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嫁》 第1页 鬼嫁(灵异)+番外 作者:鼓手k99【完结】 原创男男现代搞笑恐怖强攻强受 弟弟强娶哥哥搬石头砸自己脚的笑料和故事。有怀孕情节 文案: 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逃不掉的! 嫁给我吧,哼哼嘿嘿哈哈! 什么,不肯?老子强娶! 咦,我怎么在下面?有没有搞错?! 什么?居然还怀上了??这……(孩子是个萌宠,大家看了就知道啦) 后妈,作者,观众,救命啊! 孩子他爹,我擦,你、你怎么活过来了?还他娘金手指大开?羡慕妒忌恨……(此文不断进化中,大家稳住……) 这篇文风格的特点是:一:搞笑,让你下班之后放松一下;二:灵异,在于添加趣味性和刺激性,恐怖在大家的承受范围之内;三:萌点。天然小攻被炮灰成受气的孕夫。四:感情。以感情为主,涉及人性。真实的生活背景。五:有盗墓、蛊术和探险以及阴谋等陪衬。增加文章的丰富性。杜绝太肤浅。 内容标籤:虐恋情深 盗墓 恐怖 强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永齐、赵仕义 ┃ 配角:钱海、吴品、申鸣 ☆、怪异的喜帖 钱海参军回来就接到一封喜帖——也就是现在所谓的红色炸弹。 钱海朋友很多,因此收到过无数炸弹,他感觉自己都快变成拆弹专家了,尽管足够专业,但每次还是被炸得体无完肤。这次更是给炸得大出血,谁叫结婚的是他最铁的哥们呢。 虽然和这个哥们多年不见,但也没断了联繫,听别人说,他现在越混越好,发财了。据他所知,那人幽默风趣,可他检阅了这张喜帖之后,几乎不大相信出自他手。 现在的年轻人时髦得很,喜帖也五花八门,但都是传统的大红色,里面印烫金色字,有的会加张照片,但烟和糖必须有。可是手中这封喜帖很奇怪,它的颜色竟是一半红,一半白。里面也很简单,印着一行黑色的大字——结婚人:赵永齐、赵仕义。后面是一窜地址。 本来他烟抽完了,正想拿包喜烟抽抽。却发现除了一张喜帖,便什么都没有。惜字如金也就罢了,还搞得如此寒酸,实在不像那人的作风。钱海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也没在意,嘴角勾起,嘟囔着:“居然不等我,自己先一步讨了老婆,gou ri 的,太不仗义了。” 钱海抖了抖身上的肥肉,躺在床上好生睡了一觉,将在火车上颠簸了几十个小时的疲劳尽数洗去,第二天起早,便穿得人模人样,来到一个贫民窟似的地方,敲响了那道蓝色的大门。 门开了,一个瘦骨嶙峋的傢伙探出头,抬起一双特小的眼睛,丑陋的嘴巴往上一翘:“你找谁?” “找一个没有人品的傢伙。” 那人睁开眼,嘿嘿一笑:“一个没有人品,一个没有文凭,都是半斤八两,你他妈装什么清高?” 钱海也笑了,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差点把那人打翻在地,可怜的瘦子晃了几下才站稳,像董存瑞炸碉堡一般堵了上去,嘴里没好气地叫嚷:“钱胖子,参军回来就不得了了?私闯民宅不说,还动手动脚,老子跟你拼了!” 两人抱在了一起,笑作了一团,一起朝门里走去,互相虚寒问暖,好不激动,好不惬意。 “对了,你有没有收到一封喜帖?”当他问出这句话时,老朋友见面的热络气氛勐然散去,吴品也变了脸色,好半晌才听见他回了一句:“收到了。”那口气像是收到债主的催逼。 “上一刻咱们几个还光着屁股满街跑,到处疯,转眼赵二狗就要结婚了。果然时光如梭,物是人非啊。”叼起一根烟,钱海摇头晃脑地感嘆着。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插科打诨惯了的,你讽刺一句,他笑骂一声,欢声笑语,络绎不绝。不知是不是老了,以前最蹦跶的吴品居然不来劲,只佝偻着身躯,沉着一张马脸。 “我那天有事,恐怕不能去。”钱海快抽完半支烟,那人才缓缓抬起头。 胖子‘啧’了几声,狠狠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十几年的兄弟,过命的交情,人家结婚,你怎能不去捧场呢?如果被你放了鸽子,那两口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特别是赵二狗,不追你三条街那才怪了!” 这次吴品瘦弱的身板竟然经受住了他的蛮力,站得稳稳的,但听他这么一说,那具身体便开始打颤,随时都像要垮塌一般,也不知是不是那几下重击留下的后遗症。 “那咱们一块去。”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吴品终于点了点头,但始终没有抬起苍白的脸。 “喂,”胖子叫了他一声,从后面亲密地搂住他的腰杆,暧昧地沖他吐了个烟圈,“你见过他老婆吗,长什么样子?” 吴品是赵永齐的同学,又和赵永齐处于同一个市区,来往紧密,对那人最是了解,钱海又十分八卦,赵二狗性子刁蛮,一时间真的想不出能有谁能容忍他,好奇之下,便想打听下小道消息,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娱乐的。 然而瘦子浑身一哆嗦,阴恻恻地瞪了他一眼,仿佛他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胖子很是不解,吸了口烟问道:“怎么了?” “他老婆难道其丑无比?” 吴品摇了摇头。 “母老虎一只?” 吴品还是摇头。 “没有生育?” 吴品不摇头了。但也什么都没说。 钱海兴致正浓,天马行空,继续猜测下去:“不可能是个男人吧?打死我也不相信赵小狗是喜欢捅屁眼的!” 吴品听闻,一下就跳了起来,仿佛害怕隔墙有耳一般紧紧捂住他的嘴,“不要乱说。哎哟喂,小心点,我的主宗!” 干嘛大惊小怪的,他们几人在一起的时候什么玩笑没开过?什么话没有骂过?又有谁放在心上了?钱海翻了个白眼,再说我又不是说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你忘了你以前那副德行了?就是偷了人家老婆人家杀上门来你不也是镇定自若? “哎,”吴品嘆了口气,那样子多愁似的,满脸的晦色,“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踏上不归路 参加婚礼的那天,钱海穿得整整齐齐,就像去参加阅兵式,连皮鞋都擦得锃亮锃亮的,早早就来到街边,等待赵永齐派来接他的车。 没多久,就看见一行浩浩荡荡的车队朝他开来,车里装满了人,看样子都是宾客,敢情这车队就像捡西瓜一样捡了一路,捡到他面前。排场真他妈大啊,包吃,包接送,还包住,以前参加婚礼就吃顿饭,如果十分要好,晚上跟着闹闹洞房,充其量喝一夜的酒,玩个通宵,还没碰到过一条龙服务的婚事,太稀奇了。赵二狗就是不一样。 正在心中赞不绝口,胖子眼尖地发现,每辆车的车头都扎着花,一辆红花,一辆白花,红与白交错,他这就纳闷了,婚礼的色调是红,丧礼的色调才是白,红白相间是个啥意思?简直就是不伦不类。等到了地方再问问那傢伙,见过别出心裁,没见过这般别出心裁的! 更奇怪的是,上了车之后,车足足向前开了两个小时,也没有停下的意思。钱海有些困惑,便问坐在旁边的吴品:“咱们到底要去哪里?未必参加婚礼前还要去天山旅游一圈?” 人家办婚礼都是定酒店,赵二狗这人特别奇怪,不知把婚礼办到哪儿去了,走了半天也没到,不会上了贼船,把他们卖到泰国当人妖去吧?这时,一直僵坐在旁边的吴品开腔了:“稍安勿躁,就快到了。” “热死了!”胖子抖了抖西装,扇了扇风,转过头望了望后座。后面坐着一家三口,全都面色严肃,不发一语,跟摆着三具尸体无异,分外瘆人。 车又开了几个小时,昏昏欲睡的胖子被人摇醒,原来到了。下山一看,一片荒山野岭,百分之百是适合被活埋的地儿,他差点尿了出来。宾客们全都陆陆续续下了车,见到这副光景,脸色都不大好看。只有身边的瘦子还算镇定,告诉他还要步行半个钟头。 这到底是参加婚礼,还是进行二万五千里长征?钱海翻了个白眼,也罢,正好可以减减肥。于是迈开大步,往前走去,吴品生怕他丢下自己,赶上去拉住他的衣角,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特别噁心。 一路上万籁俱寂,没有半点声音。就连一声咳嗽也没听见。只有交织着的沉沉喘息。钱海左右打量了下,发现这些人,有的昂首挺胸,有的文质彬彬,有的沉着大气,绝非泛泛之辈。不是当官的,就是商人,按道理说,都是一干养尊处优的人,却对一路颠簸,风尘僕僕,无一丝怨言,一个接一个地往前走。只觉得这群面无表情的人就像是赶去投胎的一支队伍,麻木不仁、失魂落魄地奔向轮迴之中。 翻过一座山,突然柳暗花明,眼前出现一方绿油油的开阔之地。一座两层高的小楼,坐落在这片秀丽的风光之中。只是灰色的外墙,跟这清雅脱俗的景致显得格格不入。 “到了到了。”有人低声说着。既然到了,自是如释重负,气氛却变得更为紧张,大家都显得忐忑不安,不敢再往下走。 吴品只顾着眺望这世外桃源般的风景,对面的山势由远而近,一层一层地紧扣着,如同一条游龙,奔腾而来,到房子那拱成一股小山脉,房子就在龙脉上,而那弯江水好似仙女的飘带,由南绕来,向东南而去,使楼房成山水环抱之势,大为阴阳调和,简直妙不可言。他从来没见过哪块地方不管是山,还是水,都如此地恰到好处,不由赞不绝口:“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刚转过头,就撞到一张放大的脸,那张脸上一副古怪的表情。吴品这才察觉到自己失言,便清了清喉咙,咳了一声,妄图掩饰过去。 “你是怎么讲话的?那是人家举行婚礼的地方,是人家的新房,又不是一块墓,还他妈的风水宝地!”胖子气势汹汹地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责怪他说的话极不吉利。吴品似乎想辩解,但最终闭上了嘴,只是干笑连连。 就在这时,从那栋房子里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个竟然是穿着道袍的道士,吴品见了他,赶忙躬下腰:“道长好。”那道长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倨傲地略微一颔首,便转向等待已久的宾客:“各位请跟我来。” 胖子最看不惯装神弄鬼的傢伙,但由于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也就忍了他的装腔作势。这人是赵二狗的朋友吗,怎么从没听说过?再说依赵永齐牛一样的倔脾气,就算结交杀人犯也不足为奇,但绝不会对一个神棍青眼有加,也太奇怪了。 第2页 然而更奇怪的还在后头。 ☆、盖在风水宝地上的新房 房子虽然小,但盖得十分有档次,就是颜色过于灰暗。院内,处处张灯结彩,喜庆连连,但是红色里仍旧夹杂着白色,钱海不由想到自己最爱吃的半生不熟的猪脑花。 一进门,阔别多年的老友便迎了出来,他穿一袭復古的黑西装,带着一顶黑漆漆的绅士帽,纵然顶着这么一顶屁股烧黑了的锅,却依然帅得惊动党中央。叫本来很是嘲笑他这番装束的胖子心中只剩下赤裸裸的妒忌了。 赵永齐一米七八,是名副其实的帅小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是没得说,之前追他的女人多着呢,却一声不响在这么个小地方结婚了。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正想着,肩膀就被拍了一下,钱海下意识地立正,抬起眼就看见那人裂开嘴,笑盈盈地打量着他:“兵哥哥,多日不见,别来无恙?还是胖得无药可救,丑得人神共愤,知道你结婚无望,兄弟我捷足先登了!莫要见怪哦!” 擦!周围人多,钱海只得按下粗口,偷偷朝他比了个中指,学他的样子在他肩膀上回敬了几拳:“你沉鱼落雁的婆娘呢?还不请出来让我见识见识!我可是多年没开过荤了!” 赵永齐往那边指了指:“就在里面,等下你就能见到他了。我还要招唿其他客人,恕不奉陪。”说着与他擦肩而过,跟站在不远处的吴品寒暄了一番,又去了别处。 孤身一人,正好四处探看,场面布置得不错,有板有眼,但怎么看上去像是灵堂呢?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婚礼理应说是很热闹的,可是几十号人集聚在此,却鸦雀无声,这些人真是有教养啊,我等望尘莫及。钱海一边赞嘆一边往深处走去,铺着的桌子只零星坐着几个人,稀稀拉拉的,那些宾客在主人的再三邀请下,才入了席,但都正襟危坐,就只有他一个闲逛个不停。逛着逛着,咦,这里怎么摆着几个纸人?婚礼也能拿纸人助兴?没走几步,又发现最里摆着一张长桌,桌上供奉了一尊凶神恶煞的佛像,佛像两边摆着硕大两柱香,香烧得正旺,烟雾缭绕,在那浓浓的烟雾中,一块木牌若隐若现,他凑近了看,竟然是一块灵牌,怪了,这不是婚礼么?怎么冒出个灵牌,还摆在如此显眼的位置?难道赵家死了人,为了节约,婚礼和丧礼一起办了?赵二狗真是精打细算,冰雪聪明,正所谓士别三日,该当刮目相看! 可不对啊,他家里没什么亲戚啊,好像只有个哥哥,赵永齐没从在他面前提及家事,虽然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但也不甚清楚。来的这些宾客也应该都是和他有生意往来的人,他观察了下,他们的姿态都十分疏离,仿佛来到这里不过是例行公事。钱海在那想入非非,差点撞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身形高大,靠在最里的门边,身上穿着白色西装,英俊的相貌和赵永齐有得一拼。不过就是那张脸太过苍白,否则就非常完美。 “对不起,对不起……”钱海赶忙向他道歉,虽然他粗人一个,但这点礼貌还是有的。可那人极没有风度,对他诚恳的道歉声充耳不闻,自顾自合着眼,一动不动,样子傲得很。 真是个怪人!但钱海没怎么在意,他更好奇男人背后黑洞洞的小屋,有什么东西。于是悄悄地探了进去,然而那道门极为狭隘,他不小心碰到那个男子,男子没有反应,但是下一秒,就倒了下去,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仿佛是一块石头摔在了地上。 赵永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挑起的丁点气氛,被这一唐突的响声,给搅得一分不剩。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向钱海,那目光就像看着一个大祸临头的人。 场上静得可以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众人也变得像纸人那般形同摆设。 钱海傻了眼,他不过轻轻碰了一下,怎么就搞出了人命?这傢伙也太弱不禁风了吧!难道在勾引自己吗?他又不是同性恋,省省吧! 然而他渐渐从众人异样甚至惊恐的目光里感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那就是男人是直挺挺地倒下去的,手脚完全僵硬。一般人摔倒是膝盖先着地,进行下意识的缓冲,然后会伸出手,减少冲力。但是那个人什么反应都没有。仿佛靠在那里睡着了。不,不是睡着,更像是……早就死了。 想到这里,不禁脑洞大开,红白相间的喜帖、扎着白花和红花的车头、吴品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以及那块神秘的灵牌……尽数涌入了他的思维之中,急速地进行整合,可是越整越乱,脑子最后成了一锅浆煳。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臂膀上面。 ☆、不小心闯祸了 “我来,你去一边歇着。” 钱海的心咯噔一下,慢慢转过头,看见一张活生生的脸,刚才的鬼迷心窍一扫而空。 赵永齐温和地沉沉地看着他,脸上是类似安慰的笑容,眼神特别深邃,里面仿佛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黑洞洞的,有着一股强烈的吸力。 钱海勐地偏过脸,不知为什么,此刻的兄弟让他感觉有些陌生,特别是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白衣男子扶起来时,而那个摔得不轻的男人还是那样面无表情,他好像突然明白了,红与白站在一起,相辅相成的某种意义。但是他还是不敢相信。毕竟现在是二十二世纪,早就不存在那些玄乎的东西。 “他、他没事吧……”种种诡异的迹象,让当过兵的钱海也不禁口舌打结,“我不是故意的……” 赵永齐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温言软语地说:“他很好。” “我看他……”毕竟事由他起,钱海始终有些过意不去,“咱们还是赶快把人送医院。” “他很好。”那人又重复了一遍,不过嗓音变得有些冷酷,似乎不悦他的质疑。 “钱海,快点过来。” 转头一看,原来是躲在一边的吴品向他招手,见他站着不动,便很不情愿地小跑过来将他拉到一边,“都怪我不好,我忘了跟你说……” “说什么?”看他如此焦急,钱海赶忙将耳朵贴在他嘴上,可就在这时,门外一阵喧嚣,紧接着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永齐,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们顿时明白谁来了。 申鸣是赵永齐的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赵永齐办的各种宴席,都有他的身影。可见两人的关系相当之铁,所以那人才为自己的晚到慌忙道歉。 “没事,婚礼还没开始。”赵永齐热情地迎了上去,申鸣也饥渴地扑了过来,两人搞基搞了半天才勾肩搭背,一路走一路聊个不停。 “恭喜,恭喜,申某祝你白头到老,早生贵子。”那人看上去心情很好,各种祝福从嘴里连珠炮似地射了出来,射得众人满脸都是。 赵永齐也在笑。不过只是陪笑。面部分明有些僵硬。但他向来不拘小节,加之对方没搞清状况,所以也没往心上去。 “兄弟你一表人才,婆娘也肯定美不胜收,精益求精!”申鸣性子刻板,要不是真的为兄弟感到高兴,也不会在那儿嚷个不停,还乱用成语。 申鸣看上去比新郎的兴致还高,嗓门又大,在那搅得人心惶惶,丝毫没注意那两人正对着他勐使眼色。 “申哥,你先坐,我去忙了。”赵永齐给他点上一根烟,转身要走,却被那人拉住。 “你小子总算开窍了,我还以为你会混一辈子呢。找个女人娶了,抱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尽享天伦之乐,多好,哥哥我羡慕死你了。” 赵永齐嘴角抽了一下,然后敷衍地点了点头。 那该死的申黑脸还抓着人家聒噪:“等你有了孩子,一定要认我做干爹,我就是对不起自己的老婆,也不会亏待我的干儿!” 人们痛苦地盯着那个啰嗦的大叔,仿佛他再嚷一句,他们就会齐刷刷地倒在地上死去。 赵永齐也是好耐心,让他说了个够,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递了一杯水给他,才缓缓离去了。 申鸣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临场发挥,一边喝着水一边得意洋洋地朝缩在角落的两人走去。吴品一脸苦相,蹲在那儿,更显瘦骨嶙峋,见他过来,赶忙捉住他的手,像厉鬼一样将他拖进阴影里:“申哥啊,什么时候改改你口无遮拦的德行,你看看,大家都被你吓出了心脏病,全都要死不活,奄奄一息……” 申鸣不明真意,以为对方说他嗓门大,他最讨厌谁把自己的优点看成缺点,顿时不乐意了:“嗓门大怎么了,你妈生你的时候嗓门不大吗?我和我兄弟说话关他们什么事了!”男人说话阵仗大,没吼几句,一个红包就给抖得掉了出来。钱海拾起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张银行卡。上面的数字,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虽然一根直肠子通到底不是什么绝症,说话难听也不会死人,但是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要不是他耿直、义气,可能谁也不愿做他的朋友。赵永齐虽然也暴躁,但那是以前,是因为被人欺负,申鸣则不同,一言不和就和人家干起来了。两人性格都不好,但性质不太一样。 ☆、冥婚与鬼嫁 吴品拽过那张银行卡,讨好地将它插进申鸣兜里,一边斟酌言辞一边说:“申哥,你这样不对。” “什么不对?!” 见他的脸又虎起来了,吴品赶忙掏出口袋里的东西,对他解释着:“赵二狗的婚礼不一样。送钱不能像你这样送。” 钱海来了兴趣,探出头,目光落在他手上,眼睛一下就睁圆了。 原来吴品准备了两份。一份是红包,里面装着人民币,另一份是白包,抖出来一叠冥币。 申鸣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蛇精病。要不是钱海在刚才理出些头绪,也会认为他是个疯子。 “你们听说过冥婚么?”吴品翻着眼,神秘兮兮地问着,表情很是克制,模样很是谨慎,生怕两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叫来一辆120将他拉走了。 “是不是跟死人结婚?”钱海在边疆当兵,当地有很多奇怪的风俗,所以他尚可承受。 申鸣这样的老农民大老粗自然不懂:“你到底说些什么?” 吴品看了两人一眼,吞了吞口水,继续问:“那你们听说过鬼嫁么?” “应该跟冥婚差不多吧。”钱海摇头晃脑,一副学识渊博的样子。 “你错了。”吴品慢吞吞地说,像是有什么堵住了喉咙,出声很艰难似的,“冥婚是活人嫁给死人,鬼嫁则是死人嫁给活人。直白点说,冥婚是活人要和死人结婚,鬼嫁是死人要跟活人结婚。懂了……么?” 第3页 钱海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两者有何不同,吴品有些不耐烦,便旁敲侧击着:“一个是活人的意愿,一个是死人的意愿,你说哪一种更让人觉得恐怖?” 胖子像是终于明白过来,身体向上腾了一下,咬着嘴,眼睛都不知往哪儿放地惊慌失措。 申鸣也终于有点开窍了,不过他开窍不一定是好事,只见他掏出卡甩在地上,怒沖沖地站了起来:“有没有搞错?我兄弟怎能和一个死人结婚呢?!”说着,就做出一副要冲过去和对方说理的架势。 坏了,要出事!钱海赶忙伸出手,却只抓到了他的衣角,吴品好整以暇地一笑,漫不经心地伸出一条腿,就把他给解决了。 申鸣倒在了地上,脑袋和地面亲密接触。由于猝不及防,导致用力过勐,摔下去便不省人事了。 钱海一把揪住吴品的领子,举起拳头:“你怎么可以害他?!” 吴品握住他的拳头,微微一笑,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得道高僧:“我不是在害他,而是在救他。” “怎么说?” 吴品勾下腰,警惕地左右瞟了瞟,仿佛在提防背后那双眼睛似的,压低嗓子说:“你看看那些宾客,他们坐在位置上,是不是从来没移动过?” 钱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那些人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姿势,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看那个胖子,他的腿抖得多厉害,就算是尿急,也不肯离开座位一步。” 不会说的是我吧?钱海想,我也尿急,但我不敢去厕所。 “还有那一家三口,孩子的手一直被父母紧紧拽着,他们怕什么呢?当然是怕孩子调皮捣蛋,惹恼了不该惹恼的人。” “那他们为什么不把孩子留在家中?”钱海问。 吴品看了他一眼,用缓和的嗓子说着急切之言:“如果他们能把孩子留在家中,那我今天也就不会来了。你可能不知道,不管是鬼嫁,还是冥婚,只要收到喜帖的人,全家必须到场。否则……” 胖子的声线有些发抖:“否则怎样?” “会——死得很惨。”那把声音粗哑不堪,仿佛不是吴品回答的,而是有人通过吴品代答的。钱海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鬼使神差地朝那边望了一眼,穿白西装的男人仍旧安静地站在那儿,明明是赏心悦目的画面,如今他只觉得阴风阵阵、苦不堪言。特别是男人的眼睛,掀开了一点。似乎不仅在偷听,更在偷窥他们。 我的妈呀!在这一刻,钱海只觉得自己挑战了极限。继而又安慰自己,那双眼一定是摔在地上摔开的,不要去想,不要介意。还给了自己一巴掌,差点把自己打昏过去。 两人把申鸣抬到了一间屋里,打算等婚礼过去再把他叫醒。让他那张爱得罪人的嘴消停消停。打开灯,他们愣住了。房里有什么,别怕,地上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而墙上除了一张照片,就没有另外的什么。而让他们停下来,松开手,任凭申鸣滚到地上,也丝毫没有察觉的罪魁祸首不是那张床,而是那张,结婚照。 ☆、冥照 照片上的两个人,一个人睁着眼,一个人闭着眼。一个人站在地上,一个人飘在半空。像是地球人和火星人搞外交时留下的纪念照。好吧,为了缓解气氛,我们的钱海同学开了个玩笑。反正这张照片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呢?因为它是一张冥照。 冥照也就算了,结婚都是一公一母,这两只却都是公的。显然是搞基。搞基女观众喜欢,但是男观众接受不了。 偏偏下面两个男人瞪着上面两个男人,最后发现其实是上面两个男人在窥视他们,仿佛是两对基友在打招唿,你说要不要命?钱海不得不转过头,对大家说:你们可不要误会,我钱海再飢不择食,也不会对着吴品那个竹竿发春。 然而刚说完这句,就发现照片里那两个人瞪着自己就像瞪着不共戴天的仇人(另外一个虽然闭着眼,但比睁着眼还要吓人),旁边还多了一只鬼,吴品瞪着他的眼神看起来比那两个还要阴森。 但最最要命的是,照片上的两个人他都认识,左边那个是赵永齐,而右边那个,你猜是谁? 钱海顿时有种失禁的感觉,仿佛这个房间就是催人尿下的厕所。没错,他就是被他撞得摔倒在地的男人,那身被他穿得像纸衣的白西装让他永生难忘。 但是晴天霹雳还没落下,正在钱海的头上高高悬着。当他指着赵永齐和那个白西装,问吴品这两人有什么渊源时,你猜吴品怎么说? 吴品先是浑身抽搐了一阵,才对他开口:“那是他的哥哥。” 鬼嫁、搞基他以为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赵二狗还乱伦,钱海被晴天霹雳击中,差点穿越。 怪不得喜帖上的名字都是一个姓,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赵仕义如此男性化的名字,当时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过一切都完了,钱胖子被忽如其来的重口味淹没。深深窒息在里面,连求救都不能。 这时有人探头进来,问:“婚礼开始了,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他们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紧紧拥抱着取暖,哪还有闲情看一个人和一只鬼结婚?不过来都来了,只能自求多福。 胖子和瘦子互相搀扶着走了出去,顿时就看见那两个害人不浅的傢伙正在拜堂成亲。两个一脸横肉,一看就知道从殡仪馆请来的人正扶着新娘,让他立在长桌前,赵永齐站在他旁边,将手里的那柱香插在灵牌前,一鞠躬,二鞠躬,一派从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钱海不禁对他无视世俗的勇气五腑投地。 两人指间牵着一条红线,身上各扎一朵大红花,在激昂的音乐声中,显得越发喜庆。而客座一片宁静,没有口哨声,没有调侃,没有附和,没有祝福语,仿佛全部陷入了二度空间里,所处的和新娘新郎不是同一个世界。衬得结婚的人像是在自娱自乐,办家家酒似的。 那个道士在旁边念念有词,模样还是那样高深,然而在钱海看来跟更年期发作没两样。众人度秒如年,婚礼终于进行到了最后一个环节,赵永齐捉住那人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两只钻戒,钻戒是真金白银,很大一颗,绝不便宜。 不过乌龙的是,在他给新娘套戒指时,新娘的手指不堪负重,居然硬生生断了。脆脆一声,好似在嚼薯片。 大家倒吸一口冷气,不知是因为断掉的手指,还是掉在地上的钻戒。而赵永齐以及他身边的人,全都若无其事。捡起手指,继续捣鼓。不禁让人怀疑他们都有着杀人不见血的本性。 交换了戒指,结婚仪式便宣告结束,两个大汉抬起新娘走向洞房,新娘子从钱海和吴品身边路过,两人赶快低下头,目不斜视。钱海甚至觉得这个叫赵仕义的傢伙意有所指、不怀好意地瞟了自己一眼。 见他浑身发抖,吴品用溢满母爱的声音问:“亲爱的,你怎么了?” 钱海哭丧着脸:“我刚才不小心……碰倒了他,你说他会不会记仇?” “啊!”瘦子发出一声惊唿,“这里不仅山水好,而且地盘大,你赶快去选一块墓地吧。” 钱海忍不住给他一脚:“好歹多年的朋友,用不着这么落井下石吧?” 吴品这才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神色:“说不准,你还是小心为妙吧。” 吃饭的时候钱海仍旧垂着头,魂不守舍,吴品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别瞎担心了。再怎么说,你也是赵二狗的朋友,人家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现在钱海什么都听不进去,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大大的‘死’字。他这副样子,搞得和他同桌的宾客也都战战兢兢,桌上的饭菜一点未动。 见众人全都枯坐在饭桌前,把新娘送进洞房转回来的新郎连忙热情地招唿:“大家吃啊,尽情畅饮,不要客气!” “对了,申哥去哪儿了?”赵仕义凑到吴品耳边,小声问着。 ☆、悲剧的闪人没闪掉 “咳,”吴品闪了闪眼神,有些不自然地答道:“这傢伙吃坏了肠胃,正在厕所里拉肚子拉得不亦乐乎。” 钱海瞪了他一眼:能不能想个高明点的?大家本来就吃不下,你这样一说,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哦。”赵永齐也没多问,转身消失了。 不会真去厕所找人了吧?要不是那傢伙打昏,你还能拜堂成亲吗?申鸣绝对会把你那位打倒在地,再狂踩上几百脚,如果真那样,参加婚宴的人怕是一个都逃不掉! 此刻他心里很不好受,简直后悔把申鸣弄晕过去了,大家一起陪葬多好,他才不想一个人去死! 吃完饭的吴品看着胖子交在他手中的一封信,摸头不知脑地问:“这是什么?” 胖子长吁短嘆:“还用问么,当然是遗书!” 吴品将信塞回他兜里,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背心:“不要那么悲观,如果你真的害怕,咱们去找那个道士,叫他帮忙化解一下。” “我才不去!”钱海比较爱面子,出口拒绝。 吴品笑了,笑得好不jian诈,朝他伸出手:“那我帮你,钱拿来。” 钱海给了他两百。 他眉毛一挑:“才两百,你打发叫花子呢?” 钱海表情恨恨,又加了三百。 “就五百块钱?也未必太没诚意了。” 妈的,破财消灾!钱海咬了咬牙,将身上的钱全部摸了出来。 吴品沖泪流满面的男人笑了笑:“放心,小的一定给你办妥。” 焦急地等待着,过了很久,那人才屁颠屁颠地晃了回来:“搞定!道长说,没有问题!” 钱海盯着面前兴高采烈的傢伙,怀疑他是不是忽悠自己的,把钱拿去和那个道士平分了。 时间过得飞快,没一会儿就到了黄昏。好不容易挨过了晚膳,宾客如获大赦,迫不及待地往外涌去。 “喂,咱们快把申鸣叫起来,现在不走,更待何时!”吴品推了推钱海,要他过去找人。 钱海回来后却是一副要哭的表情:“人、人不见了!” 吴品强作镇定道:“他可能先一步走了。” 都知道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小,但还是选择了相信。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立刻脱身。”两人就像深入敌穴的革命战士,正策划着名如何安全撤退。 他们勾着身子,混在人群中,打算暗渡陈仓,却不料被赵永齐逮了个正着:“你们去哪儿呢?” 第4页 那个收了钱的道士不但没有帮他们解围,反而倒打一耙:“你们两个是赵先生最好的朋友,所以晚上留下来,替他守夜。” 简直就是噩耗,钱海差点当众昏厥。吴品承受力还算好,干巴巴地反驳:“我们还有点事,你看……” 道士一副不容置疑的表情:“这是规矩,只有亲朋好友才有资格守夜。赵先生又没有亲戚,只得委屈你们二人了。” 妈妈啊,他宁愿走出去被一颗陨石砸死,也不愿晚上留在这里。这简直就是谋杀啊!吴品也是一脸纠结,当他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能放弃了挣扎。 在赵永齐的示意下,道士掏出两只鼓鼓的红包塞在两人手里:“辛苦你们了。” 不给钱还好,给钱更让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钱海拿着手里殷实的‘安葬费’,心里满是血,眼里满是泪。 “晚上你们就歇在那儿。”道士让人在屋外搭了一张床,床前搭了张布幔子。临走时嘱咐:“记住,不管你们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管。”两人一听,想死的心都有了。 参加婚礼的人很快就走了个一干二净,院子变得十分清冷。香烛孜孜不倦地燃烧着,灵牌前掩着一层薄薄的烟雾,上面的字比之前要显得清晰,写着‘新娘:赵仕义’。 “他哥哥是怎么死的?”空荡荡的灵堂内,坐着的两人窃窃私语着。 “不知道。”然而吴品这个人生来嘴贱,又在后面加了一句,“但我听人说,他死得很惨。” 钱海点起一根烟,像吸白粉一样勐吸了一口:“什么时候死的?” 瘦子说:“七天之前。” 钱海手指一颤,烟掉在了地上,你妹啊!算来,今天不正是那人的头七么? 吴品后知后觉,当同伴吓得打摆子打了好一阵了,他才反应过来,也跟着哆嗦起来。 这地儿白天就倍儿阴冷,随着夜越来越深,温度越来越低,两人冷得打颤,不得不把床上的被子拿过来裹在身上。都快十二点了,眼皮打架了,他们还是不敢睡。挨在一起,一支接一支地大口抽着烟。没一会儿,地上就堆满了菸蒂。 “能说点话吗?”钱胖子神经质地跺着脚,这里也太他妈安静了,连虫鸣都没听见一声。 “说什么?”吴品不停地深唿吸,仿佛心脏病发了。其实今天到这里的人,都搞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原来自己患有心脏病。而患有心脏病的终于发现,自己竟然还得了羊癫疯。 “你现在存了多少钱啊?” “老子有多少存蓄关你屁事?” “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死吗?” “肯定比你晚一天。” “我擦,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聊聊天吗?” ☆、守夜 “聊个屁。”吴品打了个哈欠,突然精神振奋地凑了过去,“这种时候,最好安分守己。难道你没发现此地很邪门?”他压低了声音,“不管你在这里聊天、还是打麻将、玩游戏,不知不觉,中间就会多出一个人。” “哦……”钱胖子长见识一般点了点头,忽然身体转了个面,“你说赵二狗怎么了,为什么要娶自己死去的哥哥?他不是喜欢乱来的人啊!” “谁知道呢?”吴品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咱们沉默是金、明哲保身就可以了。” “我真的想不通啊。” “想不通什么?” “我怎么没发现赵二狗有蛇精病?” “说不定神经病不是他,而是你。”吴品吓死人不偿命一般添油加醋地说,“或许这一切都不存在,只不过是你的幻觉罢了。” 尼玛啊!不带这么吓人的,胖子蜷了起来,把头埋在膝盖里,不断地祈祷着:各路鬼神,今晚就放过小的,小的一定给你们烧纸钱,如果实在无聊,就去找我旁边那个,那傢伙格外好客…… “几、几点了?” “十二点正。” “咱们睡觉吧?” “我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 “那正好做个伴。” 钱胖子转过头,愣了,刚才还说自己睡不着的人居然歪着脑袋,在那儿打着唿噜。 不会吧?那谁在跟自己说话?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心蔓延上来,差点就冻成了一块喜宴没吃完的肥肉。 钱海颤抖着,紧紧抱着被子,蜷成一团,恨不得背上一个龟壳,满腹怨念和担忧。嘴里默默地数着羊,数着数着就垂下了头…… 没过多久,就被一阵冷风吹醒。仿佛谁在唿唤他似的。 耳边静得可怕,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院子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灭了,就只有一扇窗户还亮着。 窗户上印着两个人影,一个是赵永齐,一个是赵永齐他老婆。 只见赵永齐伸出手,缓缓地帮他脱下外套,手上一边脱,嘴巴一边动,在和对方聊天似的,显得十分温柔和轻松。 钱海一惊,要飙出的尿统统回流至膀胱,在膀胱激盪了一圈,又似洪水涌了出来,抵着出口。 待他再度抬起头,已不见赵永齐的影踪。只剩下窗边那个侧身站得笔直的男人。他就像中了邪,心中又怕,又忍不住盯着他看。就在这时,那傢伙微微偏过头,轻蔑地白他一眼。好像在警告他不要偷看,否则挖出他那双狗眼! 钱海发出一声惊喘,赶快像犯了错的小孩,拼命垂下头来。其实那人根本就没动。再度望过去,果然如此,是自己多心了。 赵二狗,你赶快回来啊!赵二狗像是听见他的哀求,不一会儿就转回了窗户前,继续给他的老婆脱衣服,钱海居然看见他从尸体下面扯出一条丁字内裤。 不是吧,给尸体穿得这么情趣,赵二狗,你真的是个奇葩!钱海一只手撑着下巴,恶狠狠地在那腹诽着。 把老婆脱得光熘熘的,便将人一把抱起,放在了不远处的床上。钱海又看见赵永齐在对他说话,说着说着,脑袋越垂越低,越垂越低,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干了什么。 去亲一具死尸,绝对要有从二十层楼上跳下来的勇气。如果让他选择,他宁愿——嘿嘿,去亲那具尸体。 就在这时,那间房子的灯火熄灭了。整个院子变得漆黑一片。衬得头上的月亮亮得吓人。 钱海拽紧了枕头,睁眼又闭眼,闭眼又睁眼,却发现不管是睁开眼还是闭着眼,都去不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十分羡慕睡熟了的吴品,不用面对这可怕的气氛。他参军多年,以为自己的胆子够大,其实离真正的无所畏惧还差得远。 几分钟后,新房的灯又亮了。颤抖的烛光透过窗户,抚慰着他脆弱的心灵和敏感的神经。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烛火忽然又黯了下去。明明灭灭,反覆几次,那间装着死人的房间才彻底没了动静。 赵二狗不会被那个厉鬼吃掉了吧?钱海假惺惺地为他担忧着,其实是为了分散注意力,可他想的尽是与那个白西装有关的事,不由越发地心神不宁。因为极度害怕,他将憋不住的尿洒在了院子里。 他抖着手,塞了几次也没有把那话塞进裤里,忽然传来一声悽厉的猫叫。吓得他差点匍匐在地。 月光下,他看见一只大黑猫站在墙上,对月长嚎,你妹啊,这死猫还真把自己当成了野狼! “喵!”他报復性地沖它发出一声恶声恶气的猫叫,想把它赶走,可它不但没走,反而被他的‘男子气概’所折服,从墙上跳了下来,伸出爪子抱住他的腿,发春一般在他身上磨蹭。 ☆、悲惨的主角 这时,不远处发出一声轻笑。 “谁?!”胖子吓得一抖,那东西也随之一跳,乖乖地落回裤裆里去了。 “你还真是有才啊,连猫都会看上你。”吴品从黑暗中钻了出来,来到他身边,一脚踢在那只猫身上,黑猫恋恋不捨,一步一回头地走开了。 “瞧,它还想和你发生一夜情,真是痴心妄想。”吴品递给他一瓶酒,笑着调侃道。 “我擦,真是晦气。”钱胖子沮丧地一屁股坐了下来,“我真不该来的。” “你不来就要去,还是来比较好。” “别说这些了!”钱海是真的怕了,对他厉喝一声,便站起来往那张床去了。 吴品也不再多言,跟了过去,和他背靠背地睡在了一张床上。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就突然听见‘砰’的一声。 两人迅速坐了起来,动作比接到报案出警的警察都还要快。只见赵永齐跌跌撞撞,满头大汗,从撞开的门里朝他们扑了过来。 毫不夸张地说,他的模样就像殭尸,那一胖一瘦当即跳了起来,拔腿狂奔。 “混蛋,你们去哪儿?!”男人嗓子沙哑,让人感觉特别虚弱,仿佛才从谋杀现场逃出来一般,“快点送我去医院!” 听见他的唿喊,那两人又赶忙奔了回来,将他一把扛起就往外窜。男人身上虽然不见血,情况却显然不太好,钱海把他甩到车的后座,拽过钥匙就十万火急地将车发动起来。 上了高速路,离那不详之地远了,钱海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具尸体,莫非活了?” 赵永齐没答。只是闭着眼,靠在车座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全然不见昨天那副从容不迫、逍遥自在的神情。 副驾驶座上的吴品沉默着,似乎知道了什么,和对方一样守口如瓶。 司机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一脚踩下油门,让车往城里狂奔而去,到了医院,就把人背起来,火速沖向急诊室,嘴里还唯恐天下不乱地鬼叫着:“医生!医生快来!死了,死了!” 你才死了!赵永齐正为他那副急切的样子所感动,却发现他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死人,顿时不悦地在他屁股上狠掐了一下。 “哎呀,”胖子的叫声顿时变了,“快来啊!救命啊!诈尸了!诈尸了!” 搅得医院鸡犬不宁,一个女医生走了出来,叉腰河东狮吼:“叫什么叫!再叫宰了你们两个!” 吴品笑得前翻后仰,这个活宝! “什么病?!” 赵永齐的脸微微一红:“我体内、体内有东西……” “什么东西?!”那两人齐声问道,眼睛不断在他身上探究着。 第5页 赵永齐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女医生不耐烦了:“去照片。” 男人说:“不、不用。” “那究竟怎么了?”人家问,他又说不出,最后还是被拉去照片了。 “医、医生,我兄弟怎么样了?”门一打开,钱海就沖了进去,焦急地询问结果。 老医生一边看片,一边扶了扶眼睛,悠哉悠哉地说道:“没事,只是根蜡烛。” “蜡烛?”钱海看了看很是窘迫的赵二狗一眼,“蜡烛在哪儿?” 赵永齐忽然变得不耐烦,一脸恶相地沖他们挥着手:“管你屁事,快快,给我滚出去!” 还是吴品比较聪明,他眼睛骨碌一转,换了个问法:“请问那根蜡烛是从上往下,还是从下往上插 jin去的呢?” 老医生多少也有些顾及病人的颜面,便回答说:“从下往上。” 吴品长长的‘哦’了一声,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和他比起来,钱海的功力就显得不够,还在追根刨底,气得赵永齐恨不得把他一脚踢飞。 吴品拽了拽胖子的手:“你跟我来。”出去时还不忘合上门。 本来对吴品不大感冒的赵永齐,现在忽然觉得心眼多的人挺好,如果钱海胡搅蛮缠,自己的面子铁定丢光。 两人离开后,老医生便摘掉眼镜,对他询问:“蜡烛怎么跑到gang men里去了?” 为了了解情况,他不得不单刀直入,再说,他虽然问得直接,但表情十分正常。赵永齐便没发火,只是讷讷地问:“医生,能取出来吗?” 现在的年轻人怪癖真是多,前几天才治了个肠子里装着一条活鱼的病人,今天又碰到个里面夹了只蜡烛的,重口味有什么好的?到处都是情趣店,何必另闢蹊径,这么折腾自己?半晌,老医生才摇了摇头:“太粗了。”又说,“蜡烛很滑,弄不出来的。” 赵永齐急了:“那怎么办?”排泄的地方被一直堵着,还要不要人活了? 医生慢条斯理地:“没有其他办法。你自己回去,多吃点蔬菜,多喝点水,看能不能拉出来。” 你妹啊,那我跑这么远来干什么?你说了相当于没说!太他妈坑人了! ☆、洞房花烛夜 1 推开门,走廊上那两人带着诡异的微笑正看着他。特别是钱海那双眼,眯得像弯弯的月亮,特别讨打。 赵永齐当作不认识,身体转了个弯,直直走出去了。下巴抬得高高的,背着手,脸上还戴了一副墨镜,那气势活像个黑社会老大。不过立刻就被那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给出卖了。 “这位盲人伯伯,你眼睛看不见,腿又跛,还是让我们这些五好青年帮你一把。” 赵永齐怒不可遏,抬起脚就朝跟上来对自己出言调侃的那两个傢伙蹬了过去。然而他忘了自己那里还藏着一支‘人间兵器’,刚抬起腿就痛得嘶了一声,要不是被人及时扶住,就滚在了地上,把祖宗十八代的脸都丢了个干净。 “哎,”只听吴品发出一声怜惜的嘆息,“老兄啊,我知道你有种,是个勐男,是个铁汉,但是再勐再凶再霸道,娶那么个老婆,也是吃不消的。” 赵永齐平时都好说话,虽然爱表现出一副气场十足的样子,但是在好朋友面前,不会真的那么势力。然而他一听见这话,就变了个样子,似乎怎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拿他的婚姻说事,否则就休怪他翻脸无情。 只见男人转过身,对着吴品就是一番疾言厉色:“是我自己不小心,跟他没关系!”生怕如此不能拨乱反正,不能体现出自己威风凛凛的本质,又说,“就他也敢动我?你们想多了!要不是他非要嫁给我,我才不会娶这么个死鬼,明白么?” “是,是……”两人点头如捣蒜,仿佛赵永齐是自己上司,就算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也不可质疑。 然而那人刚转身,他们就捂住嘴,偷笑不已。好似已经看穿了那个美好的谎言。 医院外面立着一排木椅,赵永齐不走了,斜着身子坐了下去,对钱海和吴品说:“我休息一会儿,你们走吧,不用管我了。” 磨磨蹭蹭、忸忸怩怩一番,吴品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声:“你真的没事吗?” 他知道对方的情况,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如果丢下他,万一有个什么,自己心里怕是过不去,可若是不走,那人又不高兴,实在是为难得紧。 “没事,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赵永齐故作潇洒地挥了挥手,便转过头,不再看他们。 送客之意再明显不过,吴品也不好再啰嗦,只好拉着钱海离开了。 “喂,你说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钱海显然对此纳闷很久了,刚脱离赵二狗的视线,就迫不及待地问起来了。 吴品裂嘴一笑,表情高深莫测:“不该问的最好莫问。好奇心不止会害死猫,还会害死人。” 听闻钱海立刻闭紧了嘴。但是心中的好奇就像一篇不断进行的长篇小说,没有停顿。 那么,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男人,在两人离开之后,手紧紧抠住了椅子的一角。 是的,他在颤抖,虽然抖得非常轻微,但是也泄露了心中的恐惧,可更多的恐惧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头。它不是酒精,能够轻易地挥发出来。它是葬土,沉重不堪、密不透风,压得人难以唿吸。 和一个死人结婚,能不害怕么?你想像下,你身边躺着一个人,浑身冰冷而僵硬,胸膛平平,一片死寂,没有起伏,更没有唿吸。却有着一双随时会翻开的眼睛,随时会咧开的嘴角,随时会动弹的手指…… 昨晚,是他的洞房花烛夜。赵永齐记得非常清楚,他进入房间的时候,他的哥哥,赵仕义正等在那里。 在今晚,那人的耐心出乎意料的好。就算他故意很晚才进去,也没有半点微言。跟他平时大相庭径。赵永齐当然明白,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死了。他感觉他死了比他活着好。不但他的世界清净了,自己的世界也清净了。 赵永齐转过身,点上了两只蜡烛。蜡烛一支是红色,一支是白色,并排着的。 点燃之后,便关了灯。房间一下就暗了。墙上那个大大的喜字越发像日久年深的蚊子血。 虽然他平时毛躁粗心,但是在这一夜里,还是遵循道士的嘱咐,郑重其事。他倒了两杯酒,走了过去,既然结了婚,交杯酒是一定要喝的。冥婚,是从古代延续而来的,严格的讲,要依古风来办,当然也可以弄成现代版,但是必要的环节不能省去。 话说,赵永齐走到了尸体面前,头低着,正好对方那根断掉的手指印入他的眼中。他的脸上显出愤怒的神色,下一秒就裂开嘴笑了:“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不管怎样,你现在都是我的人了。” ☆、洞房花烛夜 2 说着,赵永齐抬起头,看着他,表情痞痞的,有种嘲讽的意味。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知道我的厉害了?”盯着那张脸,语气越发地得瑟,“你不是那么凶么?怎么不举起你的拳头,再一次砸在我的脸上呢?”赵永齐轻轻拍了拍自己向那个人偏着的脸。眼里的恨意像涨潮一般,不知何时就漫了上来。 还记得,那一天他们吵得很兇,最后他摞下一句狠言:赵仕义,你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会娶了你,让你做我的老婆!我会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让大家都来瞻仰你可笑而又狼狈的模样! 他办到了,没理由不感到高兴,感到快意。他征服了这个桀骜不驯的男人,给他定了个惹人耻笑的身份,他等着这一天有很久了,虽然他心中从来没有和谁相濡以沫、白头到老的概念,但是这一步,他必须迈出去。如同一个人打败自己的对手,那种信念那种决心独一无二、毋庸置疑。 然而他很快就敛住了春风得意的表情。仪式尚未完成,还不能掉以轻心。与对方喝了交杯酒后,便一件一件地脱下他的衣服,包括那条特意为他定做的丁字内裤。 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那个人便是刚刚醒来的钱海。他以为碎碎念的赵永齐在说着甜言蜜语,其实跟他所想像的千差万别。 赵永齐离开了,将床铺好,便再度出现。抱起那具尸体,放在了不远处的床上。他的哥哥躺在那里,眉眼还是那样英俊,浑然天成的气势丝毫未减,只是脸铁青,像是被他气的。男人微微一笑,低下了头。洁癖让他有些犹豫,但他无可自拔地沉溺在那人顺从的姿态和表情里。尽管明白这只是假象,和睦融融之所以呈现,不过是因为死亡。无关风与月。可他还是感到满足,感到惬意。 像是给他一点奖赏,赵永齐轻轻碰了碰他的嘴,给他渡了一口阳气。 这个时候,偷窥的钱海差点吓尿了。几近生活不能自理。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吹得蜡烛明明灭灭。 窗户是关上的,风从何而来,不言而喻。 赵永齐并没在意。充其量只是有点不适应尸体所有的冷冰冰死沉沉的感觉。他干的虽然不是经常和死人打交道的职业,但他是见过世面的。所以并不害怕。也不完全相信迷信。大大咧咧的性格和比较明显的阳刚之气让他对万物百态都有一种包容心。 就在这时,其中一根蜡烛熄灭了。道士对他说过,夜里千万不要让红色的蜡烛熄灭,因为那根红的代表着你的生气,一旦熄灭,对方的阴气就会压住你的生气,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那很可能是危言耸听,他仍是按照道士所说的,将红烛重新点燃。可是刚转身,它又灭了。 就是白痴也知道事有蹊跷,赵永齐也下意识地警惕起来了。“赵仕义,你他妈别太过分了!”骂了一句,便过去将蜡烛重新点上。 男人要它亮,可它偏不亮。像是戏弄对方,火光摇曳了几下,就没了。赵永齐见状,干脆吹灭了另一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你能弄灭烛火,我不信你还能将灭掉的蜡烛点上! 隐藏在房里的鬼魂仿佛怕了,接下来再没出现什么状况。赵永齐在离尸体有些远的地方躺下来了,房间静得可怕,连月光也不敢造访。身边的死人彻底淹没在黑暗里,一点轮廓也看不见,他嗅着空气残留的酒味,闭上眼睡了。 如果经歷这一切的人换作钱海,怕早就吓死在床前,赵永齐的胆量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不过胆子大,不代表运气好。我们主角又是如何栽在了那根蜡烛的身上?看下去就知道了。 第6页 赵永齐一直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警惕,生怕那人对自己起了歹心。在这种情况下,难免会多虑。除非在停尸房里睡惯了的,可又有哪个正常人会跑去停尸房里? 睡了一会儿,感到冷,赵永齐用脚把被子勾过来,盖在了身上。但还是冷。人冷,心也冷。他觉得自己像做梦一样,可是又有种身处现实的不适。很矛盾。就如他希望他活着,又巴望他死。似乎有些懊恼,竟然无法找到一个折衷的法子。死局就是死局,打通再多的出口,还是死局;悲剧终是悲剧,不管添上多少欢声笑语;得不到还是得不到,就算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以夫妻之名。 冷就冷吧,也只能将就睡了,过几天再叫人安个空调。他迷迷煳煳地想着,想着想着,竟感到暖和起来,空调仿佛已经安装好了。 如沐春风也就罢了,眼fèng里竟还塞满了明媚的阳光。就好像回到了原来的家中,一个美好的早上。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在床前踱过来,踱过去,他还没睡醒,对那扰人清梦的声音很是烦躁,烦躁中却有着一丝的甜蜜。好似窗外的树枝伸了进来,将甘甜的露水滴到了他的嘴里,浸润了他的心。 ☆、从云端跌落到粪坑 这傢伙又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吗?他想。赵仕义有个习惯,只要生意不太顺利,他就会起得很早,走来走去地拟定对策。一心沉浸在里面,根本就不会考虑是否打扰别人。因为钱,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他改不了这个习惯,就像赵永齐改不了睡懒觉一样。听着那极有规律的脚步声,赵永齐的心一点点地痒了起来,虽然瞌睡虫仍旧附在自己身上。就在脚步声靠近的时候,他突然跃起,一把抓住像是在不断勾引自己的男人,毫不客气地将他压在了身下。 那人竟没有挣扎,任他为所欲为,不管他多么过分,也没有反抗一下。赵永齐兴致高涨,酣畅淋漓地放任着自己的欲望,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什么顾虑都没有,一心追逐着无上的快乐。 不知是因为,这个梦太真实,还是他的记性不好,把什么都忘了。忘了赵仕义的倔强,忘了赵仕义的死亡,忘了强迫赵仕义嫁给自己的事,忘了亲朋好友望着他们的恐惧目光。只知道不断地攻击,不断地占有,不断地征服。恨不得就这么热烈地纠缠到天荒地老。 就在他上到云端的时候,美梦忽然中断了。没有任何预兆。就像一个人走在马路上,忽然被死神夺走了生命那样。一眨眼,就到了地狱。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地狱,专门为自己准备的酷刑,似乎在几万年前,就已经等在那里。 天灰濛濛的,赵永齐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只觉得又冷又痛,连曙光也没看见一缕。上一刻他还逍遥快活,眼前是阳光万丈,耳边是鸟语花香,转眼就只剩一抹灰烬。上一刻,他剥了他的衣,风流又轻佻,像是无所不能,处于不可撼动的主导地位,将他牢牢掌控在手中。可是没过一会儿,便发现自己大张着腿,最里的那一层不翼而飞,下面还疼得要死,不知有什么粗物留在自己体内。 巨大的落差感让他面如死灰。特别是看见床单上的血,自己落红的证明,简直就是羞愤欲绝,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感到自己伤得不轻,火速穿上裤子奔离这个让他受辱的房间,恨不得永远都不回来。但是他几经权衡,还是回来了,因为他想要报復,他不甘失败。 赵永齐咬紧牙关,去菜市场买了一堆青菜,然后自己开着车,回到了住处。 门外站着一个人,就是在婚礼上替他打点一切的那个道士。见到他,松了口气,仿佛等他,只不过是想确定他到底死没死。 这个人姓王,叫做王贞,自称‘飞龙道人’,在一个偶尔的机缘下认识的。本来两人没什么深交,要不是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人来主持这场婚礼。 “你去哪儿了?” 赵永齐不爱撒谎,便言简意赅道:“医院。” 王贞一听就皱起了眉,开始碎碎念:“我早就说了,这事要徵得人家的同意,人家不干就不能强娶,以免惹祸上身。何况强扭的瓜不甜。” 赵永齐哼了一声:“管它甜不甜,想吃就扭下来,像你这种前怕狼后怕虎的,只能生生被渴死!” 毕竟对方是金主,他不敢得罪,便苦口婆心地说:“我是担心你。” 赵永齐拧着菜,拖着步子往院子走去:“你要是真的担心我,也不会怂恿我娶他了。” 道士的脸因为那人一针见血的话微微红了红,跟在他后面辩驳道:“你非要那样,我也无可奈何。” “哦,我非要那样?”赵永齐一边走,一边冷笑,“是谁说,‘每个人在世间,都有自己的命数,你的眉宇之间有一股罡气,註定非富即贵。不过你的罡气不足,戾气掺杂,不是亨通之相,按理来说,你这辈子就这样了,再往上走,就不能够了。而如果你想要功成名就,就需要一个奇遇。现在你的面前就有一个天大的机遇,如果你够大胆的话,依靠这个奇遇,你可以稳步前进,达到你想达到的高度’。” 男人突然停下脚步,王贞没来得及反应,一下撞在了他的身上,退了一步,尴尬地摸着鼻子。 “你连这样的小事都算不出,又如何能算出一个人的命运呢?以后你还是别出现了。”赵永齐说完这番话,就加快步子,也顾不得那地方抽搐着痛。 “哎,哎,”赵永齐出手大方,算是一个不错的金主,他怎能丢掉这个金饭碗呢?不由 奋起直追,竭力挽回对方对自己的信任,“赵先生,我没有骗你,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不信把我的心挖出来看,绝对日月可鑑!” 我擦,你能更肉麻点吗?赵永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贞操已逝 “我也不是怪你,凡事有利也有弊,你娶了他,的确好处多多,但是也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若不是我对你负责,又何必来找你,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赵永齐的脚步顿了顿,然后走到门前,掏出钥匙:“有什么,咱们进去再说。” 道士上前一步,将他拦住:“不可。我们的话,最好不要让他听见。”说着,眼神指了指门,意思非常明显。 “装神弄鬼!”虽然嘴上这么骂,但那人还是收起了钥匙,和他回到了院子里,详谈此事。 “你昨晚有没有按照我所说的做?”刚坐下,道士就急不可耐地问,一副生怕他没把那些规矩放在眼里,从而得罪了新娘,连带把他害得吃不了兜着走的表情。 男人点了点头。 道士又问:“入夜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蜡烛灭了几次,我又点燃了。” 道士沉默半晌,仿佛在研究那只鬼的用意,他本来想说得严重点,好骗点钱,但看见那人手腕上的刀疤,便立刻打消了邪念:“毕竟是强娶过门的,耍耍脾气,也无伤大雅、合情合理。” 哪知赵永齐一听就火了:“耍脾气?他有什么资格耍脾气?!妻要从夫,他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不能这么说,”道士拍了拍他的背,给他开解,“冥婚倒是无所谓,只要拜了堂,将人抱进洞房里,你要是乐意,就渡一口阳气,不乐意,什么都不做,也没关系。过一夜,就算完礼,每天把他的灵堂打扫干净,记得上香就行,以后还可以另外娶妻生子。” “鬼嫁就不一样了,人家嫁过来,你就要对他负责。对他一心一意。家里不能有外人,不能养宠物,更不能另寻新欢,对他不敬。既然成了亲,你们就像寻常夫妻一样,要好好地过一辈子。” 赵永齐冷笑不止:“你这是开玩笑吧?我还要为一只鬼守身如玉,真是荒唐!娶了他,就是对他的抬举。他还反过来要求我,没这个道理!”说到这,像是触到某处伤口,扶住腰,嘶了声,王贞赶快问他怎么了。 赵永齐气不过,便对他说了让自己耿耿于怀的那件事。“这蹬鼻子上脸的玩意,竟然敢这样暗算我,你说气人不气人?!”他只顾着泄愤,没察觉到那人变得越来越严肃的表情以及微微颤抖的身子。 “完了。” “什么?”赵永齐这才发现那人目光呆滞,似乎根本就没在意自己那番激烈的言辞,更没有与他同仇敌忾的意思,便十分不高兴地将他瞪着。 “完了……”道士这才提起一口气,仿佛差点死掉了,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让人看了很不舒服,“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着了他的道!” 赵永齐大声说:“我的确着了他的道,这傢伙,太狡猾了!” “我不是说这个,”道士摸了摸头上的汗,与他细细说来,“他是嫁给你做老婆,你则是东道主,你的气势就要压住他,怎能让他反过来压住你呢?你是上面那个,怎么可以雌伏?如此一来,就不是鬼嫁,而是冥婚了!也就是说,从此以后,他才是当家作主的那个人,你得看他的脸色过活!我少说了一句,就弄成这样,真是的!” “你什么意思?”赵永齐只觉得眼皮直跳,很是不详,果然,那人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吐血三升,差点滚到地上去了。 “你体内那根是不是白色的蜡烛?” “你怎么知道?” “那相当于他的‘阴具’。我不用说,你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吧?” 赵永齐完全傻眼了:“你、你的意思是……我被他……干了?” 道士哀嘆了一声:“差不多。” “你妈!”男人双手抓住头髮,一副要暴走的样子,整张脸就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剧烈抽搐,仿佛眼泪鼻涕,随时都会喷薄而出。 道士摇了摇头,安慰似地摸了摸他,就像抚摸一只被小猫给交配了的狼犬:“事已至此,不要太伤心了,节哀顺变。” 话音刚落,就被那人抓住领子提了起来,没命地晃着:“我的贞操,你赔,你赔我!” 可怜的道长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既然相爱,谁上谁下又有什么区别呢?” “放你妈的屁!谁他妈爱他了!”赵永齐目呲欲裂,对着他狂爆粗口,“老子大男人大活人一个,岂有被一只死鬼脱了裤子干的理!” 道长踢着腿,在死亡线上来来回回地挣扎着,努力不让好色的阎王够到自己娇嫩的粉ju:“施主!冷静,冷静!事情还可以挽回!千万不能因为被干了一次,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振作起来,时刻做好反攻大陆的准备!” 第7页 ☆、好慡,终于…… 由于激动,那地方剧烈收缩着,贪婪地绞吸着撑开自己的蜡烛,搞得像欲拒还迎似的,赵永齐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否则他铁定像掰馒头一样将那个无用的道士硬生生掰开。 终于安全着落的王贞,一边揉着摔痛的屁股,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串佛珠:“摘下一颗佛珠,塞在那里面,他就没法搞你了。” “滚!”真是想得出来!赵永齐就像一只喷着火的巨龙,对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白痴道士张开血盆大口。 道长惊悸地退了一步:“我是诚心诚意为阁下的屁股作想,这么凶干什么?!” 男人没好气地甩过头:“我才不怕他!”以前他遇到好几次灾祸,都被他躲了过去,大家都说他命格硬,八字大,难道他还怕一只不会文不会武的鬼么! 见他如此固执,王贞也没有办法:“好吧,你需要的时候,再找我要。但切记不要犯忌,否则就是神也救不了你!” 对于他的警告,赵永齐完全就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提起那一袋青菜,就气鼓鼓地走了。 回到家,房间的一切像他离开那般,原封不动。赵仕义仍旧好好地躺在床上,就像个乖宝宝,那模样无辜极了。 赵永齐拿起桌上的水杯,仰起头,一口气喝了个痛快,一边喝一边沖他比了个中指。那股嚣张的气焰一点都没因为肛门的疼痛有所消减。 “有本事站起来和我打一架,他别妈来阴的!” 男人从小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就是街头的黑社会也惧怕他的拳头,何况一具干巴巴的尸体呢?没几下就给拆掉了。 搞一夜就够了,没想到这傢伙持久力如此惊人,还赖在他里面不出来了,真是让人光火! 赵永齐生气地夹了夹臀部,叼起一根烟,将烟盒甩在桌子上,就转过去处理墙角堆积如山的装着钱的纸包,将人民币留下,冥币则统统烧了,做完后,便去厨房煮菜汤。 这一晚他什么都没吃,就吃了一大锅青菜,煮的、烧的、炒的,吃得想吐。到了半夜,终于有了点便意,但还远远达不到能够推出那根蜡烛的动力,便抱着剩下的菜狂吃一气,又喝下几大碗菜汤,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这才躺了下去。 没想到吃了这么多,还是拉不出,肚子憋得难受不说,下面还火辣辣的痛,男人痛不欲生,脸苍白一片,跟那具尸体的颜色有得一拼了。他骂骂咧咧地,忍着严重的不适,努力做着运动,可是稍微一动,就痛得他不得不蹲下来,喘上几口。 过了两天,还是拉不出来,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捧着圆滚滚的就要胀破了的肚子,在房里踱来踱去,不停地揉着抽痛的ju心。积蓄已久的能量终于爆发,感到一股强烈的便意袭来,他欣喜若狂地奔进厕所,扯掉裤子就迫不及待地蹲下。 “啊——” “嗯——” “呃——” 厕所里迴荡着男人使力的各种怪叫声,只见他整张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鼓起,好似要举起千斤巨石,头上绑着一根飘带,拳头握紧,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让人嘆为观止。 gang men里的东西在他卯足全力的推动下终于被慢慢挤了出来,赵永齐不敢松懈,再接再励,继续努力,终于排出了半支蜡烛,可就在这个时候,蜡烛又往里缩去,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重新推回了肠道里。赵永齐简直要疯了,不带这样的!你他妈别太过分了!于是气沉丹田,磅礴而发,一时跟那股和自己作对的力量僵持不下。 不能输!绝对不能输!赵永齐给自己下了军令状,就是用力过度爆了肠子也不能让那该死的蜡烛缩回去。否则就彻底玩完,成败在此一举! “哦勒哦勒哦勒哦勒——”在他张开嘴,发出野人一般的咆哮时,那根蜡烛终于像一支暗箭射了出来,紧接着山洪暴发,下面好一阵失控,轰隆隆的,好似万马奔腾。赵永齐恐惧地瞪大了眼,生怕不小心把内脏给疴了出来。十分钟之后,终于排空了肚子里的污物,他舒慡地唿出一口气,成大字倒在了地上。 “混蛋……算你狠……”赵永齐浑身布满冷汗,虚脱得就像一堆拾不起的破棉絮,都狼狈成这样了,还在那儿逞能,嘴里骂个不停,仿佛如此才能解恨,“别让我……逮着你的小辫子……哼哼……”骂完这句,便脑袋一歪,竟然疲劳地睡了过去。 躺在床上养了一个星期,才彻底恢復了体力。终于能拿起筷子,便叫人从主城送来数以吨计的山珍海味,胡吃海塞了几顿,这才神清气慡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 ☆、召集人打麻将 身体机能完全恢復正常后,赵永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骑在那具身体上,狠狠给了他几耳光。他知道这有点变态,但观众们,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主角有多惨。拉的东西都把便池堵住了,他就这么被臭烘烘的气味包围了一夜。疏通公司听说很远,全都不肯来。 搞得如此窝囊,男人急需发泄,只是家里的东西能摔的都摔完了,赵仕义也被他胖揍了一顿,现在他的手还肿着,不得不另寻途径,正好想起了钱胖子,他灵机一动,掏出了电话。 手机也十分懂他,不等他拨号,就响了。来电的人正是在婚礼上半途失踪的申鸣,赵永齐还没来得及朝他兴师问罪,就被他噼头盖脸教训了一通。 “我说赵永齐,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居然和一个死人结婚,这不是脑子有问题么?你就是找个ji女,找个非洲黑人,抑或是找条狗,哥哥我也不会说你一句,可你偏偏……”那一天他气煞了,醒来后招唿都没打就走了。 赵永齐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申哥,你别说了,我赵二狗什么都可以听你的,但是这件事,请你保持缄默。如果你当我是兄弟,就请尊重我的选择。谢谢你了。” 见他说话有板有眼,语气也极为认真,申鸣便住了口,他知道这个傢伙只要铁了心,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也罢。“你好自为之。” 赵永齐见他放了行,立刻转移话题:“申哥,我们好久没聚了,今天你过来,咱们一起逍遥下,我派车去接你。” 申鸣一听就懂了,以前他们没事喜欢聚在一起赌博,想来,自己也好久没有大显神通了,不由心痒痒,似想到什么,忽然又有些犹豫:“二狗啊,在你家摆局,你那位没意见吧?” 赵永齐笑了几声,心想这傢伙这么快就上道了,开始顾及起他的老婆了:“一个挺尸的傢伙,没有发言权!只能在旁边看着!”口气吊儿郎当的,“申哥,我搞着玩的,你竟也当真了?” “好,我马上打电话通知钱海他们。晚上六点,不见不散。”挂掉后,赵永齐赶忙拨通了钱海的手机,“钱胖子,在干什么呢?” “还能干什么?这鬼天气,简直热死人了!我一身肥肉,哪敢乱动!” “来我家消消暑,如何?” “啥?!”那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别他妈开玩笑,全天下的女人我都敢睡,唯独你的老婆我惹不起,还是算了,说真的,我一辈子都不想去你那个地方了。” 被拒绝,赵永齐也不恼,气定神闲地开口道:“死胖子,我看你这几年的兵是白当了,一个死人也怕,太他妈胆小如鼠了!还全天下的女人都敢睡,吹牛皮的吧?” 钱胖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如何受得住激将,立刻像奔赴战场那般雄赳赳昂昂地嚷起来了,“赵小狗,你说什么呢?当我自立门派,名享x市的时候,你还没生下来呢!谁说老子怕了?就算眼前堆满了死人,老子也没有一点感觉!何况你屋里那个娘娘腔呢!” “光说不练有什么意义?如果真有胆子你就快来,我派车接你!不来是小狗!” “好,你等着!” 里面传来那人血气方刚、信誓旦旦的声音,赵永齐贼兮兮地笑了,转而又拨给吴品:“伙计,在干什么呢?来不来打麻将,三缺一呢!” “好啊好啊!”吴品也是赌徒,对麻将极为痴迷,就连和女人翻云覆雨,也像搓麻将似的。 这是他某次跟别人上床的经歷: “好大一个二筒。”他双眼发光,将其捧在手中不住揉弄,“爷我吃了!”接着脱下裤子,“打你一张一条,喜欢么?”乐滋滋看着对方脱光,“嗨,等等,那是一筒么?老子胡了!我爱二筒,但是更爱一筒,谁叫一筒比二筒慡多了!”然后抱着人家欲仙欲死,心甘情愿地做着送钱的‘炮兵’。 得到邀请,吴品连忙答应,瘾顿时就来了似的,不断地吸气:“在哪儿?” 赵永齐说:“当然是我家啊。赶快,吃喝住,都算我的!” “很好,很好……”不仅有麻将可打,还有便宜可占,吴品心里乐开了花,半晌才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惊喘,“什么,你家?!不、不行,绝对不行,我说赵二狗,你别害我,我还想多活几年!” 对付吴品这种jian猾又胆小的人不能用激将法,得採用利诱威逼,他把这几个人的性格都摸透的,自然知道如何应付。“怕什么,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还有另外三个呢!赶快来,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绝对价值连城,如果喜欢,就送你了,稳赚不赔,你还等什么?” ☆、倒霉的钱胖子 知道赵永齐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各种生意都做得风生水起,说有好东西就一定有,绝不是骗人的,不由有点心动。然而吴品不是傻子,虽然巴望着不劳而获,但要他冒着生命危险踏上那块是非之地,必然得好好琢磨琢磨。想了半天,还是拒绝了:“兄弟啊,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的老毛病又犯了。” “什么老毛病?”那边问。 “痛风啊。双脚都残废了。我现在正在地上爬着呢。” 滚你妈的!赵永齐在电话里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不是喜欢爬么?赶快把那五万块钱还来,否则你就自断一只手,爬过来见我!” 吴品立刻叫起来:“使不得,使不得!哎呀,好了,已经好了,可以走路了,几点钟?不见不散哦!” 晚上六点,四兄弟欢聚一堂。吃完饭,就在院子里摆了张桌子,一人坐在一方,搓起来了。 哗啦啦的声音络绎不绝,几人挽起袖子,就开始忘情地吆喝: 第8页 “七条!” “五筒!” “站住,碰!” “碰你妹,槓死你。等着吃槓开花吧,你们这群猪!”钱海拿起那颗麻将,洋洋得意地说。 赵永齐面色不善地瞟了他一眼,干开花?你才被干开花!你全家都被干开花!贱货! “嘿嘿,不好意思,小弟先走一步。”他们打的是陈麻,要全部胡了才算数,吴品第一个开了张,好不开怀,不过笑容立刻就没了,赶忙捂住了嘴,仿佛为自己说出一句不吉利的话而后悔不迭。 “走好走好。” “慢走不送。” 钱海和吴品心照不宣,一起对他调侃着。 “嘿,我也煳了,你们俩兄弟血战去吧。” 申明和钱海不慡地瞪了赵二狗一眼,继续在那切磋。 没一会儿,申鸣就倒下麻将,威风凛凛地坐直了:“对对胡,带根!” 钱海俯过身,拿起麻将一块一块地检查着,极力寻找漏洞,最后他不得不心疼又失望地递过一张大钞。 其他三个人都幸灾乐祸地望着这个悲情人物,替他哀悼过后便继续搓,搓得热火朝天,你侬我侬,钱海竭尽全力,可仍是没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显然女神不喜欢他这种类型,更热衷于像赵永齐这样帅小伙,人家已经是有妻之夫了,你这个贱女人,对人家穷追勐打又是何必呢? 幸运女神对他的腹诽极度不满,在他肥臀上轻轻一拧,让他没几下就把手中的钱输了给一干二净。 看着白花花的钞票如同流水流进了别人的兜里,钱海急了,不得不铤而走险做大的,可就是煳不了牌,气得他拍案而起:“连输十把,真他妈晦气!老子不玩了!” 赵永齐的手还在麻将上,他叼着眼,翘着眼:“钱胖子,你干什么呢,打麻将,娱乐而已,你发什么火?愿赌服输,输不起就别来,大家说是不是?” 申鸣也冷冰冰地看着他:“部队里有部队里的规矩,赌桌上有赌桌上的规矩,哪里有说走就走的道理?” 吴品正赢得欢乐,自然捨不得那款‘胖子牌’提款机,便淡淡地附和:“是啊,无规矩不成方圆,钱海,还没到时间,你再不愿意,也要坚持到十二点。” 离十二点还有整整两个小时,岂不是要把衣服裤子输光?不过输了拍拍屁股就走,确实说不过去,钱海压抑着任人宰割的痛苦,不得不回到了座位,继续挣扎着。 “好样的,人就是要这样,哪怕是把娶媳妇儿的钱也输光了,也要面不改色。”吴品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一副‘以你为荣’的样子,“钱嘛,对咱们年轻人来说,就是用来消费的,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只要高兴,就千值万值!” 钱海像个闷葫芦,不开腔,见状申鸣朝沖钱海开玩笑的男人使了个眼神,叫他顾及下人家的感受,不要太过分。 赵永齐很有风度地笑了笑:“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说不定下一秒就转运了,世事无常,钱海你也不要气馁。”算是给了他一个变相的安慰。 钱海还是不说话,眼睛专心致志地盯着面前的牌。仿佛打定了主意,要来个咸鱼大翻身。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一番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男人终于自摸了一回。 大家以为是偶然,都没当一回事,自顾自地谈笑风生。没想到胖子煳了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一会儿清一色,一会儿龙七对,一会儿槓上花,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几人被他不断倒牌的动作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颳风下雨不断,吴品有些吃不消了:“先养精蓄锐,深藏不露,接着后发制人、大开杀戒。钱胖子,咱们几个哥们真是小看你了。” ☆、反败为胜 申鸣则紧紧地皱着眉头,一副如临大敌、糙木皆兵的模样。本来对胖子不削一顾的态度变得防备忌惮。 赵永齐有钱,倒是无所谓。但是看见大家都一副紧张的表情,也就应景地也跟着愁眉苦脸起来,毕竟胖子之前的确输得很惨,给他点肯定和渲染说不定就开始得意忘形乐极生悲又放起炮来。 然而失算的是,那个人丝毫没有受他们影响。依然是面色严肃地抿着嘴,一心一意沉浸在麻将里面,对着他们狂轰乱炸,不出一会儿,手边的钱就堆得像山高,兇残得很。 有否极泰来,自然有物极必反,而钱海的运气用不尽似的,如大海奔流滔滔不绝,到了后面,竟泛起大浪,天昏地暗,电闪雷鸣,不断地抢槓、抢煳,几乎每把都带根,还时不时地自摸,就连老道的申鸣也忍不住烧起了烟,吴品更是输得眼睛都红了,巴不得对方忽然暴毙。他们三人好似被捲入了无底洞里,暗无天日,处于水深火热,煎熬无比。 他以前有个亲戚,以赌博为生,搓麻将的技术好得很,想抓什么牌就抓什么牌,像耍猴一样把桌上的人耍得团团转,可惜英年早逝。钱海莫非是得到了他的真传?赵永齐心想。他总觉得不对。因为他太了解钱海了,这人就是个倒霉蛋,在赌桌上十有九输,而且不管输赢,那张嘴都会不停地碎碎念,总是会闹出这样那样的动静,可今天他看上去沉着得很,跟以前就像是判若两人,还是就是,这运气也未必好得离谱了点,拿上床打个比方,一般人只能坚持几分钟,就算欲望再强身体再好,也不过半个小时、个把钟头,能不休不眠、欲浪涛天干上个几天几夜的男人几乎没有,人毕竟是肉做的,凡事都讲个极限,除非撞邪了。 想到这儿,他的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慢慢抬起了视线。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钱海那张肥嘟嘟的脸上阴沉一片,布满血丝的眼睛鼓着,嘴角咧开,笑得好不狰狞,跟鬼附身没有两样…… “我擦,怎么这么臭?”吴品忽然捏住鼻子,埋怨起来了,“是从厕所传出来的么?” 厕所干干净净的,根本就无人使用,由于几人害怕,赵永齐便找来个夜壶,放在边上,让他们就地解决。夜壶还没装满了,怎么会冒出恶臭的气味?不太可能。 申鸣则朝里面望了一眼,隐晦地说:“不会是什么东西腐烂了吧?赵二狗,你还把那玩意留着,不怕得病吗?” 其实那具尸体永远不会腐臭,说了他们也不懂,赵永齐辩驳:“人我放在冰柜里的,再说门关着呢……”说着这儿,他忽然意识到,这股恶臭似乎就在旁边,于是与两人交换了下眼神,然后沖钱海颔了颔首。 吴品懂了,便朝钱海打趣:“我说钱胖子,不就赢了几个钱,也不至于兴奋得屎尿都涌出来了吧。” 钱海充耳不闻,把牌勐地一推,然后朝众人伸出手。 大家刚拿着牌,那人就煳了,岂不是天煳?谁都不信,探出头去看,只见那副牌真是绝了,一二三七七七八八八九九九万,名副其实的清么九!又是自摸,你妈,那该是多少番? 三人颓然坐倒在椅子上,脸色白得不能再白,全都要死不活地呻吟着,真他妈撞到鬼了!钱海也不说话,只是那张脸戾气汹涌,仿佛谁不给钱就咬谁一口。 如此一来,吴品和申鸣的钱全都输光了。赵永齐身上带的现金不足,不敢外借。他可不想到了最后输得连内裤都不剩,所以只好对不起兄弟了。 “妈的,老子不信邪,再来!”从来没有输得这么惨,吴品十分不甘,还咬破了中指,在额头上点了一枚血印压邪。赵永齐肚子都笑疼了。 申鸣也不肯承认自己居然搓不过钱海这个蠢蛋,便摩拳擦掌一番,摆出扭转干坤、决一死战的架势。结果一上场就连……输三把,吴品也没好到哪儿去,脱一件衣服输一件,什么金表、金戒指被钱海三下五除二就全收进了兜里。 哪怕大势已去,两人还不肯认输,非要赢回来:“欠着,欠着!”结果越欠越多,实在欠不起了,才不得不偃旗息鼓。 吴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脸上泪流成河,比自己的老婆跟别人跑了还要痛不欲生、伤心欲绝:“算、算你狠,钱胖子,你给老子记着!”他像喝醉了似的,歪来倒去,然后靠在了脸色同样很不好的申鸣肩上。申鸣牌品不错,输了就输了,也不说什么,就是不高兴也不会过分地表现出来。 ☆、胖子变为大杀器 见吴品受的打击不轻,就免了对他的教训,申鸣拖着他就往外走:“二狗,我先送他回去,输得只剩内裤,够他哭好一阵了。” 赵永齐正要调侃几句,空气却响起一把嘶哑又尖锐的声音,就好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似的。 “站住。”一直都沉默得可怕的钱海突然开腔了。 那两人停住脚步,慢慢地转过头来。 “把钱给我。”钱海直直地盯着他们,那双眼比黑夜都还要黑。 赵永齐吞了吞口水,不着边际地将椅子往旁边挪了一寸,免得被他身上的寒气冻成冰块。 “什么钱?你没看见我们的钱输光了么?”申鸣只觉得莫名其妙,兄弟间说钱伤感情,这傢伙竟然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他刚回过头,就听见那人说了一句:“那留下一只手。” 钱海的口气极为冷酷,根本就不像开玩笑的。申鸣一听,顿时就火了,将托在身上的人丢给赵永齐,就气势汹汹地沖了上去:“我擦,钱海你简直就是找打!不就几个钱,我申鸣还会赖帐吗……” 见事不对,赵永齐想上前阻止,却被身上的重量压了回去。吴品完全神志不清,竟然拉开他的衣襟,煽情地舔他的胸部,气得他恨不得一脚废了这个乱来的小子。 当然,这不过是个歹毒的念头而已,吴品毕竟是他兄弟,他断然不会那么做,只是伸手拼命将他推开,可吴品就像个牛皮糖,紧紧黏着他,好似一个非要喝奶的蛮横婴儿。赵永齐正拿他办法,就听见他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居然飞出了两米远,趴在地上不动了。 “……”这时,他才发现酿成特大事故的正是自己的脚。他看着那只脚,脸上满是惊恐,什么时候,连一只脚都可以无视本人的意愿,当家作主了? 而扑上去想把钱海胖揍一顿的申鸣,脸上的表情也跟他如出一辙。不知道为什么,他向前沖的身子险险顿住,然后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仿若发现钱海身上绑了个炸弹要跟他同归于尽似的。 天上的月亮早就失去了影踪,仿佛在乌云里迷了路。过了好久,才挣扎着露出了头,只是它的颜色变了,变成了红色。 第9页 风唿唿地刮着。声音非常刺耳。但是院子里一派死寂。没有光,没有风,月光和大风就像是被一道看不见的墙给阻隔了。这里成为了闲人免进的地狱。万物都要遵守规则。 两人再迟钝,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而钱海无声地笑着,阴恻恻地望着两人。身体却一动不动,好似一尊刻得狰狞的雕塑。 “钱海……钱海,你怎么了?”赵永齐一边抖着声音问,一边悄悄朝申鸣招了招手,意思是趁他吸引住那人的注意力,赶快带吴品离开此地。 钱海就像掌握着生杀大权一样的帝王,不怒自威地端坐在椅子上,仿佛体内藏着无数阴魂,正沖他们桀桀怪笑。 “钱海你醒醒啊,别这样……不说吓着人,吓着花花糙糙也不好……”赵永齐就像个面对暴徒的谈判专家,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地一边唿唤他的良知,同时为申鸣争取时间。其实他只是在胡乱念叨,并不是真的要和钱海通气,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和邪神玩命啊。 大概是觉得他很吵,男人居然把脸慢慢地转了过来,当对上那双阴戾的瞳孔时,赵永齐大气也不敢出,就像是在慈禧太后面前的小小嫔妃,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申鸣见赵二狗成功吸引了那人的目光,便俯身过去,拉住吴品的腿,悄悄地往外拖,没拖几下就拖不动了,那傢伙的身子竟忽然变得比石头还沉。瘦成这样,最多八十斤,现在却跟八百斤似的,申鸣没办法,只得用力一扯,哪知男人纹丝不动,自己反而摔了个跟斗。 见状,赵永齐也来气了,狠狠在桌子上一拍,沖钱海破口大骂道:“擦你妈!有本事沖我来,别伤害我的兄弟!你个狗娘养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啪’的一声,申鸣以为赵二狗的脖子被扭断了,差点就哀嚎出声,结果定睛一看,原来是他想像力太丰富了,那人只是被扇了一巴掌。不过这一巴掌对于赵永齐来讲,跟被扭断了脖子没什么区别。 赵永齐怒得就像要小宇宙爆发似的,整个人火气沖天,一副烧了房子还要烧山的架势。只见他用指尖擦去嘴边的鲜血,操着冷酷的眼神,被那人打偏的脸一点点地转了回来,好似左轮手枪上转动的转轮,只待子弹到位,便‘轰’地一声—— ☆、第五个人 该如何形容惹恼了男人的钱海的下场呢?四分五裂?还是尸骨无存? 抱歉抱歉,我说错了,应该是该如何形容挑衅钱海的赵二狗的下场呢?何况面前这个钱海早就不是之前那个钱海了,人家已经脱胎换骨,绝非对人言听计从、被人唿来唤去的蠢胖子了,而是渡了一层不败金身,不,是鬼身,这不,没等赵永齐摆好绝地反攻的姿势,又是重重一耳光,再度将那张不可一世的脸打偏了过去,你们看过李娜打网球吧,就是那种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感觉。 申鸣也呆了。在他呆愣的这一阵,只听见啪啪啪的声音,赵永齐那张俊脸在五分钟之类被整容了十几次,钱海完全可以称之为亚洲最牛逼的整容大师。将对方的脸打得鲜血淋漓,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用上了狼牙棒之类的工具。 所谓生命曾可贵,尊严价更高。赵二狗一向奉行的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如果被人骂了,一定会打回来,如果被人打了,一定会捅回来,绝对不能灭自己威风涨人家志气。换个人打他他都不会这么痛苦,可打他的人偏偏是那个最懦弱的钱胖子。你说咱们的主角怎能咽得下这口气?心中自然特别憋屈。只见他撇着嘴,在那抽一抽的,不知是在抽泣,还是给打中了要害,马上就要嗝屁。 申鸣正不知如何是好,钱胖子忽然嘿嘿笑了起来,笑声极不正常,别怕,当他笑得不正常时,才表示他很正常,两人听见的,正是他习惯性的那种痞笑。“我擦!你这个混蛋,竟然敢打我!”赵永齐见一脸憨笑,便扑上去,毫无顾忌地对他一顿拳打脚踢。 “哎哟,赵二狗,你打我干嘛!你把自己的脸打肿了,又来打我,到底在发什么疯啊?”钱胖子抱着头四处逃窜,一边跑一边叫,赵二狗在后面穷追勐打,似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不,准确地说,就像是唐伯虎追秋香,非要追到手才罢休。 “明明是你把我打成这样,还不承认,老子跟你拼了!” “二狗啊,你怎能血口喷人呢!你自己打自己的时候,我还劝你呢,可你不听,硬是把自己的脸打了个血肉模煳!” 申鸣听着听着像是听出了什么端倪,赶快拦到了两人中间,一手拉着一人,回到了桌边:“你们先冷静下,听说我一句公道话。你看上去也不像撒谎,但我确实看见你把他打了,”他对钱海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样子有多么恐怖?一直在那阴笑个不停,把吴品都吓晕了过去。” “不是吧?我什么时候那样笑了?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啊,不信你问那个,咦,人呢?”钱胖子东张西望,目光四处搜寻着,“好像走了。” 赵永齐正拿桌布擦着脸上的血,听他说还有个人,立刻警惕地坐直了:“谁?这里不就是吴品、申哥、我、还有你四个人么?” 申鸣也不由紧张起来了:“是啊,胖子,我们根本就没看见其他人啊。” “那就怪了,”钱海抓了抓头,一脸纳闷的表情,“赵二狗,你不是认识他么?之前你还和他说话来着,怎么转眼就不承认了?别逗我了!” “我认识?真是神了。”赵永齐和他掰起来了,“我认识的就你们几个,还有个在半个多月前就死了!” “我想起了,”钱海勐地拍了下脑袋,“他说他是你的远房亲戚,是你专门找他来为咱们助兴的。他一直在你的后面,和你说说笑笑,而我一直输,他看不下去了,便跑来当我的军师,说来也神,他一来,我就立马转运,赢个不停。吴品气得一头撞在墙上,现在都还没有醒,笑死我了!当我煳了一把天牌时,你也承受不住了,突然放声大哭,还发狂般地打自己耳光。把我吓惨了,我赶快问那人,你是不是中邪了,那人叫我甭管你,还说你从小就这副德行。” 听完他说的话,赵永齐气得七窍冒烟,申鸣也忍俊不已,赶快端起茶作为掩饰。钱海一点也没口德,还在那自顾自说得起劲:“开始挺恐怖的,后来又觉得好笑,那人见我笑,也跟我一起笑起来,你发现我们笑得挺欢乐,便停下来了,哪知转而又找我拼命,赵二狗,你今晚到底怎么了?”钱海有点恼怒地推了他一把,“情绪怎么这么不稳定?” “简直就是颠倒是非!”他还好意思来质问他,赵永齐哭笑不得。伸手去抓烟盒,在这个急需消愁的节骨眼上,烟又不见了,简直气不打一处。旁边的申鸣大概也是想息事宁人,便没有和胖子争论:“他今天心情可能不太好,多包容一下,都是兄弟嘛!” 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来晋江就是锻鍊下吧,希望不写h也能让大家有兴趣看下去。然后就是克服下越写越丑的毛病,尽量做到越写越精彩,不过精彩还在后面……晋江的大神的确写得很不错,但是我觉得人还是应该有自己的风格,老去模仿人家也没啥好的现在的问题就是,俺脑洞有点小,需要拓展下,下篇咱们就来个新的题材,不过先把鬼嫁写完了来 ☆、老婆有话好说行么 经过这件事,吴品和申鸣都不敢来他家了。吴品甚至听到是他的声音就把电话挂了,可见他的心受伤有多重。 “那一下我真不是故意的!”赵永齐只得换了个号打过去解释,“相信我,我再气,再恨,也不会踢你那里!” 那人冷言冷语:“赵二狗,你扣心自问,我吴品哪里对不起你了?有你这样辣手摧花的么?哼,那五万块钱,别巴望老子还了!” 赵永齐简直是有冤无处申,要不是你抱着我啃,会被踢得不举么?要说辣手摧花明明你比老子更胜一筹!现在老子胸口还痛得很,就像涨奶了! 途中接到一个电话,他看了一眼就挂掉了,可那人又来了过来:“赵二狗啊,你那个远房亲戚,人挺不错啊,和气得很,帮我赢了这么多钱,却分文不取,仗义,实在是仗义!这个朋友,我钱海交定了。”接着讨好地嘿嘿笑了一声,“他在吗?能不能让他接个电话?” 接你个头!赵永齐果断地收了线,拨了申鸣的号码:“申哥,钱胖子太噁心了,嘴里还惦记着那个脏东西,真是蠢到家了!哎,气死老子了。对了,”他忽然压低了声音,“那天你不是要对钱胖子动手吗?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又退回来了?” 申鸣在那头倒吸了口冷气:“这事你不要给钱海说。当时我怒上心头,打算教训他下,哪知我刚上前一步,那傢伙忽然就两眼翻白。然后眼球突然在眼眶里左右上下地翻滚了起来,要不是我定力好,早就吓得叫妈了。” 赵永齐只觉得背上直冒寒气,仿佛有人贴在后面偷听。当时,要不是申鸣挡住了自己的视线,那触目惊心的一幕也得落在自己眼底。不禁感到一种逃过一劫的庆幸。 “我顿时就觉得不对,赶快往后退了一步。说来也怪,那人眼珠子也不乱动了,立刻就恢復了正常。哎呀,不说了,反正你那里不干净,自己小心为妙。” “我知道。”挂了电话,赵永齐心中五味杂陈。他确实低估了赵仕义,这种人虽然手上不沾鲜血,但也不是小菜一碟,活着不叫人省心,死了也自然会化作厉鬼。他娶他的尸身,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慾,出那么一口恶气,不料一切都没那么简单,那傢伙居然阴魂不散。他有什么事倒没关系,怕的就是连累了朋友,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人活着,就必须要讲道义,如果一个人卯足了劲儿自私自利、冷酷无情,那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儿,又伸手去够烟,烟盒却不翼而飞,他憋着一口气在桌子上锤了一拳,起身转到厨房,打了盆冷水,将一条毛巾扔了进去。接着上了床,拔下了那人身上的睡衣,回头将毛巾拧干,给他仔细地擦起身子来。 赵永齐再有个性,也毕竟是个正常人,自然对那光着的尸身不感兴趣,而是把其当作一种可有可无的消遣。就像是小孩子对着洋娃娃一般,给他买衣服,选内裤,购饰品,有时还会带回几件情趣道具,或者闲得无聊给他化化妆什么的,又娱乐了,又报復了,一举两得。 不过现在他不敢乱来了,对方是一具死尸,随便怎么打,都不痛不痒,就是杀了他,也若无其事。而自己则是血肉之躯,会受伤,会得病,一不小心,就会嗝屁。所以说,要和他叫板,还得从长计议。 第10页 “喂,我跟你打个商量,你别动我朋友好不好?不就是打个牌吗?年轻人就是喜欢玩,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况你又不跟我聊天,难道你让我闷死在这里?”虽然语气有些恶劣,但是动作十分恭敬,赵永齐轻柔地给他擦着皮肤,每个角落都没放过,擦完之后,还讨好地给他接上了手指,套上了丝绸睡衣,恨不得帮他打下手枪,那样子别提多狗腿了。 “还有,你能不能别拿我的烟?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抽菸,但是男人不抽菸还算男人吗?你别多管闲事行不?”赵永齐将人放平,又给他盖上一层蓝布,还给他戴上了顶印着小浣熊的花哨不已的帽子,衬得赵仕义脸庞的线条些微柔和起来,看上去只是得了重病一般,而不是横看竖看都是个死人。“咱们约法三章行不行,”赵永齐坐在床边,跟他商量着,“从现在起,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啊,老婆……” 擦,我这是干什么啊,怎么像龟孙子一样的?难道真的怕了他不成?!赵二狗这种人,本来就不适合低声下气,所以很快就意识到不对,立刻站了起来,回归英雄本色,一只脚踏在床上,一只手指着那人,脸色冷酷,眼睛一横:“赵仕义,我警告你,以后你再骚扰我和我的朋友,我他妈阉了你!” ☆、被主角牵连的道士 尸体那双被眼皮遮住的眼球似乎动了动,赵永齐噤了声,凑过去看,就在他越凑越近,越凑越近的时候,那双眼忽然一下翻开—— 赵永齐显然完全没料到,顿时吓得像个哮喘病发作的病人一般,手抓着脖子喘了起来,跑啊,快跑啊,可他的脚,只有一只勉强能动,但也只顾着发抖,另一只,也就是把吴品踢飞的那只,就像是聋了,站在那打瞌睡,甚至还能听见它气死人不偿命的唿噜声。一个巴掌拍不响,另一只也只能干着急。害得它们的主人足足停留了五秒,和他亲爱的哥哥大眼瞪小眼,你说那有多恐怖。 来啊,来阉了我,今天你不阉了我就别想走出这道门! 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堪比魔音贯耳,一瞬间,脑细胞被杀死无数,尸体横陈。那只脚终于可以动了,男人一下跳起三丈高,比刘翔还霸道,“妈啊——”嘴里发出一声女人似的尖叫,就疯狂往外跑,门被他硬生生地撞烂了,如果钱海在,一定会赞嘆他惊人的爆发力,继而会发现,自己的爆发力也非同一般。 赵永齐一直跑,一直跑,如同一辆不知疲倦的赛车狂奔了足足半个钟头,整个人才恢復正常。终于可以思考的时候,他才哆嗦着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那个道士。里面却传来一道阴恻恻的 女声: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到底是王贞不在服务区,还是自己不在服务区?赵永齐忍不住左顾右看一番,还好,自己所处的地方不是什么摆着刀山火海的地狱。 他不敢回头,只得搭了辆顺风车,到了城里,用身上的钱开了个宾馆,暂时住了下来。其实他并不那么胆小,只是当时被吓得狠了,待那股畏惧感过去,又觉得自己太小题大作了点,那傢伙不就是张开眼,又没掐自己,何必吓破了胆子,简直就是自己侮辱自己。 吃了饭,他又拨了王贞的号码,结果还是那句不在服务区。左想右想,觉得不对劲,便打电话给他老婆,一问才知道那傢伙失踪有两天了,赵永齐当机立断,立刻报了警。接下来,便配合警察局找人,又过了几日,那傢伙还是不知去向。睡到上床,他心乱如麻,可能只有一个人知道,那个人便是——赵仕义。 我擦,别乱想,别乱想。男人拍了拍胸口,闭上了眼睛。可总觉得顺不过气。仿佛有看不见的东西,吊在自己颈子上,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鬼压床。才几天光景,就感觉自己瘦了一圈。看来自己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还以为自己能够降住那个死鬼,没想到却被那个死鬼耍得团团转,丢死人了。 终于派出所有了消息,挂了电话,赵永齐就跳了起来,赶往警员给他说的那个地方。那是附近山上一个陵园,顿时他就觉得事情不妙,那个道士不可能嗝屁了吧,哪有恐怖片才开始,就把人赶尽杀绝的,导演也太他妈丧心病狂了! 不远处站着几个警察,正指挥几个农民挖面前那块墓地,太忙了,他来了,也没人和他说明情况,纵然心急如焚,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挖了大半天,那块地终于挖开了,露出一口红白相间的棺材,棺材被拖了出来,打开一看。你猜赵永齐看见了什么?没错,他们要找的人,就睡在这口棺材里面。 这还不算恐怖,不就是被活埋吗,打仗那个年代,被活埋的人多了去,真正恐怖的是,那个男人身上的穿着,正是结婚时穿的新郎服。这也不算什么,又不是被开肠破肚,穿得暂新亮堂挺有面子的,是不?问题是,他旁边还躺着一个女人,着大红喜袍,脸色白得像面粉,赵永齐感觉自己的心跳像是消失了,这不是鬼嫁么?他才举行了一次,自然十分清楚。所以这副画面意味着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你懂的。 “还活着,还活着!”挖土的人跳下去,探了探王贞的脉搏,欣喜地回过头叫了两声。 大家齐心协力,把人抬了上来,在那几个农民挥汗如雨的过程中,旁边的警察你一言我一语, 在那没肝没肺地打趣着。 “这人真是的,居然抛下自己的老婆,跑到棺材里,和美人睡觉去了。” “现在的男人,谁不找小三,不过和一个死人拍拖,确实没见过,这位仁兄,口味也太重了。” “嘿,你们看那个女人,还是个大肚子,不会是有了吧,先上车后补票,这傢伙本事不小,怪不得要偷偷把婚结了!” 我擦,积点口德好不好?就不怕那只女鬼晚上来抓你们吗?大肚皮穿红衣的女鬼,也是你们几个小瘪三惹得起的?于是忍不住上前提醒了一句:“祸从口出,还是小心为妙!” ☆、忠告 那些警察对他的警告不以为然,冷淡地瞟了他一眼,又开始自顾自地说起来。赵永齐懒得再淌浑水,便跳下土坡,去看那个从地里挖出来的男人。 王贞双眼紧闭,苍白的脸颊上带着一抹嫣红,嘴边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正沉浸在幸福当中,表情诡异至极。 这时,冲过来一个记者模样的傢伙,手里拿着相机,不停地对担架上的人按动快门。 “你干什么?!滚开!”被人高马大的赵永齐堵住,他才讪讪地退到一边。 将王贞抬向救护车的人摇了摇头:“从来没见过谁被活埋了还这么开心……” 另一个人说:“那个是记者吧?看来这件事要见报了。这傢伙不久就要成为名人,如果你们想出名,就学他的样子,在棺材里躺上几夜。” 在几人龌龊的笑声中,那个可怜的男人终于被送入救护车里,车关上了门,唿啸而去。 赵永齐站在那想着心事想得入迷,待回过神才发现救护车已经不见踪影,便赶快去询问警察那家医院的地址。 用仅剩的钱买了袋水果,他便奔赴医院,一到那儿就看见王贞的老婆正坐在走廊上哭泣:“你这个混蛋,谁不搞,偏偏要去搞一个死人,真他妈晦气!” 他忽然觉得,讨死人做老婆要比讨活人做老婆安逸多了,至少死人不会碎碎念,更不会埋怨发火。当然赵仕义例外,那傢伙就是死了也不安分,比活着还能折腾。 医生告知他,病人已经醒来,没有大碍,只是严重脱水,现在极度虚弱。跨进门去,那人一看见他,就摆出一张没好气的臭脸,张开嘴就吐出一串指责:“我都说了,不能违背人家的意愿,你非要强娶,这下好了,连累了我!你倒好,而我上有父母,下有老婆,被这么多鬼缠上,我该怎么过?” 赵永齐自知理亏,便没有顶嘴,将水果放在桌上,将功补过地拿出一个梨子削起来了:“我怎么知道他那么小气,何况结婚这件事,我以前对他提过的,哪晓得他反应那么大,早知如此,我肯定不会去触这个霉头了。” 一边认错,一边又按捺不住好奇地问:“不就他一个吗?鬼哪来的这么多?” 王贞摊在床上,朝门口指了指,一副绝望的神色:“你没看见那里还有一个女人和小孩么?” “别乱开玩笑,”赵永齐肩膀一缩,飞快地朝门口扫了一眼,“你多心了,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王贞闭上眼,虚弱地摇了摇头:“反正我这辈子是完了。那女的跟定我了,还有个拖油瓶,我该怎么和我老婆交代啊!” “你老婆又不知道!”赵永齐凑过去安慰他,“何况多个红颜知己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放屁!”那人朝他呸了一声,“我给你说了几遍,难道你还不懂鬼嫁的规矩么?人家嫁过来,就是你的人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怕就是死了,也无法摆脱!她一天跟在我屁股后头,我还高兴得起来么?我已经给我老婆说了,等我好起来就去办离婚证。妈的啊,”说着说着,他哭了起来,“怎么好好的,忽然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 越说越瘆人,赵永齐只想将梨子砸在他脸上,然后夺门而出。有什么比挖了个坑让自己跳更悲剧的了?真不该一意孤行,那傢伙死了就死了,两人一刀两断,阴阳相隔,自己何苦又把他娶进门来?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脑袋被门夹了! “咱们该怎么办,你还是想想主意!” 王贞的身体撑了一下,然后双手一摊:“怎么办,凉拌!除了做牛做马,乖乖地伺候人家,还能怎样?一切都看造化!” “我擦!”赵永齐低咒一声,“绝对不行!老子才不过这样的日子!我还这么年轻,有大把的钱,大好的青春,凭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王贞冷冷地哼一声,对现在还看不清形势的男人很是嗤之以鼻:“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我都不挣扎,你还是认识了吧!你把他伺候好了,什么都不用愁,就是坐在家里也日进斗金,这不是世人梦寐以求的吗?” 赵永齐不贊同他的言论:“老子有脚有手有本事有朋友,哪里用得着靠他?再者,我今年才二十六岁,正如狼似虎,那具冷冰冰的身板能满足我的生理需求吗?我总不可能打一辈子的手枪吧?我总不可能天天都对着那张死人脸吧?我总不可能夜夜都与这么块腐肉同眠共枕吧?大哥!我是有血有肉的活人啊!” 第11页 王贞听言‘切’了一声:“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人家已经认定你了。既然认定了你,肯定什么都会满足你。放心,他绝对不会让你心存一丝欲求不满想去偷人的妄念。你也趁早收住你那些花花心肠,人家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千万别惹毛了他,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我可帮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灭兄心切 知道他心情不好,赵永齐也没多说,向他借了车费就立刻回到了家中。 为了防止小偷,他把钱放在了内屋,心想有个尸体躺在那,胆子再大的小偷也只有被吓跑的份。没想到难到了自己,他在外面磨蹭了半天,才壮着胆走了进去。赵仕义闭着眼,若无其事地躺在那儿,好像之前那一幕只是他的幻觉,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赵永齐哪有时间多想,取了钱就立刻闪人,开车回到了城里,去申鸣那儿住了几天。 申鸣出差去了,人不在,他父亲认识他,也就让他留了下来。他以为摆脱了赵仕义的纠缠,不料一到夜里,便噩梦连连。知道此事久拖无宜,便按照计划,带上东西,来到了王贞家里。 王贞已经出院,他事先调查好了的,那人开门后,极不情愿接待他,但见他提着两个偌大的箱子,便不再坚持。这个傢伙爱财如命,赵永齐深知他的弱点,便用钱来攻破他的防线。 “道长啊,我家里那个是个祸患,不仅害我,还害你,你想点法子,把他的魂魄封住,咱们也好落个清静。” 王贞扭着头,摆了摆手。 赵永齐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对他笑眯眯地说:“十万块钱,不成敬意。” 那人听见他报的数字,不由心动地朝那箱满噹噹的钞票瞟了一眼,又偏过头去:“以我俩的交情,哪怕你不出一分钱,我也会帮你。但是这事非同一般,恐怕我力不能及。” 赵永齐也不恼,又转身打开另一个箱子,顿时整个屋蓬荜生辉,被箱子里迸发出的光照得金灿灿的:“明朝的大金佛,不知道长是否看得起?” “咳。”王贞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地在他面前踱来踱去,好半晌才说:“你知道你哥哥的尸体为什么不会腐烂?” 男人立在一旁,笑道:“不知。愿闻其详。” 道长像是跟他聊天一般摆谈着:“那是因为我给你选的住址乃凤眼龙穴、极阴之宝地。天地精华用之不竭、取之不尽。别说养一只鬼,养一群鬼都没有问题。” 听言,赵永齐脸上在笑,心里却在骂:我去你妈的,不早说,你给我选这么个地方,怕是没多久,老子不是鬼也要变成鬼了。真亏你这个混蛋想得出! 王贞又问,“你知道鬼最离不得什么?” “不知,请大师赐教。”赵永齐恭敬地说。 “那就是他的肉身。鬼必须要依附在肉身上才能提高修为,才能聚住自己的三魂六魄。如果没了肉身,他便会魂飞魄散,失去留恋世间的资格。” “话我已经说完。你可以离开了。”王贞走过去,打开了门。不由分说,便将还浑浑噩噩的男人推了出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时,赵永齐才醒悟过来,妈的,十万块钱和一座金佛就换来几句闲言碎语,简直是亏大了! 王贞这个人虽然爱招摇撞骗,但也有点真本事,这个自己比较了解,他想钱爱钱,但绝不会为了钱丢掉自己的小命,所以这傢伙断然不敢玩弄自己,走在路上,赵永齐思来想去,忽然醍醐灌顶。 他虽然没有直接告诉他该怎么处置赵仕义,可话语间充满了极强的暗示性,而答案就隐藏在其中。他说那是块养鬼之地,能让尸身不腐,又说鬼靠尸身来凝聚自己的魂魄,意思也就说,只要他将赵仕义从那块地儿移走,他的尸身就会腐烂,尸身没了,还怕他会兴风作浪吗?自己太笨了,现在才分析出来!赵永齐拍了下脑袋,兴奋地搓着手,回到了申鸣那儿,开始着手准备毁尸灭迹的工具,到时好大干一场。 第二天,申鸣就出差回来了,一回来就邀他出去吃饭。在饭桌上,发现他心不在焉、坐立不安,一副又紧张又兴奋的神色,不禁出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买彩票中了大奖?” 只要能搞定赵仕义,就跟中了头彩没什么区别,赵永齐一脸期待,对着他吃吃地笑起来。申鸣摇了摇头,一番语重心长:“二狗啊,我也不想多嘴,但是咱们多年兄弟,我这个当大哥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误入歧途。” “我知道你和你哥哥的矛盾非常深,积重难返,你对他的厌恶慢慢转变为了仇恨。但这是不对的。”申鸣叼起一根烟,“当然,你哥哥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他都是为了你好,你又太不听话了,他心里着急,才会失了分寸。但毕竟,你们是兄弟,是一家人,曾经相依为命,再说,他也是为你而死,你怎么可以做出如此侮辱他的事情?你觉得他在黄泉之下,看见你这么对他,他如何不伤怀,又如何能够安心?” ☆、奇葩的继母 听见申鸣帮那个死鬼说话,赵永齐只觉得心中揣着一股怒火,但碍于对方是他大哥,才没有瞬间爆发。大哥之所以是大哥,那就是不管说什么,都有那么几分理,无奈赵仕义是他的禁区,连自己触及往事都要绕道走,就连自己也长驱直入不得。然而申鸣特别的语重心长,让他破例,第一次踏入了记忆的漩涡。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他才十岁。你应该知道,男孩子都非常调皮。调皮是男娃儿的天性,但他早就越过了调皮的界限,不仅贪玩,还经常胆大包天,干些让同学们怨声载道让老师头疼不已的坏事。 用一句话来说,他从小就是个混混。抽菸、喝酒、打架、偷窃、下暴无所不为。成天都和一帮以他为首的哥们飞扬跋扈、招摇过市。 至于不学无术的原因除了叛逆、追究刺激,那便是因为不良的家庭环境。某一天他回去,发现家里少一个至亲的人,而多了两个陌生人。 “小齐,过来,爸爸给你介绍下。” 然后就把他推到一个花枝招展的婆娘面前,这婆娘浑身散发出劣质香水的刺鼻气味。他很快就明白了,这个俗气的女人从此以后就是他的继母。他的生母和父亲在几天前已经离婚。 继母身边站着一个少年。比他高出一个头,神色之冷。用那种轻蔑的不削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就算给他打了招唿。第一次见面,彼此的印象就很不好。而后,更是没有相处融洽的一天。 其实三人相见的充满尴尬以及仇视气氛的那一刻就已经预示了将来不幸和矛盾。何况他还小,没有什么包容和理解之心,只知道这几个不速之客破坏了自己的家庭,将他的母亲赶了出去,将自己逼入了一个难堪的境地。这让他本来就空洞的心添上了一条不可弥补的裂痕,从而产生更多的逆反心理。 他开始更加疯狂地逃课,做些引人注目的事情,希望父亲能发现他的不满,但他的父亲是个软弱的人,再婚之后,就把当家的权力给了继母。当然继母也不是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尖酸刻薄恶毒,还是对他加以讨好,有所照顾。他渐渐发现,自己真正看不惯的,其实是继母的性格和作风。她是怎样一个人呢?脾气特别火爆,而且非常热衷于爱慕虚荣。他的父亲是个很老实的人,老实人都比较穷,何况那个年代,整个中国的经济都没什么起色,更别提工人阶级出身的父亲了。 继母很不满足现状,总是说他父亲无能,渐渐这种不满越演越烈,动不动就吵得天翻地覆。父亲顶两句嘴,她就更不得了,立刻扑上去跟父亲撕扯,她只要一发火,就理智全无,菜刀砖头什么的就招唿过去了,根本不考虑后果。每一次父亲都是好话说尽,甚至跪在地上求饶,才息事宁人的。 每次干起来时,他都希望动静再大点,隔壁邻居听见了,总会出来劝几句。可她有一次把某个邻居的头砸破了,从此之后,一听见他们吵架,就仿佛有鬼子进村,邻居们都把门关得死死的。实在没办法了,他只有帮父亲出头,但结果是跟着父亲一起受罪。而他那个哥哥,就站在那里看着。一言不发。就像角斗场上的审判官,只要不搞出人命,面前的人怎么打都可以。随意。你说笑人不笑人。 不过话说回来,继母只要一发疯,就是壮汉也无能为力,人们越劝她越来劲。搞得最严重的那一次,继母拿着一条皮鞭追了他父亲几条街,最后父亲翻进了一家疯人院,才得以逃脱。你说这有多恐怖。 继母凶起来很可怕,就像要吃人的怪物,然而她心情好的时候,比慈母都还要慈母。她的性格是两个极端。而且没有办法开导。有的人生来就是这样,就是让人无法理解,就是常常失控地干一些血淋漓的事。他有时想,这种人应该送去打仗。疯起来什么都不知道,子弹打光了就用牙齿咬,多给力,多劲爆,放在抗日战场,小日本还不吓尿了。当然,这是开玩笑。 除了这些,他的继母还有个让男人无法忍受的毛病,就是水性杨花,不守妇道。因为她长得很漂亮。以她黄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话说,就是标准型的皮蛋脸,不,是鹅蛋脸。他那时候虽然小,但是十分早熟,他就问父亲,这婆娘这么凶,你为什么要找她?这不是活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不是纯粹的灵异文,途中会穿插两人的故事,我写小说一般喜欢写得有血有肉,不知道读者能不能习惯,如果光走灵异,我觉得没啥意思,而且我写的也不是一个一个的灵异故事。之前写了一部末世文,可能是我脑洞不够开阔,着重写每个人的故事去了,结果没人看,可能那篇文也不算失败,但是它所在的网站是龙马,龙马是肉的天堂,感觉我这种风格有点无法发展,这篇文至少有个灵异悬疑萌点,大家还可能有兴趣继续看,所以就跑到晋江来。其实我写的一些文,只有我的铁桿读者才看得下去,我一直在寻求一种大众的写作方式,但是这种方式和我的性格以及风格有所冲突,很麻烦,不过晋江的作者肯定要比台湾网站读者追求的东西要不一样些,希望我想的没有大错- -下一篇我就争取开下脑洞,想个新颖的题材 ☆、悲惨的胜利 后来他才知道这婆娘是父亲的初恋,他们本来是要结婚的,但是女方家条件优越,他父母不同意。于是在分开的那一夜,她就把自己给了他。男人这个东西,你也了解,有女人让你办她,你能不办吗?可谓一失足成千古恨,父亲就这样在阴沟里翻船了。回到老家之后,对这个美丽的女人恋恋不忘,那时候两人还年轻,接触也不久,还没来得及摸清彼此的底细,就做了被打散的苦命鸳鸯。 第12页 他问他父亲,你确定那是她的第一次? 父亲吶吶不言,他立刻就明白,这个二货,一定被那个女人耍了。后来才知道,果然如此。 于是他更加气愤,只要世界大战一爆发,他就站在父亲那边,帮衬他。因为他的父亲生得很瘦弱,很可能一不小心,就被继母一屁股坐扁了。无奈他的父亲重情义,又重性慾,离不开女人,何况那个女人还是他苦苦追求的初恋。说白了,这是命中注定的孽缘。就像他和赵仕义。那些爱恨情仇,不是写小说,说改就能改的。 因为帮父亲说话,他也经常被继母打得皮开肉绽,还不给饭吃。这都是小意思。他不介意被严刑逼供,哪怕是秋后问斩。谁叫他是那个懦弱的男人的儿子。那时候,他就下了个决心,长大以后,一定要顶天立地,不能任人欺凌。 由于家里常常被搞得乌烟瘴气,谁还有心情煮饭,卖菜煮饭做家务的担子就落在了那个哥哥身上。哈哈,活该。两人就常常这样对坐着,吃着炒焦的菜,嚼着煮煳的饭,大眼瞪小眼地勉强填饱肚子。 那个时候起,他对家就有了一种排斥心理。别人放学,都赶着回家,甚至有父母的接送,但他从来就没有这种待遇。下课铃一响,便和几个兄弟跑了出去,下河洗澡,捉螃蟹,打游戏机,不夜不归。他并不觉得不幸。不幸的人多如牛毛,他还不是演悲剧人物的最佳影帝。他有这个自知之名。反而从某个角度来看,他是幸运的,自由,无法无天,可以嘲弄老师,可以欺负同学,甚至在那个孩子的世界里唿唤风雨。 上初中的时候就开始泡妞,混黑社会,时不时找混混去修理那个可恨的继母,对她略施教训。当然回来又免不了跪搓衣板,但是他高兴,他开心。渐渐玩世不恭的自己所散发出的破坏力竟然压住继母的气场,变成了家庭中名副其实的一颗毒瘤。他们两个人争吵的话题一点点地从贫穷、偷人、以及另外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过渡到他的身上。他为此感到深深的自豪。大家都拿他无可奈何,他是如此的皮糙肉厚,跟山顶洞人没两样。鞭子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小儿科,比起手腕上被砍了一刀的疼痛,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没法比。他才十几岁,就很有种了。就是学校高年级的也要让他三分。毫不夸张。 后来因为他的关系,继母实在受不了,离家出走了。父亲担心得要死,哥哥看他的眼神也如刀削。在父亲面前,他却没肝没肺地笑:爸,你担心什么,在你寝食难安的时候,恐怕绿帽子都戴了几顶了,她可能早投入了某个富商或者当官的怀抱,如果当真如此,你这样牵肠挂肚,岂不是很可笑? 他的父亲从来没有打过他,那一天狠狠给了他一耳光。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捏了捏拳头就离开了。他只是觉得悲哀。他的父亲从来没有爱过自己的儿子,只忠心于一个不可理喻的女人。其实,继母心地并不坏,就是脾气暴躁、喜欢钻牛角、爱慕虚荣的德行让人无法恭维。你想想,人到中年,都想好好地过日子,都想要一个和睦融融的家庭,身边有个吵闹不止、念念不休、一点儿也不善解人意的老婆那该有多烦。无奈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父亲就是非她不可。你说他们几个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落得个这般下场呢?他经常躺在床上想这个问题,但始终没想得明白。人生就是无厘头的。人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所想像出来的世界。你无法拒绝。你只能跟着它疯狂,跟着它叫嚣,流血又流泪,流泪又流血。 离开家之后,他白天去学校玩,晚上就睡在夜总会。他早就不念书了,新书发下来的第一天,就被他当作擦屁股的糙纸。夜总会里鱼龙混杂,他见到了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世面,认识了许多不三不四的女人和混社会的。但是他从没有乱搞。他虽然坏,但还没有腐烂。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懂得什么是原则,他有自己的原则。他重朋友,讲义气,也没有随便去侮辱男女感情,更没有和那些坐檯小姐乱搞一气。只是有时候觉得很痛苦,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拉弟出泥 他在夜总会里借酒消愁、醉生梦死。一度走到绝望的边缘。差点就误入歧途,毁了自己。 有一天,几个哥们将他叫到一间包房内,包房里烟雾瀰漫,横七竖八地躺着不修边幅、浑浑噩噩的人。桌上放着一些粉末和药丸。他在这里混迹了大半个月,对某些事耳濡目染,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这些人的表情又何以飘飘欲仙。 “哥们,要不要试一试?” 那人用一张纸,颳了一些粉进去,然后递给他,要他学别人的样子,还把这东西吹得天花乱坠,说吸了之后就像飘在云端,可以忘记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当时他真的打算堕落了,人活着,有什么意思?不过是给自己添堵而已。便从善如流,倒在沙发上,开始尝试。那人见他有模有样,这么快就上道了,还夸奖了他几句。 然而就在这时,包房的门忽然被踢开了。大家全都吓了一跳,以为警察来了。不料是个看上去刚成年的小子,单枪匹马,手里拿着一把亮晃晃的西瓜刀,闹笑声一下就冒了出来,在狭小的包房里迴响。 那人一看见他,就把他死死地盯着,就像狙击枪瞄准了猎物,叫人不寒而慄。“赵永齐,你在什么?”他指着他说,“我问你,你给我放下那玩意,听见没有?!”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指着用那种极其不善的口气质问,无疑是很没有面子的一件事。他当即就火了,气势汹汹地从沙发上撑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干什么管你屁事?赶快滚出去,否则老子打死你!” “今天看谁打死谁!你这个不争气的狗东西!”骂着就沖了过来,狠狠一脚踢在他肚子上,趁他没缓过气,就抓着他往外拖。挨了那一下,他忽然发现,他的这个哥哥,还真有点脾气,至少比他的父亲那是千差万别。 一直以来,他跟赵仕义处得非常冷淡,不只是因为他是继母的儿子,而是看不惯他那张冷漠的脸和目中无人的调调。仗着年龄比自己大八岁,就摆出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好像已经看透了人世冷暖,对性格激烈的自己很是不削。如果说继母是一颗定时炸弹,那么赵仕义就像是一抹阴影,一个炸得他体无完肤,一个压得他喘不过气,这样的双重压榨,就是他不想回家的原因。 人都有阴暗的一面,如果继母带来的种是个丑八怪,或者病秧子,那么他心里怎么都要平衡一些。可是赵仕义的外表偏偏十分出色。长得够高、够帅、够男人。而且话不多。做事干脆利落。在学校成绩也不错。一点儿都不像他的生母。可说近乎完美,不但让他找不到奚落之处,反而还勾起他的羡慕妒忌恨。真是可恶! 他和那人没什么交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典型案例,对方为什么会来找他呢?正思考着,开包房的人说话了:“哪来的小白脸?不去外面接客,在这里胡闹个什么?!” 赵仕义将勾着身子捂着腹部的他拉到身后,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什么东西,是狗娘养的么?” 不,他说的应该是‘娘养的’,不是‘狗娘养’的,这傢伙从不说脏话,他的洁癖在嘴上, 而自己的洁癖则在心里。当时他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却被继母的儿子给这么提在手里实在是噁心。好在那人不知死活,居然敢跟对方较劲,哼,你不是有带种么?既然如此,今天就别被人家捅成马蜂窝! 后来的确打起来了,他看赵仕义一副凌然不可侵犯的样子,还以为他有几把刷子,正想见识见识,哪知他根本就不会打架,出手完全不得要领,吃亏吃惨了,不过令他佩服的是,就算是被打得不成人样,他也不肯认输,不肯倒下,而且还不忘护着自己,如果是他赵永齐,早就把自己恨的人当作挡箭牌一把推出去,转身就逃之夭夭了。 就是因为目睹了这么一场人数相差悬殊的血战,就是因为看在赵仕义被打得很惨十天半个月都恢復不了那身风流倜傥的份上,他乖乖地跟他回去了。 他还记得回去的路上,忽然下起很大的雨。一高一矮一前一后的两个人走在街上,惹来不少好奇的目光。前面那个别着手,跛着腿,眼神就像一匹遭到鬣狗伏击的饿狼,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西瓜刀。每挪一步,就在地上拖出一道血印。血很快就被雨水沖淡了。但是浓浓的血腥味还萦绕在鼻间。而后面那个人毫髮无伤,幸灾乐祸、得意洋洋,一边走着,一边打望。根本就看不出他们是兄弟,更像是恰好走在一起的陌生人一样。 ☆、家有暴力哥 大家一定会指责他有点过分,但是当时他真没那么觉得。只认为这是他狗咬耗子多管闲事的报应,跟继母一样罪有应得。你不是他,无法感同身受。每个人的际遇都不样,甚至有的生活得挺幸福的孩子可能觉得这种畸形的家庭简直前所未闻。 见家里冷冰冰,空荡荡的,他这才知道父亲出门去找继母去了,很久都没回来过,所以这个家才显得那么没有生气,或许它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现在只剩他和赵仕义,根本就可以说是身处地狱。他准备第二天就收拾家当逃走,孤身一人,浪迹天涯去。 然而第二天醒来,就发现躺在床上的自己被绑得结结实实。不管他怎么骂,骂多么难听的话,赵仕义都充耳不闻,坐在不远处,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身上的伤口。表情还是那么淡漠。当他把酒精倒在一个血肉模煳的地方时,连他都看呆了,当事人却眼都不眨一下,仿佛完全没有痛觉。 就这样,他被他的哥哥管制起来了。赵仕义成为了他的临时监护人,成天跟在他左右,就连他上厕所也要报备,生怕他躲着吸毒。还押着他去上学,自己从旁监督。惹来不少同学的暗地嘲笑,更是受到那些来去自如的哥们的调侃。这让他很是不慡。 特别是开家长会时,教室里全是家长,只有他这个位置,坐着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轻男子,模样老成,一丝不苟。甚至还有人问他:“赵永齐,他是你爸爸么?” 他差点喷出一口老血,骂道:“放你妈的屁!”那个不知死活的傢伙又说,“他不是也姓赵么?” “难道天下姓赵的都是我老爸?你这个蠢货!”对方便不敢开腔了。 其实自己并不姓赵。父亲为了讨好继母,才改了他的姓。太气人了。开完家长会,老师就把他叫过去,三个人坐在一起促膝长谈,谈你妹啊,赶快放老子走! 赵仕义态度很是恭敬认真,老师一边说,他一边点着头,完全就和没有教养的自己形成鲜明对比,他不得不气恼地在心里问候他祖宗。那傢伙还代他表示,他已经改邪归正,重新做人,打算要好好学习了,希望老师更为严格。“有事请立刻打电话给我。”谈话结束,赵仕义还留下了联繫方式,摆明了不让他好过。 第13页 从今以后,每天回去,赵仕义都要守着他做作业,昨晚还逼着他复习功课。只要老师打电话告状,就是一夜的腥风血雨,别看他长得像小白脸,揍起人来毫不含煳,比起他的生母简直就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一会儿把他吊着打,一会儿又让他趴在床上,脱下他的裤子,拿起鞭子对他的屁股狂轰乱炸。最爱的就是揪他的耳朵,打他的脸,妈啊,斯文点好吗?就是白公馆渣滓洞里的国民党看守也没你这样穷凶极恶吧!老虎凳、灌辣椒水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他当然也反抗过,真要打,赵仕义绝对打不过他,但是那人相当jian诈,喜欢搞孙子兵法,而他只会蛮干,自然被人家制得服服帖帖的。每次带着满身的伤痕去上学,别人都要笑嘻嘻的问他:“今天,你慡了吗?” 日子真的过得很苦逼。不过有个好处就是,家长不在,清净了很多,除了学习方面的事,赵仕义不会随便打扰他,他有了自己的空间,也算是对他的一点补偿。而且赵仕义特别会做饭,生手很快就练成了熟手,关键是伙食开得不差,每一天都保证有他最喜欢吃的一道菜,什么红烧鱼啊、姜爆鸭子啊、糖醋排骨啊,绝对正点!而且大多数都让他给吃了,估计是那人抢不过他。当然他并不会因此就感谢他,对他的看法有所改观。毕竟人就是这么奇怪,第一眼看对方不顺眼,便永远看他不顺眼。不管他做了多少让自己感恩戴德、刮目相看的事,对他的嫌恶之心依然如此。最可恨的是,赵仕义频繁来学校,让他班里的女同学老是发花痴。请听: “哎呀,永齐啊,那个人是你哥哥吗?长得好帅哦,能不能介绍给我啊!” “是啊,虽然你长得也不错,但是你哥哥更有气质,全班女同学都很喜欢他,成天都盼着他来,人家好想和他交个朋友,你帮下忙,我中午请你吃饭行吗?” 这也就罢了,就连他的女朋友张口闭口也是那个男人,仿佛他存在的意义就是给她提供关于赵仕义的各种信息,真是气煞他了。小女友还挺无辜:“亲爱的,你不能怪我,谁叫你哥哥那么好看,往门那儿一站,就是个麦可杰克逊呢只要是女神,都会喜欢他这种类型吧。你不是跟他有血缘关系吗?怎么相差会那么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兄弟两人都是很有性格的人,当然也有相反的一面,这一段只是交代两人很年轻的时候的事,希望大家能够喜欢,其实光是为了新颖就乱扯,感觉没好大个必要,现在的人都挺浮躁的,也有人说我罗嗦,我也想改,但是还是很难改掉这个毛病,还好吧。就像这篇,我希望能写成真正有故事的鬼故事,能够感动大家,哥哥确实付出了很多很多,但是他的弟弟始终都不明白。 ☆、挑衅被揍 我去,你知道他那刻的心情吗,简直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如果你的女友老在你面前谈论另一个男人,就像提及一个明星,那务必是对你最大的侮辱。因为她摆明了不再对你感兴趣。她甚至没察觉到这一点。因为她已经完全沉溺到那人的魅力当中,你的一切,不管是尊严还是面子或者是感受都无足轻重。 所以他和赵仕义永远无法调和。不是话不投机三句多,就是一言不合吵得不可开交。而每一次都是赵仕义先动手,占足了主动。他一不开心,又重操旧业,跑到夜总会去鬼混。而那一夜,他差点被几个同性恋给办了,要不是赵仕义赶来,把那些人打跑,他已经成了破鞋。每到紧急关头,赵仕义就会出现,有时他简直怀疑,这些人是不是他请来演员,也太他妈凑巧了。 因为那件事,两人的关系总算缓和了一点,但有时也会吵几句。毕竟要不是他命大,怕早就被那傢伙打死好几次了。可以说小强的体质,就是在他哥哥的魔掌中练出来的。有一点他不明白,就是不知道他哪来的钱给他交学费,并维持家中的开销。还有,他不是考起大学了吗?既然要上学又哪来的空闲将自己管得严严实实,不能不说匪夷所思。 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候,他就厚起脸皮问了。他们之间很少说话,就是面对面,也无话可说。那场面冷清得跟办丧事差不多,太压抑了。不过赵仕义好像已经习惯了,也可能他本身就是那种对什么都缺乏感觉的人。平时不见他露过一次笑脸,跟面瘫差不多。 “你哪来的钱供我读书?不会去卖身吧?被老闆包养是什么感觉?” 他自然是故意找茬,借题发挥,来倾泻心中的不满。男人垂着头吃饭,没有理他,他不死心,又说:“之前那几个想搞我的男人,不会是你的骈头吧,你得罪了人家,人家就跑来朝我发难,你能不能不要像你妈那样水性杨花,有点道德好吗?”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本来不想跟他一般见识的赵仕义。只见他慢慢抬起了头,脸上是一种忍无可忍怒气腾腾的表情,他不由有点害怕,虽然赵仕义经常打他,但是他的模样总是一派冷峻,有再多的愤怒,也被扑克脸隐藏着,始终看不清。这傢伙是个相当内敛的男人,绝不轻易表露情绪。这种才是最可怕的。即使对你下手很重,也还没达到真正的爆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真正的爆发。而他现在,明显就要爆发了。火山爆发在喷出岩浆的前一刻,才最是触目惊心。 赵仕义勐地站了起来,抓住他的头,就往桌子上狠狠磕去。他抬起脸来,满脸都是血。一个邻居买菜回来,路过他家门前,看到这一幕,都没有什么反应,大概司空见惯了,不足为奇。可想而知,他之前被对方弄得有多惨,而且这样的惨相绝对不是第一次。 好好的,他为什么要去挑衅他?说白了,就是想和他正儿八经地打一架。他已经憋了很久了。何况两人早就习惯用暴力说话。成王败寇,谁赢了就要听谁的。只是他从没赢过对方罢了。赵仕义并不会打,我之前说过,但是他动作很快,你还没反应过来,就给摞地上去了。虽然输了一局,他并不灰心,立刻重振旗鼓,要和他一决高下。 就在硝烟四起之时,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他转过头,然后看见了两个警察。 赵仕义狠狠剜了他一眼,以为他又瞒着自己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事。但没想到,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两个警察是请他们认尸的。 “哎,往事已经过去,不提也罢。”申鸣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帕子,带着自己的愧疚和安慰递给了他。 赵永齐没接,只吸了下鼻子,用手背胡乱抹去了眼角的泪。装出一副放下前尘、再度变得生龙活虎的样子。说实话,他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只是不幸的童年,以及最近遭遇的磨难,让他觉得有些委屈。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他的父亲,给他带来一切厄运的父亲,就是让他又痛又悲又苦的那个人,就是让他当着申鸣的面掉下的那滴眼泪。 都说感情这个东西最是磨人,想来半点不假。他的父亲这一生都栽在感情上面,所以他很怕自己重蹈覆辙,所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动过真感情,幸福对他来说,永远都是触不可及的飞灰。这就是他一直自强自立的原因。他希望自己的生命即使没有感情的温暖和陪衬也能光彩四溢,惹人艷羡。但事实上,自己又没有想像中无欲无求,这让他十分矛盾。他不知该坚持这个理念,还是该退一步去迎接有可能的海阔天空。问题是,一切都是未知数。上帝最擅长写的就是让人忐忑不安又欲罢不能的悬疑小说。 ☆、作死的小受 “来来,不要想那些愉快的事情了,吃吃吃!”申鸣为了缓解这种悲壮的气氛,粗着嗓子嚷起来了,做出一副豪迈的架势给他斟酒夹菜。小时候他跟赵永齐是邻居,没少在一起调皮,多多少少也知道他家里的事,但从未去详细了解。没想到当时的情况比他想像中还要糟糕,怪说不得他如此憎恨那个人。 “来,多吃点猪蹄子和公鸡,都是新鲜的,现宰的,能增加阳气!” 赵永齐笑了,他从来没见过他这般热情,自然照单全收,脸上满是感激之情:“申哥啊,我想了一下,觉得你说得对,往事随风,既然过去了何必还记在心里,何况又不是美好的记忆。这些年,多亏了你,我才没有毁了自己,今生有缘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来,干杯!”说到动情之处,男人也是豪气干云,端着六十度的白酒就一饮而尽,“申哥,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哥,我呢,永远都听你的!” “哎呀,别说这些,既然是兄弟,自然要肝胆相照、两肋插刀,如此才对得起‘兄弟’这两个沉重如山的字!”事实证明,只要在慷慨激昂之时,就算是莽夫也可以变成诗人,哪怕是叫花子,也会造化无穷。 觥筹交错之声络绎不绝,两兄弟你来我往,连连畅饮,喝得满面通红,鼻子嘴巴里全是酒气。“申哥,我一直很佩服你,在原则方面,你是个非常自持的人,这才没有变得像我一样无药可救。我一定要好生向你学习!”赵永齐说着,又给他斟了满满一杯酒,“等会儿我还有一件大事要干,就不能陪你了,咱们约个时间,到时再好好地大干一场!”这马屁拍得对方通体舒畅,就算他半路要走,申鸣也没什么意见,嘴里只说,“去吧去吧,小心一点啊!” 赵永齐从馆子出来后,就到处寻觅待会用得着的工具。或许他是喝高了,一进门就问:“老闆,将人五马分尸用什么工具,统统找出来,给我打包!” 老闆正在抽菸,听言差点把整根菸斗吞进去了:“什么?你说什么?”这人不会是来抢劫的吧?就是抢劫也先要叫他把钱拿出来啊,怎么一来就谈到分尸了,这不科学吧? “哦,”赵永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忙改口,“我说我家里那条狗呢,妈的养了它这么多年,竟反咬主人一口,我不把它五马分尸难解心头之恨!” 老闆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挑了几把刀扔在他面前:“这够不够?” 赵永齐摇了摇头:“我家里那条狗壮着呢,就跟人差不多,把它分尸了还要埋呢,只要能用得着的都找给我,谢谢了。” 老闆重新挑了一套大一号的刀具,不料那人还是摇头,只得让开身,让他自己挑:“你看哪样合适,我拿给你。” 男人垫起脚,左看右看,忽然往那边一指:“那把电锯,不,是那把特大号的,对,对对,好玩意,霸气!” “还有那把剔骨刀,对对对,就是它,哎呀,慡啊,老闆你真会卖东西!” “再帮我拿根粗点的麻绳,黑色的大口袋你有没有,对,就是那个,很好,老闆你真是上道,以后不如跟我一起混算了……” 第14页 老闆:“……”妈的,你和那条狗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也太夸张了,你能不能学下大话西游里的唐僧,人有人的妈,妖有妖的妈,狗也有狗的妈,你杀了人家的儿子,就不怕狗妈来报仇吗?它儿子这么巨大,它妈还不一口把你吞了? 将一堆沉沉的工具搬上车,赵永齐一路哼着小曲,朝家的方向挺进。任何胆敢冒犯我的人,都会付出血的代价的!赵仕义,准备受死! 不过当他走到门口,刚才那股嚣张的气焰顿时不见,好似快要蒸发一般,浑身都冒着冷汗。不要怕,只要完成这个光荣的任务,革命就会迎来最终的胜利,向前进,向前进…… 哪知一进去就摔了个跟头,“哎哟喂……”撑着腰站起来,拉开灯,发现门口横着一块搓衣板,我去,就连你也敢挡大爷的路,小心大爷举起电锯就把你据成两段!让你给那个死鬼陪葬! 屋内,赵仕义依然安静地睡着,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危险的来临。又仿佛对他那些把戏,根本就不削一顾。赵永齐背对着他,换好雨衣,然后拉响电锯,试了试自己买回来的终极武器,一分钱一分货,果然很好用啊。“哼哼哈哈嘿嘿……”他拧笑了一番,然后勐地朝赵仕义转过身,手持大杀器,朝对方一步一步逼近,在床前摆了个造型,还说了两句酷酷的台词:“你不仁,我不义!赵仕义,咱们后会无期!” ☆、鬼攻的反击 然后真正的电锯惊魂上演了,我们霸气无侧漏的主角一只脚踏在了床上,然后舞动电锯,左一下,右一挥,只见断肢飞舞,血肉横飞,而他脸上仍是酷酷的表情,微微咧开的嘴角溅上了一抹血滴,衬得他狂野冷酷,一派让众女尖叫的悍然威武。切完之后,浑身沐血的男人将电锯扛在肩上,歪着头点起一根烟,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just so so。” 如果是拍电影,场上的人一定惊呆了,就连导演也目瞪口呆,为他所散发出的气场而无怨无悔地倾倒,旁边更是有无数粉丝摇摇欲坠,手扣在嘴里,眼中桃心乱冒。影帝啊,新一代的影帝诞生了!烟火纷扬,彩带飘飘,奥斯卡的主办方已经情不自禁地来到了现场为他隆重颁奖。 然,亲爱的读者,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难道你不觉得这犹如大杀器纵横天下的一幕十分蹊跷?赵仕义已经死了,浑身僵硬了,而且陈尸整整一个月了,怎么还会鲜血四溅?这不是哄小朋友的吗? 不仅是你们,赵永齐也发现了。他摇了摇头,清醒过来,立刻察觉到了真实情况。事实上,那一切都不復存在——那个酷劲十足的自己正跪在床尾,头凑在那双脚上,嘴里含着一块冷冰冰的东西,视线聚焦,他差点吐了出来,自己含着的居然是那具尸体的脚趾!上面还有被舔舐过的痕迹!我的妈啊!他勐地后退,跌倒在地上,电锯就在身旁,被塑胶袋裹得严严实实,根本就没有开封的迹象。当时他只想死了。死了一了百了。 试想一下,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叉着腿,伸展着臂膀,对着尸体势在必得地狞笑了一番,然后忽然扑了上去,对着人家的脚趾头又啃又舔,一副流着唾液幸福无比的模样,能不噁心吗?他简直无法想像下去了。很明显自己被那只鬼给耍了,不然也不会做出这种丢人现眼三观俱毁的事,他怒不可遏,抓过电锯,想力挽狂澜,为颜面扫尽的自己报仇,就在这时,忽然想起一个故事,一个鬼魂復仇的故事,她让杀了自己的人理智全失,拿起刀砍了全家,包括自己最爱的儿子,后来切断了自己的命根,把自己跺成肉酱而死,然而他仍沉浸在杀死那只鬼魂的快意里…… 他犹豫了。赵仕义必然会不顾一切保全自己的肉身,如果硬来,万一彻底惹恼了对方,反而把自己给切了,还可如何是好?刚才的幻觉就是对方给他的警告。想到这儿,他慢慢放下了屠刀,伸手捂住了眼,心中那个憋屈那个煎熬,但最后他还是放弃了。既然斗不过,还是明哲保身的好,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到了阴间,铁定会被他哥哥禁脔的,这想都不用想!他又不是傻子,怎可能让他jian计得逞? 这就是功败垂成的感觉,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收拾了自己花大钱买来的东西,将它们永远雪藏,不得不转到那人的灵牌前给他道歉上香,不得不乖乖地打来一盆水做着给他擦身子的例行公事,挽救完毕,才气喘吁吁地倒在了床上,他现在就跟家政公司的人没两样,好苦,真的是好苦啊! 观众们,你为他洒了一把同情泪吗?你一定要洒,不能对不起咱们的炮灰主角。由于劳累过度,他倒在赵仕义身边睡去。睡到半夜,起来小便,不知道踢倒什么,摔了个狗啃屎,怒气汹汹地打开灯,居然又看见了之前那块搓衣板,不偏不倚横在路中间,于是抓起它打开门扔了出去。揉了揉摔伤的膝盖,便回到床上,再度进入梦乡。当你听见‘进入梦乡’这四个字时,一定会觉得安详美好,赵永齐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他先是梦见舔着脚趾的自己抬头看见的景象,脚趾的主人微微勾起嘴角,仿佛在嘲笑他殷勤饥渴的模样。正当他气血汹涌时,画面一转,转为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扇门,还没推,那道门吱嘎一声,自己就开了。他走了进去,里面同样一片漆黑,但是要比外面好许多,至少双眼能够视物。这是一个狭小的房间,没有灯,没有窗户,让人觉得十分压抑,房间中央,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自己。听见动静他微微过脸,由于太黑,看不清面容,只隐约看得见对方的嘴角,他的嘴角,一点点地勾起,挂上了一抹诡异的狞笑。 ☆、血腥的惩罚 赵永齐直觉不妙,便往后退去,手急切地摸索着那道门,但那道门居然不见了。 当时他还没这么恐慌,梦毕竟是梦,当事人多少都有点感知,但是接下来,他就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了。 男人转过身,朝他慢慢走来。不知从哪儿透过的光线,打在那双手上。他的手上拿着什么?别紧张,只是一条黑色的鞭子。放心,没有倒钩,绝对没有倒钩,大不了就是三根指头这么粗,还泛着一抹幽幽血光。 赵永齐勐地一个后退,抵住了墙,手在墙上乱摸,他还奢望墙上有机关,只要一按下去,整个人就转个面,给送出去了。 男人喉咙里发出一声恶毒的轻笑,仿佛在讽刺他想得太美了。“你别过来,别过来!”按道理说,这种情况,自己早就冲上去了,早死早超生,不如轰轰烈烈地干一场,不知为什么,他莫名感到害怕,仿佛那个咄咄逼人的傢伙不是他能够忤逆的魔鬼。 男人离他越来越近,然后站住了,那潇洒无比的姿态,好整以暇的模样,就像捕捉猎物的猎人,享受着猎物无处可逃的无助和恐慌。然后他轻轻一扬手,跟音乐会上的指挥家没两样,场面很快就沸腾起来了—— “啊……”赵永齐发出一声惨叫,捂住被打中的腿,那个地方火辣辣的痛,而且湿乎乎的,肯定流血了,不等剧痛有所缓解,那人又扬起了手,鞭子唿啸而来,造访了他引以为傲的蜂腰。“你妈啊!”这个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对鞭打自己的傢伙破口大骂,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变态,将人关在小屋里凌虐,而且又不给钱…… “呜……”大概对他的腹诽深表不满,又是一下,不用看,也知道被打中的腹部皮开肉绽,赵永齐双手抱着身体,最大限度地躲避不断袭来的毒鞭。可惜收效甚微,他肌肉饱满的手臂很快就鲜血淋漓,手肘甚至被打掉了一块皮。他不断地吸着冷气,四处逃避,然后那鞭子就像长了眼睛,唰唰唰,跟在他屁股后面,把他抽得跳来跳去,简直就是痛不欲生,接着又是一下,这下特别狠,从他的脖子刮到下肋,他不禁哀嚎出声,贴在墙壁上,恨不得伪装成一枚标本。 “妈的,老子跟你拼了!”他目呲欲裂,狂吼一声,朝对方沖了过去,男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仿佛他那一腔想和他同归于尽的气势,根本就够不成半点威胁。赵永齐刚跨出一步,就迎来强烈的暴风骤雨,密集的鞭打像是擂鼓一样持续了好一阵,直到他犹如一个被机枪扫倒的烈士,抽搐倒地,才停歇了下来。 “呜……”赵永齐蜷着身体,痛得浑身发抖,不住地喘着气,浓浓的血腥味呛得他咳嗽不止。怎么也逃不出如来佛手心,反而弄得像个蹦跶的小丑,他又怕又恨,狼狈不堪地垂着头。 就在这时,模煳的眼底出现了一双锃亮的皮鞋,沿着皮鞋看上去,是一身被男人穿得很有气势的皮衣,那人不知何时来到他的面前,正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绝对比穿着雨衣拿着电锯耀武扬威的那个自己要风骚多了。赵永齐心里那个妒恨啊,一发不可收拾。生怕对方再打他,不由伸出手,拽住了那根可恨的鞭子。可下一秒,就被一只脚狠狠踏住了背嵴,不用看,也知道对方威武得就像一头称王称霸的雄狮。这倒无所谓,权当自己有这个癖好,玩了一场慡到极限且不为人知的s-m。可关键是那张脸他很熟悉,太熟悉了,那个人,他认识,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对,他正是死去的赵仕义。 额……赵永齐的身体一下就紧绷起来了,动也不敢动地跪在地上,每根血管都在发颤,差点就他妈吓尿了。男人就着踩着他的姿势,慢慢俯下了身,似乎在对他进行探究,或者更细緻的玩弄,汗水一滴一滴,很快就汇成了瀑布,从脸颊奔流而下,沿着抖着的下巴坠落。当那人朝他偏过头,嘴唇若有若无地挨着他的耳垂时,赵永齐勐地瞪大了眼,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比火车开过,轰隆,轰隆,成为了有节奏的巨响,一下一下地敲击着…… 冥冥中有股力量迫使他转过头,他拼命控制着那股作死的冲动,但眼角还是瞄到了那张苍白的脸,那张脸灰濛濛,透着一股像要吃人的青色,狞笑的嘴角不断地拉开,拉大,那双微微眯着的凝视着自己的眼睛狭长狭长的,仿若安静的漩涡,正吞噬着他的魂魄。 “不,不要……” ☆、悽惨求救 赵永齐咬住嘴唇,眼睛浮上一层泪雾,吃力地对他哀求着,那样子看上去可怜极了。就在这时,只见一只苍白的大手,勐地拽住他的髮丝,将他的头提了起来。妈妈,这是要斩首么?赵永齐惊惶无措,已经吓得神智恍惚了。只隐隐约约感到哥哥贴住他,然后揶揄他似的,慢吞吞地拔掉了他的裤子,光着屁屁的感觉真是酷毙了!就在他感到万分屈辱,忍不住就要难堪而委屈地泪流成河时,下面忽然一痛—— 第15页 不好意思,这是一部清水文,作者不得不点到为止--。赵永齐忽然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就像是被拖上岸的溺水之人,疯狂地让空气灌入缺氧的肺中,撕心裂肺的模样,特别的触目惊心。 他回过神,立刻鼓着眼向周围狂乱地扫视。所过之处,一切如常,别说那个男人,根本就不见任何可疑的事物。天跟上次一样,依然是蒙蒙亮。透着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仿若死人的皮肤,泛着一股噁心的味道。 一个梦,只是一个梦……他刚放松下来,剧烈的疼痛就席捲了全身,仿佛置身于雄雄烈火中,那种痛,蔓延在骨髓里,啃咬他的血肉。男人低下头,差点惊唿出声——不着寸缕也就罢了,光着的身子上竟然鞭痕密布,横着,竖着,斜着,一道覆着一道,纵横交错,看上去骇人至极,就跟上面贴着一张鬼脸没两样,要不是他承受力好,怕是立刻就昏了过去。深受刺激的赵永齐情急之下站起身,可膝盖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跌倒在地,他这才发现,自己是跪着的,跪在那块被他扔出门去的搓衣板上。你妈啊,不带这样的,太残酷了,才经歷了一场惨败的大逃杀,就遭遇如此深重的屈辱,他扑在地上,再也忍不住地,抽泣起来了,又痛又冷又饿,活像被丢弃在街头的乞丐,有没有搞错?!老子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无敌大帅哥啊!! 他就像一条死鱼,自顾自扑腾了一阵,便艰难地爬过去,去够扔在沙发上的手机。把它抓到手里的那一刻,好似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糙,赶忙颤抖着手,向钱海拨了个求救电话。 幸运的是,电话居然接通了,他简直喜极而泣。“呃……餵……”那人显然没睡醒,嘴边还挂着打唿噜的残音,“谁啊……” “是……我……赵……永……”还没等他说完,电话就挂掉了。男人慾哭无泪,不得不努力打起精神,头一甩,重新提起一股劲再度拨了过去。 “谁啊……你是谁啊……”里面传来有气无力的不耐烦的声音,那把声音突然像乍响的火炮震耳欲聋起来,“你妈!大清早的,打你妈的电话!滚一边去!”接着被嘟嘟的忙音取而代之。他刚说了一个字,擦啊!赵永齐气得头昏目眩,这什么兄弟啊,也太不靠谱了。 花费了大量体力,虚弱的男人不得不靠在沙发上,抓紧时间要死不活地喘几口气。后来才发现了问题,自己的声音太过沙哑,听起来根本就不像那个风流倜傥、战无不败的男人所发出的,也怪不得对方不认识自己。 赵永齐想喝口水润润喉咙,无奈杯子在桌子上,他够不着,拼了老命才将它弄翻,水沿着桌面流淌下来,他赶忙凑过去,张开嘴,接住水滴,心里泪如泉涌,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一向是要什么有什么,妈的,赵仕义,你他妈也太可恶了,把老子打成这样,至于么?! 喝了些水,感觉好多了,喉咙不再火辣辣地抽痛,他这才放聪明了,给三人中最靠得住的申鸣打了个电话:“申哥……快来……我……要死……了……对……赶紧……”说完便如释重负地昏厥了过去,倒下去的姿势就像贵妃醉酒,别提多销魂了…… 他是被众星捧月般摇醒的,睁开眼,摇摇晃晃的视线里全是模煳的人影,几把熟悉的声音气死人不偿命地在那嚷来嚷去。 “兄弟醒醒啊,醒醒啊,救援队来了,你看啊,你还没死,你成功活下来了!” 你妈啊,这是地震救灾队吗?他简直怀疑自己是被活埋的倖存者,被对方一渲染,就连自己也为又能看到美好的世界以及无限的光明而欢喜起来。 “我擦,几天不见,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呢?响噹噹的密室杀人案件啊!可为什么兇手要留你活口呢?真相只有一个!请待下回分解。”说完摆出一个造型,我去,那不是名侦探柯南吗? ☆、家暴过后 “这是家暴啊,名副其实的家暴啊!”他认出这是钱海的声音,要不是完全没有力气,他绝对不由分说一拳就打过去,可惜英雄末路,他只能躺在对方散发着狐臭的怀抱里。“孩子,你还活着吗?你老婆也太狠了,简直就是把你往死里整啊,哎呀呀,惨不忍睹,对了,你身上的伤痕,是锉子挫得么?” 赵永齐只想哭,受了一顿毒打就罢了,还被朋友当作黄色笑话,也太他妈悽惨了,都说出门不利,他还没出门,就遭到横祸,上天啊,我哪里得罪你了?你居然放任一只应该滚到阴间去的鬼在人间而且在一个五好青年面前作恶!你于心何忍! 一时间感到累极,好想睡去,心里充满了绝望,看来自己是熬不过这道坎了,便伸出手,抓住一个人,努力撑起身:“你们别……管我了……快离开……这里……兄弟……一场……千万……别……忘……了我……存摺……在柜子里……里面还有……两百多……万……”他感到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不约而同地屏气凝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都拿去……分了……密码……87……63……2……” 再也坚持不住,给痛昏过去了,耳边只剩下钱海的咆哮:“别死啊,你他妈别死,还有几位数字,你还没说完呢!赶快给老子诈尸,起来交代清楚!!” 你妈啊,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子做鬼都不放过你……再次醒来,鼻间全是消毒水的味道,似乎身在医院,理应说活着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可他一点也不开心,因为自己还要继续忍受那个死鬼的折磨,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满意?一向只有自己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身上,这回却搞反了,侮辱啊,简直就是对他这个勐男的侮辱,苍天,你有眼无珠! 一个白大褂走了过来抓住他直指天花板的手放在床侧:“干什么呢?乖乖睡着别动,都成植物人了,还在幻想自己是内裤外穿的超人!”说着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去,顿时他的几个死党,见fèng插针,就沖了进来,围住他,像瞻仰千年难见的艺术品一般,全都露出一副大开眼界的被满足了的神色来。 只有申鸣一脸严肃,算是有良心:“哎,我都给你说过,你偏偏不信,这下好了,搞成这副样子,如果你妈看见,不知道有多心疼。” 听他这么说,赵永齐鼻子一酸,嘴巴一撇,抓住那人就好似抓住母亲的手,差点委屈地哭了出来:“申哥,他欺负我……” 噗嗤,其余两人忍啊忍,还是破功,笑了出来。“二狗啊,你不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吗,不把他放在眼里吗,现在知道他的厉害啦?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闭嘴,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兄弟,怎么胳膊往外拐!”赵永齐不慡地瞪了他一眼,“你知道那人最喜欢什么?” “什么?”钱海一点也没察觉到这是个陷阱,得意洋洋地就往下跳。 “是睚眦必报。你敢说你们没得罪过他,哼,等着瞧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什么下场!” 这就像一个诅咒,那两人的脸一下就黑了,申鸣去打水去了,自然看不见这边的频频暗涌。 “二狗,话不能这么说啊,你着了道,心头又有气,也不该撒在兄弟们身上,要不是我们,你现在还光着屁股躺在地上,如果流血过多死翘翘了,你那两百万不就腐烂在银行里面,变成人人都趋之若鹜的石沉大海的财宝?” 钱海本来想去附和吴品说的话,可是一听见那个数字就来劲了:“我擦,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小子,看不出来你居然有两百万的家当,老子到现在还是月光族呢!就是去卖身,卖个十年八年怕是连你那点零头都赚不了,说实话,我真的很后悔把你送进医院,要不是你留了一手,没把密码说完,铁定就……”忽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快捂住了嘴。 赵永齐皮笑肉不笑的:“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钱胖子你看上去像只无害的肥羊,不料比我都还要狠,承让承让。” 几人插科打诨了一番,就被护士嫌太闹给赶了出去,虽然正侃到高潮,兴致勃勃,有点捨不得那几张乌鸦嘴,不过人走了,也落得个清净。赵永齐在床上躺平了,打算睡一会儿。可是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那人狞笑的嘴角,阴恻恻的,非常诡秘,但是又泛着点凄楚。不知为什么,就是有这种感觉。 ☆、屋漏偏逢连夜雨 赵永齐身体素质比较好,没几天就痊癒了,说来也奇怪,他身上的鞭痕极深,可是并没留下疤痕,唯有脖子到下肋最重的那鞭留下了淡红的印子。专家们都觉得是奇蹟,但要他们说出那究竟是什么鞭子,也说不出。赵永齐死活不肯出院,但最近医院爆满,就算有钱,可占着茅坑不拉屎,也说不过去。一个准备开刀的病人特别牛逼,拿着手机指着他说,你再不把床位让出来,我就打630了。他不得不屁滚尿流地爬了出去。 出院的时候,王贞来了,还殷勤地帮他提东西,讨好之意不言而喻。“哎,兄弟啊,都是我的错,是我低估你老婆了。” 男人一听就肝火旺:“谁是我老婆!那是我的仇人好不?” “是,是,口误,口误。”他又说,“事到如今,你最好是不要再对他下手了。否则还会发生什么,谁也不能保证。你有的是钱,有的是青春,为什么不好好活着,要跟一只鬼较劲呢?” 赵永齐不悦地瞟了他一眼:“难道我就任他欺凌么?让他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此言差矣。”道长来了句文言文,“夫妻之间,要的是包容,而不是针锋相对,你待他好,他自然待你不薄。” “我他妈说过,他不是我老婆,我和他也不是夫妻!你这张嘴能不能不要乱说?动不动就把我和他连在一块儿,我去,真是讨厌死了!” 王贞嘆了口气:“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这都是你的命,谁叫你当初非要娶他呢?娶了他又不认他,这不是负心汉吗?鬼是最讨厌负心人了,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记住!” “那你说怎么办?”赵永齐急切地将他拉到身边,“你想下办法,救救我啊!” 那人说:“没有其他的办法,你多吃点壮阳之物,保持身体健康,阳气充足,如此一来,他就近不了你的身了。” 第16页 其他的人笑得一颠一颠的:“道长啊,你当哄小孩呢,如果厉鬼能够这么容易摆平,也就不叫厉鬼了。还多吃点壮阳之物,那根养得太大,恐怕更让人家不慡吧,敢如此赤!裸!裸地挑衅他,岂不是活腻了嘛!” 王贞也没在意几人的调侃,蹲下身,去捡掉在地上的身份证,就在他转身的一剎那,一辆卡车唿啸而来,那些笑得肌肉抽搐的傢伙全都不见了踪影。当他站起来,才发现出了什么事,不由跟着围观的嘈杂的众人大惊失色。但他第一个动作,不是打电话唿叫救护车,而是跪在地上,磕头不止:“大神啊,多谢啊,多谢你饶我一命!从此以后,我一定安分守己,不再给别人出馊主意!阿门!” 而被撞得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的赵永齐、申鸣、钱海、吴品全都死死地瞪着他,一副遇人不淑、怒不可遏的表情…… 由于三甲医院床铺全部爆满,医生对他们的伤势进行了处理,便让其转移到另外一家医院。那家医院环境不太好,众人都不肯去,决定回家养伤。 申鸣断了手,吴品断了腿,而钱海扭了脖子,赵永齐则是骨折,刚才还生龙活虎,转眼就奄奄一息,每个人都在感嘆世事无常,其实他们心理清楚,这是谁弄的。但都相当忌讳,不敢提及。 赵永齐花了重金贿赂医生,打死都要赖在医院里。那个死里逃生的王贞却在他身边碎碎念个不停:“你以为你不回去他就拿你没办法?夜不归宿是最严重的罪责,你老婆,不,你老公一定不会原谅你。你还不如赶快回去,对他认个错,好让他停下对你的惩罚,你觉得呢?” 他的另外几个兄弟也频频附和:“是啊,永齐啊,快点回到你老婆、婆,老公那里去,夫妻没有隔夜仇,何况你是他的妻子,他一定不会为难你的。虎毒不食子,鬼狠不杀妻,你就听咱们一句,咱们的身家性命全都系在你身上,你行行好,ok?” 赵永齐只觉得难受无比,浑身像被针扎似的,他一会儿放声大笑,一会儿又失声痛哭,最后跺着脚,伸着脖子哽咽着:“我他妈到底造了什么孽!摊上数不尽的倒霉事也罢了,连兄弟也怪我!也要出卖我!我他妈不想活了!” 那些人被他的反常弄得惶惶不知所措:“你怎么了啊?别这样啊!哎呀,好啦。不回去就不回去,我们不逼你了,咱们也豁出去了,他想弄死我们就弄死吧,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二十年后不又是一条好汉吗?世上有什么比兄弟更重要的啦!让他尽管放马过来吧!” 说着,一干人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那样子特别肃穆,周围的人无一不向他们致敬,只有一个老太婆路过时沖他们唾了一口:“哪来的蛇精病,不好好呆在医院里,在这里吆喝个锤子!” ☆、调戏非礼 没想到兄弟们如此讲义气,赵永齐一下就被感动了,不行,我绝不能连累你们,说着便走了出去。回到家之后才后悔得要死,一触到那森冷的气息就浑身不对劲,可是又不能临阵逃脱,只好採取和那人分居的对策。 就算他跑到地球的另一边怕也依旧不得安宁,何况只是睡在了隔壁。刚睡熟,就感觉身上爬满章鱼似的,滑熘熘湿淋淋黏煳煳的,而且鼻间被一股刺激的腥气所充斥,男人的眉头越皱越紧,直到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感觉蔓延到下身,才陡然惊醒,他四处打探,没发现什么异常,实在困得紧,不由再度歪过头,战战兢兢地睡去,意识刚模煳,又被冰冷的不明物体性骚扰一番,说不出是锋利的刀子,还是袖珍版的电锯,在他那里比划过来比划过去,还好及时惊醒,否则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赵永齐懊恼无比,嘴里咕隆了几声,然后拉开内裤偷瞧了一番,还好,最重要的东西还在。离天亮还早,生怕被那只死鬼报復,不敢再睡,就这么满怀贞操危机感地睁着眼睛过了半夜,直到鸡叫,才彻底松了口气。 虽然不想再看见那糟心的男尸,赵永齐却不得不阴奉阳违,给他上香,擦身子,就在他转身,去搓帕子的时候,腰间传来冰冷的触感,仿佛有人伸手搂住了他,他勐地回过头,他哥哥没什么变化,规规矩矩地睡在那儿,搞得反而像是自己多疑,这让他又是不慡又是尴尬。压抑着丢下他不管的冲动,赵永齐拿起毛巾,继续给他擦脸,我他妈就是个奴隶,别怨怼了,他一脸苦逼地,好不容易挨过了与其亲密接触的时刻,下了床,准备去倒水,忽然捂住屁股跳起三丈高,“你妈……”不带这样的,谁在他屁股上摸了一把!可想了想,这里除了他和赵仕义两个,还有谁?一时间不敢吭声了,更不敢掉头,端起盆子匆匆逃离了现场,在洗手间里欲哭无泪地蹲了一会儿才回到主卧,站在那人面前,郁闷地垂着头:“那个,”他两只脚彼此搓了搓,“是我不识抬举行么,你就别搞我了,我不好那口,真的不好那口的……” 大概是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赵永齐有些不适,然而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孤立无援,还是先哄着他得了。“以前是我不懂事,我不该对你那样无礼,从现在起,咱们和好行么?” 赵仕义也不吭声,不知是听进去无法开口说话,还是对他的示好左耳进右耳出。 活人和死人当真无法交流,何况两人相差八岁,难免有所代沟,赵永齐摇了摇头,不得不放弃对牛弹琴,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要到傍晚了,他感觉自己就像处于一个阴森恐怖的荒岛上,除了自己的恐惧和绝望什么都没有,不由嘆息一声,坐在床边发呆。原来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现在厉鬼缠身,真是有意思极了,但又体会不到半点新奇的滋味。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戏剧性。 这几天接二连三地遭受重创,身体有些虚弱,加之被逼着和赵永仕共处一室,他的神经已经绷到极限,本来只是闭目养神,可一不小心就疲惫不堪地睡了过去。他心里不想睡的,可就像有人在给他催眠,神智一点点分崩离析,那种无助感实在叫人郁闷。 完了完了,赵永齐冷汗直流,自己就睡在那人身旁,要杀要剐还是要什么完全是悉听尊便了,可出乎意料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实在是困极了,他也不由渐渐卸下防备,可就在他以为能安静地睡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鬼又来压床了,但这次鬼压床不太一样,无法醒来不说,还真实地感觉到身上压着一个人,非常清晰,连两人相贴的部位都说得上来,而且贴实得密不透风,与其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更像是一种情色的玩弄。要不然男人那地方怎么硬邦邦的,还故意有一下没一下地顶着自己? 赵永齐只觉得一阵恶寒,这还是头一次被人赤裸裸地调戏而自己完全不能反击,那股货真价实的窝囊劲憋得他血管都要爆炸了。接着那两只偷袭过他的手,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原来的位置,一只照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暧昧地在他臀部上游弋着,男人的唿吸一下就加剧了。原来他一直都在这个屋里,自己看不见罢了,自己曾经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对方的眼中,好比猫捉老鼠,看上去自己是猫,那人是只会躲在暗处的老鼠,但是不可一世的猫却总有一天会被聪明又鬼魅的老鼠给吃掉,谜题揭晓,老鼠原来是猫的祖宗,太可笑了。一想起这个,赵仕义心中又后怕又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受还没到极限,到了极限才会变人妻……所以还需加大力度虐 ☆、惨遭蹂躏 没一会儿,身上的衣服跟他散伙了,下一刻,内裤也抛下他远走高飞。真是太惨了,就只剩下个光杆司令,光杆司令还被那个不明物体分开腿。 不要啊,这是赤裸裸的鸡jian啊,鸡jian还好点,可那混蛋完全就是把他当作了女人,他以前对着女明星意yin了无数遍的景象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叫自尊心比天高的男人得不能再男人的他该怎么活啊!妈妈…… 就在对方准备勐龙入窍时,赵永齐翻着白眼,吓晕了过去。待他醒来时,下面钻心的痛,不知被人玩了多少遍,打了好几百炮,他想死的心都有了。爬起来,就看见床上血迹斑斑,处女只落红一次,他无疑是极品处子,次次都落红,这,这也太他妈伤自尊心了。悽美地滚到床边,不由发出一声惊喘,地板上散布着密密麻麻的保险套,数来好几十个,而且是他喜欢的牌子,他这才记起,这不是他放在柜子里准备出门偷腥时用的么?天杀的,全被糟蹋了!他恨恨地看了赵仕义一眼,那傢伙一副一无所知的表情,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也是啊,一具硬邦邦的尸体如何侵犯自己呢?想到这儿,不由看向打开的窗户,难道是哪个採花贼团伙起了歹心,翻窗而入,把他轮着采了?天啊,情何以堪?!这也太夸张了! 报警?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将这么丢脸的事公诸于众?赵永齐将头埋在床上,发泄一般狂吼了几声,才打起精神,滚下床,拖着酸软不堪的身子,朝浴室爬去。在花洒下躺成太字,任打水沖刷着身上的污秽,男人一脸绝望。赵仕义你太狠了,眼睁睁地看着我被那些人蹂躏,摆出各种姿势,什么勐龙过江,倒挂金钩……他自顾自地遐想联翩,脑补了一阵,才爬回那张床,掐住他哥哥的脖子,一阵勐烈地摇晃:“为什么,为什么!!老子被别人干了,你是不是高兴了?你这个混蛋,蠢货!” 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那人的裤裆有点异样,一把拔掉对方的裤子,脸勐然就扭曲了。他震惊了,疯癫了,痴傻了……赵仕义那玩意显然动过,上面还沾着一缕血迹,铁的证据啊,这不正摆在眼前么?“原来……原来是你……”赵永齐大叫了一声,就闭上眼昏倒在那人身上,大腿碰到尸体的男性,那玩意好似跳了一下,不过立即恢復了原样,完全不着痕迹。 话说王贞正搂着老婆过夫妻生活,通俗点说,就是正忙着jian尸。至从他和那女子冥婚之后,从此就对活人不举了,他用赵永齐给他的钱,把那女人的尸身从警察局要了回来,放在家里。抱着对方正干得不亦乐乎,忽然传来激烈的敲门声,吓得他从尸体上跌了下来,披上一件衣服就去开门。 门开了,一个无比憔悴的凶神恶煞的男人举着拳头,站在他面前。“你怎么来了?”刚问一句,就被粗暴地推开,王贞赶紧扑过去,将被子搭在女尸身上,再转过去拦住他:“你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深更半夜的,不在家陪你老公,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赵永齐满脸戾气,揪住他的领子就将他提了起来,力大无穷,怒气无边,王贞以为自己死定了,不料下一秒就被丢在了地上,给一张支票砸中了脸。 第17页 “我要马上干掉他!你想个办法!这次只准成功,不准失败!否则我杀了你全家!” 王贞像风中的树叶颤巍巍的,捡起支票一看,我擦,整整五十万,够他大手大脚花个好几年了,这傢伙准是被赵仕义给治了,才跑来求助。他知道那人正在怒头上,惹不得,于是从善如流,在家里翻箱倒柜了一阵,找出个黑驴蹄子,又递给他一叠黄符:“黑驴蹄子塞在他嘴里,把符贴在他额上,封住他七窍。再往他身上泼满狗血。找处荒地埋了他,三天之后,挖出他的尸骨,付之一炬。只要你按我所说的分毫不差地做,保证他神魂俱灭,再不能威胁到你。” “但是能不能百分之百成功,得看你办事的魄力如何。”道士又补充说,“你必须意志坚定、当机立断,否则很可能会被反噬。” 死就死吧,赵永齐是铁了心要拼一把,但他还是问了一句:“反噬会怎么样?” 王贞看着他说:“这个说不准,要看你是不是触及到了他隐痛。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是在给他下套,你以前给他下过套没有?如果这次失败了,一定会将他激怒,厉鬼本来就很可怕了,发怒的厉鬼谁消受得起呢?就是再强悍的人也经不起他的折磨。赵永齐,你可要想好了。” 赵永齐没说话,他的思绪已经飘远了。要说下套,怎么会没对他下过?那时他最讨厌的就是赵仕义了。他可以容忍挑衅自己的混混,背叛自己的女友,唯独看不惯的无法原谅的就是他的哥哥。 ☆、龙阳往事 他的父亲去找继母,却被发疯的继母给一刀捅死了。从此以后,他对赵仕义的嫌恶变作了赤裸裸的恨。由于憎恨他,便成天给他添堵,哪怕落得浑身是伤,也要把他气得跳脚。不断整出些事让他焦头烂额罢了,甚至还想趁他睡着时一刀结果他给枉死的父亲报仇。但是他知道,那是犯法的,所以便忍下了将其碎尸万段的冲动,这一辈子还长着呢,他绝对不会让他‘亲爱的’哥哥好过! 无奈赵仕义十分强悍,跟他一样,是个承受力非常强的男人,而且处事不惊,不是那么好击垮的。虽然他经常整他,但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有占到什么实质性的便宜。赵仕义可说根本没受到他的影响,不仅持家有方,还开创了自己的事业,渐渐有了钱,还有了对自己紧追不捨的美女。他真的是好郁闷好郁闷,好妒忌好妒忌,不得不另外想法子对他的软肋下手,每个人都有讨厌的东西,赵仕义最讨厌什么呢? 找寻答案的路是艰苦的。然而有一天晚上回来,由于醉酒,不小心走错了房间,硬是挤着他最恨的人睡了一夜。男人都会有晨勃,何况他正处于青春勃发的年龄,早上起床就看见赵仕义一脸嫌恶地瞪着自己,原来他的那根东西正毫不廉耻地抵着他的臀部。他顿时就明白了,对方最讨厌的就是同性恋。于是他开始对他进行性骚扰,总是以那样这样的藉口,搞些小暧昧,非要和他同眠共枕或者一起洗鸳鸯浴什么的。赵仕义当他不懂事,也就没怎么理他,他更是变本加厉,动不动就对他袭胸,强吻什么的,乐此不疲。 不知是因为发现了其中的乐趣,还是形成了惯性,竟然假戏真做起来,一年后就是看见他出浴,就会勃起。这个时候,他再迟钝也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了,赶忙扭转方向,逃脱那种渴望与他滚床单的幻觉,还把自己的苦恼诉之吴品,吴品带他去同性恋酒吧熘达了一圈,继而又发现自己并不是。他似乎只对赵仕义有反应。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为了缓解那种压力,他又开始堕落,到处疯玩,然后认识了王贞那个道士。混熟之后,道士问他有没有兴趣做摸金校尉,他不懂,吴品就在旁边解释,摸金校尉就是盗墓的意思,还说那多有趣多刺激。那时候他极其想逃离心中对哥哥的欲望,便跟着他们学习,到处搜寻古墓的踪影。或许他天生就是干这行的,很快就了解了其中的道道,成了盗墓团伙中名副其实的一员。 这个时候,他的手里有了些小钱,便更加对赵仕义肆无忌惮地进行挑衅。不知怀着什么心理,他居然去试探对方,看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样,有那种不可告人的心思。不料却遭到了赵仕义的严辞拒绝。还被打断了一条腿,妈的,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居然如此不识抬举!为了争这一口恶气,他犯下了逆天大错,居然给那人下了情蛊,把他给办了。赵仕义非常生气,然而这回他如此过火,却没有打他不说,骂也没骂他一句,就离家出走了。就在他担心不已,几个月后赵仕义又回来了,两人开始冷淡地生活。但他哥哥比他混得好,人家出去的这段时间,竟然开起了公司,日进斗金,过得风风火火,而他却极为不顺,在一次盗墓中损兵折将,差点一去不復回,哎,人的命运各有不同,谁也说不清楚。 他并不小气,却是一个妒忌心报復心特别强的人,总觉得继母害死了自己的父亲,母债子尝,是必须的,所以试图掌控一直掌控着自己的赵仕义。不过赵仕义没让他得逞,只要他一发春,就狠踢他的命根子,有一次差点给踢断了。他不敢再随便招惹这个火爆的小蹄子了。心想,等老子飞黄腾达,在健身馆练出八块腹肌之时,再来教训你,让你成为我的胯下之臣,否则朝不保夕。这傢伙无疑是他的劲敌,让他又爱又恨,其实他对他哥哥的感觉早就变了,变得非常复杂,难以理清。然而至今他都不知道自己性向为何,还是被那些恩怨所扭曲的缘故。也不明白赵仕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说他可恶,他却一直都陪伴着自己,给他吃给他喝供他上学,并且保护他,不受社会的污染和别人的欺凌。想来,有一段时间,两人过得极为艰苦,赵仕义咬紧牙关,独自扛起了一片天。也着实让人挺佩服。人毕竟是有良心的,他只是气不过赵仕义的蛮横,以及父亲的早逝。然而那天,他看见赵仕义躲在一个角落偷偷抹泪,心一下就软了,原来这个坚韧的男人也有脆弱的一面,也有感到委屈的一天,便伸出手去,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面。赵仕义忽然转过头,指着他,眼里流着血泪,狰狞着脸对他控诉:“赵永齐,你怎么可以那样对我?你的心被狗吃了么?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暗算我也就得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娶回家,你疯了吗?你这个混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决战鬼攻 记忆是否出现了偏差?赵仕义根本就没在他面前哭过!这到底是自己凭空想像出来的,还是思维障碍引发的幻觉?这就不得而知了。 赵永齐收起道士给他的东西,转身就走。一副壮士断腕的决绝神情。身后的王贞发出一声嘆息:“冤冤相报何时了,什么时候你才有当人妻的自觉性……” 男人回到家后,挽起袖子,马上开干。他一秒也等不了了,他必须让这个噁心的傢伙消失!也算老天有眼,第二天,天气极好,阳光极盛,正是降魔除妖的最佳时刻。他按照道士的嘱咐,先是掐开了赵仕义的嘴,把黑驴蹄子狠狠塞了进去,这玩意也是年久日深,黑得一塌煳涂,硬如磐石,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味。 就在他干得热火朝天时,阳光忽然暗了下来,本来被阳光照得温暖的房间像沉入了水底,忽然变得无比森冷,冻得他牙齿不停敲击,手上的动作也慢了几分。赵永齐硬是顶住压力,拿起黄符,准确无误地拍在对方的额头上。飘荡在房里的阴风顿时演变为狂风,吹得窗棂哐哐作响,房里的东西不断倾倒,好比末世降临,格外瘆人。 还好他反应快,火速将剩下的符压在了膝盖之下,又及时按住尸体额上的那张,用脚勾来一早就准备好的强力胶水,将符牢牢固定住。然后在他的七窍上,一一贴上了符。风这才小了一些。不过外面的天气急转而下,像是暴雨将至。赵永齐并非胆小鬼,必要之时,也干得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所以并不畏惧,有条不紊地在他哥哥身上一阵狂贴,将符贴完为止。 这时窗外狂风大作,风雨飘摇,电闪雷鸣,甚至连整间屋子都开始晃动起来,耳边不断传来器皿落地的破碎之声,如同一方邪神正在困兽犹斗,赵永齐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纵然双手发抖,身心俱裂,也不可掉以轻心,半途而废,连忙提起装着狗血的木桶,朝那具似要发难的死尸一股脑泼了过去。 耳边传来一声悽厉的猫叫,接着所有的动盪不堪嘎然而止。赵永齐这才松了口气,抹去头上的冷汗,跌坐在地上,仰着头喘息。此刻房内一片狼籍,仿佛经歷了一场恶斗,他只觉得筋疲力尽,不由趴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然而这一睡,就彻底悲剧。 睁开时,他看见一个男人姣好的裸体,正背对着他换衣。像是故意在秀身材似的,其动作十分缓慢,如同在舞台上比赛的健美冠军,赏心悦目至极。赵永齐虽然没有龙阳之好,但也忍不住向他投去欣赏的目光。那人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微微转过头来,朝他看了一眼。他顿时感到身上的血全部冻结了。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哥哥赵仕义。这傢伙没有半分被摧残过的模样,显得意气风发、神采奕奕,仿佛刚才得逞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 这傢伙不是正在挺尸吗?他心悸地想,目光转回来,这才发现,躺在床上的赵仕义不知何时竟然换成了赵永齐,不由吓了一大跳。慌乱之下,想要出声,可嘴里塞着什么东西,这东西正是道士给他的黑驴蹄子。好噁心!他皱起了眉,又感到眉上飘着一张纸,你妈啊……这不是镇邪的符吗,怎么跑到自己头上来了?不仅头上贴着一张,而且全身都是。还不垂死挣扎,更待何时?可别说身体,就连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每个细胞都无与伦比地僵硬。他的心顿时凉了一片,这次是真的完了。也不知道那个死鬼会如何对他,先jian后杀,先杀后jian,还是一边杀一边jian?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然而赵仕义似乎没有那样的打算,只是打开衣柜,一件一件地试着衣服,特别的好整以暇。最后他选了一件合身的,照了照镜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赵永齐再怎么不慡,也无法否定,对方穿衣比他要好看多了。上天真是不公平,既生瑜何生亮啊!这他妈不是纯心玩弄我吗? 穿戴整齐后,赵仕义又在镜子前捣鼓了一阵,转过身时,那张脸变了,变成了他弟弟的。赵永齐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这傢伙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变成自己的样子?那人似乎感到了他强烈的意念,裂开嘴角,朝他微微一笑。表面彬彬有礼,实则得瑟至极。赵永齐恨得差点咬碎了一口獠牙,却苦于无法动弹,只得无可奈何地干瞪眼。 第18页 嘴里塞着东西,黄符遮着鼻孔,唿吸很不顺畅,再加上鼻间的腥味,和悲痛交加的心境,倍受折磨的男人,意识渐渐有些恍惚。他似乎瞧见那傢伙拾起了他的手机,擦看里面的名单,然后选中一个拨了过去,里面传来了钱海的声音。赵永齐忽地精神抖擞,竖起了耳朵,偷听两人的对话,吊他胃口似的,那个冒牌货故意压低了声音,急得他冷汗直流。 到了晚上,门外有人吆喝,钱海来了。快走啊,你这个笨蛋,主角已经牺牲了,反派已经控制了局势,你来送死么?!可惜他再急也没用,一切都不会按着他的剧本走,他现在只是躺在床上的一具尸体,一个毫不引人注目的小小配角,没有动作,没有台词,能出现在现场,就已经是导演给他的最大恩惠了。 ☆、全军覆没 “叫我来干什么?不是谈心吧?你不是有个死鬼哥哥吗?”打趣间,钱海接过男人递给他的烟抽起来了,继而像个领导背着手将屋子里里外外审视了一遍,“装修得还不错吧,看来你的审美观得到了我的真传。“ 传你妹啊!赵永齐简直要急疯了,死到临头,你还在这里胡扯,简直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顶着弟弟的脸的哥哥不由分说给了他一脚:“明明是头母猪,你非要说是美女,就你那眼神,我也稀罕你传给我?” 钱海摸着脑袋嘿嘿笑着,拍了拍那人肩膀:“真是好兄弟,连那种糗事也被你搬出来了!”还特意瞪了床上的人一眼,那样子好不猥琐,“你若是眼光好,也不会找这么个玩意当你老婆!” 赵永齐翻了个白眼,心里那个恨啊,尼玛大眼瞪小眼你都认不出我!还好意思跟一只鬼打得火热! 其实这也不能怪钱海,他连钞票的真伪都分不出,哪还能分得清人呢?何况那傢伙装得天衣无fèng,除非是有一双火眼的齐天大圣,所以也怪不得不识妖的唐僧。 所谓得瑟的人都活不长久,就在钱海背对着那个冒牌货的时候,赵永齐最不希望的事还是发生了,只见那只厉鬼迅速取出藏在床底的电锯,勐地砍向钱海,只听一声惨叫,那傢伙当场嗝屁了。 啊——赵永齐在心中发出一声狂嚎,鼻子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我的兄弟啊,混蛋,你居然杀了他!老子,老子……接下来自然是泣不成声。 那人冷酷地瞟了他一眼,摆出他之前摆出的造型将胖子五马分尸了,然后把尸块装在麻袋里,一边往外拖一边得逞地笑着:这可是你教我的,怎么样,我是不是学得不错? 处理掉尸体,他又打电话给申鸣和吴品,事情似乎办成了,便揣了把匕首放在怀里,朝门外走去。 回来,你给我回来啊,有本事沖我来,听见没有!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可不论赵永齐怎么叫喊,那傢伙都没有回头。 半夜三更,那人才回到家里,赵永齐倍受煎熬,眼巴巴地期望着朋友没事,可惜事与愿违,当对方掏出带血的匕首时,他差点晕了过去,为惨遭毒手的兄弟痛不欲生。 男人彻底心灰意冷,只剩下求死之心。接下来仅剩不多的时间里,一直回想着和兄弟们在一起的那段段往事。只觉得人这一生,就像做梦一般,最悲惨不过如此,何况他做的还是噩梦,想醒都醒不过来。 赵仕义杀掉那些碍眼的人后,表情平和至极,给他上香,擦身子,做得一丝不苟,就像是对他一种强烈的讽刺。做完之后,便抱起他,来到郊外,那里已经挖好了一个坑,坑里躺着一口打开的棺材。赵永齐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虽然他害死了其他人理应以死赎罪,但是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再说死也要死个痛快,被活埋的痛苦他真的不愿尝试,便在心中苦苦地哀求:“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对我,好歹我也是你的弟弟啊,你用得着如此丧尽天良么?赵仕义,赵仕义,你听我说……” 可那人看也没看他,把他丢在里面,就开始铲土,在沙土彻底将他掩埋的时候,他彻底崩溃了,在心中悽惨地叫了声:哥…… 他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哥,直到对方死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这般示弱,哪怕十几个人拿着砍刀围着自己。然而赵仕义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特别冷酷。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死定了,被绝望完全包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滋味,简直无法形容…… 整整三天,彻底的与世隔绝,没有光,没有水,没有食物,只有无边无际的绝望,慢慢地一秒一秒地步向死亡,赵永齐害怕极了,如果可以动,他一定会神经质地在棺材上抓挠,生命是如此惨白,如此脆弱,就跟泡沫一样,泡沫还好,可以在阳光下焕发出七彩光芒,而他死得这般窝囊,如同蝼蚁一样…… 但这还没完,三天后,他被赵仕义当作尸体挖了出来,倒上汽油,点火焚烧,剧烈的疼痛席捲了全身,每一寸肌肤都被烤焦,甚至可以听见毛髮在火中捲曲发出的噼啪声,可以看见身体撩起水泡细胞在焚烧中纷纷死亡的景象,可以说痛到了极致,赵永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母亲,母亲你在哪里?你可知道你的儿子,死在了荒蛮之地,无人可怜,无人收尸,风一吹,不留痕迹…… 赵仕义一直冷冷地看着他,摆着无比疏离的姿势。仿佛只是烧毁了一张纸,是那样的残忍,以及缺乏感情。至死,赵永齐都不敢相信,不相信他有如此决绝的一面,用这种没有人性的方法报復了自己,你是不是感到很快意?啊?我只想问你! ☆、割袍断义 男人已经完全崩溃,世上没有人能从容赴死,他简直怀疑所有的英雄都不过是出自世人的美化。人有本能,有劣根性,有既定的缺陷,除非精神特别强大,但他相信,即使有这种人,也是寥寥无几。而他是俗得不能再俗的俗人,自然不是。 赵永齐死死地瞪着他,与其说那是刻骨铭心的恨,不如说是一种忽如其来的痛。赵仕义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哥哥,而且已经不算是人,但他们曾经相依为命,是至亲的伴随。 他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可他从没为有这么个哥哥而感到后悔。即便这个人老是赐予他皮肉之苦,他也不过是把他当作表面意义上的敌人。当然,那时候他并不认为,然而当死亡来临,所有的负气剥落,只剩下最真实的坦诚。 而今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心里充满了不甘,充满了疑问。是的,这也许很可笑,但是他觉得不该这样,绝对不该这样。他怎么可以比自己还心狠,他是如何做到这般的狼心狗肺?! 就在百感交集,情潮汹涌之时,面前的景象变了,变成了围绕着他的几个兄弟的脸庞。他一下就哭了,抓住凑得最近的钱海的手,哭得稀里哗啦,将这辈子的眼泪统统倾泻出来,哭相特别难看。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呜……” “永齐,你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啊,镇定一点,咱们都在这儿,别哭了,啊!” 可是男人无法自控,在和兄弟们相见的地狱里疯狂地折腾,众人不得压制住他,更有人叫来了医生。 “我害你们死得好惨……我禽兽不如……原谅我……兄弟……我不是故意的……” 吴品摸头不知脑:“你都说的什么啊,大家不是好好的么?赶快给老子安静下来,听见没有?!” 见他仍旧语无伦次地嘶声叫着,甚至有自残的倾向,申鸣急得眼都红了,不得不给了他一巴掌:“二狗,清醒一点!瞪大眼睛看清楚!你到底是怎么了,啊?!别这样,行么?!” 医生拿着镇定剂来了,赶快给他注射了一针,男人仍旧泣不成声地喃喃着,半晌之后,才缓缓睡过去,面色依然极不安稳。 钱海从来没见过男人这个样子,一向不正经的他此刻也忧心如焚:“医生,我兄弟怎么回事?是不是疯了?!” 医生说:“他的精神上受到很大的刺激,到底如何,要等他醒来做了检查才知道。你们最好出去等着,以免他见到你们又开始发作。” 而赵永齐睡了三天三夜才睁开了眼睛,醒来一言不发,模样非常萎靡。检查也做了,但医生也说不出原因。其他人都觉得奇怪,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男人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会以为将自己的朋友全部害死。 他们商量了一阵,决定派赵永齐最信任的申鸣去一探究竟。申鸣来到他的床前,看了他一眼,格外小心翼翼,非常仔细地斟酌着言辞:“二狗啊,你别想得太多,自己安心养病。我不知道你经歷了什么,但咱们几个一定会陪着你。等你出院,我们就想办法把你家里那个东西处理了。真的,不能再留着他了。太祸害人了。” 一直没有反应的男人听见他提及赵仕义便忽然来了精神,发疯似地摇着头:“不,不能,申哥,别动他,求求你了。”他艰难地喘息个不停,颤抖着抓住他的手,“不是他的原因,都是我的错,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该死!”看着他,赵永齐傻傻地笑了,“你们没事就好,可担心死我了……”说着眼泪又开始泛滥,“申哥,真的,我现在才想明白了,我做了太多的蠢事……这是个教训……我记住了……” 申鸣偏过脸,似不忍看他这副悽惨的样子,一边嘆息,一边摇着头:“有什么事,兄弟们一起和你面对,你也别太憋着自己了。人生有太多身不由己,要看开些,明白么,二狗?” 不知何时,钱海和吴品也来到了床前。“是啊,二狗,不要害怕,还有我们。”吴品也跟着说,“对,对,一日夫妻百日恩,一日兄弟千日情。没有什么能改变,咱们永远在一起的决心。” 病人沉默半晌,终于抬起头:“你们都很好,我赵永齐能认识你们几位,算是三生有幸。”他的脸上满是感激,但因为要做出痛苦的抉择而惨白一片,“可事到如今,咱们缘分已尽。从此以后,我们各过各的生活,不再是兄弟……”他说得极快,止住三人想反驳的欲望,“不要问为什么。谢谢了。如果你们还念及旧情,就按我所说的做。” 他想清楚了,自己绝不能连累他们,割掉这兄弟情分,无论有多么不舍。他和申鸣是从小玩到大的,和吴品是很老的同学,和申鸣更是渊源不浅,但是生命是多么的宝贵,又是多么的脆弱,何况在一个厉鬼面前,任何抗争都无异于蚍蜉撼树。 第19页 ☆、回家人妻 申鸣自然不贊同,而听见他的话,钱海的表情一下就变了,几乎是牙呲欲裂地看着他,反应非常之大:“赵二狗,你说什么鬼话?咱们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非要跟我们恩断义绝?!你他妈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还讲道理吗!?”说着嘴一撇,竟然要哭了。 看见他这副样子赵永齐很也不好受,他知道钱海是个比较单纯的人,而且极其死心眼,认定谁做兄弟就绝不会放手,但是他亲眼目睹了他的死亡,那种强烈的精神冲击,简直无法想像,他就算知道那是幻觉,也怕得要死,生怕这可怕的一幕在某一天真的会发生。 申鸣见胖子有些失控,赶快揽住了他的肩膀连连安慰着:“永齐只是病了,心情不好,你别跟他计较,你这么大个人,不要那么沖,多体谅下他,知道吗?” 而三人中,只有吴品没有吭声。他是明眼人,自然明白赵永齐如此做的用意。人都是自私的,谁不想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吃香的喝辣的,才能有功名利禄。可以说他巴不得和那人脱离关系,谁愿意被牵连,成为一只厉鬼的玩物呢?所以他选择了退缩。 赵永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摆出疏离的姿势,告诉众人,自己心意已决,不要再规劝了。他感谢这些朋友,有时候朋友胜过自己的亲人,他们之间的友情,坚不可摧,有时更甚于一个人与伴侣的相濡以沫。 申鸣走在最后,被病人叫住,他满怀希望地转过头,对方却只是说:“申哥,别关灯……” 赵永齐的脸惨白惨白的,身子缩成一团,紧紧裹在被子里。如果不是真的害怕,怕到了极点,他绝对不会露出自己从没见过的畏缩的样子。他向来都是意气风发,有无穷的精力,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样的,对生活不曾有半点的战战兢兢以及小心翼翼。所以说执念并不是个好东西,对任何事物的迷恋只能适可而止,如此才身心有益。看来他这次是真的做错了事情,只希望他能早日走出让自己日益消沉的困境…… 过了一天,他们再来看他时,病床已经空空如也。 “病人在昨天就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当几人来到前台询问,医生诉之查询到的事实。 申鸣脸色非常难看,钱海也怒气丛生。吴品只是有点阴沉,想了想,说:“赵永齐不想让咱们打扰他,咱们不如顺了他的意。” 话音刚落就被钱海揪住领子:“你还是不是他的兄弟,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你知不知道,他现在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刚才他在外面碰到了王贞,王贞让他转告赵永齐,身体没养好之前,千万不要回去。一个虚弱的人在厉鬼面前跟待宰羔羊无异。 他还对他说,请你替我向他道个歉。我没有帮到他。不是我不想帮,而是我帮不了他。让他以后也别来找我了,我已经搬家了。我岁数不小了,只想和老婆一起好好过日子。你劝劝他,其实鬼嫁没什么好,一切都取决于心态。他性子太陡了,这才将喜事变成噩耗,人要顺应大局,而不是穷其一生只为争那么一口气。不仅害人害己,况且毫无意义。 话说,赵永齐回到家后,一看见床上的男尸,就不由自主地软倒在他面前。 是的,那是恐惧。无法自控的,感到的一种深深的恐惧。还有震慑,仿佛就像是被主人所掌控的奴隶。卑微,敏感得就连对方什么都不做,只是躺在那里,身心也逃不脱被完全俘获的结局。 男人满头大汗,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几近虚弱到一个病重之人即将步入弥留的地步。好半晌,他才找回了声音,胆战心惊地说:“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我再也不跟他们来往了……我只属于你,属于你……”他咬着嘴唇,眼睛紧紧眯着,悲从中来,鼻子红通通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就在他说完这些话时,那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消失了,除了有丁点晕眩,一切都正常得很。他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步子,打了桶清水过来,给他擦身。虽然过了好几天,赵仕义的身上没有半点灰尘。干净得就像是寺庙里被和尚反覆清扫过的烛台。上面甚至泛着淡淡的光泽。赵永齐有些惊呆。对方变化之大,已经不完全像个死人了,跟躺在床上躺了很久的植物人差不多。 这时,发现赵仕义的嘴不知何时微微张开了,仿佛感到了冥冥中的催促,他缓缓爬了过去,将嘴覆在了上面,渡了几口阳气,他的意思是这个么?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他下意识觉得这么做是非常必要的。 ☆、在上级的管制下坐牢 渡完阳气,只觉得天旋地转,赵永齐不得不躺在他身边,等严重的晕眩感过去。等他回过神来,刚才给男人套上的衣服被扔在了一边,重新给他套上,可是等他烧完香回来,衣服又被揉成皱巴巴的一团,堆在床脚。怎么了,难道是不喜欢这件睡衣吗?赵永齐有些迷濛地想。然后给他换了一套,那人这才安静了。 至从回到家里,彼此的思想似乎有了交流,他慢慢也懂得赵仕义的意图了。他想做什么,都会给他一个预示,自己稍作思考就会明白。反正每天他必须跟他睡在一起,要顺他的意,就连抽一根烟也要说一声。赵永齐自由惯了,忽然接受这样的管制,有些不习惯。不过不到一个月,他就完全适应了下来。他不敢反抗,甚至连丝毫不满也不敢流露出来。他怕极了被活埋被焚烧的死亡之感。而经过那场劫难所留下的后遗症,一直困扰着他。以至于他离不开烟,离不开医生给他的药片。 而有一天,那瓶药不见了,他便不再服药。从此必须依靠自己来克服对药性的依赖性。可以想像一下,房里万籁俱寂,日復一日,只有他一个人。非常孤独,以及苦闷。但他毫无怨言。甚至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命。虽然从前他不是这样,他开朗,自信,将命运施加在自己的不幸一次又一次打败。可如今,他穷途末路,失却了最后的光明。赵仕义是他欠下的债,他不得不还。 他异常渴望阳光,于是搬到了二楼。当然这经过了哥哥的同意。二楼有个阳台,从那里可以看到美丽的风景,能吸收到更多的新鲜空气。他需要这些。不然他会疯掉。或者他也已经疯掉了。不管怎样,他已经彻底被那人打破,不管是尊严,还是个性抑或是人格,都所剩无几。再不能和钱海他们插科打诨,他渐渐越来越依恋和那具尸体所依偎着的感觉。那个人,就像是一个高明的调教师,用各种手段摧残自己的猎物,直到猎物将他视为天,且再也离不开自己。赵永齐再不甘心,也只得接受这个事实。或许他以前太过坚强,把所有的懦弱和悲观深深掩埋,如今那些被掩埋的东西浮出了土面。将他最大限度地还原。 封闭式的生活,再加上夜晚那人的索求无度,赵永齐瘦削了不少,他苦不堪言,甚至想到过自杀。然而有一次,他站在阳台上,看见了一个少女。不算美貌,但是非常淳朴。洋溢着青春,散发着活力。好似时不时会飞到他面前的那只翩翩彩蝶。每次她砍柴路过门口,都会对他微微一笑,给了他最真挚的精神慰藉。而后每到那个时候,他都会等在那里。只为看见她美好的笑脸。如果等不到她,就会感到深深的窒息。她是他的一抹阳光,照亮了黑暗的生命。 这一天,不负所望,少女还是来了,蹦蹦跳跳的,特别可爱,看样子她最多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这是人最好的一段时间。这是人最年轻的一段日子。不谙世事,天真无邪。就连恋爱,也是纯纯的,不含一丝杂质。自己经过了太多的磨难,算是少年老成,从来没体会过像少女这般的无忧无虑。赵永齐的心里充满了羡慕和怀念。如果可以,他真想重活一次。或许他会试着改变和哥哥的关系,或许会拥有更宽广的心境。 少女路过门前,如以往那样,转过头,跟他打招唿,朝他笑了起来。赵永齐有些侷促,试着挤出一个笑作为回应。不料女孩的脸色忽然变了,立刻转回头,小步跑走,似乎看见了什么对她不善的东西。男人赶忙撑起身,恋恋不捨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直到对方在拐弯处消失。心里满是沮丧和惋惜。他多希望她多看自己一眼啊。这个阳台就像是从地狱唯一能够透视尘世的门窗。当这道门窗关闭,当外面的阳光死亡,他便会失去活着的意志,他便再也捉不住那曾经存在过的梦想。 不管怎么说,赵仕义都只是个死人。不管怎么样,两人都无法产生真正的共鸣。不管如何,他都无法与他交心。生死有别,这是浅显易懂的道理。他承认之前对他有过非分之想,但那不过是一时煳涂而已。只要不是天生同性恋,谁都无法接受男人吧。就算他有着巨大的魅力,充其量也不过是欣赏,不过引为知己。而他从小都没受过父母正确的教导,有时难免会走些弯路,难免会错得离谱。但是赵仕义会明白这一切吧?会明白他心中的痛苦和悔意吗?他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这篇文只是攻和受的纠葛,然后还有一个卖萌的孩子,三人之间的故事,我想了下,觉得可以再加个反派boss进去让文章再起伏跌宕一点 ☆、被监督得牢牢的 “哥,我要去超市买点东西,天黑之前就回来。”如果再不出去走一走,他一定会闷死,于是站在赵仕义面前轻言细语,说明自己出门的原因。 终于离开了牢笼似的房间,赵永齐吐了口气。开车到了城里,他并没立刻去购物,而是四处闲逛了一阵。他真的好想找兄弟们聊聊天打打牌,但是他们全被自己得罪了,可能现在都还在生气。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多余的念头。 男人也没察觉自己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就像进城的农民,对什么都很是好奇。得到自由的笼中鸟,大概都是这个样子。 然而才逛了一个小时,他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后面痛得钻心,而且晚上睡不好,赵仕义总是纠缠着自己,而且动作十分粗暴,身体越来越感觉不适。而他是鬼,才不会体恤他,想到这里,不由有些怄气。这时,一个老太婆走了过来,手里拿着资料,对他推销房子:“哎,小伙子,看看x区的电梯房吧,五十九个平方才三十几万,划算得很啊,户型也不错,最适合你们年轻人住了。”说着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表情也变得邪魅,“只要你每天给我口交一次,我就不干你。” 赵永齐当时就愣在了原地。一个生得丑陋肥胖的老太婆忽然来这么情色的一句,实在是触目惊心。他反射性地想要破口大骂,可那人已经不见踪影。 他心情很不好,直直向前走去,由于魂不守舍,撞在了一个美女身上,这女的浓妆艷抹,身材极好,“哦,对不起,对不起……”男人好色的本性,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虽然他连连道歉,美女却阴沉着脸:“看什么看,我警告你,管住自己的眼睛,否则,”还嘿嘿怪笑了几声,“我就杀了你心目中的天使!”说完就转身离开。 第20页 赵永齐一头雾水,她到底在说什么?但没走几步,就意会过来了,脸变得惨白。本来要去超市,可又在步行街瞎逛了一阵,就像是迷路的孩子。 一个老头坐在水池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孙子玩水。赵永齐被这副欢快的景象所感染,不由驻足不前,老年人很是和蔼可亲,沖他笑了笑:“这是我孙子,是不是很可爱?” 还好他没说什么稀奇古怪的话,表情也算正常,但他总觉有什么不对。果然,老头一下就板起了脸,一副沖他耳提面命的口吻:“还在乱逛什么?买了东西,赶快回家!” 赵永齐跳起三丈高,立刻奔向目的地,买了一大堆日用品以及冷冻食品,提上车,飞速往回赶。妈的,老子出来散散心,你也要管!真是讨厌!他有种这辈子栽在那人身上的感觉。 下了车,还要走一段路,就在他为没有来得及打望就被逼着回家当看门狗而深感懊恼的时候,发现前方出现了一抹靓影,正是让他神魂颠倒的那位少女,他一下就来劲了,走过去跟她打招唿。 少女转过身,沖他甜甜一笑,一如既往的美好。赵永齐只觉得浑身都苏了。碍于赵仕义的警告,不敢与她肢体接触,只是愣愣地望着她,感受着她清新雅静的气质。 少女见他盯着自己看,有些不好意思,便找了些话来说:“对了,你是那间大房子的主人么?”她的声音非常好听,如铃铛一般清脆,赵永齐只觉微风拂过,万物復甦,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感觉真是好极了。 “是啊。”他有些腼腆地摸了摸头,“你住在附近么?” 少女点头:“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村落,我就住在那里。这里的风景真是美,每次从山上砍柴回来,我都忍不住跑来游玩一番,没想到居然有一栋楼房矗立在那儿,那房子可比我家气派多了!” “哪里,哪里。”赵永齐谦逊地笑着,努力摆出一副英俊潇洒的模样,要不是遇到这个少女,他万人迷的一面恐怕就被赵仕义那个傢伙悄然无息地抹杀了。 “对了,你一个人住在那儿么?” “是啊。” “那岂不是很寂寞?” “是啊。” “那天我看见个男人站在你身后……” “……哦,那是我的朋友,他有时会来小住。陪一陪我。” “啊,是这样啊,”少女嘻嘻一笑,“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拜拜!” 赵永齐痴痴地看着她,近距离与她接触,才发现,她长得如此像自己的初恋情人。甚至比他的初恋还要完美。可惜。两人註定有缘无分。 少女离开了。他仍旧呆呆地站在那。回味着与她的对话,还有她沁人心脾的笑容。有些女孩就是那样,不一定特别美,但是她的气质,她的举止,超凡脱俗,是真正以内涵打动男人的那一类。 ☆、色字头上一把刀 开门,就发现面前横着那块搓衣板。赵永齐脸色一暗,将菜放在旁边,就乖乖跪在了上面。 他回家不过晚了一刻钟而已,这傢伙太小气了一点。但是这是上头下的命令,他只得照办。其实经过赵仕义的精心调教,赵永齐的心态有所好转。不再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也不再随便发火,更没有大男子主义了。嗯,用一句话来概括,越来越像一枚合格的人妻了。 已经跪了整整三个时辰,肚子都叫了几次了,赵永齐不得不与他好话好说:“哥,我错了,我以后早点回来就是了……” 房间没有任何动静,没有得到那人的首肯,他不敢起身。又忸忸怩怩地说:“我只是出去透透气,又没干别的什么……” 我他妈都这样低声下气了,难道还不够诚恳么,他想来想去,怀疑那傢伙是不是在吃醋,便道:“我刚才碰见一个妹子,跟她聊了几句,仅此而已,你就放过我,我若是再碰到她,绝对目不斜视,好么?” 晦暗的房间这才射进一道夕阳,明亮起来了。赵永齐大喜,赶快站起了起来,揉了揉酸软的膝盖,到厨房里去做饭。不过没过几天,就把自己的承诺忘了。 那天夜里,下很大的雨,他躺在哥哥身边看书,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开门之后,发现正是谋面多次的少女。她没带伞,浑身都湿透了。 “我能进来躲躲雨么?等雨过之后我就走。”她的样子非常可怜,与其说是哀求不如说是撒娇,赵永齐心中一动,明知道不可以,还是让她进来了。 “换下那身湿衣,不然会生病。”见少女进来之后,非常拘束,不由笑着对她建议,“去洗个热水澡吧,我给你拿干净衣服。” “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不要客气。当自己的家就行。”话音刚落,二楼就传来哐当一声,赵永齐噤了声,半晌才出言对她解释,“那只该死的猫又在捣蛋了,我上去把它关在笼子里。” 见他笑,少女也跟着笑了起来,赵永齐感觉自己就像浸在蜜里,身上每个部位都泛着甜甜的味道。 转到二楼,他便换了一副恭敬的表情,苦口婆心地对躺在床上的人解释:“雨这么大,咱们就收留她一夜。人家一个女孩,独自在雨夜赶路,多危险。哥,你千万不要生气,我跟她没什么的。帮助她,只是出于道义。”怕他胡思乱想,又来折腾自己,赵永齐长篇大论了一番,才去衣柜找了件衣服,又拿了张干净的帕子,下了楼,给他的女神送去。 女神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哇,整个人热气腾腾,脸被熏得嫣红一片,真是迷人得紧。赵永齐捨不得走了,在下面陪她说话,顺带解了下菸瘾。可以说把楼上的正主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直到二楼传来一声巨响,他才摇了摇头,嘆了口气。 少女问:“大哥,你咋了?怎么愁眉苦脸的。” 赵永齐苦闷地揉着太阳穴:“没什么。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我只是嘆一口气而已。” 见他如此忧郁,少女的表情十分柔和,芊芊玉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给于他最温柔的抚慰:“你也别要太在意,人这一生,不能一帆风顺,是很正常的事。我常常看见你站在阳台上,一副寂寥的样子,”说到这儿,她的脸蛋红得像苹果,散发着类似情慾的光泽,“那时我就想,你应该需要一个人陪,需要一个人对你好。但我知道,能盖这种楼房的人,一定非常有钱,我虽然对你有所好感,但自知是一个农村妹子,就算你不嫌弃,怕也配不上你。” 含在嘴上的烟,掉在了地上,没想到可望而不可及的女神居然如此青睐于自己,赵永齐受宠若惊,只觉得这是对她的玷污,一时间诚惶诚恐至极。“妹子,不要妄自菲薄,你是个很好的人,将来一定会找个顾惜你的老公。我很高兴,你看得起我,但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是个名副其实的孬种,与纯洁如莲花的你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根本就不门当户对。”赵永齐越说越是动情,好比嚼着黄连,溢满了浓浓的苦楚,“如果你愿意,我认你做妹妹,我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更没有……其实能与你说说话,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 赵永齐是个很现实的人,并不相信一见钟情,就算是青梅竹马也不一定能长长久久。他不爱这个女人,但是他欣赏她的纯美,她是自己的精神慰藉,是一种嚮往,一种寄託,不可能单单因为这种好感,就对她至爱至深。而少女对自己可能也是一样的,只是她还年轻,还分不清楚好感与爱情的界限。一个沉寂,一个活泼,一个复杂,一个单纯,他们不是异性相吸,只是性情上的互补,让彼此错觉横生罢了。 ☆、45 “哥……”少女神色迷濛,像是醉了一般软软地叫了他一声,赵永齐也跟着腾云驾雾,整个人飘飘欲仙,仿佛无比倾心于如此美妙的称唿。不料那人忽然朝他扑了过来,以稚嫩的气场吻住了他的嘴唇。 赵永齐吓得不轻,赶忙将她推开。可对方已是意乱情迷,热情如火地盯着他,跟之前那个放不开手脚的矜持的少女完全判若两人。有些人就是这样,她保守、拘谨,仿佛一无所知般纯洁,可一旦遇到命定的人,就反守为攻,甚至愿意就这么糙率地把自己交出去。 “不可,万万不可,我只能把你当作妹妹,这句话是真心实意,请你不要随便歪曲。”他知道自己看上去风流倜傥,总是一副色迷迷的模样,但他有原则的,就算轻浮下流,可也不代表他有着闷骚的总是渴望发生露水姻缘的劣根性。赵永齐跌跌撞撞地跑上了楼,他也不是完全不想,女人的温柔和水嫩无法比拟,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想入非非,不过他没有色胆,只是空有色心。最多是思想犯罪。 打死他也不敢背叛赵仕义。赵仕义是所向披靡的存在,是绝对的主宰,在此地,在此时,在此刻。所以他当了逃兵。他无法面对心中纯洁的一偶正催化为肉慾,这个世上有比肉慾更珍贵的东西。神交就可以。否则就是画蛇添足,毁了那份贞洁。 少女非常纳闷,大概是没想到这个傢伙竟真的不愿荼毒自己。理应说,男人都是感官动物,皆是‘慧根’不浅。她见过表里不一的人,但没见过这种另类的表里不一。这让她更加地喜欢他,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 睡在男人安排的床铺上,她失了眠,不由起身,朝二楼步步走去。如果他真的不想做,那么就一起说说话,她并不是放浪的女子,可不知为什么,一见到他就春心荡漾,仿佛找到了等待已久的梦中情人,那样魂不守舍,激动不已。 楼上漆黑一片,她摸索着,却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随着她离对方的卧室越来越近,那声音变得越发清晰,甚至连它包含种种感情,都无一例外地喷薄在耳边,纤毫毕现。 “啊……哥……不要……呜呜……我错了……” “呜啊……好痛……嗯……轻点……求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少女大吃一惊,听见呻吟时,他以为男人金屋藏娇,如今正在房里翻云覆雨。仔细听之后,那把满含痛苦的喘息声,正是对方所发出来的。原来他才是下面那个。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人居然是个同性恋。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明明对女人感兴趣,否则看自己的眼神也不会是难耐着欲望的嚮往和痴迷。但是徘徊在耳边的的的确确是一把男声,童叟无欺。他嘴里叫的也是哥,想必也是个男人,为什么,为什么要欺骗我,少女非常伤心,恨不得推开那道门,让那可耻而荒谬的一幕暴露在眼前。 第21页 “呃呃……不要碰那里……啊啊啊啊……别弄了……我要被弄坏了……不要……呜……” “哥……哥啊……啊啊……死了……要死了……呜啊……停下……受不了了……” 就在她把耳朵贴在门边时,那把痛苦的声音陡然转为了欢乐的吟叫,交合的两人动作有多么的激烈,可想而知,她甚至看见自己心爱的人不断被一个男子反覆占有,一怒之下,推开了那道门,门只开了一点,这一点就足够了,足以让她看清屋里yin秽的画面。那人正骑在一个人的身上,自顾自地折腾着,眼泪汗水,在月光下清晰可见,那副痛并快乐的模样简直惨不忍睹。而躺在下面的人,缓缓地转过头,沖她裂开嘴角,极为可怖地,笑了。 少女花颜失色,吓得勐退了几步,然后转身跑了下去,打开门,也顾不得还下着雨,就没命地沖了出去,一会儿便不见了影儿。 第二天清晨,躺在床上的赵永齐仍声嘶力竭地呻吟着:“哥……我真的……不行了……啊……”他闭着眼,忽而咬紧嘴唇,浑身剧烈地颤抖,忽而紧紧拽住被单,受惊地呵气,白花花的身子在床上不住扭动,别人看了,还以为他在做春梦,一个人也能这样兴奋,真是绝了。 过了好久,男人才停止扭动,安静地睡着了。醒来后,发现满身都是吻痕,不由双手抱住一片狼籍的胸口,还拉来被子遮住白迹斑斑的腿根。“呜……”他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发出低低的,如蚊鸣的哽咽声,然后趴在了床上,把脸用力在枕头里揉动着,不知是不是在擦泪,那样子别提多悽惨了。 ☆、发飙的小受 门开着,少女显然已经离开了,至于什么时候离开的,自不言而喻。赵永齐颤抖着回到那人的身边,指着他声泪俱下地控诉:“你,你怎么能这样?我不是你的玩物!我也有尊严!和别人说一句话都不准,你还不如杀了我!何况是她先那样的,管我什么事?!” 深深的委屈和浓浓的愤怒让他无视心中的恐惧,把一直压抑在心中的话统统说出了口:“你要怎样,我都让你,谁叫我斗不过你!但你也不要太过分了!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哈,”他惨笑着,“是的,我怕你,怕得要死,可你要我过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你要这么残忍地困我一辈子,无疑是做梦!我也是有底线的!赵仕义,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回到正途?可为什么,老是逼我做这种违背常伦的事?你到底什么意思?!”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体抖得像筛子,“这日子,真他妈,没法过了!”吸了吸鼻子,用手捂住眼,“我欠你的,用命偿还就是,干嘛要这么折磨我?难道我生来就是让你折磨的么?你当老子是任人宰割的猪?!!”说着冲进了浴室,往浴缸里一躺,拿起台上的刀片就狠狠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嘴上咬牙切齿,“我还你,我都还你!我去死,我马上就去死!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不要我割腕之后再从窗户跳下去!你说!要我怎么做才能让你高兴!!” 灯光明明灭灭,猫叫此起彼伏,快要疯掉的赵永齐已经无法分辨。他实在是痛极,恨极,也累极了。他厌倦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恨透了忍辱负重的感觉。只想从困着自己的噩梦里挣脱出去,哪怕粉身碎骨,也好过日日夜夜,沉浸在水深火热里。他是人,活生生的人,忍耐始终有限,就算他做错了什么,下场也不该如此,不该如此毫无扭转的余地。鲜血喷涌而出,他一头撞在浴缸上,晕倒了过去…… 模模煳煳间,看见一些东西。他看见自己最挂念的母亲,睡在浴缸里,像他一样,用刀切断了动脉,然后从窗户跳了出去,生生摔死。“啊——”男人惊叫着醒了过来,发现鲜血已经凝固,并没有死成。依他的性子,一定会再接再厉,继续摧残自己,可想起了那个梦,无疑赵仕义以他母亲的性命作为威胁,如果他再去死,生他的人一定会按照他的死法下到地狱。 “你赢了,你赢了……”赵永齐一边咳嗽,一边绝望地喃喃着。再想一了百了,但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很可怜,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多年来毫无怨言,却被这个看似老实的男人彻底背叛,不得不抛家弃子,远走他乡。就算她再也不会回来,也希望她能过得好好的,自己并不怪她,逃避是人的本性,她与其为了儿子留在这个伤心地,不如离开,重新生活,说不定还能重获幸福。正所谓母子连心,只要她还在,自己就有苟且偷生的理由。母亲痛了十几个小时才把他生下来,他怎么能辜负她的养育之恩,想到这,慢慢平静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日子,男人的精神状况极差,整天都是恍惚的,吃了上顿忘了下顿,对生活质量显得漠不关心。赵仕义没有再动他,但也没有放任他慢性自杀。 过后,每早醒来,肚子都胀鼓鼓的,一副在夜里偷了嘴的样子,嘴唇又粘又滑,沾着味道奇怪的不明物体,不得不奔向厕所吐得撕心裂肺,从此以后,他再不敢厌食。他毫不怀疑赵仕义会指使睡熟了的自己去咬老鼠吃,吃出肥胖症为止。 不知是不是那几天乱吃一通的原因,居然肚子疼。他开始也没在意。心想不过是拉稀。但事实证明,并非肠胃上的毛病。他没有去过厕所一次。肚子从隐痛渐渐变为阵痛,从阵痛又演化为剧痛,赵永齐不得不去往医院。他从小到大,压根没生过病,身体好得很,就是在寒冬腊月,也从不穿棉袄。一件毛衣一件外套就足够御寒了。至从和赵仕义生活在一起,不但没练出肌肉,反而变得体弱多病。原来他看过聊斋,里面的妖精专门吸取活人的精气,难道自己会被他吸干不成? 医院非常挤,排在他前面的居然有几十号人,只能坐在椅子上等。没事四处打望,居然看见了王贞。王贞也发现了他,生怕他找他晦气,赶忙往墙角躲。赵永齐嗤了一声,装作没看见。 ☆、鬼胎上身 见他如此淡定,王贞反而沉不住气了,也许是觉得问心有愧,主动找他搭讪:“你生病了吗?” 男人没理。坐在那佯装打瞌睡。 虽然有点尴尬,道士没有马上离开,因为他觉得还是把事情解释清楚比较好,免得对方认为自己骗了他的钱。 “赵先生,我发誓,我绝没有忽悠你。只是没想到,那只鬼的实力远远超乎了你我的想像。其实我并不是非要你那么做,而是给了你选择。要么你端正心态,与他和睦相处,要么你赌一把,征服他,或者与他玉石俱焚。可惜,你选择了后者。” 见赵永齐偏着头,他也不生气,而是以那种饱经沧桑的语气将一切娓娓道来。“实不相瞒,我要感谢你的那笔钱,不是那五十万,我怕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那人正才偏过头,对着他。只是表情仍有些冷漠。 王贞苦笑着:“你可能觉得与一只鬼做夫妻简直就是一句妄言,因此,在这里,我再向你重申一遍。其实它没你想像中那样可怕和绝情。它跟我们一样,有着七情六慾,有着分辨善恶的能力。只是有个缺点,就是善妒。我这个人比较软弱,既然小翠找到我,我也就认了。并立刻就与前妻摊牌了。就算我的前妻对我很好,也没什么过错,我还是当机立断,与其分开了。因为我明白,一只脚踏两条船是不被允许的。虽然我也捨不得她,但无可奈何。可是我的前妻对我旧情难忘,以法律来约束我,因为我心里愧疚,便没有拒绝对她以及儿子的支助。没想到这事被小翠知道了,从而酿成了大祸,要不是我对她苦苦哀求,我的儿子可能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死了。” 听到这里,赵永齐终于拿正眼瞧他了:“你儿子现在怎么样了?如果需要钱,你尽管给我说。” 王贞非常感动,没想到男人竟然这般仗义,不计前嫌到了慷慨的地步。“还好,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他几经纠结,终于凑过去,与他咬了咬耳朵,“一个人举行了冥婚,按常理来说,他就必须认了。因为他越是反抗,越是会物得其反。如果反抗得太厉害,很容易害死自己,得不偿失,多不划算。当然也不是没有破解之道,你实在不甘心,可以再娶一个。正所谓以毒攻毒,人无法与鬼抗衡,那就让两只鬼互相去制衡,去斗法也就是了。” 赵永齐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只我都吃不消了,两只我更要疯。我看还是算了。”这就跟家里养了一只狗,再养一只猫一样的,成天打架,鸡犬不宁,谁他妈受得了啊! “我只是说一说而已,你也不要放在心上。”王贞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无声地嘆息着。 “对了,你那位名字叫小翠?是不是林翠?”赵永齐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王贞惊奇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她叫林翠?” 赵永齐没开腔。林翠是赵仕义的红颜知己,虽然没见过,但经常听对方提及。自己还为此吃过不少飞醋。想来那时,他还太年轻,居然把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看作情敌。 这时,诊断室外现出‘赵永齐’三个字,他转头对王贞说:“该我了。”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坐着个男医生,头也未抬地问:“怎么了?” 赵永齐答:“肚子疼。” “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应该不是。” “还有其他的症状吗?” “感觉有点噁心,想吐。” 医生说:“也许是感冒了。” 他摇头:“我感觉不像。” “谨慎起见,去照个片。” 赵永齐没有异议,便照片去了。 医生拿着结果仔细端详了一番,忽然眉开眼笑了起来:“恭喜你,你怀……”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立刻转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对病人说:“腹腔长了个瘤子。” “啊?”赵永齐面无表情的脸顿时舒张开来,染上了比较明显的情绪,“是不是搞错了?怎么会莫名其妙长个瘤子啊?” 他焦急地又说了句:“是良心还是恶性?有没有关系?” “这还要进一步诊断,”医生说,“别着急,很可能是良性的。” 果然人倒霉了什么都不顺,赵永齐一脸不慡,只得配合医生对这颗瘤子进行化验。 第22页 还好化验出来是良性的。他松了口气。可心里还有个疑问。“既然是良性,为什么会痛?应该没有感觉才是啊。” 医生装出一副很专业的样子:“这跟天气、饮食、个人体质有很大的关系。” “那它会不会继续长大啊?” “也许会。” “那该怎么办?”赵永齐又开始着急起来。 ☆、逗b医生 “心态要好,多补偿营养,抽空做些运动……” 男人越听越纳闷,总觉得这只会增大瘤子的体积,哪知那个医生又来了一句,“适当进行胎教。” “啥?你说啥?!”赵永齐用手揉了揉耳朵,不是医生乱说,那肯定就是幻听了。瘤子跟胎教有什么关系?有谁能够解释吗? “哦,哦,”那傢伙的样子,仿佛如梦初醒,“我刚才说了什么?不好意思,”他抹了抹汗,“昨晚没有睡好,抱歉。” 赵永齐白了他一眼,你他妈也太尽职了,给人看病居然还想着和老婆滚床单那些事,在病人面前公然神游太虚,小心老子举报你! “没有大碍,不过就是个小小的瘤子,”医生干笑着,看上去格外的心神不宁,只得胡乱说了几句。“说不定过几天就没有了,我们这儿有不少这样的案例。” 赵永齐越听越不是滋味,那个瘤子不是长在你身上,妈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能不能开刀,把它取出来?” 医生又露出那种别有深意的笑容:“为什么啊?它那么可爱,何况与你血脉相连,人家求都求不来,你却要把它打掉……”说到这儿,他闭上了嘴,想了想,才勐地拍了下脑袋,自言自语道,“我今个儿到底是怎么了……” 赵永齐简直火大,我擦,敢情你是神经错乱吗?你他妈究竟说些什么啊,老子是长了个瘤子,不是像女人一样怀孕了,怎么你张口闭口,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还是教授,我看是禽兽吧?有这样安慰得了绝症的病人吗? “对不起,对不起……”医生也察觉到是自己不对,连连道歉,“这个,我认为能不开刀,就最好不要开刀,不如先观察一段时间,如果病情恶化,再考虑开刀,你觉得如何?” 说了当于没说,现在的医生,都是这个样子,有几个身怀绝技?都他妈是招摇撞骗的!赵永齐刷地一声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懒得再对牛弹琴,耳边传来那人呵呵的笑声:“慢走不送,记得保胎,前三个月最关键……” 我去……赵永齐按捺着杀人的冲动,狠狠摔上了门,自己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啊,真是气死了! 王贞还等在外面,见了他,赶快迎了上来,一脸关切:“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赵永齐阴沉着脸,一言不发,道士以为情形不太乐观,便没有再问。两人并肩走到门外,才说:“那天之后,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不想再提及那个噩梦,男人敷衍地摇了摇头。王贞又道:“我生怕你被反噬,遭遇了不测。鬼向来瑕疵必报,如果你以前伤过他,他会变本加厉,狠狠回敬你不可!” 赵永齐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可那傢伙不会察言观色,一直纠缠着他说这说那,真是烦死了。 王贞还以为他还惦记着那五十万,便告诉他:“钱,我一定会还你。只是数目太大,我需要时间。” 而赵永齐的心思压根不在他这儿,只希望他赶快消失,别再抠他的伤疤了,便摆了摆手,意思是不用。 可道士非要在他面前秀自己的处世为人:“现在有一桩生意,只要做成了,别说五十万,五百万都绰绰有余,只是我缺一个搭档。”直直地看着他,拉他入伙的意图不言而喻。 赵永齐顿时警惕起来了:“什么行当,这么赚钱?” 王贞笑了起来:“你也知道,还有什么行当,当然是摸金。” 果不其然,赵永齐皱了皱眉,其实他现在很反感盗墓,很多事情都是因此而起,所以有些忌讳。但是他天生就喜欢寻求刺激,听到对方要重操旧业,还是难免有些心动。 “是一个明朝的大墓,听说里面宝藏无数,只要干成了这一票,咱们一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赵永齐没有立即拒绝,只是说:“让我考虑考虑。” 盗墓虽然是一款不错的探险游戏,但为人所不齿,参与者是要折寿的。若非情不得已,谁会去做这种挖人坟墓偷鸡摸狗的事情? 当初要不是受到王贞和吴品的蛊惑,他也不会踏上这条阴损的道路。那时候他太嫩了,再加上正在读大学,每天都千篇一律,枯燥死了,好在比较自由,便隔三岔五地逃课,甚至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跟那些人鬼混,到处寻觅能够下手的古墓。 当时他对这个行当十分感兴趣,再加上来钱容易,便义无反顾地抛弃了学业,甚至打算以此为生。而赵仕义看得十分透彻,要他金盆洗手,不要再干这种事。可他不但不听,反而找到哥哥,逼他支持自己的决定。 ☆、索钱被拒 四年前 穿着一身运动装,迈着大步,年轻帅气,显得极其自信的男子,勐地一下,推开了面前那道厚重的大门。 进去后,他沿着精美的楼梯旋转而上,来到了一间简约大气的房间里。 此人正是我们的主角赵永齐。那时他才二十出头,风流潇洒,无拘无束,是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就连学府里得天独后的女老师也暗恋他。 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道上,大家都买他的帐,只有一个人,对他的魅力无动于衷,那个人正坐在桌后的皮椅上,见他进来,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甚至没有叫他坐。不是因为兄弟之间那份熟稔,才免去这份礼节,而是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什么样的不速之客他没见过,包括像赵永齐这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自以为是的这种。 赵仕义一身笔挺的西装,西装不是价值不菲的那种,一头短髮,髮型也是极其常见的。然而看起来,就是跟常人不一样,不但显得干脆利落,更是英挺勃发,一点也不输给精心打扮的弟弟。他的眉毛很浓,嘴唇很薄,配上锐利而深沉的目光以及冷淡沉着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一匹深藏不露的黑马,让人忍不住拜倒在他浑然天成的气势之下。 赵永齐显然是有备而来,这才勉强和对方的气场不相高下。他缓缓走过去,双手撑在桌上,用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瞪着他:“我决定了,我要做摸金校尉。我现在需要一笔钱,购买进口装备。如果你支持我,相信得到的回报一定不菲。你是个有商业头脑的人,如果你如我想像中那样聪明,日后绝对不会后悔。” 赵仕义一只手揣在兜里,没有说话。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才慢条斯理地回答:“我很忙的。可以说日理万机。如果你被埋在哪个死人坑里,我恐怕没有时间给你收尸。所以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乖乖待在大学里,顺利完成自己的学业。”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似乎给他消化的时间,才继续说下去,“你有雄心,没什么不对。但是人首先,要有脑子。没有脑子,你不但一无所获,甚至会失去一切。你的前途,你的尊严,你的个性,都会被你的一时冲动累得支离破碎。”他又顿了顿,然后用更慢的口吻接下去,“我的钱,是一分一厘赚来的,从不花在没用的地方,我的家人应该跟我一样,勤勤恳恳,而不是好高骛远。何况盗墓是犯法的,你要我出钱让你犯法,那根本就毫无道理。这本就不是投资,这跟自掘坟墓无异。还是那一句老话,”男人的眼睛向上一抬,“我拒绝。” 赵永齐顿时火就上来了,拒绝就拒绝,何必摆出这么一副睿智得不得了仿佛别人都是白痴的样子,好像只有你是成熟的,别人都他妈是幼稚的小孩,“你自己不敢拼还不准别人拼,就算赚再多的钱也掩盖不了你是个孬种是个钱奴的事实!” 赵仕义面无表情。仿佛他只是个不足轻重的婴儿正在牙牙学语。 “你就抱着你的钱养老吧!老子一分都不要!”赵永齐狠狠一拍桌子,气焰沖天,在那儿手舞脚蹈,“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保守得跟处女一样的男人!你没有拼搏的精神,你根本就不了解这个世界!”他用手指着他,“告诉你,这个时代是属于我的!我将是盗墓之王!冒险冠军!而你,什么都不是!总有一天,你会跪在我的脚下,向我请教真正的生财之道!以及人活着的究极意义!” 被喷了一脸唾沫,赵仕义也只是抽了抽眼角。好似看见那个不懂事的婴儿升级为了骂街的泼妇。 说完,男人转身就走,姿态之潇洒,仿佛刚打了一场胜仗。他的身影消失后。一个女人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你的弟弟应该去演戏。” 赵仕义问:“为什么?” 林翠说:“你有没有看过一部叫《急速风流》的电影?讲的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两位传奇f1赛车手的故事。主角尼基家里很有钱,可是他只想疾驰在跑道上,去夺得世界冠军。他去找他的父亲,希望他能出钱支持他的事业,却遭到了父亲的拒绝。刚才那一幕,跟电影一模一样。你可以去看看。” 林翠抱着肩膀微微一笑:“你弟弟演得挺好的。如果去当演员,说不定还能竞争影帝。退一步,去参加模仿秀,也定然前途无量。” 赵仕义:“……” “对了,我怎么没觉得你保守得像个处女?”那人捂着嘴偷笑。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应该看过急速风流这部电影吧感觉挺好的,虽然赛车这一类什么速度与激情、极品飞车比较酷,但是这部电影讲的是真实的故事,而且绝对不是玛丽苏,每个人都会经歷挫折,每个人都会有胆怯的时候,对手就是对手,对手不是反派,两个人的表现都可圈可点,但也有各自的软肋。但很多读者都喜欢看慡文,其实那种文大多都是玛丽苏,很少有真正的价值原来我对龙马的期待很高,后来去了觉得很头疼,满篇都是肉文,好像不写肉就混不走,况且我这个人废话又多,一个配角我都可以讲一大篇故事,结果人家又不喜欢看,写了十万字的末日文就这么坑了,我也是人,也需要动力,虽然我比其他作者更会自娱自乐,但是只有几个人看的话我也扶不住,哈其实要不是这篇是灵异,我也不敢写这么多。下午要和父母去动物园玩,先更了 第23页 ☆、碰到大神 纵然知道他同意的可能性很低,但赵永齐还是想试一试。即使他拒绝,也可以当着他的面,告诉他,我会证明自己。 他东拼西凑,四处活动,终于弄到了一笔钱,不过因为资金有限,装备还是跟进口的有所差距。当时他的确是急于求成,希望能干票大的,好在瞧不起自己的人面前扬眉吐气。 但偏偏事与愿违,就算有着强烈的斗志,也不一定能得到好的机遇。他们始终都没找到有油水的大墓,很长时间都是小打小闹,甚至有时穷得难以果脯。再加上,他那个团队不那么和睦,雷声大雨点小地就这么走到了穷途末路。甚至他想吃回头糙,再次打探之前出过事的那个墓穴,眼看就要到手,却因为队友的死亡,不得不紧急退了出去。其实赵永齐自己也不甘心,但那地方实在是太过邪门。好比埋葬法老的金字塔,凡有人敢染指,必定遭受诅咒,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权衡一番,几人还是决定退而求其次。还好经过高人指点,他们找到一处没有被挖掘过的古墓,而且并不十分兇险,他们打算最后试一试。如果不行就散伙。抱着这种孤注一掷的悲壮心理,他们毅然前往。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 一进去,有人踩到个不明物体,只听见吱吱的怪叫声,就看见一抹影子飞快地逃远了。 “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只蜘蛛。” “蜘蛛怎么会叫?应该是只老鼠。” 那人定定地看着他们,眼里满是惊恐:“我刚才看得很清楚,真的是一只蜘蛛,有盘子这么大,背上还托着两只小蜘蛛……” 赵永齐打断了他的话,不以为意地说:“如果觉得闷,就说个黄段子娱乐娱乐,干嘛要编这么一家三口个故事呢?也太没技术含量了!” “真的,是真的……”那人脸上汗水直流,还没开始深入就打起了退堂鼓。 赵永齐笑了,转到最前面,带头大踏步往里走去,“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说的那只蜘蛛,如果你胆敢骗我……” 回过头来,发现有个金属物体正对着自己,那物体正是黑漆漆的枪口。 我的妈,这几百年前的墓地怎么突然冒出现代的大杀器?他们几人受宠若惊地退了一步。 拿着枪的人冷冷地问:“你们是哪条道上的?还懂不懂得这一行的规矩?” 对方的另一人说:“甭说先来后到,首先要尊重前辈。难道你没听说过‘尸爷’这个名号?” 除了赵永齐,其他的队友都不过是一介莽夫,除了有点胆子什么都不懂,一直以来都是靠他这个主心骨负责销赃以及出谋划策。这些傢伙不是经常把事情搞砸,就是把主顾得罪了,赵永齐本来不想拉这种没素质的人入伙,要不是实在找不到门路,见他们只知道在那儿瞎嚷嚷他越发后悔滥竽充数。 见对方全副武装,分工明确,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赵永齐就知道自己要出师不利身先死了。在盗墓这一行谁没听说过‘尸爷’的名号?据说这人不仅有分金定穴的本事,更是人脉宽广,手下个个都是精英,所以别人搞不到的东西他能搞到,别人不敢去的墓穴他能去,去了之后还能凯旋而归,而且只要是他开价,无论开多少,买家都不会讨价还价。不但对他绝对信任,而且极其敬重。所有的摸金校尉看见他都会尊称一声前辈。更多的人求着拜他为师,但是没有一个如愿以偿。 而这一行总有些不守规矩的傢伙,不管是窝里斗的,还是不守信用的,抑或是只为发财不惜毁坏古墓的,都将得到‘尸爷’的严惩。他想要谁死,谁就得死,而且名正言顺。这人就相当于盗墓这一行的泰山北斗,人人都以他为尊。 不会吧?难道老子就这么倒霉,真的撞到他了?赵永齐冷汗直流,但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人,不得不硬着头皮跟对方周旋。 “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这里是‘尸爷’预定了的……” 话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我们早就放出了话来,你们怎么这么不长耳性?”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几个都是新手,不太懂这一行的规矩,我们现在就退出去……” 拿枪的人冷笑道:“你已经侵入了此地,看到我们掘墓的方式,岂是说走就能走的?!” 这下糟了!赵永齐直觉自己要栽了这里,尽管他连番花言巧语,可人家就是不吃这套,而他没钱没势,如何才能力挽狂澜?偏偏带的几个人不能为他出半点主意。 “算了。”这时,从里面冒出一把不怒自威的声音。 ☆、冤家路窄 “尸爷……”那人冷酷的表情一下就转为恭敬,“我们不能放他们走,否则他们出去一说,咱们掘墓的秘诀被人知晓,就再没了什么优势。” “难道你没听清我说的什么?你知道我一句话从不说两遍。”那个看不见影子的人,像教训龟孙子一样教训了对方一顿,他的属下点头哈腰,赶快将枪收起。 “‘尸爷’网开一面,答应饶你们一命,你们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滚出去?!” 几个人拉扯着他的衣袖,意思是见好就收,速速撤退,免得节外生枝。可赵永齐就是不动。半晌,才开了口:“赵仕义,是你吗?哈,堂堂一个公司总裁,怎么变成传说中的‘尸爷’了?给我这么大个惊喜,我可无福消受啊!” “你认识他?”‘尸爷’的手下表情不约而同地变了,全都望着一个方向。 只见一个人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面色波澜不惊。“是。他是我的弟弟。” 男人的肩膀上趴着一个庞然大物,身上五彩斑斓,背部托着的两只小蜘蛛,正对他们虎视眈眈。 我擦,哪来的怪物?是赵仕义养的?赵永齐微微愣了一下。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男人已经走了过来,朝他扬起了巴掌。 赵永齐赶紧捂住脸颊,可鼻子一痛,被对方狠狠凑了一拳,那地方是个脆弱的部位,何况承受了饱含怒气的一击,自然是见了血。他正要怒,就被赵仕义的当家气势给压了下去:“谁叫你来的?我不是让你好好呆在学校里?” 我还没问你,你就来教训我,赵永齐没好气地抹了把鼻血,和他槓上了:“怎么,只准百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之前你还口口声声,伸张正义一般告诫我倒斗是犯法的,转眼你自己就干上了,当着人一套背着人一套你噁心不?” 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这吃了火药的两兄弟。赵仕义显然很不高兴他当着大家的面弹劾自己,搞得他学坏跟自己脱不了干系一样的。 “这个先按下暂且不提,何况我所干的和你所干的不可相提并论。你心浮气躁,一心想着发财,没有周密的部署,更无可靠的同伴,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要不是我们把墓地门口的流沙和暗器清理出来,你们几个还有命在?!” 赵永齐听言,不说话了,怪说不得一路畅通无阻,原来是别人铺的路。他的同伴的脸也一阵青一阵白,他们自以为不得了,当然无法忍受被那人说得一无是处,碍于对方的yin威,又不敢公然反驳。只得打断牙齿血吞了。 “哼,不管怎样,都是你不对。你不该瞒着我吃独食,更不该放任我去冒险。咱们是兄弟,你却把我当外人看待,实在是叫人心寒!”赵永齐不屈不饶,梗着脖子对他好一阵数落。 “有什么,回去再说。”赵仕义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递了一个眼神过去,意思是叫他们收工。 拿枪的说:“‘尸爷’,我们现在干到一半,既然来了,不如一口气干完,没必要前功尽弃,既然你弟弟来了,就让他在一边看着,反正也不是外人,正好好可以长长见识,你觉得呢?” 此言正中自己的下怀,赵永齐巴不得留在此地,好好学习下倒斗的精髓,可他哥哥很不给他面子,一口拒绝:“今天就先到这里,大家赶快收拾东西。” 回去之后,赵永齐就对他死打烂缠,软泡硬磨,非要加入他的团队。他意识到自己在倒斗方面跟对方比起来,根本就像是办家家酒,在自立门户之前应该多学点经验,否则出去一次栽一次,与其如此,不如挤进那支优秀的队伍里深造几年。说不定自己很快就会成长为‘尸爷’这把交椅的继承人。 赵仕义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馊主意,考虑都免了,直接拒绝。赵永齐不依:“为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你没听说过上樑不正下樑歪吗?就算下樑正了,上樑依然扭曲,到时你还有脸对我进行管制?” “你倒是一心一意为我着想,”赵仕义讽刺了他一句,“你以为我想干这一行?那时候我身无分文,才不得不另闢蹊径。否则你的学费哪里来?谁来支付家里的开销?而且你用钱向来大手大脚,只知道伸手找我要!你也不想想,我当时的状况!” 赵永齐脸色一变,硬的不成就来软的:“你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我巴不得立刻报答你。等我学成了,混出了名堂,就把你供奉在家里,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赵仕义拗不过他,只得板着脸说:“要不是朋友之託,我早就不干了。你既然如此坚持,就让你试试好了。不过你得听我的指挥,不许胡来,否则别怪我把你扫地出门,明白?!” 就这样,赵永齐如愿以偿,师从了他的哥哥。第二天就解散了自己那支犹如扶不起的阿斗的队伍。 他越发觉得自己跟倒斗缘分不浅,正苦于迷失在弯路,就遇到了赵仕义这个骨灰级的,将他带往春光明媚的正途。这更加坚定了他一条路走到底的决心。 他本来想问赵仕义蜘蛛是怎么回事,可是因为太过兴奋而忘掉了,等他想起来,对方却不见了踪影。房里坐着几个男人,全是他手下的摸金校尉。赵永齐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趁机以询问哥哥的去向跟众人套近乎。不料他们竟然充耳不闻,这可气煞他了。 ☆、古玉 “有这么对待新进来的同伴吗?队友彼此猜疑应该是‘尸爷’最忌讳的吧?”他叼着一根烟,摇头晃脑,一副深表不满又有恃无恐的模样。 屋里共有三人,这三人的反应各有不同。长得聪明伶俐的那个,对他的暗示不动于衷,眼神一片呆滞,似乎压根没发觉有人进来,正痴痴地做着白日梦。到底是天然呆,还是故意作出这副样子,就不得而知了。 第24页 另外一个倒是能言善道,一张嘴生得尖酸刻薄:“你见过有关系就能顺利升学的么?即使上了大学也只能是碌碌无为者。倒斗一样的,没有真才实学,有什么用,古墓又不是‘尸爷’开的,里面的粽子难道还会看在咱们头儿的面上对你以礼相待么?” 会使枪的那个姓杨,其余两人分别姓薛和张。之前他都打听清楚了。这个姓杨的据说是特种兵出身,有着不赖的身手和优良的应变能力,好几次救众人于危难之中,在队里是相当有分量的。或许是当过兵的原因,他说话比较沖:“哪来的辱臭味干的小子,想要和我们共事,得先学会如何把路走稳才行。一步一个狗啃泥,咱们几个可没有时间去扶你!” 不就会几把刷子,得瑟个什么劲?赵永齐正要以一敌三,以唇枪舌剑打得他们落花流水,他哥哥回来了。一见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走到姓薛的面前,递给他一件东西:“你看看这个。” 赵永齐伸长了脖子,瞟见哥哥手中拿着的是一块陈年老玉。那个人好似没听见对方的唿唤,仍旧一脸痴呆,可那块玉到了他的手中,便立马生龙活虎了起来,将其细细端详了一番,就像是饿了多年的人在品尝一顿丰盛的大餐。双眼狂放绿光,一副激动得恨不得立刻自焚的模样。 “在哪儿找到的?这可是上上品,千年难遇!”那小子啧啧赞嘆着,对那块玉爱不释手的程度简直可以赶得上老牛舔犊。见他如此,其他人也兴奋起来,似乎对他的眼光深信不疑,赵永齐觉得奇怪,这傢伙生得单薄,就那张脸有点耐看,要说这只白斩鸡有什么真本事,自己绝对不信。 “你说它是上品,何以见得?”赵仕义仿佛与他心有灵犀,问了个他极想知道的问题。 有人向他请教,那人一下就来劲了,滔滔不绝将自己的真知灼见告诉大家:“古玉究竟如何,要看它的沁处,入土年代愈久,受沁处越深,越是与玉色连接成天衣无fèng,再者看它沁出的图案,是否栩栩如生、精美稀有。而这玉竟然沁出了一条龙,不仅龙的形态,甚至连龙的五官和肌理都纤毫毕现,自然是价值连城。” 赵永齐点了点头,不知何时,自己竟然也凑了过来,听得入迷。他本来就想和大家打成一片,这个情形,岂不正合我意。他很想问这玉值多少钱,可又怕觉得俗气,便装作一副沉着的样子,仿佛对玉还是有些知晓的。不至于被人看低。 “不过这玉还需要‘盘’……” “什么是‘盘’?”赵永齐抢先一步问。 “出土的古玉只算是半成品,需要进行加工,将玉放在容颜秀美之女性身边,以人养玉,玉性更好,沁处越艷,到时,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后来赵永齐才知道,这傢伙的确是个自然呆,做什么都不行,但别让他摸古玩,只要一碰到真品,就顿改那副病恹恹的模样,精神那个抖擞,就像是买彩票中了几千万。大家盗的东西,只要往他手上一塞,通过他的反应,就知道其价值如何,他好似未来世界才会出现的古玩辨别器,物美价廉,而且童叟无欺。也怪不得如此弱不禁风的一个人,没人嫌弃。 赵永齐觉得非常新奇,不管这些人,还是这块玉,心中不由万分期待往后精彩的日子。不过令他失望的是,前一秒大家才坐在一起,探讨这块古玉,和睦融融,齐心协力,可下一秒,自己就被赶到了一边去。就算接下来和他们相处了半个月,人家还是不把他当一回事,他又不想和赵仕义走得太近,以免有公私不分的嫌疑。可这样不上不下,真的很憋屈,只得主动寻找话题。 “对了,那蜘蛛是干什么的?” 赵仕义却卖了个关子:“到时你就知道了。” 赵永齐非常不慡,但拿他没办法,又找了另外一个话题:“那块玉呢?能不能给我一下。” 姓杨听见了,笑了:“你又不是美女,给你做什么?” 赵永齐脸一红,讷讷地说:“我只是想看看,再瞻仰下它的荣光。” 他哥也似忍俊不已,看着他那副窘相:“玉已经给林翠了。” ☆、赵小狗的骗局 那些细节什么的我先按下不提,咱们先进入正题。我写这么一段,其实是想告诉你们这两兄弟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恩怨。 你也知道,我们的主角承受力并不差,他为了精通倒斗这门手艺,宁愿屈居人下,窝囊受气,被揶揄几句,倒也无所谓,关键是赵仕义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提及林翠这个名字。而且把玉给她,说明在他的心目中,这个叫林翠的就像是天上掉下的林妹妹,其美半点不假。赵仕义的眼光是很挑剔的,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这个女人,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让他忍不住怀疑。 古往今来,妒忌害人不浅。妒忌涌上心头,其他的负面情绪也如雨后春笋般,争先恐后地长了出来。妒忌就成了妒恨。这些人凭什么瞧不起他?他年轻,发奋,想凭一己之力在自己喜欢的行业里取得一席之地,前辈应该多加帮助才是,却反而狠狠地打压他,嘲笑他,似乎他无论怎么努力,吃闲饭拖后腿这个事实也无法改变。 话说回来,赵仕义还不是没有通天的能力,他又会什么?瞎猫碰到死耗子,找到个地方,就站在一边,像个劳工一样坐享其成,可这些贱人还对他毕恭毕敬、唯命是从,把他当作天王老子。赵永齐生来好强,所以极不服气。 他眼珠一转,便想到个计策,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台阶:“这玉的确好,但是离顶级怕还差得远。” 姓杨的不信,用冷眼笑看他:“哦,为什么,还请高人指点。” 赵永齐不理他,只对当家的说:“之前我到过一处墓穴,看到一块玉,那可真是绝了,上面沁着一对龙凤,龙飞凤舞,就像是某个伟大的雕刻大师的作品,可谓鬼斧神工。” 赵仕义目光一闪:“真有此事?” 男人信誓旦旦:“确有此事,我不骗你。” 杨插了一句:“那此玉在何处?” 赵永齐答:“仍在原地。” 杨嗤了一声:“如此好玉,为什么不拿回来呢?别说你当时不识货,错把它当垃圾丢了。就算三岁的小孩子,也不会相信这个谎言的。” “那时我虽不懂玉,但上面的图案如此不俗,只要有点智商的人,都不会视而不见。要不是临时出了些状况,没来得及将它带出墓穴,恐怕我现在已经是百万富翁,还有你说话的份么?” 杨不开腔了。赵仕义仍旧盯着他。似乎想瞧出些破绽。只怪当时男人伪装得太好,纵然赵仕义火眼金睛,也没把居心叵测的他看穿。 “你们也看到了,我没有能力再次回去,只得将这个线索提供给你们,到时那块玉所产生的收益,我要占三层。” 赵仕义不是见财心动的人,直到此刻,仍没停下对男人所说的话的重重审视:“你到底遇到了什么状况?” 这傢伙果然不一样,比起其他人,心思要慎密多了,遂摆出一副严肃且悲恸的样子:“你知道这件事,有人见财忘义,把另外一个人捅了。” 赵仕义沉吟不语,若有所思。赵永齐以为事情败露了,没想到几天后,这班人马正式下了决定,去探让他之前栽了个跟头的墓穴。 话说那个墓穴早就被赵永齐打通,轻而易举就能进到正室去。而正室里堆满了陪葬品,而且一件不少。有人就觉得奇怪,因为赵永齐说自己探穴是在好几个月前,而且门口有新鲜的菸头和垃圾,证明在这段时间还有别的盗墓贼光顾,可是这些东西看上去像是原封不动,没有一样被拿走从而露出一个空缺。赵仕义也感到十分蹊跷,这哪里像天上掉下的馅饼,明明就是一个毫无纰漏的陷阱。无论你从哪个角度思考,也是将信将疑,不敢随便下手,但也不甘就此退却。这方宝藏利用人的心理给他们铸成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境地。 赵仕义勐地转过头:“那块玉在哪里?” 赵永齐也有点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朝那边指了指。 那人一看,就变了脸色,那眼神仿佛要把他吃下去。 那根本就不是玉,而是长得跟玉十分相像的一块青石。石头上雕着龙凤呈祥。花纹是上好的,可惜石头不值钱,就好像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日夜兼程,眼前却是一块随处可见的石头。别说把人气死,就是死人也给气活了,可那傢伙还想狡辩。 “哎呀,怎么这么脏,看来蒙了不少灰尘,拿回去得好好擦拭一下……”看着围过来的‘龙鬼蛇神’,赵永齐干笑着,“不是还有这么多瓷器吗?随便拿件回去也可以抵路费了……别,别这样,大家都是兄弟,有话好说嘛……” ☆、惊天之举 眼看就要遭受酷刑,死无葬身之地时,赵仕义说话了。 他当然不能说算了,不能搞得护短之心人人皆知,何况他也很气愤赵永齐如此儿戏,便想趁着这个时机给他点教训。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先把人带回去。” 此言一出,赵仕义的脸色忽然变了,大大地变了。男人到底看见了什么呢?我不能告诉你,赵永齐也无法告诉你。因为在赵仕义感到吃惊之前,他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赵永齐醒来后,发现回到了赵家大宅。说来也怪,好几天都没人来找他晦气。那个叫人把他带回家法处置的赵仕义也一直没出现。 又过了几天,才来了个人。这人便是杨。朝他吊着一双鹰眼,手中拿着沙漠之鹰,看了他半晌,才愤愤离去。似乎很想用子弹把他打成筛子,可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放弃。 又过了段日子,张来了。例行公事般看了他一眼,然后冷着脸,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面前。实在怪异。 当薛来瞧他时,赵永齐便问他自己的哥哥在哪里。薛的表现更诡异,仿佛他身上有病毒,生怕被传染似的,然后痴痴呆呆,对他的唿喊声听而不闻,直直走了出去。 终于在大半个月后,赵仕义回来了。变得非常非常冷淡。不跟他同桌,更不与他同室,一看见他,脸就变得刷白。仿佛他现在不是人,而是阴魂不散的鬼。 赵永齐很是纳闷,心想我做错了事,大不了鞭子伺候,何必做得如此阴阳怪气。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为什么每个人都欲言又止?难道那天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他只记得,好比缺氧一般,自己忽然就昏了过去。 第25页 那天之后,赵永齐很明显地被众人排除在外,不过他没有气馁,仍旧在他们前面晃来晃去,有一天,他发现了一台小型摄像机。没记错的话,这台机器当时在场,应该把一干人探穴的经过记录了下来。趁所有的人外出了,便打开了它,一探究竟。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先把人带回去。” 此言一出,赵仕义的脸色剧变。旁边的棺材紧闭,没有粽子跳出来。周围也没什么变化,不见谁启动了机关。可是他的脸色就是变了。因为他看见他弟弟忽然走了过来。 观众们,你们看到这里,觉得十分正常。赵永齐就算是风情万种,潘安再世,也不至于,连走路的姿势都能倾倒众人,更谈不上石破天惊,是不是? 问题是那个人的模样十分异常。他瞪着的眼中,精光爆射,嘴角甚至带着一缕狞笑,杨见事不对,扑了上去,可那人一扬手,一个魁梧的大汉就飞一边去了。其他二人跟着揉身而上,但是没看见他如何出手,全都倒在地上呻吟扭动。就在一剎那,阻止他前进的人全都被解决了。说不上是勐鬼附身,还是神力无边,但绝不是好的徵兆。所以赵仕义才会露出前所未有的惊色。 男人走过去后,一把抓桩尸爷’,将他压在他所靠的石台之上。接着双手并用,撕掉了他身上的衣服。然后埋着头,兇狠地在他胸膛上啃咬。赵仕义没有挣扎,并不是忘了挣扎,看他的神色,倒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那边的杨已经爬起来,举起了枪,赵仕义却沖他摇了摇头。 这时候,男人一股脑脱下了他裤子,将他捞起来,分开他的腿,架在自己身侧。嘴边不断溢出瘆人的狞笑声。赵仕义皱着眉,一直隐忍着。直到他进入,也没有吭声。 看到这里,赵永齐完全傻眼了。没想到自己居然有着如此霸气的一面,见人杀人,遇佛杀佛,在众目睽睽之下干了那个有着几重不俗的身份的哥哥。而且要了他一次又一次,动作十分狂暴,就像是玩一个破鞋那般无所顾忌,而且还明目张胆、得寸进尺地在里面不断达到高潮。 怪说不得众人用那种眼神看着他,怪说不得赵仕义总是避着自己,一看见他那张脸就不住抽搐,怪说不得大家讳莫如深只字不提,一切都是为了保桩尸爷’的颜面,怪说不得自己醒来后神清气慡,原来自己刚炮轰了哥哥。看着赵仕义痛苦万分的面容,看着他在自己的豪夺下虚弱地喘着气的样子,赵永齐心头满是快意。你也有今天!可奇怪的是,他怎么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毫无记忆? 视频上的男人反反覆覆来来回回折腾了对方半个多小时才偃旗息鼓,倒在地上昏了过去。见他终于停歇,杨跑了过去,脱下衣服搭在赵仕义身上,紧拽着拳头,眼睛血红:“为什么不让我一枪打死他!这个孽畜!” ☆、真相 要不是纪律严格,令行禁止,杨怕是早就对他下手了。赵永齐感到一阵后怕,就算他那时有三头六臂,若是双腿被打断也一样毫无办法。赵永齐为什么要阻止他?这傢伙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哪怕他不爱面子,但也绝不允许有谁在众目睽睽下强暴他,何况这么做的还是他的弟弟,这不是要让他在众人面前的威信荡然无存吗? 赵永齐定了定心神,决定接着看下去。 面对那个发出严酷质问的男人,赵仕义没有说话。他冷汗津津,紧紧地皱着眉,似乎努力抑制着弟弟给他施加的恆久痛苦和不散阴影。好半晌,他才说:“你觉得他会莫名其妙做出这种事情吗?你身经百战,应该也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吧?” 杨犹如醍醐灌顶:“你是说……这傢伙并非出于自己的意志?而是中了邪?” “差不多吧。”赵仕义不置可否。本来一片混乱的思绪沉淀下来了,目光深沉得格外骇人。但还是没有一丁点的愤怒和尴尬,简直比十个男人都还要坚韧。 看到这儿,赵永齐不仅越发地佩服他了。换做另一个人,遭此劫难,一定会忍不住失控,毕竟没有什么比尊严尽毁更让人发狂的了。 他不知道他哥哥有无猜到事情的真相,他相信自己的计划天衣无fèng,虽然没有完全达到一致,但也不算差强人意。毕竟自己狠狠摆了他一道,让这个无所不能的人也尝到了打断牙齿血吞的憋屈。 几个月前,他组建了第一支倒斗团队。其中有两个人至建队起就看彼此不顺眼,针锋相对,互相算计。a的身材十分矮小,打不过高大强壮的b,不得不忍气吞声,对其又怕又恨。他也提醒过他们,要以齐心协力为根本,可是没取得什么效果,毕竟那两个都是十分固执的人。当时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是如火如荼,到了不怨恨不舒坦的地步。而进了那个墓穴之后,a突然拔出刀,走过去将正在清点明器的b捅死了,他一直一直捅,把对方扎成了个马蜂窝也没有停下来。谁也无法阻止他疯狂的举动。 过后,他好好回想了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做过几番调查,发现a其实是一个胆小的人,虽然常常口出狂言,说要宰了b,但也只是逞口舌之快。这跟他在墓中所表现出的样子迥然不同。难道说古墓里有什么东西,能够扰乱人的心智,让他神经错乱,从而做出不顾后果的事? 当时他的思维跟杨差不多,以为他被邪灵所控制,但经过长久以来的思考,加之翻阅了不少资料,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那个人并没有被控制,墓中也根本没有邪灵,而是一种有点类似于迷幻药的气体,也许是通过其他让人不易察觉的方式进行感染和传播的。中了招的人会放大心中的欲望,会拼了命地去达成自己的目的。因为妒恨赵仕义的能力和地位,他将一干人引入那块禁地,希望那种东西能够激发大家的贪慾,从而暴露出他们丑恶的一面,从而让赵仕义了解,他的手下是如何的不忠不义,或许还能挖掘出赵仕义更多的秘密,他想撕掉这些人所有的伪装,让他们陷入难堪、猜疑、尴尬的境地里。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着了道的人居然是自己…… 这次实验终于让他推断出了结果。只有欲望最为强烈的人才会受到蛊惑。他一直想扭转自己在队中的地位,一直想翻身做主,那他为什么没有杀了赵仕义呢?如果想取而代之这不是最简单的方法么?他却走过去把他干了。难道还有深层次的欲望是自己不了解的? 赵永齐只觉得背心冒出了一缕冷汗。他害怕的是,他在墓中的所作所为并非印证了自己不甘寄人篱下的好强心,而是表明了他对自己的哥哥至死不渝的感情。他一直不肯承认这是真的。读者们,也许在你们眼里,男同性恋或许是美好的。但是在现实中,同性恋并不比异性恋要高明几许。同性恋其实比异性恋更为肤浅,有时候就是用龌龊来形容亦不为过。当然,你也不要生气,我只是实话实说。同性恋里也有可歌可泣、忠贞不渝的故事,但那只是占极少数。男人是什么东西?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两只这样的动物搞在一起,难道还会爱得死去活来的么?而且在任何一个正常男性的眼中,男同性恋无疑是最噁心的物种。所以说,赵永齐迟迟接受不了。他惧怕别人异样的目光,更不希望成为一个变态。但是有些事情说不清楚。爱就是爱了。即便你逃到月球上去,爱也不会因此而失重。 ☆、56 当他把自己估量清楚,便觉得赵仕义那么对他也算不得过分。其实能有一个兄弟是很不容易的事,这个年代大多都是独身子女。以后哥哥结了婚,有了孩子,两大家人,你来我往,互相帮衬,多好。但他们还没走到这一步,就发生了世俗所不容的纠缠。甚至赵仕义还英年早逝,化作了厉鬼,将这段关系搞得越发混乱,这是他永远都想不到的。 怪不得这傢伙对自己的ju花如此执着,想来是咽不下那口气。赵永齐只觉得胆战心惊,恐怕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有史以来最悲剧的脱肛人士…… 回到家后,天色已暗,吃过饭,就去洗澡。他又开始琢磨那颗瘤子,不知道它从何而来,到底是命中注定,还是赵仕义对他的另一番整治。只得静观其变。一边想些有的没的,一边搓着身子,这时,浴室的灯忽然熄灭,停电了,但没停水,他也没在意,继续洗。然而就在这时候,水也没了,男人摸了把脸,睁开了眼睛。微微偏过头,似乎看见背后有一抹人影。 和赵仕义相处这么久,他早就对这些灵异事件麻木了。与其说害怕不如说是害臊更贴切些,毕竟自己光熘熘的,好似出生的婴儿,任何一处私密的部位都暴露无遗。赵永齐头都大了,老子洗个澡,你也要来搞我,原来怎不见你这么饥渴?一死就变成色鬼了。其实和赵仕义生活这么多年,自己并没有真正了解过他,说不定对方五毒俱全,比他还歹毒下流。似乎为了印证他这个想法,那傢伙贴在他背上,冷飕飕的,赵永齐不由打了个寒颤,浑身都紧绷起来了。一股萧瑟的冷风拂过他的后颈以及耳垂,一路往下,袭向他的臀部。男人赶忙把屁股夹紧了,一副极守妇道的样子。但还是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直窥视着那个只进不出的洞。就在他以为贞操不保时,电来了,头上浇下一股热水。 哪还有心情慢慢享受,赵永齐糙糙洗完,就沖了出去,然而放在外面的睡袍不见了,只挂着一条丁字内裤。男人一看,差点昏死过去,果然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他苦着脸,将那条情趣的内裤套上,裤子太窄,什么都遮掩不了。他一向自诩diǎo大根壮,可是看见下面那副半遮半掩的情景,只觉得是自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长得再大有什么用?还不是躺在下面,乖乖张开腿供人家玩乐。 赵永齐一脸颓丧,汲着拖鞋来到了床头:“今天我不舒服,我那个来了……”立刻就闭上了嘴,擦,小样,你说啥啊,还真把自己当女人了?把自己骂了一通,他才爬上了床,可是不敢睡,毕竟那条情趣内裤就是晚上欢爱的暗示,怎么才能逃过一劫? ‘只要你每天给我口交,我就不搞你。’ 为了换取一夜的安宁,赵永齐只得豁了出去。翘起屁股,爬到那人跟前,脱掉他的裤子,紧紧一捏拳头,然后伏下身去,一口含住那睡得极沉的男根。擦啊,我怎么落到了这个地步,应该是我睡在洗脚城里,享受小姐冰火两重天(小姐嘴里含着热和冷的给客人口交)的服务才是,怎么我反而成了给人家做服务的少爷?不过腹诽归腹诽,他是半点也不敢怠慢的。竭尽所能,对那死物又舔又咬又吸,大概捣弄了五分钟的样子,便直起身,可是双腿沉重无比,居然寸步难移,没有办法,只好再度垂下头,尽量做得仔细,中途好几次想起身,都不被准许,男人眼泪花花的,你妈啊,都吹了一个小时了,还要吹多久?嘴巴都酸掉了。我的大爷,你醒醒好,放过小的吧,我实在不行了…… 第26页 赵仕义这才放了行。男人疲惫不堪地倒在了床上,连漱口都免了,直接睡去。从那以后,每天晚上他都要做这种事,时间做得太短不行,技术不过关不行,敷衍了事更不行,他敢打保票,像他这样勤于锻鍊的,哪天穷得揭不开锅,就出去帮人家吹箫,绝对赚钱,因为没有一个对他不满意的,再过不久,他就可以招收徒弟…… 对于那个死鬼的好色以及霸道,赵永齐真的是有口难言。在家里饱受压榨也就罢了,连那颗肉瘤也欺负他。开始还以为自己发福了,后来发现是肚子里的东西越长越大。而且闷疼难当。只得再次光顾医院。 如他猜测,那颗瘤子长大不少。有赵仕义这么一颗毒瘤就够了,还来一颗还要不要人活了?这次他坚决要开刀,把它给切掉。 医生却说:“我给你开点药,你吃下去再看看。没有效果再来开刀。开刀可不是说着玩的,轻则伤筋动骨,重则性命不保。你要想清楚。” 赵永齐郁闷一阵,才问:“这是什么药?” 医生裂开嘴沖他呵呵一笑:“当时是保胎药吃下去就不痛啦!” ☆、瘤子当道其‘乐’无穷 原来止痛丸还有个别名,叫做保胎药,他现在算是见识了。 赵永齐怒气沖沖地回到了家中:“哥,我想给你打个商量,我这个地方,”他指了指腹部,“长了个瘤子,你能不能帮我去除?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可好?” 赵仕义不知道听见他的祷告没有,依然风流倜傥地在床上睡着。男人走了过去,讨好地给他吹箫,吹完之后还给他按摩,一边按摩一边说了一大堆恭维他的话,说得口干舌燥,又使了美人计脱光衣服在他身上蹭着。看在老子连脸不要的份上,你就别他妈吊我胃口了!既然我是你的人,你就要罩我!小弟得了病,大哥不管,这大哥是怎么当的? 然而赵仕义得了便宜还卖乖,不仅没有帮他除掉那颗肿瘤,还助纣为虐,任它越长越快,没过半个月,肚子就隆起了。妈啊,这还得了?赵永齐慌了,只得再度向医生求助。 “赵先生,”医生指着他刚照的片,给他解释说,“开刀不是不可以,但是有很大的难度。这颗肿瘤血管非常丰富,不仅与无数静脉紧密相连,还和腹腔的大动脉长到一块儿。如果要把它割下来,怕会引起失血过多。虽然肚子鼓着难看了点,可总比丢了小命要强。你说是不?” 赵永齐不住地摇头,谁知道这玩意会长多大,到时候弄得像个孕妇,上车别人都要给他让座,那脸不都丢光了?“并不是人人都以为好死不过赖活着,医生,你别劝我了,我决定要动手术,成功率多少,你直接告诉我!” 医生沉吟半晌:“有百分之三十就不错了。” 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男人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你们医院有没有这方面的权威?” “有啊,马教授。不过他收费很贵的哦。” “钱不是问题。你帮我约下他。” “好的。三天后你再来。” 三天后赵永齐去了,一个满头华发的男人正等着他。两人走到办公室内,详谈了一番。 “这种情况我从没见过。”那人开门见山地说,“瞧,它的形状就像一枚心脏,而且还连接了不少血管,为它供血。用一句比喻,这无疑是一颗有思想的肿瘤。不好对付。” 赵永齐问:“那怎么办?有没什么解决的方法?我在网上查过您的资料,知道您是个老教授,阅歷丰富,解决过许多疑难杂症,想必我这样小儿科的病情,绝对难不倒你。” 他这番马屁,把对方拍得容光焕发,一下就年轻了十几岁。只听马教授自信满满地说:“解决方法倒是有,不过肯定是要冒风险的。病人的心理素质很重要,在我拟定方案之前需要你跟我密切配合。” 磕磕碰碰,终于找到个靠谱的了,赵永齐非常兴奋,不住点头:“那是,那是,马教授不必担忧,我一定会全力配合。” “成功率虽然并非百分之百,但百分之七十还是有。如果你已经下定决心,请你在这个文件上籤个字,如果出了意外,医生不付任何责任。” 与其这样不人不鬼地过一辈子,不如赌一次,妈的,赵永齐狠下心,拿起笔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生死都不由自己,全凭主治医生一双手,那双手给力,他就生,那双手抖了一抖,他就死。 “马教授,这玩意到底是良性还是恶性的?说是恶性的,我又没事,说是良性的,又有痛感。” 马教授说:“大概半是恶性半是良性。说不清楚,它随时都会产生病变。很有可能下一秒就大出血,让人上手术台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在手术前,你要万分小心。不要暴食暴饮。” 听见这话,我他妈已经大出血了!赵永齐有些万念俱灰,但还是努力打起精神:“马教授,就拜託你了。”临走时塞了他一个大红包,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一点。 等待手术的那段时间简直就是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煎熬。他现在才明白,老人为什么说,人这一生,钱多钱少都是次要,关键是身体要好,没有病痛,确实是这么回事。钱再多又何用?也罢,老天要你今天死,你就绝对挨不过明天,听天由命吧。他终是想通了。 晚上刚吃过饭,肚子就开始痛。不管是热敷还是吃药都没有作用。赵永齐咬紧牙关,爬到了床上,他多希望有个人能够在他最后的时间里关心他下,可是唯独在身边的人竟也是个死人,简直太可怜了。估计那瘤子也觉得他挺惨的,于是不再那么拼命地折腾他,虽然不那么痛了,但还是很难受,甚至比正儿八经的痛还要折腾人,直不起身,也睡不着。只得眼巴巴地瞧着他哥哥。觉得当个死人真好。对什么都没有感觉。不用痛,也不再苦,安安静静的,就这么沉睡永远,去你妈的儿女情长,悲欢离合,去你妹的病魔缠身,生不如死,去你的妒忌、憎恨、欲望,除了空,还是空,除了无,还是无。有什么比死更轻松自在,无欲无求? ☆、发情 人们都对死亡讳莫如深,因为他们都害怕死。人死如灯灭,什么都没有了。世上还有这么多的风景没看过,还有许多都没来得及享受,怎么甘心迎来永久的虚无?这种思想没有错。但是凡事有利必有弊,人生必然是一个开心和烦恼,得意和失意无限循环的过程。你风光无限又怎样?你美人在怀又如何?你有钱得势还不就这么?虚无看上去可怕,其实和人生所经歷的那乱七八糟的一切价值是完全等同的。所以说活,以及死,各有千秋,没有谁好谁坏,看你怎么想罢了。 赵永齐通过他哥哥的事也知道死亡并不代表泯灭。只是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也能这样,死后脱离躯体,变作游魂一缕,逍遥自在,无拘无束。虽然这么想,他还是希望活着。也许活着是人的本能,本能不可抗力,只有听之任之。就好比人性,自私、自恋、卑鄙、无耻,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任何正直都是标榜,都是一种强制性的扭曲。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在于,好人能控制自己的心性,能让善良的一面压住邪性。坏人便缺少这种自制,喜欢放纵自己,所以才会干出出格的事情。 赵永齐醒来,发现自己依偎在那人怀里。头上是那人的下巴尖尖,脑袋挨着的是对方宽阔的胸膛。他有些迷煳,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待看清楚,才陡然挣脱出去。 虽然两人同床共枕,但他从没像这般与他贴得紧紧的。再怎么说,那都是一具尸体,即使没有尸臭,即使他闭着眼睛,自己也不可能像个变态一样,与其相处融洽就跟活人同居无异。不然那就是恋尸。他有别的癖好,也绝对没有恋尸癖。否则他一生就真的完了。他不想那样,他的心底依然嚮往阳光。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回归正常的生活。或许像上班族那样朝九晚五,或者像别的男人娶妻生子,或者一直单身但享受得比他人多。当然,他愿意尝试另外的生活方式,但并不代表异于常人,背叛这个有着几亿年发展史的种族。 赵永齐坐起来了,将头埋在膝盖里。只记得昨晚肚子疼得厉害,并且下意识地寻求慰藉和温暖,便一点点地朝赵仕义挪去。然后忽然就彻底放松了,一切惊扰着自己的感觉都没有了,就像是找到一处避风港湾,那样安然地停歇了下来。 他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对他来说,赵仕义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但不可置疑的是,他已经驻扎在了自己的生命里。好比那颗瘤子,已经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也许随时都会像心脏一样跳动起来。 这时,他发现下面湿湿的,伸出手,排泄孔居然有液体淌出来……囧,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很二,但他无法忽略生理需求,那是一种隐隐的欲求不满。想来好久都没打手枪了,便半躺在床上,手yin起来。但是不管怎么弄都没有半点纾解,反而觉得体内十分空虚。他又露出一个很二的表情。然后他的思想完全没有预兆地背叛了自己。等他醒悟过来,发现自己半蹲着,那个地方含着他哥哥的手指,我擦,这……读者们,求求你们,跳过这一段,太疯狂,太变态了,千万,千万不要看! 但是这种没被满足的感觉一直徘徊不去,只要他闲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意yin。想像赵仕义将他压在身下,予取予求,想像对方伸出一只手,弄他前面和后面,想像自己坐在他身上,不断起伏,快乐地吞吐着勃起的巨根……然后他会忍不住,贴在那具尸体上煽情地磨蹭,你们应该看过av吧,他的风骚和浪荡绝对比苍老师还要入木三分。完了完了,一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勐男如今变成了一条骚劲十足的母狗,怎么对得起上天赐给他的三十厘米东方巨龙?oh,no! 或许这是一种不良的习惯,赵永齐努力纠正着这个错误,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个爷们。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被爱所累,不被欲所困。玩世不恭,当真是潇洒绝伦。他真的很怀念以前那个自己,可现在……他就跟一个猥琐男无异。身上的闪光点消失彻底,连曾经有的那种酷酷的电眼也被断了电。比起在尘世里过得狼狈不堪的最底层的人都大大的不如。陪伴他的只有尸体、瘤子、吹箫、发春,他简直怀疑,自己真的是这篇小说的主角吗?有这样憋屈的主角吗?亲爱的读者们,你们还在等什么?赶快唤醒作者大人的良知吧! ☆、会动的瘤子 赵永齐慢慢发现一个问题,只要自己靠近那具尸体,腹部的痛感就会减轻。如果整个人埋在对方怀里,最后一丝疼便会消失。明知道这是个圈套,可是他抵不住诱惑,与其抵足而眠。现在的人都处于亚健康状态,往往夜长梦多,越睡越累,但是和他一起睡,睡眠便相当相当好,可谓一种真正的享受。每天早上起来都觉得很舒服,很满足。就算这也是个阴谋,他也认了。 第27页 习惯是很可怕的事情。如今他已经习惯呆在房间里,习惯与他亲密接触,与那具尸体头抵着头,肚子贴着肚子,方可睡得安稳;习惯与他寸步不离,习惯早上起来,在他身上好一阵磨蹭;习惯与他接吻,也就是渡阳气;习惯在做这些别人看来很不可思议的事时,睁着眼,头脑处于完全清醒的状态,却也不觉得有丝毫不对;有一次在渡阳气时,竟感觉对方伸出了舌头,在他口腔里不停地翻搅,他就这样被引诱着往情色的深渊里滑去,头一次,他了解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法式热吻,简直就是上气不接下气,唾液流到了下巴也依然共舞不止。结束后,他偏过脸,抹着嘴,不敢看他,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想像什么是幻觉什么又是真实的。这个房间就如甜蜜的地狱。他已经沉沦到最深处,跟魔鬼订立了契约。 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差不多像五个月的孕妇。还好冬天来临,他可以穿得厚厚的,来掩饰体态的臃肿。马教授十分忙碌,前面排着好几桩手术,他只得耐心等待,终于等到了开刀的那一天,他兴沖沖地去了医院,可是医生告诉他,教授摔断了腿,没办法为他进行手术,要他另请高明。 赵永齐忍不住问候了他主宗十八代,只要把那颗瘤子取出来,你随便怎么摔,你就是要把脖子摔断老子都没有意见。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放他鸽子,男人一脸的怒其不争。医生见他面色不善,便说:“咱们还有个李教授,也是这个领域的翘楚,不如找他为你开刀,一样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赵永齐只得找到那个李教授,又损失了一个大红包,李教授比较慡快,两人谈妥之后,便约定过两天就手术。可第二天,医院就打了个电话来:“对不起,李教授失踪了,赵先生,请问你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男人气不打一处去,狠狠摔了电话,难不成你们还怀疑老子把人绑架了?这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失踪了?不是赵仕义在搞鬼又是什么? “我有什么做得不好,你就对我明说!何苦这样戏弄我!算我求你了,行么?”他恨不得自己剖开腹部,将那玩意取出来,但明显做不到,只能跪在男尸面前苦苦哀求。 由于情绪波动,肚子的隆起又开始抽搐,赵永齐赶快抓来止痛药,往嘴里塞了几颗。当他缓过来,定睛一看,上面的标籤不知何时变成了保胎丸。我去你妹啊!用力将那个瓶子扔出窗外,男人简直欲哭无泪,勾着身子连连干呕着,老子这辈子造了什么孽哦…… 这一晚,他背着男人躺在了一边,坚决不和他相拥而眠。半夜三更,那瘤子又开始作怪,竟如心脏一般,一下一下地律动了起来。赵永齐捂着肚子,一脸惊诧。有没有搞错?谁他妈能救救我?情急之下,伸手在桌子上乱摸,这才想起那瓶药早被自己扔了,正后悔,手就捉到一个东西,拽过来一看,不正是那瓶保胎丸? …… 额……赵永齐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吃了两片,居然真的好了许多。他恶狠狠地揉着那团凸起,一边将它往下按去一边骂骂咧咧着,瘤子动了动,然后死命地顶着他的手,把他吓得四肢摊开,惊悸不已地喘着,真他妈邪门,这颗肉瘤就像是活的! 第二天起来,男人满眼通红,站在镜子前,都不忍端详自己了。瘦骨嶙峋,腹部高耸,简直就像个怪胎。就是怪胎也比他唯美许多。他面无表情,转到洗手间去梳头,头髮掉了一地,而且双眼深陷,面色蜡黄,不能不说是强弩之末。 唯一的安慰就是家里的食品吃光了,自己又可以名正言顺地出门放风了。但他现在这副样子,不大适合上街,但他宁愿冒着被人发现惹人耻笑的危险,也要迈出这道门,他可以被赵仕义玩死,但绝不能自己把自己憋疯。外面大雪纷飞,他反而喜极而泣,倒回来添了件大衣,然后握了握口袋里的车钥匙。 ☆、乐于助人 由于天气恶劣,外面人烟稀少,赵永齐购物完毕,却不想回去,便坐在路边吸菸。 至从长了瘤子,抵抗力下降不少,就算裹得像粽子,依然冻得发抖。可他宁愿就这么抖着,也不肯回家享受暖气。 世上多有不平事,但绝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死得不明不白。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他以前伤害了赵仕义,自己也未能脱离苦海。 其实人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审视自己。总觉得自身,是最优秀的存在。总觉得作恶的都是别人,而自己犹如真善美的化身。要么孤芳自赏,要么顾影自怜,令人髮指。他也是个俗人,自以为没有盲区,实则什么都不懂得。经歷了这些才明白,以前的他有多么过分,多么无知。 烟,一支接一支,直到整包抽完,才从坐着的地方跳了下来。电话响起,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公司的高管。赵仕义死后,公司便过继到自己名下,他请了个人替他照看,至于经营情况,很少过问。不知是运气好,还是管理人员的能力强,公司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倒闭,每一个月银行卡上都有一笔钱打进来。 “老闆,公司现在遇到了个大客户,没有你,可能搞不定,如果你方便,最好来一趟。现在我们正在酒楼里。” 正好不想回去,赵永齐便应允了下来,到了酒楼,便放开肚子喝,哥我今天就是不高兴,一番狂饮之后,不但自己慡了,业务也顺利谈了下来,还交了朋友,千值万值。 回到那地方,已是深夜,赵永齐打着饱嗝,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走了一程,便听见哎哟哎哟的叫唤声,男人左探右看,才发现有个老人仰躺在一个沟里。虽然臃肿加上醉酒,他的行动也不是很方便,但还是想办法将人从沟里捞了起来。 “年轻人,谢谢你,人老了,眼睛看不清,一不小心就滑沟里去了,要不是你,我活不过今晚,太感谢了。” “婆婆,你怎么一个人,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老人家一边喘气一边摆手,“自己早点回家,免得家人担心。我孤家寡人一个,无所谓,可以慢慢走回去,你就别操心了。” 赵永齐看着她:“你真的没事吗?有什么就说,我送你去医院。” “真是好人吶,”老婆婆夸着他,眼睛都笑眯了,“放心,老骨头一把,硬着呢,倒是你,路上小心,晚上不太安全,”她忽地压低了声音说,“你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乱坟岗离这里不远,难免有不干净的东西出来到处熘。要不,我送你一程,也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毕竟我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很清楚那些玩意。” “嘿嘿,”赵永齐笑了,“没事的,老人家,我不信这些。”要说不干净的东西有什么比他那家那个更不干净?就连自己也被他弄脏了,脏得一塌煳涂。既然大家都一样脏,还怕什么? 见他要走,对方抓住他的手:“对了,年轻人,你有没有门路,能不能介绍我一个差事?你也知道,生命在于运动,像我这样被土埋了一半的人,更需要强身健体,找点事做。我苦了一辈子,卖菜种田,都习惯了,突然间无所事事,感觉整个人都不大舒服。” 赵永齐抱歉地笑了笑:“我觉得你还是呆在家里,安享晚年比较好。何况我又没什么朋友。” 老太婆问:“你有需要么?做饭,做家务都可以,钱你看着给就是了,有个人说话,也不会寂寞。” 最近精神不太好,天天吃方便面都吃腻了,见这老太太极为面善,笑起来就像是慈母一般,赵永齐不由灵机一动:“干脆你就来我家做饭吧,工资绝不会亏待你。我要求也不高,只要一日三餐,每一顿吃饱就可以了。” “好啊好啊,你家住在哪儿?” “就在前面,你看见那栋楼房了吗?” “哦,我知道那儿。” “明个儿你来了,我再向你交代具体事宜。阿姨我走了,你小心。” “好的,慢走啊。明天见。” 找个佣人,不知道赵仕义有没有意见。管他的,老子现在病入膏肓,说不定哪天就翘辫子,这傢伙虽然坏,想必也不会太过绝情。 和老太太分道扬镳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赵永齐慢吞吞地往家的方向走,可奇怪的是,走了半个时辰,还没到,那栋楼反而离自己越来越远。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遇到了鬼打墙不成? 而赵仕义就像个妻管严,巴不得自己早点回去,怎么会困住自己?刚才那老人说附近有不干净的东西……想到这儿,他陡然屏住了唿吸。 ☆、夜路闯鬼 天上挂着一轮毛月亮,散发着冷冷的微光,照得这荒郊野外朦朦胧胧,隐隐绰绰,好似隐藏着什么不知为人的事物一样。 赵永齐紧了紧外套,目不斜视,战战兢兢地往前走。耳边十分安静,出了间或两声,像是婴儿在哭一般的猫叫。 那猫像是发春了,没过一会儿,又开始放开嗓子呻吟。那叫声特别噁心,鬼哭狼嚎般,比起乌鸦的鸣叫更为刺耳,男人又是第一次走夜路,难免心下揣揣,走了一截,忽然发现那栋楼房居然不见了。 是自己走错了方向么?赵永齐捏了把汗,伸出头,四处探望。白日里的山高水长,树密景好全都成了黑压压的一片,沉默就好似人烟罕至的乱坟岗。 或许是前方有雾,将房子给罩住了,抱着侥倖心理,赵永齐加快了脚步。路过一条小溪时,他看见了一个人,戴着蓑笠,正坐在边上垂钓。 虽然有些远,看不清楚,但他也感到了蹊跷。 半夜三更跑来钓鱼,简直前所未闻,而且这人每过三秒就钓起一条大鱼,仿佛有驭鱼的本领, 这鱼也怪模怪样,第一只细长细长,第二只极为粗壮,第三只又短又粗,他忍不住靠了过去,便听见一个嘶哑的声音在不断念叨:“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快好了……” 赵永齐本来想问下路,这时那人又拉上一条鱼,由于动作太大,溅了他满身的水,他正要骂,就发现对方扔上岸的鱼弹跳了几下,居然落在了自己的脚边。弯下身子,见其圆熘熘、湿淋淋的,身子裹满了海糙,看不见本来面目。但是当他往旁边一瞅……顿时就明白这是什么了。 只见渔翁身后,躺着一个人。摊着两只手,两只脚。这倒不恐怖,恐怖是他的四肢是完全断开的,而且湿淋淋的,仿佛才从水里捡起来。赵永齐一下恍然大悟,原来对方吊的不是鱼,而是这些尸块,第一条是只脚,第二条是躯干,第三条是脖子,第四条…… 第28页 他勐地看向脚边,一个头颅面对着他,露着可怖的狞笑。吓得他急退数步,陡然发现,身上沾满了血,不由看向那条小溪,溪水不復清亮,不知何时,变成了翻腾的血河…… “我擦,鬼啊”赵永齐捧着颠来颠去的肚子,百米冲刺似的,一口气奔出老远,正求救无门,就撞到一抹人影。谢天谢地,可刚往对方走了几步,欢喜的脸色就生生僵住。 这是个女人,正坐在田坎间,拿着梳子缓慢地梳着头。她仿佛没有听见动静,一心一意地梳着头。往上梳,又拉下来,再往上梳,又拉下来,反反覆覆,乐此不疲。头皮被拉拽发出的吱吱声,不绝于耳。女子一直维持这个动作,有条不紊,好似牵线木偶。赵永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般人梳头,都是从上往下,可对方的动作与其说是梳头,更像是在搓澡。 不是吧,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人,竟也是鬼,赵永齐伸出手,盖住了眼睛,千万不能自己吓自己,这个年代,疯子本来就多,三甲大医院就有好几个,何况在这种穷乡僻壤呢? “这个,大姐,打扰一下,我迷路了,你能不能……” 听见有人说话,女人停下了梳头的动作。赵永齐以为她会转过头,可她一动未动。过了半晌,对方才有了些微的反应。仿佛特别腼腆似的,用手摸着那形状姣好的头颅。接着,她伸出手,在那里摸索了一阵,将顶上的髮丝往两边,窸窸窣窣地扯开了。缓缓露出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那双充血的眼睛直直地瞪着他,嘴巴挽起,微微动了动:“小伙子,你要去哪里呢?” 妈啊!!!赵永齐拔腿狂奔,不出五十米就摔倒了,他什么都顾不得了,手脚并用,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向前蹭着,然而一个人坐在羊肠小道上,把路堵得死死的。 赵永齐不敢抬头,知道自己怕是遇上拦路鬼了。“兄弟,行行好,放我过去吧,”男人随机应变,向对方磕了几个响头,“日后一定重谢……” 那傢伙却充耳不闻,坐在那纹丝不动。耐心很快就磨尽了,赵永齐咬了咬牙关,勐地抬起了头。瞬时因为惊骇瞪圆了双眼。面前是男人的身躯,却长着一张女人的脸。明明是一张人脸,脸上却长着羊的面孔。他不得不勐拍自己的小心肝,天啊,不要这么对我,我只是路过,路过! 可就在生死关头,肚里忽然疼起来了,就是想跑也直不起身。千万不要吃我,不要吃我,要吃,就吃了这颗瘤子吧,相信它要比我美味许多!就在他求爹爹告奶奶的时候,身边来了一个人,将他轻轻扶起,终于嗅到了活人的气息,赵永齐开心死了,但由于害怕和疲惫,无力睁眼,就这样靠着对方前行。实在走不动了,不由将大半个体重压在那人身上,那人也没有说什么,严严实实地将他护着,踢到门坎,赵永齐知道到家了,不由松了口气,“谢谢你……”当他转过头,发现自己靠着的是一堵墙,哪里还有那个好心人的踪影呢? ☆、奇怪的刘妈 终于平安到家,赵永齐感动得一塌煳涂,扑上去就抱住了那具尸体,那模样活像是受惊的希望博得主人安慰的小狗。 赵仕义虽然同样是鬼,但毕竟是自己的亲人,世上没有谁会惧怕亲人的遗体,因为那份亲情还没来得及消失。如果彼此是恋爱关系,可能更捨不得。就是抱着遗体过一辈子,怕也甘愿。 当然,那是人才死的时候。时间可以沖淡一切,很可能几十年后,你甚至会忘了自己亲生父母的样子。你的后代也会渐渐忘了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一旦走出了他的生活,你就只能成为越发模煳的记忆。 睡到半夜,赵永齐只觉得又热又渴,感情是发骚,不,发烧了。人在生病的时候,最为脆弱,往往感到更为孤独和难受。他也是一样的。迷迷煳煳中,床似乎凹陷下去了,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个人把他撑起来,餵水给他喝,又拿了几片药。很苦,但是在对方的半哄半强迫下,还是咽下去了。做完这一切,那人准备起身离开,赵永齐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喃喃着:“别走,陪我……”沉默了一会儿,那人还是留下来了,让他靠着。就这么让他靠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那人不见了,赵永齐发现自己紧紧拽着哥哥的手臂,整个人深深地埋在对方怀中。一点儿也不想动,就这么赖了他一会儿,才把跨在他身上的腿放了下来。这傢伙天生睡相不雅,醒来时要么摆着黄狗撒尿的姿势,要么头上顶着被蹭掉的内裤,就算有女人被他的外表迷住,结婚后看见他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怕也后悔不迭。 门响了,男人裹着被子,光着脚踩着地板去开门。掀开眼帘的是一张慈祥的笑脸,正是昨晚遇到的那个老太太。老太太笑:“你好,小伙子,都快中午了,还没起床?” 赵永齐嗯了几声,撑了个懒腰,才慢慢打起精神:“赶快进来吧,外面冷。” 老太婆走了进来,就直奔厨房,开始做饭,赵永齐还没睡醒,但觉得人家来了还是交代一声:“对了,婆婆,你贵姓啊。” “我姓刘。” “那我以后叫你刘妈好啦。” “行啊。” “还有,那个,其实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总觉得人多了不方便……” 刘妈非常善解人意,连忙说:“我这个人没什么好奇心,也不会随便干涉别人。我只管煮饭,做好饭就走,放心。” 见她如此懂事,赵永齐没有再说。进了卧室,又把自己摔倒床上去了。他一时高兴,便狠狠搂住赵仕义:“哥,刘妈是个很好的人,你别为难她哦。” 说着趴在尸体身上,悠悠睡去。 当他醒来时,已是下午一点。刘妈已经走了。饭菜全温了锅里。赵永齐是个好吃懒做的人,如果非要下厨,也只做得出蒸蛋炒蛋煎蛋这一类,怎么方便怎么整,看见锅里的菜餚琳琅满目,他不由吞了吞口水。如果母亲在,自己还用得着依靠方便面度日? 把菜端上桌的途中,男人已经流了不少口水。糖醋排骨、辣子鸡、红烧鱼,还有一盆菜汤,全是自己喜欢吃的。他迫不及待地尝了口,我擦,真是人间美味,形象全无地狼吞虎咽了会儿,忽然顿住了筷子。 这菜味道怎么如此熟悉?仿佛在哪儿吃过,还不止吃过一次。苦思冥想,终于想起,这分明就是赵仕义的手艺,可以说分毫无差。老太太会做菜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居然做出了和他哥曾经擅长的菜品,而且色香味,跟他哥做的如出一辙。太神奇了。见过巧合的,没见这么巧合的。 赵永齐一口气吃了三大碗,依然意犹未尽。不仅把自己撑着了,那颗瘤子也被撑得够呛的,一直抽搐着,仿佛在打嗝。男人摸了摸胀鼓鼓的肚皮,走上阳台,做了下伸展运动,觉得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其实一个人活着,最重要的是心态。悲观的人永远处于阴天,而乐观的人就像向日葵,始终阳光灿烂。 到了睡觉的时间,男人非常自觉地钻进了被窝。百无聊赖地玩着赵仕义的手指,直到昏昏入睡。这一夜,他哥居然入了梦来。他梦见很久之前一件有趣的事。上学的时候,他成绩非常差,就算经过赵仕义的悉心教导,依然也是扶不起的阿斗。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他哥怕他不争气,又考个全班倒数第一,便对他利诱威逼:如果你这次考及格了,我就带你去吃火锅,如果没及格,看我不打死你!九几年的时候,火锅馆相当卖座,近乎夜夜爆满,那时候做火锅生意的,现在都成了百万富翁。而他十分嘴馋,对这个奖励望眼欲穿,但成绩就那样,人家轻轻巧巧就能考满分,而他只是及格,也难如登天。他作弊做到极致,这次也只考了20。 ☆、一段不为人知的纠葛 他对火锅垂涎已久,怎能让梦寐以求的大餐与自己擦肩而过?于是这傢伙想了个法子,也就是用笔将分数改了,把20改成了80。赵仕义见了自然很高兴,领他去打了牙祭,吃过饭之后,就慢慢起了疑心。赵永齐成绩差有目共睹,能考50分就不错了,突然考了个80,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信么?于是去了学校,一问才知道这混帐只考了20,顿时气得他从校园里掰了根树枝,将他从课堂上拖了出来一阵狠揍。就是校长出面也拉不住,赵永齐被他哥从学校追到了家里,又从家里追到学校,一个字来形容,就是惨,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那就是惨不忍睹。 赵仕义从学校出来,扔掉了血淋漓的树枝,脱力一般靠在了墙上。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就是浓浓的烟雾也掩不住他脸上的揪心之感。我擦,他什么时候会抽菸了?我怎么不知道?赵永齐心里奇怪,毕竟他哥从没在他面前抽菸喝酒,连粗口都没爆过一句,也怪不得他感到吃惊。 而就在赵仕义的对面,站着一个美貌的女孩,远远地望着他,跟他一样忧心忡忡。最后她忍不住过了马路,来到他身边,从包里取出几张红色大钞,塞进他的手中。 赵仕义看也没看一眼,就还了回去。他的嘴里仍叼着烟,那烟赵永齐见过,是当时最便宜的一种,叫做宏申。他经常在校外的小卖部购买零烟,五角钱两根。所以非常熟识烟的种类。 那少女见他不要,眼睛一下就红了:“你何必苦苦死撑,那傢伙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你还没日没夜地给他赚学费钱!再说,也不见他察觉到了你的好,简直就是白眼狼,是我遇到这样的人早就把他赶出了家,要死要活随他的便!” 我擦,你这个臭娘们,怎么能背着我乱嚼舌根?赵永齐很不慡,你以为你是什么货色,毛还没长齐,就开始早恋,辱臭味干,我哥哥才看不起你!不过他还是有些心虚,那时他的确太不懂事,书不好好读,只知道贪玩。一点都不顾及赵仕义的感受。 赵仕义没开腔。自顾自的,大口大口地抽着烟。林翠看得心痛,便又把钱塞到他的手里:“我知道你从不接受别人的施捨,但是我真没有那个意思,你知道我父亲是做生意的,不差这么几个钱,你收下它,如果遇到个什么事也能应急,以后你再还我,如果你愿意加上利息也可以,只希望你不要这么固执。” 看到这里,赵永齐心里酸酸的。看来这女的对他哥是真心的,但他一直没明白,为什么哥哥一直都没有和她结婚,如果成了家,她一定会个贤妻良母,对家尽心尽责,如果错过,实在可惜。 赵仕义依然没有接受,扔掉烟,转身就走,而林翠可怜巴巴地跟在后头,手心拽着那把钱都拽出汗了。 第29页 “谢谢,我真的不需要。我是个男人,赚钱的方式很多,不会就这么饿死,如果连一个弟弟都养不活,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就是这一眼也非常短暂而侷促,跟敷衍了事差不多,“你也就别担心了。” 就在这时,画面一转。不过还是这两个人,但看上去年纪都不小了,面容都沧桑了许多。 林翠还是那么美丽,岁月并没在她脸上留下致命的痕迹,反而让她看上去更有魅力,更为成熟。赵仕义也是一样,脸庞更为立体,五官比以前显得深邃了许多。 “我弟弟出了事,我得马上去找他,将他带出险境。”男人的脸一派严肃,且决绝,那副郑重其事的口气,像是在谈论最重要的人。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在乎自己,赵永齐心中一甜,也不知为什么,反正打心眼觉得高兴。 反观林翠,却是愁容满面:“他已经长大了,应该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你为什么总是对他念念不忘?他不是你的儿子,没有必要对他过分地照顾。人生短短几十年,你就不能为自己而活?” 听言,赵永齐又不开心了,这婆娘,简直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什么都不会就只会干涉人家的家事!都说老婆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他对我上心难道不是应该的么?你一个外人,瞎参和什么?! 还好赵仕义没有受其影响,转过身对着她,几乎是义正言辞地反驳:“他是我唯一的亲人,难道就让他这么去死?如果是你的姊妹,你会坐视不理么?” 林翠自知辩不过,只得嘆了口气:“那地方很危险,我只是放不下你。实在要去,你就多带几个人,互相也有个照应。” 赵仕义却十分固执:“这是我的事,为何要去拖累别人?我一个人摆得平。” 那女人像是心力交瘁,对男人的强势显得有些忍无可忍,几经踌躇,还是朝那抹坚决的背影一字一句地开了口:“赵仕义,我只问你一句,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倾心相待,付出良多,你到底感动过,没有?” ☆、情字难熬 男人清点着手里的工具,头也未抬地说:“你的好,一分一厘我都记在心里。” 赵永齐仿佛听见了声音,咦,怎么那么酸,到底是哪家摔破了醋罈子?不会是我吧?我不吃醋啊。-- 听他这么说,林翠的神色有些缓和:“那咱们的婚事……” 一把冷硬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很早之前就说过,当我弟弟安了家,结了婚,我再考虑个人问题。否则我不放心。” 林翠嗤了一声:“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说不定一辈子都打光棍,难道你要我无限期地等你?一个女人的青春到底有几年?” 赵仕义沉默半晌,才微微偏过头:“你也可以不等。能和你共度此生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人。” 那女人一下就哭了,肝肠寸断的样子,就是赵永齐看了也于心不忍。你就说个谎言骗骗她又怎么了?何苦尽吐些绝情的话?也太妈不解风情了! 可赵仕义就是这样,他不喜欢欺骗,是什么就是什么,从不掩饰。而林翠确实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但是再好的女人遇到这种状况怕也会妒恨丛生。 “之前我听说过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我只当那些是谣言。如此忘恩负义、禽兽不如的东西,你还记着他干什么?!莫非你真对他……” 赵仕义的表情忽地变得极冷极冷,与其说是没有丝毫的温度,不如说不见丁点的人性。那不是一张脸,而是一种无形的残忍。他的嘴动了动:“这些事……你最好不要过问。”然后就提起箱子出了门。 男人走后,林翠委顿在地,耸动着肩膀,发出凄哀的呜咽之声:“赵仕义,你难道还不明白,我心里只有你,我早就把你视作我这一生唯一的男人。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你践踏我的心,我也毫无怨言。但是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残忍……” 哎,赵永齐忍不住背过去,嘆息了一声。古往今来,情字最是磨人。爱,只有一个字,但是谁也不能低估了它的复杂程度,谁也逃不过它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喜怒哀乐。我他妈才是最冤枉的,莫名其妙就成了棒打鸳鸯的第三者!我不犯人,人要犯我,他现在终于体会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痛苦了。他祸害了赵仕义十几年,甚至让他无法娶妻生子,他容易么?赵仕义也祸害了他那么久,死了还把他拴在身边,赵仕义容易么?这个结,恐怕解不开了。赵永齐摇着头,在心潮澎湃中幽幽转醒。 虽然这只是个梦,但他知道这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赵仕义为什么告诉自己?有种人做了好人,绝对不会吱声;有种人,默默守着痛苦,从不埋怨一句;有的人表面上很兇,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肠,将对方深深地埋在心里。这三种难得一见的人,都是赵仕义的原形。 “哥,我……”赵永齐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忏悔,还是该反省,还是该道歉,脑子里一片浆煳。他翻过身,紧紧搂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口,像心中揣了个小兔子,小小声地说,“后天就是我二十七岁的生日,你有没有为我准备生日礼物?” 他向来大大咧咧惯了,从没在乎生辰是哪一天,也从没唿朋唤友,在那一天出去好生乐一乐。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结束了放荡不羁的生活。生活一旦变得平静,人就会特别注意细节。原来许多被忽视的想法,便会孕育而生。或许是想找个藉口,绕过他刚才所做的梦。他是没有资本为赵仕义的将来负责的,更没有东西去补偿那个可怜的女人。而且如今,他确实和赵仕义在一起了。过那种相濡以沫的小日子。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但一切都是事实。赵仕义不允许他改变现状,他也无力改变,只能得过且过。 生日那一天,他订了一个大蛋糕,摆在外面。虽然只有他一个活人,也不觉得无聊,因为他知道,赵仕义就在不远,甚至就在身边。恋人再亲密,也有分开的时候,但是他和哥哥,无时无刻都在一起腻着。如同一个守护神,守护着自己。当然有时也会发飙,把自己整得哭爹喊娘的…… 你的好,一分一厘我都记在心里。 男人忽然想起了这句话,心一下就变得柔软了。其实赵仕义对他并不坏,是自己没有察觉到他的用心良苦。这个话题,是他一直迴避的。就像父母念叨,你沖他们发火,觉得他们烦死了,那个时候,你自然让自己努力不去想,对方好的一面。否则你的行为就是不孝。人总是喜欢自欺欺人,包庇自己的过错。很小一点过错,也要想很久才会明白,才肯承认。像小日本,现在都不肯承认侵华事实,不是么? ☆、过生日 赵永齐盯着烛光,丝毫没发现门开了,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那人来到他的背后,忽然蒙住了他的眼,怪声怪调地说:“猜猜我是谁?” “我擦,”本来受到惊吓的男人忽然露出一分狂喜的表情来,“钱海?钱海!!你他妈怎么来了!”抓住那人的手,他激动地站了起来,像以前那样狠狠擂了他一拳。 “哎呀,”那个胖子故意做了个很夸张的动作躲开,仍是狗改不了吃屎地笑得特么贱,“胖爷不来,还有谁能安慰你这个寂寞闷骚的小蹄子?” 赵永齐正要说话,门边又冒出两个脑袋,一个瘦不拉几的傢伙跳了出来,后面跟着微笑的申鸣:“一个人的烛光晚宴,真是好寒酸,好可怜,好二狗你是怎么混的?你才生下来就众星捧月的那股得瑟劲去了哪里?” 看见兄弟们都来齐了,那人高兴得眼泪都飙了出来:“要来怎么不说一声,瞧我都没准备什么菜……” 吴品jian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还不是为了给你个惊喜嘛!瞧瞧你这副样子,眼泪鼻涕的,仿佛见到了梦中情人,”说着摆了个娇滴滴的pose,“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你如此多情善感,真是难得!” “我擦,”赵永齐给了他一脚,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脸,“我以为你们还在生我的气……” 拨着蛋糕上面的蜡烛的申鸣直起身:“大人不记小人过,兄弟一场,怎么也要给你个面子,你说的话咱们权当放屁!” “不过那个屁,的确臭不可闻!”钱海接口,还伸出手在鼻间扇了扇风。 真是太好了,没想到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兄弟会突然出现,为自己庆生,赵永齐倍儿感动,把冰箱里的酒全都搬了出来,就连埋在地下准备过几年挖出来喝的好酒也拿来报答几位的宽宏大量、深明大义。 四个人坐在一起,你来我往,推杯换盏,不停地插科打诨,可谓群情振奋,丝毫没有冷场。赵永齐更是兴致高涨,在里面喝得最勐,叫得最狠,仿佛从来没有这般高兴过,一时兴奋过头,差点又把存摺密码说了出来。 一干人闹得差不多的时候,赵永齐的鼻子动了动,怎么嗅到一股狐臭?这狐臭仿佛是从钱海身上溢出来的。他也不好说,毕竟大家欢聚一堂,实属不易,就算是被人吐了一身,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何况哪个男人身上没有一点臭味?人家不计前嫌,跑来与自己同归于好,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想到这儿,又听见嗤的一声,原来是吴品放了个屁,顿时一团黄云袭来,臭不可闻,经久不散,赵永齐就是再大度,也忍不住捂住了鼻子,然而其他人仿佛没有感觉,自顾自地大快朵颐,特别是申鸣,嘴巴都塞满了,还在狼吞虎咽。 我靠这些傢伙分明就是来蹭饭的吧,怎么像闹饥荒似的,恨不得连碗筷都吞下去,看来以前都是假斯文,赵永齐心中觉得好笑:“别急啊,吃完了还有,厨房里还有一盘猪蹄子,我去拿来。”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传来一声鸡鸣,当他在猪蹄上放好佐料,端出来时哪还有几人的身影?只有一对毛绒绒的东西在那儿抢食。赵永齐跑过来一看,钱海那个位置上蹲着一只狐狸,吴品的位置被一只黄鼠狼霸占了,申鸣则变成了肥头大耳的山鼠趴在桌上,一脸陶醉地啃咬着蛋糕。我擦,这是怎么回事?他脱下衣服,一边拍打一边吆喝,将那些玩意全部赶了出去。钱海他们跑哪儿去了,不会又是串通好了戏弄自己吧? 赵永齐赶快拿起电话,打给吴品吴品没接,打给申鸣也是无果,只得拨钱海的手机试试,就在他心中的不安以及迷惑慢慢扩大时,终于接通了,他根本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就忙不迭地吼起来了:“你们躲哪儿去了?还不给我滚出来?!” 第30页 “谁,谁啊?”可那边却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赵永齐,是你吗……”那人打了个哈欠,因他的半夜来电而深感诧异,但由于一些原因没有挂掉,而是耐住了性子,“二狗,你想通了吗?想通了也不要半夜打电话给我啊,明天还要上班,人家睡得正深沉……有事,白天再说吧。” 看着手机,赵永齐彻底傻眼了。这傢伙啥意思?就是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但是那把睡意朦胧的声音绝对不像装出来的,难道…… 这时电话振动起来,男人赶快接起。“永齐啊,半夜打电话我做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头的申鸣听起来有些着急,他反而有些不知如何开口:“酒还没喝够,蛋糕还没吃完,你们怎么就走了?” “你说什么啊?我今天一晚上都在家陪老婆……喂,说话啊,究竟怎么啦?” “没事。”赵永齐轻轻说了句,就按下了结束键。手机从手中滑落,他疲惫地按住了眉心。桌上一片狼籍,蛋糕上的蜡烛几乎全燃尽了,只剩下最后一根,火星尚存。散去的宴席,看上去是如此寂寞。男人伸出头,正要将其吹灭,忽地一阵风过,火熄掉了。是不是该许愿了?赵永齐闭上了眼睛,可是脑海里全都装着赵仕义的面孔,严肃的,发怒的,冷酷的,却没有一张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不由嘆息了一声:“哥哥,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么……” ☆、哥哥的温柔 睁开眼,发现明明在外面睡着的自己居然回到了赵仕义的怀里,他本想抬起头,却半途放弃,只是稍微换了个姿势,昨晚的事情,心中似有几分明白,可他只字未提。等睡得舒坦了,才爬起来,看见尸体摆着侧躺的姿势,一只手臂横着,上面留着深深的印子,似乎被自己枕了一夜,赵永齐微微有些惊愕。给他擦身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下尸体的样子,跟从前不大一样,好像,怎么说呢,四肢柔软了许多,不由俯下身,将耳朵靠在他的胸膛上,没有心跳,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望,但毋庸置疑的是,他哥哥多了几分活人的感觉,是自己多心了,还是这具尸身千真万确,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变化呢? 男人呆呆地坐在床边,默默伸出手,抓来桌子上的水杯,慢慢地喝着水。喝到一半,眼里忽然闪出一抹瞭然的光芒。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他这才想起,这个杯子的怪异。它始终摆在那里,始终都是满的,夏天是冷水,好比山泉,冬季是温水,格外润喉。只要自己伸出手,就能够解渴。他从来都没烧过开水,从没刻意去做那些麻烦而琐碎的事…… 想到这儿,有人叩响了门扉。他知道,刘妈来了。敲门声过后,便是轻轻的脚步声,延伸到厨房,继而响起煮饭炒菜的声音。赵永齐下了床,悄悄来到厨房边,依在门上,看着老人忙碌的身影。渐渐的,那个人变成了母亲,他看过一部泰国电影,叫做诡丝。讲人在死后,总会重复地做自己习惯的事情。一天早上,主角醒来,看见去世的母亲,正在厨房里煎蛋,就在泪水模煳之时,那个人慢慢消失在射进窗内的曙光里。 这顿饭一如既往的丰盛,越吃越有劲,不由分说就干了三大碗。吃完饭是例行的午睡,至从被哥哥禁锢在身边,以及长了颗瘤子,他的生活越来越规律。他甚至坚信,如果赵仕义早知道自己变成鬼能让弟弟改邪归正,绝对会义无反顾地去死。赵仕义和他并没血缘关系,却一直谨守长辈心繫小辈的原则,甚至死后,也依然没有放手的打算。 赵永齐不由再度嘆息了一声。他从来都没嘆息过,向来快意恩仇、风风火火,什么时候又如此烦恼忧愁了?在阳台上的太师椅上躺了下来,男人的脸忽而明亮,忽而黯然,若不细看,还以为变化的是打在那张脸上的光线。想得累了,才缓缓闭上眼。 不知何时,天色已暗,他用手摸了摸不知何时盖在身上的毛毯,手一扯,毛毯滑到了地上。等他彻底睡醒,发现毛毯又回到了肚子上,而且工工整整,叠了两层。赵永齐眨了眨眼,撑起身,却因为起来得勐了,又仰头倒了下去,抚着肚子痛苦地呻吟。妈的,就是孕妇也没他这样窝囊,什么时候这颗瘤子才能滚出自己的身体?似乎听见了他的心声,那瘤子不大高兴,动了几下,然后故意撅起,男人瞪大了眼睛,我擦,怎么一转眼,肚皮就变得比高耸的泰山还要壮观,就像是有什么要破壳而出似的,不由得恼恨地磨了几道牙齿。 第二天天气不错,赵永齐难得早起,换了一身休闲服,打算去爬山,运动运动。老窝在床上,还不生蛆?虽然是冬季,附近那座小山风景依然好,其实这个地方作为养老之所极为合适,自己算是提前了过足了六十岁的生活,一身轻得不能再轻了。像他这样岁数的人应该积极奋斗,为往后的日子打下基础,无奈身患怪病,不得不屈就于寸土当中。赵永齐心有不甘,便化悲苦为动力,一口气登上了山顶。山顶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墓碑斜斜插在一个角落。咦,那张遗照上的脸怎么如此眼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不是每天中午都准时来给自己做饭的刘妈么? 当即吓得脸色惨白,不知道是该打招唿还是扭头滚下山去。这时一个背着柴的男人走过来了,问他:“你是谁?为什么盯着这个墓碑看?” 赵永齐偏过头:“这个老太太是姓刘么?” 那人说:“上面不是写着么?你莫非是他的亲戚?” 赵永齐木木地摇头。 “儿子?” “不是。” “哎,”那人嘆了口气,似乎感到有些失望,“她是个很好的人,可惜养了一双不孝的儿女。他们出去打工,就再也没有回来。如今她过世了好几年,仍不见他子女的踪影。” 不知是哪根经不对劲,赵永齐多问了几句:“她是不是很喜欢笑,而且很会做饭?” “是啊,你怎么知道?”那人有些诧异,“刘婶非常热心,常常帮助村里的穷人,所谓祸害 遗千年,好人死得快。人啊,不能太善良。善不一定有善报,恶也不一定有恶报。” 经那人这么一说,赵永齐反而不急于离开了,其实对方也很可怜,养育子女这么多年,却像肉包子打狗,全都有去无回了。一个人在这山顶也挺孤独,便陪了她一阵:“刘妈啊,你不用再来了,这些日子,嗯,麻烦你了,至于钱,我过几天就烧给你。”他干笑着,“一个人嘛,总不能好吃懒做,我会努力养活自己的。” ☆、再见亲人 中午十二点,敲门声准时响起。 赵永齐往窗外看了一眼,差点一头栽下去,这不是刘妈吗?自己好说歹说,她怎么还是来了? 虽然心里直打鼓,他还是去开了门。如果对方真是鬼,那道门无疑形同虚设。 “这个,刘妈,我不是告诉你不用来了么?”男人不敢看她,有些侷促地说。 “为什么啊?我弄的菜不好吃吗?”那人满脸困惑,“还是我哪里没做好?” “不是不是,”赵永齐赶快摇头,生怕激怒了她招来恶果,“你别问这么多,反正我现在不需要熟饭的了,至于工资,我今晚就烧给你,再加一笔补偿费,如何?” 刘妈的面色有些古怪,好半晌才说:“你是不是到过山顶?” 哪壶不开提哪壶,赵永齐感觉体内灌满了冷风,讷讷地应了声:“嗯……” “你是不是看到了一个墓碑,上面贴着我的照片?” 重量级的要来了,男人忙不迭地深唿吸着:“嗯……” “你以为我死了?觉得自己遇到了鬼,是吗?” “……” 老太婆阴鸷的脸突然放晴:“那是我三年前患病去世的亲生妹妹,长得和我很像,你也不看清楚,就胡思乱想,现在的年轻人啊……”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与他擦肩而过,进到厨房里去了。 这……难道是自己搞错了?赵永齐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刘妈,我……” 刘妈很干脆地打断了他的话:“不用说什么,误会的人又不止你一个。” 实在是太尴尬了,赵永齐从来没遇到这种状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才好,只得下意识地推託:“刘妈,我说真的,从现在起,我打算自己做家务,全都亲力亲为,这好吃懒做的毛病,我也该改改了。” 刘妈没说话,熟练地淘着菜。将米放进电饭煲,倒进适量的水,才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说到底,你还是要赶我走?我知道你忌讳什么,我也知道你家里有什么东西。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说出去的。”言毕,又转回身,将肉取出来,放在菜板上切成一块又一块,嘴角挂着冷冷的笑意。赵永齐看得触目惊心,赶忙地退了出来。看来刘妈并没想像中那么简单,人家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哪还敢妄言?说不定对方完全摸透了他的底细,不由打了个寒战。他倒宁愿对方是鬼,鬼虽然比人厉害,但是比人简单。 他只是一向讨厌麻烦,再者,刘妈在这里,会让他时不时想起母亲,因而才想打发她离开。不料这个面慈心善的老太婆居然是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人,也罢,既然她不肯走就算了,何苦强人所难。 “小赵,冰箱里没有菜了,你抽空买些回来。” “好。” “小赵,尖椒鸡你喜欢吃辣点还是微辣?” “辣点。” “小赵,开水是不是喝完了?我帮你烧一锅。把空的热水瓶递给我。” “哦。” 刘妈问这问那的声音让他觉得十分温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太疑神疑鬼了。“刘妈啊,今天中午你干脆就在这儿吃吧。” “不用不用,你们吃就可以了。” 赵永齐也没再作挽留,吃完饭后便去买菜。说来也奇怪,之前他没事都要找事,在外面多磨蹭一阵子,今个儿,却只想早早回家,一点也不想在街上流连,仿佛家里有谁等着自己似的。然而在过马路的时候,看见一抹熟悉的人影,正是阔别多久的母亲。赵永齐很是激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但发现她手里牵着一个小孩,旁边还有个高大的男人,显然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也就作罢。只是在心里默默叫了声妈…… 第31页 原来她早就回来了,跟自己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可为什么不来找他?但想想,也没什么好介意的,人都有自私的一面,都有权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都想与不愉快的过去撇开关系。何况人活着,不能全都为了孩子,还是得顾及自己,所以说他的母亲并没有错,他已经长大成人了,早就不在她操心的范围内了,就算两不相认又如何?他相信,如果自己追过去,她也不会不认自己的。而自己也不是退缩,而是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不管是爱情、亲情还是友情,一旦触犯了自身的利益,都会变得十分脆弱。加之现在生活琐碎又淡薄,不像打仗那个年代,有很多的生死关头,在一起的情侣和亲人无不共患难,都是在重重考验中走出来的。所以说,如今不能要求太多,每个人的身上有那么一点善一点痴一点义也就行了。这个世上没有一心一意的感情,更无全心全意的看顾。 ☆、怒摘小嫩ju 赵永齐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上了二楼,推开卧室的门,每次都是同一个景象,那个人安然睡着,无比平和,只是窗外的景色在不断变化,有时阳光万丈,有时暴雨倾盆,有时白雪飘飘。流转的时间,五颜六色,花样繁多,但都没有床上的人那样耐人琢磨。 “我今天见我妈了……”男人站在那,缓缓地说,“看样子,她过得很好……” 很多孩子因为缺爱,而人格扭曲,误入歧途,其实那不是缺爱的原因,要怪,只怪自己没有一颗坚强的心。就算犯了罪,也不能以此作为藉口。人具有思想,具有血性,为了一时的不幸就彻底崩塌了,他又如何能渡过以后坎坷不平的日日夜夜? 赵永齐从来没有责怪这个家庭,好比小鸡,不可能永远处在温暖的蛋壳里。蛋壳破碎,它才能长大,才会懂得觅食。他也不算特别坚强的人,但是男人生来就该有几分坚韧,所以他一直摆出屹立不倒的样子,这是一种固有的精神,也是必要的掩饰。 他走了过去,俯在男人身上,伸出手揽住了那只蜂腰:“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包括我的父亲,还有母亲,如今,只剩下了你……” 赵永齐的身子勐地颤抖了起来,然后慢慢归于平静。他是真的不想打扰母亲的生活?并不是。毕竟那是生他养他的人,他怎么捨得丢弃这段血缘关系。但是他不得不强作一回好人。即便心里有多不甘愿。 “我心里很难受,哥……”将他越抱越紧,赵永齐轻轻地在他耳边诉说,“本来我以为她会找我,其实她早就把我忘了……我连孝敬她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我不能不尊重她的选择,她渴望自由……” “其实这样也好,至少我知道她现在的状况……总比永远失去她的音讯要强……谢谢你,让我见了她一面……”赵永齐半闭着眼,在他怀里喃喃着,“哥,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回到我身边,别让我孤独太久……” 就着这种心悸的感觉,赵永齐抓起他的手,在上面摸到个硬硬的事物。给他的结婚戒指竟然还在,还以为他早就扔了。顿时窃喜难当,在对方那根手指上细细地摸索。说来也奇,这根手指居然自己长好了,断裂的地方癒合得天衣无fèng。不过这颗戒指怎么变小了?上面的钻石呢? 为了羞辱赵仕义,他故意挑了一对对戒。拜堂的时候,把女款套在了他的指上。还记得,上面顶着偌大一颗钻石,闪闪发亮。但是这颗,怎么跑到自己手上来了?而赵仕义手上那枚,分明就是自己的。男人的脸微微一红。“老婆,咱们的戒指戴反了,换一换,行么?”说着就去拔,可怎么也拔不出,他的脸更红了,“是我娶了你,又不是你娶了我……” 妈的,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赵永齐身上不服输的血又开始沸腾,坏笑着,凑过去拨弄男尸的辱头:“我亲爱的小苹果,我知道我没有尽到老公的责任,今晚我一定好好补偿你,让你欲仙欲死,填平你所有的饥渴……当一颗小苹果有什么不好的?有人爱抚,有人呵护,还能把你翻来覆去地唱着……” 说着手指一路往下,没入了对方的双臀之中,脸上挂着邪恶和yin笑的男人忽然惊唿一声,抽出手指,将冒着血的指尖含在嘴里吸吮,责怪而怨怒瞪着对方:“你以为老子想jian尸啊?除了我,还有谁愿意和你做?我说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太不知好歹了!何况你能搞我,我为何不能搞你?”他双手一摊,“没有付出,哪有回报?没有平等,哪有互爱?你好好反省下,想好了叫我,表现好的话,大战三百回合,一回合都不少你的,明白了?” 赵永齐傲慢地翻过身,点上一根烟,像大爷一样,半躺在床上吞云吐雾。直到瞌睡来了,才关了灯,唿唿睡去。 隐约觉得有个人站在床头,他皱着眉,还没把对方看清楚,那人就单腿跨了上来,压住他的脚。“你是谁,要干什么?!”在他惊唿声中,衣服被扯得破碎,裤子在那人的拖拽中往下滑去。赵永齐拼命拽着裤子不放手,四肢并用地反抗着男人的暴力:“我擦,滚开!”刚踢出一只脚,就听见撕拉一声,男人已经攻破了最里的一层防线,手一把逮住他的内裤,勐地一用力,竟然将内裤五马分尸,看着飘散在半空中的布料,赵永齐彻底惊呆了,这他妈也太穷凶极恶了,一条内裤也能死得这么惨,老子算是开眼界了。下一秒,那傢伙就狠狠压了下来,以吃人不吐骨头的架势将他的腿往两边掰开,赵永齐慌忙用手抵御着他的突击,嘴里没命地叫嚷着:“哎哟哇,压着孩子……不,压着瘤子了……” ☆、被强x哭了 那具身体稍微抬起来了点,然后蛮横地嵌进了他的腿间,赵永齐两只手像划船一样,拼命地往后挪去,却被对方拧住脚拖了回来,两人的私处又撞在了一起。 不管这傢伙是谁,都不能让他占了自己的便宜,这不是温柔和粗暴的问题,而是他身为男人的尊严不肯放行。但是所有的挣扎无用,所有的祈望成空,对方还是结结实实地将他占有,一进去就是狂风暴雨,打得他摇晃飘零。 赵永齐一下就怒了,一边推他一边破口大骂:“赵仕义,你这头猪,敢来搞我!”虽然这跟他原来的风格不符,自己完全是清醒的,但不是他还有谁?难道哪个小贼看上了他的姿色埋伏在房里就等夜里对他百般欺辱?这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么?“滚出去!否则明天我就剪断你的……啊……”骂到这儿,他脸忽然变了,不仅因为那人的虎虎生威涨红得彻底,更因为不断扩散的快意而五官扭曲,那憋屈又懊恼的样子无疑激发了对方的斗志,物得其反地使得战况越发激烈,赵永齐最后是一个字都吐不出,只能大张着腿跟着他摇摆不定。 结束之后,赵永齐要死不活地趴在床上,像是去触摸可怕的伤口一般去触摸完全失去知觉的臀部,手剧烈颤抖着,眼泪花花的,连瘤子都焉了,几乎惨到无底洞去了。“你妹啊……”终于恢復了点力气,就被他暴殄天物地用作撒气,一把揪起旁边的男尸,就举起拳头给了那张脸一拳,手顿时肿得被黄蜂蛰了似的,赵永齐硬是绷着脸,紧了喉,把那声惨唿压了下去。“老子不要你了!”狂吼一声就作势要把人拖下床,从窗户扔下去,可惜力气不济,反而被对方压在了身下,赵永齐正要乍毛,就看见那张脸上眉毛弯弯,仿佛露出了几分笑意,一不小心就看痴了,妈的,笑得真他妈好看,差点让他忍不住重新张开腿,缠上去再来一次…… “算了,我才不和你计较!”男人恨恨地磨了磨牙,不慡地吐了几口浊气,将他重新搬回床上,撑着腰转向洗手间,又不甘心,转回来一口咬在对方肩膀上,直到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然后得意地笑开了:“哼哼,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奴隶,这就是奴隶身上的烙印。等你转世为人,做牛做马伺候老子!”脑子里出现一个特刺激的画面,一个才满月的婴儿跪在自己腿间吹箫的样子,我擦,太变态了。说完才想起,自己不是不待见他吗?下辈子还一起个鸟啊!赵永齐狠狠拍了下三观不正的脑袋,这才像根虫蠕动着朝花洒爬去。 虽然不满ju花被一箭穿心,赵永齐洗完澡还是上了床,他还是有些记仇,一晚上都在骚扰对方: “哟,你这玩意好小啊,还没我肚子里那颗瘤子小时候大,怎么混的?这还算男人吗?” “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啊?只会来阴的。我这样的壮男是你能压的吗?这次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以后你再乱来,就去跪搓衣板,明白?” “瞧你这身板,太普通了,要肌肉没肌肉,要脸蛋没脸蛋,你如果有我万分之一那么帅,就不会死了!只要一开口,哪怕是要阳寿,女人也甘愿奉上!” 赵仕义会说话一定会反问他:刚才你还被我的笑容迷住了,好不好?能不能保持前后口供一致啊?你就不怕我翻案吗?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闭着眼,也闭着嘴,就像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一个不发牢骚要死星人,眼观鼻鼻观心,简直淡定得就像蒙娜丽莎一样。 赵永齐自顾自在那念叨着,疾言厉色越来越弱,河东狮吼也越来越小:“没大没小……的东西……太不成……体统了……我得好……好管……教……”就像喝醉酒的人一样,一边碎碎念,一边无意识地靠向对方,如一条鱼鳅往那个并不温暖的怀抱钻着,找到个舒服的位置,才吃饱喝足一般地睡着了。哪里还有半分的怨恼。 而那只被他压着的苍白的手,在他睡着之后,忽地一动,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就连深深的黑暗,也无法淹没两人淡淡的拥抱…… 绚丽的欢乐,甜蜜的愉悦,激慡的快意,无限的风光,是让人生沸腾起来的必需品,当一切沉淀下来,可有这般安定的美好? ☆、变故 睡到半夜,外面火光飘飘,人影绰绰,砸门声此起彼伏,来势汹汹,赵永齐被吵醒了,拉开窗帘就看见许多人拿着火把,把小楼围得水泄不通。 那些人熊腰虎背,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什么善主,说是绿林好汉也不像,毕竟穿着打扮土得掉渣,似是附近的村民,赵永齐虽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还是下去开门了。 一出去就被人揪住,恶狠狠地推到一口棺材面前,棺材旁站着一个面容黝黑的老汉,大踏步上前就指着他的鼻子一顿臭骂:“你这个臭男人、负心汉,把我女儿的命还来!” 第32页 伏在棺材上的一个农村妇女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着:“玉儿啊,我的女儿啊,你死得好惨啊,你才十八岁,这么年轻,就被这个混蛋害死了,上天啊,你一定要为我们一家主持公道啊!” 赵永齐一头雾水,老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时候搞出了人命来?便赶紧抓住那个老汉申辩:“你们是附近的村民吗?是不是搞错了啊?我从没跟你们那儿的人有所往来,更不认识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冲过来的妇女推倒,人带瘤子在地上滚了一圈,脸上带泥,腿上带伤,好不狼狈。 “你干了什么好事,莫不承认!”老汉抓住他的头髮,将他拽到棺材边,一把掀开棺材,“你勾搭我女儿,夺去她的贞操,就始乱终弃,对她不理不问……”赵永齐艰难地望进去,就看见一张略施粉黛的脸,眉毛微皱,双眼紧闭,表情一派凄迷,红红的嘴唇涂得就像是血,衬得那凄迷一下就变成了悽厉,他忍不住往后仰了仰身子,这人好生眼熟,好像是……“她回到家,茶不思,饭不想,没几天就吊死在乱坟岗,你这个忘恩负义、心狠手辣的狗东西……”随着耳边的叫骂声越演越烈,一巴掌狠狠打在了他的脸上,其他人也赶来对他拳打脚踢,赵永齐护着瘤子,发现不对,又护住脑袋,寻到一条fèng隙,拼命往外面钻去,抓住一根朝他敲过来的扁担,苦着脸解释:“误会,一切都是误会!我没有……”但转念一想,实话实说虽然没错,但可能对不起那个女子,人家对自己一片痴心,在自己最低谷的时候,给了他最美好的笑容,不管如何,一定要保全对方的名声,至于真相如何,再从长计议,另加定论。便不再辩解,现在这个状况,如何辩解都没用,还不如想点法子,来息事宁人。 “我知道玉儿英年早逝,你们心中异常悲恸,其实这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我多么希望她活着,”说着说着,赵永齐也忍不住洒了把热泪,一半真一半假地痛彻心扉,“她是我见过最纯朴、美丽的少女,我从来没对她起过歹念,可她已经走了,说什么都没用了,你们要怪我,我也愿意承担一些责任,本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只求问心无愧,”抹了把脸转向老汉,“我这儿有二十万,您看……” 老汉如老鹰一样盯着他,突然勐地一挥手:“谁要你的臭钱!钱能和命相等?” 那老妇也不依不饶,对他拉拉扯扯,尖声哭泣着说:“我只要我女儿!我养她十八年容易么?可说没就没了!” 赵永齐不敢还手,一脸为难地说:“大妈,人死不能復生,节哀,好么?” 老汉冷笑着:“我们也不要你以命抵命,我女儿既然是你的人了,按我们村的风俗,你就要娶她为妻,给她一个名分!” 赵永齐双腿一抖,那瘤子也很应景地一抽:“可她死都死了……” 老妇抬起头,阴鸷的目光直直洞穿了他的瞳孔:“不管死活,你都必须娶她!给她以及我们,还有村民们一个交代!” “否则,”老汉接话,面容像恶鬼一样狰狞,“我就烧了这里!还要找你打官司!拉着乡亲上访国务院!让你把牢底坐穿,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不要冲动,各位,有话好说!”赵永齐拼命阻止那些举起火把准备闹事的,把那颗瘤子当做武器,将扑向房子的如同疯狗的村民撞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众人点火,赵仕义还在房里。“我们寻求一个解决的方法好不好,付诸暴力毫无用处……” 老汉双眼朝他一横:“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到时我们再来,如果你还没布置好婚场,就休怪咱不客气!” ☆、吵架 “你怎么、怎么可以那样做!”一回到房里,赵永齐就对床上的人没好气地质问着,“你怎么可以对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女痛下杀手呢!” 但想想,也不一定是他做的,凡事要讲证据,所以骂了一句就住口了,但不管如何,都跟赵仕义脱不了干系,要不是他恶劣小气,对方会走向绝路? “你不是一向讲道理么?怎么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呢?现在好了,人家被你害死了,她父母找上门来了,你叫我怎么办?”男人气鼓鼓地,一边踱着步,一边摔东西,心烦意乱、气急攻心到极点,“我也想推託责任,但要真是那样,岂不是没人性?我跟你不一样,绝不是狠心的人!说实话,我也的确喜欢过她,要不是你从中阻扰,我们早就,他妈的私奔了!你以为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以为你是鬼就可以胡作非为!赵仕义,老子对你太失望了!” 骂完就转身朝门外奔去,可没走几步就跪在了地上,满头大汗地捧着肚子。他以为是赵仕义在搞鬼,便转头朝他唾了一口,目光愤恨:“你只会这招!卑鄙无耻,阴损下流!呃……”男人撑了几次都没撑起来,只能坐在地上发喘,“啊……”肚子越来越痛,他倒在地上,死死地按着那个地方,有一下没一下地蹬着两只臃肿的腿。“你有种……就……弄死我……别……拖拖……拉拉……的……”那颗瘤子剧烈弹动着,好似要爆炸了,赵永齐又气又急,在上面胡乱揉着,可完全没用,就好像激烈的化学反应,一旦发生就不可遏制,必须等待那股冲突慢慢化去,消失殆尽,剩下作用过的一片狼籍。可那片狼籍也不消停,仍旧蠢蠢欲动,随时都会死灰復燃似的,赵永齐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躺在地上微微抽搐着。“哥……”每当自己辗转反侧吐出这么个字,就会把嘴唇紧紧咬住,以‘我恨你’断续的低喃取而代之,就是死也不肯向那人示弱。 可怜的男人就这么在冰冷的地上挣扎了一夜,等疼痛终于彻底止住,整个人就跟破烂似的,苍白又扭曲。直到中午,被刘妈发现,才给扶到了床上躺着。 “你怎么了啊?” 赵永齐眼睛都睁不开,眉毛皱得死紧,听见声音,下意识地收腹,不希望自己大腹便便的样子被刘妈看到,可稍微一吸气,肚子就痛得翻天。刘妈赶忙用被子将男人顶着的青筋毕露的肚皮盖住,熬了碗米汤端给他喝,怎么才过了一天,人就变成这副样子呢?“你就不能让让他么?还有你,小傢伙,这是你母亲,能这样折腾么?大人吵架,你也参和?”刘妈说得很小很小声,不仔细听还以为是自言自语来着,赵永齐很难受,自然没精神去分辨什么,嘴巴都干得裂开了,他只想多喝点水,心头像在烧似的,跟他儿时生水痘差不多。 “我炖了只鸡,你……病了,需要好好补一补。”刘妈的声音变得十分缓慢,很耐心地和他慢慢说着,“这段时间,我帮你调理下,你也别去医院了。”赵永齐心想,老子才不去医院,那些神经病一定会对自己说,没关系的,只是动了胎气,他就呵呵了。 刘妈出去后,赵永齐才觉得不对劲,床上躺着个死人,刘妈居然没反应?难道是睁眼瞎? 但他实在没有心情去想这么多,三天后死者家属还要上门呢。到时自己该如何处理呢?说白了,这就像一起交通事故,司机撞死人了,哪怕人家是闯红灯,于理可以不赔,但于情,至少也要出丧葬费。死者为大,没责任也有责任。再说赵仕义的确太过蛮横,虽然之前因为好奇问过那些摸金校尉:尸爷到底有没有杀过人?大家都说没有。当时自己还信以为真。这时想来,觉得怎么可能?有权的人难道不滥用职权,不想过把瘾?有钱的人难道还会节约到极点,不懂得享受,不感到优越?有青春的人难道不认为自己有资本,半点也不自恋?所以很可能是赵仕义下的手,以他现在的本事,想置人于死地,还不轻而易举? 赵永齐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不能助纣为虐。那个道士不是说过,要想克制赵仕义,就再举行一次冥婚,让新魂去斗旧鬼。自己何不将计就计?说不定还能逃脱这个怪圈,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都做那傢伙的禁脔,总得有那么一点骨气。 “刘妈,请你过来一下,我想你帮我办件事……” 刘妈听他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摇头不止:“小赵啊,这种事可不能随便应允,搞不好,后果会非常严重,何况家里已经有了……”她用眼瞟了一下卧室,手拢在嘴上咳了一声,“我是村里的人,自然非常了解村里的习俗,根本就没有这种说法,我看那家人居心叵测,不知打的什么馊主意,我劝你还是深思熟虑一番,再下决定。” ☆、和小三洞房 死者家属见他答应,脸色顿时好了一些,血海深仇的表情也没那么逼真了。赵永齐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方针是正确的,不过那老汉显然是得寸进尺的角色:“既然这样,就立刻把婚礼办了。” “你看能不能缓几天……”说实话,赵永齐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突然就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事,顾虑总是有的。何况他拿捏不准赵仕义的心理,且如此做,会抹杀小玉在自己心中的定位,可惜凡事没有两全其美。 “还缓什么缓,没见我女儿都等不及了吗,你要乡亲们看她多久的笑话?” 无奈女方十分坚持,男人只得作罢,立刻拿出一笔钱操办起来了。他本想一切从简,可对方的母亲不肯,说女儿的终身大事,绝不能敷衍,她本人也毫不含煳,一板一眼,半点细节都没落下。 冥婚那一天,赵永齐看那偌大的排场,差点昏了过去,这哪里是婚礼,简直就像是赶集,不,哪止是赶集,人山人海,仿若在菜市口看斩头差不多的架势。又是敲锣打鼓,又是鞭炮花轿, 零零种种,应接不暇,连狗都来凑热闹,轰轰烈烈,敲天震地,闹得方圆五里之外,人人皆知,我擦,至于吗,赵永齐腿都软了。 之前他和赵仕义的婚礼,比起这场冥婚,怕是寒酸多了。赵永齐忽然有些过意不去。拜堂的时候,很是心神不宁,总觉得阳台上站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那人正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终于熬完了所有的程序,新娘被请入洞房里,赵永齐愁眉苦脸,也跟着走了进去,外面一片欢声笑语,他却一点都没有心情。手托着被绷带绑起来的瘤子,生怕它出现状况,弄得自己骑虎难下。这洞房花烛夜,能平平安安度过吗? 不过当看见床上那张美好的容颜时,又觉得愧疚难当,再怎么说,也不能辜负她,十八岁,正是花样年华,却就这么凋谢了,换作谁,也于心不忍吧。赵永齐走到门外,做了几个深唿吸,待天色差不多了,才点上红白两根蜡烛,进了新房。外面的喧嚣已然散去,两个人的世界,涌动着不地道的甜蜜,和不安分的安宁。 第33页 当他抬起头来,不由傻眼了。躺在床上的女尸,正坐在床边,目光透过红盖头,状似娇羞地看着他。赵永齐吓得夺门而出,我擦,这人怎么活了?难道是一场恶作剧? 这时门内传来一把幽幽的女声:“哥,你害怕吗?我的确是死了,但是见着你,忍不住激动,就现身了,如果你害怕,我躺回去好了,只求今晚你别让我独守空闺……” 那声音特别凄愁,听了直叫人潸然泪下,赵永齐并不是很怕,加之心软,忸怩一番,还是回到了房内。“我的名字叫做小玉,你从来都没问过,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你也不要多想,我知道你不是真心与我做夫妻,没有关系,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就满足了……” 我擦,如果这是一部言情小说,如此痴言怨语的告白,如此情意绵绵的光景,会让多少读者痛哭流涕,生不如死……赵永齐不由自动融入了男主角的心理,靠了过去,朝她伸出手:“小玉……” 我想你们可能不待见这两人之间的交流,所以后面的废话一概省略。这一对狗男女无视正室,睡在了一张床上,侃些有的没的,赵永齐也不是故意出轨,毕竟他从没见过能有这么美且如此直接的灵魂,不像赵仕义,和他玩了这么久,如今也没见着正身。心里不住埋怨,觉得那傢伙仗着自己是鬼就装神弄鬼,妈的太不仗义了。 “对了,你怎么会想不开……哎……”他一直想知道对方的死因,可问了几遍,小玉也闭口不言,只是用凄哀的目光望着他,被他逼急了,才说了一句:“赵大哥,你就别问这么多了,我孤身一人,又是刚死,灵力极弱,搞不好就会魂飞魄散……我可以什么都不争,只要有个家,能够栖身,只要你,想起我,来看我一眼……” “别说了……”赵永齐捂住了她的嘴,他这个人一向吃软不吃硬,最受不了的就是又酸又甜的糖衣炮弹,又最看不得孤苦伶仃、情根深种之人,他不想一时冲动之下,与对方滚了床单,如果赵仕义发起火来,难免会引起十级地震。 “睡吧,今天你也累了……” “好,赵大哥,晚安……” “晚安……” 早上起来,就觉得不对,瘤子不见了,总算解脱了,赵仕义正想裂开嘴,大笑三声,就发现自己成了驼背。我擦,原来那傢伙跑到背后去了,他又是惊诧又是失望又是气愤,把其掰过来狠狠敲了个爆栗:“小样,你居然也懂得当电灯泡的滋味,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滚出我的肚子,你看世界如此宽广,何必闷在一个如此狭小的地方当井底之蛙,连老子都替你感到害臊!” ☆、羊水破了 “小玉……”转过头却发现,女人硬邦邦地挺在那里,不禁觉得遗憾,男人下了床,准备穿上衣服,却发现自己昨晚和衣而眠,说实话,他从来没有这么纯洁过,如果有个女人躺在身边岂有不办之理?将自己的人品夸耀一番,又摆出一副引以为豪的模样,才腆着肚子走了出去。 回去之后,两人相顾无言。他没看赵仕义一眼,赵仕义也没看他一眼。又有窗户,又有阳台,明明採光不错,可就是感觉房里十分晦暗。赵永齐拉开了灯,坐在凳子上,点起了一根烟。那表情,倨傲至极,冷漠得像个黑社会,只见他抽了一口,然后在菸头上弹了弹,眉毛挑着:“昨晚你睡得还自在吧?我们没有打扰到你吧?哼。” “我给你说,你可不要欺负她,她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虽然你先过门,但这不是旧社会,没有大小之分,明白?哼。” “还有啊,我娶她也是逼不得已,”还是悠着点好,免得这傢伙发难,“你也看见了,这么多人围着我指责,我能撒手不管?你他妈去哪儿了?简直就是个窝囊废。哼。” 又是劝阻又是奚落又是弹劾,赵仕义却像没听见一般,完全没反应,安静得就像是已经投胎去了,赵永齐反而有些不安。不安归不安,到了夜晚,他又跑到小玉那儿,跟她说话聊天,继而发现小玉确实是个不错的人,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不该说的绝不说,不该问的绝不问,只是有时候会讲些甜腻的情话,不过见他不自在,也就闭了口。两人相谈甚欢,往往要聊到深夜才肯罢休。 说来也奇怪,那瘤子不待见她一般,只要自己对着她,这玩意就会自己转弯,要么跑到身侧,要么跑到身后,要么躲到胯下,我擦,这到底是啥啊,还他妈成精了!还好男人承受力强,只昏过去一次,以后就神色如常,用力将它掰回来。 转眼就过了三天,虽然和小玉打得火热,但他还是没有忘记哥哥,给他擦身烧香,半点也无冷落,只是两人再没睡在一起。自己不能厚此薄彼,怎么也要给小玉擦一擦啊,赵永齐假装不好意思,还是打了盆水,给新娘净身。说实话,他从来没见过这般美好的酮体,光滑可鑑,洁白如玉,又异常丰满,该凹则凹,该凸则凸,就算十分克制,赵永齐也忍不住想入非非,多摸个几把。 至从给她擦过身后,赵永齐就对她念念不忘,也不是爱上她了,就像是对待自己的红颜知己,只要一看见她就觉得身心舒畅,如同品茶,是除了肉慾之外的极品享受,一种半阴暗半阳光的精神迷恋。那淡淡的旖旎,浅浅的勾引,甜甜的默契,让他欲罢不能。 同志们,你们也知道,男人都是好色的。何况赵永齐并不是纯粹的同性恋,对赵仕义的感情也尚未完全理清。你们应该看过霜花店这部电影,就会明白背叛从何而来。女人永远都是男人的天敌,女人永远都是男人的异性。毕竟异性相吸,男人生来就被女人的温柔、娇娆以及性器和奶子所勾兑。好吧,我这样说,有点雷。我的意思是,你也不能怪赵永齐花心,他抵不住诱惑是极其寻常的事情。何况这个家,只有小玉陪他说话,虽然小玉也是死人,但她却给人一种活生生的灵动的感觉。一会儿欲拒还迎,一会儿适可而止,一会儿又眉来眼去,赵永齐这种小菜,很容易被搞定。 当然,虽然他沉溺在红颜知己的魅力当中,也没忘记谨守原则。可能也是这个原因,赵领导,迟迟没找他谈话,讨论他的作风问题。然而就在这一夜,赵永齐正体会着在小玉面前那种意气风发、倍受尊崇的感觉,忽然肛门一湿,一股液体沿着大腿流下。他一下就蒙了。不会吧,难道拉稀了?他根本就没吃坏肚子,也没失禁的感觉啊。这一刻,他特别尴尬,夹着腿,站起来,对那人说:“呃,我有点事,先出去下。” 小玉对他送了个秋波,伸出芊芊玉手,将他拖回床里,开玩笑般咯咯笑起来了:“时间还早,去哪儿呢?人家还等你摆谈小时候的趣事呢!” “我……”陡然剧痛起来的腹部打散了他的心猿意马,那股坠意让他下意识地张开腿,恨不得完全摊开,就像个待产的孕妇,“不行了……我……啊……” 那只女鬼似乎没发现他的不对,缠着他,变得格外粘人:“别走嘛,一个人好孤单,我会害怕……” 赵永齐简直有苦说不出,但又不好明说怎么了,只认为这是癌症晚期的症状,不仅泪眼朦胧,满脸苦涩,敢情大出血了,可就算如此,也不该从那处…… ☆、生了 小玉见他痛得神智恍惚,整个人都快抖散了,不由伸出了男人最喜欢的那只芊芊玉手。不过那只手慢慢变成了青黑色,指甲从尖端冒出,不断暴涨,就像一种在急速发酵的狰狞的植物。 而就在这时,门砰地一下弹开了,只见一抹高大人影,笔直地站着,浑身散发出如海啸狂风一般的威逼和冷酷。那极度危险的架势远远胜过正向赵永齐伸过去的鬼手。 女鬼见了,勐然厉色,朝床上的人扑了过去,恨不得在顷刻之间得手。然而赵永齐隆起的腹部忽然凸起了一张狂嚣的兽面,张嘴裂齿,朝她气势汹汹地咆哮了一声。女鬼脸色巨变,捲起一缕青烟,遁地逃走。 赵永齐迷迷煳煳的,只觉得自己被人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到了一张有着熟悉的气味的床上,坠痛铺天盖地,他咬牙强撑,可没一会儿就破功,半呻吟半低泣地喘息。那人放下他之后,便分开了他的腿,这种门户大开的姿势让他很不慡,便将腿重新闭上,可又被掰开,这次却无论如何都合不拢了。你妈啊,他在心中咒骂着,老子都快嗝屁了,难道你还想搞我吗?摸摸辱头不行吗?实在不过瘾,就帮他吹箫好了,说不定还能缓解那该死的疼痛。 死到临头,那傢伙还蛮横得可以,在对方怀里又踹又蹭,赵仕义将他紧紧按住,用手去触碰他的下面。赵永齐则打死不依,在那狂放臭屁,仿佛有着黄鼠狼的奇葩血统。“痛啊……我擦……该死的……”他翻来覆去,没命地拍打着腹部那颗活跃的瘤子,瘤子被他一激,动得更凶,左沖右撞,搅得他体内翻山倒海,肝和肾撞在一起,激情搞基。后庭更是涌出一股一股味道浓重的黄水。“呜……啊啊……”赵永齐实在痛得不行了,只得抓过那只手,放在嘴里,狠狠咬着,如果他哥哥不是鬼,那只手怕已经被啃成一堆白骨。赵仕义皱了皱眉,扯住他的髮丝,逼迫他抬起头,然后以嘴封唇。虽然自己没有痛感,但也不慡被他如此摧残,赵永齐双眼血红,像吸奶一样拼命吸着那冰冷的舌头,好似在发泄心中自己像蝼蚁一般被上天玩弄的痛苦和无奈。赵仕义勐地偏过头,眼里闪过一缕寒光,可是男人再度吻了上来,他只得拿过一根对方平时用来自渎的按摩棒塞进了那张嘴里,然后将自己的尸身扔给他,就像拿肉包子打狗,希望能抵挡一阵,自己则下了床,闪到了阳台上。 而院内,是一片深黑。无数兽影窜来窜去,发出呜呜的悲鸣。除了悲鸣声,还有一种诡异的节奏分明的窸窣声,好似机械的扫地声,又似笨拙的挤门声,恍恍惚惚,影影绰绰,就像是一个无意识的念头埋伏在大脑最敏感的纵深,挥之不去。赵仕义仿佛一缕摸不着的风,出现在楼下。他的面前,顿时多了一个人影,那个人扛着钓鱼竿,鱼线上吊着半截断尸,帽檐下,是狞笑的嘴角。 半晌后,赵仕义回到卧室门前,看也没看挡在面前的拦路鬼,就从他身上穿过去了。却发现自己又到了门前。那只鬼依然坐在那。他也不急,只是冷冷一笑。这一笑只是刚刚绽开,就听见一声悽厉的尖叫。 第34页 话说,以调虎离山之计将赵仕义骗走之后,床下爬出来一个披头散髮的女鬼,她拿着梳子梳好了头,便朝正在痛苦里挣扎的赵永齐扑了过去,却不料赵永齐抱着的尸体忽然坐了起来,伸出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直到掐得她魂飞魄散才松开了手。在她感到万分惊诧的同时就已经灰飞烟灭。 “还不赶紧滚?告诉你们的主子,赵永齐是我的人,他肚子的是我的孩子,他再敢打他们的主意,我就灭了他。让他生不如死。” 他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一点愤怒,不带一点威胁,却像是无声的雷鸣,无色的闪电,杀人无形,威震千里。而隔壁房间不知何时遁回来的小玉,面朝声源,一脸怨毒和不甘,神经质地在墙上抓挠个不停。 而蜷在男尸旁的人已经痛昏了过去,待他第二天醒来,自然是一片风平浪静。昨晚的状况有多么险恶他半分都不了解。赵永齐只感到浑身酸软,头昏目眩,就跟才生完孩子那样虚脱。转过头,便发现床上躺着一个奇怪的东东。冬瓜大小,略扁,摸上去肉乎乎的,他纳闷极了,便戳了戳赵仕义,很傻逼地问道:“哥,这是你的东西么?” ☆、收养宠物 赵仕义忙着挺尸,自然不能回答他,赵永齐觉得不对,赶忙给王贞拨了个电话,向他汇报那个诡异的肉瓜。 那道士沉吟片刻道:“很可能是太岁。” “太岁是什么东西?” “一种不吉利的东西,一般盖房子挖地基时经常挖到。挖到之后,懂得道道的人就会拿鞭子鞭打它,打得它鲜血淋漓,知道了厉害,就不敢再现世,或者害人了。” “我擦,我哪儿去找鞭子啊?”赵永齐一脸郁闷。如果说这是象徵不吉利的东西,为什么自己看到它不仅不觉得碍眼,反而还有几分亲切感呢?太他妈奇怪了。 赵永齐像个植物人躺在床上,还好就在他飢肠辘辘时,刘妈来了,给他做了一顿满汉全席,就这么像坐月子样大补了三天,终于能够下床了,一有劲,就往外头跑,买了大堆好吃好喝的往家里搬,败家子模样。 昨晚他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痛苦结束之后,一切似乎都好转了起来,隆起的肚子也消下去了不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赵永齐就潇洒了一把,人生能有几场醉啊,今朝有酒今朝乐吧,暴饮暴食,彻底舒坦之后,才发现那块肉居然不见了。真是神了。这玩意难道长了腿不成?来路不明也就罢了,还不翼而飞,自己正准备拿到专业人士那儿去研究研究呢!四处搜寻,肉块没找到,反而找到个怪模怪样的玩意。 呃,怎么说呢,这玩意长着一身白毛,短手短脚,身子小小的,就像一只才出生的奶猴子。你说它是猴子吧,可是又生着一张圆熘熘白嫩嫩的婴儿脸庞。不知躲着在啃什么东西,见了他,嗖地一下就窜冰箱背后去了,只剩一条长长的尾巴晃悠着。 好像在哪儿见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赵永齐抓着它的尾巴,像拔河一样将它拉了出来,小傢伙格外灵敏,几跳几跳,又跑卧室去了。我擦,别害我啊,赵仕义如果发现家里有宠物,还不把我的皮拔了?便赶忙跑进去,可这该死的,故意戏弄他似的,一股脑就跳床上去了,趴在男尸的身上,还用小小的身子蹭着尸体的腰侧。 天!男人差点喷了出来,举起拳头,威胁它:“给我滚下来,小畜生,从哪儿来就往哪儿去,听见没?捣什么乱,老子又没惹你!” 那猴子沖他做了个鬼脸,叽叽叫了两声,竟贴着尸体睡下了,一脸兜着舒而美,睡得安乐的表情,活生生一则卫生巾gg。 赵永齐勐地扑了上去,穷凶极恶又狼狈不堪地和它纠缠了一起,终于将其制服,顶着一脸的爪子留下的红印,抓着它的尾巴将其倒提在手里,气唿唿地往阳台走去,然后扔铁饼一样,甩了几个圈,狠狠一扔,然后拍了拍手,得意了笑了两声:“给老子爬远点!”心里却想,这个地方真他妈邪门,什么怪物都不请自来。只恨不得立刻搬家,离这是非之地远远的,而赵仕义肯定不让,也就作罢。 可第二天睡醒,就摸到一个毛绒绒肉乎乎的玩意卡在他和赵仕义中间,睁眼一看,我擦,这不是昨天那只怪猴吗?怎么又跑回来了?还在两人中间筑了个窝睡得香甜。本来想抓起它一阵狠揍后再丢出去,可忽然发现,这小样长得挺可爱,如果是个名副其实的婴儿算得上很漂亮,抱出去谁都忍不住摸几下夸几句那种,天生丽质,可偏偏长了一身骚毛,也罢,反正自己一个人挺无聊,不如把它养在家里好了。如果是什么稀有品种,等自己穷途末路的时候,把它拿到黑市上去拍卖,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留个玩具,顺便留了条后路,一举两得。 赵永齐跑到电脑面前,查了半天也没查到这是个什么杂交品种,转回来,见它还在睡,便忍不住用指头戳了戳它圆鼓鼓的小肚子。猴子咕哝了一声,转了个面,贴着赵仕义,继续唿唿大睡。赵仕义好像没什么意见,难道这傢伙也和我一样喜欢宠物?赵永齐心想。 吃完早饭,便倒了一杯牛奶。那猴子也起床了,见他端来牛奶,像狗一样欢快地摇着尾巴,本来想看看它喝奶的萌样,可它不知是害臊还是不喜欢,只围着杯子转了几圈。赵永齐没啥耐心,便不再守着它,而是走阳台上做伸展运动去了。做完之后发现奶洒了一地,杯子却不见了,他气得不轻,狠狠掐了对方一把,猴子也不甘示弱,回敬了他一番。我擦,脾气还不小嘛,赵永齐锤了它一下,猴子也踢了他一脚……这两位无聊人士就像玩家家酒一样,你一下我一下地,居然玩了一上午,然后才各自浑身青肿地分道扬镳,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哎,奇葩都是这样。大家还是别喷了。如果要射的话,欢迎射我一脸,放过咱的儿子吧。 ☆、神宠 生的也试过了,熟的也拿出来了,可奇怪的是,无论给它什么,它都不吃。可是半个月过去,也不见它饿死。反倒是家里少了些东西,至于少了什么,又说不上来。赵永齐对它的兴趣不由转移了部分出去,用于防贼。 但是这个贼神龙见首不见尾,只要他一不注意,就有东西失踪,也并非是值钱的东西,赵永齐开始没怎么在意,要不是那贼太过分了,就像是在炫耀自己隔空取物的本领,频频挑衅着他的自尊心。 赵永齐本想报案,无奈家里有两个见不得人的玩意,只得作罢,就在他处心积虑想捉住那个贼时,又再度被那猴子深深吸引。 那天,男人无所事事,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猴子见他优哉游哉,便坐在他旁边,和他一起欣赏电视节目。赵永齐正在看还珠格格,紫薇说,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那猴子居然哭了,在那叫着‘散无了,探底去,侧干与ju学。呜呜……”赵永齐向看稀奇一样看着泪眼婆娑的小傢伙,本来觉得挺有趣,鹦鹉先要锻鍊,才能很好地学舌,可它光是一听就会了,而且还绘声绘色,仿佛颇有感悟,不能不说是人才,不,猴才。 却不料这白痴翻来覆去都悽厉地叫着这一句,慢慢地,赵永齐有些受不了了,逼不得已换了个台,同时点起一根烟,可那猴子居然也去抽出根烟叼着,还凑过来要他点火。我去,真是反了,赵永齐没好气地夺过那根烟,扔进了垃圾桶里,可猴子不依不饶,将他嘴上那根夺了去,拿起火机,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啪地一声,点上了便仰躺在沙发上,得意地瞟了他一眼,还朝他宣告:“莫有说能族只窝!” 赵永齐先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他模仿的是电视里变相怪杰的口头禅——没有谁能阻止我。他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然后拿起遥控板关了电视,猴子硬是和他唱反调,又跑去把电视打开。里面正在播韩剧,婆媳关系闹得轰轰烈烈,男主角的妈正指着媳妇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多管闲事,给我滚出去!”猴子听了,立刻现学现用,赵永齐瞪圆了眼睛,扑过去撕它的嘴,它一边闪一边把里面各种台词用了个遍:“贱人,你干什么,居然敢动手打我!”,“你信不信我叫他休了你!”,“贱人,还打,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该死的破鞋!”而且越说越像,越说越起劲,没一会儿就锻鍊出一口纯正的腔调,一字一句吐得清清楚楚,还添油加醋,配上了动作,我擦,你见过顷刻之间就诞生的影帝吗?而赵永齐扑过来摔过去,就是没把它逮着,一看就是和影帝殊途同归的金酸梅奖得主。 “我擦,你再说!” 猴子也两手叉腰,和他槓起来了:“我擦,你再说!” “老子弄了你!” “老子弄了你,信不?!” 看到这里,朋友们,你们铁定惊呆了。没办法,这就是一只神猴。赵永齐见它加了两个字,就彻底冷静下来了,很有种开马戏团的冲动。只要这猴子上台表演一个节目,观众们绝对疯狂了,不仅连身上的钱,可能激动之下,连内裤卫生巾保险套什么的都抛出来了。 赵永齐心想,这玩意还是挺有趣的,非常善于模仿,老子既然捡到它,必然得物尽其用。于是从今以后,开始好好地训练它,教它说话。猴子也学得挺快,而且还会举一反三,搞得主人直乐:“高,真是高,兄弟,你真是diǎo爆了!”说着拍了拍它的肩膀,还赏了它一口二锅头。 从此以后,猴子有了自己名字,叫做‘diǎo爆了’。而且常常给赵永齐带来惊喜,让他恨不得改个名字,叫做‘diǎo翻了’。diǎo爆了和diǎo翻了如果配合得天衣无fèng,绝对是一代双雄。本来以为是个大麻烦,没想到得了个宝。不过diǎo爆了确实也很调皮好动,一有空就喜欢玩人猿泰山,在楼房里到处攀缘,一会儿抓住窗帘盪过去,一会儿又从空调上跳下来,烦不胜烦。不过可恨之物必有可爱之处,它非常粘赵永齐,对赵仕义也爱屋及乌,一到晚上就跑到两人中间躺平了,非要挤在一起睡,还经常对着他们撒娇,赵永齐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就是再气人,也捨不得把它怎样。一回生二回熟,经过磨合,两人越发亲近了,就连男人出门买菜,也把它揣在兜里,干个什么,也叫它一起,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以前他养过一只牧羊犬,特别通人性,可与这只猴子的聪颖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也怪不得他人猴不分,把人家当活神仙亲儿子一样供着。 ☆、你好狠…… 怀里揣着这么个宝贝,赵永齐底气十足,简直比包里放了十万块钱还要大款似的。每个人都欣赏聪明人,但真正喜欢的还是简单人,像diǎo爆了这种又单纯又干净又牛逼的宠物,又如何不让他爱不释手。特别是那张脸蛋,简直太可爱太可爱了,眼睛又大,而且还是双眼皮,有时恍眼一看,还以为是个长得特别乖巧的小婴儿,就是送到‘爸爸去哪里’,也必然混得开。男人忍不住捏了捏它的鼻子,在它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了口:“乖” 第35页 其实作者原来也养过不少宠物,还记得有一只鸡,很普通很普通,而且是偷的,很通人性,就跟狗没两样。我真的很喜欢它,没事就让它跟着我在后面走,人家是遛狗,而我是熘鸡,结果好景不长,一辆没长眼的车子过来就把它碾死了。那司机下车,甩给我五块钱,就扬长而去了。我就一直哭,哭得很难过。哎,想来,真是太凄凉了。 真实的事情,往往和真实的感情,会同时出现。人生绚丽多彩,充满了突如其来的惊喜,也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残酷。咱们言归正传。你现在可能体会到了主角的心情。你找了男人,不一定想和他一生一世,但你养了一只diǎo宠,绝对想和它白头到老。赵永齐揣着他的宝贝,到了超市,超市里很多小偷,见他衣着不凡,又毛毛躁躁,便想顺点零花钱。可那傢伙刚靠近,就痛苦地啊了一声,倒在了地上,抽搐个不停。还好围观的人当中有个医生,马上为他进行诊断,拉开他的衣袖,居然发现上面有个伤口,而且手臂青紫一片,显然是中毒的症状。“看样子,你是被蛇咬了。”医生也很吃惊,这里哪来的蛇?而且还是很厉害的毒蛇,太奇怪了。 赵永齐一无所知,看了一会儿热闹,便提着东西,开车回到了家里。猴子坐在副座,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吃得津津有味。就在这时,接到个电话,是公司打来的,说查税的来了,查到公司的帐有问题,说要罚款,甚至进行更严厉的处罚,让他去一趟,做下和事佬。赵永齐将diǎo爆了送回家,便十万火急地赶了过去,请人家吃了饭,又塞了红包,好说歹说才把事情解决了,回来后,已是第二天早上。 然而当他打开卧室的门,彻底傻眼了。你猜发生了什么事?你绝对猜不到。屋里只剩一张床,所有的家具都不见了。但是也不像被偷了。小偷一般只拿值钱的,为什么要拿那些零零碎碎的玩意?就不嫌麻烦吗?而且跟搬家公司简直没啥区别了。再说赵仕义还在呢,如果有人进来,他绝不会睁只眼闭只眼,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苦思冥想,便听见咔擦咔擦的咀嚼声,特别清脆,而且吃得倍儿起劲,于是寻着声源,慢慢地找,直到视线撞在一个红红的肉团上。这肉团正是diǎo得爆,它正翘着屁股,捧着一个东西,很陶醉地大力啃着。赵永齐屏气,头扭到前面,不由瞠目结舌,因为他看到了猴子的吃相,就像老虎进餐,利齿毕现,狼吞虎咽,又像蟒蛇进食,嘴大如斗,可以吞下与自己体形不符的东西。它正在吃什么呢?电视机里的显像管和冰箱的一些残件。赵永齐差点晕了过去。搞半天,这一屋的电器家具,居然是进了它的肚子里!我擦,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diǎo爆了吃完之后,打了个饱嗝,吐出了一个消化了一半的玩意,赵永齐一看,这不正是自己最喜欢的蜡笔小新的泥雕吗?嗷,我去!diǎo爆了抹了抹嘴,抬起头,愣了下,然后痞痞地笑了,很是不好意思地,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根桌子腿,递给他,意思是,咱仗义吧,这不,给你留的,气得赵永齐把它提了起来,狂打它的猴子屁股,直直打了半个小时,才从震惊里恢復了点理智。diǎo爆了一副逆来顺受、特别无辜的表情,根本就没把他的惩罚当一回事,看那副回味无穷的神色,似乎还在想到底是冰箱美味,还是电视好吃。 赵永齐现在才醒悟过来,之前的失窃到底是怎么回事,敢情这傢伙完全是个怪胎,除了人吃的,它什么都吃,而且来之不拒,贪得无厌。如今已经晚了,它不知已经吃了多少个杯子,多少条被子,又有多少凳子、垃圾桶以及玻璃瓶、不锈钢落入了他的钢胃铁肠里。妈的,来日方长,老子还不倾家荡产?久而久之,还不家不将家,国不将国?思及此,男人发出一声比生孩子还要悽厉的哀嚎声,咚地一声,抽搐倒地…… ☆、血腥的怪事 倒在地上的男人,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播放着diǎo爆了的种种罪行,比如在街上拽女人的胸罩,摸男人的屁股,逗小孩的鸡鸡,搞得他特尴尬,光是道歉就磨破了嘴皮;进超市总是喜欢顺手牵羊,偷了之后还大张旗鼓地炫耀,好几次都差点被送进了警察局;在家也特霸道,抽菸喝酒样样都行,还经常像个大爷躺在沙发上让自己给它按摩捶腿什么的。赵二狗没跟你们说这些,就是因为好面子,男人嘛,都是这样的,越是矮穷丑,越是要装高富帅,名副其实的不惹人艷羡要死星人。要不是diǎo爆了这次尤其过分,他恐怕还会藏着掖着一辈子关于这只神宠的丑事。 气晕了的赵永齐醒过来就拿起扫把要将它扫地出门,而diǎo爆了便立刻使出撒娇神功,对他百般讨好的模样赛过龟孙子的祖宗。男人刚心软,那傢伙就蹲在他的腿上拉了一坨屎,妈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正要发作,却发现那坨屎金光闪闪,非同一般,拿起来一看,质地硬邦邦的,就像一块超凡通俗的玉石,而且通体散发着异香,不禁诧异非常,转怒为喜地瞅着那混帐一眼。diǎo爆了坐在旁边,翘着一条腿,一副万分得瑟的表情,赵永齐忙狗腿地递上一根好烟,神宠点了点头,双腿一张,又赐了他几坨宝贝。 赵永齐出了门,上了车,火速赶往城里的古玩市场,走了好几家,都没人能说出这东西究竟是什么质地,像玉又像珠,像金又像玛瑙,总之奇货可居。有个老闆说他愿意出个好价钱收购,就当作赌博,赵永齐留了个心眼,觉得没必要糙糙出手,便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回到家后,男人一改先前恶劣的态度,对猴子尽心伺候,还订购了许多精美的杯子供其享用。小傢伙也挺讲义气,只要吃得饱,一定就拉得出,看着墙角堆满了奇石,香味充斥了整间屋子,赵永齐高兴得合不拢嘴,仰倒在床上大笑不止,哈哈,老子要发财了。 男人正躺在床上做发财大梦时,三个盗贼从外面那棵树,偷偷摸进了屋里,四处打量了一番,就直奔奇石。这些人胆子也大,毫不忌讳床上还有两个人,自顾自干得热火朝天,虽然很是兴奋,却都悄无声息,可谓素质过硬。把所有的石头装进袋里,他们准备从大门撤退,可不料刚下到楼底,就听见喊捉贼的叫声。原来赵永齐做梦梦到那石头被主顾争先抢购,然而有个买家掰开其中一块,发现里面全是粪便,其他买家见了纷纷大唿上当,一口气将他追了十条街,而他命运不济,不小心被一条野狗拌到,被人捉住打成了残废,可怜巴巴地躺在街上像条臭虫一样濒死蠕动。男人陡然惊醒过来,看见那堆石头不翼而飞,赶快追了出去,恰好遇到还没来得及逃脱的贼。而那些贼见穿帮了,却也临危不乱,从怀里掏出匕首,打算速战速决,干掉了他好快快走人。 而赵永齐并不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人,也懂得什么叫见势不妙,见好就收,但是他看不惯这些人的嚣张,所以也拿起一根凳子,打算和他们斗个你死我活。然而好汉不敌众拳,虽然他很会打,但也逐渐落了下风,眼看就要做刀下亡魂,就听见一声咆哮,如雷贯耳,那些人大吃一惊,刚转头,就被一张大口咬得粉碎。赵永齐吓得魂都没了,抓起掉在地上的刀就乱挥,管他动作难看不难看,只要能保命就成。变故来得快也去得快,只见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扑来,扬起一阵血雾,身形一闪,就不见了踪影。要不是地上躺着三具尸体,他绝对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我的妈啊,男人丢掉沾着几缕白毛和血污的匕首,坐在地上剧烈颤抖。而窗外月亮正圆,花朵正好,景致美不胜收,反观屋内,一片狼籍,尸块遍地,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赵永齐把头埋在膝盖里,希望能够回归淡定,无奈这事不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内,去问赵仕义吧,可这傢伙总沉默是金。还好,他不算是很普通的人,至少死人还是见过的,只是没见过死得这么惨这么蹊跷的,也知道不能随便报警,否则自己有口说不清。便穿上雨衣,将地上打扫干净,又用水反覆沖洗了几次,可总觉得地上留有不散的阴魂。妈的,简直太噁心了。干完一切,赵永齐几乎累得虚脱,这才爬回床上,但怎么也睡不着,不由望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变态逆王 第二天醒来,发现身上全是血,吓得他尖叫不断,叫了半天才发现那血是蹲在旁边猴子身上流出来的,它的腰部有条长长的伤口。上药时检查了下,似乎是刀伤,肯定是昨晚那些小偷下的手,赵永齐心想,这些混蛋,死有余辜! 这时王贞打了电话来,问他去不去倒斗。现在自己本就一团乱,他可不想没事找事,可王贞在那说得天花乱坠,仿佛这趟不去必后悔终身。赵永齐不耐烦地问:“到底是哪个斗?说得这般金贵!” 那道士打着哈哈说:“你忘了?那张地图还是你交给我的呢!几个月前我无意中翻了出来,然后四处打听,没想到地图标的地方真的存在,装备已经买好了,放心,都是些好傢伙,质量顶哌哌的,准备妥当后,我便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你,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伙计。” 赵永齐听他这么一说,便想起真有这么回事。他加入赵仕义的倒斗团队之后,刻苦学习,还好天资聪颖,很快就得到了哥哥的认可,没多久,就一起出征了。 本以为那个墓兇险异常,只有专业人士才能够踏足,不料竟是门户大开,不费半分力气就能够深入。不过门上写着一行字,还印着一只奇特的猴子。当时也没深究,只急着猎奇,找虚位打洞。那墓也不是哪个古代名人的,墓主的称号从未听说过,叫做逆王,他的国家有着短暂的盛世,但因为过于短暂,所以并没有载入史册。 为什么叫做逆王呢,据说这傢伙最爱逆天而行,专干伤天害理之事,用好听的话说,就是不走寻常路。 如今回想起那次倒斗经歷,赵永齐喟嘆不止。后来才明白,越是不起眼的,越是看上去无害的墓穴,越是危机重重,叫人有去无回。当时他们见此墓规模盛大,又毫无防备,不由都松了口气。唯有赵仕义,严肃得好似如临大敌。众人都觉得头儿小题大作,毕竟他太习惯小心驶得万年船了。 墓室大厅成凸字形,他们从最上面打了个洞,探了进去。大厅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唯有一张张巨幅壁画,将众人包围。开始他以为上面画的是十八层地狱,人们受苦受难的情景,然而其内容比起他所想像的还要匪夷所思。 左边那幅画的是一堆女人围着一个男人,比较好理解,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三妻四妾。右边那幅与左边的恰恰相反,是一堆男人簇拥着一个女子。而东边的,讲的则是一个残忍的故事,一男一女被绑在火柱上,生生烧死,也不知他们犯了什么不可赦免的大罪,看热闹的人脸上皆是恶毒慡快之意。 第36页 别说他无法理解,就是见多识广的赵仕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进入正室,看到立柱上刻的文献,才大概了解到这些画的由来。 文献讲逆王是千年难得的英才,能征善战,极有主见,本来他的出生地是个很小的国家,被夹在几个强国中间,常常遭到侵犯和欺压。逆王看不得统治者懦弱,便揭竿而起,夺了懦主的王位,卧薪尝胆,在断断三年的时间内,打败了恃强凌弱的邻国。他的手段极为残忍,不讲忠义,不讲仁慈,只遵循弱肉强食的原则。功成之后,报应便来了,他居然爱上了一个男子。这男子身份低微,又桀骜不驯,便开启了一场虐身虐心的耽美之旅。 这傢伙只懂得打仗,心中只剩下对残酷的信仰,以及对欲望的遵从,他不懂得治国,更不懂得如何谈恋爱。将他喜欢的人强取豪夺而来,绑在身边,可人家抵死不从,他也不管,对方的心还没得到,就忙着奇思异想,居然要他给自己生小孩。 赵永齐听到这里就像吃了一瘪,这逆王敢情就是一变态,哪知道真正的变态的还在后面,被他爱上的那个倒霉蛋,不堪强迫和凌辱,终是妥协了,逆王得到所爱之后,就有感而发,觉得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两情相悦,一心一意的爱恋所创造出的两人世界的甜美几乎胜过所有的美酒。他是非常残暴以及自私的人,自己有的东西别人绝不能够有,便实行一夫多妻制,没多久又改为一妻多夫制。两种制度不断轮换,人与人的关系混乱一片,世上便再无真爱之说。并规定一生一世一双人,是违法的,凡不遵守原则之人,便会送上断头台,接受众人审判。认错的便拆散,不认错的便烧死。可说非常极端。 搅乱了人伦,他便开始探究各种能够使男人生子的方术。因为他这个特有的癖好,当时最有前途的职业就是方术师。赵永齐终于明白棺材上那个人面猴身的图腾象徵着什么,文献后面写着,逆王研究生子之术,日夜不休,几近疯狂,在八年后的一天,终于如愿以偿,他的爱人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准确地说,是一只猴子,长着俊美的脸孔,能吞万物。名曰蛇猴。明明是个怪胎,可在逆王的渲染下,成了天神下凡,迫于他的yin威,民众不得不接受这个谬论,把蛇猴当作神明供奉参拜。然而蛇猴并没给逆国带来一世繁荣,反而加速国家的灭亡。可逆王至死,也不肯承认蛇猴是个灾星是个魔鬼。 ☆、圆月盗墓 怪不得觉得眼熟,原来这种猴子在逆王墓中见过。赵永齐浑身一激灵,想转过头,可脖子就像生锈的水龙头,怎么也扭不动。 主角为什么如此恐惧呢?它的不同寻常暗含危机,它的来路不明惹人非议,甚至怀疑这只宠物和墓中的图腾有什么关系,要是那样…… 我们再度进入赵永齐的大脑,他的大脑正紧密锣鼓地回忆,试图找到答案。其实作者想好好写下这次盗墓的细节,但我相信你们更感兴趣的是深藏其中随时都会爆发出来的诡秘。 逆王逆天而行,让他的爱人以男儿之身诞下一子。喜得贵子让他的感情越发爆棚,然而就在两人的恋情如火如荼之时,那人由于分娩损耗过大,不幸去世。逆王这枭雄悲恸之下,发了狂,竟然想要全部子民为其殉葬。本来就人心惶惶,加之他残暴如此,国泰民安的局面便一去不復返了。然而在他集权之下,不少起义都被镇压,生灵涂炭,腥风血雨,整个国家搅得像一锅浆煳似的。还好有一个方士站出来,告知逆皇,说自己有让人死而復生的本事,逆王大喜,这才平息了不断的杀戮,止住了飘摇的风雨。 那方士说,虽然我能起死回生,不过需要很长的时间,最快百年,最慢千年。王你稍安勿躁,千年之后,你便能和皇后再续前缘。逆王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傢伙,居然听信了对方的妄言,二话不说,就自刎于大殿,自刎前让亲信将两人埋在一起,只盼千百年后迎来新生,再度携手,不离不弃。 不管世人对逆王的评论如何,但是他对那人的一往情深无可指摘。赵永齐非常震惊,觉得这人就是变态也能如此有种,着实让人刮目相看。就是太蠢了,被一个骗子三言两语就弄死了,简直就是一个二得不能再二的二货。其他人也捧腹不已,气氛忽然就活跃了起来。 就在众人轻松下来肆意调侃的时刻,身边的棺材忽然传来阵阵响动。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消声了。而那声音也跟着消失不见。众人以为是幻听,便没在意,拿出工具准备摸金。正要打开棺材,那把声音再度响了起来。而且异常清晰,让人难以忽视。 赵永齐退了一步:“我擦,那傢伙不会真的復活了吧?”这墓怎么看也有千年歷史,那方士不是说,早则百年,迟则千年,难道他们中了头奖,刚好赶上人家復活的时间? 这乌鸦嘴说到一半就被一只黑驴蹄子给砸中了脸,赵永齐恼怒地瞪了那人一眼,那人不理他,只顾着继续看文献。眉头紧锁,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 赵仕义只要露出这个表情,就一定发现了什么问题。赵永齐对他的哥哥十分了解,可他太想在对方面前证明自己,便一把夺过工具,来到棺材头顶,示意姓杨的打开棺材。 这时姓张的说话了:“还没点蜡烛呢。” 摸金校尉有一条规矩,那就是鸡鸣烛灭不摸金。开斗之前,先要在东南方点上一根预示着祸福的蜡烛,如果蜡烛熄灭,就必须立刻撤退,反之,就可以继续摸金。 “那还不快去点上?” 姓张的说了一句:“点不燃。” “什么?” “我说点不燃。” 那就奇怪了。既然他们能正常唿吸,就说明穴中通气,既然通气,岂有无法点火之理?赵永齐正在纠结到底是开还是不开之时,一直埋着头的赵仕义忽然问:“今天几号?” “十五号。”有人答。 男人的脸色顿时一变,刷地下站起:“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立即离开。” 赵永齐不以为意:“为什么?既来之则安之,我说赵仕义,你到底怕什么啊?干这一行的,哪个不是把脑袋栓在裤腰上?” 可那张脸极其严肃,半点都不像开玩笑:“我说走就必须走,当初是谁答应我,会听我的调动?!” 赵永齐哼了一声:“我知道这个墓穴很奇怪,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难得找到一个未被染指过的大墓,现在却莫名其妙地就要放弃,是不是有点不符合常理?你虽然是咱们的头儿,按理说,我们应该听你的,但你总要说个理由出来,以理服人,谁知道是不是你神经过敏?我们总不可能因为你的胆怯就放过这大好良机,大家说是不是?” 赵永齐摆出一副喧宾夺主的气势,似乎在无形中告诉别人,只有像我这种有胆魄的风一样的男子才能干成大事,大家还不弃暗投明,免得误了自己的钱途。赵仕义懒得跟他多说,直接走过来,抓住他的脖子,将那个自作聪明的脑袋狠狠撞在棺材上:“你再他妈跟我贫嘴,小心老子毙了你!”说着夺过特种兵的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血尸 赵仕义基本上没爆过粗口,这次之所以破例,乃当时的情况十分紧急,已经危及到一干人的身家性命,而且已经没有时间解释。可赵永齐还在那吊儿郎当的,他不得不跟他撕破脸,否则磨蹭一晚也别想出去。 赵永齐怒上心头,可还未来得及掰回一局,他哥哥就收了枪,招唿众人收拾东西,速度离开此地。见无人质疑,赵永齐直骂他们是软骨头,他怎么骂,人家都不理,反正只跟着赵仕义亦步亦趋,刚回到前厅,就听见一声咆哮,一头庞然大物堵在出口沖他们吐着浊气。 这玩意壮如犀牛,体态矫健,却生着一张妖冶的人脸,目光如炬,见着他们就像见着了仇人,甩着尾巴就扑了过来。赵永齐吓蒙了,要不是他哥哥拉着他,早就被那排利齿给撕成了碎片。赵仕义抬起手,朝它打了两枪,便回头,朝正室跑去。赵永齐依然没反应过来,手臂给拉得脱臼,他也顾不得疼痛,与众人齐心合力,将石门合拢,阻隔那头妖兽的攻击。 刚才险象环生,几人差点葬身兽腹,皆后怕不已,赵仕义仍旧搂着他的腰,门外咆哮不止,石门被撞得咚咚作响,几近不支,他没有撤去保护的姿势,以免妖兽破门而入。反倒是赵永齐有些不好意思,借着接肩膀的藉口从对方炙热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就在此刻,耳边响起一声嗤笑。带着满满的嘲讽之意。赵永齐脸一红,喝斥道:“笑什么笑!”众人莫名其妙,看着他像看着一个神经病。“你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对,你!”男人在姓张的胸口上重重点了几下,“一只怪物就把你吓成这样,跑什么跑,有种就和它单挑一场,要是我,不把它满地找牙!不就比人多了两只腿么,两只腿算什么,有我的铁拳硬?” 此话一出,就连从来没有存在感的姓薛的都忍不住鼓起双颊,露出一副很好笑的模样。“笑什么笑,”本来肩膀痛得钻心,还被人如此嘲笑,赵永齐越发不慡。“我没笑啊。”那人说。“我明明就听见了,这是第二次了!老子讨厌你的笑声!”那人一脸冤枉:“不是我啊,我没笑出声音,不信你问他。”说着指了指旁边的人。 赵仕义缓缓说道:“不是他。那不是他的声音。应该说,那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众人的表情全都变了。包括赵永齐。他们慢慢转过头,齐齐望向放在中间的棺材。发现那口棺材不知何时,开始从外面溢着血。那血越来越多,好如瀑布,瀑布逐渐化作了喷泉,红色的液体洒得到处都是,恨不得把这块地方淹没。 “你不是很勐么?胆子很大么?敢过去洗澡吗?你只要敢过去,我跪在地上给你磕头!”为了掩饰自己的害怕,姓张的勉强对他揶揄着。 赵永齐干笑着,身子不由自主地挨向哥哥。赵仕义看了他一眼,握了握他的手,只吐出了两个字:“有我。” 姓张的看了看他们亲密的样子,脑海里窜过一个念头,就像触了电,两排牙齿忽然敲击起来了:“你们知道我刚才在外面看见了什么?” “其中有一幅壁画变了。变成了你们两个。你们被绑在柱子上,烧死了……” “你不要吓我……”赵永齐打了个寒颤,紧紧地靠着赵仕义,几乎快钻人家怀里去了,那样子跟小鸟依人差不多。 赵仕义弯了弯嘴角,立刻又恢復到冷然的模样,一副主心骨的气势让大家安心不少。“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把那把刀给我。” 第37页 话音刚落,棺材便‘砰’地声弹开,一股血柱沖天而起,污血漫天飞舞,把众人的衣服都染红了。赵仕义面不改色,上前一步,将刀打横,在众人面前铸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这刀不是一般的刀,名叫恶煞,曾经杀人无数,从一个将军的古墓掘出,赵仕义见其煞气滚滚,便留了下来用作防身。 血柱消失,一只高壮的粽子便跳了出来,全身绑着绷带,绑带不断渗着鲜血。“血尸!”姓张的惊唿一声,便摔倒在地,战慄不起。姓杨的虽是特种兵,胆量不俗,此刻也双腿打颤,毕竟从未见过怨气如此深重、体态如此邪狂之物。赵仕义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但额上也是冷汗点点,毕竟血尸的煞气远远盖过长刀的煞气,血尸扑过来时他显然有些迟疑,但他到底没有出手,而是抱住赵永齐就地一滚,夺过血尸锋芒毕露的重重一击。 ☆、斗尸 血尸反应极其灵敏,那气场根本就不像纯粹的粽子,一击扑空后,又朝两人杀了过去,赵仕义反射性地将弟弟推开,然后抬腿狠狠踢在了血尸身上,血尸后退了几步,赵仕义也被那股冲击力带到了墙脚,他一声未吭,只是皱了皱眉,腿弯曲着,显然骨折,爬不起来了。 赵永齐从来没认这个哥哥,但见要出人命了,心中还是有些急切,将鞋子丢了过去,妄图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赵仕义见血尸转向,便举起刀,直直切向它的双腿,只要断了它的腿,它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无法施展。然而那血尸非同一般,不像一般的殭尸那样直来直去,只知道跳着扑人,这傢伙生前显然武艺高强,死后依然精通杀招,只是有些僵直而已,但这并不妨碍它的狠辣无二。 死到临头,赵永齐的逗比本质仍是纤毫毕现,别躲别骂,跟血尸兜着圈,玩游戏的本领跟狡童毫不逊色,姓杨的见他牵制住血尸,便拿枪射击它的双腿,可血尸灵活异常,纵然是神枪手一时半会也难以射中,赵仕义脸上显出一分焦急,尽管折了一只腿,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去取散在地上的黑驴蹄子。 “追你妈啊!你个贱人!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还不去找他,非要追着我调戏!你就不怕他生气休了你?!” “哈哈,还他妈再续前缘,瞧你这副噁心的模样,人家就是戴着防毒面具,也没法跟你亲热,一看你大姨妈汹涌的鸡鸡就倒胃口,难道不是?” 他越骂那血尸越狂,仿佛听得懂话语,赵永齐急中生智,脑袋里过了一遍最最恶毒的骂词,全都在第一时间里骂了出来,就是世上最完美的人听了这些话也会觉得自己跟侏儒无异,感到无地自容,继而跳楼自杀,何况是脾气不好最受不得激将的逆王呢? “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吗?要不是受你强迫,人家会答应?你这种人,换作谁,也会对你避如蛇蝎!怪说不得生了一只怪胎,简直就是报应!” “什么再续前缘,那个方士骗你的吧?你死了,他正好坐上王位,取得你生前的权力就像探囊取物轻而易举,你真是个傻逼!还有那个人,人家怎么可能和你埋在一起?岂不是受罪?他巴不得早点摆脱你,可能宁愿去当鸭子,也不想见你一面。哈哈,真可悲啊!” “住——嘴——”我擦,那血尸居然说话了!众人傻眼了,不是吧,这骂人的功夫相当了得啊,把死人都给骂活了,赵仕义手下的摸金校尉无一不对他五腑投地,就连赵仕义也忍俊不已。“你——给——我——住——嘴——”那血尸咆哮着,伸着指甲尖尖的利爪,不断地袭向抱头鼠窜的男人,没一会儿,就抓得他衣不蔽体,赵永齐红着脸,护着头,一边狂奔一边埋怨,“我擦,兄弟,给点面子好不好,这么多人看着呢,啊,别抓我鸡鸡,人家又没惹你!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阳痿,你可别坏我一夜七次郎的名声!” 赵仕义趁机将黑驴蹄子扔了过去,被砸中的血尸顿了一下,将流着血的七窍转向了他,嘴里发出阴恻恻的笑声,赵仕义愣了一愣,觉得很不舒服,仿佛整个人被对方看透了,不由警惕地退了一步。 “你——爱——他——” 赵仕义双眉一横,握着匕首的指头紧了紧。 “你——爱——他——啊——哈——哈——” 像是忍无可忍,他勐地扑了过去,众人都惊呆了,大哥啊,你还瘸着腿,别这么拼,拼死了不划算啊,可赵仕义像是没听见他们的心声,将匕首直直送入了血尸的心脏里,可血尸毫无反应,转过头,直直看向挂着炸弹的门。 门外的咆哮声越来越烈,而血尸变得异常安静,就像是暴风雨来到之前的那个黑夜。姓杨的忽然叫了起来:“当家的,快闪开,再坚持一会儿,等我炸开里面那道门,就往里跑,说不定还能出去!” 赵永齐看着那道门,那道门是封死了的,由于年代久远,几乎和墙壁合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只听轰的一声,门被炸开了,众人使出吃奶的力气,向炸开的口子奔去,赵永齐则跑向哥哥,勐地将血尸推开,可血尸硬如顽石,只是晃了一晃,它的目光像是被那个缺口吸引,久久都没有回神。 话说一干人来到内室,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条死路,不由深感绝望,而姓薛的当场就哭了起来。赵永齐知道穷途末路,也十分伤感,勐地一个反身,搂住了赵仕义,这辈子唯一守在身旁的亲人。赵仕义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头凑到了他的耳边。由于当时十分嘈杂,他并没听清对方说的什么。只看见他的神情,仍是淡淡的,却带着一分说不清楚的情绪,像是憧憬,又像是遗憾,瞳孔深不见底,泛着一丝柔柔的涟漪。赵永齐没空想那么多,只沉浸在将死的恐惧里。那殭尸淌着血,一步一步迈了进来,他绝望地后退一步,却不料踩到了机关。 ☆、诅咒 赵永齐根本没察觉到脚下的异样,而是一直注意着血尸的动向。那血尸拖着一身大姨妈,向他走了过去,惊得他寒毛倒竖,向哥哥频频投去求救的目光。 赵仕义也想救他,无奈被手下给摁住了。“放开我!”他挣扎着,表情极为可怖,比起血尸给人的震慑力要严酷多了,三个人几乎控制不住他,但都打死不放手。 我擦,你们什么意思?难道要老子炮灰不成?赵永齐一脸气愤,向他们比了个中指。刚好血尸来到他的面前,他一下就傻眼了,讪讪地收回了那根作死的指头。 赵永齐尿泡都快吓炸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傢伙并没将他大切八块,用大姨妈将他淹没,伸出的手居然擦过了他的耳朵…… 男人集中生智,赶快蹲了下来,以一个前滚翻熘走,这一遁正好遁入了赵仕义的怀里,赵仕义赶快将他揽过来,扯到身后。 姓杨的瞪大了眼,像看一个神仙一个看着他,仿佛在腹诽他走了狗运,这样都没死成。其他人则看向赵永齐刚才所在的位置,不知何时那地方冒出了一具打开的棺材,血尸伏在棺材上,两只血洞似的双眼直直盯着里面的人,浑身颤抖着,样子颇为激动。 赵永齐死里偷生,变得对死没有了什么感觉,便胆大地往棺材里探视,发现里面躺着一具白生生的骷髅。那骷髅可能就是逆王前世的爱人,否则它为何会有将其拆吃入腹的冲动,只见它小心翼翼地将骷髅抱了出来,搂在怀里,用头去蹭对方的头颅,喃喃自语般,甚为动情地发着呜咽之声。赵永齐本来对它又恨又怕,可见它一副悲恸欲绝的样子,不禁发出一声怜悯的嘆息,只觉得爱情这个东西,是世上最可怕的毒药。 话说那骷髅刚被血尸搂住,便化作了粉末,散了一地,见状,血尸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竟然痛哭流涕,眼泪把鲜血都沖淡了。也难怪,等待千年的爱人,好不容易重逢,就迎来了离别,任谁也受不了,逆王再残忍,也毕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慾。人生本无定数,有情就有了定数,哪怕再世为人,也会被留在灵魂中的感思所左右。情乃穿心一箭,一旦受伤就永世痛苦,万劫不復。 再穷再苦再孤独,也不做万劫不復之人。特别是为情万劫不復。赵永齐一直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享受,不管是权力还是财富,抑或爱情,都该是点缀,适可而止,甚至可有可无。只要逍遥自在,快乐自我,就算是活到极致了。像逆王这种人,过于剑走偏锋,下场比一只蝼蚁都不如,又是何苦。就在他为对方的不明智深表遗憾之时,血尸在惨烈的嘶吼声中分崩离析,渐渐消融,最后成了一滩淡淡的血水,将地上那团骨灰浸透。 逆天而行,却终被上天所玩弄。千年之恋,其实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刻,就已经终结了。不可抗力因素始终不可抗力,上天的旨意无可违背。人定胜天,永远都是一句妄言,一种幻觉。自欺欺人也不一定是最完美的骗局。 一切结束,众人刚松了紧绷的神经,门外便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然后听见轰的一声巨响,那只守护着陵墓的蛇猴再无动静,怕是撞墙而亡。打开门,果然看见它的尸体。双眼圆睁,死不瞑目。赵永齐有些害怕这种血腥的场面,便躲在了哥哥身后。赵仕义干脆挣脱了几人的搀扶,靠在了弟弟身上,反正这傢伙老是炸毛,两人近点更好。赵永齐此刻巴心不得,赵仕义这把保护伞宁愿折了自己,也始终会撑在他头上。以前老是埋怨伞下缺乏阳光,但是阳光总在风雨后,有人为自己遮风挡雨总比自己去经歷风雨要好。 回到家后,赵仕义卧床养伤,他便和众人一起研究这次倒斗所留下的资料。发现逆王化作的血水竟然状似一幅地图,便将这张照片保留下来后,给了王贞。他并没在意,只认为是巧合。赵仕义也没说什么,可能和他一样,希望早日将其淡忘。但是他永远都忘不了逆王为爱而死的那一幕。忘不了那只活了千年,等待一家团聚的蛇猴。忘不了让逆王彻底步入绝望的那个男人。或许是他没有遵守诺言,也并未原谅逆王,放弃对他的恨。又或许这只是一场骗局,为了打败逆王,骗子便让他做了场春秋大梦。而让他无法忘记这一切的根本,则是石门上的那一段话,后来被译出:侵入者,成龙阳,生蛇猴。 何其恶毒的诅咒…… ☆、孤龙 “赵先生,怎么了,你咋不说话?” “没什么,我在听呢。” “你去吗?” “啊,啊,那墓有什么宝贝吗?” “当然有啦,”道士的声音顿时提起八丈高,“世上并无长生不老之术,但是有个宝贝能让人的灵魂驻留千年不逝,那便是传说中的定魂珠。而这定魂珠不在别处,正是在这张地图所标示的龙墓当中。” 第38页 赵永齐问:“龙墓?” 那边说道:“千年前,有个国家名叫逆国。其君主叫做逆王。此人嗜杀好斗,生性残暴。总以自己的喜好肆意妄为。可偏偏本领了得,无人能与其对垒。而有个隐世高人,曾是某个国家的军师,以老谋深算而着称,名曰孤龙。他看不惯逆王的暴政,就指使一个方士,给逆王下了个圈套,不费一兵一卒,便将其致死。” 听到这,赵永齐来了兴趣,对于逆王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没想到还有更多的内幕,自然乐意王贞详细讲解。“然后呢?” “逆王不是很喜欢那个男皇后吗?那人死之后,他伤心欲绝,认为活在世上没有任何意义,除非重获所爱。孤龙便投其所好,让方士告诉他,只要能得到定魂珠,便可实现‘千年之约’。逆王吞下定魂珠后便自刎而亡,死前发下毒誓,谁敢欺骗他,必遭报应。那颗珠子倒是真的,毕竟谁也不愿承受这样的毒誓,然而逆王死后,珠子就被取了出来,被孤龙带入了墓中,这傢伙妄想千年之后,再入尘世,取得霸业。而逆王则被做成了血尸,以此来应付那个毒誓。他可能万万没想到,他心念的人和孤王串通一气,在生下蛇猴之后故意吞毒而死,引诱他步入陷阱。至于这人的归属,则成了密。” 赵永齐听言纳闷了,若是这样,那具骷髅到底是谁?凭他的直觉,应该就是男皇后。他如此恨逆王,一定不肯与其同穴,难道他对逆王到底还是有情?就是同穴也不让他知道,否则怎么会埋在机关里? 王贞还在那侃侃而谈:“如果我们能盗得那颗珠子,就算它不是真的,也能卖个好价钱,毕竟它是逆国的见证。现在市场上多是明清之物,最好不过唐代,很少有宝贝能跨越千年。咱们再忽悠这么一下,定魂珠必定风靡黑市,换十几栋别墅绰绰有余。”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这单子我就接下了。等过几天,准备好了,我就通知你。” 赵永齐挂掉电话,便开始打起如意算盘。如果是假的,就用来换钞票,如果是真的,就拿给赵仕义。如果赵仕义能活过来……他又是搓手又是跺脚,就让他给自己生只蛇猴来玩玩,嘿嘿! 那个诅咒至今让他难以心安。人家立咒嘛,都是凡闯入我墓者不得好死之类的,这个诅咒倒是新颖,居然诅咒对方变成同性恋生孩子,敢情逆王bl小说看多了,腐男一枚,简直比老子还奇葩几百倍! 亲爱的读者,看到这里,你肯定觉得咱们的主角真是蠢得要死,明明是他比逆王奇葩一百倍,非要说逆王比他奇葩一百倍,逆王其实是想找个后人而已,能够让自己的血脉延续,不希望绝了蛇猴的种。毕竟蛇猴跟现在的大熊猫差不多,属于珍稀动物,当然要大力繁殖…… 刚聊完,刘妈就来了。看见女人,赵永齐这才想起小玉。最近他忙着养宠物,把人家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好几天都没给人家上香擦身了。刘妈也是个狗咬耗子多管闲事的人,居然笑着对他说:“小赵啊,你忙的话就忙去吧,我去帮你擦,没事,刘妈什么没见过,不就是一个死人吗,放心,我会好好伺候她。别看我几十岁了,心可年轻了,什么都能接受,见怪不怪啦。” 有这样的佣人真好,能替主人分忧解难,承受力也如此强悍,她既然要帮忙,自己也乐个轻松,赵永齐便逗宠物玩去了。年轻人都贪玩嘛。而且兴趣随时都在改变。以前觉得给女人洗澡香艷,现在又以宠物为天。何况家里还有个赵仕义。这傢伙没意见,估计是宁愿他玩宠物也不愿他玩女人,好吧,既然如此,就成全他。 不过晚上还是去见了小玉一面。现在咱们的主角可得瑟了,像个皇帝一样左拥右抱,到了时间,就翻牌子,想干哪个就干哪个,三妻四妾就是好啊,男女通吃更霸道! 不过几日不见,却发现小玉的灵体变得透明了,赵永齐就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只是哭。“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少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让他更加怀疑,准备去隔壁问罪,却被对方拉住。 “别去,都怪我,我不该痴心妄想,是、是我活该!”小玉说了几句,便伏在男人身上痛哭。他正要说话,门铃响了。 ☆、‘欢聚一堂’ 半夜敲门,非鬼莫属。 这不是,刚打开门,一个穿大红袍的女子飘似地走了进来。 “嘿,嘿,你是谁啊?” 那人充耳不闻,飞快上了楼梯,长发飘飘,袍子凄红,跟倩女幽魂一般。 哪来的一只艷鬼?闯进来后就直奔二楼。赵永齐不知道她要搞什么,紧追其后,发现她进了小玉的卧室。 接着便传来小玉的尖叫声,十分悽厉。扑进去,就看见那女人抓着小玉的髮丝,对其拳打脚踢。 “你这个贱人,跑来扰乱别人的家庭,看我不打死你!老娘早就看不惯你了,今天我不弄得你魂飞魄散就不姓林!” 姓林?这悍妇莫非是林翠?定睛一看,果不其然!“喂,你干嘛打人呢!放开她!”赵永齐一边喝止,一边又觉得纳闷,林翠不是嫁给王贞了吗?不去和王贞睡觉,跑这儿来撒什么野! 而林翠完全当他是透明的,只抓着小玉撕扯。两人从地上打到床上,从床上打到沙发,从沙发又纠缠到门口,衣服撕烂了,头髮弄散了也不肯罢休。 小玉打不过,就往他怀里躲,而她越是这样,林翠越是发狂,赵永齐拼命劝阻,可就是拉不住,小玉的身子越发透明,眼看就要挂掉了,忽然传来一声厉喝:“林翠,住手!” 赵永齐勐地愣住了,这不是赵仕义的声音么,不过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他找了半天,才瞄见走廊的阴影处矗着个人影。心跳立马就不正常了。砰砰砰的,跟遭遇危险,胡乱打枪差不多。 林翠这才敛住那无药可救的冲动,转过头,怒其不争、气喘吁吁地说:“赵仕义,你也太容忍了,以前,我怎么没见你这么容忍我?你的眼里不是向来容不了沙么?为什么要放任这娘们在家里挑拨离间、作威作福?” “林翠,理智点!”站在阴影里的男人冷声说,“这是我的家事,你别来插足。你是有夫之人了,还这样不知轻重,成何体统?!” 听言,林翠一脸悲伤,一字一句,开始对他弹劾:“赵仕义,你以为我愿意嫁给那个混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挂念的人是谁。你也太残忍了,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我?” 她泪眼婆娑,楚楚动人之余彪悍未减,那一身怒气让她更显艷丽,好似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可赵仕义一点儿也未心动似的,吐出的话简直就是杀人不偿命:“林翠,咱们早就结束了,往事何必再提?我自己的家事自己能够处理,请你立刻回去。我不想你落得不守妇道的骂名。” “哈哈,”林翠不怒反笑,“不守妇道?我现在又不是人,只是一只恶鬼,早就无需遵循人伦。你说我,那你呢?和自己弟弟搞在一起,还生了孩子,天地不容,好意思?!” 你妈,这都说的什么?“谁他妈生孩子了!别他妈乱说!”被喷了个狗血淋头,赵永齐顿时不慡了,“还有赵仕义,你敢背着老子偷人?你以为你是鬼,就可以玩弄我?我跟别的女人说句话,你意见之大,你则暗地里,和这个婆娘旧情未了,太他妈不耿直了!老子要离婚,听见没有!” 就在他跳脚之时,赵仕义从阴影中走到他面前,用极冷的目光凝视着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凝视了他足足三秒,赵永齐逐渐就像霜打的茄子,焉掉了。 他的样子没变,看上去还是那样老成,五官深刻得好似蒙了一层阴影,朦胧中带着一股尖锐的煞气。瞳孔更是黑得深不见底。被震慑的赵永齐只有缩着肩膀打摆子的份。 林翠看着两人冷笑不止:“人算不如天算,我万万没想到你会喜欢这种无能的蠢蛋,还允许他和那个妖妇结婚,我替你打抱不平,你还数落我的不是,简直就是狼心狗肺!”说着面目狰狞,再度扑向小玉,狠狠一脚,将她踢得在地上滚了一圈。 小玉异常狼狈,连滚带爬地扑倒在赵永齐面前,抓住他的裤腿:“救我,老公!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欺凌我?我有什么错?他们联手杀了我,害我至此依然不肯放过我,你若是不能为我主持公道,还有谁能救我于水深火热?!!” “你说的都是真的?!”听见小玉的控诉,赵永齐目呲欲裂,他也是有血性,有正义感的,便似天神附体,气势汹汹地,勐然沖那对狼狈为jian的狗男女转过头,向他们举起拳头。 赵仕义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拖进怀里。手用力箍着他的臀部,不许他有半点挣扎,嘴唇贴着他红通通的耳朵,冷不丁地质问着:“你信她,还是信我?!” ☆、警示 被赵仕义的气息包围着,赵永齐浑身上下敏感不已,脑袋里全充斥着两人滚床单那些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哪还能嫉恶如仇,为小玉伸张正义。 见状,林翠妒火中烧,但两人的关系明摆着,她也只能认了。只能不甘地站在旁边当电灯泡,大肆将这对狗男男照着。 “我怎样都没关系,只求你们放过刘妈……”小玉坐在地上哭哭啼啼,试图挽回男人的注意力,可註定徒劳,有赵仕义在,她永远都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 这时,她目光一闪,手一扬,林翠发出一声尖叫,接着她转向赵仕义,准备和他玉石俱焚,一只黑影挡在了两人中间,化解了她的杀招,那猴子沖她咆哮一声,身形暴涨,化作人面虎身的巨兽,伸出利爪的同时,向她甩出长着蛇头的粗尾,赵永齐心叫不好,而就在千钧一髮之时,耳边传来一声鸡叫。三只鬼如风散去。猴子也变回原样急急窜走。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走了上来,仙风道骨、大义凌然般喝道:“恶煞散去,急急如律令!” 见到那个道士赵永齐如同见了救星,扑到他身边:“道长,救命!” 那道士目光一凛:“施主,家有恶煞,你还不快离开这里!要不是贫僧正好路过此地,你安有命在?” 赵永齐思绪一片混乱,那道士说什么就是什么,连忙请那人支招,以摆脱恶鬼缠身的困境。他最想不通的就是那只猴子居然正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要不是亲眼所见,自己还蒙在鼓里! “你引狼入室、养蛇为患,要不是那只年轻的女鬼竭力保你,你早就死无葬生之地!”道士瞪着他,疾言厉色,“你区区凡人,竟敢做出养尸这般大逆不道之事,瞧你印堂发黑、身弱体虚,阳气几乎被他吸尽,如果再执迷不悟,怕是活不过两年。” 第39页 赵永齐听得心里发悚,浑身战慄:“怎、怎么会……”纵然对方说得条条是理,头头是道,他仍旧不敢相信赵仕义会害自己。 道士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人鬼殊途,岂能结为夫妻?人死则心死,死人怎么会有心?他只不过想利用你,一旦吸尽你身上的阳气,他便能死而復生,正所谓一命换一命,你还真以为他对你有感情?” 赵永齐差点昏了过去,他什么都不懂,自然毫无防备,哪会料到赵仕义早就起了歹心?如今想来,后悔不迭,他的哥哥早就死了,人死如灯灭,自己的奢望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 道士见他又悲又怒,不由安慰了他一句:“现在和他断绝关系还不晚,虽然咱们素未平生,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你肯配合,我倒愿意救你一命。” “你说人死则无心,那为何小玉……”赵永齐毕竟不是傻子,抓住一个漏洞便迫不及待地打破沙锅问到底。 道士说:“她不一样,因为她没有野心。没有野心的人只是一般的孤魂野鬼而已。” 见男人仍旧有些迟疑,道士话锋一转,以退为进:“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我云游四海,如今住在隔壁村里,你如果想通了,就来找我,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还你一个太平。” 那人走后,赵永齐极度纠结。他真的不信哥哥居心叵测。赵仕义一向行得直坐得正,不像是狼子野心、损人利己之人。但是小玉危在旦夕又是不争的事实,猴子乃可怕的妖兽也是自己亲眼所见,这道士的谈吐以及行头确实有几分高僧的气质,不像王贞油嘴滑色,全靠煳弄。到底该相信谁,他也很困惑,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实在过于复杂了,自己向来缺乏判断力,何况这事如此棘手,要下定论,还需水落石出。 这一夜,男人不敢上楼,只得在楼下歇息。刚睡着,就做了个梦。也不算是梦,毕竟这件事真实发生过。之后被他尘封在记忆里,严严实实地盖着。 从逆王墓中回来之后,他便洗手不干了。嘴上这么说,其实是想自力更生,因为他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于是瞒着赵仕义,找了几个专业人士,重启倒斗之旅,且坚决认为这一趟会让自己出人头地。 资源有限,墓少人多,只要是出名的大墓,至少被摸过三遍,谁愿意去吃残羹冷炙?就好比男人都想玩处女,谁愿意去玩破鞋?要想干出成绩,就得另闢蹊径。 而当时有个无名墓,在倒斗界非常出名。虽然众所周知,也引得许多人跃跃欲试,但至今守身如玉,未被人染指。因为那个墓有个别名,叫做‘有去无回’。开先的趋之若鹜,到如今的无人问津,已有整整八年。八年间无人攻破,其厉害可见一斑。 ☆、救星 赵永齐却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这墓至今未破,有几个原因。一是没有任何文献参考,墓主的朝代以及身份,以及墓的规模,必要的信息皆是空白一片。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盗墓讲究准备充分,能进能退,否则有钱用没命花,也是白搭,因而很多高手,选择了放弃,以免铤而走险,却空手而归。盗墓这一行,有艺高,就没有胆大,胆大的,往往是些无名小卒,火候不够,容易功败垂成。而他自己不仅胆大,倒斗的技艺不说如火纯青,至少要比那些庸人高出那么一截。所以他决定挑战这个称之为天险的墓穴。 这次他的确是拿出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干劲,但也没有盲目冒进,进修了两年,倒也汲取了赵仕义的不少优点。到了墓前,他先端详了墓门。看有无诅咒刻于其上。墓主还是很友好的,门上没有写下恶毒的诅咒,反而弄了几条善意的提醒——成双而入,献祭则出。 赵永齐觉得很奇怪,这是什么规定?还限单双数。当时有四个人,觉得应该没有问题,撬开墓门,便涌了进去。 然而还没进到正室,看见明器,就被困住。几人被困在那条通道里三天三夜,又饿又乏,却毫无主意。就在赵永齐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时,门打开了。你猜他看见了谁?是的,看见了赵仕义。 赵仕义一身劲装,身上背了个小小的包袱,一见到他,就是两耳光:“谁让你来的?活腻了就去跳河,往墓里钻干什么?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赵永齐自知理亏,不敢还手。在穷途末路时遇到雪中送炭之人,简直就是三生有幸,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就是被多扇几耳光也乐意。 赵仕义先取出干粮和水,拿给弟弟用了,待他吃饱喝足,才把剩下的扔给另外几人。那几人也不敢有怨言,看赵仕义那个架势,也知道绝非泛泛之辈。盗墓是非常考验综合素质的,能来去自如的都是百里挑一、无所不能的精英,他们再强,在赵仕义眼中也不过是半吊子,所以也不能怪人家不把他们当回事。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为了养精蓄锐,其他人都睡下了,赵永齐那股兴奋劲还没有过去,便靠在墙上,和哥哥聊天。 赵仕义脸色不大好,估计还在为他的一意孤行而生气,闭着嘴一言不发,赵永齐想打破僵局,便插科打诨,厚着脸皮无下限地一直戳他,戳得他不耐烦为止。 “一日不见我,就那么想我吗,哈哈!” “哟,还板着脸呢,”说着伸手去摸对方的脸颊,“乖,笑一个,再不笑我就亲你啦!” 赵仕义冷冷瞪着他,瞪了他半晌,从包里掏出一件衣服扔在他身上,不耐烦地说:“闭上你的狗嘴!要不是我妈干了蠢事,我才不会管你!” 被人踩到痛脚,男人立刻跳起三丈高,毕竟这是他所听见的最恶毒的话语:“我才不要贱人生出的儿子管!杀人就要偿命,你妈却没有偿命!这公平吗!” 继母杀了他父亲之后,由于患有精神分裂,没有叛死刑,只是被关进了女子监狱,当时他知道这个结果,非常愤怒,把那个法官暴打了一顿,觉得仍不解恨,把自己关在家里自残, 要不是赵仕义竭力阻止,他早就毁了自己。虽然是做梦,赵永齐的思维十分清晰,其实那并不是他,真正的他在旁观,看着这熟悉的刻骨铭心的一幕幕重演。 真的很想结束这个梦境,因为他不想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这是个无法走出的死局。就算走出来也是身心俱毁,何况再原封不动地走一次。 “有句话说,母债子偿。赵仕义,还我爸的命来。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遵守判决!” 那时候他义愤填膺,觉得说出这样的话是出自孝顺和公道,没什么不对。旧梦重温,却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吃错了药,赵仕义千里迢迢跑来救他,还取出衣服给他御寒,自己却没肝没肺到极点,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情何以堪?岂不是混帐的作为? 而那个人毫无表情,半晌才抬起头来,很平静地问了他一句:“你希望我死?” 赵永齐唾了口:“那是当然,你死了最好!你一日不死我一日不得安心!” 此话一出,他便仔细看了看赵仕义的脸色。当时他没注意,自顾自地沉浸在咒骂的快感里。赵仕义的神色暗了暗,很快就恢復如初。他真的很会掩饰。这样的人,或许坚毅,可能他活个几百年,也不会得到别人的半点同情,因为从不给人同情自己的机会。酸甜苦辣,对他来说,仿佛都是同一个滋味,一个淡得不能再淡的滋味。曾经自己一度认为。其实赵仕义是个相当有血用肉的人,很容易痛彻心扉。 ☆、我是你男人 两人相顾无言好一阵,赵仕义才出言打破了这血淋漓的气氛:“先想办法出去。” 赵永齐冷冷哼了一声:“你难道没看见这墓的布局吗,分明是无孔而入。” 话音刚落,面前就开了一道暗门,他诧异至极,一时间只能傻傻地站着。 那时候他想破脑袋都不知这道门从何而来,往事回放,他才意识到某些细节。大概是因为赵仕义的闯入。成双而入,一定是指的情侣,在墓主眼中,他和赵仕义乃是一对,这,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赵永齐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就像刚才,察觉到哥哥的神色有异,顿时感到一剎那的心疼。他想自己也许是在乎赵仕义的。但男人这种东西,怎会情根深种?欲望永远凌驾于感情,肉体远胜过精神,他真的不懂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动摇的一面。 “是谁让你找来这里的?” “我自己决定的。” “我不信。” “好吧,我明的告诉你,一切都是高人指点。” “哪个高人?” 赵永齐不肯说。赵仕义冷嗤一声:“人心险恶,你还太过单纯。”便再不说其他的了。 这句话一定有言外之意,想来,那位高人愿意大开金口,定然是有利可图。至于他图什么,自己还暂时想不明白。或许是他多虑了。 走出后,又是一道门拦在面前。这墓十分古怪,走了这么久,什么都没看见,唯独石门最多。一道接一道,故弄玄虚似的。几人研究了半天,也无法打开,赵仕义沉吟半晌,指了指门下的凹槽,赵永齐不解,便问:“那是做什么用?” 赵仕义不语,只拿出刀,在手上割了条口子。他惊诧不已,就看见对方把血倾进了凹槽之内,说来也神,凹槽被血注满,石门便发出吱嘎一声,无需外力便自行打开。他哥糙糙止了血,对他转过头:“跟紧我,不要乱走。”那表情跟像要打响一场生死大战一般如出一辙。 接下来又遇到几道门,赵仕义如法炮制,虽然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变得苍白,他依然坚持用自己的血。“换血会出事,听我的。” 赵永齐心下揣揣,没想到这墓居然是个吸血鬼,几人走了一阵,来到一座桥上。桥边竖有一碑,写着‘奈何桥’。我擦,敢情到了阴间?他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要过奈何桥,岂不是得喝孟婆汤?据说喝了孟婆汤便会忘记尘世,可以前去投胎了。老子还没死啊,赵永齐心想。 赵仕义停下脚步,锁眉冥思。见他不走,其他人也不敢走了。但是这座桥是唯一的路径,他们不可能沿路返回。 “怕个鸟啊!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死就死!”赵永齐怪叫一声,首当其冲,一股脑就到了对岸。赵仕义见他过了桥,也只得带领众人走了过去。 说来也怪,他们前脚过桥,后脚便不约而同变了脸色,皆是一片茫然,面面相觑。 “你是谁?” “你又是谁?” 第40页 “这是哪里?” 众人像是失去了记忆,赵永齐的症状特别严重,居然指着他哥哥:“兄弟,你的手怎么了?你跟着我干什么?老子又不是你媳妇!” 静谧的空间里顿时响起一片闹笑声。 众人独醉我独醒,赵仕义非常郁闷,毕竟所有人当中只有他是正常的。“你们听好了,现在咱们在一个墓穴里。你们几个,和我弟弟这个白痴沆瀣一气,自不量力,跑来摸金。刚才我走过这座桥,然后你们就失去了记忆。这个墓非常诡异,从现在起,大家必须相信我,必须听我的。” 赵永齐冷笑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他妈是谁?你说你是我哥哥,有何证据?你把咱们卖了,咱们还给你数钱,真是想得美!” 赵仕义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你真聪明,怎么知道我是骗你的?”说着抓住他的脖子,将他按进怀里,恶狠狠地咬住他的嘴,吻了个翻天覆地:“其实,我是你男人,这下你总满意了?” 赵永齐鼓着眼睛,又怒又气,脸红得不能再红,指着赵仕义:“你、你、你……”你个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惹得大家捧腹大笑,让他窘到了天边去。 赵永齐勾了勾嘴角,又变得一派冷硬:“我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有点智商的人都能分辨。你们同时失忆,世上哪有如此蹊跷的事情?废话少说,如果还想走出去,就别跟我闹脾气,少节外生枝。” 看到这里,赵永齐心想,为什么赵仕义好好的呢?想着想着,可又想到那个吻去了。那应该是两人第一次接吻吧,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天公也太不作美了! 赵永齐闷闷不乐地嘟着嘴,走了一截,拉了拉男人的衣袖,问了一句让人喷饭的话:“喂,我问你,你真的是……我男人么?” “……” 赵仕义没说话,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揽住了他的腰,答案不言而喻,又惹得他人一阵狂笑。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看了桐花私立医院,感觉比镇魂写得好些,参照寂静岭写的吧,全篇悬疑,看了看了的,作者突然说,为什么在掉收藏,他都掉收藏,我觉得自己掉收藏应该是正常的吧。毕竟鬼嫁写了这么长了,难免疲软,可能还触到了某些读者的雷点。我也不是大手。大家愿意继续看就看吧,不愿意就撤退吧。我也毫无怨言。弟弟的设定本来就是二货加作死流,有着男人恶俗的通性,对爱感觉吊儿郎当,又很迟钝,毕竟哥哥喜怒无常,也是个鬼,他难免会怀疑,一个小玉,一个道士毕竟都在拼命地误导他,再加上他看见猴子的真身,难免会怀疑,但也没彻底相信坏人。他还是有点智商的。男人嘛,都是好色的,他对小玉不过是种好色的感觉,也没什么多余的感情。接下来我尽量不废话。而且一篇文肯定会有无聊啊过度的章节。大家也理解下。这篇文不过是我在晋江的一种新的尝试,我不知道怎么写才能吸引更多的读者。多磨练下,可能就会知道了。88章哥哥表达出自己的感情,是因为弟弟失忆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出不去了。反正都要死就浪一下吧。大家应该没意见吧。 ☆、墓中情事 我擦,赵永齐捂住了眼,我真他妈蠢啊,这种话都问得出口。也怪不得被人家揩油。这一路被调戏得,实在是太惨了。 过了桥之后,墓穴亮堂起来了。同时出现了一群人。那些人零零落落地站着,摆着古怪的姿势,赵永齐颇为忌惮,不敢靠近,赵仕义说了一句:“不要害怕,只是人灯。” 走近一看,果然是些风干的人体。有的被挖空了胸膛,有的人则被打开了头颅,挖空的地方置有灯芯,灯芯浸泡在黑乎乎的尸油里。他们的表情皆十分狰狞,仿佛是被活生生地置于死地,本来像鬼屋一样阴森的山洞,一下就被渲染成了可怕的地狱。 “这些人已经死了很久了,”赵仕义淡淡地说,“你抖这么凶干什么?” “谁他妈抖了,旁边有个同性恋,我噁心行不?” 赵仕义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赵永齐吓得缩了缩头:“怎么?难不成你想就地干了我?” “你们看!”这时有人惊叫起来了,两人朝那个方向望去,发现灯群中居然混杂了几个现代人,那些人胸口上还挂着摸金符,然而浑身僵硬,不仅死于非命,还被生生做成了人灯! 赵永齐胆子再大,也被吓得够呛。他似恢復了一点记忆,但那些记忆只是一闪而过。赵仕义还是那么淡定,张了张嘴,往前一指:“继续走。”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像是从旁边的流水里传来的。赵永齐看过去,只看见一条鱼尾,摆动了一下便消失不见。 “河里有鱼!” 赵仕义立出言纠正:“那不是鱼。” 赵永齐脸色一变:“不是鱼是什么,我明明看见了鱼尾!” 赵仕义把他拽过来,与他四目相对:“你什么都没看见。”他转过头,又说了一句,“你看着我就行。” 这话相当暧昧,众人都朝他们投去注目礼。越发相信两人不是什么兄弟关系。搞得赵永齐极不自在,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当什么事都没有地,跟着那人亦步亦趋。 这时耳边传来咯咯的笑声,赵永齐不由自主被其吸引,慢慢偏离了方向,朝坐在岸边朝他招手的人影走去。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个男人,生得极美,嘴角含笑,眼角带魅。他刚近一步,那人就跳进了河水,河面现出一抹人身鱼尾的靓影,男人看得入迷,不由一步步朝河中步去。 人鱼只是传说,如今亲眼撞见,岂有不过把瘾之理。当时他只觉得,这辈子能留在河中与他追逐嬉戏,便满足了,哪怕此地不见天日。那人鱼欲拒还迎,一边玩水,一边勾引,待他下来之后便用鱼尾捲住了他的腿,异常灵活地攀上他的身体,用漂亮的鱼稽摩擦他的胯间,他一下就有了反应。就在他情难自禁、想入非非之际,感觉到一阵剧痛,睁开眼,面前哪还有人鱼的影子,身上压着一个男人,那人并不强壮,动作却十分孔武有力,这不是问题,问题是对方居然在自己体内,擦,赵永齐一下就炸毛了,拼命挣扎着,他一挣,禁锢着他的人也恢復了神智。此刻特别尴尬,两人以结合的姿势,大眼瞪小眼,非常滑稽。 看到这个剧情,赵永齐捂住了双眼。盗墓就盗墓,忽然就发生了肌肤之亲。而且自己还是雌伏的那个,怪不得当时他格外怨恨,只巴不得拧断那傢伙的脖子。 “给我滚出去!”他身心俱裂,河东狮吼几乎震垮了洞顶。 “我不是故意的。” “滚出去啊!”他眼睛都红了,有种大哭一场的冲动,这他妈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多了个情人不说,还被对方办了,不待这样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赵仕义看着他,一字一句,对他认真解释。可是那玩意还在不断涨大,一点都没诚意。 “死变态!”赵永齐一边恶狠狠地骂着,一边拼命抽泣,那样子委屈得要死,也怪不得人家要给他‘棒棒糖’吃。 赵仕义脸色灰暗,紧紧咬着嘴唇,努力想要把男根抽出来,可偏偏对方夹得死紧,他一个没忍住,又挺了进去。 “你……”赵永齐举起拳头,到底还是无力地捶了下来,仰躺在岸上,绝望地睁着一双泪眼,就像被一百人轮了似的,用悽惨也不足以形容他此时此刻要死不活的神情。 “我见你忽然往河那边走去,怎么喊也喊不答应,便追过去拉你,可你力大无穷,跟鬼附身似的,非要往河里钻,把我都拉入了河中,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不要解释,你给我住嘴!”赵永齐几乎要暴走了,可是ju花被套着,如何也不能进入疯狗模式,最多只能汪汪叫几声给自己助威而已。 ☆、我不会留你一个人 赵仕义一脸愧疚,替他拨了拨乱糟糟的髮丝,纠结了好半天,才从那个温暖紧緻的地方退了出来,大功告成,整个人都被冷汗浸湿,赵永齐也没好到哪儿去,下身的衣物全不见了,赵仕义只好脱下自己的长裤给他穿,还好他有先见之明,着了条短裤。 赵永齐爬了起来,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可刚走一步就摔倒在地,赵仕义赶去扶他,却被勐地推开。 “我痛!”赵永齐叫了一声,眼泪鼻涕流了下来。赵仕义一边哄他,一边帮他把脸擦干。“不行,老子要干回来!”这傢伙得理不饶人,开始耍无赖,赵仕义有错在先,也没和他计较,只说:“要不我背你。我说了不是故意的。你有点骨气行不行?不就是……”说到这他识趣地闭了嘴,“把裤子脱了,我看下伤得怎样。” 要怪只怪自己乌鸦嘴,他不说那句话,说不定还能逃过此劫。或许是命中注定。他上过赵仕义一次,赵仕义便在冥冥当中讨了回来。妈的,两人已经不清不楚了,还纠结什么,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赵永齐也想通了:“我不穿长裤,湿湿的,他妈不舒服!”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赵仕义便与他交换了裤子,顺便强行检查了下他刚才倍受蹂躏的地方,只是有些红肿。赵永齐又要炸毛,不过对方事先将他的毛扒光了:“别闹,节省下力气,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为了活着,他只有忍辱偷生。不过那人话音刚落,河水便翻起大浪,有什么东西朝他们气势汹汹游过来了。赵仕义将他推上岸,自己则翻身与其搏斗,赵永齐吓得双手扣牙,那不是刚才的鲛人么?浑身坑坑洼洼,长着一张恐怖的脸,爪子特尖,獠牙毕现,此物长尾一摆,击中了赵仕义的背,赵仕义闷哼一声,反手抓住他的鳍,接过赵永齐扔下来的刀,一刀扎进了怪物的头颅,那怪物顷刻毙命,翻着肚皮浮上了水面。 杀了恶鲛之后,赵仕义并没带着他离开,而是剖了它的腹部,胀鼓鼓的腹部打开之后,露出三个头颅,正是先前那三个同伴,怪说不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原来做了这怪物的盘中餐。这三张脸皆是一脸诡笑,仿佛沉浸无边的幸福里。赵永齐抚去头上的冷汗,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赵仕义面不改色,将鲛人清理干净,把肉切成一块一块,用铁丝串起,烤给弟弟吃。看了就反胃,赵永齐哪里吃得下去,赵仕义却强迫他下咽:“我们没有食物了,将就一点,人是铁饭是钢,这点困难你都不能克服,还想出去?” 第41页 受了他的激将,赵永齐才勉强张开了嘴。虽然它长得不堪入目,肉质却非常鲜嫩,吃着吃着便大快朵颐,赵仕义却没有进食,只在旁边看着他吃:“吃饱了睡一觉,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赵永齐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毕竟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人,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是生非,便从善如流,躺在地上闭了眼。 睡到半夜,冷得打颤,那人似没睡,将他搂进了怀里,为他取暖。火已经烧尽,只能依靠彼此的体温。赵永齐虽然心有排斥,但事已至此,也就听之任之,随他去了。 转眼就已经是第五天,他从没在一个墓里呆这么长的时间,难免精神恍惚,一会儿就绝望不已,一会儿又充满希望。赵仕义一直给他打气,叫他不要多想,船到桥头自然直。话虽然这么说,但事在人为,他们很可能被困在这里,油尽灯枯而死。不由心下烦躁,变得有些神经质。赵仕义对他百般容忍,什么都顺着他。显然具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其实一个人到底怎样,只有在绝处才能体现出来。这件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第六天,赵仕义第一次吐了血。估计是在和恶鲛拼斗之时,被鱼尾给扇断了肋骨,伤到了肺。“我没事。”赵永齐每次向他投来目光,他都会淡淡地回一句。被他多看几眼,就会对他承诺:“放心,我不会留你一个人。” 一个人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食物,没有火,他一定会崩溃。赵永齐生怕他死了,态度缓和了几许。毕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有个人的利益,只有共同的利益。但是每到夜晚,面对无边的黑暗,赵永齐就会变得特别软弱,赵仕义一直守在他身边,他也不好轻易言死。 “你到底是谁?是我哥哥,还是我情人?” 赵仕义也许是为了哄他入睡,笑了一声:“你到底要问几遍?我是你哥哥,也是你情人。这就是答案。” “放屁!如果你是我哥哥,那岂不是乱伦?倘若你是我情人,我又分明不是同性恋!完全自相矛盾。” 赵仕义敛住笑,看着他,眼神特别认真:“这世上没有乱伦。感情这个东西本就不遵循常理。这世上也没有同性和异性恋之分,你爱上谁就是谁。” ☆、死里逃生 赵永齐抿了抿嘴:“那你可有爱的人?我活了几十年,情为何物,现在都没有体会。” 赵仕义说:“当你刻意去体会时,什么都感觉不到。爱情本就无踪无影,你永远都不知道它在哪里,说不定早就驻扎在你的心间。”他的面容变得柔和起来,眼里是密密麻麻的光点,赵永齐总觉得这张脸上的表情很是熟悉,但又想不起何时见过。 “说得这么肉麻,到底爱上哪个玛丽苏了?”赵永齐做了个扭啊扭的怪诞动作。 “没。” “那你说是我的情人。” “开玩笑的。”也许是觉得之前说得太多,男人开始惜字如金。“既然那个了你就要对你负责。” 赵永齐的脸一下就黑了,盯着他就像黑社会大哥盯着不识抬举的流氓似的。 赵仕义眨了下眼睛,表情漠然地转过了头去。管他怎么看,就是不理。 赵永齐拿他没办法,这强姦罪只好先搁在那里。等出去了再找机会洗刷冤屈,把他拖到墙角以血还血地报復七次。 走了会儿两人看见了一个悬崖,赵仕义对他示意:“攀上去,有没问题?” “小儿科。”赵永齐撇着嘴,就抓住一块岩石,刚撑上去一截就掉了下来,还好被那人接住,这才没有摔个狗啃屎。 而他这一撞,正好撞在对方受伤的肋骨上,赵仕义强忍了,还是没忍住吐了口血,那表情像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似的,阴晦至极。 “哎呀,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咱们扯平了。”赵仕义白了他一眼,然后蹲在地上,让他踏着自己踩到半空中的岩台上去。赵永齐手脚并用,刚爬上去,就听见沙沙的声音,扭头一看,差点吓得再度摔下来,和赵仕义同归于尽。 “快快!有东西来了!我拉你!” 男人似乎从未有指望他的意思,手抓住着力点,勐地一撑,就到了他身边,在他脑袋上狠狠一拍:“还发什么呆,赶快逃命!” 赵永齐赶紧转身,往上攀岩,脚在那人脸上乱踩了一气,才爬上去一点,赵仕义焦头烂额,一手托着他的屁股,一手抓着他的腿,用尽全力往上送,在这个节骨眼上,那傢伙还想着有的没的,敏感得直缩:“哎呀,兄弟,别碰我哪里,啊啊……” “……”耳边是那个饭桶叫春的声音,脚下是密密麻麻朝两人袭来的食人蚁,赵仕义集中生智,以免被那个蠢货干扰,可还是慢了一拍,鞋子被咬了个窟窿,他根本没有多想,一边助他往上爬,一边断后。 “妈呀,要死了!”赵永齐还好没有拖他后腿,在这个危机关头,化作变异壁虎,没命地往上蹦。赵仕义紧随其后,他脱掉衣服,扇掉张开翅膀飞上来的蚂蚁,但更多的扑了过来,纵然拼命拍打,还是逃脱不了被那团黑雾笼罩的命运。他也不顾不了自己了,听见赵永齐喊痛,便伸手去抓贴在他身上的,直接捏碎,掌心很快就血肉模煳,无数食人蚁的利齿嵌在了肉中,“快把手给我。”赵永齐率先到达了崖顶,沖他嘶吼,“你自己走!”赵仕义没有回应,只是将装着必须品的包袱扔了上去。那人眼都红了,“我走个屁!”他用脚勾住一块岩石,往下吊着半个身体,硬是将赵仕义拉了上来,赵仕义将他搂住,往旁边的洞里一滚,这才摆脱了蚂蚁的追击。 “你怎么样?” “没事……” 赵永齐一看,这傢伙简直就成了血人,浑身上下都被食人蚁啃得体无完肤,甚至有的伤口深可见骨,这他妈还叫没事?他简直怀疑对方就是脑袋掉了,脱口而出的还是那两个字,那副表情也依然如此。“大哥,你是机器人还是人造人?是从哪部科幻片穿越而来的?” 赵仕义笑了一下,这个时候他还笑得出来,赵永齐佩服得五体投地,不,应该是六体,再加上一只丁丁。 “把药拿出来,给我止血。” “再给我打针抗生素。” 赵永齐慌手慌脚地照做,看见那些狰狞的伤口,他头皮都麻了:我觉得你还是死了算了,放弃自疗吧。他打英雄联盟,被敌人包围的时候,知道必死无疑,便站在那里不动,此举称之为放弃治疗,快速赴死,好投胎重来。 处理伤势的时候赵仕义眉毛都没抖一下:“抗生素不必了。” 抗生素只有一支,赵仕义抓过来,就在他手上扎了一下,然后把剩下的药扔给他:“你自己用。” “你呢?” “你别管我。” “这可是你说的,下次再遇到突发状况,别怪我扔下你就跑。” “你尽管跑。”赵仕义如是说。 “……”赵永齐无语了。“如果我说要jian你,你是不是也会说随便jian?” 赵仕义邪睨着他:“你大可以试试。” 赵仕义畏缩了。就像被捏扁的柿子,给挤出了柔软的肉汁。既然如此,那人自然要吃干抹净,便抓过他,一口吻住。 “你干嘛?” “我口渴。” “滚!” “我救了你,你得报答我。” “唔唔……你……够没够……” ☆、断情志 “我要休息会。”将他玩弄够了,赵仕义才靠坐在岩壁上闭目养神。 赵永齐没有办法,只有等。现在人家不仅是大爷,而且还是伤患,不将就他还能将就谁? 男人的脸黄得发黑,牙关紧咬,双眼紧闭,靠在那就像一具殭尸,一动不动,挺瘆人,赵永齐恨得牙痒痒,却又生怕他挂了,像只暴躁的忠犬蹲在对方身边,一脸怨念。 见过了几个时辰了都没反应,赵永齐心弦一颤,我擦,不会真的挂了吧?便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哪知那人忽然翻开了双眼,见他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一耳光便扇了过去,用事实证明自己不但没有死,还依然坚挺。 赵永齐愣了一下,然后脸一下就绿了,像是掩饰什么似,怒气腾腾地骂了一句:“怎他妈还没死……” 赵仕义瞪着他瞪得他乖乖噤了声,才发出沙哑的声音:“拿起包袱,继续赶路。”言毕,他站了起来,动作不怎么利索,但也算得上生龙活虎,赵永齐虽然还记恨着那一巴掌,但见靠山未倒也就甜蜜起来了。 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他从小就害怕孤独。如果这傢伙死了,孤独感一定会变得非常强烈,即便自己没想起他是谁,但心底那种预感总是没错。 深入洞中,竟然发现了一尊男人的雕像。他左手拿着一把剑,右手挽着一本书。长身玉立,温润如玉。风姿卓越,好似歷歷在目。那身气势一点也未因为蒙灰而夭折。 赵永齐对那把剑不感兴趣,反而将目光落在那本书上。这书无疑是一本古书,因为日深越久而显得残破,本以为是什么武林秘籍,学了就可以遁地穿墙,取下来一看,居然写的都是些风流韵事,跟一本《十八摸》差不多。 赵仕义白了他一眼,仿佛在说,没文化的人就是这样。这书分明就跟《十八摸》有天大的差别。书的封面写着三个大字:断情志。赵永齐十分好奇,不知这是个什么意思,赵仕义则一把拽了过来,打开细瞧,看能否从中发现什么玄机。那傢伙也跟着凑热闹,一只满脑肥肠的禽兽顿时摇身变为知识渊博的教授,装模作样地在那品着。赵仕义开始有些忍俊不已,后来脸色就变了。硬是将书合上,丢在一边,好似对待垃圾,也不知是嫌弃里面的内容,还是觉得它一文不值,赵永齐感到有些蹊跷,便偷偷捡起来,揣在怀里。 再往里走,便看见一只棺材。棺材非常简陋,已经接近腐烂。赵仕义对其不感兴趣,可赵永齐偏偏要打开看。结果好奇心害死猫,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具干瘪瘪的尸体。而且面容极为恐怖,五官扭成一团,把赵永齐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人死状甚惨,没有眼珠,没有牙齿,四肢俱折,心脏被人硬生生捏碎,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塞在口里的长条古玉。赵永齐以为发现了什么宝贝,正要伸手去取,就被赵仕义一脚蹬了老远。 第42页 “你干嘛踢我!” “这样的脏东西你也看得上眼?” “什么脏不脏?我看你是眼红吧?自己没命拿还不准我拿,有这样的吗?” 赵仕义指着他破口大骂:“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玉势!” “老子当然明白,不就是情趣道具吗?我拿回去自己玩还不成吗?”言毕才知道自己说什么,脸不由涨得通红,不自然地将头扭到了一边。 “哦,是这样啊?”赵仕义冷笑着,取下玉势递给他:“你不是要玩吗?塞进去看看,合身不,我也想看看你风情万种的模样呢!” 赵永齐背过身,不开腔了。 “真枪实弹都不能满足你,我不信这些破玩意还能讨你欢心了。” “你能不能住嘴?”赵永齐被男人的毒舌气得跺脚。 赵仕义抱着肩膀,站在一边,冷冷笑着。 那人立刻转移话题:“对了,这傢伙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被弄得这么惨?” 见他不说话,赵永齐愤愤地走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却被上面的一段话给吸引住。便弯着腰,自顾自在那研究起来了。 情,乃障,乃毒。乃世界末日。 一旦靠近,便陷入迷雾。永生永世,不得走出。成疯,成魔,成行尸,成走肉。死而不自知,活而不知足。 我擦,这是警示名言么?他也看过不少电影,什么丧尸啦,彗星撞地球啊,病毒感染啊,从不知将爱情称之为末日之说。 开篇就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庄主和权贵的纠葛。权贵看上了一座山,想将其作为自己的陵墓,造福子孙万代,但是那座山上有个山庄,一糙一木一石都属于庄主的家业。庄主淡泊名利,视金钱为粪土,权贵派去的说客,要么被奚落,要么被侮辱,统统无功而返,而这傢伙气不过,居然去欺骗庄主的感情,将其折磨至死。其实他压根就不喜欢男人。简直就是百分百的歹毒。 ☆、龙阳秘事 庄主曾是风靡一世的侠客,退隐之后修身养息,本来无懈可击,无奈有着惜知己,重情义的本性。权贵诡诈,便以此为基,骗取庄主的信任,逐渐发展出更深的感情,引诱庄主交根交底。恰巧庄主不在乎世俗,既然有人相伴,也就点头答应。权贵蛮以为自己的计谋天衣无fèng,只会占尽便宜,哪知作茧自缚,阴沟翻船,竟然在一次偶然下,以雌伏的姿态和对方发生了肌肤之亲。 他羞恼成怒,便暗中加害武功甚高的庄主,将其变为阶下囚后,百般凌辱,挖眼割舌去势,以各种刑罚在他身上试了个遍,将人生生弄死后葬在山中,利用其怨气为自己守灵。看到这里,赵永齐勐然想起那具尸体的模样,便转头问道:“你看那具死尸下体可在?” 赵仕义不知他为何问这个,但还是翻开死尸探看一番,然后沖他摇了摇头。 难道这个故事的受害人就躺在那个寒酸的棺材里?若是如此,这些事又是谁记下来的?总不可能是那个权贵。赵永齐不敢多想,对赵仕义做了个赶快离开这里的手势。 赵仕义也感到此地阴气很重,不宜久留,那人的想法正合他意,便拉着他离开了这个诡谲的洞穴。 之后赵仕义放开了他,他便继续偷看里面的内容,后面的故事大同小异,讲的全是为情所伤的事例,有的被辜负,有的被利用,更有的死无葬生之地,皆是不得善终,搞得他心下惶惶,都有些不敢恋爱了。看到最后,他更是无比惊骇,悄悄把书藏了起来,并且和男人拉开距离,甚至有与他分道扬镳的冲动,但是又犹豫是否将这个冲动付诸实践。 赵仕义见他神色不对,便问:“怎么了?” 赵永齐侷促地摇了摇头,咬着嘴唇不说话,但是眉间的担忧显而易见,赵仕义抿了抿嘴,一直盯着他:“有什么心事不能告诉我?” “我……我只是口渴。”说着望向不远处的流水,贪婪地舔了舔唇。 赵仕义告诫:“那水不能喝。” “哦。” 转眼就过了一个星期,两人都濒临极限。赵仕义还好,毕竟经歷过大风大浪,至少还能够坚持,而赵永齐特别萎靡,竟然躺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肯走了。 赵仕义怒其不争地踢了他一脚:“起来!” 那人半闭着眼,面容枯藁,神情恍惚,一副等死的模样看得他怒不可遏。 “你……你干什么……” 当赵仕义拔他的衣服,他终于提起了一口气,微微挣扎起来:“老、老子都这样了,你还想……你还是人么?” 赵仕义如同勐鬼附身,使劲扯掉他的裤子,将他两条软得像面条的腿分开,挤身而上:“再摆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我不干了你!” 赵永齐一边推攘着他,一边哭叫着:“我他妈不想活了……走了这么久,连条出路都没有,你骗鬼呢!就算有,又如何?人心善变,谁不怕死?咱们素未平生,难道你会至始至终护着我?凭什么?” “凭我是个男人!” “那老子就不是男人了?!”那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弹劾。 赵仕义一边重重揉捏着他,一边冷笑:“你不是!男人会在困难面前退缩?男人会哭鼻子么?” 赵永齐拼命往后蹭着,嘶声反驳:“让我感到绝望的正是你!你不要摆出这副大公无私、助人为乐的样子!你骗不了我!人都惧怕死亡!难道你不怕!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出去,谁不希望是自己!” 赵仕义停下侵犯他的动作,深深的凝重的望着他:“原来你怀疑我会背叛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用你的性命换取了我的性命,即便我回到大千世界,我又如何能够安心?”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赵永齐被男人深重的口气和沉沉的表情震慑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讷讷地翻身起来,背对着他坐了一会儿,然后拽过包袱就大步向前踏去。见他重拾信心,赵仕义倍感欣慰,毕竟自己没有白费口舌。 走在前面的赵永齐甩了甩头颅,不知是不是饥寒交迫导致神智恍惚的缘故,至从看了那本书过后,耳边一直响着男人的惨叫声。而且还能看到种种似真似幻的画面。 庄主和权贵把酒寻欢、吟诗作对的情景,相濡以沫、心心相映的甜蜜,让人懂得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道理。可后来画面一转,满是腥风血雨,那种被最爱的人所欺骗所背叛的痛苦,感同身受,淋漓尽致。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你有一百种方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为何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来达成目的? 我可以容忍任何一个恶棍,但我真的不懂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毫无人性的禽兽! 你可以让我心死,让我心碎,让我永世不得超生,但你始终无法抹杀那段感情,它将如枕边噩梦、附骨之蛆,永远纠缠着你,让你活在人间,身在地狱! 我知道你杀人不见血,但你杀我,我必然——血流满地。将你的罪孽——染红! ☆、反目成仇 在第八天的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了出口。 然后就在两人欢欣鼓舞之时,周围忽然漫起蒙蒙大雾。 雾中传来裊裊琴声,古琴沉缓的低鸣如水波荡漾,辗转反覆,赵永齐正不知所措,雾霾散去,露出一方鸟语花香的花园。 一个白衣男子端坐在古琴之前,旁边穿着华丽的男人摇着扇子,正侧耳倾听。阳光淡淡,鸟影绰绰,让人心旷神怡。更是衬得那位眉清目秀的白衣男子如同仙人一般,清雅高贵、超凡脱俗。 赵永齐一下就明白过来,这不过是往事重现,站着的一定是那个权贵,虽然他做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但深不可测的城府无可遮掩,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位侠客沉浸在假象之中,才未发现端倪。 曲毕,权贵拍手叫好,笑盈盈地称赞个不停,庄主极为受用,嘴角含笑,遂站起来,和对方拥在一起。 赵永齐看了赵仕义一眼,见他一直盯着前方,脸上若有所思,便知道他也目睹了自己所瞧见的。不妨看看他到底作何反应。 “不是同为男儿,不是相见恨晚,唯一可惜的是人生短暂,你我不能相伴永远,终究都有阴阳相隔的那一天。”庄主情到深处,悲从中来,紧紧搂住对方,在其耳边喃喃。 那人忙不迭安慰他:“人生自古谁无死,只求在有限的时间里,能够相濡以沫,情长虑短。” 庄主笑了,笑容忧伤又璀璨:“我从来都不是苛刻之人,也从不患得患失,但至从遇见你,总是不知足。是那么害怕与你分开。毕竟世事无常,今日的许诺,说不定比明日黄花还凋谢得快。” 权贵拍着他的背,那表情那姿态无不深情到极致,叫人流连忘返。 “现在处于太平盛世,又身在世外桃源,你我才情投意合,”庄主说,“如果有一天,劫难到来,我俩若是必须死一个,你会作何选择?” 权贵毫无犹豫地说:“那还用问?我自然会替你去死,且无怨无悔。”说着递给他一杯酒,可能庄主怎么也没想到,那杯象徵着不离不弃的美酒竟是穿肠毒药。 两人相拥的身影渐渐淡去,化作一座古老的祭坛。祭坛后是一道紧闭的石门,上面写着一行字:献心头血,开生死门。 赵永齐的脸霎时变得惨白,他的头像生锈的机关,艰难地朝赵仕义所在的方向转了过去。 如果我俩必须死一个,你会作何选择? 那人显然说谎,爱得再深,也没人会道‘我替你去死’,这无疑是世上最愚蠢的慷慨。 命只有一条,谁会如此大公无私?活着才有未来,谁甘愿为一段情而白白消逝? 爱情再珍贵也不过如此,爱情再真挚也不过当时,爱情再难得也不止一次,和大千世界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海阔天空,进而取更多,退而求其次,何必过分执着?世上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千金不换的?都不过是自己狭隘的感思。 赵仕义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一个淡定,仿佛什么都瞭然于胸,一个却惊疑不定,分外惶恐。 人经不起考验,人性更经不起考验,特别是在生死关头,天人交战的时候。所以当赵永齐看见男人掏出匕首,便疯一样扑了过去,伸手去夺。 “你干什么?!疯了么?”赵仕义没料到会有如此变故,不由疾言厉色,赵永齐却紧紧拽着那把刀,面容扭曲得吓人,仿若孤注一掷。 第43页 “别怪我先发制人,我不会让你轻易杀了我的!”赵永齐处于完全失控的状态,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把匕首夺过来,谁有武器谁就有主动权,他不希望自己是永远都处于劣势的那个。他要活着,必须活着! 赵仕义很是失望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松了手,对用刀指着自己的男人说:“你是不是看了那本书?你不要受它蛊惑!” 赵永齐喘着气,恶狠狠地嚷着:“它没有蛊惑我!它说的都是事实!你别他妈把我当傻子!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也不信你是愿意牺牲自己来成全别人的活雷锋!” 断情志最后一个故事是这样讲的:有一群盗墓贼被困在了墓里,并在过一座桥时失去了记忆。 三人葬生鱼腹,剩下两人垂死挣扎,试图找到出路。其中一人知道,他们当中只有一个能够出去,便步步为营,欺骗另一个人,告诉他,自己愿意为他去死。然而在找到出口后,便掏出匕首,趁对方不注意,将其杀死,取其心头血献祭,终是重见天日。 “你不让我看那本书,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你心中不可告人的目的!”赵永齐指着他,声声泣血,“你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还不断使苦肉计,好让我相信你,还好我留了个心眼,否则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尘埃落定 尽管心如明镜,赵仕义却没有过多的反驳,换个人必定心如油煎,焦急地给对方分析解释,希望他能和自己同样理智。然而那不是他的风格。也许他扛不起一片天,但是他可以从容地走进地狱。他生性冷漠,也从不指望谁。更不喜欢小题大作,斤斤计较,包括到这里来,也是单枪匹马,没有任何怨言,也没留下任何遗言。他只有一个目的,达到那个目的就是解脱,其他已无所谓。他不奢求世人奢求的东西,也不留恋属于或者不属于自己的姻缘。他是一块石头,在某个时间,为某个人粉身碎骨,随风散去,就是最大的圆满。 赵永齐虽然不懂,但并无大碍。 “你想多了。”他只是告诉他。他并不在乎那人对他丧失最起码的信任和最基本的道义。 他别无他求,只希望一切能够了结。时间越长,越多的东西将付诸流水。 或许,赵永齐并不是怕死,他只是想回去见某个人。在他的潜意识中,有重要的存在,在等着他回来。 如果这么想,他或许会感到些欣慰。 “把刀给我。”这将更加坚定他的信念,其实他从未动摇过。不管世俗的压力和隐形的矛盾有多么沉重。这份沉重,俘获他的心,让他无从挣扎,不管受到什么待遇。 “对不起,我不能给你。”男人紧紧拽着刀,慌乱中,沉沉喘息。 “那你就过来杀了我。”赵仕义对着他,坦然地张开双臂。 “你不要做出这副样子。”对方越是大义凌然,赵永齐发现自己越是下不了手去。他不想明目张胆地做坏人,却又无法克服人性中的自私。 见状,赵仕义走了过去,抓住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赵永齐非常害怕,极度防备地绷紧了身子,他不知道他是想逼他杀了自己,还是在等待时机,忽然扭转他的手,了解他这个丑角的性命。 两人一直僵持。 最后赵仕义选择了放弃。这个人是如此的阴暗和胆怯,却也能将他困在那团佛曰不可说的迷雾里。纵然有点不甘心,他也不能斩断那纷乱的心绪。人总是这样,不断地折煞别人,也折煞自己,仿佛要跟什么融为一体,又仿佛要和谁同归于尽。 赵仕义走到了祭坛前,在上面细细摸索了一番。周围的尸骨发出桀桀怪笑,那道生死门默默地淌着血。不知有多少情侣,得知真相后,在此互相残杀,结果一个也没活着出去。不是他们经不起考验,而是没人能突破这道难题,没人能战胜自己。 他们总觉得如果不死,就会得到这个世界的财富,就能接纳时间留下的赠品。其实这是一个误区。活着是如此残酷的一个词,不知他们如何看出了它的绚丽。 赵仕义抬起头,看向那个男人:“记住,以后再不要倒斗。”他的眸子深深的,像是在给自己奏一曲祥和的安魂曲,“可以不兢兢业业,但一定要安分守己。” 赵永齐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按下了一个机关。然后轰隆一声,面前的门开了,阳光万丈,那强烈的亮光几乎射瞎了他的双眼。 那一刻,他心中狂喜,可是喜悦中,却也参杂了说不清的,最卑劣、低谷的情绪。仿佛面前不是天堂,而是地狱。按下退缩的冲动,他迈出了步子。 当他出来后,他才想起那是谁。但也不过是感到,若有所失。 回到家后,他觉得自己能够像之前那样忘掉赵仕义。毕竟赵仕义什么都不是,自己该多么庆幸老天开眼,让这个他本以为会留在生命里一辈子的男人终于化作了匆匆过客。 没过几天,来了一个人。一个蒙面的女人。她的手中提着一个箱子。箱子里是满满的美金。 “我只有一个要求,”她说,“听好了。那个墓的地址。我只要那个墓的地址。” 她的目光很锐利,可是双眼很憔悴。布满了红红的血丝。 赵永齐不敢多问,便全盘托出。那个女人也没有多问,转身就走。可背影散发着浓浓的怨怼和责备。 让他觉得这个刚离开的傢伙不是一个神秘的美女,而是一个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的仇人。 赵仕义的手下也很快赶到了,几个人将他团团包围:“赵仕义,他怎么死的,为何而死,我们无权过问,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永齐面有难色:“这个我无法办到。”那个地方,他不可能再走一次,两个人只能回来一个,何况只是去找回一具尸体。最关键的是,这世上再找不出,能为他去死的人。 赵仕义是欠他的,阴差阳错而已。世上再没有这样的阴差阳错,自己的手中也不再握有这样的人情。再者,赵仕义或许没死,说不定正躲在某个地方偷偷笑话自己。把一个机关就能打开的门,吹得神乎其神,又邪乎其邪。 ☆、为情而死 他越来越觉得死亡是种错觉。特别是像赵仕义这种人。他是不可能死的。他和死神本是一路人。杀死他相当于杀死死神自己。 他是个足够强大的人,且沉着、冷静。就算受了重创别人也难有可趁之机。这些造就了他的不死之身。只要没有弱点就没有被攻破的可能性。 就像墓穴,以蛊惑人心来保护自己,本来漏洞百出的把戏,被人心复杂化后,顿时变得天衣无fèng、难以抵御,其实按下一个机关,就可以轻松出去,哪需要拼得你死我活,难分难解。 但真的如此吗? 当他看见赵仕义的尸体,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那个墓,原来至始至终,都没有被他所理解。 “记住,以后再不要倒斗。” 最后的忠告之后,赵仕义按下了那个凸起。 就在他的斜对面,射来几支旋转的利箭。洞穿了他的胸膛。 在鲜血滴下的时候,他收缩的瞳孔里,映着那人离开的背影。无情的背影。走得如此果决。甚至没有回头。 箭头依然旋转,一点点地绞碎了他的心脏。他没有立即死去。他还能唿吸。 眼前是一片白光。象徵着孤独的死亡。男人的背影已经消失。连片衣角也找不到。 残酷的爱情就此绽放。有的人註定只能看见它最终的绚烂的光芒。 一生一次。一生一瞬。仅此。 赵永齐终于明白,打开那道生门的,并非机关,而是那个男人的血。 他把赵仕义送到殡仪馆,叫人将他的胸膛补好。 他不愿意承认找回尸体的真正原因,而是用另外一个藉口将他留在身旁。 至于谁换回了赵仕义,他不愿意去想。 赵仕义这种人,会有谁对他至死不渝?但不管如何,这个男人已经成为自己的新娘。 自私,阴暗,卑鄙,他有过,但从未使得如此之妙。 要说错,他只错在破坏了赵仕义真正的安息。 赵永齐从梦中醒来时,发现脸上挂满了泪。迟来的眼泪。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把对方的死当一回事。依然过得很好。 不知是因为麻木,还是逃避,只是在夜深人静时,有些难受而已。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完全喘不过气,仿佛有太多的悲伤积压得太久。心中酸极。 他从不相信一个人会把命给另一个人,就是童话也编造不出这样离谱又煽情的故事。 赵永齐将头埋在枕里久久,才惊醒过来,因为整间房屋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勐地翻身坐起,大惊失色,床的周围,满地都是尸体,无一不是一副死得很惨的样子。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场梦醒来,便身处地狱? 那些血都是真实的,绝不是幻觉……难道…… 就在他大汗淋漓,感到迷惑时,一团黑雾缠绕住他的身体,逐渐往上攀援。 赵永齐完全说不出话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阴邪的雾气化作一张熟悉的脸,朝他缓缓靠近。 那人将他越缠越紧,像是压住了他,穿透了他,占有了他,赵永齐只感觉浑身冰冷,好似掉进了冰窟里。 他双眼圆瞪,紧紧咬住牙关,毫不怀疑他会伤害自己,至于谁欠谁的一命,究竟谁又说得清? 就在赵仕义的利爪揪住男人的头颅时,一只猴子跳了上来,对他咧开嘴,怒嚎了一声。 而禁锢着他的邪神,剎那间消失,猴子看了主人一眼,也转身离去。 直到天亮,赵永齐才回过神来。但心里仍旧后怕不已。 他分明感到一股杀气,要不是那只猴子,赵仕义一定会杀了自己,就像对待其他人一样,五马分尸。 验尸报告上说了,赵仕义在中箭后并没有立刻死亡,而是一直挣扎在痛苦里,直到箭头彻底绞碎心脏。 即使心脏被绞碎,男人的大脑或许还活着。依然在思考。 他一定是很恨自己的吧。拿了他的匕首,逼他选择惨死。恨自己怀疑他,丢下他,还想遗忘他。恨自己在大千世界肆意玩乐,享受、潇洒。 所以,他才回来了。是这样吗? 赵永齐皱起眉,捂住了心脏,一个没肝没肺的男人也是会痛苦的吗?自嘲至极啊。 “我一直不懂,你为什么要养一只厉鬼在家里。施主,你知道什么叫玩火自焚吗?” 第44页 赵永齐抬起头,道士迎着他的脆弱的目光走了进来,一边环顾脚下的尸体一边说:“我知道你下不了决心,所以瞒着你,叫了同门来降他,不料他如此厉害,我的人竟然全叫他杀了!” 赵永齐面色惨白,缩着肩膀簌簌发抖,道士冷冷看了他一眼:“这孽畜杀人成性,十个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你一个?我看你离死期不远了,你自己有什么对策吗?” 这时小玉也走了进来,一脸胆怯之色,道士指了指透明得几乎快看不见的少女:“她马上就会被那恶鬼啃噬殆尽,再一次被他杀死,难道你坐视不理吗?” ☆、入煞 嘴皮都快磨干了,可是赵永齐一直没有正面回答。 道士失望至极,拂袖而去。 其实他也想过安宁的日子,也想拯救苍生,但是他放不下。就像赵仕义原来放不下他一样。 感情其实是很脆弱的,可一旦经受得起,就会变为主宰,变得强大。因为它不再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肤浅的依恋,或者寂寞的消遣,而成了命格和牵绊,就再也摆脱不了了。心中的情就像你犯下的罪,证据确凿,不认不行。 所以赵永齐一直没下决定。他从来都是个糙率的人。但这一次,他反覆迟疑。就像喉咙发炎的人反覆咳嗽一样,无法制止。 但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越变越糟。 这房子死了太多的人,是不能住了。他想另外找一套。 然后开车去郊县,在过一座桥时,方向盘不动了,剎车也失灵了。就在濒死时,他看见了一只被黑雾浸染的手,正放在自己手上。 赵永齐惊恐不已,一切又恢復如常。他赶快弃车,搭上公交,昏昏欲睡时,感到有人从背后搂住自己,并用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心脏。 那种感觉太可怕了。乘客们在谈笑风生,售票员在大唿小叫。而他动弹不了。也发不出声音。被那个阴魂一点点地拖入虚无的空间里。 甚至在走在路上也会发生这种情况。赵仕义会侵犯他,威吓他,随时随地。夜晚更是变本加厉。男人觉得自己快疯了。 “不……不要……” 不管他怎么哀求,那团阴冷的黑雾总会固执地纠缠着他,贪得无厌地索要。他真的觉得赵仕义很可恨,他完全变了。变成了恐怖,和骚扰。可是又不愿意真正地和他一刀两断。没有赵仕义,他的生命就不是完整的。他忍受不了那样的残缺。就像月亮,缺了一块还是月亮,然而太阳缺了一块,就不再是太阳。 而且至从那天起,赵仕义每次进入都不再是温柔的。而是掠夺。带给他无限痛苦和恐惧。也不再视他为人,像是把他看作依附自己的物品。充满了为所欲为的黑暗霸气。 赵永齐也不敢跟他说话,总感觉压在身上的只是纯粹的恶鬼,不再有人的东西,只是一种恶毒的执念和扭曲的控制欲。只要他一出现,自己就会浑身战慄。就算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刻也无法停止。 “施主,你就不想摆脱那只煞吗?他在蚕食你。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阻止他。我甚至可以分文不取!” 赵永齐只是摇头。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陷入了这种万劫不復的境地。体内有一颗毒瘤,他却捨不得抛弃。他知道这在外人来看是无法理解的。其实他也很纠结。好似一个放债人忽然变成还债人,除了要还债,还要面对两者间的巨大反差和不平衡的心理。 而他越是忌惮,越是害怕,赵仕义出现的次数就会越频繁。赵永齐简直不堪其扰。短短的时间里就瘦了十几斤。也许是因为愧疚,愧疚让他无法挣脱这残酷的枷锁。他不知道事到如今,爱还有几分留在心中。恐惧足以替代一切。原来他以为爱和恨是不可能重叠的。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恨一个人,就不可能还有爱。如果爱一个人,绝不会恨。人的思维是矛盾的,但怎么会有如此显而易见的误区?他现在才知道,两者完全可以并存。 长久以来,他都从没去想过赵仕义对自己的好是否存有某种特殊的意义。他害怕后悔,如同害怕愧疚。一旦心有所念,就不再潇洒如初。一旦为情所困,就会判若两人。他只想为自己而活,这该是最好的结局。不要高尚,不要感情,活得像一个凡夫俗子就行。哪怕被人瞧不起。最怕的就是情根深种的命。 想到这,赵永齐闷哼一声,颓丧地将那人的腰身夹紧……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不但会毁了赵永齐,还会毁了你自己!” 林翠站得远远的,看着那团浓重阴影。 那人影刚动,她就赶忙退了一步:“你别过来,你现在是煞,我承受不起。” 赵永齐缓缓睁开血红的眼睛:“我控制不住自己。”他浑身都散发着挥之不去的黑气,“我不想杀人的。” 林翠冷笑着说:“你明知道那是个陷阱,竟也大开杀戒!你明知道自己变成煞会有什么后果,却还是要救你弟弟。”女人越说越气,突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他到底哪里好,你要对他死心塌地?!”又陡地噤声,害怕又小心地看了男人一眼。 “他哪里都不好。”很久很久,那个恶鬼才说了一句,“但我就是要他。想成为他的一切。”他的眼中注满了滚滚浓血,煞气汹涌,铺天盖地,“他是我的。我不能够不把他,握在手里。” ☆、步入绝路 小玉难得陪在他身边,他的大多时间都是属于赵仕义的。 “我马上就要……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话到耳边,赵永齐却一脸呆滞,他仿佛看见一个男人的脸凑了过来,对他说:“我是真心喜欢你。” 如果赵仕义对他说这样的话,怕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 男人没有嘴边的感情。所有的感情都应该在心里。所有来自嘴边的,他都不信。当然,女人除外。 赵永齐不知道该说什么。小玉只是他心中一个美好的映像而已。并无特殊的意义。他生来就具备辜负人的特质。但是要辜负这个纯洁的少女,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我不在了,请你照顾好刘妈。” “刘妈是……”他想问,可那人已经离去。 他一直在想,为了一个对自己不好的人,真的要叛众离亲?将所有的机会都打入冷宫里?对一切美好都要保持绝情?他不知道。正如他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泥足深陷的。一场阴差阳错为何会改变并主宰自己的命运? 刘妈好几天都没来。倒是那个道士来了好几次。 “为何执迷不悟?你要什么时候才能看透那只恶煞的真面目?” 赵仕义以前的确爱教训他。而且还带来了一个继母,给他蒙上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这样还不够,没多久就夺走了他的父亲。自己也的确一直怀恨在心。但是按理来讲,这完全是两码事。上一辈的恩怨,不该落在下一辈的头上。可谁叫男人是个喜欢争一口气的东西?有多少人为了意气之争而得不偿失? 可转到外面,赵永齐的脸一下就变得铁青。 不远处的那座小山被剷平了,变得一毛不拔。男人不由掐紧了拳头:“你随便怎么折腾我就行,为什么要动刘妈……” 怪说不得刘妈不见踪影,原来被他…… 刘妈是小玉的人,所以…… 赵永齐脑子一片纷乱,他在地上蹲了好久,才终于找到那个道士。道士沖他点了点头:“你早该下定决心,否则也不会葬送这么多无辜的性命。要收拾那个魔障,以及救回刘妈和小玉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找到定魂珠…… 而赵永齐心中只有一个恨恨的声音:赵仕义,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踩到我的底线,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从此我们,恩断义绝。 “赵永齐那么蠢,你就不怕他被人利用?” “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与你为敌的。” “你和他就是一个错误。我劝你还是收手吧。身为煞,天地不容,难道你还指望他对你真心相待、不离不弃吗?” 赵仕义像是没听到女人高亢的声音,只是沉默着。好半晌才开口:“林翠,我很感谢你,将我从墓中换出,今生我无以为报。但请收起你那狭隘的目光。如果有多的时间,还是把心放在将你换出的人的身上吧。” 林翠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眼中充满了对自己的怜悯和惋惜:“你知道我不爱王贞。” 以前每次古玩交易,那个混蛋总是对她动手动脚。她从来都没对赵仕义说过。王贞早就有家室,换她出来不过是垂涎她的美色,用的也是道术。同时也为抛弃糟糠之妻找到一个完美的藉口。 有些人,不深入接触,你永远不知道他真正的人品如何。何况她跟在赵仕义身边这么多年,也没看出他对自己的弟弟,是爱得如此不可救药。要不是他被逼得入了煞,对那人的欲望怕是永远都说不出口。她换赵仕义出来,是想和他在一起,做一对鬼夫妻,没想到为别人做了嫁衣,太可笑了。所以说,人不能有贪慾,否则会吃亏吃到无底洞,而且有苦说不出。 “赵仕义,我只是以朋友的角度奉劝你罢了。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真爱。一切都不过是人心的自以为是。你认为自己是英雄,就是英雄,你认为那是真情,那就是真情。就像扮家家酒。”像她这样用心良苦多少年都得不到一厘,还有什么人可以在朝夕之间胜券在握?何必自欺欺人呢? “行了,给我住嘴!”赵仕义充满怒气的脸布满了索命的凌厉,“给我滚!现在就给我滚!否则我撕碎你!” 他要的不是苦口良药,他只要一刻的欢愉。只要骗局,只要幻觉,只要毒药。不要生,只要死。轰轰烈烈的毁灭。这才是他所陶醉的。永远都不要清醒。只求在绝路上,携手共进。 ☆、开挂 “我终于等到回音了。”王贞接到男人的电话兴奋难当,“明天我们就前往龙墓。” 赵永齐面无表情:“跟我同行的还有一个人。” 王贞嘿嘿一笑:“我这边也是一样。” 赵永齐没料到跟王贞同行的人居然是吴品。 “二狗啊,别来无恙?” 这种时候,实在没有心情和他调笑,只应了声:“还好。” 在他心中,如果赵仕义要背弃他,那么要一万个朋友也无意义。他希望自己永远都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经过这么多事,终究自己是会明白的。 第45页 时间摧毁了一切,也证明了一切,也包容了一切。没有什么比时间更残酷,也更公平。 有高人在,王贞也不好以道士自居。吴品则变成了打杂的,负责保管所有物品。 孤龙生性狡诈,他的墓穴也必然是偷窥者的葬生之地。所以大家都非常小心。 进去之后,才发现龙墓完全是个迷宫,就是最高明的人也不知道走哪里。 令他们诧异的是,最不靠谱的赵永齐居然知道方向。说是误打误撞,却更像是来过此地。 “这边不能走。”赵永齐一脸郑重,将乱闯的吴品拉了回去。 “你怎么了解?” 赵永齐垂着头,没开腔。 赵仕义死前叫他再不要倒斗,可他根本就没有这个自觉性。他默默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前面是什么?”吴品探头,看见一汪闪亮的弧形。 道士锁眉:“那是怨池。里面困着无数冤魂。最好不要靠近。” “咦,永齐呢?刚才还在这里?” 众人面面相觑时,赵永齐才走了出来,脸红红的。 “怎么了?” 男人摇摇头,抹了抹嘴:“没事。” 道士扫了他一眼,见他嘴唇红肿,目光躲闪,多少也猜到了一些。不过他装作一无所知。 “赶快行动,不要浪费时间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出来,箍住那只蜂腰,令他无法向前,赵永齐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大家的背影一点点消失。 当脚步能够移动,喉咙可以出声时,他发现身体已经脱离了大脑的控制,不由自主地往另一条路走去。 赵永齐腿肚子一颤,心想:不会吧,难道会被引到某个角落先jian后杀? 那团黑气一直萦绕着他,寸步不离,男人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一片混沌里,心中满是恐惧。 不知孤身行进了多久,耳边忽然人生鼎沸,不知被谁紧紧搂在了怀里,一看竟是吴品,他还以为那是发情又要折磨自己的赵仕义。 “妈啊,你去哪里了?咱们还以为你被那条九尾蛇给吃了,哦哦,你看见那些人面螳螂了吗,好可怕……” 见众人一身狼狈,他似乎明白了赵仕义的用意,随即想到什么,一把推开吴品:“别这样……” “老婆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吴品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可见赵永齐矗在那,没有附和的意思,也就作罢,“我擦,这个墓太邪了,还是赶快拿了东西撤退吧。” 赵永齐点了点头,表情却是一片茫然,道士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意志要坚定,不要受人蛊惑和利用。” 话音刚落,就听见咔擦一声,道士的腿形成不自然的弯曲。 王贞赶快扶住了他,吴品则一脸惶然地将赵永齐拉到一边:“刚才你看到了吗?” “什、什么?” “他莫名其妙骨折了。” 赵永齐心虚地没说话。 “我听那位道长说你惹上了恶煞,难道事过这么久,你和他还在纠缠不清吗?” 那人的脸色有些发白,见状,吴品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回到人多的地方去了。 道士显然气得不轻,但又不好发作,只得隐晦地对赵永齐说:“施主,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我是不能走了,找到珠子在此汇合。”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护身符,“这个带上吧,免得有去无回。记住,如果失去定魂珠,小玉和刘妈就完了。成败就此一举,你要想清楚。” 赵永齐锁着眉,抿着嘴,他也很焦灼,而道士严厉的目光一直笼罩着他,对他的警醒之意半点也无折扣:“我给你的护身符,带上它,听见没有?!” 久久沉默的男人在对方的威逼下终于照做。 吴品走了上来:“走吧,二狗,这下只有靠我们了。王贞要留下来照顾伤患。不能再出事了。” 赵永齐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吴品赶快跟在后头。 走了一截,赵永齐慢慢转过头:“吴品,定魂珠,我自己去找,你回到安全的地方等我。” “这怎么行呢?” “听我的。”大概没想到对方会忽然疾言厉色,吴品愣了愣,等他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走远。他只能嘆息一声,回到原处。 ☆、失利 “赵仕义,你有什么就沖我来,别再伤害无辜了!” 赵永齐只觉得一肚子的憋屈,身心都被人掌控的滋味简直比顿顿吃屎好不了哪儿去。 但是没人回答他,一直阴魂不散的东西仿佛彻底消失了。难道是这个镯子……赵永齐看向手腕,然而在视线的边角,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 他撑着墙,弓着背,似乎在呕吐,一副很难受的样子。赵永齐没认出他是谁,因为他的装扮很奇怪,穿着古代那种长衣。 勐地顿住去搀扶的动作时,那人缓缓转过头,发出阴恻恻的笑声:“你在找东西?” 看着那副英俊又格外苍白的脸,赵永齐不知如何应答。他到底是谁。 男人转过身时,露出像孕妇一样的肚腹,吓得他退了一步。见他如此,对方不怒反笑:“你怕什么?你曾经不也是和我一样的?” “你在说什么?你又是谁?” 那人并不直接回答,只冷笑着,自言自语般说:“你和我一样,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爱上了一个地狱里的鬼。” 逆王横扫天下,惹得多少豪杰妒忌。自己虽然智勇双全,也不过是个卑鄙的凡人而已。 他苦思冥想,能打败他的对策。但是他深知,要撼动强者的心,跟敲天震地一般,绝不容易。 这时,他把头转向了那张床。那张床上躺着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那是他的孪生弟弟。一个废物。母亲临终时,把这个废物託付给他。他本来可以翱翔天际,要不是被这傢伙拖了后腿。 他从不是一个慈善的人,也不擅长杀戮,但是他擅长利用人。唯独这样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能力才能带给他荣光和重生。 自己照顾了他这么久,如今便是该得到回报的时候了。 从此以后,逆王身旁多了个人。那个人桀骜不驯,风姿卓越,即便是逆王,也无法征服,强者总会爱上自己无法征服的灵魂。 其实那个人,不过是空有躯壳而已。他的言谈举止,他的胆魄思维,都被另一个人所控制。那个人便是他的孪生哥哥。孤龙是也。 可千算万算,他也没想到,他能以心灵相通控制自己的胞弟,但也必须承受胞弟所受到的伤害和报应。 棋子毁灭,他亦毁灭。棋子怀孕,他亦怀孕。这是让他最气愤的。 他以为逆王死掉之后,自己能重振旗鼓,统领大局,不料千百年来,却因为身怀阴胎而被困在自己墓里。日日夜夜承受着妊娠反应。 这实在,太他娘的…… “你在找定魂珠吗?在我这。我给你。”原来千方百计想到的东西是他此时此刻急于想摆脱的。什么时候,尘归尘,土归土,也成了难题。 孤龙自嘲一笑:“他可能想不到,挣扎了这么久,实际上,是和我在纠缠不清。我们本是敌人。只能是敌人。可为什么,老天,会把红线……” 所以说造化弄人,世上有太多的不可抗力。无论如何,都不能中止,必须错到某种无可救药的境界。才懂得,嚮往权力,不过是作茧自缚而已。谁也不能抵御,那看上去不值一提的爱情。没有永远的王者,失败一直都深藏不露于命格。 不要随便,去走一步险棋,也不要随便,高估自己。 原来没有人性,没有道德,没有弱点,也不是所向披靡。 孤龙苦笑着,抚着肚子,痛苦地跪了下去,他抬起头,用看着恩人的模样一样看着赵仕义:“把你的手,伸进我的心脏,拿走,那个该死的玩意!” 赵永齐迟疑了片刻,然后慢慢,朝他伸出了手去。 “定魂珠呢?拿到了?快给我!” 赵永齐仿佛还没从孤龙的自诉里清醒过来,呆呆地站在那里。 道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催促:“快拿来!” 男人这才回过神,摸向自己的口袋,然后讷讷地:“没、没了,是不是被他……” 道士的面容变得无比狰狞,把其他人吓得大气不敢出:“你休想骗我!有那个镯子他是根本无法近你身的!说,你把珠子藏哪儿去了?!” “我真……” 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独自坐在回程的巴士上,赵永齐一脸疲惫之色。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只觉得头昏脑胀,就是不去想,也会觉得分外烦恼。 他根本没有心情去看窗外的景色,便没发现,夜行的客车走入迷雾当中,一点点地偏离了方向。 最后他只听到阵阵尖叫。 就在这个时间,那栋沉浸在黑夜当中的楼房前,出现了几个偷偷摸摸的黑影。 “从这棵树上爬上去。” “哎哟哟,我擦,好痛,看着老子摔下来都不接住我,我日你个仙人!” “谁叫你长这么胖?” “喂,你可不可以小声点?别说惊动了人,万一惊动了那只鬼……” 讲到这,两人屏住了唿吸,不约而同地朝那黑压压的阳台投去视线。 ☆、死而復生 “得手了,得手了,申哥你去把车开过来,快点!” 胖子背上托着一个人,一边吃力地往前蹒跚,一边心悸地哆嗦着:“哎呀,大哥,你千万不要吓我啊,人家胆小啊,而且下有儿女上有高堂,我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啊。” 夜极度安静,只听得见他牙齿敲击的声音。 “我也不想这么做,但你已经死了,死了就该入土,而不是害人。何况二狗是我最好的兄弟。我钱海虽然是个窝囊废,但不能对自己的兄弟见死不救,坐视不理。” 不久前,他在街上撞到过赵永齐一次,男人行色匆匆,看上去很不好。刚才吴品打电话来,更加坚定了他偷尸的决心。 就是给他一百个胆量,他也不敢惹赵仕义的。但是为了将赵永齐解放出来,他必须挑战自己。 “我擦,这该死的,车怎么停这么远!”钱海咒骂着,只觉得背上的东西越来越沉,压得他喘不过气。 第46页 别看他个子大,其实虚得很,放纵的生活几乎掏空他的身体。走了一半就喊不行,把尸体放在路边,抖出手去掏烟,这月黑风高的,必须烧根烟给自己壮壮胆子。 “能不能给我一根?” 钱海一下就傻了。站在那跟雕塑似的,一碰就会碎成满地的玻璃。 “你你你你……” 火光里,那个死人正坐在石头上,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抖得像筛子的钱海将烟递到那只苍白的手上,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两眼发直。 赵仕义把烟叼在嘴里,自顾自地拿过打火机,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才缓缓说:“别怕,我不会干掉你。” 钱海:“……” 幽幽地将烟圈吐在他的脸上,那人颇有风度地微微一笑:“把我背这么远,真是劳烦你了。” “……” 见他抽搐不止,快要吐白沫了,赵仕义才停止对他的逗弄之心:“我又不是死人,你用不着怕。不信你摸我的手,是不是热的?” 虽然对方说得不假,钱海还是越抖越凶:“你、你明明……” “哦,”赵仕义不紧不慢地说,“那是我和我弟弟商量好的缓兵之计,他难道没给你说吗?我有个仇家,当时势头正盛,为了避其锋芒,我只有佯装死人。只有这样,才能躲过他们的追杀。” 经过男人的解释,钱海终于慢慢相信了:“我擦,你们真行啊,我说兄弟,你装得太像了,简直就跟真的一样,把大家煳弄了……” 赵仕义谦虚地笑了笑:“我受了重伤,不得不掩人耳目,如果有所误导,请见谅。”吸了两口烟,眉头又锁起来了,“而现在我还没有完全恢復,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他敢来吗?” 道士问脚下的人,脸上布满了冷笑。 被五花大绑的赵永齐回敬道:“你敢设局,他就敢来。你一心求死,他怎么捨得辜负你的好意?” 道士勐地拽住他的头髮,阴冷地在他耳边反问:“你知道何为煞?就算他来了,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满足自己嗜血的本性。” “那又怎样?”赵永齐忍痛反驳,翻上去的眼球和对方同样阴鸷:“只要你死,我就痛快,我只想看你如何丧命!” “他杀了小玉,又杀了刘妈,你就放任他的恶行吗?” 男人迎向对方怒其不争的眼神,试探道:“还想给我洗脑?他们明明是死在你的手上!” “看来你还蛮聪明的嘛。”道士嘲讽,“我吊死了那个女人,让她做我的傀儡。然后毁了那个老太婆的墓,谁叫她是赵仕义的人。” “原来真的是你!”赵永齐握紧了拳头,“我们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那要问你哥哥。”道士漠然地说,“他不该得罪我的主顾。我的主顾在倒斗这一行摸爬滚打几十年,可所有的荣光都被赵仕义占了,他能甘心么?他可以做这一行的老大,却还要做什么正义的使者。也太年轻气盛了。” 赵永齐这才恍然大悟。他曾听说过倒斗行业特别混乱,之前的老大贪婪不已,置道义所不顾,而赵仕义推翻了他的垄断和统治,并当着大家的面告诫并惩罚了他。没想到那傢伙一直怀恨在心,暗地里搞出了这么多事情,还屡次三番误导自己,也实在太可恶了。只怪自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一直没看清楚局势。 作 ☆、恶煞降临 话说道士布下了天罗地网,等赵仕义落入陷阱,变为待宰羔羊。可是闯进来的却是两个叫嚣着的大汉,将他所布置的一切搅得七零八落,气得他吐血。 “我擦,你这个该死的神棍,骗子,还不赶快把我兄弟交出来,否则咱们端了你的老窝,把你活生生弄死!” 钱海露着他粗大的膀子,申鸣手里拿着一把西瓜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狠话,操着气势。若是寻常人早就吓趴了,而那道士毕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恢復了镇定,他知道,肯定是那人洞悉了自己的阴谋,先一步想好了对策。 赵仕义本事再大,也不过是一只煞,煞不被法器所降,也会被道术所克。所以叫了两个活人来搅局,不过真正的较量,也只有在他们正面对决的时候才真正开始。 道士抬起头对钱海和申明说:“你们要找的人就在后面。”看上去一副审时度势的样子。 钱海不疑有他,首当其冲,揭开了那块黑布。就在这时,他的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申鸣紧跟其后,待看清楚前面的东西,便换了一种表情,那表情,跟钱海如出一辙。 道士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两个不过是糙包,虚张声势而已,如果连他们都搞不定,自己怎配做老闆的首席军师? 人心复杂,而复杂的东西往往是最脆弱的,特别是在利益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道义会淡化,感情会虚无,原则会模煳。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我擦,好大一颗夜明珠。”钱海失神地喃喃着,眼神痴迷。 申鸣也震惊不已,别说救人的心思,似乎连灵魂都出窍了,心中只有和钱海同样的想法:如果我能拥有它…… “一份小小的礼物,不成敬意,如果喜欢,就拿去吧。不过珠子只有一颗……”旁边的道士恰如其分地,口吐隐晦的离间之词。 “我说申哥,你不会跟我争吧,毕竟是我先看见的……” “钱海啊,好像我才是老大,你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而立在不远处的盔甲摇晃不止,被关在里面的赵永齐不断在心中暗骂:这两个没出息的玩意怎么这么傻?随随便便就被那个妖道给迷惑了,这不是丢他的脸吗? 就在这时,忽然颳起了大风,哗啦啦的响声络绎不绝,不仅窗户,就连整个屋子都在晃动。 道士脸色一变,变得特别冷酷,嘴里危险地自语着:“赵仕义,你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被困在盔甲里的赵永齐因为缺氧,而艰难地喘息着,他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铁板上,心中熄灭的希望又燃起了:哥…… 就在风雨欲来之际,一切陡地回归了宁静。甚至可以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道士的双眼紧紧盯着大门,显得万分紧张,但是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就在他以为是自己过于糙木皆兵时,门吱嘎一声,缓缓敞开。 在夜色与灯光所交织的灰色地带里,出现了一抹伟岸的身影。 一个高大的男人,西装革履,一步步地走了进来。 他的嘴上叼着一根明明灭灭的烟,头上戴着一顶非常符合他气质的帽子。整个人潇洒绝伦,就像闯入舞会的黑马王子。 男人气度翩翩地摘下帽子,扔在一边,鹰眼闪烁,嘴角挽起:“不好意思,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道士的脸抽搐了一下:“稀客上门,久等也是应该的。” 哪知赵仕义的眼睛直接跃过了他,落在那副古代的盔甲上:“我没和你说话。“他走了过去,手轻柔地抚摸着它的质地,“我会让那个把你关进去的人付出他承受不起的代价!” 道士恶毒地笑着:“是吗?你若是不拿开你的手,里面的人才要付出的代价。我将按动机关。你知道他会有什么下场吗?” 赵仕义面无表情。只轻轻地朝他转过头。他的眼,黑得如此之深。就像是泯灭了一切的两个空洞。 “第一,把定魂珠交给我。” “第二,和我签订契约,永远做我的奴僕。” 道士阴笑着,邪恶地舔了舔嘴唇:“我就放了他。” 赵仕义没说话,只是用那种摄人心魄的眼神盯着他。 极度轻蔑里,蔓延着看不见的狂怒和杀气。 道士只觉得自己被冰和火同时裹紧。身体已经毁坏,蒸发,只剩下一丝意识,尚未泯灭罢了。 赵仕义转过头,一拳砸开了他和赵永齐之间的阻隔。接住扑向自己的男人,他动了动唇,神色一派冷漠:“我不杀你。”说完就打横抱起那人,走了出去。 ☆、咎由自取 当男人所带来的那种毁灭性的气场消失,道士才擦去额上的冷汗,他以为自己和赵仕义将有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没想到是如此的轻描淡写。他的敌人像是逛商场一样,在选到一件合适的衣服后,便逍遥自在地离去。 甚至没有结帐。因为给他买单的,另有其人。 他虽然不肯承认,但是那人,就是自己。 因为他听见了一个悠扬的声音。 在左手边,于这场戏落幕之时,幽幽响起。 就在只剩下他一人的房间里,似乎多了些东西。 那东西有一头青丝,有洁白的手指,还有一张为人所熟悉的,笑脸。 他淡淡的笑容里夹杂了一丝令人恐惧的宠溺,如同他的手指所奏出的裊裊琴音:“你以为你变了个样子,我认不出你?” 微微挑起的眉毛,好似在拨弄他紧绷的心弦,是那么的进退有余:“我一直想知道,在劫难来临,你死,还是我死?” 目光是如此温柔,却让他如堕地狱,地狱里的水深火热已是承受了上万次,或许远远不止。 “如果爱情只是个单纯的选择,是不是会更美好一些?”他站了起来,笑着拔出了身后的剑。 在这个世上,有人做出了不寻常的事,希望能得到一个不寻常的结局。 有人对爱万般辜负,却不愿承受一丝报应。 有人以为掌控一切,却把自己置于棋子。 正如逆王爱上了自己的敌人,却一无所知。 正如他的敌人胜券在握,却一败涂地。 权贵愚弄、残杀那位剑士。利用剑士的怨气设下一个死局。 而最后,剑士回到了他们约定的那个圆点。对他做出了必然的索取。 当赵永齐从噩梦中惊醒时,发现身边躺了一个人。 这个场景是如此熟悉。仿佛他永远都活在同一天。 然而与往昔的不同的是,在他睁开眼睛时,那人亦睁开了眼睛。 “我做了个梦,很可怕的梦,梦见我被一个道士,开膛剖腹,他当着我的面,取出我的内脏,然后把承受着无尽痛苦的我,关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那个地方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第47页 本应该是死人的赵仕义,动了,他伸出手,盖住了他汗湿的双眼,告诉他:“那只是个梦。一切都已经过去。” 而钱海和申明这对活宝正在闹别扭。 “我说申哥啊,我看你也不是见钱忘义的人啊,竟然为了一个破玩意和我大大出手,这不是让咱们的兄弟之情荡然无存吗!” “放屁!是你先动手的好不好!还想掐死我!要不是老子命硬,早就嗝屁了!” “少血口喷人!明明是你见钱眼开,怎么把责任推到我头上!” “老子这一生光明磊落,绝不会做那种事!你以为我是你这种衣冠禽兽吗?”申鸣明显不耐烦了:“好了,给我住嘴!要怪就怪咱们意志不坚,才遭了那个混蛋的道!” “你也知道啊,”钱海有些惭愧,在那嘟囔着,“早知道那只是个障眼法,老子也不会……” 还没说完就被申鸣一脚踢在地上,吃了满嘴的泥。 躺在床上的赵永齐正无所事事就接到钱海的电话。 “喂,兄弟,你咋样啊?” “没事,死不了。那天要多谢你们啊。” 钱海装作没听懂话中的讽刺:“最近你在干什么啊?” 那边回答:“养伤呗。动都动不了啊。等老子恢復了,咱们好好搓一把!” “好啊,你什么时候才好得起来啊?我心痒痒,等不及了。” 赵永齐勾起嘴角:“狗日的,就想老子兜里的钱,鹿死谁手,还他妈不知道呢!” “是是。你赶快好起来,三缺一伤不起啊!” 刚挂掉电话,一抹冰冷的气息便压了下来,嘴对嘴地吻住他。 赵永齐的脸微微发红,讷讷地:“定魂珠在我这儿,你拿去吧。” 其实很早之前,他就在想,如果能让赵仕义活过来会是什么光景?两人重新开始?说出这句台词的是自己还是他? 可没想到,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赵仕义却一言不发。仿佛没有什么好说的,既然在一起,就是了。 “不要给我擦身,我又没出汗,你这样,让我感觉怪怪的。” 原来给他擦身是他赵永齐,现在却轮到了自己。他根本就无法战胜心理上的落差。 而且男人的吻好奇怪,就像是……在给自己渡阳气。有没有搞错?你以为死而復生就可以那么diǎo吗? 我擦!赵永齐默默在心里翘起一根中指。要不是老子无法动弹,早就把你这个狗日的办了! “对了,定魂珠不是我不给你,当时情况不明。我只有偷偷藏起来了。” 赵仕义像是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直看得他不好意思,才说:“我不需要。你收着吧。” 回到身体里是迟早的事情,只是需要时间而已。若是没有人逼他,他可能还不能像现在这样,和赵永齐说话。整整两年,他已经吸收了足够的日月精华。也从未停止修炼的步伐。他知道那人需要他。所以他回来了。 他要的理由总是那么简单。也只有这么简单的理由,才能超度他。 ☆、完结 携子之手 这是他过得最愉快的一天。因为小玉和刘妈都来了。 “对不起,永齐,那个坏蛋封掉了我所有的记忆,我这才会被他……” “没事。”赵永齐大度地摆了摆手,“我这个人不记仇的。何况你又不是故意的,你也是受害者。” 刘妈在旁边呵呵笑着:“还好你没有误会他。看你们处得挺好。我也放心了。” 小玉一边抹泪,一边笑:“是啊,永齐,事到如今,我们也该走了。虽然不知道未来如何,但总得重新开始。不管我投胎到哪家,都要记得来看我啊。” 赵永齐点点头,不等他开口,那只猴子就在旁边,深情款款地告别:“两位,慢走啊。” 赵永齐:“……” 临走时,小玉一步一回头:“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那个害我的人,可能也不好过吧。虽然他是个枭雄,但一辈子也只能寄人篱下。他想借别人的身体,永远活在这个世上。事实证明,不过是他的痴心妄想。他想摆脱自己欠下的债,还想继续利用人家,到头来,也不过是害人害己,不得好死罢了。” 说着说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刘妈也莞尔一笑,在黎明的耀光中安然离去:“照顾好那个孩子,对了,现在计划生育取消了,想生几个都行……” 赵永齐:“?” “……” 两人走后,diǎo爆了跳进那个阴着脸的男人的怀里,喊了一声:爸爸。 赵永齐:“?” “……” 赵仕义扔下猴子,走出门去。 门外站着一个人影,身背长剑。 “你还在这干什么?” 那人一笑:“是啊,我们之间的约定已经达成。就只剩下我和他的约定,你和他的约定,正在进行。” 说完,便转身。窗外,阳光洒下。 刚能下床,赵永齐就叫来那三个难兄难弟,血战沙场。 等他搓完麻将,家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去哪儿了?”赵仕义头也不抬,问得直接了当。 “打牌。”赵永齐不敢隐瞒,只得老实交代。 “赢了还是输了?” “赢了五块钱……” “去跪好。才赢了五块!” 赵永齐:“……” 跪完之后,赵仕义坐在床边,开始对他教诲:“谁准你出去的?” 赵永齐扭啊扭:“憋了这么久,出去玩玩都不行吗?” “你忘了我们才约法三章?” “那是什么啊!”赵永齐不满地弹劾道:“我又不是鬼,为什么不能见光?” “还不准我吃东西!那不饿死了吗?” “什么不准和别人有肢体接触,就是性病,也可以满街逛!” “住嘴!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这简直就是不平等条约!”赵永齐继续贫嘴,“除非后面加一条!” “加什么?” “床上,你在下,我在上。” “给我跪到明天早上。” “我说了不要忤逆我!” 赵永齐像块牛皮糖黏在对方身上撒娇:“为什么啊!这明明很好玩啊!” 赵仕义一脸的忧虑和受伤:“万一我哪里发怒,把你撕碎了……” 赵永齐痞痞地说:“补好不就是了。” “你让我补,就不怕缺一块么?”赵仕义阴恻恻地说。 赵永齐笑了:“缺后面那块吧,挺好……” 赵仕义:“……” 赵永齐忽然正色:“成天这样那样,而你自己呢!每次在床上就像饿狼似的,老子都快被你玩坏了!说好的吹箫呢?说好的前戏呢?老子就是你的情趣道具,怎么玩都行,是不?” 赵仕义磨着牙齿:“你知道我……” “哼,”赵永齐往床上一躺,懒懒地说,“改天我也去杀几个人,也练下自己的良心狗肺,恶人斗恶煞,怎么也不亏……” 赵仕义忍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以后,我尽量,温柔……” 然而话音刚落,就扑了上去,将男人吃干抹净不吐骨头,到了第二天中午,赵永齐才扶着腰,发出一声哀嚎:“你个混蛋!!!老子要……” 吼完转头对作者偷偷地说:“喂,我说小样,你能来个番外吗,老子要绝地大反攻!” 鼓手:“这……” 每一天,地球都在麻木地旋转着。 然而并不妨碍,阳光的生动。 世界就像一部相机,记录每个渺小的人,平淡的生活。 友情、爱情、亲情,在某个地方,忽然开始了。似乎永不会结束。 每个人都是一条溪流,汇合于大海,流往不知名的深处。 深处,是盛开的命格。像火山一样,偶尔会冲动,也会忽然凋谢。 但要相信,面对它,就会迎来一个圆满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晕,今天回来晚了……这文终于写完了,明天贴番外抚摸 ☆、番外1 出轨 赵永齐对着镜子整理着髮型,但很快就僵住了自信的微笑。 镜子里除了他,还有另一个人。就坐在他的旁边。 “给我回到笼子去。” 对方像是没听见。惬意地眯着眼,用手摩挲着自己光滑的俊脸。 “是不是要用鞭子来招唿你?” 那傢伙这才转过身,矮小的身躯跳下了凳子,翻起的白眼中满是不削。 diǎo爆了离开后,赵永齐继续整理髮型。 自己似乎并没产生什么变化,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和从前不一样了。 赵仕义终于拜倒在自己西装裤下,他应该感到春风得意。可是他心中总是莫名的挫败和空虚。 而且最近胃不大好,对美食的痴迷程度急剧下降,身体也出现了难以启齿的状况,所以他心情很不好。 是因为赵仕义阴气太重的原因吗?多多少少对自己有所影响?他无法确定,不过想到今晚要出去逍遥,也就不再惦记这些烦心的事情了。 男人又走到了衣柜前试衣,准备把自己打扮得风流倜傥。 而他的旁边,站着个小人,正一副自恋的模样,往身上套一件闪亮的西装。 赵永齐扭曲着脸,看向他,什么时候,这只猴子变得这么臭美?明明是个四不像,还想夺去自己的风光。 diǎo爆了也不理他,深深地沉迷于自己帅气的形象。虽然远远没有赵永齐高,但是他相信身高不是距离,他一定会让这次约会圆满落幕的。 “阴阳怪气,东施效颦!”赵永齐骂了一句,便转到了一边,他才不想和这个白痴站在一起,否则有自降身份的嫌疑。 临走时,赵永齐去了一趟卫生间,可门关得死死的,等得不耐烦,便一脚踹开了厕所门。结果又看见那只可恨的猴子,正拿着一把刀,在刮身上的长毛。 他将尾巴挽在腰上,淡淡地瞧了主人一眼:“有点素质好吗?请排队。” 第48页 我去你妈的!赵永齐一肚子火,不过还是隐忍着,稍微整理了下髮型。 片刻之后,房门打开了。一个一身休闲装,英俊潇洒,一个西装革履,气度非凡,两人各自哼了一声,各奔东西。 赵永齐来到了一家夜总会。灯红酒绿,一下就迷醉了他的心。 那些熟悉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他又有了从前的底气。 肆意风流,放荡不羁,而不是困在家里,被那个傢伙吃得死死的。做那无法翻身的奴隶。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一个浓妆艷抹穿得像演员一般华丽的女侍来到他身边,殷勤地娇笑。 赵永齐操起了自己油嘴滑舌的老本行:“美女,男人到这个地方,是为了什么,还需要问吗?” “我明白,先生,请稍等。”女侍离开了,她的脸上至始至终都带着让男人倍觉优越并想入非非的笑脸,而且没有任何职业化的痕迹。 他就喜欢这种调调。无所顾忌,可以色胆包天,可以尽情奔放。没有人会嘲笑你毫无道德。 在这个世界里,你至高无上。就算你脱下裤子,指着那个噁心的东西,明说要找个和它相般配的小姐,也是值得尊重,併合情合理的。 五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在他面前一字排开,赵永齐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懒洋洋地吊着一双下流的眼睛。 “先生,我们这儿的小姐都是上等货,各种活都炉火纯青,你看喜欢哪个,作陪八百,包夜两千。这个价格,绝对千值万值,童叟无欺。” 女人们个个媚眼如丝,搔首弄姿,风情万种到极致。赵永齐大笑一声,吐了一大口烟雾,做了个扬手的姿势:“我全包了。” 经理笑得合不拢嘴来:“先生,你真是慷慨,”一边说一边对小姐们使了个眼神,“好好伺候这位先生,相信他绝不会亏待你们。” 赵永齐兴致正好,听言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洒在面前:“这是给你们的小费,如果能让我满意,另外有赏,明白?” 接着好似众星捧月,美女们将他推进一个豪华的房间。 “先生,你要怎么玩?” 赵永齐拿着酒瓶闷了一口,笑嘻嘻地说:“怎么刺激,怎么玩,我这个人,口味比较重。最好来点刺激的。” 众人一阵闹笑,又说:“咱们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 男人嚣张地叫着:“当然是一起上,你还怕我吃不消?” “那玩合jian,还是玩强暴?” “合jian多没劲,当然是强暴,越勐越好!” “那是在床上做?还是吊着搞?” 赵永齐打了个酒嗝,难掩兴奋地说:“吊着好,吊着好,多带劲啊,慡!” “最好是有人旁观,让他瞧瞧我有多么威武!” 可是当小姐推开里面的门时,赵永齐一下就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