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怪谈》 第1页 [恐怖灵异] 《深夜怪谈》作者:凌筱惜【完结】 内容介绍 在七月半一个由来已久的鬼节,这一夜讲鬼故事也成为了团里一个习惯, 10年轻的男女围着壁炉前讲起了各自的故事。。。 ☆、红舞鞋【一】 第一个故事: x舞蹈学院是一所歷史悠久的专业舞蹈学校,说得霸气一点,它是和新中国一起成立的。然而,就在这所古老的学校里,却一直流传着一个恐怖而离奇的传说,很多年过去了,学校里的学生们换了一拨又一拨,而这个传说,却跟那些攀爬在学校围墙上的枯藤老蔓一般,依然死死的盘踞着那块属于它的领地,越是风雨侵袭,越是老而弥坚。 十九岁的张若若是今年才考入这所有名的舞蹈学院的,在芭蕾舞方面,她说不上有什么舞蹈天赋,但她却有着一颗执着的心,她相信勤能补拙的道理,因此在学舞的时候,她格外的用心,即使是在课余时间,她也从不肯浪费一分一秒,别人都在休息玩耍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在练舞室里默默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哪怕是浑汗如雨、气喘如牛,她也要坚持。直到把一个动作完成得浑然天成才肯放手。 这天下午,张若若和班上的几十名女同学在701练舞室里跟着向老师练习芭蕾舞名段《罗密欧与朱丽叶》。就在快要下课的时候,其中两名女同学因为甲误撞了乙一下而起了冲突,继而发生口角扭打在一起,搏斗中还将墙上的大墙镜撞得支离破碎,最后在向老师和同学们的阻拦下,两人才从撕扯中分离开来。一伙人也没心情跳舞了,一窝蜂的涌出了练舞室。 偌大的空房间里只剩下张若若有些失落的呆在原地。这节课老师教了几个重要的动作,张若若还没来得及学会,就碰到了这档子事,她不开心,更不甘心,于是她一个人留在练舞室里一遍遍的练习着,可是因为没有镜子,她看不到自己跳出来的效果,不由得为之气结。 随即她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办法:不如干脆去别的练舞室!反正这时候大家都已经下课走了!念头刚起,张若若就已经付诸行动了,她当下收拾起自己的衣物鞋包,出了练舞室,由于这个时候各班都已经下课了,整栋舞楼可以说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她走在长长的走廊上,一间间的挨个推门,希望有哪位马大哈同学忘了锁门。可是,从702到706一排练舞室,竟然没有一间是开着的,张若若秀眉紧皱,甚是失望,心想不如就算了吧,下次再练!可是就在她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只听见“吱呀”一声轻响从身后传来,张若若好奇的循声望去,原来,那幽幽的开门声,竟然是来自不远处的707练舞室! 关于707里那双红舞鞋的传说,张若若并不知情,因为她是个既不爱聊天,也不爱八卦的女生,别人在胡天扯地的时候,她基本上都在练舞。额外的训练,使她比别人更加疲惫,晚上回到寝室,也就是洗洗睡了,因此来学校都大半年了,她却对如此有名的红舞鞋传说毫不知情。 “那间房的门怎么会……自己在响呢?”怀着一股好奇,张若若一步一步向707室走去。当走到门口时,她发现,那扇门确实开了一条小缝,好像是被风颳的。不过却有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将门上的链条锁住了,张若若凑过去把眼睛趴在门缝上朝里望去,房间里黑黑的,似乎比较空旷,除了两排长椅和几个鞍马,并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下午的夕阳透过高窗照进昏暗的屋子,将房间分割成明暗交接的两部分。许多烟雾般的灰尘在透射进来的光线里飞舞着!里面很安静。张若若心想,这房间挺好的,怎么就不使用呢? 正想着,突然,张若若看到对面的墙后有一只大大的眼睛正在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张若若的心勐地抽搐了一下,张大了嘴巴几乎要失声叫出来,可是下一秒,她却发现,原来那只眼睛却是自己的眼睛,只是被对面墙壁上的墙镜反射出来的影像罢了。张若若虚惊一场,但双腿却已经有些发软了,不过看到里面居然有墙镜,她心中大喜,这不正好可以练舞吗?只是现在万事俱备,只欠钥匙!真讨厌!张若若埋怨似的伸手扯了一把门上的大锁, 谁料就那么随意的一扯,大锁竟然“咔”的一声脆响,开了! 张若若欣喜若狂,露出一个中了福利彩票似的微笑!当下将链条从扣环上拿掉,推开了房门试探着缓步走了进去…… 707红舞鞋的传说,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二十多年前,有个叫刘婷的大一女生,因为一时兴起,想在同学们面前显示她过人的胆识,便轻篾的把那双红舞鞋扔进了垃圾桶。第三天傍晚,她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一双修长的美腿被一辆迎面冲来的垃圾车齐根轧断,碾压得血肉横飞,筋骨寸断。场面极为惨烈。因为忍受不住巨大的痛楚,她的双手十指竟然在坚硬的石子路面上生生的抠出两个血淋淋的大坑来,十枚指甲齐刷刷的翻转脱落,悽厉的惨叫声震盪四野,让人头皮阵阵发麻。最后没等到抢救,她还是死了,两颗充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爆凸出来,那显然是被活活痛死的。而最让人费解的是,那双被她扔掉的红舞鞋却无端的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原先警方怀疑是有人故意杀害,但侦查了几天,仍旧一无所获。 等那件杀人案过去后,大家都以为事情过去了,也就渐渐淡忘了,但还有一小部分人记着。就在三年前,有一个自称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彪悍中年男老师何涛,听到班上女生谈论起有关这双鞋的种种讹传,甚至都不敢从707室门口经过了,他不由怒从心起,破口大骂这些害人匪浅的歪风陋俗。为了彻底粉碎这个害人的谣言,何涛便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提着一桶汽油,带着班上三个志同道合的男同学一起来到舞楼,其中一个男生手里还拿着dv摄像机一路跟拍,以便录下铁证,好让那些胆小鬼从此闭上嘴巴。 第2页 他们黑旋风般卷上七楼来到707室门前,何涛像个废除四旧的红卫兵一样一脚踹开大门沖了进去,神气活现的把那双红舞鞋从鞋格子里取下来扔到门外的走廊上,然后咬牙切齿的一顿乱踩,嘴里还大骂:“格老子不就一双破鞋吗?搞得人心惶惶,日你先人板板的!老子一把火烧你个干净!看你还玩锤子邪恶!” 然后将鞋子“哗啦啦”的淋满汽油,接下来就是他完成壮举的最后一步了,何涛划燃了一根火柴,大手一挥,往浸满汽油的鞋子扔了下去,“轰”的一声,火焰高高窜起,红舞鞋被火焰瞬间吞没。看着红舞鞋在火焰中熊熊燃烧的样子,何涛和三个学生一齐得意的仰天大笑,那笑声中似乎蕴涵着对那些弱智女生无尽的嘲讽。 但就在他们哈哈狂笑的时候,那不慎倒在地上的半桶汽油却悄无声息的往外汨汨地淌着,不多时已然蔓延到了他们的脚下。突然!狂风乍起,将跳动的火焰吹向了那滩汽油……轰然声中,四个人一齐着了火,变成了四个张牙舞爪的烤活人! 后来有人这样形容:当时几乎整个学校都听到了他们垂死挣扎时所爆发出的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而当同学和老师们闻声赶到的时候,整栋楼都瀰漫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味。浓烟笼罩下,乃是四具面目全非的焦尸,已经分不清谁是张三谁是李四了。 一桩桩的血案就像一座座沉重的大山,压得当地警方难以喘息。但不管多么能侦善破的刑警,都无法从中查出个所以然来,那些触目惊心的惨案背后,隐藏着一个铁一般的定律,那就是,想要碰那双红舞鞋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 时至今日,那双恐怖的红舞鞋却仍旧安然无恙的躺在707室最顶排的第九个鞋格子里。它就好像一只嗜血成性的恶魔一般,在黑暗中露出恶毒的嘴脸,用暴戾和杀戮来捍卫着自己的尊严,仿佛在警告那些对它不敬的人:请不要碰我!否则……你会后悔!是的,正因为发生了太多的离奇惨剧,才不得不让人相信那个邪恶的红舞鞋传说,让人从灵魂深处对那双红舞鞋产生一种敬而远之的恐惧心理。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707练舞室已经大门紧锁,没有人敢去那里练舞,就连隔着门隐隐透出来的那股凛冽的寒意,都可以轻而易举的穿透每个靠近它的人的心理防线!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敢走进那间恐怖的707室,当然,如果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 ☆、红舞鞋【二】 当张若若将链条从扣环上拿掉,推开了房门试探着缓步走了进去, 刚一走进这间大房子,张若若就感觉到一股异样的阴冷迎面袭来,潮湿的空气里似乎还弥散着一股陈旧的霉味,“啊嚏……”张若若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周围是雪白的墙面,墙上挂着五六幅西方油画。北面是一整块贴墙的大镜子,南面则立着一个古旧的高大鞋柜,张若若站在房间的正中央旋转着环视了一圈,有种穿越到上个世纪的错觉。但她却没有留意,就在她背对镜子的瞬间,镜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倏地一闪而过,而当她转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时,一切又都显得平凡无奇。 “这地方还算不错,就是阳光少了些,有点阴冷。唔,时间不早了,还是抓紧时间练舞吧!”张若若一边想着,一边在长椅上放下自己的衣服和包包。可是她刚直起腰,突然“砰”的一声闷响从背后传来,张若若陡然间回头一看,原来只是大门被不知哪来的风带上了。张若若好一阵急喘,平静了片刻,当下心无旁骛的专心在大镜子前跳起舞来。 张若若跳得很投入,白色的薄纱长裙随着她优美的舞姿在空中轻轻飘扬,宛若一朵在碧水荡漾中盛开的白莲花。只是,跳到一半的时候,那个向后连续旋转三周半凌空跃起的动作,却成了难以突破的瓶颈,为了这个动作,于是她不甘心的再次试跳。如此三番,张若若已经足足重复了一个多小时了,她在镜子前一遍遍的尝试着,却始终感到力不从心,不得要领,外面的天色已经大黑了,张若若竟是浑然不觉,她已经完全沉溺在忘我的状态之中。 又一次失误,而且是最严重的一次失误,张若若从半空中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她抚着撞成青紫色的脚踝,又气又急又痛,两行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张若若一瘸一拐的挪到靠窗的墙边挨墙坐下,拿出半瓶矿泉水勐灌了一气,然后抱着膝静静的思考着那个动作为什么总是无法顺利的完成?就这么呆呆的沉思着,约莫过了一刻钟,身体的疲惫给了她一个睡觉的信号,于是,张若若不知不觉的垂下了眼帘…… 她竟然在这间人人谈之色变的恐怖707室睡着了。 时间的沙漏在无声的流逝着。这一觉睡得好酣畅,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张若若忽然感到自己的脚背上似乎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就像是一只长满粗毛的大手!这一惊非同小可,“啊!”张若若顿时从梦中惊叫着醒了过来,急忙一阵乱蹬,只听到“吱吱吱”几声怪叫离自己远去,原来,是两只爬到她脚背上窃玉偷香的大老鼠,此刻已被张若若吓得是‘抱头鼠窜’了。 夜已经很深了。张若若调匀了唿吸,睁眼看着周围漆黑的夜色,不由得突然间紧张起来,“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在这个完全没有方向感和空间感的地方,张若若的安全感也如泄闸的洪水般飞快的消失。就好像处身在一座巨大的坟墓里,安静的环境中,唯一能听到的,就只有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第3页 张若若努力的梳理着记忆,半晌才想起自己原来是在707号练舞室里练舞,然后就睡着了。“天哪,我怎么在这种地方睡了这么久?”张若若一边咒骂着自己的疏忽大意,一边慌忙的四下里乱摸,终于从外衣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屏幕一看,天啦!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只见屏幕上显示着未接电话125条,简讯89条。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听见!原来张若若在上课的时候怕打扰,已经把手机设成了震动模式。 张若若急忙翻看来电记录,滚动的屏幕上显示的都是同学们和向老师打来的,还有简讯内容,全部都是在问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张若若惊慌失措,此时的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她急忙起身拎起衣服和包,借着手机的微光就往门口沖。可是当她伸手去拉门的时候,她发现,那扇大门已经被铁链锁住了…… “有人吗?快来人啊!我……我在这里!我被锁住了……”张若若带着哭腔用力的拍打着门板。她感到越来越恐惧,一想到自己一个人呆在一整栋空荡荡的楼房里,她就禁不住强烈的惧怕。张若若的叫喊声一阵高过一阵,可是却丝毫没有引起外人的注意。她疯狂的摇晃着大门,大叫着,最后嗓子都快喊哑了,但就是没有人前来开门。 张若若顿时醒悟,自己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笨蛋,越急越乱,怎么不知道打手机呢?快打电话求助!她急忙去按手机上的号码,准备拔打电话,可是不巧的是,手机由于之前震动的太久,早已经把原本就不多的电量耗尽了,此时屏幕右上角的电池图标一闪一闪,提示着电量过低。张若若想要发简讯求救,可是刚刚打了三个字,屏幕就瞬间闪烁一下,自动关机了。 张若若简直欲哭无泪,回头望了一眼黑洞洞的空房间,一股强烈的寒意直透嵴背。“若若啊若若,你真是要不得!现在好了,所有的求救办法都断了,你说你该怎么办啊!?”张若若无限痛悔,狠不得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现在真是走投无路了,只好先把灯打开再说了!她伸手在附近的墙壁上摸索着,希望找到电灯的开关。可是,就在她伸手摸向右边墙壁的时候,突然,一团丝状的东西被拽到了手里,长长的,一缕缕的下垂着,像是……人的头髮! “啊!”张若若失声尖叫,向后一个踉跄,另一只手本能的向后面的墙上一按,下一秒,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噌噌噌”的闪烁几下,亮了起来,真的是歪打正着,她随手一撑,却幸运的碰到了身后的电灯开关,灯光瞬间照亮了房里的一切。张若若来不及庆幸,而是惊恐的朝着自己刚才摸到的东西望去,头髮!原来,那真的是一团长长的黑头髮!只是,那是用来演舞台剧时所用的道具假髮,也不知道是谁莫名其妙的挂在墙壁上的,自己进来的时候,居然没有注意到! “真是吓死我啦!”张若若吞了口口水,捂着兀自砰砰直跳的胸口不断喘息着。黑暗被驱散了,明亮的灯光带来了心灵的安慰剂,甚至亮得有些刺眼,过了一会儿,张若若才平稳了一下情绪,一步步走到原来的长椅上坐下。 她感到有些渴,伸手拿过那半瓶水喝了几口,只是就在她仰头喝水的时候,她愣住了,因为她听到一种似有若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是音乐的声音,倾耳细听,正是《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钢琴和大提琴交织的和弦声,这微弱的音乐声如果不仔细还真是听不出来,像是来自梦境深处,却冥冥中环绕着自己。 张若若缓缓的放下水,她下意识的以为,这音乐肯定是从楼下的某个练舞室里传来的,这么说,应该还有人在练舞。这么想着,张若若提着的心就缓缓的放了下来,她嘆了这辈子最轻松的一口气,心里想着:反正现在也出不去了,说不定要在这里过夜了,时间还那么长,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再练练舞吧。 说来也巧,她起身准备跳舞的时候,一抬头,视线却被南面那具漂亮的鞋柜吸引住了,喃喃自语的道:“这么精巧的木制工艺用来当鞋柜真是浪费了。”说着便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来到鞋柜前,她忽然感到有种强大的黑色气场向自己压迫过来,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怪异,以至于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她稳了稳心绪,在鞋柜前信步走着,看着那个似乎有着魔力的鞋柜,而就在第九个格子的地方,她停住了,她的目光被一样东西吸引了过去——是那双红色的舞鞋! “咦,这里怎么会有一双红色的舞鞋?谁的啊?难道是忘记拿走了吗?”张若若忍不住被它妖艷的颜色所诱惑,右手缓缓的伸向了那双鞋。如果,她知道那是怎样的一双鞋,如果,她知道碰那双鞋将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如果… ☆、红舞鞋【三】 没有如果,张若若对此毫无所知,当真是不知者无畏,她把那双鞋轻轻的拿了下来,左右打量:“真漂亮啊!旧是旧了些,不过很有质感。”和所有女孩子一样,但凡能穿的东西一拿到手就想试试,张若若将鞋子在自己的脚上一比,长短居然刚好合适。 然后,像是着了魔一样,她竟然……脱下自己的鞋子,穿上了那双邪恶的红舞鞋。而就在她低着头绑系带的时候,忽然感觉好像有一样东西轻轻的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像是一只冰冷的手! 第4页 “谁!?”张若若大叫一声,惊觉回头,可是身后空空如也,并没有任何异样!她惊恐的睁着一双探照灯似的眼睛,向四周足足扫视了半分钟,却根本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不禁怪自己多疑,总是疑神疑鬼的!晃了晃脑袋,也就不再多想。 绑好系带之后,张若若在原地顿了顿脚,觉得大小长短都很合适。奇怪了,她从来没穿过如此舒服的鞋子,轻盈而熨贴,似乎那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样。 “哇,这鞋好贊哦!”她欢唿着,踩着红舞鞋在空旷的大厅里旋转欢舞,像是勇士得到了宝剑,书生得到了妙笔,一个舞者得到这样一双好鞋,绝对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缘份。此刻,张若若宛如张了翅膀的天使,似乎只要轻轻的煽一煽双臂,就能腾空飞翔起来似的。 仿佛为了应景,那悠扬的音乐声竟然也跟着响亮了一些,张若若放下杂念,做了个起手势,便步履蹁跹的跳了起来。幽雅的音乐在空旷的室内萦绕,她像是一只高贵的白天鹅,随着音乐在天空自由飞旋,不一刻,她就完全沉浸在舞蹈的世界里了。 很快,又到了那个向后三周半迴旋飞跃的动作了,有了这双鞋的辅助,张若若这次信心倍增,当下双腿发力,一连三周半的迴旋,然后勐地高高跃起,便要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噼叉“咚”的一声,张若若从半空降落在地,堪堪停止了下面的动作,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些隐隐作痛,她抬头奇怪的望着头顶,可是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错觉? 张若若想了一会儿不得其解,只好不去理会,又接着刚才那个难度很高的动作重新来一遍,她从房间的一端飞快的起步,就在刚才起跳的地方再次跃起。“咚”的一下,又是同样的感觉。 而这次,她呆立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绝不可能又是错觉!于是抬头再次望着那空空的房顶,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上面挂着似的,张若若本能的站远了一些,有些纳闷的伸手揉了揉被撞痛的头顶,忽然一阵湿漉漉的感觉,而当她好奇的将手摊在自己眼前看时,她不禁瞪直了双眼――血!一手的鲜血! “啊!~”张若若一声长长的尖叫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来回振盪。她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抬头再次望向头顶的空中,可是仍然没有任何东西。 “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在作怪?”便在这要命的关头,高墙上的一排窗户被大风勐地刮开,啪啪作响的来回拍打着,大风捲起无数枯叶穿窗而入,发出类似鬼哭狼嚎的惨厉声响,日光灯也被风吹得前后摆动,呲呲的冒着火花,灯光一闪一灭,使气氛顿时变得更加诡异迷离。 偏在这时,张若若的眼睛被吹进了沙尘,她用力的眨着眼,希望尽快睁开眼,因为越是看不见的东西,越会让人感到无形的恐惧正在靠近。好不容易用眼泪沖走沙尘,张若若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忽然,一样东西从侧面的大镜子里突兀的映入了她的视线余光里。她缓缓的转头,向镜子里望去,而就在视线锁定在镜子里映出的景物的瞬间,她完全惊呆了,似乎连唿吸也跟着停止了,只见镜子里自己的头顶……有一双直挺挺的脚!那是一双悬空的脚,就挂在自己头顶的正上方! “啊……啊!”张若若拼命的惊声尖叫,不停的用脚蹬着地面,想要远离那双恐怖的脚。那是一双正不断的往下淌着鲜血的脚。在灯光的映衬下时而出现,时而消失。这情形实在太恐怖太诡谲了,张若若已经退到了身后的墙边。她实在退无可退了。由于过度惊恐,她本能的把长椅上的衣服和包包一古脑的搂在自己胸前紧紧的抱着,眼睛直直的看着镜中反射出的那双血淋淋的脚。 那不只是一双脚,当她的目光上移之后,她清楚的看到,那双脚的主人是一个穿着一身洁白舞裙的吊尸,她的双手直直的垂挂着,好像一个濒临死亡的病人一般,没有一点力气,长长的头髮披散着垂在前面,挡住了她的脸,又一阵大风从破窗吹进来,那吊尸的长髮被高高扬起,宛如活过来一般,而且整个悬着的身体开始剧烈晃动,勒在她脖子上的吊颈绳也发出“嘎吱嘎吱”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似乎随时都会崩断。 张若若此时已经吓得浑身瘫软,就算她现在想要爬起来逃命,也已无法让双腿听从自己的指挥了。她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在巨大的惊恐中苟延残喘的力气。 “不……不要……不要吓我,求求你了,呜呜呜……”哭了,张若若吓得泪水飙溅。 可是面对危险,哭不但起不到丝毫作用,往往还会增加对方的气焰。只见那具像是在盪鞦韆玩似的吊尸,突然缓缓的举起了双手,像是要去解开自己脖子上那条勒得太紧绳索,然后跳将下来。但因为绳索年月太久,她只轻轻一动,绳索竟突然断了,吊尸从半空中腾地摔落下来。只见她身子刚一着地,便迅速地撑起上半身,继而拖着一双无法行走的双腿,一点一点的朝着张若若爬了过来! 张若若此时有种比死还难挨的痛苦,她耳朵里还听到那个正在向自己爬来的女人发出的惨绝人寰的哀泣声:“我……我的脚……好疼……好疼啊……我的脚……好疼……呜呜呜……呜呜呜……” 第5页 “啊!你别过来,别过来!救命啊!”张若若疯狂的叫喊着,将搂着的包包和衣服统统朝她砸了过去,可是这种反抗显然起不到任何作用,该来的,始终会来! 日光灯的每次熄灭,四周都会被黑暗瞬间笼罩,而每次亮起时,那个恐怖的邪灵就离张若若近了一些,只到她离张若若只剩三米的距离时,日光灯竟熄灭了将近十秒,然后勐地亮起,而那个垂着长发的女人竟突然间凑到了张若若的面前! 待续…… ☆、红舞鞋【四】 那可怕的幽灵此刻已经爬到了张若若的面前,把她几乎吓得魂飞魄散,突然,张若若的脚被对方那双铁钳般的手给牢牢抓住了,不禁疯狂的挣扎着大叫:“鬼!鬼啊!放开我,放开我!” 而那个女人却凄声道:“我……我的鞋,鞋……那……那……那是我……我的鞋,为……为……为什么要……要穿……我……我……我的鞋?把……把鞋还……还……还给我!” 让张若若颇感意外的是,那恐怖的女鬼竟然还是个结巴。一般女孩子有点结巴反而会显得几分可爱,可是张若若无论如何也看不出眼前这位哪里有什么可爱之处。 “还你,我不要你的鞋,我把鞋还你,请你别伤害我,真的,别伤害我,我害怕!呜呜呜……”张若若把脚上的系带急忙解开,把一双鞋迅速脱掉塞给她。泣不成声的哀求着她。 只见那女鬼伸长了一双惨白的手一把抢过鞋子,然后用长长的指甲撩开挡在自己脸上的长髮,捧起那双红舞鞋,如获至宝的搂在怀里。露出一抹失而復得后的甜笑。她抱着那双鞋子的神情,像极了一个母亲抱着自己亲生孩子一样。 张若若被她的样子惊呆了,渐渐的从疯狂和恐惧的状态冷静下来,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她有着精緻的五官,长长的睫毛,微翘的鼻子下是一张薄而微翘的小嘴,只是嘴唇稍显苍白。她看上去很年轻,估计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只是,她那清纯的脸上,却有着一双充满忧郁的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悲伤四溢,宛若秋天里一泓平静而清澈的湖水,仿佛将整片伤感的秋色都融在其中了。黑黑的眼眶,像是故意着的烟薰妆,可是那个年代并没有烟薰妆这个词,倒像是哭得太多而留下的泪印。 张若若就那样呆呆的望着她,如果不是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场面仍歷歷在目,张若若根本无法将眼前的少女和“鬼”这种可怕的生物联繫起来。你甚至根本找不出她和活人有什么区别。真想不通,难道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漂亮的女鬼吗? 答案显示是肯定的。见女鬼只是痴愣愣的捧着那双鞋子发呆,却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张若若渐渐的放松了警惕,长时间的沉默,反而让她有些按捺不住了,她终于忍不住战战兢兢的试探着问道:“你……你真的是鬼吗?” 女鬼幽幽的抬起头,目光直射张若若,似乎在说:“请你不要怀疑我的身份。” 张若若一怔。知道自己问了个世界上最蠢的问题,谁没事上吊玩?当下忙解释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没有传说中的鬼那么可怕,你不吓人,而且还挺漂亮的。”张若若倒不是小马姐,她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只见女鬼听了这话,悽然一笑,那笑容就像是一朵即将凋谢的花儿绽放出它生命中的最后一丝美丽,苍凉中透出的是一种悲绝和无奈,轻启唇齿幽幽的道:“你……你是第……第……第一个有机会跟我说……说……说话的人,也是第一个敢穿……穿……穿……穿这双鞋子的人,你……你真的不……不……不怕我吗?” 张若若挠了挠头说:“刚才的确很害怕,差点没被你吓死,不过现在好些了。” “难道你……你……你没听说过关于这……这双鞋……鞋子的传说吗?”女鬼语气变得有些冰冷。 “鞋子的传说?什么鞋子的传说?我真的没听说过。”张若若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女鬼只是用手抚摸着那双鞋,表情忧伤,缄口沉默了。 张若若问她:“原来这双鞋是你的,你是谁?你的腿……怎么了?怎么流那么多血?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呢?为什么你这么在乎这双鞋?” 好像每一个问题都戳中了女鬼的痛处,只见她睫毛低垂,把头埋在膝盖上嘤嘤的抽泣起来,都说女鬼哭是最可怕的声音,可是张若若听到她的哭泣,却感觉心里酸酸的,似乎那低低的哭泣声中蕴涵着无穷的伤心往事。不由起了怜悯之意,便问:“你有什么心事吗?如果你不介意,就跟我说说吧。” 女鬼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半晌才低声的对她说:“你真……真的想……想知道吗?” “嗯,你说吧。”张若若重重的点了点头。 女鬼长嘆一声道:“唉,我……我叫赵……赵小婉,已……已……已经死了二……二十八年了,和你一……一样,我……我……我以前也是个舞……舞者。”说到这里,赵小婉打住了话头,大概是觉得自己结结巴巴说起话来太费劲,于是便一指前面的那片大镜子,道:“你……你自己……看……看吧。” 第6页 说来也奇了,当张若若把目光投到那面镜子上时,那镜子就像是电影院的银幕一般,突然一闪,继而出现了一副老旧的电影般的黑白画面。她却不知道,那是赵小婉把自己的记忆用意念投射到镜子上的结果。 那感觉就像是坐在电影院里看电影一样,被时光的尘埃打上印迹的画面上,显示出几十年前的场景:在一个破旧的火车站里,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孤伶伶的绻缩在车站门口,在风雪中饥寒交迫的发抖。她穿得很单薄,两条袖子的肘部已经破了,衣服上尽是一层层的补丁。 来来往往的行人,却没有一个去问候她一句。而那个女孩,便是当年的赵小婉,那个时候正是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时期,她的家人被奸佞小人陷害,成了反革命份子,一个个的受尽虐待,全都冤死在大牢里,她是在一个好心人的帮助下才逃得性命的,十五岁的她成了孤儿,为了逃避追捕,她冒着生命危险偷偷的爬上一辆不知去向何方的火车,就这样随着火车逃到了这座城市。 然后,她碰到了这辈子她至亲至爱的那个人,一个三十来岁的带着毡帽留着小鬍子的中年男子走到赵小婉的面前,递给她几个热乎乎的包子。赵小婉只说了声谢谢,就狼吞虎咽的把三四个大包子一口气吞了下去。 就这样,赵小婉便一直跟着这个好心人穿街过巷,似乎乞求他的收留。而这个男人见她可怜,又无依无靠,也就好心的收留了她,这个男子就是她后来的舞蹈老师林云松。 林云松当年在x舞蹈学院交芭蕾舞,他见赵小婉说话结巴,又无亲无故,于是便将她当成女儿一样,一边抚养着她,一边交她学习舞蹈,希望她将来能以此谋得一条生路。赵小婉虽然结巴,可是她为人聪明伶俐,乖巧懂事,对跳舞也很有天份,林云松交她什么,她只要稍加习练,就能很快的掌握。这让林云松颇感欣喜。 林云松单身一人住在离学校不远处的一栋二层小楼里,他住一楼,而赵小婉就住在二楼,两人以养父养女的关系生活在一起。第一年,林云松交她打牢舞蹈基本功,第二年,便交她一些芭蕾舞的入门技巧。第三年,赵小婉已经十八岁了,脱去了稚气的她已然出落成一位婷婷玉立的漂亮大姑娘了,她的舞技也在随着她玲珑的曲线突飞勐涨着。 但林云松知道,小婉的舞跳得再好,如果没有文化也等于白搭,于是经过林云松在校长面前一次次的游说,校长最终答应了他的引荐。原本只读了三年小学的赵小婉第一次有了跨入舞蹈学院大门的契机。 当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的赵小婉听到林云松把这个喜人的消息告诉她的那一刻,赵小婉欣喜得又蹦又跳,带着满手的泡沫就情不自禁的一把抱住了林云松,飞快的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林云松瞬间像触电一样,呆呆的望着这个笑靥如花的大姑娘,在那个年代,这样的举动已经超出了小孩子撒娇的范畴,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就算是父女,也没有这样亲密的。难道…… 待续…… ☆、红舞鞋【五】 林云松其实在平时就观察到她对自己有些异样的情愫,只是并不明显,而这一吻,却清晰的成为了一个危险的暗号,他知道青春期的女孩容易在情感方面偏离正常轨道,如果不加以矫正,将会越陷越深。便故意板起脸训斥道:“丫头,别胡闹,没大没小的,下次不准再这样!” 而赵小婉却没个正形儿的俏笑着说:“师……师父……你……你……你生气的样子……一点都……都不吓人,哼,我……我不怕你……” “你……”林云松一阵无语。 “怎……怎么样?你……你来打……打我呀……呵呵……”说完还对他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弄得林云松又好气又好笑。 “你别跑,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你这个没有规矩的丫头不可……”林云松挽起衣袖做出要追打的架势。 而赵小婉却躲闪着跑到水池边用手往林云松身上浇水,迸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林云松实在拿她没辙,最后追着闹着,竟然也跟着她互相沷起水来,哪里还有半分师父的威严?可是,就是这样简单的生活,让林云松体会到了这辈子从来没体会过的快乐。即便做了神仙,也不见得能够拥有这份平淡的幸福。 那一年,赵小婉以优秀的舞蹈技巧被破格录入舞蹈学院继续深造,由于她天赋好,又勤奋好学,再加上林云松的悉心栽培,她的舞技得到进一步升华,每次上台表演,她的舞姿都极尽完美而且极具舞台震撼力,她那温婉时如弱柳拂风、大气处似惊涛拍岸的动人舞姿,征服了在场的每一位观众,深得老师和同学们的一致赞赏。不久,她在班上已经算得上是拔尖儿的舞蹈高手了,而她的老师皆父亲林云松表面上虽对她的舞技百般挑剔,实则早已为之深深折服。 那段日子,是赵小婉一辈子最快活的时光,她是个懂得感恩的女孩,她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源自林云松的给予,因此,对他更是百般依赖和感激,内心深处,这种感觉已经逐渐演化成一种深深的仰慕和眷恋。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份感情,早已僭越了单纯的师徒之情。 第7页 歷史上永远都不缺那些心胸狭窄的嫉妒者,看到赵小婉在学校混得风生水起,同班的另一名天才级舞蹈女生殷倩倩心里便越来越不是滋味,她的舞跳得也是相当有水准,赵小婉没来之前,她一直是老师眼中的宠儿,同学心中的偶像。可是,自从赵小婉这颗耀眼的明珠突然从天而降,笼罩在她头顶的淡淡光环就顿时被掩盖了,变得黯然失色…… 赵小婉是学校公认的校花,有着一张万人膜拜的美丽俏脸。而她,充其量只能是个小小的班花,一朵是玫瑰,一朵是野菊花,简直判若云泥。两人站在一起,她永远只能充当绿叶的角色,当绿叶的感觉自然不好受。但殷倩倩的心机很深,平时能够压住心事若无其事的和赵小婉有说有笑,可是一背身过去,就不断的在别人面前百般挑拔,诋毁赵小婉,说她其实是个心怀鬼胎的狐狸精,勾引林老师不说,还想抢占自己的对象。(其实是殷倩倩的男朋友受不了她的小心眼,移情别恋的喜欢上了赵小婉。但赵小婉却从来不会理那些仰慕者的目光——她的心里已容不下任何别的男人) 闲话说得多了,自然也就传得开了,一些流言蜚语最终还是渐渐的传进了赵小婉的耳朵里,可是她却毫不在意,她宁愿相信那些闲言碎语是喜欢搬弄是非的人捏造出来的,也不愿相信殷倩倩会是那种人,再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别人爱怎么说就让她说去,她权当没听见。 没过多久,学校接到了来自中国舞蹈家协会发出的一封全国舞蹈比赛的邀请函,这是一场全国性的大比赛,通过层层选拔,最终每个省将产生一组最优秀的舞蹈小组做为该省的代表,参加这场全国性的高端比赛。接到这个邀请,学校顿时全民狂欢,校领导立即会聚一堂招开专题研讨会,决定迅速成立一个优秀的舞蹈小组来迎接这场挑战。 事情很快尘埃落定,学校在各班选拔了一共十五名选手来组成舞蹈小组,并且将小组命名为“梦里落花”。殷倩倩也在名单之列,然而担任组长及领舞职务的,却不是她,而是众望所归的赵小婉。 学校的这个决定给了赵小婉至高的荣誉,却深深刺伤了殷倩倩的心,她用饱含热泪的眼睛狠狠瞟着一旁的赵小婉,心中忿忿不平:“凭什么每次幸运的都是这个贱货?凭什么压着自己的总是她?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结巴,有什么资格担任领舞?那些校领导都是瞎子吗?!居然会选她!真不嫌丢人现眼的!”她在心里无数遍的咒骂着。甚至连自己一向尊重的林老师也一块儿诅咒了,认为他故意偏袒赵小婉,就是垂涎于她的美色,哼,好一对厚颜无耻的狗男女! 可是赵小婉的为人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她亲切善良、真诚坚强、勤奋而又喜欢仗义执言,在同学们的心目中是个有着强大人格魅力的女孩子,每个人都从心底服她。反而她殷倩倩倒成狗不理肉包子,整天只会絮絮叨叨的嚼舌头,没有哪个女生喜欢跟她交往,因此她只好经常跑去找男生玩。殷倩倩其实也不傻,她知道自己的份量,虽然对赵小婉恨之入骨,却也不敢公然与她为敌。——与赵小婉为敌,就是与全世界为敌! 地区选拔赛一场接一场的举行着,而x舞蹈学院因为有赵小婉这个顶樑柱的出色表演,可谓是所向披靡,赵小婉不负重望,带领梦里落花舞蹈队一路过关斩将,一口气夺得了选拔赛九连贯的桂冠。最终以压倒性的优势荣获全省最杰出舞蹈小组的称号。取得了代表全省参加全国总决赛的资格。 紧张的排练榨干了赵小婉所有的时间,甚至和师父独处的时间都极少。但她从不抱怨半句,在她看来,自己的荣誉,就是师父的荣誉,只要每次看到他欣慰的微笑,自己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就在离比赛不到三天的那个夜晚,赵小婉却遭遇了人生中最沉重的一次打击,对她来说,那是一场致命的浩劫! 白天排练的时候,身为领舞的赵小婉看见殷倩倩总是一副半吊子的模样,开始还只是忍着,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便走过去对她说:“倩倩……我……我们这次是要参……参……参加决赛的,你……你专心一点好……好吗?” 殷倩倩白她一眼不耐烦道:“我什么时候不专心了?难道我不想赢这场比赛吗?真是的!” 赵小婉见她语气不善,便不再跟她纠结,转身继续排练,可是不久她又发现殷倩倩的720度转体动作还有些不到位,赵小婉对于舞姿的要求一向是近乎苛刻的,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别人,于是便再次叫停,并让殷倩倩一个人单独完成这个动作。 殷倩倩见她处处和自己过不去,被气得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在她看来,赵小婉就是在公报私仇,故意让自己在同学们面前出丑,那是一种无声的嘲笑和侮辱!殷倩倩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堵着气一连跳了二十几遍,一直跳到赵小婉觉得满意了,她才得以通过。殷倩倩最终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用力的踢了一脚旁边的椅子,摔门而去。这件事深深的刺痛了殷倩倩的心!她的满腔仇恨也更加的汹涌澎湃了! 待续…… ☆、红舞鞋【六】 殷倩倩心情差到了极点,这天晚上,她约了三个玩得好的男生带着一整箱啤酒来到舞楼的707室借酒浇愁。在无人的舞楼里,四个人开怀畅饮,吆五喝六的猜着拳。没过多久,地上的空酒瓶就渐渐多了起来。殷倩倩是一会儿哭一会儿闹,一会儿放声笑。像个疯子似的尽情的发泄着内心的怨气。 第8页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一点多,殷倩倩忽然想要跳舞了,她带着三分醉态,在空旷的舞室里飞旋起舞,丰满的曲线和优美的舞姿加上几分醉意混杂在一起,竟产生出一种玛格丽特式的美感。把操着啤酒瓶看舞的三个男生迷得一愣一愣的。差点没被自己流出来的口水淹死。 三个男生体内的荷尔蒙显然已经严重超标了,纷纷藉口说要跟她切磋舞技,一个个趁机靠近她,并且不怀好意的在她的腰臀间来回的吃着豆腐。殷倩倩最初有些反感,可是一想到赵小婉那迷倒万千男子的气度,她就妒火中烧,心想:你会勾引男人,难道我他妈不会?对付这种下半身动物,我足够甩你大爷三条街的! 事态正在沿不可挽回的局面发展,殷倩倩已经被人压到在地上了…… 见殷倩倩这大半夜还没回寝室休息,和她同寝室的赵小婉有些暗自担扰了,她怕白天的时候自己无意中伤害了殷倩倩,才会惹得她堵气夜不归宿。她知道倩倩做事一惯冲动不顾后果,万一她一时想不开,出了什么纰漏,那可就糟了,何况总决赛迫在眉捷,晚上不好好休息,白天更没精神排练。“哎,这个殷倩倩!” 唉嘆之余,赵小婉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在不惊醒同学们睡觉的情况下,走出了寝室,在学校里四处寻找殷倩倩的身影,在校园内绕了一大圈,却没有找到殷倩倩,于是她想到了舞楼,她会不会受了点刺激,发奋图强,大半夜一个人去练舞了?可是没想到当她走到七楼时,刚好听到殷倩倩在可怜的叫喊着:“不要,不要啊……” 赵小婉心里顿时一惊,急步奔了过去,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猜测倩倩必定是摊上大事了! 当下一把推开大门,果然!眼前的一幕令人震惊,只见殷倩倩衣衫不整的被三个臭男人压在身下,赵小婉的第一反应是倩倩被侮辱了,但看到具体状况后,知道事情还来得急挽回。 然而自己的室友被三个男人如此非礼,赵小婉的心一阵绞痛,她羞怒交加,冲到三个被吓愣住的男生面前,憋红了脸,怒声大骂道:“畜……畜……畜生!”抡圆了胳膊“啪啪啪”的给了每人一个响亮的耳光。把那三个色胆包天的傢伙打得半边脸高高肿起,全都不敢作声。 赵小婉含着眼泪蹲下身将地上的殷倩倩扶起来,替她披上衣服,关切的问:“倩倩,你……你……你没事吧?我……我们走!” 她哪里知道殷倩倩现在的心情?殷倩倩冷冷的注视着她,似乎在说:“平时让你抢足了风头也就算了,想不到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竟然连姑奶奶的私生活都要插一筷子,你当你是女神玛丽亚啊?我去你妈的!”殷倩倩借着酒疯,在赵小婉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抡圆了胳膊,重重一巴掌往赵小婉的脸上甩去!“啪!”赵小婉的脸被打得侧向一边,她转回头当场愣住了,以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眼前凶神恶煞的殷倩倩,伸手一摸,嘴角已然淌出鲜血来,她痴痴的道:“你……你……你……你打……打……打我?”因为激动,她比平时结巴得更厉害了。 “我打你怎么了,我打你怎么了!我打的就是你这个狐狸精,你这个不要脸的骚货,贱货!别以为有林云松给你撑腰我就怕你了!……”殷倩倩说一句,就是一巴掌打在赵小婉的脸上,左右开弓,似乎要将平时积攒下来的怨气全都发泄出来一样。赵小婉只好不停的后退躲避,伸手护着脸,并不与她撕打,她从来没打过架,也不会打,眼看被对方逼到了墙角,已经退无可退,只好奋力一把推开殷倩倩,掩面痛哭着向门口奔去。此时的她并不是因为脸被打得青肿而痛哭,而是她的心像正像被锋利的刀子刺割着一样痛,心在滴血,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倩倩竟如此的痛恨自己。竟会对自己如此狠恶无情! 殷倩倩见她突然跑了,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万一她一气之下把今晚的事告诉林云松,或者任何一个人,那自己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当下回过神对那三个傻呆的男生大骂道:“何小斌、戴小强、刘力轩,你们三头蠢猪快把她抓住,否则,今晚我们四个人的事情一定会被她告发的!” 三个男生一听这话,才醒悟后果的严重性,当即飞身向赵小婉追去,赵小婉哪里跑得过三个大男人?就在楼梯转角快下楼梯的时候,六只大手已经从身后一齐伸了过来,一下就把她按倒在地了。随后,三个人将挣扎的赵小婉强行拖进了707室,戴小强一只手将赵小婉的嘴死死的捂住不让她叫喊,而何小斌则回身将大门牢牢栓好。然后三人把赵小婉推搡到殷倩倩面前,问她:“倩倩,怎么处置?” 殷倩倩瞪着一双喷火的眼睛冲上前,一把揪住赵小婉的头髮阴森森道:“赵小婉,你给我记住一句话,跟我殷倩倩作对的人,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你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一切,现在,我要你加倍偿还!把她给我摁在地上!”最后一句却是对三个大男生说的。 三个男生刚才各被赵小婉打了一耳光,心中本就憋着一口窝囊气,现在报復的时机来了,哪里还会对她客气?七手八脚的就把赵小婉放倒,摁了个结结实实。 只见殷倩倩蹲下身,从旁边的地上拣起一把啤酒开瓶器。然后在赵小婉惊恐的眼前晃悠着。 第9页 赵小婉不知道她想干嘛?惊叫着双腿死命踢踹,但很快就被何小斌和戴小强用膝盖死死的顶住了。动弹不得。 殷倩倩把开瓶器含在嘴里,摆出杀猪的架势抓住赵小婉的左脚,粗暴的扯下了她的鞋袜,把她的一只秀美的小脚抬到眼前看着,摇头称赞道:“啧啧啧,好美的一只脚,可惜啊可惜……” 然后就把开瓶器的口子卡到了她的大脚趾指甲下面,阴惨惨的对赵小婉说:“赵小婉!你的舞不是跳得很好吗?你今天不是总在我面前指手划脚的教训我吗?好,那我就把你的脚指盖统统撬掉,我看你还能不能踮起脚尖跳出勾魂夺魂的芭蕾!?” 赵小婉震惊了,她没想到殷倩倩竟是如此歹毒的一个女人,她瞪圆了双眼,用力摆脱戴小强捂着嘴巴的手,惊恐的道:“倩倩……你……你……你要干嘛?不……不要……不要……” 待续… ☆、红舞鞋【七】 “哼哼,现在知道后悔了?可惜已经晚了!”吼完这一句,殷倩倩一咬牙,用力的往上一掰…… “啊!……”赵小婉悽惨的叫声长长的迴荡在707室。她的整片脚指甲就这样被活生生的掀翻了落在地上,鲜血瞬间从趾头处涌了出来,不多时便将整只脚染红了。而恶魔般的殷倩倩看到这种血腥的场面却显得更加兴奋了。狂笑声中又把开瓶器的口子卡在了她的第二个脚趾指甲下面…… 就在这个恶梦般的深夜,就在这地狱般的舞室,就在这群魔鬼疯狂的摧残下,赵小婉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不久,她的十个脚指盖竟真的被殷倩倩一个一个残忍的撬掉了。 赵小婉痛得几度晕厥,但又一次次的被殷倩倩用啤酒浇在脸上泼醒,而这残酷的一切,似乎仅仅只是恶梦的开端,殷倩倩报復完她的舞比自己跳得好之后,又嫉妒她比自己长得漂亮,只是,她当然不会用毁容这么低级而且愚笨的办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她想到一个更加绝妙更能泄愤的办法,于是,她冷笑着对面前三个色狗般的男人点了点头,示意现在赵小婉任凭他们处置。 何小斌、戴小强、刘力轩三个男生懂她的意思,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露出狼一般邪恶的狞笑,当下一齐下手,将赵小婉身上的衣服一层一层的撕扯下来,直到最后赵小婉只能以双手遮体,捍卫着自己仅存的一点可怜的尊严。然而,一张张淫笑的嘴脸却越凑越近,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在赵小婉模煳的视线中幻化成可怕的魔鬼,无情的将她拉向了恶梦的深渊! 赵小婉爆发出所有的力气予以反抗,可是她的双手马上被人死死的按住,无法动弹,她的眼神充满惊恐、愤怒、哀怨、痛苦与绝望,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有一双正义的手来拉她一把,将她带离这非人的苦海。只是,任她撕破喉咙的叫喊,换来的只是无尽的嘲笑和污辱。 像一根柔弱的小草,被罪恶的铁蹄肆意的践踏着,生命中那一缕绚丽的阳光倏忽间消失了,随即而来的是无尽的黑暗,笼罩了整个世界。 赵小婉失去了所有力气,意识渐渐模煳,仿佛正在发生的一切已经与她无关,回忆在脑海中像投进窗户的阳光一样,变得清晰、明媚。 十五岁那年,她穿上了这一辈子穿过的最漂亮的裙子,那是师父林云松送给她的一件洁白的舞裙,她在镜中盈盈转身,裙摆随风飘起,像春天里迎风绽放的栀子花,浮动着清新的芳香。回眸的瞬间,她第一次看到师父脸上恬淡的微笑…… 恶魔的利爪仍在无情的撕扯她纯白的灵魂。 赵小婉闭着的眼睛仿佛看见十六岁那年蔚蓝蔚蓝的天空,师父踩着那辆“咯吱咯吱”作响的自行车载着她去河边踏青,坐在后座上的赵小婉摊开双臂,闭上眼睛一任清风拂过她的衣袖,拂过她额前的缕缕黑丝,尽情的唿吸着春天里带着泥土芬芳和花草气息的空气,阳光美丽了整个世界,这个世界美丽了她十六岁碧蓝的年华…… 黑暗,永无尽头…… 她的思绪飘向了十七岁的雨季,因为一时的贪玩,她一个人走进了远处山林里去采美味的蘑菇,她收穫了满满一篮的蘑菇,只是高兴的忘了形,天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当她想起要回家的时候,在那个可怕的傍晚,她迷失在森林当中,一道惊雷震破苍穹,倾盆大雨瞬间落下,无情的浇淋着她,她湿透了全身,瑟瑟发抖的蹲在一棵大树下无助的哭泣,这时,一双脚出现在她低垂的泪眼中,抬头的瞬间,她看到的是那张熟悉的脸,害怕、伤心、委屈、感动所有的情绪潮水般一齐袭来,她不顾一切的扑进了那个男人的怀里,放肆的流着眼泪,那是她第一次拥抱他,也是他第一次拥抱她,就那样无声的、紧紧的拥抱着,在那片夜风唿啸、雷雨交加的山林间…… 狗一样的男人依然穷奢极欲的蹂躏着她。 就在十八岁的生日那天,师父送给她一双纯白的舞鞋,她高兴得就要飞起来,穿着那双漂亮的舞鞋,她情不自禁挪动舞步,为他跳着一支优美深情的《天鹅湖》,跳完舞的时候,她看见师父的眼中已然噙满泪水,后来她才明白,师父只是被她情意绵绵的舞姿感动得潸然泪下……而她从此再也捨不得穿那双师父亲手为她做的舞鞋…… 第10页 此时的赵小婉嘴角微微上扬,那是沉沦在幸福当中的微笑,脑海中浮现的种种美好,都是她一辈子珍藏在心底的回忆,只是,笑着笑着,两行眼泪忽地从紧闭的眼角不自觉的滚落下来。或许只因那些眼泪里融入了太多的美好,承载了太多幸福的重量,才会如此挽留不住,才会如此匆匆的离自己而去,一如那稍纵即逝的幸福滋味。 忧伤的大提琴仿佛又在耳边环绕了,只是,叶落彼岸,花开荼蘼,凋零一世苍白。 等不到天黑,烟火不会太完美,回忆烧成灰,唤醒刺痛的滋味,不怕天明,只是害怕清醒,不怕天明,只是……害怕清醒。 师父、爸爸、云松,我至亲至爱的人,你在哪?你在哪啊?我需要你,救我……救我…… 在心底最后的吶喊,在心底最后的希望,却被那些丑恶的嘴脸,彻底粉碎殆尽…… 窗外的风依旧唿唿的刮着,似哀鸣、似悲泣,又似为这一切无法救赎的罪恶叙写下一声悲怆而沉重的嘆息。 待续… ☆、红舞鞋[八] 就在悲剧发生的同时,殷倩倩双手交叉站在一旁恣意的欣赏着,她忽然觉得这种游戏真的很刺激很好玩。看着平时压在自己头上的死敌突然间被人像玩偶一样的玩弄,真的有种赏心悦目的快感。——报復一个人,的确会有这种快感。 此刻的赵小婉整个人已经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肉体一般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也不动,没有人能体会她此刻内心的耻辱和伤害。很多时候,死并不是最可怕最痛苦的,很多时候,死,反而会成为一种奢求。 她在心中不断的暗示自己:“我这是在做恶梦么?是的,这一切肯定只是个可怕的恶梦。梦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这只是梦,只是梦而已……” 一切终于结束了,赵小婉却分不清自己是梦?是醒?殷倩倩悠然自得的蹲在她的面前,用手拍着她的脸冷笑着说:“哎呀,好好的一朵娇花,转眼间就成了残花败柳,唉,真是可惜啊,看得我都有些伤感了,花谢花开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唉有谁怜?”假惺惺的嘆惜了一阵后,殷倩倩接着又换了副讥笑的嘴脸:“呵呵。不过你倒也挺厉害的,以寡敌众,虽败犹荣,虽败犹荣啊,哈哈哈……” 殷倩倩大笑了一阵,又突然严肃起来:“不过玩笑归玩笑,我可告诉你,如果你敢把今晚我整你的事给我漏出去半个字,那么,你和三个男人一夜风流的事我也绝不会替你保密,到时候,我看你有什么脸去见你的好恩师!哈哈……哈哈哈……”说完,四个人把现场收拾妥当,最后一齐发声大笑,满足的扬长而去。 赵小婉睁着痴呆呆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她没有哭,也没有叫,也许,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只会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第二天排练点名的时候,赵小婉没有出现,林云松问大家赵小婉到底去了哪里?却没有人能够回答。只有殷倩倩暗自抿嘴窃笑。 赵小婉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似的,不管大家怎么寻找,始终找不到她的半根头髮。把林云松急得团团转,他找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去了她平常喜欢去的每一个地方,但收穫的只有无尽的失望。最后他无计可施,只好跑去公安局报了警,但是就算警察出动,也一直没有任何结果。 眼看着明天就要去市里参加全国舞蹈比赛了,这种紧要关头,赵小婉居然玩起了失踪,这让原本一直支持她的同学们也多少有些不满了,因为这是代表整个学校的比赛,并非她一个人的荣辱。做人怎么能这么自私?于是私底下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强,而这个时候,殷倩倩正好在议论声中推波助澜,极力央求找人替换领舞的位置,说一个没有人率领的团队,就等于一盘散沙。 林云松也感到了来自校领导的压力,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赵小婉,否则将取消她的领舞职位和参赛资格。现实让他无法袒护自己的爱徒,经过艰难的抉择,他不得不宣布,领舞的位置,暂由殷倩倩代为接替。殷倩倩表面上仍是礼貌的谦让着,说自己何德何能,怎么敢担当如此重任?然而她的心底早已经乐开了花。 林云松整整失眠了三个晚上,连一分种都没合眼过,无数的担心像是钻进心里的蚂蚁一样,让他焦躁不安,一刻也无法平静,这几天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脑海中完全是一片浑浑噩噩。吃饭的时候只是像征性的动了动筷子,就没了食慾,走路的时候,经常走着走着才发现走错了方向。甚至就连看到一片梧桐花瓣从眼前轻轻飘落,都会令他一阵莫名的伤感。最害怕的就是晚上,仿佛小婉平时的每一个微笑的瞬间、每一次缓慢的转身、每一句亲切的话句都会不约而至的涌进他的脑海。回想着生活中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会情不自禁的笑、也会静静的流泪,他甚至后悔平时自己对她太过严厉,没有给予她更多的关怀和疼爱。直到真正失去她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灵魂好像缺了一大块! 直到比赛的当天,赵小婉还是没有出现,林云松拖着疲倦的身子来到学校,清瘦的脸上尽是憔悴,在教室集合的时候,他迷茫的眼睛仍在不时的朝门外张望,盼着奇蹟的发生,盼着赵小婉突然出现在门口。可是一切只是空想。她始终没有出现。无计可施,他只好带着十几名小组成员,坐上了去往市里比赛的汽车。 第11页 总决赛进行得如火如荼,来自全国的三十多支舞蹈队在市人民大剧院展开了激烈的比赛角逐。一场场的舞蹈表演精彩纷呈,搏得在坐数千观众和数十名评委们的阵阵掌声,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场高水准的决赛,每支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实力凡同一般,要想在这样的比赛中拔得头筹,难度不可谓不大。而x舞蹈学院的梦里落花舞蹈小组则很不幸抽到了整个比赛的最后一场演出资格。 时间飞快的流逝,下午四点半,比赛已经接近尾声,此时正在表演的是来自代表北京市参赛的舞蹈小组上演的芭蕾名段《艾斯梅达拉》,接下来就轮到由殷倩倩带领的梦里落花小组表演了。 时间还剩下不到十分钟,坐在观众席上的林云松还在时不时的朝着剧院的大门口张望,似乎是在盼着奇蹟的出现,然而,真的会有奇蹟吗? 时间嘀哒嘀哒的走着,殷倩倩原本还有些担心一向坚强的赵小婉会不会突然鬼魅般的出现在大家面前,然而眼下看来,她是不可能再来了,一个失去十个脚指盖的人,连走路都走不稳,又怎么可能来参加如此重要的比赛?殷倩倩忐忑不安的向门口张望了最后一眼,以为再也不必担心了,但当她即将收回目光的剎那间,她的全身不由得一阵剧颤,因为她看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只是因为逆光的原因,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就这么一道熟悉的身影,已经足以令她魂飞魄散了。 那个身影手里撑着一把黑雨伞,一步步的朝着殷倩倩和梦里落花团队走了过来!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渐渐转向了这个人,似乎这个人有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吸引力一般。林云松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个人的存在,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轮廓时,他竟然激动得从座位上腾地站了起来。当那个人离众人不足三米远的时候,一束舞檯灯光偶然间打在了她的脸上,那是一张清丽脱俗的脸,憔悴中却带着无比的冷傲与倔强,那不是别人,正是珊珊来迟的赵小婉! ☆、红舞鞋[九] 这三天时间,赵小婉活得生不如死,她一个人躲在学校后山依湖而建的一间小木屋中,足足三天滴水未进,在这三天里,她躺在床上想了比这辈子想得还多的事情。脚指盖被人掀掉了,清白被人玷污了,一切都毁了,活着的每分每秒都在无比的煎熬中渡过,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想得最多的一个字,就是“死”!她曾几次拿起剪刀,把刀刃抵在自己的手腕上,可是当她一想起林老师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恩,栽培之恩,关怀之恩,一切的一切,又都是那么可贵,那么沉重。想到这些,她拿着剪刀的手便剧烈的发抖,她咬紧了嘴唇,终于还是放弃了寻死的念头。她不能让林老师伤心,不能让他失望,她最怕看到他脸上痛苦而绝望的表情。她告诉自己要坚持住,一定要把这场比赛圆满完成。这是她生命中最大的愿望。就算是为了报答那个在她心里即是父亲、又是恩师、同时……还是深深爱着的人的一点恩情吧。于是她拼着生命中最后的一点力气,经歷艰辛来到了这里。 “小婉!”当看清那个人的的确确就是赵小婉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同时惊唿出声。 林云松当即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此时他的眼中闪耀着激动的泪光,那泪光中蕴涵了太多的情绪,有疼爱、有思念、有埋怨、也有感谢,所有的情绪都融进了他深深凹陷的眼眶当中,他走到赵小婉的面前,忍不住就要一把紧紧的抱住她的,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他终究还是忍住了,伸到一半的手,转变了动作,只是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赵小婉的头髮。淡然道:“小婉,你终于来了?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我……我们……”林云松几乎已经语无伦次,一向成熟稳重的他,此时竟然有些失态了。 赵小婉却没有回答,只是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闪不闪的望着他,心里有太多的话想对他说,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见她不答,林云松也就不再多问,连声道:“好,好,太好了,来了就好!”他虽然极力掩饰着,但颤动的声线,仍然出卖了他一颗欣喜若狂的心。 赵小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的表情很淡定,淡定得就像任何事都没有发生过。林云松像是撂下了千斤重担,长舒了一口气,轻松的道:“既然小婉来了,那么一切还是按原定的计划,由小婉饰演朱丽叶,小婉,你快去准备一下吧。”然后转向一旁愣神的殷倩倩道:“倩倩,你也为舞蹈小组尽了力,我们都看到了。就请你就多担当一点啊。” 此时的殷倩倩已然脸如死灰,一张变成猪肝色的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她不甘示弱,她鼓起勇气准备狠狠的和赵小婉来个死敌对视,可是她却发现,赵小婉竟然连看自己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居然直接从自己身边走过去,活生生的把自己当成空气忽视了。难道在她眼里,自己连当她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么?这不禁让殷倩倩气得心里抓狂,恨不得立马扑过去活活掐死她! 林云松突然注意到赵小婉走路的姿势不对,忙关切的问:“小婉,你的脚……” 赵小婉怔了片刻,一提到脚的事,所有的伤感情绪就海啸般袭来,那一刻,她真有种想要扑到他怀里痛痛快快大哭一场的冲动,然而,她却强忍住心中的负面情绪,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软弱,哪怕一丝软弱都不行,于是缓缓的回眸一笑道:“没……没事,只是来……来……来的时候不……不小心扭了一下,一点小……小伤,不碍事儿。”林云松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但仍是隐隐为她担心。 第12页 很快就由报幕员宣布下一组上场选手的名字了。赵小婉已经在更衣室里匆匆的化完妆,换上了演出服,那是一件纯白的舞裙,她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然后把用作拐杖的雨伞一扔,迈着轻灵的步子走在了小组的最前面,便如同一位半点事都没发生过的正常人一样,这让跟在她身后的殷倩倩大惑不解,难道她的脚能在短短的两三天时间恢復如初吗?太不可思议了! 只有赵小婉自己知道,要走得如此洒脱,需要忍受多么大的痛苦!她现在穿着的舞鞋,正是师父在她生日那天送给她的那双白色舞鞋,她一直视若生命,今天,她要用这双舞鞋,为师父跳出全世界最华丽动人的舞姿。 她领着大家走上了舞台。头顶的聚光灯突然亮起,仿佛一束来自天堂的圣光,将这个赵小婉曾经无比憧憬和迷恋的舞台点亮。来到舞台中央,赵小婉面对着台下万千双眼睛的注视。而她的眼睛,只单单注视着人潮中的那张熟悉的脸,那是这几天中她最想见到却也最害怕见到的一张脸。她心中千万遍的重复着:“师父,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要为你争一口气,哪怕是死。” 林云松向她微微的点了点头,以示鼓励。赵小婉也轻轻点头回应。便在此时,悠扬的大提琴声凑响了开场的序曲。 赵小婉打足十二分精神,摒除了心中所有的杂念,很快就进入到角色当中,她独自表演的这段开场舞,一下子就搏得全场观众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紧接着,她用平时积淀下来的深厚舞蹈功底,向大家展示了她独具一格的舞姿和气度…… 赵小婉因为遭遇了这场巨大的创伤,由心底流露出的那种伤感情绪恰好与故事的女主角如出一辙,因此在表演中把朱丽叶的一颦一笑刻画得入木三分,极具神韵,仿佛朱丽叶就是她,她就是那个命运悲惨的朱丽叶,那种与爱人生离死别的场景,那种与爱人生死与共的凄绝,通过她飘逸婉转的舞姿呈现得淋漓尽致,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她带入戏中,为之深受感染,还有一些人情不自禁的落下眼泪。 只是,又有谁知道,她在跳出如此动人的舞步时,需要承受多么巨大的剧痛?她那双被掀掉十个指甲的脚,在踮起脚尖来回飞旋的时候,在高高跃起又重重点地的时候,每一个脚趾都在不停的淌血,伴随着每一次的挪动,跳跃,奔跑,赵小婉都要承受斧锯刀切般的疼痛,可是她的表情依然那样淡定,只因为台下,有一双充满关怀、希望、鼓励的眼睛。 十指连心,那种痛,如果没有坚强无比的毅力,简直连一秒钟都撑不住,可是赵小婉却暗暗咬紧牙关,用她强大的信念,苦苦的支撑着。她说过,为了他,她可以去死。一个连死都不在乎的人,又怎么会在乎区区的痛楚? 渐渐的,剧情已经发展到高潮部分,赵小婉健步如飞的样子,全都被一旁饰演亲王的侄儿茂丘西奥的殷倩倩看在眼里。她震惊了,甚至感到一股强烈的恐惧,她不知道赵小婉是用什么办法忍住双脚的疼痛的?她记得有一次自己用剪子剪脚指甲的时候,一不小心剪到了肉,结果三天都不敢穿鞋,还找来一根拐杖才能走路。 可是她的十个脚指盖明明已经被自己撬掉了啊,她的双脚,明明已经在不断的流血,甚至于半截鞋尖都被鲜血染红了啊,可是,她怎么能如此跳转自如?就好像那是一双别人的脚,根本与她扯不上任何关系一样。难道她是鬼?她已经死了?变成鬼来和自己作对了?怎么可能?不,这绝不可能! 殷倩倩的脸色渐渐发白,而这个时候,是该她出场了!她的心里,已经蕴酿了一个歹毒的念头,她绝不让这个该死的丫头如此轻易的赢得比赛,她绝不允许即将到手的硕果却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小贱人夺走,她要报復,她要阻挠,哪怕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在她的心底从来都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信条——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待续… ☆、红舞鞋【十】 殷倩倩横眉冷目,带着腾腾杀气出场了,她快步走到舞台中央,依照剧情表演着,她并不着急,她知道有些事绝不能操之过急。就像一头潜伏在长草中等待麋鹿靠近的老虎,想要吃到猎物,就要一招制敌,要快、准、狠!没错,她要等待最佳时机,然后给赵小婉来个一击致命,机会不多,只有一次,她绝不能错过。 不得不说,她也的确是很有舞蹈天赋的,台下的观众看到她准确到位的舞姿,也都暗暗叫好,可是和赵小婉那嘆为观止的神技相比,她的舞显然就逊色了许多,虽然跳得有板有眼,但毕竟太过死搬硬套,缺乏赵小婉舞中的那种灵动和神韵,就像是一幅刻意临摹出来的名画,画得再像,也只不过是廉价的赝品!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在赵小婉面前,殷倩倩始终摆脱不了绿叶的角色,她恨这种感觉,她恨透了!好在,这样的局面,似乎马上就要结束了!现在对她来说,当不当绿叶已经不重要了,她现在的目很明确,就是要让赵小婉在舞台上丢尽脸面,让她婵联舞蹈比赛永远不败的神话彻底破灭! 在一个靠近赵小婉的绝妙时机,殷倩倩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刚刚完成一个漂亮飞旋动作的赵小婉盈盈落地没有任何心理防范,就在这时,殷倩倩突然伸手拉起自己的长裙,以此挡住所有人的视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的一脚踩在赵小婉的脚尖上!勐然间的剧痛牵动了赵小婉全身的每一根神经,寒毛直竖,疼得她几乎当场晕倒,赵小婉怒瞪了她一眼,咬紧嘴唇拼命的强忍,但还是因为被踩的脚痛得无法沾地,一个坚持不住,腾地软坐在了地上。 第13页 异变陡生,在场的观众顿时一阵惊唿,有些人甚至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人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舞艺如此精湛的舞者,演得好好的,却突然间犯了这种十分低级的失误!真是太意外太不应该了!但是随后,一些细心的观众、尤其是坐在离舞台较近的评委们,都已经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赵小婉的双脚在流血!因为那双越来越红的舞鞋已经说明了一切,那种红,和她身上纯白色的舞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是那样的刺目!看到此情此景,很多人都震惊了,一个双脚受了伤的舞者,怎么还能踮起脚尖跳舞?更不可思议的是,还跳得那么挥洒自如,让人看不出半点端倪! 最为紧张的,就是赵小婉的师父林云松,他看到赵小婉突然倒地,忍不住腾然站起身,目光直直的投向她,一块千钧大石压在了他的心头。由于这几天没有休息好的关系,他原本就不怎么好的的视力变得更加模煳,赵小婉的脚在流血,而他却看不到。在他的印象中,赵小婉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失误。何况是如此重大的比赛。 联想到小婉进来时走路有些跛脚的样子,心勐然一紧,难道她的脚伤犯了?这下可麻烦了!他的额头和手心里一齐渗出了汗水,他甚至想要立马冲到舞台上叫停比赛,可是事关重大,他还是强忍住了内心的冲动。 这个时候,不只是台下的观众暗暗为她捏一把汗,在舞台上表演的每个舞伴,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傻眼了。虽然仍保持着剧情的铺展,但明显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表情各异的担扰。 唯一高兴的人,大概就只有殷倩倩,她一举得逞,心中大快,露出一抹胜利后的窃喜。“呵呵,赵小婉,原来你没死,原来你并不是鬼,你也知道痛的!哼……这次比赛就算拿不到任何奖项又怎样?我只要让你一败涂地,我比拿任何大奖都开心,你就等着被千千万万的人嘲笑吧!死丫头!跟我作对,简直自取其辱!”她得意的冷笑着,现在她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着看赵小婉在千万双眼睛前颜面尽失的羞愧,她需要这份享受,那将是她人生中最惬意最痛快淋漓的享受…… 可是殷倩倩窃喜的似乎有些过早,得意的眼神渐渐转为震惊、恐惧,因为她死都不会想到,赵小婉并没有因此而狂躁失态,也没有因为突然的跌倒而惊慌失措,她脸上的痛苦神色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便从困境中冷静下来,她灵机一动,干脆把摔倒的这个动作顺水推舟的改成了剧中的一幕情节,仿佛这本来就是剧中的一个部分而非她的失误所致。还现编了一段贴地舞来诠释这段剧情。 那些懂舞剧的资深观众和评委,其实也都看得出来,那是她因为脚伤失误而现编的一段舞蹈和剧情,然而他们不但不觉得此举生硬、突兀,反而一致认为与原剧接洽得很自然,往往这个时候,就是体现一名舞者是否具有现场应变能力的关键时候? 而事实证明,赵小婉的这一创举,可以说是智慧与勇气的完美结合,她过人的机智与果敢,令所有的评委为之折服。因为在这种重大的比赛中,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魄力和胆识的。 但现在每个人的心都为她揪紧了,她伤的确实很重,从鞋上渗出的大片血迹就能看出来,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次站起来,更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赵小婉不负众望,她以一个优美的立圆动作稳稳的站了起来!看见她倔强的站起身,全场不约而同的暴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而旁边的殷倩倩几乎要崩溃,此她看着赵小婉的眼睛里闪着一种莫名的光芒,就好像在看着一个怪物,一个魔鬼,一个不死的传说一样!她不相信世界上能有人如此机智、冷静、坚毅,竟凭着神来之笔的即兴表演,如此轻松的化解了一次致命的打击!天,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吗?此时此刻,她宁愿相信赵小婉是鬼,也绝不愿相信她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剧情以无缝对接的模式继续上演,殷倩倩饰演的茂丘西奥在此刻被前来拯救朱丽叶的罗密欧一剑刺死了,尽管那一剑只是舞台上的一个假动作,可是她的心脏,却分明像是真的被人刺了一剑,竟然有种剧烈的痛,只是刺中她心脏的那股力量,来自那个让人猜不透看不穿的赵小婉。在剧情中殷倩倩扮演的角色死了,而这种死亡的气息却一直延伸到了现实当中,殷倩倩甚至已经感受到死亡真正降临时那种窒息和绝望。因为此时,她的所有计划已经破灭,她想要胜过赵小婉的心愿,也随着这锋利的一剑而灰飞烟灭。她退出了舞台,退出了这个不属于卑鄙小人,只属于真正舞者的舞台。 ☆、红舞鞋【十一】 她终于输了,输得很狼狈,很卑微,很不甘心,就像一个赌红了眼的赌徒,一手的好牌最后输在没钱压註上面,眼睁睁看着成功从眼前熘走,那种懊丧可以直接把人逼疯,殷倩倩现在就有这种感觉。她甚至想直接扑过去要了她的命。输给平时那个神乎其技的赵小婉并不丢人,可现在居然输给一个流着血的奄奄一息的跛子!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巨大的羞辱,换句话说,自己竟连一个快要死的残废都不如! 殷倩倩恨得牙齿紧咬,死盯着台上的赵小婉,心里在说:“既生瑜,何生亮?赵小婉,我殷倩倩和你誓不两立,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我,你给我等着……” 第14页 赵小婉此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由于一连饿了三天,又如此无休止的透支体力和忍受伤痛的折磨,她的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飘忽不定的幻影,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在晃动,旋转,像是喝醉酒时看天花板的感觉。即便是个铁铮铮的大汉,恐怕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也许唯一能让她撑下去的力量,就是心中那个坚定不移的信念:一定要完成这场表演,一定不能辜负师父对自己的期望。 忧伤的大提琴音再次牵动了每个人脆弱的神经,剧情终于要结束了,在最后收尾的一幕戏中,朱丽叶拔出长剑,毅然绝然的划过自己的脖子,终于和深深爱着的罗密欧一起死在大雨中的坟墓前,这对歷尽劫难的有情人终于还是在一起了。这就够了。 赵小婉拔剑自刎的动作,是她生命中的最后的一丝力气,为了演完这场舞剧,她已经榨干了自己所有的精力,短短的四十分钟,对她来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每当她快要支撑不住想要放弃的时候,她都默默的告诉自己:赵小婉,你能行的,你一定能撑下去的。师父一直看着你呢,你丢不起那个脸。快了,就快结束了,再坚持一会儿…… 总算结束了,这一刻,她解脱了,她终于可以毫无顾虑的重重倒在地上了。而这,竟成了她整场表演中最奢侈的愿望。 时间仿佛被绑住了手脚,画面变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赵小婉向后仰倒的身影,一帧一帧的划过无数双凝视的眼睛,最后重重的砸落在舞台之上,发出震耳欲聋般的回音,震碎了人们的心。 一个真正的舞者,用生命跳舞的舞者,光荣的倒在了属于她的舞台。灯光渐渐暗下。但人们的视线仍在黑暗中搜寻赵小婉的身影。因为那不是普通的舞者,她是如此的伟大。 “师父……师父……我终于完成了,我好累啊。好想睡一会儿,就让我长长的睡上一会儿吧……”赵小婉的心里轻轻的说着,就此阖上了双眼。她的脸上,有着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还有眼角那两行不知是喜悦还是辛酸的泪。 现场鸦雀无声,如此精彩绝伦的一场舞剧,全场竟然没有一个人鼓掌!是因为赵小婉的舞跳得不够好么?当然不是,而恰恰因为她太过出色的演绎和不顾一切的拼搏,牵动了在坐的每一个人的心!人们只是一时间还没有从她的演绎中清醒过来,还深深的沉浸在剧情的悲痛当中,因此才忘了鼓掌。是的,几乎全场都在流泪,有些人甚至嘤嘤的哭出声来。 就在全场默然的时候,一个响亮的掌声“啪啪啪”的震醒了所有人,那是赵小婉的师父林云松情不自禁的发出来的。他的眼中泪光盈盈,用力的拍着双手,他的心情无比的激动,他为这个勇敢而坚强的徒弟感到自豪! 那单调的掌声以星火燎原之势,瞬间席捲了全场。掌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最后,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为这名真正的舞者致敬。那连绵不绝的掌声,如万马奔腾,如惊涛骇浪。久久不息的响彻整个大殿。 如果,赵小婉此刻还醒着,她一定会被眼前的情景感动得落泪,如果她知道全场45名评委给出了42个10分、3个9.9的绝世高分,她一定会高兴得飞起来。如果她知道通过自己的拼搏和咬牙坚持,终于夺得了全国舞蹈总决赛的第一名时,她一定会抱着师父放声的大哭一场。 但世界上没有太多如果,赵小婉只是静静的躺在那个让她觉得很舒服的地面上。她太需要睡一会儿了,就连双脚的剧痛,也已经唤不醒她了。 曲终了,人散了。林云松是第一个冲上舞台的,而当他看见自己最心爱的徒弟,最体贴懂事的女儿紧闭双眼倒在地上的一刻,他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的咽喉里像是塞了一颗刺球,梗胀得生疼,只凄凄的叫了一声:“小婉!……”便一下子跪倒在了她的面前。双手无限怜惜的把她虚弱的身体扶起搂在怀里,视线缓缓移向她那双淌血的双脚。此时的那双纯白的舞鞋,已经完全被鲜血浸泡成一双殷红的红舞鞋了,鲜血浸透了鞋子,又溢出来流到地板上,蜿蜒成河。 林云松不忍去解开那双鞋,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她那双惨不忍睹的脚,他的眼泪在汹涌的往外冒,模煳的视线扫过远处近处周围所有的地面,全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脚印。 “小婉……你可有多傻啊!”林云松悔得肠子都青了,突然举起右手“啪啪啪”一连打了自己三个重重的耳光,他怪自己为什么那么蠢!?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发现小婉带着重伤在跳舞?为什么她来的时候自己没发现她的脚伤?她是那种一点小伤就需要撑伞当拐杖的人么? 他知道小婉完全是为了自己,才如此拼命的。就因为自己有一颗沽名钓誉的心,竟把小婉害成这副模样!“林云松,你是个畜生!”林云松狠狠的咒骂自己,当下又扬起手勐抽自己的耳光。旁边的学生们见状哭喊着把他拉住。 那些平时和赵小婉情同姐妹的同学们,其实早已在演出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伤,只是如此重大比赛,没有人敢擅自叫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小婉在拼着命支撑到最后。现如今她带领大家赢得了至高无上的荣誉,原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是大家却都在为她默默的流泪。当然,殷倩倩也在失声痛哭,只是她的眼泪不是为谁,而是为自己而流。 第15页 林云松撇下一帮学生,独自一人背着赵小婉往最近的医院里奔走。但是最近的医院也有七八里路程,那个年代街上根本没有计程车,林云松却顾不了那么多了。此时他只想要救小婉,只要能救她,哪怕让他搭上自己一条命,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红舞鞋【十二】 走过漫长的一段马路,街上的路灯已经纷纷点亮了,雾色的光晕笼罩了这座城市,林云松走得太急,此时已经气喘吁吁,奔走的脚步也难免慢了下来。在摇晃中,背上的赵小婉忽然“嗯”的痛叫一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林云松大喜过望,扭头对背上的赵小婉道:“小婉,你醒了?这真是……真是太好了。你再忍一忍啊,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本来都已经拖不动的双腿,此刻却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突然就能飞奔起来了。 赵小婉的神智渐渐清醒过来,看见师父正背着自己急走,没来由的突然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有次生病发高烧,爸爸也是这样背着自己上医院的。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的背好宽厚,好温暖,张了张嘴,只低低的叫了一声:“师父……”突然哑了声线,泪水大颗大颗的落在林云松的背上,压抑在心头多日的委屈、耻辱、伤痛,就是山洪爆发般一下子泛滥开,沖毁了她筑在心里的那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林云松并没有说话,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她,就让她痛快的哭一会儿吧,毕竟,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赵小婉就那样静静的伏在师父的背上,流着泪,这一刻,她才感觉安全,在她看来,世上没有比在师父的背上更安全的地方了,仿佛那就是可以让她避风的港湾。 林云松拼尽了全身力气,终于把赵小婉送进了医院。当医生想要脱下她脚上的舞鞋时,赵小婉痛得浑身发抖,因为那些鲜血此时已经把她的脚和鞋子凝结在了一起,要脱下鞋子,无异于再次撕裂她的伤口,医生建议用剪刀把鞋子剪破。但不管医生和师父怎么劝说,赵小婉却死活都不答应,因为这双鞋是师父送给自己的,是她的命,她捨不得。最后,医生无奈,只好生生的把鞋从她的脚上撕扯下来。痛得赵小婉再次晕了过去。 当医生用酒精把小婉的双脚上的血污清洗干净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双失去十个脚指盖的脚!医生也震惊了,想不到世上会有如此残忍的事情。林云松看到这一幕,直想用刀扎自己的胸膛。除了无比的心痛,他愤怒了,愤怒得快要疯掉,他想知道,究竟是谁那么残忍?竟会对小婉下如此毒手,他额头的青筋全都暴了出来,一拳重重砸在雪白的墙上,留下一道血印,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查出这个无比狠毒的兇手,亲手宰了她! 在医院里休养了几天,赵小婉的脚伤渐渐好转,但她的精神状况却很差,脚伤易好,心伤难愈,她经常尖叫着从恶梦里惊醒,忍受着巨大的精神折磨。一次趁老师下楼买水果的空当,她竟然爬上了窗户准备跳楼自杀,幸好被及时赶到的林云松一把拉了下来。林云松含着泪对她说,如果你死了,我也绝不苟活下去。赵小婉怕老师真的和自己一起死,才点头答应以后再也不做傻事了。 赵小婉不喜欢医院的气氛,说想回家,林云松问了医生,医生说小婉已无大碍,可以在家休养。于是林云松便带着赵小婉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但这件事却像一根卡在喉咙的鱼刺,让林云松寝食难安。于是,他一边照顾她养伤,一边通过自己的调查,一步步向真相逼近,最后,他终于查出了伤害赵小婉的兇手就是歹毒的殷倩倩,他狂怒之下,找到殷倩倩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问她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付小婉?殷倩倩开始并不承认,但被林云松拿出有力的证据之后,她才不得不承认,但她却仗着自己的老爸是县公安局局长,以为林云松不敢把她怎么样,便把当晚的事全盘托出,还一副“那又怎么样?”的傲慢样子。 林云松这才知道原来小婉受到的伤害并不仅仅是被她撬掉了脚指盖那么简单,还被这个万恶的女人…… 就算平时他的修养再好,此刻也已经忍无可忍,他咬牙切齿的掐着殷倩倩的脖子,眼睛都快崩出来了,直想活活掐死她,就在殷倩倩两眼翻白两腿乱蹬快要咽气的时候,却被几个路过的同学上前拉开了。 殷倩倩侥倖的拣回一条命,但她害怕之余,更多的却是愤怒,从小到大没有人敢如此对她,她过惯了公主般的日子,本来就骄横跋扈,此翻遭到如此对待,简直连肺都快气炸了。她起了强烈的报復心,当即打电话哭着告诉她爸爸说有人欺负她,还想杀了她。她老爸气得在电话那头摔杯子砸盘子的,大骂道:“妈了个逼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简直他妈的活腻了!”便立马派了十几个手下去学校附近林云松的房子,以非法同居的罪名把林云松抓了起来塞进警车里带走了,赵小婉哭喊着追出门,却已经追不上了。 在大牢里,殷倩倩的爸爸殷海龙对林云松百般折磨,鞭打,用烧得通红的烙铁按在他的胸口,滋滋直冒白烟,简直把林云松往死里整,手段极为残忍。最后还把他的双腿膝盖钉入十几颗长钉,几铁棍下去,打成了脑震盪,扔在一处荒无人烟的路边任大雨浇注。那个时候,法律根本只是个摆设,权力才是主宰一切的法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第16页 赵小婉撑着拐杖四处寻找师父,最后歷尽千难万苦才找到自己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师父,将奄奄一息的他送进了医院,然而医生却告诉她一个不幸的消息,说患者脑部受到重创,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恐怕会一辈子变成植物人,而且双腿也几乎残废,除非为他做膝盖软骨移植手术才能恢復正常行走能力。 赵小婉大哭一场,随后做了一个残酷的决定。她要把自己双腿的膝盖软骨献给师父。医生曾多次劝她别这么做,因为以患者的状况,恐怕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何必再做无谓的牺牲?但赵小婉却心意已决,她相信师父一定能醒过来,但如果他醒来后发现自己成了残废,他还能活得下去么?而且,他是为了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的,他本应该好好的当他的老师,本应该快乐的过他的幸福生活的,却因为自己,把他害成如今这副模样。一个舞者的腿就等于是他的生命,那么,一切苦痛就让自己来承受吧,只好他能好,自己所做的也就值得了。于是她最终还是绝然的把自己的膝盖献给了她的老师。 ☆、红舞鞋【十三】 手术很成功,只是,赵小婉却从此再也不能站起来。那天晚上,她在师父的病床前哭了很久,把想说却还没来得及对师父说的话,全都跟他说了,她相信师父能听见。最后,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说:“师父,你一……一定要好好的活……活下去。这是我最……最……最大的愿望,答……答应我行吗?小婉以后不……不能再陪着你了,你……你给我的幸福快乐,我一辈子都……都记得,谢……谢谢你。小婉走……走了,师父……保重……”她在微笑,也在流泪。那是她这一生最后一次如此眷恋、如此不舍的看着师父。 轻轻掩上门,赵小婉悽然的离开了医院,柱着一双拐杖艰难的走出医院,准备回学校。却不料,就在医院大门口的马路上,殷倩倩和两个男人恰好从小车里嘻笑着下来,殷倩倩无意中向不远处张了一眼,突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路边等车,“咦……那不是赵小婉么?!而且还柱着拐杖,呵呵,还真是冤家路窄,又被我碰上了,算你倒霉!” 殷倩倩迈着妖娆的步子晃着手上的小挎包走到赵小婉身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然后拖长声音道:“哎哟……这不是舞神赵小婉吗?还真巧了,哪哪都能碰上。怎么了这是?怎么还撑着拐杖?脚还疼啊?啧啧啧……怎么瞅你这架势,好像比之前更瘸了呢?唉,真是可怜哟……” 一听到这个噁心的声音,赵小婉突然转过头,两眼怒视着她道:“殷倩倩……你……你……你……”一激动,赵小婉更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师父是被她害成这样的,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令赵小婉怒不可遏。当即举起拐杖便向殷倩倩脸上扫来。 殷倩倩岂能轻易让一个瘸子欺负?她早有心理准备,轻松的伸手一把抓住打过来的拐杖冷笑道:“啊呸,就凭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想打我?你去死吧你!”用力把拐杖一拉。赵小婉顿时扑倒在地上,手肘蹭破了好几道血口。 赵小婉是个天性善良纯真的女孩子,她从来没有和别人起过冲突,更没有恨过别人,但是却三番五次的被这个女人欺凌,现在,她对眼前这个歹毒阴险的女人已经恨之入骨,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把她身上的肉一块块的割下来餵狗! 她气得浑身直发抖,抬起头死死的瞪着她怒吼道:“殷……殷……殷倩倩,你如此残……残忍恶毒,你……你不……不……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赵小婉发……发誓,我就是死,也……也会变成厉鬼,找你报……报仇!我不会放……放过你的!绝不放过你!”赵小婉歇斯底里的怒吼着,眼神里带着强烈的杀气,与平时那个温婉善良的她判若两人。 殷倩倩也是头一回看到她如此可怕的眼神,竟也被吓了一跳。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想不到,一个人的眼神能有如此可怕,如此怨毒!就好像她在用眼光剜自己的肉一样。她胆怯了,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禁不住发抖。便软了语气道:“小……小婉,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以前的事,就当是我不对吧,大不了,以后我……我再也不欺负你了,你看行不行?” 赵小婉完全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只是狠狠的瞪着她,咬牙切齿。殷倩倩被瞪得浑身发毛,最后慌张的撂下一句:“那……你别怪我啊,要怪就怪你自己太优秀了。我还有事,再见!”于是像只斗败的鸡一样落荒而逃了。 赵小婉努力的支撑起身体,撑着拐杖,一步一行泪的走回了学校…… 在那个无人的深夜,她艰难的爬上了学校舞楼的七楼,在707室,在这个她和老师相处最多的地方,她留恋了许久,也想了许多,那些快乐的,伤心的,幸福的,痛苦的往事就像发生在昨天,一幕一幕都浮现在眼前。似乎伸手一碰就能碰到,可是当她真的伸手去触碰时,一切又都如镜花水月般涣散了。 都结束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活下去了,她不是不想照顾师父,只是,现在她连自己都需要人照顾,又怎么能照顾好师父?残酷的现实已经把她逼上了绝路,她不愿意将来成为师父的累赘,担误他一辈子。这一辈子,能遇到师父这样的好人,已经足够了,幸福过,也就没有遗憾了。 第17页 在生命的尽头,她还想跳最后一支舞,于是,她再次穿起了那双她视若生命的红舞鞋,而当她试着放开腋下那双拐杖时,还没迈出一步,便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赵小婉不服气的再次爬起,却又再次摔倒,她想要同命运抗争,却是那么的力不从心,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一直摔到没有力气再爬起来,她才明白,原来自己真的已经残废了,是个没有用的废人了。 最后,她把自己那双珍贵的舞鞋放在最顶排的第九个格子,艰难的爬上高高的梯子,三尺白绫悬上高梁,套住了自己的脖子,在这个寂静的深夜,她感到如此孤单。悽然的一笑过后,她踢倒了梯子,就此芳华永逝…… 赵小婉的死讯立刻引起了全国人民的轰动,大大小小的报社同时刊出一则新闻:当代舞神赵小婉自缢身亡。看到这则醒目的标题,人们无不震惊,无不悲痛落泪。赵小婉,这个可怜的女人,这个可爱的女人,这个用生命跳舞的女人,以这样凄凉的方式匆匆结束了自己的青春年华,为世人留下了一段可歌可泣的传奇,也为世间留下了太多的伤感,太多的遗憾和嘆息。 而殷倩倩的恶梦,似乎也从此开始了,也许是做了太多亏心事,又或者是被赵小婉最后那个凶厉的眼神吓破了胆,尤其是得知赵小婉在舞楼上吊自尽的消息后,想起她说过的做鬼也不会放过自己的毒咒,她开始整夜整夜的做恶梦,总是梦见赵小婉恐怖吊死鬼的模样前来找她报仇,要活活的掐死自己。经常大汗淋漓的从恶梦中醒来,他爸爸动用关系,找来全省最好的心理医生替她治疗,也是无济于事,长时间的惊恐,最终导致殷倩倩精神变得极脆弱,暴躁、惊恐、癫狂终日如影随形的伴随着她……最终她不得不退学在家。 就在一个平静的夜晚,殷倩倩趁家里没人,神经兮兮的关好了所有门窗,是的,她受够了这种折磨,她只想要尽快结束这痛苦的生命,她觉得死才是唯一能让自己解脱的方法,于是她拧开了厨房的煤气。然后回到卧室躺下,把双手放在胸前,以一个平静的姿势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等待生命的终结。 煤气越来越浓,不久便充斥了整个房间。而她的爸爸殷海龙便在这时醉薰薰的从外面回到家。一进家门就掏出了一根烟,然后四处摸打火机点菸。在按下打火机的前一秒,他闻到了一股很重的怪味,但当他陡然醒悟过来惊恐的瞪圆眼睛时,已经晚了。他的手指已经按下了打火机的砂轮。“嚓”,火星迸溅。 于是,一声强烈的爆炸震动了半个县城。整栋豪宅在火光中炸得粉碎,而这对恶毒的父女也在爆炸声中化成了血肉模煳的肉酱,拼都拼不起来。 ☆、红舞鞋【十四】 凌晨时分,街上的两条野狗正在抢食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人头在地上滚了几圈翻转过来,脸已经被狗啃得稀烂,但依稀还能看出面目,却不是那个坏事做绝的殷倩倩又是谁? 而何小斌、戴小强和刘力轩这三个为虎作伥的坏蛋,则在一次野外探险中,因为登山绳的突然断裂,一齐掉进了一个深深的石洞当中,刘力轩撞得脑浆迸溅当场摔死,何小斌和戴小强只是受了点轻伤,一个摔断了双腿,一个把命根子撞在尖石上变成了太监,两人在漫长的等待中受尽飢饿和痛苦的折磨,也受尽了无限的惊恐,他们常常在晚上看到一个双腿血淋淋的吊死鬼从洞顶缓缓的降下来张开血盆大口要来咬自己。 两人生不如死的熬了三天三夜,最后饥渴难耐,为了活命,竟毫无人性的把刘力轩的尸体一块块的撕咬下来嚼着生吃了。 如此又撑了几天,终于等到救援的人从洞口经过,两人拼命大喊,按理说,距离并不是很远,应该能引起洞外的人注意,但奇怪的是,上面的人却始终听不到声音,两人眼睁睁的看着救援人员一个个离开,哭得死去活来。 没过几天,刘力轩的尸体被吃成了一具光秃秃的骷髅了,两人为了继续活下去,最后互相撕打起来,结果,断了双腿的何小斌被戴小强用尖石砸爆了一对招子,惨毙当场,戴小强又继续把何小斌的尸体拿来充飢,但十天过去了,何小斌的尸体也吃完了,戴小强最终还是在痛苦和飢饿中悽惨的死去。而他的尸体,又被洞内的蛇鼠爬虫啃了个精光。三具白骨,最后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也许这就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吧。 从此,在x舞蹈学院舞楼707号练舞室里,就多了这样一双沾满鲜血的红舞鞋,年復一年,关于这双鞋的传言也已是五花八门,越传越邪乎,到最后,没有人敢去碰它,都把它当成世界上最可怕的邪物,但它的邪恶,并不是没理由的,只是没有人知道,那双鞋里究竟浸进了多少爱恨情仇? 就像看完一整部伤感电影一般,直到墙上的镜子倏地收去光芒黯淡下来,张若若才如梦初醒。而她也已经哭成了泪人,她不曾想到,眼前这个女鬼,竟然经歷过这么多的生死磨难,此刻,她终于明白这个女鬼的眼睛为什么总是那么哀伤了。张若若心中的悲痛仿佛并不比这个女鬼少,她情不自禁的扑过去,一把抱住了赵小婉。凄声道:“小婉姐,你太可怜了,呜呜……” 赵小婉一愣,想不到她敢忘情的抱住自己。她的眼神变得温和,也禁不住流下泪来。 良久良久,两人才舒展了情绪,就像是相识多年的好朋友一样,聊得很投缘。当问到赵小婉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时,赵小婉的目光变得悠长,带着无限的期盼,她淡淡的说,现在最想达到的心愿,就是再见师父一面。她在这间房子里等了足足二十八年了,为的就是希望有一天看到师父突然走进来,只要能看到他还健康的活着,她的心也就放下了,否则,她宁愿一直等下去,也不愿去投胎转世。 第18页 张若若没有继续说下去,沉默了片刻,抬头间,天光已经映亮了窗户。原来天已经亮了。这个夜晚,在张若若的记忆里刻下了深深的一笔,终生难忘。 大门上的锁被赵小婉伸手轻轻一拂,就自动打开了,直到此刻,张若若才走出那间在别人眼中万分恐怖的707室。 当她出现在老师和同学们面前时,每个人都在问她一晚上去了哪里?张若若不会撒谎,她说自己在707室睡了一晚,这话把周围的同学简直吓个半死。但同时又都摇头表示不信。 最后,还是那个看守舞楼的罗老头站出来说出了真相,他说昨天晚上去巡楼时,手电光往707的门上一照,居然看到707室的大锁是开着的,当时就吓了一跳,又隐约听到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哭泣声(那时张若若梦见自己跳不好舞,被爸爸骂没出息,便在梦里哭出了声)这一惊更是心胆俱裂。便以为是那个女鬼在哭,于是就慌慌张张的把链条用大锁锁住了匆匆跑下了楼。听他这么一说,同学们这才相信,于是纷纷追问她有没有遇到恐怖的事或者鬼之类的东西?面对一张张或惊恐或好奇的脸,张若若只是微微的一笑,并不回答…… 第一个故事完结。。。。 ☆、整容【一】 听完第一个故事,凌晓曦说:“唉,这个赵小婉真可怜啊。婆婆,还有吗?”老婆婆说:“有,还有很多。” 第二个故事: 王涛来这座城市已经三年了,他是某名牌大学生化系毕业的高材生,被一家外资企业录用,现在做的是新型涂料的研究与开发工作。 王涛原本只是一个在大城市里读书的农村小伙,和很多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刚开始的时候,为了找到一份和专业对口的工作,工涛整天奔波与各个职业中介,然而工资低的他不愿意干,工资高的又需要有工作经验,一个多月下来,实在把王涛折腾得筋疲力尽也没找着合适的,由于没有熟人又没有路子,王涛在找工作的道路上着实吃了不少的苦头。 也许是机缘巧合,一次偶然的相遇,让他认识了他现在的女朋友小茹。小茹正是这家外企董事长的独女,人长得清丽脱俗,肤色白皙,身材苗条匀称,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一位家境优越的公主级美女。只是她有个特殊的习惯,就是整天都喜欢带着一副大大的墨镜,不管是出入于什么场合,这副墨镜她从来不曾摘下来过。 王涛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她只是为了装酷扮潮,可交往了一个多月之后,才发现小茹的一个天大的秘密,原来小茹的左边眼角到耳际处,有一片树叶大小的疤痕,表面凹凸不平,跟癞蛤蟆的背皮一样。这么一块刺目的疮疤却长在一张如此精緻的俏脸上,看了的确让人心胆俱寒,难以接受。 王涛不仅风度翩翩,工作能力也很强,早在大学期间,王涛就一直是学校广播室的主播,为人幽默风趣,言词犀利,属于那种少女杀手型的帅哥,倒过来追求王涛的女生可谓层出不穷。如今善良的小茹也已经深深地爱上了王涛,王涛的工作也是小茹一手帮他物色的,不管是出于私人情感还是小茹的知遇之恩,王涛都很难一下子拒绝小茹的爱,虽然感觉难以接受小茹的那块疤,却也只好假装什么都不在乎,继续和小茹交往。 小茹是个温柔天真但性格比较倔强的女孩,二十岁的她,还是第一次和男人谈恋爱,就因为脸上这块可恶的伤疤,她一直都是被同学暗暗嘲笑的对象,自然也没有男孩子肯向她抛出橄榄枝。如今对于这份难得的初恋,小茹显得十分珍惜。 起初她也很担心王涛知道自己的秘密之后,会不会从此一走了之,然而看到王涛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小茹也就放心了。她在一本情感类的书上面看到过一句话,说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就不会在乎她的外在相貌,不管生老病死,爱她的男人都会一直在她身边守护着她。她相信王涛是真心爱她的,所以才没有因为自己的丑貌而离开自己。 今晚是王涛二十三岁的生日,他邀请了一大帮同事和朋友在市区的“天上人间ktv”开了一间大包房狂欢,这其中自然也有小茹,酒过三巡,一帮朋友都玩疯了,早就听说王涛泡了个董事长的女儿,众人都想藉机会戏弄一下这两人。于是有人提议说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其中就有一次是小茹输了,小茹选择真心话,于是大家问她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小茹害羞的说自己还没有第一次。大家都带着不相信的表情。然后继续,结果不久又轮到小茹,这次小茹选择大冒险。大伙便叫她把墨镜摘下来。 小茹无比尴尬,迟迟不肯摘下墨镜,大家一齐嘘声大唿没意思。小茹怒道:“不玩了。”便匆匆的离开了包房。这让王涛觉得自己很丢面子。但是别人不知道内情,他却清楚的。于是紧跟着追了出去。 小茹正打开她的白色宝马钻进车里,王涛拉开车门也坐进去,对小茹说:“小茹,别生气,他们都是闹着玩的。” 小茹呆呆的望着前方的路灯,久久的才说:“我知道,我的脸配不上你,今天让你在朋友面前丢脸了,对不起。” “够了,别再找这些毫无意义的藉口了,你就是害怕我的脸,你讨厌就直说,何必害怕伤害我?”小茹的声音有些颤抖,神情黯然失色。 第19页 “我……” “下车,你的那些好朋友都在等着你,我用不着你管。下车吧。”小茹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王涛沉默片刻,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她,在她再三的驱赶下,只好打开车门下了车。看着小茹驾车飞快的离去,王涛暗自懊恼。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瓜子。呆立许久。如此十多天,小茹一直警告自己不要给王涛打电话,可是偏偏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他。小茹有些后悔自己那晚的举动,想不到自己不给王涛打电话,王涛竟然也没有主动打给自己。小茹甚至怀疑王涛是不是就此和自己say goodbye了。难道他对自己说过的话都是欺骗的谎言吗?他到底爱不爱我?为什么忍心不再和自己联络? 小茹开始疯狂的失眠,做恶梦,有时对着梳妆檯的镜子,看着自己可怕的疤痕,小茹真想用刀子割掉那该死的疤。此时,她再次对着自己可怕的脸狠狠的怒视着,然后气急败坏的把桌上所有的高极化妆品一古脑的掀翻一地。伏在桌上失声痛哭。 却在此时,躺在地板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小茹侧目一看,居然是王涛打过来的。小茹的心差点飞了起来,急忙拣起手机按下接听,“喂,涛,你终于打给我了?”小茹温柔的说着。强自把刚才的哭声压下去。 “喂,是小茹吗?我不是王涛,我是他同事,王涛在做实验的时候出了点事情,你方便来一趟市一医院吗?” 啪,手机从小茹的手中滑落,重重的摔在地上。小茹听到这个消息有如被五雷轰顶,当下急忙换好衣服,开车火速地奔向市一医院。 原来王涛最近正接手一个重要项目,领导下了死命令,务必在竟争对手发布新涂料之前完成这项研发工作,期限只有短短的半个月,因此王涛不得不没日没夜的加班,才因为体力和精力的双重透支加上又误吸了涂料的毒气才会昏迷倒地。 ☆、整容【二】 王涛的状况就是由于防护服破损而不慎吸入了过量的这种气体,而导致昏迷的。不过医生对小茹说,王涛并没有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小茹坐在病床前看着昏迷中的王涛,眼泪不受控制的泛滥着,她轻轻的说:“涛,对不起,原来你一直忙着做事,并不是不理我,都是我不好,胡思乱想的,如果对你多一点关心,可能也不会让你变成这样。涛,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 第三天,王涛就醒了过来。看到小茹一直在身旁照顾自己,王涛不禁被深深感动了,不过眼下还有最后一个关键技术没有攻破,自己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退出,于是王涛就强行要求出院。他要回到实验室继续完成他的突破。不管医生和小茹如何劝戒,王涛始终坚持,因此医院也只好替他办了提前出院手续。 “成功了!”王涛高兴的大叫一声,和助手小周紧紧的来了一个拥抱。王涛终于在指定的期限内,成功的攻克了最后一个难关,就是去除涂料中的有毒成份。两人一瞬间释放出这些天以来的所有压力,疯狂的大笑起来。 王涛的成功使公司的股价大幅上扬,给公司带来一大笔财富,因此公司领导决定提拔王涛为研发部经理,另外还奖励他人民币50万和一辆车 。王涛的事业由此提升了一个级别,引来公司里无数人的羡慕和嫉妒。 “涛,现在你的事业上去了,身边的美女也渐渐多了,你就更不需要我了对不对?”一颗大树下,小茹斜斜的依在王涛的肩头。 “傻瓜,又来了,不是说过吗?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别人对我再好,我也只当她们是朋友而己。” “可是我的脸,始终会让你很没面子,虽然你嘴上不说,但我心里清楚得很。” 王涛轻轻的嘆了口气,问她,“你的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茹苦闷的说:“我五岁的时候,妈妈就得了一种怪病,离开了人间,爸爸那个时候整天忙东忙西,没有时间照顾我,我自己一个人在家玩的时候,不小心扑倒在火盆里,所以就……幸好邻居张阿姨及时经过,把我送到医院,不然我可能就和妈妈一起走了。” 王涛用手揉搓了一下她的头髮,说,“小时候那么淘气,现在却变得淑女了,其实你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活出自己的精彩才能找到人生的正确方向。” “我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可我在意你的眼光啊,如果每次你因为看到我的脸而没有激情,那对你太不公平了。” 却在这时,一个兼职发传单的大学生走过来递给两人一份传单,并且说有什么优惠什么的,王涛不耐烦的把她打发走了,随手把传单往旁边一丢。 但是细心的王涛却突然被传单上的gg吸引住了。 “韩式整容现推出特价优惠……隆鼻隆胸植皮去疤……”王涛拣过来仔细的阅读起来。 “小茹,你看,这上面写着可以做植皮手术,百分之百去除伤疤。” 小茹一听什么植皮手术,立即被吓得直摇头,忙说:“不,不,我最害怕手术了,我怕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手里拿着白惨惨的钢刀向我靠近,这种寒冷的感觉一直让我心惊肉跳的。我被火烧的那一年,永远都不会忘记掀开纱布的那一幕,涛,我真的很害怕。” 第20页 “傻丫头,现在的手术多先进啊,一针麻药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就像做了一个梦一样,等你醒过来的时候,你就变成漂亮的白雪公主了。难道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结果吗?” “可是,从小到大,我生病了宁愿吃药也不打针,你让我做这种手术,我真的会吓死的。” “都说了你不会感觉到任何痛苦,睡一觉就好了,如果你还在为我们的将来忧心忡忡,那又何不试试这个办法呢?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你爱我的话,就试着接受这个手术好吗?”王涛循循善诱的说道。 小茹听了这番话,脸上有些犹豫的神色。 “可是,我爸不会答应的,况且这上面写着,手术费十万。” “你可以不让你爸知道啊,等你做完手术摇身一变的时候,再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到时候你爸就算生气,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毕竟谁不希望他的女儿变得更漂亮呢。放心吧,手术费我有。” “那……你让我再做做心理准备吧。”小茹言下之意算是答应了。的确,她是很爱很爱眼前这个男人的,为了他和他的幸福,她可以不顾一切。 “手术很成功,王涛,我们已经将你手臂上的皮肤成功植入到你女朋友的脸上。再过半个月就可以拆线了。保证让你的女朋友从此焕然一新,跟明星一样漂亮。”从手术室里出来的主刀医师微笑的如是对王涛说。 王涛一阵欣喜若狂,除了小茹脸上的疤痕,王涛其实很喜欢小茹的,论身材论美貌论身份,她都是做为女朋友的最佳人选。现在好了,她可以变得比以前漂亮一百倍一千倍了。再也不会被朋友们说自己找了个有缺陷的女朋友了。 一开始医生是建议最好用小茹自己身上的皮肤,这样才不会产生排异反应,但王涛却觉得小茹本来就应该是完美的,不管割她身体上的哪一处皮肤,都会令她不够完美,于是他大胆的请求医生替他做应激反应实验,看自己的皮肤能不能植到小茹的身上,医生却摇头说,这种例子简直是万分之一的成功率,但受不了王涛的一再恳求,还是帮他做了,而结果却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王涛的皮肤和小茹的亲和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满足植皮手术的条件。只要辅以药物治疗,便可以使手术圆满成功。 小茹一开始也不答应在王涛身上取皮,但是被王涛苦口婆心的开导,于是只好依了他。从深度麻醉中甦醒过来的小茹,眼睛已经被缠上了白色崩带,第一个唿喊的名字,便是王涛,王涛从瞌睡中醒过来,见到小茹醒了,很是关心她的状况,小茹只是说伤口处还是挺疼的。其他没什么大碍。 王涛听她这么一说,也就放心了,小茹急忙问王涛的手臂怎么样了,王涛表示小k思,两个人都非常高兴,尤其是小茹,想着从此再也不用带那讨厌的墨镜,从此能让自己原本就很漂亮的双眼重见天日,小茹简直兴奋得睡不着觉。 待续…… ☆、整容【三】 这半个月,每一天对于渴望着看到一个全新的自己的小茹来说,简直就是一个世纪般那么长。不过今天终于熬到了拆线的日子。小茹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被推进手术室里。 王涛由于工作关系,并没能赶过来照料小茹。一个小时之后,小茹被推出手术室。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找一面镜子。护士及时的拿过来一面镜子,小茹睁开眼睛一看,瞬间,她呆住了,镜中的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丑八怪了。她的眼眶一瞬间涌满了激动的泪水。像是重获新生一般的轻松愉悦。仔细看了看植皮处的细节,除了一排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针眼,手术几乎是完美的。小茹再三的感谢完医生,便办了出院手续,匆匆的回了家。 老爸不在家,大概又出去和哪个女人鬼混了,小茹回到自己卧室,挑了一套漂亮的连衣裙换上,化了点淡妆,在镜子前一个大转身,只见裙摆飘飞,说不出的美丽动人。这大概是小茹这辈子最为开心的一天了。 小茹换好衣服,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从包里取出手机,上面有十几条未接电话和简讯,都是王涛的,小茹回拔了王涛的电话,说:“涛,我已经出院了,我很好,五点整我去公司接你下班。” 王涛从公司里出来,只见一辆白色宝马横在自己面前,车门开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少女从车里盈盈的走出来。曼妙无比的身躯带着一阵扑面而来的清香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张靓丽的小脸毫无遮掩的展示出来,不正是自己万千宠爱的小茹吗? “真漂亮!”这是王涛发自内心的一声赞嘆。 “涛,怎么了?”小茹得意的微笑着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王涛这才惊醒过来,微笑说:“小茹,你真的改变了,变成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了。” “呵呵,真的吗?那你喜欢不喜欢我?” “喜欢啊。” “爱不爱我?” “爱啊,当然爱,非常非常爱。”王涛上前一把将小茹抱起来,原地打了好几个圈。才放她下来。这一刻,小茹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 “来,为了咱们家小茹重获新生,干了这杯!”在灯光幽暗的酒吧的角落里,王涛举起手中的红酒杯,和小茹轻轻一碰,两人一饮而净。 第21页 这一晚,王涛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小茹漂亮的脸蛋。完美如玉的少女实在让人为之着迷啊。 喝酒喝到晚上十点多,小茹有些迷醉,王涛带着小茹到就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将她扶躺在床上。小茹喝得有点多,但意识尚清醒,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过她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今晚,就让王涛夺走自己的第一次吧。 王涛并不心急,去洗浴室里沖了个澡,才慢条斯理的走出来。而这时,小茹已经脱去了外套,用被子把自己罩了起来,王涛嘴角一扬,冲上去掀开被子,开始了疯狂的侵略行为。这一次他再也无需顾及小茹脸上的疤痕,尽情的释放在内心积压已久的爱的能量。 小茹初尝男女之间的爱情滋味,一颗心一直在半空中飘飞,好像无处落地。 当小茹回到家的时候,小茹的父亲竟然没有在第一眼认出这是自己的女儿,后来才惊奇的发现这的确是小茹,于是询问她的种种原因。小茹只说是自己的一个好朋友介绍自己去整容的。小茹爸爸刚开始很是生气,严厉喝斥小茹为什么不事先同自己这个当老爸的商量商量,就这么大胆的去做这么重大的决定。小茹使出撒娇的功夫,不一刻就把假装生气的老爸弄得服服帖帖。看得出来,爸爸只是装装样子,他其实早就在偷着乐了。 “以后不许再这样,有什么事一定要跟爸说,知道了吗?” “好啦,知道了啦,亲爱的老爸,女儿漂亮吗?”小茹仍是可爱的撒着娇。 “嗯,漂亮,这些整容医生要是敢把我宝贝女儿整得不好看,我非把他们的老窝连根端了不可。” “等等,小茹,老爸最近听说你跟咱们公司研发部的王涛闹出不少花边新闻,有没有这件事?” “爸,你应该不是反对我们在一起吧?” “你这丫头,说你不懂事你还狡辩,你知道王涛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啊,他做项目研发的啊。” “知道你还跟他在一起?做研发是个危险的工种,成天和那些化学药品打交道,时间一久,就可能染上职业病,懂吗?” “职业病?”小茹好奇的问。 “没错,这种职业病对身体伤害极大,有可能产生各种病状,比如说唿吸道疾病,肝病,肺病,不育症等等。总之你不能跟这种人继续下去。更加不可以有越界的行为。爸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小茹心道:“什不能有越界的行为!该越的都已经越了,早点说还差不多。”嘴上却说:“爸,你说的好恐怖,不过那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王涛他身体很好的。” “什么?他身体很好?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唉,你就放心吧,小茹自有分寸。爸,我还有事先上去了。”说完就一熘烟似的闪开了。 “你……唉,这丫头真是想气死她爸!”这话是一旁打扫房间的保姆阿姨说的。 “唉,都是这样子的嘛,老爷,女大不中留的嘛。”保姆阿姨一口上海腔的回答说。 小茹爸长长的嘆了口气,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日子像水一样流淌,转眼两个月过去了。 小茹盘算着日子,然后越来越紧张,天哪,都连续两个月没来了,会不会?小茹急忙跑到药店里买来测试棒。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小茹彻底傻了。测试结果是,她已经怀上了。 ps:抱歉啊各位,本人因昨天有事,没能更新,望各位读者大大见谅!!qaq 另外,本人的书平凡无比,我这主攻悬疑,略带点恐怖,请不要因分类而把本人的书于其他名着相比,那真的不能比的!! ☆、整容【四】 这个消息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发愁?怎么办啊?要不要告诉王涛?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尽早告诉王涛,是要是流还是越早越好。于是把王涛约到老地方茶庄,把自己有喜的事情告诉王涛了。王涛一听一口茶喷了出来,不过马上就惊喜无比。抱着她亲了又亲。说:“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了,这种事能拿来开玩笑吗?” “好,好,太好了,我的小亲亲,你真厉害!唔嘛~,才几次就有了,呵呵,好厉害。” “去你的,是你厉害才对吧?那照你的意思,咱们是要了?” “当然要,而且一定要留下来,这可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啊。” “嗯,涛,你说留,我一百个贊成,因为我也喜欢小孩。我们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把这件事告诉我爸,我想他不答应也不成了。” “好,不过先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你爸强行要你打掉,那到时可就不妙了。” “我明白,我一切都听你的,老公……”小茹是个害羞的姑娘,这声老公,还是她对王涛第一次叫出口,叫完一脸的红晕。把头轻轻的靠在王涛的肩头无限柔情。 王涛心里美滋滋的,如今可真是喜事连连啊,事业爱情双丰收,人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王涛慢慢靠近小茹时,却意外的发现,小茹植皮的边缘处,隐隐有着一道黑色印痕,开始还以为是睫毛膏掉的颜色,可是当他用手轻轻的擦拭的时候,却发现小茹脸上的这道椭圆形的印痕像是自内向外渗出来的。 第22页 “怎么了?涛?”小茹不明白他的举动。 “啊,没事,你的脸看上去有点脏。”王涛刻意的压制着内心的担扰。 “是吗?可能是化的妆掉色了吧。”小茹也用手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左脸。痒痒的,于是用手指轻轻的搔痒。 “你干什么?别搔!”王涛的声音莫名其妙的变得紧张起来。把小茹吓了一跳。 “怎么了?很少见到你一惊一乍的。” “小茹,你告诉我,你最近有没有经常这样搔痒?” “好像……好像是哦,我自己都没发现呢,现在想想的确有经常搔。涛?” “有没有别的感觉?” “你是说,这手术会有不良反应?” “别说话,我问你有没有别的异常感觉?”王涛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有时有吧,除了痒,有时还感觉麻麻的。” 糟了,王涛暗叫一声不好。他仔细看过整容之类的资料,知道整容手术一旦出现类似小茹的感觉,就肯定产生了不良反应。他沉声问小茹:“这两个月你有没有定期按照医生的吩咐去医院复查?” 小茹有些尴尬的道:“没……没有,我以为,就这样没事了嘛,所以只去过一次,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于是我就没去了,你知道我怕打针的。” “没事了?你知道你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后果有多严重你知不知道?”王涛很生气,虽然还保持着理智的语气。 “涛,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后果真的很严重吗?”小茹隐隐的揪心起来,从涛的表情就能猜出这件事比较严重。 “唉,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这样吧,你现在就跟我去医院复查。走吧。” 王涛不由分说的将小茹带到整容医院,经过医生一系列化验检查,得出一个还算欣慰的消息,医生说小茹的脸出现了比较明显的排异反应,原因是她没有及时的来医院打针,王涛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咐嘱小茹一定要定期去医院打针,这次小茹不敢阳奉阴违,点头答应。 打了针之后的几天,小茹脸上的黑色印痕好像淡了一些,她也就没把这件事时时挂在心上。直到第十五天的一个早上,小茹起床后去洗手间洗脸,在用海底泥搓脸的时候,她按照平常的方法搓揉,可是她越搓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左脸上植皮的地方好像特别脏,搓掉一层又一层。而且还伴有微痛感。当她用清水冲去脸上的泡沫,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的时候,惊恐之极的一幕出现了,小茹看到自己左边的脸上,那块植入的皮肤竟然被自己搓揉得鲜血淋淋,早就看不到皮肤了,只留下一片暗红的嫩肉和散发着腐臭气味的血脓从此处一滴滴的渗出来。 “啊!!”小茹疯狂的尖叫一声,一下子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医院皮肤科门外,王涛焦急的来回踱步。不知道小茹的情况怎么样了?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门终于开了,王涛急步上前询问医生:“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王涛说:“恕我直言,情况比想像中还要糟糕,病人的植皮手术从一开始就不成功,只不过表面看不出来罢了,而且没有及时的用上好的进口抗排异反应的药物,导致植皮处自内而外渐渐坏死腐烂,现在她的脸创口处的毛细血管和末梢神经都已经完全坏死,没有再次植皮的可能性。” “啊?哪该怎么办?怎么办啊?”王涛声音明显的发抖,如果小茹出事,那么所有的矛头都将指向他,因为是他怂恿小茹去整容的。 却听医生继续说:“这还不是最坏的,更坏的是我们发现她的神经节感染了一种前所未见的化学毒素,这种毒素会延着神经传播蔓延,而现在已经感染到病人的左眼球了,如果想保住病人的性命,唯一的办法,就是摘除病人的左眼球。请你们家属好好商量一下,尽快作出决定,还有,病人现在已经有了身孕,手术不宜拖延太久。”说完,医生便匆匆离去。 现场只剩下王涛愣在当场,就像被雷噼过一样,没有了任何知觉和反应。半晌,才听到啪达一声,王涛伟岸的身躯才轰然倒地。 “不,不要啊!小茹!不要!”王涛突然从恶梦中惊醒,全身早已被冷汗湿透了。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是半夜3点。 王涛还在医院的病房里,他瞬间想到病难中的小茹,急忙拔掉手上的针管,穿上衣服出去,找到小茹的病房,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小茹”王涛看着沉睡的小茹用手抚摸着小茹的额头,只喊了一声,嗓子就哽住了,两行热泪啪嗒啪嗒的掉落地上。小茹悠悠的从梦中醒来。见到王涛,立刻紧紧的抱住他。 “对不起,小茹,都是我害了你,我真该死啊。” “涛,应该是我说对不起的,如果我听你的话好好的去打针,也许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涛,我是不是再也治不好了?” 王涛又怎么忍心告诉她,不但治不好,还会因此被摘除一只眼睛? 见王涛沉默不答,小茹已经猜到事情无可挽回,便也强装着笑了笑道:“呵呵,我没事的,反正我本来就是一个丑女,大不了再变回以前的样子罢了,说起来我这么久没带墨镜,反而想再带带,挺酷的呢,对吧?涛,你别难过了,能漂亮这60多天,对我来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我知足的。” 第23页 王涛紧紧的抱着她,心里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拼命的攒刺。 “对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爸知道了吗?”王涛忽然紧张起来。 “知道了,之前来过了。他很生气。”小茹如实的说。 “那他有没有问你是谁让你做整容的?” “问了。” “啊?那你有没有说是我?” “涛,我又不笨,怎么会说是你呢?” “哦,没说就好,没说就好,记住,以后也不能说,如果你爸知道是我,他肯定不会再让我和你来往的,那我们的将来也就完了。你明白吗?” “我懂,涛你放心吧,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只是我担心我会变得更可怕,你还会像从前那样爱我吗?” “小茹,我会一直爱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王涛言誓旦旦的说。 “那我就放心了,亲爱的,这辈子能得到你的爱,我卢小茹死而无憾。” “小茹,别的话先不说了,你需要好好休息,我就不陪着你了。我走了。” “你去哪啊?” 王涛微微一笑说:“去睡一下,放心,我明天请一天假陪你。乖。” 听他这么说,小茹的心暖暖的。“嗯,那你也好好休息。” ☆、整容【五】 第二天,王涛一直守护在小茹的病床前照料着她。下午的时候,小茹的爸爸卢金龙开完一个重要会议后就急匆匆的赶到医院,走进病房,看见王涛正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粥在餵小茹。 卢金龙咳嗽一声,两人转头一齐看去,王涛起身道:“卢总,你来了?” 卢金龙一脸怒容并不理睬,来到小茹床前,问她感觉好点没。小茹眼眶红红的点点头。说了几句后,卢金龙把王涛叫了出去,走到走廊尽头,卢金龙转过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勐地甩过来两个耳光,啪啪两声脆响,王涛不敢言语。卢金龙打完才沉声说:“王涛,你和我女儿的事情我本来也不打算阻挠,可是现在我女儿被人害成这样,不管是不是你干的,这两巴掌你没有理由不挨。做为她的男朋友,你连我女儿都照顾不周,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女儿交往?” “卢总,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哼,我问你,是不是你嫌我女儿脸上有疤,就怂恿她去整容的?” “卢总,绝对没有这回事,我从来没有嫌弃过小茹,至于她为什么突然要去整容,我也不清楚事情的原因。请你相信我。”王涛低下头,不敢看卢金龙的脸色。 卢金龙向身边的两个保镖一使眼色,两名保镖立马一齐出手,架住王涛就对着他的腹部一顿勐揍,其中一人用膝盖勐地一撞王涛的肚子,顿时,王涛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卢金龙把手一扬,两名保镖放开王涛,王涛已经瘫软在地上。不停的吐着血沫。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卢总,真的不是我。”王涛用力的挤出几个字,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受不住折磨而承认是自己,那后果将会更严重。 “好,我估且相信你一次,这次我女儿连一只眼睛都保不住了,这个元兇我一定要追查到底,哼,不过我也要警告你,从今天起,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跟我女儿来往,我会亲自打断你的双腿,让你爬着过下半辈子,听清楚了吗?” “卢总,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照顾小茹吧。” “哼,你配吗?” 王涛的苦苦哀求,换来的却又是一顿踢打。临走的时候,卢金龙把一万块钱甩在地上,冷冷的对倒在血泊中的王涛说:“这点医药费,自己拿去看医生吧。” 小茹醒过来的时候,眼睛已经被蒙上了纱布,她却还不知道,自己的一只左眼已经被摘除了。只是一连几天,小茹都没有见到王涛了,打他的手机,也总是关机,小茹很是不安。 这天晚上十二点,小茹正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自己的房门被人推开了,她惊恐的想要睁开眼看个明白,可是却怎么也睁不开。小茹的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大声问:“是谁?” 却只听到脚步声一步步的向她靠了过来,小茹惊道:“你……你别过来!” “嘘……小声点。”听这声音,原来是王涛。 “涛,真的是你吗?”小茹由惊恐转为惊喜。 “小茹,是我,你别大声说话。我是悄悄进来的。” “涛,你为什么这么久不跟我联繫?” “我……我没办法,你爸不让我和你来往,不然就打断我的腿。” “胆小鬼,被我爸一吓就不敢来找我了?”小茹不禁来气。 “小茹,你别误会,我不是真的不来找你,如今之计,我只能暗中来看望你。你想想,万一真的被你爸抓到我和你在一起,把我的腿打残了,那下半辈子谁来照顾你啊?” “唉,说得也是,我爸那人做事的确是说得出做得到。那以后你可要多小心了,如果有一天我爸真的把你怎么样了,我就跟他一刀两断。” “小茹,我带了乌骨鸡汤来给你补身子,你快趁热喝了吧,我不能待太久,否则容易暴露。”说着,就从保温瓶中倒出热腾腾的鸡汤,一勺一勺的餵给小茹喝下。 第24页 在他餵的时候,好几次都因为手抖得厉害而把一勺汤洒剩半勺,王涛默默的流着泪,心里说着:“对不起了,小茹,希望你能原谅我。” 小茹高兴的把一大碗鸡汤喝了个精光,完了一抹小嘴笑道:“老公,想不到你还会熬鸡汤呢,真好喝,以后等咱们结婚了我要天天喝你熬的鸡汤。唔,好饱哦,老公,你快摸摸我肚子里的宝宝,好像他也在喝鸡汤呢,不停的动来动去。你放心,等小宝宝出生了,我爸自然就不会再对付你了。” 听到这里,王涛两眼通红,热泪滚滚而下,伸手摸了摸小茹的腹部,喉咙一阵胀痛,强忍着说:“好了,我该走了,明天晚上再来看你。” “嗯,老公,那你小心点啊,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王涛听这句话的时候,恨不得用刀子插自己心窝子。绝然的闭上门离开了。 如此三天,王涛每晚都准时来看小茹,而且每次都带了鸡汤。 令小茹感觉奇怪的是,今晚的王涛和平时都不一样,对自己特别体贴,亲昵,临走的时候,还和自己深情的亲吻了一回。而且还莫名其妙的送给自己一本书,说是等眼睛好了就看。 两天后,当小茹眼睛上的纱布被医生一层层拆除之后,她睁开唯一的一只眼睛,虽然之前爸爸已经告诉她这件事了,可当她真的看到自己那已经深深凹陷的左眼时,她还是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此时的她,已经面目全非,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小茹伤心欲绝,从桌上抓起剪刀就要往自己胸口刺。幸得护士眼疾手快一把夺走剪刀,小茹哭得晕了过去。 而奇怪的是,在她昏迷的时候,她的下身大量出血。医生对小茹实施了紧急救治,这才保住她的性命。然而,小茹肚里的孩子却不幸流产了。 小茹醒过来的时候,医生都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她,怕她承受不住打击。 但是背了三个月的身孕,突然间自己的肚子少了块肉,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小茹发狂似的抓住护士的袍袖撕心裂肺的吼叫:“护士,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你快告诉我!我的孩子怎么了?” “唉,小茹,你的孩子……已经……不在了。”护士看她可怜,只好如实的告诉了她。 “什么?不在了?哪他去哪了?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对不对啊 ! !”小茹登时变得疯狂冲动,乱踢乱打。外面立刻冲进了三个男医生,将小茹死死按住,护士趁机给她注射了一剂镇定剂,小茹两眼一闭,沉沉睡去。 小茹做了一个很长很美的梦,梦见王涛和自己结婚了,生了三个孩子,在一片农场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突然间天空飞过来一只巨大的怪鸟,张牙舞爪的附冲下来,把她的三个孩子全都抓走了,小茹拼命的追赶叫喊,一直追,一直追到没了孩子的影子。小茹歇欺底里的扑在地上恸哭。 于是哭醒了,枕头湿了一大片。小茹像个木偶一样静静的躺在床上,似乎从此失去了意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吃不喝,每天靠挂葡萄糖维持生命。 而此时的王涛,已经离开了那座城市,坐火车到了中国的最北边。他想把这一切都忘了,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小茹憔悴的不成样子,面黄肌瘦,不像一个只有二十岁的年轻少女,而像是一夜之间老了二三十岁。小茹微微的坐起身来,转眼望向窗外阴霾的天空,一只孤雁在天空盘转,发出阵阵哀鸣,王涛呢?为什么不来看自己?小茹缓缓的将目光移向桌上的那本书,这是王涛留给自己的,于是她拿过来翻开书的扉页,只见里面有一封信,展开一看,上面是王涛写的: 亲爱的小茹,很抱歉用这种方式和你道别,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我和你经歷过的点点滴滴,都是我今生最美的回忆,感谢你对我的好,对我的帮助,而我却如此残酷的害了你,我已经无颜面对你,面对我们的将来,更无法给我们的孩子一个交代,所以,我用最为残忍的方式结束了我们孩子的生命,对不起小茹,我带给你的伤害今生今世都无法弥补,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做牛做马偿还欠你的债,小茹,希望你将来好好的活着,给你的承诺,我已经无法兑现,对不起。愿来生再见。——涛 看完这封信,小茹的手不由自主的在颤抖,心在滴血,眼泪却流不出来。 小茹静静的拔掉手上的针管,踉踉跄跄的下了床,走在过道里的时候,护士拦住她说:“小茹,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 小茹强作笑容的说:“没事的,在房里闷得太久,想出来透透气。” 护士上下打量了一下小茹,心存疑惑,小茹两手一摊,说:“你看,我真的没事,我只是去走走。” 护士见她精神挺好的,便不再阻拦,但嘱咐说:“那你透透气就赶快回来啊。” “嗯,我很快就回来。”小茹说完,仍然微笑着朝前走去。 楼顶的风好大雨也很大,这让小茹瞬间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和王涛相遇时的情景,在一个大风大雨的天气里,小茹因为没带伞,在风雨中淋成了落汤鸡,善意的王涛却正好撑着伞路过,于是便把伞撑到了小茹的头顶。那一瞬间,小茹觉得风雨中有一把伞护着自己的感觉真好。 第25页 而现在,为何风雨如此凄冷?为何再也没有一把伞替自己遮风蔽雨?小茹被冻得浑身发抖,不知是这冬季的风雨冰冷刺骨,还是因为一颗心已经冷到没有知觉?只见她失魂落魄的一步步的朝楼顶边缘走去。 “王涛,你真的好狠心,为什么要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离我而去?为什么要亲手杀死我们的孩子?王涛,我最爱的人,我最恨的人,你说过,今生今世都会一直陪着我,爱我一辈子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我恨你,我恨你!我发誓,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我要让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血的代价!啊!……” 说完这番话,一道身影飞快的掠过每一层楼的窗户,伴着一声沉重的闷响,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鲜血顺着雨水很快汇聚成一滩殷红的小溪,染红了一大片生冷的地面。雨仍然放肆的浇洒着小茹的遗体。曾经鲜活的生命,如今正一点点的冷却僵硬,那些欢声笑语,那些耳语缠绵,如同一曲高远的輓歌,渐渐的远去,终于听不见了。 “王涛……”冥睡中最后的唿喊。 待续…… ps:亲们注意哦,主攻悬疑,主攻悬疑~~~ ☆、整容【六】 三年后的中秋节,晚11点。 一个身穿西装革履的男子摇摇晃晃的从酒吧里走出来,钻进一辆车里,发动后开走了。 “妈的,伍老虎这老不死的简直太目中无人了,想用五百万收购我王涛花三年时候打拼下来的公司?操,你他妈老煳涂了吧?去死吧。”伸手拉松脖子上的领带,打了个酒嗝,一路上边开车边骂骂咧咧的。 这个人正是当年抛妻害子的王涛,不过凭着出色的交际能力和不择手段的阴谋,如今的他已经从当初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职员成功的爬上了一家高科技生化公司总裁的高位。而对于三年前的事情,他似乎已经有些淡忘了。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三年来他日以继夜玩命似的工作,也许真正目的并不只是为了钱,而是很大程度上为了压制内心深处的内疚和恐慌。 晚上十一点半,王涛驾着车行驶在一条没有什么行人和车辆的高速公路上,闲得无聊,便顺手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把频道转到一档正在直播的情感类节目——《今夜有你》。女主播甜美而带着一份温情的嗓音传入王涛的耳朵里,感觉舒服极了。 王涛倒没什么听电台的爱好,主要是因为这个叫雨琪的女主播是他现在的老婆,两人已经结婚两年了,婚后的生活甜美而幸福,如今还有了一个一岁大点的可爱儿子,名叫月关,这是王涛亲自起的,按王涛自己的话来说,之所以叫月关,是因为这两个字拼在一起就是朕的意思,很是有王者之气。 王涛一边听着电台里老婆声情并茂的主持,一边集中精神开车,他开车一直很紧慎,不光是开车,做任何事他都很小心,就怕出什么意外,因为他觉得生命只有一次,什么都可从头开始,唯独性命不可以。他记得以前的自己不是这种性格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的胆子却变得越来越小了。 这时,雨琪柔腻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值此中秋佳节,祝各位正在收听《今夜有你》节目的朋友们节日快乐,我想在这样一个美好的佳节里,大家应该都在和自己的家人朋友们团聚吧?那么你们都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呢?不妨打电话进来和大家一同来分享一下吧。我们的热线电话是************。欢迎朋友们拔打进来,嗯,下面请导播接进今晚节目的最后一个热线电话,餵……朋友,你好。” 雨琪静静的聆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等待着对方的回答,可是几秒钟都没有任何声音,“喂,这位朋友,您的电话已经接通了,请说。”还是静无声息。 “呵呵,可怜的老婆,又被人耍了吧?”王涛发出一声醉笑。 “喂,餵……听见我说话吗?朋友?”雨琪明显有些尴尬,最后只好说:“那这位朋友大概是临时有事去了,麻烦导播切到下一路热线电话。” 就在她话音刚落未落的时候,电话里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涰泣声“呜呜呜……”。 “等等。”雨琪示意导播先别挂断。接着惊讶问:“朋友,你是在哭吗?”只听见刚才还只是隐隐可闻的涰泣声渐渐变大,变得更加悲伤,甚至可以说是悽厉。 雨琪也很是不解,便问:“朋友,能告诉我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你看今天是中秋节,大家都开开心心的,你为什么哭啊?” 电话里那个女人的哭声时断时续,最后才幽幽的说:“孩子……我要我的孩子……没了……我……子……没了……”仿佛是电话线路不好,又像是受到某种信号干扰似的,女人的声音飘忽不定,只能让听众听出个大概意思。 “什么?你的孩子怎么了?”雨琪的声音有些不自然起来,她做了这么久的电台主播,还是头一回接到如此诡异凄凉的电话。 “死……被人害死了!呜呜呜……”女人突然凶恨的吼叫起来,声音充满怨毒。 雨琪被吓了一大跳,急忙颤着声音说:“对不起各位,今晚的播出时间已经到了,不得不中断这位朋友的通话。人生总有太多不如意,希望每个人都能过得幸福美满,那些不幸的人也希望你们坚强起来,勇敢的面对未来的生活。那今晚小琪就陪大家到这里咯,各位晚安,明晚再见。”于是以一首优美柔情的歌曲结束了这次节目,让成千上万的听众刚才紧张的神情得以稍微缓和了一下。 第26页 王涛越听越觉得后背发凉,一摸额头,竟是一手的冷汗。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而且这疯女人说什么孩子没了。这一番话不由得让王涛联想起自己曾经所做下的丧尽天良的事情来。王涛紧张得喘着粗气,但他努力的暗示自己,不会的,只是巧合,只是巧合而已。 为了让自己尽快平復,王涛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香菸叼在嘴上,按下打火机,突然火苗窜起老高,轰的一下直接烧到眉毛处,一股焦臭味瀰漫开来,王涛大骂一声该死,谁知就这一分神的功夫,王涛抬头的瞬间勐地看见车头正前方站着一个白影。 “啊!”王涛大叫一声,一脚踩下剎车,随着一串尖利的急剎声,汽车滑出去二十多米之后才斜停在马路中央,王涛用手护头的动作一直持续了半分钟,才缓缓的放下来,此时的他早已经吓得脸无人色,一张脸已经是一片煞白。惊恐的朝车前探视,可是却没看见什么异状。王涛犹豫了半晌,才颤巍巍的下了车,绕着车找了一圈,可奇怪的是,明明已经撞上了什么,现在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如果是撞到了人,那也该看到尸体不是吗? 就算是一只野狗,也会有血迹留在车身上啊,可是诡异的是什么都没有,就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如果只是有人被撞倒,也许王涛还不至于那么害怕,至少可以趁没人看见逃之大吉,可现在的状况却让王涛从头凉到脚后跟,这怎么可能?明明定是自己喝酒喝得太多了,导致眼睛看花了。因此他凭着这个连他自己也不怎么相信的理由,飞快的跳上车,继续朝前驶去。 ps:前些日子没空碰电脑,请各位读者大大见谅吶~~~{补更} ☆、整容【七】 离江雨琪的广电大楼还有十几公里,王涛放慢了车速,掏出手机拔通了老婆的电话:“喂,小琪,下班了吗?” “嗯,刚下班,你在哪?” “我在路上,我来接你下班,一会儿就到。” “好,老公你开车慢点,对了,一会儿我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今晚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 “我知道了,挂了!”王涛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好像是在害怕什么逃避什么似的。 看到两旁有无数的霓虹灯了,大街上的热闹气氛沖淡了王涛刚才的恐惧,一颗揪紧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点,不一刻,王涛便到了广电大楼楼下,把车缓缓停住,他看到老婆正穿着一件风衣站在不远处,王涛微笑着上前说:“等很久了吧?” “很久。”雨琪不冷不热的说。 王涛感觉有点奇怪,只是一句客套话,老婆竟然说很久,明明刚才在电话里还说刚下班。王涛也没空多想,便拉起她的手说:“外面冷,快上车吧。”在牵到她手的一瞬间,王涛感觉自己握到的不是手,只是一块冰,不禁嘟囔了一句:“让你多穿点衣服,你就是不听话。你看看,手都快冻僵了。” 和平时不太一样,今晚的雨琪似乎不太想说话。沉默着跟他上了车。 王涛载着雨琪一路前行相对不语。外面下起朦胧细雨。车里分外的安静。王涛想打破这种静默的气氛,便没话找话说:“小琪,你感冒还没好,还要主持节目,老公我真的很心疼你,累就休息几天吧?” “不累。” “现在咱们家又不是没钱,都劝你好几次别干电台了,你就是不肯听,何必受那份活罪呢?” “你说,活罪好受,还是死罪好受?”雨琪冷冰冰的说。 “你……你是不是生我刚才挂你电话的气啊?”王涛有些自我解嘲的问道。 “下次你再挂我电话,我就要~你~死!!”这个死字被故意拉长,没有半分感**彩,听得人毛骨悚然,这绝对不像开玩笑时的语气。 “老婆,你今天……好像怪怪的。”王涛不自觉的朝右瞥了一眼,但雨琪长长的头髮却遮住了大半张脸,王涛咽了口唾沫,不敢再说话。 一直保持沉默,只有车玻璃上的雨刷发出有节奏的咣咣声。雨有些大了,四周被雨雾笼罩得有些难以辨认。王涛凭着自己的方向感向前开。但是明明每天都经过的无比熟悉的路段,今晚却感觉有些陌生。怎么开着开着,路边的景物越来越荒凉? 王涛有些纳闷,为了不走错,王涛把车慢慢停在路边,说了声:“老婆,你等一下,我下车看看,怎么今晚这路有些不对劲啊。” 说着便下了车,当他下车扫视一圈之后,王涛的酒意被完全吓醒了,他居然不知不觉的把车开到了南郊的一片无人的工业区,而不远处的小山,竟然是一片可怕的公墓。王涛的下身涌起一股尿意,可也来不及小便了,惊恐的拉开车门,正要说:“见鬼了,居然开错方向了。” 可是更加让人魂飞魄散的一幕发生了。车里的老婆此时却没了影子。王涛第一反应是老婆下车了,可是下一秒就否则了这个推想,在这方寸之地,难道还看不见一个大活人下车吗?除非,刚才的老婆不是人,是鬼!! “啊!!”王涛歇欺底里的惊叫一声,没了命的往车里钻,可是惊奇的是,王涛的裤脚被什么东西钩住了,令他无论如何也抽不回脚,最后他拼命的一提脚,才把脚抽回车内,而且连皮鞋都掉了,只见裤腿上缠着一根树杈,宛如人手,王涛疯狂的把树杈甩出车外。 第27页 “砰”的拉上车门,然而当他打火发动的时候,竟然诡异的怎么都发动不起来。王涛又急又怕,在这荒无人迹的地方,自己一个人遇到今晚这一切,简直就是一场可怕的恶梦。 好不容易把汽车打着火,王涛的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一脚油门踩到底,王涛玩命似的把车头一甩,惶惶然逃离了这可怕的鬼地方。 王涛把车几乎当飞机一样开着,半路上好几次都差点发生车祸,这时,王涛才想起要给老婆打个电话。可气的是,刚才明明放在仪表台上的手机,此时无论如何也找不着了。王涛简直被这一连串诡异离奇的经歷快要逼疯了。 跌跌撞撞的回到家里,王涛把房间里所有能亮的灯都打开了。恐惧总是隐藏在黑暗里的,在明亮的灯光下,王涛才如释重负的瘫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此时他的心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小茹,虽然当年他狠心的甩下了这个包袱,可内心里还是对她有着一丝牵挂和负债感,曾经从同事那里打听,得知小茹惨死的消息,王涛还痛苦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有模有样的去寺庙里替小茹祈祷,当然也不忘向佛祖求了一枚开过光的护身符。回想今晚遇到的种种诡异事件,却活像是小茹前来跟自己算帐一般。 王涛怎么说也是高等学府毕业的,哪里会相信什么鬼神之说,或许今晚只是一次巧合中的巧合罢了,难道他妈的真有什么鬼怪?王涛一边自嘲着一边打开电视机,选到一档娱乐脱口秀节目,却下意识的把音量调到最大,平时老婆稍微把电视声音开大点就会引起自己抱怨连连,没想到现在这些噪音听起来却那么受用。 电视里一位男嘉宾趁做游戏的时候,故意摸了一下女嘉宾,王涛呵呵一笑,自言自语道:“现在的娱乐节目真他妈越来越低俗了,亏小琪还看得那么入迷,唉!”忽然感觉身上粘粘的,看来今晚喝下去的酒,完全变成了冷汗淌得到处都是,把几件衣服都湿透了。于是放下遥控器,走到卫生间里去洗澡。 王涛脱掉上衣,拧开水龙头,用手哗哗的往脸上浇水,当他双手抹掉脸上的水珠抬头的瞬间,勐然从镜子里看到身后的窗帘被风颳得起伏不定,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瞬间一闪而过! “谁!?”王涛紧张的吼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回答。王涛再转身一看,窗帘只是随风飘荡着,哪里有什么人影?王涛重重的松了口气,心想:唉,看来自己是被吓得虚了神,变得太敏感了。 于是,壮着胆子走过去把窗户关上,窗外唿啸的风声一下子被夹断了,再次转身,竟又惊奇的发现卫生间的门勐地往外一带,“砰”的重重合上。那速度就好像有个人用力拉了一把似的。王涛几乎要崩溃了,但他咬牙一想:不管是人是鬼,想把我活活吓死是绝对不可能的,好歹也要和你拼了。当下抄起墙角的一根棒球棍,战战兢兢的往门走去。这棒球棍其实也是他刻意放在此处的,以他谨慎的习惯,就是怕某天被外人闯进家好拿这傢伙去拼命。 王涛轻轻拧开门把,拉开门,朝外面小心的看了看,却没有发现异样,屋里空荡荡的,电视依然大声的播放着。松了口气,便往前几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但立马觉得屁股下面有个硬东西。王涛随手一摸,天哪,竟然是自己的手机?真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现在沙发上的? 王涛拿着手机的手不由得微微发颤,呆滞的目光停留在手机屏幕上,正怔怔的出神间,噹噹噹噹当……一串急促的敲钟声从手机扬声器发出来。 “啊!”王涛反射性的勐地扔掉手机,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半晌才咽了口唾沫,暗骂道:“该死,真不该用这种可怕的声音做铃声!”王涛弯下腰从地上拣起手机,放在耳边按下通话键:“喂,小琪,是你吗?” “王涛!你太过份了,说好来接我,到现在连影子都没看见,你到底搞什么鬼啊?”江雨琪在电话那头生气的吼骂着。 “对不起,老婆,今晚我遇上了点事,所以耽误了,实在是对不起。”王涛连连道歉。 “哼,遇上点事?那你不会打个电话通知我一声啊?害我傻不叽叽的站在风雨里等你,冻都冻死了。呜呜呜……”江雨琪委屈的哭了出来。 “我……我的电话刚才一直找不着……” “你!都这个时候了,还找这种弱智的理由骗我,王涛我告诉你,这事你要是不跟我撇明白了,我跟你没完,你等着吧,回家我再跟你算帐!” “喂,老婆,喂喂……” “嘟……嘟……嘟……”王涛还想说什么,电话里却只剩下一串忙音。 王涛无奈的放下电话,颓然的抬起头,看到镜中的自己一脸狼狈之色……等等!! 镜子?王涛左右一看,自己却是站在洗手台前,前面是镜子,而他手中却是拿着洗澡用的水莲蓬!难道,自己刚才一直拿着这玩意儿和老婆通话? 王涛一下子蒙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仔细的回想了一遍刚才的经过,自己打开电视,然后走进卫生间,然后脱衣服,然后洗脸,然后拿起水莲蓬准备洗头,对了,是准备洗头,可是,为什么刚才会产生这一连串的幻像?真他妈匪夷所思! ☆、整容【八】 第28页 “谁!?”王涛正想着这个古怪的问题时,却无意中再次看到镜中倒映的窗帘后有一个飘忽的人影一闪即逝,仔细看的时候,却又一切正常,王涛摇头嘆息的走过去把窗户关上,当他转身的时候,卫生间的门砰的一声被风吹上了。王涛摸了摸后脑,觉得这事怎么那么像刚才经歷过的一样! 于是小心的走过去,抓起墙角的棒球棍,缓缓的打开门,还是一样的大厅,还是刚才的电视节目,一个男嘉宾乘做游戏的时候,摸了一下女嘉宾,王涛无语的坐到沙发上,自言自语的冷笑道:“现在的娱乐节目真他妈越来越低俗了,亏小琪还看得那么入迷,唉!” 他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刚才这句话,自己不久前刚刚说过,怎么又?越想就越感到害怕,顺着思路,忽然又想起应该有个手机在自己屁股下,但当他伸手去摸的时候,却并没有什么手机,而这时,噹噹噹噹当…… 一串古怪的钟声正从眼前的茶几上传来,是自己的手机!真的是自己的手机!王涛急忙抓起电话,颤抖着手接通电话:“喂,小琪,是你吗?” “王涛!你太过份了,说好来接我,到现在连影子都没看见,你到底搞什么鬼啊?”江雨琪在电话那头生气的吼骂着。 这话听着真的好熟悉,王涛一边疑惑一边说:“对不起,老婆,今晚我遇上了点事,所以耽误了,实在是对不起……等等……”王涛忽然间停住。 “等什么等!?”江雨琪不耐烦的叫道。 “你是不是想说:哼,遇上点事?那你不会打个电话通知我一声啊?害我傻不叽叽的还在等你,冻都冻死了。然后你想哭对吗?”王涛这样说。 “哭你个死人头!你再胡说八道,一会儿我让你哭都找不着调!哼,遇上点事?那你不会打个电话通知我一声啊?害我傻不叽叽的还在等你,冻都冻死了!……咦?你刚才是不是说过这句话?”王涛竟不知不觉的重复了一遍江雨琪的话。 “老婆,我说得没错吧?现在这一切,我刚才已经经歷过一遍了,所以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件事实在是太古怪了,你……你赶紧回来吧,我现在在家里。” “什么?你已经回家了?你个该死的王涛,原来你是故意编这种弱智的理由骗我,王涛你听着,这事你要是不跟我撇明白了,我跟你没完,你等着吧,回家我再跟你算帐!” “嘟……嘟……嘟……” 电话断线了,“又来了!”王涛自言自语道,他放下手机,才发现手机上全是自己手心里的汗水。 “这他妈的太不可思议了,一定是小茹,是小茹回来找我算帐来了,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你是鬼,我是人,只有鬼怕人的,我怎么可能怕你!”这么想着,王涛提起棒球棍,神经兮兮的站到大厅的门后。 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静音,整间房子安静极了,惟有墙上的挂钟发出喀嚓喀嚓的走动声,衬得偌大的厅堂分外的寂静!就像一个大活人被封闭在一间大大的棺材再被埋进土里一样,与外界阴阳相隔,毫无生机。王涛不禁打了个哆嗦,一咬牙把棒子高高举起,想着一会儿万一回来的不是老婆,那就一棒子下去。管他是人是鬼。先给他狠狠的来顿棒子面再说! 十多分钟过去了,王涛的双手都举得又酸又麻了,正想放下来休息一下,突然这时听到钥匙插门的声音,接着门把缓缓转动,门开了,王涛紧张到了极点,瞪着一双惊恐无比的眼睛,就等下一秒生死一搏。 只见一个人影走了进来,长长的头髮,熟悉的风衣,娇巧的身材,是雨琪! “唿~”王涛终于松了口气,当即放下棒子,可是紧接着,小琪转过头来,王涛惊骇的发现,她的脸上,竟然,竟然带着一副大大的墨镜! “嘿!”王涛勐然一声暴喝,手中的棒子飞快朝着她的头用力的抡了下去。 “咣!”正中雨琪的脑门。鲜血登时迸溅出来,洒满一墙,江雨琪来不及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两眼一黑,整个人就已经失去失觉,软软的倒了下去。同时,脸上的墨镜跌开,露出一张秀丽的脸蛋。只是雪白的脸上此时已经淌满了红色的血流。 王涛准备抡第二棒的时候,才恍然发现这不是小茹,而是自己最疼爱的老婆,于是硬生生的收住了这一棒。然后原地傻傻地呆了几秒,手中的棒子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老婆,老婆!怎么会是你?老婆你没事吧……对不起老婆……醒醒,快醒醒啊……”王涛扑在江雨琪的身上苦苦的唿喊摇晃着,悔恨的泪水一滴滴滚落下来。可是可怜而无辜的江雨琪,却像是睡着了一样,怎么摇都摇不醒。 眼看着老婆的唿吸越来越微弱,鲜血不停的流着,王涛冲过去拿起手机飞快的拔打120急救电话,谁知电话接通后,却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只有一阵沙沙作响的噪音。“喂,餵……”王涛一连试了几次,始终听不到对方说话,而接电话的医生也觉得莫名其妙,电话接进来又不说话,有毛病吧?便以为是有人故意打骚扰电话,不再接听。 王涛气得把手机往垃圾桶里一摔,背起命悬一线的老婆飞快冲下楼,开车把她送往附近的医院。 第29页 江雨琪的父母得知女儿受重伤的消息,连夜从另一个城市火速赶了过来。在医院的走廊里,江雨琪的母亲抱着怀里熟睡的王月关赶到王涛面前,心急火燎的问:“小涛,我女儿她怎么样了?” 王涛站起身垂着头说:“妈,小琪性命无忧,可是……” “唉呀,可是什么啊?你快说啊!你是要把我这把老骨头活活急死啊?” “是啊,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搞的嘛?”江父也是一脸的焦怒之色。 “医生说,小琪的大脑受到很重的创伤,可能,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就算能醒过来,也很难恢復如初。”说这话的时候,王涛的头低得都快贴到自己胸口了。 江雨琪的母亲一听这个消息,几乎要当场晕死过去。还好有护士搀扶着。接着,王涛编了个故事,说小琪在洗澡的时候由于地面太滑,不小心跌了一跤,脑袋却正好撞在坚硬的浴缸边上。于是就出了这桩祸事。“唉,真是飞来横祸啊!”王涛硬着喉咙说完这句,还悽恻的故意抽了抽鼻子,装得很煽情似的,说起来,他编故事的能力都是在职场上锻鍊出来的,不过确切的说,应该是在和小茹交往的时候就开始了。 ps:前面两更都是补得,今天的这更才是~~~ ☆、整容【九】 江雨琪的父母听到此处,已是老泪纵横, “唉哟喂,我可怜的闺女啊,你上辈子是造了什么杀和尚烧庙的孽哟,上次见面还好好的,想不到如今却要落得如此凄凉的结果,我的天哪,这可怎么办啊?”仗母娘软靠在长椅上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王涛见状,上前好意的安抚着她的情绪。熟睡的小月关也被惊醒,哇哇啼哭起来。一家人哭作一团,整个医院都仿佛被此种悲伤的气氛包围了。 接下来的几天,王涛和江父江母一直都守在医院照顾着不省人事的江雨琪,王涛的精力也已经严重透支了,医生建议他回家好好休息,雨琪的父母也关心他的身体,让他把雨琪交给两个老的照顾。 王涛这几天晚上半夜总是隐约听到悲惨的女人哭泣声,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的?总之精神恍惚,于是便王涛听了医生和爸妈的建议,抱着儿子回了家,这段时间,他的儿子一直由岳父岳母照顾,也许是二老的悉心照料,儿子被养的白白胖胖的,但是一回到家中,儿子就吵着要妈妈。这个小傢伙大概是得了王涛的优良遗传,十分聪明,9个月大就会说话了,而现在除了有点口齿不清,却能像正常人一样表达自己的想法。 月关说:“爸爸,妈妈呢?我要妈妈……” 王涛坐在沙发上,把他抱在膝盖上说:“关关,妈妈出了点事,现在需要休息。” “那妈妈出了什么事呀?”月关睁着圆熘熘的大眼睛天真的问。 “妈妈她……她不小心摔了一跤……”王涛正要继续编故事,却突然被挣扎着下地的儿子大声的打断,指着他的鼻子说:“你骗人!爸爸,我知道妈妈是被你打的!” “什么?!!”震惊,无比的震惊!王涛的脸上表情瞬间僵化了。如果按常理来说,打死他他也绝对不会相信一个才一岁多点的小儿子竟然会说出这番离奇的话来。 “关关,你是怎么知道的?!!”王涛情绪激动的双手扣住月关的肩膀像是在逼供。 月关伸手指着门外的方向说:“是刚才那个姐姐告诉我的。” “姐姐?什么姐姐,你快说!”王涛兇巴巴的吼道,唾沫星子都喷到小月关的脸上了。 “哇……”月关头一回见到自己的爸爸这么凶,就好像突然间变成陌生人一样,不禁被吓得大哭起来。 王涛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份了,毕竟儿子才一岁多,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东西?于是王涛柔声的哄小月关:“关关,爸爸错了,爸爸不应该这么大声,吓坏你了吧?宝宝乖,别哭了啊,我去楼下跟你买你最爱喝的牛奶好不好?” 小月关一听到有牛奶喝,便点点头,用小手擦了擦睫毛上的泪珠,渐渐止住了哭声。 “关关最乖了,一个人在家里玩,别到处跑啊,知道了吧?” “哦。那你快点回来。”关关蹲在地上开始玩一辆小卡车。 王涛虽然说是下楼去跟小月关买牛奶,其实他是想看看月关所说的姐姐到底是谁?于是从桌上拿起一把水果刀藏在西装内,谨慎的走出家门,为了装得自然一点,王涛还故意把垃圾桶里的垃圾袋拎了出来,装成是下楼扔垃圾的样子。 一路小心的走着,尽量使自己不发出脚步声。同时脑子飞快的转着,他相信小孩是不会说慌的,既然月关说有个姐姐告诉了他事情的真相,那么就一定有这么一个女人,或许是无意间看到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哼,这件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否则被新闻媒体曝光自己有虐妻的倾向或者说自己有精神病,那么自己的名誉、地位、公司、前途都将毁于一旦,更可怕的是,如果这件事被老丈人知道了,他们更加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一定要找出这个人,然后…… 王涛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杀机,打定主意,眼睛四处扫视,希望能发现对方的踪迹。王涛的家住在七楼,本来是有电梯的,可是他却选择走楼梯,当他走到四楼的时候,竟意外的发现在三楼的地方,从上往下可以通过楼梯中间的垂直缝隙,看到一个长头髮披肩的女人正往下走。步子走得很慢,并不像是急着下楼,这种地方难道是散步的地方吗?而且还是单身一个女人,太可疑了,一定就是她! 第30页 王涛心中一个激灵,他把皮鞋脱掉,然后迅速的追了上去。悄没声息的就已经跟到了那个女人的身后,然后右手持刀,左手往前一挽,一下子从身后捂住了女人的嘴,刷地把刀口卡在女人脖子上。 “唔……唔……”女人惊恐的扭打叫喊起来,可是却已经被身强力壮的王涛完全控制住了,只能做无谓的挣扎。 王涛压低声音附在她耳边恶恨恨的威胁道:“别叫,不然我杀了你!” 这个大概只有二十四五岁的女人睁大着极为惊恐的眼睛慢慢放弃了挣扎,点点头。王涛见驯服了她,才慢慢松开捂嘴的手,但刀子仍然架在她雪白的脖子上,逼问:“你是不是知道我的秘密了?快说!” 女人摇摇头说:“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只是在等我男朋友,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女人吓得声音发抖,但她属于机智型的女人,说这话只是想用来吓唬他,好叫他知难而退。 “等你男朋友?在楼道你?哼,你在撒谎!告诉你,少来这一套!”王涛敏感的神经再次崩紧,而且他已经意识到,她的确是在撒谎,因为她说话时的眼睛总是朝右上方瞥,王涛研究过心理学,知道一个人说谎的时候通常就会犯这种毛病,既便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真的在等她男朋友,万一她男朋友看到自己所做的事,那同样是难逃罪责,妈的,今天老子干脆豁出去了。 失去理智的王涛两眼充血的看着她,冷森森的说:“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今天只怪你运气不好碰到了我,对不起,我要杀了你!” “别…”女人刚说出一个别字,就见一把亮锃锃的刀子在空中一划,脖子上勐地一凉。热腾腾的血液瞬间就像自来水冲破水龙头似的激喷出来。喷得王涛一脸的鲜血。王涛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血珠,再看看软瘫下去的年轻女人,才发现自己真的杀人了,这不是做梦,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真的被自己亲手给宰了。 天哪,这太疯狂了,王涛一直都觉得自己就算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可能去随便杀人,怎么自己现在居然成了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让王涛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手中的水果刀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一眼看到女人的脖子上那道长达十几公分的大口子,鲜血喷涌处,白色的嫩肉正往外翻出,宛如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似的,简直无比的反胃噁心,胸中立即涌起一股烦闷,哇的一声扶着墙面大吐起来。 吐了一会儿,王涛的双腿已经变成下锅的面条一样软得无法站立。而那个女人的双眼此时却正死死的朝自己的方向狠狠的瞪视着,真正的死不瞑目。吓得他一屁股跌坐在楼梯上,一张几乎扭曲的脸挂满了豆大的汗珠。 王涛又惊又怕,坐在那里痴痴的愣了好几分钟,但他努力的告诉自己越是紧要关头越不能乱了阵脚,一定要冷静,想想怎么处理这具尸体?最后他想到一个办法,便强打精神,趁没人的时候把女人的尸体拖到电梯口,等电梯上到五楼之后,王涛用刀子用力的撬开电梯的安全门,探头往下一看,只见梯井中一片漆黑,只要把尸体扔下去,估计三年五载都很难被人发现,眼看电梯就要下来了,王涛用力的把尸体往下一推。几秒中后,砰的一声闷响,一切都结束了。王涛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用自己的衣服把地面和楼梯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把血衣塞进垃圾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下楼梯。 ps:补~~~~最近上学,给各位造成的不便,我惭愧~~ ☆、整容【十】 把垃圾袋扔进垃圾堆之后,王涛悠悠的嘆了口气,转身朝路边的小卖铺走去。买了两罐牛奶,虽说故意强作镇定,但由于是第一次杀人,王涛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惶恐,掏钱的手仍是不由自主的发抖。老闆疑惑的看了看他,却也没有多问。 王涛走出小店点起一支烟,勐抽了几口,“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肺叶子都快咳破了,没被吓死却差点被活活呛死,王涛咒骂一句,用力的甩下菸头,便坐电梯回到了家里。可是他发现,儿子不在大厅里,心想是不是跑到卧室里玩去了?一边叫着关关的名字,一边走进卧室寻找,也是不见其踪。这小子跑哪去了? 王涛有些紧张起来,“关关?你在哪?爸爸回来了,给你买了牛奶。快来喝。” 四周依然安静如初。“关关,别淘气了,快出来。” “关关,再不出来,爸爸要打你屁屁了!” 找遍了所有房间卫生间,却都没有关关的影子,王涛不由得紧张起来。现在只剩下唯一一间厨房没有看过了。 王涛一把拉开厨房门!“关关!关关!”王涛一眼瞅见自己的儿子此时头带黑色塑胶袋,正打开窗户,眼看着要跳出窗外,他勐的上前,一把拉住已经一只脚迈出窗外的儿子,大声喝斥道:“关关,你干什么!” 他忙把关关头上套着的塑胶袋扯下来,把关关从窗台上抱了下来,看了看这窗台的位置,不由得犯嘀咕,关关要爬上一米多高的窗台,首先要找到矮一点的东西垫脚,才能爬上灶台,继而爬到窗台上,而他却发现灶台旁边有个倒扣着的铁桶,难道关关有这么聪明,懂得用铁桶做铺垫?这太难以常理解释了,毕竟关关再聪明也不过只有一岁半。 第31页 正惴测间,这时,只见关关蠕动着小嘴带着些微笑平静的说:“爸爸,我在和姐姐玩躲猫猫呢。” “嗡!”王涛脑子被这句话震得轰然作响,“姐姐?”如果说之前儿子口中的姐姐是刚刚被自己杀死的女人,那么这次的姐姐又是谁?而且明明自己把门反锁了,还有谁能进到屋里来?除非,是鬼! 王涛倒吸一口冷气,吓得差点尿裤子!但他故作平静的说:“关关,你告诉爸爸,那个姐姐在哪?她长得什么样子?” “姐姐躲起来了,姐姐让关关找她,姐姐带着一个黑黑的眼镜……” “什么?黑色眼镜,天啊!是她,真的是她来报仇了!”王涛想要大声尖叫,以释放内心的恐惧,但却只能强自忍住,以免吓到关关。 晚饭的时候,王涛随便吃了些菜,为了壮胆,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酒,王涛的酒量并不好,喝完这半瓶酒,不一刻酒精上头,王涛只觉得头晕眼花,整个天花板都在转动,而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跑到卫生间吐了两三次,才稍微好受点,当下靠在沙发上一下子就睡着了。大厅里只剩下月关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面看动画片。 王涛睡得很迷煳,眼皮一直不停的跳动,不时的抽动一下,整个人似梦似醒的像是晚上走在一条凄凉无人的大街上,却总是看到一个披头散髮的女人在前他前面几米处急匆匆地往前走,王涛想要追上去看看她是谁?可不管王涛怎么追赶,却始终追不上她。王涛大声喊:“站住,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呵呵呵……呵呵呵……”只听见女人发出一阵阵清脆而又阴森诡异的冷笑。王涛迈开大步,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就在这时,那女人披散着的头髮渐渐自动往两边分开,原本以为是后脑勺的头髮中间,竟然露出来一张脸,一张王涛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可怕的脸,她的脸不再是正常人的五官,眼睛鼻子和嘴巴都奇怪的移了位,血肉分离,左脸更是白森森的颧骨根本没有皮肉,还有那左边的眼窝黑洞洞的没有眼球,右边的眼睛却又不合常理的死死鼓在外面,只有中间小小的一点黑眼珠,狠狠的瞪着他。 一张已经严重撕裂的大嘴从嘴角不住的往下淌着暗红色的血,在头髮的衬托下简直无比的丑陋诡异阴森可怕。而更匪夷所思的是,她的头朝后,整个人却是倒退着往前奔走的。王涛张大了嘴巴,已经说不出半句话来,一下子停住脚步发出一声悽厉的尖叫:“啊!” “呵呵呵……王涛,你过得好吗?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快乐吗?怎么走了这么久都不来看看我?”那女人似喜似怨的抱怨着说。 “小……小茹,你是小茹?”王涛大口的喘着粗声,一颗心急速乱跳。 “你总算还记得我,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女人的笑声狂放而哀伤,最后竟变得阴森寒冷,“王涛,我找得你好苦,可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让我找到你了,你欠我的债咱们也该好好算算了吧?当年,你狠心抛弃我,还毫无人性的杀死了我们可爱的孩子,你可知道我们母子俩在下面有多么痛苦吗?” “小茹,对不起,我实在对不起你们娘俩啊,可是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如果当年我不离开你,你爸爸一定会查出是我要你去整容的,到时他肯定会杀了我的,我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所以才狠下心把他毁在了你的腹中……小茹,请你相信我,理解我的苦衷,好不好?我……我会找最好的法师替你超渡,我每天都烧钱给你,你要什么我就给你烧什么,你放过我,放过我吧?小茹……”王涛说着说着不禁潸然泪下。 “好啊,哈哈哈,你说我想要什么就给我烧什么?那么,如果我想要你呢?”女人的大嘴向两边一裂,几乎露出了所有的牙齿,笑得诡异万分。 王涛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大叫:“不……不要,除了我,什么都可以烧给你。” “那你就把你儿子烧给我吧?” “可是……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他是我的命我的全部啊!我不能这样做,求求你……” 女人原本还算平静的脸,突然间变得狰狞不堪,指着王涛怒吼:“他是你儿子,我肚子里的就不是你儿子吗?王涛,你坏事做绝,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说着,女人两手勐地朝王涛的脖子掐去。 “啊!”一声尖叫,王涛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墙上的挂钟正指向十二点整。噹噹当……整整十二下钟响,在空旷的屋子里久久迴荡,王涛惊恐的看着四周,余惊未退。 呆了半晌,才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原来只是个梦,幸好幸好。突然,王涛的目光瞬间凝固了,他看到在前面的茶几上,竟然摆着一个手机,那手机,正是自己已经扔掉的!却怎么会再次出现? 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还是那可怕的钟声,王涛迟疑半晌,始终不敢去接,可有些事想躲也躲不过,最后,他还是颤抖着手缓缓地拿起手机,他看到,来电显示上居然是小茹的名字!这……这怎么可能?自己从来没有记录过小茹的电话啊!可是在这样一个诡异之极的晚上,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怪事? 第32页 ☆、整容【十一】 “餵……你是谁?”王涛的声音抖得几乎连自己也听不清。 但是电话里却没有他预想的那样是一个女人的可怕声音,而是出现了许多个人的声音,一会是王涛自己的,一会是江雨琪的,一会是儿子月关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声音慢慢都涌了出来,由单一变得混杂,由欢声笑语变成哭嚎哀叫,最后变成噪音,变成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的尖啸声! “啊!”王涛把手机往地上重重一砸,手机被砸成几块,立刻没了动静,可是才过几秒,一个没有电池只剩半块屏幕的手机,竟然再次亮了起来。手机屏幕上出现两个大大的血淋淋的字,小茹! 王涛疯狂的跳起来用脚重重的踩踏着手机,一边踩一边大骂:“草尼吗,草尼吗,想吓老子,没门!哈哈,哈哈哈!” 可是当他拼命的踩手机的时候,原本关着的电视也奇怪的自动打开了,屏幕上出现的还是两个血淋淋的字,小茹,显示着电话拔进来的画面。王涛彻底疯狂了,像一头失去思考能力的野兽,两眼一红,抄起一张椅子就朝着电视狂砸乱打,谁知在他砸电视的时候,电脑竟然也不知何时打开了。同样的画面,王涛破口大骂,无一例外的一通狠砸,“咣啷啷……哗啦啦……”几乎把家里所有能显示文字的电器全砸了个干净。 总算砸完了一切,王涛精疲力竭的软瘫在地上,只见房间里一地的玻璃碎片以及高高低低的破桌子烂椅子……所有的灯此时也开始一闪一灭,几处断开的电线正碰出闪亮的火花。 看着这被自己砸成一片废墟的家,王涛的心无比凄凉,想起自己所做的一切亏心事,内心的恐惧和内疚马上一股脑的冲上脑门,心脏隐隐做痛,不禁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可是哭着哭着又觉得不太对劲,这屋子里,不止自己一个人哭,还有一个人也在小声的哭着!王涛停止哭泣,倾耳细听哭声的来源,他听到,是个小孩的啼哭之声,而且,是从卫生间里闷闷的传出来的,王涛突然间才想起自己的儿子,刚才自己喝醉酒就睡了,却把儿子一个人丢下不管,难道是儿子在卫生间里哭吗? 想到这里,王涛一阵紧张,他回想起梦里小茹的话,觉得她这个恨毒的女人,不,应该是女鬼很可能要害自己的儿子,于是一骨碌从地上急忙爬起,奔向卫生间,而看到的是卫生间的浴缸里正哗哗的放着水,不对,不是水,水怎么可能是红色的?天哪!那竟然是满满的一缸鲜血! 王涛睁大了惊惧的眼睛,看到自己的儿子月关正在鲜血里扑腾,像是被呛着了,于是急忙上前把儿子从血水里抱出来,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关关别怕,爸爸在呢,别怕啊……” 关关倒是听话,马上就不哭了,王涛正把关关领出卫生间,就在走出门口的瞬间,王涛竟然又听到身后浴缸里有小孩在哭,这是怎么回事?回头一看,还是关关! 王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右手牵着的关关,一模一样!关关抬头呵呵一笑,王涛彻底傻了。他走回去,把另一个关关又抱出来,放在地上,可是刚一抬头,只见更可怕的事发生了,一个小头从冒着血泡沫的血池里再次冒出来,张嘴大哭,王涛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把他抱出来,可接下来,王涛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身后已经站着三个“关关”了,然而血池里又冒出小孩的头来,而且是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那情形就好像这一缸的血里全都填满了小孩一样。 王涛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他知道这一定是小茹玩的鬼把戏,于是他从墙角抄起那根棒球棍,“吗了戈壁!”痛哭骂一声,便对着满屋子的小孩脑袋就不停的勐击,此时,一个个小孩的脑袋瓜就像早春红玉一般被砸开,脑浆血液四处飞溅! 就像玩打地鼠的游戏一样,王涛杀红了眼,可是不管他怎么快速敲打,更多的“关关”哭着喊着从血池里冒出来,爬到王涛的脚边叫他爸爸,王涛心想如果再不跑,自己这么多儿子迟早要把自己活活咬死。于是飞起两脚踢开缠在脚上的“关关”,就转身拉开门想往外跑,只是,眼前的一幕令他此生难忘。 整整一个大厅,满地爬动的全都是**裸的婴儿!就好像刚从娘胎里生出来的一样,浑身血淋淋的,肚子上都还连着长长的脐带,此起彼伏一口一个爸爸的朝他爬过来。 “啊!我杀了你们!我要把你们这群鬼崽子统统打死!”王涛挥舞着手中的棒子,展开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屠婴大战。 满地的死婴,一层叠着一叠,空气中充斥着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可是婴儿仍是源源不断的从四周涌过来,王涛的力气就快要使完了,他的两腿已经被七八个婴儿用脐带死死缠住,其中一个婴儿更是爬到了他的肩膀上,用一条血红的脐带狠狠的勒住了王涛的脖子,此时的王涛已经动弹不得,连气也喘不上来。而那些婴儿们则开始疯狂的张开大嘴啃咬王涛的脚趾。痛得王涛呲牙裂嘴生不如死。 这时候,一个穿着一身血迹斑斓的白色长裙的女人突兀的挂在天花板上,长舌头搭拉着轻轻的飘了下来,披头散髮的样子,正是王涛梦里见过的小茹。 她在离王涛不远处的地方停住,微低着头说:“王涛,你欠我的太多了,我的眼睛,我的命,我的孩子,都是被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给害的,今天我要宰了你,以报我这一生的血海深仇!去死吧!”说着就要伸手来掐他的肚子! 第33页 “小茹,小茹你别杀我,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我把欠你的还你,别杀我,别杀我……” “哼,该死的东西,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还?” “我还,我把眼睛还给你!我把眼睛还给你!”王涛不停的机械性的重复着这句话,于是拣起地上的一把水果尖刀,把刀尖对着自己的左眼,一咬牙狠狠的刺了下去“啊……!” 接着用力一剜,一颗眼珠从眼眶中跳出来掉到了地上。王涛颤抖的伸手把眼睛拣起来递给小茹,小茹接过来看了一眼,手指一捏,波的一声,眼珠破裂。然后露出一丝阴森的怪笑。手一挥,满屋的婴儿和她一齐消失了。 刚才满地的鲜血婴儿却都化成了一张张散乱的报纸。被不知哪里来的风吹得四处飘飞。 王涛无力的跪在地上,眼窝里传来了剧裂的痛感,他终于感受到失去一颗眼球是如何生不如死的痛苦滋味了,知道小茹当年是怎样带着怨气委屈自杀的了,而自己在她最需要关怀的时候离开她,是多么残忍?他不由得仰天发出一阵疯狂的冷笑。 正当他以为小茹走了,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他转头发现,地上竟躺着一个小孩,脑袋已经被砸破了,深深凹陷下去一个坑,满脸都是鲜血。他扑过去一把抱起那个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嚎起来。那正是他最疼爱的儿子,月关。可悲的是,如此天真无邪的小孩,竟然是被自己亲手打死的。 王涛哭得天昏地暗,哭得声音都哑了,好像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伤心的人。无比的内疚和悔恨如毒蛇般咬噬着他的内心,这一辈子,他居然先后杀了自己两个孩子,杀了一个无辜的少女,还将老婆打成植物人,又把自己的眼睛剜掉了,天哪。这还是人吗?自己简直猪狗不如,自己是个残忍的恶魔,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王涛的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要去做一件事,那就是结束自己这骯脏不堪,可悲可恨又可笑的生命! 于是王涛脚步凌乱的抱着儿子走向阳台,爬了上去,大风唿唿的刮着,撩动王涛的缕缕乱发,“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王涛嘿嘿一笑,身子一跃,就这样跳了下去。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小茹,我一定会守护着你,不离不弃。一辈子爱着你。” 第二天,小区里围满了警察,许多好事的居民把警戒线外围了个水泄不通。纷纷指指点点的议论着昨晚发生的一大一小两桩人命的惨案。 次日,十几家报纸的头条都是如此标题的:**公司ceo王涛或因精神失常携子跳楼自杀身亡。经法医鑑定,王涛死前有过重度幻觉,从其遗体内提取出一种名为二炳氰化氢的有毒化学物质,此物或是致幻的罪魁祸首…… 然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又是什么呢? 某天,一直陷入昏迷被确诊为植物人的江雨琪突然间奇蹟般的甦醒过来,守护在她身旁的父母赶紧叫来护士和医生,当一帮人齐聚病房之时,江雨琪却做了件让众人面面相觑的事,只见她从床上爬起来,伸手拿起桌上摆放的一副大黑的墨镜徐徐的戴在脸上,然后对着大家露出一丝奇怪的微笑… 第二个故事完~~~ ps:这还是昨天的。。。。【补】 ☆、魅眼传说之搜魂瓶 暮和收养她的家人住在一个筒子楼里,楼身是小小的青灰色的砖墙切成,斑驳的外表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破败和骯脏。暮家里住的是顶层的五楼,她的床搭建在顶层的阁楼里,阁楼很低,平常要拿个东西什么的,才十三岁大的暮就迫不得已只能猫着腰进出。阁楼的天花板已经裂开了细细的漏缝,白天的时候细碎的阳光从缝里洒落下来,给昏暗的阁楼增添了一些生机。暮总是喜欢静静坐着,注视着灰尘在阳光里跳舞的样子,便觉得很惬意。 暮的童年过得很不顺,她的养父是个三大五粗的机修工,每天下班浑身都是机油的味道,在单位里受了气,再加一天劳累下来,到了家里便骂娘,一点不顺心的事情火爆脾气就上来。为此,暮没少吃苦头,最让她记忆犹新的一次,是因为玩过的玩具放地上没收好,她父亲不小心绊了一下,结果他拎起玩具就朝年幼的暮头上砸去,结果额头被砸出一个大口子。随着时间的流逝,伤口是癒合了,暮的头上却结了一个浅浅的疤。 养母在家里的地位一直不高,丈夫一发脾气她总是吓得浑身发抖,每次看见他拎着暮出气,做母亲的也不敢上前阻止,慢慢的,她也习惯了。养母很少待在家里陪她,或许是因为她也嫌弃她是个累赘,再或者说,她也要顾着帮楼里院里的人洗洗东西赚钱补贴家用,所以暮很少有机会和自己的父母交流。但是暮的心里藏着一个小秘密,她曾经为此而恐慌过,可是她不敢说,就算说了,她也怕没人信。 养父的单位由于经济收益不好,他就利用空余时间,去找了一份用电动三轮车载货的工作,因为没有花钱上牌照,总得偷偷等夜幕降临的时候到车站去揽点生意,帮人运运货到郊区,一来一去也要个两小时。养母做好了饭菜,在冷天总喜欢拿空碗倒扣着,等到丈夫回来揭开,居然倒也还有点丝丝热气。她知道丈夫不喜欢吃冷掉了的菜,否则又发作一顿暴脾气。 第34页 暮从来不吃早饭,在她的概念里,一天就是两顿饭,中午睡到起床,走到厨房里拿个养母吃剩的冷馒头,只有到晚上,才可以吃到一顿真正意义上的饭,但那也是要等父亲回来之后。可是自从天冷起来之后,要很晚才能拉到生意,有时候在车站等上个把小时,也不见得有生意来,反而浪费了一包烟。通常这样的夜晚是最难熬的,回到家里的养父总是找茬又把暮打骂一顿出气,而暮的养母总是将身子微微侧过去,对这一切熟视无睹。暮慢慢开始麻木了,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快快长大,就可以离开这个家。 这一天早晨,风雪很大,养母劝丈夫不要出去运货了,下班早点回家来。结果被丈夫狠狠得训斥了几句,她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暮躲在自己的小阁楼里,抱着破旧的玩具,面无表情得盯着天花板的缝隙,瞅着那冻结了的冰稜子,慢慢得化成一滴水,从缝隙里滴下来,砸在阁楼的地板上,形成一片水渍样。 那天晚上9点的样子,暮的养父兴致勃勃得回来了,他一脚踹开家里虚掩的门,披着一身雪花沖了进来,嘴里吆喝着,今天碰见大生意了。养母忙着将桌子上的碗一个个掀开,又取出早已经在水里烫好的酒来,倒在丈夫杯里,看着他得意忘形的样子,她不仅好奇得问他,接到了什么大生意,高兴成这个样子。他咧着嘴笑,心情十分不错,他告诉妻子,今天车站里等了很久,以为又要白等了,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穿着黑大衣的年轻男子主动问他明天有没有空,帮他运点东西,为了表明他的诚意还给了定金。他从口袋里拿出两张一百元,霸气得塞到妻子手里,然后瞥了眼蹲在阁楼上的暮,骂骂咧咧到:“老子在外累死累活,你们在家里消遣的很,你个死囡给我下来。” 养母拿着钱走到阁楼底下,冷冷得说了句,下来吃饭,便转身走进房间里,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饼干盒子,将两百元钱小心翼翼得装进去放好。暮看着养母手里的钱,多年前在脑门上开始留下的疤开始隐隐作痛,她用手按着脑门,好一阵子这疼痛才算过去,接着才恢復了正常。暮扶着简易的楼梯下了楼,轻手轻脚得走到饭桌边,拿去碗筷夹了一筷菜,慢慢得咽了下去,连眼皮都没敢抬起。养父一边吃着专门为他做的红烧肉,一边哼哼着小调鄙视得看着暮,“都是砸钱胚,早知道你是这么个死人样,当初就不该收留你。” 暮默默得吃完自己那一小碗饭,放下碗筷,又默默得起身离开,她爬上阁楼的时候,从上面望着这个男人,她有点犹豫了,但是看着他依旧骂骂咧咧耍酒疯,心里实在看的厌烦,便闭上眼睛,把头转过去看着里边。那一晚,安静地很,一夜无声。 第二天,暮睁开眼睛的时候,又已经是中午了,家里也只剩下她一人。她打开了窗户,远远瞅见在院子里替别人洗床单的养母,暮动了动嘴唇,但是还是没有喊出声来。 养母洗完被子已经快6点了,她揩了揩手脱下围裙就打算回家了,走上家门口的楼道时,看见暮竟然破天荒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用手托着腮,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阵风吹起暮的头髮,少女的额头上显露出来那条浅浅的疤来。养母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内疚,只是瞬间还是被厌恶所代替,是啊,如果当初不收养她的话,或许我们现在的日子还会好过一些。想到这里,她旁若无人得从暮的身边走过。 晚上一直等到10点多了,养父还是没有回来,暮没有待在阁楼上,她还是安安静静得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让人觉得很奇怪。养母靠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那碗扣着的菜也早就没有了温热感,变得冰冷冰冷的。在十一点的时候,始终“铛铛铛”得敲了起来,养母从梦中惊醒,暮也突然抬起来了头,她们都看见从黑黝黝的楼道口走来了一个身影,走进了一看果然是养父,只是面容憔悴,有气无力似乎没了精神。 暮的额头又一阵疼痛,远远比昨天要厉害得多,痛得她紧紧闭上了眼睛,攥紧了拳头,几次深唿吸下才稳住了心神。睁开眼,扶住墙,她慢慢挪进了房,看见养母一脸惊讶得看着养父,他居然都不要求她重新加热饭菜,却拿着冰冷的饭菜便下咽了,只是他的速度很慢,每一口都很费力,而且吃得一点点他就放下了。养父突然笑了笑,对养母说,你去休息吧,今天我来洗碗。”养母疑惑得望着自己的丈夫,似乎有点难以置信他的话。“去吧……”他又变得冷冰冰起来,眼神里有着不可违背的威慑力,于是她赶紧回房了,的确她也真的很累了。 暮盯着养父,默不作声得抱着双臂,坐在通往小阁楼的楼梯台阶上,今天一下午到现在她似乎都没有变过姿势。“你已经看出来了,是吗?”养父突然低声说到,语气里夹杂着沮丧和悲哀。 暮点点头,没有说话,额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养父站起来,朝她走近了一步,暮摆摆手,要他离远一些。养父又往后退了一步,幽幽得说,“过了十二点,我就得走了,鬼使在门口等着。” 他又嘆了口气说:“我没有想到,昨晚那生意原来就是鬼使来勾魂了,拿了定金,我便同意卖了魂。” 他站起身,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手臂颤颤得显得很虚弱,摇晃着抱起来放进水池,吃力得拿着洗碗布洗起来。水声哗啦啦得响,暮仍然坐在台阶上,用牙齿紧紧咬着嘴唇。 第35页 “我问过鬼使,他说我家里有异人,我不用多解释,她自然知道发生的一切,你答应我,这一切,不用告诉你妈,免得她多难过。”暮点点头,心里有一点点触动,可是没有说话。 养父扶着桌子慢慢走到原先的位置上坐下,费力得说:“我这辈子是个粗人,没有文化,也对你们两个不好,尤其是你,下辈子如果投胎有机会,我一定会赎罪的。”一改往常的粗俗和暴躁,养父居然慢悠悠得说出这些话,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暮瞬间觉得有点后悔,昨天额头痛的时候,没有提醒养父注意,但本是天意难为,寿尽了或许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铛铛铛……”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养父的身子突然抽搐了几下,面目变得无奈而恐怖,他张口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没挣扎几下,便软绵绵得趴在了桌上,紧接着,一个轻薄模煳的人形飘起,留恋得望了望这所房子,轻轻离开桌子,晃到门边。 门无声无息得突然打开,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呢衣的年轻桀骜男子,脸上稜角分明刻着金色花纹,他面无表情得打开手里的一个小瓶子,那人形物便绝望得手舞足蹈起来,顷刻便裊裊化作一缕青烟,钻到瓶子里去了,再也没了声响。暮骤然感到一阵寒意,佝偻着背本能得靠着楼梯缩进了身子,一双大眼睛却死死盯着了那黑衣男子,尤其是他手中收了魂魄的瓶子,心中不仅疑惑而且害怕,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鬼使吗? ps:这是个连载的小故事哦~~ ☆、魅眼传说之暮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暮躲在被窝里,耳边传来养母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她默默得穿好衣服,静静得走下楼去,家里围着很多楼下的邻居,几个平常僱佣养母在洗衣服的主顾都在安慰她。社区的医生也来,在给趴在桌上的,已经僵冷的养父的尸体做着检查,然后摇摇头。养母见到暮从楼上下来,突然之间发疯似得抓起身边的杂物就向她砸去,嘴里念叨道:“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害人精。”然后又大哭起来,哭自己命苦,为什么就嫁了这么个短命鬼呢,现在生活都没了着落。 暮无声得抚摸着自己手臂和脸上,被砸到后那上面很快就肿起了淤痕,生生痛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三十开外的社区医生陈峰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把暮拉到了自己身后,从急救包里拿出几个创可贴递给暮,然后冲着养母说道:“死者是心肌梗塞发作,和孩子有什么关系,不要迁怒到她身上。” 养母披头散髮得发作道:“都是她,她来以后我们家就好过,天天板着死人脸,家里能不出事吗?你滚,你滚,现在我连自己都养不活了,你还赖在我这里作什么,你给我滚~!” 她作势就要去拉,陈锋实在看不下去,便一把推开她的手,说道:“好,这个孩子你不要了是不是,那街坊邻居做个证,这个孩子我要了,以后她的生死都与你无关。” 众街坊邻居便窃窃私语起来,一个胖婶拍拍陈医生的胳臂说:“老陈啊,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个孩子貌似还真的不是很吉利。你看这个!” 她拿着一个打开了的饼干盒,里面居然放着两张冥币。陈峰铁着脸一言不发,只是开始动手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然后扭头问暮,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走,暮摇了摇头。陈峰又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暮沉默了一会,环顾了一下这个她住了近十年的房子,看着对她满脸怨恨的养母,坚定得点了点头。 陈峰带暮走在路上,发现暮有一个很奇怪的习惯,好端端地在人行道上走着走着,她会突然停下来,然后绕开,再继续往前走,便好奇得问道:“你为什么偏偏要绕开呢?” 暮咬着嘴唇,盯着地面迟疑了一会,然后缓缓抬头看着陈峰,鼓起勇气说:“我可以看见你们看不见的东西。” 陈峰乐了,觉得这女孩子真有意思,便说:“真的吗?那你帮我看看,这周边有什么没?” 暮犹豫了一下,开口说:“你左边有个老婆婆,右边是她的小孙子,你……踩住小孙子的鞋子了,他……在哭。” 陈峰一惊,慌忙提起自己的右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陈峰觉得自己后嵴樑都一阵发冷。“那你,是什么时候发觉自己能看见的?”他进一步问道。 暮蠕动了下嘴唇,将额前的头髮轻轻撩起,露出那道浅色的疤痕,“8岁那年,养父打了我,留了额头上这道疤,后来疤好了,我却发现自己有些不一样了。” 陈峰扶了扶眼镜,凑上前去看她的那疤,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心中很是半信半疑,但是也没多说。两人一前一后得在路上走,很多小区的人看见陈峰便他乐得打个招唿,可见他后面跟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她神情冷漠又带点怪异,都百思不得其解。 走着走着,就到了陈峰家的门口,暮却突然停了下来,无论他怎么劝,她都不再愿意往前走了。陈峰很奇怪,便问她原因,暮迟疑得用手指着他家门口的空地说:“这里蜷缩着一个老人,拦着不让她进去。” 陈峰问:“哪里来的老人,长什么样子?” 暮回答说:“穿着个褂子,戴着一个掉了框的老花镜。” 陈峰听了大吃一惊,慌忙问:“这老人为什么不让你进去呢?” 第36页 暮低着头,默不作声了一会,回答那老人说:“我阴气太重,怕伤了你家里的孕妇。” 陈峰额头渗出汗来,心里突然明白过来了,也不由得不信女孩说的话了。那拦在门口的老人,就暮的描述,分明是就是自己半年前去世的岳父的样子,而暮口中的孕妇,就是自己的才怀孕一个多月的妻子,由于刚刚被确诊怀孕,都还来不及告诉别人,只有他们夫妻两个自己知道。所以也就间接得证明了,暮,的确是个身怀异能的女孩,这个女孩子看来真的不简单。 他擦拭了下额头的汗,对暮说:“你等我一下。”便进了房,并随手拿了件妻子的毛衣,带了点钱和身份证。出来的时候把给衣服递给暮,嘱咐她夜间寒冷叫她披上。 然后,陈峰转身毕恭毕敬得对房门口的空地鞠了个躬,嘴里说道:“爸,我会好好照顾小梅的,您老放心回去吧。”他话音落下后不久,一阵夹着灰尘的风扬起,卷着树叶,落到他不远处的脚边。陈峰一阵惊憾过后,试探性得问暮:“他老人家走了吗?”暮没做声,垂着手,默默点了点头。 陈峰带着暮去了车站,在他得知暮的确和常人有异之后,心中便作了决定,要带她去一个地方,那里住着他的姑婆,一个已经已经八十岁多的自梳女。姑婆出生于民国时期,在那个有着浓郁世代特色的年代里,女孩子出生都要请个瞎子给她算算命。姑婆的母亲挪着两只小脚,颤颤巍巍得走到村口,请来了当时名声极其显赫的李瞎子。结果李瞎子到了家里也不多说话,叫人把婴儿抱过来给他瞅瞅。孩子抱过来了,李瞎子就翻着两只死鱼眼睛,似看非看得瞅了一眼,又拿手摸了摸婴儿手上的掌纹线便大惊失色,赶紧又要来了这孩子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以后长长嘆了一口气。 家人都懵掉了,赶紧问他出了什么事,李瞎子翘着鬍鬚拉着苦瓜脸,唉声嘆气得说:“她是全家人的克星,若要保得全家安宁,那她必须自小立志不嫁人。”当时,李瞎子是本地最有名的神嘴,做父母的便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于是从小就让陈峰的姑婆养了辫子,五岁那年择了个良辰吉时,在众多亲友的见证下,把一条长辫子盘成了髻子,完成了自梳的仪式。说来也怪,姑婆似乎自幼对这样的命运逆来顺受,恪守着承诺一辈子没嫁人,却也不见得有过半句怨言,几十年如一日,即使是在“扫四旧”的特殊时期,她宁愿被人关在牛棚里,也不愿意学着其他的自梳女,将辫子铰了,髻子拆了,恢復自由身。姑婆从自梳开始,便不可以和家人住在一起,而是住在一个叫做“姑婆屋”的房子里,里面住着其他寥寥几个同样不肯“回俗”的自梳女,而因为年岁已久,现在那些自梳女都已经去世,唯有剩下陈峰的姑婆一个人。自梳女死后是不可以落丧到原先的娘家墓地里,要么死前花尽一生的积蓄,去花钱去买个名头,这样就可以和早已死掉的陌生男子买个夫妻名分一起落丧。但大部分自梳女一生没落下几个钱,便清清冷冷得落丧在姑婆屋不远的地里,作为最后一个自梳女,姑婆便一个人住着姑婆屋,守着不远处寥落的几座坟。 陈峰小时候听见姑婆的遭遇总是觉得很费解,但是又觉得这是个人的选择也无可厚非。谁知道有一次他的爷爷遭了中风,全家人急得要死,倒是陈峰的奶奶很是镇定,让陈峰的父亲包了一辆车,去了那个偏院的山村接来了陈峰的姑婆。姑婆风尘僕僕得赶到以后,也没多说什么话,摆了摆手,叫大家都出去,然后关上了门,一个人坐在床榻上,和陈峰的爷爷说了会话,又从口袋里摸出个药丸叫他吃下去。据陈峰爷爷健在的时候说,他很快便沉沉睡着了,睡着睡着便去阎罗殿里走了一圈,牛头马面来扯他的衣服,他就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让他把衣服给它们。他便脱了衣服照做了,结果衣服一扔,就觉得有谁大力气得抓了他一把,勐然从幻境中清醒,睁眼一看,姑婆皱着眉头急切得看着他,见他醒来,便长长得舒了一口气。据陈峰的奶奶说,那天姑婆走的时候满脸疲惫,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而陈峰的爷爷却从那天起身体慢慢得好起来,又精神抖擞得在世了十年。 陈峰每次听大人说起这件事,就对姑婆充满了敬畏和崇拜,以至于都不怎么敢和她接触,但内心却觉得她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所以在意识到暮的与众不同之后,他决定将暮带到他姑婆那里,他有种预感,这个女孩暮和他姑婆在某种程度上有着类似的地方,但他又说不清那是什么,不过眼下,或许把她带去姑婆那里收养,已经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方法了。 对于他的安排,暮既没表明认可,也没表明非议。她顺从得跟着陈峰坐上了去那个地方的火车,两只手安静得交叉着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苍白的皮肤里透出一丝营养不良的前兆,她侧身看着窗外那一排排景色的倒飞而过,眼神安静得如同一池清水,读不出激起一丝心情的涟漪。谁也不知道,要去的那个地方会发生什么事情,而现在有人知道了她的秘密,以后她的命运又会如何呢? ☆、魅眼传说之降妖针 三个小时候的火车车程,一路的颠簸,车厢内的不断喧嚣着,时间在倒记中过去,陈峰偶尔打量一眼暮,发觉这个孩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她的心里藏着如此深沉的秘密,可表面却又是那么的安静,形成了如此巨大的反差。陈峰用手扶了扶眼镜,将头转向暮的目光一侧,看着窗外,也慢慢得开始陷入沉思中去。 第37页 到站的时候,暮跟着陈峰慢慢得下了火车,随着拥挤的人去出了站口。这是个沿村庄而建的临时站点,轨道穿过村边的山洞,在道口那里停着三三两两的村妇,等着火车开过后,到对面村庄做点小生意。 没有人对这两个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的外来人引起注意,即使有,也是微微一笑,纯朴的村风,让绝大部分的村里人过着保守、自足的生活,那低低矮矮的村屋,顶着黑黑青青的砖瓦。正值晌午,那裊裊的炊烟在空气里蔓延开来,一路走去,夹道都是东家唿唤孩子,西家叫唤男人回家吃饭的喊声。暮一直紧拽着的小拳头,在这样一种祥和、暖意的氛围里,慢慢得松了开来,脸上的神色也坦然放松了很多,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也开始带着好奇打探周遭的一切,只是当看见一个年龄约莫16、17岁的少年时,她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低垂着注视着地面,还是默默得跟着陈峰一直往前走。 那少年是村长洛一耿的孙子洛晓,跟着做生意的父母在城里读书,正值寒假来临便随着父母回老家来过年。他站在家门口院子的石墩上,刚好被一帮拖鼻涕露屁股蛋的孩子们缠着讲什么是abcd,眼见一个瘦削、清秀的女孩子,年约莫十三四岁,闷声跟在一个中年男子后面从家门口走过。他恰巧抬头,那女孩冷冷得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透露着倔强和漠然,便心头一震,把小孩子们哄散,对家里喊了声:“阿妈,我出去玩下。”他不紧不慢得跟着陈峰他们身后,决心探个究竟,这个外来的女孩子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他们是谁,究竟来干什么呢?院子里顷刻传出一个中年妇女急急的回应声:“晓伢子,早点回来哟!” 陈峰带着暮一直往前走,拐过了村子尽头,翻了个山坳。周边开始变得冷清和寂廖,也不见得人烟,两人走过了一道清溪,眼看那泉水哗啦啦得从山涧流淌下来,在渠地里汇在一起,清澈见底亮得晃出人影来。陈峰抬头四下左右环顾起来,近处堆着几堆毛石子垛,远处地面有几个微微隆出地面的坟包,在距离坟包大约百米处,颤颤得竖着所不大的房子。四面都是青灰色的墙,房顶上峨起如意状的顶梁,墙上嵌着木格子雕花的栅子窗,一扇乌漆斑驳脱落铁门虚掩着,像是见证着时光的流逝,洗涤出了岁月的旧迹。 陈峰凭着记忆,摸索找到了这所记忆中房子,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小跑着,几步就到了房子门口,举手将铁门推开,突然一阵嘎啦啦的门轴转动的声响把两人都吓了一跳。陈峰笑了笑掩饰了尴尬,回头对暮说,“到了,我们进去吧。”暮微微点了点头,便跟着他跨进门去。眼看着前面两人进去了,后面跟着的洛晓不仅暗暗咋舌,心想,这不是家里人从小嘱咐自己不可以来的“姑婆屋”吗?都说要离姑婆屋远些,没事也别和里面的人接触,否则会有晦气。可当下无奈,好奇心占了上风,终究还是浅一脚,深一脚得跟了过去。 暮进了房子,里面是个四合院似的结构,中间是个青石板铺的天井,竖着一口小井搁浅一个水桶,井口滋蔓着绿油油的不知名的小苔藓,有东南西北四个厢房,其中,除了东首的房间,其余的都在门口扣着一把大锁,上面堆积着尘埃和蛛网,仿似寓意着主人已经离开很久,却再也没回来过。陈峰愣了楞,轻轻跨上东厢房的台阶,透着窗户朦胧间看见房内有着暗暗的灯光。他举手在门上敲了一下,扯着嗓子喊到:“姑婆,你在里面吗?我是小峰啊。” 屋子里沉默了片刻,灯却突然亮了起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后,“吱呀”的一声开了门。一个挽着花白的髮髻,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出现在门后,她浑浊的目光停留在陈峰身上几秒钟,慢慢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可当她的眼光落到他身后的暮身上是,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诧异和震惊,随即有慢慢恢復正常,和蔼得开口说:“进来吧,外面冷。”暮淡淡得看着老人,心里没有一丝抗拒,她本能得感觉到,这个老人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东西,和自己的秘密有相似的地方,却又不完全一样,所谓物以类聚,这种东西拉近了她和老人的距离,也渐渐得淡薄了陌生。 就当陈峰和暮前脚跨进房间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咚”得一下声响,一个身影跌跌撞撞进来,面色发白,大汗淋漓,捂着胸口气喘吁吁,哎呦一声“啪”得摔倒在地上。这个人,不是偷偷跟在陈峰和暮身后的洛晓,还会有谁呢?陈峰出于做医生的本能,赶紧跑到洛晓身边,给他一把脉大惊失色,怎么会有这么若有若无的奇怪脉象,眼看着这孩子嘴唇发紫,面若金纸,他却束手无策。 这时,姑婆在房间口站着,看着痛得死去火来的洛晓,巍巍得迈出脚来,颤颤得走到他们身旁,仔细看了看问到:“你,是不是喝了东林泉里的水?”姑婆所指的东林泉,就是陈峰他们一路走来时碰见的山溪水,只见那男孩子咬着牙点了点头,头上蹦出豆大的汗珠。的确,刚才洛晓一时口渴,路上见到见那泉水清澈,便忍不住喝了几小口,觉得甘美无比,谁晓得一会的功夫就痛得他浑身欲裂,头重脚轻,眼看就要撑不牢了,只能撞进门来求救了 姑婆嘆了一口气,将身子转向天井里的那口小井,慢慢挪过去,俯下身採摘了一簇那种绿油油的苔藓,用手指将苔藓搓成煳状,然后蹲下身子塞到洛晓的嘴里,嘱咐他咽下去。姑婆又转身向暮,微微笑着说到:“你进去我房里,把我在绣花的针去拿一根来。”暮没有应声,却顺从得走进房里,看见一张简易的藤床,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竹篮,篮子里放着绷架、丝线、绣夹、绢布和一排绣花针,那绢布上才绣出个雏形,尚未看得清姑婆在绣什么东西。暮小心翼翼取下一枚绣花针,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继而转身拿去天井里。 第38页 洛晓吞下那些苔藓已经有一会了,片刻突然胃里翻江倒海起来,腹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他憋了一会实在憋不住,一张口哇哇哇得吐出很多清水来,水里还夹杂着一些黄黄的颗粒。陈峰仔细一看,居然是和绿豆大小的固体,可再定睛一看,妈呀,这些小东西居然还能一边蠕动,一边扭来扭去,还像雏鸡一般发出“啾啾”的叫声。姑婆从暮的手里接过绣花针,眯着眼睛看着这些在地上扭的小妖豆,嘴里念到:“来得去,去得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切莫责怪,哪里去,那里来”念完后,便拿针一一戳下去,那些妖豆子被戳之后便停止蠕动跳跃,慢慢化成一滩滩脓水,顷刻也就蒸发后没了踪影。 几分钟的时间过去后,排干净了腹中的脏东西,洛晓便恢復了正常。他从地上爬起来,略带羞涩又满怀感激得看着姑婆,心中自小对着姑婆屋和里面所住的人形成了浓厚的偏见,却也因此淡去了不少。陈峰扶着姑婆站起来,扶她在房门口的一张破旧的躺椅上坐下,姑婆皱了皱眉头,开口到:“小伢子,以后过了见着那东林泉的水,就是再干净也别喝。那些都是末等的小妖精,过了午时就都喜欢在里边嬉戏,如果硬是喝进了肚子,它们自然要捉弄一场,发狠便要了人的性命。”洛晓红着脸点点头,姑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放缓了口吻到:“赶紧回去吧,你家阿妈到了饭点,该着急找人了。”顿了顿,又重新皱起眉头说到:“记得别说起,你来过我这里。” 洛晓心中了解,自然不可以说来过姑婆屋,又差点因为喝了泉水丧了性命,否则阿妈会担心死。他向姑婆深深得鞠了一躬,就准备离开了,出门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暮,对这个浑身透着冰冷和神秘的女孩子,心中的好奇却丝毫未减半分。陈峰扶了扶眼镜,自从他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姑婆开始,就告诉自己,虽然多年学医崇尚科学,但这世上,依然有很多事情是无法用科学解释。 他趁姑婆休息的时候,向她说明了这次他和暮的来意,尤其阐述了暮的身世和她与众人不同之处,他原以为姑婆会以不想外人打搅为理由拒绝,谁知姑婆只是淡淡得点了点头,说到:“就让这孩子住下吧,只是这里清苦了些,怕是要委屈了。”陈峰喜出望外,抬眼看暮,发现暮的眼睛里也闪现出一丝恬淡的安逸,便知道这孩子是愿意住在这里了。 当下,陈峰便告辞了姑婆,鼓励得拍了拍暮的肩膀,离开了姑婆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暮站在门口,望着陈峰的背影,心想,他的确是个好人。正想着,就听见姑婆叫到:“来,丫头你过来,让我仔细瞅瞅。” ps:补~~~ ☆、魅眼传说之白玉坠 暮无声得走到姑婆面前,那大大的眼睛中透着纯善和坚强,姑婆用手掠起暮额前的头髮,眯着眼细细得看了看那道浅浅的疤痕,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和怜悯。她放下手,盯着暮看,问到:“可以看见奇怪的东西?”暮点点头。 “看见奇怪东西的时候,有没有不舒服?”姑婆继续问。 “头很痛。”暮脱口回答,丝毫不加考虑,她对这个老人有说不出的信任感。 “你这是魅眼,”姑婆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到:“这也是机缘巧合,它附在你额头上,当和死亡相关的人事要发生了,它便睁开了,贪婪得吸取着死亡的气息。它非阳间之物,所以附身的载体必须保持纯阴之躯,这就是为什么你身体这么虚,阴气这么重的缘故。” 暮似乎并不惊讶听到这些,这些年在自己身体上发生的奇怪现象,她自己早已经猜得**不离十了。姑婆将手放在暮的肩上紧紧按住,关切得看着暮的眼睛,神情严肃得说到:“以后,要学会控制它,不能由着它胡来,它每睁一次眼,多多少少得都消耗了你的元神,这样下去,你的阳寿就被耗得差不多了。” 暮背上闪过一丝寒慄,她从没想过,每一次头痛看见奇特的东西,原来都是和自己性命攸关的。可是听了姑婆的话,她又开始迷惘了,这魅眼是邪物,自己该如何控制呢?姑婆看出了她的担忧,拍拍她的背,说道:“跟我来。” 姑婆带着暮跨进了房间,由于年纪的缘故,她每寻找一样东西都十分费劲。暮静静站在旁边,还是习惯性得用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肩膀,带着一丝淡淡的担忧得看着姑婆在那里忙碌。姑婆吃力得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积满灰尘的小箱子,拍了拍上面的脏东西,然后对暮说:“去,把灯给我开起来。”趁着暮在墙上开始找电灯开关,姑婆打开小箱子,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取出从中的一个锦缎小荷包,然后把箱子盖好,又吃力得把它塞回到床底下去了。 暮开了灯,看清楚了姑婆手里的小荷包,这是一个苏绣缎面的荷包,由于年代的缘故浅浅得泛着黄,乍看之下有着陈年的岁头了。姑婆用手指颤颤得打开荷包,从里面扯出一个红线头,线头的末端繫着一枚白玉坠,月牙形,通体晶莹,即使再室内也泛着幽幽的光。 姑婆眯着眼仔细端详了下这玉坠,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刚才降妖的绣花针,在自己的食指上一扎,殷洪的血滴马上在指头上凝聚起来。姑婆拿起那白玉坠,靠近自己手指上的血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白玉坠竟瞬间变得通红,而她手指上的血滴也顷刻被吸得没了影。看着暮惊讶的样子,姑婆开口到:“这玉坠刚才吸的是一滴我近八十年的纯阴之血,这物件本来就属阴。” 第39页 她朝暮招招手,示意她向前走一步,然后将寄着这玉坠的红绳掏在暮脖子上,将玉坠藏进她胸口的衣服里。暮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炙热,而后额头上却一阵清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挣脱着从额头飞出来,瞬得被胸前的白玉坠吸进去了。 姑婆点点头,继续说道:“这玉坠吸了血,便是一个至阴的物件,比你的身子更好得可以供那魅眼藏身,这样它不附在你身上,你也就不会时时刻刻碰到怪事便头痛了。”继而她又摇摇头,说到:“这魅眼既然一开始便选择了你附身,恐怕也是与你的前世今生有关,所谓一因一果皆註定,我也只是暂时控制住它,以后能否驾驭它,还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暮定了定心神,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清晰得看着自己周围这个世界,如童年时那般简单,寻常,对她来说是那般久违和亲切。她看着四周,没有再出现墙角的蜷缩的鬼怪,没有看见风中小妖的嬉戏,更让她安心的是,额头上不用再去计较和担心那面对特殊情况时阵阵抽搐的头痛。 姑婆用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望着淡淡流露着欣喜的暮,慈爱得开口问到:“还没吃饭吧,这里虽然清苦,但菜蔬倒还是新鲜的,我这就给你去做,就是我一个人惯了,平常都是些粗茶淡饭,也不晓得你吃不吃得惯。”她捲起袖子,慢慢挪动着身子,示意暮跟着她去灶间。 灶间并不大,是个陈旧的坑灶,上面架着一口大锅,旁边有张小桌子,上面整齐得堆放着几个锅碗瓢盆。门后竖着一捆柴,柴火旁边叠着一个南瓜,几棵青菜,一挂辣椒,边上还放着一口小罐,闻着有股怪怪的味道,里面腌着东西整齐见方。 “拉,搭把手吧。”姑婆笑着说,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了。 暮在家里的时候,养母与她交流不多,甚至都没有教过她如何洗菜摘菜,当暮被姑婆叫去帮忙的时候,她未免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和笨拙。她学着姑婆的样子将菜叶子一张张剥下来,第一次学着拿着菜刀将洗净的南瓜切成片状,又将那辣椒摘下几个来,去籽,放到小石臼里,用捣杵研磨成碎末,她突然觉得,换了个环境以后,即使是在做这些简单的家务和琐事,对她来说都是从来没有的饱和感和充实感。 吃饭的时候到了,暮主动去洗了碗筷,然后帮姑婆盛好了饭,放在了自己的对面,然后又安静得等着姑婆把做好的菜一个个端上来。一个是红烧南瓜,糯糯得又咸又甜,夹杂着碎碎的辣椒末,一丝爽口的辣把口味给吊了起来,一个是清炒白菜,菜梗白得如玉,菜叶碧绿如翡翠,里面撒了些小虾米干带着滋熘熘的鲜。姑婆又拿了个小碟子,从那个有着奇怪味道的小罐子里取出两个小方块似的食物,放在暮的面前,要她拿筷子沾一点放进嘴巴里。 暮照做以后,觉得自己舌尖的味蕾展开了,那种丝滑香鲜在口中瀰漫开来,令自己很想把米饭往嘴里送,实在是个很好的下饭菜啊。姑婆扶着桌子坐下,说到:“不知道你要来,早知道就去换点鸡蛋和咸肉了,给你长长身子,瞧你瘦的。”姑婆是没有经济来源的,她说的换,是指自己在房子后面种的一亩三分菜地,里面有各种时新的蔬菜,因为自己也吃不完,便拿去市集换些油盐酱醋,偶尔也换点肉食。 暮就着那简单的几个菜,将一碗米饭吃了个底朝天,姑婆起身帮她再去盛饭,当她把饭递给暮的时候,发觉她将头转向另一侧,胸口有点微微起伏。姑婆明白了,这孩子心里难受,又不愿意让自己看见,便轻轻将饭放在她跟前,然后走去灶上的锅里将剩下的青菜打进碗里。 暮偷偷擦掉自己的眼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是因为面前这个素不相识的老妇让自己有亲人般的感觉呢,还是在这个不到四平米的小灶间,却让她体会到了从来没有的家庭的温暖。她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又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可以说服自己,因为她发觉,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又或许是陈峰的善心,她慢慢感觉到,自己原本就应该是属于这里的。 就当姑婆和暮在小灶间里吃饭的时候,村子里却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屠牛的陈二突然在家里发起狂来,先是在房间里上蹿下跳,砸了桌凳掀了床。他老婆吓得魂飞魄散,大声骂着:“陈二你个死鬼,发什么酒疯!” 谁知道这陈二越发疯癫了,居然跑到外面草地上僵着着身子匍匐着,怎么拉他也拉不动,两只眼睛匆满着血,红得跟发了疯似的,还趴在地上用牙死命咬地上的草根。 陈二的老婆到处在附近邻居那里哭着求爷爷告奶奶,盼着谁能搭一把手,救救她老公,可平常聊得挺热乎的邻居一看他的恐怖样,个个束手无策。刚好死里逃生的洛晓,赶着从姑婆屋回来跑家里吃午饭,经过陈二家门口看见着惊人的一幕。这时村子里的张道士匆匆赶来了,手里端着个常年在家里供香的香炉,见着趴在地上的陈二,噼头噼脸得就将香灰往他脸上倒去,嘴里还念叨:“你个妖孽,你个鬼畜,太上老君在此,还不快快离开。” 结果那妖孽倒是没离开,这陈二本来样子就恐怖了,现在满头满脸得挂着香灰,瞪着血红倒眼睛,匍匐在那里已经没了个人样,越发像个怪物了,还唿唿得喘着气,突然一下站了起来,朝张道士扑了过去。 第40页 洛晓一看情况不对,心一横,牙一咬,灵光一动,拔腿就又折回来路的方向往回跑,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既然姑婆屋里住的人能救自己,也一定能救陈二,所以得赶紧回去把她请来。此时暮和姑婆已经吃完了饭,正帮着姑婆将用过的碗筷放在水盆里清洗,就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魅眼传说之舔犊情深 暮慢慢走过去,将门打开,一脸疑惑得看着门外气喘吁吁的洛晓。“我找。。。老奶奶。。。”洛晓语无伦次得表达着,又心急火燎得不知道该怎么说。姑婆听见动静,将洗好的碗筷放进纱罩扣好,将手在围裙上揩了揩,跨出了门槛。听着洛晓结结巴巴的一阵诉说,姑婆皱起了眉头想了想,问到:“是那个屠牛的陈二吗?”洛晓连声说是,姑婆掐着手指算了算,垂下眉角,转头对暮说:“我腿脚走的慢,这次恐怕得要你帮我走一趟了,否则估计得出人命。” 她唤暮到自己跟前,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暮垂着眼睛仔细听着,听完以后点点头,转头对洛晓说:“我随你去,你前头带路。”洛晓突然涨红了脸,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子第一次和自己说话,他有点莫名的紧张,同时他也带着困惑和疑虑,这女孩子搞得定那发了狂的陈二吗?姑婆看出他的疑惑,走过来拍拍洛晓的肩膀,说:“放心吧,她能行,快去吧。” 洛晓在前面一路小跑着,时不时回头看暮能不能跟上,她的身高超过了同龄的孩子,身子却单薄得像根风里的芦苇草。“你,跟得上吗?”洛晓一边跑,一边小心翼翼得回头问暮,暮的确很久没有跑步了,长时间待在阁楼里,她最习惯做的事情便是蹲在楼梯口,环抱着自己的胳膊发呆。暮没有回答洛晓的话,她迳自迈开细长的腿,快速奔跑在崎岖的,铺满着碎石子的山路上,眼里看见的没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景象,胸口觉得唿吸很顺畅,略带着一种久违的欣喜和急促,她离开这片自由和宽阔的天地已经多久了,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两个孩子一路跑着,远远就见到前方村子边上,一大群人围着,似乎在看什么热闹。他们跑到跟前一看,陈二的老婆在地上哭得死去火来,可怜的张道士嘴巴里鼻孔里都塞满了草根和泥土,他张大了嘴巴,勉强得从不大的空隙里,吧嗒吧嗒得唿吸着一点空气,而形状恐怖的陈二却红了眼睛,左一拳打在他脸上,右一拳砸在他脑门上,还用整个身子将他死死压住动弹不得,围着看的人那么多,可是敢出手阻止的却一个都没有。 洛晓拉着暮死命挤进人群,也被眼前这一暮给吓傻了,他转头看着暮,却发现暮的表情很漠然,她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里透着鄙夷和冷酷。洛晓突然很想知道,这个女孩子之前究竟经歷过什么,为什么她的身上总是有那么多迷一样的东西,让他感觉,她离自己隔着一个世纪般遥远。 他想着想着,勐然间就看见暮突然拨开人群,走到陈二和张道士面前,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们。那红了眼睛的陈二看见暮以后,突然就停下了动作,有点畏惧的样子。暮先是环顾了下四周,然后仰起头看着西南方向,开口对陈二说到:“不要闹了,我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在哪里。”她冷清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容妥协,又继续说:“我可以帮你,但必须放了他们两个。”众人都以极大的惊讶盯着暮看,他们不知道这个女孩子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在这里,也听不懂她说的话啥意思,大家都觉得她不要命了。 说来也怪,那原本疯癫可怕的陈二,居然颤颤得从半死的张道士身上爬了起来,满脸污秽,神情迷离得垂手站着,只是一双红眼睛还是死死盯着暮。暮迳自从他面前走过,那陈二便在她身后跟了上去,走了两步便突然跪了下来,双手撑在地上,以手肘和膝盖摩擦着地面半匍匐得前进着。众人扔下了昏迷的张道士,都跟着这小姑娘和半人半怪的陈二后面,想去看个究竟。 暮按着姑婆的授意,找到了西南处,在距离陈二家院子600米远的一座后山停了下来。这里荒草丛生,灌木东倒西歪,因为久无人烟,再加上寒冬过后,那茅草和残枝上还浸渗着白霜,让人从心底里不仅升起一丝寒意。众人都有点懵了,心想这小女孩带大家来这个废弃的荒山做什么,连跟在人群里的洛晓都有点为暮暗暗担心,他对她心里也没个底,不知道怎么才能将这件事情完结。 这时匍匐在地上,手掌和膝盖都摩出血的陈二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他“噢”得发出一声怪叫,那叫声迴荡在空气里,震得整座后山都感应得差点晃动起来。随之,四周环境又是一阵彻头彻尾的安静,静得让人不寒而慄。就在众人莫名其妙害怕的时候,突然在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叫声“哞”,细到不用心听根本不会留意。可是暮听到了,陈二听到了,前排的村民也都听到了。 陈二兴奋起来,他匍匐着瞪着血红的眼睛向那个发出声音的地方爬去,身后跟着暮和其他的村名。当他们来到一个早就已经多年被废弃的陷阱前的时候,所有人都确定,声音是从里面发出来的。这个陷阱深约四米,宽两米,是当年捕野兽的猎户所设,里面黑乎乎,臭气阵阵,文革以后就没有人再使用过。陈二的脸由于激动,使本来恐怖的面部变得更加扭曲,他瞪着红眼珠子转过头来看着暮,暮摇摇头,手指着身后的村民。陈二掉转头,爬到前排村民面前,俯下身手脚屈膝,居然拿自己的头朝着地面的一块凸石撞去,瞬间额头便激出血花,吓得村民不知所措。 第41页 暮对着村民指指那个废弃的陷阱,说:“他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然后就站在一旁不再说话,几个村民实在看不下去,大着胆子便拿出身上的刀,从周边的古藤砍下足够长的一截,又扯下几根扎实的软蔓条,缠在其中一个人身上,几个人在陷阱口守着,一个人顺着古藤慢慢爬了下去。不消一支烟的功夫,守着的众人觉得藤的那一头一沉,就赶紧往回拉,拉着拉着,一拉到洞口,大家都惊得目瞪口呆,那古藤的那一头居然绑着一只瘦骨嶙峋饿得奄奄一息的小牛! 不一会那先前爬进陷阱的人也爬了出来,绑着大家解开他绑在小牛身上的绳子,只见这小牛颤颤巍巍得居然站了起来,吃力得却又极其努力得朝着陈二蹒跚了过去。却又因为体力不支,一下又跌倒在陈二的身边,嘴里哞哞得叫着,却又气喘得厉害。陈二的额头上淌着撞伤后的鲜血,大口得喘着气,却安然满足得看着身边的小牛,而那小牛也死命得将脑袋往他身上蹭。陈二的老婆突然推开人群,慌乱不迭得看着这似人非人的陈二和这奄奄一息的小牛,大声哭嚷起来到:“你这该死的陈二,这下作孽有报应了吧!我让你别听张道士的,让你莫杀着刚产完崽的母牛,你偏和他合计着要趁过年卖个好价钱,宰了大的,惊吓了小的跑走了,现在这牛娘死活缠上你了,这可要了你性命了,我看你咋活哟!” 村民里有陈二家的邻居老张见状也嘆了口气,他见陈二老婆一说,也想起了那天,张道士和陈二牵着和小牛崽依依不捨的母牛去屠宰,他看见那牛眼里落下了晶莹剔透的泪水,便也劝过陈二几句,结果被冷眼相向。结果那边母牛一被屠宰,天空中便一下晴天霹雳,那圈里的小牛便发了疯似的窜了出来,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几下没了踪影。后来陈二也去找过,可是都没找到,没料到这小牛竟然跑到了后山,掉入了多年废弃的陷阱,连续好多天了饿得皮包骨,可居然没死。 大家见着这牛崽依偎在陈二的身边,纷纷猜测,这陈二莫不是被这母牛上了身,这张道士自然也是它的仇人,所以也免不了一顿揍,最主要的还是这小牛命在旦夕,所以才闹出这一出,找到了小牛,自然也完结了它的心结。 那陈二望着身边的小牛,眼珠中的红色也渐渐褪了下去,他吃力得抬起头,充满感激得望着暮的身影,而暮还是冷冷的,一脸的毫无表情。突然陈二一阵抽搐,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牛,然后慢慢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小牛一阵哀哞,拿那蹄子死命刨着地面,老张走过去,蹲下,拍了拍小牛的背说:“你以后就跟我做个伴吧。” 陈二的老婆扑上去抱着陈二一阵勐哭勐晃,一阵咒骂下来,那陈二缓缓得睁开了眼睛,眼珠子也是正常人的黑色了,他懵然不解得看着自己老婆的哭诉,周围村民的围观,摸摸自己脑门上的一大片血渍有点愕然。他在老婆一片连哭带骂夹诅咒的解释中,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回去后他都来不及去卫生所包扎伤口,就赶着求人去给那母牛立了个牌位,恭恭敬敬得将它带回家去供着。 据说,从那天起,陈二就停了屠牛这门手艺,常年吃素村子里谁家的牛要宰了都得绕了远路,找别的地方的屠牛师傅来帮忙处理。这,当然是后话了。 因为被暮拒绝原路送回姑婆屋,洛晓在一再嘱咐暮要小心路上的石子,莫跑,莫崴了脚以后,然后安心得回家,去吃晚了两个多小时的中饭去了,回到家里果然是一顿臭骂,可心里却开心的很,又说不出原因。“总之,今天挺开心的,别问我为什么,”他一边勐往嘴里灌饭,一边向他妈妈解释,“呵呵,说了你也不懂。” ps:补 ☆、魅眼传说之金纹鬼使 暮一个人回家了,走在沙沙作响的石子路上她很好奇,姑婆为什么总是能把这些发生的奇怪事情,猜测得**不离十。她搞不清姑婆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这样一个耄耋老人,懂得这么多神神秘秘的事情,对暮来说这是何等大的吸引。 在经过东林泉的时候,看着那清澈泛着金烁的泉水,想起洛晓当时痛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不由得对这泉水微微打了寒慄。突然她感觉胸口有点怪,便摸了摸胸口的白玉坠,果然有点发烫,掏出来一看,有点微微泛红,心中便有些诧异,心想这魅眼已经被姑婆的纯阴血封进这玉坠了,为何又作起怪来,仿佛是对外界环境有所感应。 暮不仅紧张起来,以前只要有和死亡有关的事物靠近,她额头上的魅眼便强烈的感应到了,继而她就会剧烈头痛起来,眼前也都能看见形形**,常人见不到的鬼怪。可自从魅眼被封后,这一路上她都很享受久违的正常人的感觉,可此时此刻,一种熟悉的不安正在慢慢侵蚀她的感官,有一种意识在告诉她,额头虽然不痛,但在不远处的前方仍有某个未知,正等待着与她相遇。 暮赶紧加快了脚步,绕过了那几座孤零零的坟堆,她摇摇头,心中的疑惑绝对和这些坟墓没有关系。她继续向前小跑,直当那姑婆屋门口的大柳树一晃入眼帘之时,暮感到了一阵颤抖,令她本来已经惊悸的心越发寒慄,因为在姑婆屋的门外,站着一个漆黑打扮的身形,那冷峻的侧脸,金色纹线沿着额头突兀得分布在两颊,那如鹰眸般的双目凌轹得闪着阴沉的光,一动不动,仿佛是捕猎的猎手,静静观察着屋内的猎物。 第42页 鬼使!暮心中一阵惊唿,她对他的记忆停留在那个恐怖的晚上,在她养父痛苦去世的那一瞬间,鬼使用搜魂瓶吸取了他的灵魂。那是她第一次看见鬼使的样子,看清楚了他脸上骇人的金色花纹,知道了他的无情,他的冷酷,对于暮来说,鬼使就是死神,就是代表了死亡,也是拉开生死离别篇章,让世人痛苦的原因。 暮对养父并没有什么感情,但却对养父的离去而感痛心和难过,对于鬼使的出现更是出于常人对死亡的恐惧。可当她看见鬼使出现在姑婆屋门口的时候,她更是一阵莫名的慌乱失措,仿佛是自己最亲最近的人的生命,受到了死亡威胁般痛苦和慌张。 姑婆,她心里默念着。这时这个浑身漆黑的人形,转过头来,他笔直的身躯如雕塑一般让人生畏,凌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望着暮,似乎早就已经认出她是那晚躲在楼梯口的瑟瑟女孩。鬼使不是鬼,是人!暮突然想明白了,如果是鬼,没有了魅眼,自己是看不见的。想到这里她似乎不是怎么害怕了,可她又担心万一他突然拿出搜魂瓶,吸走了自己或者姑婆的魂魄怎么办呢? 鬼使却似乎没有这么多疑惑,他无情冷酷的眼神停在暮的身上只是短短一瞥,却滞留在她脖子上的挂的异物。“原来是这个孽障!”鬼使不屑得哼了一声,似乎明白了当天暮可以预知她养父死亡的原因。这时屋子里传来一声从躺椅上挪动身体的嘎吱声,暮从门缝望去,姑婆打完盹醒来,开始扶着墙下躺椅了。那封在玉坠里的魅眼突然变得滚烫起来,暮下意识得用手去扯那坠子,却抬头看见鬼使从袖子里扯出一个漆黑的瓶子,对准了门口。 不好!暮一个扑身上前,她细长的手指死死拽住鬼使的手腕,一阵从未有过的彻骨冰凉瞬间传遍了暮的全身,那根本不像是人类的体温,鬼使啊,你究竟是人还是鬼?不可以,暮紧紧咬着嘴唇,死命摇着头,她不允许,豁出性命都不能让鬼使用搜魂瓶吸走姑婆的魂魄。 鬼使对弱小身子的暮的反抗根本不屑一顾,他对于她的阻止和反抗根本纹丝不动,他的左手被暮擒着,右手却好无动静得从袖子里伸出来,拔开了搜魂瓶的盖子。 暮无声得悲痛着,她想喊却喊不出来,她看见自己的眼泪,在盖子拔开的一瞬间飘了起来,她的心在流血。这个没人疼爱的孩子,一直将自己的感情掩盖得很好,在多年冷酷和淡然的外表下,她却是个有血有肉的灵魂。她渴望亲人的爱,也渴望自己去爱家人,可是这十几年来养父母的冷酷和鄙夷却造就了她桀骜木然的外表假象。她在姑婆屋只待了不到一天,可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却让她早就对亲情渴望死了的心又活了过来,姑婆就是她的亲人,她就是拼了命也要护住她。 鬼使的心里有一丝丝的震撼,在他看来,魅眼是极其鬼魅和灵性之物,它自己会再千百万茫茫人海中寻找自己的宿主,这个宿主前世今生都和它有缘,更讲究的是,这个宿主通常是冷血之人,无情无爱无牵挂,对人世间的喜怒哀乐均不会动容,才得以保持着纯阴之血供养这魅眼。而他看着暮此时为了护住这屋中老人的魂魄,却一副和他拼命的样子,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在暮脖子上寄存的那个灵物,并不是魅眼。 就在暮使劲浑身力气,想将鬼使手中的搜魂瓶推开之时,看见一粒闪着微红的白色玉坠,骤然飞起,勐得引着那搜魂瓶的瓶口,“铛”得一声堵在上面,看得鬼使大惊失色。暮慌乱中一摸自己的脖子,只剩下一根断开的红绳,那飞起之物正是封着魅眼的白玉坠! 暮一手捏着自己手中的红绳,一边仍死死拽住鬼使的手臂,那阵阵传来的冰冷,仍然将她的每个毛孔都竖起筛糠似的寒意。鬼使冷峻的脸上依然没有流露出半丝诧异,他看着堵在瓶口的玉坠片刻,突然将手肘一挥,暮应声倒地。他伸出白皙的手,手指上覆盖着透着蓝紫色阴气的指甲,轻轻将瓶口的玉坠取下,微微一皱眉。暮愤怒得看着鬼使,哆嗦着嘴唇,却又说不出话来,在她看来,无论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都不及能护住姑婆的命要紧。 “这是你的?”鬼使突然冷冷开口了,那声音却裊裊如丝竹般好听。 暮点点头,她自己也无法解释,在魅眼收到强烈死亡信息,最为兴奋的时候,为什么会一跃而起,阻止了死亡的进行。 “你很在意里面这个老傢伙的生死,不想我取她性命,对吗?”鬼使问到,他眼中闪过一丝诡异。 暮还是点点头,和不喜欢的人,她向来不愿意开口讲话。 “好,我和你做个交易。”鬼使蹲下身子,他脸上的金纹因为某种计谋的得逞而扩张跳动,从此以后,你欠我一条命,在我需要的时候,你必须为我去死。你接受吗?” 暮咬着嘴唇,她突然想起,姑婆和自己说过,因为魅眼一直寄在自己额头,多年来耗了自己不少阳寿,所以自己总是病恹恹血气不足的样子,姑婆的眼下之意,恐怕自己也并非是个长寿之人。想到这里她豁然了,便盯着鬼使的眼睛,使劲得点了点头。 鬼使扬起身,嘴角带过一丝冷笑,他心中看透了这个孩子的弱点,表面越是桀骜不驯,内定越是软弱善良,能让魅眼选中的寄体,想来也不是凡体,这笔交易,他稳赚了。他转身将手一扬,一道白色的弧线落在地上的暮身上,暮抓起一看是白玉坠,便冷冷一把抓起,系回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神色也恢復了原有的冷漠模样。抬头间,那鬼使已经不见了,耳畔却传来一阵阴风,风里夹杂着几个字,“七月七,阴阳路再见。” 第43页 暮还来不及回味这是什么意思,只见屋子的大门嘎啦一声打开,姑婆一脸奇怪得看着站在门外的暮,责怪到:“这么冷的天,傻呆呆站在门外做什么,赶紧进来吧。”伸手就拉起暮往里走。暮默不作声得跟着姑婆进了屋,姑婆看了一眼暮似乎想到了什么,乐呵呵得说,“来来,跟我进来。”便拉着暮进了房间,从橱柜里翻了一会,拿出一双上好的手工棉拖鞋,说到:“老辈人都说,病从脚跟起,陈峰这孩子人到中年也没个常识,还是做医生的,这么冷的天了,还让你穿个单鞋到处跑。这是我眼神好那会纳的鞋底,这鞋面也是一针针缝出来的,赶紧换上吧。” 暮一声不响得换上,脚心渐渐就暖了,那种温暖细细得沉浸到刚才被鬼使的冰冷所寒慄的每个毛孔,暮心里想,也许这就是幸福吧,久违了的,家人的幸福。姑婆突然眯着眼,看了看暮胸前的白玉坠,愕然了一会,说这玉坠掉出来过了吧?这红绳的结好像把方向打反了?暮点点头,姑婆愣了半晌,说,这坠子看着普通,其实不普通,也是有故事的。 ☆、魅眼传说之天煞孤星 暮搬来一个小凳子,靠着姑婆坐下,将脚捂在暖和的棉鞋里,抬头看着姑婆那皱纹迭壑(hè )众起的脸,却有说不出的亲切。姑婆定了定神,开口说到:“很多年前,有个小伙子,是个玉匠的学徒,他看上了一个姑娘,觉得那姑娘虽然不怎么爱说话,爱闹,但文文静静的,好像周遭的事情和她都没有关系的样子,光这点就让他说不出得喜欢。那会儿他们都是十七八的年纪,按那辰光的说法,也的确是男婚女嫁的年龄。可这姑娘从小就被说是白虎星下凡,命中注定是天煞孤星,”姑婆顿了顿,接着说到,“这天煞孤星在当时可是要不来的名声,凡是她的家人都会跟着遭殃,连她家的邻居呀都不怎么愿意和她的家人说话,生怕染了晦气。那姑娘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父母让她早早得立了誓言,做了自梳女,终身不得嫁人,她也没得半句埋怨,就是想自己若是天生这个命,自然就该往这条路上走的。” “那小伙子心灵手巧,雕得玉器精美绝伦,惟妙惟肖,很多城里的富人都请他订制,他的生意都好得超过了他的师父,这日子也一天比一天的富足。后来有媒人陆续给那小伙子做媒,可他不死心,总觉得慢慢得能说服这姑娘,便把媒人都回绝了。又过了五六年,那一年当地闹旱灾,村里人连喝水都成了问题。偏巧又来了个四处云游的道士,那道士颇有些法力,见了当地的干旱后,便答应当地人做一场法事求雨,但提出条件,因为自己年长了,要在当地找一个人继承他的衣钵,否则就不愿意帮忙求雨。那姑娘看着全村子的庄稼都快保不住了,又心想自己总归是天煞孤星的命,便自愿做了他的弟子,而道人也果真帮村子里求到了雨。”姑婆说到这里,停了停,眼睛看着远方,仿佛陷入了深思,暮没有打断她,只是安静等待着,虽然暮很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姑婆沉默了一会以后,继续说到:“那姑娘继承了道士的衣钵,学了些救人驱魔的法术,一来她是背着天煞之名的自梳女,二来学了点法术后人们越发有点忌讳她了,至此,那个道士和她的亲人也相继过世了,她便和村子里其他几个被视为不详的自梳女,远远得住到村子的偏僻角落。偶尔有哪家撞邪着魅的,通晓的人便私下过来求她帮忙去解个祸什么的,她从来不受谢礼,因为她觉得这辈子坎坷命不好,要多积点德,为下辈子求个舒坦。可是文化大革命那一年,除“四旧”闹得厉害,几个自梳女都被牵扯进去,住进了茅房,每天与最污秽之物为伍,尤其是已经到中年的她,因为通晓点道义,越发被当做牛鬼蛇神批斗得那叫一个惨啊。” 姑婆说到这里,布满老年斑的手有点微微颤抖,嘴唇有点哆嗦,她定了定神,将自己从遥远记忆里抽了回来。“有一天,他们将她吊在悬樑上打,说要将她脑子里的妖魔鬼怪打出来,打得她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可是第二天早上,殴打她的三个人被发现泡在烂水坑里,有两个已经死了,还有一个也垂死的了,他临死前,带着恐惧的口吻说了她的名字,人们以为是她对他们进行了报復,可是赶到她被困的牛棚,发现她还是被手脚捆绑得吊在樑上。 这阵风波过去后,人们将她从樑上解救了下来,她便远远躲进了原先偏远的小屋子,屋子里也只剩一两个自梳姐妹和她作伴了,其他的走的走,死的死,别提有多冷清了。又过了几年,村子里有个老光棍打上了她的主意,总是隔三岔五得找她麻烦,她就干脆闭门不出,躲着不见人了。可人们不久便发现那老光棍变得疯疯颠颠,他到处和别人说自己娶媳妇了,每天晚上媳妇都在陪自己喝酒。时间长了,人们发现他便瘦得皮包骨,连走路都没什么力气了,终于有胆大的人,在一天夜里躲在老光棍的门口往里看,果真有个女子和那老光棍颤颤悠悠的在对饮,那神情和摸样跟她还有几分相似,只是那女子在烛光之下,却分明没有影子。那偷看之人吓出一身冷汗,第二天就把消息传了出去,引得很多人第二天晚上都悄悄围聚在老光棍家门口,要将这女子是人是鬼看个灵清。 这天月上树梢的时候,屋子里传出对饮之声,大伙壮着胆子,拿着铁锹锄头一哄而入。慌乱之中发现那老光棍已经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一道白光从他对面的椅子上飞向窗口,一个后生操起一个簸箕扔过去想盖住那倒白光,只听见“铛”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挡了下来,那后生提着心神,上前揭开簸箕一看,居然是手掌大的一尊白玉雕刻的女子像。大家心里都发竦,不由得在想,莫不是这玉器也成了精,出来吸人精血,扰乱世道。这时,门口进来一个人,脸上带着鄙夷的笑,眼神里透着復仇后的快意,有眼尖的人一眼便看出是当年那玉匠的徒弟,只是此时的他已经在城里发了家,成为一个精通生意的中年人。 第44页 他走上前去,轻轻拾起那尊玉雕放入自己的衣袋中,然后坦然得看着众人,说道:“是我做的,包括上次在水潭淹死的三个人,也是我做的,凡是对她不利的人,我都会做掉。”大伙有些茫然了,他看着众人不信的眼神,微微嘆了口气,从袋中取出那尊雕像,默默念动了咒语,只见这玉雕便裊裊得灵动了起来,慢慢舒展着四肢,渐渐得化作了人形,宛若一个女子如常人般大小,有着她的轻颦(pín )浅笑。那提着锄头的后生哥们便痴痴得看着傻了,慢慢得入了境,有头脑清醒的老者立刻夺过他们手中的锄头像这个人形砸去,咣当一声,锄头落地人形消失,一地的碎玉片,而刚才几个被迷了眼的后生都瘫坐在地上,恍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人们把他抓了起来,痛打了一顿,将他也关押在牛棚里,将狗血大粪泼在他身上,以防他再作孽,一连关了数天。 她终于在很多天之后得知了他的消息,便急忙赶到了他被关押的牛棚。他欣慰得看着她,告诉她这些年来自己与玉打交道久了,也接触了些借玉施法的旁门左道之人,并用一半家产换了一个千年灵性的玉髓植在体内,让自己有了稍许神道,可以做些简单的道法来保护她。她哭着摇头,自己也是有些法力的人,深知对其他人做法伤若及性命,是折施法者阳寿的事情,所以即使被人百般侮辱,她都忍下来了没有施法保护自己,却没想到让他因此这般丢了性命。他在最后关头推开了她,并念动了施火咒,整个牛棚在深夜着起了火,大火烧得很旺,将一切都烧毁灰烬,过后又是一阵莫名的大雨,浇熄了已经烧得破败不堪的牛棚。她哭得死去活来,在牛棚的废墟中寻找他的身影,却一无所获,唯有在灰烬中的一点晶亮,拾起一看是个白玉坠,泛着神秘的萤光,一看便是个有道行的宝物,她便知晓这就是封在他体内的千年玉髓。 从此,她越发远离人群,不问世事,过着寂寥平淡的生活,而人们也越发当她是个不祥之物,一年到头都绕着道远离她,如果有好奇的孩子靠近她,回去也会被父母责怪,这样的生活,安静,孤单,却与世无争,转眼,歷经风霜雪雨之后,她也已成为耄(mào )耋老人。” 姑婆说到这里,便显得百般疲乏,精疲力竭,她垂下眼角,似乎有想打个盹的趋势。暮一手托着腮帮子,另一手紧紧扣着自己脖子上的白玉坠,她小心翼翼得,趁姑婆还有没有完全入睡之前,开口问道:“姑婆,那个玉髓,就是我脖子上挂着的白玉坠吗?”姑婆没有回答,她的嘴角微微牵扯了一下,似乎表明了答案。 暮心中明了,一般的玉坠,没有千年的灵性,怎么可能能降伏得了魅眼这种神物,将它封在里面,这白玉坠不就是那个玉髓,还会是什么?她又不由得心境起伏起来,刚才门外那鬼使用搜魂瓶对准姑婆时,这玉坠自己飞起,堵住了瓶口,自己还一直想不清楚是为什么,原来这玉髓曾经被植入玉匠徒弟的体内多年,虽然这几十年来无声无息,但一旦看到姑婆有危险,还是能感应到旧主人生前的心绪,便飞起去为姑婆挡了一劫。 暮想到这里,也越发确信了,姑婆口中那故事中的女子,肯定就是姑婆自己,想到姑婆这五六十年来的经歷,她终于了解姑婆脸上的褶皱和迷离眼神后面,为什么总有自己看不透的沧桑和歷史浓厚感。暮越发敬畏这位老人,除去亲近和爱戴以外,更多的是一种怜悯和责无旁贷,她悄悄起身,橹起袖子走到厨房,此时此刻开始,她下定决心,自己也不再是个小孩子了,她要负起照顾姑婆的责任,姑婆的起居饮食和生活作息,让姑婆能歇一歇,感觉到有人照顾和陪伴,因为这样平静的日子,谁也不知道还有多久。 姑婆在夕阳下眯开眼,看着暮蹑手蹑脚得走到厨房,开始笨手笨脚得为晚餐做准备,她心里一阵嘆息暮的懂事和体贴,只是微微得惋惜,这孩子是那般灵秀和善良,而且天赋异禀,若能好好栽培,也的确会是个人物,只可惜,和自己一样,也是个天煞孤星的命啊! ☆、魅眼传说之鬼新娘【上】 冬至一到,江淮沿岸的家家户户歷来有“冬至馄饨,夏至面”的说法,据说冬至那天人人要吃上一碗馄饨,到来年夏至之前都不会生病。冬至已经过了,可洛晓的母亲,村长的媳妇阿庆嫂觉得,儿子今年不吃上冬至馄饨,来年肯定要生病。于是她起了个大早,麻利的将肉剁成肉沫,拌上一点细盐和味精,然后用馄饨皮子叠角包起来,开水煮沸后下锅,浮起后重浇三次冷水,起锅装碗,切上黄色蛋皮丝,褐色紫菜,橙色虾皮,绿色葱花,衬着剔透的粉色馅,一碗五彩馄饨就做好了,喷香扑鼻,热气腾腾,习惯在假期睡懒觉的洛晓,硬生生得被香味引着起了床,懵懵懂懂得就往厨房赶。被端着馄饨的阿庆嫂一把推开,瞪着眼睛骂道:“刷牙、洗脸、整头髮,一个也不能少,少了一个就别吃了。” 洛晓惺忪着眼睛,嘿嘿得应着,笑嘻嘻得去刷牙洗脸,对着镜中的自己傻傻看了会,突然严肃地对阿庆嫂说:“妈,你过来。”阿庆嫂吓了一跳,望着儿子严峻的脸色,赶紧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请,洛晓指着镜中的自己对她说:“看出些什么来没有?”阿庆嫂仔细瞅了瞅:“没什么奇怪的呀。”洛晓哼哼笑出声来,说到:“越来越帅了,你没觉得吗?”然后赶紧吱熘逃开,后一秒钟阿庆嫂嗔怒的大巴掌就噼了过去。 第45页 那馄饨又香又鲜的,只是那碗里一阵热气上来,把洛晓的镜片模煳了,他就摘了黑框眼镜,稀里哗啦得开吃起来了,一边琢磨着今天可以干些什么有趣的事情。阿庆嫂瞪了他一眼,道:“别整天想着去哪里消遣,有空帮隔壁几个娃娃补补英语啥的,”她转念又想了想,不对,明天是远方外甥女桂花结婚的日子,又转头对他说到:“晓伢子,明天随我去喝喜酒不,你桂花姐出嫁呢。”洛晓放下手里的碗,舔舔嘴角,说:“行呀,去讨喜糖吃嘿嘿嘿。”他心里却想,这般热闹的事情可千万别错过了,否则这平淡的假期怎么过呢? 桂花今年二十三,她家里可算的上村里的大户,她爹是洛晓的远房舅舅,在城里做建材承包生意。桂花从小衣食无忧,也没有弟弟妹妹,家里自幼宠得很,村里去看过的人都说,这桂花要出嫁了,她家里的嫁妆整整堆满了几个房间,几十床的锦缎棉被,各色高档家具沙发,现代化时尚电器设备一应俱全,桂花娘还把压箱底的金银首饰都拿了出来,满满得堆了一个盘子,让人差点误以为是拍戏用的道具,桂花爹还把新造的三层小洋楼给她做了陪嫁的婚房,桂花见人那个自豪和得意自然不必说。 有人说那新郎是谁呢?村里了解的人就说,这小伙子叫阿峰,是个外乡人,还是个孤儿。他原本是桂花爹手下的一个会计,桂花因为家境富裕,所以中学毕业就在家里耗着,也没去工作,心血来潮就经常去她爹的建材公司里闲逛,这一来二去的就和阿峰好上了。虽然小伙子大她五岁,家里又穷,桂花倒也不嫌弃,和娘家人商量后,便劝阿峰倒插门入赘到桂花家里,又做女婿又当了儿子。桂花爹也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这做会计的成为自家人,没有坏处只有好处。他当时听到桂花想招阿峰入赘的时候,虽然觉得有点门不当户不对,可瞅着这小伙子老实,问了问家里也没什么亲人了,觉得自家只有桂花一个女儿,找个入赘的女婿,以后生了娃娃还是跟自己姓,倒也显得人丁兴旺,于是便同意了这门婚事。而且农村人爱讲究排场,既然是入赘的,那成亲的所有费用都有桂花家出,这些年他赚了不少钱,好歹也借着嫁女儿死命得炫耀一把,他是要脸面的人,又比其他人富足,所以这排场肯定是其他村民望尘莫及的。 明天就要出嫁了,桂花坐在一大堆令人眼花缭乱的嫁妆中沾沾自喜,望着无不精美高档的各色家具和璀璨夺目的金银首饰,她的心再一次变得高不可攀起来,她想起同村的王小丫去年出嫁的时候,带着手上两个硕大的黄澄澄的金戒指在那里炫富,便狠狠得想,明天把这娘给的十个戒指里带上八个出去,在阳光下一定晃瞎王小丫的眯缝眼。 她不仅得意忘形了,仿佛看见了明天来喝喜酒围观的村民们,个个脸露羡慕之色的表情,人群里还有那个该死的初中同班同学,让她一度爱慕却被他狠心拒绝的男生,这下后悔羡慕了吧,谁让他当初想着考大学离开,不接受她的示好呢?他自己在大城市拼搏得再努力,换来的成就也没她娘家嫁妆的三分之一雄厚吧。想到这里,桂花不仅哼哼冷笑起来,阿峰啊阿峰,不是每个人都和你这么好命的。 窗外一阵阴风乍起,树荫斜摇,那墙角的阴影随着风声摇曳起来,哗啦一下把窗户给摇开,将窗户上黏贴的喜字刮落。桂花住的是二楼,她心道一声晦气,便起身将地上的喜字捡起,探身将喜字黏回到窗玻璃上,随手试图将窗户拉拢关紧,就在这档头上,突然吸入一口冷风,一股阴魅之气迎面而来,桂花眼前一黑,便瘫坐在窗户边的墙角下,噗通一下打翻了桌上的茶杯。那杯盖在地上滴熘熘转了三圈,然后便静止不动了。 楼下的桂花爹娘听见响动,便赶上楼来,一看女儿摊在地上赶紧又拉又扯,将她拖起来扶在了床上,一边拍喊,一边掐人中,好一会儿,桂花才慢慢甦醒了过来,做爹娘的才舒了一口气。桂花娘抹着眼泪抱着桂花说,女儿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吓娘,明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呀。桂花睁开眼安慰她们到:“这几天累了,有点头晕,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一阵寒嘘后,他们终于对女儿放了心,然后一步三回头得下楼去了。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桂花娘皱着眉头扯了扯老公的袖子,低声说:“桂花爹,你没觉得娃儿有点不一样吗?”桂花爹问到:“哪里不一样?”桂花娘捂着嘴说:“我觉得她说话的声音和娃不像。”桂花爹是个不信鬼神的人,便呵斥到:“你老发昏了吗?什么不一样,有哪个不一样,你不听她说她这几天累了吗?好了好了,你要神经到什么时候,快点休息了,明天有的忙类。”说罢不耐烦的上床休息了,桂华娘一农村妇女那么多年,全靠桂花爹在外赚钱养家,向来对他唯唯诺诺,是也便不敢再多言。 楼上的桂花一直笔直的坐着,当楼下的滴答一下关了电灯,一切万籁俱寂之后,她的嘴角露出了诡异的弧度,突然咯咯咯得笑起来,笑声很轻,却令人感觉仿佛有千百只蚂蚁从皮肤上爬过。她微微转过头,继而牵扯了一下嘴角,那原本打开的两扇窗户突然“碰”得一声向内自动合了起来。透过窗户,隐约看见她径直站在那窗户跟前,一动不动。一只迷路的小云雀凑巧飞过,天寒地冻得想去窗户下取个暖,当它攀住窗户的边缘想透过光线望里看时,却吓得一下子从窗台上跌落,半路又赶紧展翅飞起到电线桿上喘气,然后刷得一下飞走了。 第46页 是什么让它如此惊慌?窗户后的人影又咯咯咯得低声笑起来,然后慢慢转回到新嫁娘的梳妆镜前,拿起梳子开始慢慢得给自己梳头,一下一下,地上就堆起了好许长发。那电灯突然一灭,又一闪復明,而镜中突显一张变异了的脸,脸还是桂花的摸样,只是那眼睛,除了眼白,没了瞳仁。 是夜,村子里的每个人都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入眠了,有嫉妒着阿峰的好命而愤愤不平的后生家,有对桂花爹炫富心存不满的老辈人,有对桂花那么多嫁妆和首饰羡慕不已的姑娘们,还有事不关己毫不关心的人们,唿唿大睡着,偶尔一两声狗叫,打破这深夜的寂静。 洛晓也为明天要喝喜酒而兴奋不已,自己在城里读书,错过了好多场亲戚的喜酒,城里的喜宴气派时尚有现代感,但是总归觉得没有农村的热闹,那是全村人都动员的喜庆啊,有红包拿,有喜酒喝,还有喜糖派,小孩子们还可以跟着几个后生在洞房里瞎胡闹,捉弄新人,每个人可以开怀畅饮,可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毫无拘束没有城里那么多客套。 洛晓已经想着,明天可以带着小屁孩们怎么怎么玩了,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住在姑婆屋里的女孩子,她虽然穿着很简朴,却怎么看都不像是本地人,她一定没有参加过农村的喜宴,就这样,明天叫上她一起来,一定很好玩。 洛晓想到这里,便悄悄起身,走到阿庆嫂的睡房门前,咚咚得敲了敲门,问到:“阿妈你睡了没?”阿庆嫂迷迷煳煳被吵醒,很不耐烦得应了一声,洛晓赶紧问:“阿妈我有个同学,他妹妹在我们村子里探亲,明天能叫她一起去喝喜酒不?”阿庆嫂勉强提着精神,回答好,然后又沉沉睡着了。洛晓为自己做了个剪刀v字手,偷偷说了声“耶”,快活得和一只松鼠一样钻回房间去睡觉了,他知道,过了阿妈这关就什么都好商量了,因为全村的人都会受到邀请,唯独姑婆屋的人从来就不在红白喜事邀请之列的。 ☆、魅眼传说之鬼新娘【下】 夜深了,暮睡在里侧新搭建的小床上,对于住惯了阁楼的她来说,床虽然简易,可是裹在晒过太阳,又是姑婆亲手缝制的棉被里,总有股暖香。暮合上了眼睛,静谧得垂下长长的睫毛,不一会就睡着了,安稳而详实。这些天是她十几年来睡得最安稳,最踏实的觉了。偶尔一两只夜鸟掠过,啾得一声叫唤,扰乱入梦人的心境。黑暗中,暮胸口的玉坠,闪过一丝黯淡诡异的微红色,继而恢復了平常。 第二天一大早,陈二的老婆破天荒来了姑婆屋,自从暮帮她救回了老公,她心里对这个姑婆屋来的孩子便心存感激,天已经很冷了,瞅着这孩子身上穿个大人的外套总觉得很不搭,便扯了布料,做了套象牙色的冬衣,还特意在领子上缝了圈貉子毛,在配扣子的时候没有用那些牛角扣,而是按照老年人的手法,做了些类似旗袍上彤色的盘花扣。 姑婆知道盛情难却,便授意暮过去谢了陈二老婆,继而接过衣服去里屋换了,出来以后不由得让人眼前一亮。这姑娘唇红齿白,显得衣裳透出七分古韵,尤其是富有韵色的盘扣,恰到好处得显出腰身。陈二老婆笑着说:“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瞧丫头,你这一打扮,让人觉得就是年画上走下来似的。”暮脸色微微一红,长这么大好像都没人夸奖过自己,多少有点不习惯。陈二老婆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匆匆走了,没人会在姑婆屋里愿意长时间待着。 另一个来的人,自然不必说,就是折腾着要带着暮去喝喜酒凑热闹的洛晓。这小子先是在外面踯躅了一会,好不容易等陈二老婆走了,他便急急得撞门进去了,一眼便看到换了新装的暮,娉婷得站在那里,脸上也是难得的少女羞涩,直愣愣得把他给看傻了,张着嘴站在那里半晌忘记了要说什么。姑婆笑了,问道:“后生娃,你来有事吗?” 洛晓回过神来,摸了摸头,便问到:“今天我表姐成亲,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去凑个热闹。”姑婆笑了笑,道:“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想来也不受欢迎,再说我这身份也不方便去,小暮城里来的,在我这里待着平常也冷清,去赶赶热闹也好。”她停下咳嗽了一声,又怜惜得看着暮说到:“想来她其实也不算是我姑婆屋里的人,大家也不会为难她,但是凡事谨慎小心的好。”然后意味深长得看了洛晓一眼,洛晓点点头,心里明白,村子里顽固偏见的思想依然存在,和姑婆屋扯上关系,即使只是来暂住的外人多少还是会被嫌弃的。 暮拗不过姑婆,便随着洛晓去了,两人刚走到山坳上,便听见远处村头上鞭炮放得震天响,还夹杂着喧闹的锣鼓和唢吶的喜乐,路上三三两两的有村民手里捧着贺礼急急朝那个方向赶去,洛晓一看就越发兴奋了,便加快了脚步,暮只得跟着往前走。 新郎官阿峰早就站在岳父家的门口了,西装笔挺一表人才,一张俊脸上洋溢着喜气和难掩的自豪感,他谦卑得给父老乡亲递烟,给忙进忙出的丈母娘奉茶,跟在丈人身后毕恭毕敬得向各位长辈道谢,还不停给小辈们分红包和喜糖,众人都觉得,招女婿入赘就得招这样的,听话能干,模样又长得好,嘴又甜,桂花一家可真是捡到宝了。暮小声得问洛晓,新娘在哪里呢?洛晓便解释给她听,当地的风俗奇特,招婿入赘的新娘得到晚上才能露面,所以白天是见不到新娘也不足为怪。 第47页 阿庆嫂为人能干,做的一手好料理,她虽是村长的媳妇,却也是桂花的长辈,此时正在忙得大汗淋漓在厨房帮忙,看见儿子来了便嘱咐他莫要乱跑。洛晓平白被母亲嘱咐了几句,觉得在暮面前有点不好意思,便瞅了眼暮,生怕被她笑话,谁知暮却根本没留意他们母子,而是满眼狐疑得望着桂花家的二楼小窗户,仿佛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和担忧。 “你在看什么呢?”洛晓好奇得问,“那里面是新娘的房间。”暮深深得吸了一口气,低头回答到:“是吗?那里面真的只是新娘吗?”虽然魅眼现在封在胸口的玉坠中,但暮本身是纯阴之血,又被魅眼寄身了七八年,即使不像以往能清晰看见鬼怪,但极阴的体质还是让她对于死亡和怪灵之类有不自然的感应。暮并不清楚在二楼房间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只是有一点她非常肯定,那就是,里面绝对不可能只是新娘桂花那么简单。 中午每个在场的村民都分到了点心,有甜酒酿的圆子汤和桂圆莲子羹,因为听了暮的话,洛晓七上八下,便心不在焉得吃了点,倒是暮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得将羹汤彻底吃了个干净。洛晓疑惑得问她:“你觉得很好吃吗?”暮没有直面回答,只是顿了顿,说:“多吃点吧,今天的喜酒,估计是吃不成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日下西山,唢吶和钵锣的吹敲也停了下来,围着桂花家的洋楼百来张张桌子也一席地得摆了开来,为了让酒宴体面,桂花爹特意从城里大酒店里请来了几个大厨掌勺,他正吆喝着厨娘和帮手们纷纷将备好的菜餚上桌了,那各色佳肴看得人们眼花缭乱,赞嘆不已。此时夜色慢慢降临,婚宴的主事人便扯着嗓子喊到:“吉时已到,请新人下楼。”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楼梯口,按习俗是要新郎把新娘背下来的。阿峰便整了整衣冠,精神抖擞得跑上楼去背新娘了,一打开新娘的门,就看见桂花穿着嫁衣,头上盖着红盖头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他便笑脸相迎得蹲下身子将她背上身。这一上身就觉得这桂花咋这么重呢,都快压得自己直不起腰来,但是他还是咬牙扶着楼梯慢慢得一步一步挪了下来,这额头的青筋都暴突了,汗水哒哒得浸湿了白衬衫。 阿峰好不容易撑下了楼,主婚人见新人下楼来了,便吆喝着要拜天地,还未等新娘的父母跨入堂去上高堂的位置入座,却听见新娘在红盖头下发出嘶嘶的怪异笑声,幽幽穿透在大堂内的每一个角落,突地一阵阴风乍起,蜡烛上两对明火晃了晃便熄灭了,一阵阴暗的嗓音传出来到:“你终究还是娶了我,咯咯咯咯。。。”一股强异得兀风袭向主婚人,将他生生得掀起,逼他几步倒退跌出了大堂的门槛,两扇铁皮大门嘎吱一声,沉重而迅速得从两边合拢,将还来不及跨入堂的新娘父母和跌倒的主婚人挡在了外面。 围着洋楼入座的百多号人瞬间傻了,不晓得这唱的是哪出,桂花爹娘也被懵了,不晓得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蜡烛灭了,厅堂里一片黑暗,寂静片刻,听见阿峰的嚎叫迭起,听得外面人一阵阵心惊,他撕心裂肺得哭喊到:“我实在没办法啊,我不是真心想杀你的,我给你烧了那么多纸钱,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啊。。。”一阵诡异的女声又咯咯咯咯笑了起来,说到:“拜了堂做了夫妻,我就是你的妻子。现在就和我拜吧。。。” 外面的人听得越发心慌了,桂花爹娘哭着喊着拍打着铁门,就听着里面“碰”得一声接着一声,连续响了三声,那阿峰的尖叫声是一声比一声声嘶力竭,力气也慢慢便弱了,只是仿佛被掐着喉咙喘不过起来,那种巨大的恐惧和压抑笼罩着小洋楼里外的人们,在夜色下那种寒到彻骨的异样锁住了人们皮肤的每一个毛孔。 洛晓慌了神,他一边望着黑漆漆不断传出哭喊声的洋楼,看着门外闹得死去活来的桂花爹娘,一边紧张得看看暮,似乎将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暮身上,自从经歷过东林泉事件以后,他知道这世界上始终有些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是要靠像姑婆屋里的人才能解决的。 此时的暮一如既往的镇定和沉着,只是胸口的玉坠又渐渐发烫起来,那种烫得温度惹恼了皮肤,她便伸手将玉坠掏出搁在衣服外面。洛晓看了一眼那坠子,如同吸了人血般红得饱满发亮,还浑身散着透亮的光,如唿吸般一暗一明,似乎被外界刺激得跌宕兴奋。暮低下头,低声对洛晓说:“死亡的气息很重,恐怕要出人命了。”她抬头,却看见了洛晓无奈而期盼的目光,那份无助和担忧实在令人不忍心拒绝。 她踯躅了一会,便从人群中慢慢挤了出去。围观的村民们在一片恐惧和焦虑情绪中,看见一个瘦削的陌生女孩,淡定得走到了哭得岔了的气桂花父母面前,示意他们让开。女孩从胸口摘下一颗红得滴血的玉坠子,摊在手里靠近紧闭的铁门,那坠子上瀰漫出一团雾霭朦胧之气,越是靠近铁门,那雾霭便越浓烈。那坠子在碰到铁门的一瞬间,铁门突然“嘎吱”一声缓缓得打开了一道缝,村民们不由自主得往后退去。 暮犹豫了下,还是抬脚跨了进去,那铁门嘎吱得又缓缓在她身后关了起来,在开门的一剎那,还能听见阿峰那微弱的喘息声,随着门一关,除了夜色的黑暗便什么都无法洞悉了,一个村民回过神来,掏出手机开始报警,胆小的大姑大婶已经开始抱起哭闹的孩子们纷纷离席回家了,老人们也明哲保身地开始走人了,年级大的人越是不愿意看见这般脏东西,不到半支烟的工夫,参加喜宴的人差不多都清场了,只剩下几个胆大的青壮年陪桂花爹娘守着。 第48页 洛晓心里一百个后悔,他觉得是自己求助的眼神让暮冒险了,眼看着暮走进了黑森森兇险的厅堂,生死未卜,他真恨自己今天不该带暮来。他心急如焚得冲到铁门口,从各个缝隙里往里看,什么也看不到,贴着耳朵听,也什么都听不到,里面的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冻结了。 暮将玉坠拽紧在手心,在黑暗中顺着阿峰微弱的喘息声,慢慢踱到他的附近,然后慢慢打开手掌,将那股淡淡的红色雾霭释放出来,如同黑暗里聚集得几点萤火星光,勉强能看清一点点东西。阿峰的脖子上被缠着绳索类的东西,歪着嘴青筋暴突得勉强在唿吸,暮顺着勒着他得绳索往上摸,却摸到冰凉之物。 暮定了定神,将手掌往上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仿佛在水中浸泡多日,浮肿腐烂的脸,眼睛的位置没有了瞳仁,只有眼白的眼脸却瞪得很大,却穿着新娘的嫁衣,越发显得邪魅。还似笑非笑得盯着她看。阿峰本已经被勒得半死,借着微光一看这脸面,吓得一岔气便昏死过去。 “放了他吧,你仇也报了,他婚也结不成了,与你结了阴亲,死后魂魄也是你的。”暮在魅眼寄身时,每天都形形**见到各类鬼怪,到也见怪不怪,那鬼怪只是死死盯着暮手中的玉坠看“咯咯咯”得又笑了一阵,嘶哑得开口到:“这灵邪之物终究破了我的结界,只是它本与你同位,这是很耗你元气的,”它伸出骨节狰狞的手指,指着昏死的阿峰,“为了这种薄情寡义的小人,你实在不值得,咯咯咯咯。”暮慢慢感到有点力不从心,觉得唿吸都有点乏力,姑婆说过,魅眼的寄身一直在耗她的元神,现在虽然改封到千年玉坠里,自己却放肆得任它吸死亡之气,还凭藉着它硬闯破了鬼怪的结界,想必元神损伤是大的。 暮艰难得唿出最后一口气到:“死不是痛苦的,终究是尘归尘,土归土的结束,活着才是最痛苦的,受活罪,求死不能,远远比死要难过得多,这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说完,她实在心力难支,便腿一软慢慢倒在了阿峰的旁边,而手中的玉坠所发出光渐渐黯淡下来,只至微微一点亮,随时即要湮灭。那鬼怪闻言,不予回答,幽幽嘆了一口气,怔怔得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两人,片刻后便化作一道血光,沖天而起没了身影。一个从喜宴逃回家里的大婶抱着孩子还在自己二楼看动静,看那红光瞬间飞起,那孩子道:“婆婆,你看烟火哦!” 警车很快就进村了,那警笛一路拉得响,等到车子停在洋楼门口,立马下来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警察伸手一推,那厅堂的门便开了,拉了电闸,人们只看见躺在地上昏迷的女孩暮,还有慢慢清醒过来的阿峰,在他的脖子上缠着一圈又一圈将他勒出印子的,竟然是女人的头髮!桂花的爹娘哭喊着冲进去,一阵搜索又在二楼找到自己昏睡的女儿,其他都好,就是那满头青丝居然掉的一根不剩。 阿峰清醒过来以后,看着丈人抱着桂花下楼刚要扑过去,警察便左右将他按住,并拿出手铐咔嚓将他扣牢,并宣布将他逮捕,因为他涉嫌在两个月前谋杀了自己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并将她的实体扔在下水道,直到昨天才被人发现。“你这个禽兽,害了别人女儿又来害我女儿!”桂花娘扑上去打阿峰,被警察带走了,刚才离席的村民们又纷纷赶了过来,指责贪图富贵,抛弃谋杀未婚妻的阿峰是人面兽心的东西。 洛晓推开人群跑进去,一眼就看见躺在地上的暮,急的差点嚎出声来,赶紧扶起来死命摇她,内疚得不行。暮慢慢睁开眼睛,极其虚弱得小声说道:“你,送我回姑婆那里。” ☆、魅眼传说之招魂术 洛晓和母亲阿庆嫂将暮送回姑婆屋后,她已经连续昏睡了两天了,额头烫得厉害,手脚却冰冷。姑婆一直皱着眉头,挺着精神守了她两夜。洛晓将暮送到以后,回家被母亲好生指责了一番,不准他再与姑婆屋的人来往,他争辩道:“凭什么,没见人家救了桂花姐的命吗?我告诉你,人家还救过我的命咧!”阿庆嫂一瞪眼,骂道:“你还说,你没事去什么姑婆屋,那地方不干净去了就没好事,下次看你再敢去,敢去就打断你的腿!” 洛晓郁闷得很,便使性子赌气把自己关房间里了,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他便蹑手蹑脚得起床了,结果发现门上加了一道锁,无奈只得回到房间,从抽屉里胡乱翻出些零食,拿袋子装好,一猫腰从书桌上翻到了窗台,又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他矫健得在田间小道撒腿跑了起来,快速得穿过村民稀少的山岗,越过古林精怪的东林泉,绕过孤零零的姑婆坟冢,直直冲向姑婆屋的大门。洛晓扣了下门上的铜环,发现门是虚掩的,便推开径直走了进去。东首一间屋子亮着灯,他便轻轻跨了门槛进去看,果然是姑婆托着腮帮子,在暮的窗前打盹,看着这两个悄无声息的人,洛晓突然觉得有点手足无措。 “你来了,挺早的,所以给你留着门呢。”姑婆头也不回得说,洛晓连忙学着暮的口吻应道:“姑婆你没睡着啊。”姑婆摇了摇头:“两天了,这烧还是不退,你说你们这两孩子不是瞎胡闹吗?”洛晓惭愧得垂首站在姑婆的旁边,心里一阵内疚,都是自己害暮成这样的。 姑婆抬起满是皱纹的脸,看了洛晓一眼,说到:“小暮这孩子,心善得很,别看她平时冷冰冰的,可遇到事情总是会想着别人。”她用手指揉了揉眼睛,又道:“有些事,和你说也无妨,这孩子天生至阴,被邪灵魅眼寄身,我将它引到千年玉坠藏匿,以免长时间吸食死亡之气,否则终将消耗尽小暮的元神。本以为这样能救她一命,谁知道她救人情急,却自行激发操控了魅眼的神力,但使用一次便至少丢了一魂一魄,所以才会昏迷至今,这样下去终归不是办法。” 第49页 “那,那怎么办呢?”洛晓心急起来,他除了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以外,实在觉得无助和后悔。姑婆慢慢将暮的手放进被子里,替她掖好被子,说到:“要想她醒过来,只有一个法子,就是替她把丢掉的一魂一魄找回来。”她转头脸色沉重得看着洛晓,道:“你愿意帮我吗?我一个人的话,估计有点困难,所以我在等你来。”洛晓赶紧点点头,现在只要能救暮,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在所不辞。 姑婆慢慢起身,捶了捶通宵僵直的腰,便引领着洛晓来到了西边的厢房。和初来乍到时的暮一样,洛晓也觉得这陈年累月布满蜘蛛网的西厢房,为何锁着一把大锁?姑婆抬起手,从自己的髮髻上将束髮的髮簪拔了下来,交到了洛晓手里。他仔细一看,这髮簪居然是一造型奇特的钥匙,他试着将钥匙插在岁月陈旧的铜锁上,吧嗒一声,果然开启了尘封的大门。门一打开,一股潮湿阴霉的味道迎面而来,里面的水泥地上,卧着一口大大的鹿皮箱子。姑婆颤巍巍得跨进门去,慢慢打开了箱子,洛晓跟着望里一看,有烛台,祭祀三牲用的盘子,桃木剑,升降布幡,硃砂盒子,写符咒的纸,以及一些其他不知名的小东西。 “老傢伙们,很久没用了,和我一样,年纪也大了。”姑婆喃喃得说,“都是我师父留下的,年轻的时候用过几次,文革以后我就没再用过了,小暮来了以后,恐怕都用的上了。”她示意洛晓帮她把箱子搬到院子的走廊里,然后把厢房的门锁好,又用那把奇特的钥匙髮簪盘起。“今天是十五,也是召回小暮的一魂一魄的最好时间,你帮我把箱子里的那个铃铛请出来”姑婆吩咐洛晓。洛晓在箱子里一阵找,找到了一个紫铜制成的铃铛,茶盅大小,铛身铸满了咒文,连边缘都密密麻麻刻着很多梵语。 姑婆找来了几节茅草,用手指掐成几段,分别在院子的地上摆成“大”字形人的模样,然后在地上用个钵装满了水,又用一个酒盅装了米,将铃铛放在旁边,继而盘腿坐下。“后生娃,不论见到什么都不要害怕,没有关系,不会害人的,知道吗?”姑婆嘱咐了洛晓几句,他点点头,心里有点诧异,但是却急于知道姑婆会做什么,便耐心得在旁边等着看。 姑婆开口说道:“人的元神由魂魄聚合而成,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沖,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首先,我们得找到,小暮被邪灵冲散的是哪一魂一魄。”说话间,姑婆已经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洛晓觉得慢慢得,周围都安静下来,耳里便只听得见那絮絮的梵文经诵之声。 姑婆睁开眼,伸手将茶盅里的米粒取了十粒,均匀得放在“茅草人”躯干的不同位置,然后又闭上眼睛,继续呢喃念诵,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在茅草人胸口和“右手”上的两粒米粒,竟然神奇般的浮了起来。姑婆立刻睁眼看了看,记住了方位,便嘆了口气到:“是地魂和英魄丢了。”说话间,那两个米粒便掉了下去,没有再次浮起来,与其他米粒无异。 姑婆开始作法,在念动梵咒的同时,她摇响了铃铛,一股薄薄的雾霭渗透进了院子,给本来就神秘的仪式更增添了紧张。这时,地上的水碗开始震动起来,那碗里的水晃起了水纹,渐渐在纹上盪起了两个小水珠,如弹跳的珍珠,一上一下得在水面上跳跃。姑婆将铃铛持续得摇着,起身慢慢靠近水碗,绕着水碗将铃铛摇了一圈,然后低声呵到:“起”那两粒小水珠便跳到铃铛的边缘之上,随着梵咒和铃铛的叮叮作响,不断地绕着边缘迅速盘旋,每转过铃铛上所刻的一个梵文字符,那水珠便换一种颜色,剎那间,在铃铛上绕城七色彩雾,滴熘熘的转动起来。洛晓看得愣住了,这番情景实在是难以用学校的科学知识解释啊。 姑婆不敢懈怠,一边念咒一边将铃铛慢慢向室内移动,而洛晓已经按照姑婆的指示将暮扶起,自己端坐在床沿上,用膝盖顶着暮的腰。暮闭着眼睛一眼望去,仿佛入了定一般,脸色苍白。姑婆移着铃铛靠近床,突然加快了念咒语的声音和力道,大呵一声:“伏!”突然将铃铛压住暮的胸口,那两道细小的七色彩雾,瞬间钻入暮的身体,眨眼不见了。而暮也突然口中发出“嗯”得轻轻一声,似乎慢慢得有了知觉,睫毛一动,看着好像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洛晓正看着暮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刚要高兴,却看见姑婆已经是满脸大汗,万分疲惫,那苍老的身躯正扶着床边大声喘着气,这一场虽然是小法事,却也让她精疲力竭。“姑婆!”洛晓一阵惊唿,扶住姑婆把她带到椅子上,姑婆疲惫得闭上眼睛,用手指指院子地上的茅草人,嘱咐洛晓赶紧找个地方连同用过的米和水一起埋掉,说完便不再言语,年事已高的她,的确需要好好得休息一番。 洛晓在门外300米远的地方挖了个坑,埋完了做法事用过的琐物,然后便急匆匆得跑回姑婆屋,往里一看,姑婆正在小憩,而暮的脸色变得正常白皙,微带着一丝红晕。姑婆微微睁开眼睛,对洛晓说到:“赶紧回去吧,小暮不会有事了,再晚些,恐怕要遭罪的是你了”洛晓立马想到,现在再不回家,要是被阿妈发现自己一大早又偷跑到姑婆屋,估计又是一顿狠揍,他赶紧往外跑。 第50页 跑了五十米远的样子,又气喘嘘嘘得跑了回来,指着放在桌子上的袋子对姑婆上气不接下气得说:“姑婆,零食,给小暮吃!”姑婆笑着点点头,继而又开始小憩了。洛晓轻轻得跑出姑婆屋的大门,还细心得将门合拢关好,这才撒开两脚丫子,哗啦啦得在山间田野里奔跑起来。一来是开心,暮得救了,自己的内疚也可以少一些了,想到便心里高兴的很,二来,是想到如果跑的慢点,被发现偷跑出去又来了姑婆屋,这阿庆嫂的大笤帚,那噼噼啪啪打下来的声音,真叫一个干净利索,悦耳动听。一想到后者,这洛晓的心便悬了,他拿出学校里参加1500米考试的速度,憋着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力气,向着家里冲刺而去。 到了家门口,他不由得放慢了速度,先是躲在了电线桿后面打探了下军情,还好没动静,貌似敌人还在睡觉。他便蹑手蹑脚得跑到自己房间的窗台下,踮在大石头上,抓住窗户就往里翻。突然一只大手从后面抓住他的衣领,死命把他揪了下来,随即那清脆利落的鸡毛掸子啪啪便落了下来,伴随着洛晓哇哇的惨叫,是阿庆嫂得意的骂道:“你个死皮猴子,我看你还敢再偷跑出去!”行人经过,纷纷捂嘴偷笑。 这厢一片热闹,而另一厢的姑婆屋内,暮缓缓得睁开了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和明亮。 ps:补啊。。 ☆、魅眼传说之约定 暮醒过来已经有几个时辰了,只是体虚的很,说话也觉得没有力气,姑婆将她扶起靠着床背,身后垫了个枕头,尽量让她舒服些。姑婆关爱得帮暮把额前的头髮搁至耳后,轻声得嘱咐了几句,便挪动着腿背上了筐,拖着锄头去了房子的后头,那一片萝蔔白菜正水灵得紧,她寻思着趁天色还早,还来得及去附近村的集市换些补给品。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姑婆拖着沉重的步伐从邻村回来了,脸上却带着笑意,那背上的一筐萝蔔白菜也顺利得换成了小包的莲子红枣。她远远瞅着姑婆屋门前踯躅着两个人,似乎犹豫着该不该进去,仔细一看竟是桂花的爹娘。老两口看见姑婆回来了,凝重的脸色也似乎松缓了不少。“那个,听洛晓这伢子说,那女娃娃病了,这个,我们寻思着,那天没她,咱闺女桂花估计也没命了。。。”桂花爹从来不和姑婆屋的人打交道,这次他看见姑婆多少有点紧张,而桂花娘则是一个劲得往他身后躲,刻意和姑婆保持着距离,只是脸上一个劲的陪着笑。 “这不,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表个谢意,那个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那闺女到现在也还病着呢,所以买了些食材给她养着,就拿了些过来,压压惊,呵呵,压压惊来着。”桂花爹一边说,一边把几包食材往姑婆手里塞,见她不肯收,便执意得塞进了她背上的篓里,转身拉着桂花娘便离开了,只是一边走一边还回头对姑婆点点头,讪讪得笑着。 姑婆望着他们急急离开的身影,嘆了口气,心里想着暮这孩子处处替人着想,真心对人,但终究换回人心的几分呢?她跨进厨房,从背上卸下竹篓,将桂花爹塞进的食材一一打开,一方剔骨瘦火腿,一袋小米,二十四枚鸡蛋,一小盒干贝,干的龙眼和荔枝各一包,还有一只蔫蔫的已经处理好的鸡。姑婆点点头,看来桂花一家也是心细的人,都的确是能补身体的东西,自己还担心换来的小包莲子红枣不够暮吃,看来问题是解决了,便会心一笑,当即生火,淘小米,将那方火腿上剁了一小块小来,切成细细的丝混着小米一起加了水入盅,隔水炖了大半个小时,起锅调了味,端去了暮的窗前。 当那股火腿的诱香夹杂着小米的清香飘进房间的时候,暮不由得睁开了眼睛,一碗火腿小米粥入肚,她精神头也上来了一些。姑婆点点头,告诉她是桂花家送来的食材,暮愣了下,便不做声。在接下去的几天来,姑婆充分利用了所有的食材,每天早上,暮睁眼就被勒令喝下一碗糖水浦蛋,同时得食六枚干荔枝或干龙眼,中午饭前一小碗鸡汤,就着火腿蒸蛋或者干贝炒蛋外加一碟糖醋茄子或油焖青菜下饭,过了午时暮又得听着姑婆的话,乖乖喝下一盅莲子红枣羹,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姑婆将那从鸡汤中过滤后的鸡肉,每次取一部分,又变着法子蒸着炸着红烧酱着换着口味给暮下饭,还从附近山上摘了一种肥肥的极有营养的野山菌给她煲汤喝。 在床上躺了七八天后,暮执意要起床帮姑婆干活,觉得自己不仅恢復了元气,连身子都比以前胖了。期间,洛晓又偷跑出来看她恢復的怎么样了,看见暮一点都没动自己带给她的零食未免有点失落,暮解释说自己并不喜欢吃零食,又问他这样跑出来阿庆嫂没发现吗?洛晓一阵紧张,硬着头皮嚷嚷到:“我妈哪里敢管我,我爱上哪上哪,她管的着吗?”却发现姑婆和暮都盯着自己脖子上被鸡毛掸子划过的红印,便有讪讪笑着打马虎掩饰过去了。 看暮精神恢復得不错,洛晓便扶着黑框眼镜,绘声绘色得给暮描述那天姑婆帮她招魂的过程,姑婆戴着老花眼镜坐着,专心致志得绣着手里的女红,偶尔听到洛晓说的夸张之处,便动容得笑笑,却也不打断他。洛晓拍着胸脯对暮说:“那天,我也帮上了大忙哦,姑婆很厉害,我是小厉害,哈哈哈哈,姑婆你说是不是啊?”姑婆笑而不答,暮却在一旁若有所思。 第51页 洛晓走后,姑婆去厨房做饭,暮便去帮忙打下手,她不经意得问起姑婆招魂的事情,然后鼓起勇气到:“姑婆,你可以教我一些法术吗?”姑婆没有马上作答,只是一边盛饭,一边思考,过了一会问到:“你是个心善的孩子,教你法术也无妨,只是学法术很苦,不是电视里演着般神通,况且很多法术一旦施法,还要折自己的阳寿,我怕你身子吃不消。”暮举着筷子很久没有吃,沉思考虑了很久,说到:“我想学,希望必要的时候可以救人,也可以自保,还有,不想姑婆以后再折损自己的健康救我。”姑婆笑到:“傻孩子,快点吃饭吧,要学法术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如果可以,我想你做个正常的健康孩子,我再考虑一下吧。” 夜间暮搬回到自己的小床,她侧着身子,掏出自己胸前的玉坠看了又看。暮嘆了口气,把它塞回衣领里面,心想在桂花的喜宴上,自己第一次与魅眼感应到了心灵互通,并仗着魅眼的神力强行穿破了那鬼怪布下的结界,遗憾的是情急所为,自己并没有参透如何正确控制魅眼的神力,这究竟该怎么办呢?想着想着,暮便感到疲惫,渐渐得睡去了。 到了凌晨两点多的样子,暮被胸口一阵异样感惊醒,起身一看,姑婆没有在床上,隔着衣服那坠子还是透出微微的红色,却并不炽烈,是魅眼,它想竭力掩饰什么呢,暮感觉到一阵心惊。她起身穿鞋,心急如焚,房间里并没有姑婆的身影,深更半夜的,姑婆会去哪里呢?暮蹑手蹑脚得在房间里摸索了一圈,确定此刻房中只有她一人,便慢慢靠近房门,趴着门缝往外面的院子里张望,胸口的玉坠渐渐得不断在升温,这是在提醒她,越是靠近这个方向,越是有兇险存在的可能。 透过细细的门缝,那清冷的月色撒落在天井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和寒慄。暮发现了姑婆,她背对着门站着,似乎有意护着这一房间的安危。“我现在还不能和你走,本来我是打算好了,只是现在有了些变化,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姑婆慢慢说到,“四十年之约,我也一直记得,只不过似乎天也尤怜,忘了来取我性命,或许真是天意。”暮悄声得将身子往上挪,慢慢将头探上窗格子,侧过姑婆的身子,视线定格在院子中间,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差点喊出声来。 月光的阴暗处,一个蓬头野鬼佝偻着身子,浑身漆黑,双手僵硬得垂过膝盖,那凌乱髮丝间透着幽幽的散光,它发出嘶嘶怪声,如怪兽咆哮,突然它暴躁得将头和身子转向暮藏身的窗户,发出如母鸡一般的咯咯怪叫。姑婆将身子挪到窗户前挡住,冷冷得说到:“如果你伤了她,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兑现四十年前的承诺了。”她又道:“难为你等我这么久,这份情谊我一直记着,我欠你的以后一定会还。”暮愕然了,她突然有点明白过来,一把推开了房门,冲出房去站在姑婆的身边,挽住她的胳臂,无论谁也不准带走姑婆。 就在那一瞬间,暮感觉到胸口一阵冰凉,她惊讶了,不是魅眼,魅眼遇见鬼怪或嗅到死亡只会兴奋得发热,她掏出玉坠来,清晰得看到在清冷月色下,那玉坠竟然滴下一滴冰凉的泪来。那鬼怪盯着暮手中的玉坠看了很久,似乎很为所动,它停止了一切出声,默不作响了半支烟的工夫,继而双腿蜷曲,向前一蹦到月色里。那鬼怪幽怨得看了姑婆一眼,任凭月光照在它身上瞬间燃烧起来,暮捂住嘴巴,惊恐得看它被火迅速烧成呈焦炭状,黑色烟雾裊裊升起,片刻工夫将它化为灰烬。姑婆一个踉跄,被暮扶住,两人眼睁睁看着院子里那一堆飞扬的灰烬,随着寒风被吹出院外,飘向不知名的远处。 暮将姑婆扶进屋,倒了一杯水给她,姑婆摆摆手,极度疲惫得靠着床阖眼呈悲伤状。“姑婆,它是谁?”暮小心翼翼得问到,虽然她心中已经有答案,可是她不确定。“是你挂着那枚玉坠的原主人。”姑婆长长嘆了一口气,暮见当时自己的玉坠流泪,便怀疑那鬼怪便是玉匠的徒弟,现在姑婆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心中不免一阵感慨,默不做声地爬上自己的小床。姑婆听见暮唿吸声急促,知道她有疑虑睡不着,便开口到:“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玉匠徒弟的故事吧?(参见魅眼传说第七章 天煞孤星)”暮回答道:“恩”,姑婆顿了顿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那徒弟在用火咒自焚之前,和她订了个约定,要一起投胎为人,或为兄妹,或为夫妻,这样他就可以在下一世照顾她一辈子。只是她自己算了阳寿仍有四十年未尽,于是他便与她约定暂不去投胎,等她四十年。” 姑婆疲惫又疑惑得说到:“其实我略通阴阳,本来这个月十五之前,我的阳寿就应该尽了,只是不晓得为何至今却依然健在,以前我无牵无挂,现在多了你,我还真放不下,或许,是该考虑教你些法术自保了,我要走是随时的事情,由天不由人啊。”暮睡在小床上,拼命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想到了那天鬼使在屋门口打开的搜魂魄,自己那奋力的一扑,那玉坠飞起堵住瓶口的一剎那,当时她以为那玉坠是和原主人心灵相通才这么做,现在才明白,自己是玉坠的现主人,是与自己心灵相通才护住了姑婆的命,以至于那玉坠刚才看见原先的主人,知道是自己让它白等了四十年,内疚到落泪,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千年神物啊。 第52页 ps:希望大家喜欢! ☆、魅眼传说之婴尸咒【上】 姑婆开始教暮一些简单的法术了,她懂得这个孩子天性善良,禀赋灵性,又有异物附身,自然是比其他人学得快,也学得通透。每天五更,暮就随着姑婆起身梳洗,跟着姑婆一起焚香净手,拜师祖,祭天神,不粘粒米,不进滴水,做完这些以后就打开西厢房,点起三根檀香,席地而坐,打开姑婆给她师承的咒卷,默念心法和咒谱,一直到日落西山才出来吃饭,休息,日日如此。 按着姑婆的意思,口诀光记会了还不管用,得默默用心去贯彻通透,道家心法讲究个“养”字,不急不躁,不荏不惧,度喜悲于身外,忘怒乐于自我,三天一重,九天一进,终归只有天师尊者能达到九九归一的真我境界,但凡常人能悟道者,享其一二,便能终身受用匪浅。姑婆只是惊讶于暮的速度,无非是闭关了三七二十一天,那些生僻的口诀和心法,她最多讲授一遍,再解释一边,暮就可以掌握精闢所在,更令她惊讶的是,暮仿佛天生有融会贯通的本事,凡是学过的咒文可以彼此唿应,交错使用,互嵌互克,这是常人几十年的修为也无法达到的,姑婆暗暗生奇。 洛晓跑来姑婆屋好几次,总是趁姑婆不注意偷偷想打开西厢的门,进去看看暮在做什么,可是都被姑婆发现制止了。虽然并不是真的有走火入魔这一说,但暮身上阴气太重,本来就身子薄,一个人在学法术期间,不得已将自身心经脉络降到最低,洛晓属阳,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身上阳戾盛,姑婆就怕一个不小心气脉相撞伤到了暮。洛晓虽然心里百般不情愿,但是也晓得利害关系,便在院子里陪着姑婆说说话,眼睛却始终盯着西厢房,每次偷偷跑来总是带点好吃的,嘱咐姑婆晚上一定要让暮尝尝鲜。 这天洛晓又笑嘻嘻来了,一手扯着个线,线的另一头飘着个大气球。他托爸爸去城里带来的,被邻居的拖鼻涕小孩争着要,他一路跑着才护着气球安全无恙来到姑婆屋。看姑婆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做女红,就知道暮还在西厢房里打坐,没出关,就扯着姑婆拉些家长。无趣之时,便从口袋里掏出个大号记号笔,在气球上吱吱得画了个青面獠牙的鬼脸,眨眼看去还挺吓人,自觉得好玩,又加上了爪子,一个人在那里哈哈大笑。 洛晓正玩着,一不留神,这手中的线熘了出去,充了氢气的气球轻飘飘得飞了出去,那鬼画符一般的面目张牙舞爪,幽幽得飞向了西厢房。不偏不巧这时西厢房的房门刚好吱呀一声打开,暮弱弱得从里面起身出来,迎头就看见门口飘进一个怪物,心中一惊,脱口念出防御咒,那画着鬼脸的气球在飘进门的一剎那,瞬间被透明的空气反弹开,并“啪”一声炸开,蔫蔫得从半空中落下几块皱了的气球皮。 洛晓看傻了眼,也顾不得暮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体虚得很,指着她问姑婆,“这个,这个是我眼花了吗?”姑婆笑了笑没说话,只是轻声唤到:“小暮,身体还行吗?”暮略显疲惫,颌首点头。说时迟那时快,姑婆突然嘴里动了动,那绣盒里的一根绣花针嗖得一下飞起,直向暮飞去。暮尚来不及反应过来,刚要启动心法防御,却觉得胸口一阵心灵互通的感应,一股暖流直通奇经八脉,一股从来没有的张力从每个毛孔透出来,在离开她周身半尺的距离外,裹得严严实实。而那枚飞射而来的绣花针在离暮半尺的地方,仿佛被打到了墙上,“叮”得一声在距暮身体半尺之外掉落在地上。 看得目瞪口呆的洛晓想起了武侠小说,想起来了电影特技,可都没有他此时此刻亲眼所见来的真实和惊诧,他质疑得将头转向姑婆,姑婆点点头,开口到:“这就是所谓护身的结界,寄身小暮的魅眼是邪物,自从小暮学了法术,自然与它相通成一体,故学摹的速度快的异常,甚至可以在危险来临之时制造结界防御。”姑婆笑到,“小暮,你可以出关了,你有了可以操控魅眼的能力,可以增强你的法术,希望能为你所用,只是它的邪性未除,你要好生看着它。” 暮没有理会洛晓傻乎乎的表情,只是收定心神,将结界瞬间消除,刚要回答姑婆的话,却听见姑婆屋的大门被人一阵乱敲,那拳头是雨点般得落在门外,声响又大有急促,还夹杂着一个似乎既陌生又熟悉的中年男子的唿喊声,“姑婆,姑婆,我是小峰啊,快开门,快开门啊。” 原来是陈峰,暮想起了那个带她来姑婆这里的社区医生,姑婆的远方亲戚。在她心里还是很感激陈峰的,没有他,或许自己至今生活在那个看不见阳光和雨露的阁楼上,养父去世后,和养母的生活是不是持续得将战争演绎得变本加厉呢?暮不假思索得跑去开了门,当这个中年男子的一脸沧桑疲惫得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屋子里的三个人都大吃一惊。洛晓觉得吧,第一次见到他,可这人咋那么憔悴呢?难道是赶路赶的?而姑婆和暮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学了法术的人,较常人的眼睛有异,她们隐隐约约能从陈峰的脸上,看见那一氲发黑的戾气。 陈峰进了屋,看着暮不由得暗自欣慰,他冲着暮笑了笑,疲倦得问她生活过得可好,暮也感激得笑着回答,一切都好,谢谢陈叔叔。陈峰心中比拟着当时衣衫骯脏,不谙言语,自卑又不愿讲话的暮,和现在这个穿着得体,出落得清新可人又礼貌的女孩子,觉得将她带来姑婆屋,的确是给了其第二次生命。他的额头上慢慢渗出了汗珠,用手扶了扶自己的眼睛框架,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就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交到姑婆手里,说到:“姑婆,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上次来走的太急,都没给她留点生活费,真是辛苦你老人家了, 这点钱就当时给她添点口粮,您一定要收下。”陈峰的话到嘴边,似乎又咽下了喉咙。 第53页 姑婆疑惑得看了陈峰一眼,没有理会陈峰的信封,只是开口说到:“小峰啊,你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要我帮忙?你这回来,是不是想要将小暮接回去?”听了姑婆的话,暮和洛晓的心都被提了起来,洛晓想小暮要回去,那以后不是见不到了?他一下子紧张起来,暮是在想,自己对那个外表斑驳的,蕴藏了自己十几年记忆的房子,和那里的人还有没有一丝感情? 陈峰犹豫得抬起头,焦急看着暮到:“我不是来接你回去,是来求你帮我一个忙。”暮咬着嘴唇,看着陈峰到,陈叔叔你说吧。陈峰的脸抽搐起来,他突然哽咽了,说到:“我的妻子已经怀孕四个月了,这事你知道吧?”暮点点头,“可是,最近出了点问题,也许是她经常上夜班,沾染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东西死活赖在她身上不肯走,我的妻子被它折腾的死去活来,全家闹得人心惶惶。”陈峰抬头祈求般得看着暮,“我知道,你可以看见这些脏东西,以前你还看见我岳父在家门口,我相信你可以帮我。”他突然失声痛哭起来,“姑婆,我求求你和这孩子帮帮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没有办法了啊。。。。” 暮有点手足无措了,她从来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这么痛哭,院子里虽然有阳光照在每个角落里,却一点都没有驱逐出大家心头的阴霾。姑婆神情凝重得皱着眉,拍了拍陈峰的肩膀,缓声到:“小峰,不要哭,你不细细得把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们,我们怎么帮你呢?”陈峰用手拭泪到,“是,这件事,真的是太蹊跷了,我至今都无法明白,究竟是这么了。。。” 随着陈峰的讲述,大家知道事情发生在陈峰送暮来姑婆屋后不久,他的妻子小梅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店员,经常要工作到凌晨和才能和别人交接班。因为便利店离他们所住的小区不远,所以小梅坚持要一个人来回,自从她怀孕后,凡是夜班回家陈峰都去路口等她。可是就是那一次,小梅回来的时候脸色憔悴,力不从心,陈峰问她怎么了,她回答就在那个路口不远的地方,仿佛有一阵罡风吹过,她脚一不稳便摔倒了,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却觉得身子里难受,便一路扶着墙走了过来。当时陈峰都没多想,以为妻子是累了,便自己是做医生的,给她检查了下也无大碍,就是脚有点拧伤而已,嘱咐她好好休息。 可怪事就这么发生了,陈峰睡到凌晨三四点的时候,觉得脑门上一阵发冷,醒来一摸床上没人了,小梅去哪里了呢?他赶紧起身,一看,卫生间里好像有水的声音,便推门进去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小梅竟然将自己浸泡在装满水的浴缸里,闭着眼睛,披头散髮的泡着。而水已经漫过了浴缸,流淌在瓷砖上,无声无息。陈峰冲上去将小梅沖浴缸里抱出来,挤压她吸入的水,又做人工唿吸,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便拿被子裹着她,在空调底下用热风吹才慢慢清醒过来。据小梅事后讲,她只记得自己睡着了,至于为什么会去泡在浴缸里,就不的所知了。 陈峰说到这里,嘆了一口气,继续到:“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可发现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从那天开始小梅就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去上班,也不肯好好吃饭,神智也慢慢便模煳了,每天半夜总是能见她起来,一个来回得在客厅里走,口中还念念有词,慢慢得,她变得如婴儿一般啼哭,依依呀呀得发音,深夜哭起来如同刚出生的孩子一般,我一直以为她是产前抑郁症,是需要调养才可以恢復的,但是,”陈峰深深得吸了一口气,一脸恐惧得说到:“直到今天早上我醒来,发现小梅又泡在浴缸里,关键是这次她是清醒的,她看见我的时候还笑了一下。那种笑是让那个人不寒而慄的,带着狰狞,就是是狰狞”大把的汗珠从额头渗出,他颤抖得说到:“令我心惊的事情在后面,后来,小梅,她从浴缸里出来了,她回头冷冷得看了我一眼,便光着脚,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个接着一个的脚印,我看着那些脚印,有一种巨大的诡异和惊悚。。。” 陈峰绝望而恐惧得仰头看着姑婆,“那些脚印,真的,只有刚足月的孩子那么大,小梅留在地板上的脚印,居然不是她自己的!” 姑婆神色凝重,长长嘆出一口气到:“这是婴尸咒,造孽啊,那是未满月便死去的小孩将自身的怨气和恶灵寄在孕妇身上,以吸食孕妇胎中婴儿为食,慢慢耗尽血脉,将孕妇吸成一具空皮囊。”众人闻言都大惊,陈峰更是噗通一下跪倒在姑婆面前,“求您,”他哽咽到:“您救过我爷爷的命,现在您也一定要救救小梅的命啊,她是我的妻子。。” 姑婆质疑到:“世间没有无缘由的因,也没有无缘由的果,婴尸咒一般只能施在与它有密切血缘之人的亲属身上,目的就是復仇。小峰,你老实说,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小梅的事情?”陈峰摇摇头,说没有。 姑婆满心疑惑未解,又想着救人要紧,便道:“小暮,姑婆知道你不想回去,但看来我们得走一趟了,毕竟人命关天。”暮在旁边点点头,如果自己所学能够帮到陈峰,也算还了他人情。洛晓讪讪到:“姑婆,我也要去,今天我爸妈回城了呢,就我一人在家。”暮笑到:“你去做什么呢,放气球吓人吗?”洛晓刚要反驳,姑婆却到:“让他一起去吧,这回他还真帮得上忙呢。”一听姑婆这么说,洛晓便得意得将黑框眼镜往上一推,对暮做了个鬼脸。 第54页 陈峰望着这故作轻松的三人,心中思绪却万般起伏,他心繫家中不知安危的妻子,也对此行是否能够解救妻子仍然心存疑惑,可又不得不将希望,全权寄托在姑婆和暮的身上。 夕阳尚未西下,这一行人赶到车站的时候,买到了末班车的最后四张票,坐上车后,陈峰心想,或许,但愿这是个好兆头吧。洛晓对暮出生并生活的城市感到好奇,他一路上左顾右盼,姑婆已经闭上眼睛打盹,唯有暮望着窗外,回想起那来时的一幕,心中万千思绪涌了上来,那十几年的记忆便不由自主地倒了回去。 快要达到目的地的时候,暮胸口封在玉坠中的魅眼,也突然微微发红,诡异得闪了一下,大巴司机刚好看见,便扯着嗓子喊道:“我们是无烟大巴,请乘客们不要抽菸!” ☆、魅眼传说之婴尸咒【中】 踏上那条青灰色的街道,深冬的枯叶颤颤得在枝头垂死挣扎着,陈旧的电线桿子上偶尔一只麻雀“啾”地一声飞起,停在远处人家的屋檐上,挪着脚来回跳动着。九十年代初建的筒子楼,高低参差地竖立在围墙院落背后,斑驳的水泥墙片凌乱得如鬼画符一般,不规则地诉说着年代岁月的更替,让人心生敬意。 当那片陌生又熟悉的社区映入眼帘的时候,暮莫名感到一阵寒意,习惯性地想拢紧外衣,手指捻了捻外套拢上的盘扣。暮有点感慨,那时马路上随意可见形形色的鬼怪不见了,自从魅眼被封后,如果不是自己主动召唤魅眼帮忙,暮眼里的世界,和十几岁寻常女孩看到的世界并无异样,都是充满着阳光和色彩。姑婆看着暮的异样,心中明了这孩子的童年始终有阴影存在,便暗暗嘆了口气,将手放在暮的肩头轻轻拍了拍。暮回眸看见姑婆温馨坚定的眼神,不仅心里立马放松了很多,便感激地抿了抿嘴。 相比陈峰内心的焦急而不外露的镇定,洛晓明显心无牵挂得轻松多了,他看着这片有年头的辖区,却无法想像暮是如何在这里的某个小阁楼处成长并离开的。小区里响应政府号召,无论年代或格局,物业公司已经渗入到管理的各个层面,社区门口矗着个小房子,那管门房里探头探脑的老头,对踏进小区的众人看了一番,又耷拉着脑袋躲进咫尺见方的小房子里面去听戏了。陈峰带着大家绕过一个小花坛,来到他的家门口,踟蹰了一下,便掏出了钥匙。 随着钥匙嘎啦啦地转动声,众人也屏住了唿吸,门唿啦得打开了,迎面吹来一阵阴风,洛晓不由得紧张得缩了缩脖子,风透着衣领的间隙钻进皮肤,涌出那汗毛林立的感觉。姑婆和暮对视了一眼,她们不同于常人,在这股罡风中她们隐约听到了淡淡的喧闹声,似哭似泣,又如笑如颠,又夹杂着咒骂和喧闹,却无法听得很详细。洛晓跟着同样毫无察觉的陈峰,进门换鞋,开电灯,在灯光中,暮看清楚了上次来却并没有进去的房子格局。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老房子,坐南朝北,如果是白天採光度应该很好,客厅里杂乱得堆放着一些生活用品,看得出主人已经很久没用心收拾了,两个房间一大一小对着门,都敞开着,里面却没有看见陈峰的妻子小梅。 这时,姑婆由陈峰扶着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继而他抬起手,有气无力得朝卫生间指了指。随着他的指引,暮调整了下心绪,将视线集中在那间关闭着的卫生间的门上,她垂着手,慢慢向那门踱过去了几步,还没到门口,暮就觉得自己进门刚换的鞋子有点异样,那种超市买来的棉布拖鞋,渐渐得鞋头看是有点湿透了。洛晓陪在暮的身后,也低头一看,才发现卫生间的门底下,不断有水在渗出来,并打湿了他们两的鞋子。 洛晓壮了壮胆子,扯了下暮的袖子。暮回头,看见他眼神中复杂的坚定和慌乱,便心里感到一阵好笑和释然,毕竟洛晓是个常人,可以做到“勇敢和镇定”,也着实为难他了,便由着洛晓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洛晓护着暮,慢慢举起拳头,咽了口唾沫,在门上“咚咚”敲了两下,等了片刻里面除了哗哗的水声,没有任何人回应。洛晓强咧开了嘴,回过身来,对着众人笑到:“看来这妖孽很怕本少爷啊,姑婆说过我阳气盛,看吧,它都不敢见我啊,啊哈哈哈哈。”继而他又诧异到:“咦,小暮你胸口坠子怎么突然红得这么厉害,里面装了纽扣电池吗?” 暮扬起脸,无视洛晓的打诨玩笑,只是一脸严肃得望着洛晓的身后,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和寒厉,她轻声开口到:“洛晓,相信我,现在绕过我,去姑婆那里,记得千万不要回头。”她话音未落,在洛晓尚未能作出反应之时,卫生间的门突然“嘭”得弹开,将洛晓震飞五六米远,他的身躯飞起两米高,在姑婆面前一米远的地方却稳噹噹慢了下来,似乎有看不见,摸不着的一只手将他託了一把,平安得护住了他不至于被震伤,在他落地的一瞬间,洛晓明白了,救他的那股反作用力,是姑婆制造的结界。可洛晓还是为此付出了代价,他脸上的黑框眼镜由于外力飞了出去,在砸到瓷砖的时候镜片裂得如蛛网一般,想想如果没有姑婆的话,自己的后果估计也和镜片差不多,洛晓到事后都一直后怕着。 随着门被弹开后,暮毫髮无损,胸口的魅眼瞬间与她心灵相通,使出张力护住她的身躯,它被封在玉坠中狂躁得不安着,那血红色的欲望如贪婪的唿吸闪烁于暮的胸前,急躁而又兴奋,如猎人看见猎物般急亟不可待,却又如猫戏老鼠般残忍嘲弄。门弹开后,众人觉得眼睛渐渐看不清楚东西了,那是一种模煳状的视线,让人短时间内恐慌而不知所措。暮有点茫然了,她虽然不害怕,却觉得第一次实战,万一控制不了魅眼适得其反怎么办? 第55页 就在她心慌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是道家心法中的“不荏不惧”的谒语,她顿时心中明了,那是姑婆在引导她,在危难关头如何保持清醒。暮心念一定,眼睛一闭,口随心动,清心咒脱口而出,每个仪象极卦之咒在护住心脉的同时,便可渐渐击退幻象,迫使得使幻者还出原象。骤时靡音四起中,暮缓缓睁眼,眼神慢慢清晰,四周如常无异,耳中却仍然听见洛晓和陈峰慌乱得互相质疑,陈峰喊道:“为什么看不清楚东西?洛晓,洛晓,孩子你在哪里?”洛晓应道:“陈叔叔,我在这里,我也看不清楚东西,放心,姑婆和小暮会解决这一切的。” 暮知道,或许除了自己之外,只有姑婆能透过幻象看见这一切,而有姑婆在,陈峰和洛晓的性命肯定是无忧的。眼下关键,是如何解决这一切,究竟是什么鬼怪妖孽,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婴尸咒到底是谁下的?暮迟疑了一下,用手摘下胸前滚烫的玉坠,并没有像上次去救桂花一样托在手心强闯结界,现在她只是将它捏在手里,完全可以感觉到它的思想和心绪,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暮和魅眼早就是一体的。 暮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坚定地跨进了卫生间的门,一切都静谧得让外面的人感到无助。在门后的浴缸里,装满了水,水中坐着一个女人,披着湿漉漉的黑色头髮,她突兀鼓起的肚子显示着她是一个孕妇。暮知道,这就是陈峰的妻子,小梅。可是她分明是要足月临盆的样子,哪里是四个月身孕的模样?突然,那孕妇仰起头,泛起一张鱼肚白的浮肿脸,唯有那眼神却是在求救,在挣扎,在乞怜,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痛楚和委屈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这时她突兀的肚子突然翻腾起来,肚子里面的东西在肚皮下剧烈起伏扭动,小梅的脸开始扭曲起来,她的嘴开始畸形的张开,一股奇怪又难以忍受的感觉从她的腹部涌上,穿透了她的胃,既而爬上了她的咽喉,迫使她死命用手去掰开自己的嘴巴,想把它掏出来。她的嘴里还发出了像婴儿般那样的啼哭声,时而又转化为婴儿的笑声,那声声渗得大家心里发毛。暮虽然是个孩子,却对各类灵异鬼怪,早就见怪不怪了,可当那奇怪的生物从小梅嘴里蠢蠢欲动,想唿之欲出时,她也感到一阵噁心和反胃。 就在那一剎那,三道细小的银光一闪,从门缝里飞了进来,叮得一声刺入小梅体内,瞬间钻进身躯无影无踪,而那原本已经攀爬到小梅喉咙口怪物也瞬间没了声响。慢慢得那种呕人的感觉褪去,回落到胃,又回落到腹部,渐渐得高高隆起,而看小梅,已经一条命去了十之七八。“婴尸咒,无论如何不能让它出生,否则,大人救不活,而且还会由它去祸害下一个。”姑婆那苍老疲惫的声音传来,眼看在关键时刻小暮缺乏临战经验,她随手掏出降妖针,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头沾了纯阴血,将那妖孽封在了小梅体内,一时三刻暂不会出来寻仇。只是毕竟年老体弱,一下发射了三枚降妖针,动了大元气,姑婆不得已气喘吁吁。 “小峰,你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小梅的事情吗?”姑婆歇了口气,问到。陈峰虽然看不清楚姑婆的脸,可是耳朵依旧听得清楚,他坚定的回到到:“我没有必要骗姑婆,我真的一直很爱我的妻子,从来没有越轨之事。”姑婆百思不得其解到:“这是真的奇怪了,如果不是你,这婴尸咒怎么会降临到小梅的身上,只有至亲之人造了孽,才会被祸及呀。莫非。。。” 此时,暮突然抬起头,接住姑婆的话,轻声到:“莫非,是小梅阿姨的父亲,”她顿了顿到,“以前魅眼寄生在我额头之时,我被陈叔叔带来这里一次,在门口我碰见过她已经去世的父亲,当时他拦住我不让我进屋,我以为他是嫌我阴气太重,会伤了小梅阿姨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想来,会不会是他知道小梅阿姨被下了婴尸咒,所以一直不去投胎,在门口保护她呢?” 听闻此言,陈峰惊愕了半宿,在他印象里,他的老丈人一直是个老实巴交的教书先生,记忆中虽然丈母娘去世的很早,但是他一直鳏居,从来也没听说过他有和哪个女人有过染,更没有听说他有过死去的死生子,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会被死去的婴儿怨灵缠上,以至于被报復到自己的女儿身上,甚至更祸害了自己的外甥。 陈峰一想到小梅肚子中自己的孩子,恐怕早就没了性命,心情就一阵低落,而此时此刻最关键的是,一定要抱住小梅的命,救活她。陈峰朝着姑婆的方向,嘶声裂肺地大声喊到:“姑婆,求你,快救救小梅,无论婴尸咒是谁下的,我都可以不管,可是现在我只求小梅可以活下去啊。” 姑婆闻言,嘆了口气到:“谁种的因,谁种的果,这次冤孽如果要化解,必须得请当事人自己出来。”暮看了一眼不人不鬼的小梅,心中感慨,这世间为何总有那么多不负责任的父母,既然决定带孩子来这个世界,却又不愿意去尽自己的义务和责任,谁晓得小梅的父亲究竟是做了多大的错事,让一个尚未尝到人间冷暖的婴孩,置身到这般深仇大恨里,非要化身为婴尸咒,活活残忍得折腾小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么久? 暮走到客厅中,先是查看了一下姑婆,姑婆摆摆手,示意没事。暮走到客厅中间,面朝洛晓身后的一个墙角凝视了一会,随即冷冷到:“事已如此,你躲起来也是没用的,你已经害死一个孩子了,难道你还要眼睁睁得看着小梅阿姨被害死吗?是男人就敢作敢当,自己做过的孽,有胆做就没胆认吗?” 第56页 洛晓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应约间感觉到暮就在身边,透过模煳的视线,他看见那魅眼在自己面前隐约显出红色,凭着多日和姑婆屋的人打交道,他知道魅眼之所以会发红,通常就是感应到和死亡相关的信息。想到自己旁边可能就站着个陈峰丈人的鬼魂,洛晓不由吓得嚷嚷到:“小暮,你在和谁说话呢,别吓我啊。虽然我阳气盛了点,可经不起这么吓人啊” 屋里的人都没有吭声,众人无论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每个人都急切地想知道,究竟在陈峰丈人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这时,一声沉重的嘆息夹杂着一阵阴风,从洛晓身后传来,在场的每个人都屏住了唿吸。 ☆、魅眼传说之婴尸咒【下】 骤然间,屋内本来通明的灯火都暗了下去,而对于洛晓和陈峰原本已经模煳的视线却渐渐的明朗起来。在逐渐清晰的视野间,一个秃顶的,带着掉腿老花眼镜又大腹便便的老头,从洛晓背后幽幽然得飘了过来,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嘆息,身形也飘渺得左右摇晃起来。洛晓揉了揉眼镜,仔细一看,一颗心差点哽到喉咙噎死,妈呀,那老头果真不是走过来的,因为他居然没有脚!望着那形似眼已经世好几年老丈人的身形,陈峰惊讶之余鼻子一酸,想着卫生间里生死未卜的妻子,他不知道该是悲愤还是莫名的难过,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对于丈人魂魄现形倒也不这么诧异了。 那老头的魂魄惨兮兮得飘到姑婆和暮中间站着,两手垂在阴风里晃动着,那低垂的眉眼忍不住得朝着浴缸里的女儿望去,显得无奈又自责。姑婆用手拢了拢髮髻,看了那魂魄一眼,便开口到:“都是老辈,我也不为难你,只是这事非得你自己出来才说的清楚。你女儿本来阳寿就未尽,可被下了咒,虽然被我封了针,却是也熬不过今天晚上,冤有头债有主,这婴尸是冲着你来的,你要是不把这前因后果说个清楚,我们也不帮了小峰。” 那魂魄老头戚戚地看了姑婆一眼,哀怨道:“我一直不肯离去,只是因为想护着小梅,可是我护了那么久,该来的还是来了。”它转身飘向卫生间,在浴缸旁边停下,关爱得看着躺在里面的小梅。“三十年前,其实我老婆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小梅出生时是老二,且体弱得很,我和我老婆自然对她关照得多一些,”鬼魂慢慢地开口,艰难得叙述着往事,“还未满月的时候,我老婆因患病失去了劳力,家里只靠我一个人赚着微薄的工资来养活四张嘴。当时真的到了入不敷出的情况,我和老婆每天只吃一顿杂粮,却也省下钱买了奶粉来餵养两个孩子。当时有人劝我,两个孩子的负担太大了,还是把一个孩子送人吧,可我和老婆都捨不得,直到两个月后,小梅的妈因为断了药费,没了治疗,被人发现昏迷在家里,好在被邻居们凑钱送去医院抢救。” “当时我真觉得天塌下来了,又凑不出医院的治疗费,就偷偷跑去卖血,在买血站门口,碰到一个人,他说有一对有钱的夫妇要出国,但是他们没有孩子,希望临走前保养一个小孩。当时我想着医院的的老婆,和欠债纍纍的医药费,便一咬牙答应让他们抱走一个孩子,就这样,我把小梅的姐姐送给了他们,条件是帮我付清医院的费用,可以保住我老婆的命,他们当时就答应了。”众人一声不响得盯卫生间,看着那老头的魂魄幽幽地伸出一只手,抚摸上了小梅那已不成人形的脸,突然间,那魂魄悲惨而又悽厉得发出一声尖叫,那叫声刺激着人的耳膜,迫使得洛晓和陈峰不得已用手按住了耳朵,那魂魄嚣叫到:“可是他们死了!死了!死了!那对夫妇,和我那可怜的孩子,在回去的路上被车撞死了!” 暮赶紧默默有开始念起了清心咒,一股静谧的梵音洋洋得绕旋了整个房间,那种强烈却又无声息的撞击感迫使得拿老头的魂魄压抑了下来,梵音里姑婆轻声到:“不要激动,慢慢说,我们现在是在救人。”姑婆的话音未落,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小梅的肚子突然凹凸得鼓动起来,一个闷闷的声音从她肚子里传了出来:“你现在知道难过了吗?哼,你可知道我才活了不到三十天啊,我等了三十年,等得就是她怀孕,立刻附身到她的婴儿身上,我要让你们知道一个死婴儿的痛苦和对你的憎恨!” 老头的魂魄突然激动起来:“可她是你妹妹啊,当你在三年前找到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来索命了,是我对不起你,所以我自尽了,以死谢罪,我把我的命给你,这一切都是我的不好。”小梅肚子里的声音又闷闷得回答到:“你的命,我不需要,因为你死我不痛苦,不难过,我要你们作为亲人看着她痛苦,看着她难过,才能泄我心头只恨!” 老头的魂魄漠然到:“自从你找上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了结自己的性命,作为人,我抵抗不了你,也保护不了小梅,所以我只能变成一只鬼,躲过牛头马面的搜捕,宁愿不去投胎也要每天蹲在墙角守护着小梅,一直到她有了孩子,我知道你復仇的时机到了,所以我越发显得担心,每天在门口抵挡一切可以靠近小梅有危险的生灵。” 暮听了老头的话以后,想起自己当时被老头的魂魄挡在门外的一幕,突然对老头有了一丝好感,原先对他作为一个不负责任父亲的想法也淡漠了一些,在场的人知道他三年都守着小梅,感觉有些动容。谁料到那肚子里的怪物却吱吱吱吱得怪笑起来,然后突然安静了片刻,却又歇斯底里得狂叫到:“你护着她,你一直护着她,三十年前你们就护着她,现在你还是护着她,可是你当时为什么要把我送走!你有没有想过,是你一手断送了我的性命,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直就没想过把她送走,这样一直能活到现在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第57页 听了它的怪叫和宣洩后,老头的魂魄默默无声得静寂了片刻,长长得嘆出一口起来,从那虚渺的形体里传出一句话来,“当时送你走,是迫不得已,因为你是健康的孩子,我希望你能跟着好人家,能有个好将来,能够幸福。”那肚子里的怪物尖叫到:“你说谎,你说谎!” 老头的魂魄突然厉声到:“我没有说谎,小梅能活到三十岁已经是个奇蹟,她当时出生后医生就断定她先天不足,不一定能养的大。其实,我又何尝不想把她送出去,可以减轻自己的负担,带着你的话会轻松很多。可我怎么可以把自己病得半死的孩子送给一对真心希望有个孩子的夫妇,因为她不见得一定养得大啊,我怎么做的到啊,怎么对的起自己的良心啊?我是真心希望,小梅已经这样了,至少你跟着他们可以过上幸福的日子,有一个可以成全,对我来说,也够了。” 听了老头这番话,所有人都沉默了,陈峰的眼泪从眼角不断跌落,作为一个医生,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妻子小梅身体如何,每年要吃多少药,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当他知道体弱的妻子能怀上自己的孩子是如何的喜极而泣,此时此刻,他肯定也相信,他的老丈人所说的的确是真实的。暮想起了自己的养父,心里微微有些震动,觉得如果那对夫妻健在,是否会对小梅的姐姐如亲生女儿一般好呢?洛晓倒是在视野清晰的时候便跑到姑婆身边,握着她的手,此刻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姑婆说到:“终究你们是姐妹一场,当年也不是她有意识得抢了留在父母身边的机会,你父亲所说的一切,原本的初衷都是为你好,虽然你因此赔掉了性命,可曾想过如果你的养父母也是因你而亡,那这笔帐是否也要算在你头上呢?”那怪物默不作声,姑婆顿了顿,厉声到:“你的父亲纵然有过,也是无心,而你却居然迫得他自尽,此为不孝;你三十年后化身为婴尸咒,不顾亲情残害你的亲妹妹,此为不义;你不及时赶去和你的养父母一起投胎,来世报他们领养之恩,此为不仁;到现在认贼作父,甘心被恶人利用祸害人间,还不知反省,此为不忠。像你这样不孝不义不仁不忠的孽障,若还有一点良知,就自行了断,先救得人性命,否则莫怪我用用法力使出真火,逼得你三世不得投胎!” 那怪物沉默了一会,哑哑得从小梅腹中传出话来,黯然到:“如果有下世,请留我在父母的身边,无论是飢饿或者贫困潦倒,和亲生父母在一起,死也得偿所愿。”老头的魂魄听完,不由得潸潸得落下泪来,鬼魂之泪,如水汽,稍瞬即逝,可在场的每个人却看得真真切切。这时一阵奇怪的嘎嘎声传来,小梅的肚子开始突兀蠕动起来,在发出一声刺耳的扼杀尖叫之后,她的肚子瘪了下去,而浴缸里也渗出从小梅下体涌出的黑色腐臭之物。 暮感到手中的魅眼一阵刺手得发烫,不由得张开了手心,一道耀眼的红光飞起,那魅眼直飞到卫生间,瞬间瀰漫开橘红色的金光,众人觉得眼前情景一阵清澈明亮,那浴缸中黑色的污气被吸收得一干二净。暮口中一念召唤咒,那魅眼便无声息嗖得飞回她的掌心,寄身在玉坠中,却显得神采熠熠,精力实足。至此,暮开始学会操纵乏力收放魅眼这个异物,也知道了魅眼之所以看见死亡相关信息,便兴奋得异常发红,那是因为它吸取死亡气息作为进食,提升自己的修为,如人一般看见食物自然胃口大开,大快朵颐了。 那老头的魂魄被魅眼吓得瑟瑟发抖,它避开了魅眼对死亡气息的顷食,在暮收回魅眼后,留恋得看了一眼浴缸中脸色慢慢变的红润的小梅,轻声到:“陈峰,我要走了,替我好好照顾她,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另一个女儿,我去另一个世界赎罪。”继而对姑婆和小暮欠了欠身,拜了拜谢,然后身形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窗口吹进一阵微风,将那残存的气息吹的荡然无存,洛晓到这个时候才缓过神来,只觉得那真叫恍若如梦啊。 陈峰点点头,便冲进卫生间,抱起了在自己的妻子,紧紧搂在怀中,将她抱进房间用被子裹了起来,房里传来陈峰大哭之声,那是喜极而泣的宣洩。暮皱了皱眉头,转身看着姑婆,姑婆点点头,说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扶我起来,我们一起去看。”洛晓扶着姑婆,陪着暮走进了卫生间,他小心翼翼的朝着浴缸里一看,惊异到:“姑婆,里面是除了一滩污水之外什么都没有啊。”姑婆点点头,从头上拔下那只奇特的钥匙髮簪交给暮,她接过去以后将簪子刺到那摊脏物中,半支烟的功夫,从脏污中裊裊升起一缕青烟,那烟幻化成一个显眼的符号,说是符号却又像是个花纹。姑婆之所以授意将簪子刺探,便是为找到谁下了婴尸咒的线索,暮皱了皱眉头,这个花纹似乎在哪里看见过,却又记不起来。 洛晓奇怪到::“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像我表哥手臂上的纹身?”暮心里一惊,思绪瞬间被一种既陌生又熟悉,且夹杂着恐惧和寒意的颤意所笼罩,金纹鬼使!对!这个符号就是金纹鬼使脸上的花纹,她近距离接触这张脸两次!暮的脑海里回忆起养父的死,回忆起姑婆屋外自己的反抗,她触目尽心于他的那句话“七月七,阴阳路再见!” 姑婆看着暮脸上表情的变化,心中怀疑暮已经知晓了些什么,只是她不愿说,姑婆便不勉强,她照例抚摸了下暮的肩膀,言下之意是小暮不要怕,什么都有姑婆在。暮怀着沉沉的心事不敢去对接姑婆的眼光,如果是金纹鬼使下的婴尸咒,那他必定知道自己会来破咒,难道是为了了解自己的实力到什么程度了?倘若果真是为了沖自己开战叫嚣,他竟然去残害孕妇胎中的性命,这是何等的残忍! 第58页 暮脸色变得苍白,捏紧了拳头,她的心情起伏,不经意间胸口也闪过一丝邪魅的红色,要来的终究要来,金纹鬼使,自己绝对不会再是那个看着你肆意夺走别人性命,却束手无策的小女孩了! ps:这个是欠的,系统抽风了!~~ ☆、魅眼传说之除夕夜 一阵寒风打着滚,贴着地扫起断落的枯枝,寒意从木板门缝里吱吱得往里钻。除夕夜,外面寒意蔓延,姑婆屋里这一老一少,却暖暖得围着烧的橘红的煤炉子,小心翼翼得烘着手脚。在夜幕降临以前,暮双手环膝,略带倦意得看着姑婆围着布裙,忙进忙出的做菜。 从陈峰家回来后的几天里,姑婆一直张罗着买菜,陈峰的给暮的生活费终究还是收下了一些,执意不收难免会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或许,这也表达了他对暮救了他妻子的感激。姑婆已经很久没有杀生了,但是为了能让长身体的暮吃好一些,她还是破戒了。暮常年被魅眼寄身,身子阴虚难受大补,她便去集市上买了城里罕见的,用弹弓射下的七八个麻雀,加入豆干和八角茴香入味,调入酱油和糖,拿瓦罐添点麻椒,三天里反覆小火闷炖;趁着焖炖的间隙,又从铁罐子里调些薯粉用水和了,蘸着剁碎的肉丸,撒了葱花煨了一碗红烧狮子头,顺手又捞起些笋丝豆干韭菜,炸入油里起了一份家常小炒,还在饭锅上蒸了一挞薄面皮。 看着暮渐渐眼神迷离,姑婆就知道她有些犯困了,心想这孩子总归是身子薄,便嘆了口气,拍拍暮的肩膀,示意她过去帮忙包春卷。暮强打精神走到姑婆身边,却骤然被那已经做好的五香雀肉豆干煲诱得直咽口水,眼看那酱红扑扑的狮子头透着葱绿令人食慾大增,顺间来了劲头,学着姑婆的样子,将那面皮一张张得揭起,然后夹起一筷小炒似,涂些许甜面酱,利索得裹起成一个个小长方条,迫不及待得往嘴里送,看得姑婆笑得合不拢嘴。 等到这一老一少有滋有味得把一顿年夜饭吃完,那房间里的80年代的台钟,也“铛铛铛”得敲了十下,别人家的孩子和大人在这个时刻,通常已经上床睡觉了,或者互相依偎着看那些百无聊赖的电视节目。村子里相来有守岁的习俗,到了除夕夜老辈的都会守着到凌晨,然后点上蜡烛,供奉上水果糕点,点香祭拜,以求来年通顺,更有年轻的,还会拿几个炮仗去点,听着那“嘭啪”的爆竹声,意味着辞旧迎新,新年大吉大利。姑婆年纪大了些,也渐渐得有些熬不住精神头,暮却执意要陪着姑婆守岁,不肯去休息,于是姑婆用盘子装了两份水果,两份糕点,又拾掇了两束香放在琴条桌上,这一老一少便围着炉子一边取暖,一边打发睡意。姑婆站起身来,从灶间取过一小碗红烧栗子,推开窗户的门,放在窗檐上。寒风瞬间吹进来,钻进并不厚实的衣领,暮将脖子一缩,不解得看着姑婆奇怪的举动,心里纳闷。 “姑婆,”暮用手持着火钳,翻动着炉子上的煤渣,一小窜火星跳出来,调皮得在地上蹦跶了几下,渐渐偃息了,“你小时候也守岁吗?”姑婆抬起头,那藏在深深的眼纹里的双眸,影着火星突然一亮,“守啊,那时候啊,可热闹了,好几个小孩子在一起玩闹守岁。”她笑了。“那,你和他们在一起玩,大家一定很开心吧?”暮咬了咬嘴唇低声说,这是她奢望的童年,她盯着炉子口上那通红的煤火看,盯得时间长了,眼眸上渐渐浮现出自己常年累月的阁楼模样,和那个小小的,孤单的,自己的身影来。 突然,姑婆拉开煤炉的风口门,用铁锹将一小把煤炭撒了进去,然后慢慢道:“不是的,我从很小的时候变被算命先生预言是天煞孤星,说来也怪,我养的小鸡小鸭小狗总是活不长,一般家里的亲戚小孩都不允许和我走动,父母和在一起,身上也总带着算命先生的避祸符。”暮惊愕了,她小心的将脸埋在自己的双臂中,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话题。姑婆却也没有迴避,而是歇下围裙搓了搓手,然后缓慢得将劳累的腰往后靠。暮立刻懂事得挪到姑婆身边,然后伸手轻轻得给姑婆按摩其阿里。姑婆欣慰得笑笑,一边享受,一边又说道:“不过,有一个小女孩很奇怪,她似乎对我不避嫌,无论别人家的孩子怎么与我保持距离,可她呢,只要我家人不在身边,总是偷偷和我玩。我们什么都玩,玩沙包,跳毽子,捉迷藏。这样的日子,是我孩提时代为数不多的幸福。我们最喜欢的就是在地上画大小几个圈,然后比试谁用小石子投掷的目标准,听着那石子在地上哒哒的弹开,我们就开心的很。”姑婆合上眼睛,似乎很享受暮的按摩,也似乎很沉醉在自己的回忆里。 “突”的一声一颗火沫子蹦出来,一下子打断了姑婆的回忆,她沉默了一会有开始说道,“可是后来,她的父母还是发现了,并不允许她再和我玩耍,我的父母向他们道了歉,并把我训斥了一顿,有好长一段时间大家都没有再来往。时间过的很快,半年以后,我的父母确信我是天煞孤星的命,便为我举办了自梳仪式,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习惯打理自梳这种髮式,因为谨遵父母的训斥,不因为自己不祥的命理,去祸及身边的亲人。长时间被禁足,对于那个年纪的小孩来说是很痛苦的,所以有一次我趁大人不在家,便偷跑出去玩。结果一个人漫无目的挨着墙角一路磨蹭,来到了她家门口,抬头就看见她在窗台上坐着,她见我也吓了一跳,我们就对视了一会,我心里便想起自己的身份,扭头就跑。可是呢,她竟然从我身后追了上来,我们突然觉得没了约束,便嘻嘻哈哈得一路小跑到没人的后山去玩,将这些天没玩的游戏又玩了一遍,大家都觉得很开心,便互相约了每个月的十五,大家都想办法逃出来碰头,然后痛快的玩一场。” 第59页 暮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姑婆看了一会,小声问,那后来呢?姑婆迟疑了一会,那眼神中透过一丝迷茫,“后来,她每次都在约定的时间赴约,但不知道为什么,人也越来越瘦了,可惜那时候年岁小,我也不懂事,能见到便很高兴了,也没多在意什么,直到有一次,”她顿了顿,“那年除夕夜,我们约定在守岁的间歇装睡,偷跑出去看放炮仗,我等了很久她才来。她没有什么精神,总笑眯眯得看着我,说以后不能老陪我玩了,最多每年除夕的时候来找我玩。我当时很伤心,但想着还是能一年玩一次,多少有些安慰。”姑婆将手托着腮帮子,语气变得沉重起来,“那天我玩得很累,便一直没醒到晌午,听见有人说话,便揉着眼睛起身,我的母亲严肃得问我,有没有私下和那个孩子走动。我咬着牙摇了摇头,母亲松了一口气,她告诉我,昨天守夜时分,那个孩子过世了,从年前开始她已经昏迷不醒很久,作孽啊,母亲幽幽得说,好在你没和她接触,否则又说是你的罪过。那时我便知道,原来昨晚来见我的已经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魂魄。” “从正月初一到十五,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意和任何人接触,没有人知道我有多难过,我相当的自责,认为是自己的命理害死了她,整整几天我都吃不下东西。几天后我昏迷了,父母以为我中了邪,便拿糯米水为我驱魔,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影影约约间,仿佛看见她站在门口,依然笑意盈盈。她轻轻走到我旁边,喃喃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楚,只是想问她,是不是真的死了,是不是我害死她的?可我只听得见“每年除夕”几个字,再用力一睁眼,她就不见了。” 暮垂下眼眸,低声道:“那是她和你的约定吗?”姑婆嗯了一声,暮又跟着问到:“那她每年除夕,也就是今天这个时候都来赴约吗?”姑婆点点头,笑了。暮还是不死心,缠着姑婆问:“你怎么知道她来了没有呢?”话音未落,门口突然想起奇怪的“哒哒”两声,仿佛石子落地一般的声音,瞬的一股暖意在暮的胸口升起,她赶紧用手护住胸口的玉坠,定了定心神克制了魅眼的蠢蠢欲动。姑婆转头看了她一眼,慢慢得起身,走到窗边扣起手指在窗上也“哒哒”敲了两下,伫立在那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慢慢回躺到床上,卸下了一身疲惫。 暮看着姑婆静穆和无声的入睡了,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和好奇,偷偷起身踱到窗边,胸口的玉坠已经无声无息冷却了下来,想必魅眼能感受到那个“她”已经离去。暮伸手扳开窗户,掀起一条缝,一阵窗外的寒意“嗖”得就进来了,可令暮惊讶的是,姑婆放在窗外的那碗红烧栗子,明显已经少了几个。“那是她最爱吃的零食。”姑婆闭着眼睛喃喃自语着,像是给暮一个解释,又或者是在说给自己听的呓语,她渐渐得带着安详和满足的笑意闭上眼睛憩息了。 暮悄无声息得放下窗户,掩实关好,然后蹑手蹑脚得上床姑婆旁边挨着躺下,顺手扯过被子,掩盖在姑婆和自己身上,暖暖的,如相依为命的祖母和孙女。暮的睫毛落在下眼睑上,心中感慨,为姑婆一个人被孤立了那么久而难受,却也略微小小嫉妒和钦佩那个赴约的“朋友”与姑婆堪比金坚的情谊,而自己呢,是否也会有那样的一个朋友? 望着炉子里的星火渐渐熄灭,屋子里也慢慢陷入寂静和安宁,唯有那此起彼伏的鞭炮和爆竹声,噼里啪啦得在村子空荡的上空迴响,那被惊起的犬吠也接踵而来,仿佛是蛰伏已久的阴谋与邪恶在黑暗中,开始张牙舞爪得蓄势待发了。 ☆、魅眼传说之货郎鼓 正月初三这天,洋洋洒洒得下起雪来。这雪下得又快又干,地上很快就堆起白皑皑的一片,远眺整个村子,青砖屋嵴披银袄。隔天早上,屋檐下都结了些直愣愣的冰凌子,在微露的晨光里闪亮着,老辈人都叫它们作“川管糖”。那些穿着棉袄棉裤,显得结实滚圆的拖着鼻涕的孩子,纷纷扯着洛晓的裤腿,闹着嚷着要他拿竹竿子敲下些下来。洛晓扶了扶黑框的眼睛,无奈去拿了根家里的晾衣架,一阵笃笃笃得敲,几个冰稜子被干脆利落的敲掉下来,那些小屁孩立马捡起来,用衣服擦一擦当零嘴,放嘴巴里嘎巴吧得咀嚼着,被冻到了也皱着个眉头,却不肯吐出来。 暮起了个大早,打开窗户,看着这一片映入眼帘的白茫茫风光,那唿出的热气遇到冰凉的空气便变得裊裊起来,以至于见着屋檐下的冰稜子也觉得甚是好玩,姑婆见她傻愣愣的样子,便笑了笑,递给她一小碗早上敲下来的冰稜子,里面堆着些白糖,拌加秋天采的干桂花瓣,蘸着吃,冰凉丝丝甜入口,暮心想,原来这普通的不入眼的小物件,原来经过姑婆的巧手,居然也能整出个夏天冷饮的味道,不由得缩着脖子眯着眼睛也笑了。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暮皱了皱眉,将碗一搁,蹬着棉鞋小跑着过去,门还没全开,洛晓就急急忙忙得往里撞,嘴里嚷嚷着“这群小鬼,烦死人了,老折腾我不放啊,要我敲什么冰稜子,碎冰渣子掉了我一脖子”,暮暗自发笑,脸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是默默关了门,转身回去捧了碗走进室内继续细细得嚼桂花冰。 第60页 洛晓见暮不离他,有些觉得无趣,便笑呵呵得跑到灶间去寻姑婆,给她道个新年好,却发现姑婆搬出一个大罈子,挪到院子中间,蹲在院子的中间,用一直干净的瓷碗将表层的积雪,一堆堆得採集到罈子里。洛晓看了好奇,呵口气搓着手,踩着雪嘎吱嘎吱得走到她旁边,问到:“姑婆,你这是做什么呢?”姑婆拍拍棉袍上的细雪屑,头也不回得说:“做无根净水呢,拿个罈子封起来,找个地儿埋了,到了夏天化的头几天拿来泡茶喝,冰凉甘甜,最主要的是润肺化咳,还有想不到的功效呢。”洛晓惊讶了,这无根水用来泡茶还是第一次听说,便傻愣愣得在旁边站着。 暮走过来,蹲下身子,帮这姑婆将雪一捧捧得收进罐子里,还细心得将雪中的杂质去掉。姑婆笑眯眯得问:“晓伢子,你今天来做什么呢?”洛晓正杵着发傻,一拍脑瓜子,嚷嚷到:“村口来了个货郎,卖些我们城里的小物件,我想着来问问姑婆和小暮有没有要买的东西?”“货郎?”小暮有点好奇了,洛晓回答到:“就是那种手推小车子,将城里批发来的一些小物件来卖的路边商人,通常会摇着一个小鼓,咚咚得响,有卖孩子们的玩具啊,姑娘们的髮夹啊,还有其他一些小玩意。”突然洛晓红了脸,悄悄将手伸进口袋里准备掏个东西出来,姑婆问到:“那货郎是前些年一直在来的王麻子吗?”洛晓一激灵又将手伸了出来,回答到:“不是的,是个新来的陌生人,那货郎鼓甩得比以往响得多了,就是人挺八卦的”洛晓顿了顿,一脸谨慎得对姑婆说:“还到处打听这村子里有没有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所以嘛,估计不怀什么好心”,他一脸正色得转头对暮说到:“小东西有需要是可以去他那里买,但是人一定要小心哦,这种货郎大叔最坏了。“姑婆顿了顿,低头顾自捧雪,没有说什么,只是额头却紧锁了起来。 暮心里觉得越发好笑了,眼看着罈子里的雪越积越满了,便拍了拍手,抖落了上面的残雪,然后站起身来,谁料到一个踉跄,眼前一阵眩晕,腿脚一软噌得往雪地上倒。洛晓大惊,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她扶了起来,只见暮脸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双目紧闭早就没了神彩,正当姑婆心急如焚,脸露忧心之色,却又无可奈何之时,姑婆屋的门口突然想起一阵奇怪的“蓬蓬咚,蓬蓬咚”的声音,既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浑厚的声音:“在下等候多时了,多有得罪,请海涵。” 姑婆疑心得走了过去,将门闩打开,姑婆屋的大门嘎吱一下被打开,门口站着一个蓄着络腮鬍的中年男子,五十开外,穿着貉子皮的袄子,腰间别着旱菸袋,那古铜色的脸颊上闪烁着一对精明的招子,一看便是个有阅歷,资辈深厚之人。这中年男子手中拿着一个拨浪鼓,又俗称货郎鼓,鼓边繫着两个搭扣珠子,一甩一甩,那珠子扣在鼓面上便“蓬蓬咚,蓬蓬咚”得响起来。而似乎随着这鼓声,暮在昏迷中越发抽搐起来,那脸色是一阵比一阵苍白,手指也不由得抖的厉害,不一会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映出一层细小的汗珠来。洛晓一手扶托着暮的身子,一边愤怒得对着这门口的男子大叫到:“你,你就是那个货郎大叔嘛!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对小暮做了什么,你快说!” 那中年男子也不争辩,只是微微一笑,停下手中的甩鼓,而是对姑婆弯下了身子,款款得做了个揖,不慌不忙,眼中却过一丝狡黠之色,抬腿欲进门。姑婆先是一丝犹豫,毕竟又想到关系暮的生死,不由自主得让开了。只见他慢慢踱到暮身边,蹲下身子细细端详了一番,口中碎碎念到:“可惜了,这长得如此清秀的女娃子。”说罢,他又转动了下手中的货郎鼓,朝着暮“彭彭”又甩了两声,那暮的口角骤然渗出血丝来,看得洛晓一阵心惊,刚要忿然阻止着男子之时,只见他一边念着咒,一边将手中的货郎鼓细密紧緻得甩起来,还分得出“嘭嘭”的大声和小声,如那罗汉豆和豌豆雨齐唰唰得落在铜盆之内,那气势逼得在场之人不由得屏住唿吸,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揪心得将一些身体内部的器官不断得捣鼓起来。 正当姑婆就要出手制止,洛晓准备奋力夺下那个货郎鼓的时候,暮的胸口突然发出一记小小的闷响,如同小孩子喜欢玩的摔炮,“啪”得一声让在场的三个大活人都怔了怔。那男子嘴角微微一笑,带着说不出的窃喜,口中一念口诀,轻声呵到:“起”只见暮的衣领开始动了一下,接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开始拽着她的领子缝隙死命往外爬,再后来从领子缝里射出一道刺目的红光,红光中夹杂着愤怒和悲伤,混淆和嚣张,瞬间那红光骤然夺出领口,肆意四溢,将姑婆屋的小天井铺射的映照了半边天。一片红光瀰漫之时,洛晓被不由自主得捂住了眼睛,背后传来姑婆一声轻轻的嘆息,那红光中隐隐得升腾起一物,如鸡蛋般般大小,如蛛如蝎,而所发射出的红光便来自它的身上的一个豁口,如人的眼睛一般,有睑有瞳。 那貉子袍的货郎突然拾起地上的鼓,咬破自己的食指,迅速在鼓的一面画上了一道血咒,之后在鼓的另一面用指甲划出一只眼睛的图案,然后一咬牙,将货郎鼓朝着那红光所聚集之处扔去,大声到:“收!”那货郎鼓翻着滚向半空中飞去,瞬得红光之处都被收进鼓中去,红光渐弱中那如蛛如蝎的黑影也挣扎着渐渐没了身形,霎时笼罩在天井上方的红云被吸取的一扫而光,而那个货郎鼓也啪啦啦得摔落在地上,离暮身边不远处。 第61页 洛晓在楞了半宿后回过身来,扳过暮的身子一阵摇晃,喊着“小暮,小暮快醒醒!”晃着,晃着,暮慢悠悠得睁开了眼睛,孱弱得看着洛晓,想说话却没力气,挣扎着抬起手,指着胸口却表达不了意思。那货郎喜滋滋得走过去,难以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和兴奋,带着颤抖捡起了地上的货郎鼓,令人惊讶的是,这鼓宛若新制,没有一点破损,一个面上的血符咒已经渐渐隐入鼓皮,只留下浅浅的痕迹,而另一面上划的眼睛,却像仿佛有了精神,透着一丝邪魅,让人看着恐惧。 姑婆挪到洛晓和暮的身边,探下身子解开暮领子上的一个扣子,拉出暮套在胸口上的那根红线,红线的一头原本拴着那枚寄身魅眼的白玉坠,可掏出来一看,那玉坠已经四分五裂,想必刚才那如摔炮的噼啪声,是魅眼被外力压迫忿然冲破了玉坠的结界,结果将那千年灵物挣脱的玉碎髓亡。暮心里很是难过,知道这千年玉坠不仅重情重义,还能与人心灵沟通,更是姑婆与古人几十年的情谊见证,却现在被毁成这个摸样,虽然身子还很虚弱,口不能言,那泪珠却止不住的刷拉拉得掉落下来。姑婆心中明了,慈祥得微微一笑,豁达到:“傻丫头,姑婆都是朝不保夕的人,还会在乎这些世俗之物吗?不要多想,你没事就好。” 洛晓在姑婆屋待的时间长了,对暮和魅眼的事情也知一二,从暮的神情和姑婆的言语中早就晓得这玉坠的重要性,从那货郎进门到现在,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生,为了暮的安全他一直在忍耐,然而忍到现在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一推黑框眼镜,几步上前就冲着货郎喊:“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这么知道小暮在这里,为什么要冲到姑婆屋来害人,你惹小暮伤心,你赔姑婆玉坠子,你赔!” 那货郎小心翼翼的收拾起地上的货郎鼓,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满意得收进自己的袄子中,铁青的脸上露出诡异的一笑,开口到:“我为什么会来,为什么知道这里,这个答案,就在你的口袋里。”此言一出,洛晓立马唰得红了脸,又刷得继而变白,各种悔恨羞恼不迭。” ☆、魅眼传说之千年灵物 洛晓尴尬得捂住口袋,脸色变得煞白,一时情急之下竟然说不出话来。那货郎倒也不谦让,他无视姑婆的漠然和暮的无助,只是好奇得把玩着手中的货郎鼓,然后一屁股在天井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眯着眼睛笑到:“有朋自远方来,乐乎不乐乎倒是其次,讨口水喝还是应该的吧。”姑婆点点头,扶着暮坐正了身子,转头对洛晓说到:“晓伢子,去灶间倒碗水来。”洛晓无奈至极,又不敢违背,只得低头去灶间打了碗水,转出灶门的时候停下来,嘿嘿一笑,继而朝碗里吐了稍许唾沫,然后大大咧咧得走到货郎身边,恨恨得递给他。那货郎也不嫌弃,一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然后一抹嘴,将碗随手放到台阶之上。 姑婆慢慢将暮扶起,洛晓跑过前去将内屋的睡榻搬了出来,搁在天井边上帮着姑婆安置暮躺下。暮的裤脚边沾了稍许泥屑,应是刚才倒地时弄脏的,姑婆略微一皱眉到:“可惜这新穿上的冬裤了”随手一掸,将泥屑从睡榻上抖落,而被那货郎搁置在台阶上的水碗也“啪”得一下飞起,直接弹入后灶间,长了眼睛一般,稳稳噹噹得落在洛晓取来的灶台上,看的洛晓目瞪口呆。 那货郎看着也不动声色,甩了甩手里的货郎鼓,那鼓边珠子一哒哒打响,鼓面上的用指甲画的眼仿佛嗜了血似,在一唿一吸间隐隐泛起红光。洛晓看着那鼓,又转头看着睡榻上孱弱的暮,实在按捺不住愤然到:“你偷了小暮的东西,你会害了她的!”货郎哈哈大笑,轻蔑到:“我害了她?我是救了她!”洛晓疑到:“胡说八道,你看小暮现在都这样了,快把东西还给她”说着就想伸手去抢那货郎鼓,货郎一把将鼓抛向空中,看似壮实的身子却显得异常灵活,一个猫腰噼跨扎马,猿臂一展,稳妥得接到了半空落下的鼓,气得洛晓干瞪眼着急。 货郎小心得将鼓收入怀中,看了姑婆和暮一眼,那久经沧桑的脸上闪过一丝凝重,他瞥了瞥气鼓鼓的洛晓,缓缓开口到:“年轻人,你莫急,你可知这魅眼的来歷?”洛晓心中一愣,心想这魅眼自暮来时便已附身,无人知其渊源,便试探到:“我当然知道,你知道吗?你知道就说说看,我听听你说的对不对!” 货郎心里觉得好笑,也不说去说破他,顾自说到:“两晋南北朝时期,在东越国闽中郡间有一山,山蓄一巨蛇常年休眠,突至一年甦醒,至附近村落肆意骚扰牛羊,夜深袭击过路村民,众人叫苦不迭。危难中来了一位异人,指点村民将年约六岁,但凡寅时出生的女婴十二名作祭与它,一年后便可保得乡里一众平安。村民们无奈之下依他所嘱,在村子里不顾其家人的撕心裂肺的哭喊,找了十二个寅时出生的五六岁女童,作为祭品供于蛇窝附近。那巨蛇每十天蜿蜒出洞,将一名女童咬死后生吞其双目,将尸首抛却荒野,并不吞咽。吓得剩余女童哭天喊地,纷纷逃窜,饿了吃野果,渴了喝山水。此山乃巨蛇地盘,无论女童藏匿于何处,凡是巨蛇甦醒之时便能准确无误得找到其中一个,然后将她咬死,并依旧将她的双眼吞入腹中。” 第62页 听到这里,洛晓心里一阵翻腾作呕,打断货郎到:“那蛇为什么不吃人,要吃眼珠?”货郎傲慢到:“此蛇修为已达千年,早已无需进食人肉,但孽畜道进了轮迴,终有千年修为想要幻化升天,也需得外界异物助其修炼内在灵丹方可。”洛晓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到:“啊呀,怪不得小时候看的白蛇白素贞,不也就是吞了许仙碗里掉落的一个汤圆,帮助她成精成仙的。”那货郎没理他,继续说到:“很快,那在荒野中四处躲藏的孩子便只剩下最后一个,那巨蛇也在最后一次甦醒之时找到了她,只要食用了她的眼珠,那巨蛇便可将灵丹练成升天。这孩子虽然已经饿的瘦骨嶙峋,且按耐不住万分恐惧,却不肯坐以待毙束手成为最后一个牺牲品。孩子的眼中透出坚定愤怒和毫不示弱,那巨蛇被激怒了,于是血口一张将她整个生吞入腹。挣扎中那孩子拔下头上的髮簪,竭力厮打,破开了巨蛇的腹部,但无奈可惜气尽力竭而死,而巨蛇也因伤势过重倒毙。人们发现后掩埋了女孩的尸首,将那巨蛇抛于野外,却无人知晓它体内所蕴功亏一篑的灵珠。” 货郎顿了顿,“又过了一段时间,巨蛇的尸身腐烂,恶臭连连,村民心中又嫌又畏,便都掩鼻绕山而行。村里有一虫贩子,每月至阴月圆十分,便上山采蝎捕蛛,无奈近日来巨蛇腐臭熏天,他已经在山下憋了多时,实在是家中无米下锅,不得已拿布蒙着脸,硬着头皮迎着腐臭上山捕虫补贴家用。 虫贩一路搜寻,却只虫未获,便沿着山路不死心继续寻觅,在翻过一个山头时那蛇尸的腐臭味越来越浓,他一咬牙攀过了山岗,瞥了一眼蛇尸所陈之处,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银白色的月光洒落之下,蛇身周围处密密麻麻得爬满了各种蝎子、蜘蛛、蜈蚣等毒虫,黑压压得看的人毛骨悚然,而在那虫群聚集中处,突兀得显出幽幽红光,阴冷而诡异,如被死亡气息摄取了活人的精气一般,压抑得让人胸口生痛。虫贩小心翼翼爬近,解开肩上所搭的麂皮袋,取出引虫丸放在袋口。这引虫丸乃虫贩家传密制,专为捕虫之用,利用毒虫各类弱点,凡靠近引虫丸一米之内都会悉数被吸引过来,全身瘫软任由捕虫人装入袋中。 说来也奇了,那百试百灵的引虫丸在群沖聚集之处,放了有个一炷香的功夫,愣是没有一只毒虫被吸引过来。这虫贩就纳闷了,便装着胆子朝那冷幽红光之处探去,才发现原来是蛇身腐烂后露出腹部残余经络之间,露出一枚鸡蛋般大小的赤胆,正是之前提到那巨蛇利用十一名女童的双目所未练完全的灵丹。而细细看去,那灵丹附近正有一只赤黑的硕大蜘蛛和一只通体褐色的大蝎子对峙着,看样子都想将这枚灵丹据为己有。这免不了是一场恶斗,而漫山遍野的蝎子蜘蛛等毒虫都是被这灵丹的死亡气息吸引过来,所谓人有人王,虫有虫首,这些徒子徒孙的虫虫蝎蝎也赶着给自己的首领吶喊助威来了。 虫贩子虽然看的心惊,却也动起了念头,心想这枚赤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神物,可能让这群虫蝎这般拼命必定不是凡物,况且这赤胆似乎比引虫丹管用的多,它一出现连两大虫王都被吸引过来了,他日若是自己想抓些虫子补贴家用也就方便的多。想到这里他心中邪念顿涨,从衣襟中摸出一截铁管,塞入草药做引,燃气火星,裊裊药烟喷顷而出,片刻间遍野的毒虫便被药翻呈假死状。虫贩欣喜若狂,用铁钳将虫子纷纷装入麂皮袋,收穫甚丰抵得一整年的收入。 然而两只大毒虫颇有百年修为,似乎未被药烟所迷,仍是眈眈对持心系赤胆,一阵厮杀过后精疲力竭都在咽口残喘,此时玉兔渐稀,月色倾斜,眼看这一天中至冷至阴的时刻即将结束,两毒虫也奋力一搏,鰲钳一张,蛰尾一甩,刚准备拼个你死我亡之时,那赤丹骤然发出一道耀眼红光,瞬时赤练折射成纵横密布,将这一蝎一蛛罩得密不透风,那毒虫在光照中大惊失色乱了阵脚,一阵乱爬挣扎之后,竟被那红光吸取了元神,这如蛛如蝎的身形交织在一起,慢慢如烟裊被收入这赤丹之中。吓得那虫贩子屁滚尿流,连滚带爬逃回了家里,等到第二天叫了人去找,却没有在看见赤丹的踪迹。” 洛晓惊唿到:“莫非刚才我们看到从小暮的玉坠里跃起的红光中,那如蛛如蝎之物,竟然就是那灵珠收了的毒虫元神?”货郎意味深长得点了点头,说到:“赤丹出于本能,将这两毒虫元神的数百年修为收为己用,其合二为一后,却成为了专门吞噬死亡气息的魅眼,能辩鬼魅,食尸气,但是仍缺少最后一名女童的双目,导致其终究无法成为一枚顶级灵物。千年来,这赤丹透着自己的灵性和本能在人世间数度现身,又数度消失,凡所到之处必定引起死亡与灾难,无人知晓其出没缘由,也无人知晓其动机,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货郎突然压低声音到:“它一直没有放弃,也没有死心的是,它在找一人。” 洛晓心中顿觉得压抑,仿佛有什么真相即将唿之欲出,可很怕知道了以后会心碎难过,但又不得不去面对。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缓缓传来:“它在找我,因为我的前世,就是那第十二个寅时出生,却没有被它成功吞噬双眼,导致它无法修炼完全的女童。对吗?” 第63页 洛晓回头,暮一脸平静得靠着姑婆,略显疲惫得睁开着双眼,盯着货郎的眼睛,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她的身后,姑婆一脸的神情凝重,却丝毫不带惊诧,仿佛早已知晓这一切。 ps:已经写到11w了呢,跪求花,求收藏啊。。 ☆、魅眼传说之选择 那货郎点点头,眯眼看了暮和姑婆片刻说到:“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也不再隐瞒,你的前世,就是与那巨蛇拼死相博的最后一个女童。千年来斗转星移,石烂松枯,你经歷了十几世的轮迴变迁,但终究避不开这一劫。而赤丹自巨蛇体内出世,汲天地之精华,集日月之灵气,聚十一名被竭双目女童悲愤阴怨之声,融千条毒虫阴霾之气,喜食人间死孽戾气,对死亡气息极度敏感,凡其出没必定鬼魅随行,而自生自灭成灵物魅眼,有形亦无形。” 姑婆嘆了口气,缓缓到:“想必这千年来,魅眼一直在追寻小暮的下落,因缺少这最后一双眼睛,它始终无法完成其原本修为,又因不慎吸取了另类毒物的元神,终落得不神不鬼,虽然跳出三界外,却也被挤出了六道轮迴。”洛晓急了,蹭得站到暮身前挡住,拉着姑婆的袖子叫到:“姑婆,那这魅眼找到小暮了,是要讲她的眼睛取走,完成它的功德吗?”话音未落,那货郎怀中的鼓突然发出嘭嘭之声,似鼓内有物激动得在里面撞击。那货郎拍怕胸口,笑道:“莫急,莫急,我自然懂你的意思。” 货郎微微笑到:“这是魅眼的本意,但千百年来因为其误打误撞吸取了那两毒物,便丧失了能补足最后一双眼睛,藉以得道的机会。至于它始终执着着要找到这个女孩的原因,是因为她是它唯一能寄存的肉身,换句话说,它将她视作在人世间能共存亡的伴侣。”他话锋一转,脸色凌厉到:“这孽畜要得以在寄体中生存,必须吸取寄体的元精,被寄体者多半体虚易病,极阴体质,常年血脉不得通畅,终年来视觉异于常人,日月与鬼魅为伴,无法得以正常人的生活。”他嘿嘿一笑,继而到:“只是我迟了一步,没有想到已经有高人先于我,将这魅眼封入了千年白玉坠,倒是先救了这女娃子一命,但是缘起缘灭终有定数,只要它还在你身上,你始终逃不掉天煞孤星的命,这辈子要么被它害死,要么就孤独终老,祸及周边的亲人朋友不得善终。” “缘起缘灭,终有定数。”暮嘴里喃喃得念着这句话,记忆却在脑海里排山倒海般涌来,那孩童时期,继父的蛮横,额头的疤痕,自那天起身体开始的异样,来到这个村子后陈二、搜魂瓶、鬼新娘、婴尸咒等这些年来形形**的鬼魅为伴,她突然对魅眼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如亲人,如多年故知,却又如仇敌,如多世宿敌。 暮抬起头,明眸中闪烁着缜密的心思,一腔纠结,却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该说些什么。货郎那狡黠的眼神一闪,双手一背,几步踱到她的身边,咧嘴一笑到:“女娃子,我把这邪物给收了,纵然是可惜弄碎了那千年白玉坠,但也是为了你好,没有它寄身在你身上,你就可以过寻常人家女娃子的生活,包你今后长的如花似玉,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在你四周也不用再见到那些烦人的脏东西,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等于算救了你一命啊?”说完,货郎的脸上抑制不住的沾沾自喜,仿佛做了件天大的好事,等着众人对他仰慕和感激涕零。 “那么,”暮咬了咬嘴唇,将脸庞抬起后朝着货郎,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到:“可否,请你,将它还给我?” 那货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吼道:“什么?你有病吗?这可是害人的东西,你就那么喜欢那自己供养着它吗?”姑婆一声冷笑,打断那货郎的咆哮到:“这事,恐怕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吧,你做这一切,表面上似乎是为了小暮,可暗地你敢说你没有私心?”洛晓一看姑婆发问,便心领神会,扯住货郎的袖子到:“我就觉得从你进村眉宇之间有股邪气,想着这人一定不是好人,可不是你一来就不经别人同意收走了小暮的魅眼,我说你这是明抢还是暗夺啊,小暮现在又没同意让你把魅眼带走,你好意思自作主张搞得和毛爷爷一样伟大吗?啊呀,你果然有私心,这下被姑婆猜中了,你快说,快说,你究竟存了什么坏心?” 货郎呸了一声,面色铁青到:“一群不知好歹的傢伙。”姑婆正色到:“不知好歹的,恐怕是你吧,你那么迫切想要得到魅眼,无非是为了自己的修为,修道之人,理也应懂得不义之径不可取,一入旁门难回头,从你进这个院子开始,你问问你的心,是不是冲着这邪物二来,满腔肺腑得都是唿之欲出的慾念。看你好歹也是得道之人,怎么就守不住这清、寡二字。” 那货郎被姑婆说的满脸通红,仿佛被揪到了心思,恨不得夺院而出。洛晓急急忙忙跑到院子门口,双手护住院门,大声问到:“姑婆,你知道这个怪人究竟要拿魅眼做什么呀?” 姑婆摇摇头,只是伸手锊了捋暮的头髮,轻声说到:“好歹也是个千年灵物,纵然蒙了邪尘,却得到了白玉坠的多日净化,小暮天性善良秉着慈悲为上,这魅眼寄身在她身上,吸着她的精华,喝着她的血,也逐渐提升其正义的修为,否则也不会帮助小暮一而再再二三的度过难关。”她盯着货郎看了一会以后,继续低下头,慢慢将她的头髮束起,一字一句得慢慢说到:“如果你一定要带走魅眼,那么此劫难逃,老身也只能奋力与你一搏,希望你能迷途知返,守得一份清心,一念寡慾。” 第64页 话语间,一捏口诀,一阵罡风四起,那院子里劲草纷纷四歪,在琴条凳上的锅碗瓢盆,都咯咯哒哒得如长了的腿般哆嗦起来,那沿着院子摆放的一口大水缸上一熘圈的小水珠都滴熘熘得往外跑出来,最让人心撼的是天井中间的那口小水井底下似乎隆隆作响,细听之下竟还有龙吟之声,仿佛有千军万马之辈要从底下唿啸而来。洛晓被罡风吹得迷煳了眼睛,双手死死抓住门闩,暮紧闭着双眼,心中默念清心咒,硬生生得护住了自己身体周围三寸见方的地方归于结界所在。 那货郎也着实吃惊不小,暗暗打量着这耄耋老人尽然有如此深厚的道术功力,心想若是僵持硬拼,搞不好两败俱伤,便咬咬牙,在迷风中暴突双眼,青筋狰狞,双手一合十,那货郎鼓“噗”得从他怀中飞出,迎着迷风在空中哗啦啦的一转,咚得落在地上,却神奇般得没有跌倒,笔直得竖在地上。姑婆瞬间收起口诀,那满院的响声忽得都没了动静,那碗筷规规矩矩得搁在条桌上,水缸里的水纹丝不动,那口小水井安静得如同沉寂了百年的原木,毫无生机。 洛晓被一下子的安静打击得有点回不过神来,他细微得睁开眼,偷偷看了看天井里的情况,众人都已经卸了法术,姑婆陪着暮,对面站着货郎,三个人安安静静得盯着地上竖起的货郎鼓,不做声响。那货郎咬牙切齿到:“晚辈不愿意和前辈斗法,并非是技不如人,只是怕万一有个闪失,愧对祖训,今日虽然魅眼我是志在必得,但是既灵物,想必也看个人造化,也罢,也罢,现在就将选择交还给它本身,若是它跟我走,我势必想方设法完成它的修为,涅槃得道不旺它存活千年;但若它选择还是跟着女娃子,那是我和它福分太薄,有缘无分。不过它註定即使再一个千年,也只落得个靠**血而存的寄生虫,且寄主也终将被其祸害。好了,让它自己选择吧。” 姑婆的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和不忍,她深知暮已经习惯和魅眼生活,但是她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呢?她今天执着得帮助了暮,对暮将来的一生究竟是对还是错呢?只见那货郎鼓在地上唿啦啦得转了起来,转得众人屏住了唿吸,一阵哗啦啦的鼓珠哒哒作响后安静了下来,鼓身也停止了转动,正当众人不知所措之时,那鼓却突然从地面弹起,蹦起一丈高,在空中停滞了几秒钟之后,嗖得一下直直奔着暮的怀中飞去。暮内心一阵激动,一把将其按住,执着鼓柄慢慢转过鼓身,只见那鼓面上隐约可见指甲划痕状眼影,微微泛红,随唿吸若影若现,随即在鼓身中发出一声咕咚声,然后慢慢隐声,隐形,继而无了声息。眼见魅眼臣服于暮,姑婆和洛晓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那货郎变了脸色,夹杂着懊悔和无奈,长长嘆了一口气,羞恼到:“一切都是定数,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了,女娃子,这个货郎鼓也是我师父的遗物,道行也不欠。也算是有缘,既然我毁了你的玉坠,现在将鼓送给你罢了,一来作赔,二来也给魅眼得个容身处,这样它没有寄身在你的肉身上,自然对你的精血吸耗的损害小些,至于将来,一切终有命数,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说罢恋恋不捨得又看了暮手中的货郎鼓一眼,黯然转身准备离开天井院子。 暮有点手足无措,便打算强撑着起身,却被姑婆用手按住,宽慰得拍了拍肩膀。还未等姑婆开口说话,洛晓一个箭步冲上去拉着货郎的袖子,将他拉到院子外的门边,小声说到:“大叔,哼,如果你想走,那也得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凭藉着这个找到我们的呢?”说罢,慢吞吞得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百思不得其解得放在货郎面前。 ☆、魅眼传说之冬日的萤火虫 洛晓摊开手掌,掌心中赫然出现一个银质的髮夹,上面纂着细细的曼纹,雅致,端庄,小巧却不失特色。货郎嘿嘿一笑,从袖口中拿出一个手掌大的罗盘,接过洛晓的髮夹按在没有指针的盘面上装入,突然那髮夹滴熘熘逆时针转了几圈,骤然在正北坎子方位停了下来。洛晓探头一看,那髮夹的尖端直直指着暮的身影,伸手推着将罗盘换了几个方向,若干圈转下来,那髮夹始终对着暮的方位,他恍然大悟道:“原来这不仅仅是个髮夹,是罗盘的指针,可为什么它会跟着小暮呢?” 货郎哈哈大笑道:“年轻人,我故意将这特制的指针放入你挑选的小物件里,那是你和这女孩子待久了,身上自然多少带有那魅眼的隐隐邪气,只是一般人看不出来。我非一般人,早看出绕在你肩头的一丝氲氤,只要你挑了它做礼物,这个有智慧的玄空盘,通过内盘和指针遥相指引,它自然能找到这“髮夹”被你带到哪里,不信你看,”货郎按了暗格,那髮夹状的指针弹起,他将它摘下,隔着门对着暮的方位,轻轻放在台阶上,用袖子拂了拂罗盘盘面,嘴里默默念了些词,瞬间内盘中的二十四方位壬子癸、丑艮寅、甲卯乙、辰巽巳、丙午丁等字格,如走马灯般轮番亮起,最终只剩壬子癸一个山位的字亮着,刚好与指针所在台阶的正北坎子方位重合。 洛晓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心里愤愤然得很,心想我就只想在这货郎摊上找个小物件,送给小暮当礼物,一不小心就被这货郎下了套,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所以这货郎几次想离开,都被洛晓扯着袖子,不是被纠缠着问东问西,就是被洛晓给夺走了罗盘,在姑婆屋门口两个人扯来扯去,一个是巴不得急匆匆离开,一个是死活找茬气唿唿不放。 第65页 暮被门口的动静惊动了,她回头看了看姑婆,苍老的身影正在灶间着手炖补元气薏米粥,便扶住胸口蹒跚下了榻,将收了魅眼的货郎鼓捏在手中,踉跄几步,走向了虚掩的门口,透着门缝看见了洛晓和货郎正在争夺的罗盘,心中一惊,便不假思索得推开了门。 随着一声吱呀声,门不经意间被打开,货郎和洛晓转头看,微戚的寒风中,暮显瘦单薄的身子出现在视线中,苍白的脸颊依旧泛着那种不健康的透明色,不由得让人心生怜悯,倔强的嘴唇紧紧抿起,那充满疑惑的眼神,如一汪清水波光流动,仿佛能看到人心所思,让人不敢直视,唯恐对视时间久了会被摄取了心神,却又禁不住多看几眼,货郎心中暗嘆,这女娃子果然长得秀美灵动,只是被邪物寄身久了,元神多少有些涣散,这把身子骨不知道还能撑得几个春秋。 暮盯着货郎看了一会,缓缓开口到:“大叔,你的罗盘,是谁给你的?”货郎眯了眯眼,不置缘由。暮继续到:“洛晓,你把这个罗盘,翻过来看它的底盘。”洛晓一把夺过罗盘翻过来看,赫然在底盘上雕着一个奇特的花纹,如符号,如纹身,奇特的图腾样让人心生异样,寒慄四起。洛晓默默注视这个花纹,想起陈峰家婴尸被毁之时所见的那个花纹一模一样,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暮抬头问到:“金纹鬼使有没有托你带话给我?”货郎一愣,心想是瞒不下去了,嗤之以鼻到:“这个罗盘的确是他送给我的,虽然他觉得我此行并非有所收穫,”突然有些窘迫,觉得这鬼使果然料事如神啊,便愤然从洛晓手里夺回罗盘纳入褂中,傲然不服气得拂袖就走。刚走了三步,又踯躅了一下,回头看了暮一眼,嘆了口气,提速离开了此地。风中幽幽传来一句话,“鬼使说,离七月七的黄泉路快了,丫头你好自为之啊” 暮面不改色,习惯性得裹了裹紧小袄,坦然地垂下了眼帘。片刻后,她依然微笑对洛晓说到:“你还不回家吗?你妈又要拿着扫把从村头找到村尾了”。然后略显蹒跚得迳自走进姑婆屋,仍是将门虚掩着,也没说让洛晓进去,或是让洛晓回去。结果他在门外犹豫了一会,心想也的确出来好久了,估计阿庆嫂的大扫把已经准备好要伺候他了,心一横便回去了。听着洛晓远去的脚步声,躲在虚掩门后的暮卸下笑颜,抬头流露满眼愁绪,眼神触及到刚从灶间端着薏米粥的姑婆,满脸沧桑的神情下,说不尽的担忧和心痛。 是夜子时,暮被姑婆唤醒,懵懂中穿好衣服,还被姑婆特意嘱咐带上货郎鼓,心存不解得相互扶持从姑婆屋出来,深一脚浅一脚,绕过屋后的菜园子,到了一处小山丘。姑婆说到:“差不多是这里了”,便取下自己肩上的披肩裹布,将它铺在地上,和暮依偎坐下,她微笑到:“先看着,记得等下照我说的做。”暮点点头,看着姑婆正襟危坐,盘腿打坐不觉一愣。 天色还是很暗,靡靡咒念从姑婆口中洋洋洒洒得念出,暮侧耳仔细听辨,发觉并不是自己学过的任何一种,正想着,发觉困在货郎鼓中的魅眼变得突然烦躁不安,突然一股劲道挣脱开暮的手,那鼓面上瞬间睁开一只火红色的血眼,如火球般在半空中飞跃,看似漫无目的却又似乎是踏着四方的罡位,凡所到之处山丘土壤尽被翻起,顿时如机关枪扫过一般,一道道土被激起扫向空中。 暮颇为震撼,却不知道姑婆为什么要用咒逼得魅眼如此作为,又勐觉得手上有点痒,借着魅眼的光亮仔细一看居然是大如米粒般的小虫子,从土壤中被唤醒纷纷爬上她的身子,爬到一半却都不动了,似乎入定死了一般。再半柱香的工夫,那些小虫子却又慢慢变化着,结成了一个个小蛹,大部分都待在被翻出来的土壤上,悄无声息,数以万计之多。悉知,天地万物均有其自然生长规律,这些小幼虫原本在土壤深处捱着过寒冬,直到春暖花开之时,便开始寻觅泥土、沙粒和小石子等筑个土洞,躲在里面化蛹,以待酷夏来临之时便破蛹而出。但它们怎么也没想到,却被魅眼用自身的法力逼得在寒冬激出了土壤的睡床,并在姑婆的安宁咒催眠下迅速结蛹,顷刻间便破蛹而出,晶莹的小翅膀一展,那万数之多的小虫便漫舞于天际,如无数个小灯笼点点灿烂纷繁,散发出柔和的冷光,将整个山丘上空的黑暗天空点缀得入星空一般,漫天飞舞极其壮观。 “萤火虫”,看着这些小虫子,暮带着惊讶,轻轻唿唤到。在寒冬的深夜,着实也是有机缘有能力之人,才可以有契机见证这一夏虫冬现的奇蹟,在这如梦如幻的境界里,暮有点迷离和茫然了。这时姑婆的声音传了过来,“小暮,趁现在,闭目屏气,默念吸纳心经,魅眼挣脱玉坠时伤了你的心脉,你是极阴之体,只能靠这个方法补给了。”暮并没有听懂姑婆要她做的和这些小虫子有什么关系,只是听话得闭眼屏息默念心法,慢慢觉得仿佛天空中下起细微得小雨,那点点暖意透过全身的毛细管渗入全身经络,那股暖意慢慢聚集在胸口,压抑了从下午到现在的阵阵隐痛,不一会便通畅舒然,说不出的愉悦。 一炷香的工夫,暮慢慢睁开眼,不由得慢慢泪眼朦胧,心中一股悲恸上涌,刚才那漫天萤火虫飞舞的情景不见了,身边到处是萤火虫黑压压的虫尸,暮感到暖意的微雨落在肌肤上,其实是这些小虫牺牲了自我,任由汲取了精华后便迅速死去。积压的浓郁死亡气息激得魅眼贪慾大开,如觅食的野兽按捺难忍,血眼一睁将那成堆的虫尸扫起,如贯起两道黑滚滚的黑龙翻滚在空中,将那尸气尽吸纳入货郎鼓。 第66页 暮觉得唿吸难耐急促,实在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为了治疗自己的内伤尽然让姑婆一而再地开了杀戒,这数以万计的小性命为之牺牲,虽知实属无奈,却仍然心痛难忍,眼看着魅眼肆虐吞食着尸气,又担心它难以自控,会召唤回千年的残忍魔性,正在手足无措拼命想着用什么咒能让它停下来之时,只听得身后咚的一声,转身一看姑婆因为昨日与货郎斗法,加之在这里为了帮暮疗伤,布了阵动了并施了法,结果年事已高的她不堪体力透支,眼看暮护住了心脉,疗好了内伤,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便终于卸了心脉晕了过去。 姑婆一昏到,那阵法便骤然失了效,无所顾忌的魅眼在吸食了过度尸气之后,那血色之眼突然变得绛红,透着那股浓浓的邪意,仿佛在预示暮一旦挣脱出来,便无人可收服它。就在它魔性探头,暮焦虑得望着姑婆又无能为力之时,一道金光划破黑色苍穹,将那封着魅眼的货郎鼓“啪”的打落,那虫尸中残余的尸气徐徐冉起朝着一个方向徐徐飘去,连同那魅眼自身已吸入尸气也被抽离出去,鼓身上的眼睛的血色渐渐黯淡,带着一丝愤愤,慢慢不由得变得如星星之火涣散起来。 那尸气所飘向归结之处有一个挺拔瘦削的身型,黑暗中看不清那人的摸样,只是在夜色中那人脸上似乎有金色字纹在隐约闪烁,他手中拿着一个瓶子,那尸气正在源源不断钻进去。看到这一幕,暮不由得手扶着倒地的姑婆,心中大惊到:“糟了,搜魂瓶!” ☆、魅眼传说之纸鹤危情 那沉沉夜色中,徐徐氲氤散尽,空气中依然瀰漫着残余的死亡气息,一片沉寂下掩盖了暮焦躁不安的心绪。在山丘另一头,那个黑影缓缓收起手中的瓶子,冷峻的背影悄然转身,朝暮冷冷对峙了片刻,突然身影一移,兀得出现在暮的面前。他低下头,在清冷的霭气中近距离凝视着暮的双眸,暮竭力得让自己的眼神里不显示出凌乱和怯意,可是看着那狭长的凤目中闪过一丝嘲弄的鄙夷,她心里还是打了个寒颤,心想终究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鬼使侧过脸,脸上金纹点点星光,他嘴角微微上扬,揶揄到:“就这点道行,还硬撑着养邪魅,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哼,老的不知耻,小的不知羞。”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面,暮曾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非人非鬼的“男人”长得还是有点好看的,但一听他如此般话语,心中顿时觉得他果然丑得不可直视,尤其是脸上纹的这些令人心慌的奇怪花纹,只恨自己道行太浅,没能耐用法力将他制服。 鬼使却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嗤之以鼻冷冷到:“劝你少动这心思,你要有这能耐动我,就不用我出手了。”暮被他说破,便咬牙忍着,将头转到另一边去。那鬼使却伸出手来,指端徐徐氲起紫色的萤光,指尖一拨,那点点萤光便飞去姑婆的脸上,洒洒散落。暮愤怒到:“你干什么?”鬼使阴笑到:“我要取她性命,何须等到现在,你以为上次真是那玉坠救的她吗?我那搜魂瓶上搜得神仙帝王的魂魄,下吸得怪魅精妖的元神,我无非是可怜那块破石头以死相拼,好歹一灵物,可惜还是被货郎给毁了。”他看着那些萤光渐渐渗入姑婆脸部的皮肤,继而开口到:“这是续命的精元,可保得这老妪暂时无碍,帮助她恢復元神。” 暮半信半疑,她无法给自己充分的理由,去相信鬼使这么做的原因。“觉得我没这么好心,做这样的好事肯定居心叵测,对吗”鬼使傲慢得使直起身子,将手背在身后,一袭黑衣在渐渐亮起的天色里,淡淡勾勒出带着邪气的俊朗轮廓,一双稍长凤目蕴起些许鄙夷。“我自然不会做好事,我只做对我有利的事。”鬼使仰头到, “我可以保她不死,但是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 暮的心一下子被抽紧了,一种巨大的不安和隐患感摄住了她的心,潜意识里只要姑婆没事,她愿意用性命以拼。但对于鬼使的作为,他身上散发的死亡邪气,他眼神的寒慄和深邃,以姑婆安危威胁她所做之事,如果违背了她自己的意愿和准则,那该如何是好。 “你说,要我做什么?”暮轻声到,她说出口以后,又一下子觉得释然了,自己本来就是朝不保夕的人,也许哪天精元因魅眼那么多年寄身而消殆,如果迟早要死,能为姑婆做点事情,或许成了生命中为数不多的价值体现。鬼使转脸,嘴角微微上扬,邪魅之气尽显,他沉思良久后,一字一顿开口到:“我要你现在,陪我去黄泉路。”暮惊讶,疑惑到:“黄泉路,通往阴司之路吗?你一直说的七月七,黄泉路吗?现在初春未到,为何提前了?” 鬼使怅然而立,反手将宽大黑袍袖口紧紧背在身后,眉头顿锁,那烁烁金纹在脸上莫名一阵扭曲,仿佛将隐晦的伤痛和无奈沉淀后,轻描淡写得说到:“因为,我等不及了。” 话音未落,鬼使瞬间张弛法力,咒念一捏,右手挥出在空中划了个圆弧,立出现一个黑洞,黑的深不可测,那戾气源源不断从洞中溢出,随起罡风,将近处失措的暮头髮吹起,鬼使手指微动,暮的一缕青丝便飘落在地上,在暮尚未反应过来之前,鬼使一手拉起她的胳臂,一跃入洞,一道微弱的红光从货郎鼓中倾泻而出,随同着鬼使和暮一起跌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中。而躺在地上的姑婆,眉头微微一蹙,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却毫无回应之力,继而依旧陷入昏迷之中。 第67页 空中一声响,黑洞遁的无影无踪,依旧恢復到之前那无声无息的夜幕中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唯有那暮被弹落在地上的一缕青丝,在半柱香的功夫之后,突然幻成裊裊青烟,在裊裊青烟中缓缓飞出一只三寸长的纸鹤,那黑眼珠活灵活现般有神,扑啦啦扇动着翅膀,慢慢飞起在半空中打了几个旋,似乎认准了方向,双翅一展,嗖得向村子东头的方向唰得飞过去了。 寅时已过,洛晓正在家里蒙头大睡。由于白天回家又迟了,被阿庆嫂一顿臭骂后,他赌气不吃饭就进了房间,阿庆嫂心里虽然心痛这倔强儿子,可又觉得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寒假过完以后,城里中学的新学期就要开学了,也得让儿子收收心,否则贪玩是小,没有心思读书就是大事了,于是一狠心,也不去理他,由着他自己饿着肚子睡去了,心想着给他个教训,让他长长记性。 洛晓一开始屏住气,坚决不吃阿庆嫂做的饭,可是饿到半夜实在难受,就起床去厨房偷吃了个荷包蛋,心里还对老妈很愤愤,一边嘟囔着一边心有不甘得漱了漱口,又回到床上去睡觉了。一闭眼就沉沉得入睡了,做梦还梦见自己与那货郎在争执推搡,又勐然间梦见暮一声尖叫似乎跌落在山崖下,正在心急如焚之时,又听见那货郎鼓咚咚咚得敲了起来,最后那咚咚咚之声渐渐变成了“笃笃笃”,让人好不心烦。恼怒的洛晓一手朝货郎鼓甩去,没想到啪的一下敲在了自己床头的樱木上,生生把自己给痛醒,从梦里惊醒了过来。 迷迷煳煳被痛得呲牙咧嘴,洛晓刚一睁眼,耳边去清晰的听到那从床头传来的“笃笃笃”声,心想还在做梦,还在做梦,快醒来快醒来,这该死的货郎送个什么破货郎鼓给小暮,梦里都不得叫人安宁。刚想捂住耳朵时,手臂又传来一阵乱啄,他迫不得已使劲睁开眼睛,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只淡黄色的纸鹤居然有灵似的,在他床头飞来扑去,还不停用嘴巴啄他的手臂,刚才的“笃笃笃”声分明也是它制造的。 洛晓觉得真是奇了怪了,这年头什么骇人的事情都有呵,好歹和暮还有姑婆相处久了,看见了很多神神秘秘超自然的事情,自然心里也就先不慌张了。他定了定心神,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到:“别再啄我了,我已经醒了,我先不管是谁派你来的,只问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事?”那纸鹤果然停了下来,点点头。洛晓得意了,心想这要是给学校的大伙看见了,还不惊得一咋一唿的,有几个人可以在少年时有这样的奇遇啊。他将脸凑近纸鹤到:“小东西,我知道你是来找我的,可你又不会说话,我怎么知道你找我做什么呢?” 那纸鹤闻言,嗖的一下飞起,直奔房间的窗户,从没有关实的缝隙里一下子飞出,并隔着窗户在外面扑啦啦的扇动翅膀,分明是引导洛晓跟着它出去。洛晓一个翻身下床,刚想跟过去,心里又想起阿庆嫂挽着袖子,举着扫把警告他的模样,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行动上边缓了下来,显得犹豫不决。那纸鹤见状,便展开翅膀,将头一下一下得去撞那窗框,吓得洛晓赶紧摆手,悄声到:“我来了,我来了,你这个不讲道理的小东西,撞坏了还怎么飞啊!”心一横,便将阿庆嫂的形象抛到了脑后,蹿上书桌,掰开窗户,一个翻身便跳了出去。 天色还是黑的带着点混混的浊,那纸鹤在前边飞着,透着点黄黄的萤光,如黑暗中快熄灭的烛光,引着洛晓一路飞快的往前小跑。洛晓边跑心里边犯嘀咕,这是要带他去哪里啊,渐渐得他的心有点慌乱起来了,这不是通往姑婆屋的小径吗?难道是小暮和姑婆出了事?想到这里他加快了步伐,而纸鹤也随即飞得更快了。 纸鹤到了姑婆屋门口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绕过姑婆屋往后院去了,又绕过了后院的小菜地,往后山去了。洛晓心里越来越疑惑,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纸鹤却在小山丘的那一端突然停了下来,那身上微弱的萤光也在渐渐变暗。洛晓几步上前,返现它停留在一个物体上,慢慢褪去了光彩,他近前一看,居然是面如腊色的姑婆躺在了地上,而当他拾起那个已经僵硬的小纸鹤时,那纸鹤却在他手中化作一阵裊烟,而后变成了一缕青丝。洛晓愣了楞,从来没有如此恐慌和无措,他附身扑向倒在地上的姑婆喊道:“姑婆!姑婆!你快醒醒,快醒醒啊”眼看姑婆没有任何反应,洛晓紧紧捏住了手中的一缕青丝,心急如焚,他唯一想知道的是暮去了哪里,她一定是有了危险,如果她没事,何必要她的青丝化鹤来指引他救姑婆呢? “小暮,你在哪里啊!”洛晓痛彻心扉得喊到。 耳际传来一声焦虑的唿唤,仿佛如针扎在了暮的心上,她一阵难过却也清醒了过来,她慢慢睁开了眼睛,努力得回想之前的事,是啊,她是暮,可是她现在又在哪里呢? ps:魅眼传说快完了。 ☆、魅眼传说之彼岸花 “醒了?耳畔传来一个冷酷的声音,暮觉得头晕目眩,额头传来一阵熟悉久违的负重感,不由得心里突起寒慄。她让眼睛慢慢熟悉周围的氛围,阴郁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睁大了双眼,原本以为自己看错了,有三个非魂非魄的丑陋形体在她周围游荡,浑身散发着邪戾。 暮支起身,惊愕得看着四周,各种孤魂野鬼垂着头,漫无目的得游来盪去,一黑一白两个无常拖长长鲜红的舌头,带着高耸的尖帽,拿着铁锁栓着一个半透明的魂体从她身边匆匆而过,它们行色匆匆,根本就没看她一眼。 第68页 她侧头,看见黑色刺着精緻花纹的靴子,她惊诧得沿着靴子往上看穿靴子的主人,果然是鬼使,依旧冷峻,漠然刺着金纹的脸。“这里,就是黄泉路。”暮有种担心,担心到有点疑惑,魅眼离开自己的身体以后,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魂魄了,可是这周边的一切在提醒她,那额头上的异样感,是一种回归,魅眼的回归。 “起来,跟我走”依然是那么冷漠的声音,暮咬咬牙,起身,这都是命,她认了。她跟着鬼使往前走,一路上都是害怕的,无奈的,歇斯底里的孤魂,因为它们生前都死于非命,所以没有办法按照正常的渠道去轮迴,只能在黄泉路上游荡,一直到阳寿该尽的时候,生死薄上才可以勾勒出它们的名字,才可以去投胎。暮并不怕它们,只是觉得它们都是那么的可怜,无所作为得在阴间一直要等待殆尽年岁的惩罚。 走着走着,一路昏暗,所闻所见的哀啼和哭号,让暮的心渐渐有悲痛转为麻木。那不远处突然呈现出一片火红色,大批大批得开着类似的花,如人间血色的地毯般展开,铺的密密麻麻,成为黄泉路上唯一的夺入眼帘的色彩。“火照之路,彼岸花,”暮默默在心里念到,姑婆有和她说起过,主管地狱的鬼王在三途河边有种植彼岸花,这是死亡接引之花,凡是可以去投胎的魂魄,只要沿着彼岸花开花的路径,自然能找到幽冥地狱所在。鬼使在一簇开得特别艷丽的彼岸花前,停下来伸手摘下几朵,悄无声息的藏入怀中。 穿过彼岸花的花海,前方流淌着一条忘川河,那河水似清似浊,似动似静,仿佛是在预示着人的生死一念间,如同着忘川河,似是而非,谁也说不清活着和死去究竟有什么却别。那河上跨着一座奈何桥,在走过桥的时候,暮的眼神被桥边一个土台所吸引。“快到了”鬼使将暮带过桥时,突然如释重负得对暮说到。 那个土台约莫两米高,上面如人间凉亭一般搭建起一个飞檐,悬着一个匾上书“望乡台”三个字。檯面上有一个阴着脸,吊眼青面,不发一言的老妇人,她守着一个瓦罐和一个碗。暮突然觉得身边一阵阴冷,侧脸一看一个白衣男子的魂魄飘飘然得从身边经过,嘴里念着妻子孩子的名字,可见生前一定很顾家,死了心有不甘,却无所适从只能心心念念挂在嘴边。那魂魄飘过了奈何桥,途径望乡台,那一言不发的老夫人向它招招手,它便停了下来,直愣愣得走到她跟前,接过一碗她从瓦罐里舀出递给他的汤水,一口气喝下,喝完之后,便不再念叨原先妻子和孩子的名字,浑浑噩噩无所牵挂的得径直向前飘去,忘记了所有的前尘往事,一心投胎去了。 “它喝的是孟婆汤吗?”暮小声问到,鬼使没有回答,间接缄默承认了。“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暮始终无法解开心中的疑惑,“等一下你就知道了。”鬼使仿佛有点心不在焉,又仿佛对接下去要发生的一切毫无把握。 暮突然伸手拉住鬼使的手臂,一阵冰寒,但她坚持没有放手,在人间鬼使是有体温的,所以暮确信他是人,可是到了阴间他却没了体温,暮对于鬼使究竟是人是鬼已经没了把握,但是她执拗得想弄清楚的是,鬼使把她带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鬼使没有挣脱她,只是静静得将眼光投向远方,经过片刻思索后,他习惯性得将双手背到身后,开口到:“几千年前,我还彻底是个人,我以为会和平凡人一样经歷生老病死,度入轮迴。可是后来,我发觉我错了,我爱上了鬼王的女儿,”他顿了顿,补充到:“和你说这个,你会不会不懂?” “我懂”,暮有点不好意思回答,却也是情理之中。鬼使继续说到:“她并不得鬼王宠爱,却也没人去管束她,所以带着任性,她三番四次跑到人间嬉戏。后来我们相遇了,也期待可以永远在一起,但是毕竟我是凡人的肉身,虽然可以歷经轮迴,但是前一世的记忆是没有办法带到下一世的,如你刚才所见,孟婆给人喝了汤以后,再怎么执拗的人也会忘记曾经的牵挂,她很害怕我会不记得她,于是她偷偷让我喝了黄泉水,并在我脸上刺了永生金纹,期望可以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暮有点惊讶了,鬼使在讲述的时候语气十分平淡,唯有脸上的永生纹在时而烁烁,提醒着暮原来鬼使也曾经有这么一段过往。突然他的脸变得狰狞起来,那表情如同鬼魅般令人寒慄,仿佛是很久前的痛苦回忆刺伤到了他。片刻后,他幽然到:“可是,我们被鬼王发现了,他雷霆大怒,便将我打入十八层炼狱折磨的非人非鬼,他更是无法容忍自己的女儿背叛他,就将她的魂魄用定魂柱钉住,而肉身则化作了忘川河前的花案。” 暮大惊失色道:“是彼岸花吗?”鬼使悽然到:“是,她的名字就叫彼岸。花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鬼王惩罚她的肉身散落在忘川河前,一来贬低她的身份作为亡灵接引,二来让她肉灵分离万劫不復。而我,为了保护她的魂魄能不在定魂柱下灰飞烟灭,便充当了死亡使者,得到了搜魂瓶,时时刻刻去搜取冤孽魂魄和死亡尸气,只为能柱下她的魂魄进行补给,可是我努力了几千年,定魂柱威力甚大,至今将她的三魂七魄折磨得只剩的一魂一魄。我将会无法再承受,倘若她这最后一魂一魄都将烟消云散,这就是我带你来的原因。” 第69页 鬼使说到这里,除了黑色的绣袍摆微微有点颤动,几乎连暮都没有办法察觉到他内心究竟是承受了多少痛苦,那几千年的撕心裂肺和无可奈何是一种怎么样的哀伤和不幸,让他宁愿自己非人非鬼穿梭于这人世间,得永生,却得不到永幸。 暮觉得,鬼使似乎没有一开始想的那般卑劣和龌龊不堪了,一个成天和死亡打交到的“人”原来在内心依然有着那份执着和坚定,在他那贫瘠如沙漠的内心世界里,却依然盛开着那么一小片的绿洲,成为他所有精神的动力和支柱,却也给了他从来都没放弃的理由和信心。暮想起了姑婆,她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体贴,悉心将发力传授,一次有一次的为了救治她透支体力,终至不堪而倒;她想起了洛晓,善良贫嘴,大大咧咧,对她细心,爱护,总是为了她被阿庆嫂责怪;她甚至想起了让陈二家舐犊情深的母牛,又或者是陈峰家闹得他妻子身怀怪胎的婴尸、还有那悽惨死不甘心的鬼新娘,世上种种,缘起缘灭,又何尝都不是因为一个“情”字?如果每个人都珍惜身边的那份情,真心待之,不离不弃,懂的尊重、体谅或又为真情不懈的坚守,那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毒辣怨恨和令人扼腕嘆息了。 在她看来,鬼使这几千年都活的很无助,很孤单,能一个人背着世人对他的误解,纯粹只为了坚持一份情走到现在,实属不易,自己本就是极阴之躯,或许撒手人寰也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正如当初愿意救姑婆一样,救一个是救,救两个也是救,这又何尝不是自己可以做的有意义的事。她又隐约觉得此事并非简单,或许一定会付出什么代价,但暮是善良的,当善良之人被感动之时,她便愿倾力而为了。 “你说,要我怎么帮你?”暮抬起明眸,那一泓秋水闪亮,鬼使心里突发一阵歉疚,几千年都没内疚过,自己非人非鬼那么久,频与死亡交道已麻木了心智,却不得不被这小女孩那种坚韧的善良举动而感动,她并没有怪自己以他人性命做要挟而带来阴司,却是非分明得愿意帮助自己,那一瞬间他突然无言以对。 暮见鬼使半响没有回应,仰起在忘川河水印的越发惨白的脸,指着自己的额头,对鬼使问到:“魅眼是不是已经重新又寄身在我身上?如果要帮你,是不是需要它帮忙?” ps:唉,还有两章就结束了。 ☆、魅眼传说之魅眼的反击 鬼使惊讶于暮聪颖和敏捷,她竟然已经猜到,自己将她带来黄泉阴司,是为了借她的魅眼一用。“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阴尸死亡之气,才能救得了彼岸,而凭我自己和搜魂瓶,已经无能为力了。”鬼使略带疲惫和沮丧得说,没有人能体谅这千年来,他的无助和压抑。 暮点点头,她感觉魅眼在她的额头打了个寒颤,知道对于魅眼来说,也是个生死考验。“你带我去看看吧,让我们有个准备。”在暮的心里,纵然别人看来魅眼是十恶不赦的怪物,可自己在别人眼里又何尝不是另类。要救鬼王的女儿,魅眼势必做出牺牲,而对于她自己而言也是个考验。 鬼使垂下头,犹豫了一会,便迈开步子朝前走了几步,暮刚想跟上,却又发现他在一块巨石面前停了下来,那硕大的石头呈现土黄色,上面通体透明的字体上下左右如走马灯似的浮动,一个个人的名字、姻缘、情分在上面表述的一清二楚。 “这是三生石,记载了两个人的缘分和机遇,只可惜,这上面始终没有我和彼岸的名字出现过。”鬼使微微一笑,没有知道那微笑下掩盖的痛楚。暮没有专注于三生石上有没有自己的名字,她的心里现在惦记的是,鬼使会带她去见鬼王的女儿吗? “她在哪里呢?”暮小心翼翼得问到,“她就在这里。”鬼使平静的回答,从他的脸上察觉不到任何的表情。暮四处看了看,没有任何人影,她充满疑惑得望着鬼使,期望能得到答案。 鬼使嘆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伸出手来,遮住了暮的眼睛,一阵冰凉袭来。这世上,无论是人间或是阴司,很多东西因为人们的贪、痴、怨、嗔蒙蔽了双眼,让很多本来虚无缥缈的功利和浮名代替了本该看见的质朴和原始。 那阵冰凉过去之后,暮缓缓睁开眼睛,她惊讶于自己所看见的一切,那阴司黄泉不见了,硕大的三生石被五根精细的石柱撑起,那石柱中间,囚禁着似魂似魄的一缕青烟状人形,约莫能看出是个女人的样子,她缥缈而轻柔得裊裊于柱间,却始终没有办法从宽大的柱子之间穿梭出去。这难道就是彼岸,鬼王的女儿吗? “是的,她就是彼岸。”鬼使幽幽得说,轻轻转过头去,纵使他心肠冰冷,也看不得她的一魂一魄被折磨得如此不堪。“这世上,竟然有父亲,狠心将女儿折磨成这样。”暮心中哀嘆了一声,她心想,自己的养父在世之时,纵然也有万般不是,却也抵不得这鬼王兇狠的十分之一啊。 “魅眼啊,魅眼,我知道你有思想,有贪念,有对灵的无限渴望,如果今天我愿意以死相拼,只希望能成全这对千年恋人,你是否愿意捨弃掉千年的修为,随我一起去牺牲?”暮小声得自言自语到,她知道魅眼与自己心灵相通,恐怕早就已经知晓自己的打算,但是魅眼是否与自己一样心意已决,她心里也没有底。 第70页 “如果真的不愿意,勉强也没有用。”看出暮的犹豫,鬼使似乎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如果暮不愿意,恐怕自己也没有这个能力强迫她交出魅眼,这本是寄物与寄主之间天生的默契,并非有外人或外神可以控制的。暮愿意与他来一趟黄泉路,本就已经超乎了他的想像,之后的事情,他也只能认命了。 暮闭上眼睛,口中默默念着一些词,鬼使侧耳,细细辨识了从她诵动的嘴唇飘荡出的经咒,那是大罗咒,是让一切邪念之物安神,归善的咒语,他明白,暮在与魅眼做最后的抗争,力图净化魅眼心中尚存的邪和动盪,从善入流,牺牲自我。鬼使突然觉得,自己千年的坚持,无非是自私和贪慾,在这个十几岁的孩子面前,变得渺小和卑微。 他很害怕,害怕暮会睁开眼睛,因为他害怕看见她眼神中的纯净和善良,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无我和牺牲。大罗咒的速度渐渐停了下来,那梵音慢慢变得缥缈和若即若离,暮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她的脸色不经意间变得透明起来,若隐若现间,暮的额头突然开出一个豁口,豁口间红芒酝起,氲出一道赤光,直直得射向那五根柱子困住的人形魂魄中去。 那赤光中滚滚得翻腾着无数个扭曲的身形,作嘶叫状,挣扎状,却源源不断得被输送过去,鬼使知道那是被魅眼吸纳在体内的积尸之气和死亡之魂,纵然自己也经常将搜魂瓶中的死灵魂输送给被困在定魂柱中的彼岸,可是何时见过这等壮观的数量和气势。 要知道魅眼体内经过千年的吸纳,这天地万物各具形态的死灵之气何在千千万万,又加以赤丹自身的歷练与吐纳,尸气已经被凝聚在一起,故而又提升了浓厚的死霾之气,故很快鬼使便觉得那定魂柱都颤颤得,开始抖动,而那被困在里面原本虚渺的魂魄也渐渐变得明朗起来,这三魂七魄已经都慢慢的盛盈起来,而一个曼妙女子的模样也逐渐呈现出来。 暮突然变得唿吸紧张起来,她皱着眉头,额角渗出了豆大的汗水,魅眼已经快将这千年的修为悉数吐纳出来,就见她额头那道赤光慢慢变得黯淡下去,只是在逐渐消失之前,一个如蝎如蛛的死魂魄在最后,挣扎着艰难得从赤光中飞进那女子的身上去,噗的一声,暮额头的赤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暮也接近虚脱得一下子坐倒在地上,疲惫不堪。她微弱得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女子站在她面前,身着华美的黑色绣服,随意挽着瀑发,有着凝滞若雪的皮肤,朱唇点点,那一双眼睛微微上翘,却美不胜收。她看着这女子充满感激得对她微微点头,又转头看见鬼使背在身后,却按捺不住激动而颤抖的双手,她知道,这个女子就是彼岸。 鬼使走向前,默不作声,他挽起她的手,两人对视良久,千年的对眸,比不过这一刻的真实和欣然。彼岸伸出手,抚到鬼使的脸,触到那金纹,想起那排山倒海的磨难,却依然没被打倒的心念和坚持,未开口,眼泪已经落下。 鬼使拉彼岸入怀中,良久开口到:“你受苦了” “不苦”彼岸回答, “我说过,不会让你魂飞湮灭”他低下头,捏紧了拳头, “我知道,所以即便只剩下一魂一魄,我也一直在等”彼岸将脸埋入他的怀中,她的满头青丝飞舞起来,如歌如诉,又带着哀哀怨怨。 暮笑了,她觉得原本是不是鬼使应该对这次重逢表现的更热烈一些,这对跨越了千年的苦命鸳鸯原没有想像中重逢的喜悦和激动,看来他还是个不善于表达的男人,可是她很快就知道了他们之所以无法欣喜的原因,就在那一瞬间,五根定魂柱因为无法锁住彼岸的魂魄,在一阵嘎吱声以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顿时变得尘烟瀰漫,剎那浑浊成一片。 暮突然觉得很累,她很想闭上眼睛睡一下,休息一下,魅眼释放了千年的尸气,也在很大程度上消耗了她大部分的元神,她还有思维,还有心智,但是却无法再支配自己的身体,那四肢变得僵硬和沉重,此时此刻,她甚至在想,迟早要死的,死前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不要睡!”鬼使急喝一声,暮感觉到一阵冰凉,已经被鬼使手臂揽起,然后陡然飞身一跃,彼岸焦急得在后面喊到:“快点走,我父王要来了!”随即也纵身一跃跟在后面,只是她恢復元神时间太短,没有办法恢復自身原有的法力,虽然已经竭尽了全力,却始终落后在鬼使身后三丈远的地方。 身后那迷尘的沙暴之中,隐隐传来阵阵咆哮之声,夹杂着巨大的愤怒和恼羞,如一个隐身在看不见的黑暗中的怪兽之王,张开了巨大的死亡之口,向他们唿啸着吞噬而来。彼岸脚步始终落在了后面,鬼使单臂抱着暮,转身一跃折回,一手拉住了彼岸,返身又前行,只是速度远远没有之前那么快那么灵巧。 彼岸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想了想,咬了咬牙,一手甩开了鬼使,哀声到:“你快走,再不走,一个都走不了。”鬼使惊愕回头,刚想抓住挣脱的彼岸,却感觉到一股无比巨大的戾气迎面而来,将他和彼岸双双击倒在地,而暮更是被甩出离他们一丈远。 就在他们觉得一切已经是定数,无法逃脱在鬼王愤怒下魂飞魄散的命运之时,却奇蹟般的看见暮挣扎着转过身,在她的额头兀然出现一只赤金色的灵眼,与刚才拯救彼岸时不同,这一次,它对准了怒吼和咆哮的巨口,忽然如勐龙出海吸纳狂潮一般,将一股浓郁的死亡之气从那里吸出,源源不断得吸纳进了原本散尽修为快虚脱了的魅眼体内!看的鬼使和彼岸惊恐万分,那巨口中传来痛苦的哀嚎之声,彼岸惊恐到:“它吸的是我父王体内的死亡之气!” 第71页 ps:唿唿,还有一章。 ☆、魅眼传说之破晓 眼看那赤金色的灵眼散发出愈来愈强的气势,一股强势的吸力让魅眼如沐重生,各种邪魅的死气不断从鬼王虚化的巨口中滚滚而出,片刻间阴司黄泉飞沙走石,各种哀灵孤魂也被吸纳进去,暮艰难得蠕动着嘴唇,顽强得抵抗着魅眼对她最后一丝精元的侵袭,她颤颤得握紧了拳头,一种难以承受的痛楚正在袭击她的身体,她心里很清楚,魅眼要藉机吸取鬼王的无尽死亡之气,不仅仅是为了补给刚才为救彼岸时的消耗,更重要的是,它要藉机反击,并豪夺死灵,以完成它的千年夙愿,冲破关口。 鬼使和彼岸也大惊失色,他们一边眼睁睁得看着暮在魅眼邪气的笼罩下苦苦挣扎,一边惊慌失措得看着鬼王肆意咆哮,并有可能瞬间反攻两败俱伤,所有生灵死灵面临着片刻间消亡殆尽的可能性。但是他们束手无策,没有应对之策成为他们此刻最纠结,也是最无奈的心情。 突然之间,魅眼发出一阵尖利的啸叫之声,剎那间从鬼王口里翻滚而出的死亡之气戛然而止,而笼罩在暮身上的邪魅顷刻间化为一阵厚重的尘嚣淤积,在一唿一吸的时间里,勐然迸发出万道光芒,一个赤色球体状物体冉冉从阴暗中升起至半空中,它的威慑力震退了鬼王的虚影,那咆哮的影子不甘心得绕过鬼使和彼岸,又愤愤得回头瞪了他们一眼,无奈得在一阵黑烟中化作裊裊气息,远远飘荡而去。 “父王!”彼岸心里难过万分,转身想去追,鬼使一把将她拉住,“千年来,他早就和你断了父女情义,你又何必如此挂念”他深沉得转身到:“鬼王的女儿,早就被它折磨而死,现在的你,无非是一个灵体,跟我走,我相信终究能找到让你生还的方法”他昂首到:“相信我,无论是百年或是千年,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就在彼岸泪水涟涟犹豫不绝之时,那赤色球体突然增大至数倍,而它的万道金光冲破了阴司黄泉间的缭绕雾霭,将这轮迴之所照得个通透明亮,而各类惊慌失措的阴司鬼怪不由得纷纷躲闪,声嘶力竭得避让不及。在那金光刺眼的间隙中,鬼使隐隐看见一个小小的孱弱的身影,一步一摇晃得挣扎蹒跚,心道一声“不好”,拉起彼岸就朝那身影冲过去。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的崩析,黄泉之水倒涌而出,震耳欲聋得尖利之声又响起,那赤珠突然化作一道七彩极光飞起,引着那黄泉路接引之路口飞夺而逃,没想到却被困在结界之处无法脱身,那极光略一停顿,飞身再跃,硬生生得将结界冲破出一个大口,唿啸而出,返回人间,遥遥望去遁入某处,不见了踪影。 鬼使迅速抱起了暮弱小的身子,拉起彼岸的手,趁着那结界尚未自我完成修復之时,纵身一跃,暗暗使出了全身的力术,跨越了阴司和人间的界限,一个飞旋逃出黄泉路。 鬼使双脚尚未完全落地之时,正值公鸡报晓旭日东升之刻,只听得彼岸一声惊唿,鬼使回头看,自己手中所握的彼岸之手渐渐变成透明状,紧接着那手臂、身子和容貌也渐渐消失了,如孩童所玩的肥皂泡一般,只看得出个大概的轮廓,却没了实物。 面对彼岸的惊慌失措,鬼使却显得似乎早有准备,他从怀中掏出之前所採撷的彼岸花的花瓣,手指一扬花瓣纷纷洒洒得飞向彼岸的身形之处,那花瓣飞舞起来,密集得将彼岸的身形裹得个严实。鬼使继而拿出搜魂瓶,口中咒念一动,那瓶中飞出一股黑烟,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将瓶中搜集的死亡灵气释放得干干净净,然后对准了彼岸的花瓣人形,掩饰着痛楚到:“你早就已经没有了肉身,所以你见不得人间的阳光,彼岸花就是你肉身的象徵,所以你必须依附在花瓣上,躲进瓶子中来,相信我,一定有办法可以让你恢復成以前的样子。” 那花瓣裹着的人形,微微点点了点头,然后嗖得化成一股花瓣旋风,直愣愣得冲着搜魂瓶一头钻了进去,鬼使急急拿出瓶盖将其盖好,却不由得傻傻愣愣得呆滞了片刻,千年的间隔,见到心上人没多久,她却再度失了形体,这让他本已欣喜的心情又立刻跌倒了谷底。 风中幽幽得传来了一阵哀怨的嘆气声,侧耳细听,一个女子婉约的嗓音,“莫恼,莫哀伤,两情如相悦,何惧戚戚器物间,我心终如一,君定胜旦夕”鬼使的嘴角微微上扬,将搜魂瓶紧紧贴在怀中,是啊,这么多磨难都经过了,无论有否形体,至少现在我们在一起了,又有什么可以将我们分离。 地上的暮突然发出一阵低声的呻吟,鬼使急忙抽回神来,查看她的伤势,这才发现暮竟然满脸血污,他定了定神,细细得端详了以后不由得大惊失色,暮为了阻止魅眼继续吸食鬼王的死亡之气,不让阴司颠倒了缘由轮迴之秩序,以至于人间和黄泉打破了原有的阴阳调和,不至于生灵涂炭,死灵无法超度,变得生不得生,死不得死的地步,她居然做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举动,将自己的眼睛挖了出来,满足了魅眼千年的遗憾,得到了暮的眼睛,也就是凑齐了修炼成功的第十二双眼睛,使魅眼的修为一旦圆满,便无须再继续吸食鬼王的尸气。 “你这又是何苦?”鬼使心中悲戚,万分感慨到,拿袖子轻轻替暮擦去脸上的血污。暮在昏迷中被惊醒,抽动了嘴角笑了,虚弱到:“它找了我那么多年,我理应给它一个交代,这样它就不会再作恶人间了”一阵勐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言语,她继而断断续续到:“这样鬼王因为感恩,也不会再为难彼岸姐姐了。” 第72页 鬼使和怀中瓶子里彼岸的灵魂同时感到一阵歉意,这种歉意在千年里对彼此的四年和等待里都没有如此强烈和悲哀。这个小小的瘦弱的女孩,她稚嫩的双肩究竟承担起了多少人世间的无奈和不公正,她用自我的牺牲和沉默换回了多少人的平安,又成全了多少人的心愿。而这尘世又给予她什么作为回报,是一直以来的歧视和偏见,还是无条件苛责的由着她承担那么多本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义务,还是到最终让这个自由没有父母疼爱的小孩落得个双目尽失的结局? 鬼使长啸一声,抱起暮入怀中,脚不沾地飞身腾空而起,那黑色绣花靴在空中踏出几个响亮的迴旋之后,鬼使便不见了身影,旭日已经冉冉升起,仿佛预示着一日之计的开始,暖阳照耀下的大地,春意渐渐萌发,而寒冬也慢慢开始畏缩着手脚,怯怯得退出了舞台。 两个月之后,大地早已復甦,金色的暖阳懒懒得撒在山坡上,小溪边,还有那粉刷得焕然一新的姑婆屋的大门。一个耄耋老妇人慈眉善目得坐在屋里的天井内,在阳光下揉揉眼睛,把手中刺绣的活暂且停了下来。 院子中间放着一个软榻,一个小女孩在上面睡的正香,老妇人微微一笑,用手将小女孩脸上遮着眼的绑带微微掀开,眯着眼一看,又黯然将绑带系好,嘆了口气摇摇头。一个身着黑色绣花长袍的年轻男子,挽着一头黑褐色的长髮,正在后院里拿着斧子噼柴,整整齐齐的将噼好的柴火堆起来。眼见着临近中午,他皱了皱眉头,将身子隐匿在屋檐下,仿佛生怕晒着了怀中藏着的什么东西。然后一个人坐在阴凉之处自言自语,仿佛和谁在谈天,谈到欢喜之处,竟然掩不住的笑意。 那软榻中的小女孩突然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和身边的老妇人说到:“姑婆,洛晓最近没回来吗?那被唤作姑婆的老人微微笑到:“清明快到了,他理应回来上坟,上次走的时候还惦记着让我和你说,要带个什么听歌的东西给你来解闷。”小女孩笑到:“还是算了,他的那些歌我都听不懂”这一老一少安安静静得嬉笑着说些体己的话,没想到门外突然一阵被一阵勐力贯开,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毛头小子风风火火得跑进来,手里揣着一个长方形的火柴盒似的东西就望小女孩手里送,嘴里嚷嚷着:“最新款的mp3,你听听,好多歌来着,都是现在最流行的,尤其是这首,你听听。”说完不由分说将耳塞望女孩耳朵按。那女孩皱着眉头听了一会以后,疑惑得抬起蒙着绑带的眼睛到:“这。。。这是谁唱的,这么难听,还是最流行的?” 那男孩哈哈哈哈大笑,一个劲得躲在姑婆身后挤眉弄眼,最后得意洋洋到:“这。。。这歌其实是。。。是我唱的!哈哈哈,怎么样”惹得姑婆和女孩也憋不住笑了起来,男孩扯下期中一个耳塞望姑婆耳朵里按,非得要姑婆也听一下,姑婆慌不迭得捂住耳朵,这一老两少就在院子里闹起来了,那黑袍男子捧着柴火走向灶房时看见他们,不仅微微一笑。 生活有时候粗茶淡饭,不一定以为着卑贱和清苦,幸福也不一定非从大鱼大肉中体现,那种至死不渝的真挚情感却是在歷经生死和考验之后,才显得弥足珍贵。 是夜已深,暮从睡梦中醒来,眼睛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但永远都不能看见了,恐怕已经是既成事实。她嘆了口气,已经早已是春天,从窗外飘扬夜露却仍然带着寒意,不由得让她耸了鼻子。自从眼睛看不见以后,她的其他四个感官却变得尤为敏感,她听见姑婆微微的鼾声,隔壁房鬼使的梦中呓语,甚至还能听见天井里小虫的呀呀声。 每当寅时来临之刻,暮总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那种心悸来自西南方的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有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无声唿唤,一声声地印记到她的心底,让她的唿吸都变得侷促起来,心头洋溢的不安和压抑让她无法入眠,那是谁?是谁?难道是魅眼吗?她不敢去想,如果可以她宁愿选择遗忘,更何况至于现在的她而言,无非是个瞎了眼睛的小女孩而已。 暮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由于过于孱弱的体质,和未完全癒合伤口的折磨,她暂时忘却了那种摄迫感,慢慢的,沉沉的继续睡去。姑婆却在此时睁开眼睛,忧虑得看着暮,不仅暗暗心惊,只是按捺下心中的不安,阖眼也继续睡去,只要暮不想开口讲,谁也不会去强迫她去说些她不想说的东西。 房外,一个黑袍男子起身,屹立在屋檐下,他眼中闪烁着精明而冷酷的光,他朝天空的西南角望去,透过那灰濛濛的鱼肚白,仿佛有一股隐约煞气浮现,他在惊愕之余有带着沉思和凝重,仿佛在为屋里那个瞎了眼睛的小女孩而担忧,亦或为未知将来的发生而焦心。那破晓前的一缕曙光乍现,照在黑袍男子脸上,他嘴角微翘,心中豁然,黎明终将来临。 在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谁也看不透它们之间是否存在着联繫,而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使命,随着世事的轮迴,暮和魅眼之间是否还有交集,而之后暮的命运又会如何,笔者私以为这在《魅眼传说》的第一部终结之时便不再展开,如果有缘或者有时间,应该会续写《魅》的第二部,只是作者还是那个作者,或者读者早已不再是那些读者了,祝亲们安~ 第三个故事完。 第73页 ☆、死亡手机之末班车 第四个故事: “小妹,想买哪一款呢?” banana手机店里人潮涌动,一位漂亮的营业员小姐站在手机柜檯里,向徘徊在柜檯前看手机的韩芊芊热情的询问着。 韩芊芊伸手将额前垂下来的一缕长发撩到耳后,俯下身子,仔细的观摩着玻璃柜檯里那一部部精美的高档手机。然后目光落在那部纯白的banana身上。“小姐,麻烦把这个拿出来让我看一下,谢谢。” 营业员欣然将手机递给韩芊芊,然后用她十分专业的营销手段,竹筒倒豆子似的介绍着这款手机的各种优点。 可惜韩芊芊一句也没听进耳朵,她的注意力现在全都在手中这部她心仪已久的banana上,真是太漂亮太喜欢了,好有爱,好想要啊! “多少钱?”韩芊芊抑制住内心的澎湃,试探的问道。 “这个啊,现在的价格是6799元,对于刚上市的新款,这个价已经很优惠了哟。” 韩芊芊一阵汗颜,把玩了一会儿,就不置可否的把手机还给了她。 营业员小姐一见她的表情,马上改变策略说:“我们店里可以分期付款的,首付只要2000块,很优惠的哟。” “呵呵,谢谢了,我再看看。” “哎,还有合约价的,小妹要不要再看看?” 韩芊芊摇摇头,不好意思的走开了。现在她身上和银行卡里的钱加起来,也就够一个首付,她失落的走出手机专卖店,在大街上像个无主游魂一样慢步行走着,一路上脑海中都在回忆那部banana的美丽倩影。 “哪里弄那么多钱去啊?卖肾?不不不,身体是爸妈给的,不能干这种傻事!卖身?算了吧,不是吃那碗饭的料。唉,原来自己身上连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好悲哀啊。” 她下意识的转了转中指上的那枚散发着淡淡光华的银戒指,对她来说,这枚普通的银戒指,就是她最珍视的东西了,虽然它值不了多少钱,但送这枚戒指给她的人却曾经带给她幸福的滋味,只是后来……心酸了。 一张清秀的小脸映在夕阳的余辉里,美丽中带着一丝倔强,想起曾经的美好,不禁莞尔一笑,只是这微笑当中,却隐隐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 今天是星期天,学校不上课。韩芊芊本来是和自己的室友李澜一起来逛街的,不过李澜的男朋友中途打电话说有急事找她,她只好撇下韩芊芊匆匆的走了,剩下韩芊芊一个人从中午逛到现在,因为口袋里没什么钱,她只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和几袋零食,加起来也不到一百块钱。父母都是下岗工人,还有一个念高一的弟弟,这样的家境,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大手大脚的花钱? 这么胡思乱想着,抬头间,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忽然空气中扑来一阵诱人的香味,把爱吃嘴的韩芊芊勾了过去,原来是路边的烧烤摊。真香,逛一天也饿了,韩芊芊就从小摊上买了三串烤鱿鱼,边吃边往公交站走去,准备回学校。 当她经过一条没有什么行人的小巷子的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形矮小,贼头贼脑的中年男人正迎面走来。直到与他相距只剩五米左右的时候,韩芊芊才恍然间察觉这个人有点可疑。两只眯眯眼好像有企图似的盯着自己看。 “该不会这么倒霉吧?逛个街也遇到色狼?怎么办?”韩芊芊的心跳不期然的加快了,同时加快步伐提高警惕,心里计划着,万一要是他有不轨之举,自己就大喊救命然后拼命的跑。 “小妹,等一下。”在与他即将擦肩的一霎,那男的果然说话了。 “你……你想干嘛?”韩芊芊闪到一旁,紧张的问,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要不要手机?”那男子说话时,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部手机出来,动作鬼祟眼神游离,好像生怕被别人看见似的。 “手机?不,不,我不要。”韩芊芊见他只是想卖手机给自己,便松了一口气,当下婉言拒绝。然后继续朝前走。 那男子朝四下里张望一下,当即跟了过去,在韩芊芊身后压低声音道:“别急着走啊,要不要先看看货?最新款的banana,便宜卖。” “banana?”韩芊芊一听这句话,心里不由勐的一跳。双腿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转身对他说:“真的还是假的?多少钱卖?” “小妹,我看你像个学生,我就实话跟你说吧,这手机是我‘借’来的,绝对的行货,如果是假的,你直接拣块砖往我脑袋上招乎。诚心要的话,2000块钱让给你。” 韩芊芊将信将疑的把手机拿过来玩了一下,还挺新的,屏幕清晰细腻,手感很好,倒也不像是山寨的,应该是真的吧。不过要2000,而且来路不明,还是不要算了。便把手机还给他对他说:“我没那么多钱,算了吧。” “喂喂喂,先别走啊,价钱可以再商量商量。你能出多少?” 韩芊芊摸了摸口袋,只剩下两百块钱了。虽然卡里还有钱,不过她知道绝对不能当着一个陌生人去atm机上取钱,这太危险了。 就对这个形相有点不堪的大叔说:“我身上只有200块钱。” “200块?小妹你不是开玩笑吧,这……这实在太少了,再加点儿。”男子拿眼斜着她说。 第74页 “我知道,200块你肯定不会卖的,不过我真的只有这200了。唉,还是拉倒吧。”说完韩芊芊迈步就走。 见她就要走远,那男子考虑了一下,最终做了一个痛不欲生的决定,一咬牙追上去“小妹,200给你。” “什么?200你也肯卖?” 韩芊芊根本不敢相信。 “唉,儿子生病了急着用钱,让你捡个大便宜得了。”男子把手机递给她,等着她掏钱。 韩芊芊有点犹豫,俗话说,贪小便宜吃大亏,天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啊?不过话已经出口了,如果再反悔的话,搞不好惹怒了这位怪叔叔,可能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再说一个山寨banana也不止200块钱吧?行,就买下了。万一是假货,也就当捐给灾区人民了。 于是便把两张一百的塞在他手里,那男子摇摇头道:“唉,200块钱一个这么好的手机,我屁股都要亏掉了。小妹妹,你运气真好。” 韩芊芊尴尬的笑了笑,感觉自己的确占了他一个大便宜,可是身上真的没有钱了。不然再给他一两百就好了。忽见自己手里还有一串烤鱿鱼,便微笑着说:“那我再给你一串鱿鱼吧。”说着,把那串烤得焦香扑鼻的鱿鱼递给他。 男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还是接过了那串鱿鱼,对她说:“你心地倒好,唉,有句话本来我不想说的,不过……还是告诉你吧,如果你觉得这部手机用着不太舒服,就及时把它卖了,但是千万别扔啊,记住了,祝你好运。”说完便转身快速的离去。消失在巷尾深处。 韩芊芊对他刚才的话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叫用着不太舒服?还说什么千万别扔,这怪叔叔是不是神经有点问题?好好的手机谁会扔啊?莫非,这手机有质量问题?可能是吧,也难怪他肯定200块钱卖给自己。不管了,反正用不了就拿来撑面子吧。呵呵。 韩芊芊高兴的拿着这部心爱的banana上了公交车,这是回医学院的最后一趟末班车了,车上的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分布在偌大的车厢里,韩芊芊拣了个靠后的座位坐下。当即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兴奋的玩着游戏。 公交车去学校大概有一个小时的路程,车身微微晃动,韩芊芊此刻的精神全部集中在切水果上面,正切得过瘾,突然,屏幕弹出电量低的提示,然后屏幕一暗,就自动关机了,韩芊芊扫兴的嘆了口气,看了看窗外,两旁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点亮了,秋天的大风从窗口勐烈的灌进来,让人感觉有些冷,后脖子凉嗖嗖的,韩芊芊把窗户拉上,然后用手掌十分爱惜的擦拭着手机屏幕上的指纹痕迹。 可就在擦的过程中,手机的屏幕镜子里,突然倒映出一个披头散髮的女人!长长的头髮挡住了她的脸,模样不同寻常,甚至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韩芊芊心脏勐的一紧,天哪,她是谁?她急忙转头一看,在她身后的座位上,原来真的有这么一个怪怪的女人不声不响的坐着。还以为是一道幻影呢。是真人倒也还好。 “吓死我了!”韩芊芊暗暗松了口气,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胸脯,一颗狂跳的心才慢慢放缓节奏。不过她突然又觉得不对了,自己上车时身后明明是一排空荡荡的坐位,却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冒出这么一个怪女人,她是什么时候上车的?怎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唉,看来是刚才玩游戏玩得太入迷了吧。 韩芊芊这么安慰着自己,不一刻,公交车便到达了学校东门处。 车缓缓停住,哧的一声,车门自动打开。韩芊芊拎着两袋东西匆匆的下了车,公交车随后开走,可是,就在她无意间抬头看向公交车尾部的剎那间,她惊恐的发现,在汽车的后玻璃车窗上,竟然趴着一个披头散髮的女人!正是刚才坐在自己身后的那个怪女人!她的双手和脸紧紧的贴在玻璃上,在路灯的映衬下显得非常诡异,凌乱的头髮中隐隐透出来的半张苍白的面孔,好像还在对着自己发笑! 韩芊芊有点被吓傻了,呆呆的站立了一分多钟,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恐怖离奇的场景,那个女人究竟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她?她为什么要坐在自己身后?为什么要狠狠的盯着自己?为什么还要对自己露出如此古怪的笑?! 一连串的‘为什么’像泡发了的干木耳一样,在她的脑袋里逐渐膨胀,填满,直到胀得生疼!一阵冷风吹把痴愣愣的韩芊芊吹得激灵灵打了个哆嗦,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周空无一人,她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已经有点不听使唤了,当即发一声喊,拼命的往学校宿舍跑去…… 敬请期待…… ☆、死亡手机之医院魅影 韩芊芊回到四楼宿舍之后,一颗心才惊魂甫定,宿舍的三个姐妹正在伏案学习,见韩芊芊回来,便都围过来打劫,看看她带回来什么好吃的没有?韩芊芊把自己买的薯片和瓜子分发给大家,随口闲聊起来,还把刚才在车上的惊魂一幕说给大家听,把三个姐妹吓得抱成了一团。正说到恐怖的时候,口袋里忽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地:现在时刻晚上七点整。 韩芊芊疑惑的把那部刚买来的手机拿出来看了一下,屏幕却并没有亮起,可是刚才明明已经关机了的!怎么还能报时?正不解中,旁边的三个姐妹却都惊叫起来:“不是吧?芊芊,你手上拿的该不会是banana吧?” 第75页 “芊芊,你这死丫头片子什么时候买手机了?出门拣到宝了?还是banana, oh my god,这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疯了,疯了,快拿来看看。”三个人扑过来一把将韩芊芊手里的banana抢了过去,争着翻来覆去的看。 “手机没电了,对了,你们谁有充电器吗?”韩芊芊问。 “我去隔壁给你借一个。”热心的陆莹说着就开门去借充电器了。 “喂,芊芊,老实交代,这手机是怎么来的?别骗我们啊,我们可知道你穷得都快赶上非洲难民了,绝对不可能是自己买的,说,是不是男人送的?”性格大大咧咧的黄兰兰向她逼供。 “去你的,我又不是小三,谁会送我手机啊?呃……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是我在街上遇到一个大叔卖给我的。你们猜多少钱?” “4000?” 韩芊芊摇摇头,然后竖起两根手指。 “2000?” 韩芊芊还是摇了摇头:“200块钱。” “啊?200?真的假的?”两个姐妹异口同声的表示质疑。 “是真的啊,骗你们是小狗。”韩芊芊认真的说。 “不是,我们的意思这手机是行货还是山寨的?便宜得也太离谱了。”苏巧萌惊讶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应该是真的,一会充好电你们玩一下就知道了。哎,对了,李澜呢?她没回来吗?” “李澜不是跟你一起出去逛街的吗?我们还想问你呢?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哦,她中途有事,然后就走了,我还以为她回来了呢?”韩芊芊道。 “她呀,估计又是和她男朋友贺俊在一起浪漫吧,别管她,这女人泡了棵校草,整天就知道围着他转,重色轻友的傢伙。”黄兰兰带着一丝揶揄的口吻道。 “唉呀,她也挺不容易的,上次的失恋让她痛苦了那么久,现在终于有了贺俊,她才从痛苦中慢慢走出来。都是好姐妹,就别数落人家了。”韩芊芊真心希望李澜能够幸福的过下去。 “晕,就你心好,自己都还在情网中挣扎呢,还有闲心关心别人,唉,芊芊,以你的好心肠,将来一定能遇到一个比萧凌轩更好男人,别泄气,啊。”黄大兰好意的安慰着韩芊芊。 一提起萧凌轩,韩芊芊的神色就渐渐黯淡下来,分手已经快一个月了,他竟然真的不再来找自己,偶尔在学校碰见,也只是点点头,省略了所有的往事,省略了问候,曾经阳光般的笑容不再,曾经执手相对的场景不再,似乎一切都在无声中结束了,是的,已经结束了,男人一旦放手,比女人更加干脆、决绝,让人误以为,过去的点点滴滴都只是自己做的一场一厢情愿的梦而已。 韩芊芊无力的仰躺在自己的床上,回想着曾经的种种快乐,眼角有热热的东西悄然滑落。不知道是身体累了,还是心累了,一股倦意袭来,于是,她就那样迷迷煳煳的睡着了。 当她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了。苏巧萌、黄大兰和陆莹都睡着了,只是头顶的那盏日光灯还不知疲倦的发射出惨白的光芒,韩芊芊起身看到对面李澜的上铺仍然空着,心头不禁犯起了嘀咕:“这女人跑哪去了?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当下摇了摇李澜下铺的苏巧萌,把她摇醒后问道:“李澜怎么还没回来?这不太正常啊,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苏巧萌搓了搓惺忪的眼睛道:“是啊,玩得也太疯了!要不你用我手机给她打个电话吧?” 韩芊芊嗯了一声,拿起她的手机拔通了李澜的手机:“喂,澜澜,在哪呢?大半夜的还不回来,我们都快急死了。” 话筒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个哭哭啼啼的声音说道:“芊芊,我遇到了点事,你方便吗?方便就到市协和医院来一趟吧。” 一听医院这个词,韩芊芊心头立刻涌起一股不祥之感。连忙说:“好,我现在就过来,见面再说。”挂了电话,韩芊芊立刻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出发。苏巧萌问她出什么事了,韩芊芊只说没事,去看看。于是便开了门,临走的时候,她把充好电的手机也一起带上了。 打的来到市中心的协和医院,用手机拔通了李澜的电话,问清了在几楼几室,便乘电梯上了楼。医院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护士在走廊上来回忙碌。韩芊芊正走过一个转角,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眼前掠过,朝着西面的走廊缓步而去,说是缓步,其实速度还是很快的,一眨眼的功夫,那道身影却已经在前方七八米远了。 “好像是隔壁班的郭蓉!”韩芊芊心中一懔,看她的背影和衣服不正是郭蓉吗?韩芊芊和她在学校论坛上经常聊天,彼此挺熟的,可是这么晚了,她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韩芊芊鬼使神差的追了上去。 “郭蓉,郭蓉……等等。”她边追边喊,但奇怪的是,她跑的速度竟然跟不上郭蓉走的速度,好像她会使凌波微步似的。眼见着郭蓉已经到了走廊尽头一扇大门处,韩芊芊离她始终有七八米的距离,此时,只见郭蓉拉开门的时候,缓缓一转身,朝她温柔的笑了笑,然后挥挥手,便即消失在门后。 “郭蓉,你去哪啊?”韩芊芊追到门口,拉开两扇门,可是惊奇的一幕让她呆住了,门后仍是一道长长的走廊,然而刚才的郭蓉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这怎么可能?她不可能有这么快! 第76页 韩芊芊呆立半晌,才满心疑惑的回身往6楼的危重病房区域走去。 推开icu重症病室的门,一群人正大声的哭喊着一个名字——郭蓉! “蓉蓉啊,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啊!你就这么一走了之,叫我跟你爸今后可怎么活啊呜呜……”一个中年妇女扑在病床上,用力的摇晃着郭蓉已经不会动弹的遗体哭得撕心裂肺。其余几个年长的郭蓉亲属也都跪倒在病床前失声痛哭。 韩芊芊一下子蒙住了,郭蓉?郭蓉不是刚刚还在走廊上吗?怎么现在又躺在这里?天哪,她怎么了?看这些人的状态,好像……好像郭蓉刚刚去世了!韩芊芊想起刚才在走廊上奇怪的一幕,不由得心中一阵后怕,不过现在并不是害怕的时候,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贺俊和李澜也都在这里? 见到韩芊芊来了,一脸悽然的李澜走过来一把抱住韩芊芊,把头伏在她的肩上重重抽泣。随后,贺俊便把韩芊芊和李澜带离了病室,来到一处单独的休息室里。 韩芊芊问贺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郭蓉她……她怎么了?” 贺俊原本悲伤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恼怒起来,指着李澜对韩芊芊怒不可遏的说:“你问她,都是她干的好事!” 韩芊芊不解的看着李澜,而李澜则一直抱着膝盖埋头痛哭。韩芊芊劝贺俊冷静点先别生气。贺俊点起一支烟,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缓缓的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事情的起因是因为郭蓉的这次意外怀孕。郭蓉不小心怀上了男朋友陈志辉的孩子,陈志辉是个风流浪子,听说郭蓉怀了自己的孩子,当时就气愤愤的扔给她五百块钱,让她自己去医院把孩子打掉,郭蓉要他陪自己去,谁知陈志辉一口拒绝,郭蓉生气说:“你简直没一点男人的责任心,如果你不去,咱俩就分手。” 谁知陈志辉竟然大发雷霆说:“分就分,别想用这点破事威胁老子,哼,老子还不清楚你肚里的种到底是谁的呢?” 郭蓉当场甩了他一耳光,含泪离去,两人就这样掰了。郭蓉肚子一天天大了,眼瞅着不能再拖,前两天,郭蓉鼓起勇气打电话叫好朋友贺俊陪她去医院,出于好朋友的关系,虽然不太乐意的贺俊还是陪她去了,到了医院,医生要求家属签字才能做堕胎手术,贺俊就只好以哥哥的身份签了字,而那张签字的单据,贺俊随手塞进了口袋,后来却碰巧在李澜给他洗外套的时候发现了,于是李澜就以为贺俊背着自己和郭蓉在一起搞地下情,而且还有了孩子,当时气煳涂的李澜不顾后果的发了一条揭秘简讯给郭蓉的爸爸,结果郭蓉的爸爸赶到学校,找到郭蓉当场怒骂了一顿,还狠狠的打了她几个耳光。 憔悴的郭蓉还没从失恋和流产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又被父亲一顿打骂,于是心灰意冷,绝望的站在了学校南面的实验楼的楼顶,哭得累了,两眼一闭跳了下去,因为被大树挡了一下,她摔在地上的时候还没有气绝,于是被人马上送到医院抢救,可是就在刚才,她终于还是因为伤势过重而含怨而终。 听完贺俊的描述,韩芊芊不由得重重一嘆,劝贺俊道:“既然大错已成,你也就别太难过了,澜澜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她知道错了,你就别骂她了。” 谁知贺俊并不听她的劝慰,反而生气的吼道:“我已经受够了李澜的小心眼,我那么爱她,她却时时刻刻怀疑我对她不忠,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哼,你们女人都差不多,总是把身边的男人像狗一样死死的套住,郭蓉的死,李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李澜,如果你再不把这臭毛病改过来,咱们迟早玩完!”甩下这番话,贺俊生气的甩门而去。 现场只剩下韩芊芊悽然的抱起伤心欲绝的李澜不住的安慰她。 第二天,郭蓉坠楼身亡的消息像颗炸弹一样在整个学校里炸开了。有细心的同学算了算,加上郭蓉,这已经是建校以来第十一个坠楼而死的学生了,郭蓉的死,为这所怪事不断的医学院再次平添一份阴郁之气。于是原本一件普通的跳楼案,被极富想像力的同学们一番渲染,便成了冤魂索命,恶鬼缠身的怪谈,茶余饭后,每个人都在窸窸索索的谈论这件事,一时间整个学校也似被罩笼在无限恐怖的阴影当中。 李澜仍然精神恍惚的沉浸在深深的自责当中,一整天窝在宿舍里睡觉,不吃不喝,韩芊芊为了照顾她,不惜翘了一天的课,给她打饭,买零食,讲笑话。直到下午,李澜的心情才算好了一点,于是便问起韩芊芊昨天的事,以及她手中的banana手机又是怎么回事? 韩芊芊一五一十的说了,还说昨晚看到了郭蓉,这话把刚刚有了一点精神的李澜吓得差点没晕过去。李澜觉得她的手机貌似有点古怪,因为昨晚韩芊芊打她电话的时候,来电显示竟然是186****4444.最后是一连串的4字。4和死是同音的,所以中国人都不喜欢这这数字,觉得这个数字会带来噩运。 李澜便劝韩芊芊赶紧去把这个号码换了。被她这么一说,韩芊芊也觉得这个号码挺渗人的,于是下午的时候,她就坐公交车去了市里一趟,到营业厅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手机和号码卡是绑定的,一旦分离,不但卡会停掉,连手机都会被锁定,无法使用。韩芊芊左右一想,也只好放弃了。 第77页 帐户里只剩十几块钱,索性充了一百元的话费,又买了个充电器,便匆匆的坐公交车回去了。 这次,她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以免发生昨天那种可怕的情景。不过今天的天气并不好,天空乌云密布,眼看着快要下雨了。下午五点多,天提前黑了下来,车里有点闷热,韩芊芊拉开窗户,看着远处的山峦,可是就在她注视着远处时,忽然眼睛的余光看见前面路旁有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块大石头用力的砸着一个已经被砸扁的洋娃娃。那模样,就好像跟那个洋娃娃有仇似的,恶狠狠的将洋娃娃的脑袋砸烂。只见长而凌乱的头髮把她整张脸都盖住了,说不出的诡异,当车从她眼前驶过时,韩芊芊惊恐的发现,她尽然勐地抬起头来,朝自己狠狠的瞪了一眼。 “啊!”韩芊芊几乎从坐位上跳起来,只是车速比较快,她还来不及确认是不是昨天那个怪女人!就已经离得远了。她的惊唿声立即引来车内不少人的注视。韩芊芊不好意思的把脸藏到靠背后不敢出声,无边的惊恐一阵阵的袭来,像恶魔的爪子正狠狠的撕挠着她脆弱的心灵。 待续…… ps:停电了,目前用手机只能用手机更两章了! ☆、死亡手机之删不掉 这天上午的第三节课,解剖学老师张教授告诉大家:“同学们,学校新到了一批人体标本,数量一共十具,如果课程进展顺利,将在三天后进行人体的实操解剖,希望大家把书本上的知识再好好复习一遍。” 此话一出,全体动容,做为大一的学生,他们还从来没有碰过真正的尸体,不少同学脸色都有些微微变白,尤其是女生,那些僵硬冰冷的尸体平时连看都不敢看一眼,更别说拿刀子去解剖了。 张教授说完,便去处理有关这批尸体的一些备案工作了。嘱咐大家自己看书。韩芊芊看了一会儿书,便感觉头有点昏昏沉沉的,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这两晚她都没怎么睡好,时不时眼前就会浮现出那个怪女人可怕的模样,真是挥之不去,恼人的阴影! 韩芊芊放下书,掏出那部banana用手指在菜单里胡乱的翻着。忽然进入到相册,她发现里面居然有三张照片,第一张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留着一头乌黑靓丽的长髮,长长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五官端正,长得十分漂亮,微笑的时候,左脸颊上还有一个可爱的小酒窝。 第二张照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孩子,一本正经的表情,皮肤比较黑,短髮,浓眉,大眼,右嘴角有一道寸许长的刀疤,仔细一看,还真有点兇恶吓人。 第三张照片……竟然是那个卖手机给自己的怪叔叔!一脸坏笑的样子让人讨厌。韩芊芊怔了一下,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几张照片?大概是忘了删除吧? 于是韩芊芊选中那张怪叔叔的照片按下删除键,“咚”警示声响起,屏幕提示:删除失败,请重试。 奇怪,怎么会删不掉呢?韩芊芊再次按下删除键,还是同样的提示,一连好几次都不行,韩芊芊又试了另外两张照片,结果无一例外的都是无法删除。这手机的问题还真是不少啊!韩芊芊有点郁闷,不过当她选中一张风景照的时候,随手一删却顺利的删掉了。 这可真是活见鬼了,韩芊芊又翻了翻电话本,里面只有三个号码,韩芊芊想拔打一个试试,但又觉得不太好,毕竟这是别人的朋友,算了。删了吧。可是让她百思不解的是,连这三个电话号码也是无法删除。什么破手机!韩芊芊生气的把手机重重拍在桌子上,啪的一声,把周围同学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一个看上去狐媚妖艷的女生看到韩芊芊桌上摆着一部banana,还弄出这么大动静,不禁撇撇嘴用一种妖魔化的声音说:“哟,不错嘛,竟然都用上banana了呢!唉,家里虽然不怎么样,不过长得漂亮就是有好处,不愁吃不愁喝,连手机都用最贵的,改天哪,咱也要找一个高富帅去。” 韩芊芊小脸涨得通红,感觉自己确实不应该拍手机,于是将头低低的垂了下去,不敢跟这个母夜叉叫板,不过她后座上的李澜可不是吃素的,勐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喝道:“罗小艷,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人家的手机是花钱买来的,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我呸,李澜,你还有脸站起来说话?!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是你把好好的郭蓉害死的,你这个心肠恶毒的坏女人,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像你这种人,应该去死,应该比郭蓉死得更惨,哈哈哈……”罗小艷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这几句话,每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的刺中李澜的痛处,瞬间,李澜的脸色一片煞白,浑身激烈的颤抖起来,拳头捏得格格直响,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勐地扑向大笑不止的罗小艷,“你个死三八,我掐死你!我掐死你!”伸手就掐住了惊恐万状的罗小艷。 “李澜,李澜!”韩芊芊急忙上去拆架。一时间教室里乱成一片。 中午休息时间,韩芊芊带着心情抑郁的李澜来到学校蓝球馆看大一年级组篮球友谊赛,好让她放下刚才和罗小艷之间的矛盾冲突。场馆里看球的人并不多,两人坐在看台的第一排,一边喝饮料一边聊着天。只是李澜的话很少,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韩芊芊在找话题。 第78页 “好球!”萧凌轩的一记漂亮的空中扣篮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喝彩。 a组和b组的决赛以70比68分精彩结束,a组的成员们把萧凌轩围在中间用力的抱起。如果没有萧凌轩这个篮球队长的大力支撑,恐怕他们这次会输得很惨。许多女生都在唿喊萧凌轩的名字,对他表示崇拜和喜欢。 萧凌轩微笑着向大家挥手示好,然后拿起自己的外套准备离开,在抬头的时候,他看到韩芊芊和李澜坐在不远处,便向她们走了过去,微笑道:“你们也来看球赛啊?” “嗯。”两人同时点了点头,可是都没有接着往下说,萧凌轩看到她们手里的饮料,便说:“好渴啊,能借瓶饮料喝喝吗?”这句话并没有具体对谁说的,因此韩芊芊和李澜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饮料。韩芊芊手里是一瓶绿茶,而李澜的手里是一瓶奶茶。 萧凌轩呆了一呆,最终还是选择了韩芊芊手里的绿茶,并笑着说:“我比较习惯喝绿茶。谢谢。”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掉大半瓶。和韩芊芊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的买两瓶这种绿茶,自己一瓶,芊芊一瓶。韩芊芊原本不太喜欢这种没什么味道的饮料,可是不知不觉,竟也习惯了,或许是因为他也像这种绿茶一样,清爽而不浓腻,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大男生气息,令人情不自禁的为之着迷。也许喜欢一个人也会不断的去适应他的习惯,爱好,品味,从而被他潜移默化,韩芊芊有点意外的看着他,想不到他虽然和自己无言的分手了,但还是能这么有风度的接受自己的饮料。 李澜见萧凌轩没有接自己的饮料,不但不生气,反而暗暗为芊芊感到高兴,看来这两人之间还是有些藕断丝连的感情吧。说不定会和好呢。当下便很识趣的对两人说:“我肚子有点疼,去个厕所,你们聊。”走的时候,还轻轻的捏了一下韩芊芊的胳膊,好像叮嘱她把握机会。 李澜走之后,韩芊芊有些拘束的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萧凌轩有点尴尬的说:“这儿太吵,要不出去走走吧?” 于是两人来到球馆后的小树林里,在长亭里坐下,这么久没联繫,彼此都感觉有点生分, “你……” “你……”两人同时说。 “你先说吧。”韩芊芊脸色微红的说。 “你还好吧?”萧凌轩看着精神状态不太好的芊芊问。 “嗯,还好,你呢?” “最近忙着篮球队的事,所以……” “轩,你的相机修好了吗?” “已经坏了,修不好了。”萧凌轩微微嘆息道。 “对不起,我……我没想到会失手把相机弄到河里去。” “其实我也有错,我没有把相机有她照片的事告诉你,只是怕你不高兴。虽然我和她已经分手了,但那台相机是她送给我的,我很珍惜,所以才……” “所以你看到相机掉进河里,就从十几米高的桥上奋不顾身的跳下去拣。所以才让我更觉得她在你心里还是那么重要。” “你想多了,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才怪,记得那次在游戏馆吗?我不小心掉进水里,你不但没马上跳下来救我,却还在上面哈哈大笑,这足以说明,她连送给你的一个相机都比我重要。不是吗?”韩芊芊越说越觉得委屈。 “芊芊,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在水里扑腾的样子很可爱,才没马上跳下去救你,但我怎么可能真的不去救你呢?” “可是你却不知道,我被水呛的时候,多么希望你来救我?然而你却在那里看热闹,觉得我很好玩是吗?”韩芊芊说着已经生气了。 “不是的,我真的……” “别解释了,为了一个相机,你已经一个月没来找我了,证明你心里根本没有我,只有她。算了,经过这些天,我也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我们还是路归路桥归桥吧,以后就当不认识。再见。”说完,韩芊芊便气沖沖的往前走去。 “芊芊……”看着她绝然离去的背影,萧凌轩用拳头狠狠的砸了一拳长亭的石柱,一脸沮丧。 女生宿舍里一个人都没人,只有韩芊芊静静的躺在床上发呆。 现在时刻晚上九点整。banana里一道冰冷的声音突兀的钻进韩芊芊的耳中。她正闷闷不乐的躺着,回想着白天和萧凌轩的对话。 “芊芊,你当时不是挺有范的吗?怎么现在没脾气了?好好的一次和好的机会,就被你的小臭脾气给毁了,你真是个猪头。”韩芊芊暗骂着自己,心里有点后悔,她知道萧凌轩这傢伙别看身材高大帅气,但有时候神经大条,头脑简单,自己的话他多半会当真,要是他真的以为自己打算和他分手,那可就…… 正胡乱的想着这些烦心事,枕头旁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韩芊芊好奇的拿过来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萧凌轩的号码。韩芊芊心头一喜,接通了电话。 “餵?” “芊芊,是我。”正是萧凌轩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韩芊芊问道。 “我跟李澜要的。芊芊,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第79页 韩芊芊听到他的语气,知道他是来道歉的,嘴角不由勾起一道微笑,但还是语气强硬的说:“你什么时候让我消停过啊?你天天都在惹我生气。” “好了,是我不对,我给你叩头谢罪还不行吗?你现在有没有空?” “干嘛?” “我们篮球队今天开party喝庆功酒,我想请你过来一起玩。” “我不想去。”韩芊芊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收拾起随身物品了。 “大家都来了,你也来吧,地址在河西路88号夜色皇朝酒吧。等你。”说完不给韩芊芊拒绝的机会就把电话挂了。 韩芊芊一颗心几乎要飞起来,匆匆的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化了些淡妆,便带上挎包和手机很快下了宿舍楼。 待续…… ps:两章完毕! ☆、死亡手机之诡异派对 在校门口的马路上伸手拦下一辆的士,对司机说了地址,司机冷冷的不发一言,把车开动了。 奇怪的是,平时都有路灯的公路,今晚却一片漆黑,韩芊芊焦急的不断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足足开了大半个钟头了,什么地方啊?这么远。 “大哥,麻烦你开快点儿好吗?”韩芊芊催促道。 而那个带墨镜的男子,却仍是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把车速提了上去。 真是个怪人,大晚上的还带着墨镜,能看得清路吗?韩芊芊肚子里嘀咕着。 不多时,车停在了酒吧门口,韩芊芊给了钱下车。走进了那家叫着“夜色皇朝”的酒吧。不过让她颇为惊诧的是,这么大一家酒吧,走廊里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黑暗的走廊里,只有稀疏的几盏壁灯发出要寒气森森的微光,依稀能够看清一点路。 韩芊芊小心的往前缓步而走,左右张望着,希望能遇到一个人,那怕是一只狗一只猫也行的,可是四周静得吓人。她的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发出一下一下的迴响。韩芊芊紧张的喊了一声:“喂,有人吗?” 可是传来的仍旧只是不断激盪的回声。“怎么回事?酒吧不都是很热闹的地方吗?人呢?” 她顺着墙上的指示箭头,拐过一道又一道的弯,但是始终没有遇到一个人,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难道是自己走错地方了吗?看着好像没有尽头的走廊,韩芊芊忽然害怕起来。她想离开这个地方,想回到灯光通明的宿舍里。正在此时,她却看到在灰暗的走廊尽头,从转角处突然出现一团黑影,正在地上朝自己缓缓蠕动过来,她的背皮开始发麻,那是什么东西? 韩芊芊睁大了眼睛怔怔的盯住这团缓缓向前移动的东西,这时借着墙上的微光看见,那原来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一个仰躺着用长长的头髮拖地的面目狰狞的老太婆!而且看到自己的时候,还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啊!”韩芊芊尖叫一声,想要转身逃跑,可是她发现自己的一双脚死死的钉在地面上,竟然拔不开!好像是被万能胶牢牢粘住了鞋底一样,她看向自己的鞋面,原来不是被什么粘住,而是有一双枯朽的手,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脚跟!韩芊芊吓得几乎崩溃,而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刚才朝着自己爬过来的老太婆已经不见了,再看鞋的时候,那双可怕的手也一併消失了。 怎么搞的?眼花?幻觉?韩芊芊一时摸不着头脑,不过这地方实在太阴森诡异了,还是尽快离开为妙,韩芊芊打定主意,立马转身往回走,可是刚走几步,就看见前方十几米处,突然出现一个人,那个人穿着白色的长褂子,带着白色口罩,走路的时候一跛一瘸的。而且,手里还古怪的拖着一把轮椅,轮椅却是空的,他拖着轮椅干什么?这里又不是医院! 韩芊芊吓得不敢迈步,愣愣的站在原地,只见那个人一瘸一拐的向自己快步走来,一股森冷的恐惧感如同冰箱门打开时的冷气一样,顿时朝她迎面扑来。 韩芊芊知道自己遇上了危险,便急忙转身逃跑,可是身后的人也迈开大步疯狂的追了上来,那把和地面快速的碰撞着的轮椅,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离自己已经越来越近。 韩芊芊没穿惯高跟鞋,又因为慌乱失措,没跑多远便重重的摔了一跤,跌在地上一时痛得爬不起来,而那个神秘的男人却已经追到了她的跟前,在她还没来得急说话之前,就一把将她的脖子勒住。 “咳咳咳……你……你要干什么?”韩芊芊翻着白眼惊恐的挤出这几个字。 那男人依旧不说话,掏出一条黑布迅速的将韩芊芊的眼睛蒙上,使劲一勒,然后把她按坐在轮椅上,飞快的往前推行。 “啊!救命啊,救命啊!!”韩芊芊大喊着救命,手脚一阵乱舞。然而肩膀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摁住,竟然脱不了身。 眼睛看不见东西的时候,会让原本就恐怖的事情无形的放大数十倍。韩芊芊一路嘶喊,也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去哪里?更不知道他想对自己做什么? 突然间,韩芊芊感觉前面有一道门被打开,自己被推进了一间房里,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可是下一秒,她眼睛上的黑布就被人解开了,然后是一阵哄堂大笑。此时她才看清,原来这间大厅里,已经挤满了人,迷离的五彩灯光下,所有人都围着自己哈哈大笑。 第80页 而刚才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此时也摘下了口罩,韩芊芊着眼一看,差点没气疯,竟然是萧凌轩这个乌龟王八蛋! “你们……你们实在太过份了,竟然搞这样疯狂的恶作剧来吓我!”韩芊芊生气的从轮椅上跳起来,用手狠狠的掐了一把萧凌轩的胳膊。 萧凌轩疼得呲牙裂嘴的,不过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刚才紧张万分的气氛霎时间化为乌有,而酒吧里的音乐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又再度响起,各人都回到原来的状态有说有笑的喝酒跳舞。 唉,原来是一场讨厌的恶作剧!韩芊芊总算从刚才惊魂的生死边缘解脱出来,她看到今晚来的人还真不少,包括自己的四个姐妹:苏巧萌、李澜、黄大兰、陆莹,还有贺俊等等,连母夜叉罗小艷也来了! “芊芊,刚才被吓坏了吧?”李澜走过来拍拍韩芊芊的肩膀微笑道。 “这都是谁出的馊主意啊?好好的party居然搞得这么恐怖夸张!”韩芊芊不满的抱怨道。 “还有谁啊?当然是你们家这位大当家的了!”陆莹和其他几个人也围上来调笑。 萧凌轩微笑说:“芊芊,对不起啊,害你那么害怕,还摔了一跤,你的脚没事吧?刚才……我实在是有点过份了。” “萧凌轩,你还知道管我的死活呢?一个多月没见,你胆肥了啊!敢那样对我?这笔帐我会好好记着,以后再慢慢跟你清算!” “好啦,丫头,我错了,我自罚三杯,行吗?” “哼!暂时放你一马。”韩芊芊嘟起小嘴嗔怒道。 萧凌轩当即开了一瓶啤酒,一连喝了三杯。韩芊芊的怒火这才消了一些。于是一群人围坐在沙发上,共同举杯畅饮!当韩芊芊一口喝干一杯啤酒的时候,不禁大皱眉头道:“这是什么酒啊?怎么是黑色的,而且味道也怪怪的。” “怎么了?哪里怪了?”李澜问道。 “感觉,就好像是在喝福马林!有点想吐的。” “唉,真没见识,这可是地道的德国黑啤啊。” 韩芊芊似信非信的看了看周围的人,他们也都在喝,因此也就不再理会,然后就和她们一起玩起了猜拳摇骰子的游戏。 时间嘀哒嘀哒的飞奔着,不知过了多久,韩芊芊已经喝得有点醉了,头沉得厉害。这时酒吧里响起一曲悠扬的铁达尼号的主题曲,萧凌轩站起来伸出手微笑着对韩芊芊道:“芊芊,来,我们一起跳支舞吧?” 韩芊芊稍微推拒了一下,便随着他一起来到舞池中央,在一对对的舞伴中和萧凌轩热情的贴身拥抱着,舞步轻盈而曼妙。 “轩。” “嗯?” “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你一定不会跟我分手的,对吗?”韩芊芊眼神迷离的说着微醉的酒话。 “嗯,我们经歷过那么多的快乐时光,我当然捨不得离开你了。这次我们一定要好好的走下去,去寻找属于我们的幸福,好吗?”萧凌轩温柔的在她的耳边说。微微的气流吹得韩芊芊的耳朵痒痒的,内心不禁涌起一股柔情和躁动。 “嗯,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我们能像以前一样开心幸福,这样我就满足了。”说着,情不自禁的把眼睛轻轻闭上,仰起脸等待心上人的深情一吻。 可是等了半晌,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猪头!韩芊芊既扫兴又尴尬,红着脸正不知所措,突然她腰间的手机响了起来。 韩芊芊趁机松开萧凌轩的手,拿出手机,只见号码显示是李澜打的。韩芊芊感觉奇怪,人都在一起呢,怎么还打电话联繫?便对不远处的李澜道:“李澜,干嘛打我电话啊?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吗?” 却见对面坐在吧椅上的李澜双手一摊道:“没有啊,不是我打的。” “没有?”可是这明明是她的号码啊,难道是别人拿她的手机打过来的? 韩芊芊满腹狐疑的接通了电话:“喂,谁啊?餵……餵……你大点声,听不见……”酒吧的音乐实在太吵了,根本听不见对方说话声音。韩芊芊只好从人缝里挤过去,走出大门,来到走廊上,“喂,谁啊?” “芊芊,是我啊,澜澜……”电话那头一个有些焦急的声音说道。 “是你!你是澜澜?不可能吧?”韩芊芊的头皮一下子几乎炸开了,澜澜明明就在酒吧里,谁又在搞恶作剧? “什么不可能?你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李澜大声的说道,有些不悦。 没错!的确是澜澜的声音,这种事绝不可能假冒,可是刚才的澜澜……怎么会有两个李澜?韩芊芊震惊了,不过暂时也来不及细究了,她接着说:“澜澜,你找我有事吗?” “芊芊,你快说你在哪?我和陆莹、巧萌她们都找不到你,快把我们急死了!还有,萧凌轩也打电话过来问你,说是约你去夜色皇朝酒吧,可是等了你那么久你都还没到,问你到底去了没有?” “什么?”韩芊芊蒙了,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们真奇怪,刚才你们不……不都在酒吧吗?还和我一起喝酒来着。” “啊?你没搞错吧?我们今晚压根就没见着你人!唉,你就别扯犊子了,快说你到底在哪?我们过去接你。”李澜着急的说。 第81页 韩芊芊这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一件十分不寻常的事情,她急忙转身走进刚才的酒吧,然后,当她再度光临这里的时候,她的眼睛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圆圆的鼓了出来。自己,竟然是在停尸间! 安静的停尸间里,没有半点响,刚才热闹的场面消失了,灯光音乐消失了,朋友们也都没了踪影,而此时的韩芊芊,唯一能听到的,就只有自己每分钟200拍的极速心跳声。 “我在停尸房。”韩芊芊倒抽一口凉气,说完这一句,手机从手中滑落在地。两腿软绵绵的像塞满了棉花,身子一软,顿时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刚才的满屋子的‘好朋友’,此时全都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安静的躺在一排排整齐罗列的解剖床上,每个人的全身都是用白布盖着的,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韩芊芊却能深深的感觉到,他们在笑! 待续…… ps:最近电源时断时续的,真讨厌! ☆、死亡手机之停尸房 韩芊芊没有听错,他们真的在笑,只是那笑声十分的细微而游曳,就像从某个深邃的梦魇当中隐隐传来一样。 韩芊芊两腿已经吓得不能站立,她只好转身往回爬,希望能尽快逃离这个鬼气森森的停尸房,可是刚一转身,身后的那扇大门就被一阵风缓缓的带动,接着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韩芊芊颤抖着爬到门口,用尽全力去拉门把,可是不管她怎么使劲,那门锁就像被焊死了一样。韩芊芊吓得嘤嘤的哭了起来,拼命的拉拽门把。 而此时,大风从高处的窗户勐然倒灌进来,把十几扇窗户颳得不停开合拍打,许多玻璃被震得掉了下来,“咣啷啷”碎成一地的碎片。所有的灯都被吹得前后摇晃,而且开始诡异的闪烁,此起彼伏的不停乱闪。突然,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韩芊芊看到一个长头髮的女人正悄悄的站在承重柱后露出半边身子,一只黑洞洞的眼睛似乎正注视着自己。但灯光一闪之后,却又不见了,接着,更可怕的一幕出现了。 她惊恐的看到,那些整齐的停尸床好像开始挪动了,而速度也越来越快,钢制的床脚和水泥地面磨擦时,发出一阵阵寒透骨髓的尖锐刺耳的噪音。那些尸床就像活过来一样,从四面八方纷纷向她移近,无数的咯咯咯的声响混成一片,几乎要把韩芊芊的耳膜刺穿。 “啊!……啊!……啊!……”此时的她除了本能的尖叫,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极度恐惧,被冷汗湿透的背部紧紧的贴在门板上,全身剧烈的发抖,恨不能打个地洞钻下去。 眼前的尸床凌乱的围在她的周围,大风勐的一刮,原本盖着尸体的白布单被一片片的掀落,露出死人的真正面目,每个尸体的脸上似乎都带着一丝诡秘的微笑,而且,已经有尸体开始动弹,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突然坐了起来,身子一斜从床上滚下地,然后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一点点的朝她爬来,更可怕的是,他没有下半身! 接着,更多的尸体纷纷把惨白的大腿搭落下来,一个个站起身,有的没有眼睛,有的没有嘴巴,只有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有的一颗头斜挂在脖子,却还在阴阴的笑着,都跟着那个带头的小男孩一齐围了过来。韩芊芊被团团围住,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身子紧紧的缩成一团,干脆闭上眼睛等死。 “救命,救命!……”韩芊芊发出最后的唿叫,就在这千钧一髮的时刻,突然,身后的门被勐的一脚踹开,一瞬之间,所有的诡异场景一下子消失无踪,尸床仍然整齐的排列着,窗户完好无损,灯好好的亮着,一切都恢復如初,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芊芊,芊芊!”李澜看到绻缩在门后瑟瑟发抖的韩芊芊,一把将她抱住,韩芊芊被吓傻了,半晌没有反应,一分钟后才回过神来,见终于来了救星,顿时搂住她的臂膀嚎啕大哭,而身前还站着四个人,苏巧萌、陆莹、黄大兰和贺俊,韩芊芊见萧凌轩来了,当即站起身一下投进他的怀里,不住的哭喊:“我好害怕,有,有鬼……” 贺俊有点束手无措,他没想到芊芊会突然抱住自己,既使是朋友,也不能太过亲密吧,而且还当着李澜和其他三个人的面,贺俊的双手不知道放哪?当着李澜,总不能去抱芊芊吧。 便轻轻的拍拍韩芊芊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别怕,没事了,芊芊,没事的。” 一旁的李澜见到这番情景,心中不禁泛起一股醋意。虽然芊芊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可她怎么能抱住自己的男朋友?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的心里的确有些不是滋味,于是掠过两人,快步的沖了出去。 贺俊把芊芊带离了停尸房,和李澜等人一起把她送回了宿舍,萧凌轩听说芊芊出了点事,也中途离开酒吧火速赶到宿舍看望她,说了好一阵暖心窝的话,才依依不捨的离开,临走前还郑重的托咐李澜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单独一个人出去。 整个晚上,韩芊芊一直噩梦连连,有时胡乱的蹬床板,有时突然一声尖叫,把其余的几个人吵得一晚上不得安睡。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拖着疲惫的身子爬起来准备去上课,这时李澜去叫韩芊芊,可是连喊了好几声,韩芊芊都没有反应,李澜坐到她床边摇了摇她,还是醒不过来,伸手一探,芊芊的额头滚烫如火,李澜暗叫一声不好,便叫来学校医务室的刘医生替她诊断,刘医生量了她的体温,39度2,属于高烧,当即给她打了退烧针,又开了几包药让李澜照顾她吃下。 第82页 直到下午,韩芊芊的高烧才渐渐退去,然而整个人依旧精神恍惚,大白天的也把灯开着,李澜放心不下,就陪了她一整天。 “芊芊,你最近是怎么了?感觉整个人都怪怪的,昨晚发神经一样一个人跑到停尸房里,害我们满世界的找。”李澜握着她微微发凉的手说。 “我也不知道,昨晚明明是去参加轩的庆功会,可是好好的酒吧,突然就变成停尸房了,唉……别说了,我又开始害怕了。”韩芊芊哭丧着脸道。 “好好,不说了,总之你别再胡思乱想了,有些事可能就是因为你想太多,所以才会产生一些古怪的幻觉。” “澜澜,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来救我,可能我已经……” “唉,好姐妹说这些话干嘛?现在你就乖乖的听话,好好休息,身体不能垮,知道吗?” “嗯。”韩芊芊憔悴的脸上现出一丝可怜的微笑,像个孩子一样紧紧抓着李澜的手不放。 第二天,宿舍的几个姐妹准时的爬起来,一扫平时的赖床习惯,韩芊芊早就醒了,见她们这么积极,不禁感到有些诧异:“你们今天怎么都准时起床了?” 黄大兰边穿裤子边说:“芊芊,你忘了,今天是我们班的解剖实习课,迟到的话是要扣学分的。” “解剖……”韩芊芊一听这个词,不禁一股寒意袭向心头,不过这么重要的实习课可不是天天都有的,于是也拖着虚弱的身体缓缓的爬起来。 “芊芊,你就别去了,身子还虚,就在宿舍呆着吧。”李澜劝道。 “不行的,错过了这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得去。”韩芊芊坚持道。 “你身体能行吗?要是不行就别强撑啊。”李澜换好了衣服,走向洗手间。 “放心吧,我没事的。”说话间,韩芊芊也穿好了衣服。 “各位同学,你们都是第一次来到实验室,看到这么多尸体,可能会感到紧张,不过我们都是学医的,要有唯物主义思想,只要摆正心态,以一名救死扶伤的医者身份去面对这些伟大的逝者,你们就不会感到那么害怕了。今天的第一课,是了解人体的内脏分布情况,你们可以三个人一组,每组共同解剖一具人体标本,到时我会挨组检查,考核你们的实操能力。好了,废话就不多说了,大家准备好自己的解剖器械,下面就开始吧!”张教授说完,就让同学们分组来到那些不会说话的遗体面前。 韩芊芊和陆莹、贺俊一组,苏巧萌、李澜以及黄大兰一组,其他人也都准备就绪,各自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开始了这一场恐怖的解剖之战。 胆小的女生都本能的躲在男生的身后,由男生缓缓的掀开白布单的一角。一时间,整间停尸房里由喧譁变得宁静,每个人都屏住了唿吸。贺俊伸手缓缓的把白布单撩起,登时,一具全身**的年轻女尸横陈在眼前。 只见她中等长发,大眼睛,塌鼻子,但是左脸已经严重变形,颧骨不可思议的位移了两三公分,整张左脸都溃烂了,露出白惨惨的骨头,应该是死于重大的创伤!而她的身体属于偏胖型,两只高高耸起的**,充证明她生前曾拥有一副很好的身材。 张教授已经默默地在的每一组同学的后面都放了一个垃圾桶,这时果然派上了用场,韩芊芊一见到这张脸,胸口勐的一阵翻腾,顿时转身俯在垃圾桶上大吐起来。 陆莹本来没事,一见韩芊芊狂吐,她也忍不住呕吐起来。 十个小组,倒是有六七个小组都有女生吐了。 张教授若无其事的对大家说:“现在你们明白了,我今天为什么不让大家吃早餐的原因了。不过你们得抓紧时间,努力克服不适的反应。继续吧。” 贺俊见韩芊芊吐得厉害,便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说:“你还好吧?” 韩芊芊伸手接过,说了声谢谢,没事。便用纸巾擦了擦嘴,继续坚持着回到尸体旁。 而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被一旁细心的李澜看在眼里,心头又是一阵酸涩。 贺俊拿起一把无比锋利的手术刀,把刀尖抵在尸体的胸口正上方,却迟迟不敢下刀,张教授走过来严厉的说:“为什么不动刀?做事情要果断,尤其是动手术的时候,绝对不能有半分犹豫,否则,很可能会让病人失去最宝贵的抢救时间,明白吗?快点做,做完了让韩芊芊做。” 贺俊额头冒起豆大的汗珠,当即一咬牙,用力的往下一按刀尖,哧的一下,刀子竟毫无阻力的刺进了女尸的胸膛,贺俊用微微发颤的手往下缓缓拖动手术刀,顿时,一股发黑的血水从刀口处涌了出来,被女尸雪白的皮肤一衬,显得格外醒目而渗人。 韩芊芊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努力逼迫着自己睁眼去看整个开膛的过程,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克服掉内心的恐惧感,这样将来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外科大夫。然而,人的思想是不会受自身控制的,不知不沉,韩芊芊再次联想起昨晚在这个恐怖的房子里所发生的怪事,回想起藏在承重柱后面那个可怕的女人、还有那个只有半截身子的小男孩、走廊里用头拖地的老太婆以及公交车上的怪女人…… 这些诡异的影子一瞬间向噁心的蚂蟥一样全都钻进她的脑海,不停的笑着,露出狰狞的面目朝自己扑来,韩芊芊睁着惊恐的双眼,双手插进自己的头髮,用力的拉扯着。表情极其痛苦。 第83页 “你没事吧?”张教授用手掌按住韩芊芊的头顶,他知道这个动作会让许多被吓的人从惊惧中镇定下来,因为人的头是人体最重要的部位,当有外物罩在上面,会使人本能的认为受到了保护。于是韩芊芊缓缓的平静下来,努力调均唿吸。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 待续…… ☆、死亡手机之解刨课 贺俊拿着手术刀的手不受控制的发着抖,他的表情凝重,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厌恶感,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开始把刀尖一点一点的往下拖动,顺着刀拖过的地方,更多的血水冒了出来,同时,女尸的胸口就像被拉开拉链的皮衣一样,往两边自动分开,顿时露出里面白花花的嫩肉。 韩芊芊宛如一只刚从冷水里捞出来的小鸟,浑身抖得厉害,但她还是坚强的看着这可怖的一切,她看到,女尸红褐色的内脏已经慢慢暴露出来,首先是肝脏,然后是心,再往下是胃…… “如果她有知觉的话,那一定很疼吧?当她还活着的时候,会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赤身裸体的躺在众目睽睽之下,肚子会这样被人划开呢?唉,真可怜。”韩芊芊想像着这具女尸的种种悽惨,心中甚感悲切。 “贺俊,你勇敢的走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让芊芊来分离人体的五脏吧。”张教授在一旁指导着。 “教授……我……”韩芊芊有些迟疑,能够睁着眼看完这一幕可怕的开膛破肚,她觉得已经很不容易了,已经到了自己承受力的极限,可是现在却要她去挖心掏肺,这实在太难以接受了。 “芊芊,你的理论课一直学得很好,不过实践比理论更重要,你要突破心中的重重障碍,把一切不切实际的遐想抛开,这是你能够成为一名外科医生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只要你勇敢的迈出这一步,那么你就成功了一半,我相信你能行的,勇敢一点,开始吧。”张教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韩芊芊像一只被硬赶上架的鸭子,颤抖的手接过贺俊手里的手术刀,走近那具已经被剖开胸腹的可怕女尸,一瞬间,红的黄的白的黑的,五彩斑斓的内脏呈现于眼前,令她忍不住一阵干呕,但教授说得对,第一次不敢动刀,恐怕以后再也不敢了,于是一咬牙,把左手缓缓伸进了女尸的胸腔内,触及之处,顿时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插进冰冷的淤泥里,那股凛冽的寒意延着手臂一直渗透到灵魂深处。 “先把肝脏取出来。”张教授指导着她。 韩芊芊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人体内脏的分布图,凭着记忆,她找到肝脏的位置,迟疑了一下,然后右手的手术刀轻轻一划,一副血淋淋的肝脏就已经从胸腔里分离开来,韩芊芊把它提了出来,双眼惊恐的看着那两叶还在往下直淌血的人体肝脏,皱起眉头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到檯面上的手术盘里。胃里就像吃了一只死耗子一样噁心。 “现在取她的心脏。”张教授不给她泄气的机会,立即命令道。 韩芊芊不由得看了一眼女尸的脸,她还是毫无知觉的紧闭着眼睛。好像什么事都跟她无关一样。 如果她还活着…… 突然,韩芊芊看到她的眉毛动了一下。可是定睛再看时,却又一切恢復如初。韩芊芊以为又是自己的幻觉,便不敢再犹豫,再次把沾满血水和油脂的手伸进了女尸的胸腔,这一次,她要把她的心脏挖出来。残忍! “这位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的,你千万别怪罪我啊。我取出你的心脏,一会儿就还给你,行吗?”韩芊芊暗中祈祷着,可是,这次当她的手与她冰冷的心脏接触在一起的瞬间,她察觉到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掌心里居然传来一阵一阵微弱的蠕动,她的心脏分明在跳!!! “啊!”韩芊芊拼命的大叫一声,立马把手往回拔,可是更令她魂惊天外的是,她的手此时却仿佛被一团黏稠的浆煳紧紧的包裹吸纳住一般,竟是如何用力也拔不出来! 被她这一声尖叫,所有人都把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张教授沉声喝道:“不要紧张,冷静点!芊芊,镇定!” 韩芊芊这个时候哪里镇定得住?她疯了似的往回抽手,吓得直跳脚,可是手却像死死的长在那颗冰冷的心脏上一样,难道,是女尸知道别人要取她的心脏,因此故意恐吓报復? 韩芊芊如同触电一样又叫又跳,由于过度紧张,五指本能的缩拢,竟然深深的抠进了那颗心脏里。 韩芊芊大声的哭叫:“我的手拔不掉了,拔不掉了!”贺俊见状急忙握住她那只伸进女尸胸内的左手,然后一只脚蹬在女尸身上,使出浑身劲道用力往外一拔。噗!韩芊芊的手终于被拔了出来,可是同时,女尸的身体由于受到某种作用,竟然腾地坐了起来,腹腔内的一大串肠子跟着流了出来,剖开的胸膛像两扇大门一样敞开着,里面的人体器官一览无余,而且更离奇的是,她的一双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勐地睁开,空洞的眼神却让人感觉到射出一股恶毒之意。 这一幕把一向处变不惊的张教授也吓了一大跳。不由得连退三步。 “啊!”见到这诡异的一幕,所有的男生女生全都齐声惊叫起来,纷纷散开。可是,只有一个人表现得毫无所谓,她就是李澜,因为她的脑海里一直想着另外一件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突然发生的一切。 第84页 韩芊芊被这一幕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而下一秒,她惊恐的看到,自己的左手上,竟还挖着一颗死人的心脏,五指已经深深嵌进心脏内,滑腻腻肉乎乎的感觉让她快要窒息。想不到自己无意中竟然把女尸的心脏活活的挖了出来。她没命的把这颗心脏从手上甩掉,而那颗已经发黑的心脏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滚到李澜的解剖台下。 “别紧张,都别紧张,只是个意外。”张教授安抚着受惊不小的所有同学。把瘫坐在地上已经脸无血色的韩芊芊扶起来。 “芊芊,你没事吧?”贺俊也在一旁关切的问候。 “我的手……我的手好痛。”韩芊芊哭着鼻子说。 贺俊着眼一看,她的左手手背上,不小心被刚才的女尸锋利的肋骨划开一道小口子,正往外冒着鲜血。贺俊急忙掏出一张创可贴,擦掉她手背周围的汁液,然后仔细的贴在那道血口子上。 而一旁的李澜看见自己的男朋友居然如此关心韩芊芊,心里便似打翻了五味瓶,牙关越咬越紧。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她弯下腰,从地上拣起那颗被韩芊芊甩掉的心脏,然后放在手术盘里,接着,她做出一件让人大跌眼镜的古怪举动,她用手术刀从心脏中间一划,瞬间剖为两半,更把半边心脏按住,用手术刀一片一片的切割着。眼中燃烧着无边的怒火。 “李澜,你干什么?”张教授见她的举止反常,不禁喝道。 “没干什么,切心啊。我在家做菜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片一片的把猪心切开,然后用油煎熟,再放上酱油和辣椒爆炒,一定很好吃,你们知道吗?我最爱吃猪心了,可好吃了。呵呵。”李澜两眼无神的说道。 “住手,这是人的心脏,不是猪心,你不可以亵渎死者的脏器!”张教授生气的把她手中的手术刀抢走,李澜见状,瞬间恼怒不已,一把掀翻手术盘,把切成片以及还没有切的半颗心脏全都掀落在地上。双眼狠狠的瞟了张教授和贺俊一眼,哼了一声,气沖沖的跑出了实验室。 “李澜,李澜……”贺俊跟着追了出去。 张教授摇摇头,重重的一嘆,这是他上了十几年的解剖课以来最为荒堂的一次,尤其是李澜的反常,让他很是担扰她的心理状况。张教授把那个坐起来的女尸缓缓放平,用手抚闭她灰色的眼睛。 “好可怕啊,死人的眼睛怎么还能睁开呀?”一些被吓坏了的女生小声的嘀咕着。 看着满屋惊疑的眼神,张教授解释道:“大家不要被这件事吓住,一个人虽然已经死亡,但体内仍然储存着一定量的生物电,一旦受到刺激,生物电就会激起神经反应,从而引起躯体的应激反应,但是这些看上去很可怕的生物现象,其实都是可以用医学方面的知识来解释的。所以大家不要太大惊小怪,好了,解剖的任务还没完成的同学都别发呆了,继续做。” “李澜,你等等,你这是干什么啊?”在实验楼的楼下,贺俊终于追上了堵气跑出来的李澜,一把拉住她的手停了下来。 “放开!”李澜怒吼道,用力的甩开他的手。 “你怎么了?刚才那么奇怪?对死者不敬可不太好。” “我用不着你管,你去关心芊芊吧!” “你说什么啊?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芊芊是你的好朋友,可也是我的好朋友啊,她手受伤了,我帮她包扎一下,那不是很正常吗?” “是,我老毛病,我小心眼,我不正常,我无理取闹,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李澜,你能不能理智一点,别那么冲动,怎么老怀疑我对张好对李好的?上次郭蓉的事都还没放冷,你怎么又?唉,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了。”贺俊懊恼的伸手抓扯自己的头髮。 “贺俊,你不说郭蓉,我还差点忘了,我问你,为什么同学们都知道郭蓉是因为我而死的?这件事只有你和我还有韩芊芊三个人知道,芊芊的嘴一像很紧,她是不可能出卖我的,那请问,别人又怎么会知道的?”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敢情你认为是我说出去的?李澜啊李澜,我发现你现在真是越来越神经质了,你连我都信不过了,我贺俊在你心里已经卑鄙无耻到这种地步了吗?”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现在处处在乎芊芊,自从郭蓉死之后,你对我大不如前,我是人,我也有感觉的,你以为我每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难道心里真的不清楚你对我已经越来越冷淡了吗?” “我没有,你别胡思乱想的行不行?” “我胡思乱想?你觉得我是神经病对吗?是,郭蓉因我而死,我罪孽深重,我每天都活在内疚中,可我都已经跟你道歉认错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这道阴影?你心痛,难道我好受吗?现在郭蓉的事被那么多人知道,每个人都在背后骂我是蛇蝎心肠,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话,见到我都远远的躲开,你以为我不难过吗?所承受的一切你有关心过我吗?可是芊芊稍微一点小伤,你就紧张得要命,我真的不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了?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那么爱你,那么爱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说到伤心处,李澜泪如雨下。 “你……你的意思好像是我为了想跟芊芊在一起,故意把你的事情说出去败坏你的名誉,让你无地自容,对不对?” 第85页 “我不知道,反正说没说过你自己心里有数!” “好,李澜,你就闹吧,嗯,你继续闹,我看你能不能闹个天翻地覆!”贺俊胸膛都快被气炸了。当即撇开她一个人忿忿不平的走了。 现场只剩下孤独的李澜无力的蹲在原地,手指拼命的扣着地面,指尖渗出丝丝鲜血,伤心的失声痛哭。 待续…… ☆、死亡手机之图书馆 整堂晚自习,李澜都是心不在蔫的,不时朝右边靠窗的贺俊张望,心里既想跟他说话,却又不想主动向他示好,平时自己就算生气,也总是他向自己道歉的,突然间要自己跟他低头,实在有点抹不开面子。 一直僵持到晚自习打下课铃,李澜终于还是把早已编辑好的简讯摁下了发送键。 “俊,下课先别走,留下来谈谈好吗?” 可是贺俊只顾着收拾课本,然后站走身和所有的同学一起走出了教室,竟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李澜不禁冒起一股无名怒火,心想,自己已经纡尊降贵的跟你求和了,你居然如此傲慢!简直太目中无人了,你是不是真以为自己长得帅就一定要别人来给你**丫子! 班上的人走得几乎差不多了,只有韩芊芊走在最后,她见李澜仍坐着一动不动,便走过来说:“澜澜,怎么还不走啊?一起回宿舍吧?” 李澜忽然觉得韩芊芊变得有些烦人,便冷冷的说:“我再坐一会儿,你先回吧。” 韩芊芊觉得她情绪有些低落,便说:“怎么了?还在为张教授的事生气啊?” “不是,唉,你别问了,先回去吧。”李澜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虽然还理智的保持着应有的朋友语气。 见李澜这么一说,韩芊芊也就便多说什么,嘱咐道:“那我先走了,你别坐太晚哦。” 韩芊芊走后,偌大的教室只剩下她一个人,李澜越想越来气,一整堂晚自习,她都在注意贺俊,看见他一直在草稿本上写写画画,不知道搞什么? 好奇心渐渐占据了李澜空虚无助的心,她向贺俊的座位走去,从他的抽屉里拿出那本草稿,翻开一看,只见满满一页纸的名字,韩芊芊,李澜,韩芊芊,李澜………… 李澜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仔细的数着这两个名字的个数,结果韩芊芊52个,李澜50个。李澜觉得自己输了,芊芊比她多两个名字! “贺俊,原本我真的以为自己多心了,可现在铁证如山,原来不是我瞎怀疑,你真的已经把她和我放在了相同的位置,而且她在你心里的份量,比我还重一些。” 李澜的眼睛渐渐模煳,她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强忍着快要流出来的泪水。自己不能哭,不能认输。 李澜浑浑噩噩的走出教室,下了楼,脑海中全是那满满一页的名字,她甚至能想像出贺俊在写韩芊芊名字时嘴角流露出的暧昧笑容。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去往宿舍的一条林间小路上,夜真的好黑,天空不时闪着耀眼的雷光,隆隆的雷声从天边传来,将李澜从遐思中惊醒。 眼看快要下雨了,李澜加快了步伐,再绕过前面的图书馆大楼,不远处就是宿舍了,可是她刚走出十几米,天空已经下起大雨,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暴雨。 李澜无处躲避,只好向就近的图书馆跑去。晚上的图书馆是不开放的,整栋大楼沉浸在黑夜当中,冷冷清清。 李澜在这个没有半分人气的地方呆了差不多十几分钟,而暴雨却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看着漫天的雨帘,李澜由衷的嘆了口气,心想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啊,外面实在太冷了。还是进去躲一躲雨比较好。可是管理员早就下班了,谁替自己开门啊? 忽然想起图书馆的管理员张阿姨曾经给过自己一把大门钥匙,于是从小包里翻出那枚钥匙,借着手机的微光,一步步走向前方那扇庄严而森然的大铁门。 “哐当”一声,铁门上的大锁被打开。李澜开门进去,随后把铁门锁好。 延着黑漆漆的楼梯往上走,外面的大雨声此时变得小了,然而却更让人感觉到一丝静谧的可怕。李澜用手机打着亮,可是刚走到二楼,手机就提示电量低,自动关机了。 “该死,偏偏这个时候关机!”李澜暗骂一声,把手机揣回兜里,大风唿唿的从楼道墙上的玻璃窗刮进来,把一片破窗帘颳得在空中飞舞扭摆,宛如有人操纵一般,好吓人啊!李澜渐渐感到头皮发紧,由于楼道实在太黑,她不得不用手扶着旁边的木质扶手一步步朝上走。鞋子踩着楼梯发出咣咣的声响,在空旷的楼梯里形成道道回声。 手上沾了一层灰,看来,这楼梯扶手已经很久没有人摸过了!李澜睁大了眼睛,想尽可能的看清楼道里的一切。可是除了偶尔的一道闪电把楼道照亮一下之外,她几乎完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瞎摸。 这栋楼一共五层,第一二层分别是文体娱乐馆和舞蹈音乐排练室,第三层是文艺演出大礼堂,第四层是图书馆,第五层是储藏室,专门放置一些体育文艺演出的道具和器材。 李澜走到三楼楼梯的时候,耳中忽然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木头声,一道闪电映亮眼前的景物,李澜惊恐的发现,在楼梯的转角处,一张空空的木头摇椅正诡异的自己摇动着,就像是有个人坐在上面摇晃一样。 第86页 瞬间,一股强烈的寒意如电流般袭般全身,李澜的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慢得格外沉重。不怕不怕,就是一张被风颳动烂椅子,她在心里给自己鼓气,于是加快了步子,扶着楼梯扶手一路急上,堪堪掠过那张恐怖的空椅子,然而,就在她注意身后椅子的动静时,扶着扶手的左手勐地摸到一把像人的头髮一样的东西。 “啊!”李澜惊叫一声吓得跌倒在楼梯上,又是一道闪电带着一记炸雷,把刚才的东西照得清清楚楚,原来是一只搭在扶手上的拖把,差点被这鬼东西吓死。 李澜战战兢兢地从楼梯上爬起来,拼命的沖向四楼,在第三间房前停住脚步,她慌忙掏出钥匙,对着钥匙孔一阵乱捅,可是怎么也对不准,她紧张的向走廊的尽头看了一眼,借着一道闪电,忽然一个穿着雨衣的人影就站在楼梯口,头带着神秘的雨帽,一动不动对着自己。 李澜从头凉到脚后跟,可是当第二道闪电照亮走廊的时候,原来的人影却突然消失了。她再也不顾什么人影了,双手握住钥匙,缓缓的对准钥匙孔插了进去,这次她成功了,一拧钥匙,门开了。一阵书香气扑鼻而来,她伸手按下门旁的电灯开关。瞬间,满屋的日光灯闪烁着一一亮起。 光的能量一下子驱散了黑夜的恐惧,让惊魂不定的李澜总算能稍稍喘息了。 图书馆很宽,一排排的书架整齐的摆放着,右侧则是一排排的坐椅和书桌。李澜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然后走到最后一排书桌前坐下。渐渐的翻开书,看了起来。窗外的雨始终不减势头,一排黑乎乎的大树在风雨中不停摇摆。 渐渐的,李澜被书中的故事情节吸引住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把一本书看完了,她才伸手捏了捏发酸的脖子,伸了个懒腰,这时一看自己的手錶,竟然已经是十二点半了。不知不觉自己看了将近三个小时的书。雨早就停了。 李澜正准备起身回宿舍,可是刚一抬头,却发现在最前排的椅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坐着一个穿白衣服的女生,只见她披散着长长的头髮,端正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不清她的脸,不知道是谁?居然这么晚还在这里看书?! 正当李澜纳闷的时候,忽然从那个女生嘴里发出了低低的呜咽之声。 “呜呜呜……呜呜呜……” “同……同学,你怎么了?” “呜呜呜……呜呜呜……”她没有回答,依然小声的哭着。 “你这么晚,为什么跑来这里哭啊?”李澜不禁好奇的问,同时站起身来朝她缓步走去。她想知道她是谁? 而当李澜离她只有三四米远的时候,只见那个白衣女生忽然站起来,急步的朝门口走去。 “同学,你干嘛去啊?”李澜紧追其后,随着她出了图书馆,当李澜向她看去时,她已经到了走廊尽头,身形一闪,不见了。 李澜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不顾一切的追了过去,在楼道口的地方,她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上了五楼。李澜立刻追去。 上楼之后,她又看见那个白影闪身进了一间储藏室。对,是第四间。这个时候,李澜已经忘了恐惧。她急步向第四间储藏室推开门走了进去。一阵刺鼻的霉味混着灰尘扑面而来。 李澜在墙上摸索了好一阵,终于找到了开关。灯亮之后,才看见这里摆放着无数的旧家具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演出道具。一堆一堆的,都用大大的黑布盖着。可是刚才进的白衣女生,却离奇的失踪了。 “同学,同学……你在哪?快出来呀。”李澜一边喊着一边一处处的寻找。可是越找越害怕,因为如果是个大活人,在这间不到六十平米的房间里,是绝对藏不到哪里去的,可是,她竟然神秘的消失了! “莫非……她是鬼!”一想到这里,李澜的头皮一下子麻了。这才想起种种不可能的事,这么晚,一个女生坐在图书馆里哭,她怎么也有大门钥匙?记得张阿姨跟自己说,她把自己当闺女才私下里给了自己一把钥匙的,难道还给过别人?不可能,当时她给自己钥匙的时候,明明只有两把,她还叮嘱自己千万不要去配钥匙。而且这个女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又不说话,这种种怪异的地方,怎么能用平常人来解释? 李澜心知自己八成是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了,于是起了逃跑的念头,可就在她勐一转身的时候,无比惊魂的一幕出现了…… 待续…… ps:断了这么久,打算暴走,把这些欠的全部补完!!! ☆、死亡手机之神秘人 李澜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就站在门的后面,长长的头髮满瀑布般披散开来,背对着自己不声不响的站着。尤为抢眼的是,她的双脚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同学,你……你站在那里干嘛呢?”李澜边问边向她缓缓的走过去,然而她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并无任何回答,李澜如履薄冰的走到她身后,右手缓缓的伸了过去,然后放到了她的肩上,可让人惊骇的是,手掌立马传来一股渗人的寒意,她的肩膀僵硬而冰冷,绝不像活人的肩膀。 李澜的心砰砰直跳,“你到底是谁?!”一咬牙使劲的往回一扳,将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神秘女人顿时反转过来,突然,就在那个女人转身的剎那间,她的头竟诡异的从脖子上断开,啪达一声掉在了地上,又骨碌碌地滚了好几个圈才被墙壁挡住了。可怕的头颅此时正脸无表情的看着已经被吓蒙了的李澜! 第87页 “啊!”李澜惊天一声大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急忙向后挪动身体,不过当她再仔细看那颗滚落的人头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那似乎不是真正的人头,而像是一个塑料模特的假人头。李澜艰难的爬起来,惊魂未定的一步步走过去,像鬼子探雷一样把那个假人头轻轻的拣了起来,重新安装在那具无头的假尸脖子上,这样一来,又还原成一个貌似真人的漂亮假体模特了。 “唉,原来是虚惊一场!”李澜拍着胸脯道。 看着这个漂亮的假人,李澜忍不住怜惜的伸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头髮,接触的瞬间,却发现那头髮的质地十分柔软,就好像真的头髮,再看她一张清秀的脸蛋,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真就以为是个大活人呢。 李澜绕着整间屋子转了一圈,在四处打量的过程中,她发现,西面的墙壁上,有很大一片墙面被一块大黑布罩住了,她好奇的走过去,想看看墙上会有什么?正要伸手去掀那片黑布,可是手还没有触到,突然哗啦一声,一大块黑布自动从墙上掉落下来,吓得李澜本能的退后了一步,这时,她看清了墙上的景物,原来是一排整齐挂着的油画,一共十三幅。而油画的内容,全都是同一个女人的不同表情,那是一个体形窈窕,脸蛋秀美的年轻少女,不过画的都是她的侧面相,李澜一边缓步走着,一边满意的欣赏着,可是,最后一幅油画,几乎让她唿吸骤停。 那是一幅女人的正面画,而且,居然和刚才那个塑料模特有着惊人的相似!天哪,怎么会这样?谁会喜欢画一个假模特?不对啊,如果真的是在画这个假模特,为什么前面的每一幅画里的人物都带着或喜或愁的表情?李澜不断的想着这个问题,而就在李澜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那幅原本是正面微笑的女人画像,五官诡异的产生了一些变成,最后居然慢慢变成一幅凄凉幽怨的表情,更可怕的是,从她的两边眼角处,涌出两股殷红的血泪。 “啊!”李澜拼命的尖叫起来,当即便往门外跑,这个该死的地方实在太恐怖了,快跑,不然真的会死在这里,贺俊,你在哪?快来救我啊。 此时的贺俊成了李澜逃命的唯一精神之柱,也给了她一股强大的力量,她勐地冲出门,头也不回的往楼下跑去,可是刚从五楼楼道口跑下去没几步,李澜就缓缓的倒退了回来,因为此时,她听到在三楼的楼梯转角处,传来了“咣”“咣”“咣”的沉重脚步声,而且是朝楼上走来,越来越近,透过楼梯扶手中间的空隙,她看见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 这让李澜忽然联想起之前站在四楼楼道口那个黑影。她感到害怕极了,战战兢兢的一步步往后倒退,她想躲进别的房间,可是都被锁住了,最后无奈的只好又退回了那间恐怖的储藏室,她把门轻轻的关好,同时把灯也按灭了,找了个相对隐蔽的角落,在一张破旧的办公桌下面躲了起来。她希望这恶梦般的一切早点结束,如果还能活着出去,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来这栋要命的鬼楼了。 可是恐怖的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结束,李澜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穿雨衣的人居然阴魂不散的直接奔这间储藏室而来,首先就听到了钥匙插门的声音,接着,门开了,有人按亮了电灯,再把门轻轻关上。向屋中走来。 李澜静静的趴在桌子下面,全身如同筛糠一般直发抖,透过桌下的一条窄窄的缝隙,她能看到一双穿着亮油油的皮鞋的脚在屋里活动,不一刻,就听到那个人脱下雨衣的声音,然后,他的一双脚慢慢的向不远处的那双红色高跟鞋走去。 这时,终于听到这个神秘人的说话了:“秀琴,我来看你了,咦,怎么了?哭丧着脸干嘛?”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当这句话传入李澜的耳朵时,她惊呆了,因为这个声音她实在太熟悉了!竟然,竟然是他!可是更让李澜震惊的是,他居然在对一个叫“秀琴”的女人说话! 可是这间屋子除了自己,明明就没有别人了啊。那么他是在对谁说话?是自言自语,还是……还是在同一个鬼说话?李澜感到全身被一阵一阵的寒流冲击着,所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当下屏住唿吸,静静的倾听着接下来的动静。 “你不高兴了?是不是等我等得太久了?好啦好啦,乖乖小宝贝儿,我这不是来了吗?我知道你想我,我也很想你啊,你说什么?你想我想得魂牵梦萦?哈哈,是啊,我也天天做梦都和你在一起。嗯,秀琴,高兴点,笑一笑嘛,来,咱们来跳个舞怎么样?你不是最喜欢跳慢四吗?我最近刚学了支新舞,来吧,我教你。” 李澜看见,那个男人,居然抱起刚才的塑料假人,在空地上旋转着跳起舞来,嘴里还在低声哼着:“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握住是你冰冷的手动也不动让我好难过,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沉默不说……” “他是不是疯了?跟一个假人有说有笑,还莫名其妙的抱着她跳舞,真是神经不正常。可是他平时看上去却很好啊。这……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李澜这么想着,眼睛却一刻不停的盯视着那双皮鞋和那双踩在皮鞋上的红色高距鞋华丽丽的舞步。 一曲跳完,他停了下来,静静的呆了片刻,然后却突然大喝起来:“你为什么不笑?为什么要哭丧着一张臭脸?是不是我没有答应和你结婚,你就不高兴了?你就这样对我?!啊?!我给你吃给你穿你用,还给你买苹果手机,我哪一样不依着你?你这个贪得无厌的女人竟然还是不满足?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逼我?要是你不逼我,我俩现在也不会弄成这样啊,呜呜呜……” 第88页 说着,那男人悲伤的哭了起来,可是抽泣了片刻,马上又换了一副嘴脸,一把揪住假女人的头髮恶狠狠的骂道:“你这个贱货,烂货,臭**,都是你的放荡害了我,我让你发春,我让你**,我让你勾引我!……”每说一句话,他就把假女人身上的衣服撕下来一片,接着更是把假女人推到李澜躲藏的那张旧办公桌上,整个人饿虎扑食一般压了上去。 李澜头皮都要炸了,只听那男人解开皮带,拉下裤子拉链,趴在假女人身上做起了令人髮指的禽兽行为。整张桌子开始剧烈摇晃,“嘎吱嘎吱”一阵急响。让藏身在下面的李澜很是担心,她倒不是担心假女人被这个禽兽给侮辱了,而是担心这张歷尽风雨沧桑的破桌子万一要是给他弄塌了,自己可就要活活的被压死在桌子下面了。 李澜强忍着头顶上方的猥琐行为,心中对他无限的鄙视,想不到平时衣冠楚楚的人,背地里却如此的阴暗!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声音终于消停了,他穿好裤子,把“秀琴”又按照原来的样子穿好衣服和鞋子,还用手温柔地理了理她的头髮,然后带着一丝内疚的说:“对不起,秀琴,我刚才……刚才太冲动了,我冒犯了你,你千万别生气,好吗?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我……我真不该这样……我是禽兽,我真该死…该死…”说着竟然“啪啪”扇了自己两耳光。 “秀琴,你就在这儿好好呆着啊,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就每晚都来陪你,听话啊,乖。我走了……拜拜,小宝贝儿。”说着,只见他从桌上拿起雨衣穿好,便要出去。 窝在桌子底下的李澜简直快疯了,不过这下他终于要走了,自己也就自由了,唿~。 男人啪的一下把灯灭了,可他突然好奇的“咦”了一声,紧接着又把灯打开了,并走了回来,走到‘秀琴’的面前,默默的注视着她的脸。勐然间,他发现一处非常可疑的地方:秀琴的额头擦破了! “秀琴,你的额头怎么破了?是谁干的?谁干的?”男人紧张而生气的咆哮道。可是接下来他就安静了,他疑心的环视着这间屋子,因为他已经猜到,秀琴的额头不可能是自己摔破的,这间屋子里,还有其它人! 李澜从缝隙中看到他从一堆杂物中拎起一根布满长钉的木方,一步一步的在屋里走动,正在寻找那个弄破秀琴额头的人!李澜不由自主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倘若不这样做,她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太过惊怕而失声大叫起来? “嘿嘿,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我已经看到你了!”他一边假意的引诱着对方,一边绕到一个木柜子后面“砰!”的一声,带钉的木方勐地朝柜子后使劲抡下,不过却打了个空,他拔出钉子,又继续四处寻找。 而当他走到西面那一堵墙壁下的时候,他看到了惊魂的一幕! “啊!秀……秀琴……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哐啷”…… “哗啦……” “咣咣咣……” 一连串的叫声,杂物倒塌声,皮鞋叩地声,在短时间内发出,上演了一声惊心动魄的惊魂大逃亡。通过这些组合起来的声音,李澜好像已经猜到整件事的经过了:他突然看到了一幕万分恐怖的场影,然后踉踉跄跄的往后退,碰倒了无数的杂物,接着从地上爬起来,大喊大叫的拼命跑了出去!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整间屋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当中,不再有任何动静,李澜的双腿此时都已经麻木了,也不知是跪得太久还是被吓软了?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从桌子下面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环顾了一周这间阴气森森的可怕储藏室,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只不过这个梦,是一个让她永生难忘的噩梦。 当下再也不敢多停留片刻,关灯,闭门,甩开步子,拼命的往楼下跑去。 待续…… ☆、死亡手机之坟坡 第二天早上,李澜照常去教室上课,可是刚坐下没多久,学校教导处叶主任就把李澜叫了出去。李澜跟着叶主任来到教导处办公室,只见办公桌前,校长余教授和副校长张教授正一副严肃的表情端坐着,桌上是一沓厚厚的笔录,李澜心知肯定是昨晚发生的事情被学校领导知道了,这场面分明就是在调查事情真相! 李澜的心不可抑制的悸动起来,当她的目光和张教授倏地接触时,李澜的脸色马上变得极不自然,怯怯的将头垂了下来,不敢正视。 “坐吧。”张教授不冷不热的招唿她道。 李澜小心地把屁股放在椅子上。 “李澜,昨晚查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在宿舍?你去了哪里?”张教授的话像一枚枚冰弹砸进李澜的耳中,直截了当。一股森然的寒意袭向脑门。 “我……我昨晚一个人去了后山的幽月湖。”李澜把目光落在办公桌的纹路上说。 “什么?幽月湖?”张教授一听这个名字,脸色马上起了细微的变化,像是惊怕,又像是怀疑。 “为什么一个人大晚上要跑去那种地方?不要撒谎!否则严惩不怠,知道吗?” “我没撒谎,因为昨天和朋友吵架了,心情不好,所以就一个人去幽月湖冷静一下,散散心,这件事大家都知道的,张教授,您也知道对吧。”她是在提醒张教授昨天在解剖课上发生的事。 第89页 “唔,你是几点回宿舍的?”张教授冷眉竖目的用笔作着记录,一扫平时为人师表时那种谦和恭良的样子。 “大概十二点半的样子……” 盘问持续了十几分钟,不过李澜的小谎撒得还算到位,两位校长盘问不出一丝破绽,于是便放了李澜。只是当她走出门口之后,张教授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神色。 刚出办公室,李澜便意外的碰到了正要进办公室的韩芊芊。 “芊芊,你昨晚没在宿舍吗?”李澜带着一丝诧异的向迎面走来的韩芊芊问道。 “呃,我昨晚去上厕所,结果蹲太久,站起来的时候头就一下子晕了,不知不觉在厕所里晕了好几个小时……”韩芊芊的表情有些僵硬。 “哦,没事吧?你最近身体不太好,要注意休息,一会进去的时候不要紧张,只是例行调查,没事的。” “嗯,我知道了,澜澜。”韩芊芊完说就推门进去了。 今天是星期六,晚上不用上晚自习,正好是贺俊的生日,贺俊邀请了一大帮同学和朋友,在离学校不远的市郊一家相对豪华的酒吧里开了一个隆重的生日聚会,动感的音乐和诲涩的灯光,将这里的气氛烘托得异常嗨皮。 参加聚会的人很多,其中也包括李澜、苏巧萌、黄大兰、陆莹、还有韩芊芊、萧凌轩,连李澜十分讨厌的罗小艷也在。当然有些人是应邀而来的,有些人是朋友带朋友给带过来的,比如萧凌轩就是韩芊芊带过来的,而罗小艷则是慕贺俊之名而来。 音乐和啤酒永远都是年轻人的主题,每个人的嘴和手都在不停的忙碌,忙着泡妞的,忙着说笑的,忙着喝酒的,忙着吵闹的,在这里没有书本没有教授没有雪片一样的试卷,有的只是一颗颗随着音乐节奏而狂热跳荡的心。 韩芊芊今晚穿了件白色的韩版休闲长衫,搭配一条墨绿色紧身牛仔裤,显得知性而不失清纯。她的身材窈窕玲珑,两条修长笔直的大腿被牛仔裤一紧,那优美的曲线带着小性感就生动的呈现出来了。所经之处,立刻引来不少男女的注目。 酒喝到一半的时候,一个不认识的醉鬼从旁边的吧椅上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似乎垂涎于韩芊芊的美色,便嗡声嗡气的说想请她喝酒,韩芊芊皱眉不理,可他却死缠着不走,一副猪八戒遇到常娥姐姐的赖皮样,还非要她干了这杯,结果一旁早已按捺不住的贺俊腾地起身,斥喝着让他赶紧走开,别妨碍大家喝酒,可那人听完顿时火了,推开挡在面前的贺俊,一把将韩芊芊的手腕抓住,说是今晚说什么也要让她陪自己喝一杯。 这时怒火中烧的贺俊勐喝一声:“你个老王八,放开她!”挥起一记重拳砸中了醉鬼的左腮,醉鬼歪倒在地上,噗的一声吐出一颗门牙,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旋即从地上爬起来,抄起一个空酒瓶兇悍的往贺俊头上砸去,可是还没砸到,就已经被贺俊的几个兄弟一脚踹翻,然后一拥而上,围在中间一顿狠踢。那人吃了个大亏,当即捂着肚子灰熘熘的滚了。 然而风浪虽然过去了,余波却尚未平息,一向跟贺俊关系微妙的萧凌轩这时默默的站起来,啵的一声开了一瓶啤酒,冷眼看着贺俊说:“贺俊,想不到上了大学,你还像初中时那样容易冲动,呵呵,真是太感谢你了,感谢你为我女朋友出头。” 贺俊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谢什么谢啊?好朋友被别人欺负,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萧凌轩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大事小事家务事,你可真是事事关心啊,够义气,你这个朋友真没白交,来,哥俩吹一瓶怎么样?” “哼,好啊,不过吹一瓶没什么意思,咱要来就来个痛快的。三瓶怎么样?”贺俊貌若挑衅的道。 萧凌轩剑眉一横,当下一言不发的又开了两瓶啤酒,仰脖子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贺俊也堵气吹了起来。两人虽然是借酒斗气,不过那剑拔弩张的激烈场面一点也不输于赤手相搏。两人的英雄豪气立时赢得满座叫好,大家齐声喊起号子来给两人加油。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李澜见自己男朋友竟然为了别的女人在那里争风吃醋,简直岂有此理,他眼里还有自己这个女朋友吗?她是既伤心又气愤,当下也抓起一瓶啤酒大口灌了起来。 韩芊芊见这几个人今晚都像是中了邪似的,都不知道搞什么?心里越来越堵,便怒道:“你们都在干什么啊?这样喝酒有意思吗?学武松林沖孙二娘呢?” 几个人却只顾斗酒,全然没把她的话装进耳朵里。 “好吧,你们爱怎么喝怎么喝,爱咋咋地吧,我不玩了。”韩芊芊气嘟嘟的离开了坐位,径直往洗手间冲去,可是当她低着头走到走廊转角处的时候,不小心和迎面走出来的一个正在打电话的男人突然撞了个满怀,不过撞得不重,韩芊芊说了声对不起就绕开了,那男的回头看了一眼韩芊芊,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拍了拍自己的皮夹克,继续打着电话。而就是这一回头,让韩芊芊看清了他的长相,同时也变得疑惑起来,看这个男人的面貌,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啊!对了,他好像是我手机相册里面那个男的!”韩芊芊赶忙掏出自己的banana手机,翻到那张删不掉的男人照片。果然有八分相似,而且他的右边嘴角也有一道刀疤,只是现在的他多了一些黑色的鬍鬚,看起来更显成熟一些。 第90页 韩芊芊在想,怎么会这么巧?挠了挠头,便不再管这个人了,去了趟洗手间,刚蹲下不久,便听到隔间里谁的手机响了,接着一个女人说话了:“辉,怎么样了?鱼上钩了?嗯,嗯,好,两袋够不够?好,到时我在后面,嗯,放心,都轻车熟路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咦?这说话声音怎么那么像陆莹?”韩芊芊惊讶的暗忖,“不是像,分明就是陆莹,刚才她说去厕所,就一直没回来过,肯定是她,她在跟谁打电话呢?说话神神秘秘的。” 隔壁传来沖水声,接着门开了,对方走了出去。 韩芊芊也紧跟着走出洗手间,尾随在陆莹身后,只见陆莹鬼鬼崇崇的走到吧檯后面的操作间,向一个服务员说:“美女,麻烦给我两袋冰块,谢谢。” “不,不要用冰桶,麻烦用塑胶袋装起来。”陆莹等两袋冰块装好了,就把冰块放在自己的大挎包里,行色匆匆的从后门走出了酒吧。 韩芊芊一直跟在她身后,“这个傢伙拿着冰块想干什么呢?还这么神秘?”好奇心一起,韩芊芊也跟着她出了酒吧,小心的尾随着她。只见她来到公路边,左右疑心的张望了一下,接着拦下一辆开过来的的士,便上车走了。 韩芊芊也跟着上了后面的一辆的士,并对司机说:“司机大哥,麻烦跟着前面那辆黄色的计程车,保持点距离。”一路上,韩芊芊越想越觉得奇怪,陆莹平时可都是阳光清纯的乖乖女啊,怎么今晚却变得这么神经兮兮?好像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车行十几分钟,已经来一处荒无人烟的半山坡上,路旁立着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坟眼坡”三个鲜红而醒目的大字。这地方韩芊芊是知道的,因为这里地势险峻,急弯一道连着一道,最是车祸频发的危险地段,在这里殒命的人可谓不下数十人,因此便得了这么一个吓人的名字,韩芊芊觉得今晚这事怎么那么邪乎?陆莹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她想干什么?难道她不害怕吗? 便在此时,韩芊芊看到前方几十米远的地方有一辆车靠边停在路灯下,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扶着好像是喝醉了酒的女人,踉踉跄跄的往山坡上一条小路而去。而这辆车后面陆莹的车也放慢了速度,渐斩停住。陆莹也下了车,而且行踪诡秘的跟随在那一男一女的身后。 韩芊芊连忙叫司机停车,下车之后,她也小心翼翼地跟在陆莹身后。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深秋的风带着些薄雾吹在脸上,有些寒冷,尤其是在这片阴森兇险的无人山坡,惨白的路灯把一切景物都渲染成死亡般的冷色调,朦胧灯光下,高高低低无数的荒坟野冢散发出幽幽鬼气,使这片传说中最邪恶的路段,看上去更是诡异骇人。 不过韩芊芊为了搞清楚陆莹此行的目的,也顾不得这些渗人的景物了,壮着胆子一直跟随前面的三个人来到一座废弃的电视塔下。韩芊芊小心的藏身在一棵大树后面,却看见之前那一男一女坐在水泥堆上有说有笑动作暧昧,不时还亲着小嘴,而听那女人说话的声音,竟也很耳熟,好像是罗小艷的声音! 天哪,这两个女人今晚都疯了吗?干嘛大晚上的跑到这么可怕的山坡上来?就算罗小艷想偷食禁果,可陆莹跟着凑什么热闹?看现场表演?还拿两袋冰,给自己降火吗? 呸呸呸,我神经病!这什么逻辑啊?疯了都,现在好了,连自己也跟着搅和进来了,这不是在做梦吧? 韩芊芊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是痛的,不是做梦,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却在这时,看到陆莹悄悄的走到两人的身后,随即举起右手中的一块白手帕,出其不意的一下子从背后捂住了罗小艷的嘴巴。 被酒灌得迷迷煳煳的罗小艷,才挣扎了两下,就失去了知觉。韩芊芊惊得差点叫了出来,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做梦也想不到,表面乖巧可人的陆莹,竟然会这么黑心歹毒,想起她在卫生间里打电话时说的那些古怪的话,韩芊芊意识到她和那男的肯定有什么阴谋,而现在,这个阴谋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摆在眼前了,她和他究竟想对罗小艷干什么? “阿辉,你来吧,她毕竟是……是我的同班同学,我有点下不了手。”陆莹轻声的道。 “你真她妈没用,鸡都杀了,还没本事取蛋!滚一边去,让我来,快把她衣服脱掉。”一个阴狠的声音说道。 韩芊芊惊呆了,她看到,这个说话的男人,正是自己刚才在酒吧里不小心撞到的那个男的,原来他俩早就串通好了! 发愣间,只见陆莹迅速脱下罗小艷的外衣,露出一片雪白的背部,然后把她面朝下放在地上。 “这是干什么?他们究竟想对罗小艷做什么?罗小艷平时虽然嘴巴很贱,可也不至于遭这种罪吧?” “不行,再不救她,她必定有大危险!”韩芊芊这么想着,正要起身上去阻止,却突然看见那个叫阿辉的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寒芒点点的手术刀…… 待续…… ps:唿唿,完了,欠的补好了! ☆、死亡手机之吊尸 “天哪!”韩芊芊瞪大了双瞳,正要大声喝止,可是已经迟了,只见阿辉手起刀落,十分麻利的对着罗小艷的后腰处就刺了下去!顺手一拖,即刻在罗小艷纤弱雪白的腰肢上豁开一道十几公分长的大口子,鲜血沽沽的往外直冒。 第91页 “快点,把冰块拿出来。”男子沉声喝道。 陆莹手脚微微发抖,把准备好的冰块拿出来,同时还拿出一个保鲜盒。不一刻,阿辉忙活一阵之后,就从罗小艷的身体里取出一颗热乎乎的肾脏。接着又要往另一边下刀。 “你干什么?不是说好只取一个的吗?”陆莹惊怒的拉住他的手道。 “你有病啊?难道你还想让她活着回学校,报警抓我们吗?闪开。别碍手碍脚的!”阿辉一把将陆莹推坐在地上。继续实施他的残忍兽行。 “可是,这不等于故意杀人吗?”陆莹有点慌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靠,你还装什么纯洁?你又不是没杀过人!”阿辉吼道。 “我……我……那还不是全怪你!我发现我现在已经越陷越深了,我好怕。” “我警告你,现在咱俩可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把不牢你那张破嘴,小心我连你也……”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威胁她。 “阿辉,你说什么呢?你可千万别那样对我,我……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不想死啊,我真的不会说的,呜呜呜……” “哼,知道就好。赶紧闭嘴,专业点行不行?快,快接着。” 说话间,又把罗小艷的另一颗血淋淋的肾给取了出来。陆莹的眼泪在眼中打转,忍着伤心和负罪感,把两颗肾装进保鲜盒,用冰块填裹起来。 而看着这一切疯狂举动的韩芊芊几乎要哭了。想到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罗小艷,此时竟然就要死了!韩芊芊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那罗小艷怎么办啊?”陆莹哽着喉咙道。 “一个要死的人还想留着她跟你玩啊?傻b,把她抛进旁边的废井里去!快点!”阿辉威严的命令道。 当下两人慌慌张张的把还没有断气的罗小艷抬起来,扑通一声扔进了不远处的一口工业废井里。看到这疯狂的一幕,韩芊芊悲痛欲绝,也深深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地,寻思着再不走一会儿连自己都得栽在这两个疯狂的恶魔手上。于是便轻轻的向后退去,可是刚走出两步,腰间的手机居然不适时宜的响了。那是萧凌轩见她去洗手间久久不回来,怕她出什么意外才打给她的。 可是这个电话等于是直接要了韩芊芊的命,尽管韩芊芊迅速的按下了关机键,可还是晚了,在空寂无人的山坡上,这手机声异常清晰的传入了阿辉和陆莹的耳中。 “谁?谁在那边!”阿辉大喝一声,手持手术刀恶狠狠的追了过来。陆莹也紧随其后。 “惨了!”韩芊芊见暴露了行藏,这下只怕小命难保,当下立马拼命转身狂奔。 “站住,别跑!”阿辉宛如一只兇残的金钱豹,朝着猎物勐扑而去。短小而精悍的身形在夜间的坡林间迅速穿梭快逾狸猫。 而韩芊芊却一步三跌的跑得十分费劲,虽然相隔着三四十米的距离,可是两者之间的距离却随着时间越拉越近,夜不择路,只知道在林间随脚乱跑,韩芊芊的手被野生的荆棘划破了无数的小口,可生死关头,哪里顾得上痛?耳听得身后的阿辉已经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了,心想再过得片刻,非被他逮到不可,他一定会杀人灭口的,韩芊芊的恐惧感已经到了极端。 正犯愁时,勐地脚下一滑,韩芊芊“哗啦啦”的从眼前一个斜坡滚了下去,不过滚了几圈之后,她的左腿像是被一把藤条给缠住了,将她头朝下脚朝上的半挂在斜坡的草丛里。 “人呢?在哪?狗吊的,有种滚出来,老子宰了你!”阿辉几步追到韩芊芊滑落的斜坡上方,停下来四处窥探,嘴里不停的叫嚣咒骂着。 “阿辉,等等我,等等我……”陆莹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可是刚一走近阿辉,就听见“啪”的一记响亮的耳光,阿辉兇狠的骂道:“你他妈是吃shi的啊?叫你小心点,结果还是被人跟踪了,这次要是找不到这个奸细,咱俩就等着吃枪子儿吧!傻b!” “我……我都已经很小心了,哪知道还是……”陆莹万分委屈的捂着红肿的脸道。 “别他妈废话了,快找!”阿辉大喝一声,两人便开始在四周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而此刻的韩芊芊简直是生不如死,这么半吊在斜坡上,身下是黑压压的不知道多深的坡谷,上面是两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无边的恐惧已经把她吓得快要虚脱,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可是没过几分钟,她就听到“啊!”的一阵尖叫,那是上面的阿辉和陆莹同时发出的可怕叫声,惨厉的叫声简直像是直面着死亡,他们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尖叫?莫非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韩芊芊虽然吓得眼泪直流,然而,她却听到这两人的尖叫声飞快的远去了,心里突然变得轻松起来,总之不管出了什么状况,只要这两个魔鬼走了,自己好歹还能赚回来一条小命。 可是不等韩芊芊高兴,令人嵴梁骨发寒的事情接下来就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她刚才一直将头藏在杂草里,此时抬起头来就看到了一幕她死也不想看到的可怕情形,只见一条白色的人影正好悬挂在自己头顶上方的树干上,长发及膝,整个上半身都被瀑布一般的头髮罩住了,完全看不见脸长得什么样子,而这白影全身硬挺挺的,显然已经不是活人了,因为它的脖子被一条粗绳勒着挂在树上,这东西除了是吊死鬼,还能是什么? 第92页 韩芊芊没有叫,因为她已经吓得忘了一切,她像个傻瓜一样直愣愣的盯着那具随风轻盪的吊尸,而吊着它的那根格格作响的绳子似乎随时都可能会突然间断裂,不出意外的话,那具尸体将会直接砸落在自己身上! 韩芊芊把脸尽量往旁边扭过去,不想看这噁心的东西,可是扭头的瞬间,她马上就后悔了,因为目之所及,她看到了更多的吊尸!原来周围的每一颗树上,都挂着一具随风摇摆恐怖无比的白衣吊尸,无数“咯咯吱吱”的绳索拉扯声从远处近处四面八方的传来,形成巨大的声压,带着让人丧失心智的阴寒,排山倒海的扑过来将人的灵魂撕碎。 鬼! 吊死鬼! 漫山遍野的吊死鬼! “救……救命,救命……啊!!!!!!!!!!!!!”韩芊芊从被吓懵的状态中顿悟过来,这时,她才真正察觉到害怕,也许已经不能用害怕来形容此时的心境,而是极度的惊恐。她开始不停的用脚蹬踢那团缠住自己脚的该死的藤条,如果刚才是它救了自己的命,那么现在它就像一只要取自己性命的鬼手! 鬼手?韩芊芊勐然一惊,她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发现,原来缠住自己左腿的真的是一只爬动着无数蛆虫流淌着黄脓的鬼手!长长的指甲已经抠进了自己的肉里,钻心的痛。 “啊!!!!”可是无论她如何使劲踢踹,那鬼手始终紧紧的扼着她的腿。而更为惊悚的是,她头顶的那具可怕吊尸又有了新的动静,那锁住它脖子的吊绳,因为晃动得厉害,竟而快要松脱下来,风吹树动,勐然间吊尸索松了一圈,腾的一下,那具吊尸往下沉了一米,然后剧烈摆动一下,又悬停不动了。 “啊!!妈呀。救我……妈妈……妈妈……呜呜……”韩芊芊哭出了声响。因为那具半落下来的吊尸,此时离她只有两米多高了。 “格格格……”绳索继续松动,腾的一下,又下沉了一米多。 “天哪!救……救命……”韩芊芊头顶的吊尸离她只有半米多高了,两只僵直的光脚丫子就在自己眼前来回晃动。一股死尸的腐臭气味浓浓的钻进鼻子里,无比噁心! 正在韩芊芊生不如死的时候,从斜坡的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很轻的脆响,接着,一个圆熘熘的东西像个球一样骨碌碌的滚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滚到韩芊芊的身边,黑暗中也不知道是什么?韩芊芊下意识的双手捧起来凑到眼前一看,“啊!” 那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它的双眼已经腐烂,鼻子的肉正在被不知名的虫子啃咬着,两条一尺长的紫红色的大娱蚣分别从头颅黑洞洞的眼眶里钻了出来,高高的昂起了头对着韩芊芊示威。整颗头颅已经高度腐烂,散发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恶臭! 韩芊芊再次大叫起来,连忙抛掉人头,噁心欲吐。而接下来韩芊芊的心脏几乎瞬间凝固了,只见斜坡的上方,渐渐的传来密集的“隆隆”声响,如列车过境,如雷鸣天际,片刻之后,一大片数以千计的人头弹着跳着从上面洪水般涌了下来,韩芊芊此刻的心情,就好像一个毫无心理准备的人,站在从头顶突然冲下来的泥石流下方时的感觉一样。 “砰砰砰砰砰…………”无数的头和地撞击时发出的声响,将韩芊芊带入恐惧的深渊,潮水般的头颅勐然沖向她,将她完全覆盖吞没,然后继续往下方涌去,韩芊芊无助的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脸,以免被死人头亲到自己,大概过了一分钟,这一波头颅潮水才算过去,韩芊芊的身上淌满了黏稠恶臭的尸油和尸血,还好脸被捂住了没有沾到,否则这辈子都吃不下饭了。 当她正想喘口气的时候,她眼睛看到的一幕,让她觉得刚才那个只是个开胃菜,真正的主菜似乎才刚刚出锅呢。因为她看到,那些没了头颅的吊尸,一个个从树上直挺挺摔到地上,然后竟然慢慢动了起来,并且正成群结队的往斜坡下方爬来,看样子是想拣回自己滚下去的脑袋。 成千上万的无头尸拖着白色的长衫朝着韩芊芊的方向一步一步爬过来,如果再不逃走,不出片刻,自己就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恐惧到了极点的韩芊芊,求生的欲望使她爆发出一股潜在的力量和智慧,如今唯一的脱身之机,就只有藉助于眼前这具尸体之力了! 韩芊芊把心一横,右手一把抓住了吊尸的脚踝,以借力爬起来。 借着这股力道,韩芊芊终于勉强直起身子,可是这个时候,一大波无头尸就已经涌到了跟前,其中两三只死人手揪住了韩芊芊的衣服,还有一具枯烂的尸体双手死死的挽住了韩芊芊的大腿不肯放开,一股冰凉的寒意从腿上传来,直冲脑门! 韩芊芊吓得拼命的推打,把那两三具尸体勐力推开了,趁这千钧一髮的当口,她迅速的解开了套住自己左腿的藤条,可是藤条一松,顿时整个人失去牵制,再次从斜坡上没头没脑的滚落下去。而几乎同时,刚才头顶那具垂头丧气的可怕吊尸被她一带,头颅和脖子一下断开,砰的一下,也从树上坠下来,正好落在韩芊芊刚才躺的地方。 韩芊芊整个人像根木头一样往下不停的滚落,而她发现那些可怕的无头尸竟然比之前爬得更快了,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紧追不捨,有的甚至能借着下坡之势,一跳四五米高,纷纷跳跃着疯狂的扑来。 第93页 韩芊芊只觉得周围天旋地转,她不知道还要滚多久才能停下,这个时候,她想到自己可能要死了,可能要被这些无头尸活埋了,可悲的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她最捨不得的就是最疼爱自己的奶奶,她的音容笑貌在此刻韩芊芊的脑海里变得无比的清晰,她甚至看到自己已经死了,所有的亲人和同学朋友们都来参加自己葬礼时捶胸痛哭的悲惨场景。 韩芊芊却怎么也想不到,她滚落的斜坡下方,正是那条蜿蜒曲折,毙命无数的坟眼坡幽冥公路。 “砰”韩芊芊从两米多高的坡堤上重重的摔在一堆死人脑壳里,然后往前继续滚了两圈才在公路中央停住,而不巧的是,正面一辆疾驰而来的大货车长鸣喇叭,瞬间到了她的跟前,刺眼的灯光让韩芊芊恍惚间跌进了一个纯白色的怪梦里,很深很深的梦…… 天空微微泛起鱼肚白,凌晨四点半,坟眼坡上云封雾锁,远的山、近的树,统统沐浴在乳白色的雾气当中,连那些照了一晚上有些发困的路灯,也变得有了几分朦胧之美。 韩芊芊的头髮上沾着露水,腊黄的脸上沾着血污,两条纤瘦的胳膊上是无数纵横交错的刮痕,血渍已经被整晚的凉风吹干了。 “咳咳……”她从睡梦中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沫,渐渐醒转,顿时感觉四肢百骸就像被气钉枪打进去无数钢钉般疼痛,她无比艰难的把遍体鳞伤的身子撑起来,眼神空洞而散乱,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再看手臂上,几处刮破的大口子虽然已经凝固了一大片黑色血渍,却还是火辣辣的疼。 她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可是又突然硬生生的收住了脚步,因为她突然发现,在她的周围,全都是散乱的横躺着的尸体,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悽惨的已经身首异处,白色的裹尸布被风掀得忽起忽落,场面骇人之极,更离奇的是还有数十口已经开裂了的棺材,皆像一张张黑色的大嘴似的敞开着,而那些尸体正是从棺材里摔出来的。 满公路的棺材和尸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诡异非凡,浓重的血腥和防腐剂的味道混进寒雾里,呛得人嗓子眼生疼,头晕噁心。 眼光移处,在不远处的路边,一辆大货车侧翻在地上。车头撞上大树,已经严重挤压变形,车内的司机也已经血肉模煳,眼见是不活了。 又是如此恐怖而诡异的场景,如果是在平时,韩芊芊可能会吓得跳起来大叫救命,夺路狂奔。然而和之前的恐怖相比,这时的恐怖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却见她只是淡定而从容的伸手挽了挽自己额前垂落下来的几缕流苏,然后面无表情的一脚踢开一颗瞠目结舌的死人头颅,一步一瘸的朝山下的方向缓缓走去。 待续…… ☆、死亡手机之谁在背后 韩芊芊就那样带着遍体伤痕和一身的血迹踉踉跄跄的走回了学校。时间已经是早上五点半了。 天刚蒙蒙亮,在值班室里打了一晚上斗地主的看门刘大爷,此时尿意正浓的走到校外的一堵破墙边拉开裤子小便,打着哈欠正惬意的泄着洪,不料一只冰凉的手冷不丁从背后搭在他的肩膀上。一个慢悠悠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喊道:“刘大爷……刘大爷……” 刘大爷顿时吓得活活把尿夹断,头髮根儿都立了起来。缓缓的转头一看,竟是一个披头散髮浑身是血的白衣女鬼! “啊……鬼,鬼啊!”刘大爷大叫一声提着裤子就跑,可是跑了几步想想又不太可能,这世上哪来的鬼啊?自己又没做过亏心事,怕她个球!刘大爷定住神,转身用手电仔细照了照她的脸,这……这不是那个平时进进出出都要礼貌的跟自己打招唿的韩芊芊吗? 而这时的韩芊芊已经撑不住了,两眼一闭晕倒在大门口,刘大爷急忙上前把她扶进值班室里,打电话通知了校方,不一刻便有一辆校方的专车开出来,将韩芊芊送进了医院。 也许是因为额头受了震动,又可能是那晚的经歷实在太恐怖了,对于那晚上发生过的事情,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不管医生护士以及朋友们怎么问,她只是木讷的摇头,如果再坚持逼问,她就会双手抱头,发疯的扯自己头髮大喊大叫,好像脑袋里长了个仙人球一样,表情十分痛苦。医生说这很有可能是一种叫做“选择性失忆”的精神疾患,等到病人精神状态恢復之后,这种病还是可以不治自愈的。 韩芊芊在医院里将养的几天,许多同学都来看望她,不过除了专门来探病的朋友,也曾来过好几批警方的侦察人员,大都问一些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想了解有关罗小艷失踪案的具体情况。但见到韩芊芊精神状态很差,脾气异常暴躁,也根本想不起来那晚的事,便只好每次都无功而返。 然而有一个人却不这么认为,这个人就是为虎作伥的陆莹。从韩芊芊离奇受伤这件事来看,不论是时间还是事件本身的偶然性,她的嫌疑都是最大的,虽然她装得像是得了失忆症,但是威胁依然存在,如果被她私下里向警方告密,那么自己必然尝不了好果子。 陆莹这几天吃不香睡不好的都在为这件事担心,她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成天惶惶不可终日。而且现在警方正全力以赴的调查罗小艷失踪的事,不光是这件案子,她还从小道消息得知,警方已经着手调查起郭蓉坠楼事件,因为警方从郭蓉坠楼的地点看出了破绽,如果是正常跳楼自杀,她的落地点应该不会离大楼太远,而事实是,郭蓉坠下的地点偏离正常距离足足远了三米,所以才会擦到远处的大树,种种迹象表明,郭蓉并非是自杀的,而是被人故意从楼顶推下去摔死的,这是一桩故意杀人案! 第94页 由于受的只是一些皮外伤,韩芊芊在医院里住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出院回学校了。 李澜虽然排斥韩芊芊的“小三”身份,可是毕竟姐妹情深,不与她过多计较,看到她能平安出院,心里还是挺欣慰的。不过她发现,韩芊芊自从遇到这件事之后,整个人变得没有以前那么开朗了,也不太爱说话了,想问她当天发生的事情经过,韩芊芊总是下意识的逃避这个话题。而且表情出很害怕的样子。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学校建校二十周年庆典了,各班都在精心准备演出节目,这天晚上,李澜、苏巧萌、黄大兰、韩芊芊还有陆莹五人在学校的排练室排练一出西方古典话剧。 剧情是关于一个农家小女苏珊(李澜饰)在山坡放羊时,不料受到群狼的围攻,这时正好王子罗奇(黄大兰饰)骑着一匹白马经过此处,便捨命击退狼群拯救了苏珊,于是苏珊无法自拔的爱上了英俊的王子,但是王子却在一次邂逅中深深爱上了苏珊的妹妹爱丽丝(韩芊芊饰),最后王子将善良的爱丽丝接进宫中准备了一场隆重的婚礼,而姐姐苏珊却陷入深深的痛苦和仇恨之中,在王子和爱丽丝完婚的当天,寻找机会要除掉妹妹。 苏巧萌和陆莹则饰演光明神和黑暗神,将苏珊的灵魂在正与邪之间来回争夺,然而最终黑暗神占了上风,将苏珊变成了恶魔的化身,于是最后她手持匕首一刀捅进妹妹爱丽丝的腹部。而王子看到心爱之人死去,伤心欲绝也当场自刎殉情了。而苏珊因为一瞬间失去两个至爱的人,最后就变成了一个疯子。 排练顺利的进行着,正当李澜拿着道具匕首捅向韩芊芊时,韩芊芊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吓得坐在台上呜咽起来。 李澜和其他姐妹都一齐上前安慰她。 李澜说:“芊芊,你不要紧张,这只是一出话剧,不要当真。” 芊芊眼中闪着惧怕的泪光道:“我……我好像觉得你真的要杀我一样,我很害怕……” “怎么会呢,咱们都是好姐妹,只是演戏罢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着陷入深深惊恐的韩芊芊。 这时陆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才餵了两声,就没电了,陆莹便向韩芊芊借了手机,拿着手机走出排练室打电话去了。 李澜鼓励的说:“芊芊,其实你被吓到,正好说明我们演得很投入很逼真,这次的演出,我们一定能拿最佳表演奖,来,加油,我们继续排练。”笑着伸手将地上哭的韩芊芊拉起来,韩芊芊擦了擦眼泪,振作精神,又和她们继续排练起来。 不过演到黑暗神的时候,陆莹却还没有回来,“怎么搞的?都打了二十多分钟电话了,还不来?得了得了,大家都休息一会儿吧。”李澜说着坐在台前的木栏杆上顺手拿起一瓶奶茶喝着。 韩芊芊见陆莹去了那么久还没回,便独自一人走出排练室,去找陆莹,问了过路的一个同学有没有看见陆莹,对方回答说好像上楼去了。韩芊芊当即上了楼顶,楼顶的风很大,天空阴沉沉的星月无光,韩芊芊在黑暗中看到一个黑影正蹲在前方背对着自己打电话,心想,陆莹也真是的,和谁聊得这么投机啊? 于是便向她走了过去,可是当她来到陆莹身后的时候,她听到陆莹正低声的说着什么,声音含煳不清,嘴里一直不停的念叨着,像是念经一般。 “陆莹。” 韩芊芊小声的叫了她一声,可是她并没有回答,嘴里依旧不停的碎碎念着什么,韩芊芊以为她说得太投入,便不再打扰她,静静的等待她说完,可是接下来的事,让韩芊芊越来越吃惊,只见三分钟过去了,陆莹依然口若悬河似的说着什么,好像根本就不在打电话,正常通话一般是边听边说的,可是这陆莹却接连不断的嘀咕着,丝豪不给对方一点说话的间隙,而且,她好像连气都没换过,天啊!她这是怎么了?就像是中了邪一般! “陆莹!”韩芊芊又叫了一声,陆莹仿佛根本听不见她的叫唤,一直垂着头说话。不对,她说的根本就不是人话,否则总该有个字能让人听懂,而她说的好像是火星语言一般,没有断句也没有任何感情彩色。 这让韩芊芊的头皮一阵的发麻,不禁伸手拍了拍陆莹的肩膀:“陆莹,你在干嘛啊?” 似乎受到了突然的打扰,陆莹勐地大叫一声,“啊!”随即把手机抛在了地上,整个人仰躺在地上直抽搐。韩芊芊也被她突然的惊叫吓了一大跳,看到她变成这样,马上把她扶起来摇了摇她说:“陆莹,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过了片刻,陆莹才缓缓的平静下来,又惊又怕的哭道:“芊芊,是你吗?” “嗯,是我,陆莹,你怎么了?在跟谁打电话呢?” “我……我不敢说,我怕说出来你会害怕。”陆莹哭着说。 “我刚才……刚才在和郭蓉通话!呜呜呜……”陆莹紧张的缩紧身子,尽量的往她怀里钻。 “啊?郭蓉?她……她不是已经……这怎么可能?”韩芊芊也感到一股强烈的寒意从周身的毛孔一齐散了出来。 “如果你不信,你把电话拿来听听,她还没挂……”陆莹脸色雪白的说。 第95页 韩芊芊将信将疑的拣起地上自己的手机,只见屏幕还亮着,而上面显示的来电名称,正是郭蓉!韩芊芊拿电话的手开始剧烈发抖,她把手机缓缓靠到耳边,寒声的说:“喂,你是谁?” “呵呵呵,下来啊,我就在楼下等你,呵呵呵,下来啊,我就在楼下等你……”郭蓉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韩芊芊一听这声音,勐地如五雷轰顶,这声音千真万确是郭蓉的声音。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韩芊芊几乎要崩溃。陆莹哭泣道:“芊芊,我看见郭蓉了,她……她就在楼下,你过去看看吧……呜呜呜……” 韩芊芊将信将疑的一步步朝楼顶边缘走了过去,电话里还是那句话:“呵呵呵,下来啊,我就在楼下……” 韩芊芊已经走到了离边缘不到半米的地方,她惊恐的伸长脖子往楼下看去,只是夜太黑,她并没有看到郭蓉。而便在此时,陆莹从她身后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韩芊芊悄悄的靠近,当与她相距一米远的时候,陆莹伸出双手,做了个推的手势,朦胧夜色里,她的嘴角已经出现了一道阴险诡异的微笑。 “喂,你们俩怎么都跑到楼顶来了?”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一道响亮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是李澜的声音。 “芊芊,别过去,危险!”陆莹见状,急忙把韩芊芊拽了回来,看上去就好像在保护韩芊芊一样。 李澜暗中一惊,心想若再晚来片刻,芊芊就要遭遇毒手了,没想到陆莹竟然会干这种恶毒的事情!她为什么想要害芊芊?难道……这件事跟芊芊那晚上的遭遇有关? 不过李澜还是装出很自然的样子,说道:“你俩搞什么啊?打电话打到这里来了?” 而惊魂未定的韩芊芊颤声说:“澜澜,我刚才听到郭蓉的声音了。就在电话里!”她想把电话拿给李澜听,可是电话已经断线了。当她再次回拔的时候,已经提示关机了。 李澜本来也挺吃惊的,不过随后便满不在乎的道:“瞧你俩,神经兮兮的,什么郭蓉啊,难道真的有鬼?我可不信,拜託你们认真点排练行不行?怎么还说起鬼故事来了呢?唉。我都要疯了。” “不是,是真的啊。”韩芊芊仍然坚信自己听到的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好了好了,别扯犊子了,赶紧下去吧,大家都在等着你俩呢,快快快……”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把她俩往楼下拽去。 待续…… ☆、死亡手机之舞台血案 回去之后,李澜觉得这件事越想越不对劲,好好的陆莹,为什么想要害死芊芊?芊芊失踪当晚,陆莹也同时消失了一段时间,只是后来才神情惶惑的回到酒吧,说是有个朋友出事进了医院,打电话叫她去看望。难道她们俩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是在一起吗?那么罗小艷的失踪会不会和她们俩有关?芊芊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受伤? 李澜觉得这个谜团牵扯甚广,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因为外面现在已经传言罗小艷失踪和自己有关,上次罗小艷和自己打架的事大家都是亲眼看到的,当时自己想要掐死她,而现在罗小艷真的失踪了,他们自然也就会顺理成章的怀疑自己为了报復罗小艷而对她下毒手。如果不把整件事的真相查出来,自己永远也洗脱不了迫害罗小艷的罪名。虽然只是流言,可是流言有时候也能杀人于无形。 其实这些天李澜一直没闲着,自从她上次在储藏室里遇到的那件离奇的事情之后,她就一直在暗中调查那个叫“秀琴”的女人身份,因为她知道,张教授不单是行为怪癖、人格下流,从那晚他对那个假秀琴说的话可以大致推断出,他八成已经杀了那个女人。 而那次的审问,张教授虽然装得若无其事,但从他飘忽的眼神来看,他八成是怀疑到自己头上了,如果不尽快调查出他的作案证据,说不定他会对自己做出很难想像的事情来。 电视里有一句台词说得没错,一个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的确对自己没有好处。如今,面对陆莹和张教授两方面的压力,李澜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暂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以免打草惊蛇,逼得对方狗急跳墙那将对自己更加不利。至于报警么,她也不是没想过,可是现在手中没有一件强有力的证据,报警非旦于事无补,反而会让对方提高戒备,隐藏证据,这条路绝对不是上策。 鑑于种种对自己不利的局面,她私底下也加紧了调查的步伐,昨晚,她凭着学生会主席的身份,藉口要查资料而取得了学校档案室的钥匙,一个人进入到堆积如山的档案室里翻找张教授和秀琴的有关身份资料,花了很长时间,她终于从一叠不起眼的档案卷宗里看到了秀琴的资料,而她惊奇的发现,那张一寸黑白照之上的女生,正是她在储藏室的墙壁上看到的那个漂亮女生。 资料註明,她叫何秀琴,是上上届临床医学护理系的一名学生,成绩优异,特长是唱歌,跳舞。暂住地:光明小区五栋404室。然而,在备註一栏中,竟然这样写道:因不明原因,该生于**年**月**日离奇失踪,目前警方已立案侦查。当李澜翻向后一页的时候,已经有没下文了。 果然,种种迹象充分证明:何秀琴的失踪跟张教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大胆一点假设的话,估计早已经惨遭这个衣冠禽兽的毒手了。只是现在的目标是,如何才能找到张教授杀害何秀琴的证据?事情已经过了两年多,又该从哪里下手呢?李澜一时之间想不到对策,便将何秀琴的资料折好放进口袋,匆匆灭灯出了档案室。 第96页 这天,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李澜把韩芊芊单独拉到一个角落坐下,对她说:“芊芊,你最近老遇到一些不寻常的事情,所以我想提醒你,千万要小心,尤其是别和陆莹太接近,知道了吗?” 韩芊芊瞪着惶惑不安的眼睛问道:“为什么?你觉得陆莹会对我……” “嘘,小点声,这种事绝对不要张扬,总之你要记住我的话,做为姐妹,我才好意提醒你的。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正在这时,端着饭盒的陆莹走了过来,脸带微笑道:“你们干嘛坐这么远啊?聊什么呢?” “呃,没什么事。”韩芊芊支吾道。 “来,芊芊,你最喜欢吃鸡蛋卷了,我不太喜欢吃,都给你了。”说着便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卷一个个夹给韩芊芊,陆莹暗地里对芊芊使了个眼色,韩芊芊会意,便对陆莹说:“陆莹,谢谢了,我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不想吃腥的,还是你自己吃吧。”当下又把菜夹了回去。 陆莹看看韩芊芊,又看看把头埋得很低的李澜,愣了愣神,一丝不悦从脸上飞快的划过,随即扯开话题道:“呵呵,也是哦,不过明天就是学校的周年庆了,芊芊,你的身体能演吗?” “嗯,应该没有问题。今晚咱们再排练一次,明天就正式上台演出了,想到要面对那么多的观众,我还真是有点紧张呢……” “紧张啥啊?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吗?”陆莹嘴里含着一根火腿肠说。韩芊芊一看她这副样子,立即掏出手机对准陆莹拍了一张照片,笑道:“原来你那么喜欢吃火腿肠啊?呵呵……” “喂,你好邪恶啊,快删了!”陆莹小脸一红,一把夺过她的banana,连忙按删除键,可是屏幕立刻弹出:删除失败 请重试。陆莹又按了几遍,可是还是删除不掉,当下假装生气的把镜头对准了韩芊芊“喀嚓”一声也拍了一张。韩芊芊笑着说:“拍我干嘛,最近状态不佳,丑死了,删了。” 陆莹道:“你这手机怪毛病真多,拍的照都删不掉的。不信你自己试试。”便把手机还给了韩芊芊。 韩芊芊拿过来试着删了几遍,果然是删不掉,于是笑道:“哎,删不掉不是更好吗?以后都不用担心误删了。呵呵,来,给咱们澜澜姐也来一张。”说着对着李澜按下拍照键,可是还没拍,居然碰巧没电关机了。 李澜尴尬的笑道:“唉,看来我命太不值钱了,没资格享用你这么高档的手机啊。” 次日下午,盛大的校庆活动在图书馆大楼的三楼演出大厅里拉开序幕。整个大厅共分上下三层看台,而此刻,已经黑压压的坐满了全校师生。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一场场精彩的文艺表演,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在一个歌舞类节目结束之后,打扮靓丽的主持人登台介绍:“爱情是人类永恆的旋律,古往今来,流传着多少动人的爱情传说啊?只是有的喜,有的悲,并非每一段感情都会有完美的结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不如死……” 韩芊芊和宿舍的几个姐妹此时已经妆扮完毕,站在幕后等待上台,这时,张教授过来探班,看到这几个小姑娘打扮得漂亮,便说:“妆化得不错,嗯,我们班的荣誉就靠你们了,加油,争取拿第一。” “嗯,教授来压阵,我们一定能演好。”韩芊芊微笑道。 张教授对韩芊芊莞尔一笑道:“你们几个今天真漂亮,来,给你们拍个照!”说着他心血来潮,掏出一部价值上万的单眼相机给韩芊芊等人拍了一张合照。 韩芊芊微笑道:“张教授你也很帅哦,我也给你拍一张吧,呵呵。”于是,她用她的banana对准了张教授,喀嚓一声,把张教授道貌岸然的样子拍进了删不掉的手机里。 “……下面有请大一年级临床医学系三班的几位同学上台表演西方古典话剧《喋血的嫁衣》 ”主持人话音一落,韩芊芊等人便陆续上台表演了。韩芊芊的一身古典的着装与她俏丽的脸蛋交相辉映,一上台,便立刻搏得全场叫好。 坐下第七排的萧凌轩看到自己女朋友如此迷人抢眼,心中也是一阵自豪。忍不住大声的鼓掌叫好。 话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随着情节的发展,很快就到了姐姐刺杀妹妹的桥段,李澜饰演的姐姐苏珊此时冷森森的道:“噢,妹妹,我亲爱的爱丽丝,你怎么能穿这件原本应该属于我的嫁衣呢?这是属于我的!王子也是属于我的!你休想从我手里夺走我的一切。你知道的,跟我抢东西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要杀了你,哈哈哈……受死吧!” 按照事先排练好的剧情,李澜说完台词,就从腰间刷的一下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径直往饰演爱丽丝的韩芊芊腹部刺去。 舞台上演话剧使用的通常是用塑料做的道具匕首,然而当李澜用力拔出这把别在腰间的匕首时,一幕不该发生的事情却发生了,匕首锋利的刃口只轻轻一划,就把她的腰带一断为二了,假匕首又怎么可能做到?这分明就是一把真匕首。 当饰演王子的黄大兰发现这把匕首是真匕首的时候,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李澜手中的匕首此时直直的刺向黄大兰身旁的韩芊芊,已经只有半米远了。 第97页 “不要啊!”黄大兰大叫一声,可是紧接着,“噗”的一声轻响,她只感觉腹部一凉,李澜手里的那把匕首瞬间没入了自己的腹部。 不过好在黄大兰的左手堪堪握住了捅过来的刀刃,才使得匕首刺入的深度不是很深,但她的手指却几乎被齐根切断,鲜血从指缝里哗哗的流了出来,染红了一大片衣服,紧接着一阵剧痛使她失去了平衡,两眼一黑就重重的倒了下去。 “啊!”韩芊芊看到黄大兰的腹部是真的鲜血流了出来,不禁被吓得惊声尖叫,而其它几个姐妹看到这一幕,也同时惊叫起来。李澜不可思议的愣在当场,双手不住的发颤。 而观看表演的所有观众此时也都惊恐起来,许多人都觉得就算想演得逼真,也不至于搞得血溅舞台吧?又不是拍电影,装装样子不就可以了吗?不过大多数人还以为是剧情的需要呢。 场务见状急忙拉下帷幕,校领导紧急安排后勤组处理此事,同时让主持人上台打圆场。主持人面容失色的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大家觉得刚才的表演是不是很真实?的确,她们为了效果逼真,使用了一些红色染料做道具,好了,请给刚才的几位同学精彩表演来一点热烈的掌声。” 听主持人这样一说,许多人都放心了,于是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而接下来的演出还是照常进行。 萧凌轩拍着拍着就觉得这件事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他急忙从坐位上站起,往演出后台奔去。 萧凌轩一进化妆间,就看见一群人正围着意外受伤的黄大兰实施紧急救治。而韩芊芊却一边哭着一边给她包扎手上的伤口。处在半清醒状态的黄大兰眼睁睁的看着韩芊芊,嘴里含煳的道:“芊芊,你……你为…为…”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大兰,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刀?” “我……我……”黄大兰一口气喘不过来,剧痛使她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大兰,你别说话了,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韩芊芊一边抽泣一边替她包扎。 “芊芊,你没事吧?”萧凌轩紧张的走到韩芊攻身边,韩芊芊摇了摇头不说话,眼睛除了泪水,还有一股强烈的愤怒,朝独自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李澜直直的瞪视着。 萧凌轩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他当即冲过去一把按住李澜的双肩质问道:“李澜,你疯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想杀了芊芊吗?你知不知道,她是你的好姐妹,你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面对萧凌轩的质问和摇晃,李澜像个没有魂魄的木头人一样,两眼直直的发呆,眼中饱含热泪,半晌,她才缓缓的举起手中那把还滴着血的匕首,怔怔的看着它,不知道好好一把道具匕首为什么就变成一把真匕首了。如果刚才不是黄大兰捨身相救,自己这时候已经杀了韩芊芊了。 “你还想干嘛?”萧凌轩见她又举起了匕首,便防犯地一把夺过匕首,把它狠狠的甩在旁边的地板上。咚的一声,匕首稳稳的插进木地板里。 这时,学校的医护人员快速赶来,用单架把受伤的黄大兰转移到救护车上,一路警鸣往市医院而去。而这时,张教授带着学校的几名保安闯了进来,张教授一脸肃容的道:“李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蓄意伤人,我看你多半是疯了吧?快把她抓起来,带到安保科!” 当下,四名保安一拥而上,把木讷的李澜反扣住了,李澜感觉到双手一痛,这时才突然惊醒,发疯似的大叫:“放开我,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想要伤害芊芊,是有人暗中搞鬼,有人想嫁祸给我,不是我干的。放开我,放开我!……” 而这时,贺俊也正好赶了过来,见李澜被抓,便上前拦住这些人怒声道:“你们能不能把事情搞清楚再抓人?” 张教授上前一把推开贺俊,沉声喝道:“贺俊,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论不到你在这里说话,快闪开,不然连你一起抓起来!” 贺俊虽然有心帮李澜说话,可是她动手伤人的事是有目共睹的,他也是无能为力。 的确,现在还有谁能相信李澜说的话?在场的人倒是有一半以上的人觉得李澜的精神有点问题,上次她在解剖室切死人心脏的事可都是街知巷闻的消息了。是问一个正常人会干这么离谱的事吗?说得轻巧点是心理有问题,说得严重点就是神经病、变态。 且说李澜含冤被关进安保科的房里,当时张教授就电话通知了李澜的父母来学校一趟,李澜的父母来校之后,张教授向他她们表述了李澜最近的种种反常表现,并把她今天用刀伤人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最后还说,校方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暂时将此事压了下来,好在黄大兰并无生命危险,否则让警方知道,非给李澜安一个故意杀人罪不可。 李澜父母听到这里,吓了一大跳,当下直对学校千恩万谢,恳请他们千万别报警,张教授点点头答应了。而后却又嘆了口气道:“以李澜如今的精神状态,不宜再继续留校学习,而应该及时送到市里的大医院做一次精神鑑定。希望你们做家长的配合。” 李澜父母只要校方不起诉女儿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对此提议,虽然不情愿,可是也不宜反对,只好同意了。 第98页 于是李澜就被以一名疑似精神病人送进了市一医院神经科做精神鑑定。 至于结果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死亡手机之雨夜 李澜的父母在诊室门外焦急的等待着医生的诊断结果,张教授从诊室里一脸垂丧的走出来,对李澜的父母微微摇头。 这让李澜父母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如想像中的好。“我女儿怎么样啊?到底……到底有没有精神问题?”李澜妈妈不安的问。 “唉,还是让主诊医生直接跟你说吧。”张教授说着望着了一眼诊室。 这时,从诊室里出来几个人,是李澜和身后的一名护士以及那位五十来岁的主诊男医生。李澜可怜巴巴的看了看自己的父母,凄声道:“爸,妈,我是你们生的,你们知道我是不可能有神经病的,你们千万别相信这些人的话,他们都是骗子。爸、妈,你们快带我离开这里,我不喜欢这种地方,他们要害我,要害我!呜呜呜……”李澜越说越激动,眼泪不自觉的涌出眼眶,抓着妈妈的衣袖不肯放手。 “李澜,你别激动,经诊断你很正常,现在你只需要配合做最后一项检查,做完你就可以回家了。”主诊医生这么跟李澜说。 “你是说真的?那好吧,快带我去吧,我想尽快离开这里。”李澜抹掉脸颊上的泪水,展颜一笑,心中一块大石头算是落地了。 “嗯,跟这位护士姐姐去吧。”主诊医生向护士使了个眼色,那名三十多岁的粗腰妇女便领着李澜走了。 “澜澜,你要乖,听医生话啊!”李澜妈妈鼻子一酸,两眼含泪的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李澜爸爸也是心中一阵绞痛,伸手捂住自己嘴巴无声的垂泪。 主诊医生用眼睛斜了一眼走远的李澜,又看了看张教授,最后才嘆口气对李澜父母说:“你们也看见了,你们女儿的状态很不稳定,说话也语无伦次,这是精神分裂症的典型症状,而且……她还伴有严重的被迫害妄想症。” “医生,求求你,麻烦你一定要治好我的女儿,不管花多少钱都没问题,我家澜澜一向很懂事很听话的,她可是我们全家的命根子啊,我求求你们了……”李澜妈妈哀声恳求道。 “你们也不必太担心,目前只能把李澜先送进精神病监护室,一边监护一边治疗,因为她现在有暴力倾向,如果不实施监护,恐怕会伤及他人。请你们过来填一下相关资料吧。”说着把李澜父母引进了诊所。 而走廊上的张教授望着空空的走廊尽头,一张阴鸷的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李澜被带到五楼一处昏暗的走廊里,护士推开一扇沉重的铁门,把李澜带了进去。李澜正环视着屋里的景物,谁知护士趁李澜不注意,倏地闪身出来,一下子把铁门反锁了。 “你……你这是干什么?”李澜转身惊疑的大声问。 “小姑娘,我们不得不这么做,等你的精神分裂症治好以后,我们自然会放你出来的。你就安心的呆着吧,啊?” “什么?精神分裂症?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病,我真的没有神经病,你们……你们这帮坏医生,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李澜发疯似的摇撼着铁门的栏栅。 可是那女护士却冷冷一笑,说:“呵呵,进来的都说自己没病,别喊了,喊也没用的。”说完翻了个白眼儿扭动着肥臀走了。 李澜气得对着铁门一阵踢打,可就在她急怒攻心的时候,和她面对面的一间监房里突然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来。把李澜吓得倒退了一步。 “再吵,再吵我掐死你!”铁栏杆后面突然出现一张破旧苍白的脸,是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太婆,头髮蓬乱,两眼翻白的死盯着李澜,原来是个瞎子,但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似乎随时要扑出来择人而噬。 而这时,走廊两边的一长排铁栅栏里,一下子伸出无数只手在空中抓挠,竟是这里关着的所有精神病人全都扑到了铁门边,张牙舞爪的大吼大叫起来: “放我出去。” “朕是皇上,尔等敢如此对待朕?” “来人啊,有鬼,有鬼……” …… 李澜听着无数悽怨哀嚎之声,顿时被吓傻了,当下一屁股坐在身后一张冰冷的铁床上,浑身忍不住阵阵发抖。 夜已深,窗外的闪电不时映亮这间黑暗晦涩的房间,门口地上的饭菜丝毫没动,李澜静躺在散发着霉臭味的床上,怔怔的回想着这一切恶梦般的经歷。 “究竟是谁在暗中搞鬼?为什么要把我害进精神病院?那把道具匕首是谁中途掉了包?掉包的结果无非有两个目的,一是想借我之手杀死芊芊,二是想嫁祸给我,把我冤枉成神经病。然而,想杀人灭口和害我的人也只有两个人,一是陆莹,二是张教授。那么他们之中到底是谁干的?现在又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一直被当成神经病关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方?”李澜想到这里,胸中怒火愈来愈盛,狠狠的垂了一拳床板。 “不行,得想个办法逃出去,否则自己可能会被关在这里一辈子!”李澜打定注意,脑中开始策划逃跑的方案。 第99页 李澜在整间房子转了一圈,想找一件作案工具。无奈房间里除了床和一张空桌子,就什么也没有了。最后她惊喜的在厕所里找到一个抽水马桶的水箱陶瓷盖,便拿出来小心的藏在桌子下。然后她把口袋里的五百块钱拿出来,开始大吼大叫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是富婆,我是富婆,我是全世界最有钱的人,你们看啊,我有好多好多的钱啊,快来抢啊,一张,两张,三张,四张……”她一连叫了几遍,终于把正在打瞌睡的守夜老孙头给吵得忍不住赶了过来。 老孙头披着一件大衣,手里提着一大串钥匙,一走到李澜的大门前就趾高气扬的用钥匙拍打着铁门吼道:“喂,小疯子,大晚上的叫什么叫?别人不要睡觉啊?” “呵呵呵,我是富婆,你快看,我有好多好多钱,你要不要啊,都给你,一张,两张,三张,四张……”李澜故意装出一副精神失常的样子,把几张百元大钞一张张抛洒在地板上。 老孙头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掏出老花镜一看,真的是钱!突然间见到这么多钱,他心中不由得为之一动,想想自己每晚累死累活的也赚不到50块钱,而眼下这里却有足足五百块大洋,这么大一块肥肉岂能放过?而且她只是个小疯子,不足为惧!老孙头两眼一转,便动了邪念。 “小妹妹,你干嘛把钱扔地上啊?多可惜?要不大叔替你保管吧?”老孙头试探的问。 “呵呵呵,好啊,随便,反正我是富婆,我有的是钱呢,这些钱我不要了,给你,都给你,呵呵,钱啊钱,你们去和大叔玩吧,好不好?”李澜蹲在一旁,傻乎乎的对着地上的钱说话。 老孙头一见这小姑娘疯得还不轻,又见她不把钱递出来,于是朝两边一望,便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咣啷。”铁门被打开了,老孙头紧张兮兮的走进来,从地上快速的拣着白花花的大票子!一边还贼笑着安慰李澜说:“这些钱叔叔暂时替你保管,啊?” “好啊!”此时的李澜早已从他背后双手高举陶瓷盖,对着老孙头的后脑门狠狠的砸了下去,“砰”这一下结结实实的砸在老孙头后脑勺上,老孙头闷哼一声,当场被砸晕过去,李澜踢了踢躺在地面上的老孙头,见他没有反应了,便把他奋力的拖到墙下以免被人看见。 李澜心中暗骂:“你个损老头!可别怪我下手重,谁让你财迷心窍了?”然后弯腰抽了抽他手中紧攥的五百块钱,发现竟然抽不出来,想不到这老头都这样了,还惦记着手里的钱! 李澜用力的一扯,才把五百块钱抽出来,然后塞进他的大衣口袋说:“一把年纪也挺可怜的,这点钱留着看医生吧。”说完,便从他另外一只手里夺过那一大串钥匙,然后拉开铁门,左右一看没人,便匆匆的跑了出去。 黑暗的走廊只有唯一的一盏黄灯幽幽的发出暗淡的灯光,李澜也分不清该往哪里跑?只是凭着一点来时的记忆,向右边跑去,蹬蹬蹬……脚步声迴荡在空旷的走廊上,如梦似魇。 李澜正急步向前走,经过一扇铁门时,突然伸出一双枯瘦的手,勐地拉住李澜的衣服,李澜大叫一声,用力拼扯,但是那双可怕的手力气十足,把她一拽就拽到铁门处,然后迅速从后面掐住了李澜的脖子。 “死丫头,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不然我掐死你……嗯!!”一个嘶哑的老太婆的声音刺耳的钻进李澜耳中。双手狠命的掐着李澜。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没入肉里了。 “咳咳……放……放手……”李澜喘不过气来,只觉得眼前像是有很多飞蚊,难道要被她活活掐死?紧急关头,她抠住对方的一根手指用力一掰,只听喀嚓一声脆响,然后又是一声老太婆惨厉的尖叫,脖子上的手才松开。李澜趁机逃跑,然而一路上两边的铁门里那些被吵醒的神经病全都躁动起来,一双双可怕的手不断从铁门里伸出来抓挠,拉扯李澜的衣服和大腿,把她吓得尖叫连连,舞着钥匙一阵乱打,拼命往前跑。 好不容易逃过这道鬼门关,转过两处楼道,很快便到了三楼,而当她想要继续往下跑的时候,却被一扇横在楼梯转角处的大铁门档住了去路,她快速的用手里的一大串钥匙挨个的套铁门上大锁,可是越急就越套不开,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自镇定,最后“当”的一声脆响,大锁终于被打开了,当下伸手飞快的解着绕在铁门上的链条。 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一道闪电突然照亮楼梯,而就在她快要解开铁链的瞬间,她眼光的余光忽然瞄到了正下方的一样东西,一个影子!她勐的一惊,抬起头来,而这一眼望去,几乎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快要窒息,她看到就在楼梯下方,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身影正默默的站着一动不动,他的头上带着雨帽,把速张脸都遮住了,突然出现在黑暗的楼道理,感觉就像个幽灵!这让她突然联想起曾在图书馆遇到的那个恐怖雨衣人——张教授。 “你……你是张教授……你想干嘛?”李澜吓得连连倒退。 而对方却一声不吭,迈着大步一步步的朝上面走来。而他的手里,正握着一把寒气逼人的短匕。 第100页 “啊!”李澜勐地一声尖叫,旋即转身逃跑。而这时,那雨衣人飞快的冲上来迅速解开铁链,打开铁门向李澜追去。 李澜一路拼命的逃窜,也不知道往哪里跑,慌乱间跑到走廊尽头,而这里已经没有路了,只有一间公共厕所,李澜没有别的选择,只好一下子钻进了女厕所,躲到最里边的一个厕所隔间里。 雷声隆隆作响,为这个原本就十分恐怖的深夜,更添了几分阴森诡异的气氛。除了窗外轰隆隆的雷雨声,此时的李澜唯一能清楚的听到的,就是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砰”厕所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雨衣人按亮了墙上的开关,由于电线老化,灯光时亮时灭,借着这一闪一灭的灯光,雨衣人一个隔间一个隔间的挨个寻找李澜。 此时的李澜害怕极了,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耳听得那一扇扇的厕所门被轻轻推开,又轻轻合上,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了。怎么办?眼看是逃不掉了,想不到,自己今晚就要死在张教授的手里了! “砰”。最后的一扇门被勐地一脚踢开。 “啊!”李澜歇欺底里的一声叫喊,只见那个手持兇器的可怕雨衣人此时就生勐无比的站在自己面前,片刻的对峙之后,他缓缓的脱下了雨帽,露出一张狞笑邪恶的老脸来,正是张教授。 “张……张……张教授……”李澜吓得牙关打战,惊恐的望着张教授。 “没错,是我。嘿嘿,李澜,你没想到吧?不,或者你已经想到是我了,可是,似乎已经太晚了。” 张教授一边若无其事的说着,一边伸手摩娑着手里亮闪闪的尖刀,一副冷面无情的杀手模样,此刻的张教授看上去就像一座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火山一样,宁静而危险。 “为……为什么……要……要……” “为什么?那得问问你自己,为什么好好的要跑去图书馆揭我的老底?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才会引祸上身,怪不得我。” “我答……答应你,不说出去。” “哈哈哈,真好笑,你不知道侦探小说里经常有句名言吗?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你杀我……你也会被枪……枪毙的。” “傻瓜,我怎么会被枪毙呢?你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一个神经病,一个神经病自杀在厕所里,恐怕谁也不会觉得奇怪吧?” “你好卑鄙!枉为人师,你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李澜的恐惧渐渐被愤怒填埋。 “这个比喻很好,我很喜欢,嘿嘿,其实每个人都有他的黑暗面和光明面,只是白天被阳光照着,他的黑暗面才没有暴露出来,可是到了晚上就不同了……哈哈哈,没有人是绝对的好人,明白吗?” “你别再狡辩!为了杀我,你处心积虑的栽赃嫁祸给我,真可谓是用心良苦啊。好吧,既然现在落在你手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在死之前,我想知道,那把道具匕首是不是你掉的包?” “匕首?哦,也好,让你死个明白,实话告诉你吧,那把匕首并不是我掉的包,连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有人想嫁祸给你?看来,全都怪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想害死你的人还不止我一个。嘿嘿。” “张教授,你真的不能放过我吗?其实你不杀我也不会对你的将来有任何影响的,就让我一辈子当个神经病被关在这里,不是也一样吗?”李澜假装哀求道。其实她只是想暂时拖延,先把命保住再说。 然而张教授却一阵仰天狂笑,道:“你倒是挺聪明的,懂得用缓兵之计,让你关在这里?能关得住你吗?这还不到一个晚上你就使诈跑了出来,我觉得你还是死了的好,这样我才真正高枕无忧。” 李澜见此计不售,便另生一计,勐地喊道:“张教授,快看身后!”张教授条件反射的勐地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 他马上就知道中计,瞬间,李澜就从厕所里站起来用力顶撞张教授想趁机跑出去,可是张教授身材魁梧,这一撞并没有撞开他。反而被他伸手掐住了脖子。 “你这该死的小滑头,还想使诈从我手中熘掉?嘿嘿,遗言说完了吗?那么该送你上路了!哈哈哈。”张教授把右手的匕首缓缓的向李澜脖子靠近,准备割断她的喉咙。 而此时的李澜,却惊恐的望着张教授的身后,憋胀着脸道:“张……张教授,你……你身后……” 张教授可不会再上她的当,狰狞的笑道:“我身后有鬼?呵呵,别开玩笑了,一会儿你自己就变鬼了,去死吧!”说着便扬起匕首,往李澜脖子上划去。 然而,当他的手在空手划出半道弧线的瞬间,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产生一股冰凉的感觉,像是被某种极其锋利的器械划过脖子,随即热腾腾的鲜血就大股大股的从劲部大动脉汹涌而出,飙射了一墙的红色。 当即无力的松开李澜,缓缓的转过身,而他惊恐的看到,面前竟是一个披头散髮、穿着一身白衣的女人,她的脸被长发挡住了,非常阴森恐怖。不过张教授在临死前说出了几个更令人毛骨憷然的字:“你……你是秀……秀……秀……” 第101页 一句话没说完,便即软倒在地,作垂死的抽搐。而他仅存的一点意识,使他贴着地面的眼睛看到,眼前正是那双诡异无比的红色高跟鞋…… 待续…… ps:啊哈哈,更了10章,亲们看个够吧! ☆、死亡手机之绝路逢生 张教授的心脏停止跳动了,而他死前那双因惊恐而瞪得圆鼓鼓的眼睛却仍然死睁着。 李澜完全被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吓呆了,软坐在地上,捂着脖子直咳嗽,刚才被张教授掐得太狠了,以致于大脑缺氧,思维一片混乱。一直到那个白衣女鬼倏然消失不见,李澜才回过神来,“张教授死了!他是被女鬼杀死的?不,绝对不可能,鬼怎么可能持刀杀人?是人,一定是人。张教授在死前一直叫着一个‘秀’字,莫非真的是秀琴?难道秀琴没死吗?” 想到这里,李澜才飞快的追出门口,想看看那个神秘的女人究竟是谁?可是当她站在漆黑的走廊上时,一道闪电划过雨夜,走廊上竟是空空如也,刚才的秀琴早已经去无踪影。 “怎么办?现在张教授已经死了,虽然他不是我杀的,可是别人会怎么想?没有人会觉得我是清白的,就像今天把我强行当成精神病一样,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打定注意之后,李澜迅速的往楼下跑去,然后下到一楼大院,从医院的一处坍塌的围墙上爬了出去。 一路拼命的奔逃,只知道要远离那所医院,至于往哪里逃,却已经顾不得了,不过李澜怕被警察抓住,便没敢去开宾馆住,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一处荒废的建筑工地栖身,雨夜凄长,李澜又冷又饿、又惊又怕,整整一晚上没合眼,一个人凄凄凉凉的捂着嘴鼻小声哭泣,也不敢大声哭,怕招来旁人,于是就在空荡荡的破楼角落里猫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6点多,李澜才因实在熬不住闭了一会儿眼睛。 7点多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李澜被一阵晨风冻醒过来,打了两个喷嚏,扶着墙刚一站起身,就觉得头晕脑胀,浑身疲软欲倒,就像快要死了一样难过。但毕竟逃命要紧,再艰难也得挺过去!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她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该怎么做。当下,她便谨慎的走出破楼,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找到一个小卖铺,用公用电话拔通了韩芊芊的手机。 “哎呀,谁啊?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侧躺在被窝里的韩芊芊手拿电话懒洋洋的打着哈欠道。 “芊芊,我是澜澜。”李澜压低声音道。 “啊?澜澜?怎么是你?”韩芊芊顿时睡意全无。 “对不起,芊芊,昨天的事……请你相信我,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怎么可能用真刀去刺你呢?” “我明白,我不怪你的。对了,澜澜你在哪?” “嘘,别叫我名字,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是我给你打的电话,现在我唯一相信的人就只有你了,其它人都把我当神经病,大概也只有你才相信我不是神经病吧?” “嗯,虽然当时我很生气,可是后来仔细一想,你没有理由想杀我啊,一定是他们冤枉你了,澜澜,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你,但我永远相信你是无辜的。” 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感动的涰泣声,许久,李澜才开口道:“谢谢你芊芊,我……我从医院里逃出来了,昨晚发生了好多事,唉,总之说来话长,你现在能出来一趟吗?我见面再跟你说。” “嗯,好的,我这就起来。你在哪等我?” “这样吧,就在柳河镇心雨网吧二楼包间,我等你。” “嗯。那先这样,挂了。”韩芊芊收了线之后急忙爬起来洗漱,然后匆匆穿好衣服下楼,宽敞在校园里此时还没几个人,她急步而行,走出校门的时候,看到路边有卖早点的小摊,便花了五块钱买了几个热乎乎的大肉包和两杯热豆奶,朝着五里外的柳河镇走去。 在柳河镇靠河的一条街上,韩芊芊找到了那家心雨网吧,便匆匆上了二楼。韩芊芊掀开门帘的时候,李澜见到了芊芊,“芊芊……”一声长喊,顿时间,就像是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喉咙哽塞的一下子抱住了韩芊芊,内心所有的委屈和恐惧,此时都化作眼泪哗哗的往外涌。 “澜澜,你怎么了?别急,咱坐下来慢慢说啊。”韩芊芊把李澜缓缓的安抚住,让她坐下先吃点东西。李澜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包子,一边不停的落泪。 半晌,澜澜才稳住情绪,把自己被送进精神病院之后的事仔细的说了一遍,最后,还把张教授被人杀死的事也告诉了韩芊芊。听得韩芊芊大惊失色。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张教授为什么要来杀你?”韩芊芊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复杂。 “真的,千真万确,芊芊,你该不会还怀疑我是精神病人吧?” “唉,说什么呢?我当然相信你了。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 为了证明自己绝非胡说八道,李澜把自己那晚在图书馆遇到张教授的事也全盘说了出来,还分析张教授之所以想杀自己,是为了怕丑事败露出去而杀人灭口的。 韩芊芊听完才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但还有一件事她并不明白:“可是你说的那个秀琴……她到底是人还是鬼啊?你认定是秀琴把张教授杀了吗?” 第102页 “杀张教授的肯定是人不是鬼,从张教授被准确无误的割断大动脉的事实就可以看出,兇手好像是学过医的,而且手法很熟练,而张教授在临死前也曾断断续续的叫着一个‘秀’字,所以我觉得这件事多半是秀琴做的,之前我去查过秀琴的档案,上面写着她在两年前奇离失踪,所以当时我以为秀琴已经死了,可现在看来,她似乎并没有死,而是以失踪的幌子躲在暗处伺机行动。” “但是,她为什么要在昨晚才动手?如果她想杀张教授,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不是有很多机会吗?”韩芊芊不解的问。 “是啊,我也不……”说到这,李澜勐然悟出了其中的道理:“啊,原来她是想嫁娲给我!因为我从精神病院跑出来了,而恰好张教授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那么任谁都会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我杀了张教授。对不对?”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么看来,现在的局势对你极为不利,张教授被杀的案子会立刻引起警方的注意,到时警察肯定四处搜捕你,而且你的身份现在是一名精神病患者,他们必然会全力通缉你,以防你继续为祸伤人。” “是啊,我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啊?这么东躲西藏的也不是办法,迟早有一天会被警察抓到的。芊芊,这辈子,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我该怎么办啊?”李澜说着说着,眼眶再度湿了。 “别着急,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做好两手准备。第一,万一你被抓住了,你一定要继续装疯卖傻,因为只有精神病杀了人是不犯法的,这样你能暂时逃过法律审判。第二,在没有被抓住之前,你一定要想办法查出秀琴的下落,把这个真兇交给警察,你才能洗脱自己的罪名,你放心,我会全力协助你调查的。另外,我觉得那个医生之所以把你诊断成精神病,多半也是张教授暗中指示的,因为他想趁这个机会把你杀掉,而让别人看上去觉得你是犯了精神病自杀身亡,这样就没有人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咦,芊芊,我到现在才发现,平时只知道读书的你,分析问题起来思路是这么井井有条,你真的好聪明啊,不像我,被事情一吓就懵圈了。” “没,没有啦,我只是偶然间想到的,对了,你想好该去哪里躲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现在全城皆兵,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李澜愁眉紧锁的道。 韩芊芊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一个办法道:“要不这样,你就去郭蓉之前租住的那间房子先避一段时间吧。” “啊?郭……郭蓉……你让我住一个死……死了的人住过的房子……这……我不敢……”李澜吓得舌头打结,脸现惧意。 “你还真相信世上有鬼啊?现在可不是怕鬼的时候,你想啊,你一不能回家,因为你爸妈会把你当精神病再次送回医院,二不能回学校,因为领导会报官,三不能四处熘达,因为这样更危险,再者你也不能让任何同学知道你的藏身之地,包括贺俊,现在唯一能去的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就只有郭蓉的房子了,没有人会光顾一个死人住过的地方,郭蓉住的地方比较偏僻,而且就在柳河镇东头。我去过她的房间,也知道她把钥匙放在哪里,所以你就听我的吧,到底还是保命要紧,不是吗?” 被她这么一说,李澜犹豫半晌,想来想去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最后也只好勉强的点了点头。可是郭蓉毕竟是间接被自己害死的,说不怕,那是假话。答应住郭蓉的房子,实在是被逼无奈啊。 说完话,两人就匆匆的离开了网吧,沿着河堤向东而行。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只是依稀有几个早起的老头老太太在一排柳树下打太极。穿街过巷的不到半个小时,她们就来到郭蓉的住所前,这是一栋靠河的二层小楼,掩映在三五棵大榆树下。房东在外地做生意,只是三个月回来收一次房租。 韩芊芊带着她踩着“咯吱咯吱”作响的木楼梯上了二楼,在郭蓉房间的窗台一块砖头下,韩芊芊翻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郭蓉的房门。推门而进,只见里面显得有些凌乱,墙壁上贴满了明星海报,桌上还堆着郭蓉生前的一些书籍,除了一张木床,还有两张旧椅子靠墙摆放,不过由于背光,房间里显得有些阴森暗淡。 “这房子虽然老了点,不过还算干净,你暂时就住在这里吧,没事别出去啊。”韩芊芊一边说着一边把床上的被子摊开铺好。 “嗯,芊芊,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嘛?姐妹有难,我能不帮忙吗?” “总之这次全靠你了。” “嗨,哪的话?”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韩芊芊看了看就快上课了,便说:“那没事我先回学校了,不能让别人起疑。至于吃饭问题,我会给你送过来的。” “嗯,那你去吧,我一晚上没睡,想睡觉了。” “好,记得把门锁好,除了我,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拜拜。” 韩芊芊把门带上之后,就一路快步的回了学校。 这间充斥着一丝恐怖的房间,只剩下李澜一个人,她坐到床上,伸手按了按有点发潮的被褥,暗中默念:“郭蓉,实在是抱歉,借你的地方住几天,你千万别出来吓我啊,等事情过了,我一定会烧多点纸钱给你的。打扰了。” 第103页 待续…… ☆、死亡手机之鬼宅 也许是真的累坏了,一挨到床板,倦意就排山倒海的袭卷而来。也不管是不是死人睡过的床,没几分钟,李澜就躺下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澜迷迷煳煳的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见很多警察在追自己,然后她无路可逃,竟然从悬崖上纵身跳了下去,而当她落在一处阴暗的浓雾森林里的时候,她看到身后出现一个人,等那个人影从雾中走出来的时候,竟然是七孔流血的郭蓉!只见她伸着双手扑过来恶狠狠的掐自己脖子! “啊!”李澜浑身大汗的惊醒过来,可是她顿时感觉到不对劲,她想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绳索牢牢的绑在床杆上,整个人呈大字形,完全失去了自由活动的能力,而更令她恐惧的是,她此刻唿吸困难,全身上下被人用保鲜膜裹粽子似的包了个严严实实,她的头和脸也被保鲜膜裹紧了,双眼只能透过半透明的保鲜膜看着模煳的屋顶,但是她立刻发现,本来应该是白色的天花板,现在却隐约的出现一团黑色,一团黑影并不可怕,可是,如果是一团会蠕动的黑影呢? “唔……救命……救……命,唔唔……”她用力的大喊着,可是声音只是在喉咙里打转,此时,她更是惊骇的发现,那团本来悬在天花板上的黑影,此时竟缓缓的降落下来,离自己越来越近,一直到离自己的脸只有一米处才看清,那团黑影不是别的,竟然是一个人形,长长的头髮和四肢一齐无力的向下垂着,一张血肉模煳的脸带着无比悽惨的哭丧相正死瞪着自己。她是郭蓉! “唔!”李澜发疯似的狂扭着身躯,她本能的想逃,可是使出全身力气也挣不脱绳索的捆绑。 而死去的郭蓉却哀声痛哭道:“呜呜呜……李澜,我死得好惨,我的脸都摔烂了,脑浆也溅了一地,血也流干了,呜呜呜……” 可是才哭了几下,她的表情立马转为无比的愤怒和怨毒,冷冷的咒骂道:“都是你,是你害死我的,是你害死我的!我要把你的血吸干,我要把你的脸皮从你的脸上撕下来,再贴在我的脸上,还我的脸,快把脸还给我,我要我的脸,我要你死!!!”尖厉的鬼叫声刺耳欲聋,只见她勐然间张开一张流血的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扑了下来。 “唔!……唔!……”李澜的眼睛因为极度惊恐而瞪得熘圆。可是当郭蓉的黑影勐扑下来的时候,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是韩芊芊!而她的突然出现,使郭蓉的鬼影剎时间消失了。 “芊芊!”李澜张着被保鲜膜裹住的嘴含煳的发出一声大喊。 只见芊芊惊慌的走到她的身边,吃惊的问:“你没事吧?是不是做恶梦了?怎么会搞成这样?” “我不知道,有鬼,有鬼,快替我解开!”李澜胡乱的叫感觉着,她已经快要吓疯了,拼命的扭动着身体。 “好,我来慢慢替你解,你别急嘛,我会帮你解开的……”只见韩芊芊诡异的微笑着,然后把她的四肢解开,正当李澜以为得救了的时候,突然,韩芊芊握起手术刀,向李澜的脸靠了过来。 “芊芊……你,你要干什么?” “嘿嘿,你看清楚,我是谁?”说话间,韩芊芊伸出五根尖细的手指抠进自己的腮下皮肤,然后恐怖的把自己的脸皮嗞啦嗞啦的撕了下来,露出一张没有皮的血脸,整张脸全是血淋淋的腐肉,上面爬满了蠕动的蛆虫,还在不断的往下掉,而她的两只贼熘熘的白眼珠正四下里乱转着,恐怖噁心到了极致。但整个面部轮廓还是能大概辨认出,那正是死去的郭蓉! “把我的脸还给我!我要撕掉你的脸!哈哈哈……”勐地扬起手中的手术刀狠狠的朝李澜的脸上划来! “啊!!!”李澜疯狂的大声尖叫,然后眼前一黑没了知觉,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屋内空荡荡的,风把掠衣绳上的一把空衣架吹得直晃悠,而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化为虚无,她从床上颤抖的爬起来,发现自己好好的,绳索、保鲜膜、郭蓉、手术刀全都不存在了。 她伸手抹了抹满脸的冷汗,看到对面墙上挂着一件黑色的衣服,不小心一看便像个人影一样,晃了晃脑袋,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发了梦魇,把那件衣服幻想成可怕的郭蓉了。 人在极度疲劳或者飢饿的状态下,很容易堕入半梦半醒的状态,明明眼睛能看见周围的事情,可四肢却不能动弹,喊不出声也醒不过来,这时候最易将周围的景物幻想成可怕的鬼怪。原来刚才她做了一个环环相扣的三层连环梦,到最后竟然分不清到底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中? 她怕自己还没有摆脱连环梦的束缚,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啊哟”是痛的,看来终于醒了。李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了看窗外,天色阴沉沉的,分不清是早上还是傍晚,只有桌上的一个闹钟告诉她,现在是下午五点一刻。 被刚才的恶梦吓得没了睡意,李澜便起身走到郭蓉的书桌前,她看见,桌上摆着一个米黄色保温饭盒,知道是芊芊中午来送饭怕把自己吵醒而放在桌子上的。 “芊芊真好。”李澜心里流淌着一股暖流,打开饭盒,里面是学校食堂几道熟悉的菜式,不知为何,看着这碗普普通通的白米饭,却让她心潮一阵起伏,竟而有种想哭的冲动,轻轻的盖上饭盒,没有食慾。 第104页 桌上放满了医学类的书本,想起刚才梦里可怕的郭蓉,心中兀自一阵后怕。 “唉,想不到郭蓉还没有完成学业就……” 当下随手把她曾经用过的书和笔拿起来观摩。这时,桌上靠墙的一个相框引起了李澜的注意,那是郭蓉的照片,郭蓉长得虽然一般般,可是她笑起来却很美很甜,曾经和李澜也有一些交情,可是现在两个人却是阴阳两相隔。 李澜放下书,拿起那个相框,看着笑容灿烂的郭蓉,再回想起医院里她快要死的时候的痛苦表情,一时之间百感交集,眼睛有些发酸。可正当她两眼被泪水渐渐模煳的时候,突然,她看见照片中郭蓉的微笑变了,一张原本笑得很欢的小嘴,勐地张开成一个无比夸张的大黑洞,从照片里迎面朝自己扑来! “啊!”李澜吓得往后一跳,反射性的将手中的相框一下扔在地上。 “哐啷”相框的玻璃应声而碎。李澜惊惧的瞅着地上郭蓉的照片,整个人被吓得脱了魂,好在此时的照片并无异样,还是微笑可人的郭蓉。李澜对着郭蓉的照片作了三个揖,默念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摔你的,刚才在梦里已经被你吓得够呛的了,求求你千万别再吓唬我了。求求你……” 作完揖,李澜定了定神,小心的走过去,从地上拣起郭蓉的照片和已经摔碎的相框,然后用手拍了拍沾了些灰尘的照片,忽然间,她忍不住“咦”了一声。她意外的看到照片的背面写着几行字。看笔迹娟秀得体,应该是郭蓉写的: 阿辉的秘密以及他和何秀琴的事被我无意中发现,他知悉后,脾气变得极为暴躁,恐于我不利,因此将其中秘密写入u盘,交予贺俊代为保管,若某天惨遭不幸,望苍天有眼,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这几行字犹如晴天霹雳,使李澜全身为之一震。 何秀琴?!! 天哪,难道就是那个失踪的何秀琴?郭蓉怎么会知道的?阿辉,肯定就是她男朋友陈志辉了!秘密?什么秘密?难道陈志辉认识何秀琴!那他和她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现在却在贺俊身上! 一连串的线索如锂鱼吐泡似的一个接一个地浮出水面,太好了!意外之喜!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李澜的心脏此刻极速的跳了起来,仿佛陷入无底黑洞而突然看到了一丝明亮的曙光一般,一股希望之火在心中熊熊燃烧起来。想不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竟然被自己阴差阳错的发现了这一条关键的线索,嗯,只要顺着这条线索一路查下去,然后顺藤摸瓜,就一定能找出幕后黑手。那么自己的所有冤屈就能昭雪洗清了。 当下又翻起桌上的书籍,希望能再找出点有价值的线索,只是忙活了好一阵,再也没有发现别的东西。嘆了口气,又把郭蓉的照片拿起来,对她轻声说:“郭蓉,我知道你死的冤枉,不过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把害死你的人揪出来的,让你在九泉之下安息。所以请你保佑我,不要再吓我了。拜託,拜託……” “咚咚咚……”正在李澜陷入沉思的当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李澜紧张的问道。 “是我。”韩芊芊的声音。 李澜忙过去把门打开。见是芊芊手提饭盒和水果站在门口。 “芊芊,你来了?” “嗯,给你带点吃的。” 韩芊芊左右望了望,确定没人跟随,便很快进屋,把门闩住,然后把饭菜和水果放到桌上。看到中午的饭盒原模原样的摆着,便问:“澜澜,还没吃饭呢?” “没呢,芊芊,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你看这个。”李澜把郭蓉的照片反过来递给她。 芊芊看完随即一震,“阿辉?何秀琴?天哪,这两人怎么会和郭蓉有关系?” “是啊,我也是才知道的。”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秘密的?”韩芊芊好奇的问。 “我不小心打碎了郭蓉的相框,才无意中看到了这几行字,看来郭蓉生前早已经预料到危险的来临,所以才暗中留下这么一个线索。照这样看,郭蓉是被人谋杀的消息的确值得怀疑,会不会就是陈志辉干的?” “你也听说这个消息了?没错,现在警察时不时的就来学校盘查郭蓉的案子,搞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的……至于究竟是谁杀了郭蓉?还有那个何秀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关键就要拿到贺俊手中的u盘了。”韩芊芊提醒道。 “嗯,事不宜迟,芊芊,我想拿你手机给贺俊打个电话,叫他过来把u盘给我,只要打开u盘,也许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李澜有点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先别急,我看这件事得想周全了。”韩芊芊却突兀的打断了她的思路。 “怎么了?” “我觉得你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不宜使用通讯工具,否则容易留下通话记录等证据,给警察可乘之机。还有,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现在的住处,包括贺俊,别忘了,人心难测,小心为妙。” “你说得对,你看我一激动,就又乱了阵脚。那你说怎么办?” 韩芊芊愁眉苦思了一会儿,于是说:“这样吧,你用笔写一封简讯,由我来转交给贺俊,你在信中约他今晚下晚自习之后出来见你,让他把u盘带上,地址嘛……就选在行人比较稀少的幽月湖,湖上有艘废弃的小木船,到时候你们就在船上说事情。以免被人发现以及窃听。” 第105页 “你想得很周到,那就这么办。”李澜当即用纸和笔写了一封信,简明扼要的把约会的时间地点写清楚,然后折好,装进一个空信封里交给了韩芊芊。 韩芊芊把信收好,又和她聊了一会儿天,眼看时间不早了,临走时叮嘱她把饭吃了,然后便匆匆赶回学校上晚自习去了。 待续…… ☆、死亡手机之枫叶林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6点一刻,韩芊芊去男生宿舍找贺俊,同寝室的室友告诉她贺俊在球场上打篮球,于是又快步走到球场上,看见贺俊正和几个同学在打球,便向他挥了挥手,把他叫了过来。 “什么事啊?芊芊。”贺俊很意外的走过来一边擦汗一边望着芊芊。一旁几个其它班的男生见到有美女找贺俊,顿时起闹要贺俊买喜糖吃。贺俊不理这些二货,和韩芊芊走远了一些,来到球场旁的一片枫林里。 秋风卷带着阵阵凉意,动作轻挑的撩拨着这片火红的林子,无数绚丽的落叶随风飘落,伴随着沙沙声响,宛如灵动的蝴蝶一样在林间漫舞,让人有种如坠梦境的感觉。 韩芊芊穿的是一件黑色吊带短裙,白色高领打底线衫,腹前挽一朵大大的蝴蝶结,看上去清纯而雅致,漫步在两排枫树之间的小道上,清风拂动着她垂落下来的几缕长长的髮丝,顾盼之间显得宁静而动人!她弯腰拾起一枚红叶拿在手中把玩着,对旁边的贺俊赧然一笑道:“我来找你,你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是啊,有点,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找我吧。”看着眼前风姿绰约的韩芊芊,又想起那晚在停尸房她主动抱着自己的感觉,贺俊的心不禁一阵莫名的悸动。 “对了,你来找我,是不是有李澜的消息了?她怎么样了?”像是怕气氛冷场,贺俊马上找起了话题。 “看来,你还是很关心她嘛,一开口就问她的消息。”韩芊芊半开玩笑的说。 “也不是啦,只是觉得她最近出了不少事,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一想到这个让人头痛的李澜,贺俊神色马上黯淡下来。 “嗯,她的状态的确不太好。不过我觉得她之所以那么极端,很大程度还是因为太在乎你了,怕失去你罢了。” “李澜别的还好,就这一点,死都改不过来,我真是有点受不了她了。”贺俊语意间充满失望。 “唉,她也挺不容易的,你该包容的还是要包容一下啊,毕竟你们好了大半年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不过你不用劝我了,感情的事勉强不来,我对她已经淡了。” “为什么?就为这点事?不至于吧?” “也不是,也许有很多原因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芊芊,其实有件事,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但是……” “什么事,你说吧。” 贺俊迟疑了一下,最终鼓起勇气道:“我想说的是……我喜欢你。” 韩芊芊听得一怔,惊讶的道:“啊?你开玩笑的吧?说什么呢……越来越离谱了,咱们是好朋友,有些话可不能乱讲哦,况且我和轩还好着呢。” 贺俊神色坚定的一把拉住韩芊芊的小手道:“我不管现在有多少男生喜欢你,总之在你没结婚之前,任何人都有权力追你,不是吗?” 韩芊芊用力的抽了抽手,却抽不掉,脸色微红道:“别闹了,澜澜是我的好姐妹,你怎么能让我对不起她?” “我明白,不过李澜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李澜了,她先是害了郭蓉,后来罗小艷又莫名的失踪,昨天还想刺杀你,这个女人的嫉妒心实在太可怕了,本来我和她好好的,现在却被她搅和成这样,以后还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你说我还能和她继续下去吗?” “可是,可是没有证据证明就一定是澜澜的错啊,也许她也有说不出的苦衷呢?而且你也不能‘看见梨花开,就把桃花摔’吧?这样很不好,你今天突然说出这些话,实在太唐突了,我一下子……真的无法接受。”韩芊芊欲抽回手,不料这时的贺俊做出一件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来。 他并没有松手,而是情不自禁的一把将韩芊芊的手往身边一拉,把她整个人拉进怀里,紧紧搂住她的纤腰,深情的望着她。 “你……你干什么啊?”韩芊芊一张脸刷的红了,急忙挣扎想要挣脱他的搂抱。 贺俊不依不饶的抱着她,看着她美若蝶翅般的睫毛说道:“芊芊,凭你对我的了解,你知道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也从不轻易说爱,但我对你绝对是认真的。” “别这样,被人看见了不好。”韩芊芊挣扎着,却被他一双有力的手臂铁箍似的抱着,难以动弹。 “做我女朋友吧?我将会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贺俊趁热打铁的一边说着妄语,一边缓缓低下头,便要去吻怀里忸怩不安的韩芊芊。 “不行的,我怎么能抢澜澜的男朋友?她是我的好姐妹,再说她那么爱你……”韩芊芊一脸窘迫的把脸转向一边,避开他的吻。 “我会跟她分手的。”贺俊停止强吻的动作,用一种平静而坚决的语气说出这几个字。为了韩芊芊,他决定要了断前尘旧事。 第106页 “什么?”韩芊芊吃惊的望着他。 “我受不了她那么极端的爱,所以我决定跟她分手。”贺俊再次重申了一遍。 韩芊芊呆呆的望了他好一会儿,然后不可置信的直摇头道:“不,不,你不能这么做,贺俊,你不能这么对澜澜,她会伤心死的……” “可她现在已经疯了!”贺俊不假思索的怒吼了一句。 “你住口,我不许你这么说澜澜!她根本就没疯!”韩芊芊怒喝一声,当即双手用力的撑开贺俊的怀抱,也许是同情李澜的际遇,也许是觉得受到了欺负,她的眼睛有些湿润,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好吧,我不应该这样说她,但是我也不可能再爱她了,现在的我,心里边只有你……” 韩芊芊立刻打断他的话道:“好了,别再说了,你的心意我懂,只是现在真的不太适合谈这些……” “我可以等你,不管等多久我都愿意。”贺俊补充道。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今天来找你,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韩芊芊故意避开这个尴尬的话题。 贺俊颇感失落的仰天长嘆一声,过了半晌才道:“嗯,什么事?你说。” “这封信是澜澜写给你的,你看看吧。”韩芊芊把信递给贺俊。 “澜澜写的?”贺俊好奇的接过信,折开看了看,不解的说:“澜澜她不是被送进医院了吗?怎么会……” “这件事你见到她的时候,她自然会跟你说明的。对了,信中提到的东西还在你身上吗?” “u盘?啊,对了,郭蓉的确给过我一个u盘,不过她只是让我好好保管,也没告诉我里面是什么?后来我试着插上电脑,才知道需要密码才能打开里面的内容。” “密码?” “她只给了我u盘,别的什么都没说。” “是吗?总之你把东西交给她就行了,这个u盘对澜澜很重要,嗯,信看完了吗?” “看完了啊。” “那还给我吧,记住,这件事要绝对保密,回头我会把信烧掉。” “明白。” “嗯。”韩芊芊拿回信,然后说:“快上自习了,我要回去了。” “那一起走吧?”贺俊满心期盼的道。 “别,让人看见又要说三道四了。”说完韩芊芊扭头往回走。可是刚走了几步,便停住了,继而转过身道:“贺俊,我突然想给你拍张照。” “拍照?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贺俊不解的问。 “不为什么,就是突然想到的。可以吗?” “好吧,不过我这副样子挺难看的。”贺俊尴尬的笑了笑。 “没有啊,挺帅的,来吧。”说着,韩芊芊就用她的banana对准摆好pose的贺俊,“喀嚓”一声记录下了他手夹篮球时,颇为英俊的样子。 “唉,手机没电了,真是的,借你手机用下吧?” “没问题。”贺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韩芊芊,只见她接过手机又给他拍了一张,然后嫣然一笑道:“手机可以先不还你吗?” “当然可以,你尽管拿去用吧。”贺俊觉得她应该还是对自己有些好感的,不然怎么会要自己手机? “谢谢,那我先走了,回头见。”韩芊芊快步离去,只留下贺俊对着她的背景怔怔的发呆。 7点半,晚自习的上课铃叮铃铃响起,韩芊芊因为忙了一点事情,直到8点才匆匆赶到教室。贺俊见到韩芊芊进来,目光流转,一直跟随她坐下,才不舍的收回注视的眼神。 9点半的时候,终于下了晚自习,贺俊向韩芊芊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带着u盘走出教室,直奔学校后山的幽月湖而去。 下课之后,韩芊芊等在一楼的楼梯出口,用贺俊的手机拔通了萧凌轩的电话,约他一会儿见个面。没多久,见到萧凌轩夹在人群中走了出来,便轻声叫住他,两人避开人群,向教学楼后面的赏花亭走去。“芊芊,你怎么用贺俊的电话打给我?”萧凌轩有些奇怪,而且显得不太高兴。 “呃,这不手机没电了吗?所以借了他的手机。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韩芊芊知道他在吃醋。 “没,随便问问的。”萧凌轩笑得很吝啬,看得出,他是在极力的掩饰着内心的醋意。 韩芊芊不再说话,一直走进亭子里,脸色不是很好看,只是悠悠的嘆息坐下,半晌才对站在身前的萧凌轩道:“我今晚找你,是想问你一点事情。” “什么事啊?这么隆重?” “轩,你爱我吗?”韩芊芊双目如炬的望着他道。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快说啊。”韩芊芊有些不耐烦的道。 “我当然爱你,怎么会不爱你呢?”萧凌轩把单肩包放在石桌上,坐在韩芊芊的身旁,用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哼,你说得倒好听,可是你心里始终还放不下一个人。”韩芊芊嘟着嘴不高兴的道。 “你是说冷颜夕啊?都说n遍了,我和她已经是昔日旧梦了,你怎么还是不肯相信我呢?” 第107页 “昔日旧梦?我看你是重温旧梦吧?你不用隐瞒了,因为我知道你上次为了相机的事跟我吵完架之后,又去找她了,是吗?” 萧凌轩心中一怔,可是随即否认道:“哪有啊?只是路上碰巧遇到过一次,朋友之间很久没见,就去喝了杯咖啡,没有别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吗?实话跟你说吧,陆莹是冷颜夕朋友的朋友,关于你跟冷颜夕的事,陆莹全都告诉我了。”韩芊芊脸色冷冷的说。 萧凌轩顿时没话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轩,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也希望你对我不要有任何感情上的隐瞒,这是两个人坦然相处的基础,仅此而已,所以你不用觉得难堪,只管坦白的说吧,我不生气。”韩芊芊努力的笑了笑。 听她能如此开诚布公的说出心里话,萧凌轩也就不好再隐瞒,便道:“芊芊,的确是我错了,那一个月的时间我是去找冷颜夕了。” 闻听此言,韩芊芊的身子不由得一颤,强忍住内心的伤感道:“那你为什么又离开她,再次回来找我?” “我……我觉得她变了,没有以前那么单纯了。” “变了?是啊,我也听说了,她自从跟了那个钻石王老五之后,就变得贪慕虚荣了,你回去找她的时候,她成天缠着你买高档化妆品,买衣服,买鞋,买banana。所以你受不了她的俗气,就又回来找我这个只要一枚银戒指就能捧着乐一整天的傻大哈了,是吗?” “芊芊,你别生气,我……我看错了人,以前总觉得你爱发小脾气,觉得她是多么善良大度,可是回过头来才发现,真正值得珍惜的人,其实一直就在我身边默默爱着我,虽然有些小脾气,但对我却是真心真意的,只是我太笨了,不明白你才是世上最好的女孩子,不过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对任何女人产生感情,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个。” 听到这一翻深情款款的话,韩芊芊不知是因为感动还是伤心,眼眶一下子红了。俯在石桌上一阵阵抽泣,久久不能平息。 “小丫头,你怎么了?别哭了,好不好?给我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我发誓一定好好爱你,亲爱的别哭了。”萧凌轩轻轻搂住她耸动的肩膀,韩芊芊渐渐止住哭声,然后缓缓仰起梨花带雨的脸庞,把眼睛慢慢闭上。 萧凌轩豪不犹豫的吻上了她温润的小唇。两人便紧紧搂在一起拥吻着,而韩芊芊这次的热情比以往都要高涨,似乎是全情投入,把血气方刚的萧凌轩吻得几乎招架不住。 韩芊芊和萧凌轩在赏花亭里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听到熄灯铃响了,才依依不捨的跟对方道别。临走的时候,韩芊芊对萧凌轩莫名其妙的说了这样一段话:“轩,谢谢你带给我一段如此浪漫温馨的爱情,你的吻,你的笑,你的爱,我都会一辈子牢牢记住的。也希望你不要忘了,曾经有个女孩是如此不顾一切的爱过你。幸福过便已足够。再见了。” 萧凌轩听完这段话,一时间愣住了,这话听着怎么像临别赠言啊? “芊芊……”当他想要问个明白的时候,韩芊芊已经走远了,只见她清瘦的剪影随风而去,渐渐消失在灯火阑珊处。 待续…… ps:更更更! ☆、死亡手机之幽月湖 幽月湖,顾名思义,是一处月幽花好的绝色胜地,这里风光秀丽,景色怡人,由于离医学院并不远,便成了学生们白天闲暇时的好去处。有来读书背单词的,有来游玩赏景的,也有成双成对的亲密恋人来这里互诉情思的,可是到了晚上,四周除了野鸟虫豸的鸣叫声,便再也见不到半个人影,那是因为熟悉幽月湖歷史的人都知道,幽月湖不干净,晚上有水鬼出没! 传说七年前,医学院有个叫黄亦菲的大三女生读书十分用功,成绩优异,不过她的性格比较孤僻,喜欢清静,尤其是读书的时候不愿被打扰,于是她选择了幽月湖。 她每晚都会一个人捧着几本书来到幽月湖的湖光亭里挑灯夜读,然而有一晚,一个流窜做案的杀人恶魔正巧躲在幽月湖旁的山坡上,见到亭中亮着烛火,便窜下山看个明白,走近一看,见是一位漂亮女学生,心中勐的一喜,贼意大动,当即扑上去把她粗暴的姦污了,这还不算,完事后更是残忍的将她身上绑了一块大石沉入湖底活活淹死。 从此以后幽月湖便不再平静,有偶尔晚间去游湖的学生经常会看见湖中飘着一艘影影绰绰的小船,船上坐着一个全身红衣的长髮女子低垂着头凄声哭泣,当你划船去追,却又不见其踪,吓得学生们一个个大喊有鬼撒腿就跑,此事一经传开,整个医学院便陷入恐慌当中,后来有个姓李的老师为了闢谣,再加上他本身胆大,偏不信邪,便不顾旁人阻挠,执意要去湖心探个究竟。 结果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一个人躲在湖边静静的窥看湖上的动静,午夜时分,果然见到那艘传说中的鬼船在湖心时隐时现,同时传来飘渺不定的女人哭声,于是他提起桨急忙划船去追,可是那鬼船不见有人划动,却自己往前疾驰,李老师再追一段,只见湖面已是大雾笼罩,不见了鬼船的踪影,他在雾中转来转去找了很久,可还是一无所获,等他想划回去的时候,却已经迷失了方向,怎么划也见不到湖岸。 第108页 李老师整夜未归,第二天早上,老师和学生们来到湖边,却只看见一艘空船在水中盪悠,后来经过警察一番打捞,终于捞到了李老师的尸体,而他的死状令人毛骨憷然,只见他两眼爆凸,脸部呈现夸张的表情,法医认定,他并非死于淹水窒息,而是被活活吓死后跌入湖中而亡。 此事顿时在学校掀起一股轩然大波,使原本水幽风清的幽月湖瞬间笼罩上一层骇人的诡异气氛,从此幽月湖又有了个新名词——水鬼湖。 大概是受到学校里一届传一届的怪谈影响,幽月湖白天倒有不少人去玩,可是一到晚上,就很少有人敢接近,而这也是李澜为了避人耳目选择在此地和贺俊相约的最佳场所。 当贺俊壮着胆子走到湖边时,他看见一条长长的木制结构的水桥延伸向湖中的码头,在码头边停泊着一艘小木船,而船上正坐着一个人影。淡淡的月光下,辨不清那人的身形容貌,看头髮长度应该是个女人。贺俊一瞬间想起那个可怕的传说,全身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过纵然是鬼,也不得不前去看个明白。 于是踩着咯咯直响的木桥走近了那艘小船。 “李澜,是你吗?”贺俊停在三米远的地方试探的喊了一声。 “俊,你来了?”小船上的李澜起身转过来,见到贺俊心中一喜。贺俊松一口气,一步跨上小船,站到了李澜的面前,李澜激动的一把抱住贺俊,哽咽道:“俊,见到你真好。我好想你……” 贺俊不知道她是怎么从医院里跑出来的,更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想起她持刀捅向韩芊芊的可怕场景,心中顿生一股寒意,当即轻轻推开她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划到湖中再说吧。” 李澜见他表情淡漠,心中略感失落,嗯了一声,便坐在船板上望向远处的湖面,贺俊摇动木桨,把船缓缓使入湖心。 小船破水而行,渐渐离湖岸远了,贺俊停下桨板,问道:“李澜,你最近做事总是出人意料,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澜哀声一嘆,说道:“其实我是被人陷害的…………”于是便把自己所经歷的种种奇遇详细的说给贺俊听了。 说话间,头顶一弯冰月藏入云间,说也奇怪,原本银华倾泻的湖面此刻渐渐黯淡,继而升起一层裊裊婷婷的薄雾,使清冷的湖面更添一份寒意,幽幽湖水经风一吹,盪起一波波深蓝色的涟漪,使整个湖面显得宁静而诡谲。 而就在两人并无察觉的情况下,船下水底一团黑影正在缓缓游动。 “事情就是这样的,贺俊,你要相信我说的话,我真的没有神经病。”李澜郑重其事的道。 对于李澜有些凌乱的表述,贺俊虽然信了七分,可还是保留三分怀疑,因为他知道,有些精神病人正常的时候比平常人还聪明,编的故事却能把你给忽悠瘸了,而只有在发病的时候才会狂性大发暴起伤人。 “张教授死了?可是校长说张教授有急事回老家了啊。”贺俊大吃一惊。 “也许是学校怕引起恐慌而故意掩盖事实吧。对了,陈志辉你熟不熟?” “不熟,他是社会上的人,也不知道郭蓉是怎么认识他的。” “唉,郭蓉真是择友不善,否则也不会惨遭如此横祸了……” “你说郭蓉是被人故意杀害的,那么你能找到有用的证据吗?” “这就是我找你来这里的主要目的,贺俊,你把u盘带来了吗?”李澜心切的道。 “带来了,喏,给你。”贺俊把u盘取出来,递给李澜,李澜接过道:“你有没有看过里面的内容?” “打不开,需要密码。” “密码?她没告诉你吗?” “没有,她交给我的时候表情庄重,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好好保管,说总有一天会有人来要的。” “那你知道她的生日吗?知道啊,90年2月14日。” “哦,也许密码就是她的生日,回头我试试。对了,现在警方很可能已经把我当作通缉犯了,所以你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等我把事情的真相揭发后,我就会洗脱所有罪名了。” “好,我答应你。”贺俊说完,一时无话,看着时候不早了,便说:“那你今晚住哪?” 李澜迟疑了一下,然后有些为难的道:“对不起,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行,那我不问了,你自己小心点,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说着贺俊提起船桨,便要划回去。 “俊。”李澜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怔怔的望着他道:“咱们难得见上一面,你为什么要这么快急着走?难道你不想和我多呆一会儿吗?” “我还有事,所以得赶回去。”贺俊抽回手,找着莫须有的藉口。 “再呆一会好吗?你知道吗?这些天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我心里很害怕,好想身边有你陪伴……”李澜边说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双手搂住他,然后亲了亲贺俊的脖子,心中柔情一发而不可收拾,一张温唇慢慢移向他的嘴唇。 贺俊紧闭着嘴唇,心里感觉有些不舒服,刻意的迴避着,但李澜仍然坚持要亲他,最后他忍无可忍,伸手推开李澜斥道:“别这样,亏你这种时候还有心情?” 第109页 遭到冷遇的李澜顿时一颗心凉了大半,无法置信的望着他,久久才道:“俊,你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冷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是不是真的把我当神经病了?” “我不想多说什么,该做的事我已经帮你做了,请你以后好自为之吧。我要回学校了。”说完再次摇起船桨。 “贺俊!”李澜站起来凄吼一声,接着道:“你还是我认识的贺俊吗?以前你什么事都在乎我,可现在你却像个普通朋友一样跟我说话……” “是,那是以前,可是现在不同了,你的心因为嫉妒而渐渐扭曲,你先害了郭蓉,然后张教授又莫名其妙的死在医院,还有,你连你最好的姐妹都想杀……” “我说过那些都是有人想嫁祸给我……” “证据呢?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呵呵,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你还是觉得我精神有问题……” “你正不正常,我想以后与我也没有太大关系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这件事之后,我们就结束了。”贺俊冷冷的道。 “你……你要跟我分手?”李澜惊呆了,一颗心像掉入零下一千度的冰窟里,瞬间冰冻,然后脆生生的瓦解成片片冰凌。 贺俊默然不答,看样子是默认了。 李澜捂住胸口强忍住心痛,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是不是因为芊芊?你喜欢上她了,对吗?” 贺俊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开口道:“没错,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瞒你,我的确喜欢上她了,她不像你,时时疑神疑鬼,处处攻于心计,甚至想疯狂的杀人,我实在无法再忍受你的暴戾乖张。” 听到这番话,李澜的心里像是揉进了一大把锈花针,不停的攒刺着,流血一般的痛。眼泪疯狂的涌出眼眶,浑身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好,说得很好,贺俊,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我总算明白了,谢谢你今天来见我,也谢谢你对我说出这番心里话,我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事情了,更不会再向你摇尾乞怜的向你索取你施捨给我的爱了,你去喜欢你的芊芊吧,我李澜在你眼里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呵呵,真讽刺,好吧,如果我消失了,大概世界就太平了吧。” 说完这句,李澜突然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里。 “李澜!”贺俊勐然一惊,怎么也想不到李澜会如此疯狂,没有任何徵兆就跳湖自尽。当即也跟着“噗通”一声跳入湖中,伸手去抓,然而奇怪的是李澜一跳下去就没了踪影,贺俊在水底一阵摸索,可还是没找到,如此几番,始终不见李澜,贺俊急得团团转,在水底环视着这深不可测的湖水,她究竟在哪? 贺俊钻上水面重重的透了口气,然后再次钻入水底焦急的寻找李澜的身影。最后的紧急关头突然碰到了一只手,贺俊大喜,连忙用力拉拽,将李澜拉出水面,而此时的李澜两眼紧闭,已然晕了过去。 “李澜,李澜……”贺俊摇了摇她,却没有任何反应,立刻用力的往她嘴里吹了几口气,“咳咳……”李澜喷出几口湖水,半昏半醒的软在贺俊怀里。贺俊用力的将她高高托举起来,好不容易才把她塞回船上,而自己此时已经累得几乎虚脱,正当他拼尽全力爬上小船时,刚离开水面的左脚却突然间勐的一紧,回头一看,惊得他魂飞天外,只见一只惨白的手从水里伸出来,一把拉住了自己的脚脖子。 “啊!”贺俊疯狂的大叫一声,使劲往上收脚,可是那只手的力道十足,再加上贺俊的体力已经耗尽,竟然没能爬回船里,反而被那只可怕的手一点点往下拖去,最后在他惊恐的尖叫声中,“扑通”一声,再次落入水里。 “救……救命……”贺俊在水面拼命的拍打着水花,时沉时浮,可是李澜却处于昏迷状态。隐约的在梦中听到有人喊救命,却怎么也醒不了。 而那只手则死死的拖住他的脚不放,狠命的将他往水底拖去,贺俊惊慌失措的在水中挣扎,可没过多久,他拼命划水的手便渐渐慢了下来,最后终于停止不动了,幽暗阴森的水底,只见他一头飘逸的头髮随着水流轻轻的荡漾着,而两眼则死死睁开,竟然是死不瞑目。 待续…… ☆、死亡手机之谜团重重 宁静的湖面飘起一层雾气,一道道水波轻轻拍打着小船的底部,发出柔和而安祥的拍击声。 “贺俊!”一声惊叫,李澜勐然间从恶梦中惊醒过来,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刚才在梦里,她梦见贺俊为了救自己而被一只可怕的手拖下了湖底,他不停的喊着救命,可自己却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贺俊被深蓝色的湖水吞没。 “贺俊你在哪?”李澜刚一说话,就觉得喉咙发涩,捂着胸口又一阵难过的咳嗽,才把肺管里呛的水都咳了出来。这时才发现自己在船舱里,环目四顾,可整个船上哪里有贺俊的半分影子? “不,不对,这不是梦,而是真的!”李澜突然紧张起来!回忆像影片倒带般奇妙的退回到自己跳湖的那一刻。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在跳入水中之后,一只惨白的手陡然间从深水里伸出来抓住了自己的脚踝,然后把自己一个劲儿的往深水里拖,紧接着自己拼命挣扎,可是却怎么也挣不脱,湖水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不能唿吸,然后脑中一沉,跟着就失去了知觉。想到这时,顿时一股寒意如潮水般袭遍全身。 第110页 “水鬼!真的有水鬼!”李澜想起校园里流传已久的那个幽月湖传说,再想起那只把自己往深水里拖的手,嵴梁骨一阵阵发寒,全身的毛孔都缩紧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着四周大雾瀰漫的湖面,她立刻有种想逃的冲动,可是贺俊呢?自己没死,那一定是他把自己救上来的。可他去哪了? “贺俊……他,他不会出事了吧?”想到这一节,李澜登时慌了神,扑到船舷四周往湖里找贺俊的身影,没有发现。又大声朝湖的四面喊道:“贺俊……贺俊!你在哪?”然而她唯一听到的,就只有两边山峦传回来的自己的回声。 李澜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操起木桨在湖面上胡乱的划着名水,睁着一双大眼睛四下找寻,她希望找到什么,可又害怕找到什么,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无比煎熬,她真的不敢去想像,万一贺俊真的出事了该怎么办?想不到自己一时气急,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含着眼泪找了大半个小时,也没有任何收穫,李澜只好惴惴不安的把船划到码头,上了岸,走了几步,又堪堪回过头,仍不死心的双手做个喇叭朝着湖面大声喊了十几遍“贺俊,贺俊,贺俊……”。空山寂寂深水幽幽,依然没有任何人回答她,惟有风拂山林发出的沙沙声响。 衣服湿答答的滴着水,贴在身上经风一吹,不由得全身直打哆嗦,当下也顾不上冷了,快步往山下的学校走去。 一路上李澜在心中不断祈祷,希望贺俊平安无事,如果贺俊没事,那他应该是回学校了。 抱着一线希望,李澜便来到学校后面的围墙旁,费力的爬上一棵长在围墙边上的大树,然后顺着树干往下跳进了围墙里。落地的时候脚掌一阵钻心的痛,不过她怕被人看见自己,于是便不顾脚疼,从地上拣起一张旧报纸,双手拿着报纸把自己的脸遮住,然后往女生宿舍走去。 路上遇到几个别班的女生,一个个都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她全身水淋淋的样子,李澜遮着脸匆匆而过,绕过图书馆再走一段,便来到女生宿舍楼下,楼上的窗户灯火通明,李澜正要进去,却在宿舍楼的出口处正巧碰见提着热水瓶下楼打开水的韩芊芊。李澜像是见到救星一样急步上前一把拉住韩芊芊的手道:“芊芊,是我。” “澜澜?”韩芊芊吃了一惊,连忙把她拉到草坪上一棵阴暗的大树下道:“澜澜,你怎么跑到学校里来了?你不怕被人看见啊?你知不知道,现在警察已经把你列为a级通缉犯了,还悬赏20万要捉拿你归案,你的照片贴得满大街都是呢。你还敢这么冒险乱闯,不要命了呀?!” “芊芊,我知道危险,可是我有急事找你,所以不得不冒险跑到这里来。”李澜一脸焦急的样子。 “什么事啊?把你急成这个样子,还有你这是怎么搞的?怎么全身湿漉漉的?” “这事一下子说不清,有时间再跟你说,我现在就想知道贺俊回来了没有?” “贺俊?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我好像没见他回来啊。” “可能要出事了,芊芊,快给贺俊打个电话,问他在哪?” “哦,好的。”韩芊芊摸了摸口袋,又道:“唉呀,手机在宿舍呢,你等一下,我去拿手机。” “算了,咱们直接去他宿舍找吧。”李澜此刻急不可耐,一种不安的紧迫感在心中越来越沉重。 “好,快走吧。”韩芊芊和李澜快步向男生宿舍走去。 不一刻,来到宿舍楼下,韩芊芊让李澜藏在树后,由她上去问。李澜焦急万分的在树下来回走动,过了十几分钟,只见韩芊芊从楼上下来,走到近前说:“我问过好些男生,他们都说没有看见贺俊。我还让他的室友打电话给他了,但是他关机了。” 听到这个坏消息,李澜心底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他两腿一软,当既蹲在地上嘤嘤的哭了起来。 “澜澜,你哭什么啊?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韩芊芊蹲在她身前抚着她的肩膀道。 “贺俊……贺俊出大事了!呜呜呜……” “出什么大事啊?” “他可能是被水鬼拖下湖里淹死了……呜呜呜……” “啊?怎么会这样?”韩芊芊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 “是这样的……”李澜哭着鼻子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还十分肯定的说自己也被水鬼扯过脚。 “难道真有水鬼?”韩芊芊吃惊的问。 正在这时,一束手电光从远处照过来,韩芊芊暗叫不好,是学校保安过来了。 李澜也看见了,当下忙说:“遭了,我被发现了,我得快点逃。” 正想撒腿逃跑,不过这时韩芊芊急中生智,忙对她说:“别跑,你继续哭,假装失恋。” 李澜依计行事,抱着膝盖埋头痛哭。片刻之间,那个手持电筒和警棍的保安就走到了两人的跟前,沉声道:“你俩是哪个班的?在这里干什么?” 韩芊芊道:“保安大哥,我们是大一的学生,我姐她失恋了,心情不好,在这里哭呢。” 那人对李澜道:“哎,你,把头抬起来!把身份证拿出来!” 第111页 “滚!你们这些臭男人,一个个都不得好死,呜呜呜……都给我滚!滚!呜呜呜……”李澜撕心裂肺的怒吼道。 那人被她吓了一跳,“这……这怎么回事啊?火都发到我头上来了。” 韩芊芊趁机道:“唉呀,大哥,你就别查了,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千万别火上浇油,啊,我姐这人还有个毛病,谁要是把她惹毛了,她会用石头砸人的。”她有意的暗示着李澜。 “真的?”那男子怀疑的望着垂头痛哭的李澜。谁知李澜瞬间拣起一块石头就朝他面门砸了过来。 “餵?!”那男的脑袋一偏险险的避过这一下,吃了一惊,不等他说话,李澜又一边怒骂一边从地上接二连三的拣起石头扔向他,把他砸得抱头鼠窜,嘴里不停的抱怨:“喂,喂,又不是我的错,你砸我干什么?真是的,现在的女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野蛮?真受不了。”声音渐渐远了。 “没事了,他走了!”韩芊芊对李澜轻声说道。 “好险啊,多亏了你。”李澜抬起头道。 “也算你够机灵的,唉,我看这地方不能再呆了,你还是快回去吧,贺俊的事就交给我,我找几个好朋友再去幽月湖找找看。” 李澜悲切的点了点头,道:“现在也只好这样了,对了芊芊,贺俊已经把u盘给我了,现在我需要一台电脑。” “好,我去男生宿舍给你借一台。”韩芊芊说完匆匆的跑去向关系不错的同学借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来交给李澜道:“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希望你能从u盘中找到线索洗脱罪名,有什么事qq上聊吧。你快走。” “嗯,那你帮我找找贺俊,我先回了。”说完,李澜带着电脑匆匆的走了。消失在夜色之中。李澜走之后,韩芊芊的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忽然蹲下身子,伸手捂住嘴巴急促的抽泣起来。两行泪水倏然划过她冰雪般的脸庞,一滴滴落在地上,在她心里砸出一个个巨大的坑洞。 李澜谨慎的回到郭蓉的房间,打开灯,按下笔记本电源键,然后又把那个u盘插入了电脑,不一刻就弹出一个密码框,提示输入密码。 李澜急忙把郭蓉的生日输进去,按下回车键,却提示: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不是这个密码?那会是什么?她用敲下郭蓉这两个字的拼音,还是不对,李澜把所有能想到的数字和拼音都输了一遍,可还是打不开。心中越来越焦急。 她忙了整整一个晚上,可是始终解不开那个该死的密码保护。 直到凌晨五点,李澜才昏昏沉沉的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有两个早起的学生在幽月湖的岸边散步,无意间发现浅水里漂浮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捞上来一看,登时被吓得屁滚尿流,竟然是一具已经泡胀了的尸体,脸色发白,一双灰色的眼瞳恐怖的圆睁着,正是贺俊。当即吓得两人急忙报了案。没过多久,公安局就派了一大帮警察来到学校调查。 在第三节课的时候,本来还好好的正上着课,突然从门外闯进来四个警察,一个警察喝道:“谁是萧凌轩?” “我是。”萧凌轩从座位上站起来,诧异的看着这些人。 “你出来一下。” 萧凌轩忐忑不安的走出门口,那几个警察二话不说,把毫无心理准备的萧凌轩双手一反,给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你们……你们为什么抓我?”萧凌轩惊怒无比,挣扎着吼叫道。 “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你现在可以不说话,到了局子里让你说个够!”那些人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把他拿下带走了。看到这一幕,教室里顿时一片譁然。韩芊芊神情凄楚的望着萧凌轩离开时的背影,一双秋水般的眼瞳渐渐被泪水溢满。 下午下了课之后,韩芊芊就带着饭菜去了郭蓉的房子找李澜。 此时的李澜正在电脑前绞尽脑汁的破解那个密码。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几乎让她丧失了所有信心。 “芊芊,你来了?”李澜打开门让韩芊芊进来。 “嗯,怎么样了?” “还是不行啊,找不到密码。对了,贺俊找到没有?”李澜急切的问。 “贺俊他……”韩芊芊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你快说啊。” “他的尸体在湖中找到了,他已经死了。”韩芊芊神情凄婉的说。 “什么?死了?”李澜听到这个噩耗,几乎一头栽倒,手扶着桌子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他死了?”这三个字像是被扩音器放大了无数倍,不停的在她的耳朵里炸响。 像是整个世界突然间全都断电了,所有的光和热一下子泯灭,漫天的大雪夹着劲风唿啸而来,带着无边的黑暗和寒冷将李澜重重包围,直到淹没,无法唿吸,无法唿喊,无法唿救,沉重而几乎休克的感觉。 “澜澜,别太伤心了。”韩芊芊带着哭声一把抱住了呆呆失神的李澜,只觉得李澜浑身在颤抖,却连哭都不会了。 悲恸,难以表达的悲恸。 待续…… ☆、死亡手机之密码 “澜澜,澜澜!李澜!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这个时候你不能意志消沉啊,你要振作起来,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出陷害你的兇手,洗脱罪名才是最要紧的事啊。”韩芊芊把趴在桌上无声抽噎的李澜用力的拉起来。 第112页 李澜眼眶红肿的道:“现在还找什么兇手?我不就是兇手吗?是我害死贺俊的,身边的人一个个相继因我而死,我罪无可恕,我就是那个残忍的兇手,你报警把,让警察来抓我,只有我死了,这个世界才会太平。” “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清白的,我相信你。” “呵呵,你相信我?你一个人相信我又有什么用?别人不相信我,他们把我当疯子,当杀人犯,本来我以为找到证据就可以洗刷一切冤屈和罪名,可是现在,贺俊的的确确是因我而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也许只有死,才是唯一能让我得到解脱的办法。” “你听我说好不好?你不但不能死,你还要好好的活下去,你现在活着的意义就是要找出这一系列杀人案的真兇,贺俊并不是你害死的,你想想,他曾是学校游泳队的冠军,一个水性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淹死?还有,警察发现他的脚腕上有个手印,那不是什么水鬼的手印,而是有人故意拉着他把他淹死的!” “什么?”李澜勐然一惊,“你是说贺俊不是被水鬼害死的?” “当然不是了,世上哪有鬼?是有人在装鬼。” “谁?你说谁在装鬼?” “我不知道,所以你才要振作起来,查出这个真兇啊!” 李澜当即撸起自己的裤腿,着眼一看,竟然真的看到自己脚脖子上有一个淡淡的手印。“是啊!哪里有什么鬼?明明是人的手印!自己还以为真的是鬼怪作祟,这么看来,这又是一桩故意杀人案!”李澜心里顿时明白了。 “没错,的确是有人故意杀了贺俊,可是这个兇手为什么要杀贺俊?如果说这一连串的杀人案都是一个人所为,那么从张教授的死可以知道兇手就是何秀琴,而何秀琴为什么要杀贺俊?难道她和贺俊之间也有仇恨关系吗?”李澜胡乱的猜测着。 “这里面的关系实在太复杂了,总之表面是看不出来的,现在最重要的就赶快破解郭蓉的u盘。只要打开这个u盘,相信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韩芊芊一语点破梦中人。 “嗯,你说的对。”李澜重振精神,打开电脑继续尝试破解这个密码。 “芊芊,我几乎试遍了郭蓉可能设置的所有密码,可就是解不开,这可怎么办啊?对了,芊芊,你以前不是跟郭蓉很熟吗?她论坛的帐号密码你知不知道?” “这个我不知道,谁会把自己的密码告诉别人呢?”韩芊芊一边回答,一边在郭蓉的所有书本里翻找蛛丝马迹,可是翻遍了所有书,仍然没有线索,这密码可真是害人啊。就在她快要丧失信心的时候,忽然书堆里一本颜色泛黄的旧书,突兀的出现在韩芊芊的视野当中。 “咦?这是什么书?”韩芊芊把那本书拿出来一看,却是半本《射鵰英雄传》。便随手翻动着:“郭蓉还喜欢看这种小说?不对,她好像曾经提过,她并不喜欢看武侠小说的。” “射鵰?郭蓉怎么还看这个?电视剧不是早就演过了吗,说的是郭靖和黄蓉之间……”李澜随口说道。 “郭靖?黄蓉?哎……郭蓉,郭蓉,不正是郭靖和黄蓉的组合吗?怎么这么巧?” 想不到李澜的随口一句话,却引起了细心的韩芊芊注意,“是了,这半部武侠小说突兀的出现在一堆医学书中,这似乎不太寻常吧,难道这是郭蓉故意留下的启示?” 一道灵光顿时从天而降,准确无误的砸中韩芊芊脑门,她勐的一激动,当即抢过电脑,敲下gjhr(郭靖黄蓉)这四个字母,回车,错误。又敲下sdyxz(射鵰英雄传)这五个字母,一回车,咚的一下,界面顿时打开。 “啊,终于成功了!”李澜高兴的大叫一声,韩芊芊也是大喜过望。心想郭蓉这丫头也太贼了,居然下这么深的套,要不是自己细心,恐怕再猜个三五年都不一定能猜得中。 “哎,芊芊,你是怎么猜出密码的?” “这个,我是从这本书里找到答案的。” “你真的好厉害啊!” “呵呵,我以前喜欢看侦探小说,所以有些灵感吧,先不说这些,快看看里面是什么?” 当下仔细扫视u盘里的文件!这个u盘显然是特意准备的,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个txt文件。李澜迫不及待的点开一看。内容如下: 你好,恭喜你解开我设的密码,同时也遗憾的表示我已经死了。你也许被这个密码困扰多时了吧?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设这个密码?,好吧,我告诉你,因为能解开此密码的人一定聪慧过人,而绝对不会是那个笨蛋阿辉,他没有那么聪明,他只懂杀人越货。因此这是防止阿辉窃取此u盘秘密的第一道防线。 现在,我就要向你说说有关阿辉的事了。阿辉有一个密码箱,很神秘,他从不让我看,出于好奇,有一次我偷偷的在墙上装了一个微型摄像头,在他开箱的时候窥看到了他的密码,然后趁他不在的时候我打开了那个神秘的密码箱,结果我大吃一惊,原来这个箱子里装满了许多医用刀具、一次性手套、匕首、各种药水、两大叠钞票、还有一本日记本。我当时好奇的翻开日记来看,里面竟然记载着有关他自己的无数不可告人的秘密。 摘录其中几段如下: 第113页 **年**月**日:晴,河西村十里舖子,许化强,取肾一枚,卖价五万。 **年**月**日:阴,阳关路东景园189号,刘娟,取肾一枚,卖价七万。 **年**月**日:雨,南方四街三弄12号,向云天,取肾一枚,卖价十万,中途出了点意外,打斗中砍掉对方左掌一只。 **年**月**日:雷雨,光明南路新辉小区404房,何秀琴,乱刀噼死,碎尸煮肉。张兆坤处领取杀人费十五万。 …………………… 李澜和韩芊芊看到这里无比震惊,原来何秀琴也是受害者,她早在两年前就死了!这样看来,在厕所里杀死张教授是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这简直就是一本杀手日记!这个陈志辉实在太冷血太可怕了,竟然做了如此多的故意伤害和杀人案,其兇残和恶毒实在令人髮指。 可是韩芊芊除了惊怒,脸上更多的是悲伤和沉痛,泪如决堤。 “芊芊你没事吧?”李澜见她有点反常,便问她。 韩芊芊当下一抹眼泪道:“没事,太残忍了!继续看。” 只见郭蓉列举了七八个案例后,接着写道: 想不到张教授竟然是个买兇杀人的大恶魔,更可气的是,我的男朋友陈志辉居然就是那个杀害何秀琴的冷血杀手!我怎么会和这种男人谈恋爱?他简直是个恶贯满盈的魔鬼! 以上只是陈志辉累累兇案的冰山一角,由于实在太多,便不再一一列举,另外,我还从这个箱子里发现一枚类似徽章的东西,上面有一把黑色的剪刀,通过阿辉的日记我发现,原来阿辉是一个叫做黑剪刀秘密社团的骨干成员,此社团非常隐秘,专门从事窃夺他人身体器官的无耻勾当,这些秘密牵涉到近来发生的无数重大刑事案件,顾及到它的重要性,于是我用相机将整本杀手日记一一拍了下来,作为日后剿灭这个黑社会团伙的有力证据。 事后我把一切按照原样摆好,以免令阿辉起疑。可是很不幸,最终还是被细心的阿辉发现有人动了他的密码箱,于是他第一个怀疑的自然就是我了。其实我现在就可以去报案,可是,我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我不能亲手把孩子他爸送进监狱啊,其实我还是挺爱阿辉的,我决定暂时不採取行动,希望他能悬崖勒马走上正途。 只是阿辉性格喜怒无常,我又担心我可能随时都会遭到他的报復,所以,我把拍摄下来的照片复制到一张sd卡里,藏在一处很隐蔽的地方,这个地方我不便直接说出来,以免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而这也是防止陈志辉窃取秘密的第二道防线,我想,只有智慧超群的警察,才能破解我设下的这个谜局,只有这样我才真的放心了。有关sd卡所藏的地方,就在一首诗里,如果我真的不幸遭到毒手,但愿将来你能为我沉冤昭雪,话到此处,无语凝咽。 另附上这首七言诗: 青山隐隐水迢迢, 秋尽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 玉人何处教吹箫? 郭蓉绝笔。 **年**月**日 两人看完这封绝笔信,都是面面相觑,原来这一切的真相都隐藏在这封绝笔信的字里行间了。 李澜联想到那晚在图书馆里听到张教授对假人说的那些话,再联繫现在看到的情况,整理了一下思路,已经能够把事情真相大概还原出来:张教授和何秀琴搞起了婚外恋,但是何秀琴不满意小三的地位,逼张教授和自己结婚,张教授考虑到自己的声誉、家庭、和前途,便狠下心雇了黑剪刀社团成员陈志辉,把何秀琴残忍的杀死了,然后毁尸灭迹,造成失踪的假像。而这件事碰巧被陈志辉的女朋友郭蓉无意中发现了,于是陈志辉便起了杀郭蓉灭口的歹念,结果郭蓉真的惨遭不幸。 李澜当即把自己的推断说给了韩芊芊听,韩芊芊听完先是点了点头,而后若有所思的问:“但是杀死郭蓉的绝对不是陈志辉,因为他不是学校的,他根本进不了学校,就算进了学校,他也进不了郭蓉坠楼的那栋实验楼,因为实验楼是学校重地,没有学生证根本不可能进去。那么,除非陈志辉有同伙,而且这个人还是学校内部的。可又会是谁呢?” 李澜沉思片刻说:“你说的对,他肯定有同伙,总之擒贼先擒王,我们只要拿到陈志辉的罪证,警察抓住他之后,就一定能从他嘴里逼问出他的同伙是谁的,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是,郭蓉到底把那张sd卡放在哪里了?” 韩芊芊点点头道:“是啊,关键就是那张sd卡。唉,郭蓉这女人即聪明又谨慎,设了这么多道智力关卡,这不是故意考我俩的脑力么?” “没办法啊,她已经不在了,我们还能怎么办?只好从这四句诗里找答案了。”李澜愁眉苦脸的道。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两人同时念了一遍这首诗,可是完全像看天书一样,两人的古文诗词学得并不好,唯一觉得比较关键的字眼就是‘二十四’这个数字,可是仅仅一个数字能代表什么? 两人静静的坐下来苦思冥想,想了半个多点也丝毫理不出头绪来。最后韩芊芊没辙了,上搜索网站搜了一下,可是搜索结果也只是有关这首诗的出处和解释,跟地名一点不搭界。要真说和地名有关的,也就是二十四桥了,这二十四桥在现在的扬州,可是这里离扬州十万八千里,郭蓉怎么可能去那么远藏东西?这显然和郭蓉的初衷背道而驰。 第114页 “ 对了!既然和地名有关,那就在地图上找地名,看看有没有和这首诗相对应的地方!”韩芊芊激动得一拍桌子道。 “嗯,这个办法可行!”李澜也跟着贊同。于是两人打开电子地图,将自己所在的这座城市放大,再放大,然后各条街道,各家商铺的地名一一显现出来。两人仔细的找了好半天,最后在地图的左下角终于找到一个叫青水江南的地名!因为这正和诗中的青山、水、江南三个词遥相唿应。 “找到了!”两人一声欢唿,看了看青水江南的具体介绍,原来这不是具体地名,而是一家豪华五星级大酒店,从图片上着,这座酒店别具一格,整栋楼按照古代高塔形式而建成,高88层,而它的造型从远处望去,是一栋古色古香的八角塔,外表极具古韵,而里面却拥有现代建筑的奢华气息,在市中心算得上首屈一指的名牌酒店,同时从搜索结果来看,这也是本市最有名的风月场所,拥有无数的名妓名模,规模和阵容之庞大,实属古今罕见。 而这处现代青楼,也正好与这首诗的意境相吻合。这个线索一经发现,韩芊芊便立刻把二十四这个数字对号入座,她对李澜说:“现在找对了地方,那么就该找具体位置了,而那句‘二十四桥明月夜’里的二十四,一定就是这座酒店的第二十四层。” “是啊,我觉得极有可能。可是第二十四层绝不止一间房啊,怎么知道具体藏在哪一间?”李澜一边问一边挠头苦想。 “看看还有什么和数字有关的?”韩芊芊说罢又把这首诗反覆的念了几遍,看到二十四桥后面接着就是‘明月夜’三个字,突然灵光乍现,喃喃的念道:“明月夜,明月夜,对,就是明月夜!” “你说什么啊,什么明月夜?”李澜不解的问。 “澜澜,我问你,一个月之中哪一天月亮最亮?” “当然是十五了。”李澜随意的回答道,突然间大彻大悟,只觉得胸中谜团尽释,喜道:“对了,就是十五,整个连起来就是:青水江南第二十四层第十五间客房!” “没错,不过也有两种可能,一是第十五层第二十四间,二是第二十四层第十五间!看来想要知道正确答案,我们必须亲自走一趟了!”韩芊芊略带激动的说。 “嗯,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李澜说完起身准备出发,可就在她转头看向窗外的瞬间,突然发现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谁!”李澜惊喝一声,急忙开门冲出去看,韩芊芊也吓了一跳,两人出门一看,却根本没有任何人影。 “你怎么了?”韩芊芊不解的问。 “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人在窗外。” 韩芊芊看了看那张旧窗帘在随风摆动,便说:“哪有人啊,你是不是看花眼了?就是个破窗帘被风吹动了一下而已,别自己吓自己了。” “可能是吧,我也没看清楚。” 见一切正常,两人也不再多做耽搁,匆匆收拾了桌上的电脑和一些随身物品,便走出房间直奔青水江南而去! 待续…… ps:呜呜,快完了! ☆、死亡手机之谜底 走出小院大门,韩芊芊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一副大眼墨镜让李澜带上,以免被人看出真实相貌。两人走到街角处,随手拦下一辆的士,说了声“青水江南”。的士便载着两人朝市中心绝尘而去。 开了大半个小时,的士缓缓停靠在一处繁华的大街旁,计价器上显示,此时已是晚上7点半,城市里的大街小巷已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gg牌上绚丽的霓虹为夜色里的城市添了一抹迷人的浓妆,十字街上车潮汹涌如过江之鲫川流不息。而在前方不远处,就是那栋直插云霄的青水江南塔了。 两人下车之后,急步向着气势恢宏的青水江南而去。 李澜神色有些慌张,左右张望着对韩芊芊说:“芊芊,我好像老感觉有人跟着我们似的……” “大概是你太紧张了吧,保持冷静。一会儿你在大门口等我,由我去开房间。” 当下来到青水江南的大门口,李澜依言站在大门外等候。韩芊芊穿过旋转门,刚一走进这座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就有一个漂亮的接待小姐上前迎迓。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接待小姐很专业的露出一个八颗牙的微笑。 “我需要一间房,谢谢。” “好的,这边请。”大厅里人很多,各种年龄各种肤色,各个美艷不可方物的青楼玉女。不愧是全市最豪华最具风情的五星级大酒店。 韩芊芊随她来到前台处,说道:“请帮我开二十四层第十五间。” 那个女职员点击了一下电脑,微笑道:“本来酒店规定是随机开房间的,不过你运气挺好的,这间房的客人下午刚刚离店,请你稍等片刻。” 韩芊芊暗自庆幸,可是接下来她就听到一个很受打击的消息。 “您好,房费是1680元。” 韩芊芊呆了一呆,难以相信的问:“多少?” “1680元。”女孩又说了一遍,韩芊芊心里怎一个‘愁’字了得,要是这次猜错了地点,那这一千多就算是打水漂了。不过大事为重,也只好咬咬唇,从包里拿出那张全部家当的银行卡,递给她了。 第115页 开完房,领了房卡,韩芊芊向门外的李澜打了个手势,叫她进来,两人便坐电梯上了二十四楼,果然是名不虚传的五星级酒店,连电梯里的按钮都是用纯金打造的。两人走到2415房前,用房卡开了房间,进去后把门关上,然后便放下东西,一处一处的进行地毯式搜索。 “小姐,我要一间房。二十五层,第十五间。”一个身穿风衣竖着高领带着墨镜的男子对前台接待说。 韩芊芊和李澜在房里找了大半个小时,翻遍了所有的柜子抽屉包括花瓶里,瓷雕里,电视遥控器里,所有的犄角旮旯都找遍了,可是还是一无所获。 “芊芊,郭蓉到底把sd卡藏哪了?这么小一张卡,这么大一间房怎么找啊?” 韩芊芊也是泄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是啊,郭蓉这鬼丫头也太能折腾人了,非要把地址藏在诗里,区区二十八个字,怎么能具体指出卡的位置?” “哎,要不再看看那首诗吧。”李澜提议道。 “嗯,有道理。”两人把电脑打开,再次把那首诗念了几遍,芊芊念着念着,念到最后一句停住了,“我们只顾着瞎找,却把最后一句给忽略了,前三句里都包含了关键信息,唯一独这最后一句还没用到,难道卡的位置藏在最后这七个字里?玉人何处教吹箫……玉人何处教吹箫?何处?这不正是在指明具体位置吗?” “是啊,你说的很对,可是‘玉人何处教吹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玉人?吹箫?吹……”韩芊芊说到这时,顿时脸飞红霞,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李澜呆了片刻,突然也明白过来,“芊芊,你的意思是……” “床!”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只觉得这句诗实在太有内涵了,想不到郭蓉这丫头简直太不纯洁了。可是回头想想,自己也似乎好不到哪里去。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当下不再磨叽,一齐扑到床上,把被子床单统统掀掉,还有枕头枕巾也都拆下来仔细翻找,不过令她们失望的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最后两人一咬牙,把整个床垫抬起来放到一边,顿时,在床板上赫然出现一个白色信封。 韩芊芊急不可耐的把信封打开,从里面果然倒出一张sd卡!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两人一阵狂喜,忍不住来了个庆祝式的拥抱,于是立马将sd卡插入电脑,几秒中的刷新,整个屏幕出现了数百张图片。 点开一张张图片,两人瞪大了眼睛仔细的查看着其中的重要信息资料。果然,这些资料详细的记载着陈志辉的每一次作案的时间地点人物,交易金额。李澜道:“太好了,只要把这份资料交给警方,我的罪名就能洗清了,然后再通过陈志辉顺藤摸瓜把他的余党连根端起,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嗯,澜澜,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成功了,你也不用再东躲西藏了。” 可是正在两个人沉浸在成功的喜悦当中的时候,她们却并未察觉到,隔壁洗手间的窗户正被人从外面慢慢的推开。 紧接着,一个黑衣人解开系在腰上的保险绳,从窗外跳了进来,然后把手伸进腰间,摸出一把锋利雪亮的手术刀,轻轻拉开厕所门,蹑手蹑脚的一步步向韩芊芊和李澜的背后走去。 当黑衣人来到两人背后一米处的时候,两人竟还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等到他扬起手中的尖刀,韩芊芊才乍然间从电视屏幕的反光里看见背后有人! “是谁!”韩芊芊刚喊了一声,却已经来不及躲闪了,只见黑衣人勐地一挥手术刀,对准韩芊芊的后心就是一刀刺落。 “啊!”韩芊芊痛叫一声。背心中央处已经挨了深深的一刀,当下惊骇的倒靠在墙上,鲜血登时染红了墙壁。李澜见韩芊芊突然被扎了一刀,也是大吃一惊,心中又惊又怒,说时迟那时快,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大力,顿时就向黑衣人勐扑过去。 那黑衣人被一把搂住,当即大力一甩,把李澜重重的摔在三米远的地上,李澜的左臂被他手中的手术刀擦了一下,瞬间划开一条几公分的血口,鲜血直冒。韩芊芊心知对方是奔着杀人而来,当即把命豁了出去,从背后一下扼住了黑衣人的脖子,黑衣人见势不妙,倒持手术刀,朝着身后就是用力一捅。 “噗”这一刀再次刺入韩芊芊的右腹,痛得她牙关紧咬浑身直颤。却兀自勒着他的脖不肯松手。黑衣人哪里肯就犯?从她腹中刷的抽出手术刀,准备再捅韩芊芊一刀,此时的韩芊芊已有防备,在刀尖即将刺来的瞬间,把他的手往左边用力一带,于是,这一刀便扎扎实实的戳进了黑衣人自己的大腿。 “啊!”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嚎,想要拔出手术刀继续作恶,可是此时的韩芊芊暴发出前所未有的一股巨大潜力,死死的握住对方的手用力的拧动,手术刀在黑衣人的大腿里来迴转动切割,把黑衣人痛得冷汗直冒,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此时的李澜拼命的从地上爬起来,一下子扑到黑衣人的身上,也顾不得谦让客气,张口就向黑衣人持刀的右手手腕使劲咬去。 “啊!”黑衣人再次大叫一声,右手吃痛,随即松开刀柄,摆脱李澜的啃咬,伸手狠狠揪住了李澜的头髮把她摁住。 第116页 李澜瞬间被制住,双手胡乱的拍打着黑衣人的胸膛。而此时的韩芊芊见机得快,迅速从黑衣人的大腿上抽出手术刀,闪电般的往黑衣人的脖子上捅去! “噗!”一声轻响,黑衣人只觉得脖子像是被大黄蜂蛰了一下,同时咽喉里多出来一根硬物,右手无力的松开了李澜的头髮。韩芊芊杀红了眼,当即抽出手术刀又是“唰唰唰……”连续七八刀分别扎在黑衣人的脖子、胸口、和锁骨等处。 只见黑衣人用手捂住鲜血狂飙的颈部和胸膛,可是他的浑身就像漏勺一样,捂住一处另一处仍是不断冒血,他想张嘴说点什么,可喉咙已经严重漏气了,像个破风箱似的唿哧唿哧直喷血沫。爬了几次都没爬起来,眼看是要把命交待在此了,当下半死不活的仰躺在地上直抽搐。 韩芊芊看了一眼这个兇残可恶的男人,只见他浓眉、大眼、右边嘴角有一道寸许长的刀疤,正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陈志辉! 这一翻生死搏斗,韩芊芊已经把所有的力气都耗尽了,她扔掉手中染满鲜血的手术刀,痛苦万分的捂着自己的腹部渐渐软倒在地上。鲜血从她的手指缝你不断的涌出来,捂都捂不住。而她的背后,那个深深的刀孔也在不断的往外涌血。 “芊芊!芊芊!你怎么样了?千万不要吓我啊!”李澜两眼含泪的扑到韩芊芊面前,急忙撕下自己的衣服替她包扎止血。此时的她已经来不及伤心痛哭了,只知道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抢救芊芊。 李澜颤抖着双手忙着替她包扎,而脸色苍白的韩芊芊却忽然变得平静了,她吃力的推了推忙碌的李澜道:“澜澜,不用再白费力气了,我知道我已经好不了了。” “不,你别说傻话,你不会死的,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李澜慌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颤抖着正要拔号,可是却被韩芊芊伸手夺了过去。 韩芊芊半靠着墙,艰难的道:“听我说……不要再浪费时间,我知道我最多还有半个小时的命,大概救护车还没把我送到医院,我就已经死在车上了。我还有些重要的事要对你说,你好好听着。” 李澜是学医的,见她背上的伤已经伤到了心肺,也知道是无力回天了,只好悲痛欲绝的点点头。 “澜澜……”韩芊芊的声音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无力,“想不到今天我会死在陈志辉的手上。” “他……他就是陈志辉?你认识他?”李澜向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陈志辉望去。 “嗯,其实我有很多事都瞒着你,我很对不起你。” “为什么说对不起?” “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什么?你?”李澜吃惊的望着她。 “是的,从一开始,整个宠大的杀人计划就是我一手策划的。” “什么……这……这……” “你听我说,现在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你,那天贺俊过生日,我发现陆莹鬼鬼祟祟的走了出去,于是我就跟着她,一直到了坟眼坡,我发现她跟这个陈志辉串通好了把罗小艷骗到山坡上,然后用药迷昏了罗小艷,陈志辉就把她的两颗肾脏取了出来,再和陆莹把罗小艷丢进了废井里毁尸灭迹,可是躲在暗中的我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于是他们就来追杀我,然后我就从山坡上摔了下去……” 李澜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可是你不是得了失忆症吗?” “那是我故意假装的,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不过始终还是瞒不过狡猾的陆莹,她找到了我,然后问我想怎么样?还说只要我不说出去,她可以帮我做任何事,当时我就利用这个机会,把陆莹变成了自己的一枚棋子。” “你们……你们竟然是同一阵线的?可是那次在图书馆的楼顶,我明明看到陆莹想把你从楼顶推下去的……” “呵呵,那也是我故意设的圈套,我和她早就商量好了,合起来演了一出双簧,目的就是想让你把所有的疑点都转移到陆莹的身上,好放松对我的警惕,以便于我的下一步计划。至于当时手机里郭蓉的声音,只不过是陆莹在播放一段郭蓉曾经的录音而已。” “芊芊……想不到你……”李澜感到一阵阵的寒意从全身的所有毛孔里渗透出来。 “是啊,我是个很危险的人物……反正我快要死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这么说,那次演话剧的时候,那把匕首也是你让陆莹掉的包吗?” “你错了,那把匕首是我自己换的,有些事,我不能让陆莹知道。” 李澜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到现在她还不明白,韩芊芊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你这不是在自寻死路吗?如果不是大兰替你挡了那刀,恐怕你已经被我杀了。” “我当然不会那么傻,知道大兰为什么要替我挡刀吗?其实她是被我拉到身前才挡住那一刀的,当时我的动作很隐蔽,别人又怎么会看得出来呢?” “可是大兰是我们的好姐妹啊,你为什么要害她?” “其实我也不是存心害她,只是她平时牙尖嘴厉,喜欢搬弄是非,我最讨厌这种人,正好我也需要一个替死鬼,所以就只好拉她当替死鬼了。” 第117页 李澜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人了,平时的韩芊芊知书达理,漂亮可爱,无论如何也绝难把她和眼前这个阴险毒辣的女人联繫到一块儿去! 她的眼里闪动的不再是怜悯的泪水,而是一种肝肠寸断的悲愤之泪,被自己最好的姐妹出卖,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然后你就用这件事来栽脏嫁祸给我是吗?” “是的,我知道张教授也想害你,所以这场借刀杀人真是天衣无缝,任谁也不会怀疑到是我把匕首掉了包,即便是你,也只会怀疑两个人,一是陆莹,二是张教授。” “然而,你这样陷害我,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李澜气愤填膺的问。 “我并非故意害你,而是拿你做挡箭牌罢了,因为我要杀张教授,却苦于没有机会,而你恰好是我一枚最有用的棋子,我故意嫁祸给你,就是想给张教授制造一个陷害你的机会,以我的推断,他绝不会把你交给警察,因为他怕你把他的丑事供出来,反推之,他必然会送你去精神病院,因为在精神病院里杀人是最安全的,他杀了你之后只要制造一个是你发病自杀的假像,就可以轻松的躲过法律的追究。而他却到死也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自以为完美无缺的杀人计划,其实只是我的整个计划中的一部分。最后,他到死也不知道下手杀他的,竟然是他最得意的好门生,呵呵,真可笑。而你却摆脱不了杀人潜逃的嫌疑,从而继续做我的挡箭牌,这一招好像叫弃卒保帅吧,呵呵。” “芊芊,我到现在才发现你是多么可怕,你就像一个幽灵一样躲在暗处使坏,却把我放在风口浪尖替你挡刀,你太卑鄙了!” “有句话叫兵不厌诈你不知道吗?我的目的就是杀张教授,其它的我并不做考虑。” “原来,那个出现在张教授背后杀他的女人并不是何秀琴,而是你……你为什么要杀张教授?” “唉,这一切,都是因为一场血海深仇……” 待续…… ☆、死亡手机之计中计 从韩芊芊身上流出的血越来越多,在地上渐渐汇集成很大的一片,她的身体也随之越来越虚弱,但她还是坚持着强忍着剧痛,把一切的谜团作最后的澄清。 “我之所以要杀张教授,都是因为一个人,她就是何秀琴,秀琴姐是我三姨的女儿,我和她从小就一起玩着长大的,情同亲姐妹,小时候有一次我在河边玩耍不小心掉进河里,她为了救我,险些把命搭上了,可以说我的命就是她的命,而她却在二年前被狠心的张兆坤雇兇杀害了,那时候我们家人都以为她失踪了,每天以泪洗面,后来我是无意中从秀琴姐的日记本里发现了她和张教授的事,才知道她多半是被姓张的杀害了,当时我谁都没说,而是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张兆坤这个畜生,亲手杀了他替秀琴姐报仇。 可是我没有证据让警察抓他,也没有能力和他正面交敌,只好暗中等待时机,然后取他狗命!老天有眼,那晚上在厕所里,我终于亲手宰了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还有这个陈志辉,他是亲手杀害我秀琴姐并且将她碎尸的罪魁祸首,今天他死在我手上,也算是替秀琴姐报了血海深仇。” “这么说,你早就开始布置杀张教授的圈套了?那么我在图书馆里碰到的白衣女人也是你扮的?” “聪明,其实这里面的每一步,都是我精心策划好的计谋,张教授晚上去图书馆的事其实一早就被我发现了,大概是他雇兇杀了秀琴姐之后,心里内疚,便花钱叫人做了一个和秀琴姐一模一样的假人放在储藏室,然后,这个衣冠禽兽便隔三差五的去储藏室找假人发癫,我尾随了他好多次,而且乘他不备,通过橡皮泥配到了他的钥匙。于是便有了你在图书馆看到的一幕。首先,我把你引到储藏室,让你看上去像是偶然中撞破了张教授的丑事,然后让张教授怀疑你,从而报復你,这样就可以为下一步计划提供前提条件了。” “你这一招引蛇出洞果然又狠又毒,你真的太攻于心计了,原来,在图书馆大楼装神弄鬼的都是你!” “嗯,可以说你在储藏室里看到的种种诡异现像,全都是我暗中做的手脚。包括最后装鬼把张教授吓跑……” “你真卑鄙,设下这道毫无破绽的连环计,你把我耍得团团转,而我却还把你当最好的姐妹…我真的是太傻了…”李澜的眼泪在无声的滑落。 “你不是傻,只是太相信我了,所以才会对我毫无戒心一直被我利用。” “你还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妨都说出来吧。” “当然还有,我说过我的杀人计划很庞大。还有一个人也是死于我手,你猜他是谁?” “什么……难道是贺俊……” “呵呵,答案正确!”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澜怒吼一声,突然疯了似的扑向韩芊芊,用力的揪着她的胸口摇撼着她。 韩芊芊表情麻木的任凭她拉扯,最后冷冷一笑道:“澜澜,你别激动,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贺俊他该死,因为他是个花心大萝蔔,他对你的爱从一开始就不够坚定,我早就看出来了,所以那次在停尸房,我故意装作把他当成萧凌轩,然后对他投怀送抱,想看看他经不经得住引诱,可事实证明,从此以后他就对我动了心,而且与日俱增,却渐渐的把你冷落,昨天我去找他,他趁机在枫林里想轻薄我,还说要跟你彻底一刀两断,你说,这样的男人,到底该不该死?你知道我最讨厌的一种人是什么人吗?就是对感情不忠的人。所以我就利用你约他出去的机会,把他淹死在湖里。” 第118页 “是你躲在水底……” “不,杀鸡何须用牛刀?我昨晚一直和萧凌轩在一起,躲在湖底的人其实是陆莹,是我派她去的,晚自习之前,我从学校的体育馆里偷来一套潜水装备给陆莹,让她潜入幽月湖,躲在船底伺机行动。我知道贺俊为了我,一定会跟你提出分手,而以你的脾气,肯定气不过要和他撕打,或者一气之下跳湖寻死,然后贺俊一定会跳下去救你,到时候陆莹就可以趁机杀了他,事实证明,我的推断丝毫不差。 而贺俊死后,你再一次做了我的挡箭牌,因为你写的那封信就是我估计留下来的有力证据,你在信上写明了约他的时间地点,而他正好死于此时此地,任凭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而那封信我并没有烧掉,打算将来做为证据交给警察。顺便告诉你,萧凌轩已经被抓去坐牢了,也是我的杰作,呵呵呵……” “你……你简直丧心病狂,居然连自己的男朋友也不肯放过?!”李澜越听越吃惊,也越听越气愤。 “哼,没错,宁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负我之人,我又怎么会放过他?以前我的确真心真意的爱着萧凌轩,可是他却和冷颜夕时时保持着藕断丝连的关系,那次为了一个相机,他竟然绝情的和我分手,丝毫不理会我的伤心和痛苦,如果仅仅是因为矛盾而分手,我倒也能够忍受,可是他和我分手之后竟然又去找冷颜夕了,昨晚我试探的问他,想不到他居然亲口承认,当时我的心好痛,对他彻底的绝望了,所以我便起了害他的心思。 你知道警察为什么要抓他吗?因为我借了贺俊的手机在下晚自习的时候给他打了个电话,然后趁他不注意,我把贺俊的手机塞进了他的包里。这样一来,警察调出贺俊死前最后的通话记录,就会轻易的找到萧凌轩,而恰好又从他的包里搜出贺俊的手机。这时,他还能洗清楚自己的嫌疑吗? 如果这样还不能够证明贺俊是被他所杀,那么我的口供足以让他一辈子翻不了身,今天中午的时候,警察把我叫去问讯,因为萧凌轩说昨晚是和我在一起的,可是我当时一口否认了,我只说我昨晚和陆莹在一起,后来警察又去找陆莹,陆莹早就和我串好了口供,她当然说和我在一起,所以当我否认和萧凌轩在一起的时候,他吃惊的看着我,可能他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这样对他? 呵呵,当初他毫无留恋的离我而去时,可有曾考虑过我的感受?而当他发现冷颜夕变了之后,又无耻的厚着脸皮回来找我,难道我只是一个唿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东西吗?所以我对他没有手下留情。贺俊的死其实是一石二鸟之计,我既可以把你陷害成杀人犯,也可以把萧凌轩置于死的,因为所有的证据都掌握在我手里。只是萧凌轩伤透了我的心,他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因此最后我决定让他背这口黑锅。哈哈哈,原来将别人的生死玩弄于股掌之间,竟是这么好玩的一件事情。”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阴谋诡计了,都说蛇蝎心肠,你比蛇蝎还毒。你的目的也达到了,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一起害死?”李澜气得直发抖。 “其实我并不想让你死,只是你太优秀,处处抢占我的风头,才会招来我的报復。” “我抢你风头?” “难道你自己没发现吗?你比我漂亮,身材比我好,成绩也不输给我,朋友也比我多,我没你有钱,我没你有能力,你是学生会主席,而我什么都不是,我每一样都比不上你,你让我活得很窝囊,所以我要从你手中夺回我失去的一切,你现在明白了吗?” 李澜气得几乎直接要扑过去掐死她,可是念在她已经气若游丝命在顷刻了,便强忍住了杀人的念头,气极反笑,冷冷的笑道:“好,很好,韩芊芊,原来你把自己隐藏得那么深,亏我一直把你当作我这辈子最好的姐妹……” “你现在知道我才是天底下最坏最恶毒的女人了吧?哈哈,哈哈哈……” “噗……”韩芊芊冷笑的时候牵动伤口,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芊芊,你怎么样了?”李澜虽然很生气,可心里还是很关心她的生死。 韩芊芊胸口急速起伏,嘴角淌下一道鲜血,却还是勉强的笑了笑道:“澜澜,谢谢你一直对我那么好,这些我都记得,其实嫉妒归嫉妒,平时的时候,我还是照样把你当成我的亲姐姐一样,咳咳…… 你知道吗?当我设计陷害你的时候,我的心也很痛,我并不觉得快乐,因为你,我还哭过很多个夜晚,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但我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嫉妒心,报復的念头时刻在我的心里作祟,我感觉我好像有两个灵魂,一个正义一个邪恶,它们总是在我的内心深处争斗,搅得我生不如死,我讨厌被那股邪恶的力量所操控,可是怎么也摆脱不了,所以我不断的陷害、杀人,以满足心中那股噬血的冲动,我讨厌那样的自己,我曾经好几次试着自杀,只是大仇未报,我最终还是忍住了。咳咳咳…… 现在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我反而觉得好轻松,我再也不用每天苦思冥想的策划怎么害人了,我觉得好累了,好想安安静静的躺下来休息一下,也许真的映证了那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也都是我自掘坟墓造成的…我和张教授、陈志辉一样,都是死有余辜…” 第119页 韩芊芊吐了好几次血,此时的声音越说越小,一张脸已经毫无半分血色,眼看着快要撑不住了。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李澜听到她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语,心中百感交集,既觉得芊芊可恨,却又觉得她十分可怜,她本应该是个天真善良的好姑娘,可是爱恨情仇过早的伤害了她,在她纯洁的心中埋下了邪恶的种子,才使她的人格变得扭曲,变得不可抑制的杀人报復。为什么事情的结局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这是老天开的一个可怕的玩笑么? 李澜见到即将永远离开自己的韩芊芊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一瞬间柔肠百转,回忆的碎片一齐挤进脑海……她开心时的美丽微笑,她生气时嘟嘴的模样,她忧郁时哀伤的眼神,她熟睡时可爱的憨态,她和自己携手走过的大街小巷,她摔伤腿自己背她走过的山路,她生病时像个孩子一样紧握着自己手时的依赖……所有的点点滴滴潮水般涌向心田,再从眼睛里涌出,变成连绵不绝的泪水…… “芊芊……”李澜心中无限凄凉,看着她纯真的脸庞,所有恩怨情仇瞬间化作轻烟随风而去,只是紧紧的抱着韩芊芊,哭成了泪人儿。 “澜澜,我的好姐姐,对不起。” “别再说了,我不怪你,你再坏,再毒,再阴险,我都不怪你,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妹妹,一直都是,不管过去,现在,或将来,我们经歷过那么多快乐,我们的心都快长在一起了,我捨不得你死,我不要你死,不要……呜呜呜……” “谢谢,谢谢你……在死之前,我不敢奢求会得到你的原谅,而你却用你一颗慈悲宽宏的心怀包容了我所犯下的一切罪孽,澜澜,我错了,我后悔了,我真的好后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宁愿放弃所有恩怨,只要好好的和你,和贺俊,和轩他们一起快乐,一起幸福,一起挥霍着我们的青春,一起手牵手的走下去,……那该有多好啊……可是,现在已经太晚了,我等不到那天了……” “咳咳……噗……”韩芊芊忍不住再次吐血。 气若游丝的道:“在我死后,我希望你能幸福快乐的活下去,这样我在另一个世界也就安心了,你别担心,我会洗清你的所有嫌疑……” 说着,韩芊芊用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那部banana手机,对李澜断断续续的道:“在实施……这一系列杀人计……计划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因为我知道我患上了精神分裂症,我怕我忘记自己做过的事……所以……我把每一次做案的计划都……都用手机录了下来,我死之后,你只要……只要把手机里的录音和郭蓉那张sd卡交给警察,一切……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你也不会受到任何法律追究。拿……拿着吧……” 李澜泪眼模煳的接过那部手机,望着芊芊道:“你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孩,也是天底下最笨的女孩,为什么要选择这条不归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我真的好希望这一切都是个恶梦,梦醒之后,我们还可以继续回到明朗的教室里读书…芊芊,我捨不得你走…” 韩芊芊的唿吸越来越急促,她用力挤出一丝笑容道:“不要……不要为我难过,今生和你的情份太……太短暂,如果……如果有来世,我会把欠你的情加倍还给你,下辈子我们还做最好的姐妹,好……好吗?” “嗯……嗯!”李澜重重的点头,把她的头紧紧抱在怀里,泪水廉价的奔流着。 “我要走了……姐姐,来世再……再见了……”说完这句,韩芊芊停止了唿吸,曾经像花儿一样的生命,一瞬间香消玉殒,可是她的眼睛却没有闭上,而是在死去的瞬间,因为突然的惊恐而圆凸凸的瞪视着前方,她的手正直直的指着李澜的身后,似乎在临死前的瞬间看见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物…… “芊芊……芊芊……芊芊你不要死,不要啊……呜呜呜……”李澜抱着渐渐冰冷的韩芊芊哭得天地动容草木含悲。可是却再也唤不醒那个鲜活可爱的韩芊芊了。 一个星期之后,李澜和萧凌轩还有几个朋友一起去韩芊芊的老家参加了她的葬里,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送葬队敲敲打打的奏着令人泫然泪下的哀乐,一路将韩芊芊的棺木护送上山,埋葬在一处青山相依、绿林环绕的山坡上,墓碑上她的微笑仿佛尚有余温,只是墓前簇拥的无数鲜花真实地证明她已经永远离开了。墓前韩芊芊的父母哭断了肝肠,远处的大山迴肠着阵阵哭声,显得萧瑟而悲壮。 李澜在徵得警方同意后,并没有把芊芊的秘密和真实死因告诉她的家属,而是把一切罪过都推到了同时死在青水江南2415房的陈志辉身上。这样,也好让芊芊在身死之后留个好的名声。 萧凌轩跪在韩芊芊的墓碑前默默的垂泪,他在心里默默的对芊芊说:“芊芊,你一路走好,不管你去哪里,你永远存在于我的心里,如果下辈子还能遇见你,不管等多久,我都愿意,如果老天让我等一千年,我会用九百九十九年去为你等候,最后的一年,我希望能见到久违的你,既使我已经老眼昏花,可我还是想牵着你布满皱纹的手,陪你走在风起叶落的街道上,感受你的微笑,你的唿吸,你的心跳的节奏,我想,我最后的幸福,大概也就是安静的死在你温柔的怀里吧。愿来生再会,我永远爱你……芊芊。” 第120页 由于sd卡里记载了所有黑剪刀秘密社团的成员名单,因此警方根据这份名单,顺利的捣毁了这个无恶不作的邪恶的恐怖组织,抓获涉案人员共计128人,而陆莹的名字也赫然在列。经公审裁决,陆莹和数十名主要成员因涉案累累,被数罪併罚判处死刑,行刑的当日,一个相貌猥琐的大叔站在枪口前哭天抢地的喊着冤枉,原来此人正是当初卖手机给韩芊芊的那个人。 随着一连串的枪声,这些犯罪份子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天空飞过一群大雁,一声声鸣叫着,是悲天悯人,还是欢唿庆贺?却也无从知晓了。 天气一天天寒冷,凛冽的寒风几乎剃光了枝头所有的树叶,光秃秃的枝桠在冷风中麻木的摇摆,阴霾的天空正洋洋洒洒的飘着白色的雪片,将整个世界渲染成冬的模样。 一个纤瘦的身影拖着一口沉重的行李箱从怀阳医科大学的大门里走出来,寒风撩起她的几缕髮丝,她的脸上已不再有太多表情,此时的她,只是不想再呆在这个触景伤情的是非之地了,不管去哪,只要离开这里就好,即使是场孤独的旅行。 下雪的时候,离开一个熟悉的地方总会有一种悽美的感觉,就好像故意和来的时候喧闹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一样,但也不算太悲切,不一定轻轻的来,就非要沉重的走。 此时的她活在一种意境里——不管是友情或爱情,你来了,我相信你不会走,你走了,我相信你不曾来过…… 只是这雪景实在太美了,若不留下点记忆,难免会留下些遗憾,于是她从口袋里掏出那部纯白的banana,反转过来,将镜头缓缓的对准了自己…… ps:唉,好了。 第四个故事完。 呵呵,要再见了呢,这本书已经完结了,在暑假把这本书完结到上学时就不会迟更,嗯嗯,学业重要嘛,再见了,看本人书的读者,寒假,我会出这本书的续集,哈哈,我们寒假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