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角落》 第1页 [恐怖灵异] 《阴暗的角落》作者：兼之非【完结】 作品相关 01 苏晨死因的一些补充 苏晨的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无疑都是一个悲剧。造成这个悲剧的原因我想读者看过之后都会有自己的看法，这里我只想说说我的想法。 苏晨是死于车祸，但车祸是如何发生的，是无意中的灾难还是苏晨她自己有心求死？没有人说的清楚。苏晨生长在单亲家庭，她从小是非常要强的。小时候妈妈的婚变和离开，使苏晨从小就非常恐惧“失去”的感觉。在她短暂的生命里她一直不断地努力，并且获得了周围人的认同。无论学习、工作还是其他方面，她几乎都做到了最好，内心中对“失去”的恐惧促使她加倍努力去珍惜甚至死守已有的一切。在沈度发现她和周斌那种尴尬的关系后，她已经开始了无边无际的恐慌。在沈度离开她的那段日子里，她饱受了这种精神的折磨。而当最后沈度话语中流露出分手的意思时，她的恐惧达到了顶点。当某种情绪失控的时候，人的理智就将被摧毁。 第二个方面，虽然苏晨没有也不可能对妈妈的婚变作出任何评论，但她内心里对这起家庭巨变显然是深具戒心，甚至可以说她对情变怀有无比的厌恶，毕竟是情变让她失去了温馨的家庭生活。因此，苏晨对待感情是非常苛刻的，几乎产生了洁癖。她既不可能接受男朋友背叛爱情，在她内心里也同样拥有近乎超乎生命的坚持。所以当沈度用她妈妈当前婚变的事情来猜度她也可能背叛爱情时，她肯定是认为自己受到了巨大的羞辱，而这种羞辱是必须用死亡来洗刷的！ 在她走出沈度家的时候，她已经想到了死，并且要以死来向沈度证明。但那起车祸是她在精神恍惚中发生的，还是她故意制造的，已经不是我们所能想像的了。 02 关于网际网路访问和灵异式的处理手法 远程登录网站或者浏览网页，是必须通过inte连接的，这是一个常识。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脱离网络、凭空存在的网站或者主页。但既然这是一部灵异小说，自然允许有些灵异的成分，象自杀网站这样的情况只会出现在小说里，是没有任何事实依据的。希望读者对此不必过于深究。 03 关于蓖麻毒素 蓖麻毒素是一种毒性很强烈的植物性蛋白，中毒症状经常被一些庸医误诊为其它疾病，所以在临床上有一定的迷惑性。这里必须交代的一点，蓖麻毒素虽然发作没有氰化物类毒剂迅速，但在几小时后症状也将出现。书中提到宋雪的弟弟蓖麻毒素中毒后过半个多月才死，纯属小说臆造，各位不要过分认真。下面附上关于蓖麻毒素的相关资料（转）： 蓖麻毒素（ricin，wa）是一种具有两条肽链的高毒性的植物蛋白。它主要存在于蓖麻籽中。由于其毒性强烈，诊断、治疗困难，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军就将其作为侯选化学战剂进行了广泛研究，并曾生产了1700公斤的蓖麻毒素粗品（代号wa）。 一、化学结构和理化性质 蓖麻毒素的一、二级结构已清楚，由a、b两条链组成。a链比b链稍短，两链之间以一个二硫键相连接。它含有共价键结合的糖分子，糖的主要组成是甘露糖、葡萄糖和半乳糖。分子量为66，000。在0.1克分子半乳糖溶液中，毒素可在冰箱中贮存数月而不失活性，但煮沸易失去活性。 二、中毒途径与毒性 蓖麻毒素是一种剧毒蛋白质。小鼠静脉注射ld50值为2.7μg/kg，腹腔注射为7~10μg/kg；对狗ld50值为0.6μg/kg；人致死量约为7mg。蓖麻毒素除染毒水源和食物经消化道中毒外，还可作为国际间谍情报人员和恐怖分子进行暗害和破坏活动的毒素战剂武器。1978年在伦敦的国际间谍人员曾用装有蓖麻毒素的伞尖在公开场所行刺，一名被刺人员中毒身亡。同时在法国巴黎也有类似事件和发生。 三、毒理 蓖麻毒素是一种细胞毒。当毒素进入体内，a、b链分开。a链通过渗透经细胞膜进入细胞浆，主要使真核细胞的核糖体抑制失活，从而抑制蛋白质的合成。b链与细胞表面结合，通过内陷作用转入细胞内，它能促使a链进入胞浆。 蓖麻毒素对小鼠艾氏腹水瘤细胞、ld12白血病、b16黑痣瘤和列文斯肺癌细胞均有明显的抑制作用，主要通过抑制蛋白质合成来杀伤癌细胞。另外发现它与其他药物有增效作用如蓖麻毒素与亚德里亚霉素（adriamycin）伍用对杀伤白血病细胞有显着的增效作用。 四、临床表现 中毒后数小时出现症状。早期有精神不振，噁心呕吐，腹痛、腹泻、便血；继则出现脱水、血压下降，休克嗜睡；严重者可出现抽搐、昏迷，牙关紧闭；最后因循环衰竭而死亡。少数病人可出现发烧、黄疸、便血、蛋白尿、无尿或血尿，终因酸中毒、尿毒症而死亡。该毒素易损伤肝、肾等实质器官，发生出血、变性、坏死病变。并能凝集和溶解红细胞，抑制麻痹心血管和唿吸中枢，是致死的主要原因之一。top 五、救治 立即用高锰酸钾或炭未混悬液洗胃，随继口服盐类泻药及高位灌肠等急救措施，以排出未被吸收之毒物。口服乳汁、鸡蛋清及阿拉伯胶，以保护胃黏膜。如出现昏迷、嗜睡等症状时，可皮下注射可拉明、樟脑磺酸钠等，必要时可用洋地黄制剂。如因大量呕吐、严重腹泻而失水时，应及时大量静滴5％葡萄糖生理盐水或低分子右旋糖酐，以防止脱水导致休克，并有利于稀释与排出毒素。注意纠正酸中毒，发生惊厥时给予苯巴比妥等镇静剂。有条件时，尽早注射抗蓖麻毒血清和输血等治疗措施 第2页 《阴暗的角落》第一章 自杀网站 ——— 夜色里我踏着月光而来， 轻轻地拉你的手， 引领你的灵魂进入我的生命， 流淌着的岁月，直到此生的尽头 ——— 读到这里我已无法继续，心中一道莫明的哀痛悄然袭至，很快就变成汹涌的暗流在心底深处奔突冲撞，掀动着我过往那些痛苦的经歷和回忆。心脏似乎难以承受这突如其来的负荷，跳动显得艰难起来。我赶紧合上手中的日记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体缓缓向后靠，头搭在了软绵绵的靠枕上。 房间里的灯光变的有些模煳，我下意识地抹了一下眼睛，才发觉不知何时眼眶已被泪水浸湿。我把日记本放到床边的矮柜上，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快要指到凌晨一点了。 我没有一丝睡意。由于长期写作我早已习惯了熬夜，往往夜越深人越精神。我起床点了支烟，打开了电脑，今晚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我重新打开了那篇名为《最悽美的邂逅》的文章。嘴里吐出的烟雾逐渐在空气中瀰漫，我的思绪却再次凝住了。文章刚开了一个头，准确地说刚写了一句：“人的一生总会经歷难忘的邂逅，或喜或忧，都在记忆里留下一颗种子，当你渐渐将它淡忘的时候它就开始发芽。” 我望着屏幕上的这两行字，手指刚落到键盘又收了回来。我几乎连自己都弄不清楚，到底是不知该如何往下写还是害怕继续写下去。不知道在电脑前又坐了多久，忽然觉得有些睏倦，竟趴在电脑桌上迷迷煳煳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一阵“悉悉簌簌”开门换鞋的声音把我惊醒。我费力地坐了起来，双手由于受了一夜的压迫几乎失去了知觉。 “我早上七点多的时候打电话过来没人接，一猜就知道你昨晚又晚睡了，”我女朋友筱洁一边走进来一边说着，“我在楼下给你买了早点。对了，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陪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派对？” 我抬着稍微恢復了些知觉的手揉了揉眼睛，一看时间已经快八点半了。也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睡的，竟然连她的电话都没有听到。我拍了拍额头，觉得头有些昏沉。 “你怎么还没有去上班，要迟到了，”我提醒她。 “我今天坐同事的车去公司，时间来得及，”筱洁看见我坐在电脑前面，有些吃惊地问：“你昨天晚上不会睡在这里的吧？” 我连忙把还显示在屏幕上的那篇文章关闭，“没写什么，昨天一开始睡不着，玩了会儿游戏，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在这睡着了。” 筱洁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没有继续追问，“以后记住要睡到床上，不然第二天精神不好。对了，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公司一个同事过生日想请我们去。”我似乎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马上答应了她。筱洁甜甜地一笑，“那好吧，晚上我给你电话。同事还在楼下呢，我先下去了，”关上门的时候又回头嘱咐了一句：“把早点趁热吃了。” 筱洁走了之后我一直懒坐在沙发上，没有洗脸刷牙，也没有吃早饭。我忽然觉得一想起筱洁就十分愧疚，虽说是我的女朋友，但认识快三年了我没有给她买过一支花，没买过一件礼物，甚至没有请她到餐厅吃过一顿饭。有时候我很奇怪，我究竟有没有把她当成自己的女朋友，她在我的心中到底占据着怎样的位置？然而筱洁似乎从来没有埋怨过这些，她的心境似乎总那么平和，心情似乎总那么明朗，她的笑容似乎总那么甜美动人。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筱洁都是不折不扣的美女，身材窈窕，容貌清丽可人，追求她的男人每天都在出现，甚至有人提出要和她到国外定居。在别人的眼里她就像流落人间的天使，早晚都要飞回天堂的。可是筱洁似乎甘心平淡的生活，甘心跟我在一起这乏味乃至无聊的生活。三年了，她离开上海告别父母，跟我来到常州，已经快三年了。 我的思绪又纠结到了一起，慢慢陷入了另一种的苦痛之中。 “铃！——”忽然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我拿起了听筒，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迫不及待：“餵？喂喂！沈度吗，你现在有没有时间到我家来一趟？有急事！快点啊，等你！” 打电话的人叫陈丰，我在大学结识的朋友，心理学硕士，目前在市精神疾病研究预防中心工作，负责危机干预研究，方向是自杀心理。 由于昨晚的睡姿问题，我的脑袋隐隐留着余痛，加上心情懒散，就应付了一句：“我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很困，看来今天整个上午都不打算出门了。” 陈丰笑了起来：“你少跟我装了！我可告诉你，我发现了一个很神秘的自杀网站，你就不想找点题材吗？------” 我放下电话，心想这傢伙果然是研究心理的，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要害。 赶到陈丰家里的时候九点刚过，推开门就发现我的另外一个朋友祁刚已经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神情显得很凝重。祁刚是市公安局高科技犯罪调查科的科长助理，专门从事网络犯罪刑侦工作。 看见我进来，祁刚向一边挪了挪，我挨着他坐了下来，问：“你怎么也被他叫来了？”祁刚微微笑了笑：“实际上不是他叫我来，而是我上门来求他帮忙的。” “就是为了他说的那个什么自杀网站？”我见他居然也是为了这件事，兴趣一下子被提了起来，“你可是网络技术方面的专家，怎么也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了么？” 第3页 这时陈丰给我端了杯新沖的咖啡走过来，笑问：“怎么样，你是不是开始有兴趣了？”我不得不承认，赶紧催促他们把事情的经过讲出来。 祁刚端起自己的咖啡杯，呷了一小口，慢慢说了起来：“这件事要从我们局的一件案子说起，今年五月份在清潭发生了一起兇杀案，一家三口父母和一个21岁的女儿被人杀死在家里。这样的大案在常州已经十几年没有出现了，市局领导非常重视，下了限破令。另外兇手作案手法比较拙劣，在现场留下了很多蛛丝马迹。” 听到这里，我对案情本身又产生了兴趣，马上追问：“兇手是什么人，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祁刚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兇手就是那女孩的男朋友。她父母一直反对他们来往，案发当天父母逼女儿当着男孩的面和他断交，并且当众说了一些羞辱男孩的话。男孩气愤之下，当天晚上偷偷潜进女孩家把一家三口都杀掉了。” 我点点了头，正要开口，祁刚已经接着说道：“我们本来很快就查出了兇手，可是就在我们实施抓捕的时候，忽然收到一个消息：兇手死了。”我脱口而出：“畏罪自杀！” 祁刚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们也以为是兇手畏罪自杀，通过对死亡现场的调查，我们得出的结论也是自杀。因为死者全身只有一处伤，也是致命伤，就是颈部动脉处的一刀。死者穿着外套，因此不可能是睡觉时被人杀死。如果是在清醒状态下被人加害就应该有挣扎和打斗的痕迹，但现场十分整齐，而且插入死者颈部的匕首上也只有死者的指纹。” 我觉得这个案子脉络已经十分明显，插道：“总而言之死者是自杀身亡，让你讲点事两句话都能编出本书来，是不是经常写报告留下的职业病啊？呵呵！”祁刚没有理睬我的玩笑，继续道：“可是随着我们调查的深入，我们发现了一个很值得关注的细节。就是刀伤！兇手的致命伤和那个女孩的致命伤位置完全一致，都是在颈大动脉处！”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我也觉着这件事有点奇怪了。 祁刚点头说：“我们一开始也没有特别留意这个细节，但后来我们又有了新的发现。兇手死后三天，我们在自杀现场作了第二次细緻勘察，在他的电脑里我们找到了他自杀前的聊天记录。不过奇怪的是只有死者一个人留言内容，没有别人的留言，似乎只是死者在自言自语。” 陈丰忽然问：“有没有可能另外一个人的留言已经被删掉了？”祁刚脸色开始变的古怪，点头说：“从技术角度讲有这中可能，但这件事最大的疑点并不在这里，而在于---”他的声音里似乎隐藏了不安，虽然不明显，但我和陈丰可以明显觉察到，“死者的那台电脑根本就没有上网记录！” 我和陈丰几乎同时吃了一惊，电脑不接驳网络怎么可能和别人聊天呢！“有没有可能死者由于某种原因又或者为了愚弄你们警察，故意设的一个谜局呢？”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祁刚摇头说：“我不知道。这件案子警方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畏罪自杀。但我始终觉得里面还有一些重要的细节被忽略了，以前没有结案不方便说，现在结案了我才赶来求教我们这位心理学专家。” 陈丰沉思了一会，问：“你看到的留言内容是什么？”祁刚想了想：“具体的内容我记不全了，但大概是求那女孩子别恨他，他是真心爱她的，只要那女孩肯原谅她，他就自杀来弥补过失。其中有一句话好象是这样的‘你应该恨我，但是只要你还肯给我一丝机会，我愿意和你永不分离’。” 陈丰摸了摸下巴，说：“照这样看来，这个人死前对女朋友抱有极大的愧疚感，很有可能并非畏罪自杀，而是为情而死。”我同意他的这个观点：“不错，在杀人的时候强烈的憎恨和报復欲压制了理性，一旦冷静下来自然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痛彻心肺，为此再次做出过激行为也就可能了。” 祁刚对我们的言论似乎毫不在意：“在聊天记录里，‘角落’这个词语反覆的出现，里面还有一句‘你在角落里等我，我愿意陪你去任何地方’。” 我必须承认，到现在为止我已经被这件事牢牢吸引住了，“角落在这里又表示什么意思呢？”祁刚道：“我本来以为这是个很普通的词彙，根本没有去关注。后来市里又连续发生了几起自杀案件，在调查中发现这些案件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出现了‘角落’这个词。”“一开始我以为这个‘角落’可能是死者所特指的某个场所，比如集体自杀的地方，后来发现几乎所有的自杀都发生在家中，这就基本排除了这些死者在地点上存在默契的可能。” 我沿着他的思路往下推理：“如果‘角落’不是指现实中的某个地方，那这些死者在自杀前都提到这个词又意味着什么呢？难道说只是一种巧合？” 祁刚接着说：“不是巧合。我在网上搜索‘角落’这个关键词，竟然发现了一个网站，名字就叫角落。”我一下子警觉了起来，“自杀网站？”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陈丰这时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转过90度，正好对着我们，“就是这个网站。”我的目光立刻移了过去，想知道这个神秘的自杀网站到底是怎样的。 第4页 屏幕上一片青灰色的天空，显得非常暗淡，过了一会儿出现了一片树叶，旋转摇曳着下落，最后掉进了蓝色的湖水中。渐渐地场景暗了下来，最后完全黑暗。紧接着屏幕上打出了几柱光束，灯光下面出现了各种自杀方式介绍，还配了动画演示，具体地介绍各种自杀方式的特点。 我略微有些失望：“除了画面可能好一点，没有什么特别的。”陈丰微微笑着，笑容里却似乎隐藏着不易觉察的担忧：“表面上看这个网站的确没什么特别，只是介绍了一些自杀方式，国外一些自杀网站内容比这更全面。但是这个网站神秘之处并不在于它的内容。” 祁刚贊同地点着头，接着陈丰的话说道：“这个网站最神秘的地方在于它没有网络伺服器，也没有域名，唯一暂且可称之为域名的就是‘角落’这个词。”我感到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没有伺服器？可能是利用技术把地址隐藏起来了吧，难道它能凭空存在于网络上吗？”说完这句话我就感到毫无意义了，祁刚是网络技术方面的专家，没有九成把握，他不会轻易下这样的结论。 果然祁刚说道：“是的，我也一直认为是我们的技术力量不够，无法解析到对方的伺服器地址。可我们向省厅和公安部汇报后，他们的得出的结论也是一样。这个网站只要在地址栏里输入‘角落’就可以连结，说明採用了中文域名技术，可是我们nic查询后他们根本没有接受过类似的登记，而且按照我国的法律也不会容许这样的网站存在。” “可是，”祁刚显得有些沮丧，“迄今为止，这个网站不但继续存在，而且影响的范围正在扩大，目前全国已经有很多地方出现了与这个网站有关的自杀案件。”我的心里出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既不是不安也不是兴奋，这种感觉使我很快陷入了茫然无绪之中。 第二章 三个人的派对（一） 离开陈丰家的时候已经中午了，陈丰留我和祁刚吃中饭，但我们似乎都怀揣的心事匆匆离开了。 走在喧闹的大街上，我心里一直想着那个自杀网站。看着眼前熙来攘往的人群，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些忙忙碌碌的人里是不是也隐藏着有自杀倾向的人呢？那些自杀的人在临死前心理是什么样的状态？心里逐渐产生了做个专题调查的想法。 正在我考虑是回家吃饭还是下饭馆的时候，手机响了，是筱洁打来的。 “喂，你怎么没在家啊？” “我。。。。”，今天上午的事情离奇古怪，我在想要怎样才能简短地跟她说清楚。 “我在专卖店给你订了套礼服，他们上午派人送去的，当时你不在家。” “我去朋友那里了，现在正要回去呢。”筱洁她胆小，我决定暂时不告诉她，“你是不是怕我晚上去给你丢人啊？还订什么礼服啊！” 筱洁在电话里听出我在开玩笑，一本正经地说：“是啊，你平时穿衣服好难看，我可不想让别人笑我男朋友寒酸。” 虽然明明知道她也是在和我开玩笑，可是听到她的话心里却还是不舒服，隐隐地感觉有什么问题，一时又想不到。 按照筱洁给的地址，我找到了那家卖礼服的专卖店。看到礼服的时候我不禁吓了一跳，心想这丫头花起钱来眉头都不皱，一出手就是半个多月的工资！我忍不住问专卖店经理：“我女朋友把款式订错了，我可不可以退啊？”经理把我和礼服细细打量了一下，很客气地说：“我看这套最适合你了，你女朋友很了解你的身材体形嘛！如果换别的款式会不相称的。再说钱已经付了，退的话要扣掉20%，不划算啊！” 拎着礼服回到家已经下午2点了，肚子已经饿过了劲。由于昨天晚上的睡眠质量很差，困意一阵阵袭来，索性一头躺倒在床上，脑里里想着晚上要参加的派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五点半了，我揉了揉乏力的眼睛，看到枕头边手机的信号灯在不停地闪烁。原来筱洁已经给我打来三个电话，睡得真沉，居然一个都没有听到。 躺在床上拨通了筱洁的电话，听得出来筱洁微微有些生气，但很快她又恢復了甜美温柔的声音：“你在家里吗？我在人民公园这里的广场边等你，快点出来吧，去晚了不太礼貌。”我刚想解释一下自己实在是太困了，才没听到她之前的电话，但心里一道莫名的情绪闪过，改口说：“你这么急干吗，不就是同事的一个生日晚会嘛….你等我一会儿，我洗个澡换好衣服马上就来。” 穿着礼服站在街头，感觉到身边瞬间有数十道目光“唰！唰！”地直射过来，令我登时浑身不自在。这里要顺便插一句，虽然我长的很帅，但一向走的是低调路线，不习惯让自己处身于人民群众的炙热目光中。 “嘎！～”一声尖锐刺耳的剎车声响过之后，我已经缩身钻进了一辆帕萨特计程车。司机从后视镜中投来惊讶的目光，似乎对我刚才近乎电影特技般的拦车动作心跳不已。这时候我已经恢復了从容镇定，坐正了身体，有模有样地从领口往下顺了顺礼服，说：“麻烦你，人民公园，谢谢！”司机半响“哦”了一声，似乎刚回过神来。 这里距离人民公园只有三四公里的路程，不到十分钟车已经停在了公园广场的路边。“麻烦您，九元钱，谢谢！”司机大哥的声音挺有磁性。我刚要摸钱包，忽然一想，转念说到：“你等我一会儿，我去那边找个人，马上回来还要麻烦你。” 第5页 一下车我就看到了筱洁那美丽的身影，此刻她正安静地坐在广场北边的一排长椅上，头微微低着，似乎正在出神。秀髮轻轻从耳边垂下，缕缕长丝在风中轻拂着她清丽无比的脸庞。淡黄色的连衣裙勾勒出她姣好身材的玲珑曲线，在她身后大片含情绽放的玉兰花映衬之下，筱洁宛如天使一般。 “嘟！嘟！”身后响了几声汽车喇叭，我一回头看到计程车司机正从车窗里探出头朝着我看。“没耐性，催什么催，”我嘴里嘀咕着，沖他点头示意。 晚风中瀰漫着淡淡的香气，我深深吸了一口，向筱洁走了过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似乎有些怕见到她，在她的面前，尤其在她目光注视之下，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直到我走到她面前的时候，筱洁才蓦然一惊地坐直了身子，抬头看到是我，她脸上旋即恢復了我早已熟悉的微笑，那么宁静，那么温柔，几乎可以融化我的心。 “你来了，我们快走吧，时间快到了，”筱洁站起来，用手臂挽住了我的手。此时刚好差不多是晚饭时间，广场上人并不多，但饶是如此我仍清楚地感觉到从四周甚至身后树丛里“唰！唰！”地射来数十道目光，不过这次看筱洁的多点。 上车后，筱洁转过头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忽然笑了出来。我被她笑得摸不着头脑，问：“怎么了，我现在这样子很古怪吗？”筱洁抿着嘴摇头说：“不是，你这样很好。”我明明感觉到她话里还有一丝笑意，想继续问，筱洁却转而对司机道：“麻烦你，去鬲湖的湖畔春秋山庄。” 鬲湖是常州当地最大的淡水湖泊，是太湖的一部分，由于远离市区，环境幽静，前几年房地产过热的时候很多开发商在这里兴建高档别墅区。不过似乎销售情况并不理想，毕竟买得起别墅的人还是少数。 车逐渐驶出了市区，窗外是大片的稻田，以及点缀其中的大小不一的水塘。由于车流量很小，此时双向六车道的公路似乎格外宽敞，司机踩足了油门，汽车流星闪电般地朝着我们的目的地飞驰。我往下移动了一下身体，看着窗外迅速飞逝而过的高达树木，问筱洁：“你这个同事很有钱啊，居然在这里买别墅。” 筱洁没有回答，她的眼睛望着前面，似乎在出神。这些年下来，我已经知道她这个特点，于是转过头靠着车窗，也不再说什么。 最后一抹霞光终于消失在天际，夜色更加浓重了。汽车前灯的强光象匕首一样刺入了前方的黑暗，只一眨眼的功夫，刚被灯光照亮的地方又迅速被黑暗吞没。 司机似乎觉得有点沉闷，打开了车载收音机，我也跟着心不在焉地听着广播。正在我快被这淡而无味的冗长广播催眠的时候，一条社会新闻忽然象针刺一样把我扎了个激灵。 “来自市公安局的消息，今天下午三点左右在我市武进区潘家镇发生一起命案，一中年男子死亡。该男子43岁，教师职业，胸口有致命刀伤，刺破肺叶。警方目前正在展开现场调查，案件尚未最终定性。但有关专家结合目前各种迹象分析推测，认为该案件很可能是我市自上半年五月份以来连续发生多起自杀案之后，又一次自杀性案件。为何近年来自杀倾向逐渐成为越来越严重的社会问题，我们在本时段新闻节目结束后将邀请着名心理辅导专家和听众朋友进行互动交流。。。。” “现在的人活着太舒服了，以前日子那么苦也没见几个自杀的，现在自杀的人倒越来越多。。。”，司机象是在对我们说，又象是自言自语。 我没有接他的茬，心里想到的是上午看到的那个自杀网站，脑子里都是离开陈丰家之前祁刚说的那句话：“迄今为止，这个网站不但继续存在，而且影响的范围正在扩大，目前全国已经有很多地方出现了与这个网站有关的自杀案件。” 我看了筱洁一眼，她似乎并未在意刚才那条新闻，神色从容娴静，忽然她的眼光亮了一下。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栋豪华气派的别墅已经慢慢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第二章 三个人的派对（二） 巨大花岗岩加工而成的石柱和高大拱门，透出浓郁的古罗马气息，似乎在炫耀着主人的尊崇地位和独特品位。沿着围墙的花坛里栽植着蔷薇和美人蕉，在夜色里婆娑婀娜。 计程车掉了个头，很快消失在黑暗里。我和筱洁站在大门口，拱门上復古式铜灯发出的黄光，照亮了门前的事物。 “吱呀”一声，拱门下的看似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你们终于到了，快进来吧！” 我跟着筱洁身后走进了这座奢华的豪宅，进门首先进入的是一个花园，种满了各种不知名的花草树木，东北角上还有假山和人工湖，成片的草坪在空气出散发着淡淡的青草气息。花园的中间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石径，从大门蜿蜒至别墅正厅门前的石阶下。此时石阶上正站着个男的，穿着一身名牌休闲服，脸修整得很干净，一双眼睛光彩熠熠，正看着我们，脸上浮起的微笑已经告诉我他正是今晚的主角。 不一会儿我们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筱洁的目光试探性地向大厅里看了一眼，脸色有些疑惑，问道：“周总，我听说你请了很多人的，怎么看起来只有我们两个？” 那个被她称为“周总”的男人看了筱洁一眼，脸上有一丝神秘笑容，“我本来是请了好多同事，可惜那帮傢伙像是说好了一样，临时都推说有事来不了。非常感谢啊，至少你们两位肯赏光，我不至于自己一个人吃蛋糕啊，呵呵”他说话间，按了下手中的遥控器，只听背后“哐铛”一声，两扇厚重的铁门缓缓关上。 第6页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来由地一阵心烦。看到他身上穿的休闲t恤，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黑色晚礼服，我忽然感觉自己象是小丑一样。我看了筱洁一眼，她正好转过来看我，眼中也有些不解，等她目光落到我的礼服上时，神色中透出一丝歉意。 周总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微微一笑，伸出右手说：“敝人周斌，畅想网络集团的总经理，很荣幸认识你，更羡慕你有筱洁这样的美丽、出色的女朋友。”看着他那一副自以为是的神情，傻瓜都听出他的话咄咄逼人，我礼节性地和他握了下手，淡淡说道：“周总客气了，我能认识你这样年轻有为的人物才叫荣幸呢。至于筱洁她的确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福气了，能有这样的女朋友我心满意足。”说完牵住筱洁的手，看了她一下。筱洁看我的眼神中散发出温柔的光芒，暖暖地柔荑也轻轻地握紧了我的手。 周斌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马上又笑道：“快进来吧，我都准备半天了，请二位一定要赏光，千万别客气啊，哈哈哈！”在一阵近乎放肆的大笑声中他转身走进了大厅。 我把筱洁拉近了一点，低声说：“怎么是你们总经理过生日啊，你不早点告诉我！”筱洁凑过来轻声说：“总经理也是同事呀，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还硬让你穿礼服来，害你。。。”说到这里她脸上又泛起了一开始在车上的那种微笑，不再说下去。 我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无奈的一声嘆息，“来都来了，地雷阵也得上去趟上一轮了。”筱洁小声道：“不用担心，周总他人不错的。”我皱了骤眉，摇头没说话。 正厅很大，足足有近一百个平米，里面布置着各种名贵家具，尤其靠窗的地方放着一架施坦威钢琴，旁边是顶红木工艺书架，其上错落有致地摆着一些书，居然还有些是古籍的线装本，无不在继续炫耀着此间主人脱俗的品位。我不由心中暗自嘆息，心中浮现三个字“糟蹋了”。 周斌安排我们在沙发上落座，之后拿出了几瓶酒，笑着说：“如果两位不是打算吹完蜡烛就走的话，我们还是先喝上几杯。”于是生日派对在“砰砰”两下开瓶声中开始了。 波尔多，伏尔加，威士忌，芝华士。。。，周斌酒量惊人，喝酒眉头都不皱，而且越喝越兴奋，到后来干脆玩起了花式调酒。筱洁几杯下去之后，脸色微微泛红，眼神却更加明亮，似乎在酒精的催发下情绪也高涨起来了。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周斌左抛右接的花哨动作，不时鼓掌笑出来。 洋酒果然欺负人，我喝了没几杯就感觉浑身发烫，一阵阵热力自体内散发出来。此时贴身的礼服和紧緻的领结已经把我憋的浑身是汗，筱洁看到了递给我块纸巾，说：“你热的话就把礼服脱下来吧，别撑着了。”我心想这还用说，我才不为这厮活受罪。于是走到客厅角落的更衣架边把衣服脱下挂上，正往回走的时候眼角余光无意中落在旁边百花架上，忽然浑身一震。 一个玉镯赫然进入我的眼帘，圆润的表面细纹游走，通体发出微黄色泽，玉镯本身并不名贵特殊，但玉镯上用红丝线编成的蝴蝶吊坠却是我无比熟悉的了！那一刻，我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凝结了，唿吸陡然沉重起来，而我的思绪一下子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 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得有人使劲摇动我的胳膊，一个透着急切和焦虑的声音不停地唿唤着我的名字。我蓦然回过神来，只见筱洁正一脸惶急地看着我。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她的眼神中饱含关切，“我看你走开了好久都没回来，就想来看看你，却看到你站在这里一动不动，象着了魔一样，光盯着百花架发愣，”她声音中透着惊慌和委屈，“你差点吓死我了，我使劲摇你叫你你都不理我。。。。”她美丽的眼睛微微红了。 旁边的周斌看着我，又似乎有意识地看了一眼玉镯，问我：“你是不是喝多了，我这酒很厉害的，很容易失去意识啊，呵呵。。。还是你看上了我这里的东西？哈，要是你喜欢不妨说说看，我让给你也无妨的！”他一边笑一边却转过头去看着筱洁。 我内心依旧是一片茫然和巨大的疑惑，对筱洁淡声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说完又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只玉镯，忽然发现周斌看我的神情有些古怪，似乎想破解此刻我内心的秘密，于是赶紧把目光从玉镯上移开，轻松地笑了笑：“没事了，我们继续！”。。。。 第三章 不愿触碰的记忆（一） 时间接近凌晨一点，我们也干完了最后一杯。茶几和地上都七零八落地扔满了空酒瓶，我们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都有些东倒西歪了。周斌瞪着发红的眼睛，舌头也直了，“今天大家都很尽。。。尽兴，verygood!沈度，你小子走。。。走运啊，这么好。。。好的女朋友都被你找着了！”我眉头皱了起来，虽然此刻酒精正在吞噬着我的意识，但我显然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 周斌自顾自地往下说：“刚。。。刚才我和你说过的话，你。。。你记得了吧，哈哈，我告。。。告诉你，我不是和你开。。。开玩笑。。。。。” 我霍然站起，尽管身体有些不稳，声音非常冷静：“你喝醉了。”低身拍了一下筱洁，她正昏沉沉地倒在沙发上，此刻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我问道：“你怎么样，还能走么？” 第7页 筱洁还没说话，周斌摇头道：“这么晚了，还走什么。这里不是市区，现在这个时间叫不到车的，你们两个晚上就睡这里好了。”筱洁看了我一眼，有些费力地站了起来：“不用了，我们自己想办法回去。” 我过去把礼服拿了下去，过来扶着筱洁径直往门口走去。周斌神色有些尴尬，不过看到我们不肯留下，只好跟出来为我们开门。 “咣铛”一声，身后两扇铁门再次关上。我们站在大门外，看着被浓重的夜色淹没的空旷马路，相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吹到身上的晚风颇有些凉意，其中渗着丝丝从远处湖面上带来的水气味道。 我把礼服披在筱洁身上，伸手揉住她的纤腰，两人在静谧的夜色中缓缓而行。头顶无数颗星星在无际黑夜的衬映下显得有些明亮，在浩瀚的夜空中闪烁着清冷的光芒。璀璨的银河此刻宛如乳白色的丝带飘挂在星空中，用遥远而亘古的目光静静注视着人间。古往今来，曾经多少人在夜空下孑然而立，仰望苍穹，叩问生命，那是怎样的苍凉和久远？ 晚风不断吹来，带着乡间特有的泥土气息，我们的酒意逐渐散去。然而内心中似乎另有一种情绪悄悄地弥散开来，抓撅着我们的心思。我们都没有说话。在水银般而又宁静的星光下，脚下的公路默默地向远处延伸，我们的思绪似乎也随着这望不到头的路，不知延伸到了何处。 良久。 “你刚才在百花架前想什么事情？”筱洁的声音很轻，却每个字都很清晰，似乎在问我的同时也在问她自己？ 我只觉心里“轰”地一下，瞬间一股纠缠着哀伤、悔恨、怜惜的复杂情绪占据了全身，刺激着我深处最脆弱的神经。我的脚步不由停了下来。 筱洁也停了下来，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我，美丽的脸庞上浮现出困惑和不解的神情，还有不易察觉的淡淡忧伤。我心中一痛，伸出双手抓住她的双肩，我们面对面地注视着。 “筱洁。。。”开了个口，却不知道如何继续，这几年来的她和我相处的点滴一一闪现，但随后我脑海里又出现了五年前的那一幕！“我没事，真的没事，你别为我担心。。。”过了一会儿我终于说道，但心里明知这样的答案实在牵强的很。 果然，筱洁轻轻挣脱我的双手，转身继续缓缓向前走，隔了半响，似乎听到她嘆息了一声，象是自言自语般说着：“来常州已经三年了，我本来是个路盲，但三年来我一个人几乎走遍了常州的大街小巷。你知道的，我本来不喜欢看书，但三年来为了接近你，为了打发时间，我逼着自己看了很多书”她声音中透着苦涩的笑意，“你知道么，现在我公司同事开玩笑说我是才女，呵呵，看了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我始终还是读不懂你的心，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她停下来，转身看着我，眼中的泪光隐约可见，双肩在无助地颤抖，“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了解你，可是每次我都觉得好难好难。我不知道你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象男朋友那样真正地爱我。。。”泪水无声地流下，筱洁像是个迷路的孩子在无助地抽泣。。。 那一刻，我心中一阵强大的热流如电击般贯穿全身，我再也控制不住，用力地把她搂入怀中，贴上了她被泪水淌湿的脸颊。筱洁娇小的身躯仍在我怀里轻轻地颤动，我的手缓缓抚上她的秀髮，轻声抚慰。 又过了许久，筱洁抬起头看我，那双美丽的眼睛中兀自留着浅浅的泪光，但在无助和委屈中已透露出一丝欣慰。我低下了头，吻上了她温软湿润的嘴唇。筱洁微微颤抖了一下，转即用双手挽住了我的脖颈，热烈地回应着。。。 后来终于在一个路口拦到了一辆计程车，等我把筱洁送回她的单身公寓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我却没有丝毫困意，不自觉地打开了电脑。 “人的一生总会经歷难忘的邂逅，或喜或忧，都在记忆里留下一颗种子，当你渐渐将它淡忘的时候它就开始发芽。”当我打开这篇文章的时候，心中熟悉的莫名伤痛再次悄然袭至。我无力地躺在椅子里，任凭这种情绪象黑夜降临般将我吞噬。 五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次激烈的争吵，那划破夜空、尖锐刺耳的金属啸叫，满地流淌的鲜血，还有那静静躺在血泊中的逐渐冰冷尸体。。。。。。 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惊恐和慌乱，若不是身上流淌而出的鲜血，几乎令人以为她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 夜色里我踏着月光而来， 轻轻地拉你的手， 引领你的灵魂进入我的生命， 流淌着的岁月，直到此生的尽头 我躺在床上，手中捧着日记，在日记本最后的皮面封套里夹了张照片，我轻轻抽了出来。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扎了马尾辨，穿着白色t恤和深青色牛仔裤，背上是运动登山包，充满了青春活力。脸上绽放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脸颊上浅浅的酒窝显出一些佻皮。她伸着左手，比划出“v”字，手腕上戴着一只玉镯，上面还有只用红丝线编织的蝴蝶吊坠。在她的身后，万里长城在苍茫起伏的群山中蜿蜒远去。 “苏晨，你还好么？”我口中喃喃着，目光逐渐变得凝滞起来。。。。 第三章 不愿触碰的记忆（二） 苏晨是我第一个女朋友。尽管从高中开始就有很多女孩子追过我，但大都没有发展成感情，虽然其中有几个有过特殊的感觉，最终还是不了了之。那时候早恋被学校和社会舆论渲染得洪水勐兽一般，象我这样所谓的好学生似乎就该象修道之士那样，绝情绝欲，一心向道（学）。 第8页 上大学以后看到校园里的情侣出双入对，曾经也蠢蠢欲动，但找女朋友不比上街买菜，口味不对随便就可以不吃。或许我内心的想法超出了现实，在漫长的时间里我的感情一直是张白纸。 大三下学期，当地几所高校联合举办“同城校际辩论大赛”，我因为经常在学生会抛头露面，再加上略有几分文采，就莫明其妙地被推荐进了三人辩论小组代表学校参赛。和我一组的另外两名同学真是没话说，提前半个多月就开始研究命题、准备资料，制作了大量的卡片。在他们的努力下，我们学校一路闯关，顺利进入了复赛。 我们最后一个对手是常州外经贸大学，齐刷刷的清一色女孩子，其中一个女孩立刻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在前面几轮比赛中正是她屡屡在紧要关头挽狂澜于既倒，将局面瞬时扭转，为她们学校赢下连场胜利。 当天比赛她们抽到了反方，她是三辩。我们立刻把她锁定为重点盯防对象，在随后的辩论中我的主要责任也是注意她的论述漏洞。那次的论题是“网恋不宜提倡”，自然而然反方需要论述“网恋宜提倡”。当时我们的心态有些幸灾乐祸，在那个网恋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时代，抽到这样的论题等于先输掉了一半。 然而接下来的辩论却远远出乎我们的意料，对手显然在准备工作上下了苦功夫，所引用的资料翔实可靠，论述严谨周密，观点鲜明，逻辑合理，连消带打把我们三个人搞得一时手忙脚乱。果然是学贸易的，她们思路清晰，永远直切重点，一副伶牙俐齿更是说的评委不住点头微笑。 还好我们及时稳住了阵脚，奋起反击，逐渐扭转颓势。我当时是三辩，在作总结陈词的时候颇有些志得意满，一心以为这次要辩论冠军和最佳辩手一举包揽了。没想到随后的反方总结陈词过程中，那个女孩旁徵博引，论据佐证信手捏来，加之她声音柔美动听，极具亲和力，立刻把评委倾倒了七七八八。 虽然最后我们获得了辩论赛的冠军，但我们一直觊觎的最佳辩手到底还是给了反方三辩。结束的时候，双方握手致谢。那个女孩看着我，脸上似笑非笑地说：“恭喜你们赢了！”我连忙说：“其实我们是沾了论题的光，若说临场表现我们算是输了。”她似乎有些讶异地看了我一眼，继而婉然一笑：“没见过象你这么快认输的冠军。。。。” 那时我知道了她的名字：苏晨，常州外经贸大学国际贸易系，正在读大二。之后的情形和大家想的一样，我们互相留了联繫方式，那一刻我的心突然之间感觉变轻了。 回到学校以后，我试着给她发了第一条简讯，等到快晚上的时候她给我回了。然后是第二条、第三条。。。。，然后第一个电话，第二个电话。。。我逐渐对她有了了解。 苏晨出生在一个干部家庭，十三岁的时候妈妈因为外遇和爸爸离了婚。在法院判决的时候，苏晨选择了和爸爸生活。而她爸爸也为了她一直没有再娶。生活在单亲家庭，却没有比同龄人缺少一丝快乐，一直顺风顺水地长大。初中到高中，高中到大学，苏晨一直很出色，多才多艺，身材窈窕，容貌迷人，她一直是学校大多数男生眼中的梦幻gf。但她却从来没有交往过男朋友，后来在我几番追问下才终于知道，原来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阳光、快乐，其实小时候父母离婚那件事给她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她从来不敢想男女感情的事，尽管有很多男生向她表示爱慕，都被她冰冷地一一回绝。而每当我问她为什么喜欢我时，她总是一脸调皮地笑笑说：“我不知道！” 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的若有若无到后来心存默契，到最后朝思暮想、深深相爱。感情像是高山上一颗微小的雪粒，不经意间地小小震动，迅速引发了不可遏制的雪崩。到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们心里都明白，我们已经离不开对方了。 大学毕业后我没有找工作，而是呆在家里做了自由撰稿人，收入不多也不太稳定，但基本可以满足我和她的日常生活所需。一年后，苏晨也毕业了，她进入常州一家知名的高科技企业“畅想网络集团有限公司”做外贸，由于工作出色，很快被提升做了经理助理。 那时候我觉得两人都稳定了，于是和她谈论到结婚的事情。没想到她爸爸知道后却竭力反对我们，说我没有像样正当的工作，顾了今天顾不了明天，不放心让他女儿嫁给我这样的人。当时非常郁闷，但也没有办法，苏晨也只好对着我哭。 后来我只好放弃了做自由撰稿人的理想，在常州一家外资企业找了份工作。本来我以为我们的事情很快就会有转机了，没想到噩梦却在这个时候开始了。 有一段时间，我和苏晨很少见面，下班后想约她出来她也总是说没空。我开始觉得有些奇怪，有次一下班就早早跑到她公司门口等她，结果直到下班时间过了两个多小时才看见她一脸倦容地从办公室大厦里出来。我赶紧走上去，关切地问她怎么了。苏晨看了我一眼，淡淡笑了笑，说：“没什么，最近工作忙，经常加班，人有点累。” 那次我没有多想，也没说什么，把她送到家嘱咐了几句就回来了。可是有次我再去她公司等她下班的时候，她的一位同事认出了我，很古怪地对我笑笑说：“你来啦，要小心看好女朋友啊，别光站在门口等，小心被人抢了。。。” 第9页 她的话立刻刺激到了我的神经，多日来心头的疑惑似乎找到了原因，一直憋闷在心里的那口气也找到了发泄的地方。“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当我见到苏晨后没多久我就打破了沉默，这么问她。 苏晨身子一震，勐地抬头吃惊地望着我。我气不打一处来，顺口又说：“你爸爸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是不是你也准备放弃了，打算另外找一个，是不是！” 苏晨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找什么男朋友了？”“呵呵，”我自嘲地笑出来，“我胡说？要不是你那位好心的同事提醒我，我被别人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苏晨气得脸通红，颤声道：“沈度，你说话别这么伤人，我可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我此刻心情稍微平静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说：“好，刚才是我冲动。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连续这么多天你都这么忙，我约你出来吃饭都没时间？” 苏晨解释说：“我跟你说过的，最近工作很忙，几乎天天要加班到很晚，我很累，哪还有精力出去吃饭。你不要生气，过了这段时间我好好陪你好不好？”我看着一脸疲倦的苏晨，忽然说不出的心疼，不再说话，把她慢慢搂进了怀里。。。。。。 第三章 不愿触碰的记忆（三） 在那之后，尽管我们的关系仍旧保持着正常发展，但我心里已经隐约预感到了一丝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我们之间悄然发生着变化，而这种变化将对我们的感情产生毁灭性的影响。 大概过了一个多月，公司安排我到上海出差，做一个客户的回访工作。三天后我回到了常州，下车之后我迫不及待地拨打苏晨的电话，可是电话关机。我赶到了她的公司，从同事口中得知她因为完成了一笔数额很大的订单，公司老总组织同事给她去开庆功会了。 由于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我去了她家等她，希望在她回来的时候见到她，这三天来我已经憋了一肚子话要对她说。此时她父亲对我的态度明显有所改观，我坐在客厅里等苏晨的时候，他主动问了我一些工作方面的事情，询问我将来的打算。从他的神情举动中我可以感觉到，他已经开始接受我了。可能他平时也从苏晨那里了解了我很多情况。 在苏晨家里坐了将近三个小时，时间已快晚上九点了。我看苏晨父亲脸上已经有了一些困意，于是起身告辞。他没有留我，只是说等苏晨回来会告诉她我来找过她。我谢了一声，出门下了楼。 在小区的门口，我拨打苏晨的电话仍旧不通。我走到街灯下面，点了支烟，心中仍希望今晚可以看到她。在指间的香菸还剩一半的时候，一辆白色宝马跑车从街角拐出，停在了小区门口。 车门被打开，一个女孩探身正要走出来，车里似乎有人正在拉扯她的衣服不让她下车。由于深色的车窗贴膜，无法看清楚车内的情形。那个女孩挣扎了几下，没站稳被里面那人又拉回了后座上。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女孩重新从车里下来，而那辆白色宝马跑车在引擎轰鸣中飞快地消失在街头。 我张大了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女孩竟然就是苏晨！ 似乎也感觉到有异样的目光正在注视自己，苏晨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当她接触到我的目光时，她整个身子明显抖了一下，随后僵硬地站着，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在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惊愕、惶恐和不安。她的脸上仍留有淡淡的嫣红，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几分钟前在车里发生的什么事情。 一辆公车缓缓驶进小区对面的车站，我用脚使劲踩灭了菸头，然后发狂一般冲过街道，冲上了汽车。车子开动，昏黄的街灯拖长了下面那个孤单而又痛苦的身影。我似乎感觉到苏晨那痛苦中透着委屈的眼神，想要对我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坐在座位上，我象被掏空了，脑子里一片混乱。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象是放电影一般重复闪现，刀片一般反覆割划着名我的心。我双手痛苦地抱住头，想要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车里的人是谁，苏晨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此刻心情再也无法冷静，惊讶、愤怒、痛恨，这些情绪彻底吞噬了我的意识。。。。。 回到家，我整个人已经可以用失魂落魄来形容，绝望地瘫倒在床上，脑子里是那天在苏晨公司门口遇到的她同事的话：“你来啦，要小心看好女朋友啊，别光站在门口等，小心被人抢了。。。” 我最介意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苏晨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之间有那么多过去，一起走过那么多快乐的日子，曾几何时相知相守是我们今生共同的心愿。是为什么这一切如今变得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晨，苏晨！ 手机响了起来，苏晨打来的。我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跳动着她的名字，曾经熟悉而又期待的电话，此刻我却再也没有心情去听了。 苏晨的电话不停地打过来，差不多隔两三分钟就打一次，我最后关掉了手机，一头倒在床上。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夜梦魇般地度过。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我只好打算向公司请半天假。当我打开手机的时候竟然收到了二十七条未接电话和三条简讯。最开始的电话只相隔了几分钟，之后十几分钟打一次，最后几个电话过半个小时左右打一次。最后一个电话的显示时间是凌晨4：48，她竟然整晚没睡。 第10页 第一条简讯发送时间是凌晨5：01，“度，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不开心，对我有很多误会，可是你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事实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半小时后她又发了第二条简讯“或许你现在没有心情听我解释，我不逼你，等你情绪稍微好点的时候给我机会向你解释好吗？”在6：34的时候她发来了第三条简讯“度，我真的好难过，你不要这样好吗？我好想你，你这样子我不知道怎么办，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我痛苦地放下手机，脑中都是苏晨的影子，她动听的声音，阳光般美丽灿烂的笑容，那可爱的浅浅酒窝。。。。我几乎忍不住要给她打电话，但很快昨晚那一幕再度浮现，硬是让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随后的几天里我仍然没有找她，在中午休息时间和下班后，她的电话仍不停地打过来，我始终没有接。她给我发了很多简讯，都是恳求我听她解释，再给她一次机会。而我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狠的下心，一个都没有给她回。或许在我潜意识里，对背叛爱情的恐惧已经超过了爱情本身。每当我想到那晚的一幕，原本逐渐开始心软的我又再次被彻骨的冰冷所包围。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干吗，我到底希望看到什么，也不知道我是否还会重新接受苏晨。但当时我实在做不到。。。。做不到去面对她，在我心里，始终在惧怕面对她之后继而要面对的那些事情，惧怕这些事情会更加彻底地将我伤害。 这样的情形大概持续了四天，之后苏晨出乎我意外地陷入了沉静。她没再给我打电话，也没再发简讯给我。我开始有些不明白她在干吗，开始担心她，甚至几次都差点给她打去电话。 又过了三天，就在我快要妥协的时候，苏晨意外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第三章 不愿触碰的记忆（四） 那天下班后回家，我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苏晨正一个人默默地站在楼道口。她明显憔悴了很多，脸上疲倦中带着茫然，静静地发呆。看着她柔弱而又孤单的身影，一股酸楚涌上我心头。 苏晨抬头看到了我，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下意识地向着我迎前走了一步，但似乎心里还有些顾虑，又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我。她的嘴唇微微动了下，想开口却终于没说什么。 我深深地看着她，如丝般的长髮温柔地顺着耳垂披散下来，一双美丽的眼睛如泉水般清澈，那可爱中带着佻皮的浅浅酒窝。。。除了那份疲惫和憔悴，似乎一切都未曾改变过！那一刻，我觉得有些恍惚。她还是以前那个苏晨吗？还是我深深爱着的那个苏晨吗？几天来的思念瞬间凝聚成强烈的冲动，我几乎忍不住迎拥上前，紧紧地抱住她。 蓦然心中一阵寒意再次将我将要迈出的脚步硬生生冻住，那一晚，那辆白色的宝马车，那无法猜知的一分钟。。。。我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从她身边默然走过，向楼上走去。苏晨神情一黯，脸上满是痛苦和失望，眼眶中两行细细的泪水悄然滑落。 我走进房间，转身刚要把门关上，苏晨却跟上来像委屈的孩子一样踏进半个身子挡住了门。我沉默了一会儿，向后让了一下，对她说：“进来吧。” 苏晨坐在沙发上，我半躺在床上，大家谁都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她终于开口，又象是在自言自语：“你为什么能这么狠心，这么多天都不找我？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多少简讯，你为什么一次都没有心软？在你心里我真的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吗？你不给我机会，不听我解释，就这样残忍无情地对待我？” 这几天我心里是什么滋味我自己很清楚，虽然那件事给我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可是我对她的爱却没有因为这个减少分毫，几天来我近乎自虐式地折磨着自己，这份痛苦你又知道吗？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我嘴上仍旧淡淡道：“你要解释什么，我先是听到你同事的好心提醒，接着自己亲眼看到事实发生，你还要解释什么！”说到这里，我又被一股无名之火烧得浑身发烫。 苏晨没有看我，连头都没抬，她的声音很小：“我知道你只会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我说的话。可是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到现在还不了解么？难道我们之间那么多快乐，那么多幸福，都比不上一个误会？尽管你不信，可是我还是要说，说完我会走。我不想失去你，可是如果你真的无法再接受我，就不要勉强了。。。”她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开始发颤，神情更加黯淡，眼中的泪水再次滑下她美丽的脸庞。 在她接下来的叙述中我逐渐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原来苏晨进入畅想网络集团公司以后不久，因为出众的外表和出色的业务能力很快成为了公司瞩目的新星，受到了公司很多男同事的关注和爱慕，而其中竟然也有畅想网络集团公司的总经理！我当时并不认识这个男人，现在当然知道他就是周斌！ 周斌很直接露骨地向苏晨表示了爱意，但遭到了苏晨坚决干脆的拒绝。周斌为了发泄怒气，同时也为了创造更多机会和苏晨在一起，就居心叵测地把她提升为外贸部经理助理，随后以锻鍊和培养骨干为由，肆意增加苏晨的业务指标。苏晨从小就非常要强，虽然明知周斌有意为难，但她却不肯认输。这也就是为什么那段时间苏晨经常加班，而我很难找到时间和她在一起的原因。周斌在那段时间里利用了一切机会，尝试了各种方式，继续向苏晨发起攻势，但每次都遭到苏晨的严词拒绝。 第11页 由于苏晨出色的业务能力，虽然周斌恶意增加指标，但她仍然如期完成了。无论出于私人或工作的原因，周斌都找到了一个约苏晨出去的充分理由。于是我从上海出差回来的那一天，他们公司为苏晨举办了一个庆功会。名为庆功会，实则是周斌变相实现和苏晨约会的目的。到场的众人心知肚明，一开始就向苏晨频频劝酒，极尽歌功颂德、连哄带骗之能事。苏晨虽然聪明，但毕竟刚出大学校门，在酒桌上应付众人显得有些吃力，最终还是被灌了好几杯。 之后众人识趣地开始起身离开，只剩下周斌和苏晨两个人。周斌居然又向苏晨求爱，苏晨虽然喝多了酒，头脑却还很清醒，当时立刻回绝了他。周斌这时开始向她许诺，只要肯答应做他女朋友，以后如何如何。这些苏晨根本没有兴趣听，说了句告辞的话就向酒店大门外走。当时周斌倒没有过份相逼，追上去说让她回去再考虑考虑，先开车送她回家。 苏晨心想他毕竟是公司总经理，过分驳他面子也不太好，而且回去又是顺路，于是同意他开车送她回家。到了小区门口以后，苏晨刚要下车，车里的周斌却又一把拉住她，把她又拉回到车里。苏晨见他一脸醉意，看样子像是要亲自己，连忙抬手去挡。在车里挣扎了几下，周斌忽然一把将她手腕上的玉镯拉了下来，笑嘻嘻地说：“不肯让我亲，就把这个送给我当纪念吧！”苏晨见他似乎借着酒劲，已经不太清醒，不敢和他过分争执，只好留下那只玉镯匆匆下了车。 这，就是那晚我看到的那一幕。可惜当时我并没有现在这样的心境，听着苏晨的讲述，我心中的疑惑虽然一点点消除了，但那股抑郁的情绪仍旧没有完全散开。我冷冷地说道：“你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但你还是给了他那么多机会一次又一次骚扰你。我没有他优秀，他事业有成，我却要为了一日三餐奔波，你爸爸也一直不喜欢我，你能说你对他的财富和地位一点都不心动吗？” 这句话就像刀一样刺伤了苏晨，看着她勐然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我的内心居然产生一丝伤害她的快感。苏晨终于忍不住，失声哭了出来，“为什么这么说我？我解释了这么久你还要这样伤害我！我没有对不起你，我心里好苦，你就不能有一点点心疼我吗，你真的好狠心！” 我当时象被施了咒语一样，明明心中痛的快要喘不过气，嘴上仍假装平静地说：“是我对不起你，我没能力照顾好你，还要你去工作去面对那么多人，其实你应该找一个更好的人，我想他比我更有能力照顾你。” 苏晨浑身巨震，脸上泪光闪烁，看我的眼神中透出深深的悲伤和失望，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发抖，“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轻轻嘆了口气，似乎想把自己身上沉重的压力驱散，“你还不明白么，我说的很清楚了，我没能力照顾好你，如果你愿意，我不会反对你和别人在一起。” “不！”苏晨发出一声大叫，扑到了我身上，她大声的哭着，身体在我怀里剧烈地颤抖，象狂风暴雨中一棵无助的小草，“我不要失去你，我不要！”此刻的我象被催眠了一样，意识似乎都已经不是我的，轻轻把她推开来，我的声音连我听起来都异常的冷漠：“晨，你别这样，好好想清楚。” 苏晨痛苦地摇着头，眼泪此刻湿透了她美丽的脸庞，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她呜咽着：“我不想，我不要想！我只要你，我不会爱上别人，我只爱你！” “哈”，我发出一声冷笑，“你凭什么说得这么肯定绝对，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的事情。当年你妈妈不也爱上别人扔下你和你爸爸了么，你怎么知道你就不会。。。。” “啊！”苏晨几乎发出惨叫一般的吼声，把我惊呆了！苏晨的神情由惊惶变成了绝望，又从绝望变成了漠然，最后脸上变得毫无表情，隐约中似乎还有一丝笑意，一丝不易察觉却令我心寒的笑意！ 气氛陷入异样的沉寂，空气似乎要凝结一般。过了许久，苏晨抬起头，却没有看我，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缥缈：“想不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嘴角再次浮现那不易察觉却令我心寒的笑意，“度，你说我要是死了，你会为我难过吗，你会为今天说过的话后悔吗？” 我陷入了沉默，很久才说道：“你不要说傻话，好好的说死干吗。”苏晨“呵”的一声，追问我：“我问你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难过吗？会今天的话后悔吗？”我看着她的脸，却无法猜知她此刻内心的想法，“晨，你不要用死来吓唬我，如果你敢去死我也陪你好了！” 苏晨没有再说话，过了很久她缓缓站起来，独自朝门口走去，出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象是毫无表情，却又隐约感觉到一种笑意。 夜色已经降临。我站在窗口，看着苏晨柔弱的身影慢慢走出了小区，她的每一步似乎都那么沉重地踩在了我的心头。 片刻之后。。。。。 “吱嘎！——”一声尖锐的汽车剎车声划破了附近的夜空，随后紧接着“砰”的一声闷响！ “撞人了！”“出车祸了！”人们惊慌的叫声随之传来。。。。。。 第四章 玉镯（一） 血!殷红的鲜血静静地在地上流淌!苏晨那平静而又苍白的脸不断在我眼前浮现，我似乎还能感觉到她的体温随着时间逐渐流失，最终变得冰冷，毫无生命的气息！ 第12页 。。。。。。。 “啊。。。”我从嗓子深处痛苦地哼了出来，人勐然间惊醒。 屋外，天已经蒙蒙亮了。 五年前的一幕幕恍如昨日，在我脑海中清晰可见。我长长舒了一口气，长久以来我都竭力避免去回忆这些，昨晚看到的那只玉镯却令我再也无法平静！它分明就是苏晨的，可是旧物还在，人却只留下惨澹的回忆。 我的心象是被重物压住，一阵阵发闷。苏晨，你还好吗？五年的那晚，是怎样的刻骨铭心、惊心动魄！你推门走出的那刻，你转身回望的那瞬，竟然成为我们的诀别！ 屋外，天已经大亮。 一夜没睡，头有些昏沉。但我没心思睡觉，起身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脸，人稍微精神了一些。回到房间，我重新坐到床上。我轻轻把苏晨的照片放回日记本，合好塞进抽屉。 这本日记本是苏晨送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在首页上写着她送我的短诗：夜色里我踏着月光而来， 轻轻地拉你的手， 引领你的灵魂进入我的生命， 流淌着的岁月，直到此生的尽头。 我一直没有用过这个日记本，直到苏晨因车祸去世以后，我才偶尔拿出来写下一些文字，本来是想疏解心中的痛楚，可是这么多年来这本日记本却如同挥之不去的阴影，成了我痛苦的闸门。 死，是怎样一种感觉？ “。。。。。。如果你敢去死，我也陪你好了。”和苏晨临别之际我说的话，这些年始终萦绕在我耳旁，有几次我也想到了死，痛苦和愧疚也几乎令我丧失生的勇气。但我最终没选择死，是我怕死吗？我不知道。。。。。。 我忽然想起昨天上午在陈丰家看过的那个自杀网站，那神秘诡异的网站上到底隐藏了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象是被一种力量驱使一般，打开了电脑。我故意没有接通宽带拨号器的电源，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和祈刚说的那样，这个自杀网站根本不需要登录网际网路。 一阵硬碟读写的响声过后，windows桌面静静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点开了网页浏览器，再次确认没有接通宽带之后，我小心翼翼地在地址栏里输入了“角落”这个两个平凡无奇的汉字。 我的掌心似乎微微泌出了汗水。 “啪！”键盘敲击的脆响！ 大概在三秒钟过后，新的页面出现了，赫然就是昨天上午看到的那个自杀网站！我心里一惊，果然不需要网络连接！青灰色的暗淡天空，飘摇转落的树叶，幽蓝的湖水，树叶落进水面后盪起数圈涟漪，水波一圈圈向四周的湖面散开，过了一会儿，在涟漪的中心一个淡黄色玉镯缓缓从水中浮起。。。。 玉镯！！ 我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怎么会有玉镯？！这只玉镯那么眼熟，上面还有红丝编成的蝴蝶吊坠！。。。它分明就是苏晨的那只！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登时一片混乱！哪里来的玉镯，昨天上午看的时候明明没有这只玉镯，现在怎么会突然出现？而且为什么正好是苏晨的那只玉镯！ 我此时心中的惊讶无以復加，更有种前所未有恐惧感瞬间笼罩全身，后嵴樑直透着丝丝寒意！怎么会有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定了定神，再看向屏幕，想仔细确认一下还有没有忽略别的细节。当我目光再次落到屏幕上的时候，居然看不到那只玉镯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强自稳住心神，难道刚才是我眼花吗？不可能，虽然我一夜没睡觉，可是我的精神还没有脆弱到产生幻视的地步。我昨晚在周斌家中看到那只玉镯时的确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可是决不可能会影响到我此刻的眼睛！我明明看到了那只玉镯从水里浮起，怎么可能没了？ 转念我想到也许那只玉镯出现的场景只是整个开场gif动画的一部分，那段播放完了就不会出现了。抱着这种想法，我重新刷新了一下页面，屏幕上再次出现青灰色的天空，旋转飘落的树叶，最后缓缓落在了深蓝色的湖面上，水面盪出圈圈涟漪。。。。 我的心一下子绷紧了！玉镯，下一刻是不是就该出现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次等了很久也再没有看到那个玉镯，从始至终所有的场景都和我昨天在陈丰家看到一模一样！我有点不死心，再刷新了一次，依然没有出现。我躺在椅子里，有些惊疑又有些心悸地看着面前这个透出诡异气息的自杀网站。我第一次真的是眼花了吗？不会，我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为什么后来看不到？难道这个神秘的网站居然能读懂人类的心思？ 玉镯的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个网站在向我表达什么样的信息？是谁在控制着这个诡异莫测的网站？想到这里我不由发出一丝苦笑，电脑根本没有接入网际网路，就算是世界上再厉害的黑客也无法操控我的电脑。没有人能做到！ 没有人。。。。。。我心里象被冰刀刺中，一阵透彻心肺的寒意涌来，既然没人能控制这个网站，难道是。。。。。。我不敢再想下去。 虽然我不是无神论者，可是我也并不相信鬼神妖魅之说，总觉得那些鬼怪之事太过荒唐无稽，有些不着边际。 此刻我彻底被刚才发生的事情打乱了方寸，自杀网站，玉镯，苏晨。。。。。。我开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身边的某个角落里未知的危险正在向我悄然逼近。。。。。。 第四章 玉镯（二） 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正是上班高峰期，楼下马路上传来喧闹的人声和车声。世界上的人们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生活毕竟正常地继续着。“我是不是真的神筋过敏了，我一阵苦笑，苏晨的死似乎令我变得异常敏感和脆弱。 第13页 既然无法想通自杀网站为何会忽然出现那只玉镯，索性不要再想，无论它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无论我将面对怎样未知的事情，现在都比不上去吃上一顿热乎乎的早饭重要了。我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我关掉了电脑，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出了门。 苏晨死后，我不久就去了上海，在那里呆了将近两年，之后又回到了常州，当然陪我回来的还有筱洁。回到常州后我没有再找工作，重新开始了自由撰稿人的生活，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不用象绷紧的发条一样在忙碌而机械化的都市里日日重复同样的轨迹。我可以尽情地放松自己，写着我喜欢的文字。写作是我的爱好，更是我生活不可或缺的成分。 我要去的地方是对面街角的一个小吃店，那里的油条、豆浆很有特色。 这时已经过了吃早点的时间，小吃店宽敞的店堂里只坐了三四个人，在低头吃着东西。我点了两根油条，一瓶冰豆浆，又要了一碗炒河粉。这里的老闆姓吴，山东人，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叫他“小山东”。听说他做小吃买卖之前学过周易八卦，有段时间过着摸骨测字的江湖生涯，所以另外得了个外号“吴半仙”。他和我也算认识，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看看我。 我发觉了他略有些古怪的眼神，怔怔地笑问：“怎么了，吴老闆？”他被我这么一问，立刻回过神来，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半响他慢慢地挪了过来，挨着我坐下，声音有些怪异：“小沈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啊。”我吃着东西，随口道：“好几天都没好好睡觉了，脸色当然难看了。” 吴老闆看着我，想了会儿，有些迟疑的样子。我笑了笑，问：“怎么了，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好了。”吴老闆看了一下周围，转过头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小沈，不瞒你说，我当初刚出道的时候干的并不是这个煎饼油条的买卖。。。。。。”我点点头，说：“这个我听说过，你还给人算过命嘛。”他继续道：“没错，我祖上也是靠这个营生的。你知道，我年轻时候那会儿，到处都在破四旧，废除封建迷信，是不允许搞这个的。但那时候穷，我又没一技傍身，就暗地里学了点，偷偷给人算命挣几个活命钱。不过我那点微末道行实在差太远，命格这种事艰深奥妙，终究难懂，后来就不做了。” 我问道：“那你说，算命这种事到底可信不可信？”吴老闆笑了笑，道：“若说算命，世上干这行的十个倒有九个是骗。也不怪他们，一来阴阳命理原本就深奥艰难不易掌握，二来世人心态大多偏颇，有的听些好话就欢天喜地，有的虚言恫吓几句就信以为真。不过卜卦一说绝非子虚乌有、凭空杜撰，只是现在的人利字当头，没几个人肯潜心去研究那些了。”我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你说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 吴老闆有些一怔，旋即淡淡一笑，缓缓说了七个字：“信则有，不信则无。”我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吴老闆见我似乎心有所想，接着说道：“我是相信鬼神的，不过终究也没有亲眼见过。虽然世上经常有人传言见鬼，大多也无法考证。所以到底有没有鬼，在你见到之前恐怕永远无法知道。还是那句话，你相信有就有，心中不信也就没了。” 我默然半响，慢慢把瓶中剩下的豆浆喝完，摸出五块钱放在桌上，起身道：“我先走了，下次有空再聊吧。”说着要往店外走，吴老闆也赶忙跟上，拉住我的手，低声道：“我还有句话，不知道你敢不敢听？”我停了下来，盯着他看了一眼，他的神情不像是故弄玄虚，于是道：“你说吧。” 吴老闆点了点头，道：“你脸色很差，眉宇间有股很浓的黑气郁结，用我们行里的话说就是邪秽入体，你最近要小心。”我心头大震，刚才自杀网站上出现玉镯的那诡异一幕登时闪现！ “吴老闆，你可否说的再详细一点，”我强自镇定地说道。吴老闆把我拉近了靠近柜檯的角落里，两人都坐了下来。他说：“现在我能看出来的并不多，只是觉得你身上阴气很重。最近你可有去过生死禁忌的地方？”他注意到我的目光有些迷惑，说道：“就是火葬场、殡仪馆或者坟场之类的地方。”我摇了摇头。他接着问我：“那你家中有没有放着和你没有血亲的亡者遗物？” “没有血亲？。。。。。。亡者遗物？。。。。。。”我忽然张大了嘴巴，照片！苏晨的照片！还有那本日记本！ 苏晨她要害我吗？我答应陪她一起死，她现在来找我了吗？不，不会的！就算苏晨的鬼魂就在我的身边，我也不相信她会这么做。她那么善良，不会伤害人的。可是，如果她是想念我了，要我过去陪她呢？ 我心头涌起阵阵寒意混杂着痛苦，如果真是那样，我怎么办？ 晨，当初我口不择言，终于铸成大错，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真的要我陪你死，你就来带我走吧。。。。。。。 吴老闆看着我脸上阴晴不定，神色异常，皱了皱眉头，伸手一拍我的肩膀，大声道：“小沈！”我被他一拍登时惊醒过来，怔立半响，道：“没有，我家里没有什么亡者遗物。”吴老闆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下，又小声道：“没有最好，总之你自己注意点，登高入低，遇火碰水的时候都小心些，走路过街的时候当心汽车。” 第14页 汽车？我泛出一丝苦笑。苏晨，你真的会用汽车来接我去见你吗？ 第五章 审讯（一） 我离开小吃店的时候，吴老闆颇有深意地说道：“今年经常听到这里自杀，那里自杀，人心都寒了，不是什么好兆头啊，还是万事小心吧。” 走在街上，我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觉得有些乱糟糟。此时从路口走过来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穿着裙子、梳着马尾，纤小的身影似曾相识。她正在穿过街道向对面走去，身后一辆汽车从街道拐角的后面迅速驶出，司机似乎没有注意到，汽车径直冲了上去，眼看要撞上前面的那个女孩！我心跳到了嗓子眼儿，大声叫了出来：“小心！”。。。。。。。 “嘎!~”一辆汽车在我身旁紧急剎车，险险地停在距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司机从车里探出头，一脸怒气，冲着直吼：“你不要命啦！哪有你这么走路的，忽然停下来干吗!”我看了司机一眼，有些愕然，再向街角看去。那个穿裙子的女孩正向我这边看过来，似乎也被刚才那声刺耳的剎车声吓了一跳。她的前面，刚才那辆几乎撞上她的车已经从旁边绕了过去，渐渐开远了。 呵。。。。。。我是怎么了？刚才那句“小心”是在提醒谁呢？那个女孩，我自己，还是五年前的苏晨？我怅然若失地向前走去，快要走到街尾的时候不经意回头看了一下，对面小吃店门口，吴老闆正在看着我，脸上的神色却看不清楚了。 手机响了。电话里筱洁象变了个人似的，声音中透着巨大的恐惧和不安！她颤声说：“你。。。。。。你知道吗？周。。。。。。周总他死了！” “轰！”我的神经在短短一天之内再次受到巨大的震撼！“什么，你说什么？！ 他昨天还好好地和我们喝酒，怎么就死了？”“我。。。。。。我不知道，今天上午他没来上班，后来警察就到我们公司来了，说是周总死了。周总家本来有个保姆的，昨天被他支回家了，今天上午她回到别墅就看见周总死在房间里，就向警察局报案了。” 周斌怎么会死了？为什么死的？昨天晚上他还情绪高涨地和我们喝酒，难道我们走之后发生了什么？我虽然被接踵而来的诡异事情弄得头昏脑胀，但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却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该发生的总要发生，自乱阵脚只会使自己穷于应付，既然无法逃避，就沉着地去应对吧！我倒要看看，究竟在这些事件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只是周斌的死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本来我已经打算找他见面，和他谈谈那只玉镯的事情，现在看来事情的发展远远比我想像的快。 筱洁在电话里开始抽泣：“度，你在哪儿？我好害怕，警察说要调查所有在周斌死亡前和他有过接触的人，他们很快也会找你的。” 我安慰了她几句：“别担心，我们什么都没做过，不用害怕。他们想问什么就让他们问好了。” 挂掉电话，我深吸一口气。街上的行人脚步匆匆，他们是否也感觉到了日益逼近的危险和恐惧呢？ 回到小区我住所楼下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一辆警车停在下面，三个警察正站在楼下。我走了上去，主动打了招唿，说道：“我是沈度，你们是在等我吧？” 其中一个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点头道：“不错，畅想网络集团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周斌今天早上被人发现死在了他的别墅里，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昨天晚上你和畅想网络集团有限公司的另一名员工筱洁曾经在那里逗留过，因此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说完他向两外两人使了下眼色，那两个人会意地一左一右站到我旁边，和说话那人铁三角似的把我围在中间。 我笑了起来：“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跑的，我也很想弄清楚周斌是怎么死的。呵呵，我们走吧。”先前和我说话的那警察脸色有些尴尬，打了个手势。一人把车门打开，对着我说：“那上车吧。” 警车把我直接带到了武进区分局，在那儿我并没有看到筱洁，我一想可能是被分开审讯了吧。我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刚才那三个警察坐到了我的对面。中间那个、也就是和我说过话的警察掏出了警官证向我亮明身份，原来他姓徐。接着他又说了一大堆程序化的开场白，最后问我听明白了没有。我点了点头，说听明白了。 徐警官说道：“现在请你说一下，8月27日晚上，也就是昨天晚上，你在哪里，在做什么？”我回答道：“昨天晚上我和我女朋友，哦，就是你们提到的筱洁，在她公司总经理周斌的家里参加他的生日晚会，不过。。。。。。” “不过什么？”徐警官职业性的警觉使他立刻反问。 “不过我们一开始以为会有很多人参加，到了之后才发现只去了我和我女朋友两个人。” “也就是说，昨晚在周斌的生日晚会上，从始至终只有你们三个人？” “是的。” “你们是什么时候去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稍微想了一下，回答说：“我们是下午六点半左右去的，到那里大概有七点半了，当时我没看表，离开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左右。” 周警官用犀利的目光注视了我一会儿，问道：“你们三个人在五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做了什么？” 第15页 “说话聊天，喝酒，”我回答的很干脆。 周警官目光更加犀利，立刻追问：“除此之外没做过别的了吗？” “哦，”我顿了顿，“别的象上厕所的这样的事情总不用说了吧？” 对面的三个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显然我的回答令他们觉得有些不爽，“不要滑头，也不要对警官开玩笑，在案件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仅凭你目前具有的嫌疑，我们就可以扣留你二十四小时。” 我淡淡一笑：“那是你们的权力，我只要不是做假口供，用什么方式说是我的权力。”虽然现在社会上对警察队伍颇有些微词，但我好朋友祈刚是个警察，我对警察还是有好感的。但就因为昨天在周斌家里出现过，就莫明其妙地被带进了警局，心里总觉得有些窝火。 过了片刻，周警官继续问道：“你们是怎么离开周斌住所的？” “先是步行走了一段，后来在一个路口拦到了计程车。” “湖畔春秋山庄的位置很偏僻，在凌晨一点左右的时候根本很难叫到车，你们为什么那么晚宁可走路也要离开？” 我怔了怔，心想难道要我告诉你周斌对筱洁心存企图，我很厌恶、不想呆在那里吗？我回答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们就是不想在那里过夜。” 周警官看着我，过了会儿转过头对左边的那个警察低头说了几句，那人点点头，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第五章 审讯（二） 审讯室里陷入沉默。 过了五分钟左右，先前离开的那人走了进来，手中拿了一个档案袋，交到了徐警官手上。 徐警官把档案袋上的缠线一圈圈解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透明的自封塑胶袋，在我面前举着，“这里面的东西你见过没有？” 我看了塑胶袋一眼，立刻僵住了！带子里的竟然是苏晨的那只玉镯！ 徐警官把我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说道：“今天早上我们发现周斌尸体的时候，在他的手里发现了这只玉镯。你之前有没有见过这个？” 我点点头，“见过，这只玉镯我在周斌家里的百花架上看见过。”我没有提到它和苏晨的关系，那样恐怕会更加说不清楚。 过了一会儿徐警官试探性地问道：“在你看来，周斌最有可能是为什么死的？” 我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审讯室再度陷入沉默。 这时，审讯室外面的过道上两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王队，你们在案发现场有没有发现别的东西？” 这个声音我一听就听出来是祈刚，看来市局那边也派人介入了，毕竟畅想网络集团有限公司在常州是声名显赫的大公司，它的老总意外死亡已经引起了社会的震动。 “我们在案发现场的确发现了一个证物，是只玉镯，我们还没来得及做鑑定。刚才被审讯室拿过去了，如果祈助理想看的话你到会议室等一等，我一会儿安排人给你送过去。” “好的，”祈刚应着。他们的声音在门口停住了，我回头看了一下，只见祈刚正满脸疑惑地看着我，但这神情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马上就恢復了原样。他对我微微点了下头，又朝前继续走去。 我转过头，对面的三个警察包括徐警官在内，都在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们，对方似乎还想从我脸上找到什么想要的东西。在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他们又问了我其他一些问题，不过都已经是细枝末节、无关痛痒的了。最后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好问了，尽管不死心却只好让我走。 徐警官说：“现在你先回去，不过如果需要的话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再请你过来协助调查的。”我站了起来，从徐警官的眼神里我明显看出来，他已经隐隐感觉到我仍掌握了其它一些细节，却没有说出来。 我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尽好一个公民的义务的。”说完走出了审讯室。 我拨通了筱洁的电话，原来她已经做完笔录回公司了。她的声音不再象先前那么恐惧了，但仍是心有余悸，“度，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周总好好的怎么死的？我很害怕，今晚你能不能陪着我？”我又轻声安慰了她几句，说：“你晚上到我这里来住吧。” 走出警察局大门的时候，身后响起几声汽车喇叭，一辆警车缓缓从停车位上开过来，停在我旁边。 “啪”车门打开，祈刚坐在车里对我笑了笑，做了个让我上车的手势。 我钻进汽车，嘆了口气，似笑非笑地说：“我刚被警车送到这里，你不会又要押我去市局吧？” 祈刚没有理会我的玩笑，一边驾驶着汽车，一边正色道：“昨天到今天又有两个人死了，那个自杀网站最近活动越来越频繁了。” 我坐直了身体，问道：“昨天那起案件我听说了，不过不是还没有确定是自杀吗，仅仅是猜测而已吧？再说就算是自杀，也没有证据断定和自杀网站有关啊。” 祈刚摇头道：“这些事情本来不该对你讲，但你既然知道了自杀网站的事情，我也没必要瞒你，只是你要注意保密，”他看了看我，见我点头，于是接着说道：“昨天发生在潘家的那起案件其实就是自杀网站引起的，我们已经在现场找到了死者死亡前的聊天记录，虽然内容不同，但形式以及给人的感觉和我们五月份在清潭自杀案中发现的聊天记录惊人相似。死者在十二年前曾经体罚过一名女学生，那个女学生因为受不了这个刺激就在家里用刀自杀了。在死者的聊天记录里，同样没有发现对方的记录。他一直在向那个女学生忏悔，说自己愿意一死来谢罪。” 第16页 我陷入沉思，那些看过自杀网站后选择自杀的人，他们在临死前究竟看到了什么？我在自杀网站上看到的那只玉镯又意味着什么，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又是什么？ 祈刚似乎并没有留意到此刻我内心的变化，继续说道：“从五月份到现在才三个月左右，仅仅常州就已经发生了七起和自杀网站有关的自杀性案件，在全国这个数字估计要超过一百起了。现在自杀网站已经引起了公安部高层的密切关注，我们对外通告这些案件时严禁提及自杀网站，避免引起社会公众恐慌。即使在案件定性方面，我们也採取模煳的说法。” 我默然半响，问道：“刚才你说这两天有两个人死于自杀网站，还有一个是谁？”祈刚开着车，口中答道：“第二个就是畅想网络集团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周斌。” “周斌！”我几乎要从车里跳出来，“他也是死于自杀网站？！” 祈刚对我的反应有些意外，说道：“嗯，不过他自杀方式比较特别，是饮酒过多导致酒精中毒死亡的。” 我不解地问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他是酒精中毒死亡的，为什么还要把我叫来问这问那？” 祈刚淡淡一笑，道：“目前知道死亡网站和案件联繫的人，就是在市局也不超过六个，武进区分局只有局长和分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知道。叫你去做笔录的那组人并不知道自杀网站的事，他们也只是遵循破案的基本原则询问你而已。周斌别墅里的电脑已经被直接移送到了市局，我在调阅电脑里的聊天记录时看到周斌提到了一只玉镯，所以赶过来看一下，没想到遇到了你。” 听到“玉镯”两个字我浑身一震，吃吃道：“你在周斌的聊天记录里，有没有看到他临死前是在和谁聊天，或者提到过谁的名字没有？”祈刚点了点头，说：“从记录来看，他临死前是在和一个叫苏晨的女孩子聊天。” 苏晨。。。。。。他在临死前见到了苏晨？！他为何要自杀，那天晚上我们走后他发生了什么？苏晨的阴魂终于出现了么？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魂吗？苏晨为什么要找周斌?我在自杀网站上看到的那只玉镯到底预示了什么？ 一长串的问题把我压得透不过气来，我无力地躺进了车椅。汽车在喧闹的大街上穿行，我的心却一点一点沉到了无边的黑暗之中。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明天又将会怎样？ 第六章 死亡的气息（一） 祈刚要赶回市局，我让他在一个路口把我放了下来。已经中午了，我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家餐厅门口。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到餐厅里已经坐了很多到这吃午饭的人。 我下意识地推开门走进去，找了个靠进角落的桌子坐下。马上有服务员拿着餐单走到我身旁，很客气地问我要吃点什么。我接过她手中的餐单，看了一眼，随口说：“给我来一碗红烧牛肉面。”服务员愣了一下，微笑道：“对不起，先生。我们‘菜根香’不做牛肉面，你可以试试别的吗？我们这里有十几款煲仔饭，味道都很不错的。” 我也一怔，再看了一下餐单，上面哪有红烧牛肉面？唉，我不由苦笑，我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啊！于是点了一份浇汁排骨饭。在等饭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的确很不错，怪不得吸引了这么多顾客。 这时吊在天花板上的液晶电视播出的一条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是有关周斌的。“今天上午八点左右，畅想网络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周斌被人发现死于其位于湖畔春秋山庄的别墅内，发现时已经死亡多个小时，死因初步判断为大量饮酒造成的酒精中毒。目前武进区警方正会同市公安局对案件作深入调查。。。。。。”屏幕上切出的画面正是周斌被几个穿白大褂的人从别墅里抬出来，抬进救护车。冰冷的担架，一块白布遮盖得严严实实，而此刻的周斌也和这惨白的尸布一样毫无生气了。 在我心里对周斌多少是抱有成见的，五年前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在我和苏晨之间并横生出这么多枝节，我和苏晨也不会闹出那么大的误会，我也不会丧失理智近乎残忍地伤害苏晨，也许苏晨就不会死。虽然这场悲剧的关键在我，但我始终对周斌这个人心存恨意。尤其是最近发现他对筱洁又心有觊觎，这种反感就更深了一层。对于周斌的死，我原本应该毫无感觉甚至会幸灾乐祸，但联想到自杀网站，联想到苏晨，以及隐藏在自杀网站背后的恐怖秘密，我此刻的心里没有一丝轻松，反而萌生出奇怪的念头。或许他只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未知秘密的一个牺牲品而已，今后将会有更多人为此失去生命，其中或许也包括了我。 饭摆在了我的面前，诱人的色泽，瀰漫的香气，似乎正如服务员说的非常可口。我却毫无胃口，慢慢的用筷子挑动着碗里的饭菜，有些食不下咽了。 此刻一个身影从我的眼角映入眼帘。一个看上去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坐在我右侧的桌子上。他一只手握着筷子，戳在饭里一动不动像是入定一样，另一只手捏着汤匙在一碗蛋花汤里轻轻地不停搅动，一下又一下，他的目光失神而又无力地盯着那碗汤。他的脸色非常苍白，似乎已经失去了生命，毫无表情的脸上偶尔浮过一丝惊恐和迷茫，有时又会古怪地笑笑，很快又变得白纸一般。他的嘴唇微微地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如同咒语，由于声音太小我无法听清。 第17页 看着他的神情，我心里突然下意识产生一种感觉，一种不安的感觉。 “你的汤洒了，”我试探性地和他说了句话。 那个年轻人浑身一震，象大梦初醒一般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他的脸上仍旧是毫无表情的苍白。他喃喃说了几句，缓缓站起身向外面走去。我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于是也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年轻人走出餐厅之后，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思索往哪边走。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样，慢慢向右转过身沿着大街朝前缓缓走去。 我在他身后紧紧跟着，但始终保持十几米的距离。他慢慢地走着，每一步都显得有些吃力，似乎思想在作着巨大的挣扎。在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中，他单薄的身影显得孤独而黯淡。 眼前这条路是新修的，是常州市的景观路，沿着它一直往下走就可以看到着名的京杭大运河。 京杭大运河在常州市中心的繁华地段穿城而过，缓缓流向东南方临近的无锡。为了保护市区环境，美化城市形象，常州市政府实施了运河南迁工程，在城南重新开挖了新的水道便于来往船只过境。而真正的京杭大运河常州段已经不承担水上交通枢纽角色，改而成为了市区的景观河。沿河两岸都修起了二十多米宽的绿化带，河堤上安装了防护栏，这里成为了很多人休憩养身的场所。 我跟着那个年轻人一直来到运河岸边。他低头从几颗茂盛的垂杨柳下钻过，站到了河堤护栏旁边。我心中一动，不安的感觉再次强烈地刺激着我。我假装散步，走到一张离他没多远的长椅上坐下，眼睛却紧紧地盯着他。 年轻人怔怔地站着，双手抓着半人多高的护栏，很久一动不动。由于他正好背对着我，看不到他此时脸上的表情。现在正好是吃午饭的时候，河边除了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我们两个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古怪地维持着沉默。 过了十几分钟，他忽然动了动，开始弯身抬腿向护栏上爬去。我倒吸一口冷气，口中叫了声：“等等！”说着人朝他沖了过去。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眼前这个人一定是想自杀！是不是和那个神秘诡异的自杀网站有关？ 我这一声大喝把那个刚爬上去一半的年轻人吓得差点从栏杆上摔下来，他一脸惊讶地回头看过来，见到是我，愣了半响问道：“怎么又是你，你跟着我干什么？”我不答反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年轻人看了我一眼，神情又恢復了平静的苍白，缓缓转过身又向护栏上爬去。我吃了一惊，正要拉住他，却发现他已经跨过护栏，坐在了上面，他的眼睛出神地看着宽阔的运河，而他的脚下已然是不断流淌、拍打着堤岸的河水！ 第六章 死亡的气息（二） 我迟疑了一下，正要开口，他忽然道：“你说人是不是总要死的？”我愣了一下，回答道：“生老病死是人生规律，有生当然会有死。”他默然半响，“可是有些人却是突然之间就莫明其妙地死掉了，前一分钟明明还活着的，这也是人生规律么？”我想了想，说道：“人一生之中总是有很多意外，有时候是谁也无法预料到的。” “意外？”他低声地念着，似乎在琢磨这两个字的含义，忽然他整个人抖了起来，声音也发颤了，“不！那不是意外！”他神情变得非常悽厉，“她本来不用死的，是我没有救她！我没有救她。。。。。。我本来可以救她的。。。。。。”他的内心正在承受的巨大的煎熬。 我小心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他再次陷入了沉默，良久才抬起头，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缥缈，似乎在回忆着过去发生的事情，“我念初中的时候有个很好的朋友，我们家离得很近，都是一起放学回家的。有一次我们走到这里的时候她不小心踩到泥塘里把鞋子弄脏了，她让我陪她到河边洗。以前这里有一个石阶可以走到下面去的，她在下面洗鞋上的泥，我就在上面等她。没想到下面的石板上长了很多水苔，她站起来的时候一下子滑到了河里。我被吓傻了，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水里挣扎，都不知道下去救她”他露出痛苦的表情，“她不会游泳的，当时她一定很害怕很难受。。。。。。等我反应过来下去拉她的时候，她却沉了下去再也看不到了。。。。。。。她死了。。。。。死了！她原本可以活的，是我没有救她！” 我嘆了口气，说道：“虽然你没能救到她，可是那件事毕竟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这样的。”他忽然摇了摇头，很坚决地说道：“不是！是我害死了她，我明明能救她却看着她死了，是我害死了她！”他的脸上浮现古怪的神情，“不过她马上就会原谅我了，呵，晓敏，你会原谅我的是吗？” 他身子挪了挪，竟然就要向河中跳下！我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连忙抱住了他，从后面硬是把他拉下了护栏。青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问道：“你干什么拉我？” 我看着他，一边悄悄把手伸进裤袋摸出了手机：“你想跳河是不是？我怎么可能看着你死！”青年神色一黯，低下了头默然道：“当初我不就是看着晓敏在我面前淹死的么？”我趁他不注意，连忙拿起手机给祈刚发了条简讯，简短地告诉了他大概情况和地点，叫他立刻赶过来。 第18页 我安慰他道：“那件事不是你想发生的，和你无关，谁碰到那样的情景都会不知所措的，你不要太自责。你那位朋友在天有灵也不会怪你的。”听到这里，青年像是触电一样跳了起来，口中大叫道：“不！她不肯原谅我，除非我死了她才肯原谅我！”说着又要翻过栏杆。我赶紧把他死死抱住，他此刻似乎一心求死，心中全无半点生存的愿望，拼尽了力气要往河里跳。我逐渐被他挣得有些手软了，忽然心中一动，大声道：“你是不是在‘角落’这个网站上见到晓敏了？” 青年一下子僵住了，停止了挣扎，转过身象看鬼一样看着我，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怎么知道的？”我淡淡一笑，道：“其实我也上过这个网站，也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你是不是在上这个网站时看到了你那位朋友？” 青年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看得出他内心深藏着巨大的恐惧，终于他点了点头：“是。。。。。。我看到了晓敏，她。。。。。。她，”他闪过不忍之色，“晓敏她看着我，人慢慢浮肿起来，就像吹气球一样越变越大，浑身都被水泡烂了，皮肤又青又白，好可怕。。。。。。她说这么多年来她被河水泡的好难受，问我为什么不救她？我很害怕。。。。。。”他无力地摇着头，声音中透着莫名地恐惧。我理解他当时的心情，在我看到自杀网站上出现玉镯的那一霎那，我不也是被惊得差点魂飞天外了吗？ 他继续说道：“我求她原谅我，可是晓敏不肯，说除非我死了否则她永远也不会原谅我。我，我不想活了，看到晓敏那个样子我真的不想活了，”他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一样，勐地抬起头看着河面，片刻之后面容再次扭曲起来，尖叫道：“她来了！晓敏来了，她来接我了！哈哈哈。。。。。。”一阵狂笑中他用尽力气挣脱我的束缚，在我反应过来之前，翻过护栏跳进了宽阔的运河！ “呜！呜！”身后两辆警车闪电般地飞驰赶到停在了路边，几乎在同一时间祈刚跳下车冲到我身边，急声问道：“人呢？！”我无力地朝河里指了指。祈刚眉头一皱，立刻下达命令：“下水找人！唿叫水上救援中心协助搜救，通知医院急救中心！” “咚！澎！咚！。。。。。。”几声水响，五名警察衣服鞋袜都没顾得上脱，一头扎进了京杭大运河！我无奈地看着祈刚，刚才那一瞬间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他似乎看到了可怕的东西，突然间发了狂。 祈刚嘆了口气，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你啊，怎么看个人都没看住？这个人很可能也登录过自杀网站并且看到了什么，才萌生自杀念头的。如果我们能把他活着带回去，说不定对我们了解自杀网站有所帮助。” 我点了点头，也低声说道：“你估计的没错，他的确登录过自杀网站，看到了他过去的一个朋友。当年这个朋友在他面前掉进河里淹死，他吓呆了没有救她，这个朋友让他也死，不然就不原谅他。” 祈刚吃惊地看着我，道：“他亲口和你说的？”我点了点头。祈刚沉思了片刻，问我：“那你相信他说的么？”我反问他：“你信么？”祈刚又沉思了片刻，摇头道：“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难道你相信?” 我想起了今天早上登录自杀网站时神秘出现的那只玉镯，陷入了思索，没有回答他。 大概十分钟过后，“哗啦啦！～”一片水声响起，两个警察浮出了水面，他们手上托着的正是刚才跳入河中的那个青年！随后剩下的三名警察也浮出河面，大家一起把青年抬到了岸上。 祈刚一个箭步跑过去，弯身按了一下青年的胸口，脸上露出喜色：“他没死，还有心跳！” 不一会儿，120急救车唿啸赶到，那个青年被迅速抬上车送往医院。 祈刚和我打了个招唿，说：“我们要赶去医院，防止他情绪再度失控发生意外，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谈吧。” 第七章 筱洁（一） 回到家中人有些疲惫，想到筱洁晚上要过来和我住，就在屋里收拾了一下。把杂乱的东西摆放整齐，简单地擦了下家具，又拖了遍地。看着被我搞得乱七八糟的屋子终于显得整洁了很多，我坐在沙发上轻松地舒了口气，心想该找个女孩结婚了，一个人的日子过得是在有些不像话。 想到结婚心中一黯，当初我是何等期盼着与苏晨结婚，结果却。。。。。。 我深深地嘆了口气，走到电脑前坐下，希望写作可以暂时让我淡却此刻心中的伤痛。 打开电脑，我上了会儿网，很长时间以来我习惯了在写作之前浏览下网页，看看那些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新鲜事儿可以使我的心放松下来。 这时从任务栏右侧弹出一个邮件通知，提示我收到一封新邮件。我点了下消息，电子邮件程序很快启动完毕。我看了那封新邮件，发件人的地址很陌生，邮件主题是“对不起”，我有些莫明其妙，顺手把邮件点开。 内容并不多，但首先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就差点把我惊出身冷汗，“沈度你好，我是周斌。。。。。。”我看了一下发信时间是今天凌晨3：16分，那时候我们离开两小时左右，看来至少在那时他还没死。 我继续往下看，内容令我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很抱歉打搅你，估计你看到这封邮件时我已经死了吧。呵呵，不要害怕，现在我还活着。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写信给你，其实就算告诉你你也未必会相信。。。。。。我刚才看见苏晨了，”看到这里一丝冷意从我心底直冒上来，苏晨她真的出现了吗？ 第19页 “忘记告诉你了，以前苏晨在我公司做事的时候我追过她，我想你应该也知道的。你肯定很讨厌我，不过我很快就要死了。苏晨刚才来找我，她还是那么漂亮，呵呵，虽然我有过很多女人，可是对她是真心喜欢。我也不瞒你，我非常恨你，恨不得杀了你！苏晨是个好女孩，你竟然那样对她。在我给她开完庆祝会以后的几天里，她一直失魂落魄，我知道你肯定误会她了。其实我们根本没发生什么，她对你真的很好，好得让我嫉妒到发狂。没想到你却活活把她逼死了，哈哈，只能说你没福气啊！象她这么优秀的女孩原本就不是你这种人能得到的！不过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我马上就要和她一起走了，她会和我在一起的，哈哈哈！”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在拷问着我的心，象鞭子一样道道抽在我的伤口上。“最后再和你说几句，筱洁是很好的女孩。我本来想把她追到手来报復你的，可是她竟然也那么爱你。嘿嘿，真搞不懂你哪里好，这些女孩都对你死心塌地！她单纯善良，一心爱着你，你不要再辜负她。不然你死多少次都无法偿还的！！！” 信在三个感情强烈的感嘆号后结束了。我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下面川流不息的街道，看着远处的天空，心中反覆想着周斌的话。的确，无论对苏晨还是筱洁而言我都算不上合格的男朋友，苏晨因为我近乎残忍的态度而离开了人世，而认识筱洁以后尽管她对我倾注了所有的感情，我却始终走不出苏晨的阴影，对她若即若离，不冷不热。两个原本应该象最美丽的鲜花在世间尽情绽放、享受生命和爱情的女孩，一个悄然而逝，只留给活着的人美丽的回忆和无尽的悲痛。另一个却在爱与被爱之间承受着日復一日的煎熬和挣扎，那天使般动人的容颜也因此蒙上了淡淡的哀伤。 不知道在窗前站了多久，我慢慢从无尽的回忆里抽回思绪。这一刻我心中作出了决定，今后无论怎样，无论再发生什么事，我都要照顾好身边的那个女孩，给她我全部的爱。 我拨通了筱洁的电话。平时除非有特别的事情，我很少主动打电话给她。果然，筱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有事吗？”我微微笑了笑，说：“没事，我想问你什么时候下班，我过去接你。”筱洁怔了一下，似乎对我的话有些纳闷，问道：“怎么想到来接我，我自己坐车过去就行了，你有事就在家忙吧。” “唉，”我轻轻嘆了口气，“筱洁，我今天想带你去餐厅吃东西。”筱洁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我又说了一遍：“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餐厅吃饭好吗？我听说延陵路上那家巴西烤肉很不错的，你不是很喜欢吃烤肉的么？” 此刻，筱洁似乎终于听懂了我的意思，连忙回答说：“嗯！嗯！好啊！”她的声音里透着惊喜和激动，我想要不是因为上午周斌的死对她产生了影响，她也许会惊喜地叫出来了。 我最初遇见筱洁是在上海淮海路上的一家健身俱乐部里，当时她正在和朋友们打室内网球。其实筱洁是一个乐观、开朗很喜欢笑的女孩，有一些贪玩，而且玩起来很疯，全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文静柔弱。她最怕的事情就是呆在家里发闷，所以她的好朋友经常陪她出来玩，那家健身俱乐部就是他们常去的地方。因为我住的地方离那里很近，那时候离苏晨发生意外差不多一年，我的心境也开始渐渐有些回復了，下班空闲的时候偶尔就去健身房放松一下。 有一次那家健身俱乐部刚好创办十周年，举办了一些庆祝活动。其中有个活动是从在场的人里面抽出男女各十人，然后每个人抽籤无差别捉对比赛网球。根据比赛规则，获胜的一方可以获得vip健身年卡一张；而如果是一男一女进行比赛且女方胜出的话就可以获得两张vip健身年卡。很巧，我和筱洁抽到了一组，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孩，我心想要把你拿下这不是太容易了？！ 没想到筱洁神秘兮兮地走到我跟前，美丽如天使般的脸上一脸坏笑，“我们作弊好不好?”我一愣，问她：“怎么作弊？为什么要作弊啊？”筱洁有些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小声说：“你傻呀，我要是赢了可以拿两张vip卡，你赢了才拿一张，你说谁赢更划算？一会儿你故意输给我，大不了我请你吃饭吧。” 我心想你这帐算得倒是有意思，故意摇了摇头，说：“我赢了还有一张卡，输了一张都没了，我有什么划算的？”筱洁看着我说：“你这人太小气了吧，我都说请你吃饭了呀。”我问她：“你为什么非要拿到两张卡？”筱洁“嘿嘿”一笑，凑过来低声对我说：“我觉得作弊很好玩呀！”我默然无语。。。。。。 第七章 筱洁（二） 二十个人一共分成了十组，我和筱洁排在第六组。在看前面几组人比赛的时候，筱洁和她的朋友们站在一起有说有笑，并且不时朝我这边看过来，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我向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终于轮到我们上场了。 我立刻为自己的轻敌大意付出了代价。筱洁换上了干净整齐的网球装，充满运动的活力和青春的气息。她俏生生地站在右侧端线后面，右腿向上微微弯曲，脚尖点着地，身体稍微后仰，“啪”的一声网球象闪电流星一般疾射过来，落在得分区内，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移动身体就已经蹦出了界线。线路刁钻，速度飞快，一个干净利落的ace球！ 第20页 我汗，直了直身体，看着对面的筱洁。她沖我微微一笑，脸上有些得意。我唿了口气，凝神戒备。筱洁的球技真的不错，可能是经常做运动的缘故，身体柔韧性很好，动作也很敏捷。说实话我即使全力以赴也未必有十成把握能赢她。看着场上她那纤巧的身影，我不知怎地心中忽然浮现出苏晨的样子，曾几何时苏晨不也象她这样在我身边欢快地跑来跑去吗？ 趁我走神的功夫，筱洁抓住了机会，一口气连赢了我两球拿到了赛点。此时我意兴全无，根本无法集中精力，看着球飞过来竟然有些无动于衷！ “哦耶！”筱洁一声欢唿，和跑上来的朋友击掌相庆。她赢了。 裁判宣布了比赛结果，筱洁和朋友庆祝完毕，一个人走到我面前，甜甜的微笑中带着惊讶：“你怎么了，一开始不打得挺好的么，后来怎么不好好打了？”我笑了笑，淡淡道：“是我水平不行，打不过你。” “呵，”筱洁笑了出来，“不是吧，你怎么这么快就认输啊！你一开始打得很好的，我都觉得赢不了你了。你一定是故意让我的是不是？放心吧，答应你的饭我一定请！” “你这么这么快就认输啊！”筱洁的话传到耳中立刻让我心里起了反应，好熟悉的话啊！“没见过你这么快就认输的冠军。。。。。。”曾几何时，苏晨也是这样笑着看着我，说出何其相似的话啊！我怔怔地看着筱洁，心里却又被一年前的往事刺痛了。 筱洁看我神情古怪，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脸上不自觉地一红，似乎有些害羞。但这不易察觉的羞涩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平日那种甜甜的微笑代替，“我叫筱洁，你呢？” “呃，”我愣了一下，被她的问话拉回到现实，“我叫沈度。”其实之前我在健身的时候和她碰到过几次，但都是出于礼貌，大家点点头、微笑一下，并未说过话，也不知道彼此的姓名。 “沈度。。。。。。”她低头又念了一遍，继而抬起手扬了扬手中捏着的战利品——两张vip健身年卡，婉然一笑道：“谢谢你啊，改日请你吃饭！”说完转身叫上她的朋友一起走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的身影，心中怅然若失。很奇怪，自从苏晨出事一来我竟然第一次对陌生的女孩子产生了某种好感。 在那以后我有段时间没去健身，似乎心里有意在躲避着什么。苏晨的死对我造成了几乎毁灭性的打击，甚至一度产生了自杀的念头。我一直觉得苏晨把我的心带走了，再没有人能走进的我的内心世界，我也不会容许自己喜欢上别人，因为那样对苏晨实在太残忍了。 可是自从那晚从健身房回来以后，我却隐约感觉到内心开始了某种变化，以前一直坚持的某种信念开始动摇了。为什么会这样？是我背叛了对苏晨的感情，还是，我在她的身上隐隐约约又看到了苏晨的影子？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我再次去了健身房。当我走进大厅的时候发现休息区里坐着一个穿白t恤的女孩，正是筱洁。我从她身边走过，筱洁下意识地抬起头，当她看见我的时候，我似乎从她清澈的眼神里看到有一丝光芒不经意地闪过。 “你好，真巧啊，又看到你了。”我停下来主动和她打了个招唿。她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脸色似乎有些侷促，却没有说话。我对她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去。后来锻鍊结束后我向四周看看，却没有见到筱洁，于是直接回家了。 第二天我又去了健身房，正当我在一台跑步机上挥汗如雨的时候，筱洁走了过来。我沖她点了点头，没有停下来，说：“你好！你是不是天天都来啊？”她向我笑了笑，问道：“好久没见你来了。。。。。。”她停了下来，似乎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妥，马上改口道：“我说过要请你吃饭的，你一直不出现我都没法履行承诺呀，从小到大我可没对人失言过呢！” 我也笑了，说：“那次比赛你是凭真本事赢我的，不用请我吃饭。” 筱洁眼波流动，看了看我，笑着说：“你这个人呀还真是麻烦，当初让你和我作弊就死活不肯，现在我要请你吃顿饭又推来推去。你有没有让着我，我心里清楚的很，你是不是要我失信于人啊？” 我忽然问她：“你今天在这里不会就是为了等我一起去吃饭吧？”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么富有挑逗性的话对着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孩子讲实在不礼貌。 果然筱洁脸上飞起一片红晕，看了我一眼不说话。 我自己也被这场面弄得很不好意思，于是连忙说：“对不起啊，我顺嘴一说，你别介意。这个。。。。。。”我一看她脸色竟然更红了，不知道怎么说，“这样吧，反正时间还早，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我们就赶紧去吧。”这句话说得实在有些莫明其妙，前后混乱，不过筱洁似乎并没听出来。 后来我们就到附近的一家餐馆里吃了饭，不过与其说是吃饭还不如说是看饭，大家都傻坐着，气氛有些尴尬。筱洁点了一大堆东西，不住叫我快吃，我也只是笑笑叫她多吃点。到最后实在坐不住了，两个人就随便吃了点，说的话题也大都是关于健身和运动的。 结束的时候，我想过去买单，却她一下拦住，说：“说好我请客的，这顿我买单。” 我们两个走出餐厅门口，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半天只好说了句：“再见，谢谢你请我！”筱洁看着我没说什么，我对我微微笑笑，然后转身走去。 第21页 “等等！”筱洁在我身后喊了一声。我转回身望着她。筱洁似乎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我，说：“这个还是给你吧，我一个人用不了两张，反正你本来赢了也该拿到一张的。。。。。。” 我接过来一看，正是那天比赛她赢到的两张vip卡中的一张，原来是情侣卡。我问她：“你为什么不送给你男朋友？”筱洁脸色一红，说：“我没有男朋友的。。。。。。”她笑了一下，“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呃，谢谢你今天赏脸啊！”说完一转身拦了辆计程车回家了，留下我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怦然心跳，站在街上。。。。。。 第七章 筱洁（三） 站在窗前，回忆着过去和筱洁之间的种种往事，我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 自从那次吃饭以后，我们的关系悄然发生了变化。大家都已经感觉到，但都装作不知道，两个人似乎依旧保持着以前那种最普通朋友的关系。在健身房遇见的时候互相打个招唿，相视笑一下，然后各自走开。但我们心里都明白，事实并非这样，我们在对望时那剎娜间的眼神已经把彼此内心的感觉暴露无遗了。 大约这样过了三个多月，终于有一天，我们似乎都心有默契，揭开了两个人之间那层似有还无的薄纱。我们都没有说话，眼神交织的那刻我们已经明白彼此的心意。当我们十指相扣、拥抱到一起的时候，我们的心似乎委屈地有些快要哭了。 筱洁是个很漂亮的女孩，甚至比苏晨还要漂亮一些。她和苏晨不同，苏晨的美透着自信和乐观，象阳光一样照耀着身边的每个人。而筱洁在清丽出尘的容貌之下，不经意间会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又似落入人间的精灵有着些许迷茫和惊慌。尽管在大多数时候筱洁给人一种热情、活泼的印象，但有些时候尤其在她出神时，脸上就会显现出那惊心动魄的美，颠倒众生的绝色下缓缓掠过一丝茫然和哀伤，令人心痛、不忍稍触！ 筱洁喜欢我的原因在我听来实在有些牵强，她说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觉得我身上有种特别的气息，似乎有很多过去和故事，这令她感到既好奇又嚮往。那次网球比赛后，她从我脸上和眼神中看到了深深的悲伤和绝望，她有些想不通是什么事情使一个男人产生这种令人心痛的表情。也许那一刻我内心不经意的流露，却令她对我产生了更强烈的吸引。我总以为她对我的爱是缺乏基础的，可是她的举动却一次次向我表明她对感情的坚持和执着。在我离开上海的时候，她竟然不顾家里人的强烈反对，毅然决然地陪着我回到了常州。 其实周斌说的很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所认识的两个女孩对我都这么好，相比之下我对她们付出的实在太少了。这个世界上往往有很多男人在得到女人全部的爱之后，又狠狠地伤害最爱他的女人。 对于苏晨，我已经永远也无法弥补所犯下的错误，只能带着无尽的悔恨和自责直到死去的那一天。对于筱洁，我一想起她就会产生深深的歉疚。虽然认识四年来我一直和她在一起，却始终无法走出苏晨的阴影。我曾经试图忘掉那些事情，和筱洁重新开始。但每当我刚体会到快乐的时候，苏晨的影子就会突然出现在脑海里，深深的自责和内疚象洪水一样把我淹没，把内心那点喜悦和希望沖的烟消云散。 这样的矛盾心情一直困扰着我，以致于筱洁跟我回到常州以后并没有和我住在一起，而是住到了公司为她安排的单身公寓里。我们平时见面不多，筱洁知道我要写东西也不来打搅我，偶尔会过来看看，帮我收拾一下东西。虽然有时我在筱洁的眼神中也能找到一丝幽怨，但她毕竟没有对我有过任何抱怨，而是一直默默和我保持着奇怪而又痛苦的默契。 我是在亏欠筱洁太多，昨天晚上从周斌别墅出来之后筱洁对我说的那番话，以及周斌邮件里说的那番话，使我开始反省这些年来我说做过的事情。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该来的就准备面对，与其沉浸在回忆里令大家苦恼，不如珍惜眼前的幸福，让自己的心爱的人享受快乐。 看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该去接筱洁了。 在去筱洁公司的路上祁刚给我打了个电话，告诉我下午跳河的那个青年已经醒了。我问他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有没有进展。祁刚说青年的情绪还没完全稳定，暂时不能询问，要等明天再说。我又随便问了一下其它事情，就把电话挂了。 在筱洁公司门口的时候离她下班还有十几分钟，我站在街边的树下。脑子里不禁想起五年前我来这里等苏晨下班的情景，不由又是一黯。但转念想到筱洁，我压制住正在蔓延的悲观情绪，神色恢復了正常。 五点钟，筱洁准时出现在了门口。还是昨天那件淡黄色的连衣裙，可能是由于上午的那桩变故，她美丽的脸庞仍有些惊惧和倦容，显得更加楚楚可怜。但此刻她的眼神中却闪动着幸福喜悦的光芒，看到我的时候像快乐的小孩子跑过来。 我迎上去轻轻抱住她，然后牵着她的手缓缓走着。 “度。。。。。。”筱洁忽然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虽然她脸上还带着幸福的光芒，但声音听起来却很郑重。 我也停下来，微笑着开着她，柔声问：“怎么了？” 筱洁迟疑了一下，说道：“今天为什么要带我去吃饭，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第22页 我有些奇怪，问道：“对你说什么？” 筱洁又迟疑了一会儿，似乎思索着什么，然后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可是你平时从不带我出来吃饭的，你今天这个样子我觉得有点。。。。。。古怪，我有些担心，怕你要对我说什么。。。。。。” 我一怔，转念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我从来没有和她提过苏晨的事情，但她从我的日常生活中多少都了解到一些。这些年我的状态，心情变化都被她看在眼里，再加上对待她时捉摸不定的态度，在周斌的别墅里我看到苏晨留下的那只玉镯时的反应在她看来更是前所未有，难道她以为我始终无法摆脱苏晨对我的影响，始终无法和她心无旁骛地在一起，连目前这种奇怪而微妙的关系也难以维繫了吗？ 我心中一痛，看着眼前正凝神注视着我的筱洁，这个美丽的女孩为了我远离父母家庭，为我倾注了所有的感情，难道她此刻心中担心的竟然是我对她说我们无法在一起吗？ 那一刻，我的眼睛不知不觉被泪水湿润了。沈度啊沈度，你可知道你是何等的自私么！这样一个美丽多情的女孩，为你付出了一切，而她却没有一句怨言，反而担心的是你不能和她在一起！ 下一刻，我用力搂住了她！筱洁初是一怔，但很快似乎从我的脸上看出了什么，美丽的脸上浮现出无比幸福的微笑！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毫无阻碍、毫无挂虑地拥抱在一起，任凭来往行人的目光不住扫视，此刻，我们心中只有对方了。。。。。。 第八章 疑云重重（一） “唿!～～”坐在巴西人烤肉餐厅的宽大椅子里，筱洁放下筷子，用手摸了下小腹，脸上现出满足的微笑，“饱了！”看着她脸上写满甜蜜的笑容，我也笑了起来：“好吃吗？” “嗯！”筱洁愉快地答道。 “那以后我们经常来吃吧，”我说。 筱洁看着我的脸，过了一会儿笑道：“好呀！” 回到家里虽然才刚刚过了七点，我们却像是相识不久的恋人，心中充满了难以压制的渴望，洗过澡后相拥着一起躺倒在床上。。。。。。 （此处省略一万字，请大家自己想像，如有深谙此道者也可帮我补上，这里先行谢过。ps：请起点的各位老大务必把省略的一万字替我算进总字数里啊啊啊#61514；） 我半躺在床上，头靠着软软的枕头，触手是筱洁光滑细腻的肌肤。筱洁依偎在我怀里甜甜地睡着，嘴角兀自留着心满意足的幸福微笑。 过了很久，筱洁忽然脸色微变，嘴里轻声梦呓：“度，你在哪里？我害怕。。。。。。”她肯定是又想起周斌了，我嘆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她丝滑如缎的肩背，在她耳边轻声安慰：“我在这儿，一直在你身边的，别怕。”过了一会筱洁脸色平静下来，嘴角又露出了甜甜的笑意。 我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这两天发生了不少事情，人也有些累，于是关了灯准备睡觉。人还没睡着，我的手机突然想了起来，我拿起手机走到窗前按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女人声音：“喂，沈度吗？是我，宋雪。。。。。。” 我几乎听不出来了！宋雪是我们大学有名的富千金，毕业后嫁给了我大学里的一个好朋友赵刚。他们两个人都在上海工作，我在上海的那段时间经常和他们碰面。 “你怎么了，嗓子怎么这样？不会是和赵刚吵架了吧？”我记得她的声音一直比较好听，很难想像是现在这个样子。 宋雪默然，过了会儿却放声哭了出来：“赵刚他自杀了！呜呜。。。。。。” “轰！”我只觉得脑中“嗡嗡”直响，根本听不进宋雪的哭泣。这两天来虽然已经亲闻亲见了几起自杀案，但这次却是发生在我的好朋友身上！我第一次实实在在感受到死亡已经如此迫近！我心中反覆问着自己：发生什么了？赵刚为什么自杀？难道也是自杀网站吗？！ 过了一会儿我使自己稍微平静下来，说道：“宋雪你冷静一点，赵刚为什么自杀，什么时候死的，他为什么要自杀？” 宋雪仍旧无法止住悲痛，呜咽着说：“他昨天晚上从公司回来以后就一直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怎么叫他也不肯开门。我还以为他工作了遇到了什么麻烦，不顺心，就想让他一个人静静，没有再打扰他。没想到今天早晨过了上班时间他还是没有出来，我怎么敲门怎么叫他房间里都没有反应。我很害怕，就叫来邻居帮我把房门撬开了，呜呜呜。。。。，进去就看见他倒在地上，身体已经冰凉了！呜呜呜。。。。。后来医生和警察来了，说他是氰化钾中毒。。。。。。” “氰化钾！”我非常吃惊，“他怎么会有这么剧毒的药物？” “我不知道，”宋雪无力地回答着，“我实在想不出来他为什么要自杀，你是他的好朋友，我想这件事应该告诉你的，你如果有空就尽量赶过来看他最后一眼吧。。。。。。”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沙哑、虚弱，我安慰了她几句，让她不要太悲伤，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想办法面对，先把赵刚的身后事妥善处置好。 宋雪又哭了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先是我弟弟死了，现在又是我老公，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她喃喃着。 第23页 我嘆了口气，不知道该怎样劝解她了。一个女人在最需要关心的时候失去了她的丈夫，这种痛苦不亲身经歷是不会体会到的。 又过了一会儿，宋雪似乎恢復了一些神智，对我淡淡地说道：“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打搅你，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给你添麻烦了。”我连忙说“没有”，又竭力安慰了她一会儿，然后她挂掉了电话。 我拿着电话怔怔地发着呆，赵刚的死和自杀网站有关系吗？如果真的是因为自杀网站，那这个网站的影响力真的太可怕了！无论是周斌还是赵刚，他们平时都是非常成功出色的男人，他们应该享受生活带给他们的巨大满足感才对，根本无法想像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自杀网站，它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诡异？它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无声嘆息，转过身的时候发现筱洁已经被我们的电话惊醒，正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她的眼神里又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你的好朋友自杀了是吗？”筱洁轻声地问我。 我默然半响，点了点头。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他们都要自杀？” 我走过去躺在她身边，轻轻地搂住了她，安慰她说：“你不要胡思乱想，不会有事的，可能他们觉得自己活得太累了吧。乖，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用担心。”筱洁朝我怀里偎了一下，抬起头有些紧张又有些担心地看着我，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我感觉你这两天好像也有心事的。” 我愣了一下，马上微笑道：“没有，你别多想，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筱洁低头想了想，伸出手臂挽住我的脖子，柔声说：“度，你答应我，不管怎样你都要陪在我身边。”我抱她的手紧了紧，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的。”筱洁“嗯”一声，把头贴在我胸口，美丽的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我对她说道：“明天我要去趟上海，赵刚是我好朋友，他走了我无论如何也该去看他最后一眼的。你好几个月都没有回去看你父母了，要不请假和我一起回上海吧。” 筱洁想了一下，说：“好吧，我明天早上打电话回公司请假，我是该回去看看我爸妈了。上次我妈打电话说我爸前段时间身体不是很好，我都还没回去看过呢。” 第八章 疑云重重（二） 第二天早上筱洁向公司请了假，和我一起上了火车。 上次去上海的时候还没有动车组，那时从常州到上海要一个半到两个小时。现在d字头的火车到上海只要一个小时，坐在里面果然感觉飞快，只是车身晃的也厉害，车厢里的人就像是列队大合唱一样，脑袋齐刷刷地左摇右摆。 下火车的时候刚过十一点，筱洁硬把我拉着去她家里吃饭。两位老人看到我们突然出现感到十分惊喜，这里的惊喜要分开来理解，是有惊有喜，我和筱洁的感受真是天差地别。筱洁首先进门，她父母看到日思夜想的宝贝女儿突然出现，高兴的不得了，拉着她问东问西，两张嘴快笑得合不拢了。可等到我从筱洁身后走出来时，两个人象变戏法一样立刻板住脸，速度之快嘆为观止，也不怕脸部肌肉抽筋。 我看在眼里强忍住笑，恭敬地叫了声“叔叔、阿姨”。他们一直认为是我拐走了他们的宝贝女儿，以前防我跟防贼似的，若在过去看到我这样堂而皇之地站在面前，说不定两人早就使个眼色对我文武双全了。现在虽然对我仍旧耿耿于怀，但毕竟木已成舟、生米成了泡饭，也只好作罢了。 两个人看到女儿回来，终究是满心欢喜，这时也顾不上我了。筱洁的妈妈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一把搂在怀里，口中“哎哟”“心肝宝贝”不绝于耳。筱洁也是眼眶微红，偎在妈妈身上，说着话。 筱洁的爸爸看了下我，转身向厨房走去，嘴上说：“你也坐吧。”我望了筱洁一眼，她对我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然后一笑。我们都感觉到我已经开始被老人接受了。 在筱洁家吃完饭已经下午了，因为按照当地的风俗，探病悼亡应该在上午去，不然视为不敬。于是我打了个电话给宋雪，告诉她我有点私事处理一下，明天早上过去。宋雪自然不会说什么，又说了几句就挂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筱洁他们说明了一下情况，就独自一人去殡仪馆。我没有让筱洁跟去，一来我们没有结婚，贸然带她去不太合适，二来她胆子很小，在那样的场合可能会受到惊吓。筱洁把我送到楼下，叮嘱了我几句，让我早些回来。我应了一声，叫了辆计程车走了。 赵刚和宋雪的家在静安区，由于是高层住宅，不适合在家中安设灵堂，赵刚的身后事放在了区殡仪馆举行。 车窗外飘起了细细的雨丝，天空中凝聚着厚重的铅云，天色很灰暗。赶到殡仪馆的时候八点刚过，赵刚的灵堂设在殡仪馆西边一个大厅里。走进灵堂的时候门口一个工作人员递给我一方黑纱，我用别针戴在左袖上。 由于今天已经是赵刚死后第三天，上午就要举灵发丧，大多数亲友已经在前两天来悼祭过了，此刻灵堂里只剩下一些亲戚和关系较好的朋友，显得有些冷清了。 宋雪穿着白色丧服，跪坐在灵堂正中的水晶棺材旁，面前摆着一个火盆，正往里烧着纸钱。在裊裊升起的烟气中，她的脸苍白而失神，说不出的落寞。 第24页 我走上前去，朝着赵刚的灵柩鞠了三个躬。宋雪也看到了我，欠身向我鞠躬答礼。我走到她旁边蹲下，接过她递给我的纸钱，一张张投入火盆，口中低声道：“人死不能復生，你要坚强点，节哀顺变。赵刚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 宋雪眼眶一红，眼泪瞬时流了下来，却没有说什么。这两天她承受着何等巨大的悲痛，亲友们的劝慰对她来说听得已经麻木了。 我嘆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由于从一开始听到赵刚自杀的消息，我心中就始终存着一个念头，此刻我站起身来走到那具水晶棺材前。 赵刚静静地躺在精緻的棺材里，虽然在入殓之前化过了妆，但此时看上去仍是相当可怖。脸上呈现出诡异的灰青色，眼珠鼓鼓得瞪在外面，好像要掉出来一般，面容也有些扭曲。氰化钾中毒的人通常唿吸和循环系统受到破坏，导致唿吸困难，而且对内脏和皮肤的破坏也很大。赵刚为什么会自杀，又为什么选择服食氰化钾自杀？ 我心中思考着这些问题，缓缓走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下。到九点的时候，司职人员一声高唱：“吉时已到，举灵发丧！”灵堂里想起低沉的哀乐，登时哭声喊声响成一片。 刚刚因为悲痛过度被亲友搀扶到休息区的赵刚父母冲到灵柩前，拼命拍打着水晶棺盖，口中声嘶力竭地哭叫着，让人闻之辛酸。宋雪哭成了泪人，无力地看着灵柩被工作人员缓缓抬起，跟在后面几欲晕厥过去。 赵刚的灵柩被人抬上了殡车，向市郊的龙华火葬场驶去。我坐在随后的汽车上，紧紧地跟着。雨已经停了，天空中的云层却愈发厚重，天色灰沉沉的，人的心里也满是伤感的情绪。 。。。。。。。。。。。。 火化完毕，宋雪捧着赵刚的骨灰盒站在公墓前，像个木头人一样。 这时有几个司仪过来，安排着将骨灰盒放入墓穴中。“哗！”司仪手一甩，洒出满天纸钱，口中念道：“一声惊雷驱小鬼，小鬼莫欺我故人！”这时另外几个工作人员点燃了早就准备妥当的鞭炮、爆竹，登时“噼里啪啦”震耳欲聋。司仪又扔出一把纸钱，接着唱道：“明灯亮起照君眼，请君临别望乡关！”墓碑前的两支白蜡烛被点燃了，暗黄的火光映着墓碑上赵刚的照片。那上面，赵刚那熟悉的脸上带着笑意，如何想像他此刻已经化为一掊骨灰寂归尘土？ 司仪仍在进行着入葬仪式，但我看出来宋雪此刻却已稍微平静了下来。也难怪，这三天来尽管她有新丧之痛，但毕竟还能看上丈夫一两眼，此刻却随着一声石板移动的“咔嗒”声，丈夫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再多看一眼也不可得，哀没大于心死，此刻宋雪真的是心如死灰了。 我走了过去，轻声对她说：“死者已经入土为安了，我们还是要好好活下去。你。。。。。。”我沉吟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宋雪似乎也听出我的话没有讲完，淡淡说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我说道：“你如果方便的话，可以不可以让我看一下赵刚生前用过的电脑？” “电脑？”宋雪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又淡淡说道：“他有个笔记本，不过不经常用。你想看就看吧。。。。。。”现在对于她来说，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都不在乎了。 第八章 疑云重重（三） 我跟着宋雪一行人回到家中，她把我带到赵刚的书房，从书桌下面的一个手提包里拿出了笔记本电脑交给我，然后自行走了出去。我听到外面有几个人仍然在轻声劝解着她。 我把电脑摆到了书桌上，人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书桌的右侧摆着一个相框，里面赵刚正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嘆了口气：赵刚，我能发现你自杀的秘密么？ 笔记本电脑静静地躺在桌子上，系统启动完毕，电脑的桌面上是一幅赵刚夫妇的婚纱照。我不再多想，打开了inte浏览器，在地址栏直接输入了原本普通但现在充满诡异气息的两个子“角落”！ 回车！ 我屏住了唿吸，凝神观察！ 浏览器似乎在搜索着，并没有象我想像的那样立刻出现自杀网站的画面。过了大概十几秒钟，页面一闪，竟然出现了“无法显示网页”的提示！ 找不到伺服器？！我一愣，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输入“角落”重新连接，过了一会儿，仍旧是提示“无法显示网页”！ 怎么会这样？自杀网站明明不需要连接网络就可以登录，我在家里做的那次试验也验证了这一点，为什么这次会无法登录？难道自杀网站已经消失了吗？ 我一肚子的疑惑，只好把宋雪叫了进来，问她网线在哪里。我想再试一下，连接到网络之后会是什么结果。 宋雪摇了摇头，说：“你是要上网吗？这个笔记本上不了网的。这台电脑买回来没多久网卡就坏掉了，赵刚平时又不怎么用，就一直没去修。”听到她这话，我心里不禁迷惑起来，难道登录不上自杀网站和这台电脑有关吗？可是我那天做试验的时候，明明是断开了网络的，难道自杀网站还有更鲜为人知的秘密吗？ 心中涌起的阵阵疑惑使我更加希望彻底弄清楚其中的真相，我想了想，找了个藉口对宋雪说：“我最近在写一篇关于房地产的专题，因为赵刚对这个领域比较熟悉，我曾经让他帮忙为我搜集一些资料。可是我刚才在笔记本里没有看到，你想想会不会在别的什么地方？” 第25页 宋雪似乎对我这些问题毫无心思，摇头道：“他工作上的事情我很少过问的，如果他帮你搜集资料的话我想很可能还存在他公司的电脑里吧。” 我心中一动，马上说：“有这个可能，这些资料对我很重要，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去他公司电脑里找一下？”宋雪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不明白我真实意图是什么，淡淡说道：“好吧，反正明天我要去他公司替他办一下手续的，你到时跟我去看看吧。”我点了点头，说：“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明天你打我电话。”宋雪应了一声，她这几天伤心过度再加上没有好好休息，已经是一脸疲惫。 我没再说什么，从她家走了出来，叫了个车回筱洁家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宋雪给我打来了电话，说她正要去赵刚公司办手续，问我去不去。我当然说去，问清楚赵刚公司的具体地址以后我立刻拦了辆车赶了过去。 到那的时候，宋雪已经到了一会儿，正在大门口等我，见到我的时候说：“我一会儿去人事部跟他们说一下，你最好能快一点，毕竟是在别人公司。”我点了点头，说：“那当然了，我知道的。” 宋雪在前面领着我走着，坐电梯到了八楼，然后穿过一条迴廊，走进了一间宽敞的办公室，我看了下门上的铭牌，正是“人力资源部”。这时办公室里有几个人认识宋雪，都轻轻站了起来，走上来拍了拍她，轻声安慰着。宋雪眼眶一红，似乎有些激动，但终于强忍住眼泪，说道：“我今天是来替赵刚办一下手续的，这里是他的死亡证明……”说到这里她终究还是控制不住，流下了眼泪。 围在她身边的几个人都被这伤心的气氛感染，低下头擦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宋雪抬起头，说道：“对了，我有个请求希望你们能够答应。我想看看赵刚的电脑，如果里面有他私人的东西我想帮他整理回去，留在公司的电脑上也不太好。” 这时其中一个人点头说：“这个没问题，他的电脑在他办公室里，这几天一直锁着没人动过，你想看看就去吧。”宋雪看了我一眼，对他说：“这个是我好朋友，我让他帮我去整理。”那人也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转身叫了一个女孩子过来，说：“小郭，你带这位先生去行政部，让他们开一下赵经理办公室的门。” 小郭答应了一声，领着我走出了人力资源部，宋雪仍旧留在那里办手续、和熟人谈事。小郭带着我下到七楼，在行政部领了钥匙，又带我上到十一楼，最终站在一个房间的门口。“咔嚓”，小郭替我打开了房门，把门推开，对我说：“您请吧，我在那边入口处的休息室，你有事可以叫我。” 我谢了一声，走进了赵刚的办公室。地上是柔软厚重的英国原产羊毛地毯，沿墙是两顶资料柜和一个书架，中间是很大的弧形办公桌，后面是一张豪华真皮靠椅。左侧是会客用的沙发和茶几，靠窗的地上摆着几株盆栽，开着颜色鲜艷的花瓣。一看就知道这是高层管理人员才能享有的办公室待遇了，赵刚在这样的大公司里能打拼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不错的成就了。 我嘆了口气，向桌上的电脑看去。19英寸的液晶宽屏显示器，干净的无线滑鼠和键盘，显得很惹眼。我注意到电脑主机上插着网线，我上前拔了下来，按下了机箱电源。 电脑很快就启动到了桌面，我不再浪费时间，立刻打开浏览器，在地址栏输入“角落”，然后回车！ ……………… 黯淡的青灰色天空，紧接着出现了一片枯黄色树叶，旋转摇曳的落下！ 熟悉的画面再度出现！我原本忐忑的心似乎放松了一下，但立刻再次紧张了起来！原来赵刚果然上过自杀网站！他的电脑里究竟又隐藏了怎样的秘密？ 第九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一） 屏幕上出现了各种自杀方式的介绍，还是以前看过的那些。在几分钟时间内画面都没有变化，我心想如果赵刚在临死前看过死亡网站，那必定会和其他那些人一样留下些什么，可是他的聊天记录会在哪里呢？ 或许祁刚知道该从哪里找到这些聊天记录，毕竟他已经发现了至少三个人的死亡记录。正在我想着要不要打电话给祁刚询问的时候，屏幕开始发生了变化！ 上面的自杀方式的介绍图片开始逐渐暗淡下去，打在那些图片上的光柱也慢慢变暗，最后整个屏幕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就好像关机了一样。我正在惊疑不定，屏幕渐渐有了一丝光亮，呈现出浅浅的灰色，仔细一看发现那片灰色由很多片大小一致的三角形组成，难以数清的三角形在屏幕上缓缓移动，速度极慢，刚好是肉眼能够分辨的极限。 这些奇异移动着的三角形看上去毫无规则，但互相之间却没有碰撞，似乎都在遵循着某种神秘的规则做着独立的运动。我的视线被这些三角形牵扯着，紧紧地盯着屏幕，总觉得这幅图案里似乎包含着什么秘密。 正在这时宋雪给我打来电话，我一个激灵，人从恍惚中醒来。 “你帮我看一下，赵刚他办公桌上是不是有一个水晶球，有的话你就帮我带下来。” “哦，我看看，”我找了一下，在显示器的后侧果然有一个水晶球，里面是一匹昂首扬蹄的白马，“看到了，是不是里面有匹马？” 第26页 宋雪顿了一下，说道：“是的，那是我结婚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你替我拿下来吧。” 我答应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再向显示器屏幕上看去，这时画面又发生了变化，原先不断移动的灰色三角形已经融合成一整片混沌的灰色，接着逐渐变暗，直至变成了完全的黑色。这种黑与平时所见的黑色不同，似乎像是有生命一般，从那深邃的黑洞般的异样空间里，明显可以感觉到透出怪异的气息，把整个人都包围住了。 忽然，屏幕上出现了两个字“角落”！不知道用的什么字体，看上去斑斑驳驳，令人想起墓碑上那些年代久远的墓志铭。那两个字不住地跳跃，像是在召唤。 我定了定心神，滑鼠的指针移到上面点了下去。屏幕随后一闪，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类似于bbs风格的页面。 上面赫然是赵刚的留言！“唿！”我长出一口气。 留言时间显示为8月27日下午16点43分，也就是赵刚下班后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那天下午。留言看上去并不是赵刚和某个人的聊天记录，在里面赵刚回忆了两年前的一件事，这使我终于明白了他自杀的原因。 前面已经提到过，赵刚的妻子宋雪以前是学校里有名的富千斤，家中非常有钱，她的父母都在做生意，经营着几家规模不小的公司。宋雪有个弟弟，比她小三岁。弟弟从小就有心脏病，身体一直不好，也没有像样的上学，大学念了一年不到就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了。 在留言里我第一次看到了赵刚真实的一面。赵刚家里比较困难，都指望他念书有出息可以光耀门楣。可惜赵刚天分有限，上大学的时候功课不是很理想，想靠念书出头几乎没有指望。还好赵刚人长得帅气，说话又很会讨女孩子欢心，当他认识宋雪以后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把宋雪追到手，通过一场家境悬殊的婚姻使自己彻底摆脱原本平淡艰难的命运。 一切如他所愿，他在众多追求者中杀出重围，顺利地赢得了宋雪的青睐，毕业后也顺顺噹噹地结了婚。可是当他提出要到岳父岳母的公司里去帮忙做事的时候却遭到了岳父的反对，尽管岳父拒绝他的理由是不想他刚毕业年纪轻轻就开始坐享其成，要他自己先闯荡几年，磨鍊一下。可是在赵刚的心里并不这么想，他始终觉得岳父把他当成了外人，而宋雪的弟弟正是横梗在他与岳父家巨大财产间的唯一障碍。 在随后的时间里他又多次提出要去岳父那里帮忙，后来宋雪也帮着说话，可是结果仍旧一样。这时的赵刚心里已经产生了变化，在一次无意中听到岳父岳母谈论将来财产继承问题时，两人的一番话使他心中的不平衡彻底转化成了恨意！“我看赵刚这个人不可靠，当初追小雪的时候就是冲着我们家财产来的。我宁可把公司都卖掉把钱留给小雪和小文，也不会把公司交给他。” 宋雪的弟弟有先天性心脏病，赵刚是知道这点的，他托他在实验室的一个朋友偷偷弄到了一些蓖麻毒素，后来他把这些毒分几次投进了宋雪弟弟的饭菜和饮料里。蓖麻毒素和氰化钾不同，后者快速致人死亡，而且症状明显。但是蓖麻毒素中毒的人往往会表现出其他疾病的症状，经常会被误诊。果然一切都在赵刚的计划控制之中，半个月后宋雪的弟弟死了，医院出具的证明上写着死亡原因：先天性心脏病突发致死！ 宋雪的弟弟死后，赵刚再也没有了顾忌，宋家的财产终于要落到自己手上了！而那个时候，他所在的房地产公司发展迅速，他由于业绩出色也被提拔当了市场开拓部经理，似乎一切都在变得美好起来，生活的天平正朝着他倾斜。 在留言中赵刚叙述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开始变得有些紧张和恐惧。从设计害死小文以后他经常都会做恶梦，梦到小文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床前，嘴里念叨着什么。后来他无意中上了一个叫“角落”的网站，从那以后，噩梦真正降临了。他以前只是晚上会梦到死去的小文，当后来居然在大白天也会看到小文突然出现，有时在他面前，有时在他身后，总是念叨着什么。 最后赵刚在留言中说道：“这样的日子比死还可怖，我再也不想面对他永无至尽的纠缠，不如一死算了，至少我不用担心他再在我身后无声无息地出现……” 留言到这里结束了。我呆坐在电脑前，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赵刚一直是我很好的朋友，在大学的时候几乎无话不谈，没想到在他的心中竟然隐藏着阳光永远无法照到的阴暗。如今他死了，为摆脱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怖，他选择了死。曾经的理想和追求成了他人生悲剧的罪魁祸首。 我正在感慨的时候，宋雪又打来了电话，催问我好没有。我说快好了，再等我五分钟。我匆匆浏览了一遍电脑，把里面诸如照片、文章之类的私人文件拷进了准备好的优盘，随后把硬碟整体格式化，我不想再有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了，也包括宋雪…… 第九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二） 一切收拾妥当，我关上办公室的房门，走到电梯入口处右侧的休息室。那个叫小郭的女孩领着我回到了八楼人力资源部。宋雪已经办完了手续，正在等我，看到我后问：“都弄好了吗？”我把优盘交到她手上，说：“嗯，都在这里了。” 宋雪愣了一下，她似乎没想到我真的为她复制了赵刚的私人文件。我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水晶球，宋雪接过去的时候神色黯了一下，终于还是慢慢地放进了随身的皮包里，没再说什么。 第27页 回去的时候由于有一段顺路，我坐了宋雪的车。在路上，宋雪忽然开口问我：“你有没有找到你要的东西？”我怔了一下，马上应声说：“找到了，我已经保存好了，”似乎觉得不够，我还添油加醋了几句，“赵刚真是够意思，帮我收集了很多资料，这下我的专题写起来就方便多了。” “哦……”宋雪随口应了一声，继续开车，没再和我说话。过了一会儿，我迟疑了一下问道：“今后你打算怎么办？”“怎么办？”宋雪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还能怎么办？” 是啊，她刚刚丧夫，此刻必定是心乱如麻，怎么会有心情去想到将来怎么办？我暗恼自己说话一点都不注意，还好宋雪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神情。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我下了车，和宋雪道别，跟她说我今晚可能就要回常州了，你自己多保重。宋雪还是那副淡淡的神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这两天麻烦我特意到上海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和她打过招唿就另外叫了辆计程车回筱洁家了。 因为明天就是星期一了，我和筱洁商量了一下准备当天就赶回常州。临走的时候筱洁的爸妈把我拉住，颇有些义正严词的样子，对我说：“沈度，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一个人跟你跑去常州那么远，你可要好好照顾她，要是亏待了她我们可不好说话！”我连忙点点称是，让他们十万个放心。筱洁一脸羞赧，娇声说：“爸，妈！你们那么逼人家干吗，我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自己了。” 阿姨走上去拉住筱洁的手，一脸认真地说：“你这么小哪里会照顾自己呀，我才不放心！再说了，就算你会照顾自己，万一他欺负你怎么办，我和你爸又都不在。”筱洁跺脚道：“妈，你越说越离谱了，沈度他怎么会欺负我呀！” 这时叔叔拍了拍我的肩膀，用一种男人之间的口吻说：“说实话，我本来反对你们在一起的，但既然筱洁喜欢你，我也不强加干涉。不过，你始终要牢记一个男人的责任！” 我肃容道：“请叔叔、阿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筱洁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也受到了震撼，一种信念前所未有地强大起来。这句话不单是说给筱洁的爸妈听，同时我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筱洁和她妈妈又说了几句，我们就坐车去火车站了。看到筱洁坐在车里扭转身子向父母挥着手，眼眶微微红了，我默默地搂住了她，在心里我暗暗发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让此刻身边的这个女孩快乐、幸福，她给了我太深的爱，为我付出了那么多。 在火车上的时候，我和筱洁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筱洁忽然问我：“你和宋雪很熟吗？”我愣了愣，回答道：“我和她不算很熟，只是普通的大学同学，还不是一个系的。不过我和她老公赵刚是很好的朋友。” “哦……”筱洁似乎凝神想了想，“那你今天上午和她去干什么了，昨天不是都结束了吗？”我念头一转，回答道：“今天她让我帮忙去赵刚的公司整理一下赵刚生前的东西。”筱洁似乎有些怀疑，追问着：“她老公的东西为什么要你整理，再说你又怎么知道要整理哪些东西？” 我这两天之所以和宋雪接触比较多，只是为了弄清楚赵刚自杀的真相，不过我当然不能把这个告诉筱洁。我正要继续找个藉口搪塞过去，忽然被她的话触动了一下！ 我藉口说要找资料宋雪才答应带我去赵刚公司的，她似乎本来并没有想要去整理赵刚生前的东西，甚至看到我帮她整理好了文件把优盘给她时，似乎还有些意外，这是为什么？ 不过不容我多想，筱洁已经问道：“她老公刚刚过世，这两天你老和她在一起你觉得合适吗？”我“呵呵”笑了出来，捏了一把她的脸，说：“你想哪去了，你不会认为我和宋雪有什么吧！” 果然，筱洁像是被我猜出心事一样，脸上一红，分辩道“我才没那么想……”我握住了她的手，正色说道：“不管你怎样想，我都不会那么做，我有你就足够了。”筱洁听了脸上又是一红，露出幸福甜蜜的笑容，头轻轻地靠在我肩上，口中低低说道：“你要是对我一直这么好该多好，为什么以前你会那样啊……”她忽然抬起了头，美丽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我，问道：“度，你对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放不下的事情？” 我被她问住。什么是我放不下的事情？筱洁看我不回答，微微低下头，轻声说：“其实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能感觉到的……”我看着筱洁，她似乎也有打不开的心结，难道也是因为我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经歷吗？我再次把她搂入怀里，声音虽轻却十分坚定地说：“以前我是有些事想不开，不过你相信我，现在没有什么比你对我更重要了，不会再有任何事情能影响到我们。” 筱洁深情地看了我一眼，脸上再次浮现美丽如天使般的笑容，她伸开了纤细的胳膊缓缓地拥紧了我。这一次，她的目光里只有幸福，没有疑虑。 火车在绿荫掩映的铁道上飞驰，车窗外不时掠过村庄和河流。我和筱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靠在一起，我们的心第一次感觉到这么近，这么近…… 第28页 第十章 最后一个位置（一） 下了火车我和筱洁找地方吃晚饭，之后我打算让她一起回我的住处，筱洁想了想，说：“我不过去了，你还有东西要写，你一个人安静些。”我奇道：“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好像不开心了？” 筱洁笑了笑，温柔地拉住我的手：“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没有不开心。我怕我会老缠住你，害你做不了事情。再说你这两天变化有点大，我还有些适应不了。过段时间我把宿舍退掉，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好不好？” 见她这么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我把筱洁送回了她的单身公寓，临走的时候她圈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以为她有话要说，她却甜甜地对我一笑，转身走进了公寓。我有些怅然若失，独自回到了住所。 筱洁似乎对我这几天的变化有些不理解，正在採取观望的态度。在过去的三年时间里，我对她若即若离，不冷不热，如今忽然180度大转弯，或许换作谁也无法立刻接受吧。 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时间还早，没到睡觉时间。我起身打开了电脑，这两天接连发生一些事情，没有写东西的心境。上午在赵刚办公室电脑上浏览自杀网站时看到的那一幕逐渐出现在脑海里。 到目前为止，我一共看了三次自杀网站：第一次是在陈丰家，第二次是在自己的电脑上、也就是看到玉镯的那次，最后一次是今天上午在赵刚办公室电脑上。这三次虽然上的都是同一个网站，但每次都不相同。第一次仅仅看到了天空、树叶和湖水，而第二次却看到从湖水下面浮起一只玉镯，第三次看到的东西最多，除了青灰色的天空、枯黄的树叶、幽蓝的湖水，还有大量不断移动却不相互碰撞的灰色三角，只不过并没有再看到那只玉镯。 想起那次看见的玉镯，一种强烈地好奇催使我再次登录了自杀网站！ 暗淡的青灰色天空，似乎有厚厚的云层在缓缓流动，从天空深处飘落下一片枯黄的树叶，不断在空中摇曳旋转，最终落在了平静、幽蓝的湖面。湖水被树叶惊醒一般，盪起层层微涟，不断地向周围扩散开去，一圈一圈，像是逐渐变大的漩涡。 我的目光死死盯着湖面，心中有些紧张，手掌心沁出了汗水。过了一两分钟，忽然幽蓝的湖水下发出一丝微弱的光亮！光亮似乎在水下很深的地方，但正在缓缓向水面移动，随着它离水面越来越近，光亮也显得愈加清晰了。 我紧紧攥住了拳头，凝神注视着这一切。那个光亮升到离湖面不远的地方，我终于看清楚了。 玉镯！ 苏晨的那只玉镯再度出现！玉镯通体发出淡黄色的光泽，繫着的红丝蝴蝶吊坠，此刻浮出了水面，静静地呈现在我眼前！ 这只玉镯是苏晨心爱的饰物，原本我再熟悉不过了，此刻却总觉得它散发着阵阵诡异的气息。 画面没有丝毫变化，玉镯悬浮在水面上，似乎也在揣摩着我此刻内心的想法。尽管我心中惊疑不定，无数个想法闪过，但眼睛仍紧紧地盯着玉镯。过了一会儿，只听见一记轻微的声音“啪”响起，那只玉镯登时裂成了两半，掉进了湖水，缓缓沉了下去，终于不见踪影了。 我一惊，身子动了动，没想到屏幕上的画面却恢復了正常，仍旧是青灰色的天空和平静的湖水。又过了一小会儿，画面跳到了自杀方式介绍的页面。我松了口气，勐然间我被眼前的画面吓得差点昏死过去！ 原本介绍自杀方式的图片此刻竟然发生了恐怖的变化！在原先图片的位置上，分别出现了几个人！上面的几个人我都没见过，中间的两个位置上左边是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握着一把尖刀，对准了自己的胸口，用力地刺了进去，脸上痛苦的表情中露出古怪的笑意，然后无力地倒在地上，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来。这场景俨然就是那天新闻中提到的潘家镇那位老师自杀的样子！ 右边的位置上赫然是周斌！他半坐在地上，四周散落着很多空酒瓶，手里还抓着一个，正仰头大口大口地喝着，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软软地躺倒，酡红的脸色开始发白，又渐渐变青…… 我嵴梁骨寒意直冒，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在下面的图片位置上，赵刚神情木然地站着，似乎思想仍在激烈地挣扎，良久之后他的脸色变得死灰，缓缓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了一枚药丸吞进了口中，片刻之后他身子向后仰倒，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我勐抽一口凉气，虽然上面那几个我不认识，但这些人显然都是死于自杀网站的！他们自杀的场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眼前的这个网站越来越透着无比诡异的气息！ 我的目光缓缓向最后一幅图片移去。 “唿……”，我紧张得快无法唿吸了。最后那个位置上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内容。我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惊疑之心难以言喻：为什么最后一个位置是空的？这预示了什么？下一个出现在这里的人又会是谁？ 正在我苦苦思索的时候，画面再度发生了变化，正如上午在赵刚电脑上发生的那样，此时屏幕渐渐暗了下去，变成了彻底的黑色，不久又开始出现亮光，出现了浅浅的灰色，无数个三角形出现在面前，缓缓移动着。这个场景我上午已经见过，总觉得其中似乎蕴藏着什么秘密，于是努力地去看画面上的变化。 三角形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移动，相互之间却没有任何接触和碰撞，似乎有隐形的力量在控制着。我逐渐被这古怪的画面吸引，用尽心力观察却仍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时三角形的边缘开始钝化，越来越模煳，开始融合到一起，逐渐整个画面变成了一片混沌的灰色。灰色又慢慢变深，呈现出深邃、空洞的黑色，似乎像是具有生命一样，异常地变幻着，就象暗夜中的邪灵，贪婪地注视着一切生命！ 第29页 第十章 最后一个位置（二） 我注视着屏幕上深不见底的黑暗，等待着它接下来要发生的变化。 过了良久，画面仍旧是死气沉沉的深邃黑暗，没有丝毫改变。难道仅此而已吗？正当我要放弃观察的时候，忽然听到“吱呀”一声，似乎有扇门被推动了。黑暗中蓦然亮起一道亮光，从上到下一条直线，像是从被推开的门缝里射进来的。 我心一动，凝目望去，屏幕上除了那道亮光，别的地方仍是漆黑一片，看不到门在哪里。 隐没在黑暗中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然后就没了动静。我有些焦灼起来，隐约感觉到那扇门的背后一定有人！这样持续了几分钟，“吱呀”一声再次响起，门逐渐被推开了，射进来的光线明显亮了很多，照亮了中间的一小块地方。 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一下子冻结了！ 照亮的地面上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蜷缩着倒在那里，身边的鲜血流淌了一地，她……她不是苏晨吗！我发出一声近乎绝望的唿声！ 听到我的叫声，蜷缩在地上的苏晨动了动，挣扎着爬了起来，然后缓缓地向我转过脸来！ 她的身上仍然留着血迹，但脸上却很干净，除了神色有一丝痛苦之外，几乎和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模一样。清秀的脸庞，浅浅的酒窝，甚至嘴角仍带着几分佻皮的微笑。 苏晨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颤声道：“苏晨，是你吗？”苏晨听到我的话竟然像是有些生气，“我离开你不过才五年，你就不认识我了吗？”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掐了大腿一下，“呃……”，一阵疼痛从腿上传来，这不是梦吗？ 苏晨笑了一下，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说：“你以为这是在做梦吗？”我声音仍有些发抖，问道：“苏晨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晨依旧面带微笑，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不想看见我么？” 她这一句话，立刻把我带进无尽的回忆中。曾经相互厮守的快乐时光，五年前她那绝望而又冷漠的表情，那场令我生不如死的车祸……我摇了摇头，被恐惧和痛苦的感觉包围着，没有说话。 苏晨忽然像是嘆了口气，问道：“度，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我曾经问过你，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因为当初说过的话后悔……” 我痛苦地打断了她，“晨，你别说了……这五年来只要想到你，我就会痛不欲生，我恨自己当初那么狠心，对你说出那样的话……我真的好恨自己！是我害了你……” “呵……”苏晨淡淡地笑着，忽然问道：“度，你实话跟我说，你还爱我吗？”我浑身一震，如遭针刺！我还爱她吗？苏晨已经死了，我还可以爱她吗？那筱洁呢，我这两天在心里反覆提醒、告诫自己的话再次萦绕在耳边，我还能再继续伤害筱洁吗？ 苏晨冷冷地说：“这要想很久吗？其实你根本没有爱过我是吧，否则五年前你怎么忍心那样残忍地伤害我？”这时我已经完全被痛苦和内疚占据，听到苏晨的话，我歇斯底里地发出了吼叫：“不！我爱你，我很爱你！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一直以为我们会守在一起直到老去，”我的眼眶迷煳了，声音也低了下来，“我没有想到会发生那种意外，我真的很痛苦！五年来，每次看到你送我的日记本，看到你的照片，我都几乎失去生活的勇气……” “是吗？”苏晨打断了我，“筱洁是个好女孩吧，她又那么爱你。你刚和她说过再也没有什么比她对你更重要，再也没有什么能影响到你们是吗？” 我大吃一惊，眼睛直直地看着她。苏晨继续冷笑道：“你忘不了我，却又和她在一起，答应好好对待她，刚才又说爱我。沈度，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笑也很可悲么？”我无力地坐倒，的确，她的话句句都刺中了我长久以来的痛处。 良久，我缓缓抬起了头，看着苏晨说道：“晨，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是人是鬼，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的确很爱你，曾经想要和你结婚、厮守一辈子。五年前我被狭私和妒火蒙蔽了良知，说了那些残忍的话。你发生意外完全是由我而起，我良心上饱受折磨，生不如死。可是，你已经死了，我怎么爱你，怎么和你在一起？筱洁她真心喜欢我，为了付出了很多，我不能再辜负她，不能再伤害她。晨，请你原谅我……” “哈哈哈！……”苏晨大声笑着，指着我问道：“你不能对不起她，你就对得起我吗！”我摇了摇头，轻声道：“晨，我是对不起你，而且这辈子也无法偿还了……” 苏晨默然半响，幽幽道：“当初你曾经说过，如果我死了你也会陪我一起死，度，你做得到吗？你可以来陪我吗，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原谅你，好不好？”如此熟悉的语气，恍如还是当年那个可爱的苏晨，在央求我一般…… 我心里似乎早有预感她终将说出这句话，这一刻，往事登时浮上心头，歷歷在目！我暗暗嘆息：筱洁，也许我无法兑现我的诺言了…… 苏晨的声音仍旧是那么动听，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和无助，似乎还有五年来无尽的思念和孤独，那一刻，我知道我恐怕已经无法拒绝…… 第30页 我淡淡地说道：“晨，我当初答应过你的事我可以做到，但是有件事希望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害死周斌？”苏晨“哼”了一声，冷冷道：“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们怎么会搞成这样，他死有余辜！”我心里一惊，看见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恨意，脸色几乎有些狰狞……她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苏晨吗？我苦笑了一下，说道：“前面网页上最后留下的那个空白位置就是给我准备的吧？呵……晨，你打算让我怎么死？撞车吗？” 苏晨似乎笑了一下，“你很想撞车吗？……”说话间她开始缓缓向我走来，在她身后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黑暗，她越走越近，我几乎可以看到她的身影就快贴到我的身上！ 黑暗开始降临，无声无息地游走在我的身边，越来越大，像是张开的大网紧紧把我笼罩，而我的思绪忽然象是被风吹散了一般，我逐渐失去了知觉……失去知觉前我感觉到身上的手机勐烈震动着，呵，是谁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来呀…… 第十一章 神秘力量（一） 我的眼前是一片黑暗，似乎有个人走在我的前面，是苏晨吗？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恍如在空气中浮着，我已经死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逐渐有了些意识，“嗯……”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身体非常沉重，仿佛已经不是我的。 一个急切中透着喜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醒了！”我费力地缓缓睁开了眼睛。天很亮，阳光正从窗口照进来，整个屋子格外明亮。我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又轻轻闭上。 一只柔软温暖的手抚上了我的脸庞，轻轻地说：“度，你终于醒过来了……”我再次睁开了眼睛，筱洁正坐在床边，一脸关切地望着我，脸色有些疲倦，但眼中透露出焦急和紧张。看到我醒来，她有了些笑意，神色轻松了一些。 我迟疑了一下，问筱洁：“我在哪？”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筱洁柔声道：“你在医院里，昨天晚上你在家里昏倒了。上个星期我有串钥匙忘记在你那儿，昨晚打电话给你没有接。上午我来拿的时候发现你倒在地上，就打电话送你来医院了……”她说到这里声音有些颤抖，似乎仍非常紧张，“度，你怎么了，为什么好好的会昏倒？” “我怎么会昏倒……”我闭上了眼睛，努力回忆着昨晚发生的那一幕幕。我怎么没有死？我明明感觉到苏晨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我一直跟着她，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往哪里走，到处都是黑暗。苏晨为什么不见了，她不是要我陪她的吗？难道她放弃了念头，不想我死了？ 筱洁看到我脸上迷茫的表情，轻声安慰道：“好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你现在醒过来没事就好。”看到她一切疼惜的样子，听着体贴关切的话语，我想到昨晚竟然放弃对她的承诺，不由一阵愧疚。 筱洁微微笑了下，对我说：“你昏迷了一上午，现在快吃饭了，你饿不饿？”被她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肚子里飢肠辘辘，的确有些饿了。筱洁站了起来，“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买点吃的回来，你乖乖躺着啊。”我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看着筱洁走出去的背影，我不禁又迷惑起来。难道昨晚那一切都是幻觉吗，还是只是我做了一个梦？不会是梦！我明明掐了一下自己，有痛感的。如果不是梦，我昨晚看到的真是苏晨的鬼魂吗？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陈丰，他是研究心理学的，也知道自杀网站，或学他能帮我解释一下此刻心中暗藏的疑惑。我掏出了手机，躺在床上拨通了陈丰的电话。 “喂，是你呀！怎么忽然想起我了，你不是一直很忙的么？找我有事？”电话那头陈丰笑呵呵地问着。我犹豫了一下，问他道：“那个自杀网站，你有没有新的发现？” 陈丰似乎愣了一下，才说道：“没什么发现，除了登录方式奇怪一点，我看是个很普通的网站。”我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你知不知道，最近一阵子已经有很多人在看过这个网站后自杀了。”陈丰的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嗯，这个我听祈刚说过，不过我看过这个网站很多次了，真的很普通，实在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那么多人自杀。” 我心中一动，正色问道：“你每次登录自杀网站，有没有发现有什么变化？”“变化？”陈丰沉吟了一下，“你指什么变化？”我迟疑了一下，一字字道：“你有没有发现有时候画面会改变？” “什么？”陈丰显然对此难以置信，“画面会改变？这怎么可能！我从来没发现它画面会变化，怎么你看到过吗？” “嗯……”我应了一声，决定把看到的那些告诉他，“你还记得周斌吧？”陈丰笑了笑，说：“知道，就是建筑系那个帅哥嘛，后来不是和宋雪结婚了吗？”我点了点头，“是他，前些天他自杀了。” “什么？”陈丰显得比刚才还要吃惊，“他死了？”我嘆了口气，说道：“他上星期自杀了，我还去了他的葬礼……昨天我登录自杀网站的时候在上面看到了他自杀的场景。” 电话那头的陈丰没有接话，似乎陷入了思索，良久才道：“也许只是你产生的幻觉吧。”我语气肯定地说道：“不是幻觉，我看见了苏晨，我还掐过自己的大腿，很疼，证明我不是在做梦。” 第31页 陈丰非常惊讶：“你还看见了苏晨？”他停了一下，接着道：“我是学心理学的，所以习惯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问题，我觉得你看到的始终还是幻觉。也许你太思念苏晨了，才会产生那种心理暗示。” 我不太同意他的说法，反驳说：“我平时也会想到苏晨，并没有出现那些情景。每次当我登录自杀网站的时候，就会出现异常，你不觉得这应该和自杀网站有关吗？” 陈丰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这个自杀网站的确非常神秘，看过的人很多都自杀了，但也有没自杀的，好比你、我和祈刚。我觉得它似乎有选择性，并非所有人都是它的目标。我也看过一些自杀者留下的临死记录，但没有什么发现，基本属于解脱式的自杀心理，死者在临死前虽然产生过恐惧、愤怒和绝望的情绪，但在死的时候都表现出解脱的快感……” 我对他的分析毫无兴趣，直接打断了他，问道：“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陈丰一怔，迟疑道：“怎么忽然问我这个？”他想了一会儿，有些苦涩地笑道：“说起来惭愧，按说象我这样学心理科学的，应该不相信鬼神才对。因为按照心理学的理解，鬼神不过是人们内心臆造和心理暗示的结果。可是尽管我拿到了心理学硕士学位，我仍然没有想透这个问题。说直接一点，我也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鬼？甚至……”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甚至什么？”我好奇地追问。陈丰嘆息道：“甚至有时候我还宁愿相信有鬼神……我研究一些课题的时候，并非所有的现象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往往有些事情超出常规，无法用正常的思维去理解。这些现象并不是单单我们遇到，国外也都发生过，通常的做法就是划入绝密档案暂时搁置，等以后技术手段发展了再继续研究，或者满足解密期限后向公众解密。但是在心理学界有一些人持有另外的观点，他们认为世界上存在神秘力量，或者说超自然力量，这种力量是无法解释的，你可以把它想像成幽浮，也可以认为它就是鬼神，”陈丰笑了笑，“听起来很可笑吧，一个心理学工作者居然大谈起这个来。” 我被他一番话搞得有些迷煳，说道：“那你到底怎么看自杀网站？”陈丰声音很低沉，“目前这个自杀网站就是属于无法解释的现象，首先无连接登录已经不可思议，而且照你说的，网站内容还会自行更新，这已经超出我研究的能力了。呵呵，”陈丰笑了笑，语调轻松了些，有点调侃地说：“你看过一部小说没，上面说有个人被人害死了，他后来编写了一个网页发布到网络上，凡是看过那些网页的人都会莫明其妙的死掉，也许这个自杀网站也是差不多的吧。”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嘀咕，心想你也太能掰了，不过一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不由又是一阵发寒。陈丰见我没有说话，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哈哈大笑，“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吧！”我一看筱洁出去有段时间了，估计快要回来了，就和陈丰打了个招唿，没好气地挂断了电话。 第十一章 神秘力量（二） 筱洁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床上，她身后跟进来一个医生。筱洁看到我起身坐着，忙走上来说：“你怎么起来了，刚醒没多久，还是躺着歇会儿好。”我笑着说：“不用的，我没事了，没觉得哪不舒服。” 那个医生走到病床前，看了一下床头柜上的监控仪，然后伸手在我额头摸了摸，点头说：“嗯，现在血压和心跳都很正常，体温也恢復了，应该是没什么事了。”我心中动了动，故意问道：“医生，我得了什么病？”医生看了我一眼，说：“你这也不算什么病，应该是情绪压力过大造成的短暂性休克，没什么大碍。不过你要注意休息，尤其要放松心情，缓解压力，不要过于紧张。” 我点头称是，又问道：“那我现在可以出院了吗？”筱洁有些不放心，说：“你急着出院干吗，再多呆一天好了，你都不知道上午你有多吓人。”医生想了想，说：“按理说像你这种情况我们医院都会建议住院观察一两天的，不过你的情况比较稳定，如果坚持要出院也可以，但是回去要注意休息。”我又连忙点头，忙说知道了。 医生叮嘱了几句就走了，筱洁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份餐盒，打开的时候香气四溢。我一看正是我最喜欢吃的回锅肉、咖喱鸡丁还有油焖茄子，不由食指大动。筱洁看到我端起餐盒狼吞虎咽的样子，“噗哧”笑了出来，说道：“你慢点儿，没人跟你抢……”我忽然想了起来，忙问：“你吃过没有？” 筱洁摇头道：“我差点被你吓死，哪还有心情吃饭，到现在都不觉得饿。不过说起来，你好像胃口不错呀……”我听出她话里十足委屈，忙停下来说：“知道你很辛苦，害你担惊受怕，要不我们一起吃吧？”筱洁微笑着说：“你吃吧，我真的还不饿。” 吃完饭筱洁又拿出水杯给我倒了杯水，我手里拿着杯子，眼睛却盯在筱洁的脸上。筱洁被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脸一红，嗔道：“干吗老盯着人家看？我脸上有脏东西呀？”我嘆了口气，说：“没有……我只是在想我身上到底有哪一点好，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 第32页 筱洁挨着我坐在床边，把头靠在我怀里，轻声说道：“度，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甚至宁可受伤也要爱你。和你来常州后我经常想这个问题，可是每次都没有答案。我索性不去想，爱情不是用来研究的，我只相信自己的心……”我抱紧了她，心里喃喃着：“相信自己的心……沈度你呢，你相信自己的心吗？”………… 下午我催着筱洁陪我一起办好了出院手续，她说要陪我回家。我觉得自己一切正常，就让她回公司上班了。 把筱洁送上车之后，我想了想，叫了辆车径直出了市区向东北方驶去。那个地方我已经很久没去了，但是我觉得现在我应该去了…… 凤凰山，位于常州东北郊的丘陵地带，海拔并不高，低矮的山陵上树木苍翠，林涛起伏。周围地势开阔，极目远眺可以看见一些村庄和农田。 我站在山脚下，仰头望去，山坡上是一座座人工修葺的公墓，安静而又整齐地排列着。 凤凰公墓，是不是很好听的名字？ 苏晨的墓就在山腰，山脚下有一条水泥修建的台阶通向山顶。抬头望去，漫长的台阶在树木掩映中迤逦而上，一阶又一阶，望不到头。而走上这条台阶前去瞻仰故人的人们，他们何尝不是怀着永无止尽的思念和悲痛？ 我沿着台阶逐级而上。这里我已经很久没来了，半年？一年？我记不清了……我不敢来这里，每次当我的手触碰到苏晨那冰冷的墓碑，我的心就会痛得无法唿吸，那是宛如墓碑般同样冰冷的现实！ 终于，我站在了苏晨的墓前，手扶着墓碑缓缓蹲下。苏晨的照片静静地镶嵌在墓碑上，照片里的苏晨同样静静地对我微笑着，淡淡的微笑，熟悉的微笑…… “晨，我来看你了，”我喃喃着，“如果你在的话，就让我知道吧……” 风从山际吹过，满山的树叶发出“沙沙”微响。照片里，苏晨仍旧恬静而又淡淡地笑着。 “晨，昨天你是来找我了么？你为什么没把我带走？……晨，我很久没来看你了，你怪我吗？不是我不想来看你，每次我站在这里就会想起过去，过去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的心就会好痛，在很长的时间里，我始终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我总以为你是躲起来了不想被我找到。你走得那么快，我甚至连道歉的话都来不及对你说，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我一直像是做梦一样。我真的很爱你，很怕失去你，看到你和周斌那个样子我以为你会不爱我了，我很怕你会离开我，以致于胡思乱想，嫉妒得发狂。我太自私了，被妒火控制了理智，没有体会到你的感受，说出那样伤害你的话。我明知道你妈妈的事情对你刺激很大，却还要用她来伤害你，是我害了你……晨，我无法求得你的原谅，我也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 我看着苏晨的照片，继续说道：“可是晨，我现在不能为了你自杀，虽然我答应过陪你一起死，也曾经好多次想过自杀。但是，筱洁她真的很爱我，她为了我付出了太多，我不能抛下她自杀，那样对她太残忍了。我知道这么做对你很不公平，我没有办法……我已经伤害了你，不能再伤害她了。如果你真的无法原谅我，真的想我死，你就来取走我的命吧，我不会怪你。可是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必须好好地对待她。晨，你会理解我吗……” “会理解的，”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转过头，苏晨的爸爸站在我身后，手里提着塑胶袋，里面是一些纸钱香烛。 我站了起来，讷讷道：“叔叔，你来了。”自从苏晨死后他明显老了很多，中年离异，老年丧女，人生的悲痛几乎都承受了。 他的眼神很平淡，点了点头，说道：“后天就是中元节了，我来给晨儿上坟。”他的话语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看到女儿的坟墓而情绪激动。 看着眼前这个孤零零的老人，我心中一酸，哽声道：“叔叔，我……” 他挥了挥手，把我打断，然后蹲在苏晨的墓前，点燃了蜡烛和香，一边烧着纸钱，口中一边缓缓道：“晨儿的事情完全是意外，你不要老放在心里。刚才你说的话我也听到了一些，唉……晨儿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你不用老想着她，还是要好好过日子。晨儿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她不会怪你的。” 我心中一股酸楚之情难以抑制，说：“可是……”说了两个字我却无以为继，愣了半响才道：“叔叔你现在还好吗？”苏晨的爸爸似乎停了一下，但很快就说：“我还好，反正退休了也不用操心，吃饱了就出去散散步，没什么不好。” 纸钱燃起的青烟在空气中飘散着，墓碑上苏晨仍旧微微笑着，静静地看着她生命里曾经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我和苏晨的爸爸说了一会儿，向他告辞，他说：“你回去吧，记住我说的话，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不要老放在心里了……” 我应了一声，最后看了照片上的苏晨一眼，缓缓转过身向山下走去。我没有看到，在我身后，苏晨的爸爸默默凝视着我，当他的目光转向墓碑上的照片时，苍老的眼睛里泪水正无声的滑落…… 第十二章 试验（一） 第33页 在回市区的路上我接到了祁刚的电话，他从陈丰那里得知了我近来的情况，颇有些担心地询问我。 我故作轻松地对他说：“我没什么，医生说我最近精神压力太大，休息一下就好了。”祁刚有些迟疑地说：“那样最好了，我担心你别是受了那个自杀网站的影响。”“哈！”我笑了出来，“你不会担心我被恶鬼诅咒了吧？” 祁刚也“呵呵”笑了出来，说：“你小子还能开玩笑，看来的确没什么事了！”我在电话这头苦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祁刚顿了顿，道：“对了，还记得那个跳河自杀的青年吧，我打算在他身上做个试验，你有没有兴趣来看看？”我吓了一跳，忙问：“你要做什么试验？不会是人体试验吧!” “靠！”祁刚出人意料地说了句粗口，“你小子扯鸡巴蛋！电话里不和你多说了，你如果想看就来城西看守所。” 我去上海之前祁刚曾经跟我说过那个青年已经醒了，本来也打算抽时间去看看的，结果这期间发生了这些事情，一时有些顾不上了。我跟司机说了一声，汽车在路口拐了个弯，往城西看守所去了。 看守所的大门口，祁刚正在等我，看见我下车就迎了上来。我压低了声音问他：“人家不过是企图自杀而已，你们怎么把他扔到看守所里来了？”祁刚苦笑道：“本来我们也是想留他在医院里的，可是他身体好好的，就是隔断时间会说胡话，好像看到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一样，把那里的医生护身搞得人心惶惶。你说把他送精神病院去吧，他正常的时候脑子比谁转的都快，我们说一句他能回你十句。后来实在没办法，只好和他家人商量。他父母觉得他现在情绪还不稳定，就同意我们这么做了。” 说话间我们走进了看守所，本来“生人勿进”的看守所由于有祁刚带路，看守的警卫只是多看了我几眼，倒没盘问我。 走过宽敞的大院，祁刚领着我穿过几道铁门，在一个单间门口停了下来。门口站着的守卫向祁刚敬了个礼。祁刚点点头，问道：“准备好了吗？”守卫回答道：“一切按你说的都准备好了。”祁刚“嗯”了一下，说：“开始吧。” 这时有几个人从我们后面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人提着药箱，像是看守所的医生。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手上端了个餐盘，上面盖着铝制的盖子。 那几个人走到祁刚面前停了下来，祁刚挥手示意了一下。那个端着餐盘的人推门走进了单间，我从门上的探视孔望进去，只见当天跳河的青年正坐在床边发呆，他看到有人进来，抬了下头，皱眉道：“刚吃了没几个小时，怎么又开饭了。” 进去那人笑嘻嘻道：“这是所长特意关照的，给你加餐。”青年“哼”了一声，道：“你们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法律我懂的，我没犯法，你们把我关在这里是非法羁押，出去我一定告你们！” 那人淡淡笑了笑，没说话，走到他身前把餐盘放到桌子上，揭开盖子，里面是一盘兀自冒着热气的大牛排，旁边整齐地放着刀叉。 青年眼睛瞟了一眼，说：“你们又搞什么名堂，请我吃西餐？”送牛排进去的那人说道：“趁热吃吧，我不打搅你了。”说完转身退了出来，轻轻带上门，却没上锁。 祁刚和其他几个人凝神观察的室内的动静，都没有作声。 只见那个青年开着面前的牛排出了会儿神，挪了一下身体，走到桌子前坐了下来，缓缓拿起了盘子里的那把刀。我注意到祁刚和其他几个人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室内的青年。 青年盯着刀看了半天，嘴里似乎喃喃地说了几句，另一只手拿起了叉子，开始吃起来。屋外全身戒备的几个人看到这里似乎神情放松了一些，而祁刚的眉头却皱了起来，显然他的心里在思考着别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忽然屋里传出“铛”的一声，我心一紧，忙向里面看去。却见青年把刀叉扔到盘子里，说道：“来端走吧，什么垃圾牛排，肉这么老！”说着起身又坐回了床上。 接着祁刚把我带进了一个休息室，我们坐了下来。我刚要开口，祁刚神神密密地说：“你能猜到我为什么要做这个试验吗？”我想了一想，毫无头绪，就摇摇头。祁刚笑了笑，说：“那天你在河边看到他的时候他在干吗？”我怔道：“他准备自杀啊……” “不错，”祁刚击掌道：“他要自杀，可是没成功，被我们救了。你想一个人如果真的想死是不是有很多种法子？”我点头道：“嗯，的确办法很多，比如说一刀捅死，上吊吊死，煤气毒死，跳楼摔死，吵架气死……说起来还真是五花八门。”祁刚目光闪烁着，“可是我发现，他似乎并不急着自杀，如果他一心求死总能找到我们工作中的疏忽，撞个墙说不定也就死掉了，或者绝食也能达到目的，可是这么多天来他除了偶尔精神恍惚、说些胡话之外，几乎是吃好喝好，作息也很规律，不像是要自杀的人。” 我对他下面的话更感兴趣，追问道：“那你做这个试验到底想证明什么？”祁刚再次露出神秘的表情，道：“我想证明，这个人只想通过跳河来自杀，而且要跳只跳京杭大运河！”我接过他的话：“所以你今天让他吃牛排，其实是想看他在拿到刀的时候什么反应是吧？可是你不担心万一他真的用刀自杀吗？” 第34页 祁刚沉吟道：“我已经做过部署，就算他真的用刀自杀，我也有把握控制住突发情况。而且如果能从他身上找到自杀网站的秘密，冒一点险也值得。”“自杀网站的秘密，”我颇有些不以为然，“你认为有什么秘密，值得你冒这个险？”祁刚目光深邃地看着我：“自从自杀网站出现以来，已经发生了十多起自杀案件，而我们除了知道这个网站的登录方式之外，可以说对它仍旧一无所知。如果我们不尽快弄清楚自杀网站背后的真相，无数的悲剧还会继续重演。自杀网站神秘莫测，我们很难入手，而这个人是唯一看过自杀网站、企图自杀却仍然活着的，从他身上或许我们能找到一些秘密……” 第十二章 试验（二） 我沉思片刻，问祁刚：“你登录自杀网站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过异常？”“异常？什么异常？”祁刚有些疑惑地摇摇头。看他的样子，估计陈丰只是把我晕倒的事情告诉了他，并没有提及那些诡异的图片。祁刚是个探知欲很强的人，出于职业习惯，如果让他知道我看到的那些诡异现象，说不定会揪住我问个没完没了，而我肯定要被问得七荤八素、一团糨煳的。 我决定还是暂时不说，就道：“没什么，我以为你观察自杀网站这么久，会发现一些异常情况也不一定，”我顿了顿，转口道：“你对自杀网站引起的自杀案件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 祁刚抬头注视着窗外，想了片刻，缓缓说：“从目前几个案子来看，自杀者选择的自杀方式都和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有关。清潭那个兇杀案你记得吧，兇手用刀割破被害人的颈部大动脉将其杀害，而他自杀的时候也是用刀割破了自己的颈部大动脉。潘家镇的那个老师，当年学生受不了他的体罚而用刀刺中胸口死亡，他自杀的时候选择了同样的方式。还有这个青年，当年也是因为朋友溺水死亡，所以选择跳河自杀。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关联吗？” 我随口反问道：“那周斌呢，你说他在临时前的记录里提到了苏晨，可苏晨是在交通意外中死亡的，他为什么用酒精中毒的方式自杀？”祁刚想了想道：“你别忘了，在苏晨出事前他们曾经举办过庆功酒会，也就是在那之后你和苏晨产生了误会。也许在他心里认为他酒醉之后所做的一些举动造成了苏晨的悲剧。” 我仔细回味着祁刚的话，之前也考虑过周斌自杀的原因，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层。如果周斌真的是因为酒醉后对苏晨所作的举动致使我产生误会，从而造成苏晨的悲剧，感到内疚而自杀的话，他还不失为一个值得敬重的人。可是事实果真是这样吗？像周斌这样事业有成，游戏欢场，换女人如同换衣服的男人，真的会为此内疚而自杀吗？他自杀真的没有别的原因吗？我那天在自杀网站上看到苏晨的时候，她明明承认是她害死了周斌，假如和陈丰说的那样，我看到的只是幻觉，那周斌自杀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但，那真的是幻觉吗？ 我淡淡道：“就算象你说的那样，可是苏晨是交通意外死亡，周斌是酒精中毒死亡，两者之间也没有默契可言，并不适用你刚才举的那些案例。”祁刚微微嘆了口气，承认道：“自杀网站之所以扑朔迷离原因也就在这里，我们现在还能查找到一部分自杀记录，可以顺着线索进行推理。如果将来的案件没有自杀记录，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我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一直从刑事案件的角度去分析自杀网站？” 祁刚一怔，道：“不从刑事案件的角度分析，那从什么角度分析？”我迟疑了一下，道：“你就不认为自杀网站可能是某种神秘现象吗？”祁刚神色更加莫明其妙，问道：“什么神秘现象？”我看着他，缓缓吐出两个字：“鬼魂。” “鬼魂？”祁刚张大了嘴巴，“你是说勐鬼復仇吗？哈哈哈！”他发出一连串的大笑，眼泪都快出来了，“沈度啊沈度，你真有意思，居然能想出这么好笑的理由！” 看着他纵情大笑的样子，我一时气结，刚想臭他两句，这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守卫，脸上的惊惶之色不可言状！ “祁……助理！不……好了！他死了！”守卫的惊慌的声音在不住地发颤。 我心中“咯噔”一下，连忙问道：“谁死了？”守卫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祁刚，口中仍旧颤声道：“李华，就是跳河的那个青年！” 祁刚脸上的笑容瞬时冻住，嘴张得更大，片刻缓过神来，急声问道：“怎么死的？”守卫答道：“就在刚才，大概五分钟前，本来我们收拾好了东西都已经出来了。老杨提醒我们在外面多留一会儿，以防万一。我和章程两个人就守在门外，忽然就听到里面发出一声惨叫，等我们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他还没说完，祁刚已经冲出了休息室，我连忙跟了上去。 此刻李华的房间门口已经站满了人，除了原先的几个看守又多了几个工作人员，远处还有几个出来放风的犯人，也踮着脚向里面张望。 我跟在祁刚身后快步走进了李华的单间，眼前的一幕把我们两人都惊呆了！只见李华也就是我拦住的跳河青年，此刻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脸色铁青，眼睛几乎完全翻白，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看上去诡异无比。右臂弯曲着，食指微微翘着，也指着顶上的天花板。刚才见过的那个医生模样的人正蹲在尸体旁边检查。 第35页 看到我们进来，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冲着祁刚走上来，脸上也是一脸焦急，道：“祁助理，这下可怎么办？我听你说得很有把握才同意你这么做的，现在人死在我的看守所里，我怎么向上面交代啊！”祁刚没有理他，向蹲在地上检查尸体的医生问道：“老杨，是怎么回事？” 叫老杨的医生站了起来，说道：“从死者的皮肤和眼球来看，初步判断是窒息死亡，具体情况要回去做完解剖才知道。”祁刚点了点，这时他也注意到李华的表情动作有些古怪，于是抬头向天花板看去。白色的天花板由于多年没有粉刷，颜色有些泛黄，但空荡荡的并无一物，李华到底在指什么？ 我看了祁刚一眼，他也正向我看过来。他接触到我目光的时候脸色一动，似乎心有所想。 “汪所长，”祁刚说道：“今天这件事由我负全责，回去我会写份报告交给市局，你不用担心，就算捅了马蜂窝也蛰不到你身上。你帮忙处理一下善后工作。”他并未多想，立刻又对老杨说道：“你赶紧回去准备做解剖，有结果后立刻把报告给我。” 祁刚安排完毕，看了我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我跟了上去，和他出了大院。上车后祁刚一言不发，踩足了油门，往市区开去。 第十三章 多米诺骨牌（一） 在回去的路上祈刚一直没有说话，表情凝重，我也没开口。 第二天我打电话过去询问才知道，李华是由于强烈恐惧引起心肌梗塞死亡的。但没有人知道李华死前为什么要做出怪异的举动，或许随着他的死这将永远成为一个迷。虽然李华的死和祈刚没有直接关联，但祈刚仍旧违反了纪律，被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这期间，筱洁终于退掉了公司的单身公寓，搬过来和我住在一起。自从我晕倒之后，筱洁除了上班的时候几乎和我形影不离，而我也体验到了五年来难得的快乐。 自杀网站的影响仍在扩大，不时可以听到自杀案件发生。但这一切对于我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正如我在苏晨墓前说的那样，虽然我仍活着，但我并不畏死。 生活照常继续，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祈刚终于结束了一个月的禁闭，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和陈丰叫到了一起。 我和陈丰都看出祈刚的眼神中透露着无比兴奋的光彩，他有些激动地说：“我终于发现了自杀网站的秘密！”我和陈丰听了都愕然看着他。 祈刚继续说道：“我在关禁闭的时候为了了解自杀网站的情况，特意向局里申请使用电脑。出于安全考虑那里的电脑都只连接了区域网，并没有连接外网，我在那里的电脑上登录‘角落’这个网站居然是无法找到网页，一连试了好几台都是这样！” 听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宋雪家那台笔记本电脑也是无法登录自杀网站的，点了点头，附和说：“没错，我也碰到过相同的情况。” 祈刚掩不住内心的激动，道：“后来我让同事调查了一下，发现我们局里所有区域网内部的电脑都无法登录自杀网站，这说明了什么？” 陈丰“哈哈”一笑，“说明你们公安局煞气太重，连自杀网站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 我忽然若有所悟，省道：“说明我们之前一直认为不需要网络连接的自杀网站，事实情况并非如此，它必定也是需要网络支持的。” 祈刚点了点头，高兴得连声调都高了八度，说道：“既然这个自杀网站需要依靠网络连接，那它以前的神秘面纱就荡然无存了，我们还是从网络入手，就一定可以找到突破口！” 祈刚被放出来后的第一场非正式谈话最后在他一番鼓动和展望下匆匆结束了，他尽管被关了一个月，看上去却非常精神，兴沖沖地赶回市局去安排相关事宜。 随后的几天在平淡中度过，虽然祈刚的意外发现对我造成了一定触动，但我心中始终还是有一些疑惑难以澄清。首先，就算自杀网站要依靠网络传播，就一定说明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或者疯狂的网络高手在操控吗？它所具有的神秘和诡异似乎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其次，那次我亲眼看到自杀网站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接着又看到苏晨出现，难道这也是自杀网站捣鬼吗，它又如何知道每个人的事情和经歷？难道它真的可以读透人的内心吗？ 尽管心中还有一丝疑惑，但此刻的生活却已经安定了许多，筱洁像是一种柔和而又坚定的力量，给了我温暖的感觉。我有些惭愧，为什么过去没有想通这一点，非要自闭在记忆和阴影之中，给自己和筱洁平添了无数烦恼。 而自杀案件并没有减少，反而有愈演愈烈地趋势。原本被严格控制的消息不胫而走，关于自杀网站的传闻越来越多，说得也越来越玄。虽然主流媒体对此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静默，但传言仍在迅速地蔓延开来，社会公众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到这个原本陌生的网站上来。这一情况的后果，是更多的自杀案件在各地发生，而这种影响正以爆炸级的速度扩散，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引起了连锁反应，事件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原先的想像。 公安部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这从祈刚的工作状态上可以看出。他几乎整天都在接受新的自杀案件，接受公众质询，同时还要协调计算机网络安全中心日以继夜地分析自杀网站，争取破解其传播方式和生效特点。然而在与时间的赛跑中，他们始终慢了一步，每天涌现的自杀事件和社会舆论的强大压力几乎把他们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第36页 ………… 这天，我从外面买了晚饭回到家，发现筱洁正坐在我的电脑前，赫然在浏览自杀网站。我吓了一跳，赶紧上去把电脑关了，急道：“你看这个干吗？” 筱洁看到我的表情，一脸奇怪道：“为什么不能看，我听同事说很多人看了这个网站后都自杀了，说得很可怕，都说我不敢看，我就忍不住好奇看看嘛！”我对自杀网站心有余悸，忙说：“这个有什么好看的？呃……你看到什么没有？”筱洁看着我，想了想说道：“我就看到一个女孩子，她问我是不是沈度的女朋友。” 我一听脸色都变了，紧张地都快结巴了：“她……长什……么样，有没有告诉你她……是谁？她还和你说……什么了？”筱洁一脸古怪地盯着我看了半天，赫然“噗哧”一声大笑出来，“我跟你开玩笑的，哪看到什么女孩子啊！那个网站乱七八糟的一点都没意思，不过倒是有点吓人，那么多自杀的图片啊……”我瞪着她的脸，见她果然是一副开玩笑的样子，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却兀自“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我一把将她从椅子里拉过来，推在了床上，用身体压住她，两只手捏住了她的脸，半认真半开玩笑道：“以后别乱开玩笑啊，要不看我怎么收拾你！”筱洁连忙笑着告饶，说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手一松刚要站起来，筱洁却伸出双臂将我挽住，一脸认真地看着我，说：“度，你心里藏着的事情还不肯告诉我么，刚才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了……” 第十三章 多米诺骨牌（二） 我呆呆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筱洁却微微一笑，柔声道：“你放心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介意的。如果你能一直把事情藏在心里不让我知道的话那也就算了，可是我已清楚地感觉到你心里一定有些很重要很难忘记的事情，一直占据着你的心，难道你要我一直带着疑惑和你在一起吗？”我深深地看着她，轻轻道：“其实你已经猜到一些了是吧？” 筱洁眨了下眼，道：“这个嘛就不能告诉你了，你要老实交待，别想套我话钻空子。”我嘆了口气，良久徐徐道：“其实这些事情没必要告诉你，都过去很久了，既然你问起来我就不再瞒你了……” 接下来我把我和苏晨之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她听，从在辩论赛上认识开始说起，一直到说到毕业之后，以及她工作以后我们的情况，最终说到了由于误会而导致苏晨发生车祸死亡。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我每次想起这些心里就会无比的痛楚，可是当着筱洁的面缓缓叙述这些过往的回忆时，我竟然体会到了一丝轻松，我的心在那一刻似乎找到了落脚的地方，觉得很踏实。 筱洁一直凝神听着，没有打断我，等听到苏晨发生意外的时候她的眉间露出了一丝不忍，喃喃道：“她就这么死了吗？”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坐着，似乎有些不敢看她。筱洁抬起头，静静地说道：“度，这么多年来，其实你一直都没有放下她，都在为她痛苦着是吗？” 我仍旧没有看她，低头道：“我是忘不了她，只是我是因为内疚才……我对你是……”我断断续续、吞吞吐吐，不知如何说下去。筱洁握住了我的手，轻声道：“度，你不用解释，发生这种事换作谁都会放不下的。何况你还那么爱她……”我抬起头，口中支吾着所：“我……” 筱洁淡淡一笑，道：“说过了不用解释，过去的感情只要是认真的，就不会因为人不在而消失，你心里有她我不怪你。只是你不用因为这件事把自己封闭起来，故意折磨自己的感情。毕竟，那件事是意外，你也不想的。” 我心中一阵激盪，声音有些发颤：“可是，我始终觉得是我害死了她。”筱洁摇摇头，道：“如果你知道会发生车祸肯定会去救她的不是吗？事情总是这样出人意料却无可挽回，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她顿了顿，问道：“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她没有说下去，过了一会儿，笑笑道：“算了，不说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就不要再多想了，你再悔恨痛苦苏晨也不会活过来，不如好好的珍惜自己，我想她也会为你开心的。” 我一怔，心中暗想苏晨她会为我开心吗，如果我在世上幸福的活着，她会感到欣慰吗？过了一会儿，我坐直了身子，握紧了筱洁的手，认真地对她说：“筱洁，虽然我过去一直有阴影，被过去的事情反覆折磨。但是我最近想明白了，苏晨已经死了，无论我还爱不爱她，都不再有意义了。你还在我身边，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如果我不珍惜你，不把全部的爱都给你，我觉得对你实在不公平，同样的错误我不能犯两次。” “呵…..”苏晨笑着，说道：“你对苏晨倾注了全部的爱，可是忽然有一天你的爱失去了承受的对象，你才把它转移到我身上的是么？”我嗅出了她话里浓重的醋意，站起来轻轻把她拦在怀中，说道：“你别胡思乱想了，苏晨已经走了，我们活着的人应该珍惜现在的生活，好好在一起、快乐地活下去，不是吗？”说这话的时候我心头掠过了那个自杀网站和那些诡异的事情，不由地发起怔来。而筱洁似乎也被我的话触动了，静静地靠在我身上，没有说话。 第37页 ………… 次日清晨，我送筱洁到楼下，等她上车去公司后，我摸着飢肠辘辘的肚子迳自往小区对面街角的小吃店走去。街上的景象令我触目惊心，平时这个时候大街上应该挤满了上班的汽车，此刻却被送殡的车队堵得严严实实，长长的送葬队伍从街道一头延伸到另一头。只有很少一些上班的车辆小心翼翼地从殡葬队伍边上绕着开过，可能大多数人都从别的地方绕路走了。 从领前的殡车上看，这条不足五百米长的马路上至少挤了四五家丧户。几户人家同时出殡，眼前的景象让我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哭声和哀乐声迴荡在整条街的上空，原本喧闹繁华的大街此刻似乎竟成了诡异的露天大灵堂！ 我怔怔地看着，那一刻脑子里产生了幻觉，似乎梦回地府一般，我毫无表情地站在奈何桥边，看着眼前的人群麻木地从身边走过。 自杀网站，充满死亡气息的诡异网站，自发现那日起从未象今天这样让人体会到无边的恐怖！死亡终于降临了…… 我一直呆呆地站在街边，直到所有的送葬队伍在我面前走了过去，我才大梦初醒般动了一下，向对面的小吃店走去。 吴老闆正在忙着开门，把门口一把倒竖着的扫帚拿了起来，看到我的时候脸色很不好，连连嘆道：“晦气啊，真是晦气！从没见过这样送葬的，这么多人一起死，跟我们乡下四月初五赶集一样。” 我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走进了店堂。此刻里面还坐了些吃早饭的人，都在议论刚才那异常的一幕。其中一人搭腔道：“前些天我一个表姨父去世了，我去了趟火葬场。娘个皮，那场面真的吓人！不但火葬场的大院子里停满了死尸，来不及登记的都从院门一直排到路口一百多米的地方了。这年头真鸡巴怪了，死人都凑热闹。” 这时他旁边另外一个人压着声音说道：“你知道什么，听说现在有个什么网站，邪乎的很，反正看了那东西的人第二天保准就死！”他想了想，有些意犹未尽，接着低声道：“住我家隔壁的那个王老太，她孙子看那网站的时候就在后面跟着看了一眼，晚上就死掉了。那天晚上风呜呜地刮，我们住在附近的几家人都听到她在和她老伴说话。她老伴十多年前就死掉了，你们说说，这事糁人吧？” 第十四章 跟踪（一） 我在靠墙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心想这些人倒真会以讹传讹，把自杀网站说得索命厉鬼一般。我和祁刚还有陈丰都是看过这个网站的，至今还活着好好的，哪有说得那么恐怖，看过之后第二天保准会死？不过，这个自杀网站实在诡异莫测，的的确确已经有很多人在看过后死掉了，看与不看，死与不死，这之间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吴老闆这时坐到了我旁边，看着我说：“一段时间不见，你气色比那天好多了。”我随口淡淡应付了一句：“是吧……”吴老闆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有些事情能忘掉固然最好，不能忘掉也不必勉强，太执着反而容易心魔深种。” 听到他的话我如遭雷击，浑身大震，抬头惊讶地望着他。吴老闆神色自若，微笑道：“我们干占卜看相这行的，虽然未必真正有什么高深道行，但相人于微却是基本功课。看的出来你有极大的心事，刻意淡忘却难以抑制，所以眉宇之间郁气凝结，神思散乱，表面上强自镇定，内里却忐忑不安。” 我再次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他的话可谓句句真言，丝毫不差地说出了我此刻的心情。筱洁唤起了我生活的希望，也把我内心深处原本压抑的爱情释放了出来，我对她既有爱也有感激，愿意和她相守一生。可是自从我在周斌家里看到那只玉镯以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尤其在自杀网站上看到玉镯和苏晨的时候，我的精神一度处于崩溃边缘。到现在我仍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还会发生什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我爱着筱洁，愿意守着她，可是如果真的面对苏晨，我还能坚持吗？ 吴老闆说道：“沈老弟，你别嫌我罗唆，我再多嘴几句。所谓疑心生暗鬼，有时候鬼不害人，人自害之，凡事不要太执着，否则产生心魔就万劫不復了。”我认真思量着他的话，默默吃完早点，起身打了个招唿离开。 走在街上，我又陷入了茫然无绪中，最近经常处于这种状态之中。 秋后早晨的阳光和煦地照洒下来，照在每个人的身上，我感受到一丝暖意。虽然死亡的气息在悄无声息地蔓延，阴影笼罩在很多人的心头，但是在这样的一个早晨，太阳一如往常地用灿烂的阳光照亮了人间。 我忽然想了起来，中秋节已经不远了，筱洁的生日就在中秋节前一天。过去我都没有好好陪她过生日，这次要好好补偿她。我转身叫了辆车，去市中心的商场挑选筱洁的生日礼物。 计程车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前面的路段正在封闭施工，无法通行。 司机转过头和我商量绕路走，我点了点头，让他自己决定。汽车拐进了左边的一条马路，要绕一大圈才能到达我要去的那个商场。 这条马路我很熟悉，因为我念书的大学就在这条路上。马路不宽，但很干净，两边是三层楼那么高的法国梧桐树，在空中相互交接环抱着，走在路上就像是走进了绿色的长廊，细碎的阳光从茂密的枝叶间投射下来，风影婆娑。 第38页 汽车路过大学正门的时候有个熟悉的背影一下闪入了我的眼帘，那不是宋雪吗？我赶紧让汽车停到路边下了车。反正礼物也不急着一天买，看到宋雪应该打个招唿。赵刚去世才一个多月，按风俗旧制她该在家里守七才对。她忽然从上海跑过来干什么？ 前面那个女人果然是宋雪，头髮上戴着白花。我在后面跟了上去，正要开口叫她，忽然发觉她有些异常。她走的很慢，有时候还停住张望一下，不象正常走路，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我有些好奇，就放慢了脚步，和她拉开了距离，远远在后面跟着她走进了学校。进了校门之后，宋雪在广场上停了一下，似乎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转身向右边的一条小路上缓缓走去，那里通向学校的西边的一片树林。 我跟了上去，宋雪似乎浑然不觉后面有人跟着她。学校的树林很大，占地差不多有五、六十亩，里面长满了各种高大的亚热带乔木，间种了很多漂亮的花草，窄窄的小路在幽深的绿荫中蜿蜒而过。含碧凝翠的花间树影中有些石凳和长椅，每天清晨都会有勤奋的学生到这里晨读，而到了晚上这里就成了情侣幽会的场所。 此刻已经过了上课时间，树林里看不到什么人。宋雪走进了树林，仍不时张望着，她到底在找什么？我心里疑惑着，忽然宋雪转身向我这边看来，我赶紧跳进了旁边的树丛中，衣服刮到树木的枝叶发出一阵“沙沙”响声。我藏身的树丛很严密，从她那个位置看不到我。 宋雪一脸惊愕地看着我这边，神色有些惶急，突然问题：“赵刚，是你吗？”她这一句话差点没把我从树丛后面吓得跳出来，我强自镇定心神，躲在树后等她接下来的反应。宋雪呆呆地站立了一会儿，却没再说话，半响缓缓向我这里走过来。 我在树丛后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暗想要是被她看见了我该怎么说，怎么解释我跟踪她？她刚才那句话问得不清不楚，其中暗含古怪，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雪快走近树丛的时候停了下来，一阵风吹过，树林里响起了“沙沙”的声响。她微微嘆了口气，低头凝思了片刻又转身走了回去。我松了一口气，正要出来跟上去，此时她的手机响了。由于离得稍微远了点，加上树林里风吹树叶发出轻微的声响，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宋雪说了一会儿，就挂断了手机，在原地站了片刻，终于在旁边树下的一个圆形石桌边坐了下来。我心里考虑是走出去和她打招唿还是悄悄退出去，她刚才那句莫明其妙的话令我产生了莫大的疑惑和好奇，她怎么问我是不是赵刚，难道她在找赵刚吗？赵刚已经死了，她在找的难道是赵刚的...... 第十四章 跟踪（二） 过了很久，我心里正迟疑着，考虑是不是出去找宋雪问个明白，这时从树林外匆匆跑进来一个人。我循声望过去，发现这人竟然是陈丰！他神色匆忙地跑到树林里，四下看了一眼，发现了宋雪后立刻走了过去。 陈丰在宋雪旁边坐下，两个人交谈着什么。我从树丛后面轻轻地向他们挪了过去，他们讲的话逐渐清晰地传入我耳朵。 宋雪的声音很小，但听上去有种压制不住的紧张，“好可怕，真的好可怕！他真的回来了，他来找我了！”陈丰低声安慰着：“你别紧张，相信我，这些都是幻觉，你不要去想，也不要再上那个网站，一定会没事的。”宋雪无力地摇着头，喃喃道：“你不知道，我真的看见他了，不是幻觉，他还让我到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来等他，说有话要和我说。我来常州两天了，每天都来这里，这个树林就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他为什么还没来？” 陈丰声音非常低沉，说：“你要相信我，那一切都是心理暗示造成的幻觉。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更不会有冤魂索命的怪谈，你精神太紧张，要注意休息。”宋雪忽然“呜呜”地哭了出来，抽泣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当初要不是我……”陈丰一下子打断了她，声音有些严厉：“不要胡思乱想，赵刚他是死于自杀，和你完全没有关系！” 宋雪仍旧抽泣道：“可是，如果不是我……”陈丰再次打断了她，柔声说：“好了，你别多想了，我学了这么久心理学，像你这样的案例也碰到过几次了，只要注意心理调节，很快就会没事的。你在上海一个人住不太好，不如先到我那里住段时间吧？”说着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宋雪的肩膀上。 宋雪一惊，站起来挣脱了他的手，漠然道：“你干吗？”陈丰脸色一阵尴尬，半响道：“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你千万别介意。”宋雪怔了一会儿，缓缓说：“陈丰，难道你到现在还喜欢我？”陈丰一愣，脸色变得十分复杂，却没有回答。宋雪凝视着他，半响淡淡道：“不管你是否喜欢我，我们都没有可能的……” 陈丰的神情显得有些愤懑和阴郁，仍旧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忽然一笑，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喜欢你了，不过那时我就知道你是不会喜欢我的。我从来也没抱什么幻想，甚至你和赵刚结婚以后我还为你感到高兴，毕竟你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后来，你告诉我赵刚害死了你弟弟，我又产生了一丝希望，我觉得也许你这次会离开他了……没想到即使他死了，你还是不肯接受我……呵呵，我研究了那么多人的心理，却始终都没真正看懂自己的感情……” 第39页 宋雪的神色看上去很暗淡，低头道：“对不起，我……”陈丰笑了笑，说道：“感情这种事永远没必要说对不起，是我一直在妄想罢了……”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有几句话还是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鬼神，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如果你自己不注意调整心态的话，后果会很严重。你自己要小心，别再去想那些事情。” 我听到这些话，心中一动，心想上次我问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还跟我扯什么神秘力量，说得神乎其神、玄之又玄。 陈丰站起来，默然半响，对着宋雪道：“这个地方有太多你和他的回忆，不要长时间在这里逗留，去人多热闹的地方走走，散散心吧。”说完最后一句，陈丰转过了身子，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精緻的小瓶子，只听他对宋雪说道：“小雪，今天你既然说了这些话，以后我也不会再找你了。我一直想送你样礼物可是都没有机会，这次你来常州找我，我真的很开心，以为期盼了将近十年的幸福终于要降临了……呵，不说了，这是我前天知道你要来的时候买的香水，希望你能收下，无论如何，这也是我最后一点点心意了。” 宋雪神色一黯，没有作声。陈丰嘆了一下，把香水放到了石桌上，转身走出了树林。宋雪默默地坐着，看着陈丰远去的的身影，若有所思。过了良久，宋雪伸出一只手拿起了香水瓶，放在眼前怔怔地看着。之后打开瓶塞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似乎有些喜欢香水的气味，呆呆地出神。 我躲在树丛后面，心里也是杂绪难平，惊疑不定。陈丰什么时候喜欢宋雪的？看他们刚才的样子似乎关系还不一般，怎么之前我们都不知道？而且对于赵刚的死，陈丰知道的似乎比我还多，这里面难道另有隐情？ 正在我左思右想、不得门径的时候，宋雪忽然“啊！”的一声。我连忙蹲直了身子探头望去。宋雪的脸色再次变得惶恐不安，眼睛中流露出无比的恐惧。她慌张地站了起来，神色紧张地看着四周，叫道：“赵刚，你在哪儿？你出来呀！”我心里一沉，也看着四周，但静悄悄的，除了风声和树叶的声音，哪里有什么人？ 宋雪的表情越来越古怪，忽然尖声大叫，像是见到鬼一样，眼色里全是戒惧，一步步往后退着，口中颤声说着：“你别过……来，不……是我害死你的，你是自……杀的，我不想死！”她说到最后变成了悽厉的哀号，勐然转身向树林的深处跑了进去。 我见状马上从树后钻了出来，朝着她的方向追了过去。但树林很大，而且里面茂密的树叶完全遮挡住了视线，根本看不清远处的情况，连方向都不容易辨认，宋雪就像在里面消失了一样…… 在树林里搜寻了一会儿，终无所获，只好作罢。回到刚才宋雪坐的石桌边，发现那瓶香水还在上面，我信手拿了起来，盖好瓶塞放到口袋里。其实我不知道，危险已经向我逼近了…… 第十五章 邮件（一） 经过上午这么一番折腾，已经快吃午饭了。我看了下表，又向树林深处望了一眼，这片树林虽然茂密幽深，却四通八达，不知道宋雪是不是已经出去了？我不再多想，往树林外走去。经过校门口保卫部办公室的时候，几个学校保安匆匆地从我身边跑过。 走出校门，我站在马路边考虑接下来要去哪儿。不自觉地从口袋里摸出了宋雪留下的香水，打开瓶塞嗅了一下，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钻入鼻孔。对啊，买瓶香水送给筱洁也不错，我心里想着。 正要叫车去商场，筱洁突然打来了电话。 我笑着说：“怎么啦，这么想我，都等不及下班就找我了？”话音甫落，我随之感觉到气氛不正常，筱洁的声音在明显发颤，“度……，苏晨她……给我发……了封邮件……”我勐地一惊，追问道：“什么？你有没有看错，是不是同名同姓？什么时候发的，信里说什么？” 筱洁显得很紧张，说：“不会看错的，就是她，她说的事情都是你以前发生过的，如果不是她谁会知道那么多？”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道：“你看看发件人地址，是从哪里发过来的？”筱洁有些绝望地说：“发件人地址是空白……” 我脑子里顿时陷入了混乱，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对筱洁说道：“你别怕，不要着急，你现在把那份邮件转发到我邮箱里，我先看一下。记住，什么事都有我，不要担心！”筱洁有些迟疑，道：“可是，信里……，我怕……”我急着看到邮件内容，立刻打断她道：“不要多说了，现在就转发，我要看了内容才明白怎么回事。”筱洁有些紧张，又有些无奈，只好答应转发给我。 我迅速跑进了路边最近的一家网吧，在一台电脑前坐了下来，一口气打开了我的邮箱。收件箱里没有新邮件，看来筱洁还没有发出来。我刷新了几下，过了一会儿，提示受到新邮件。我心跳蓦然加快，点开了那封邮件。 邮件是筱洁转发的，没有主题，我的眼睛落在了下面的正文上： “筱洁，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称唿你。我是苏晨，沈度以前的女朋友。呵，他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我？你们现在很相爱是么……你知道吗，他以前也很爱我的。我们在念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说起来很有意思，我们是在辩论比赛上相遇的。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可是看到他的时候我动摇了。他对我有种特殊的吸引力，我说不清楚那是怎样的感觉。我想你也会有同样的感觉吧？……”往下信里叙述的都是当初我和苏晨在一起的快乐回忆，有些连我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接着说了毕业后我们在一起的经歷，直至说到了那次令我抱憾终生的误会。 第40页 “……你知道吗，他那样说我的时候我真的好伤心。我小时候妈妈离婚跟别人走了，没有妈妈的感觉你体会不到，很孤独很害怕，好多事情都不知道要和谁说。每次看到别人牵着妈妈的手我就会一个人躲起来哭。可是我并不想我妈妈，是她抛弃了我们。从那时起我就痛恨对感情不专一的人，我发誓要用生命来保护自己的爱情，如果有一天只有用死才能证明自己的忠诚，我愿意去死。呵……沈度虽然爱我，可他不了解我，才说出那种话来刺激我……当我站在马路上看到汽车向我飞驰过来的时候，我心里很害怕，好想他会突然出现把我拉回来抱在他怀里，我一定会用我的生命好好爱他……”看到这里，我的心强烈地抽搐起来，口中喃喃着：“晨……晨……” “当看到自己的身体被汽车撞的飞起来，鲜血从身体里流出来，我心里觉得很痛快，我快死了，沈度他再也见不到我了，他一定会为我痛苦、悔恨的！啊…..对了，忘记和你说了，我已经死了，快要六年了。这六年来我一直在人世间游荡，我捨不得离开沈度，更不愿意去阴冷、黑暗的阴曹地府面对轮迴，我一个人好怕……我现在好后悔，当初以为可以让他尝到永远失去我的滋味，让他痛苦、后悔，可是现在看来是我永远失去了他。他有了你，你们会很幸福……” “筱洁，对不起，也许你要说我自私，说我害人，可是我真的不想失去他。我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男人，即使死了我的心仍然被他牢牢占据！他有没有告诉你，前不久我找过他，我真的很想带他走，很想以后永远和他在一起。可是当时他叫出了你的名字，在冥冥之中叫着你的名字，我知道他心里还放不下你。我很难受，可我不怪他，你们毕竟也在一起这么多年，不会没有感情的。可是，我真的好想让他陪我。筱洁，你愿意把度还给我吗？如果他愿意的话，你愿意吗？我今夜就想知道你的答覆，可以吗？” 信写到这里结束了，落款是苏晨。我怔怔地看着邮件，感觉一切恍如梦中，耳边似乎听到了苏晨的声音，她在一字一句地念着信里的内容。 啊……这封信真的是苏晨写的吗？我陷入了无尽的迷惑当中，如果不是她，别人不可能知道我和她的这么多事情。如果是她，那我……我不敢往下想了，如果真的是她，那就静静地等待一切来临吧…… 筱洁不放心我，又打来了电话。电话那头她关切地问道：“你看完邮件了吗？”我“嗯”了一声，没多说别的。筱洁迟疑着说道：“你觉得是她写的吗，她会怎么样？”我故作镇定地笑笑，道：“什么怎么样，这封信虽然古怪，可是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不管怎么样，你都放心，我们一定没事的。”筱洁若有所思地沉吟道：“可是，我还是怕……”我笑道：“你怕什么，说了我会陪着你，一定没事的！” 筱洁放弃了和我争辩，却似乎藏着什么话一样。 第十五章 邮件（二） 从网吧出来后我随便找了家饭馆吃了午饭，虽然我无法确定这封信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它的的确确对我造成了影响。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心中什么也想不下去，一团乱麻。尽管在筱洁面前我克制着自己，一副无所谓的轻松样儿，可是我的心里的阴影却无形中变得浓重了。 虽然已经是秋天，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仍有些发烫。我走进了路边的街心花园，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这里的人不多，还算幽静，偶尔有几个拎着皮包的白领匆匆走过。 我靠在椅子里，抬头望着天空发呆。棉絮般的云朵在湛蓝的秋空里显得洁白无暇，层层叠叠的背后拨动着地面上人的无限遐想。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间投射下来，形成宏伟壮观的光芒。远处大街上汽车的声音传至这里已经有些隐约了，宁静的氛围很适合让人安心地思考一些事情。 但是我仍旧是心乱如麻，无法使情绪平静下来。如果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或许可以换种心情来面对。但我亲身经歷了这么多的事情，很难保持冷静。 不知道坐了多久，只觉得阳光已不像先前那样晒人了。我站了起来，缓缓向花园外走去。这个地方离市中心已经不远了，附近就有好几家大型的购物中心。我随便找了一家，走了进去，打算先给筱洁买生日礼物。 径直走到礼品部，柜檯和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令我目眩神迷，一时不知道买什么好。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玉器专柜，一只熟悉的玉镯进入我的眼帘，和苏晨那只玉镯一样，静静地躺在玻璃橱窗里，只是下面没有那只蝴蝶吊坠。 “你说我戴这个好不好看？”当年我陪苏晨买玉镯时她问我的话再次在耳边想起。“嗯，好看……”我神思恍惚，喃喃地说着。 “先生，你是要买玉镯吗？这款‘石头记’的玉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买来送给女朋友最合适了。”不知何时，导购小姐已经站在了我旁边，轻声对我说道。 我一怔，旋即惊省，淡淡笑了笑，对她说道：“不用了，我只是随便看看。”导购小姐没有察觉我的异常，继续说：“如果你不喜欢玉镯的话，还可以看看别的，象玉佩、玉珠、挂件吊坠、生肖，我们还可以根据你的要求定制加工……”我转过了身，说道：“不好意思，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第41页 从玉器专柜走出来，我觉得有些渴，于是走到休息区叫了杯饮料。一边喝着，一边掏出手机打算给祈刚打了电话，好几天没有他消息了，不知道他那边进展如何。没想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我暗叫郁闷，收好手机，又坐着发了会儿呆。 喝完饮料，我起身再去礼品部，在一个转角的地方看到挂着很多公仔玩具，芭比娃娃、史努比、加菲猫，想到筱洁平时很喜欢这样的毛绒玩具，不由听下来驻足细看。 所有的玩具用绳子繫着挂在架子上，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玩具挂在绳上像是风铃一样东盪西晃的。忽然之间我感觉到这些玩具公仔的后面有一双阴冷、诡异的眼睛正在注视着我！ 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拨开了前面几个玩具……. 女人的头颅！她被绳吊住，头髮披散到脸上，苍白的脸色，发青的嘴唇还渗着丝丝鲜血，象死鱼一样的眼珠正瞪在外面，诡异阴冷地看我！ “啊！……”我勐抽一口凉气，迅速后退了几步。 “呵呵，这个吓人吧？很好卖的，先生要买一个玩吗？”营业员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边从绳上解下那个女人头颅，一边颇有些因为看到我惊吓的表情有些得意地笑着。 她笑着把那个狰狞恐怖的女人头颅递到我面前，我瞪了她一眼，心中恨不得放一把火把这里烧了一干二净。我“哼”了一声，没说什么，掉头就走。心里却一个劲儿地想，我到底怎么了，神经这么脆弱，竟然被一个玩具吓成这样？ 我再也没有心思买什么礼物了，走出了商场。看了看时间，估计筱洁快要下班了。她公司离商场不远，我就一路走了过去。大概二十分钟后我到了筱洁公司门口，没过多久就看见筱洁拎着包从大厅里走出来。 筱洁看到我的时候有些意外，快步走到我身边，说：“你下午怎么关机了？我以为你看了那封邮件又……害人家担心。”我笑了笑，拉过她的手，问道：“以为我又怎么了，怕我想不开吗？”筱洁看着我，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道：“不是……你怎么跑我公司来了？” 我说：“下午我没回去，一直在这附近逛了，看看时间差不多快下班了，就顺便过来接你。对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嗯，”筱洁答应着，双手挽住了我，忽然凑过脸来在我身上闻了几下，皱眉道：“咦，你身上怎么有香水的味道？”我一省，忙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那只香水瓶，笑道：“你说的是这个吧，你可别多想啊！” 筱洁接过瓶子，打开瓶塞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自言自语道：“还蛮好闻的，不过有些乖乖的，我好像从没见过这样的香水，”说着她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在我脸上盯了半天，道：“你老实交待，你身上怎么会有香水的？别说是买来送给我的，你知道我从来不用香水。” 我尴尬地笑笑，心想要不要把今天上午的事情告诉她，如果不说的话解释起来实在麻烦的很。可是说的话，事关他人隐私，似乎也不好。 筱洁看到我的样子，说道：“你别想编谎来骗我，快点老实点交待。”我嘆了口气，只好把上午的事情捡个大概跟她讲了，不过没有提到过分具体的细节，只是说上午觉得宋雪神情有些古怪，就跟踪她到了学校，然后又看到陈丰跑去和她说了半天，最后送给她这瓶香水，而宋雪忽然又跑没了影儿，把香水留在了地上，我就随手拿了回来，也好以后找个机会给他们，如此云云。 十六章 赎罪（一） 筱洁望着我的脸，仔细观察我说话时的表情，最后似乎相信了我的话，说道：“你那两个朋友还真奇怪……不过你以后不许偷偷跟踪别的女人，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个习惯？” 我苦笑了一下，筱洁挽住了我的手，脸上恢復了原本的笑容，道：“走吧，我饿啦，你快带我去吃饭。” ………… 吃饭的时候，筱洁忽然停了下来，认真地望着我。我一脸惊诧地问道：“怎么了，这里的东西不好吃吗？” “不是，”筱洁摇了摇头，道：“度，我要和你说个事情，你不许敷衍我。” 我点了点头，道：“你说吧。” 筱洁想了一下，道：“其实前几天我妈妈打电话问我了，她……她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她显得有些害羞，说话的时候头有点低。 “结婚？”我有些愕然。 筱洁抬起头，有点惊讶地看着我，“怎么了，你不愿意么？” “不……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连忙摇头，“筱洁，你知道我爱你，当然愿意和你结婚，只是我听到的时候有些觉得突然，我真的没那个意思。” 筱洁轻轻道：“结婚是大事，是该想清楚。我也和我妈妈说了，叫她不要老催我们，我不想给你压力……”她顿了顿，继续道：“本来我没想告诉你这个，可是……可是今天看到那封邮件，尽管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我真的很怕会失去你……”她轻声动情地吐露着心事，眼角可见隐约的泪光。 我明白了她的心思，苏晨的那封邮件对她的影响可能不亚于我，她感受到了那种失掉挚爱的痛苦。她爱了我很久，也爱我很深，她不想最后这一切变成幻影，所以才会提到结婚，也许现在只有结婚才能给她信心和安慰吧…… 第42页 我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筱洁，别哭，过段时间我们回上海一趟，徵求一下你爸妈的意见，请他们选个好日子我们就结婚好吗？”筱洁泪光闪烁地抬起头，道：“可是你真的是心甘情愿和我结婚么，你真的能彻底放下苏晨了吗？”她的话象石子儿投进湖水一样，在我心中激起了阵阵涟漪。我起身做坐到她身边，搂着她道：“筱洁，我心甘情愿和你结婚，真心娶你做我的妻子。不管怎样，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会再想不开、放不下，以后你才是我的全部……” 筱洁靠在我的怀里，没再说话，脸上渐渐有了幸福的微笑。 我搂着她，目光注视着前方，逐渐迷煳了。我的心里真的放下了吗，下午看到那封邮件的时候，为什么还会有痛彻心肺的感觉？我真的能放下苏晨吗？我不懂自己的心了……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我们叫了辆车回家。走进小区的时候，筱洁问道：“度，你说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鬼魂？”我一呆，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了很多人，自己也想过了无数次，到底有没有鬼魂，我也不知道。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傻瓜，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鬼魂，都是人想出来自己吓自己的吧。”似乎觉得自己说得也没什么底气，我又加了一句，“你别胡思乱想，我们不都好好的么？” 筱洁迟疑道：“可是今天那封邮件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还说今天就要答覆呢……”我不禁被问住了，只好继续假装不在乎，说道：“我不信那封邮件真的是苏晨发的，哪有这么怪异的事情，我会查清楚的，你别担心了。”筱洁没再说话，默默地跟着我上了楼。 走到门口，我掏出钥匙把门打开，发现屋里的灯亮着。我喃喃道：“奇怪…..灯怎么开着？我早上出来的时候明明是关掉的。”筱洁往我身上靠紧了点，说道：“你别吓我，我害怕……” 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可能是早上记错了，忘记关灯了吧，于是笑道：“你怕什么呀……”正说着，我的笑容忽然凝住了，我勐然发现筱洁挽住我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一只玉镯！苏晨的玉镯！ 我急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戴的这只玉镯！” “玉镯？什么玉镯？”筱洁一脸迷茫地问道。 我刚要指给她看，可是眼睛一眨，刚才明明看到的那只玉镯竟然消失了，筱洁挽住我的手臂上是白皙细腻的皮肤，并无一物！我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热血冲上来，登时有些发昏，而后背上却感觉到了丝丝入骨的凉气！ 我木然半响，才回过神来，淡淡说道：“没什么，我一时眼花了吧，把你衣袖上的花边当成玉镯了……”筱洁望着我，眼中颇有深意，却没说什么。我和筱洁走进了房间，筱洁倒还好，除了对那封邮件有几分忐忑之外并没有其它想法，很快就恢復了神色，在屋里收拾了一会儿，就去浴室洗澡了。 我独坐在沙发上，细细想着下午的那封邮件和刚才看到的那只玉镯。我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幻觉！我想了一段时间，觉得还是毫无头绪，走到床头拿起电话拨通了祈刚的手机。祈刚很快就接通了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低沉：“对不起，现在有件非常重要的案子在审理，不方便和你多说，明天再给你电话吧。”他说完就挂掉了电话。我本来想问问他自杀网站的事情，没想到一句话都没说上，只好摇了摇头，把电话挂好。 筱洁从浴室了走了出来，身上围着浴巾，对我说：“快去洗澡吧。”我应了一声，起身拿好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心里却充满了疑云。等我出来的时候，筱洁已经躺在床上，一条毛毯拉到胸口，我明知道此刻毛毯下面必然是一丝不挂，可是却实在没有心情。 我掀开毛毯，在她的身边躺了下来。筱洁转过身，问我道：“你还在想那封邮件吗？”我摇头道：“不是，我在考虑我们结婚的事情。”筱洁微笑道：“你别骗我了，你要是在想结婚的事情肯定不会是这个表情的，”她说着翻身抱住了我，“别想那些了，你搂着人家好不好？” 筱洁光滑细腻的肌肤紧紧地贴在我身上，柔软而又坚挺的胸脯在我胸膛上起伏着。我心中一热，把她翻身搂住，重重地压向了她…… 第十六章 赎罪（二） 筱洁在我身边甜甜地睡着了，我搂着她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眠，过了不知多久，终于撑不住沉沉睡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惊醒，听起来像是人浑身骨骼碎裂后发出的“嘎拉嘎拉”的声响。房间里很黑，那声音在黑暗听起来显得格外毛骨悚然。我伸手去摸身边的筱洁，可落手之处却空无一人。我的心一紧，这么晚筱洁去哪里了？ 我伸出手摸索着够到床头柜边的电灯开关，旋开了房间的灯。忽然浴室的门被推开了，里面的灯光透了出来，一双手从里面爬了出来，右手的手腕上赫然带着那只玉镯！ 苏晨！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苏晨从浴室里一点一点地往外爬，她的身上仍到处沾染着血迹，每爬一步，她的身体里就会发出“嘎拉嘎拉”的声音！苏晨艰难地向卧室爬了过来，看到我惊恐的表情，微笑道：“你怎么了，看到我很害怕吗？刚才在床上又那样对人家……” 第43页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苏晨，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眼前的景象恐怖诡异之极，但我的心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我淡淡问道：“你把筱洁怎么了？” 苏晨爬到了沙发边，嘴里嘆道：“那次车祸把我的浑身骨头都撞裂了，害我一直没办法站着走路，”她看起来有些吃力地坐到沙发上，“你刚才问我什么，筱洁吗？呵呵，你真的很爱她呀……放心吧，我要的是你，不是她。”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其实今天下午一开始就是你在我身边是吧，从我到筱洁公司接她的时候就已经是你了是不是？”苏晨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我。 我继续问道：“你假装筱洁问我结婚的事情，也只是想试探我对你的感情是不是？”苏晨仍旧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神色奇怪地问道：“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就是筱洁，筱洁就是我呢？” “什么？！”这句话对我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我从床上跳了起来，“你是筱洁？”“呵呵，”苏晨笑了出来，“你这么激动干吗，其实我也是你女朋友，我变成另外一个女孩子来做你女朋友不好么？……算了，我是我，她是她，不过你有没有问问自己的心，你当初是不是一直把她当成我的影子了？” 我坐倒在床上，默然不语，良久缓缓问道：“你上次为什么不把我带走？”苏晨深深地看着我，“你真的愿意跟我走么？你捨得留下筱洁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吗？”我的心痛了一下，筱洁，你在哪里？ 看着苏晨，我淡淡道：“难道我可以不死吗？”“唉……”苏晨嘆了口气，“为什么要这么问，当初是你说要陪我一起死，我可没有逼你。”她陷入了沉默，很久才轻声道：“度，你知道为什么五年来我一直留在这里没有离开吗？当初你那样伤害我，我真的很想用死来报復你，可是死了才知道我真的好傻，我根本不能没有你，每一天我都想看见你。我从小就发过誓，我这一生只会找一个男朋友，结一次婚，除了你我不会再爱别人，就算我死了也不会。” 她似乎也被记忆带入了过往的岁月，喃喃道：“我刚死的时候看到你为我那么伤心痛苦，我真的好心痛，但是也很开心，我终于明白你是真的爱我。可是后来你认识了筱洁，我知道你是觉得能从她身上找到我的影子，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我并不难过，你还是爱我的。但是时间越久我就越不开心，你们早晚会结婚，我不想让她做你的妻子，你是我的，我才是你的妻子！我一直想求你陪我一起走，可是我怕你不肯。可是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度，你来陪我好吗？我们回到过去，象从前那样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好吗？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吗，我们……” “不要再说了，晨！”我叫着打断了她，泪水已经湿润了眼眶，她的话让我再次陷入记忆的深渊，那些痛苦的片刻和快乐的时光快速地闪过，“我爱你却不能信任你，最终害了你，爱筱洁却不能给她完整的爱，令她痛苦了那么多年。我才是最不该活在这个世上的，是我害了你们……” 苏晨柔声道：“不要这么说，我们可以从新开始，我不会怪你。” 我木然地站了起来，走到苏晨面前。她除了身上有一些血迹，那张脸和脸上的神情与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并无二致，浅浅的酒窝，会说话一般的眼睛正深深地望着我。 我轻轻道：“晨，我还能抱抱你吗？”苏晨似乎一怔，随即婉然笑道：“当然可以。”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那一刻我觉得自己非常平静，已经全然不顾身边的苏晨到底是人是鬼了。我伸手把苏晨拉了过来，抱入怀里，她的身体贴在我身上发出阵阵暖意，还有那熟悉的味道。 良久，我开口说：“晨，我想好了，我愿意死。”苏晨抬起头，道：“你不后悔吗？”我漠然道：“我对不起你在先，对你食言。对不起筱洁在后，不能一心一意爱她。象我这样的人，活着也没意思了。” 我的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上，伸手缓缓拿了起来。我静静地盯着手里的刀，心却平静地如一湖死水，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晨，今天我终于可以兑现当年的诺言了。”苏晨没有作声，半响道：“你觉得你真是为我死的么？当初我出车祸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为我死？呵呵……”她的目光变得深邃，“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心吗？让我来告诉你吧，这么多年来，你都以为自己是放不下我，其实是你太在意筱洁，不想给她残缺的爱情。因为你知道自己心里有阴影，你怕自己的没办法毫无挂碍地给她完整的爱，觉得那样对她不公平，会伤害她，所以你始终不敢放手去爱她。其实你爱她已经远胜过爱我了吧……” 我怔住了，我的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吗？难道长久以来我一直认为放不下苏晨只是意识里的错觉，真正放不下的是筱洁？也许吧，不过对于一个将死的人，知道这些还有意义吗？筱洁，你在哪里？我对不起你，希望你不会怪我…… 我手一用力，锋利的刀尖已经刺进了我的胸膛，一阵透骨的冰凉从胸口传遍了全身。滚烫的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丧失了，颤声道：“晨，我对不起你，希望你现在能原谅我……” 第44页 苏晨没有说话，我终于无力地倒在了沙发上。这一刻死亡终于降临了，我如释重负般地舒了口气，缓缓地闭上眼睛，朦胧之间我似乎看到筱洁趴在我身上，绝望痛苦的哭喊着…… 第十七章 真相（大结局） 半个月后。 我经过两天抢救，五天重症监护，七天昏迷后终于在医院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筱洁和祈刚都坐在我的身边，看到我醒过来脸上都显出抑制不住的喜悦和兴奋。筱洁脸色憔悴，人都消瘦了许多，见我甦醒过来喜极而泣，伏在我身上哭得说不出话来。 祈刚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露出了笑意，道：“你终于醒了，还好你命大，那一刀差一点点就刺穿心脏了。幸亏筱洁及时把你送进医院，总算把你救过来了？” 我试图动下身子，却牵动了前胸的伤口，痛得我发出一声闷哼。筱洁连忙握住我的手，道：“度，你别动，你刚好，伤口会很疼的，我……”她说不下去，又低头啜泣起来。我轻声问道：“我怎么没死，苏晨呢，她不是……” 祈刚打断我道：“你还提苏晨干吗，你真以为见到苏晨了么？忘了告诉你，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们已经把自杀网站这个案子破了，其实你出事那天晚上我们就基本掌握线索了，要是当时和你多说几句，把案件真相告诉你，也许你也不会出事了。” 我听了一怔，有些惊喜，道：“真的破案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祈刚道：“这件事说起来就长了，而且你做梦也不会想到，原来整件事都是一个人在背后捣鬼，这个人你我都认识的。”我吃惊地问道：“是谁？”祈刚阴沉着脸，一字字道：“就是我们的好朋友，陈丰！”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忘了伤口疼痛要坐起来。筱洁连忙按住我，连声叫我别动。我躺在床上喘气道：“怎么是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 祈刚思索了一下，慢慢把事情的原委经过说了出来，这里面的曲折骇人之处把我听得目瞪口呆！ 原来陈丰在大学里曾经疯狂地暗恋宋雪，而宋雪却和赵刚结了婚。陈丰从此变得性格偏执，而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学术研究上。他虽然性格有缺陷，但在心理学方面却的确有极高的天赋，他花了将近八年时间研究人脑的海马区，对人脑的记忆机理和唤醒机制进行了透彻的研究。同时根据自杀心理学的原则，建立了自杀唤醒模型，而这次害死无数无辜生命的自杀网站只是陈丰研究出来的自杀唤醒模型的一个样板。 自杀网站上所有的图片都经过自杀心理学的精心设计，包括天空的颜色、云层的形状和变动、树叶的旋转曲线、湖水的颜色以及涟漪，乃至后面那些不断移动的灰色三角，所有的元素都是催眠术方面登峰造极地作品。只要人看过这些思想就会被控制，大脑记忆深处最阴暗的记忆就会被彻底唤醒。所不同的是，一个越是内向越是专注内心的人就越容易被控制。 这个自杀唤醒模型厉害之处在于它不但能唤醒人深藏的记忆，而且还能控制人的中枢神经不断制造幻觉，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不断地制造幻想从而进一步控制住人的思想。而身处幻觉中的人丝毫不会觉得，对自己所闻所见深信不疑。象周斌、赵刚包括跳河的那个李华，以及所有因为自杀网站自杀的人，都是由于内心深处有段阴暗的记忆，被自杀网站唤醒后产生了连续不断地幻觉，最终精神崩溃导致了自杀。 陈丰把自杀唤醒模型做成了计算机病毒程式，上传到了网上，只要上网就有极大机率被动下载这个病毒，而这个病毒一旦下载就不再需要网络支持，通过ie浏览器地址搜索就可以在本地激活，这就是为什么电脑看起来不需要接驳网络就可以登录网站的原因。而从没上过网的电脑输入“角落”提示无法访问的也正是因为这个。由于这个病毒程式并不强制修改註册表和系统关键区域的文件，而且也不自动运行，可以说不具备病毒所应具有的特徵，所以绝大多数的杀毒软体都无法识别，这造成了自杀网站在网络上的肆虐。 研究设计自杀唤醒模型的陈丰，已经地地道道地变成了科学狂人，他把研究成果通过网络进行了临床实验。尝到成功喜悦的他，无法压制内心的兴奋，于是他把这个事情透露给了宋雪，他想让他曾经暗恋的女人也分享到自己的成功。 而那时宋雪正处在异常的焦灼中，因为赵刚设计害死了她弟弟后，晚上经常做噩梦，有次竟然在梦中说破了自己的计谋。知道丈夫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宋雪心如死灰，但转而想到赵刚为了自己家的财产而追求自己，不禁对赵刚产生了巨大的仇恨。但是她没有证据，无法为弟弟报仇。在从陈丰那知道自杀网站的消息后，宋雪一开始不以为意，后来抱着试探的心理找机会透露给了赵刚。没想到赵刚最终真的死在这个网站上，宋雪体会到了报仇的快感。这就是我去上海参加丧礼的时候有时觉得她古怪的原因。 然而宋雪毕竟是个普通的女人，在给弟弟报仇之后，很快被赵刚死亡的阴影笼罩了。虽然赵刚是服毒自杀，但毕竟是因她而起。宋雪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而自杀网站的影响在她身上也开始出现了。饱受精神折磨的宋雪多次询问陈丰有关的事情，但陈丰总是安慰她，让她别相信幻觉。但宋雪最终还是被自杀网站控制了，相信了自己的幻觉跑到常州找赵刚的鬼魂，并找了陈丰。陈丰一心希望能得到她，竭力地开解她，但后来发现宋雪无意和他在一起，由于宋雪是唯一知道陈丰秘密的人，于是他产生了害死宋雪的念头。当天在学校树林里送给宋雪的那瓶香水採用特殊配方，含有一种罕见的植物精油，可以刺激人的海马体，让人进入催眠般的幻觉。我那天晚上出现的幻觉也和闻了那瓶香水有关。 第45页 宋雪在树林中出现幻觉而疯狂，沖入小树林意图自杀，却被学生看到报告了学校保卫处。学校保安赶到后救了下来，随即报了警。而祈刚他们也正是从宋雪身上找到了唯一的线索，才使得自杀网站这个几乎把人间变成地狱的案件破掉了。 听完祈刚的叙述，我不由地陷入深深地思索，想到几次和陈丰之间的对话，不由对这个人感慨不已。良久才长唿一口气，喃喃道：“阴暗的记忆……” 两个月后，凤凰山。 我和筱洁站在苏晨的墓前，看着刚才点燃的香飘起的裊裊青烟。筱洁轻轻地偎着我，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墓碑上苏晨的照片。我搂着筱洁，轻轻道：“晨，我带着筱洁来看你了。过两天我要去上海了，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不过，晨，你放心，你永远都会在我的心里。”说到这我转头看了一眼筱洁，她也正望着我，脸上露出会心的笑意，那么温柔那么温暖。 “呵……”我深深地唿吸了一口气，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要爱你的话就必须忘记苏晨，否则就是对不起你，没想到却使自己差点万劫不復。原来让自己摆脱痛苦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打开记忆深处的那扇门，让阳光照耀进来，用光明、平和的心去对待它。” 我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了一张折好的纸，缓缓打开，上面写着：“人的一生总会经歷难忘的邂逅，或喜或忧，都在记忆里留下一颗种子，当你渐渐将它淡忘的时候它就开始发芽。请别让它在阴暗中独自生长，让人性和爱的光辉照耀着它开出绚丽的记忆之花吧！”我把纸重新折好放到了苏晨的墓碑前，用石块压好。 照片里的苏晨静静地看着我们，脸上依然是那淡淡的笑容，那将在我心里永恆的淡淡笑容…… 一阵山风吹来，山下路边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几个放学回家的孩子正蹦跳着向他们的家跑去。夕阳下，远处田野中的村庄飘起了炊烟，显得宁静而又祥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