《灵媒日记》 第1页 [恐怖灵异] 《灵媒日记(成长篇)》作者:梦若无【完结】 [序:神秘职业] “铃……铃……” 一阵该死的电话铃声惊醒了我的美梦,迷迷煳煳的从被窝中坐起身,我胡乱地揉着自己的头髮,抱起枕头紧紧按在电话上……这么早,肯定不会是有生意!打错电话?那么早就乱打电话玩?还让人活不活了?! “我不在家!”冲着电话咬了咬牙,我下定决心,只要电话声一停,马上继续睡觉!管他是谁来的电话,天王老子也不好使!想到这不由得从枕下翻出避邪用的镜子,对着自己的黑眼圈嘆了口气。 挨上枕头就能睡着的人,永远也不懂失眠的痛苦!而我,年纪轻轻却是失眠外加神经衰弱。正常人是无法想像那种很困却又睡不着的感觉…… 一伸手拔掉电话线,屋内顿时安静下来。我看着墙上的时钟盘算着,现在是深夜2点,如果现在拔掉电话线,那么明天的生意也许就会泡汤了……十分钟之后,我重新把电话线插进电话里。但……那刺耳的声音却接踵而至…… 电话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原本优美的铃声仿佛要震破耳膜般狂响着。我把头深深的埋进枕头里,而可恶地铃声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上次宋朝那大哥怎么说的来着?忍无可忍之时,便勿须再忍!我‘腾’地坐起身,一把抄起电话! “餵!你神……”‘经病、俩字都还没出口,听筒内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我一愣,没想到这时候有生意上门!清清喉咙,我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得甜美些,用着跟刚刚截然相反的态度问道:“您好?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助您吗?” 对方“哦”的楞了一下,接着听筒中就不再有任何声音。就在我准备挂掉电话的时候,对方犹豫的问道:“请问您这里有位……梦……灵媒是吗?” 一抹奇异的微笑浮上嘴边,我自豪地昂起下巴回答道:“我就是灵媒师,梦若无……” 朋友,看到这请您不要害怕,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让您害怕的。 是的!我可以见到已死者的灵魂,并且可以与它们交流。说得简单一点,我是一名翻译,一名可以让活人和死人沟通的翻译;也是一名谈判师,可以替活人和死人谈判,让他们得到各自想要的东西。我的职业便是一名‘灵媒师’。 每个人都有贪念,正是因为贪念的存在才会有‘灵媒师’这个职业。与人一样,鬼也有着自己贪婪的欲望。当人与鬼达成默契之后,他们便会互相交换某种东西。譬如:人需要钱,鬼需要实体,于是鬼附到人的身上每夜出行为人带来大笔财富。这种交易乍看来似乎很吸引人,但人鬼殊途,鬼身上的阴气会影响到人身体的阳气。于是人轻则消瘦无神,重则大病至死。 这时便需要灵媒师与鬼沟通,寻问他到底需要什么。沟通的方式也分成几种,比如:灵媒与鬼魂沟通,或着鬼魂附身沟通。 人的性命一旦受到威胁,灵媒师便是人与鬼的唯一媒介。鬼会上灵媒的身体与人讨价还价,商量自己应该得到什么。如果是普通的鬼,无非也就是一些冥币、纸马类的小东西。 因为经常被鬼魂附身,所以每个‘灵媒师’都会供养一位‘守护神’。这里的守护神,包括修炼中的妖、精、鬼、魅等等。这位守护神不但会护住灵媒的心脉以防止阴气入体,同时也会在鬼魂附身不愿离体时赶他们离开。我的守护神是修行了近千年的狐仙,虽然年岁够大,但是性格顽皮。在我被封眼的十几年里,这傢伙经常以吓我为乐! 有些跑题,我们继续讲灵媒师的工作。刚刚说到碰到普通的鬼,它们会要一些很物质化的东西。而碰到带有怨气或戾气的鬼,则就比较危险。非但守护神拿他们没办法,而且很可能灵媒本身会死在他们手里。 很多玄异小说误解了‘灵媒师’的含义,真正意义上的‘灵媒师’,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位我这样的‘通灵师’,和一位‘驱魔师’。实际上如果没有‘驱魔师’在身边,我们也就是一位‘通灵师’。而‘驱魔师’在没有我们在身边时,也不过是普通的‘除灵师’而已。 ‘灵媒师’是依靠这两种职业互相依赖而存在的。在特殊情况下,我们需要‘驱魔师’来帮忙对付恶鬼。当然他们也需要我们来确定恶鬼的具体位置。所以当两个职业合併在一起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灵媒师’。 很幸运,我的搭档是一位很能干的‘驱魔师’。他曾在某道观中修行近了二十年,后来以不为人知的原因被勒令下山。还俗后他仍然用着那时的道号——缘聚。与他结识实在是个巧合,也确实不得不让人相信这个‘缘’字。 单从外表看来我们与普通人无异。我之所以会有通灵的能力,因为八字属阴,并且天生阴阳眼。而我的搭档缘聚会除灵,则因为八字属阳,并在幼时进入道观修行,学得了许多镇鬼除魔的方法。 很多人不相信,在现代科学发达的今天竟然还有灵媒的存在。我也确实没有在我的城市见过同行,只是很久以前在天津大学里,有幸见到一位外国的灵媒师。和他在一起交流的时间很短,但我却学会了许多国外灵媒师通灵的方法。晚一点,我会慢慢讲给大家听。 第2页 其实在解放前和解放初期,我们这个职业人才济济,只不过那时候叫的名字不同而已。所谓“灵媒师”也是国外传进来的称唿,中国更多人喜欢叫这个职业“跳大神”,而我的故乡天津则称这个职业为“顶仙”。 如今的天津市市区,这一行并不多见。最有名的是一位老太太,她住在西北角附近。记得她曾说过一句这样的话:“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见过鬼。不是因为别人都没见过,而是因为见过的人都被吓死了!”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我还很小,等我真正做这行的时候,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至于她说的那句话是不是玩笑,没有人知道。但最后那句“都被吓死了”,我却是深有感触! [成长篇:一:坟地捉迷藏] 第一次见鬼的时候我还很小,还在上小学三年级。我在高中以前住在河东区的晨光楼居民区,小学就读于向阳楼的育星小学。那时的向阳楼并不像现在,有那么多的小区。那时,我们学校前面还是一片坟地。 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我在家吃完饭步行走向学校。这时身后跑过来一个人,他‘啪’的一下拍住我的肩膀。我回过头看见一张兴奋的脸,他是我从幼儿园时就在一个班的玩伴——刘杰,而他的家恰巧也住在我家楼下。 他很神秘地把我拉到一个没人经过的楼道里,手舞足蹈地低声沖我说道:“我们发现了个好地方!一会下午放学带你去!不过你得保密!” “什么地方?”我漫不经心的玩着自己的大辫子,心里嘀咕着:‘男孩子的好地方能有什么好玩的?无非就是一些挖坑的破地方,他们甚至能和一堆烂泥玩一个下午。’一想到烂泥身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上礼拜也是他连拉带拽的拉我和他们那些男孩一起玩,结果被他们弄了满裙子的脏泥巴。 他神秘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尽量压着兴奋得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坟地!”说着还用手拢在我耳边悄声解释道:“我们今天中午都没回家,过去玩了很久呢!” “坟地有什么好玩的?”我皱着眉头看向面前的男孩,虽说从小在一起长大,可还是不知道这傢伙脑子里在想什么。一个坟地竟然让他兴奋成这样,如果被别人看见兴许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宝贝呢! 他张开嘴正要说话,却把眼睛盯在我身后。我随着他的目光转过头,远处跑来一个小男孩。这个男孩就是刘杰的同桌,一个学习很好的男孩子王朋。王朋迅速地跑到我们身边,一脸坏笑的看着我们俩。 “怎么?”王朋神秘兮兮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刘杰,“你们俩这一天天的,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不说,还在这嘀咕什么呢?” 我们小时候可没有那么多心眼,连搞对象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只是如果班上传出谁谁喜欢谁谁的话,脸上会很难看,后果也很严重。至于怎么个严重法,谁也说不清,不过以后肯定会在班里会抬不起头。 刘杰沖我挑了一下眉毛,示意我记住他的话。然后一把搂过王朋,一边向学校走一边说:“咱们是关系那么好的同学,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今天中午啊,我们发现一个好地方……” 我苦笑着走在他们后面,刘杰这傢伙何必告诉我让保密,估计他自己就能把全学校都通知一遍了。 一下午的四节课过得很快。课间休息也是男孩和男孩玩,女孩和女孩玩。我甚至忘记刘杰和我说的那些话。在放学铃声响起之后,我迅速的收拾书包准备往家跑。刚踏出校门就感觉有人拉我的书包,我回过头刚想骂人,却发现刘杰在沖我挤眉弄眼。 “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我一肚子的怒火突然不知道哪去了,奇怪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因为我放学没等你,你生气了?” 他使劲摇摇头,却又嘆了一口气,转头环顾四周低声说:“胡说什么呢?忘了我中午和你说那话了?” 我“噢”的一声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要带我去坟地。刚想找理由拒绝,王朋却从边上钻了过来。他也一把拉住我的书包,像刘杰一样四周望了望压着声音说:“走!大家都等着呢!” 王朋的话刚一说完,刘杰和他一人一边的拉着我的书包就往学校右边走去。我夹在两人中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如果当时懂得什么叫绑架的话,我一定会大声沖他们说:这是绑架! 两个人拉着我迅速的往前走着,过了学校的围墙一转弯。我就看见班上好多同学都前面正在站着。他们一看我们三个,急忙围了上来。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们班里三十几个同学都在那等着了。 我同桌的女生刘娟娟,一看见我便紧紧拉住我的手,笑嘻嘻的沖我说:“原来你也让他们骗过来了!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我刚还说呢,就我一个女生跟他们玩个什么劲呀!” 听了她的话我仔细的看了看,班里一共54个同学,所有的男生都到齐了。而女生只有刘娟娟和我两个,不过有女孩子陪我做伴就好了。一群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往前走着,穿过一片长满野草的野地开凹,我们走到了一片坟地旁边。 这里的坟地是一片荒坟,有的大棺材就摆在地面上,甚至有一两副棺材是敞着盖放的!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夏天的炎热被野地的冷风吹散,温度一下变得清爽了许多。大家兴奋的商量着做什么游戏,有的说打石子战,有的说编草环、玩打杖。在讨论了半天之后,我们决定捉迷藏。 第3页 在黑白黑(手心手背)外加笨巧果(石头、剪子、布)之后,决定让刘娟娟蒙眼猜,而我们大家躲。刘娟娟一脸郁闷的闭上眼睛蹲在原地,开始数数,一边数一边还偷眼瞧着。 一大群孩子兴奋地叫着、喊着,四处躲藏起来。那时候我们还小,并不知道坟地有什么可怕。从小时候开始,无论家长还是老师都告诉我们:世界上没有鬼,人死了就应该直接送火葬场。我们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对于我们来说,坟地只是相当大的一片乐园。我看了看刘娟娟,就近藏到了一口棺材后面。 天渐渐黑了下来,月亮接替太阳,在空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我们小时候生活并不富裕,只有大人才有手錶,所以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估摸着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刘娟娟还是没有找到我。我开始觉得无聊,于是从地上拣起小石子在棺材上刻起画来。画了一只很简单的小鸭子后,我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点了点头。握紧小石子准备再画一个小房子,就在这时,我旁边多了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我发现我旁边多了一个人。而这人在我旁边多久,我并不知道。你知道吗?当你一个人藏在昏暗的地方,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是一件多兴奋的事。我转头看向他,想和他聊聊天,打发打发这无聊的等待时间。很想仔细的看看他,但是天很黑我根本看不清楚,只知道他是一个男人,而且头髮很长,甚至挡住了他的脸。 他静静蹲在我身边,看着我画的小鸭子愣神。奇怪的很,我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睛,却能感觉他正在看我往棺材上画的小鸭子。我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道:“叔叔,你在这做什么呢?” “小朋友,你不该乱画别人的屋子。”他用一种很弱的声音回答我,并且伸出手用袖子擦着我画的鸭子。 我看不到他的手,但隔着袖子我感觉他的手指非常的细。这时我想到他的身体可能不太好,因为他很瘦,而且他的声音那么小,完全没有底气。我撅起嘴来,泪水在眼圈里打转。我不是一个好孩子,我竟然在别人的屋子上画了一只小鸭子,而且还让一个这样瘦弱的叔叔帮我擦。“叔叔……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别人的屋子……”我慌忙地道着欠,然后伸手想和他一起擦掉那只小鸭子。 [成长篇:二:梦中遇鬼] 就在我的手马上要接触到棺材的时候,被一只肥嘟嘟的小手紧紧拉住。我抬起头原来是刘杰,“刘杰,我……”我刚想告诉他我做错了一件事,可他却使劲的拉着我往回家的方向跑去。 我并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跑,只是跟着他的脚步迅速跑着。当我们跑得气喘嘘嘘的时候,我们已经跑出很远了。我侧脸奇怪的看着他,他跑步总是很慢的,甚至连体育课都不及格,为什么这次他跑得那么快?甩开他的手,我停下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餵?你……你干吗跑那么快啊?”我两手扶着膝盖,努力把气喘匀:“他们呢?我们不玩捉迷藏了吗?” 刘杰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张小脸跑得红扑扑的。“不……不知道!”他说完环顾四周,再次拉起我的手跑了起来。 “我……我跑不动了!”我努力想挣脱他的手,可我惊奇的发现!这个比我矮半个头的小男生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我竟然完全甩不开他!“餵……刘……刘杰……?”我开始觉得两条腿并不属于自己,只是跟着他在迅速的迈着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而这时我也不再试着甩开他的手,只是跟着他的步伐一起跑。 就这样一通疯跑之后,我们俩竟然一口气跑到了家。要知道学校离家至少有两、三千米,而我们两个都还不到十岁!我们狂奔上楼,走到他家门口的时候,刘杰突然疯狂地踢起他家的门。我有些呆滞的看着他,可他就那么使劲踢着,直到他妈妈把屋门开开。 “小杰?怎么了?干吗那么使劲……哎?”刘婶把门打开话还没说完,刘杰却拉着我的手从她咯吱窝下面钻进去,然后‘碰’的一下把门关上。他整个人紧紧靠着门,两腿一软瘫倒在他家的地毯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直愣愣的站在刘杰的身边,这时才注意到他的手还是紧紧握着我的手。而他手心里的汗水,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却又不敢甩开他。 刘婶奇怪的看了我们一眼,进厨房倒了两杯水,“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还那么使劲的砸门!”说着把水递到我们跟前,沖我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小杰怎么还拉着人家小无的手!快放开!” 我接过刘婶递过来的水杯,一口气灌到喉咙里。放下杯时却看见刘婶单手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让刘杰把手松开。我和刘婶愣了一会,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把手中的水杯放在地上 ,一起掰开刘杰抓着我的那只手。 “看看,手都攥白了!”刘婶很抱歉的沖我笑着,“我们家小杰总那么没轻没重的!小无你没事吧?”她一边说,一边轻轻为我揉着我那只被刘杰攥的几乎没有知觉的手心。 这时我却皱着眉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刘杰,从小他也没这样莫名其妙过。究竟是什么事让他这样疯狂的奔跑?以至于连同学们都不顾,捉迷藏也不玩? 第4页 “小无?”刘婶有些担心的看着两个愣神的孩子,“已经快十点了,你赶紧上楼吧!你家里估计也等急了!” “啊?十点?”我惊讶的重复着刘婶的话,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钟錶的指针清清楚楚的并在一起。9点50?!我胡乱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裙子,“我家估计急坏了!我赶紧上楼了,刘婶明天见!哎?”和刘婶道别之后,却发现我完全搬不动摊在门口的刘杰。 “唉……这孩子今天到底怎么了?你们刚刚出了什么事吗?”刘婶一边把刘杰拖起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一边问着我。 “啊?这……”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刘婶的问题,只是使劲摇了摇头。见房门口腾出地方,我急忙和刘婶挥手道别,担心她继续问些什么,“刘婶再见,我上楼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蹬蹬爬上楼梯。 妈妈正在门口紧张地向下张望,见我上来急忙迎上我问道:“去哪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没去哪……”我心虚的向下望了一眼,急忙推着妈妈进屋,然后关好屋门。“妈妈,刚刚我们去玩,刘杰不知道怎么了,跟见鬼似的拉着我往回跑!”其实我并不懂什么叫见鬼,那只不过是昨天电视里学来的新词。 爸爸听到我回来,也急忙从屋里走出来,他听到我说的话之后,皱着眉毛担心地问:“什么见鬼?你们刚刚去哪玩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坟地啊?”我若无其事的耸耸肩膀,“就是我们学校前面的那个坟地,我们去那玩捉迷藏了……”接着我把捉迷藏的前后经过讲给爸爸和妈妈听,当然也把突然出现在我身边那个叔叔也讲了出来。全部讲完之后,我担心地问爸爸:“爸,我没帮那个叔叔擦干净屋子,你说他会生气吗?我是不是坏孩子?” 一直讲故事的我,并没有注意到父母的表情。问过这句话后,我低着头等了许久,却并没有得到答案。于是我抬起头,看向他们的脸。却被他们吓了一跳,妈妈惊讶地瞪大眼睛,而爸爸脸上甚至挂着几滴冷汗。 “妈?爸?”我有些担心的拉起他们的手,“你们没事吧?” 爸爸的眉毛紧紧皱着,他和妈妈互相看了一眼沖我说:“你快去洗把脸,然后睡觉,明天还得上学呢!”说完就和我妈俩人进了他们的房间,轻轻关上门。 “大夏天还关那么严实,也不怕中暑!”我在他们门外吐了吐舌头,然后洗脸刷牙上床了。 “你不该乱画别人的屋子!你不该乱画别人的屋子!你不该乱画别人的屋子!” 朦胧中不停有人在我耳边唠叨着,我在一片雾茫茫的坟地里走着,顺着声音的方向询问道:“谁呀?谁在那?”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我渐渐看到一口棺材,棺材的旁边蹲着一个人,那个人用袖子使劲在棺材上擦着什么。我惊讶的往前跨了一大步,“叔叔?原来是你!” 棺材边蹲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下午蹲在我旁边的那个男人!我很惭愧的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伸出手也和他一样使劲擦着。我们两个用袖子使劲擦着上面的小鸭子,好几次我们的胳膊和手指碰到一起。 碰到他的地方有一种很奇怪的触觉,怎么形容呢?好象是碰到树皮一样!对!就是一块布包住的树皮和树枝!我心里渐渐开始害怕,越怕擦的越快,越快碰到他的次数也就越多。这时我觉得自己很愚蠢,明明是用小石子刻上的鸭子,又怎么可能被袖子抹掉呢?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突然笑了!“终于干净了,呵呵呵……”男人发出满意的笑声,声音很冰冷仿佛没有感情,没有气息…… 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个声音!但还有比这个声音更让我觉得很恐怖的事发生了,我感觉他转头在看着我,头髮被他缕到耳后。余光看到他的脸……我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我慢慢的转过头看向他! ……!!一个没有脸的人!他……没有五官!甚至没有脸皮,血肉模煳! [成长篇:三:惊魂未定] “啊!”我大喊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定了定神,发现我只是做了一个恶梦而已。从房间的小窗户看去,父母房间的灯还是开着,很小很小的谈话声隐约从那间房间传过来。 我围着被子在房间的角落坐了一夜,当闹钟响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一点点的真实。当我准备好一切准备上学去的时候,妈妈喊住了我,她竟然问了一句相当奇怪的话。 “无无,你今天还能去上学吗?要不休息一天?” 我奇怪的看着妈妈,她从来没有这样过。甚至当我发烧的时候,她也是让我吃完药就去上课。而今天……我并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竟然让我休息一天?就在这时,我发现她的眼圈整个都是黑黑的。我想起来昨夜他们屋开了一夜的檯灯,原来他们一宿没睡…… “没事的!我很好,妈妈!我去找刘杰,然后上学去了!”我沖妈妈笑了笑,然后走出屋门。天晓得我笑的有多难看,因为我猜妈妈也看到了我脸上的黑眼圈。昨夜那个梦……究竟是什么意思? 刘婶看见我之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对我说:“小无先等一下!我们家小杰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说完她马上转头冲着刘杰床铺的方向看了一眼,声音提高了8度吼道:“小杰,你再不赶紧起来小无也要跟着你迟到了!” 第5页 我苦笑着站在门外等着,刘杰很少赖床,所以我这是第一回听到刘婶的女高音。而且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刘杰很少赖床了。刚刚刘婶那一嗓子,恐怕全楼栋的人都要一起起床了。 过了大概五分钟之后,刘杰背着书包慢腾腾的从屋里挪步出来。我还在惊讶男孩子洗漱的速度,却听到刘婶的催促声,于是我和刘杰飞快的下了楼。 一路上我有很多话想问他,可是刘杰却连头都不抬,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我找了很多话题,可他连理都不理我一句。就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下,我们终于走到学校。可是踏进教室之后,我们两个人完全惊呆了。 上课铃声在我们踏进教室后不到一秒钟时间响起。而教室里甚至连一半的人都没有!除了我和刘杰之外,所有昨天和我们一起去坟地玩的同学一个都没有来!还来不急思考太多,班主任已经走到教室门口。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很惊讶竟然那么多学生没来。可老师毕竟是老师,她用严肃的表情看看我们俩,催促我们坐好上课。 上午四节课的时间过得很慢,我连老师讲的什么都听进去。我摸着刘娟娟的位置,暗暗的猜测着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这样终于熬到了午饭时间,我走到刘杰桌前看了他一眼,今天整个班上只有他一个男生。 “我们还回家吃饭吗?”我担心地看着他那张有些苍白的脸,等待着他的答案。如果他说回家,那么在路上我一定好好问问昨天下午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他说不回家,我就拉他出教室问一下。 “嗯……”他点点头从课桌里拿出水瓶,然后跟我一起走出教室门。 回家的路上,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心,紧张的问着他昨天发生的事情。可他却还是和早晨一样,低着头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就当我准备放弃询问的时候,他却张开了嘴。 “今天魏老师也问我了,我没告诉她。”刘杰盯着自己的脚尖,好象自言自语的说着话:“其实我也不知道人都去哪了……所以你问我也没有用!” 见他说话,我心中一喜急忙继续问:“那你昨天拉着我跑什么?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这时刘杰勐的抬起头,两条眉毛紧紧扭在一起,“就是因为什么都没看见,所以才拉着你跑的!”他的脸色更加煞白,紧张的向坟地方向看了一眼:“昨天我等了刘娟娟半天,她还是没有到我身边……” 就在一群孩子欢叫着各自散去许久,刘杰也选择了一个深坑里藏了起来。夏天的炎热被冷风吹走,他渐渐觉得眼皮发沉,竟然躺在土坑里睡着了。 当刘杰睡醒的时候,发现太阳已经落山,四周已经很黑了。月亮昏暗的光芒笼罩着这片坟地,他一翻身从土坑中爬出来。看了看四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生气地拍着自己身上的土,心中暗骂这帮同学没义气,走都不说一声! 刚想转身离开这片鬼地方,却朦胧中听到了我的声音。刘杰顺着我的声音,轻轻的走了过来,为了想吓我一跳,所以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可是越是走近,就越是害怕!刘杰觉得这夏天的风好象刺骨一般的冰冷,浑身都是异样的感觉,仿佛有无数个人在他身上抚摸他。有的用指甲轻轻挑着他的头髮,有的则对着他的脖子吹冷气。 更可怕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因为我在自言自语。刘杰加快了脚步走到我身边,见我在一口大棺材旁边。他惊讶的发现,我正侧着头和旁边的一团空气在说话。刘杰越看越害怕,就在我伸出手要摸到棺材那一瞬间,他想也没想伸出手一把拉住我就开始往家跑。 手里拖着我奔跑的刘杰,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跑回家。跑到一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体力到达了极限,也就在这时我甩开了他的手。在含含煳煳回答了我的问话之后,他看见了更可怕的东西…… “什么东西?”说到这刘杰停了下来,我急忙追问着他。并且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希望能从他的眼中读出什么。直至今日,我仍然记得刘杰那双黑白分明的眸中散发中的恐惧! “我看到……”刘杰的声音开始有些发颤,他自顾自的从树荫下走出来,站在烈日下闭上眼睛,仿佛炎热的阳光可以让他感到安全。“看到一起玩捉迷藏的同学们从后面追过来,他们没有腿!”他勐的睁开眼睛,紧盯着我重复着:“没有腿!没有腿你懂吗?”刘杰的五官痛苦的扭曲起来,十个肉嘟嘟的小手指深深插进自己的头髮,“我妈说……没有腿的人……”他停顿了一下,表情突然放松下来淡淡地说:“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俩撞鬼了!于是我拼命的……”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所有的头髮仿佛都竖了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惧勐然袭来。我双手抚摸着自己双臂上的鸡皮疙瘩,不自觉地向刘杰走去。这时我才不得不承认,在炎日下恐怖感确实淡了许多。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继续看向刘杰。他仍然在口述着那天的故事,期间加杂着他自己的感觉。我只能看到刘杰的嘴在张张合合,耳中不仅没有他的声音,而且连知了都已安静下来,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对我来说,现在的世界已经朦胧起来,周围只有一个声音……“你不该乱画别人的屋子!” 第6页 “屋子!屋子!”我惊讶的重复着,剎时间声音从新回到我的耳畔。车声,人声,树上的知了声,刘杰紧张的询问声。我环视周围一圈,目光落在刘杰那张紧张的小脸上,“他说的是屋子!屋子!!” “怎么了?”刘杰紧张地看着我,虽然我的话说得莫名其妙,但是见过那么多怪异的他并没有害怕,而是紧张地询问着我:“到底怎么了?什么屋子?” 我把从头到尾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讲给刘杰听。当他都听完之后,他好象不认识我似的从头到脚的打量了我半天,最后用哭笑不得的表情说:“你还真是迟钝!那个……嗯……人……说是屋子你就没想到什么?” 见他说到‘人’字时的犹豫,我也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我真的就认为那是别人的房子,我还准备帮他擦,结果你把我拉走了!直到昨天晚上我梦见同样的场景,他又蹲在我旁边,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这样说来,我拉你走真是歪打正着!”刘杰调皮地沖我眨着眼睛,“当时我只知道我很害怕,可是又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那!于是就拼命的跑喽!不瞒你说……”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道:“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我在做什么,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天都亮了!” 那天下午失踪同学的家长们,陆续把送孩子来到学校。据说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家,也决口不提发生了什么事。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所有的孩子都不敢来上学!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魏老师不停的盘问我们,可所有人都没有把当时的情景告诉她。至于后来,参与那次‘游戏’的30几个学生,谁也没有再去过那片坟地。因为对于那里,我们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片坟地变成了一个的批发市场。而我仍是偶尔重复着那个梦,听那个‘鬼’对着我的耳边说话。平日里精神很差,总觉得周围有什么东西。 昏昏沉沉的在学校里又混了2年,升到了小学五年级。父母因为我经常恍惚很是着急,并且为我的成绩十分担心。于是有一天他们借了一辆车,由爸爸亲自开车,全家人到了西青区的某个村里。 [成长篇:四:接触灵媒] 对于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农村中的一切都是新鲜的。路边熘达的狗狗,满地乱跑的母鸡,还有栓在树上的骡马,都吸引着我的视线。跟着爸爸、妈妈和奶奶,我们走到了一个院子跟前。据奶奶介绍,这是我小伯伯的三姨家。这个关系比较复杂,且听我慢慢道来。‘小伯伯的三姨’就是我奶奶的胞弟(我舅爷)的媳妇(我舅奶)的娘家姐姐,换句话说和我们家的亲戚关系基本不成立。 农村和城市不一样,所有的院子都敞着大门。爸爸走到跟前,敲了敲开着的院门。几声低沉的铁门响之后,屋里答应着出来一个皮肤黝黑的女人。 女人大概三十刚出头,看见我们便笑着迎上来。操起一口怪音怪调的西青话,冲着我奶奶打招唿:“大姑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农村还敲什么门呀?直接往里走就行!” 奶奶也迎着她笑了笑,一手摸着我的头,一手指向我父母沖她介绍道:“这是我儿子和儿媳妇,这是我孙女。”说完轻拍我后脑勺,跟我低声说:“还不赶紧喊‘三姨奶奶’?” “三姨奶奶……”我迷迷煳煳地重复着奶奶的话,沖这个皮肤黝黑的女人喊着。而身边的父母也尊称了她一声“三姨”。 女人笑得合不拢嘴,可我爸的脸色却不大好看,看得出他不喜欢那么多八秆子打不着的年轻“长辈”!接着我们在三姨奶奶家吃了顿午饭,然后由她的带领下我们走过几条土路,在一个破旧的院子前停下来。 ‘破旧’只是一个比较,客观的说这个院子并不破旧。只是因为三姨奶奶家的房子又高又大,墙面上还铺着很华丽的瓷砖。而面前这座院子相比之下就显得很‘破’,普通的石灰墙,普通的瓦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院子灰濛濛的,说不出的感觉。 “就是这了!”在前面带路的三姨奶奶,抬起胳膊指着‘破’院子说:“这就是三爷家了!咱们进去看看他在家嘛,不知道他出没出去……哎哟!小姑姑,您怎么迎出来了?” 随着三姨奶奶声音一变,我们马上看见院子里出来一个年轻女人。看上去她大概20来岁,手中捏着半只香菸掀开门帘正往外走。她看到我愣了一下,快步迎了上来冲着三姨说:“刘姨,我爸没在家!稍微等一会吧,估计他也快回来了!” 女人和刘姨你一言我一语的搭着话,眼睛却直直的看着我,那目光使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在我正要去找她家的大黄狗玩时,女人却指着土路的另一边说:“我爸回来了!” 顺着她的手指,我们看见土路上出现了一辆自行车。自行车的速度很快,甚至在他后面出现一熘烟似的黄土。随着越来越近,我们看到骑车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长得很一般,可以说是那种扔在人堆里挑不出的类型。唯一让注意的是他的速度,这男人好象家里着火一样的往前赶着。就在我为此奇怪的时候,男人已经骑到我们跟前,那位‘小姑姑’也迎了上去。 第7页 “爸,”‘小姑姑’伸手扶住那男人的车,低着声音问道:“您也发现了?”说着用眼睛沖我一瞥,“我一猜您看到就会马上回来……” “嗯……”男人点点头,把车给了女儿。向我们露出很友善的笑容说:“我感觉刘姨带了个……”他顿了一下,两只眼睛同他女儿一样紧紧盯着我看了一会,很不自然的笑了笑,一抬胳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嗯……先进屋,咱们先进屋,有什么事先进屋再说!” 三姨奶奶笑嘻嘻的走在三爷边,一边走一边指着我奶奶介绍着:“这是我外甥的姑妈,带着孙女来让您给看看,据说是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说着沖我一招手,把我叫到她的身边,“小无,赶紧叫人,这是三爷爷!不对!我的三爷爷,你的祖爷爷……?哎?也不对……也不对……” 这个三姨奶奶是个实在人,本来喊她‘奶奶’,我爸就不是很乐意了。随着她的一番自言自语,我爸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而我更是左右为难,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就在我不知道怎么称唿这位‘三爷’的时候,他却开口说话了。 “我说刘姨,你让她喊我爷爷不是‘折’我的寿吗?”三爷很严肃地瞪了刘姨一眼,转身沖我蹲下来。只见他拉住我的手,表情瞬间变得和蔼可亲:“你要是看得起我呢,就喊我一声‘三哥’!不然什么都不喊也行!”说完就拉着我,头也不回的往屋里走。 他这一番话说完,愣的不只是三姨奶奶还有我们一大家子。尤其是我爸,一脸迷茫的看着这位三爷,心中不禁问道:这唱的是哪出啊? 我们迷迷煳煳地进了屋,那个被三姨奶奶称为小姑姑的女孩便忙里忙外起来。先是为我们搬好凳子,然后又是沏茶又是倒水的忙碌着。而三爷则自顾自地坐在床头,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样。我挑了一张妈妈身边的椅子,正准备坐下去,却被三爷喊住了。 “哎!别坐那!”三爷微微挪了挪屁股,指了指他家的炕头沖我说:“小贵人,来坐到我身边来!” 这个称唿让我着时愣了一下,环顾屋里的人,我不敢相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我?” 三爷笑着点点头,指了指火炕让我上去。我看了看父母和奶奶,他们并没有告诉我可以或者不可以。于是我也没有顾及太多,垫起脚尖一屁股坐到床上,然后往里蹭了蹭。 那是我印象里唯一一次坐火炕,不是因为后来我再没去过农村,而是因为后来农村就没有火炕了。到处都是土暖气或电暖气,谁还烧这又脏又容易上火的土炕呢?三爷家的土炕和电视中演的那些东北火炕差不多,巨大的炕中间放着一个短腿小桌。 小桌上摆着一个紫砂茶壶,两个紫砂茶碗,都是刚刚‘小姑姑’端上去的。据我爸回忆,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普通人家有紫砂茶具。爸爸说当时连市区都很少有喝茶的讲究人,更别说郊区农村了。 我和三爷一人一边的坐在小桌两侧。他端起茶壶在我面前的小茶碗里倒上一杯清茶,这茶有种诱人的清香。我丝毫没有客气,端起茶碗一口灌进嘴里。伴随着茶香,我觉得香气从嘴里化开,穿过喉咙慢慢流入腹中,而香气也顺着茶水一起流了下去。 就在我们喝茶之即,在一旁坐着的三姨奶奶偷偷拽了我奶奶的袖子一下。奶奶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于是满脸堆笑的冲着三爷说道:“三爷,这是我孙女。这孩子比较淘气,2年前去坟地玩了一回,结果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三爷听到这脸上出现奇怪的表情,这种表情竟是——惊喜!他又拿起茶壶往我碗里续上一杯茶,打断奶奶的话问道:“你能看见那些……东西?它们什么样的?你说说看?” [成长篇:五:暂封阴阳目] 我并不知道他的用意,于是点了点头,琢磨着怎么回答他的后半句话。他说的那些‘东西’就是鬼,而对于‘鬼’我并没有真的看见正脸。真正看见正脸也是在梦中,可这时我又不能说我没见过,所以我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出梦中鬼的模样:“它……没有五官,满脸血煳煳的……” “对!”三爷听得很高兴,轻轻点着桌子继续问:“然后呢?说说其他的?” 我低下头继续回忆着梦里的情景,“它的声音很弱,也很细……怎么形容呢?好象是快没有气的人在说话,完全没有底气。至于它的身体……我只碰到了它的胳膊,给我的感觉像是树皮……”我抬起头看着三爷的眼睛,认真的补充道:“还不是普通的树皮,是枯萎的树皮!被衣服包裹起来的枯萎树皮!” 我描述的时候,三爷只是低头把玩着手中的一把摺扇。但当我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他眼中满是欣喜,却出人意料的把摺扇在手中一转。‘啪’的一声敲在我头上,他用兴奋得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怕不怕我?” 被突然一敲我有点犯傻,但还是摇了摇头低声答道:“不怕。”心里却纳闷的想,用这破扇子敲一下就怕?那人的胆子也太小点了…… 第8页 “好!这孩子什么事都没有!”三爷高兴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伸手一指三姨奶奶身边的女儿说道:“小芸!快去剁馅儿、和面!我们要包饺子!” 对于三爷的反映,我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这时三姨奶奶却夸张地叫出声来:“哟?三爷爷您要请大姑妈一家吃饭呀?这可少见,您哪请过别人吃饭呀……” 三姨奶奶一脸荣幸的笑着,而我们一家却都皱起了眉头。实在不知道这男人心里怎么想的,难道只是因为我见鬼他就那么高兴吗?后来爸爸和妈妈跟我说,他们当时甚至认为这个男人脑子有些问题。 小芸应了一声,撩开门帘去忙和了。三爷满脸欢喜的看了我一会对我说道:“你把眼镜摘了我看看?” 我睁大眼睛来回看着爸爸和妈妈,期待他们给我一个摘或者不摘的表情。最后见爸爸点着头允许了,我不安地伸出双手把眼镜摘了下来。 本来我的眼睛很好,一直到坟地那件事发生之前都是1.5的视力。可事情就奇怪在那事发生之后,我几乎在一夜之间眼睛就近视了。个子很高的我坐在最后一排,竟然看不到老师黑板上写的字!妈妈带着我去眼科医院仔细检查了一番,大夫说是少儿假性近视,于是便配了这副眼镜。 这个房间的採光似乎不大好,跟我在外面时感觉的一样,屋子里也是灰濛濛的。摘掉眼镜之后我看得更不清楚了,我甚至看不请对面三爷的长相。但是!我却清楚的看见他的鼻子附近爬着一只壁虎! “壁虎!”我惊讶的指着他的鼻子叫出声来,从土炕上蹦下来我走到他跟前。我向老天发誓这是一只类似于壁虎的胎记,它的形状简直和壁虎一模一样!不但有头有尾,而且非常自然的趴在他的脸上。 一边的三姨奶奶勐吸了一口冷气,嘴唇小范围的抖动着,看上去好象是在念着经。而我的父母和奶奶,眉头皱得就更紧了。如果说这位三爷的头脑有毛病,那么我的头脑就没毛病了吧?为什么我会指着人家干净的脸上大叫‘壁虎’呢? 三爷听到我嘴里吐出那两个字之后,笑得几乎合不拢嘴。他指着脸上那块壁虎行的胎记说:“是这里吗?” “嗯!”我使劲点点头,两只眼睛看向自己的鼻尖。偶尔我也觉得自己鼻子上有块黑的东西,只是照镜子的时候并不能看得到罢了。 三爷看见我逗起眼睛看自己的鼻子,不禁大笑起来:“没错!你也有!我也能看到你鼻子上的!” “也是壁虎吗?”我赶紧追问着,虽然照镜子看不出来,但是还有人能看出来。如果脸上有个壁虎的话……我不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三爷摇着头为我又倒了杯茶,脸上的皱纹因为笑容更深了,“你脸上是狐狸。” 我一愣,心里却是一阵欢喜。“狐狸好!狐狸比壁虎漂亮!”我高兴的想找面镜子照照,在屋里转了一圈之后发现没有。于是不甘心的又垫起脚尖蹭到土炕上。 三爷见我转圈之后撅着嘴又坐好,笑笑沖我解释道:“镜子是看不到的,只有我们的眼睛才能看到。” “那……”我刚想发问,却别奶奶的声音止住了。 “三爷!”奶奶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聊聊,很多事情我们做大人的不明白,而且我觉得这些东西有必要要背着小孩子。” 奶奶的话音刚落,三姨奶奶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走!上三姨奶奶家去吃冰棍去!” 我回过头看看爸爸和妈妈,他们沖我点点头。我对着三爷摆摆手,轻声道了一声再见,然后就和三姨奶奶出了房门。在我们踏出房门的时候,我清楚的听见屋里穿出三爷有些激动的声音。好象是说:能看到这是好事!为什么要封眼? 三爷那顿饺子,我们并没吃成。我的近视眼却莫名其妙的给三爷治好了,用我妈的话说,比眼科医院还要灵!从那之后再没见过三爷,也不知道他和他的女儿是不是还在做这行。不知道三爷是怎么做到的,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位枯树一样的叔叔。 奶奶和爸妈对我的眼睛表示很满意,因为再没听我说过梦见鬼。可他们却不知道,仅仅是他们要求的封眼,却整整害了我十三年! 人对眼睛的信任高过任何感觉,有句成语说“眼见为实”。在封眼的那些年,我深深的体会到盲人对未知世界的那种害怕和无助感。也是那些年,我养出了失眠和神经衰弱的毛病…… 你能想像到吗?当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在睡觉,你也闭上眼准备进入梦乡的时候,耳边却响起很多人的聊天声。那声音有男有女,聊得很是带劲。说是声音却又好象直接传到你脑子里,仔细听去什么都没有,而不仔细听声音却很响。 无数个夜里,我听到客厅里来回踱步的皮鞋声,打开门却空无一人。当我从新回到屋里,钻进被窝,却听到窗外‘噹噹’的敲玻璃声。你知道我撩开窗帘时需要多大勇气吗?那是用言语不能形容的!我甚至经常被鬼压床,经常感觉有人在我身边,却看不到他们! 未知世界是不是真的可怕,我不知道!但我几乎被这样的听觉和触觉折磨进精神病院。十三年,整整十三年!这样的生活我经歷了十三年,你可以想像吗? 第9页 [成长篇:六:海河水鬼] 十三年,对于人生来说是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不可能像电影一样,一句13年后就一笔代过了,事情还要一点一点讲给大家听。 在欢唿声中,我们结束了小学的生活。眨眼间一下到了初中,新的学校,新的同学,新的老师。一切都是新的,包括身上的新衣服。幼儿园就在一起的朋友们,各自到了属于自己的初中,而我也和他们一样独自面对新的生活。 初一的生活很快,几乎是一眨眼间就过去了。向我这种表面外向,实际内向的人很少会交到好朋友。一年中我只结识了两位好朋友,一位是同桌的何雪滟,另一位是班里的一个小淘气——王磊。 何雪滟跟我比起来,就是个相当内向的人了。她很少和旁人一起玩,仅仅是和我在一起才会聊聊天。我们两个家离得很近,几乎每天上下学都是一起走。她的家里不是很富裕,住在一个偏僻的胡同里。胡同离铁道很近,几乎每次过火车都有地震的感觉。她有一个比她小十岁的妹妹,而她妈妈肚子里还有个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小傢伙。因为超生,家里能罚的都被罚了。父母被开除在家,全靠她爸爸每天到马路边为人修车赚些零钱度日。 王磊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在小学毕业那一年,他的爸爸因为车祸甩手而去。年幼的他甚至没流下一滴眼泪,只是帮妈妈一起收拾屋子干家务,仿佛一下长大了十岁。他的妈妈哭得晕死过去好几回,都被邻居送到医院里。凭着他爸留下的一点抚恤金,还有自己微薄的工资,他妈妈一个人咬着牙抗了过来。 听到这,也许你会问:为什么你的朋友都那么惨?我也不知道,我总是尽量去靠近这样的人,并且和他们成为朋友。也许内心觉得他们可怜吧?他们的性格会非常坚强,并且面对困难有一种不服输的精神,可能我是在潜意识里偷偷跟他们学习呢! 初一这年的暑假,我们过得不太单调。班里的孩子们都很好,大家约定每天都去海河边游泳。每次我和何雪滟都坐在河边的斜坡上,看着男生女生一起站在浅水的地方互相撩水。偶尔我们两个也会参加水战,当然大部分情况是因为王磊沖我们泼水。 有天早晨,我们和平常一样三个人一起去海河。骑到河岸边却发现,同学竟然一个都没到。王磊又骑上车四处看了看,还是没见到他们的影子。 “哎,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去别的桥边,没来的及通知咱?”王磊四处张望着把车锁在树边,一把脱掉背心露出圆滚滚的小肚皮,“还是说咱们来得太早了?他们都还没到?”说着一屁股坐到石栏上,双腿不耐烦的踢蹋着。 “不能吧?”我和雪滟一起把车立在一边,走到王磊身边,“昨天我们是一起走的,也没说今天换地方呀?”我看了看下面的河水,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今天确实有些不对劲,突然很想回家。 “要不我们回去吧?”何雪滟也看着下面,脸色有些发白,“有点不对劲啊,他们都哪去了?要走还都走了?一个人都没留下?” 我使劲点点头,看来何雪滟和我的感觉差不多。她是个很少说话的人,甚至给人感觉有些自闭。后来看一本书,科学家说这种人的预知能力要比正常人高许多倍。 “你们俩一人一边到处找找,我去洗洗手!”王磊伸出黑唿唿的双手沖我们摆了摆,解释着说:“刚车链子掉了,弄了一手油!等你们找完还没人,咱就回去!” “嗯!”我和何雪滟点点头,骑上自行车各自向前找去。 骑出最多不超过五十米,我就觉得没必要继续找了。如果他们真的还在这,会留下一个人告诉我们他们去了哪,可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于是我转了个弯,回到刚刚王磊呆的地方。 “王磊?”我冲着他刚刚坐的地方喊了一声,他也不见了!“王磊?你去哪了?说话啊?”突然我觉得很害怕,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却可没有人答应我。 突然一个声音直接传进我的大脑里,“快看看河下面,也许他掉下去了?”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可我当时并不确定真的有人和我说话了。感觉好象是大脑给身体的一个指令一样,我也没有细想,拔着石栏向下张望。 水面很平静,只有微风吹起的层层波浪。我双手一撑,翻过石栏顺着斜坡走到河边。地上没有任何衣物,即便王磊真的下河游泳,也至少该把鞋留在岸边吧?我清楚的记得他今天穿着一双黑皮鞋,刚刚路过一个工地的时候,他还埋怨弄脏了新买的鞋子。就在我愣神的功夫,水面发出‘哗’的一响,从水底伸上来一只手! “啊!”我被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腿一软,坐在地上。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水面上那只手,手在不停的摸索着,仿佛要抓住些什么。那只手……好象是王磊的?!我仔细看着那只手,确实很眼熟,上面甚至还有些黑色的油泥!可……他为什么在水里…… “你还看什么呀?”身后传来一个埋怨的声音,何雪滟越过我,丝毫没有犹豫的拉住王磊那只手,然后转头焦急的沖我喊道:“你还看什么啊?快帮忙!” “啊?”我被她的话说愣了,随即停转的大脑马上迅速转动起来。原来王磊掉进河里了! 第10页 “啊什么啊?快帮忙!”何雪滟使出全身的力气却好象拉不住河里的王磊,在我愣神这半天里也只是把他的胳膊往上拉了一点点。 我望着她憋红的脸,急忙也伸手拉住王磊的胳膊。还好,胳膊还有温度!可……为什么人那么沉?物理课不是说过吗?水的浮力很大,人在水中可以轻易的浮起来。为什么王磊却好象一块大石头一样,任凭我们俩怎么拽都不能把头浮出水面? 就在这时,背后出现一股蛮力,我感觉我几乎悬空的往后倒下去。这力量大的出奇,何雪滟也被我拖拽得向后甩去。这时我们俩只是互相惊讶的对望,丝毫没有松开王磊的那只手。在我们俩落地那一顺间,王磊也被这股蛮力拉出水面。 顾不得惊讶那股力量究竟是哪来的,我马上跪到王磊身边,用手拨开他额头上的髮丝。他的双眼紧紧闭着,手上刚刚那股抓挠的力气也消失了。一时间我不知道怎么办,一拳凿在他的肚子上,嘴一咧哭道:“死王磊!你不许死!我们俩费了那么大劲给你拉上来……你要是死了……你对得起谁呀?” 何雪滟见我一哭,眼泪也掉下来了。她也翻身跪到我旁边,陪着我一边哭一边攥紧拳头砸着王磊的肚皮。那时候我们没学过急救,上学也没时间去看电视剧。根本不懂得什么心脏按摩和人工唿吸。可实在没想到,就在我们俩泄愤般的捶打中,王磊却活了过来…… “噗……”一大口水从王磊的喉咙里喷了出来,他皱着眉毛慢慢张开眼睛,双手护在胸口我们俩说:“两……两位小奶奶……咳咳……你们……再捶下去就吐血了……” 我和何雪滟见他醒过来,也顾不上哭了,胡乱用手抹了两把眼泪。我扶着他坐起来,轻拍着他的嵴背。待他喘匀了气不再咳嗽,我急忙问道:“你怎么回事啊?那么一会怎么掉河里了?” 何雪滟听完我的话急忙点点头,跟着问道:“你是不是看到红衣服的小娃娃了?”她眼里闪耀着焦急的神色,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 “什么红衣服的小娃娃?”王磊迷迷煳煳的看向何雪滟,嘆了一口气:“唉!人要是倒霉啊……喝凉水都塞牙!” “到底怎么了?”我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紧张的问道:“到底是怎么掉进河里的?” 王磊脸上一僵,眼睛下意识的往水面瞟了一眼,小声的呢喃道:“有……有鬼!这河里有鬼!” [成长篇:七:红衣娃娃] 他的声音虽然小,但我和何雪滟听得清清楚楚。本就是一身狼狈的我们,更是陷入沉默之中。王磊有些不自觉的向我的方向一点点靠拢,仿佛离水面越近越会发生危险。何雪滟的额头上渗出几滴冷汗,她双眼紧紧盯着波涛粼粼的海河,嘴微微张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别……别开玩笑……”我很难看的沖他们俩人笑了笑,“这时候你还能开玩笑!平时我们哪天不是在这玩?怎么今天就有鬼了呢?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嘛……”这话说得连我自己都心虚,也许别人可以不相信有鬼,但像我这种真的见过鬼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大声说没鬼呢? 王磊渐渐恢復了些许力气,虽然他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很平静,但眼中的恐惧却丝毫没有减却。他用手指当梳子拢了拢额前的乱发,讲起刚刚发生的事:“你们走了以后,我就从石栏上翻过来,下了斜坡蹲在这……我用水撩着洗了半天,可你们知道油泥没有那么搓掉。于是我就跪下来探出身,把手按在水里使劲搓……” 听到这我总算听出了个所以然,想像着他那跪着前倾的动作,我咬着牙骂道:“活该!那姿势你不掉下去谁掉下去?!” “没那么简单!姑奶奶听我说完!”王磊无奈的伸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我小学是在体校,咱们学校除了你们小学之外,大部分都是我们这些被体校淘汰的学生……”话说到这他无意中瞟向自己刚刚抬起时有些涨痛的手,剎时间王磊的脸色又变得煞白起来! 顺着他的视线,我也呆住了!他左手的手腕上清清楚楚的印着一个紫色的手印,手指和手掌都非常清楚!难怪会有那么重!以至于我和何雪滟两人,无论怎么使劲都不能把王磊的头拉出水面! “看到了吗?”王磊苦笑着用下巴指向自己的左手,“我小学时参加游泳比赛得过三等奖,后来因为发胖所以被淘汰了……”他说着用手捲起自己的裤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也……”话还没有说完,两条裤腿被卷到膝盖处,只见他两条小腿上印着密密麻麻的手印…… “天啊……”我忍不住还是叫出声了,两条腿不争气的瘫软下来,整个人歪在岸边的斜坡上。我紧紧看着王磊身上那些手印,不敢相信的捂住嘴低声安慰着自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王磊腿上的手印竟然是……孩子的? “红衣服的小娃娃!”何雪滟指着王磊的腿大声说道:“这是我妈妈她们小时候见过的那些红衣服的小娃娃!”她说着蹲下身,认真的开始数着王磊腿上的小手印。 第11页 “餵……别吓我啊?”我见她不再说话,便推着她的肩膀问道:“何雪滟!你说话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恰在此时何雪滟勐地抬起头,沖我说道:“8只手印!”她见我发愣马上转头问王磊:“你当时看到什么了吗?” 王磊此刻也和我一样有些发懵,他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什么都没看见!我跪在那洗手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很强的力量拉我的左手腕!然后我就给拉进水里,根本睁不开眼……只感觉到有很多小手在抓我的腿,拼命的把我往下拉!我条件反射的把手伸向水面……” “大概多久?”我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他,“这一切大概发生了多久?”对正常人来说,闭气最多不会超过一分钟,而从我看到王磊的胳膊一直到拉他上岸大概用了3分钟左右!如果连他掉下水开始算的话,最少有5分钟左右了!那他现在还是人吗……? 王磊看到我怀疑的眼神,反而‘扑哧’一声笑了:“大姐,你见过有我那么帅的鬼吗?”说着他用手掳了一把湿答答的头髮,“我可以在水低下憋3分钟的气!所以本少还活着……咳咳!” 我轻轻帮他拍着嵴背笑骂道:“让你本少!咳嗽了吧!活该!”胡说了几句之后,我把脸转向 何雪滟她还在低头认真想着什么。我实在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推推她的肩问道:“何雪滟?说说什么叫红衣服的小娃娃?” 何雪滟被我一推,从冥想中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红衣服的小娃娃是怎么来的!只是……”她顿了一下,抬头看像海河边,“它们很久之前就有了……” “那是我姥姥(外婆)还很小的时候,据她说大概只有4、5岁。那时我姥姥家住在河这边,而她奶奶家住在河对面。两家离得很近,只要过一座桥就到了。民国时的吊桥很简陋,那桥现在已经没有了。用我姥姥的话说,走在上面好象是当鞦韆,一摆一摆的。我姥姥经常一天一天呆在她奶奶家,到了傍晚的时候才过桥回家……” 平时何雪滟很少说话,我们甚至以为她有语言障碍,也就是磕巴。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讲起故事来那么动听!我和王磊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河面,看是听她讲述那个很久之前的故事…… “那天我姥姥和平时一样,过那座桥。可走到一半听到桥下有人喊她,姥姥就往桥下看。对面的河岸上站着一群穿红袄的小娃娃,她们扎着大长辫子打扮得很漂亮。当姥姥看她的时候,她正在沖姥姥招手。虽然距离很远,但姥姥可以清楚的听见她的声音,她在对姥姥说:‘来吧!和我们一起玩吧……’ 姥姥说当时她脑子里完全是空白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对面的小娃娃们很漂亮,很想跑过去和她们一起玩。就在姥姥双腿不听指挥的时候,突然有人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何雪滟嘴边浮出一抹微笑,沖我们两个听得入迷的人问道:“你们猜这个人是谁?” 我和王磊互相看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的摇摇头,异口同声的回答道:“不知道……” “是我姥爷(外公)啊!”何雪滟得意洋洋的沖我们笑着,继续讲道:“当时我姥爷刚刚和父母从外地搬到天津,在一家小杂货店里当伙计,刚好老闆让他去送货。送货回来的路上,他看到我姥姥飞快的往河边跑,心里很纳闷这小姑娘要做什么!结果当他发现我姥姥一步一步的往河里走时,便毫不犹豫的一把抱住了她!” “后来呢?”王磊见何雪滟又停了下来,便急忙问道。 “我姥姥被他一抱,一下就恢復了意识。这才发现水已经没过自己的胸口了,吓得姥姥抱住我姥爷‘哇哇’的哭。姥爷心眼好,直接就送姥姥回了家。进了家门给太姥姥(外婆的母亲)他们吓了一跳,问清了怎么回事之后,两位老人当即拍板:给他们俩订个娃娃亲!” “不是吧?这就订亲了?她当时才4、5岁啊?”王磊讶异的张大嘴,不敢相信的问道。 何雪滟白了他一眼,“没见识了吧?那时候连指腹为婚都很多,何况订娃娃亲呢?再说太姥爷(外婆的父亲)和太姥姥见我姥爷人不错,又救了我姥姥的命就……” 她话未说完,我便打断她问道:“那他们之后又见过红衣服的小娃娃没有?” 何雪滟听完我的问话一愣,表情迅速严肃下来。过了好一会她才认真的点点头,“是的!我妈小时候也发生了类似的事……她也看见了一群红衣服的小娃娃沖她招手!这时候她已经听过姥姥讲的故事了,但是腿仍然不自觉的向她们跑去……” “啊!”我惊讶的捂住嘴,不敢想像当时她妈妈是什么样的感觉!不过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或者说有出现了一个人救下她妈妈吧?“这回救下你妈的,不会是你爸吧?” “当然不是了……”何雪滟嘆了一口气,仿佛在她看来,不是她爸还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是我妈家的邻居,她一嗓子给我妈喊住了,结果什么事都没发生……” 第12页 听到这,王磊总算明白了何雪滟讲这故事的用意。他伸出手摸着自己的腿问何雪滟:“你是说……这些小手印就是那群红衣娃娃的?” “嗯……”何雪滟认真的点着头,“我相信这不是莫须有的传说,这个故事是我家人亲身经歷的!所以每次我们班同学来这游泳的时候,我妈才不愿意让我来……” “别说了!”我打断他们的对话,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一把架在王磊腋下问道:“怎么样?王磊有力气走了吗?” 何雪滟立刻明白我的意思,也站起身架到王磊的另一边。王磊像我一样深深吸了几口起,借我们俩的力气站起身点点头。 “我们离开这吧……”我不自觉的往他落水的地方看去,水面仍就只有风吹过的层层波浪。可此刻在我看来,平静的水面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不停的吞噬着水面上的一切…… 骑车回家的路上,我的耳边一直‘嗡嗡’地向着。如果说拉王磊下水的是水鬼和那些红衣小鬼,那我身后那股怪力是哪来的?硕大的河岸边当时只有我们三个人,雪滟在我前面,王磊在水里,我身后的究竟是什么…… [成长篇:八:淹死的亡魂]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去过海河游泳,只是偶尔我会约上何雪滟一起到游泳池游上几次。而王磊却誓死再也不下水,直到现在当上父亲的他,也未曾再游过泳。暑假就那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直到开学前最后一次返校。 前几次返校除了几个老实巴交的好学生之外,就是我们三个。而这天班上的人到得很齐,除了我的同桌赵诚信之外,班里四十几个学生全都规规矩矩的坐在教师里。下课铃声响在老师的长篇大论之后,终于宣布我们开学的日期是在三天之后。当老师走出教室门之后,我们便迫不及待的聚到一起。 “梦若无!王磊!”班上颇有几分姿色的尹莹,边喊着我们的名字边走到我们身边。她的眼睛瞥了一眼何雪滟,但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仿佛没看到她一样的沖我说:“那天游泳你们去了吗?” 王磊走到我身边,坐在我旁边的空位上,接过她的话:“还问我们!你们这帮没义气的!害我们在那等了你们好几个小时!结果也没等到人影!”他说着沖我看了一眼,眼睛微微一眨。 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他似乎不想让大家知道他撞水鬼的事。索性顺着他的话,我也使劲的点点头:“就是!看把我和何雪滟晒的……”我看了一眼尹莹,用很平常的口气说:“比你还黑呢!”我这句话刚说完,班里就乐得炸开了锅,就连在班上很少言语的同学都捂着嘴偷偷笑了。尹莹额头上突出一根青筋,漂亮的脸蛋被我气得有些发紫。 其实她确实长得很不错,只是皮肤略微有些黑。如果在今天她也是有着巧克力肌肤的美女,但在当时以白为美的年代,一句话无非让她下不来台。虽然她很漂亮,但漂亮女孩总是有着她本身的优越感。从小到大,也许她们一直被别人捧在最上端。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尹莹不懂得怎么样去尊重别人,刚刚她对何雪滟的态度就是例子。 今天我这句话,一来是因为何雪滟是我的好朋友,二来我早就看不惯尹莹的高傲嘴脸。当然仅仅是这一句,班上许多同学都出了一口恶气。其实孩子就是那么简单,一句话而已就好象迎了一场世界级的战争。尹莹忍不住泪水,转身哭着跑出教师。班里除了喜欢他的那个男生追出去之外,全都围了过来。 “别理她!这种人就欠这个……”杨旭看了一眼教室门,不耻的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然后神秘兮兮地沖我们说:“知道吗?赵诚信死了!” “什么?”我瞪大眼睛重复道:“赵诚信死了?!”赵诚信从初一开始在我身边整整坐了一年,虽然他经常揪我辫子,偶尔还会趁机掐我大腿,让我十分恨他!但突然说他死了,我实在不敢能接受!这时王磊条件反射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王磊尴尬的沖我笑了笑,吸了一口气重新坐回赵诚信的座位。看得出他确实很忌讳这个死人曾做过的位置,因为怕我难看所以又坐了回来。 “真的!”杨旭见我不信,急忙一把拉过他身边的孙伟民,“你不信你问他!他们俩住一个楼!” 孙伟民是班里的老实孩子,用老师的话说给他几巴掌都不出声。我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表情,希望他能告诉我这只是杨旭开的一个玩笑。可是他却缓缓点了点头…… “嗯……是真的……”孙伟民狠狠地点着头,眼圈也微微泛红。 杨旭一把拉过他的衣服,把他拉到自己身后,鄙视的瞪了他一眼说道:“老掉眼泪,真给咱丢人老爷们!”埋怨完孙伟民他又看向我,“那天我们去的很早,赵诚信穿着游泳裤就去了,到那以后直接脱了大裤衩就往下跳。我们还在岸上一边脱衣服一边笑他呢,结果看见他在水里扑腾!” 杨旭说着‘喝’的吸了口痰往地上一吐,用手背抹了抹嘴继续讲道:“当时咱就以为他在闹着玩!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你不知道!”他说着用手指了指我,然后用下巴指下王磊说:“大磊知道,那小子得过全市少儿蛙泳第一!后来是因为他父母不让他练了,所以才分到这学校的!我们学校的教练啊,当时那叫一个惋惜,听说去他们家找了好几趟,都夸他……” 第13页 “别跑题!”我打断他的话,直了直有些僵硬的背问道:“后来呢?接着讲!” “后来……后来就沉下去了呗!我们还在岸上骂他呢!”杨旭歪着嘴继续讲道:“谁知道就那么过了好半天!我们就感觉不大对劲了,少说有十分钟了,兴许人都死了!我们一大帮人一害怕就往家跑了……” “也没人救他?”王磊有些激动拍着桌子喊道:“你们就看着他淹死在河里了?” “谁知道……那样的人也能淹死啊……”杨旭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 见王磊还想说些什么,我急忙对他做了个手势接话道:“你们跑了以后没人去报警?也没人捞他?” “哎!大姐,我们都吓那样了谁敢报警啊?”杨旭这话说的理直气壮,说完之后他突然俯下身子凑到我们跟前,“这还不算嘛!还有更邪的呢!” “嘛呀?”我和王磊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们记得吗?尹莹怕晒从来不跟咱们掺和!”杨旭神神秘秘的小声说着,眼睛一瞥教室门口:“那天晚上尹莹在小路碰上赵诚信的魂儿了……” 话说到这,我才想起来刚刚尹莹问我的神色不太对劲。她因为皮肤黑,所以尽量避免户外运动,尤其是游泳,她很少跟我们一起去。至于刚刚杨旭说的小路,我也略有耳闻。我和何雪滟回家是出门往左拐,而他们体校来的学生则是往右。据说右边有一条小路,路很窄,确切的说根本不能算是条路。只是普通的土道,被人走出了一条路而已。经常听体校那帮孩子说,那条路会闹鬼,他们家里的老人曾经在那条路上见过鬼什么的。 “真……真的?”王磊的声音有些哆嗦,他见我沉思着什么,便一直没有说话。可等了半天,见我和杨旭都不说话,实在忍不住问出了声。 “真的!”杨旭使劲的点着头,生怕我们不相信他的话,“她看见赵诚信穿着游泳裤浑身湿漉漉的在小路上走,她还问他呢:‘你今天怎么游到那么晚啊?’赵诚信低着头,跟尹莹说:‘我以后都一直游下去了……’尹莹没当回事,笑么滋滋的就回家了。结果一个礼拜之后,警察从广场桥底下捞到赵诚信的尸体,这她才害怕知道害怕!” 这时我反而佩服起尹莹来了,她比起当年我见鬼时勇敢了许多。刚刚她和我们说话的时候,仅仅只是神色不大对劲而已,却丝毫没有恐惧或者害怕。如果是我,真不知道我会怎么样…… 我被杨旭那张巧嘴说得有点犯愣,奇怪的问道:“她怎么知道的……?” “她和我们一个楼……”站在杨旭身后的孙伟民突然抬起头回答道。从他脸上透出的两朵红晕来看,他对尹莹似乎还有些特殊好感。 “哟!大民,原来你也喜欢尹莹啊?”杨旭夸张的大叫一声,接着班里又是一片沸腾。 “你……不怕吗?”看着杨旭那付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无法想像要怎么样神经大条的人,才可以这样死了同学都无所谓!更何况还有人亲眼看到那人的鬼魂…… “怕?”杨旭一吸鼻子啐出第3口痰,拍拍胸口说道:“大老爷们有嘛好怕的?” [成长篇:九:迷雾重重] 之后杨旭还唠叨了很多,但我已经不记得了。就连放学回家都是迷迷煳煳的,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早已歪在床边,看着床头的电话发愣。 当时电话还是个稀罕玩意,那时装这破东西还是天价,我到现在还记得是3860元。不要说不才三千多吗?十几年前的一千多可比现在的一万多还挡花。全班一共就三个同学家有电话,尹莹就是其中之一。 我的脑子很乱。对于水鬼我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很想知道那天救我们3人的怪力究竟是谁的。既然尹莹见到了赵诚信的鬼魂,那么我也可能见得到?也许那个怪力就是他的?也许是他救了王磊?报着种种猜测,我不安的拿起电话,机械的按着尹莹家的号码。 听筒里悠长的‘嘟’声之后,传来尹莹的声音:“餵?谁呀?” “……”我沉默了一下,一时间并不知道该说什么。今天的恶作剧有些过分,确实让她下不来台。如果她知道是我的话,会不会挂断电话……? “餵?!再不说话我挂了!”电话另一端的她发出威胁的语气,但是丝毫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 “别……”我嘆了口气,心想:这件事还非求你不可,“是我,梦若无……” “哼!”尹莹从鼻孔中发出生气的哼声,她用高傲的语气问道:“你有事吗?没有事我挂了!” 我又沉默了片刻,也确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应该感谢那时候电话普及率太低,接个电话很不容易,她没有挂断我的电话。如果放在现在,就算是十个电话,恐怕也挂完了。 “尹莹……”我对着电话筒很有诚意的说:“我希望知道那天你撞鬼的情形……” “嗯……?……”她拉了一个长音,听上去有些奇怪,接着她也沉默了。 等了一会,也没听到她的声音。我有些着急,生怕她挂断电话。我紧紧握住话筒低声说道:“尹莹,赵诚信‘出事’那天我们也撞鬼了,王磊差点死再海河里……”我特意避开了那个‘死’字,并且没把事情在电话中告诉她,“你能不能对我说说,那天在小路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14页 “这……好吧……”她犹豫了片刻,终于答应了我的要求。然后用不确定的口气问道:“在电话里说吗?那还不如你来我家?”她顿了一下,然后刻意的小声说道:“我晚上不敢出门……” 和尹莹挂上电话之后,我对父母撒谎说同学过生日。飞快地骑着车跑到王磊家,他妈妈在加班还没回来。简单说了几句,我拉着他一起又去找了何雪滟。对于王磊纯粹就是找来壮胆,有个男孩在旁边心里塌实些。但何雪滟则不同,她的反应和应变能力都在我之上。那天王磊落水时,如果没有她在身边,也许我会像班上其他同学一样掉头跑掉! 三个人集合之后,我利用骑往尹莹家的这段时间,把那天身后那股救我们的蛮力讲给他们听。事情很简单,也很快就讲完了,可他们二人却愣在原地。 “走啊!尹莹在等着咱们呢!”眼看快到尹莹家了,我有点着急:“想什么啊?别想了!那股力量也许就是赵诚信!兴许就是他救了咱们!” “我一直都没跟你们说……”王磊低着头用手在脸上抹了几下,看上去好象是哭了,“赵诚信和我关系一直很好,我们在体校的六年一直是上下铺的兄弟。后来因为一个……”王磊看了何雪滟一眼,低下头继续说:“女孩才闹掰的,结果初一一年都没说过话……” “嗯……”何雪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王磊说:“这就对了!很可能救咱们的就是他!梦若无……”她转头面向我:“今天晚上,我们也去那条小路会会赵诚信吧?” 我和王磊同时给她的话吓了一跳,俩人不解的看着她。 “边骑边说,马上到尹莹家了!”何雪滟骑上车,一边骑一边继续说道:“我们与其在这乱猜,还不如去会会它!兴许……”她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兴许就是他!救了咱!” 对于王磊和何雪滟的反应,我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实在没好意思张嘴问。总感觉,这件事好象不是那么简单。就在我没一点思绪时,我们三人已经骑到尹莹家楼下了。 “你们俩等等我,我上去找她!”我把车梯支好,就大步沖向尹莹家的楼栋。 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楼道里黑唿唿的。我摸黑爬着楼梯,走到二楼的时候迎面下来一个人。我侧侧身,想让他过去,谁知他却停住脚步便沖我一笑。 “梦若无!”那人沖我露出惨白的牙齿,在这黑唿唿的楼栋里特别显眼,“你怎么跑这来了?来找尹莹吗?” 越听声音越熟悉,藉助微弱的光亮我还是看不清他的脸,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我的。我沖那人笑了一下点点头,“嗯,对……”那人又下了几级台阶,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是你啊!孙伟民!吓了我一跳,我还想呢……是谁的牙那么白……”我象徵性的拍拍胸口,又问道:“这么黑了你干吗去?” 孙伟民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声音比蚊子还小的回答道:“我刚上楼问尹莹作业去了……我回家……” 听了他的话,我忍不住偷偷的笑了。孙伟民的学习是班里数一数二的,而尹莹却是倒数几名。如果说是尹莹问孙伟民作业,我倒还可以相信。反过来的话,只能说是孙伟民确实是喜欢尹莹,所以故意找机会和她接触。 “哦,对了!”我避开让孙伟民尴尬的这个话题,随便问道:“王磊和何雪滟在楼下,要不你去和他们聊会?” “好!好好……”孙伟民迅速的答应着,侧身绕过我大步跑向楼下。与其说是跑,还不如说是逃。不过我总算给了他一个可以下的台阶,他倒也不必尴尬了。 和他聊了这几句之后,我的眼睛也渐渐适应了楼道里的黑暗。我三步并两步的跑上五楼,敲响了尹莹家的门。这是第二次到她家,第一次是初一刚开学的时候,她在家里过生日,请遍了全班同学。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和何雪滟的关系就越来越差,索性跟我都很少说话了。 房门微微的开了一条缝,尹莹用一只眼睛往外偷瞧着。见只有我一个,便打开门探出身来说:“你来了……” “嗯,”我沖她微微一笑,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试探性的说:“王磊还有……何雪滟……他们都在楼下等着……” 尹莹的眸中泛起一丝异样,但随即暗淡下去。她沖楼梯口张望了一眼说:“让他们都上来吧,我家没有人……” 我不知道她和何雪滟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但她的态度也让我确实吃了一惊。平日里她连正眼都不愿意看何雪滟一眼,今天为什么同意让她来她家? 来不及多想,我急忙头也不回的冲下楼梯,生怕她临时改变主意。摸着黑下了楼,一出楼栋我却看见我们的队伍庞大起来了。不但有刚刚我在楼道里遇上的孙伟民,还有爱吐痰的杨旭。 杨旭坐在我的自行车上四处张望着,第一个看到了我。只听他扯着大嗓门沖我嚷嚷:“姑奶奶!你可真够慢的!” “你怎么在这?”我有点不感相信的看着他。孙伟民是我给支到这来的,杨旭是怎么来的?他知不知道我们准备去小路找鬼的事? 第15页 出乎意料,回答我问题的人竟是何雪滟!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她,跟我在一起时似乎变了一个人。不但很有主见,而且思路也很清晰。她看看我的表情,好象猜得透我在想什么似的说:“他们俩都知道了。” [成长篇:十:夜探小路] “都知道了?”我惊讶的重复着她的话,不敢相信的问道:“都知道什么了?”知道了王磊落水?知道了我背后救我们的怪力?还是今晚我们要夜探小路? 何雪滟的脸上没有表情,平静的直视我,淡淡重复道:“都知道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王磊抢先沖我说:“嘛都知道了!”他的表情比何雪滟生动许多,“你刚上楼没一会,孙伟民就从楼里跑出来了。还没和他聊几句,杨旭也从那边跑来了。”王磊说着,指了指右边的楼角。 “嘛叫跑呀?”杨旭听了王磊的话,似乎有点不服气,嘴一翘沖他嚷道:“好话没好说,嘛叫跑来了?我是走过来的……” “好了好了!”我打断他的话,见四周没人压低声音说:“既然你们俩都知道了,我也就没什么好瞒着你们了!咱们上楼吧,尹莹在楼上等着咱们呢!” 几个人答应了一声,我转身正要往楼栋里走。身后却传来何雪滟细小的声音:“那你们去吧!我在楼下等你们……” 杨旭回头看了看何雪滟,平时在学校他们根本就没说过几次话。他上下打量了半天,一拉她的袖子就往楼道里拽:“等嘛?都快下蚊子(夏天傍晚的时候,蚊子会特别多。对于那个时间,我们称之为‘下蚊子’)了,赶紧的!上楼!” 我急忙一抓杨旭的腕子说:“你先撒手……”然后转头看看王磊和孙伟民,对杨旭说:“你们先上楼,我和何雪滟说两句话!” 杨旭看了我一眼,松开手抓了抓头皮,一嘬牙花子说:“行……俩小姑奶奶,你们慢慢聊!”说着插到王磊和孙伟民中间,左右手往他们俩人的肩膀上一搭,三人走进楼栋里。 “我不想去……”还没等我开口,何雪滟先低着头小声跟我说:“从到那学校开始,她就没给过我几次好脸,我去她们家不是自找没趣吗?” “是她让你上去的!”我料到何雪滟会十分惊讶,顿了一下柔声问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对你这样吗?” 何雪滟露出迷茫的神色点点头,“我确实很想知道,因为我并没得罪她什么!而她莫名其妙就……” “那就对了!”我不待她把话说完,便打段她继续说:“所以你应该跟我们上去,如果不问她,你永远也不知道为什么。” “嗯……”何雪滟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你说的对!我倒想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对我!” 这楼洞里没有灯,到处黑漆漆的。我和何雪滟紧紧拉着手,一梯梯的数着往上爬。到第四层的时候,楼上射下一束强光。我抬起头逆着光隐约看到,尹莹正握着一把手电在给我们照亮。 转眼间,我们上到五楼来到尹莹身边。她推开她家的房门,对我们俩尴尬的笑了笑轻声说:“怎么比他们慢那么多?快进来吧……”何雪滟的脸色并不比尹莹好看多少,她们对视了一眼,互相尴尬的笑着。 进了屋,我直接切入主题。事实上,现在唯一不知道我们来意的就只有尹莹了。我把那天发生的故事,完完全全的跟她说了一遍。 “手印!?”尹莹惊讶得半天合不上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我那天也看到了!赵诚信的胳膊上也有许多小手印!”她顾不上看何雪滟的脸色,紧紧抓住她的手问道:“真的有红衣服的小娃娃吗?真的是她们杀了赵诚信吗?” “尹莹!你先别那么激动!”进屋后,从未说话的孙伟民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说:“他们想今天夜里去小路……” “什么?”尹莹睁大眼睛看向我们,满脸的不敢相信,“你们见了鬼之后,还敢去小路?!” “是的!我必须知道,那天在身后救我们的那股蛮力究竟是谁的!”我一字一句的回答着尹莹的话,耳畔却传来一声幽幽的嘆息。 我迅速抬起头环视整个屋子,寻找声音的来源。这是一个好听的男声,并不是我所熟悉的声音。此时杨旭正歪在沙发上看电视,而王磊在闷闷喝着水,孙伟民紧贴着尹莹坐在我旁边。我可以肯定的说,并不是他们的声音…… 尹莹见我在四周寻找些什么,非常害怕的缩到孙伟民身边问道:“梦若无!你听到什么了?看到什么了?” 被尹莹一问,我缓过神来。看到她那副受惊的样子,我也不敢再吓他,只是安慰自己说是我听错了。沖她摇摇头,我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微笑,轻声沖她说:“什么都没听到!你放心……” 尹莹听完我的话,表情马上缓和下来。这时她发现自己和孙伟民的暧昧姿势,好象触电一样的弹开他很远,眼睛谨慎的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孙伟民那只轻拍尹莹的右手尴尬的悬在空中,此时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这尴尬的局面没有躲过杨旭的眼睛,他索性连电视也不看了,遥控器往沙发上一甩冲着孙伟民‘嘿嘿’一笑:“哎哟,哎哟,哎哟……大民,没看出来,你还挺有色胆的!” 第16页 “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何雪滟紧紧抿着嘴唇,严肃的板起脸来教训杨旭说:“今天晚上我们不是出来玩的!一会我们要去那小河边的小路,目的是找鬼!你要是敢去就坐这,不敢去的话赶紧回家!” 杨旭被何雪滟说得很尴尬,他的眼睛瞟了一下大门,咬着牙大声给自己撞着胆:“有嘛不敢去的?咱大老爷们怕过嘛?不就是鬼嘛?有嘛可怕的?我……” 他话还没说完,尹莹便打断他的话沖我们说:“我也去!” 孙伟民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尹莹你别开玩笑了!那一次你就吓得晚上不敢出门了!现在还……” “我没开玩笑!”尹莹给了孙伟民一个白眼,看着我和何雪滟认真说道:“我真的想去……只要有你们一起,我也就不害怕了!”她的神色突然变得很温柔,长长的睫毛微微抖着:“我想知道他好不好……他在另一个世界好不好……” “尹莹……”孙伟民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神中透着一股无奈。 见杨旭又要开口,我急忙做手势止住了他。年轻的我,不懂得什么叫做爱情。但看到孙伟民现在的样子,我已经体会得到他有多么伤心,我不可能让杨旭再对他冷嘲热讽一番。 “现在已经不早了,”我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八点半了,要是去就不能再耽搁了。“现在我、何雪滟、王磊、尹莹都肯定要去了,你们俩……”我停下来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们俩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不是去玩,也许会……” “我去!”孙伟民突然坚定的打断我的话,“我愿意去,和……”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尹莹说道:“和你们一起!” 我深深理解他的意思,他的眼神告诉我们:他一定会去,无论我们带不带他一起,他都会守护在尹莹的身边。我并没对他多说什么,只是沖他笑了一下。接着我们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杨旭,等待他的答案。 杨旭正在看喝着手里的听装可乐,突然被众人关注他勐的被呛了下。他涨得满脸通红,使劲的咳着说:“咱大老……咳咳……爷们有嘛好……咳……” 半天没有说话的王磊蹭到他身边,拍着他后背接过他的话:“得,少爷,我替你说:‘咱大老爷们有嘛好怕的’是吧?说真的,这老爷们连话都说不清,确实也没嘛好怕了!” 杨旭脸则越来越红,已分不清是被王磊的话羞的,还是被水呛的。一张巧嘴说不出话来,挥舞着拳头抗议着。众人早就被他们逗得上气不接下气,所有的紧张气氛暂时消失。在欢笑的气氛中,我们一行人开始准备出发。 尹莹把家里翻了个遍,找到了3把手电,除了自己留了一把之外,给了我和何雪滟一人一把。几个男生抗议着走在前面,说我们重女轻男意识太严重。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我们好象是组织出去玩,而不是去……找鬼…… 走在后面的我,开始我上下打量着杨旭和孙伟民,他们俩一闹一静性格迥然。杨旭是个天生的‘喳毛子’,也是个傻大胆,带着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孙伟民平日里腼腆的就像个小姑娘,这大半夜的去找鬼,还不给他吓尿了裤子? [成长篇:十一:今夜有鬼] 不知不觉中,我们六个人已经走到了目的地。我和何雪滟第一次来这个小路,在此之前也确实听过许多关于小路的传说。小路在一条臭河旁边,因为是被人踩踏出的土路,所以小路上并没有路灯。上方浓密的树叶遮盖着小路上的一切,月光根本照不进来。 “我就是在这碰上他的……”尹莹勐地往前跑了几步,站在一棵树下面沖我们说:“就是这!那天我从奶奶家吃饭,很晚才回家……” 你试过身临其境的听鬼故事吗?在幽暗小路上,只有我们六个人。大家互相壮着胆,时不时的用手电照着周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就站在身后。尹莹浑身颤抖的讲述着那一晚发生的故事…… 那天尹莹吃过饭准备回家,她表弟却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游戏卡。本就是爱玩的年纪,尹莹便和她表弟俩人一头扎到电视边。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她奶奶一遍又一遍的催促着。最后火山终于爆发了,她奶奶啪的拔掉了电视的插头。尹莹无奈的一抬头,这时才注意到已经快十一点了,匆忙收拾一下衣服她就出门了。 从奶奶家到尹莹家有两条路。第一条是大路,也就是津塘公路,路灯很亮但是也很绕远。第二条就是小路,虽然没有灯但是只要十几分钟就到家,可以少走20分钟的路程。 下定决心之后,尹莹便顺着小路走了进去。手中的手电清楚的照着脚下的路,走到大概两三分钟尹莹的胆子开始大了起来。她嘴里哼哼着歌,大步往前迈着。 走着走着,余光一瞥,发现右边的大树边好象有个黑影!尹莹紧紧的握住手上的电筒往黑影方向照去,警惕的问道:“谁!?” “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尹莹耳畔响起,她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竟然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赵诚信!尹莹觉得自己的脸突然很烫,但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因为上初中之后,赵诚信再也没找过自己,两人的关系也远不如以前那样亲密。她不想错过这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于是尹莹走到他的身边。 第17页 “你怎么在这?”尹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甜美,有话没话的和赵诚信聊起来。她用电筒在赵诚信身上简单的照了一下,惊讶的问:“怎么今天游到这么晚啊?” 小路是异常幽暗的,不藉助手电筒基本上看不清东西。就是尹莹这无意中的一照,却发现赵诚信竟然只穿了一条游泳裤!他的髮丝上挂着许多水珠,浑身上下也湿答答的。 “别!”当光照到赵诚信脸上的时候,他勐的用手一挡大声喊道:“别!关掉手电好吗?我们聊几句……” “你手上是什么?”就在他伸手一挡的瞬间,尹莹惊讶的发现他的手臂上有密密麻麻的紫印子,几乎连皮肤本来的颜色都盖住了。 赵诚信下意识的一收胳膊,马上背过身去,仍是不让光照在脸上。他用恳求的语气说:“尹莹……就当我求你,关掉手电筒好吗?” “为什么……”尹莹虽然嘴上问着,但手却不听使唤的‘啪’一声关掉手电。四周马上黑成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尹莹双臂环抱自己,往赵诚信的方向靠了靠。她自己都说不清究竟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想靠近他。 “尹莹……”赵诚信的声音非常小,“以后我会一直游下去……”他说到这声音停顿下来,听上去似乎有些哽咽。 “你是说……要回体校吗?”尹莹听到他的话即高兴又有些失望,但她衷心的说道:“你应该继续游下去的!那时候那么多老师都夸你游的好……” “以后帮我多照顾照顾父母吧?”赵诚信打断尹莹的话,诚恳的请求着:“他们年岁大了,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帮我多陪陪他们?” 尹莹心中一喜,伸手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点点头。心中悄悄问道:莫非这次赵诚信故意等自己,想和自己表白吗?他的话……莫非是说……?要和自己确定关系? “尹莹?”赵诚信等了许久,没有得到她的答覆,不免有些着急。他喊着尹莹的名字,期待她的答案。 尹莹也意识到在这黑暗的环境里,即便自己点头他也看不见。她害羞的应了一声:“嗯……那以后你要对我好些……” “唉……”赵诚信幽幽的轻嘆了一声。 听到他的嘆息,尹莹有些着急,她想都没想就问道:“赵诚信!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从刚会走就一起玩!可你这傢伙上了初中之后,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竟然还让孙伟民去给你和何雪滟捎小纸条!”尹莹向泼妇一样的吼着,声音在小路上迴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何雪滟!” “……”赵诚信似乎愣了一下,他又轻嘆了一声对尹莹小声说:“一切都过去了,是我对不起你……” 听到他的话尹莹有些发愣,她根本没想过他会跟自己承认错误!她闭上嘴,静静等待他对自己说些什么。煞时间四周安静得出奇,连知了声蟋蟀声都没有了。听着自己急促的唿吸声,尹莹觉得有些奇怪,可具体哪奇怪又说不上来。 等了好长一会之后,还是没有动静。“诚信?”尹莹伸出双臂在黑暗中摸索着,“你还在吗?怎么不说话了?” 远处传来一声口哨响,一个男人有调没调的哼着歌往尹莹的方向走过来。尹莹有些着急,急忙打开手电筒往前面照去。可面前哪还有什么赵诚信?只有一棵大树静静的站在那里…… “然后我就回了家,”尹莹一边讲一边擦着眼泪,“一个礼拜之后,警察找到了赵诚信他们家……让他们……让他们去验尸……”说到这里,她哽咽着话不成句,“死杨旭……”尹莹扑到杨旭跟前,用拳头使劲凿着他的肩膀,大声哭嚎着:“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救他……” “尹莹……”我和何雪滟急忙上前拉住她,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何雪滟紧紧抿着嘴唇使劲的点了点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沖尹莹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恨我?一直不给我好脸色?” 听到她的话,尹莹突然愣住了。她的表情一变,脸羞得通红:“对不起……我一直觉得是你抢走了他,既然他不给我好脸,我也就不给你……”她说着顿了一下,很诚恳的再次道歉:“何雪滟,对不起,别生气好吗?” “我没生气……”何雪滟苦笑不得的回答道:“我根本不喜欢他,刚13岁就谈感情是不是太早了点?” “不!”尹莹直直后背,使劲的摇着头,“你不懂!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一起过了13年,这感情不是你能理解的!” “就是!”杨旭见终于有他可以说话的份,急忙插嘴道:“要是旧社会,他们俩兴许都结完婚了!俩人要再努力点,兴许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不许胡说!”孙伟民上前一步挡在尹莹前面,双手紧紧握着拳头,脸色很难看的盯着杨旭。 其实我明白,何雪滟只是无意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确实不懂,这种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在那个懵懂年代,亲情、友情、爱情,并不是我们幼小的心灵所能区分得开的。就好比说我和刘杰,有女孩和他在一起玩我就生气!其实现在想想,那种感觉与被人抢了心爱的洋娃娃无异。 第18页 “我们……”今天一直很沉默的王磊突然张口说道:“我们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如果他不出现怎么办?” [成长篇:十二:莫与鬼魂谈友谊] 这时我突然又听到了那个声音。那个王磊落水那天,跟我说‘快看看河下面’;那个刚才在尹莹家嘆息的声音!他对我说:你们阳气那么重,鬼哪敢出来?把手电关掉,让女孩把男孩围在里面。 这一次,我是真真正正的愣了一下。原来不是幻觉!真的有人在我脑子里和我说话!潜意识中,我肯定这个声音是不会害我的。我也意识到,他就在我的周围,但我看不到他。这一次我没有到处寻找声音的出处,而是按照他的话安排着大家。 “王磊、孙伟民、杨旭你们三个面朝外坐在地上围成一个圈!”我发挥我狮子座的指挥优势部署着,并警告他们说:“在我叫你们起来之前,你们不许离开自己的位置!” 他们仨人一脸迷惑的看着我,终究没有问为什么。王磊和杨旭规规矩矩地坐在地上,孙伟民却有些犹豫。他望脏兮兮的土地和自己干净的裤子,抬起头沖我投来求助的眼神,目光却在尹莹的身上停下。片刻之后,他仿佛下定决心般狠狠的咬住下唇,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们三个,”我对尹莹和何雪滟说道:“站在他们外边,把他们三个围起来。对了……”我‘啪’的熄灭受电对她们说:“关掉手电,让鬼魂不必害怕……” 尹莹和何雪滟也没有问我为什么,迅速站到自己的位置上。何雪滟随后也‘啪’的关上了手电,而尹莹则显得有先胆怯,她小声的问道:“梦若无……真的要关手电吗?我害怕……” 我在黑暗中眯起眼睛看向她的手电,也开始自问道:确实要全部关掉手电吗?就在此时,那声音再次在我脑中响起:关掉吧,有危险再开不就行了? 我眼前一亮,心中贊道:太有道理了!急忙重复着它的话:“关掉吧,有危险再开不就行了?”话一出口,心里默默敲起了小盘算。这个声音既然可以知道我的想法,并且能跟我沟通……这些问题我问它不就可以了?何必要大半夜的来这里找鬼呢? 尹莹深深吸了一口气,关掉了手中的电筒。剎时间,我们在小路里与黑暗融为一体。此时我们真真正正的体验到尹莹故事里所提到的‘知了声和蟋蟀声消失’的感觉,四周幽静得让人不由自主的害怕起来。 倾听着大家急促的唿吸声,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着与刚刚那个声音进行沟通。 “你是谁?”我在心里轻声的问道,其实我并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听到我的问题,一切都仅仅是一个尝试。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周围仍然很静,我唯一可以听到的,仍然只有大家沉重的唿吸声。 等了很久之后,我再次问道:“餵?你还在吗?”又是一次漫长的等待,还是没有人回答我的话。就在我几乎放弃的时候,那声音突然口了口,但仅仅只有四个字:来了!小心! 我还未反应过来,幽静的小路上便立刻颳起一股旋风。坐在黑暗中的我们,清楚的感觉到风在地上打转的气流,耳畔传来似有万人哭泣的声音。一股阴冷的感觉,瞬间向我们袭来。所有的人一齐往后靠去,直到六个人紧紧挤到一起,仿佛彼此的体温可以让自己觉得舒服一些。 旋风发出呜呜的咆哮声,似乎有生命一般在我们四周打着转,不时的方向捲起小石子和沙粒。风越刮越大,吹得我睁不开眼睛。在这漆黑的环境下,我索性闭上眼睛,眼前反而出现一个模煳的白影。我有些惊讶的想睁眼看清楚,却被风沙吹迷了眼睛。刚想和他们说话,却又吃了一口沙土。 “呸呸……”我吐了两口唾沫,用手捂着嘴冲着那个白影说道:“大家同学一场,特意来给你送行。就算你来了,也没必要用这么大的风来招待我们吧?” 我话一出口,白影似乎抖动了一下。旋风也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仅仅是围着我们打圈而已。尹莹听到我的话,马上想往前跨出一步,却被何雪滟紧紧拉住。她无奈的努力睁大眼睛,但无论睁眼还是闭眼,眼前都是黑暗。 “诚信……?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尹莹试探的问着,伸出靠近我的那根手臂摸索着。 我条件反射的睁开眼睛,把尹莹的胳膊拉了回来。紧紧握住她的手之后,我重新闭上眼睛,那个白影似乎很急的往前迈了几步,我渐渐可以看到他的脸…… 那张脸再熟悉不过,确实是我的同桌赵诚信!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脸非常肿,脸色透着暗紫。我皱起眉头,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闭着眼睛却可以看到东西。与此同时,耳畔传来他略微有些颤动的声音。 “你们……哈哈……”赵诚信突然狂笑起来,面目突然变得异常狰狞,“我本来只想拉王磊一个做伴,没想到你们全都来了!” “什么意思?”我听到他的话之后,仿佛被一桶冷水浇遍全身,“王磊那天落水是你……?” 我身后突然剧烈抖动起来,王磊的声音突然响起:“梦若无!你到底在和谁说话?” 第19页 听到王磊的问话,我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原来只有我自己看得到,听得到。尹莹的身体也抖动着,手心中不停渗出冷汗。 我把手电递往身后,递到不知道是谁的手里。腾出手来,安慰似的拍拍尹莹,对大家说:“他来了,就在我前面……” 杨旭的牙齿咯咯做响,他发出恐惧到极点的声音说:“梦若无!不要开这种玩笑!会吓死人的……” “不!”何雪滟的声音也从背后传来,听得出她也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紧张的情绪:“她没开玩笑……我也感觉到了,有东西在咱们周围……” “为什么我看不到?”尹莹有些激动的问着,“为什么?那天我自己的时候可以看到他啊?为什么现在我连声音都听不到?” 我同样报着疑问紧闭双眼盯住赵诚信,我想这时候只有他可以说为什么了。他的表情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可怕,眼神越过我盯住我身后。 “你竟然带她来了……”赵诚信的唇边露出一丝苦笑,用下巴指了指我身后。 我立刻想到,他说的也许就是何雪滟。我试探的想往前迈步,却被尹莹紧紧拉住。于是低声询问:“你说的她是指谁?何雪滟吗?” 赵诚信不置可否的避开了我的问题,却回答了尹莹的疑问:“已经一个多月了,我的力量越来越弱,他们看不到我了,也听不到我了……”他似乎在自言自语一样的嘀咕着:“连我爸我妈都当我是透明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丝毫不惧怕面前这个鬼魂。反而有些同情他,但想起他第一句话,我又皱起眉头问道:“为什么害王磊?” “害?”赵诚信冷笑了一声,“你不知道我们是多好的朋友!我们从小学开始就互相默默的比赛,不是他赢我就是我赢他!他不游了,我也不游了!我放弃了游泳,和他一起升到了那所破学校……”他的语调十分激昂,声音却没有底气,听起来十分滑稽。“可是为什么!”他咆哮着沖我们的方向吼着:“为什么他和何雪滟走得那么近,而她却连纸条都不给我回一个?!” 他的话里有许多的‘他’,我却听得再明白不过。原来他一直都在吃王磊的醋,而吃醋的根本原因就是何雪滟! “何雪滟和王磊什么都没有!”我大声的告诉他,“他们俩只是朋友,就像何雪滟和我只是朋友一样!” 何雪滟似乎听明白我在和鬼魂说些什么,她略带抖动的说:“是的!我和王磊只是普通朋友,我们俩什么都没有!” “呵呵……”赵诚信再次没有温度的笑了起来,“我一个人好冷啊……我想找个人陪我!而最适合的就是王磊!那天他来到水边,我想都没想就伸手把他拉了下来……” 这时我突然想到王磊手腕上那个大手印,原来拉他下水的竟然是赵诚信!同时我注意到赵诚信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紫印,那与那天王磊腿上的小手印一模一样! “真的有红衣娃娃?”我不敢相信的失声问道:“难道你真的是被她们……” “你怎么知道?”赵诚信瞪圆眼睛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红衣娃娃?”他往前跨出一大步,眼看就贴到我身边时苦笑了起来:“哈哈……没想到……你不但能看到我、听到我,还知道红衣娃娃……”他眼睛一转,“不如……你来陪我啊?” 他伸出布满紫印的手沖我抓来,一种可怕的感觉蔓延到全身。我再也无法冷静,失声的大叫起来:“啊……” 我话未喊完,一抹光柱从身后照了过来。光直接照在赵诚信的胳膊上,只听‘滋’的一声,他胳膊上冒出一缕青烟,他大喊着突然消失了。 我匆忙睁开眼回头看去,王伟民哆嗦着拿着手电往前照着。他神经质的紧紧握住手电筒,嘴里喃喃嘀咕道:“别伤害我们……我们从小长大……放了我们……放了尹莹……” 一股焦煳的味道在空气中散播开来,原本围在一起的人圈乱成一团。王磊蹿到我跟前摇着我的肩膀问道:“什么响?刚刚是什么响?” 我被他摇了几下之后,缓过神来不敢相信的盯着他问道:“你们听见了?” 何雪滟拨开张磊,拉着我的手说:“听见了……不过只听到一声‘滋’的声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好奇的睁着眼睛,期待我的答案。 可我什么都没有对他们说,只是紧紧盯着仍在那紧握着手电嘀咕的孙伟民。从始至终,尹莹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孙伟民,如果说她和赵诚信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那么她和孙伟民也是如此。他虽然表面文弱,但关键时刻却救了我…… 单纯的我们,以为可以跟鬼魂论友谊谈友情。可这傻傻的决定,几乎把我自己陷入绝境!他甚至可以把从小到大的兄弟拉到水里,何况是我这仅仅相处了一年的同桌呢?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被焦煳的味道呛得咳嗽了几声。喘匀气之后,我转头对大家笑了一下,淡淡的说:“走吧……太晚了,该回家了……” 第20页 [成长篇:十三:冰面上的手套] 这一夜,我们六个人挤在尹莹的小房间里没有睡觉。在他们不停的逼问下,我并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真相往往都是残酷的,与其大家一起承受,不如我一个人隐瞒下去。但是我反反覆覆和他们重复着:深夜永远不要再去那条小路! 即使您已经猜到了那条小路在哪个位置,也没必要再去看了。那条路早就已经没有了,这十几年来天津的变化非常大,不可能保留那样的一条小路。而赵诚信则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好象幻觉一般,彻底消失在我们的生活中。 时间过得很快,初二、初三转瞬即逝。何雪滟的妈妈在我们初二刚开学的时候,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这一下她家里热闹了许多,不但有个幼儿园的妹妹,又多了个嗷嗷待哺的弟弟。 据说那个孩子是他们何家唯一的一个男孩,她奶奶自打孩子出生开始,每天脸上都挂着笑容。可她家的生活却更苦了,这个孩子一出生就被罚了几万块钱,对于那样仅靠修车度日的家庭无疑是雪上加霜。 何雪滟虽然不是很聪明,但学习上相当刻苦。中考时她的分数非常好,可惜因为家庭问题并没有和我一样读高中,而是找了一个相当普通的技校。 高中的生活远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紧张,相比初三那些拼命的日子,我反而觉得十分放松。藉助那段没有压力的日子,我一点点尝试着与那个救命的声音聊天。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我和他再次对上了话! 那是高一寒假中最冷的一天,我和新几个同学相约去天龙滑滚轴(双排旱冰)。可刚滑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实在滑不下去了,由于寒假放假再加上天气又冷,天龙里早已人满为患,人挨人肩碰肩根本滑不起来。就在我们讨论去哪玩的时候,蒋玉芹大喊一声:“我们去水上吧!” 蒋玉芹是那种典型的假小子,射手座的她又很开朗。最重要的是,她总是能让别人同意自己的想法。最后我们五个人在她的催促下,骑了一个小时车,傻呵呵的跑到了水上公园。冬天的水上公园远没有夏天那么多的游客,不但景色不佳而且寒风刺骨。 刚进公园走了不到五分钟,谢欣就开始埋怨起来:“这大冷天的!就为你一句话,我们屁颠屁颠的跑这来了!你瞧瞧,连个人影都没有……” 蒋玉芹想反驳什么,但涨红着脸嘴唇微微蠕动了半天,始终没说出来。我赶紧上前打个圆场,拉住谢欣的手一笑:“美女,别气啦!蒋玉芹也是为咱们好啊!”说着我用手往头上一遮,做成一副眺望远方的样子,“你瞧,这么大的水上公园属于咱们了……” 几个女孩被我的一番话,逗得笑弯了腰,说笑中的往前走着。不一会我们就看到了冰封覆盖的湖面,与夏天的碧波荷花相比更是别有一番风韵。所有的小船全部停在湖边,湖面显得更加宽阔。 就在我们正在感嘆冬季的独到魅力之时,蒋玉芹却独自爬到冰面上沖我们使劲招手:“餵……你们快下来啊!我们不滑滚轴,滑冰!” 剩下的人一看她玩得开心,急忙追了上去。转眼间岸上只剩下我自己,无论我在岸上怎么说,她们不但不上岸反而嗤笑我胆小。 对于从小玩到大的水上公园,我已经再熟悉不过。据妈妈说我3岁的时候就已经和爸爸他们下湖摸蛤蜊了。现在刚刚进二九,冰还没有完全结实,有的地方看上去与别处无异,实际上只有一层薄冰。如果冰面有所破损,马上会把人吞没进冰窟当中。人只要一掉下去,立刻被冰冷的湖水冻得四肢无力,这时即便是游泳健将也不能自救。更何况水上公园的湖里曾溺死无数生命,甚至有过全船人淹死无一获救的例子。谁知道这看似坚固的冰面下面,究竟有着什么鲜为人知的危险? 如果她们中有人出事,我救还是不救?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想到这个问题,同时联想到当初杨旭他们亲看着赵诚信淹死的情景。经歷了那件事之后,我对可能出现的危险刻意的小心起来。原来很多时候,并不是说我们想怎样就怎样。对于未知世界我们知之甚少,若是没有亲身经歷,谁会相信水下面有鬼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顺间,冰面上传来一声惨叫。我急忙抬起头,默默数着人数。“一……二……三……四……五……”谢天谢地人没有少,我刚想安心地喘口气。冰面上缺又传来刺耳的尖叫…… “怎么了……?”我用手拢在嘴边沖他们大声询问着。蒋玉芹大幅度的沖我挥了挥手,然后夸张的用手指了指她脚下的冰面。而她旁边的几个女孩拼命的挤在一起,红衣服的谢欣甚至瘫坐在冰面上。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下了岸,一步一滑的向她们的方向走过去。边走边自我安慰着:也许她们只是想引我下来?也许她们只是恶作剧?也许我一走过去,她们就会哈哈大笑……但是随着越走越近,我心里越是没底。她们几个的神色确实好象是见了鬼一样……鬼?在这一览无疑的冰面上? “怎么了?”我干笑着,仍然希望一切仅仅是个玩笑。 蒋玉芹竟然一反常态,紧紧抱住我的胳膊躲在我身后,丝毫没有往日假小子的爽朗。她伸出微微发抖的手指,指向我前面的冰面,嘴里发出颤抖的声音:“你看……” 第21页 顺着她的指尖,我看到一个冻在冰里的破手套。“有你们这么开玩笑的吗?”我伸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一个破手套至于让你们鬼哭狼嚎的?” 谢欣两眼发直的紧紧盯着手套,好象自言自语的回答我着的问题:“它……会动……”说着勐的一抬头,双眼中迸射出极度恐惧的神色沖我重复道:“它会动,会动啊……” 她话音未落,另外几个女孩好象配音似的又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相比之前几次,这此更近也更响一些。我不敢相信的顺着她们的眼神看向冰面那只手套,它和刚才一样只是立在水面上。 “不就是一个破手套吗?”见它未动,我暗暗松了一口气。为了避免再听见尖叫,我弯下腰想伸手把那手套拿起来,“有什么好怕……”话还未说完,耳边突然传来那个多次在关键时刻救下我的男音! “笨蛋!别碰!” 伴随着这个声音,我的身体被一股力量往后推了一下,我勐的往后退了两步僵在原地。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我身上,大家的眼中充满了迷惑。我又何尝不是呢?我苦笑着沖大家摇了摇头,表示我没事。 就在我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的时候,这时那个声音又在耳畔响起:“还不快跑?等冰裂吗?” 我瞬间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向大家一摆手大喊道:“快跑!冰要裂了……” 蒋玉芹带头箭步往岸边跑去,剩下的女孩也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只有谢欣坐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却因为两腿发软完全站不起来。危机关头,我心中默念着菩萨保佑,拉起她的胳膊,连拖带拉的往岸边拽。 其他几个女孩也纷纷回过头来,和我一起拖着谢欣往岸边跑。好在冰面十分光滑,谢欣就这样被我们拖到岸边。这时她也渐渐恢復了些许力气,自己连滚带爬的上了岸。终于在确定安全之后,所有人一齐瘫软在地上一起喘着粗气。 “要给你吓死了……”谢欣第一个喘匀气,杏眼一瞪埋怨的沖我说:“你不说冰快裂了吗?这不也没裂?”她的手指指冰面,摸着自己的屁股说:“裤子都快磨……” 谢欣的话还没有说完,远处传来几声剧烈的声响。我抬起头,顺着她僵直的手指看去,原本平滑光亮的湖面剎时间碎成几大块。而碎裂的中心点,竟然就是我们刚刚站的位置! 十三:灵魂出壳 “那……”谢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沖我的方向微微侧头问道:“是什么……?” “是冰!”虽然知道她指的是冰面上那只手套,可我还是避开了她的问题。别说她,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还用你说吗?”谢欣白了我一眼,用手指向刚刚我们站着的方向:“我问你刚刚那个是什么?” “是手套!”我笑眯眯的无视她那张愠怒的脸,若无其事的回答着她的问题。心中却暗暗问那声音:你已经救过我几次了,还不打算和我聊聊吗?本以为会像以前一样失败告终,没想到声音却回答了我。 ‘唉’声音嘆了一口大气,用一种宠爱的口气说:‘还来以为你封上眼会做个普通人……谁知道,你不去招惹它们,它们反而来招惹你……’ 与此同时,谢欣挥动着两个小拳头张牙舞爪的向我袭来,“梦若无!你能不能不开玩笑?刚刚还没给人家吓死啊?你还开玩笑,你知……” 我伸手攥住她的胳膊,面无表情的对旁边几个人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有点事,晚点再走!” 谢欣还以为我是开玩笑,刚想再次开口,却发现我的神色不对。她的嘴唇动了动,小声嘀咕了些什么,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见此情景,她们几个互相围成一圈,眼睛不听的瞟向我的方向嘀咕了几句。最后蒋玉芹代表大家对我说:“那我们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啊……” 我点点头,再没和她们多说什么,只是沖他们挥了挥手。然后顺着湖边来到荷花池左侧的一个不常有人来的石凳旁坐了下来。 “好了,我们该聊聊了!为了避免别人把我当成神经病,我还是在这问你话。”这一次我没有像以前一样,用那种恳求的口气。 ‘哦……?’它拉了一个长声,然后‘呵呵呵’的傻笑着:“好吧!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先问刚刚发生的事:“冰面上的手套是什么?为什么不许碰?” ‘你碰上的这些都是溺死鬼,刚刚那种是掉入冰窟中的恶鬼。’它像是课堂上的老师似的,一字一句跟我解释着:‘它们不止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当人用手去拣或者是用脚去踢水面上它们留下的诱饵时,它们就会一起把人拉下去。就算你不去碰,它也可以让冰面碎裂。’ 听到这个解释,我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刚才我做了那么危险的事……“幸好,有你保护我……”我由衷的感谢那个声音,并且提出第二个问题:“那赵诚信为什么在海河淹死,魂魄却在小路出现?还要袭击我?” 第22页 ‘这个你自己还想不清吗?你们这些笨蛋竟然半夜去找鬼谈感情……,’声音‘嘿嘿’的奸笑着,‘如果不是我告诉你怎么招魂,你会不会等上一夜?’ 会……我心中默默回答着他的问题。按我的性格,绝对会倔强的在那幽暗小路等到鬼魂出现,何止是会是一夜、两夜?未见黄河心不死,一定要等到为止!但想到那天发生的危险,我仍心有余悸。但这个傢伙明知有危险却帮我把鬼招来,究竟对我是敌是友?这想法仅仅在心头一过,瞬间就被我自己回答了。就凭他多次在危险中救下我,他绝对是友非敌! ‘你那个鬼同学虽然溺死在海河里,但水鬼却可以到任何有水的地方,甚至包括你家的浴缸!’他又开始‘嘿嘿嘿’地坏笑,笑了一会才继续说:“这些怨魂都不甘心自己就那么死去,总希望找个人来做伴。在他们看来最好的伴就是生前的朋友。”说到这里他换了一个很严肃的语气对我说:“永远记得,不要和鬼魂谈友谊!也许生前他是一个刚正不阿的正人君子,但成鬼之后一样会变得狡猾和阴险。” “那没有好鬼了吗?”我忍不住张口问道。 ‘有,不过很少!因为只有拥有强烈欲望的魂魄才可能存留在这个世界上。凡事一定要小心,不可以轻易相信它们。’这一次声音没有笑,他一直在用严肃的口气在和我说着。 “那……”我想起海河边的红衣娃娃们好奇的问道:“那海河边的红衣娃娃呢?她们也是溺死鬼吗?为什么何雪滟的姥姥和妈妈都说她们很漂亮,完全不像赵诚信那样臃肿?” ‘她们……’声音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充满惋惜:‘她们是河神献祭的童女啊……’ 我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的抬起头。也许习惯了面对面的交流,我习惯从别人的眼里寻找答案。可惜,我看不到他;可惜,听起来一切都是真的……‘河神献祭’这个词似乎只有在很愚昧的地方才会听到,我没想到在天津这样自古就发达的城市,竟然也会有这样可笑的闹剧。我试图想像红衣娃娃们的样子,想像当时的情景…… ‘你想看看怎么回事?’声音有些犹豫的问。它似乎不知道应不应该让我看,但沉默了一会之后,他对我说:“你闭上眼睛吧……” 随着他的声音,我安心的闭上眼睛。一股温热之气从头上抚过,手腕上传来一股力量,身体突然飘乎起来。渐渐的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轻,仿佛会飞一样。越来越高……我不由自主的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不可思意的情景! 我在……做梦吗?竟然……竟然……漂浮在空中?!我莫名其妙的低下头,伸出双臂仔细瞧着。目光传透了身体,直接看到地面的景色。透明的……?下面是什么?这是哪?我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原来还在水上公园里!为什么荷花池边的石凳上还有一个我……?那个我好象是睡着了,头自然的垂着双眼微闭…… ‘那是你的实体……’ 身后传来那个声音,我下意识的转过头……面前漂浮着一个男人……漂浮?是的……他修长的身材漂浮在空中。我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脸,那是一张俊俏不能形容的脸…… 见我发愣,他‘呵呵呵’的傻笑起来。我立刻猜到这就是连番救我的那个声音的主人。我有无数个问题想问,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张口…… 他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腕,‘走……我带你去看看那些可怜的孩子……’ 风在耳边唿啸而过,脚下的景物迅速的后退。眨眼间我们已经离开了水上公园,我心中无数的问题涌了出来:‘我们去哪?我的身体怎么办?你是谁?我是不是死了?’ 他‘呵呵呵’的笑着,似乎我的话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玩笑。待他笑够之后,我们已经又走出很远了。这时他才回过头沖我一挤眼,做作的粗着嗓子说:‘我是冥界的勾魂使者,现在要带你去阴间报导……’ 我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他在开玩笑了。看着他的后脑勺不禁心想:这傢伙怎么一点正经都没有?除了傻笑就是傻笑,他怎么那么爱笑? ‘我爱笑?!’他头也不回的沖我说:‘你从不到一个月开始就傻笑,见谁跟谁笑!现在也还是这毛病……’ 我惊讶的望着他的背影,“你……?”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读心术!最使我惊讶的并不是他可以探听我的内心,而是因为他竟然知道我婴儿时的事情!妈妈确实和我说过,我刚出生开始便逢人就笑,是个小开心果…… 他微笑着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竟然有着几分奇妙的东西……我还没看清那究竟是什么,身体已经随着他的牵引往下落去。转眼间,我们俩已经飞到了王磊出事的那块地方…… 我们停在河面上,车辆在河边的马路上驶过,似乎根本看不到我们。我尝试着动了动身体,见自己根本掉不下去便曲起腿来,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夕阳照在河面上,海河波光粼粼的闪动着。碧绿的水面渐渐变得清澈见底,就连水底的鱼儿也清楚的映在我眼中,它们在水中结成一群自由的游着。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看到水底,于是惊喜的四处张望着。 第23页 ‘瞧,她们都在那!’他伸手往水中一指,顺着他的手指往下看去,一群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姑娘正紧紧挤在一起。 [成长篇:十四:狐仙御风] “对面的河岸上站着一群穿红袄的小娃娃,她们扎着大长辫子打扮得很漂亮……” 因为何雪滟的这句话,我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些小姑娘是清朝时期的人。可真正看到她们之后,我发现我根本不能肯定她们究竟属于哪个朝代,理由很简单,她们身上穿的竟是——汉服! 娃娃们确实各个都很漂亮,她们皮肤白皙、面容清秀,让人恨不得多看几眼。我数了一下,一共是8个红衣娃娃,这同何雪滟在王磊身上数出的手印数量相等。看着这群大概11-12岁上下的年纪的小女孩,我不知道是应该同情还是应该仇恨。就像那句玩笑话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汉服不是汉朝的服装,而同旗袍意义相同的汉族服装。据说汉服是穿着最久的服装,最早可以追溯到黄帝时期。它从夏商周开始正式发展、演变,直至明朝末期一直是中国的大众服饰。每个朝代的汉服都会有细微的区别,我想再走近些看看她们,希望可以从衣服上找到朝代的代表印记。 对还没学会如何漂浮的我来说,前进与后退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容易。我像游泳似的扑腾了好一会才渐渐掌握了平衡,也终于离她们越来越近…… “娃娃们……让我来看看你们究竟属于哪个朝代……”我嘴里嘟囔着,肆无忌惮的往前一点点靠近。从开始到现在,似乎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到我们的存在。就在我伸出的手指快要接触到其中一个娃娃身上时,耳边突然传来几声刺耳的尖叫!我被那声音吓得急忙缩回胳膊。此时却发现娃娃们竟全部张着嘴抬起头,一双双乌黑的眸中不带任何表情的紧紧盯着我! “不……怎么可能……?”我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们,一动也不敢乱动。怎么可能?马路上的人从来没有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啊……她们竟然可以看到我? 8个红衣娃娃像是一窝小鸟一般沖我张着嘴,同时伸出双臂对我做出期待被拥抱的动作,16只小手从不同方向沖我抓来…… 我想都没想,迅速的往后退着……直至身体撞到那个俊俏的男人怀中,这时我才发现我已经又回到高空之中。暗暗嘘了一口气,我便又想再往上升高一些,防止娃娃们跟上来。 “怎么了?”他从身后揽住我的腰,将我牢牢固定在他怀里不让我乱动,“你在怕什么呢?她们是地缚灵,当然可以看得到你……” “地缚灵……?”我想转过身去,却发现自己完全被他的双臂控制住了,最后只能侧头问道:“那是什么?”当时那个年代,我们唯一接触的鬼怪介绍就只有漫画书了,幽游白书中确实有提过这三个字。不过我不敢问他对不对,万一错了怎么办? 他并不理会我的复杂表情,又进入了他教师的角色,“地缚灵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被束缚在死亡地点的亡灵……”说到这他顿了一下,认真的想了想继续解释道:“它们这样的亡灵大多数都因为怨念不化,所以最后成为恶灵。” 我应付着点了点头,心中暗暗嘆了一声,原来幽游里的那个地缚灵还是个好鬼啊?我张张嘴想问他些别的问题,可是那男人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自顾自的讲解着:“你现在是灵魂出壳状态,娃娃同样是魂魄,当然可以看到你的虚体……” 他说到这在我耳边坏笑了几声,不待我有任何反映便双手将我勐的向前一推,“她们不可能伤害到你,因为你的实体不在这……” “啊……!!”我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被他从高空推落下去。周围的空气渐渐稀薄起来,我惊叫着四处抓挠着,希望可以抓到一个可以让身体平衡的东西。却依然眼看着自己一下摔到冰面上,落入一群群红衣娃娃当中!许许多多的小手从不同方向沖我抓来,我下意识地紧紧的闭上眼睛,心中默默祈祷着…… 过了很久之后,头顶上方传来那傢伙的声音:“你瞧,我说她们不可能伤害你的吧?” 我……没死?我缓缓睁开眼,发现周围是一双双好奇的大眼睛……这些娃娃们竟然把我围在中间,好奇的看着我。见她们没有恶意我一颗悬挂的心也总算是落了地,赶紧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希望上面没有被娃娃们抓出紫印来! “啊……?”我又大声的尖叫起来!心中默默的骂自己太迟钝,竟然那么久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赤身裸体的飞在空中!16岁的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大马路上一丝不挂……那刚刚……我愤恨的盯着那个俊俏男人,双手挡在自己害羞的部位。刚刚他竟然把我抱在怀里……? “这是什么表情?”男人满不在乎的飞到我跟前,冲着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灵魂是不需要穿衣服的……” “那你为什么穿?!”我满脸通红的咬着牙吼着,上下打量他的衣着。他上身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下身是一条低腰牛仔裤。这普通的白蓝搭配穿在他身上,竟然让人觉得很完美?我使劲甩甩头,指指他身上那件漂亮的白衬衫说:“脱下来,给我!” 第24页 “我又不是灵魂!”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解下扭扣把衣服递给我。 我迅速的把衣服披在身上,眼睛偷偷扫在他赤裸的胸堂上。这傢伙的低腰牛仔裤松松挂在跨上,散发出一种懒散却又迷人的风味。把衬衫整理了一下,我突然明白了他那句‘灵魂不需要穿衣服’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今天这样寒冷的天气,我坐在冰面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原来灵魂没有感觉!不知道冷,也不知道热,不知道渴也不知道饿!当什么感觉都没有的时候,七情六慾也不復存在,那存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错!只有强烈愿望没有达成的鬼才会存留于这个世界。”男人很满意的笑了笑,从空中落下伸手把我从冰面上拉起来。同我一起站在红衣娃娃当中,“你的领悟能力真不错!” 又来偷-窥别人的隐私!我赤红着脸张张嘴想骂他,却发现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哎!”我用下巴指着他问道:“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呢!” “我不是人!”他优雅的沖我笑着,眼睛弯成一个很漂亮的弧度,“我是千年的狐仙,我叫御风,是你的守护神……”他说着还很绅士的沖我微微弯下腰行了一个鞠躬礼。 “狐仙?御风?”虽然早就想到他不可能是人,但听到他的自我介绍后还是让我吃惊的张大嘴巴。世界上真的有狐仙吗?并且是千年的?守护神是什么意思?每个人真的都有自己的守护神吗?一堆问号在我脑子里打着转,我两眼紧盯着他却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你不想知道娃娃们的故事吗?”他不自然的沖我傻笑着,“想不想看看当年的她们为什么被丢到这条河里?” 我心里明白,他和我是心灵相同的。我心中任何想法,他都可以轻易得知。而现在他因为不想回答我各种各样的问题正在装傻!我并不拆传他的诡计,而是同他点点头。确实很想知道这些娃娃的故事,并且也确实很想知道当年河神献祭是什么样子的。 御风的唇边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轻轻牵起我的手:“相信我……你有你特有的异能,当你接触任何魂魄的时候,你可以读到她们生前的信息……” [成长篇:十五:异能] 我不敢相信的盯着御风的眼睛,这是我第一次那么仔细的看他。他有一双如墨般乌黑的大眼睛,黑眸比一般人要大很多,几乎占了眼球的90,以上。上下眼皮都有黑色的眼线,整个眼睛看起来特别的有神。 这一刻我虽然并未从他的眼中读出什么,却完全相信他是狐仙这个事实……他的眸子与我的完全不同,乌黑的瞳人仅比深棕色的眸珠小一点,在夕阳与河面的折射下闪着光芒。之前因为他那张俊俏的脸,我一直害羞的未曾仔细看过他的容貌,更并没注意他那双几乎看不到白眼珠的眼睛。而此刻那双即诡异又绝美的眼睛,正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蛊惑着我…… 御风对我发呆的神情很满意,他笑着用另一只手牵起围在我们左侧的一个娃娃,转头沖我发出像有催眠作用的声音说:“若无,这是很奇特的异能,我希望你可以完全掌握它……”他说着把我的手和那个红衣娃娃的手搭在一起。 我还没来得及害怕,手心便传来另人全身发寒的温度。接着一股悲伤的情绪莫名其妙的包围着我,泪水完全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眼前的一切开始变的模煳……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开始渐渐清晰起来。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从未到过的村庄,身后是矮小、破旧的茅草屋,而身前是一大片枯萎的稻田。我惊讶的望着面前的一切,耳畔又响起刚刚御风说过的话:‘相信我……你有你特有的异能,当你接触任何鬼魂的时候,你便可以读到它们生前的信息……’ 我不敢相信的捂住嘴,双眼不错神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很明显,现在我是在刚刚那个红衣娃娃的回忆中。我试着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我和刚刚在海河时一样漂浮在空中。 ‘你是谁?’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我回过头冲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我的面前站着一个身体单薄的小姑娘。她梳着一根乌黑的麻花辫,右侧的头上有一个小小的髮髻。身上穿着补丁套补丁的衣服,一双赤足踩在地上。 ‘你在问我吗?’我惊讶的回头四处张望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周围还有其他人。望着那张好奇的小脸,我不敢相信的问道:‘你可以看到我?’ 小姑娘沖我笑了笑,刚要回答我的问话,她身后却传来一声急切的唿唤声。寻声望去,一个满脸疲惫的中年妇女正向我们的方向跑来。 ‘月儿……’那个女人一边跑一边沖我面前的小姑娘唿唤着:“月儿……快回去吧……你爹他快不行啦……” 叫月儿的这个小姑娘看了我一眼应道:“哎……娘……我来拉……”然后头也不回的向那个女人跑去,娘俩急急忙忙的就要往家赶。隐约中我听到月儿指着我对她娘说:“娘,刚我看见一个姐姐在天上飞……” 月儿的娘听到她的话,嵴背一僵直直的跪在地上,冲着我的方向拼命磕着头。同时口中还默念着什么,可惜距离太远我根本听不道她的话。但可以肯定的是,月儿的娘根本看不见我。 第25页 离开她们,我一个人慢慢在空中飘着。幻境中的季节是一个夏天,干裂的土地和枯黄的稻田告诉我,这个地方正在经歷着一个严重的旱灾。这里没有一点绿色,就连树木的叶子都枯黄的。整个村庄好似是一个荒村,没有丝毫的生气。 村子附近的土道上到处是人畜的尸体,它们在阳光下慢慢腐烂着。村庄中唯一活跃的恐怕就是它们身体上的那些蛆虫了,他们肆无忌惮的在尸体上下攀爬着,仿佛天下已经完全属于了它们。 太阳荼毒着地上的一切,包括着那些生了蛆的死尸。炎热的空气折射在那些尸体上,样子很像现代街边的一种小吃。我噁心的干呕了两声,发誓再也不吃羊肉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向村子里面飞去。 村中的景象更是可怕,到处都是消瘦的村民。在这种强烈干旱的日子,早已没有人去下地干活。所有的人都坐在自家门前,双眼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用干裂得脱皮的嘴唇祈祷着雨露的降临。 我的脑子迅速的旋转着,努力寻找关于天津古代大旱的记忆。可惜不知是我的知识浅薄,还是这件事完全没有记入史册,我竟然完全回忆不到类似的歷史。‘不应该的,这种干旱已经属于天灾水平,没理由听都没听说过啊……’我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抬起头却发现自己早已不知在村子的哪个位置了。 此时我的面前是一间较别处相比很‘豪华’的茅草屋,屋子前面竟然站着几个穿着盔甲的士兵!这些士兵丝毫没有当代部队的仪表和军规,而是懒散的坐在地上撩着盔甲用扇子使劲往里扇着凉风。屋前干枯的树枝上栓着几匹俊马,与人相比马也好不到哪去,它们无精打采的站在那吐着热气。 我很好奇,这样破旧的村庄竟然有这样衣着光鲜的士兵。正想飞近仔细观察,却听到茅草屋里传出电视剧中太监那种不男不女的声音…… “你这刁民!祭奠河神是皇上的圣意!选中你们村的姑娘是国师的神算!哪容得下你们愿意不愿意?” 一听到‘祭奠河神’四个字,我立刻明白关键的时刻就要到了!顺着破烂的纸窗户,我看到屋中一个穿着十分华丽的人正坐在一张藤椅上,他双手握着一个袋状的水壶贪婪的喝着水。他身后站着两名同外面几个人穿着相同的士兵,他们双眼紧紧盯着那人手中的水壶使劲咽着唾沫。 那人的面前跪着一个老翁,他诚惶诚恐的盯着喝水的那个人,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恳求着:“公公……这五年大旱,村里的人宁愿饿死渴死也没有一个人卖过儿女,如今你非要我们交出一个童女祭奠河神,村里的人恐怕不愿意啊……” 我试着伸出手指向那微微倾斜的草墙捅了一下,惊奇的发现:我不但没有碰到墙,反而把手伸进了屋里……原来灵魂是可以穿墙入室的!我高兴的钻进屋里,仔细观察着里面的人。距离得那么近,我终于看清了这位老翁口中的公公。 从身型上说他绝对是一个男人,但细节说起来他又不像是一个男人。第一,他没有喉节;第二,他的举止像及了京剧中的青衣,拿水壶那手的小指竟弯弯的翘着;第三,也是最噁心的,他竟然化着妆,鲜红的嘴唇染得水壶嘴一片绯红…… 相比电视里来说,真正的太监妩媚得更自然,声音也更纤细些。我仔细的端详了他好一会之后,他才放下水壶兇狠地看着老翁吼道:“好你个老匹夫!杂家赶了千百里的路来这里宣昭还要给你解释!”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老翁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使劲磕了几个头,犹豫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我必须和村民们有所交代啊……” “好吧!我告诉你吧!”那个太监微微缓了缓神色,放松的坐在椅子上翘起二狼腿,“连年大旱折腾得这里民不聊生,皇上心慈仁厚才特请国师为此做法……”他说到‘皇上’的时候,特意双手抱拳往右前方一举,神色中充满着得意的继续解释:“国师日夜茶不思饭不想,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想到这个妙招!”太监神色飞舞起来,双手兴奋的比画着说:“因为河神久居水中难奈寂寞,所以才让你们这里连年干旱。国师推测了8个位置,由这8个位置各出一名童女。也就是国师所说的‘七星抱月阵’!八位新娘一齐嫁给河神,河神能不高兴吗?到时候河神一高兴,你们这破地方就要下大雨啦……” 听完太监的一番话,我实在忍不住沖他啐道:‘呸!什么国师?绝对是个煳涂蛋!河神跟下雨有个屁关系!还有那个狗皇帝!绝对的昏君!这中连小孩子都看得出的破绽愣是相信了!’ 太监脸上挂着无耻的笑容,完全听不到我骂他。他双手一撑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对老翁吩咐道:“上面给的时间不多,杂家可怜你一把老骨头,就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明日一早我要带着童女上路,祭奠在明天晚上绝对不能耽搁!”他说着对老翁一瞪眼,兇狠的嘱咐着:“我可告诉你!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如果明天没有童女,莫说是你和我,就连你们全村人都得掉脑袋!” [成长篇:十六:河神献祭] 老翁听过那太监的话之后,腿一软瘫在地上,嘴中吶吶地重复着:“掉脑袋……全村都得掉脑袋……都得掉……” 第26页 太监望着老翁得意的笑着,脸上厚厚的粉往下直掉白沫,捏着鸭嗓吩咐着:“今晚给杂家和这几个士兵弄些水洗个澡,再弄点净水让马喝些。找个干净地方,我们委屈一宿吧……”他顿了下,特别强调道:“记着!千万别有跳蚤和虱子什么的……” 听到这里,我更加愤怒了!如此大旱的村庄,他们这些人竟然还要洗澡?!这村里的人恐怕都已经很久没喝过干净的水了,他们竟然要净水餵马?!我抡圆了胳膊就往他脸上扇去…… 出乎意料,我因为强大的惯性在原地转了个圈,却没有听到期待中的那声脆响。我迷惑的看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那个满脸无耻的太监。终于我恍然大悟,原来…… 原来这是真正的幻境,所有的人和事全部都来源于娃娃的记忆。那个可以看到我的小姑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刚刚与我双手紧握的红衣娃娃。用御风的话来解释,因为娃娃是灵体所以她可以看到我,而其他只属于她的回忆。所以我不仅可以穿墙,我还可以站在这里听他们的谈话。对于这个幻境,我仅仅是一个旁观者,我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包括——用活人祭祀这个现实! 太监说过之后很久,老翁也没有回话。正当太监生气的想踢老翁时,老翁却勐的从地上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太监在藤椅上不自然的挺直了身子,脸上的肌肉抽动着咒骂了几句,再次拿起水中的软皮水壶贪婪的喝着。 我不想在看这个让人噁心的太监,转身出了茅屋在村里寻找月儿的家。这个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前前后后大概找了和久却未见月儿的影子。当阳光渐渐暗淡下来时,我才惊讶的发现,原来天已经黑了。 就在我打算继续找下去的时候,一阵惊天动地的铜锣声响了起来……村中各家各户全部都从自己的屋里出来,拖着瘦弱的身体急急忙忙的向锣声的方向靠拢。他们一群人面无表情的离我越来越近,我下意识的伸出胳膊挡在胸前。但在他们即将碰到我的时候,我却放下胳膊苦笑着看他们穿越我的身体……我竟然忘了这里仅仅只是个幻境,他们跟本不可能碰到我。 跟在人群后面,我来到一个类似于广场的地方。广场的中间用各种各样的大石头摆出一个高台,高台上站着一位老人。他抿着嘴表情及其严肃,双眼扫视着台下。这个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与太监对话的老翁。 见人到得差不多了,老翁轻咳了一声大声说道:“今天我们村来了几位官爷,大家恐怕已经看到了……他们是奉旨来咱们这找一位姑娘的……” 下面的村面沸腾起来,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有的说皇上要在咱们这选娘娘了……有的说咱们这有个女贼……有的说杀人狂藏在咱们村……有的……反正是说什么的都有,大家肆无忌惮的讨论着。 老人他向村民们手掌向下按了按,做出禁声的动作,“大家静一静……”手势一落,台下立刻安静下来,老人继续说道:“当今圣上得知咱们这里连年大旱,特请国师为我们卜算。国师算出河神要娶8个童女做媳妇,并且算出这8位河神娘娘各在哪里,其中一个就在我们村!” 台下再次沸腾起来,村民脸上各自的表情完全不同。有惊讶、有开心、还有人虔诚的双手合十。我甚至听到还有人说:“如果能嫁给河神就好了,到时候就不愁没水喝了……”原来世界上还有如此淳朴的村民! 老翁看着台下瘦弱的村民们,心中十分难受。村里的人从未接触过外界,太过单纯,他们甚至不明白‘河神娶媳妇’就是要用活人祭祀!但是即便他心中有万般不忍,为了村中其他人的性命,现在必须牺牲一个女孩了!想到这,不禁老泪纵横哽咽起来:“我在村里当了四十年的长老了,还是第一次那么高兴……”老翁口不对心的说:“我们村马上要出一位河神娘娘了!等娘娘一出嫁我们马上修祠堂,大家绝对不会忘记她对我们的恩情……” 我听着他的连篇谎话,不禁深深嘆了口气。也许长老这样做是对的,村里人的民风淳朴,他们完全不明白河神娶妻的意思。或许这样让他们永远迷惑更好,总比亲眼看着自己的骨肉溺死要强得多。我知道自己根本不能阻止一切,所以静下来寻找月儿的身影。 “好了!现在家里有11到16岁未婚姑娘的人家上来一个抽籤!”长老从怀中哆嗦着掏出一节竹筒,里面插着许多竹籤:“其中一根竹籤底下是红色的,抽到这根竹籤的人家收拾一下,明天就送河神娘娘出门……” 人群中一小部分人站了出来,争先恐后的从竹筒里摸索着竹籤。在后面那些没有适婚姑娘的人家则是唉声嘆气,恨自己家不可能出一位‘河神娘娘’。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终于一个女人的尖叫声结束了这一切。 “中了……哈哈!中了……” 高台前一位中年妇女正在手舞足蹈,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支底端为红色的竹籤。不出我所料,这个女人正是月儿的母亲。她不停的笑着,像疯子一样高声说道:“哈哈!我和你们说今天我们月儿见了神仙你们还不信!你们瞧,我们中了吧?我们家月儿要当河神娘娘了!” 第27页 长老在台上暗暗嘆了一口气,换上一副做作的惊喜表情沖众人道:“村民们,村民们!我们村的河神娘娘已经找出来了!她就是王二家的月儿!” 台下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大意是说:真让人惋惜,王二今天刚死,不能看见自己的孩子成仙。还有的人不服气的说:“月儿成了河神娘娘,王二媳妇怎么办?还得重抽!”那个人的提议被大家接受,大家都支持他的话要求重抽。 长老痛苦的看了月儿的娘一眼,对大家又按了按手说:“大家静一静!河神娘娘是神圣的,不能一次又一次的抽,如果不准河神就不会给我们水喝!”他看了眼台下仍在台下嘀咕的月儿娘,怜惜的嘆了一气:“王二今日刚死,明日月儿又要出嫁!从今以后大家有饭吃绝不能让王二媳妇喝粥,我们一大村子的性命都是她家月儿救的!” 长老的字字句句发自肺腑,感染了台下的村民们,当即就得到底下一片叫好声。大家像看神一样,看着月儿那位疯癫的母亲。她仍然在台前舞着,兴奋的重复着刚刚那番话。她激动,她兴奋,她女儿马上就要成仙了,再不用在这种小山沟中吃苦了…… “王二媳妇!”长老冲着月儿娘喊道,“一会河神娘娘的嫁衣就送到你家,你好好陪孩子说说话吧……”说着老人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他明白,月儿这一走便与和月儿的娘从此阴阳两隔。 月儿娘呆呆的沖长老笑了一下,大步向自己的家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道:“月儿!你明天就要去享福了……你要做河神娘娘了……” [成长篇:十七:求‘仙’嫁‘神’] 我一路跟着月儿娘,直至走到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前。茅屋门口挂着一盏白色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月儿娘一闪身进了茅屋,嘴里却没有忘记一路喊的那段话。我不敢像在长老家一样,随便穿墙而入,毕竟月儿是看得见我的。于是我偷偷藏在墙边,从窗户向里望去。 月儿听到她娘的声音,急急忙忙的迎了上去,双手搀着她的胳膊问道:“娘?您说什么?河神娘娘?”月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偏巧她娘确实是这样说的。 “是啊……”月儿娘一见月儿立刻正常了几分,她伸出手挽了一下月儿额前的碎发,一言不发的拉着月儿到房中的床板前。 如果她们不走到那,我根本无法注意房里还有个死人!茅屋的面积很小,最多有10平米。床板放在中间,上面躺着一个被草蓆卷着的男人。之所以没有注意到他是因为四周堆满着稻草,房间里连一条被褥都没有,似乎她们一家人夜里就靠那些铺盖。在满屋稻草之中有一个草蓆,任谁恐怕都不容易看出。 月儿娘拉着月儿跪倒在地上,冲着死人磕了几个响头,眼中闪着泪光道:“二哥……现在你不用担心我们娘俩了,安心的去吧!”她一攥月儿的手,激动的说道:“现在咱们月儿出息了!她马上要做河神娘娘了!从明儿开始我们的月儿就成仙了!”倾诉瞬间变成哀号,女人拍打着地面哭了起来:“二哥,二哥……你怎么不晚走一天呢?看着我们的女儿嫁给河神爷享福啊……” 我猜想这就是月儿的爸爸,那个众人口中的王二。看来月儿父母的感情很好,否则不可能哭得那样伤悲,丝毫没有一点做作和虚假。我无法想像入了洞房才见丈夫的婚姻,所以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月儿娘哭得那么悽惨。我只是默默的看着月儿,明天这个时候她恐怕已经成为一具死尸…… “娘?”月儿忽闪着睫毛问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河神娘娘啊?” 给月儿突然一问,她娘马上双眼冒光的解释道:“河神就是掌管水界的神!”她一拉月儿的胳膊,疼爱的捏了捏她的脸:“我的好闺女,这回你算是享福了,明天就可以嫁给河神爷,以后想喝水就喝干净水,想洗澡就洗痛快澡……” “什么叫洗澡?”月儿天真的问着她娘,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我看到这眼泪几乎落了下来,月儿现在不过11-12岁模样,而这块地方又连续旱了五年,这可怜的孩子恐怕根本不记得什么叫洗澡了。而明天祭祀时,她恐怕是记事后第一次全身浸泡在水中,却也是永远的泡在水中。 一阵锣鼓唢吶声划破夜空,欢快的音乐由远处传来。顺声望去,远处一群人正敲打着往月儿家方向走来。随着声音越来越响,我发现这是一支迎亲的队伍,除了前面没有新郎骑马之外,其他与民俗馆里的介绍差不多。 刚刚那位长老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身后是敲打伴奏的迎亲乐队。再后面是八个人抬着的大轿子,轿子后面就是各家各户的村民了。欢天喜地的气氛下,这支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月儿家门前。这时轿子后面蹿出几个半大小子,七手八脚的忙活着燃起鞭炮。剎时间爆竹的噼啪声、唢吶锣鼓的喜乐声交合在一起,喜庆的气氛更加浓烈。 直至鞭炮燃尽,长老做了个静声的手势,身后的乐队马上停止了演奏。长老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还是有着些许矛盾。他伸手拍了拍月儿家的破门,发出颤抖地声音:“河神娘娘,我们来给您送嫁衣和彩礼了……” 第28页 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被月儿从里面轻轻推开。看到眼前的情景,她有些愣神。长老的必恭必敬和村民的虔诚,使月儿感觉有点飘飘然。她像大家闺秀一般沖长老微微颔首,侧身向里说了个“请”字。 我静静站在窗外,看着月儿娘兴高采烈的接受大家送来的贺礼;看着月儿羞红却又得意的漂亮脸蛋;看着长老矛盾的神色;看着羡慕又诚心祝福的村民们……这一夜月儿家的门槛几乎被踏人踏平,几乎村中所有的人都来给她们道喜。 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白脸太监带着士兵也来到月儿家门前。白脸太监眼了一眼破旧的茅屋,急忙用手绢捂住嘴:“河神娘娘!该出发了……” 他的喊声刚刚结束,木门便发出‘吱呀’的惨叫声。此刻门内站着一位头带凤冠,身着霞披的俊俏姑娘。望着她的脸,我惊讶的吸了口气……这就是昨天那个消瘦的月儿吗?只见月儿手中拿着盖头,拖着长群沖白脸太监微微点头,然后自顾自的一头钻进停在门口的八抬大轿里。 白脸太监似乎也被月儿所惊艷,可惜的砸了砸嘴。然后也陪着笑脸也走到轿子跟前,沖里面轻声说:“河神娘娘,那咱就出发了?”这句话似乎只是问问,没有等月儿回答,太监便沖士兵们一使眼色。 就这样轿子被士兵抬出了村庄,月儿孤零零的从轿窗探出头。村中所有的村民跟在轿子后面默默送着她,她的母亲和长老走在最前方。锣鼓唢吶的喜乐和鞭炮声一齐在后面响着。月儿的娘痴笑着在后面沖轿子使劲挥手。这个普通的村妇先是丈夫去世,后是女儿成‘仙’,连番刺激让她彻底失去了心神。 “月儿……你去享福吧……娘不用你担心……” 月儿娘的声音几乎在我耳畔响了一路。虽然我知道这只是幻听,但我清楚能感觉到一位母亲对孩子的期望。月儿的娘真心觉得自己的闺女是去成仙,是去嫁神,是去享福的! 形单影只的八抬凤撵,身着红色礼服的白脸太监,还有士兵打扮的轿夫……看着这样的滑稽场面,我却丝毫笑不出来。一路默默地跟着他们或快或慢的飞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时,终于到达了一条枯河边。 我仔细看着这条河,找不到一丝海河的样子。说它是条枯河并不为过,河道里除了仅有一小潭浑浊的池水之外,满是干燥得拔裂的泥土……这也算河?我轻嘆了一声,这个小池潭恐怕就是童女们嫁给‘河神’的洞房! 白脸太监面颊上的粉早已被汗水画花,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看向河对岸。突然他勐笑了起来,沖身后的士兵吼道:“快!快!咱们到了!到了……” 他从马背上使劲的夹了马肚子一下,顺着一座木桥向对岸飞奔而去。士兵们听了他的话立刻浑身充满力气,八个人举着凤撵向对岸跑去。月儿掀起轿帘往外看着,眼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成长篇:十八:活祭] 河对岸点着许多堆篝火,照得四周行通白昼。许多衣着光鲜的士兵坐在篝火旁边,隐约中还能看到几抬红颜色的大轿子。这时白脸太监已经先行到达人群当中,他翻身下马利落的向一个巫师打扮的人磕了个头,指着月儿的轿子嘀咕了些什么。 巫师听过白脸太监的话,径直走到众人之前。这时月儿的轿子也稳稳的停了下来,月儿伸手撩起门帘有些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人。这个巫师满脸涂满了鲜血,用乌墨点画了眉毛、眼睛、嘴唇。红色与黑色相互交融,顺着下巴滴落在他肥硕的肚皮上。 “阿巴巴……滴巴巴……乌鲁特拉西……”巫师嘴里胡乱的念了些什么,冲着月儿很虔诚的磕了三个头,“我们的河神娘娘到了……八位娘娘都到了……祭祀典礼开始……”他说着伸出手来,让月儿扶在上面。 月儿颤抖的把手放到他手上,弯腰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刚一出轿门就看到藏在轿子上面的我,她一双大眼睛露出惊喜的神色,刚想张口同我说话,却被我禁声的手势打断了。我不知道如果她看到我会怎么样,但可以肯定的是故事还会继续发展下去。 巫师把月儿送到一个临时搭建的房间,我也偷偷的跟了进去。只见房间中坐着同月儿一样打扮的七个女孩,年龄也不过十一、二岁上下。月儿坐到她们身边之后,巫师出了门,我还隐约听到大门上锁的声音。 “神仙姐姐!”月儿见巫师出了门,兴奋的冲到我跟前说:“你是来送我成仙的吗?”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问题,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就在这时,另外七个女孩都围到我们身边来。女孩们眼神涣散的对着我的方向看了一会,转头沖月儿问道:“哪有人啊?” “有的!”月儿坚定的点点头,“她是一个姐姐,她在天上飞着,从我的村子一路保护我到这来!”她有点语无伦次的重大家解释着,然后对我说:“她们为什么看不到你啊?她们不也要成仙了吗?我们不是都要当河神娘娘吗?” 随着月儿的问话,所有姑娘的脸颊不约而同的绯红起来。我望着她们那俊俏的脸,心中万般惋惜的问道:“月儿,你们怕吗?” 第29页 “她在和你说什么呀?”其中一个小姑娘问着月儿,手指指着我的肚子:“快跟我们说说!你们到底说什么呢?”话刚问完,立刻得到其他六位小姑娘的认同,一起附和着问道:“快说快说!” “神仙姐姐问我们怕不怕?”月儿回头沖她们解释着,脸上有着几分得意。 “不怕!”问话的那个小姑娘回答道:“我们马上要成仙了!以后再也不用喝脏水了!而且会有漂亮衣服穿,有好东西吃……” “就是啊……”众人急忙点点头,连月儿也在其中,“不怕!” 我再也看不下去她们单纯的表情,捂着嘴穿过墙壁偷偷哭着。屋外士兵们在紧张的忙碌着,丝毫没有刚刚的懒散之色。他们果然在那个小池潭附近搭了一个高高的祭坛,红脸巫师就站在祭台上指挥着下面。 那个小池潭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浑浊的水中不时冒着气泡,河面上漂浮着几条腐烂的死鱼。不过我估计在这种大旱天气下,即便是这样污浊的脏水也是不好找到的。如果月儿的村子附近会有这样一个池潭,庄稼也根本不会干涸成那般模样。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在巫师一声大喝下士兵们奔向月儿她们的房间。八位小新娘被重新请回轿子上,与来时不同的只有一点——轿门上加了一把铜锁。女孩们这个时候才开始紧张起来,每个轿子里都传来女孩的哭叫声和踢踏娇门的声音。士兵们在她们的摇摆下,很难保持平衡,如同醉汉一般抬着轿子走向祭坛。 红脸巫师手中拿着一盆鲜红的鸡血,一步步从祭坛上走下来。他跳着怪异的舞蹈,口中哼着没有调子的小曲,在八台轿子周围像撒疯一样抽搐着,手中撩着鲜红的血向轿子泼着。八个轿子勐烈的摇动着,一时间女孩的哭声连成一片。那恐怖的声音划破天际,让任何一个人都为她们不幸的遭遇觉得悲伤。 终于巫师手中的鸡血泼光了,他口中哼哼叽叽地沖士兵命令道:“你们……嗯……去把新娘们送到河里去吧……”他说完之后,跪倒在干涸的河道上继续唱道:“伟大的河神啊……请原谅人们的无知……我们愿意为您奉贤8名年轻的处女,请您宽恕我们的罪恶……” 轿子中的八名女孩,似乎听明白自己即将被活祭,哭得更加剧烈。轿子就在强烈的抖动中被士兵抬到池潭。八台轿子围着池潭摆放成一个圈,等待着巫师的祭祀。 这时,巫师从河道上站起身,一步步的来到池潭前。他看了一眼池潭沖士兵们说:“这池潭太小了,不可能沉下轿子啊……” 见他脸上为难,白脸太监急忙贴到他跟前。“巫师大人……”太监把手拢到巫师耳边,低声道:“既然轿子下不去……不如……” 巫师听到他的话一喜,拍手大叫:“好主意、好主意!”然后吩咐士兵说:“都把轿门大开,把新娘们捆起来!” 士兵应了一声之后,迅速的打开轿门上的铜锁。轿中的八个女孩见轿门一开,急忙从轿中跑出来,却被士兵们紧紧抱在怀里。 其中一个女孩带头喊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不当神仙了……我不嫁河神了……” 另外八个女孩,包括月儿一起跟着她大哭,眼看着自己身上绕的一圈圈绳索。也许死亡并不可怕,明知会被杀直到死亡那段时间才真正的可怕。女孩们的裤腿几乎都已经潮湿,淡淡散发出腥臭味。 十几岁的女孩在壮年士兵的手里就像玩具一般摆弄着。士兵们的脸上挂着淫笑的,也许在他们眼里,这些娇嫩的小姑娘下一刻就被淹死实在有些可惜。转眼间女孩们被捆得结结实实,唯一露在绳圈外面的只有一个满脸泪水的脑袋。 “好……好……”红脸巫师拍着手,兴奋得又蹦又跳。他沖白脸太监露出黑黄的牙齿笑道:“公公果然好主意!回去之后我一定对国师大大夸奖你一番!” 白脸太监弯着腰,脸上一堆媚笑的在他耳边又说了些什么。两勐的大笑起来,双眼直勾勾的看向八个绑成‘蚕茧’似的的女孩。 “好了!”红脸巫师对士兵们吼道,“攥住她们的脚把他们淹进池潭里,直到死了为止……”他面无表情的宣布着女孩们的死期,仿佛这跟杀一只鸡吃一条鱼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女孩们被士兵们大头朝下的立了起来,涨红的小脸上充满着求生的渴望。这时月儿深吸了一口气尖叫道:“我是来成仙的!我是河神娘娘!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红脸巫师听到她的话楞了下神,然后‘呵呵’的蹲在月儿跟前冷笑道:“是的……成为河神娘娘之前……你……”他伸手在月儿的脸上捏了一把说道:“必须先死一次!”说完巫师马上站起身,对着士兵们吩咐道:“准备!我一说开始马上把她们的头按进水里!” 听到命令之后,士兵们抱起女孩走入池潭中,双手紧紧抓住她们的脚腕。月儿同其他女孩看着浑浊的潭水再次尖叫起来,此刻脏水距离他们的头皮仅有咫尺之遥,乌黑的大辫子早已沉入其中。 第30页 巫师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走向祭坛。他走到祭台边,伸手撒出一把的纸钱大声唱道:“伟大的河神啊……我们为您准备的新娘给您送来了……”话音一落,他沖士兵做了一个按的动作。 八名抱着女孩的士兵看到他的手势,狠狠的把女孩按入水中。顿时池潭中的水更加浑浊起来,水面上不停冒着气泡,气泡中夹杂着哭叫声…… 我再也看不下去这么残忍的画面,也一头扎入污水之中。黑色的池潭里早已浑浊得不成样子,月儿的眼睛瞪得浑圆。她死死地盯着我,期待我像神仙般把她救走。我伸出手抓向月儿,却如同水中捞月一般抓到一团空气…… 月儿就在我面前被活生生的淹死了……而我却除了旁观之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成长篇:十九:依赖] 不知是那个国师的本领确实高强,还是老天爷为这八位女孩潸然落泪。我的眼前渐渐迷雾重重,天上落下无数水滴打到干涸的地面上,泛起的热气把周围映得格外模煳。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莫非这八名女孩的牺牲是对的?她们用她们的性命换取了大多数人的生存。 红脸巫师在雨下手舞足蹈,白脸太监和士兵们贪婪的张开嘴接着雨水。而八名女孩的尸体仍然在臭水潭中漂浮着,黑水吞噬着她们华丽的嫁衣,一点一点的把她们包围起来…… “别让她们沉进潭底!”红脸巫师见此情景紧张的叫道,“国师大人说过,她们八个人的怨气太重,不能埋在水底否则危害河面。”他伸手一指七手八脚捞尸体的士兵道:“你们把尸体捞上来之后,把她们埋到一公里之外的那片树林里!千万不能偷懒近埋,否则……” “巫师大人何必动怒呢?”白脸太监充分发挥他的妩媚优势,伸手轻抚着巫师的胸口:“让他们去埋就是了……如果埋错了,就拔掉他们的皮!” 原来她们被埋在一公里之外的地方……我不禁嘆了一口气,这能掐会算的国师根本猜想不到,几百年或者几千年后海河会改道。他精心掩埋的八位‘河神娘娘’会出现在河岸边,冲着来往的小孩子招手,盼他们同自己一起玩…… 接着我的视线开始越发的模煳起来,大雾似乎越来越大。直到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若无……?若无……?醒醒了……” 这……不是御风的声音吗?我的意识非常清晰,却又没力气控制自己。眼皮仿佛千万斤重,丝毫不能睁开,甚至连张嘴回答御风的力气都没有…… “该死!”御风在我头顶低声咒骂道,“我竟然犯了那么低级的错误……”他双手把我紧紧揽在怀里说道:“我这就送你回实体里!你坚持住,千万不要睡……” 我很想问问御风,他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竟然让他那么懊悔。可惜我根本问不出声,头昏沉沉的。眼前一片黑暗,我猜想天已经黑了。耳畔传来的唿唿风声,告诉我:我们正在快速的飞驰着。 御风似乎是怕我睡着,不停地和我说着话:“唉……你第一次通灵就让你在灵体的回忆里呆了那么久……我真该死!若无,你一定要保持清醒啊……坚持住啊……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听着他焦急的声音,我如百抓挠心般的难受。我努力的想扭动身体,却没有丝毫动静。最后我使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眼珠转动了一圈。真希望御风可以看得到啊……我在这个时候才真真正正的明白,原来沉睡也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 “别睡别睡,我给你讲个故事……”御风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眼球,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在你之前,我守护的那个女孩是个灵媒……”他用双手把我往怀里紧了紧,似乎忘记了灵体不会寒冷,拼命的为我挡着冬夜的寒风。“她和你一样爱哭、爱笑,和你一样很可爱,和你一样留着一头长髮……可惜她犯了一个灵媒最严重的错误……” 我非常想知道什么叫‘灵媒’,十六年的岁月中我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词。可听到御风的最后一句话,我又非常想知道那个女孩犯的最严重的错误是什么。我期待地等御风继续讲下去,可是却听到他说…… “到了……若无!” 他双手紧紧抓着我的双肩往下按去,无法形容的一种感觉。似是被硬生生装进比自己小一号的木桶里一样,瞬间浑身酸疼起来。我无法忍受的叫道:“疼……”听到自己的声音,我急忙睁开眼睛…… 可以动了!可以说话了!可以看到东西了!我迅速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自己原来还是坐在水上公园的石凳上……御风?御风哪去了?我还想听那个故事啊……我努力抬起自己僵直的脖子,伴随着‘咔’的一声骨头响我望向天空,除了空中闪耀的星星之外哪有什么御风啊? “小姑娘……” 身后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我认真的以为是御风在和我开玩笑。微笑着回过头,却看到一位六、七十最的老太太站在我身后。 第31页 “小姑娘啊,年轻的时候贪凉以后会落下病的!”老太太和蔼的沖我劝道,同时还伸出手摸了摸我的手,“还好,手还不凉……我刚从这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你在石凳上睡觉!小心着凉啊,赶紧快回家吧!” 我沖老奶奶感谢的笑了笑点点头说:“好的,谢谢您……”我努力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我坐在冰冷的凳子上一动也不能动,根本没有一点力气。我尴尬的沖老太太笑了一下,结巴的应着:“我……我的腿有点麻,过一会我就回家……” 老太太点了点头,背着手走了。临走时嘴里还嘀咕着:“现在的孩子都不听话,像这样有礼貌的太少了。同样都是孩子,怎么区别那么大呢?家长教育问题……嗯,教育问题……” 偷偷笑着老人的唠叨,我一看腕上的手錶惊唿道:“天哪!马上就要关门了!”时间已经指向八点四十,而我现在却没有丝毫力气离开这里……难道我要在这个石凳上过夜吗?深夜的公园,就算不冻死也把人吓死了…… ‘唉……还是看不到我……’ 御风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我像抓到一棵救命稻草一般的四处寻找着他的身影。 ‘别找了……’御风的口气似乎很惋惜,‘希望你自己可以解开阴阳眼……现在,就当是我陪你做做练习吧……’ “什么练习……”我打了一个哈欠,揉着睁不开的眼睛。听到御风的声音之后,我突然觉得浑身没有力气了,眼皮越来越沉,似乎自己马上就要沉沉睡去。 ‘没什么……你睡吧……’ 听到御风的话,我安心的闭上眼睛。困意袭击着我,全身都有一种很累的感觉,肌肉酸疼得使不出一点力气。这个时候只想好好睡一觉,我才不管是热被窝还是冷石凳……只要御风在我身边就好…… 这一觉我睡得很死,恍惚间周围一片漆黑,我慵懒的翻了一个身……只听‘啪’的一声,一股疼痛咯疼了我的腰。我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边的地上。原来做梦也可以梦到从床上掉下来呀?我扶着床铺站起身,又躺到床上继续睡着…… [成长篇:二十:附身] 睡到浑身酸疼的时候,我睁开眼想在床上赖一会。四周还是黑漆漆的,仔细看了看,我‘腾’的一下从被窝里坐起身。 天啊!这床,这被,这房间……这不是我家吗?这不是我屋吗?难道我在做梦?我清楚的记得,我应该还在公园里的石凳上啊……勐然间我想起昨夜掉到地上的事,不是说做梦不知道疼吗?我怎么会疼?难道……我真的在家?!难道是御风?御风……?他究竟是怎么给我弄回来的?? 我掀开身上厚厚的棉被翻身下床,可谁知脚刚一碰地面疼痛感便传到全身。脚一疼不要紧,全身跟着一起疼了起来。从脖子开始一直到脚趾,全身的肌肉酸疼得难以形容。 ‘你醒了?’ 御风的声音突然传到脑海里,我惊讶的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他的影子。莫非……只有灵魂出壳的时候,我才能看到御风吗? ‘你被封了眼,所以看不到。在你解开眼睛之前,我会一直守着你的……喂,不用找了……’ 这种感觉很恐怖,你明明知道身边有一个人,而且你也能听到他的声音,却丝毫看不到他的影子……灵魂出壳时,我可以看到御风,可以看到娃娃们,所以即便是进入娃娃的回忆中也不会感觉很害怕。可是现在,我却看不到那个能让我完全信任的人…… ‘真的别找了……’御风的声音很悲伤,他不停的劝着我:“以后会好的!你自己就可以解开眼了……” 我分辨不出他是在告诉我,还是在安慰我。但是我却认命的闭上了眼睛,与其这样惊恐的四处看,还不如索性闭上眼完全看不到的好。我突然想起脑子里那些疑问,马上问御风:“你怎么给我弄回来的?我睡了那么久怎么天还没亮呢?”一股温暖在我额头上动了动,我清楚的感觉到御风在摸我的头。 ‘没发烧啊……’御风强忍着笑意,发出怪异的声音:“现在天还没亮?我都替你给你妈当了一天乖女儿了!” 我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大叫起来:“什么?我睡了一天一夜了??” 御风发出‘嘘’的一声,“大半夜的,你想把你爸妈都喊起来啊?”他‘呵呵呵’的傻笑了几下,很有诚意的说:“不过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附身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快赶上十万个为什么了,这傢伙说的话我几乎都听不懂。 ‘就是这样……’ 御风的声音一落,我立刻觉得浑身发烫,好像是有一股热浪从头袭来。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似乎是一头扎进了热水中,说不清楚到底是舒服还是难受。就在此时,我紧闭的眼睛突然自己睁开了,身体也不听指挥的站了起来。 我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移动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然后灌进我自己嘴里。然后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呵呵呵……就这样,好玩吗?” 第32页 这声音明明是御风的……难道御风现在就在我的体内!?我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可以在我身体里自由进出!而且还这样替我生活了一天!看样子连我妈都没有怀疑什么,否则我又怎么可能在这安稳的睡觉呢……不过话说回来,没有被附身之前,我也不会相信一个人的躯体里会藏着另外一个人的! 我的手勐的捏了我的脸蛋一下,我被自己的动作吓得一激灵,自己的嘴里又发出声音:“怎么了?又愣什么神?” “死御风!”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压着声音吼道:“你赶紧给我出来!”这要是让人看见,非说我是神经病不可!如果这时候我妈起夜就麻烦了! 又是一股热浪,不过是从脚下开始消失。身体重新恢復了原来的感觉,肌肉再次酸疼起来。我哆哆嗦嗦的回到床边,‘哎哟’着躺下。 ‘别生气啊……’御风傻笑着沖我解释说,‘我附你身的时候,你应该感觉是温热的,而鬼附身是冰冷的。’他似乎想到什么停顿了一下,然后兴奋的说道:“改天找个鬼来给你附附看……” “no!”我大声抗议着!想到鬼我就头皮发麻,按理说见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就是无法摆脱那种恐惧。 “no?呵呵呵……”他又开始傻笑起来,我本意味他是第一次听到英语所以傻笑,谁知御风却张口道:“那个小灵媒也经常说no……” 一听他说起那个我早就想听的故事,我的精神马上就来了。“什么叫灵媒?”一直没搞懂这个词,只是朦胧中感觉是说象电视一样的媒体。人也会成为一个媒体吗?口头传播?像到这,我脑子里立刻出现老太太们互相交头接耳的样子…… ‘你的思路是对的,只不过你还没转过来这个弯。’该死的御风又开始偷听我的想法了,他不紧不慢的解释道:“灵媒的灵是指灵体,包括生者的灵体和死者得灵体。” 不听还好,越听越煳涂,我索性打破沙锅问到底:“死者的灵体是鬼我知道,那生者的灵体又是什么?” “呵呵呵……还不错啊……”他发出不知是表扬还是挖苦的笑声,“生者的灵体就比如说是我这样的修仙体,还有灵魂出壳的活灵体。”见我还不明白,他举了个简单的例子:“像植物人就是灵体不能回到实体,所以没有知觉只有唿吸。” “那‘媒’呢?” ‘媒就是媒体、媒介。灵媒就是普通人和灵体的媒介,不但可以为他们互相翻译语言,而且还可以让灵体附身,让它们同‘人’自己交流。’ “噢……”我明了的点点头,心中豁然开朗,看来我也又做灵媒的潜质。“继续讲……”我在床上翻了个身,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听他和他那个女孩的故事…… ‘遇上她和遇上你差不多,也是我在婴儿房发现的,她也是一眼就看到我,并且沖我傻笑……’御风的声音开始飘渺起来,他似乎跟着回忆一起回到那个时候…… [成长篇:二十一:御风的过去(上)] 故事发生在江南的一个小城,御风同往常一样来到医院里。产房里仍旧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御风下意识的躲婴儿室附近。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流连于医院多久了。那些婴儿用纯洁的眼神看着房顶,看着床,哪怕看着自己的小脚丫,就是没有人可以看到他——这个狐仙。 看着一个个的小婴儿,他嘆了口气。千百年的寂寞不是一言一语,他只想找一个可以看得见自己,听得见自己的婴儿而已。他会好好的保护这个婴儿一点点成长,直至她老得不能再老的离开人世。 自打上一个玩伴去世已经近百年了,这百年中御风不停地流连于各个医院。他相信现在这个年代,只要是孩子都会出生在这里。可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时间如流动的沙漏般逝去,他却仍然在医院里转着。 “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的……” 推送婴儿的护士又来了。她们互相说着趣事,一点点的向御风靠近。眼看就要撞上的一瞬间,她们从御风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御风笑着跟在她们两个身后,偷听她们所说的话。这些年里,就连听护士们讲些无聊的故事,对他来说都很有趣。 “有什么有意思的?赶紧说说,这一天闷都要闷死喽!”走路的护士听到推车护士的话之后急忙问道。 推车婴儿的护士看了一眼车中的小孩,“这个小姑娘生下来没有哭,一直冲着我们笑……”她说着神神秘秘的沖四周看了看,“就连王医生都觉得纳闷,打了两、三下呢,就是不哭的!” “哎呀呀!”走路的护士怪叫了一声,“人家说这样的小孩子活不久的……” “嘘!”推车的护士把中指放到唇边,看了眼四周说道:“你不想干了呀?人家的爸爸还在门口等着呢!让人家听到不得找你打架呀?” 走路的护士吐了吐舌头,沖推车的护士摆摆手,迅速的跑开了。推车的护士看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便又昂首挺胸地走了起来。御风仍就跟在婴儿车后面,他也觉得这样的孩子很有意思,于是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第33页 那一眼,他看到了一个眼睛浑圆的小婴儿。御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在看婴儿的同时,婴儿的眼睛也看向了自己……他不能确定孩子是不是真的在看自己,因为婴儿只是刚刚出生,她根本什么都不懂。 一路跟随着婴儿车,御风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婴儿房。看着护士把婴儿放到小床上之后,御风走到小床旁边,冲着孩子笑了笑。谁知道他一笑,床上的小婴儿也沖他笑了。 ‘你能看见我对吗?’御风伸出手指摸了摸婴儿细嫩的脸蛋,他的声音兴奋得有些颤抖:‘小姑娘,你能看见我是不是?’ 婴儿伸出双手使劲向上够着,却只抓到一团空气,她睁着大眼睛继续在胸前抓弄着。如果是旁人,肯定以为孩子的胸口有些痒。可是御风却非常激动……他终于等到了,这个女孩竟然可以看到自己!这个婴儿此时正在抓着自己搔她痒的手指…… 时光飞逝,转眼间御风在婴儿旁边陪伴了她十年。他总是怕太早现身会让这个小姑娘害怕,所以他一直都躲在暗处偷偷的保护她。终于有一天,一场意外结束了这一切…… 那一天女孩的父母和往常一样去上班了,年仅十岁的小姑娘一个人留在家里。暑假的时候很热,小女孩闻了闻有些变味的菜,就想自己用煤气热一下。她学习大人的模样打开煤气罐的阀门,然后拧开煤气灶把饭放到炉子上就离开了。 御风藏在窗外看得一清二楚,这个孩子只是打开了煤气灶却没有点火。他心里十分着急,顾不得太多一头钻进厨房关掉了煤气。此时厨房里早已满是煤气的臭味,他忙碌着打开窗户,把煤气往窗外扇着。 “你是谁?” 身后一个好听的童音响起,御风的嵴背僵直起来。回头?还是不回头?御风犹豫着拿不定主意……如果回头她看到自己不会害怕到好,但是如果把她吓坏了,这十年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噢……”女孩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原来是你呀……”她上前两步拉向御风的手:“我记得你!你经常在学校门口等人……” 御风惊讶的张开嘴,他并不是惊讶这个女孩记得他,而是惊讶于她竟然可以摸到自己……他缓缓的回过头看向女孩。虽然他的相貌俊美,但是眼睛却与普通人不同,此刻他仍就害怕他吓到她。 “哇……”女孩子垫起脚尖伸直胳膊摸向御风的脸,羡慕的夸奖道:“你的眼睛真漂亮啊……” 见她并不害怕自己,御风便大胆的自我介绍道:“我叫御风,从你出生起就开始守护着你……”他看了看小姑娘,发现她没有丝毫惧怕的神色,于是大胆的继续说:“我不是人,是修行了千年的狐仙……” “天啊!真的吗?”小女孩兴奋得蹦了起来,她一拉御风的胳膊激动的说:“我和同学们说门口又一个很漂亮的哥哥,可她们都不相信!原来你不是人啊!是不是只有我可以看到你?” 御风很高兴她可以迅速的接受自己的一切,当然也愿意同她讲解自己:“是的,能看到我的人很少,目前只有你一个人。还有,看到我的事不可以跟你的父母说……” “好的!我叫莉莉!你会一直陪我玩吗?”女孩瞪圆她漂亮的大眼睛天真的问着。 御风认真的点点头,发誓般的回答着:“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离开这个世界……” 从此御风便时刻守在莉莉旁边,并且教她一些鬼怪的知识。随着时间的推移,莉莉高中毕业那年,父母决定给她送到美国去留学。在临走之前那个晚上,莉莉藏在自己的房间里呜呜的哭着。 ‘莉莉?’御风见她不停的哭有些着急,他把莉莉搂在怀里问道:‘明天就要上飞机了,你为什么哭?不想去吗?’ “不是……呜……”莉莉倚在御风的胸前,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哭着说:“我害怕……”她哽咽着把头扎近他的怀里,“我不想离开你……如果你不在我身边,那些恶鬼来找我报仇怎么办……呜呜……” 御风被她的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他扳起莉莉的下巴问:‘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你了?’ 莉莉听到这话,马上止住眼泪,一双大眼睛紧紧盯在御风脸上说:“你不离开我吗?你也陪我去美国吗?可以吗?” “当然了……”御风给莉莉弄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敲了一下莉莉的小脑瓜,“我不是说过吗?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会陪在你身边,怎么会不陪你去美国呢?” “太好了!”莉莉大叫了一声跳了起来。她学着电视里的样子,紧紧搂着御风的脖子亲了上去。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奇妙感觉,莉莉隔了许久终于离开了御风的嘴唇,绯红着脸说道:“谢谢你,御风……” [成长篇:二十二:御风的过去(下)] 御风被莉莉那个吻亲得有些愣神,他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女孩。如今的她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小婴儿,而是一个亭亭玉立的俊俏姑娘。御风突然觉得自己应该于女孩又所距离了,不可以再像以前一样陪着她玩耍,哄着她睡觉…… 第34页 美国的日子非常好过,天生阴阳眼的莉莉很快就成了附近最红的灵媒师。再御风的帮助下,莉莉接了一笔又一笔的生意。但是莉莉并不快乐,御风离她越来越远,逐渐的生疏起来。于是这个叛逆期的女孩子开始出入酒吧,开始学会了吸菸、喝酒,开始同英俊的男人交往…… 看见莉莉自甘堕落的样子,御风心里很着急,他曾多次劝慰过她。他甚至问自己,他是不是错了?如果不是他刻意疏远莉莉,她绝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但该来的终究会来,那一天莉莉满脸苍白的回到了家。 御风很想直到为什么,他不停的逼问着莉莉,答案却让他大吃一惊!原来莉莉因为和不同的男人鬼混,所以怀了孕。因为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所以学校的朋友给她出了个糟糕的主意——打胎。 对于灵媒来说,打胎是严重的禁忌。普通人看不到,所以认为打胎并没有什么。并且国家也是号召只生一个好,无数的女人都去打胎。但灵媒不可以,因为灵媒可以看到。那个被打掉的幼小灵魂不停的纠缠着莉莉…… 莉莉在那个小鬼的骚扰下痛苦的生存了三年,终于受不了精神压力。她把御风叫到身边,和他聊了一会天。 “御风,谢谢你这二十几年对我的照顾……” 莉莉面色苍白的沖御风笑着,笑容里充满着纯洁。在御风眼中,莉莉永远是婴儿房那个努力抓他手的小女孩。他爱恋的把莉莉拥入怀中,轻声告诉她:“莉莉,我会永远照顾你!相信我,我会想到办法让那个小鬼离开的……” “没用的,御风!”莉莉苦笑着摇了摇头,从烟盒中掏出一根烟点上。一股青烟旋转着向上飘去,莉莉看着香菸飘渺,用好想谈论别人的口气说道:“它是我的骨血,我自己绝对没可能对付它……更何况,我也不可能找其他人来折磨它。”莉莉颤抖着把香菸塞进嘴里,深深吸了一大口,“本来就是我的错,我已经杀了它一次,不可能再让别人杀它第二次!” “可是……”御风焦急的看向她。 “嗯,”莉莉沖御风摆了摆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她优雅的拿起香菸,放再唇边贪婪吮吸了一口说:“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和孩子一起活下去!”她说着恳求的看向御风,用一种让人不能拒绝的语气求道:“求求你御风,去帮我找一套养鬼用的东西……” “你要养鬼?”御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也又许多灵媒养鬼,但是又自己在莉莉根本没必要再去供养一只鬼!何况鬼是很贪婪的,如果想与他们心神合一就必须用人血去餵养! 莉莉坚定的沖御风点点头,“是的!我要把我的孩子养起来,然后用我自己的血液去养它……”她抚摸着自己苍白的脸颊暗暗嘆了口气,“它已经和我要求过无数遍了,我决定……” “莉莉!你要想清楚!”御风很向打消她的这个念头。她还那么年轻,完全可以再生几个孩子,何必要去养一个死掉的呢? 莉莉沖御风露出一个解脱的笑容,低声幽幽的说:“我已经想好了……”她笑得很甜,眉眼都弯弯的笑着,“御风,我知道,你会帮我的对吗?” 见她已经决定,御风无奈的点了点头。他看向莉莉的脸,她还在笑着,那是一个同还没来美国之前一样的笑容。御风放下心对莉莉说,“我现在就去找,争取明天回来……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好吗?” “嗯!” 莉莉微笑着点点头,亲眼看着御风飞出窗外。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瞬间转化成灵一副表情,冲着墙角说道:“你出来吧……” 墙角边爬出一个面容邪恶的小鬼,他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寒冷的凉气,一步一步向莉莉爬了过来…… “呵呵,来,我的孩子……”莉莉的脸上出现了一股冷笑,她弯下腰沖那个小鬼伸出胳膊,把它抱了起来。“妈妈想清楚了……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她说着紧紧掐着小鬼的脖子,从烟盒边拿起打火机…… 浑身散发冷气的小鬼,在莉莉怀里剧烈的扭动着,企图离开她的控制。但是一切无济于事…… 看着它那副惊恐的表情,莉莉冷笑着说:“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因为爬你逃跑,我特意抹了一些经血在手上!你是我生的,这些经血自然就是克制你的法宝!”她说着沖小鬼亮了亮自己红的有些发紫的指甲,“还有一个你想像不到的东西……” 小鬼的表情越来越紧张,他双眼紧紧盯着莉莉脖子上那个发光的东西,发出一种能冲破人耳膜的惨叫声! “同这个世界说再见吧……”莉莉把打火机点着,抱着小鬼走到厨房的液化气管道边。火光照着的脸蛋有些狰狞,她用火机来回烧着那个薄薄的管子,冲着怀中的小鬼笑着:“从今以后只有我陪你了……” 路上的御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飞快的往回飞去。莉莉从小到大的情景一点点在他眼前浮现出来,御风觉得自己的眼中多了些炙热的东西…… 第35页 他加紧速度向莉莉的房子奔去,眼看就要到达的时候,一震巨响夹杂着滚烫的气流向他袭来…… 莉莉死了,尸体被炸得粉碎……御风曾经在那附近找了十年,却根本找不到莉莉的灵体……她与那个小鬼一起消失了…… 最后御风怀着悲痛的心情跟着飞机回到中国,对他来说美国已经再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之后的日子他便漫无目的到处闲逛,直到遇上了我…… [成长篇:二十三:邻家的哥哥] 御风的故事讲得不是很详细,他把重点都放在对话和细节上了。仿佛那些年都是在眨眼间度过的。唯一留在他记忆中的,只有莉莉的表情和他们的对话。 我无法知道御风是不是哭了,但是我听到御风的声音有些鼻音。说真的我有些嫉妒莉莉,她可以每天都能看得到御风。而我…… “怎么样才可以解开我的阴阳眼?”我认真的问着,出口的却是幼稚的口气:“我也想每天都看见你……”不知道御风听见这个会怎么想,但我觉得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果然御风又开始‘呵呵呵’的傻笑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能开你的阴阳眼,拉你灵魂出窍也是无病乱投医……不过好在你只是看不见还可以听见,我们可以说话啊!” 我很能体谅此刻御风的心情,急忙点点头又开始了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莉莉只是打了个胎就说她犯了最严重的错误?灵媒难道不能打胎吗?那男灵媒不就不会犯了吗?” “不!不是说打胎犯了最重要的错误……”御风否定了我的答案,他语重心长的解释着,生怕我也走上莉莉的老路,“灵媒最大的忌讳就是‘扼杀生命’,而还在腹中的胎儿当然也属于生命。” “你是说……”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的话,突然又想到他所讲的故事中,失声问道:“你不是想告诉我……莉莉是因为那个孩子索命才自杀的吧?” “莉莉不是第一个这样死去的人了,她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他深深的嘆着气,“若无!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 “打胎?”我打断了御风的话,抢在他前笑着说:“呵呵!如果有那么多例子在眼前,我还去犯错误的话,那我不是笨蛋就是傻瓜!” 时间过得很快,短暂的寒假结束了。开学一周之后,我和几个女孩发生在水上公园的事,已经在校内传开了。那个学期,所有的同学都会用崇拜的眼神远远的望着我。偶尔还会有许多人来找我算命、解梦、甚至驱鬼,面对那些可笑的要求我也只是笑笑。 转眼间到了高中二年级,××功在这一年出现了。所有人似乎都疯狂了!甚至连我们的自习课,都成了同学们讨论怎么接功的时间。所有的人一点点的为之着迷,为之疯狂…… 邻居家有一位哥哥叫林涛,他是我们楼里年轻一代中唯一一个大学生。妈妈总是让我向他学习,而我也乐于和这个个子高高、样子帅帅的哥哥一起玩。那一年他只有二十六、七岁,他同所有人一起迷上了××功。 很快因为有人‘刨腹找发伦’自杀身亡,××功成了禁功。我们小区里每天那些练功的队伍消失了,四处都是被烧成灰烬的××功书籍和录音带。同学之间的谈话也尽量避免涉及到它,它从人人喜爱的宝贝,一下沦为不能言语的禁忌。 林涛哥哥那一年没有和大家一样放弃,他不但和偷偷的同少数人练着,而且还四处散发着传单。他每天出门的时候都好像做贼一样,四处扫视一番才出楼洞。我碰上过他几次,本来想和他聊聊天,结果都被他神色慌张的走脱了。 妈妈同所有党员一样,到处发着国家发的通告。一时间几乎小区里所有的党员,都踏进林涛家的门。他们不停的劝阻着林涛,并且对他说:国家这一次给所有人机会,只要烧掉书籍和带子、远离××功。就可以得到宽大的机会,同普通人一样生活。 林涛没有那么做,他似乎更癫狂起来。时刻对到他家的人说:“××功好啊,它帮我戒了烟,听说还又人治好了近视眼……”他仍旧和那一小部分人进出于隐蔽的小树林,仍旧和他们一起像发疯一般抖动的‘接着功’。 终于警察来了,他们用冰冷的手铐带走了林涛。我问妈妈他们要把林涛哥哥带去哪?妈妈告诉我:好孩子,不要和林涛哥哥学了,他被送去监狱改造思想了……我迷惑的看着妈妈,根本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的话很像是电视剧中文化大革命的对白…… 时间不咸不淡的过去了,直到我考上大学那一年,林涛哥哥回来了。我听到他敲门、说话的声音,急忙打开门。可就在开门的一瞬间我愣住了,他原本健壮的身体变得十分瘦弱,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我们楼道里站着许多围观的人,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听说了吗?刚给抓起来的时候还跟警察闹呢!愣说自己没犯法……” “是啊是啊!听说半年前开始犯了神经病!这不嘛,提前释放!” 第36页 “哟,你可不知道!林涛还是警察开着小轿车送回来的呢!你要说咱们公铲党可真好啊,连这样的都……” 我没有听下去他们这些落井下石的话,而是开开防盗门走到林涛哥哥面前。正要说话,林涛哥哥的父母打开了门,他的妈妈一见儿子现在这副模样立马落下泪来。她哭着伸出胳膊,向自己的儿子搂去,这些年她是多想他……多想再次拥抱自己的儿子…… 谁知林涛却面无表情地推开她的胳膊,躲过了那个拥抱。径直走到他父亲面前,双眼直勾勾的的看着他父亲。 “茅竹蓆!我可算见到您了!” 霎时间楼道里鸟雀无声。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林涛紧紧握着他爸的手,说出那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林涛的爸爸听到儿子的话,眼泪也唰的流了下来,一把搂过儿子拍了拍他的后背:“儿子!苦了你了……” 林涛一听这话挣扎着直起身子,双目瞪得滚圆沖他爸说:“竹蓆?我不是岸英!” 楼道里爆发出一阵没有感情的嘲笑声,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逗乐了这些冷血动物。林涛的妈妈扶着门框,早已哭得泣不成声。林涛的父亲怨恨的看了一眼楼道里看热闹的人们,拉起儿子和老婆的手说:“走!咱们近屋说去!”然后便‘碰’的一声甩上了大门。 那些看热闹的人们,这才悻悻的下了楼,嘴里嘀咕着乱七八糟的话。我傻傻的愣在原地,一时间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那个帅气的林涛哥哥真的疯了吗?!他曾经那么多次辅导过我的作业,那么多次放学之后陪我一起玩……就……这么疯了吗? (声明,本章只代表本人当时所听所想,与其他人或事无关。由于涉及敏感词彙,所以用同音字代替) [成长篇:二十四:午夜的呻吟] 其实我很想去林涛家看看他,真不敢相信那么聪明的人会疯。但是去学校报导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对林涛的好奇也就被大学的新鲜感所取代。 我考上的大学离家很近,骑自行车不过半小时路程,于是我成了班里唯一的走读生。不仅晚上回家睡觉,就连中午也回家吃饭。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初中的时候,我似乎又回到那个自由自在的岁月。 如果说大学有和高中、初中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大学校园里总有一些属于自己的鬼故事。比如每年必淹死人,却水深不及膝盖的小河。比如每夜都会传出钢琴声,却没有钢琴封闭已久的钢琴教室。比如每晚都听到哭声,却没有任何人敢去的女生厕所…… 我几乎每天都可以听到,同学们从寝室听来的新故事。听说不知道哪界开始,有了一本厚厚的日记,它记载着每届女生宿舍里流传的鬼故事。我曾经借来翻了翻,故事大多都是大同小异,可嘆大学生们那可怜的想像力……怪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可出乎意料的是它并没有发生在学校,而是我的家…… 那是一个秋天的夜晚,我和平常一样早早的钻了被窝。刚躺下没有多久,客厅里就响起了皮鞋走动的‘哒哒’声。我莫名其妙的从床上坐起来,仔细听着…… ‘哒…哒哒哒’皮鞋的声音不但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响。我翻身下床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门边,撩起门帘问道:“谁呀?” 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一切和我刚睡觉的时候一模一样。我好奇的又看了一会,确定没有什么之后回到房间。安静了最多五分钟之后,那皮鞋声又开始响了起来。这一次比上一次轻一些,但是我还是清楚的听到了。 “哒…哒…哒哒……” 我用最轻盈的动作翻身下床,从酒柜里拿出一把手电。为了避免发出走路的声音,我甚至没穿鞋,双脚踏在微凉的地板上。客厅里那个走路的声音仍在继续。我小心翼翼的走到房门边,勐的一拉门帘,手中的手电往外照去,同时问道:“到底是谁?出来!” 客厅里仍然一个人都没有,只是脚步声彻底停下了。我奇怪的在客厅里找了找,发现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得了一个人。我的动静并不小,却没有惊醒隔壁睡觉的父母,客厅里除了爸爸的鼾声之外,再没有其他什么声音。 悻悻的回到房间里,我又爬上了床。就在纳闷的时候,窗户又响了……‘当..当..当’清脆的玻璃声从头上响起,我一把拉开窗帘骂道:“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敲窗的声音在我撩开窗帘时嘎然而止,窗外除了路灯下的树影斑驳什么都没有。若是平时我恐怕早已经吓得浑身战慄,可是此时我却丝毫没有害怕。我家住的不算太高,但是五楼的窗户也不是常人说敲就敲说、说消失就消失的。 估计又是御风……我连理都懒得理,挂好窗帘从新躺倒床上。四周终于安静下来,房间里难得的平静下来。就连每夜在我耳边聊天的声音都消失了。我拱了拱枕头,在最舒服的姿势下比上了眼睛。 “嗯……啊……啊……” 一阵女人的呻吟声通过枕头穿来,刚睡着的我迷迷煳煳的翻了个身。呻吟的声音越来越响,我再也无法装作听不见,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37页 “天啊!御风……”我忍无可忍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压低声音冲着空气吼道:“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肩膀上勐的一热,这傢伙贴在我身边问道:‘怎么那么晚还不睡觉?’御风心虚的‘呵呵’笑着,‘女人总失眠会变丑的……’ 听清楚他的声音在哪个位置,我挥起拳头沖那个方向靠了过去。可是拳头还没挨到他,他就‘哎哟’一声逃跑了。我气哄哄地伸手拿起床头手机,上面清楚的显示着阿拉伯数字02:30!刚想再发脾气,却发现御风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房间里重新回到一片宁静,除了石英钟的滴答响之外,只有那个女人的呻吟声了。 听了许久之后,我的手腕一热,同时我被一股力量拖到床边。‘这个声音可不是我发出来的呀……’御风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他发出很委屈的声音说道:‘好像是隔壁啊……’ 我这才发现,声音好像是从林涛家传出来的……他家应该没有年轻的女人才对呀?好奇心驱使我把耳朵贴在墙上。 那个呻吟的声音,果然是林涛家传过来!仔细听去,呻吟中还夹杂着男人和女人的对话声、床铺摇摆的‘吱呀’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我被它们彻底羞红了脸,急忙躺回床上,生怕被人知道我半夜不睡觉,蹲在这偷听人家的叫床声。抚摸着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我心中暗暗嘆道:原来这个声音是林涛哥哥的女朋友……我试着闭上眼继续睡觉,可那声音却好像长了腿一样的往我耳朵里钻着…… 连续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我几乎每天都是顶着一对熊猫眼去上课的。班上和我最要好的朋友常美珏第一个发现了我的异样,她几乎每天都追问我发生了什么事。终于在一个有三节自习课的下午,我实在憋不住把她约到麦当劳里。 “啊?你真能忍,如果是我早就去砸他们家的门了!”常美珏听完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相信的样子,她拿起一根薯条往嘴里塞着,“不过那男的刚出监狱而且还是疯子,那么快就有女朋友了?” 我嘴里咬着吸管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林涛的家境特别好!在他回来以前,他爸妈就从外面买了个一百来平的大房子。老两口闲我们这边楼太高,就先搬过去住了,说是等林涛结婚再从装修直接给他。” 常美珏听了我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么说也不能怪他,实在是在监狱里憋坏了……”她‘嘿嘿’的坏笑着,神神秘秘在我耳边说:“反正他们也不在乎,索性下次再叫的时候,你就去敲他们家的门,然后跟他们说要现场学习……” “哈哈……”我们两个笑得抖成一团,引来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他们奇怪的看着两个小女孩笑着,却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 [成长篇:二十五:小怜] 和常美珏吃完薯条,我直接回了家。本来一路上都是笑呵呵的,在进入楼洞的一瞬间,突然觉得身上有种异样。皮肤上瞬间泛起一堆鸡皮疙瘩,一种头皮发麻的阴冷感从头到脚蔓延着!这种感觉很熟悉、也很陌生,我瞬间就想到——这分明就是见鬼的感觉……?! 那天我几乎是手脚并用逃出楼栋的!跑出楼前的树荫,我站在阳光下揉着有些使不上力气的脚。还没来得及思考那究竟哪来的鬼,楼道里却走出一个男人。他不是别人,正是吵得我整夜不能睡觉的邻居——林涛。 他比上次我看见他的时候更瘦弱了些,身体单薄得像是一张白纸,似乎只要稍微大一点的风就可以把他颳走。 “林涛哥哥!”我大声的沖他打着招唿,使劲沖他招了招手,“好久没见了!有时间的话陪我聊聊可以吗?” 对于那个女人的呻吟声,我始终认为不对劲。楼道里令人胆颤的阴冷感,加上林涛日益消瘦的身体确定了我的想法…… 林涛听到我的声音抬了抬头,他苍白的脸上挂着乌黑的眼圈。他用很迷茫的眼神看向我,然后出其不意的笑了:“我正要去买吃的……小无,你想陪我吃晚饭吗?” 如果林涛给我一句所答非所问的回答,也许我并不会觉得惊讶。可是他的回答却那样正常,仿佛和三年前辅导我功课的那位大哥哥没有区别。我迅速的点了点头,沖他招招手,“当然想了!哥哥来,我们从这边走……”我实在是惧怕那种冰冷的压抑感,一步也不想走进树荫下。 “小无?你……”林涛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他似乎很惊讶我一直站在太阳下面。接着他做了一件让我十分惊异的事,他竟然沖没有人的楼道抬抬手小声嘀咕道:“好了,你回……” 因为声音太小,我根本听不清楚他究竟说的什么。直到林涛一步一步的向我靠近,我才缓过神来。终于站到了太阳下,他却浑身一抖打了个寒战。林涛双手搓着自己的胳膊,满脸疲惫的沖我笑了笑。 我们选在门口的一个小饭馆,他特意要老闆准备了个单间。屁股刚刚一落座,林涛就噼里啪啦的点了几个凉菜和一瓶白酒。一直到这些东西都上齐,他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看着我,一句话都不说。 第38页 “来,小无!”他伸手拿起白酒瓶往杯子里倒着,他用一种几近恳求的口气对我说:“陪我喝一杯吧?” “我不会喝酒……”本来很想拒绝的,我却看到林涛脸上失望的表情。我咬咬牙从他手中接过杯子,撒娇似的说道:“如果我喝多了,哥哥一定要背我回家!”当然也只是说说,以林涛现在的体格,恐怕只有我背他的份。 林涛见我接过酒杯,眼里闪烁出些许晶莹。他偷偷的用手指摸了下眼角,苦笑了几声:“我还以为连你也瞧不起我了……” 这时我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林涛再正常不过。我小心翼翼的端起酒杯,低声问道:“哥哥……难道你……” “没错!我是装疯出来的……”林涛笑了,笑得很自然,仿佛是我小时候做对了一道数学题。他的笑容渐渐变成一种依恋,眼神中充满了温柔,“是小怜教我的,她告诉我装疯就可以离开那里……”他说着端起酒杯,一口气吞了下去:“她说只要我不再犯,警察不会再抓我回去!” 那是个口杯,大概有二两酒的样子。我一看他那样喝酒,急忙伸手抢过杯子劝道:“哥哥,你慢点喝!饿酒伤身……” “小无!”他双手勐的紧紧抓住我的右手,两眼紧盯着我说:“我真的不会再犯了,我那时候还年轻!我现在……” 他说着哽咽起来,我腾出另外一直手,轻拍他紧握着我的双手宽慰道:“别急,别急,慢慢说……” “我现在只想和小怜在一起……” 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竟然说着说着哭出声来。我一时手脚无措,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突然被他紧紧拉着的手传来一股剧痛,林涛勐地抬起头,两只通红的眼睛紧盯着我。 他就这样看了我十几分钟,最后我第一个败下阵来。我尴尬的沖他笑了笑,没话找话的问道:“小怜是谁?未来的嫂子吗?” “她说你看得到她……”林涛的双眼仍然直勾勾的看着我,“她刚才还说她害怕你,说你身边有个厉害的角色……”他说着突然更加使劲的攥着我的手,眼泪顺着眼眶淌了下来,用恳求的语气沖我说:“小无,我求你,你别伤害她……” 我渐渐听懂了林涛的胡言乱语,使劲抽出右手问道:“你说的那个小怜就是每夜……不,就是那个女鬼吗?” 听完我的话,林涛露出一种活见鬼的表情。我纳闷的摸了摸脸,难道我比那个鬼长得还可怕吗?他的脸上各种各样的表情迅速变化着,从惊秫到崩溃,再从崩溃到消极,最后林涛勐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果然小瞧你了,小无!”林涛狂笑着,笑容里淌着眼泪,“小怜和我说你可以看到她的时候我还不相信……” “不!”我打断了他的话,决定告诉他真相:“我根本就看不见!” 林涛听到我的回答愣了下神,他神经质的摇着头说:“不可能!如果你看不见的话,你怎么知道她是女鬼?你怎么会在我们下楼的时候突然跑开?” “很简单……” 我不知道林涛是怎么样在监狱中认识那个女鬼的,但是他现在的状况比疯掉更糟糕。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那么好的大哥哥,就这样被女鬼迷惑。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女鬼,我绝不能让他认为我会伤害她们两个…… 想到这里,我清了清喉咙一字一句的解释道:“她连续一个星期发出呻吟声,吵得我没法睡觉。我只有贴在墙上,才可以听到床铺声与你们的对话。按理说你们每天都这样闹,邻居早就找到你家去了。如果说有什么声音是我听得到,而旁人听不到的,那只有……鬼的声音!” 其实这些话也就是骗骗林涛,如果不是刚刚身体的感觉,我根本不会想到那个声音是鬼发出来的。知道之后立刻会联想到很多,于是我假装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似的,给林涛吃了个定心丸。 “我早就知道隔壁住着一个女鬼了,”我假模假样的端起酒杯,往嘴里倒了一大口。一种滚烫的辛辣感从舌尖流入喉咙,在顺着食管而下。俗话说酒壮怂人胆,我借着给酒辣出的几滴眼泪,假装感动的抹了抹说道:“哥哥,是真心的祝福你……” 林涛将信将疑的灌着自己酒,我也端起酒瓶的给他倒着。渐渐地他的眼球开始凝固,舌头也大了起来。我见时机一到,赶紧问道:“哥哥,你和嫂子怎么认识的?” 他一听我喊嫂子,脸上立马就笑开了花。生涩的转了几圈眼珠,神色飞舞的讲起他和小怜认识的经过…… [成长篇:二十六:狱中往事] 林涛被警察带走之后,被送到某监狱。具体是哪个监狱他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关的都是政治犯,所有人都是在黑夜送进来的。就连在里面呆了几十年的人,也只直到监狱里面不知道监狱外面。他们只是说恍惚中偶尔听到外面有汽车响,还有几次放风的时候听到了几声汉沽口音的对话。 没到监狱之前,林涛从没想过监狱和大学会有什么共通之处。到了监狱之后,他才明白原来任何看似不相关的事活物,都又它共同的地方。比如监狱和大学,它们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都又那么多的鬼故事。 第39页 监狱被黑话称为号子也是有来由的,每一个房间都称为号。刚一进来,狱警就给他关到一个类似于集体宿舍的2号。十几平米的小房间里,紧紧挤着十来个健壮的男人。每一个新来的人都要先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在这学会么叫听话,什么是服从命令。无一例外,林涛也经歷了一通要命的折腾…… 虽然说这里是监狱,但政治犯每天只是改造思想,并不用做什么体力活。大家平日里就开始互相给对方讲些小故事,偶尔也会讲些外面的风流史;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讲监狱里的鬼事。不过林涛没有和他们说话,他觉得自己毕竟是大学毕业,和这些人是有差距的。 每次他们讲起那些故事,林涛只是紧紧靠在墙边冷漠地听着。每当这个时候,他脸上总是露出嘲笑的表情,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无非就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太可怕了……”一个满脸横死肉的大个子身体夸张的抖着,“我以后再也不敢犯错了!那张床简直太可怕了……” 一个身体单薄的瘦子听过大个子的话,急忙附合着点点头:“是啊是啊,我也睡过……” 虽然不相信,林涛还是竖起耳朵听着。在这个监狱里,除了听故事之外,再没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了。‘那张床’的故事听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还没有一次听全过。林涛假装不经意的往前蹭了蹭,靠近人堆假装躺下睡觉。 “听说啊,咱们这个监狱在日本侵略中国的时候是个小村子……”一个带着眼镜干部模样的人,绘声绘色的开始了这个故事的开场白:“那个地方,住着是一个漂亮的小娘们……”他说着闭上眼睛咂了咂嘴,一脸猥琐的意淫起那个女人的样子。 见他刚开了个头就不讲了,林涛有点着急,他很想问一句:然后呢?可是他又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于是他把希望寄托在号子里的其他人……谁知这些人也一脸淫荡的闭着眼睛,好像完全都沉浸在对那个美丽女人的幻想中。 “王部长,那后来呢……?”一个新进来的小个子满是期待的问道。 他这句话正是林涛想问的,他不禁抬头沖那小子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谁直到这以看不要紧,原来其他人也睁开了眼睛,愤怒的盯着这个小个子。那个被称为王部长的人摆了摆手,嘴一歪笑了笑。 “没事,孩子小!别跟他一边见识!”王部长把脸转向那个小个子,继续着刚刚的故事:“小日本们看到这个小娘们,立刻起了淫心,他们大半夜的闯进小娘们的家。不但轮番很x这个小娘们,还……” 听到这林涛撇了撇嘴,这个王部长总是把一个恐怖的鬼故事讲成一个黄段子。他耐着性子听着那人嘴里的淫词秽语,不觉得脸越来越红…… “后来这个小娘们也够狠的,一口就把那个小日本军官的xx给咬下来了!”王部长讲到这句的时候,脸上竟然出现很崇拜的表情,“结果那帮日本人就火了,用刺刀从小娘们的x往上捅了进去!” “啊……” 号里所有的人,听到这里不禁到吸了口冷气。大个子立刻露出敬畏的表情,‘啪’的抡给自己一个嘴巴:“我他妈的真不是人啊!那么刚烈的女人我也想!” 身体瘦弱那小子急忙跟着点点头,附和着说:“以后哪怕就是想自己老娘,也不能再想这个抗日英雄了!” 王部长听了瘦子的话,一拍大腿噗的笑了:“这他妈的就是抗日英雄啦?老子当初在职的时候,又几个日本人来投资,我愣是给他们哄回去了!为这个还降了我两级职称!他妈的……” 林涛没兴趣听他讲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只向听听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结果鬼故事变成了捧臭脚大会,全号的人全沖王部长勐亮大拇哥。林涛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心想今天的故事算是讲不完了! “王部长,再后来呢……?”新来的小子小心翼翼的打断王部长的话,再次满是期待的问道。 “操!”大个子一拉新来那小子的脖领,把他拉到自己跟前,“你他妈的就一点眼力件都没有?!看不见老子几个聊天呢?” 瘦子一下站起来,对着号里的人大喊道:“揍他个不长记性的!” 话音一落,许多拳脚都招唿到这个小个子身上,号里一时间惨叫声不断。除了林涛和王部长之外,所有的人都上去动了手。王部长坐在一旁冷笑的看着,丝毫没有喊停的意思。 突然探床突然被拉开,一双眼睛看向号里吼道:“干什么呢!” 原来是巡逻的狱警听到了小个子的惨叫声!狱警迅速的打开号门,用警棍敲了敲门吼道:“都抱着头靠墙蹲好!” 号里所有的人丝毫不敢怠慢,全部蹲到了墙边。林涛心里十分不平衡,打人的没他,讲故事的也没他,怎么罚蹲就有他呢? 狱警扫视了一下蹲成一熘的犯人,一脚踢在挨打的小个子屁股上问道:“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小个子疼得呲牙咧嘴,却丝毫不敢和狱警说刚刚的情况。如果说了,狱警走后等待他的是更严重的暴风雨! 第40页 “没什么?!”狱警眼睛一立,照着他的屁股又是狠狠一脚:“我明明抓了个现行!你现在的意思是我看错了?”一边问着一边又补上了几脚。 小个子被踢得嘴里直‘哎哟’,侧头向王部长看去,希望他能给拿个主意。王部长一看,急忙往右一弩嘴。林涛一看这个就急了,这分明就是陷害啊!王部长右边只有自己一个人! 小个子心领神会的沖狱警说:“刚刚有老犯人打我……就是就是……”小个子有些心虚的看了林涛一眼,却碰上林涛愤怒的眼神,急忙看着洋灰地面小声说:“他……他打的……” 狱警当时虽然看见是一堆人一起打的小个子,但是他不承认也是没办法。如今小个子给了自己一个好台阶下,他急忙一脚踢到林涛屁股上:“说!为什么打人!” “我没有!”林涛越来越激动,他直了直双腿想站起来。 “给我蹲着!”狱警以脚踩到林涛膝盖上,抄起警棍噼头盖脸的就给了他一顿打。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威严在犯人面前损坏分毫。 林涛打心眼里很不服气,自己犯什么罪了?莫名其妙的被关到这,还要受到这种非人待遇!但警棍不听那套,没头没脸的往他身上招唿着。刚开始林涛还能咬紧牙忍着,但很快号子里再次传出惨叫声。 打了一会,狱警觉得有些累了,收回手中的警棍轻轻敲着林涛的头问道:“怎么样?承认了没?刚刚为什么打人?” “呸!”林涛冲着墙吐出一口鲜血,倔强的梗着脖子说:“我根本就没打人!承认什么?” 听了他的话,狱警一愣。但很快,他的唇边浮出一抹微笑,拉着林涛的脖领命令道:“站起来!”他望着林涛那毫无畏惧的表情笑了笑,“既然你不承认,就一个人去四号反省反省!等想好了再出来!” 说着连推带搡的把林涛推出了号门。离开的时候,林涛听到身后传来王部长的声音:“哎……算这小子倒霉!找女鬼约会去咯……” [成长篇:二十七:四号里的鬼床] 跨国一道道铁门,林涛被领到四号门前。狱警小心翼翼的打开门锁,仿佛门内有什么人在睡觉,生怕会吵醒他一样轻盈。林涛刚一走进去,狱警便‘啪’的关紧铁门,打开探窗沖林涛说道:“什么时候承认了,什么时候放你出去!不然吃喝拉撒睡,你就在这里呆着吧!” 林涛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转过头,毫不犹豫的往里走着。四号靠近楼道,离楼梯也不远。它同其他号一样也有十平米左右,但是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行军床摆在中央。不仅如此,林涛还惊讶的发现整个四号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开始怀疑狱警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把自己关在这里。难道是想特殊优待吗?暗暗松了口气,他心中暗自嘆道:这顿打总算没有白挨!关在这里就不用去排队打饭了!就算是明天早晨也不用排队洗脸和上厕所了! “啊……哈求……哈求……”正在兴头上,林涛打了一串喷嚏。他抚摸着双臂上的鸡皮疙瘩,心里有些纳闷。这明明是个秋天,怎么这个房间那么冷呢?难道是人少的问题?嗯,应该就是人少的问题…… 还不知道现在的时间,不过大概快晚饭了。林涛一个人顺着房间的墙壁来回的熘达,一边揉着刚刚被打得酸疼的身体。正走到号门的时候,门外传来送饭人的声音。林涛不经意间听见了一句‘四号’,他急忙把耳朵帖到门边。 “哎,你听说没有,今天又有个倒霉蛋给关四号了!” “听说了……好像是和狱警犟嘴了,唉……估计又是新来的……” “嗐……你这人还替别人担心!咱们刚来那会不也被关过吗?” “不知道这小子的脾气,不过再倔的人在里面一个晚上就根狱警求情了……” 两个人声音越来越近,直到铁门‘碰’的响了一下,林涛才离开铁门站得远远的。探窗下的小门里放进来一个盆,盆里盛着脏兮兮的一些菜汤,上面飘着一个窝头。林涛飢肠辘辘的结果盆子,伸手捞起里面的窝头就吞嚼起来。 送饭的人没有马上离去,他在探窗里看了林涛一眼小声劝道:“唉,兄弟,我劝你赶紧跟狱警承认个错误吧?要不然过了今天晚上,你就是求都晚了……” 林涛嘴里狠狠的嚼着窝头,每一下都牵动着脸上的伤,疼痛更加坚定了他倔强的性格。他看了看探窗外的那双眼睛,冷冷的问:“是狱警让你来劝我的?” 那个人又嘆了口气,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他旁边另一个人就凑了过来,这个人的口气可没有刚刚那个人那么好,他压低声音吼道:“你小子别狗咬吕洞宾!张哥为你好才劝你两句!全监狱的人都知道四号闹鬼!” “闹鬼?”林涛冷哼了一声,“平生未作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他冷漠的看着探窗外的那双眼睛说道:“兴许这个鬼就是狱警搞出来的!你们都是同谋!” “妈的!你爱信不信,爱听不听!有你哭的时候!”那个人被林涛气得声音有些发抖,他说完就‘碰’的关上探窗,拉着被他称为张哥的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第41页 “就算是有鬼……”林涛咽下剌嗓子的窝头渣,大声的沖外面吼道:“我也不怕!”难咽的粗玉米面堵在胸口,他急忙喝了两口飘着两片小菜叶的‘菜汤’。就在这时,耳畔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真的不怕吗……” 林涛抬起头对着声音的方向说道:“真的不……” 话没说完自己先打了个寒颤。身边哪有人啊?林涛环视黑暗的号房,除了那一张孤零零的小床之外就只有自己了!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林涛紧紧咬着吓得发白嘴角问道:“是……是谁?出来……” 房间里根本没有人回应他,仍然同刚刚一样死气沉沉的。他松了口气,咬咬牙露出一丝微笑。是的!即便这就是他们说的那张闹鬼的床!即便这里真的有鬼他也不怕!无论怎样,今天终于不用和那些满脸横肉的人住在一起了!终于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时间过得很快,天渐渐黑了下来。林涛找遍整个号房才发现这里没有灯,唯一的光亮来自紧贴这房顶的那扇小窗户。窗户微微透进来一丁点月光,月光小到仅能照到那张行军床上。 “不知道是哪位前辈把床搬到这的……”林涛自言自语的看着那张床。 月光从长方形的窗户外直接照到床上,在黑暗的房间里发出诡异的亮光。林涛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张床。月光的光影照在上面竟然一头大一头小,同……同棺材一样静静‘躺’在那! 这时候说不害怕,纯粹就是骗人的!但是如果这样就退缩了,这顿打不就白挨了?林涛咬咬牙,和衣躺了上去。一股阴冷的感觉从床板上传来,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浑身颤抖的默默念道:“大师,一定保佑我啊……” 但是林涛的大师并没有那么神奇,他没有保有林涛平安的经过这一夜。 灰暗的房间中似乎装上了一个大匹的空调,气温一点一点的降了下来。林涛看着自己嘴里唿出的哈气,不自觉的抖动着。按理说这个秋老虎的季节,每天他都睡得大汗淋漓,而今天为什么…… 静悄悄的房中偶尔响起一、两声奇怪的响声,声音似乎是从墙角发出来的。林涛早已经没有刚来时的兴奋,更不敢走过去查看声音的来源。他捲缩着翻了个身面向墙壁,对自己说:只要不听,不想,不看……睡上一觉,明天一切都会过去了! 床,突然抖动了一下。行军床的另一边歪了下去…… 林涛上下抖动这牙齿,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他把自己紧紧缩成一个团,好像在母体中的婴儿一样捲缩在床的一边。 而床的另一边微微动着,床铺上爬上来了一个人…… 林涛的脑子里不停重复着2号听来的那些鬼故事,他紧紧的闭着眼睛,生怕睁开眼睛后看到一张嘴里有刺刀的脸。渐渐的身后的蠕动停止了,林涛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旁边躺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一股幽香,冰冷的幽香在室内蔓延着。它被林涛用鼻子吸入肺里…… 林涛压抑着自己的恐惧,想起年少时母亲对自己讲的故事。母亲年轻的时候,也被鬼爬上过床。家中的老人告诉她,只要不回头,什么事情都没有。林涛对自己说:快睡吧!睡着了就什么是都没有了! 可是,这一夜他却没有睡着。身边那个带着幽香的躯体让他睡不着……这股幽香似乎有一种独特的作用,它在林涛的脑子里勾画出一幅幅香艷的图片。在这种恐怖的情况下,林涛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冲动了…… 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挎在林涛的腰上。接着另一只也攀了上来,随后便是一个柔软的躯体。这时林涛甚至能感觉到,身后有一对女人柔软的双峰紧紧贴在自己后背上! [成长篇:二十八:鬼妻(上)] 身后那股帖上来的柔软冰凉的躯体,使林涛他浑身上下犹如被速冻了一般僵在那里。在一直‘吱吱’响着的行军床,也随即停止了响声。林涛一动也不敢动,浑身僵硬的闭着眼睛…… “咦……?”背后发出一声女人的惊嘆,紧紧抱着林涛的双手也随即松了一下。 这一声与晚饭时问林涛的那个声音同出一辙,林涛彻底害怕起来了。如果说只有晚上才有鬼自己还可以接受,但是如果白天也有的话……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行军床伴随他的身体发出‘吱呀’声。 这一声动静似乎惊醒了他身后的女鬼,本来有些松动的那只手再次攀覆到林涛身上。与刚才不同,那双散发着凉气的手在他的敏感部位肆意抚摸着。这一次林涛浑身僵直的躺在那,再也不敢乱动。 身上那双手似乎越摸越带劲,特别是发现林涛的生理反应之后更是挑逗起来。可这种情况下,林涛就算是做太监也不愿意死在女鬼身上!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任那双手怎么挑逗都不发出一点声音。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直到第一抹阳光照射到小床上,那个冰冷却又散发幽香的躯体才终于离开了林涛的背。 林涛仍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这一夜仿佛经歷了一个世纪似的那么久。他没有勇气睁开眼,更没有勇气从床上站其身。他只能战战兢兢的挺直了下嵴背,但行军床的吱呀声再一次吓坏了他…… 第42页 知道送早饭的人打开探窗,林涛才从床上蹿了起来……浑身酸疼的肌肉早已不听他的指挥,只得手脚并用的爬到铁门前。 “哼!今天没人样了吧?昨天还他妈的说我们骗你……” “算了算了!小陈,他刚来不知道那些……兄弟啊,你还是听我一句,去和狱警认个错!最多就是挨一顿打……” 昨天那两个人的声音从铁门外传来,他们一边说一边取走昨天的食盆,换上盛满稀粥的盆子。林涛咬了咬牙别过头去。自尊心这一刻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昨夜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是吗?就算是有个女鬼抱着他睡了一夜,自己也绝不和狱警道歉! 但是自尊归自尊,好奇归好奇。林涛拉下面子还是问了一句:“那是个什么?” “操他妈的!还那么横!张哥走吧走吧!跟这jb孩子费什么唾沫?他配嘛?” “唉,小陈,我再劝两句……小兄弟,你来这个监狱时间短,四号是咱们监狱专门关不听话的犯人的。凡要是睡在这个监狱的人,不到凌晨一点肯定哭爹喊娘的求着出来!有那个不出来的,转天就死里面了!据说连大夫都查不出来为嘛!” 林峰听着听着愣住了神。所谓求着出去的,肯定是没有睡觉就看见了女鬼。在所有人都听过这个故事之后,进来的人有几个敢上床睡觉的?而那些不出去的,肯定是和王部长一样的色鬼。外加在监狱呆的时间太久,碰上这个幽香的躯体就肯定是起了淫心,结果被女鬼杀死在监狱里! “张哥!你还跟这个傻b孩子讲?你看他那个jb样,他能听明白吗?” 那个叫小陈的见林涛发呆,又要拉张哥离开。林涛被他一吵才缓过神来,急忙问道:“像我这样住一夜平安无事的有多少?” “哎~~等会,小陈,最后一句!兄弟……哥哥今天早晨来其实就是给你收尸的!哥哥还不是吓唬你!从有这个监狱到现在,光听说过死里面的还真没听过在里面过夜的!你是第一个!但是……你还年轻……” 越听这个张哥说话,林涛心里越是哆嗦。他从心底动摇起来……也许应该听他们的?也许只要和狱警认个错就行?自己干吗要为这个和狱警赌气呢?也许明天死的就是自己? 张哥还在继续苦口婆心的劝着,他的话语里带着诚恳:“千万别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你能挺过昨晚未必能听过今……” “那干嘛呢?怎么送个饭那么慢?” 一个狱警打断了张哥的长篇大论,四号的探窗被勐的关上了!林涛紧贴着门,竖起耳朵听这外面的一切。外面的张哥正在急急的辩解这,小陈也不停的求着情。可是不到五分钟之后,门外传来张哥和小陈哭嚎的讨饶声…… 林涛攥紧拳头使劲往地上凿去,‘咚’的一声闷响,指节传来剧烈的疼痛。就是自己这个多嘴多舌的毛病,害的张哥那样一个好人挨打。但是监狱就是监狱,打落牙也要往肚子里吞!林涛伸直剧痛的手使劲按在自己昨天被打的伤口上,钻心的疼痛告诉他:如果出去,那么一切侮辱又将会继续! “我宁愿死在这,也不想出去!”林涛暗暗下定决心,只要今晚那个女鬼还来,自己一定要领教领教,她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杀人的。死在那个浑身幽香的女鬼手里,总比死在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狱警手里强! 一天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就那么急匆匆的过去了。中午和晚上张哥和小陈来送饭的时候,再没有多说一句话,放下饭盆收了旧的就离开了。林涛打心眼里觉得对不起人家,在铁门后面小声的道了个欠。 转眼间如同棺材一样的月光,又照在行军床上。林涛从昨天一样躺到床上,也许因为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所以今天他没有害怕。只是选了一个很舒服的姿势,脸冲着房顶平躺下来。只要女鬼出现,他就能第一眼看见她! 虽然一切计划得很好,但是一天一夜没睡的林涛,刚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这一夜睡得很香,就连女鬼出现没出现都不知道。直到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才睁开眼睛。肚子里咕噜噜的叫着,坦白的说林涛是被饿醒的!瞥了一眼号门口,一盆稀粥已经放在那似乎很久了,稀粥上面早已结出一层厚厚的汤皮。 林涛揉揉眼睛坐起身,这时却惊讶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上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绿军被!他一步三摇的走到号门前,大口大口吞着稀粥。昨夜明明自己是把棉被压在身下了,可今天为什么会在自己身上? 突然探窗被拉开了,也许是林涛想事情太专心,竟然一点都没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声音。外面传来小陈冷冷的声音,他的眼睛往里看了看:“换盆!午饭来了……” “陈哥,张哥,对不起……”林涛始终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两个,如果不当面道个歉的话,心里实在是不舒服…… “哼!你还想让我们挨打吗?赶紧的!”小陈轻哼着冷冷的说。 林涛用手抹了抹,把剩下的稀粥尽数倒进嘴里,急忙把盆子递了过去。顺便接来了今天的午饭,午饭仍旧是破菜汤加一个窝头。他心中暗自庆幸了一下,今天是入狱后第一个懒觉,也许也是第一顿饱饭! 第43页 外面传来‘噼啪’的摞盆省,小陈和老张也趁机小声说着话。最后在铁窗关上的一瞬间,老张竟轻声沖里面鼓励道:“兄弟!加油!现在所有人都在谈论你的事!大家都很佩服你能熬过两天!” “唔……”林涛使劲的拍拍胸口,他有太多疑问想问。可是刚刚他几乎把整个窝头全掖进嘴里了,现在一喉咙的棒子面渣完全噎住了!被这剌嗓子的棒子面堵在食道里,他几乎难受得掉下眼泪。勐的拿起盆喝了两汤使劲送着,“咳咳……张……”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走出老远了,只剩下铁门外遥远的脚步声。林涛嘆了口气,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吃、喝着。 吃饱喝足之后,林涛又躺倒在行军床上,他满意的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这顿饭彻底把他餵饱了,在这两个月以来还是第一次。幸福的闭上眼睛,林涛心里打着小算盘。与其熬夜等女鬼出现,反而不如白天睡上一天,晚上再等! 就这样,刚起床没多久的林涛又沉沉睡去。迷迷煳煳中,他做了一个梦……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花小褂黑辫子的女孩,那女孩有一双乌黑漂亮的大眼睛。林涛非常清楚自己是在做梦,于是他非常大胆的和女孩聊了几句。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又出现了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的穿着和女孩很相似,大概都像是民国后期的衣着。女孩和他们很熟识,一见他们就羞得满脸通红。众人把林涛和那个漂亮姑娘推到一起,他们就在人群的推动下走到了一个大房子跟前。 房子里到处都是红色的,大大的红喜子帖满了整个房间。两棵雕琢这龙凤的大蜡烛,摆在迎面的大桌子上。林涛看着屋子里的情景,有些迷惑的站在那。这不是以前结婚的摆设吗?他有些不明白的看向旁边的女孩,却发现女孩正穿着这一身大红袍子羞答答的看这自己…… 在众人的催促下,林涛与女孩拜了堂,又被他们唿唿啦啦的推进了洞房。在洞房蜡烛的柔和光照下,林涛越看女孩越漂亮,心中暗想:反正是做梦,不如变个春梦吧!于是林涛没有客气,撕烂了女孩穿的那件漂亮袍子,在她身上肆虐起来…… 耳边传来一个女人真实的呻吟声,林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是在做梦。他在那女孩身上痛快的宣洩着、疯狂着……最后畅快淋漓的从女孩身上跌落下来,两个月以来所有的郁闷全部发泄出来了!他心情愉快的抱着这个柔软的肉体,枕在她怀里享受着她的温柔。 一切似乎都太有真实感了!林涛动了动手指捏向那份柔软,这手感怎么那么的真实?甚至……甚至连鼻孔中都充满了一种幽香……这幽香……林涛浑身打了个哆嗦,使劲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身,不敢相信的看向刚刚自己旁边的那个位置:这幽香明明就是前夜那个女鬼身上的味道! 床上一个娇小可人的女孩子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她白嫩的脸蛋上微微透出红晕,一双乌黑的眼睛正在含情脉脉的看着林涛。 林涛愣了一下,迅速的环顾四周。自己确实是在二号!那么现在就不是梦了?他活动了一下浑身上下酸疼的肌肉,疼痛告诉他现在绝对不是梦!他再次望向那个女孩,仔细的看着那张脸……她……她竟然和刚刚梦中与自己拜堂的那个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成长篇:二十九:鬼妻(下)] 看着床上整个女孩的娇羞模样,林涛内心的恐惧淡了许多。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稳稳神色,尽量平静的问道:“你终于肯现身了……” 那女孩看着林涛,两只乌黑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她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两片粉红色的嘴唇中吐出婉转好听的声音:“嗯……现在我们已经成亲了,我没有必要躲着自己的丈夫不是吗?” 任谁也无法把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和鬼联繫到一起!林涛望着女孩脸上那抹嫣红有些愣神,难道这么漂亮的女孩就是杀死人的恶鬼吗?不!他根本不能相信!自己不也和整个女孩上床了吗?为什么自己没有死呢?! “呵呵……”女孩看着他复杂的表情,双手遮在自己胸口上,用类似京剧读白一样的声调说道:“相公啊,奴家冷呢……你是不是来躺会?” 这时林涛才发现,自己正光着身子紧紧围着棉被。这大冬天的若是把她冻坏了岂不是大事?!面对一个女鬼,惜香怜玉的男人天性还是在他心底爆发了。急忙躺下,林涛把被子搭在女孩身上。那女孩往他怀里蹭了蹭,在他臂弯中选了一个很舒服的姿势。 一个柔软喷香的美女在怀,林涛还会害怕吗?不,他像所有男人一样,无法摆脱好色的本性!林涛抚摸着冰肌玉肤给他带来的奇妙手感,再次与床上的艷鬼纠缠在一起。又是一番翻云覆雨,又是一番畅快淋漓,林涛再次伏卧在女孩的身上重重地喘着粗气。 “相公,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女孩一面帮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一面又像刚刚一样用怪音调笑着。 “我……”林涛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她自己叫什么。传说鬼知道人的名字之后会不停的唿唤,人只要已答应就会把身体送给鬼!但林涛转念一想,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实在也没有必要再说什么谎话,于是如实回答说:“我叫林涛……你呢?” 第44页 “我叫莲儿,不过后来大家都叫我小怜,可怜的怜。”小怜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忽闪着。林涛不敢问她到底怎么了,只是从她身上翻了下来,平躺在床上等待着。许久之后小怜突然抬起头问道:“相公,你怎么会关在这?” “唉……”林涛嘆了口气,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事情和小怜说了一遍。从怎么被抓进来,一直到和狱警犟嘴全部告诉了她。 听过一个大概,小怜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问道:“相公,你想不想出去?” “当然!”林涛迅速的点点头,“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无数个夜里林涛梦到了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和外面那个女朋友,但是一切都是虚幻的。在整个封闭空间里,他们根本连探监的权利都没有…… “嗯!”小怜笑了笑露出两个酒窝,她沖林涛点点头说道:“装疯!” “装疯?”林涛被这两个字弄得有些迷惑。不过还没等他想明白,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唤起来。他不好意思的看看小怜,又看了看号门口的饭盆…… “呵呵,去吃吧!”小怜捂着嘴轻笑着,发出好听的声音。她从林涛怀里坐起来,稍微往床边挪了挪,让出一个位置让他起床。 林涛‘嘿嘿’的笑了笑,迅速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口端起饭盆,坐在床边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他一面吃,一面含含煳煳的问道:“怎么装疯?” 小怜侧过身枕在林涛的膝盖上,“这个你不用管,我会在你旁边一直教你的!他们看不到我,以后我说一句,你就说一句。他们见你病的严重,最后肯定放你出去!” 就这样,小怜每天都陪在林涛身边。林涛在监狱里过着神仙般的生活,不但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就有吃有喝,而且晚上还有个漂亮女人陪着睡觉。时间日復一日的过去了,半年之后,狱警实在没办法就把整个疯子送到了医院。 在医院里,林涛仍然是跟着小怜的样子装疯。但是医生的素质要比狱警高很多,他们只是把林涛绑起来关在一个房间里。不过这对林涛来说不算什么,只要有小怜在,任何绳子或锁头都关不住他!又在医院里折腾了半年之后,林涛终于被送回了家,也就是我看到他的那一天。 讲到这里,林涛睡着了,他静静的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他进去之前的女朋友我也见过,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也许是因为林涛家里的条件好,她把林涛的父母都哄得服服帖帖的。但事情发生之后,她马上又找到了新的男人。甚至有一次,我在街上就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很亲密的走着。 我突然很想见见小怜,看看这个林涛嘴里的小美人究竟是什么样子。而且这一刻我迷惑了,我不知道究竟应不应该制止他们两个人在一起…… ‘我也很想见见她……’ 脑海里突然出现御风的声音,我来不及多惊讶急忙问道:“御风,你说我们要不要救林涛?” ‘不知道!但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见见这个小怜?’ “可是……我看不见啊……?”御风似乎忘记了我看不见鬼的事实,我很郁闷的唠叨着:“我也想知道知道她长什么样啊?” ‘今晚吧?我带你的灵体去看看?不过你要听话!’ 我听到御风这句话急忙拍手叫道:“好啊!太好了!不过……”我看了一眼酒醉的林涛,问道:“那现在还去不去?” ‘去!先去探探路!’ 我使劲全身力气把林涛从椅子上扶了起来,还没站稳他又坐下去了。来回反覆了好几次,我急出了一身大汗。没想到如此瘦弱的林涛,竟然还有这么沉的份量。御风哈哈大笑的声音不停的响在耳边,我郁闷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埋怨着:“笑笑笑!一个大男人我哪抬得动他啊?” ‘呵呵呵……看我的吧!’ 同上次附身一样,热浪从头向脚淌下来,一股滚烫的感觉侵袭着我。身体开始自己动了起来,‘我’走到林涛身边,毫不费力的把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向拎小鸡一样架着他结帐出门。刚回到小区里,‘我’们就成了小区内的焦点,几乎所有人都看向我们两个。 御风没有理会那些人的眼神,而是用我的身体扶着林涛径直回了家。进入楼道那一霎那,‘我’身上再次被那种阴冷感所覆盖。御风扶着林涛上楼,而我不能忍受的封住自己的视觉。上到第三层的时候,上楼的动作突然却停止了。 我纳闷的左右看了看,楼道里并没有下来谁或者上去谁,御风为什么要停止呢?刚要张口问,耳边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林涛你怎么了?” 接着御风抬起了头,眼睛的正前方出现一股或有或无的白色雾气。我心中一颤,心想莫非是她?我感觉自己的嘴唇动了动,喉咙里发出我自己的声音:“他没事,只是喝多了。” 楼道里突然安静下来,御风的回答之后再没有任何动静。我开始有些害怕,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团白色的东西。许久之后,那个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很细微但是我仍就听到了一句“谢谢”。 第45页 我感觉‘自己’松开了手,而林涛的身体却自己漂浮起来。场面更加诡异起来,林涛脚不沾地的向上飞去……如果现在不是御风在我体内控制着我的身体,恐怕我早已跌坐在楼梯上了。 ‘我’跟在林涛后面也上了楼,亲眼看着林涛的门自己打开,他像摆脱了地球引力一样飞进屋里。我被御风控制着回到家,直接躺在床上喘着粗气,感受着御风从我身体中离开。 ‘今夜不用去了……’ 御风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我恢復了所有的意识马上问道:“为什么?!”虽然害怕,可我仍旧想看看那女鬼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们说好的……” ‘我恐怕不是她的对手,’御风冷冷的打断我的话,‘她是个很厉害的鬼,我不确定可以保护你。’ “可是可是……”我开始努力的寻找理由说服御风,但是那些想法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 “没什么可是……”他再次打断了我的话,“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一切都是他的命,我们管不了,也没能力管……” [成长篇:三十:母爱(上)] 如果你问我跟鬼做邻居有什么感觉的话,我也说不清楚。除了偶尔上下楼碰上时,身体会有些反应之外,基本上还是和平相处的。御风总是很严肃的禁止我与小怜接触,可我心里却觉得小怜是个有故事的……鬼。 很多次我站在林涛家门前,想进去和小怜聊聊。可敲门的手还没碰到门,就给御风拉回了家。在他的思想改造下,我渐渐放弃对小怜的兴趣。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学校,那么那么多的鬼故事怎么能不吸引人呢? 这天放学,我一个人慢吞吞的往家骑着车。五点半刚好是下班的时间,马路上人很多。每个路口的汽车队伍都被堵得很长,少数司机着急的往前探着头。骑着自行车的人们争先恐后的在汽车之间的缝隙中穿梭,似乎大家都在与时间赛着跑。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忙碌着,只有我属于另一个时空。 “梦若无!”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唿声,我转过头却并没看见一张熟识的面孔。远处一个消瘦得吓人的女人正迅速的蹬着车沖我奔来,看着那张颧骨突出的脸,我一时间竟想不起她是谁。索性把车停在便道边,转头向后张望着。 那个瘦女人骑到我身边一捏闸,线闸发出一声骇人的尖叫。我看了看她回头继续张望着,突然她一拍我肩膀问道:“喊你半天怎么不理我?” 我仔细盯着那张脸,深凹的眼眶,漆黑的眼圈,高高凸起的颧骨……“啊!”我大叫了一声,不敢相信的指着她问道:“何……何雪滟!?” “你不是吧?我只是瘦了那么一点你就不认识我了?”何雪滟遗憾中略带埋怨的瞪了我一眼。 我赶紧道着欠,又偷偷看了看她。她现在的样子,如果和别人说得了重病都有人相信,几乎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一张脸瘦得脱了相,丝毫没有当年上学时那付俊俏模样,感觉一下老了十几岁。 “我妈妈死了……”我们两个一起骑着车慢慢往前熘达,她低着头很小声的对我说:“脑出血……” 我愣了一下,手里的把一歪几乎摔到地上。多少次我去何雪滟家玩时,她妈妈都会在门口目送我离开。从一开始挺着大肚子,一直到后来抱着刚出生的小儿子,她脸上总是挂着微笑。就这样死了吗?记得何雪滟同我说过,她妈妈生了小弟弟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死了也值得……莫非这样无意中的一句话,就註定了她的死期吗? 我不知道怎么样去开导何雪滟,甚至连一句冠冕堂皇的“节哀顺变”都说不出来。我们俩人低着头默默骑着,路过我家的时候我们俩人都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骑过去了。除了一年前的同学聚会之外,我们几乎有三年没好好聊过了。 快到她家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对我说:“我交男朋友了,网友,qq认识的,我妹也见过……” 我看着她的眼睛,丝毫找不到伤悲的气息。我扯动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是吗?恭喜恭喜!我还是那样,一个人……”顿了一下,我没话找话的说了句:“改天带出来让我瞧瞧,看看我们亲爱的眼光怎么样!” “好啊!”她眼睛突然散发出幸福的光芒,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改天不如今天!我们今天一起吃个饭吧!他就在我家门口等我呢!” “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她一把拉起我,迅速往她家的方向骑着。 穿过卫国道地道,我们顺着铁道的小路往前骑着。七拐八拐之后,在她家门口不远的地方,她伸手一指前面。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一个个子不高,长相一般的男人正站在她家门前沖我们张望着。 那男人看到我们很高兴,冲着我们的方向跑了过来,一面跑一面从身后拿出一小束玫瑰花。那个时候送玫瑰的人还很少,玫瑰也相对得很贵,像他手中的那一束在我看来大概需要50块钱左右。 “老婆,送你的!”他停在何雪滟跟前,把花递到她的跟前。然后扶着何雪滟的自行车,知冷知热的问道:“怎么样?今天累吗?”眼睛却不停的往我身上瞟着。 第46页 我停在他们旁边,看着他那副做作的温柔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但是我还是可以理解何雪滟的,她的妈妈去世之后,她需要一个关心她疼他的人,而这个男人恰巧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何雪滟沖他甜蜜的笑了笑,抱着花使劲吸了一口。两个人亲昵的聊了几句之后,何雪滟才想起我的存在,赶紧沖他介绍到:“这是梦若无,我最好的朋友。”说完之后面向我,满脸通红的说:“他叫齐军,我男朋友……” 这时我正在研究他的衣服,他穿的很一般,感觉就是普通的地摊货。不是我瞧不起他的穿着,我自己也同样穿着十几、二十块的衣服。只是我实在是很难想像,一个没有钱的人玩浪漫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那人听过何雪滟的介绍,眼睛开始大胆的看着我。眼神火辣辣的,那感觉不比摸我几下强多少。他沖我笑了笑,露出满嘴参差不齐的牙齿:“总听何雪滟提起你,这才第一次见面!以后多联繫呀?”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指象徵性的悬在上面,“你的电话是多少?我们家雪滟没手机,有事直接找我就好了!” 我开始噁心这个人,恨不得过去扇他几巴掌再戳他的眼睛一下。但是这不是电影,这个也不是普通的流氓……我皮笑肉不笑的沖他呲了呲牙,用自己一嘴整齐的牙齿沖他亮了亮,希望他自惭形秽的把嘴闭上。 “她的电话呀?”何雪滟完全没注意到她男朋友那付丑态,反而接过他的电话在上面按了几下。一阵悦耳的铃音从我的背包里传了出来,她讨好的看着那男人说:“还用问她吗?我比她记得还清楚呢!” “何雪滟,要不我先回家吧!”我随便编了个藉口:“你看你们两个人那么好,我就不打扰了!我顺便去……” “不行不行!”那个叫齐军的男人一把拉住我的自行车,“既然都来了就一起吃个饭吧!我买了菜过来的,今天我掌勺,尝尝我的手艺?”他两眼放光的说着话,破贝壳似的牙齿中时不时的喷出几颗唾沫星子。 我实在无法想像,这个人嘴里试出的菜还能不能吃,于是更尽力的推辞起来。无奈何雪滟却丝毫不理解我的苦衷,拉着我的胳膊就下了车,一步一步的往家走去。我回头看了看我们俩的自行车,齐军正一手一个的往这边牵着。 刚一进院门,我就莫名其妙的打了两个喷嚏。我惊讶的沖四周看了看,怎么那种感觉又来了?又是那种鬼气!我把那种阴冷得无法形容的感觉称之为鬼气,本以为自己逐渐适应了那种气息,没想到还是那么令人不舒服!而且还是在何雪滟家里! 我抚摸着自己的双臂四下寻找着。自打多了一个鬼邻居之后,我渐渐可以看到‘鬼’了!虽然它们在我眼中只是一种若有若无的白雾,但是总比看不到的强!我也曾问过御风,这样模煳的看到影子,难道是阴阳眼重新打开了吗?他却每次都眉头紧锁的摇摇头,让人搞不懂他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 也许是因为天黑吧,我在院子里什么都没找到。但是我四下寻找的动作看愣了何雪滟,在她的追问下,我无奈的摊了摊手,告诉她只是很久没来看看有没有变化。 何雪滟笑着撩开门帘,拉我进了小屋。齐军一个人在院子里开始忙活这洗菜、做饭。我们两个隔着窗户谈论着他,这时我甚至有种错觉,这个男人或许真的可以照顾何雪滟一辈子吧? “哇哇……姐姐……” 一个小孩的哭声从院外传来,何雪滟沖我苦笑了一下皱着眉毛说:“我那个小不点的弟弟回来了……”说着她拉起我往屋外走,“走!看看那傢伙去!上次你见他的时候他刚一岁,现在都快上小学了!” 我们笑嘻嘻的从屋里出来。勐地一下我身后窜过一个白影,那影子直接扑向门口走进来的小男孩!我大叫了一声,赶在白影之前扑到男孩身前一把抱住他!可这时我再回头,身后却没有任何白影的影子了…… 我抱着孩子愣在原地,突然意识到何雪滟勐然间瘦成这样应该不是巧合……难道?难道她家被鬼缠住了吗? “你今天怎么了?”何雪滟调笑着看着我紧抱她的小弟弟,“先是进院就乱找一通,然后告诉我很久没来看看有什么变化。现在又紧抱着小贝贝,是不是又想说很久没见想抱抱啊?” “啊?”我这才注意到,我一直保持着奇怪的动作抱着那个小男孩。小孩勐地被我一抱愣住了神,也不哭也不闹,两眼直愣愣的看着我。我尴尬的摸了摸孩子的头,很勉强的陪笑道:“是啊……贝贝才几年不见就这么高了……” 目光越过贝贝,我望见了他身后何雪滟的爸爸,他……简直好像老了二十岁!那些深深的皱纹攀爬在他脸上,丝毫没有几年前的模样。他同何雪滟一样瘦的让人心疼。此时他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 “伯……伯父……”那种眼神很奇怪,仿佛是看到外星人一样。我磕巴着和他打了个招唿,看向他身后的何雨滟。 何雨滟就是那个比何雪滟小了十岁的妹妹,她没有和姐姐或爸爸一样瘦,而是和贝贝一样胖嘟嘟的。如果不是看到那团白影,我真的会以为何雪滟和他爸爸只是因为累所以变得那么消瘦。比起何雪滟,雨滟更加水灵许多,她比她姐姐上初中时更漂亮些,白皙的皮肤配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第47页 “梦姐!你可好久没来我们家了!”比起几年前不懂事的贝贝,何雨滟对我的印象还是很深的。她丝毫没有见外的走到我跟前,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以后一定要多来玩!省的我姐老想你啊!”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打趣着指了指忙活的齐军:“你姐现在没时间想我啦!她满脑子都是你未来的姐夫!” 听了我的话,何雪滟羞红着脸沖我扑过来,举着小拳头就要打我。我嬉笑的躲闪着,却不经意间听到了何雨滟的一声轻哼。 [成长篇:三十一:母爱(中)] 这顿饭的气氛不怎么好,我为了逃避吃饭把贝贝抱在怀里。齐军不停的用筷子给我碗里夹着菜,看着他那双不停在嘴里吮吸的筷子,我几乎在桌子上就要干呕。何雨滟头也不抬的往嘴里扒着饭,估计她已经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噁心的‘姐夫’。 何雪滟和我一起餵着贝贝,我巴不得把碗里所有的菜都给贝贝吃下去。虽然有点不厚道,但是就算换做是你,你也肯定会那么做的……何雪滟的爸爸一直在看着我吃饭,他眼神怪怪的,好像有什么想问却又问不出口。 在我反覆解释自己在减肥之后,终于得到同意放下饭碗。齐军一个人收拾桌子、刷碗,其他的人各干个的。看着他自己忙碌的样子,我心里还有些不忍心。从洗菜到刷碗让他一个人干,但何家的人似乎都已经习惯多一个人伺候了。 “什么啊……”何雨滟神神秘秘的拉我到一边,看了看抱着贝贝去角落的姐姐对我说:“梦姐,你是不知道!这个叫齐军的刚开始到我们家来就这样,什么都干,把我爸我姐哄得倍儿高兴!谁知道他简直就是个色狼!有一回姐姐把他留家里过夜,他大半夜就摸我床上来了!我一边挣卫一边闹,那个坏蛋竟然一边道歉一边在我身上又亲又摸的!直到我姐姐说话停手……” “靠!那你还不跟你姐说?这样的对象留着干嘛?”我听到这简直想过去抽他几巴掌!何雨滟还那么小,连十四岁都不到!这头牲口……“对了,你爸呢?”何雪滟家就一间大通房,大概20几平米。小屋一共就不到5平,只是来了客人进去坐坐顺便摆些用不上的东西。他们一家老小都住在大屋里,为什么她爸不管呢? “我爸补差在一个厂子看夜,晚上早就不回来住了。”何雪滟冲着她姐的方向撇了撇嘴,狠狠的瞥了齐军一眼,“就我这个姐,谁说的话她也不信,就只信这个男的!” 我有点心疼的看看雨滟,帮她抚了抚额前的碎发。突然想起刚刚扑向贝贝的白影,我假装若无其事的问道:“最近家里出什么怪事了吗?比如你爸和你姐突然变瘦之类?” “有……有啊!”何雨滟瞪大眼睛吃惊的望着我,双手一拉我更小声起来,“梦姐,你简直神了啊?连这个你都知道?!”她看向带着贝贝大便的何雪滟说:“我姐太不正常了!我爸刚补差没多长时间,具体为嘛去我也不知道!我爸走了以后一天晚上,我起床尿尿……”她说着顿了一下,补充道:“我很起夜,那是例外!我就看见我姐闭着眼睛在屋里忙和着!我当时吓得尿也憋回去了,愣在床铺上看着她。她又是扫地又是擦地,还擦了擦屋里的家具!就干了那么多,愣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梦游?!”我不肯相信的看了看何雪滟,突然想起御风控制我身体的时候……莫非是那个鬼附到何雪滟身上了吗?看着贝贝已经在擦屁股了,我赶紧追问何雨滟:“后来呢?” 她的眼睛也紧盯着何雪滟,嘴皮子一张一合快速的说:“梦游不梦游我是不知道!后来她看见我坐在床上就沖我说了一句快睡觉!然后就去睡了……”雨滟趁着何雪滟还没过来,仔细想了想,最后跟我说:“除了齐军住这的时候,她几乎每天晚上都大扫除……” “你们俩神神秘秘的说什么呢?!”何雪滟抱着拉完臭臭的贝贝沖我们俩走过来,怀疑的眼神看看她妹妹又看看我。 “没有啦!”我沖她笑了笑,然后让雨滟带着贝贝先到另外一张床上去。“你们上床了?”我用手指了指齐军,开门见山的问。 何雪滟脸一红回头看了她妹一眼,问我:“又是那个死丫头嚼舌头吧?!” “真的上床了!?”我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 “讨厌!有什么好惊讶的?”何雪滟娇啧地看了我一眼,满脸通红的用手指轻点我脑门说道:“时代不同了,你这个老古董!”她的眼神时不时的瞟向齐军,看得出她已经完全坠入情网了。“我们同事很多人都不是处女了,时代不一样了,是不是处女根本不那么重要了!如果……如果你碰到一个你爱的人,却因为处女膜而不和他……不和他‘结合’到一起,你不觉得可惜嘛?”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论调,吃惊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几年之后的今天,所有的女孩都会认为快乐至上,即便分手也没有遗憾。如果有谁说要把初夜留到结婚,这似乎才更可笑一点。但是当时不一样,80年代初的我们,成长在一个保守的年代。父母和老师几乎都是谈性色变,丝毫不给你考虑或讨论的空间。在那种保守的性教育下,所有的人几乎都认为初夜应该留到洞房花烛,包括男孩子也是如此。 第48页 何雪滟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又急忙解释道:“齐军说了,我们明年就结婚!他父母我也见过了,他们已经在张罗给我们买房子了……” “结婚……?”这两个字似乎对我来说还很遥远,但是对何雪滟……她的家如今已经是这个样子,她父亲没白天没黑夜的外出赚钱,她妹妹正在上学,而她的小弟弟也到了上学的年纪。这个时候,她那一千几百块的工资无疑是家里的顶樑柱!如果这个时候她结婚的话……她家的开销谁来担负?她那个条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朋友吗?! 耳畔传来一声悠悠的嘆息,我急忙回过头,却发现身后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那是一声女人的嘆息,感觉那声音中包含了许多东西…… “若无,好久没见了,陪我聊几句?” 一个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我看向何雪滟的父亲。他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实在让我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还没等我答应,何雪滟抢先和他爸爸嚷嚷道:“有什么好聊的?你赶紧去上班吧!”说着把他爸的手提袋往他手里一递,推着他出了大门。 我跟上前,目送她父亲那消瘦的背影远去。这家人究竟怎么了?何雪滟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让我觉得,其中肯定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进了屋又坐了不大一会,我起身告辞。在她依依不捨的送别后,我踏一肚子疑惑往家走着。一路上我不停地回想着雨滟对我说的那番话。 齐军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在何雪滟眼里他已经成为她的真命天子。他色迷迷的眼神,雨滟那张漂亮的小脸,那个扑向贝贝的白影不停在我眼前晃着。上天保佑,千万不要让这可怜的家庭再发生什么事情!还有那声幽幽的嘆息,究竟和病态消瘦的何家父女有什么关系? 就这样神情恍惚的上了两天课之后,我接到了何雨滟的电话。电话中她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不停的在那边哭着。我宽慰了她几句之后,约她在家门口的快餐店等我。 去快餐店的路上,我脑子里浮现出很多可怕的想法。莫非是齐军对雨滟伸出了魔抓?不可能!雨滟在家的时候雪滟也在家,她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妹妹被未来的老公蹂躏却无动于衷。那么还有什么事情是何雨滟不能同姐姐说,反而要和我这个外人说的呢? 我风风火火的往那边赶着,路上险些和一辆汽车撞上。当我推开快餐店的门时,雨滟正坐在角落里呜呜的哭着。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 “啊!?”何雨滟惊恐的回过头,双眼中露出怪异的神色。看清是我之后,如同看见亲人一般的从椅子上弹起来,扑在我怀里痛哭起来。 我像哄孩子一样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嘴里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这个女孩太苦了,所有的人都在可怜她那年幼的弟弟,却没有注意到她——也是个孩子。快餐店里所有的人都向我们投来诧异的眼神,也许在他们看来两个女孩紧紧抱在一起有些奇怪。 待何雨滟的哭泣告于段落,我把她放到椅子上,然后自己也坐在她旁边。从包里拿出一张湿纸巾抵到她手中,“说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齐军……” “梦姐……”何雨滟打断我的问话,抽泣着一时喘不过气来。她尽量做了几个深唿吸,身子随着抽泣一抖一抖的对我说:“我妈妈回来了……”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妈妈?鬼么?眼前迅速的闪过几个片段,那个扑向贝贝的白影还有何雪滟每夜大扫除,甚至那一声嘆息……我竟然没猜到那是她妈妈的鬼魂!太明显的例子都摆在眼前,容不得人相信或者不相信。 “昨天晚上我洗完澡睡觉,睡到半夜迷迷煳煳就醒了。我看见我姐坐在贝贝的床前,一开始我没当回事,我以为是贝贝醒了我姐在哄他,想翻了个身继续睡。谁知道,谁知道我听到我姐嘴里竟然说出我妈的声音……”雨滟这时候已经不哭了,紧紧握着我的手不停的抖动着,一双大眼睛含着泪光紧紧看着我,生怕我不相信的重复着:“真的是我妈妈的声音啊!” 轻轻拍拍她的手,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讲下去。如果换做一般人肯定不会相信她的话,而我却没有什么不相信的。我苦笑着拿起饮料喝了一口,都和鬼做邻居了,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梦姐,你相信我相信我啊!”何雨滟看到我的笑容,急忙紧拉着我解释道:“我和我姐说了,我姐说我神经病!可我说的是真的啊……” “我信,我当然信。”我尽量给了她一个信任的表情,鼓励她继续说下去,“你妈晚上附到你姐姐身上,然后对着你弟弟说话?你弟弟睡着了吗?” “睡着了!我特意看了一眼,他睡着了!”雨滟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她的眼中充满着恐惧,“我姐……不,我妈特慈爱的看着我弟弟,眼神暖暖的。她很小声的说话,屋里很安静,我隐隐约约能听见……”她开始有些语无伦次,眼神也有些涣散,“她说:‘贝贝,你还那么小就没有了妈妈,你真是太可怜了……贝贝,你的姐姐们一个非要结婚,另一个还那么小,妈妈怎么放心把你交给她们?妈妈真想一直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啊……’” 第49页 雨滟似乎尽量去学着她妈的声调,这声音在我听来再熟悉不过。那是一种没有底气的声音,好像是一个病危的人用尽全身力气去喘息。不是有句老话吗?人活一口气,这个气指的就是丹田气。我们平时说话都是靠这个气才洪亮,可鬼没有实体,所以它们说话时听起来很虚弱。 “我妈说完这个,突然目露凶光!她就好像……就好像是电视里演的那种恶鬼一样!” 这时雨滟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倍,引来旁边桌的人侧头观看。我赶紧从冥想中收回意识,不好意思的沖四周笑了笑,沖她问道:“后来呢!?” “她要掐死我弟弟!呜……”她又哭了,哭得很无助,“我看着妈妈用姐姐的身体去掐弟弟的脖子,弟弟又蹬又踹!我想起来推开姐姐,可是我完全动不了!我也想喊,可是我喊不出声音来!呜呜……梦姐,我该怎么办?”雨滟爬在我肩头再次抽泣起来,身体因为恐惧不停的抖动着。 我拍打着她的后背,嘴上轻声劝了几句。雨滟说的那种情况应该是鬼压床,很小的时候我也经常那样。那种感觉真的很无助,感觉自己完全不能控制身体。就连牙齿也沉得好似有几百斤重量,向张嘴喊却只能发出呜呜声。我小的时候,甚至在鬼压床时还能看到飘忽不定的白影。但比起雨滟来,我经歷的似乎不算什么。还有什么比看见死去的妈妈要掐死自己的亲弟弟更可怕呢? “后来呢?”看她渐渐止住眼泪,我连忙问道。我不相信贝贝就那么死了,他还那么小,他们的妈妈怎么忍心杀死自己的孩子?! [成长篇:三十二:母爱(下)] 雨滟突然抬起头,一脸鼻涕眼泪的看着我:“梦姐,你相信心灵感应吗?昨天我看电视,电视上说父母和子女都有心灵感应!” 我轻轻点着头让她继续讲下去,然后皱着眉毛又从包里拿出一张湿巾,擦着雨滟那张小猫脸。毕竟还是孩子,见我给她擦脸,她马上不好意思的沖我‘嘿嘿’笑着。 雨滟喝了一口饮料润润喉咙,继续讲道:“就在我妈要掐死我弟弟的时候,我爸回来了!他开门的声音一响,我马上就能动了!我冲上去抱住我姐,结果我姐一睁眼,恢復原来的声音说我:‘大半夜不睡觉犯什么神经病?’”她委屈的低下头,手里扯着饮料杯的塑料盖,“不管我怎么说,我爸和我姐就是不信……梦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听她说完整个故事,我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拍拍雨滟的头对她说:“一会你就回家……” “不!我害怕!”雨滟惊恐的摆着手,看得出昨天的事情实在让她不能接受。 “别怕!听我说!”我搬住她的肩膀,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回到家之后抱着贝贝到你奶奶家,然后给你姐留张字条对她说,你奶奶让她也过去。” 雨滟皱紧小眉头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姐要是过去之后打我怎么办?” “呵呵,笨丫头!你不会把这个事情跟你奶奶说说吗?你觉得你奶奶会不帮你骗她吗?”我亲昵的点着她的额头,“今晚你们都不要回家,剩下的交给我处理吧!还有这个事也别告诉你爸爸。” “为什么?”雨滟一双大眼睛充满疑惑的看着我。 我心想这个丫头虽然表面聪明,脑子却和她姐姐一样一根筋。我拉着她的胳膊,催促她起来:“听我的就是了!哪那么多为什么?赶紧回家去吧!”说完我一拍她的屁股,“记得带着贝贝去你奶奶家!” “噢!”雨滟答应了一声,回头跟我招手再见。然后推开门走了,我看这她那弱小的身影,心里暗暗盘算着应该怎么解决这个事情。 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我在自己房间里踱来踱去的熘达着。房间太小了,我时不时装上一股温暖,那是在我身边熘达的御风。 ‘啊……啊呀……’御风打了个哈欠,很慵懒的声音在我脑中想起:‘我的傻丫头,你干嘛那么紧张啊?都已经知道是他们的妈妈了。’ 记得谁说过哈欠是会传染的,我努力营造的紧张气氛就被一个哈欠打乱了。我也忍不住捂着嘴打这哈欠,“啊……讨厌……你干嘛打哈欠啊?害我传染……”说着我走到窗口看这外面的夕阳嘴里唠叨着:“这天怎么还不黑啊?” ‘说好啊,一会碰上鬼之后不许太亲近,也不许完全同情她!她连自己的儿子都准备杀死,还有什么不敢干的?不过好在我带你的灵体去,不是实体……’ 屋里昏暗的阳光下,我根本找不到御风的位置。只得对着声音的方向丢去一个大白眼,“当然是我自己要去!我要是灵体去还让你帮忙干嘛!?” 御风喉咙里发出一点怪异的声音,他充满惊讶的问道:‘你真的打算用实体去见那个鬼?她可是……’ “她可是连自己的儿子都准备杀死的,是不是?”我伸出双手做着‘暂停’的动作打断他的话,“我不管这些,她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要管这件事!” “可……” 见外面已经漆黑下来,我伸手拿起桌上的包,“走啦!御风!”然后急急忙忙的往外跑去,顺便告诉了妈妈一声,“今晚我不回来住,我要去陪陪何雪滟!” 第50页 一路上我骑得飞快,‘吭哧吭哧’的在马路上穿梭着。御风似乎就贴在我身后,声音从我耳边不停的传过来。 “你看看?我说用灵体吧?要是用灵体早到了,还用在马路上费这劲?” 我一甩头髮装作没听到,紧紧抿着嘴唇使劲骑着。何雪滟父女应该都是被附身才变得如此瘦弱,我绝对不能让何雪滟的妈妈再伤害他们家的任何人!而我的身体便是代替他们父女的媒介!如果它还想附身的话,那么就来我的身体吧!今夜……就要给它一个了断! 快到何雪滟家的时候,远远看见她正从小胡同里拐出来。看样子雨滟留的纸条她已经看见了,现在正要去她奶奶家。我得意的看了看表,时间掐得刚刚好!待她走远之后,我和御风七拐八拐的走到她家门口。 紧闭的大门上栓着生锈的大铁链,铁链上挂着一把巨大的铁锁。我把车停好走到门口,拿起门锁看了看。这个锁恐怕是最大号的锁了,比我两个拳头还要大。我看着这硕大的铁锁,有些着急,怎么千算万算把她们会锁门这个问题给忘了呢? 在原地来迴转了几个圈,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连林涛的鬼老婆都可以解绳子开锁,御风自然也可以啊!怪不得他不说话,估计他在看好戏呢!我假装低头把玩了几下锁,头也不抬的喊道:“御风……辛苦下?” 话音未落,铁锁应声而开。我满意的笑着拿下大锁和铁链,推开门轻声说:“谢了!不过我进去以后你还得给它恢復原样!” “为什么?”御风奇怪的问着,“你这个小丫头怎么知道我可以……”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径直走进院子,但没想到刚踏出第一步,我就愣在原地使劲的吸着气。一种难以形容的压抑感,伴随寒冷逼人的鬼气扑面而至!一种转身逃跑的欲望几乎就支配了我的动作!身后传来大铁门的声音,御风已经在给铁门上锁。本来是雄心壮志,可是到了这里我心底却打了退堂鼓。对危险预知能力那么强的何雪滟竟然都没发现的鬼魂,我可以轻易对付的了吗? “走啊?怎么了?”御风锁了门,见我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有些着急。他想起我在家说的那些豪言壮语调侃道:“你打算站在这保护你的朋友一家?”说罢自己‘呵呵呵’的傻笑着:“那你就不是灵媒了,是门神!” “灵媒……?”我重复着他的话,突然意识到我在做什么。回忆带我回到御风讲起的故事,他似乎曾经培养过一个灵媒?莫非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灵媒的工作吗? 御风听到我的重复,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急忙着急的语气说:“没有没有,我说着玩的!” “御风,我认真的问你一句……”我扫视这她家的院子,最后把视线停留在关着的屋门上。“对于这样一个鬼,你有多大把握?” “呵,百分之百!”御风自信的笑了一下,他似乎知道我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不冷不热的解释道:“你那个鬼邻居我确实斗不过,她曾吸过太多男人的精气。而这个鬼还是新鬼,对我来说太简单了。” 我听完御风的话,做了一个深唿吸往屋里走去。推开屋门,这同我上回来没有什么区别。我仔细的看了看地面,还有家具的角落。普通的水泥地板,竟然被擦得锃明瓦亮;家具虽然破旧,摸上去却没有一丝尘土。 我走到何雪滟的床边,回头四处又扫视了一遍。这一次我看到了她——何雪滟去世的妈妈,一团白雾似的东西捲缩在房间的右下角。沖她友好的笑了笑,我脱掉鞋上了床。平躺在上面,我安抚着自己激动的心情。也许踏出这一步我就成为真正的灵媒师了!如同……如同莉莉一样的灵媒师。 做了几个深唿吸之后,我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御风,我准备好了。” 同上次灵魂出壳一样,我感觉到御风温热的手紧拉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出身体。摆脱了肉体的束缚,我再次轻盈起来,漂浮在空中……这种感觉真好!我在心底赞嘆着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御风那俊美的笑脸,还有他那双诡异的黑眼睛。 “看什么看?”这一次我的反应很快,迅速用胳膊挡上自己的重点部位。我沖御风噘了噘嘴,“主动点吧?” 御风愣了一下,嘴唇抖动着。虽然没发出声音,但从唇形看他在问我‘什么’。不过随着他的眼珠一转,他又‘呵呵呵’的笑了起来,把自己的衬衫脱给了我。我接过衬衫披在身上,迅速的繫着纽扣。衬衫上传来一种奇怪的味道,说不清是好闻还是不好闻。“这是我上次没注意道的,”我心想:“应该还有些别的,一会要多留心!” 来不及和御风说太多,我把视线转向房间的右下角。那里果然蹲着一个女人,一个披头散髮的女人!很难想像这样一尘不染的家是这样一个女鬼打扫出来的!她身上一丝不挂的蹲在那,头髮好像很久没有梳理一样打着绺。 我飞到她跟前,轻轻的拍了她的肩膀一下:“伯母……” 女鬼被我吓了一跳,她又紧靠着墙缩了一下抖动的身体,隔着乱糟糟的头髮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嘴里不停的唠叨道:“不要伤害我……我不要走……我不要走……” 第51页 一时手足无措,我回头看向御风。御风沖我笑着,露出一种很尴尬的神情:“她大概是在怕我……你不如进入她的回忆先看看吧?”他说着跟到我身边,握住我的一只手说:“这次我陪你。” “嗯。”我木然的点点头,实在想不明白御风哪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御风越是接近,何雪滟的妈妈越是害怕,她更加剧烈的颤抖着紧紧靠向墙角。而御风仍是很残忍的紧紧握住她的手,无视她杀猪般的声音。一股冰冷阴凉的感觉从女鬼的身上传给他,而御风就像一个导体一样,又把这种感觉传给了我。眼泪开始模煳了视线,与娃娃的伤悲不同,何妈妈给我的情绪是恨——深深的怨恨。 起点中文网.cmfu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手机继续阅读本书阅读说明 [成长篇:三十三:一生的悲剧(上)] 一阵狂风吹开了眼前的迷雾,风卷着细小的沙粒扑面而来。我下意识的伸手挡在眼前。却发现沙土根本打不到我。御风?御风呢? 此刻我身处于一条土路上,四周寒风凛凛。远方一个微弱的声音随着风沙传来,我逆风而寻,希望是御风发出来的。越走越近,声音仍是那么模煳。我用双手拢住嘴,向那个声音的方向唿唤着御风的名字。 “这边!” 听到御风的声音,我顿时吃了一颗定心丸,加快速度往前飞着,许久之后终于看到御风的身影。出乎我的意料,御风此刻偷偷地藏在一个平房的墙角。他对招招手把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指了指对面。远处站着很多人,而牵引我来的那个声音是他们放的鞭炮声。 我紧紧拉着御风的胳膊,生怕被这沙尘暴似的狂风捲走。对面狭窄的胡同口站着一群穿着很土气的人们,他们被风吹得满脸通红,齐刷刷地看向马路的右边。我也往右张望了一眼,但是马路上什么都没有。再次端详对面这些人,他们穿的差不多是70年代末的衣服,女人们的头上还插着双喜的头花。 “原来是结婚啊?”我恍然大悟,不过何妈妈在哪?怎么一下回到了我没出生的年代? “你以为是罚站呢?”御风笑嘻嘻的接过话头,脸同那些人一样直直望着右边,根本没有回头看我。 我很喜欢这种彼此触摸得到的聊天方式,双手伸向御风温热的身体笑嘻嘻的想掐他。“你今天怎么老和我抬槓啊?是不是找……” “嘘!”御风再次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用下巴指了指马路右边说道:“来了!” 我顺着他指给我的方向看去,远方有一辆很破旧的灰蓝色小轿车正向这边开过来。对面那些冻得又揣手又跺脚的人群中蹿出几个半大的男孩,他们兴奋的又点上了两挂鞭炮。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迴响在胡同里,发出一连串的闷响。 车缓缓停到那一群人的跟前,从车的一边下来一个穿着蓝色呢子制服男人。他好像一开门就被灌了一口沙土,不停的吐这唾沫。顾不上吐没吐干净,男人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从里面走出红色上衣、驼色裤子的新娘,她虽然算不上很漂亮,但她那双眼睛却闪着灵动的光芒。 这种眼神我很熟悉,何雪滟和何雨滟在开心的时候都会闪出这样的光芒。我紧紧抓住御风的胳膊,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回忆竟是从何妈妈与何雪滟父亲结婚的时候开始! 也许是被寒风吹得够呛了,人们祝福着一对新人,根本没人去逗新郎官,直接催促着他们两个进了胡同。剩下了几个年轻些的女人在后面慢腾腾的走,一边走还一边聊着。 御风拉着我跟上人群,隐约中听到后面几个女人的对话。原来他们结婚这天一直都是无风无云的大晴天,可是一接新娘子马上颳起了这阵邪风。原本十月一不冷不热的天气,愣是冷得好像进了三九!接着她们就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什么颳风的媳妇不久长;什么新媳妇肯定厉害;什么有婆婆的气受了…… 天地下为什么总有这么爱嚼舌根的人呢?我恶狠狠的瞪着她们,恨不得过去抽她们的嘴!御风拉了拉我的手,很无奈的笑了笑:“我以为你早习惯做一个旁观者,没想到你还那么‘有激情’。” 虽然听得出他是在损我,可我没有一丝气愤。也许他说得对,身处于死灵的回忆里,我一切的情绪都是多于的!这个幻境还不知道要呆多久,从结婚开始……难道要等24年?等她去世?! “你不知道可以‘快进’的?”御风冷不丁的从我身后蹦出这句话,“幸亏上次娃娃的回忆不是从婴儿开始的,不然……唉,我说你那次怎么那么慢呢?!”他嘆着气,活像是我爸妈因为我考试不好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们进入灵体的回忆中之后,就是它回忆的统治者,你可以任意的倒退和前进,完全不受它的年龄限制。” 我张大嘴巴听完他的话,迷迷煳煳的点点头问道:“那怎么控制呢?”上次在红衣娃娃的回忆中,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异功能,只是跟着故事发展而发展。控制?要用什么控制呢? “笨丫头!”他用指尖噹噹的敲着我的脑袋瓜,配合一种很失望的表情说道:“当然是用脑子了!你以为是推磨吗?一推就动不推不动,倒推倒动!”御风见我越听越发傻,于是拉着我的胳膊往上一飘,“闭上眼睛,用意念让时间快走!” 第52页 我揉着疼得有些发涨的脑袋,顺从的闭上了眼睛。用意念让时间快走……那我是不是应该想,时间快过去?在控制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我极度放松的舒展开自己的四肢。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让时间快走,口中也默默的念出声来。 “时间快快过……时间快快走……”我念着念着眼前突然黑了下来,御风是不是闲我笨得要命所以又要打我的头了?!我下意识的紧绷身体,双眼闭得更紧,口中也价速念叨起来。 “好了好了!”御风拍拍我的肩膀,拉着我的手往下俯冲,“我让你锻鍊一下,没让你一直念那么半天!”他看着我们下方的一个平房直愣神,“看!客人都走了!洞房估计都快结束了……”说完,御风带我飘到那个平房的房顶上。 “不会的!你看他们还点着灯呢!”我学着御风的样子,把头扎进屋顶看看里面的情况。“啊……”我大叫了一声抬起头来,捂着心跳狂乱的胸口,红着脸沖御风骂道:“你这个大色狼!怎么看人家这个?!” 御风头都没抬,只是用手指指房间里,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满脸通红的硬着头皮继续看去…… 年轻的何爸爸正在何妈妈身上耸动着,他的动作很大,弄得整张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而何妈妈和他完全相反,此时她满脸痛苦的扭曲着身体,似乎想逃离战场却又身不由己,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我的脸越来越红,就在我想逃离的一瞬间,耳边却出现何爸爸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惠玲,我要儿子!给我生个儿子!啊……”随着何爸爸的一声大吼,他终于瘫软在何妈妈身上。 原来……原来那个时候何伯父就希望要个儿子了!我再也没有心思去听他们讲些什么,一个人飘到空中。 御风又看了一会,从我身后跟了上来。他轻轻拍拍我的肩膀,“记得我们在这只是旁观者,根本不可能改变一切。”接着,他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微笑,“我们现在看看之后是什么样吧?”御风闭上眼睛,双手拉着我飞向空中。 我惊讶的盯着御风紧闭的眼睛,随着他眼珠隔着眼皮上下跳动,日月竟然真的在天上交替着。我不敢相信的看着天空上一会太阳一会月亮的交换着,路边的树时而满是树叶时而落叶归根,行人不过是马路上如同光速般迅速消失的小黑点…… 御风突然停了下来,时间终于定格下来。还没有等我熟悉了周围的情景,下方传来一阵女人的吵闹声。御风拉着我的胳膊往下降着,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声音,我们两个人的身体竟然消失了! “御风!御风!?”我惊恐的挥动着自己的双手,没有人可以体验到这种感觉。你明明存在,可是你完全看不到自己的躯体。好在手上紧握的那股牵绊还在,我冲着那个方向问道:“御风,你还在吗?” “在呢!别害怕……”一个温暖的躯体接近我,并把我搂在怀中。我清楚的感觉到他紧卡在我腰上的两条胳膊,御风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别怕!我只是让我们两个隐身。现在灵体就听不到我们的声音,也看不见我们的样子了。” “啊?教我教我!”听到还有那么好的本领,我迫不及待的抓着腹部的那两只手,巴不得回过头去求他。如果在红衣娃娃记忆时会隐身的话,我就不用看到娃娃们那些充满希望的痛苦眼神了…… “很简单的……”御风把嘴唇贴近我的耳畔,小声的在我耳边嘀咕着。直到说完最后一句,他才笑了笑,“又让你耽误了!快下去看看吧!一会人家都吵完了!” 我低头闷背着御风教我的那番话,任由他带着我的身体往下落去。刺耳的吵闹声愈来愈响,我忍无可忍的抬起了头。现在我身处的小院已经是何雪滟现在家的位置了,当然这个时候这里还没有那么脏和乱。院子里站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年龄大一些的叉着腰,语速飞快的说着些什么。 “我养头母鸡还会下蛋呢!下十个蛋总有一个是公的!你瞧瞧你!结婚三年了,才生了个丫头片子!”这个女人边说边用四个手指戳着另一个女人的肚子,“你也算个女人吗?啊?这结婚都六年了!就怀了这一个死丫头,你还行不行了?不行就让我儿子给你休了!我们何家再娶一个!” 那个中年女人盛气凌人的站在院子中间,满脸霸道的瞪着对面的女人。听了她的一番话,我不禁有点同情那个受气的女人,于是我绕过中年女人看向对面。那个年轻女人正低着头不声不响的抹着眼泪。 谁知她越哭她婆婆越气,一把上前甩给她两个耳光,恶狠狠的骂道:“哭哭哭!哭吧精!我还没死呢,你给谁哭丧啊?”似乎没有扇过瘾,她又狠狠在儿媳身上掐着,指了指墙角的一个大木盆“去!留着眼泪点去那边洗衣服!” 女人躲闪着跑到木盆边,顺从地一下一下搓起衣服。我轻轻嘆了口气,想往前走几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才可以这样逆来顺受。谁之刚往前一走,却被一股力量拉了回去。 “你干嘛去??” 御风的声音从耳畔响起,我掰着自己手上那只看不见的手,头也不抬的回到道:“你先放开,我去看看这个女人长什么样……” 第53页 “看什么看?!”御风听了我的回答不但不放手,反而更使劲的一拉我飞到了天上,“你觉得这个院子里的女人还有谁?” 任由御风拉拽着飞上天空,我终于明白了下面那个洗衣服的女人是谁……难怪她宁当高龄产妇也要生一个儿子!难怪她生下小儿子时会说一句死也瞑目!原来那这种恨,源自于何雪滟的奶奶?难怪会这样强烈,这只是一个十年,还有另一个十年在等着她! 御风嘴里轻声念着,随着他的声音我们渐渐可以看到彼此的实体。他见我一满脸木纳的样子,便嘆了口气解释道:“那个年代的婆婆对儿媳基本上都是这样,不要恨她们,她们也是那样被婆婆训过来的。所谓二十年媳妇熬成婆,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根本无法理解。” 也许吧!我又嘆了一口气。何雪滟的父亲和我父亲一样,都是那个年代少有的独生子。现在我并不是不理解,而是想到了我自己。我也是女孩,当初妈妈生下我之后是不是也受过这些委屈?记忆中从未见过奶奶和妈妈吵架,而且奶奶也总是逢人便夸她的儿媳比闺女还好。不过真的为难起来,又怎么会让我知道呢? “怎么又愣神了?”御风从身后拍拍我的肩膀,拉起我的手往下降去。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我愣了一下问道:“刚上来怎么又下去了?” 御风一副见鬼的表情瞪着我,“刚上来?拜託你在灵体里集中点精神好不好?现在已经是第九年了,按理说已经有了第二个孩子了!” 九年?已经九年了吗?就在我的不经意中?我张望这身下的街道,一座座高楼平地而起,一条条马路修得宽阔平坦,连人们的衣服也更加时髦起来……原来在我发呆的时候,御风已经让时间快进了三年! 这一次御风真的生气了,他一甩我的胳膊吼道:“我这一次真不应该进来陪你,像你这样‘感情丰富’的灵媒早晚是要吃亏的!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个死灵是你的鬼邻居,恐怕你会永远留在它回忆中陪她!” 我吃了一惊,马上拉着他的胳膊道着歉:“对不起嘛!毕竟是熟人,我心里难免会……” 他不但不听我把话说完,反而更加生气的警告道:“告诉你,死灵在人间生活得越久,它的能力也就越高。一个能力高深的死灵是可以控制回忆的!像你这样因为它的悲伤而悲伤,它就会藉此机会永远留你在它的世界!” [成长篇:三十四:一生的悲剧(下)] 这是第一次见到御风沖我发飙,我不但诚心的道歉,还时不时的鞠躬赔礼。直到御风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我才敢嬉皮笑脸起来。御风一见我笑,马上往下飞去。我死皮赖脸的跟在他身后,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裤腰,生怕他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一番隐身之后,我们停到院子里。院中大木盆的位置,已经换上了一个崭新的洗衣机。大屋里传出一阵电视机的声音,于是我跟着御风进了屋。一进屋就看到何妈妈半躺在一张大床上,她的身边放着半个西瓜、许多桃子,还有点心和零食。 床上的何妈妈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无论是皮肤还是相貌都要比当初我见到她时好得多。看来女人的美丽不单单是年龄的问题,更是心情问题!我拉了拉御风的裤腰,轻声问道:“她已经怀上雨滟了吗?怎么肚子一点都不大?” “不用那么小声,她听不见。”御风把我的手从他的裤腰上‘掰’下来,另一只手似乎还提了提裤子,“什么弱智的问题!现在她还没到肚子大的时候!” 我紧紧回握着御风的手,吐了吐舌头。肯牵我的手,说明他已经不生气了吧?不过看样子裤子也快给我拉下来了。我很庆幸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没办法,印象中的孕妇都是大肚子,哪有没肚子的孕妇呀? “惠玲啊……”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这个声音我记得,是何雪滟奶奶的声音,也就是‘三年前’在院子里大骂何妈妈的那个中年妇女。 门帘被轻轻一掀,何雪滟的奶奶果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手里端着一大碗挂面汤,面汤上不但有一整条鸡腿更是卧了好几个鸡蛋。何奶奶满脸堆笑的捧着碗送到床边,边走边说:“挂面汤熟啦,你快就着热唿吃吧!好好养身体,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何妈妈总算也扬眉吐气了一把,满脸挂着得意的神色。她往床边蹭了蹭刚想坐起身,却被婆婆推了回去。何奶奶讨好的笑着,把面汤递到她眼前:“就躺着吃吧!刚怀上,前三个月别乱动!” “嗯!”何妈妈点点头含煳的答应了一声,便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起来。 我站在旁边咽着口水,肚子不争气的咕噜着。御风听到这个声音之后马上大笑起来,我也觉得自己似乎是太谗了,不过还是铁嘴钢牙的狡辩着说:“为什么幻境里可以闻到味道?我真的闻见鸡汤的香味!” “那是她的回忆,她一直记得鸡汤的那股香气……”御风说着轻轻扯动我的手腕往上飞去,我们穿越了房顶之后,他又闭上眼睛让时间快进起来。 这一次时间停在一个深夜,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城市的这个角落在沉睡着,唯一的光源便是从何雪滟家的窗户。房间里静悄悄的,似乎大家都已经睡着了。 第54页 本以为御风很会挑时间停止,可是现在看来前两次也不过是碰巧而已!我幸灾乐祸的瞪了御风一眼,调侃着埋怨道:“干吗要在大半夜的停下?弄不好大家都已经睡了!” “不会的!”御风拉着我的手腕往下飞着,“今夜是那个二女儿出生的日子……”他的口气也很犹豫,“不过,怎么会没声音呢?” 我们潜到院子里,偷偷往窗内看去。床沿上坐着的何奶奶两眼发直的看着床沿的小孩;而何妈妈一个人躺在床上,冲着墙壁根本看不见脸;唯一活动着的何爸爸,嘴里叼着烟正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凭他脚下许许多多被踩灭的菸头判断,他已经这样很久了;小雨滟裹在毯子里放在床沿,一个小姑娘正在逗她玩着。 那个小姑娘是何雪滟吧?我猜测着。不知道她在和她刚出生的妹妹说什么呢?我刚想靠近些听听,却见何奶奶勐然站起身。 何奶奶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从床上蹦了下来,她没好气的把小雨滟往床里面一推,指着何妈妈的后背哭号着:“荒地啊!荒地!难道老天爷要绝我们何家的根吗?” “妈……” 停住脚步的何爸爸长了张嘴,想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可是他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何奶奶反而有些发狂。她上前一把揪住儿子的耳朵吼道:“绝户!绝户啊!老娘养你那么大,你就连个根都不给何家留下!你乐意当绝户,我可对不起你死去的爸爸和爷爷!” “妈!妈!我错了!我错了!”何爸爸疼得眼中直淌泪水,他用手扶着扭曲变形的耳朵,身子也尽量往那边靠着:“妈!你先放手……疼!妈……” “疼!?你他娘的还知道疼?现在疼的是我!你老娘我连个孙子都没有!走出去连腰杆都挺不直!我告诉你,你今天就得和她离婚!明天再给我娶一个,到时候给我生孙子!知道吗?”何老太太好似发疯一般,边说边踹着何妈妈躺的大床。随着她尖锐的声音,不懂事的小雨滟也‘哇哇’大哭起来。她这一哭就更烧旺了何老太太的怒火,她放开儿子的耳朵上前一步一只手抓起刚刚出世的孙女:“哭哭哭!你个小哭吧精,一出生就让人罚了10万!与其养你这个赔钱货,还不如现在就给你摔死!”何老太太一边说一边作势就要往地上摔。 “啊!”何妈妈从床上蹿了起来,她面无血色的冲到何老太太跟前,一把枪下自己的孩子。然后一手抱着小雨滟一手抱着小雪滟躲到墙角,满眼怨恨的看着自己的婆婆。 “瞪!你还瞪我!你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看我今天不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何雪滟的奶奶一把抄起椅子,骂着就要往墙角的三个人砸去。 “妈!”她这个举动惹火了何雪滟的爸爸。那个被妈妈拽得耳朵通红的孝顺男人见自己的老婆和女儿们有危险,再顾不上什么孝顺不孝顺,上前一步抢过母亲手中的椅子。把椅子甩到一旁,何爸爸恳求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妈妈你饶了她们吧?惠玲刚生完孩子,还流着血……”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蹲在墙角的何妈妈。她身上那条蛋黄色的短裤的裤裆被血液染成血红色,地下甚至还有有几滴鲜红的血点!真的看不下去了!我扭过身,不想再看这种没人性的残忍举动。御风似乎看到了我的表情,轻轻嘆了一口气。我头上突然暖融融的,他似乎在轻轻抚摸着我的头髮。 “好啊你!”房间里传来何老太太的声音,她似撒泼一般的喊道:“她是你小妈啊?你那么帮着她?好!你帮着你媳妇,我走!我走!”接着房间里何爸爸劝阻的声音,翻箱倒柜收拾东西的声音串在一起。 等我再想探头看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拍门声,何老太太已经走出了屋子。她手中拎了一小包的东西,头也不回的径直走除了院子。这时何爸爸也跑出屋子,他跟在母亲后面追着、劝着,甚至在院门口跪了下来。 院外,胡同里各家各户似乎都跑出来看着热闹。人们把何老太太和何爸爸围在中间,大家指指点点的议论着。何老太太更加得理的在众人面前打骂着儿子,把刚刚没有使玩的劲完全使了出来。 我正要上前,却被御风一把拉住手腕往上飞去,“别看了,我们快点到十年之后吧!我们不能在幻境里呆太长时间,尤其是在你肚子咕咕叫的时候。” “什么啊?我没有……”我苍白无力的解释着,整张脸似乎像烧起来一样散发着热气。听着御风爽朗的笑声,我暗暗发誓:以后再和御风在一起的时候,绝对不干这么丢人的事! 十年,对人来说是很漫长。它可以将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孩成长成一个少年,也可以把一个少年变成青年。但是在回忆的幻境之中,十年显得那么短暂。几乎就是御风眼皮滚动的一个瞬间,十年就那么过去了…… 御风把时间停在何妈妈第三次怀孕的时候,拉着我潜到院子里。我们隔着窗户望进去,屋子里坐了很多女人。她们有老有少不停的围着何雪滟的妈妈说着话。这一次何妈妈的肚子看上去已经足月,可是我看遍屋子也没找到何雪滟的奶奶和爸爸。 “你婆婆都那么对你了,你还要吧它生下来吗?”一个看上去颇有几分干部气质的女人推了推眼镜,一脸阶级斗争的跟何妈妈说道:“你们家二丫头已经罚了10万了,这一胎最少又是15万。你看看你们家这样……”女人嘬着牙花子,不停发出怪声:“家徒四壁呀!” 第55页 “是呀是呀!”她旁边一个胖一点的妇女赶紧接过话头,她把胖乎乎的手放到何妈妈肚子上,语重心长地说:“你要是现在打掉孩子的话,可以省下15万块钱!到时候你干嘛不行?为什么非要生儿子呢?” 这些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谁都没有注意到何妈妈的脸色越来越差。直到有人大叫一声:“怎么那么多水呀?”大家才注意到何妈妈的样子。 “完了完了!羊水都破了!你说咱们这些计划生育办的人算干嘛吃的?愣是劝到羊水破也没劝去打了胎!”那个胖女人一脸无奈的瘫软到床上,愤恨的看着床上热乎乎的羊水。 像干部的女人急忙伸手扶住何雪滟的妈妈下床,她抬头一瞥见屋里愣住的人们,有些着急的跺了跺脚:“都愣着干嘛呀?快点打电话叫救护车……” “别……”何妈妈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就在家生,不去医院浪费钱了……我们家老二就是在家……啊……”她说着腿一软差点摔到地上,满脸的汗珠子不停的往下滴着。 见大家都忙活起来,那个像干部的女人使劲瞪了何妈妈一眼,“你还以为你是十年前啊?你现在46了知道吗?高龄产妇懂吗?别说在家,就是上医院都不能保证母子平安!”她招唿着几个年轻的人扶着何妈妈,沖胖些的女人喊道:“你快点通知她家老何,顺便和我们那口子说一声,我陪着去医院了!”然后回头和年轻的几个女人指挥着:“你,去那床被子!哎,你去把我们家三轮推过来!何嫂子咱们得从胡同口出去,这也不是一步两步,我用三轮拖着你走啊……” 我和御风看着众人七手八脚的把何妈妈送出胡同,又看着她们上了救护车。一路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我第一次进到了产房,也是第一次看见女人是如何生孩子的。 我有些兴奋的看看这看看那,何妈妈那痛苦的呻吟声似乎被我自动过滤了。我就像是医学院的一个学生,陪着妇产科大夫在观摩学习。御风紧紧拉着我,生怕我离开他的身边就再也找不到我。 时间就在一分一秒种过去了,这样将近三个小时之后,孩子还是没有生出来。大夫们讨论着不能按照何妈妈的意见进行顺产,必须用剖腹产。于是产房里换来了一批人,护士们开始忙碌起来。 我早已没有刚开始的那股新鲜劲,一个人无所事事的盯着周围。何妈妈痛苦的惨叫声重新回到我的耳朵里,这种声音配上血淋淋的道口,我忍不住干呕起来。真怀疑大夫究竟是怎么忍受这种工作环境的!我忍无可忍的推了推御风,拉着他走出产房。 “怎么了?小丫头?第一次看生孩子吗?”御风似乎感觉到我的不对劲,关心的问着我。随着他嘴唇的抖动,我们两个逐渐显出人形。第一眼映入他眼帘的便是我一张惨白的脸,御风轻轻皱了皱眉:“怎么了?” “没……”我沖他摇摇头,并不想让他为我担心。心中却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受这种罪,死也不要孩子了! 就在我们说话的当口,何爸爸也风风火火的赶来了。他不顾众人的阻拦横冲直闯的到了产房门口,探头进去青筋爆突的扯着脖子喊道:“惠玲!一定要给我生儿子啊……” 时间突然加快了速度,我看到那个干部样的女人迅速走到何爸爸身边,并且嘴唇一张一合起来。但是速度太快了,我根本听不明白那种语速的话。能这样的还有谁呢?我转头看像御风,他紧闭的眼睛上下转动起来。时间越走越快,周围的人甚至都变成了影子,从我们身边穿来穿去。 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医院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变成了何雪滟家的院子!我不敢相信的拉住御风的胳膊喊道:“御风?!我们怎么回到他们家了?” 御风缓缓睁开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平静的说:“死灵的记忆里只有医院的一小段,她的回忆全部都发生在这个院子,所以我们又回来了。” 这一次我才真正体验到了幻境一词的定义,本以为它们回忆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原来那些只是残存在它们记忆中的片段,难怪御风说能力高一些的灵体可以创造回忆……我拍了拍剧烈跳动的心脏,幸好那位红衣娃娃很善良,不然我也许一辈子都要在那个大旱的地方度过了。 “现在应该是小儿子满岁的时候,”御风看了看我不停变换着表情的脸嘆了口气,他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们去看看屋子里怎么为这个小傢伙庆祝的吧?”话虽然加了个‘吧’,但实际上我是被他生拉硬拽的拉到窗前。 屋内摆着一张圆桌,正座上坐着何妈妈,她春风得意的抱着怀中的小贝贝。何奶奶坐在她的身边,时时都在伸手想抱抱孙子,可是每次都被何妈妈拒绝了。何爸爸脸上也挂着微笑,他在厨房与房间之中不停的忙碌着。大桌子旁边还有一个小桌,何雪滟和小雨滟坐在小桌旁边的小板凳上,默默的往嘴里扒着饭。 “这也太不公平了?”我愤愤的抗议着,“怎么可以这样呢?屁大的孩子在大桌上吃饭,而两个那么大的姑娘要坐小桌!”其实为她也是为了我自己,每次爸爸和朋友吃饭,我总是被他们给一个小碗打发了。不知道是谁传下来的规矩,女人许不上酒桌,更不要说是女孩了! 第56页 御风那傢伙似乎又在探听我的想法,他抿着嘴偷偷笑着警告我:“别那么大声说话!还有……人家南方不是这样,南方男人还做饭带孩子呢!哪像北方那么多的大男子主义。” 看着他满脸得意的样子,我开始怀疑我眼前这个傢伙也是南方人。他不会是自卖自夸吧?我正想好好上下大量他一番,他却又闭上眼睛,时间再次开始快速前进起来。不过这一次,要比往常慢得多…… 院子里渐渐变成现在的样子,小贝贝也在一天天的长大,我甚至在院中看到了我自己的身影。再也没有心情去看这四五年发生的事情了,我直愣愣的站在墙角。如果十年前不生雨滟的话,这是一个很富绰的家庭,他们早早的有了洗衣机和电视机。如果后来不生贝贝的话,这个家庭不会有今天这样贫困,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为了偿还罚金变卖,院子当中从新换成了大木盆。 可是我并不能说何妈妈做的是错的。直到她生下贝贝我才看到她大声说话,腰板挺直的样子;直到她生下贝贝她才有资格同婆婆一桌吃饭;从她生下贝贝婆婆才可能看她的脸色,乞求她可以抱一下孙子;从她生下贝贝何爸爸才真正的对她知暖知热、百般宠爱。 “你说她做的对吗?这一辈子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贝贝身上……”我望着院中的快动作,眼前有些模煳,一滴温暖的液体顺着面颊滴了下来。 御风看着我的眼泪愣了一下,“无论对与不对,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看到的只是死灵的回忆。”他伸出手擦掉挂在我脸上的泪珠,心疼的看着我自问道:“难道我又错了吗?为什么让你也来体验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 “没有……我没怪你!”听到他的话我有些手足无措,我急忙摆摆手语无伦次的说:“我没觉得这不好!真的!我喜欢这样!御风,相信我啊!”☆★☆★☆★☆★☆★☆★☆★☆★☆★☆★☆★☆★☆★☆★☆★☆★☆★☆★☆★☆★ 拜託各位大大给点意见好么?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叩谢 [成长篇:三十五:驱魔师——缘聚] 御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安慰,突然右手在我眼前一晃,唇中轻轻吐出一句话:“好了,我们该回去了……”我清楚的感觉到他手掌的那股温热,眼前变得雾蒙蒙的,一切全都模煳起来,最后整个世界融进白色里。 直到耳畔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我才使劲的睁开眼睛……此时我还飘在墙角,御风紧紧抓着我的手,傻傻地看着我身后。我也看过去,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他正在眼神涣散的看着我和御风。 “御风?他是谁?”我下意识的隔着窗户向外看了一眼,大铁门同我们进来时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在铁门的缝隙中还可以看到锁在上面的铁链。这个男人是谁?他怎么进来这房间的?还有他那个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 御风好像没听到我的问题一样,两眼直愣愣的看着这个男人。他的举动更引发了我的好奇心,平时的御风也许很爱傻笑,但凡事都做得井井有条,从来没有这样犯愣过。我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胳膊,唤到:“御风……?” “快!”御风像从恶梦中惊醒一样,额头上挂着几滴冷汗,“快回到你的实体中去!我们遇上除灵师了!”他说着双手推向我,我被他远远的推开,一直飞到自己的实体跟前。 我张开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那个男人从身上的挎包中套出一张黄纸。黄纸上用红颜色画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嘴角挂着得意的微笑,手拿着那纸一甩。我惊讶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张黄纸竟然一转眼燃起了火焰!这简直就是特异功能啊! 还没来得及佩服他,却见御风满脸痛苦的扭曲着,从空中掉了下来。我看向那个男人,他的眼神还没有看向御风,而是涣散的到处寻找着。 原来和我一样,看不见它们!御风痛苦的声音在耳畔不停的迴响,我迅速的扑到自己的肉体里。忍受着那种压抑的紧缩感,我翻身迅速的从床上爬起来大喝一声:“住手!”那男人听到我的声音之后,愣愣的看着我,嘴唇微微的抖动了几下。御风的叫声仍就在我耳旁响着,我急得拍着床铺喊道:“你快住手啊!你伤了我的守护灵!” 他这才把手中的黄纸迅速的揉成一团,火焰在触碰他手指的一霎那自动熄灭了。这男人用怀疑的眼神上下看了我一番,用硬梆梆的语气问道:“你的守护灵是鬼魂?” 我没搭理他的问话,向角落的一团影子问去:“御风,你还好吗?”虽然我还不能看到灵体的全貌,但是御风的灵体会发出火焰一样的光泽,而鬼魂不会。 “嗯,没事……嘶……”御风答应了一声之后勐吸了一口冷气,看样子他伤的也不轻。 听到御风没事,我一颗悬吊的心总算罗了地。从床上爬起身,我转向那个男人仔细打量着。他大概24、5岁的样子,个子不算很高,大概只有一米七零左右,长相也一般。一身当时很流行的帆布牛仔衣服,手中举了一个类似于錶盘的东西。我很好奇他是什么来歷,竟有超能力一样的空手引火。 就在我看他的同时,他的双眼正直勾勾的盯着我。我们就这样对视了许久之后,他用一种没有感情的音调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刚刚我进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感觉到有人?” 第57页 看不得他那中高人一等的嘴脸,更忍不得他伤害我的御风。我双手叉腰的扫视了他一遍,冷笑着说道:“我还没问你是什么人,你怎么就问起来我……” “告诉他!”御风突然打断了我的话,勐的沖我喊道:“他问什么就如实的告诉他!” 我愣愣的看向御风的影子,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来。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让御风惧怕成这个样子?不过想归想,我还是不情愿的回答道:“我是这家主人的同学,刚刚你进来的时候,我和我的守护灵正在读这家女主人的回忆。” “你可以读鬼魂的回忆?”那个男人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再次上下打量了我一遍。“这家的鬼气确实很重,我路过所以进来看看。”他的语气一直很僵硬,让人感觉好像不乐意说话似的,“刚刚我用符烧到的是你的守护灵?” 他那种不信任的语气让我觉得讨厌,不过想起御风的话我还是点了点头,“嗯,他是我的守护灵,叫御风是狐仙。”嘴上虽然顺从的回答,心里却跟御风沟通起来。‘御风?为什么你那么怕他?御风?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我问了好几遍,都没有得到御风的回答。我有些担心,于是躺到床上,想出壳看看他的情况。谁知我刚一躺下,那个男人‘嗷’的大叫一声,双眼紧紧瞪着我。一股怒火莫名从心底燃起,我三步并两步的站到他跟前,生气的拽住他的袖子。 “嗷嗷嗷,你嗷个屁啊!你把我的守护灵弄伤了知道不知道?你懂不懂他对我有多重要?你还嗷!我的御风不回话了!我的御风可能死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很少这样情绪激动,也很少不理智的做出这么粗鲁的行为。我感觉到我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说着说着我哭了,哭得让这个男人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我巴不得可以给他一顿拳头,可是此时此刻我却哭得浑身无力,脚下一软瘫倒下去。 “餵……”那男人双手一使劲拦腰抱住我,满脸通红的把我放在床沿。双手和我保持一定距离,想抱却又怕碰着一样的悬空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的守护灵在,我只是感觉这屋子里有鬼气,我……”他说得语无伦次,最后一急跺脚道:“我帮你治好它行吗?” 我坐在床边立刻止住了眼泪,满脸鼻涕眼泪的抬起头,紧紧盯着他那张涨红的脸问道:“真的?” “嗯!”他的脸更红了,从口袋里套出一条皱巴巴的手帕递给我。背过身去从背包里又拿出一张黄纸,接着狠狠的一咬食指,用自己的血在黄纸上画了起来。 我手里拿着他给我的手帕愣住了,他的手帕虽然有些旧但是很干净,散发出一股肥皂的香气。已经很久没看见过手帕了,大概从我上初中开始人们就流行用起了纸巾。我低着头不知道我是因为他用血画符发愣,还是因为一个男孩子干净的手帕发愣。 他很认真的画着,画完之后还用嘴吹了吹上面的血迹。见我愣愣地看着他,急忙红着脸解释道:“我只画了除灵符……这个符是师傅教我画的,师傅说有用!可是,可是我从来没用过……”他说完马上又解释道,“不过我师傅的东西很灵的,你放心!” “哦……”我呆呆的点点头,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用他给我的手绢像撒气一样在脸上抹着,抹得皮肤火辣辣的疼。 他同刚才一样手一抖,符咒唰一下燃起了蓝色的火焰。火焰点亮了月光照射下的屋子,同时照射在他涨红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他的双唇不停的抖动着,终于火焰变成一个火球爆发了! 房间被那团火球照得刺眼,我强忍着疼痛看向御风刚刚呆的位置。天!我竟然看见了!此时的御风正曲卷着身体藏在角落里,火球围绕着他的身体旋转着!“御风!”我尖叫着蹭下床,大步向他跑去。谁知脚刚一落地就突然软了下来,就在我即将摔倒的一瞬间光亮消失了。☆★☆★☆★☆★☆★☆★☆★☆★☆★☆★☆★☆★☆★☆★ 谢谢各位大大,我会继续努力的*^_^* [成长篇:三十六:復明] 黑暗中我努力的睁大眼睛,可刚刚如同白昼般的火光照得我现在如同睁眼瞎一样。我趴在地上摸索着,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唯有刚刚光亮消失之前的景象定格在脑子里。我尝试着按照记忆往御风的方向爬动,但腿仍然和刚刚一样使不上什么力气。 突然,两双手一前一后的抱住我。在他们彼此接触的一瞬间,四只手同时弹开了,我重新跌坐在地面上。“御风?”我唿唤着御风的名字,侧着头倾听屋内一丝一毫的动静。听说人的感觉是互补的,失去视力的人听力便会加强。 身后是一个男人的湍急喘息声,比他声音轻一些的就是我的心跳声。后面那个应该是刚刚的伤了御风的男人,那我身前是谁?是御风吗?我探身再次摸索起来,双手触摸到一个温热、赤裸的胸膛。 “御风是你吗?”不知是刚刚的灼痛还是悲伤,我的眼睛里不停的往外流着温热的泪水。指尖的触觉很快肯定了我的答案,那肌肤的细腻是人类不可能拥有的,“你没事吗……你怎么样……怎么不说话……?”房间里丝毫没有他的声音,这一瞬间我觉得很害怕,我会不会就此失去他? 第58页 一双温热的大手紧紧拉住我胡乱抚摸的手指,我的手指就在他的支配下移动到他喉结的位置。他拉着我的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喉结,然后在我手心里画着。索性闭上眼睛,我努力去感受他画的东西。“一,丿,丨,丶”我十分迷惑地重复着他在我手上写的笔画,一连画了几遍,我都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不?”我身后那个男人勐然发出声音,他猜测着重复问道:“是不是‘不’?你们在做什么?”这一次他用了“们”,我相信刚刚他也触摸到了御风的身体。也就是说他也相信御风的存在了?刚刚帮我救御风的时候,他简直用一种看怪物的方式看着我。 御风拉着我的手放到他的脸颊上使劲点了点头,又重复着刚刚的动作。抓着我的手指点了点喉咙,再次写了个不字。我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紧紧攥住他的手问道:“御风!你是说你不可以说话了?”他再次让我摸着他的脸颊使劲点点头,还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那怎么办?”毕竟声音是我们交流的唯一方式,我激动地问道:“以后永远都说不了话了吗?”我声音未落,手指触摸的脸蛋左右使劲的摇了起来。“不会就好,不会就好……”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颗高悬的心总算平安落地。 屋内的一切逐渐清晰,我的眼睛开始适应了黑暗。面前紧抓着我的手的人是谁?看着那张即熟悉又陌生的脸,嵴背突然僵硬得有些刺痛。我不敢相信的用袖子擦着眼框里的泪水,我不是做梦吧?我竟然看到御风就在我跟前!他半蹲地在对面看着我! “我在做梦吗?我可以看到了?”我用颤抖的声音自问着,此时此刻我激动的心情不比復明的盲人差多少。又看了几眼御风之后,我向他身后的角落看去……何伯母!她捲缩在那边看着我们三个!我真的可以看到了!“御风!我可以看见你了!也可以看到其他灵体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身后的男人似乎也适应了黑暗,他双眼在月光下闪着光紧紧盯着我的身后,但眼神仍是涣散的,似乎他还是看不到御风的样子。“你身后是谁?你的狐仙?” “对,他是我的狐仙!不过拜你刚才所赐,他已经说不出话了!”我借着御风的力量从地上站起来,脚下软塌塌的斜靠在他身上。我并没有感激这个男人误打误撞替我开了阴阳眼,而是充满敌意的看着他说:“你的问题已经够多了!现在是不是该介绍一下你自己了?” 御风听出了我的口气不善,轻轻捏了捏我的手臂。我抬头看向御风,他满脸焦急的沖我摇摇头。真的不理解他到底怕的是什么,从一开始他就开始惧怕这个人,甚至到现在他的嗓子被弄哑还是那么怕他! “我……”那个男孩的脸又开始红了起来,他磕磕巴巴的介绍道:“我叫缘聚,是道家弟子……不不,我以前是道家弟子。呃,我到这里来的原因,是因为这里有鬼气。”正说着他抓抓头皮,低着头继续解释道:“我只是用罗盘测出来这边有鬼气,并不知道这里有人,而且我也没看见你。” 听着这个腼腆男孩的介绍,我的脾气也被化解了许多。低头看了看那条满是鼻涕眼泪的手绢,我心想:今天就放你一马,如果御风有问题再找你!我还没来得及问他联繫方式,就见他使劲拍了一下脑袋。 “坏了!”他从地上拣起那个碟子般大小的錶盘,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径直的向何妈妈走去。 原来还是要除灵!我一看他的架势马上急了,想冲上去腿却软得不听使唤。谁知这时身子一空,御风把我抱起来迅速冲到何雪雁妈妈跟前。我侧过身伸出手,面对缘聚来制止道:“不行!这个鬼我们认识的!不能让你伤害她!” 缘聚显然是被吓了一大跳,他倒吸着冷气退了好几步,两只眼睛瞪得滚圆。此时此刻我在他的眼里是悬空飘在空中的!他的手伸进背包里,似乎又要取出什么东西。但僵持了一会,他的手缓缓从背包里缩回来,用平静的语气跟我说:“我不管你和这个女鬼是什么关系,但她身上有恶鬼气,为了防止她害人我必须收她。” “你收她去哪?还有什么叫恶鬼气?”我从御风身上下来,站在地上揉着自己酸麻的腿。眼前这个人显然比我理性很多,面对鬼魂丝毫没有一丁点的同情心。但是看得出他心肠很软,至少在对待我撒泼的时候是这样。心中打着如意算盘,我的眼睛不听的瞟向身后的何妈妈。 缘聚义正严词的解释着,颇有几分电视里革命工作者的架势:“去她该去的地方!人有人道,鬼有鬼途,绝对不能混在一起。”但是说到这马上停了下来,迅速换了一个神情手指又抓了抓头皮,脸上露出难色:“恶鬼气是什么意思,我也讲不明白……但是鬼要伤人之前,它的鬼气会由浅至深,还会散发一种让人愤怒的怨气。”说着他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问道:“你不是能看到他吗?我师傅说普通鬼的气是白色的,恶鬼的气是黑色的。” 听到这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难怪我看鬼是雾的时候有白有黑,今天总算长了见识。想到这不由得抬眼瞪着御风,这傢伙也没教过我什么东西嘛!御风冲着我呲了呲牙,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算了,他都伤成这样了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吧! 第59页 缘聚见我神情有所缓解,又拿着手中的錶盘往前跨了一大步。看他的架势不收何妈妈是不行了!我伸手一拦,拉住他的胳膊,恳求的问道:“如果一定要收,她自己愿意走和你强行收走有什么区别吗?” 他似乎第一次听到这个论调,不免得有些愣神。但很快他木纳的点点头,恢復那种不乐意回答的语气说:“有区别!如果她反抗的话,我会强行给她收走,那样她很有可能魂飞魄散。”说着抬起头看见我要说话,缘聚赶紧跟我摆摆手,恢復正常的语气极速道:“法术就这样,上千年传下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我说着想往他的方向迈一步,却膝盖一软又差点摔到地上。真奇怪!今天的腿怎么那么不听使唤?难道是刚刚动作太急了吗? 就在即将着地的一霎那,缘聚却上前一步两手托住我,满脸通红的说:“你说你说……别这样……” 原来他以为我要给他跪下了!我低着头一抿嘴,沖他眨了眨眼睛,唇边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这样,我们合作!我让这个女鬼上我的身,结合我们三个人的力量……让她心甘情愿的跟你走!” [成长篇:三十七:真正的灵媒(上)] 见缘聚呆呆的站在原地,我嘆了口气慢慢解释道:“一会我让女鬼上我的身,你不就能听到他说话了吗?还有我和御风……不,御风不能说话了,我和你两个人一人一句的把女鬼劝得向善不就好了吗?” “噢……”他恍然大悟的嘆了一声,“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上身之后你还能和她说话吗?不行!”缘聚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我,大义凛然的挺挺胸吐出四个大字:“绝对不行!” “有种你再说一遍?”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拉住他的胳膊再一次失去理性,丝毫没留情的在他身上边掐边吼:“告诉你,求你是尊重你!我安排了半天才把这家人支走,你到好!莫名其妙的跑来给我坏事!今天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你从哪来的往哪走,给我滚蛋!” 身后一双大手从腋下袭来,我被劳劳地牵制住,脚一下子悬在空中。我愤怒的扭过头,“御风!你再帮他别怪我翻……”话没说完却看见御风脸颊上滚下一滴泪珠,我一愣悬在空中不再挣扎。 御风的嘴唇抖动着,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月光下他眼中的泪光闪着晶莹的光泽。我的怒气就这样被他的眼泪带走,乖乖的闭上嘴巴。推开御风,我走到窗前。窗外的皎洁的月光撒在我身上,我微微嘆了一口气,也许御风是对的,我不应该掺合这件事。转过头再次打量着呲牙咧嘴揉着胳膊的缘聚,这个傢伙才是专业做这一行的……也许是我该离开这里吧? “大姐……你的腿好啦?”被我瞪得发毛的缘聚讨好地笑了笑,“其实我不是说不可劝,而是鬼太贪心,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单纯!” 是啊!我嘆了一声,想起那夜小路上的赵诚信。也许我确实应该像缘聚那样,理性的对待鬼魂。视线越过缘聚,落在墙角的何妈妈身上。她仍就是那样抖动着,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她太可怜了!那么不公平的度过了一生,还要这样不公平的结束…… 走到何妈妈身边,我用手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身体。一种冰凉刺骨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我咬着牙迎上她那张阴森恐怖的面孔。今日的何妈妈再没有往日我见她时的得意,苍白的面孔上挂着一种让人心寒的怨恨。被她深眍的双眼一看,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我还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忍耐着想逃的欲望,我冲着何妈妈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尽量使自己的表情显得自然:“伯母,我是梦若无。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雪滟的同学,以前经常来您家的那个!” 后面的缘聚看到这幅情景倒吸了一口冷气,紧盯着我悬空的手惊异地自问道:“竟然有触摸灵体的能力?”脑子里飞快的回忆着以往的记忆,嘴中吶吶地小声说道:“难道是……灵媒?” 何伯母目光呆滞地看了我一会,暗淡地低下头去,往里缩了缩紧紧团成一团的身子。我低下头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看到她身上被火烧灼的痕迹,这才意识到原来她也受伤了,现在恐怕还沉浸在刚才惶恐之中。 刚刚只是注意到御风被火烧伤,却忽略了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灵体。我仔细地看着御风的身体,上面没有一丁点伤痕。原来缘聚的第二个符咒治癒了他的外部伤痕,而副作用就是灼伤了嗓子,以至于御风现在不可以说话。 缘聚轻咳了一下吸引我的注意力,他看了看我身后的墙角缓缓说道:“这样吧,你答应我无论她同不同意,最后都必须让我送走它!” “真的么?”我激动的看向缘聚,他严肃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御风,御风却无奈的摇摇头。御风,或许我是错的,但是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何妈妈报着遗憾离开! 我刚准备靠近何伯母,却听到一阵铁门的声音。一个消瘦的身影从铁门外闪身进来,并且一步步的向大屋走来。他的动作极轻,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随着屋门‘吱呀’一响,屋里灯火通明起来,他看到屋里的两个人不禁愣了一下问道:“若无……?你怎么在这?这个人是……” 第60页 一时间我无法睁开眼睛,日光灯照得我的眼睛有些刺痛。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我不自觉的回答道:“伯父,我……”一时间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究竟是告诉他实情还是继续把他蒙在鼓里呢? “正好!我要和你聊聊!”何伯父把背包挂在屋门后面,转手倒了两杯水,“这位是你们的同学吗?”他把水杯递到缘聚手里:“喝水喝水,自己家别客气!” 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我看到那个消瘦的身影终于下定了决心——这件事情必须要告诉何伯父!“我今天晚上来这里是因为雨滟把昨夜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不满您说……” “嗯!呵呵!雨滟那个丫头!”何伯父苦笑着摇了摇头,让人猜不出他究竟是为了雨滟的话还是因为我。他拿出上衣口袋中的烟,点上一支勐吸了一口:“我也是因为她的话,特意请假回来看一眼。你说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呢?”他说到这个话的时候使劲又吸了一口烟,眼神闪烁不定的转动着。 我正要解释,下意识的用余光扫了一眼墙角的何伯母。她似乎在听到何伯父的声音之后清醒了许多,只见她勐的抬起头两眼发直的盯着何伯父,嘴唇迅速的抖动起来,嘴里冒出细微得几乎很难听轻的声音。随着声音越来越大,我终于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我要把我的孩子带走……我要把我的孩子带走……”她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从喃喃的自语一直到疯狂的怒吼。她的声音在房间里不停重复着,直到最后刺耳的声音让我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耳朵。 我想安抚她激动的情绪,上前迈了一步沖她伸出手,却被御风一把拦住了。为什么不让我去?奇怪地看着他的眼睛,他却使劲地沖我摇摇头。回过头看见身后的何伯父正张大嘴惊讶地看着我,我嘆了口气对他说:“好吧!我告诉您实话吧。何妈妈确实没有离开,而且现在就在这间屋子里,她现在很想带贝贝走……”望着何伯父不敢相信的眼神,我安慰道:“不过您放心,他们姐弟三个都去奶奶家了,今天晚上不会回来。” “既然你能看到就帮我和她说说话吧!”何伯父嘆了口气,眼神中还有许多不信任。不知他是不相信何伯母仍在这个房间里,还是不相信我可以见到鬼。 “嗯!我正是这个意思!”我微笑着沖他点点头,并且扫视了一下屋里所有的人。沉默的缘聚双手紧紧握着背包,苦笑着沖我摇头的御风,还有墙角发狂的何伯母。我深深地吸着气,做了几个深唿吸:“转述的话,我怕我表达不好……不过我可以让她用我的身体和您说话。” “真的吗?”何伯父听到我的话更加惊讶,他皱着眉有些犹豫地问我:“真的能行?” 我再次沖他笑着点点头,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不相信我。在我认识御风以前,我也不会相信那么荒谬的事情。可是今天不一样了,我要做一个灵媒做的事情!我要做一个真正的灵媒!一个御风亲手教出来的灵媒师!我转过头望着御风,他的目光中仍是那么担心,我笑着拉起御风的胳膊求道:“御风,你帮我!” [成长篇:三十八:真正的灵媒(下)] 御风也有一点犹豫,他默默地看着我鑑定的眼神,最后嘆了一口气。给了我一个做好准备的眼神,御风上前一把拉住何妈妈的胳膊,何妈妈尖叫了一声挣扎地想逃开。无奈她只是个新鬼根本没有力气去与御风抗争,她就这样被御风推入我的体内。 虽然做好了一切准备,但是我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冰冷冻得难以忍受。死灵附体的感觉竟与生灵附体完全不同,如果说生灵附体是被热水从头到脚的浇了一次的话,那么死灵附体就是被带有冰茬的冷水浇了一遍。这种感觉几乎让我无法忍受,我想张开嘴叫喊的时候,却发现身体已经是由何伯母支配了。 何伯母尖叫着双手使劲推着御风:“我—不—想—走!”突然听到自己的声音,并且看到眼前挥动的双臂,她愣住了。又试着推了推胳膊,然后弯曲着手指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有了实体! “惠玲?惠玲是你吗?”何伯父的表情不停变化着,强忍着恐惧沖我的方向问道:“若无,我刚怎么听见贝贝妈妈的声音?” 缘聚看了我的方向一眼,嘴边挂着笑容。他肯定在说:你不是说可以劝吗?怎么不说话了?我心里愤恨地瞪着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笑话我。可惜我现在不光是不能说话,甚至连自己的肢体都不能支配,一个人默默的运着气,却见缘聚有所行动。 他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何伯父,不让他接近我的身体,面无表情地沖他解释道:“现在已经是伯母的灵魂附到她身上了,你现在可以直接和伯母说话。” 何伯父苦笑了一下,似解脱般长出了一口气:“我早就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锁定在‘我’的脸上,看着何伯母的一举一动:“但这么久了……你都没有伤害我们,现在为什么要把贝贝带走?”甩开手中的菸头,何伯父又点上一根狠狠的嘬着,“我出去上班就是不想打扰你和孩子们亲热!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完何伯父的话,何伯母冷冷的笑着,笑得让人发寒:“哼哼!你自己想像你们何家怎么对我的?因为没生个儿子,我忍气吞声的活了20年!怎么可能就这样便宜你们?”何伯母目露凶光,双眼直勾勾的瞪着何伯父,丝毫没有退让的说道。 第61页 “唉……”何伯父嘆了一口气面容缓和了许多,耐心地劝慰道:“我知道那20年你过得不容易,也许是我妈不对!但我是个独子!我必须有一个儿子!”似乎是觉得自己太激动了,他用力吸着烟,巴不得把整支烟都吸进肺里,“你生下儿子之后这几年,你不是也没给我妈好脸吗?我夹在中间容易吗?” “我管不着!”何伯母一甩头丝毫不为他的话所动,而是坚定地说道:“我要把贝贝带走!你们谁也别想……” 就在此时,屋门‘啪’的一声被推开了。满脸泪痕的小雨滟站在门口,冲着‘我’大叫道:“你把他带走吧!”她喊着就要往自己的妈妈身上扑,显然她已经在外面偷听了很久了。就在即将接触到的一瞬间,她被她爸爸一把搂入怀中。雨滟不停地挣扎着,继续哭喊道:“为什么不把他带走?如果没有他,我们会过得更好!”她哭着抬起头看了看爸爸又看了一眼妈妈,大声的说道:“你们眼里只有贝贝!而我呢?我呢?” 听着女儿的尖叫声,何妈妈的眼神从凌厉到温柔迅速转变着。她一步步走进自己的女儿和丈夫,蹲在女儿身前伸手轻轻擦着她的眼泪。张着的嘴唇不停抖动着,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喃喃地重复道:“别哭……别哭……”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一股温流在心底淌开,不禁再一次为母爱的伟大所折服。灵魂是没有思维的。尤其是死灵,它们只有对生前的牵绊有所记忆。就像刚刚我问她还认识不认识我的时候,她根本就不明白我在说什么。贝贝、婆婆、恨就是她全部的记忆,即便是见到自己的丈夫她都没有动一丁点的感情。 而对雨滟则不同!现在我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何伯母的内心——她在自责,深深的自责。可以说雨滟是在硝烟和炮火中诞生的,何伯父与何老太太都对她的到来有些埋怨,即便是何伯母再怎么去疼爱终归她也只是个二女儿,母爱还要分一半给她的姐姐。先是雪滟出生,那十年也许不好过,但是终归是第一个孩子,一家人疼还是疼的。后是贝贝出世,全家人的焦点都在他身上,又怎么会有谁关心雨滟呢?雨滟说得对,没有贝贝,她确实会过得更好!至少那样的话,她还有个疼爱自己的妈妈,可有了贝贝之后就连疼爱她的妈妈也忽视了她的存在。 “你想干什么?”何伯父警惕的看着何伯母,抓住雨滟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别想带走我的孩子!”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早已没有刚刚对何伯母的那种怜惜,丝毫没有考虑到对方是个鬼魂,几乎是不过大脑的吼出声。 “我没有,我没有……”何伯母往后退着,双手使劲的左右摇摆,“我怎么捨得带走雨滟呢……?” “那你就捨得把贝贝带走了吗?”何伯父大声的吼着,坚毅的脸上刻着许多皱纹。他的眼眶湿了,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哭了…… “捨不得啊……”何伯母不停地想表达自己的想法,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使劲的挥手,不停地摇着头,嘴唇颤抖地重复着:“捨不得啊,捨不得啊……” 温热的泪水从我脸颊上落了下来,我感觉到一种无法用笔墨形容的悲伤。也许这就是骨肉分离时的感觉吧?此时我感受着她心里的那份痛,也感受着她心里的那份不舍。同时我也感受到她的怨和恨在一点点的消除。 缘聚见时机成熟马上站到‘我’的面前,他用一直手阻挡着何伯母的前进,另一只手轻轻伸入自己的背包,“人鬼殊途!你再在这里呆下去你们整个家都会被你伤害到的!”缘聚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一幕也有所动容,他嘆了口气说道:“我送你走吧!” 话一出口未等何伯母回答,他便从包中取出一纸符咒‘啪’地拍到‘我’额头上。一种强大的吸力从我的额头袭来,我拼命的挣扎着保证自己不被它吸走。与此同时冰冷的感觉从脚尖开始逐渐消失。 情急之下我一伸手斯下额头上的那个符咒,埋怨地沖缘聚吼道:“你连我也想送走啊?”听到自己的声音,我才意识到我已经恢復了感觉和支配自己肢体的能力。看着手中黄纸画的符咒,我不禁皱起了眉。没想到这鬼画符似的东西真的管用!本以为电视里那些驱鬼降魔的高人都是杜撰出来的,原来真的有这样的高人存在啊!我瞬间对缘聚的看法进行了180度的大转变,有些崇拜的看着他。 缘聚被我盯得不自在,硬着头皮沖我伸出一只手:“给我……” “什么?”我愣了一下,大脑也跟着停转了。 “符咒!”他说着伸手从拿过我紧攥的黄纸,在我面前挥了挥,“我回去要做个法事替她超度!” “噢……”我沖他不自然的笑了笑,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疲倦从每一个毛孔钻了出来,我感觉双腿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软塌塌的往一边倒去。眼看着缘聚伸手接我时,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感激地抬起头,我觉得连眼皮都有些沉重,“御风,谢谢你!” 御风的脸上又出现那种溺爱的神情,他轻轻地用指尖点了一下我的鼻子摇摇头。然后伸出右手的大拇指沖我亮了亮,唇边挂起一抹鼓励的微笑。 第62页 “你在夸我是吗?呵呵!”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紧紧抓着御风的大拇指。这一次我根本没有做什么,附身是御风推进来的,收鬼是缘聚吸走的。从头到尾,我就是一个大草包!我嘿嘿的笑着,心想:下次,下一次我肯定做得更好! “我也要夸你!”缘聚敬佩的看着我,也和御风一样伸出大拇指,“做得真好!”他笑着看向我身边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的守护灵也在夸你吗?” “嗯。”我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却看见旁边哭成一团的雨滟和呆呆愣神的何伯父。我对缘聚指了指大门,然后抬起头看了御风一眼,轻声说道:“让他们单独呆着吧!我们该走了……” ☆★☆★☆★☆★☆★☆★☆★☆★☆★☆★☆★☆★☆★☆★☆★☆★☆★☆ 挖了个新坑《屠杀东洋岛》主要写一个女杀手在任务失败之后,重生到清朝康熙元年。 很欢迎大家跟我一起跳坑 [成长篇:三十九:一拍即合] 在御风的搀扶下,我与缘聚一起走出了那个院子。虽然院子里已经没了那种让人发寒的戾气,但是我仍然不敢回头看一眼。我怕看见再看见痛哭的小雨滟,我怕我的泪水会忍不住流出眼眶。失去肉体之后的鬼有什么呢?它们连可以思考的大脑都没有,只记得生前难忘地一少部分回忆。但是何妈妈还是把她的母爱表达的淋漓尽致,让人深深的崇拜母爱的伟大! “你们……”缘聚看着我半悬空样子欲言又止,他犹豫了半天指了指我问道:“你打算这样回家?也不怕吧人吓到?” “怎么了?”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噗哧”一声就笑了。我几乎整个人悬在御风身上,在普通人看来我每走一步都是脚不沾地的。你说除了鬼还有什么人能脚不沾地的走路?我笑了几声用下巴一挑,指向墙角的自行车:“我是骑车来的,总不能把车放这吧?”说着我拉着御风摇摇晃晃的就往自行车那边走,掏出钥匙准备推车。 缘聚在身后一跺脚,上前一步抢过我手中的钥匙,打开车锁扶着车把说:“上车吧!我送你回家!”他的脸红得像个熟透的大番茄,低着头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谁知道你这样上路会不会害得别人以为撞了鬼?” 我和御风相识一笑,他点点头示意让我上车,看样子他对缘聚的惧怕感已经消失了。待我坐稳之后,他还飞到空中轻轻扶着我,防止我从上面掉下去。 我侧坐在后椅架上,两只手没着没落的不知道该往哪放。缘聚一连催了我好几遍说要出发了,我都低声答应着,就是不知道该不该把手放到他的腰上。毕竟是还不是很熟悉,再加上有御风护法,我根本不怕从车上掉下来。 “哎,你这个人!”缘聚赤红着脸的回过头,拉着我的手缠到自己腰上,“你就不怕自己掉下去吗?” 既然搂都搂上了,我也大大咧咧的往他背上一贴。早这样多好?我扬起头感受着微风拂面,生活多美好啊!就算是深夜还是有那么多人在街上闲逛。夜宵的夜宵,恋爱的恋爱,而我此时也有两个大男人陪着不睡觉!笑嘻嘻地看看御风的微笑,如果天天能这样多惬意啊! “我想和你合作!” “什么?”我用手挽着额前的碎发,耳边的风太大根本听不清缘聚在说什么。“你大点声,我没听清!” “我说!”缘聚回过头,脸上已经没有那么深的赤色,“我想和你合作!”说着他放慢速度,车身开始有些摇晃,“我一直很想找个灵媒合作,可是身边却没有!” “我?”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拍着缘聚的后背兴奋地问道:“你说我是灵媒?”感谢老天爷,终于有人觉得我像个灵媒了!这些日子我不停的从网上搜集灵媒的信息,甚至连灵媒应该穿什么衣服,灵媒说话做事是什么样都学了一遍!“哈哈!你说真的吗?真的要跟我合作吗?” 缘聚往便道上一靠,用一只脚支撑我们的重量,很肯定的对我点点头:“是的!我从小就从道观里长大,学了一身抓鬼驱邪的本领,可是我看不见鬼……”他诚恳地侧着脸看向我,再一次的重复道:“我要和你合作!” “哈哈!太好啦!”我喜形于色从车上蹦下来,谁知脚一沾地又差点跪下。一双打手把我向上一拉,我看到御风也是一副兴奋的表情。“御风!我可以跟他合作吗?”虽然心里早就拿定主意,我还是想问问御风的看法,没有他我恐怕没办法胜任这个灵媒的角色。 御风的嘴唇翘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漂亮的笑容让人为之一颤。他使劲的点着头,嘴唇张张合合似乎想和我说什么,但是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他空出一只手使劲的沖我翘着大母哥,头点得像个捣蒜捶。 缘聚听到我询问御风,生怕我反对这个提议,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我的表情。“怎么样?他同意吗?”他往我身便看了看,从我现在的动作来看,御风正在支撑着我的身体。 “当然了!”我笑着回答他:“为什么不同意?御风高兴及了!”我突然有一种错觉,我现在好像是一个翻译,为缘聚翻译着御风的肢体语言。我傻笑着露出两颗小兔牙,“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合作?”我已经迫不及待了,真希望从明天就可以正正式式地做个灵媒! 第63页 “现在不行。”缘聚看了看我软脚虾似的模样摇摇头,“等你休息一段时间,我们就开始合作!你可以看见鬼魂,而我可以驱除和超度!我们两个合作简直是天衣无缝!”他显然也很激动,好几次想撒开手中的把,却因为保持不了平衡又握紧,“我从还俗以来一直很想找份合适的工作养活自己,真没想到社会竟然是这个样子……”缘聚自嘲地笑了笑。 我明白缘聚的意思,现在这个社会现实得没有钱寸步难行。何况像他这样从道观长大的人,空有一身好本领却没有可以实战的空间。找工作却没学歷,辛辛苦苦找到份工作恐怕也因为不懂人情世故而被迫放弃。我心里小声的骂着他,这个死板的脑袋怎么可能融进社会呢? 心里那么想,我当然不敢那么说。不过回想起刚见他时他说的几句话,我确实还有些牙根发痒。不过像我这样正要毕业的大学生又能干嘛呢?这当然是一个好机会了!你难道没听说过吗?大学生想去扫马路还要排队考公务员呢! 他自己啰嗦了几句之后,抬起头看见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觉得自己话太多了。急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上车吧!我先送你回家,连认认门……” 我从新坐到他后面,狠狠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努力的向大人学习:不喜形于色。如果刚刚我的心情用舒坦来形容的话,现在就是愉悦,不,极度的愉悦!浑身的力气仿佛又回来了,我在车后一盪一盪地踢着腿,他在前面不时的擦擦汗。我真想吼一声,人生多么美好啊! 终于到了我家楼下,我从车上跳下来。果然是腿不软也不麻了,真想围着小区跑几圈!拿过车筐里的车锁,我哼着歌把它锁在车上。刚想回头和缘聚告别,却发现他又从腰上的挎包中拿出那个大錶盘到处摆弄着。 “喂,我说你有职业病……”刚想损他几句,御风却一把拦住我。看着御风沖我又是摆手又是摇头,我突然想起了我家的鬼邻居!虽然说一层楼住着,可是我确实有一年多没看见过林涛出门了,难道……我不敢胡思乱想,两眼紧盯着缘聚的一举一动。 “你们家附近有鬼!”缘聚煞有其事的摆弄着手中的罗盘,连头都不抬严肃的说道:“而且还是个有道行的鬼……” “嘁……还用你说?”不顾御风的阻拦,我还是想损他几句,“我家隔壁住着一位解放前的大美女鬼!”迎着缘聚诧异的眼神,我忍不住得意的摇头晃脑:“从她第一天‘搬’来我就知道了!还用你说吗?” “不对!”缘聚头上沁出几滴冷汗,“它有戾气,而且它的怨恨比刚刚那个‘阿姨’还要深!” [成长篇:四十:天津鬼事] “不可能?我天天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她并没有害人的意思……”我没底气的说,抬头看向御风期待他给我一个肯定的眼神,谁知他却贊同缘聚的说法沖我摇头。 缘聚收好罗盘头并没反驳我什么,从包里翻出手机问好我的电话。然后又掏出一个折成三角形的黄色纸符递到我手里,“我去想想化解的方法,你先修养些日子!”说完都不回的转身就走了。 我拿着手里的纸符愣了下神,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出很远了。我冲着他的背影大声问道:“这是什么呀?” “护身符!”他回过头沖我摆摆手,“过些日子我再来找你!你这几天要小心啊!”他说完之后,急匆匆地离开了我的视线。 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坏了!缘聚只留了我的电话,可是他并没有给我留呀!我怎么找他呢? “餵……” 还没有等我‘餵’完,就听楼上不知道谁家大吼了一声:“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鬼哭狼嚎的!” 我赶紧捂上嘴巴,不好意思的往漆黑的树影里挪了挪,希望楼上那个大哥没看见我。盯着手中这个小小的护身符,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小怜真的想害我的话,单凭这个东西就能保护我吗?更何况林涛口中那个温柔婉转的女鬼,真的会害人吗?她为什么会有那么深的怨气? 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过头看见御风关切的表情。“谢谢你,我明白……”我不好意思的沖御风笑了笑,我又对鬼魂感情泛滥了……为了御风我也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看来我有必要像缘聚那种木头疙瘩学学了。 时间就在不经意中熘走,转眼间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同学之间的感情好像更深了,就连平时闹别扭的同学也相继和好。毕竟能在一起四年也是缘分,大家都明白毕业之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友谊。御风的嗓子不到一个星期就好了,只不过声音略带一些沙哑,不过在我听来这样更有些男人的魅力。 我开始每天重复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来往于学校和家。说起来这段日子倒过得相当充实,除了上课聊天就是下课聊天。四处问着同学们关于发生在生活中那些鬼怪的故事。结果故事还真没少听。当时天津那些有名的几个鬼故事,全部都是从他们的口中的得知的。 第一个故事就是有名的天津日报大厦。有一次和同学路过那里,我还特意看了看周围的楼。也许你见过窗上挂的镜子,但是你绝对没有见一整座楼全在窗前挂上镜子!每每太阳照射到窗户时,居民楼都会闪烁出耀眼的光芒。简直太壮观了!家家户户窗户上都挂着美其名曰照妖镜的东西。 第64页 日报大厦是个火箭的形状,刚好座落在主干道的交界处一个五子路口。据说当年建造大厦时,打完的地基全部坍塌,翻工时候发现下面钢筋上辟邪的红布全没有了。后来打地桩冠水泥,一名建筑工人掉了下去,被水泥浇灌在地桩里。假如取出工人尸体的话,这个地桩会被毁掉,大厦的建设进度也会慢了。所以建筑公司给了死者家属20万,家属也没有深究。也就是说直到现在,大厦下面的地桩里还有那个工人的尸体。 大厦建成之后,电梯经常莫名其妙的停在大厦某层。即便是后半夜的时候,电梯也会自己往上升到那一层。保安们上下巡逻时发现这个怪事,当时就怀疑晚上有人没有离开,特意整晚守在那层楼。结果连续几天一到半夜楼道里就会传来女人悽厉的哭声,而且电梯经常在这个楼层卡住。这件事情惊动了整座大厦。陆续有员工站出来说早晨上班时发现昨晚放好的东西会莫名其妙的移位,加上那一阵日报的效益也不好,终于在业主的要求下物业请了风水先生。先是在大厦跟前放了两座石狮子,结果不放到好,放了之后发生了更怪异的事。 某夜有个出租司机报警,愣说是自己见了鬼。警察赶到的时候,感觉他已经有些精神失常了。带到派出所做笔录,司机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那晚他跑夜车停在日报大厦附近点菸,有一个白衣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车窗外于他对话。司机出于猎艷心理和她聊了几句。谁知女人本来半天不说话,末了却恶狠狠的问道:“是不是你撞死的我?” 那件事情不了了之,日报大厦的老总用重金聘请了一位香港的风水先生。那位先生到达天津之后直接奔到日报大厦门口,抬头一望就嘆了口气:“五沖之地,不闹点什么才怪哪!楼的形状也不好,修什么不行非修成内凹,如果是外凸还容易化解一点……” 于是日报大厦又是大变了一场。先是把狮子换成花瓶,又放上雕塑。最重要的是楼下建了一个烧烤城。烧烤城是玻璃建的圆形建筑,以前叫大同江,现在叫萨拉伯尔。从日报大厦高处往下看,烧烤城是个八卦太极的图案,据说就是为了镇住楼里的脏东西。 从那以后怪事越来越少,大家出于好奇就问了问懂行的人。原来日报大厦后面的温泉宾馆像个圆形的坟包,而大厦就象是个坟前的墓碑。以前大门是正沖广东路方向位置不好,从中环过来的“阴风”正好吹进去。而且五叉口是阴门大开的地方,不但把过往的鬼魂全吸了进去,还让他们无法离开。香港这位风水师傅在不但前面设计了现在的玻璃罩子,而且连正门也改在大沽路上。 从此以后没再发生什么事情,现在此楼人气也比较旺。很多人甚至怀疑这是日报大厦的炒作行为,但是闹鬼的事情却传得家喻户晓。具体是不是真的有鬼我不肯定,因为我从始至终也没进去过。 日报大厦的故事是听来的最详细的一个鬼故事了,其他都是零散的几句,比如说罗马花园。一提起罗马花园大家都说:咱天津的着名艺人小蘑菇就埋在那呀!那以前是个坟地!接着我问怎么闹鬼就不说了,怎么问也不说。 于是有一天自习课我就跑到学校的图书馆上网,想查查关于罗马花园闹鬼的事。结果查出有关的消息如下: 一,盖楼之前那里原来是一大片的土地,土地中间有一个停车场。停车场与普通的停车场不同,它怪异的地方是用木头钉成篱笆围起来的。那边的土质很黑,晚上没有路灯,漆黑一片的。当中一条人走多了留下来的土路,下了雨很泥泞。土路旁边有一棵枯死的老树,据说经常有人在那上吊。树的斜对面还有一栋小房子,火烧过的墙很黑,不过那里面还有人活动,只是不知道是人是鬼。 二,有一个司机声称知道罗马花园闹鬼。他说有一次拉一个罗马花园的业主,无意中和他闲聊起来。业主说是要去办退房,罗马花园一开盘他就在那买了套房子。但是长年累月不住,只是偶尔回去看一下。怪异就在于常年没人的房屋居然一点灰尘都没有,就算他打开门窗几个星期不回去也在哪都摸不到一丁点灰。时刻都像有人刚打扫过完,于是觉得邪门就决定把房子卖掉。 三,罗马花园入住之后一个月,小区门口不知道被谁帖了一条横幅。横幅是这样写的:“常宝堃师爷爷,您是大老美给害死的,我们都知道。我们比您还恨大老美,您显显灵,帮咱们把大老美给灭喽,我号召全中国的兄弟们给您烧纸!您就别吓唬咱小老百姓了,天天忙活得要死,不比您撂土地轻省多少啊……谢谢您了……” 坐在图书馆的电子阅览室里,我使劲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说真的看完这些也谈不上害怕不害怕,我只知道我们天津人实在太有想像力和幽默细胞了。正准备查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接起电话竟然是即将被我遗忘的缘聚! 我拿着电话走出图书馆,站在马路边开始调侃他:“我说你这个小神棍怎么那么长时间不出现呀?不是说让我修养一段时间吗?这段时间可够长的!转眼这就快半年了,你是不是等着女鬼出来害死人然后再出现替别人超度呀?”我一边说一边摆弄着胸前挂着的小挂件,这个挂件不是别的,正是缘聚那天送给我的护身符。 “嘿嘿……嘿嘿……”缘聚在电话那边听着我的炮语连珠使劲陪着笑,根本一句话都不说。 第65页 “你老傻笑什么?”给他笑得有些发毛,我有点生气的问着。一点都没气质就知道傻笑,御风我是没办法说,但是缘聚可以!于是我把对御风的不满全都发泄到他的身上:“你打过来电话不会就为了跟我傻笑吧?没事我就挂了!”话是那么说,但是我仍然紧攥着电话一动不动的等他的回答。 “别别!”缘聚好像真有点着急,我甚至可以猜到他现在肯定是红着脸说话,“这几个月我一直在研究怎么化解的方法,刚有头绪……”他顿了一下,又讨好的笑了笑:“这不马上就给你打电话了吗?” 听完他的解释,反而到是我有些发愣。短短几个月没见,缘聚开始变得油腔滑调,懂得世俗世故了!不禁又开始对他有些佩服,这个男人真了不起!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熟悉社会,融入社会。 “我自创了一个阵法,和一套超度的发门。”他用得意的声音自顾自的说道,“我们可以先用阵法克制住鬼魂的怨气,先让它把怨气卸掉。然后再超度它,这样就手到擒来了!” 听得出他话中的得意,我脑中突然一闪浮现出几个可怜的身影。“缘聚你和我撂个底,你研究的这个东西能不能超度厉害的鬼魂?” “当然了!”他自信的回答道:“不但可以对付你家附近的那个女鬼,而且就连时间更久更厉害的冤魂我都可以对付!” “真的?”我故意挑起他的斗志,用不阴不阳的口气说道:“你可别吹牛!真碰上比她时间还久的鬼就傻眼!” “你……你……你怎么不相信我呢?”缘聚急得有些磕巴的问着,显然已经进了我设的陷阱。 “那好,你说的!”我看了看表下午五点整,用命令的口气对他说道:“九点整我们在解放桥桥头见!不许迟到!”我警告完他之后马上盖上手机,丝毫不给他否决的机会。 一面想着他现在的表情,我一面偷偷的笑着用手机又按了几个号码。第一个打给很久没有联繫的王磊,这是上次同学聚会之后我第一次给他打电话。详细的和王磊说了一下具体情况,他很兴奋地答应九点见面并且提出要提前过去等我们。第二个电话理所当然的打给了何雪滟,她接到我电话之后很兴奋的对我说他们准备五一结婚,这个让我很惊讶,离他们的婚期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为什么那么着急的结婚呢?不过想归想我并没有问,而是直接告诉了她今天晚上的安排。何雪滟在电话那头忸怩了一会,勉勉强强的答应晚上过去,但是要带着齐军前往。 一切准备就绪,我一步三摇的回到教师收拾一下准备回家。谁知刚走进教室就被同学陈蕊叫住了。 点击察看图片连结:天津日报大厦 [成长篇:四十一:学校中的湖] 陈蕊是班里有名的灵异迷,只要讨论与鬼怪沾边的事情肯定有她一份。平时因为我太喜欢听这些故事,所以我们俩也相对来说比较要好。今天不知道她怎么了,眼圈红红的好像哭过一样。 “梦若无,你一会有事么?”她偷偷摸摸的把我拉到身边,警惕的看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在看我们之后小声的说道:“我……我……” 见她在那‘我’了半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有些着急。晚上不仅是有事,而且是大大的有事!我还想回家收拾一下,顺便拿照相机照下来第一次超度的经过呢!就这样耐着性子等她‘我’了半天,终于等到了她的正题。 “我想你陪我聊聊……” 她面红耳赤的沖我小声说着,这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是个人见人爱的大帅哥。嘴角抽搐了两下,我狠下心来想拒绝:“今……” 陈蕊似乎猜到我想拒绝,马上打断我的话:“上个月小乐自杀了的事你知道吧?就在咱们学校的湖里!”她根本不给我张口的机会,快速的讲道:“你知道吗?现在都说湖那边闹鬼呢!” 学校里闹鬼的事不是第一次听说了,陈蕊口中的‘小乐’跳湖更是上个月的爆炸新闻。那个女孩和陈蕊是小学的同学,因为长相漂亮被大家评为学校的校花。平时只要她一上马路,很多男孩都会对着她的背影流口水。她莫名其妙的自杀一直是我们上个月的话题,她父母没有找学校理论她自杀的问题,更成了全校的谜题之一。 “哦?”不但话给她拦住了,我的嘴也一时合不上来。看着她那副瞪大双眼紧盯着我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说没空。更何况她神神秘秘的行为也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我连忙问道:“那你想……” 她又四周看了看,确定班里的人都没看我们俩之后,偷偷摸摸地小声说道:“我想晚上和他们一起去看看,也许真的能看见鬼呢!不过……”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们都是男的,我想找个女生陪我。班里这些女孩谁都不敢去,我就想问问你……” “几点?”如果在九点之前,我就肯定陪着陈蕊过去。看着她那双红红的眼睛,说实话就算是九点之后,我也得考虑把晚上娃娃的事情推晚一些。 第66页 她一听我要答应的口气,马上喜形于色拉着我的手几乎蹦起来:“天一黑就去!”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大声的说道:“梦若无你太好了!” 在静悄悄的教室里,她的声音好像是炸雷一样响亮。所有的在教室里的同学都回过头,不解的看向我们俩。陈蕊涨红着脸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沖他们笑了笑。我从窗户向外望去,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看来今天晚上要赶场了…… “走吧!别干等着!我请你吃饭!”陈蕊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手中的东西,一下挎住我的胳膊。连推带拉的把我拽出了教室,一边走一边讲起故事来。 “我从小就在咱们大学里长大的,妈妈就是这里的老师这个你知道吧?”陈蕊莫名其妙的说了那么一句话,说过之后还用期待的眼神等待我的回答。 “嗯?不知道……”我让她失望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头一次听她提起,我奇怪的问道:“你妈是咱学校的老师?教什么的?” “咳……这个不重要。”陈蕊干咳了一声,好像并不想跟我说她妈妈到底是谁。“我想说的是我从小就在咱们学校长大,咱校就没有哪年没死过人的!” 我们走进学校里的一个小饭店,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她随口点了几个菜之后,又开始讲起了学校的故事。大概是怕周围的人听到,所以陈蕊把声音压得很低。即便我离她那么近,如果不认真听都听不清她在讲什么。 “从我上小学的时候,学校就三令五申不许在湖边追跑打闹,不许下湖游泳。”她倒着饮料神神秘秘的讲着,“就算这样,还是有个短命鬼带头……你知道为什么说他短命吗?” 我真想翻她个大白眼,有故事不快讲还玩什么互动?既然说是短命鬼,肯定是很早就死了嘛!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装作一脸迷惑的摇头让她快讲下去。 “那大概是五年级夏天的一个暑假,那傢伙拿着笤束(扫把)去湖边扑蜻蜓。”陈蕊一边说一边在桌边笔画着手里的筷子,似乎想把当天的情况重演到我面前,“就这么扑、扑、扑一头扎进了湖里!你说是不是扑蜻蜓应该掉到岸边吧?”她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停顿在这里。 我是在受不了这精神的折磨开口说道:“大姐,你要是好好讲我就好好听!你要是不想讲,我也不听了!实话说,我晚上还有事呢……”说着我作势拎着包从椅子上站起来。 “哎!别!”陈蕊赶紧站起身一把拉住我的一脚,可怜巴巴的求道:“我好好讲还不行吗?别走啊……” 我得逞的抿嘴笑了笑,重新坐到凳子上。放下背包我双手托腮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沖她点点头说:“讲吧!” “本来他扑蜻蜓掉下去应该是在岸边,可是尸体却是两天之后从湖中心浮起来的。当时很多人都去看了,整个人都膨胀得跟面包一样……”陈蕊股了股腮帮子用手比划着名,“而且脸上紫青紫青的还有血!” “有血?”我不相信的看了看她那个怪异的动作,“大姐你别忽悠我行吗?他是淹死的!在水里再多的血也给沖干净了……” “不!真的有血!”陈蕊斩钉截铁的大声说道,“我当时亲眼看见的,眼睛里往外流的是血水,鼻子和嘴也是!” “嗯!”我不想打扰她的故事,赶忙使劲点点头给她一个‘我相信你’的表情。“那后来呢?他死了之后又冒出来了?”我奇怪的问着,不明白她讲这个故事的意思。 “那到没有……”陈蕊似乎很遗憾的摇摇头,很快又重整精神,神秘的继续讲道:“然后有个傻瓜每天晚上都在咱们学校熘达,结果有一天他也掉湖里了。跟短命鬼不一样,这个傻子掉下去的时候有很多人围观。还有几个人跳下去救他……”她诡异的笑了笑,那笑脸让人起鸡皮疙瘩,“大家都看见他在哪扑腾,可是就是捞不着他!而且他没直接沉下去,头一直在水面上。当时很多人还说他会踩水呢!不过游过去的人就是碰不到他,最后人们慌了神就赶紧去报警了。” “后来呢?他死了?”我越听越像是生灵出壳,赶紧追问着。 所谓生灵出壳就是指:活着的生命受到惊吓或身体不好引起的灵魂出壳。生灵不同于死灵,在普通情况下可以被肉眼看见。经常有人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人明明躺在床上睡觉,却又出现在其他地方。 “当然死了!不过警察捞了很久也没捞上来,就和学校说等他的尸体自己浮上来时给他们打电话。后来他也是从湖中间漂起来的,而且又是一个头露在水面上!”陈蕊抽空喝了口水,生怕我不继续听下去,很快又继续讲道:“据当时在场的人说,大家都看见那个头,但是都之看见一个前后都是头髮的后脑勺。有的人围着湖走一圈,最后还是只看见一个黑黑的后脑勺!” “这有什么可怕的?”我不屑的笑了笑,随着水面转动的尸体又不是没有。 “有什么可怕的?”陈蕊瞪大眼睛看着我,眼神中充满恐惧的神色:“那个傻子不是长头髮!他留的是一个平头!你觉得尸体会长头髮吗?” 第67页 我很配合的摇摇头,如果尸体会长头髮说明他身体已经死了但是细胞仍在新陈代谢。也有例子说干尸会生长头髮和指甲,可是在水中几乎不可能。原因不仅是腐烂,而且还有鱼儿的啄食。 “后来就是咱们刚入学的时候,水里又淹死一个民工。民工死后不久又死了个研究生,据说这个研究生是外地人家里生活挺苦的,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供他上学。而且他学习很好,每年都拿许多奖学金,不过刚考上研一就淹死了……唉!”她深深的嘆了一口气,“不知道他父母知道消息之后会怎么样……”陈蕊望着手中的杯子有些愣神,眼睛紧紧盯着里面的汽水缓缓讲道:“我是第二天上课的路上在岸边看见他尸体的,不知道为什么尸体没被运走,只是在湖边盖了一长破草蓆。” 听完这话我反而有些不理解,光天化日的在学校里放个尸体,“学校不怕吓到人吗?” “不知道。”陈蕊摇摇头,目光仍停留在那个杯子上:“他的个字挺高的,脚还露在外面。皮肤特别白,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水泡出来的,身边有n多苍蝇宗着。” 我想像着当时的样子咧咧嘴,也就是今天的我了,要是换成几年前这顿饭我算吃不下去了。想着用筷子夹了一口铁板牛柳,嗯……这个小饭店的炒菜味道还不错! 陈蕊看着我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得干呕了一下。她拼命压着胃里的翻腾,往嘴里倒着汽水,“大姐,你听这个也能吃的下!服了!”不等我反驳,她继续讲道:“最奇怪的一件事还不是他的死亡,而是因为他和那个民工都曾经租住在一个地方。”说着她索性放下筷子,不准备再吃什么了,只是又倒了一杯汽水慢慢喝着。“据邻居说他们都在天大里租了一间房子,那个小屋本来是个小卖部,后来因为生意不好就租出去了。当时的租金很便宜,很多人求着租那个房子。先住进去的就是那个淹死的民工,他死了以后不久这个研究生又租了房子。” “那么说咱学校这个湖每年都会死人啊?而且什么样的人都有,小学生,大学生,民工……哈哈!”我忍不住大笑了几声,想起陈蕊刚开始的故事,“还有傻子和神经病!” “嗯!”陈蕊听完我的笑话很认真的点点头,丝毫没有要笑的意思。她抬起头看看窗外,外面的世界已经融进黑暗,天完全黑了下来。“喂,梦大小姐,你吃完了吗?咱差不多该出发啦!”陈蕊拿着手机沖我晃了几下,“别吃了赶紧走吧!” “啊?”我听完这话看着桌子上几乎还没动几下的菜,“等等!”我用筷子又夹了几下拼命塞进嘴里,直到嘴被塞满才停下来。 “走啦!瞧你那没出息劲!”陈蕊拎起我们俩的包,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走。 “唔……”我使劲嚼着嘴里的东西。奇怪,难道吞的太多了吗?怎么嚼不烂…… [成长篇:四十二:轻生的校花] 一路连拉带拽的,我被陈蕊‘绑架’到爱晚湖。刚一到地方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天黑的时候这里人最多。三步五步你就能看见一对对相拥相偎的情侣,可现在湖边却连一个人都没有。 “哎?他们人呢?”陈蕊跺了跺脚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四处张望着自问道:“说好了天一黑就到这集合的!怎么回事呀?” 她显然在等刚刚提到的那些约好的男生,我没理她自顾自的走到湖边。距离暑假还有好几个月,湖里的荷花就已经娇滴滴的盛开了。空气中漂浮着一股似有似无的花香,湖边的垂柳被微风吹得轻轻抖动着枝条。昏暗的灯光更是给眼前的美景增添了几分情趣,不经意间我想起了小学课本上的《荷塘月色》。 “喂,这边!” 陈蕊的大嗓门突然从背后响起,我也差点没掉进湖里去。轻轻拍了拍胸口,看见陈蕊向远处使劲挥手。留学生宿舍方向走过来几个黑影,看样子这些就是陈蕊要等的人了。反正不认识,也不在乎礼貌不礼貌,我没像她一样激动万分的迎上去,只是站在湖边看着。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它轻轻搭到我肩膀上。浑身的寒毛跟着就倒立起来,要知道我身后是湖……有谁能站在水面上?难道真有鬼?可我没有感觉啊?!我为自己的胆小感到深深的自责,此时我不但没有勇气回头,而且脑子里还飞速地闪过好几个恐怖片的片段。 “怎么到这来了?” 听到声音,一颗悬吊的心这才总算落了地。我回过头使劲瞪了他一眼,“你要死啊?就不怕吓得我掉湖里去?”身后这个人还能是谁?当然是满脸傻笑的御风了!不知道这样下去我会不会给他吓出毛病来…… 御风‘呵呵呵’的笑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摇摇头,“有我在后面扶着,你想掉也掉不下去!” 后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沖御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逗我说话。我可不想大学生活也变得像高中那样,成为全校闻名的鬼事专家。调整情绪笑眯眯的转过身,刚好那群人走到我跟前。陈蕊替我们互相做了一下介绍,原来这些男孩都是留学生。 他们似乎很佩服我和陈蕊的勇气,不停的使劲沖我们挑着大拇指。我应付的沖他们笑了笑,真想早点离开……这都是什么人啊?女孩子就不能来见见‘鬼’吗?不过那些话对陈蕊好像很受用,她的脸蛋红嘟嘟的笑着,完全不像平时那个母老虎。 第68页 一个来自美国来的大学生,瞪着一对蓝眼珠子问我们:“肖华小结锦田玩赏真德会出险吗?(校花小姐今天晚上真的会出现吗?)”他说完之后,他们那些人全都很激动的期待我和陈蕊的答案。 听着怪声怪气的音调,再看着他们那副认真的表情。我使劲咬着下唇,憋住不让自己笑出来。谁知身后的御风却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而且笑得特带劲。我越忍他越笑,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你就不怕我憋出内伤来吗? 我清了清喉咙,使劲咳了几声把笑压下去,用比较严肃的神情回答道:“出现不出现还不知道,不过你们最好尽量不要说话……” “哈哈哈……”这回是陈蕊憋不住了,她被我的回答逗得笑弯了腰,看样子刚刚没笑出声也是硬憋的。 “哀牙?(哎呀?)”美国那个小伙子莫名其妙的看着陈蕊,转过头和朋友嘀咕了几句。我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他用英文问同伴,“陈怎么了?怎么那么高兴?”不过他的朋友都和他一样感觉到莫名其妙,他又回过头问我:“尾什么不让窝闷说花?(为什么不让我们说话?)” “咳咳,嗯……”我又是使劲清了清喉咙,憋得涨红的脸严肃的板着,“是这样的,我们中国人认为男人属阳,鬼魂很害怕属阳的东西。如果你们说话的话它们可能不敢出现。” “甜哪!窝闷布施董息!(天哪!我们不是东西!)”这四五个留学生同时摆着手,个个都是无辜的表情看着我。 旁边笑成一团的陈蕊这回更加忍不住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完全不在乎自己穿的是一条超短裙。她一边笑一边‘哎哟哎哟’的捂着肚子,越笑越忍不住,最后连气都喘不匀了。留学生们更加奇怪,还是那个美国男孩张了口。 “毫吧!窝闷包整不说花了!不国陈尾什么一只肖成这养?(好吧!我们保证不说话了!不过陈为什么一直笑成这样?)” 我伸手从地上扶起陈蕊,架着她的胳膊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我真害怕她会就这样笑得背过气去,不过我的笑倒是全都忍住了。我迎上美国男孩那对蓝色的眼睛,用很标准的普通话回答道:“她第一次经歷这种事情,比较激动。只要你们不说话了,她就不会笑了。”见他又想说什么,我赶快用食指挡在唇边:“嘘,不要说话……” 他重复着我的动作,也用食指放到唇边点点头,双手一摊沖同伴耸了耸肩。也许在他们看来,这是中国一种招鬼的忌讳吧?其实如果他们说话能不那么逗的话,我肯定会像他们谘询一些关于灵媒的事情。可是如今看来,他们恐怕没解释完我就给笑岔气了。 我们几个人在岸边找了个位置席地而坐,眼睛紧紧的盯着平静的湖面。也许是因为闹鬼的传言太厉害,所以湖边除了我们连个人影都没有。几个留学生相当紧张的看着对面,那股认真的劲实在让我自愧不如。 忍了很半天之后,我打了一个哈欠。刚刚吸了半口气,就听到御风‘嗯’了一声。我没当回事继续打着我的哈欠,谁知这时那个美国男孩使劲的拉了拉我的袖子,用力的指着对面的小亭子。 我看向他手指的位置,那是一个欣赏风景的小亭。修得很漂亮,几乎贴近水面的建筑风格是爱晚湖的一景。恍惚中好像有一个白影在亭中踱来踱去……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会,没有错确实有一个白影!可是想到那边去就必须要经过我们身边,可这么久根本就没看见人啊! ‘御风?’我默默的在心里唿唤着御风,双眼望像空中漂浮的他问道:‘那个是鬼吗?’ 御风此时也在望着对面的亭子,他迟疑的点点头回答我:“嗯,应该是鬼。不过大概是个新鬼,身上还没有什么鬼气。”他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我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轻声对周围的几个人说道:“我过去看看……”刚走出两步我一回头,发现他们全部都从地上站起来了,似乎这就要跟着往前走。“你们这是干吗?我不是说了吗?男人的阳气很足,鬼会害怕的!”我命令着小声喝道:“都给我坐下!我不让动谁都不许动!” “那我呢?”陈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脸恳求的看着我:“带我去吧!我不是男人啊……” 我迟疑了一下,看着她那副半蹲的模样一咧嘴问道:“你不怕吗?”据我了解,陈蕊是个假大胆。平时虽然爱抢着讲些鬼故事,但是真的碰到怪事的时候,她比谁都害怕。 “嗯……”她摇摇头从鼻腔里发出一个转音,“我怕!不过我和小乐从小就是朋友……她不会伤害我的!” 看着她那副单纯的模样,我想起了七年前夜探小路的自己。又是一个和鬼魂论友谊的人,希望她不会和我一样失望……我似被催眠似的点点头,轻声的告诉她:“一定要跟在我的身旁,不要与她太过接近,知道吗?” “嗯!嗯!”陈蕊使劲的点着头,一把拉住我的手。 我冲着她笑了一下,抬起头看向紧跟在我身侧的御风,心中默默地跟他说道:‘你站在这保护我们,如果我们有问题你马上冲过去!’ 第69页 “站这?”御风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他用小指掏了掏耳朵问道:“你没开玩笑吧?”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我尽量使自己严肃一点,用很自然的动作指了指对面的亭子,‘连何伯母那样的老鬼都怕你,何况这样的新鬼呢?如果你给她吓跑的话,我这一个来小时的静坐不就白费了?’ 御风笑了笑,沖我挥挥手做了个‘去吧去吧’的手势。不过我怎么看他那副表情都像是等着看好戏,心中劳劳记下这笔帐,我也使劲沖他笑了一下,心想:等到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咱们再算! 我和陈蕊手牵手向那个亭子走去,随着越走越近她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直到走到可以看见女鬼脸的位置,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还是那个人见人爱的校花吗?她原来那张漂亮的脸蛋现在不但浮肿得有以前两倍大,而且还是紫青色。一件紧紧裹在身上的白裙子勉强遮盖着同脸一样肿胀的身体。 “小乐!”陈蕊很激动的想挣脱我的手向她扑去,嘴里大声唿唤着女鬼的名字:“小乐!我是小蕊啊!” 我停在距离小乐十米左右的地方大声的地住陈蕊,“陈蕊!别忘记你答应我的话!”同时使劲的攥住他的手,生怕她趁我不注意扑上去。不过从陈蕊的动作来看,她看到的小乐与我眼中的肯定不同。如果她也看到小乐全身水肿的样子,别说是让她扑过去,就连让她站在这都不可能。 =================================== 如果喜欢本文,望各位大大不要吝啬手中的票,票票多多益善。小女子在这里叩谢 [成长篇:四十三:怨灵] 亭子中的小乐停止住步伐,脸上露出迷惑的神情,两只眼睛呆滞地看着我们。这样僵持了足足有十分钟的时间,她嘴唇抖动了几下,眼眶出流出两行暗红色的液体,她用一种冰冷的声音哭道:“小蕊,我一个人很害怕……” 听到声音之后,陈蕊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也许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鬼魂,而不是她昔日的同伴。她僵直的挺了挺背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问道:“小乐?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还在……” “他不让我走……”小乐凄凉的看着我们,“你们别怕我好吗?他们都害怕我,不跟我说话。” 伴随小乐的声音湖面上掀起一阵旋风,旋风围着我们不停的转着圈仿佛是一个结界,不想让我们离开她。 “谁不让你走?”我向岸边看了一眼,御风仍在那飘着,看动作好像是双手环胸。绝不能让他笑话我!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凭自己的力量解决眼前这个鬼魂。 她似乎很高兴有人问这个问题,露出一个很怪异的神色,说不清是哭还是笑。她伸手指了指自己肿胀的腹部说:“他啊……他说他还没来到人世上就让我杀死了,他恨我……要让我做鬼都做不舒服……” 小乐的血泪越留越多,滴在她雪白的衣服上,形成强烈的对比。看着这副情景我也有点心中发寒,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问道:“谁?” “不能说……不能说……”小乐使劲的摆着手,“不能说是谁……他会很生气的……” 越听越煳涂,我刚想再张口问问,却被陈蕊拉了一下。她神神秘秘的沖我招招手,让我低下头。我弯下身子凑到她唇边,轻声问道:“什么?” “小乐在死之前好像是和咱们学校的一个教授在一起……”陈蕊使劲沖我眨眨眼睛。 我被这一人一鬼彻底弄煳涂了,抓抓头皮问道:“什么在一起?” “哎呀!你怎么那么笨呢?”陈蕊紧张的看了看我们周围不停旋转的旋风,压了压声音轻声说道:“她好像是和教授搞婚外恋!她说的不能说,是不是指的是那个教授?” 我一愣仔细看了看小乐的身体,她的肚子格外肿胀……莫非?“你是因为这个自杀的?”我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那张肿胀的脸问道:“就因为怀孕了所以自杀?!”难怪他父母死了女儿也没找学校,原来是因为这个!不过在这个年代怀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从初中开始班里就有女生陆续堕胎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因为这个自杀! “我害怕……”小乐低下头,血顺着下巴不停的滴着:“我怕……” “你怕什么啊?”我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已经快八点半了。如果这个鬼那么磨叽的话,我恐怕九点真到不了解放桥见缘聚了。越想越着急,我催促着说道:“大姐,你能快点说吗?赶时间的!” “呜呜……”不催还好,一催小乐直接蹲到地上,浮肿的身子伴随她的动作流出许多黄色的浓汤。她双手抱腿的呜呜哭着,连头都不抬。周围的旋风也随着她的哭声逐渐扩大,吹得人有些头疼。 陈蕊似乎看到了她真实的模样,后退了好几步‘呕呕’的干呕着。我赶紧拍拍她的背,在她耳边问道:“你也看见了?”她死死的攥着我的手,顾不上回答还在那呕着,看意思不吐出点什么来她就不起身了。我下意识的看看旁边的旋风,如果吐了的话……我急忙低在她耳边说:“旋风很大,你要真把刚才的饮料都吐出来的话,肯定弄一身一脸!” 第70页 听了这句话陈蕊‘啊’了一声,唰的直起腰用手使劲捂住嘴。低着头紧盯自己的脚面,眼睛不敢再看多小乐一眼。 离开陈蕊我往前迈了几步,把手放在小乐湿答答的头髮上抚摸着:“小乐,我是灵媒师,你懂什么叫灵媒师吗?” 小乐惊恐的抬起头,满脸的血痕暴露在我面前。她看看我的手,不敢相信我可以触摸到她的身体。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用手擦着她脸上的血泪,然后把黏煳的血液抹到纸巾上。 “灵媒师就是为了你们而存在的职业,如果你不把事情的详细情况告诉我,我们怎么去帮你呢?”下意识的看看小乐的手,心中默默念道:这次我是没时间读你的记忆了,对不起…… “呜……他说他老婆发现我们的事了,要和我分手……”小乐像找到依靠一样的把脸贴到我的手上,一边哭一边讲着:“我后悔了,我不想死!我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你是自杀吗?”手上传来一种冰冷的粘腻感,我极力克制着自己想抽回手的欲望。 “我也不知道……”小乐摇了摇头,眼睛盯着着平静的湖面,“我那天只是心情不好,走到这里坐了一会……”她讲到这里身体开始微微的发抖:“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听到有人跟我说:‘下来吧!死了就什么都解脱了……’结果……结果我就跳了下去……呜呜……” 听出来其中的怪异,我顺着小乐的眼神看向湖面。这湖中莫非有鬼在找替身吗?我试着往前走了两步,在亭子的边缘往下望着。 突然!一双手从我背后推来,随后是陈蕊划破天际的一声大叫。我感觉自己向湖面摔去,就在即将接近湖面的一瞬间,御风一把拉住了我!我借着御风的力气回到亭子里,站在小乐面前一言不发的瞪着她。她固然可恨,但是我却更恨我自己!这一次我又因为听信鬼魂的话,几乎命丧于此!如果没有御风的守护,我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 小乐看到御风害怕得浑身不停的抖动着,“不要伤害我……都是他逼的!都是他!不关我的事!” 愤怒写满在御风的脸上,他轮着拳头上前一步。我拼命的拉住他,把他拦在自己的身后沖小乐问道:“他是谁?说!” 小乐无辜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肿胀的腹部,“我的孩子啊……我肚子里的孩子啊……”她摸着自己紫青色的肚皮,脸上说不清是疼爱还是埋怨:“他对我说只要杀死一个人,他就可以转生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婴灵真的那么厉害?抬起头看向御风,他正望着地面愣神,紧攥的拳头慢慢松开。我知道他因为眼前这个女鬼想了莉莉,其实不光是他我也想起了莉莉。 小乐站在亭中的角落,摸着自己的肚皮喃喃自语着:“宝宝……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真的要我杀了人你才能解脱吗?”血泪再一次滴落下来,顺着小乐紫青色的皮肤落在她鼓胀的肚皮上。 “它是骗你的……”御风幽幽的张了口,“鬼杀过人之后会就会有戾气,有了戾气的鬼是永远不可能投胎的。”他走到小乐面前,牵起她的手十分诚恳的劝道:“趁着还没有酿成大祸,听我的话去投胎吧!” “狐爷爷!我也想啊!可是他不停的缠着我!我一点办法都没有!爷爷!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啊?”小乐一头扎进御风怀里,她身上红色的血迹和黄色的浓汁全部噌到了御风雪白的衣服上。 我看着御风的衬衣觉得有些可惜,不过更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小乐的称唿。她竟然管御风喊爷爷……难道我看到的御风也不是本来的相貌吗?就好像陈蕊和我一起看到小乐时,她看到的同我完全不一样? “好孩子……”御风轻轻抚着小乐的后背,真的很像一个慈祥的老人。“小无!”御风把目光放到我身上,他的眼神充满了恳求:“我要帮她!” 我明白御风的意思,他想让我帮她,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我这个半调子灵媒如果不是他,死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我怎么帮?怎么化解她腹中胎儿的婴怨呢?眼前突然闪过一个人……缘聚?对!就是他,他一定可以的! [成长篇:四十四:谁比谁更重要] 暗暗下定决心我拉住御风和小乐,“走!我们去找缘聚!他一定有办法!”刚走出一步,我又停下来望着御风问道:“为什么她可以被人看到?有没有办法让别人看不见她?”说着我指了指右边草坪上那些留学生和站在一旁张着嘴发呆的陈蕊。 “她是因为这里的怨气才能让人看见的……”御风低头想了想,指着湖中的荷花说道:“看到荷花就知道这里鬼气重了。小乐因为死在这里,所以才能现身。只要出了这个长廊别人就看不到了。” “那我们快走吧!”我看了看表,指针已经指向九点整。一面催促着御风拉起小乐的手说道:“小乐,我有一个可以帮你的朋友,现在你必须和我一起走!” 小乐似乎听不懂我是什么意思,很害怕的扒在御风身上,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爷爷!我不要走啊!不要带我走!他会杀我的!” 第71页 御风安慰着抚摸着她的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你要带她去找缘聚?不如把他叫过来吧?我留这里陪着小乐等你回来。” “不行!”我使劲的摇摇头,看着他们两个亲密的举动深深的吸了口气问道:“去超度红衣娃娃没有你怎么行?”看着御风那副样子担心的样子,我把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按先来后到也得……先去超度娃娃们啊!” “娃娃……?你一直催促是要为娃娃们超度?”御风突然间抓住我的手腕焦急的问道,“你也太性急了!凭缘聚那点本事根本不是娃娃们的对手!”他顿了一下看看我身边的小乐,又看了看我手腕上的表:“你们定的几点,现在去来得及吗?” 我看看手上的表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定的九点……不过,我没到之前他们应该不会开始吧?”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御风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外飞去,一边飞还一边警惕的看着我手中的小乐。 我沖一直发愣的陈蕊和草坪上那些男孩挥挥手,意思是让他们先回宿舍。谁知他们没有一个人动弹,全部愣在那里。还没来得及跟他们再说些什么,我就被御风用非常快的速度拉出校门。学校门口的保安很惊讶的看着我,估计在他眼里我跟世界冠军也没什么区别了。 “御风,我的自行车怎么办?”我往车库方向回了回头,我那可怜的小车如果今天不骑走的话,很可能明天早晨就被偷。 御风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看我,拉着我的手使劲摆动,直到一辆计程车停靠在我们身边。“你还有心思想自行车!弄不好一会你看见的就是缘聚的尸体!” 我听了他咬牙切齿的话,不敢怠慢赶紧上了车。车子里的气氛很怪异,我坐在司机旁边,后座上却有司机看不见的御风和小乐。自打小乐进了车之后,里面的温度骤然下降。 司机似乎也感觉到一点异样,往后座仔细的看了几眼,不过他什么都没看到。“啊咻,啊咻,啊……咻!”他不停的打真喷嚏,直到空气中到处是一种难闻的口水味,“去……啊咻……去哪?嘶,嘶……”一边问着,他还一边吸着鼻涕。 “解放桥……”我不好意思用手捂住嘴,使劲的憋着气。直到他一踩油门,我飞速的摇开车窗。一股带有汽油味的空气随着车窗飞了进来,我也顾不上什么尾气不尾气,大口大口的唿吸着。 晚上九点的天津并没有其他城市的那般热闹,而是悄悄陷入一种沉睡当中。虽然马路上的车辆还很多,但是已经没有几个行人了。我们顺着海河一路开到解放桥头,到了地方交过钱我走下车寻找缘聚的身影。 奇怪!不是说好在解放桥头见的吗?我四下寻找着,不但没有看到缘聚而且连王磊和何雪滟他们也没看见。灯火通明的解放桥竟然没有一丝光亮,就连在桥上过往的汽车都寥寥无几,一切进入一片死沉沉的状态。御风皱着眉头嘆了口气,好像是在埋怨我这事不早说。小乐还是那副呆傻的模样,似乎是被我绑架来的。 故意逼开御风的眼神,我硬着头皮拿出电话。按着缘聚的号码,我就有些嘀咕……难道真的出事了吗?电话里嘟嘟的响了很久,最后跟我说无人接听。又按下王磊的电话,在响了十几声之后,终于有人接起了电话。 “餵?王磊?”我迫不及待的问着对方,生怕是自己按错了号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王磊很小声很小声的回答道:“大姐……你可算打电话来了……”从听筒中可以感觉得出他在用手捂着话筒。 “你们到底在哪啊?!”一听他那边神神秘秘,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不是说好九点吗?怎么现在了连个人影都没有?”我心虚的大声吼着,生怕他们知道我迟到。 “嘘……”王磊低声制止我的高喝,隔了好一会才说话:“大姐,你搭档正做超度呢!你别吼啊……” “什么?!已经开始了?!”我惊恐的看了一眼御风,他脸上已经挂上一种无奈的表情。我急忙冲着电话问王磊:“你们在哪?!” “桥下面啊……” 他不说的时候还没注意,说话的时候确实有一些回音。可是桥下面并没有哪可以摆下道家超度用的祭台啊?我下了桥走到桥边的岸上往里开,里面确实有一丝火光幽幽的亮着。 “你们怎么下去的?”我仔细的看着漆黑一片的桥下,不知道是不是缘聚懂了什么手脚,否则好好的怎么会停电呢? “……”电话那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最后我听到王磊的声音:“你站着别动我去接你……我看见你了!” 我挂上电话手足无措的站在河边,两只眼睛看着漆黑的桥下。说实话我不是因为娃娃紧张,而是因为御风,此时他的手紧紧握着小乐站在我身后。我时不时的用眼睛扫他一下,看着他拉小乐手的样子就心烦。这种感觉就跟自己的亲人和别人亲密差不多,心里酸酸的。 不一会,桥下钻出一个黑影。他顺着陡坡的河岸一步步的爬上来,接着远处的灯光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我不敢相信的摇摇头,不是吧?竟然这样下去吗?河岸与水面最多只有45度角,只要稍微不留神肯定会掉到水里。看看自己的小高跟鞋,我彻底犯了愁。 第72页 “餵!”王磊双手使劲的摇摆着,生怕我们看不见他。但是声音却仍然压着,我猜是因为怕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御风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拉着小乐就飞了过去。我生气地盯着他们的背影,心里骂道:什么意思?连管都不管我吗?没关系!姑娘我自己也能过!我啪啪的脱掉自己的高跟鞋拿在手里,赤脚走到斜坡上。 冰冷的触觉从脚底传过来,我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身子随着抖动歪了过去,我往前跳着跄踉了一下,谁知却被斜坡上凹凸不平的表面隔了一下脚。又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要掉进水里,直到听到扑通一声,我彻底被浸泡在冰冷的海河里。 在掉下河之前一秒钟,我真的还在幻想御风来救我。我看了看河岸上的他,他正紧紧抱着小乐看着我……莉莉在你心里真的那么重要吗?我在心中问着,真心希望御风这一次可以探听我的想法。可是他没有,他就那么看着我,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成长篇:四十五:湿答答的心情] “怎么搞的?”王磊从岸边沖我伸出手,“快上来,我也害怕……” 我把手递给王磊,在他的帮助下离开水面。望着他那张惨白的脸,我才想到王磊自打那次之后一直恐水,他到这里来已经很不容易。让他走在这上面更是可怕!真没想到我竟然要一个恐水的人来救。 眼睛不自觉的瞟向御风,但马上又刻意的转了回来。我自嘲的笑了几下,摇摇头告诉王磊:“我没事。” “没事?衣服都湿成这样了还说没事?”王磊说着脱掉外套,“赶紧把湿衣服拧拧,穿上这个!”他说着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睡眠,眼睛不禁的紧闭了一下。 我接过他带有体温的衣服,回想起自己逼着御风脱衣服的时候……御风到底怎么了?为了一个水鬼竟然完全不顾我的安危吗?而我……真的是失足落水吗?还是在吸引御风的注意力? 脱掉湿淋淋的外衣,我发泄似的拧着。原本不冷的风吹到身上,却好像三九天的寒风一样刺骨。当看见王磊红着脸扭过头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绒衣。急匆匆的把王磊的外套披到身上,却发现刚刚在水里把高跟鞋扔掉了。 没有也好!至少不会歪脚!自我安慰了一番,我从地上爬起来,“走吧!缘聚那边可能要出危险!” 王磊听完我的话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不会吧?我还觉得他挺有道行呢!”他说着手中一笔画,“他就这样就能燃起火来,我还说他比打火机好用呢!呵呵。” 我咧了一下嘴,陪着他笑了笑。“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何雪滟呢?”不知道王磊怎么和缘聚搭上的话,更让人奇怪的是,我一直也没看到何雪滟和齐军的身影。 “我来得早,八点半就到了。”王磊牵着我的手,一边走一边说:“站在桥头等了半天,身边就有你那个搭档一个人。我就问他你是不是梦若无的朋友?你猜他怎么说的?” “怎么说?”我的注意力全在脚下,紧攥着王磊的那个手心直冒汗,生怕自己再掉下去一次。 王磊安慰似的回握着我,爽朗的笑了笑,“他说:‘我是梦若无的搭档,他也约我在这等的。’然后我们俩人就一起等你,等到九点钟的时候何雪滟也来了,旁边还跟一个男的……”王磊撇了撇嘴,看意思对齐军的印象也不怎么好,“他们跟着等了大概也就五分钟,那男的就吵吵着要走。” “然后就走了?”我不敢相信的问道,何雪滟应该对这种事情很感兴趣啊,就这么走了绝对不是她的风格!往日我最磨蹭,她经常在我家楼下一等就是半个小时,从来一句怨言都没有……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御风,他和小乐还是紧紧的牵着手,眼神中有种让人难以琢磨的东西。 “可不!”王磊摇着头脸上一副失望的表情,“重色轻友啊!对了……”他坏笑着侧过头问我:“他们是不是同居了?看着很亲密啊……嘿嘿。” 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你对何雪滟好像还有点意思啊?不然怎么那么关心她?”初中时这两个人的‘绯闻’最多,只有我才知道两个人什么事都没有。 “啧!你这个人越大越没劲!”王磊嘬了下牙花子,“我和她怎么回事你不知道?”他坦荡荡的看着我,口气里有股异样。仿佛是埋怨我拿他和何雪滟的男朋友比,他王磊不知道比齐军强了多少倍。 我笑着打了个哈哈,和他一起钻进漆黑一片的桥下。里面几乎黑得只能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只有远处一点点金黄色的火苗,我猜那是缘聚发出来的。王磊掏出手机用微暗的灯光照着路,嘴里一遍又一遍的警告我要小心。 我担心的回了下头,不知道御风能不能看清路。不过回头也是白回,我根本看不清御风和小乐的位置。索性一咬牙,看清看不清与我无关,他现在牵着的人又不是我! “大姐,你怎么老回头啊?”王磊埋怨的看了我一眼,也回头看了看,“这大半夜的,你可别吓唬我!”他紧张的扭了扭头,用手机照了照身后,“咱后面儿有嘛?”一紧张连天津话都蹦出来了。 第73页 接着手机的光亮,我看到御风就跟在我身后不远的位置,同小乐紧紧牵着手。我敷衍的对王磊摇摇头说:“没有……我不也是害怕吗?”一看到御风我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踏实,不过踏实随后变成了妒忌。很想回头拉住他问一句,究竟你是谁的守护灵? 王磊答应了一声,拉着我往金黄色的火苗靠了过去。逐渐能看见缘聚的身影了,我们却吃了一惊。此时缘聚正跪在斜坡上,脸紧紧贴着河面一动不动的爬着。 我拉了拉王磊的手,好奇的问道:“他干嘛呢?怎么弄得跟牛喝水似的……” 话还没问完,缘聚却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他迅速的从腰包中掏出一个罗盘,原地转了一圈直直冲我们走过来。我本来还想和他打个招唿,谁知他却直奔我身后。王磊用手机照着他,接着手机的亮度我看到王磊的嘴紧紧的抿着,神情非常不自然。 缘聚径直的走到御风和小乐面前,手中的罗盘一动不动的对着小乐。小乐和御风也没敢乱懂,同时看着缘聚,特别是小乐,脸上充满着恐惧的神色。 “你身边怎么老有脏东西?”缘聚一边问着我一边从包里拿出张黄纸,大大咧咧的就要往小乐头上帖。 “别!”我制止着喝断他的动作,心里却巴不得他把纸贴到那个水鬼脸上,“是我们学校的怨灵,大概是被找替身的水鬼勾了,结果死了之后婴灵一直在缠着他。”我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缘聚听了我的话之后,把黄纸和罗盘一起塞进腰包,“有那么简单吗?我怎么觉得她的恶鬼气很重?”这时他才藉助王磊的手机看清我,嗷的大叫了一声:“你!你怎么搞的?弄得比水鬼还像水鬼……”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个人永远学不会说人话!其实我自己也知道现在有多狼狈,长长的头髮紧紧贴着我的脖子和胸口一滴滴的往下落着水珠。我伸手撸了撸头髮上的水,下巴仰了仰问道:“你还没开始吧?” 王磊拼命往我们身后看,可是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看见。身子不停的往后缩着,直到藏到我背后才停了下来。对于他的反应,我到是很能理解,毕竟小时候有过那么一次经歷,就算老了也会对鬼有心理障碍。 “怎么没开始啊?”缘聚往我这边踱了几步,噗的一声笑了指着我的鼻子说:“真的很像水鬼!你瞧你那黑眼圈!” 我翻了个白眼,用手使劲擦着眼下。看样子我的眼线花了,不知道这幽暗的灯光下一般人看到我会怎么样,亏他还有心思乐。 缘聚笑着从口袋里翻出一条手帕,同上次一样皱巴巴用得有些走色。“赶紧擦擦吧!别吓到你们同学!”把手帕递到我手里,他冲着王磊一个劲的傻笑。 我结果来擦着脸,嘴里也不忘调侃他:“呵,没想到大老爷们的手绢还不少啊!” 王磊看了我一眼,没好意思笑紧紧的闭着嘴。而缘聚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颊又涨红起来,张着嘴想说些什么,不过只是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地走到前面蹲了下去。 我这才发现,原来地上有一堆的东西。有渖阳道上满地摊都是的铜钱,还有一堆破骨头烂梆子的垃圾。缘聚煞有其事的弄着那些连收破烂都不要的东西,摆出一个个造型各异的图案。 “嘿,转行啦?不抓鬼改倒噔破烂了?”我调侃着他蹲到他身侧,看他手里那些破烂。说真的里面还真有些磨损得不成样子的骨头,不过据我估计连狗都不吃那东西。 缘聚并没有理会我刚刚那句话,而是一心一意的玩着手中的骨头和铜钱。“刚来的时候我发现有鬼气,于是就拉着你们同学直接下来了。不过阵法和咒语都起不了作用,我找不到死灵的具体位置。”他讲着讲着突然一抬头问我:“你的守护灵呢?好像叫御风是吧?” “跟后面的女鬼在一起……”我没好气的回答道,插不上手也插不上话,还有那么郁闷的问题。看着缘聚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我赶紧问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有啊,哈哈!”缘聚笑着指了指漆黑的河面,“下去帮我找鬼魂的具体位置!” 我压根就没拿他的话当笑话,心想反正身上也湿了下去就下去。就在我脱掉王磊的外套准备往下跳的时候,御风却突然张了口。 “等等!先让缘聚帮小乐超度……” 我回过头很想仔细看看御风,他竟然真的让我下水……仰起头做了几个深唿吸之后,眼睛的肿胀感终于消失了。我用一种极其冷淡的声调对缘聚说:“帮我们身后那个女鬼先超度吧!‘我的’守护灵让先超度她。”我刻意强调是我的守护灵,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自己喉中传来的那种冰冷声音,我甚至觉得自己变了,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陌生人。 “哦,好的!”缘聚站起身掏出手中的罗盘,他一步一步的向小乐靠近,嘴里嘟囔着:“确实有两个死灵,不过婴灵似乎没你说的那么强啊……”他从包中掏出一张纸符,手向上一翻燃气一团火焰。 藉助火焰我看到小乐紧紧的扒在御风的身上,双手却被御风使劲抓住完全不能动弹。 第74页 [成长篇:四十六:附身水鬼] 缘聚手中的火焰一分为三,在他们三人周围上下飞舞着。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什么?是魔法?还是特异功能?三团撒发着温热的火焰照亮了整个桥洞,所有一切都清晰起来。 小乐的眼框中再次流出混浊的血泪,猩红的颜色落在惨白的脸上形成一副令人触目惊心的诡异画卷。同时她的喉还中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刺耳声音,不停地尖叫着。双手努力挣脱着御风,在他的衬衫上留下许多黄色和红色相交的液体。 “你还愣着干什么?”缘聚一边从包中掏出另外一张符咒,一边沖我喊道:“你的守护灵是不是在压制女鬼?你去把他换下来!” “我?”我有些不敢相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去?”看着小乐那个模样我简直都想跑开,难道让我去学御风的样子抓她的胳膊? “废话!”缘聚手上的符咒再次燃气,不过这一次扔进了水里。水迅速的转动起来,在四周平静的水面下形成一个漩涡。逐渐的漩涡变成水柱,水柱又变成水龙,似乎有生命一般也围绕到他们身边。“你要是不去,你的守护灵就受伤!”缘聚忙在水火之间,没头没脑的骂道:“还不赶紧?等雷噼啊?” 我更加惊讶的看着缘聚,这就是数千年来中国道教的真实本领吗?来不及赞美他控制水火的能力,我冲上前去拉住小乐的手,“御风,你快走!”我用脚狠狠的踢到御风的肚子上,他被我一踹下意识的松口双手。 “你要做什么?”这是御风第一次吼我,他从地上打了个滚又扑了上来。“你以为你是谁?你能对付的了她吗?”御风脸色苍白的伸出手,再次想抓住小乐。 “你别动!”我大声喝住御风的动作,“你要是受伤了我怎么办?一会我们还要超度娃娃……” “有完没有?”缘聚听着我的话,立刻明白到我和御风争着抓住水鬼。他冲着我的方向眼神涣散的看了看,冲着他看不到的御风吼道:“我不可能让她受伤!你就不能相信我一回吗?”他说完之后,手中一歪水火一起沖我飞来。 我看到这个情景急忙又踹了御风一脚,“你快躲开吧!”这一脚踹得不清,御风被我一下踢出老远。很难想像他那付几乎没有重量的身体会承受多大的伤痛,但是我早已顾不得那么多。 就在此时,小乐周围又形成了一股旋风,把缘聚的火球和水龙完全堵在我们之外飞速旋转着。小乐挣扎地不停吼叫,声音直接插入我的耳膜,好几次我都想松开双手按住耳朵。但是看到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王磊我都忍住了,如果小乐挣脱的话目标除了我便是他。小乐张开惨白的嘴唇冲着我的胳膊就是一口,刺骨的疼痛从我的小臂传来。我咬紧牙关忍住剧痛,眼中忍不住疼出几滴眼泪。 这时缘聚似乎也有些着急,他口中念念有词的又套出一张符纸。只见符纸随着他的手一烧便又燃起来,随后一股强大的气流沖向我和小乐。在耳畔唿唿的风响之中,我隐约听到缘聚的咒骂声。 “妈的!在我面前用风……”随着缘聚的手指抖动,风、水、火拧到一起,变成一把似是古代宝剑的形状,直直的沖我们刺来。 围绕在我们周围的旋风被宝剑刺过,毫无声息的消失了。宝剑似乎长了眼睛,径直的刺像我的胸口……就在它马上刺到我的时候,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耳畔风声水声,尖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音乐。双手逐渐麻木起来,再感觉不出自己是否抓着小乐,我似乎被那把宝剑穿透,身体开始漂浮向上…… “若无……?醒醒……” 我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我使劲睁开眼睛发现我正和御风漂浮在缘聚侧面的水面上,紧张的侧头看向我刚刚呆的方向。此刻我和小乐已经被水火风完全吞噬。 “我死了?”我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脸问道。 御风难忍笑意紧紧把我抱在怀里,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他像抱婴儿一样的把我的头埋在胸口,手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 “别弄!怪脏的!”我使劲推开他,指了指他红黄相间的‘白’衬衫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身上现在多噁心?” 他笑得更大声了,声音开始有些抖动:“这时候……哈哈,你还顾得上噁心不噁心……哈哈哈……”说着双手又拉住我,故意把我向自己身上的脏东西拉去。 我巧妙的躲过他的熊抱,使劲打掉他的手啐道:“餵!你别笑了行不行?”我看着我实体的那个位置问道:“我到底是不是死了?” “没有……哈哈……”御风笑着摇摇头,使劲地做了几个深唿吸,又大声的笑道:“你被吓出壳了……哈哈……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还能被吓出壳……哈哈哈……”他豪放的笑着,好像与刚刚那个拉着小乐的御风判若两人。 “你……”我看着他巨大的变化,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 “哎,让缘聚超度,我跟你说说整个事情的经过。”御风止住笑,随意的盘起来腿坐在空中。“一开始你要自己过去的时候,我真的认为她是个新鬼……” 第75页 “小乐?”我打断他的话问道。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嗯,别捣乱,听我讲!”御风轻轻敲着我的脑袋,“后来看见她可以操纵风,我就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了。要知道可以操纵外界的鬼都很有道行。”他顿了一下看看我光熘熘的身体问道:“这次还要不要我的衣服?”说着作势要脱掉那件已经被染成乱七八糟的衣服。 “不要!”我红着脸别过头,让我传那件衣服我宁愿裸奔。反正就御风一个人看得见,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天天就呆在我周围难免在我洗澡的时候偷看一眼。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又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脸上露出好笑的表情,“你老这么胡想就没劲了!好歹守着你那么多年,让你想得那么龌龊!” 我揉揉脑门催促他说:“行了行了,你快讲吧!”看来以后想事情得背着他,不然心里什么秘密都存不住。 “小乐推你的时候,我就已经赶到你身边了。不然你以为我飞的有多快?”他得意的讲着,五官不停的抖动着,口气中带着一种吹嘘的成分。“我看到小乐的身后有个黑影才明白,原来她一直都在被水鬼操纵着。” 我惊讶的嘆了一声,“什么样的水鬼有这样的能力?”鬼操纵人我见过,鬼操纵鬼我到是头一次听说。难道说湖里有更厉害的鬼吗? “这个没法解释,也不能完全说它是鬼。”御风想了想,用一种很简单的表达方式解释着:“它应该是那个湖里所有水鬼的怨气,地久天长形成到一起。我猜从有那个湖就开始有鬼聚集了。” “然后你为什么不理我?”我埋怨的瞪了他一眼,还往我落水的地方看了看。 御风像摸小狗一样摸摸我的头,做出一个很做作的怜悯表情:“没办法!所以说你笨!根本不能和我心灵相通!本来……” 我生气的打掉他摸着我额头的手,白了他一眼:“快讲!” “呵呵呵……我以为你能感觉到我的不对劲,谁知道你这傻丫头光知道吃醋了!”他很得意的笑着,丝毫没有一丁点的愧疚,“本来我是想守在那边看着水鬼,我猜这几天还会有人死到湖中,谁知道你却非拉我来给娃娃超度。”他看了看缘聚那边,“缘聚的能力我当然清楚,可是我怕小乐害人不得不一直紧紧拉住她……” 听着御风的解释,看样子我真的冤枉了他的一片好心。心里舒服了许多,我马上撇开话题问道:“你说你相信缘聚还跟我抢着拉小乐干嘛?” “我不是怕她伤到你吗?”他心疼的拉过我的胳膊,看着上面那个漆黑的牙印说道:“结果还是被咬了……” “谢谢!”我打断他的话,诚心诚意的感谢着,“谢谢你,御风。” 他愣了一下,又乐呵呵的抚摸起我的头,“傻丫头,跟我还……” 河岸便传来一阵吵闹声,吸引了我和御风的视线。我们侧头望去,王磊和缘聚都蹲到我刚刚站的位置。他们不停的推弄着我的身体,大声的唿喊着我的名字。我仔细看了看那边已经没有了小乐的身影,她就这么被超度了吗? “快下去吧!一会他们一着急兴许叫辆救护车来……”御风笑着牵起我的手,拉着我走到我实体的身边,使劲给我推了进去。 [成长篇:四十七:又见红衣娃娃] 虽然很喜欢灵魂出壳那样的漂浮,但我还不能习惯这种回到实体的紧缩。每次钻进好像小一号的实体,我都会不自觉的扭动着,甚至经常想到猪八戒穿上珍珠汗衫时的感受。挣扎中我伸出手向上抓挠着,没几下之后却真的抓到一双大手。 “醒了醒了!” 耳畔传来缘聚惊喜的叫声,我使劲睁开眼睛,浑身上下的疲惫瞬间侵袭着我。此刻御风正在我头顶上微微笑着,缘聚和王磊各在我身体的左右边拉着我的手。原来我不是抓到一双手,而是抓到了王磊和缘聚两个人的手。 “怎么了你?”王磊紧张的扶我坐起身,却看到我手上乌黑髮紫的牙印,“啊?胳膊怎么了?这是什么?你们刚刚到底在干什么?” 我奇怪的看着他的眼睛,却发现里面真的充满迷惑。难道他真的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没看见?”我不可思议的问道,“没看到缘聚的水、火,也没看到它们结合风之后化做的‘宝剑’?” “什么水火?什么风?你在说什么?”他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奇怪的自言自语道:“不烧啊?怎么劲说胡话……”王磊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缘聚兴奋的吼叫声打断。 “哇?哈哈!真的吗?你可以看到?”缘聚兴奋的拉着我的手,一副怀才不遇的幽怨模样抬起头嘆道:“老天!终于有人看到了!我还以为我的功夫不到家,做不到师傅说的除灵宝剑呢!” “哈个屁!”我不淑女地甩开他的手,抚摸着被他摇晃得生疼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嘶……我被咬了,你还在这唱京剧!还哇哈哈,你以为你是花脸啊?”手上的疼痛和身上的疲倦让我心情莫名的郁闷,而这个时候缘聚恰巧充当了我的撒气筒。 第76页 “干嘛那么凶啊?”缘聚抓抓头显然没明白我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从腰包中拿出一小瓶透明的水,拉住我的胳膊就往上撒。 那水好像双氧水一般,倒在皮肤后开始往外冒泡,顺着伤口流出许多黑色的血液。我被疼的滋哇乱叫,心中认定是缘聚在报復。胳膊虽然不敢动弹,我的脚却来回蹬踏着地面:“轻点轻点……要死啊你?” 王磊迷迷煳煳的看着我们俩,满脸疑惑地问道:“你们俩到底说的什么啊?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他(她)啊……”我和缘聚指着对方异口同声的说了两个字,却被对方的样子逗得一笑,把一肚子的怨言吞了回去。 缘聚从包中掏出一团纱布为我处理伤口,满脸得意地跟王磊解释道:“刚刚她不是带回来个鬼吗?那鬼挺厉害的……” “屁!不许胡吹!”我打断他的话,呲牙咧嘴的继续跟王磊说:“你别听他的!他就是个神棍!非让我抓着那个鬼,结果我被咬了。他还用一把宝剑扎我,结果我就给它扎得灵魂出壳了!”虽然嘴里诡辩着,但是我的脸却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不可能啊……”缘聚奇怪的看着我,手中的力气加大了一分,“我的除灵宝剑不可能伤到人的!”他迅速的用纱布在我身上缠着,最后结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扣拍拍我的手说:“好了!” “嘶……你轻点!”我揉着胳膊从地上站起身,也不想对王磊多做解释,看不到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如果他听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兴许马上就掉头回家了。“现在干嘛?去找娃娃的具体位置吗?” 缘聚应了一声点点头,面露难色的对我说:“我不敢下水,不会游泳……”他看着漆黑如墨的河水不禁打了个哆嗦。 站在一边的王磊,看看我又看看缘聚磕磕巴巴地说:“要不我去吧?”他的眼睛紧盯着我胳膊上那块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伤口,“梦若无受伤了,别让她下水了,可能会感染?”他也下意识的瞟了眼河水,不过没打哆嗦而是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还是我来吧!唉,你们两个大男人……”我故意嘆了口气逗着他们。王磊虽然跟我认识了七年却从未见过我下水,而缘聚更是不知道我的水性如何。他们现在的反应让我发笑,好像我是一个不会游泳的人。 但是御风应该知道我的游泳技术,我抬起头冲着御风笑了一下。我的姥爷本就是天津的老渔民,就连妈妈都是船上出生的。海河我不是不敢游,只是因为底下太多隐藏的危险。不过这次并不是玩,而是要超度娃娃,我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对了!”缘聚一拍脑门从包中掏出一张符咒,使劲塞进我的手里。看得出这次我下水,他还是很自责的,他满脸通红的小声嘀咕道:“把这个贴在怨灵的尸骨周围我就能找到她们了!” 我笑着接过来符咒点点头,大大咧咧的脱掉王磊的外套和自己的长裙。换做以前我肯定不会因为避免水中有过多的阻力而脱下衣服,可现在我却不得不这样做,谁知道要在水里潜多久呢?万一勾在水下的什么地方,我可不想憋死在水里。 随便活动了几下身体之后,我把那张黄色的纸折了几下塞进内衣里。‘扑嗵’一声一头扎入深黑的河底,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我的身体。吐着气泡一点点的往下潜着,心中开始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带一个防水的电筒了。漆黑的河水下睁眼与闭眼根本毫无区别,完全看不到周围的一切。 突然一双手扶上了我的腰,我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浑身一抖,难道是水鬼!?我想都没想,蜷起腿就踢了过去。可脚还没踢到地方,就被对方抓在手上。 “还没踢够啊?哈哈……”御风傻兮兮的在我身后笑着,拉住我的手瞬间又往下拉着我潜下去一些。“你以为你憋气可以憋多久?要不是我碰不得他的符咒根本不会让你下来!” 黑暗中御风就像我另一双眼睛,不停的拉着我游着。我憋着剩下的半口气使劲蹬着,生怕自己成为他的累赘。游了大概只有十几秒钟,我的胳膊便碰到软软的泥面。御风拉着我紧贴地面又游动了一会,勐地停顿了下来。 “快把符咒贴到你的左手下面!”御风很担心我憋不住气,语速飞快的对我说着。 依照御风的命令,我从内衣中掏出符咒。就在展开符咒的那一霎那,周围突然光亮起来。一个很强的光束从我手中的符咒发出,我下意识的用手挡在眼前生怕被光亮灼伤眼睛。早知道他的符咒可以发光的话,下水就该拿出来了。 “快贴啊?”御风似乎看到了什么,声音有些发颤,“别愣着赶紧贴!” 我双手摸索着在泥上拍了几下,把手中的符咒贴到上面。这样就可以了吗?它不会浮起来?就在那符咒贴到泥土那一霎那,突然瞬间融化在我的指尖。我忍着光亮睁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幕。符咒似乎融进了泥土,那块地方的泥土不停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走了!”御风拉着我的手飞速的向上游去,他在水中的动作简直像是一条大鱼,仿佛水中所有的阻力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跟随着他的速度,我也努力用腿打着水,说实话最后的半口气早在贴符的一瞬间吐光了。转过头向符咒看去,却发现身后竟多了八个红色的身影,紧紧跟在我和御风的后面。正想挥手和她们打招唿,却看见她们脸上狰狞的神色…… 第77页 被娃娃们的表情吓了一跳,我再也不敢多看下去,不停的用腿拍打着水跟随在御风身后。就在这时我被御风拉出水面,一阵风吹到我的脸上。顾不上太多,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谁知就在这时,腿上似乎多了很多双小手。来不及多唿吸几口空气,我便再次被拉沉到河底…… 成长 四十八:鬼拉脚 在水中我不断的踢踏着,但是对于那些小手来说挣扎显得如此无力。我被迅速的拉进河底,不到5秒钟时间就踩到了软绵绵的泥面。藉助符咒撒发出的微弱光芒,我看到娃娃们全部皱眉瞪眼的攀附在我的大腿上。此时两条腿犹如被缠上了千斤的沙袋,丝毫不能动弹。 这就完了?我想起做了水鬼的赵诚信,难道我也要陪着娃娃们葬身河下吗?把最后的一线希望寄托在御风身上,我抬起头望想水面。可是除了河面上折射出的波光之外,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御风!御风你在哪?! 突然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从水面上掉了下来,我使劲的伸出胳膊希望可以接住它。一个纤细的绳带缓慢的挂到我的中指边缘,我小心翼翼地弯起食指让它落向自己的掌心。最后一把将它拉入怀中,这是……这竟然是缘聚的腰包! 腹腔的氧气越来越少,我开始被一种压迫性的眩晕感所包围。飞速的拉开拉链,我胡乱掏出几张黄色的符纸向攀在我双腿的娃娃扔去。一时间水底开始光亮起来,所有被我扔下的符咒在碰到娃娃的一瞬间撒发出刺眼的光芒。 娃娃们哭嚎着撒开我的腿,全部捲缩到地上不停的颤抖着。她们的声音仿佛是直接传入我的大脑,那种声音仿佛是人在濒死时挣扎的叫喊声…… 顾不上太多,我双腿用力一蹬离开松软的泥土,像离弦的弓箭一般飞快像水面划去。在距离水面还有一米左右的地方,我实在忍不住胸口的憋闷喝了几大口水。浮出水面的一瞬间,空气进入气管我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双手将我拦腰抱起,身体被高高托出水面。心中开始渐渐踏实下来,想都不用想,这双手一定是御风的。最后他把我抱到岸边,我的身体也终于接触到久违的地面。紧闭着双眼,难以忍受的眩晕和噁心从胸口反了出来,我呕的一声吐了起来。 “我的包……” 耳畔传来缘聚的大叫声,我都这样了他还惦记包?难忍心中的愤怒我擦擦眼睛,向声音的源出望去。缘聚紧张兮兮的蹲在我旁边,双手围着他的腰包。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看了我两眼低下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包……唉……你没事吧?我给你拍拍……”扶在腰包左右的手,瞬间贴到我的后背,“嗷……”他又是一声大叫,向后一弹跳得老远:“我忘了你没穿衣服!”说着迅速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尴尬的举着。 御风上前接过他的衣服盖在我身上,“没关系吧?”他轻轻拍捶我的后背,一改往日嬉皮笑脸那副模样,紧张的说道:“吓死我了……我一着急就去抓了缘聚的背包……” “嗯……”我点点头用手扶着自己的太阳穴使劲揉着。难怪他那么久才下去救我,原来……等等!他接不得符咒却可以拿御风的背包?我迅速睁开眼睛,拉过御风的手掌。果然同我想像的一样,他的手心已经血肉模煳,不停的往外淌着血!“缘聚!”我大声的喝着缘聚的名字,“御风的手伤了,有办法治吗?”说着把手中的腰包撇向他,“都怪你的破包!” 缘聚满脸心疼的接过我扔去的包,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掏出来摆在地上。“破包……这可是我的宝贝啊……”他说着拧了拧包上的水,仔细看着里面少了什么东西。 “别废话!快说!有没有办法治治御风的手?!”我大声沖缘聚喊完,心疼的轻轻吹着御风的手掌,“疼吗?”要不是为了我,我敢发誓御风一辈子都不会去碰缘聚的破包。 御风侧着头沖我笑了笑,一副你没事我就没事的样子劝道:“没事的,没事的。我又不是小鬼小怪,这点小伤有几天就好了……” 缘聚在地上拔了半天,最后挑出一张破破烂烂的符咒递到我面前:“给,试试看。咳……”他轻咳了一声在我周围看了看,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我浮空的手上:“御风,你没事吧?” 御风沖缘聚笑了笑对我说:“告诉他,我没事,不用担心!再替我谢谢他,顺便说声对不起,害他的书包湿透了……” 我撇了撇着嘴,实在不想这个时候惹御风生气。“这个怎么用?”我手里摆弄着那张湿答答地黄纸,上面那些红色的画符与水竟然完全不相溶,仍旧清晰的留在纸面上。 “燃起来以后用纸灰擦擦伤口,你试试吧?”对于符咒的效果,缘聚似乎也不怎么有信心,他解释道:“我特意为御风研究的疗灵符,我的符咒都是除灵的,幸好这一张你还没扔……” 我看着湿答答的符咒犯了愁,已经这么湿了怎么点的着?把这个难题推给缘聚,“喏,点上!”然后满不在乎的侧过头,小声学着御风的话:“我们家御风说,‘谢谢你’让你别担心,还说对不起把你的破包弄湿了!”虽然心里也是诚心谢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说不出口。 第78页 “不要那么说,我老是伤到他……”缘聚不好意思的笑笑,接起符咒手腕一翻。 这一次我看清了他怎么点火,火併不是从纸符燃烧的,真正的火源是他的手掌。符咒瞬间在他的手心燃烧起来,几乎眨眼功夫变成了一些萤光色的灰色纸屑。 我双手接过纸灰,小心翼翼的在手掌磨成粉末,轻轻的揉进御风的手掌。御风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额头却渗出几滴汗珠。看样子这个纸灰同碘酒一样,虽然会加速伤口的癒合但是同样也很刺激伤口。 站在一旁的王磊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最后实在忍不住好奇惊嘆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门这难道真的有第四个人吗?缘聚的包为什么会掉到水里?梦若无为什么会浮起来又沉下去那么久?她为什么能在天上飞?现在她又在干什么?谁能告诉我,啊……”他哀嚎着仰天长嘆了一声,彻底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嘻嘻,王磊可以出书了,十万个为什么!”我解决了手中的纸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虽然头晕已经好了,但是明显有些体力不支。歪塌塌的靠在御风身上,我认真的对王磊说:“不要那么多问题,知道太多对普通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缘聚配合地点点头,诚心诚意的说道:“这些事情最好你不要问,我们也不会告诉你,否则你恐怕今晚就睡不着觉了。” 王磊无奈的笑了笑,看了下手机上的表,轻声嘀咕着:“今天已经睡不了觉了,快三点了……” “三点?”我和缘聚不敢相信的沖王磊吼道,“太快了吧?” “不行不行!”缘聚摇摇头,“得赶紧开始了,不然我的结界就白设了,天一亮人多起来就没法超度了!”他说着摆弄起手中的罗盘,从地上那对东西里挑来弄去的拿了几个东西。 我站在一旁对御风挑了下眉毛,果然是缘聚动了手脚,不然像解放桥这样的主干道怎么会没人又没车?我一边看着他忙碌的摆弄,一边给他详细的讲了一遍娃娃的故事。缘聚一边听一边点着头,随着故事转换着手中的破骨头烂铜钱。 成长 四十九:永别了娃娃们 此时缘聚脚下已经摆了好几个图案,或许应该说用很多图案凑成了一个八卦的形状。而凑成这些的除了铜钱和破骨头之外,最重要的两点竟是——我和他? 我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缘聚把我们两个也融入这个八卦图形之中。八卦外圈的八瓣分别有由三个折成长条的黄纸组成的,干、坤、震、巽、艮、兑、坎、离八个点上各放有一枚略带写锈迹的大铜钱。内圈的一边铺满了铜钱,阴阳分界线则是用破骨头组成的。上下阴阳两点阴点上站的是我,另一个阳点上则是他。 望着我一脸迷惑的样子,缘聚开始解释道:“超度最好的时间是亡者七七四十九天之内,超过这个时间就可能被投胎或怨气加重形成戾气。依你的说法这些红衣娃娃最少也是明朝之前的,所以我们就要用大八卦来超度她们。”他说着顿了一下面上略带些狠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如果超度不能完成,我就会把她们彻底收復,不再让他们祸害生灵。” 似乎有些听懂了他的意思,我瞥向御风嘆了口气:“看来今夜超度如果不成功,娃娃们便成仁了……” “不许乱用古话!”御风轻轻的敲了下我的脑袋,飘到我的头顶上冲着缘聚方向说道:“替我问问他,我要不要离开?” “嗯!”我答应着拉了拉缘聚的袖子问道:“御风问你,他用不用离开?”不用照镜子都知道我现在的脸有多难看,不过可能不难看吗?难道以后长期合作也每次超度都让御风离开? 缘聚就抬头看了我一眼,便迅速的避开了我的眼神。假装若无其事的在脚下拔弄着,“不用了,这是我新编的阵法,专门对付死灵的……”他昂起头看向隐隐发光的天空,“御风,以前几次对不起以后我会尽量避讳的。” 我满意的点点头,露出一个难得笑容给缘聚。谁知他看见我的笑容却浑身一抖,尴尬的笑了笑,“大姐,你还是跟我凶点吧?你这样怪吓人的!”他说着笑嘻嘻的准备好,双手抱拳,口中开始默默念着。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他在腰间一摸不知道从拿套出一把很小的桃木剑把手,只见他闭上眼睛全神贯注,“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 瞬间缘聚手中的桃木剑散发出一种难以用笔墨形容的光柱,随后缘聚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东西撒向光剑,只听‘扑’的一声火光随着他的手向我喷来,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耳畔传来唿唿的风声,炙热的空气迎面而来。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叨命儿郎。”他并没有停止口中的咒语,继续低声念道:“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 感觉危险已经过去,我张开眼睛发现火光已经完全消失了。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幅更诡异的场景,我的面前不只有一个缘聚,而是两个。另外一个他虽然只是个影子,但是上窜下跳非常活跃,脚尖围着我们两个飞快地点着。仔细看着他的步伐,我不由得暗自惊嘆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八卦步吗? 第79页 影子的那个缘聚不停的点在外围的八个铜钱上,手中同样持着一把金光闪闪的桃木把宝剑。真正的缘聚还在读着那条顺口的咒语:“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他说着躲了下脚,“敕就等众,急急超生!”说罢又是一跺重复道:“敕就等众,急急超生!”最后更是沉沉一跺,道出结束语:“收服起伏尸!急急如律令!” 缘聚的话音一落,他的影子便飞似的直直扎入水中。平静的河面瞬间翻腾起来,桥洞底部开始撒发浓烈的鱼腥味。随着缘聚手中的宝剑一上一下,河水好像开锅一般不停的往上冒着。终于!我看到八个红衣娃娃被缘聚的影子压跪着浮出了水面。 “不要伤害她们!”我惊唿了一声就想往娃娃身边跑去,还没迈出去半步便被人抓住了胳膊。我回过头刚想骂缘聚,却看到御风那双几乎全是黑色的眼睛,“御风?”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急急忙忙的说道:“别拉我,他似乎想伤害红衣娃娃……” “不,别说话!打断的话,他会很危险!”御风不顾一切的捂住我的嘴,轻声在我耳边给我讲道:“他现在是分神出壳,分以自己的一般灵体出壳抓娃娃,你一闹他很可能回不去!” 唇中滑入一丝腥咸,手还没有好就来堵我的嘴难道不疼吗?我急忙点点头,拉下御风的手仔细看着,上面已经开始结伽的表面又裂出几条血痕。嘆了口气刚想埋怨他,却发现他的眼睛直直瞅着河面。顺着他的目光,我也回过头,自己也不自觉的捂住嘴。 此时红衣娃娃们全部跪在缘聚分身的脚边,不停的蠕动嘴唇哀求着,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分身手中的宝剑一下下的抽在其中一个娃娃的身上,被抽打的娃娃不停的在水面上打着滚。 只听缘聚分身在那边说道:“你为祭祀而死说明你前世有债未还,可你死后却不知悔改带着其他鬼魂四处伤害他人性命!我现在打你是帮你赎业!”他打得义正严词,手中的光剑似一挑皮鞭般在娃娃身上落下弹起,却没有一丁点的伤口。 身边缘聚的真身也一同看向河面,他双手上的宝剑明显要比分身的暗一些。他双手紧紧握住宝剑,两手的食指和中指扶在剑身两边,嘴唇上下抖动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这样的缘聚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似乎更像是一个真正的除灵师。 许久之后,分身停止了手上的鞭打。他手腕一番将手中的光剑别到身后,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扫过每一个娃娃:“你们可知罪?” 娃娃们不停的沖他磕着头,嘴唇一张一合的回答着。从她们虔诚的表情来看,她们不但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有决心为此改过。缘聚的分身高高举起手中的光剑,几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砍到娃娃的脖子上。 御风的手再次堵了上来,復在我的手之上紧紧捂着我的嘴。我不敢相信的使劲眨了眨眼睛,挤出里面那些模煳的泪水…… 娃娃的头以一个优美的角度抛入空中再落了下来,滚动在分身的腿边。头颅滚动着露出一丝笑容,那是一种满足的笑容。娃娃们竟然在笑!她们纯真的目光盯着缘聚的分身,而分身也没有一点犹豫的一个一个砍着,就这样八个娃娃变成了身首异处的死灵。 这一边缘聚的真身再次开始朗读起来,他的声音犹如咒语一般在桥洞中回想起来。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 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 敕就等众,急急超生。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分身听到咒语马上高举手中的宝剑,一时间四周光亮灼目。除了缘聚之外所有的人都闭上眼睛,待我们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平静下来,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为什么要杀娃娃?”我不顾御风的阻拦,一把拉起缘聚的脖领恶狠狠的问道。 成长 五十:八卦分灵阵 对于缘聚的印象一直是一个爱傻笑的大男孩,也许是因为他第一次就伤了御风,所以我总是喜欢在他身上挑一些无关大雅的地方找茬取笑。可这一次不同,我竟然亲眼看见他砍断娃娃们的脖颈!难道一个除灵师全部都是这么冷血吗?我不相信,我也不敢相信!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会远离他,绝不会和他谈什么合作…… “杀?我是在超度啊?”缘聚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轻轻拔掉我紧抓着他脖领的手,摆弄着手中的桃木剑柄。 我愣了一下,仔细回忆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再次拉住他的袖子有些犹豫地问道:“你骗谁?我亲眼看见你砍断了娃娃们的脖子……”难道又是误解?可这一次是我亲眼看见的,怎么会有错? “你又看到了?”缘聚一把握住我的手,惊喜的问道:“你刚刚又看到了?” “什么?”我抽回手指,纳闷的看着他那副表情。莫非这一次还是只有我自己看的见?我把目光转向王磊,他略显得有些无聊的坐在地上。“王磊,你刚刚看到什么了吗?” 第80页 “哼,发生了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王磊有些赌气的埋怨着,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一别头,“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来了以后跟煳涂虫似的坐这……” “等等!”我制止他罗罗嗦嗦的埋怨,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他问:“我是问你刚刚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什么都没有!”王磊用手一指缘聚说道:“他就在那念了一堆词儿,然后摆弄手上的破木头!你们到底能不能……” 我摆摆手止住王磊的话,他气哄哄地瞪了我一眼,闭上嘴又盯向水面。天已经蒙蒙亮了,桥洞中不时的刮进一些冷风,让人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我的眼睛再次转向缘聚,紧盯着他期待他可以解释。 本来在收拾脚下八卦图的缘聚被我看了一会,终于停下手往后一仰坐到地上,“好吧!我跟你解释!不过……”他笑了一下,用谈判的口气说道:“你要先讲讲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双手按在太阳穴上。“刚刚我看到另外一个你,御风说那是你的分神出壳。”调整着思路,我觉得没必要讲得太多。他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不到罢了。“你和你的分身都举着一把像光一样的宝剑,他钻进水里抓上来八个娃娃,然后砍了她们的头……”我顿了一下,再次做了几个深唿吸努力的眨回眼睛中的泪水,用平静却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为什么要杀她们?你不觉得她们可怜吗?” 缘聚像没听到我的问话一样,低着头偷偷笑笑自语道:“原来师傅说的分灵是指这个!”说过之后便不再理我,继续忙和着收拾地上的残局。 我等了一会,见他还不说话从牙缝中挤出来两个字:“缘……聚……” “算了,还是我来解释吧!” 御风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我转身面向他。此刻他正轻松的飘在空中,很放松的样子摆弄着手掌看自己的伤口。看着御风那副样子,我猜想也许我真的误会缘聚了。否则以御风的善良,绝对不会在娃娃死了之后还这样悠闲的同我说话。 “500年前,我见过这样的阵法……”御风低着头,声音开始飘忽起来:“那时候我刚成人型还没有摆脱实体的限制,每天都要回到实体中呆上一会。有一天我到处闲逛的时候,看见了一个道人,他正在超度亡魂……” 缘聚无意中抬起头,看见我一副聆听的样子问道:“怎么?你的守护灵在给你解释我的阵法吗?”他颇有兴趣的直了直背,“我也很想听,能不能转述一下?” 坐在一边的王磊一听缘聚这么说,急忙也跟着说道:“对!我也想听听!” 我抬起腿,绕过地上被收拾一般的八卦残局走到旁边坐下。既然想听就讲给他们听好了,我看了一眼缘聚心里的气愤也渐渐消失,不如听完御风的故事再说吧! “刚刚御风说,很久前他也曾见过这样的阵法,当时他在街上闲逛看见一个道人正在超度……”索性整理了一下御风的话,简练的讲给他们两个。王磊是外行人,听到太多不该听的故事也许会扰乱他平静的生活。于是就这样御风说一句,我学一句的开始讲起了那段故事。 明朝嘉靖年间,嘉靖皇帝尊奉道教特别相信鬼神之说,几乎全国上下到处都可以看到道家的超度道场。御风也特别喜欢凑热闹,总是在这些道场周围四处乱串。本以为全是伪道士,谁知道却真的碰上一个厉害的。 这一日一个道士正在做法,见御风围上去便举拳道:“这位狐大仙为何不帮助四方生灵,反而在这到处闲逛?” 当时御风第一次被人一眼认出不是人类吓了一跳,随即便与他聊了几句,虽然时间不久但也得到了不少指点。这个道士姓林专门为亡灵超度,替普通人家驱鬼从不伤害生灵。面对真正的道家御风心中暗暗佩服不说,还与他约定下次再见。 林道士掐指一算道:“贫道不日将去悬棺镇为死者超度,不如狐仙一同前往?” 御风答应了道士的要求,心中有些奇怪。悬棺镇在嘉靖年间非常有名,名为悬棺是因为无论任何陌生人到了那里都会莫名死亡。与这个林道士分别之后,御风便现行前往到那个地方。 一进镇子御风便吓了一跳,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孤魂野鬼,各家各户只要太阳一落山就紧紧关闭自家的门户。在镇中等了几日,林道士应约前往,他四处考察了一下之后,决定用一种上乘的阵法来替这些亡魂超度。 “狐仙应属阴性,可愿意帮贫道一把?” 面对道士的要求,御风点了点头。虽然他本身身为雄性,但狐仙却都是吸收月光精华修炼的阴性。于是那个道士开始铺设阵法,从天亮一直摆到了天黑,最后自己站在一点请御风站到另一点。 听到这大家应该猜得到这个姓林的道士摆了个什么阵法吧?没错!就是缘聚的那个八卦图。那个道士与缘聚一样站在阳点,让御风站在阴点。一边施法一边解释着:因为这个地方的阴气太重,已经难以让阴阳平衡,所以就用小八卦诱使所有的死灵到这附近。 道士手中也同缘聚一样,将自己的灵体分成两半。实体与分身各举了一把桃木剑柄用阳气为剑,挨个鞭打那些伤害过生灵的亡魂。最后御风与我一样非常奇怪为什么要砍掉亡魂的头,林道长微微一笑解释其中的原由。 第81页 “此乃‘八卦分灵阵’专门为大批恶灵研制。分灵是因为一半灵体要保护自身不被鬼怪伤害,而另一半去捉拿那些亡灵帮他们摒除恶念。这些亡灵曾被人害死,便想找人做伴。砍掉他们的头一来是可以为他们超度,二来则是让他们断了杀人的念相。贫道还要为亡灵诵读超度,便不留狐仙了……” 从悬棺镇离开之后,御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林姓道长。这一次看见了一模一样的阵法,非常吃惊不由得想起当年的故事,所以才拦住我不让我打扰缘聚。 听完整个故事,王磊首先惊嘆了一声:“噢!原来还有那么多我看不见的东西……”他面向我恳求道:“梦若无,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不要瞒我可以吗?都讲给我听……” 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王磊的要求。可是怎么可能把这些讲给他听呢?还是让他做个平凡的人好了。侧头看向缘聚,我心中倍感歉意,“缘聚……” 缘聚听到我的声音,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莫非那就是我的祖上师公吗?师傅说过祖上的清风道长也姓林!” “对!就是这个名字!林清风!”御风激动的回答道,推推我的肩膀催促着说:“快帮我问问后来他怎么样了?” 我不好意思的看看缘聚,“御风说以前听人叫过他清风道长,他还问你后来他怎么样了?” “哈哈!好巧!”缘聚嘆了一声,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讲道:“我听师傅说师祖在那次之后建了我们现在的道观,一直到解放前一直香火不断。解放之后师傅的师傅带着他们从新回到那里建起了今天的干道观。” 御风略带些遗憾的嘆了口气,“难怪我再也没见过他,那么有名的一个道人却没有流芳百世……” 想不到什么可以安慰御风的话,我站起身帮着缘聚一起收拾着脚下的破烂。缘聚没心没肺的沖我笑了笑,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王磊看着我们忙和,也加入进来一起收拾。就在太阳露出第一抹阳光的时候,我们三个人走出桥洞。 看看彼此我们都笑了,笑得最厉害的便是御风。御风身上的白衬衫被染得乱七八糟,不但有红有黄,还有些黑漆漆的烂泥。缘聚的衣领被我拉破了几颗扣子,身上还挂着一个湿答答的背包。王磊的上衣给了我,赤裸着上半身露出圆鼓鼓的肚子。而几个人之中最狼狈的便是我了,我光着脚身上只穿了一件缘聚给我的外套,外套却短得只能遮住屁股;双手还提着拧得出水的长裙和王磊满是脏土的衬衫。 “我送你回家吧……”王磊和缘聚异口同声的冲着我说,然后两人相视一笑发现彼此的默契。 我摇摇头也笑了笑,“不用了,你们俩也比我强不了多少!”笑嘻嘻的将王磊的衬衫递还给他,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先回去吧?一会还得上班呢!别让你妈担心……” “那……好吧!”王磊想了一下点点头,转头对缘聚说:“那就交给你了,把她送回家啊!别让警察给她抓走……”他嘿嘿的笑着看了看我,“整个就是一个疯婆娘!” “死去!赶紧走!”我抬起腿踢了他的屁股一脚,看着王磊乐颠颠的跑开拦下一辆计程车,他指了指我的大腿动了动嘴,用口型说:注意,你没穿裤子!我狠狠的瞪着他,直到车子开动的一瞬间身后爆发出两个人的笑声。 目送着王磊离开,我回过头看着御风和缘聚说:“都别笑了!说点正经的吧!”拉了拉短短的衣服,我光着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早晨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人,我们顺着马路熘达着。“这两天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经常听到隔壁的哭声,不知道是不是隔壁的女鬼真出了什么事。” “你看!我和你说的时候你还不信呢!”缘聚看了看自己,把衬衣脱下来递给我,做了一个在围在腰上的动作,“我绝对没有看错,你们家楼里肯定有恶鬼。” 我一面把他的衣服围在腰上一面问着御风:“御风,你觉得我们该不该管林涛家的事?” 成长 五十一:暴风雨前的平静 迎上御风惊讶的眼神,我微笑着冲着他点点头。这个问题当然不是随口说说,当初第一个不让我管的就是御风,现在也必须谘询谘询他的意见。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终于摆脱了往日那副火爆脾气,这也是第一次诚恳地期待他的答案。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天知道因为不听他的劝告我曾吃过多少苦头。 看得出御风很高兴,大概是因为我终于肯尊重他的意见。不过高兴之余面色还是很凝重,他的嘴唇抖动了几下吐出几个字来:“林涛家的女鬼……”再之后的声音我已经听不清楚,他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与自己商量的嘀咕了好一会,勐地抬起头对我说道:“问问缘聚有多少把握?” 我侧头面向走在另一边的缘聚问道:“缘聚?御风问你有多少把握超度女鬼?”对他我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单说这次给红衣娃娃超度吧?千万年的怨魂都能这么‘简单’的降伏,更何况是我隔壁的女鬼?见缘聚有些愣神,我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问道:“缘聚?” “把握?”他抬头反问了一声,想了几秒钟之后磕磕巴巴的回答道:“大概……三、四成吧……” 第82页 对于这个让人大跌眼镜的回答,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小怜真的那么厉害?可是这样平静地生活了四年,她并没有伤害谁啊?假装自己没听清楚,我又重新问了一遍,“只有三四成?” “已经很高了……”御风苦笑了一下,替缘聚解释道:“能有三、四成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我停下脚步,看着这两个互相併不能看到彼此的男人。如果说他们俩人在耍我至少也会表情各异,可现在他们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那是不是我们就不管林涛和小怜了?” 时间过得很快,阳光已经均匀的洒向地面,马路上早出的行人不时侧目观看我与缘聚的奇装异服。我的脸上不时的感觉到一些火辣,究竟是因为清晨的阳光、或是奇异的衣着、还是因为对小怜的同情?我说不清也分不清。 “林涛和小怜?”缘聚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名字,不过从表情来看他的兴趣根本不在这个上面。缘聚看了看周围的行人,红着脸牵起我的手来,“走着说别耽误嘴!你还嫌自己不引人注目啊?想上今晚报头条?” 我撇着嘴跟在他身后慢吞吞走着,一般男人都那么好面子,其实就算上报纸也没什么不好的。心里那么想嘴上绝不能那么说,我换上一副温柔的笑容:“快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缘聚回过头,阳光逆着他的脸折射过来,仿佛在他的身边镶嵌了一道金边。“你邻居家那个女鬼,收得服要收收不服也要收!”他斩钉截铁的沖我说着,又像周围看了一眼红着脸又往前走了几步,“我师傅说过:绝不留下任何可能危害人间的祸头!” 我心中不禁赞嘆了眼前这个爱红脸的男孩一番,“我们什么时候去?一会?”话一出口我又觉得自己的问话太不过大脑了。首先现在我们的衣着已经相当离谱了,其次大家都一夜没睡肯定也没什么精神,最重要的一点:哪有大白天抓鬼的? 并没有回答我的问话,缘聚反而伸手拦了辆计程车。他打开车门给我仍进后座,等了好一会才关上门。我们当然知道他是为了让御风上车,可司机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缘聚掏出一张十元的票子递给司机,简单的说了一下我们家的地址。 “你们先回家,晚上等我电话!”缘聚站在车后面使劲沖我们俩挥了挥手,然后又打了一辆车钻了进去。 计程车的司机从后视镜里扫了我几眼,不自觉的坏笑了一下,“姐姐这是跟对象干嘛去了?连衣服都弄成这样了?” “游泳!”我面不改色的撒着谎,连一点脸红的感觉都没有:“晚上去海河游泳,衣服让人偷了,特意喊我们对象来救的!”大大咧咧的冲着司机笑了笑,我还成心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问道:“怎么样?师傅,我这样挺帅吧?” 司机‘嘿嘿嘿’地在前面笑了几下,乖乖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估计现在他已经拿我当神经病了,不过无所谓!谁都不认识谁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车窗折射进来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我把头枕在椅背上有些犯困。 “睡吧,到了我喊你……”御风轻轻的拨了拨我额前的碎发,在我耳边轻轻的说着。他好听的声音仿佛催眠曲一般,使我的眼皮渐渐发沉。 似乎像是做了一场很平常的梦,这辆计程车开到了我的家楼下,我从车上走下来一阶一阶的上了楼。和妈妈打了个招唿之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再次睡了下去。隐隐约约之中,我还梦到御风一直守在我的旁边。时而轻轻抚摸我的额头,时而坐在一旁看着我。 这个梦的时间很长,我甚至希望自己永远不会醒。真害怕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我再也看不到御风的身影。如果那样的话,为什么不让我永远沉睡在半梦半醒之中?一阵讨厌的铃声在耳畔响了起来,我挥挥手翻了个身。怎么梦中也有讨厌的电话铃声?不过既然是梦中,就让御风去接吧! “若无?醒醒?”我被御风推动肩膀摇晃了几下,他强行给我翻了个神在我耳畔嘀咕道:“缘聚来电话了!你不记得今天晚上要做什么了?” “做什么啊……讨厌,我才刚睡着……”我使劲睁开眼睛,再一次发现自己一觉醒来之后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这种滋味说不清是好还是不好,不过长久这样下去早晚会认为自己有梦游症。幽怨的看了一眼枕边的手机,我慢吞吞的翻开盖没好气的‘餵’了一声。 “大姐!我都打了3次了!你睡得也太死了吧?”缘聚一听见我声音就开始在电话里埋怨起来:“你怎么那么能睡啊?这都几个小时了?” “啊……”我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扭动了几下僵硬的脖子。听着自己嵴椎传来的咯咯声,对着电话问道:“你在哪了?” “哪?我在你们家门口的咖啡厅呢!打了好多次电话都不接,我只能来这坐会了!幸好这个咖啡厅关门晚……”缘聚不停的抱怨着,不停的重复着告诉我他已经达到很久了,“上岛咖啡,快来!” “哦,知道了。啊……”我对着电话没精打采的又打了个哈欠答应了一声,电话里还传出缘聚喋喋不休的抱怨声,我没搭理他直接挂掉了电话。 第83页 从床上爬起来,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换身衣服,我就和御风出了门。直接到了门口的上岛咖啡,在黑漆漆的咖啡店找了好一会,才在角落发现在一张纸上不停画些什么的缘聚。 成长 五十二:被附身的男人 这个时间的咖啡厅里,除了几对行为暧昧的情侣之外再没有其他什么人。缘聚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窗帘旁边的角落,很认真的趴在桌子上写着画着。看见他那副专心的样子,我真不忍心过去打扰他。 御风唇边挂着一抹微笑,沖我打了个手势走到他背后。可当他看见桌子上那张被画得乱七八糟的纸时,突然严肃下来。我偷偷跟了上去,原来缘聚正在写今晚的执行计划。着看他犹如猫抓似的几笔字,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我先出去一下,你们先聊着!” 御风甩下一句话,转身从窗户钻了出去,瞬间消失在夜色当中。我愣愣的看着窗户,一时没缓过神来。直到服务员从旁边问了一句:“小姐,喝点什么?”我和缘聚才惊讶的对望了一眼。 看了看缘聚的手边点的是一杯皇家咖啡,我想想对服务员说:“给我一杯冰拿铁吧!”缘聚似乎非常喜欢关于火的东西。不但平时没事老空手放火,连喝杯咖啡也要用火烧的……坐到缘聚对面,拿过他写的那张纸好歹看了一眼。前面已经写了很多,现在已经写到发生意外的应急措施。 “哇,真了不起啊!你应该去写小说!”我翘起腿对缘聚调侃着。不但他把怎么样去超度写了一遍,甚至连对话动作都写得很详细。我一边看一边读了起来:“哇!太精彩了!‘小怜看到御风之后先用手挡了一下,然后双眼恶毒的盯着御风,镜头转缘聚从背包中掏出罗盘……’”我顿在这里,诚恳的看着缘聚说:“大哥,你该去写剧本嘛!还抓什么鬼啊?” “嘿嘿嘿……”缘聚尴尬地笑着,手足无措的端起咖啡杯勐砸了一口。滚烫的咖啡穿过他的舌尖时,他涨红着脸捂住嘴‘哈哈’的吐着热气。一边用手扇着舌头,他把火气都发到我的头上:“你怎么那么晚才起来?不是说好晚上见的吗?” “我……”我正要诡辩,却见漂亮的服务小姐送来了一杯漂亮的冰咖啡。拿起吸管漫不经心的搅动着下面的牛奶,我装作没听见缘聚的话继续看着他涂鸦的那张纸。 纸上写得比我想像中的更详细,他甚至猜测了女鬼的鬼龄和道行。上面写道‘女鬼大概年龄应该在解放前,从戾气来看成鬼之后杀过不少生灵’,缘聚认为今晚的这一仗成败不可估算,万不得已的时候就让我和御风先行离开,然后自己与女鬼拼上一夜。 “我在问你话呢?”他故意把杯子沉沉的放入咖啡碟,桌面上溅起几滴棕黄色的咖啡汁。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不是看了手中这张‘计划表’,我根本不会相信面前这个人已经做出拼命的准备。“缘聚你给我撂个底,今天晚上真的那么危险吗?”潜意识中我一直认为小怜是个好鬼,可是为什么御风和缘聚会那么紧张? 缘聚愣了一下再次端起咖啡杯,轻咂了一口之后点点头,“嗯,她的戾鬼气太重了……”他缓了一下神色好奇地问道:“你和她住得那么近,竟然一点都没感觉到?” “确实没有……”我的眼睛紧紧盯着手中冰凉的高脚杯,回忆着自打小怜搬到隔壁后之后几年发生的事情。除了一开始那几声呻吟之外,她似乎根本没有影响到其他人的生活。或许连这样说都不对,因为那呻吟声只有我自己可以听见。平日里我出门进门的时候,从来没见过她的身影,唯一一次也只是林涛醉酒那团白影。难道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对!最近我甚至连林涛都没见过,不知道这和小怜戾气加深有关系没有。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刚想和缘聚讲一些林涛在狱中发生的事情,却看到酒吧外面走进来一个男人。那是一个另所有人都能眼前一亮的男人,不但长相俊美身材高大,并且一种难得的妩媚融合在男子气概之中。这样的男人不但会让女人百般联想,就连男人也禁不住诱惑的多看几眼。 缘聚顺着我的眼神一起望了过去,惊讶得微微张开嘴唇。在我们二人的惊艷目光下,那个俊美的男人竟然径直走到我们的跟前。 “来晚了!”男人拉了下裤腿一屁股坐到我的身边,看了一眼桌子上缘聚写的纸问道:“你们讨论到哪了?” “请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缘聚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下意识地把桌子上的纸张收入怀中。 我皱起眉头侧脸看着这个俊美的男人,莫名其妙地对他有一种亲切感。难道是女人对美男那种天生的崇拜?还是说他的言谈举止有些像……看着男人冲着缘聚傻笑,然后非常自然的接过我手中的咖啡悠闲地喝了两口。 “御风?”听着自己的声音从唇中吐出,我惊讶自己为什么会唿唤御风的名字。难道在我的潜意识中御风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吗?不,他与御风虽然都属于俊美那一类,可是长相方面却并没有什么相同之处啊……难道是气质? 男人听到我的声音愣了一下,却给了我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回答:“嗯,哈哈哈……”他一边说着一边潇洒的用手指梳了下浓密的黑髮,眼中撒发出御风独有的那种温柔。 第84页 “啊?”幸好缘聚这个时候没喝东西,否则估计我和御风的身上又要热闹了。他瞪大眼睛用食指指着御风磕磕巴巴地问道:“你你你……你是御风?” 御风做作地甩了一下头髮,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怎么样?这副身体不错吧?”微笑之余傻笑了几声,指了指着缘聚怀中紧抱的那些稿纸解释道:“刚看到你的‘计划’就觉得我应该找个人附身,至少让你看得到我。不然光靠若无的翻译,我们恐怕很难在那种情况下沟通。” “可是……”缘聚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随身小包,“被你附身的这个人会不会……”不知道缘聚是对御风有信心还是对我有信心,随着问话手指又缓缓从腰包上落下,“他不会有什么伤害吧?” “怎么可能?他天天附我的身,你觉得我有伤害吗?”我抢在御风之前对缘聚一瞪眼,“御风附身的时候就跟……” “不好意思,请问这位先生要点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着制服的服务员已经站到我们三个人跟前。看着她满脸通红的盯着御风,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应该没有听到我们三个人说的什么吧?环视周围,似乎整个咖啡厅的人都看向我们这个角落。无论男女都在指着御风窃窃私语着,似乎在鄙视美男身边的我? 御风煞有其事的翻着服务员递来的菜单,丝毫没注意到我脸上的尴尬表情。把手中的高脚杯‘腾’的放回桌子上,我一把拉起御风说:“走吧!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家了……”说罢挎着他的胳膊左扭右扭的离开咖啡厅。 关上大门那一霎那,除了听到服务员的那句‘欢迎再来’之外,还听到许多鄙夷的惊嘆声,以及缘聚在背后叫苦的结帐声。与御风站在夜色之中,我的虚荣心莫名其妙地被路人羡慕地视线所满足。任何一个经过我们身边的人,都会侧目看向我身边俊美的男人。 让所有的嫉妒目光都射过来吧!生活太美好了……在这样的心情下,我喜滋滋地跟着御风和缘聚回到我家楼下。从下面往上望了一眼,家里的灯还在亮着。 “一会都轻一点,别让我爸我妈发现啊……”我一面嘱咐着他们俩,一面小心翼翼地上着楼。才走没几步,就听到自己的高根鞋在空旷的楼道里产生了不小的动静,索性脱下鞋子拎在手里。我沖他们小声问道:“一会,我们怎么进去?” 缘聚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御风,一撇嘴用大拇指往后指指,“他!” 成长 五十三:死尸 “就知道又是我……”御风苦笑了一下,快步绕到我们前面,脚下无声地走到林涛家的门口。 我站在楼梯边看着,生怕他弄出点什么动静。如果让妈妈知道我大半夜不睡觉,跑到隔壁抓鬼,肯定饶不了我!只见御风伸出食指,轻轻的在钥匙口上一弹,林涛家的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 迎面吹来一阵阴风,我下意识捂住嘴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同他们两个人一起闪进房间。出乎我的意料,房间里黑漆漆的竟然没有人。缘聚一进屋就不客气地打开电灯,迎着我和御风的责备眼神,他满不在乎的甩甩头,还抱怨地瞪了我们一眼。似乎在说在又不是偷东西,你们俩怕什么? 虽然不是第一次到林涛的家,但是最近几年从未来过。他们家的摆设与5年前完全不同,不但添置了新电器,就连老家具也焕然一新。缘聚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摇着头拿出罗盘。其实不光是缘聚,我和御风也感觉到小怜的存在,却没找到她的身影。 没等缘聚的罗盘派上用场,厕所里就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哭泣声。他头也不回地直奔厕所,御风也立即牵着我的手,拉着我轻轻走了过去。离厕所越近里面哭泣的声音也就越大,缘聚把耳朵帖在门上听了听,高抬起腿似乎想破门而入。 我拉住他的袖子,急忙制止他的莽撞行径。虽然是来抓鬼,可毕竟在别人的家!这一脚下去,估计林涛家的门就要换新的了。冲着缘聚使了个眼色,我把他拉到自己身后。侧头想询问御风,却见他只是沖我微微一笑。 怎么?又是考验吗?我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唿吸,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轻轻地叩了叩厕所的门,并且冲着里面唿唤道:“小怜?你在里面吗?我是隔壁的梦若无……” 悽厉的哭声随着我的敲门声噶然而止,失去了哭声的房间反而略显得诡异起来。我回头询问地看向御风,却见他与缘聚同时沖我摆摆手,示意我继续。我咬咬牙再次轻轻敲了三下,补充道:“我们见过的……上次林涛喝醉……” 还没等我的话说完,厕所的门突然‘啪’地一下敞开了。一阵阴冷的风夹杂着一些恶臭从里面吹了出来,我伸手扶着乱飞的长髮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身后的两个男人在适时显示出他们的男人本色。御风从后面上前一把给我拉到他的身后,而缘聚则直接沖了进去打开厕灯的开关。 看到里面的情景,我急忙咬住下唇,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把头靠在御风的后背上,我双手紧紧拉住他的衣服,迫使自己无力的双腿不会瘫软下去。虽然见过许多鬼魂,这却是我第一次看到尸体,简直……太可怕了! 第85页 厕所内硕大的浴缸里躺着一具裸体男尸,而这具男尸恰巧就是从小辅导我功课,并且几个月不见踪影的——林涛。他浑身已经被泡得肿胀发白,两只血红色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房顶,脖子上有个明显异于身体颜色的赤红手印。浴缸中的水早已经浑浊不清,还不时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视线转到浴缸旁边,那里蹲着一个满脸泪痕的女人,她有一张完全没有血色的俊俏脸蛋。当我们看着她的同时,她也正楚楚可怜的看着我们。 不知道是谁说过,任何人对待美女都没有免疫力。看着她那漂亮的小嘴动了动嘴唇,竟然让我感到一丝异样!力气似乎重新回到身体中,我似像被催眠一般地往前迈了几步。这时我惊讶地发现我正在一点点的像她靠拢…… “御风!拉住我!”我惊叫着向御风求救,这种感觉和平时被灵体附身不一样,我甚至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手腕上勐地传来一股力量,我在一瞬间被拉入御风的怀抱。我靠在他的身上,浑身上下不停的抖动着。 与此同时缘聚上前一步挡在我们前面,面带惊讶的从包中套出一张纸符。随着他手腕的抖动,纸符在狭窄的厕所内发出一阵骇人的光芒。 我下意识地闭紧双眼,耳畔听到缘聚的厉喝声:“你究竟有多大道行?敢在我面前现身?!”听得出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似乎是在为第一次见鬼魂而感到兴奋。 强光渐渐暗淡下,我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光亮之后的空间显得有些幽暗,面前那个俊俏的女鬼幻化成另一副模样。那张刚刚白嫩的脸蛋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条条伤口。两只乌黑漂亮的眼睛却变成两个无底的黑洞。不过最让我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因为缘聚的符咒而慌张,反而静静的蹲在原来的地方,看着浴缸中肿胀的林涛。 干咽了口唾沫,我哆哆嗦嗦地质问道:“林涛哥哥是你杀的?”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这真的是三年前林涛对我讲起的那个温柔善良的鬼妻吗?伸手擦了下头上的冷汗,我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你就是小怜?” 女鬼慢慢抬起头,那双骇人的眼睛紧紧盯着我,“没想到你真的来了……”跳过我她看向紧紧抱住我的御风,对着他竟然点头一笑道:“又见面了……”随后她又低下头,神情地看着浴缸里的尸体轻声说:“只不过没想到是这个情况。” 看了一眼站在我们中间的缘聚,我低声地沖小怜说:“我们聊聊好吗……不过不要在这!”每当看到林涛恐怖的尸体,我便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一具可怕的尸体? “好吧!”女鬼答应着站起身,我注意到她的下半身已经血肉模煳。她没有丝毫顾及的穿过缘聚的身体,到达我的面前,咧开干裂的嘴唇沖我笑了笑,“走吧!去客厅聊。” 看着她自顾自的飘向客厅的背影,我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御风。我再没有走动的力气,也终于意识到御风口中所讲的‘可怕’。向这样一个女鬼,又怎么是我一个普通人所能接受的?目光转向仍然紧盯着房顶的林涛,我轻轻嘆了一口气,直觉告诉我其中一定另有原委…… 林涛哥哥,你究竟做了什么?让那么深爱你的小怜忍心杀死你? 成长 五十四:痛苦的回忆(上) 小怜真的像是这家的女主人一样,把我们三个请到沙发上,又忙着给我们倒了三杯水放在茶几上。如果她还是刚刚楚楚可怜的俊俏模样,我肯定不会犹豫地喝下她递来的水杯。可是现在……我望了一眼饮水机,这个房间不知道已经没有人住多久了,这个水还能喝吗? 神经大条的缘聚喝了一口杯里的水,扫视了房间一遍仰起头,对着房顶嘆了一口气:“唉!早知道不用那个符了……” “你看不见了?”御风笑嘻嘻的问道,用戏弄外加得意的腔调说:“我和若无还能看见啊……”他侧头沖我笑着问:“是吧?若无。” 看着悬空坐在我们对面的小怜,我苦着脸点点头‘嗯’了一声。如果可以选择,真希望缘聚没用那个符,比起现在我更喜欢刚刚那个美女鬼。我们三个默默地坐了一会,缘聚踢了踢我的腿。 “你来发呆的?”他毫不客气的小声问着,沖小怜的方向撇了撇嘴,“赶紧问啊?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杀厕所里那人?”缘聚说着拿起水杯又喝了一大口。 看自己自己眼前的这杯水,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望了御风的杯子一眼,他也一口没动。脚下又被缘聚踢了两脚,我才被迫对小怜开了口,不过目光一直盯在水杯上不敢抬头。轻了轻喉咙,我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称唿她,于是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嫂子……”偷偷抬眼看着她的表情,见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我才继续问道:“讲讲为什么杀林涛好不好?” 小怜闭上眼睛,把手撑在自己的耳下,似乎陷入遥远的沉思当中。“我出生的时候,那个监狱的位置还是个小村子……”许久之后她终于开口讲起了那个故事,与其他鬼魂不同的甜美之声传入我和御风的耳朵里。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之前,小怜也曾有过美好的童年和一个疼爱她的男人。她与他青梅竹马,他与她指腹为婚。直到那场战争的爆发,直到日军的铁蹄踏入她们宁静的村落。 第86页 那一天当村口有人大喊‘日本鬼子来啦!’的时候,小怜与她的男人正在村落中聊着他们的婚事。两个人彼此依靠着对方,幻想着婚后幸福甜蜜的日子。那个战乱年代并不影响年轻人的爱情,他们同今天的男男女女一样,享受着那份难得的甜蜜。 村口的惊唿惊动了整个村庄,所有的男男女女全部惊恐地逃回家门。在人的潜意识中,家似乎是最安全的,但对于日军的长枪来说,他们的‘家’不过是一堆茅草罢了。所有的村民都被集中在村中的广场,那个曾经是村长召集村民开会的地方。挺着将军肚的日本军官在高台上踱来踱去,他身边一脸横肉的翻译官正在哌哌地宣传‘皇军政策’。 小怜被这个阵势吓得浑身发抖,她紧紧的依附在自己的男人身边。下意识的迎上不停瞟向自己的龌龊眼神,小怜不得不把头扎进男人怀里。男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用无声的方式安慰着她。他们的手指紧紧相扣,似乎在发一个永不分离的誓言。 村民们听了许久之后,终于明白了翻译官在说什么。原来这些日本鬼子认为村中窝藏了共产党,所以过来搜索村落。同时还警告所有的人,如果谁知道共产党的去处,必须把他交出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直到翻译官说得有些厌烦。他嘀嘀咕咕的在日军军官的耳边念叨了什么,日军军官手中的拐杖啪的落在地上。 “你们!良心大大的坏了!”他说着这一句刚学会的中文,用一双贼熘熘的鼠目扫向村民,被淫威吞噬的恐惧闪烁在这些人的眼睛里。日本军官满意的笑了笑,也许对他来说这种难得的虚荣心才是真正留在中国的原因。他对翻译官嘀咕了几句村民听不懂的日文,然后站直身体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咧着嘴。 “哈依!”翻译官两腿併拢的立正鞠躬,瞬间换上一副非常势力小人的嘴脸,“你们不交共产党是不是?”他脸上挂着恶毒的笑容,对着一直跃跃欲试的小鬼子们说道:“上!都给我上!一个一个杀,杀到他们交出共产党为止!” 一句话引得村民沸腾起来,人们挣扎着想逃跑,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鬼子的包围下转着圈圈。几声刺耳的枪响在他们头顶爆发,人们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着绝望和对生命的留恋。 活着的人眼睁睁的看着同伴被一个一个的杀死,有的开膛有的破肚,幸运一些的直接被砍了头。胆子小的身体就有些发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小怜便是其中一个。在晕过去的时候,小怜轻声安慰着自己,晕就晕吧!总比看着自己死在鬼子手里强。 黑暗之中,小怜做了一个梦。那是一个幸福的梦,她与她的男人成了夫妻,新婚之夜两个人相依相偎的躺在床上。男人温柔的脱掉她的衣服,就在两个人正要亲热的时候,一阵疼痛的撕裂感惊醒了她…… 小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浑身赤裸的躺在死人堆上。身上是那个肚皮巨大的日本军官,他在自己身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处女带给他的愉悦。“不!”小怜惊唿了一声想伸出双手去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四周全是满脸淫笑的日本鬼子。 “救命啊……”她下意识的唿唤着,不停挣扎起来。几双魔抓同时伸向她的身体,按住她蹂躏她雪白的肌肤……痛苦和耻辱连同下身的疼痛折磨着小怜,眼泪犹如断线珍珠一般顺着眼角落了下去。 在换了几个人之后,小怜渐渐麻木下来。她开始看向周围,这还是那个从小长大的小村子吗……原来被鬼子糟蹋的并不只是她自己,同村长得有些姿色的女人都躺在她的不远处同时被几个鬼子蹂躏着。她们低声的发出痛苦的呻吟,望着自己死去男人的尸体,恨不得马上死去。 “可是,你们这个年代的人懂得什么叫投生无路,投死无门吗?”小怜冷不丁的沖我们问道,她的唇边挂着一丝冷笑,“你们永远不会明白的!”她再次闭上眼睛,回忆着那痛苦的一幕,“这个时候我发现了我的男人,他的身体被切得七零八落,一个圆滚滚的头正在睁着眼睛看着我……” 小怜想捂住脸想大喊一声:不!别看我……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在自己的男人面前被不知道多少个的日军轮姦着。下身早已经不像是她自己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有知觉,就连脑子都只有嗡嗡声。 成长 五十五:痛苦的回忆(下) 当几个鬼子在她身上轮番地发泄过兽慾之后,那个军官再次淫笑着沖她走了过来。他手中捏着自己那条骯脏的东西,嘴里嘀咕着一堆小怜听不懂的话。不过虽然听不懂,小怜也下意识的觉得他似乎要对自己又做什么。 日本军官走到她的跟前,同旁边的那些小鬼子笑了笑。摸着小怜的嘴唇赞嘆道:“美……”他说着俯下身子把他骯脏的猪嘴凑向小怜,“亲……唔……” 那张带有噁心气味的嘴唇紧紧贴上小怜的嘴唇,小怜挣扎的扭动着头却没有任何效果。一条黏唿唿的舌头从嘴唇外面伸了进来,在她的口中横行肆虐着。它不但在里面逛了一圈,而且还将小怜的舌头嘬了出去。舌尖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感,小怜觉得自己就要吐了…… “哈哈……”日本鬼子笑着离开她的嘴唇,冲着周围的人挑着大拇指,用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夸奖着。他淫笑着捏着自己手中的东西,掰开小怜的嘴唇齐根塞了进去。随后一上一下的在小怜的唇中抽插起来,不过按在小怜腮上的手却没有减轻一点力度。 第87页 一股腥臭和尿骚的味道布满小怜的口腔,在小鬼子的上下运动中,小怜几次作呕得差点吐了出来。两腮传来剧烈的疼痛,血腥味也夹杂进来。本以为哭干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啊?被侮辱的自尊让她巴不得寻求一死…… 有时候老天爷是公平的,当你对整个世界绝望,它还是会‘仁慈’地给你一个死亡的机会。小怜嘴上那只手突然放开,日本鬼子嘴里发出一堆稀奇古怪的声音嘀咕着。这种事小怜以前也听村里的人提起过,此时此刻她明白这是一个最好的寻死机会,如果错过了也许会被更多的鬼子糟蹋。 顾不上想太多,小怜使劲咬了下去。那半软不硬的东西在小怜嘴边变成两半,一股呛人的腥臭血味随即喷入她的鼻腔。日本军官当时就愣了,哭嚎着倒了下去,双手紧紧捂着不断冒出猩红血液的下身。其他的鬼子也愣住了,甚至在其他身上耸动的鬼子也提着裤子走了过来。 看着他们这帮傢伙的鬼样子,小怜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下。一侧头‘呸’的一声吐出嘴里噁心的脏东西,“小鬼子!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小怜恶狠狠的说着,因为她知道她的死期到了。趁着按压住她那几双手突然放松,小怜从身下的尸体上坐了起来,“告诉你们这帮狗日的,”这是她第一次骂街,同样也是最后一次。从旁边抽过来自己被撕成破布的衣服,小怜围在自己的身上裹住那曾经圣洁的身体,“你们蹦达不了几天了!老天会报应你们的!” 这帮小鬼子虽然听不懂小怜在说什么,但是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那股恨意。军官的命根子被咬掉了可如何是好?所有人僵在原地。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那个翻译官,他急忙吩咐了几句,便拿起刺刀一下捅进小怜的肚子。 肚子上传来的刺痛让小怜有股莫名的解脱感,在临死的一瞬间她捕捉翻译官脸上奇特的神色。他的眼中有些自责……小怜对自己的想法觉得有些可笑,他以为他杀了自己就做了件好事吗?那满地的尸体又怎么补偿?不知道是谁託了自己一把,小怜从身体中拉了出来,腹部的剧痛也同时消失了。 高高的飘在空中,小怜看着脚下发生的一切。日本军官的血止住之后刚刚缓过点力气,马上对着自己的尸体狠命踢了两下,然后把怒气撒到翻译官身上。听着传入耳中的声声脆响,小怜笑了……恶有恶报!活该狗腿子挨打!接着她看着那些日本人用刀子在自己的尸体上肆虐,隔鼻、挖眼、甚至用刺刀把她从下向上的刺穿。那个被咬的日本军官觉得这样还不解恨,亲自从小怜胸口上扯下几口肉…… “你们知道那是什么样子吗?”小怜着对众人冷冷的笑着,一下下解开缠在身上那件算不得衣服的破布。一个支离破碎的身体出现在我们面前,血淋淋的胸口上确实有两个血洞……“我恨!我恨那些破坏我尸体那些狗日的!为了让自己永远记得这种恨,我把这个形态牢牢的记在脑子里!” 几次扑下去想拯救自己的实体,小怜却发现自己根本碰不到他们。从愤怒到绝望几乎只在一瞬间,她低声的问着自己:难道连做鬼都要这么软弱吗?看着全村人的尸体,想着自己受的耻辱,如果不报这个仇自己连鬼都不如! 只是村里的人呢?小怜看向四周,难道只有自己变了鬼?他们都去哪了?突然发现村民的尸体上都有些白色的雾气围绕,一种喷香的味道传到小怜的鼻孔里。这是什么味道?小怜好奇的飞低了一些,靠近尸体仔细闻了闻。 她讲道这,御风轻轻的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解释道:“她说的应该是尸体的怨气,那些村民还没有脱离实体。普通鬼魂吸了怨气之后就有接触现实的能力……” 小怜听罢看了御风一眼,赞许的笑了笑,“果然还是狐仙高明……不过怨气的后遗症就是:我永远都是一个鬼……”她黑洞洞的眼珠看向房顶,再次陷入回忆之中:“我一路飘忽地跟着鬼子们回到了他们的营地,那一夜我放了一把火把他们都烧死了!”夹杂着满足的冷笑在她的唇边漾起,“其实我更想亲手杀了他们……” 我不解的看向御风,御风摇摇头再次小声的解释道:“那些人杀生太多,当杀气变成煞气的时候,鬼魂是不能触碰他们的。” 小怜又投过一抹赞许的眼神,继续讲道:“那之后我回到村子里,并且一直留在那……”她犹如经歷了一场恶梦一样嘆了口气,“解放之后那盖成了监狱,我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小怜苦笑着摇摇头,似乎对她来说那种平淡的监狱生活十分让人怀念。“本来我毫无恶意的生活在那,直到有一天监狱里多了一个男人。”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黑洞洞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不自觉的浑身抖了一下,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样的男人?难道他可以看到你吗?” 小怜的脸上缓慢地浮上一个笑容,不过是冷笑。“呵!真聪明!”她戏弄地夸奖着,“那个男人同你一样,可以看到鬼魂!” 成长 五十六:阴婚 倾听着小怜的故事,我决定不再插话,让她一口气把所有的经歷全部讲出来。也许对一个怨灵来说,他们真正想要的只是倾诉,把心中的苦水向外吐一吐。 第88页 “也许是我的怨气太重,从监狱盖成那天起,所有的人都知道四号房不干净。”小怜看到我同情的眼神,别过头去假装没看见,但是却把身上的破布重新缠好了。“其实我也只是想图个清净,根本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 那时的小怜同普通怨灵不同,她只要有四号房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就觉得很幸福了。可是有一天,狱警送来了一个男人,他彻底结束了小怜的平静。看见那个男人,小怜就知道肯定又是得罪了狱警,所以被送到这里受惩罚的。本来还想等晚上的时候吓吓他,吓走了之后又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没想到…… 那个男人从进了四号开始,就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待狱警一离开,那男人便飞也似的扑了上来,一把将小怜抱在怀里!“娘的!没想到监狱里也有娘们可以玩!”男人猥琐的笑着,手不规矩地上下抚摸着小怜单薄的身体。 “放开!”小怜甩开他的手,变换成被虐尸之后的模样。“你可以看到我?!”她想用这副模样吓走他,却又十分惊讶为什么有人可以看见自己?“难道你不知道我是鬼吗?”故意用两个黑洞洞的眼睛看着他,小怜忍住心中的惊秫。 “知道,”男人满不在乎地沖她笑了笑,“爷爷从小就能见到鬼!比你这模样还丑的照样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扑向小怜,“不过在他妈的这个监狱里!鬼不鬼的无所谓,是娘们就行了!” 小怜惊恐地左躲右闪着,一时乱了阵脚,被他堵到墙角里。“你为什么可以碰到我……普通人如果我不愿意,根本捧不到我啊……”她颤抖的蜷缩在角落里,一时间忘记自己才是鬼魂,而对方只不过是个人罢了。 “我管你那么多!”男人脱掉裤子,丑陋的嘴脸浮现出来,淫笑着上前一步:“先让爷爷乐乐!”他说着向小怜伸出魔抓,一下抓住她的腰。 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愤恨突然涌了上来,小怜尖叫着伸出双手顶住那个男人的脖子。眼前再次浮现出那个恐怖的下午,那些日本士兵,还有那个一直紧盯着自己的深爱男子的头……小怜不顾一切的掐着,掐着…… 直到手中一沉,小怜才彻底清醒过来。那个男人死了,死在自己手上。十指长长的指甲深深的插入了他的喉咙,望着那副骯脏的尸体,小怜又有了上次报復所得到的快感。一阵香甜的气又从尸体上漂浮上来,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贪婪地吮吸那美味的气体。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事必,她坐在四号房唯一的一张床上。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直愣愣地盯着那没有灵魂的去壳。“我要杀光每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 从那件事之后,四号房更是狱警惩罚不听话犯人的乐土。进到十号房的犯人,十个有两个会死在里面。所以鬼故事不断地四处传播,小怜也会对没有能力伤害自己的人说一些自己生前的事情。但是诉说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效果,反而使她成为众人的意淫对象。 直到有一天,房间里又被关进了一个男人——林涛。从他踏入牢房那一瞬间,小怜的眼前便模煳起来。往日与爱人的点点滴滴浮上眼前,那个深爱着自己的男人是不是重生了?简直……太像了!泪水滑下脸颊的时候,眼前突然清晰了起来。不!他不是他!他眼中没有爱人的那种温柔…… 入夜,小怜蹑手蹑脚的爬上了林涛的床。竟然连身上的味道都与他一样……小怜惊讶的闻了闻,激动之余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静静的平躺在床上,耳畔传来他急促的唿吸。他还没有睡吧?小怜侧头看了看,他似乎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浑身僵直地一动不动。 静静地躺了一会,小怜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旁边明明躺了一个男人!他应该与其他的男人相同,都是披着男人的狼!少数几只羔羊也不过是被吓得没有能力罢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贴了上去。当触碰到林涛的一瞬间,突然神情恍惚起来…… “咦……”为什么?为什么连拥抱都那么像……她的眼泪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滚出眼眶,感受着脸颊上滴落下去的温热,小怜终于明白,原来鬼也会哭…… 那个僵硬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在空旷的房间中床铺发出一声响亮的动静。小怜使劲的甩了甩头,怎么可以这么感情用事?自己明明是个恶鬼!怎么可以这样放过一个坏男人?不行!绝不能心软!双手再次移动起来,在他的身体上抚摸着。触摸到他下身时,小怜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但是,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一直保持着那个坚硬的姿势丝毫没有动。略有些不舍的离开了他的身体,小怜回到房间的角落。静静地看着他的恐惧,他的求助,最后也看到他的绝望。他宁愿留在这里同鬼在一起,也不愿意去求一句狱警么? 小怜迷惑了,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第二夜,他竟然平躺到床上。难道他不害怕自己吗?小怜不相信的走到他的跟前,却听到他轻微的鼾声。“你睡了吗?”她轻轻的唿唤着,“起来陪我说一会话好吗?” 林涛并没有回答,经歷了一天一夜的恐惧之后,他静静地睡着了。小怜轻轻坐在床沿上,看着他唇边那抹纯洁的微笑。“是你对吗?”小怜轻轻的摸着他的脸,生怕吵醒他的美梦,“你又回来看我了是不是?”唇印在那微微吐出温热气息的嘴上,小怜犹如触电一般抖了一下。 第89页 羞红着脸离开他的身体,小怜跑到房间的角落。“我在做什么呀?”她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想像着自己羞红的脸蛋,“竟然亲了他……” 这样一看就是一夜,直到太阳高高的升到正上方,床上的人终于醒了。他从床上蹿起来之后,狼吞虎咽的喝光了盆中的稀粥,然后又一口气吃光了午饭。 看着他的那副吃相,小怜吃吃地笑了:“真的同他一样!每天给他送饭的时候,他就这样吃东西!”越看着他越觉得是爱人回到自己身边,小怜下定决心今晚……今晚一定要让他看见自己,当然是最美的那个自己…… 待他再次熟睡,小怜轻轻走到他的身边,进入了他的梦乡。当林涛看见小怜的时候,他很惊艷地同小怜打了个招唿,还自认为风趣幽默的与她聊了几句。小怜害羞的牵着他的手,带他见了往日村中的那些人。他们的怨气本来就被小怜吞了,所以他们也同她一起存在着。 喜堂布置在昔日爱人的家,小怜相信他就是他。同村的女孩点亮了两个大红蜡烛,然后所有的村民用他们独特的形式把林涛和小怜挤在一起。三拜之后,她终于完成了自己曾经最大的心愿——与心爱的男人成亲了。 所有的人把他们推入那个小怜亲手布置的婚房,另小怜最感动的事也发生了。他非但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而且是在拜堂之后才肯碰自己。从未感受过的温柔,两个人亲密的结合着。小怜觉得自己白活了一生,也白做了那么多年的鬼,竟然不知道原来这种可怕的事情可以那么美妙…… “我以为我们相爱了,虽然他知道我是一个鬼,但是他爱我……”小怜停下来苦笑着摇摇头,许久之后嘆了一口气:“可惜我错了……他只是因为监狱的寂寞所以才和我在一起。” 成长 五十七:背叛的爱情 “你们两个翻译一点都不合格!”一旁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的缘聚,看着我和御风脸上的惊讶,郁闷地埋怨道:“就知道自己听故事,根本就不给我讲……” “讲什么?”御风再没有心思开玩笑,只是抬起头沖缘聚说:“等完事以后我慢慢给你讲……” 缘聚打断他的话,使劲摇摇头抗议道:“别煳弄我!你说话我根本听不见!”随即他看向我,献媚似的笑了笑,拉着我的袖子摇晃道:“我要小无讲给我听……” “好好好!”我不耐烦地答应着拨开他的手,“不过你现在不许乱说话了,乖乖坐着!”敷衍地回答了缘聚之后,我再次看向小怜那张可怕的脸:“为什么你会觉得他是因为寂寞才和你在一起?我觉得他爱你啊……” “爱?”小怜冷笑了一下,黑漆漆的眼眶中流出一滴血泪,“他确实爱过……” 林涛出狱之后把小怜带回了家,也坦白地同他的父母讲了关于小怜的事情。他父母虽然坚决反对,但是林涛对他们的反对却表现得不以为然。终于老两口因为恐惧离开了家,直接搬到为儿子准备的新房里。 刚开始的日子确实甜蜜,林涛因为一时半刻找不到工作,所以天天与小怜粘在家里。唯有饿的时候才出去买些吃的东西,两个人尽情地享受着二人世界。小怜同普通的家庭主妇一样,收拾屋子并且悉心照顾林涛的生活起居。 记得某本书上说过,男人与女人对待爱情是不同的。女人属于慢热型,刚开始的时候也许并没有投入多少。但随着时间的增加,女人会越来越爱,直到有一天牺牲生命也再所无悔。但男人与女人则相反,他们爱的时候轰轰烈烈,但爱情却会随着时间慢慢淡漠,直到有一天失去激情的时候,他们会选择离开寻找下一份爱情。 林涛和小怜面对的恰巧就是这个问题。整天单调的生活下林涛终于迈出了家门,在朋友的公司里找了份简单的工作。随着他与社会脱节的感觉越来越小,一别几年的新奇生活重新吸引了他。 每次在晚上下班回家的路上,他都会羡慕地看着街上紧紧相依的情侣们。如果小怜也是个人多好啊?那他们就可以在马路上,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可惜她不是……从刚开始只是单纯地在马路上闲逛,发展到后来直接去酒吧中猎艷,林涛在放纵中享受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他从每天下班直接回家,一直过度到彻夜不归仅仅不到一年时间。而他的父母也因为儿子的注意力从小怜身上移开而感到高兴。他们兴奋地四处奔波着,一次又一次为林涛介绍新女朋友,一次又一次的托人给林涛相着亲。 这一切小怜都看在眼里,每到深夜她都会无声地守在空荡荡地房间里哭泣。如果说一个人的日子叫寂寞的话,那么失去爱人的日子就要再加上一个孤独。只有偶尔林涛回‘家’,小怜才会露出一个笑脸。她会为他准备好热乎乎的洗澡水,还会亲切地问寒问暖渴望可以跟他聊聊天。 但是人毕竟是人,没有鬼那样单纯。林涛的兴趣早已转移到其他女人身上,他与小怜唯一的关系就是性。对于林涛来说与小怜上床只是身体上的发泄,而对于小怜来说那是林涛的爱。她单纯地以为林涛还是爱她的,单纯地以为林涛只是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住了眼睛。她深信,某一天林涛还是会回到自己身边的……但是那一天一直也没有来,等来的却是另外一个结果…… 第90页 小怜满心期待地在这个所谓的家里守了三个月,其实对于像她这样的鬼来说,三个月根本不算什么。当听到门外的开门声的时,小怜哭了……她以为他离不开她,再次回来了……她飞一样扑到林涛怀里,可并没有得到她所想像的那个温暖拥抱。 林涛冷冷的推开小怜,厌恶地撇了撇嘴径直走进屋里。从立柜顶上拿下来满是灰尘的皮箱,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对小怜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搬出去住了,我已经有了女朋友。这个地方如果你喜欢的话,就住吧!” 听着那冷冷的声调,小怜终于感觉到心痛。她苦笑着看着林涛忙碌的背影,原来鬼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也有心啊……她扶着门框漂浮起来,为什么头会那么疼?为什么会感到天旋地转?紧紧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以前恩爱的点点滴滴,不!绝对不能就这么让他到别的女人身边! “老公……”小怜清了清喉咙,挤出一丝微笑,“当我最后一次这样喊你,我们一起洗个澡吧?就当是给我留下最后的回忆……” 停下手中的活,林涛抬起头。看见小怜那张美丽却又苍白的嘴唇,他也回忆起来往日的激情。“好吧!最后一次!”林涛说着露出一个笑容,如果说小怜有什么让他忘不掉的地方,那就是床上的疯狂了。 一路扶着墙走到了厕所,小怜缓缓的拧开水龙头的截门。夹杂着热气的水在莲蓬头下喷了出来,望着它飞溅地水花她突然笑了…… “然后我就掐死了他,也同时吸了他的怨气。”小怜说着又一次落下泪来,她用手背赌气的擦了擦,“爱一个人就要想尽办法把他留在身边对不对?”她紧紧地盯着我,期待我肯定的答案。 “小怜姐……”这一刻我真的不想再喊她那声嫂子,并不是因为她杀了林涛,而是因为林涛不配拥有这个女鬼的爱情。御风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在我耳边劝了几句。我抬起头来告诉他我没事,这一次我不想哭,有时候哭泣并不能改变一切。 小怜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同情,冲着御风问道:“你们打算把我怎么样?杀了我还是……” “不!姐!我想让你好好的活一回!”我打断她的话,斩钉截铁的替御风回答着。 成长 五十八:计划 这句话一出口,屋内的两人一鬼全愣了。他们几乎同时把目光集中到我身上,特别是一直不明白怎么回事的缘聚,他瞪大眼睛指着我叫道:“你疯了?”而他身边的御风却破天荒的站在他那边,用几乎一样的表情看着我。 “没!我没疯!”我矢口否认地打下他的手,将目光转向小怜:“御风告诉我有道行的鬼魂是可以改变自己的回忆,将它形成幻境对不对?”怕她不明白我的意思,急忙又添了一句说道:“就好像恶灵可以用幻境来找替身一样。” “是可以……”小怜莫名其妙地点点头,“我和林涛拜堂就是在幻境中进行的,不过这个和活着有什么关系……?” “这就对了!”我打断她的话往窗外看了一眼,天已经略微有些亮了。拉着御风站起身,我对众人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一会出去找一个ic卡电话亭子报警,就说在这里发现了死人。小怜姐……”我又对小怜嘱咐道:“我想你可以做出来一个密室效果吧?” 小怜越听越煳涂,禁不住问道:“什么叫密室?”她看了看四周,这个房间有窗有门怎么能叫密室呢? “‘密室’这个词她也是从动画片里听来的,”御风摇着头无奈地笑了笑,对小怜解释道:“她的意思是说让你把房门锁好,厕所门窗也要锁好。一会警察来了,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们的行踪!”他一边说一边清理着我们留下的任何痕迹,包括桌子上的3个水杯,还有沙发上的褶痕。 看着御风的忙碌,小怜愣住了神。许久之后她浑身抖动了一下,发出尖锐地声音问道:“你们想让警察把林涛带走?不!绝对不行!他是……” “我们知道他是你的!可是你也要为我们这些邻居想一想……”我制止住她刺耳的惊唿,语重心长的解释道:“你是鬼固然不怕,可像我父母那样的普通人呢?如果他们知道隔壁房间一直有一具尸体,他们怎么生活?” 听过我的话,小怜的表情略微有些缓和,我急忙又继续说道:“相信我!”对着小怜的眼睛,我似发誓般说道:“我一定能让你好好做一次人,但在此之前请一切都听我的安排……好吗?” “……”也许是这个交易太诱人,小怜的眼睛看向厕所方向认真地考虑着。终于在许久之后,她很勉强地点点头。 对于小怜的答案,我早就已经猜到了。对于一个百年的鬼魂来说,没有什么比能再做一次人更大的诱惑。帮着忙碌中的御风拍打着沙发,我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一会出门就要与他们俩好好商量一下明天的活动安排。 待御风完成了善后工作,我们三人便瞧瞧的离开房间。就在下楼的一霎那,小怜突然问道:“警察走了以后我怎么找你?” 我沖她笑了笑,也许是因为紧张,她竟然忘记我就住在她的隔壁!不过这个时候可不能多说话,不然一会警察来了我肯定是楼道里的头号嫌疑犯。指了指自家的门,我一侧头用肢体语言回答着。小怜会意地点点头,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站在门口目送我们三人下楼,在我们身后幽幽地嘆了一口气。 第91页 刚走出楼道,我又条件反射的向家的方向看了看。不知道今天晚上爸妈睡得好不好?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们并没有听到我说话的声音,要不然早到林涛家砸门了。这时缘聚急不可耐地拉了拉我的袖子,才要张嘴说话就被我拉着一熘烟跑到小区外面的马路上。 “干吗呀!?”才一转弯缘聚就甩掉了我的手,“瞧你们神神秘秘地,到底怎么回事?!” 御风一副看好戏地样子接过话头,“怎么回事?那得问若无,她现在翅膀很硬了……”他说着背起手,一副老学究的样子背过身,抬起头若无其事的看着天空。 没搭理他们两个,我左右看了看见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之后,才彻底松了口气:“别说废话了!御风去打电话报警,我和缘聚讲讲刚才的事。”我双手推着御风往ic卡电话方向走了几步,嘱咐道:“记得别说得太明白,就说去朋友家闻到尸臭……”直到御风笑着转身离开,我才拉着缘聚的手坐到便道上。 清晨的马路上行人和车辆都很少,冰冷的风吹在人身上略有些寒冷。那个忧伤的故事在我口中缓缓而出,重复着小怜悲凉的一生和死后的爱情。当讲道她的死因时,缘聚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恰巧这个时候御风也打过电话,只是悄悄地坐到我们的身边。 当我把故事讲完之后,又说出了心中的计划。末了侧头看向缘聚,期待他的回答。他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我并不奢望他可能去支持我的做法,但是真的希望他可以帮上这个忙——让小怜好好的活一回! 缘聚似乎一直都在愣神,直到这个时候突然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同意你的做法!就冲着她敢对日本鬼子反抗,我也尽力帮这个忙!”说着他把目光又转向御风,似乎在等待御风的回答。 对于缘聚的回答,实在出乎了我的意料。很难想像这种话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当然他的这番话也增加了我对感化小怜的信心。同缘聚一起看向御风,现在已经两票同意了,不知道御风会投一个什么票?我偷偷地笑了笑,像他这样心地善良的狐仙,必定和我们一样吧? 果然御风笑着点点头,“只要缘聚同意就可以了,我是若无的守护灵,当然要站在她那一边。”他轻轻的握了握我的手,给了我一个贊同的微笑。 赶紧的回了御风一个笑容,我突然想起来他这个实体的问题,“御风这个实体什么时候还回去?” “这个?”御风伸出双手看了看自己,爽朗地笑了笑:“这个实体的主人生灵出壳了,我暂时替他活几天吧!对了,想不想听听帅哥的故事?” “你在说你自己吗?”缘聚不感兴趣地摇摇头,“我对男人可没兴趣!”他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和身上的背包对我们说:“走吧!吃早饭去!” 一顿早饭也没吃踏实,我们一直在商量晚上的行动。激烈地讨论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尤其是那个缘聚简直说得泡沫横飞,简直让我想起了何雪滟的男朋友。御风竟然也和他一起疯,两个大男人叽叽喳喳个不停。 叫了两碗豆浆给他们润润喉咙,我放下筷子说:“我知道今天晚上可能是你们俩第一次去酒吧玩,不过你们一定得明白,今夜的主角是小怜并不是你们。”用手一指正要张嘴地缘聚,我严肃地警告道:“尤其是你!今晚的男主角是御风,他,比你帅!” “哼!”缘聚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抬起头不甘心地恳求道:“我给小怜当男朋友也很合适……” 这个时候的御风突然冷静下来,打断缘聚的话沖我问道:“你晚上怎么安排?你是打算让小怜怎么去?现型还是……” “不不不,绝对不能让她现型!”我使劲地摇着头,指着缘聚的手指转向自己,“用我的身体,所以今天晚上你要和小怜装出一副亲密爱人的样子。” 御风挑起眉毛担心地问:“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小怜的怨气可不比普通的鬼魂,你要做好附身之后的虚脱准备……”他想了想又说道:“要不然就让她自己现型去吧?” “不行,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了。”否定了御风的方案,我用筷子当笔在桌子上边画边解释道:“晚上我们要去的地方是酒吧,那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我们不排除里面会有色狼的出现,以小怜的脾气,你们觉得她看见色狼会不会动手杀人?”停顿下来我看向他们的脸,见俩人不约而同地沖我点点头,我继续说道:“所以附身是最好的办法,附身之后至少我还可以操纵自己的身体。” “那我们应该做什么呢?”御风不解地问道,“如果你一个人都能解决的话,是不是我们只要一直守在小怜旁边就可以了?” “当然不是!你们的任务更重要!”我对御风笑着说:“今天晚上你是主角,你负责一直守在小怜的身边,稍有风吹草动马上给缘聚使颜色,他的反应慢……”把视线转到正要发作的缘聚,“而你一会要去弄几个符,第一个符要求控制住小怜的怒气。而第二个符则是除灵的,如果发现小怜有发狂的情绪,马上用符咒将她降伏!” 他们二人惊讶地听着我的安排,同时流露出不可思议地神色。“大姐,你变了好多!”缘聚感慨地沖我亮了亮大拇指,“比起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现在更像是一个真正的灵媒!”他喝了一口碗中的豆浆,继续赞嘆道:“不但冷静又富有同情心!我果然没有找错人合作!” 第92页 “是呀!若无长大了,懂得区分情感和责任了……”御风感慨地摸了摸我的头,像是一位老人对待自己子孙一般的嘆道:“真高兴我能看到这么一天……” “你们俩死去!又拿我开玩笑!”我红着脸打开御风的手,指了指他的手指说道:“你刚吃完东西的大油手往哪抹呢?”看看桌子上吃得差不多的东西,我对他们俩人说:“好了,回家睡觉吧!省的晚上又起不来。” 一马当先地踏出小饭店,温暖地阳光撒在我身上。天已经大亮了,周围到处都是忙碌的人们。我自豪地偷偷笑了一下,终于……我被缘聚和御风夸奖了,也终于有了做一名真正的灵媒师资格! 成长 五十九:目的地——酷热酒城 这次御风没有和我回家,他说要替实体的主人生活几天。一旁的缘聚很同情地拍拍我的头,和缘聚一起离开了我的视线。随着他们的离开,心中突然有些空落落的。我轻轻安慰着自己:幸好御风只是个狐仙,平时可以一直守护在我身边。 慢吞吞地蹭回小区,亲眼看到警察抬走林涛的尸体。有时候人生真的很可笑,一个人的生死并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反而要听从上天的安排。如果那天他没有回家拿衣服,没有对小怜说出那般冷血的话,恐怕现在他不知道在哪个女人的床上唿唿大睡。看着林涛被白布遮盖的身体,我不愿意再想起他那副模样,急匆匆地上了楼。 和妈妈打了个招唿直奔到我的房间,一边换睡衣一边和她聊了起来。听妈妈说今天早晨林涛的父母也过来了,他们本来以为儿子在外面和其他的女人鬼混,却没想到已经死在了房间里。两位老人同警察说了很多,从监狱到女鬼统统说了一遍。不过哪个警察会相信鬼神之说?他们都觉得两位老人精神受了刺激,在女警的陪同下直接给他们送回了家。 又和妈妈迷迷煳煳地聊了几句,我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好,似乎很久也没睡过那么好的觉了。睡得正香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人推了推我的胳膊,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唿唤着我。 “小无……起床啦……”听到这个好听的声音,我便想翻个身回头看看。却听到背后警告地声音说:“不!别回头!我是小怜!” 小怜?我心里一激灵睁开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回头,对着墙壁愣住了。许久之后,鼓足勇气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小怜的脸蛋我松了一口气,也许是因为不想吓我,她特意用了第一次见面时那张柔美的脸庞。 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礼,我急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说道:“如果你那么漂亮都不让人回头的话,我还不把人吓死呀?” “你快别那么说……”小怜急忙摆摆手,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红晕,害羞却又有几分落寞地说道:“你忘记昨天晚上……” “……”我头皮发麻地尴尬笑笑,心中不禁想起她昨夜那副鬼模样。今天的小怜似乎与昨天有所不同,可是究竟是哪不对劲呢?望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我感慨地嘆了口气。无论是人还是鬼,美貌即是福也是祸,谁也说不清楚到底区别在哪里。 “无无!你跟谁说话呢?快把门开开!好好的锁什么门啊……”妈妈突然在外面敲了几下,说完之后又离开忙和去了。房间里飘散出一阵菜香味,看样子现在大概是五六点钟。 “对不起啊……”小怜抱歉地沖我说:“我刚喊你起床之前锁上了门。”她说着就走到门边轻轻转动了一下门锁,随着‘咔嚓’一声门把上的锁钮弹了起来。 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鬼魂的可怕。它们随时可以出入你的房间,可以锁上你房间的门,更可以在你熟睡的时候……我甩甩头不敢想下去,给了小怜一个难看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完全信任御风,却不可以完全信任小怜。难道是因为她有过杀人的前科?还是说潜意识里我恨她杀死了林涛? 我蹭下床刷牙洗脸,给御风和缘聚各打了个电话。要说御风就是厉害,竟然会玩手机这么高科技的东西,不但留下了电话给我们,还特熟练的存了我们的号码。跟妈妈又撒了个慌,随便扒了几口饭,我和小怜一起出了门。 坐在计程车上,我的心思早飞回了家。最近几天一直在和妈妈撒谎,心中还真有点自责。等一切都了解之后,一定要和妈妈好好聊聊。当然这只是一个想法,很怀疑妈妈如果知道一切会不会吓晕过去。 计程车的司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一直从后视镜里看着我,突然张口道:“妹子,你的面色不太好啊?” 我愣了一下,看了眼身边的小怜,装作莫名其妙地摸摸脸:“啊?我怎么了?大姐,你会看面向啊?”莫非这个司机也有阴阳眼?不对,如果是她应该一直看小怜,怎么会一直看我? “没有,我可不会那玩意!”司机笑了笑一面开车一面说,“从你一上车就觉得你脸色发沉,是没休息好还是……”她故意顿了一下又从后视镜看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哟?看不出来,还真是有两下子!我和小怜相视一笑,冲着司机急忙问道:“啊?有什么办法吗?我可能真惹上不该惹的了……” 第93页 “给你这个!”她熟练地从方向盘边摸出一张名片,头都不回地介绍说道:“这个大仙可厉害了!我们门口的一小闺女让狐狸给迷了,大仙就看了一眼马上就好了!”她一面说一面又看了我一眼,得逞的神色一闪而过。 “原来是个骗子……”本来听过她那番话很来精神的小怜嘆了口气,“怎么世界变成这样了呢?到处都是骗子!”她说着把目光移向窗外,看着两旁飞快向后倒退的夜景。 我想我可以明白小怜的心情,对于一个单纯年代长大的女孩,这样的社会坚持让人不能接受。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我笑着对司机说:“大姐,不瞒你说,我就是灵媒!而我旁边就坐了一个鬼,你想不想看看她?” 车身勐地抖了一下,女司机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妹子,你就别开玩笑了……”她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两只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开始哆嗦起来:“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这个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小怜摇了摇我的手,激动地问道:“要现身吗?我也想吓吓她!我恨骗子!”说罢直愣愣地盯着前座的女人,似乎随时准备显出自己的模样。 “呵呵……”不置可否地跟司机笑了笑,我急忙沖小怜摆摆手,手腕上加了点力气迫使她乖乖坐在我身边。低头看着司机递来的名片不再说话,我可不想把自己的性命赔在一个骗子身上。 转眼间已经到了天津夜晚最热闹的几个地方之一,河西体育馆的‘酷热’酒城。今晚我与御风和缘聚碰头的地方就是这里,从车窗往外看了看距离酷热大概只有一百米的样子了。琼州道的马路并不宽,特别是这个时间车堵得非常厉害。 我拉了下小怜的手,“小怜,我们下车吧!”与其是说给小怜听,不如说是故意给司机听。看着小怜迷惑地眼神,我沖她微微一笑嘱咐道:“你只要让司机姐姐听听,我们从这下车好不好就行了。” 小怜看了眼司机又看了眼我,瞭然一笑轻轻的点点头,冲着司机说道:“好!从这下车!” 她的话音未落,前面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我随着车子往前一闯,差点没被前面的铁护栏磕了脑门。从座位上坐直身体,我笑着从包里掏出十块钱:“谢谢大姐,以后别骗人了!小心鬼话说多了‘碰见鬼’!哈!”把钱顺着护栏塞了进去,和小怜打开车门下了车。 被追尾的是一个身材彪悍的男人,他正怒气沖沖地正在砸着女司机的玻璃。可女司机却两眼发直地一直看着我,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一直砸着车门的那个人。我冲着女司机笑了笑,沖她摆摆手,相信从今之后她再也不会发这种骗人的名片了。 在酷热硕大的霓虹灯下,我看到了御风和缘聚的身影。拿起电话按下重播键,不一会御风掏出了怀中的手机。 “我已经到了,向右看!”我一边说一边用电话向御风挥了挥,让他们俩过来找个没人的地方,好让小怜上我的身。 小怜第一次见到那么热闹的情景,两只眼睛不停的这看看那看看。同时御风拉着缘聚向我们走过来。他们手牵手的亲密举动赢得了旁边不少目光,我偷笑着心想,幸好酷热不是同性恋酒吧,要不然这两个男人恐怕会是有去无回了。 成长 六十:暧昧的诱惑 迎着众人的目光,我笑着勾住御风的肩膀贴了上去。缘聚一下被甩到后面,于是愤愤不平地追上来埋怨着。我沖他笑了笑一努嘴,指向右手上握着的小怜。他又撇着嘴叨叨了几句,认命地走在我和御风身后。顺着马路走了几步,我们拐到27中门口十分黑暗的地方。 “好了!说一下今天晚上的计划吧!”我大大咧咧的往路边一坐,双手拉了拉裙摆避免走光,“今天晚上御风和缘聚就负责带着小怜在酒吧玩,而小怜……”我笑笑冲着小怜指了指自己,“就用我的身体和他们玩!今天晚上的所有花费都由缘聚同学……” “不行!”缘聚立刻地否决了这个提议,跟拨楞鼓似的使劲摇着头:“没戏!我的钱还要过日子呢……不行!不行!” 御风笑着拍了拍缘聚的肩膀,“还是我来吧!这个帅哥的钱可不少呢!”说着用大拇指向自己挑了挑,露出一嘴整齐的牙齿:“别为难缘聚了……” 缘聚用白眼看了眼御风,顿时说不出话来,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运着气。我安慰地拍拍缘聚的肩膀,却也实在想不出什么能安慰他的。于是转头看向御风,开玩笑地问道:“这样用他的钱可以吗?要还吗?等他回来之后会不会砸咱家玻璃?” “呵呵,过几天和你讲讲这个人,你肯定有兴趣!”御风笑着摇摇头否定了我的话,不知道是不用还钱,还是不会砸家里的玻璃。“这一次你自己试试吧?”他突然冲着我莫名其妙的说道。 “什么?”听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我一时蒙住问道:“什么意思?” 御风看了一眼小怜并没有说话,用一种神秘地微笑回答着我。突然间我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说让我自己把小怜弄上身吗?侧头看向被我紧拉着右腕的小怜,她似乎被周围的一切所吸引。无论是路人还是高高的霓虹灯。很好!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第94页 从地上站起身,我闭上眼睛犹如穿衣服一样向小怜靠了过去。一种冰凉随着小怜进入我体内而袭来,如同重叠一般的将她推入我的身体。霎那中体温低得出奇,血管也仿佛凝固了一样,怨恨犹如潮水般不停的像我涌了过来…… “啊……”小怜用我的嘴惊叫了一声,伸出双手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天哪!这就是附身吗?”她试着向前走了两步,惊喜的跳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我竟然可以走路了?老天爷,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试过脚踏实地的感觉了……” “那么我们出发吧?我今晚的‘女朋友’。”御风显然对我刚刚的表现非常满意,他牵起‘我’已经属于小怜的手,温柔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不要看向其他男人,否则我要‘吃醋’的。”他煞有其事地说着,两只眼睛仿佛能挤出水一般波光闪闪地看着小怜。 我感觉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红,最后微不可闻地听到了小怜的‘嗯’声。她学着我的模样勾在御风的胳膊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同他一起走向酒城。走出三、四步之后,身后传来缘聚不甘心地嘆气声,伴随嘆气声的还有他那沉重的脚步。 就这样一对情侣走上电梯,身后还有一个满脸郁闷的跟包。踏下电梯御风就对着门口的服务员说了自己的预约号,在男服务生的带领下,三个人来到离演出台最近的一个桌子边。 “请问,先生要点点什么?”服务生一眼就看出来今夜请客的人是谁,连看都不看一眼缘聚,直接沖御风问道。 御风似乎再次之前恶补了酒吧的菜单,对答如流地回答着:“给我们一份爆米花,半打啤酒。嗯……你们这有什么适合女孩子喝的饮料吗?”他看向满脸惊喜的小怜,温柔地对服务生说道:“我不想让我女朋友喝太重酒精的东西。” 服务生招牌性的笑了一下,“可以考虑一下我们的‘红粉佳人’,酒度适中而且酸甜美味。”他说着冲着‘我’的方向诚心夸奖道:“您的女朋友真漂亮。” 虽然我知道他只是客气地说说,还是觉得心里很高兴。特别是小怜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蛋,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容,“红粉佳人?很好听的名字啊……”她略带些恳求的看向御风,“就来这个好不好?” “嗯!”御风笑着点点头,从衣袋里掏出钱夹。“多少钱?”他颇有绅士风度的冲着服务生问道,不过同时从里面抽出两张百元钞票递了过去。 服务生接过钱笑着回答道:“您稍等。”说完便转身去了吧檯。 “啧啧啧!这里东西好贵啊……”缘聚望着服务生的背影嘬起了牙花子,“这么多钱?那要是开瓶红酒还不得要了我一个月房租啊?”他说着转过头面向御风,却发现御风正在笑眯眯地看着小怜,酸熘熘地撇着嘴问:“餵!有必要演得那么真实吗?” 御风用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小怜。此时的小怜已经沉浸在酒吧暧昧的气氛当中,‘我’随着她不停地转换着视线,同时感受着从闪烁灯光下射过来的各种嫉妒眼神。心中也不禁感到她的那种满足感,一种男伴被其他女人欣赏的满足。 不一会,半打啤酒冰凉的啤酒和夹杂着香气的爆米花被摆到桌子上,随后还有一杯粉红色的鸡尾酒也端了上来。 小怜的眼珠被拉到那杯粉红佳人上,“哇!好漂亮!”她轻声赞嘆着端详起倒三角型的杯子,轻轻用手指触摸着上面那颗鲜红色的樱桃,“不知道这样漂亮的饮料是个什么味道……” “尝一尝啊?”御风把手臂放在桌子上,托起下巴笑嘻嘻地看着小怜。他现在这副模样更像是一个教唆女孩子喝酒的坏男人,“很甜的,相信我!” “真的吗?”小怜有些天真地问着,小心翼翼地双手举起酒杯放在唇边用舌头舔了一下,“真的很甜!”她笑着咕咚喝了一口,又说道:“竟然一点酒味都没有?不过,为什么叫酒呢?” 缘聚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插嘴的话题,急忙解释说道:“这是鸡尾酒的一种,特别为女人调制的。”虽然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赢得了小怜崇拜的目光。 就在三人为红粉佳人讨论的功夫,晚场演出开始了。第一个上台的是主持人,他以风趣幽默的对白得到了台下所有人的掌声和目光。随后几名漂亮的女孩在台上飞扬起青春的舞步,舞池中不少人都被吸引了上去。 御风也拉起小怜的手,希望可以一起上去跳一跳,不过被小怜害羞地拒绝了。就在一来一回的犹豫中,激劲地鼓点声在酒吧里面迴荡起来。重金属摇滚音乐,配合着主唱略带沙哑的声音,再一次吸引了小怜的视线。 手持吉他不停拨弄的长髮帅哥,不停的把眼睛瞟向我们这一桌。不知道他是因为看到了更帅的男人而有意攀比,还是想从男人手中抢夺猎物。一场无声的战争,在有声的节奏中响起号角。周围不停的响起呜呜的起闹声,以及嘹亮的口哨。 一瞬间小怜成为了整个酒城的焦点,在众人瞩目的情况下,她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酒醉微酣中一种难得的纯净气质透了出来,小怜用双臂支撑着下巴眯着眼睛,看向台上不停沖他放电的男人。 第95页 御风露出一个笑容,把手搭到她的腰上:“怎么了?迷上他了?不是说好今夜不许看其他男人吗?” 成长 六十一:淡淡的悲伤 我静静地呆在身体里,看着御风那副暧昧的表情就有点生气。什么时候他也这么对我温柔下?不过对于小怜现在的表现,到是让我十分满意,果然没有来错地方,今夜之后一切都会按照计划进行!随着眼球生涩地转动,我的目光被小怜拉到御风身上。 “我没有……”她低声说着用手中的酒杯遮掩脸上的羞涩,“我只是没想到这个地方竟然这么热闹,而且这里的人……”她说着又看向台上,那个长发的男人仍然两只眼睛紧盯着自己。害羞地低下头,小怜露出一个笑容:“那么开放……” “呵呵。”御风笑着把放在小怜腰间的手移动到她的头上,轻轻的揉了揉‘我’的长髮站起身:“我和缘聚去下厕所,你自己坐一会。”他沖缘聚使了眼色,便转身而去。 缘聚也站起来对着小怜傻笑了下,抓了抓头皮不好意思地说:“啤酒喝多了……”说着沖御风喊道:“喂,你到是等等我啊……” 待他们二人一进厕所,小怜又把目光转到台上。一边舔着酒杯中的味道,一边看着那个一直冲她放电的长髮男人。我有些着急地想从身体里出去,想了想却没那么做。虽然不知道御风他们想干什么,但是如果连我都离开,小怜就会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引爆自己。 把酒杯挡在唇边,小怜用微不可闻地声音说道:“这个男人很漂亮对吗?”她把嘴角微微翘起,眯着眼睛回望着台上的主唱,“我现在明白了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在和我说话?’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真的知道我带她来这里的目的吗?或者她喝醉了?或者只是在自言自语? 小怜嘻嘻地笑着,眼睛却并未离开台上的帅哥半寸,“很期待你的下一步要做什么……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对于一个鬼魂来说,我会不会给她的希望太多了?如果她知道我的目的,她真的还会那么高兴吗?这个可怜的女鬼,经歷了那么多却还是那么单纯。我不禁嘆了口气,‘怜姐,其实我……’ “嗨……各位朋友,下一首我们换个抒情点的好不好?”表演台上的男人终于把目光从小怜身上移开,他拿着手中的麦克对着所有人说道:“唱个慢一点的好不好?” 台下一听到有互动马上沸腾起来,“好……”霎时间酒瓶敲动桌面的声音此起彼伏,酒吧的气氛达到了一个高潮。 长发主唱有些得意的笑着,满足于观众带给他的成就感。“今天晚上咱们酷热有许多特别漂亮的小姐啊?”他说着走到台前,对着小怜蹲了下来,用一个桀骜地笑容问道:“美女,请我喝杯啤酒吧?” 四周的尖叫声掩盖住我的声音,我突然感到小怜心中泛起的那丝悲伤。我很好奇,在这种情况下的女人不是应该满足吗?满足于这个台上光鲜男子的殷勤,满足于所有人的注视,为什么她会感到悲伤呢?为了仅仅属于她的这个夜晚?还是…… 小怜害羞地笑了笑,低下头并不回答他的话,只是把手边的啤酒往前推了推。主唱欣喜地从高高的台上跳了下来,拿起她手边的啤酒,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低声说:“真羡慕你旁边的男人,如果我也能有你这么温柔的女友就好了。” 一句话说得不露痕迹,待他在爬到台上时,后座传来了几声女人的尖叫。他的表情回到最初的冷酷,冲着尖叫的声音飞吻道:“唱首丁香花怎么样?流行不流行?” “流行……”台下异口同声地回答着,口哨声夹杂着撞击桌面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伴随吉他发出的柔美音调,酒吧渐渐安静下来。我不得不佩服这个长发的男人,他把一曲忧伤的音乐演绎得淋漓尽致。也许也是这个原因心中那股悲伤也更加深刻,不经意中脸上划过一缕温热。小怜……她哭了…… 御风和缘聚适时回到桌边,看着小怜的眼泪对视了一下。紧紧坐到她的身边,御风搂着小怜的肩膀把她的头埋入自己怀中。并没有一句安慰的话语,他只是轻轻拍抚着小怜的肩膀。我随着小怜一起闭上眼睛,感受着眼泪夺眶而出。第一次明白哭泣也是一种发泄,一种对世俗不满的发泄…… 直到午夜散场的时候,我们才从酷热里走了出来。三个人,四个灵魂,用不同的方式去感受夜生活带来的感触。就连缘聚也恢復了第一次见他时的那种淡漠,也许他也感受到这个世界的诱惑了吧?我们每个人都面对着社会的诱惑,用不同的方式去宣洩心中的不满。 站在依旧热闹的马路边,小怜深深地吸了口气露出一个甜甜地笑容,“现在去哪?我是不是该出来了?” “不,先别出来。”御风摇摇头从身上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若无说过,今天晚上的身体是你的。”他随手招了一辆计程车,对着缘聚和小怜说:“我们去宾馆开房,下面的活动也许会有些伤感。” 第96页 一辆红色的夏利车停靠在路边,缘聚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直接坐到前面,御风和小怜也随后上了车。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就连我也随着小怜一起看向窗外。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路边还是有许多行人,霓虹灯飞快的从车窗中闪过,而闪过的同时另一个灯光却早已加入到视线当中。 下车之后,御风直接进了宾馆去开房间。而小怜和缘聚却没有进去,他们站在门口从玻璃门里看着御风高大的背影。我同小怜一样,望着那个背影有些入神。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十分繁乱,究竟下一步的计划要不要进行?要怎么样进行? “今天开心吗?”缘聚突然长了口,但是眼睛仍然看向宾馆的玻璃门。里面的御风正在从钱夹中掏出一打人民币,潇洒地递给值夜班的女服务员。 “嗯。”小怜点点头,害羞地笑了笑。酒精的作用并未退却,两团红晕还在脸颊上散发着温热。她用冰冷地指尖摸了摸脸蛋,低下头轻轻回答道:“开心,从来没那么开心过……” 缘聚看着她娇羞的模样,一时间有些不忍心。他张了张嘴,喉中好像卡了些什么,有些堵得慌。做了几个深唿吸之后,他突然面色凝重起来:“其实……若无带你去酒吧,是为了……” “缘聚!”我忍不住张嘴制止了他的声音,同时也把小怜吓了一跳。一时间空气凝固起来,他们都露出惊讶地神色互相看向彼此。 许久之后,小怜将手指抚过唇瓣,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小无,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想让我理解林涛为什么不回家,对吗?” 成长 六十二:剥离怨灵 这一刻,我真想从身体里出来看看她。如果小怜从一开始就明白了我的用意,为什么还要同我们去酒吧?为什么那时候表现得那么兴奋?现在为什么又装作一副期待的样子?也许我应该换一种方式去看待她,对一个怨气深重的百年女鬼来说,不应该用‘单纯’这个词去形容。 这时御风推开玻璃门沖我们招了招手,“可以了!进来吧!”从表情上看,他似乎没发现什么的异样,见小怜和缘聚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御风奇怪地问道:“怎么了?快进来啊!” 小怜冲着缘聚投去一个暖意的微笑,并保持着这个笑容走进宾馆大厅。缘聚在身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话,随后也大步流星地赶了上去。虽然距离不是很近,但是我还是清楚的听到了他的声音。 “若无,希望你可以好好收场,你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吗?我愣愣地看着自己走上电梯,同时也看到宾馆服务员射来的异样眼神。不由得露出一个苦笑,两男一女在深夜来到宾馆开房确实让人误会。幸好这里离我家不近,不然被熟人看到肯定就热闹了。 电梯在八层停了下来,御风拿着手中的房卡率先走出电梯。紧随其后小怜也走了出去,她低着头默默跟紧他的脚步。缘聚似乎是有意磨蹭了一下,在电梯里整理着自己的衣领。等小怜离开电梯之后才跟了出去,故意和御风一前一后的把她夹在中间。 走到808室门口,几个人同时停下脚步。三人看着御风用手中的房卡打开房门,各自偷偷地做了个深唿吸才走入房间。随着房卡的插入卡座,房间内的灯光亮了起来。微弱的灯光下,房间内瀰漫着一种迷醉的暧昧。 相比御风来说,小怜和缘聚就相当拘束了。他们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低着头默默不语。房间里安静地让人窒息,御风为了活跃气氛笑了笑,拿起两个杯子泡上两杯茶递到二人手边,自己则坐到床上。 “若无,你也不说几句话吗?”御风的目光落在小怜的身上,他笑着用余光瞟了一眼缘聚问道:“你以为他们两个闷葫芦能说什么?” 小怜听着这番话很紧张的坐直身体,大概是还没适应一个身体中容纳两个灵魂。我并不想支配自己的实体,只是淡淡地回答道:“好吧……现在我们把工作交给缘聚,为小怜身体内吸食的怨气本体超度。” “什么?”缘聚迷惑地抬起头,盯着满脸慌张的小怜问道:“什么叫体内吸食的怨气本体?” 御风接过话头,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说道:“恐怕很难!若无的意思是让你将被小怜吸食怨气的怨灵从她的灵体里剥离开,并且对他们进行超度。”他说着顿了一下,有些犹豫地沖缘聚补充道:“我只见过你家祖师林清风做过这样的法事,其他的道士还从来……” “啊?清风祖师?我师傅说了,只要我听过的阵法就没有学不来的!”缘聚一听到祖师俩字马上两眼放光,得意地笑笑说道:“赶紧跟我说说他是怎么做的?”接着直接从沙发上站起身,一屁股做到御风旁边。 我随着小怜抬起眼睛看向对面,突然感受到她杂乱的心情。“怎么?还捨不得让他些人离开吗?”我低声问着,尽量不去打扰到对面的两个男人。 小怜摸着唇瓣若有所失的点点头,“嗯……毕竟在一起70几年了……”也许是自己和自己说话有些怪异,小怜站起身走到窗帘后面,对着窗外的夜景有些愣神。“你们每天晚上都去那些地方吗?”她淡淡地露出一丝苦笑,用手指指向刚刚酷热的方向。 第97页 “怎么会呢?”我否定了她的话,尽量不去操纵身体,轻声回答道:“天天都去酒吧的人都是有钱人,比如……”说到这我不得不停顿下来,实在不忍心再去伤害她。 听着我的声音从唇中吐出,小怜露出一个悽美的笑容。可是我的突然停顿也让她有些惘然若失,“怎么不说了?”她追问道,条件反射的回了下头,看见两个嘀嘀咕咕地男人,怔了下神再次笑了起来,“你说的有钱人,指林涛吗?” “嗯……”我轻声应着,并不想多做补充。钱这个东西可以带给人无尽的享受,也同样带给人无尽的欲望。如果林涛不是生在一个富贵之家,他便根本不可能天天到酒吧潇洒。如果不是他天天沉浸在那种令人忘记现实的生活里,也就更不可能离开小怜,离开对他们两个来说得来不易的那个家。 我和小怜不约而同的沉默着,那张共用的嘴唇除了喘息之外再没有吐出一点声音。两个灵魂各自怀着不一样的心情去看待同一件发生过的事情。房间的气氛再一次沉闷下来,除了身后传来低声交谈的声音之外,唯有路上货车经过时振动玻璃的嗡嗡声。 “怎么了?”不知何时御风悄悄掀开窗帘,站在我们身后轻轻问道:“你……你们在聊什么?” 小怜转过身轻轻笑着摇摇头,离开窗户重新坐回沙发上。这时我才注意到,缘聚正在写字檯认真的画着黄色的纸符。也许是没有笔墨的原因,他竟然又一次咬破手指用鲜血来书写。他一边画一边从镜子里沖我们投来抱歉的一笑,随着笑容的结束他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好了!已经画好了!御风快看看是这样的吗?”他那着黄色纸符小心翼翼地甩了甩,似乎是怕没有干的血渍变形,双手轻轻地托着。 御风凑过去看了看,点着头说道:“对!就是这个样子的!不过时间太久,我也记不清了……”他紧张地看了我一眼,有些担心地问道:“这个符你有多大把握?如果错了对若无的伤害大不大?” 小怜一听他的话急忙说道:“要不我先离开若无的实体,然后你们再对我做法?” “不行!”缘聚打断他们的对话,“我没有祖师的阴阳眼,所以必须要借用若无的实体来用符,否则可能会伤害到你。至于若无……”他着歪下头想了想,好一会才张口说道:“若无你先出来吧!我的符咒都是对灵体用的,你出来就没有问题了!” “可是……”御风急忙上前一步阻拦道:“她如果出来的话,小怜的戾气会侵袭她的身体,副作用……” “别提什么副作用了!现在的副作用就已经很大了!”缘聚打断御风的话,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已经附身超过5个小时了,时间再长也是危险,若无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赶紧超度怨灵。” 御风并没有否定缘聚的话,而是犹豫了一下走到我们面前。伸手攥住我的手腕,我惊讶地看着他把我从身体中拉了出来。一瞬间难得的轻松感从浑身每个地方传来,我轻飘飘地飞了起来,漂浮在空中。 “我要开始了……”缘聚低声说完,口中开始默念起咒语来。 成长 六十三:感悟 几乎同时,浮在空中的我看到地面上自己的身体开始抽搐。小怜的额头不时往外渗出冷汗,脸痛苦的扭曲着,仿佛是在极力忍耐着巨大的疼痛。你也许无法了解漂浮在空中看着自己身体受虐的情景,我下意识的藏到御风身后,不忍心继续看下去。 ‘御风……’我勾住御风的脖子防止自己乱飘,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缘聚现在在做什么?’ 御风温柔地笑了笑,安慰似的拍拍我的手背,用微不可闻地声音耐心解释道:“缘聚要先把曾经被小怜吞噬的怨灵剥离出来,然后才能整体超度。”他似乎也不大忍心看着我肉体被折磨成那副模样,故意挡在我身前,“我好像还没对你讲过关于怨灵的问题吧?” 我急忙点点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迫使自己不去看他身后痛苦的小怜。其实小怜真的是一个很坚强的鬼魂,她竟然强忍着没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即便如此房间里还是很压抑,压抑得让人窒息。 “虽然小怜从表面看上去是一个鬼,但实际上她是个灵的综合体。被他吸食的那些白色雾气,与其说是怨气还不如说是尚未成行的灵。怨灵以吸附其他灵体为主,被吸附的灵体并没有真正灭亡,只是和怨灵共存一体。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子。”御风解释完之后,又想了想举例道:“比如小乐,她也是被怨灵控制的综合体,区别在于她死的时间太短,还不能完全操控身体中的怨气。” “呕……” 正说着,御风身后的小怜突然传来一阵呕吐声。视线跳过御风,我看到小怜此时双手紧紧抱住腹部不停的干呕。伴随干呕的同时,空气中突然飘忽起一种香甜的气味。我使劲吸了吸鼻子,却被御风止住了。 “别闻,这就是怨气。”御风用手捂住我的鼻口,严肃地说道:“你现在同样是灵体,如果被怨灵依附,那么你就是下一个怨灵!” 第98页 我惊恐的点点头,双手覆盖在御风的指尖。幸好灵体不用唿吸,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能去不闻。就在这时小怜嘴里突然吐出一个乳白色的圆球,球体的巨大导致嘴唇以一个非常怪异的方式张开。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这个情况突然想起了分娩……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问道怎么可能有人用嘴生孩子? 见‘怨灵’完全从小怜嘴里吐出来,缘聚突然停止了口中繁杂的咒语。他迅速把手上那张符咒贴到圆球上。霎那间房内勐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呻吟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停的在空气中传来,扑向人的耳畔发出厉鬼的嚎叫。 “不!”小怜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来,急促地对着缘聚喊道:“我只同意超度我的同乡和林涛!你不要管那些日本人和监狱里的坏男人……” 御风轻轻的嘆了口气,回头看了我一眼松开捂着我嘴的那只手,走到小怜身旁。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柔声劝道:“孩子……你怎么经歷了那么多还没看透呢?在佛的眼中所有的灵体都是一样的,它们无善、无恶、无欲、无求,只有当他们成为人的时候才会因为环境而改变。你口中的那些日本人,他们也许并不想战争,或许如果没有那场战争的话,他们会呆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过幸福的日子呢……” “不!我看不透!”小怜倔强地摇摇头,恶毒地望着缘聚手中那一团发光的灵体球,“如果他们还是人,他们绝对不会做出那些事!” “那你呢?”御风扳过她的肩头,不夹杂任何情感地问道:“你又在执着什么?仇已经报了,你不能转世、不能投胎,可你为什么连他们做鬼的权利都不给?你也曾经是人,你不也做出了许多伤害人命的事?死在你手上的那些鬼,他们真的有那么卑劣吗?”他说完两只眸子紧紧盯着小怜,像是等待回答,更像是窥探她的灵魂深处。 小怜低下头反驳不出什么,却也不想看御风的眼睛。对她来说她的恨是对的,日军的铁蹄践踏了她原本平静的生活,践踏了她得来不易的爱情,更是剥夺了她以及身边人的生命,把中国人当作蚂蚁一样的捏死,不留下一点尊严。而那些监狱里她杀死的‘坏男人们’,更是扰乱了她做鬼的生活,她出于保护自己领地的想法杀掉他们也没什么不对。 但是看待事务不能只看一方面。日本人也是人,他们并不是从出生开始就那么冷血。如果不是那个天皇灌输给他们中国人不是人的思想,他们恐怕连杀一只鸡都会觉得手抖。所有的一切留给我们一个问题,如果某人很坏,究竟是他的责任还是社会的责任?而我们应该恨他还是应该恨他成长的环境?他们从一出生就被灌输了错误的思想,那当他们按照这个思想犯错的时候,我们可以说他是有罪的吗? 如果连那些曾经侵略过我们的日本军阀都可以理解,那么监狱里那些男人又算什么呢?他们不也是曾经走上了一条错误的路线,从而进入监狱来改造思想吗?很多时候看不习惯一个人,我们会想他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这样的。但是为了这个去永远地惩罚他,公平吗? 思绪清晰的分析了一切之后,我突然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变得理性化。飘到御风身边,紧紧握住小怜的手。我并不想劝慰她什么,因为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如果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不可能那么理性的去对待它。而正在超度的缘聚,丝毫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他的认真和不分心着实的让我佩服。 我们三个人之中,最理性的是缘聚,最冷静的是御风。我会努力的向他们学习,学习怎么样才能公平的面对灵体,哪怕只是一个曾经犯下严重错误的死灵。善念成佛,恶念成魔。这句话也许并不是说真正的成为什么,而是在说一个心态,一个佛性心态或魔性心态。 随着缘聚手中的灵体球越来越小,不时扑向耳边的哭嚎声也渐渐停止,最终与那个乳白色的圆球一起消失在他的掌中。缘聚缓缓睁开眼睛,沖我们伸出右手。这时我看到他的右手里攥着一个只有弹球大小的发光体。 “这个应该是林涛的魂魄,我下面应该怎么做?”缘聚冲着御风问道,他脸上并没有同我一样有这样那样的变化,而是一直很平静,仿佛早已把一切置身事外。 御风站起身,从缘聚手中接过那个小球,“下面就交给我吧!让我们四个人一起进入林涛的回忆当中,去看看他背叛小怜的理由。”他说着又看向小怜,“我希望你搞清楚一切之后,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放弃做怨灵的机会……” 成长 六十四:那年那月的情人节 对于御风的话,小怜只是露出一丝悽惨的笑。我并不能读懂她那个笑容,也不明白怨气与她分离之后会有什么变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拉着她的手,与御风和缘聚坐在地上。 我们四个人围成一个圈,互相看着彼此。御风找缘聚要了一张符咒放在我们中间,把林涛的灵体放了上去。他说这样可以保证林涛不会逃跑,同时也可以保证我们在读取林涛记忆时,不会被其他鬼魂伤害。此时此刻的情景更像是玩某种通灵游戏,我们闭上眼睛互相拉着手。小怜和御风挨着我,而缘聚坐在我的对面,因为他并没有触碰灵体的能力。 第99页 伴随着御风的嘴唇张张合合,一股气流在封闭的房间里流窜开来。林涛的灵体球开始不规则地闪烁着,它时而温柔时而刺眼。不得已中我闭上了眼睛,就在眼睛闭上的那一霎那,似乎看见那个光球漂浮起来,在我们的头顶上洒下一片银光…… 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吵杂声,待我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身处在一个办公大楼当中。周围来来往往地人不时从我身便穿过,忙碌地气氛让我一时融入其中,仿佛自己也是这个大厦的一名员工。不自觉地同他们一起忙碌着,不过他们为了是工作,而我是为了寻找御风他们。 “若无!” 突然听到缘聚的声音,我赶紧回过头,发现他正在走廊的转角沖我招手。终于找到了一个!我笑着飞了过去,却到跟前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轻轻拉到身后。“怎么了?”看着他神神秘秘地样子,我奇怪地问道。 缘聚没回话而是用下巴指了指左边,我顺着墙角往外探了探,一眼就看到了御风那个熟悉的背影。不由得心里有点纳闷,刚刚怎么没看见他?不知道是不是只有灵体才可以进入幻境,他现在的形态是我最最熟悉的那个御风,乌黑的眼眸中散发出妩媚的诡异魅力。 “我进来以后一眼就看见小怜了,刚想走过去他就拉着我说:‘缘聚,让她独处一会,你去找若无。’他就是御风本来的样子吗?”缘聚用简练的语言解释了进来以后发生的事,最后还问了一个他已经猜到的问题。 “嗯。”我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答案,向御风身后看了看,“小怜在哪呢?”御风身后不但没有一个人,甚至连个鬼影都没有。 “在那。”缘聚轻轻用手一指,声音中略带了一丝动容,“她进来以后就一直守在那,那个男人就是林涛吧?” 顺着他的指尖我看到了小怜,同样也看到了林涛。与忙碌的员工不同,林涛正在一心一意的翻着桌子上的资料夹,也许是资料中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他的两道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小怜就站在他身后,淡淡地看着他,眼中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的爱或恨,相比平时多了一些淡然。 “她站在那多久了?”我奇怪地问着缘聚,为什么林涛的灵体看不到小怜?御风不是说灵体是可以看到我们这些潜入回忆中的人吗? 缘聚想了想回答说:“从进来之后就一直站在那,今天好像是林涛第一天上班。”他用下巴微微一挑又说道:“他很孤立,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同他说话。若无……”拉了下我的袖子,缘聚发出一声轻微的嘆息,“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这么排外?” 听到这句话,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在说我!回想起第一次认识他一直到现在,我真的好像一直没给过他好脸色。不是对着他找茬就是对着他找茬,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其实在心底我早已把缘聚当成了自己人,就像御风一样的自己人。“缘聚,不是所有人都会排外,而是我们在陌生的环境首先会把自己当做外人。如果不能融入到他人的生活里,当然会觉得所有人都不与自己亲近。” 缘聚苦笑了一下点点头,算是认同我的观点。他向大厦外面看了看,此时距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可以让时间过得快一点吗?就这样一直守着也不是个事啊?” “嗯,我来……”没想到缘聚第一次进入灵体就知道可以用思维控制时间,难怪他註定吃这碗饭。我轻轻闭上眼睛,耳边吵杂地声音开始一点点快了起来。待我睁开眼时,迎上了御风的笑容。他正站在远远的那个地方,沖我微笑着。在夸赞我现在的能力吗?我也回了个笑容给他,这都是你教出来的,我的好师傅。 转眼间时间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所有的人更加忙碌,排着队在打卡机前争先恐后的打着卡。这时从老闆室走出来一个男人,他走到林涛身边与他笑着聊了几句。然后我看到林涛摇摇头,嘴唇似乎在说‘要回家’。那个男人拍了拍林涛的肩膀,不经意中露出一丝轻蔑的神色,转身离开了。 又过了许久,当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林涛才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的脸上挂着疲倦,伸了个懒腰看着硕大的办公楼嘆了口气。收拾了一下桌面,终于离开了那座大厦。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擦黑下来,林涛骑着自行车跟着所有下班的路人一起急急忙忙地往家赶着。 御风和小怜紧跟在他的身后,而我和缘聚却在后面慢悠悠地熘达着。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路过滨江道的时候路上的人特别多。远处的林涛不得已下了车,在南京路上一步一步的挪着。除了特殊节日之外,这条路的自行车道很少会堵车。 无论马路还是便道,到处都有互相依偎的恋人。他们走在拥挤的马路上,互相说着甜蜜的话,女孩子的手里几乎每个人都握着一支包装精美的玫瑰花。林涛羡慕地看着那些人的背影,又羡慕地看向滨江道。那边好像更热闹一些,不时会有贩卖着气球和玫瑰的小贩向路人推销着。 “哥哥,你也买一支玫瑰花吧?”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女孩追上林涛,递给他一支鲜红的玫瑰,“送给女朋友或者送给老婆都行!你看他们都买啦!”她一边说一边指着周围的男人们,“很便宜的!2块钱一支,我把手上这些卖光就要回学校了。” 第100页 林涛望着手中的那支玫瑰露出一个回忆的笑容,也许是想起了以前的情人节。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张五十块的票子递到小女孩手里,“都给我吧!我老婆在家等我呢!”说话的时候,林涛脸上洋溢着幸福。女孩把手里所有的玫瑰都交给他,急忙道了两声谢谢便转身离开了。 过了吉利大厦之后,马路上的人渐渐少了起来。林涛把那些娇艷的红玫瑰放进车筐里,跨上车又开始急急忙忙的骑了起来。在他眼中马路上的行人都已经不重要,现在他最想见的人便是守在家里等待他的小怜。 一路跟随林涛我们来到了我家楼下,他急急忙忙地锁上车,飞似的跑上楼。站在门口他匀了一下唿吸,用钥匙偷偷地打开门。在开门的一瞬间他的头髮飘扬了一下,仿佛是房间里有一股气流飞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门,看见小怜坐在床上的背影,轻轻走了过去。 把玫瑰放到小怜身前,他在她耳畔说道:“老婆!情人节快乐!”他把双手环抱在小怜的腰上,却在不经意间打了个颤。 迎接他的不是一个惊喜的表情,却是小怜有着几分幽怨的面容。她看了一眼林涛手里的花,没有一丝兴奋的神色,反而抱怨道:“怎么那么晚才回来?我在家呆得无聊死了!”她一边说一边推开林涛手中的花,也许是因为林涛没有拿稳,花掉落在干净的地面上。“没事买这些做什么?你看看我还得扫地!” 林涛呆立在一旁,脸上早已没有了刚刚回来时的兴奋。他看着小怜去厨房拿来扫把,把他花钱买回来的玫瑰全部倒进了垃圾桶里。 成长 六十五:花花世界 幻境中的小怜面对眼前重复的情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同时我也注意到她那副迷茫的表情,刚想过去劝几句却见御风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小怜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扑在御风怀里抖动着身体,似在哭泣、似在发泄…… “好孩子,我明白……”御风温柔地声音在房间里迴荡起来,一股暖流从所有人的心中泛起,“这个情人节并不是你能理解的,这并不是你的错……” 那又是谁的错呢?我听了御风的话愣了愣。是林涛的错吗?他那么着急的赶回家,他买了那么多支玫瑰,谁注意到他心碎的声音了?原来无论是人还是鬼,男女之间都有一个难以逾越的代沟。比起坦白来人们更喜欢猜测,几乎没有夫妻可以平静的坐下来,面对面讲出对彼此的疑惑。 望着垃圾桶里的玫瑰愣了一会,林涛走进厨房为自己泡了碗方便面。面泡好的时候,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嘟囔了一句:“每天都一个人吃饭,真……”话音被吞面的吸熘声所代替,他一面吃一面探头看向卧室,却见小怜仍旧坐在床上愣神。林涛不由得摇摇头,悄悄地嘆了口气。 他们两人这一晚早早的上了床,背对背静静地躺了好一会。就在我准备让时间快进时,两个人突然翻了个身,面对面的看着对方。小怜往林涛怀里蹭了蹭,把头深深埋入他的怀中。而林涛看见小怜这副模样,再大的怒气也消失了,他张开双臂紧紧的拥住心爱的女人。 “我们以后不吵架好吗?”小怜在林涛怀里轻轻地问着,抬起头吻了吻他的脖子:“我只是希望每天都可以和你在一起……” 林涛露出一个小怜看不见的苦笑,抚摸着她的长髮低声应着:“嗯,不吵。”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大手蒙住了我的眼睛,我拉下那双手奇怪地回过头,却看见了缘聚通红的脸。“怎么……”刚想问为什么他要蒙我的眼,房间却突然亮了起来。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看向御风,他也正看着我和缘聚笑着。而第二个反应我看向了卧室的床,却马上回过头来陪缘聚一起脸红,我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再也不敢看向别处。此时床上的林涛和小怜正一丝不挂的紧紧抱在一起安静地睡着,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一个甜蜜地微笑。 时间过得很快,不久林涛在公司熟识起来,也开始融入集体当中。他本身就是一个高大帅气不失儒雅的男人,再加上逐渐步入成熟的年龄,自然引起公司不少女同事的瞩目。公司中大部分未婚女性都同时爱上了他经典地掏钱动作,每天都有女孩子约他吃饭。林涛当然也非常愿意陪着她们吃吃饭聊聊天,怎么也比一个人在家吃泡面强得多。渐渐地林涛走出了那种似有似无的家庭生活,被光怪陆离的夜生活所吸引。 在上班的第三个星期,面对身为同学的老闆再一次邀请,林涛终于点了头。本以为这个时候御风会去安慰小怜些什么,可是他并没有任何动作或语言。于是我又把注意力放到小怜身上,却发现了她淡淡地落寞。已经不爱了吗?还是小怜根本不明白男人的夜晚会有那些诱惑? 林涛从同学的桑塔纳里出来的时候,羡慕地拍了拍他的车。他觉得自己也有必要买一辆,因为拥有私家车是那样值得炫耀。同学略带嘲笑地推开了歌厅的门,并且告诉他不要太老土,这里面的女人都很势力。 在扭臀摆跨的服务员牵引下,他们二人走进了一间小包间。这是林涛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在此之前最多只是从电视上看见过。幽暗的灯光,暧昧的气氛,还有沉重的低音炮不时冲击着他。但最让他惊讶地是,同学竟然还叫来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姐。 第101页 “看啊,我给你介绍!”小姐刚走进来,同学便走上去一手一个的搂住她们。“这个叫玲玲今年才十八岁,好像还是高中生是吧?”他说着放肆地在左边的女人脸上亲了一口,赢得了她甜滋滋地娇笑。“这个是我的老相好叫王欣,不过别以为这是真名,她们没有一个用真名的!”他说着在右边女人的屁股上捏了一把,推向林涛补充道:“她的功夫很厉害,包你试过之后就忘不了!” 那个叫王欣的女人仿佛真的没站稳一样,被他一推扑倒在林涛怀里。林涛腿下一软抱着她跌坐在沙发上,怀中温热地身体散发出一种青春的活力,这个女孩最多不会超过25岁。王欣冲着林涛笑了笑,露出个浅浅地微笑,“不好意思,先生,我没站稳。” “没关系,是我不好。”林涛扶起她的肩膀,自己也坐直身体,尽量往旁边挪了挪。他没想到所谓的坐檯小姐竟然会有这样优雅的气质,也没想到自己身边的这个女孩可以讲那么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耳边不时传来玲玲的娇喘声,林涛用余光扫到同学正在她的身上摸索着。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抓挠的感觉,他也开始有些坐不住了。为了避免尴尬,林涛开始与旁边的王欣聊了起来。 “你多大了?”没话找话的问着,林涛的视线被王欣胸前深深的沟壑所吸引。他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不露痕迹地把手放到膝盖上。 “二十三。”王欣笑着回答他的问题,显然已经很习惯被这些人盘问了,“我还在上大学,明年才毕业,来这边打工赚点学费。”她或许看出林涛是第一次来这里,索性为了避免冷场主动挑起话题,“哥哥呢?和李老闆是生意上的朋友吗?” 一声‘哥哥’喊得林涛心里甜滋滋的,他不由自主地笑了笑惭愧地回答:“没,我只是给李老闆打工的。”似乎觉得这个回答又不太妥当,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是大学同学。” “啊,难怪啊!第一次看见李老闆带朋友出来玩呢……”王欣笑着往林涛怀中一靠,头一歪枕在他的肩头,仿佛与他是多年的情侣一般自然。 我们四个人看着他们那两对男女,唯一让我觉得庆幸的是林涛一直很君子,并没有像他那个姓李的同学一样。可不知道为什么小怜的表情却很激动,御风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手,虽然即便不拉她也不会在幻境中做出些什么。 深夜他们才从歌厅里走出来。同学拉着玲玲去开了房,而林涛却委婉地拒绝了带王欣出台的要求。他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在安静地马路上,哼着没有调的歌。这是从他出狱以来第一次那么高兴,至于为什么高兴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终于有人把他当作了一个人,一个普通的男人吧? 一路逛回家已经到了凌晨两点钟,林涛拿着钥匙在门口捅了足有五分钟才打开大门。他兴沖沖地冲进卧室,扑到被窝中的小怜身上。强忍了好几个小时的欲望终于得到宣洩,他不顾小怜疑惑地神情深深吻了上去…… 看到这我再一次转过身,也终于理解了刚刚小怜的激动。她以为林涛把她当作别人了吗?不,其实林涛这个时候是爱她的,至少他还不想让别的女人替代她的位置。看着御风再一次将她揽入怀中,我深深为她感到悲哀,爱一个人不是应该完全信任他吗?或许,不懂爱情的那个是我…… 成长 六十六:蜕变 面对林涛日復一日的夜归,还有那身每晚不变的酒气,小怜忍不住开始抱怨。几乎每天林涛晚上进门之后,她都会询问他晚上去了哪里。刚开始的时候林涛还会告诉她实话,可发现她根本不相信那些话后,便开始编一些听上去真实的假话。再后来干脆连假话都懒得说,进了屋倒头便睡,用枕头压着耳朵丝毫不理睬小怜咄咄不休地唠叨。 从这个时候开始林涛开始了三点一线的生活,单位、家、王欣坐檯的歌厅。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女人善解人意,那就是王欣这个乖巧的女孩。但是随后的半年之中他们虽然经常见面,也经常一起出去吃饭,却从来没有发生任何关系。 对于这个林涛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似乎同除了小怜之外的其他女人亲热都会有一种罪恶感。他每次都压抑着对于王欣的冲动,回家之后把它尽数用到小怜身上。终于有一天小怜心中的种种疑惑爆发了,她看着林涛在自己身上耸动时感觉到噁心。 “你究竟在外面做什么了?”小怜用双手使劲推住他赤裸的胸膛,制止住林涛急促地动作,“为什么一回到家就这样?你说!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 林涛一惊从她的身上跌坐起来,心虚地不敢看小怜的眼睛,“你……你胡说什么啊?”故作镇定地下了床,他快步走进厕所插上门。打开热水器的喷头,温热的水从头上浇了下来,林涛闭上眼睛深深嘆了口气。 “我有胡说吗?” 小怜突如其来地声音吓得林涛腿一软,急忙扶住墙抹了一把脸。此时此刻小怜已经站在他旁边,冷冷地望着他闪烁地眼神。“你就不能给别人一点隐私吗?”林涛心中莫名泛起一股怒火,他大声地冲着小怜吼道:“谁允许你进来的?” “隐私?呵,你跟我讲隐私?”小怜冷笑着靠在门上,对着面前浑身赤裸的林涛露出让人发寒地笑容,“现在开始和我讲隐私会不会晚了点?” 第102页 “不可理喻!” 林涛甩下这句话胡乱用毛巾擦了擦身体,穿上衣服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家。凌晨两三点钟林涛一个人走在宁静的马路上,手中紧握的手机已经被汗水浸得有些潮湿。走到海河边的时候,林涛突然对着河面大喊了起来。他并不知道自己喊的什么,但是喊过之后他觉得很舒服。 拿起电话深深吸了一口气,林涛拨通了王欣的号码。听着电话里传来那个娇滴滴地声音,林涛觉得很放松,心里一种难忍地酥痒感浮上心头,“我是林涛……可以陪陪我吗?” 王欣很痛快地同意了林涛的要求,并且邀请他到自己家里做客。林涛心情忐忑地坐着计程车来到王欣租住的小区,站在她家楼下一层一层数着,终于看到那扇亮着柔和灯光的窗户。他犹豫了一下,摒住唿吸轻轻爬上楼,站在她家门口不知道该不该敲这个门。一种罪恶感和一种偷情的快感不停折磨着林涛,他站在门口做了几个深唿吸将手指按向门铃。 优美的铃音之后,身着半透明睡衣的王欣打开了门。也许是因为林涛打扰了她的好梦,她脸上略微有些倦怠,声音糯得有些沙哑,“怎么那么慢呀?我都等了很久了……”她说着撅起红嘟嘟的小嘴,双眼瞟来一个诱人的神色。 原本一心想做君子的林涛,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压抑搂了上去。随着沉重的关门声,我似乎听到一个男人的嘆息。不过一时间,我根本分不清是缘聚发出的,还是御风发出的。小怜不顾大家的阻拦沖了进去,御风无奈地转身去追。我也正要进去的时候,被缘聚拉住了手。 “算了,我们进去又能做什么?”他看着那扇门表情出奇的冷静,拉着我坐到楼道里的台阶上,缘聚摇着头说道:“我觉得她必须学会接受现实,这一点没有谁可以帮得了她。” 我担心地看着那扇门坐到缘聚身边。也许缘聚和御风再一次不谋而合,我的耳畔不时传来小怜的哭闹声,还有林涛与王欣激情地呻吟。两种异样的声音夹杂在一起,竟然让人觉得那样和谐,仿佛原本就应该是一体的。 终于哭声渐渐地停止了,随后天也大亮起来。我们看着林涛一脸疲惫的离开王欣的家,看到王欣兴奋地从门口和他挥手,也看到哭过之后有些麻木的小怜。随着御风的眼皮跳动,时间又飞一般的过去了。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之后,王欣的家里终于有其他男人代替了林涛。望着小怜越来越平静的表情,我们四个再次回到林涛上班的大厦。 此时的林涛再没有初来时那种生涩,反而给其他人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他可以一面处理手上的工作,一面还同时与旁边的女同事谈笑风生。偶尔调侃到一些暧昧的话题时,他还会面不改色地看着女同事羞红的脸笑上一笑。 他仍会在午餐和晚餐时同女孩子约会,但是现在他已经会挑选长得漂亮并且洒脱一些的女人。每晚吃过饭之后,他都会开着那辆新买的车直接奔向酒吧。对于他来说,歌厅那些漂亮的小姐早已经不能满足他猎艷的心态,反而是那些坐在酒吧的孤独女子似乎更适合他的口味。 我们看着他与形形色色的女人周旋,看着他每日赶场似的相亲,看着他已经成为酒店的常客……从林涛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个居家男人一直到花花公子的蜕变过程。到是小怜似乎越来越淡然,当不知道第多少次再看到他与其他女人在床上缠绵的时候,她冷静得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或者是在看一部香艷的纪录片。 直到回忆的最末,我们看到了林涛被小怜掐死的场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林涛并不是有了什么女朋友,或者是要结婚。而是他买了一间新房,目标也单纯得可怕——想每夜都抱着不一样的女人。 怀着异样地心情我们离开了林涛的回忆,当再次回到宾馆的房间时,天已经大亮了。缘聚用手挡着眼睛看向窗外愣了下神,突然脸色一变大叫了一声:“不好!” 成长 六十七:无奈 我纳闷地看向缘聚,同时也向小怜和地上林涛的灵体瞥了一眼。房间内并没有什么变化,小怜的情绪已经恢復平静,而林涛的灵体球也安静地躺在缘聚的纸符上。即不是小怜也不是林涛出了问题,难道还有什么可不好的吗?“怎么……”我正要问,却看到御风飞快地从地上站起身。 他一把拉住缘聚的胳膊,仔细地看了一眼后缓缓放下,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 此时小怜的脸上也露出一个恐惧的表情,瞬间退出我的身体,并且不停的在我耳畔念着对不起。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她害怕地东西,更是不理解她犹如念经一样的道歉是为什么。愣愣地看着他们三个,我根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看着我瘫倒在地上的身体,压抑着心中的疑惑。反正小怜也离开了,我还是回到实体中去问问缘聚吧? 谁知我还没碰到自己身体的时候,就被御风拉住手腕,他面色凝重地沖我摇摇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他说了半句话之后便不再说下去,气氛变得更加怪异。 我皱起眉毛十分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御风莫名其妙地道歉,缘聚脸上担心地表情,小怜几乎要哭出来的神色,这些夹杂在一起让我感觉到一种极度的不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御风,你们到底怎么了?”我反手握住御风,希望可以从他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第103页 “太久了……”御风别过头,眼神落在缘聚手腕的那块表上,“你的身体被附身超过12个小时了……” 我干笑了几声,从一开始缘聚就在说我的时间不多了,难道就是指这个?“那又怎么了?”甩开御风的手腕,我抱着侥倖心理靠向自己的实体,就在指尖要接触到它的时候,一股冰寒之气从手上传来,一瞬间我被它弹出近乎一米的距离。从地上趴起来我有些发蒙地看着自己的手,怎么灵体也会感到疼痛和冰冷?故作平静地笑了一下,我忍着眼泪不让自己哭出来。灵体不是没有触觉吗?为什么我会感觉到触电一样的疼? 缘聚抬起头看向我,很难相信他竟然可以一丝不差的把眼神落到我身上。“刚刚那是什么声音?”缘聚像是自言自语地问着,“是不是若无想回魂?” 回魂?那不是鬼……我惊恐地站起身,难道我已经死了?不,不可能!地上躺着的那个实体明明还在唿吸,我怎么可能会死?求助地看向御风,期待他可以给我一个答案,没想到他却走到写字檯跟前,从里面抽出张白纸用原子笔写着什么。 一直沉着冷静地缘聚也显得很慌乱,他也走到御风跟前看着他手里写的东西。“你想报警?”缘聚惊讶地问道:“可是我们三个开房时应该已经被拍下来了,如果报警我怎么办?”他回头看了一眼我的身体,“而且如果警察调查到若无家,她的名声……” “不是报警,我们三个先出去……”御风拿着刚刚写完的纸条塞进自己的口袋,眼神中露出担心地神色,可是却又透着几分无奈。“没有其他办法了……小怜,你先附到我这个身体上,我进若无的身体。”他说着蹲到我的实体面前,轻抚着我覆盖在脸上凌乱的髮丝。随着他的手指接触我的身体,不停的发出犹如静电一样的噼啪声。 “告诉我啊,也许我还能帮上什么忙?”缘聚越来越激动,一把按在御风的肩膀上,问出我最想问的话:“你到底想怎么做?” “缘聚,你听我说!”御风转过头紧紧盯着缘聚的眼睛,“你冷静一点好吗?现在所有的人都需要你的帮助!”他说着自己先深深吸入一口气,面向小怜问道:“现在小怜先进入这个身体,然后御风送她到纸条上的地址。”对着缘聚指了指刚刚放进纸条的那个衣袋,“送到之后马上带着小怜离开,我不想看到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缘聚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赶在御风离开那个身体之前又问道:“那你呢?”他看了看地上的‘我’,欲言又止地说道:“鬼气很重,你恐怕也……” “是。”御风点点头打断了缘聚的话,“所以我要抓紧时间把若无的身体送回家。”他说着突然从身体中撤了出来,附到我的实体里。在他进入实体的一霎那,剧烈的抖动了一下。随后‘我’浑身僵直的坐了起来,嘴唇和脸上都是紫青色,脸上露出一个非常痛苦的表情,“我恐怕也不能支持多久,退房就交给你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恐惧地捲缩在墙角,孤独和无助不停地侵蚀着我的思想。看着御风安慰地笑容,我的眼泪不自觉的留了出来。摸着脸颊上没有形态的泪水,终于意识到一个灵体的无奈。 “若无,我先送你的灵体回家,你在这里等我……”御风有气无力地沖我说着,扶着墙艰难地一步一步向门口移动。我激动地站起身沖向他,却再一次被弹回到地上,一种似有似无的烧灼感从我触碰到实体的地方传来。御风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艰难地从唇中吐出一句话:“别让我担心你好吗?就坐在这等我,好吗?” 我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捲缩在原地使劲地点点头:“嗯……”说实话我觉得御风现在比我更要痛苦,看着他的表情,听着他的声音,我的御风什么时候这样痛苦过?把额头贴像自己蜷缩的膝盖,再也不想抬起头去看他的脸。 “那……”缘聚的声音也有一点沙哑,“我和小怜先走了……房间先不退,等一会我和她回来陪你……”两个脚步声轻轻地在地毯上响起,并且一起向屋外移动着。 我勐地抬起头,看见缘聚和小怜担心的神色。一个御风已经为我担心了,为什么还要他们也担心呢?强打精神露出笑脸,我对着小怜摇摇头低声说:“不用了……告诉缘聚退房吧!晚点御风会来接我的……” 小怜低声转达给缘聚,高大的男人口中传出婉转的女音有点可笑,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没有笑出来。缘聚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面色凝重地点点头,“那我就和小怜先走了,晚点超度完那些冤魂到你家找你?” “嗯。”我轻轻的答应着对小怜说:“告诉缘聚好的,让他加油!”做了二十几年人之后,突然和人无法沟通,这个落差实在太大。也真正的体谅了一把那些四处想找人诉说的鬼魂心情。如果不是今天发生在我身上,我还会得意于这个通灵的能力,可是现在却觉得很无奈。原来御风就是因为这个才会寻找可以看到他的人,并且甘心情愿的保护那个人一生。 第104页 随着房间门嘭的一声关闭,我再次把头枕向自己的膝盖。家人看到那样的一个我会不会很担心?御风什么时候会回来?他会不会因为送我的身体回家而忍受很大的痛苦?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个房间……问题太多太多,凭我现在混乱的思维根本想不明白…… 成长 六十八:灵魂的漂泊 不知道过了多久,808室的房门发出一声清脆的开锁声。我惊喜地抬起头,站起来向门口飘了过去。可是映入我眼帘的不是御,而是两个陌生人。他们迫不及待地穿过我的身体,扑向小得可怜的单人床。御风怎么会从房门进来呢?按他的性格一定是从窗户飞进来的。苦笑着看向眼前激情地一幕,我决定离开这。 从窗户跳出去的一霎那,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慌,手足无措地想抓住些什么东西,却被一阵高楼风给託了起来。漂浮在城市的上空,无暇去鸟瞰脚下的夜景。很难理解那些跳楼的人究竟是一个什么心态,不过终于知道自杀也需要勇气……晕乎乎地随风飘了一会,更可怕的事情又发生了——我迷路了。 这座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在霓虹灯的明暗交替下显得那样陌生。我彷徨地跟着公交车,跟着自行车,跟着所有看似熟悉的面孔。结果却是越来越迷惑,越来越找不到方向。就在我站在十字路口无从选择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背影进入我的视线。 “御风……”我大喊了一声,向那个背影冲过去。就在这个时候那人回了一下头,眼神涣散却又准确地看向我的位置。那张脸……我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这就是之前被御风附身的那个人!思路开始清晰起来,他不是被小怜附身送回家了吗?难道又被其他的灵体附身了? 就在我停下思考的一瞬间,一辆汽车飞快冲我开来,‘唰’一下穿过我的身体扬长而去。又被吓了一跳,我拍拍胸口,再次像那个背影追了过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我伸出手想拍他的后背,谁知手却一下落了下去,穿入他的身体。我倒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愣神。 这时他再一次回过头来,眼神仍旧是那么涣散,不过如同刚才一样一眼落到我的脸上。难道是耳通者?我看着那个涣散地眼神猜测道。就在这时他拐进了一个楼群,不见了踪影。暗自说了一声不好,我急忙追了进去。可拐弯之后,却再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这是一个普通的蛇形楼群,外圈的防震楼中间还有几幢普通的小楼。可是他究竟跑到哪个楼道了呢?时间不长应该就在附近吧?我刚想挨个楼栋搜索一番,却听到一阵微弱地唿救声。不过这个唿救声并不是人的,是一只小狗的唿救声。 我一边惊异于自己可以听懂小狗的唿救,一边不自觉地向声音的方向靠近。再拐了几个弯之后,终于看到了声音的源处。一个垃圾箱旁边满是触目惊心的血迹,血迹当中躺着一只最多只有4个月大的小狗。 那只小狗可怜巴巴地用眼睛看着我,喉咙里发出哼哼声:“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 灵魂可以听懂其他动物的语言吗?我冲着小狗蹲下,张开双手想把他从冰冷的地面上抱起来。指尖触碰到它的一霎那,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一种强烈地无助感和求生欲一起顺着手指传向大脑。与此同时我却亲眼看着自己的双手穿过他的身体,落在血泊之中。 “救救我好吗?我不想死……”小狗低声的求救好像直接传到我的脑子里,它黑色的大眼睛中不停的闪烁着求生的欲望。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根本无法触碰到他,又怎么去救他?它脖嵴上的伤痕很深,不停地向外冒着血,伤口外围已经结成了黑色的血痂,这样下去恐怕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吧?我一次又一次伸出手,一次又一次的穿过它的身体,仿佛猴子捞月一般。直到它的声音越来越弱,我突然扯开嗓门哭了。 “救命啊……谁能听见我说话?快出来救命!”终于体会到灵魂的无助,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见御风了。“耳通的,通灵的!随便来个听得见我声音的!”哭着哭着心中开始莫名地燃起一丝怒火,大脑不受控制的骂了起来:“都死出来!老天爷让你们可以听到另外一个世界的声音,你们就得……” “好啦!听到了……”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突然从拐角处传来,我不可思议地闭上嘴望向那个墙角。随着一阵脚步响之后,我竟然看到被御风附体的那个男人!他像是从天而降一般,冲着我和小狗的方向走了过来。似乎可以感觉到我的位置,他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穿过我的身体,而是靠近我后绕了一圈蹲在小狗面前。 “啧啧,你还真可怜……”那男人扫了小狗身上的伤口几眼,开始抚摸它被血污染红的头,“我带你去医院吧?不过能不能被救活就看你的命了。”他说着脱掉外套铺平在地上,轻轻把小狗放到衣服上。 小狗仿佛看到了生存的希望,使劲地摇了摇尾巴,发出一连气的哼声。我听到那个恳求声愣了一下神,左右犹豫了半天张口翻译道:“它在说谢谢,还说如果有机会一定报答你!”小狗在求我跟他道谢,没想到落到这个份上我还能充当这个翻译的角色。 第105页 男人听到我的声音并没有想像中那种惧怕,而是嘴唇微微一挑露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你在旁边,不过我看不见你。”他说着用衣服把小狗裹好,紧紧将它抱在怀里。 看不见我?难道我猜错了?并不是被灵附体,而是他本身的生灵回体了?看着他绕过我向拐角方向走去,我又犹豫起来,究竟要不要跟着他?如果不跟着他我留在这里干什么呢?用手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我迷路了,他听的到我的声音,不如和他问问路?“嗯……请问……” “你要是没事可以跟着我一起去医院,虽然肯定帮不上忙……但总不至于添乱吧?”他打断我的声音,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左右看了看,周围除了他一个人之外就只有我了,是在对我说吗?用手摸了摸鼻子,管他是不是呢?先跟着再说,万一跟着他能找到回家的路……确定了想法我急忙追了上去,乖乖跟在他身后。 我们七拐八拐的走出楼群,在马路边他拦了一辆计程车。打开后座的门他首先钻了进去,不过并没有关门,眼睛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跟着他坐上车,随后又惊讶地看着他的手绕过我关上车门。他真的看不见吗?可是为什么能那么准确的判断我的位置和方向? “去哪?”司机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他一边问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脚下一踩油门不等我身边的男人回话就说道:“治疗这种外科伤还是农科院好!”他说着调了个头,径直开了出去。 男人愣了一下,急忙说了句谢谢,不过也同样疑虑地笑了笑,“我是外地人,您觉得农科院好就农科院吧……” 成长 六十九:狗命大过天 我暗骂了一句笨蛋,前阵子报纸上还登呢,有个外地来的小姑娘从西站下车打的要去东站,却被司机拉着围天津市转了一圈,不但误了火车还花了100多块冤枉钱。怎么可以在计程车司机面前承认自己是外地人?如果他也绕的话,小狗不是…… “嗨,兄弟!别说这些了,狗命大过天!”司机爽朗地笑了几声,点上一支烟说道:“我家也有狗,我最恨的就是打狗杀狗的人!你不知道,前几天我也在马路边捡了一只,跟你这个差不多……”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被血液染红的衣服,“我直接给送到农科院去了,那里的大夫厉害啊,愣是给救活了!” 男人似有似无地瞟了我一眼,笑着低声说道:“我也是刚从楼群里看见的……” 原来是我误解了司机,我轻轻地抬手打了自己的嘴一下。谁说天底下好人少?这个司机不就是吗?他们整天忙碌在汽车里,在来回奔波中还保留了一颗善良的心。看着男人怀中那只坚强地小狗,我又暗暗感嘆起来,有时候狗要比人坚强!如果这是一个人的话,绝对没有它那么安静,肯定会一直在怨天尤人中哭嚎吧? “都他妈的是畜生!” 司机冷不丁地冒出来这句话,吓得我旁边的男人直摆手解释道:“不!不是我……” “呵呵,兄弟你误会啦!”司机从后视镜又瞥了一眼,“我是说这帮用刀砍猫砍狗的人都是畜生!有能耐找地痞流氓去!”他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淡淡地嘆了口气:“你说这些猫啊狗啊也怪可怜的,一辈子看人脸色讨生活,还得给人当出气筒!” 男人垂下眼皮看着自己怀中微弱的小生命,露出一个释然地笑脸,“是啊……人都有命,何况狗呢?”他轻轻抚慰着小狗的头,嘴唇轻轻地动了动,似乎在问小狗:你说你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很幸运,至少碰到了你……我在心里替小狗回答着,真心感谢车里的两个男人。车窗的缝隙不停的刮进来风,两旁的景物迅速退却。车越开越快,快到我开始有一点噁心,看来像我这样的人就算做了鬼也是个晕车鬼。 眼看前面的信号灯从黄变红,望着漫长地车队,司机咬了咬牙一踩油门沖了过去。男人惊讶地回过头,看见交警正一边看向我们,一边在手中记着什么,“师傅……警察看见了……” 司机从镜子往后看了看,大大咧咧地笑了一下:“没事!去他娘的!为了一条性命罚就罚吧!不就两分吗?” 脸上一滴温热的东西落了下来,我急忙用手掩住嘴巴。这个司机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他无意地一句话,会让一个灵体感动得为之落泪。耳畔不停的传来男人的道谢声,我把注意力放到窗外。外面的景色越来越陌生,似乎已经除了外环线了。这时汽车终于缓缓减速,进入一所学校。一进校门往前开了几步顺路右拐了一下,然后又一拐停在一栋旧楼前面。 “到了!”司机把车停稳之后转过身来,扶着副驾驶的座位催促道:“快进去看吧!我就在这等你们!外环线不好打车!” 我和旁边的男人都愣了一下,随后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多耽误您的生意啊……”说着他掏出钱包就要给钱,却被司机厉声制止了。 “别掏钱!都是爱狗的人!别提钱不钱的!”他说完着急地一瞪眼,开开车门自己先下了车。绕到后门勐地一开,又催促道:“赶紧去!别墨迹了!狗再耽误就活不成了!”看他说话的架势,如果男人再不下车他就要抱狗亲自进去了。 第106页 男人一看不好推辞抱着狗下了车,沖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急沖沖地就进了楼栋。我跟在他后面看了一眼那个破旧的楼,楼门口挂着一个小牌:天津农学院动物医院。原来是农学院,不是农科院……身后的司机似乎有点不放心,锁上车也跟了进来。我夹在他们两个中间,进了这座黑漆漆地旧楼。 一进门身着白衣的护士就拦住了我们,她撩开男人的衣服看了一眼伤口,二话没说直接领着我们进了手术室。把小狗放到金属手术台上,她转身冲着门口喊了一声大夫。“行了,你们都出去吧!”她一面把男人和司机往外赶,一面开始准备手术用的东西。 随着一声关门声,我看到一个穿着非常正式的大夫冲着手术台走了过来。听着他和护士说的一些专业术语,我看向门上的小窗户。那个男人和司机正和一起紧张的向里面张望着,可是窗户太小他们根本不能看到我的方向。 看着大夫纯熟地清理着伤口,我又开始感到有些噁心,索性转个身离开了这间小手术室。刚走出手术室还没来得及和男人说话,就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狗沖我跑了过来。我蹲下身子看着它,扁扁的脸扁扁的鼻子,刚想伸手摸它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贝贝,你怎么乱跑啊?” 我回过头看见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走了过来,她优雅地沖我笑了一下,走到跟前抱起了地上的小狗。她宠溺地轻轻吻了小狗的脑门一下,埋怨了几句抱着它转身走了。一切都很自然,可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我却感觉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慌。她,为什么可以看到我……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跟着她的背影,来到一张宠物病床前。床边坐着一个满脸憔悴的男人,他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床上的小狗。我仔细看了看女人怀中的小狗,又看了看床上的小狗,惊讶地发现它同它长得一模一样! “贝贝,你乖乖的回去陪爸爸!等到了时候再来找妈妈好吗?”女人温柔地抚摸着怀中的小狗,眼中虽然带着一丝不舍还是把它轻轻地放到床上。 我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原来这只小狗是生灵出壳?那这个女人又是什么?看着小狗的灵体归魂原位,它轻轻地发出一声鼻哼。那个目光呆滞的男人突然抬起头,对着小狗激动地流出眼泪。从未见过一个人那么激动,而且还是因为一只狗而激动。 “贝贝,你可算醒了!”男人胡乱的擦了一把眼泪,对着小狗亲了又亲,“你可千万别离开爸爸啊……爸爸已经失去了你妈,再也不能失去你了……”他一边说一边再次涌出泪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嘴角的鬍鬚上,落得点点晶莹。 我抬头再次看向女人的时候,她的身体渐渐模煳起来。她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狗露出温柔的微笑,最后消失在空气中。这一刻我终于看懂了一切,她是个鬼魂,让小狗活下去就是她的希望,而现在她的愿望达成了…… 旁边走过来一个六十几岁的女人,她从口袋里摸索了一会掏出一条手绢递给男人,“孩子别哭了,狗活过来就好啊……”她嘴里嘀咕着回到自己家狗的身边,深深嘆了口气。 隔壁床的中年妇女忍不住凑了过来,对着这个六十几岁的老太太问道:“大娘,怎么回事啊?”她说着用手偷偷指了指那个面带憔悴的男人,露出一副特别八卦的笑容。 “哎,他媳妇得了个重病去了,狗好几天不吃不喝,他刚半完丧事就带狗来了这……”老太太一面说一面擦了擦眼角,摸着自家的狗嘆了一口气,“小狗来了这之后又是打针又是输液,大夫说啦如果再不醒就治不活啦……” 我听着那番话转过身,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没想到在生活的另一面会有这么多感人的事情,做一个漂泊的灵体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坏。离开病房,我回到手术室,现在我非常想知道那个被御风附体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而他离开实体漂泊又是为了什么…… 成长 七十:医院陪床 怀着异样的心情,我回到外科手术室门口。左右找了几圈,都没看到男人和司机的影子。难道他们都走了?刚还说得那么热闹呢……不是偷偷跑了吧?对着手术室紧闭的门愣了下神,我向手术室里探了个头。小狗仍躺在手术台上,任由医生和护士在他身边忙碌着。 “外面的哥哥们呢?”我走进手术室对着小狗轻声问道。手术台上的小狗听到我的声音勉强地抬了下头,尾巴象徵性地动了一下,似乎是因为浑身麻醉所以还不能动。 “别动,很快就好。”大夫轻快地用手背拍了拍它的脑门,手上飞快地缝合着伤口。 看着大夫那股认真劲,我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感谢老天还有这么尽责的兽科大夫,比起他的认真态度,那些给人看病的医生真应该去学校回回炉了。冲着小狗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乖乖的听话,别乱动啊……”我抬起手来想抚摸它的头,却在手指穿过他的一瞬间愣了愣。唉,还是最人好啊,至少我做人的时候可以触碰灵体…… 就在这时,大夫缝合好最后一针擦了擦头上的汗,唿出一口气对护士说道:“好了,现在的人简直都疯了……那么小的狗竟然缝了16针!”露出一个嘲弄地笑容,他嘆道:“如果那些人这么爱动刀,就应该去学医嘛!” 第107页 护士看着小狗身上那些被缝合好的伤口,也摇着头嘆了口气,“是啊,这个月第三只了!不知道那些人都怎么想的,这样也能下得了手!” 大夫笑着摘掉手上的塑胶手套,“行了,你也别感慨了,又不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人!”一边洗着手一边用下巴指了指小狗问道:“对了,带它来的人呢?” “他们啊……”护士回头象徵性地看了门口一眼,“我让他们去挂号交费了,这个出租司机真是个好人,上礼拜就带了一只来,这礼拜又……” 大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护士的话:“这有什么好高兴的?没这样的小傢伙你再高兴吧!”说着他又看向手术台上的小狗,拉开手术室的门对护士说道:“一会问问他们住院的事,小狗现在需要24小时看护。” “哦,知道了。”护士像耍脾气一样低头应了一声,头也不抬地收拾着刚刚手术用的东西。 我蹲在手术台前看着她麻利地动作,也听明白了男人和司机的去处。本来很想帮护士做些什么,却见她来回轻易地穿过我身体的时候……闪到一个不碍事的地方,我苦笑着和全身仍在麻醉当中的小狗聊了几句。刚想问问它究竟是谁下那么重的毒手,却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门口的正是跑去办手续的男人和司机。 “办完手续了是吗?”护士脸上没什么表情,继续忙活自己手上的工作。“大夫说现在必须24小时看护,你们谁去办下住院手续?”她说着将所有手术用的纱布和药棉都整理到手术盘里,然后抬起头目光看向他们两个,迟疑了一下问道:“对了,今天晚上谁来陪床?” “陪床?”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是在第一次在宠物医院听到这个词,随即理所当然地挺挺胸:“我来!”并且对护士解释着:“狗是我发现的,司机只是顺路送我们过来。” 护士听完这话愣了一下,冲着司机使劲挤出一个笑容,不过笑容很勉强,仿佛笑脸不应该属于这个地方。“司机师傅,您真是个好人!如果再晚一点小狗就……” 司机急忙接过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黝黑的脸颊透出一丝红晕:“主要还是得感谢你们的技术好啊!”护士生涩地笑使房间内安静下来,司机看了一眼腕上手錶,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兄弟我现去跑活了,有时间再过来看你。唉……一家子都等着吃饭呢!” 男人急忙点点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夹说道:“理解理解,今天真耽误您了,我先把车费……”边说他边从钱夹里抽出几张百元的钞票来。 我望着里面的钱有些发愣,怎么他的钱夹里还有绿色的纸票……看了一眼他那张漂亮的面孔,我纳闷地猜测了一会:怎么还有人带着美元上街? “别!”司机摁住他的手,再一次把钱推了回去:“我不差这点钱,还是用它给狗买点吃的吧!”不等男人再推辞,司机憨厚地笑着转身离开了,才走了没几步又有些不放心回过头,指了指手术室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使劲挥了挥手,转身向门口走去。 男人对着那个背影会意地深深点了点头,嘴唇轻轻动了几下目送他远去。直到他离开视线,他微微侧头沖这我的方向轻声说:“这几天我打算在这陪小狗,你打算怎么办?” “我吗?”我环顾四周再没有其他人,在他身后不太肯定地指了指自己:“是说我吗?” “当然!这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男人准确地把脸沖向我的位置笑了一下,但是目光却没有集中在我的脸上,这个眼神让人觉得他就是个盲人。 “我……”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红着脸试探性地问道:“你能不能送我回家?我迷路了才跟你来的这里……” “迷路?家?你是生灵?”他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问着,不过没等我回答就露出一个笑容点点头,“明天早晨送你回去好吗?今天晚上我们留在这……” “哎?人呢?”护士的声音从手术室传出来,“快去办住院手续,一会直接去病床区!”她说着推这一张金属床从手术室走出来,冲着男人嘱咐道:“今天晚上最重要,陪床时千万别打瞌睡!” “嗯,您放心!”男人冲着护士讨好地笑了笑,转身跑去收银台办住院手续。 我跟着护士来到病床区,她把小狗安排在一个角落的病床上。相对其他床位来说这里非常安静,前后的病床都没有其他人。仔细看了会我才注意到宠物医院的陪床十分辛苦,这里不但不像医院里有躺椅或摺叠床出租,而只有一个小圆凳可以坐。望着那张没有靠背的小凳子我吐了吐舌头,这样坐一夜腰非得累折了不可! 在空中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我不时瞟向走廊。等了好一会,终于看到男人向病房区跑了过来,手上还捏这两张白色的单据。“这边!”虽然知道他看不到,我还是沖他招了招手。他抬起头望向我的时候,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奇妙的东西…… 成长 七十一:看不见的灵媒师 前脚送走护士,后脚病床区就熄灭了灯。男人拉过身边的圆凳,一双眼睛盯着病床上方的输液瓶,两只手轻揉着自己的腿。幽暗的灯光下那张脸蛋越发显得俊美起来,我暗暗赞嘆着这份俊美,也同时为他的认真所感染。 第108页 静静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男人使劲揉了一下眼睛突然开口说道:“别不说话呀?如果不聊聊天一会我就睡着了。”他的声音很小,在旁人听来好像是似有似无的自言自语。 看着这个昨天还曾抱过我的躯体,我犹豫地皱起眉头:“其实,我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你……”在心中默念我出后半句话: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嗯?”男人突然抬起头,准确无误地看向我的方向,“呵呵,先来自我介绍吧?我叫randall,现在是回国度假。”randall露出一个神秘地笑容,“我现在生活在美国,工作方面再那边发展得比较好……”他的两只眸子却透过我看向房顶,“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可以听到你的声音,并且敢这样和你对话吧?” “……”被人一眼看透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我沉默了一下再次看向randall。难怪他的钱夹里会有绿色的钞票,原来是个美籍华人。本来想说点什么,谁知一张嘴却好像着魔一样重复起他的话:“为什么可以停到我的声音……” randall笑着挑起眉毛,英俊的脸上带出一丝得意:“因为我是……灵媒师!” “你是灵媒……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看不到鬼魂也可以做灵媒吗?回忆着前几日的点点滴滴,我开始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如果他不是灵媒的话,御风不可能随意上他的身;如果他不是灵媒的话,他听到我的声音不会那么平静;如果他不是灵媒的话,他没理由一点都不恐惧…… “是啊,灵媒师。”randall露出两个酒窝,漾出一个令人惊艷地笑容:“国内现在关于灵媒的理解还很少吧?噢,对了!”他轻轻拍了一下大腿,再次抬起头看向我漂浮的位置:“你刚刚说你迷路,难道你不是鬼?是生灵……嗯,不对……是人吗?” 哪有这么问人家话的?“我确实是人、不是鬼魂,怎么?你才发现吗?”我不客气地一字一句反问着。生灵和死灵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哪有灵媒连这个都分不清的?虽然并没有真的生气,我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感觉到我的口气不太对,randall耸了耸肩,仍就保持着阳光般的笑容:“的确是刚发现,因为我根本看不见你。嗯……你是不是也自我介绍一下?” “我?梦若无……”不自觉地也露出个略带自豪的笑容,“同你一样,我也是一名灵媒师。”很庆幸他看不见这个笑容。两个笑容几乎没法相比,因为我无法演绎出他那种难得的魅力。没必要拐弯抹角,我单刀直入的解释道:“跟着你,是因为我的狐仙曾经附在你的身上。” “哦?我说我身上怎么会有些味道……”他对我的话并不惊讶,而是左右嗅了嗅自己的肩膀。“不过,你刚才说你也是灵媒师?”randall饶有兴趣地翘起唇瓣,“怎么离体了?而且还迷路……” “呵,帮助死灵体验生活,结果自己回不去了。”我含煳地回答着他的问题。现在是我想知道他的故事,而不是要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他。“那你呢,前几天你离体是……” “我去见了下另外一个世界的爱人……”randall并没有听我把话问完,而是同样含煳地回答了一句。“这是我第一次在国内见到同行,我现在很兴奋。”他的眼睛看着病床上方的吊瓶,表情并没像他说的一样,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说说你的能力好吗?我还从来没这样和其他灵媒交流过。” 我又何尝不是第一次见到其他的灵媒呢?“我……我还什么都不会,还在学习阶段……”自己明白这话根本不是谦虚,一直以来从未以职业角度去做一个灵媒。想想经歷过的那些事情,我确实仍处于实习阶段。 “一样的,一样的!”他低下头轻轻抚摸着小狗柔软的毛髮,手指尽量避免触碰到它的伤口。小狗在他的抚摸下发出一声轻哼,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randall眯起双眼笑了下,“你应该不只是耳通吧?能和我说说灵体是什么样吗?我一直很想知道……” “嗯?灵体?”我不禁挺直嵴背,怎么聊着聊着又成了反调查了?当目光迎上他的眼睛时,我突然感到他的落寞……他身边一定没有守护灵吧?如果我没有御风的话,也许现在我早就已经……死了……“灵体同人一样,也许应该说是差不多……”有时候越简单的问题越难回答,就好像灵体,我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御风,可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其实我现在也和人没有什么区别,”一时想不出解释方法,只能指了指自己:“我现在也有手有脚,和平时一模一样。除了能漂浮起来之外,唯一的不同就是生灵出壳时……嗯……”我看着randall那张英俊的脸磕巴了半天,始终说不出后半句话。 “不穿衣服!” 我涨红着脸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啊,你知道还问我?”对了,他虽然看不见但是可以灵魂出壳的!“这样耍人好玩是不是?”真的有点生气,不知道我到底跟着他是来干嘛的!让他大半夜来调侃吗? 第109页 “别气别气,我开玩笑的……”他对着我的方向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我只是想知道灵魂出壳时看到的灵体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他盯着输液瓶里一滴一滴缓缓落下的水珠,陷入某种回忆之中。 突然间我望着他的侧脸,似乎可以感觉到他的内心。也许你会问看不见有什么可怕的?其实只能听见要比看见更可怕,你要随时防止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声音。记得被封眼的那段日子,我也曾天天困扰在各种各样的声音之中。 “我在做灵媒之前很困惑……”他的目光开始涣散,似乎陷入遥远的回忆之中:“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我与其他人不一样了,这个不一样在于耳朵……”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randall无奈地继续说道:“我经常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刚开始我妈妈还会带我到耳科去查,后来则直接送我进了精神病院。” 精……精神病院?我无法想像被母亲亲手送进精神病医院是种什么感觉。问题的关键不是精神病院是个什么环境,而是是家人的不信任。试想如果连自己的亲人都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 想到这我的心脏不听话地剧烈跳动着,我将手按在胸口上阻止自己内心的不安。如果我的父母知道我通灵会怎么样?但无论如何,如果连妈妈都认为我是疯子,我想肯定我会彻底崩溃…… 成长 七十二:转机 “在那里我一住就是三年,也同时从精神病院学会很多东西。”randall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是在这种角落里,听起来还有一点回音。“最重要一点就是……说谎!”他笑着沖我的方向眨了下眼睛:“从第二年开始大夫每次问我:‘你昨晚听到什么了吗?’我总是装作一脸无辜地摇摇头。”他说着学起那时候的表情,真的做出一副无辜地样子沖我摇了摇头。 不敢想像再那种环境下的生存,“三年……”我小心翼翼地问着,期待一个答案的同时也怕触及到他心灵上的某个伤口:“你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哈哈,已经过去的事情了!”randall瞬间换回原来那个笑容,仿佛回到最开始时的对话。“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第一次和别人分享那段经歷。”他抬起眼皮似是瞟了我一眼,双眉微微一皱瞬间又散开了,“也许跟你说这些你根本不会懂……” “懂的!”无论randall是否能看见,我使劲地向他点了点头重复道:“我懂的!我曾经被封过阴阳眼,我也有过耳通的时候……” 深夜幽暗的宠物医院里,病床区大多数人已经睡去。一个个不锈钢做成的小床边都守着爱狗的人们,轻酣声在房间内此起彼伏的响着。少数清醒的人也在紧紧盯着自家的宝贝儿,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房间的角落有个自言自语的人。 “哈哈,真的吗?那时候国内电梯里就有死灵了?” “难道我大半夜没事干哄你讲笑话吗?” “不是不是,你继续讲,我很认真的听呢!” “你认真的时候就是这样?” 我和randall互相讲着自己的经歷,不知不觉中渐渐熟识起来,谈话中还互相开起了玩笑。我们深深体验道彼此身上的那种寂寞,通灵者才拥有的寂寞——一种无法与人真正交流的寂寞。感谢老天给我们这一面之缘,也同样感谢老天可以给我们这个夜深人静聊天的机会。 randall笑得正欢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句话:“对了,你说你的能力是触摸灵体得到回忆?” “嗯……?嗯……”我‘嗯’了两声,第一声是升调,第二声则是降调,算是回答他的问话,除此之外没有多说些什么。不过从他的话来看,每个灵媒的能力是不同的。 听了我不像回答的回答,randall愣住神摸了摸下巴,随后眼球转了一圈,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这一定是个好技能,说不定还能和看电影一样呢?”说完他还冲着窗外很遐想地眨了眨眼睛,“我要是有这个能力就不用去电影院了……” 光看表情就知道他再想什么了,我也懒得和他讨论什么电影不电影的,赶紧转移话题问道:“你的能力是什么?” randall这才把眼睛转向我,虽然聚光点并不在我身上,“除鬼气和妖气,总之是提高阳气……” “啊?还有这样的能力?”我‘唰’地冲到他的面前,冲着衣领抓了过去。双手一穿,我眼睁睁看着自己把脑袋扎进石灰地里。“呸呸!”虽然知道嘴里不可能进土,我还是忍不住爬起来时啐了两口,“randall!”急忙贴近他的耳边大声问道:“那你是不是可以帮我回魂?” “喂,小点声啊……”randall下意识地往后一仰。虽然他不能看见我,但是却可以准确的找到我的位置。不露痕迹地往后措了措,他很自然地掏了掏耳朵眼,一边掏还一边怕人不知道似的嘀咕着:“耳朵啊……我可是靠耳朵吃饭的……” 看他那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我急得更大声的吼道:“到底行不行啊?”这时候也顾不上淑不淑女,我估计自己的五官都快拧到一起了! 第110页 “等等,离天亮还有3个小时……”他看了看腕上的手錶,指了指病床上昏昏沉沉,不时睁眼看向我们的小狗:“现在反正也走不开……”,randall说着托起下巴,像想听故事的孩子一样,眼睛发光地看着我:“不如趁这个时间先给我讲讲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我怎么帮你?”他猜到我不情愿讲起这个故事,笑嘻嘻地追了一句:“我是灵媒啊,不是神仙!” “这句话有个性!收藏了,又学会了个新句子!”我一面把他的话收进脑子,一面装作犹豫地皱了皱眉,丝毫没考虑到他到底能不能看见。“好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慎重一点,我挑着半边眉毛补充道:“不过我讲完之后,你也要讲给我听你的故事!” “什么故事啊?”randall的眼睛滴熘一转,“我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故事?”一面抛着媚眼,一面很无辜地笑了笑:“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帅哥……” “餵!”我打断了他自恋的句子,“美国人民教你那么不要脸的?” “开玩笑!这叫自信好不好?”笑容僵在randall的脸上,嘴角抽搐了几下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难道你不觉得我很帅吗?”他私下看了一圈并没再医院里发现镜子,索性对着黑漆漆地窗户抚了下刘海,瞬间恢復了刚刚一直保持的笑容:“所有的人都夸我帅!包括……女鬼……” 我看着这个满脸‘娇羞’的男人不禁皱起眉毛,天知道我是不是遇上gay了…… 似乎猜到我的想法,randall挫败地低下头,“好啦,我答应你,你讲完我就告诉你我得故事……” “故事要从很久之前讲起,我有一个邻居……”嘴角一勾我开始讲起了那个不像是爱情故事的爱情故事,讲起林涛与小怜曾经悽美的爱情,以及留给人无限遐思地结局。 待整个故事讲完之后,窗外已经射进来一抹阳光。做完结束语我轻轻嘆了口气,randall此时的表情比我好不了多少。我想现在他也不会再去羡慕我的能力,对于这个可以触摸灵体回忆的能力,我只能说是好坏兼半。 “难怪会有那么多灵媒选择用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randall认真地听完整个故事感嘆道:“当人过多接触生与死边缘的故事时,太多对生命对尘世得倦怠。” “是啊……”我也嘆了一声,看着窗外的日出淡淡地问道:“现在送我回家吧,我很想知道御风现在怎么样了。在酒店里等了一整天他都没有回来,我真怕他出了什么事……” randall点点头,随后又迟疑地看了看金属病床上的小狗,“可是……它怎么办?” 我攥了下拳,指尖传来一种让人清醒地疼痛。“宝贝儿,你可以自己留再这里吗?我们最迟晚上会回来。” “带我去吧,我也要去……”小狗露出一个无辜地眼神,使劲地甩着自己的尾巴。 成长 七十三:回家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劝了几句,我拍拍它的头:“不行,大夫说了现在是危险期……” “你们也不要我了吗?”小狗听完我的话,伤心地垂下眼帘,就连一直再甩的尾巴也突然停摆。“不要把我丢再这,好吗?” 看着它那可怜地小模样,我估计它又想起了之前那个该死的主人。“等你的伤好了我再带你回家,现在嘛……”我指了指床铺,“你要乖乖地留在医院!” 它非常不信任地瞟了我和randall一眼,虽然不报希望仍问道:“真的会回来接我?” “真的!”我心中莫名地揪痛着,看来它真的对人类伤心了……“我发誓会回来接你,而且以后会带你回家,给你一个家!” “嗯!我也发誓!”randall虽然听不到小狗的话,单凭我的声音也猜出了我们对话的意思,“如果她不带你回家的话,我就给你带到美国去!国外有小动物保护组织,如果谁敢伤害你,咱就给他告到监狱去!” 这个randall究竟再劝狗还是不相信我啊?我沖小狗使劲点点头,哭笑不得地使劲瞥了他一眼。 那张狗嘴一撅,小狗发出落寞地声音,很勉强地回答道:“那好吧,你们早点回来……” “嗯嗯!你真乖!”我献媚似的沖它笑了笑,象徵性地冲着它的脑门亲了一下,响亮的“mum”声在房间里迴荡起来。 此时病房区里所有的人开始起身洗漱,护士也走进来挨个看着病床上的小动物们。她的眼睛无意中瞟了我们这边一眼,怪叫了一声沖了过来。径直走到病床边,她看着上面的输液瓶。 “天啊!你们是干嘛的?这个输完了还挂着……”牢骚刚发了一半,她却看着randall手中紧握的针头楞了一下。“你……自己拔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randall已经把输完液的针头拔了下来。我竟然光顾着聊天忘记了正在输液输液!使劲敲了下该死的脑袋,我暗暗咒骂着自己。 randall对着护士露出一个阳光般的笑容,“嗯,不好意思大半夜去喊您,所以自己拔掉了。”见护士的脸色有所缓和,他试探性地问道:“护士姐姐,我还没有吃昨天的晚饭,可以不可以回家一趟顺便拿件衣服什么的……” 第111页 “嗯……”护士满脸通红地答应着别过头,不自然地看了下床上的小狗,考虑了一会答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快去快回,我怕白天太忙没时间照顾它。”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你知道其实留人陪床不是因为病情我们照顾不了,而是它们确实需要家庭地温暖撑下去……” “这个我懂!”randall讨好地笑了笑,“我们很快就回来,不会留它自己很长时间。”他说着掏除钱夹拿出几张崭新地钞票塞到护士手中,“一切还请姐姐多多帮忙,”见护士要拒绝,他又补充道:“如果有什么突发事件,护士姐姐先替我们把钱垫上!” 护士迟疑地点了下头,轻声应了一句。randall从圆凳上站起身,扶着腰伸了个懒腰向外走去。我急忙跟再他身后追了出去,身后却传来护士吶吶地自言自语声。 “他不就一个人吗?怎么说‘我们’……” 清晨的风很大,外环线更是如此。randall的手不停地梳着被吹乱的头髮,我们在路边等了许久终于看到了一辆没有乘客的计程车。司机是一位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她开出一段距离之后又倒了回来。 她摇下玻璃,冲着randall笑了笑:“去哪?”一面说一面看了看汽车的錶盘,“油不多了,如果你是回市区我就捎一段……” 上了计程车,我一个人坐再后座,听着女司机与randall的谈笑。话题无非是说她刚跑完外地,本来不想拉人之类的话。哎,这年头不光是漂亮女人有优待,就连漂亮男人也是如此。如果站在路边的那个人是我,恐怕现在还在那里喝西北风呢! 当计程车停在我家门口的时候,女司机还恋恋不捨地给randall留了手机号码,我静静地站再一旁看着一切。等到汽车开走老远的时候,randall仍在给她行注目礼。刚想调侃他,身后却贴上一个温暖地怀抱。 难道是……“御……御风!?”我喊着御风的名字回过头,眼帘中多了那副俊美地脸庞。“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嘴唇都是惨白的颜色,“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我紧紧握住他环在我腰上的手,指尖的冰冷让我更加担心他的身体。 “我找了你一夜……”御风熟悉地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一种没来由地安全感突然包围着我,“你到底去哪了?在宾馆附近我根本没有发现你的味道……”似乎觉得自己的口气不对,御风收敛起埋怨,眼睛温柔得能挤出水来:“若无……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可是你知道我担心你……” 我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把头扎进他的怀里,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终于看到亲人那般哭着。不要问我为什么流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对御风的依赖已经到达了某种极限,离开他我无法生存下去…… “若无……”御风轻轻拍抚着我的背,“我和你妈妈说有些累,想要多休息一会……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鬼气才能全部消失,恐怕你要附体还需要一段时间……”他顿了一下,伸手擦着我的眼泪,傻笑了几声:“总之,我们先回家吧?” 我紧握住御风的手轻轻应着,谁知刚迈开腿却听到randall的一声轻咳。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光顾着和御风说话,忘记了他的存在……今天他才是主角啊!急忙傻笑了几声,正要给御风介绍,没想到randall却先张了口。 “御风,那么久不见了,你不会装不认识我吧?” 成长 七十四:新的开始(成长篇大结局) “啊!ran……”御风似乎也才发现身边还有其他人,眼神却由惊讶转为惊喜,“randall!能看见你太好了!”他紧紧握了下我的手,语调兴奋得有些颤抖:“若无,这位是randall!很久很久以前的老朋友……” 本来还想告诉御风就是我把randall带回来的,可是听到他这一句‘很久很久’我马上想到了某个人。既然randall自称是美籍华人,而我又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御风和他就一定是从美国认识的。那么…… “我和她昨天就认识了!”randall的眼睛竟然准确地盯着御风,“她昨天说狐仙我还没想到是你……” “呵呵,没想到你们早就认识了?”我半笑不笑的打断了他们两个叙旧,有意瞟了御风一眼对着randall说道:“难怪御风会直接俯身到你身上呢!” “先别说了……”御风急急地摆摆手,拦住我和randall的话头:“去看看她的实体吧?”说着就拉着我小区里面走,一面走一面和randall解释着现在的情况:“她的实体被戾鬼俯身超过12个小时,已经不能回魂了……” “你身上……”randal上下打量了御风番,打断了他的话,“你身上似乎也有很强的戾气,都是那个叫小怜的?” 御风不置可否地苦笑了一下,“先别管我了,先让她回魂吧!她得父母很着急……” “父母?”我听到他的话急忙追问道:“我爸爸妈妈怎么了?你跟他们怎么解释的?”看着御风垂下眼帘,我心中大叫了一声不好,甩开他的手径直冲向自己的家。 第112页 昨天御风的脸色那么差,就连我都看得出来爸爸妈妈怎么会看不出呢?急急忙忙地往家里飞去,来不及避开树木和楼群。看着自己穿过一切的时候,我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此时此刻我只想回到家留在父母的身边…… 冲进熟悉的家门,冲进熟悉的房间,映入眼帘地是妈妈的哭泣和爸爸憔悴的脸。我的身体静静躺再床上一动不动,没有一点生气,唯有胸口上下起伏地微弱唿吸。我靠近爸爸妈妈轻声唤着、大声叫着,他们却对我的声音无动于衷。全世界并没有我的存在,而我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人。 一切开始变化着,我的灵体也变得虚幻起来,就像是烟一样一点点变得透明。耳畔的声音也听不清楚,恍惚间传来一阵敲门声。我无暇去猜想是不是randall来了,只是愣愣地伸出双手,却透过自己的双臂看着脚下的地板…… “伯母您好,我姓阮,是梦若无的同学……” 意识随着randall富有磁性的声音渐渐开始模煳,室内微弱的气流开始拉扯着我的身体。我犹如飘渺的青烟被吹成各种形态,最后再被微风吹散…… 时间就这样飞速的度过了一个年,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得缝隙照射到房间里。我静静地坐在镜台前面梳理着自己的头髮,镜中的那个人唇边漾起一抹微笑。笑容迎着阳光渐渐变化着,这是一个属于灵媒的微笑。 “若无……” 我的身后站着两个灵体,一男一女,他们俊美的脸上也露出完美的微笑…… “该走了,”御风从我身后探了个头,轻轻拍拍我的肩膀,“缘聚应该已经起床了,你再磨蹭一会马路上车就多了!” “是呀!”小怜也轻声应着,用手挡住阳光,“再晚我就不能去了,阳气越来越重,你总不希望我被它晒化吧?”她的手指轻轻指了指窗外的太阳,微笑的脸颊上露出两个酒窝。 我盘起自己的长髮,回头对着这对俊男美女嘆了口气。如果说身边有个别人看不见的帅哥是幸福的话,那么身边有个只有自己才看得见的美女就是不幸。每次看到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我就开始后悔供养她,那种强烈的自卑感不停的提醒着我:她是个美女鬼…… 御风轻轻地敲了下我的脑门,拉着我的手走出房间,“愣什么神呀?快走啦!” 我尴尬地和妈妈摆了摆手,尽量不让她觉得我正在被人拉扯。“妈,我去花店啦!” “嗯,路上小心点!”妈妈刚刚打开门,我就沖了出去。她站在门口轻声对我说:“让缘聚有时间来咱家吃饭……” “噢!” 正式做灵媒已经有几个月了,妈妈对这个事情一点都不知道。到现在她都以为我毕业之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和一个男孩子合开了一间花店。对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来说,能与某个男人合作开花店,说明我们已经有了某种特殊的关系。我也懒得对他们解释太多,隔三差五地带缘聚回家吃个饭。 坐在计程车的副驾驶上,我的思绪回到了一年前。那一天randall仅仅用了不到半小时我就可以下地走路了,虽然脸色差了点,至少妈妈不再守着我的实体哭泣。他的能力很厉害,并不像他说得那样没用。并且在他的帮助下,我和缘聚开了一个花店。花店开业之后的第二天他便回美国了,用他的话说:再不工作就没饭吃了! 花店当然是用来做幌子,我们真正的职业是——灵媒师。缘聚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套养鬼用的工具,而小怜也彻底地加入我们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两人、一鬼加一狐就是我们奇怪的员工组合,不过好在钱只要分成两份,我和缘聚一人一份就够了。 “小姐?小姐到了!” 我从冥想中回过神,发现司机正在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扯了扯嘴唇我急忙塞给他一张二十的票子,逃也似的下了车。无视身后传来御风和小怜的怪笑声,我站在花店面前嘆了一口气。 从灵媒的角度说,我们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但是从花店的角度说,我们却从来没卖出过一束花。原因只有一个,花店的名字太奇怪,这个是他们3人合起的。无论我说什么,他们都坚持用了那个名字。 “哎呀呀!”缘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我的跟前,只听他恨铁不成钢地嘆了口气:“你这个懒丫头还拼命要拿着大门的钥匙!你知道不知道我已经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了?” “好啦好啦,知道啦!”我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花店的大铁门。嘴里却忍不住嘟囔了几句,“我拿钥匙当然是为了让你等我,如果你拿钥匙不就成了我等你了?” “我说配2把钥匙,咱们俩人一人一把的!可你就是不听……”自言自语没躲过缘聚那双比狗还尖的耳朵,他不厌其烦地在我耳边又重复起了那些话:“每天都要等半个多小时,大姐,你知道不知道早晨是很冷的?” 我挑起眉毛瞪了他一眼,重复着每天早晨的对白:“没办法,谁让他们俩和我住一起?我们三比一!” “我不介意天天有美女帅哥作伴,不然让他们跟我住吧?” 我敞开大门,侧过身冲着缘聚露出一个礼仪小姐式的笑容:“没门,哼!”手上也做着与口气不符的动作,‘请’他们三个进了花店。 第113页 望着旁边一人多高的大招牌,我不禁又嘆了一口气。大家说说,哪有花店起这样名字的?这个名字当然不会有人来买花了!什么?你问我是什么名字?说出来吓你一跳!他们起的破名字就是——鬼语夜坛。 《完》 ps:请继续关註:“工作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