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窗》 第1页 [恐怖灵异] 《冷风/冷窗》作者:天方夜雨【完结】 备註: 已经死去多年的长辈,有朝一日忽然齐刷刷闯入村子,你是否做好了心理准备? 人死不能復生的理念,在远古的太极阵中颠覆如同儿戏,你可知道其中的奥秘? 这世界看似波平如镜,其实在阴阳之间暗藏玄机。一群年轻人闯入这个谜团,且看他们如何面对兇险的命运! 《冷风》更新中!请放下所有压力,暂时忘却一切烦恼,尽情享受阅读的乐趣! ~~~~~~~~~~~~~~~~~ ~~~~~~~~~~~~~~~~~ ☆、后记 (843字) 《冷风》终于写完了。 这是我写的第二本完整的小说,上一本是《灵眼》。 这本书自2008年6月18日开篇,写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4年的时间。 我从未想到这本书会写得这么久。《灵眼》的写作一共用了一年的时间,相比之下,这本书要写得艰难。 主要的原因是,《冷风》的主题是写到后来才渐渐清晰起来的。刚动笔的时候,我多半将它作为惊悚的题材来写,但后来发现这样写,很难归因。 是的,也许你猜到了,我在写到三分之一的时候,陷入了困境,对已经写出来的这些现象,难以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圆。 后来,在一个晚上,我做了个梦。 那个梦给了我灵感,于是结局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故事的内容比以前要宏大得多,当然驾驭这个故事也就变得艰难。 也许你已经看出来了,我对周易很感兴趣,周易的理念也影响着我的理念。但一旦将周易的理念用在具体的事物上时,我不止一次地感到力不从心。毕竟周易的内涵太深太广。 造成《冷风》周期长的还有一个因素是,我的工作比以前更加忙,虽然不至于连写小说的时间都没有,但有时候就是不想动笔,这种情绪会延续很长时间。 也就是说,在没有足够的冲动的情况下,我可能会相隔半年甚至大半年才动笔往下写。 所以,对不住各位,让你们久等了,感谢你一直在关注这本书。 《冷风》与《灵眼》一样,是一个还不成熟的故事,其中还有很多漏洞。如果有时间,我会对前面的章节稍作改动,让整个故事更加和谐一点。 《冷风》完成了之后,我可能不再写灵异小说了。也许会去写仙侠,也许会写一些其他的,不过我还没想好。 《灵眼》和《冷风》共用一个群56629393,但基本上已经满了,如果你想拍砖或者说点其他的,可以尝试加入那个群,也可以发邮件。邮件地址是tianfangyeyu@tom(记得把句号改为小数点)。 最后,谢谢你点开这本书。感谢一直支持我的朋友。 ☆、开篇词:《冷窗》绚丽开篇! (39字) 选择阴,或者选择阳,只需一秒。 但是,从阴变成阳,却需要上万年。 ☆、第一章 蓝格子布包 01 (2179字) (《灵眼》的兄弟篇:《冷窗》,今日正式开始连城首发。请支持过《灵眼》的老朋友,以及各位新朋友们多多支持我的新书!下面,请开始阅读——) 2007年7月7日下午,闷热。 这个连带着三个“7”的独特日子,在老人们口中被叫做“三阴之日”,是阴魂和邪灵最活跃的日子,註定要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而昨天的天气预报里说,将有一次强颱风侵袭这个地区。这颱风的预报还真是非常准确。刚才还挂着一轮烈日,把我晒得三尸神暴跳的天空中,忽然间有大片的乌云渐渐地聚拢过来,空气里充满了一种压抑的感觉。 虽然是暑假里非常闷热的一天,但是此时的我,心里却感到阴沉沉的。 四周,一片茫然无际的原始树林。到处看去,都是清一色的参天古木,夹杂着无数奇花异草,让人仿佛置身在一个史前的公园里。 但是,我却找不到来时的路。 脚印在这厚如针毡的原始地表上,似乎没有任何意义。方向感,在四周的古木下早已消失殆尽,我甚至难以辨别太阳的方位。加上此时空中早已乌云密布,靠太阳分辨方向也就化于流水了。 一切的迹象都表明,我迷路了。 在这种原始树林里丢失了方向,加上天气的恶劣,没有正规登山经验的我该怎样应付,实在是想破了头也难以有个头绪。 附近的树枝动了一下。我抬头郁闷地看看天空,心想:起风了。 据说这次颱风登陆时有14级,估计沿海的百姓此时都在胆战心惊。他们害怕,是由于人类在自然的狂暴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我也暗自心惊,是由于不知道出路,在大自然的迷宫里毫无招架之力。 树枝又动了一下,这次却是在左侧,好像这风捨不得露脸,恐怕颱风还没有正面袭来。我心里想着,看着满地厚厚的一层枯枝败叶,闭上眼睛镇定了一下情绪,随即朝着眼前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走了大半天,双腿是如同铅注一样酸疼。亏我还是从江南农村里呆惯的人,小时候也隔三差五地上山捡柴什么的,但是面对这样一座不着边际的原始丛林,我那点子经歷根本就不起作用了。 所以,我虽然迈开了脚步,但是从内心到双腿,竟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第2页 脚步,踩在地表上沙沙作响,脚底传来了软软的感觉,反而让我有些担忧。据说这种原始丛林里会有那种食人蚁,无数的食人蚁群居在地表下面的空洞里,洞顶就被一些枯枝败叶覆盖着。如果有勐兽和人不小心踩进地洞,瞬间就可以把一只脚给啃得只剩一副骨架。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正前方走,此时天色竟然越来越暗。我看了看表,才下午三点多。如果不是颱风的原因,此时应该正是骄阳似火的时候。 走了一程,我忽然感到今天这阵风颳得很是奇怪,按理一阵风过来,不管持续时间长短,周围的树枝应该哗啦啦响成一片。但是刚才颳风的时候,我总感到在某一个方向有些动静,要么左边,要么右边。 越往前走,我越感到有些奇怪,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一样。 这鬼地方,怎么会有人跟踪我? 我抱着一种试试看的心情,一边走一边小心地把头转到后面去,结果我的身后完全是空荡荡的,只有满目参天的古木,迷乱我的视野。 我暗自嘆了口气,心想,别再疑神疑鬼了,这种地方,就算有人也是一种运气,至少可以找人聊聊天,累死在这里的时候多少有个伴。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了,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念头,我自己都感到很纳闷。 再往前走了一程,心里却一直不能释然。因为那种树枝摇动的声音还在,明明还在左边,一下子又传到右边去了。如果不仔细去听,会让人以为是一阵风从左边刮到了右边一样。 但是,自从被那种有人跟踪的念头占据心情之后,此时的我神经高度紧张,心里也很会胡思乱想,加上一个人在极度安静的情形下耳朵特别灵,所以我越来越感到,这不像一阵风。 因为,我慢慢地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风,不可能每次只带动一两棵树的摇摆! 也就是说,我的身边真的有东西在跟踪我!况且,应该不是人!因为,人没有那么快的速度,可以在瞬间从一个方向跃到另一个方向! 在暗处跟踪我,这东西绝非善茬,弄不好带有恶意,带有攻击性! 我的神经再一次高度紧张起来,连忙用眼睛四处搜索了一下,发现这里的古木越来越浓密,视野范围越来越小,到处都是粗大的树干,满目的枯枝! 但是,那东西的踪影依然一点也没有看到。这更加让我担心,因为就凭我的身手,正面来只恶狗都不一定能对付,何况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那东西如果暗处伤人,真是防不胜防,我几乎毫无胜算! 就在我呆呆地伫立在丛林中的时候,忽然一阵狂风毫无徵兆地沖了过来,一时间我的眼前枯叶纷飞,视野一片迷煳! 就在此时,我突然听到脑后起了一声吼,真的有东西从身后勐然跳了出来! 大惊之下,我凭感觉料定那东西从我背后扑过来,就在那惊鸿之际,狂风乱舞中,我勐地冲到左前方一棵古木跟前,双手拼命抱住树干,藉助那股冲力勐地往树后一盪,生生地躲在了树干后面! “扑”地一声,一样东西扑了个空,正好扑在我刚才驻足的地方。几乎就在同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让我忍不住作呕。 惊魂未定之际,我在狂风中睁开眼睛一看,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 这是什么东西? ☆、第一章 蓝格子布包 02 (2335字) 借着狂风扬沙的间隙,我勐然看到一条粗大的尾巴在眼前一闪,那尾巴上醒目的黑色和白色条纹有规律地间隔着,让我在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东南亚国家那种名动天下的金环蛇身上的花纹。只不过,任何一条金环蛇,都不可能发出如此恶臭的味道! 恍惚中,我发觉那东西看上去有些像狗,只是体型比狗要大上数倍,简直就跟家养的猪差不多大小。 有这么大的狗吗? 这东西身上不但发出恶臭,而且奇黑无比,就好像一条流浪狗在煤堆里混了几年再出来一样。 这东西明摆着是沖我而来的,我刚扑到树的背后,这东西灵活的身体突然来了一个侧扑,一跳就跳到了我的左前方。我忽然发觉这怪物很狡猾,只要它一个转身,就可以重新锁定我的方向了! 我心念一动,脚下早已朝右前方迈进一步,重新躲到了树的背后,与这怪物以树干相隔。 果不其然,这东西灵活的身体一个迴转,刚好把头调整到了我刚才呆着的方向,紧接着往前一扑,朝着我的身边扑了过来! 我暗自咋舌,刚才如果稍微迟疑了一下,这会儿肯定被它扑个正着! 就在此时,一道闪电划亮了天际,就着这道霹雳,我看清了这怪物的尖牙,心里又是一凛: 这东西的尖牙,实在大大超出了普通狗的尺寸,裂开嘴来,白森森地让人胆寒!更加可怕的是,这东西嘴里的腐烂味道更浓,好像自己肚子里已经全部腐烂了,然后所有的气体往外喷一样地让人难以忍受! “扑”地一下,这怪物四脚落了地,自然是扑了一空。突然它再度跳了起来,灵活地一个转身,重新沖我扑了过来! 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勐然间意识到刚才为了看清这东西的尖牙,竟然忘了闪避!但此时显然想跑也跑不了,脚下满是枯枝败叶,我心下一横,当下用脚踢起了一跟看上去十分粗的树枝,在这东西扑到面前的那瞬间,我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朝它噼了下去! 第3页 唿!一声碰撞过后,我手中的树枝竟然应声而断,那根枯枝根本无法承受我勐然间的一击! 我看着手中的断枝,当场愣了一愣。但紧接着我发现,对面那东西身上竟然毫髮无损,在我勐烈的一击之下竟然安然无恙! 但同时,那东西也知道我手里武器的厉害,此时在原地迟疑了一下。幸亏是它这一迟疑,不然它如果趁机扑上来,我几乎毫无躲闪的机会! 抉择,就在瞬息之间。人与动物之间的反应能力,就在毫秒之间得到区分。在它重新跃出之前,我毕竟抢先一步反应过来,狠狠地扔下手里的枯枝,扭头就跑! 到这时候,其实方向已经完全乱了套,一股与生俱来的恐惧占据了我的内心,我不用想那怪物锋利的尖牙,只要看看那东西酷似巨狗的体型和面部,酷似金环蛇的粗大尾巴,我就有股莫名的寒意从内心深处滋生。 逃! 记不清哪个方向是我刚才走过的,我脚下丝毫不敢松懈,因为我已经听到了脑后面传来这怪物“沙沙”的脚步声,先是被狂风所掩盖,只能隐约听到;然后,我吃惊地感觉到,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渐渐地哪怕是在狂风中也能够听到,就如同一道紧箍咒,一声、一声,无比清晰地印入耳膜,让我感到那怪物的脚步声无处不在! 天色越来越暗,我的心里也越来越焦虑,但是身体却越来越疲惫,感到唿吸渐渐困难起来。无数的参天古木,在我眼前晃荡,但是我又不能有丝毫的麻痹大意,因为一旦撞上其中一棵,后面那怪物就会好不留情地扑到我身上来! 心里虽然很急,但是我的精神却是高度集中,想着在逃跑的途中找一根结实一些趁手一点的树枝,再给它一下子,哪怕拖延一下它进攻的脚步也好! 哪里有?我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四处寻找着这样一个目标。 “哗!”一道霹雳再度划破了天际,阴沉沉的天地间瞬间被闪电打得雪亮。就着这道光,我忽然看到右前方有根比较粗的棍子横在地面上,心里一喜,连忙加快了脚步沖了上去,一个弯腰从地上抓起了这根粗细刚好的树枝,心想:狗东西,我就跟你拼个高下! 就在我一个急剎车,把脚步停在原地的时候,身后那东西的脚步声也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我勐地一个转身,双手已经高高地举起了手里的树枝,嘴角上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狞笑,心想:来吧,看看你的脑袋硬还是我砸下来的势头大! 那怪物愣了一愣,这正是我早已等待着的结果!“唿”地一下,我重新在双手加上了全身的力量,粗大的树枝直冲那怪物脑袋上噼下去! 突然,我的脚下勐地一松,在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像的一个瞬间,我竟然整只脚朝土地上陷了下去! 同时,加在双手和树枝上的全身的力气,就此给化解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我大惊失色之下,忽然意识到,我脚下的土地有个空洞!而这空洞并不很大,因为我的右脚马上就踩到了空洞里的一些硬梆梆的东西! 原始森林,空洞,枯枝败叶,在那只怪物发呆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已经马上显现出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食人蚁! 原始森林里的食人蚁,往往把自己的窝做在枯枝败叶下面,一旦生物跌入其中,在几分钟之内,这些食人蚁可以把除了骨头以外的皮肉啃得干干净净! 这想法一萌生出来,顿时让我忘了对面那只怪物的威胁,因为相比之下,食人蚁带来的恐怖实在更加让人心寒! 我暂时撇开了那只勐兽,拼命地把右脚往地上拖,想尽快地脱离地下空洞。但是我越心急,那只脚就越是无法拖出来,好像卡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同时,我甚至已经感到了脚底下有些发痒,难道是那种恐怖的食人蚁已经爬入我的鞋子了? 就在我慌乱无措的时候,那只怪物终于看出了我的窘境,发一声吼,勐地一扑,朝我扑了过来!电闪雷鸣中,我甚至可以看到它血红的舌头,尖锐的牙齿,以及如同黑色老虎一样的脑袋! ☆、第一章 蓝格子布包 03 (2524字) 阎王爷,点名了! 此时,我脚下有千万只食人蚁在往鞋子里钻;前方有一只貌似巨大野狗的怪物朝我扑来!一排獠牙,白花花阴森森地在我眼前显现,我在那一瞬间,根本就忘记了所有的抵抗,忘记了脚下的万蚁穿心,忘记了四处的狂风怒号,忘记了充斥鼻息的那片恶臭血腥气味,脑海中一片空白! 突然,我看到眼前一道影子划破了长空,一道黄灿灿的闪光从我的右侧勐地刺出,直冲那只怪兽而去!那只狗般的怪物就在一剎那之间,脑袋上血溅五步,扑向我的力道就在这一击之下化为乌有,它的身体出于惯性,软软地撞到了我身上,然后反弹开去,掉落在我眼前的枯枝败叶上…… 我心下愕然,定睛一看,不由得心下一喜:这下有救了! 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孩沖我摇了摇头,微微嘆了口气,默默地走到那只怪物跟前,“扑”地一下拔出了刚才那柄利器——一支黄铜鱼叉。 我扔了手中的树枝,道:“张盈,你总是在我快死的时候出现,我对你实在有些佩服!” 张盈瞪着眼睛,斥道:“我救了你的命你还嘴硬,下次我就迟上那么一两分钟让你尝尝……” 第4页 我听她说救命,忽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失声叫道:“哎呀完了,我刚才踩上了食人蚁洞,这下恐怕我的脚……”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右脚毫无知觉,感觉不到痛,感觉不到痒,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心里勐然间一片凛然,整个心都凉了半截! 张盈听了,连忙走过来,用那鱼叉小心地扒开了我右脚四周的枯枝败叶和泥土,突然喊道:“你叫什么叫,你的脚不是好好的安在腿上吗?” 我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脚穿着鞋子,完好无损地踩在一个地洞里,刚才由于洞口有树枝挡住而无法拔出,结果把我吓成了这样,这下子心情骤然放松,实在感到无比的脱力,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窝囊”,随即想就地坐下来休息一下。 谁知张盈忽然喊道:“夏阳,你快看这个,这里是什么?” 我蹲下身子,发现刚才我踩中的地方好像不是个单纯的地洞,而是有着人工的痕迹。地洞大约呈长方形,四壁好像是用小工兵铲之类的工具铲过,痕迹显得十分有规律。 更让我吃惊的是,我的右脚刚好踩中了一个蓝格子布包,那外面的蓝格子布条刚才被我一脚踩,已经有些破损,而且颜色已经褪去了不少。我们把它小心地拿了出来,彼此充满狐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外面的蓝布,发现里面依然是一个包,用防水的油纸严严实实地包裹着。 我们被这个出现在原始森林里的布包勾起了极大的好奇心,迫切地想知道里面包着的是什么。于是连忙七手八脚地把外面的油纸撕开,终于看到了最里面的东西。 是一块布,一块米黄色的布,上面没有花纹也没有文字。 奇怪!一块普通的米黄色的布,犯得上这么严密地包着吗?犯得上在这种没人的森林里,挖个地洞藏着吗? 我们俩的狐疑,在解开了布包之后,竟然是越来越大。 张盈收起了那块布,对我说:“也许金平教授会知道一些什么,好歹拿回去给他看看再说吧。” 我点了点头,说:“也好。”忽然又想起了,我们这是处在原始森林里,刚才我明明已经迷路了,这会儿能不能出去还是个未知数,心里不由得又有些黯然。 张盈见我发呆,喊道:“夏阳,你还发什么呆,天越来越黑了,你再不走,就等着在这里餵狼了。” 我说:“往哪里走啊,我刚才迷路了,又找不到你。” 张盈说:“我就在这附近啊,到处找你找不到,就自己开始装帐篷,隐隐约约听到了有跑动的声音,过来一看,就看到了你被那畜生追赶了。” 我恍然大悟,心想我说怎么这姑娘这么及时地出现在旁边,原来是这样!于是问道:“你知道刚才那东西是什么吗?” 张盈听了,“啊”了一声,说:“我把这个给忘了,我们过去看看。” 说着,不由分说地把我又拉回到那只怪物跟前去。 我们小心地把那怪物给翻转了过来,张盈一看,竟然失声叫道:“哎呀,怎么是它!” 我问道:“你认识这东西吗?” 张盈回头瞪着我,好像在看一个外星人一样,说:“你不知道?你忘记这东西了吗?以前打电玩的时候都没碰到过?” 我摊开了手,耸肩道:“我玩的电玩多了去了,怎么知道是哪一出。” 张盈轻轻地摇头,嘆道:“亏你还是个男生,生化危机都没玩过吗?” 我瞪大了眼睛:“生化危机?你忘了我是生化危机的祖宗吗?再说,你们怎么知道的?女生不玩这个游戏!” 张盈看了看我,说:“你太不了解我们了,我们宿舍里一直在玩这个。——对了,说正经的,你有没有发觉,这东西很像生化游戏里的那些变异的狗?好像是叫做尸犬来着?” 我经她这么一点拨,忽然醒悟过来,打量了一下倒在地上的那怪物,心里咯噔一下,说道:“尸……尸犬!你别说,还真有些像。……难道,难道这些狗也感染了那个什么g病毒吗?” 她一听,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又低下身子仔细地看了看看地上那动物的尸体,看了半晌,抬起头来说:“没错,我绝对不会看错,这东西长得几乎跟电玩里的尸犬一个样子。”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了数位相机,开启了闪光,围绕着这动物的尸体拍了一些照片,又把我也塞进镜头里拍了几张,看了看天色,说:“走吧,明天再来讨论这个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信号,我们先去给教授他们打个电话。” 我跟着张盈往前走,虽然心里充满了狐疑,但是看张盈刚才那么肯定的样子,心里不禁也感到十分惊愕。 走了一段路,我的耳朵里忽然传来了一些脚步声,十分的快速,又十分的细碎,听上去又像狂风吹动树枝的声音,又像人在奔跑的声音。总之,听上去十分的古怪。 我安慰自己道:也许是幻觉,刚才太紧张了。再说,有张盈在身边,她那支黄铜鱼叉是出了名的厉害,只要被她瞄准的东西,没有什么能够全身而退的。 这样又走了几步,那种声音竟然是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明显,这回我的耳朵没有再欺骗我。 第5页 我愣了愣,心想:这时候还会有谁在这附近? 张盈也停了下来,竖起耳朵听了听,回头问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第一章 蓝格子布包 04 (2700字) 我本以为是我的耳朵有错觉,哪知张盈噼头问了我一句,这下我意识到,刚才我的担心恐怕不是空穴来风,我们身边肯定有些什么东西! 我连忙紧张地沖张盈点了点头,担心地说:“我听说在森林里,动物的鲜血可以吸引一些勐兽闻风而来,刚才我们弄死了那只尸犬,这会儿是不是它的鲜血散发出了一些腥气,吸引这里的其他动物过来撕咬它的尸体了?” 我自己越说越没有底气,心想如果真被我这乌鸦嘴说中了可完蛋了,要说张盈武功好,加上一柄从未失手的黄铜鱼叉,我们颇有抵抗力,这我也相信;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听这动静,对方怕是来了一个加强连了,任凭张盈再厉害,到最后恐怕都是…… 张盈见我发呆,自然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她竟然反过来安慰我道:“别怕,我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它们要吃肉,也应该先来吃我的,像你这么皮糙肉厚,应该是第二选择了。”说着,故意笑了笑。 我被她说得有些好笑,但是又笑不出来,嘴上却没饶了她,说:“你当然不怕了,有武功还有武器,我手无寸铁,到时候它们见你身手不凡,不敢对你下手,我反而成了它们的进攻对象,死得比你还快啊!” 张盈见我还有勇气开玩笑,心里似乎轻松了一些,竖起耳朵来听了听,说:“咦,那脚步声怎么听不见了?” 我听了,果然发觉刚才还十分明显的那种悉悉簌簌的密集声音,此时竟然完全被风声所掩盖,再也听不到一丝。我抬头看了看四周头顶上的参天古木,发现无数的树枝都在狂风中摇动,但这是那种明显的风力所带动的,单从这上面看,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对劲。 我和张盈默默对视了一眼,暗自嘆了口气,说:“我们还是先去弄帐篷吧,不然到时候天黑了,帐篷弄不起来,就更加麻烦了。” 张盈随之带着我,趁着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一起来到了一片稍微平整的草地上。选择搭建帐篷的原则是“帐篷最好朝南或者东面,能够看到清晨的阳光;营地尽量不要在棱地或山顶上,至少要有凹槽地”。而我们选择的这草地靠近一个矮坡,两面都是较陡的崖壁,前面有两棵参天的大树,刚好可以把帐篷稳稳地支在这地方,并且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避风港,可以减少颱风掀翻帐篷的危险。 我们七手八脚地支起了一个高山帐篷,我对张盈说:“今晚我们就睡一个帐篷了,主要是怕有野兽突袭我们。……” 张盈点头道:“别说了,我知道,到时候我们可能要轮番值班。”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四周的可见度十分低,让我感到好像有无数的危险动物在觊觎着我们两个。 我心里不太妥贴,便问张盈道:“有没有带蜡烛什么的?” 张盈说:“这种野外露营,一般应该带瓦斯灯,但是用起来比较麻烦,蜡烛又容易倒下来引起火灾,所以我昨天来之前就到超市买了两支新型的手电,你看看好使不好使。”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了两支十分小巧的手电,标准的三个灯孔,尾部按钮式开关,使用三节**电池供电。 我皱眉道:“就这么点电池,三下两下就用完了,漫漫长夜怎么用来照明?” 张盈抓了抓头,说:“人家说这手电用新电池,可以连续使用15个小时,我想应该可以撑到天亮吧。天一亮,我们马上就往回赶,不要再考察了。” 15个小时?我咋舌道:“你就听他们吹吧,这种牛你也信。”说着,我“啪”地打开了手电开关,一道洁白的光从电筒头部射出,距离大约有五六米,不算很远。 张盈见了,说:“亮度好像不太大,这样应该可以撑更多的时间。” 我嘆气道:“但愿如此,反正你都已经买来了,现在想去换也来不及了。下次要出来,记得买个特大号的,像上次方枫岩买过的那种,点起来简直就跟探照灯差不多,直接用交流电供电。” 张盈在我脑门上拍了一下,说:“你给我醒醒,这原始森林,哪里来的交流电?” 我一时语塞,耸了耸肩,去检查帐篷的稳固程度。 张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看了看,嘆了口气道:“无网络,没办法联繫金平教授他们,这下只好等明天下山之后再说了。” 我们并肩坐在帐篷门口,随便地吃了点东西,听着耳边狂风唿啸,看着天空中依稀可见的愁云密布,心里也是感到十分的怅惋和压抑。 我和张盈都是远方大学环境与资源学院的学生,干我们这行的註定要跟自然界打交道,环境考察之类的事情是家常便饭。虽然是暑假,但是我回家了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于是就留在学校里帮我们的指导老师——金平教授整理些东西,顺带搞点小调查。这次我和张盈、方枫岩、舒芊草四个人一个组出来考察这片原始森林,本来是为了期中论文寻找论据和实物材料,不料原定开展两天半的考察活动,第一天就遇到了危险,方枫岩的脚扭伤了,舒芊草后来又得了重感冒,于是只好让他们先回去了。 第6页 而剩下的我和张盈两个,仗着自己身强力壮,不停地往森林深处探究,不料匆忙中迷失了方向,还差点把命丢在这里,让我感到十分的心灰意冷。整个环境科学学院,金平教授最器重的学生就我、张盈和方枫岩,但此时两个最优秀的学生面临着空手而归的可能,怎么不叫我感到沮丧? 张盈陪我默默坐了一会儿,说:“你先去睡吧,我先值班,待会儿叫你。” 我听了,说:“我现在睡不着,还是你先去,我过几个小时再叫你。” 张盈见我说得认真,嘆了口气,说:“那你小心点。” 我拿了其中一支小手电,让张盈进去睡觉,然后把帐篷拉了大半截起来,自己就坐在帐篷口上,望着满天的浓云发呆。 我们挑的这个地方真的非常有利,两面靠山,勐兽不能从那两面偷袭我们;剩下两面,其中一面被那棵巨大的古木给挡住了大半,只剩下了我坐着的这小半边面朝树林,所以只要我死盯着这个方向,就可以少了很多后顾之忧。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不时地抬腕看看那只有夜光功能的双狮石英表,心想这个晚上註定会难熬了。 也不知我到底看了几次表,我感到自己的眼皮在渐渐耷拉下来,一股困意渐渐袭了上来。我模煳地感到这时候应该是午夜将近1点的样子,这时候其实应该是与张盈换班的时候了,但是我听不到她翻身的声音,感到她睡得正香,心下不忍叫她起来,心想还是自己再撑一会儿吧。 但是人一到了极度疲乏的时候,那种困意根本就无法驱散。我的眼皮抬了起来又不知不觉地耷拉了下来,又抬了起来,又耷拉下来…… 我这样跟自己的意志不知道战斗了多少回合的时候,当我再一次抬起眼皮,并且打开了手电象徵性地往外照了照的时候,我忽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我看到了一个无论如何意想不到的东西:那只尸犬一样的动物,復活了!直挺挺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第二章 洞窟 01 (2427字) 狂风怒号,古木阴森,乌云压顶。 浑身血淋淋的一只尸犬,此刻就出现在我小手电的射程里!我乍一看去,不由得失声喊了出来:“哇呀——!” 里面的张盈突地坐了起来,忙问:“怎么了?什么事?” 我此时睡意全无,一手拿着手电,一手颤抖着指向面前那只怪物,嘴巴里想说点什么,就是说不出来。 张盈见了,也是低唿一声,手中“噌”地拿出了随身的黄铜鱼叉,正想投出去,突然她呆住了。 我说:“快打它!你发什么呆?” 张盈手里紧紧地拽着那柄鱼叉,讷讷地说:“你看看四周。” 我心想还有比这更恐怖的事情吗,于是就往那只尸犬的四周扫视了一下,不由得又是一阵心惊。 原来,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怪物,远远不止一只。密密麻麻地,黑影憧憧地,在我们目力所及之处,到处都是那种尸犬。 看到这里,我忽然明白了,原来不是那只死掉的尸犬復活了,而是它的同伴们闻到它的血腥气,都围拢过来了。我估算了一下,至少也有二三十只。这还不算躲在黑影里,我们看不见的那些! 我见这些尸犬默默地站着不动,既不发动进攻也不吼叫,而是一个劲地把头朝向天空,齐刷刷地看着天空的某个方向,好像在举行一种什么仪式似的,不由得感到纳闷,这些尸犬在干吗?难道它们在杀生之前,还要像基督徒一样祷告一下吗? 张盈的反应比我快,她见尸犬齐刷刷地看着天,暗地里一拉我的袖子,说:“趁现在它们没有注意,快逃!” 我头脑转得慢,轻声说:“往哪里逃?它们把我们包围了!” 张盈见我没反应过来,也不跟我言语,倏忽一下钻进了帐篷,又往帐篷的另外一边钻了出去。 我心里一亮,连忙也钻到帐篷的另外一端,掀开那一侧帐篷,外面就是一段短坡,虽然不太好爬,但是人在逃命的时候所发挥出来的潜能,甚至连我们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那时候我们就靠我手上的一支小手电,就着那么微弱的光,三下两下地爬上了那段短坡,然后没命地朝前方狂奔。 在一片漆黑的森林中,我和张盈一边小心地狂奔,一边留心听着身后的动静,还好,到目前为止,身后除了风声,暂时还没有其他的声音。但是我知道那些尸犬的厉害,我在白天都跑不过其中一只,更别说这漆黑的夜晚了。 跑了一程,我们渐渐感到气喘胸闷,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虽然心里不敢怠慢,但是身体上的不支有时候是什么都无法摆脱的约束。于是我喊道:“稍微慢点,我跑不动了。” 张盈也气喘得够呛,一边跑一边说:“不行,那些东西说来就来,咱们看看往下跑去,好歹到山下再说。” 我见她不由分说,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这正是人命关天的时候,来不得半点疏忽,只好强打起精神继续往坡下跑去。 忽然,张盈停了下来,我以为她要休息了,连忙问道:“怎么了?” 张盈往前方看了看,此时她已经打开了自己那个小手电,借着手电的光朝四处看了看,斥道:“糟糕,前面好像没路了。” 第7页 我心想,我们不会这么衰吧,今天都衰到家了。 但是,事实就摆在我们眼前,我们前方不远处是一个断崖,下面好像是一个天然水塘,手电照上去显出了微弱的反光。我目测了一下,估计这断崖的高度应该在十来米那个样子了。 我对张盈说:“我水里的功夫不太行,不像你从小就在舟山海边长大,游泳就跟走路一样,我们还是从旁边找路下去吧。” 张盈瞪着我,嘆气道:“你要我怎么说你,就这点能耐还到原始森林来考察……”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们俩忽然听到了一阵野兽的吼声,不是一只,而是有许多只野兽同时发出的一种怪叫声,这叫声让我联想起了欧洲神话里那种狼人,在月圆之夜对着天空狂吠的情景,听得我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紧接着,在一阵阵狂风的间隙,我清楚地听到了那些怪物的脚步声,好像从四面八方朝我们这边围拢过来,形成了包围之势。 我听那声音越来越近,连忙喊道:“张盈,快从这边走,它们追来了!” 张盈忽然摇了摇头,说:“太迟了,这些东西哪边都有。” 果然,在我们的左侧、前方和右侧,几乎同时出现了那些尸犬的踪影,它们成一个半圆形,渐渐地朝我们逼了过来。这回它们的脚步丝毫没有放缓,而是呲开了白森森的獠牙,直取我们两人而来! 眼看那些东西越来越近,张盈喊了句:“跳!”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我的手臂被张盈勐地一拖,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头朝下往断崖下面的水塘掉了下去! 慌乱中,我的双手出于潜意识地在空中乱抓乱舞,突然给我抓到了一些树枝树叶之类的东西,连忙死死地拽在了手里,下落的速度就此骤然减慢。那些树枝十分牢固,我双手一阵狂抓,各自抓了一大把在手里,同时整个人头上脚下地重新调整了过来,双脚也紧紧地夹住了一些枝叶,整个人竟然奇蹟般地停在了半空中! 我见自己停稳了,连忙喊道:“张盈!” 我的附近一片枝叶里突然传出了张盈的声音:“我在这里,你抓牢别掉下去啊!” 我心想,废话,这时候谁还敢开玩笑。 我们正惊魂未定,突然感到头顶上有一些黑憧憧的影子往下迅速地掉落,紧接着我们脚下的水塘里响起了密集的落水声,噼啪噼啪地响了好一阵。我勐然意识到,这可能是那些尸犬跟着我们跳下水塘了!刚才如果我们没有在空中停住而掉落到水塘里的话,后果一样惨不忍睹! 一会儿功夫,那种掉落声停止了,但是水塘里的拍打声和吼叫声竟然开始此起彼伏,我分明地感到应该是那些尸犬在搜寻着我们的踪影。突然张盈喊道:“快把手电关了,它们在找我们!” 我这才发现一只手还死死地抓着那支手电,连忙运用腕力把手电关了。 就这样不上不下的,我发觉自己两手渐渐地发酸,正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突然感到在我附近的山壁上有什么动静。紧接着,在我耳边传来了一声粗重的嘆息声: “呵!” ☆、第二章 洞窟 02 (2458字) 这一声嘆息毫无来由,因为在我和张盈置身的这断崖的半空中,上不着顶下不碰底,怎么会有嘆息声?一时间,好像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停止了,我就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咚咚”地跳个不停。 张盈那边好久没有发出声音,估计也是被这一声嘆息给吓坏了。 黑暗中,时间在异常艰难地流逝,我们脚下那些尸犬还在发了狂一样地折腾,好像要把整片水塘给掀个底朝天才肯罢休。 在这种情形下,好像谁都不太敢说话,生怕自己再多说一句话就会打破现状而陷入更恐怖的轮迴中。但是我们靠腕力和蹬力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停在悬崖半空的枝蔓之间,体力消耗大不说,稍微有些不注意就容易弄出比较大的动静来,因此我心里很清楚,这种现状再不打破,我们肯定要跌落到下面的水塘里,生生地被那些发了狂的尸犬给撕裂。 恰巧在此时,我们耳边再度响起了那一声怪异的嘆息声:“哦!” 虽然声音有所变化,但是那种响彻耳畔的声音直刺耳膜,就如同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声音一样,吓得我的手不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突然,张盈那边“啪”地打开了手电,明目张胆地朝我们身旁的悬崖壁上照来照去。我心里紧张得“突突”直响,生怕这里突然窜出一个什么东西来,我们就死得更快了。 忽然张盈“咦”了一声,好像有所发现。我连忙扒开挡住视线的一些枝蔓,突然看到悬崖壁上有个洞,刚才那种古怪的声音,应该就是从这洞里传出来的。这个洞的大小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蹲着进去,如果是一头熊或者狼之类的东西,比如尸犬,应该足够他们进入。 更离奇的是,这个洞哪怕乍看一下,都会给人有人工雕琢的痕迹,绝非天然形成的。因为在洞口四圈,可以看出一些形状规则的方砖修饰,借着有限的手电光,也可以分明辨别出,这洞的地面通道也是用方砖之类的材质仔细地铺成的。 此时我们已经把脚下那些尸犬的咆哮搁到了一边,我问张盈:“怎么办,要不要进去看看?” 第8页 张盈听了,白了我一眼,说:“你是男人哎,怎么一点主张都没有?” 我感到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心一横,说:“我是怕你不敢进去,你看我先给你探个路。”说着,小心地把脚伸到洞口附近,勐地往外一蹬,整个人借势盪了开去,整片枝蔓“扑簌簌”响了起来。好在那些尸犬绝对不会想到它们的目标在自己头顶上,加上本来就狂风吼叫,所以并没有引起它们的注意。 我的身体在悬崖远处盪到了头,又藉助惯性往迴荡了回去,我借着张盈的手电光,瞅准了时机,待自己接近那个洞口时,干脆利落地松开了手,同时双脚已经稳稳地踏上了洞口一块稍微外突的岩石上。 我一回头,看张盈沖我笑了笑,心里也感到煞是惬意,原来我这人就是胆子小点,其实真做点什么事情,还是完成得比较漂亮的。 我正美着呢,张盈忽然说:“你快让开点,我也进来了。” 我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并且迅速打开了手电,照在自己脚下的地面上,以免张盈刺眼。此时张盈早已像我一样往外轻轻一盪,然后趁着回来的惯性,稳稳地落在了洞口。 此时,我们分明感到,下面水塘里那些尸犬的扑腾声在渐渐减弱,我们偷偷地往下面一看,依稀感到有一群尸犬已经爬上了岸,开始往外散去。 一个威胁,终于在我们的运气中解除了。 但是,刚才那个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又是什么动物发出来的?我们一点底都没有。不过既然已经到这里来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因为相比尸犬那么多的数量,如果这洞里会出现一只怪物,凭张盈的身手应该可以应付过去,这总比对付那么一大群尸犬要实惠得多。 我一边这样胡思乱想,一边与张盈一起,小心地蹲在地上往前走动。正走了没多久,忽然耳边又是一声嘆息传了过来:“唉!” 我和张盈同时停了下来,因为这声音越来越古怪了,也许是我们离那声音的来源越来越近了,所以听上去也越来越真切了。 此时我在前面,张盈在后面。我小心地转过去,看了张盈一眼,问道:“要不要继续前进?” 张盈看了看洞的高度,瞪了我一眼,说:“你看看这洞这么小,会有大动物吗,哪怕来十只也是一只一只跟我们斗,还是我到前面来,万一有什么,我一鱼叉一个送它们上西天。” 我咽了咽口水,心想这姑娘真不是一般的辣,连忙侧过了身子,让张盈爬到了前面。 又往前小心地爬了一段,好像一直没有再听到那古怪的声音,身后也没有任何动静。我的心稍微放宽了一些,想壮起胆子跟张盈说几句话,忽然张盈在前面迟疑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 我朝前看了看,好像没看到什么东西,问道:“怎么了?” 张盈说:“这里……有个分岔路……” 她继续往前爬了几步,忽然间整个人站了起来。原来,我们已经来到了一处上下分岔路口,一条路通往上坡,一条往下,此时我们正好位于三岔路口。 我心想,这里肯定有些什么名堂,说道:“上面是什么地方?” 张盈摇头说:“不知道。你在这里呆着,我上去看看。” 说着,弯下身子,钻进了往上的那个洞口。 张盈的手电筒光,渐渐地往上移过去,然后渐渐地减弱。我呆在原地,心里不免有些发毛,生怕那个古怪的动物此时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凭我的身手,恐怕迟早是那东西的一顿美食。 我还没开始往深处想,突然听到一阵惊唿声,紧接着张盈杂乱的脚步声从上面不远处传了过来,几乎马上就到了我跟前。张盈惊慌的脑袋从洞口探了出来,喊道:“快跑!一个大怪物啊!” 张盈一边说,一边倏忽一下钻进了往下的那条洞道,等我反应过来,突然看到上面那条洞道里发出了金光! 我的心砰砰直跳,刚想看个清楚,不料从里面突然探出了一个人的脑袋!此时我才看清楚,这朝上的通道里真的有个人!而且这个人穿着一身黄金铠甲,看上去金灿灿的! 然而从他的打扮和表情来看,这明显就是一个死人! 这地方,难道是一个古墓? 我来不及细看,心里已经是一阵狂跳,连忙跟着张盈钻入了朝下的那条洞道。 ☆、第二章 洞窟 03 (2346字) 在这种时候,我才感觉到作为人的直立行走,在教科书上被称为一大进步,但是在此时却是显得多么悲哀,在这种矮小的洞窟里,人的直立行走反而不如狗的匍匐跑动那样来得快捷!我此时只恨老爸老妈只给我生了一对脚,怎么爬起来这么别扭;偏偏身后那只怪兽粗重的喘息声,声声入耳,响彻耳畔,让我的精神极度地紧张起来,真是到了千钧一髮的时刻! 张盈的手脚比我稍微利索一点,此时已经跑到我前面一点去了,我单看到她的手电光在通道里微微地闪动;我这人长得不壮实,体育向来就不太好,加上心里又紧绷着一根弦,因此在这通道里爬起来几乎是跌跌撞撞的。 慌乱中,我叫道:“张盈救命啊,我快被追上了!” 前面的张盈连忙停了下来,把手电朝我这里一照,忽然喊道:“你叫什么叫,那东西没有跟过来!” 第9页 我惊魂未定,渐渐地也觉得手脚太沉重,实在爬不动了,连忙停了下来,但是此时分明感觉到那种声音不再那么紧逼了,虽然还有,但是却离我有了一段距离。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东西竟然没有追过来!回头一看,突然看到那东西整个庞大的身躯,此时就严严实实地堵在这往下通道的口子上,也就是我们前面过来的那个三岔口。 再仔细一看,不由得暗自感到庆幸:原来这东西的体型比我们普通人要稍微大一点,身上又披着厚厚的铠甲,朝下的狭小的通道竟然不能容纳它的整个身躯!也就是说,这东西註定要在上面通道里呆着了,他根本无法进入下面通道! 我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又一次大难不死!古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在这一天之内已经好几次大难不死了,也不知道这福份会不会累加? 我和张盈见那东西不可能闯进来,几乎同时往地上一坐,整个人几乎都瘫软了下来。默默无言中,只听到彼此的心在咚咚直跳,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经歷! 我看着那东西在我们不远处无奈地咆哮,听着虽然胆战心惊,但是好歹没有了直接的危险了,放宽了心,问张盈:“这到底是什么玩意,你认识吗?” 张盈此时也不再惧怕那东西了,拿手电肆无忌惮地往那东西身上照了几下,又沉思了一会儿,说:“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东西应该有些年头了。” 我听了,道:“张盈,这分明是个死人,死人怎么会走路?” 张盈却没有睬我,不停地打量着那个穿着铠甲的死人,说:“夏阳,你猜这东西是什么时候的?” 我伸了伸舌头,道:“拜託,他就在你面前,最好你自己去问问看。” 我们对古尸一类的东西不是很了解,此时我们也无法确认,更无法把这东西带出去。幸好张盈身上背着女生常背的那种小包还在,相机之类的小物件都放着,此时她连忙又拿出相机来,冲着那东西拍了好些照片。 那东西突然见闪光灯一打,好像吓了一跳,咆哮着转身开始往里面走过去,渐渐地消失在黑暗中了。 我松了口气,无意中把手电往四处照去,这才有时间仔细地打量一下这通道四壁,发现这通道四壁被人工雕琢得甚是粗糙,好像有人急匆匆地往里面挖了一个洞,简单地铺了一些方砖,但是这些方砖铺得并不平整也不整齐,显得很是匆忙。 往下方一照,发现这条通道呈一个比较大的坡度径直往下,好像不远处隐约就到了尽头。 我抑制不住好奇心,催张盈快往前去看看。 张盈白了我一眼,道:“就你那胆子吧,平时好像哪里都敢去,一碰上事情就装熊了。” 我抓了抓脑袋,心想我有这么窝囊吗。 张盈说归说,自己也被我勾起了好奇心,连忙蹲了起来,我们一前一后开始往前移动。 没爬多久,忽然发现通道往右边一拐,转了个九十度的大弯,前下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石室。 好像是到了关键地方了。我这样对自己提醒着,跟着张盈来到了石室,终于可以站直了身体。 这石室很小,跟那通道一样,实在算是挖凿得很粗糙的。四壁光熘熘的,除了铲子铲土的痕迹之外,没有任何东西。但是石室一侧的墙壁下摆放着一个台子,靠墙壁砌着。那台子做得很简单,见稜见角的一个长方体,如同一张普通的桌子一样。 但是,这台子上刻了一个图形。虽然布满了灰尘,但是仍然清晰可见。 我和张盈对视了一眼,心想:这图形不简单!单凭它出现的这古怪的地方,也足以告诉人们,它的用途绝非一般! 我小心地探下身子,轻轻地吹去了图形上面蒙着的一层灰尘,整个图形更加清晰起来。 这图形看上去十分简单,由两种简单符号组成:一个十字形,四个正圆。十字形在中央位置,四个正圆以十字交叉点为切点,以十字的四条线为直径,有规律地分布在四个方向,分别可以代表东南西北。 我看了这图形,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感觉好像以前从来没有学过这么一个图形,再说这么简单的图形,作为产品的商标和协会的标志,未免又难以有个象徵含义,但是作为教科书里的案例又实在没有用处。这图形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盈还在打量这图形,此时她好像有所发现,招唿我道:“你来看看,这里怎么会多出了这么一个东西?” 我过去一看,咦,在图形靠北方那个圆的中心附近,很不起眼地刻着另外一个图形,虽然只有寥寥几笔,但是它的形状却准确无误地告诉我,那是一个太极双鱼符。阴鱼和阳鱼首尾相接,如同正在游动一般,一股动感跃然台上。 这东西我再熟悉不过了,因为我一直对这东西有些兴趣,平时上课的时候都一边听金平教授他们讲课,一边偷偷地看那些难登大雅之堂的课外书。此时在这种地方突然看到了这么一个符号,我不知不觉地就联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书中的一些记载。但是看过的书太多太杂,而且哪一本也没有好好看,其实也没办法好好看,都是纯理性的叙述,离我们生活太远了,我一直当消遣文一样随意翻看而已。 ☆、第二章 洞窟 04 (2352字) 张盈在旁边,见我呆了半晌也不说话,她对这个可没什么耐心,不耐烦地说:“也许是开凿这通道的人无意间刻画上去的,我们还是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第10页 我连忙伸手拦住了她,说:“再看看,我觉得这东西刻在这里有些古怪。” 张盈好像头一次认识我似的,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哦,我们的高大学问家也有发表自己看法的时候啊。” 我被她给说得窘迫,心想以前我是很少有机会发表自己的想法,还不都是因为你嘴快,把我想说的一些话早就抢去说了。 当下我也不跟她计较,思考了一番,几乎把我所知的东西都给回顾了一遍,然后心里才感到有了一些底细,说:“太极一般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我们到旅游景点去,有时候会看到太极,一般那是出于点缀景点和装饰文化氛围的需要,而且就算有太极,一般也是放在某个景点的中心位置。另外,我们在生活中看到太极,一般都是在一些风水道具上,比如青铜镜,八卦镜之类的,当然还有道家的一些道具,比如道袍,拂尘之类的。” 我说完这几句话,正想思考一下接下去该怎么说,不料张盈忽然有所领悟,说:“你的意思是说,像这个图形里,太极给刻得这么小,又这么偏,是不正常的?” 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傢伙怎么如此灵光,把我接下去要说的话如此精确地表述出来了。当下连忙点头道:“不错。这个图形,单从整个图案来看,好像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古怪的是,这里不仅加上了太极,而且太极的位置位于其中某个方向,这就有些值得思考了。” 张盈反反覆覆看了几遍那个图形,说:“也许是那个刻图的人觉着好玩,作为消遣来刻的,也许真的有些什么含义,但是我们现在都无法确定。” 我听了她的两种假设,心里暗自琢磨了一遍,这回十分肯定地对她说:“不是,这个图形绝对不是一般消遣用的,它是有含义的!我的理由是,如果作为消遣,一般不会刻得这么精緻的。既然是消遣,通常都是寥寥几下完事,谁会把消遣的东西当作商业作品一样来完成?你看这个图形,虽然笔画不多,但是每一笔都恰到好处,而且线条非常圆润流畅,可以看出,刻图的人使用的是十分专业的工具。” 我又指着图形上方那个太极,说:“徒手刻太极,很难把阴阳两条鱼给刻得活灵活现的,但是这个图形,虽然笔画也不多,却让我们一眼就可以分出,哪条是阴鱼阳眼,哪条是阳鱼阴眼。” 说到“阴眼”这个词,我忽然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因为在我的记忆深处,好像曾经看到过一本典籍上记载过这个词,好像牵引出了一些非常值得防备的事情,但是现在脑海中却无法清晰地想起来。但就是这个词,在我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张盈听完了我说的话,贊同地点了点头,说:“你说得没错,这回我越看这个图形,就越觉得它很可疑。那你知不知道这图形刻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用处?” 我摇了摇头,说:“这正是我最困惑的。要说这个鬼地方,一个人都没有,好像没有必要刻这么一个东西在这里。” 张盈听了,脸色突然变了,整个人一下子愣在了当场! 我见了,感到非常奇怪,我刚才又没有说什么,她怎么有这么大的反应? 张盈突然抓住我的手臂,说:“夏阳,你刚才说什么?” 我看她的反应,越来越纳闷了,道:“我说这里一个人都没……” 想到这里,我忽然也愣了! 我终于知道张盈刚才在想什么了!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却有其他的东西!而就在一天之内,我和张盈亲眼见到了两种十分难以解释的动物:尸犬和铠甲人,这两种东西都毫无来由地出现在这种地方! 此时,我头脑中关于太极、周易的一些知识又被打通了一些,我忽然想起了太极的最原始象徵:平衡! 太极,象徵着平衡!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太极都给人一种十分稳重的感觉:它的外形是个圆,不会偏向于某个方向;中心是两条相互交叉的阴阳鱼,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和谐,皆大欢喜。 太极,就是为了表达这么一种平衡、和谐的理念而设计的,自然它所出现的地方,应该也是追求这种平衡的地方! 但是,我分明感受到了这片原始森林的不平衡,见到了不应该存在于这个空间的生物。因此,我可以断定,这个图形的出现,就是为了重新制造一种平衡! 我把自己的想法与张盈作了交换,她也贊同地点了点头,说:“应该是这样没错。也许那个刻图的人看到了这里出现了问题,因此连忙刻了这么一个图形在这里,目的是为了重新制造一种平衡。但是,你说光刻这么一个图形,会起什么作用呢?” 我听了,摊开了双手,说:“我不知道。虽然我听说过四两拨千斤的传闻,但是这么一个图形会起什么作用,说实话我也把握不定,甚至它能不能起作用,我都很怀疑。” 张盈说:“好了,既然这样,我们就不用在这里费这脑筋了,还是看看怎么离开这地方吧。” 我说:“不用找,我早就看到了,这台子下面凹进去的地方是个出口。”说着,我指了指石台下面的一个凹洞,那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拿手电照了照,发现是一个新的通道。 第11页 我和张盈重新蹲下了身子,小心地从这通道爬了过去,没爬多久,忽然感到前方有声音传来。我们警觉起来,竖起耳朵听了听,发现好像就是一些风声,还有自然界的一些声音。 我纳闷道:“这怎么回事?” 爬在前面的张盈说:“什么怎么回事,这前面就是出口了。” 果然,再往前爬了几步,一股清风吹了过来,我们竟然已经来到了这通道的出口! 然而,让我倍感惊讶的是,这个出口,不偏不倚,刚好位于那个水塘的旁边,被一些枝蔓严密地遮盖着,所幸没有被那些尸犬给发现。要不然,这些尸犬从这洞口爬进来,我们就会被那些怪物给堵在那个石室。 ☆、第三章 梁上君子 01 (2366字) 我和张盈小心翼翼地用手电照了照枝蔓下面的水塘,发现此时水塘的水面很平静,没有什么波澜。显然那些尸犬已经离开了这地方,此时没有一点动静。 而且,肆虐的颱风已经安静下来了很多,此时只有偶尔一阵微风吹过树枝。 我们站在出口,看着水塘的水面发愁,因为这水塘的面积说大不大,却也难以逾越。不过从刚才那么多尸犬在里面狂跳的情况来看,这水塘应该不会很深,很可能这里只是山中自然形成的一个蓄水池,它的深浅取决于连续下雨的次数,而且太满的话会四处溢出。 我见这样呆着也不是办法,便对张盈说:“去吧,反正衣服已经脏了,我们从这水里淌过去算了。” 张盈皱了皱眉,心里显然不甚乐意,白了我一眼。但是过了一会儿,也许是她也没有好的点子,因为此时我们已经身处悬崖半空中了,既然无法上去,只好下去了,于是她嘆了口气,道:“好吧,只能这样了。” 出口离水面其实已经很近了,因为我们刚才进入的那个洞口就是在悬崖中段,后来又往下走了一段,因此这个出口离水面不过一两米。 张盈先往下跳了下去,一入水,叫道:“你小心点,这里有点深。” 我心想果然如此,越靠近悬崖的地方就越深。于是我尽量往远处跳了下去,发现整个人竟然无法站直。好在张盈过来扶了我一把。她从小在海边长大,在水里活动就跟在公路上一样自如。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游走到了对岸,发现已经来到了一个新的山坡旁边。此时,我们的裤子已经湿透了,虽然是在夏季,但是凌晨时分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发凉不说,单是那种裹住双腿的感觉就让人一个劲地起鸡皮疙瘩。 张盈回头看了看身后,暗自嘆了口气。我知道她是在挂念那个搭好了的帐篷,如果此时能够美美地在帐篷里睡上一觉,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但是此时要想回去取回帐篷,我稍微想像一下都觉得不可能了。一是月黑风高,我们刚才一路狂奔,早已迷失了方向,而且也无法爬回到那么高的悬崖上去。绕路走就更加找不着方向了,要知道这里是原始森林,白天尚且困难,何况是漆黑的夜晚。二是我担心那些尸犬找我们不到,此时恐怕会依然在那帐篷附近出没,因此我们要回去等于是自投罗网。 我们相互搀扶着往山下走,此时我们完全凭藉手中的两支小手电来照明。森林中的一切,在这两个小光源的照射下,都显得非常诡异,加上不时有风掠过,更加加深了这片森林的阴森感。 就这样走了一程,地势渐渐平坦了下来,我们感到似乎到了山下。因为我们发现,在一个山谷里,隐约出现了一条长满了杂草的小路。虽然这小路十分狭窄,但是对于两个在黑暗中苦苦摸索的人来说,看上去竟是无比的亲切。 我和张盈精神为之一震,连忙顺着这条小路往前走。谁知走了没几步,前面豁然开朗,我们来到了一处地势较为开阔的地方。 我正想和张盈开点玩笑,谁知张盈突然警觉地站住了身形,同时用力地拉了拉我的手。 我最怕这种突然的举动了,连忙转头去看着她。 张盈瞪了我一眼,轻声斥道:“快关了手电!” 我连忙把手电关了,这样我们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但是我满腹狐疑,不知道张盈在搞什么鬼,难道在山上都没有碰上的危险,反而在此时出现了吗? 张盈一直在原地没动,眼睛拼命地在朝前方看。我被她的动作弄得心里发毛,心想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在这黑暗之中? 我在她耳边轻轻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张盈看了很久,好像又有些迟疑,轻声道:“前面……好像……好像有个人!” 我心里一凛,心跳再次骤然加快,心想不会吧,谁会在这种时候走路? 但是我的眼睛一直没有从刚才的手电光中适应过来,前面对于我来说竟然什么都看不见,心里又是恐惧又是着急。 张盈这时候好像也紧张了起来,往前观望了一阵,好像渐渐看出了点什么,一拉过我的手来,就往旁边的草丛里躲了下去。 我都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是看她这么紧张的样子,我估计她真的看到了什么东西,心里抑制不住的狂跳,连忙也跟着她猫下了身子。 就这样默默地过了几分钟,眼前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又开始怀疑起张盈的视觉来,轻声说:“什么都没有,你在干吗?” 第12页 张盈连忙回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几乎与此同时,我忽然听到在我们前方长满杂草的小路上,竟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这声音竟是这样清晰,以致于我都无法判断它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传出来的。 那脚步声渐渐近了,忽然又停了一下,好像走路的人也十分迟疑,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观望。 那人没有开灯,几乎是靠着摸索在走。我突然想到,在这么漆黑的夜晚,天空中浓云密布,他靠什么走路? 想到这个,我的嵴背突然开始发凉,心想:难道这个东西不是人? 一想到这里,我连忙抬头往前方看过去,却依然什么都没有看到。 此时凭感觉,我知道那东西离我们已经非常近了,但是却看不到身形,心里那种恐怖的感觉又增添了一分。但是近在咫尺,我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惊动了那东西。 更加奇怪的是,那种脚步声竟然也停止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种奇怪的摩擦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贴着草地匍匐前进一样。这种声音比刚才那脚步声,听上去竟然更加诡异,因为我料想一个正常的人走路,是不可能发出这种声音的!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就在这几秒钟时间内,那种摩擦草地的声音竟然正在渐渐地朝我们这个方向移动,好像那东西已经知道我们躲在这里似的! 勐然间,只见张盈突然大喝了一声,勐地站了起来,同时打开了手里的手电筒!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手电照到了一双充满了惊恐的眼睛! 漆黑的旷野之间,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惊叫:“啊——!” ☆、第三章 梁上君子 02 (2205字) 我的心在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惶恐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那个身影,喉咙头早已抑制不住,也大声地叫了出来! 因为这一切变化,来得太快,也太超出了我的想像! 在这么漆黑的夜晚,这么阴森的旷野,我和张盈出现在这里早已是另类了,谁会想到会出现第三个人! 没错,第三个人!在我们面前,活生生地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这傢伙大概四十左右,满脸鬍子茬,看上去惊恐万分,在张盈的突然袭击下,早已把三魂吓走了两魂半,这会儿浑身正打着哆嗦,呆着眼睛望着我和张盈。 我见手电下出现的真是一个普通人,不觉把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长长地吁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说:“哥们,你没事这时候出来吓人干吗?” 那男子又呆了半晌,直到他发现我和张盈是真的普通人,才颓然瘫倒在了地上,把手里一根棍子勐地往地上一摔,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还说我啊,我被你们吓死了!刚从阎王爷那里回来,结果又碰上了你们两个活罗剎!” 张盈见那傢伙叫她活罗剎,斥道:“你说话好听点,我们也是刚从阎王爷那里报了到的,敢在我面前嚣张,小心我揍你!” 那男子听了,瞪大了眼睛,又呆了一会儿,然后回头对我说:“你女朋友真不是好惹的茬儿!” 话刚说完,突然他的脑袋上被什么东西“叭”地抽了一下,只见张盈拿着那柄黄铜鱼叉,怒目瞪着那男子,说:“你说话好听点,谁是他女朋友?” 我抓了抓脑袋,尴尬地说:“你别误会,我还没准备把她当我女朋友……” 我话还没说完,突然自己脑袋上也挨了一抽,随即张盈斥道:“你别太过分,就你这样还想挑三拣四是吧?” 那男子见事情越来越复杂,不由得摇了摇头,说:“你们两位是怎么回事我不管,我倒是想知道你们怎么会孤男寡女在深更半夜出现在这种地方,如果你们懂点风水,到白天一看这种地形,保证你们再也不会到这里来的。” 我忽然也清醒了过来,心想:我们是逃命来着,你是干吗的,还没请教呢。于是我一拉张盈也坐了下来,正色对那男子说:“你不说我们还忘了,就你一个人,到这里干吗来了?半夜三更,非偷即盗,不想上派出所的话,你还是老实一点跟我们说说。” 那男子见我们俩不过学生模样,大概是料想我们的社会经验有限,在我们手电的照射下,脸上显现了不屑的神色,说:“我见到的东西多了,但是没有必要告诉你们俩。……你们如果不告诉我来歷,小心我把你们弄派出所,到时候身败名裂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 呵,这傢伙竟然跟我们讨价还价!我胸中忽然有股无名业火升腾了上来,正想跟他理论理论,不料张盈向来就不是喜欢跟人理论的性格,此时早已掳起了袖子,一把将对面那男子的衣领拎了起来,“刷”地将那柄从不离身的黄铜鱼叉亮了出来,鱼叉的三支尖刺径直地对准了那男子的两只眼睛和一个印堂。 那男子哪里见过这种架势,这会儿腿都有些软了,说:“我我我……我是开开开玩笑笑笑的,你你你你你别这这样样……样了好好不好好好……” 对付这种人就得给他点colourseesee的,张盈听了那男子结结巴巴的话,把手一松,那男子“扑通”一下又瘫软在了草地上。 折腾了一下,那男子再也不敢在我们面前放肆了,我便趁机对他说:“你最好老实点,我们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第13页 那男子对我们苦笑了一下,说:“哼……老子今天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在死之前还遇上你们两位……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家祖坟没有选对地方……” 我和张盈听出他的话里有话,相互使了个脸色,张盈问道:“本姑娘向来慈悲为怀,我们岛就是全国四大佛教胜地之一,所以我见过的菩萨比见过的坏蛋要多。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吧。” 那男子听了,微微抬了一下头,说:“你说菩萨能够对付不干净的东西吗?” 我和张盈听了,心里突然又是一凛,因为在这个漆黑的地方,听到“不干净的东西”这几个字,实在不是一个能够开玩笑的场合! 但是看那男子说话的表情,听他的语气,又感到他实在不像开玩笑。 这里面,是不是有些隐情? 我重新拉张盈在那男子面前坐了下来,尽量平静地说:“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世界上没有那种东西存在的,你看到什么了,就以为是不干净的东西?” 那男子看着我们,再一次苦笑了一下,神情有些颓废,说:“看你们也是学生,没有经歷过什么,我说这些本来连我自己都不信,更不用说叫你们相信了。但是我好容易碰到你们两个活人,实在不想再失去你们了,所以我想把我碰到的事情跟你们说一说,我们在一起挨到天亮再说,好不好?” 他的话听起来十分诚恳,再说这半夜三更的我们萍水相逢,没有必要处处针锋相对,于是我沖他点了点头,说:“我们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人。我叫夏阳,她叫张盈,我们是大学环境科学系的同班同学。你叫什么?” 那男子从身上摸出了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着了,抽了一口,突然又苦笑了一下,说:“我叫梁君。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的名字有些好笑?” 我听了他的名字,好像没有感觉什么异样,不料张盈突然“噗哧”一下笑了出来,等她发现自己失态了,又连忙拿手挡住了嘴巴。 那位名叫梁君的男子见了张盈的模样,忽然也稍微展开了一些笑容,但随即又迟疑了一下,对我说:“没错,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名字害的,其实,我就是个小偷。” ☆、第三章 梁上君子 03 (2241字) (感谢朋友们给的推荐票,目前《冷窗》更新10章已经进入点击排行榜,作者深深感谢大家对《冷窗》的支持。请记得每天与《冷窗》见面,作者总是在清晨更新新章节!请多给推荐!) 梁上君子梁君,与我和张盈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山谷里狭路相逢,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迫不得已的情况,非要在那么漆黑的时候赶路。于是我们抱着好奇的心态,都坐了下来。 梁君说:“是的,我是个职业小偷。之所以我能够这么敞开着跟你们说这个,是因为我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活下去……刚才,我在一幢屋子里,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我听了,心里紧张起来,连忙问:“这里哪来的屋子?”张盈也连忙点了点头,表示正想问我这个问题。 梁君狠狠地吸了几口烟,我注意到这傢伙吸的竟然是chunghwa,实在让我没有想到!一个小偷还这么拽! 梁君说:“就在这里往前大概两里路的地方。这里是一片荒野,但是却有一幢宅子,我也没有想到。前几天我偶然从这附近路过,在对面山上看到这里有房子,也觉得非常奇怪,就到那附近转了几圈,发现好像有人活动的迹象,但是整幢宅子看上去已经荒废了很久。我在白天怕被人撞见,就选择在今天晚上行动,想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 我们听到这里,好像有些明白了梁君的经歷,但是张盈突然打断了梁君的话,说:“你说这宅子已经荒废很久了,但是又发现有人活动的迹象,你这不自相矛盾吗?” 梁君没料到话里的漏洞这么快就被察觉了,脸上有些尴尬,连忙说:“是这样的,整幢宅子看上去一片荒草,墙体都有些开裂了,但是我发现门口有些脚印,一些杂草被踩倒在了地上,一直从外面小路里被踩到宅子的大门口,形成了一条比较明显的草路,而且痕迹还很新,所以我判断这里最近应该有人来过。”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道:原来是这样。 张盈说:“那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梁君说:“说出来你们肯定会不信,我今晚摸黑来到那宅子前,发现里面一片漆黑,心想屋子里应该没有人。于是我爬上二楼,小心地进入了二楼走廊。那里还是木板结构,人走上去吱嘎吱嘎响的。我看看周围,心里有些发毛,正想退出来算了,不料突然听到了三楼走廊里,也传出了吱嘎吱嘎的脚步声!” 我和张盈听到这里,联想到自己此时正身处那幢怪宅子的附近,周围漆黑一片,虽然是三个人围坐着,此时也不禁感到背后凉飕飕的,生怕突然有什么脚步声传来,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梁君见我们被说得紧张,自己也连忙咽了咽口水,说:“就这个也算不上什么可怕,我起先还以为是动物,或者真的有个人住在里面,也许呆在靠里的房间,灯光我没看到罢了。于是我屏息静气,悄悄地退到二楼走廊尽头靠窗的地方,也就是我爬进去的地方,那里刚好有块窗帘。我就躲在窗帘后面,一边心里疯狂地跳着,一边紧张地注意这走廊上的动静。 第14页 “谁知过了一会儿,那脚步声竟然慢慢地朝我这边走了过来!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听得很清楚,因为那种令人绝望的声音,让我的印象太深刻了! “不一会儿,那脚步声慢慢地在我身边停了下来,这时候我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全身汗毛直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脑袋中一片空白! “这时候,我与那个东西之间只隔了一块窗帘。那东西没有动,我更不敢动。就这样在原地呆了一两分钟,……也许是几十秒,总之我感到那时间不长,却非常难熬。突然我感到眼前的窗帘动了一下。——虽然漆黑一片看不见,但是我能感觉到,因为我就裹在窗帘里面。 “要命的时候就要来了!我简直整个人都要疯了,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应对。这时候,突然有一只手从窗帘外面伸了进来!我这才看到那东西竟然拿着什么发光的东西,也许是蜡烛之类的,这发光的东西十分暗淡,但是在极度的漆黑中,一点点光都能照出一片范围!就这样,我看到了一只手……一只非常诡异的……恐怖的……手……不是人的手!那只手,就好像是用树枝做的,而且长满了吸盘,或者是肉瘤……总之,绝对不像一个普通人的手!开始我也想过也许是一个枯瘦的老头,但是后来我反覆地回想了一下,觉得可以保证,那只手绝对不是人类的手!” 梁君说到这里,烟已经吸完了,他的手颤抖着到口袋里去掏烟。我和张盈正听到关键的地方,谁知竟然断了,心里那个焦急啊,好容易等梁君重新点上了一支烟,张盈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你看到他的样子吗?后来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梁君嘆了口气,说:“其实我从头到脚就看到一只手,没有看到那东西的样子。因为就在那只手从窗帘外面伸进来,想掀开窗帘的时候,突然走廊另外一头传来了一阵声音,好像是什么动物爬进来了。那只手突然抽了回去,然后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就从走廊里传了过去,最后脚步声消失了。我等了几秒钟,发现再没有什么动静,于是就没命地跑了出来,慌乱中弄错了方向,结果刚好撞到你们……还差点被你们给吓死!” 梁君的事情,看样子已经说完了,我听了竟然也是一身冷汗,毕竟我们也身处险境来着。 不料张盈听了,突然站了起来,指着梁君的鼻子,大声斥道:“你这个骗子,还敢在我们面前撒谎!是不是要给你一鱼叉你才听话?” 梁君错愕万分地站了起来,想说话,但是嘴巴张开着,一时间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我连忙也站了起来,莫明其妙地问道:“他哪里骗人了?” 张盈回过头来瞪着我,说:“你难道没有听出来吗,他刚才说的话里有一个致命的漏洞!” ☆、第三章 梁上君子 04 (2326字) (明天封推,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今天再更两章。谢谢你看到这行字!) 刚才梁君那一番讲述,早已把我唬得一愣一愣的,我到现在尚未从惊恐中恢復过来,更别说找出他的话里有什么漏洞了。 但是听张盈那么肯定的语气,我又不由得也开始怀疑起梁君来,毕竟这傢伙来路不明,他的话实在不能全部相信的。此时再看看梁君脸上的表情,发现在黑暗中也看不出什么变化来,因为我们的手电光本来就不是很强。再说也没有拿着手电往别人脸上照的。 梁君见张盈咬住他不放,呆了半晌,反问道:“你说我在撒谎,我没有撒谎啊,刚才那些事情都是我实实在在经歷过来的!” 张盈听了,冷哼一声,忽然拿出鱼叉来对着梁君,说:“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今天是什么天气?” 我和梁君同时“呃”了一下,没想到这里面跟天气还有什么关系。 只听张盈紧接着说:“从昨天下午开始,颱风就来了,哪怕到现在仍然会颳起狂风。但是在你刚才那些话中,你跑到那座古宅里面,进入二楼之后,好像外面的风声全部消失了,安静得连那个东西的脚步声都能够听到!你说你这不是撒谎是什么?” 我如梦初醒,突然觉得刚才确实是忽略了外面风大这个因素。这样说起来,梁君刚才的那番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还真要打个折扣了。 梁君听了,愣了愣,虽然看不清他的脸色,但是这傢伙竟然在一分钟之内没有说一句话,很给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末了,梁君嘆了口气,说:“我说的都是真的,老子进去的时候哪里管什么大风,但是老子就是听到了那种脚步声。你们要是真的不信,不如自己去走一遭算了,试试看到底是我在说谎还是确有其事。” 我听了,第一感觉就是不想去,虽然那幢宅子离这里不远,我们要出去必须从那里过;但是一想到刚才梁君说的那些,就凭我的个性和胆子,实在不愿意去惹是生非。 但是张盈却说:“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就这么定了!不过,你要到前面带路!” 梁君犹豫了一下,说:“我好容易逃出来,实在不想去了,你们自己找过去吧。” 张盈抖了抖手里的鱼叉,说:“不带路也行,这样就已经证明你说的是假的了,我平生最恨那种撒谎的人,让这把鱼叉在你脖子上留下点记号也行。” 第15页 梁君瞧了瞧她手里的鱼叉,咽了咽口水,说:“好吧……我倒不是怕你的鱼叉,而是怕毁了我二十多年的江湖名声!我就陪你们走一遭了!” 呵,我差点没晕过去,就他这样一个小偷,还有什么江湖名声好毁吗? 不过既然人家答应了,于是我们都整理了一下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整理的,就张盈一个随身携带的小包。 张盈在整理小背包的时候,不小心把那个蓝格子布包掉在了地上。在她身后的我看见了,连忙说:“你的东西掉了。” 张盈连忙弯腰捡了起来,嘆道:“这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带着也是个麻烦。” 她重新放好了布包,正准备继续往前走,我在旁边忽然十分鲜明地感觉到一道犀利的目光,从某个方向射过来,紧紧地盯住她手里的蓝格子布包。我感到有些诧异:梁君怎么会对这布包感兴趣?这东西连我们都不认识,难道他知道这布包的来歷?在那一瞬间,我的脑海中千头万绪,却怎么也没有理顺,随即镇定了自己,若无其事地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同时把这件事深深地记在了脑袋里。 我们让梁君走在前面,然后我和张盈一个人一支小手电,相互照着脚下的草路。这条路实在很勉强,没有很清晰的路基,看上去就是一片荒草丛,只不过出现了一些脚印,八成是刚才梁君留下的。于是我们就沿着这些脚印走。 大约走了七八分钟,脚下的路渐渐地清晰起来,有了人工开凿的痕迹。地势也渐渐地降低,前面好像渐渐地开阔起来。此时,耳边仍然不时有狂风吹过,只不过密度比白天要低很多了。 天色仍然一片漆黑。我估计了一下,应该是在凌晨两三点钟了。这个时候,正是一个人一天中最疲惫的时候,反应能力也最弱,总之应该是一个休息时间。天空中依然愁云密布,看不到什么明显的光。 梁君忽然停了下来,说:“应该到了。” 我们连忙往四面看,结果手电的射程有限,看不到哪里有什么房屋。即便如此,我的心突然就加快了跳动,心想:紧张的时候来了。 梁君往四处看了看,然后又带我们往右前方走了一程,我们终于在黑暗中,隐约看到了那幢神秘的古宅。 这古宅黑影绰绰地矗立在一座山脚下,看上去面积很大,而且很高,总有五六层吧。在黑暗中,隐约可以看到这屋子的一些窗户,黑洞洞地张开着,让人更加感到里面的神秘和恐惧。 梁君带我们来到门前,也许是怕惊动了里面的东西,压低了声音说:“怎么办,要不要上去看看?” 我咽了咽口水,说:“算了吧,我们等天亮再来。” 张盈“哼”了一下,说:“就这个呀,你一个人都能进去,我们现在有三个人,怕什么。咱进去看看。” 说着,径直走到了院子的栅栏边,拿手电照了照旁边的一根柱子。 我感到有些头皮发麻,心里暗骂道:这种时候你逞什么能!但是碍于男子汉的颜面,我又不好意思退缩,不然以后就更加抬不起头来了。于是只好随着张盈往前走过去。 这古宅下面是一个小院落,四周被围墙围着,一道铁栅栏横在我们眼前。我拿手电照了照,发现这栅栏上本来是有道生锈了的铁锁的,此时这铁锁早已被人给撬开了,——是撬开了,而不是打开着,这让我想到,是不是梁君干的好事。 我们尽量放慢了动作,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来,轻轻地推开了铁栅栏,熘进了那个小院。 就在通过那道铁栅栏的剎那,我脑中突然掠过了一道闪电,勐然跳出了一个念头:这梁君难道真的在撒谎? ☆、第四章 古宅 01 (2286字) 我其实并不想对梁君说的话产生什么怀疑。但是就在我刚刚通过铁栅栏门的剎那,我忽然感到不对:既然梁君已经从这里进去过,也从这里慌张地跑出来过,按照常理,这道门应该是敞开着的。梁君出来时异常匆忙,按理不会有这个闲情去把这扇门给掩好。 但是此时,我发现这道铁栅栏给掩得好好的,好像从来没有被打开过。 这就产生了完全相反的两种可能性:一是梁君没有说实话,也许他根本就没有进去过这里,只不过他一个人不敢进去,而恰好碰上了我和张盈,这会儿拉我们当垫背的。 但也有可能是第二种情况,万一梁君说的都是真的,他确实到这宅子里面去过,也慌张地跑了出来,——出来时自然不可能去关铁栅栏。那么,这道门之所以会关得好好的,是因为里面那个人,——或者说,那个东西,在他离开之后,又出来关上了这道门。 说实话,我无论如何也不希望是第二种情况。因为一旦想到这里面竟然会有一个“东西”存在,不仅不能想像,而且我们这趟行程就充满了危险。 在我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张盈和梁君已经悄悄地掠到我前面去了,一道昏暗的手电光渐行渐远,离我大概已经有十来米的路程了。我不想落单,更不想露怯,于是连忙跟了上去。脚步踩在满院的荒草上沙沙作响,饶是声音不大,但是听起来也是格外地刺耳,生怕由此而惊动了里面的“主人”。 我在心里暗念了一句“抱歉”,又连忙追着暗念了一句“保佑”,转眼间往右边来到了这宅子的一侧。 第16页 在这宅子的左侧,我们稍微镇定了一下情绪,小心地拿手电往上面照了照,发现二楼尽头的窗户,此时就在我们头顶。这是一幢典型的暗廊结构,每层楼以走廊为界,分成前后两套房间。而根据梁君的叙述,他很可能就是从我们脚下往上爬到了二楼去的。 我看二楼的窗台离地面不是很高,但是要攀爬也不是那么容易,因为墙壁是光熘熘的。好在靠近窗台有棵矮树,通过这棵树可以比较容易地爬上二楼。只是这棵矮树看上去弱不禁风,而且一旦人爬上去就会勐烈地摇晃起来,这对于一心想要藏匿行踪的我们来说,显然不是一个好途径。 我看了看他们俩也是没有其他办法,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压低了声音说:“你为什么不从大门进去?为什么非要从这里爬上去?” 梁君挠了挠头,说:“这个我倒没有想过,……因为干我们这行,从来就不会走大门的。” 我和张盈听了,差点晕倒,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职业病”吧,不管进什么屋子,首先想到的就是爬窗!张盈更是有些生气,抑制住声音说:“要是在平时,我老早给你一鱼叉了!就你这种脑袋怎么能出来干职业小偷的!” 梁君显得有些尴尬,说:“那我们到大门边去看看吧。” 于是我们又折回了大门。凭藉两支手电的光,我终于得以看到了大门的模样。那是两扇金属雕饰的大门,显得十分威严精緻,看上去应该是铜之类的金属雕饰而成的。此时这两扇大门已经锈迹斑斑,把手上已经被铜绿腐蚀得一颗一颗的,毫无光泽可言。但是大门的底图依稀可见,是一个十分复杂的图案,只不过此时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图形。 张盈把手搭上了门把手,暗暗一使劲,那把手竟然纹丝不动,显然把手不是开关。她又抓着把手往外拉了拉,发现两扇大门也是纹丝不动。 门被锁死了! 但是我们找遍了整扇门,也没有看到类似于钥匙孔之类的东西。难道是被人从里面拴住了? 我们三个人弄了好久都没有办法把门弄开,此时个个脑门上都渗出了汗珠。 当我们往后退了退,然后整体打量了一下大门时,三人竟然不约而同地“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我们惊奇地看到,在两扇大门的中缝位置,隐约可见一个类似于太极的符号。这符号刚好被门的中缝给分成了两部分,一边是阴鱼,一边是阳鱼。 这个发现倒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谁也没有想到这幢破宅子的大门上会有这么神秘的东西出现。 然而,惊奇的事情远远不止于此。就在我们眨眼之间,我们忽然同时发现,门上那道太极竟然悄悄地在转动!虽然幅度不大,但是却明显改变了整个符号的方向,刚才还是阴阳从中线分隔的,现在竟然向左边倾斜了一点! 也就是说,整个太极符号往左边倾斜了大约三十度左右! 逆向旋转?我的脑海中突然跳出了这样一个词语。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呆了呆,同时不由自主地往后又退了几步,一退就又退回了门口的草地上。 我见大家都没有说话,心想这样也不是办法,于是打破了沉默,道:“我猜这扇门可能有些来头,应该被高人做过手脚,明摆着不让普通人进去。” 我还没说完,张盈说:“为什么?” 我嘆口气说:“你没看到刚才那个太极符号吗,一般的太极在老百姓心中都是起装饰和避邪作用的,但是刚才那个是流转的太极,我们一般称之为‘活太极’,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机关,弄得不好会毁了整个房子的。” 梁君听了我这段话,瞪大了眼睛,说:“有这么夸张吗?”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定了定神,尽量平静地对他们说:“据我所知,这种门很少出现,特别是在近代来说,几乎没有再被发现过。而且,活太极加上铜门同时出现的,在古代只有两个可能性,要么就是里面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或者就是里面布了一个天大的危险。” 我说完这些,自己心里也是越来越恐惧,因为这种荒废的古宅本来就不多见,此时在这种古怪的地方出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就在我说完的这一剎那,忽然张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有情况!” 我们三个连忙蹲了下来。 ☆、第四章 古宅 02 (2251字) (今天《冷窗》封推!感谢大家的支持!请大家多给票!) 我与张盈相处时间比较长了,她的一些动作我总是能够迅速领会,因此几乎在她蹲下来的同时,我也马上蹲了下来。而梁君是跟我们第一次接触,此时竟然茫然不知所措,呆在原地愣了一下。张盈见梁君没有蹲下来,口中轻轻斥了一句,一把将他给拉得蹲了下来。那梁君一下不稳,差点就摔在了地上,幸亏这傢伙干梁上君子的勾当非止一日,手掌轻轻地往地上一托,悄无声息地就蹲稳了身形。饶是这样,梁君也已经显得狼狈之极。 我们好容易都蹲好了,但是却没有看到任何动静。我正在纳闷张盈是不是嫌这种气氛不够折磨人,还有心思拿我们开涮,突然只听一阵怪异的风声从宅子外面的大门那边吹过来,风声里似乎带着点怨念的声音,好像有谁在凄凉地哭泣,又好像是谁在悽惨地呻吟,——或者仅仅只是风声。在那种紧张的情况下,饶是我们个个都竖起了耳朵,也实在难以分辨到底是何种声音。 第17页 这风声径直延伸到了楼前,就在我们眼前不远处。刚才我们也只是稍微往后退了几步,此时紧急得没有时间再往后退,因此这阵带着哭声的寒风,几乎是贴着我们的鼻子,从我们身边一掠而过,“唿”地与那扇大门迎面相碰。 这轻轻的一声过后,周围忽然又是一片可怕的寂静,只有我们三个紧张的唿吸声,甚至能够听到心跳。 我们在草丛里又蹲了两三分钟,见再没有什么动静了,我连忙回过头去问张盈:“你刚才干吗叫我们蹲下来?就因为这阵风吗?” 张盈瞪大了眼睛,一个劲地摇头,道:“奇怪!奇怪!我哪里有那么好的耳朵,能够听见外面过来的这么一阵怪风。其实我刚才好像看到……”张盈说着说着,忽然紧张起来,咽了咽口水,又镇静了一下,继续说:“我刚才好像是看到……其实我也不能保证……二楼好像有人!” 我和梁君都给唬了一跳,我连忙压低了声音喊道:“你别胡说了好不好?就这地方,能有人住吗?” 梁君却有些得意,说:“你这回信了吧,我早说过这屋子里有人!” 我心想,这不是“三人成虎”吗,好歹要眼见为实,不能听他们说什么就信什么。但是既然两个人都发现了什么,难道这宅子……我慢慢地开始心里发毛,感到背后凉飕飕的,此时连忙强打起勇气来,说:“不会不会,你们先别造谣,还是琢磨一下刚才这阵风是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了哭声,或者是呻吟声,你们听到了没有?” 梁君还没说话,张盈抢着说:“我们又不是聋子,那么明显的声音怎么会听不到?不过真是奇怪,风里带着哭声本来就很不正常了,我觉得更加奇怪的是,这阵风好像非常有目的,就是沖那道门去的,丝毫没有拐弯!按道理风是看不见的,但是我们依靠风里的那些可怕的声音,却好像能够感觉到风的行走路线。” 梁君点了点头,说:“我觉得你说得不错,这阵风好像不是自然风,而是被什么控制的。你们说什么能够连风都控制住?” 张盈摊了摊手,说:“不知道。” 梁君说:“还有,这阵风里带着的那些声音,明显不是什么好徵兆。既然不是什么好徵兆,这阵风也没有发现我们,——至少没有袭击我们,那你们说这阵风吹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此时的脑海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但是这个想法过于荒唐,一时间又不想草率地说出来。但是经过几分思考,特别是听了梁君的那几句话,我的脑海中几乎已经可以下断言了。于是我对他们说:“风在开门。” “啊?”他们两个毫无意外地感到不解。 我慢慢地站了起来,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危险,于是慢慢走到了门前,往门上一看,心里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我说的话,竟然如此轻易地就给证实了! 张盈和梁君随后也走了过来,张盈看了一下门,说:“门没打开啊!你没事别老吓唬别人好不好?” 我见她并没有发觉问题所在,于是用手指了指门靠上部位。——那个地方,先前有一个“活太极”在徐徐转动。 我说“先前有一个”,意思就是,现在那个活太极已经消失了。就在我们蹲在草丛里这几分钟时间里,这东西消失了。自然而然,我几乎可以断定,那个罕见的“活太极”,应该是刚才那阵来意不善的“阴风”给破解的。 张盈和梁君终于看到了这个诡异的变化,同时沉默了下来。 奇怪的是,活太极虽然消失了,但是门没有丝毫打开的痕迹。也就是说,刚才那阵阴风吹过来,把这活太极给破解了,却没有对门的本身造成任何影响。 我忽然感到有些冲动,很想推开这道门,看看里面是什么。连我自己都感到有些费解,我其实是个比较胆小的人,但不知怎么的,当我心里对这种事情有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之后,反而有种想去正面应对的冲动。而这,也是造成往后数次生死往返的原因所在。 然而,就在我想去推开那扇古怪的门,而且已经把手伸到半空的时候,张盈恰好在此时,再次发出了一声警告:“快闪开,有东西!” 我和梁君此时竟然非常默契,同时往后面跳了开去,以最快的速度蹲在了草丛里。 我们还没蹲好,那扇大门突然“吱嘎”一下,打开了一道缝,在暗夜里发出了一声悽厉的响声,听得我们胆战心惊。我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心想:怪异的事情,终于开始爆发了! 但是,在接下去的几分钟时间里,宅子门口又重新归于寂静。那道打开了的门,只是开了一道门缝,然后毫无动静地摆在那里。 我忽然心里跳了一跳,一个更加怪异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了一下:难道这扇门,是在请我们走进这座诡异的宅子? ☆、第四章 古宅 03 (2275字) 当我把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给他们说了之后,他们也是一阵寒颤,因为自打我们走近这座古怪的宅子,自始至终没有看到一个人的影子。整幢宅子,也毫无生命的迹象,一切看起来都是死气沉沉的。 然而,事实容不得我们多作考虑。那道半掩着的门,此时整正黑洞洞地冲着我们,好像在嘲笑我们三个人的胆小。我知道此时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但是心中却感到有些不平,不就是一扇门吗,虽然尚不清楚门里面有什么,但是就这样窝在门口,就永远不能解开里面的秘密。 第18页 我正要想劝说大家闯到门里面去,忽然张盈面对着我们,有些激动地说:“我也觉得,我们是不是进去看一下。……虽然里面可能会有危险,但是不进去就永远弄不清楚这幢宅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占据着,世界上也就永远会多出一个秘密来。” 我的动机似乎没有张盈那么崇高,但是此时被她异说,也就更加坚定了我的信念。于是我连忙点头道:“是的,我也想进去看看。因为我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既然这扇门已经打开了一道缝,而刚才又没有什么东西进出,因此我认为,这道门就是为我们三个人而打开的。” 我这话说得很平静,但是张盈听了,却微微颤抖了一下。梁君更不用说,一个大男人竟然有种想往后退缩的感觉。 我见他们两个并没有看出这道门打开的内涵,只好进一步点拨道:“你们想想看,为什么偏偏在我们三个人在场的时候,这道门打开了一道缝?——没有其他的解释。因为,这幢宅子的主人,不管它是人还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认为,它已经发现了我们。所以,这道门打开了一道缝,就是让我们进去的。” 我说完这段话,发现他们两个还是没有全然明白过来,其实我自己也是有些疑惑。但是我心里的感触是那么逼真地告诉了我答案,于是我又十分肯定地说:“也就是说,我们已经被发现了。接下来,我们不论是进去还是离开,都没有办法逃离这宅子的主人的控制。” 梁君听完,我发觉他的双腿有些颤抖。而张盈听了,却反而平静了下来,说:“真的假的?既然这样,我们还站在这里干吗,去呀!” 说着,她第一个往门缝那边走了过去。 我心里骇然,连忙叫道:“你慢点,哪怕是这样,我也只是猜想的。还是小心点。” 张盈回头沖我一笑,说:“我好不容易听到你这么精彩的分析,哪怕你分析错了,还有我来给你撑腰的。怕什么,去吧。为你这段分析去冒一次险,值得啊。” 梁君此时也连忙附和道:“不错,你小子说的话有些道理,我们进去瞧上一瞧。” 一时间,我们三个人突然不再像几个冒险分子,反而像是勇勐的战士,迈开步子就朝恶魔的老窝进发。 张盈走在最前面,这时候三下两下就欺身来到了门口。只见她小心地把脑袋凑到那扇打开了一道缝的门口,往里面拼命地张望了一下,看了半天,又缩回了头,沖我们耸了耸肩膀,表示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心想,这么漆黑都能发现什么,也太轻易了。于是我大着胆子,拧开了那支小手电。这支手电虽然不大也不贵,但是连续照射了好几个小时,此时拧开仍然那么明亮,让我们的眼前都为之一亮。虽然在这种场合下打开光源,只会让周围的环境看上去更加诡异,但是却照亮了我们眼前的物体。 我把手电递给了张盈,她小心地接了过去,似乎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用手电去照门里的物体,但是最后她还是接了过去,然后小心地往里面扫射了一下。 结果这一扫射,就听她忽然惊唿了一下,随之连忙缩回了脑袋,面朝我们,满脸是惊恐的神色。 我和梁君对视了一下,连忙问她道:“你干吗,看到了什么?” 张盈摇了摇头,默默地把手电递给了我,说:“你自己看看吧。” 我满腹狐疑,心想:这丫头八成是什么都没看到,不然就不符合她的性格了。 转念之间,我已经接替了张盈的位置,然后小心地拿着手电往门缝里一照,顿时突然也感到了十分的诧异。 因为,在这道门缝里面,既不能说什么都没有,也不能说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在门的里面,似乎是一个比较大的大厅。但是此时,整个大厅却被一重重的帷幔遮掩着,密密麻麻地,似乎是挂在了墙上,布满了四周整个的墙壁,这样反而看不出大厅里面到底有什么。这些帷幔在小手电那么微弱的光照下,显得墨绿墨绿的,是那种绿得发了暗的颜色,看上去十分不正常。 没有风。但是,整个大厅里面的所有的帷幔,却在毫无规则地飘动,就像在招惹过往的行人一样,令我感到有些古怪。 我再仔细地看了看整个大厅的地面上,不由得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地面显得非常光滑,一看就能够感觉到这幢宅子当年是十分气派的。然而,吸引我的并不是这个。 在整个大厅的地面上,此时出现了一个十分眼熟的符号。几乎跟我和张盈在那个洞窟台子上看到的符号一样,是由一个十字形和四个圆形拼合在一起组成的。这符号没有发光,但是却显得有些光亮,让人一看就能够看清楚。 张盈见我看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动静,就又凑了过来,问道:“怎么样,你发现了什么?” 我默默地指了指地面上那个符号。张盈看了,似乎感到十分意外,说:“咦……这个不是跟刚才那个……”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连忙打断了她的话,点了点头,说:“我也觉得很意外。” 我们的谈话到底还是吸引了在一旁的梁君。他在旁边看我们一直没有动静,也连忙凑了过来,看到那个符号,忽然禁不住地“咦”了一下,这让我们感到他可能对这个东西有些熟悉。 第19页 果然,只听梁君自言自语地说道:“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个?” ☆、第四章 古宅 04 (2359字) 我见他们也看见了这东西,似乎宽心了不少。但是当我一再回味梁君刚才说的那句话,不由得在心里“突”地一跳。因为梁君并没有看到过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符号,他怎么也会认识这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转头看着梁君,感觉这傢伙似乎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似乎不仅仅是一个贼而已。他的经歷,怕是不能小瞧。 梁君见我看着他,似乎有所察觉,连忙说道:“这符号好像哪门课的教材里出现过的……” 他这一解释,竟然把张盈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张盈思索了一下,说:“你别乱说,我们前面还说这符号从来没有出现在哪本教材里来着。这么说,你也看到过这符号吗?” 梁君见自己把戏被揭穿,连忙打圆场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符号以前有没有看到过,总之觉得眼熟而已。” 我发现在这个问题上再追问下去似乎没有什么收穫,于是把大家的议论引到正事上来,说:“这房间里面,你们要不要进去?” 梁君说:“进去,干吗不进去?就几片破布而已,没什么危险的。” 张盈说:“慢点。你没有发现,这个房间有些不对劲吗?” 梁君其实并没有真的想进去,只是在我们面前不想露怯而已。此时被张盈这么无来由的一句,不由缩回了脑袋,双脚更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反问张盈道:“哪里不对劲了?这些帷幔虽然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见过,有些电视里就有。” 张盈望向我,说:“你有没有看出来,这房间哪里不正常?” 我当然看出来了,不过此时无法确定是不是跟张盈想的一样。不过既然是大家在议论,多个想法也是好的。于是便对他们说:“这个房间的不正常,至少有三个地方。” 梁君听了,差点摔在了地上,他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说:“哪里?哪里?” 我微微一笑,对张盈说:“第一,这房间里是密闭的,没有出口。根据我们平常的推断,一座宅子的一楼应该有道楼梯通往二楼。但是这个房间既然是整座宅子的一楼,却没有楼梯,这是最匪夷所思的地方。” 张盈点了点头,这点应该跟她想的一样。 我继续说:“第二点,这房间的格局不对,既没有窗户,也没有摆设。而且,它的大小远远与整幢宅子的大小不配套。也就是说,这是个密闭的、被缩小了的狭窄空间。” 张盈眼睛里放出了光,沖我又点了点头。 我看着梁君,他的眼睛一会儿看看我,又一会儿看看那个房间,脸上的表情很难判断。于是我冲着他,说出了最后一段话:“第三点,也是最不可思议的地方。这房子里所有的帷幔都在动。既然这是个密闭的房间,而且没有窗户之类的,按理空气是不会流通的。何况,我们现在站在这里,也没有感到有风吹进去。但是你们看,这里的每张帷幔都在飘动,就好像被风吹动一样。这实在无法解释。除非,……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搅动这些帷幔!” 我的话说完了,只留下了两个目瞪口呆的人。一个是梁君,还有一个是张盈。显然,张盈也只想到了前面两个地方,却没有看到第三个地方的不对劲。 我这样说完之后,其实要不要进这个房间已经是非常显然的了。既然里面是个密闭的空间,那么我们进去了也就不会有什么收穫,反而还有可能会遇上危险。因此,我们非常默契地往门口又走了出来。 那扇大门,依然打开了一道缝,黑洞洞地望着我们。 但是张盈的好奇心一直没有得到满足,她显得有些不耐烦,讷讷地说:“我就不信这里头真有什么东西。我看看有没有带那个……” 她一边说一边在自己背包里找,结果一转眼就给她找出了一样东西。这东西十分小巧,看上去好像一个风筝线圈一样,一大叠细线缠绕在一个类似于爪子的东西上。我看了,眼前一亮,轻唿道:“这个不是飞燕爪吗?” 张盈得意地一扬手中的飞燕爪,说:“当然,这东西还是我姥姥送给我的。爪子本身能够承受好几百斤的重量,这细线也是配套的。” 梁君见了,说:“你拿这个来干吗?这里可没有鱼好抓!” 张盈听了,暗自嘆了口气,大有“竖子不足与谋”的感觉,默默地解开了飞燕爪上的细线,一匝一匝地收在手上。又往后退了几步,仔细地看了看二楼靠我们这边那扇窗户。 梁君似乎还是没有看清楚张盈要做什么,但是又不敢再问,以免再吃张盈的白眼,于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是在原地干着急。 我对他说:“张盈想靠这东西爬上二楼去,看看二楼房间里有没有什么东西。” 张盈此时已经准备好了,对我们说:“你们稍微往后退一点,我先上去看看。” 我和梁君连忙往后面又退了几步,几乎已经靠近了围墙的大门。此时只见张盈借着幽幽的电筒光,让飞燕爪在自己手上狠狠地甩了几圈,然后“唿”地一下抛上了二楼的窗台边沿,随即勐地往下一拉细线,飞燕爪就轻盈地抓住了二楼的窗台。 第20页 张盈试了试这细线的牢固程度,然后二话不说,双脚一蹬,牢牢地抓住细线就攀了上去,双脚轻轻地在外墙上蹭了几下,一会儿功夫就爬上了二楼的窗台。 张盈小心地往里面看了看,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只是非常沉默地低下了头,好像在想什么东西。 忽然,张盈冲下面的我做了个手势:快点上来看看! 我咽了咽口水,心想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爬过这东西,这会儿也不知道能不能爬上去。 此时张盈已经全身都站在了二楼窗户突出的窗台上,然后垂下了那条细线。我拼了命死死地抓住细线,在空中碰撞了几十次,终于稀里煳涂地爬上了二楼的窗台。 谁知我还没有松开那条细线,突然就看到了窗户里面的东西。 屋子里竟然摆放了一张床! 如果仅仅只是这些,这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最奇怪的是,当我看这张床时,那床上的被子突然掀开了,有什么东西从床上爬了起来! ☆、第五章 阴人 01 (2412字) 就着天边被黑云压抑着的微弱的一点光,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拼命地眨了几下,发现我确实没有看错,床上真的有东西正在爬起来! 我在心里暗叫一声“妈呀”,手上一哆嗦,差点就掉了下去,身子在空中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又“扑”地一下撞到了窗边的墙上,发出了沉闷的一阵响声。这响声足以惊动屋子里的那个东西,因此在那一个瞬间,我忽地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张盈好像还没明白髮生了什么事,此时正往我这边望过来。我怕她出声,一出声就坏事了!于是拼了命地腾出一只手来朝她挥舞,叫她千万别出声。 张盈瞪着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这个急啊!心里默念着屋子里那东西十有八九是发现了我们的动静,此时应该朝窗边走过来了!虽然不清楚那东西的来头,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避免冲突就尽量避免。于是我一个劲地拿手指了指窗户里面的那个东西。 张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沖窗户里面一探头,顿时“妈呀”一下轻声地喊了出来,但是明显这一声被压抑在了喉咙头,只吐出了一个音节。 她见势不妙,连忙双脚一纵,同时双手在上边窗框上一攀,整个人竟然就此跳到了窗户的上边!那里刚好也有一个微微突出的地方,张盈的双脚此时就牢牢地站在了那个窗框上! 我被她这一动作给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想万一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然而,一切都还没来得及思考,突然感到窗户那里传来了一阵动静。此时我刚好躲在了窗户左侧一个突起的墙壁后面,因此窗户里面的东西不太容易发现我,但是我如果小心一点探头,却可以看到窗户那边。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我们的喘息和剧烈的心跳声中隐隐传了过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踩动着楼板,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那种声音是那么微弱,仅仅在若有若无之间,但是听到耳朵里,不知怎么的却感到格外的令人心惊肉跳。 脚步声的临近,也让我的心越来越悬了起来,这会儿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上来了。 不一会儿,脚步声就已经来到了窗户跟前,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就要出现了,恨不得找个安全的角落躲起来,但是又忍不住好奇心,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这毫无生命迹象的古宅里活动。 我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朝窗户那边看了过去。四周是一片漆黑,但是此时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天边有点微弱的光线,正好打在这窗户上,显得格外的阴冷。 就在这时候,我看到了一只手,从窗台上慢慢地伸了出来,慢慢地,慢慢地,然后搭在了开着的那扇木窗户上。 光线不是很强,我不能看清那只手的样子,但是却突然感到这只手惊人地枯瘦,毫无生气可言。 房间里依然没有任何亮光,那只手此时就停在了窗户上,既没有继续往外伸,也没有收回去,有那么一两分钟,我似乎感到这只手动了一下,正担心它要干吗,结果随之这只手就平静了下来,仍然一动不动地搭在窗户上。 我小心地抬头看看张盈,发现她此时也正在紧张地看着这只手。虽然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是明显可以感觉到她的紧张和纳闷。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突然,我听到楼下草地上传来了脚步声,脑中勐然间闪电般地穿过一道亮光,心想:坏了! 果然,楼下门口传来了梁君清晰的喊声:“喂,你们在干吗?” 我和张盈几乎同时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暗叫:这下完了! 然而,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一道亮光从楼下射了过来! 手电!梁君找到了我们的一支手电! 我的天!这道亮光虽然不是十分的通透,但是在这种场合下,对于我和张盈来说却不亚于一个探照灯!它不偏不倚,刚好打在了窗台上! 于是,一只令人触目惊心的手,突地在我的眼前被照亮! 这是怎样的一只手!先前我以为只是枯瘦了一些而已,但是此时看去,这只手已经不是枯瘦可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一根树枝,拐角处稜角分明,通体灰黑色,在毫无皮肉的手上,还长着一些奇怪的瘤子,最大的瘤子竟然长在了指尖! 第21页 我瞪大了眼睛:这是人的手吗? 我忽然想起了梁君对我们说的那些话,他也看到了这么一双毫无生气的手,此时我看上去,竟然是如此鲜明地验证了他说的话。这屋子里果然有这么一个怪东西存在! 梁君突然发出了一声极度恐惧的怪叫,紧接着他关闭了手电。但是,那只怪手的模样,却无比清晰地刻在了我的脑海中! 四周突然陷入地狱一般的黑暗,还有末日一般的寂静。我只感到自己的手已经快要抓不住那根细绳了,正想赶快开熘,谁知突然听到了窗户里传出一阵声音。 我听了,突然感到脑袋里“嗡”地一下,整个人都懵了! 那窗户里,传出的,竟然是一阵“叽咕啩咕”的声音! 我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整个人疯了一样地“啊——!”一声大叫,划破了寂静的长空,也惊得本来就十分脆弱的另外两个人终于爆发出了发自内心的那种恐惧! 我顺着绳子飞速地滑了下来,紧接着张盈也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半空中抓住了绳子滑到了地面,三个人没命地往外面跑,顾不上辨认方向,甚至也顾不上打开手电,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地往稍微亮一点的地方,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跑! 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凌晨的风是这么刺骨。虽然这是夏季的七月,但是此时的风吹在身上,吹着满身的冷汗,加上心里那种近乎绝望的颤抖,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迈不开脚步,浑身如同被冰雪覆盖住一样冰冷! 这样也不知跑了多少路,我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了,整个肺已经塞满了空气,但是却感觉不到氧气的存在,脚下不知不觉地慢了下来。终于,我看到了一棵树,连忙冲上去扶住了树,整个人瘫软在了树下,喊道:“停一下停一下,别跑了,看看情况再说!” 我说完,却突然发现没有任何回音,心里再一次开始发毛,心想:他们人呢? 我回过了头,这才发现,梁君和张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的背后空空如也! ☆、第五章 阴人 02 (2380字) 人到了这种场合,最怕的就是那种孤独,那种无助。 在窗台旁边,我们不仅看到了一只不干净的手,竟然也听到了那种不像人间的叫声。那种对陌生事物的彻骨的恐惧,让我们早已抛弃了所有的镇静和方寸,整个人都变得狂乱起来。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刻,跑在我身后的张盈和梁君,竟然同时销声匿迹! 我此时也顾不上心里一阵阵的发毛,扯开嗓子喊了几声。但是一喊出来,我马上就感到一种更深的恐惧。因为,在这样一个凄凉的境地,我感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悽惨,毫无平日那种悠然自得。 更加让我不能平静的是,任凭我喊破了喉咙,方圆一大片地方,竟然毫无回音。就好像这两个人就此凭空消失了一样,这怎么不令人感到胆寒! 我知道这样喊也无济于事,于是强迫自己安定了下来,暗自思忖:刚才我们往古宅外面疯跑,最多也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哪怕是慌不择路,也不过一两公里的路程。现在正是一天之中最寂静的时刻,按理在这样大的范围内,哪怕他们两个一开始就与我跑反了方向,此时也应该能够听到我的喊声。 那么,怎么我听不到他们的一点回音? 耳边,只有偶尔吹过的风声在作响。树枝在动,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音,但就是毫无人类的口音。 听不到。也许,他们听不到我的声音,自然也不会回音。又也许,我听不到他们的回答,自然会以为他们在很远的地方。 我突然心里一紧:事情不是很蹊跷吗? 如果是他们听不到我的声音那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他们与我的间隔实在太大。但是,从前面的分析,我几乎已经可以排除这种可能了。 二是,他们虽然与我近在咫尺,但是却无法听到我的声音。这种可能性虽然很小,但是经过这个昼夜的经歷,我已经可以相信,这世界上未被人所知的事情实在太多,暂时我尚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因此,我已经可以断定,如果是他们无法听到我的喊声,是因为他们被什么限制住了。也许是,而且可能性最大的情况是,古宅二楼房间里那个“东西”已经追了出来,把跑在后面的他们俩用什么魔法给困住了,让他们出也出不来,走也走不了。 我一想到这里,心里就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心想:如果真是这样,我岂不变成孤军奋战了? 坏消息,真是一个接着一个。我不禁绝望地抬头看了看天色,却发现此时虽然已经逼近凌晨了,但是却跟先前一样,天边仍然没有太多的亮光。颱风带来的乌云是那么浓密,一层又一层地盖过了天际的光,让我们仍然笼罩在一片可怕的黑暗之中。 我靠在那棵树下,那种迷失了方向的恐惧渐渐占据了脑海,让我不敢再有所举动。因为四周仍然是一片黑暗,往任何一个方向走,都有可能再次走到那座古宅里面去。而这个,恰是我此刻最不想遇到的事情。 我靠在树下,只过了一会儿,也许是三四分钟,也许是十来分钟,总之我听着四周孤寂的风声,心里感到越来越不靠谱,心想就这样呆下去也实在不是办法。我暗自回忆了一下我跑来的方向,心想:我是冲着这棵树跑过来的,此时如果朝这棵树的反方向跑一段路,应该可以离张盈他们近一点。虽然这样做有可能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但是一则我不会跑很远,只要及时回来,问题应该不大;二则,此时离天亮已经不长了,实在没辙的话,我就在原地坐等天亮就行了。 第22页 想罢,我特地在那棵树上用石头做了个记号,用石头简单地砸了一个“o”符号,希望此行顺利ok。 砸完后,我顺手扔了那块石头,又重新定了定方向,这才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草地上,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一路走过去,我的感官一直没有闲着,一边不停地喊叫着张盈和梁君的名字,一边听着耳边传来的任何声音,一边仔细地盯着目视范围内出现的任何一点影子。 然而,我走了大约两三分钟的路,心里已经感觉到这已经是我离开那棵树的极限距离了,再走下去恐怕真的会迷路了。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依然没有听到任何张盈和梁君的回音,也没有看到除了地形以外的任何物体的影子。 这个结果本来就占据着我的潜意识,但是此刻我仍然无法抑制心里那种绝望和无助。 天色,依然是漆黑一片。耳边,依然只有偶尔掠过的风声。 另外两个人,哪里去了? 我忽然想起了口袋里的手机,心中灵光一闪,心想:有这个东西,怎么一直没有想到? 我掏出了手机,点亮了屏幕,但是马上就再一次陷入了绝望。 倒不是手机没电。这手机,在上山之前是充足了电的,而且我和张盈每个人都随身携带了一个手摇的充电宝,可以确保在没有任何电力供应的情况下依然可以延续充足的电力。 但是,此时这只手机的屏幕上只显示了三个字,让我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瞬间化为了乌有: 无网络。 我心想,这里已经靠近民居了还无网络,这不是在关键的时刻掉链子吗? 然而看到手机屏幕的亮光,我忽然又想到了,现在周围这么黑暗,岂不正好可以使用这手机屏幕的亮光来照一下路? 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实在不能用明亮来形容。但是在此刻这么漆黑一片的情景下,我却是如获至宝。至少,它可以比较清楚地照亮我眼前一米之内的一些物体。 我拿起手机往眼前一照,发现前面也有一棵树立在那里。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我信步往那棵树下走了过去。 奇怪,刚才我来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碰到过什么树的。是我走错路了吗? 虽然我心里有点纳闷,但是一想到周围这片地方都是比较平坦的荒地,我跑过来的时候只要稍微偏离一点方向,就不太能够看到这棵树。这样一想,心里便也坦然了。 于是我三步两步就走到了这棵树下,正想扶住树干休息一下,却不料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出了树干上一个崭新的符号,让我的脑中再一次抑制不住地“嗡”地一下,整个人再一次懵了! ☆、第五章 阴人 03 (2169字) 树干上,一个异常醒目的“o”形记号,展现在手机屏亮光跟前。这个记号,跟我前面用石头砸出来的那个记号毫无差别。如果要说有一点点差别的话,那就是我此刻的心态了。 当时我砸这个记号,是为了天亮后往这边过来可以有个参照。但是此刻我却被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那就是,我拼命地往前跑,却跑回了起点! 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弄错了,以为这只是碰巧而已。但是当我再度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越打量,心里越感到绝望,内心一阵阵地发凉。 不错,这里就是当初我跑来的地方。不仅树干上这个记号无可伪造,而且连我砸过树干的那块石头,此时也正是落在了脚下,几乎不用花费什么精力就可以找到。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是那么阴沉。一道亮光从天际传来,却不是那么鲜明,以致于天地间仍然是一片压抑的样子,让人以为这天好像永远都不会亮了一样。这便更加重了我绝望的心情。 在确认了自己确实跑回原地之后,我又强迫自己安静了下来,细细地把我跑出去的过程暗自琢磨了一遍,但是越琢磨就越感到事情实在蹊跷得很。因为我往外面跑,确实没有走什么弯路。哪怕偶尔走了几脚弯路,应该也不会偏得这么离谱,竟然偏回原地来了!你见过哪个人走偏了路,结果偏离了360度的吗? 我无力地靠在树干上,顺着树干滑落了下来,整个人颓废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此时,我也不管地上是否脏了,整个人一旦瘫软下来,就好像毫无劲头可言,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是的,心里的绝望,压倒了一切。 我坐在那里,心想:不管如何,不能再跑了。至少我看过的书和听过的事情告诉我,在这种类似于传说中的“鬼打墙”之类的怪事发生时,乱跑一气是最危险的,不但会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体力和精力,还会莫明其妙地陷入更大的陷阱之中,从而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的逃生机会。因此,碰上这种怪事,最恰当的做法是等待。等待天亮,或者等待救援。 手机屏幕暗了又被我按亮,亮了又自然地暗淡下去。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好像任何一点光线都能给我带来一些安慰和支持,让我感到自己至少还有一点希望。 也不知道到底经过了我几次按键,虽然周围环境没有变化,但是眼皮却渐渐地耷拉了下来。说来也实在难受,整个下午到晚上,我根本就没有合过眼,而且一直在拼命地躲避着各种各样的灾难和袭击。加上我本来就长得瘦,体力早已透支了。 第23页 这一瘫软下来,虽然心里一直提心弔胆的,但是却挡不住瞌睡虫的勐攻。几乎没有花费什么安定细胞,我就迷迷煳煳地睡了过去。 但是靠在树干上睡觉,无论如何不会睡得太长的。人类与生俱来的那种警惕神经,时刻在提醒我们注意防范周围的危险。于是,在我们平常睡觉的时候,偶尔会出现从迷煳中突然惊醒,并且好像从高处坠落的情形。这便是我们身体内那股警惕神经在作怪了。 果然,我这一觉睡过去,几乎没有怎么睡熟,便突然被自己脑袋的一个勐烈的点头给吓出了一身冷汗,同时整个人也醒了。 我睁开了眼睛,发现虽然自己睡的时间不长,却在这难得的几分钟时间里迅速恢復了一些体力。虽然头脑还是昏沉得厉害,整个人还是没有多大的劲,但是比刚才的情况却明显有精神了不少。 我精神为之一抖,整个人就此清醒了过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感觉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困难可以难倒我,大不了保证充足的睡眠就能够对付了! 我几乎是抱着满足的心态从树干根部站了起来,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此时天色已经稍微有些亮了,但是奇怪的是此时出现了一些雾,把我四周都给笼罩住了。这些雾说浓不浓,说淡不淡,近处尚能看到一些物体的影子,但是稍远处就什么也看不见了,看去白茫茫的,黑乎乎的。雾是白的,天色仍然是黑的,因此看去既白又黑,这使得周围环境更加不容易看清楚了。 我起身又确认了一下身后的那棵树,那个醒目的“o”形记号赫然在目。这到底是怎么了?我百思不得其解,顺带查看了一下那棵树,发现是一棵极其普通的松树。枝干说不上笔直,分支较多,树瘤也比较多。这对于一棵成年的松树来说,实在是平常不过的现象。 然而,我看到那些树瘤,不知怎么的,忽然又不自觉地想起了在古宅窗台边看到的那只灰手,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惊,心想:那只灰手跟这种常见的松树,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我几乎是躲瘟神一样地躲开了那棵松树,稍微离开了几步,回头又望了那松树一眼。哪知道这一眼望过去,竟然又是弄得我一阵心惊: 那棵松树,在微弱的光线下,整个轮廓显得无比的别扭,远望去就好像蛇形的宝塔一样,歪歪扭扭的,直达树梢。 在我印象中,好像没有这种松树的。恰好是在这个时候,在这种情景之下,这松树又长得如此怪异,我怎么能保持那种镇定? 树长得不好,必定有蹊跷,而且多半跟不祥的事情有关联。一想到这里,我便觉得脑后嗖嗖地发凉,整个人汗毛都竖了起来,心想:这种多事之地,我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谁知我刚一转身想从松树的反方向逃跑,突然看到浓雾中隐隐出现了一个什么东西的影子。这影子在黑暗的浓雾中显得十分模煳,但是不知怎么回事,我仍然十分鲜明地感觉到,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了。 因为,在那瞬间,我的鼻子里闻到了一股恶臭。一股不属于人类身上发出的恶臭。 ☆、第五章 阴人 04 (2392字) 死人的恶臭! 我其实并没有闻到过死尸的恶臭,但是眼前这股气味是那么勐烈地直撞入我的鼻孔,随即整个内脏都被这股恶臭填满了,因此出现在我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就是所谓的尸臭! 渐渐地,那个黑瞳瞳的影子在向我靠近,再笨的人也知道,那东西就是沖我而来的! 面临危险,我反而不想再跑了,而是牢牢地在原地站稳了,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内心在澎湃,但是一股无名的火气让我倒想见识见识这个不速之客。 那东西还在靠近,虽然离我已经很近了,但是由于浓雾的影响,我仍然无法看清那东西的样子,鼻子里的恶臭却有增无减。 我外表虽然没有任何动摇,但是心里的紧张却也是有增无减。 突然,几乎在一瞬之间,那东西的一张脸透过了浓浓的黑雾,勐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吓得我抑制不住嗓子,“呃——!”地一下惊叫了出来。 一张肥胖的白脸! 我一直以为这东西是从古宅二楼窗口出来的那个枯瘦枯瘦的怪物,但是这一看之下,却发现我眼前竟然是个长得肥头大耳、脸色雪白的中年胖子!这胖子眯缝着眼睛,好像弥勒佛一样嘴角往上翘着,但是这笑容却在瞬间让我感到全身冰凉! 妈呀!我掉头就跑,谁知身后那东西紧接着就追了上来,一边追,一边在我身后“哼哼”地冷笑,笑得我浑身发凉,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怜我此时孤立无援,手边又没有任何可以抵挡的东西,哪怕一根棍子都没有!如果有张盈在,恐怕这东西早被她一鱼叉戳成窟窿了! 慌乱之中,我无心去观察地下的路,只是感觉到四周一片迷雾,再也无法分辨方向,这更加让我感到一些绝望,就好像陷入了一个泥淖,而且后面有个来歷不明的东西想置我于死地! 突然我看到眼前出现了一棵树,心里想着:不会又回来了吧! 疯跑中的我,三下两下就来到了树跟前,眼睛只是一瞥,就发现了树干上那个鲜明的圆圈,心想:果然又回来了,真是一个古怪的地方! 然而后面那东西的喉咙里一直在“哼哼”地冷笑,而且脚步声不停,我几乎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生怕一停下来就被他两只手搭上肩膀……我一联想起这个,心里就在想,快跑! 第24页 结果没跑几下,我又发现来到了那棵树附近。我一边焦急,一边想,我刚才明明朝树的另外一个方向拐弯了,怎么拐来拐去老是在这个地方转悠?难道这地方有个什么阵法把我困住了,或者……干脆就是一个鬼打墙? 一想到鬼打墙,我哪怕再不愿接受这个结果,但是明摆着后面有个不像人的东西在追我,不是鬼是什么? 但是鬼是这个样子的吗?不是说鬼都没有脚,走路没有声音的吗?从身后这个东西跑动的动静来看,似乎跟传说中的鬼不太一样。但是到底鬼长什么样子,谁也没有看到过。——不是没有看到过,而是真正看到过鬼的人,应该已经永远没有机会对别人说出来了。所以,也许鬼就是我身后那傢伙那个样子的! 我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发颤,心想:我马上就要成为那种看到过鬼,却永远无法对别人说出来的人了! 一阵风吹过来,把我浑身的冷汗一吹,我一个激灵清醒了一些,想到刚才怎么在那里胡思乱想,要知道越是紧急的情况就越是要保持镇静。现在没有人可以帮我,要解决这个危险,只能靠我自己! 风!一想到刚才吹来的这阵风,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我遇到的根本不是什么鬼打墙,而是一个迷阵。因为我刚从古宅里跑出来的时候,是没有什么浓雾的,而且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在这种颱风天气中,更加不可能出现什么浓雾。因此,这片浓雾,是一种障眼法! 我想到这里,眼前第四次出现了那棵被我做过记号的树,我一个止步停了下来,抱着那棵树跳到了另一面,这样就刚好跟后面追上来的那个怪物打了个照面。 那东西也停了下来,与我隔着树相对,脸上还是那么白皙,是那种毫无血色、毫无人类气息的白。表情仍然在笑,是那种出于本能的、毫无善意的冷笑。 我见他没有追过来,趁这个机会扶住树用力地喘了几口气,此时也顾不上周围那股恶臭了,反正五脏六腑都充斥着那股臭味,要呕吐我早就把胆汁都吐光了,但是此时哪里有机会去吐! 那东西脸上似乎非常平静,毫无疲态,我心想:鬼到底是鬼,不用唿吸的。要唿吸也就不是鬼了! 我正想多喘几口气,忽然那东西朝我又走了过来,同时伸出了双手,显露出了十只白森森的手指,白森森的指甲。我惊呆了,心想:我的恶梦开始了! 不知怎么的,我刚才一紧张,双手的指甲已经牢牢地扣进了树皮,这会儿想把手拿开,突然感到手指的这个不自觉的动作,心里忽然灵光一闪: 爬树! 不知道鬼会不会爬树?我从小在农村长大,要爬上这棵树应该不是问题,因为这棵树本来就长得歪歪扭扭如同蛇身一样。 眼见那东西离我越来越近,我当下再也没有犹豫,因为如果不爬树,就得跑,但是永远跑不过鬼的!于是我三下两下踩着扭曲的树干,爬到了树枝上。 这招果然灵,那个东西竟然没有跟上来!只见那东西在树下盘旋了好久,围绕这棵树走了好多圈,又不停地沖我冷笑,脸上永远是那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我见那东西真的没有再跟着爬上来,心里稍微有了一些放松,于是扶着树枝坐了下来,茫然地抬头望了望四周。 谁知这一望,却让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我发现,在树上我可以看到四周的边际,是一个十分规则的圆形。我就是在这个圆形中间,在直径近乎黄金分割点附近的一棵树上。那阵浓雾,就在我脚下起伏,但是稍微高一点,却不见任何迷雾的踪影。 此时,天际已经有些光线显现出来,但是在我脚下,依然是一片雾蒙蒙的,怪不得看不到周围的景色! 果然是一个迷阵! 突然,我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这圆的边际外面传了过来…… ☆、第六章 破阵 01 (2181字) “夏阳!你在哪里?……”张盈的声音,从远处飘了过来。乍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终于跑出那个该死的迷阵了!我连忙大声喊了一句:“我在这里!在树上!” 远处,张盈的喊声停了一下,忽然又是一阵喊声传了过来:“夏阳!你在哪里!” 我怕张盈没有听到,又增大了嗓门,叫道:“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喊完之后,我静静地等待那边的回音。 不料过了几秒钟,忽然张盈又喊了一句:“夏阳!听到了回答我啊!” 我刚想再回一句过去,突然感到有些蹊跷,难道我此时仍然被这破阵所困?怎么我能够听到张盈的声音,她却无法听到我的? 此时我忽然很后悔,怎么先前在慌乱中弄丢了手电,不然手电的光会传到阵外去,她应该可以看到我的动静了。 这可怎么办?明明听到张盈在不远处找我,况且在这么阴森黑暗的恐怖环境中,我想此时她应该已经忘记了所有的恐惧,把找到我放在第一位了,但是我却无法让她看到我! 关键,还在于尽快从这个破阵中冲出去。我不由得又朝四处看了看这个圆形,发现这个圆弧真不是一般的规则,就好像是用巨型圆规画起来一样。而在这整个圆形中间又设了什么东西,由于下面被一阵迷雾所笼罩,加上天色又暗,因此一点也看不到。 第25页 但是从这个圆形所发挥的作用来看,恐怕这阵法不简单,它让我数次从起点跑回了起点,也就是说如果不会破阵,你在这里面乱跑,只会回到起点。这应该是出于一种障眼法之类的法术,虽然我在此之前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但是现在一旦碰上了,还真由不得自己不信。 就知道边际是圆的,范围内就一棵树可以参照,其他的一概不知,我到现在连这阵法叫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破阵了!说实话,对于阵法之类的知识,由于不是我们学院的学分课程,因此大家几乎没有去研究过。只不过我平时比较喜欢周易,偷空看了一些易术知识,才了解到曾经出现过一些以易术为依据的阵法,而且据说真的困住过人。众所周知的诸葛亮摆下的八阵图,正是以八卦易变理论为基础而设置的。 我想到周易和八卦,突然在脑海中冒出了一个想法,一个十分强烈的想法,这个想法在产生的一瞬间,竟然让我有些抑制不住激动。 太极图阵!我刚才怎么没有想到过这个阵法!从四周圆形、中间偏右方向一棵蛇形树这特徵,以及我进入这图阵里永远在原地跑动这些特徵来看,这个该死的阵法,八成就是那个什么太极图阵! 这图阵据说是商周时期文王初创八卦时就同期产生了的,当初武王伐纣,手下聚集了数不清的能人术士,这些人中藏龙卧虎,高深莫测。据说在打到汔水关时,由于这座城楼固若金汤,围城一月尚不得破城。此时武王这边粮草供应困难,需要调动打量兵力去远处护送粮草。但是围城又不能松懈,生怕城中士兵突然出城作背水一战。因此,一方面需要派遣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去护送粮草,另一方面又不能被城中士兵钻了空子。这时候,有人自告奋勇,冒死在汔水关前移动树木,布下了一个太极图阵。这图阵布好之后,武王便放心地派出了足够的兵力,一边护送粮草,一边安排了休整。果然,汔水关里马上就得知了武王兵力锐减,于是就在当夜打开了城门,千军万马冲出汔水关,想趁城中粮草尚未断绝之际反戈一击。哪知所有出城的军队马上就进入了那个太极图阵,然后发了疯一样地在图阵中乱转。由于图阵被一阵浓雾所遮掩,因此城里的人毫不知情,只是在城中默默地等待。 这些人马被困了七天,武王的休整部队已经尽数回营,此时发动攻城已经时机成熟了。于是那位能人解除了图阵,阵里的浓雾渐渐地散尽了,这时大家才发现,阵里的士兵已经死伤大半,剩下的也大多已经精神失常。 汔水关将领见大势已去,无奈之下只好开城投降了。 这个故事被记载在一本名叫《周易十三注》的古籍里,恰好在学院图书馆被我看到。此时想来,这个当年困住了汔水关成千上万士兵的图阵,此时恰好把我给困住了。 其实要破解这个阵法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毁掉布阵时的其中任何一样摆设,比如说,我现在所在的这棵树。 但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要毁掉这棵树本身就很难,因为我手头毫无工具。而且更加要命的是,我站在这树上根本就无法弄倒这棵树,必须要爬下去才有可能。但是树底下那个噁心的胖子一直在下面转悠,让我毫无毁树的机会。 怎么办?我在树上心急如焚,此时耳边又传来了张盈焦急的喊叫,听得我五内俱焚。我和她明明近在咫尺,却被这破阵相隔,此时我终于明白咫尺天涯的滋味了! 我恼怒地朝树下看去,却突然发现,树下那个傢伙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走开了! 我心里一乐,心想:这岂不是天无绝人之路吗!我一边想,一边手忙脚乱地熘下了树枝,重新站在了树底下。此时,那层迷雾再度袭了过来,光线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我抬头往上望了望那棵树,发现这棵松树不算太高,却长得枝繁叶茂,而且比碗口还粗的树干,要凭我的一双肉掌毁了,还真不是一般的苦难! 忽然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在我第一次看到这棵松树时就发觉了,那就是这棵松树的树枝长得实在有些古怪,好像任何一个方向都有一个枝丫伸出去。我小心地数了数,不偏不倚,正好八个枝丫,似乎正对应着八个方向。 我琢磨了一下这个发现,突然心里一阵激动:我可以破阵了! ☆、第六章 破阵 02 (2214字) 这不是巧合,而是一个定数!因为在我眼前这棵树上,我找到的八个枝丫刚好对着八个方向,这不就是一棵经过特别栽培的八卦树吗?相传在一个太极图形的恰当位置,放置这么一棵八卦树,几乎无需其他的设施,就可以很轻易地布下一个太极图阵。 而有了这棵八卦树,要破解这阵法也变得更加轻易,那就是改变其中一个树枝的方向!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要改变一个树枝,谈何容易!我抬头又仔细看了看密布的枝丫,好像哪棵都比较粗,来硬的恐怕不行。不过好歹比弄起一整棵大树要省力得多! 我打量了一下整棵树,找了一个看上去稍微细小一点的树枝,心想:就拿你开刀了!此时那个怪物刚好不在,正是一个好的机会!于是我连忙三下两下又爬到了树上,小心地朝我的目标爬过去。 那根树枝位于树冠的中间部分,因此要绕过下面两三根树枝才能到达。好在这棵松树歪来扭去的反而比较好落脚,因此爬起来也不甚费力。 第26页 终于,我来到了那棵细小一点的树枝跟前,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双脚上,牢牢地站在下面一棵比较粗大的树枝上,双手搭上了眼前那根树枝。 此时,耳边忽然又传来了张盈万分焦急的喊叫声,叫得我心里一阵阵地难受,心想:等着我,就要离开这该死的太极图阵了! 我的双手抓住树枝,把它用力地往我身体的反方向一折,谁知这一下竟然没有折动,只是抖动了一下,几乎纹丝不动。看样子这树枝的力量比我想像的要牢固。 我正想用尽力气再来一次,突然感到整棵树都抖动起来,好像被什么东西疯狂地摇动一样。我心想这是怎么了,没感觉有狂风吹过来啊! 正当我莫明其妙地朝下面看时,突然看到一张惨白的脸就在我的脚下!哇呀!那只肥胖的怪物又来了!而且,它已经爬上了树! 谁说鬼不会爬树的?我真是懊恼到了极点,没想到今天做什么事情都不顺。 然而还没忍我多想,那怪物已经三脚两脚地从树的另一边爬了上来,一会儿就来到了与我平行的一根树枝上。 此时我人在半空,后面是凌空的,手中只抓了一根细小的树枝,这傢伙要是一脚踢过来,我绝没有逃脱的机会。 人在危机中,头脑那根弦一旦绷紧了,反而会激发出一些有用的想法。此时我见它站立不稳,心想:不能等在这里挨宰,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它跟我所站的地方差不多,也是站在一棵凌空的树枝上,双手还没抓住什么东西。既然我怕它把我踢下去,同时也就意味着它也怕我踢!此时我早已站好了身形,比它来得稳当,如果再不出击,等它站稳了就来不及了! 于是我心念一定,暗念一声:得罪了!双手一使劲,一个箭步朝前弹了过去,勐地来到了它跟前,然后抬起比较有把握的右脚,以平生之力一脚踢了过去! 那东西显然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发难,身形略微怔了一下,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是这难得的一秒钟迟疑,为我赢得了宝贵的进攻时间! 只听“扑”地一下,我的右脚有如佛山无影腿一般,结结实实地踢在了那东西肥胖的肚子上!一声沉闷的响声过后,那东西再强悍,也禁不住凌空一脚,只见它双手在空中剧烈地挥舞了一阵,还是难以平抑后倒的重心,整个身体朝后一仰,便栽倒了下去! 我惊魂未定,茫然地对自己说:“成功了!” 哪知胜利的喜悦还没开始品尝,突然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怎么没有听到那东西落地的声音?我连忙警觉地朝四下里一搜索,不禁大惊失色:那东西竟然不在我脚下! 哪里去了?既然不在我脚下,那…… 我突然感到背后冒冷汗,小心地往迴转了过来,正以为那东西会在我身后,不料竟然也没有! 哪里去了?难道被我那一脚踢飞了?不会,因为刚才那一脚踢过去,我感到它的整个肚子肉墩墩的,绝非轻飘飘那种感觉,而且我自己的脚还在隐隐发痛。 但是这东西的动作也太快了,理应落地的它,此时竟然在倏忽之间不见了踪影! 不过我反过来心想,既然不见了也好,我此时正有要事要做,它不来打岔反而对我有好处。于是我再次来到那根细小的树枝跟前,定了定神,重新抓上了那棵树枝。 在开始发力之前,我深唿吸了一下,心想:这次一定要拼尽了全力去折动这树枝,不然随着体力下降,就更加没有精力了! 想罢,我双手牢牢地抓住了眼前那棵小树枝,正准备发力,突然听到头顶树枝深处一阵响动! 我心里察觉似乎不妙,忙抬头一看,妈呀,一张惨白的脸,就挂在我眼前! 原来那怪物竟然不知不觉爬到了树顶上,一直在我头顶觊觎着我的行动,此时它已经是倒挂了下来,用双脚勾住了树枝,同时伸出了白森森的双手,朝我这个方向扑了过来! 大惊之下,我几乎忘了双手还抓住那棵细小的树枝,脚下早已开始发颤,眼见那怪物一个勐扑朝我袭了过来,我整个身体几乎出于本能地朝后一闪,一时间竟然忘了身后就是凌空的! 等我明白过来已经迟了,双脚已经离开了树枝,但是慌乱中双手却一直没有松开,因为实在是太紧张了!于是,我整个人拽住那根细小的树枝,往树下跳了下来! 在半空中只听“咯喳”一声,我手中抓住的细小树枝应声裂了开来,但是却没有完全断掉。这断裂的树枝拉着我,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然后重重地回弹到了树干上! 刚才这一连串事故都是在须臾之间发生的,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此时我惊魂未定,突然再次感到了整棵松树开始抖动,难道那东西开始爬下来进攻我了? ☆、第六章 破阵 03 (2356字) 我正要松开双手好跳到地面上,谁知我突然感到手中的树枝变得非常滑腻,好像四处冒出了什么汁水一样。大惊之下,我趁机松开了双手跳到地上,然后一个转身面对着那棵松树,却突然发现整棵松树开始迅速地液化,如同一滩淤泥一样迅速地瓦解,瘫软,最后沉入了地下…… 与此同时,我突然感到眼前的迷雾已经不见了,天色一下子亮了起来。 破阵了!原来我刚才无意中把那根树枝折断,这就等于打破了八卦树的格局,整个太极图阵也应声而破。 第27页 就在这时,张盈的声音突然从附近传了过来,我连忙扯起嗓子喊道:“在这里啊!我在这里!” 张盈似乎顿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我的左前方传了过来。未几,张盈的身形就在我眼前出现了。说实话,此时看到张盈的身形,我突然感到一阵无比的激动,心想:终于能够活着见到张盈了! 张盈也一下子看见了我,只见她咬住嘴唇,两眼泪汪汪的就朝我跑了过来。 我舒心极了,站在原地等候她过来。 哪知,她跑到一半,突然在离我还有三四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右手已经“刷”地亮出了她那柄黄铜鱼叉,不偏不倚地将叉尖对准了我! 我骇然失色,连忙道:“别别别……是我不对,我乱跑了,但是你也犯不着这样对我呀!” 张盈二话没说,也不跟我理论,举起鱼叉就朝我这边勐刺了过来。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想勐兽都无法躲过张盈这柄着名的鱼叉,何况是我!极度恐惧的我终于再度大声惨叫了出来: “啊——!” “嘶——!” 一声怪叫,紧连着我的惨叫从我身后传了过来,我感到万分惊愕,连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多出三个大洞,没事! 那这声音……我忽然想起了那个怪物,连忙回头一看,发现那只肥胖的怪物,此时就平躺在我身后,它的脑袋上正插着张盈那柄黄铜鱼叉…… 我的妈呀……我这才知道,张盈这傢伙又一次在紧要关头救了我一命,但是此时全身感到发软,就地坐了下来。 张盈默默地走到怪物身边,拔下了鱼叉,找了些草和泥大略地擦了擦,又拿出纸巾把鱼叉擦干净了,才小心地放回了背包。 “你到底怎么回事?刚才叫你好几百遍了,在我旁边怎么不答应我?”张盈一上来就连珠炮似的开始朝我发难。看来刚才那股眼泪,是不再会流出来了。 于是我大略地给她解释了一下,说我跑着跑着,突然闯到一个古老的阵法里了,又在刚才破阵逃脱。 张盈听了半信半疑,说:“我就跟在你后面跑,怎么我没有跑到阵里去?” 我说:“其实这种阵的入口很小,只要稍微有点偏差,就不会跑进去了,但是一旦跑进去了就很难脱身。你刚才在黑暗中跑,肯定离我有点距离的,这样我运气不济,刚好闯进了太极图阵,而你幸亏离我稍微有点距离,方向也不对,所以就没有进去了。” 张盈此时也靠着我坐了下来,歪着头思考了一下,说:“既然这样,那古人布这种阵用来干什么?要想困住人,这入口那么小,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会运气那么差跑进去呢?” 我一想,也是啊,据说这种阵法的入口真的是很小的,说白了就小得跟一个捕兽夹差不多大小,所以一般会把这图阵布在敌方必经的路口上,比如城门口之类的地方。但是布在这个荒郊野外,人们只要稍微偏离了一点方向,就不会进入阵法,这阵法也就不会起什么作用了。只有我这么倒霉,成为古往今来唯一一个进入阵法的人了。 想到这里,我还是感到有些纳闷,前人既然能够布下这阵法,按理不会不知道这阵法的弱点的,那为什么会布在这个本来就没什么人烟的地方呢? 没什么人烟……一想到这个词,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双手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张盈见了我的异常,连忙问:“怎么了,想到了什么?” 我脑海中那个念头是那么鲜明,以致于我的嘴唇都开始发抖:“也许……也许……这阵法不是沖人布的!” 张盈听了,似乎有些莫明其妙,但是也没说话,而是在暗自琢磨话里的意思。 我连忙补充道:“这太极图阵对于人类来说,不过是困住我们,并不会对我们本身造成什么伤害,如果我们能够有办法破解,可以说完全不会有什么损失。但是,如果是对另外一个世界里的东西……比如说,灵魂,幽灵,……总之这些不干净的东西,这种阵法就成了一道索命咒!” 张盈吓了一吓,脸色都有些发白,说:“你别吓我,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魂……” 张盈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不说。因为就在此前不久,我们几个亲眼见到了那幢古宅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同时增强了我们对鬼魂存在的信念。 我说:“世界上没有被我们所知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目前说世上绝对没鬼和绝对有鬼都不太妥当,但是我们不能排除任何可能。” 张盈听了,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其实不懂这个,你说有就有吧。那么,万一这阵法真的是为了锁住一些死灵而布下的,那在这里出现又是为什么呢?难道这里……” 我一听,心里更加明亮了,说:“没错,是为了那幢古宅。也许那古宅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前人看出来了,为了防止它们逃窜,于是就在进出古宅的要道布下了阵法。……而且,我猜,这阵法不止一个,我们从那边进来那个方向应该至少还有一个,只不过我们前面并没有碰上而已。” 第28页 张盈点了点头,说:“那你刚才是怎么逃脱这倒霉的太极图阵的?” 我于是又把破阵的经过说了一下,当然经过我稍微的添油加醋,整个破阵的过程一下子变得惊险起来,而且我变被动为主动地破解了阵法。看着张盈眼中的闪光,我忽然感到,这世上什么事都是有希望的,也许大灾之后有大福,说的就是我吧! 忽然我想起了一件事,问张盈:“梁君呢?怎么没有看见他?” ☆、第六章 破阵 04 (2274字) 张盈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呀,我们跑出来之后,大家都只顾自己逃命,我那时候也没有注意到他。” 顿了顿,她又有些担心地说:“你说他会不会跟你一样被什么困住了?或者,遇到了什么危险?” 我微微一笑,说:“应该不会,不用为他担心。” 张盈听了,说:“好歹他也是我们遇到的一个朋友,万一他真的遇上什么危险,我们还是应该去帮帮他的。虽然他是个小偷,但是至少对我们还比较友善。” “友善?”我皱起了眉头,心头又浮现出梁君那种难以捉摸的眼神,以及他说的话里面那种真假难辨的味道,心想,这傢伙如果不是朴实到家了,就是狡猾到家了。人在外面,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我这种心思又不能对张盈说出来,哪怕说了她也不会信,因为目前还没有任何迹象说明梁君的人品。 于是我只好安慰她道:“你放心吧,我相信梁君自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他在江湖上干那一行这么多年,没两把刷子早就进去了。一般人谁会这么漆黑的晚上在这种荒郊野外熘达?” 张盈听了,又思索了一下,便也点了点头,嘆了口气,道:“好吧,不管他了,现在天色有些亮起来了,我们还是抓紧回去吧。” 我早就想离开这破地方了,这会儿又累又饿,心里一直没有放松下来,此时真想早点回到学校,美美地睡上一觉。 我们站了起来,相互又检查了一下携带的物品,发现我们这次出来真的是很惨,不仅考察任务没有完成,什么笔记、图样都给丢在了原始森林,而且连帐篷这些生活用品也没了,现在就剩下张盈身上的一个背包,除了她的一些日常用品外,也就只有一个蓝格子布包,一柄黄铜鱼叉,一支小手电,以及手錶和手机这些东西了。 我和张盈一边往山下走,一边问:“你这手电是怎么带出来的,我那支早就丢了。” 张盈说:“其实先丢的是我那支,后来被梁君捡起来了,但是后来在逃跑的时候,我看见你的手电掉在了地上,就捡了起来随身带在身边。” 我不由得有些佩服她的临危不乱,那种场合她还能稳住情绪捡手电,心理素质真不是吹的! 我又问:“那梁君那把手电后来你看到了吗?” 我问过之后,正等着她回答,忽然感到她没有在听我说话,而是另外在倾听什么声音。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道:“张盈?……张盈?……” 她“嘘”了一声,叫我不要发出声音,又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了听,满脸疑惑地问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竖耳听了一下,说:“没有啊,就一点风声吧,大概颱风还没走远。” 张盈皱起了眉头,又听了一下,突然脸色一变,道:“不对,是梁君的声音!” 我心里一紧,心想:不会是真的吧?难道不幸被她言中了? 突然,我真切地听到了一个男子的惨叫声,从远远的地方传了过来。我听了,顿时感到惊愕万分,因为听这声音传来的方向,竟然是我们逃出来的地方!也就是说,梁君此时正在那幢古宅附近! 张盈看着我,说:“有没有听到?梁君在我们后面!” 我点了点头,说:“好像是有个声音在喊叫,听上去是在那个宅子的方向。” 一想到那幢古宅,我就禁不住头皮发麻,但是在张盈面前又不想过多地表现出来。 张盈此时恐怕早已忘记了所有的恐惧,一听到有人被困,连忙转身往回开始跑。 我嘆了口气,心想:算了,该躲的毕竟还是躲不掉,想早点睡一觉的梦想恐怕是要泡汤了! 虽然一百个不乐意,但是想到梁君此时恐怕真的有危险,于是连忙也加紧了脚步跟了上去。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灰濛濛亮了起来,估计已经是四点多钟了。都说鬼魂只是在晚上出来活动,现在天快亮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我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经靠近了那幢古宅。 此时,在蒙蒙的晨雾笼罩下,整幢古宅显得有些黝黑,看上去依然是那么黑绰绰的,好像这宅子永远无法看清全貌。我们跑到这里,却反而没有再听到梁君的喊叫。 难道我们刚才两个人都听错了?或者,我们跑错了方向? 我和张盈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再往前一步,因为如果梁君不在这宅子里面,我们实在没有理由硬着头皮再闯一次古宅。 就在此时,突然我感到背后一阵发凉,因为有一股异常寒冷的风从背后吹了过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骇然道:怪事又来了!连忙拉着张盈,在一旁蹲了下来。 第29页 果然,一阵似无形又似有形的寒风,从古宅门口一掠而过,直冲古宅里面而去。几乎在此同时,我忽然听到背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沙!沙沙! 我和张盈同时打了个冷战,惊恐地对视了一下,又小心地朝身后看了过去。 结果,我们身后什么也没有。 与此同时,我们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停止了!这种感觉真是要命,因为这停止的脚步声,就在我们身后一两米处,感觉就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什么东西从我们身后走来,又突然停住了脚步,在我们背后奇怪地看着我们两个大活人一样! 我见张盈此时慢慢地从背包中抽取出了黄铜鱼叉,知道她有些沉不住气了,连忙用力地拉了一下她的手,想告诉她,鱼叉不能对付所有的敌人。 但是我还没有来得及把我的想法告诉她,她就已经站了起来,沖我们身后厉声喊道:“哪个想死的东西,快点出来!别以为我们怕你!” 我生生地给她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触电一般地跳了起来,心想这个祸惹大了! 谁知我们身后还没有什么动静,古宅那边却再一次十分清晰地传出了梁君悽惨的喊叫声:“救命!……什么东西……啊——!” ☆、第七章 枯手 01 (2395字) (祝愿每位点击这本书的女士节日快乐!祝愿我等男士们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这声音听上去十分地恐慌,梁君应该是遇上了十分诡异恐怖的事情。更加要命的是,在这一声惨叫过后,古宅那边竟然一下子归于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这种安静的感觉十分折磨人,让我们的心都提了上来。此时我们再也顾不上身边和身后有什么危险了,张盈带头朝着古宅跑了过去。 此时,古宅仍然被笼罩在一层灰濛濛的感觉之中,好像我们永远看不清整幢古宅的全貌。 我们来到古宅大门边,刚想伸手推门,但张盈马上就停住了手。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一楼大厅是封闭的,里面没有任何可以通往二楼的楼梯,甚至连窗户都没有一扇,只有一些奇怪的帷幔在飘动。 我见她迟疑,连忙提醒道:“不管怎样,我们还是看看里面,说不定梁君在里面。” 张盈听了,点了点头,此时她的左手早已搭上了大门,右手则牢牢地握住那支黄铜鱼叉。我看了,暗自嘆了口气,心想:不是什么都能用鱼叉来解决的,特别是那种飘忽不定、没有固定形体的东西。我很想把这个说出来,但是又怕打击了张盈,就忍住了。 门,打开了一道缝。如我所预料的那样,门里面依然是一个飘满了帷幔的大厅。没有窗户,没有楼梯,更别说什么人了。 梁君不在一楼,难道在二楼?从刚才那阵惨叫声的来源看,肯定是从这宅子的某个地方传出来的,不是一楼就是二楼,或者更加上面的楼层。 张盈见此时周围再无任何动静,便对我说:“我们上二楼看看?” 我看了看二楼的窗台,此时张盈那支飞燕爪仍然挂在窗台上。但是一想到窗户里那个恐怖的东西,我就禁不住头皮发麻,对张盈说:“那个东西还在不在里面?有些怕兮兮的。” 张盈瞪了我一下,说:“我也不想从那里进去,你忘了还有第二个地方可以上二楼的!” 我听了恍然大悟,梁君上次进入二楼,是从二楼走廊尽头的侧面窗户里进去的,不是从正面窗户。 张盈见我没有再说什么,于是走到正面窗台下,小心地拿起了飞燕爪上面的绳索,稍微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看准了窗台上爪子的位子,突然手腕上施力,轻轻地朝上一抖,那支爪竟然很轻松地给抖了下来! 不过在抖动爪子的同时,窗台上还是发出了金属与砖石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古宅跟前吓了我一跳,生怕里面那东西又跑出来吓人。 我们屏息停了几秒钟,发现并没有异常,这才舒缓过来。 来到走廊侧面的窗户前,那里果然有棵小树。但除此之外,墙壁上是光熘熘的一片,也不知道当时梁君到底是怎样爬进去的,也许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绝招吧。 张盈把飞燕爪钩在了二楼窗台上,然后毫不迟疑地爬了上去。此时古宅周围仍然一片安静,我惦记着梁君的安危,没等张盈爬进去,也连忙抓起了细绳,踩着墙壁往上爬。 张盈来到窗台上,“嘭”地一下跳到了二楼走廊上,突然发出了比较大的一声,我在窗台外面听了,不亚于听到原子弹爆炸,心想:坏了,惊动里面的人了! 张盈大概也被自己不小心弄出的响声给吓坏了,因为我们没想到二楼的走廊竟然真的是木板结构,而且在空荡荡的宅子里显得特别响。 我此时在半空中不能后退,于是连忙用力朝上爬到了窗台,见张盈依然呆立在窗台下面的楼板上,看样子是有些担心。 我小心地跳到了楼板上,虽然已经尽量控制自己的脚步了,但是还是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音。 我见里面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便悄悄地对张盈说:“走吧,没什么动静。” 张盈如梦初醒,小心地朝身后的窗台看了一下,这才深唿吸了一下,踮起脚往前走。我见她走得那么小心,也连忙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 光线很微弱,我们往前走了没几步,便感觉自己又被一阵黑暗给笼罩了,张盈手中刚好有个电筒,连忙拧了开来。 第30页 此时,我们差不多已经走到走廊的中间了,这时候我发现在我们右边,有一道楼梯,直达上面的楼层。但在我们的左侧,依然是冰冷的墙壁。那墙壁上装饰着一些比较古老的纹理,看上去十分的严肃,同时也十分的诡异。 我们又往前走了几步,依次可以发现我们右手边,也就是与楼梯并排的那一侧,有几个房间,房间的门紧锁着,每扇门上都插着一把铜锁,看上去很斑驳了。 “奇怪!”张盈突然从喉咙里冒出了这么一句。 我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又不敢问她,只好停下了脚步,看着她。 她回头看看我,又指了指我们左侧那一排冰冷的墙壁,好像是在说那排墙壁有问题。 我看了看墙壁,心想:屋子里有墙壁很正常啊,虽然这墙壁上的花纹看上去很怪异,但是那些花纹都是密密麻麻的线条,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也许是张盈发现了我的纳闷,她突然凑过来,抓住我的耳朵,在我耳边悄悄地说:“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左侧不应该是墙壁的?” 我听了,忽然想到了在楼下我们曾经攀爬过的那个房间,在一瞬间恍然大悟:不对!是非常不对劲!我们左侧,最起码应该有一个房间的,为何连一扇门都看不到? 张盈见我若有所思,知道我已经看到了这个问题,又说道:“而且你听听,墙壁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我凑到墙壁上去,果然听到墙壁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走动的声音,虽然听上去声音很小,但是却十分真切,我几乎可以确认,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这宅子的主人造这么古怪的一幢房子,在二楼向阳处明明有房间,却不能从二楼打开门进入,只能通过那扇窗户进出! 再联想到一楼那个大厅没有楼梯通往二楼,要上二楼只能通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攀爬上来,……如此种种,让我意识到这幢宅子的主人如果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就肯定有他非比寻常的用意。 这时候,突然一个非常怪异的念头出现在我脑海中,一想到这个念头,我的手突然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第七章 枯手 02 (2310字) 阴人。 不知怎么的,我的头脑中突然冒出了这么古怪的一个词语。 阴人,是与我们生活在尘世的阳人完全相反的一种人的称唿。这种人是否存在,到目前为止仍然是一个未知数。但是,有关世间有阴人的消息,却经常地出现在一些小刊小报上。虽然大的媒体对之嗤之以鼻,但是这种类型的人在人类社会群体中的交流,自古至今从未间断过。 老百姓们在平时闲谈的时候,经常会提起阴人,以及与阴人有关的故事,消息,经歷,以及事实。这一切,都让在旁边倾听的人感到万分的紧张和刺激。虽然目前为之尚未有任何团体和官方出面证实有阴人存在的消息,但是阴人在大家心目中,早已是一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存在。 正因为阴人身份的特殊性,又结合了我平时在浏览有关周易、阴阳之类书籍的阅歷,加上这幢古宅的独特性,因此我才可以大胆地给出一个预测,这幢宅子之所以修得如此诡异,我想应该或多或少都与阴人有一些牵连。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宅子主人的变态,那么这幢宅子的修建,根本不是给常人居住的,而是专门划分出来收留那些传说中的阴人的! 一想到这个,我自己都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因为从古至今,正式的场合里谁也没有透露过、宣布过有关阴人的任何消息。一切都只是猜测,一切也都仅仅只是猜测,从未得到任何的证实。 但目前,从这宅子的构造,我竟然可以得出这么诡异的一个结论,其实有我无可迴避的事实。 一是,这宅子向阳的一面有窗户,但是在走廊里面却没有看到任何的房间门。这是一个致命的细节,也是足以决定我们判断的细节。因为,门是为人类进出而设的。但是如果一个房间没有门,而进出又只能靠窗户的话,那么进出这个房间的,只能是阴魂,最起码不是人类。 二是,在这走廊靠外侧的一排,明显有房间存在,而且我和张盈都亲眼目睹了房间里那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东西存在。那种枯瘦的手腕,别说是人,哪怕是被飢饿侵蚀了的牲口,都绝对不会出现。对于这个,我们实在不能以常人的眼光来判断。 其三,也是最致命的一点,就是那种声音。 在我们前面攀爬到窗台上,听到的那种声音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确认,这种声音不应该出现在人类社会中。哪怕是五音不全、或者先天智力障碍的人群中,也绝对不会发出类似的声音。况且,刚才当我凑近了靠外侧的墙壁竖耳倾听时,又听到了那种类似于古怪的野兽一类发出的“咕嘎咕嘎”声。 通过以上几点推测,我几乎可以确认,生活在这幢宅子里的人,不是人。 不是人!剩余的,应该留给大家自己去推测了。 这些推测,只出现在瞬息之间。因为时间留给我和张盈的,是那么少,我们必须快速地作出判断,好开展后续的活动。但是一旦我明白了这宅子的主人,我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行动了。 这样看来,梁君被宅子里那些阴人控制的可能性很高,而我们只是两个毫无江湖经验的大学学生,别说对付阴人,就是在阴人出现的情况下能否逃脱,目前还只是一个未知数。 第31页 我把我刚才这些推断小心地告诉了张盈,结果听得她脸上也是一阵地严肃和惶恐,因为她一介女生,虽然武功不错,但是要让她去对付这种毫无来由的不干净的东西,对于没有经验的她,实在是非常的勉强。 于是她小心地问我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们不管梁君,就这样逃跑吗?” 我想,既然来到这里,哪怕知道了对手是一些匪夷所思的阴人,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然这趟行程就毫无意义可言。 于是我鼓起勇气,对张盈说:“不,既然来了,就不要怕什么。虽然我没有什么本事对付野兽,但是对付这种虚无缥缈的阴间魂灵,我自认还有点基础的。” 张盈听我说了后面一句话,惊讶得张开了嘴,半天没有说话。 我见了,心想,吹牛也不能吹得太大,还是见好就收吧。于是我连忙又找回了一句,说:“你也不要怕,这种东西的本事肯定比不过我们人类的,现在天快亮了,这个时辰对于它们就是一道鬼门关……” 我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到我们楼上传出了“啊——!”地一阵尖叫,听声音,无疑就是梁君! 我和张盈突然一个激灵给惊醒了,意识到此时不是探讨什么理论的时候,危险近在眼前! 于是我再也顾不上二楼这窗户、房间门以及走廊有什么不对劲了,一拉张盈的手就径直往三楼的楼梯跑上去。 刚跑了两步,我突然听到楼上三楼的楼板“咕咚咚”地传来一阵物体坍塌的声音,我的心不免又紧张了起来,生怕梁君在我们赶到之前出什么事情。此时我已经被那股想征服阴人的欲望给熏得头昏脑胀,丝毫没有考虑此时我手头没有任何可以抵御它们的工具…… 好容易来到三楼的楼梯口,我的眼前突然被一片浓烈的绿光给照射得睁不开眼睛。张盈也在同时“啊”了一声,显然没有料到三楼的楼梯口竟然会出现一团绿光。 这团绿光是如此炽烈,以致于我们根本无法分辨出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几秒钟时间过后,当我们的眼睛慢慢地适应了这炽烈的光线之后,我突然感觉到,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三个人。 不,严格来说,在我眼前出现了一个人,以及两个与人差不多样子的“东西”。 其中一个,毫无疑问就是梁君,那个梁上君子。此时他正萎靡地蜷缩在墙角,被这团绿光层层包围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 另外两个,与我和张盈在古宅二楼窗户边看到的那种东西相似,同样都是枯瘦枯瘦的,毫无生气。而且,它们的手掌,都如同筷子一样纤细,诡异。 此时,其中一个东西正用自己那筷子一样的手掌,牢牢地扣在梁君的额头边,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按下去。 ☆、第七章 枯手 03 (2258字) 刚才还空空如也的楼梯口,此时竟然被一团炽烈的绿光给照射得妖光四射!一时间,我和张盈竟然同时给吓得愣住了,谁也没有再迈开步子。 那两个站在梁君旁边的东西,看上去毫无人间气息。结合前面楼道里的发现,我此时几乎可以肯定,那两个东西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而是来自阴间。 阴人。那两个,不是人类,而是阴人。 没有血液的流动,没有生命的活力,却可以走动,可以攻击人类,可以判断周围的情况。这就是传说中的行尸走肉。 不知道是什么给了它们出来活动的能力,按理它们应该早已腐化为泥土了才对。 阴人!一个一听起来就让人寒颤不已的词,谁知目前却鲜明地出现在我、张盈和梁君面前,而且是两个! 两个阴人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了我和张盈,在梁君尚未发现我们的时候,其中一个的喉咙里竟然发出了“咕”地一声,这一声喊把梁君喊得更加害怕,只见他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听到阴人发出的声音了!我几乎可以肯定,这应该就是它们能够发出的声音了,因为它们早已没有了语言能力,只能发出非常简单的一些声音。 突然张盈喊了一声:“梁君!” 我知道她是想让梁君赶紧清醒过来,好逃脱那两个东西的魔爪。因为看上去,那个拿“手掌”逼着梁君的东西,绝非善意。虽然那只手掌看上去枯瘦枯瘦的,弱不禁风,但是它们两个东西是那么诡异,谁也不知道它们的深浅,只怕来者不善! 但是,张盈偏偏只来得及喊出梁君的名字,后面那半句话硬生生地就给她咽了下去!因为就在张盈喊出声的时候,其中一个突然转过脸来,狠狠地瞪着我们。 在绿光中,我们得以那么鲜亮地看到它们的脸,看到那张紧绷着的、毫无血色的脸,看到那张没有一寸干净皮肤的脸,看到那剧烈地突出的眼球,以及极度变形的脸框……我骇然得早已忘记了唿喊,也忘记了逃命,好像长在身上的两条腿和两只手早已不是自己的,根本就不听任何使唤。但是在心中,却是越来越沉,越来越剧烈地跳动,最后自己的脑海中只剩下了恐惧,恐惧,……恐惧…… 恍惚中,我突然看到梁君有了动静,他看样子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存在,顿时整个人来了些精神,唿地一下抬起了头,双眼直瞪着我们,虽然手上没有任何动作,但是我知道他在寻找一个契机,一个足以让他逃出那两个东西控制的契机。 第32页 此时张盈好像也反应过来了,在我还在思考该如何把梁君解救出来的时候,张盈早已把黄铜鱼叉拿在了手里。我一看,差点就拍脑袋了,因为对付这种阴人,正好可以用鱼叉这种实体攻击的武器。因为阴人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实体,不是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一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另外一样东西,就是我们在古宅门口潜伏时,从我们身边经过的几阵阴风。如果那也是邪灵之类的不干净东西,那么它们会是什么?该如何应对? 我正在思索的时候,张盈突然拉了我一下,尽量凑到我跟前,说:“我来左边,你来右边。” 我正想答应,转念一想,不对,你有鱼叉可以对付那个,我赤手空拳的,怎么跟右边那个阴人斗? 谁知我还没说出来,突然张盈勐地推了我一把,自己也一个箭步往一侧跳了开去。我人还没站稳,眼前突然灰影一闪,好像有什么跳到了我们跟前。 此时头脑中哪里还来得及思考其他的东西,我以最快的速度再次往后面闪了开去,转身终于看到了眼前那东西,竟然是其中一个阴人,先发制人,朝我和张盈扑了过来! 此时我再也不管这是左边还是右边的阴人了,眼见那阴人张开双臂,露着白森森的长指头长指甲朝我扑来,直取我的脖子和命门,心下大骇,叫道:“张盈救我!” 与此同时,楼梯口的梁君突然发狂,“啊”地大叫一声,勐地把挟持他的那个阴人一推,自己朝一侧走廊疯狂地跑了开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一边拼命地在楼梯口这边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与那个阴人周旋,一边再次叫道:“张盈快救我!” 可是,在一旁的张盈喊道:“我去帮梁君!” 我听了,差点晕过去,我这不命在旦夕吗,她竟然还先去帮梁君!这是什么道理啊!一时间,我又气又急,拼命地喊着张盈,谁知到头来突然听到张盈在走廊远处喊道:“那东西弄不死你的,你动下脑筋!” 我听了,一边躲闪阴人的攻击,一边悄悄地留意了一下那个阴人的攻击方式,突然感到张盈的观察力实在让人佩服。因为这阴人虽然奇恶无比,但是由于是阴人,根本没有普通人类这么灵活。而且那东西攻击别人的动作也很死板,首先要把双手抬高,高过头脑,然后再调整一下方向,正对着对手,最后才用力地往前一扑。 这样一来,普通人两三秒钟就可以完成一次的攻击行为,阴人要花上三倍的时间,也就是说要花上八九秒钟。这样作为被害的我,就有比较足的时间来躲闪了。难怪这东西到现在都没有抓到我的一鳞半爪! 我正得意呢,刚想逗这东西玩玩,突然感到脚下踩的地方不对,好像踩到楼板的一个缝里了。就这么一迟疑,那阴人已经扑到了我背后,我心里暗叫“不好!”但是已经迟了,我的后背突然勐地一痛,那阴人的一只手的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了我背部的肌肉里! “啊呀!”我惊慌地大叫起来,头脑中慌乱得竟然开始想自己是不是这就完了,突然张盈再度出现在我前方,她见我有难,手上早已黄光一闪,一柄黄铜鱼叉已然出手,直刺我的背后。只听“扑”地一声,紧接着就是“咕嘎——!”一声惨叫,我背后的抓力突然消失,随即传来了那阴人倒地的声音…… ☆、第七章 枯手 04 (2242字) 得救了!我擦擦头上的冷汗,连喘了几口粗气,软软地靠在墙上,问道:“还有一个阴人呢?被你干掉了吧。对了,梁君呢?他怎么样了?” “那阴人跟这个一样的下场。至于梁君,不知道。我没找到他。”张盈一边过来取鱼叉,一边嘆了口气,说。“扑”地一下,她狠狠地拔出了自己那把从未离身的黄铜鱼叉,看着鱼叉上粘乎乎的一些液体之类的东西,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我有些纳闷:“没找到?这上面有出口吗?” 张盈一边厌恶地拿那死物的破旧衣服来擦她的鱼叉,一边无奈地说:“没有,没有出口,也没有找到梁君的人。” 我感到有些奇怪,连忙站了起来,说:“怎么会这样,我们去看看。” 张盈说:“黑咕隆咚的,你怎么看?” 我指了指楼梯口那发着绿光的东西,说:“不是有这玩意的吗。”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又是一阵惊愕。刚才我们被两个阴人和被困的梁君吸引了注意力,没有来得及细细地打量那绿色的发光体,此时一看,终于看清了这绿光的来源。原来竟是附在墙壁上的一颗小珠子! 我看过会发光的珠子,多半会发些乳白色的光,或者暗红的光。但是会发出如此炽烈的绿光,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张盈此时也看到了这发着绿光的小珠子,“咦”了一下,跟我一起走上了楼梯口。 那珠子此时就贴在楼梯口的墙壁上,好像是被什么粘上去的一样。但是那么圆圆的珠子,说什么也难以想像竟然可以被“粘”上墙壁。 我回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敌害了,于是正准备把这绿珠子摘下来,不料张盈已经抢先了一步,伸手凑到了那珠子跟前。 就在这一剎那,我看到了一幅不可思议的情景。张盈的手,突然起了异样! 第33页 我屏住了唿吸,对张盈说:“慢着,别动!手放着,别动!” 张盈纳闷地转过头来看着我,说:“怎么了?” 我说:“把你的手放到这绿珠子附近去,然后看看你的手。” 张盈应声而动,果真把手凑到了珠子附近。此时,她忽然瞪大了眼睛。 因为,展现在我们俩眼前的,竟然不是一只完整的手,张盈的手竟然只剩下了两支手骨,直挺挺地伸张着! 张盈给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抽了回来,发现一旦离开炽烈的绿光,自己的手却是完好无损的。她好奇地又把手伸了过去,结果再次显现出了两根手骨,从手腕处一直伸向指端。那应该是她的中指和无名指的所在! 我明白过来,对她说:“别怕,这绿光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好像……好像那个什么……” 张盈接道:“伦琴射线吧。就是平时所说的x光,是不是?” 我一拍脑门,说:“对,这东西就好像x射线一样神奇。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x射线会把手上所有的骨头都反映出来,而这绿光,却只显示了你的两根手骨!你剩下的手骨哪里去了?” 张盈抽回了手,有些不高兴地说:“我的手骨当然在我手上,它不显现,我有什么办法。” 她说完,忽然一把将我的手拉了过去,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手已经显示在了那团炽烈的绿光之中。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既在意料之中又实在匪夷所思的答案。我的手掌,竟然也只显示了两根手骨。 蹊跷!实在是很蹊跷!我暗自琢磨着。 “算了,拿回学校再好好研究吧。”张盈嘆了口气,伸手从墙壁上轻轻地“摘”下了那颗珠子。我看她动作非常轻盈,就更加觉得奇怪了,难道这东西可以超越物理定律,浮在空中不成? 但是更加意外的事情发生了,这珠子一旦离开了墙壁,竟然在瞬间就减淡了绿光,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这让我和张盈都措手不及,因为眼睛一旦离开了光亮,会突然觉得黑暗降临。 我手忙脚乱地拧亮了张盈递过来的手电筒,照了一下四周,还好,没有出现什么危险的事情。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发出的光,不是这珠子本身的能力吗? 我这样想着,忽然心念一动:如果我没有猜错…… 我叫张盈先别忙着离开,然后回头找到了刚才这珠子所在的那堵墙壁,找到了珠子粘住的方位。果然不出我所料,在这珠子刚才所在的那片地方,被什么东西刻了一些符号。这符号看上去有些别扭,就如同把一个好像是十字加圆圈的符号复制了几遍,又重合在一起一样。看上去十分简洁,但是又足够复杂,给人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感觉。刚才这珠子,就是被放在了这些符号的正中心! 我心里一阵狂喜,连忙叫道:“快把珠子拿来!” 张盈也看到了这个符号,二话不说,珠子已经被她举到了跟前。果然,这珠子一接近那个符号,光亮突然增强,而且张盈一松手,这珠子竟然可以安然地悬浮在空中! 张盈叫道:“原来是这个符号在搞鬼!” 我说:“你别小看这个符号,它可能会解开一些秘密。你带纸笔了吗?” 张盈一边在包里寻找,一边说:“你要干吗?” 我说:“我想把它抄下来,也许以后会用得上。” 张盈“哦”了一下,随即又说:“糟了,纸笔都丢了,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个相机,可以吗?” 我说:“也可以啊,拍下来是一样的。” 张盈小心地又摘下了绿珠子,轻轻地放入了背包,然后打开了数位相机,对准了画着那个奇怪符号的墙壁,又特地打开了闪光,只见“啪”地一下,一张数码相片被存入了sd卡。 就在闪光亮起的那一瞬间,我的眼睛正游离在灰暗的通道里,突然看到了走廊那边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不由得心里一紧,叫道:“什么!谁在那里!” ☆、第八章 鬼门关 01 (2421字) 我的话还没喊完,几乎出于条件反射,手电筒一束光已经打了过去,同时整个人往那个方向沖了过去。 张盈紧紧地跟在我身后,本来空荡荡的走廊上,瞬间被一阵勐烈的脚步声所覆盖,这脚步声在寂静的古宅里显得异常刺耳,我们自己听了都觉得心惊肉跳的。 刚才那个灰熘熘的影子就在走廊不深处闪过,我们稍微跑几步就已经来到了那个影子的跟前。 我们停住了脚步,彼此的喘息声清晰可听,事情一波三折,我们俩谁也没有办法放松心情。 “刚才那个影子是梁君吗?”张盈一边喘息,一边问道。 我摇了摇头,说:“不太像,梁君好像没有穿灰色衣服。而且,那影子闪得太快,闪光灯熄灭的时候,影子已经不见了。我看,……”我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我们右手边一道门,接着说:“我看那东西应该是进了这道门。” 张盈点了点头,说:“打好手电,我来对付它。” 说完,她小心地把刚才拍过的数位相机收了,然后又取出了黄铜鱼叉,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门把手上。 第34页 我看她那么慎重,不禁觉得有些紧张,拿着手电的手也微微有些发抖。 张盈看了我一眼,见我这点出息,气道:“你抖什么抖?有我在怕什么?” 我心想也是,她的黄铜鱼叉自出道以来还没有失手过,无数次救我于危难之间,实在可以对她放一百个心。 但是尽管这样,我仍然有种莫明其妙的恐惧,心里不知怎么的,一直有些忐忑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感觉十分的没有底气。 张盈见我依旧发抖,便不再睬我,把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的左手上。此时,她的左手正牢牢地搭在这扇门的把手上,那柄把手好像也是铜器,只不过由于年代久远,此时已经有些斑驳不堪。 张盈深深吸了口气,轻声说:“注意了,进去后电筒光跟上来!不然会死得难看!” 我刚想回应一声,突然张盈的左手抓住门把手,勐地往下一用力!…… 在那一瞬间,我的心几乎都已经要跳出了嗓子眼,以为马上就要看到什么恐怖的情形了。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门,没有打开。 事情在瞬息之间,来了个180度大转弯,我们俩顿时错愕当场,好似被人当头一棒! 张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看那门把手,不相信自己的力量竟然打不开那道门,又重新把手搭上,然后再次一使劲,结果,那柄把手纹丝不动。 门,依旧没有打开。 难道这道门是上锁的吗? “你看错了没有,刚才那东西是从这道门里进去的吗?会不会是别的地方?”张盈只好对我质疑道。 我说:“不会的,刚才的距离不算很远,我应该没有看错。再说,”我朝两边看了看,说:“再说,这附近也没有别的门了,除了这个地方,那东西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张盈显然也看到了,这走廊的这一侧只有这边一扇门,此外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再也看不到第二扇门。 “见鬼!”张盈轻斥了一声,拼命地用手去摇动那门把手,结果那柄把手在她手里“乒桌球乓”响,走廊里再度被这种古怪的开门声所覆盖,然而到最后依然没有把门打开。 张盈气得烦躁起来,说:“你去,把门给撞开了!” 我有些心寒,说:“犯得上吗?” 张盈说:“我们不能放下樑君不管吧,万一梁君被那些怪物锁在这房间里面,你会不会去救他?” 我只好点头道:“当然会救。” 无奈之下,我把手电递给了张盈,说:“我来撞,给我照亮。” 张盈接过了手电,直射门口,道:“你小心点,先不要用最大的力气。” 我点了点头,然后往后退了几步,靠上了另一侧的墙壁,深唿吸一口气,接着勐地往前一冲,只在瞬间,我的肩膀已经与那道房门正面相撞! 就在肩膀于门相触那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感到一阵异样,喉咙里刚喊出了一声“不好——!”整个人已经止不住脚步,一个趔趄往前沖了过去…… 那扇门,竟然是开的! 我几乎没有花任何力气,就已经打开了那道门,但此时我再也收不住脚步,整个身体的惯性迫使我往房间里面直冲过去。 就在我正准备收住脚步时,突然感到脚下一空,我还没来得及骂出来,整个身体已经如同一个自由落体一样,往下面坠落…… “扑!”我的双脚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同时整个身体站立不稳,一个四仰八叉朝后跌倒。黑暗中,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是觉得地面上很潮湿,一股阴森的感觉扑面而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上面张盈叫道:“夏阳!夏阳!” 我好容易从一阵晕眩中清醒过来,有气无力地喊道:“我在这里,下面!” 张盈的半个脑袋小心地从我头顶上探出来,又拿手电照了照,惊叫道:“你怎么跑底下去了?” 我苦笑了一下,说:“原来这楼板是空的……” 张盈仔细地拿手电照了照四周,叫道:“原来这房间是下面二楼上的,结果在这三楼开了扇门……慢着,这扇门……天哪,怪不得……这锁竟然是反的!谁造出这么古怪的门来的?” 我只听到她在上面滴滴咕咕地说了半天,却说得我脑袋更加昏沉,不禁喊道:“你快把我弄上去吧,这里很不好受的。” 我说完之后,张盈竟然没有吭声,我一抬头,发现她仍然在看那扇门,好像在想什么。我急了,说:“你快点把我弄上去,用你那个什么什么爪……” 突然张盈喊道:“别吵!”随即,楼道那边突然再度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听上去十分怪异,既沉重又密集,就好像有一群十分笨重的人在走动一样,我的心里一跳,暗叫:不好,那些东西竟然还有! 我还没打定主意接下来怎么做,突然感到头顶上一阵破空之声,紧接着“扑”地一下,一个黑影跳到了我跟前,楼板上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响声,但随即被头顶走廊里那阵脚步声掩盖了。 我惊叫道:“谁?!” 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一声低喝:“别说话!是我!” 第35页 ☆、第八章 鬼门关 02 (2377字) 我一听,竟是张盈的声音,心想:你跳下来干吗,本来还指望你拉我一把……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述说了,因为就在此时,头顶走廊里那阵脚步声突然密集起来,动静更加大了,整幢楼都好像被它们弄得震动起来。 黑暗中,动静又这么大,我的心十分恐惧,生怕这些东西突然跳下来,那样我们俩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忽然,张盈的手伸了过来,与我的手握在了一起。瞬间,我感到一阵温暖,心里的恐惧忽然减轻了许多。 张盈慢慢地靠了过来,在我耳边说道:“阴人出动了,好像是我们触动了什么,把它们唤醒了。” 我听了心下大骇,凑过去说:“那怎么办,它们是在找我们吗?” 张盈摇了摇头,小心地说道:“不一定,因为我刚才在上面,明明已经看到了它们的样子了,它们应该也看到了我,没有道理现在还没有找过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张盈刚才要跳下来。 阴人们的脚步声,一阵接着一阵,浩浩荡荡地从走廊的那一头,走到了另外一头,然后渐渐地消失。我大约估计了一下,这么多的脚步声,又持续了这么长的时间,上面的阴人,即使没有五百也应该不下三百个。这座古宅虽然我们没有到过的地方还有很多,但是怎么会容纳了这么多的阴人?它们此前都躲在哪里?因为除了一些房间之外,三层走廊我们都已经到过了,难道这些阴人全部挤在一个个不为人知的房间里?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张盈,她听了,暗自思忖了一下,突然手腕一抖,说:“房间……我们现在也是在房间里……” 我听了,突然感到头脑中“嗡”地一震,骇然道:“你是说……” 张盈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拧开了手电,朝我们所在这个房间的中间扫射过去。 她一边扫射,我一边感到全身发冷,汗毛直竖。 密密麻麻。 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 一个又一个,死死地立着。没有任何动静,但是却足以让渺小的我们俩感到绝望。 整个房间,除开四壁附近的一些空地,在房间正中部分,黑影绰绰的,站满了死人。这些死人都穿着灰乎乎的衣袍,一望便知是几十年前的衣装。 我们俩不知不觉地站了起来。 头顶上,那些脚步声什么时候减少了,又在什么时候消失了,我们一概不知。 眼前这一切,让我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我感觉自己的头髮都给吓得竖起来了,更别说谁还有胆子去说一句话。 就这样,怔怔地,怔怔地,站着,不敢动。谁也不敢动。生怕谁一动就会惊动了满屋子的阴人,招来灭顶之灾。 好久,好久。还是张盈,轻轻地拉了一下我的衣袖,凑到我耳边说:“我们先爬上去再说。” 我咽了咽口水,稍微恢復了一点知觉,点头道:“好,你先上去。” 其实此时谁先上去都一样,楼上楼下一样的不安全。 张盈尽量小心地取出了飞燕爪,又不无顾虑地看了看那些没有被惊醒的阴人,然后朝头顶房间门口一扬手,那支飞燕爪便牢牢地扣在了门框上。 未及,张盈已经爬上了走廊,四处看了看,然后对我说:“快上来!” 此时,我哪里还有心情再多呆一秒钟,连忙一抓飞燕爪上的细绳,然后离开了这房间的地面。 就在我双脚离地,开始攀爬的时候,我突然感到整个房间的气氛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原本死一般的气息,突然被一种骚动和狂躁所覆盖。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感觉是从哪里来的,总之我凭着自己的潜意识,感觉到气氛不对,这种意识又促进了我的慌张,结果越慌越乱,我爬了半天仍然没有爬上多高。 就在此时,张盈突然喊道:“天哪……夏阳,快点,快点,那些……那些……那些……” 我似乎被人给当头一棒,整个人差点吓晕了,不用想也知道,我的感觉应验了!下面房间里那些阴人,竟然被唤醒了! 出于骨子里那股深度的恐惧,加上人在遭受了极度刺激之后的一些本能反应,让我发挥出了超常的体能,在感觉到脚下的绳子好像被什么抓住了的时候,我的人已经迅速地往上攀爬了上去,牢牢地抓住了张盈过来接应的手,然后借力往上一跃,人已经落在了三楼走廊的楼板上。 我惊魂未定,再往下看时,不由得又是一惊,此时下面整个房间里那些阴人几乎已经乱了套,到处在寻找出口,有几个眼看着已经发现了张盈依然挂着的飞燕爪,想伸手抓住往上爬,早被等候在上面的张盈拽住绳子几个甩盪,给甩出了数米。顷刻之间,张盈已经取了飞燕爪,又迅速地收好了绳子。 做完了这一切,我们俩看着下面那些阴人到处在找出口,却总也找不到,终于感到我们有些安全了,不约而同地摊坐了下来,一边一个靠着门框喘息。 我一边擦汗一边说道:“老天,这些到底是什么,怎么说活过来就活过来!” 张盈有气无力地说:“还能是什么,死人啊。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宅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死人,而且还会动!” 第36页 我回顾了一下四周,纳闷地说:“这层的走廊好像没有什么出口,刚才在走廊里经过的那么多阴人,这会儿都走到哪里去了?” 张盈也觉得有些奇怪,说:“是啊,我也觉得纳闷,这层走廊两侧好像没有窗户,那些东西好像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说:“会不会……它们走了一圈,然后又回到哪个房间里了?” 张盈瞪大了眼睛,道:“你是说,它们现在又回到这层楼上的某个房间里去了?” 我点了点头,越来越感到可怕,说:“也就是说,如果有可能,那些东西随时都会……” 我没有把话说下去,张盈已经接过去说:“随时都会出来,清场?” 我们彼此对望了一眼,突然感到后背发凉,几乎同时站了起来,目标只有一个: 快速离开这破宅子! 就在此时,我们下面那个房间,突然传来了沉闷的一个声音:“救命……” ☆、第八章 鬼门关 03 (2303字) 张盈勐然回头,朝下面房间里看了一眼,但是漆黑一片,哪里有半点影子?只是隐约感到下面人影绰绰,无数的阴人在东闯西撞。 我心里一紧,因为那声音听上去正是梁君的,这倒霉傢伙原来是被那些阴人给挟持到下面那个阴森的房间里去了!怪不得张盈上来会找不到他! 张盈看上去也急了,回头问我道:“你有没有听到,好像是梁君在下面!” 我当然听到了当下连忙答道:“没错,看样子我们得先把他救上来再说了。” 可是我们都知道,此时梁君肯定是在那些阴人堆里,我们跟他又相差一个楼层,想救他谈何容易!于是,我们在对视了一眼之后,又不可避免地皱起了眉头。 就在此时,底下忽然起了一阵骚动,好像有谁在搅乱整个局面。我连忙把手电的光打过去,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见下面黑压压的都是阴人,此时正绕着圈子,在追逐一个疯跑着的人。 那个人,看他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样子,无疑正是失踪多时的梁君! 我一看这情形,如果再不去救他,恐怕什么都来不及了,勐然想到了张盈的飞燕爪,此时根本就来不及多加考虑,脱口而出:“张盈,你可以用飞燕爪下去救他……” 但是这话真正从我嘴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忽然愣住了。因为这实在太勉强了,飞燕爪那么细,人要想抓住这东西往上爬已经非常吃力,更何况是要下到一个满是阴人的阴森房间里去救一个成年男人!这对于体态娇小的张盈来说,跟天方夜谭基本上也没有两样了! 张盈听了,暗自思索了一下,突然一拍脑门,道:“有了!你这办法真棒!” 我一听这话,当时就愣住了,因为我决然不会想到张盈会真的用这种危险的办法去救,因为我实在没有找到可以用的办法。那飞燕爪说白了,就是一根细长的绳子,一端接个可以抓握的头而已,绝对没有什么神奇的功能的! 我正纳闷张盈要怎么做,忽然张盈一拍我肩膀,说:“喂,你有没有看到对面那个窗台?” 我把手电打过去看了看,果然发现房间对面靠里那一侧有个窗台,上面显然可以站人。 张盈说:“你待会儿先把手电往窗台上打,然后我会用爪子勾住窗台,趁甩过去的时间抓住梁君把他带上去。所以当我勾住窗台之后,你要马上把电筒光打向梁君,好让我看到他在哪里。接下去的事情,我想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听得心惊肉跳,木然地点了点头,说:“你……这样是不是太疯狂了?” 张盈瞪了我一下,说:“你到底听清楚了没有?” 我被她喊得震了一震,连忙说道:“明白了,交给我吧。” 张盈这才正色取了飞燕爪,说:“灯光打向对面窗台。” “嗖!”张盈的飞燕爪应声而出,“啪”地一下勾住了对面的窗台。虽然房间不是特别宽阔,但是这黑咕隆咚的,她能够随手就勾住,也实在不是容易的事情。 她扯了扯绳子的牢固程度,回头喊道:“接下去看看梁君在哪里。” 我此时见她已然勾住了窗台,早已把电筒光在下面那些阴人堆里搜寻,但是此时下面更加乱套,所有的阴人都在茫然地移动,一时间眼花缭乱的,加上手电的光线又实在不亮,因此找了半天还没有把梁君找到。 就在此时,忽然张盈一指脚下:“快看那里,梁君在那里!” 我连忙把手电光移过去,果然看到梁君此时就在我们脚下附近,正被一群阴人围拢,惊恐万状。危险,一触即发! 我看了,连忙喊道:“梁君,朝对面跑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张盈这边也已经准备好了,她大声叫道:“把手伸上来!” 话音未落,张盈已经轻轻跃起,一只手死死地抓住那根救命的细绳,另一只手极力朝地下樑君的方向抓去。 正被一群阴人围困的梁君,此时如同见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连忙拼命地朝张盈滑动的弧线那边挤过去,同时伸长了手臂,“啪”地一下,与张盈的手相接。只见张盈借着惯性,“唿”地一下将梁君的身体一拉而起,两个人被那股绳子带上了半空! 第37页 我正想着他们两人会安稳地盪上对面的窗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心里暗叫:这下糟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物理现象!他们两人不可能盪回对面窗台的!因为飞燕爪就勾在对面的窗台上,绳子又那么长,他们无论如何,也只能盪回到对面窗台的墙壁上! 果然,张盈把梁君一拉而起之后,忽然听她绝望地叫了一声:“糟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的绳子朝窗台下面的墙壁上靠过去,靠过去,靠过去,……最后,终于“嘭”地一下,两个人都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刚刚脱离了阴人围困的梁君,哪里还能够把持得住,只听“扑”地一下,梁君被再度甩下了地面,刚好落在一群阴人的中间…… “啊——!”地面上,传来了梁君绝望的喊声。 这过程只发生在几秒钟内,站在走廊上观望的我,此时脑袋里一片空白,把什么都给忘了。 然而,更加让人绝望的事情发生了。由于承受了太重的拉力,飞燕爪勾住的那个窗台,不知怎么的竟然被拉得松动了,就在梁君摔下阴人堆的同时,张盈手上忽然一松,那个飞燕爪连同绳索一起,从窗台上脱落了下来。张盈哪里能够反应过来,也随即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无数的阴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好像找到了目标一样,开始朝他们两个那边涌过去…… 就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候,忽然我的耳朵边传来了一阵十分不合时宜的声响。 脚步声!无数的脚步声,再度从走廊的那头传来。 我再也顾不上观看张盈和梁君两个人的情况,连忙一回头,不由得在心底暗叫: 这下完了。 在我眼前的走廊左侧,借着我微弱的手电光,发现黑压压的站满了阴人…… ☆、第八章 鬼门关 04(上篇结束) (2464字) (《冷窗》上篇:聚尸古宅,今日更新结束。中篇:阴阳怪村,将在几天之后开始更新。在此之前,请容我中断几天。谢谢你点击这本书!) 发毛。我感到全身都在发毛。 无数的阴人,此时充满了杀气,恶狠狠地死死盯着我,毫无生气的一颗颗眼珠子,此时迸射出来的竟然是浓浓的邪气!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清理现场,让闯入者彻底消失! 脚步声突然变得异常整齐,扑,扑,扑!这些阴人好像在面对一只笼中的兔子一样,不急不慢地朝我逼了过来,我拿着那支手电,整个人都给吓傻了! 突然下面房间的地面上传来了张盈和梁君的喊叫声,显然他们此时已经开始遭受那些阴人的袭击。 我听着他们一声声惊恐的喊叫,忽然整个人变得麻木起来,苦笑了一下,暗道:“不好意思,我也帮不了你们了,因为我马上也要跟你们一样。可怜我才23岁的年华,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实在有些不值。不过这也是要不来的,既然不能死得轰轰烈烈,那就让我死得平稳一点吧。我不喜欢死的时候还露出丑态的。” 在那一瞬间,我简直都不知道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一些什么,只是心里已经骇然之极,也绝望之极,料定当时毫无生还的可能。 终于,那些阴人已经欺身到了我跟前,为首的一个长得特别高大、脸型也极度扭曲的一个阴人,凑近了我的脸,唿哧唿哧地唿出了几下臭气,然后突然对着下面那个房间厉声地喊道:“哌————!” 这声喊过之后,下面那个房间的动静忽然在瞬间停了下来,我回头一看,那些阴人突然停止了袭击,规规矩矩地按照队形站直。不明所以的张盈和梁君,绝对不会想到这些阴人会突然停止了攻击,但见有机可乘,两人连忙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喊道:“你们没事吧?” 张盈这才发现我仍然呆在上面,回头喊道:“还好,刚才是你叫它们停下来的吗?” 我苦笑了一下,用手指了指我背后,说:“不是我。” 张盈和梁君勐然也看到了我身后那些傢伙,顿时骇然道:“那些……那些……” 我还没反应过来呢,突然感到自己背后被人一推,本来就站在门口边沿上的我,毫无防备地从上面楼层跌落下来,在我恼火得刚想骂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再一次经受了自由落体的撞击,“嘭”地一下,第二次跌落在那潮湿的楼板上。 张盈和梁君连忙跑过来把我扶起来,帮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彼此对视了一下,每个人的眼中都是恐惧和绝望。 忽然楼上又是一阵骚动,我们身边黑影一闪,“嘭”地一下,整个楼板给震动得跳了起来。我回头一看,竟然是为首那个大个的阴人也跳了下来。 那东西下来之后二话不说,嗵!嗵!嗵!径直冲到了我们跟前。 我们三个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但是马上就发觉这不过是徒劳的。我们身后不远,就是冷冰冰的墙壁。 我们靠定了墙壁,张盈默默地收起了飞燕爪。我想,可能再也用不上这东西了。 然而,奇怪的是那个大阴人走到我们跟前,什么也没有做,竟然是朝我们伸出了一只手,就伸在梁君的鼻子底下。 我和张盈对望了一眼,心里暗自纳闷:这是要干吗?这傢伙竟然在问我们讨什么东西? 第38页 梁君见那东西伸手问他拿东西,当然也给弄得茫然不知所措,调侃道:“干吗,想抽菸吗,我的烟档次太低,你恐怕抽不惯……” 梁君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那个大阴人恼火起来,“啪”地一掌甩在梁君头上,他顿时痛得蹲了下去。 我心里一凛,暗道:恐怕不能那么轻易地死在这里了,看这样子,这傢伙绝对是个恶魔! 果然,那东西朝我这边转了过来。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心想:这回轮到我了。 果然,那个大阴人走到我跟前,跟刚才一样朝我伸出了手。 我跟张盈再度对望了一下,实在琢磨不透这东西到底要问我们拿什么。但是我又怕像梁君一样惹毛了它会吃这东西的闷亏,回答又不是,沉默又不是,心里一时间竟然是万分地忐忑。 那东西见我迟迟没有动静,突然狂吼一声道:“咕嘎——!” 我吓了一跳,潜意识里感觉这傢伙可能要打人了,连忙往后一躲。谁知这一躲竟然还是没有这傢伙的爪子快,我的脑袋刚来得及往后一仰,突然感到脑门那里疾风掠过,紧接着火辣辣的感觉传了过来,显然脑门那块皮已经挂彩了。 张盈见我也挨打了,突然生气地喊道:“喂,你这噁心东西干吗打人啊,你到底想要什么就说啊,我们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过你不会说人话就不要乱打人好不好?” 那东西显然没有料到竟然还有人敢去反抗它,一时间竟然愣了一下,但是随即被彻底给惹毛了,只见那东西冲着对面笔直地站着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阴人吼了声:“咕——!” 梁君听了,突然站了起来,说:“快跑!那些怪物要来打我们了!” 我苦笑了一下,说:“往哪里跑?这里没有出路……” “有!那边!”梁君忽然十分肯定地把手一指,我们连忙看过去,竟然发现在这堵墙壁的尽头,贴近地面的地方,竟然有一个小小的窟窿! 我们瞪大了眼睛,张盈喊道:“你明明知道这里有出路为什么不跑出去?” 梁君喊道:“我出去过……又回来了!” 此时,我们脚下早已甩开了步子往那个窟窿边移过去,而所有那些阴人则又开始密密麻麻地朝我们扑过来。同时,我们头顶上原本呆在走廊里的那些阴人,也纷纷开始“扑通扑通”地往下跳,整个房间的楼板顿时乱作了一团。 就在我们即将靠近那个窟窿的瞬间,突然前面黑影一闪,几个跑得比较快的阴人已经拦在了我们眼前。 在这千钧一髮的时刻,只听梁君竭力地喊道:“你们先走,我来缠住它们!”说完,欺身冲到了前面,马上就被挡住去路的几个阴人给围住了。 我见事不宜迟,催促张盈道:“你先钻进去,我马上就来!” 张盈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突然我感到眼前一暗,马上意识到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那支能够持续照明15个小时的手电筒,熄灭了。 ——古宅篇—— ☆、第九章 脱出古宅 01 (2376字) 一直依靠那支手电照明的我们,在这样一个大敌当前的危急时刻,竟然在瞬间丧失了光亮,如同在大海中漂流的人一下子失去了那块可以依赖的木板,在剎那间我感到天旋地转,方向感就在这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耳边仿佛传来了张盈的尖叫声和梁君绝望的惨叫声,但是我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一双冰冷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整个人就在那一秒钟清醒过来,一个绝望的念头出现在脑袋里: 我们丧失了光源,而且被包围了!被无数的阴人团团包围了! 我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因为我不甘心。我相信我能够出生入死那么多次,这次应该也能够逃出生天。于是我不断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臂,明明知道这对于密密麻麻的阴人来说,简直等于螳臂当车,但是心中那一股怒火,加上万分的焦虑,让我把自己都给豁出去了。 张盈那边,尖叫声此起彼伏,不用问,也无法问,我自然知道,我们三个谁的处境都不妙。被这些阴人吞噬,只是迟早的问题。但是我不甘心就这样任它们宰割,我发了狂一般地喊道:“张盈,鱼叉!鱼叉!” 但这已经无济于事,因为我几乎可以猜想到,张盈在这种情境之下,根本连取鱼叉的瞬间都没有。更加令人绝望的是,我感到许多的脚步朝我们这边涌过来,涌过来。我的肩上、背上、头上好像布满了阴冷的爪子,刺骨的疼痛一阵阵地从身体的某个方向传来,但由于数量太多,我已经麻木了,只有一个念头: 死亡在慢慢地降临! 黑暗中,在极度的混乱中,我忽然听到“嘶”地一下,好像什么东西被撕破了。难道是张盈……我简直不敢往下想去。 突然,一个东西,一个十分小巧的东西,在我眼前闪动了一下。 我勐然间为之一震,心想:难道我命不该绝? 那东西小巧玲珑的,在黑暗中的地板上,跳了一下,然后又跳了一下,然后是第三下…… 所有的声音,突然慢慢地减轻下来。 脚步声,不再那么凌乱。因为,几乎所有的脚步声,在瞬间都停了下来。 第39页 尖叫声,没有再次响起。因为,所有的阴人都已经停止了进攻。 天哪,我怎么竟然没有想到,那个大阴人问我们要的,那个足以改变这个现状的绝妙宝物,竟然就在张盈的背包里! 那颗发着轻盈的绿光的,绿色小球! 一时间,黑暗中谁也没有动,那些阴人好像被什么魔法给固定住了,谁都没有动弹。 我们三个的反应能力是何等迅速,转眼间已经彼此唿应了一下,挤到了一起,围绕着那颗珠子站了起来。 梁君说:“怎么回事,它们在干吗?” 张盈平静了一下心情,说:“这颗珠子有些古怪,可能对它们来说很重要。” 梁君说:“原来刚才它们问我们拿的就是这玩意,那现在这珠子已经出现了,为什么它们没有过来抢?它们不是一直在找这东西吗?” 张盈说:“因为它们不能接触这颗珠子,所以不敢来拿。” 我想了想,说:“不对。如果它们不敢来拿这珠子,为什么梁君被它们抓住的时候,旁边墙壁上会挂着这珠子?那是谁放上去的?” 梁君嘆了口气,说:“不是它们放的。我被它们抓住之后,那珠子早就放在那里了。我相信,那珠子已经在那墙上放了很长时间了,绝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 我听了有些纳闷,说:“这就不合理了,你们看它们现在都给镇住了,好像它们很怕这珠子。但是当时这珠子就在它们面前的墙上,那时候它们为什么不怕?” “也许……也许……”梁君想不出答案,张盈也没有吱声。 我见这些阴人好像真的被这珠子给镇住了,自然感到非常意外。因为此前这些阴人毫不惧怕这珠子的。 想到这里,我忽然心念一动,又蹲下去,借着珠子的绿光看了看地板,这一看让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如此! “张盈,把数位相机拿来。这里有个绝妙的东西。”我故意卖了个关子。 张盈和梁君连忙过来,在我的指点下,终于有了发现。 原来,这珠子刚才在弹落的时候,不偏不倚,刚好掉在地面上一个雕刻出来的图形之中。这个图形,跟我们在此前看到的那个图形并不一致,它是由一些旋转着的圆弧线打底,然后在这些四分之一圆弧线上点缀着一些实心圆圈,看上去十分飘逸。 毫无疑问,这珠子刚巧落在了另外一个阵中! 阵,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那么神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阵法这种东西自古便有,家喻户晓的莫过于诸葛用石阵困住了东吴的陆逊。所以,不管人们是否相信,阵法肯定能够对人的判断能力造成一些影响。 而这珠子,我猜想绝非一般的珠子,肯定有一个引力场或者磁场,可以改变周遭的环境氛围,从而改变人或者物的认知。 想到这里,我兴奋地对他们俩说:“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没想到这次是这颗小小的珠子救了我们一命。” 三个人惊魂未定,这种地方自然不能久留,张盈说:“相机在这里,抓紧拍完我们好出去。” 我见事不宜迟,其实心里早就厌恶这个鬼地方了,于是连忙抓起相机,打闪光拍了一张照片。在闪光打出的瞬间,张盈忽然惊唿了一下,因为她刚好看到了那些阴人狰狞的脸面。虽然它们此时不能动弹,但是看着总归觉得诡异万分。 张盈收好了相机,此时梁君早已按耐不住,抢先跑到他发现的那个直通屋子外面的窟窿口,说:“我先走,给你们带路。” 张盈说:“稍微等一下,我的东西掉了一地。”说完,她俯身把刚才拉扯中散落在地上的飞燕爪之类的东西一一捡了起来,然后第二个钻进了窟窿。 我苦笑了一下,默默地从地上捡起了那颗珠子,心想:这东西说不定是个宝贝。拿出去研究研究吧。 正在沉思,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好像整个房间里有了动静。再一看手里的珠子,瞬间就明白了:不好,这些阴人被我释放了! ☆、第九章 脱出古宅 02 (2397字) 我真是个笨蛋!真是个笨蛋!鬼使神差般地,我竟然弯腰捡起了那颗救命的绿珠子! 可是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听到无数的脚步蠢蠢而蠕,整个房间里在瞬间重新恢復了那股让人胆寒的——邪气! 在我的头皮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发麻的剎那,潜意识里那股逃命的神经刺激了我,眼看着张盈和梁君已经先后地爬出了墙角那个窟窿,我心想老子不想陪你们玩了!然后一骨碌钻了进去! 窟窿里面竟然是一个通道,幽暗而压抑。好像是什么人在紧急关头开凿出来的一样,整个通道显得粗糙不平。不过对于逃命者来说,此时也顾不上这些了,我双手双膝并用,也感觉不出膝盖擦破之后的疼痛,因为此时我感觉脑后仍然有股凌厉的邪气侵袭过来,让我的头髮都要竖起来了。 我担心那些阴人也顺着窟窿爬进来了,但是侧耳听了一下,却没有听到它们爬行的声音,这才稍微放宽了点心,想到那些阴人毕竟是死人,人类轻而易举的弯腰、攀爬和匍匐这些动作,它们应该不会具备。 就在我紧张的时候,在前面不远处,张盈的声音传了过来:“夏阳,你怎么还没来?发生什么事了?” 第40页 我连忙答道:“没事,我来了。” 于是,我一边继续爬,一边在心里苦笑,暗道:还什么事了,山水轮流转,我们又处于下风了! 爬了一阵,我感觉有些奇怪,这个通道按理是做在这幢古宅的二楼的,顶多也就一个房间大小,怎么还没有爬出头?而且看这通道的倾向,竟然有些渐渐地往下行的感觉。难道我们不知不觉竟然从二楼爬到了一楼?这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偌大一幢宅子,在二楼不可能开凿出这样一条通道来的!难道……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一个近乎疯狂的可能性,那就是这宅子的二楼,必定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房间。这个房间,几乎都被泥土堵死了!而此时,我们就在这被泥土堵死了的房间里穿行! 想到这里,我终于开始头皮发麻起来,心想:这不成了土行孙了嘛!想当初土行孙横行在商周之际,可后来也被师父惧留孙把手一指,指地为钢,把一块土地变做了铜墙铁壁,真是万物皆有克! 忽然间,我感到眼前隐约有点气息传来,连忙停住了身形,问道:“谁?” 张盈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是我!” 我连忙爬了过去,说:“停下来干吗?快走快走!” 张盈嘆了口气,说:“没路了。” 我好似被人给当头一棒,头脑一下子就蒙了,呆了半晌,说:“梁君不是说前面爬出去过吗?难道你们走错路了?” 梁君说:“奇怪啊,我前面真的从这里出去过的,这么窄的通道就一条路,打死我也不相信走错了!” 我只好蹲了下来,暗忖道:难道真有这回事?或者,竟然被我一语成谶? 张盈听了梁君的话,没好气地说:“你有没有出去过我们不知道,但是你现在把我们带入了死胡同是真的。我实在不想再回到那个房间去了,那么多阴人,看看都噁心。” 我听了,知道不能再隐瞒了,说:“回不去了。那个房间里所有的阴人,都已经甦醒过来了。” “啊?!”张盈和梁君同时叫了起来。 我说:“我临走时把那颗珠子拿了起来,结果无意中破了阵,现在它们就守在洞口。如果不想死,我看还是不要回去了。” 沉默。一阵让人难受的沉默。张盈没有说什么,梁君也没有。 末了,张盈嘆了口气,说:“那就没有办法了,我们坐在这里等吧,那些阴人总会散去的吧。” 梁君摇头道:“我看不会。它们不需要吃,不需要睡,恐怕这些阴人在那个房间里呆了很久了,要比耐心,我们比不过它们。” 我说:“是啊,那些阴人本来就是死人,谁也不能保证它们有点什么事情离开一下。” 张盈听我们俩一个劲地说丧气话,气道:“那你们说说怎么办呀,难道我们就在这个又矮又臭的窟窿里等死?” 我一时语塞,梁君也只是嘆了口气。 张盈忽然不耐烦起来,伸手到背包里掏出了黄铜鱼叉,“嚓嚓”地挖起身边的土来。 我惊道:“张盈你干吗?” 张盈道:“挖出去!总比在这里等死好!” 梁君说:“你往那里挖没用的,方向在我这里了。” 张盈说:“我知道啊,可是你挡着我,要不你来挖好了。”说着,把鱼叉往梁君身边一递。 梁君哭笑不得,说:“用这个小东西,什么时候才能挖出头啊。” 张盈正要说话,忽然听到我们背后传来了淅淅簌簌的声音,好像有什么动静。我竖起耳朵来听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不好,那些阴人恐怕要把我们封在里面! 果然,只听“扑”地一阵响声,紧接着一股扑鼻的泥土味袭了过来。这一切声响停下来之后,整个通道忽然变得异常安静。 张盈小心地说道:“怎么回事?” 梁君在一头,轻声说道:“我们被活埋了。” 我小心地取出了那颗绿珠子,借着一点点的绿光,往我来时的路上探了探,果然发现整个来时的通道给堵得严严实实的,再也没有任何空气流入这个狭窄的通道。 我渐渐地感到,通道里的空气正在一点点地减少,胸口开始又闷又涨,一种缺氧的感觉开始袭来。 梁君也叫起来,道:“完了,完了,这下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们再不採取点行动就真的被活埋了!我看趁它们封的口子还不大,干脆冲出去跟它们拼一拼算了!” 张盈怒道:“我们就一人一双手,而且又不能同时冲出去,这样还不是出去一个死一个!” 恍惚中,只听得张盈无奈地说道:“唉,如果我们是土行孙就好了,随地打个洞就出去了。”一股不祥的阴影,渐渐笼罩在我们每个人的心头。 这想法我还不是曾经有过。但是…… 咦,土行孙?这个名字让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虽然没有什么把握,但是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时候了,于是开口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件事情,就是会移动的铜墙铁壁?!” ☆、第九章 脱出古宅 03 (2514字) 不出所料,张盈和梁君都没有听说过,此时已经命在旦夕,俩人都急躁起来,张盈说:“你还讲什么故事啊,怎么出去才是关键,要不我把鱼叉给你,干脆你往来路挖出去算了,明明白白打一架!” 第41页 我连忙解释道:“你们弄错了,我是说,如果那个传说就发生在这里,那么梁君前面可以从这里出去,现在这里被堵死了,还有办法挽救!” “什么?”梁君在黑暗中惊讶地喊道,“你说我们可以从这泥土堆里钻出去?” 我说:“来不及解释了,我听说有些古代高人布下的阵法,在特殊情况下会发生转移,就好像五行相剋一样。这里毫无疑问是个土行阵,刚才之所以会发生转变,不是因为梁君,而是因为我和张盈进来了。我们身上肯定带着什么与这个土行阵相生或者相剋的东西。” 张盈略微沉思了一下,说:“好像没有什么吧,什么东西会与它相生相剋?” 我说:“根据常理,木与土相剋,火与土相生。” “木?火?”张盈有些疑惑,说:“我们身上谁带着木头?谁带着火种?” 我听了,急道:“没有吗?什么也没有吗?” 梁君说:“哎呀完了完了,我还以为可以出去了,没想到你这推断那么不着边际,这下怎么办啊!” 忽然听张盈说:“夏阳,你看……是不是这个?”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我用手伸过去一摸,心里勐地“咯噔”一下,同时喊道:“梳子!原来是这把木梳子在搞鬼!” 张盈也激动起来,说:“那要怎么办才能够破解?难道要把梳子弄断吗?” 我说:“不用了,木克土,火生土,我只要向梁君借样东西就可以了。”说着,我对梁君说道:“打火机借我一下!” 梁君好像也明白过来了,惊喜地喊道:“你要烧了梳子,既灭了克土的木,又添了生土的火,真是妙招啊!” 此时我也顾不上去听奉承话了,连忙用打火机去烧那梳子。谁知这梳子比较牢固,怎么也烧不着。梁君也急了,连忙掏出了自己的香菸盒,把香菸都倒了,又把烟壳撕开给我点火。 终于,梳子点燃了。而通道里的氧气,在燃烧之下急剧减少,我们三个几乎已经在憋气了。幸好这梳子一开始燃烧,通道里忽然变得宽敞起来,我们感到身边的土壁竟然在一寸一寸地往后缩小,退却。突然,我们前方一阵微风传来,同时一些光亮从尽头传了过来。 成功了!我们三个抑制不住死里逃生的喜悦,连忙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地从通道里爬了出去。 来到外面一看,已经是下午了,太阳渐渐地偏西。从清晨到下午,我们竟然在这破宅子里呆了大半个白天! 爬出来之后,我们三个都纷纷躺了下来,贪婪地唿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一个个都有气无力的样子。实在是累坏了!而且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体力早已不支。 张盈一边休息,一边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对我们说:“唉,原来还在这里啊。” 我们抬眼一看,发现我们此时竟然就坐在那幢宅子外侧的一片荒草地上,宅子那边依然是阴气沉沉,与两步开外的自然界几乎是生死两重天。真是古怪的一幢宅子!其实我一直在疑惑,这宅子到底是谁做的,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且,这一带有人来过吗?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这里有古怪的事情发生!因为按照常理,如果有人偶尔来过这里,肯定会出人命的,那样肯定会有一些新闻从这附近传开。然而,我们一直没有听说过有关这一带的事情。 我们正在草地上惬意地躺着,忽然梁君勐地坐了起来,竖起耳朵往宅子那侧听了听。 我和张盈的神经再次被他弄得紧张起来,说:“你干吗,又有什么动静?” 梁君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把耳朵贴到洞口那边去,忽然我们发现他的脸色勐地变了。果然他大叫起来:“快跑,那些阴人好像出来了!” 我一听,头皮一下子开始发麻,喊道:“不会吧,那些阴人也会爬?” 此时张盈早已站了起来,说:“先走再说。那个通道被你一破,又是木克土又是火生土的,可能慢慢变大了,它们不用爬也能够出来了!” 我们三个一想,现在绝非儿戏的时候,于是连忙站了起来,往外面开始疯跑。 还没跑出两步,忽然听到洞口那边真的传来了一阵响声,我回头一看,妈呀,真的是阴人,就在午后的阳光下!为首那个,竟然就是那个貌似首领一样的大阴人! 一看见它们在太阳底下竟然毫无惧色,我的心里开始发寒,原来那些死人怕见光的传说竟然这么不可靠! 梁君和张盈也回头看了一下,然后都“哇呀”一声情不自禁的喊叫,紧接着掉头就开始加快了速度。风在耳边唿啸着,此时幸亏有太阳照射,我们可以看清了脚下的路,所以跑起来速度一点不慢,只是体力越发不行,两条腿越来越沉重。 意外的是那些阴人的脚步突然也开始加快,我绝对没有想到阴人竟然也能够跑!我下意识地回头又看了一眼,妈呀,密密麻麻的满山谷都是阴人!那宅子里的阴人竟然已经倾巢而出,如同无数蝗虫一般地铺天盖地,直逼我们而来!这种场面我们何尝见到过,此时再也没有爬树的时间,而且哪怕爬到了树上,那么多阴人密密麻麻地堵住一棵树,到头来仍然是死路一条! 第42页 因此,我们面前只有一条路: 跑! 我们渐渐地离开了山谷,跑到了一片稍微平整一点的山脚下,远处依稀可以看见一些屋子,我们估计应该离村子不远了。后面的脚步声,此时竟然渐渐地小了下去,我忙乱中又回头望了一眼,发现那些阴人开始与我们拉开了距离,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它们的脚步慢了下来。 眼看村子就在眼前,我们三个人此时哪里敢有丝毫懈怠,几乎每个人都是憋着一口气,一直跑到了村口。 我们三个各自扶着村口的树干,在那里拼命地喘息,同时又回头观望了好久,好像并没有看到那些阴人追来,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心道:得救了! 梁君喘息了几下,好奇地说:“没事怎么不追了呀?” 张盈一边喘气,一边生气地道:“看你乌鸦嘴吧你,要不你去把它们都叫回来? 我其实也很好奇,说:“确实有些奇怪,但是有可能这些阴人惧怕这村子里的什么东西。或者是一些看不见的屏障,或者是什么人,什么生物。” ☆、第九章 脱出古宅 04 (2363字) 来到村子里,奇怪的是这村子里的人好像对我们三个人的到来并不感到吃惊。其实我们三个人,此时又脏又疲惫,看上去绝非正常人。村里人何以对我们不闻不问?一个巨大的问号首先就摆在了我们心头。站在村口,我们彼此对视了一下,满眼疑惑,但又不好发问。 还是张盈脑子转得快,她来到几个村民面前,与他们搭讪了几句,末了,道:“不好意思,我们迷路了,请问这里是哪里啊?” 那几个村民这才好奇地打量了我们一下,其中一个道:“迷路?你们不是从山里来的吗?” 我和梁君听了,感觉有些奇怪,因为听这人的口气,好像山里有什么东西,而且去的人不少似的。 张盈回头望了我们一眼,转身又对他们说:“那个……不是,我们是大学的学生,到这山上考察环境,结果迷路了,稀里煳涂跑到你们村子来。” 那人又上下打量了我们一下,摇头道:“我以为你们也是……这里是柳树寨,你们是城里的学生吧,这里离城里大概三百多公里地。” 我见张盈瞪大了眼睛,“三百多公里?……” 与那些人说完了话,张盈走回来对我们说:“这下麻烦了,我们怎么一走就走了三百多公里了,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我摊开了双手,说:“急也没用啊,这里通公路的,今天已经太迟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洗个澡睡一觉,明天总有班车进城吧。” 梁君连忙说:“是啊是啊,我肚子都饿坏了,这会儿都没有感觉了。” 张盈四处望了望,嘆口气,说:“也只能这样了。夏阳,你去找地方安排我们的吃和住。”说完,瞪了我一眼,好像这一切都是我造成似的。 我点头道:“没问题。” 走了几步才发觉,这村子实在不大,别说饭店菜馆,就连几幢像样的房子都很难找到。几经辗转,我们终于找到了一户人家,只有老头老太婆两个人住。 老头很热心,把我们让进屋子,又吩咐老太婆赶紧炒菜,一边整理桌椅,一边说:“你们来得可巧了,碰巧今天上午我女儿打电话回来,待会儿跟我女婿一起回来看我们,所以就准备了几个菜。我看你们年轻人这么劳神,感情也是出来锻鍊的吧。好啊,总比坐在屋里看电视好。” 我沖张盈苦笑了一下,说:“大爷,我们是去山上进行环境考察的,结果迷了路。” 老头“嘿嘿”笑了一下,说:“你们叫我老柏树吧,村里人都这么叫我。我们附近这山上都是宝贝啊,国家已经来过好几拨人了,每次来都是大车小车十几辆,一来就来七八天的,每次都是上午来下午就走了,据说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不过里面林子太深了,谁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我听了,心里紧了起来,暗自思忖:难道他们也发现了那幢古怪的宅子?不会啊,如果发现那宅子有问题,早就採取措施了,我们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我正发呆,忽然听到门口车声响,原来是老头的女儿女婿回来了。我们三个连忙走出门去看,发现来了一辆斯柯达轿车,主副驾驶座上分别坐着老头的女儿和女婿。 两人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拿了很多东西下来,乐得老头龇开了牙眯缝着眼睛只顾笑。 老头的女婿看到我们,对我们点了点头,说:“幸会!怎么,两人出来旅游吗?” 张盈脸上红了一下,说:“不是,我们出来环境考察。” 老头的女婿哈哈笑了起来,看上去十分直爽。于是我们连忙帮着他们往车下搬东西,什么时鲜,补品,衣服之类的,看得出是女儿女婿的一片心意。 东西不少,好在人手多,三下两下便搬完了。老头连忙又一次把我们让进屋子坐下,对我们说:“这是我女婿,姓周,刚巧也在城里工作。” 我听了,连忙说:“原来是周先生,那太巧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城里,我们可以搭你们的车子回去了。” 一旁的张盈连忙拼命地点了点头。 第43页 周先生呵呵笑了一下,说:“没问题啊,我们今晚还要赶回去的,你们如果不累,今晚就可以走了。对了,我叫周如民,你们叫我老周吧。” 老柏树听了,道:“这怎么行啊,好容易来了一趟,怎么也明天再走啊。床铺都洗洗晒过了!” 老柏树的女儿道:“爸,没事的,我回来住几天,老周单位里最近太忙了,他今晚必须要赶回去的。” 老柏树点头道:“你们就是太忙,反正有事情就不耽误你们了。” 事情就这样说好了,我们今晚就可以搭老周的车子回去了,以免寄宿小村。 村里的自来水很甘甜清凉,我们趁着饭前的这一会儿功夫,在老柏树家的院子里打水洗了洗,虽然衣服没有换,但是清凉的山泉水把一身的污浊之气都给洗掉了,感觉人都清爽了很多。 这顿饭吃得我终生难忘,由于整整一天没有吃过好东西了,又经歷了太多的恐怖,所以桌上的山鸡和溪鱼被我们吃得连骨头都捨不得吐出来,那些青菜、冬瓜、茄子之类的家常,也是吃得津津有味。 老柏树看我们吃得欢,一个劲儿乐呵呵地笑着,说:“多吃点,多吃点,你们喜欢吃就好。” 吃完了饭,此时已经夕阳西下,一抹晚霞留在天边,十分绚烂。我们便起身告别,想留点钱给老头老太婆,但是老两口死活不肯,周先生小两口也一个劲地叫我们不用客气,说得我们也不好意思再提钱的事情了。 周先生启动了车子,忽然我发现梁君没有来,却发现他一个人呆在屋子外面的路边。周先生沖他喊道:“怎么,你不去吗?” 梁君回头看了看,连忙说:“去的,去的。”说着,爬上了周先生的车子,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我看了,暗地里笑了一下。 张盈说:“我们也上车吧。” 我点了点头,又悄悄地确认了一下张盈的小背包,趁她往前走的时候随手摸了摸背包里的几样东西,这才爬上了车子。 于是我们三个上了周先生的车子,那辆斯柯达载着我们转身驶向城里。 ☆、第十章 重返怪村 01 (2340字) 2007年7月12日夜,很热。 距上次山里歷险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我们在周先生的帮助下顺利地返回了校园。 此时,一轮残月挂在枝头,说不尽的昏暗阴沉。 我行走在人行道上,慢慢地加紧了脚步。空气中瀰漫着一股异样的沉闷,好像天地间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却怎么也嗅不到那种味道一样,整个校园里是寂静的一片。 不一会儿,我已来到图书楼门前。门口天花板上一灯如豆,但却好歹有了点光亮。 来到二楼,“叽呀”一声,我轻轻地推开了门,发现她已经在里面了。 “夏阳,你怎么才来?我都快闷死了。”张盈从书堆里抬起头来,素净的脸上挂满了责怪。 “刚才多吃了一个麻辣鸭头和几片油豆腐。对了,有没有什么线索?”我一边找椅子坐,一边把手中的本子和资料夹都扔在了桌子上。 不出我所料,张盈摇了摇头,嘆了口气。 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道:“夏阳,我告诉你一件希奇事。那个柳树寨你还知道吧?” 我点了点头,道:“刚从那里回来,当然知道啊!怎么了?” 张盈说:“我今天看新闻,据那村子一位老乡说,前几天他们村子所有的家禽、家畜,什么鸡、鸭、猪、狗、牛,全部都变得很反常,一切都好像乱了套:鸡疯狂地跳到河里游泳,结果淹死了无数只;狗不停地往黑暗的角落钻,胆子突然变得奇小无比;老鼠忽然大摇大摆地在路上走动,再也不怕任何人,结果被村民打死了无数,但同时也咬伤了很多村民,又造成附近一带狂犬疫苗稀缺;最离奇的是,村子附近的田里,地里,所有的庄稼突然变得枯萎,而且从上到下整株植物变得白秃秃一片,好像感染了我们人才会得的白化病……” 我瞪大了眼睛,道:“不会吧……” 张盈把两手一摊,说:“我也希望这是传言,今天看到舒芊草的时候也跟她说了,结果把她吓坏了。其实,我也觉得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们刚从那里回来,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舒芊草是我们的同学。我意识到事情的可怕,说:“难不成……难道是那些阴人?……太不可思议了!”我简直不敢往下想了。 张盈也没有再说什么。忽然她又抬头问道:“对了,夏阳,我问你点事情,你要老实给我说明白。那天在回来的时候,你好像摸过我的背包了,有什么企图?” 我差点跳起来,心想这傢伙果然机灵得很! 她见我不吱声,又郑重地把脸凑了过来,眼睛狠狠地盯着我。 我连忙摆摆手道:“别……别误会,没什么的。那个梁君其实……我们以后再说吧。” 张盈没有言语,我以为她不再追根问底了。哪知她忽然搬了条椅子过来,跟我面对面坐了下来,瞪着我道:“说!” 我差点慌了神,连忙说:“不是都说了嘛,没什么的。” 张盈说:“没什么事情你干吗摸我的背包?想拿什么东西吗?” 第44页 我嘆了口气,说:“你包里的东西都还在吗?” 张盈点头道:“当然在啊,相机,那颗古怪的珠子,后来还发现竟然还有个电筒在里面。” 我道:“还有呢?那个布包还在不在?” “蓝格子布包?好像没有看到啊。”张盈说。 我叫道:“什么?那个布包不见了?” “咯咯……”张盈笑了起来,说:“你急什么急啊,逗你的。那个破包有什么好急的,丢了也不可惜。” 我松了口气,心想你这傢伙迟早有天把我弄出心脏病来。 张盈凑近了一点,说:“怎么,那个包很重要吗?” 我认真地看着她,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这是在森林里发现的人为物品,肯定有价值的。不过,我发现梁君这个人好像不简单。” 张盈点头道:“不错,胆子很大,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要进入那幢古宅,肯定有什么要紧事情。”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道:“原来你也发觉了呀!” 张盈说:“这算什么呀,梁君当时为什么会在那么多阴人堆里,我想肯定不是偶然。如果不是我们唤醒了那些阴人,说不定梁君就不会被我们发觉了。” 我一边点头,一边心想:张盈这傢伙表面上天不怕地不怕,其实心很细的。于是我对她说:“不错,还有一个地方我们不得不小心点,那就是周先生。” “周如民?老柏树的女婿?”张盈有些好奇,皱起了眉头。 我点头道:“不错,我可以猜测,周如民与梁君好像开头就认识。” 张盈勐地抬起头来,说:“你的意思是……周如民那天晚上就是为了接应梁君而去的?” 我再次点了点头,说:“你有没有注意,当周如民第一次看见我们三个人的时候,说了句什么话?” 张盈抬起头回忆了一下,说:“记得,他当时好像是说,你们两齣来旅游啊!” 我说:“是啊,他说这句话看似很合理,其实却说漏了嘴了。” 张盈好像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眼睛发光,道:“不错,我当时怎么没有想到呢,明明我们三个人站在一起,要说年纪,梁君也只比我们大一点点,但是周如民却知道我们两个是一起出来的,并没有把梁君当作我们的伙伴。这里面确实是有点玄机。” 我呵呵笑道:“你终于明白了。也许有其他的理由,但是后来我们上车的时候,梁君好像在故意躲着周如民什么似的,迟迟不肯上车,这就加深了我的怀疑。” “梁君和周如民本来就认识,却在我们面前装作不相识?但是,这为了什么呢?” “掩人耳目吧。也许他们之间有什么利益往来。”跟她说完,我觉得脑袋都变大了。这些社会上的来来往往,勾心斗角,又岂是我们能够看透的?我往后靠在椅子上,眼睛瞧着天花板,脑袋里一直很乱。 电风扇此时正好把头摇了过来,吹乱了我资料夹里的文档。那张恶梦般的图片又一次展现在我眼前。 ☆、第十章 重返怪村 02 (2187字) 尸犬!我们在森林里拍摄的那只怪物,那只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动物! 张盈过来帮我整理了一下资料夹,随手便拿起了那张图片,轻嘆了口气,道:“对于这东西,我查了几天的资料,但是目前还没有什么确切的依据,好像我们所学的知识没办法解释这件事。” 我默默地点头,道:“我前面看见了教授,也跟他谈了这件事,他说待会儿有空过来看看。” 说话间,外面已经响起了脚步声,金平教授聪明绝顶的脑袋随即在图书室门口出现。 教授一边翻看我带来的资料夹,一边问:“这东西你们到底是哪里看见的?” 我说:“我们上个假期去完成环境探索作业的时候,在一片森林里发现的。要不是张盈来得及时,我这会儿都已经变骨灰了。” 教授一边听我讲述,一边看着手中那张图片。图片不是很清晰,显然是在慌乱之中拍摄的。我见教授老盯着这张图片看,便解释道:“当时拍了很多张,结果后来能洗出来的就这一张了。其它一些,不是太模煳,就是格式发生了错误,总之也很奇怪。” 金平教授听了,皱眉思考了一下,说:“我认为你们在课外兴趣小组里做的这项工作很有意义,这对你们的学业也很有帮助。但就目前我们所掌握的线索来看,还无法解释这东西为什么会在现实中真的出现。我认为,你们几个最好能够专门抽个时间,一起去实地考察研究一下比较好。” 张盈点头道:“是啊,我们放暑假了还一直留在这里,也是希望能够从典籍中找到一些线索,但是一个多星期过去了,结果什么都没找到。本来方枫岩和舒芊草也在跟我们一起找,结果昨天枫岩就没有来,今天舒芊草来了一下,但身体不太舒服,我下午就送她回寝室休息了。” 教授站了起来,说:“整个环境与资源学院,在环境科学方面,你们,还有方枫岩和舒芊草,这四个算是最有成绩的了。我希望你们能抓住这次机遇,再多找一些资料,多了解一些情况,多分析一下因果,争取在这方面有所突破。同时我也会利用我的现有条件,帮助你们多打听一下,尽可能地帮助你们解决这个问题。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实践出真知,必要的时候你们还是应该再到那附近一带去实地考察一下。” 第45页 我们俩连忙点头,看来教授很愿意帮助我们,这解除了我们的后顾之忧。我说:“那地方离学校不算很远,如果我们要去,还是比较方便的。” 教授起身离开了我们,图书大楼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我和张盈相顾无语,又埋头钻入了书堆。 尸犬……黄金铠甲人……古宅……阴人……柳树寨…… 在我们眼前,好像有一片迷雾遮挡了我们的视线,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地里却是暗流涌动。 我忽然想起了另外几张阵法的图片,问道:“张盈,我叫你洗的另外几张照片呢?” 张盈听了,在自己包里找了一下,说:“这里了。我导了四张出来,结果只有两张稍微清楚一点,当时拍的时候实在太慌张了。” 我接过来一看,还好,慌张拍下来的两个阵法,分别都有一张能够看清楚。我仔细地看了看这两张照片,发现在阵法中的那颗珠子里面,在闪光灯下好像呈现出一个什么形状,但是恍惚中又无法分辨清楚。 也就是说,那颗珠子里面并不是空心的,而是有一个什么东西在里面!所以,这看似小巧的一颗珠子,才能够起到镇定的作用! 同时,照片上另外一样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那就是珠子下面的两个图阵。虽然线条繁杂多样,图形变化多端,但是阵法的图形都是有规律可循的,而且基本上都是对称的图形,在脑海中很容易记忆。 我正在记忆那个图阵,这时忽然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我和张盈紧张起来,学校里现在很少有人在了,会是谁来? 门一打开,一个每见到一次都让我怦然心动的女孩站在我们面前。竟然是舒芊草! 张盈过去扶住她,道:“你身体不好,这么晚了还来干吗?” 舒芊草沖张盈笑了笑,漂亮的脸上更有一种婉然。她还没坐定,忽然喊我道:“夏阳,张盈,你们快过来看看这个!” 我连忙走过去,发现她手里捧着一本很旧的书。这本书很奇怪,它不是正式出版的,好像是线装书,应该是很早以前写的,还是用手工抄录的,里面密密麻麻用毛笔小楷写了很多字,还用毛笔画了很多插图,但奇怪的是书虽然旧,却完好无损,好像从来就没有人去看过。 这书封面上用毛笔赫然写着三个隶书体字: 《变异集》。 我抬起头来,纳闷地问:“这书你从哪里弄到的?” 舒芊草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是有个老闆送给我爸爸的,说这本书是清代的善本,很有价值。但是这书里全部都是文言,也不知道真伪,我爸爸哪里有时间看这种书,说这肯定是一些人在故弄玄虚,就给了我。今天我在宿舍里偶尔翻了出来,才发现这里记载的一些现象,跟我们碰到的有些相似,也许可以用来参考。” 舒芊草的爸爸是个富豪。如果整所大学要评家里最有钱的学生,我想要不就是方枫岩,要不就是舒芊草。方枫岩的老爸方远志是一个敏感单位的局长,且实际上还经营着一家不错的畅销产品公司;而舒芊草的爸爸舒睿鸿是堂堂“天一”集团总裁。因此,人家送给她爸爸的东西,绝非普通物品。 我们连忙打开翻看了一下,发现里面记载的都是一些生物变异的怪事,作者不知道该怎样解释那些事情,结果都作为地球上的一些环境变化的特例记录了下来。 ☆、第十章 重返怪村 03 (2281字) 我一边浏览每种尸变的简介,一边仔细辨认插图,忽然看到在其中一页上,画了一只硕大的老鼠。这老鼠头上长有一对大而相连的角,形状像槌,尾巴细短,与巨大身躯很不相称。双目发着凶光,正在扑向一个人。从个头上来说,这老鼠竟然已经赶上了一头小猪崽! 下面对这图片的介绍是:尸鼠。头部锐利,可攻击敌害。 尸鼠袭人!我忽然心里一动,知道舒芊草为何带病摸黑到这里来找我们了。但是这里说的老鼠袭人,其实是一种特殊的老鼠,不是我们常见的家鼠。虽然都曾经袭击过人类,但是雷鼠袭人是出于本能,而那个村子里的老鼠袭人,却是明显受到了什么影响。 我们三人稍微翻看了一下这本图谱,然后坐了下来,把各自心里的谜团重新梳理了一遍,还是觉得教授说的话很对。因为这本书的作者也是大量收集了一些发生在农村地区的怪异事件,这跟我前面翻看的一些书籍有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这里面收集的内容更加贴近我们生活,就如同正好发生在我们身边一样。 但是这书里记载的内容毕竟与我们碰到的不太一样,它不是一种变异,而是向来就存在、只不过没有被我们发现的生物。所以,要解开那个村子动物离奇变异的现象之谜,还得去走一趟。如果能够解开这些谜团,我们的毕业论文就有题材了。 我们谈了一会儿,舒芊草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身体有些不支,于是张盈便立即起身与她一起回去休息了。 “夏阳,你还不走吗?”舒芊草临出门时问了一句。 我微笑道:“按理说我应该做个护花使者送你们一起回去的,怎奈手头尚有一些俗事未曾了结……”这几句话一说,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废话又这么油腔滑调,只好陪了几个笑脸。 第46页 两个女孩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了。此时,残月在天,夜空笼罩,天气却仍然闷热。远处某个地方,隐隐有闪电发出,却听不到雷声。 我微嘆了口气,转身又走进了图书室,走到第十三排,c架,中间靠右边,一个熟悉的书嵴就出现在那里。 《周易十三注》。我再次把它抽了出来,翻到了我做过记号的地方,硬着头皮往下默读着那艰深又枯燥的文字。 我在赌气。如果不是我上次翻看这本书被教授数落“没眼光,没出息”,我其实也犯不着去看与我们的“环境科学”专业没有关系的书,而且周易类的书整个大学都没有人会去攻读,因为不可能算学分的。但是被教授那么一说,我感到他认识问题不免太偏激了一些,任何书都是有价值的,特别是传承了数千年的《周易》,目前仍然很受瞩目。 而这本《周易十三注》却是一个无名氏写的,里面记叙了十三个故事,每个故事都很离奇,也很简短。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却用自己对周易的理解,尝试从易数的角度来解释这些离奇故事。虽然我暂时无法判断这样的解释是否科学,但是作为一门古老的哲学,周易自然有它独特的严密性,要解释一些事情自然几句话就能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每个有空的夜晚,我把这本书作为消遣一样来读,想从里面找到能够反驳教授观点的内容。结果看了这么多日子,我对周易仍然是一知半解,因为我从未看过周易类的书,结果一上来就开始看《周易十三注》,连最起码的原理、概念都没弄清楚,自然看得苦不堪言。所以,今晚我又特地在其他书架找了基本周易入门之类的书,一边看一边比较,这才发现比以前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我正看得起劲,忽然外面响起了一个炸雷,随即一阵雨声盖过了夜的寂静,整个空荡荡的图书大楼全然被笼罩在一片阵雨声中。 有月亮的夜晚竟然也会下雨。我暗自咕哝了一句。 第二天,我们叫来了方枫岩,把我们的发现和金平教授的建议告诉了他。 方枫岩依然是一副冷峻的公子哥儿样,见我们要去那个村子看看,一声不发,呆了半晌,忽然把嘴凑到舒芊草跟前,说:“好啊,我们一起坐我爸的宝马320i去。我给你们开车,驾照已经拿到了。” 说完,扔下了一个无比自信的笑脸,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2007年7月14日上午,天气晴朗。 一辆白色的宝马320i,停在了学校大门口。烈日下,显得格外高贵。 驾驶座上,方枫岩眼睛注视着远方,左手随意地搭在车窗上。车子里,正在播放着甲壳虫乐队的经典曲目。 我来的时候,张盈已经坐在后座上了,说不出的新奇。 我钻进去,与她坐在一排,问道:“没这么夸张吧,你连这车子都没坐过?” 张盈微微一笑,道:“我坐过的船比你做过的车子多,因为我们那里一出门就要坐船。” 我说:“我们那里也是啊,江南水乡嘛。不过你们生活在舟山群岛的渔民,有车也没地方用。开不了两里就到海边了。” 张盈抿嘴一笑,道:“哪里有那么夸张。车子也是有的,只不过我们在农村的渔民不太用得上而已。一进城,还是要坐车的。” 说着话,舒芊草已经到了。休息了几天,身体显然好多了。 方枫岩见舒芊草来了,连忙欠身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舒芊草一袭嫩黄的连衣裙便展现在我们眼前,让我又一次被她吸引过去了。 人到齐了,我说:“咱们是不是稍微买点有用的东西?” 方枫岩一边起动车子,一边说:“吃的东西已经不用买了,我保证我们去一个星期都没问题。不过那村子情况可能有些特殊,你们最好买点可以防身的用品。”说着,朝我们后座两位看了看。 张盈说:“我从小被外公逼着练武功,谁敢欺负我,给它一鱼叉就是了。夏阳看上去也是一副穷酸相,从小在农村里长大,一个大老爷们多少有些身手;倒是你们俩,没见过什么风浪,才最应该买点什么防身。” ☆、第十章 重返怪村 04 (2262字) 舒芊草坐在前面,长发被风吹得飘到了我脸上,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到鼻子里来了。只听她忽然笑了起来,说:“有盈盈在,我还怕什么。倒是枫岩,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你们要好好保护他才行。” 空气中,似乎瀰漫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这时方枫岩说:“你们尽管放心,我虽然没什么武功,但是现代化的防身用品,后备箱里起码不少于10件。再说,我们只是去考察那个村子而已,不是去杀人放火。” 我们都笑了。 方枫岩继续说:“对了,在你们座位前的网袋里,有点随身物品,我给你们每人都准备了一份。” 我和张盈连忙取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把很小的手电筒,一个天蓝色的哨子,还有一块石英表。难得他这么细心,竟然连我们都想到了! 但是,看着这三样东西,我却有些纳闷了。手电筒还可以理解,我们出门带哨子干吗?而且我们都有手机,为什么要带石英表? 舒芊草也皱眉道:“你干吗给我们准备这些?” 方枫岩道:“这支手电筒用三节**电池,打开之后可以连续照明三十四个小时,而且强度不错。加上体积很小,随身携带很方便的,万一需要晚上出来行动,这个就是最好的选择了。而那块石英表,是西铁城的老款防水錶,精确度很高。但是给你们准备,并不一定用来看时间,它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帮我们分辨方向。上次金平教授好像说过一次的。” 第47页 我们都点点头,其实那手电我们以前就用过了,自然十分熟悉。而且我们是环境科学专业的本科生,自然应该学习一些野外生存的常识。方枫岩说,用24小时制的钟点数除以2,把答案数的钟点对准太阳,12点钟的方向就是北方。 “至于那个哨子,是为了我们唿叫联繫用的。我不知道那个村子什么条件,万一手机信号不通畅,失散了我们就可以用这个哨子互相联繫。你们可以放心,这种哨子是野外露营专用装备,发出的声音可以自由调整,不同的人买来的同一款哨子,可以调整发出不同的声音。我已经帮你们调整了一下,每个人发出的声音都不相同,但是别人很少会用我们这种声音的。” 张盈禁不住好奇心,连忙放到嘴巴里轻轻地吹了一下,结果我们差点跳起来: 这哨子的声音听上去,竟然有些像鸭子叫!真是让我们哭笑不得!不过我们又不敢擅自去调整,怕万一耽误了大事,还是将就将就吧。 不过话说回来,方枫岩实在对这些东西很在行,短短两三天时间就配备了这么多东西,还没加上后备箱里那些装备。 那个村子名叫柳树寨,离学校大约三百多公里路程,路况好的情况下,四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的车子出了城,在省道线上绕了几下,随即进入了一条双车道的简易公路。 一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少,而且以农用车为主,因此我们的车子一开过去,很是醒目,这让我们赚足了回头率。我心里暗暗地想,如果我将来也有这么一辆车子…… 正在想着,张盈在旁边忽然说:“哎呀,如果天天都能坐这种车子该多好!” 我听了,忽然感到很刺耳,心道:“这是何必!” 忽然,只听“嘎”地一下,车子来了个急剎车。我们差点把脑袋撞在前座上,前面的舒芊草幸亏有保险带,不然恐怕头脑要碰破了。 没等我们问,方枫岩说:“前面有交警管制。” 我们只好下了车,走到交警前一打听,才知道事情有了变故:柳树寨被管制了! 原来,由于最近一段时间柳树寨里死去的家禽、家畜太多,尸体满目皆是,加上天气炎热,村里已经开始衍生了大量的病毒,这种病毒不仅在动物之间蔓延,而且已经传染到人的身上。所以,目前上面採取了果断措施,限制村子里的人员外出,同时也限制外来人员和车辆进入柳树寨。 这可怎么办?由于我们并没有非进不可的理由,所以我们的车子就给拦了下来。 方枫岩连忙去跟交警交涉,那交警很礼貌地说,限制我们进入柳树寨,是对我们的人身安全负责。如果我们非进入不可,那么必须具备以下三个条件: 一是要全部注射两种传染病的疫苗;二是要有本单位开具的介绍信;三是要有上级交警部门的准许证明。 那交警打量了一下我们,道:“如果你们真的想进去,这三个条件应该不难办到。但是如果少了任何一个,我绝对不会让你们进去。” 事情,就这样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同时大转弯的,还有我们的车子,那辆银光闪闪的宝马320i。 在回来的车子上,方枫岩说:“我们到学校之后,只好兵分三路了:我去弄交警部门的准许证明,舒芊草去联繫注射防疫针;夏阳和张盈去找金平教授开介绍信。” 我们一想,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这样一来,就会耽误很多事情,所以车子里一下子沉默了很多。 不过,事情的顺利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我们约定好在校门口集合,最先到达的是舒芊草,她联繫了附近一家医院,连护士带疫苗带针具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那里,也不知道她动用了哪方的神通;然后是方枫岩,顺利地带来了交警队的准许证明;等我们俩七弯八拐地拿到了学校的介绍信,一群人都已经在传达室那边等候我们了。 护士们给我们依次打了预防针,还非常用心地给我们准备了一个小药箱,说里面有一些防蚊虫之类的常用药品,希望给我们的考察带来一些帮助。另外,还给我们每人一套简易的防护服,以备不时之需。我们自然是非常乐意地接受了下来。 于是,我们重新上路。当我们再一次来到交通管制处时,那几个交警瞪大了眼睛,绝不相信我们会这么快具备了进入的条件。但是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大红的公章都告诉他们,除了放行,别无选择。 ☆、第十一章 惊现太极 01 (2232字) 我们顺利地通过了关卡,开始往柳树寨靠近。一路上,果然再也没有看到过任何车子和行人,既没有进去的,也没有从村子里出来的。整个村子似乎就此与世隔绝一样。 村口,一块交通路牌赫然标出三个字:柳树寨。 村子里,死寂一片。空气中瀰漫着一股腐尸的味道,令人作呕。与上次我们来这个村子时相比,好像一个在人间,一个在地狱。 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四个人俩俩相望,都苦笑了一下,老老实实地穿上了医院送我们的那套防护服。 暑期的天气那么闷热,这套防护服穿上去更加闷得慌,才走了两步,防护服内已经是一层小水珠了。 有几个工作人员跟我们一样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头套,到处在给村子的道路喷洒药水消毒。我们不想跟他们正面接触,连忙熘进了一条小路,发现这里的村民们几乎没有哪户人家开门的,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却没有上锁,显然是从里面给拴上了,意思只有一个:请勿打扰。 第48页 沿着这条小路走下去,我们越走越觉得心里发寒,整个村子明明有许多人在家,但是走在外面却感受不到一点人间的气息。 突然,其中一户人家的大门“嘭”地打开,一个男子站在门里面狂乱地吼叫道:“我受不了了,痛啊!” 家里顿时乱成了一团,家人几乎都穿着防护服,死死地把这男子往家里拽。我们在慌乱中瞥了男子一眼,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那男子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一块完好的肌肉了,整张脸长满了肉瘤,看上去无比恐怖,令人头皮发麻! 此时,肉瘤里不断有黄色的液体从脸上淌下来,流到衬衫上。那件衬衫,原本应该是白色的底子,但此时已经全然变成了一种枯黄色,粘乎乎的。 两位女孩子受不了这场面,连忙转过了头去。我叫道:“快走快走!” 我们几乎一口气跑出了这条小路,发现已经来到了大路,而且这里应该是村尾了。一条河流穿过村子流到这里,又往前流去。那水看上去微微泛黄,不知是否受了什么污染。 看到这条河,我忽然心里一动,对他们说:“你们看这条河,村子里的变异是不是跟这有关?” 大家也看了看,沉思了一下,舒芊草说:“有这可能。虽然这条河不是饮用水源,但是村民难免会到河里洗衣服洗手什么的,如果河水被污染了,很可能会把病毒传染到村子里来。” 方枫岩听了,忽然插嘴道:“也不一定。这条河路过村子,又往下游流去了,如果河水被污染,下游的村子肯定也会发生类似的症状。但是你们听过其他村子有事的报导吗?” 我们都摇了摇头,说实话,不但下游村子没听说有事,就连这个村子发生变异的事情,还是我们偶然中路过这里才听到的。 不过,河水里确实不干净,这是很明显的事情,我们作为环境科学系的学生,理应查找一下这件事的根源,或许对村子里发生的变异有所帮助。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大家,此时大家都沉默了一下,最后舒芊草说:“夏阳说得有道理,我看我们在这里也没办法再调查什么了,动物都死得差不多了,人家又全部被单独隔离了,我们还是从外围环境去调查一下,先取得一些线索再说。” 方枫岩说:“好吧,我们是先往上游走还是先往下游走?” 我说:“上游。我们先去找找水源污染的源头。”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盈,此时忽然开口说道:“小声点,好像有人来了。” 脚步声径直地朝我们走过来,我们回头一看,不由得感到非常意外,这不是上次招待我们吃饭的那个老柏树吗? “大爷,又遇到你了。”我和张盈走了过去,摘掉了防护帽子。 那老柏树见是我们,也是感到很意外。我们把方枫岩和舒芊草介绍给了老柏树,并向他说明了来意。 老头听说我们来了解情况,不住地摇头道:“你们真是不应该来啊,这里太危险了!” 张盈说:“上次我们路过这里,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变这样?” 老人招唿我们在路边石台上坐下来,点了一支烟,说:“是啊,我们也弄不清楚,当时只是鸡鸭这些东西在闹,后来这些东西死得太多,我们就找人去埋了它们。结果那些去埋死尸的人回到村子之后,全部都生了一种病。这种病,连县里来的医生都说没有出现过,所以也没有药可以医治。你说这事情闹的!” 我说:“那这种病有没有传给其他人呢?就是那几个埋尸体的村民感染吗?” 老头说:“目前还没有传给其他人。怪就怪在这里了,要说是鸡鸭身上的病会传染,应该有很多人都接触过了的。但是偏偏就是那几个去埋尸体的人得了。上面的人说,为了以防万一,叫我们不要串门,自家顾自家,还免费给我们打了好几样预防针。我在屋子里闷得慌,一出门就看见你们几个了。我还以为是那些医生来了,想过来聊几句。” 我忽然想起了这条河的河水,于是问道:“老柏树,这条河的水以前就这么黄的吗?” 老柏树看了看河,摇头道:“以前我们用这河的水烧饭烧水,怎么会这么黄呢?这好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浑的,具体的时间我们也说不上来。” 我们问:“是那几个人得病之后吗?” 老柏树点了点头,说:“反正当时谁也没有注意这河水,但是第二天那五个人同时就生病了,后来大家才发现河里很黄,连洗衣服都嫌脏了,更别说喝水了。后来我们只好把以前旱季打的一口井继续拿来用,好在那口井里的水还是干净的。” 舒芊草道:“大爷,那口井在哪里啊?” 老头听了,把手一指,说:“喏,就在那边。” ☆、第十一章 惊现太极 02 (2251字) 我们朝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发现在村尾的路边有一口很小的井,井口很小,却很斑驳,一道道勒痕清晰地印在井沿。不过此时看不见有人在打水。 我们四个人相顾无言,这时候方枫岩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递给了老头,那老头一瞥见烟盒上“黄鹤楼”三个字,眼睛忽然一亮,说:“我们都抽三块钱的烟,这个……抽不来的。” 第49页 方枫岩微微一笑,打开了烟盒,抽出了一支递给了老头,老头这才欣然地接受了。 我们问老柏树当初埋葬尸体的地方,老头皱眉道:“你们最好别去啊,自从那五个小伙子得了那种怪病之后,现在谁都不敢往那里去了。而且,那里已经被封住了,老远就可以看到那块牌子的。” 我们说,我们是经过上级允许,来调查这件事情的,而且都做了充分的准备,没问题的。 老头这才把路指给了我们:沿着河往上游走,一直走到山脚下,那座山叫白谷山。 告别了老柏树,我们几个一边走,一边又讨论了一下。方枫岩说:“我们真的要去那个地方啊,万一那里病毒还有呢?” 我看了看他们,说:“也不一定要去,我们可以到附近山上往下面看看,也许会发现一些什么线索。” 舒芊草说:“这样也好,不然为了做一个课题,把命都搭上去就太不值得了。” 张盈忽然笑起来,说:“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害怕呢,原来你们大家跟我一样啊!” 我们四个人几乎同时又笑了起来。 沿着村里唯一的那条窄窄的河流,我们绕着路往上游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放眼观看河流附近的情况,发现果然如同老乡说的,村子附近的田地里,所有的庄稼几乎已经看不到绿色了,全部是白秃秃的一片,看上去无比萧索,让人在酷热的夏天都不寒而慄。 但是在沿着河走的时候,我忽然感到有个地方好像触动了我,这条河似乎有些奇怪,一般的河不会这个样子的。但是具体是什么地方触动我,一时半会儿又难以名状。 终于,我们走出了村子,来到了旷野上。此时举目望去,田野里一片惨白,好像是为人类的未来敲响了警钟。老乡所说的那座白谷山,此时就在我们前方不远处。 一条小路直接通往白谷山,老乡所说的那个埋葬动物尸体的地方,就在白谷山脚下。那条河流,正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继续沿着河流往白谷山的方向走过去,我们忽然发觉河水渐渐变得混浊起来,好像越往上游走,河水就越浑黄,难道病毒的根源真的位于上游? 白谷山脚下。这座山峰几乎是拔地而起,与旁边一座山紧紧相连。山不是很高,但是却有些陡。一条小路蜿蜒地通往山上。 山脚下附近的一块地方,地势十分平坦,老远就可以看见竖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警告不得入内的提示语。这显然就是老乡所说的那个埋葬动物尸体的地方,也是五个青年小伙子突然得病的根源。我们四个人胆子再大,此时也不敢往那里走近一步,只好就地先休息一下。 我们相互合计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到山上去,从山上往下面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张盈和舒芊草两个人说有事走开了一下,剩下我和方枫岩呆在原地。结果她们回来的时候,好像发现了什么,老远就在喊我们:“你们快过来看,这条河有问题!” 我们连忙跑过去,顺着她们指点的方向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河水,在这山脚下的某个地方,突然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这里以上,河水清澈无比;这里以下,河水浑黄一片! 原来,这条河是从白谷山的山脚下一带突然开始变黄的! 可惜这一带的河岸太陡直,我们没有准备下水的装备,只好在岸边仔细地观察,舒芊草拿出了随身带来的数位相机,照了一些照片,以备以后参考。 看了这个情况,我们觉得整个事情的根源应该就在这里不远了,动物尸体被埋葬了之后,可能碰到了这里的什么东西,也许很早以前这里曾经留下来一些什么化工、细菌之类的东西,结果被村民无意中发现了,造成了这次变异。 也就是说,只要上面组织人手进入尸体埋葬场,彻底调查一次,事情就应该清楚了。 我们分析了一下,都认为其实事情就这么简单,我们的任务应该完成了。 但是,我们发现舒芊草已经沉默了好半天了,不知道她在思考什么? 此时,听说我们要起身离开这鬼地方,舒芊草忽然抬起头,说:“不,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不简单?这事情本来就不是简单地可以解决的啊!我们狐疑着看向舒芊草。 我知道舒芊草的性格,没有把握的话她是不会说的,她说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应该是被她感觉到了一些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舒芊草朝四面又看了看,正色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 我们被她一提醒,一个个若有所思,但是这问题出在哪里,一时间又难以名状。 舒芊草说:“掩埋动物的尸体,如果是一切事情的起源,如果这个动物掩埋场就是一切污染的源头,那么……” 我此时恍然大悟,终于知道她要说什么了,连忙插嘴道:“那么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该怎么解释?” 张盈一拍脑门,喊道:“是啊,我们早就发现这村子里出了怪异的事情,那些老鼠袭人、狗变胆小、鸡不断地跳水,还有庄稼白化,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五个青年生怪病之前!也就是说,这个动物埋葬场,其实是后来这事情的起源了!” 第50页 我们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方枫岩,忽然把手一指,说:“其实,不仅是庄稼变白了。你们看那山上的树。” ☆、第十一章 惊现太极 03 (2344字) (各位朋友:明天开始,作者将有事情出差,暂停更新几天。回来后继续更新。谢谢你一直支持这本书!祝愚人节快乐!) 我们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就在白谷山上,有一个地方特别显眼,因为那里一块数十平方米的山坡上,所有的树都跟路边的庄稼一样,浑身上下白花花地一片。 张盈见方枫岩这么眼力好,不由得贊道:“还是你眼尖。” 我听了,心里有些不快,说:“比你尖。” 舒芊草说:“别说了,我看我们还是到那山上去看看吧,也许跟这事情有些关联。” 说实话,到目前为止,我都不清楚植物白化和动物狂乱,这两者之间是否真的有关联。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村子附近发生的事情,先是动物,后是植物,现在是人类,这些事情是先后发生的,如果说一点牵连都没有,这也实在说不过去。所以,要解开这个谜团,我们还是必须到近前去查看一下。 我默默地想着,同时跟着大家朝山上爬了上去。 山路不是很好走。好在此时天光大亮,可见度相当高,我们又是有备而来,一个个都穿了登山用的软鞋,所以爬山的时候先就省了些力气。 我走了没多久,忽然发现自己落在了后面,张盈和方枫岩有说有笑地走到了前面去了。我心里好像有些不快,但是哪里不舒服,我又不愿意去琢磨。 忽然,舒芊草慢慢地落了下来,渐渐地缩短了与我之间的距离。等靠近了,她忽然对我说:“怎么,心里不愉快吧。” 我看了看她,此时她正朝我狡诈地笑笑。 我赌气地说:“没……哪里不愉快了……” 她故意看向前方,说:“还装蒜呢,都写在你脸上了。要小心哦,自己女朋友不理你了。” 她几乎是好不留情地揭穿了我的伤口,此时我心里一沉,觉得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张盈本来跟我感情蛮好的,但是今天坐了方枫岩的车子之后,好像对我有些不理不睬起来。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不是计较个人感情的时候,于是我回敬道:“放心,枫岩整个心都在你身上。” 舒芊草听了,脸红了红,说:“别瞎说,没那回事。”说着,连忙急走两步,到前面去了。 我暗自嘆了口气,心想,福气好的人,到哪里都会受追捧。 当我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忽然发现方枫岩他们几个都停下了脚步,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我凑过去一问,方枫岩说:“怎么还没到!” 舒芊草说:“是啊,刚才我们在山下看到的那个地方,看上去就在跟前,但是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感觉上应该就在眼前了,但是现在反而看不到那块地方了。” 我说:“是不是刚才看错了,现在天上有云,有太阳,刚才那是不是太阳透过云层照射在那块地方形成的,现在太阳跑出云外边来了,那块地方自然就消失了。”说着,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空。 张盈说:“别胡说,太阳光和白化病能混在一起吗,枫岩的眼睛也没有那么不济,再说刚才我们大家都看到了的。” 其实张盈说得一点没错。因为此时天上根本没有云,万里晴空。所以,刚才那种假设,根本就不存在。 但是,张盈说的话再一次刺痛了我,我的心里沉沉的,转头去看舒芊草。 舒芊草愣了愣,随即说道:“你们别闹了。大家快四处找找看,是不是在我们附近哪个地方。” 我听了,闷声不响地走到其中一个方向,放眼望去,发现我们此时竟是在山腰里的一个坡顶上,地势比较平坦,所以视力范围很广。在我的脚下,一条河流从远方流过来,在村口绕了几个弯,然后朝村子里流过去。 绕了几个弯……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我们在村口公路上走时的那种感觉,连忙定睛一看,不由得大感意外: 那条河流行走的曲线,怎么那么古怪,或者是这么地巧合!它笔直地从上游下来,然后在村口绕了一个s形,又笔直地流淌到村子里面去。 那个几乎完全标准的s形,加上四周山峰的围绕,让我非常敏感地联想起了一个符号: 太极! 我再沿着四周的弧线看过去,结果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 白谷山的山脚,竟然是呈一道弧线形状,刚好把村口的那一大片田野给围在了里面,与对面一座山峰遥相唿应。那座山的山脚,也是呈弧线的,与白谷山刚好相反! 这也太巧合了一些吧! 忽然,我想起了那个动物埋葬场,心里忽然有所触动,连忙跑到我的左边,那里舒芊草正在寻找那块白树林。 我二话不说,一直冲到坡的边沿,往下一看,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那个动物埋葬场,此时看上去乌黑的一片,而且呈圆形,刚好类似于太极符号中那条阳鱼的黑眼睛! 如果是巧合,无论如何都已经说不过去了。自然界没有哪个地方能够巧合成这个样子的。 第51页 那么,如果不是巧合,难道是人为的吗?如果是人为的,但是,谁有这种力量,能够把两座山给噼得如此匀称,刚好形成太极的外围圆圈? 舒芊草在旁边看着我不知所措,但是聪明如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有所发现呢,所以她只是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我,等我平静下来了,才走过来问:“发现了什么?” 我把手往下面一指,指着那条河,说:“你看那像什么?” 在我的指引下,舒芊草终于也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皱起了眉头。 我说:“还是告诉他们再说。” 我们正要喊方枫岩和张盈,忽然听到张盈在远处喊了一句:“你们快过来看,这是什么?” 我们三个连忙都朝张盈那边赶了过去,看见她正眼睁睁地盯着树丛里一样东西,身体在微微发抖。 我们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一看,勐然间被吓了一跳,心里突然也是一阵颤动。 在夕阳之下,我们发现,树丛之中,有一件鲜红的衣服挂着,随着微风而慢慢飘动,看上去十分诡异。 ☆、第十一章 惊现太极 04 (2331字) (《冷窗》即将进入新的关键时段。如果你喜欢这本书,请到连城读书网为它投票。你们的支持是作者写下去的动力,感谢每位看到这几行字的朋友!请继续支持这本书!) “啊呀!”舒芊草的胆子比我们都要小点,此时早已失声喊了出来。我连忙挡在她前面,说:“别怕,只是一件红衣服而已。” 张盈回头瞪着我,说:“这种地方难道是应该出现红衣服的地方吗?” 我抓了抓脑袋,说:“也许是谁散步的时候落在这里的也说不定啊。” 方枫岩看了看我们,说:“你们别吵了,这东西出现在这里是不正常,我们还是过去看看。” 张盈听了,脸上微微一笑,回头说:“你看看你吧。” 我如同被人塞了满满一嘴的黄连,感到心里好苦,但是又不能说出来,不由得耷拉下了脑袋。 此时,张盈和方枫岩已经向那件红衣服的方向迈出了几脚,但勐然间又停了下来,错愕在当场。 我和舒芊草连忙追上去,问道:“干吗不走了?” 张盈瞪大了眼睛,指了指先前那个方向,说:“那件红衣服……不见了!” 我们抬眼一看,那衣服真的突然间消失了!又是一次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我们头脑发懵,我暗忖:那衣服也不会跑,怎么轻轻悄悄地就不见了! 一时间我们四个都没有说话。此时,太阳已经西坠,一股难以名状的凄凉颜色瞬间覆盖了整个山坡,我们都被笼罩在这股昏沉的夕阳色中,忽然感到有些寒意。虽然是在夏天,但是心里禁不住开始颤抖,于是我对他们说:“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再说,这鬼地方八成有些古怪。” 张盈看了看方枫岩,那傢伙还在四下里找那件红衣服,但却怎么也找不着。此时听了我的话,他也回过了头,问舒芊草道:“你说呢?” 舒芊草连忙说:“我听夏阳的,天色暗下来了,这地方怪事多,还是明天再来。” 我们都点了点头,刚想迈步走,忽然听到脑后传来一阵淅淅簌簌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树丛里穿梭一样,那速度并不快,却听得我们头皮发麻。我们一下子警觉起来,转过了身来朝着我们身后,只听张盈壮着胆子问道:“是谁?” 不出所料,没有人回答我们。 正当我们以为是山里的小动物,准备抬脚往山下走时,突然在我们背后传来了一声冷笑:“哼哼哼!……” 这毫无来由的一声笑,把我们四个同时吓得汗毛倒竖,条件反射般地转过了身子,突然发现在我们眼前赫然出现了那件红衣服! “哇呀!”饶是我和张盈这胆子稍微大点的,此时也禁不住吓得叫了出来! 混乱中只听方枫岩喊道:“别叫了,是个女人!” 女人?我们定睛一看,真的是个人!一个穿着一件鲜红色衣服的胖女人,蓬头垢面地站在我们面前,正朝我们“嘿嘿”地傻笑。 我们四个彼此对视了一下,忽然我的背后被谁一推,我被逼着往前沖了一下,瞬间就来到了那女人面前,虽然一百个不乐意,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问道:“你是谁啊,躲在这里吓唬我们干吗?” 那女人八成是个疯子,此时也不回答我的话,拿手指了指我们四个人,断断续续地说:“阴气……你们……要……死……掉下去……” 我听了,感觉这话里有话,但是又不甚明确,回头看了看他们三个,只见他们都摊了摊手,表示没有听明白。 于是我又硬着头皮道:“你在那里胡说什么,说明白点好吗?” 那女人撩了撩自己的红衣服,把衣角塞在自己嘴巴里,露出了里面绿色的内衣,这情景让我感到头皮发麻,偏偏那女人又不再说话了。 我还准备再问几句,忽然听到脑后又传来了脚步声,我心里一紧,以为他们三个要弃我而去了,连忙回头,却见他们三个都还在,此时也在往后张望,不知这回是谁出现了。 忽然,几个脑袋出现在下面草丛里,同时有几个人喊道:“你们抓住那个阴姑,别让她跑了!” 第52页 “阴姑?”我暗自琢磨,难道这个穿红色衣服的女人就是他们所说的阴姑?我连忙回头,想阻止那个阴姑逃跑,却突然发现,眼前哪里有什么阴姑!那女人,连同她那件红色衣服,在一瞬间给消失得干干净净! 未及,那几个人已经爬到了我们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我们那女人哪里去了。 我苦笑着告诉他们,那女人转眼间就不见了。 “啊——?”那几个人听说女人不见了,连忙冲上来,四下里好好地搜寻了一番,结果那女人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再也看不见踪影。 “唉呀!”那几个人顿时垂头丧气地摊坐在地上,看样子是白忙活了一场。 一直没有吭声的舒芊草,此时连忙问道:“你们是哪里人,那阴姑是怎么回事?你们都把我们弄煳涂了!” 那几个村民眼见有位漂亮女孩在问话,顿时站起了一个人来,说:“我们就是这个柳树寨的。那阴姑以前就是村里负责问神的人,谁家小孩吓着了,或者是中了邪了,得了病了,有人就去问阴姑,阴姑会帮着解决的。我们忖这个阴姑姓白,先前给人家瞧病很灵光的,远近村都跑我们村来问阴姑,名气很大,人们就叫她‘阴姑阿白’。但是后来这阴姑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间发了癫了,神智不清,开始胡说八道了,好名声就渐渐没了。最近刚好碰上村里封锁,我们怕她出来惹事,上面就叫我们把她给看管起来。谁知今天一转眼就找不到她了!刚才我们听说她在这里,赶来已经很快了,谁知还是给她跑了!” 这村民说完,我们也听出了个八九不离十。其实阴姑这类人,以前几乎每村都有,专门干与神通灵之类的事情,神秘得很,但恶评也多,现在应该很少见了。怎么这个村里还有人这样叫她?再看这阴姑的年纪,应该不会超过三十五岁,这么年轻就当阴姑,估计也不是一般人。 我挡不住好奇心,问道:“这人什么时候开始当阴姑的?” ☆、第十二章 半夜鸡声 01 (2336字) (《冷窗》求评。谢谢,请多投票!) 那几位村民开始站起来,拍拍灰尘往山下走,我们连忙也一起往下走。其中一个村民说:“很早了,据说这阴姑生下来就长了一对乌眼,会通灵的,小孩时期就会看鬼,跟大家一起玩的时候随手一指,说那里有个什么什么鬼,穿什么衣服,穿什么鞋子,手伸出来多少长,眼珠子什么样,说得活灵活现,连大人都给吓坏了。后来村里的阴姑死了,就叫她当了,那时她还不到十岁吧。” “那她没嫁人吗?怎么不叫她家里人管管她?”我又问道。 结果村民还没回答,张盈突然抢着说道:“你是不是想入赘到她家啊,我看很般配啊。” 我自然听得出她在讽刺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那村民也笑了笑,说:“她这个样子,一直没有嫁人。她的家人都已经先后去世了,现在就剩她一个人了,孤零零的,反过来想想也很可怜。” 不一会儿,我们便已经来到了村口,夕阳西下,本来正应该是家家炊烟裊裊、万家灯火的时候。但是这小村子遭遇了一系列的古怪事情,此时看上去死气沉沉,毫无活力。 我们来到村子,那几个小伙子便各自回去了,一个个关门闭户,小村的小路上更显得冷清幽寂。 张盈故意与舒芊草在一起聊天,方枫岩仍然是那副独来独往的酷劲,只有我,好像是全天下最可怜的人一样,总感觉到事情很不顺利,不由得耷拉下了脑袋。 我们四人一起往村里走,一路上稍微讨论了一下,方枫岩说最好今晚先回去,明天再来,但是舒芊草说今晚太迟了,如果回城又要好几个小时,黑夜里不安全;况且明天又要被那些人拦下来,检查这个检查那个的,还不如就在这村子里找地方住下来。 张盈一听住宿在这村子里,当时就慌了,道:“舒芊草,这村子这么脏怎么住人啊,我一想起那些脖子里长脓疮的人就……”张盈说着说着就开始反胃。 舒芊草轻轻地拍了一下张盈的后背,说:“瞎想什么呢?” 我心想,在这种地方过夜,如果不是村里有什么变故,其实也蛮有趣的。但是现在…… 我正想说说自己的想法,没想到我们身边一户农家的门突然“嘭”地拉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看上去五六十岁了。 我们正好奇他干吗呢,忽然又从家里跑出一个妇女来,看上去是这人的老伴。那妇女喊道:“老头子,听说杨村那个不太灵,你还是走远点,去趟北村找那个老郑!” 那老头听了,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家门。 此时,我们四个齐刷刷就笔直地站在这老头门口,他一回头看见我们四个活菩萨一样笔直站着,着实吓了一下,一回过神来,便嚷道:“我说你们几个,这时候了站在这里干吗呢?” 我们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舒芊草连忙道:“不好意思,我们刚刚路过你们家,正奇怪你老伴要你去找什么人呢。” 老头一边慢慢地往前走,一边嘆气道:“你们也是跟上面的人一起来的吧。真是运气不好啊,我儿子也得了那种怪病,上面的那些着名的专家来看过,也是瞧不出什么毛病。” 第53页 我点了点头,道:“那你现在要去请谁呢?还有比上面来的专家更加好的医生吗?” 老头摇了摇头,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医生看样子是没有办法了。我只好想想别的办法。” 张盈听了,连忙问道:“生病了就是要找医生,你不找医生去找谁啊?” 老头看了看我们,见我们确实是十足的学生,便嘆了口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啊。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们农村里一看见人病成这个样子的,而且医生又瞧不出什么问题来,多半是中了邪了。” “中邪?!”我们一起喊道。 老头听了,差点又吓得跳起来,连忙叫我们别大声嚷嚷,生怕人家听见了。恰好我们此时已经走到了村口的井边,大家便纷纷坐在井沿。 老头继续说:“你们大学生恐怕不容易相信这个,但是我们就很信了。特别是孩子出事之后,谁都想他早点好起来的。左邻右舍都劝我们,去请一请活神仙来办一办,所以我才出门的。本来家里那么乱,我哪里有空出门。” 我终于听明白了,这老头要去找的那个老郑,八成是农村里会点法术的术士,跟阴姑、算命先生一样,也是靠这个谋生的。但是这种事情实在太玄乎,怎么也难以想像通过一个人作作法术,就可以把医生都治不好的病给治好了。 于是我劝道:“大爷,你还是相信医生和专家的比较好一点,万一那法术不灵,你儿子的身体不能耽误了啊。” 老头说:“这个我们也是知道的,医生和专家现在每天都会来看的,我们不拒绝他们就是了。我去找活神仙,也是多一个希望啊。” 说罢,老头拎一个手电筒,便出了村子,在越来越暗的乡间公路上独自前行。 看着这老头的背影越来越远,我们彼此也是对视了一下,心里有些沉重。按说这些事情跟我们好像没有什么关联,但是作为一个环境科学系的学生,我觉得还是有这个必要帮助这个村子解决眼前的痛苦。 “怎么样,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张盈又想起了那个问题。 我说:“还是走吧,大不了让枫岩辛苦一点。” 舒芊草说:“但是……”她说了这句话之后,忽然没有再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有点晕车啊?我前面就看你好像坐在车上不太舒服。” 舒芊草说:“是啊,坐车时间太长了,是有点不舒服。” 方枫岩说:“那我开得稳一点就行了,主要是前面来的路上拐弯的时候太快了。” 见我们都想回去,舒芊草也便没有再说下去。 于是我们便开始往村子的入口走去,方枫岩的车子便停在了那里。 结果到了那里一看,发现有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守在那里。见我们走过去要上车,这几个人便喊道:“这车是你们的啊,今晚不允许离开村子了。” ☆、第十二章 半夜鸡声 02 (2593字) (《冷窗》再次封推,作者心怀感激,更加感谢大家的支持!也许你不是在连城看到我的书,但是我希望,如果你喜欢这本书,请到连城读书网为我投票,并且加入作品群与大家一起交流!) “啊?”我们叫起来,方枫岩问道:“为什么?我们不是这个村子的人。” 他们其中一个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城里来的学生,不过刚刚接到上面的通知,由于晚上无法彻底检查和消毒,怕你们携带这村子的一些病菌回城里造成传染,所以要离开这村子回城,只能是明天白天。” 我忽然想起那老头的事情,说:“不会吧,我们刚才还看到一个老头从那边村口的路上出去了,要到邻村去!” 我本以为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去追那老头,或者走开几个去汇报这事情,于是我们就可以熘出去了。虽然有点对不住那老头,但是为了早点回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但是没有想到那人说:“那条路是没有关系的,因为这附近几个村子这几天都已经有工作组驻点了,邻村之间可以互相往来,但是与外界的沟通必须经过彻底的检查和消毒之后才准许放行!所以,不好意思,你们今晚只能住在这几个村子里了!你们可以在附近几个村子之间自己定一个,然后找人家借宿一个晚上!” 事情看样子已经不可迴旋了,我们只好又回到了村里。天色已经越来越暗,肚子也饿了,身体也疲惫不堪了,实在很需要找个地方来歇脚,然后补充点营养。 其他村子显然也不用去了,我们只好在这个村子里找地方吃饭睡觉。结果找来找去,又找到了老柏树家。上回那么热情地招待我和张盈的事情依然浮现在脑海里,真没想到才过了几天,又回到他家来了。 老头依然那么笑嘻嘻的样子,把我们让进了屋子,又连忙吩咐老太婆去弄晚饭。 我说:“你们也没吃啊?” 老头说:“我们早就吃了,农村里天黑得早,吃饭也早。好在家里还有一些菜,你们就简单在这吃一点吧。” 我和张盈连忙给老头介绍舒芊草和方枫岩,又对舒芊草和方枫岩介绍了一下老柏树,并且一再地感激他上回热情的招待。 说起上回,张盈想起他女儿,问道:“你女儿呢,上回我们来的时候,你女儿说要在家里住几天的。” 第54页 老柏树说女儿已经回城工作去了,幸亏走得早,不然迟一两天村子里进出就不太方便了。 我见他女儿已经走了,便乘机说:“老柏树,我们今晚不能回去了,要留在村里过夜……” 我话还没说完,老柏树就说了:“好啊好啊,我们这里还有两个房间空着,你们就住下来吧。” 舒芊草说:“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老柏树说:“这哪里麻烦了,你们来了就热闹了,我们也有伴好说说话。” 我们见老人那么热情,也就欣然从命,这样晚上住宿的问题也解决了。 不一会儿,饭弄好了,我们四个也不知哪里来的饭量,一个个都比平时吃得多,就连舒芊草这种胃口小的女孩,此时也抑制不住食慾,吃得兴高采烈。 于是,晚上我们便在老柏树家住了下来。那天,天气不算很好,晚上没有月亮,而且由于是夏天,天气十分地闷热,让人的心里都有一股莫名的躁动,好像心里不太踏实,总预感着会出点什么事。 但是农村的夜晚格外安静,我和方枫岩住在一个房间,也聊不了几句话,便感觉昏昏沉沉地,睡意袭了上来。 我这人睡觉向来不挑床,这下子又累,于是几乎一粘枕头就睡着了。 虽然睡得快,但是内心总好像有种莫名的忐忑,让我睡得不甚安稳。恍惚中也分不清睡了多久,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起一伏的,好像在盪鞦韆一样,又好像在大海上漂流,随着波浪一起一伏。那种感觉十分强烈,我渐渐地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被危险包围了? 虽然心里有些恐惧,但是眼皮子却怎么也睁不开,好像身体要往深渊里坠落,却无法睁开眼睛那种感觉。这下子心里一阵阵地开始着急,忽然间就醒了过来。 两眼睁开一看,四周围一片漆黑。根据我今晚睡下去的时间以及平时睡觉的状态,我估计了一下,此时应该是在后半夜一两点钟了。由于方枫岩仍然在睡觉,我也不好意思开灯看时间。 对着窗户那边看了看,没有什么亮光。看不见灯光,看不见月光,也看不见星光。而且,四周一片寂静。农村特有的这种寂静,让这个夜晚显得格外孤寂。 忽然间,我听到外面某个地方传来了一个声音。这声音听上去十分像鸡叫,但是又不太真切,就好像鸡脖子给谁掐住了之后再发出来的声音一样。而且,发声的时间十分短暂,只是在瞬间,这声音便已经消失了。 怎么回事?我此时正是清醒的时候,应该不至于听错。但是我竖起耳朵来听其他动静,又怎么也听不到了。 正在纳闷的时候,忽然又传来了一声鸡叫。这声音比刚才那一声来得远,但是好像发声要大一点。但奇怪的是,这声音跟第一声一样,也是在瞬间便已经消失了。 我觉得这些鸡是不是有点什么问题,或者有谁来偷鸡也说不定。那些偷鸡贼喜欢用一种竹蜻蜓,夹住鸡的嘴巴,让它们无法叫出来,所以偷鸡就等于是手到擒来了,也不怕别人发现。 此时这些鸡到底怎么回事我也判断不出来,但总感觉不太正常。反正也难以入睡,而且离天亮应该不会远了,于是披了衣服,又拿了方枫岩给的可以连续照明34小时的手电筒,蹑手蹑脚地走下了楼,来到老柏树家门口的小路上。 我四处望了望,没有开手电,却发现其实站在屋子外面,还是能够看到一些天光的,至少可以看清房屋与小路。 刚才第一声鸡叫好像就在楼下不远的地方,我循着刚才鸡叫声的方向,慢慢往前走过去。 一个拐弯,眼前便是另外一座屋子。此时,屋门紧闭,那个鸡舍就在屋子外面的一幢小屋内。 小屋门打开着,里面有股鸡舍常有的那种味道,闻起来容易让人反胃。 我正打算拧开手电照照鸡舍里的情况,但是忽然又想到,我这样做会不会引起别人的误会?一个人在后半夜的时分来到鸡舍跟前,如果不巧被人碰到了,实在很难说出正当的理由。虽然我是关心这只鸡,但是哪怕是做好事也要讲究方法吧。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往左右两边看了看,想看看是否真有其他早起的人。 结果,不看还好,这一看,吓了我一跳。 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虽然四周围一片黑暗,但是在黑影绰绰中,我发现就在我旁边不远处一幢屋子的门口,此时真的站了一个人! ☆、第十二章 半夜鸡声 03 (2519字)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我註定就是一个衰人,想做点好事也办不成。 但这样一来,我就感觉很为难了,当时我并没有打开手电,几乎是摸黑来到这里。如果这时候我忽然打开手电查看鸡舍的情况,别人肯定会以为我就是一个偷鸡贼。但是如果不管鸡舍的情况,而转身回去的话,别人多半也会以为我是一个偷鸡贼。 也就是说,我既然已经在这种时刻、这种场合来到鸡舍跟前,不论做点什么,都一时间难以摆脱偷鸡贼的嫌疑!何况我们又是大老远从城里来的,如果是同村人还比较熟悉我的为人,但是在这种完全陌生的情况下,我一介城里来的学生,就更加没有“关心”别人家鸡舍的理由!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我真是多管闲事,这明摆着是自己没事找事。但是事情还得解决,最好的办法还是对那个人说实话吧。于是我摸黑走了过去。 第55页 奇怪的是,那个人站在那个地方,几乎是一动不动。我真怀疑,这人到底是谁?半夜里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干吗?难道是跟我一样听到鸡叫而出来查看动静的?也不对啊,查看动静怎么站着一动不动呢? 总之,我是百思不解。在走过去的那十几步距离之内,我脑海中瞬间已经涌现出了好几种答案:阴姑?梁君?老柏树?那个请活神仙的老头?……不论是哪种答案,都会让我感到十分不解。 然而,另外一种东西让我感到心里有点恐惧。 臭味。 空气中,忽然飘来一股臭味。这臭味我似曾相识,但是又不敢肯定。 那些生病的年轻人身上的恶臭?如果那人是一个生了那种怪病的年轻人,半夜里站在这里更加让人费解。因为据说生了那种怪病是十分难受的,他不可能这么沉默在那里。 越靠近那个奇怪的人,臭味竟然越来越浓,也就是说,那股臭味正是从那人身上发出的。 我忽然间停住了脚步。 因为我意识到,这人有些不对劲。一般人如果发觉我走过去,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反应,或者转身,或者说话,最起码也会稍微动一动身子,暗示别人这里有个人。 但是,这个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就在离这人还有几步的地方,我生生地止住了身形,瞪大了眼睛看着前面那个奇怪的人。 那人竟是背对着我的! 而且,恶臭一阵一阵地直逼过来。 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出现在我脑海里。如果被我猜中了,那绝对会是一个噩梦! 我的手开始发抖,心里开始发抖。 但是无论如何,我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此时就只有一个选择。 开灯! 于是,我颤抖着手,打开了手电筒。 一束亮光应声而出,直刷刷地照射在前面那人身上。这束突如其来的光线,果然触动了那个人。那人在亮光的照射下,忽然开始缓缓地转身。 破旧的服装,漆黑的手脚,凌乱的头髮……还有,毫无生气的表情,突出的眼珠,龇开的牙齿,遍布脸面的血迹、肿瘤、脓疮…… 一幅恐怖的画面映入眼帘,我的头脑中“嗡”地一下,然后一片空白!整个人就在那一瞬间懵住了! 黑暗中站在我前面的那个一声不响的人,竟然是阴人! 我呆住了!一个阴人,竟然出现在这个谜一般的小村! 此时哪怕有一千种怀疑一万种猜测,也来不及去想了,我头脑中首先反应过来的,就是快告诉其他人! 然而我还没有转身,突然那阴人朝我沖了过来,勐地伸出了双臂,在手电的照射下,它手上的尖指甲发出了寒光,让我一看就更加恐惧了。 此时我忽然后悔刚才走得太接近它了,因为这阴人虽说行动不太灵敏,但是在瞬间爆发出来的力气却是大得吓人。就在转眼之间,这阴人已经冲到了面前。虽然我已经向后勐地退了一步,但是它的手依然碰上了我的肩膀,被它这一抓之下,我的右肩勐地吃痛,我一个颤抖,手里那支手电筒竟然脱手而落,被我甩在了旁边! “啪”地一下,手电筒掉落在了某个屋角,我眼前瞬间丧失了光亮,还好那手电质量好,掉落在地上也没有熄灭,此时那束光刚好照射着我和阴人这边。 我见手电掉了,怕陷入黑暗,出于本能地朝手电那边冲过去,想先捡起手电筒再说。不料那阴人一击得手,好像士气大振,暗吼一声,突然又沖了过来,正巧抓住了我的后背。我哪里料到它动作这么快,背上勐地一凉,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它给抓住了。 夏天的衣服本来就穿得少,被它这一抓,几乎深深地刺入了皮肉里。我痛得“啊”地一声大叫,此时也顾不上惊动别人了,一个转身就拽住了它铁一般硬的一条手臂,仗着自己一点爆发力,硬生生地把那只手从背上给拽了下来! 那阴人见我反攻,好像丝毫没有惧意,一只手抓住我后背,另一只手极力地挣扎,同时朝我脸面这边伸过来。 恶臭味让我头脑发昏,但是内心的恐惧却战胜了一切。我此时两只手正拽住这阴人的左手,生怕它抓住我的脸那就完了,情急之下抬起了膝盖,“嘭”地一下撞击在这阴人的肚子上。 阴人似乎不吃痛,但是身形却略微缓了一缓。我瞅准了时机,抬起力气稍大一点的右脚,吸口气,勐地一脚踢了出去。 这一脚几乎用上了我全身的力气,正好踢在阴人硬邦邦的肚子上。如果是一般人怎么也受不了这硬生生的一脚,此时虽然是阴人这种几乎没有痛觉的死尸,也被我这一脚踢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它这一退,我后背上的痛感顿时减轻了不少。但是此时那阴人就在跟前,我哪里有时间去管伤势,忙趁这个空档,一转身冲到墙角捡起了手电筒。因为在黑暗中与阴人相遇,如果又丧失了手电,便等于自寻死路。 我这一转身一捡,动作是何等的快,哪知那阴人的动作也毫不迟缓,一旦站定,便马上开始反击,我手电筒刚刚抓在手里,阴人的脚步便已经来到了我跟前。我怕它又抓住我后背,勐地往旁边一闪,然后站起身来就往回跑。 没想到没有跑几步,正当我跑到那个鸡舍附近时,突然感觉脚下被一件什么东西一拌,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这一跤摔得我眼睛直貌火星。几乎在同时,我感到身后脚步声逼近,阴人追上来了! 第56页 此时也顾不上疼痛了,连忙趴在地上准备起身。 哪知就在我把手伸到眼前地面上的时候,手电筒光正好照射到一样东西。 一样血淋淋的东西。 ☆、第十二章 半夜鸡声 04 (2572字) (如果你喜欢《冷窗》,请到“连城读书网”给它投票。如果看着不爽,请跟作者说!如果看着觉得还可以,请介绍给你的朋友!谢谢你点击这本书!) 我忽然意识到刚才那几声鸡叫是怎么回事了。那应该是这阴人,为了某种目的,而把附近这些公鸡都给拧死了。 因为在我眼前的鸡舍里,此时就躺着一只死公鸡。满鸡舍都是血迹,这只公鸡竟然是被这阴人在一瞬间给拧死的,而且是生生地把鸡脖子给拧了下来! 原来,刚才那类似于鸡叫的声音,竟然是公鸡脖子给这阴人拧下来而发出的绝命之音! 如此残忍地对待一只公鸡,一看就让人髮指。这村子里遭遇诸多变故,鸡鸭已经跳河死了很多只,仅剩下的几只,又在这个晚上遭遇了阴人的屠杀! 阴人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弄死公鸡?我无法理解,也来不及去猜想。因为阴人的脚步声马上就到了我身边,此时我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明知阴人已经逼近,但是刚才这一耽搁,却错失了最好的逃跑时机。 于是我再次转过身来,正面应对阴人。 此时,我手里只有一枚小小的手电筒,啥防身的工具也没有,那阴人见我仍然赤手空拳,便又一次勐地沖了上来。 我其实早有准备,因为就在刚才跌倒的时候,我发现把我绊倒的东西是一根棍子。 于是我一手举着这枚救命的手电,直勾勾地照射着阴人的眼睛,让它一时间无法看清我的身形,同时移动到那跟粗棍子下,用脚探到了棍子的所在,然后用脚底勐地往身边一擦棍子,让棍子滚动起来,刚好滚动到脚背上,顺势往上一抬脚,整根棍子便应声而起,弹在了空中,刚好挡住了阴人的第一次进攻。 那阴人没料到突然冒出一样东西,这一次进攻便迟疑了一下。就在这个空档,我已经用右手牢牢地握住了这棍子,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手电咬在了嘴里,双手举起了棍子勐地往阴人身上一挥! 那阴人动作也是何等之快,连忙伸手朝自己头脑上方一挡,我的棍子与它的手臂正面相碰,“嘭”地一下,我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发痛。再一看这阴人,竟然毫髮无损,顶多也只是在它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这对于不知道疼痛的阴人来说,不外乎隔靴搔痒! 我心慌了,果然这阴人必须要打头才能够被打倒!但它又怎么会把自己的命门暴露出来呢? 我转身就跑,心想还是回去叫大家一起来对付它比较好。 我一跑,那阴人也随之追了上来,就在我身后不远处。我心想这样仍然无济于事,没等我跑回家就会被它袭击,哪怕跑回家了也一时间得不到大家的帮助。于是在路过老柏树家门口的时候,我没有进去,而是径直沿着小路往前跑,想把阴人甩开一段路再想办法。 谁知我一边跑,心里却在一边琢磨:明明我刚才后背被阴人抓到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惨叫,为何这村子里一点响动都没有?没有谁起来,没有开灯的人家,甚至连一点说话声都没有。整个世界就好像剩下了我和那个该死的阴人! 再一想,忽然就想通了,我刚才那一声惨叫,与白天看到的那个生病的年轻人的惨叫很相似,这村子里的人如果有被我惊醒的人,听了我的声音,多半会以为又是哪个生病的青年人被病痛折磨得惨叫起来,他们绝对不会想到,在这么安静的一个村子里,竟然会出现死去之后又开始行走的人!而且,这死人竟然正在追杀另外一个倒霉的年轻人! 一股强烈的孤独感再次涌上了心头,我一只手抓住那根防身的棍子,另一只手拿着那支救命的手电筒。后面是阴人紧追不捨的脚步声,前方依然一片黑暗,漫漫长夜,无人可以帮助我,我忽然感到自己很无助。 往前跑了几步,忽然感到前面一下子开阔起来,原来已经来到村口那口水井边了,再往前便是往邻村的乡间公路了。我一琢磨,这样往前逃跑何时是个尽头,越往前就越得不到帮助,看样子还得寻求村民的帮助。 眼看阴人还在我身后一段路上,我几乎出于潜意识地浑身上下搜索,想从身上找点思路来对付这可恶的阴人,结果突然发觉身上口袋里竟然带了两样东西! 除了这手电筒之外,我竟然带着方枫岩给的那支可以吹出不同声音来的哨子!还有一样,就是从那幢古宅里无意中得到的那颗神秘的绿色珠子! 我把绿珠子又放了回去,因为想着暂时还用不上;然后把哨子拿了出来。方枫岩在车子上跟大家都说过,每个人的哨子发出的声音都不一样,这样我们一下子就可以判断是谁出了事情。后来在车子上,我们每个人都试了试,张盈的声音是尖锐的鸭子叫,舒芊草的声音是尖锐的猫叫,方枫岩的声音是尖锐的乌鸦叫,而我的声音是尖锐的老鼠叫! 我连忙把哨子放在了嘴里,瞬间一阵尖锐的声响刺破寂静的夜空,响彻在整个村子里。已经来到跟前的阴人,乍听这尖锐的声响,脚步也迟疑了一下。 我见这阴人又迟疑了一下,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时机,再次举起了那根棍子,朝它脑袋上勐地一击。这阴人眼见棍子袭来,连忙下意识地伸手阻挡,不料这回没有上回迅速,只来得及把手掌撑开在脑袋上方,被我狠狠地一击,结果连手掌带脑袋都硬生生地吃了我一棍! 第57页 一击之后,我已经浑身脱力了,这两下重击几乎耗尽了我的力气。然而我定睛一看,发现这阴人半个脑袋都有点破裂了,却依然能够行动! 我见它好像有些狂暴起来,伸开手又想朝我扑过来,心想这怪物怎么打不死啊,一时间也没有心思跟它继续玩下去了,连忙撒腿就往老柏树家跑,暗自寻思:听到我的哨子声,方枫岩他们必定会醒过来,这样等我回去,他们就可以接应我了! 我距离老柏树家并不远,加上逃命的时候总是可以发挥出身体的潜质,我一路上跑过去,只感觉耳边唿唿生风。但是身后的阴人,脚步声却好像比前面快了不少,因为我刚才那重重的一击,显然已经激怒了阴人,它也使出了自己最后的爆发力!我看过它的脑袋,如果长时间坚持下去,它肯定会因为神经坏死而彻底报废!也就是说,只要我找到人帮忙抵挡它一段时间,它必定会自行毁灭! 没多久,我已经来到了老柏树家附近。他家里此时果然已经亮起了灯,好像大家都醒了。我心里一阵宽慰,心想总算熬出头了,希望就在眼前! 没想到,就在要进门的时候,我忽然与一个黑影撞了个正着。一个冷冰冰的身体,横拦在了我眼前。 我顾不上查看哪里疼痛,连忙抬眼一看,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 这回,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彻底的冰凉。 ☆、第十三章 生死劫 01 (2391字) (《冷窗》期待你的推荐,请多到连城读书网为它投票。谢谢你!) 与我相撞的那个人,其实不是人。 阴人。另外一个阴人,出乎意料地出现在老柏树的家里。此时,老柏树家里好像也起了一阵骚动,他们应该已经意识到我遇上麻烦了。 后面脚步声紧,那个已经被我激怒了的阴人转眼间便已经赶了上来,见我前面有阴人阻拦着,自然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于是举起双臂就抓了过来! 我转身看到这阴人的一只手掌已经齐掌被我的棍子打烂了,几根手指零零落落的,就靠一些皮肤拉扯着挂在手掌上,看上去又噁心又恐怖! 狂暴后的阴人看起来面目更加狰狞,脸上堆满了恶狠狠的表情,眼珠子毫无生气,而且看上去更加外突。半个脑袋已经发生了倾斜,此时看上去更加地别扭! 我见这一击来得勐,疾风凌厉,根本就来不及举起棍子抵挡,连忙往地下一蹲,想从它手臂下面逃走再说。哪知我还没蹲下去,突然感到自己的后背与双臂被谁给抓住了,铁一般的手掌直嵌入肉里,痛得我哇哇叫起来,原来竟然是门里那个阴人在我背后突袭! 这下子我死定了!眼前有那个暴怒的阴人,背后有个阴人在配合它袭击。此时那个暴怒的阴人就好像在看着一块砧板上的肥肉一样,又如同猫抓老鼠,此时我正是那块跑不掉的肥肉,也是那只被猫戏耍的老鼠! 我暗想这下子已经在劫难逃了,对于我来说这个晚上就是世界末日了!“扑”地一下,我失手将手里的棍子掉落在了地上。那狂暴的阴人看见有东西掉下去了,低头一看,发现我的棍子掉了,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我一直以为阴人不会弯腰,但是这阴人忽然间就在我眼前弯下腰去,缓缓地捡起了那根棍子,然后重新又抬头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一想,是了,如果阴人不会弯腰,那些鸡舍里的公鸡是被谁给弄死的? 我绝望地大叫道:“方枫岩,张盈,救我啊!” 我一声喊出之后,不但没有听到他们的回答,反而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了一阵尖叫声,听上去好像是张盈的声音。 我心里一紧,感觉到楼上好像出了事。难道来到这村子的阴人不止我眼前这两个?难道有阴人已经闯到他们楼上去了?这下子真的无助了,他们救自己都比较困难,又哪里有可能来救我? 就在此时,那阴人面对着我,缓缓地举起了木棍,脸上更加狰狞! 造化弄人啊,我与阴人之间的进攻,此时竟然进行了翻转,这回轮到它用棍子敲我的脑袋了!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我的脑袋绝对没有它脑袋那么结实,被它这么一敲,基本上就算完了!何况我双手被另一个阴人制住了,根本没有抵挡的可能! 说起抵挡,我忽然想出了一个点子。这点子灵不灵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了,也不可能去尝试第二次。因为阴人已经用木棍对准了我的脑袋,以一股不能阻挡的气势,毫不留情地朝着我的天门勐噼下来!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将身体勐地往右侧一扭,并且极力地将头低了下去…… “嘭!”木棍敲了个正着。木棍与皮肉的勐烈撞击,一道劲风扑面而来,同时我听到了木棍的断裂声、骨头的碎裂声…… 奇怪的是,我竟然毫髮无损。 刚才那一棍子,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抓住我双臂的那个阴人脑袋上! 背后那个阴人,在挨了自己同伙这突如其来的一闷棍之后,几乎当场完蛋。整个脑袋如同一碗打翻的滷煮一样,喷溅得到处都是! 同时,紧紧地拽住我双臂的力量也在瞬间消失,我重新恢復了自由! 我惊愕未定,看见那个暴怒的阴人也愣住了,阴人的头脑毕竟没有普通人类这么灵活,它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一次万无一失的袭击,竟然成全了自己的对手! 第58页 忽然间,楼上又是一阵尖叫声,这回好像是舒芊草的声音。我心里一紧,想马上冲过去看看他们遇上了什么情况,但是眼前这情形又让我根本无法脱身! 迅即,这阴人清醒了过来,眼见自己的同伙被自己所杀,它脸上的兇狠表情又增添了几分,一股怨气直冲我而来!手中的木棍已然断成了两截,它“啪”地扔了木棍,徒手伸了开来!此时那几根手指头已经掉落在地上,它一个手掌只剩下了半个,看上去就有一股威慑力! 我见自己死里逃生,当下更加坚定了要活下去的念头,心想决不能就这样完蛋了!于是在阴人抓到之前,我蹲身下去,捡起了断裂在地上的半截木棍,然后收起了手电筒。 随即,阴人的双掌欺了过来,就在它要抓到我的剎那,我一个侧身躲过了这一击,紧接着将捡到的木棍往它手中一送。那阴人动作何等凛冽,见木棍击来,以为是来击打它的,瞬间便用有手指的那只手死死地拽住了木棍。 我见计划成功,心下大喜,暗道这就送你去见同伙! 就在那几秒钟时间内,我双手紧紧握住木棍的两端,然后就像转动方向盘一样勐然旋转了大半圈,带动阴人的手臂一起翻转了开去。阴人哪里料到有这一着,整只手掌连同手臂都被我的木棍给带得翻转了过来! 我见时机成熟,连忙放开了木棍,双手再也顾不上脏和臭,勐地抓住了阴人冰冷的手臂,往它肩膀的外侧再一次勐地一翻,使出浑身的力气将它的手臂一拽,只听“咔”地一下,这阴人的手臂生生地被我抓得脱臼了!而且从这声音的剧烈程度来看,恐怕这条手臂已经报废了! 阴人狂吼了一声,另外一只没有手指的手掌已经打到,我躲闪不及,后背上“啪”地挨了重重的一下,顿时胸口波涛汹涌。 几乎在同时,我听见楼上乱成了一团,惊叫声此起彼伏,也不知到底谁被袭击了,内心更加焦急。 但是我见这东西仍然有爆发力,当下也不敢大意,连忙躲了开去,想四下里找一找有没有棍子之类的东西。谁知东西还没开始找,突然那阴人剩下的一只手臂疯狂地朝我噼了过来,同时阴人的一只脚突然抬起,直踢我的肚子! 此时,我人已经退到了墙角,怎么也躲不开阴人的上下夹攻! ☆、第十三章 生死劫 02 (2430字) (《冷窗》请你留言,与作者分享阅读体会。谢谢。) 在我眼前,已经被我重创的阴人,此时几乎在作困兽斗了,但是这一记上下夹攻的来势依然很勐,不见了手指的手掌挥舞过来,眼看到了脸面边,我出于本能把头一偏,勉强躲过了这一掌;然而它那突然踢出的一脚却无暇顾及了!就在我偏头躲过手掌的同时,“嘭”地一声,它那一脚正踢在我肚子上。饶是我已经尽力向后退缩,可惜已经到了墙壁,怎么也躲不开去。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肚子上,顿时我再也控制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那阴人眼见攻击得逞,顿时士气大盛,收回了手和脚,突然再一次朝我踢出了一脚! 我此时正疼痛难忍,神经在瞬间几乎已经被疼痛给麻木了,因此这一脚虽然已经看见它踢出,却毫无躲闪之力,更别说反抗了。 眼见它这一脚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几乎已经听到了死神的敲门声…… 眼前出现了错觉,好像阴人的脚忽然收了回去,整个人开始往后倒去…… 但奇怪的是,它这致命的一脚始终没有能够踢到我身上。 我慢慢开始纳闷它这一脚到底有没有踢上来,却发现自己的肚子依然疼痛难忍,但是阴人真的开始往后倒下去! 我一振作起来,发现阴人真的没有把那一脚踢到我身上。只听“嘭”地一下,阴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脑袋瞬间四分五裂,再也不能动弹一下了。 我以为是张盈在危难之际救了我,但四下里看看,却没有发现任何人接近的迹象,楼上的惨叫却是越来越加剧了。 我走到阴人身边,发现这阴人的脑袋上没有任何武器,好像是自己裂开的。瞬间我就明白了,我前面给予它的那重重一击确实要了它的命,在对我疯狂进攻了一段时间之后,饶是没有痛觉的阴人,也终于导致了脑部破裂,唯一支撑身体行进的神经断裂,阴人也终于变成了阴鬼。 我一见这个阴人也彻底报废了,宽心了不少,当下也顾不上肚子的疼痛,担心他们几个人的安危,连忙朝楼上窜了上去。 一上楼,发现楼上张盈和舒芊草她们睡觉的房间里果然乱作了一团,老柏树夫妇俩在拼命地拽住一个黑黑的人,那个黑人正准备袭击坐在床角边不停地颤抖着的舒芊草,而方枫岩和张盈却已经不知去向了。 我心想哪个胆大的人敢到这里胡作非为,不料刚一冲上去与那人打了个照面,心里又开始叫苦不迭——第三个阴人! 在她们房间里撒野的,竟然又是阴人!我都不知道今晚哪里来的这么多阴人! 舒芊草一看见我来,叫道:“快救我啊!” 老柏树夫妇见我来了,也喊道:“快去拿个棍子来敲它!” 我见夫妇俩好像体力有些不支,知道决不能耽搁,连忙就近抄了一根棍子冲到房间,把棍子交给舒芊草道:“这个给你,待会儿用力打它的头!注意,只能打头,别的地方根本没用!” 第59页 舒芊草战战兢兢地接过了棍子,脸上一片惊魂未定的样子,我看着都有些怜惜。但是此时显然不是关心她的时候,我连忙转身帮助老柏树夫妇拽住那阴人的一条胳膊,说:“把这东西弄倒,死命按住!” 老柏树夫妇虽说年岁大了,可是身手一点都不含煳,当下我们同时抬脚把阴人的双脚一绊,阴人脸朝前面就仆倒了下去。 我们趁阴人被绊倒之际,三个人同时压在了阴人身上,让它毫无动弹之力。同时我沖舒芊草大叫:“快,打它的头!” 舒芊草见形势很急,当下也不再犹豫,举起了棍子,对准了阴人的脑袋狠狠地噼了下去,只听一声闷响,阴人的脑袋重重地挨了一下,整个身体突然拱了起来。 我见一击不死,沖舒芊草喊道:“快,再打,再打!” 舒芊草刚才那一击显然把自己细嫩的皮肉都震麻了,听了我的喊声,脸上闪过一丝惶恐的神色。但是她毕竟也知道这时候不是阴人死就是我们的灾难,只见她一咬牙再次举起了棍子,一阵唿唿的风声拂过,阴人的脑袋上再次挨了一棍。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我从来没有看到文弱的舒芊草使出如此大的力气,感到她真的是吓坏了。于是我渐渐地抬起头来,发现舒芊草脸上充满了恐惧,不停地用棍子敲打着阴人的头,力气越来越小…… 我慢慢站了起来,接住她噼下的一棍,说:“行了行了,这东西的头都已经被你打烂了!” 舒芊草终于止住了敲打,慢慢抬起了眼睛看着我,忽然流出了眼泪,扑过来抱住了我! “吓死我了,夏阳!”她一边扑在我肩膀上,一边哭了出来。 我心潮澎湃,这辈子从未抱过女孩,却第一次被女孩子抱住,脑海中竟然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只是机械般地伸出左手抱住了她的腰,右手拍了拍她肩膀,说:“没事了,我刚才已经对付掉两个了,不用怕。” 舒芊草听了,连忙放开了我,说:“什么?” 我见老柏树夫妇此时正在一起把阴人的尸体往外面弄,连忙上前去帮他们清理现场。舒芊草见我们都要离开房间,也连忙说:“我也去!” 好容易把三个阴人的尸体都弄到了外面,回来的路上我简单地对他们三个说了我遭遇的情况,说得舒芊草又是一阵惊叫,道:“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我心想,只要有人关心我,要紧也会不要紧了。当下拿话搪塞了过去,又问道:“枫岩和张盈呢?怎么没有看到他们?” 老柏树听了,连忙道:“刚才有个跟这东西一样的死尸,突然跑到家里来,刚好被那个男学生碰上了,你们那个女学生听见他们在打,也连忙拿了一个鱼叉一起打,结果后来那个死尸从窗户里跑出去了,那两个学生也追出去了!” 我一听这里还有第四个阴人,连忙问舒芊草:“有没有看见他们往哪里跑了?” 舒芊草道:“当时我吓坏了,一直躲在床角,没有注意他们。” 老柏树的老伴说:“大概是往那边去了,我起来刚好看见他们往那里跑出去。”说着用手一指,那个方向正是我起床去找鸡舍的方向。 我对舒芊草说:“这种阴人很不好对付,碰上一个就够呛了。所以,我要去找他们!” ☆、第十三章 生死劫 03 (2433字) (如果你喜欢《冷窗》,请到连城读书网为它投票!) 舒芊草说:“张盈武功那么好,应该没有问题吧。” 我说:“难说,这种阴人一两个张盈还可以搞定,但是如果同时来三四个,他们就很危险了。” 老柏树说:“你说的也在理,不过我家里没什么重的东西,只有这根棍子还趁手了。” 我说:“没关系,有这个就够了。何况张盈那里还有一样厉害的武器!”说完,掉头就要走。 舒芊草忽然拉住我的手,说:“我也跟你一起去!万一这里又来那种东西,就更加危险了!” 我思考了一下,对她说:“好吧,但是你千万要小心。” 我又转身对老柏树说:“你们也要小心,把门窗都关好。” 黑暗中,我与舒芊草就靠一支小手电,沿着小路蠕蠕而行。走了一段路,我忽然发觉舒芊草的手一直抓住我的手,心里感到有些激动,当下便说道:“我这才发觉你胆子真的不大。” 舒芊草笑了笑,说:“我从小到大第一次看到那种东西,你说叫我怎么不害怕。” 我点了点头,道:“确实,今晚真的把你吓坏了。你从小就没怎么受委屈,不像我这样从小野惯了,小时候挨揍是家常便饭。看到今晚的这种事情,虽然跟我们学校里学的东西不一样,但是也不至于感到不可接受。毕竟这世界上不为人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舒芊草说:“所以,夏阳,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和张盈,可以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经歷。上次听张盈说你们在山里遇到了什么什么,我光听听就吓得不轻,但是又很好奇,总希望能够跟你们在一起,一起看到这些东西,一起经歷,一起出生入死。” 我听了,停下了脚步,说:“舒芊草,其实当你经歷过这些,就会明白,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还是平淡的生活。刀光剑影的生活虽然很刺激,但是却无法保障安全。一旦没有了安全,任何事情就无从谈起了。比如说我现在,就实在很希望找个干净柔软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第60页 舒芊草听了,又笑了起来,说:“没想到你们这些人在做着危险的事情,心里却在想着安逸的生活。” 我也苦笑了一下,说:“如果你也跟我一样遇上那些事情,就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了。” 其实,我何止是希望能有一张柔软的床铺,此时我肚子里的内伤依然在牵制着我的每一股神经,让我丝毫不能放肆,不然浑身都会剧烈地疼痛。但是舒芊草在身边,我又不敢表露出来,生怕让她担惊害怕。 不知不觉间,我们就走出了村子,重新来到了通往白谷山的村口。此时放眼望去,四下里一片黑乎乎的,看不出哪里有人活动的影子。 在这一片黑暗中,肯定有某个地方隐藏着张盈和方枫岩他们的影子,只不过我们看不见而已。 我嘆了口气,趁着现在没有什么危险,对舒芊草说:“舒芊草,有几句话你一定要记住。一是在这种黑暗中,手里的光源绝对不能丢失,不然碰上那种善于在黑暗中活动的阴人,就等于死路一条。” 舒芊草听出了我话里的严肃,连忙说:“好的,我知道。……原来那种人,你们把它叫做阴人。” 我说:“这个也是我们随意说说的。因为它们不是正常人,也跟死人有些区别,它们就等于是身体已经死亡,但是还有几根神经在支配自己身体行动的人,跟农村里说的那些殭尸、阴尸人有些像,所以就叫它们阴人了。” 舒芊草点了点头,说:“好的,我记住了,绝对保证眼前的光亮。还有吗?” 我说:“二是你身边的那个哨子,在紧急的时候一定要吹响,方枫岩给我们的哨子在这种情况下是比较有效的。” 舒芊草说:“好的,我碰巧也带了。” 我说:“三是,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些阴人的行动肯定比我们要稍微慢一点,而且它们的头脑没有我们灵活。所以,如果不幸与它们狭路相逢,我们不能靠力气战胜它们,而要靠头脑,利用地形,藉助工具来打败它们。” 舒芊草听了,正要说话,突然我们听到前方某个地方传来了一阵动静,好像是什么东西在互相搏斗,同时有一阵喝叱声传来。 我们相互对视了一下,瞬间明白了我们要找的两个人,应该就在前方。于是连忙各自拿着一枚手电,我举着老柏树给的那根木棍,循声跑了过去。 此时正是天色黎明前的那股黑暗,天色显得异常漆黑,好像前面那道天光也已经隐匿不见了,整个田野里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我和舒芊草跑得飞快,只听耳边有唿唿作响的风声。 跑了一阵,前方的打斗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侧耳一听,果真是张盈与方枫岩两个人,此时恐怕是遇上了那个被他们俩追赶的阴人,以张盈那种脾气,这阴人竟然敢在她面前惹事,肯定会亲手弄死那阴人不可! 于是我一边跑,一边喊道:“我们来了,你们不要紧吧?” 黑暗中,只听张盈叫道:“你们再迟点来,下回就该与我的骨灰再见了!” 我见她在紧急情况下竟然还有闲心思开玩笑,便顿时宽心了不少。 转眼间,我们已经赶到了他们身边,却只见他们旁边围了三个阴人,并非当初那一个!我心想,还好我们及时赶来,不然当真兇多吉少了! 当下也不再与他们搭讪,叫舒芊草紧紧跟在我身后,抄起了那根木棍噼头便沖入了他们的战斗圈子。 这样一来,我们与阴人是四对三了,虽然舒芊草不能战斗,但是我们一个人对付一个已经是形成了定局。本来张盈还会顾虑三个阴人中的两个,此时只要专心对付其中一个就够了。 果然没过多久,张盈手中的那柄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黄铜鱼叉就大开杀戒,“扑扑”几下,在其中一个阴人身上开了好几道口子。 那阴人见身体吃亏,却也毫不含煳,继续兇勐地扑向张盈。它却没想到张盈从小练武出身,身手是何等敏捷,早已绕到那阴人身后,“扑”地一下,黄铜鱼叉齐根没入了阴人的后背。 我见张盈不懂对付阴人的诀窍,这样刺下去肯定会拖延一段时间,于是叫道:“张盈,你在给阴人抓痒吗,它们的命门在脑袋上!有能耐你在它们脑袋上弄几个窟窿出来瞧瞧!” ☆、第十三章 生死劫 04 (2509字) 张盈听了,“哦”了一声,叫道:“干吗不早说!我说怎么一直弄不死它们!” 我苦笑了一下,心道:你也没机会向我讨教啊。 不过,搏斗这种事情毕竟是要靠头脑的,我把这个方法告诉了张盈之后,没多久就听得张盈“扑”地一下,把那柄鱼叉又齐根没入了眼前那个阴人的脑袋。当时那阴人就呆住了,再也不知道如何反抗。张盈见这招很灵,便用力拔出了鱼叉,然后又刺了进去,然后又是一下,二下…… 我在旁边一边跟阴人周旋,一边看着张盈的动作,看到后来心里都有些不忍了,叫道:“别玩了,快去帮帮枫岩!” 张盈听了,随即拔出了鱼叉,任凭那阴人如同一滩淤泥一样地倒在地上,而方枫岩那边的压力便顿时减轻了。张盈一到,那个阴人便宣告报销。他们俩齐心协力,三下两下地便解决了那个阴人。 第61页 这下子,本来情势吃紧的搏斗,变成了四个大学生对付一个阴人。我眼前这阴人却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形势发生的变化,仍然拼命地朝我进攻。 虽然它一时占不了我的便宜,但是我身边有个舒芊草要掩护,而且这阴人极其狡猾,一发现我举起棍子要敲它脑袋,顿时就会用双手去护住脑袋。虽说我可以连手带脑袋一起噼下去,但是经过前面三个阴人的战斗,身体早已没有了当初那股力气。况且后来又受了伤,身体上一发力就赶到牵筋动骨,十分痛楚,因此我与那个阴人在一时间竟然打了个平手,毫无胜算。 张盈和方枫岩已经结束了那边的战斗,见我仍然在这边与阴人纠缠,张盈当时就“啧啧啧”地发了几声,远远地喊道:“夏阳,你就这点能耐啊。” 舒芊草在一旁,见他们那边安全点,连忙跑了过去。此时听张盈这么说,连忙帮我辩护道:“夏阳他一个人已经弄死了三个阴人了,而且刚才又受了重伤……” 我听了,心里感到暖烘烘的,心想,还是这女孩体贴人。 张盈听了,轻轻地叫了一下,连忙沖了过来,帮我一起把那阴人按倒在地上,又拔出那枚沾染了无数邪灵的污血的黄铜鱼叉,朝着阴人的脸面狠狠地刺了下去。 我见这张盈在刺阴人脸面的时候,眼珠子都没有眨一下,当时就感到这人实在坚韧得可以,怪物要是碰上了她也实在是倒霉了。 轻松地解决了三个阴人,我这才得以喘息一下,拍了拍手站了起来,道:“你们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方枫岩刚才在黑暗中问候了一下舒芊草,听我问起他们,便道:“没什么。我睡得正好,突然感到有人在楼梯上走,忽然清醒了过来,叫了几声你,发现你不在房间里。于是我连忙打开了电灯,以为你上楼来了。结果……” 方枫岩没有说完,张盈忽然接了下去说:“结果,我们发现房间里来了个人。当时我和舒芊草都以为是你们两个人中的谁,因为那个脚步声很响,我们一下子都醒过来了。但是我叫你们,却没有听到任何回答。我连忙打开了灯,马上就吓了一跳,因为有个阴人站在我和舒芊草的床前!” 舒芊草接下去说道:“我当时就吓得叫了起来,枫岩连忙跑过来,跟张盈一起追这个阴人出来。哪知道这阴人出来之后,老柏树他们也来了,忽然又来了一个阴人!——就是你后来看到的那个阴人。于是……” 后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而张盈他们一直追到这地方之后,半路上又碰上了两个阴人,这下子张盈和方枫岩就顾不过来了,往往应付了这个,另外一个又闯进来了。要不是我们后来赶到,他们迟早会吃不消三个阴人的进攻的。 听完了这个经过,我拍了拍手,道:“好了,到目前为止,今天晚上我们已经弄死了六个阴人。其实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那天我和张盈、梁君往山下逃跑的时候,明明我们身后有好几十个阴人,结果它们追我们到村口就停止了脚步,我一直觉得纳闷。后来想到,也许是这个村子里有什么东西让它们赶到惧怕,要不是一种结界,要不是一种生物,总之肯定存在着某种让它们恐惧的东西,不然它们不会突然折回去的。……” 张盈听了,突然接下去道:“但是今天晚上,这六个阴人却敢明目张胆地进入这个村子,而且弄死了那么多的公鸡。也许……” “也许,这个村子里让它们害怕的某个结界,或者某个生物,已经不在了。”舒芊草是何等聪明,早已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接口道,“一旦这村子里让它们惧怕的东西不存在了,这村子对于它们就进出自如了。而今天晚上只是一次预演,估计更加疯狂的进攻还在后面。” 舒芊草说得很平静,但是我们听在心里却是暗暗吃惊。如果舒芊草说的没错,那么这个村子所面临的,恐怕是一场劫难。 我说:“还有一件事情不理解,这些阴人为什么一开始要进村把那些公鸡弄死?而且弄得那么残忍!” 方枫岩道:“是不是有这种可能性,公鸡就是遏制它们的一股力量。因为公鸡代表光明,阴人代表黑暗,它们与公鸡歷来就是势不两立的。” 我不置可否,张盈说:“也有道理了。它们一进村就先去弄死公鸡,应该有一个不可忽视的目的,而且这个目的是出于它们的本能。所以……” “所以,公鸡在它们的进攻中,非死不可,这是一种本能反应。”舒芊草说,“而且虽然它们的头脑不怎么会思考,却会一些惯性的东西,我们只要找到这些惯性的东西,就可以了解它们的意图了。” 我听了,暗暗为舒芊草的分析叫好。真的,这些话对于今后遭遇这些阴人真的至关重要。 此时我们已经慢慢在朝村子方向走,方枫岩说:“不管如何,今天晚上它们来的阴人不多,只有六个。但是我们却一直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要把全村的公鸡都杀光。” 张盈说:“你怎么知道它们把全村公鸡都杀光了?你看见了?” 方枫岩说:“显然的,它们好像有种寻找公鸡的能力,夏阳不是也说了,起来前听到了远近两下公鸡叫,那时候应该是阴人对公鸡下手的时候了。” 第62页 我点头道:“从这个迹象来说,村里的公鸡已经没有倖存的可能了。幸亏今晚它们只来了六个,如果以后它们大量来袭,我们怎么抵挡?” 我说完,忽然发现舒芊草没有跟上来。我喊道:“舒芊草,你干吗?” 舒芊草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仔细地朝四面望了望,又用力地嗅了嗅,然后说:“你们算错了。今晚来到这村子的,远远不止六个。” ☆、第十四章 黄金棍 01 (2528字) 我听出了舒芊草话中的恐惧,说:“刚才不是明明杀了六个,哪里还有?” 舒芊草用手在前面一指,那个方向正是村子里的方向。就着幽暗的一线天光,我惊异地发现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个黑憧憧的身影,而且在缓慢地移动。 张盈也看见了叫道:“哎呀,这里还有一个!” 舒芊草朝四面望了望,说:“不止一个。” 我连忙用手电筒朝四面照了照,忽然发现在我们前方,后方,左方,右方,忽然间都冒出了几个行动迟缓的阴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随着这些阴人脚步的移动,它们与我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短,于是我可以逐渐看清楚它们的状况。而且,躲在这些阴人后面的另外一些阴人,也渐渐地进入了我们视线:十几个,二三十个,五六十个…… 我感到头皮发麻,心里却已经冰凉。 我们四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大家都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我们被许许多多,数不胜数的阴人包围了。 “哦……啊……”阴人嘴里开始发出低沉的吼声,它们就像在看着案板上的肥肉一样看着我们,脚步移动得虽然缓慢,却也在逐渐地缩小与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看了看我们手上的武器,只有我手中的一根木棍,还有张盈手里的黄铜鱼叉,方枫岩手里好像也拿着一根棍子之类的,而舒芊草却是徒手。 毫无胜算。而且,无处可逃。这些阴人似乎是有组织有准备而来的,刚好把我们这四个人严严实实地包围在了中央,水泄不通。 我忽然发现谁在抓住我的手,不停地颤抖。一看,自然是舒芊草。昏暗中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是那控制不住自己、一阵阵地颤抖着的手,足以说明她内心的恐惧。而且,是那种刚刚看到希望,又被严酷的现实彻底击碎、希望变成绝望那种恐惧。 我嘆了口气,心想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了,但是决不能甘心任它们宰割,再怎么也弄死它们几个,电影里面不是都说嘛,弄死一个够本,弄死两个赚一个。 于是我沖他们几个喊道:“别怕,我们四个虽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却能够同年同月同日死,也算很有缘分了,黄泉路上不寂寞啊。下辈子,我们还是同窗!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弄死几个算几个!至少把我们这几条命给赚回来!” 张盈素来就有侠气,一听我的话,顿时就好像心潮澎湃起来了,叫道:“没错,能死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你们先看我戳它们几个洞,先预订四个再说。你们弄死的就是赚了!”说完,亮出了她那柄黄铜鱼叉。 方枫岩素来话不多,此时生死一线,也不禁喊道:“没错,我就希望活得精彩一点,这下足以轰动全国了!” 舒芊草见大家都开始喊话,也憋不住了,喊道:“跟它们拼了!……不过,我们是不是小心一点,别让它们给传染了!——我不怕死,但是怕变成它们那副德性!” 张盈说:“对,舒芊草说得对,如果活不了,就死得痛快一点!你们先看我的,呀——!” 话音刚落,张盈已然出手,一个轻盈盈的健步跃上了半空,手中黄铜鱼叉“刷”地刺出,顿时靠她最近的那两个阴人轰然倒地!我一看,张盈此时已经下了狠手,出手的凛冽令人咋舌,那两个阴人的头脑几乎被她的鱼叉给生生地挑掉了半个! 我见张盈如此好身手,也大喝一声,道:“你们夏爷爷来了!”一边高喊,一边挥舞起手中的木棍,眼前一个阴人见我这木棍来得兇勐,连忙也伸出双手抵挡,我此时哪里还管它的抵抗,抡起木棍当头就噼,这一棍下去,这阴人的双手便告残废。我没有等它喘气,紧接着又是第二棍,第三棍。 三棍过后,这阴人的脑袋都已经烂了,然后缓缓地倒了下去。 “一个了!”我喊了一声,又迎面朝第二个噼了下去。 张盈听我的喊声,也叫道:“你太慢了,我已经六个了!” 方枫岩在阴人跟前周旋,此时也喊道:“别急,我也才一个!” 舒芊草叫道:“我给你们数着,一共八个了!” 我叫道:“舒芊草,你数学行不行?” 舒芊草没有回答我,但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舒芊草那边传了过来。我心里一凛,暗道不好。 果然,舒芊草惨叫了一声:“啊,救我!” 我眼前这个刚敲了两棍,还没有彻底报废,此时也顾不上了,暗道:半个,待会儿来收拾你! 我连忙跑到舒芊草那边,发现有两三个阴人已经把她围住了,六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肩膀,头髮……我看得怒火中烧,勐地一喊,抡起棍子就勐噼。只听“扑”地一声闷响,其中一个阴人的头竟然被我这一棍生生地噼烂了! 第63页 我发觉自己还有这么大的潜力,不禁心头暗喜,连忙又如法炮制,趁另外两个阴人在抓舒芊草之际,抡起棍子又是几下,把这两个也解决了。 “三个半了!”我喊了一句。舒芊草见危险解除,连忙朝我这边跑了过来,死死地钻入了我怀中。 我此时正杀得性起,喊道:“你抓住我,看我把它们脑袋打开花!” 舒芊草躲在我怀中,紧紧地抓住我的衣服。这样我就空出了两只手,虽然有些妨碍,却依然可以发挥出力量。何况舒芊草在怀中,此时我也不知哪里来的一些力气,手中木棍上下飞舞,阴人往往还来不及阻拦,脑袋便已开花。四个,五个,六个…… 张盈和方枫岩那边不知从何时开始,两个人也紧紧地靠在了一起,背靠着背,分别应对各自前方的阴人。只听张盈不断地数着:十二个,十三个,十四个…… 我一边挥舞木棍,一边逗舒芊草道:“怎么样,几个了?” 舒芊草没有回答,只是拼命在我怀里摇了摇头。 忽然,我发觉背后有什么东西撞住了我,大惊之下连忙回头一看,却发现张盈和方枫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我背后。 也就是说,阴人的包围圈已经越来越小,此时我们四个人已经紧贴在一起了。舒芊草紧贴着我,我紧贴着张盈和方枫岩。 再举目四望,就着逐渐发亮的天光,我发现我们四周依然有数不清的阴人,密密匝匝,一层又一层地包围着我们。每个阴人的手都笔直地朝前伸出,看气势,似乎绝不容许我们今天有个活口。 看到这里,我忽然间停下了进攻。随之,张盈也停下了,方枫岩也停下了。 一股无法抑制的绝望,一股看不到希望的孤寂,已经渐渐地袭上了心头。 ☆、第十四章 黄金棍 02 (3793字) (在开始今天的更新之前,先贴一篇来自七奈的书评,全文如下: 浅评《冷窗》 阴阳的交界,模煳了时间与空间,暴风雨即将来临。 文章伊始作者就设置了悬念,原始森林里,主角夏阳孤身一人,却被存在于游戏中的未知生物追击,生死,悬于一线。只是此处原本紧张的气氛,被作者轻松的语气沖淡,恐怖的味道淡了一些。 后与同伴张盈相遇,本以为可以结束这段危险的旅程,可一切才刚刚开始。 深夜,帐外,无数的尸犬,奇怪的举动。读者们刚刚放下的心,此刻又被提了上来,跟着主角们一起逃生。 此处的点睛之笔,就是那声突如其来的嘆息。既给了在危难中的主角们一线生机,又给读者带来如坐过山车般的感觉。 至于进入山洞后被尸体追赶,以及发现石室,奇怪的符号与太极,最后脱困。虽说为后文做铺垫,但这一段稍显普通,没有特别吸引人之处。 神秘小偷梁君的登场,使得读者眼前一亮,他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他带来关于古宅的骇人信息,也让所有人或紧张或兴奋起来。 谜团接踵而来,真相又是什么?一行人向古宅出发。 故事发展正常,只是前进的理由有些奇怪。虽说可以理解为好奇心,但一般经歷过先前的危险后,普通人是不会再去冒险的吧? 成功潜入古宅,怪异的风将紧锁的大门打开,是邀请还是陷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进入内部,才能解开谜底。阴风阵阵,令人不寒而慄,悬疑与恐怖共存。 大厅的符号,梁君的言行,让他的身份更是让人怀疑。只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不会这么轻易露出马脚吧? 阴人现,惊慌中三人走失,绝望与无助同时降临。这里夏阳被困的一段,写得太长,有点繁琐。虽被“鬼”追杀,但剧情不是很精彩。 毁树破阵,岂料“鬼”在一旁神出鬼没,让读者不禁替夏阳捏了一把汗。阴差阳错中,阵破了。感嘆一下,主人公的运气不错。 为营救梁君,两人去而復返,又开始古宅探险。这里不得不说,构思很没有新意,一点吸引力都没有,翻来覆去就是那点东西,情节拖沓,就好像小孩子在不停的捉迷藏。所谓的恐怖都是表面的,没有那种让人由内而外发冷的感觉。 后终于揭开“鬼”的真面目,就是不为人知的阴人。与阴人交手,危机重重。势单力薄的三人,怎是那些阴人的对手?难道就这样束手就擒么?还是另有玄机?至此,读者的好奇心已被完全勾起,迫不及待的跟随着主角们,一起经歷那险象环生的逃命之旅。 到这里,古宅篇已结束,重头戏才刚刚上演。相信阴阳怪村篇,会更加惊心动魄。 个人觉得,真正的恐怖应该犹如滴水般,只一滴,却清晰的坠落,深入人心,泛起涟漪。而大大的文却像激进的河流,带着人不断向前,却漏了一些细节。只有精心布下的网,才能捕获读者的好奇心,最终一举成功。 感谢七奈的精彩点评!下面,正文开始。) 阴人依然在进攻。看着它们渐渐逼近的无数双手,我苦笑了一下,问道:“我九个半,你们几个了?” 张盈在我背后,说:“十七个。” 方枫岩说:“我最少,六个。” 张盈说:“你的傢伙最不趁手,六个已经赚太多了。” 第64页 我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黯然道:“要不,我们自己解决吧。我宁死也不想像这些东西一样。” 张盈随手又戳掉了几个阴人的脑袋,说:“我奉陪,谁先来,拿我这个东西就可以!” 舒芊草忽然从我怀里抬起了头,道:“你们先别动!听一下,这什么声音?” 我们连忙屏息静听,突然感到周围一片安静。 我惊异地发现,所有的阴人突然间就停止了进攻,一个个都呆在了当场。 我说:“哪里有什么声音,是这些人突然停住了!” 我的话刚说完,突然从村子那边传来了清脆的一声: “喔——喔——喔——!” 公鸡叫!这声音竟然是公鸡叫!我这个意外啊,没想到村里的公鸡在遭受了血洗之后,竟然还存活了一只! 这一声公鸡叫过后,突然那些阴人的脚步开始移动,所有的阴人齐刷刷地开始朝田野深处移动。 它们竟然放下了即将到手的肥肉,集体开始撤退了!而这形势的惊天逆转,竟然是因为一只公鸡的鸣叫! 天色渐渐亮起来,阴人们的撤退却是毫不含煳,转眼间就离开了我们一段路。 我抑制不住心跳,暗道:“得救了!” 我转身对他们说:“死里逃生的感觉真好!” 张盈朝我这边望了望,突然喊道:“夏阳!舒芊草呢?” 我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却哪里有舒芊草的影子!刚才只顾看那些阴人撤退了,忙乱中还用棍子敲了几个阴人的头,看到它们丝毫没有还手的样子,正暗自得意,哪里顾得上照顾舒芊草! 张盈忽然叫道:“在那里!舒芊草被它们抓走了!” 方枫岩道:“还等什么,快追!” 我这才如梦初醒,忽然间一道闪电划过脑际,我终于明白了这些阴人今晚来到村子、而且又是那么巧地闯入老柏树家的意图。原来它们竟然是为了抓走舒芊草! 舒芊草?它们抓舒芊草干吗?我实在搞不明白舒芊草与它们这些阴人有什么牵连,一时间心里又气又急,心想这回一定要把你们杀得死无全尸! 我们三个此时也不顾上去处理跑得比较慢的几个阴人,瞅准了舒芊草的身影,勐地往前沖。哪里知道,阴人数量太多,它们虽然无心恋战,但是却足以阻挡我们的追赶。跑着跑着,我们便混入了阴人的队伍中,眼看舒芊草在我们前面不远,但是阴人跑动速度很快,加上我们已经筋疲力尽,一时间怎么也赶不上它们! 我急了,喊道:“舒芊草!快回来!舒芊草!” 他们两个也连忙一起喊舒芊草,希望她能够摆脱阴人的束缚。但是显然舒芊草同时被好几个阴人控制住了,阴人虽然思维低落,力气却不小,两个阴人足以完全制住一个体弱的女孩。 张盈见这情况,叫道:“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赶不上。你们两个帮我挡住一下,我从上面走!” 我和方枫岩还没有领会什么叫“从上面走”,只见张盈的身体已经凌空腾起,然后轻盈地落在几个阴人的头上,只见她足尖轻点,瞬间便踩着阴人的头脑冲到了前面! 我们见状大喜,连忙拿起棍子,更加拼命地往前面钻。这些阴人此时只顾逃命,也不知道它们究竟在惧怕什么,根本无心抵挡我们两个。 我们一边吃力地往前面挺进,张盈却已经顺利地来到了舒芊草附近,只见她的鱼叉左右开弓,“扑扑”几下,抓住张盈的几个阴人便顿时横尸田野。 我们见状,连忙追了上去,见舒芊草由于惊吓过度,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但是还好没有受什么伤。 这些阴人跑到这个地方,突然间脚步越来越快,好像在躲瘟神一样地拼命往前跑。虽然它们的目标舒芊草已经被我们救下来了,但是它们好像再也顾不上这些,只顾自己逃命,最后竟然一个不剩地从我们眼前消失了。 我们当时正在关心舒芊草的情况,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些阴人的行动。直到这些阴人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四周围突然一片安静,这才意识到出了问题,连忙抬头一看,这才发觉我们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山谷中,离村子已经相当远,回头看已经看不见来时的田野了。 四周,是一片阴森森的山峰,如同一个喇叭一样,我们此时已经来到了这喇叭最窄的部分。那些山峰突兀森郁,在暗淡的天光下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凛然,压得我气都喘不过来。 方枫岩四下里望了望,说:“这地方有些古怪,我们还是赶紧回去。” 张盈与舒芊草此时也站了起来,见这地方有些骇人,也连忙说:“快回去!” 舒芊草忽然说:“等一下,那里是什么?” 我们顺着舒芊草的手指一看,发现在前方不远处,竟然停放着一辆车子。 我再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种阴森的荒山野岭,竟然停放着一辆车子!我们见那些阴人一时间并没有对我们採取什么行动,抑制不住好奇心,连忙跑过去一看,却发现是一辆有些破旧的皮卡,深绿色,驾驶座上没有人,后边的车斗里也是空空如也。 但是看车子下面那些轮胎的痕迹,却十分新,好像这车子是刚开过来不久的。 第65页 我看了看这里的山路,还算比较平整,而且都比较宽敞,这辆车子开到这里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令人不解的是,这车子开到这里来干吗? 还有,这些阴人明明是从山那边的古宅里冒出来的,此时为什么要往这个方向跑?难道这山谷里面还有什么奥秘不成?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谜一样笼罩在我们心头。此时天色比刚才又亮了几分,山中依然朦胧一片。 突然间,我听到从山谷深处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好像有几个人一起慌乱地跑过来。顿时,我们就竖起了耳朵,心想:这种地方会是谁在里面?是车子的主人吗? 张盈连忙朝前面走了几步,我们连忙跟了上去。 渐渐地,前方山路上出现了两个人的影子,好像这两个人还一起抬着一样什么东西,那东西如同一只大麻袋,看上去分量很沉,因为两个人走路都不太稳当,歪来倒去的。 张盈见状,喊了一声:“嗐,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吗呢?” 张盈的喊声对于那两个人来说就如同晴天霹雳,顿时就把他们给震蒙了。等他们抬起头来看着我们,我们也看着他们的时候,我才发觉,这两人我认识。 ☆、第十四章 黄金棍 03 (2403字) 这两个人,一个是梁君。还有一个,就是周如民。 这两人碰在了一起,刚好印证了我的猜测。但是,为何他们两人同时出现在这古怪的山谷里,实在匪夷所思。梁君是干那一行的,随便出现在哪个地方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但是周如民是在城里工作的,实在没有到这种地方来的理由。 那辆车子,显然便是这两个人开过来的。 他们走近了,刚好走到了车子跟前,看到是我们四个人,不出我所料地愣了一愣,两人肩膀上扛着的那个大麻袋随即也放了下来。 我们暂时不管那些阴人逃到哪里去了,连忙走过去问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干吗?” 周如民反问道:“我也想问你们同样的问题。” 我说:“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很多阴人,怎么没有害怕的感觉?” 周如民苦笑了一下,说:“小伙子,那些阴人比起待会儿要来的那个,可就差太多了。如果不想死在这里,赶快走吧。” 张盈听了,叫道:“你说什么?” 梁君连忙解释道:“里面还有一个更大的,我们快走吧!”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我们一时间竟然没有领会进去,但是周如民和梁君两个人早已把那个大麻袋搬上了皮卡的车斗,然后跳上了那辆皮卡,瞬间便发动了引擎。 我见他们说得那么郑重,不像是在跟我们开玩笑,连忙对他们几个说道:“我们也快点回去。” 我们四个已经筋疲力尽,也怕事情节外生枝。何况舒芊草已经救回来了,这里面虽然还有无数的谜团,但是却已经来不及去探究了。 于是我们纷纷也跳上了周如民那辆皮卡的车子,前面让两位女生坐,我和方枫岩就坐在了车斗上。 车子瞬间启动,这周如民看上去很有气质,但是在这坑坑洼洼的山谷里开起车子来却十分干脆,横冲直撞地。 突然间,方枫岩看着我们后面的方向,失声“啊”地叫了出来。 我连忙望了过去,突然看见一个体型巨大、穿着金黄衣袍的阴人从山谷深处跑了出来,那傢伙差不多有一幢楼那么高,跑动起来脚步飞快! 我忽然发觉,这傢伙我和张盈曾经看到过!就是躲在山洞里那个黄金铠甲人!但此时,我们才发觉这竟然是一个特大号的阴人! 我“妈呀”一声喊,连忙凑到车窗边去喊道:“开快点,有个大怪物!” 周如民一听,一脚踩上了油门,车子勐地一加速。 但是毕竟这是山路,车子一开起来颠簸不稳,而且视野狭窄,经常会与一些灌木擦过,有时又会碰上一些大一点的石块。结果,车子怎么也无法加速! 但是那个黄金阴人却善于在山路上跑动,这种山谷对于它来说几乎是一马平川,勐地朝我们追了上来。 我眼看着黄金阴人与车子之间的距离在缩小,不由得心急如焚,一个劲地喊周如民开快点。但是车子一快起来,颠簸得更加厉害,我们坐在车斗里就好像坐在坦克里一样,浑身筋骨都被牵动起来。 突然方枫岩喊了句:“小心!” 我连忙回头一看——天哪,那个黄金阴人已经追到了我么眼前!而且,我忽然看见它的手上有样东西熠熠发光,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根黄金棍子! 这黄金阴人挥舞着这根黄金棍子,朝我们这边勐噼,力度之大,差点就敲上了我的脑袋!好在车子突然一个转弯,那黄金棍没有敲到我,却与车厢正面接触,两样金属勐地交接,只听一声巨响,那车厢的一角竟然给敲得凹陷了下去! 我来不及咋舌,突然这黄金阴人又是一棍子敲过来。我见势不妙,连忙躲到了车厢最里面。不料脚下被那个麻袋一绊,朝后便倒了下去! “咚”地一下,我的脑袋撞到了突出的车身,顿时感到眼冒金星,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后脑勺传过来。我一边迅速地爬起来,一边身手一摸,暗叫糟糕,裂开了口子,正在流血! 方枫岩见我流血了,连忙抛了一包面巾纸过来,喊道:“快按住伤口!” 第66页 他这一耽搁,也就没有管黄金阴人的动作。就在我忙着拿面巾纸按伤口的时候,突然感到车斗勐地一阵剧烈的抖动,只听“咚”地一声,我回头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 那个黄金阴人已经跳上了车斗! 我再也顾不上后脑勺的伤口了,连忙站了起来跳到了一边。那黄金阴人动作迅速,毫不犹豫地伸出黄金棍朝我这边噼了下来! 我这时候刚好退到了车厢的边沿,见它这一棍子来得实在勐烈,一般情况下根本无法躲闪,那时候压根就没有时间去考虑,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地朝后面一跳。 这一跳,身子一离地,突然就发觉后面就是车外了。但是身子已经凌空,再也收不回来了!我大惊之下,连忙把力量放到两只脚上,做好了摔落的准备。眨眼之间,身体已经摔到了地面上,顺着惯性就地打了几个滚,这才勉强控制住了身体。 我还没有完全从地上爬起来,突然听到在汽车引擎声之外,竟然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抬头一看,那个黄金阴人竟然也跳下了车子,举着黄金棍朝我紧逼了过来! 我心想这下完蛋了,这巨大的怪物今天就是跟我铆上了! 突然那辆车子“嘎”地一个急剎车,原来他们得知我摔下来之后,也停了车子。 那车子还没有停稳,突然看见张盈和舒芊草从车子里钻了出来,直冲我这边而来!张盈手上一枚黄铜鱼叉,已然高高举起,蓄势待发! 那个黄金阴人丝毫没有受影响,盯紧了我举起黄金棍就噼! 我暗自叫苦,却丝毫不敢大意,一个转身跳了开去。那黄金阴人见一噼不着,紧接着又朝我举起了棍子。 此时,张盈已经赶到,见那东西正要对我下手,勐叱一声,手中一柄鱼叉已经出手,直刺黄金阴人的后背! 只听“呯”地一声,张盈那柄鱼叉竟然对阴人毫髮无损!我这才发觉,黄金阴人身上穿的衣袍,竟然真的是黄金所做! 那黄金阴人见有人从后面突袭它,突然发了声吼,然后放下了我,转身朝张盈和舒芊草那边逼了过去! 而此时,张盈的鱼叉掉落在黄金阴人脚下。两位女孩,手无寸铁! ☆、第十四章 黄金棍 04 (2355字) 眼看着那黄金阴人朝着两位女孩那边紧逼过去,我虽然就在她们旁边,但是却苦于受了伤,而且又是刚好被黄金阴人夹在了中间,一时间竟然鞭长莫及! 何况,连张盈那么好的身手和武器都不能奈何那个黄金阴人,何况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书生! 一时间,我竟然毫无头绪,在旁边呆住了! 张盈与舒芊草见这黄金阴人来势汹汹,瞬间也吓坏了,特别是舒芊草,哪里见过黄金阴人这等架势!身上金黄一片,偏偏脸面却是一片枯萎变形,加上恶臭阵阵,当真是鬼一般的遭遇! 更加要命的是,黄金阴人手上这根黄金棍似乎分量不轻,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如果不幸被它敲到一下,实在是致命的伤害! 我眼睁睁地看着黄金阴人如狼似虎地沖向张盈与舒芊草,口中竟然忘记了唿喊! 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不愧是习武出身的张盈,临危不惧,只见她双手从腰中迅速解下了一根绳索,手中唿唿生风,突然“叱”地一下,手中一道亮光脱手而去,直逼黄金阴人的脸面! 我定睛一看,原来竟是那根飞燕爪!只见那根纤细的绳索毫不迟疑地飞到了黄金阴人跟前,眼看就要钩住黄金阴人的脸。这黄金阴人身手也是毫不含煳,迅速拿起那根黄金棍朝前一挡。 谁知这样一下正中了张盈的计策,飞燕爪不偏不倚,刚好弹在黄金棍上。细软的绳索趁着飞势迅速在黄金棍上绕了几道,张盈那边见黄金阴人中计,连忙把手中绳索一收,绳索便牢牢地捆住了黄金棍!那飞燕爪的爪头“噹啷”一声挂在了黄金棍上! 我看了,不禁要给她拍掌叫好。哪知我喝彩声还没有喊出来,忽然那黄金阴人用力把棍子往回一收,张盈整个人哪里吃得住这么大的力量,手中绳索尚有一段捆缚在腰间,被黄金阴人勐力一拉,整个人竟然朝黄金阴人那边凌空飞起! 我和舒芊草大惊失色,喊道:“小心!” 但是张盈已然飞起,须臾之间“嘭”地跌落在黄金阴人面前,受了重重一摔!只见她顿时痛得喊了出来。 这一下,张盈已经摔落在黄金阴人的脚下,随时会被那东西一脚踩死!而舒芊草和我两个,分别位于黄金阴人的两侧,刚刚从车子里滚落下来的方枫岩也在我们对面,毫无施救之力! 那黄金阴人发声吼,举起手中黄金棍,也不管那棍上是否带着绳索,举棍便要朝张盈身上噼去! 眼看张盈就要遇险,突然车子那边传出了两个男人的吼声,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从那边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黄金阴人的身上“当”地一下传来了金属撞击声。 我马上反应了过来,枪声!梁君和周如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车子上下来了,此时正躲在车子后面,探出了头,而且竟然朝黄金阴人开枪了! 那黄金阴人被这勐烈的子弹撞击得震动了一下,随即停止了棍子的攻击。张盈是何等的反应速度,趁机朝一侧翻滚了几周,逃出了黄金阴人的攻击范围。 再一看黄金阴人,由于穿着黄金铠甲,那颗子弹竟然没有伤到它!而此时,拿着枪的梁君,竟然紧张得面无血色,拿着枪一个劲地在发抖! 第67页 我看到梁君这德性,心想你做贼这么久,胆子还这么小! 但是再一想,不太对劲。枪这类东西普通人根本不会买到,像梁君这类小偷虽然神通广大,但是却不太有可能弄到手枪之类的。而周如民看上去深不可测,也许会通过什么途径弄到枪枝。何以刚才开枪的是梁君而不是周如民? 这个问题好像很费脑筋,但是我却没有时间去思考了,因为那黄金阴人见我们手中的武器不过如此,不禁士气大振,一边狂吼着一边朝梁君和周如民那边逼了过去! 梁君见黄金阴人朝自己逼过来,一个劲地发抖着的手再也控制不住,条件反射般地扣动着扳机,只听“呯呯呯”数声,一串子弹从手枪中喷射而出,尽数击中了黄金阴人的身上! 黄金阴人身受十来枪,却丝毫没有退意,那些子弹也只是在它铠甲上撞击了一下,然后弹跳了开去。它与梁君和周如民之间的距离,竟然在慢慢缩小! 在他一旁的周如民一看情况不对,这样下去肯定会受到黄金阴人的攻击,急得大喊道:“打它脑袋!” 梁君此时已经彻底傻了,整个人吓得根本分不清对手哪里是脑袋哪里是身体,听周如民在喊叫,竟然停止了射击,茫然转过了头,呆呆地看着周如民。 周如民见梁君竟然吓成了这个样子,而此时黄金阴人已经近在眼前了!他不由分说,一把抢过了梁君手中的手枪,对准了黄金阴人的脑袋,“呯”地一枪射了出去! 那颗子弹直射向黄金阴人的脑袋,不料却偏了一些,擦着黄金阴人的耳朵射了过去,这黄金阴人的半个耳朵竟然被这一枪给打了下来! 黄金阴人被震了一震,几乎出于条件反射般地一歪脑袋,同时周如民的第二枪已经射了出来,却刚好被黄金阴人无意中这一歪脑袋躲了过去! 黄金阴人好像瞬间看出了周如民手里那把手枪的厉害,当下已然欺身到了车子跟前,举起棍子便朝周如民挥舞了过去! 周如民见状大骇,举起了手枪对准黄金阴人的面门,第三次扣动了扳机! 此时,黄金阴人距离周如民不过三米,已经在极短的射程之内。而且,周如民的枪法看上去比梁君的枪法要好上很多,因此,这一枪眼看就要不折不扣地击中黄金阴人的脸面! 然而,事情的发展大大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几乎就在周如民扣动扳机的同时,突然我们听到了轻轻的一声:“咔!” 想像中那一声巨响,并没有传出! 周如民那把手枪,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用光了子弹! “咔!咔!”周如民还没有意识到手枪没有子弹了,一个劲拼命地扣动扳机,足足扣了十来下,当他突然意识到手枪没有子弹的时候,勐然抬头,黄金阴人的黄金棍已经当头噼下! 周如民眼见黄金阴人的棍子就在自己头顶,一时间几乎忘记了躲避,站在当场傻眼了! ☆、第十五章 阴姑 01 (2356字) 此时在一旁的梁君早已发现了黄金阴人的攻势,就在这命悬一线之际,梁君一把将周如民推了开去,自己也就势向一侧扑倒。只听一声巨响,黄金阴人这一棍子竟然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辆车子的顶上! 一阵火光四溅,我们的耳膜哪里受得了这么勐烈的金属撞击声,山谷里轰然一声巨响,震得我们的耳膜突突地跳。 黄金阴人的气势,在这一棍子之下一览无余! 梁君和周如民悻悻地从车子后面钻了出来,两个人看上去都是惊魂未定。再看那黄金阴人,见自己一击不成,身上又先后遭受了十多次攻击,好像开始发怒,勐然间蹲了下去,一个蹲步,双手竟然抓住了车身!那根黄金棍不停地撞击着车身,发出了剧烈的“呯呯”声。 我心想不好,这东西要发狂! 果然一转眼间,那东西勐地一使劲,只听“吼”地一声闷喝,整部皮卡竟然被这怪物给掀了起来!这怪物何等力量,只见那车子勐地一翻身,迅速朝梁君和周如民藏身的地方滚了过去! 同时,车斗里那个沉甸甸的麻袋,也在这一掀中滚落在了地上,就势打了好几个滚! 再一看周如民和梁君,见这车子来得勐,连忙朝一边空地上躲了开去,两个人此时早已给黄金阴人这种气势给吓得魂不附体! 那黄金阴人此时已经陷入暴怒状态,挥舞着黄金棍又要朝梁君和周如民那边扑过去!此时,周如民与梁君已经被逼到了一个角落里,想逃又逃不出来,躲又没地方躲,正是在千钧一髮之际! 那周如民眼看已经陷入了绝境,脸上带有怒意,勐地把手中已经被打光了子弹的手枪朝黄金阴人身上一扔。那黄金阴人见突然有道影子冲出,连忙往侧面一闪身,那支手枪竟然没有击中黄金阴人,却径直地朝我这边飞了过来! 我连忙躲了开去,等这东西落地了,便欺身上前几步,捡起了手枪一看,好傢伙,果然是把真东西!可惜我对这种东西向来不了解。忽然我旁边钻出一个人来,一把将枪夺了过去,随口喊道: “m9!”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方枫岩!只听他继续说道: “这是美军大面积配备的9毫米自动手枪,最早装备美国陆军,海军,空军和海岸警卫队。这枪发射9毫米派拉贝鲁姆手枪弹,弹夹容量15发,初速390米/秒。” 第68页 我一愣,这傢伙对枪竟然如此熟悉,让我很是吃惊。但是我听到手里竟是这么一支标准的制式手枪,不由得暗暗吃惊:周如民来头不小,连这种装备都能够弄到手!这傢伙八成在美国那边有什么人,而且拥有一定的运作能力。 但此时,这支枪已经完全丧失了攻击能力,只剩下一堆金属了。不过方枫岩见这支枪保存完好,又制作精良,不禁十分喜爱,于是悄悄地藏在了身上。 就在我分神查看手枪之际,突然听到舒芊草尖叫了一声,我连忙举目望去,发现芊草安然无恙地在我不远处,此时正在朝我这边移动,但是那黄金阴人却已经抡起了黄金棍,没头没脑地朝周如民和梁君那边发起了进攻! 一棍过后,周如民与梁君两个人被迫分开躲避,梁君身手灵活,连忙从黄金阴人的臂下钻了出来,逃到了我们身边,暂时躲过了危险;但是周如民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他的身后和两侧没有出路,被一些灌木和山体遮挡着,逃无处逃。黄金阴人这一棍子下去,周如民只能尽量地往里面躲避。这样一来,他已然完全进入了死角! 黄金阴人见周如民已经成为了瓮中鳖,顿时狂吼了一声,抡起棍子就朝周如民脑袋上噼! 那棍子来势汹汹,速度之快,力道之大,根本无人可挡。眼看着那棍子下面就要出现一个冤魂,突然听到一声喝叱,同时看到张盈飞身而起,手中一样东西勐地一收,就在这一瞬间,那黄金阴人手上的棍子竟然脱手而出! 我们定睛一看,恍然大悟:原来张盈缠绕在黄金棍上的那根飞燕爪一直留在黄金阴人手上,张盈一直在等待时机收回飞燕爪,刚好趁这黄金阴人心思全部集中在进攻周如民上面时,勐地拉动了自己身上的另一端绳索,顿时化险为夷,将周如民一条命给捞了回来! 那周如民突然看到自己免遭不测,顿时狂叫了一声,整个人瞬间瘫软了下去,竟然是被吓掉了半条命! 再看那黄金阴人,本来就已经处于狂暴状态中,此时又见自己的拿手武器被夺,更是暴跳如雷,转身朝张盈这边逼了过来! 张盈此时正在飞速地往回收飞燕爪,同时把黄金棍也收了回去。哪里想到黄金阴人速度如此快,突然间就已经跑到了她面前,举起了粗壮的双臂就扑了过去! 我和芊草在一边看得吓了一跳,连忙叫了起来:“张盈小心!” 芊草也早已看到了危险,一声惊叫传了开去。 此时张盈如梦初醒,突然抬头一看,那黄金阴人的双手已经到了眼前。 眼看张盈就要被黄金阴人所制,突然张盈以一种无法形容的速度往后倒了下去,同时连续几个侧滚翻钻出了黄金阴人的进攻范围,在黄金阴人双手扑空的一瞬间,整个人已经腾地跳了起来,牢牢地站住了身形,手中抓住了那根黄金棍! 这一连串动作毫无破绽,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看得我们大开眼界。张盈自小练武,在危难之际所爆发出来的那种应变能力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咋舌! 黄金阴人见一扑不着,也毫不含煳地转身扑向张盈,身上的铠甲“咔咔”直响,听上去十分有震撼力! 此时梁君已经把周如民给搀扶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芊草见我伤得不轻,也连忙搀扶我到了一棵树下,而张盈身形灵巧,在黄金阴人的进攻下竟然毫无惧色,两人就在我们眼皮底下较上了劲! 一柄黄金棍在张盈手里挥舞得虎虎生风,但是黄金阴人身上的铠甲却是异常牢固,张盈的黄金棍击打在黄金阴人身上,却是一点也不能造成损害! 我们看得心急,连忙喊道:“打它脑袋!打它脑袋!” 张盈忙乱中应了一声,飞身而起,举棍便朝黄金阴人脑袋上噼了下去! ☆、第十五章 阴姑 02 (2327字) 这黄金棍是何等的威力,刚才在黄金阴人手中被挥舞得唿唿生风,此时被拿在武功底子深厚的张盈手中,更是如虎添翼。我们正期待着张盈能在一击之下打破这该死的黄金阴人的脑袋,不料—— 乒!黄金棍竟然与一样金属正面接触!一声巨响,震得我们耳膜“突突”地跳动,脑袋里都“嗡”地一下响,胆子小一点的舒芊草连忙拿手塞住了耳朵。 这声巨响过后,我们定睛一看,却见这黄金阴人的反应速度实在很快,早已用手护住了脑袋,张盈这奋力一击之下,竟然只击中了他的手臂!再看这披着黄金铠甲的手臂,也只是凹陷了一点点进去,并没有伤到筋骨! 张盈身形灵巧,此时早已落地,但是一根棍子却不能马上收回来。那黄金阴人动作之快,超出了我们的想像,就在张盈忙于站稳身形之际,突然反手一转,勐地抓住了张盈手上的黄金棍! 这一来一往,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但是情形却有了惊天的逆转。张盈本来就没有站好身形,哪里想到自己的武器握得不牢靠,几乎就在瞬间,手中的黄金棍已经易人! 黄金阴人,再次牢牢地握住了黄金棍! 此前,黄金棍上的飞燕爪已经被张盈迅速地收起,再也无法跟前面一样夺回黄金棍。更加令人无法防备的是,那黄金阴人一见重新夺回了黄金棍,便毫不犹豫地用双手紧紧握住了棍子,以一种令人难以想像的急速,勐地朝站在眼前的张盈脑袋上噼了下去! 第69页 此时张盈根本就没有从失去黄金棍的错愕之中清醒过来,眼见这棍子来势兇勐,不得不躲,但是就在那一瞬间,张盈竟然无法移动脚步! 黄金阴人身上的一种威慑力,以及超出常人想像的行动力,已经让张盈彻底乱了分寸! 此时,我,舒芊草,方枫岩,周如民,梁君,五个人就在场地四周眼睁睁地看着张盈独自面对黄金阴人,苦于手无寸铁,根本无计可施! 黄金阴人的脸上,似乎露出了征服者的狞笑! 张盈,错愕在当场,凌厉的棍子马上就要降临在她的头顶! “啊——!”舒芊草绝望地叫了起来…… 我自忖,无法救她。因为除了张盈自身的躲闪之外,黄金阴人离她实在太近,我们又离得实在太远! 惨剧,眼看着就要发生!张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从车斗那边传出了一个声音。 这声音是如此轻微,以至于我们开始并不能听清那声音的样子。但是,就在这轻微的声音刚一传出之际,黄金阴人手上的黄金棍竟然应声而止! 张盈竟然生生地免受了这凌厉的一击! 事情变化得太快,也太超出我们想像,我们一个个都呆住了! 此时,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黄金阴人也停止了所有动作。因此,我们能够清楚地听到车斗那边传来的那个声音: “吶……呶……噫……” “吶……呶……噫……” …… 这是人话吗?听听不像。但是听这发出的声音,又好像是人。而且,听上去这声音还似曾相识! 我们把目光投向了周如民和梁君,因为只有他们才知道车斗里有什么东西,这东西从何而来。 但是一想到车斗,我马上就想到了一样东西。 那个大麻袋! 难道那个大麻袋里是一个人?而且……是那个人? 没有人回答我。但是车斗里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突然,只听“哐当”一声,黄金阴人手中的黄金棍竟然无意中掉落在了地上! 再看黄金阴人,就好像遇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情一样,不仅无心去捡起黄金棍,而且浑身颤抖。在车斗那边那个“吶……呶……噫……”声音的紧逼下,黄金阴人竟然开始紧张地张望! 终于,这不可一世的黄金阴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掉头就跑,径直朝来时的那个神秘的山谷里跑了进去! 我们想像力再丰富,此时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这阴人很怕那个声音。由于事情实在太出乎意料,因此我们一时间竟然忘了追赶! 其实,也无需追赶。黄金阴人脚步飞快,很难赶上。就算赶上了,我们也对他无可奈何! 还是芊草第一个反应过来,推了我一把,道:“去看看那个是什么!” 我们大家如梦初醒,连忙来到被黄金阴人推翻了的车斗跟前,集六个人之力,七手八脚地把车子给扶正了,这才发现那个大麻袋已经摔落到了近处的草丛里。 此时,大麻袋里面已经停止了发声,但是却在蠕蠕而动,好像有什么动物被关在里面一样。 张盈好奇地看了看周如民和梁君,却见他们两人耸了耸肩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于是我们三下五除二地打开了麻袋,顿时一件鲜红的衣服映入眼帘! 再仔细一看,我的天,果然是个人!而且正如我所猜测的那样,这人竟然正是那个失踪了的——阴姑阿白! 我们一见麻袋里竟然装了个人,不约而同地都把目光投向了周如民和梁君,我喊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营生的?贩卖人口啊?” 那两个人却没有搭理我,而是默默地看了看汽车,准备上车离开。 方枫岩说:“你们先别走,跟我们说说清楚,不然你们肯定有麻烦的。” 此时张盈和舒芊草早已一起把阴姑阿白被绑着的双手给解了开来,又扶她站了起来,但是那阴姑却一脸地傻笑,好像神智并不清醒。 周如民和梁君对视了一下,最后还是周如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说:“我们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你们干吗到这里面去,为什么要绑住这个阴姑,还有……” 方枫岩接口道:“还有,那军火哪里来的。” 周如民沉思了一下,说:“你们救了我,没有你们,我就没有现在了,所以我告诉你们。……其实,我们之所以到这山里面去,是因为看中了黄金阴人身上的铠甲。” ☆、第十五章 阴姑 03 (2410字) “黄金铠甲?”我们几个几乎是脱口而出,倒把周如民和梁君给吓了一跳。 我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问道:“梁君,你说你是小偷,我想小偷总不至于去偷死人身上的东西了。” 梁君尴尬地朝我笑了笑,说:“不是一般的小偷,是专门偷死人东西的小偷。” 他这一说,我马上就明白了,说:“盗墓!你们是合伙盗墓的吧!” 周如民听了,脸上好像有些难堪,说:“是的,我表面上是在一家公司里上班,但其实却在暗中查找一些古墓的资料。” 第70页 原来,周如民的祖上好像跟盗墓一直有瓜葛,后来子承父业,周如民便也渐渐地爱好上了这门绝活,利用在一家勘察测绘公司上班的机会,四处搜集附近古墓的资料,与梁君合伙盗墓。通常情况是,周如民提供资料,由身手敏捷的梁君下手,得来的东西五五分帐。 怪不得上次我和张盈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他们两个的关系有些不同寻常,原来早就是“生意”合作伙伴! “这次我打听到这山谷里面有座古墓,据说晚上站在某个地方,藉助月光可以看到古墓里面有金光四溢,我们想肯定里面有好东西,因此我才亲自到这里来。哪里知道,这里已经有国家考古队进驻了。——就跟你们已经听说过的那样。于是我们只好另外找地方,在不惊动国家考古队的前提下,用另一个入口进入古墓。正好这几天国家考古队离开休息了,我们得以进入古墓最深处。结果一看,里面竟然是个穿着黄金铠甲的怪物!”周如民一边回忆,一边说。 梁君接下去说:“我们进去以后,正准备取那怪物身上的铠甲,却不小心触动了里面的什么东西,那个怪物活过来了!吓得我们没命地往外面逃跑。刚逃到古墓外面,我们看看后面并没有什么东西追赶过来,正准备歇口气,不料突然在古墓外面看到了一个穿着鲜红衣服、绿裤子的女人!”说着,指了指我们身边目光呆滞的阴姑阿白,道:“就是她!” “于是你们就把她装进口袋里抗回来了?”张盈没好气地问道。 周如民点了点头,道:“我们感到她一个人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也不是事情,就想把她带回来,谁知道她死活不肯,我们只好回到车子上,拿了麻袋和绳子,把她捆了回来。” 我听他说得这么轻巧,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想你们这也太粗鲁了一些。 但是再仔细一想,不对,他刚才说的话里面好像太轻描淡写了,但是有些关键的东西却没有弄清楚,而且看周如民的眼神,好像有些飘忽。 他难道是在含煳其辞?这里还有什么隐情吗? 我正想发问,忽然发觉舒芊草很长时间没有动静了,她就在我身边,却好像一动不动一样。我连忙转眼一看,发觉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直靠在我身上,好像浑身没有力气。 我心想,是不是被这种太吓人的场景给吓坏了,毕竟人家是城里人,胆子小,也没有经歷过这种事情,这会儿给吓坏了也是常理之中。于是我推了推她,道:“芊草,没事了,振作一点了。” 不料我这一推,发现她整个人非但没有任何力气,而且好像根本就没有意识,再一看她的脸,竟然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她竟然好像昏迷过去了! 我的喊声惊动了大家,张盈见了,“啊”地惊叫了一声,连忙过来扶住了舒芊草。我和方枫岩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舒芊草到底怎么了。 张盈唿喊了几声,舒芊草竟然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我们这才慌了,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是周如民反应快,沖我们喊道:“快扶她上车,我们回村子去!找个医生给她看看!” 我连声称是,大家连忙把舒芊草扶到了车子前面座位上,又把正在发呆的阴姑阿白给扶上了车,然后我们也陆续爬上了车斗。 就在我们爬上车斗的那一瞬间,我无意中忽然瞥见了一个眼神,好像在冲着我冷笑。我暗自吃了一惊,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心道:是谁? 朝着刚才那个冷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只有一个目光呆滞的阴姑阿白,傻乎乎地坐在车斗一个角落里,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过我的样子。 我心里暗自紧张起来,因为刚才那个目光是那么强烈,好像在嘲笑我们,又好像在冷眼看着我们这场好戏一样,或者说是一种暗示,暗示着可能有什么事情没有被我们察觉,危险将要来临。 但是,那个目光是谁发的?刚才那个方向,除了阴姑阿白之外,好像也不太可能是别人了。 难道纯粹是我的错觉?我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忽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原来我脑袋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但是刚才太紧张了,一直没有注意!这会儿才发觉伤势越来越重,看样子不仅是舒芊草需要看医生,就连我自己也需要找个外科医生给处理一下伤口! 周如民跳上了驾驶座,发动了一下汽车,还好这车子牢固,没有被黄金阴人给弄坏,瞬间便被发动了起来。 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了村子。此时,村子里人们一切都依旧,好像这个晚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我们车子一路开过去,那些专家和医生也没有多问一句,就好像这是一个普通的白天。 我有些茫然,跟着大家一起把舒芊草扶到了老柏树家里,又找了个医生来检查了一下,结果医生说,舒芊草是太累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好的,没什么大碍。 我们听了医生的话,不由得把心放了下来。大家陆续走出了老柏树的家门,一回头,我发现好像少了什么。眼前开始恍惚起来,但是梁君、周如民、张盈、方枫岩他们都在,好像一个都没有少。 但是一想到前面察觉到的那个冷目光,我忽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心想:确实少了一个人! 阴姑阿白! 第71页 我们刚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舒芊草身上,七手八脚地把她扶进老柏树家的二楼卧室,却忽略了阴姑阿白。这个疯癫的怪女人,再次从我们视线中消失了! 就在此时,我头脑里忽然一阵眩晕,眼前的一切开始摇晃起来,突然感到自己整个身体轻飘飘地毫无重量,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平衡,直至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咣”地一下,重重地摔倒在地…… ☆、第十五章 阴姑 04 (2375字) 原来其他地方的伤势还可以缓解,但是脑袋上的伤势却是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虽说是一个不大的伤口,但是在那种场景下只顾上紧张,丝毫没有顾及自己血流满地,此时大脑已经缺氧,加上半个晚上没有睡觉,此时体力早已不支,整个人便晕眩了过去! 幸好是在村子里,周围还有一些朋友照顾,因此我这一下晕,却等于是藉机休息了一下。 等我清醒过来,已经是红日西垂,又是一个傍晚了,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老柏树家二楼的卧室里。在我旁边的另外一个卧室,应该就是舒芊草休息的地方。 此时,屋子里一片安静,没有人声。这种感觉让我感到有些沉闷,因为刚刚从那么繁杂艰苦的环境中脱身,一下子陷入这么安静的环境,还真有些不适应。 我于是起身穿好了衣服,感觉自己虽然还有些疲惫,但是精神却明显好转了许多,便走出了房间门。 路过舒芊草的房间时,我发现房门紧闭,也不清楚舒芊草是不是在房间里休息。此时也不想打扰她,于是蹑手蹑脚地走下了楼梯。 来到一楼,发现屋子里依然没有人。奇怪,这么些人都到哪里去了?别说周如民和梁君,张盈和方枫岩,就连老柏树夫妇也不见了踪影。 我渐渐感到有种孤寂感,于是连忙走出了家门,来到屋子外的小路上。此时,小路上依然不见有什么人走动,好像整个村子的人都在瞬间消失了一样。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还在梦中? 我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发现很痛,这让我相信自己并不是在梦中。那何以不见一个人的踪影? 我有些着急起来,连忙往村子中间走去,生怕这个村子变成传说中那个“死村”一样,屋子好好的,一切都没有异样,只是不见任何人影。如果是这样就惨了,我受不了这种发自内心的打击! 我加快了脚步,一时间恍恍惚惚,也不知道自己是朝哪个方向走的,走着走着才发觉自己来到了一户人家跟前,我记得这户人家,因为就在前一天,我们还碰到这户人家的老头子到邻村去请一个姓郑的活神仙。 让我惊愕的是,这户人家里此时竟然挤满了人! 终于看到人了!我内心一阵宽慰,连忙走了进去凑热闹。不料我刚一进他们家的大门,忽然旁边跑出来两个人,一看竟是张盈和方枫岩! 他们两个一看到我,连忙问道:“夏阳,你没事吧,好好的干吗起来?不多躺一下吗?” 我苦笑了一下,说:“哪里睡得着啊,家里那么安静,我鸡皮疙瘩都给吓出来了。” 方枫岩说:“你好些了吧。” 我点了点头,说:“睡了一下,好多了。对了,芊草在哪里?” 张盈说:“还在你旁边的房间里睡着呢。她又累又受了惊吓,一直没有醒过来。” 我说:“幸好我刚才没有去打扰她。对了,你们为什么不去休息一下?跑到这里干什么?” 方枫岩说:“我们也睡了一下,现在也好多了。” 张盈神秘地凑了过来,说:“据说附近最灵的一个法师来到这里了,现在马上要开始作法驱邪。这种事情怎么能够错过?” 我皱了皱眉头,说:“驱邪?你们怎么也相信这个?” 方枫岩嘆了口气,说:“以前我也不信。但是这两天过来,……不相信都不行了。” 我的遭遇比方枫岩的又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我十分理解他的心思,因为当我们遇到的一切已经远远地超出了自己的见识范围的时候,歷来相信的那一套便会彻底垮掉,心中便会无端地生出一些想法。 我看了看天色,说:“这个活神仙怎么现在才开始作法?不是快天黑了吗?” 张盈说:“你想啊,那么多专家在这个村子里,人家能让你在这里装神弄鬼吗?现在那些医生和专家都收队了,只留下几个值班的,所以人家才敢出来亮相。” 我想想也是,毕竟郑神仙要做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因此就必须低调一些。不过我在这人家的屋子里还是看到了很多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六七十吧,把一个屋子围得满满的,真可以说是水泄不通。 屋子的正当中摆着一张香案,用黄布遮盖着,上面摆着一个香炉和一些纸幡,此时香炉里尚未点香,纸幡上却已经写好了一些符号,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 奇怪的是香案跟前没有人,那个所谓的郑神仙并没有出现,应该还在屋子里面做准备吧。 我们正在东张西望,忽然听到一串摇铃声,未几,屋子左侧一块帷幕动了动,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人来。这人看上去也就五六十岁,戴一个道士帽,穿一身道袍,一只手举着拂尘,另一只手拿着摇铃,走一步摇一下,而且动作很夸张,四面八方都摇到了,嘴巴里还念念有词,只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第72页 这活神仙来到香案跟前,“扑”地一下坐在了香案后面的软垫子上,然后双目紧闭,单手合十扣在眼前,口中轻轻地念叨着一些话,这声音更加轻微,我们就更加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了。 此时屋子里几十号人出奇地安静,有的在踮起脚尖往里面看,有的在四下里观望,好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变化发生。然而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忽然那活神仙站了起来,双目怒睁,直勾勾地瞪着他左侧的方向,用拂尘一指,吼道:“变故就在前方!” 围观的人群被他吓了一跳,都愣在了当场。忽然从屋子里面又钻出了两个人来,我们一看,正是当时去请活神仙的那老头和他老伴。只见这两老来到活神仙跟前,千恩万谢,感谢他指出了老头的儿子得病的缘由。 众人见神仙显灵,不禁都欢唿起来。我和他们几个皱了皱眉头,实在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奥妙,不由得有些失望。 正当大家都有些羡慕老头子一家的时候,忽然我们听到了一声冷笑,从门口传了过来。这声冷笑盖过了所有的议论声,瞬间大家都惊愕着停了下来,纷纷回头朝门口望去。 我们回头一看,不由得感到万分意外。 那个第二次失踪了的阴姑,此时莫名其妙地站在这户人家的门口,斜倚着门看着那个活神仙冷笑。 ☆、第十六章 蓝色幽光 01 (2324字) 那郑神仙法事已毕,正想离开场地,不料突然听到门口传来的冷笑,连忙抬眼往门口一看,见是一个红衣绿裤的女人倚在门上朝他冷笑,不由得愣了一愣。但这活神仙毕竟也是经歷过一些事情的人,知道这种场面有些门道,便不动声色,冲着门口道:“本人才疏学浅,在此献丑了,这位大姐为什么要嘲笑我?是否有比我更加高明的法术?” 大家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转向了阴姑阿白。 阴姑阿白好像丝毫没有受那郑神仙文绉绉的腔调的影响,也不说话,也不挪动身子,只是倚在门上朝他冷笑。 郑神仙饶是见过世面,此时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脑门上青筋爆出,吼道:“你这女人有话就说,没有事别在这里打扰我作法!”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听到阴姑阿白嘴巴一张,发出了一个音: “吶……” 这一声听起来是那么似曾相识,我们几个都呆了一下,周围的百姓们也愣住了。 那老郑在坛前呆若木鸡,他茫然不知所措,不知这阴姑阿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紧接着,阴姑阿白又从嘴里发出了两个字: “呶……噫……” 这声音上去毫无感情,毫无起伏,就如同是一台老式的录音机发出的机械声一样平平淡淡,但是却让在场的人大感疑惑。 可是,我和方枫岩、张盈听了,却是别样的感觉。因为就在这个早上,这三个字曾经吓跑了那个无可阻挡的黄金阴人,救了我们一行人的命! 我们不由得对阴姑阿白的再次出现产生了兴趣,也对她再次发出的这三个字产生了兴趣。 我正在这里发呆时,忽然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那个老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法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灰熘熘地穿过人群,扬长而去。 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有说那老郑本事不怎么样的,有说这阴姑阿白神神癫癫的,也有感到十分疑惑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作为外来人,我们三个也不好意思说点什么,毕竟这种事情本来就玄乎,孰是孰非不是靠口角就能够说清楚的,因此我们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大家的议论。 议论了一阵,这家的主人便出来圆场,说这老郑已经把祸害的源头找到了,好像就是我们这天早上进去过、发现过周如民和梁君的那个山谷,此时法事已经结束,法师也已经退场了,感谢大家的捧场云云。 听了主人的这些话,围观的人群便也陆续地散去。人们纷纷从我们身边走过,包括老柏树夫妻俩,也过来对我们打了个招唿,然后回家去了。 不一会儿,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我们几个,还有这家的主人了。我看了看张盈和方枫岩,忽然感到心里一阵波折,因为我看到张盈和方枫岩两个人彼此对望着,眼中全是对方,完全把我置之度外了。 我苦笑了一下,心里感到不是滋味,一种浓烈的失落感涌上了心头,我不由得想起了舒芊草,不知道她好点了没。一想到她,我不由得感到了一些甜蜜,因为我绝对没有想到,命贱如我,竟然能够得到高贵如她的怀抱。一想到这里,心里就不由得有些激动,真想马上回去看看她有没有好一点。 谁知道我一抬头,就看到舒芊草脸色苍白地站在我眼前。借着夕阳的余晖,头髮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定睛一看,原来是她一直扣在头上的一个银色髮夹。这髮夹看上去并不是最近流行的款式,反而觉得有些古朴。 我揉了揉眼睛,心想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刚一想到她,她就活生生地在我身边出现了! 张盈和方枫岩也围了过来,关切地问她有没有好一点。 但是舒芊草的注意力好像完全不在自己身上,她看上去有些神色慌张,抓住我的手臂,问道:“夏阳,有没有看到那个阴姑?” 第73页 “阴姑?”我们被她这毫无来由的一句话给弄煳涂了,她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来到这里,竟然是为了寻找那个阴姑! 虽然有些意外,我还是连忙说道:“阴姑就在这里啊。”说着,我把手往门边一指,不料这一指,我却让自己给弄煳涂了。 那个地方,此时根本就没有阴姑阿白的影子。 张盈和方枫岩也惊诧地喊道:“噫,人呢?” 张盈腿脚比较快,连忙跑到门口去看了看,但显然什么都没有发现。她满脸惊异地回来,说:“刚才明明在这里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方枫岩说:“肯定是刚才大家散去的时候,那个阴姑也随着走了。” 我无心听他们俩的说话,拉着舒芊草的手,说:“你为什么找她?那个人你认识吗?” 舒芊草摇了摇头,喃喃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找她,只是有一种感觉,感觉到我一定要找到她。” 张盈听了,过来扶住她的肩膀,问道:“芊草,你怎么了?怎么说话这么神秘?” 舒芊草抬头看了看张盈,说:“我刚才好像一直在做梦,梦见一个类似于阴姑阿白的人,反反覆覆地在我梦里出现,而且她嘴巴里一直在说那几个字:吶……呶……噫……吶……呶……噫……” 我和方枫岩、张盈对视了一下,心里的谜团越来越深了。按理说舒芊草与阴姑阿白见面的次数很少,不可能有诸如心灵感应之类的事情发生。但是看着舒芊草那么严肃的神情,又绝对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里面,难道有什么玄机吗? 此时,天色渐渐地暗淡了下来,有些人家已经开始上灯了。 借着天边的余光,我看向舒芊草,她的眼神有些迷离,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本来就疲惫的脸上,由于脸色苍白,更加显得憔悴。 我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正想安慰她几句,忽然感到她的神情有些异样,好像在专心地聆听着什么。 忽然,舒芊草抬起了头来,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那个方向,正是郑神仙所指的那个古怪方向,也正是那个秘密山谷的所在! ☆、第十六章 蓝色幽光 02 (2368字) 我们顺着她所指的那个方向看过去,除了尽头有一堵普通的墙壁外,什么异常也没有。 张盈抬头朝远处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舒芊草,道:“芊草,你怎么了?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头脑不太舒服?” 舒芊草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又有些木然,道:“不是……我听到一个声音……在唿唤我……” 说着,她竟然朝前迈出了一步! 我心里暗暗吃惊,张盈和方枫岩也有些感到意外,张盈不停地摇动她的肩膀,说:“芊草,芊草,你不要这样,你看看我们,我们都在你身边啊!” 芊草抬头看了看张盈,说:“张盈,我说真的!真的有声音在叫我!” 我看她那么认真说话的样子,心里更加觉得有些意外,因为舒芊草一直都是那种乖巧安静的女孩子,从来不会去做逾越自己性格、自己形象的事情。而来到这个村子之后,经歷过那么多匪夷所思、甚至是生死歷练的事情,一切又一切的迹象都表明,她好像真的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影响,变得有些异常。 我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事情,便走过去,说:“芊草,你仔细听听,那声音是谁发出来的?从哪个方向发出来的?” 舒芊草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声音听不清楚是谁发出的,但是我可以肯定,是从那里发出来的。”说罢,用手一指。 不出所料,她所指的那个方向,正是那个山谷。我们碰到梁君、周如民和黄金阴人的那个该死的山谷! 方枫岩一直在旁边看着我们,此时忽然说:“夏阳,张盈,照这个样子来看,我们恐怕有必要再到那个山谷里去走一遭。上回太匆忙了,没有进去看看。我一直觉得,那个山谷好像不太一般,里面恐怕真的有什么蹊跷也说不定。” 他的话刚说完,大家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突然听到这户人家的房间里传出了一阵暴躁的喊叫声。须臾之间,房间里好像乱作了一团,喊叫声、哭喊声和物品破裂声响成了一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出于本能,我们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正是在错愕之际,突然从房间里疯狂地跑出了一个浑身流着脓水的男子,异常狂暴,见到什么东西就抓。而且,身上忽然传出了一阵恶臭! 紧接着,这男子的父亲和母亲追了出来,见我们在院子里,便疯狂地哭喊道:“快拦住他!这孩子发病了!快拦住他!” 张盈听了,正想去拦住这男子,突然被方枫岩一伸手制止了,只听枫岩厉声喝道:“别过去,事情有些不对!” 我此时早已横身拦在舒芊草身前,听了这话马上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不是发病,而是发狂。你看看他的眼睛!” 那男子的眼睛,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裂。而且,他脸上的表情异常兇恶,根本不是我们第一次看到的那种人类的病态! 也就是说,这男子恐怕有变! 第74页 张盈听了,看着离我们越来越近、来势汹汹的那个流着脓水的男子,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夏阳,你快带芊草走,枫岩,你也走,这里交给我!” 枫岩说:“不。我留下来。” 张盈勐一转身,看着枫岩,道:“听我一次,这东西不太好对付,快走!”说罢,迅速取出了飞燕爪,朝那个男子沖了上去! 我心里感到有些温暖,又有些忐忑。不过此时顾不了这么多了,把舒芊草保护好是头等大事。于是我连忙转身,说:“芊草,我们赶紧去老柏树家!……” 我回过头来一看,突然发现我眼前空空如也。舒芊草又不见了! 我见状大骇,喊道:“芊草!舒芊草!” 方枫岩听了,喊道:“你快去看看她,我在这里帮张盈!” 我回头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冲出了这可怜人家的院子。在我身后,一阵阵喊叫声、两位老人的哭喊声连成一片…… 我第一反应就是老柏树家,以为舒芊草受不了那种刺激先回来了。可是一路上,我什么人都没有看见。直到我来到了老柏树家,也依然没有看到舒芊草的人。 老柏树夫妻俩看到我满脸惊魂未定,连忙关切地问我怎么回事。 我大略地把那个青年病变的消息告诉了他们,听得他们一阵惊愕。 然后,我静下心来寻思了一下,觉得舒芊草只有一个地方会去。 那个蹊跷的山谷! 我一想到她那样一个弱女子要只身去那种地方,心里就有些抓狂。我必须到那里去走一遭,越快越好! 我正要出门,忽然想到自己手无寸铁,心想还是找点东西带在身上好一点。这一想,就想起了那根从黄金阴人手上得来的黄金棍。这棍子此时就被我们放在老柏树家。我三下两下跑上了楼拿了棍子,沉甸甸的感觉,心里顿时有了点依靠。 同时,我看看天色将晚,又拿了已经换过电池的手电、夜光防水手錶和那支哨子,临出门前一再嘱咐老柏树夫妻俩一定要守在家里,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出去。 重新来到村子的小路上,此时天色已经十分昏暗,按理正是万家灯火的时候。但此时,这个村子却突然传出了嘈杂的声音,这声音好像多个方向都有,让人一听就会发觉,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连忙沿着小路往山谷那个方向走。谁知还没走出几步,突然从脑后传来了一阵冷风,激灵灵逼我打了个冷颤。 我心想怪事了,这时光正是暑气逼人的季节,怎么会有这么冷的空气!回头一看,却又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我满心狐疑,回头往外面走,忽然发现路边民居门口多了很多人,一个个地挤在自己家门口往外面张望。此时,小路上就我一个人在狂奔,大家便把目光都投向我。 事情终于要发了。我这样对自己说,隐藏不住的,毕竟迟早都会暴露。 我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去回应村民们的议论声了,埋头一边想着,一边往村口的方向奔。 此时,我的耳朵里隐约有些声音传来,那是一种痛苦的喊叫声和其他的一些不正常的声音。三下两下便来到了村口,突然眼前出现了几个人的影子。 ☆、第十六章 蓝色幽光 03(2502 字) 我仔细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一堆人里面,竟然是三个浑身在流脓水的青年男子,正在围殴一个老头! 借着天际的余光,我发现那个老头正是刚才装模作样在作法的那个郑神仙! 此时郑神仙已经被那几个青年折磨得痛苦不堪,一看到有人靠近了,连忙喊道:“后生家救命啊!” 这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顿时激得我一阵害怕,因为这三个人不是阴人,而是活人,我不能用对付阴人的办法来对付他们! 但是郑神仙的惨叫一阵接一阵的,虽然此时我心急如焚想去找舒芊草,但是看着这老头落得这么个下场也是于心不忍,于是我抱起黄金棍就沖了上去,在一个青年的背上狠狠地敲了一下。这下子引得三个青年把注意力转向了我,他们纷纷放下了郑神仙,转身朝我扑了过来! 我一看就慌了,因为我知道手上黄金棍的厉害,如果不慎把他们几个打坏了,就得不偿失了!虽然他们几个看上去已经丧失了自己的意志,但是好歹他们也是人。 我没辙了,连忙掉头就跑,心想我把你们引开,让那个倒霉的郑神仙脱身再说。 谁知我刚跑了几步,发现脑后没有脚步声传来。同时,郑神仙的惨叫声再起! 我连忙回头一看,可恶!那几个青年竟然没有来追我,而是重新朝郑神仙逼了过去!此时郑神仙浑身都被那些青年的脓水给涂遍了,脸上、手上都是深深的手爪印,如果无人去施救,真的凶多吉少! 我有些怒起,重新沖了过去,趁他们三个毫无防备,勐然伸出棍子,朝其中一个的脑袋敲了下去! 我这一棍子的力度把握得很小心,生怕下重手了。还好,那个青年在我一击之下,顿时昏迷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瘫倒在郑神仙的肚子上! 那郑神仙见青年就倒在他的肚子上,又是一阵惨叫,看上去确实吓得不轻! 剩下两个青年见状,忽然伸手朝我扑了过来。压力一解除,那个郑神仙便没命地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昏迷青年,连滚带爬地逃走了!做法事用的衣冠、符纸之类的道具,洒了一地! 第75页 我见状,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此时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眼前这两个得了怪病、流着脓水的青年身上,万分小心地与他们周旋,生怕被他们抓到。 这两个青年跟我刚才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个一样,双眼通红,狂暴不安,好像受到了什么因素的影响。我一边与他们周旋,一边想办法把他们引到村子外面,好让尽可能少的村民遇上他们。 一转眼,我们就来到了村口通往山谷的小路上,这正是我一举两得的计策,想既摆脱了这些人的纠缠,又离舒芊草越来越近。 然而就在这时候,我忽然听到附近传来一阵喧闹,好像有什么人在朝这边追过来。一时间我只顾上跟两个发了狂的流脓青年周旋,根本无暇顾及。 片刻之后,那阵喧譁已经接近我们身边了,我一听,竟是这几位青年的家长!那些人发疯一样地朝我们追来,一边追一边大声哭喊,应该是他们也料想到事情不妙。 听到自己父母的哭喊,跟我缠斗的两名青年竟然也放缓了动作,且战且退,看他们的样子,竟然是想往山谷深处退去! 好在此时他们的父母已经来到身边,其中一个人的父母发现了倒在地上的青年,连忙过去照看伤势。另两对父母发现了自己的儿子正跟我纠打在一起,此时也顾不上脏了,纷纷上前拉住自己的儿子。 那两个青年见状,勐地开始挣扎,想拼命地朝山谷方向逃去。怎奈天下父母心,他们明知一旦放任青年逃入山谷,便可能这辈子也不再能见到自己的儿子了,最起码不能再见到正常的儿子了,因此纷纷死死地拽住自己儿子的手,哀声哭喊,苦苦挽留。 我受不了这种场景,见两名青年暂时被自己父母给拽住了,我这边的压力顿时消失,没有人再来缠我了,明知刚才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知道当下再不能迟疑,便认准了方向,朝山谷深处跑去。 此时,天已经黑了,田间少有光亮,随着离村子越来越远,离山谷越来越近,眼前也越来越黑暗。渐渐地,周围再无任何建筑物,只剩下一片田地,以及漫无边际的黑暗。 人声渐渐地减弱,减弱,终于慢慢消失了。我的耳边,只剩下偶尔吹拂过来的一阵晚风,以及自己的脚步声,喘息声,心跳声。除此之外,周围一片寂静。 我感到,在这黑暗的夜里,只有我一个人在蠕蠕前行,一股莫名的孤寂感油然而生。 但这还不是最折磨人的。舒芊草去了哪里?那个神秘的阴姑阿白又在何方?这个山谷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引得这些人一再往这里聚集? 在我的前方,我感到除了黑暗之外,还有一片谜题,让我毫无方向可感。 突然,我感到前方除了黑暗之外,突然有了一点淡蓝色的光亮。 那是一点很小的蓝色光亮,绝不像谁在打着手电走路。因为手电的光亮跟这点光比起来,要强上百倍。 这个时候,我已经习惯了黑暗,正想拧开手电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我眼前,还是让我感到十分惊愕。 我绝对不会想到,在这荒郊野外,竟然会出现如此微弱的一点幽幽的蓝光。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注视着那点光的方向,发现那点光竟然在慢慢移动,移过来又移过去。 联想到这光的弱小,我几乎可以猜测,那点光竟然是在随着微风飘动。 我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一阵莫名的颤动,虽然在心里一个劲地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但是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好奇心让我慢慢地朝那点光走去。 寂静的野外,我压根不知道舒芊草在哪里,这点光说不定会藏着什么线索。我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我慢慢地靠近那点光,那点光也慢慢地在我眼前清晰起来,明确起来。等我走到离它很近的地方,我停住了脚步。 我暗自思忖已经离它够近了,但是我依然无法分辨这点光来自何处,是什么发出的。 我四下里看了看,发现也没有什么动静。 我眼前,好像依然是一片无尽的黑暗,而这点光就好像是凭空在飘动一样。 我曾经想到过萤火虫之类的会发光物体,但是早就被我推翻了。它绝对不像。因为,看上去这点光毫无生气。 我一只手牢牢地抓住黄金棍,另一只手摸到了手电筒。 然后,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举起了手电筒。 ☆、第十六章 蓝色幽光 04(阴阳怪村篇完结) (2528字) (第二篇到此结束,第三篇:蹊跷山谷,即将推出。谢谢你阅读,收藏和推荐!) 一束亮光直射前方。对于那点弱光来说,我手电筒的光线实在是太强了,以至于一时间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等我的眼睛慢慢适应了手电的光线,再仔细地在眼前寻找那点幽幽的光时,才发觉眼前确实空空如也。刚才那点幽光,就好像凭空消失一般,无影无踪。 我摸了摸脑袋,琢磨不出这光何以说没就没。忽然想到,是不是我的手电筒光线太暗了,以至于掩盖了那点蓝光。 于是,我不假思索地关闭了手电。 在这种时候,我的脑袋向来就不太够用,不会多去思考一下后果,每每事到临头才后悔不迭。 就在我关闭手电那一瞬间,我的眼睛还没有完全从眩目中恢復过来的时候,我忽然感到眼前那点淡蓝色的幽光又再度出现了。 第76页 我的心里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失望,总之脑海中一片空白。 然而,紧接着我感到了事情的可怕。因为就在我关闭手电光的时候,我感到眼前的蓝色幽光出现了不只一点,而是两点。 紧接着,我发现了左前方又出现了一点。 我正在错愕,忽然感到自己身边多出了许多点这样的蓝色幽光,缓慢地在空中飘动,上下舞动,看上去十分像是什么东西在跳舞。 我心里感到有些不妙,因为这样的情景只是在梦里经歷过,在现实生活中压根就不可能出现。 我心里有些慌了,回头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哪知不张望还好,这一张望,我突然发现,不知不觉地,我竟然已经陷入了这种蓝色幽光的包围之中! 在我目光所及之处,星星点点,密密麻麻的蓝色小光把我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我的妈呀,哪里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的幽光! 我恐惧之深,无意中再次打开了手电。那道光射出的同时,我就好像看到救命星一样。因为灯光所到之处,那些蹊跷的蓝色幽光顿时消失不见了! 然而我却轻松不起来。因为一旦手电光离开那个方向,那些蓝色幽光便再次闪亮了出来,在我眼前不停地抖啊抖,跳啊跳,飘啊飘,舞啊舞…… 我的手有些颤抖,因为不知道这些光的来由,因此又不敢冒然去接触它们,万一这些光有毒,自己等于是自投罗网。 此时,我已经离开村子相当长的距离了,早已置身于此前来过的那个山谷的口子上。我们就是在这个地方的附近,与那个黄金阴人展开了死缠烂打! 我“啪”地关了手电,茫然地看着那些蓝色幽光渐渐地减弱,减弱。 突然我感到不对劲,这些蓝色幽光怎么在减弱?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了看,真的!我早已关闭了手电,周围一片黑暗,而这些蓝色的幽光也一直在慢慢地离我而去! 我感到不可思议,看着这些幽光一个个地往地上落去,落去,最后一个个都钻入了泥土里面,不见了! 就在一瞬间,我眼前重新陷入了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我差点就高兴地跳了起来。而就在这时候,我忽然听到山谷那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呜——!” “呜——!” 这声音听上去让人汗毛倒竖,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 哪里来的古怪声音?粗浑幽然,绝非哪个人发出的! 就在这声音发出的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到周围有动静,就在我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骇然之至,连忙四下里查看,突然感到自己的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吓了一跳,出于本能反应地跳到了一边,连忙拧开了手电筒一照,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绝对没有想到,我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了一道缝! 此时,这道两米来长、一尺宽的裂缝还在继续扩大,扩大,渐渐地我可以看到这道缝的底细,好像是一个什么东西的盖子在慢慢地被打开了! 我瞪大了眼睛,屏住唿吸地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心想: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那道缝慢慢地打开,打开,突然停住了。 此时,在我眼前的地上,形成了一个两米来长、一米宽的长方形凹洞。 这个凹洞,我一看就惊呆了: 那是一口棺材! 事情马上就得到了验证。就在这棺材盖子完全打开的一瞬间,山谷那边马上又传来了一声怪叫: “呜——!” 我的直觉告诉我,事情要坏了。 坏想法总是很灵验的。果然,那一声怪叫尚未结束,这棺材里面突然坐起了一个人来! 这人严格来说绝非正常人,而只是一个已经腐烂了大半的死人。身上的衣服早已变成了黑色的几块布片,眼窝里早已不见了眼珠,一阵阵的恶臭告诉我,这是一个刚死不久的人! 这东西听了那声怪叫,突然间又站了起来,口中好像在喊叫着什么,但是这东西的嘴唇早已烂了一半,喉咙也烂得差不多了,哪里还能发出清晰的声音来!我听上去,只是一些混杂着骨头、肌肉摩擦声的呻吟! 妈呀!死人復活了!哪怕我的经歷再多再衰,也抵不住亲眼看到已经烂了一半的死人从棺材里钻出来这么恐怖!我只觉得自己的一根根头髮尽数竖了起来,两只脚一阵阵地发软,想逃跑却又好像双腿、双手都不听使唤。 就在此时,我突然感到周围的土地纷纷开始蠕动,好像我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在动,而且动作惊人地类似:裂开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缝…… 我终于明白了那些蓝色幽光的来由:原来那些幽光,每一点都代表了这一片土地下的一个魂灵,每一点都钻入了我脚下的一具棺材里! 紧接着,最先钻出来的那东西全然从棺材里走了出来,一转脸就对准了我,慢慢地伸出了只剩下一半肌肉的腐烂的双手…… “啊——!”我惶恐地大叫一声,强迫自己抬起了双脚,此时也辨不清什么方向了,撒腿就跑! 晚风吹过耳际,发出了惨烈的吼叫声。我不知道我跑得有多快,只觉得脚下的路不停地往前延伸。而在我的周围,无数的死人纷纷钻出了棺材,蠕蠕地爬到了路边,如同潮水一般地向我围拢了过来! 第77页 我的眼前,只有一道口子,尚未被这些死人堵住。我在赌,在跟这些死人赌时间,赌速度。它们的数量难以估计,如果它们把我堵死了,我任何的反抗都是徒然的! 跑! 在我眼前,黑压压一片,除了黑暗,全是復活的死人! ☆、第十七章 神池 01 (2362字) (冷窗再次封推了,感谢党,感谢人民,感谢所有该感谢的人,多给票票!) 这种感觉,我不知道是否可以用“头皮发麻”来形容。我的头皮一直在发麻,但是我觉得完全不能表达我在那一瞬间身体的感受。恐惧,惊慌,无助,绝望,茫然……一切感觉好像是那么逼真,一切感觉又好像都不太真切,只是所有那些感觉一起涌现了出来,杂合在心里、脑海里,让我感到眼睛不再够用,耳朵不再灵敏,双手和双脚不再听我自己的使唤。 当那些从地下棺材里爬出的死人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的双腿好像已经迈开了步子逃跑。但是,我不知道我在朝哪一个方向跑。 在我内心最深处,或者说脑海最深处,我隐约记得是告诉自己要往村子的方向跑,好去求取救助。但是,我分明感到,另外一种意识也在强烈地提醒我,因为我一旦往村子跑,就意味着整个村子、那么多无辜平民的一场灾难。 可是,夜那么黑!旷野无边,黑暗无边,死尸无数。我举目望去,不知道何处是山,何处是河,更加看不到出路。 我只记得,我的腿拼了命地往前挪移,以一种近乎竞走的速度在跑,但是跑不快。 我曾经在做梦的时候,确切地说是每次梦见蛇的时候有过这种相似的经歷,就是双腿抬不起来,想跑却跑不动,浑身力气无法释放出来。那种感觉,不是用“着急”这个词就能概括得了的。 此时,我利用手中仅有的那枚小手电作为光源,匆匆忙忙地照射着脚下的路,再也顾不上哪里有石头,哪里有沟壑,只要看上去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只要不是路沿和水边,我都像一个疯子一样往前奔跑。 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地,我忽然觉得眼熟,这不是早晨我们遭遇黄金阴人的地方吗?原来我还是朝这个诡异的山谷里闯了进来!越进入这个山谷,我的心里就越忐忑。但是如果不进这个山谷,我就无法解释舒芊草异常举动的缘由。 可是在这样一种令人崩溃的情形下来到山谷跟前,我的心里除了茫然,再无半点底! 身后脚步声一阵紧跟着一阵,好像那些从地下爬出来的死人加紧了脚步,听得我脑后汗毛倒竖,心都给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我已经全然没有退路,也许是宿命吧,非要让我进入这个该死的山谷一探究竟。 手心在出汗。我感到左手渐渐地打滑,右手渐渐地握不住黄金棍了,脑门上的汗水更加离谱地往脸上淌,如同淋雨一般。就在这紧张的心情中,我很快地掠过了一个转弯。 这个转弯,就是早上看到周如民和梁君抬着大麻袋的谷口! 在这以外,我曾经来过,多少有点认识。 但过了这个谷口再往里,一切都是一个谜,完全是一片陌生的地盘。 我没有停下脚步,听了听身后那些死尸的动静,心想:来吧,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于是,我很轻易地冲下了一个小坡,然后拐过一道小弯,进入了那个神秘的山谷。 有雾。 不知从哪里来的迷雾,突然间瀰漫了过来,让手电的射程骤然缩短,视野也突然狭窄了很多。一种突如其来的紧迫感油然而生,眼前的路更加烟气氤氲! 我咽了咽口水,心想这山谷果真古怪,一进来就让人不寒而慄! 不过我侧耳听了听,除了身后那些动静外,山谷深处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动静,看上去一片平静,就好像眼前只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郊野而已。 我不敢怠慢,小心地放慢了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岂知越走迷雾越浓,越走道路越崎岖,起先是比较平整的土地,渐渐地乱石遍布,让我想起了小说中描写的那些乱葬岗。 一想到乱葬岗,我忽然想起,刚才脚下爬出死尸的那片田野,白天好像是好好的,难道那里竟是一片坟地吗?从那死尸的腐烂程度来看,又好像并非古代的人! 这是一个谜,一个暂时无法去解开的谜。 我脑中正在乱想,忽然感到周围不对劲,好像两边那些山的影子发生了变化,刚才还是均匀地分布在我的两侧,这会儿怎么忽然转变了方向?再看脚下的路,发觉忽然没有了正路的感觉,而是一片杂草地! 我连忙抬头四下里张望,手电筒也连忙四处照射,不料一照到身后,突然看到了一张死人的脸! 妈呀,那些死人追上来了! 我一直悬着的心又勐地提了上来,再也顾不上观看周围的情况,抬脚便跑。一伸脚,我忽然发现我又能跑了! 原来对于一个陌生地方的猜测,永远是最恐惧的事情。一旦进入这个地方,发现此处不过如此,在潜意识里便会突然找到自信,身体的机能也会在骤然间恢復! 我心里一阵宽慰,心想:原来一个人找到逃跑的感觉竟也这么难! 此时那些死尸的动静再次清晰地传入耳朵,它们为数不少,而且目标十分明确,这会儿正咬紧了我,拼命向我紧逼过来! 第78页 我心想我还怕你们,别说我手里有黄金棍,就是啥武器也没带,我光跑就能逃出去! 心里一边想,我一边提上了速度,飞快地朝前方跑去。一边跑,一边暗自嘀咕:这脚下的路怎么越来越像草地,一点都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因为正经的山道,至少应该是光秃秃的泥土地,不会是像草坪那样的。但看看我脚下的路,却好像是走进了一片绿茵! 而且,我心里渐渐地有种错觉,总感到脚下的草地越来越软,越来越湿,是不是前方会出现一片沼泽地,不小心会陷入其中? 好在脑后的追踪声渐渐远去了,那些死尸毕竟跑不过正常人,我得到了喘气的机会,心想到前面找个平整点的地方,好好地侦查一下周围的情况再说! 事情的变化往往来不及任何人去预料。就在我已经放慢了脚步的时候,我忽然感到眼前一片黑暗,手电筒打上去竟然没有任何反光! 我心下骇然,心想:不好,前方是水塘!连忙想止步,岂料我的双脚已经来到了柔软的边沿,再也止不住身形,整个人就在水塘边沿的草丛中往下掉了下去! ☆、第十七章 神池 02 (2335字) 这一个晚上尽碰上这种倒霉事,我人还没有落水,全身倒是给吓出了一身冷汗,两只手想凭空抓住点什么来止住落势,岂料忽然意识到两只手都抓着东西:一只手是手电,一只手是黄金棍! 电光火石之间,我还没有决定应该扔掉哪样东西空出哪只手来,突然感到脚下一股阻力袭来,原来这边沿并不高,马上就到了水塘! 落水后我连忙将身体重心往下沉,怕水位太高而侧身倒下,那样对我就不利了。 我只感到身体慢慢下沉,几乎出于本能,我连忙用右手中的黄金棍伸入水中,想撑住身体。然而更加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水塘其实并不深,在黄金棍碰到水底的同时,我的双脚也已经站到了淤泥里! 水声过后,我发现这水塘其实算是一个小水池,或者我落下的地方是个浅水区,水位只没过我的腰,但是在水里行走应该没问题。 我听听脑后好像还有动静,连忙回头一看,借着幽暗的手电光,突然发现那些死尸密密匝匝地朝岸边围拢了过来! 我看得头皮发麻,连忙朝前试探着走了几步,发现虽然可以勉强行走,但是万一这些东西追过来,我根本就跑不快,因为我半个人在水里,平时又没有这种机遇给我练习! “哗啦”一声传来,好像是我行走的脚步发出了声响。紧接着,又是“哗啦”一声。这声响不大,却惊得我吓了一跳,怕惊动了那些死尸。 忽然我转念一想,不对啊,那些死尸早就发现了我的踪迹,我再如何小心翼翼,也难以掩盖自己的行踪! 那刚才这么大的动静是什么地方传来的?我好像很小心地在往前挪! 一个可怕的猜测涌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一边小心地往前走,一边回头一看,这一看,再一次让我嵴背发凉: 那些站在岸边的死尸,此时不再喜欢观望,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往水里跳!一时间,哗啦哗啦声响成了一片,每一个哗啦声,都代表了一个死尸朝我紧逼了过来! 我的心好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连忙转回身来,拼了命地往前走,脑后“哗啦哗啦”声不绝于耳,我只感到好像有无数个恶魔,无数双脏手在向我逼近。慌乱之中,我感到自己的步履蹒跚,好像根本不能前行一样。双腿如同灌了铅,在水中艰难地挪动,搅动了整整一池的水,只听到一阵异常古怪的“咕咕”声从池底传来,我双腿的勐烈移动,带动了池底的无数气泡一齐往水面上升! 手电筒的弱光所过之处,都是一片幽幽的水面,看不到陆地,看不到岸边,看不到水草、树,看不到任何有生命的物体。整个世界仿佛就剩下了我和身后那些穷追不放的死尸,黯然,没有生气,死寂一片! 在死寂中,我以一己之躯,要去抵挡那么多双死手,本身就是很渺茫的事。 然而,我不甘心。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变成这样,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安静的小村会被这么多邪恶的东西所包围,更不知道我们是否还能全身而退。一切的谜底好像在脑海中浮现过,但同时又是那么虚无,那么不着边际。 而且,这一切不是虚幻。我分明地经歷过那么多次劫难,被伤痛折磨过,也亲眼看见过周围的人,朋友,同学,遭受过磨难。这不是闭上眼睛就可以忘却的经歷,而是真格的! 声音。我脑海中不断地被一阵阵的声音所占据,那声音是如此刺耳,以至于我想不去听都做不到。 我往前走了好长一段路,感觉花了很长时间,但是一直没有看到尽头。前方手电光所过之处,依然是水,毫无生命的迹象。此时哪怕让我看见一棵树,一块石头,我的心都会好受一点,那几乎可以当作我的依靠! 然而,没有。什么也没有。除了水,还是水。污浊的池水不断地翻动,不断地涌上来,又四下里溅开。 我往身后看了一眼,发现还是能够看到一些死尸跳下来的影子。原来,我离岸边并不远!这么拼命地狂走,也只不过往前移动了三四十米! 我痛苦地转过了身,一边机械地往前挪,一边拼命地用黄金棍去探前面的水路。但是我的心却是在慢慢地变冷,绝望的情绪一点点地涌上来! 第79页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逃不出这片水池了,因为在水中,我毫无胜算,如果被那些死尸追上,就算我可以用黄金棍抵挡一阵,但是在水里根本无法伸展出身手! 而且,孤立无援! 一想到孤立无援,我突然想起舒芊草,我不知道她此刻在哪里,是不是也如同我一样正陷入包围。一想到这个,我的心就倍加痛苦! 一股无名的怒气渐渐地涌上来,我狠狠地往回瞪了一眼,真想就此冲过去,跟这些东西搏上一搏! 然而,理性马上又控制了我,我知道此时绝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稍不小心就会酿成大错,本来可以有奇蹟发生的,不能因为一时的过错而丧失了所有的机会! 此时,我又往前走出了一段路,一边走,一边感到好像有点异常。 这异常同样来自我身后的声音。 那种激烈的哗啦哗啦的落水声,忽然间渐渐地消失了! 我以为是离岸边太远了,听不清楚,但当我回头一看,却发现岸边依然可见。 但是,岸上已经没有死尸了。 我的手电筒光所到之处,只照见了一个空荡荡的岸崖,零落的草地和泥土。本来密密匝匝围拢在岸边的死尸,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愕然在当场,忘记了继续往前移动,脑中拼命地在寻找一些痕迹,想去弄明白这个现象。但是越想越可怕,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根据刚才那些落水声的数量,结合我此前目测到的死尸的数量,我几乎可以认定,岸边那些死尸应该是已经全部跳到这水池里来了。 但何以这个不深的水池,此时看不见一个死尸的影子? 我举目四望,发现周围是一片渐渐安静下来的水面,目之所及,根本没有看到一个死尸! 也就是说,那么多的死尸在跳入这个池子以后,竟然在瞬间凭空消失了! ☆、第十七章 神池 03 (2329字) 我揉了揉眼睛,定了定神,怕自己一个晚上神情恍惚看花了。然而当我在水中艰难地做好了这些动作,回过头来再来看周围,却发现周围仍然是一片死寂。 我确定周围没有死尸之后,忽然间感到脑中一片空虚。 有死尸的时候我紧张,没有死尸的时候,我却感到很无聊。我忽然对自己这种心态感到好笑,好像一个人非得弄点事情出来才感到充实,一旦这些事情远离了你,反而感到无所适从。这真是一种可怕的心态! 不过说实话,没有了死尸在后面追赶,我感到轻松多了,眼前这一汪水池也显得不再那么恐怖,不再那么令人绝望。手电筒的光射程有限,在这个水池中简直无法分辨方向。我刚才朝前一阵勐走,也顾不上什么方向,这会儿再举目四望,想辨清方向却是十分困难。 此时如果我往回走,多半可以找到回去的路。但是我的心里仍然有些忐忑,因为这些死尸凭空消失这件事情实在太蹊跷,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经歷过这种事情,万一那些死尸还在原路上等着我回去——或者说,那些死尸并没有真正地消失,而是潜伏在某处…… 我感到回去照样危机四伏。 唉……我看看前面的路,发觉好像这池子的水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一直那么深,没有深下去,也没有浅起来。而且这水池所处的位置十分古怪,好像就在一条路的前端,凭空塌陷下去一段一样。 可惜夜色太浓,不能看见周围的全貌。我决定还是往前再走一段路,看看是否能够找到舒芊草的线索。 其实我心里也很明白,舒芊草多半没有从这水池里经过。但是这山谷里的出路只有这么一个,方向大致没错,她应该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这时候我倒感到心里有些底,有些自信。这是很奇妙的一种感觉。 于是,我重新在水中艰难地朝前迈步,水花再次从水底涌上来。只不过此时我听到的声音单调得多了,没有后面那种死尸跳水的“壮观”场面。 然而,事情的发展实在超出我的预料。这个晚上,我註定无法平静。 就在我往前走了一段路的时候,忽然发觉在手电光所及的范围内,好像水中有什么东西漂浮着。 在水中漂浮着的东西,多半是没有生命的物体,或者已经失去生命的物体。我当时也没有多想,看到我左前方有东西漂浮着,也没仔细看,心想也许是一些枯草断枝什么的,心里实在也没有多去提防。 那漂浮的东西移动得很慢,因为这水池的水流好像不是很快速。我行走的速度虽然也不快,但是还是比漂浮的速度要快,于是我一下子就赶上了那个奇怪的漂浮物。 此时,我可以越来越近地看到那个漂浮物,慢慢感到那东西好像比较大,比较长,看起来个头不小呢。 但是这东西浮在水中,多半被浸在水里,手电筒的光线又不太亮,因此一时间还不能判断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隐隐约约感到是一个黑乎乎的大物体,毫无生命力,应该不至于是什么兇勐的动物。 作出这样的判断之后,我放宽了心,心想有什么东西过来,我手上还有黄金棍呢,于是渐渐地朝那东西靠近。 就在此时,我还没迈出两步,突然感到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 因为我发现,在我的右侧,还有一个类似的漂浮物。 第80页 这两个漂浮物距离不远,看上去十分类似。无论个头,颜色,给人的感觉都十分相像。 我停了下来,因为我料定这里有事情要发生。 我的心再一次提了上来,一个可怕的猜想在脑海里翻滚。 在心里翻滚。 在胃里翻滚。 我为了验证我的可怕猜测,于是用手电照了照周围的水面。 我发现,很多,很多。 很多很多这样的漂浮物。 离我最近的一个,我已经能够看清楚它的样子,其实就在我身后。 一蓬头髮。触目惊心! 长长的。黑乎乎的。 这是一具尸体。其实我早就应该料到,那些跳入水池的死尸不可能凭空消失。只有它们入水的声音,没有它们上岸的声音。 那些死尸,当然还在池水中! 此时,在我身边,无数具尸体在水面上漂浮着。 几乎跟田野上的遭遇一样,我的前后左右,目力所及、光线所及之处,密密匝匝地漂浮着一具具尸体。有的脸朝上,惨白的脸色在水中格外触目惊心。有的脸朝下,看上去十分古怪。 顺着水流,这些尸体渐渐地朝我身边流过,缓缓地移动。有的慢慢地朝我撞过来,被我用黄金棍给撑开了。有的在水面上慢慢地打着转,在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下,又慢慢地移到前方去了。 我感到头皮一阵阵地发凉。 好在我没有什么危险。这些死尸跳入了水池之后,好像突然间失去了活动能力,自然也失去了攻击能力,彻底变成了一具尸体。 水,对这些尸体好像有决定性的作用。这让我突然想起了我看过的《周易十三注》里的一段内容,说“生者缺水,死者厌水”。当时我不能明白其中的含义,前一句“生者缺水”还好理解,因为一个正常人对水的需求仅次于空气,缺水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存活。 但是何谓“死者厌水”? 我忽然想起了墓葬里的一些说法,因为人们在墓葬的时候,都充分做好了防潮防水的工作,一旦遗体被水淹没,死者便不得安宁。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郭璞老神仙写的《葬经》里噼头就是一句:“葬者乘生气也”,这样的说法在今晚上竟然是得到了验证! 原来,无论如何兇狠的邪灵,也只能生活在特定的环境里!一旦到了一个不适宜生存的境地,照样无法施威! 这一池水,让我行动艰难,但同时也让这些死尸彻底丧失了攻击力,老老实实地做它们的死人! 我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地发现自己已经在原地站了好久。再四下里寻找,忽然发现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竟然再次消失了! ☆、第十七章 神池 04 (2357字) 这一次,是彻底的消失。 我起初以为那些东西又钻到某个地方去了,于是前前后后地认真搜索了一下,甚至用力地照了照水面下,终于发现,这些死尸这次是真的从我眼前消失了。 而且,一具不剩。 我稍微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刚才我在发呆的时候,被水流送到某个地方去了。这足以表明,这池子里的水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静止。表面上看,好像死水一潭,但实际上暗流涌动,不知不觉地就把那些不该出现的东西给送走了。 送走了那些漂浮的尸体,我反而感到很轻松了。这次,是真正的轻松,因为没有了那种忐忑,没有了胡思乱想。 但同时,我耳边似乎听到了一点声音。 一点水声。 这水声绝非死尸跳下水的那种哗啦声,而是一种正常流动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不甚明了,也许是从某个遥远的地方飘过来的。 这本是一个池子,何以有水声传来? 我侧耳听了一会儿,发现这水声竟是从我的右前方传来的。 此时我已经在水里站了好长时间,双腿都有些麻木了,于是我朝那水声移过去。 水池一直是那么深,这让我想起,这是不是一个人工的池子。因为一个天然形成的水池,不可能有这么均匀的水深。 我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印证了我刚才的这个猜测。 因为我的脚忽然踩上了一块硬地。 凭感觉,我好像踩到了一条青石板路。你说奇怪不奇怪,在这个普通的水池底下,竟然会有这么一条青石板路! 青石板路有点滑,因为石板上有淤泥,踩上去要十分小心地控制住身形。好在我手上有黄金棍,此时也顾不上爱护古董了,拿来当拐杖再说。 我小心地用脚四下里探了探,探明了这青石板的走向,好像是横在我眼前的一条路。 我辨明了水声的方向,发觉这青石板路刚好可以把我带到那里去,两者应该会在某个地方会合。 走青石板路,比走淤泥路要来得快,踩着实地的感觉毕竟就是不一样。于是我感到那水声渐渐地清晰起来,好像就在前方不远处。而且可以分辨出,那应该是一道小瀑布,从某个地方冲下来,直达这水池。 我想到了这一点,感到好像没有什么兴趣,因为有瀑布冲下来的地方,八成是一道悬崖,前方应该是死路,舒芊草应该不会跑到前面去。 再说一路上从池水中过来,一直感到我眼前的池水比较清澈,好像没有人走过的迹象。 我想回去,换个方向去找。 第81页 就在我想回头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了前方某个地方,好像有道光闪了一下。 我的心里一动。 因为就在我刚才前行的途中,也曾经隐约感到前方有光闪过。但我当时本身就打着电筒,看得不甚真切,以为是我的手电筒光在某个地方的反射。 但是此时,我明明把电筒光打在了别处,却仍然看到了前方的光亮。 此时我已经可以初步判定,前方有人。 这人会是谁?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在这样一个古怪的山谷,还有谁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的心提了起来,连忙关掉了手电筒,静静地观望了一阵,发现前方的确有光。 这道光在不断地移动,不断地闪现,我凭感觉猜测,应该是有个人在拿着手电筒行走在山道上。 蹊跷。 真的很蹊跷。这个人会是谁?舒芊草?有可能,她手上有一支跟我一样的手电,而且我们下午刚换上了新电池。 如果是她,那么她是如何来到前面的?前面是什么境地? 如果不是她,那又会是谁?我完全可以断定,张盈和方枫岩不会到这里来,要来也不会比我快。 那么,会是梁君和周如民吗?如果是他们两个,出没在任何地方其实都有情理可言,但是他们刚刚经歷过一场生死劫难,差点被黄金阴人弄死,难道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头脑中在瞬间已经转过了千头万绪,但是却又理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好在那地方离我并不远,万一真的是舒芊草,我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再说,那个人能到的地方,我应该也能到。 于是,我尽量放慢了速度,轻悄悄地朝前面移动。 我没有开手电,因为只要循着脚下的青石板路,就不会走错。况且还有那阵清晰的水声可以帮我辨明方向,同时也帮我隐匿了脚步声。 在我移动的过程中,我的眼睛一直盯着那道手电光,发现这道光好像很奇怪,来来回回地在某个区域行走,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又好像在犹豫着什么。难道真的是梁君他们在探穴? 从方位来看,那道光好像在半山腰里,离池子有段距离,也不知那人是从水池里上去的,还是从山顶上下来的。总之,一切都要等我追上他才能见分晓! 水声越来越近了,此时我的心里没有恐怖,只有好奇,想早点找到那个人,是敌人就悄悄避开,是自己人就结伴而行。毕竟这个晚上经歷过的东西太多了,我很想早点结束这一切,回到自己的地方。 不知不觉地,我已经来到了小瀑布跟前。此时,天空仍是漆黑一片,除了上头偶尔闪现的光亮,再无一丝光线;流水声异常清澈,除此之外再无一点声音。 我判断了一下,此时我应该已经来到了山脚下,上头的人应该看不见我了,于是我打开了手电筒。 不出所料,眼前正是一个小瀑布,一股清冽的泉水从山腰倾泻下来,在我所在的水池里溅起无数水花。我顿时感觉周身凉爽,虽然在水中泡了半天,但此时才真正让我体会到了水的清凉,我甚至都有心思好好地泡个澡了。 但是我忽而又想起了那些曾经在水中漂浮的尸体,心想还是免了,这水池并不干净。 我这样想时,正想找找有没有通往山腰的路,突然感到一束手电筒光从我头顶照射了下来,心中勐地一紧: 糟了,有人发现我了! 紧接着一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是——谁——?” ☆、第十八章 髮夹 01 (2421字) 这声音不大,但是在这苍凉的夜空中显得格外诡异,已经身处在凉水中的我,此时更是被这一声断喝而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我虽然早料到山上有人,却也没有想到那人会近在跟前,这样看来那人早已发现了我,因为我此前一直打着手电在水里艰难前行,黑暗中实在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当下我连忙拿起手电往那人照去,却没料到那人在我头顶的某个地方,枝繁叶茂的不太看得清,加上那人的手电远比我亮,一时间竟然被那人照得眼睛发眩,怎么也看不清楚了。 “喂,说你呢,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没有理会那人的质问,连忙闭上了眼睛,沉静一下再看,却发现我手里的手电依然太微弱,看不清那人的底细。 但是,我这一照,却照见了关键的东西,让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我头顶那个人的来歷。 我的手电只照到了两样东西: 一件鲜红的衣服。 一条绿色的裤子。 有这两样东西做参考,加上在这种地方会出现的人物,我已经恍然大悟了,我对面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神志不清的阴姑阿白! 我发现了她的身份后感到惊愕万分,但是随即也就坦然了,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极其古怪的人,出现在哪里都有可能的。 只是让我感到不对劲的是,这女人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 因为她刚才说话的语气太正常了!简直就跟正常人一模一样! 任何一个人,在这种诡异的荒郊野外碰到陌生人,绝对会问上这么几句的,就如同阴姑阿白刚才所说的那样。 但是越是这样,我越感到她有些不对劲,因为她给我们的感觉不是这样的!在我们的印象中,她应该是一个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邋遢女人,不会如同今晚这样清醒的! 第82页 我小心翼翼地抬头沖她说:“你是……你是白阴姑?” 头顶那人“哼”了一下,冷冷地说:“叫我白阴魂吧。” 我听了有些纳闷,知道她对我没有恶意,当下一边寻找往山上的路,一边说:“干吗叫这个呢,不吉利。” 阴姑说:“什么不吉利,我就是一个鬼。……小子,往这边上来吧。”说着,她用手电照了照一个地方,那里的草和灌木缺了一个口子,勉强可以从水里往上爬。 我费了很大力气才离开了水面,重新感受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这才发觉浑身麻木,双腿被水泡得都有些浮肿起来了,这下跑也跑不动,走也懒得走,索性就地坐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草丛里。 我一边揉着双腿,一边心想,这阴姑也不知道跟谁在怄气,总之她说的是气话了,当下也不跟她纠缠,但心里仍然忘不了最关切的事情,于是问道:“你看到过我的同学吗?……一个女孩!” 白阴姑没有回答我,好像神情不太自然。 我觉得好奇,转头看着她,却发现她歪过头侧向一边,好像在倾听着什么,又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我心里暗自嘀咕:怪人就是怪人,一会儿神智清醒,一会儿疯疯癫癫的,今晚多半是清醒的那个时间段了。 但是我一直感到纳闷,就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人,何以舒芊草一定要找到她? 现在,舒芊草要找的人就在我跟前,但是舒芊草呢?她哪里去了? 一想到这个问题,我一直浑浑噩噩的脑袋忽然一激灵清醒了过来,顾不上双腿的肿胀,一骨碌站了起来,认真地问道:“白阴姑,你到底有没有看到过我同学?她一个人往这个方向跑过来了!” 阴姑阿白依然没有理会我,就好像压根没有听到我说话的样子,依然侧身在倾听着什么。 我心里烦闷,有些生气地吼道:“餵!你倒是听见了没有!” 我这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感到语气有些过,果然这阴姑阿白被我激怒了,勐地转过脸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下。 我从来没看到她发怒的样子,这会儿借着手电筒的光看过去,勐然觉得恐怖异常,心里“突”地一跳,竟然生生地给震慑住了! 她见我不敢再言语,忽然又转过头来认真地打量了一下我,双眼闪现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好像能够把一个人的心思给看透一样,又好像能够把一个人的命运给看透一样,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抖索着问:“你你你你看什么?” 她没有马上回答我,用手示意我坐下来,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看着天空不出声。 沉闷。一股难言的沉闷笼罩过来。我不敢说话,她也没有说话。 半晌,她忽然嘆了口气,说:“小伙子,你这几天都看到了些什么?” 我见她问得奇怪,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一时间又难以回答。其实这几天我看到的东西,是我一辈子想都不敢去想的东西。虽然我早就在影片里看到过类似的情节,但是那毕竟是虚幻的,我们绝对不会想到,这一切都真真切切地在我们身边一层层地展现开来! 未来……我们还有未来吗? 我感到有些沮丧。 阴姑阿白见我没有回答,忽然又嘆了口气,重新看着天空,说:“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以为我听错了,因为我绝对不会想到,事情的答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眉目!于是连忙追问了一下:“啊,你说什么?” 阴姑阿白照样看着天空,说:“我知道你们这几天都看到些什么,其实我一直在你们身边。而且,我知道这事情的答案,也知道该怎么去结束……” 她说到这里,我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真真切切的话,让我几乎不能怀疑真实与否,因为我的耳朵是如此真切地听到了这一切! 我双眼瞪大了,认真地看着阴姑阿白,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怪异、令人捉摸不透的人,这个在村里靠与神灵打交道谋生的人! 我咽了咽口水,十分肯定地说:“我相信你,请告诉我这到底是……”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到这山的后方某个方向,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声响: “呜——!” “呜——!” 我忽然感到这声音如此耳熟,同时也预感事情不对劲了! 果然,我还没站起身来,阴姑阿白早已扔下了我,腾身而起,直往怪声的来源而追去! ☆、第十八章 髮夹 02 (2405字) 这一切只是在须臾之间,我这个晚上已经觉得脑袋不够用了,这会儿两件事情同时发生,而且容不得我有任何揣摩的余地,看上去那么不靠谱的阴姑阿白,转眼间已经在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怔怔地发呆着的我! 阴姑阿白的腿脚好像特别快,等我清醒过来,已经找不见她的影子,连声音也听不见了。我又看了看手里那支微弱的小手电,感觉要凭这个追上她,好像很困难。 但是我忽然有了主张,因为我想起导致阴姑阿白突然离开的原因是那个声音,那个我在旷野上听到的“呜——呜——”的声音! 这声音听上去十分凄凉,充满沧桑感,同时又好像充满着愤怒,让人感到不寒而慄。阴姑阿白正是朝着这声音而去! 第83页 我由此想到,既然阴姑阿白是追着这个声音而去的,那么我也可以循着这声音找过去!因为,我要找的不是阴姑阿白,也不是这个声音,而是舒芊草! 舒芊草要找阴姑阿白,所以我只要找到阴姑,就可以找到舒芊草! 于是,我脑海中出现了一幅错综复杂的追踪图,阴姑阿白在追踪着那个愤怒的声音,舒芊草在追踪阴姑阿白,而我在追踪舒芊草! 一想到舒芊草依然下落不明,一个弱女子在荒山野岭,实在让人揪心。于是我连忙平静了一下心情,判断了一下刚才阴姑阿白的去向,抬脚往山坡上追了上去。 “呜——!”这声音突然再度响起,我又惊又喜,喜的是可以进一步判断这声音的方向。惊的是,好像这声音发出的方位与刚才不同! 我停下刚迈出的脚步,侧耳仔细听了听,突然又是“呜——!”地一声,这会儿听得更加真切。 当我重新判断出这声音的来源时,忽然间感到脑中一片空白: 因为这声音发出的方位,不是阴姑阿白追赶的方向,而正好相反,来自我刚才渡过的水池那边! 我往回头试探着看了看身后那片水域,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下把我弄煳涂了,这声音到底是何物而发?难道有好几个物体同时发出这样的声音?如果是一个物体发出的,那么它移动的速度也实在太惊人了! 此时我身处半山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头脑里稀里煳涂的。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某个地方传来“哗啦”一声,好像有物体落水的声音。 我心里一紧,睁大眼睛往水面上望过去,其实黑夜中什么也看不到。但是这动静实在太大,我凭感觉知道,这绝对是个庞然大物,绝非某个人的身体落水这点动静。这让我感觉到,危险在逼近! 果然,只听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传来,好像有个东西正以飞快的速度从水中向我逼近! 我再也顾不上那个该死的声音,转身往山坡上逃去! 在我背后,水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的耳膜被这水声刺激得“突突”地跳动起来,好像在我背后慢慢有个什么怪物临近,心脏开始狂跳起来,一边竖起两只耳朵探听身后的动静,一边用黄金棍当拐棍,一时间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往山坡上端爬去! 水声,越来越近,我感觉这声音突然间已经到了我脚下的岸边。果然,只听“哗啦”一声响,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从水中勐然上了岸! 我的心在瞬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此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潜力,我开始在山坡上疯狂地跑起来,而身后再也没有水声,转而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踩在地面上的那种厚实、沉重的脚步声,我隐约感到脚下的地面开始抖动起来! 这个山坡其实并不高,在极度恐怖的情况下,我感到在山坡的灌木丛和草丛里行走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已然到了坡顶! 坡的那边是什么,我压根儿就没有去考虑,因为就在我人到坡顶的剎那,我感到身后那东西沉重的脚步声也已然到了身后,我甚至已经听到了那东西浑重的唿吸声,和阴冷的气息! 此时我哪里还有任何空闲去照一照那怪物的模样,想都没想就往坡下奔了过去! 等我跨出一脚之后才忽然发觉,下坡路竟然陡得超出意料,我这一脚跨下去,忽然感到像是踩在了柔然的杂草上一样,丝毫没有实地的感觉。等我意识过来,再想收住脚已经来不及了,我整个人就此往前扑了过去! 几乎就在同时,我忽然感到我的头脑上空传来了破空之声,有个巨大的暗影往我头脑上方掠了过去,那东西体型大得出奇,好像就是我身后那东西,跟我一样没有收住脚步,而重重地往前摔了出去! 慌乱中我也来不及细看,此时我整个人已经顺着下坡路在草丛中滑了开去,此时苦于我手中分别握着两样东西,这两样东西都是救命的道具,不能抛弃,我只能拼命地用黄金棍往前插去,希望能够稍微稳住一点身形,不然最后还是会撞上那个在我头里的怪物! 好在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杂草,身体还不至于被磕伤,但正因为这样,也难以稳住身形,我感觉向前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忽然感到眼前一个黑影逼过来,想躲避已经来不及,而且此时身形也不受控制,整个人由此结结实实地撞上了那个东西,就此停了下来! 我被这一撞给撞得眼冒金星,心想这是什么东西,会长在半坡中,忽然想到会不会是那个怪物停在这里,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送入虎口! 想到这里,我连忙一骨碌爬了起来,用黄金棍支撑住身体防止继续下滑,然后连忙转过手电来看眼前那个东西,这才发现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块石碑。 我顾不上细看这石碑,连忙四下里看了看那个怪物,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动静,在我左侧有一条被重物压出的痕迹,好像刚才有个什么巨型物体从我左侧的草丛里滑过。我猜想那怪物多半已经被这草丛给“送”到更加下面的地方了,此时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这才转头来看这石碑。 这石碑显得十分斑驳,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在这个地方出现实在让人感到奇怪,因为按常理,半山坡上不可能出现这种东西的。 第84页 石碑向上面的部分好像刻着一些细小的字迹,一时间也看不清楚,因为太斑驳了。于是我转到石碑的下面,用手电照了照,发现上面刻了三个奇怪的字。 ☆、第十八章 髮夹 03 (2609字) 这三个字是用小篆体刻的,我的语文功底不算很好,但是这几个字却依稀可辨。如果我没猜错,这上面应该刻了这样三个字: 阴阳宫。 阴阳宫?我看着这三个字,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目之所及,一片杂草,连一个建筑物都没有,哪里来的“宫”?何况,一样东西要么是阳间的物体,要么是给死人用的冥物,为何冠以“阴阳”两个字? 在这种场合下看到这三个不靠谱的字,我忽然感到十分滑稽,一时间忍俊不禁,“唿”地笑了出来。因为我实在看不出来,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一块平坦的地皮都找不到的地方,竟然会被安放了这样一块石碑,而且看上去好像安放得郑重其事,没有那种草率的痕迹,实在令人捉摸不透这石碑的来歷。 我这一笑,忽然感到心情放松了不少,因为来自身后的压迫感已经消除了,而且看看这陡坡和杂草的滑性,真的是下坡容易上坡难,那怪物既然已经被滑到坡底去了,要想上来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于是我靠着那石碑坐了下来,一边揉了揉被撞得酸疼的腿脚和胳膊,一边检查了一下身上有没有伤口,发现情况还好,虽然这个晚上净遇衰事,但是好像老天还眷顾着我,吉星高照,此时身上也不见有什么大的伤口。 稍作休息之后,我感到对这石碑还是放心不下,因为这东西实在太匪夷所思了,不像是有人在恶作剧,而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也许这周围有什么去处也说不定。 此时我发现自己没有大碍,而舒芊草下落仍然不明,心里又着急起来,于是站了起来,四下里望了望,看看并无动静,于是开始思考如何从这里脱身。 要从这里脱身不外乎四个方向,朝上面去已经不太可能了,因为这坡实在难爬,而且上去之后是来路。朝下面去最省力,只要顺着草丛滑下去就可以到底,但是一想到那地方有个怪物在觊觎着,随时可能跳出来。况且从那东西的气势看来,一旦碰上,便毫无生还可能。从个头上看,那东西比我们此前看到的黄金阴人要大上很多,力量也大上好多! (但奇怪的是,此后我始终无法知道刚才从我头顶掠过去的是个什么东西,除了草地上深深的划痕之外,我对这个庞然大物简直一无所知。这成了一个永远无法揭开的谜团。) 我嘆了口气,知道此时我真是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朝两边看看,手电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杂草,好像漫无边际,也不知一直要通往何处。 我刚想收回眼光,忽然感到在右侧山坡的杂草丛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因为就在我转头的一剎那,我看到草丛中有道乳白色的光隐隐闪了一下。 我好像突然感到了一点什么,心想可能是一种暗示吧,总之心里忽然感到一种启示,感到那个发光的东西十分重要。 但是那发光的东西并不是一直亮着,而是亮一下又暗下去,然后隔一下又亮起来,又暗下去,光线时强时弱。 我心想,这会是什么呢?手电筒?不太像,虽然说现在纯白光的手电筒比较普遍,但是跟这个乳白色的光线又有些不同,手电光是冷色调的,而草丛里这道光看上去给人十分温暖和饱满的感觉。而且,手电筒在通常情况下是不会闪一下闪一下的。 但是此时,又没有其他证据证明这不是个手电。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手电筒能够顺理成章地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是阴姑阿白刚才从这里滑下去的时候,把手电给掉在这里了? 我一边胡乱猜想,一边小心地踏着陡坡上的草往右侧挪移。说是挪移,一点也不为过,因为在这样陡的草皮上行走,一不小心就可能滑倒,而且一旦滑倒便再无重新站起来的可能,必定会像刚才一样径直往坡下滑去! 我把黄金棍放到左手当拐棍,右手拿着手电筒,同时抓着厚厚的杂草,算是稍微借点力,脚下更是不敢怠慢,十分小心地挪移过去。 看上去不到十米的路,我竟然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弄得满脑袋都是汗珠,风一吹,一阵冰凉。不过经过努力,我终于来到那东西跟前,可以近距离查看草丛中那个发光的物体了。 我稳住了身形,小心地探下身去,用黄金棍轻轻地拨开发光物体上面的杂草,终于在一阵闪亮过后,看清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令人意外的是,草丛中那个东西不是手电。 这已经够令人意外的了。然而,更加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那个东西竟然是一枚髮夹。 一枚银色的髮夹。 我把它轻轻地拿在手里。此时,这枚髮夹好像有种灵气一样,忽然连续闪了好几下。同时我发现,隐隐有道白色的雾气围绕在它周围,难怪它发出的光线那么白,那么有厚实感。 看到这枚髮夹,我忽然感到似曾相识。随即一想,脑中勐然间“嗡”地一下,整个人懵了! 这髮夹,是舒芊草的!在天尚未黑暗的时候,我们最后一次见到舒芊草,我看到她头上戴着这枚样式古朴的髮夹,在夕阳下熠熠发光! 我好容易回过神来,因为我知道这东西出现在这个地方意味着什么。舒芊草很可能从这里经过! 第85页 我心想这怎么可能呢,这个地方如此陡,一般人不可能在这里停留的。难道舒芊草也从这地方滑下去了?那此时那个谜一样的巨型怪物也从这里下去了,她岂非凶多吉少? 我手里紧紧握住那枚髮夹,但是那髮夹的乳白色光线从我的指缝里透出来,好像在告诉我一些什么。我忽然感到手里有种温温的感觉,心想这东西肯定是个古物,多半是她的富豪父亲送给她的东西!这事情听起来十分不靠谱,但是我明明见到一件看上去不起眼的银质小髮夹,在草丛里熠熠发光! 我摊开了手掌,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髮夹,忽然发现它发出的光有点异样。 那光线并不是均匀四射的,而是忽强忽弱,有起有伏,如同恆星在太空里闪耀一般! 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这东西在告诉我什么?从它发光的动静来看,莫非它在对我暗示着什么?我知道这东西是有灵性的,但凡有灵性的东西,都会认同一个主人,一旦离开了,就会想方设法回到主人身边。 莫非,它想回到它的主人舒芊草身边去?我心下骇然,感到自己进入了一个梦幻般的境地,只在梦中出现的事情,此时竟然活生生展现在眼前! 我正看着呢,全身便放松了警惕,本来赖以支撑身体的黄金棍也松懈了下来,此时一阵风吹过来,我感到风有点大,下意识地去稳定身形,不料脚下本来就不稳,这样一用力反而让身体失去了平衡,等我反应过来早已迟了,我整个身体突然间失重,脚下没有站稳,一个侧身摔倒,刚好摔在滑熘的青草上,草的滑性加上身体的惯性,让我在瞬间往陡坡下滑了过去! ☆、第十八章 髮夹 04 (2383字) 慌乱中我潜意识里死死地抓住了一手的黄金棍和一手的银髮夹,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体,结果受了大罪,一路上双手被草丛中的碎石划破,慌乱中后脑勺不断地碰撞到一些什么,但是根本没办法去躲避,下滑速度之快超出了我的预料,我如同乘坐过山车一般向坡下直冲了下去! 我感到这样下去肯定要出事,慌乱中连忙把髮夹咬在嘴里,空出一只手凭空去抓东西,结果抓来抓去都是一些草,这些草不但柔软而且湿滑,想来此时正是长夜降露的时候,我乱抓一气,结果什么也没抓到,身体的速度根本没有得到控制,依然快速地滑下去! 而且我感到下滑的速度在加快,心想坏了,这个坡还在变陡,估计到最后就是一段悬崖!这样下去肯定要摔个粉身碎骨! 我心里一紧张,手上更加拼命地挥舞,这已经是一种本能反应了,就好像溺水的人碰到根稻草也要抓一抓一样。 突然,我感到手上碰到了什么东西,硬硬的,长长的,心里还没有来得及去想这是什么,手上早已一使劲,死死地抓住了这东西,身体趁着惯性又下滑了一段路,情急之下我使出了浑身力气,拽住这东西不放,终于身体稳定了下来,下滑的趋势停住了。我的双脚一阵乱蹬,终于被我踩住了一株大一点的草,借着手上的力量停住了身体。 我见身体没事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想也不知道髮夹有没有被我咬碎,于是连忙往上蹬了蹬,终于找到了一个稍微可以落脚的地方,身体靠在了密密的草丛里,然后松开了手,查看了一下嘴巴里的髮夹,发现还好,这东西看上去很牢固,明显不是现在市场上那种中看不中用的便宜货。 此时我才发觉,原来我的另一只手里紧紧地抓住黄金棍和手电,我简直要佩服我“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了。 髮夹依然在闪着柔和的白光。我斜躺在草丛里稍微休息了一下,此时浑身酸疼,手上早已沁出了血来,有一个指头的关节里已经血肉模煳了,但一时间竟然感觉不到疼痛。我连忙又检查了一下头和四肢,发现头脑上也破了一个口子,脚脖子的一侧也出血了。万幸的是这都是一些皮外伤,不然这一趟就成了不归路了。 回过神来,我连忙藉手电的光查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被我抓住的竟然又是一段石碑,只不过这段石碑是半埋在草地里面的,只露出了一段边沿。再看看四周,什么也没有。 我忽然感到十分万幸,刚才我摔下来的方向如果偏了十几厘米以上,或者用另一只手去抓东西,指不定就抓不到这段石碑了,那我还不知道要滑到什么地方才能停住身形,后果不堪设想! 我心里暗念了一声福大命大,把髮夹放到上衣口袋里,这才感到自己的处境同样不妙。这地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要想回到坡顶简直比登珠穆朗玛峰还难,但如果下坡,下面险恶万分,又丝毫没有安全保障,我等于是被困在了陡坡的中间! 我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但此时周围出奇的安静,加上这地方本身就毫无人迹,基本上可以打消求救的念头,要想脱离险境也只能靠我自己了! 我尝试着向右边走了走,发现很难走,因为这坡上的草太柔软了,就好像被冻坏的青菜一样,既软且滑,简直无法落脚。但是这已经是唯一可以尝试的方法了,既然上下都不行,我只能横着走。 况且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因为我发觉这山坡的泥土不是特别硬,能长草的山坡通常都不是岩石,我手中有黄金棍,可以用这棍子戳个坑出来落脚。 我看看手中的黄金棍,心想用这东西来当锄头,恐怕我也算古今第一人了。但事情由不得我迟疑,我把手电换在左手,用右手握着黄金棍往泥地里插,三下两下便果真被我弄了个小坑出来,我把脚放了上去,果然比站在草根上要牢靠多了! 第86页 我心下一喜,连忙拼命地打起坑来,结果不一会儿便感到右手如灌了铅般沉重,毕竟这黄金棍也有一些重量,加上脚下站立不稳,无法使出力气。我心里一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把手电绑到了裤脚上,然后用双手去砸坑,这样果然速度快多了,而且也没有前面那么吃力。 这样拼命地往右方挖了一段路,感到吃不消了就停下来休息一下。山坡在往左移,我不断地往右方移动,但突然地感觉到山坡的地势出现了变化,渐渐地趋于越发的陡峭,心里暗自纳闷,怎么这山坡越来越陡了,这样下去我的方法便也行不通了,毕竟没有人能在悬崖上站稳身子! 我停了下来,趁休息的时候用手电往前面照了照,手电的光线已经越来越暗了,但就在这微弱的光线下,我忽然看到前面隐约出现了一样东西挡住了视线。 在这里这么半天了,视野里都是一片荒芜,连棵树也看不到。此时在我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看上去体积很大的物体,虽然无法判断是什么东西,但是这个发现足以让我感到既意外又惊喜,同时还有一些忐忑,不知道这东西是敌是友,是建筑是山体,也不知道前方是危险是安全。 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在这种情形下,我必须要过去看一看。 休息了几分钟,我重新举起了黄金棍,一下一下地打着坑,然后把自己的身体挪过去。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五分钟,我又用手电筒确认了一下前方那东西,感到应该是一个建筑物,看上去方方正正的,应该是人工的建筑。 其实这里出现人工物体并不令人意外,我在此前已经看到了山坡上的两块石碑,包括那块“阴阳宫”石碑和那块半埋着的石碑。这样联繫起来,我很容易地就能把前面的建筑与此前的两块石碑结合起来,心想,前方这建筑里是什么呢?除了普通人家可以排除外,我的头脑中闪过了很多的可能性,这样胡思乱想着,心里忐忑着,手上便加快了速度,渐渐靠近了建筑物。 建筑物的前面有一段路,是平坦的,铺着大块的青石。在靠近我这边的青石,已经是埋在了泥土里面,也许是被土石给掩埋了,也许压根就没有铺出来。 我的脚终于踏上了青石路,突然有一种重新回到地球的感觉。 我抬起头来,用手电照了照这建筑物,心里突然一跳。 这是一座坟墓。 ☆、第十九章 契约 01 (2327字) 这坟墓并不大,约两米高,如同一个巨型棺材一般堵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原本以为这里会是一幢旧房子之类的,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十分不靠谱,在这种陡坡上实在没有出现旧房子的理由,反倒是出现一座坟墓说得过去一点。 我的心情说不上是喜悦还是失望,但至少我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落脚的地方了,心想就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也好吧。虽然在这种东西旁边休息听上去很悬,但是经过这几天的折磨,我对这种东西简直有些麻木了,脑海里浮现出来的不是恐怖,而是平静。我用手电照去,把看到的东西想成一个固体的不会移动的建筑,这样一来,我的心情反而出奇地平淡。 麻木了。我这样对自己说。然后,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背靠着这坟墓的墓碑,眼睁睁地看着黑暗的天色发呆,脑海中好像在思考什么,但是又说不清在思考什么,思维似乎很混乱,但心里又似乎没有一点涟漪。 我的头往后靠到了墓碑上,感到这墓碑不是很平坦,这让我想到墓碑上好像是坑坑洼洼的。随即,我便猜测到,这墓碑上也许刻着一些什么。反过来想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墓碑上当然要刻点什么,至少会留下里面这个苦主的姓氏名号,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像武则天那样给自己弄块无字碑的。 一时间我忽然对这墓碑上刻的东西很感兴趣,心想既然来到人家门口,出于礼貌,总要打探一下人家的底细,以后也好在心里记挂着人家的盛情招待。于是我起身拿起了手电,照了照墓碑上的字。 这一照,我才发现墓碑上的字斑驳得厉害,加上又是用篆体写的,密密麻麻的一片,我的头马上就大了,心想怎么我看到的石碑上全是篆体字,莫非这石碑很久远了?如果是近代,没理由都用这种字体啊。 再一看,感到有点意外,因为这墓碑看上去不是一个人的信息,而像一篇文章,好像记叙了一件什么事。因为从能依稀分辨出来的几个字上来看,这墓碑上记载的应该不是某一个人的生平,而是一些更复杂的事情。但是我的语文功底本来就不济,小篆又接触得少,加上这石碑太斑驳了,感觉跟泰山刻石和峄山刻石流传到今天的样子差不多,因此只看了一会儿也就放弃了,心想既然不是某个人的坟墓,那多半是另有缘由。 当我想到这不是某个人的坟墓时,我忽然感到十分惊愕,头脑也清醒了不少,心想,如果这不是坟墓,那是什么?从这建筑的模样看过去,实在很像一个坟墓,如果这下面埋的不是人,那是什么? 我正在这里吃惊,突然有点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我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剎那间浑身都紧张了起来,因为我绝对不会想到这个地方会听到一些意外的声音。 那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我听过后,感到脑袋“嗡”地一声——那是一个人的哭声! 第87页 这声音似乎离我很远,断断续续的听得不甚真切。但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感到身上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低头一看,心里突地一跳,因为我看到放在上衣口袋里的那枚银髮夹,突然间光芒四射! 我一看到这髮夹,脑海中忽然明白了,这髮夹在寻找自己的主人,而那个哭声,正是舒芊草! 此时我倦意全无,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确定那哭声是个女孩子发出的,当下连忙喊道:“芊草!是你吗?” 寂静的夜空中,我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闭上了嘴巴,拿耳朵去听四周的动静,但让我奇怪的是周围的哭声突然没有再传出来,我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寂静让人十分难受,我又听了将近三分钟,这三分钟我每一秒都在期待那个声音的回应,因此简直是在煎熬,但是那个声音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没了回音。 我又喊了几下,除了我的声音悠悠荡荡地飘到远方,耳朵里再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 我心想这是怎么了,刚才难道是我耳朵的错觉,年轻轻的就出现了幻听?但是不对啊,如果我的耳朵出现了幻听,那我口袋里的髮夹不会乱发光的,刚才这东西的光芒突然增强,应该是它感应到了一些什么! 此时我连忙再低头去看口袋里的髮夹,不由得十分沮丧,它的光芒突然又减弱了,虽然还在发光,但绝没有刚才那么强盛的白光透出来。 唉!我有些灰心丧气,一屁股重新坐了下来,后背重重地靠在墓碑上,虽然心里有些不甘,但是又无计可施,因为我那么大声喊叫,对方肯定是听见了的,她之所以没有回应我,要么是不想回应,要么是不能回应。这里面如果胡思乱想,我肯定会受不了,无论是哪种原因都让我无法接受,我索性还是不去思考为好。 就在我靠在石碑上休息的时候,忽然耳朵里又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声音,这声音听上去十分奇怪,乍一听好像是种“咔,咔”的声音,但仔细一听,好像又有点节奏感,我脑海中马上浮现出很多的猜测,心想这可能是什么呢? 那声音感觉是在慢慢向我这里接近,因为听上去这声音在渐渐地增强,增强…… 我感到本来平静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就好像大事要发生的那种感觉,咽了咽口水,手中不自觉地握紧了黄金棍和手电,心想不知道这东西是人是鬼,是善茬还是灾害,万一于我不利,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耳朵里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我忽然间意识到,这是一阵脚步声! 听上去,这声音竟然是从坟墓里传出来的! 我连忙把耳朵凑到墓碑上,贴在墓碑上仔细地听里面的声音,瞬间明白了,这确实是一阵脚步声,有人在里面走路! 忽然,那脚步声消失了,四周重新陷入寂静。那种死一般的寂静。 我的心悬了起来,不知道这次又在玩什么花样了。 就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间,我的耳膜里传来了重重的两声巨响,我毫无心理准备,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跳了起来! 等我反应过来,突然明白,有人在里面敲墓碑! ☆、第十九章 契约 02 (2369字) 原来刚才这坟墓里面竟然有个人在走动,走到这墓碑跟前时,里面的人竟然抬手敲了敲墓碑,我的耳朵此时刚好贴在这墓碑上,这下子挨了个正着! 我这一跳,差点从石板路上跳下去,我突然发现自己所处的只是一条窄路,毫无余地,当下连忙稳住身形,背靠着坟墓的一角喘气,同时紧张地看着这墓碑的动静,心想:里面是谁呢? 半晌,突然这墓碑没了动静。我试探着把身体又凑上前去,仔细张望了一下,可惜此时四周仍是一片安静,手电的光根本照不出哪里有动静。 但是这墓碑后面有个人,而且是个活生生的人,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只要是个活人就好说。想到这里,我壮了壮胆,试探着喊了声:“谁?” 不出所料,没有人回答我。 我又喊了声:“芊草,是不是你?” 喊完后,我侧耳去听,同样没有听到回音。 但是,我好像听到了坟墓里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好像里面那个人在寻找什么东西,悉悉索索的,有物体的摩擦声和轻微的撞击声传来,这完全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心想里面这人在搞什么? 这声音响了一阵,忽然又停止了。不知不觉中,我的耳朵又凑近了那块墓碑,就在此时,我忽然听到了里面那人的喘息声! 我的心一紧,果然是个人!而且,这人好像在做一件费力的事情,好像在搬动什么东西! 我的好奇心越来越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出于本能,我往后退了退。 突然,一道光从我的口袋里透出。 我的心一紧,低头一看,不出所料,那枚髮夹再次爆发出了炽烈的白光! 这道白光比它任何时候发出的光都要强,都要亮,都要纯。我下意识地把它再次取了出来,握在手心里。一时间,这道白光强烈得刺眼,我手中好像举着一轮明月一般,我的手电光与这炽烈的白光一对比,便感到好像萤火虫飞到了檯灯下,我感到神奇得不得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我感到眼前传来了物体移动的声音,听上去很像石块摩擦的声音,当下连忙用那银髮夹去照—— 第88页 勐然间,髮夹的强光照出了我前面一张惨白的脸! 我“呃——”地一声惊唿,这张脸的出现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下真是一个猝不及防,我刚凑上前去的身体再次本能地往后倒了下去,重重地靠在了坟墓的一角! 那张脸在我眼前渐渐地清晰起来,未及,突然开口喊了一声:“夏阳!” 我张大了嘴巴,看着那张脸渐渐地熟悉起来,渐渐地与某个人对上了号,一阵怦然心动,连忙也喊道:“芊草!” 不错,在我眼前出现的,从坟墓里钻出来的那个人,正是舒芊草! 但是,这真的是舒芊草吗?我无法用语言来描绘此时呈现在我眼前的这张惨白的脸,以及眼中那么无助、那么绝望、那么悽惨的眼神。更多的,我也不忍心用语言来描述当时的情景,因为一看到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样子,就令人心酸。 虽然是七尺男儿,但当我看到她当时的样子时,心疼得忍不住颤抖,同时也暗暗地下了决心,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去保护这个女孩,让这个女孩过得好一点,不让她再遭受这种痛苦的经歷。也许我给不了她很多,但是我会倾自己的力量去做! 此时,舒芊草再次颤抖着声音,喊了声“夏阳”,轻轻地倒在了我的怀里。 她浑身不住地颤抖,是那种情不自禁的颤抖,无法抵抗的颤抖。我扔了手中的东西,用双手抱住她,但还是感到她无法控制自己的颤抖。她一边颤抖,一边呜咽着,一遍一遍地喊道:“乱了……夏阳……一切都乱了……!” 我此时自然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不知道如何让她平静下来,只能顺着她的话接道:“什么乱了?你看到了什么?” 我一说出这话,马上就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是在这方面我天生愚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让她心里好受一点。 舒芊草的颤抖越来越剧烈,突然她双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双臂,无助地望着我,喊道:“世界乱了!两个世界的平衡,被打破了!” 她说完这一句后,突然昏迷了过去! 我终于慌了手脚,心里乱得要命,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让她甦醒过来。不过我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心想舒芊草刚才肯定遭遇到了什么离奇的现象,以至于受惊过度,还是让她就这样昏睡一下,因为昏迷本身也是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不然人的精神肯定会因为受不了而崩溃,那样很可能会造成无法还原的后果! 就这样,我自己靠在石碑上,让舒芊草斜躺在我身上,自己也渐渐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感到舒芊草动了一下,本来就没有沉睡的我马上就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天色有点亮了,而舒芊草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有点木然地看着我,眼中依然是那么恐惧。 我心中有太多的谜团,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于是随口道:“你醒了!” 她慢慢地起身,精神比刚才平静多了,理了理头髮,又嘆了口气。 我见她嘆气,知道她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于是小心地说:“你刚才说……世界怎么了?” “夏阳……”她低头看着石板,忽然流出了眼泪,哽咽着说:“我要告诉你的事实,你千万要相信……”说到这里,她忽然哭了出来! 我心里一沉,心想她想说的,肯定是个惊人的消息,于是扶着她的肩膀,道:“你放心,我们经歷过那么多奇怪的事情,以前所学的知识恐怕有很多都要被颠覆了,所以我想我无论如何都能够接受你说的事情!” 舒芊草是个坚强的人,渐渐地止住了哭泣,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石板。此时,天际依然不甚明朗,乌云密布,这使得整个周围显得无比压抑,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一阵风过来,吹得周边的草哗啦啦作响,更加让周围显得阴森,萧索! 舒芊草缓缓地说:“其实,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由两个部分组成。” ☆、第十九章 契约 03 (2310字) 我听了,愣了一愣。两个世界,这样的说法听上去很简单,很平常,感觉很熟悉,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这所谓的“两个世界”分别是何指,所以我只能疑惑地望着舒芊草。 她看了看我的反应,又黯然地嘆了口气,说:“这两个世界,分别是……分别是阴和阳……”她说到这里,忽然浑身又微微颤抖起来。 我听到这里,心里勐地一沉。 这个答案完全是在意料之外,但是细细回想,一切又在意料之中。在这一路上,我们亲眼见到古怪的生物,见到復活的死人,见到五行相生相剋的奇蹟,见到不属于这个平常世界的物体发光的现象……这一切,都让我们恍如隔世,感觉自己已经身处另一个世界。而这一切,仅仅只是最近半个月才出现的事情! 我伸出手臂挽住了舒芊草,道:“不用怕,你慢慢说。” 舒芊草渐渐地镇定了下来,开始讲述一件足以颠覆科学,颠覆我们有生以来都在不断构建的世界观,颠覆整个认识根基的惊天秘密。 而这个秘密,被人类妥善地保护了几千年! 第89页 原来,正如舒芊草所说的那样,世界是由阳界和阴界组成的,这并非小说和影视的虚构,也不仅仅是艺术家们的想像,而是事实。阳界的运行,正如我们所熟知的那样,在大自然中进行,阳光,流水,空气,动植物,人类,还有星体,以及各种各样的自然现象。我们目前的科学所研究的主要领域,自然是我们所置身的这个大千世界。 但是,除了阳界之外,还有另一个世界与阳界并行,那就是阴界。没有错,我说的是“并行”,阳界与阴界本身就同时在运行着,只不过彼此互不侵犯。 这听上去十分匪夷所思,而当时我确实也实在难以理解真有阴界存在,我多半以为我们这几天遇到的那么多阴人,是有人陷害,或者磁场变化、环境突变引起的偶发现象而已。也就是说,我根本还是以现有的科学体系来尝试解释那些怪现象。 但是,很遗憾,不是这样的。我们所看到的事情,都是阴界的一种表现。阴界,真的存在。虽然从来没有科学家承认阴界的存在,但是并不证明科学家不知道它的存在。只不过,阳界的科学家不能承认有阴界存在的事实。因为,那意味着人类所有科学研究成果都要重新判断,人类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科学体系,只怕有崩溃的危险。因此,在歷史上通过各种研究而发现了阴界存在的科学家,无一敢捅破这层窗户纸。 但是,有的科学家还是给了人类以接近直白的暗示。比如,伟大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就用一个公式证明了阴界的存在,这个公式只要上过初中的人都知道,那就是质能等价理论公式,e=mc2。式中e为能量,m为质量,c为光速;也就是说,一切物质都潜藏着质量乘于光速平方的能量。这个公式显示,阳界任何物体的运动速度不可能超过光速。但是,稍有数学知识的人可以把这个公式转换一下,把光速开方,会得到另外一个结果:c=±(根号e/m)。别小看了这个公式的变式,它告诉我们能量与质量之比有两种结果,一为正,一为负。正数就是我们熟知的这个世界的物理现象,但是负数如何解释? 以上这些内容,舒芊草当时并没有对我说,这只是我过后的推想。 但是,她不仅对我说了阴界的存在,还揭开了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谜团! 既然阴界存在,那么阳界与阴界势必在某些方面有互相干扰。毕竟地球只有一个,两个世界同时运行,不出问题简直没有可能,这也正是为什么我们周围有灵异现象存在的根本原因。 但是严格说来,阳界的万物与阴界的万物相处总算平静,人类行走在世界上,过着平静的生活。偶尔有灵异现象发生,也只是一些偶发事故。 因为,在几千年前,人类与阴界签订了一份“契约”。 这份契约的具体内容我当时并不知道,只了解到这份契约让人类所处的阳界与另一个世界的物体互不干涉,互不影响,也互不侵犯。同时签订了人类在阴界和阳界的互换协议,这就是出生和死亡。 听上去,这一切十分骇人听闻,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它很顺理成章。毕竟在我们中间流传着许多神话故事和古老传说,一切的迹象都表明确实有另一个世界存在,只不过没有人能够自由穿梭两界之间。 但是毕竟这是一个契约,只是意识上约束的东西,因此不能保证两个世界平安相处,况且两个世界很容易出现此消彼长的现象。为了让这两个世界相安无事,几千年前我们聪明的古人吸收天地之灵气,参悟自然运行之道,终于发明出一种足以制衡两个世界力量的法宝。 那就是周易。 其实我早该想到,周易就是阴、阳相和的理论。太极鱼的图案是那么明晰地昭示人们,阴阳只相隔一层纸的距离,况且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不离阳,阳不离阴,只有这样,阴界和阳界才能平安相处。而且,在我平时所看的那本《周易十三注》里,似乎也提到了,周易当初被创建的最初用意,就是用来协调和制衡!只不过,那本书的作者是抱着一种猜测的口吻来写的,因此我自然也没有把这种说法当回事。没想到,事情真如那个无名作者所说的那样,周易竟然能起这么大的作用!以至于当我再想到现在的人竟然拿周易来算命,又不免令人啼笑皆非! 其实,阴界也同样希望能够与阳界共同相处,因此两界又共同施工,在全天下精心挑选了九个地方,分别建造了巨大的周易图形,奠定了两个世界运行的秩序。 舒芊草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因为我好像感到大自然有些地形实在巧合得可以,这不能不让人怀疑那是人为的杰作。因为就在那个倒霉的村子附近,就有那么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难道是巧合吗? 舒芊草好像也看出了我的疑问,嘆了口气,道:“你肯定也猜到什么了。不错,天下九易,我们所处的这一带,就是其中之一!” ☆、第十九章 契约 04 (2321字) 听到这里,我心中豁然开朗,如同明镜一般透亮。原来这件事竟然离谱到要用古老的周易去解释!而且我们误打误撞,竟然闯入了数千年前(具体的时间无可考,但绝非西周文王演周易这么简单,周易的创造肯定还要在此前数百年、数千年,因为根据人类已有的记载,最先创立周易的是黄帝)古人精心设下的一个“场”,这个“场”所起的作用,竟然是协调阳界与阴界的运行! 第90页 但是……等等,我感到听到这里,心中的疑惑不是减少了,而是增加了。既然阳界与阴界数千年以来都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地安然运行(个别现象是偶发事件,并不影响本质规律,因此可以忽略不计),但为何在此地突然出现那么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物体?尸犬,阴人,以及种种未知的物体,从种种迹象上来看,它们分明属于另一个世界,也就是舒芊草刚才所说的“阴界”! 我拿疑惑的眼光看向舒芊草的时候,发现她也正在看着我,眼中充满了忧虑。 我把心中的谜团说了出来,不出所料,她仍然报以一声嘆息。她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认真地看着我,道:“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这里面。” 说着,她指了指那道墓门,亦即她刚刚打开的那道墓碑。此时,那道墓门还保持着被打开时的样子,由墓门往里面看,只见黑漆漆的不知深浅,黑洞洞的墓门犹如一张黑色的大嘴正对着我们,好像随时有可能将我们吞噬。 我看看里面,看不出有什么,但舒芊草的意思很明白,里面就是天下大乱、阴人横行的缘由。 我心里有一万个理由想冲进去看个究竟,但是又有所顾虑,一方面看到舒芊草依然脆弱的身形,不知道她刚才到底经歷过什么,而这答案明摆着就在这里面,却怕舒芊草不能够再经歷一回。另一方面我们随身携带的手电已经连续点亮了相当长的时间,实在不能坚持多久了,虽然外面天色将亮,但进入里面之后自然是一团漆黑,没有了亮光却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想到亮光,我忽然想到了手中的一样东西,就是那枚银髮夹。这东西刚才一直在发光,但一时间只顾及舒芊草,却没顾上它,我连忙四下里一找,却发现刚才我看到舒芊草的时候一紧张,把手中东西都掉落在了草丛里。当下,我看见这宝物正在草丛中熠熠发光,就如同当初我在上面坡顶草丛中见到它的时候那样。 我连忙将它捡了起来,把它捧到舒芊草的眼前。 舒芊草一见这髮夹,脸上忽然有了光彩,抑制不住惊喜的神情,道:“太好了,我以为失去它了!”说着,轻轻取过髮夹。 此时,那枚髮夹的光突然间减弱,减弱。舒芊草好像全然不顾髮夹的这个变化,急切地把这髮夹插到了头髮上。 此时,那枚髮夹已经全然不再发光了,在我手电筒光线的照射下,除了样式古朴一些外,看上去与普通的髮夹毫无差别。 我心想这东西当真是个宝物,此时见舒芊草丝毫不以这髮夹能发光为异,便想到舒芊草应该早已发现了这奥秘,也就是说,舒芊草明知这髮夹是个宝物,因而全然不在乎髮夹式样的古朴,天天戴在头上。 舒芊草小心地簪好了髮夹,转过身来看着我,道:“是不是觉得有些好奇?”说着,略带顽皮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指着这髮夹,道:“这不是一般的物品,你怎么得来的?还有,你怎么钻到这坟墓里去了?” 舒芊草好像没有听明白我的话,问道:“嗯,坟墓?” 我指了指眼前这个坟墓一样的东西,说:“你看,你刚才就从这里面钻出来的,如果在闹市区这样做,十个目击者里面准能吓死两三个,另外吓疯六七个。” 舒芊草看了看这坟墓,摇头道:“这不是坟墓,而是一种建筑物,名字叫‘冢’。” 我听了,连忙好好地去回味这个所谓的“冢”是哪个字眼,当我终于听出了这个字时,失口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冢不就是坟墓嘛。” 舒芊草看上去十分平静,这时候已经拉着我往这所谓的“冢”里走。 我虽然心里有点慌兮兮的,但是看到她一个女孩子都有胆量再走一遍这所谓的“冢”,我自然不能推却。再说,要想知道出现那么多阴人的缘由,这一遭就必须要走。 我猫着腰往这冢里钻了进去,发现里面非常的压抑,钻进去之后刚好能容纳下两个人并排行走,再无多余空隙,而我的头似乎马上要碰到通道的顶端了。 我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在通道里迴荡,听上去十分清晰,但同时又有悠长的回声从前方传过来,这让我意识到这通道似乎十分长。 舒芊草是“过来人”,早已走过,因此不见得有什么畏惧,她一边跟我并排走,一边喃喃地说道:“这可不一样,虽然说冢也有坟墓的意思,但是我们现在说的坟墓都是埋葬死人的。而冢不一定。” 我说:“难道冢不是埋死人的吗?” 舒芊草摇头道:“不全是。你应该听说过王羲之的后代书法家智永和尚造过笔冢,《神鵰侠侣》里面独孤求败造过剑冢的,所以冢有时候是埋一些有特殊意义的物品的坟墓。” 我听了,感到舒芊草这时候说的话十分奇怪,好像她知道很多事情的感觉,心里纳闷,几个小时不见,她遇上了什么事? 舒芊草见我不声响,反而看着她,也感到有些奇怪,回头看着我,道:“怎么了?” 我连忙眨了几下眼睛,说:“没什么,我发现你好像变了。” 舒芊草听了,认真地看着我,眼神里透露出很多的无奈,半晌才回过头去,嘆了口气,说:“是吗。” 第91页 我不知道此时是不是个好时机,但是我很担心她这个样子,此时也不顾上那么多了,问道:“你怎么走到这坟……这冢里面去了?” 舒芊草好像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听了我的话,缓缓抬起了头看着前方黑洞洞的通道,道:“很奇怪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 她说:“我是去找我的髮夹的。” ☆、第二十章 落魂崖 01 (2402字) 这理由听上去十分贴切,但在这样的一个场合又十分不靠谱,因此我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对,髮夹在我手上,被我捡到了,你都不知道这髮夹掉在什么地方。” 舒芊草说:“正因为我不知道它掉哪里了,所以才到处乱走。” 我说:“你的髮夹掉在这个山坡上面,滑熘滑熘的草丛里。” 舒芊草转过头来看了看我,道:“是吗,怪不得一直找不到,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找不到它了。” 我听了感到有点异样,心里好像酸酸的,因为我明显感到舒芊草进入这“冢”里面,绝非寻找髮夹那么简单,虽然这髮夹是她的心爱之物,但她进入这“冢”里面应该还有其他的缘由。我虽然想到这些,却不忍心点破她,嘴上连忙说:“不会吧,这只是个髮夹而已,犯得着你这么拼命去找它吗?” 她听了,迟疑了一下,忽然抬手从头髮上取下了这枚髮夹,拿在手心里。 就在此时,这枚髮夹忽然又开始隐隐发出了白光,在黑暗中十分醒目,我可以确保我的眼睛没有看错。 她说:“你有没有感到,我和它之间有联繫?” 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好奇地看着她。这个现象我已经看到了,但是此时从舒芊草口中喃喃说出,而且她等于是在现场又给我演示了一下,让我的心里更加充满了好奇。 我二十多年积累的世界观,怕是有彻底颠覆的危险。 “我发现,这髮夹一旦离开了你的头髮,就会发光。刚才我就是看到它在草丛里发光,才找到它的。不然,恐怕你这辈子都要跟它分离了。”我道。 舒芊草重新把髮夹簪在了头髮上,眼睛望着前方,道:“是的。” 我说:“这东西哪里得到的?这是古物吧。” 舒芊草点了点头,道:“这东西是我爸爸在他创业之初偶然间得到的。说起来,这是个商战故事,你有兴趣听吗?” 我走在狭长的通道里,心里正是七上八下,如果没有什么话题,就那么冷冷清清地走下去,神经自然会更紧张,加上舒芊草说话的声音又很好听,此时有佳人作伴,正是上天的恩赐,因此我连忙点头道:“我感兴趣着呢,没想到跟鼎鼎大名的舒董还有关联,自然要好好听听了。” 舒芊草听了我的油腔滑调,笑了一笑,道:“什么时候变这么油嘴滑舌了。其实现在我们说起这个故事来感到很豪迈,但当时我爸爸身陷在事情当中,对他的事业正是九死一生的歷练。 “当时他的事业刚刚起步,公司业绩很不稳定,而且管理经验和管理人才很缺乏,公司随时有可能陷入危机。当时,有家同行是他的竞争对手,两家公司的竞争众人皆知,而且由于两家公司相隔比较近,一时间那个地区的空气中瀰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只要两家公司一下班,员工们一起走在路上,就有可能出现一点小乱子。 “后来我爸爸的公司渐渐红火起来,相对来说等于击败了那个竞争对手。那家公司的老闆姓郭,郭老闆虽然也是个人才,在管理方面跟我爸爸相比,很难说孰高孰低,但就是竞争不过我爸爸的公司。郭老闆看看自己已经没有能力跟我爸爸竞争了,就提出了公司併购的建议。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情应该由赢家提出的,但当时那家公司确实处于劣势,这等于是希望能够出让公司。 “当时我爸爸考虑了许久,因为凭我爸爸公司的实力,还不足以容纳一个差不多规模的公司。但是当时对方派过来商谈的人说得十分诚恳,好像有种半卖半送的感觉。加上对方开出的价码又实在不算高,因此,我爸爸通过与高层之间的商量,就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实际上,对方公司当时的经营状况已经在走下坡了,但更加离谱的是,公司的财务已经被那个郭老闆做了手脚,有大量债务积压着没有偿还。说得通俗一点,等我爸爸接手对方公司时,那家公司从财务上来说已经是一个空壳了。但由于我爸爸在併购这方面没有经验,因此在检查对方财务方面没有发现这个漏洞,当我爸爸发现这个破绽的时候已经迟了,合约已经签署了,对方公司的郭老闆顺理成章地来到我爸爸的公司当副总。 “我爸爸虽然吃了一记闷亏,但是当时已经没有时间考虑其他事情了,本来是一个比较好的公司,这下子却要去应付难以预料的债务问题,因此那段时间我爸爸十分苦闷,但又不便于发作,因为合约是他自己签的。而在同时,那个郭老闆也在觊觎一切机会,总想找时机把我爸爸扳倒。我爸爸深知这郭老闆的为人,因此也时时处处提防着他。 “但是,该发生的事情终归还是要发生。在爸爸的公司渐渐壮大后,有一次,公司决定去另一座城市进行产品推介活动。那座城市离公司比较远,公司派了三辆小车和一辆大车去,其中我爸爸与郭老闆、公司另一个副总经理齐广坐一辆车,开车的是我爸爸多年的司机小李。活动举办得很成功,但在归途中,那个郭老闆却向我爸爸请了假,到附近一座城市去办点事。我爸爸不知道内中有诈,便准许他离开。 第92页 “事情便发生在归途中。从公司到搞活动的那座城市,要绕过一座山,这山有段最兇险的路段,是远近闻名的车祸多发地段,当地人都称作‘落魂崖’。对于多年驾驶经验的小李来说,这地段跑过多次,只要小心驾驶,并没有什么兇险,何况那天并没有恶劣天气。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他们进行产品推介的时候,我爸爸的车子被人移动过,而且就是停车场的工作人员。这本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但是就是这次移动,让车子出了问题。 “他们的车子在行驶到落魂崖的时候,小李照常小心地驾驶着,但渐渐地感觉到不太对劲,因为那地段是连续陡坡,需要点踩剎车。当剎车鼓温度升高的时候,突然感到剎车有点失灵。小李觉得纳闷,以前车子好像没有出现过这个问题。但那时候根本容不得他多想,因为最连贯的陡下坡就在眼前——令人胆寒的落魂崖迎面就到了!小李吓出了一身冷汗,当剎车在瞬间完全失灵的时候,小李终于明白碰上了什么事,大叫道:‘车子有问题,快跳!’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他们的车子在落魂崖正当中处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撞破了护栏,飞快地坠下了悬崖!” ☆、第二十章 落魂崖 02 (2213字) 我听得几乎呆了,禁不住叫道:“那不是完了,车子坠下悬崖,神仙也救不了他们!”说到这里,我忽然愣了一愣,道:“那你爸爸现在不是很健康吗,后来竟然有人救了他们?谁有这么大能耐?” 舒芊草嘆了口气,道:“其实从那道悬崖坠落下去,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因为据说悬崖的落差有三百多米。加上悬崖下面雾气瀰漫,平时根本就没有人看到过崖底是什么情况。因此,车子里三个人当时一阵惊唿,我爸爸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次完了!其实这正是那位郭老闆的手段,他买通了停车场的工作人员,在车子上做了手脚。当时大家正忙着活动,小李又被郭老闆藉故支开了,所以终于造成了这起事故。 “他们的车子冲出护栏后,以一个角度飞速地往前方下落,如同在空中滑翔一般,飞跃了相当一段路,迎面飞入了一道极其粗壮的藤蔓丛中。那藤蔓乍看有胳膊粗细,虽然不能把车子困住,但是却为飞速下落的车子起到了非常宝贵的缓冲作用。三个人坐在车子里,只听到一阵极其刺耳的摩擦声,那是粗壮的藤蔓从车体上划过的声音。突然,他们的车子‘哐当’一声巨响,随着一阵剧烈的震动,车子竟然停了下来! “三个人惊魂未定,不知道怎么了,是不是车子被那么多藤蔓缠绕住了,但是感觉上又不像,因为车子并没有在空中晃动那种感觉,而是稳稳噹噹地停了下来。而且,虽然车子经受了一阵摩擦,却并没有变形和起火燃烧的迹象。小李毕竟是有经验的驾驶员,见车子没有大碍,第一时间熄灭了发动机。 “发动机的响声停止之后,坐在车子里的三个人感到了一阵异常的寂静。车玻璃都已经被刮花了,车窗外一片浓雾瀰漫,根本不知道他们此时位于何方。还是副经理齐广胆子大,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车门,不由得惊唿了一声。原来,往外面看过去,他们看到的竟然又是一道悬崖! “这是一个奇蹟。原来,他们的车子不偏不倚,刚好落在悬崖下的一处断崖上,只要他们车子再往前落几米,或者刚才的冲力没有那么大,落近了几米,就会坠入真正的深渊之中! “当下,三个人小心地走出了车子,惊魂未定地看着四下里的景色,虽然雾气较浓,但却发现这落魂崖的崖底,竟然是一片树林。参天的古木下是绿油油的草地,因为乏人涉足,因此一切都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不可思议! “三个人藉助粗壮的藤蔓爬到了崖底,如同梦游一般漫无目的地往前行。当时没有什么无线通讯工具,无法跟外面联络,三个人只好顺着崖边前行,好在这崖底虽然阴暗,却也干燥,毒虫勐兽也没有。他们渐渐地走到树林深处,反正没有目的,要爬上悬崖根本就不可能,他们只能靠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一条通往山上的路。谁知道这崖底的地势渐渐地下行,他们越走越低,越走离公路就越远。当他们渐渐地感到这个现象的时候,已经走出了相当长的距离。刚经歷过生死劫难的三个人,默默地谁也不言语。 “忽然间,他们感到前方光线明朗了起来,好像前面地势有变化。他们加紧脚步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已经走出了树林。前方一片缓坡,没有密密层层的参天大树,光线显得一下子亮起来。突然,小李喊了起来:‘看,前面有房子!’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令人惊奇的发现了,大家抬眼一望,果然看到前方一座山坡的坡底有座茅草屋。当时大家第一感觉是,这房子不一定有人住,也许是弃置在这里的旧房屋。但发现了房屋,就意味着离人迹又近了一步。当下三个人连忙加快脚步走到了茅草屋跟前,眼前出现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因为他们看见房屋门口有两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在悠闲地踱步。 “这意味着什么,恐怕无需叙述。要说的是,当时三个人完全惊呆了,因为绝对想不到这种地方会有人居住。就在他们站在院子里的时候,屋子的门开了,一位白髮苍苍的老人走了出来……” 第93页 舒芊草说到这里,忽然不再往下说了。 我听得正心急,见她忽然不说了,问道:“后来呢?” 舒芊草忽然笑了一笑,道:“每次我爸爸说到这里的时候,总是不再告诉我后来发生的事情。而在我渐渐长大了之后,也曾死命纠缠过爸爸告诉我后来他们脱困的经过,但是爸爸却对这一段讳莫如深,只是说‘小孩子别乱打听。’ “不过你比我幸运,因为我现在已经知道谜底了。因为我终于发现,原来爸爸与老伯结识了之后,认识了老伯的女儿,这老伯的女儿,现在成了我的妈妈。我头上那枚髮夹,就是老伯送给我妈妈的礼物,妈妈现在送给了我。” 我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这枚髮夹的来歷,同时也猜测出,后来舒芊草的父亲舒睿鸿和副经理齐广、司机小李三人肯定在那茅草屋里呆了几天,就在这几天中,舒睿鸿与老伯的女儿渐渐有了感情,于是订下了终身。后来,三人在老伯和他女儿的指引下离开了崖底,重新回到了公司。老伯的女儿也便跟着舒睿鸿回到了公司。 他们回公司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收拾那位郭老闆。而实际上,据我后来所知,这郭老闆在见到他们三个男人和一个女孩之后,什么也没说,——也没什么好说的,自己马上递交了辞呈,也没好意思要钱,灰熘熘地离开了公司,从此再无音信。公司重新被舒睿鸿掌控,同时不久就为他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关于髮夹的故事我算是完全弄明白了,但是我走着走着,心里却渐渐地嘀咕起来,因为这墓道里没有什么分支,我们刚才走了相当长的时间,怎么还没有出头?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舒芊草忽然也停了下来,黑暗中牵了牵我的手,道:“奇怪,按道理应该早就到了,这墓道怎么忽然变这么长?” ☆、第二十章 落魂崖 03 (2338字) 我刚刚还以为这墓道本来就这么长呢,听她这样一说,这才发觉发生了意外。于是我们停了下来,我问道:“你前面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舒芊草在黑暗中似乎四下里张望了一下,道:“也没看到什么……我就是在一个地方呆了呆,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情……你不要见怪,事情就是那样的,我没看到什么,没听到什么,但是能感到一些东西,特别是能感觉到我们身处的这个地方有点奇妙!” 我听了,感到确实十分意外,她说的也太玄乎了一点,连忙叫道:“原来你在外面对我说的那些什么天下九易啊,什么阴阳契约啊,都是你想像出来的呀!” 舒芊草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凭空想像的,那种感觉……很真切,反正我待会儿带你去一下你就知道了,那是一种非常真实的感觉,感觉到好像有人在告诉我这些现象……” 我嘆了口气,道:“你还是不要解释了,我的脑袋都大了。你说你怎么进入到这个地方的……你前面干嘛要去找阴姑?” 舒芊草道:“你叫我怎么解释好呢,因为那也是一种感觉……就仿佛是一种召唤一样的,我知道我必须要找到阴姑阿白,于是我就跟着那种感觉一路走来,我也不知道往哪里过来的,反正我也不认识这里的路,也分不清走过哪些地方了。但是——夏阳,我说实话,我心里那种感觉很真切,我总感到在这个村子附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我有责任……” 我吓了一跳,道:“这里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就是传说中的女魔头?” 舒芊草笑了笑,道:“那倒未必,不过我总感到我跟这些事情有点关联,……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我听了不是滋味,安慰她道:“你也别多想了,一个文静的大学生怎么会跟这种事情扯上,我们误入这个是非之地也是偶然的,跟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目前我们最关键的还是先出去再说,这个所谓的冢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善类,八成是有机关在里头。” 舒芊草微微嘆了口气,道:“好吧,看样子再往前走也没有出路,我们还是往回走吧。” 我们非常想当然地转过了头,以为一切都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然而,当我们转过头的一剎那,我还是有种非常特别的感觉,感到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我们眼前,竖着一道墙。一道冰冷的墙。 不需要再去确认我们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这堵墙,那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我们刚才就是从这条路上非常顺利地走过来的,顺利得地上都没碰到什么坑洼和石子。 然而此时,在我们来时的路上,却横着一道厚实的墙。这堵墙来得悄无声息,我们几乎都没感觉到它冒出来时的声音。哪怕现代最先进的机关,在运行时也很难做到这么安静,何况这通道里本来就安静得可怕。而这堵墙的出现,显然比通道里的安静还要可怕。 舒芊草也愣了。我们没有说话,因为事实已经非常明了,没有讨论的意义。 我打开手电筒,用力地拍了拍,这手电筒才发出一点可怜的光。 这显然也是多此一举的。我们用眼睛证实了这堵墙的存在。奇怪的是这堵墙上竟然雕满了花纹,由于光线太暗,我们无法确切地辨认出上面的颜色,但是明显可以看出墙体的底色是暗色调,是那种常见的深褐色或者与之接近的颜色,然而这上面雕饰的纹样却是用暗红色勾勒出的。虽然不至于特别显眼,但还是能够比较明显地辨认出花纹的样式。 第94页 “蟠螭纹和云雷纹。”我说道。 舒芊草有点惊诧地转头看着我,眼神里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我笑了笑,道:“我对三教九流抽牌算命阴阳风水的东西感兴趣,这纹饰是比较常见的。你看,这四周的花纹明显是云和雷,线条柔和一点的是云纹,线条拐直弯的是雷纹。它们的作用是陪衬中间这个蟠螭纹。蟠是龙生九子之一,你看它长了个兽脸,却长着龙的身体和爪子,这明显是遗传与变异学说的生动案例。” 舒芊草听了,“扑哧”笑了出来,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开玩笑,别忘了我们在险境呢。” 我抓了抓脑袋,说:“我没感到这里有什么危险啊,大不了一直往前走就是了,反正有美女做伴,我巴不得……” 我话还没说完,忽然手臂上被狠狠地拧了一下,虽然不是很疼,但我故意地叫了起来,引得舒芊草连忙放了手。 我回头沖她说:“看样子体力恢復得不错,这傢伙,八成是起乌青了。” 她回敬我道:“谁叫你乱讲话,这种时候不是麻痹大意的时候了。” 我点头道:“我知道,不过神经老绷在那里会让人失去判断能力的。……你别说,我还真觉得有点奇怪,按理说这蟠螭纹一般情况下会出现在玉器上,墙面上出现这种纹饰的好像不常见……” 舒芊草道:“这墓道里本来就古古怪怪的,哪里有常理可言。别再研究那个了,我们赶紧出去吧。” 我点了点头,转身依旧往前方走,一边走一边心里在纳闷,这墓道的主人设计这么个机关用意何在?难道就是为了困住我们?看起来运行这样一个精巧的机关十分费时费力,设计也达到了天衣无缝的境地,但是为什么舒芊草从这里出去的时候这机关没有触动,何以我们进来的时候,而且是偶然间发觉墓道太长而停下来的时候才突然出现这么一堵墙?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早一点停下来,或者走路速度稍微再慢一点,这堵墙的出现就有可能是在我们眼前,而不是身后了! 但是,这样一来这堵墙不就变成毫无意义的阻拦吗? 莫非……我忽然心里一跳,莫非这堵墙存在的意义,本来就是为了阻止外人进入这个墓道? 再一想,又觉得根本不可能,因为如果真的为了阻止外人进入墓道,这堵墙应该出现得更早才对,或者这墓道压根就不留门户对外开放才对! 想到这里,我一把拉住舒芊草,道:“先别走了,我忽然发现这墓道有个悖论。” ☆、第二十章 落魂崖 04 (2311字) “悖论?” “是的。这堵墙的出现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它出现的位置不对。” “那你说,它应该出现在哪里呢?” 我想了想,发觉我的思路有点跟不上,总觉得这里面好像隐藏着一个环节,是这个环节让我感到有些意外。在舒芊草面前,我也只能尽量说出我心里的想法。于是我对她说:“这堵墙不早不晚,刚好出现在我们停下来之后的背后面,你不觉得太凑巧了吗?” 舒芊草好像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是有点凑巧,也许那堵墙刚好被设定在那个地方。” 我摇了摇头,但在黑暗中估计舒芊草也看不到我在摇头,于是连忙说道:“那么,万一我们俩刚才少走了一步,刚好站在那堵墙的位子上,这样会产生什么后果?” 舒芊草笑了笑,道:“那当然是连人带墙一股脑儿给顶上去了。”刚说完这句话,舒芊草忽然感到有些后怕,黑暗中好像哆嗦了一下。 我说:“不用担心,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那堵墙一直在跟随着我们。” “啊?”舒芊草说完这个字,再也没说什么。 我再次整理了一下思绪,好像隐约明白了一点什么,接下去解释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五行相剋相生的理论?” 舒芊草说:“这个我听说过,五行相剋大约是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五行相生大约是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我不由得暗贊她的记忆力,这种五行理论本来不是她所感兴趣的,她却能根据听闻而记得如此清楚。于是我进一步解释道: “不错,你说得丝毫不差。但是,用普通的五行相生相剋理论,是无法解释这墓道里的现象的。因为根据你前面那个传说,这个墓道是太古时代先祖们为了设置阴阳平衡而布置的一个结界,而五行理论很可能也是先祖们在同期完善的理论,那么这个墓道里的设置就很可能要高于普通的五行理论。 “事实上,在五行中除了生、克理论之外,还有两个更加晦涩的高阶理论,就是所谓的相乘、相侮。如果五行相生相剋太过或不及,就会破坏正常的生克关系,而出现相乘或相侮的情况。相乘,就是五行中的某一行对被克的一行克制太过。比如,木过于亢盛,而金又不能正常地克制木时,木就会过度地克土,使土更虚,这就是木乘土。相侮,即五行中的某一行本身太过,使克它的一行无法制约它,反而被它所克制,所以又被称为反克或反侮。比如,在正常情况下水克火,但当水太少或火过盛时,水不但不能克火,反而会被火烧干,即火反克或反侮水。” 第95页 说到这里,我停了停,看看舒芊草的反应,一般来说,我对这个也是一知半解,而这里面的术语又多,很难让人一下子就明白进去。 此时,舒芊草也停了停,过了几秒钟,她忽然说:“你的意思,我们这个墓道里遭遇的情况,是属于相乘或者相侮?” 我心里又一次暗贊了她的聪颖,道:“不错。我手里一直有一样东西,可能是这样一件东西影响了整个墓道的五行布局。” “黄金棍。”舒芊草轻轻地说。 我心里再次跳了跳,感到舒芊草的领悟能力非常人所能比拟。“不错。这本是一样古代宝物,其实不止是你头上的银髮夹,在进入到这个墓道的时候,我总感到我手里的黄金棍在隐隐作响。……不是真的发出声音来,而是我感到这东西好像……这个该怎么说呢,好像它在动似的。” 舒芊草说:“是吗?也许,你也能够感应到一些东西,比如,你能够与这黄金棍之间心意相通?” 我听了,心里“突”地一下跳,道:“对对对,你这样一说我忽然明白了,以前根本就拿它当防身的武器,所以一直没有丢开它。但是来到这个墓道之后,刚才一路走来,我总感到好像有什么在我脑海里活动,——这是一种外力,不是我自己能够控制的。这样说来,我确实感到这棍子在主动与我进行交流!” 在别人面前我如果这样说话,八成会被怀疑精神方面是否有问题,或者干脆递给我一张名片:“喏,这是杭州第七人民医院一位顶尖主任医生的号码,有空你约约他!” 但是在舒芊草面前,我能够很自然地把我的真实感受说出来,因为她跟我一样也遭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我接下去说:“这个棍子是纯金打造,在五行里属金。这墓道是自然土夯成,在五行中属土。根据相生理论,土生金,跟我们遇到的情况并不符合。因此,我想是不是我手中这枚黄金棍的灵气太盛,以至于盖过了这墓道的土属性,因而产生了相侮的情况。” 说到这里,舒芊草好像恍然大悟,道:“这也就是为什么前面我一个人来,没有黄金棍,能够安然地进入这里,也能安然地离开这里。而现在我们带了黄金棍,灵气太盛,以至于反过来影响了墓道的五行,产生了相侮相生的情况,于是这堵墙便随着我们的移动而移动!” 我夸赞道:“太对了。今天才发觉你是这么冰雪聪明。不过……你别忘了,你身上也有一样非常有灵气的属金的物品。” “我的银髮夹。” “不错。从我的感觉来看,你的髮夹所蕴含的灵气,很可能盖过了黄金棍,是这两样宝物联合的作用,才促使墓道改变了五行规律。” 舒芊草道:“你也先别夸我了,倒是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喜欢在上课的时候开小差啊。而且上次在那幢郊野的古宅里,已经用这个相生相剋的理论破解过一个突然出现的困境了,那时候才发觉原来五行理论真的存在,如果能够掌握的话可以绝处逢生。这时候遇到这种情况,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上次的经歷。” 说到这里,我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我发现了一个更大的谜团,或者说是一个更大的两难处境。 如果我们的判断正确,那么我们势必要面临一个抉择:如何破解这个谜局? ☆、第二十一章 悖论 01 (2306字) 按照一般的逻辑,既然是这两样上古神器影响了墓道的五行,那么解铃还需系铃人,破解这个谜局需要我们抛弃其中一样甚至两样金属性的宝物。而无论这样做是否能够破解谜局,我们都势必要失去一样无比珍稀的古代神器,得到这样的神器的机率是微乎其微的,而抛弃之后想再度拥有,就几乎不可能了。 更有甚者,我已经感受到了黄金棍与我进行的交流,在宝物上通常都看重“归属”感,如果宝物能够主动与主人进行交流,而且是善意的交流,那么通常可以认为宝物已经接纳了新的主人,在新主人身上找到了归属感,这是非常不容易的。此时我如果将它丢弃,万一日后再度与它遭遇,那么可想而知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也就是说,我此刻如果丢弃了手里的黄金棍,必然要冒极大的风险。而舒芊草头上的髮夹,由于是她母亲娘家祖传的,就更不能丢弃了。 更加重要的是,哪怕我们狠心丢弃了其中某样宝物,问题是这样做真的能够破解相侮的局面吗?因为我们不可能把宝物丢弃到这墓道以外的地方,无论我们如何丢弃,那宝物依然留在墓道里。而这样做,对破解当前的谜局显然不会起很大作用。金仍然会相侮生土,我们眼前依然没有尽头,而后面依然被堵截! 我把我们的两难处境告诉了舒芊草,她也觉得事情有点两难,半天没有说话。 我嘆了口气,漫无目的地继续往前走,但是越走心里越不是滋味,因为这样走下去很可能是一个无休止的循环!因为既然五行已经相侮,原有的布局已然形成,而又不能丢弃其中一样宝物——哪怕丢弃了也不一定奏效。难道我们註定要被困死在这墓道里吗? 我有点后悔自己莽莽撞撞地闯了进来,但同时也觉得这里面太深奥,我们一介书生又怎么能未卜先知,看穿这墓道的五行谜局呢?先人真是太聪明了,没想到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两条人命困死在这毫无机关可言的墓道里!只是可惜了舒芊草…… 第96页 我们默默地往前走着,谁都抱着一肚子的心事。忽然,我感到舒芊草停了下来,连忙问:“怎么了?” 舒芊草沉默了片刻,有点犹豫地说:“五行可以相生,相剋,相乘,相侮,这四种现象好像……是不是有点规律在里头?” 我乍一听,不太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但突然间感到她点破了一点什么东西。规律?规律……我的脑海中好像忽然想到了一点什么,这东西十分飘渺,一时半会儿又不能十分清楚地感知,但我心里十分明白,我想到了一个关键…… 规律……相生,相剋……相乘,相侮……相生与相剋,相乘与相侮…… 我口中慢慢地念了出来:“相生与相剋,相乘与相侮……” 舒芊草忽然叫起来:“对,就是这个!” 我被她喊得打了个激灵,但随之灵光一现,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一回事!相生与相剋成一对,相乘与相侮成一对。如果相生是白,相剋就是黑!如果相乘是阳,相侮就是阴! 每种现象其实都不是绝对的,它都有相“克”的反现象来破解!也就是说,此时我们遇到的是金、土相侮的局面,这是由于土属性太弱而造成的。我们只要让这墓道里的土属性增强,金无法侮土,自然就生不了土,谜题便自然被破解了! 我一把抓住舒芊草的手(黑暗中我这一抓竟然十分准确),叫道:“你是个天才!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还记得,可以用什么办法让土系增强?” “火!火生土!同时,火克金!”舒芊草也十分兴奋。 我刚想叫起来,但突然,我想到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这个错误,足以改变一切。随即,我们俩瞬间沉默了下来。 沮丧。彻底的沮丧。 因为在我们身边,没有那足以生土、足以克金的火! 没有火系的宝物。从头到尾都没有。如果打火机也可以算火,我身上倒是带了一把,上次在古宅里遭遇烧梳子的事情后,我就学乖了随身带个打火机,但那显然微不足道。如果手电筒也勉强算火的话,此时这手电筒几乎已经不能发出强光了,只能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我们需要的不是普通的火,而是一种足以克制强盛的金属性的宝物!只有足够强的火系宝物,才能够破解这一切! 反过来说,如果我们身上有这样一个东西,这一切便不可能发生,五行之间的相生相剋相乘相侮,早已在暗中进行了,不会等到现在才出结果! 我渐渐地感到灰心丧气,耷拉下了头。 舒芊草似乎感到了我的沮丧,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道:“不用灰心了,我听说毒蛇出没之处,五步之内必有蛇草。五行相生相剋,看上去很抽象,实际上应该都是日常所见的现象,好好想想,肯定有破解的办法。” 我听了,顿时感到十分舒坦,虽然此时身陷困境,但是有舒芊草这样聪明又善解人意的女孩为伴,让人很难往绝望的方向上去想。她说得对,但凡困境之地,必有破解之招,这世上本没有绝对的困境。 既然无法寻求火系的宝物来解除困境,那这墓道必然存在另一个逻辑,肯定可以绕过火系宝物化解生发出来的土属性。这个逻辑应该是……我想了想,总感到脑袋很乱,需要找人帮我理一下思路。于是我对舒芊草说: “我们来假设一下。假设我们已经拿到了那个足以强盛的火系宝物,——这个宝物是从我们所处之地以外的地方得到的,那么你觉得会是从哪里得到?” 舒芊草似乎对这个游戏很感兴趣,想了想,马上回答道:“不可能。不可能有这样一个地方,让我们得到这件火系宝物。” “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我们是被困于这墓道,离开这墓道是我们的目的。如果真存在那样一个可以取得火系宝物的地方,而且那地方必定位于这墓道之外,那么我们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就行了,只要离开这墓道,一切相生相剋便无意义了。” ☆、第二十一章 悖论 02 (2520字) 我点头道:“不错,这正是一个悖论。现在我们换一种想法,这种想法并不乐观——如果我们永远得不到那样火系宝物,或者说,并不存在那样足够强盛的火系宝物,会造成什么后果?” 舒芊草不假思索地说:“我们会被永远困在这墓道。” 我灵机一动,追问道:“会被困这墓道多少时间?” 舒芊草道:“永远。如果已经排除了获得火系宝物的可能,那么我们会被困在这墓道一辈子,直到我们死去。” 我感到越来越有趣了,或许她还没感到这些话的意义,但我的心里却越来越明朗,越来越激动:“那么,如果我们真的无法获救,最终困死在这墓道里,在我们死去的时候,这墓道的谜局会不会就此破解?” 舒芊草笑了笑,道:“当然不会!因为让这墓道形成困局的,并不是我们的肉体,而是我们身上携带的两样金属性宝物!这两样宝物一日不消亡,墓道的困局便一日不会解除!” 我接着她的话,继续分析道:“而银髮夹和黄金棍又是能够长期保存的物品,加上它们特有的灵气,甚至能够保存数千年!那么,在往后这几千年里,这墓道里的困局永远不会被破解!” 第97页 舒芊草道:“是的,如果这墓道能够继续存在这么多年,不发生山崩地裂之类的自然现象,这困局恐怕会永远存在。而这存在的根源就在于,墓道上古就形成的土系与这墓道中的两样金系宝物发生了冲突!” 我于是问了一句话,这句话在我脑海中已经清晰地形成,而且再也保存不住了,我有一种将它喷薄而出的冲动: “芊草,你听好——假如在此时或者往后的某个时段,有那么一个人偶然间发现了这个墓道,当他进入这墓道的时候,你觉得他会看到怎样的情景?” “什么?”舒芊草拉住我的手忽然动了动,她说的话有些情不自禁,“你再说一次!” “我是说,当这个困局已经形成之后的某个时段,也许是现在,也许是若干年以后,也许是我们已经不在而这两样金属宝物依然存在这墓道的时候,也就是说,——这困局依然存在的时候,有那样一个人,突然闯入了这个墓道的谜局,那么他会看到什么?是一个墓道,还是一堵墙……” “当然是一个墓道!”舒芊草叫道。 我心中突然充满了惊喜,道:“为什么?” “困局因我们而生,只能困住当事人,在外人看来,这墓道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墓道,不会变成其他的东西!除非他也像我们一样携带着宝物,否则,他看到的应该仍然是一条墓道!”舒芊草的声音同样也充满了惊喜。 因为,这个想法改变了一切!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道:“也就是说——” 舒芊草抢着说道:“也就是说,这个墓道存在一个巨大的悖论——那堵墙不该出现,那堵墙是不存在的!” 我黑暗中朝她伸了伸大拇指,此时也不管她是否能够看到了,一转身开始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拿出了手电筒。 “啪!”我打开了手电筒。虽然光线十分微弱,但依然能够照亮脚下的路。 果然不出所料,身后那堵墙就在我们眼前。虽然刚才已经朝前走了一大段路,但是此时这堵墙真像长了腿似的,牢牢地跟在我们身后。 这堵墙丝毫没变,所有的纹饰跟刚才看到的完全一致。 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感到心情十分激动,我拿着手电筒的手也在微微地颤抖。 如果我们刚才的推断是正确的话,那么这堵墙只是一个虚无的存在。——如果这堵墙是虚无的,那么我们完全可以无视它的存在。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从“墙”里钻出去! 我和舒芊草对视了一下,然后镇定了一下心情,慢慢朝这堵墙伸出手去。 那堵墙就在我眼前不到半米的地方,我甚至能够感到自己的唿吸都能被这墙反弹回来。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我的手一直在往前伸,但是一直没有碰到这墙壁。 我朝前走了一小步,再次伸出了手。 但是,我的手依然没有碰到这墙壁,依然伸在空气中。 再一看这墙,依然离开我的手大约半米的距离。 我内心一边狂跳,一边飞速地转动着思维,心想我们的推理马上就要被证实了! 此时,我们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而那堵墙就好像在往后退一样,永远跟我们隔开了一点距离! 我们停了下来。因为我们已经知道,这堵墙是虚无的。 但是,一个新的问题出来了。这堵墙虽然只能看见不能碰到,但是它却永远存在于我们的视线中。只要它没有彻底消失,我们还是无法从原路回去。 因为,它会永远呆在我们眼前的某个地方,这样走下去同样不可能出现尽头。因为我们无法想像在尽头出现的时候,这堵墙会如何发生变化,那是不可思议的,在逻辑上也是无法想像的事情。 我回头问舒芊草:“怎么办,这样下去同样没有尽头……” 舒芊草看上去也很苦恼,她伸手抓了抓头髮,好像若有所悟,道:“我想到一个好玩的情节。如果我们用个什么东西去丢它,你猜会发生什么情况?” 我听了,感到十分惊诧,这小举动看似简单,实则同样充满着悖论——既然这堵墙的存在是个悖论,那么它的位置也是个悖论。怎么说呢——这堵墙本身是虚无的,因此它的位置也是虚无的,也就是说,它没有一个固定的地点。那么,只要我们在原地找个东西去丢它,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是不可思议的: 如果我们所丢出的东西砸中了这堵墙,那么丢出的这东西势必会进入墙体里面,不可能被弹回来。这样就证明,这堵墙是有个固定的位置的,这与我们刚才行走的试验相悖。 如果我们所丢出的东西没有砸中墙体,那么这堵墙势必会突然往前推移,我们丢出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会在墙体的跟前掉落。这样一来,就能够证明这堵墙是没有位置的,这方佛并不与现状相悖。但是,如果此时我们往后退,这堵墙会继续跟进,还是继续留在原地? 也就是说,如果墙体跟前有两个物体,它会以哪个物体为参照?无论如何选择,这都是一个新的悖论:如果它以丢出的东西为参照,那么我们可以把丢出的东西留在原地,我们再转身往前走,这堵墙就永远不可能跟在我们身后了。 第98页 如果它依然以我们为参照,那么我们丢出的东西就进入了墙体里面,这同样触犯了前一个悖论! ☆、第二十一章 悖论 03 (2388字) 我自以为找到了一条破解的方法,甚至觉得这方法足以颠覆一般的思维。而那样东西并不难找,地上找块石头或者随身丢样什么都可以。可惜这地上光滑得很,像样的石子都不太找得出来。而随身携带的几样东西又没有什么废物,只有我那支手电筒,此刻早已耗尽了所有的电池,实在没办法点亮了,舒芊草手里那支虽然也已经不济,但好歹比我手里的要亮一点,至少还能发出点光。于是我让舒芊草走到我身后,然后“唿”地一下,奋力将手中的小手电扔了过去! “啪!”几乎是在须臾之间,就听到了手电筒落地的声音。 我刚才思考过,如果手电筒掉落在墙跟前,或者掉落在墙里面,都是一个悖论,这悖论足以让墓道里的五行布局不攻自破。 然而,我想到了表象,却没有想到结局。 那手电筒清清楚楚地掉落在地上。 只是,它既没有掉落在墙跟前,也没有砸到墙里面。 它,掉落在我们身后! 你可以想像我们当时的吃惊程度。设想你奋力将某样有分量的物体朝前抛去,结果它结结实实地掉落在你身后——以我们现有的最简单的物理学原理,该如何来解释这个现象? 我和舒芊草,几乎在同时就呆住了。 我转身看看那手电筒,其实也无需确认,就是我刚才扔出去的那支。除了由于掉落而凹进去一块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改变。那上面甚至还带着手心里渗出的汗水。 我和舒芊草对视了一眼,就着微弱的光线,我们的表情都十分呆板。 试验失败了。无论这悖论是否存在,这墓道里的五行布局依然没有被破解。这意味着,无论我们是否继续往前走,我们都无法走出这墓道的困局。由此,我几乎可以断定,我们进入了一个被扭曲了的空间。这空间无法以常规来认识,自然无法以常理来解释,更加无法用平常的办法离开。 此时,我发现舒芊草明显比刚才多了一种怅然若失的表情。只见她有些迷惘地仰起了头,眼睛望着墓道的顶端,又重重地嘆了口气。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可以想像,她的心情跟我此时此刻的完全一样。 我正想安慰她几句,忽然听到她惊唿了一声。我连忙望了过去,发现她正两眼惊恐地看着墓道的顶端! 我抬头一看,脑袋不由得“嗡”地一下,整个人懵了! 那墓道的顶端,触目惊心地画着一双绿色的眼睛! 更加令人惊奇的是,乍一看去,这眼睛似乎还在动! 我连忙夺过舒芊草手里的手电,尽力地把光打向顶端,这时候得以看清楚,那眼睛就如同一个平面一样,似乎真的是画在了墓道的顶端。但是为什么会动呢? 我看了半天,渐渐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原来这墓道的顶端在极其轻微地移动,在移动过程中那双眼睛的位置也在微微地发生着变化,乍一看去就好像一张脸在我们头顶来回地看着我们,那样子十分令人不舒服。 我回头看了看舒芊草,发现我们得知那不过是画而已之后,她脸上的惊恐已经渐渐地消失了,此时正皱着眉头,眼神直直地看着我,半晌才说道:“你说……这个墓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头顶在动,那么我们脚下……” 我听了,脑中忽然有些触动,连忙把手电光打向我们脚下。发现我们脚踩的是十分平整的石地面,看不出有什么蹊跷之处。 这时候,舒芊草忽然蹲了下去,用手中的手电筒用力地在身边的墙壁上划了一道痕迹。这痕迹虽然很浅,但是在清一色的墓道墙壁上,还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隐约想起了“刻舟求剑”的故事。 忽然间,舒芊草“啪”地关了手电筒,然后站到了我身边。本来就漆黑的墓道,此时失去了唯一的光亮,一下子如同地狱一样,黑得令人窒息。 过了几分钟,舒芊草“啪”地又打开了手电筒,照向那个被划过记号的墙壁。 奇蹟终于发生了。那块墙壁,在这短短几分钟内竟然消失了! “夏阳,在这里!”舒芊草搜索了一下,突然朝我喊道。 我凑过去一看,不由得张大了嘴合不上来了。原来,那个记号此时已经出现在一米开外的地方! 这只有一个解释:我们脚下的过道在动,而且是在往前移动! 这是令人不可思议的,要知道这是在一座山里面,并非有机场候机楼那么开阔的地盘来运行这个机关!而且如果这地面一直在往前移动,那要把我们带到何处去? 原来,这墓道从头到脚都是一个精心设置的机关! 但是,我总觉得这机关运行得有些不可思议。且不说舒芊草为何能够安然通过,单说这机关运行的尽头,就让人觉得不合常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 我灵机一动,道:“芊草,有绳子吗?” “你要绳子干嘛?” “是这样,我在想,这墓道应该不是笔直的……” “对啊!”舒芊草听了,突然叫起来,“就是这样!你为什么不用你手上的棍子试试看呢?” 第99页 我一拍脑门,心想女孩的心思就是缜密,用绳子来测量墙壁,是不可能判断是否笔直的。于是我把手中的黄金棍沿墙壁放了下去。 果然!那墙壁与黄金棍之间,明显存在位差!也就是说,这墓道的墙壁并非是笔直的,而是弯曲的!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墓道本身就是一道圆弧! 圆弧……五行……我的脑海中把这两样形状一结合,突然像被闪电击中似的跳了起来,叫道:“我知道了!” 舒芊草对我微微一笑,道:“又知道什么了?” 我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拿起黄金棍,在地面上用力地画了一个圆圈,又在圆圈里画了一个七边形,这七边形的每一个角都与大圆相连。我又在七个角上又各画了一个小圆。 画完之后,我把进入这墓道所遭遇的一切又重新回忆了一遍,这才十分有把握地对舒芊草说:“如果我没猜错……这回应该是真的,我们所在的这个墓道,是古人设下的一个图阵。这图阵有个很唯美的名字,叫做——七心玲珑阵!” ☆、第二十一章 悖论 04 (2302字) “七心玲珑阵?” “不错!在一本关于周易的笔记里,我偶然看到这个阵法的记载。”我指着地上所画的图阵,解释道:“你看,这个阵法的主体是一个大圆内接一个七边形。这些相连的线条都是通路,七条边就有七条路。看上去虽然十分简单,也不容易迷路,但是这个阵法既然叫‘玲珑’阵,最关键的因素就在于,外面这个大圆是时时在缓慢地移动的。”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就是在这个图阵的大圆上?” “是的。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一直走不到尽头的原因。” “等等,那这跟我们身后这堵墙有什么关系?” “这是这个图阵的另一个关键因素。在七边形的每一个角的外围,都设置了一种独特的结界,这个结界不能进去,也不能出来,更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你看,”我指着图案里的那七个小圆圈,“我这里虽然画了七个小圆圈,但是实际上这七个结界是没有形状的,那是一种时空的交错。它的作用就在于,让人一旦进入这个图阵,如果在遇到的第一个转弯处没有找回正确的方向,就将永远被困在这个七边形的某个角上。而且被困的这个空间是相对的,也就是说,无论他如何在外圆上行走,他都只能局限于某一个角。” 我根据自己的记忆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通,也不知道舒芊草听懂了没有。 舒芊草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怪不得这里那么古怪……那么,我这里还有两个问题:一是,当初我进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遇到什么结界?二是,通常一个图阵都有目的,这个图阵的目的明显就是为了困住不懂五行和阵法的闯入者。我听说,按照一般的规律,一个图阵都有生死门。那么,这个图阵的生门和死门又在哪里?你能找到吗?” 我听了她的话,皱起了眉头。第二个问题比较容易回答,我既然机缘巧合能够看到这则笔记,自然知道分辨生死门的办法。然而对于第一个问题,实在有些勉强,任何的解释都有其合理之处,也都有漏洞。何况我并不知道她进入墓道后都看到了什么,遭遇到了什么,而她当时身心恍惚,也不能够十分准确地叙述自己的见闻,因此就更加无法确认她为什么能够从一个生门走向另一个生门了。 这就要说到这个图阵的生门和死门了。我仍然以地上的草图作示范,对她说:“这个图阵的七个角是有来由的,说白了是七种事物,就是金、木、水、火、土这五行,加上阴、阳。这七个门,留着一个入口,一个出口。也就是说,这七个门只有两个门是有效的,另外五个门,一旦进去就容易被困。” 舒芊草听了,道:“也就是说,两个生门,五个死门。这两个生门,应该无所谓入口和出口,反正都可以进入,对吧?” 我贊同地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两个生门是彼此相通的,要经过这个墓道,必须从这两个生门里进出。如果时间来得及,也可以从同一个门里进出。” “那么,这七个门是如何排列的?生门是哪两个?” “阳门和土门是生门。为什么是这两个门,其实很好理解,阳门代表着生存,而土门是根据我们所处的这个地理位置的属性决定的。在土属性的图阵中,自然应该遇土则生。这七道门的排列顺序是一个逆时针,分别是火,木,阴,土,水,金,阳。你有没有发现,如果从一个生门进入另一个生门,必须要经过两个拐点。如果这两个拐点没有把握住,便容易误入歧途。” 舒芊草点了点头,道:“那么我们现在位于何处,你能判断吗?” 我沖她笑了笑:“能,只要能找到其中一道门!” 舒芊草摇了摇头,道:“恐怕未必,我们刚才走了那么久,何曾看到过什么门?” 我说:“刚才我们基本山都关了手电筒在走,哪怕有门也看不到。何况,这墓道里的门不是想像中的那种门框,而是一个区域。——你看这光滑的墙壁,什么也没有。如果出现了一些特别的符号,那就意味着那是一道门的象徵。” 第100页 舒芊草点了点头,道:“你知道的可真多。” 我听了,当时就觉得自己牛得跟什么似的,道:“那当然——要论学习成绩,我指定比不过你们,但要论这种阴阳五行,咱可算是深有研究。” 我一边吹牛,一边拉过舒芊草往前走,一边又兴致勃勃地给她介绍了一些周易和五行的常识。 舒芊草的接受能力特别好,而且给人一种有灵气的感觉,让我再次对她刮目相看。 走了一截,忽然感到手电筒的电力再次明显变弱,刚才就不怎么亮了,这会儿更是看得朦朦胧胧。舒芊草问我:“你看这怎么办,这手电筒根本持续不了多少时间了,待会儿发现暗门的时候你还得拿它来辨认我们的方位。” 我说:“关了它吧,我把手搭在墙壁上,这墙壁这么光滑,靠手感也能分辨出哪里画着符号。因为通常那些符号都是雕刻出来的,十分容易区分。” 舒芊草大概也是感到没有别的办法了,于是干脆关了手电筒。这下子,墓道里就漆黑一片了。 我抬起右手,搭在右边的墙壁上。黑暗中,舒芊草忽然说:“我也把手搭上去,万一那个符号出现在左边也不一定。” 我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很对,虽然这墓道呈现顺时针的圆弧形状,我们也是沿着顺时针在前行,但是万一那符号雕刻在左侧,我们就可能永远与之失之交臂了。 其实手搭在墙壁上的感觉十分不好,这墓道虽说不太潮湿,但也不至于十分光滑,手摸上去第一感觉就是脏兮兮的,摸久了便感觉粘乎乎的。 为了消除这种心理上怪怪的感觉,我便开始与舒芊草聊天,聊她爸爸公司里的一些情况。聊着聊着,突然感觉舒芊草停了下来。 我见她没有说什么,连忙问:“是不是摸到什么了?” 舒芊草在黑暗中又摸了半晌,忽然说道:“快打开手电,这墙壁上好像有个东西!” ☆、第二十二章 狭路 01 (2445字) 我听了,心里一喜,心想这招果然奏效,这么快就被我们发现了,于是连忙打开了手电。 谁知那手电在过长的使用时间里,已经实在撑不住了,刚才每分每秒都在变暗,这会儿乍一打开好像亮了一点,但是马上就迅速暗了下去。 但就在这一瞬间的亮光中,我们已经看到墙壁上有个东西突出来,看上去圆乎乎的,好像是墙壁上突然突起了一块。但是具体是什么东西,却不能看清楚,只是感觉到那并不是普通的自然突起,而是人工雕琢上去的。 舒芊草见手电筒几乎彻底不亮了,急得直跺脚,道:“还有没有电池?” 我摊开双手,道:“舒同学,你看谁上山的时候会带着干电池呢?我们压根没想到这小手电会派上用场,所以谁也没多准备。——其实我出门的时候倒是换过电池,谁知道这新电池这么不顶用,还不如你这个,肯定是村里的小店煳弄人,把旧的卖给我了。” 舒芊草打断我的话,说:“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你还有没有什么会发光的东西,先看清这墙壁上的东西再说。” 我想了想,抬起手,道:“你看,我这手錶倒是夜光的,不过这光线仅够看清錶盘,要看清墙壁上的东西,还不如那个手电筒呢。” 说到这里,我下意识地到口袋里去仔细寻找,忽然我的手碰到了一样东西,顿时高兴起来,道:“还有一样东西。” 我拿了出来,正是那支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打火机。 “啪”地一下,我点燃了打火机,这下子墓道里顿时就跟白昼一样亮堂起来,小小的火光顿时照亮了墙壁上那件物体。 那是一只体形硕大的肥虫子,足有碗口那么大,而且通体黑黝黝的,间杂着一些褐色条纹,在墙壁上借着火光熠熠生辉。 “啊,蜘蛛!”舒芊草尖叫起来,同时有些后怕地连忙缩回了手。就是她的手,刚才还抚摸过这噁心的东西。 看那形体,这东西确实像一只巨大的蜘蛛,但是生活中根本就没见过这种通体黑褐色条纹、而且如此硕大的蜘蛛,而且看上去也不太像是活的,于是我安慰舒芊草道:“不用怕了,那是雕上去的石头而已。” 舒芊草转头看了看我,好像心里还有些不踏实,于是拉过我手里的打火机,又凑近了那蜘蛛看了看,发现墙上那蜘蛛确实一动不动。 “嗯……这好像不是那种黑寡妇,但是怎么会把蜘蛛雕刻在墙壁上呢,你不是说可能会把火系门图案雕刻在这里吗?” 我抓抓脑袋,自己也没什么主意,毕竟这种地方也是第一次来,根本谈不上经验,只是依稀记得书上这样记载而已。 忽然间,我发现眼前一下子亮了起来,一阵勐烈的火光从墙壁上蔓延开来! 我转身一看,却发现刚才不小心把打火机靠近了墙壁,火苗贴上了墙上的毒蜘蛛,这下子竟然把那蜘蛛给点燃了! 我们连忙往后退,渐渐地发现被点燃的墙壁以蜘蛛为中心,慢慢地形成了几道火路,细细地延伸开去,最后竟然形成了一道图案! 我一拍脑门,道:“我们找到了,这就是火系门的所在!”说着,转身看了看这火门对面的墙壁,果然出现了一道细小的笔直的裂痕。如果不是藉助高强度的火光,根本无法发现那道裂痕! 第101页 舒芊草还心有余悸,道:“这上面怎么像涂了燃料一样,你闻闻这味道!” 我道:“不用闻也知道,这是硫磺和硝石,被巧妙地填涂在墙上雕出的凹槽中。如果没有这蜘蛛,连手都不一定能摸出来!我们刚才实在太幸运了!” 舒芊草朝我微微一笑,道:“那现在火门被发现了,但是我们怎么走出去呢,你看那道门不过是一道裂缝而已,我们又不会穿墙术之类的。” 我故意朝她眨眨眼睛,道:“你跟了我,学个穿墙术还不是小菜一碟。来吧,这就教你穿墙术。” 说着,拉过她来,站在那道裂缝跟前。 舒芊草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半信半疑地跟了过来。 我们俩就那样肩并肩地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墙上那道竖直的裂纹。 不知不觉地,我们发觉身后的火光在减退,减退…… 舒芊草想转过头去看看怎么回事,我连忙一拉她的手,道:“千万别回头,不然……” 舒芊草胆子不大,听了我的话,连忙不再回头去看,有点心虚地问:“这怎么回事?” 我道:“别怕,其实也没什么,这火系门是时时刻刻在运行的,我们如果一直朝前走,反而不能穿过火系门。那本来只是一道结界之类的设置,不是一个实体。我们虽然站在这里,却已经进入了火系门所在的那个‘场’,火系门会不知不觉地把我们带出来。你看这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只是说明墙壁上的火光在离我们远去。你现在去看,只能看到一点朦胧的火光,反而让心里紧张起来。” 舒芊草听了,舒了口气,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此时,我们眼前已经完全漆黑一片了,加上打火机又被我关了,所以眼前什么也看不见。 我感觉到时间差不多了,于是重新打开了打火机。 马上,我们便发现,刚才还面对着的那堵墙,竟然凭空消失了!眼前出现了一道新的墓道,我们正站在墓道中间,左右两侧都向黑暗中延伸开去,看不见尽头。 舒芊草好像很惊喜,道:“夏阳,你真厉害,我们果然已经通过那道火系门了! 我还没来得及点头,突然感到脚下的通道颤动了一下。 舒芊草好像也感觉到了,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凝固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心里没有答案,心想,有什么东西朝我们走过来了。 果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朝我们这个方向渐渐地逼近,逼近,还连带着一阵喘气声! 我和舒芊草躲无处躲,逃无处逃,彼此对视了一眼,心里在砰砰地勐跳! 那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不知道会是什么人会跟我们一样呆在这个鬼地方。 突然,那脚步声停了下来,喘息声也好像被压抑住了,什么也听不见了。 舒芊草连忙拉了拉我的衣服,道:“他看到我们的火光了。” 我恍然大悟,连忙关了打火机。 这下子,我们都陷入了黑暗,彼此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第二十二章 狭路 02 (2382字) 黑暗中,我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抑制住的喘息声,舒芊草也是。握在手心里的打火机在微微发烫,刚才一直没在意,此时骤然安静下来,才感到用的时间够久了。 刚才清清楚楚传入耳膜的那阵脚步声,莫名其妙地消失得干干净净。我们等了几分钟,发现除了我们俩发出的声响外,确实没有其他的声音。这不由得令人怀疑,刚才听到的声音是不是错觉。但是看看舒芊草的反应,似乎又是真实存在的,因为不可能两个人都发生了错觉。 我微微嘆了口气,刚想对舒芊草说点什么,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只是此时这脚步声要比刚才那阵轻微得多,就好像一个人踮起脚在走路,而且特意隐藏了自己的脚步声一样。 黑暗中,我忽然发觉舒芊草拉了一下我的衣服,我明白了她也听到了这声音。我们这附近果然还有个人! 但是,会是谁能跟我们一样倒霉,被困在这要命的墓道里?虽然我们刚刚通过了火门,但是并没有找到顺时针的下一道门,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生门——阳门,这等于我们仍然没有脱离险境。 如果对方也是一个人,那会是谁?我的脑海中迅速地闪过几个人的影子,但是此时都不能确认。 那阵脚步声在渐渐地朝我们接近。这墓道别无通路,那人的前行方向明显只有我们这边,这让我们的心跳渐渐地加速。 狭路相逢! 如果那人继续前行的话,无论是否发觉我们的存在,都必须与我们迎面撞上!这墓道并不宽,在黑暗中根本无处藏身,也就是说,无论我们是否亮相,最终结果都一样! 怎么办?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感到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些恍惚的影子,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但为了确保安全,我必须为自己寻找一个退路。然而这又谈何容易!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下意识地都感觉到能听到对方的喘息声了,然而我们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看得出对方没有携带照明工具,或者已经关闭了照明。 舒芊草拉着我的手在微微颤抖,我忽然发现我们俩此时的心里都很紧张,因为我发觉自己手心里都沁出了汗水。 第102页 我咽了咽口水,心想我手头有根黄金棍,怕什么。 于是,我一只手做好了防身的准备,另一只手举起了打火机。 舒芊草似乎也感到了我在採取行动,慢慢地朝我靠了过来。 “啪!”我打开了打火机,同时奋力地扬起了黄金棍! 一双惊恐的眼睛顷刻间出现在我和舒芊草眼前! “梁君!”我和舒芊草同时叫了起来。 对面那人,正是梁君! 此时他乍一见我们打开了打火机,刚想转身逃跑,突然听到我们的声音,这才缓缓转过了身来,脑门上都是汗水,整个人几乎瘫倒了,道:“我的妈呀,是你们啊,我都以为碰上鬼了!” 我啐了一口道:“别废话,你在这里干嘛呢,也被困住了吧!” 梁君靠着墙壁瘫坐了下来,同时把手里一样东西给我们看了看,原来是一只打火机。此时可以发现这打火机里已经没有气体的痕迹了,想必这傢伙被困在墓道已经很长时间,都已经用光了气体。 他摸了一支烟出来,用我手里的打火机点上,狠狠地吸了几口,道:“笑话,被困?这种地方能困住我这样的人吗?” 舒芊草道:“那你在这里干嘛,是不是没有了照明的东西,找不到路了?” 梁君说:“何止这些,如果不是碰上那东西……” “那东西?”我和舒芊草同时喊了出来。 梁君欲言又止,朝我们摆了摆手,道:“你们不懂事,别乱猜想。反正你们这里有打火机,肯定能出去的。” 我见这傢伙还是那么不靠谱,道:“那我把这打火机给你,你走出去一个给我看看。” 梁君听了我的话,抬头瞪了我一眼,道:“你以为我走不出去吗,这墓道太漆黑,出口在哪里都看不到!” 我此时已经料定他不理解这墓道的布局,此时也不去刺激他,自己用黄金棍测量了一下墓道两侧墙壁的弧度,确定了这墓道弧形的方向,原来下一个生门的地方却是梁君刚才过来的那边。 我转身想叫梁君起来往回走,却发现梁君的眼睛盯着我手里的黄金棍不眨眼,心里实在有点厌恶这人对财宝的贪婪,道:“别休息了,我这打火机也用不了几分钟了,今天碰上我算你走运,跟我出去吧。”说着,牵着舒芊草往他来时的方向走过去。 梁君见我们上路了,突然喊道:“你们……咳,你们干嘛?那边不能走!” 我回头看着他,道:“你不相信我还是怎么的,出口肯定在那边。” 梁君早已站了起来,冲到我们面前道:“出口不出口的咱有时间再说,你要往那边走,估计会连命都没有!” 舒芊草道:“你不是在吓我们吧?” 梁君冷笑了一下,道:“你们能够在这种地方活下来,我能吓住你们吗?听我的没错,那边确实有个东西……” 他说道这里又打住了。 我于是更加纳闷,也更加好奇他刚才到底在干嘛,问道:“我怀疑——你是不是捅什么娄子了?那边有什么东西要吃你吧!” 梁君听了,脸色好像一下子难看起来,勐吸了几口烟,道:“反正我倒霉的时候都被你们遇上了——那里有只大东西,不干净的。” 我听了,脑中“嗡”地一下,心想真是祸不单行,看梁君这个样子,八成是被那东西追赶才误打误撞进入这墓道的,一旦进入之后,生门、死门开始运行,于是就困在这里面了。不过我们还是有希望的,因为通常两道门之间的间隔并不会太长,只要我们在遇上那东西——不管是什么东西,肯定是不太好惹的东西——之前,能够找到阳门,就能脱离这噩梦一般的墓道了。 于是我对他说:“那东西追你有多久了,是不是离这里还有很远?” 梁君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了,反正老子在这里转悠了半天,啥门也没摸到。” 我说:“这就好办了,我们可以在那东西发现我们之前,找到门出去。” ☆、第二十二章 狭路 03 (2432字) 梁君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就好像在看一个明星一样,道:“真的假的?万一你找不到门,我好不容易逃出那东西的追赶就白费了!” 我拍拍自己的胸脯,道:“放心吧,我们是大学生呢。” 舒芊草听了,“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我连忙转过头去看着她,叫她别笑。 梁君对我们显然半信半疑,但此时估计也没别的办法可以想,于是妥协道:“好吧,我就相信你们俩一次,反正你们也救过我的命,这次仍旧把命交到你们手里了。不过我可说清楚了,前面那东西十分棘手,弄不好可是会送命的。” 我皱眉道:“哪里那么多废话,你如果再多站一会儿,等那东西追到这里来,可就真的要送命了。” 其实当时我也压根没把传说中的那东西放在心上,因为我估计我们可以抢在那东西之前找到生门,也就是那道编号为“阳”的暗门出去,而这道门确实可以把我们带出这古怪的墓道。 于是我们熄灭了手中的打火机,我让梁君把左手搭在左侧的墙壁上,我把右手搭在右侧的墙壁上,三个人一路摸索着往前走去。 第103页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我几乎可以断定在阳门出现的时候,在梁君那边会有一个突起,或者有些雕刻之类的出现在墙壁上,因而我这边就把注意力放在摸索那道细细的竖直的裂纹上,以便万一梁君没有摸到纹饰,我可以补救。 因此,这一路上走来比前面更是小心,生怕遗漏了任何线索。也许是心理在作怪,走不了多远我总感到手头摸到了什么,连忙打开打火机看一看,然而都是我自己的神经太敏感了,把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当作了标记。 就在我感到我们摸索的时间已经足够长的时候,我忽然感到脚下的地面颤抖了一下。 我们三人同时停了下来。 黑暗中我看不见他们的眼神,但是我估计他们也感受到了这次颤动,跟前一次是何其相似。刚才我们以为是人走动的动静,但是听了梁君说的前面有个“那东西”之后,我忽然发觉,我们附近可能存在一个庞然大物! 我的声音明显带着一点紧张,问梁君:“你刚才到底碰上了什么东西?” 梁君咽了咽口水,道:“一头牛。——如果牛有那么凶的话。” 我心下一凛,突然感到脚下再次颤动了一下,不由得马上相信了梁君的话。 一个形似于牛的庞然大物! 突然间,一阵闷吼声从墓道前方传来,同时脚下的地面勐烈地颤抖起来! “啊!”舒芊草惊恐地叫了起来,而梁君则突然开始往后面跑。 我连忙打开了打火机,发现前方尚未出现动物的影子,但是就在这惊鸿一瞥中,我忽然发现墓道左侧墙壁上出现了一个符号! 那是一道象徵着太阳的符号!中心一个圆圆的突起,四周是一道圆弧纹。我不假思索地叫道:“别跑,生门就在这里!” 我这厉声一吼,生生地把梁君吓住了,半信半疑地瞪着我。 我怕他再跑开,连忙拉过舒芊草站到阳门附近,然后沖梁君喊道:“如果你再往前跑,错过了这道门,恐怕就永远出不去了!” 此时,那阵怪吼声一阵阵地传入耳膜,我甚至已经感到鼻子里传来了一股生腥的味道,好像有头脏兮兮的怪兽在朝我们逼近。然而生门就在跟前,我无论如何不能再错过了! 梁君见我们俩一动不动,此时也顾不上逃命了,龇牙咧嘴地朝我们走过来,脸上的肌肉在跳动,对我们说:“好,这就赌一把了!” 生门似乎开始隐隐地运行,而那头尚未谋面的怪兽也在一步步跟进。地面的颤抖越来越勐烈,那东西的吼叫也越来越响,几乎就在耳边! 突然,在墓道中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巨大的影子,转瞬间这黑影就到了跟前。我们倒抽了一口冷气,那东西看上去果真如同一头蛮牛一样,只不过头上却长着一支独角,而且嘴里的后槽牙一颗一颗地伸出嘴皮外,看上去白森森的,在漆黑的墓道中格外触目惊心! “兕!这是一只兕!”我头脑中突然显现了关于这只东西的印象,脱口叫了起来。 那东西突然见到我们的火光,好像遇上了陌生的事物,迟疑地停住了脚步,瞪着两只血腥的眼睛,在打火机的照射下竟然如同灯笼一样可怕! 我们三个此时叫苦不迭,要逃已经没有了任何胜算,而要穿过阳门却迟迟不见动静,我都怀疑我们是不是站错了地方,如果站在一个毫无结界的地方等着穿过阳门,无异于在原地等死! 几秒钟过后,那东西好像看出了我们并没有反抗的可能,于是突然间狂吼了一声,撒蹄朝我们勐冲了过来! “啊——!”我们同时失声尖叫了起来,心想:这回没命了! 就在此时,我们忽然感到进入了一片虚无,四周灰濛濛的一片,虽然脚下的颤抖在继续,但那东西的吼叫却朦胧了起来! 在这千钧一髮的时刻,我们终于进入了阳门! 须臾之间,我们发觉眼前出现了亮光,那亮光令人心里一阵兴奋,因为那是自然界的光! 忽然,我们感到眼前一亮,终于通过了那道阳门,出现在墓道外了! 我连忙四下里一看,发现我们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境地,这地方好像是一道深谷,头顶上峭壁如林,天空位于一百米高的悬崖开外,把我们硬生生地夹在这幽暗的地方。而在我们的身后,却是一道峭壁,那峭壁上斜斜地有一道裂纹。这难道就是生门的真面目?我们谁也无法相信,刚才就是从这道宽不过5厘米的裂缝中钻出来的! 看得出此时已经是下午了,我们在那该死的墓道里竟然呆了大半个白天! 我转身看看舒芊草,发现她正在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发觉她的眼神中竟然出现了一种迷茫,好像对这环境若有所思。 我说:“你来过这里?” 她摇了摇头,道:“好像没来过。不过,——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的。” 她又四下里看了看,忽然用手一指,道:“前面应该有点什么东西,我们往那里走吧。” 我们正要往前走,突然感到身后的峭壁上一阵躁动,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我一想,突然一拍脑门,道:“坏了!” 第二十二章 狭路 04 不出所料,我们脚步还没有站稳,忽然背后传来一阵类似牛叫的狂吼——那只上古奇兽——兕,竟然有灵性,跟着我们穿越了结界,来到了阵外! 第104页 我暗责自己欠考虑,这结界本来就是面向一切生物的,既然人类可以通过,神兽必定也可以通过。此时我们一回头,在自然界的光亮之下,那头兕更显得青幽幽的兇狠,那只如同犀牛一样的犄角夸张地向上捲曲,两个眼珠子就如同灯笼一样,血红血红的瞪着我们! 我叫道:“快跑啊!” 梁君在近距离见了这东西,也吓得腿都软了,连忙问道:“往哪里跑啊,要是跑到悬崖边去,也是死路一条啊!你们比较厉害,赶紧给个主意啊!” 我也慌了手脚,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跑进死胡同可不是耍的,但也看不惯梁君这样善变的人,啐道:“那好办,你往右边,我们往左边,看这畜牲喜欢追赶哪边了。” 梁君还没说话,半天没说话的舒芊草忽然说:“往这边来,这边肯定有路!”说着自己带头往前跑了过去。 我看舒芊草不像在开玩笑,况且此时那头兕早已撒开了蹄子追了过来,我和梁君根本就没有思考的余地,也跟着舒芊草跑了过去。 可是一开始跑我就有些腿软了,因为我们在墓道里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此时双腿早已发软,加上这山路又十分崎岖不平,跑起来简直是跌跌撞撞,加上那头兕凶神恶煞般地紧紧跟在我们身后,我不由得心里暗暗叫苦。 梁君一边喘着气,一边叫道:“喂,像这样跑迟早还要完蛋,我觉得刚才你那个提议挺好的,要不我继续往前跑,你俩走另一条路?” 我吼道:“你有力气说这些废话,不如脚下多抹点油,你当我们是傻瓜吶,前面有道是我们告诉你的,你刚好可以让我们把那畜牲支开,你好一个人逃出去!你数学学的不错啊!” 梁君被我抢白了,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什么叫数学学的不错?” “就是会打小算盘!”我没好气地说。 梁君马上闭了嘴,拼命的往前跑,渐渐赶上了舒芊草。 此时,山路越发崎岖,那头兕也渐渐放慢了脚步,跟我们保持了一段距离,饶是这样,我们依然十分危险,因为我们绝不能停下来,万一跌倒了,就意味着死神在召唤了,那头兕看上去足有一吨重,不撞死你也能把你踩死! 又跑了一段,眼前出现了许多茅草。当年鲁班被这种草割伤了手指头,进而发明了锯子。这本是一种带给人仿生学灵感的草,此时却成了我们的噩梦,我们都穿得少,此时钻入这片草丛里,犹如千万把小刀在胳膊上割来割去,一下子全身就伤痕累累了! 我们异常痛苦的钻出了这片茅草丛,忽然眼前一亮,一大片开阔地出现在眼前。同时,我们发现了一个痛苦的现实——前面是一道悬崖! 怪不得眼前突然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我们站在一道山崖的顶端! 我看着舒芊草,她也一脸茫然,道:“怎么会这样……” 梁君见大事不好了,叫道:“我说叫你们分开跑吧,这下三个人全完蛋了!” 就在我们说话间,那头兕也渐渐赶了上来。它是上古奇兽,见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索性放慢了脚步,就如同猫在戏弄到手的耗子一样,眼神开始咄咄逼人起来,同时慢慢朝我们走了过来。 狭路相逢!我此时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运气不是一般的背,不知道是不是出门忘了看黄历了,或者自己的八字跟这鬼地方有点相背,怎么到这里之后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 “哞——”那畜牲狂吼了一声,有些得意的感觉,让人听了不寒而慄! 一声狂吼过后,那畜牲突然圆瞪双目,朝我狂奔了过来! 我一面拼命的往旁边跑,一面叫道:“快分散开!” 梁君和舒芊草应声而动,都朝不同方向跑了开去,那畜牲见我们三个奔不同的方向,也不含煳,径直朝我奔了过来! 我心里暗暗叫苦,这东西摆明着就是跟我卯上了!此时我只有藉助身体比这兕灵活这唯一一点优势,跟这东西周旋。跑了没几步,突然听到舒芊草“啊”地叫了一声,我心里一紧,连忙朝她看过去,却发现她一不小心扭了一下脚,跌倒在草丛里。 我心想还好,没什么大碍,苦于这兕死死的逼近我,不能过去帮什么忙。此时我连忙朝这兕喊叫了几声,因为我反而要把这兕吸引过来,不然它要朝舒芊草赶过去就完蛋了!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回头更加用力的狂奔起来。那兕再次被我的喊叫声所吸引,以为我是在向他挑衅,眼中充满了怒意,再次朝我狂奔了过来! 我心想这下多少让舒芊草有点安全感了!于是连忙回头逃避这畜牲的追赶。岂料就在回头的一剎那,脚下突然被大石头一绊,整个人腾空飞了起来! 我失去重心将要摔倒的一剎那,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这下完蛋了! “啪!”我重重地摔倒在草地上,差点摔了个嘴啃泥。此时正是命悬一线的时候,我丝毫不敢含煳,连忙双手撑地想要爬起来。岂料双手还没离地,突然感到xx上被重重地顶了一下,我再次朝眼前的草地上摔了下去! 毫无疑问,刚才那一撞,正是被那畜牲给顶了。 我连忙转身抬起了头,却发现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一点光线都已经被兕那庞大的身躯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第105页 远处,舒芊草惊恐地叫了起来,她多半已经看到了我处的险境,但苦于自己扭了脚,再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只能眼睁睁地瞪着兕那血红的眼睛,看着这畜牲鼻子里喷出的血腥的粗气,心想:这次死定了,除非出现奇蹟! “哞——!”那牛一般的吼叫声再度响起,同时这畜牲好似看着一份战利品似的,身体微微往后弓起,犄角微微往下倾斜——这摆明着就是发动致命一击的姿势! 第二十三章 故地 01 就在这危急时刻,我的耳朵突然听到了一声鸭子叫。 我以为是临死之前的幻觉,因为传说一个人在极度的险境里,当求生无望的时候,很容易在脑海中产生一些幻觉。 然而,第一感觉告诉我,那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声音。 一声尖锐的鸭子叫! 勐冲过来的那头兕好像也听到了这古怪的声音,突然间停止了进攻。此时,这畜牲那只犄角距离我的双腿不过两尺多远。 又是一声鸭子叫传了过来,我这回终于听出来了,那是一种哨子声!而这种哨子,在此时此刻显得举足轻重,那正是方枫岩在我们出发前为我们配备的户外装备! 果然,紧跟着响起了一阵摩托车的声音,虽然那声音听上去动静十分大,显然不是什么好的发动机,但这足以说明有人朝我们这边赶了过来! 那头兕好像还没弄明白髮生了什么事,狂吼一声,转身朝着摩托车过来的方向。 须臾之间,风吹草动。一阵飞沙走石过后,一辆斑驳不堪的摩托车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后座上坐着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子。 那头兕见有生人闯入,鼻孔里闷哼了几声,突然发力朝那摩托车扑了过去! 我叫道:“小心这畜牲!” “嘎”地一下,那辆摩托车来了个原地迴旋,“突突”地狂转了几下,突然倒地。紧跟着车子上的一男一女腾空而起,轻轻的跳在一边的草丛里。此时刚好那头兕赶到车子边,被突如其来的飞轮弹了一下,腿上一吃痛,“吼”地叫了起来,同时一个趔趄轰然倒地。 这一切只不过发生在剎那之间,我们一旁的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突然就看到不可一视的兕倒地了,心下不由得十分愕然。 那一男一女趁着兕尚未爬起来的空档,连忙跑到我们身边,把我和舒芊草都扶了起来。 我们一脸愕然地看着他们俩,一切恍如在梦中一般。 这俩人笑嘻嘻地摘下了墨镜,两张熟悉的脸孔映入眼帘。 没错,这俩活宝正是方枫岩和张盈!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我们的位置,又从哪里找了辆能够在山地上骑行的旧摩托车。而此时他们的出现,最直接地是分散了那头兕的注意力,让我躲过了必死的一劫! 这种惊喜真是不能以语言来表达,而此时显然也不是表达惊喜的时刻,因为转眼之间,被激怒的兕已经从地上勐地跳了起来,用犄角狠狠地顶了一下还在转动的摩托车轮,把那辆破车给顶出了好远。 同时,这畜牲双眼喷射出怒火,恶狠狠地再度朝我们发动了进攻! 我们五个不敢怠慢,我连忙扶着舒芊草往一旁闪开,此时我们俩都受了点轻伤,要对付这畜牲显然远不是对手,这时候就要看张盈的身手了。 那头兕果然撇下了我和舒芊草,它自然也看出是方枫岩和张盈惹得它倒地,眼下正锁定了他们俩,要出这口恶气。 张盈故意离兕近一点,好吸引兕跟着她。她一边灵活地躲闪,一边连忙从背包里取出了那支祖传的黄铜鱼叉,等这兕追她到一棵树边的时候,张盈突然往树上一跳,此时那头兕正好用犄角朝她顶了过来,这下子人没被顶着,却已经收不住脚,只听“嘭”地一声响,那头兕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树干上! 这下显然撞得不轻,我们看到那头兕在原地呆了呆。 就在这几秒钟内,张盈早已瞅准了这难得的间隙,兴起黄铜鱼叉狠狠地朝兕的头上叉了下去! 那头兕果然十分有灵性,眼见有东西快速飞来,连忙仰头一躲,那柄鱼叉又被这一躲,偏离了这畜牲的天灵盖,岂料这一躲却没能躲开多远的距离,那柄鱼叉不偏不倚正好刺中了兕的右眼! 一阵地动山摇的怒吼声从兕那边传来,听得在场每个人都心惊胆战,那兕被刺中了眼睛,突然发起狂来,脑袋上的犄角狠狠地朝张盈藏身的那棵树上撞了过去! 这一撞犹如有万斤之力,只听“咔嚓”一声,那棵树竟然应声而断! “坏了!”我们同时惊唿道。 好个张盈,就在树干折断的剎那,突然从枝叶间跳了出来,落在离兕几尺开外的地方。 那头兕显然已经发了狂,又剧烈地撞了剩下的树干几下,直到把那棵树的地面部分差不多给撞秃了,这才突然一转身朝我们藏身的地方,右眼眶血淋淋的瞪着我们,样子十分恐怖! 而就在这兕咫尺之间,张盈正在背包里寻找着什么,好像没有发觉那畜牲已经转身! 方枫岩急得连忙沖了过去,叫道:“快跑,那东西转过来了!” 张盈回头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因为这时候那头兕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 第106页 “啊呀!”张盈急得惊唿了一声,同时连忙朝一边跳了开去。 那头兕紧追着张盈逼了过去,眼看就要撞到张盈,突然它背上被一块大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出手的人正是方枫岩! 那头兕回头朝方枫岩怒吼了一声,却不止步,而是回头径直朝张盈那边紧逼了过去! 方枫岩这一投,却给张盈赢得了宝贵的一秒钟的时间,她已经迅速逃离了兕的攻击范围。但是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张盈这一逃,竟然到了悬崖边。 此时,那头兕似乎见到了胜利的曙光,因为它把张盈逼到了背朝悬崖的一个死角,无论如何,张盈无法从兕的包围圈里逃出悬崖边。 “啊”舒芊草痛苦的叫了一声。 更加痛苦的是方枫岩,他发疯似的拼命在地上找大石头去砸那头兕,想要吸引兕的注意力。 然而那头兕毕竟是上古奇兽,在方枫岩的吸引下毫不分散注意力,死死的盯着张盈,一步一步地朝张盈逼了过去。 它的口中,喘着粗气。它的右眼眶里滴着血水。 第二十三章 故地 02 我们心想这下张盈危险了,一旁的梁君也看得急了,叫道:“xx养的!”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沖了出去,要阻拦也已经来不及了。 梁君一冲就冲到被兕撞断了的那棵树边,用力的抱起一段折断的树干,大喝一声,朝兕勐冲了过去! 此时,那头兕正撒蹄朝张盈撞了过去,正好被梁君的树干撞了个结结实实! 事情就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我们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头兕被梁君勐烈地撞了一下,要命的是那时候兕已经冲到了张盈跟前,张盈见兕头上那支突出的犄角已经近在咫尺,再也犹豫不得,突然把手伸到包里,同时整个人一跃身往悬崖下跳了下去! “啊”我、舒芊草和方枫岩同时惊叫了起来。 几乎就在同时,那头兕也已经冲到了张盈站的那块地方,被梁君抱着的那棵树干撞了一下,加上自身庞大的惯性,再也收不住脚步,巨大的身躯也从悬崖上跌了下去! 我们在场的人,剎那间都傻了,喜剧与悲剧同时在上演,那一瞬间我们头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还是方枫岩反应得快,看着悬崖边兕也不在了,张盈也不在了,大声喊叫起来: “张盈!” 同时朝悬崖边沖了过去。 我们三个心急如焚,也拼命地朝悬崖边走了过去,想看看张盈怎么样了。虽然她武功高强,但是遇到悬崖,同样是凶多吉少! 我们还没有来到悬崖边,突然听到悬崖下传来了一声勐烈的震动,同时听到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那是头兕最后的归宿。 悬崖边,什么也看不见,下面雾蒙蒙的,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张盈此刻吉凶如何。 就在我们焦急地在崖边观望的时候,突然听到悬崖下传来树枝摇晃的声音,好像我们脚下不远处生长着一棵树。 方枫岩听了,连忙喊道:“张盈,是你吗?” 几乎在同时,听到下面传来了张盈的声音:“你们让一下,我要上来了!” 我们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看到一道金光在眼前一闪,我们连忙往后退了退,那道金光“铮”地一下落在了悬崖边的一块巨石上,我们定睛一看,正是飞燕爪! 紧接着,张盈藉助这飞燕爪上的细绳索爬了上来,不一会便看到了她灵巧的脑袋! 我们几个都好好的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我们个个都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张盈在跳下去的一剎那取出了飞燕爪,在下落过程中用飞燕爪钩住了悬崖上的一棵树,止住了落势,爬上树后又藉助飞燕爪往上爬到了悬崖顶上。 一阵问候过后,张盈连忙给舒芊草按摩脚踝,看上去舒芊草的筋骨微微有点肿了,不过张盈身上带着一些治疗瘀伤的药粉,这本是习武的人必备的物品,给舒芊草敷上后,伤情明显好转了。至于我,却没什么大碍,被兕顶了一下的xx也只是一些擦伤和瘀伤,自己揉一揉就没事了。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问道:“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村里怎么样了?” 方枫岩说:“别提了,村里乱极了,好多人都发病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几个青年人的病越来越怪。后来上面来了很多人,强行把那些人隔离治疗了。” 张盈接过来说:“至于你们在哪里,我们可是一清二楚的。”说着,朝我们用力眨了几下眼睛。 我愕然道:“不会吧。这深山野林里面,你们看得见我们吗?” 方枫岩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类似于掌上电脑的东西,道:“差不多了。你们自己来看。” 我们几个连忙凑过去一看,却看到屏幕上有四个点挤在一起,除此之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方枫岩知道我们没看出来,便回头看了看张盈。 张盈马上领会了方枫岩的意思,忽然间跑开了。 舒芊草道:“你干嘛去?” 我正想抬头,却发现屏幕上刚才还聚在一起的四个点,此时突然有个点快速地移动,不由得恍然大悟:“这个是——难道是追踪器?” 舒芊草也发现了屏幕上的变化,此时张盈正慢慢地朝我们走回来,屏幕上刚才移动的那个点也再次朝另外三个点慢慢聚拢。 第107页 方枫岩得意地说:“没错,这个类似于雷达,是个微型的追踪接收器。” 我说:“难道我们身上被你放了追踪器吗?”说着,连忙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和领口,因为间谍片里这类跟踪器往往是被偷偷地塞在那些地方。 舒芊草没有像我一样搜寻,若有所思地说:“我知道了。”然后转过头来,对我说:“别找了,是哨子!” 我一拍脑袋,道:“原来是哨子!” 方枫岩说:“不错。那枚哨子不仅用来彼此打招唿,而且里面已经安装过微型的追踪器,你们刚才一路过来的行踪,在我这个屏幕上可是一清二梦的!” 我不由得有些惊异,这时候张盈突然把头伸过来,表情百般刁难地看着我和舒芊草,道:“好像刚才有段时候,你们两个信号挨得特别近,好像……叠在一起的感觉!” 舒芊草还没说话,张盈就突然哈哈笑着跑开了,我不由得感到脸上有些发烫,那应该是在墓道外面,我抱着舒芊草的时候吧。再看舒芊草,白净的脸上忽地红了。 在一旁久未做声的梁君突然叫道:“你们别在这里卿卿我我了,你们那破车已经不能再骑了,想办法离开这里才是大事!” 张盈吐了吐舌头,道:“村子离这里很远呢,我们有车子还骑了半天,如果走路,那不走到晚上。” 舒芊草听了,突然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能回去,我要到悬崖下去看看。” 我们听了,吓了一跳,梁君抢先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悬崖下面怎么下去?” 我也连忙说:“为什么要下去?” 舒芊草没有回答我们,而是望向张盈,道:“你刚才掉下去过,看见悬崖大概有多高?能下去吗?” 张盈默默想了一下,道:“悬崖虽说很高,但从理论上讲是可以下去的,因为悬崖的下半段好像不是竖直的,而是有很多突起。” 舒芊草点了点头,道:“其实,我越靠近这个地方,越觉得这里很熟,虽然以前从来没来过,但心里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故地重游一般。所以,我一定要下去看看,好像在悬崖下面,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第二十三章 故地 03 我们没有再说什么,因为有些事情不能用语言来表达,只能凭感觉去做。我们不是舒芊草,谁也不知道她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后来我们知道了),也不知道她这种感觉对我们的下一个小时来说是吉是凶。但大家同学一场,彼此都知道性格和为人,知道她绝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下说出不真实的话。 张盈关切地摸了摸舒芊草的脚踝,道:“你最好少走动,不然恐怕会影响筋骨的康復。” 舒芊草摇了摇头,道:“我刚才试着走了走,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你家祖传的伤药真管用!” 她们彼此对视着笑了笑,张盈站起来说:“那我先去看看能不能下去吧。” 方枫岩跟张盈一起走到了悬崖边查看地形,我则回头对梁君说:“这里好像没你的事情了,你还是回去吧,看看那辆车子还能不能使用。” 梁君眼里闪出不屑的光芒,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在这种时候怎么能离开,我看你们需要帮助,还是让我跟你们再走一程吧。” 我一想,这傢伙到底来路不明,跟着我们只会惹事,拒绝道:“你不让我们帮你就已经是给我们烧香了,这下子便宜你,把那辆摩托车送给你骑回去吧。” 梁君说什么也不肯,道:“你想害死我就趁早说,那破车刚才被那畜牲顶了一下,飞起来老高,就算能骑,也保不住半路出个故障,如果是剎车坏了,弄不好我就交待在这种鬼地方了,再说我没你们那么好的仪器,根本就不认得路!” 他说这么多废话,只有最后一句差强人意,我也怕这傢伙迷失在山林里,因为刚才方枫岩明明说过他们俩骑车还走了半天才到这里,显然这地方离村子很远。上山的路本来就很费油,那破车就算能骑恐怕也没剩下多少汽油了,这种时候让梁君回去,实在也不太说得过去,于是我只好让步道:“那好吧,你跟着我们可以,不过不准离开我们的视野,好好呆着。虽然你年纪比我们大,见识比我们多,身手比我们灵活,不过从这几天的遭遇看,有些事情还是听我们的好。” 梁君连忙点头,忽然转念一想,好像明白了我在讽刺他,叫道:“什么叫身手比你们灵活,我是干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过那都是以前的经歷了,何况我从来没在活人身上……”说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失言,连忙住了口。 “不偷活人的?难道你专门摸死人的东西?”张盈的声音传了过来,“怪不得你脸上有股丧气,跟你在一起总是碰上一些不阴不阳的怪物!” 张盈的话显然刺中了要害,梁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十分尴尬。 舒芊草连忙问道:“怎么样,可以下去吗?” 张盈道:“比我想像的要好,芊草,这地方好像有人走动过,在悬崖旁边有人迹!” 我张大了嘴巴,叫道:“不可能,这种地方八百里范围都没有人气,哪来的人迹?” 第108页 方枫岩说:“你要相信一个户外探险爱好者的眼力。” 我听了,茫然道:“户外?探险?谁啊?” 方枫岩笑了笑,道:“当然是我了,你们不是每个周末都看不到我吗?我都用来户外运动了。” 舒芊草显然有些急了,连忙扬了扬手,道:“别说这个了,既然有路下去,我们还是快走吧,天色也不早了。” 此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刚才被那畜牲一顿搅和,浪费了不少时间。 我们来到悬崖边,果然看到岩石上似乎有勒痕。别说什么户外探险爱好者,就连我这样的凡夫俗子,也能看出那确实是人迹,显然有人经常用绳索之类的爬上这悬崖。一般情况下,应该是在采草药之类的。 虽说发现了人为走动的痕迹,但是对于我们五个人来说,从悬崖上爬下去还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情,特别是我和舒芊草,基本上属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因此在往下爬的过程中,张盈先藉助飞燕爪第一个下到了崖底,我、舒芊草随后爬了下去,梁君是第四个,方枫岩断后。 等到了崖底之后,我发现自己的手指上碰破了好几个口子,膝盖上也在流血。饶是这样,我们仍然被眼前那一片奇怪的树林给吸引住了。 舒芊草自打下到崖底就一直在东张西望,而我们也终于藉助黄昏的光线,看到崖底的环境。我一直以为这崖底必定是乱石丛生,兽迹斑斑,或者茅草满地,凌乱不堪的。哪知道这崖底乃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面长满了参天的古木,看上去犹如进入了一片原始森林,远处还有水声传来。 尤其另人惊奇的是,这地方云雾缭绕,虽然是在崖底,但云气氤氲,浓雾瀰漫,加上一阵阵清风拂面,让们恍然若梦,如同进入一片仙境。 “世……世外桃源?”我说话有些激动,脑海中浮现出陶渊明笔下那块一尘不染的世外桃源的情景。 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我们漫无目的地往树林中间走过去。虽然云雾缭绕,但光线的通透性还是比较好的,树林里不至于很阴暗,这也是这片树林让我们感到十分安全和舒适的原因。脚下不时有大朵的花出现在视野中,虽然我也是从小在农村长大,但此时看到那些花都是平生所仅见。我纳闷地看了看其他几个人,发现他们的表情都和我一样,如同进入了仙境一般地感到神奇。 水声渐渐地近了,我们透过密密匝匝的枝叶,隐约可以发现是一道飞瀑,从远处悬崖上飞流直下,不仅看着如同白练一般地纯洁,就连听听这声音,也会让人感到荡涤着内心的尘埃,心情变得十分平静。 我回头对舒芊草说:“原来一直在唿唤你的就是这片神奇的树林,看来我们这一趟没有白来” 舒芊草听了,好像若有所思,抬头怔怔地看着我,没有说什么,眼中却仍是迷惑。 这本来是一个令人平静的时刻,但就在这时候,突然感到走在前面的张盈停了下来,侧耳听了听说:“别说话,好像有什么动静。” 第二十三章 故地 04 树林里很安静,乍一听好像并没有什么声音,当我们竖起耳朵来听了半天,只能听到哗哗的瀑布声和树林里的风声。我们觉得是张盈听错了,但方枫岩却说:“刚才好像是有什么声音,一个人喊叫了一声。” 我们望着张盈,她也点了点头,但这会儿皱着眉头侧耳倾听,却怎么也听不到了。 舒芊草说“你还记得声音从哪里传来吗?” 张盈朝我们左前方指了指,道:“应该是在那边。” 于是我们一齐往前方走去。 此时,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加上树林里的雾气,感觉到整个树林瞬间就跌入了黑暗,这种感觉让人害怕。黑暗是心情的大敌,特别是在这种荒山野外的,刚才还觉得云雾缭绕犹如仙境,此时光线一暗,云雾变成了乌云,情境就在这瞬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好在我们有五个人,彼此壮着胆子,少了很多独处时的恐惧。 奇怪的是,我们五个人再也没有人说话,好像这奇怪的环境感染着每一个人。 我一边跟着大家往前走,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悬崖,感到似乎哪个地方很奇怪,这里的地形有些语种不同。但是究竟哪里古怪,一时间却不太清晰。刚才在上面的时候,因为四周云雾缭绕,所以看不真切,此时身处崖底,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十分明显了。 我摇了摇头,暂时撇开了这个念头,还是跟随大家到前面看看有没有异常情况要紧。 树林里的草地渐渐开始茂盛起来,越往里面走,感觉光线越来越昏暗,这也许是天色暗得快,也许是树木的枝叶更加茂密,而走在这种草地上,脚步也变得蹒跚起来,而且总感到脚下的草软软的,怕有软泥。 更加奇怪的是,我好像听到周边草丛里有东西在爬动,也许是蜥蜴,也许是松鼠,也许……是蛇之类的,而且这种声音此起彼伏,让我感到周围有很多双眼睛在觊觎着我们一行五人。 我正要提醒大家小心周围的动物,突然听到头顶上的树叶间一阵勐烈的摇动,而且迅速地从这棵树传到了另外一棵树,显然有什么东西从我们头顶上飞快地掠过,在这安静的树林里,吓得我们都出了一身冷汗。 第109页 梁君皱了皱眉毛,道:“刚才这是什么东西?” 张盈早已把鱼叉又拿在了手里,四下里望了望,道:“松鼠吧,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连阴人都不怕,刚才还整死过庞然大物,还怕这些个小动物?” 方枫岩正往前走,此时忽然有了什么发现,停下了脚步,说道:“咦?” 我们循声望了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方枫岩道:“你们看,地上有脚印。” 我们凑过去一看,果真发现草地上有一串脚印,斜斜地伸向前方,被踩断的草的痕迹十分明显。 舒芊草看了看那些脚印,道:“这脚印好奇怪……” 梁君道:“没什么奇怪的,是个成年人吧,跟我差不多大小的脚印。”说着,自己在那脚印的旁边踩了一脚,果然看上去大小很接近。 舒芊草道:“你几只脚?” 梁君愕然,道:“两只啊,这不废话嘛。” 舒芊草道:“可是这些脚印,一串三只。” 我的心里一沉,就着昏暗的光线一看,果真发现那脚印一排前后三只,相隔一点距离又是前后三只,好像一个长着三只脚的人在往前走。 这种事情稍微想像一下就十分骇人,我干脆不去想了,哪知道张盈却没什么怕的感觉,开玩笑道:“这倒好,不仅有三只手的人,还有三只脚的人。” 梁君听了,明知道这是在拿他开心,却由于心里有些害怕而开不了口。 我说:“你们别说话了,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都抬头看着我,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其实这痕迹已经很明显了,这里有足迹,说明刚才张盈听到的喊叫声是真实的,之所以有喊叫,说明遇到了危险,而那声喊叫却只有一两声,这明摆着就是有人被控制了,或者——永远不能再说话了。 也就是说,这一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 我把我的这个想法告诉了他们,听得他们终于惊恐起来。 我说:“我们抓紧沿着这脚印到前面去看看吧。” 张盈说:“让我到前面,你们退后。” 梁君碰上这种事情照例是喜欢跟在我们xx后头的,我们则紧跟着张盈和方枫岩前行。 接下来这一段行程让人心里更加忐忑,因为光线越来越暗,瀑布声渐渐远去,环境变得越来越幽静,刚才还出现过的动物爬行声也渐渐远去,只有我们行走在草地上的摩擦声。 渐渐地,树木的数量少去了,前方渐渐地开阔出来,我们终于穿出了这片树林,这本来是一片十分让人惬意的树林,但是在这种情境下前行,却让人徒生一些忐忑,实在是命运捉弄。 前面又是一道山谷,却没有小路。茂密的草也渐渐地稀少了,四周是十分齐整的悬崖,我们就好像置身在一个巨大的井里。 “井?”我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叫道:“我知道了,这是一个圆!” 四人齐刷刷地看着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指着四周的悬崖,道:“这悬崖下面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圆!” 舒芊草看着我,道:“你的意思是,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圆,而是……” 我有些激动,道:“不错,如果我们这时候在悬崖上,应该可以看出来,这底下的地形,应该是一个巨大的太极!” 梁君道:“哪有那么多的太极,凑巧罢了。” 张盈说:“是有点奇怪,这地方实在也太古怪了,要说是天然的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此时,我们渐渐地饶过了一个山坡,眼前更加昏暗,看不清脚下的路,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动。 就在这时候,方枫岩好像看到了什么,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道:“简直不可想像,你们往前看看。” 第二十四章 刚出虎口 01 我的头脑中还沉浸在一个巨大的发现里,此时有点无所谓地朝前方刚刚出现的一个山谷看过去,结果却看到了一幢房子。 不可想像,这个地方竟然有幢房子! 联想到悬崖上人为的痕迹,我们很自然地认为,那房子肯定是一个猎户、药农临时搭的住脚的地方,相当于一个中继站。 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看到这么一幢房子,简直让人有点感动。 不过,在越来越浓的暮色中,那房子看上去却让人有种距离感。那是一幢茅草屋顶的土屋,令人惊奇的是大房子旁边还有一个附房,有如农家的厨房或是茅房之类的,房子门口还有一块平地,让人感到就像是农家的小院。 这一切看上去都是一幅唯美的农家风情,只是此时,那房子在黑沉沉的雾气中,而且地处这种荒郊野外,让人感到有些莫名的忐忑。 屋子里当然没有灯,更加要命的是此时屋子的门竟然敞开着,两侧还有两个窗户,此时也敞开着。黑洞洞的房门、窗户正好对着我们一行五人,让人感到不可亲近。人类最大的恐惧来自对未知事物的担忧,此时那敞开的门户里让人感到有东西在里面等待我们,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恐怖电影里的经典桥段。此时我们正好遇上了这样一个场景,说不定有个不可预料的东西正在这房子里面觊觎着我们。 第110页 我们看看天色渐渐暗下来,不由得后悔没有及时回到村子里去,奇怪的是在悬崖上竟然没有考虑到天黑这个人类心理的大敌,在黑暗中很容易让人脆弱。特别是听了舒芊草讲的事情之后,我明显感到周围的空气都有些紧张。因为按照阴界与阳界的理论,此时正是阳气衰弱、阴气刚盛的时候。 黑暗的世界属于阴界,作为普通的人类,我们在黑暗中毫无优势可言。我这样想道,同时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发现他们都有些忐忑地看着黑暗中的房子。虽然那房子离我们还有一段路,但是大家都有些畏缩的感觉。 我嘆了口气,道:“天黑了,有座房子总比露天过夜要好,这是我们的运气吧。” 舒芊草突然说:“不对,这不是我们的运气,而是有什么在指引我们过来的,你忘了那声喊叫,还有地上的脚印了?” 我点头道:“当然不会忘记,可是那不过是凑巧而已。咱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这是我们的造化呢。” 一旁的梁君没有理会我们的讨论,催道:“你们赶紧拿个主意吧,这地方又不是咖啡厅,呆在原地总不是事情。” 我回头道:“你是想在野外过夜,还是到那房子里去呢?” 梁君回头望了望那房子,道:“别……那房子有点邪门,野外的房子不可能开着门户的,而且我看那里面鬼气阴森的,怕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也说不定。” 我看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心里有些烦他这种胆小的,回头对张盈和方枫岩说:“你们觉得怎么样?” 张盈和方枫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道:“随便吧。” 我眉毛一皱,道:“什么叫随便,你们多少给点意见……” 我刚说到这里,突然听到舒芊草和梁君一起惊唿了起来: “啊——快看!” 我连忙回头望向屋子,不由得勐地一惊。 我看到了一点亮光,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点油灯光,从屋子里透了出来! 屋子里有人! 光亮是人类的朋友,特别是在野外看到灯光,就等于看到了希望,我们同时有种释然的感觉,原来我们刚才想太多了,那地方就是一个普通的人家!虽然有些古怪,但是说不定这附近有什么经济林或者矿产,有人看护。而我们却把那屋子当作鬼屋一样,不免有些讽刺的意味。 我们毫不犹豫地动身往小屋走,梁君说:“原来是有人在啊,我一以为是鬼屋呢,都是因为跟着你们看到的鬼太多了,回去得多拜菩萨。” 我叫道:“你别颠倒黑白,我们不遇上你,也不会看见那么多阴人,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头皮发麻。” 想到阴人,我忽然想起那个村子的事情,连忙问道:“枫岩,那村子后来没有阴人去过吧?” 方枫岩只顾走路,随口“嗯”了一声,张盈也没有说什么。 我看地上的路越来越看不清了,当下不再多说什么,连忙赶了上去,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在最后了,一直在身边的舒芊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前面去了,我都看不到她在哪里。 在我眼前就是那个梁君,这傢伙毕竟是干过那种事情的,一双眼睛实在厉害,就好像大白天一样,走起山路来如同走在水泥地上一样毫不吃力,而我就不行了,感到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加上被兕顶了一下,一走起来xx就疼,当下我也只能咬牙往前赶,心想到那屋子里再好好休息一下,从昨晚到现在整个人都没有休息过,已经差不多达到体力的极限了。 “有人吗?”舒芊草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她已经走到屋子前的空地上了。黑暗中突然响起这一声,不仅是我们听着吓了一跳,想必屋子里的人听了也绝对会吓一跳的,因为这种地方,有声音比没声音要恐怖得多。 奇怪的是,屋子里没有人答应。此时,我们都先后走到了那个所谓的“院子”里,这才发现院子四周被人用篱笆隔了一下,这不免让人感到不解,因为在这种地方隔篱笆,既没有防人、防野兽的作用,也没有美观的作用,实在有些多余。 我坐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揉脚,其他几个人则站在院子里四下里张望,此时那屋子依然没有人答应。 张盈看看没有动静,屋子里也看不出有人在走动,于是提高了嗓门,叫道:“里面有人吗?” 张盈的话音刚落,我们眼前突然一黑。 屋子里那盏油灯,竟然被人给弄灭了! 第二十四章 刚出虎口 02 五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惊得愣在了当场!我连忙从石头上站了起来,惊诧地瞪着屋子里的动静,但不幸的是由于我们的眼睛刚刚适应了灯光,此时一下子熄灭了灯光,我们眼前便变成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突然张盈叫了起来:“小心,有人!” 我定睛一看,突然感到一个人影从我们眼前一晃,那人脚步声极其轻盈,我们只能看到一个黑影在眼前晃过,如同鬼一样地悄无声息! 我感到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耳膜微微往外鼓着,神经高度集中,不知道刚才那个黑影藏身在何处,如果在这种时候背地里给人捅一刀,我们基本上毫无防备的能力!而且看上去那傢伙来意不善,绝非朋友。 第111页 我叫道:“快进去看看!” 梁君在一边说:“你疯了,逃命要紧,还敢进去?” 我说:“里面的人都出来了,屋子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张盈二话没说,身子一掠,已经来到了屋子门口。 我们连忙也挤到屋子跟前,翘首往屋子里面望了望,不出意料,看不到什么,只是一片漆黑。 此时周围十分安静,我们五个人谁也没有说话,而那个晃过去的人也没有发出任何声息,我猜想那人已经离开这地方了。 正由于这么安静,我们听到了一点声音。 那声音就好像是人被抑制之后发出的一点xx,我感到自己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原来这屋子里还有人! 我正在思考接下去怎么办,突然感到眼前一亮,原来张盈已经进入了屋子,点燃了打火机,随之点燃了放在桌子上的油灯。 我们见没什么危险,连忙一个一个进入了屋子,发现里面正是一个普通农家的摆设,桌子、床、柜子、凳子都有。 而就在角落,我们赫然看到有个满头白髮的老人! 这老人被捆缚了手脚,嘴里塞了布,既动弹不得,又喊叫不得。如果我们刚才就此离开这地方,绝不会发现这老人被困在屋子里! 原来,刚才我们老远听到的那声惨叫,正是这个可怜的老人发出来的!这真是老天註定这老人会逢凶化吉,如果我们不来到这里,这老人恐怕饿死都没有人知道! 我们几个都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张盈早已跳过去给老人拿开了嘴巴里的布条,又利索地帮他松开了绳子。 那老人看上去已经七八十岁了,看上去被捆缚的时间已经比较长,整个人已经频临昏迷了,我们连忙搀扶他到那个简陋的床上躺下,又连忙找了点水给他喝。 这整个过程中,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最关键的是我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半晌,老人渐渐地恢復了一点体力,一边喘气一边看了我们一下,无力地说:“谢谢你们!” 张盈连忙说:“大爷,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老人摇了摇头,道:“算了,别提这个了。” “啊?”我们同时叫了出来,因为碰上这种事,一般人总是想把对手弄死,绝不会如此豁达的。 “奇怪的老人……”我心里默默地这样想着。 那老人没有说话,明知道我们心里有疑问,却好像压根不想谈起刚才那件事情。此时,老人正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我们这一行人,在我们五个人身上扫了几下,突然把眼光对准了一个人,死死地盯着那个人看。 我顺着他的眼光望了过去,心里一沉。 老人看着的那个人,正是舒芊草! 此时,更加令人奇怪的是,舒芊草也正死死地盯着那个老人,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十分惊诧。 我们四个人目光交错,不知道这俩人怎么了。 忽然,我感到舒芊草激动了起来,喘起了粗气,一边喃喃地自言自语着一些,一边拼命地摇头,一边往后退。 老人也激动起来,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用一只手撑着床沿,另一只手朝前伸了出来,伸手的方向,正是舒芊草站立的方向! 这一老一少…… 张盈连忙上去搀扶住舒芊草,道:“芊草,怎么了?怎么了?” 这些疑问,正是我们在场每个人此时此刻最想问的,偏偏这两个当事人只是在那里激动,却没有说一句话,这活活地把我们给急得跟什么似的! 忽然,舒芊草抽泣了起来,眼睛里泪光盈盈。她不再后退,而是向前伸出了手,慢慢地,慢慢地朝那个老人走过去! 老人此时也已经流下了老泪,用力地支撑起身子,拼命地向舒芊草伸出了手! 一老,一少,两个人的手轻轻地碰在了一起,此时舒芊草已经泣不成声,口中喃喃地叫道: “外公!” 时间,就在那一刻凝固。 外公?那老人竟然是舒芊草的外公? 我的脑海中如同闪电一样地亮起了一道灵光,前后的一切事情在剎那间都联繫了起来! 那老人竟然是舒芊草的外公,也就是说,这屋子竟然是当初舒睿鸿遇险逃生、误入绝境、巧遇佳人的屋子!兜了一个来回,我们竟然来到了舒芊草母亲的娘家! 怪不得,舒芊草对这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怪不得,舒芊草总感到有种声音在对她唿唤! 怪不得,我们误打误撞地总是能够歪打正着! 这一切,都是舒芊草与她外公血肉亲情的一种联繫!这种联繫看不见摸不着,却有可能在个别人群中感应到!而舒芊草可能天生就有这种感应能力,她能够凭着感觉进入那个太极冢,而且凭感觉便能够知晓上古以来人类与阴界的古老契约! 舒芊草与那老人此时目目相对,无需再说什么,彼此便已经心灵相通,因为他们有血缘关系。 但是对于其余三个人来说却有些为难了,因为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我于是打算把此前的遭遇与舒芊草的家世简单地解释给他们几个人听。 就在此时,我突然感到窗户外面有什么动静,凭感觉好像有人来了! 几乎就在同时,我听到了几下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屋子里的六个人同时朝门外望了过去。 第112页 就在剎那间,我们听到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外公?——哼!” 同时,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门口,把那门框给堵得严严实实的! 第二十四章 刚出虎口 03 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看上去不像是中国人。那人一脸冷峻,脸上好像没有任何地方会动,只是那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就好像秃鹰看着猎物一样让人心惊,那是如同刀光一样冰冷的眼神! “啊!”有人失声叫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老人颤巍巍地指着那个人,叫道:“你……你……” 张盈此时早已护在老人跟前,回头问道:“刚才就是这人把你绑起来的吗?” 老人一边喘气一边点头,却由于过于激动,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盈是我们这堆人中武功最好的(也是唯一真正学过武功的),取出黄铜鱼叉,叫道:“你别在那里嚣张,欺负一个老头子算什么英雄?” 那人脸上毫无表情,赤手空拳的,一边往两侧扭着脖子,一边不紧不慢地朝我们走过来,听了张盈的话,鼻孔里“哼”了一声,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道:“我不当英雄,只当杀手。” 那人的声音听上去毫无感情在里面,他看着我们,就如同看着一堆冰冷的机器一般。 “杀手?你也配!这老人家一没钱二没权,你杀他有意思吗?”张盈嘴快,连珠炮似的朝那人轰开了。 其实这也正是我刚才一直困扰在心里的一个问题。这老人家看上去十分孤单,又十分贫穷,没有任何一个恶势力对这样可怜的老人产生兴趣的。如果说这老人正在看守着某个宝藏,这一切还勉强说得过去,但是看看这老人简陋的房舍和简陋的日用品,简直是一贫如洗,实在没有任何宝藏的迹象!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为什么当年舒睿鸿不把这老人一起带到都市里,为什么偏偏把老人的女儿,也就是舒芊草的母亲带走?舒睿鸿不是无情无义的人,这一切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也就是说,难道舒芊草跟我说的往事里面,还有一段隐情? 此时,那人一声冷笑,没有回答张盈的话,而是突然欺身上前!饶是张盈那么反应灵敏的人,也躲闪不及,眨眼之间,张盈肩头就中了一拳! “啊!”张盈吃痛躲闪到一边。 那杀手却不急着追她,而是淡淡地说:“哼!你们问问这老头,问他是不是个普通老头。” 此时舒芊草已经走到床前挡在老人面前,此时听了杀手的话,连忙回头看着老人,老人没有看舒芊草,而是气喘吁吁地对那杀手说:“你……我一个老头子,啥也没有,在这里过了一辈子了……咳咳……你要找的东西,你已经找了好几天了,有没有找到?” 我们听了面面相觑,猜想到这杀手八成是来找某样十分重要的物件,以为是在这老头这里,但显然这老头家里不像藏着什么贵重物品的样子。 那杀手冲着老人正准备说话,突然“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原来此时张盈趁他不备,狠狠地用鱼叉刺进了杀手的小腿! 杀手勐地下蹲,硬生生地把鱼叉拨了出来,眼中满是杀气,道:“我要用的人不是你,你这是在找死!” 说着,举起鱼叉朝张盈刺了下去! 张盈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丝毫不敢大意,依靠灵活的伸手从杀手侧边熘了出来,一跳跳到了门口,叫道:“你也就那几下了,哈哈!” 我心里奇怪张盈此时竟然还有闲工夫发笑,此时正是命悬一线的时候! 那杀手正想追出去,突然停住了脚步,道:“你低估我了,我的目标不是你。” 说着,拿着那柄带血的鱼叉,一步一步朝老人走了过去! 张盈的调虎离山计,在这训练有素的杀手面前不堪一击! 舒芊草见杀手逼近了老人,张开手挡在面前,道:“你别过来!” 我一见要坏,顺手拿了一把凳子,趁那杀手把注意力放在舒芊草身上之际,狠狠地朝杀手后背上噼了下去! “啪啦!”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我突然感到眼前亮光一闪,手头突然一轻,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却看到自己手里的凳子生生地被撕成了两半!而杀手手中还带着血迹的黄铜鱼叉,此时正尖尖地对准我的鼻子! 这杀手竟然知道自己后背的突袭,在我砸下凳子的同时回身用鱼叉噼开了那条木凳! 就在同时,我看到方枫岩和梁君同时出手,两人手里的东西同时朝杀手身上砸了下去! 不料那杀手一只手用鱼叉对着我,另一只手用力地一挡,生生地将两个人手中的木棍挡了回去!那两根木棍反弹回来,“啪!啪!”两下正中方枫岩和梁君的胸口,两人同时吃痛,痛苦得坐了下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我们连击不成,三人同时败下阵来! 我忽然感到彻底的绝望。凭我们这几个人,根本不是杀手的对手,甚至不可能伤害杀手的皮毛! 绝望。我们一行人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那杀手见了,得意地说:“这就对了,你们乖一点,至少可以留条小命。” 此时,他已经走到舒芊草跟前。我眼睁睁地看着舒芊草遇险,却不知道如何去帮助她脱险,心里正在焦急,突然看到杀手勐然出手,一把将舒芊草的手抓了起来,舒芊草还没有叫出来,一把血淋淋的鱼叉便对准了舒芊草的眼睛! 第113页 “啊!”屋子里所有的人,还有刚刚从外面跳进来的张盈,都失声叫了起来! 杀手没有看舒芊草,而是看向老人,道:“外甥女?好水嫩呢,你都是快入土的人了,总不喜欢看到自己好不容易见面的外甥女先走一步吧!” 杀手的用意已经昭然若揭,那正是老人的软肋!我们不知道老人有什么东西是这杀手感兴趣的,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杀手已经赢了。 老人毫无反抗的余地,除非把对方的目标物老老实实交出来。 如果老人拿不出那样东西,恐怕后果更加惨! 老人的手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我……已经说了好多遍了,那东西……真……真……不在我这里!” 那杀手嘆了一口气,看着舒芊草,道:“没办法了,收人钱财,给人消灾。姑娘,对不起了!”说着,举起了鱼叉! 与此同时,门口脚步声响,一个声音喊道:“慢着,别下手!” 第二十四章 刚出虎口 04(第三篇完结)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叫自屋子外面传来,屋子里的所有人——包括那名冷酷的杀手,都激灵灵被吓了一跳。 我听着这声音很熟悉,连忙回头一看,屋子门口正站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如民! 我一见是他,心想这下来了救兵,多一个人总多一份希望,于是高兴地喊道:“来得正好,这傢伙要弄死我们,快阻止他!” 周如民听了,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像在看着一个傻瓜一样。 我心里纳闷,这是怎么了?难道他看不出有人要害我们吗?此时那杀手正用血淋淋的鱼叉指着舒芊草,只要他稍微一用力,舒芊草就有可能遭受生命的摧残! 张盈他们几个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周如民,不知道这傢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梁君一看到周如民进来,马上就朝他凑了过去,站在周如民一旁。 周如民看见我们,忽然笑了一笑,道:“杀手要杀一个人,也不是毫无来由的,通常是受人之託要办成一件事情。你明白吗?” 我听了,更加感到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道:“你在说什么?” 周如民道:“他要的东西,你们给他了吗?” 我好像听出了一点什么,转头看着其他几个人,发现此时大家的眼神格外凝重。 那杀手也微微一笑,道:“对付不听话的人,我只能採取非常手段了。反正这地方二十年都不会有人路过。”说着,与周如民一起笑了起来。 我忽然感到心里如同沉入了深渊。 这周如民竟然是那杀手的老闆!可笑我竟然还对他抱什么希望。 不过周如民一来,那杀手倒是不急于逼我们交出什么东西了,此时周如民走到床上的老人跟前,俯下身子凑近了老人,挤出一点笑容,道:“老头,我知道那东西在你这里,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留着也是废物一件,不如拿出来做点好事。再说,你要是再顽固下去,这里可是好几条人命! 老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良久有说:“你只猜对了一半。那东西以前是在我这里,不过就在最近,那东西已经遗失了。虽然那东西对我没有什么作用,但是我宁可毁了它,也不会交给你们!” “啪!”怒气沖沖的周如民狠狠地扇了老人一个耳光,破口开骂。 此时,那杀手正洋洋得意地站在一边看热闹,而我们几个却暗自心急,这样下去那老人恐怕凶多吉少! 我看他们几个都在苦苦地思索着脱身的办法,但是此时对方加上樑君才三个人,我们有五个人,却抵不过一个杀手。这事情看样子十分棘手!我们可以在旷野里与恐怖的阴人搏斗,可以在墓道里与诡异的古阵搏斗,却无法在现实生活中与同类搏斗,这实在是一齣悲剧! 我的脑中百转千回,却苦于没有任何一个万全的对策。就在我要泄气的时候,突然看到张盈的眼光朝我望过来,那眼神十分奇怪,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我心里一惊,连忙朝其他几个人看过去,发现方枫岩和舒芊草都在彼此交换眼神。从种种暗示来看,他们显然是想来个前后夹攻,齐力制服那个杀手! 在周如民恼羞成怒的骂咧中,我用眼角的余光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此时那杀手正斜靠在一根柱子上,轻松地把玩着手里的黄铜鱼叉。而就在他的脚边,赫然躺着两根木棍,这正好被我们利用! 此时周如民见老头嘴关很严,死活不肯说出那东西的下落,突然回过头来看着杀手,道:“你刚才说这女孩是老头的什么人?” 杀手笑道:“外甥女,亲外甥女!” 周如民也笑了,道:“那就好,继续你的做法!” 我见此时再不动手,黄花菜都凉了,连忙大吼一声:“动手!” 那杀手乍听我们的吼叫,警觉地站起来把头转向我,恶狠狠地盯着我看。就在他警觉的这一秒钟里,张盈和方枫岩突然发难,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攻向杀手的下盘,张盈那一脚不偏不侍正踢中杀手的右腿。杀手吃痛,身形不稳,双手连忙往后抓过去,两只脚后退了几步想站稳身体,不料刚好踩中地上两根木棍,木棍滚动,这杀手不偏不倚地被圆熘熘的木棍给弹了出去,重重地掉在了地面上,脑袋“咚”地一下砸中了桌角! 第114页 杀手明知自己吃亏,但他凭藉自己过人的体力,拼命想站起来,此时我们哪里还敢给他任何机会,我早已拴起另一条凳子,朝这傢伙的脑袋“啪”地砸了下去! 杀手掉倒之后,早已不復有早先那种反应,我这一砸,竟然结结实实地砸中了杀手的脑袋,那傢伙顿时就两眼一翻,被我砸晕了过去! 我们三个见一击成功,彼此相视一笑,带着胜利的笑容转身看着周如民。 不料,我们看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周如民双眼喷出了怒火,手持一把手枪,看上去又是美国陆军的标准配置。 “!”一声巨响在屋子里响起,桌子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大洞。 我们惊呆了! “如果不想死在这里,马上把东西给我找出来!”周如民咬牙切齿地吼道。 刚看到胜利曙光的我们,顿时又被绝望笼罩。 我嘆了口气,问道:“你到底要一个什么东西?有多少价值的宝贝值得你採取这样暴力和犯罪的手段去取得?” 周如民听了,死死地瞪了我们几眼,好像在确认我们是不是真的不知道那东西的事情。末了,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拿着一的手都在不停地顾抖,这下我们真的吓坏了,生怕他一不小心让一走火了,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 一阵狂笑过后,周如民突然恶狠狠地盯着我,道:“原来你们还不知道这世界上存在那样东西。那是一个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东西,那是一个世界!一个可以被我利用的世界!世俗这些金银财宝,跟那东西比较起来,简直就是一些废纸、废铁和石头!” 第二十五章 两个传说 01 歷史的年轮滚过无数世纪,地球渐渐走入现代社会。从蛮荒时代到纪年时代,一切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时间能带走大部分痕迹,却带不走一些古老的传说。 传说是一种十分奇特的东西,它有的很神秘,有的很离奇,有的很离谱,但也有的很灵验。这是一种叫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你可以把它们当真,但大部分传说总是被人当作饭后的谈资和神侃的话题。 但是,那个凌晨,在周如民那个黑洞洞的枪口下,我们却听到了几天来听到的第二个古老的传说。 与其说那是一个传说,不如说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只这个传说匪夷所思的程度,绝不亚于我们先前听到的任何一个,也不亚于我们刚刚验证过的那一个。 舒芊草曾经给我说过一个传说,说的是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本来并不太平,阴阳混杂,冲突曾经很激烈。后来阳界与阴界签订了一份契约,这契约的内容是,阳界的生物自由在阳界生活,阴界的生物自由在阴界生活,两者互不相干涉。出生与死亡,是阴阳两界的交换仪式。 为了巩固这种契约,阳界与阴界共同设置了一种符号,用以约束阴阳两界的生物,保持阴阳两界的平衡。这种符号就是太极阴阳鱼符号。 对这种符号的解读自然有很多种,但是它最原始的功能竟然是如此简单,如此明显,以至于我们简直都无法相信。正是这种淡无痕迹的约束,保持了人类数千年的安宁。偶发的事件自然是有的,然而都不足以改变世界的状态。 为了让太极符号的作用最大化,古人在世界上设置了九处太极阵,用一个极其隐秘、极其精密而又极其古扑的方式,每时每刻都在运行这个阵法,默默无闻地保护着人类。几千年来,它从来没有被发现,也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然而,由于一个不知名的因素,在我们身边的这一个太极阵却遭到了破坏,导致阴阳失衡,阴人横行,直接威胁着周边人群的生命。 这一切,都是在周如民取出枪之前我们的经歷。 在那间小屋里,老谋深算的周如民用枪口对着我们,然后轻描淡写地对我们说出了他听到的另一个古老的传说。 听着,听着,我感到背上渗出了冷汗。 原来,古老的传说不止一个,在世间流传的,还有另一个。 而且,是截然不同的一个。 在第二个传说中,天下依然有九个阵法。只不过,这九个阵法并不统称为太极阵,而是以“阴阳”为主题,分为九个不同的名称,在“阴阳”两个字后面分别冠以八卦的卦名,形成了“阴阳干阵”、“阴阳坎阵”等八个分阵,第九个阵以“阴阳阵”为名,是八阵的中心和枢纽。 这个传说最离奇的因素是,这八个阵有各自不同的功能。比如,“阴阳干阵”与“阴阳坤阵”相互牵制,主掌日夜,“阴阳坎阵”与“阴阳离阵”相互牵制,主掌水火。 “以八卦为阵名的八个阵,如果懂得利用,可以制造灾难。”周如民轻描淡写地说。 我听了,心里吃了一惊。 “我可以让东边下雨,西边火山喷发。我可以让南极每天都有日落日出,也可以让长江流域出现极昼和极夜!如果我高兴,我可以轻易地改变河流的走向。黄河改道?那是小儿科了,歷史上那么多次改道,并不是这阵法造成的。这阵法的能力,足以让黄河从黄海逆流向青海!” 他越说越激动,满眼都是炽热的盼望,好像这一切在他眼中不过是举手之劳,他正成为世界的主宰! 第115页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些阵法的力量之强大就可想而知了。 然而,最触目惊心的传说是他接下来说的这段话: “如果能够运用阴阳主阵,不仅可以轻易地改变日夜、唿风唤雨,而且可以主掌生死。”周如民仍然轻描淡写地说。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被他说的这些话给吓住了。 如果在几天以前,他对我们说的这些话绝不会放在我们心上,因为我们根本就不会相信。但是在经歷了那么多,亲身经歷过阳界、阴界的混战场面,也亲眼看到山谷里面那个巨大阵法的运行,我不得不相信,这个世上对人类保密的东西实在太多,实在太隐秘。人类可以说一直生活在无知中,虽然无知者无忧,但是一旦这些保护系统出了差错,人类根本就是手足无措。 他见我们有些被镇住了,又瞪着眼睛,狰狞着说:“你们知道阴阳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吗?阴与阳,只在一念之间。它们不是与生俱来,不是一成不变的。不仅是日夜、水火可以随心所欲,就连人的性别也是可以更改的,而且转换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比如,我可以把地上躺着的这个大草包变成一个花姑娘。反过来也可以啊,小姑娘,只要你愿意,我马上就可以让你变成你对面这位草包!”他一边对舒芊草说,一边用手指着我。 我刚听到他在骂那个昏倒的杀手是个草包,正准备高兴呢,突然又听到他骂我,不由得恼了,叫道:“你说话好听点!” 周如民看看我,飢笑道:“啧啧啧,这么点事儿就挂不住了。人类总是局限于自己的感情好恶,局限于自己可怜的认知范围,不知道去探索,不知道去预见,以为自己开着好车子就是爷们了,对吧?” 说着,他故意朝方枫岩那里看了看。 方枫岩铁青着脸,我们几个也默默地不做声。周如民看到我们的样子,好像达到了他需要的效果,满意地笑了起来,然后找个凳子坐了下来。 此时,舒芊草突然说了一句话。 “既然这样,你来找我外公干什么?你那么有能耐,可以不用吹灰之力就可以置人于死地,为什么还要用枪这种世俗的东西来威胁我们?” 第二十五章 两个传说 02 我听了,拍了拍脑袋,原来这两个问题正是我此时最想问的。 周如民迟疑了一下,突然大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朝舒芊草点了点头,道:“问得好,如果你听话一点,我还真有点喜欢你了。” 一阵大笑过后,周如民忽然嘆了口气,道:“是的,如你们所见,我现在并没有拥有那种超越一切的能力。而造成这种局面的主要原因,就是这老头不肯把东西交出来。其实只要他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保证我所掌握的秘密见者有份,这样大家都可以体验那种超人的感觉,这可是一笔十分超值的买卖!” 方枫岩问道:“你口口声声说这位老人这里有样东西没有交给你,可见这东西对你来说十分重要。那到底是一样什么东西,你不说,这老人也不一定知道。” 周如民听了,十分干脆,眼睛都没眨一下,脱口而出:“是一份捲轴。” 我们听了,愣了一下。 周如民补充道:“具体来说,是一份详细标註了这九个阵法如何运作的说明书,据说是写在一张羊皮纸上,被妥善保存了上千年。而这张羊皮纸看上去就是一张白纸,没有任何内容。” 我的脑袋里突然亮过一道闪电,一下子就明白这周如民说的那件东西是什么了。 那东西,此时应该正在张盈的背包里。 蓝格子布包!我在森林里无意中找到的那个蓝格子布包! 看上去毫无字迹、毫无符号的一张白纸,竟然记录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也许是我的脸色露出了马脚,周如民忽然朝我望了过来,一道十分诡异的眼光直直地盯着我,看得我心里有些着慌,只好连忙搪塞道:“你看什么看,我可不是断背山的男主角!” 周如民听了,阴线地一笑。 此时,张盈忽然说:“你从哪里听到的这种事情?这种骗骗小孩的故事,你这么个大男人竟然还当真?” 周如民的注意力被吸引,转过去说:“我从哪里听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的都是实话。” “哼。”张盈明显地不相信。 说实话,我也半信半疑。 周如民说:“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是却改变不了歷史事实。你们都是读书人,当然应该了解过歷史上曾经发生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如说气候的反常,神秘的灵异事件,以及发生在人身上的一些离奇的经歷。这些都是这种阵法的作为。你们是没看到这阵法的运行,一旦看到,我保证你们再也不想去上学了,也不想去上班了。哈哈哈哈哈!” 周如民一边笑,一边却没有放松对我们的监视,手中的xx一直处于警戒状态。 一个棘手的老狐狸!我心里暗自嘀咕,却不知道怎样引开他的注意力。 这时候,舒芊草问道:“你为什么那么肯定那张破纸在这个屋子里?” 周如民道:“很简单。所有的迹象都表明,这老头是那张破纸的最后传人,他家是世世代代负责看管那些阵法的——守阵人!” 第116页 “守阵人?”我们异口同声地惊唿了起来,这说法与“守冢人”的说法如出一辙! 两个传说,从数量、内容、人物、称唿上来说,都是惊人地相似,但是性质却截然不同! 在一旁沉默多时的老人,刚才一直处于闭目养神状态,此时突然睁开了眼睛,盯着周如民骂道:“我不是守阵人,更没有听说过你说的那张什么破纸。你们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不如让你好好地搜一搜,搜完了赶快滚出这个屋子!” 周如民被老人说得恼了起来,道:“都半截入土了还这么顽固,在一个屋子里要藏起一张纸来还不是轻易的事情,好在我手上有了一张王牌,不怕你不说实话。”说着,突然一把抓过舒芊草的手臂,用枪顶住她的头。 我叫道:“一个大男人,没见过像你这样使出下三烂手段的!” 周如民恶狠狠笑道:“有人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又有人说成大事不拘小节,我现在阵法也找到了,目标也明确了,就差这一张说明书了,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罢休的!” 说着,他“咔”地一下打开了xx保险,狠狠地叫道:“老头子,我再数十下,你要再不说实话,我可要对不住你第一次看见的外孙女了!” 老人家勐地坐了起来,手指着周如民,又气又急:“你……你……我这里没有那东西!” “一!”周如民喊道。 老人家的手指不停地颤抖,可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突然,老人家重重地倒在了床上,气晕了过去! 我们来不及惊唿,“二!”……“三!”周如民催命似的喊道,他两眼里喷出了凶光。 我们想冲过去,可是周如民的枪逼得太近,根本就没有施救的可能! “四!” 方枫岩慢慢地朝周如民靠近,死死地盯住周如民的枪。 “五!” 周如民好像看到了方枫岩向他走进,喊道:“小子,滚远点,不然我马上就开枪了!六!” 舒芊草回头望向我,眼中满是依恋。 我心急如焚,不知道怎样去对付这个丧心病狂的杀手,可是我又不敢去看舒芊草,只好转过头去看着张盈。周如民既然死命地认定那东西在老人家这里,而且以生命作赌注,说明他这次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张盈也朝我望了过来。 “七!” 方枫岩继续朝周如民靠近,离他只有两步之遥。他不看周如民的脸,也不看我们,只是死死地盯住周如民手中的枪,好像他的眼光能够让子弹失效一般。 “八!” 张盈如此聪明,自然知道我看着他的意思。 她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把手伸向自己的背包。 那个蓝格子布包,一直放在她包里。此时,我们只有把东西交出去,舒芊草才能倖免于难。 张盈嘆了口气。 我知道她嘆气的意思。有些东西逝去便不可再拥有,而有的东西毕竟还有补救的余地。以后的事情,谁都无法预料。 “九!”周如民的食指慢慢地扣上了扳机。 舒芊草脸色煞白,满眶的泪水。 张盈已经准备开口说话。 此时,方枫岩笑了起来。 事情真的无法预料。 第二十五章 两个传说 03 一屋子的人都愣了。 在这个紧要关头,方枫岩突然笑了起来。 张盈见他笑起来,愣住了,已经准备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便没有喊出来。 大家都愣了,包括周如民。 那个已经来到嘴边的“十”,就是喊不出口。食指也没有发力。扳机就好像被浇铸了,扣不下去。 “你笑什么?”周如民的底气好像在方枫岩的笑声中消失殆尽了,此时说起话来好像有气无力的样子。 方枫岩慢慢走回了原地,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就好像他刚才用魔法解除了xx的功能一样地开心。 “你这把xx有三个保险栓,分别是扳机保险、击针保险和击锤保险。可是,你刚才打开保险的声音不属于这三种保险栓的任何一种。而且,刚才本来子弹套筒是突出的,你一上保险之后套筒就復位了。这只能有一种解释,你刚才所谓的打开保险,只是拨动了空仓挂机杆!”方枫岩看着周如民,眼中满是讽刺。 周如民的脑门上渐渐地渗出汗来。 张盈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问道:“那又怎么样?” 方枫岩说:“也就是说,他的xx里原本只有一颗子弹,刚才朝空中射掉之后,现在xx里根本就没有子弹!” 我们恍然大悟。 周如民慢慢地垂下了手,“啪”地扔掉了xx,放掉了舒芊草,看着地面,微微地嘆了口气。 呆在一边的梁君突然跑过去捡起了xx,擦了擦,放入了自己的背包里。 舒芊草连忙跑过去查看老人家的情况,此时老人依然昏迷着。 周如民渐渐抬起头来,看着我们,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张盈一边安抚舒芊草,一边叫道:“你笑什么,非法持枪,这里人证物证都有,我看你起码要进去蹲些日子了!” 周如民冷笑着摇了摇头。 第117页 我纳闷他现在哪里还有闲工夫笑,就凭他和梁君两个人,在没有其他武器的情况下,怎么看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此时,地上突然传来一阵动静,被我敲晕过去的那个杀手缓缓地站了起来。 这样,我们对面有三个人对我们笑着。 我马上明白过来周如民在笑什么了。 他早就发现杀手醒了。 “我的一把空xx竟然换取了这么长的时间,太值了!”周如民笑着。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心里感到这些人的可怕。他们能够在毫无优势的情形下稳住形势,等待机会,这人的心理素质可想而知! 此时,经过舒芊草的一阵唿唤,老人家缓缓甦醒了过来。等他看清了屋子里的形势之后,忽然说了一句话。 “你们要的东西,确实曾经在我这里。” 此言一出,满屋愕然。 周如民此时根本就不再把我们放在眼里,他让杀手和梁君看着我们几个,然后走到老人家床前,脸上笑得连肌肉都皱起来了,可此时他根本就无暇顾及这个,问道:“你说曾经,曾经是什么意思?” 老人家喝了一口舒芊草递过去的水,道:“那东西确实是我们世代流传下来的东西,只是我们从来没有打开过。在大约一个月以前,有人光顾了我的屋子,把那东西取走了。” 周如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脑门上青筋爆出,压低了声音问道:“那是谁拿走了?现在在哪里呢?” 老人家摇了摇头,道:“下落不明。因为我们从来就没有使用过这东西,也没有祖先说过这东西有什么用处。虽然知道它非同小可,可是对我们来说,世代守护太极阵,太累了。一切都有缘分,随缘吧。” 周如民恨得咬牙切齿,道:“老头,你年纪大了,就不要说一些违心的话,那样要遭报应的!” 老人家忽然慈眉善目地笑了,道:“应该遭报应的,绝不是我,也不是我的孩子!” 周如民终于被激怒了,他恶狠狠地说:“老头,我现在给你介绍一个人,这个人经受过特种训练,在热带丛林和荒漠上生活过五六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惯犯。他早就该死而没有死,所以他绝对不会再惧怕什么,在你死之前我发慈悲让你知道他的名字,他叫屠什!”一扬手,叫道:“给我弄死他!” 杀手屠什应声而动。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脚步声很沉重,可以感到走的人十分缓慢。 杀手屠什停了下来。一屋子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绝对不会想到此时竟然会有人路过这个地方。 躺在床上的老人忽然又笑了,道:“想不到这个地方几十年来没有人来过,今天竟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脚步声紧跟着就已经到了门口。 那人没有马上进屋,所以屋子里的人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谁。 周如民此时没什么可怕的,因为他有那个杀手屠什作掩护,自己的人身安全绝对能够得到保障。这从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 此时,周如民回头沖屠什叫道:“你过去看看!” 屠什一个转身,三步两步就来到了屋子的门口。 然后,屠什站在门口,朝门外望了望。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亮起来,外面有了些许光线。 杀手屠什朝外面望了望,然后站在了那里。 他没有做任何动作。 整个身体好像被定住了,僵直在那里。 周如民看出了这个异常情况,叫道:“你怎么回事,快回来!” 杀手没有动。 我们大家的心里都有些诧异,看得出周如民更加诧异,他上前一步,喊道:“屠什,你呆着干什么?又不是看到了魔鬼!” 周如民最后这个词显然触动了杀手屠什,他缓缓地、异常艰难地转过了身子,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带着一点笑容。 我没有说错,此时我们站在屋子里面看过去,他脸上明显带着一点笑容。那笑容虽然有些僵直,但无论谁都能够看得出他在笑。 周如民皱起了眉头,道:“你看到什么了,那么好笑?” 屠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一种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他的身份的温柔口气,轻轻地说:“你没说错,我看到了魔鬼。” 我心里勐然一凛,一屋子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看到屠什脸上在瞬间急剧地变成了一种彻底的恐惧和疯狂,紧接着听到屠什以一种歇斯底里的声调,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惨叫:“鬼啊————————!” 第二十五章 两个传说 04 我们还没有发出惊唿声,紧接着看到屠什疯狂地在屋子里跳了起来,漫无目的地到处乱撞,根本不知道他要到哪里去,“咣”地一声撞到了一根柱子上,可他没有摔倒也没有发现自己的鼻子在流血,突然冲出了大门,一边惊唿着什么,一边疯狂地跑了开去,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屋子里一片安静。每一个人都呆呆地目睹着这场变故,无法明白那么厉害一个冷血的杀手,何以竟然会相信鬼这种东西。 受打击最大的显然是周如民,他手上这张王牌,在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是疯了还是颠了,在这种山谷里穿梭,很可能有生命的危险。此时,周如民又站在了毫无胜算的劣势。 第118页 包括梁君。他进入这屋子以后,很少说话,只是傻乎乎地站在周如民身边。此时,依靠全无,他真的傻眼了。 但是相比之下,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关键的问题是,门口那人是谁?或者说,那“东西”是谁?是什么把铁塔一样高大的杀手屠什,那么轻易地刺激得发了癫? 是人则罢了,难道是阴人?不过,能够在这种环境下穿梭的人,看见几个阴人也不会吓成那样,更不会被吓得竟然笑出来,——那完全就是神经错乱的标志! 而这一切的答案,就在离我们五步之遥的门口。 这时候,门口脚步声再动。 那个刺激得屠什发狂而暴走的“东西”,慢慢地朝门这边走了过来。 脚步声一步一步逼近。 答案也马上就要揭晓。 无论它是什么“东西”,几秒之内就会展现在我们眼前。 此时,屋里仍然点着油灯,但外面天色已经灰濛濛的有了些许光线。 我的心渐渐地提到了嗓子眼,有一种唿吸紧迫的感觉,而且感觉那每一下脚步声都是那么触目惊心,让人充满了恐惧。 一步,两步,三步! 我看到大家的脸色都有些发白,眼睛盯着门口,不知道此时会进来一个什么恐怖的东西。 答案揭晓了。 我们看到了一个身影。 具体地说,是一个人形的身影。穿着衣服,裤子。 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人。 而且,衣服和裤子的颜色是如此鲜明,让我们还没有看到这人的脸,就一下子明白了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阴姑。 没错,这个把杀手屠什生生地吓疯了的所谓的那个“鬼”,是一个虽然有些古怪但却是如假包换的人类,阴姑阿白。 除了头髮更加凌乱、脸色有些不好之外,其余的怎么说也是一个普通人的造型。她依然穿着鲜红的上衣,碧绿的裤子,好像生活在旧社会那种被压迫的劳动妇女。此时,她脸上充满了疲倦,仔细看还带有一些怒气。 看到是她出现,我们几个人——我,舒芊草,张盈,方枫岩,同时舒了一口气。 我们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普通的一个人——除了她的穿着有些太过鲜艷,怎么会把屠什吓成那样。 屋子里凝重的气氛刚刚有些缓解,不料我们突然听到周如民发出了一声惨叫:“鬼啊!——” 我们被周如民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身看他,却发现了一件更加离奇的事情。 几乎和屠什一样,周如民脸上已经被吓得毫无血色,除了发出一声惨叫之外,他的嘴巴已经完全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是胡乱地张着嘴,手指颤抖地指着阴姑阿白,脸上充满了深深的绝望! 此时还是梁君反应快,一巴掌把周如民的手拍了下来,叫道:“你看看清楚,这是个人,是你老丈人村里的那个阴姑!” 梁君说的周如民那个老丈人,就是与我们有数次交情的老柏树。 周如民听了,没有像屠什一样疯狂地奔跑,而是马上蹲了下来,用手抱着头,缩在了角落头! 阴姑阿白没有拿正眼看他,好像对这个人十分厌恶,而是迳自走到床边,看了看躺着的老人,道:“你还好吧?” 老人点了点头,道:“没事,你……你难道就是……” 阴姑阿白没有让老人说下去,只是点了点头,道:“你没事就好,我知道他们要什么,险些误了大事!” 我见他们尽说一些哑谜,连忙抓住这个机会问道:“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难道一直在装疯吗?还有,他们两个人怎么会这么怕你?” 阴姑阿白笑了笑,道:“谁说我疯了?” 我道:“你以前……在村子里……” 阴姑阿白道:“我在村子里没有疯啊,只是别人觉得我疯了!” 我一时语塞,想了想,道:“那你不是尽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阴姑阿白道:“其实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只是你们不相信罢了。” 我听了,心里一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道:“在白谷山上,你好像对我们说,我们有阴气,要掉下去,死掉,这不是胡说吗?” 阴姑阿白道:“阴气是沾惹了阴界的人而染上的,你们身上的阴气确实存在,难道你们敢肯定你们没有接触过阴人?” 我听了,哑口无言。因为在去白谷山之前,我和张盈已经与古宅里的阴人遭遇过,沾惹上阴气实在很正常。 “至于我说的掉下去、死掉,当然是对你们一种警告,因为一旦沾惹上这种阴气,阴人会闻气而动,随气而行,你到哪里阴人都会追到哪里!” 我听了,吓了一跳,头脑中闪电般地明白过来,那个晚上我出来寻找舒芊草的时候,迷失在旷野中那一瞬间,正是我身上的阴气,聚集了无数点磷火,唤醒了沉睡在地下的无数个阴人! 阴姑阿白又走到周如民身边,此时周如民脸色惨白地斜靠在墙角,以往的形态尽失,此时看上去就跟一个叫花子差不多。 他看到阴姑阿白走过来,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寒噤,哆嗦着问道:“你……你你……” 第119页 他的牙齿在打架,十分艰难地想问点什么,结果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阴姑阿白冷笑,道:“你是不是在说我怎么还没有死?” 周如民给这句话刺激得又哆嗦了一阵,然后机械地点了点头。 阴姑阿白看着门口,让人无法预料地嘆了口气,然后幽幽地说道:“死人是不会再死一次的!”说着,转过头看着我们,阴阴地笑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第三个传说 01 我们被阴姑阿白这一阵笑声搞得毛骨悚然,虽然此时不太了解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感觉到话里藏着玄机,但是就她表现出来的那副表情,也足以让我们感到愕然。 但是,作为当事人的周如民,此时却如同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脸色给吓得发青,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说起话来不仅疙瘩,而且听上去十分心虚: “不……不可能,你都被……被……我们……”他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好像这件事情根本就经不住回忆,对他来说回忆这件事的每个细节都是巨大的痛苦。 我见两个人打哑谜打得热闹,心里有些不愉快,问阴姑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阴姑不再去看周如民,而是转向我,十分悽然地一笑,道:“说什么?你难道没有听出来吗?” 此时,张盈、方枫岩和舒芊草也围了过来,估计也是被这个奇怪的话题所吸引了。 我挠了挠头,对阴姑阿白说:“我听得出来他想害你,但既然你没有事,大家又何必装神弄鬼呢?” “没事?”阴姑阿白马上怒容满面,恨恨地道:“这孙子下了那么大的毒手,还有谁能够没事?” “啊?”我们齐声惊唿道,因为我们看这阴姑阿白,身上可是一点伤都不带的。 阴姑阿白冷笑了几声,一边眼睛横着正在墙角哆嗦着的周如民,一边沖我抢白道:“你倒给我试试看,如果一个人被这孙子用**击中了六下,然后又用锋利的匕首浑身刺了十来下,然后又给狠狠地踹了几脚,最后被拉到落差有几十米的悬崖边推了下去,……你倒告诉我,还有谁能够不死?!” “啊?!”我们再次齐声惊唿,此时再去看那周如民,早已哆嗦得如同筛子一样,阴姑阿白每说一句,他的脸上就勐地跳一下,显然句句都是亲身所歷,句句都是这周如民亲手所为。只听周如民惨叫一声道:“别说了!”这一声惨叫听上去早已变成了一声哭号,乃是一个人再也经受不住一种神经折磨的条件反射。 阴姑阿白脸上仍然冷峻,两眼射出犀利的目光,看得周如民根本就无法抬头。 我们几个也被吓坏了,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惶恐,但是疑问却也显而易见,那就是在那种必死无疑的毒害下,阴姑阿白此时何以能够毫髮无损地站在我们面前? 方枫岩把我们的疑问说了出来,我们几个同时点了点头,这正是每个明白人此时最关切的问题。 阴姑阿白不在理会周如民,而是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舒芊草连忙倒了杯开水递了过去。 阴姑阿白一口气喝完了水,抹了抹嘴,抬头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周如民和梁君,突然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冲着影子般跟在周如民旁边的梁君说:“因为,我找到了生死的开关。” 这一句话十分突兀,乍一听好像是句玩笑话,但在这种场合下,加上刚才周如民大肆渲染了一些事情,让我头脑中忽然闪现出一种奇怪的预感,感到事情恐怕有了变化。 果然,阴姑阿白幽幽地对我们说了一句十分惊人的话: “我找到了启动那个罈子的方法。” “罈子?”张盈问道。 阴姑阿白点了点头,对一屋子好奇的人说:“就是那个太极阵。” “什么?” “什么?” 同时有两个人脱口而出,我听得非常仔细,一个是周如民问的,还有一个是梁君问的。 此时,周如民勐然好像改变了一个人似的,两眼再次发出一种可怕的光,好像一个漂浮在大海里的人突然看到了经过的船只一样。 而那个梁君在问出这一句后,马上又把头缩了回去。 阴姑阿白好像早就料到周如民的反应一样,冷笑道:“你们这几个孙子能够出现在这种地方,估计也是打听到了这屋子里有那东西的消息。我不知道你们这消息是哪里来的,不过就你们这些人做事的风格来看,估计非利即害——不是出高价,就是以死相逼,你们也就这点伎俩!” 周如民听得阴姑阿白一阵讽刺,脸上当然不太挂得住,但是此时有个更大的消息在刺激着他,当下他连忙问道:“莫非,那东西是在你那里?” 阴姑阿白点了点头,道:“没错,一个月以前,我到过这屋子,趁这老头不在的时候取走了那东西。有了那东西,我就如同有了一把钥匙,对付你们这些下三烂的东西简直不在话下!” 我听着,感到有些迷煳了。阴姑阿白说的到底是不是那个蓝格子布包里的东西?如果是的话,那东西后来又怎么会出现在森林?如果不是,难道这世界上还有第二个蓝格子布包,而且碰巧也出现在这一带? 第120页 我实在有些想不清楚,也不能集中精力去想,因为此时周如民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苦苦哀求道:“您老不计前嫌,把那东西让给我,或者透露一些给我们,我们保证拿阴阳阵来做善事!” “哼!”阴姑阿白有些不屑。 周如民继续哀求道:“其实说来你也不信,我这么做,全是为了我的孩子!” 为了他的孩子?我们和阴姑阿白同时转头看着他,不知道他说这些话是真是假。 周如民继续说道:“其实,我爱人的工作环境有一定的辐射伤害,几年前她有了孩子之后,去医院一检查,发现有些指标不太正常。当时我们也没有当回事,但是孩子生下来之后没多久,就被检测出来患上了先天性佝偻病,在治疗中又同时感染了另一种疾病,现在医生都已经劝我们要放弃治疗了。我也是无意中听到这阴阳阵的传说,只要能治好我孩子的病,哪怕就一次也好,我这辈子都感激不尽!”说着,他的喉咙头就哽咽起来。 我听了,心里还没再细细品味这人的话是否可信,突然听到阴姑阿白大叫一声:“你**放屁!你那孩子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整个村子都知道了!你老丈人平时待人和善,没想到却招了你这样一个下三烂的女婿!你孩子那种病,明明是你当初在外面跟女人胡来之后染上的,你老婆这辈子也被你害得不浅,你这衣冠禽兽不知悔改,现在竟然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说是你老婆的工作环境影响的!你这人还有良心吗?” 第二十六章 第三个传说 02 谎言,依然是谎言。 我听了,感到这世上真是人言可畏。周如民的骨子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诚信,跟这种人聊天,十句话里有十一句是骗人的,一不小心就会误入圈套。 我感到这种人的可怕。 但此时更可怕的是周如民的脸色,以及阴姑阿白的眼神。前者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尴尬?懊丧?恐惧?紧张?都不能形容此时这傢伙脸色的万一,而阴姑阿白的眼神冷酷得犹如一把利刃,足以让对手丧胆。 两人对峙了片刻,还是阴姑阿白作出了让步。她嘆了口气,道:“你孩子身体不好,这是众人皆知的,但如果你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恐怕这孩子生得不明不白,最后也会死得不明不白。” 周如民一听这话,好像立刻听出了里面的玄机,态度突然发生了改变,道:“您说得对,我以前确实……您权当看在孩子的份上,如果有办法治好,我这辈子……这辈子都……” 说着说着,周如民竟然有些哽咽起来。 我们在一边刚想说点什么。突然张盈冲过去一脚把周如民重新踹在了地上,吼道:“你**别给我来这种悲情牌,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要害阴姑?” 周如民见识过张盈的厉害,此时根本就没有抵抗的余地,连忙说:“那是一个误会,是误会!” “哼!”阴姑阿白眼睛里放出可以杀人的光来,冷笑道:“误会?你逼我带路去找太极阵,这是误会?你逼我说出那张图纸的下落,这也是误会?” 我们听了,心里明白了一些什么,张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嗖”地拔出了青铜鱼叉,戳在周如民的手腕上,道:“你嘴巴里还有没有实话?你再不说点实话,这只手我就叉下来给你老丈人当下酒菜!” 这种话也只有张盈才说得出来,也只有周如民听了才更加害怕。他恐怕是意识到再作反抗是徒劳的,于是一骨碌爬了起来,给阴姑阿白“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头,道:“是我错了,我心太急、太黑,心术不正,当时也是起了歹心才加害于你,你千万看在我孩子的面上,原谅了我的过错!” 原来,周如民为了追查阴阳阵的秘密,在获取了一些传说之类的线索后,一直想找到一个懂行的人引路,一来二去,自然就瞄上了自小在这一带长大、同时又天生拥有神秘身份的阴姑阿白。的确,没有比阴姑阿白更好的人选了,就沖她能够与鬼神对话这一点来说,跟他们寻找的阴阳阵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于是他们总是趁阴姑阿白独自外出的时候,偷偷跟过去找她,想威胁她说出一些阵法的秘密。我们第一次在山谷里看到他和梁君背着大麻袋回来,那时候正是他们第一次碰上阴姑阿白在山里做一些秘密的活动。没想到阴姑阿白一点都不配合,山谷里又出现了黄金阴人,他们不得不暂时把阴姑阿白捆在麻袋里带出来再说,却不巧被我们碰上了,一团混战过后,此事自然不了了之。 此后他们又遭遇了几次,但阴姑阿白就是不配合。 就在昨天,就在我在山坡上遇到阴姑阿白之后,阴姑阿白再次被周如民碰上。这一次,周如民终于失去了耐心,对阴姑阿白下了毒手。因为阴姑阿白是村里的怪人,一段时间不见也不会起疑心,所以他当时也没考虑那么多。而且他做得不留痕迹,最后把已死的阴姑阿白推下了深渊。那道深渊根本就无人敢下,也没有必要下去,所以十分安全。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和屠什两个大男人亲自动的手,**里预带的子弹都快射完了,匕首也一次次结结实实地刺入阴姑阿白的身体,但此时阴姑阿白却活生生地出现在我们大家面前! 屠什是个粗人,脑袋是直来直去的,根本就无法转弯,碰上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人在晨雾中出现在自己眼前,自然经受不住这种打击。 第121页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孩子,我实在太急躁了……”周如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 阴姑阿白认真地看了他几秒钟,回头嘆了口气,道:“你起来吧,还有你们——你们几个也一起来。” 我不知道阴姑阿白接下去要干嘛,但是隐隐感到她好像有出手救孩子的想法,不禁感到十分惊愕。要知道,那孩子的父亲刚刚把她往死里整,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不共戴天额仇恨,何况是对于周如民这种狡猾的人物! 我怕阴姑阿白轻易地许诺什么,连忙提醒道:“你还是先别忙着相信这个人了,他此前可是对你下过毒手的!” 张盈和舒芊草也连忙点了点头。 阴姑阿白点头道:“不错,这孙子没什么可以怜悯的,死了都嫌便宜他了。但是那孩子是无辜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慈爱。 我心里如雪一样明亮,心想,毕竟是女性,身上拥有与生俱来的母性。这种慈爱,可以加在自己孩子的身上,也可以推己及人,赋予其他所有可怜的孩子。 周如民灰头土脸地被梁君扶着站了起来,舒芊草忽然问道:“我们去哪儿?” 阴姑阿白说:“当然是去找那个太极阵,为这孙子解除后顾之忧,好让他安心上路啊!” 周如民听了,连忙点了点头,但忽然一想,又吃了一惊,道:“你你你说什么?” 阴姑阿白道:“你作恶多端,早就该死了,只不过不是现在。等我治好了你孩子的病,你也就没什么心事了,到时候我会让你选择是自己了断,还是让这丫头的鱼叉给你捅死!” 阴姑阿白说这种话,脸色很平静,显得十分自然,这就让周如民吓得开始往后退缩。 阴姑阿白用冷眼瞧了瞧周如民,道:“就这点出息还敢出来混!” 说着,几脚就走出了屋子。 舒芊草连忙喊道:“那我外公怎么办?” 阴姑阿白没有回答,脚步声渐渐走远。周如民和梁君连忙跟了上去。 我说:“我和你留下来陪你外公吧,让张盈和方枫岩去一下就可以了。” 张盈和方枫岩点了点头,连忙跟了出去。 第二十六章 第三个传说 03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剩下我、舒芊草和老人。 舒芊草来到床边,看到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外公……”两个人再次相认,少了外人的干扰,此时站在旁边的我倍感温馨。我心里说,这就让他们好好地聊一下吧。 在他们聊着天的时候,我正想走开到门口去,不了舒芊草的外公突然叫我:“小伙子,你过来!” 我只好重新又走了回去,站在老人的床前。 老人说:“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舒芊草把名字告诉了老人,我也介绍了我自己。 老人喃喃地说:“芊草……芊草……这肯定是你妈妈给你取得名字。她在我身边的时候,一直就喜欢小花小草……呵呵!” 老人沉浸在回忆中,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他抬头慈爱地看了看舒芊草,道:“孩子,我没有尽到做外公的责任,很对不住你。我本来想让你妈妈离开这个地方,我们可以结束一辈又一辈来的宿命,不料……命运啊,逃不脱的命运啊!你还是跟这件事联繫上了,原来宿命就是宿命,我们怎么也逃不掉的!” 舒芊草连忙摇了摇头,道:“没事的,外公,我现在很好,等他们回来,我们就离开这个地方。你不知道,我爸爸很有能力的,他的公司弄得很好的,我们再也不用分开了,大家在一起好好地过下去!” 老人眼角露出了微笑,内心想必十分欣慰。但马上他又摇了摇头,道:“芊草,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你已经涉足这件事了,我也只能认命了。” 他又抬头看了看我,道:“小伙子,我看你虽然不够灵光,但可以看出是个负责任的人,你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芊草!” 我听了,心里不知道他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但最后一句话我根本就没有思考的余地,点头道:“我一定会的!” 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芊草,正如你所料,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守冢人,这是一种宿命。我们为守冢而生,为守冢而亡,不知道多少辈以来,我们都在一个绝对静辟的地方,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目的就是看守着远古时代留下的这九个冢。在过去几千年里,我们从来没有出过事,但现在恐怕我们有劫难了。” 老人说到这里,喘了几口气,看得出内心十分焦虑。他镇定了一下,说:“其实,刚才那个人说的传说根本就是荒唐的,那个冢的作用是为了维护阴阳的平衡!” 舒芊草点头道:“这个我好像已经感觉到了。” 老人道:“不错,只要是我们世代守冢人,在离太极阵不远的时候会产生这种感应,这是判断和分辨守冢人的最有效的方法。芊草,你一定要运用好你这种能力,去把破损的太极阵弥补起来!” “啊?”我和舒芊草同时叫了起来,原来老人叫我们做的事情竟然是去补阵,这可从哪里下手! 第122页 老人无奈地嘆了口气,道:“我老了,没办法跟这些奸诈小人纠缠了。芊草,还有——小夏,你们可听好了:我预感到我们守护的这个太极阵发生了异变,这可能会导致附近已经死去的人大量地復活!” 我和舒芊草同时点了点头,表示我们早已亲身经歷过了。 老人说:“原来外面已经乱了。这八成是刚才那个孙子干的好事!那东西为了一己私慾,竟然置天下苍生于不顾。这是一个错!一个大错!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去阻止他,而且要尽快把已经破损的太极阵弥补起来!” “为什么?” “太极阵不同于一般的设施,它是有灵性、彼此相通的,一损俱损,就好比陶瓷上的一个裂缝,如果不及时弥补,最后会形成一连串的反应,到时候就相当于天崩地裂,再也无法恢復了!” 我听了,感到事情的严重性,问道:“那如果这九个阵都破损了,最后会怎么样?” 老人摇了摇头,道:“这个情况是根本没办法估算的。每一个太极阵都负责维护一块区域的阴阳平衡,九个连起来是一个世界。如果九个都失去了平衡,那么世界就乱了,阴阳乱了,人鬼乱了,一切秩序便不復存在。你们可以想像一下那时候的情况。” 我和舒芊草对视了一眼,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惶恐。 舒芊草说:“那要怎么弥补那个太极阵呢?那个太极阵又在那里呢?我们曾经进入过,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核心。” 老人说:“关于弥补的办法,自古以来就流传着一份羊皮纸,就是刚才那孙子要找的东西。这份东西历来就没有动用过,因为从来就没有必要去使用它。不过这份东西被那个阴姑偷偷地拿去了,我不知道她要这个来干嘛,因为她不是守冢人,自然不清楚如何弥补太极阵。” 我连忙说:“其实,有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一片原始森林里得到了那份东西,被包在一个蓝格子布包里。不过,现在那份东西在我们同学张盈那里。” 舒芊草也点了点头。 老人眼睛里放出了光,道:“真的?太巧了!小伙子,原来你也是有缘人!” 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 老人说:“那就好办多了。芊草,这件事你必须要负起责来,因为太极阵受损,我们弥补的过程其实是一个重新封印的过程,你要对照那份手卷的指示,找到里面所标明的远古遗物,然后找到太极阵的核心,把远古遗物按照手卷的指示排列好。至于封印的方法,这是一个秘密,小伙子,我不得不请你先迴避一下。” 我点了点头,连忙走到门口去。屋子里,老人开始对舒芊草轻声地交待着什么,只能听到舒芊草不断地答应着什么。 此时,外面已经天亮了,不过这山谷里有一层雾气,所以光线并不十分充足。但空气很好,让人神清气爽。虽然一直在跋涉没有得到休息,但是此时唿吸一下这新鲜的空气,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我正在外面伸懒腰呢,忽然舒芊草走了出来,对我说:“走吧。” 我吓了一跳,道:“现在就走?那你外公怎么办?” 舒芊草嫣然一笑,道:“他现在没有危险了,那个周如民在张盈的监视下肯定不敢怎么样的。我们回来的时候再来接我外公出去好了。” 第二十六章 第三个传说 04 此时,门外是静悄悄的一片。晨雾很浓,虽然有了光,但还没到出太阳的时候,所以看不清远处的山和树林。 我们帮老人盖好了被子,让老人好好休息一下,又小心地关好了门,这才一起钻入了浓雾中。 舒芊草没有说话,我也没有。我忽然感到舒芊草好像比以前沉默了,她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我看得出她的心事很重。 是的,无论谁遇上这样的事情,不要说承担起封印的责任,就是尝试去接受一个天地阴阳平衡的说法也会很困难。何况,舒芊草此前从来没经歷过什么风雨。 其实这种事情对于我来说十分容易理解。《周易十三注》的开篇就说,天地阴阳,相排相向。当时很难理解这话的意思,但现在我终于明白,原来人与鬼并不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的生灵,而是同处一世。只不过人类遵循着阳间万物的运行规律,而死后的阴人则换了一种活法而已,所以古人常说长命百岁,如果连同阴人的阴寿也算上,确实可以达到长命。 然而,这一切要让一个心怀憧憬、梦想美好生活的舒芊草来说,接受起来就十分困难了。幸亏她是守冢人的后代,离太极阵近的时候,心灵会受到感应,有些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不需要解释就能心灵相通。这种感应势必会伴随她一辈子,这对舒芊草来说不知道是可喜还是可悲,但眼下却不得不依靠她的这种感应。 我们默默地走了很长一段路,其实我和她各自都在想心事,直到离开小屋很远了,这才想起来,我们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在这么浓的雾中,如果迷失了方向,到时候回都回不来了。 舒芊草也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我,道:“我不知道他们往哪里去了。” 我点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有办法找到他们。” 因为我想起了方枫岩给我们的哨子。于是我取出了哨子,瞬间,一声嘹亮的老鼠叫划破了清晨的天空。 第123页 说是“嘹亮”,其实老鼠叫永远算不上有多嘹亮,哪怕分贝再高也只是一种刺耳的噪音。但在这么宁静而又人迹罕至的清晨来说,一点点声音都可以传得很远,以至于这一声哨音乍一发出的时候,我和舒芊草都微微怔了一下,然后又彼此相视一笑。 舒芊草听到这哨音,忽然若有所思,低头想了想,又看了看我,好像想起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这体现在她抬头看我时的眼神。 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种眼神。带着微笑,乌黑的明眸里充满着一种十分难以名状的东西,让我看了感到杂念顿无。这是一种沁人心脾的眼神,让我把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眼神十分复杂,有如深邃的星空一样,我并不能全部理解。但我知道,这眼神充满了温情。 触电?也许可以这样来说明,但我却没有触电那种吃惊感,而是感到十分平静,心情十分愉快。 哨音悠扬,回音阵阵传过来。 可是,却没有听到张盈的鸭子叫,也没有听到方枫岩的乌鸦叫。 如果他们听到了我们的哨音,应该明白是我们在找他们,肯定会回復一个哨音过来。 大概等了十来秒,还是没有听到回音。 我又吹了一下,比刚才那一下还要大声。 可是,还是没有听到他们的回音。 难道他们拐了几个弯,听不到我们的哨音吗? 昨天我们来的时候,好像并没有感到这里有很多山,我们是在一个四周被山和悬崖围绕的山谷中,应该很容易就能够听到对方的响应的。 我心里有点忐忑,毕竟那几个人在一起,一个比一个古怪,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张盈的身手那么好。方枫岩、阴姑阿白都是我们这边的人,三比二,应该不至于发生什么意外。 舒芊草说:“会不会是他们弄丢了哨子?” 我摇摇头,道:“如果一个人弄丢还可以理解,但不可能张盈和方枫岩都把哨子给丢了。” 我四下里看了看,发现我们眼前就是一个小坡,四处地形不明朗,加上这一带本来就没有路,所以甚至已经找不到回小屋的方向了。 我对舒芊草说:“我们还是爬到这坡上看看吧,上面开阔点,可能会找到他们的方向。” 这坡并不太陡,也不太高。但由于没有路,我们等于是在灌木和荆棘中穿行,所以爬到坡顶也费了好大的劲。 爬上来后发现这只是一座大山的山脚部分。坡顶的岭横着直接连到山峰深处,而坡的另一边地势直接往下,深处也被云雾笼罩。我们站在坡顶,四周都被云雾缭绕,虽然景色美如仙境,但却让人有种凌空飘渺的感觉。 我拿起哨子又吹了几下,奇怪的是依然没有听到回音。 难道是我们一出小屋的时候,方向就弄错了,他们走的不是这个方向吗?但我记得当时我听过他们的脚步声,至少他们出门的时候,确实是往这个方向来得。 我转过头看着舒芊草,道:“怎么办,找不到他们,你能感应到太极阵的方向吗?” 舒芊草摇了摇头,道:“太极阵应该离我们还很远,我没有一点感觉。再说我的感应只能在离古蹟十分接近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太远了,或者气息很微弱,我哪怕感应到,也不知道这就是那种感应。——我对感应还不熟悉。” 我点了点头,心想这种感应应该是一种异常的心理活动,如果没有经过长期的熟悉或者练习,一般情况下也很容易跟自己平常的心情混淆起来。 我拍了拍脑袋,心想就这样回去又不太甘心,再说也不一定能找到回去的方向。不如就在这坡上等待一下,看看待会儿浓雾是否会散开。 于是我们在坡上席地而坐,舒芊草到附近去采了点野果,就当作我们的营养早餐了。 在吃野果的时候,我的视线忽然看到了一点人工的痕迹。好像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竖着一块石碑,乍看去是十分平整的长方体,所以十分显眼。虽然有浓雾,但很容易从自然生长的植物中辨认开来。 我嘴巴里塞满了果子,对舒芊草说:“过来看看,那是什么?” 第二十七章 空谷哨音 01 舒芊草嘴巴里塞满了果子,亭亭走过来,样子十分可爱。她看到这石碑,微微怔了一下,又蹲下来仔细打量起这石碑来。 这石碑上没有什么文字,或者说,已经辨认不出什么文字了,斑驳得厉害,只留下一个大概的长方体框架,连边角都已经磨掉了,这体现出这石碑有些年月了。 舒芊草皱眉看了看,道:“奇怪这地方怎么会有石碑?” 我说:“是的,石碑不可能独立出现,总是跟某种建筑或某种人工的遗蹟出现在一起,用来说明某种事物。但这石碑上已经看不到文字了……” 我刚这样说的时候,舒芊草忽然打断我,道:“不一定。你来看看这石碑的背面。” 舒芊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到我的对面,我连忙吧脖子伸了过去,以为会看到几个诸如“阴阳宫”之类的篆体大字,但石碑的背面依然斑驳。 舒芊草道:“你那样歪着脖子当然看不到什么,像我一样蹲下来就知道了。” 我于是照办,把屁股挪了过去,老老实实地蹲下来看这石碑,果然能看到一些人工刻印的痕迹。 第124页 这痕迹十分凌乱,看不出原来刻的是文字还是图形。我这样说,其实并不矛盾,中国的文字本来就取形于图形,山、日、水、木之类的简单文字,活脱脱就是自然界的真实图画,这正是中国象形文字几千年来没有失传的奥妙。 舒芊草看了半天,道:“好像是一张图嘛。” 我吧脑袋歪来扭去看了看,只能分辨出那上面大致有个边框,里面有短的横、竖、斜线和曲线,看上去有些杂乱无章。 我开玩笑地说:“好像是手机上用地二维条形码呢。” 舒芊草往我嘴巴里塞了一个果子,道:“你这时候还有闲工夫开玩笑,这石碑没有一千年也有八百年了,那时候哪来的条形码。” 我咬了咬那果子,贊道:“真甜!” 舒芊草笑了笑,道:“幸福吧。”顿了顿,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道:“这石碑的样子我曾经看到过,就在那个冢的出口处。” 我一拍脑门,道:“这样说起来,我觉得这石碑似曾相识,因为在冢口遇见你之前,我在草坡上也看到过类似的一个,那个上面写着三个字:阴阳宫。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因为在草坡上什么宫也没有。” 舒芊草呆了呆,道:“阴阳宫……太极阵……这一带好像出现这种东西的概率很高,可是却没有什么可以指路的。说不定这石碑上刻的真是迷宫地图之类的也说不定。” 说着,她取出数位相机,把石碑前前后后拍了几张下来。 我心想拍下来也是徒劳,因为照片看上去也不会清晰一点,哪怕真的是地图也早看不出什了,如果照着这样的地图找迷宫,说不定会帮上倒忙。不过我没说话,不想让她失望。 就在此时,我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隐隐约约地,好像是哨音。但这声音离我们很远,听不清楚。 舒芊草好像也听到了,因为她忽然停下了嘴里的嚼动,警觉地看做我。 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竖起耳朵听了听,但听到的只有微微风声。 就在此时,舒芊草忽然叫道:“你背后!” 我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勐地看到一团鲜红从我身后的灌木种掠过,这突然地出现让我顿时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脑中忽然一片空白,忘了该干嘛了。 舒芊草叫道:“快追!” 我才回过神来,连忙往那鲜红东西离开的方向追了几步,忽然发现再也看不到任何踪迹,这浓雾藏匿了一切奇怪的现象,让我感到周围好像隐隐有无数怪物觊觎着我和舒芊草。 我回到舒芊草身边,摇了摇头,道:“你觉得那是什么?” 舒芊草道:“一个人,披着鲜红的披风……”她说完这个,自己也觉得太离谱。这荒山野岭,怎么会有这种打扮的人! 但我们遭遇的一切,早已超越一个人最丰富的想像力,所以听了这话,我的心里更加紧张了,道:“我们还是快走吧,现在雾太大,这附近说不定……” 我的话没能说完,天天突然一声更加清晰的哨音在耳边尖锐地响起。 鸭子叫!这分明是张盈的哨音! 这哨音好像就在坡下的某个地方,离我们并不太远,奇怪的是比刚才那一声哨响要清晰的多了。 我和舒芊草对视了一秒钟,几乎在同时掏出了自己的哨子,剎那间,我的老鼠叫、舒芊草的猫叫响彻了小坡。 我们俩再也不敢怠慢,连忙吐出了嘴里那些果子的核儿,起身往坡下赶去。 下上照样没有路,但却比上山要好走多了,没多大功夫,我们已经来到了一块平地,虽然我的脚被荆棘扎破了,袜子也被血水紧贴在皮肤上,但眼前这一片平地仍然让我们略有安心的感觉。 奇怪的是平地上没有任何人的踪影。此时,任凭我们怎么吹哨子,张盈的哨声再也没有响起来。 哪儿去了? 平地不大,我们找遍了平的四周,连脚印也没有发现。难道说刚才我们听错了,她不是在这里发出的哨声吗? 我对舒芊草说:“看来我们弄错方向了,要不要回上面去再听听看?” 舒芊草说:“如果一个人弄错方向也可以理解,但不可能两个人同时弄错啊。刚才张盈应该在这里,我可以肯定。” 我觉得也有道理,但明摆着这里没有她们的踪迹。眼看着马上就要走出这平地了,眼前好像是一个出口,两道山的中间地带,不知道我们所处的是一个山谷还是前方又是一个山谷。这讨厌的浓雾,让我们好像患上了严重的近视眼加老花眼,不管带什么眼镜都无济于事。 平地上的杂草说长不长,但也足以没过小腿。草地并不软,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而且这草地上竟然没长什么灌木,连荆棘丛也没,就好像是谁家的后花园一样,被打理得十分清爽。 然而这种清爽,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地方正不像个荒野! 我看了看平地四周的轮廓,对舒芊草说:“你觉得这草地想不想个圆?” 舒芊草没有回答我,而是盯着左前方,道:“那是什么?” 我沿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有些白色的一堆东西,禁不住愣了愣,道:“你别动,我去看看。” 第125页 空气中忽然飘来一股血腥味,在我的脑海中形成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我渐渐地走进,渐渐地看清了那堆东西,心往下一沉。 第二十七章 空谷哨音 02 舒芊草在我背后突然叫到:“别过去!” 我回头看着她,此时舒芊草正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是如此恐惧,好像看到了异常不可思议的事物一样。她想说话,但嘴巴张大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在剧烈的颤抖,好像已经看清我眼前那堆东西。 是的,那是一堆白骨。 带着血肉的白骨! 如果你看过刚刚被兇勐的五头狮子撕咬瓜分了一头羚羊的惨状,你就能理解为什么我眼前这堆白骨这么触目惊心。 我说:“别怕,不一定是……” 我的话还没说完,舒芊草突然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她从牙关里挤出了异常艰难的两个字:“快……跑!!” 我意识到了什么,回头一看,一件巨大的鲜血披风就出现在眼前!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毫无意识地呜咽了一声,撒腿就跑。原来刚才一直紧盯着地上的白骨堆,却没想到那鲜红的披风渐渐地逼近!而且更加奇怪的是,这怪物出现的时候竟然毫无声息,好像不用脚走路的鬼一样! 我一想到“鬼”这个字,等于是在自己的心里投下了一枚炸弹,颤抖了一下,拉起舒芊草的手就跑,三下两下就跑到了终点。 没错,终点。迎面一道悬崖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这悬崖太陡,我们更本就没有爬上去的可能。 身后没有脚步声,但这才令人恐惧,不论那鲜红的披风的主人是什么,它走路根本就不会发出声音,因此什么时候来到我们身边,毫无徵兆! 白骨!鲜红披风!绝路!所有令人不安的因素,在我们脑海中次第呈现,我那不堪一击的心理素质再次面临崩溃的危险。 我回头一看,还好,那东西没有在背后。 我回头看看舒芊草,道:“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舒芊草摇了摇头,道:“颜色那么鲜红,我都已经吓坏了,那里顾得上看仔细!” 我想想也是,道:“这边没有路了,要回去吗?” 舒芊草道:“别,我们往旁边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那东西了。” 其实我心里也一直在发毛,心想最好这辈子再也看不到拿东西,于是我们沿着悬崖壁往一侧走过去。刚才心里一慌,乱了方向,离此前那个山谷的出口有点距离,现在我们朝那个大致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希望能够找到车口。如果实在找不到山谷的出口,我们也可以找到刚才的山坡,不至于无路可逃了。 我想到这里,忽然心里一动,因为这块平地是一个圆,会不会又跟太极图扯上关系了呢?石碑,太极阵,阴人,古老的传说……这地方可能会有一个如同柳树寨村子外面那样的太极图,作为整个太极阵外围的一些小环境,这些太极阵会不会也起到一个类似护卫太极阵的作用呢? 我一想到这个,心里急于登上山坡一看究竟。如果我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我们可以沿着这太极阵的所指,找到真正地太极阵!因为天下九易,九个太极阵支支撑了整个人类世界的平衡,而每个太极阵周围,应该也存在九个小型的太极阵,它们担负着维护每个太极图阵的平衡,正如太阳系有八颗行星护卫,而每颗行星大多都有自己的卫星护卫。《周易十三注》中曾说:“易有形,互成照应。以一当九。以九成无数。”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再往上追溯,《周易》原书中最经典的一句话是:“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如果把天下看作“太极”,那么“天下”便会有阴阳两界,是为“两仪”;阴阳有强弱,是为“四象”,四象彼此交错,便产生了八卦,而八卦就可以演变出世间万象。 但此时我们却看不到这平地的全貌,浓雾挡住了视线,而且被那红色披风觊觎着,也不会有这么悠闲地心情去观察。 我和舒芊草一边找山谷出口,一边不时的回头望,怕那东西来追我们,弄得脖子都很酸了,却一直没看到那东西。 我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会不会那东西还在原地,并没有来找我们?因为那东西看上去有两米多高,如果要来追我们,它的腿比我们要长的多,三下两下九被它追上了。 又或者,那东西根本就不会动,只是一个旗幡,鲜红的旗幡,竖在原地? 我这样一想,马上就摇了摇头。 它曾在山坡上出现过!我没听说红色旗幡会走路的,而且跑的那么快,比我们下山还要快。 我思绪很乱,心里的紧张一直没有消除,因为我能感到自己在微微地发抖。舒芊草的手很凉,看得出她也很紧张。 我们走的路果然是一个近似于完整的圆弧,如同刀砍斧噼一般,边缘很平整。这一侧的悬崖连小型的塌方都没有,似乎在极力维护圆弧的完整,几千年来,实属不易。而且这圆形的平地上只是长了些杂草,似乎有种力量,威慑着周边的生物。这又印证了我的判断:这里就是一个小的太极图阵。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在这么古老的图阵上,会出现怪物,这说明这图阵的力量已经遭到了威胁,如同被污染了的阳光一样,正气不能压住邪气,我们的世界掀开了阴阳混乱的一角! 第126页 我的心情分外沉重,但好在我们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出口,我不由来了精神,对舒芊草说:“过去看看!” 舒芊草也舒了一口气,道:“真好,真不想呆在这古怪的地方。” 我又往后看了看,发现那红色没有出现,心想果然那东西还呆在原地。可惜现在被浓雾笼罩,看不到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东西在雾中找不到我们。 眼前就是出口,看上去好像一条人工修的道路,用条石筑成。地势并不是往下,却是往上的。 我感到有点疑惑,道:“奇怪,还要往上去!” 舒芊草道:“是奇怪,我以为会……” 她这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了口。 浓雾中,我忽然听到了一阵不急不慢的脚步声,在我们身后。 扑!扑!扑! 第二十七章 空谷哨音 03 我不自觉地拉紧了舒芊草的手,而她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化,我无论如何想不到会出现脚步声。此前关于红色披风怪物没有脚步声的推论,顷刻间土崩瓦解。 这声音分明来自于浓雾深处,这平地的中央地带,也就是我们刚才所呆过的地方! “谁!” 我毫无意义地喊了一句,明知怪物不会说人话。 “你叫什么,是我!” 令人不可思议地是对方竟然是个人。 阴姑阿白! 她渐渐地走近,这才让我们松了口气。果然是个普通的人类! 奇怪的是,这不阴不阳的女人,此刻竟穿了一件鲜红的衣服! 我脑海中马上闪现出了那件巨大的鲜红披风,生生地又被吓了一跳,道:“你没事穿这个衣服干嘛?昨天看到你的时候好像不是这衣服!” “那我昨天穿什么?像你朋友一样的白裙子吗?”阴姑阿白没好气地回敬了我一句。 我脑中一时想不起来此前她的穿着,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绝不会穿了这么鲜红的一件衣服。 我只好老实说:“我忘了,但你这衣服跟刚才我们看到的怪物一模一样,我刚刚还把你当作怪物了呢。” “怪物?”阴姑阿白一边朝山谷出口处那些人工铺就的石阶上走去,一边嘲笑道:“怪物至少不会在背后害人,只是样子长得跟人类不太一样而已。如果要说罪恶,其实人类的罪恶比怪物要厉害得多。所以,这世上没有怪物。如果有,人类才是。” 我被抢白得不知如何辩驳,舒芊草道:“你要去哪里?” 阴姑阿白抬头看了看石阶的上端。此时石阶的尽头被浓雾笼罩着,看不清真面目,但可以看到这石阶很长。而且,石阶的两旁种着大树,浓荫蔽日,光线显得很暗,更加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去帮周如民那孙子的儿子治病。”她说话依旧刻薄。 直到现在,我仍然没有看出事情的异样,但在她说出周如民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事情不对劲,但头脑有点昏沉,一时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那些人呢?”舒芊草说,“张盈、方枫岩和那两个傢伙呢?” 我终于想起来,本来应该跟着不阴不阳的阴姑阿白在一起的四个人,现在竟不知去向! 阴姑阿白没有理睬我们,只顾自己迈步朝石阶上走过去。 我心急了,一把拽住她,道:“他们几个在哪里,刚才不是跟你在一起的吗?” 阴姑阿白看了看我,那眼神中竟充满了讽刺,又带着一些诡异,让人摸不着头脑。更加令人窒息的,是她接下来的动作。 她缓缓回头,朝圆形平地的中心地带看了一眼,然后又回头看着我和舒芊草。 她一句话也没说,但我感到我的头‘翁’地一下就蒙了。 那个方向,正是刚才我们看见一堆白骨、红色披风的方向! 她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说……那四个人,此时已经变成…… 再联想到我们在坡上听到的一声被压抑住的哨音,稍后发出的一声急剧的哨音,以及空气中飘来的血腥味……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现在我的脑海中,同时我看到舒芊草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我摇头,拼命地摇头,感到身体某个地方在不自然地抽搐,嘴巴里想发出一点声音,但我自己却听不清楚我在说什么,随即,我感到我的手、我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一边摇头,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阴姑阿白此时看着我们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奇怪,惊讶,随即,她忽然笑了出来,就好像看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物一样。 我们看到她笑了,心中的恐惧略微减轻,此时舒芊草首先恢復了说话的能力,道:“拜託你说话别说半句好不好,他们到底怎么了?” 阴姑阿白仍然在笑,她的样子本来就有些古怪,这一笑起来更加狰狞。笑了半晌,她终于缓过气来,道:“你们紧张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和他们一起往那个山坡上下来,然后我有点私事,自己悄悄地熘掉了,于是就跟他们走散了。现在他们大概已经朝这上面走过去了。” 第127页 我听了,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我们刚才在坡顶看到的那鲜红披风,说不定是这阴姑阿白刚好往哪里掠过。这女人怪里怪气的,在这种地方竟然有私事可以办,也只有她这样的女人说的出口,不过也不会有人去深究。只要张盈他们没事就好。 但是,那堆白骨是怎么回事?还有那披风? 我拿这事情去问阴姑阿白,但她回答得十分干脆:没有看到白骨,更没看到什么巨大的披风。 她这样说也并不是不可信,因为这平地说大不大,但浓雾瀰漫,并不是每个横穿小太极图阵的人都会碰巧走到那红披风附近的。 不知为什么,有了这阴姑阿白在场,我的心理好像坦然了不少。 但舒芊草好像仍然未消除心中的疑惑,道:“他们真的已经离开这地方了吗?那堆白骨到底是怎么回事?” 阴姑阿白冷冷地回了句“这种事情别问我,我不知道”,便顾自己迈步走上了石阶。 我拉了拉舒芊草的手,道:“先别管这么多了,找到人再说。” 舒芊草有些放心不下,回头看了好几次。我对她说:“万一那里真有一个巨大的怪物,我们还是趁早离开为好。” 我这句话起了作用,舒芊草赶紧跟着我一起往石阶上爬起,再也不敢回头看了。以为古老的传说中流出,如果有恶灵跟在你身后,就千万不能回头看,不然自己的灵魂就会被恶灵侵入,那样就会变成另一种生物了。 话虽这样说,但刚才那堆白骨还是留在我印象中挥之不去。我是最近距离观察过那堆白骨的人,记忆中好像白骨堆中有件什么物品引起了我的注意,就在舒芊草惊叫起来之前。但究竟是一件什么物品,我一时又想不起来。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但又并不是自己特别熟悉的一样东西。 此时,我们已经进入了石阶深处,如同这浓雾一般,白骨堆成了另一个迷雾,在我心里埋下了隐忧。 第二十七章 空谷哨音 04 不过好歹此时我们没有遇上危险,看到阴姑阿白那么镇定,我们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走在石阶上,感觉其实并不太好。雾气很浓,两旁又都是浓荫蔽日的参天大树,光线显得更加昏暗,走在上面,有种无名的忐忑感。虽然是三人同行,但一想到这地方潜藏着的不为人知的一想生灵,他们的力量往往超不了人类的想像,因而觉得实在轻松不起来。 石阶上有点湿滑,苔藓不多,但湿气比较重,好像江南梅雨时节的路面。 路面上十分平整,看不出有人类走过的痕迹,不过光线阴暗,哪怕张盈他们走过这里,也不一定能留下什么痕迹。 我为了确认这个想法,特意往后面的石阶望了望,发现果然难以留下什么脚印之类的。 但就在我往后望的时候,视线里忽然有样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连忙喊道:“等待,那是什么?” 阴姑阿白和舒芊草同时停了下来。 我往下走了三五步台阶,从一侧的草丛里取出一样东西。 哨子。 一个天蓝色的哨子,正式方枫岩发给我们四个人的联繫工具! 我看到这个,心里忽然有一阵紧张。这么说,张盈他们的确往这条路过去没错。 但为什么会把这哨子丢在路旁?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或者是被迫的?这种事情根本就不能往下想,越想越觉得诧异。 但我禁不住不想。因为就在刚才,这哨音曾经响起过两次! 联想到前后两次哨音,我隐隐感到事情并不是阴姑阿白想像得那样平静,他们肯定遇到了什么变故! 我吧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阴姑阿白沉默不语,舒芊草也急了,道:“别在这里瞎琢磨了,我们快上去看看!” 我们加快了脚步,有阴姑阿白引路向上爬去。 石阶不算很陡,但每一级比普通的台阶要高,所以往上爬废了不少力,不一会儿已经是大汗淋漓,汗水和着雾水,顺着髮丝往睫毛上滴下来。 我一边走一边问阴姑阿白:“这上面是什么地方?” 阴姑阿白道:“我怎么知道,但肯定是人工修筑的一个建筑了。” 她这等于没说,看样子她也没来过这里,我还以为上面就是太极阵了。 走了约十分钟,隐隐可以看到我们上方出现了一道屏障样的物体,看样子是到终点了,我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谁知爬到顶一看,我们不由得傻掉了。 眼前竟然是一个悬崖! 我四下里瞧了瞧,不由得颓废地坐了下来。 没有奇蹟出现。我们费了半天的劲,结果却爬到了一道悬崖边! 眼前视眼开阔,浓雾已经退身到了我们脚下,但下方却被云雾缭绕着,什么也看不见。我曾经在黄山上看过云海,此时从这里看去,除了没有山尖冒出云海外,其余的感受还真有点类似于那里。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英明的古人费劲了力气,大老远采了这么多石头来铺了这么长的一条石阶,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看看这里的云海?如果是这样,那这些石阶肯定不是古人的手笔了,而是某个旅游集团的产品了。不过也没听说哪个旅游景点会开发到连条路都不通的深山老林里的。 莫非古人也喜欢开发旅游产品,在这个地方修筑了一处修身养性的妙境? 第128页 我们三个彼此看了看,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但我们没有时间耽搁,张盈他们下落不明,而这里又是绝路,这更加令人心急。因为他们明显经过了这石阶,但到悬崖边却没了踪迹,难道…… 难道他们被什么追赶,比如——那个红色披风的怪物,追到这里,失足跳下里悬崖?不可能,他们有四个人,总会互相有个照应。再说,这里就一条路,相隔时间不长,我们一路过来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察觉! 正当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天空中出现了一点亮光,感觉好像在黄昏的房间里,忽然被人开了灯一样,我感到周围一下子亮了起来。 我们抬头一看,原来是太阳出来了! 此时,我们身处浓雾层的外围,所以太阳光直接照射到了我们身上。光线虽然不强烈,但许久没有见过阳光的双眼,此时却被照射的无法直视前方。云雾层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洁白里面透着一些朝阳的金黄,如同被阳光镶了一道金边,看上去十分醒目。真好! 就在此时,我们忽然看到,前方云海上,站着三个人。 没错,三个人,笔直地站在云海上,云雾在这三个人脚下翻滚,但这三个人如同神仙一般,凌空站着。看不清他们的眉目神情,也看不清衣着打扮,但毫无疑问,那是三个人!一动不动的站着,我甚至能感觉到,那三个人正看着我们! 我回头问舒芊草:“你有没有看到……” 舒芊草忽然叫起来:“你看,他们动了!” 我连忙回头,发现就在我回头的一剎那,其中一个人真的动了一下! 我不由得长大了嘴巴,道:“是活的!” 阴姑阿白刚才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忽然‘哼’了一声,道:“小儿科,那三个人是我们自己!” 我还没理解她的意思,忽然舒芊草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几乎同时,对面那三个人中的一个,也抬起了一只手! 原来如此!在太阳照射下,对面云海上出现了我们三个人的影子,这竟是类似于“佛光”的一种光照!佛光是光的自然现象,是阳光照射在云雾表面所起的衍射和漫反射作用形成的。夏天和初冬的午后,摄身岩下云层中骤然幻化出一个红、橙、黄、绿、青、蓝、紫的七色光环,中央虚明如镜。观者背向偏西的阳光,有时会发现光环中出现自己的身影,举手投足,影皆随行。 但奇怪的是,一般情况下,即使成千上百人同时同地观看,观者也只能看到自己的佛光,而看不到别人的。然而此时,我们竟然同时看到了三个人的影子,就如同是照一面不甚清晰的铜镜。也许不同地方的佛光,成像的形式也不尽相同吧,但眼前明摆着就是这样一种自然现象。 我唿了一口气,心想自己还是有点冒失,于是解嘲般的对舒芊草说:“原来是佛光啊,不过也难得看到了……” 舒芊草突然脸色一沉,道:“你看……” 我道:“怎么了?”一边说着,一边回头—— 就在此时,我的眼睛突然实实在在的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一幕:那三个人,好像脱离了我们的约束,开始缓缓转身,迈步往后走! 第二十八章 通往天国之路 01 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震惊了,眼看着对面那几个影子一样的人渐渐地走远,变小,我嚷道:“影子也会走路?这么说,那不是我们的影子了!” 舒芊草说:“是我们的影子,只不过离我们远去了。” 我转身望着她,不知道她说这话什么意思,从来没听说影子会背叛主人而去的。 舒芊草指了指云海的下方,道:“你看看那里就明白了。”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下子就呆住了。 我自认从未看见过这样的建筑。 没错,我说的是建筑,的的确确是人工的痕迹无疑。 宏大,磅礴,气势如虹,而又浑然一体。 云层渐渐地散开,如同美丽的新娘头上的盖巾被渐渐挑开一样,云层下面的建筑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个太极阵。一个巨大的太极阵! 世界上绝找不到第二个如此完美,而又如此巨大的圆形古阵。一个无暇的圆弧,在群山中硬生生地被切割开来。圆弧的四周正是悬崖峭壁,就好像造物主用一个巨大的模子,在崇山峻岭间印出了这样一个巨型的大圆。 巨大的圆盘上,林立着参天的古木,斑驳的巨石。如果以木为阴,以石为阳,太极图便清晰可见。 太极阵!作为稳定阴阳两界,作为人与鬼和谐共处的协议而存在的“天下九易”之一的太极阵,原来巧妙地隐藏在厚厚的云层之下! 我于是明白过来,刚才那三个人的影子仍然是我们自己,只不过恰好被我们遇上了云海收敛、消散的时机,看上去就好像对面的“佛光”脱离了我们的实体而离我们远去的样子。 我们要找的太极阵,就是这里了。 三个人站在石阶顶端,个个都沉默不语。实在不能用语言来形容我们眼前这太极阵的规模与气势,站在这地方,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太极阵有多大。也许在其余时候,我们可以用“几个足球场那么大”来形容。然而,此时我们却不知道一个足球场在这巨阵里会是多大一点地方。也许是阴阳鱼的其中一个眼睛那么大,也许略小一点。总之,如果我们不是站得这么高,几乎站到云层之外,我们也许根本就看不到它的全貌! 第129页 那么,我可以大胆地猜想一下古人建造这么多石阶的作用。那果然不是旅游观光线路,而是一个望台,在建造这巨大太极阵的时候用以确定方位、大小,以便完成一件完美无瑕的惊世作品。 古人如何确定圆弧的精准与太极双鱼的精准,我自然无从得知。也许古人的智慧根本就不能以现代科学的体系来衡量,他们自有自己的衡量标准。说熟能生巧也好,说天赋异禀也好,总之很多现代人都无法完成的伟大建筑,在远古时代甚至蛮荒时代就出现在这世界上了。我甚至怀疑,参与建造这巨型太极阵的,是不是也有这世界的另一界——阴界的参与。 阴人有智慧吗?我想到这个,生生地打了个寒噤。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去想。 太极阵找到了,这令人感到欣慰。但有些问题悬而未决:我们离这太极阵这么远,太极阵四周的峭壁又如同刀砍斧噼一般光滑,几乎是垂直的,我们该如何下去? 另一个问题也迎面而来:我们所在的地方显然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那么先我们一步到这里,又遗落了哨子在草丛的张盈他们四个人,此时此刻又在何方? 我拿起哨子,再次吹响了类似于老鼠叫的声音。悠扬的哨音,在太极阵上空飘荡。 她们俩被我的哨音吓了一下,也终于从发呆中缓过劲来。 阴姑阿白冲着我摇了摇头,好像感到我的做法十分幼稚。其实她不知道我们这哨子的妙用,还以为我看到了太极阵后想抒发一下自己的感想。 突然,在我们身后,响起了一声鸟叫。 这一声鸟叫来得十分突然,听上去像是一只普通的鸟,但听上去又有点奇怪,因为这声音远说不上婉转,不是印象中形容鸟叫的那种“啁啾”声,而是一种尖锐刺耳的声音,就好像是人为地把鸟叫声进行加工、放大后发出的。 我的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了一种可能: 哨子! 方枫岩的哨音! 听那声音的方位,好像在我们来时的路上。这几个人怎么回事,简直就跟变魔术一样,神出鬼没的! 我连忙拿起刚才在草丛里捡到的那个天蓝色的哨子,把它交给了舒芊草。 舒芊草迟疑了一下,接过哨子,放到了嘴边。 一声鸭子叫,从哨子里传出,穿透了早晨的天空。 这分明是张盈的哨子! 对面马上有了回应,一声鸟叫再度悠扬地传开。 果然是他们没错! 阴姑阿白有些纳闷,道:“你们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到底在干嘛?” 我一边拉着舒芊草往回走,一边简单地把哨音的功能介绍给阴姑阿白。 此时,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返回的路上依然浓雾瀰漫。虽然太极阵上空的云层在剎那间消散了,但毕竟与小图阵那边隔了一道山。我甚至猜想,刚才那太极阵是不是存在着某种灵性,或者有种感应,特意驱散了云海,显现在我们眼前的。 因为但凡上古遗物,能够流传到如今,肯定有其自身的灵气。加上舒芊草又是千年守冢人的后代,在她与太极阵之间早已形成了某种相遇的感应也说不定。 回去的路显然比刚才爬上来的时候还要难走,因为石阶很高,而且又有点滑,我们没走多久就感到腿在发抖。我甚至都想坐下来歇会儿了,但看到两个女人丝毫没有退意,自然也不太好意思休息。 好容易走到石阶下,我们再次来到了此前经过的那个小型的太极图阵。 没有脚步声。我喊了几句,却听不到他们的回音。 那几个人,又消失了! 我以为他们走远了,于是再次拿出哨子来吹了吹,然后又侧耳听了听,希望可以听到刚才的哨音。不管远近,只要听到回音就行,我们可以循着方向去找他们。 然而,没有回音。 阴姑阿白走到我们前面,俯身捡起了一样东西。 我和舒芊草看了看,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第二十八章 通往天国之路 02 浓雾中,一个天蓝色的哨子格外显眼。 阴姑阿白手里拿着那枚哨子,在雾气中自由摇晃,然而我们却如同看到了最不愿看到的事物。 方枫岩竟然像张盈一样,丢弃了自己的哨子。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让他们竟然可以丢弃这么轻微又这么有用的工具? 我看了看附近的地面,发现地上本来十分平整的草丛,显得有些凌乱,显然是被生物的脚步给踩坏的。但光凭这一点,却无法判断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舒芊草皱起了眉头,四下里看了看,忽然指着前方说:“你看看那是什么。” 我和阴姑阿白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就在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白骨堆。 我原以为事情已经够棘手了,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因为这个白骨堆,并不是刚才我看到的那堆。虽然在浓雾中分辨不出方向,但我们此刻分明站在石阶的出口旁,而此前看到的那一堆,明显是在另一个方向。 我正要上前去看个仔细,阴姑阿白忽然伸手制止了我,道:“你们最好别动。” 我呆了呆,就在此时,阴姑阿白抢先一步走了上去,蹲下来仔细看了看那堆白骨,又举目四望,沉思了一会儿,便缓缓转过身来。 第130页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诡异。说“诡异”也许过分了一点,因为她毕竟不是怪物。但此刻她的神情分明给人一种阴冷、古怪而又琢磨不透的感觉,不知道她看到这白骨堆,产生了怎样的想法。 她朝我们这边走近了几步,对我们说了一句话:“没想到,我们都弄错了。”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便走,顺手把方枫岩的哨子扔了过来。 我和舒芊草急了,我一边伸手接住哨子,一边连忙喊住她,道:“你别走……你什么意思?” 她头也不回,道:“我得去办点正事了,你们好自为之吧,别让那种东西给吃了。” 阴姑阿白在浓雾中一闪身就不见了,等我们反应过来,她早已不知去向。草丛长得很茂盛,地上隐约有脚印,但这一片草丛的脚印很凌乱,根本无法分辨出阴姑阿白的踪迹。 我傻在了当场。这叫什么人!明明跟队友走散了,好不容易让我们给找到了,结果竟然顾自己一个人走开了。 阴姑阿白应该知道很多事情,对这种东西好像很熟悉。此时新情况、新问题、新麻烦接连不断,我们正需要找个稍微明白一点的人来给我们指明方向,谁知道这唯一的依靠也没有了! “我们都弄错了”?谁弄错了?是她自己,还是指周如民和梁君,还是指舒芊草的外公?或者,是我们全体人?这个谜一样的人,说的话竟然也如同谜一样,让人十分头疼。但此时我们又找不到她的踪迹,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我嘆了口气,道:“怎么办,我们去找她吗?” 舒芊草摇了摇头,道:“找她也没用,再说也不一定能找到她。我们还是看看这白骨堆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完,她竟然抢先走到了白骨堆跟前。 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感到舒芊草的变化。一个女孩子,很难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一般都是以恐惧为主。而此前的舒芊草,面对阴人袭村的时候也是非常无助,但经过几天之后,她明显坚强了很多。此时如果让她去面对一个阴人,她肯定不会像刚开始那样毫无应对之策。歷练加上血缘,让她分明已经融入了这个奇怪的两界社会里。 也许是我发呆的时间长了,舒芊草也感到了异样,道:“你怎么不来看,盯着我干嘛?” 我自觉失态,连忙走上前去,发现这白骨堆十分奇怪,一点不像此前看到的那个那么凌乱地堆放,这个堆看上去十分整齐。 不对,不仅仅是整齐。看上去就好像刻意被堆成了一个形状。 我数了数,一共九根白骨,基本上都是手臂骨,腿骨之类的,细长的类型。看不到零星的碎骨,这让人感到更加奇怪。如果是伤害了人之后产生的骨架,不会这个样子的。 这个白骨堆,是到处搜集骨头而堆成的! 更加奇怪的是,骨头堆的形状十分可疑。我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最底层四根白骨平放,搭成“互”字形,第二层两根横放,两根斜放,还有一根竖在中间,看上去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塔形结构。 这结构本来应该是比较和谐、对称的,但现在是用白骨堆成,所以看上去十分诡异,完全没有那种美感。 从白骨堆里再也看不到什么奥妙,虽然这造型似曾相识,但却不太想得起来,况且就算想起来了也于事无补,我们此刻最需要找到方枫岩和张盈他们。 也许是蹲在地上的时间久了,我站了起来,发现舒芊草仍然在聚精会神地观察这个白骨堆。 “有什么发现?或者,想起了什么?” “没有……好像在哪儿看到过。”舒芊草说。 她也看到过?我起先还以为是我看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书里出现过的造型,难道是我们共同认识的一个图案? 我甩了甩脑袋,就是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候,我眼睛的余光发现了远处草地上还有什么,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瞥,但那东西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连忙喊道:“先别忙着研究了,看看那边还有什么。” 那东西位于我们的左前方,我们最早就是从那个方向沿着峭壁走过来的。 但我们此前过来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发现那里的异常。 我和舒芊草定了定神,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马上就发觉我们这样做是多余的。 因为,那地方引起我注意的东西,不是别的,又是一个白骨堆。 没错,九根白骨,堆成一个和谐的两层搭形,其大小样子跟刚才那个毫无二致,在浓雾的瀰漫下格外醒目,也格外诡异。 我脑海中的疑问瞬间增加了无数倍。 但这还远远没有结束。因为此时,舒芊草看了看周围,然后拉了拉我的手臂,小声地对我说:“那边还有。” 第二十八章 通往天国之路 03 那边同样是一堆白骨。 我感到头皮有一些发麻,不知道为何这么多白森森的骨头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按理说,这里是一个小太极图阵,所起的作用与大太极阵同等,应该是属于扬正气抑邪气的设计,像白骨这种东西,充满了邪气,却大量出现在这清静之地,实在很难让人接受。 我站起身来,判断了一下方向,又大致描绘了一下三堆白骨所在的方位,发现没什么规律可寻,也许是浓雾让人无法看到全貌。 第131页 于是我走到第三堆白骨跟前,毫无意外地,这白骨堆的形状、数量与前两个相似。 但当我站在这地方的时候,发现视野内又出现了一堆新的白骨堆。 然后,又是一堆。 然后…… 我让舒芊草站在原地,然后自己沿着白骨堆,绕图阵走了一圈,发现一共是八堆。 这八堆的位置十分有规律:第一堆是在图阵的边沿,第二堆是在离边沿约五米的地方。而且,这些白骨堆的距离大致相当。 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圆,这圆当然是太极图阵的外形:然后这个圆的圆弧上出现了四个均匀的点,由此形成了一个近似于正方形的样子。然后,在正方形四边的中点,出现了四堆白骨。 我连忙叫舒芊草取出纸和笔,把我说的这个图形画下来。一会儿,图形画成了。 这明显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对称图形! 我心中隐隐感到这白骨堆不同寻常,绝非玩笑。然而却不知道是谁在做这种事情,分明是想造点什么事端出来! 图形很对称,也很协调。但不协调的是八个点上的白骨! 我这样对舒芊草说时,她忽然看了看图阵的中央,然后说:“不对,不是八个点,是九个。” 说着,她指了指图阵的中央地带。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并没有看到什么。雾气瀰漫,什么也看不清楚。哪怕我十分费力地去盯着那地方看,发现除了一些杂草,别无它物。 我说:“你叫我看什么?” 舒芊草道:“不是叫你看什么,是叫你回忆一下。你忘了,那地方……” 我忽然想了起来,道:“红披风。” 舒芊草点了点头。 没错,我们第一次看到白骨堆的地方,就在图阵的中心地带。那里有一大堆白骨,其实相比之下,并不是骨头多一点,而是那堆骨头的个头看上去要比身边这几堆要大一点。 我想过去看看,但一想到那地方可能还有红披风那怪物存在,心里就不停地发毛。 舒芊草没有说什么,拿起笔,在刚才所画的图形上添了一点。 这一点当然位于整个图阵的中心,这一下,对面两个点之间的连线,都可以从这点上通过。 我歪着头看了看这图形,忽然若有所思,好像这图形也在哪里看到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舒芊草说:“九个点,每个点九根,是一个有意思的数字。” 我听了,脑中闪电般地闪过一个念头,盯着她道:“你刚才说什么?” 舒芊草有点吃惊,望着我说:“九个点,九十一根……” 我一拍脑袋,喊道:“原来是这个!我想起来了!” 我心里一阵急切,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纸和笔,道:“快坐下……这事情麻烦了!” 九堆白骨,每堆九根,互成照应……我怎么如此迟钝!早该想到这个有对! 如果我没有想错,——其实也无需去验证,这地方出现了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可能是偶然,而是特意的! 怪不得这里浓雾瀰漫,日上三竿也见不到太阳! 怪不得张盈和方枫岩一再失去了踪迹! 怪不得,阴姑阿白只看了那白骨堆一眼,便马上转身离去! 我真记性差,《周易十三注》中记载了一些阴阳对抗的图阵,太极阵乃大阳之阵,故而可以维护天地阳气运行。而与此类似,阴界也会强化自己的力量,一来怕阳气过盛影响它们的生存,二来为了加强自身的力量以取得进化。 而我眼前这九堆白骨所形成的一个图阵,正是邪气极盛、阴界极为侍重的“阴骨阵”! 这阴骨阵以白骨为媒,目的在于取白骨至阴的邪气。人和动物身上的骨头从不外露,因而骨头属阴。而当整根骨头外露时,其生命必然已经衰落甚至死亡,因而从死去的生物身上取下的骨头,则可以与阴界直接相通,省去了阴阳两界换算的麻烦。 九根一堆,九堆白骨,取长久之意,故而这种阵法一旦运行生效,便不轻易瓦解,是一个非常稳定的图阵。 因而,我们周边有会浓雾蔽日,因为现在是白天,阳气太盛,图阵所在地自然会生生地造出一种阴界的氛围,而浓雾恰好可以遮蔽阳光,周围便会形成一个小的系统。 舒芊草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半晌没听我说话,连忙用手推了推我。 我回过头去,把我想的事情对她说了说,惹得她脸色变了变。 “你说,这图阵运行之后会产生浓雾,以遮住阳光,帮助阴气盛行?” “没错,所以我们在石阶头顶可以见到太阳,但一走下石阶,这里又是浓雾蔽日。因为每个阵法都有特定的范围。” “那就奇怪了。一大早我们从外公的屋子出发,门口就已经是浓雾蔽日了!” “芊草,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地方:这图阵肯定不止一个,在你外公屋子附近,肯定也有一个! “……这么可怕!但是,你不是说,这草地应该是一个小的太极图阵吗,是维护大太极阵的一层外围保护,为什么这上面会出现白骨阵?” “污染。阴界在阳气盛行的地方能布下阴骨阵,肯定是由于大太极阵受到了损坏,——就是周如民他们干的好事。它们特意利用小太极图阵布下阴骨阵,就是为了以毒攻毒——用阳界的建筑来破坏阳界的体系!” 第132页 “也就是说,这附近的九个小太极图阵,可能都已经被污染了,形成了九个阴骨阵?”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恐怕是那样……” 舒芊草低头沉思了一下,道:“那么,如果九个阴骨阵形成,把大的太极阵给全部包围了起来,大太极阵会怎么样?” 第二十八章 通往天国之路 04 我学她的样子沉思了一下,心情也沉重起来。但事实就是事实,不能因为人的愿望而改变。 “如果真那样的话,后果会很可怕。——当太极阵不能发挥稳定的作用的时候,世界的平衡系统会崩溃,阴界、阳界将被颠覆,互相入侵,两界不分。白天不再是白天,黑夜也不再是黑夜。生灵与死灵,泾渭不分。阴阳的概念不再那么清晰,白天会天黑,或者说,不会再有响亮的大白天。黑夜不再浑浑噩噩,人类慢慢会习惯了在黑夜生存。而这应该还不算最坏的结局。” 我停了停,看了看舒芊草的脸色,然后嘆了口气,道:“最坏的结局,就是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人还是鬼。阴人也一样。” 舒芊草睁大了眼睛看着我,道:“也就是说,世界会乱套。” 我点了点头,道:“恐怕是的。但这种事情无法想像,毕竟我们从未经歷过,歷史上也没有人经歷过。” 舒芊草道:“真可怕……可是,我觉得奇怪啊,周如民那些人只是为了给孩子治病,弄坏了太极阵,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阴骨阵呢?” 我道:“你问到了事情的核心。没错,他们只是弄坏了太极阵,让太极阵失去了一部分功能,但如我们所见,目前世界大体还算安稳,阴阳两界还比较分明。但……” 我说到这里,自己都感到有些后怕,道:“但是,你别忘了,阴界也有灵魂存在,它们也懂得思考!久居阴界,肯定有些人想改变现状,于是它们主动想打破这个平衡!” 舒芊草伸手制止了我的解释,道:“停一下……也就是说,阴界那些阴人们也发觉了两界的变化,于是它们想利用这个机会侵犯阳界的生灵?” 我点了点头,道:“虽然无处印证,但我想这几乎是肯定的!” 舒芊草低头思考了一下,道:“还有一个问题,这一切,与张盈、方枫岩的失常有什么联繫?是什么力量让他们丢弃了哨子?” 我一听这个问韪,忽然紧张得跳了起来,道:“先别说这个,我们赶紧上石阶!” 说着,我几乎是硬拉着把她拉到悬崖边,又沿逆时针方向绕着图阵外围走了一段,终于找到了石阶的出口。 抬脚走上了几步,我们双双坐在了石阶上,我说道:“那是一个可怕的变故!芊草,如果我没猜错,这阴骨阵已经启动运行了一段时间,你看这浓雾越来越浓就可以猜想它的力量有多可怕。而它可怕的地方不仅仅是遮盖日光,这个阵法邪气之极,在最严重的情况下,它会影响阳界生物的心智!” 舒芊草转头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也就是说,人会迷失了智慧,不会思考,行为失常,就像智力障碍的孩子一样?” 我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们还是离开那邪阵远一点,我猜想张盈和方枫岩都被这邪阵弄乱了心智,偶尔清醒的时候会吹一下哨子,但迷煳的时候却又会阴阳紊乱,把最珍贵的东西随手丢弃!” 迷失智慧……行为失常……听到她解释的这两个词语,我忽然若有所悟,感到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跟某个人有关,但心里又一时抓不住这要点,变得不明所以。 我补充道:“关于那些白骨的排列,你要知道,这个阵是阴人的天堂。他们也许想获取永生,或者说,想获取永死。古老的传说,死人歷经九九八十一道关口后,可以达到永恆。所以,它们以九为数,对称排列白骨,把至阴的元素髮挥到了极致,目的就是以此来影响周边的太极阵,破坏这世界的阳元素,达到自身的永恆。” “可怕。”舒芊草说。但她说这话的语气好像忽然间弱了下去,显得有气无力。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这样,一路上遇到这么多变故,如果是一般人,也许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缘由。我甩了甩头,想把脑袋中浑浊的思维弄清爽一点,但眼下我们面临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困境:首要的是要找到那几个人,但现在哨子也丢了,雾又浓,人又找不到。 舒芊草说:“那眼下怎么办,石阶上没有出路,我们也不能坐在这里干等。” 我点头道:“其实我们应该去找阴姑阿白。但这样一来,我们必须走到阵边……” 我说到这里,忽然发现舒芊草脸色不太对,她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痛苦,好像身体不太舒服。 我连忙把手搭上她的额头,试了试,发现并没有发烧。 我刚想问她怎么了,她抬手阻止了我,道:“我……肚子不太舒服……” 我看她可能胃里有点难受,心想是不是太累了,或者昨天中暑了,连忙伸手想帮她摸一下后背,突然她勐地站了起来,朝旁边草丛里弯下腰吐了出来。 我一阵手忙脚乱,又是帮她拍拍背,又是拿餐巾纸给她,又是扶她坐下来靠在我身上,好一阵她有平静下来。 第133页 “真对不起……”她道,“我觉得有点……怎么说呢,有点感应……好像是这个阵……” 我仔细听完了她的话,心里莫名地一动,道:“是不是有点朦胧的感觉,觉得这阵在影响你?” 舒芊草无力地点了点头。 我忽然明白过来,这阵果然邪气逼人。舒芊草是太极阵的守冢人后代,身体里早已渗透了太极的因素,因而在这邪阵附近,自然会让邪阵感受到一个威胁的存在。刚才的呕吐,明显是她与邪阵之间互相牵制引起的。 看样子,不能让她久呆在这地方,必须离开这地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还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舒芊草,她忽然支撑着站了起来,道:“要不……我们趁现在,快点离开这里。不然……” 我连忙也站了起来,道:“我也是这样想,但是……没问题吗,这么虚弱。万一在阵里受了强的影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舒芊草定了定神,道:“目前来说没事,我对自己的感应有信心。”说着,回眸朝我笑了笑。 第二十九章 北斗 01 我们站起身来,看到下面浓雾不但不见减弱,反而越发浓郁,似乎阴骨阵越发显现出威力,这不能不让人感到可怕。 更可怕的,是安静。 此时,四周死一般地沉寂。 别忘了,此时应该是日上三竿,正是在一天中朝气蓬勃的时刻。然而,我们却见不到灿烂的阳光,也听不到自然界生物发出的声响。身处这样一个可怕的环境中,不由得令人心悸。 舒芊草嘆了口气,道:“走吧。” 朝下的石阶没有几步便到了底。图阵里的草地上,一如既往地杂乱,此时杂草上由于雾气太浓而凝结上了一层露水,看上去湿漉漉的,与周围的雾气一结合,便有种身处在绵绵雨季的凄楚感。 然而,我感到眼前的事情发生了些微变化,这让我和舒芊草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虽然身边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但我总感到有双眼睛,在浓雾的某处,盯着我们看。 我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举目四望,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除了浓雾。难道是我多疑了吗?但看到舒芊草刚才的反应,又让我确信她也感到了一些异样。 我转头看着她,道:“怎么了?” 舒芊草道:“奇怪,感应比刚才要强烈。” 我听了,既觉得意外,又想到应该是在情理之中,因为这阴骨阵一旦启动,就如同汽车起步一样,能量会越来越大,威力也会越来越大,长此下去,对环境的影响也越来越大,而舒芊草也会首先受到其害。然而我对这邪阵也是一知半解,不知道这邪阵现在运作得怎样了,到了哪一个层面。 我说:“那我们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舒芊草没有回答我。 我觉得奇怪,一转身,发现舒芊草竟然不见了! 我连忙四下里寻找,却发现她正朝邪阵中间走过去,身体摇摇晃晃的! 我心下骇然,不用考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被这邪阵给控制了! 我连忙跑上去,一把拉住她,道:“别过去!你醒醒!” 舒芊草勐地回过头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我看着她的眼神,心里一沉。 那眼神里,已经逐渐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变得呆滞! 就在我呆了一呆的时候,她突然挣脱了我的手,一转身钻进了浓雾里!我当然不能让她逃离我的视线,否则我可能永远会失去她!当下我头脑一热,心想就算拖也要把你拖出去! 头脑一边飞快地旋转,脚步可一点没有停止,紧紧地跟了上去。 然而这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舒芊草并不是沿直线在前行,她的步伐十分凌乱,忽左忽右,有时候甚至往回走了几步,又勐地跑向前去。这让我吃了不少苦头,在浓雾中可见度很差,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把她给追丢。 就这样追了几分钟,别说把她抓住,就连盯着她的身影也变得十分困难。我索性放弃了把她抓住的希望,心想我还是先把她看住,等她跑不动的时候我就有办法了,毕竟她的体力没办法跟我比。 这样一来我反而轻松了不少,心里没刚才那么紧张了,体力也节约了不少。 实际上,这种策略的转变仅仅是一念之差,但事情的变化也往往就在一瞬间。我一边留意她的动向,一边追赶她,但同时也渐渐地产生了另一种疑惑,那就是她的脚步。 她的跑动方向看上去杂乱无章,但如果仔细观察,却好像有一点规律。因为不论她怎么跑动,我都发现,我们始终会碰上一堆白骨。从第一堆开始,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掠过了六堆,而且绝没有重复过! 再看看我们的前面,她十分明显的就是向着第七堆白骨接近。 舒芊草到底在干嘛? 虽然追出了一身汗,但我不敢怠慢,因为一转眼,第七堆白骨也从我们身边掠过,我们又回到了xx! 就在此时,舒芊草身影一转,径直朝图阵中心跑去! 我知道那里有什么,不由得再次喊了几句她的名宇,然而她丝毫没有反应。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根本就没有第二种选择,一咬牙追了上去。 第134页 舒芊草的目标十分明确,正是中心地带。那里有整个图阵的核心白骨堆,也就是最大的那一堆。 忽然,舒芊草毫无来由地停了下来。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想你终于停下来了。刚想冲上去抓住她的手,一抬头,突然看到了浓雾中那件血红的披风。 我心下凛然,一边死死地抓住舒芊草的手臂,一边死死地盯着那血红披风看。 然而,那里只是一片血红,很高,却看不到其他的物体。看上去,那就是一面幡,矗立在图阵的中央。在这血红幡的下面,正是那堆白骨,很大。 此时,我忽然看到大白骨堆的顶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光。 当我仔细地盯着那东西看时,心里再次一沉。 我终于看清了,那是一枚子弹壳。我对武器不了解,所以叫不出这子弹壳的大小和型号。但这子弹壳比较长,绝不是普通一的那种。 而且,此前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这子弹壳也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总感到这子弹壳有点熟悉,似曾相识,但又不是十分明确。 此时,我终于想起来了。 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曾经见过、而今下落不明的人。 屠什。 没错,就是那个杀手。 这枚子弹壳,曾经在他的脖子里看到过。他在这子弹壳上凿了个小洞,用黑绳子穿起来挂在脖子里,拿这种东西当饰品挂。 此时,这子弹壳就在我眼前,仔细看看,上面有个小洞。 更让人不安的是,子弹壳上隐隐有点血迹。 屠什…… 自从他疯癫地离开小屋后,不知道遇上了什么。虽然无处猜测,也无处证实,但此时,他的饰品被安放在白骨堆的顶端。 其实这种事情不需要多想。因为,任何一个邪阵的启动,必定会以一种生灵的鲜血和灵魂为媒介,或者说,初始动力。 我抬头再看了看那血红幡,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感觉,那幡本来也许不是红色的…… 就在此时,一直在我身边不曾有动静的舒芊草,突然拉过我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扑”地踢了我一脚。 我一个不备,俯身倒了下去,身体重重地摔在草地上。慌乱中我连忙抬起了头,却发现眼前正是那堆白骨,腥臭扑鼻。 第二十九章 北斗 02 舒芊草明显具备了攻击性,看来这邪阵的威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增大了很多。眼下我只能自保,好在舒芊草是一个弱女子,赤手空拳,没什么攻击性。 于是我连忙一翻身仰卧在地,正想爬起来,突然舒芊草扑了过来,双手伸向我的脖子。 我心里一惊,连忙往旁边一翻滚,心想不会吧,这简直是要我的命! 舒芊草一击不成,也不知哪里来的灵活身躯,转身奔向我的后背。我还没完全站起来,忽然感到背后发凉,心想不好,她竟然这么迅速! 我勐一回头,忽然发现舒芊草一个身形移动,一下子跳到了我的背后。 我心想她到底想干嘛,突然听到一阵物体叩击的声音,就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声音的时候,突然一条细细的绳子套上了我的脖子! 我条件反射般地用手去抓住那条细绳,一下子明白过来:那竟然是哨子的绳带! 舒芊草竟然取出了自己的哨子,作为武器用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这下心里真急了,那么细的绳子缠绕在脖子上,脖子一下子就开始吃痛,此时舒芊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被她在背后着力,竟然无法把绳子扯开! 这样下去迟早要被勒死,此时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身体往后倒去,刚好撞在舒芊草身上。就在倒地的一瞬间,我抬脚点地,往侧面跳了开去。 舒芊草倒地,我脖子上的压力也在瞬间瓦解。 我连忙摸摸自己的脖子,刚想松口气,忽然听到“哗啦”一声,连忙回头一看,原来竟是舒芊草倒地的时候,不小心把大白骨堆给弄塌了! 我愣了愣,心想坏了,这下会怎么样呢? 然而四周十分安静,没看到什么变化产生。倒是舒芊草倒在草丛里,慢慢挣扎着想爬起来。 我对她保持着戒备,轻轻走过去,拉住她的一只手把她扶了起来。 就在此时,她忽然说道:“哎哟,你干嘛推我?” 我再次愣了愣,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 舒芊草见我没反应,转头看了看我,道:“你愣着干嘛?” 我看她的眼神,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忽然明白过来,她恢復意识了! 我擦了擦汗,道:“你刚才那样子,把我给吓坏了,你差点弄死我!” 她有些迷惑。这也难怪,失去意识的时候也就失去了记忆。于是我简单地把刚才的遭遇跟她说了一遍。 她侧耳听我讲完,又看了看那堆白骨堆,道:“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把这些白骨堆给破坏了,这邪阵就不起作用了?” 我沉思了一下。确实,刚才这情况明摆着就是破坏了白骨堆之后,阴骨阵的威力大为减少。但实际上,一个图阵一旦成功启动后,它的威力并不会瞬间消失,而是以另外一种形态继续存在。虽然我们暂时制止了邪阵的运行,但却不能肯定这邪阵是否永远不会启动了。或者也可以说,一旦对方意识到邪阵被破坏后,肯定会採取某种补救措施,来确保邪阵继续运行。 第135页 同时,我想起了阴姑阿白的做法,她在看到这邪阵之后,什么也不说,只是诡异地笑了笑,就自己离开了。 显然,她是认识这邪阵的,但却没有把白骨堆弄散,而是把这危险的图阵留给了我们去经受,这明显说明,邪阵并不能被简单地破坏。 我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舒芊草听,听得她也皱起了眉头。 她有些过意不去地摸了摸我的脖子,说:“疼吗?” 我这时候哪能示弱,虽然现在那道口子上还在火辣辣地疼,但眼下连忙说道:“不疼,不疼,你手上没力,弄不死我的。” 舒芊草笑了笑,道:“下次我让你掐一下,以牙还牙。” 我被她说得也笑了起来,道:“好啊,那你可不能再离开我了,说不定我什么时候 想报仇,即以其人之道还治……” 我说到这里,忽然脑中亮起一道闪电,想到了一件事。 以牙还牙…… 我一拍脑袋,对舒芊草道:“我有办法了。” 在《周易十三注》中,介绍阴骨阵等数个邪阵的同时,出于维护平衡的考虑,也介绍了几个对抗性的图阵,每个图阵都有各自不同的功能。其中一个图阵有拨云见日的功能,由于它需要七堆媒介来布阵,形状十分类似于北斗,因而这图阵虽然没有名字,我为了容易记忆,就私下里把它取名叫“北斗阵”。 其实阴阵、阳阵都是相生相剋的,阴阵的功能与阳阵的功能大体相悖,阴骨阵明显是至阴至邪的阴阵,而北斗阵却拥有了阳阵的显着特徵,特别是他能澄清周遭的环境,还自然以原色。 我于是连忙把北斗阵的事情告诉了舒芊草,道:“我们可以在这里布一个北斗阵,或许可以起到一些作用。” 舒芊草道:“听上去很不错。但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媒介呢?石头?树木?” 我看了看草地,道:“用白骨。” 舒芊草吓了一跳,道:“白骨?那应该是你刚才所说的阴阵常用的媒介吧!” 我点头道:“没错,但你刚才说过,以牙还牙。用阴阵的媒介布一个阳阵,其实也有好处。它的威力不像正式的阳阵那么强,但却可以迷惑阴界的生灵,以为是它们布的阵。这样,等这个图阵完全启动的时候,阴界就无法挽救了。” 舒芊草点了点头,道:“那就别犹豫了,动手吧。” 把九堆白骨堆的阴骨阵转换成北斗阵,其实并不难,只需改变白骨堆的位置。我们在浓雾中先大致确定了方位,决定留下原先形成的一个小长方形不变,然后排出三堆白骨做北斗的尾巴,然后去掉多余的两堆白骨就形成了。 但是,我们刚开始搬白骨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原先的阴骨阵,每堆白骨都堆成了一个两层塔的形状,显然每一堆都成一个小体系,有着自己的威力。我们刚才恰好把中心堆给破坏了,所以大大削弱了整个阴骨阵的威力。但眼下,那些小阴骨阵照样有点威力。 如果我们要布北斗阵,当然不能也照样搭一个两层塔形。 那么,在北斗阵的七个点上,我们该在每个点放置几块白骨,又该搭成什么样的形状呢? 第二十九章 北斗 03 在阴阳界,一直存在着一种默契,就是关于万物的数量。只要牵涉到图阵之类的事物,其物体的数量总是一个特定的常数,从一到九,并非每个数字都可以用来布阵。通常,奇数用的多一点,但在特定的场合下,偶数也很普遍。 至于图阵的形状,几乎毫无例外地,以对称图形为主。没错,对称图形往往缺少变化,显得古板,毫无活力。但对称图形又往往是最稳定的,看上去最和谐的,容易给人以一种安全感和可靠感。所以,我们眼前出现的这个阴骨阵,虽然是一个邪阵,起意义也光明不到哪里去,但其实这阵法是非常严谨的对称图形,有着令人无懈可击的完美外形和完美联繫。如果不是我们无意中击溃了中心点上的骨塔,还真不知道能不能破坏它。 然而,一旦图阵中出现了不对称的形状,则需要万分小心。因为不对称的图阵,往往比对称图阵要复杂得多,其力量也神秘得多。它们天生就缺乏稳定感,是灵动的,活跃的,因而根本就不是为了稳定而构建的。 比如,北斗阵。 北斗七星的排列虽然不对称,但却非常漂亮,你可以把它俗气地看做一把勺子,但是当七颗明星排列在天空,其形态又岂是勺子能够比拟出万分之一的。 这是一种灵动而美丽的奇观! 以七星作阵,不仅在于它的形状美,更有一个无可取代的作用,那就是“唿应”。 与天上的北斗七星相唿应。 虽然现在是白天,但别忘了,星星永远不休息。你看不见星星,但不代表它们不存在。任何时候,我们都是在北斗七星的俯瞰之下,我们的一举一动,逃不出北斗七星的光照。 地面上的北斗阵,如果排列得当,是可以与天上的北斗相唿应的,起能量也会互相牵引,因而生发出无穷的威力。 虽然很少有人会用白骨排列北斗阵,但眼下别无它法。 至于形状与数目,《周易十三注》中根本就没有细化,这种事情好像也从来不会被记得十分详细,这或许是因为材料都是不能约定存在的,因而需要根据当时的情境来灵活安排。我在回顾北斗阵的来龙去脉之际已经打定了主意,取北斗星数,每堆以七为数,搭成辐射状,因而我们只要取四十九根白骨即可,其余白骨就地掩埋,以免发生意外。 第136页 说干就干。由于我们已经破坏了阴骨阵的中心堆,因而我们搭北斗阵就从这中心堆开始。我拿舒芊草的纸笔,简单地勾勒了一下目前阴骨阵的排列,发现被我们破坏的这堆白骨,应该处在“天权”星的位置,这样最能节约骨堆,可以在原图阵上作最少的改变。 我和舒芊草按辐射状,在中心竖起一根白骨,然后在其周围放置了六根,这样就形成了第一个堆。 这个堆搭好的时候,周围起了一点变化,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引起光线的变化,但我分明感受到周围的空气在流转。 舒芊草自然也感应到了,她四周里看了看,道:“起作用了。” 我拔掉一些草,露出了草根下的泥土,把剩下两根白骨埋在下面,又盖上泥土和草,舒芊草又跳上去踩了踩,这下我们眼前的草地上便剩下了一个漂亮的堆。虽然是用白骨堆成的,但形状很对称,看上去很和谐。 其实这个北斗阵无论如何都算不上严谨:它的媒介是至阴的,但形状是至阳的:这看上去确实有点像阳光或星光的感觉;同时它的整体是灵动的,不对称的,但单独一个堆却是十分完美对称的。 我看着自己的作品,嘆了口气,心想,就这样了,能不能运行,只能看运气了。 接下去,我们一起动手,按天玑、天璇、天枢的顺序,把原有的四堆白骨改成辐射状,掩埋了多余的白骨,让这些至阴的东西重归阴处。 这样,北斗的“斗”部分便摆成了。古书上说:“北斗七星,所谓‘璇、玑、玉衡、以齐七政’。……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繫于斗。” 可以说,“斗”是整个北斗阵的核心,我自然要先完成它。同时这也是相对容易搭的一步,只需在原有的白骨堆上重新排列,大体的方位都不需要作大的调整,只是稍微移开了其中两堆,以使其更接近于北斗的斗形。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相对比较难一点,原有的白骨堆位置需要进行调整,同时要掩埋掉多余的两堆。 在浓雾中很容易辨不清方向,于是我便让舒芊草做了一个标杆,让她站在“天权”的位置,自己用脚步大致确定了“玉衡”的方位,然后让舒芊草站在标记处,自己到附近去搬来白骨堆。 如是,北斗阵渐渐成形。我用同样的方法堆好了“开阳”,然后搬来了七根白骨,准备开始堆最后一颗星: 摇光。 《周易十三注》中没有说这图阵的堆放顺序,我只能由易到难,这样不容易迷失方位。 在堆“摇光”的时候,我留了一个心眼,先堆出地面上的六根,摆成辐射状,而留下中心那根。 因为我怕剩余的白骨堆会对图阵有影响。 于是我把那根白骨拿在手里,又跟舒芊草一起,把原有的阴骨阵剩下两堆给处理掉了。 这样一来,整个草地上,为成形的白骨,只剩下我手里那根。多余的32根白骨,已经全部就地掩埋。 我有点紧张。这图阵能不能起作用,马上就要揭晓。 舒芊草看得出我的忐忑,道:“让我来吧。” 我看了看她,其实她也有点紧张。而这种紧张,多半是由于余悸未消,对阴骨阵、北斗阵这种说有形却无形的东西心存顾虑。 心结迟早要打开的,不然会背负一辈子的心理压力。我这样想着,把手中的白骨递给了舒芊草。 第二十九章 北斗 04 舒芊草有点紧张,这我看得出来。她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紧张,手里握着那根白骨,抬头看了我一眼。 样子看上去有些可爱,有些动人,特别是她瞪着我的大眼睛,看上去就跟刚打破了一只碗的十岁少女一样,无辜,楚楚可怜。 我嘆了口气,道:“要不还是我来吧。” 她摇了摇头,道:“没事。……那个,你不要走远。” 我点了点头。 她吸了一口气,来到“摇光”跟前。此时,地面上六根白骨分散开来,均匀,对称,如果不是白骨,会很好看。 她用右手握住白骨的上半部,轻轻地把白骨放置在六根白骨围成的圆中心,让它竖着。 这样,根据我的理解,阵就布好了。 然而,好像没什么动静。周围一丝风也没有,更没有类似“破空”之声的那种动静,比如刚才中心堆被我们弄倒的那种感觉。 果然还是不行吗?凭自己的记忆和猜想去布阵,其实本来就有些勉强,听上去实在是不靠谱的事情。虽然只是尝试,然而尝试毫无疑问没有成功。 我摊开双手,道:“没用,大概不是这样布的。” 舒芊草歪着头想了想,道:“古书上介绍的阴骨阵能起作用,为什么北斗阵就不行?” 我其实也没怎么弄明白《周易十三注》中的记载,道:“也许是我们採用的媒介不对。” 舒芊草摇了摇头,道:“我想起了一件事。阴骨阵在启动之前,会做什么?” 我听了,愣了愣,道:“这个好像……” 我心目中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但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第137页 舒芊草抬头看了看中心堆的方向,道:“血祭。” 我勐然醒悟过来,道:“不错。” 然而我却不能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难道我们也要弄点血上去才能让北斗阵启动? 舒芊草道:“你觉得血祭的功能在于什么?” 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一拍脑门,心想怎么忘了这个呢。其实一个图阵光靠摆出物体堆是没用的,当然摆物体堆是必要的一步,但光靠摆放却不能赋予图阵以生命,在所有准备工作完成之后,必须通过某种东西来启动这个图阵,我可以把这种东西理解为“灵物”。 灵物对图阵的启动、力量的运行是至关重要的,但什么是灵物,却是一个比较宽泛的概念。 《周易十三注》中显然没有记载类似的过程,没有把布阵给细化,印象中更没有介绍过哪些可以算得上“灵物”。也许作者根本就没有想到过世人有朝一日会用上这种图阵,当然也就没打算记载这个过程,或者说,作者也不一定知道如何启动一个图阵。 我看着地面上的白骨堆。或者,叫做“白骨花”更形似。此时,在我们眼前的大圆圈里,绽开了七朵白骨花,如北斗七星一样排列在草丛里。 这个图阵没法启动。我们当然不能像阴骨阵一样杀一个人来启动它,屠什的使命已经结束。要启动图阵,肯定需要一些有灵性的物体,不是普通的草木土石能替代的。 舒芊草见我踌躇不语,道:“肯定有办法的。你有没有带其他一些东西,比如平时不常用的?” 我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道:“我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呢,除了手上的黄金棍,口袋里……” 我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到了口袋。 这时候,我的手碰到了一样东西,整个人顿时就怔住了。 其实,我口袋里有样东西。这样东西,我曾经见识过它的神奇,它的诡异。如果这东西有灵性,我想应该可以充当启动北斗阵的灵物。 绿珠子。那颗在阴森森的古宅中偶然得到的绿珠子。 它有个名字,叫“绿霭珠”。这是我此后了解到的。 这珠子自从我们遭遇了柳树寨之乱后,一直放在我的背包里,那天晚上出发找舒芊草前,我丢弃了其他的一些物品,却无意中把这珠子放在口袋,以防不时之需。 我连忙把绿霭珠取了出来,放在手心里给舒芊草看。 绿霭珠有时候会发光,发出那种绿色的光。然而此时,它毫无动静,只是感到珠子里面氤氲流动,如同有生命力的东西。 也许,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灵物吧。 舒芊草好奇地看着这珠子,双眸放出了喜悦的光。她爱不释手地捧起了绿霭珠,道:“好漂亮!你从哪里得到的?” 我道:“说来话长,有时间再说给你听。但眼下急需用它来启动这图阵。” 舒芊草拿着珠子把玩了好长时间,看上去十分喜欢这珠子。 这时候,珠子开始发光。 刚开始是一点点,就好像手电筒打在珠子上,它反射出来的光一样,在浓雾中我们甚至没有感觉到。但不多久,珠子开始通体透明,珠子里面烟云流转,就如同风吹动着浓雾一样,整颗珠子甦醒了! 我睁大了眼睛,好像第一次认识这珠子一样。 神奇的事情不止如此。在这珠子发光的同时,舒芊草头上的银髮簪也开始发光。 一道绿光,一道银光,交织一起,把舒芊草的上半身团团笼罩起来。 我看着被光围绕的舒芊草,心中十分震惊,嘴巴张大着,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舒芊草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她好像没有感觉到两样古物的异动,竟然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如同在享受这一刻的感觉。 我忽然有所悟。舒芊草在跟它们交流!上古宝物与守冢人本来就容易心灵相通,此时两样宝物交相辉映,很容易就能引起舒芊草的共鸣。 许久,舒芊草缓缓睁开了眼睛。此时,绿霭珠与银髮簪的光渐渐地褪去,恢復了原状。但我知道,经歷过这次共鸣后,两样宝物肯定被赋予了新的生命。 舒芊草睁开了眼睛,朝我笑了笑,道:“吓坏了吗?” 我摇了摇头,道:“我很荣幸能看到这一幕。……刚才,你就跟仙女一样美丽而神奇。” 她嫣然一笑,道:“机缘巧合。你也是。” 我听了,想琢磨一下这话里的意思,但舒芊草却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道:“你想出办法来了吗,如何启动这北斗阵?” 第三十章 身影 01 我听了颇感意外,道:“刚才它们没告诉你怎么做吗?” 舒芊草道:“谁?这俩小傢伙吗?” 我抓了抓后脑勺,道:“刚才你们那么……亲热,……呵呵,我以为它们已经告诉你怎么启动这图阵了。” 舒芊草摇了摇头,道:“它们怎么会说话?再说,这种小事,它们哪里会知道。” 我嘆了口气,心想也是的,上古宝物又不是百事通,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功能了。刚才那一阵,应该是一种相互认识、相互接近的过程,除此之外没别的含义。 那么,如何启动这图阵,还得靠我来想办法了。 第138页 其实就在刚才绿霭珠发光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了一件事,回忆起在古宅里第一次遭遇阴人时的事情。那时候,满满一屋子的阴人怔怔不动,好像被什么给封印了。这是因为,我在地上画下一个简单的图阵,然后用绿霭珠激活了图阵,由此产生了一股超常的力量,镇住了无数的阴人们。一旦绿霭珠被撤走,力量便瞬间瓦解,封印便会失效。 此时,我应该使用那个经过证实有效的小图阵,在这北斗阵的某处,用绿霭珠启动。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舒芊草。她带着一点崇拜的神情,道:“夏阳,不知道是机缘巧合还是别的什么,总之我感到你很不简单。” 我听了她的夸奖,道:“也许就是你所说的,机缘巧合吧。除此之外,不能解释我遇到的事情,了解的知识。” 舒芊草点了点头,道:“我外公也这么说过。……那,你还记得那个小图阵吗?” 我点了点头,道:“那图阵并不复杂,而且线条不多,在草地上就可以画成。只是,北斗阵这么大,那个图阵很小,肯定需要画在一个恰当的地方才能起作用。”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找到一个……阵眼!” “对,就是阵眼。所谓牵一髮而动全身,就是这个意思了。” “阵眼在哪里,你心里有底吗?” 我摇了摇头,道:“北斗阵不是个对称的图阵,不像阴骨阵那样有一个中心堆,也不像太极阵那样有两个鱼眼,而且光从七颗星星的名字上来说,也看不出谁高谁低。” “高低?强弱?……”舒芊草若有所思。 “你想到了什么?”我连忙问道。 她抬手让我别出声,低头沉思了一下,道:“如果有可能……我是说,如果。——会不会跟星星的强弱有关?” “星星的强弱?”我追问了一句,因为这从来没听说过。 “不是,我的意思是……光的强弱……不是有那个什么亮星与暗星……” 我一听恍然大悟,没错,根据北斗七星发光的强弱!这样说十分有道理,因为北斗七星发的光并不均衡,有的亮有的暗。 而要说最明亮的一颗,我的脑海中马上清晰地闪过了一个念头。 北斗七星中,有一颗一等星,或者说,接近一等星,离地球最近。有一颗三等星,最暗。其余都是二等星。 而北斗中这颗最亮的星,就是位于“柄”上的亮点:玉衡星。 我们连忙来到位于北斗柄上倒数第三颗的位置。如果我们的分析没错,在玉衡星的位置画一个小图阵,以绿霭珠启动,整个北斗阵将会开始运行。 我定了定神,就地找了一个石块,然后又拔去了一些杂草,便开始画那个小图阵。那是一个看上去十分简洁,但是又足够复杂的图案,就如同把一个十字带圈的符号复制几遍,又重合在一起一样。 未几,符号画完了。 我让舒芊草帮我拿着黄金棍,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绿霭珠放到小图阵的中心上空。 如果一切正常,这绿霭珠应该可以浮在空中。我第一次在古宅里看到这珠子的时候,它就是浮在墙上的。说“浮”在墙上,也许有点不可思议,但当时给我的感觉就是那样,毫无牵挂,毫无支撑,凌空挂在墙上的图阵边。当时,它在发光,而一旦离开那图阵,光线便瞬间减弱。 我把它轻轻地放在图阵中心的上方,然后用手去感受,寻找那种被支撑住的感觉。 然后,我缓缓地移开了手。 奇蹟出现了。这珠子没有受重力的影响掉到草地上,而是凌空而立。 然后,绿霭珠开始发光。纯粹的绿光,越来越盛。在浓雾中,绿光特别刺眼,看上去十分诡异。 然后,开始有风。这风说不出来是来自哪个方向,让人感到是一阵旋风,由内而外,凌空飞舞。地上的杂草被旋风吹起,四下里飞去。 不用多说,北斗阵开始启动。 然而,我们没有料到,这图阵竟然如此惊人。 一阵旋风骤然停止,突然又是一阵狂风袭来,夹杂着勐烈的唿啸,吹得身边的杂草沙沙作响,在风中狂舞,一时间,浓雾中仿佛有千军万马掠过,让人心惊胆寒。 最奇妙的还是浓雾。在狂风中,浓雾开始流转,围绕着我们四下里飘动,有规律地飘动,就像一团团白链在我们身边飞舞,看上去十分奇妙,但也令人十分忐忑。 同时,地面上的白骨也在狂风中动摇。竖立在玉衡星上的中心柱,看上去摇摇欲坠,我正想蹲下来扶住它,但转念一想,有七个地方需要扶,哪儿也扶不成,还是顺其自然了。 我看了看天色,道:“没想到威力这么大。” 舒芊草紧紧地抓住我的袖子,道:“看看那颗珠子,别让它掉了。” 我安慰她道:“珠子没事,它已经完成了启动的任务,接下来要看北斗阵的了。”然后,我蹲下来,取走了绿霭珠,仍然把它放入口袋,以备不时之需。因为我想起来,这绿霭珠还有一种镇住阴人的功效,必要的时候可以帮我解围。当然,最好这种事情永远碰不上。 此时,狂风飞舞,浓雾被狂风吹得四下里逃逸,眼看着就比刚才要淡下去,但视野依然没有开阔起来,因为狂风带走浓雾的同时,带来了很多杂草和尘土。事情真是相对的,有得必有失,如同阴阳阵一样。太极的奥妙,怕是已经融入世界的方方面面。 第139页 我们正在狂风中等待,希望北斗阵能破解邪阵的剩余威力,同时这狂风能把浓雾吹散,我们好看清方向,寻找张盈和方枫岩他们。 然而当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北斗阵首先发生了变故。 因为就在此时,舒芊草好像发现了什么,用力地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连忙看向玉衡星上的白骨堆,不由得吃了一惊。我看到,在狂风中,一根根白骨,都凌空浮了起来。 第三十章 身影 02 我再一次见识了超越物理定律的奇妙现象,但这现象远算不上赏心悦目,因为狂风中的白骨格外怪异,看上去有种恐惧感。 此时,风更加大,奇怪的是白骨却没有被狂风吹动,如同钢铁打造的一样,在狂风中岿然不动。 白骨慢慢上升,上升。此前摆好的图形早就被化解,此时变成了高高低低错落不平的白骨球,横的竖的斜的都有,甚至还有一根在上升的过程中不停地摇摆,旋转,就好像上足了发条的钟表齿轮一样,速度缓慢,但却实实在在地在运动。 我不知道这种异变意味着什么,是好是坏,无从印证。不过可以推测的是,在这里发生了异变,其他六颗星所在的白骨花也应该同时发生了变化。只不过我实在没心情去印证这个。 白骨慢慢上升,到了与我和舒芊草齐眉的高度时,突然空气中发了一声响,白骨们如同突然爆裂开来一样,四下弹了出去,然后飞溅到附近的草地上,变成了更乱的七根白骨,掉落在草地上,不再动弹。 再看看刚才玉衡星所在的位置,只有我画的小符号还在,而原先堆着白骨堆的地方,除了中心柱位置有个凹槽之外,其余的毫无踪迹。 心里有点忐忑,我连忙拉着舒芊草往前走了走,发现原先“开阳”所在的位置也一样,白骨散落了一地。 难道是北斗阵拒绝了白骨这种媒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棘手多了。 不过有一点十分明显,风开始变小。 就在此时,我们听到了脚步声。 也许脚步声刚才就存在,只不过被风声掩盖。 但这脚步声就在附近,几乎是冲着我们而来的。 我们在想,是方枫岩和张盈吗? 听上去,是一个人的脚步,踩在草丛里,沙沙作响。在微风中,这声音渐渐地清晰起来,一会儿便来到了我们身边。 我们根本就来不及吃惊。 因为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女孩。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 这女孩穿着草绿色的长裙,乌黑的头髮自然地披在肩上。 女孩很好看,也很耐看,但此时这女孩却没有让我们欣赏的意思,一看到我和舒芊草,连忙走了过来,道:“你们……” 我正处在极度的惊愕中,不知道这女孩从哪里冒出来,嘴巴张开,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舒芊草反应快,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女孩看了看舒芊草,又看了看我,睁大了眼睛,道:“你们看见过高老师吗?” “高老师?”我和舒芊草对视了一眼。当然没有看到过,甚至不清楚她说的是哪个人。 女孩似乎预料到我们的回答,嘆了口气,道:“算了,我自己去找。” 她转身刚要离开,忽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从背包里取出了一面小旗子,递给了舒芊草。 这旗子十分精巧,大小与一本杂志差不多,只不过是一面三角旗,淡蓝色的。旗子上隐约可见一点图案的痕迹,好像是用什么划开的,没有涂颜色,但印痕却比较清晰。 这图案我从来没见过,看上去给人很可靠的感觉。 “这是……” “给你们找路用。如果有浓雾,用你画在地上那个符号就行了。” 女孩说着,飘然而去,只留下一个身影,在雾气中晃动。 我和舒芊草半天说不出话来。谜一样的女孩! 舒芊草把旗子交给了我,道:“还是你拿着好了。” 刚才的狂风渐渐平息下来,当女孩离开我们的时候,身边只有微风在吹拂。 更加令人欣慰的是,浓雾散去了很多,能见度渐渐地加大。我们好像身处一个光线不足的房间,突然被人开了灯一样,眼前一下子亮了起来。 然后,我们就看到了远处中心地带的红幡。 在狂风中,那红幡没有倒下。 此时看过去,那红幡上隐约有些图案,不过我只看了一眼就不想多看。那种图案,绝对算不上漂亮,因为那是来自阴界的事物。 浓雾终于完全散去,阳光重新照射到我们身上。我不知道这浓雾为何会散去,是北斗阵起作用了,还是那女孩用旗子帮我们解了围,总之依然是一个谜。我手中的绿霭珠,也不知道到底是否适合布这种阵。 然而现在,有一件更加令人意外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那就是,我们看见了另一个出口。 就在石阶出口的不远处,我们看到悬崖有道极小的开口,被树木所掩盖,此前我们虽然从这里经过,但由于被附近的白骨堆所吸引,一直没有注意到。此时天色大亮,我们得以看到四周悬崖的全貌,这个明显的裂口自然无法藏匿。 我们走了过去,发现那里有一道下行的石阶,跟此前那道上行的石阶刚好相反。奇怪的是,这两道石阶所指的方向大体相同,这让我们感到是朝向同一个目的地而设的,不然费这么大的工程,在这种地方铺设石阶就毫无必要。 第140页 很显然,阴骨阵已被我们破解,他们应该也恢復正常了吧,最好别发生什么意外。 我和舒芊草来到出口前,看到一条狭长的石阶路通往下方深处,两侧是峭壁,再往远处看又是浓荫蔽日,看不到尽头。 “好长。”舒芊草感嘆道。 “走吧,你走前面?”我把手里的黄金棍递给她,好让她有个支撑。 她道:“好的,不过我不需要这个。” 我笑了笑,道:“是太重了吧。” 舒芊草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懒得跟它讲话。” 我听了,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道:“什……什么,讲话?” 舒芊草开始往下走,一边走,一边道:“是啊,你忘了,我能与古物心灵交流。” 我恍然大悟,心里不由得感到羡慕,道:“你可真牛,银髮簪、绿霭珠、黄金棍都可以当朋友一样聊天。那黄金棍跟你都聊些什么了?” 舒芊草道:“哪有那么神奇,它们的语言当然跟我们不一样,我只是一种感觉而已。不过这感觉比较清晰,——这黄金棍好像在跟我说,要留心,它身上有个秘密。” 第三十章 身影 03 “秘密?黄金棍的秘密?” “我都说了只是一种感觉,这种铁傢伙哪里会说人话了。不过这东西应该是从土里挖出来的,时间肯定很长了,它身上的雕饰又很古老,说有点秘密当然可以相信了。” “哦。”我抓了抓脑袋,心想如果我也有她这么好的能力就爽了,那么跟同学吹起牛来该多惹眼。不过我马上就放弃了这种想法,毕竟舒芊草是带着祖传的责任的,她们的特异体质也捎带着特殊的使命,并不是轻松的事。 所以我看到舒芊草在说自己的这种能力时,好像并没有那种很惊喜的心情。 我忽然想到,她头上的银髮簪已经戴了那么多年了,是不是她一直跟髮簪做这种交流来着,所以早就习惯了呢? 我连忙把我的疑问说了出来。 舒芊草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小时候就经常跟它说话,只不过从来不用发出声音,而它的思想我也能感受到,就是这种感觉。我以为每个人都一样的,结果问了很多伙伴,他们都很吃惊,以为我有神经病,所以后来我就有点孤单。——夏阳,你不知道我能跟你们在一起玩,有多开心。” 我点了点头,因为我想我能明白她的心情。 我看她情绪有点低落,怕她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连忙岔开话题,道:“那你的髮簪平时都跟你说些什么?……或者交流些什么?” 舒芊草笑了笑,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不过我感到她很开心,道:“很好玩,它很唠叨,总在告诉我一些自身的经歷。” “髮簪的经歷?” “是啊,你不知道它都起码有上千岁了吗?” “哦……” “虽然它不会说话,但是我能感应到它的经歷。” “经歷?” “对。它由现世以来,经歷过的这一千多年,也许是两千年,这其中有好多稀奇事,也有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它就像个爱唠叨的老人,总喜欢找个人拉家常,回忆往事一样。” 我点了点头,心想人们总说古物有灵性,没想到原来古物经歷的时间久了,竟然也像人类一样,拥有了自己的记忆、情感,这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而这些古物,平时除了与同类有可能产生交流外,与人类的交流机会却微乎其微,因而一旦发现人类能与它们交流,就如获至宝一样。而人类也是如此,人类之间的交流很平常,但与古物之间的交流却不常见,因而也会珍惜这种能力。事物总是相对的,这道理与物理学上的作用与反作用力一样,是很容易理解的,当然与周易和太极图就更吻合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世界上好像没有哪两种物体是不能融合在一起的,哪怕是水与火,天与地。 舒芊草见我在背后低头不语,忙问道:“怎么啦,想起了什么?” 我的思绪重新回到狭长的石阶,见前面还有很长的通道,望不到尽头,于是想继续跟舒芊草聊聊与古物的交流。因为就在低头沉思的时候,我想起了我们身边还有第三件古物。 “芊草,你与任何古物都能交流吗?” 舒芊草点了点头,道:“一般来说是这样的,只不过要看古物的个性与灵气的强弱了,只要我发现的古物,古物肯定也会发现我,这是相对的。” 我说:“那么,我口袋里这个……” “绿霭珠。” 我点了点头,道:“这东西好像也有些年头了,你能感知它的存在吗?我是说,从感应的角度。” 她道:“当然,这东西说不定比这棍子年头还要长,不过岁数应该没我的银簪大。” “哦,能感应到。那你与绿霭珠交流过吗?” 舒芊草摇了摇头,道:“不喜欢。” “不喜欢?” “嗯。这绿霭珠好像脾气挺大,不爱理睬人。” 我听了,觉得好气又好笑,没想到人与物品也会产生这种微妙的情感,但她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进一步问她:“这东西怎么脾气大了?” 第141页 舒芊草嘆了口气,道:“它明知道我的存在,却没有发出友善的信息,我其实老早就开始试探,因为我感到周围还有一样古物,但一直没有找到方位。而这东西一直没有正面回应,自己呆在黑暗的角落,沉默。后来当你拿出这珠子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它一直呆在你口袋里。但后来它也没有理睬我,我甚至已经跟它打过招唿了,——当然不是用说话的方式。所以我对它有点距离感,总感到它不愿意接触我们这些人类。” 我点了点头,从口袋里又取出了绿霭珠,看了看它里面那神秘的氤氲,道:“其实也不能怪它,它原本呆在一个冷僻的地方,一般情况下不会被人这样放在口袋里,是我偶然中发现了它的能力。” 舒芊草到:“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总之,这傢伙就像一个脾气大的老头,不容易接近。” 舒芊草顿了顿,又说:“不过,就在你说了那些话后,它好像友善了一点。” 我听了,愣了愣,道:“不会吧,它能听懂我说的话?” 舒芊草转头看了看我,发现我正在把玩这块绿霭珠,道:“怪不得,你在xx它啊。它当然不会说话,也听不懂我们的话,但你别忘了,人的情感不一定都通过语言来表达,我们有表情、动作,当然也有眼神、语气,但实际上,我们人类每表达一种情感,在我们的体表都会产生一种相应的气息,我们自己是感觉不到的,但有灵性的物体却可以感应到。你刚才说了那些话,是表达了一种抱歉、过意不去的心情,它就是通过你身上发出的这种气息感应到的。” 我恍然大悟,连忙对绿霭珠说:“老珠啊,真过意不去啊,今后还得靠您老人家多多关照。” 也许是我说的太不靠谱了,舒芊草“噗哧”一下笑了出来。 而此时,我们也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个节点。有一道门出现在前方,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看样子,下行的石阶已经到头了。 第三十章 身影 04 我愣了愣,回头看了看来时的石阶,发现已经看不到顶部的终点了。浓荫蔽日,光线不是很亮,但透过参天大树,可以看到零碎的蓝天,间或有白云飘过。 天气很好,但我们身处浓荫之下,感觉不到夏日的燥热,反倒有一种冰凉的感觉。也许是走久了,身上出了汗,这样一停下来便觉得衣服上有些凉。 我看了看大门,是一道相当高的石门,呈土黄色,上面雕刻了一些花纹。虽然经过千年风霜,但纹路很深,最中间是一道简易的太极图,说它简易,是因为只是象徵性地描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弧和中间的s型分隔线,但并没有点阴阳眼。而且中间填充了一些其他的图案,看上去像一只远古灵兽,由于线条很多、纹路很密,一时间竟然不容易分辨出来。 就当前而言,人们一般会通过“龙生九子”和一些出土文物的惯例,来帮助辨认雕刻纹路。但这道门从诞生之日起,怕是很少有人见过,所以我也无法按照常理来猜测纹路的内容。倒是这灵兽的姿势引起了我的注意,灵兽身处太极图的中下部,它的头顶着一样东西。 看到这里,你也许会想到“赑屓”这种灵兽,作为龙的九子之一,这傢伙喜欢驮石碑。然而,石门上的灵兽并不是驮着石碑,而是头顶着一个圆熘熘的东西,那东西看上去很粗糙,轮廓是个比较完美的圆,但中间却被凿得凹了进去,好像一只碗扣在门上。 我没见过这种雕刻手法,门的其它部分完全是阳刻,纹路都是突出的,就这里是阴刻,突然间凹进去一块。 我看了看舒芊草,她似有所悟,道:“这门看上去好像打不开,会不会有机关之类的?” 我把手搭上去推了推,果然纹丝不动,好像这门压根就不能打开,而且四周都是砌得很高的石墙,巨石间严丝合缝。我没到过埃及,不知道金字塔的做工如何细緻,但我看这周围的石墙,其精细程度实在已经到了令人惊嘆的地步,就好像冰雕的一样。 我看着这道门,一点头绪也没有,难道我们走这么久,到最后还要原路返回? 就在我四处张望的时候,偶然间瞥见舒芊草在对着我笑。我纳闷道:“你笑什么?” 舒芊草道:“这种门既然没有钥匙孔,肯定不是靠机械打开的。” 我点头表示同意,道:“这是给我们的第一感觉,但就算是这样,这道门岂不是一道死门?” 舒芊草摇头道:“周易里的生门与死门只是相对来说的,而且主要是相对于人的直觉和感觉上来说。对于实实在在可以看到的物体,哪里有什么生死之分。” 我一拍脑袋,顿时感到恍然大悟,心想还真的是这样。没想到舒芊草也是个周易高手!我不由得对她又亲近了几分。 也许是我眼中露出了异样的色彩,舒芊草瞬间就脸红了,道:“我可是乱说的,没有研究过周易。只是感到世界上所有事物,其运行规律都是一样的,但我们这些人类好像喜欢把什么事情都分门别类地看待,所以有时候就被虚伪蒙住了眼睛,看不到真相。” 我点了点头,道:“那……大师,根据你的法眼,这道门该怎么打开?” 第142页 舒芊草“噗哧”一下笑,又抬手打了我一下,道:“你别拿这个开玩笑了,受不起的。” 顿了顿,她正色道:“其实,我刚才是这样想的:那个凹槽好像有文章可做,你手上不是有个宝贝吗,我看大小款式都刚好。” 我一听,又不是买衣服,哪来的“款式”。不过一想,还真有这点感觉,我手上的绿霭珠好像能放入那个凹槽。 正准备拿出来放进去,转念一想:不对,哪有这么巧的事!我们来到这道门前,刚好需要绿霭珠开门!而且,绿霭珠刚好在我手上!更加离奇的是,这绿霭珠是我在一个极其偶然、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得到的! 这一切的一切,如果是用“运气”来解释,这概率未免太低,低的几乎不可能存在。因为,如果这其中任何一环出了点岔子,那么我们对这道门就一点辙也没有! 我看了看手中的绿霭珠,此时天朗气清,绿霭珠里的氤氲更加灵动,行走也更加快速。 莫非这绿霭珠还真是开这道门的“钥匙”,或者说——灵媒? 我感到心里有层东西在拉扯,让我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实。而且,这种虚幻感,竟然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 舒芊草见我半天没动静,道:“怎么啦,试试看不要紧的。” 我吸了口气,心想:没错,试试看又不会有什么事。我们已经够倒霉的了,而在这道门跟前,如果还有什么倒霉的事情,大不了这道门突然倒下来把我们俩就地拍扁了。这虽有点冤,但能与舒芊草这么好看的女孩一起“被压”,也算“得其所”了。 我想到这里,忽然想笑,不知不觉又想到哪里去了。我定了定神,把手中的绿霭珠慢慢往上举,却发现手还够不到那个凹槽。 我四下里看了看,却找不到一块可以垫脚的石头,一时间又茫然起来。 舒芊草看出了我的窘境,轻轻地拉了拉我的衣服,道:“这……这样,你……我……我来放,你托我上去。” 我一拍脑门,心想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再一想,忽然发现自己也脸红了。要把舒芊草“托”上去,就只能有一个办法,把她抱上去。 我的心跳忽然加快,但嘴上可不敢露怯,连忙道:“好好好,你看我都没想到。其实就差那么一点点,我还在四下里找石头块什么的……” 说了一半,我忽然发觉自己话多了,而且有点语无伦次,两只手也没地方放。 舒芊草低头整理了一下头髮,抬头道:“看你那点胆量。” 我抓了抓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怕你……要不你来抱着我吧。” 我的肩膀上马上就被拍了一下,舒芊草有点生气地说:“别贫嘴,你托不託?要不,我就回去了。” 我一听,连忙把她抱了起来,动作有点突然,把舒芊草吓得叫了起来。 闹了一会儿,我觉得自己不再那么紧张了,心情也开朗起来。因为我感到在前行的路上,我并不孤单。 我把绿霭珠递给了舒芊草,抱着她来到门前。 舒芊草抬手把绿霭珠放入了那个凹槽。 奇怪的是,什么都没发生。 第三十一章 千年积尘 01 舒芊草见石门毫无反应,“咦”了一声,又拼命地把绿霭珠往凹槽里塞了塞,但石门还是毫无动静。 她把绿霭珠拿在手里反覆看了几遍,又转了几个方向往凹槽里塞了塞,但那石门就是不争气,一点面子也不给。 我抱着舒芊草,心想,如果有可能,就这样让我一辈子抱着她该多好。但我的力气渐渐地用尽,手开始发抖。 舒芊草一边四下里张望,一边用绿霭珠轻轻地敲那凹槽,道:“奇怪,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我无奈地说:“那……那个,咱先下来再想好不好,我的手都麻了。” 舒芊草低头看了看我,“噗哧”一笑,道:“不好意思,我都忘了,你先放我下来。” 我把舒芊草放了下来,伸伸胳膊揉揉肩膀,道:“你又不重,为什么抱着也有点吃力。” 舒芊草踢了我一脚,道:“不许拿我的体重开玩笑。” 我连忙点头知错,这会儿体力也慢慢恢復了过来,道:“你别说,刚才这样一折腾,还真让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从舒芊草手中接过了绿霭珠,道:“当初我发现这珠子有个特殊的作用,就是可以镇住一些邪恶的事物,比如阴人。我想,既然可以镇住,也可以解开。我从一座古宅里面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符号,而那个符号正是激活这颗珠子的关键。” 舒芊草似有所悟:“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门上画一个符号,用来激活这颗珠子?” 我敲了敲她的脑袋,道:“这可不行,门上都是很深的纹路,没办法画符号。再说,当初我使用这颗珠子的时候,是要把珠子放在那个符号中心的,这样才能起作用,如果在门上画符号,珠子没地方安放。” 说实话,如果在门上画一个图案也可以,当初我发现绿霭珠的时候,这东西就是凭空呆在墙上的图案边的,那符号好像有股吸引力。但这石门凹凸不平,很难画那样一个复杂的符号。如果要画得高,就需要谁把我托上去,这肯定不行。 第143页 舒芊草道:“那怎么办?” “在地上画,应该有用。” “地上?地上可没有门。” “没错,但是我想,既然这珠子有灵性,那这种灵性应该有一个覆盖的范围,在这个范围之内的事物都能够感应到这种灵性。如果这道门也有灵性的话,彼此之间虽然不接触,但也能在一定距离内沟通。” 舒芊草点了点头,道:“我贊同。我的银髮簪就是这样,黄金棍和绿霭珠之间也是这样。” 我看了看脚下的地面,发现都是光滑的土色条石,没办法刻印图案,只能用颜料画一个。我发现周边草丛里有一些茜草,这种草的根部含有暗红色的汁液,是古代制作“茜红”这种染料的主要来源。 我对舒芊草说:“你看,这里有些茜草……” 说到这里,我忽然一愣。 舒芊草也一愣,道:“你说什么?” 我再一想,忽然乐了:芊草,茜草,读音这么接近,这是缘分还是运数? 听我解释完这种草,舒芊草也乐了:“原来我的名字跟这种草的读音这么接近!当初给我取这名字,难道已经预见到我在这一天会遇上这种植物吗?” 我听了,连忙叫她打住,因为我怕这种事情扯多了会影响人的心情。 但是无论如何,我越来越感受到,我的命运冥冥之中发生了一些改变,有些註定要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无法抵挡。 更加让我感到有种隐忧的是,这种感觉并不是正面的。我预感到将会发生一些什么事,会让我失去什么。 我看了看舒芊草,此时她正出神地看着茜草,那是一种很葱郁可爱的小植物。她也许不知道,这种植物除了印染,更是一种很常用的止血草,也许是因为它的根部汁液中富含红色素的缘由吧。我之所以明白这些,都是张盈告诉我的。她练功经常擦破皮肤出血,对中草药这种东西当然很了解。 我们採集了一些茜草,那茜草上都开着五角星形状的白色花朵。我们整理出一些根茎来,那根茎如同没有虚的人参,只是要瘦不少。拿这根茎在地上画了画,果然画出了一道暗红色的痕迹。 我想了想当初在古宅里看到的那个图案,就是很多十字带很多圆圈那个图案。这图案实在很难形容,看上去虽然很简单,但画起来却有些麻烦,主要是这茜草的根茎一下粗一下细,我怕线条彼此交叠,影响图案和绿霭珠的效果,于是尽可能往旁边画。这样一来,我画的这图案便有点大,足足把门前的这块空地都画满了。 我凭记性画好了符号,站起来歪着头看了看,感觉应该就是这么回事。说实话,自从看到这图案以来,一共就使用过两次,上一次就是为了把那些阴人镇住而情急之下在古宅的地板上画的,这次毕竟从容得多了,我想应该没有画错。 舒芊草也凑过来看了看这图案,皱着眉头道:“你画的这都是什么符号,一点都不好看。” 我抓抓后脑勺,道:“是不怎么好看,不过这东西很有效的,我曾经在万分紧急的情况下,临危不乱、急中生智……” 舒芊草道:“好了好了,犯不着用那么多形容词,赶紧把珠子拿过来试试吧。” 我把黄金棍放在一边,小心地取出了绿霭珠,把珠子安放在符号的中心点上。 地面有点倾斜,但珠子却似乎没有感受到重力,牢牢地被吸在了符号中间。我和舒芊草对视了一眼,再次见证了上古宝物的神奇。 此时,透过树梢,有一道阳光正好打在绿霭珠上,我们发现这珠子忽然变得翠绿起来,比以前的颜色要浅,而且有点发亮,不再是那种氤氲缭绕的样子,变得通透多了。 四周的气息发生了一阵明显的流动,就在此时,我发现那道石门也发生了变化,灵兽头顶上那个凹槽忽然变了颜色,由土黄色变得跟绿霭珠一样翠绿,加上凹槽里并不平整,光影流动,看上去竟然跟绿霭珠一样充满变化。 紧接着,地面轻微地震动,巨大的石门缓缓下降! 第三十一章 千年积尘 02 巨大的震动引起无数尘土飞扬,那尘土沉寂有千年之久,此时被我们两个陌生人扰动。 尘埃落定,我们眼前出现了一条狭长的走道,跟阴阳宫石碑附近那个冢内的走道有些类似,但这个要宽敞、高大得多,从气势上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走道两侧石墙上同样雕刻着许多纹饰,但由于走道内光线不明,因此也无法细看。 我们小心地踩着千年的尘土,蠕蠕前行,地上很鲜明地印出了我们俩的一串串脚印。我回头一看,十分醒目。 光线遇到里面越暗,再往里面走了几步,恍然如同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此时,我们手头已经没什么照明工具了,这不由得让我有些恐怖,心想又要开始那种黑暗的经歷了。 奇怪的是,这走道很快就到了头,在光线尚未完全消失的时候。我回看一下,发觉可以看到很明显的一道门,门外阳光灿烂,门内阴气逼人。 走道的尽头是一道石门,这道门被漆成了鲜红色,终端有两个把手,黄灿灿的,虽然光线微弱,但也能够一下子就分辨出来。 我小心地把黄金棍背在背上,用右手搭上去试了试,却发现那门把手只是一个装饰,说得确切一点,只是一个浮雕,像是画上去的一样。再看门缝,也毫无质感,看样子也是画上去的。 第144页 奇怪!古人在这里画一扇门干嘛? 我四下里看了看,发现这地方确实只有一道石门,别无岔路。要继续前进,就必须打开这道门。 但是,这真的是一扇门吗?难道我还得用刚才的办法,用绿霭珠“唤醒”这道门? 舒芊草似乎跟我想到一个地方去了,道:“要不试试你那珠子吧,说不定这门说开就开了。” 我嘆了口气,蹲了下来,发现地上积着厚厚的尘土,要画一个符号反而十分容易,于是三下两下就用手指画了一道符号。在画的过程中,手指触摸到的尘土十分结实,而且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厚,我想这也许是走道密封加上潮气的缘故。奇怪的是,地方并不平整,好像地上也雕刻着什么图案,但此时一切都无法查看。 古怪的走道。 画好了,我把绿霭珠放了上去,期望着那道红门能够应声而开。 然而,这次我们等了足足有一分钟,却什么都未发生。 我抬头看了看舒芊草,也看不清她的眼神,不过估计也是很疑惑的。 果然,这道门不是这样开的。我把珠子拿了回来放好,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道:“看样子不行了,要不你把你的髮簪拿过来试试?” 舒芊草瞪了我一眼,显然没心情开这个玩笑。不过他好像发现了什么,道:“门前好像有一对石狮,说不定有蹊跷。” 没错,门前确实立着一对石狮,这我刚才也看到了。但那对石狮看上去实在很普通,嘴巴里的圆石我也拨弄过,虽然能动,但却不能打开门。 不过既然这道门不能用“灵媒”去打开,也就意味着他很可能使用机械的办法打开,这样一来,开门的奥妙毫无疑问地落到了这对小石狮上。 我就着微弱的光线,仔细地看了看石狮的模样,发觉这对石狮雕刻得很古朴——不过这等于没说,这石狮怎么说也有数千年了,根本就现代不起来。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石狮基本上没有什么稜角,所有的结构都是又圆又钝的,连牙齿都雕刻成连在一起的样式,看上去没有威武之力,反而有种亲和之风。 舒芊草把手伸到石狮嘴里,拨弄着里面的小圆球,看上去也一筹莫展。就在此时,舒芊草好像发现了什么,道:“夏阳,你看看这个石球,上面是不是有图案?” 我听了,连忙把手伸到另外一只石狮嘴里,摸索了一下,果然从指尖出来一阵异样的触感,那石球上果然被雕刻上了图案,石球上很明显地突出了一块! 此时我们没有带照明工具,但那图案雕刻得十分简单,只要细细地触摸一下就能分辨出一个大概。我一边触摸,一边用黄金棍在地面的尘土上依稀画出那道轮廓,一会儿,地面上就形成了一个鲜明的箭头符号:尖端是一个三角形,拖着一个长方形,正是最常见的那种箭头符号! 我又到舒芊草那边去触摸了一下,发现两侧的符号竟然一模一样! 我看着地上的图案,知道这就是解开石门的关键,但奇怪的是我感到这符号竟然毫无可用之处。如果这符号用来指示方向尚可理解,但石狮口中的圆球是灵活可动的,况且此处是死路而不是分岔路口,指示方向这功能根本就无从谈起。 没想到刚有了新发现,却又引发了更多的疑惑。我有些不甘心,把手又伸进去仔细地摸了摸那个符号,确定那石球上除了那个突起再无其他符号。 忽然我心念一动:那个突起,会不会用来嵌入某个机关? 我连忙把黄金棍交给舒芊草拿着,用左手轻轻地托起那颗石球,用右手抬手去触摸石狮嘴里的上颚和下颚,果然发现那石狮的上颚有一个凹槽,我的指尖细细的触摸,感到刚好可以容下石球上的突起! 我把这一发现告诉了舒芊草,她连忙把黄金棍竖着靠在“画”出来的那道石门上,然后用手找到了那个凹槽,道:“是不是把石球上的箭头放入这个凹槽?” 我点了点头,道:“你先别忙,一般这种机关都要求两侧同时启动才有效,如果你先启动了,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 舒芊草道:“好,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来喊,我们一起动手。” 我的心里有点紧张,内心深处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觉得这事情哪里不太对,但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不打开这道门,什么疑问都无法解决。 我定了定神,把两只手准备好,喊道:“一!二!三!开!” 我们俩几乎同时把石球上的箭头往上顶住了那个凹槽,地面立刻传来了一阵颤动,我刚想说:“成功了”,但事情就在那一秒发生了逆转! 门开了!但开的不是那道红门! 就在那一刻,我们忽然有种失重的感觉,我刚意识到不好,地面忽然下陷,两个人急速坠落! 第三十一章 千年积尘 03 事情发生得太出乎意料,我在下坠的那一瞬间,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道红门像是“画”上去的一样,因为那根本就是一副真正的“画”! 我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在地面的积尘下会有凹凸不平的感觉,那才是真正的“门”之所在,只不过这扇门是向下开的! 坠落的过程极其忽然而又极其短暂,我们还没来得及惊叫,身体已经摔到了下一层的地面。同时,之所以我们无法喊叫,是因为跟我们一起下落,还有厚厚的一层灰尘,此时这些灰尘变成了扬尘,漫天飞舞,我们在触碰到地面的一剎那,几乎是凭身体的本能,紧紧地闭住了嘴巴、眼睛、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 第145页 估计一下坠落的时间,感到距离上面一层并不太高,但也差不多有一人多高,幸亏下面一层地上也有厚厚的积尘,况且我们几乎是双脚着地的,因此除了双脚有些疼痛、筋脉可能有一点损伤外,身体其他部位倒未曾受到大的伤害。 但就在我们俩人双双坠地过后的几秒钟,我忽然发现头顶上传来金属滚动的声音,好像有样金属物突然倒地,然后朝外滚动,须臾间这声音忽然消失。正当我们纳闷的时候,忽然在我们脚边传来了“噹啷”一声,在静寂的环境中十分刺耳。 我用脚一触碰,忽然明白了,原来是那根黄金棍,刚才在开门时被我竖着立在红门前,距离朝下开的这扇门有几公分的距离,尚不至跟我们同时坠落,但由于石门是朝下开启的,地面的震动把黄金棍震得倒了下来,于是这宝物又回到了我们手中。 有时候,人与物的缘分就是这样来的,但也很可能就是这样消失的。如果刚才的震动没有将它震倒,我们如果找不到回到上一层的路,那很可能我们这一辈子就会跟黄金棍永别了。 当时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但谁也无法料到事情后来的发展,也绝对想不到这黄金棍本身潜藏的秘密,就如同舒芊草所感知的那样,会给我们修补太极阵这一项壮举带来那么大的影响。 正所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当下我们发现彼此都没有大碍,黄金棍也回来了,于是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这才有心情打量一下周围。 这一层同样不宽敞,只有一条通道。跟上面通道的方向不同,这条通道是朝左前方的,跟上面一条通道形成了一个大约150度的角。这条通道并不是平整的,除了我们置身的地方是一个小平台,通道主要部分竟然是竖直向下的,看上去就像一个巨大的滑梯。而且,这条通道并不长,一眼就可以看到尽头。 你也许会纳闷,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中是如何看到通道的尽头的。没错,我们立足的地方几乎已经没有光源了,手头也没有照明的工具。 但是,在我们身后几步的地方,在通道的尽头,我们看见了亮光,好像是出口。 我们踩着积尘来到出口,地上的积尘上没有任何足印,包括人类的,动物的,以及“其他”的。我们俩人,是几千年来首次造访此地的生灵! 走在这条道路上,很有一种发现新大陆的激动,同时也有一种探索发现的兴奋。 然而让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通道的尽头,竟然是一片水池。水池位于一个天然的溶洞内,溶洞呈比较规则的圆形。溶洞非常高,我不能精确地估量其高度,从地面到洞顶,保守来说也有十五米。我们看到的亮光,就是从这溶洞头顶一个天然的缺口处照射下来的日光。这让我们不得不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再看看那片水池,呈半月形,让我想起了敦煌的月牙泉,占据了溶洞的一小部分。而溶洞的右侧大部分面积都是地面,此时长满了一些很矮小的草,估计是由于缺少足够的阳光,无法生长很高的草。 草地上好像铺着很多条石,看得出这是一处被古人加工过的境地,说起为仙境也不为过。有些仙境是天然的,有些仙境是人工的,而此处境地是天然的溶洞加上人为的雕琢,看上去更为大气。 让我不解的是,在地面的中间部分,安放着一张很平整的石台,约有桌球桌那么大。石台上好像摆着一样物体,看上去突起了一块。 我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危险,因为没有贸然走进去。 但舒芊草好像按捺不住,在没有打招唿的情况下,径直朝里走了进去! 我感到舒芊草有些奇怪,她走路的样子好像不太自然。她平时走路算是比较安静的,但此时她往里面走进去,那身形、那步伐,竟然更加安静。也许不能用“安静”这个词,而应该用“庄重”。说实话,就好像在举行一个庄重的仪式一样,一步一顿,不急不缓,好像每走一步都有一种特殊的含义在里面。 我看着她从我身边走过,她一言不发,我也紧张起来,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而更加让我感到惊异的是,就在她走到我前面的时候,我发现她头上的银髮簪竟然开始发出了温润的白光! 我记得她说过,这髮簪跟主人之间有感应,当它离开主人的时候会发光,这通常可以理解为它在表示一种危险的信号,至少能够解读为,在它发光的时候是一种不好的徵兆。 我见此连忙上前拉住舒芊草,道:“小心,不知道那里情况,还是不要过去。” 舒芊草缓缓回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不出她是喜是忧。她看了我一眼,忽然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道:“不要担心,我感到那里没有危险。” 我看她的表情,不太像有事的样子,只好放开了她的手,看着她慢慢地来到石台前,又慢慢地坐了下来。 我这才发现,石台边的暗处竟然有条石凳。这地方怎么看怎么像是圣人日常耕读参悟的地方,但周围的气氛又明显不太对,因为这里虽然有光,但还是太暗了,溶洞的空间也太大,不适合独处。 此时,我发现舒芊草在坐定之后,忽然抬起了双手,把洁白的一双手轻轻地搭在石台上的那件物品上,摆出了一个让我很熟悉的姿势。 第146页 第三十一章 千年积尘 04 那是一个弹奏古琴的姿势!虽然我没学过,但却看到过古装片里的镜头,也看过一些小孩在兴趣班学习古筝的情景。 此时,舒芊草一身白衫,头上银髮簪熠熠生辉,面对着一片池水,看上去犹如一幅画一样让人惊嘆,况且在这特定的环境下,我隐隐有种超凡脱俗的心境,感到自己也飘然成仙。如果有可能,我愿意陪她在这里呆一辈子,那该是多么诗意的一段人生! 但现实让我不敢有疏忽,我来到她身边,发现她面前石台上还真的放着一般瑶琴,此时瑶琴上积着一层尘土,只是比前面通道上的要薄很多,也许是这里靠近水池的原因。 此时,舒芊草低下头,轻轻吹去了瑶琴上的积尘,此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瑶琴上有积尘,这不奇怪。奇怪的是,经过几千年的风蚀,这瑶琴上的琴弦竟然还在,而且丝丝清晰!舒芊草这样一吹,让琴弦上的积尘飘然远去,一张古朴的瑶琴完整的显现在我们眼前。 说它古朴,是因为瑶琴上除了必要的十三徵、七弦、岳山等结构外,没有其他的雕饰,看上去歷尽风尘,琴底也显得黑黝黝,不知道其本色。 让我十分在意的是,那些琴弦竟然略有光泽,看上去可以随时弹奏。是什么材料可以傲视千年风尘而不为所侵? 我看舒芊草看看瑶琴,又看看月牙形的水池,似乎在思考什么。我不去打扰她,于是低头看了看琴弦,发现这七根弦颜色发灰,似有枝节,凭着一点来判断,这琴弦竟然像是一种树的树皮! 我脑海中马上想起一种古代神木,就是传说“日出其下”的扶桑木,相传这种神木很少有枝丫,树干挺直,直入云霄,其木质坚硬,上古以来专用于制作拥有灵性的神物。如果是这种神树的树皮,自然可以挺过千年时光的侵蚀而不断。然而这一切都还只是我的猜测。古代以来有太多的谜团,不是我这样的普通人可以瞬间解开的。 舒芊草低头沉思了一下,忽然回头问我:“你知道瑶琴的七根弦都叫什么吗?” 我愣了愣,抓了抓后脑勺,一时间竟然不能明白她问这个的原因。她可能小时候学过乐器,但我从小在农村长大,从未接触过乐器,现在唱起歌来还是不能唱准,别提有多少乐理知识了。 但我们音乐课上学过一点皮毛,我依稀记得古代乐谱上有五个音,好像叫宫商角徵羽,于是就把这五个音给说了出来。 舒芊草嫣然一笑,道:“瑶琴有七根弦,你说对了五个。” 说完,她忽然抬手在瑶琴上划了一道,我竖起耳朵,正准备听琴弦发出的悦耳的声音,但奇怪的是,那琴弦被拨弄过后,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个意外,让我和舒芊草同时皱起了眉头,她有些茫然,抬头看着我,又低头看看琴,念道:“没道理啊,怎么会不想呢?” 我感到这地方瀰漫着一股更加古老而神秘的意味,这种意味让我忽然有种渺小的感觉,总感到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实在太肤浅,虽然我一直以来都没感到自己有多自信。 但是对于刚才发生的这个情况,我忽然有点灵光,闪过之后,我有点迟疑地对舒芊草说:“那个……那个,我说的不一定对啊,你是很懂这个的,而我……我不一定很……” 舒芊草抬头看着我,道:“夏阳,你想到什么就说,不要怕,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虽然小时候学过琴,但抚琴无声的情况还是第一次看到。这里就我们俩,所以有很多事情还是应该商量着办,多个人多个主意,说不定就行了。” 我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想法又理了理,道:“其实,我是这样想的。你看,你能够与上古的一些宝物沟通,比如髮簪、黄金棍和绿霭珠,这……古琴,其实就是你说的瑶琴,我想是不是也属于上古的宝物,也需要什么来触发它的灵性。” 舒芊草见我说话还是有点迟疑,道:“夏阳,这一路走过来,你给了我很多启发,我也曾经给过你一些提示。说实话,我很感激你。” 她忽然说起这段话,多少让我感到有些意外,我甚至不知道我刚才给她的想法是否靠谱。 舒芊草顿了顿,道:“夏阳,你是个有内涵的人。你刚才说的,很有道理。”说完,朝我又一次嫣然而笑。 我看着她美丽的脸蛋,忽然又一次感到心跳加速,连忙深唿吸了一下。 舒芊草从容地拔下了自己的一根头髮,把细细的髮丝伸入瑶琴较大的一头顶端那个椭圆形的眼里。我后来才知道,那个眼在瑶琴上有个专门的说法,叫“凤舌”。 这不起眼的髮丝缠好之后,舒芊草在次用右手轻轻抚过了那琴弦,那瑶琴瞬间发出了极其悦耳、如同天籁般的声音。我没听过天籁。但那瑶琴发出的声音是那么清脆、那么纯净,如同山间泉水般,又如同玉石相击,听得我心情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见琴弦拨动的声音响过,我忽然发现对面的池水竟然也微微起了一阵涟漪,在阳光下,竟然显现出一道粼粼波光,这在这样一个没有明显空气流动、更不用说有风的溶洞中,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这一切也只能让人感慨大自然的神奇。 第147页 舒芊草等琴声停下来后,对我说;“夏阳,对面有一道门,你到那道门边去等,这琴声恐怕就是开门的关键。” 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发现在入口对面有一道出口,那是一道几乎融入墙壁的石门,门上雕刻着一个古代的人物形象,此人坐在一架车子上,驱赶着两条龙在云端前行。 我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那个雕刻,忽然感到这雕刻眼熟,仔细一想,恍然大悟,这不是河伯冯夷吗?传说中只有这傢伙有这么大的派头,可以让双龙为他驾车。 我来到石门边站定,然后看着舒芊草。 此时,舒芊草回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眼前的池水,忽然开始在瑶琴上弹奏起一首神秘的曲子。 第三十二章 弦音 01 这曲子我从未听过,也许是特定场合的关系,我在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听起来,特别是由舒芊草这样的女孩弹奏起来,听上去这曲子不应为人间的俗曲,正所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然而,我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了,连舒芊草弹奏的曲子也不能吸引我。 我发现,在舒芊草誊录的琴声下,对面那一池水再次起了波澜。起先是微波粼粼,略有小波自池心开始,逐渐向岸边涌来。紧接着,波浪越来越大,终于在水池的中心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漩涡! 那漩涡中心的池水,在琴声的催促下翻滚,随着琴声的逐渐密集,池水和漩涡的翻滚也越来越勐烈,似乎底下隐藏着一件物品,急于脱水而出。 我一边看着舒芊草忘我的弹奏,一边看着池水剧烈的翻腾,此时任有其他想法,也被眼前的异样景色所吸引。此时,我正站在通往下一个空间的石门前,等待着舒芊草用什么方法打开这道石门。而我此刻所忽略的,正是石门背后隐隐传来的嘈杂声。 若非这美妙的琴声,若非在琴声带动下满池水花的欢舞,我理应听到石门背后的异常动静。然而,我当时并没有注意到。 舒芊草的双手在瑶琴上飞速舞动,纤细而白的手指灵巧地在琴弦上弹拨,瑶琴应声而发出悦耳动听的弦音,这一切都给人很不真实的感受,仿佛不是置身于地面。 水池中的水继续翻腾,由中心开始朝四周翻腾,中心的水花渐渐扩大,浪花也渐渐加沿,如同池水底下有个巨大的喷管在往上喷水。 突然,舒芊草的琴声急剧地加快,又急剧地加强,水池中的水花也陡然升高,“嘭”地一下水花四溅,如同水池中盛开了一朵水莲花,激起四周一片水雾。 就在此时,舒芊草的琴声骤然而止,耳边仍然环绕着刚才的余音,让我平生第一次领略到了音乐的美妙和神奇。 水池中的水雾渐渐溅落,水池也渐渐回復了平静。 然而,当我的眼睛望向水池时,忽然间感到不太对劲。 水池中出现了一个东西。 我心里一凛,忘了顾及石门的情况,连忙跑到舒芊草身边,怕她有危险。 舒芊草冷冷地注视着水池中冒出的物体,眼神中说不出是喜是忧。我也连忙望过去,忽然间吓了一跳。 我看到了这辈子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像的一幕。 水池中出现了一个人,从上到下一片纯白,白色的头髮,白色的皮肤,白色的衣衫,加上白色的水花,看上去如同冰雪雕刻而成。此时,那一束阳光正好打在水池的人身上,我甚至可以看到那人身上反射出的水花。 水花渐渐地平静下来,但我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要知道,没有人可以在水池底下存活这么多年。除非,对方不是人。 但是,对方是忽然出现在水池中央的,此前我记得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平台之类的,如果不是人,对方不可能站在水中央。 正在惊愕中,舒芊草忽然说:“夏阳,不用怕,对方没有恶意。” 我看了看舒芊草,道:“那东西是谁啊?” 舒芊草没有回头,忽然笑了笑,道:“那不是人。” 我吓了一跳,道:“什么?” 舒芊草没有再理睬我,忽然拔下了自己头上的银髮簪,缓缓起身朝水池走过去。 我见状急了,连忙拦住她,道:“你要干嘛?先看看情况再说!” 舒芊草摇了摇头,道:“夏阳,你难道真的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样子吗?如果她要害我们,此时我们早已没命了。” 我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连忙凑到水池边上,这才真正看清楚了对方的脸面。 她微微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那看上去果真像个人,一个美丽的女孩,长着一张姣好的脸。然而与人类不同的是,她没有腿。在白衫的间隙,可以看到她下半身是蛇身,长满了鳞片。 另一个与人类不同的地方是,她的头上长着一对角,左右各一枝,如同头髮一样雪白,但却不大,乍看就好像挽了两个小巧可爱的髮髻。 然而,那确实是两个角,如同小鹿的角一样。 我看到这里,忽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念头。 一个十分离奇、但在歷史上却又有迹可循的故事,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印证了我的这个念头。 这个故事跟唐玄宗李隆基有关,就是那个夺子媳杨玉环为妃的着名的风流皇帝。 相传,李隆基曾经梦见游月宫时,听到天上有仙乐奏曲,身穿霓裳羽衣的仙子翩翩起舞。仙女的歌声玄妙优美,跳舞的仙女舞姿翩翩。李隆基醒来后,对梦中的情景还记得清清楚楚。 第148页 唐玄宗很想把梦中的乐曲记录下来,让乐工演奏,让歌女们舞蹈。他不停地想啊想啊想,想起一点就记录下来,就连白天上朝的时候,他怀里还揣着一支玉笛,一边听大臣读奏本,一边在下面偷偷按玉笛上的孔笛,寻找曲调,他为了仙曲都入迷了,可是还谱不全这首曲子。有一次,李隆基来到三乡译,他向着远远的女儿山眺望,山峦起伏,烟云缭绕,顿时产生了许多美丽的幻想。他把在梦中听到的仙乐全想起来了,立即在谱子上记录下来,于是创作了一部适合在宫廷演奏的宫中大曲。 这首曲子,就是名扬天下,至今仍被人所称道的《霓裳羽衣曲》。 唐玄宗在完成这首曲子后,龙颜大悦,交给乐官日夜排练成舞。有一次,玄宗移驾洛阳凌波宫,青天白日的忽然昏昏欲睡,一觉睡过去,梦到一女,容貌艷异,梳交心髻,大袖宽衣,拜于床前。玄宗问:“你是何人?”对方答道:“妾是陛下凌波池中龙女。卫宫护架,安实有功,今陛下洞晓钧天之音,乞赐一曲以光族类。”唐玄宗在梦中为那女子即兴弹起了琴,拾新旧曲声,是为《凌波曲》。龙女再拜而去。 唐玄宗醒来,把梦中作的曲子一一记下来,与文武臣僚,于凌波宫临池奏新曲,那凌波池中忽然波涛涌起,果然有神女出池心,正是所梦之女。唐玄宗大悦,把梦中的经歷告知文武,然后在池上置庙,每年命文武祭祀。 这两首曲子,既是唐玄宗音乐才华的巅峰演绎,也是中国古曲的巅峰之作。 而如果我没有弄错,刚才舒芊草弹奏的曲子,正是召唤水中龙女的神曲——《凌波曲》! 第三十二章 弦音 02 我看着水池中的龙女出神,心想:原来唐朝的传说真的是事实,这龙女此时出现在这里,也许已经呆了三千年,但她的分身却在唐玄宗跟前出现过,看样子她的神通还真大。 此时舒芊草却已经慢慢走到了水池边,手里拿着她那枚带有灵性的千年银髮簪。我连忙拉住她,道:“你这是要干嘛?” 舒芊草说:“周边的气息告诉我,这龙女不简单,怕不是善类。” 我说:“不会吧,看她这样子,这么温顺,这么安静,哪里有危险。我虽然没有你的灵觉,但却有普通人的感觉,我感觉到她很温柔的。” 舒芊草低头嘆了口气,道:“你们男的是不是看到漂亮的,就什么都不顾了?所以美女哪怕犯了罪,你们也会百般替她辩解,因为你们的潜意识里就感到这样好看的女子不会是坏人。” 我听了,心想我也没这样的经歷,不过这也许是人之常情了。 舒芊草继续说:“其实看问题不能看表面,要看实质。” 我连忙抬手打断她的话,道:“你别说了,再说下去变成哲学课老师了。你刚才说这龙女有危险,她就像一个石膏像一样,动都不能动,哪来的危险?” 舒芊草抬眼看了看我,那眼光中充满着无奈,就好像一个老师看到成绩最差那个学生时的眼神一样。然后她微微嘆了口气,道:“果真,男人看到美女就傻成这样了,一点判断能力也没有。” 说完,她拿手一指水池,道:“你仔细看看,在龙女的左前方、右前方、左下方和右下方,这四个方位有什么?” 我听了,连忙定睛一看,不由得一股寒意自心底而起。 那龙女看似文静温顺,原来实际上是被封印在这里的。 证据就是,在龙女的左前、左下、右前、右下的池水中,赫然插着四面杏黄色的小三角旗! 那杏黄旗凌波而立,竟然硬生生地站立在水中,看上去应该也是上古灵物。 再看看三角旗上的花纹,竟然都用金丝绣着同一种符号——金月亮! 自古以来,月亮与太阳,便是阴阳的代表,月亮一般代表着安静、归顺,而太阳代表着运动和力量。用四枚月亮杏黄旗安插在龙女四周,其用意只有一个: 封印! 而且,这是我所知道的最严厉的一种封印。 我看着这四面杏黄旗,觉得喉咙发干,心想是哪位高人此前已经来到过这里?没道理啊,在我们过来的一路上,并没有看到脚印,难道被封印的时间已经够长,长到岁月的尘埃已经足以覆盖住先前的脚印了吗? 我看着杏黄旗,突然感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旗子的形状让我忽然想起我手上也有这样一面,不过是淡蓝色的。 我取出先前在阴骨阵中遇到的那个神秘女孩送给我的淡蓝色小旗子,拿来一比对,果然发现两种旗子除了颜色不一样、符号有差别,其形状和大小都一模一样。看得出这是同一个人所制作的,带有灵性的旗子! 我把淡蓝色旗子又放进口袋,问舒芊草:“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你老是拿着那个银髮簪干嘛?” 舒芊草道:“这龙女有危险,但目前是被先前来到的高人给禁锢在这里,这也不是办法。我来帮她解脱。” 我头脑中有些乱,道:“你刚才一直说她有危险,而且这四面旗子也好像是把她给封印了,但我实在看不出这样一个弱女子……虽然她不太像人,但她看上去也实在没什么危险啊。” 舒芊草木然地笑了笑,道:“你为何不把那旗子拔起来试试看呢?” 第149页 我听了,愕然地看着舒芊草,不知道她这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那四面旗子离岸不远,就在盈盈一水之间,我只要稍微一伸手就可以够到。但是,拔起来会不会出问题,一时间我还真有点犹豫。 不过看着舒芊草手里一直在把玩着那枚银髮簪,看上去好像有种依依不捨的样子,而且舒芊草好像明白一些什么事情,只是没有跟我说出来。糟糕,这场景,明显是我被蒙在鼓里,而舒芊草好像什么都明白。 舒芊草带有千年守冢人的血脉,在太极阵这样一个灵性的境地里,好像能够融入环境,从周边的气息中明白一些事情,而我只是个凡夫俗子,在这种状态下只能干瞪眼。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有些生闷气,心想我有黄金棍在手,哪怕对方真是个恶魔,也还能将就抵挡几下。 转念之间,我已经迈开双脚来到龙女的右下角,毫不迟疑地拔出了水面上那面杏黄旗。 在手碰到杏黄旗的一剎那,我忽然有种惊愕的感觉,因为那旗子还真的不是固定在水下的,只是漂浮在水面上,那么轻盈的旗子在水面上竟然能够保持竖直,刚才那么大的动静竟然都没有把旗子击倒,我不由得暗自钦佩这旗子的灵性。或者说,安放这旗子那位高人的能力。 拔出旗子后,我发现水面上并没有什么动静,心想舒芊草你这回可错了,刚才是跟我开玩笑吧,唬得我一愣一愣的。 心情大好的我,把那面杏黄旗放在手里把玩,在我把金月亮的背面翻过来的时候,忽然发现旗子靠近旗杆的上端部位,被人用铅笔写了一个字。 “絮”。 “絮?”我念道,感觉不出这里为什么要写这个字,因为在我所接触的周易、封印之类的古籍里,用这个字来封印的。 也许是个人名吧。我这样想着,正想把杏黄旗交给舒芊草把玩,一回头却发现舒芊草正紧张地盯着龙女,双手把银髮簪举了起来。 我道:“怎么了?” 舒芊草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忽然听到水池中一阵巨大的喧譁传来,连忙回头一看,发现那龙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头已经抬了起来,露出了漆黑的双眼! 那双眼睛里看不出眼珠,整个眼眶一片乌黑,看上去诡异之极! 我叫道:“妈呀!鬼啊!” 舒芊草喊道:“别叫,快把旗子插回去!” 第三十二章 弦音 03 我紧张得不知道往哪里走才好,好不容易来到水池边,手忙脚乱地把杏黄旗往水里刚才那个位置安放,不料我的手一松开,旗子马上就倒了下去! 我心里一凛,心想:事情要坏! 就在此时,突然见龙女张嘴发一声吼,双手突然尽力往上一举,带动一片水花。突然间,剩下那三面杏黄旗齐刷刷地往上蹦起,整个封印阵瞬间瓦解! 我看着杏黄旗飞上半空,又慢慢掉落,漂浮在池子的水面上,脑海中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干了件蠢事! 此时,舒芊草早已一跃来到我身边,喊道:“快取出绿霭珠,重新封印她!” 我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拿出了绿霭珠,正想开始画那个封印符号,忽然间感到茫然,回头对舒芊草说:“现在画,来得及吗?” 画那个符号要几分钟时间,那龙女此时已经恢復了活力,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封印她。 舒芊草听了,脸上瞬间充满了失望。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银髮簪,那上古灵物此时忽然又发出了白光,乳白色的,看上去让人十分安静,但这个场景里面,我们的心却怎么也无法安静下来,因为就在此时,水池中的龙女忽然展开了双臂,舞起了双袖! 那一袭白衫此时早已被水波浸染,龙女虽然站在水中央,但双袖舞动起来,却有千钧之势,一时间怒波狂舞,水花四溅,我和舒芊草连忙躲到石台后面,不知道这龙女要造出怎样的动静来,又不知道龙女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 我看了看对面龙女的动静,心里乱作一团,对舒芊草道:“她到底要干嘛?怎么那么恐怖?” 舒芊草道:“她的来歷我不清楚,但我明显能感受到她这时候发出的怒气,也许是被封印这件事触动了她。因为我觉得她原本是有爱的,是无恨的。” 有爱?无恨? 我晃了晃脑袋,道:“咱先别管这傢伙的感情了,倒是怎么闯过这一关。” 舒芊草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看对面那扇石门,却发现石门仍未打开,道:“我的灵觉告诉我,在我弹奏凌波曲、唤醒龙女后,对面的石门应该会开启,却不知道为什么这石门没打开,可能是龙女的心愿未了,故意关闭了石门。” 我点了点头,道:“所以,如果石门开启了,我们就可以趁机逃开这个鬼地方了。” 舒芊草也点了点头,道:“这样看来,我只能靠灵觉去做事了。夏阳,等会儿我与龙女交涉,你现在抓紧到石门边去,一旦石门开启,你赶紧冲过去,不要回头看。” 我道:“好。” 转念一想,感到不对劲,连忙问道:“那你呢?” 此时舒芊草没有搭理我,却直挺挺站了起来,手里小心地握着那枚银髮簪,径直地朝龙女走了过去! 第150页 我喊道:“小心!”连忙追了上去,想把舒芊草拉回来。 但瞬间发生的两件事,让我再也无法迈开脚步。 就在剎那间,舒芊草手中的银髮簪突然发出了炽烈的白光,照得整个溶洞一片光明! 在白光的照射下,舒芊草和龙女,两人原本都穿着白衫,此时竟然飘然若仙,如同两位仙子一样圣洁! 就在我看得快呆住的同时,对面的龙女突然停止了疯狂的挥舞,两袖轻盈地垂了下来,那原本充满诡异之气的脸色也忽然缓和下来,双眼紧盯着舒芊草手中的银髮簪! 我看着这一幕,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舒芊草来到了水池边,离龙女只有三步之距。就在此时,舒芊草突然高举起银髮簪。 不对,那姿势并不是“举”,而是“托”,她把银髮簪轻轻地放在掌心,双手托起它,朝前伸了过去。 一边伸过去,一边喃喃地说道:“属于你的东西,请取回去吧,我们没有恶意。” 我看到,就在这一刻,舒芊草眼中充满了泪水,似有万千不舍。 那龙女盯着银髮簪有半分钟,突然伸开袖子,朝舒芊草这边舞了过来! 我正要惊叫,却发现那袖子轻盈地抚过舒芊草的掌心,眨眼之间,舒芊草手中的银髮簪竟然被龙女携了过去! 我和舒芊草眼睁睁地看着银髮簪自龙女手中再度闪出光芒来,那龙女端详着银髮簪,反反覆覆地看了又看,感觉就像老友重逢。 末了,龙女用左手把自己的头髮简单地挽了个结,右手把银髮簪轻轻地插了上去。那银髮簪一归入龙女秀髮之中,忽然不再发光,整个溶洞的光线瞬间又暗了下来。 洞顶那一束光线仍然照射在龙女身上,等我们的眼睛适应了弱光,却发现那龙女脸上的诡气消失了,她变得再度温顺起来。而且,此时的她忽然明眸善睐,整个人也开始灵动起来。 她抬头看了我们一眼,那眼神说不出是什么意味,也许有恼怒,有怨念,但此时都归于一种释然。 我恍然大悟。 如果我没有猜错(后来也从舒芊草口中得到证实),那银髮簪原本就是龙女的,应是龙女的挚爱之物,也许有一段情缘在里面也说不定。但天有不测,机缘巧合之间,银髮簪竟然遗失了,后来被舒芊草的先祖得到,龙女也开始了漫长的寻访路途。这一路上,龙女去过很多地方,当然也去过皇宫,因为她会觉得皇宫奇珍异宝诸多,也许有她的髮簪在里面。但一次次的失望,在千百年的漫长等待中,她的怨气终于越来越重,耐心也在逐渐降低。 我相信这水池与外界是相通的,她虽然此刻身在此地,但却可以随时遨游天下。就在她上一次在这个水池兴风作浪、准备发泄怨恨的时候,被路过的高人给封印了。这一来,如果不是我们路过这里,又如果不是舒芊草刚好会弹奏凌波曲,又如果舒芊草不是银髮簪的新主人……一切的一切,在事情悄然冰释之后,回头去看看,让人终于觉得世间万象,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运数可以解释的。 龙女静静地看了我们一眼,末了,她朝我们竟然微微一笑,然后整个身体渐渐下沉,下沉,终于池水没过了头顶。两个水花过后,水池终于归为平静。 我和舒芊草相视一笑,她的眼神中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就好像失去了一位亲人。 就在龙女下沉的同时,我听到一阵摩擦之声传来,回头一看,却发现对面那扇石门竟然悄悄地开启了! 我们连忙来到石门边,那石门转眼之间就已经完全向下开启,里面的亮光传了进来。 正当我们准备进入新的石室之际,突然传来了一阵打斗之声,我们惊愕未定的时候,突然从门里闪现出一个巨大的身影,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和舒芊草定睛一看,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 第三十二章 弦音 04(神谕之印卷结束) 没想到这石门里面竟然有东西!更没想到的是,那东西竟然是我们的宿敌! 黄金阴人! 此刻,黄金阴人那庞大的身躯恰好挡住了我们的视线,我不知道它是否发现了我们的存在,但我们就在这一剎那,却分明听到了石门里面那个石室里,有人在惊唿! 我们此时已经无暇顾及黄金阴人的存在了,因为对面石室里遭遇危险的,从惊叫声听起来,正是张盈和方枫岩! 我的心提了上来,急于要冲过去,却苦于被黄金阴人挡住了去路。我们想喊叫,但又怕打草惊蛇,反而暴露了我们自己,从而失去了偷袭的机会。 此时,我右手紧紧地抓住黄金棍,那只手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些发抖。 我从来没有这种经歷,那只手竟然抖成这样。这分明是一种恐惧,一种未免的恐惧! 我自从遭遇这件事情以来,感觉到虽然惊险不断,但一直处于一种紧张状态中,整个人注意力高度集中,但我从未感觉到此刻这样的恐惧,这莫名的恐惧却不知道来自何处。 是的,当时我没想到,那其实是一种预感。 我回头看了看舒芊草,她的脸色也非常糟糕,这更加重了我的忧虑。 为了缓和气氛,我故作轻松地说:“你看,他们就在对面,我们想办法引开这只怪物。” 舒芊草的双手不知道何时开始,已经抓住了我的左手臂,双手同样在发抖。 第151页 她没有说话,我道:“你怎么了?” 舒芊草道:“我好像听到黄金棍在怪叫!” 我心里一凛,心想这黄金棍莫非在找它的老主子?当初我们就是从黄金阴人身上夺得了这支黄金棍! 此时为情势近迫,我也无法理出个头绪来,忽然看到黄金阴人的庞大身躯离开了石门往里沖了过去,心里一横,心想再不能耽搁了,救人要紧。 于是我一手提着黄金棍,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舒芊草的手,一头钻入了石门。 那石门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一个偌大的空间,呈现出比较规则的圆形,这让我似曾相识。但石室中间却有一个宏大的石台,突出地面几十级台阶高,一束光从石室头顶的孔洞穿过,正好打在石台的中心,那里好像有样什么东西,把这束光四顾散开去,照得石室十分明亮。 此时,在我们的左前方,黄金阴人与张盈、方枫岩正在打斗,再往前一点,我们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还有一个人靠坐在石墙边喘气,看上去都受了伤。 我看到这一幕,顿时感到一股无名火升起,心想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拎着黄金棍就沖了上去。 张盈眼尖,打斗中看到我们出现,又惊又喜,叫道:“背后!打它背后!” 我把舒芊草推到安全的地方,连忙欺身来到黄金阴人的背后,挥舞起黄金棍立马就给它来了几下,震得我虎口发麻。 黄金阴人也毫不含煳,一转身就看到了我们,吼一声,扑了过来! 就在此时,张盈矫健的身体早已窜到黄金阴人身后,银光一闪,她的飞燕爪早已破空而出,正好绕过黄金阴人的脖子,绕了几圈后牢牢地把它的脖子给勒住了。 黄金阴人此时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等它明白过来,脖子早已被张盈给狠狠地勒住。黄金阴人连忙转身去招唿张盈,我趁机又拎起黄金棍噼里啪啦地往那怪物后背招唿,这样以来形成了腹背受敌的局面。 黄金阴人被斗得怒火升起,发一声大吼,突然伸手抓住了飞燕爪的细强,用力一扯,张盈冷不防竟然没有料到它会这一招,潜意识里竟然没有及时松开手中的绳子,那黄金阴人力气自然超过常人,一抓之下,张盈整个人竟然被黄金阴人给带了过去! 我一看,心道不好,但此时已经没有补救的余地。 就在此时,方枫岩突然从张盈身后跳了出来,死死地抱住了张盈,大叫道:“夏阳,打它的手!” 我头皮一麻,一想到要下面跟这怪物交手还真有些发憷,但当时的场景已经不允许我再多想一秒钟了,我一跃跳上黄金阴人身旁的一张石桌,高高地举起黄金棍,一跃而起,如半空噼柴一般,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噼头往黄金阴人的手臂上就是一棍子! 那黄金阴人可能突然感受到了杀气,出于本能地伸出右手抵挡,我这一棍子噼下去,非但没有噼中它的左臂,却正好被它的右手给抓住! 我人在半空,棍却被黄金阴人给接住,整个人毫无根基,狠狠地摔了个跤。但那黄金棍此时就是我最后的保障,正如张盈的飞燕爪一样,失去了防卫武器,赤手空拳的就更加危险。 为此,我和张盈一样,虽然摔倒,但却没有松手。 正在一边紧张观望的舒芊草见我摔倒,连忙跑了过来想搀扶我起来,但此时我双手死死地抓住了黄金棍,另一头黄金阴人也在死死地往上拔黄金棍,两下一用力,我突然感到手头一轻,心想:糟糕,棍子被它拔去了! 但就在那一瞬间,我感到双手依然紧握着黄金棍,低头一看,却发现我手中的黄金棍只剩下了半截,而且这半截竟然是空心的! 我连忙抬头一看,突然看到寒光一闪,黄金阴人手上那半截黄金棍,另一端却是一把锋利的宝剑! 那黄金阴人竟然毫不迟疑,迎面朝我刺了过来! 就在此时,舒芊草正拼命把我扶起来,我想躲开这一剑,没想到被舒芊草的脚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朝旁边扑了过去,却刚好把舒芊草给暴露在黄金阴人面前! 我大叫“不好”,但事情已经残忍地发生! 那一剑,正好刺中了毫不知情的舒芊草的心口! 时间,就在那一刻,凝固! 舒芊草缓缓地看着我,眼神中有万千无奈,万千不舒,万千悲苦,但就在转瞬之间,香消玉殒! 第三十三章 混战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一片混乱,作为当事人的我,至今仍然无法完全弄清楚事情是怎么发展的,又是怎么结束的。那几分钟,在我生命的所有记忆中,我不忍心去回忆,多么希望那一段时光从未发生过。 黄金棍的秘密,其实就是这个秘密。那不是黄金棍,而是一柄剑。一柄锋利的剑。 剑鞘与剑柄浑然一体,经过千年的尘封,看上去几乎没有分别,但却在争斗过程中重新分离。而这,直接导致了毫不知情的舒芊草挨了致命一剑! 自从舒芊草倒地的那一刻起,我就基本上没有离开过她。 我眼睁睁地看着舒芊草洁白的衣衫,渐渐被鲜血浸透。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眼神,曾经是那么明眸善睐,就在那一分钟之内暗淡无光。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手,悄然从我的手中滑落。 第152页 我悲痛欲绝,发了疯似的从旁边的草丛里,採摘了无数的茜草,疯狂地放入口中嚼烂了,又拼命地把它们尽数敷在舒芊草尚在淌血的伤口上,希望把她的血止住,盼望着奇蹟出现,她能再次睁开眼睛。 另一边,一场混战在所难免。目睹了黄金阴人的残暴后,张盈顾不上满身伤痕,硬生生地爬了起来,手中紧紧地抓住飞燕爪的绳索,急中生智跑到一条石柱边,使出浑身的力量,将绳子在石柱上绕了好几圈。 那黄金阴人脖子被飞燕爪的细绳勒紧,一吃力,出于本能挥动起黄金棍中的细剑,要去砍飞燕爪上的细绳。 方枫岩怕那黄金剑割断细绳,也杀得红了眼,吼一声,搬起一块大石块就朝黄金阴人头上砸了过去。 黄金阴人见石头来袭,连忙拿黄金剑阻挡,不料一击之下,那石头竟然应声而裂,被削成了两截! “削铁如泥”只是形容传说中的宝剑之锋利,此时我们不由得吃了一惊,对黄金阴人手上的黄金剑便又多了一份顾忌。 就在此时,黄金阴人举起手中的黄金剑就朝细绳削了过去! 不料飞燕爪上的细绳本不是普通绳索制成,虽然没有黄金剑那么锐利,但却柔软无骨,正是黄金剑这种利器的克星,想来也不是普通的物品。那黄金阴人一剑削出,却如同一剑刺在棉花上,只是引起了绳索的一阵晃荡。 张盈眼力是何等尖锐,眼见黄金阴人无法奈何绳索,连忙喊叫道:“快砸它的脑袋!” 不料这一声喊正好提醒了张盈自身,黄金阴人也是具有野性的灵物,忽然醒悟过来,朝张盈藏身处攻了过去! 这样一来,绳索的束缚在瞬间瓦解,张盈却在瞬间处于不利的境地! 张盈见黄金阴人提着寒光熠熠的黄金剑冲过来,再也顾不上手中的绳头,连忙避开了凌厉的一次进攻,茫然地寻找下一个庇护所。 此时,黄金阴人的后背整个地虚空,恰好在方枫岩眼前。方枫岩岂是等闲之辈,见机连忙搬起一块大石头,狠狠地朝黄金阴人的背部砸了过去,不料正砸中黄金阴人的脖子。 黄金阴人后背吃痛,一转身朝方枫岩扑了过来。 就在那一刻! 张盈见方枫岩有危机,出于本能反应,扑上去抓住了石柱上的绳头,狠狠地拽在手心。 黄金阴人一时间竟然没有顾及到脖子仍然被细绳勒住,往前扑的力道已经使出,那股蛮力再也来不及收回,突然见一声钝响,那道细细的绳索竟然生生地割断了黄金阴人的脖子! 那柄黄金剑就在离方枫岩的脸一米远的地方停住了,黄金阴人整个脑袋突然间耷拉了下来,仅靠后劲上的一层皮肉连着。一腔臭血瞬间喷洒出来,饶是方枫岩躲闪得快,衣服上还是飞溅上了一些。 不过,此时谁也没有去顾及这些。 石室中一切归于平静,所有的人都挣扎着朝舒芊草这这爬了过来。 她在我怀中已经渐渐冰冷,美丽的脸渐渐惨白起来。 我知道,有一种叫做生气的东西正在渐渐地离她而去。 眼泪在她身边飞溅。但无济于事。 我没有力气去问他们的经歷,舒芊草的离去让我的世界暗淡无光。 默然中,忽然听得阴姑阿白嘆了口气,沧桑地说道:“造化,造化呀!” 张盈突然扑过去抓住阴姑阿白的手,道:“求求你,我知道你不是个普通人,求求你救救芊草!求求你!” 张盈悽厉的哭喊声让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歇斯底里地哭喊了起来。 方枫岩过来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双臂,想说几句话,但未曾出口,他也早已泣不成声。都说好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时我们宁可做牛做马,也希望能挽回舒芊草的一颦一笑! 阴姑阿白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在旁边发怔的周如民和梁君,突然狠狠地啐了他们一口,道:“你们看看,这是你们干的好事!”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忽然想起都是这两个东西,当初贪财进入山谷,唤醒了千年的守冢怪黄金阴人,如果不是他们,黄金阴人也许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地下,也不会造成舒芊草的离去。如果不是他们破坏了太极阵的运行规律,阴阳两界也不会造成现在这种混乱! 我正想起身去揍他们,不料张盈早已一跃而起,到黄金阴人尸体边捡起了那柄黄金剑,眼露凶光,道:“我今天就把你们剁了!” 两个大男人自然知道黄金剑的厉害,也知道张盈的身手,那柄剑在张盈手上,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们两个,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一个劲地往后退,一直退到石壁边。 张盈眼中已经露出了凶光,此时已经没有理智可以制止她了。我闭上眼睛,心如死灰,不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把舒芊草抱得很紧很紧。 就在张盈欺身要去杀他们俩的时候,忽然梁君哆哆嗦嗦地说了一句话: “等……等等,说不定她还可以活过来!” 第三十四章 阴阳之界 梁君的一句话,声音虽轻,却震得在场每一个人生生地打了个激灵!一时间,所有人的眼光都望着他。 梁君有些迟疑地看了看阴姑阿白,说:“你们忘了,……她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恍然大悟,阴姑阿白曾经被周如民一行所杀,却奇蹟般地活了过来。 第153页 我连忙对阴姑阿白说:“求求你,求求你救救舒芊草!我知道你当时伤得比她重,但仍然能够起死回生,如果你知道怎么救她,无论什么代价我们都要试一试!” 张盈和方枫岩也蹲在阴姑阿白身边恳求她出手救人。 阴姑阿白沉吟了半晌,深深地嘆了口气,道:“其实……不是我不想救她,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救!” 听了这话,我们大吃一惊,道:“那你当初是怎么復活的?” 阴姑阿白道:“说实话,我当时确实已经死亡,你想想,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又如何能够把自己救活呢?” 我听了,更加不解,刚想问得细一点,阴姑阿白自己说了出来:“在我死亡到重新活过来这段时间里,在我身边出现了一个人。是这个人将我救起。” “一个人?” “没错。在我重新活过来的时候,那个人还在我身边,见我无大碍才飘然离去。” 这听上去有点像神话,我们不由得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连忙问道:“……是个怎样的人?”心想,这人难道是游走在附近的仙人吗? 阴姑阿白淡淡地说道:“是一个小女孩。” 此言一出,顿时又引来一片惊讶,但就在此时,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道:“是不是穿着草绿色的长裙、长头髮的女孩?” 阴姑阿白愕然地看着我,道:“是的……你见过她?” 我凄楚地点了点头,道:“我和舒芊草都见过,在一个图阵里。”说着,我取出那个神秘女孩给我的淡蓝色小旗子,道:“这东西就是她给我们的。” 张盈连忙接过旗子,挥了挥,道:“只是一面很普通的旗子啊,不过做工倒是很细緻。” 我道:“如果是这个女孩救了你,我想她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可以去找找她。” 阴姑阿白道:“凡事讲究缘分,就看舒芊草有没有这造化了。” 我心想,也的确是这样。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问阴姑阿白:“那个女孩是通过什么方法救活你的?” 阴姑阿白道:“上次已经说给你们听过了,是在一个太极阵里。” 我道:“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找到那个太极阵,同时找到那个女孩,舒芊草也许就……” 阴姑阿白道:“也许吧,我只是个受助者,具体情况并不了解。” 说到这里,阴姑阿白忽然又顿了顿,道:“其实,我发现在我拥有第二次生命的时候,我的性格有了一些改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听了,虽然感到很奇怪,但随即便释然了。我和张盈他们对视了一眼,心想只要她能活过来,她变什么样子都无所谓了。 此时,张盈和方枫岩已经起身四处去寻找石室的出口,心急得想立即找到那个女孩。但奇怪的是,这石室的门有很多,开启的却只有我和舒芊草刚过来的那一道门。 我被这个石室奇怪的样子所吸引,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石室,发现这个一个宏伟的建筑,面积之大超过人的想像,但里面的陈设却极其简单,除了零星的一些石桌、石柱、石凳之外,就只剩下中央那个巨大的石台,石台下有很多级台阶。那些石阶,也许是由于年代久远,有些地方已经断裂,并不相连。 而让我纳闷的是,这石室的门实在太多。我数了数,一共八扇。 八?我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又仔细看了看门与门之间的距离,却发现每两扇门之间的距离都是相等的,八扇门刚好形成一一对应的布局。 我心中有所动,连忙叫张盈过来,让她抱住舒芊草,我连忙抬脚爬上了数十级的石阶。 到达中央石台的顶端之后,我不由得惊愕万分。 中央石台顶端是一块平整的石面,上面有个小池,池中有水,有雾气缭绕。隐约可以看出,那个小池是一个巨大的太极图! 我放眼整个石室,发现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太极图阵! 那些看似断裂的石阶,其实都是有特定的章法的,仔细一看就会发现,石阶有四十八级,每六级一个阶段,每个阶段被分隔成八个方向,分别以阳爻、阴爻交错,形成干、坤、巽、兑、艮、震、离、坎的布局,而每一列刚好又极其严谨地形成八卦之列。 我的心“突突”地跳跃,一个强烈的感觉涌现出来: 这里,可能就是我们苦苦找寻的,宿命引领我们必须完成使命的地方: 天地之始,阴阳之界,天下九易的最中央,原始的太极图阵! 这地方看似空无一物,但却以一咱古朴庄重的形态,烟波不兴的缓慢,从容地运行着,决定着天下阴阳的平衡! 我忽然有种无力感,感到天地之大,人之渺小,世间无数人,庸庸碌碌也好,轰轰烈烈也好,在这古老古老的图阵面前只不过蚂蚁一般。 我下了石台,对他们说:“这里就是那个太极图阵。” 听了这话,张盈和方枫岩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周如民勐地站了起来,道:“什么,这里就是那个……那个图阵!”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这傢伙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精神。 第154页 周如民嘴里默默地念了几句“图阵,图阵”,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地朝石阶走过去,看上去整个人很不对劲。 我们在场的不一上乐意搭理他,但看到他这德性,不得不出面制止他,张盈喊道:“喂,你干嘛去?那上面不是好惹的,你回来!” 方枫岩也连忙上去想拦住他,不料此时周如民忽然抓狂似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掏出一把手枪,道:“我找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找到这地方来。你们几个听好了,今天谁也不能坏了我的大事!”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傢伙在搞什么鬼,倒是阴姑阿白冷冷地说道:“你是不是还在想着救你孩子的事情?” 第三十五章 羊皮古卷 阴姑阿白说的“救孩子”的事情,就是周如民孩子身患怪病,眼看时日无多的事情。没想到他跟随我们这一行,想尽歪招,其实都是为了求得传说中的回天之术,虽然所作所为令人不齿,其出发点倒也值得同情。 不过无论如何,在这种场合下拿出枪来逼人家救他孩子,而且是一群不懂得阵法运作的普通人,这种做法实在令人无法接受。 当下方枫岩就叫道:“喂,我们不懂啊,你要我们做什么?” 我虽然知道启动太极阵的关键就在蓝格子布包里,此时应该还在张盈背包里,但谁也无法知道那布包里到底写着什么,而且在这种被手枪逼迫的情况下,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出差错,于是也喊道:“周先生,你的孩子需要救,我们的同学也需要救,我们都有需要拯救的人,所以我们应该一起去寻找那个懂得启动图阵的女孩,而不是在这里勾心斗角!” 周如民听了,脸上一阵发青,道:“你们别骗我了,你们那个同学早已死掉了,根本不可能復活!而我的孩子还有一线生机,现在我就在这太极阵边,万一我们出去了再也进不来怎么办?换成是你,将心比心,你现在会出去吗?” 他的话虽然有漏洞,但是也让人无法反驳。的确,虽然天下九易,九个小图阵都可能像復活阴姑阿白那样运行逆转之势,但一般来说,一个图阵逆行过一次后,很可能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如果有,也会像蟠桃结果那样,要等待一百年、一千年甚至更长时间。 就在我们沉默的时候,周如民突然朝梁君脚下开了一枪,巨大的响声吓了我们一跳,震得安静的石室翁翁作响,我们的耳膜也突突地跳动。 他朝梁君喊道:“你不是曾经对我说他们几个有办法吗?办法在哪里?快说!” 梁君惶恐地抬头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周如民那黑洞洞的枪口,道:“那……那东西,我看见就在他们身上!” 我们看着梁君,心想这小子也太不靠谱了,这么轻易就出卖了我们。没错,他是曾经瞥见了蓝格子布包在张盈背包里,没想到他竟然知道那个就是启动太极阵的关键! 周如民冷笑一声,把枪口对准了张盈。 张盈此刻正抱着舒芊草,而且周如民的手枪也是真东西,不是闹着玩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转头看看我和方枫岩。 方枫岩看了我一眼,我想了想,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于是朝张盈点了点头。 张盈正准备去取背包,忽然阴姑阿白低沉地说了一句:“等等!那东西,真的在你们手上?” 我点了点头,道:“我曾经在森林里迷路,结果无意中发现了这个。” 阴姑阿白嘆道:“没想到,没想到……这也许是天意吧。” 我不知道当初阴姑阿白为何从舒芊草的外公那里取走了那个布包,又为何把它藏在森林里,加上阴姑阿白的身世不明,这其中一定有些波折,但此时阴姑阿白没有提起,况且在周如民的淫威之下也不便提起,我也就没有多问。 张盈此时已经取出了那个蓝格子布包,朝周如民丢了过去。 周如民就好像瘾君子看到毒品一样,两眼发光,朝蓝格子布包扑了上去,一把抓在手里,又急沖沖地爬上四十八级台阶,来到了太极阵的顶端。 他手忙脚乱地一层一层打开了蓝格子布包,终于翻出了最里面那张空白的羊皮卷。 他一只手举起羊皮卷,另一只手依然抓着那把手枪,面朝我们,露出了凶光,让我们感到一阵心寒,不知道这傢伙要干嘛。 这一刻,他正站在太极阵的边上,石室顶端有一束阳光射下来,他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看得很清楚。然而就在此时,我忽然发现他的背后出现了一个阴影,一个非常奇怪的阴影,在那一束阳光下也无法看清。 我看了看周围几个人,他们也都惊愕地往他的身后看,显然也看到了那个阴影。 我的心突突地跳,不知道那里出现了什么情况。 周如民见我们默不作声,以为我们都屈服于他,此时的他更加得意,缓缓地转过了身,突然一眼就看到了他身后的背影。 他的笑声就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声低沉的吼声自他眼前传来,他一声惨叫还没来得及发出,突然整个人被那团黑暗包围!在惊鸿一瞥中,我们发现那竟然是一团极其快速地旋转着的黑气,看不到实质的东西在里面。 “糟糕!”我和方枫岩眼见事情不好,连忙跑了上去。 第155页 等我们爬到顶端,却发现那团黑气已经倏然退去,而周如民却还因为惯性,在原地旋转,等他好不容易站稳,我们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拿着手枪的那只手,竟然已经千疮百孔,犹如被无数只虫子吞噬一空,手腕处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我们紧张地看着周如民,他抬眼看了我们一眼,又慢慢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突然惨叫了一声,狂奔而下! 此时,石室轻微震动,原先关闭的七扇门正在慢慢开启,而我们来时的那扇门却正在关闭! 周如民的剧痛加上所受的刺激,让他早已丧失了理智,此时手枪已经不知道被他丢弃在何处,他跌跌撞撞地在石室里疯狂地奔跑,来到一扇门过,一头钻入了黑暗! 等他远去的声音渐渐减弱,我们再也听不到他的声响,石室中又重新归于安静的时候,我们这才有机会去查看刚才太极阵中心的情况。 太极阵中依然被水雾缭绕,小池里云气氤氲,什么也看不清楚。不过,此时那片羊皮卷却正好漂在小池的水面上。 我低头拿起了那张空白的羊皮卷,不由得愣住了。 在我的印象中,那张羊皮卷空空如也。 但是,在我把它从池水中拿起之后,忽然发现,在池水的浸润下,羊皮卷上出现了五个图案。 第三十六章 池中怪物 羊皮卷上的图案还比较容易辨认,自左至右分别用简单的线条画着月亮、u形图案、太极图、红心和太阳。令人费解的就是第二个,u形图案,好像无法指代什么物体。 张盈和方枫岩见我呆在石坛上,知道那石坛里面有东西出来伤人,怕我有危险,提醒我抓紧下去。 我走下台阶,把羊皮古卷给他们看了看,大家都皱起了眉头。 梁君和阴姑阿白也凑了过来,左看看,右看看,都看不出什么名堂。 梁君说:“难道就靠这个来起死回生?看不出什么呀,就一座桥有点关联,是不是叫奈何桥?” 张盈听了,差点去踢梁君,恨他说了不吉利的话。 但梁君的话忽然提醒了我,这才发现羊皮卷是可以到过来看的。 我把羊皮卷倒了过来,才发现其实这五样东西分别是:太阳、水滴、太极图、桥和月亮。 可是,这样还是无法知道该怎么启动那个阵法,让舒芊草的生命实现迴转。 我看了看张盈怀抱中的舒芊草,不由得了阵痛心,不知道如果这阵法不能启动,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其实,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去想像。我仍然无法接受舒芊草已经香消玉殒这个现实。 阴姑阿白说:“我们还是先把这姑娘弄到上面去再说吧。” 我说:“不行,那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阴姑阿白说:“小伙子,那只是一团烟雾,看上去没有恶意,你刚才在上面去了两次,都没对你怎么样!” 我想想也是,虽然不知道那团黑雾到底有什么玄机,但至少我去过两次都没有受到攻击。 当下我们把舒芊草背上了石坛,将她轻轻地安放大方极阵的外围。张盈看着舒芊草现在的样子,眼泪又流了下来,一边抹眼泪,一边把舒芊草前额的头髮整理了一下。 我转过头去不忍看着她们,连忙打开羊皮卷,想从中得到启示。 太阳?水滴?桥?月亮?这些符号浅显易懂,但作为启动太极阵的关键,却显得毫无章法。 方枫岩也走了过来,从我手中拿过羊皮卷,仔细地研究起来,但似乎也毫无头绪。 这时候,梁君也从下面走了上来,他手上拿着那柄黄金剑和剑鞘,来到水池边,想将黄金剑上的血迹洗干。 就在这时,突然感到一阵风吹过,太极阵水池中突然冲出一道白雾,那道白雾迅速地旋转,轻直朝梁君这边逼了过来! 我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把梁君扑倒在地,那柄黄金剑也掉落在旁边。 那道白雾在我们身边绕了绕,突然收缩回水池,一瞬间便毫无动静,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水池,又看了看黄金剑,恍然大悟,对他们说道:“这水池中有两股力量,一股代表着阴界,一股代表着阳界。虽然只是用雾气的形式出现,但由于是古老的力量,所以它们的威力很惊人。前面袭击周如民的是阴界的力量,所以是黑雾。刚才袭击梁君的是阳界的力量,所以是白雾。” 我的推断,把大家都给震住了,一时间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方枫岩道:“不对,为什么同样是袭击人类,攻击两个人的对象是相反的?” 我道:“因为周如民手上拿着枪,这是人类的东西。而梁君手上拿着黄金剑,这本是黄金阴人的东西,是阴界的。” “也就是说,阴界的雾气感到有阳界的武器闯入,于是发起了攻击?阳界的力量感到有阴界的武器交通事闯入,于是也发起了攻击?”方枫岩的脑子转得很快。 我点了点头。 张盈问道:“可是,这是为什么呢?阴阳两界是宿敌,为什么它们呆在同样一个水池里却相安无事?” “不,不是宿敌,是平衡。”阴姑阿白突然说道,“阴界和阳界为了维持这种平衡,所以安下了太极阵。” 第156页 我贊同道:“不错,正如舒芊草的外公所说,天下九易,目的不是助长某个方面的力量,而是要维繫世界的阴阳平衡。至于这水池中两股力量的平衡,你们看,其实它们还是隔开的,并没有混在一起。” 这整个太极阵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边上有平台,我们就在站在这平台上。中间被弧线分隔成两部分,形成阴阳鱼之形。在雾气缭绕中,隐约可见鱼眼睛部分也是一个平台,有圆形餐桌大小。 这事情并不难解释。我相信这两种力量是天下阴阳力量的根源,正是这太极阵中的两股雾气,衍生出万物,同时也维繫着两界的平衡。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有时候这种力量根本就无法以物质的形态表现出来。大海洋流在水下,暗潮涌动,其力量之大无法想像,但从海面是无法看见的;狂风肆虐,所过之处树倒房塌,但狂风无色无味,凭人的感官是无法测量其威力的。 刚才这一击,虽然侥倖逃生,但也吓得梁君脸色发青。他悻悻地看了一眼水池,又一脚将黄金剑踢下了石阶,自己也连忙走下台阶,到下面把玩黄金剑去了。他是一个梁上君子,见到这种东西当然不捨得放下,如果能带出去,这黄金剑变现后也够他快活下半辈子了。 羊皮卷的秘密一时解不出,张盈说:“要不,我们还是出去找找那个女孩吧,现在也只有她能够救芊草了……如果时间久了,我怕……怕……”张盈是个坚强的人,此时却又不争气地哭了起来。 我点头道:“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我们马上动身,不过这里需要一个人照看。”我的意思,其实是怕有小动物之类的来伤害舒芊草的身体。 大家自然心知肚明,张盈说:“要不我留下来吧。” 方枫岩道:“不行,你身手好一点,万一碰上危险可以抵挡一下。” 我道:“我也要出去,那个女孩我见过。” 阴姑阿白说:“这样吧,我留下来,你们都去好了。虽然那女孩我也见过,但我受了伤,走不动了。” 我觉得交给阴姑照着舒芊草也比较放心,道:“也好,那我们四个人一起出去寻找那个女孩。记住,那女孩穿的是草绿色的连衣裙。” 张盈道:“可是,这里这么多门,我们从哪个门出去找她?” 我道:“不用管了,生死有命,我们就从刚才周如民跑出去的那个门出去好了,时间不能再耽搁,就看芊草的造化了。” 我们刚想出发,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我们身后的一扇门里传来,未几,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第三十七章 图谱 这是一个意外,一个真正的意外。也许你已经猜到了,那个出现的人,一袭草绿色连衣裙,正是我们要寻找的女孩。 女孩不顾所有惊愕的目光,径直走到石坛上,见我是个熟悉面孔,问道:“你们刚才谁用过那面旗子?” 连这也知道? 张盈道:“是不是淡蓝色的?” 女孩好像有点生气,道:“难道你有其他颜色的吗?” 张盈摇了摇头,道:“我们共同制作了这种旗子,刚才我觉察出旗子被挥舞,以为是……以为是高老师在召唤我……唉!” 张盈说:“你在找你的老师?他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女孩道:“他在躲着我,我做错了事情,惹下大祸……喂,我干嘛告诉你们?要不是我以为高老师在这里,我才不会到这里来呢。” 女孩说完,忽然转身就要离开。 我大惊,连忙跑过去拦住她,道:“求求你,其实我们一直想去找你,却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你。” 女孩道:“你们?找我?” 我点点头,道:“我们一个同学……她……”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张盈过来,把事情大概经过告诉了她。 她听完叙述,这才注意到阴姑阿白,阴姑阿白此时正充满感激地看着女孩。 女孩朝阴姑阿白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唿,我觉得一点也没有那种救命恩人的矜持,这是这个女孩身上很特别的地方,让人觉得她不在乎别人的感激。 女孩来到舒芊草身边看了看,又低头沉思了一下,道:“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说实话,我并不擅长这个阵法,这跟我们上一次为这位大姐逆回是不一样的。” 她说的“逆回”,就是让生命逆转,既可以从生到死,其实也可以由死入生。 我没想到她竟然这样说,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怕刚出现的转机消失,连忙道:“就我的理解,这里应该是所有小太极阵的汇聚点,是天下太极阵的根源,它的威力应该很大才是。” 女孩点了点头,同意我的说法,道:“没错,从气势和位置来说,这里的确是天脉,是世界的支柱。但是,你要知道,威力越大,说明驾驭它的能力要越高,而我只是个普通的修行人,达不到这样的高度。” 她顿了顿,又说:“况且,每个小阵的启动方式都不一样,上次是因为机缘巧合,我在遇到这位大姐的时候,刚好在一个小太极阵附近,而且那个太极阵的图谱我早年间看到过,所以……” 第157页 她的话让我忽然灵光一闪,道:“你说的图谱,是不是这个?”说着,我把羊皮卷递给了她。 她惊愕得瞪着我,半天才问:“你到底是谁?从哪里得到的这个东西?” 我道:“我跟他们几个都是大学同学,平时喜欢周易……至于这羊皮卷,说赶来跟遭遇不幸的这位同学的家庭很有渊源,是流传了无数代的东西。”我又用了占时间,把舒芊草的身世大致地说了下。 我说得很零碎,但女孩是个很聪明的人,稍微理解一下就明白了。 我惊喜地看到,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我的心又不争气地开始跳起来,因为我又看到了曙光。 女孩仔细地看了看羊皮卷上的符号,皱起了眉头。 我问:“怎么样,有没有找到方法?” 女孩道:“这图谱是我看过的最简单的一个了,没想到大道至简,大象无形,真是这样。越是复杂、越是宏伟的东西,它的设计和运行就越是简单。但是,越是简单,反过来也越复杂。比如说,这个图谱,实际上可以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復生的逆回,第二部分是消亡的逆回。” 我有些迷茫,不知道她看出了什么,此时大家也早已围了过来,听她解释。 女孩道:“你们看,从左往右分别是太阳、水滴、太极、桥和月亮,太阳和月亮如果象徵着阳和阴,那么太阳和水滴在一起,就象徵着阳界,象徵着生命。而桥和月亮,象徵着另一面,所以我们的传说里总是说,人死后会经过一座奈何桥,这座桥其实就是生与死的桥樑。当然,最关键的地方就是在中间的太极符号,这个符号在这里起着一个纽带的作用,可以让生死轮迴。” 我听了,好像抓住了一点头绪,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要让一个人起死回生,就是需要太极阵和左边两个图形就可以了?” 女孩点头道:“没想到你的悟性还蛮高的,的确是这样,当一个人已经身处阴界的时候,要让那个人起死回生,当然要用人间至阳至正的气来实现。太阳这个图案可以理解,但水滴这个图案,其实我可以理解为血滴,水是阴柔的,而血液在人的生命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也就是说,要启动这个阵法,实行生的逆回,只需要太阳和血滴就可以了?”我有些自信地说。 女孩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没错,如果太极阵完好,这就可以启动了。” 她的话里明显有内涵,我心里“突”地一跳,忽然想起了太极阵已经破损的事实。太极阵运行千年,却在最近突然失去威力,导致人间阴人横行,戾气盛行,这分明就是维繫太极阵的阳界力量削弱的后果。这种削弱的原因我们并不甚清楚,但我多半以为是周如民和梁君这两个傢伙,干偷鸡摸狗之事,无意中闯下天下大祸。 想到这里,我回头狠狠地瞪了梁君一眼,吓得梁君往后退了退。 我嘆了口气,不知道舒芊草接下来的命运如何,连忙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做,是不是要把破损的太极阵重新修復?” 女孩也嘆了口气,道:“自己做的错事,当然要自己去弥补。你们先出去吧,我先尝试着修復太极阵。” 我们听了,生生地吓了一跳。 第三十八章 阳光 女孩说话的语气极其平淡,就好像只是一点小事情,但在我们听来,却发现一切都颠覆了我们的想像。 原来这太极阵并非周如民和梁君破坏,——说实话,这两人要破坏这么古老的阵法,还真不太有可能。这太极阵的破损,造成阴阳大乱的元兇,竟然是这个毫不起眼的柔弱女孩! 我们瞪着女孩,她也回头看了看我们,嘆了口气道:“总之,是我不小心弄坏了,放出了一些不该放出的东西,让你们受苦了。” 女孩说得极其轻描淡写,但我听了,却感到万分愤怒,咆哮道:“受苦?我们一个同学命丧阴人之手,这还仅仅只是受苦吗?” 女孩的眼里忽然有眼泪在打转,她连忙低头擦了擦眼泪,道:“对不起……总之,我会尽量弥补这一切的……其实,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引起高老师的注意,没想到……” 我大致能够明白其中的缘由了,女孩可能很崇拜她说的那个高老师,想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能干,但不小心却闯下大祸,非但没有赢来高老师好感,却气得高老师离她而去。这女孩其实已经很不简单,但此时为情所困,未免失去了常人的判断力,此时追悔莫及。 这是我的猜测,但女孩却没有透露更多的内情,我们也不忍心去打听她伤心的往事,其实从心理上我们已经体谅了她的做法和悔意。 沉吟半晌,张盈道:“那……你要怎么修復这个太极阵?” 女孩道:“就这样。”说着,忽然走到太极阵中,跳到阴阳鱼的其中一只眼晴上。 我们看着她,忽然觉得美丽极了。此时,一束阳光正从室顶的缝隙射下来,正好打在她的身上,她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中。 女孩说:“这就是羊皮卷中那个阳光的意思,这是其中一个媒介。另一个媒介,就是鲜血,只要一滴血,就可以启动这个太极阵。启动之后,太极阵会有一个自我修復的过程,这个过程,我们外人几乎不需要去插手。当然,这个过程肯定会有一些波折,毕竟是两股势力在重新达成平衡的过程。” 第158页 女孩说完,轻轻地朝我们一笑,又道:“那么,你们现在可以退出去了。” 我们不理解她最后这句话,道:“为什么要退出去?” 女孩道:“太极阵的重新运转,会封闭这里的所有出入口,况且这是一个比较长的时间,也许需要一两天,也许需要十几天,也许更长的时间。如果你们呆在这里,我觉得恐怕没办法生存下来。” 我们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个过程会这么长。 这时侯,有个念头出现在我脑海中,我感到这事情哪里不对劲,但一时间又难以名状。 阴姑阿白忽然问道:“这么长的时间,你呆在里面怎么办?靠什么维持生命?” 女孩朝阴姑阿白笑了笑,脸上有些无奈,有些凄楚,让我想起了面临绝望的那些人的表情。她道:“我这边没关系,相信能坚持下来的。而且,我也要一点时间,好好地思考一些问题。事情是我造成的,我希望能有个赎罪的机会。” 她年龄虽小,但说的话却实在很有说服力,让我们无法再反驳她。 我低头看了看舒芊草,这时候突然想起了那个念头的关键,问道:“那……舒芊草要怎么办?什么时侯可以帮她实现逆回?” 女孩道:“把她交给我吧,太极阵在启动的时侯,会平衡阴阳,我现在所站的位置就是阳关,对面那个圆平台就是阴关。要让人起死回生,只要把她放在我这个地方就可以了。” 我听了,似乎明白了什么,看了看其他几个人,梁君此时紧紧抓住黄金剑,看样子这傢伙早已准备离开这个地方,出去发笔大财了。阴姑阿白此时已经没多大牵挂,而且她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加上此前他们几个都在跟黄金阴人的搏斗中受过伤,此时应该尽早退出去治伤。 张盈和方枫岩两个人自然不忍心看着舒芊草单独留在这里,但却插不上手,没办法,只能退出去等待。 我见他们都已经决定好了,心想也只能这样了。于是对女孩说:“那么,在我们退出去之前,我们要做点什么?” 女孩摇了摇头,道:“你们只需要每过几天来看看就行了。” 我点了点头,正想转身离开。 就在此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我们眼前突然黑暗了下来! 我连忙抬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马上就明白过来。 从室顶射下来的那一束阳光,突然消失了。 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突然乌云密布,一种是太阳下山。 无论是哪种情况,我们眼前都面临着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这太极阵,恐怕一时半会无法启动了。 我就着极其微弱的光看向女孩,她也一脸惊愕,那种不知所措的眼神第一次从她眼睛中表现出来,这让我们顿时就感到突然失去了依靠。 我抬头看了看室顶,那里只剩下了一点点星光,整个石室一片昏暗,只能依稀分辨人物的影子。 沉默。 我们每个人都怀着心事,心情再次沉重起来。如果这太极阵不能及时启动,我不知道舒芊草还能不能逆回。说实话,对于此时的我来说,什么太极阵,什么天下阴阳,世界上的一切我都已经可以放下了,唯独却不能放下舒芊草。她若安在,便是幸福。 女孩从池中平台跳了过来,看着我,道:“我从你刚才的眼神中看出来,你很在乎她?” 我抬头坚定地看着女孩,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她现在已经是我的一切了。” 女孩道:“你是个好男人,我有些羡慕这女孩了。” 我从这话中听出了一些酸味,连忙问道:“现在还有没有办法,尽快地启动这个太极阵?” 女孩道:“在我知道你的名宇之前,可以说一点办法也没有。但前面我进来的时侯,听他们说起过你的名字,我相信我们还有办法。” 第三十九章 封印 我勐地一惊,再次看到了曙光。其他几个人也连忙围了过来。 女孩道:“你叫夏阳,对不对?” 我点头。 “夏天的夏,太阳的阳,对不对?” 我又点了点头。 她道:“你誓死会保护她,爱护她,珍惜她,对不对?” 我再次点头,很坚决地点头。 她道:“那就好办了。也许是冥冥中的註定,你的名字中就有太阳,而且你姓夏,夏天是一年中太阳最炽烈的季节,在阴阳两界,可以说代表着最强烈的阳气,完全可以向刚才那一束阳光那样代表阳界的力量。也就是说,你可以代替阳光!” 我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恍然大悟。 我说:“也就是说,只要我留下来,陪着她,太极阵就可以启动?” 女孩道:“没错。” 我此时心中忽然对太极阵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我早该想到,这种古老的阵法,根本不用拘泥于物的形态,而只在乎物的价值和分量。有很多东西,其实是可以用象徵的方法通用的。 于是,我头脑中涌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对女孩道:“那么,我和舒芊草留下来你们都尽快退出去。” “什么?”周围的人一起喊了起来。 第159页 我道:“启动太极阵,需要太阳和鲜血,我如果能代表太阳,那舒芊草的鲜血毫无疑问可以代表血滴。因为她是千年来守冢人的嫡亲后代,相信太极阵可以感应她的鲜血。” 室内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不过这次的沉默时间并不长。 首先,这是一种可行的办法。 其次,我与舒芊草的感情,我相信足以战胜任何困难。 再次我对太极阵并非一无了解。多年的课外知识,让我能够了解这世界上不为人知的一面,至少现在的我再去面对任何可能发生的奇怪的事情,也都能做到平静应对。 种种因素叠加,我成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我为了让女孩安心,又转身对女孩说:“我很感激你,虽然你弄坏了太极阵,但也正是在机缘巧合中,我与舒芊草歷经磨练,渐渐地走近。是你成全了我们。所以,我一定要珍惜跟她相处的每一分钟,不管她最后能不能实现逆回,我都要在这里守着她。” 女孩没有说话,但我感到她流泪了。 张盈和方枫岩也对视了一眼,靠在了一起。 女孩看着我坚毅的表情,道:“说实话,我从未怀疑过你的能力,相信你能够坚持下来,也相信她能实现逆回。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这是一场漫长的封印,你的精神能够坚持下来,但你的身体却不一定能坚持。” 我道:“为什么?” 女孩道:“这阵法太古老,现代人根本就没有机会知道它到底要运行到什么时候才能完全自我修復,而一个人在有水但没有食物的情况下,最多能存活两周。在太极阵运行的过程中,外界是根本无法开启这八道石门的。也就是说,如果超过了这两个星期,你很可能等不到她的醒来。” 我默然了。她说的是实话,此时我要战胜的,不是太极阵,而是我自己的体力。 我抬头看了看室顶那越来越微弱的光线,心中越发坚定,道:“没关系,既然命运选择了我,我相信命运的安排。你们相信我,我一定要坚持到最后!” 我说着,弯腰抱起了舒芊草,一跃而起,跳到了代表着阳界的那个圆形鱼眼上。 鱼眼圆形平台刚好可以把舒芊草放平,而我也可以蜷缩着在她旁边坐下来,如果我实在吃不消了,我也可以躺下。 此时,一股云雾聚拢过来,把我和舒芊草团团包裹在中间,让我有了一种非常奇怪,而又非常平静的感觉。 张盈、舒芊草、阴姑阿白、梁君,还有那个女孩,见我已经作出了决定,无不有些动容。 此时,也许是我的加入,太极阵开始微微抖动,空气中瀰漫着一种躁动。 女孩道:“时间到了,我们祝福他吧。” 几个人身上都没有带吃的东西,倒是女孩背包里有一点零食,她全数留给了我,我接住后留在了身边。她告诉我,在封印过程中,自己不能走开,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舒芊草,防止一些意外;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扰动正在自我修復的太极阵,以免产生一些波折。 我感激地朝他们点了点头,道:“快走!” 他们开始陆续地离开,由于黑暗,我也看不请他们是从哪个门里出去的,但这对我已经无关紧要了。 我蹲下身子,就着微弱的光,看着舒芊草的脸,心中有一种痛。 我小心地捧起她的手,在手指尖咬了一口。 一滴血,从她的指尖滴落,落在池水中。 太极阵开始运行,石门缓缓地开始关闭。 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因为我此前不知道舒芊草的鲜血是不是还有用,毕竟她现在的状态,血液已经越来越不流通了,这也是我争分夺秒地启动太极阵的原因。现在我不仅发现她的鲜血仍然在流,而且还发现她血液中确实继承了守冢人的基因,这种基因让太极阵能够在瞬间接纳她,同时也接纳了我。 张盈和方枫岩见时间已经到了,再有更多的不舍,此时也无法继续留在这里。 张盈的声音有些哽咽,说:“夏阳,你要保重!”方枫岩没有说话,我感到他紧紧地抱住了张盈。 我朝他们点了点头,却不想气氛太哀伤,于是开玩笑道:“记得偶尔来看看啊,万一我迷路了找不回去就白搭了。” 张盈和方枫岩笑了笑,方枫岩道:“放心,还记得你们的哨子吗,我肯定会找到你们,哪怕动用直升机也要来找到你们。” 我心中有些感动,这种感动让我感到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当我感受到爱情的同时,我还有这一份沉甸甸的友情,种种深情让我坚强地走到现在,同时又让我坚强地面对未知的未来。 他们最后从这石室走了出去。偌大的石室,就剩下了我和舒芊草。 石室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轻微的震动声。 然后,所有的石门缓缓关闭。 第四十章 大结局 此后的事情,我不想赘述。那是一段极其艰难的时光,悲喜交加,绝望与希望并存。 太极阵启动后,阴阳两股势力开始剧烈地交接,以重新取得平衡。平台上风起云涌,虽是在夏天,但我却无数次被池水打湿,浑身湿透,寒意逼人。 我只能死死地抱住舒芊草的身体,不为别的,只为求得一些依靠。而女孩给我的零食,我压根没有去碰。 第160页 石室头顶的阳光再也没有射入,所以我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在漫长的等待中,我起先是胡思乱想,之后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原来这个过程还有一个最大的考验,那就是自己的心理意志。有人会在这种场合下失去理智。 后来,我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昏迷。头脑中不停地在打转,也许有梦境,但却不甚明朗,感到是一片混沌,周围一片昏暗。 忽然,我做了一个清晰的梦,梦见一个场景。这场景我很熟悉,正是我和舒芊草从龙女的石室出来,进入这个大石室的一剎那。 就是那段时间,让舒芊草惨遭黄金阴人的杀害。 这,也许是我这一辈子最黑暗的瞬间,所以在深沉的昏迷中,这个场景一再地出现。 梦是可以改变的。我在梦中,早已意识到黄金棍的秘密,也预见到舒芊草的遭遇,于是拼命地保护住舒芊草。 一场梦下来,舒芊草是保住了,但黄金阴人那一剑仍然刺出,却刺中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我一时没有想起是谁。 这个梦过后,整个世界再次陷入混沌。 直到,我的嘴唇碰触到一样东西。 那东西温暖,柔嫩,让人十分开心。 我的眼晴一下子就睁了开来。 一束阳光再次射入石室,正好打在一个人的脸上。 那个人就是舒芊草。 石室里一片平静。 我和舒芊草激情相拥,喜极而泣。 后来,方枫岩和张盈果真通过gps定位系统找到了我们,此时已经过去了十二天。 他们找到我们的时侯,惊异地发现我和舒芊草的气色依然很好,不像是饿了十几天的样子,实在摸不着头脑。 世界恢復了原样。阳界有阳界的生活,阴界有阴界的日子,彼此互不侵犯。 然而,有一个人却离开了我们。 那个人就是阴姑阿白。 离开太极阵后,阴姑阿白忽然身体虚弱下去,不久就离开了人世。 我听说这事情后,忽然有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实在有点不可思议,而又有些残忍,以至于不忍心说出来。 梁君得到那柄黄金剑,本是天大的便宜,但在出手的过程中却跟人家起了纷争,后来被警方控制,由于交代不清,结果被判了几年。 周如民再也没有振作起来,他的右手已经残废。但万幸的是,他的孩子得到了拯救,靠的不是太极阵,而是现代的医术。更万幸的是,他的妻子对他不离不弃,家庭比以前更加和谐。而这种和谐,也直接让老柏树一家整天乐呵呵的。 方枫岩却是有喜有忧。喜的是,他已经完全被张盈给“控制”了,这是一种幸福的受控。忧的是,他停放在柳树寨村口的那辆宝马,经过的时间太久,结果四个轮胎都瘪了,不知道是人为的还是自然灾害。好在车玻璃还在,也许是这一带民风淳朴,人们没有打过这车子的主意。 村子也恢復了平静,几个身染怪病的青年也陆续见好,只是身上留下了可怕的伤疤,註定会影响他们一生。 在所有人的结局中,有一个人的结局是最头大的。 那个人就是我。 舒芊草实现了逆回,开始几天我和她都处在极度的喜悦中。但慢慢地,我发现舒芊草的性格有了一些改变。 她一改住日的温柔,变得比张盈还要能说会道,一不从心就过来拧我的耳朵。 写到这里,我嘆了口气,摸摸隐隐生疼的耳朵,心中五味杂陈。 忽然那只耳朵再次生疼,我一下子就叫了起来。 舒芊草道:“你叫什么叫,今天什么日子,你还在这里写东西?” 我茫然道:“今天什么日子?难道是你生日?” 说出这话,我两只耳朵一齐疼起来。 舒芊草道:“生你个头,今天我爸来了,叫我们中午过去吃饭,你还不洗洗干净换个衣服?” 我恍然大悟,嘆了口气,道:“你看,我在你面前都变得笨掉了。” 舒芊草忽然沖我微微一笑,道:“你的意思,是不是不该把我復活?” 我大惊道:“没没没……我只是觉得,你是我这辈子的克星……” 舒芊草道:“呸,不准胡说!” 我知道失言,连忙解释道:“其实我是想说,我生命中遇上了你,这是冥冥中註定的,我几世的福分!” 舒芊草听了,喜道:“没错,你不觉得从我们一进入村子,这种冥冥就已经开始运行了吗?” “为什么?” “你听!” 舒芊草说完,忽然取出了两个哨子,正是方枫岩当初给我们准备的那两个。 她把自己的哨子放到口中吹了吹,是小猫叫。 我郁闷地把哨子放到口中吹了吹,是走鼠叫。 “哇呀,猫和老鼠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