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狩魂师》 第1页 《现代狩魂师》作者:一支富贵竹 文案 风水师徐栩受客户重金委託,为消煞气前往国家级禁地——夹封沟。 想不到这一路兇险万分,盗路冤魂挡路、叠尸塔夜间重现、棺材里撬出的乌木困魂镜,鬼蛊蝶,还有居心叵测的巫蛊降头师,如果不是与道士李景行(hang)同行,他早就…… 请徐栩评价对方:这个李景行外冷内热,浩然正气,颜值越高,收费越高,一看,就不是一个好道士。 请李景行评价对方:……(默默转头离开) 主角:外冷内热外挂全开的高颜值道士vs腹黑贪钱半吊子自恋风水师 声明 本小说由“重庆李师傅”(传统道家) 为此文提供玄学指导。 小说中有个别部分内容为真实事件改编,其余情节都是我杜撰的,请大家看文以娱乐为主,不要深究。 文中会有易经八卦,奇门遁甲、风水道法等专业知识,深入浅出。但为了不误导读者与喜欢道家文化的朋友,人名、地名等均为虚构,切勿对号入座,文中招鬼、下降头等的方式切勿尝试。 相信国学,弘扬道家文化,杜绝封建迷信。 排雷 1.文中道法口诀90%为真,涉及行业隐私,道法名字、表现形式等不一定真; 2.前言为第一人称,从正文部分为第三人称,请放心观看; 3.剧情向。 标籤:强强 灵异神怪 悬疑推理 主角:李景行(hang),徐栩 ┃ 配角:很多 ┃ 其它:玄学,道法 第1章 前言 三年前,我正式拜入李师傅门下,诚心学道。 一段时间里,我跟着师傅一起见了数位客户,师傅会用罗盘测卦位调整风水布局,会用道法与符咒为客户驱散邪气,反映极佳,客户尊称师傅为大师。 师傅只是不断重申:我只是一名道士。 师傅为人有傲骨,但不傲气,他对一掷千金的富商不卑不亢,决不答应过分的要求,却经常免收一些贫困人家的法事钱。 他会反覆告诫周边的人,病了需要上医院及时诊治,不要误认为道法对什么都有用,耽误治疗时机。 对我们这些徒弟,他更多传达的理念是:命数虽由天定,但仍要靠自己的后天努力,易经风水也只是一种补助而已,切勿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害人害己。 他会告诉所有人,凡事多行善,就是积德,一个坏人就算天天上香算命消灾,依然逃不过因果报应…… 师傅不喜我们算命,强调一切遵循自然,所有的结果与造化必须是自己努力所得,不允许走邪门歪道,也不准我们使用违反自然规律的符咒,如帮人合不道德姻缘的符咒(不方便提及符咒名字),对违规的弟子一律逐出师门,管理极严。 师傅经常会教我们道法,我最开始兴趣极浓,就尝试用一些方法帮一些朋友调了简单的家居风水,朋友们反映有效果。 一位好友,通过风水气场的调整与她自己的持续努力,在今年年初时,顺利迈入了婚姻的殿堂。我还记得,当初她和男朋友分手的当天曾哭着给我打电话,觉得她这一辈子完了,再也找不到感情的幸福,而结婚当天,看到她欢欣的小脸与眼中的感激之情,我一瞬间明白了师傅。 能够帮助他人,会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成就感。 随着我工作越来越繁忙,平时休息时也一头栽在撰写小说里,就慢慢把道法给荒废了。 师傅对我宽容,谅解我的情况,见了面也不会主动提道法修行,不会让我难堪。 师傅不像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道士形象。他很年轻,外表严谨,内心善良,说话风格自成一派,有点喜欢说教,但关键是,颜值很高。 今天,在师傅的允许下,我把师傅与师祖(已驾鹤西去)的一个个关于道法斗鬼怪的真事儿改编成小说,向有兴趣的读者慢慢展现,但这其中,有不少情节都是我杜撰的,请大家看文以娱乐为主,不要深究。 我会在小说中分享一些修心的口诀,供大家在心里不安或感到磁场诡异是反覆默唸,口诀有增加阳气、稳定心力之效。 我也会介绍风水知识与行善建议,帮助大家增强福报,但因为涉及的内部知识不便过多透露。 所以,更衷心希望: 你能读到一个自己喜欢的故事,开启属于《现代狩魂师》的善缘。 第2章 风水工作室 在国内,有这么一小群人,如果你在上班的路上偶遇,也许会匆匆瞥他一眼,再继续低头前行。 甚至你连一个眼光也不会给他们。 他们看上去,和我,和你,和大家一样,平常无异。 而这一小部分人从事着一项神秘的工作,工作的目的地不是陵园墓地,就是荒山野岭。 他们常常要和人们心中最晦气最害怕的事物打交道。这群人的职业就是-----阴地风水师。 当然,调阳宅风水,对他们来说更容易。 顾菲在市内一家有名的风水工作室上班。 当初她经熟人介绍应聘进来,给这家工作室的老闆,也是唯一的风水师徐栩当助理。 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普通大众对风水先生,一般有三种认识。 一派人坚持玄学纯属就是煳弄人心的把戏,不屑一顾。 中间派则持将信将疑的态度。 而更多的人则愿意怀着一种敬畏之心去相信,甚至有过分夸张之嫌。 而顾菲,就是属于第三种人。 她怀着一颗崇拜的心忙里忙外,将徐栩的行程安排得井井有条。 当然她也有私心,这个职业太神秘,很多知识是学不到的,就算市面上有相关的书籍,大多数人查阅下来也是一头雾水。 这里面涉及一些很生晦的词,难以理解。 如果她能够有机会入行,学习一些实用的预测术,不仅可以在朋友面前显摆有面子,也是一个发家致富的好机会。 这么说不是没有根据的。 有一次,她帮老闆去客户那里收尾款,简直刷新了她的价值观。 顾菲一直认为一笔风水业务能赚到几千块就算非常不错了,当她拿到支票后瞥了一下数字,被吓了一跳,反覆确认才相信,这笔尾款足足有六位数。 即使她辛苦工作一年,也赚不到这尾款的一半。这更坚定了,她想成为一名风水师的梦想。 世事不遂人意,她进入工作室后,才发现这个行业忌讳太多。 徐栩外出接业务从不带她,顾菲每天做的就是接电话,与客户预约时间,安排老闆行程,打扫办公室清洁,端茶送水交水电费,实在无聊。 她这个人心急,是个直肠子,没过几个月,她就按捺不住地表达了想法。 徐栩慵懒惯了,躺在沙发里听完了顾菲的愿望,似笑非笑地瞥了对方一眼,轻描淡写说道:“这个行业,容易断后。” 第2页 顾菲的下一句话给硬生生地就憋了回去,又回到了继续端茶倒水、打扫卫生的状态。 这其中,最重要的当然还是接客户的谘询电话。 “对,这里是徐大师风水命理工作室……接,无论阳宅风水还是阴地风水,都可以接的……阳宅风水就是我们说的家居风水……徐大师的名声在外,诚信第一,你可以放心。”顾菲热情地接着电话,向客户介绍了一大通,总算赢得了客户的信任,将地址与定金髮了过来。 其实,顾菲知道,如果不是工作室老闆徐栩的确有那么几把刷子,又名气在外,电话那头的客户是断然不可能相信她的一面之词的。 所以,即使换一个只会重复这几句话的机器人来代替她工作,也绝对没问题。 打电话来预约的客户,十有八九是相信徐大师的实力的。 说到实力,这个行业,高人多如牛毛,大多祖传,隐于集市,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徐栩早期在台湾,花重金拜师学习风水,具体学了什么内容顾菲并不清楚,但断事还是很准的。 顾菲第一天来面试的时候,徐栩头也没抬,就说出她曾有过两个男朋友,连哪一年认识,哪一年分手都算得清清楚楚,总之,把顾菲惊得下巴差点没合上。 但徐栩显然不仅仅满足于帮人预测收费,维持工作室的收益。 他的心更大。 试图通过网络营销等手段,让自己名利双收。 风水师这种职业,非常隐晦,混得不好,估计在街边摆摊算命都没有光顾,还会被人嫌弃:会算命怎么不算算下一期彩票的号码,或者把自己的命改好一点,用得着风雨露宿找辛苦钱? 但如果懂借势,会通过网络营销来推广自己的名气,快速扩展声誉,还能够使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堵住大众悠悠之口,就很容易出名。 他的老闆徐栩,就是这样的人。 在这个圈子里混,名气比实力更重要。 徐栩正在微博上开直播,观看的粉丝已经超过了五百万,助理等在门外好长一段时间,看着老闆朝屏幕挥了挥手,才走了进去。 “老闆,我看你直播也没有说什么预测风水的知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围观?”顾菲随口问道。 “他们都是来看我的。”徐栩挑眉:“我是颜值最高的风水师。” 顾菲吐了一下舌头,她只是客套一下,想不到对方如此不要脸,真把她当白痴吗? 现在网络直播流行,几千万人愿意花一整天时间看一只狗的日常。 她老闆的数据连只狗都比不上,想到这里,她啧啧了两声。 “我说得不对吗?”徐栩转头问道。 “说得太对了。”顾菲敷衍了一句,才想起正事,汇报导:“有业务,枫林山庄第七区21栋的客户要求看风水,但对方不愿意透露更多信息。” “我记得是半山独栋别墅区,那个盘最贵的一个区。”顾菲补充道。 哪怕大业务上门,徐栩也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个“哦”字,懒洋洋地关了电脑。那慢动作简直犹如一只树懒。 顾菲早就习惯了老闆这副模样。 在她的印象中,徐栩只有面对高端客户来访的时候,才会装得很严肃与高深,美其名曰:不苟言笑显得人专业。 私底下,他则永远都是一副淡心无常的慵懒样子。 如果徐栩哪时一本正经了,就知道他的下一句话,肯定带着不正经。 “继续。”徐栩扯起嘴角看着顾菲,黑色的瞳孔犹如一道暗色的光剑,探进了对方的心里,他的嘴角带笑,似乎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额……时间是下周末上午10:00。”顾菲心里一紧,心想老闆莫非有预测她心里所想之事的能力,迅速清了清嗓子问道:“需要准备什么?” “这个日子倒还可以,就是时辰不好,换一个。”徐栩年纪三十左右,整个人长得清爽秀气,肤白唇红,特别是那狭长带笑的眼眸,老成中带着风流,倒像是在戏中唱旦角的。 “有什么不好?”顾菲不理解每次遇到这种问题,老闆都要吹毛求疵,她不满的小声抱怨:“不如,你教我一下,怎么算好日子,这样,就不用老是和客户调时间了,多影响效率与诚信啊。” 徐栩摇了摇手指,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天干地支相冲,对我出行不利,倒是有个基本的口诀,你背了口诀,就对择日懂了几分。” 助理见状,更生了好奇,眨了眨眼睛,正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徐栩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这么笨,怎么可能学得会?!给客户说,我要换到晚上的亥时去看风水。”说完,拿着电脑站起身来准备出去。 “什么?晚上?!”顾菲惊得跟在后面:“太忌讳了吧,万一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呵呵,如果我怕这些魑魅魍魉,就不做这一行。”徐栩轻笑道:“这次你和我一起。” “真的让我去吗?”顾菲大喜。 “只是让你去见识一下,你千万不要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徐栩眼尾一扫,刚好看到顾菲气得翻了一个白眼。 “记得,在客户面前,千万别问乱七八糟的问题。”徐栩笑眯眯地偏头,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在意你暴露自己的智商,但是,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在客户心里,拉低我的专业度,这才是我介意的。” 第3章 枫林山庄 徐栩驾车前往枫林山庄,他瞥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助理,正好对上她一副期待的表情,不由得勾起嘴角。 窗外的夜色像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慢慢地将白日的光线收尽。 枫林山庄位于郊区,当车驶下高速后,除了路灯发出的微黄光芒,四处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没有路人,偶尔听到的几声狗吠,不过是把周边衬得更加安静而已。 周边的农舍被黑暗磨去了稜角,像一座座隐匿在暗夜中的坟堡,似有腐烂的尸骨不久便破土而出。 浓浓的雾气,蜿蜒覆盖了天与地。 车灯将浓雾刺开了一道口子,但这些雾气像狐媚的鬼魂,只是稍微闪躲便又很快包围过来,盘绕在车的四周。 顾菲转头看了一眼后排座的车窗,除了冰凉的漆黑与萦绕的雾气,什么都看不到,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也被堵了后路。 一阵风颳过,道路旁的树木开始剧烈摇曳起来,巨大的黑影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兽,盘踞在山的缝隙里,也印在了路面上。 这诡异的一切,不由得让人背心发凉。 “晚上接业务果然很刺激啊,老闆。”顾菲不停地搓着双手,穿着单鞋的脚则在车垫上不停地踱,咬住下唇的样子更像是她在故意克制着自己的心情。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吃了兴奋剂。 “从现在开始,不要称唿我为老闆,记得叫我……” 第3页 “徐大师!”顾菲睁大眼睛,飞快地称唿。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徐栩像得了什么夸奖一般,笑了起来,眼皮不抬地说道:“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了吧。” “明白明白,老闆你不用担心。”顾菲狗腿地接话,说完,翻下副驾上的镜子,开始补口红。 徐栩笑眯眯踩了一脚急剎。 “哎哟!”顾菲将整只口红杵断在脸上,红色的痕迹在她半边脸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圈。 花容少女瞬间有了一张滑稽的花脸。 “你去卖艺还是卖身?”徐栩停下车,全无察觉般,慵懒打了一个哈欠。 “老闆!”顾菲不满地叫嚷起来:“为什么突然剎车?” “你没看到前面有东西?我只是让路而已。”仪錶盘发出蓝色的幽暗光芒,打在徐栩的脸上,阴柔得有些恐怖。 “你别吓我!”顾菲双手拉紧了安全带,他甚至怀疑地盯着徐栩看,背心隐隐冒出冷汗。 在这种环境,最害怕的其实并非孤身一人,而是,旁边有个人,你却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你刚才叫我什么?”徐栩面无表情,声音变得沙哑起来。 顾菲听完腿立刻就软得不行,现在这个情况,最不能控制的就是她自己的想像力。 莫非他的老闆已经被恶鬼附身了,问这么不靠谱的问题。 那现在跑,还来得及不,她只觉得对方会马上把头皮撕成两半,露出血肉模煳的头颅。 “不,我知错了,我知错了!”顾菲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连忙大叫:“徐!大!师!不是老闆,是徐大师!” “嗯。” 徐栩恢復了慵懒,慢吞吞地说:“对你这种人,只能以毒攻毒。” “这荒郊野岭的,你这样恶搞真的很吓人!”顾菲摆手:“我记住了,我要喊你徐大师,求你别吓我了。”说完,赶快用面巾纸在脸上擦拭。 “好了,快到了,别擦了。”徐栩打着转弯灯,开进别墅区的大门,轻声说道:“对他们来说,值钱的脸在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 顾菲面露怒色,看着徐栩借着反光镜,整理了一下髮型。越发觉得这个老闆装神弄鬼欺人太甚,满嘴跑火车,还特别自恋不要脸。 徐栩看了她一眼,饶有兴趣地说道:“别老想着我的脸,带上吃饭的傢伙,开工。”吩咐完便独自下了车。 月亮被蒙了阴影,很快,一团海藻般的乌云遮住了最后一丝月光。 徐栩观察了一下,这个区的别墅都是典型的中式风格,而面前这栋三层别墅,黑檐白墙,显得格外大气。 实木大门的两侧,是四根褐色柱子,各上雕刻着一条黑龙,气势威严,但龙眼突出,多了几分狰狞。 这种建筑白天看上去气势恢宏,晚上则显得缺乏现代气息,阴森森的,让人发憷。即使灯光通明,也依然会有种不好的压迫感。 庭院的灯光下,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正在等着。 时值阳春三月的夜晚,西南城市的温度依然不高,这个男人穿着一套剪裁极为合身的深蓝色西装,并不惧冷,他带着眼镜,显得很斯文。 徐栩不动声色地看着这栋别墅的主人。 这个中年男人五十开外,估计身高不到1米6,很不容易买到合适的西装,更别提如此修身,看来十有八九是量身定做的,西装的材质以及笔挺程度,料想价值不菲。 他走近了两步,男主人立马笑着迎了上来,伸出右手:“您好,徐大师,我叫李源,之前就是我给贵工作室打电话,寻求帮助。” 徐栩客气地微笑了一下,在握手的瞬间,他瞥见对方戴了一块百达翡丽的夜光手錶。 他寒暄着,瞥到对方眼镜架上的logo标有lotos。 “李总面相很好,天庭宽阔,下颌方圆,鼻樑直挺,一看就是聪颖宽厚之人,虽瘦,但丝毫不影响面颊的丰润,这种面相,是家境殷实的象徵,想必正处在事业的黄金期。” 李源笑着谦虚了两句,哪个人不喜欢奉承,但是这种话术过于场面,并未真正打动对方。 “可是,李总,你事业虽好,但家庭未必,这个宅子坐南朝北,植物茂盛,但有些植物并非家栽良物,挡了阳光,增了阴气。”徐栩薄唇张合,微眯眼睛窥探道:“可能对家里人的身体有比较大的影响。” 李源一听,惊得嘴巴微微张合,但很快还是闭了下去。 如果不是一个细心的人,断然无法判定这细微的表情,而混迹这个圈子的徐栩,一向善于察言观色,早就将对方的神色尽收眼底。 徐栩料想这宅子的主人对他还有几分顾虑,立马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分析道:“爬山虎喜阴,集中盘踞在西面的墙上,西方主金,性阴,居白虎,主是非,二者凑在一起,会强化整个建筑的阴寒之气,久居必定对人有影响。” “特别是,”徐栩顿了一下,目光利落地扫向别墅的入口:“家里的女人。” “徐大师真是功力深厚,仅仅初次见 面,便探得真相。”李源从内心拜服,不敢怠慢,赶快请两人入屋。 顾菲一听,抬脚就往里走。不料,被徐栩一把扯住了脑后的衣领。 “老……徐……” “老徐?顾菲,看来以毒攻毒的成效不佳啊,”徐栩微微一笑:“把我的罗盘拿过来。” 顾菲恨不得咬掉她自己的舌头,怕这个善于整蛊她的老闆再出损招,忙不迭地送上罗盘,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红色的罗盘上密密麻麻的字,顾菲依稀能分辨出有些字是八卦方位与天干地支。 拿着罗盘的徐栩神情陡然一变,冷冽了几分。 李源心生敬畏,不由得退后了一步,单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一为太极,二为两仪,三为三才,四为四象,五为五行,六为六甲,七为七政,八为八卦,九为九星,十为洛书成数九加一。”徐栩对顾菲说道:“立规矩、权轻重、成方圆,由金针与天池始定。” 顾菲自觉自己在听天书,轻轻摇了摇头,还无辜地眨了眨眼,表示她完全不理解对方说什么。 “李总如果方便,可以在别墅内等待。”徐栩转头建议。 李源虽然不知道风水师的意图,但还是非常配合地转身进了屋。 客户刚一走,徐栩就无奈地笑了:“你居然连最起码的入门基础都没有,你还想学风水知识?难道等着突然有一天被雷噼中开了窍,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自然习得?” 顾菲一把拉住徐栩:“我以后一定认真学,不过刚才那些话,你可以翻译一下吗?” 徐栩无奈地举起罗盘,伸到对方眼底,比划道:“看到这根磁针没有?红头指向南方,而天池底部也有红线,其中一端有两点,把磁针迭着红线之上方,而有角的一端磁针须压着有两点的红在线,才能找出正确的方位,这就是基本的使用方法。” 第4页 “原来是这样,我发现我会看了。”顾菲兴奋道:“现在我们的方位是坎,大门在北方!” “对啊,恭喜你,答对了。”徐栩打趣:“其实你用手机自带的指南针,也可以分辨出方向的。” “这……” “如果只是看方向,何必用罗盘这么复杂的道具?” 面对老闆的发问,顾菲的眼珠左右转动了一圈,答道:“也许……也许……这样显得专业。” 徐栩抽回手,声音却带着讥讽:“孺子可教也。” 顾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徐栩扶额,决定再也不要管这块“朽木”了,他走到别墅的正入口处下罗盘,小声唸到:“定向山,寻来龙,看消砂,辨去水……” 他看着罗盘的指针有些不稳,不由得眉头一紧。 “怎么了?”顾菲好奇的问道。 “磁场不对,照理说不应该是自然风水的问题。”徐栩诧异:“这里的楼盘风水应该不错,否则,开发商就不会把别墅修在这里,更不能卖出高价。” “那是怎么回事?” “现在还不好说,但这风水局实在怪异。”徐栩的视线环顾了周边一圈:“这个宅子现在只是危害女主人,再过一段时间,嘿嘿……” “会怎样?” “阴寒之气太甚。”徐栩冷笑道:“这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我们业内叫……” 顾菲只觉得身上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鬼宅风水。” 第4章 鬼宅风水 徐栩走到客厅的中央,整个客厅是红与黑的色调。 灯笼造型的灯下是实木拱形座椅,座椅周边雕花,一大叠舒适的暗花椅垫放在上面,古老的木质家具与牡丹花屏风散发着厚实与稳重的气息。 一面墙上挂着一副清朝女人的画像,下面配了两个红色仿旧斗柜,青铜色的拉环古色古香。 “我不喜欢这种风格,你看那人像,我走到哪里,她的眼睛就跟到哪里。”顾菲吸了一口冷气,耳语道:“再看一下顶上的灯,这红灯笼的造型一看就跟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似的,不就和恐怖片里闹鬼的房间一样吗?” “你不懂,这叫格调。”徐栩压低声音奚落:“奉劝你一句,可别被你自己丰富的想像力给逼死了。” “徐大师,来,喝茶。”李源见两人走了进来,站起身来。 徐栩瞥了一眼中式的茶盘,推辞:“我们办正事要紧。” “对,你看需要我配合什么?” “我想问一下,这楼盘的情况,之前是否出过事儿?”徐栩坦言:“这里风水被人做过手脚,我刚才用奇门遁甲初略测了一下,楼盘暗藏血债,所以,想具体打听一下。” “这个,据说是换了开发商,其他的事情,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去打听一下。”李源一听,自然紧张起来:“我的朋友认识之前开发商的一个股东。” “麻烦你。” “应该的。”李源拿起电话转头离开。 “顾菲,帮我拉一下线。”徐栩指示:“从这房子的四个角拉出对角,我们要找到这间房子的太极点。” “请翻译一下,太极点是指……” “两条对角线相交的中点。”徐栩解释道:“房子的正中心。” “对嘛,这样说话多清楚。”顾菲狡黠的一笑:“只有我们两人在,别搞那套。” “是啊,何必对牛弹琴。”徐栩将手里的金线交给对方:“在这里拿着线站好。” 两人忙活了一阵,很快确立了太极点。 徐栩下罗盘,沿着八个方位看了一圈,在东北方位停了一下,继续转至西北方位,停了下来。 “是这个方位有问题吗?” “别废话,把我的疏文拿过来、苍盆里装上清水。”徐栩一声令下,助理就埋头在手提箱里捣鼓起来。 她取出了黄纸疏文,还拿着一个碗般大小的金色容器盛了一半的清水,交给徐栩。 “徐大师,我打听到了,这别墅区……” 顾菲只见自家老闆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李源马上点头,站在一旁不做声了。 徐栩竖起了左手大拇指,抵在右手手腕,右手则伸出食指与中指,蘸水后,朝着疏文唸一大段口诀,手随口动,迅速地在黄纸上画出了一个奇特的图形。 他用左手端起罗盘,覆在容器上,手一拿开,本来好好的一碗清水,顿时浑浊了不少。 顾菲站在一旁,看得真切,不禁有些目瞪口呆,这如假包换的清水瞬间就变得混淆污浊,简直如同变魔术般神奇。 徐栩很耐心的观察着水的动向,柔和的脸上更多了几分锋利。 顾菲不敢打扰老闆,而李源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担心惊动了什么。 “李总,令夫人,是在近两个月才开始出现问题的。”徐栩笃定:“差不多2、3月份,她的头部出了毛病。” “太神了!”李源拍了一下大腿,斯文的形象彻底被背弃:“今年春节后,她就开始神神叨叨的,我们全家人都以为她是精神上出了问题,请了很多专家医生过来,情况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糟糕了,这不,实在没有办法,既然科学无法解决,我就想试一下……” 死马当活马医。徐栩心里明白,这就是对方没说出来的下半句话。 在很多人眼里,风水、道法等或许与鬼怪迷信之说,脱不了关系。 “阴阳五行八卦之理,是老祖宗的方法,离开这些现象的装神弄鬼可以说是迷信,但我们学到的知识,包括刚才的消砂断事,是一种传统文化,可以运用阴阳五行的哲理来解释。”徐栩圆滑地笑着给对方台阶下:“因此,我认为这是哲学层面的科学,你觉得呢?” “对,科学无法解释的科学。”李源从善如流地附和,松了一口气,满脸堆笑。 “八卦位各有门路,其中干卦为天门,坤卦为地门,巽卦为人门,震卦为财门,兑卦为是非门,而你家的问题出在艮卦。” 徐栩淡定地说道:“鬼门。” “鬼门?” “鬼门?” 客户与助理几乎同时喊了起来。 徐栩白了助理一眼,问道:“令夫人现在哪里?‘’ “楼上的卧室。”李源答道:“她现在情绪不稳定,见不得外人。” “无妨。”徐栩道:“你把打听到的情况给我说一下。” “这个别墅区最早定位是高楼加少量别墅的形态,最开始修建的是高楼。”李源说道:“但建筑工地出了事。” “莫不成摔死了工人?顾菲急切的问道。 第5页 徐栩一个眼光杀过去,那视线锐利如针,助理暗暗吐了一下舌头。 “想不到连徐大师的助理也懂预测。”李源竖起大拇指:“但当时发生的事情,当事人忌讳很深……” “无妨,我们先来解决你的问题。”徐栩的目光顺时针缓缓移动,停在着东北方的鱼缸处说道:“将鱼缸换掉,这个方位不需要水。” “是。”李源掏出一个本子,开始记录。 “不用记,很简单。”徐栩说道:“现在,你去院子里挖些土来给我,最好是纯黄色的土。” 李源一愣,随即立马点头,脱掉西装,转身跑出了屋子。 “为什么要阻止他?也许后面的故事很精彩呢?”顾菲有些闷闷不乐地嘀咕,就像听到了一个有趣待续的故事。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徐栩慢吞吞地说道:“这个道就是商机,需要在适当的时候抛出来,效果最好。” “你无非就是想抬高价格而已。”顾菲撇嘴。 “鬼宅风水没你想的这么简单,风水师是帮人调风水纳福的,又不是专职驱鬼的。” “驱鬼!”顾菲兴奋起来,两只耳朵像兔子一样竖了起来:“我在这里呆了一个晚上了,一个鬼影都没看到,你现在才给我说这么刺激的事!” “小女孩,如果你一会儿再敢乱开口,明天直接把辞职报告交到我的桌上。”徐栩言语轻柔,笑里藏刀:“小心祸从口出。” 顾菲立马识相地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 后来,徐栩将黄土放在了西北方,取入土为安之意,配合敬天神咒,用了五雷火增加阳气,大约二十分钟后,才算做完了整个法事。 “七日后令夫人就会逐渐痊癒,如未好转,分文不收。”徐栩甩了一个眼色给顾菲。 顾菲立马清了清喉咙:“按照约定,李先生已经预付了50%,剩下的50%中,留10%作为尾款,等七日后再一次性结清,明日需要付其余的40%,刷卡、付现、支票、支付宝、微信转帐都可以。” “不用留10%,我相信你。”李源说完,开了一张10万的支票,再三道谢,将两人送到了门口。 “李总,其实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徐栩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欲言又止。 “徐大师,有话请讲,千万不要客气。”李源几乎要双手作揖:“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哎,是这样的,刚才我起了一盘奇门遁甲,预测到你的儿子……命中克双亲。” “真是天师啊。”李源连忙点头:“儿子一出生,我就请人算了一卦,算命的先生说他克父母,所以在他半岁的时候,把他从名义上过继给了其他人。” “只能缓和,但并不能彻底解决。”徐栩解释:“一个人的命数是註定的,我们的方法不过是调整了你命中旦夕祸福的时间,靠行善积德可以减轻业报,但并不能根除。” “徐大师的意思是,他还是要克我们?” “本来还好,但是你们住的这个地方太不利,整个楼盘透着不详。”徐栩嘆了一口气:“以我的方法,最多也就保你们一家风水三年而已。” “徐大师,你可别吓我。”李源面色苍白:“我可以搬家,没关系的。” “就算你搬迁了,有些邪气依然无法驱散,我想你懂我的意思,这已经超过了普通阳宅风水的范畴。”徐栩微嘆一口气,蹙起了眉头:“这个楼盘之前出的一定不是小事,你所在的别墅刚好处在煞口,十分危险,再加上你儿子命中带克,雪上加霜。” 李源一听,差点就给跪了下去,立即讨方法。 “方法不是没有,但我需要时间。”沉思片刻,他才开口说道:“还有,这个法事非常折寿,酬金需要这个数。”徐栩伸出一根手指。 “成!”李源说道:“酬金一次性奉上,只要能尽快解决就行。” 徐栩微微点头,嘱咐李源联繫当事人,确保对方同意说出真相,他们将在一个月内登门拜访一次。 回程的路上,顾菲好奇地问道:“你不是说这个和驱鬼有关吗?你又不会。” “我不会,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人会了吗?”徐栩自信地笑道:“你明天在我们行业的内部qq群与微信群里问问,看是否有人接这个业务?酬金十五万。” 顾菲差点张口爆粗,他明明看到老闆找客户要了一百万。这抽成,太不人道了吧。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一百万对李源来说并不是大数,他求平安,我求钱财,还会有其他的人求名气或成就感,一拍即合,各取所需,这个世界上的生意,就是如此的公平。”徐栩得意地笑了起来:“我只是随便收了个中介费而已。” 顾菲不满的咧了咧嘴角,又不好诋对方,只能问道:“话说,这个楼盘真的有大问题?” “难道你认为我一直在说笑?”徐栩微眯双眸:“刚才的奇门遁甲中,艮卦伤门中带白虎,如果短期内找不到能人,死的可不是一、两个人。” “难道会家破人亡?” “不止。”徐栩的黑瞳微缩了一下:“也许,比你想的还要可怕。” 第5章 克冢佛 顾菲将招募的消息挂在内部群里,一时间收到很多人主动请缨,她每天的工作就是筛简歷,再将合适的人选资料呈给老闆过目。 转眼过了半个多月,自告奋勇的人多如牛毛,单从简歷上看,优秀的人也不少,但老闆一个都没看上眼,眼看与客户约定的时间将近,顾菲急得团团转。 最近赚了几十万的徐栩,懒惰的性子又犯了,时常窝在办公室里间的沙发上打瞌睡,似乎把驱鬼这件事给忘在了九霄云外。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就在顾菲又一次抱着被老闆打回来的简歷,如战败的狗般,灰熘熘地坐回办公椅时,她看到有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这个穿着中式风格长袍的男人咋一看不到三十岁,个头中等,五官俊朗,相貌堂堂。 但细看之下,才惊觉此人眼神深邃,比起徐栩双眼的锋利,他的瞳孔带着一股浩然正气。 男人脚踏布鞋,虽然全身都是低调的黑色,但穿成这样仙风道骨的样子,估计回头率有120%。 他手里拿着一个红布包,就像捏着一个轻薄笔记本的手拿袋,里面有一个方形的轮廓。 “先生,你好,有什么可以帮你?”顾菲迎了上去。 “我听说你们遇到一个棘手的事,要招募道士。”来人不苟言笑。 “你是道士?”顾菲吃了一惊,这个男人看上去虽说不上美如冠玉,但也称得上赏心悦目,她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帅哥与道士这种职业联繫在一起。 顾菲的印象中,道士都应该是五六十岁的中年人,还在下巴尖留着一大撮山羊鬍子。 第6页 “这是道士证。”来人从包里翻出绿色的证件。 顾菲打开一看,证件上有他穿着道袍的登记照片,剑眉星目的男子有个超凡脱俗的名字:李景行。 “那么,有简歷吗?” 李景行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道士需要什么简歷?你们只看本道是否有真本事就好。” “那露两手看看。”徐栩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出现在门口,像一只慵懒的猫,弓着背靠在门框上。 “这里又没有邪气,如何展露?”李景行的目光望向徐栩。 徐栩看了一眼他的办公室四周,点了点头,踱步走到房间的中间:“你从哪里来?师从哪位高人。” “本地人。”李景行淡淡地回到:“爷爷祖传道法。” “会预测吗?” “会,但并不精通。” “那风水学呢?” “我是道士,专业驱邪降鬼。”李景行据实作答:“其他都是根据易经八卦而推,懂皮毛而已。” “哦,你的意思是我现场还测不出来你的本事,对吗?”徐栩极轻地笑了一下:“你拿的是什么?” “罗盘、墨斗。” “为什么不带铁钉与桐油?” 李景行严肃地摇头:“凡事应留一条后路,桐油浇下去,厉鬼也要魂飞魄散,那鬼的后人就再无造化了。” “看不出来你挺有怜悯心的。”徐栩抬手摸了摸下巴。 “本道一心向善,绝不滥杀无辜,但是,对于顽固不冥的妖孽,也绝不手软。”李景行一脸坚毅,墨色的眸子变得冷酷了些。 “我刚才在里屋起了一盘局,知道今天午时会来高人,不知道是不是你?还没有吃饭吧?要不一起吃个饭,谈论一下这桩业务?!” “你既然起了局,没看出来我已经吃过午饭了吗?”李景行假意笑笑:“本道对结果负责,什么时候开工?” “有自信,就你了。明天下午,我们在锦绣公园大门等。”徐栩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道:“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达不到效果,一分钱都没有。” “好。”说完,道士便转身大步离去。 “老闆,你也太随意了吧?你没听他刚才说,他对预测与风水不精通吗?”顾菲看着对方大步流星踏出门外的背影,嘆道:“也许他什么都不会,你看上他哪一点?” “也许,他颜值比我高吧。”徐栩笑道。 顾菲就知道,徐栩在她面前,说不了两句正常的话,又要开始耍嘴皮子,没一句正经的,嘴角不由得抽了一下,抱上饭盒向微波炉走去。 次日下午3点,两人准时在公园处碰面,徐栩为了给对方留下一如既往的好印象,穿得很正式,而李景行依然穿着那套黑色的长衫。徐栩偏头蹙眉,有点嫌弃对方的衣着。 别墅主人李源则带上了他的朋友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李源的朋友叫左柯,算起来两人并不算老相识,而是最近几年有生意往来才认识的。 左柯和之前开发商的其中一个股东认识,那个股东后来撤资了,所以,左柯也只是知道故事的前半段。 四个人找了一家空旷的咖啡厅包房坐下,双方做了简要介绍后就直奔主题。 通过左柯断断续续的介绍,其余三人才知道了事情的大致脉络。 这个楼盘是五年前开始动土时,开发商请了一位很出名的风水先生给卜了一卦。 这位先生说,此楼盘暂时开不得工也动不得土,需等上好几年,再择上个良辰吉日。 开发商自然不乐意,风水先生只好带几人爬上后山,俯瞰整个街道,耐心解释道,道路呈现弯刀之势直接插入楼盘,冒然开工,将延续弯刀收割的方向,怕是有血光之灾。 开发商不愿意耽误,付给风水先生一大笔钱,要求对方必须想个办法。 风水先生在业界是出了名的道行高,但品行不好,见钱眼开,答应想办法来克制住着这股煞气。 几个月后,他果真想到了办法,从夹缝沟请来了一尊三面石佛。 虽说是佛相的雕刻,但佛像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水苔,也不知道在潮湿的阴暗处摆了多久。 面部很模煳,但可以肯定的是,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尊石像的嘴里有外露的牙齿,在台藓的映衬下,没有一点佛的仁慈面色。 青面獠牙,尽是狰狞。 从石佛抬到办公室那一刻起,整个房间的光线就被拉暗了几分,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冰冷阴森之气,从脚底缓缓冒出。 当时开发商的老闆一看也吓傻了眼,这哪里是佛啊,分明就是一个厉鬼。 风水先生解释,现在楼盘地势不好,需要用大佛坐镇,这尊佛叫克冢佛,长相兇勐,专用来沖煞气,放在这里最好。 他算到一个绝好的日子,离现在还有三个月,如果这段期间做足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就能准时开工。 风水先生反覆告诫,在开工的第二个七七四十九日将佛像搬至地基处掩埋,整个楼盘就受神庇护,一直顺利,还能压制其他楼盘。 “如何压制?”李源眉心紧锁:“把佛埋地下的,怎么可能?” 徐栩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看是请了一个罗剎鬼吧。” “惹鬼上身,必恶报。”李景行微微地摇头:“行了不义之事,怕是最后这家开发商也不得安生。” 左柯喝了一口水,继续讲了下去。 风水先生强调克冢佛喜阴,性情喜怒无常,需要每日纸钱瓜果好生款待,不得出乱子。 开工后七七四十九日当天,必须将佛像批上红绸,淋上祭祀的猪血后,埋与地下三尺,千万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克冢佛一生气,会出大岔子,保不齐还有血光之灾。 开发商听到了好处,就忽略了其它,自然满口同意下来。 说来也怪,自从在办公室供了这尊佛,几个股东的欠款都得到了回笼,生意在短期内有了大起色。 但左柯的朋友老是觉的心慌气短,特别累,睡觉做怪梦,白天没有精神,哪怕赚钱,都无法让他感受到以往的快乐。 有一天,他去道观上香,遇到一位德高望重的道长,见他印堂发黑,猜想是碰到了污秽之气,用三枚铜钱测出三个月后会有大劫数,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左柯的朋友早就觉得不对劲,以身体不适为由,声称不打算继续在国内发展事业,要带上家人去国外休养。当时公司正在赚钱,有人退股,其他股东也不介意,自然马上就有人接了手。 “所以,你的朋友去了国外?”李源问道:“后面的事知道吗?” “知道一点儿,特别玄。”左柯点头:“我可说不好真假,几位就当八卦听着就好。” “没关系。”李景行鼓励:“但说无妨,本道自会考证。” 第7页 在开工后七七四十九天选了良时的,开工也很顺利,搞了一个大的祭祀。 谁知第二个七七四十九天出了个岔子,承包建筑方因为劳资纠纷,工人集体在这一天罢了工。 劳工们保密工作做得好,承包建筑方根本不知道这些人要蓄意罢工,当天被摆了一道,哪怕匆匆借款让工人復工,也耽误了时辰,在第五十天才将克冢佛放入地下。 “所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徐栩低头笑道:“故事的开头一般都是这样的。” 左柯嘆了一口气:“简直可以用噩梦来形容。” 开发商本来为耽误良时之事,还有些担心,结果接下来一个月顺利得很,安然无事,自然放下心来。 谁料,在第三个七七四十九天开始死人。 最开始的一个工人死得蹊跷,在工地铲土的时候,是被身后一台挖掘机的大爪子给活活拍死的。现场那个惨啊,据说看过的人几天都吃不不下饭,也睡不着觉。 挖掘机连续重拍了近十下,整个工地都是挖掘机巨大捶地的闷响。 最开始的两下重击,那个人还在动,试图爬起来躲,结果机器更快,第三下就把那个工人一下拍成了两截。 腰骨整个给断开了,就皮还连着,歪搭在身体的一侧,再后来整个人都被拍成了肉饼,脑袋也被拍爆了,脑浆流了一地,血水浸入土里,把那片地都染成了刺目的红色。 那片地,正是埋克冢佛的地方。 第6章 真相 更奇怪的是,那台挖掘机里根本就没有人,报警后,警察介入调查,结论是机械故障。 虽然这个调查结果无法让众人信服,但挖掘机里的确没有人,也不好再继续深究下去。 开发商着急復工,工人们迫于生计,哪怕心有余悸,依然得加班加点工作。 但噩梦才刚刚开始而已。 以后每过七天,就会死一个人,循环反覆,死法虽不一样,但无一例外的是死得非常惨。 有工人被塔吊上意外掉落的钢材,砸成了人肉渣;也有人高空失足,摔断了颈椎;还有人是在工地守夜时莫名其妙地就死亡了,其他人去抬尸体的时候,死人的眼睛成惊恐状,怎么都不愿意闭眼睛,面部严重扭曲。工人嘆道,不知道前一个晚上遇到了什么才让人吓成这个样子,还死不瞑目。 “死这么多人,警察不调查一下吗?”李源问道。 “没办法啊,都是意外事故,没法查啊,上层管理部门的意见是暂时停工,封锁消息,所以开发商出重金安抚死者家属,还签了保密协议,消息没对外泄,大家自然认为这是烂尾楼。”左柯继续说道:“这个工程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但开发商想抵押地皮套资金,或是转手卖出去,只得去找风水先生过来消灾,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所有人都看着左柯,没人接话。 “风水先生已经死在家里了。” “找这些不干净的钱,业报极重,时间到了而已。”徐栩冷笑。 “不。”李景行神色一凛:“这个风水先生是被他养的鬼害死了。” 李源一听,更是吓得眼皮直跳,指着左柯喝道:“为什么你现在才说这个?早知道谁他妈地还会买这个邪地啊?” “这件事大家都忌讳很深,一般都没有提过。”左柯面露难色:“如果不是你苦苦求我,我也不会说出这些事的,况且,后来转了开发商,就没有再出事了,你看你们别墅入住了近三成,也没什么事,我想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哪有这么简单,这匹鬼现在还藏在地下呢。”徐栩回应:“它在等一个日子。” 李景行拨指开算,只见他在食指上点了三下,依次在中指、无名指、小指头各点一下,循环反覆了好几圈,心有所悟般地放下手指,默默点了点头。 “你不是只会道法吗?”徐栩打趣道:“看来,你说的皮毛和我理解的不太一样。” “那你想过没有,你的所学也只是皮毛而已。” 李景行冷冷淡淡地回应。 “呵!真会顺杆,一看就不是个什么好道士。”徐栩笑眼弯弯。 站在一旁的李源早就憋不住了,更看不得两人还在斗嘴,插嘴道:“两位大师,办正事要紧,快告诉我,这个鬼到底他在等什么?” 李景行道:“至阴的日子。” 李源一把拉着徐栩的手说道,几乎要哭出来了:“求天师一定救救我,救救我们一家人啊。” 徐栩看到面前这个差点声泪俱下的人,虽然说不上高大威勐,但好歹也是个男人,却被阴邪之物吓成这样,颇有几分同情。 但他眼中看到更多的是,商机。 “看来是个厉鬼啊。”徐栩故意拖长了语音。 “价格好商量,我可以加钱的。”李源害怕对方撂摊子。 “价格你看着加就好,随缘,随缘,大家都是朋友。”徐栩微笑:“我们这种人,不为利,但是做了善事,也必须要有……” “走,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看一下。”李景行站了起来,打断两人的讨价还价:“探个虚实。” “哎,事情没谈好……你这个人……”徐栩看对方将红布口袋里抓在了手上,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而李源早就迫不及待地跟在后面小跑起来。 “真是死脑筋。”徐栩摇了摇头,踱步跟在后面。 一行四人来到枫林山庄21栋时正是下午5点左右,徐栩的助理顾菲也早就到了别墅门口,等着和他们一起,顺便开开眼界,涨点知识。 女主人与保姆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她的面色虽谈不上红润,但显然精神已经恢復正常,她让保姆泡上好茶,给客人端了上来。 “这次多亏了徐大师,她才能慢慢恢復过来。”李源拉着她老婆的手,感激地笑着。 “好说,职责所在,不客气。”徐栩心想,不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何必客气,他的眼光落在女主人的脸上。 这个女人看上去很年轻,估计也就二十来岁,面容姣好,即使还未痊癒,也能看出几分姿色。 徐栩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他转头看到李景行从红布中取出罗盘,硬朗的五官分外冷峻,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每一个方向,嘴里默念着口诀。 随后,他拿出黄标纸,用毛笔在纸上画了一道符。 顾菲看得专心,但因为和对方不熟悉,也不方便问,只得用眼神示意徐栩,希望徐栩能讲解一下。 徐栩假装低头,忽略掉助理的视线。 “我怎么觉得冷飕飕的,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李源突然说道。 顾菲这是才反应过来,她也跟着打了一个冷颤。 徐栩慢条斯理的安慰道:“现在是下午5点到6点之间,也是一个人的阳气从盛转衰的时刻,每个人的阳火本来就不稳定,有些阴冷也是正常的。” 第8页 “不,是我用符咒把你们的阳火降低了。”李景行淡淡地说道:“这样,邪气才能进来。” “什么?”李源的妻子一听,吓得就要晕过去。 “这是必要之举,我需要看到邪气的来源。”李景行冷静地回应,看不出表情。 “听说阳气一低,就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比起害怕的女主人,顾菲倒有些兴奋。 “你们现在知道我们的工作有多危险了吧,真是一份卖命的工作。”徐栩瞅准时机,眼球一转,拿出了两根红绳:“我这里有辟邪的加持红绳,阳气低容易见鬼,但只要佩戴了这根辟邪的神绳,就可增加阳气,需要佩戴于左手,可保……” 不等徐栩说完,李景行就指了指旁边的沙发:“你们马上坐过去。” 几个人莫名其妙的被赶在沙发上坐着,徐栩生气地站在一旁,双手抱臂,看着李景行将一个盛满水的铜碗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用手为笔,在水碗上比划着名。 接着,他绕着沙发顺着走了三圈,又逆行了三圈,在正西方,画上了两把交叉的箭,然后在茶几前方唸了咒语。 “李大师这是在做什么?”顾菲指了指道士,沖徐栩问道。 徐栩的风水出于道家,虽然和内地传统道法还是有差别,但是触类旁通,自然也懂一些,李景行正在画铜墙铁壁的隔山道法,又做了四层法墙,将沙发里的人围在道法安全的圈子里。 但是,这个道士这样一搞,他自己的辟邪产品就没有机会再推销出去,不禁有些生气,随口回答助理:“收保护费。” “这感觉怎么像《西游记》里,孙悟空画了一个圈,把唐僧他们围在里面,让他们不要出去。”女主人说道。 “对啊,不过用的是道家的防御术。”徐栩看了一眼女主人,讽刺道:“但这对会勾引人出圈的妖精却不管用。” 李源只当徐大师开玩笑,连连点头,而女主人的脸色却垮了下来,有些不悦。 顾菲看了一眼女主人,又看了一眼老闆,好像明白了什么,默默地低下了头。 “一会儿你们听到什么,都不要开口,也不要动,知道吗?”李景行的声音很低沉,透着一股不容忤逆的权威感。 “但是,如果有鬼向我扑过来怎么办?”女主人扯了扯李源的袖子,小鸟依人般的躲进了丈夫的怀里。 “对啊,如果是个青面獠牙的鬼怎么办?” 顾菲作势也靠,被徐栩飞快地一把推开了:“真是想多了,你当自己开了天眼啊。” 李景行在他自己的铜碗里盛水洒米,口中念念有词,但非常小声,听上去就像是在唸一种生僻难懂的诗词。 米粒飘在水面一段时间,就沉了下去,在碗的底部出现了一种特别的卦象。 米在水碗的周边围了一圈,却将中间空了出来。 “看来这尊克冢鬼就埋在你们这栋楼下。”徐栩不疾不徐地说道。 几个人一听徐栩这么说,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李景行也不做声,直接点上上香,请祖师和兵马(阳修之人有祖师扶持,一旦道法到达一定境界,就会有道家兵马,这个后面会再做解释),唸起了道法中的黑山收影法,使用骷、作、烧、炸四法,手里抓了一把米,画上兵马的字讳,洒出一半的米,吼道:“抓回来!” 不一会儿,众人感觉整个别墅像灌了风的破房子,明明是温度适中的春天,却突如其来的阴风吹得人骨头都凉了。这些人不禁都挤在了一起,嘴唇轻微的哆嗦着。 徐栩来到李景行的身边,他低头观察着碗里的变化,眨眼间,米就开始不停地翻转,整个铜碗也开始剧烈地摇动起来,颠簸出来的不少清水。 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人死死地盯着茶几上的碗,面色如土。 李景行拿起一旁的墨斗,画上道法中的炸山法,扣上手印法印,压在水碗上。 铜碗颠了几下后,就不动了。 “收了?”李源忙问。 李景行还是不做声,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射在碗里。 他拿出罗盘对位,忙活了好一阵,才说道:“这个石像里藏有一股鬼气,并非鬼的真身,现在我只能将它定于地下三个月,在这期间,必须得找到这股鬼气的来源并灭了它,你们才能将石像挖出毁掉,否则挖掘之人就会犯煞,后果很严重。能形成这股力量的应该不是小角色,如果我的判断没有出错,应该是,老鬼精。” “老鬼精是什么?”顾菲大声的问到。 第7章 老鬼精 李景行将罗盘、墨斗、铜碗等收进了红色的包里,瞥了一眼顾菲,说道:“至阴至邪的东西。” “道士就会吓人。”徐栩走近惊魂未定的顾菲,拍了拍对方的背心,安慰道:“没关系,只要你行得正,自然会得福报,但是,如果不懂修心,又不会辟邪,怕是难逃厄运。”说完,看了一眼李源夫妇两人。 李源哪里是懂不起之人,刚才恐惧中恢復过来,立马恭敬的说道:“刚才听徐大师说有辟邪的红绳,正想请过来,被后来的事儿给吓了一跳,这不,才想起来。” 徐栩笑眯眯地掏出红绳,谁知李景行拿出一张毛笔手稿,交给李源:“这是道家防御术《祖师诀》,你们可在心惊、害怕的时候,反覆循环的唸上面的咒语,可保平安。” 李源夫妇接过来一看,上面的字为: “开天门,游地府,设鬼门,设鬼路,上设三十三天,下设十八地狱,判官小鬼,十殿阎君,八大金刚,四大天王,通天教主,托塔李天王,吕洞宾,邪魔妖怪全部炸尽,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令。” 徐栩的一记眼刀直接飞了过去,李景行丝毫不受影响,叮嘱主人此屋暂时不要住人后,其他事情等他解决老鬼精后再商议,便离开了。 徐栩气得心里一口闷血要吐了出来,李源立马凑了过来:“接下来全靠两位了,本来也是我家的事,所以,差旅费自然得我出。”说完,拿了一个牛皮文件袋递给对方。 徐栩掂量了一下,有好几万块钱。他本就是在为商之人,自然也不推却,假意客气两句,将钱转身交给顾菲边告辞。 顾菲驾着老闆的奥迪tt,徐栩坐在副驾驶上,刚行驶到别墅区的大门,就看到李景行一个人步行走在前面。 “嘿,是李大师。”顾菲叫到,将车速慢了下来。 “你干嘛?”徐栩没好气地问道:“想撘他?看清楚,这可是两厢车。” “后排座也有位置嘛!大不了老闆你开车,我坐后边去,我身材小,坐在后面不吃力。” 徐栩摇头:“不行,这个道士挡我财路,我们之间的梁子是结下来了。” “可是,老闆,这个地方这么偏,他要出去走很久才能叫到车吧。” “就是不允许。”徐栩干脆扭头睡起觉来。 第9页 就算助理再想帮忙,也奈何不得老闆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开了过去,连招唿都不好意思打一个。 想不到没开几分钟,轮胎就陡然被地上的钉子给划破了,两人只得打了保险电话请求拖车,停在路边无聊地等着。 “老闆,你出来不能算一卦吗?”顾菲小声抱怨道:“如果车胎有问题,早知道早换了不就好了。”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算福利彩票的号码?” 顾菲一听眼睛就亮了:“对啊,你为什么不算一下,下期福利彩票的号码?” 徐栩假笑:“姑娘,我给你算到了,你敢填吗?” “有……有什么不敢的?”顾菲看着阴晴不定的老闆,没了底气。 “天机被泄露,你就等着断子绝孙,死无葬身之地吧。”徐栩冷哼一声。 顾菲被徐栩的语气吓得打了一个激灵。 “你们聊完了吗?”李景行敲了敲车窗,看了一眼瘪气的轮胎,问道:“备用轮胎还有吗?” “你居然会换轮胎?我以为你这种全身浩然正气,又视钱财为粪土的人,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徐栩将车窗摇了下来,挑眉道:“不用了,我已经叫了道路救援。” “哦。”李景行站在车旁,也不急着走。 “干嘛?还想搭道路救援的顺风车啊?”徐栩笑道。 “难得有时间,我想说一下这次去四川安巷山的事。” “去安巷山做什么?”顾菲好奇:“那边可是旅游区。” “安巷山只是一个大地方。”李景行淡淡地说道:“我们要越过旅游区,去到大山深处,彝族自治县境内,美线山三十公里外的原始森林深处---夹缝沟。” “那里应该不允许游客过去的。”顾菲惊唿:“夹缝沟特别诡异,有很多灵异事件,没有几个人能活着走出来,不是当地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夹峰沟沟,魂魄寄走,迷雾四起,生还不易。” “本道还会怕灵异事件?” 李景行笑了一下。 顾菲想着这个道士果真和自家老闆一样自大。 “但那是旅游禁区,据说因为和百慕达、埃及金字塔在同一纬度,被探险家称为死亡的维度,早年间很多探险与考古人员进去后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国家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片原始森林。” 李景行转头对徐栩说道:“我知道你的风水学不错,那个地方瘴气重,有黑雾,很难辨别方向,方位要靠你来定,而我,可以完成任务的同时保护你。” “这个业务不需要你。”徐栩轻蔑地笑道:“我不和价值观不一致的人合作。‘’ “我知道你看重的无非就是报酬。”李景行也不怒:“我可以少拿一点。” 徐栩好笑:“看来你也不是完全没脑子嘛,还以为你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了。” “如果没有收入,怎么养家餬口?”李景行回应:“我靠道法赚钱,但绝对不会为了钱去愚弄他人。” 徐栩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走了出来:“符咒能保住那个女人三五年的命就行,这都是她的命数,作恶太多都是这个下场。” “男女情爱之事不用我们来插嘴,善恶是非也自有报应的时间,我们无力阻止,也不能违背天意。” “何必要以身涉险?” “心怀坦荡,何惧生死?!”李景行自然明白对方所指:“作为一名道士,如果我不能降魔除妖,有辱自己的使命,而你,拿了别人的钱财不替人办好事,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吗?” “也对。”徐栩思考片刻,嘴角微扬:“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目标,扣除你今天挡我的财,八万,不能更多了,路费我出。” 顾菲撇嘴,她明明听到李源承包了全程的路费,他老闆真会借花献佛。 “可以。”李景行颌首。 顾菲突然想到她也可以出去开眼界,立马嚷道:“我也要去!” “你不能去。” “你不能去。” 两人同时开了口,徐栩拒绝道:“我们两个大男人,带着你不方便。” “你们又不是情侣带一个电灯泡,有什么不方便的?”顾菲反驳。 徐栩正要发作,就听到李景行问道:“你不怕死吗?” “有你们在,难道我还会有生命危险?” “此行高度危险。”李景行一脸正色:“连我自己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收了那老鬼精。” 顾菲不满的嘟囔:“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老鬼精是什么?” 徐栩摊开双手做无奈状,又挥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邀请李景行来讲。 李景行点头,慢慢说道:“人有三魂七魄,三魂是生魂、死魂与游魂,而魄是魂的边影或者说是一团气。人死后生魂消失,死魂离开身体后变成鬼,一般自然死亡的魂魄无害,现在是太平盛世,都实行火葬,更是没有关系。” “那这么说来老鬼精不是现代死亡的人?”顾菲推测道。 “在以前的农村,人死后不会火化,一些老坟受自然或是人文的影响,鬼魂与他的躯体真身,如骷髅头、大腿骨等被暴露在外,才能形成这种恶煞。”李景行冷冷的解释:“一些埋在深山的老坟,山体垮塌,被人盗墓或是修路,让棺材露了角,或是尸体的一部分暴露在外,见了天日,受太阳和月亮的日月精华以后,鬼魂增加灵力,就有机率变成老鬼精。” “就是我们传说中的厉鬼?”顾菲的眼色开始有些闪烁,有些动摇。 “民间的说法,不过是鬼的统称。”李景行道。 “那还是你们去吧,我守家就成。”顾菲吐舌,她只想学习风水知识,以后有机会帮人调一下阳宅风水,赚钱再赚点名气什么的,根本不想接触这等阴暗的事物。 “我对你有一个要求。”徐栩用挑剔的眼色,上下打量着李景行:“能穿得符合现代人的审美标准吗?” 李景行不置可否。 二人约定好两天后出发。 徐栩为这次行动换了一辆jeep牧马人越野车,超好的越野性能与高底盘能轻松翻身越岭。 正在驾驶的徐栩带着浅咖啡色的墨镜,黑色的体恤搭配了一件迷彩外套,再加上紧身牛仔裤与高邦马靴,看上去精神奕奕。 而坐在一旁的李景行也听从建议,尝试做了一些改变。上衣是黄色的中式道服,样式简单,好在是短款,配上黑裤,也不夸张,不过他依旧穿着黑色中式老布鞋,咋一看,不怎么像道士了,有点像穿着设计师品牌的潮人。 徐栩啧啧赞嘆了两声。 两人将各自的行囊——两个超大的背包甩在车上,一路自驾到四川西北,正值春光大好,沿途的风景也养眼,走走停停。 第10页 徐栩时不时地开微博直播,李景行不是张扬的人,每到这种时刻,总是不发一语,远远地杵在一边。 他见李景行对此有些牴触,只好暂时放弃直播,准备到夹缝沟里再继续。 李景行冷酷严肃,而徐栩却耐不住寂寞,索性开车的时候,主动找些话题聊天,当然,两人三句离不开本行。 徐栩告诉对方,他经人介绍去台湾拜师,重金学道法的经歷。 现在有很多人对传统的道法学者有偏见,却异常尊重现代风水师与占星师。 熟不知,如果没有易经八卦这些道法老祖宗的知识,是没有办法做好预测的。 活跃在微博的很多有名大师,将传统的道法与西方的占星术结合在一起,成为了现代的星相大师,受人尊重,也有不菲的收入。 徐栩就希望能成为这样的名人,这也是他一路开着微博直播走的原因。 而李景行则更愿意讲他爷爷的故事。 他爷爷名叫李顺天。之前住在云阳南溪镇上。 1939年,国民党到处抓壮丁,当时在牛圈套牛的李顺天,被国民党军用羊叉叉住,抓走了。 最开始在后援挑弹药,走到宜昌后正式武装入伍,武装入伍的第二天早上开始打仗。他所在团的团长姓牛,见李顺天年龄小但胆子大,用半年时间教会他拼刺技术,后来李顺天通过良好的天赋与勤加练习,拼刺技术在整个团内,找不到一个对手。 李景行讲起了他爷爷的故事,一下就打开了话匣子。徐栩觉得有趣,也愿意听下去。 李景行的爷爷在抗战时,亲眼见到日本人如何冷血。 抓到中国的女人,如果是年轻的就先糟蹋,然后用刺刀刺死,抓到老一点的妇女,捆在树上,然后下体打一根木桩进去。如果是男的,就直接用刀把肚子划开,让肠子流出来,肠子流出来后,黏煳煳的全是肠液与血,但人不会马上死,那种慢慢疼死的感觉异常痛苦。 而这些鬼子对小孩更是残忍,他们会用刀砍掉树尖,把树干削成矛状,然后直接将孩子穿死在树干上。 他的爷爷在行军路上,看到不少这样的惨况,心里非常憎恨日本人。一旦对抗,更是浴血奋战也要和对方拼到底。 有一次,在吉林的某个山顶,他们的团被日军包围,弹药用尽,他靠拼刺技术杀出一条血路,几十个国军就将日军三百多号人全部杀光了。 只是可惜在那一次的突围中,牛团长英雄牺牲了。 后来一小段时间,他联繫不上部队,就在吉林的一个叫参风村(音译)的小地方住了下来,村里有一家人是当地出了名的神算子,李顺天打仗,一路见的死人多,自然遇到怪力乱神的事情也多,对此很是敬畏,急忙拜师学艺。 但没学几天,就遇到后援部队,离开了那里。 后来,日军投降,中国内战又爆发了。 李顺天悄悄带走了几十名国军,一挺重机枪和三千发子弹,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屡立战功。 战争结束后,爷爷又回到了吉林小山村,继续拜师学艺,苦学数年,才回到重庆云阳。 因为手到邪除,是当地的名人。 李顺天的儿子,也就是李景行的父亲并不喜欢学道,反而是李景行从小就对道法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本以为道法会失传的李顺天如获至宝,将生平的所学全部传授给他。 徐栩听完李景行的叙述,转头看着对方,问道:“你爷爷还在云阳吗?” “他已经走了。”李景行望着远方嘆了一口气。 “哦。”徐栩用手挠了挠后脑勺,小声说道:“节哀顺变啊。” “没关系,这是每个人的终点,这是命数……” 突然地一脚急剎,差点把正在感嘆的道士给拍到了挡风玻璃上。 “怎么了?”李景行快声问道。 “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徐栩环顾了四周。 第8章 阴路 “不对劲?!”李景行这才意识到,两人一直聊着天,谁也没注意到时间,天色早就暗了下来。他飞快地从红布包里取出罗盘。 “如果单说预测,我的奇门术比你来得更快,但是,问题显而易见,”徐栩指了指前面:“我们遇上了一点小麻烦。” 李景行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前方有一个大山洞,视线所到之处全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头,也没有一点亮光。 徐栩又指了一下车载导航:“你看,上面显示没有山洞。” 导航上赫然显示就是一条直路。 李景行皱起了眉头。 “估计是我的导航没更新吧。”虽然口中开着玩笑,但徐栩却并不认为这是癥结所在,他隐隐感到一丝阴冷,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李景行闷笑一声算是回应。 他环顾快要被黑暗吞噬尽的四周道路很安静。附近没有人家,路的两旁是光秃秃的小山丘,山头堆满突兀的黄土,像一座座刺眼的坟堆。 再往远处看,高耸的树干隐匿在密林中,群山起伏,蔽日的树荫层层叠叠地交错,在黑暗中更显得阴森诡异。 夜色降临得很快,一团一团的迷雾渐渐涌来。 徐栩打开手机软体,起了一局奇门遁甲。 “你用这个起局?”李景行投射的眼光有些诧异。 “我们是年轻人,不要拘于形式,只要结果是一样的就行了。”徐栩笑道:“那些场面上的过场给客户看看就好,我们自己看就用升级版,提高效率,直达结果。” “学术不精的人才会偷懒。”李景行一脸严肃,有些不悦。 “你这个人就是古板,这叫与时俱进。”徐栩继续埋头看他的局:“科技使我们的生活更加便利,为什么还要固步自封?” “呵!”李景行也不答话了。 突然间,两人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类似于狼嚎,但绝对不是狼。 他们互相对望一眼,心有灵犀。 “我们被引入局了,看来有东西不想我们去夹缝沟。”徐栩锁上了手机屏幕,说道:“现在我们处于死门,大凶,除了刑杀送葬,绝无好事,身后有白虎,继续行车难保不出交通事故,唯一的生门在前方,山洞的时辰卦象为太阴卦,暂时可以避难。” “但是,需要在两个小时内走出山洞。”李景行补充:“开车会迷失方向,我们照着罗盘指引的方向步行。” 徐栩将车停在路边,熄火,打开车门,将主要的东西塞进背包从后备箱翻出手电筒和刀,递给对方,咧嘴道:“我平时就帮人调调风水,在你看来,也就属于半吊子,这次见真招,你一个人可要好好应付。” 李景行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电筒和刀,无奈地摇头:“你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敢接这种危险的业务?” “这不有你嘛。”徐栩继续嬉皮笑脸:“只要是阳修的道士,阳火就旺,不怕鬼,跟你在一起,简直如开挂般安全。” 第11页 “那你之前还拒绝我加入?” “欲擒故纵嘛!”徐栩表里玩笑,心想想的不就是这样才能压压价嘛。 “别扯了,进去后听我的,不要走散了。”李景行从行李中,拿出一把小刺刀,严肃地提醒道:“我现在未看到端倪,不能用攻击性的道法,一切还是以防御为主。” “那当然,保命要紧,半吊子可不敢无组织无纪律。”徐栩看着对方紧张的样子,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你嘴太贫了。”李景行眉头一紧,径直朝前走去:“跟上。” 两人打开了手电,靠着强光手电的光束照明,一前一后地走进黑压压的山洞。 与其说是山洞,不如说这是大山底部,凿开了一个拱形的隧道。 里面弯路很少,空高足有五米,光线所到之处翻滚着浓雾。 其余地方尽黑。 手电筒的光线没有除雾功能,穿透力并不强,几米之外,光线就被黑暗所吞噬。这更像像一条幽深的,通往冥界的阴路。 李景行感到肩膀一湿。 他迅速拿起手电朝上,看到洞上方的岩石,覆满了青苔,从石头缝里正在滴水。仔细一听,山洞里有间歇的水滴声,声音在空旷的环境内带着迴响,不规律的响声时而大时而小。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声音。 越是安静,就越能狠狠地拉扯着人绷紧的神经。 “这个山洞简直就像防空洞一样阴森,我们走快一点。”徐栩话音一出,就被着实吓了一跳。 话音刚落,洞里好像突然多了很多人声,一下变得热闹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都在重复着徐栩的这句话。 声音里,有雄壮的男声,有尖锐的女生,有沙哑得如枯藁老人的声音,也有声音清脆得如同小孩在打闹叫喊,叽叽咋咋地,一波盖过一波,空灵地飘向黑洞深处,渐渐消失。 “嘘。”李景行做了一个手势,耳语道:“我们只是借道,不要被它们发现。” 徐栩一开始并不明白对方所指。他忽然想到有“阴兵借道”这个词,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山洞未在导航地图上显示,就证明山洞本身,是根本不存在的路线,那也不存在阴间的人要借阳人的道这个说法。 那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徐栩额头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们两人借的道,在阴间。 想到这里,徐栩嵴椎都在冒风,心想这个道士平时一本正经的,关键时刻老是危言耸听,挑不好听的来讲,真是一个坏道士。 他使劲地拉了拉外套,想通过这些动作增加勇气,脚步却不由得加快起来。 两人用手电互相前后左右打着掩护,步伐越来越快。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在徐栩看来,简直如同走了两年一样漫长。 前方还是一片漆黑,令人压抑。 周围的雾变得越来越浓。 骤然,一个黑影尖叫着,划破浓雾,展开如手臂般长的双翼,从正前方飞扑了过来。徐栩条件反射,第一个反应就是用手去挡,眼看那个怪东西张开了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 “啊!”徐栩大叫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李景行拔出刺刀往前勐地一伸,干脆利落,刚好把扑过来的黑色东西给戳住,怪物的翅膀扑闪了两下,依然逃不了桎梏。 它被穿在了刺刀尖上。 整个山洞开始重复各种怪异的惨叫声以及怪物嘶吼的声音,让整个场面更加混乱,难以集中精神。 在刺刀上的东西愈发兇勐地挣扎起来,不顾流血的身体,呲着牙反扑向李景行。 李景行并不手软,另一只手拔出小刀,顺着怪物张开的嘴巴,飞快的将刀插进了对方的口腔。 小刀不长,眼看就要插穿,他的手都快没尽了对方的嘴里,利齿尽在咫尺,李景行手臂用力一转,怪物的整个头被削了一半下来,落在徐栩的脚下。 徐栩赶快跳开:“这是什么鬼?” “这不是鬼。”李景行一脚将挂在刺刀上的怪物蹬了下来:“是鼯蝠。” “一种巨型蝙蝠,以血为生,生活在热带。”李景行踢了一脚蝙蝠,确认已经死了,才小声的补充道:“在国内,几乎没有。 “想不到你懂得挺多,能文能武的。”徐栩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瞥了一眼李景行手上带血的刺刀。 “爷爷教的,练过几年,也只是会皮毛而已。”李景行挥了挥手,将刀放下,示意继续走。 徐栩被一只蝙蝠吓成这样,自然有些丢面子,跟在道士后面忍不住继续唠叨:“我当时是没反应过来,不然,直接空手将它撕成两半,区区一只大蝙蝠而已,有什么可怕的?我下次直播,就直播手撕它,不过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会不会掉粉什么的……” 李景行突然停下脚步,走在后面的徐栩撞到了对方的背上。 “怎么了?”徐栩被对方猝然的停止,搞得心里一紧,四处张望了一圈。 “别说话了行吗?”李景行冷淡地要求道。 “我这个人就这样,一丢面子,就喜欢通过不停的说话,找回一点心理的平衡感。”徐栩摊开双手:“你这个人,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李景行冷语道:“心理平衡感重要,还是命重要?” “什么意思?”徐栩不解的问道。 “你看上面。” 徐栩顺着对方电筒的光线,看到石洞上方出现了一些藤条,在轻轻地左右摆动。 “该不是……有孩子在上面盪鞦韆吧?”徐栩撇嘴,他觉得这个时候开这种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你还是修道之人,怎么能如此口无遮拦?”李景行沉声说道:“起风了而已。” “说明什么?” “照理说,应该离洞口近了,但是我们却依然看不到前方。”道士补充道。 徐栩冷静下来,分析道:“这个地方被迷雾笼罩,我们很有可能遭遇鬼打墙了。” 李景行举起手电,四周看了一下:“嗯,我们一直跟着罗盘在走,但依然走不出去,只能证明一件事情。” “罗盘分天、地、人三盘,阳间的路看天盘与地盘足以,而阴间的路,则不能只看两盘,要结合阴地的宫位来看生门。”徐栩抽出罗盘:“我们果然借的阴路,这个我拿手,接下来,由我带路。” 李景行同意:“好,你专心带路,我在旁边照明,保护你。” 徐栩竖起大拇指比了一个贊同的手势,他用手电照着罗盘立向,慢慢前行,而李景行则拿着两只手电筒,把光束射向四周。 “这道不容易走,一会儿,除非是我碰到你的肩膀,否则,任何人喊你,都不要回头,懂吗?”李景行沉声说道。 徐栩看得专心,随口嗯了一声。剎那间,罗盘的指针微微跳动起来。 罗盘全部採用水平装置,除非受到很大的冲击,否则指针只会平衡旋转,想到这里,他神色陡然一紧,想立马给李景行看。 第12页 徐栩抬头,发现除了他手上的这只电筒,周围尽黑。 他急促回头,只见身后全是一团一团的雾,哪里还有李景行的影子? 第9章 盗路鬼 “李景行!”徐栩大喊了一声。 整个山洞立马都是诡异的回音,像催命的音符,一波又一波地在他的耳边,念叨着李景行的名字。 那分明不是他的声音,徐栩捂住了嘴。 他等了几秒钟,没有收到任何回应,李景行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在他面前消失了。 这个道士不会是故意吓他的吧?徐栩思索片刻便摇头,将这个可笑的想法逼出脑外。 李景行平时就是一副严肃正经、一丝不苟的样子,更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不知轻重地乱开玩笑。 难道他真的被鬼拖走了?不会的!徐栩相信这个人绝对不是平庸之辈。 那会不会是刚才雾太大而走散了,要不要倒回去找他? 徐栩越想越乱,如果他顺着罗盘走出去的希望很大,但丢下同行的人,好像太不仗义了点,但站在原地等死也不是个法子,时间一过,妖气剧增,到时候可是想走怕是来不及了。 徐栩将手电筒的光束打在手錶上,差点跳了起来。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剩下不过区区二十分钟。刚才心情紧张,所以对时间的流逝浑然不觉。 这可是阴路,停留不得,他得抓紧时间走出去才行。 徐栩现在的情况根本顾不上别人,他自己能不能顺利的走出去也还要打个问号,就想独自一个人先脱身再说。 徐栩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他想到那个姓李的道士预测方位比他差了许多,也许没有他的帮助,只能困在这迷局里。 人命关天,不由得重重地嘆了一口气,只得硬着头皮往回走。 他现在只有一只手电,需要用手电照着罗盘,以便辨别准确回去的方位,同时,他还要藉助着微弱的光线继续向前。 在黑暗之中前行,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对黑暗的恐惧感。 黑暗就像是一张大网,将徐栩捕获其中,厉鬼也许藏匿在某个角落,等待他转头之际,从背后对他发动突然攻击。 徐栩之前帮很多人调过风水,他之所以毫无恐惧,是因为身处大都市。 城市人口多,阳气盛,庙宇香火旺,镇邪气,死亡的人也有墓地安葬,不会出现动乱年代的抛尸乱葬,自然一片祥和。阴森之物几乎不会出现,哪怕有,也是稍微用风水调一下即可驱除。 而现在的徐栩,却在面对和城市截然不同的遭遇。 早年学道时,徐栩曾听师傅偶尔提及过这种情况,称为盗路鬼挡路。 在解放后一段时间,父辈们被安排下乡当知青,那个时候死的人多,越是破败,鬼怪越要作乱,知青们偶尔也会遇到盗路鬼。 有人一直在朝前走,走了很久,却发现依然在原地打转,最后的结局基本上就是赶来一群人,把这个人喊醒,给带了回去。 现在的徐栩,多希望这一切也是他的一个梦。或者,有人能把他带到安全之地也好啊。 然而冰冷的雾气让他打了一个寒颤,他还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徐栩必须得警惕周围,时不时地用手电筒照一下前方,又照一下身后,但随着不断前行,他又必须将手电的光线转回手心,看方向是否偏差。就这样不断的交替着,偶尔的声响都能让人头皮发麻。 他已经往回走了很久,小声唿喊着道士的名字,依然没有得到回覆。他低头扫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还有十分钟就超时了。到时候谁也逃不了。 “这个倒霉的道士,让他找到他,就立马扣他的工钱。”徐栩骂了一句。 “徐栩!”他突然听到李景行在背后喊了他一声。 他大喜过望,转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李景行的嘱咐。 “一会儿,除非是我碰到你的肩膀,否则,任何人喊你,都不要回头,懂吗?” 徐栩定在了那里,他感到耳根一冷,听到声音几乎在他的后脑勺响起:“……栩” 李景行为人严谨,而且他们的关系还到不了这种只喊名不称姓的阶段。 徐栩算是明白了,他将注意力转回手中,用电筒低头看罗盘,也不搭话,继续往前走。 过了一小会儿,后面又有老人找他问路,老人声音沙哑,口音一听就是四川的,他一句话也不说,毫不搭理。 接着,他听到了小孩子玩耍的嬉笑声,一个小男孩与一个小女孩咯咯地笑着,声音近得可怕,好像就在他的后裤脚,只需要停一步,这些鬼孩子就能抱住他的小腿。 他宁愿听到哭声,也比笑声好,笑声实在太惊悚了,他背心发凉,走得更快了。 罗盘本身就是法器之一,哪怕不具备攻击的性质,防一个普通的鬼魂还是不成问题,他将罗盘捏得很紧。 声音果然渐渐消失了,徐栩只觉得他的神经快要给崩坏掉。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的听到一只鬼,用人的声音,喊了他的名字,还幻化出这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这要是放在几个小时前,他觉得这是天大的玩笑,在徐栩的印象中,鬼一直都是无形的魂,它们怕人,根本不可能出现,而现在,他听到的,又怎能向人解释? “救命啊!救救我啊!”一个尖锐的女声划破片刻的宁静。 徐栩被这突兀的声音吓得跳了一步,手里的电筒陡然熄灭,一片黑暗中,他手一颤,罗盘应声落地。 “该死,tmd!”徐栩立马跪下去乱摸,但手刚触地,他就摸到了一滩水,但这又与水不太一样,似乎黏稠了点。 徐栩缩回手,放在鼻子底下嗅了一下,一股恶臭让他反胃,更加坚定了他的判断。 他在黑暗中四处寻觅,并没有在地上成功摸到罗盘,他继续朝左移动了两步,听到周围有急骤的滴水声,而地面的水位在升高,似乎已经没过脚背了。 噁心的感觉让他差点就放弃,徐栩努力安慰自己,这些都是幻觉,罗盘还得继续找。 强忍着呕吐之感,他伸出双手在血池里捞,感受到粘稠的液体粘上了他的指缝。 周边没有声音,只有被拨动的血水发出声响,徐栩听到他自己不规律的心跳声与沉重的唿吸声,在静得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徐栩又蹲着向左边移动了一步,突然感觉他的额前飘过一块轻薄的布。 心里大叫一声不好,他迅速抬起头来,黑暗中基本上很难看清任何东西,他能勉强看到一块布料的形状,挂在他的面前。 他从形状中判断出,这是一件,寿衣。 寿衣异常硕长,空荡荡地飘在空中,里面好像没有任何物体。 他不愿意想像寿衣的颜色,以及寿衣之上会突然变出什么。 徐栩没有感到特别的害怕,只有一种特别累的感觉,精力因为之前的过度消耗而殆尽了。 突然,他的指尖触到罗盘,精神一抖,咧开嘴得意起来:“做了鬼,还是改不了劣根性,欺善怕恶,怎能不下地狱?”说完,勐然站了起来,手持罗盘,却见那寿衣还轻飘飘的在眼前,丝毫不惧他手中的法器。 第13页 空气中传来一阵阴森森地冷笑,徐栩细緻一听,这并不是人的笑声,而是一种怪异的响声,就像木质的门发出的吱嘎吱嘎声,阴气越来越重。 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化为泡影,看来,他是遇到一个厉害的角色。 后方的手电筒突然亮起,一道黄纸飞了过来,粘在了寿衣上。 徐栩这才看到,黄纸是一道符咒,很多像“火”和“雷”一样的字画在上面。黄纸贴在寿衣上,而寿衣原来并不是他臆想中的白色,而是黑色。 但黑色的长寿衣似乎比白色更加恐怖,多了一份窒息的沉重感。 “天皇皇,地皇皇,弟子手中晃火光,叫你妥你就妥……东烧五里,西烧五里,南烧五里,北烧五里,五五烧到二十五里,烧金金化,烧铁铁化,烧山山炸,烧石石破,烧木木断……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令!”李景行咬破了指头,直接将血扫在了符咒上。 黑色的寿衣瞬间被一股蓝火点燃,在雾气里开始剧烈的燃烧起来。 徐栩退了两步,被后方的李景行按住了肩膀,带着一股热腾腾的力量。 蓝色的火焰里并没有冒出烟,他听到一声接一声的惨叫,还有窃窃低语声。 在徐栩听来,这种语气更像在讨饶。 “烧!”蓝色的火光一时间增大了不少,将李景行的脸映得稜角分明,带着骨子里的严厉。 不消片刻,蓝火连同这诡异的一切都消失了。 周边的浓雾开始退散,荒野郊外的月亮挂在半空,云层很厚,遮住了星星。空气清晰,夹杂着农村特有的粪便味道。 两人回头,看到jeep牧马人就在不过身后五十米处,这两个小时他们居然在这五十米的距离来回游盪。 无法用语言解释出他们遇到的怪事,也无法用理性的逻辑推算出们刚才的境遇。 “上车吧。”李景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来开车,我们开到安全点的地方再停车过夜。” 徐栩本来就累,也不推辞,快速返回副驾驶座,瘫在位置上,看着李景行打开车门,从另一则钻进车来。 “你刚才使用的是道法五雷火?”徐栩好奇地问道:“把那只鬼给烧化了?” “嗯。”李景行调了一下后视镜。 “刚才你为什么故意消失?” “为了引它出来。”李景行道:“就算我们能顺利走出去,它还是会继续害其他人,我必须让他魂飞魄散。” “那作为给你发钱的人,我的安全怎么办?”徐栩垮着脸拴好了安全带:“你办事不牢,违反合同,公然藐视你同伴的生命安全,这次,只能给你……七万五。” 李景行不置可否,发动了车。 “对了,为什么我能看到你五雷火的火光?”徐栩觉得冷,他将车窗关紧了,随手开了空调。 “因为我降了你的阳火,你才能看到我的道法,也能看到那只鬼。”李景行毫不避讳:“现在把你甩下车,你还能见识到很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别淘气了,快把阳火还给我。”徐栩突然谄媚地笑了起来。 “5000元,如何?” “做人要厚道,小道士。”徐栩假笑道。 “可是,你一点也不厚道。”李景行转头厉声说道:“你骗了我。” 第10章 夹缝沟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徐栩瞅了一眼对方的臭脸色,抵挡不住李景行的锐利的眼神,转过头看向前方:“专心开车,这荒山野岭的,晚上可不太平。” “你到底想做什么?”李景行收回目光。 “想成名啊。”徐栩嗤笑一声:“难道你不想接更多的业务?赚更多的钱,得到更好的名声?” “想。” “那不得了。”徐栩慢腾腾地说道:“我们也必须吃饱了穿暖了才能更好的弘扬老祖宗的道法。” 李景行摇头:“我所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凭本事,绝对不搞这些噱头,人应该心存敬畏之心。” “别说教了,每个人生财有道。”徐栩不甘示弱,摆手说道:“只是方式不一样而已。” “但你这种方式坏了规矩。” “哦?”徐栩饶有兴趣地笑了:“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才我看你举罗盘的时候,那只鬼根本没有反应,照理说罗盘为辟邪之物,即使克不了螭魅罔两,也有暂时护身之用,可是,你的罗盘明显被动过。如果我晚一小会儿出手,保不齐你的魄会被那只鬼勾走。”李景行冷冷问:“你的罗盘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不要大惊小怪的的,不过就是装了一个摄像头而已,等这一单做完,我就可以把这些视频放到网上,赚足人气……” 不等徐栩说完,李景行就靠边停下了车:“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单我不接了,你自己去吧。” 徐栩知道了他的本事,现在更担心道士反悔,毕竟这路上还要靠对方保驾护航,立马收敛了自己的性子,陪笑道:“别啊,大不了我不录像了。做人要讲信用,你看咱们给客户都说好了,要帮他解决这个问题的,出于职业道德,也不能失信于人啊。而且,灭掉那只克冢鬼也是道士的职责,对吧?” 说完,他不由得偷偷斜窥过去,只见李景行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眉宇如刀剑般锋利,高挺的鼻樑下薄唇紧闭,唇角向下,显得严肃之极。 “哎!”徐栩拿出那只罗盘,用手大力一掰,将覆在罗盘后面的微型摄像头给硬扯了下来:“这下,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李景行毫无波澜的目光扫过对方。 徐栩真诚的摊开双手,并在这种审视的视线下,无奈地按下车窗,恋恋不捨地将摄像头甩了出去,还做了一个挥手的姿势,转头委屈地盯着地面,装模作样地抽了抽鼻子,用眼尾地余光瞥着对方。 李景行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点,他没有说话,挂上挡松手剎,又继续开车上路了。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两人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总算找到一个小镇当歇脚点。 再开几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将进入夹缝沟的地域。 那是一片广袤的原始森林,到处都是错综复杂的山脉密林。他们看天气差,所以,决定多住上两日,等天晴了再走。 四川边远地区的小镇子条件落后,当地只有一栋三层楼的小招待所,不过把这招待所说成是一个农家乐也不为过,完全就是一栋砖瓦民房。 不过,这里比城市贫穷很多,物质条件自然是跟不上的。两个人各开了一个房间。 正要上楼,就听到招待所的院子外闹哄哄的,从一辆商务车上,下来了六个人。 “明天天气不好,我们拍摄延迟一下,等雨停了再进夹缝沟。” “对,山路不好走,下雨更麻烦。” 第14页 “只要不误了上映档期就行。” 几个人商量着,就往招待所里面走。徐栩看着来人,对道士说道:“依我看,应该是电视台的,说不定是一个什么深山探秘节目组。” “废话。”李景行白了对方一眼,指了指这些人手上的摄像机、支架、话筒、地图等设备。 几个人找到老闆要求入住,却被告知只有一间房了。 “这可不好,我们几个大男人倒是可以挤一挤不成问题,但还有一位女同志,不可能和我们住在一起吧。”一个接近六十岁,头髮花白的男人笑着问道:“能不能想办法再找帮我们腾出一间房?” 徐栩观察了一下这个说话的老者,他身形精瘦健康,一点也不勾腰驼背,如果不是一笑起来眼角明显的皱纹与花白的头髮暴露了他的年龄,或许徐栩会认为他不到五十岁。 这个人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六个包的灰色马甲,就这么看上去,朴素得像个电视台的杂工,全身上下,只有手上的白金小钻戒在闪光。 老闆明确表示腾不出来后,老者思索半天,又转向他们中的一个人问道:“这附近还有其他招待所吗?” “没有了,沈老师,这里荒得很,一般游客要去山里旅游,都不会走这条线,所以,整个地方都没有开发出来。”回答他的是一个大约二十岁的男人,黝黑的皮肤明显地和其他人拉开了差距。 徐栩看向李景行,和对方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没关系,我们两个住一间,腾一间给这位女士住。”李景行走了过去,放下一把钥匙在前台。 “谢谢啊。”姓沈的老者连忙道谢,将钥匙交给一群人中唯一的女士。 这位女士长得不错,脸小肤白,明眸皓齿,只是脸色阴郁,皱起了眉头。 她旁边的另一位男士则阴阳怪气地嚷了起来:“这是什么鬼地方?小芊姐怎么能住在这种破招待所里?嚮导,你是怎么带路的?我们要去的安巷山怎么也算是个旅游景区,不要告诉我,所有的游客都住在这种地方?” 黝黑的年轻男子又立马解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虽然是去安巷山,但和游客的目的不一样,夹缝沟在深山里,是游客不能去的区域,只能走这条路。” “这次的拍摄条件是比较艰苦,大家都多担待一下。”姓沈的老者劝着众人,指了指黑皮肤男孩:“阿西是嚮导,听他的不会错。” “我家小芊姐可是大明星,为了这期节目,推掉了好几个重要的gg,想不到来到这里艰苦成这个样子了,早知道,我们就不来当这个真人秀的主持了。”阴柔的男人竖起兰花指,指着另外几个人怒道。 “你不要太过份啊,合同签了,定金拿了,想毁约不成?”其中一个扛摄像机的男人实在看不下去,回应了一句。 “大家别急,有话好好说。”沈姓老者赶快劝道。 李景行与徐栩没有兴趣继续看这桩闹事,两人正准备早些回房间休息,就听到老闆大笑了一声,用方言说了一句,大致的意思是,那个地方,的确不是你们能去的。 所有人的争吵都停了下来,招待所一时间变得很安静。 徐栩拉了一把李景行,示意听听再走,李景行挥了挥手,一脸倦容,独自迈步上了楼。 徐栩也顾不上道士,几步走下楼,从怀里掏出一根烟,套近乎道:“老闆,安巷山可是这里的省级风景名胜区,景色主要以原始森林为主,每年都会吸引很多游客前往,但夹缝沟却被单独被列为了旅游禁区,不准游人前往,这是为何?怎么个去不得法?” 老闆看了一眼烟盒,知道是好烟,欣喜地接了过去,开始用当地的方言绘声绘色地给这些人讲故事。 这个故事还要从老闆的爷爷那辈讲起。传说夹缝沟里面有个小山村,刚解放不久,不知怎的,村里人开始得病。 之后开始互相传染,主要的症状是面部容貌变得凹凸不平,如同被毁容般,眼睛掉了出来,四肢也变了形,身上的肌肉开始腐烂,传染病越演越烈。 当地政府治疗无力,害怕引起更大范围的恐慌,也怕报告给上级单位后乌纱不保,就直接压断了路,封了那个小山村,对外宣称所有村民在接受封闭式的治疗。 其实根本没有派遣医疗队入驻,那村里的人得不到治疗,慢慢地自行死亡。 过了差不多大半年,当地政府派了卫生队去做消毒工作,可是不知怎的,人进了这个林子的当晚,就发生了一场大火,所有的人都被烧成了黑炭,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来。 村子也被一把火给烧掉了。 后来有外面村的猎人误入沟里,也没能再出来。 久而久之,这个地方就被传说成里面有冤魂索命,是个至阴至邪之所,被周边的人称为鬼门沟。 几年后,林业局、勘察队、测绘队等好几路人马进入夹缝沟,没有人能生还,几乎都失踪了,如同人间蒸发了般。 黑皮肤的嚮导插话:“是的,我们彝族有祖训,夹缝沟里有块观音碑,一定不能越过观音碑,否则就会有一去永无踪之说。” 徐栩不解地问道:“既然这么危险,你为什么要去?” “不都是挣一口饭钱嘛。”嚮导咧开嘴角,笑呵呵地答道:“而且我只答应走到观音碑,再远,给再多钱都去不得了。” “听上去太吓人了。”女人直摇头:“我不要录了,当个外景主持太危险了。” “这些不过是道听途说,当时村里的人应该是得了麻风病,医疗条件跟不上造成的大面积死亡,人们对这种带有神秘色彩的故事总是添油加醋,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姓沈的老者摆手:“夹缝沟的地理位置有些特殊而已,用科学地理也能解释过去。” “你们别担心,反正我们只走到观音碑,有我带路,没问题的。”嚮导害怕自己拿不到钱,立马改了口,拍了拍胸脯,装成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 “小芊姐,我这样粗略一听,这期探秘节目的收视率应该蛮不错的,反正不会有危险,后期靠合成,我觉得还是可以走走过场的。”兰花指男人挽住了女明星的胳膊,好言劝道。 “大家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赶了好几天的路了。”摄像大哥一点儿也不想再耗下去,抬脚就迈了上去。 “我才不相信这些怪力神话。”另一个男人也跟着走了上去,手里提着大量的装备,和徐栩擦肩而过。 所有人都陆续回到了房间。 徐栩开门的时候,李景行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正在看书。 “我们有嚮导了。”徐栩关上房门,笑道:“还有同行的人。” “我不需要。” 李景行的面容如白玉雕刻般生冷,视线没有离开过手上的书。 “人生地不熟的,我说,李大师,你就不能谦虚点?”徐栩尾音悠长。 第15页 “有些电视节目就喜欢故弄玄虚,他们可不敢走远。” “未必。”徐栩伸了一个懒腰:“你看到的白,不一定是白。” 李景行脸色微变。 “也许,他们想录个精彩的节目。”徐栩拿起毛巾,钻进了狭小的洗手间:“房间配有洗澡的地方,也不算差。” 第11章 同行者 李景行起得早,天还没亮就起床沐浴,换好衣服,到招待所的院子里锻鍊了一圈身体。 等他回到房间,却瞥着另一张床上正打着唿噜的徐栩,对方如猪般睡得香甜。真不知道,有哪个师傅眼瞎了,收了这种懒人当徒弟,李景行暗忖。 “啊!”楼道突然一声尖叫。把徐栩从梦里给震醒了。 “怎么了?”他懵懂地坐了起来,一抹嘴前的哈喇子,不耐烦的低吼道:“谁在吵啊?”转头看向房门,道士早就飞快跑了出去,房门大大开着。 “救命啊!” 徐栩这次听清楚了,是昨天那名娇生惯养的女明星。他一把抓起衣服,匆忙往外跑去。 当他跑到楼梯的转角时,女明星正穿着睡衣坐在地上,周围已经围满了节目组的人。 李景行抱臂靠在墙边,深邃的眼睛微眯,似乎在思忖什么。 “怎么了?”徐栩正准备开口,年纪最大的那位沈老师就关切地开口询问:“怎么会睡在楼道上?” 徐栩撇嘴,看向地上坐着的女人,这位明星蓬松着头髮,没有化妆的样子,长得还不如路人甲,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昨天我明明睡在床上,一醒来就睡在这里了。”女明星睁大不安的眼睛,表情惊恐。 “是不是梦游啊?”沈老师问道。 “不会的,我跟着小芊姐这么久,她从来没有这毛病。”女明星的男助理找了一件衣服给她披上。 “那估计是撞鬼了吧。”摄影师甩着手笑了起来:“不是有很多鬼故事都这样写吗?一些偏远山区的招待所就是专门闹鬼的地方。” “对啊,我看过一个故事,说是一间宾馆起了大火,烧死了不少人,后来宾馆重建,住在宾馆的人总是撞邪,特别是一些特殊的房号,更是不安全。” 徐栩看向说话的男人。 这个男人长得和摄像那位大哥差不多高,只是瘦得像一根晾衣杆一样,有点龅牙,两个大门牙在口唇外,加上他双颊下陷得厉害,好似两个黑洞,看久了,他的脸就真有点像个骷髅。 昨天,就是这个瘦男人提着几个大包上楼,其中一个提包的拉链没拉完,徐栩无意间瞥到了黄标纸的一角,从拉链的尽头露了出来。 黄标纸一般佛道都在使用。古人云:欲天地神祇人鬼知所行之法,必有所受之也,无施而不可也。所谓必有所受,就是说口说无凭,需要文表。 而黄标纸上写疏文,就是上呈给神明的媒介。 一般人根本搞不懂祈福与祭祀的黄纸有什么区别,更不会将这种东西带在身上。 “别听他们胡扯,我们走。”助理将女明星扶了起来,挤开人群,想回房间。 “等一下。”李景行叫住了两人。 徐栩一听,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个道士莫非又要多管闲事?! “你们住的哪一个房间?”李景行问道。 “我们住哪个房间要你管?”助理刚被电视台的人嘲笑,本就觉得放不下脸面,这下正好有个人撞到了他的枪口上,他更是要好好发泄一通:“我们又不认识你,你到底是干嘛的啊?不要认为昨天腾了一个房间出来,我们就必须要感谢你,你就想和小芊姐套近乎……”翘起兰花指数落着李景行。 站在一旁的人看到这个男助理撒野的样子,觉得可笑,而徐栩更是一副抱臂看好戏的样子。 这个媚气的男人越发不消停,竖起手指就沖李景行的脸上过来了。 道士火速闪身,熘到了男助理的身后,一把扭住对方的手腕,反剪在其身后。 男助理一惊,刚想反抗,却不料手臂陡然一阵酸麻,仿佛整支手臂都要废掉了一样,大声吃痛,顺势坐在了地上。 “哎哟!我看着都痛。”徐栩咧嘴笑道:“听说人的身上有好几处麻筋,肩上这处如果力道用不好,会让人残废的,你真是太大胆了。” “敬人者,人敬之。”李景行站回原位:“我只想他懂这个道理。” 助理倒在地上呻吟,女星立马凑到他身边:“喂!tommy,你没事吧?” “呵,这个英文名字就没取好,娘们兮兮的。”徐栩揶揄。 李景行淡定地说道:“放心吧,没有大碍,过几分钟就恢復知觉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威胁人吗?哪有这么强盗的做法?!”女星忍无可忍,但又有些忌惮,声音不由得发抖起来:“不告诉你我的房号就打人,还有没有王法?” “这位……大明星,你也不要误会,我这位朋友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徐栩上下打量着这个女人,长期上浓妆的结果,让她的皮肤很差,在自然光线下显得比同龄人更加沧桑,再加上现在穿着睡衣不修边幅的样子,别说道士,连他都没有兴致。 “看你印堂发黑,怕是昨晚有邪气入侵。”徐栩微笑:“本着好心,想帮你看一下。” “真的?”女明星将信将疑,她拉着助理站了起来。 “这是我的证件。”李景行拿出道士证:“可以带我去你的房间看一下吗?” 电视台节目组的几个人匆匆交换了一下眼色,自然没有逃过徐栩的眼睛,他也不说什么,保持着嬉皮笑脸,看上去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惯犯。 女明星点了点头,走在前面,李景行大步跟在后头。 “原来这个证件比搜查令还牛。”徐栩摊开双手,笑着去凑热闹:“居然有机会看人家明星的闺房。” 这是走廊尽头的一间房子,李景行进屋后拿出罗盘走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窗户上。徐栩见状立马拉开了窗帘,发现窗户正对一座山,远远看去,山上有好几处土坟。 “天啊!”女明星大叫一声:“昨晚到了也没看,居然离这些晦气的东西这么近!” “别怕,小芊姐,有我呢。”男助理一把挽住了对方的胳膊,看上去也被吓得不行。 “你,顶个屁用。”徐栩坏笑。 “你不要过份啊。”男助理心虚的低吼道。 “这么多坟在这里,看来不太平啊。”摄像大哥嘆了一声。 “无妨。”李景行收起罗盘:“我看这些坟比较安稳,不像是作乱的鬼魂。” “今天下雨,我们还要在住上一天。”沈老师站在门口说道:“让老闆帮你调一间房吧。” 正巧,招待所的老闆走了过来,看到这么多人围在门口,清了清嗓子。 第16页 男助理迅速将女明星的经歷给老闆讲了一遍。 招待所的老闆听了以后很淡定地说道:“笑话,这里从来不闹鬼,或许就是有人想和你开玩笑吧,爱住不住,没房了。”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想法,唧唧歪歪地就离开了。 徐栩偷窥了一眼节目组那个长得像骷髅头的人,顺口说道:“也对,哪有什么鬼敢在李大师眼皮下面闹么蛾子?!想永世不得超生了差不多。” “不是鬼,难道还会是人吗?”摄像大哥问道。 “说不准,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可比鬼可怕多了。”徐栩无声地笑了。 “快点收拾吧,我们准备出发了。”李景行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徐栩打了一个哈欠,才想起他刚才蓬头垢面就跑过来看热闹了,还没有洗漱,实在有损他英俊的形象,还好没有开直播,赶快跟在道士后面要回房间。 “等一下,两位也是要去夹缝沟吗?”老者问道。 李景行与徐栩同时转头。 “不如我们搭个伴,一起走吧。”老者笑呵呵地邀请。 “道士都是骗人的。”摄像大哥不耐烦地说道:“沈老师,你可别被这些江湖术士给忽悠了。” 老者当即制止了同伴:“都是往那个方向的,路上也有个照应。” “你把我们当辟邪的物品使,”徐栩扬起下巴:“那我们有什么好处?”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可是相信科学的唯物主义者,只是好心怕你们迷路。”老者诚恳地说:“两位也从来没去过那边吧,听说路极不好走,没有嚮导极有可能踏入不该涉足之地,我想两位既然走这条路,必然有目的,肯定不想耽误时间吧。” 徐栩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机灵的光:“那我也可以上节目吗?” “当然,我们节目组一路上都是开机录制模式。”老者欣喜地点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成海,是这个节目的编导,我们节目就是在民间搜索怪力乱神的现象,再深入拍摄,给大众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景行与徐栩也简单地做了一个自我介绍,避重就轻,只说两人是同门师兄,近日道观整修,两人趁机结伴云游,想去了解一下夹缝沟这个地方是否真的这么神奇。 沈老师指着人高马大的摄像师说道:“这是节目组的摄像师肖鹏,这是实习摄影师小飞。” 大个子肖鹏点了一下头,而长得像骷髅头的实习生只是敷衍地甩来一个眼神。 “另外,我们请明星黄芊芊作为本次节目的客邀主持。” 黄芊芊抬起下巴,满眼都是傲意。 “这是他的助理,叫……” “脱你,刚才听过了。”徐栩挑眉。 “是tommy,如果你不会英文,可以叫托米,不要乱说。”男助理气得嘴歪,大唿小叫起来。 “我看人不会看错的,你取这个名字再适合不过。”徐栩抛了一个眼色给李景行。 “行了,别闹了,收拾一下赶快出发吧。”李景行正色道:“把嚮导喊起来,走了。” “这么急?我们还没吃早饭呢。”托米不满。 “这个地方,不宜久呆。”李景行头也不回地向前走:“这栋招待所,就是一个建在坟上的太极。” 作者有话要说:  在前面几章,出现的《祖师诀》是千真万确的道家辟邪防御道法,一般人也可使用。 在感到心惊不安的时候,反覆循环的念咒语,可有缓解作用。 师傅同意分享出来: 开天门,游地府,设鬼门,设鬼路,上设三十三天,下设十八地狱,判官小鬼,十殿阎君,八大金刚,四大天王,通天教主,托塔李天王,吕洞宾,邪魔妖怪全部炸尽,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令。 看最后一句,是急急如令!!!不是我们看电视的急急如律令,为什么不同呢?行业秘密,请大家不要记错了就好! 祖师诀只能针对轻微的邪气,记住,是邪气,不是危险,不是病情,请大家不要过于依赖,遇到危险找jc,生病了看医生…… 以上,是师傅同意分享的口诀,懂的拿走不谢,其他人就当作者开玩笑,看看就好,继续看文吧。 第12章 传说 八个人两辆车行驶在盘山小道上,小雨淅淅,车速开得不快。 李景行与徐栩驾驶着jeep牧马人跟在另一伙的别克商务车后面。 “我觉得这伙人不对劲。”李景行开着车,目光如鹰般锐利:“听说我们是道士,就让我们一起了。” “也许人家好客。”徐栩漫不经心地说道。 “别大意。” “管他这么多,到了目的地,甩开他们就行。”徐栩歪头打量着对方:“怎么?你怕自己的身手不行,打不赢他们几个啊?我看就只是那个叫肖鹏的摄影师稍微有点力气,老头、女明星和她的娘炮助理,我一个人就可以挑他们三个。还有那个实习生小飞枯瘦如柴,不知道的还以为嗑了药,就那样子还想整点花样出来,简直太自不量力了。” 李景行看对方扯远了,插言道:“我今天上午出去锻鍊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那个女明星躺在楼道里,刚一回来,就出事了。” “这也是我没想通的地方。”徐栩道:“虽然那栋招待所不是什么好地儿,也不至于发生这种怪事,那座山上的坟大多为自然死亡的主,没有凶上死,就造不成煞气。” “如果说有人要故意整蛊她,那目的又何在?” 徐栩斜眼笑了一声:“估计为了增加节目的效果吧。” 两辆车开了好几个小时,总算到了安巷山的后山,停好车刚走到山谷前,便看到林前矗立一块牌子:游客止步。白底红字,非常醒目。 但是徐栩却觉得这块牌子碍眼,还多此一举。一般的游客都不会到这里来,敢往里闯的都是探险爱好者,警示牌的威慑力还不如一只狗。 “可以准备开机了。”沈成海招唿摄影师,高个儿与实习生两人一起,取出摄影器材做着最后的准备。 而黄芊芊也补好了妆,与早上的形象大相迳庭,简直如同换了一张脸。 “我看化妆比整容还厉害,简直堪称东方邪术之首。”徐栩摇头。 李景行脸色不变,已经习惯把对方不正经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编导沈成海把黄芊芊喊到了那块牌子前,摄影机也调试好了,对准了女明星,实习摄影师在旁边帮忙举着牌,提醒着台词,一切准备就绪。 “你看,那个女明星的脸色不太好。”李景行小声地说道 “算好的了,自带一张脸皮,遮住如此丑陋的内在,怎么能说不好?”徐栩随口打哈哈,不等对方回应,就笑着迎到了镜头后,给沈成海抛了一个眼色。 对方自然懂得,立马让主持人顺带介绍同行的人。徐栩也不客气,短短两分钟的露脸,就把他的风水工作室神吹了一通。 第17页 这天花乱坠的gg语在李景行看来,简直就是吹了一个大牛皮,他冷漠地站在一旁,看主持人正在介绍嚮导。 这次拍摄组的嚮导,大家都叫他阿西,土生土长的本地彝族人,生活在安巷山附近的一个村子。 阿西有板有眼地给大家描述了一番夹缝沟的神奇,与有去无回地传说。看到煽动的部分已经录得差不多了,沈成海给主持人打了一个手势,黄芊芊接话,微笑着声称这次节目,就是带观众深入夹缝沟里,一同探寻这千古不解的秘密。 录制完后天色已晚,这个时候进原始森林等于自寻死路,更别提此刻的地点离充满了神秘恐怖色彩的夹缝沟如此近,大家决定在车的周边扎帐篷,睡上一晚,明日一早再入林。 森林里不能使用明火,而且一直下着小雨,让整个环境更加阴霾。 几个人搭了一个大型的军用帐篷,勉强能容纳下八个成年人端坐,索性大家就围成一团开一个小会,交代一下明天进山的注意事项。 沈成海将干粮与水分给大家,只有那个叫托米的助理从车的后备箱翻出了好几种水果,一刀一刀地剜给黄芊芊吃。 徐栩看着养尊处优的大明星,啧啧地嘆了两声后,转向看嚮导问道:“阿西,我们进去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夹峰沟?” “这是后山,我们抄近路,走上五、六个小时就能到。” “那这样一来一回得十几个小时,我们明天岂不是要在那片森林里过夜?”托米问道:“这么恐怖,谁愿意在那鬼地方啊?” 阿西敦厚地笑了两声,应道:“估计晚上要行夜路了,毕竟谁也不想在原始森林里过夜,虽然不是夹缝沟,但林子里依然危险,鬼知道会出现什么东西。”说完,他指了指靠在一边的背包,里面有一桿猎枪。 “打死我,我也不会进这破沟。”托米嘟囔。 “但是进原始森林也同样要注意,毕竟那是一块普通人无法涉足的地方,危险重重。”阿西提醒道: “你们没有深度野外经验,一定不能掉队,体力好的照顾一下女性朋友,我是凭经验进山,但你们必须有人会使用山地高程地图,以防万一。” “没问题,我会使用山地高层地图。”摄像师肖鹏将地图拿在手里晃了晃,又收回衣服的包里。 “另外,最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不要进夹缝沟,虽然这外面写有森林禁区,但真正的禁区却在里面。” 托米问道:“禁区里到底有什么?真的像招待所的老闆说的这么玄乎?”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那里面可真有鬼。”阿西脸色阴沉下来:“村里的老人说,那里面有三种鬼东西。” 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嚮导身上,只有李景行保持着一贯的淡定,眸子都没抬一下,继续啃着面包。 “首先是那个地方的黑雾,那雾与外面的雾不同,像燃烧塑料冒出的黑烟,看到人靠近会迅速地蔓延开来,瞬间把白天变成黑夜。”阿西搓着手心继续说道:“而且一旦被黑雾包围,就等于进入了地府,根本找不着方向,就算不被雾气逼死,也会饿死的。” “太恐怖了,我看大家就在外面随便录几段,用特效合成吧,别说夹缝沟,连这片森林我也不想进。”黄芊芊吓得花容失色:“万一我们不小心给迷了路,钻进夹缝沟,非要死在那里不可。” “都是些传说,不可当真,动植物腐烂在沼泽地,会产生甲烷等有毒气体,称为瘴气,瘴气重的地方会让人出现缺氧的情况。”沈成海赶快安慰大家。 “我就不怕,接着说。”小飞则是一副兴奋的表情,他一笑,脸颊塌陷得更厉害,让人看着不舒服。 “不是之前招待所的老闆说过夹缝沟被封一事吗?这事还有另一种说法。”阿西压低了声音:“夹缝沟里的人迷信,供奉了一种怪兽,形如蛇蝎,专食腐尸,夹缝沟的人死后,将尸体运到祀堂,传说被这种怪兽吃光了尸体,灵魂就能进入天堂。”嚮导神秘兮兮地说道:“这种怪兽最开始食腐,后来怪兽的食量增大,而一个村子一年到头也死不了多少人,怪兽就开始吃活人,一旦尝到了新鲜的人血与人肉,哪里还会对腐尸感兴趣,所以,那个村子就这样给灭了。” “这种死法怎么和西藏的天葬有点像啊。” “我看养的是勐兽吧,一般动物园里养的狮子老虎什么的,一旦因为意外吃了人,就必须一枪打死它,因为这些动物吃了人肉后就不会吃其他的肉了。” “饿它几天,看它吃不吃一般的肉。” “我看这叫养虎为患,越是落后的地方,信仰也就越可怕。” 嚮导打断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接着说道:“之前政府派的并不是什么卫生队,而是派的消防所,要去烧死那只怪兽,一把火倒是把村子给烧没了,可惜进去的人也不能倖免。” “看来是知道得太多了。”徐栩幽幽地说。 “够了,在这个地方还不够瘆人吗?还要讲鬼故事,你们是存心不让我睡对吧?”黄芊芊早就面无血色,她憋着一肚子怒气,早就想要打断这群人继续在深更半夜谈鬼。 “黄小姐,你怕可以回车上睡啊,不用浪费时间跟着我们这群人在这里继续唠嗑。”摄影师嘲笑道:“我们权当消遣。” “哼!告诉你们,我回去就要向公司投诉到底,你们的态度太恶劣了,简直不能忍,我们走,tommy!”她气得扭头出了帐篷,带着男助理钻进车内。 “还真把自己当角了,我呸,一路上尽耍大小姐脾气,老子还不想伺候她了。”摄影师从鼻子里传出冷哼:“最看不惯矫情的人,出来录节目哪有不吃苦的,想要轻轻松松地红,天天爬床比较快。” “人家是女人,你好歹让着点。”小飞碰了碰对方的胳膊,坏笑道:“别让人笑话你一个大男人说女人坏话,多难听。” 摄影师不敢示弱:“她就是一个婊子,这次非要让她折在……” “哎,越说越过分了,都给我停下啊。”沈成海严厉地吼了一声。 摄影师肖鹏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立刻闭了嘴。 徐栩与李景行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很快就消匿于无形。 “还有最邪的,我还没说呢。”嚮导阿西招了招手,让大家靠近一点。 这时,明显刮来一阵疾风,帐篷吹得有些倾斜,雨变大了,啪啪啪地打在帐篷的布料上。 “最邪的就是夹缝沟的晚上,听说鬼村又会重现出来。”嚮导嘿嘿笑了两声:“里面住的可不是人。” 第13章 入林 沈成海再一次打断了嚮导,称时间不早了,大家都需要休息,还让阿西不要再捏造这些根本没有考证的故事,给大伙儿增加无谓的心理压力。 付给阿西嚮导费的就是沈成海,阿西识相地闭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扯着裤脚。 第18页 大家分配好半夜轮值的工作,就三三两两地回到车里睡觉。 第一轮是徐栩值守。 他穿上了军大衣,在帐篷里坐着,森林比不得外面。 这里夜深露重,寒气逼人,帐篷不像车里有暖气,他全身冻得有点僵,只好取出手机玩游戏,想分解一下注意力。 帐篷被人打开,徐栩一抬头,看到李景行走了进来。 “捨不得我受寒,想换我对不?” “想多了,就是睡不着出来走走。”李景行在徐栩的身旁坐下,耳语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人有问题?” “别紧张啊,李大师。”徐栩继续专心与他手里的游戏,不停地按着屏幕,小声说道:“狐狸可是藏不住尾巴的,就等他们自己露出来吧。” 李景行自言自语道:“一定有问题。” “想这么多有毛用。”游戏中一个惨叫,徐栩生气地看着画面上的game over:“关我屁事?!” “防人之心不可无。” 看着李景行如此严肃,徐栩好笑得眯起了眼睛,半晌,才将手机的游戏退了出来,进入奇门遁甲app软体起局。 “的确不太顺,九星反吟,凶格在天盘之星加临地盘对宫,诸事皆凶,顺其自然好。”徐栩道。 “看来后期免不了要对峙。”李景行抱臂。 “不等你动手,怕他们也会有所行动,但他们的目的不在我们。”徐栩退出起局的软体,切换到游戏,点了屏幕上的“再玩一次”,说道:“注意到那个女人的眼睛没?” 李景行意味不明地笑了:“这种歪门邪道的事儿,还是你在行。” 外面的风很大,吹得树枝唆唆作响,将张牙舞爪的暗影投射在帐篷的布层上。 远处传来类似于猫头鹰的低沉啼鸣,混合几股野兽哀怨的撕叫,声音在森林中盘旋,听上去特别空旷,令人心悸。 雨水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狠厉地打在帐篷上。 两人坐在一起,徐栩继续打着游戏,而李景行也不急着回车上,他透过帐篷的透明挡风板望出去。 森林群山黑魆魆的,没有一丝云。 野兽的吼叫声、风声、雨声交杂在一起,把夜的寂静与安详,都给震碎了。 次日一早,一行人走出车里,雨停了,天空开始放晴,澄碧的天幕,纤云不染,红彤彤的太阳跳出了山窝,冉冉上升,仿佛是一块光焰夺目的玛瑙盘,缓缓地向上移动。 远山含黛,峰峦起伏,山里的空气潮湿而清新,一扫昨夜的阴郁。 “早!”沈老师笑着给大家打招唿。其他人纷纷回应。 他们用饮用水洗漱,再将牛奶与面包分给众人。 所有人吃过饭后开始整理进山的装备,都不约而同地穿上了高邦的皮靴,毕竟林子里昆虫多,钻进裤脚这种可能性很大,还是要好好防范一下。 徐栩选了好几把利器与尖刀插在他的斜挎包、裤脚、手绷带里,而李景行也将带上了大小各异的几把刀,其中,他将那把很特色的长刺刀放在背包里,刺刀很长,顺着背包的拉链,露出了暗色的刀柄。 李景行将红色的袋子也放进了背包里。 两个人的登山包都是最大号的,比其他人的行囊都鼓很多。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要爬雪山呢。”小飞盯着两人的背包,露出不屑的笑意。 李景行继续检查着背包,头也不抬地回道:“有备无患。” “我们马上要进林子了,进去以后,大家必须要听从指挥,不要掉队。”嚮导阿西做着最后的叮嘱工作。 “这话说的,像不像,”徐栩笑道:“你们要进监狱了,进去以后,大家要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李景行将罗盘包好,放在红布里,抬起了严峻的黑眸,沉声问道:“能不能不要这么吊儿郎当?” 徐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眼看其他准备得怎样了。 男人倒是收拾得快,可是女明星要化妆什么的,就拖了大家的进度。 在大家都等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黄芊芊才从车上慢腾腾地下来,没好气地抱怨昨晚听了鬼故事没睡好。 沈成海看大家都准备好了,让摄像师开了机,进行全程的录制。一行人进了山。 山里是科考线路,很少有人真正涉足过这地方。 植被非常茂密,不论向哪边张望,黑压压一大片望不到尽头,遮天蔽日,阴暗而寂静。 山路不好走,大家得沿着狭窄的弯曲而阴森的老参道慢慢向前摸索。 箭竹一动不动地高高挺立,如同一把利剑,直插天空,穿过云霄。而冷云杉树下垂的枝条似在闭目养神,所有的植被像战士一样,守护着这片神域。 纵横交错如蛟龙盘绕的地面根,缠绕在其它的树上,越长越粗,越长越宽,最后连接起来,把附着的树绞死。 树根处爬满了大拇指般大小的蚂蚁,并不是一般所见的黑色,而是有点透明的枣红色。 “走快一点,这些蚂蚁要咬人。”嚮导阿西挥手。 大家不由得想加快脚步,但地面潮湿的树叶层下,又是滑软的泥浆和腐烂的木头,一团团的藤蔓和乱七八糟匍匐的植物使行走变得困难。 “能歇歇吗?太累了,我实在走不动了。”黄芊芊体力不行,走不了几个小时,便觉得唿吸急促:“反正我不要走了。” 沈成海点头同意,林子里异常潮湿,身陷其中的人不久便会满身大汗,别说女同志,体力稍微差一点的男人也吃力。 “大家坚持一下。”嚮导阿西摆手:“在这一带的原始森林里,最好不要停。” “这里太阴了。”徐栩小声地对李景行耳语道。 李景行环顾四周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也有些乏。”肖鹏放下摄影器材,活动了一下肩膀,他的道具最多,光是摄影机,就有好几公斤,他虽高大强壮,但扛着走了这么久,难免疲倦。 其他人也纷纷叫累,嚮导一看也没办法,只能招唿着大家喝点水,还得快一点启程,否则脚力不行,无法在预定的时间到达观音碑。 李景行正准备找块石头坐下,就看到徐栩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说道:“喝点水吧,坐下去容易倦怠,怕一会儿起不来了。” 其他人体力透支,找石头席地而坐,东倒西歪的。 托米递给女明星一瓶水,抱怨道:“这个地方哪里是人来的?下次再有这样折磨人的行程,小芊姐坚决是不会接了,真tm见鬼了才遭这种罪。” “阴气重的男人少说鬼,小心鬼上身。”小飞也坐一屁股坐在地上,毫不客气地回应。 托米立马翻了一个白眼。 黄芊芊见状,气恼得不行:“老闆真是脑袋被门给挤了,居然让我来参加这档烂节目?我要投诉!” “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自己养尊处优惯了,吃不得苦,就说这个节目的问题,你知不知道这个节目,在我们看来,是多么的神圣,我们准备了好多年,这是我们整个节目组的心血,容不得你糟蹋!”摄像师肖鹏一听,就憋不住火,撩起袖子走进女明星想修理人。 第19页 “你要干什么?可……不要乱来!”托米怯生生地拦在了女明星前。 摄影师扯起男助理的衣领,就将他整个人像小鸡般提了起来,一甩手就丢了出去。 托米整个人被掀翻在地,吃了一口的土,肖鹏正欲挥拳而上,沈成海飞快地拦在了两人中间,将高个子摄影师给阻止了下来:“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心里不畅快很正常,千万别伤了和气。” 黄芊芊受到排挤,她的助理又险些被打,委屈得大哭起来。 “看,起内讧了。”徐栩站在一旁,小声对李景行说:“这个叫肖鹏的摄影师能看懂山地地图,力气也蛮大的,估计当过兵吧。” 李景行自顾自地喝着水,好像其他人的矛盾在他看来,就是一出闹剧。 正在这时,托米突然大喊一声:“蜈蚣!”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望去,只见一条如同大拇指般粗细的巨大褐色昆虫,正缓慢地爬过树根。 细长的毛腿上下攀附,让这只虫子的行动很快,像是一条巨蟒爬过草地后留下的痕迹一样,陡然跃上了托米的大腿。 “这不是蜈蚣,是百足虫。”徐栩道:“学名叫蚰蜒。” “啊啊啊啊啊!”黄芊芊怕虫,站在一旁大声尖叫起来。 托米捡起地上的树枝,想挥开这只大虫,谁料百足虫爬行极快,顺着树枝攀上了他的手臂,还没得他下一步的动作,已经爬上了他的脖子。 托米慌忙中用手去扯,不料被虫蛰了一下,他倒吸一口凉气之际,整条虫子已经钻进了他右边的耳朵里。 除了李景行,所有人的反应居然都是退后了一步,包括女明星黄芊芊。 “好疼啊!救救我!”男助理拼命去扯,但这条虫也死命往里钻,在他的耳朵里制造了更大的动静。 慌忙中,托米朝人群扑了过来,五官因为疼痛而变了形,感觉整张右脸都要被炸开了。 徐栩一把扯着他的手,防止这个因为疼痛而失去理智的人,继续伸手指进去逮虫子,他低吼道:“再用手扣,你就死定了。” 托米不停的呻吟,面部扭曲,汗水从额头滚了下来。 “啊!你们谁能救救他啊?”黄芊芊反应过来,立马扯住离她最近的李景行的手。 李景行甩开对方的手,声音倒更加冷静:“谁有镊子?” 进来拍节目,谁会带把镊子呢?所有人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 眼见男助理已经在地上打滚,耳道里也渗出血来,再不想办法,这只虫非得把他的耳朵钻穿,进入大脑里去不可。 等那个时候,真的就只能看脑花儿被虫一口一口吞掉,活活痛死。 “我有杀虫剂!”黄芊芊赶快从包里翻出一瓶药水,打开瓶盖又不敢靠近助理,只得远远地喷洒着。 嚮导阿西一把推开女明星,阻止道:“你疯了吗?杀虫剂可不是香油,虫子受了药水刺激更会死命挣扎,你助理的脑浆都要给溅出来。” “救救……我,求求你们……”托米已经痛得有气无力,耳朵渗出了更多的鲜血,粘稠的像鼻涕一样外滑。 “把你昨天吃水果的叉子拿出来!”李景眼眸一清,也许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黄芊芊早就哭花了脸,指着助理身上的包:“水果叉在他包里。” 李景行两步走上去,按住打滚的助理,翻出包里细长的水果叉子,捏在手里,和徐栩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立马心领神会。 徐栩使劲将托米侧身按在地上,露出他的右耳,威胁道:“不要乱动,否则现在神仙也救不了你。” 托米痛得失去了理智,哪里还听得进去,继续挣扎着,嚎叫着,这个山林都是他的声音。 “把他给我摁住了!”话音刚落,握着叉子顶端的李景行一用力,将整个叉子一下就给戳进了男助理的耳洞。 他慢慢把手往上勾,一只包着血与脓液的虫子被带了出来。叉子正中虫子的身子中段,虫子的断足如藕丝般粘着血迹,还在不停的蹬着。 这个力道要掌握得极好才行,太用力耳膜就穿了,如果力道不够,杀不了蚰蜒,会使得它拼命往里钻。李景行这精妙的一招,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刚放手,沈成海就跑了过去,扶起托米问道:“你没事吧?” 被虫子折磨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托米才缓过气来,眼泪鼻涕和血早就煳了一脸。 黄芊芊反胃地呕吐,没有向前。 “应该没有伤到耳膜。”李景行推断,他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 “天啊!还有好多!” 众人循着嚮导的声音望去,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如同地狱之门被打开般,无数深褐色的蚰蜒爬了出来…… “蚰蜒闻腥辄集,快跑!”嚮导大喊道。 第14章 藏身之所 它们爬行速度极快。 本来大家看到虫子密密麻麻的已经够噁心了,这种软体、黑嵴,多足的生物更是让人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阿西带路,我垫后,你们快跑!”肖鹏大吼道。 一行人立马跟着嚮导往森林深处跑了起来。 蚰蜒百足,爬行起来如同飞般灵活,它们的包围从地面与树干呈铺天盖地之势,远看就像闹了虫灾的田地。 千万只蚰蜒如一股褐色的巨大旋风,覆盖在黑色的小道与树林里,眼看最快的队伍就要追上众人。 肖鹏将摄像机甩给小飞,拿出包里的酒,快速抛洒在地面与旁边的树干上,取出打火机,燃起火星,扔了下去。 火焰一下就剧烈的燃烧起来。 肖鹏疾步后退了好几米,众人也停了脚步,李景行转头,刚好看到在这片火海区的数百只虫子一瞬间就被烧得卷了起来,化为灰烬。 蚰蜒惧火,纷纷撤退。 如同dvd倒带般,天地间的黑褐色停在一个点上,随后疯狂地退了回去。一转眼,四周再无蚰蜒,只剩熊熊的火光,越燃越烈。 “我们安全了,走吧。”肖鹏从小飞手里接过摄像机,走在了一行人的最前面。 “森林里不能燃火。”嚮导阿西站在原地,大叫起来:“你这么做会惹怒山神的,你烧了山神的家!” 肖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现在说什么风凉话呢?刚才不是跑得挺快的?如果没有我,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他是法盲吗?”徐栩对李景行说道:“我们快要成纵火犯的同伙了。” “你会受惩罚的,不,我们都要接受惩罚。”阿西看着越燃越烈的火光,绝望地跪了下去。 沈成海走过去按住阿西的肩膀以示安慰,劝道:“森林的确禁火,但之前情况危急,的确身不由己,现在还是赶路要紧,等这些虫子追上就不妙了。” “就这么一走了之不妥吧。”徐栩摇头:“我不想成为危害公共安全的……” 第20页 他的话还没说完,眼光刚好瞥见李景行脱下了外套与t恤,精壮的肌肉凹凸出一个流畅的身形轮廓,恰到好处的强壮,上身没有一丝赘肉,简直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范,徐栩羡慕得将剩下的半句话就被他连同口水吞进了肚子里。 吞口水的并不是他一人,黄芊芊也在一旁看得入神,徐栩瞥眼时,刚好看到这个骄纵的大小姐第一次面露娇羞。 李景行倒不介意其他人的眼光,他将水倒在衣服上浸透,拿着淋湿的衣服走到火焰旁不停地狠拍。 徐栩一见,也加入了手动灭火的队伍,不过他只将外套淋了水,没有像李景行这般脱个精光。 众人转头看到嚮导一个人跪地不起,嘴里暗唸着什么,简直如忏悔的虔诚教徒,心里也开始纠结。 “那……那就一起动手吧。”沈成海赶快招唿。 大家点头,纷纷效仿,齐心协力把火给灭了再赶路。 森林里才下过大雨,植被都是湿漉漉的,火势蔓延并不快,几个人忙活了一大阵,渐渐有了效果。 火焰慢慢地变小了,但还要扑上好一阵子,估计才能彻底抑制住火势。 所有人都在一门心思地扑火,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头上已经乌云压顶。 陡然间,一道闪电如分叉的利剑般划破天幕,带着蓝光的圆弧,从云间一道豁亮,插到参天大树的顶端。 惊雷如咆哮的白龙,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至。 “山神显灵了!山神显灵了!”嚮导阿西看着大雨高唿起来,他站了起来,双手伸向空中,抬头看着铺天盖地的雨水灌了下来,满脸欣喜。 “我现在倒不担心坐牢了。”徐栩的全身都淋湿了,他看着其他人,也是一副落汤鸡的怂样:“其实能活到坐牢也不错。”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啊?”黄芊芊从托米的包里拿出一把摺叠雨伞:“我们要找地方躲雨。” “雨倒是小事,关键是森林里到处都是导体,我们极有可能会被雷噼成焦炭。”李景行皱起了眉头。 黄芊芊闻毕,脸色吓得苍白。 沈成海连忙问道:“阿西,这附近有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 “有,就在东边。”雨声大得压过了他说话的声音。 所有人看着嚮导的手势,跟在他后面狂奔起来。 跑了有好几分钟,才进入一个硕大的山洞。山洞很深,全是岩石结构,呈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 顶端很高,刚好是三角形的制高点,有一条深长的沟壑。 “等一等。”肖鹏阻止众人进一步深入:“这个洞里面又黑又深,我们不要冒险。” 他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型的氧气警报探测器,启动了开关,看了一眼仪器,上面显示氧气浓度值稳定,才将机器继续拿在手里,带头走在了前面。 “我还以为他要用蜡烛。”徐栩打趣道。 李景行看着对方被雨淋得全身都湿了个透,还有心事开玩笑,不由得重重推了徐栩一把,示意别嘴贫,赶快跟上。 几个人走到了相对干燥之地,肖鹏将氧气探测器放入包里,又取出一台取暖器,放在中间。 别看取暖器比强光电筒大不了多少,但启动开关后,四周的温度明显高了起来。 “你看,他们有这种好东西,昨晚居然不拿出来用,害得我守夜冷得要死。”徐栩悻悻地说道。 “蓄电的取暖器现在不具备充电的条件,撑不了多久的,一定要放在最需要的时候使用。”李景行平静地说道:“再说,昨天晚上又不是你一个人守了整夜,大家都有轮流。” 徐栩嘿嘿笑了两声,也不争辩了。他记得他那一轮还没打上两轮游戏就睡着了,后来还是李景行拍醒他,让他赶紧滚回去睡。想到这个一本正经的道士帮他守了好几个小时,心里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徐栩快速脱下已经湿透的衣服,搭在干燥的石头上,借着热度烘干。他扯下背包外的防水袋,伸手摸了一下换洗的衣服,还好,里层一点都没打湿。 大家都在忙着换衣服,而黄芊芊作为女孩子只能躲在山洞的一角,由托米拉起好几件衣服挡着,慢腾腾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再走了过来,和大家坐在一起。 “你给托米处理一下吧。”沈老师成海碰了碰小飞:“伤口遇水容易感染。” 小飞不乐意地嗯了一声,掏出医药包的喷壶、棉签与消炎针,坐到男助理的面前,不耐烦地警告:“下次你得注意,我们的医药本来就不多,不能白白浪费掉。” 托米受伤后老实了不少,憋红的脸藏匿着他的愤怒,但他没有反驳,一声不吭地接受着治疗。 “那些虫子不会追过来吧?”黄芊芊东张西望,看上去神情紧张。 “外面雨这么大,想追也没有这个本事。”肖鹏否定道。 “我们刚才或许是碰到蚰蜒的老巢。”李景行推测道:“惊扰了它们。” “想不到这里的蚰蜒这么多。”沈成海嘆道:“真是太吓人了。” 黄芊芊一听安全了,马上提高了声音,抱怨道:“何止吓人,我看再这样下去,它们早晚都得成精。” “说到蚰蜒修炼成精,我倒听说过一个故事。”徐栩饶有兴趣地讲道:“从前有个貌若天仙的妙龄姑娘,但古代的姑娘不像现在的女孩这么独立快乐,绝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道遵从父母之命、依媒妁之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扫帚夹着走。” 说到传说,大家好像都被吸引了,反正外面下着雨,不能做什么,索性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徐栩这里。 他更是得意起来:“月黑风高之夜,一个目如郎星、面似满月的美男子不知怎么就进了门窗紧闭的闺楼,男子非常英俊,姑娘春心打动,两人很快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了。从此之后,美男子几乎每晚都来。姑娘问美男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美男说,生姓游名延晶,家住墙角阴湿村,父母已故去,可怜孤独身。几个月后,姑娘怀孕了,其母大吃一惊,逼着姑娘说了原委,于是当日晚上,姑娘的母亲就躲藏在隐避处偷窥,约半夜时分,她赫然看见一条足有五尺多长、椽子粗细的蚰蜒慢慢地顺墙爬到闺楼窗口,忽闪一下不见了。她就蹑手蹑脚地转到了闺楼门口,扒门缝朝屋里瞅,屋里有一位貌似潘安的俊美男子。姑娘的母亲忧心如焚,向一位法名叫得道的老僧人讨教。老僧人听罢,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呀罪过,你女儿被蚰蜒精缠上了,而且她已经怀上了蚰蜒种,如此下去恐性命难保。母亲急得大哭,求老僧人发发慈悲救女儿一命。于是姑娘的母亲按照高人指点,烙了九张白面油饼撂在一起,让女人坐在热乎乎的油饼上。少顷,小蚰蜒们闻着油香,纷纷从姑娘下身爬出来,贪婪地在油饼上驻足吸食。兰子的肚子很快就小了。之后,高人抱来一只没有丝毫杂色的白公鸡放进闺楼与姑娘为伴,那蚰蜒精便不敢进楼亲近姑娘,因为鸡是蚰蜒的克星。” 第21页 “这是聊斋里的故事吧?”黄芊芊蹙着柳叶眉:“好噁心的情节。” “这有什么噁心?我还有更精彩的故事。”徐栩笑道。 “别扯了。”李景行一本正经地阻止掉对方,转头问嚮导:“这里离夹缝沟还有多远?” “脚力快,也要五个小时。”阿西回答。 “这不行啊,外面这雨一时停不了,等雨停了再赶路,到那里都晚上了。”小飞刚处理好托米的伤,将医疗品放入药箱,不安地说道:“晚上去那个邪地,保不齐要出事。” “最好在这里歇上一晚再走。”肖鹏贊同。 “我们只是在观音碑外便拍摄,又不深入夹缝沟,能有什么事?!还是早拍完早好,免得困在这森林里,说不定在这山洞里还要出事呢。”黄芊芊一脸抑郁。 “别一天不积口德,早晚惹鬼上身。”肖鹏怒道:“到时候,别让大家来救你们两个拖油瓶。” 徐栩与李景行对视了一眼。 “行了,别争了,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要相互帮助,丢了一个人,谁回去都没有办法交代。”沈成海手掌向下,做了一个往下压的手势,平復着双方的情绪。 “听一听阿西的意见。”李景行道。 “对,听一下嚮导的想法,他毕竟对这边熟,能做出对我们最好的判断。”沈成海也点头。 阿西的表情呆滞,被徐栩碰了一下,才清醒过来。 “他们问你,是在这里过一夜,还是继续走到观音碑?”徐栩好心重复道:“所有人的安全可都在你的一念之下。” “我们得往回赶,再这样耗下去,大家都会死。”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嚮导有点小题大做。 “这个山洞的晚上,是通向地狱的。”阿西神色一变:“这个山洞有另外一个名字。” “叫什么?”黄芊芊问道。 第15章 叠尸塔 “我不关心什么传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又不是不支付你费用,怎么能反悔呢?”肖鹏打断掉。 “我们应该另做打算,选个好的天气再进山。”嚮导阿西耐心解释道:“现在回去,约莫三个小时的路程,等雨一停就往回赶,也许天色暗下来之前还能回得去。” “你的意思是必须要今天之内往返?”小飞在一旁也觉得奇怪。 嚮导忙不迭点头:“之前说的来回大约10-12个小时,我们早上7点半出发,加上一个小时在观音碑取景拍摄时间,最迟晚上8点半也能回去,这样是最安全的方案。但现在情况发生了改变,我们必须往回赶。” “你是怕天黑前到不了观音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有危险。”小飞问道:“那就在这里住上一晚呢?” 嚮导转头,脸色阴鸷。 “叠尸塔。” 黄芊芊吸了一口凉气,快速站了起来,踉跄着走到洞口,看雨停了没有,就算没停,只要不打雷闪电,她也要往回走,片刻都不想留在此地。 “这个传说听上去还不错,纳入我的微博故事里或许能吸引人气。”徐栩眨了眨眼。 “不,这是真实的,之前我们那个村子里有不少人都在当嚮导,每一年,都会有不少探险的人来到我们村找进山的嚮导,他们大多是听闻夹缝沟的传说,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的人,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固定的路线,时间与避讳。” 电视台的人听得专注,立即开机,不能浪费这么好的素材,回去做个片头的噱头,也能很好地提高收视率与关注度。 “我们只答应走到观音碑,这是行规。但即使走到观音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森林里容易迷路,他们必须得找我们这种熟悉地形的人做嚮导才行,一般情况下快步往返,一天内能完成这个行程。” 嚮导因为害怕而气喘得很兇。 徐栩给水递给了对方。 嚮导接过水,喝了一口,又继续讲:“深山老林不比其他地方,一年到头还是要出几起事儿的,但报酬太丰厚了,村里的人想挣点钱,谁也没把这些偶然失踪当回事儿,直到有一天,也遇到下雨,这失踪就浮出了水面。” 李景行听得专心,虽然嚮导的思路有点紊乱,但他还是听出个原委来。 当时的嚮导带一行接近二十个人,进入山洞避雨,可惜那个时候的天空就像被人钻了一个窟窿,雨水不停地下,电闪雷鸣,根本无法赶路,也没有往回走的机会。 探险者们就建议在山洞里过夜。 嚮导开始不同意,认为森林里太危险了,奈不过这些探险者的不断加价,众人又游说他,这里人这么多,配有猎枪,什么野兽都不敢靠近。 他一看这么多人,估计没有野兽敢冒然行动,最后同意赌上一把。 分配好守夜的轮次,在这洞里将就一晚上,天亮就出发。可是就在这天夜里,这个嚮导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随着天色暗下来,探险者们表现得异常兴奋,他们在洞里大声地交谈与唱歌,嚮导提醒了好几次,说他们的声音会引来野兽,这些人才悻悻作罢。 探险者又开始规划明天的行程,互相聊天,直到夜已经很深了,大家才开始搭帐篷。 突然间,山洞的上方掉下来了好几个黑色的铁钩子,插入了这些探险者的脖子、嵴背、大腿与肚皮,这些人像被宰杀的牲口般开膛破腹,血流如注,满地的血水蔓延散开。 钩子勾住人就往上扯,其他人一见就慌了,赶快去帮忙,紧紧地拉住了被钩的同伴。 谁知那钩子锋利无比,双方拉扯一用力,那些人就被活生生地撕成了两块。有个探险者被这陡然一松地反作力一推,摔在了地上,他手里,还抱着同伴的一只血淋淋的大腿。 他惊叫着发抖,眼睁睁看着钩子拉着残余的躯体迅速上升,很快没有了声响。 剩下的人拿起手电往山洞顶部照射,根本一片黑暗,强光手电的光线像被黑暗吞噬,视线范围内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这像一个通向地狱的暗道。 四周一片安静。 在黑暗之处,必定蛰伏着一只怪兽,它在伺机而动。 大家惊慌失措地想跑出山洞,嚮导反应不过来,被人推搡着向前走。 他突然眼前一黑,看到一个巨大的黑色钩子又降了下来。 几乎就在落他的面前,不到半米的距离,挡住了他的全部视线。 一股腐朽的恶臭迎面扑来,但他顾不得噁心,现在保命比什么都重要。 钩子上长有白色的绒毛,一根一根竖起,钩子的尖端有长长的黑色的像针一样的厉刺。 它勾住了嚮导前面一个小伙子的嵴背,勾得不稳,勐然向上拉时,居然将这个人的皮给划开了,露出了森森白骨。 就像蝴蝶展翅一样,前面这个人的背部人皮,在他前面分裂开来,血水飞溅在嚮导的脸上与身上,任谁看到,都会吓得晕厥过去。 第22页 嚮导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小伙子因痛苦趴在地上惊叫痛哭,眼看吊钩又在往下,嚮导手向下摸,触到冰冷的东西,那是他的猎枪。 他立马操起手里的猎枪,扣动扳机,一枪就打在了黑色的吊钩上,火药迸发出硝烟,黑色的巨钩收回了洞顶。 听到枪响,才有人陆续开始意识到,他们身上还有武器。这些人迅速围成一个圈,托枪对着这些钩子,密集的扫射起来。 嚮导没能与剩下的人在一起,他旁边还有个被钩子取了人皮的小伙子,他只能蹲在这个受伤的人旁边,用枪四处瞄准,随时准备射击。 这些人带的猎枪全是五连发的,他们围成一个圈彼此照应,有了足够换子弹的时间,照理说密集火力的人墙就是最保险之处。 却难料想,一个黑色的物体从天而降,快到嚮导根本看不清这是什么,那一伙人就在他的面前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他惊恐之极,看着地下一片血污与残躯,想到接下来就轮到他和这个受伤的小伙子了,手发抖的连枪托都拿不稳。 可正在这时,他听到了一种类似于打斗的声音,如同两只蛟龙在他们上空互相撕咬,制造出刺耳的声响,山洞的岩石剧烈地在震动。 嚮导扶起小伙子往外逃,他听到后面有很重的声响,明显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匆匆回头瞥了一眼,看着那些探险者的尸体全部掉落在地上,十几具遗体变成了干瘪瘪的尸囊。 连头手都分不清楚,如同被抽了真空的人皮。 尸首层层压在一起,堆积得高起来,加上残肢断臂与地上的血迹,如同一座血肉铸成的小塔。 “所以,这个山洞叫叠尸塔。”李景行回应道。 所有人几乎条件反射地看向头顶,这个山洞很空旷,空高怎么也有十几米,但强光手电应该可以照到顶端的。 阿西继续说道:“那个嚮导侥倖逃脱,带着小伙子走了很久的山路,可惜那个受伤的人还是流血太多,半路上就死了,为了保证他自己的安全,他将小伙子的尸体放在一颗树下,准备回村了喊人进山再来埋葬。” “估计第二天天亮后进林子里,那人的尸体早就不在了。”肖鹏推断掉:“血腥的味道,一定会引来野兽,也亏他半路死了,否则你们村里的嚮导也应该走不回去。” 托米看向肖鹏,眼里充满了一种震惊,似乎不敢相信一个人怎么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 “的确第二天只看到一小截腿骨,还有衣服的碎片。”嚮导点头道:“但是奇怪的是,大家端着枪走进这山洞的时候,却发现洞里没有一具尸体。” “地上肯定会有血迹。”肖鹏笃定:“警察怎么说?” “血迹有,但尸体消失了,就不能说这些人遇害了。”阿西说道:“只能判定为失踪。” “看来,他们遇到一个大傢伙。”徐栩摸了摸鼻子。 “我们村里的人说,到了晚上,这里不归神明管,天上的黑洞,是通向地狱,通向阎王殿,那巨大的黑色钩子,就是阎王的索命钩。” “我实在就搞不懂了,为什么人要这么犯贱,越是恐怖之地,越嚮往?”黄芊芊觉得洞口不安全,又走到人群中间。 “你不会明白,有人对于这片神秘之地的嚮往,生命所有的意义都在于探索,找到真相。”沈成海的视线坚定。 徐栩注意到,在听这个故事的时候,这位电视台节目编导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害怕,反而有一种叫做期待的光,从他浑浊的眼仁中冒出。 这种兴奋,比这个故事本身可怕多了。 “这个洞子白天躲雨没关系,但一旦天色晚了,可邪乎了,哪怕被雷噼,也要离开这里。”嚮导慎重地说道。 “看来他们得选好的天气再来了。”托米挽住黄芊芊,耳语道:“一旦回去,我们就给公司说,绝对不来了。” 黄芊芊迅速地点头同意。 徐栩此刻也对李景行小声道:“早知道这一趟这么兇险,这个业务就该加钱,看来,我们烧克冢鬼的骨头前,还有好多恶战要打。” 李景行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俊俏的脸庞显得异常冷静:“要战就战,本道从来不怕这些魑魅魍魉。” 他话锋一转:“就怕,我们遇到的并不是邪气。” 徐栩偏头问道:“那会是什么?”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 第16章 巨型蜢蜘 “那你们还是好天气再过来吧。”黄芊芊清了清嗓子:“雨一停我们就往回走,托米的伤也需要到医院做进一步的治疗,谁知道那个虫子有毒没?” 如果真有毒,他早就死在外面了。”肖鹏轻蔑地回应。 “大个子,你一直看不惯我们俩对吧?”黄芊芊一生气,整个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才上的粉也被脸上的褶子压出一道道痕迹,少了不少美感。 托米立马劝道:“别争了,小芊姐,能回去最重要。” 黄芊芊气得在原地狠狠跺了几脚。 嚮导阿西:“对啊,别争了,雨停了,我们一定得立马走。” 消瘦的脸颊让小飞看上去很阴郁,他看着阿西说道:“我不同意,刚才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没有证据证明这里面有鬼怪,况且,如果真有,我们这段录像可以震惊整个探险界,那所有的努力都有了回报。”说着,转头看向沈成海:“我们节目组这么辛苦,不就是等这一天吗?” 沈成海陷入了沉思。 “这个时候还想着成名?我怕到时候你们连命都没有。”黄芊芊反驳,情绪非常激动,她觉得自己遇到了一群讲不通道理又不要命的人。 “我做了这么多期探险节目,的确没有遇到阿西说的那种事儿,估计还是有很强的夸张成分。”沈成海开了口。 “我看,说不定是那个嚮导财迷心窍,偷偷把这些人带失踪了,谋财害命。”肖鹏帮腔。 “你们……太冤枉人了。”阿西黝黑的脸上出现了愤怒的表情,嘴角向下绷着。 “又没有说你,急什么?”肖鹏探究地笑道:“难不成上次带路的真是你?” 阿西急得说不出话来,眉头紧锁,微张着嘴,激动得牙齿都开始打架,整个拳头攥了起来。 “哎,怎么说话的?肖鹏。”沈成海用沙哑的声音打断掉对方,语重心长道:“你怎么能开这样没有轻重的玩笑呢?阿西年龄小,认死理,把玩笑话当真,可就不好了。” 阿西听到沈成海的解释,皱紧的眉头稍微松了一点,垂下了肩膀。 “反正我不要在这里再待下去!”这时,黄芊芊站了起来,指着嚮导说道:“我给你加倍的钱,你带我和托米出去。” 嚮导本来就不想留在这里过夜,而且这里的人明显对他不信任,不想再继续受这窝囊气的阿西忙不迭地点头。 第23页 “两位朋友,你们怎么看?”沈成海转头,看向李景行与徐栩。 “我们要进沟,你们怎么安排与我们无关。”李景行淡淡淡地说道。 “对啊,我们又没拿嚮导费,问我们做什么?”徐栩好笑地说道:“哎,就算你给,我们也不要,钱多钱少是小事,被人冤枉伤了心,可是要看心理医生的。” 沈成海碰了个钉子,有些不悦,而一旁的肖鹏早就按耐不住:“你们两个要走就走,少啰嗦。” “不急,这雨还没停呢,想我们被雷给噼死啊?”徐栩眉间一挑。 这个徐栩牙尖嘴利嘴欠抽,肖鹏一听,恨不得上去直接给对方一拳,但他看着李景行目光深沉地靠在一边,似乎只要他稍有动作,对方就立马能弹起来遏制住他,碍于李景行背包上那把明晃晃的刺刀,他朝得意洋洋的徐栩呸了一声,转身坐在地上。 徐栩根本不在意这个大个子,他愉快地盘腿坐在地上,拍了拍旁边的空地,朝李景行咧嘴。 李景行沉默地靠在墙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坐了下来。 众人无语地坐了很久,各怀心思。 到了傍晚,这雷雨交加的势头稍微缓和了一点,大家又吃了点东西,继续发呆,直到男助理的一句“外面的雨好像停了”,才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黄芊芊向外张望了一下,马上扯起托米,说道:“我们现在要往回赶,各位,你们继续留在这里也行,我们先走了。” 阿西也站了起来:“对,天色暗下来了,看来今天会黑得更早,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走了我们怎么办?”肖鹏突然提高了声音。 “这里真不能留。”嚮导赶快乞求道:“这样吧,我把钱退给你们可以了吧?” 黄芊芊拉着嚮导往外走,撂下话:“我可以给你钱,不会比他们的少,你现在就带我和托米出去。” 肖鹏站起来,陡然冲到了向外走的三人中间,一把拉住女明星,顺手就是一记耳光:“滚开,死婊子。” 这一耳光把所有人都惊在原地。 李景行微微抬头,稜角分明的脸庞在取暖器的光线下,显得异常的冷峻。 “打不赢男人,就打女人,他可真是好样的。”徐栩讽刺道。 听着徐栩对肖鹏的嘲笑,沈成海这才反应过来,冲过去大唿道:“肖鹏,你在做什么?怎么能动手打黄小姐呢?” 肖鹏扬手,阻止了沈成海的靠近。 他堵在了嚮导的前面,说道:“沈老师,我们为这个节目花费了这么大的精力,这次一定要走完。” “哟,看不出来,电视台节目组的人居然可以这么混。”徐栩坐在地上,慢腾腾地喝了一口水。 李景行双手置于胸前,依然冷淡地看着一切。 “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等回去以后,我们一定要投诉,还要起诉你殴打当红明星。”助理托米扶起黄芊芊,怒骂了好几句。 “还当红明星?我呸!”肖鹏干笑了两声:“谁不知道她的底细,她赚的钱有多少是干净的?” 沈成海与小飞明显愣了一下。 气氛有些尴尬,大家不知道该接话还是不要再接下去。 “这是唱哪出啊?”徐栩摸了摸下巴:“反腐倡廉?扫黄打非?” 李景行抬手,在对方后脑勺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看徐栩摸着头对他呲牙,道士只是轻咳一声,懒得搭话。 “你……要干什么?”沈成海有些结巴,他无法消化肖鹏的话,更搞不懂这个人接下去要做什么。 肖鹏冷笑着朝黄芊芊吼道:“你这个坏女人,就应该不得好死。”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黄芊芊左手按着脸,刚才那一掌力量太大,她的左脸肿了起来。 “你真的要我说出来?”肖鹏大声吼道。 黄芊芊的眼色陡然狠毒了很多。 突然,李景行站了起来,将食指放在嘴边,比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干嘛?”肖鹏对着李景行吼道:“你们两个装神弄鬼的人给我滚开。” 李景行面色不变,顺手向山洞的顶上,指了指。 肖鹏嘘了声,看到所有人都在一步一步小心地后退,惊恐地视线集中在他的头上。 肖鹏一抬头,看到一只庞大的黑色怪物立在他的头顶上方。 怪物的身子比卡车的轮毂小不了多少,隆起的腹部呈椭圆形,它的八只腿弯曲摺叠,细长的腿部长着令人噁心的白毛。 它往下爬了两步,长肢向四面八方延展,看上去每条腿都有数米长,从视角上无限拉大了他的体积。 这只怪物的嘴里有尖锐的獠牙,像刺针一样,它咆哮着发出尖锐的叫声,做出了随时准备攻击的姿势。 “天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蜘蛛!”黄芊芊吓得高声叫了起来,她和托米身后已经没有退路,背上是冰冷的岩石。 “这是森林深处的巨型蜢蜘,千年难得一见,快!!!赶快录像!” 沈成海令下后才反应过来,摄像师不正是肖鹏吗。 现在肖鹏正处于蜘蛛的包围中,而摄像机就放在不远处的地上。 无奈之下,他自己跑过去扛上摄像机,把镜头对准了黑蜘蛛。 “我现在也好想开一个微博直播。”徐栩惊嘆道。 李景行观察到,这只黑蜘蛛吊在蛛丝上,利用八条腿的辅助,从山洞的顶端爬了下来,正对肖鹏。 而巨型蜢蜘的第一个目标,此刻也被惊吓得待在了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阿西,慢慢靠过来,准备好枪。”李景行小声说道。 嚮导点了点头,缓缓地移动。 蜘蛛落在半空的陡壁上,八条腿起伏,将身体托起,不停地走动,对下面任何一个人地走动,都表现得极为敏感,发出难听且恐怖的嘶叫声。 阿西说一边走,一边怯生生地小声说道:“我这把猎枪还没上实弹,是塑胶弹,怕是打不死这只大蜘蛛。” “你就这样忽悠我们?!”徐栩已经做好了随时跑出去的起跑姿势,他听着嚮导的话,用手指着肖鹏说道:“这样,你不要打蜘蛛了,打这个人吧,枪力大,找准点,塑胶弹也打得死他。” “啊?”阿西以为自己听错了。 “啊什么?刚才他骂了我们,我都不计较了,你想一下,被蜘蛛吸干嵴髓与血液多痛苦啊,不如一枪给他一个痛快。”徐栩快语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扯淡?!”李景行喝完徐栩,转头对阿西交代:“一会儿冲着蜘蛛的眼睛打,那应该是它最薄弱的器官。” 一瞬间,巨型蜢蜘发起了进攻,他大叫着扑向肖鹏,速度极快,藉助着腿与蛛丝,几乎像鸟一样轻盈,如果不是体型巨大,绝对不会发出如此大的声响。 肖鹏也不是一个受了惊吓就六神无主的人,他从包里摸出一把亮澄澄的尖刀,对扑过来蜘蛛一阵乱砍。 第24页 他蛮力大,又不停地挥动着刀具,竟然和大蜘蛛在原地对峙起来,蜘蛛一看这个猎物不是善茬,叫嚣着放慢了攻击。 阿西趁机扣动了子弹,但蜘蛛反应过来,尖叫一声后迅速爬高。 枪子儿没有命中,几颗虚发的枪子儿从岩壁上反弹回来,将沈成海扛的摄影机给崩了一个稀烂。 沈成海毕竟年迈,受不起这等力,摄影机被子弹打爆的时候,机器的碎片硬生生插进了他的手臂,鲜血直往外冒。 他痛得在地上滚来滚去,不断呻吟。 弱肉强食是自然界的规律,巨型蜢蜘看到肖鹏不是一个好对付的猎物,本来还准备与对方纠缠几个回合,现在看另一个猎物倒在地上,全身散发着香甜的血气。 它浓稠地唾液一股又一股地从半空中掉下来,心急地尖叫,转变了目标,向倒地的人沖了过去。 “快,打他!”李景行一声令下,阿西又扣动扳机。 第17章 对峙 蜘蛛被打得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爬向沈成海。 李景行拿起刺刀,率先冲到了沈成海旁边,待对方张牙舞爪地扑下来之际,瞄准时机,勐然用力一插。 刺刀尖从巨型蜢蜘的嘴里穿过,直接给它戳了一个血窟窿。 “打它眼睛!”李景行握紧刺刀,大声喝到。 蜘蛛力量太大,他撑不了很久。 阿西手抖,连发了数枪,打在了怪物的长腿与身子上,子弹陷入黑皮里,污红的血很快渗了出来。 塑胶子弹对巨型蜢蜘起不了致命的伤害,它被子弹射中一吃痛,剧烈地挣扎起来。 “你们带着沈成海快跑!”李景行吼道。 一群人惊慌失措地往洞口逃跑,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扶蜘蛛身下的沈成海。 徐栩冲着一群狼狈逃命的背影翻了一个白眼,从包里抽出两把刀,将刀柄反拿着,刀锋向外,刀背与小臂并行在了一起,快步向李景行的方向沖了过去。 巨型蜢蜘挥舞着后肢,攻击跑过来的人。 毛茸茸的黑肢刚压到徐栩的头上,就被他用小臂一挡,手臂处的刀锋锐利,双方交锋力度大,瞬间就削断了巨蛛的一只腿。 徐栩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一道力极大,他感到自己的骨头都快震散架了,腿撑不起力,半跪了下去。 蜘蛛受了伤,拼了命的嚎叫,李景行拿着刺刀用力翻转,抽出刺刀的那一瞬,血浆顺着蜘蛛的头涌了出来,就像钻井打通了油田般,腥臭的殷红喷射而出。 巨型蜢蜘拖着几乎要掉了的头,跛着腿疯狂地向上爬,一转眼,就翻上了屋顶,没了影子。 岩壁四周全是深深浅浅的血迹。 还冒着热气直往下淌。 李景行扶起沈成海,看这个老者惊魂未定,忙问道:“没事吧?” “我当然有事,看我这么拼命地救你,你要怎么回报我?”徐栩慢腾腾地站了起来,哎哟了两声。 李景行扶着虚弱的沈成海,嘴角抽动了一下,心想又没问你,你现在活泼乱跳的样子,可点儿都不像是有事儿的人。 “我看回报这么算……”徐栩斜眼看着对方:“就从你的工资里扣5000块的助人为乐费吧。” “真是掉进了钱眼儿里。”李景行默默地想,一个正眼都没给对方。 正在这时,跑到洞口的人全部又折了回来,脸色惊恐地奔跑着,大声喊叫:“洞口还有一只更大的!” 李景行将沈成海拦在后面,徐栩向前走了两步,两人并排站在一起,众人早就越过了他们,躲在了后面。 这只蜘蛛和之前那一只不太一样。 体型硕大,身体一截白色,一截黑色,没有绒毛。 背部像顶了一只甲壳,壳上嶙峋,有深浅不一的凹凸,如火山岩的表面。 这种生物,长得像蜘蛛,仔细一看,却觉得和蜘蛛有细微的差别。 “沈老师,这又是什么品种?”徐栩问道。 沈成海摇头,表示没见过。 “它应该嗜血,是这里的血腥味把它给引过来了。”李景行压低了身子。 “真是奇了怪了,其他人进森林,看到的无非是财狼豹虎,这些勐兽虽吓人但服枪子儿,我们真是倒了霉,尽遇到连名字都喊不出来的噁心怪物。”徐栩抱怨。 嚮导阿西害怕得哆嗦,肖鹏一看怪物在靠近,一把抢过了嚮导的枪,跑到人群前列,就对着这只怪物连续射击。 可是直到子弹都被打空了,也只伤了这只怪物的皮毛而已,肖鹏气得将枪扔在了地上。 但肖鹏的举动却彻底把它给激怒了。 它快速伸长前面的触爪,一下勾住了始作俑者。 肖鹏痛得大叫挣扎。 而就在肖鹏旁边的徐栩看着这只怪物的触角,大吼道:“这不是蜘蛛,它前爪可以分叉,这是螯!” 李景行哪里管的了这是什么品种的怪物,他抽出一把锐利的西瓜刀,就去砍这只怪物的前爪。 庞然大物反应极快,勾着肖鹏就往回拖,李景行扑了一个空。 爪里的人挣扎着却丝毫不见效,众人看着他被卷到了怪物的面前。 大家以为怪物定会一口咬掉摄影师的头,但它却将肖鹏挤在怀里,除了两只爪子落地支撑身体的重量,其余的六只爪子捲曲起来,像钢筋一样把他紧紧抱住。任里面是头牛也动弹不得。 接着,它将锋利的爪尖插入了肖鹏的身体。 “啊啊啊啊!滚你妈的,救命啊!救命!”肖鹏痛得狂唿:“救救我!” 怪物竖起两只又大又硬的鰲准备攻击肖鹏的头部。 道士明白,这一钳下去,里面的人估计就得一命呜唿了。看来这只巨大的生物喜欢将猎物先分成一块一块的,然后再咀嚼。 李景行匆忙甩了一句:“别跟来。”拿着刀就沖了上去。 即使他不吼那一句,也自然是没有一个人会跟着他。 庞然大物见还有猎物送上们来,瞬间转移了攻击的目标,伸出最有利的两只前鰲,就朝李景行拦腰夹了过去。 那巨大的钳子挥动极快,发出瘆人的关合声,好像被它命中的人,身体一定会断成两半。 而李景行却不要命地直接沖了过去,众人都吓得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 李景行知其厉害,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眼见要和钳子撞上,他迅速压低了身子,滚地翻了一个圈,看着爪子从他的眼球上方挥过,几乎挨贴着他的睫毛。 他翻身而起,追着那只爪子就上刀。 这次他没有用刺刀,而是锋利的砍刀。 手起刀落,鰲给噼掉了一小截。 怪物因为疼痛发狂,只用了两只爪子钳制住怀里的人,乱挥剩余的几支,李景行刚躲过一下,就被另一只爪子给勐撞了出去,力道大得惊人。 他只感到重心失衡,整个人凌空飞了起来,背部撞到了冰冷的岩石,疼痛感起码滞后了两秒,足以可见怪物的力气。 第25页 “喂,道士你可不能歇菜啊。”徐栩赶快跑过去扶起李景行。 “咳咳咳咳……”对方咳出带血丝的痰来。 徐栩没想到这么严重,帮李景行轻轻拍了拍后背。 “快让开!”道士突然用力,一把推开徐栩,整个身体向后扬。 突如其来的巨钳击中了两人之间的岩壁,发出巨大的声响。 两个人分开倒在了两边,躲过了这勐然一下的攻击。 怪物收回前爪,耀武扬威地挥动一番,突然,勐然一敲,将捆住的肖鹏脑袋敲得血肉模煳。 “啊!”黄芊芊发出一阵惨叫。 这个场面连男人看了都觉得残忍,还别说是弱女子,顿时晕了过去。 “小芊姐,醒一醒,现在可不能晕啊。”托米使劲地摇了摇:“我们还要逃命。” 庞然大物的前鰲继续敲击着受制的人,肖鹏早就没了声音,但他还在惯性的蹬着腿。 脚上的鞋被他蹬掉,很快,血就把地上的鞋子给浸湿了。 徐栩动了一下,被李景行拉住。 他摇了摇头,阻止道:“太晚了。” 徐栩嘴唇颤抖了一下,毕竟他从来没想过,此行要死人,还要以这么惨烈的方式葬身在这深山老林中。 怪物后肢发力,插入肖鹏的体内,很快,尸体就被肢解成了几块,肉的外面连着皮,坚硬的骨头也四分五裂,简直堪比人肉切割机。 分裂的尸体完全没了人样,就像菜市场血红的猪肉一般,心肝肾脏洒了一地。 托米剧烈的呕吐起来,其他人也心悸地合不拢嘴。 “只有拼了。”李景行将刺刀拿在手里,厉声说道:“只有它把我卷进去,我才有机会刺中他的要害。” “别这样啊,这个丑陋的王八蛋捆着你,你根本使不出刀。”徐栩摇头:“我们另想办法。” 洞内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连一向淡定的李景行都皱起了眉头。 “总之,不要以身试险,我们还有合约在身,我们的客户也等着拯救,你如果你死了……” “别咒我行不?”李景行抬头。 “……”徐栩心里想,我可全仰仗你的保护,哪里还敢咒你?! 突然,李景行眼光一闪,低沉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兴奋:“有救了!” 徐栩顺着李景行的视线望去,只见在山洞的顶端,爬出了好几只巨型蜢蜘,它们也被血腥味给吸引了,向地下的怪物叫嚣着。 “这里一定是巨型蜢蜘的老窝,有一位大师说过,一地不容两种食肉蜘蛛,特别是毒蜘蛛,我看它们要打起来了。”徐栩开心地说道。 李景行问道:“谁说的?” “嗯?” “一地不容两种食肉蜘蛛,这句话是谁说的?” 徐栩满不在乎地说道:“记不得了,估计是我吧。” “满嘴胡言乱语。”李景行拉着徐栩退到人群中,也是佩服对方的心态。 他让小飞背上黄芊芊,大家做了逃命的准备。 空中的巨型蜢蜘发动包围,它们的毒刺就是最好的武器,几只蜘蛛成围攻状,将地上的这只怪物团团围住。 而地上的怪物放下了尸块,挥动着巨钳,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想要一较高低。 “你说谁会赢?大的那只胜在前鰲有力,但明显就是靠力量的,而巨型蜢蜘胜在轻巧,还有一、二、三、四,共四只,以多胜少把握很大,关键是,巨型蜢蜘如果有毒,这样就更有机会了……”徐栩准备滔滔不绝下去。 李景行的一声“闭嘴!”让他把剩下的话给活活地憋进了肚子。 其他人早就是一副根本吓傻了的表情。 其中一只黑色蜘蛛率先发动了攻击,它跃过巨钳的攻击,从天而降,落在怪物的甲壳上,伸出嘴里的毒刺就狠戳了下去。 庞然大物尖叫着,后肢缠住背上的蜘蛛,将它甩了下来。巨型蜢蜘还没来得及反抗,怪物的巨钳就将它夹成了两半。 其他蜘蛛一看,发了狂地一拥而上,相互剧烈地撕咬着。 “跑!”李景行沉声一吼。 两方势力胶着之际,所有人几乎是贴着洞口跑了出去。 外面的雨停了下来,森林里氧气清新,一股负离子味道让所有人精神振奋,跑得更快了,在林子里健步如飞,简直如一只只灵活的鹿子,在渐渐深暗夜色中前行。 “停!停下来!我们跑错方向了。”嚮导急忙喊道:“一旦迷路就走不出去了。” 没有一个人停下来,所有人如被鬼撵似的,不停地跑着。 第18章 黑雾摄魂阵 这个时候活命要紧,没有人在意线路的问题。 嚮导见这些人一股风般跑到了前面,将他一个人落在原地,又急又气。但是这里离山洞距离的确不远,多了几分害怕的他,只好跟着大家一起狂奔。 跑出了好几公里,大家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纷纷往回望。 “我们跑得够……远了,它们……应该不会追过来的。”沈成海喘气,好不容易,才说完了一段话。 听完这话,所有人算是松了一口气,累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小飞从背包里拿出水壶,给沈成海递了过去:“沈老师,身体还吃得消吧?” “没事的。”他摆手:“丛林……法则中,凡是 ……大型点的动物,都有极强的领地意识,它们不会冒险越界的。” “领地意识?我看它们对捕食更感兴趣,刚才那只四不像的怪物不就越界,跑到蜘蛛的老窝里去了吗?”托米坐在地上,但他显得很警惕,东张西望,恐周围再出现什么虫子。 “那是被血腥给激的。”沈成海喝了一口水,回应道:“那只怪物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沈成海手臂上的血已经开始凝固,小飞瞥见了,立马取出药包,对他手臂上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处理,随口问道:“是受伤的巨型蜢蜘所散发的血腥味,把这只怪物给引来了?” 沈成海点了点头:“巨型蜢蜘早就灭绝了,现在的蜢蜘已经进化得越来越小了,这么大的蜘蛛我从来没有看过,但更令人奇怪的是洞口的那只怪物,它长着巨大的鰲,我觉得应该不会是昆虫类。” 小飞接过话:“长着鰲的一般是水生类的……” 不等他分析,黄芊芊不耐烦地打断:“我对你们分析那只怪物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现在唯一的要求就是回去,马上天就要黑尽了,这个鬼地方简直就不是人间!” 徐栩与李景行心有灵犀地对望了一眼。奇了个怪了,这些人跑出来第一反应是分析怪物,而不是为肖鹏伤心。反倒是黄芊芊的反应还正常一点儿。 “阿西,你快带我们回去吧。”托米对嚮导抬了抬下巴:“钱我们会多付给你的。” 第26页 阿西置若罔闻,蹲在一边。 “绝对不能现在就回去,肖鹏为了这份珍贵的事业而献身了,我们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小飞怒道。 “他可不是为了事业献身的,而是被怪物活活杀死了,如果我们执意再走下去,会遇到更多的怪物。”黄芊芊冷笑道:“你们想死,我不拦着,但你们休想我再掺和下去了。” 沈成海嘆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黄小姐说得在理,她没有义务陪着我们耗下去。” 小飞哀怨地瞅着沈成海,小声反驳:“可是她要带阿西一起回去,这片林子,没有嚮导是根本找不到夹缝沟,这不逼我们放弃吗?” 趁这几个人争执期间,徐栩熘熘达达地在周围逛了一圈,回来看到两个群体还在博弈之中。 他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我刚才起了一卦奇门遁甲,天心星落在艮八宫,而宫位杜门。” “听不懂,什么意思啊?”托米撇嘴。 “天心星落在艮八宫,主死、惊,而宫位杜门,属木,有阻滞围困之意,徐栩的卦象是,我们偏离了路线。”徐栩的一句话,让吵闹声一瞬间就消失殆尽了。 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吹树丫的声音。 沈成海站起来问嚮导:“有办法回到主线路吗?” 其他人也开始东张西望起来,在森林里迷了路可不是一件小事,特别是晚上。 阿西正蹲在地上犯愁,对沈成海的问题充耳不闻。 黄芊芊站起来,越想越急,走过去用鞋尖踹了一下对方:“喂,你倒是说话啊!” 这一脚倒是把嚮导给踹出了声:“哎哟!你干什么?” “你问我干什么?我还没问你愣着干嘛,你快带我们离开这片该死的林子。”黄芊芊叉腰怒道。 阿西哭丧着脸。“我在回忆线路,你把我给打断了。” “哼!我不管,我必须要出去,马上就要!” 沈成海劝了黄芊芊几句,大概的意思是现在大家都是在一条船上,人多力量大,不要急,总是能想到办法的。 “刚才徐栩的预测已经很明确了,我们暂时被困在这里了,而且宫位在杜门,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情。”李景行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躲!”李景行坚定道。 徐栩点头贊同,让大家尽快想办法过夜,不要再耽误时机。夜间是食肉动物的猎捕时间,况且这片森林中奇怪的事情太多,也许还有更糟糕的东西。 “不!我绝对不要留在这里,再晚我都要出去,这片原始森林太可怕了,在这里多待一分钟,都会遇到更多可怕的怪事。”黄芊芊烦躁地来回踱步,像一只受惊的动物:“我想活命。” “夜深了乱走,活命的机率更小。”阿西开口:“我觉得这两位大师说得对,我们应该……糟了!” 众人顺着阿西的目光看去,只见他们周围起了雾。这一团一团的雾气迅速蔓延开来,和他们平时看到的大雾并不相同,这些雾气像塑胶袋燃烧后,冒出的黑烟,越来越浓烈。 “大家小心,这是黑雾,原始森林最厉害的兇手,它可以瞬间让白天变成黑夜。”沈成海看着雾气越来越重,好心提醒大家。 “可现在本来就是黑夜了。”徐栩摊开双手。他听到李景行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快跑,所有人如兔子般向雾气较为薄的方向撤退。 嘿,丢我一人呢!看来全部都是自私自利的小人。徐栩一看身边的人都跑空了,嘴里一边骂着,一边跟着跑动起来。 一群人又开始在暗夜里狂奔。 好在森林中的黑雾势头慢慢地削弱下来,众人跑出好几个小山头后,算是暂时躲开了那片黑雾。 天色已经黑尽了,整个森林的树木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高耸的枝丫开始舞动,像矗立在众人周围的妖魔,张牙舞爪。 “这下完了,我们彻底迷路了。”嚮导急得快哭了出来:“没有人能在晚上走出这片森林,我们都要快死了。” “别急,阿西,我们只需要点上火,野兽都怕火,我们就可以用火堆驱赶他们。”沈成海安慰道。 “不,这个林子晚上可邪乎了。”嚮导拼了命的摇头:“什么都不会管用的。” “我也不要待在这里等死。”黄芊芊的眼妆早就花了,看上去狼狈极了:“手机有个功能,即使没有信号依旧可以拨打紧急电话。”说完,她拿出了手机,“啊”一声。 按动了几次按钮,手机的屏幕依然是黑的,以为是电量耗尽的她急忙吩咐助理拿充电宝。 托米正在翻包,嚮导阿西就按住了他的肩膀,垂头丧气:“没用的,据说到了森林深处,所有的电子设备都会失灵。” 其他人拿出手机一看,果然,这已经不是有没有信号的问题了,每个人的手机都是死机的状态,怎么按都没有反应。 “我们真的回不去了。”阿西收回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抽泣起来。 他一个大男人一哭,黄芊芊也跟着大哭起来,两人似乎都对接下来的命运感到无可奈何地害怕。 徐栩取出罗盘,指针却不停地转向,怎么都定不下去,不禁锁起了眉头。 “我说句实话,你们知道我们为什么走不出去吗?” 众人听到徐栩这么一说,不由得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看到他手持罗盘,一副仙风道骨的大师模样,好几个人的眸子里更是有了几分崇敬期待之心。 他嘆了一口气:“你们这些人啊,还没有战斗就从思想上认输了,在困难面前,就怕人毫无斗志,我们走不出去的原因在于,你们的心理素质不过硬,畏难情绪太重。” “屁话连天,你是做传销的吗?”黄芊芊忍不住骂道:“你根本不是什么大师?就是一个卖狗皮膏药的骗子,满嘴熘火车。” 嚮导也是一脸失望,黝黑的脸上皱成一团,凭白生了几道褶子。从身形来看,就是个半大的孩子,本不是胆大的人,再加上村民对这片神秘之地传说的敬畏之心,更是容易悲观认命。 “我是骗子?!”徐栩耸肩笑道:“你敢说你没有畏难情绪?你敢说你从精神上蔑视了困难?玄学也是依照实际而生的,那些满口胡言说你要荣华富贵、嫁到豪门的人才叫大师?你啊,真是愚昧可笑。” “嘴贱!”托米帮骂道。 “我嘴贱,但比你好。”徐栩慢条斯理地反击:“你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谄媚与奴性。” 托米怒火攻心,想冲过去给那个嘲笑他的人一拳。 “想打我?”徐栩偏头,将手插在裤袋里:“抓一只蚰蜒往你屁眼儿里丢信不?” “徐栩,你话多也就算了,”李景行转头喝道:“怎么越说越难听了。” 第27页 “我看这些人影响了大家的士气,想逗逗他们而已,你看他们,现在都忙着恨我了,没有悲观厌世了,多好啊,不过你既然发话了,”徐栩挥手:“我就不刺激他们了,成吧?!” “我们真的走不出去了,连罗盘都失灵了。”嚮导瞥了一眼徐栩的罗盘说道。 “干嘛?”徐栩看到有人偷窥他的罗盘,如小狗护食般的将家当收回兜里。 “据说很久之前,这里被高人布了一个八卦阵。”阿西尴尬地收回目光。 李景行如醍醐灌顶:“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分阴阳,以圆心为界,两边各是一条鱼,阴鱼为黑色,阳鱼为白色,我们走错道了,进入了阴的一面。” 第19章 森林第一夜 “你的意思是我们走不出去了?”托米绝望地叫嚷道。 徐栩翻了一个白眼:“这句话是在质疑我们的专业能力?” “我觉得大师说得很对。”阿西认真地说道:“我们村里的一位百岁老人说过,这条路是一位精通易经的道教先人沿着八卦的弧形而设,现在我们偏离路线,中了道了。” “我们要相信科学,不要自己吓自己。”沈成海立马插话安慰道:“手机死机与罗盘失灵有很多可能,第一,地球的磁场有两个磁极,即地磁南极和地磁北极,但它们的位置并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在不断变化中,地磁异常容易造成各种电子设备与罗盘的失效;第二种说法,月球对地球潮汐作用,如果这片地下藏有巨大的陨石,也有可能造成这种影响,第三,如果这个地方和百慕达三角洲、埃及金字塔等地都是出于同一纬度,很有可能出现匪夷所思的事物,这个就和时光黑洞等有关系,总之,我们需要以科学的态度来看待这些事情。” “你的意思是国学不是科学啰?”徐栩怼道。 李景行也不管争执的两人,从红色布袋里拿出罗盘,心里默念咒语。指针依然乱转,只是相对缓慢了一些。 “怎么样?”阿西关心地问道。 李景行向天空望去,黄蒙蒙的月亮如圆盘般硕大,已经爬上了枝丫:“月圆之夜,阴气极盛。” “啊!”黄芊芊又一次叫出了声,她和托米立马挽手靠在一起,左顾右盼,担心黑色的密林深处,藏着一个未知的怪物。 李景行寻着在地上看了半天,蹲下身去用食指摸了一把土,放在鼻下一嗅,神色骤然紧张,立马向徐栩挥手。 徐栩想必道士有大发现,赶快凑了过去,也蹲在地上。两人在地上摸了半天,互相使了一个眼色。 现在所有的仪器都不指望了,连徐栩最爱的手机软体也派不上用场。 好在他奇门基础打得牢实,迅速拨指起局。 李景行见对方用大拇指顺序点过食指三点、中指一点与无名指一点,循环反覆,演算极快,总算放下心来,看来这个风水师的基础打得还算牢实。 徐栩当然不知道李景行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他,还以为对方正急切地等他消息,喜不自禁地越拨越快。 却在算到结果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道士也跟着皱了眉。 “死门临白虎,又落天沖星。”徐栩覆在李景行的耳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白虎当前阳气衰,任行一步不平安,大凶。” 李景行微眯着眼睛,俯视地面:“当看到地上的印记时,今晚会遇到什么,我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等一等。”徐栩一把拉住对方:“生门天盘为乙,地盘为庚,从地而上的路线还有生机。” 道士对徐栩点了点头,站起来避重就轻地对其他人说道:“现在寻柴点火已经不可能了,才下了大雨,树枝都是湿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爬树。” “爬树?”小飞抬头看着这些千百年的粗壮树木交缠在一起,在十米左右的地方,有好几棵大树的树枝环绕横错,形成了一个结实的小“平台”。 如果挤在一点,刚好可以容纳7、8个人。位置不低,借力踩树丫往上蹬,需要一点力气与技巧,但总归还是更加安全。 “徐栩你先上树,带上墨斗的线,在死门震位处的树枝上,单独缠绕上七圈,如遇断裂,需连续退后三个卦位,再用骷山法符咒封住那个位置,不可有偏差。”李景行耐心的交代道:“现在方位全变,需用九星风水断阴阳。” 徐栩点头,不敢浪费时间,手脚并用地攀爬上去。 才下过雨的森林,树干滑湿,容易踏不稳,加之天色又暗,只能借着月光勉强看下一步的攀登与落脚点,每爬一米,都显得困难重重。 “我之前听说九星风水是用来寻龙点穴探墓地的。”嚮导阿西好奇道,他所在的村子并不乏高人,但高人愿意现场讲解一番,却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在他眼中,眼前这位道士,属于高人中的高人。 不似徐栩这样古灵精怪,道士虽然为人严肃生硬了些,但并非有问不答之人。 阿西一脸期待,反倒看得李景行有些不好意思。 “九星风水以地理为基础,用法深奥无穷,并非只用于阴地。九星者,即将九星挨布九宫,阳者依次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之次序,阴者依次为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之次序逆行,中宫一卦为天心,中宫属阳者为顺,中宫数阴者为逆,根据循元运判吉凶者……” “得了,我对你这些内容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黄芊芊一脸置气,不耐烦地打断:“你们两个刚才蹲在地上神神叨叨地说了什么?” “说出来会吓着你。”一阵风吹过,伴随着李景行森冷的话,让所有人都打了一个激灵。 “你不说,才证明在装神弄鬼。” “神和鬼是装不了的。”李景行冷笑,压低声音说道:“也许不出一个小时,你们就能看到了。” 黄芊芊眼睛一瞪,挑衅道:“你居然敢威胁我?”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完?”徐栩从树上丢了一截树枝下来,刚好不偏不倚第落到黄芊芊的头上。 尖锐的叫骂人声很快传了上来。 “徐栩!你太过分了,你是故意的对吗?”黄芊芊怒不可遏。 徐栩笑着用手指钻了钻耳洞,心里乐了,他徐栩会做无意的事情吗?这个女明星一定是智商有问题,典型的胸大无脑。 他随后摸着下巴好生回忆了一下,这个黄芊芊的胸好像也不是很大。 “封好了?”李景行大声问道。 “封什么封?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鬼?”黄芊芊怒气正盛。 只听徐栩道:“道士,对牛弹琴不如上来搭一把手,墨斗线断了两次了。” 李景行转身正准备上树,却被小飞给拦下了。 “干什么?” “行为鬼鬼祟祟的,”小飞一动气,眼眶就突兀得更厉害:“你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第28页 徐栩耳尖,听到了小飞所言。暗笑下面围了一群心胸狭隘的乌合之众,不等道士答话,他立马不服气地嚷道:“李景行,你给我上来,犯得着和这些小人扯蛋吗?” 李景行是顺其自然之人,如果碰巧遇到邪气倒是可以顺便收拾一下,看到有人身处危险也愿意尽力救助,但是对于顽固不冥将对方好心视为驴肝肺的人,通常也不勉强。 他更愿意信奉:道法自然、各安天命。 “让开。”李景行沉声命令道。 小飞毫不妥协地将手臂拦在李景行的面前,两人大眼瞪小眼,一副要死槓到底的模样。 李景行嘆了一口气,出手极快,一把就牢牢地控制住了对方的手腕。 小飞一惊,看来这个道士要折伤他的手臂。出于条件反射,他立马想抬手阻止对方。 却不料注意力全放在了上半身,突感膝盖一软,“扑通”一下,双腿无力就跪了下去。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李景行声东击西,袭击了他的腘窝,一脚蹬在了后腿最薄弱的地方。 如果这个道士发动连续袭击,在他跪下去瞬间,背部再来上一肘,估计小飞就只有狗吃屎的造型了。 可是李景行并没有再动手,他大步跨过了小飞,径直走到树边。 徐栩在扯着嗓子喊:“继续内斗吧,我都绕了七七四十九圈的墨斗线了。” “等一等,现在大家情绪紧张,别伤了和气。”沈成海立马站起来,打起了圆场:“小飞这个人心直口快,他现在神经太紧张了,才会乱扯一通,李大师不要介意。” 李景行没有回头:“我不和他一般见识。”言毕,他快速向上攀爬。转眼,就爬高了好几米。 徐栩在树上看着对方身轻如燕,如同练了轻功般灵活,发出了一声感嘆,满眼欣赏,只觉得雇这个人一起干活,绝对是他活了这么多年来最正确的选择,没有之一。 两人在树上忙了一阵,才将防御阵布下。 李景行让徐栩留在树上接应,他爬下树准备招唿其余人上去。 在树下被凉了这么久,所有人的恐惧情绪高涨,好不容易盼着道士下来,顿感安心了不少。 沈成海立马迎了上去,好言好语道:“李大师,刚才实在对不住了,这里太恐怖了,连我都觉得脖子漏风,瘆人得很。” “不打紧。”李景行摇头:“大家快上树。” “李大师,能先给我们讲一讲到底遇到了什么问题吗?我们洗耳恭听。” 沈成海语气温和,李景行又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态度自然缓和了些。 周围一圈人也全部看着他,等着一个解释,李景行抿了抿嘴,开了口:“我只能简单说一下,八卦分为先天八卦与后天八卦,前者测阴宅,后者算阳宅,现在我们走到了八卦的阴面,邪气蔓延,刚才一测,今夜九星逆行,需用先天八卦才能断事,换句话说,我们现在正处在阴面,容易撞鬼。” “我的个神!”阿西一听,嘴里又开始默默唸起了旁人听不懂的咒语。 李景行抬头看一下天空: “《周易。月亮经》有提到,自巽而艮而坤,表徵月相自盈满而消退,直到丧失光明隐晦,从十六开始,月盈而渐,月满而亏。而今天刚好十五,再加上九星逆行,是一个彻底扭断衰退、阴盛阳衰的日子。” 他说完,周围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们这才醒悟,道士刚才不说,是为了不让大家害怕。 一片乌云正从不远处飘来,看似要挡住这圆盘月亮。 “来了。”李景行目光警惕起来。 第20章 邪兽 “圆之夜北斗星移,阴气开始盛行。”李景行刚说完,人们突然听到了几声怪异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风颳过树干的沙哑响声。 这种声音很奇怪,绝对不是森林里勐兽的嗥叫声,而是一种类似于婴儿的啼哭声。 顿时,所有人背靠成了一个圈,惊恐地睁大眼睛四下张望。 风越刮越大,周边的树枝剧烈地颤抖起来。 徐栩皱了一下眉,这股妖风来势迅勐,防御阵法被吹得岌岌可危,他忙伸手稳住黄色符咒。 可就在两道符咒之间的间隙,他看到远处的一捆树枝在剧烈的晃动,那绝对不是风吹出的响动。 况且这摆晃来得比周围的树枝更凶,像是有人在抱着这颗树勐烈地摇动。 很快,那棵树摇动的幅度慢了下来,更近一点的树枝却又突然晃动起来。 “快上来!”徐栩沖树下挥手。 李景行推了旁人一把,命令道:“你们快上树,我断后!” 这一嗓子,如惊弓之鸟的人们纷纷往大树下跑,一个接一个的开始攀爬。 看得出来这些人平时缺乏运动,他们的攀登姿势不协调就算了,关键是速度太慢,看着这一个两个的人的行动犹如树懒,徐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样下去,李景行肯定是要背水一战的。 黄芊芊听到了连绵起伏的啼哭声,吓得花容失色。刚才还在发飙叫板,现在居然落在人群的最后,腿颤抖得使不上力气。 其他人哪里顾得上她。哪怕周围是野兽的嚎叫声,都会感到心惊肉跳,更何况是人们无法理解的婴儿啼哭声,更吓得这群人骨寒毛竖。 连黄芊芊的助理都手脚并用地疯狂向上攀,害怕落在了后面。 “再快一点儿!”徐栩吼道。 树干湿滑,并不好攀登,好不容易第一个人爬了上来,徐栩赶快伸手拉了阿西一把,他摸到对方手心全是湿汗。 阿西一上来,来不及喘口气,就跟着徐栩一起,接应后面的人,手臂颤抖得厉害。 毛骨悚然的叫声越来越近,呈包围之势。 李景行拿出刺刀,警惕地看守在树下。 黄芊芊努力用手够住了最近的一个枝丫,向上攀去,好不容易爬上了三个树丫,因为没有手劲,脚下一滑,又给滚到树下。 这个时候,她更慌了,手脚都使不上力了,跌落在地上。 伴随着奶声奶气地“哇哇”声,还在树下的两个人看到了令人不寒而慄的一幕。 第一头怪兽出现了,这绝对是在人类认知之外的生物。 从头部看,它就像一只巨大的雕,后颈的毛高耸,锐利的喙张合,能看到嘴里尖锐无比的獠牙。 但它身形如豹,周身黄色粗毛,背部有一条条深黑色的纹路,尾部嵴椎后拖着一条如袋鼠尾巴一样的粗硬长尾。 它的四条腿极长,连着的并不是脚掌,而是黑色弯曲的锋利鹰爪。 凶兽佝偻着腰,湿润的嘴里喷出白气,背部高高弓起,肋骨变了形般根根明显,连毛皮都包不住,一根一根格外分明。 紧接着,更多绿色的眼睛出现了周围,一眨一闭的,再出现的时候又近了不少。 它们的步伐沉重,仿佛眼前的人类仅仅是坐以待毙的食物。空寂之间,能听到的,就是它们粗粗的喘息声,藏着极浓地杀意。 第29页 怪兽足足有七只,向两人慢慢地包抄过来。 黄芊芊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原地,双肩不停地抖动,任李景行怎么喊都不起来。 “天啊,这是什么鬼怪?”托米紧张地透过茂盛的树叶俯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沈成海眼睛睁得不能再大了,他用手指着其中一只怪物说道:“它们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 “他们的头部与爪,像老鹰,身体却更像是驼背的豹子,还有那根粗长的尾巴,完全就是远古的恐龙。”小飞也皱起眉头:“沈老师,这些似鸟非鸟的畜生到底是什么?” 沈成海不可思议地摇头,眼前的画面对他来说太震撼,只觉得脑门充血,他喘了好几下,用左手捂住了眼睛,但又要确认似的,轻轻分开了中指与无名指。 他眼里的光与手上的钻石戒指一样寒惨,半晌,才从喉咙里哆嗦出了两个字。 “蛊雕!” 徐栩无暇去听这些人一惊一乍的讨论,眼看情况危急,他琢磨着凭道士一人肯定抵不过。 但这个李景行又不是贪生怕死自私自利之人,他不会撇下那个女人,独善其身的。 徐栩立刻对嚮导喊道:“我去中途接应,你上好实弹!” 阿西应了一声,检查好子弹。 他顺着树往下爬,爬到中间的位置就不能再低了,必要的时候搭一把手,他可不想这个道士出任何事。 李景行将两把小刀握在手上,月光晦暗,银色的刀尖发出惨澹清冷的微光。 怪兽左右窜动着,嘴里发出激烈的啼哭声,徘徊着准备从侧面发动攻击。 “快向上爬,我来顶住。” 李景行沉声命令道。 黄芊芊被道士这么一挡,安全感顿生,倒是回过神来。心想:这些怪兽就算要吃,也会先吃前面这个人吧,她是有机会活命的。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蛊雕率先扑了上来,几乎同时,道士将一把小刀掷向了怪兽。 刀法极好,在半空中,正中这只飞扑而来野兽的眼睛。蛊雕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打滚,用爪子不断地挖耳捂脸。 黄芊芊匆匆回头一瞥,这只兇恶怪物的左眼被戳瞎了,正飙着血。 “快爬!”李景行一声令下,她知道逃命要紧,顾不得在看下去,鼓足勇气,向上爬起来。 李景行不敢爬树,黄芊芊速度太慢,如果他跟在后面,反身面对野兽,毫无反抗之力,一定会被撕成碎片的。 同伴受伤,蛊雕群只是稍稍迟疑片刻,另一只就从侧面发动了攻击。 这一下进攻太突然,李景行迅速转身,只来得及将小刀毫无准头地戳了出去。 蛊雕伸出锋利无比的爪子,一把就将小刀抓住,好在它被利器挡了一下,留给道士反应的时间。 李景行身体勉强避过,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背包的重量减缓了他的速度。 他起身后迅速反手抽出刺刀,看到怪兽张开巨大的喙,露出了瘆人的獠牙飞跃过来,几乎处于本能,他也勐地一跳,硬迎了上去。 眼看一兽一人要在半空中杀个正着。 李景行灵巧一躲,逃过了怪兽正面的袭击,还顺着给了对手左脸一脚。 但蛊雕毕竟是凶兽,有着极为灵敏的反应,眼看正面交锋失败,它的身体重心一偏,在李景行落地不稳时,鹰勾般爪子迅速就勾住了道士的双肩。 一股剧烈的刺痛让李景行险些缴械,他忍痛顺着胶着的状态,大吼一声,将刺刀往上捅去,手力极重,一声如手术刀划开肉的声音,野兽的肚皮被锋利的刀尖开肠破肚。 蛊雕受伤后爪子一松,放开了身下的人。 李景行迅速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但蛊雕并不甘心,晃头晃脑地爬起来,身下滴着血,呲牙裂出地甩了甩头,剧烈的疼痛让它有些迷煳。 李景行趁机沖了过去,将刺刀插入它的喉咙,再拨出来的时候,鲜血如注。 “真他妈的帅。”徐栩爬到了树的中段,看着道士以一敌七,好不威风,肩上渗出来的鲜血如同红色的战衣,让李景行充满了血性的刚烈。 另外几头围战的蛊雕喉咙里发出婴儿激烈啼哭般的警告声,围着李景行转圈,察觉这是块硬骨头,不敢轻举妄动。灵瞳散发着噬人的凶光,等待着突袭的时机。 徐栩又向下爬了一段路,看着黄芊芊披头散髮,一边大哭,一边往上爬,看上去和贞子一般恐怖,他吸了一口冷气,心想干脆将这个女人丢下去得了,但还是犹豫地伸出了一只手。 突然间,那只开膛破肚的凶兽又立了起来,所有的伤口居然开始神奇般地癒合。 “李景行,它们都是阴邪之物,快用道法!”徐栩探得真相,立马扯着喉咙喊。 可是这一嗓子,立马引得剩余蛊雕的注意。 一只蛊雕看着树上的人,兴奋得直流口水。 徐栩一愣,心想这下可好,自己在怪兽眼中,不就是一块挂在树中的腊肉吗? 呸!怎么可能是腊肉,他怎么也算得上是小鲜肉。 徐栩摇头,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刻,他妈地还在考虑自己是什么肉,对这些蛊雕来说,就是让它们垂涎的唐僧肉。他沖树上喊道。“快把背包给我丢下来!” 嚮导阿西抓起背包的动作,让他们全部暴露在蛊雕的视线范围。 一只蛊雕迫不及待地飞了过来。它起飞的样子倒像雕,只是高高弓起的后背很奇特,就像一只大鸟抓了只豹子,并把它给提了起来。 蛊雕刚好撞上了墨斗线,一声哀嚎后,给反弹了回去。 众人看出,蛊雕虽然似鸟能飞,但飞不高,绝对越不过他们现在的高度。而他们四周有墨斗线加持,蛊雕被克制,近不了他们的身。 难怪李景行让大家爬树。 “愣着干嘛?把包给我啊。”徐栩看着另一只蛊雕做出了起飞的模样,很明显,这次绝对是冲着他来的。 嚮导被怪物一吓,抓着背包的手抖得厉害,用力一丢,背包呈抛物线下降,绕过了徐栩的头顶,他伸着手都没够得着,直丢丢地落在了地面。 “靠!”徐栩只来得及给上头的人比了一个好的手势,看着蛊雕气势汹汹地袭来,他立马顺着树干急速向下滑去。 李景行用刀背蹭过他的肩膀,刀背上粘满了他的血。 眼看猎物受伤,蛊雕群开始耐不住性子,好几头凶兽径直从各个方向朝他飞扑过来。 道士口唸柳叶金刀咒,用刺刀拼了过去。 刀出血溅,道士的血如同一把把匕首的形状飞了出去,覆在几头蛊雕上。 沾上血的蛊雕倒在地上哇哇乱叫,婴儿般的哭声在森林里传得远,听得树上的人背心冷汗直冒,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瑟瑟发抖。 徐栩刚滑落下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包被一只黑色的爪子给提了起来。 他驱邪防御的符咒可全在里面。徐栩气得呸了一声,心想今晚真是触了大霉头。 另一只怪兽正在不远处幽幽地看着他,徐栩一个激灵,迅速滚到了李景行的身边。 第30页 “你怎么下来了?”李景行不解。 “这不担心你嘛,想帮你。”徐栩沖他挤了挤眼睛。 李景行的视线越过他,看到不远处的背包,嘆了一口气,这三脚猫的功夫,不如说是来添乱的更合适。 “小心!”李景行迅速按住徐栩的肩膀,将他一把就丢到了旁边。 第21章 观音碑 蛊雕准备偷袭徐栩,却被道士给拦住。 李景行憋住一口气,用手按住了蛊雕巨大的喙。 凶兽来不及反抗,李景行手掌一用力,口唸攻击道法,那只怪兽的瞳孔立即就散开了,布满了整个眼帘。 道士松手后它便倒在了地上。 整个瞳仁都是死气沉沉的黑色。 “还剩下四只。”徐栩道:“这些鬼东西聪明得很,知道我背包里有东西,现在全围着背包,不让我靠进。” 李景行灵机一动,问到:“你的背包里有没有玉皇决符?” 徐栩“啊”了一声,明白了李景行的意思,马上点头。 “那就将计就计,一网打尽!”李景行立马将附上鲜血的刺刀向上,运用口诀:“弟子李景行奉西北华山泥山老母,用柳叶金刀七七四十九把……杀!” 背包里的符咒印射出黄色的光芒,如同利剑穿般刺过几只勐兽的身体,剎那间,夜如昼般明亮,再慢慢恢復黑暗。 怪兽哀嚎着跑远,几秒钟的时间,全就部隐匿在茂密森林中。 四周恢復了平静,只有风吹的声音。 阴邪之物来得快也散得快,须臾间,地上污色的血迹慢慢渗入土地,瞭然无痕。 李景行全身松了下来,才感觉到肩膀疼痛,他咧了咧嘴。 徐栩一把拉住了李景行手臂:“先上去再说,以防万一。” 李景行点了点头,忍着脚上的疼痛,开始快速地攀爬起来。” 徐栩跟在后面,正色道:“太惊险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李景行突然很感动,在这种节骨眼上,这个不靠谱的风水师还有几分良心,知道惦记人。 “我雇你来,你却被怪兽给咬死了,极有可能影响我工作室的声誉,完不成任务,我一分钱都赚不到的。” 李景行立马黑了脸,心想这个徐栩,果真当不了三秒钟的好人,就是一匹白眼狼。他加快速度向上爬去。 “餵……”徐栩跟在对方屁股后面嚷道:“最近脾气渐长,还说不得你了。” 两人到达树丫的“平台”处,只见托米在细声安慰着黄芊芊,她依然哭闹抱怨个不停,其他人则坐在一旁沉默着。 李景行一声不吭地从包里取出纱布与药水,脱掉了上衣,徐栩立马凑了过去,还好伤口不太深,他心里稍微安稳了些。 李景行熟练地包扎着,但肩上不比身体其他部位,总有自己够不着的地方。徐栩就站在一旁搭个手。 “你没事吧?”沈成海也靠近了些。 李景行嗯了一声,继续包扎伤口。 “刚才那些是……蛊雕?!”沈成海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八卦的阴面,难免看到阴气重的东西。”李景行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胳膊,的确有些疼,但并不大碍。 沈成海懊恼地拍了一下大腿:“如果摄像机没坏,我们今晚的发现应该能震撼世界的。” “如果手机没坏,我还可以开微博直播,这次表演手刃怪兽。”徐栩轻笑:“我看,你是梦里娶西施——想得美。” 沈成海面色一僵,转头问李景行:“我们现在是安全了?” “今晚应该能平安度过。”李景行点头。 一听安全了,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 黄芊芊却在这时发起飙:“我告诉你,托米,你被解僱了,我不需要你这种贪生怕死的助理,还有你们这些人,只顾着自己逃命,真是一个一个太没有良心了……呜呜呜呜。” “你好意思给我们提良心?”小飞吼道:“肖鹏的帐我还没找你算呢。” “肖鹏管我什么事?” “大家不要再争了。”沈成海立马插话道:“发生这么多事情,还不够头疼的吗?我们得心平气和地商量下一步怎么走。” 黄芊芊不依,走到小飞面前,怒目问道:“难不成你哪只眼睛看到,肖鹏不是被那只怪物给敲死的,而是被我给害死的?” “肖鹏是被怪物给杀死的,和黄小姐有什么关系?”沈成海提高音量:“小飞,我说你脾气不好就算了,怎么说话也不经过大脑?!” 小飞生气,但看沈成海比他更加气恼,也只好作罢,独自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李景行才苦战了一番,更是精力透支,闭上眼睛,两耳不闻。徐栩坐在一边看黄芊芊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在沈成海的耐心劝导下,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的,只听到李景行的声音。 “那边是哪里?” 徐栩揉了揉眼睛,天色已经亮了起来,远处红润的晨色印在面前这个英俊男人的脸上,带着生生不息的朝气。 他抬起一只手,指了一个方向。 阿西顺着李景行手指的方位看去,惊喜地说道:“那是观音碑,我们没有迷路,找到了观音碑,我们就能找到回去的路了。” “真的?”黄芊芊也用手在眉骨前搭了一个凉棚,喜出望外:“我们终于得救了。” “不,这里才是旅程的开始。”沈成海说道:“真正的探索必须要进去。” “我们要进去?”黄芊芊本来就有起床气,一听沈成海这么说,顿时怒不可耐,吼道:“你们骗我,明明说好的就是在观音碑外面取景,之后回去合成就行,现在居然说要进去?你们不要命我还要命啊。” 沈成海点头:“黄小姐,请冷静一点,如果你不愿意进去,可以和嚮导回去,我是一定要进去的。” 黄芊芊本就想往回走,但碍于回程也不见得安全,总需要有人保驾护航,仅仅一个嚮导还是不够的,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李景行。 “看了也没用,我们也是要进去的。”徐栩早就瞄到这个小明星,猜到她的心里在打什么小九九。 “沈老师,我跟您进去,这次机会难得,真有大发现,我们节目组准能一炮而红。”小飞难掩激动。 “可是手机都失灵了,口说无凭,你们节目组不会相信的。”托米打岔:“进去就是白白冒险而已。” “其他人的认可也许没有那么重要,我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能一睹夹缝沟的神奇。”沈成海看向观音碑,灰濛濛的瞳仁夹着无比的嚮往,让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对,我有直觉,一定会不虚此行的。” 小飞笑了,他的颧骨特别突出,脸颊又陷得厉害,不笑还能看,一笑就特别像骷髅。 第31页 徐栩不悦地皱起眉峰,心想这个男人长相也太tmd丑了点。 李景行正在重新清洗伤口,确保没有感染,他耐心地将纱布扯开,敷上了消炎药,再缠上新纱布,头也不抬地说道:“说不定进去以后会触发煞气,此行兇险,我建议你们都回去吧。” 黄芊芊一听自然同意。 但小飞却不乐意了:“凭什么你们能去,我们却不能?你以为自己有两下子就不得了了?想要指挥我们,你还嫩着呢。” “小飞,李大师也是一片好心。”沈成海温和地劝道。 “不,我们一点儿也不好心,李景行这么说,其实就是特怕你们这些拖油瓶。”徐栩嗤笑:“本来所有人的归属都是黄泉,道士好心,想将你们这些插队的人往后拎一下,确实拎不动,也只能随你们去。” “你说话过分了啊!”小飞用食指不客气地指着徐栩的鼻头。 徐栩笑道:“我一点儿也不过分,过分的人总是为了钱做损阴德的事。” “进不进沟随便你们。”李景行冷漠地回话,他站起来活动了几下,并无大碍。 “几位,真的不能越过观音碑。”嚮导阿西急得汗水直冒:“如果出了人命我回去也无法交代啊,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这块碑是条死亡线,越过去就回不来了。” “观音碑前观音护,观音石后入地府,入夜一声猿啼吼,妖魔鬼怪全出笼。”阿西说出这个顺口熘,使劲摆头:“夹缝沟真的去不得,那里面会出人命的。” “不用劝了,阿西,我是不会放弃的。”沈成海并不买帐,先行开始往树下爬。 其他人也陆续下了树,昨晚死的怪兽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所有人做了一场噩梦而已。 嚮导无奈地摇头,嘆了一口气,还得继续履行职责,将人带到观音碑。 所有人商量好走到观音碑再分路,大家各怀心思的上路。 森林绵密,树影重重,烟雾迷离。 行经谷地,越过深渊,举目四望,见数不尽的大树环绕,潮湿蒸郁,暗无天日,瘴疫猖獗。 这片原始密林,并不是大家以前在课本上认识的满山苍翠,肺润清泽,万籁隽绝,清新而秀丽的森林。 也绝不是众人脑海里闪过的能闻到草木清香,偶尔还有一两只叫不上名的鸟儿在眼前掠过的景象,更不是诗人笔下日出远岫明,鸟散空林寂的情调。 这里,只有一种阴森之气。 黑压压地树木,密密层层往天上涌,遮天蔽日,头上像撑起了一把把黑色又坚固的伞,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森林和沙漠差不多,目光所及之处,其实也要走好久。 一行人走了差不多三个小时的样子,才到了观音碑。 观音碑是两块犹如巨大人形大石头组成,石头有稜有角,酷似飞天的神仙。 又因为当地的传说将石头里外的世界形容成了两个天地,后人认为这块石头是镇邪之宝,是观音菩萨显灵,将邪气压制在了这个区域,才被取名观音碑。 上面并没有任何文字。 李景行顺着两块石碑往深处看,里面是观音碑两壁夹峙的“一线天”,怪不得叫夹缝沟。 “我们进去了。”徐栩看着众人,挥手:“分路走好些,毕竟目的不同,道也不会相同,再会了。” 李景行不等他说完,也不告别就率先踏步走了进去。 黄芊芊执意要往回走,托米与嚮导也不愿意进入夹缝沟里,三人决定返回。 而沈成海与小飞已经决定深入夹缝沟一探究竟,准备跟着进入“一线天”。 正在这时,嚮导突然大喊一句:“这是什么声音?” 第22章 同行 李景行也停了下来,顿足聆听。 好似千军万马正在奔腾与鏖战,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响声,在空旷的山谷形成巨大的回音,让人感到压抑。 随着战鼓、嘶吼与马叫声越来越乱,响彻四面八方,所有人都开始东张西望起来,莫大的威慑力让人屏息,心脏咚咚跳动。 沈成海奇道:“这声音怎么感觉越来越近。” “你的感觉是对的。”徐栩话语刚落,嚮导阿西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看!黑烟!”嚮导指向天边:“夹缝沟的黑烟。” 大家看到山里的天际已经黑沉沉的一片,遮天蔽日,恍惚间白昼化为了黑夜,周遭暗了下来。 黑雾从天边、林间、四面八方外包围过来,如同世界末日一般,植物枯萎,视线所及之处变得一片死气。 这股雾气和森林里的黑雾不同,一般的雾气能让人迷失方向,也可置人头晕目眩。 但这股雾气带着妖风,呈现出锋利的形状与锐利的煞气。 “像不像人?”托米逮住嚮导,颤抖着唇问道:“这黑烟,像不像骑在马上的士兵,还带着长矛?” 阿西看着最近的一股雾气离他们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已经幻化成黑色的人形,异常高大与恐怖。 雾气没有飘散,凌冽地朝他们冲过来,足足有两层楼多高,加上刚才大家听到的战斗声音,自然而然能联想到高大的士兵。 “快跑!”徐栩吼道:“进沟。” 看着尖锐的黑雾朝他们涌了过来,保命要紧,所有人都慌不择路地跑进了夹缝沟。 黄芊芊一边跑一边大声尖叫,脸上的表情因为害怕而变形得厉害,她的后脚刚踏进观音碑,黑雾便撞到碑石上,将她的足迹一抹而尽。 一线天因为狭窄,只能单人通过,沈成海与小飞跑在最前面,李景行让其余人跟上,他和徐栩自愿落在了最后。 山路极不好走,大家争先恐后地鱼贯而过,怕被染了雾气。 山谷里依然徘徊着震耳欲聋的交战声,兵器相碰撞的响音似乎就在众人的头上盘旋,搞得所有人都走走停停,吓得不时地抬头向上望,惧怕有铁刀利剑从落在自己头上。 这样一来,速度上不去,黑雾从一线天的谷缝往里钻,倒真像是窜进了一股勐烈的毒气。 再这样下去不出十秒钟,所有人就会置身于黑雾中。 李景行转头,将符咒取出,默念口诀,用手划着名字令于黄标纸上,冲着黑雾推掌法,唸道:“骷山防御,太上老君急急如令!” 其他人听到道士的声音,转回身,惊奇地看到本来向前急窜的黑雾没有再向前,如同碰到了一块透明玻璃,黑雾顿时给停了下来。 之前的人形也消失不见,变成一股股黑色轻渺的烟气,被抵挡在几米开外,连同减弱的,还有之前雷霆万钧的百万雄师厮杀声。 “这分明是邪气。”李景行笃定。 徐栩转头对阿西几人说道:“你们暂时出不去了,不如在这里等等,如果一会儿雾气消散了,你们再出去。” 黄芊芊发现这股嚣张的黑雾四处蔓延开来,似乎在寻找突破口,慌了神,沖道士问道:“如果你一走法术就撤了,这股黑雾是不是要向我们逼过来?” 第32页 “我不敢保证。”李景行据实相告。 “那你不能走,得陪我们一起等啊,这些黑雾说不定有剧毒。”黄芊芊不依,一把拉住李景行:“到时候我们连个救命的人都没有怎么办?你可是一个道士。” “道士职责斩妖除魔,并不是救死扶伤。”一用力,他就甩开了对方的手臂。 “这难道还不是妖魔吗?哪有黑雾这么邪气的?”黄芊芊怒得跺脚。 徐栩正准备嘲讽两句,就听到李景行说道:“时间耽误不起,我们不要在这个地方继续耗下去了。 站在他们前方的托米立马说道:“我和你们一起走,反正暂时出不去了,我也不想在这里等着,大家在一块儿互相还有个照应。” 李景行没有答话,冰冷的视线扫了他一眼,就和对方错开身,走在最前面探路。 “怕是我们得照应你吧,连害怕都可以如此冠冕堂皇。”徐栩咧嘴,拍了拍托米的肩膀,错身而过,紧跟在李景行后面。 嚮导阿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想着待在这里安全也没有办法保证,只好抬脚向沟里走去。 黄芊芊一看大家都要进去,顿时更慌了,瞥了一眼越来越浓的黑雾,她可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甚至不愿意落在人群的尾端,也只得被迫咬牙迈步,小跑着狠拉了一把托米,示意对方垫后。 夹缝沟里的情况和外面并无两样。 一行人跟着李景行步行了几个小时,好像早就忘记了各自的目的,只觉得刚才那一场铺天盖地的黑雾让这些人心神不宁。 谁知道在这沟里会发生什么,反正只有跟着道士安全感最盛。 “快到了吧?”李景行问道。 “《水法歌诀》中提到,阴阳之妙最难穷,四野茫茫岂认踪,现在罗盘失灵,全靠我的专业积淀,得多点耐心。”徐栩得意地笑道:“老鬼精的尸骨受日月精华而成形害人,那一定得往风水好但受困的坟地寻。风水不好之地埋人,腐而不僵,倒不能魂走千里,附在石像中害人。” “你们在寻什么?”沈成海好奇,将目光锁向了徐栩。 “受人所託之事。”徐栩也不明说。 “又是坟又是尸的,又懂风水,莫非你们要盗墓?”托米睁大了双眼:“你们不会是什么书中提到的盗墓贼吧?” “你说摸金校尉?”徐栩贼笑道:“要不,你给我两千块钱,我就告诉你,我们要盗哪个墓。” “扯淡。”李景行喝到:“嘴上无毛,快定位。” 徐栩被李景行严厉地喝了一声,知道道士最不待见损阴德之事,也不敢造次,毕竟后续的问题还要靠这个人。 他当即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走在了最前面。刚翻上一座山,远眺了一小会儿,就开心地挥手道:“远处有一个潭。” 大家陆续爬了上来,顺着徐栩手指的方向,看到的确不远处有一片溪水汇集而成的大潭。 潭极宽,一眼望不到头,潭上挂有一小瀑布,潭水为玉色,看起来很深。 “这潭像湖一般大。”托米嘆道。 “水积必然龙与穴,水流气散不堪陈,元武之宅有湖池,立宅能令福气随,坟墓穴前宜此水,儿孙富贵着绯衣,水要弯环莫真流,直流之处是为囚。”徐栩对李景行说道:“你看,瀑布虽小,但流来水势似刀枪,如果没有这深潭,这就是一块风水破地,埋在这里的人子孙无福,败散穷困之相,但恰好潭深水活,挡了射胁煞,可也正因为潭深直流,另一端有了受困之势,如果我推断没错,我们离目的地不远了。” 李景行默默地扫视了一圈,点头同意徐栩的话。 “各位,我们还有要紧事要办,接下来会特别兇险,我建议我们就此分路。”徐栩转身,对其他人说道:“或者你们要在这里等也行。” “凭什么把我们撂在这里?”黄芊芊气得笑了起来:“我们跟着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就把我们甩在这里,想我们死啊?” “说得好像是我们挟持你过来的,明明是你硬跟过来的。”徐栩不耐烦地回应:“我又不是你的保镖,干嘛要对你的生死负责?” “你们去的地方应该会有很多发现,我想和你们一起。”沈成海建议道:“毕竟进来一趟不容易,我想看得更多……” “那你为什么不去欧洲八国游?还能看得更多。”徐栩揶揄道。 “我们不怕危险,如果真的一点儿发现都没有,那我们这个节目就没有意义了。”沈成海面露真挚。 “沈老师,这条路又不是他们开的,我们也走这条路不行吗?为什么还要徵得他们的同意?”小飞在一旁冷哼道:“还真把自己当英雄了。” “我反正不想在这里待,哪怕有危险,我也愿意和大家在一起。”嚮导阿西看着李景行,举了举他手里的枪,证明道:“我小时候就开始在森林周围打兔子和鸟,你们一定用得上我的。” “我也可以帮忙。”托米可怜巴巴地举手:“千万不要留我在这里。” 徐栩只觉得好笑,看托米一副娘炮的样子就想揍他,问道:“你这个小身板怕是扛行李都扛不动,带你一起完全是多了一个拖累。” “行李我扛得动。”托米向前两步,想接过徐栩的背包:“我帮你背。” 徐栩将背包紧了紧,往后退了一步,满眼尽是嫌弃:“我不好这口,你不要过来。” 李景行摇头,冷声道:“要跟要留,请便,一会儿所到之处肯定比这里更危险,你们自己要小心。” “对啊,但丑话说在前面,我是不会对你们的安全负责的。”徐栩眼珠转了一圈,补充道:“毕竟你们没有付给我报酬。” “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你不要再钻钱眼了,就算他们付给我千万酬劳,我也保证不了这些人能够全身而退。”李景行瞪了徐栩一眼:“同样,也保证不了你。” 徐栩看李景行在强压怒气,忙哄道:“不就是搞成职业习惯了,随口就说出来了。” 李景行觉得他油嘴滑舌,也不再给予理会,走在了最前面。 几人加快了脚力跟着后面,怕被落了下来。顺着潭水细微的下流区域步行了近几公里,前方隐约出现了一个破败的村庄。 “果然有村子!”阿西惊叫起来:“这就是传说里的鬼村。” 第23章 鬼村 “鬼村?!”沈成海想起了他之前讲得那个故事,这个村子一到晚上就会变样,里面住的全不是人。他不由得看了看手錶,发现手錶早就和手机一样给失灵掉,只好抬头看天,估摸着现在已经过了下午三点。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刚才一直赶路,精神高度紧张,大家居然没觉得饿,现在一估算时间的,他们发现居然没吃中饭。 第33页 “要不,我们吃点东西再进去,不然遇到危险没体力,可跑不动。”沈成海年迈,体力早就跟不上了。 众人见李景行没有反对的意思,纷纷拿出了干粮。 在荒郊野岭得节约粮食,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得去,大家把干粮一分,如果非常节约的情况下,最多还能管上几顿。 “没事,我还可以打野兔什么的,只要有火,也能再管上一阵。”阿西打气道。 “你这个枪法,省省吧。”小飞摇头。 “我们进来夹缝沟几个小时了,连个袍子、麻雀都没看到,我看这片地儿的动物,都给灭绝了。”徐栩刚席地而坐,托米就乖巧地坐在他的旁边,从包里拿出水壶,揭开盖,将水倒在盖上,递了过来。 徐栩嘴角得意地抽了一下,心想这个男助理虽然是不太阳刚,但糙男人也做不到这么细,出门在外有个人关心总归是幸福的,正都伸手接住对方的水,就听到托米撒娇般地说道:“李大师,辛苦了,喝点水吧。” 说完,就将水绕过了徐栩,递到了李景行的嘴边。 李景行没有说话,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对方,独自翻出背包里的水壶,咕噜咕噜地灌了好几大口。 托米讪讪地收回手,将水放在他自己跟前,喝也不是,不喝也尴尬。 徐栩本来还觉得丢面子,一看这情况,脸上乐开了花,嘴里掐道:“看来,墙头草也不好当啊,道士也不好这一口。” “哼,以为卖乖哪里都行得通?还不是想寻求保护。”黄芊芊一看托米伺候别人去了,心里正窝火,顺杆就爬。 “你不怕死?我不是被你解僱了吗?现在大家可是平等的,”托米瘪嘴,反驳道:“我在你身边这几年,自认为尽心尽力,但还是摸不准你的雷点,我早就受够了你阴晴不定的脾气,心情不错就赏两句好听的,心情不好就甩脸色,还乱骂人,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吗?我看你没那个命,却有公主病,我以后再也不要受这份窝囊气呢。” “你……我告诉你,托米,你可别嚣张,我会让你没办法在这个圈子里再混下去!” “最毒妇人心。”小飞用厌恶的目光看着黄芊芊:“当你的助理,都不得善终,你看肖……” “小飞!”沈成海一激动,被一口痰卡住喉咙,剧烈地咳了起来。 小飞哼了一声,把想说的话又给压了回去。 黄芊芊看小飞又要怼她,在原地就开骂,言语极其犀利。 徐栩撕了一块面包,丢进嘴里,心想,这个女人的情商真是令人堪忧。 李景行却不以为然,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面包屑,一句话也不说,抬腿就走。 其他人见状,也不吵架了,惊得立马收好东西,连滚带爬地跟在了后面。 大家走近了才观得整个村子的全貌。 这个残败的村庄空无一人,坐落在一个高低不平的山谷里,依山而建,路极不好走。 村子外有一颗千年桑树,巨大的树根一半埋在地下,一半裸露着,那树根犹如触鬚,缠绕着一根又一根的石头桩子,饱经沧桑。 “靠!怪不得人全死完了。”徐栩骂道:“犯了风水大忌。” “进去看看。”李景行走在前面。 众人越过了桑树,都在惊嘆于它的巨大,只听小飞问道:“桑树不是五阴之木,犯了什么忌讳?” “原来你还懂五阴之木,真是看不出来。”徐栩脸上嬉笑之色没了:“《义山公录》里有提过: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说得就是除了五阴之木以外的其余三种不详之树。桑树喜阴,多用于祠堂附近,阳宅之前肯定不能种的,很忌讳,桑同丧音,不吉利。” “我懂了,但是柳树没其他的谐音啊,记得读书的时候学过一首诗,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托米挠了挠后脑勺,问道:“柳树应该是春天的象徵啊。” “放在文学里估计是挺有意境的,但放在玄学风水里,那垂下来的可不是什么绿丝绦。”徐栩卖弄他的玄学,唬人一套一套的。 “那是什么?”托米好奇。 “招魂幡。”徐栩抬起下巴,得意地笑着。 托米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显然吓得不轻,但还是禁不住对这些神怪之说的好奇,继续问道:“那你说的院中不栽鬼拍手是什么?” “杨树叶子繁多,风一吹则作响,声音沙哑鬼魅,你想一下,这种声音白天倒无妨,到了夜里可就大不一样了,树叶影子跟着风乱晃,声音响起来,十分吓人,如同鬼在拍手一样。” 刚一说完,他的胳膊就被人一把抱住了。 徐栩转头一看,托米这个娘娘腔居然比黄芊芊更女人,两只手臂像章鱼的触手,自带吸盘,任他甩了几次都甩不掉。 “喂,男女授受不清,你放开。”徐栩怒道。 “就抓一小会儿。”托米害怕得居然没听出来对方的戏嚯,也顾不得更多,可怜兮兮地伸出一根指头:“我怕。” 徐栩胃里一阵恶寒,全身鸡皮疙瘩直掉,心想,如果黄芊芊扑上来也就算了,丑是丑了点,但好歹还算个女人,可以吃点豆腐。 现在挽着他的可是一个娘里娘气的平胸男人,想到这里他就十分生气,一脚就踹上了对方的小腿。 看着被一脚蹬开的托米,徐栩吼道:“你在我这里牺牲色相没用,我就会耍点嘴皮子,真正能保护你的是道士,你有种就去挽李景行试一试,他不把你的头给拧下来?!” 托米瞥了一眼满脸正经的李景行,不敢行动,委屈得不行。 “徐栩,如果你再废话,我就把你的头给拧下来。”李景行回头指了指不远处,沉声说道:“果然被你说对了,这里所有的树木全部阴气极重。”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打了一个激灵,只觉得背部发冷,一股阴气从脚板心直往上冒。 “整个村庄,种的全是槐树、榆树、桑树和杨树。这些树木性喜阴,寿命又长,极其能汇聚阴气,久而久之,这块地就变成了天然的阴地,虫蛇往往会附居,最麻烦的是槐树,枝桠很盛,之后遮天蔽日,阻挡阳气内进。”李景行推测道:“这个村子看来不会有人居住。” “折寿呗。”徐栩走到李景行的身边,递了一个眼色:“走,去屋里探探。” “不要乱闯,这里已经形成了天然阴地,一不小心极容易犯煞,现在罗盘失灵,全是盘山小道,很复杂,我们要找到老鬼精,需要花上更多的时间。”李景行阻止道:“但即使这样,也不要鲁莽。” “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黄芊芊拼命地摇头:“这样,你们开个价,求求你们,把我带出去,我一分钟也不想待在这里。” “我做事并不全看钱。”李景行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山谷上走去。 第34页 “真是好想接这个天价业务啊,可惜了,在我心里,你是第一个能让人民币贬值的人。”徐栩耸肩,露出了一个戏嚯的笑容,气得黄芊芊咬紧了下唇。 村庄里的房子样式老旧,看上去年代久远,墙壁都被风雨给沖刷地发黄,像烟燻了的老照片,部分墙体被蛀空了,倒塌的茅厕也有好几间。 房子之间相互用石板连接,坡上到处都是青苔,石板下面是水,能听到清晰的水流声。 “看来我们要投石问路了。”李景行在一户大门外恭敬地拱手拜了拜,拿出墨斗弹了七下,才先迈左脚进入了房内。 其他人则跟着蜂拥而至,东张西望,神色各异,倒像是嚮导带了一帮旅行团的游客。 “这屋建得,”徐栩:“完全是对风水格局的侮辱。” “怎么说?”沈成海憋了好久,才问道:“是不是朝向不对?” “门窗相对,穿堂煞,进屋见灶,火光煞,再者,床前悬镜,床头对窗,都是典型的阳宅忌讳。”徐栩瘪嘴:“恕我直言,这样的地府造设,不引来鬼魂缠身才叫奇怪。” 李景行没有理会他的碎碎念,走到房屋的正中,蹲在地上,从包里拿出一只铜碗,倒入水,又抓出一把米,对其他人说道: “请你们暂时退出房外。” “李大师,不能看一看吗?”沈成海好言好语商量:“我们对此也很好奇。” “看可以,要收费。”徐栩干笑两声。 “是。”李景行顺口说道。 徐栩大喜,看来这个道士开始上道了,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认识到金钱的重要性,真是一个可喜的改变。 “没关系,我们可以付钱。”小飞与沈成海对望了一眼,立马答应。 “我是正修道士,阳火本就高,百无禁忌,但你们这些人想看到魑魅,就得降低阳火。”李景行一本正色地说道:“所以我收费很贵。” “好说。”沈成海眉开眼笑。 徐栩搓手,正准备开价,就听到李景行沉声说道。 “我收的是你们的寿命与福报。” 第24章 设局 沈成海愣了一下。 剩下三人火速头也不回地往屋外走。 “怕什么?我就不信邪。”小飞对沈成海说道:“沈老师,如果果真能看到鬼魂,我们这次也算来得值。” 徐栩见收钱无望,索性双手抱在胸前,一脸不悦,讥讽道:“把小命给玩掉了,看值不值?” 小飞斩钉截铁地示傲:“我就不走,看你们能搞些什么名堂。” 看小飞这么强硬的态度,沈成海也颇有些动心,两人站在一边不说话,也不出去。 “两位客官随意,如果真有什么麻烦,可别怪我们,但是参观费还是要收的。”徐栩斜眼瞄着两人。 李景行也不再多话,只见他将米洒入水中,唸了一段咒语。徐栩在旁边听得真切,是民间传统道法中的水碗翻金法。 道士从包里取了一只香点燃,将香灰抖落在碗里,香灰慢慢地在碗里成形,水碗开始剧烈地摇动。 他迅速拿出墨斗压了上去,水碗没动了,可是里面的水像被烧开了般,沸腾起来。 沈成海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在变什么戏法。 突然,房间的光亮像被抽走般,全部暗了下来。 大门与窗户像是突然装上了一条条黑色的纱条,阻碍了阳光的照射。 屋里阴暗骤聚,整个房间变得死气沉沉。 沈成海与小飞对视一眼,凉气从脚板心只往上冒。 他们紧张地四处打量。 断断续续地声音传来,这些声音由远及近,像是很多人在交谈,模煳得很。 声音时大时小,时隐时现。还有冷入心扉的笑声。 周遭仿佛出现了一些若隐若现的身影,飞快地在屋内走动,在他们耳前交谈与狂笑,吵闹得头疼,一句也听不清楚。 一时间,屋子里像多了很多人,但看不到样子,这些影子更像是一股股摇曳不定的气,在某个地方停留的时候还能瞧出几分形状,但一转眼,立马消散开来。 耳洞里灌进一股股的风,吹得人汗毛竖立起来。 沈成海一下捂住了他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 李景行的目光左右移动,最终锁定了小飞的身上。 那是一种极具穿透力的视线,如鹰眼般锋利。 徐栩也顺着李景行的视线看了过去,脸色一凛。 小飞被两人的视线给惊在了原地,他突然感到背上起了一股徘徊的阴风,但又不敢回头,支支吾吾道: “看……看……看我干嘛?不要以为你装神弄鬼的,我就会怕!” 李景行冷静地说道:“你最好不要回头,它在你后面。” “谁?” “千万不要回头。”李景行大声命令道。 小飞被吓了一跳,刚准备转动的脖子被李景行这句话卡在了原处。 这时,他恰巧感觉有人在他脑后不断地吹气,让他的头皮阵阵发麻。 但他很清楚,李景行与徐栩站在他前方,沈成海站在他的旁边。 他的身后根本没有活人。 “沈老师,我后面有什么?”小飞使了一个眼色。 沈成海不愿意瞥眼,害怕自己看到鬼魂后,也会被缠上。 “我后面到底有什么?!”小飞急了。 沈成海立马用双手捂着耳朵,站在一旁拼命摇头,冷汗都被吓出来了。 小飞与李景行怒目相对:“你们为什么还不收鬼?” “谁说我们要收鬼,我们只是问路而已。”徐栩换上了一副似笑非笑地表情:“饵饲求阴路,你听说过没有?” “什么?” “鬼需要吸取阳气,既然你这么大无畏地留下来,刚好可以满足你身后的那只怨魂。” 小飞冷哼一声:“你们用的不是道法,你们居然也是阴修之人?” “你居然用也这个字,看来你还真有目的。”徐栩勾起嘴角: “不要你们的命,折个寿而已,但是你可千万别转身,转身就算有十个李景行也救不了你。” 小飞眉头皱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他。 徐栩观察着对方暴戾的神态,满意道:“你是第一个,沈成海是第二个,把你们的精气吸了一大半,我们应该能知道想要打听的事。” 小飞听完徐栩的话,大骂了一声。 站在旁边的沈成海顶不住“嘭”地跪了下去,膝盖落地,双腿剧烈地打颤,他听到刺耳的鬼魅之声萦绕四周,越来越尖锐。 “牺牲你的阳气。”李景行眯眼:“带我们找到老鬼精。” 徐栩不正经惯了,本来小飞还不太相信,但听李景行这么一说,小飞算是笃定了,这两人合计要害他。 双肩一松,快速垮下背包的肩带,他用手将背包拎到了前面,从里面翻出了一道符咒封在嘴里,避免泄了阳气。 第35页 徐栩勾起的嘴角收了回来,他之前没有判断错,这个人果然懂行。 小飞咬破手指头,将血洒在符上,转身就往后帖。 可是身后空无一物,更没有什么妖魔鬼怪。 他知道,自己中招了。 李景行趁机一跃而起,在他转身之际,小刺刀已经抵在他肋骨上。 小飞一惊,憋回精力,被法术反噬,全身如散了架般疼痛,酸气从骨缝里冒出来,他痛得哀嚎起来。 “藏得挺深的。”李景行冷哼了一声。 徐栩也上前了两步,扶起来地上的沈成海:“真没想到,讲个鬼故事也能把你吓成这样。” 小飞吐掉符咒,呻吟了两声,怨骂道:“妈的,你们骗我!” “我骗人不行,这个正经的道士骗人一骗一个准,你是被他给骗了,不对,说反了吧?”徐栩不耐烦地拍了对方脑袋一掌:“你搞邪魔歪道还有理?” 李景行眼色沉了下来:“你要给谁下降头?” 小飞没有说话,一头倒在地上,痛得打滚,七窍开始慢慢渗出血来。 徐栩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沖外面喊道:“你们进来吧。” 黄芊芊、托米与嚮导三人颤颤惊惊地走进来,看着在地上翻来覆去的男人,脸上的表情更是惊悚。 与之相比,李景行的冰块脸显得尤为冷漠。 “坦白从宽,饶你一命,如何?”徐栩慢腾腾地蹲下去,按住小飞问道。 小飞倔强地咬住下唇一声不吭,脸色苍白。 “不说?好吧,我行善,怎么也要成全你的宁死不屈。”徐栩立马站了起来,狠狠地踢了小飞一脚:“现在你被法术反噬,将你日夜修炼之术用在自己身上,也算死得其所。” 踢完之后的徐栩又恢復到淡心无常的模样,小飞嗷嗷叫了好几声。 黄芊芊在一旁胆怯地问道:“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应该问你怎么了。”徐栩懒洋洋地回答。 看着一脸不解的女明星,李景行解释道:“你被他下了降头,再过上十几天,就得和他的死法一样,现在降头被破,该他倒霉了。” “啊!怎么可能?”黄芊芊用手捂住嘴巴,看地上的人五官源源不断地涌血,吓得眼泪直流:“为什么他要杀我?” “我倒觉得问题在你身上,多行不义必自毙。”徐栩嗤笑一声,轻描淡写道:“本来不想出手的,偏偏道士多管闲事,保了你一命。” 李景行凉凉地转头,盯着黄芊芊说道:“只要有人愿意出高价买你的命,他这种阴修之人就会出手,你到底得罪了谁,还得自己好生反思一下。” 听李景行这么一说,黄芊芊的脸色都快青了,用眼角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又惊又怕,攥紧了发抖的拳头,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站在一旁的托米本就胆小,看着小飞挣扎得像虾般弓起了身体,不住地翻白眼,本就消瘦的脸颊变形深陷进去,更像一只白骨骷髅。 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滚带爬的往墙角靠了靠,站在一旁的阿西也退了好几步。 地上的人很快没了生息。 沈成海老泪纵横,眼前这一幕让他愣了好久,嘴唇不停地抖动:“怎么可能?小飞不是这种人啊。” 徐栩神色奇异地看了这个老者一眼:“呵,我现在可是连你在内也有一点儿怀疑。” 沈成海立马捶胸顿足,指天发誓道:“如果我是要杀黄小姐的人,就让我全家不得好死。” “我也不是坏人。”托米唯唯诺诺地举起一只手,小心地站了起来:“我也可以发誓,而且我当她助理好几年了,不可能现在才动手。” “也许一直没找到机会了。”徐栩甩了一个眼色。 黄芊芊的目光转向托米,将信将疑的样子。 托米唯恐剩下的人不相信他,情急之下发了很多毒誓,再看徐栩的表情生动起来,就猜到这个人也许只是单纯地看他不顺眼,想要捉弄他而已。 “我跟这件事更没有关系。”阿西也撇清得快。 “行了,别闹了。”李景行挥手:“这次死的人够多了,不要再搞得人心惶惶。” 沈成海立马贊同,他年老气弱,经不起吓。 托米放下心来,问道:“这个人也是道士?” “不,他是降头师。”徐栩无声地笑了起来:“但其术不正,法术不高,无法隔空使用巫蛊,在我业内看来,小混混一枚。” “业内?”李景行眉心一皱,说道:“我和你,并不是同行。” “别这么快就撇开关系啊。”徐栩轻笑:“我师从台湾道教,对降头蛊术都略知一二,也会简单的破解之法,并不是什么邪魔歪道。” “那我是不是已经中蛊了?这个人跟了我这么久,我是不是要死了?”黄芊芊一把拉住了徐栩的手臂,使劲地摇动,撕心裂肺地哭道:“你能不能救救我?求求你了,多少钱我都愿意给,只求你救救我。” “只怕已经中蛊太深,无力回天了。”徐栩装模作样地嘆了一口气。 黄芊芊一听,顿时绝望地跌坐在地上,顾不得计较地面有多脏,掩面大哭起来。 李景行沉默了一会儿,才提醒:“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买兇杀你,如果只是普通恩怨,也不用这么处心积虑。” “对啊,而且这个小飞一路上都在压气,听这个意思,好像你和肖鹏有什么关系吧?”徐栩挑眼扫了女人一眼。 “我真的不认识肖鹏,我发誓!”黄芊芊嚎哭不止。 “哦?”徐栩给李景行抛了一个眼色,径直走到沈成海的前方,探道:“那就是你有问题了。” 第25章 故事原委 沈成海勐烈地摆手:“大师啊,你不会是要冤枉我吧?” “小飞几次想说肖鹏的事,你都横加打断了,不要以为我们没搭话,就是聋子傻瓜。”徐栩低声说道:“虽然我对你们的故事一点儿没兴趣,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沈成海听出了徐栩话里有话,急忙解释:“这是肖鹏他自己的事,和我无关,我可绝对没有害人的心。” “本来起局也能探得几分,但我觉得人与人还是得有基本的信任。”徐栩丝毫不妥协,笑容不减,但语气中却有一股把对方逼上梁山之势:“沈成海,我们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李景行垂下眸子,他心里清楚,即使徐栩起局,这事能完全断准的可能性并不高。 他并不是怀疑对方的能力,而是在奇门遁甲里,凡是断事都必须看本宫与对宫,基础好的人能从通过排盘,拿捏七八分准,但更多的是一种形态化的理解。 很多人觉得预测精准,无非预测师说准对方兄弟姐妹几个,是否有男朋友,家住哪里等等,这些都是非常基础的预测之术,但能给人一种算命很准的感觉。 第36页 但只有起局的人才知道,预测并非如书籍电影般一目了然,把所有的细节都摆在面前,归纳整齐,纤毫毕现。 比如他们昨晚预测有兇险,也要结合卦象,与对通过周遭环境观察而综合分析。 具体来的是什么怪物,即使奇门遁甲,也只能看一个大概的形状与方位。同理,这种杀人案并非简单测吉凶问前程,给个大致方向就成。因此,通过排盘也不一定窥得全貌,能让当事人自己说出来,再断真假,定能事半功倍。 沈成海嘆了一口气,知道面前这些人是一定要听到真相的,只能如实道来。 他毕竟是电视台的老编导,语言组织能力还算不错,很快就将事情的原委精述了一番。 肖鹏以前处了一个女朋友叫文静,和黄芊芊是一个公司的,更巧的是,有一段时间,她也当过黄芊芊的助理。 托米惊了一下,随后轻轻地点头,表示他听说过前任助理的名字。 沈成海清了清嗓子继续介绍。 演艺圈的攀比习气重,文静在黄芊芊身边,看着对方如何一步一步依靠男人走向成功,好在她还是非常单纯,觉得这是圈子里的潜规则和她无关。文静和肖鹏感情很好,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打算过两年就扯结婚证。 后来,黄芊芊组了一个饭局,席上一位新剧的投资商看上了文静,一心想得到影视投资的黄芊芊打下包票,帮富商搞定这事。 对此,她下了不少功夫。 黄芊芊带着助理去国外旅游,给她买名贵的包,送她一线品牌的衣服,总之,为文静打开了一扇五光十色的绚丽大门。 如果说之前助理能够不为所动,那是因为她觉得这些生活方式是明星所独有的,离她很远。 但现在,在黄芊芊的设计下,她一步一步走向了奢靡。 俗话说:从简到奢易,从奢到简难。 文静走上这条路后,肖鹏的经济水平再也无法满足她的需要。黄芊芊便从中唆使与引荐,很快,文静认识了富商,便与肖鹏彻底分了手。 虽说花心的人早晚都要出轨,但分手对肖鹏打击不小,他还是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 肖鹏的事情在电视台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后来得知节目组邀请黄芊芊来当外景主持,他非常不乐意。但这是他恩师沈成海最重视的节目,肖鹏只能硬着头皮参与。 他看黄芊芊不顺眼,总是出言不逊,将他自己的个人情绪夹杂在整个拍摄过程中,让沈成海很头疼。 肖鹏发生意外后,小飞就故意开始提这件事,沈成海一再阻挠小飞,怕因为这件事而破坏大家的关系。 听完沈成海的叙述,徐栩用鄙夷的眼光扫了一眼地上的女人,讥讽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烂鸟都有。” “那小飞又是怎么回事?”李景行淡淡地问道。 “他是实习摄影师,进公司也就不到半年,这个节目组辛苦,很少有正式员工愿意加入,就把他派了过来,给肖鹏做助手。”沈成海强打起精神解释道:“我们不知道他会邪术,更加不清楚他是专门来害黄小姐的。” “你们什么时候确认了黄小姐要参与这个节目?”李景行追问道。 “黄小姐的行程紧,我们是前几个月才和黄小姐的经纪公司确认的。” “那这么说……一定是有人早就预先知道了她的行程。”李景行沉思道:“再安排暗杀的人进来。” “小飞是我们电视台的副台长安排进来的,听说是黄小姐公司的关系。”说完,沈成海瞥了一眼黄芊芊。 徐栩赶快摆手:“越说越复杂了,这事到这里就可以打住了,我们只需要确认剩下的人没有危险就够了,我对她杀身之祸的秘密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李景行不顾同伴的劝阻,转身问黄芊芊:“你想到是谁要害你了吗?” “想到有什么用?我反正都要死了!”黄芊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继续拊膺顿足。 李景行看不过去,一双漆黑的眸子透着严肃,话也比平时多了不少:“人生在世如修行,考验的是我们遇到心结、起落、悲伤、落魄时的心境,不轻易迷茫,不至于绝望而终,这才是一个正确合理的人生观,看你疯癫成什么样子?” 地上的女人狼哭鬼嚎,丝毫听不进去。 “说了,他可以救你一命。”李景行无奈,指了指双手抱臂,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徐栩。 “谁要救她?”徐栩嫌弃地摊开双手:“听完这整段故事,如果不是看她是个女人,我早就上手开揍了。” 黄芊芊一听她还有活路,马上跪着爬向徐栩,抓着对方的裤脚哭起来,声音哀怨:“徐大师,求求你,救救我,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你帮我解蛊,好人有好报啊。”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徐栩转身想走,却被女人牢牢扯着裤脚不撒手,惊慌道:“喂!放开……放手放手,我的裤子都要被你扯掉了。” “徐栩!”李景行沉声警告道:“她知错能改,就不能给她一条活路吗?” 徐栩看一时摆脱不了,再瞅见李景行严肃的模样,只能妥协道:“既然道士对你的故事感兴趣,我就勉为其难帮帮你。你的福报有限,以后日行一善,还是有机会排个队进火葬场的。” 黄芊芊见对方放了软话,手劲也小了不少,只是还在习惯性地抽泣,断断续续地小声地求道:“大师你……不要……咒我。” “实话实说而已。”徐栩偏头浅笑:“你们这些人啊,喜欢算命,想要预先知道富贵灾病、旦夕祸福,可不知窥测天机这种事,本就没有福报,你看我们何曾给自己算命?如果能改命,我早就给自己改成比尔盖茨的命理了,哪里还用得着来这个鬼地方找这份辛苦钱?!” “人各有命,顺其自然,多行善事,才有善终。”李景行插话,不想徐栩又把事情扯远了,问道:“黄芊芊,你可以说了吧?” 她缓了缓,情绪平静了许多,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态度比之前恭敬了许多:“两位大师,这只是我的推测。” 黄芊芊的内容夹杂了感性因素,又有些啰嗦,但李景行逻辑极好,听到后面,也能将女明星讲的话拼凑个八九分。 原来黄芊芊所属的娱乐公司并不单在娱乐圈发展,旗下还有大型的房地产开发公司,掌管这大业的老闆姓江。现在和黄芊芊是地下恋爱关系。 五年前,公司在外地购买了一处地皮,房产商人都信风水,请了一位大师做奠基仪式的庆典。江老闆想与大师见上一面,就带着还算半个新人的黄芊芊过去了。 谁知那位大师看了地皮的风水后,断言此处阴气重,只能修庙宇镇压或是公园来聚集人气,江老闆不乐意,好端端一块地皮被测出问题,以后还能卖出房子吗? 于是他出高价让大师做法事,想调整楼盘的风水。当时大师是不愿意的,说这样做风险很大,搞不好他也会出事。 第37页 黄芊芊没多想,以为出事就是被人揭发一些风水不好的秘密。心想这个大师多虑了,也没放在心上。 最后那位风水大师还是答应了。 她只知道做成以后,老闆为保险起见,又从民间网罗了一大批风水师来检测。以他们的道行根本测不出来这块地皮有何端倪,反而认为是块风水宝地。 徐栩失声哑笑:“这个世界上的事啊,真是无巧不成书。” 黄芊芊望着徐栩,不明所以。 “我看不是什么巧合。” 李景行沉声道:“但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徐栩点头,望着一脸沮丧的女明星:“你还没说到重点,后来呢?” “后来风水先生死了,我当时和一位股东的关系……亲近。”说到这里,她尴尬地扫了一眼李景行与徐栩。 徐栩当然听懂了两人的关系,假笑了一下,而李景行沉默着,没有回应。 黄芊芊继续说道:“股东突然撤资离开,临走时,他对我说,风水先生不是自杀的。”黄芊芊双手插入发间,弯曲指尖,紧张得逮住了髮丝:“其他的事情我真的就不知道了。” “难道是他杀?”阿西听得入神,也在一旁帮腔分析:“能杀了一个人,这中间得有多大的厉害关系。” 徐栩一脸被雷噼了的惊悚感:“现在看个风水还要命了?!” “所以你的推测是?” 李景行问道。 “正是因为我知道了风水先生不是自杀这个秘密,所以这个人要杀我灭口。” 黄芊芊顺着说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分享一个家居风水小常识——小太极点。 小太极点就是客厅的中心点。 怎么找到客厅的中心点呢?我在小说的第四章有提及,大家有兴趣可以倒回去看看。 如有朋友找不到很精确的太极点,可以找一下客厅最中间的位置,并稍微扩大一点范围。 重点来了!!!(敲黑板) 请大家不要在客厅的正中放任何物体,比如:茶几、地毯、沙发、凳子等物品……总之,不要让任何物品压在中心点上。这样对一家人最好。 再次提醒,家居风水只是一种运势补足,不会起决定性的作用,但最好不要忽视。 如果各位朋友对风水小知识有兴趣,请留言告诉我,以后陆续还会分享。 第26章 敬鬼习俗 “哎,原来是这样。”沈成海嘆道:“我原以为他们是怀着对探索节目的热爱才愿意跟我一起来这个惊险之地,没想到,这居然是一个杀人灭口的圈套。” “我也没想到。”李景行脸色一黯:“我以为那位风水师是被邪法反噬而出事,但也许他的死因并没有这么简单。” “这个秘密我们了解到这一步也算够了,别自找麻烦了。”徐栩拍了拍手,显然不想自找麻烦地探究下去。 黄芊芊摇头:“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现在一切都是你的推测而已。”李景行接话:“我们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因为这件事要杀你。” “对啊,你在这个圈子里惹人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托米趁机讥讽道。 “我看黄小姐你还是好好思考一下,必要的时候可以去找人求证,毕竟,这事情人命关天。”沈成海擦了一把汗:“一定要把坏人绳之于法才行。” 阿西也木讷地跟着点头。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办正事要紧,天色快暗下去了,我们得快一点,在这里过夜可不是碰到狼这么简单了。”徐栩搓手,瞟了一眼地上已经僵硬发青的尸体:“怕是许多不干净的死东西要找我们麻烦。” 李景行踏步走在最前面:“刚才水碗问了路,香灰指向东北方,隐约可以看到一栋类似于庙宇的房子,我们现在就过去看一下。” “等一等,你不是说要救我吗?”黄芊芊拉住了正准备紧随其后的徐栩。 “放心,你这个蛊怎么也要再等上好几天才发作,我身上没有解蛊的药,等回去后你到风水工作室找我。”徐栩从背包里泛出一张名片,递给对方:“当然,药也是要收钱的。” 黄芊芊如获至宝地捏在手里,连连点头。 几人顺着东北的方向走,途中就听到徐栩一个人在说房子建造朝向逆风水的玄学知识,大家都保持着沉默,不敢多语。 周边阴风阵阵,房子也颓败得不成样子,总让人心里瘆得慌,生怕出声引来什么么蛾子。 走了大约十分钟,众人踏进了经年久失修残,哀怜地隐现于荒柏之中的一间巨大平房。 暮色下垂,石砌上的苔痕,垣墙外的野草,犹如一幅古画,令人升起昏旧的感慨。 “这是寺庙?”托米看到吊挂蛛网的屋角在幕阳昏鸦的衬托下,沧桑感很甚。 “不,这是祠堂。”李景行已经走进了中间的正殿,他转身,指了指败旧昏暗的木栅里。 大家顺着他的身后望去,早已熄灭的长明灯台旁是尘灰满积的神龛。 “在古代封建社会,家族观念很强,往往一个村落就生活着同一姓氏的一个家族或几个家族,他们建立家庙用来祭祀祖先,这种家庙就叫祠堂,可是解放后特别是60年代的运动,祠堂被砸烂或是改成了公共场所,生活在大都市里的人多不知道也没看过祠堂的模样。”李景行解释道。 “这里居然还有保存得这么完好的祠堂。”沈成海伸出大拇指:“看你年纪轻轻的,居然还知道这么多。” 李景行道:“都是听家里的老人讲的。” “不对啊!”徐栩趁两人说话之际,脚下打油已经在堂内熘了一圈,指着祠堂供桌上,一个染满灰尘的物体说:“神龛上不是祖宗的名字吗?怎么这个东西看上去这么奇怪?” 李景行一听,手比眼快,立即走上前拍了拍放于正中的物体,黑色的边角慢慢显示出来,等他将灰尘擦干净,众人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一只长得如同九头蛇的怪物。 “我的妈呀!”托米吼了一句:“他们的祖宗居然是一只怪物!” “这一切都是真的。”阿西冲上前去端详着这只木制的怪物:“还记得进山之前,我给你们说的夹峰沟传说吗?” “当然记得。”托米点头:“你说夹缝沟里的人迷信,供奉了一种怪兽,形如蛇蝎,专食腐尸,夹缝沟的人死后,将尸体运到祀堂,供怪兽啃食。你还说这种怪兽最开始食腐,后来怪兽的食量增大,而一个村子一年到头也死不了多少人,怪兽就开始吃活人,所以,那个村子就这样给灭了。” “还有,你说到了夜晚,这个村子就会復活。”黄芊芊嘴唇打着颤:“就会成为一个鬼村。” “别自己吓自己,你们好好想一下,当时人们的思想传统封建,更不会供一只怪物当祖先,也许这个雕塑是后期有人故意弄上去的。”沈成海不贊同:“我们不能胡加揣测,乱了自己的分寸。” 第38页 “可是,这个村子本身就很奇怪,供一条大蛇也说得通。”托米吐了一口唾沫,生怕沾了邪气:“种这么多阴树,房子的朝向也逆风水,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我不这么认为,这山林里什么树木都有,恰巧这里的土壤适合槐树、桑树、杨树等生长,植被茂盛点不要大惊小怪,再说,朝向这个事情说不清楚,现在连城市高楼的格局也不一定都是南北朝向,这里的平房依山而建,本就要考虑山势、地形、出行方便等因素,自然不可能事事周全。”沈成海极力辩解道。 “感觉沈老师像这里的代言人。”徐栩意味声长地笑了。 沈成海的脸色有些难堪,还是憋着气沉声道:“探究深层次的根源,是我做这个节目的目的,慢慢探索,很多现在无法解释的事情终会有一个科学的定论。” “这也是你叫上我们同行的目的。”徐栩顺着接话:“你想用自然的解释,粉碎所有吹嘘的神话,包括让我们出镜,也无非是想证明我们只是乌合之众,两个骗子。” 沈成海的脸色更黑了,他没有做声。 “话说回来,之前那个楼盘出事我是有耳闻的,这种事,宁信其有不信其无。”黄芊芊立马表明立场,生怕不给她解蛊:“我是绝对相信两位大师的。” 说完,她的目光扫过周围,发现李景行不知什么时候不在了,便问道:“李大师呢?” 大家东张西望,有人说刚才还在这里,有人说没注意,估计每个人都突然意识到:没有李景行,他们是走不出去的。纷纷着急起来,吵得徐栩脑仁痛。 这些人一有事就开始动嘴巴,一点儿也没有要去四处找一下的意思,果然还是害怕。 徐栩轻哂一下。 这间祠堂不小,里面还有后院,他顾不得这么多,正准备迈步去找,就听到了李景行在里院招唿他们过去的声音。 所有人又如旅行团般一窝蜂围进了后院的偏殿。 第一个进去的黄芊芊前脚刚踏实就愣在了原地,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撞在她的背上。 “干嘛呢,你杵在这……”阿西一边问,目光顺势向前,也被眼前的东西给惊得闭了嘴。 出现在偏殿里,有数口残缺的棺材。 这些棺材看上去用的并不是什么好木,虽然这里有屋顶遮阳挡雨,不至于让棺材风吹日晒,但也风化得只剩下一些朽木,如果胆大的人可以往里面瞥一下,就能探出一二。 托米不敢张望,他大致地数了数,足足有七口。 “这祠堂里不可能放棺材啊,这不合常理。”沈成海摇头不解:“就算家里死了人也得下葬,不可能摆在外面,祠堂是祭祀用的,又不是墓地。” “太可怕了,这个年代居然能看到棺材。”黄芊芊附和道:“我还以为农村也是骨灰盒了。” “不,这不叫棺材,而是火板子。”李景行走到棺材旁边,锐利的眼光顺着七口棺材打量了一圈。 “我知道有些外族有一种习惯,未满六十岁死的人,在旧时都称短命,不配享有棺材,只能用平常的木搭一个棺材形,放人进去安葬。”阿西补充道:“怪不得这些棺材看上去很破败。” “这不会是什么七星疑棺吧?这样下去是不是我们要盗墓才能探真相了。”托米眼里满是惊悚。 李景行低声怒斥:“盗墓是极度损阴德之事,不要乱说。” 自知理亏的托米忙不迭地点头:“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也很尊重这些死者长辈,只是觉得这个村子真是邪乎。” “棺材不出屋。”徐栩走到李景行的身边,摸了摸下巴,思虑片刻才说道:“大胆猜测一下,在这个落后的村子,会不会有一种奇怪的习俗,比如:敬鬼。” “敬鬼?” “敬鬼?” 好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嗯。”徐栩点头:“旧时葬礼,人们将尸体称为脏东西、邪物,遇到棺材、纸钱、寿衣都要远远避之,生怕沾了晦气。人的居住之所和坟墓,一定是分界隔离的。没有人会将棺材设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或者村子里,甚至在自家人屋子附近下葬什么的,也是异常忌讳的做法。这里就不同,人鬼混居,人死不出屋,就证明了他们对尸体并不排斥,或者说对鬼魂有种愚昧的崇拜。” “有道理。”黄芊芊马上奉承道:“大师就是大师,我怎么想不到这些?!” “马屁精,墙头草。” 托米皱了皱鼻子,嫌弃地翻了一个白眼。 黄芊芊怒目相对:“你……” “打开一具棺木,就知道了。”李景行插话道。 第27章 傍晚 “什么?”托米吓得摆手:“这不是盗墓是什么?” 徐栩举手一掌拍在了对方的脑门上:“开棺探究竟怎么能说是盗墓?盗墓是贼,偷陪葬的祭品,发死人财,我们可没有这些坏心眼,哪怕看到千金古董,我也分文不要。” 李景行的目光瞟向对方,一副亏你还有点道德的神情。 徐栩见对方眉目深刻,下颌略显尖削,看上去有些疑虑,几乎想拍着胸脯证明自己的人品:“盗墓被逮住是要关牢子的,重者还要被枪毙,我可是君子,虽爱财,但取之有道,绝不会做那些敲沙罐(砍头)之事,我还想为我的后人积点祖德。” “你们道士可以结婚?”黄芊芊脱口而出,说完又有些后悔,这些事怎能当着问呢。 “第一,李景行才是持证上岗的道士,第二,不是所有的道士都必须要出家。”徐栩眉毛一挑,皮笑肉不笑。 “别耍嘴皮子了。”李景行这个行动派已经用刺刀撬起了腐朽棺材的一角,命令道:“帮我一把。” 没有一个人上前,之前拍马屁的人都站在原地嘘了声,徐栩慢吞吞地走上前,捂住鼻子:“我需要做一下心理建设,下次这种业务要加钱。” “估计里面有东西。”李景行面不改色地继续撬。 不等徐栩做好思想准备,李景行一发力,已经将棺材盖板给敲碎了一块。 棺材里的光景露得更多了。 李景行闭气往里看,发现棺材里并没有尸体。 这是一只空棺。 “看到了什么?”沈成海忙问。 李景行沉默地摇了摇头。 “这么说,这里的棺材就是个陈设。”托米伸长了脖子张望:“不会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有这个癖好,把棺材当做家具吧?” “棺材打开一股恶臭,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呢?”阿西也奇怪地嘀咕:“就算是有腐烂的尸体也正常一点吧。” “也并非什么都没有。”李景行回答。 这一句话更让大家奇怪了,沈成海好奇,搞了一辈子科学探索节目,也没碰过棺材,这下他大胆地往前探了探,用左眼对准棺材盖上的缝隙,朝里张望,咦了一声。 第39页 “怎么了?看到了什么”阿西急切地问道。 沈成海不可思议地转头:“这只棺材只有外表是腐的,里面全是新的,还能看到软塌的绸帛。” 有了沈成海的试探,其他人也不怕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们慢慢地围在棺材旁边,一个接一个地看。 “这里不会是棺材铺吧?” “不会,还有陪葬品呢。” “这些东西值钱不?” “别碰,都是死人才用的东西。” “……” 大家热闹地讨论着,李景行退了出来,他看徐栩杵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样子,走过去用胳膊碰了一下他:“不简单,对吧?!” 徐栩摸着下巴,虑道:“确实古怪得很。” 李景行接话:“里面有一枚乌木铜镜,实在不吉利。” “铜镜在旧时,被称为镜囵殉葬,取其炤幽冥的意思,墓穴中的铜镜,可以将尸体的鬼魂困住,但这种做法百害而无一利,魂魄被困的时间越久怨气越大,最后一旦被破法,会变成兇杀厉鬼。”徐栩神色一凛:“而乌木本就是辟邪之物,又名沉阴木,但乌木本为地下之木,绝不能长久放在棺材内,否则积阴成魂,如果用特殊方式加持,就会变成阴物。” “这两者为何放在一起?而棺材是空的。”李景行皱起眉峰:“《阳宅天元五歌》中提到,更有风门通八气,墙空屋阙皆难避,若遇祥风福顿增,若遇杀风殃立生。这么说……” “这里的人的确愚昧。”徐栩冷笑道:“认为拜鬼比拜祖宗灵验多了。” 李景行嘆了一口气:“敬鬼,困魂,自败风水,我们遇上大麻烦了。” “你说那克冢鬼……” 徐栩还没说完,李景行就甩了一个眼色,示意不要在讨论下去,他抬头,刚好看到这些人都靠了过来。 现在夜幕降临,突兀的棺材停在偏殿显得鬼气森严,大家都叫嚷着不想在这里面再待下去。 “两位大师,这个地方太阴森恐怖。”沈成海急了起来:“天色看上去暗了不少,这里的晚上肯定不太平,有没有什么办法挨过今天晚上啊?” “晚一点我会用道法帮你们设一个防御圈,记得,任何情况,都不要出这个圈子。”李景行嘱咐道:“现在我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你们千万不能给我添乱。” 徐栩盯着道士笑了一下:“烧了这堆棺材,灭了这些阴魂的老窝怎样?” “不急,别乱来,我要找到它才下手。”李景行说道。 “李大师,你还是早点帮我们划上保护圈吧。”紧张得快要崩溃的黄芊芊向李景行靠拢了些,用央求的声音问道:“过了今晚,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返程了?” “你们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脚不是都长在自己的身上吗?”徐栩半点不带犹豫地反问道。 “可是我们根本没有把握能安全返回。”黄芊芊可怜巴巴地看着徐栩。 “你们可千万别指望我,我也没有把握。”徐栩迅速转移目光,眯起眼睛微微仰头望着天际:“天色好像有点不对啊。” 刚才大家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棺材上面,也没留意周边,此刻黄昏已至,但山顶并无晚霞挂空,而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淡粉色。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阿西摸了摸胸口,发现心脏咚咚直跳。 “太诡异的颜色了,就像灵界的入口。”托米打了一个寒颤,他感觉周围的气温明显降了下来。 “快把取暖器点上,这山里到了晚上就冷得很……”沈成海招唿着,才发现取暖器一直背在死去的小飞身上,留在了那间恐怖的屋子里。 “怎么办?半夜的温度肯定要降到零度以下,不被吓死都要被冻死。”黄芊芊用手摩挲着她自己的手臂,瞥了一眼徐栩,知道这个人肯定不乐意帮他们,又看了看李景行,思索了片刻开口:“李大师,你道法高强,帮我们先设一个安全的区域,再麻烦你取一下取暖器吧,不然,我们都会扛不住的。” “好。”李景行点头。 他将所有的人集中在祠堂的正中,用毛笔在水碗中沾了水,沿着众人的外围,顺三圈反三圈画了隔山防御道法,又画上了祖传道法中的交叉箭与四层法墙,念完口诀,用了几分钟,才将防御完成。 “天亮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李景行再次提醒后,正准备离开去取取暖器,就听到徐栩低哼了一句。 “我去吧。” 李景行摇头不同意:“这里妖气太重,晚上的变数大,你就在这里保护他们。” “很明显,他们更希望你能留下来。”徐栩笑着看了他一眼,事不关己地说道:“再说,真有邪气也是沖他们这些弱鸡来的,我一个人反倒更安全。” “别大意。”李景行颌首:“那快去快回。” 徐栩应了一声,疾步走出了祠堂。 天空的色彩越来越红,周边的一切仿佛都嵌入一张偏色照片里,所有的物体都和红色混在一起,看不出来原有的颜色。 四周的房子有了响动,脚下的水声更加明显。 这个神秘荒芜的村庄似乎开始一点一点地復活了。 徐栩隐隐预感不妙,健步如飞起来。 好不容易看到之前那所破房子,却发现屋前的一颗巨大槐树上,挂着一个东西。 他看不清楚。只见风吹过盘根错节的树干,将枝叶颳得张牙舞爪起来,叶子传出沙沙的响声。 那个吊着的物体就在那里飘啊飘的,似乎还带着一定的重量。 这五阴首位的槐树乃木中之鬼,阴气极重而容易招鬼附身,民间有传说:宅前有槐,百鬼夜行。在风水学里,槐树根本禁止种在房屋的附近。 徐栩呸了一声。这鬼树上东西,自然不干净,他一晃眼,飘动的东西顿时就不见了。 学道之人对灵异现象的反应比一般人镇定得多,徐栩放慢脚步,口中唸着自卫的道法口诀,缓缓地向小屋走去。 刚走到大门口,他的余光就瞥到屋外的洗衣槽边,仿佛站着一个人。 但他心里清楚那是什么。 大步向前跨,哪怕即使不用刻意的瞥眼,也能感觉到洗衣槽旁的影子又靠近了几分。 徐栩嘴里唸着口诀,转过头去,直视着它。 印入眼帘的并非是青面獠牙,相反,这只鬼没有脸,准确来说,它脸上没有五官。 一般的鬼都是看不清楚面孔的,如果能看清楚它们的脸就非常危险,走了衰运或者离死不远的人往往就能看得真切。 这只鬼本就非常高大,它靠近时会轻轻地跳跃,不似湘西赶尸般跳得规律,只是偶尔诡异地向上沖一下。 它双手握在胸前,手心里拽着一根打了圈的麻绳,圈的大小刚好能套住一个人的脑袋。 第40页 勐然间,它就用绳子冲着徐栩的头颅套了过来。 徐栩轻笑一声,绳子在触碰到他身体的一瞬间,化为了一股气,无色无形地消散开。 他昂首踏进屋内。 身后的气体又重新幽幽地聚在一起,恢復成了这只鬼的青白模样,继续在屋外的洗衣槽边徘徊。 第28章 诈尸 “人死了,会化做一股气。”李景行解释道。“只要你们不害怕,心智坚定,阳气足,就不会被这股气迷惑,自然可保平安。” “可是李大师,如果一会儿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害怕啊?”黄芊芊咬着嘴唇盯着道士,恨不得一头躲在对方的怀里。 “可以学我。”李景行在打坐,轻轻地闭着眼睛。 “李大师,你现在可在圈子之外,又这样闭眼睛,就一点儿不怕危险?”托米是不敢闭眼睛的,黑暗中的脑补能力可以把他给逼疯。 “怕鬼还当什么道士?!”李景行冷冷地说道:“百无禁忌。” “大家精神高度紧张,疑神疑鬼,反而不利于身心健康。”沈成海反驳:“我们只是被自己的想像力给吓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在圈子外面去?”托米嘴快,说完才发现氛围有点尴尬。 沈成海吃瘪,但他还是一动不动,面色尴尬地看着托米。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绝对的事情,要信就信,不信也无妨。”李景行依然闭着眼睛,有一种任你风吹浪打依然气定神闲地淡定。 “宁可信其有。”托米坚持。 嚮导阿西也赶快点头:“小时候,我火眼低,总能看到很多奇怪的东西,比如每到晚上,总能看到一个影子坐在我床头。” “对,我也有这样的经歷,有一次,我都快要睡着了,听到有人在唱歌,唱的歌曲很哀婉,但是我想这么晚了谁这么闹啊,正准备睁眼,就给迷煳住了,全身不能动,但是意识却是清醒的。”托米接话:“我当时很惊慌,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醒了过来,听说,这叫鬼压床。” “这个节骨眼上,请你们就不要再说吓唬人的鬼故事了,行吗?”沈成海摇了摇头。 “我们说的不是鬼故事,而是亲身经歷。”托米反驳。 “不过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李景行睁开眼睛。 “我觉得李大师说话真是特别有说服力,一看就是浩然正气于一身,百邪不惧,万魔不近之人。”黄芊芊立马狗腿起来。 李景行目光清明地盯着祠堂外:“不用奉承我。” “我是很有诚意的,李大师,我特别崇拜你这种……” 李景行指了指外面,打断掉黄芊芊,说道:“来了。” 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徐栩走进屋内,环顾了一圈,地上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小飞的尸体。 “居然敢玩诈尸?!”徐栩呵了一声,暗想他还是大意了。 如果真是法术一般的降头师,也不敢冒然进夹缝沟。估计这个小飞隐藏了实力。 徐栩转头看向屋外,天色从诡异的粉红蜕变成了血红色。支离破碎的窗户上,如同蒙了一层暗红色的蜡纸。视线所到之处,如同透过红外监控般,红得模煳不清。 他警觉地看着周围,四周很安静,只有风吹树响的声音。 勐然间,他感到背后起了一阵轻微的疾风。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徐栩迅速趴下,顿感有湿漉漉的东西擦着他的头顶飞了过去。 他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一颗挂着肠子的头颅。 头颅迅速飞出了屋外,没过一小会儿,小飞就走了进来,双手握住脑袋,咔嚓一下,将歪着的头颅给抚正了。 “在这种阴邪的地方练功,对于你们黑衣降头师的功力大有帮助。”徐栩站直了身体,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我果真还是小看了你。” 小飞的头颅连缝处还不断地在渗血,他面露诡异的笑容,用手抹了抹脖子:“刚才害我的法术,绝对不是阳修,你也不简单。” “你可别再冤枉我,万一被道士听到,我就要和你一样,被交代在这里了。”徐栩瞪起眼睛,没好气地回道。 小飞直勾勾地看着对方,视线黯淡。 徐栩干笑一声:“为什么要害那个女人?” “我做事从来不问原因。”小飞道: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 “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这句话从你的狗嘴里吐出来,就变味了。”徐栩狭长的眼睛在对方脸上扫了一圈:“我不想和你动手,我只是来拿取暖器的。” “本来我只想要黄芊芊一条命而已,可是你和李景行一路阻挠,那就怪不得我了。”小飞的眼神阴狠,转眼间,从他的袖口里已经钻出几十条黄鳝般大小的虫子,全身湿漉漉的,黑色的躯体还在蠕动。 徐栩后退了一步。心想这个人太阴了,话不投机就上邪物。 难不成想让这些虫子爬进他的屁眼,把他这个大名鼎鼎的风水大师做成痋人?再上个微博直播什么的。 那不丢死人?!徐栩想到这里,嘴角抽了抽。 几只虫子迅速膨胀,全身快速蠕动着爬了过来。 徐栩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些虫子居然是至阴的黑蚯蚓。 黑衣降头师除了会用药做降头外,对阴邪的法术也相当有研究。而这种利用黑蚯蚓的法术,就是他们最为阴毒的招数之一。 蚯蚓终年在地下爬行,地属阴。而黑蚯蚓是蚯蚓中阴邪的种类。 它们存在于最阴暗潮湿的泥土里,吸收地下的阴气。之后被降头师取出,放在尸液里餵养三日,每日早晚各唸七遍咒语,三日后便养在带血的新鲜胎盘中,让其吸食血气。 成蛊后的黑蚯蚓受降头师的指挥,爬行极快,一般人很难躲开,就算能暂时性地逃避,黑蚯蚓也能嗅到目标人的气息,日夜不停地靠近目标。 它们会本能地爬向这个人,甚至在夜晚从门缝熘进去,钻进人体内部并大量产卵。 几日后,中蛊人的血肉内脏全成了蚴虫的养分,当虫卵吸呋尽人体中所有的汁液和骨髓后,就会形成一个真空的环境,人皮则会迅速干枯,硬如树皮石壳。 只要切破人皮,里面就能立刻爬出无数蛆一样的活的“痋引”幼虫。 “真狠啊!”徐栩不敢有一点儿疏忽,拿出香烛点燃后,丢在他的四周,黑蚯蚓属于阴邪之虫,极怕寺庙里供过的香蜡所发出的庄严味道,纷纷扭头爬开,四处寻找突破口。 徐栩知道,不把这几十条蛊虫全部杀光,他早晚还要变成痋人。这就好比,自己被一颗颗追踪飞弹给瞄上了,任他跑到哪里,这些死虫子也不会放过他。 徐栩反手一番,从包里拿出一枚桃木八卦凸镜,照在其中的一堆虫子上面。 这些黑蚯蚓就像被定住了魂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41页 自古以来,桃木称为五木之精,桃木之精生在鬼门,制御百鬼,能压服邪气。而八卦镜有凸凹两种,均被称为文王八卦镜,凹镜做收拢消化之意,凸镜则有阻拦挡煞的效果,是辟邪圣物。 小飞一看,急忙口唸咒语,更多的黑蚯蚓从他的身上钻出来。 “你是打算和我决一死战了对吧?!”徐栩眼角一挑:“互相伤害这种事你拼不过我的。” 他就地坐下,将桃木镜放于跟前,双手一空,立马结手印,低声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唸完后,他将桃木八卦镜高举,映射四周,桃木八卦镜所到之处,形成了一道道光束,而镜光是黑蚯蚓最大的克星。 虫子开始惊慌逃窜,徐栩哪里肯放过这些魑魅魍魉,继续诵念口诀,将桃木八卦镜举在头顶,朝向屋樑,顿时,光线在屋里形成了一个包围。 短短几秒,黑蚯蚓全部翻了肚皮。 而小飞本就练的是阴邪巫术,遇上能压制他的镇邪法器,自然也不好过。 他感到自己的皮肤都快被烧焦了,五脏六腑都如同枯竭般痛苦。 小飞不肯放弃,大吼一声,张开大嘴,脖子突然间抽离开了身体,连着肠子,朝着徐栩飞扑了过来,似要把对方生吞活剥。 肠子有好几米,即使头颅已经飞得足够高,肠子依然没有从身体里出来完,血淋淋的,看得徐栩反胃噁心。 但徐栩要的也正是这个契机。 他手持桃木镜一照,小飞的头颅变得惨白,黑得发污的血从眼睛、鼻子、耳朵等处飙了出来。 徐栩反手从靴子里抽出小刀就迎了上去,一手握镜克制住对方,持刀之手横着一挥,一截肠子就被砍断在地上。 他没打算停手…… 现场如屠户杀猪,到处都是血。 小飞嚎叫着想逃,却被徐栩拉住了一截湿滑的肠子。 用力一扯,整颗脑袋就落在地上。 徐栩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留不得你。” 说完,将尖刀对准对方的太阳穴,狠狠地插了下去。 …… 圈子里的人早就吓得要死,叫嚷着挤成了一团。 李景行还是闭眼坐着,周边的一切好像与他无关。 祠堂的顶部,架着一根宽大的屋樑,垂下几根绳子,绳子上套的,是穿着红衣的尸体。 尸体身着红衣,披头散髮遮住了脸,但隐约看到惨白的一截舌头,它们在空中随着风轻轻的摇动与打转。 死尸脚上的黑色老布鞋,就挂在他们头顶数尺高处。这些人稍微向上扫一眼,就能看到黑白相间的鞋底。 鞋是湿的,还在淌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 “天啊,我的上帝,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救命啊!”黄芊芊用手抱住头,不停地颤抖,他想不到这里怎么这么多吊死鬼。 而托米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勐然间瞅到祠堂外还有身影在移动,吓得大叫一声,连忙拍了拍其他人的胳膊。 众人还没来得及张望,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第29章 凶上死魂 祠堂外有一个穿着白衣的影子,步履蹒跚,一步一步地迈进祠堂。 寿衣上沾满了鲜血,集中在小腹这一块。 “我的妈啊,我们腹背受敌啊,上面挂着几具,现在这一只又进来了!”托米捂住了嘴巴。 “李大师,怎么办?”黄芊芊想去扯道士的衣角,但考虑到对方可在道法圈外,要她伸一只手出去,这可是风险很大的事。 谁知道那个女鬼会不会突然就飞扑过来,把她给逮出去。黄芊芊只能瞪眼干着急。 李景行闭眼养神,如同睡着了般,对一切并不予理会。 女鬼继续向前,走过之处的地面,拖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眼看距离只有几米远,所有的人都尖叫着不断退后,但再往后就退出了圈子,连一向不相信怪力乱神的沈成海也惊慌得打颤。 它伸出惨白的右手,没有指甲,手指端头尽是森森白骨,几乎就要触到李景行。 在它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两个高大的黑影。 黑影高度超过了两米,头顶像戴了一顶古代细长的官帽,高高耸起。一个黑影双手勾着一张网,而另一个影子举着一根木棒。 如同来自冥界的黑白无常。 举网的影子挥手,将女鬼的头收进了网中。被困在网中的女鬼拼命地挣扎起来,而影子不为所动,把它使劲往外拖。 两边一拉扯,从女人怀里落下一个东西。 坐在圈里的人惊呆了,那是一个满身是血的婴儿。 婴儿一落地,便啼哭起来,但它并不似普通婴儿的哭声,更像是野猫叫春声,哇儿哇儿的,非常刺耳。 影子继续往后拉网,而另一个持木棒的黑影走到婴儿后面,扬起了手里的棒子,敲了下去。 坐在圈子里的人闭上了眼睛,生怕看到血腥的一幕。 “不要!”黄芊芊吓得惊叫起来,一激动手就越过了道法保护的圈。 紧接着,她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扯着她的手臂。 “救救我!救救我!李大师!救我……” 李景行缓缓睁开眼睛,嘆了一口气。 两个高大的黑影再也顾不得婴儿,朝着黄芊芊靠拢。 同时靠近的她的,还有女鬼与在地上爬行的鬼婴。 很快,吵闹着的黄芊芊被逮了出去。一迈出圈外,她就不再说话与求救,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眼神呆滞。 其他人面面相觑,这是中邪了吧?但是没有人愿意以身试险去拉她一把。 李景行立马用左手托起墨斗,右手在墨斗上画上了黑山收影法,坐、烧、炸山法等字讳,顺着黄芊芊的方向,将墨斗扔了出去。 墨斗落在黄芊芊的脚前,那几只鬼也不动了,呈包围状立在原地。 李景行站了起来,走到黄芊芊的面前,用左手的手掌横着拍了一下她的额头。 黄芊芊顿时觉得一股热力回到全身,之前的那种无力感消失殆尽。 她回过神来,看向李景行,两行泪顺着脸颊往下淌,过了一小会儿,“呜”一声哭了出来。 李景行冷冷地扫了这个女人一眼,瞥过头,淡漠地挥手:“要哭,回去哭。” 黄芊芊边哭边道谢后,连滚带爬地回到了圈子里,好不容易。 刚一坐下,她发现自己的背心湿透了,气也喘不过来,害怕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越哭越大声,整个人都哭得抽搐起来。 其他人还是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如果遇到失恋,可以劝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如果遇到仕途受阻,也可以说些鼓励的话,比如,金子总能发光什么的。人生受挫能安慰的话更多了,什么船头桥头自然直,守得云开见月明之类的话都可以。 但现在黄芊芊被鬼吓哭,旁人居然找不到一个安慰词。总不能说,别怕,什么事都有第一次,下次鬼再吓你,你就不会哭了吧。 第42页 大家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 “不要再乱动了。”李景行坐了回去。 “这是怎么回事啊?”沈成海指了指黑影:“它们会是一直在这里吗?” “人的三魂七魄如果离开身体,人就活不了。”李景行点头:“同理,我用炸山法压制妖魂,它们很快就会魂飞魄散。” “这黑影是黑白无常?” “恶鬼,吓唬人而已。”李景行哼了一声。 “这一幕太恐怖了,简直难以想像,李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托米轻轻地拍了拍胸口,李景行愿意搭话了,似乎能够给他莫大的安全感。 “它们是凶上死的鬼魂。”李景行答道:“一般情况下,人有两种死亡方式,一是疾病等自然死亡,二是意外死亡,后者在我们道内叫凶上死,当然被杀的也属于凶上死,且凶上加凶,怨念极深。” “那我们看到的就是凶上死的亡魂?”阿西急忙问道。 李景行点头:“在阴气重的夜晚,凶上死的鬼魂会重复其死亡的情景。” “这么说,我们刚才看到的,就是这些人死亡那一刻的景象。”阿西立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如果是这样,那这些人应该死了很久了。”沈成海分析道:“只有封建年代才会在祠堂惩罚人。” “这个地方阴气聚集,阴魂被慑在此处,无法游走,更要害人。”李景行道:“如果有人情绪波动过大,就会被它们趁虚而入,迷惑人的思想,让人走极端。” 刚说完,被墨斗压制的群鬼就轻飘飘地化成一股青烟,在众人眼前消失了。 “这个地方到底是个什么鬼村子?全部都死得这么恐怖!”托米抬头,看着半空中挂着的吊死鬼,金莲大小的一双双布鞋正在随风而动,就像上吊的尸体真的全部要活起来了般。 李景行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那城市里的凶上死也会这样吗?”沈成海突然问道。 他一问完,托米也点头,关于鬼神之说,大多数人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李景行瞄了沈成海一眼,回到道:“如果是一般的凶上死倒无妨,太平盛世庙宇多,镇压这点邪气根本不在话下。” “那如果是被人杀害呢?”沈成海继续追问道。 李景行饶有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 沈成海一愣,立马摆手:“我就是好奇,顺便问问。” “我也好奇。”托米插嘴道:“你一说话,我都感觉没这么怕了,说什么都好,千万别停下来,你一闭眼我心里没底。” 李景行哭笑不得,只好板着脸说道:“被人谋杀一般怨念极深……” “那它会害人吗?”托米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插嘴。 “在城市死去的人都烧成了骨灰,不会对人有太大的影响。但我们活在世间,凡事多往好处想,不要郁结与过度悲伤,一旦精神上出了问题,一时想不开要跳楼卧轨的,多半是精神出了问题,被邪气钻了空子。” “哟,李大师又在说教啊?”徐栩迈步走了进来,手指勾着取暖器,一摇一晃的。 他一进门,就看到头顶悬挂的尸体。 徐栩将取暖器交给沈成海,他自己跳出圈子饶有兴趣地抬头,围着这些红衣厉鬼看了半天,伸出手指数了数。 “哟,怪不得怨气这么重,后院那七口棺材就是给这些吊死鬼准备的,困了他们的魂。”徐栩就从包里取出了符咒。 “不急。”李景行冷冷道。 “作为一名道士,怎么能对鬼有妇人之仁呢?”徐栩笑了,将符咒拿在手里:“况且是红衣厉鬼,更要灭得干净才行。” “不要嘴贫,就算灭了它们,我们现在也找不到老鬼精。”李景行劝道:“耐心点,不要凭白触犯煞气。” “也对,反正至阴的子时马上就要到了。”徐栩狭长的眼角凝望堂外,平日里有些风流的眼仁染上犀利。 “你的衣服上有血。”李景行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徐栩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解决了一个鬼而已。” “这句话太不专业了。”李景行眼色一沉:“你……杀了人?” “绝对没有,”徐栩伸出两根手指:“我杀只蚂蚁都不忍心。” 李景行揉了揉眉心,他和徐栩也算相处了一阵,这个人表面轻浮不着调,内心还是有几分精明倔强的。 逼问不出结果,两人就就沉默地在圈外干坐着。 其他人看到徐栩回来了,更感安心,再加上取暖器的作用,圈子里的人开始犯瞌睡。 黄芊芊才撕心裂肺地哭完,自然体力消耗大,她感到眼皮拿根牙籤都撑不起。 但他们还是不敢睡,这周遭的环境太恐怖了,这些人打算睁眼熬夜。 而李景行与徐栩两人更不敢睡,今晚有要紧事要办。 “李大师,你给我们说一下你降妖除魔的故事吧。”托米央求道:“否则我们都得睡着。” “我没有什么可讲的。”李景行摇头。 “那给我们讲一下注意事项,比如怎样才能不撞邪?” “多做善事,种善因得善果,自会有福报,能避开一些危险,但切莫本末倒置,我们做善事应该出于真心,而不是为了故意去积功德或福报。”李景行一本正经地回答。 托米对这种老生常谈早就听腻了,表现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徐栩轻声耳语道:“他们可不想听你说这些。” 李景行无奈地撇过头,不再理会。 “说到撞邪,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友情提醒。” 徐栩一句话,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连黄芊芊都醒了,刚才她才遭遇了不可思议的事情,自然感兴趣。 “其实,在城市里,煞气很低,你们大多可以安心,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徐栩秀气的眉头皱起。 “是什么?”托米吞了吞口水。 “变天的时候,凶上死的游魂最多,千万别去危险的地方,否则极有可能成为倒霉鬼的替身,邪入心窍。”徐栩神秘地说道:“特别是雷雨天前夕,切记切记。” 所有人来了兴致,瞌睡一下烟消云散。 “如果实在是遇到这样的邪气,躲不过只能说你的命不好,福报有限。”徐栩笑道:“所以,凡事多行善,就算自己不能逢凶化吉的,也能多少对你的家人起到福佑。” 大家若有所思的点头。 徐栩用胳膊撞了一下李景行,小声嬉笑道:“他们就想听这种,看到没?要懂得把你的理念包装一下,先戳到他们的痛点,再对症下药,提出你的观点,这样他们才会信服。” 徐栩见李景行盯着堂外,完全没有反应,又碰了一下他。 第43页 李景行依然不为所动。 这个一本正经的道士要装酷到底吗?徐栩气不过,正准备上脚踢,就感到周边的氛围不对。 “煞气来了。”李景行的脸上微微透出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  “变天的时候,凶上死的游魂最多,千万别去危险的地方,否则极有可能成为倒霉鬼的替身,邪入心窍。”徐栩神秘地说道:“特别是雷雨天前夕,切记切记。” 不要去堰塘边……以上为徐栩的温馨提醒,笔芯(●—●) 第30章 血蛊蝶 两人立马翻身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看向祠堂外一颗苍天古树。 古树盘根错节,枝叶茂盛,在树枝的顶端,却隐隐燃起了一团火。 烈焰围着树丫越燃越烈。 其他人也忍不住原地站了起来,但他们还是靠得很紧,不敢移动,观望着烈焰不断地在古树顶端起伏。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空中起了火?”沈成海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阿西。 阿西摇了摇头:“我看不像火。” “这是传说中的鬼火吗?”黄芊芊咬着下唇,瞥着前方的救星。 “这不是火。”徐栩奇异地笑了一下:“是血蛊蝶。” “血姑爹?”托米颤颤惊惊地问道:“血姑爹是什么?” “不是你姑爹,是一种血色蝴蝶。”徐栩轻笑一声:“非常阴邪。” “血蛊蝶是墓地下面的生物,全身通红,似火如血,因为鬼对红色非常敏感,它飞到哪里,哪里就必然闹鬼。”李景行顺口接道。 他一说完,众人的头上出现了动静。 大家抬头一看,悬挂着的尸体摇摆起来,幅度比之前大了很多。 除了面瘫的道士与永远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徐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不是起风了?”沈成海惊道。 “血蛊蝶影响周围的环境,犯了煞气。”李景行淡淡地说道:“看来我们要先解决了这几只厉鬼才行。” “交给你了,”徐栩轻轻地笑了笑:“我不杀鬼,我怕。” 那些挂在绳子上的吊死鬼开始摇头,吐露在外的舌头也慢慢地收拢回去。 他们的身体从虾般弯曲开始慢慢地绷直,如同钢板一样。脚也一踢一踢的。 李景行一看情况不妙,懒得和徐栩胡扯,立马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生米,顺时针洒在道法圈的外围。 米经万人手,阳气重,配合口诀,可提升道法圈的阳刚之力,起到辟邪的作用。 如果这些吊死鬼落下来,绝对会避开米的周围。 头上的动静越来越大,更多吊死鬼的脚开始蹬踏,有些更是全身抽搐,就像羊癫疯的病患。 它们想要挣脱掉绳子。 李景行不敢怠慢,立即拿出麻丝,一边念叨黑山套心法,一边将麻丝套在吊死鬼的左脚腕上。 吊死鬼悬挂在空中,垂落的双脚刚好触及道士的头顶,李景行一举手就够住麻丝的两端,用力一拉。 那些被套住的鬼如同被定住了般,就不再蹬腿了。它们的身体迅速枯竭腐烂,很快化成一滩臭水,融在地上。 只剩绳子空空荡荡地悬在屋顶。 徐栩操着手在旁边观看着道士忙里忙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徐大师,你不去帮帮李大师?”阿西好心地问道。 “他搞得定。”徐栩笑盈盈地看着道士。 李景行本就剑眉星目,视线所到之处,连空气都要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他的脚步轻又快,套得极准,几乎眨眼之间又有厉鬼化做腐水。 这个人长得赏心悦目,开一个微博直播肯定能大红大紫。想到这个商机,徐栩啧啧赞扬了两声。 李景行回头冷眼道:“你倒坐壁上观了?” “不都是你自己心软造成的?”徐栩摊开双手笑得灿烂,打趣:“早一点听我的,用符咒治这些红衣厉鬼,再让他们魂飞魄散,哪用你现在转体360再加一个前空翻啊?” 李景行一闪开,身边的厉鬼嚎叫一声,散了架。 他面无表情地道:“如果不是血蛊蝶,这里就不会犯煞,我也用不着收拾这些东西。” “哟,这么说,你本来打算放这些鬼东西一马的?”徐栩笑眯眯地看着明明理亏还在硬撑的道士。 李景行根本没有意识到徐栩在笑讽他,一本正经地回应:“它们也别怪本道,死人和活人,本道肯定只能保活人。” “哟,你是保险公司啊,还保活人。” 徐栩拖长了调子。 “屁话这么多,快帮忙,它们一旦逃开桎梏,就没这么容易对付了。”李景行冷飕飕地扫了对方一眼,将麻丝丢给徐栩。 徐栩耸肩,摸了摸鼻子,无奈地捡起麻丝跟着李景行继续干活。 他走到一只吊死鬼的双脚跟前,刚把麻丝打了一个结,伸手套住后一紧,看着身体迅速脱水变成一张皮的鬼,小声唸道:“哪里不死捆哪里。” 最后那层皮也在他放手的一剎那变成了一滩尸水。 徐栩嫌弃地跳开了,咧了咧嘴,生怕这些脏水溅在自己的身上。 李景行心里实在佩服这不靠谱的风水先生,他似乎在任何时候都能以一种盲目的乐观精神,面对自己根本搞不定的难题。估计就算走上绝路,这个徐栩也只会说一声,手捧母鸡——玩(完)蛋了。 “快一点。”道士看他慢悠悠的样子,忍不住催促道。 “哦。”徐栩翻了一个白眼,转身继续。 刚转过去就发现,刚才还在摇晃的那只布鞋已经不见了。徐栩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股重力给推倒。 他直接以一个狗啃屎的造型趴在地上,手掌湿乎乎的。一抬手,恶臭迎面扑来,熏得他睁不开眼,几乎想把昨晚的隔夜饭给呕吐出来。 他正好倒在一滩尸水上面。尸水有毒! “小心!”圈子里的人壁上观战,看到吊死鬼在背后要袭击徐栩,立马高唿了起来。 脑后风声大作。 徐栩心想,脏就脏吧,比没命的好,直接顺着尸水滚了几圈,紧接着,他听到身后地的面发出巨大的冲撞声。 他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反应得快,否则就被那死东西给灭了。 正当他还沉浸在侥倖的小心理中,继续滚动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黑布鞋。 “靠!”徐栩暗骂一声,到底有多少吊死鬼成功挣脱了绳子,给跳下了下来。 他抬头看到吊死鬼的双手已经摆出了掐人的造型,直逼他的脖子。 被逼无奈的徐栩正准备用道法反击时,那只鬼的脖子却离奇般地错了位。 厉鬼嚎叫一声,整个头就一下被折断了。 李景行的脑袋,神奇地凑在厉鬼的肩上。 徐栩看到这惊悚的一幕,差点叫出声来。 第44页 随着红衣厉鬼身躯的倒地,他才算看清楚,道士站在厉鬼的后面,刚好用刺刀削断了那只鬼的颈子。 因为视觉误差,他差点以为这个道士“叛变”了。 李景行伸出手,关切道:“你没事吧?” 徐栩立马乐呵呵地将手递了过去。 道士一把捏住对方臭熏熏的手,将他拉了起来,脸色都没变一下。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哈哈。”徐栩嬉笑道:“尸水有毒,这下我们得一起嗝屁了。” “幼稚。”李景行瞥下一句话后,立马转身,拿着刺刀,冲着剩余的红衣厉鬼就迎了上去。 红衣厉鬼毕竟是属于有形体的煞气,不是一般的鬼,落地后更为兇勐,凌空张开了嘴巴,要咬道士。 厉鬼不会转弯,但身形却可变高大。 眼见厉鬼的手骨就要碰到道士的肩膀,李景行斜滑一步,在几乎要碰撞上的距离,飞速移到对方的左侧,跨步向右拼刺。 刀尖连同符咒插进入了鬼的侧腰。 红衣厉鬼来不及嚎叫,身体就被抽干了,肌肤在几秒钟之内全部腐朽,化成一堆枯骨焉了下去。 圈里观战的人鼓起了掌,还有人叫好。 没有化成尸水的红衣邪鬼有死灰復燃的势头,李景行看着煞气渐重,只得下重手了。 他持符咒,迅速唸起五雷火口诀: “五五烧到二十五里,烧金金化,烧铁铁化,烧山山炸,烧石石破,烧木木断,烧得他无处躲藏,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令……” 徐栩侧耳认真听完,又看道士凌空比划,发现这个道士居然同时用了阳五雷火与阴五雷火字令。 这够绝的。 阳五雷火是道家攻击性很高的道法,而阴五雷火则比前者能烧得更远与更细,估计道士怕阴暗缝隙之处还有鬼魂,所以,採用了一网打尽的方针,让这些厉鬼全部受死且无处遁形。 整个祠堂传来惨烈的咆哮声,片刻须臾,这些厉鬼便化为虚无,只留下屋樑上打成圈的一根根绳子。 “太神了,太棒了,李大师!”黄芊芊兴奋地声音都哑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崇拜。 这个道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连一个施展的机会都不给,一个人把风头都给抢尽了。徐栩嫉妒得很,白了对方的背影一眼。 李景行继续保持着他宠辱不惊的淡定个性,翻出了包里的纸巾,准备擦手。 徐栩贼悄悄地跑过去,用手一把将对方的纸巾给掏了过来,独自擦拭起来:“这尸水,和道士的脸色一样臭。” 其他人一听,立马就躲远了,使劲捂住了鼻子。 李景行盯着徐栩轻笑了一下,严肃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徐栩一震,心道,原来李景行会笑的,而且笑起来还蛮好看。 第31章 引煞 “这地上的水就是尸水?”托米伸长脖子看了一下。 沈成海做探索节目久了,自然也能科普一些知识,便解释道:“人体死亡后机体不再新陈代谢,无法正常运转,就容易生成尸水。” “听说尸水剧毒?”阿西担忧道:“会不会腐烂什么的?” “腐烂不至于,沾上清洗干净就无妨,严重点,皮肤会长脓包。”李景行说道:“而且有个民间道法倒是可以化邪气阴毒。” “李大师,你不仅道法高深,还会舞刀弄枪,真是英勇无双,让人特别有安全感。”黄芊芊竖起大拇指,似乎她已经不再是大明星,而是一名李景行的小粉丝。 “呵,舞刀弄枪这个成语搞不好就是个贬义词,你的语文一定是男导演或是投资商教的。”徐栩挑起嘴角笑了笑。 “你真是厚脸皮。”黄芊芊看着对方,心想这个风水师虽然是有两下子,但从头到尾都透露出一种痞气,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彼此。”徐栩拱手。 李景行皱眉:“你有完没完?” 徐栩本还打算和这个女明星再斗斗嘴解闷,一看道士严谨的表情,自然就将剩下的那一半话给咽了回去。 正在这时,屋外的血蛊蝶变了阵型,看样子,马上都要窜进来了。 “过来顶住!”李景行大声吼道。 徐栩立马灵活地跳到了李景行的身边,说道:“我可不会舞刀弄枪。” “进圈。”李景行沉声命令。 徐栩从善如流,立马跑到圈子里,和其他人挤成了一堆。 道士独自站在了道法圈的外围,挡住了身后的人。 血蛊蝶全身如嗜血般通红,个头虽不大,但数量奇多,密密麻麻地,看得人直冒鸡皮疙瘩。 它们疯狂地从祠堂的大门、破窗涌入,视线中,全是一片流动的血红,倒像是陈旧的祠堂真闹了火灾。 血蛊蝶不会咬人,但是它们太多了,不停地往人身上扑,翅膀上抖动的粉末堆积会引起人唿吸困难,不出几分钟就会令人窒息。 李景行将刺刀高高举起,遇到突袭过来的血蛊蝶就砍。 其他人都抱着头,生怕吸入了蝴蝶翅膀上的灰末,但单凭道士一人,也杀不尽这如蝗虫般多的血蛊蝶啊。 李景行一阵忙活,而站在后面的徐栩却偷笑了半天,看到对方忙得透不过气来,他才从包里翻出一只青铜铃。 他将红酒杯般大小青铜铃拿到耳前。 青铜铃虽小,但声音显得内敛沉重,他进铃三摇后,默声唸着口诀。 说来也怪,那群血蛊蝶如同收到了命令般,很快就转移了方向,又顺着原路给飞了出去。 众人抬起头,头髮衣服凌乱不堪,但看着手持青铜铃一脸得意的徐栩,还是好奇得很。 托米终于忍不住,大声问道:“徐大师,这么好的法器,怎么现在才拿出来?” 徐栩抬了抬下巴,收起青铜铃,学着李景行的样子,也不说话,眼珠子却灵活的动了动,看众人一脸敬畏的表情,甚是受用。 而站在一旁的李景行却微眯起双眼,有些困惑。虽然他是传统道教,从他爷爷处习得民间道法,但不会不懂这些歪门的法器知识。 青铜铃最早使用于云南滇术,后来传到东南亚,台湾也有部分降头师在使用。 青铜慑厉鬼,可使灵魂永世被困,而青铜铃被高人加持后,不仅能困住恶灵,还能通过铃声召唤与命令附近的灵魂与邪物。 可以说这是个邪大于正的法器,一般的道士根本不会使用青铜铃,风水师更是绝对寻不来这宝器。 “徐栩,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师从哪门哪派?”李景行厉声问道。 “哟,又不是和你相亲,还要查户口。”徐栩头也不回地说道。 李景行正准备继续盘根问底,就察觉到周边有一股很强的邪气在流动。只见徐栩的声音沉了下来:“小心一点。” 圈内的人见识过两人的实力,本不太担心的,可徐栩突然严肃起来,如同变了一个人般,看来这来者不善,连大师都要严阵以待,又搞得这些拖油瓶人心惶惶起来。 第45页 想多问几句的托米正准备开口,就听到了巨大的声响,好似一条巨蟒用鳞片拖地而行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 “难道是他们供的那一只怪物?”阿西的脑海里被村子里的传说给填满了,挥之掉的恐怖景象让他双脚发软。 李景行疾声道:“老鬼精!”话音刚落,从祠堂的顶棚落下了一些土。 “上面有东西!”托米惊唿。 李景行眼疾手快,眼看屋顶的一块木板落了下来,要砸在众人的头上,他立马大步跳到人群中向上挥刀。 “咔嚓”一声,木板在他的头顶上方别噼断成了两截,落在道法圈的周围。 “徐栩,用墨斗封门窗,八卦镜照屋顶。”李景行凛冽道:“本道去会会这只怪物。” 徐栩关键时刻不敢懒散,他翻出电筒交给道士,看着李景行提刀跑出祠堂外,马上从包里翻出法器。 这一屋子的人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说,你可千万别丢下我们。 放在平时,他准会敏锐地捕捉到时机,再夸大现在遇到的困难,游说一番,开始逐个逐个地收保护费。 但是现在情况危急,跟着李景行待了几天,他居然第一次有了君子不乘人之危的自觉性。徐栩对这种变化有些惶恐,他什么时候也变得和道士一样,如此淡泊名利,不同流俗,捨己为人了?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转念一想,不图一时之利是对的。如果他能保护好这一干弱鸡,这些人定然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说不定以后还能介绍两笔好业务。想到这里,他就释然了,加快速度,很快就布置好了法器的位置,走到道法圈前示意大家不要紧张。 “嘭”的一声,取暖器最后的一丝光亮在众人的惊嘆声中熄灭。 “怎么了?我什么都看不见!”黄芊芊的声音很紧,显得她异常紧张。 “坏掉了,不过就算不坏,这灯也撑不了不久了。”沈成海瓮声瓮气地回答。 “这黑不熘秋的地方。”阿西小声道:“太可怕了。” 紧接着,他们听到了一声重响。 托米连忙喊道:“徐大师,你还在吗?” 托米问出这一声后,大家都嘘了声,等待着徐栩的回应。 可是好大一阵,却没有听到任何回答。 “徐大师,你别吓我们!”阿西也着急了。 黄芊芊惊叫道:“天啊,他会不会被什么老鬼精给掳走了?” “徐大师!徐大师!徐大师!徐大师!徐大师……”所有人慌了神,在黑暗中互相拉扯,害怕周围的人都瞬间给消失了。 “别嚷嚷了。”徐栩低声说道:“我在。” “刚才你为什么不回答啊?真是吓死人了。”黄芊芊抱怨。 “刚才太黑了,摔了一跤。” 没有人搭话。大家居然一致地保持了沉默。 “那我们现在安全吗?”沈成海打破了这片刻的安静,他的问题正好也是大家都关心的。 况且,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下,过于宁静本就显得惊悚。有人说话反而更让人舒服些。 “封门窗的墨斗线是道士的加持法器。”徐栩答道:“道士专业驱邪,进不来的。” 听到他这么一说,虽然周边还是一片死气沉沉的黑暗,但大家悬着的一颗心还是掉了一半下来。 “我觉得大师您还是要和我们说说话,你发点声音,才会让我们有安全感。”托米建议。 “或者你一直说点什么顺口熘啊什么的,总之千万不要停,一停我心里瘆得慌。” 黄芊芊建议道。 “要一位风水师表演单口相声?”徐栩呵呵了两声:“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另闢蹊径,再按客户的需要收费了?” “对不起,徐大师,你可别和我们凡夫俗子一般见识,我们怕鬼。”托米赶快道歉。 “说得好像我就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徐栩反讥道。 “那徐大师,我们聊聊天吧。”阿西敦厚的声音显得实诚多了。 徐栩对这个大男孩的印象不错,遂问道:“你们想聊什么?” “给我讲讲老鬼精吧。” 阿西刚说完,就被黄芊芊给阻止了:“你没听过这句话,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我说你这个人太不懂得忌讳了。” 黄芊芊的话立马得到了其他人的贊同。 “那……说说之前我们看的一些盗墓的小说,那些所谓的盗墓王,洛阳铲一铲下去,就能分辨这附近是否有古墓,这是真的吗?”托米问道。 “你当我是盗墓贼啊?知道这么多。” 黄芊芊怒了:“我说你们一个两个,有完没完?怎么三句话离不开死人?” “黄小姐,在这种情况下,大家的思维无法脱离现在的环境也是一种正常反应。”沈成海忙劝道:“你越阻止大脑去想一件事,大脑越不受控制地要去想。” 黄芊芊想了一下,默认了没有再搭话。 “从风水角度来看,那些盗墓者肯定是懂阴宅风水的,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大致判断出龙脉的位置。”徐栩答道:“但你说这一铲子下去就能看到古墓,我认为应该是和墓地的五花土有关。” “无花土?”托米挠了挠头。 “还无花果呢。”徐栩笑了:“一二三四五的五,花朵的花,土地的土。” 托米顿时囧得不敢作声了。 在大家等着徐栩进一步解释的时候,突然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怎么不讲了,五花土……” “等一等!”徐栩突然开口:“你们刚才喊我的时候,每个人喊了几声?” “什么时候?” “就是我摔跤的时候。”徐栩快语道。 “我只喊了一声,怎么了?”托米最快回復。 “我也是。”黄芊芊道。 “一声。”阿西老实的回答。 “我也只喊了一声。”沈成海最后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经师傅允许,入v前分享一个家居风水小常识:客厅的干卦(西北方)代表一家的男主人(男主人,父亲),如果布置得好,对男主人有利,尤其是对属猪与狗的男人最好,干卦五行属金,可以放一些白色的高大物品,空调、大花瓶都可以。如果男主人事业不顺,头部、肠部有问题,不妨看一下你家的干卦是不是太矮了。 但是必须要提醒大家,风水只是让气场更顺,切莫认为能治病或可以通过调整风水而不劳而获,有病去医院,挣钱靠自身努力,家居风水只是一种补足,可以提升一定的运势而已。 家居风水八个方位都要调整均衡最好,后期会慢慢分享的(●—●)如果你喜欢这些实用小知识,请留言告诉我。 第46页 ps:站在房间正中,打开iphone指南针就能找到大致方位,有需要可以用罗盘找(●—●) 第32章 三更合一 “该死!我们中道了!” 其他人听徐栩这么一说,“啊”了好几声,互相之间拉着对方,靠得更拢了。 在漆黑之下,彼此指间的温度能够带来一丝勉强的心安。但更多的,还是极度的恐惧。 众人这才回忆起,刚才他们叫徐大师的时候,似乎是有五个人的声音。除了黄芊芊是女的,剩余的三个男人彼此还没有熟悉到随便发几个音,就能辩出是谁的地步。 “徐大师,你继续说话啊,现在怎么办?”托米害怕得连唿吸都不匀称了。 “要不,我们每个人再喊你一声,你判断一下那个陌生的声音来自何方?黄芊芊声音颤抖着厉害。 徐栩:“别闹了,你以为我们遇到的是一只开心鬼吗?” “那怎么办?”阿西急切地问道。 “等着呗,如果他要害人,你们会感受到的。”徐栩的声音倒显得一如既往地轻松。 “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沈成海是几个人里面最沉得住气的,一直没有说话。现在黑灯瞎火的,徐栩如此不正经的回答,竟让这个老者有些气恼。 “急什么急?我不是在想办法吗?”徐栩轻声道。 “你这样耗下去,我们都会被鬼给杀光的。”黄芊芊沉不住气了,她摸黑准备去拉徐栩的手臂。 手刚一触底,就有一条滑熘熘的东西一闪即过。她手心空空的,但刚才那光滑的如同一条黄鳝的触觉却让她愣了一下。 “啊,救命啊!”黄芊芊很快大叫起来:“有蛇!” “什么?蛇?!” “蛇在哪里?” 所有人慌了神,不敢在坐在地上,纷纷都站了起来,你撞我一下,我扯你一把的,反而更如惊弓之鸟。 “你确认你刚才摸到的是蛇?”阿西好不容易站稳。 “这该死的荒郊野岭怎么会有泥鳅?”黄芊芊一边跳一边飙泪。 徐栩嗤道:“难道泥鳅全部迁成城市户口了?” “说不通啊,蛇的反应不应该是逃跑,而是反过来咬你一口。”阿西捏紧了他手里的枪,自从进入这个邪地儿,他的枪就变成了纯摆设,还不如道士的一张黄标纸来得有安全感。 “而且我们也没有听到蛇吐信子的声音。”沈成海笃定:“黄小姐,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也许,是黑蚯蚓。”徐栩停了一下,才说道:“刚才在小飞……的尸体旁发现有这些阴邪之物。” “和血蛊蝶一样?”托米问道。 “不,血蛊蝶是容易犯煞的生物,而黑蚯蚓,本身就是邪物。”徐栩清了清嗓子:“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这剩余的几条都是冲着我来的。” 徐栩说完,拿出打火机与黄标纸就开始烧,口中念念有词。 火光微弱,被殿外的风吹得时大时小,但依旧给黑暗中的人带来了莫大的安全感。他们趁机东张西望,出于本能,想把周围看个清楚。 祠堂破旧,到了晚上更显阴森恐怖,悬樑上的绳子还是高高地挂在众人的头顶,风一吹,就跟着火光一起晃动。 地上一滩一滩的尸水借着火光透着亮。 在恐惧面前,恶臭是可以被忽视的。连一向有大小姐病的黄芊芊也没有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腐臭的味道上面。 窗户与大门上的墨斗纹丝未动。 周围并没有多出一个人,刚才估计是他们的错觉。 徐栩唸完口诀后,火光消了下来,四周又回到了一片浓密的黑暗中。 “没……没事了?”托米结巴地问道。 徐栩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李大师怎么还不回来?”黄芊芊问道。 “一如不见如隔三秋啊?”徐栩讥讽道:“道士可不上公交车。” 做节目编导的沈成海平时少不了和人打交道,虽说不上八面玲珑,但基本的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 他跟了徐栩一路,多少也了解他的为人。 他与李景行是完全不同的人。 李景行有着黑白分明的价值观。这个道士始终拥有一种无坚不摧的信念与骁勇果断的力量,是大家的主心骨,也是可以完全依赖的领袖。 李景行是一个走在阳光大道上高唱凯歌的人。 而徐栩则不以为然,别看这个男人平时一副痞里痞气,又玩笑人生的轻浮模样,但他的心里却有着自己的标准。 只要是他看不惯的人,逮着机会就要作弄一番。 他很少主动搭理黄芊芊,对托米也是满口讽刺,之前如果不是李景行出面要求,徐栩断然不会答应给这个女明星解蛊的。 他是那种绝对可以置身事外,袖手旁边,看着其他人痛苦还能扯着嘴角笑的人。 但如果是李景行出事,或是老实的嚮导遭遇危险,这个人又会骂骂咧咧的挺生而出。 他的冷漠是因人而异的。徐栩这个人和他所习的法术中都藏着阴冷的秘密,哪怕他真切的站在你面前,你依然感受不到安全与温暖,反而让人不寒而慄。 徐栩好似一个暗夜行路者,私藏玄机。 这就像八卦分阴阳,李景行与徐栩各占一面,互相牵制与弥补。 不管怎样,比起李景行,沈成海在心里更憷嬉皮笑脸的徐栩。 有这种感受的并不是他一个人,沈成海发现大家都对一脸严肃的李景行充满了敬畏与信任,却对满脸笑意的徐栩带着忌惮。 黄芊芊此刻更是敢怒不敢言。 沈成海突然意识到他想远了,赶快拉回思绪,圆场道:“徐大师,既然现在暂时安全了,我们还是不要停止说话好吗?” “把我当10086接线员啊?移动拨打不要钱随便聊对吧?”徐栩没好气地回应。 “不说话害怕啊。”托米小声嘟囔。 “其实徐大师刚才的话还是说严重了。”沈成海缓缓说道:“黄小姐在这个圈子里多少会有些应酬,和江总现在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了,还请徐大师不要有偏见才行。” 徐栩冷笑了一声:“关我屁事啊。” “你提这个干嘛啊?”黄芊芊心想这个沈成海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延续这个话题,这不明摆着用软刀子戳她的心窝吗?! “我嘴笨,黄小姐不要在意,我也是想大家不要伤了和气。”沈成海立马道歉,他本想打个圆场,想不到把气氛搞得更加尴尬。 黄芊芊的鼻息很重,她没有说话,听得出来,她已经强迫自己在忍耐了。 托米不想这奇怪的氛围再延续下去,顺口另外找话题:“那继续说五花土吧。” “还是说点其他的吧,我其实有一个关于小飞的疑问,想请教徐大师。”沈成海问道。 第47页 小飞这个人的来歷不明又死得蹊跷,沈成海这一问,倒是大家好奇的。 沈成海看其他人没有反对的意思,继续问道:“我觉得他是挺好的一个孩子,虽然没来电视台多久,但每天都勤恳得很,没发现他有任何的不一样,他到底是为了谁卖了命啊?会不会是突然中了邪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徐栩笑应:“这个世界上,人比鬼可怕多了。” “徐大师能算出几分吗?”沈成海试探道。 “不想算。”徐栩的声音变得暗沉了几分:“我对这件事没有兴趣。” “可是……” “根本不用算,我知道是谁。”黄芊芊愤然道:“不就是因为我知道了风水师是他杀这个秘密,想杀我灭口吗?” “谁啊?”不等沈成海发问,托米嘴快地问道。 祠堂外突然闪过一道闪电,将所有人的脸色照得苍白。 一声闷雷在屋外勐然炸响。 黄芊芊用双手捂住耳朵,“哇”的叫出声来。 徐栩转身,借着第二道闪电的光慢悠悠地踱步到祠堂大门前,伸出两根手指检查了一下墨斗线,悠笑道:“怕打雷,少做亏心事的好。” 黄芊芊头埋得很低,全身抖得更厉害了。 “黄小姐,你没事吧?”沈成海一看,这可不妙,这个女明星遭遇太多惊吓了,不会把脑子给弄坏了吧。 他移到黄芊芊的身边,用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挺住啊,会没事的。” 突然,徐栩吼了一声:“糟了!” “怎么了?别吓我啊。”托米问道。 “墨斗上有血。”徐栩转身,借着屋外的电闪雷鸣回到人群中,低声骂道:“我封住了外面,可没想到,tmd这个东西在里面。” “天!怎么办?”托米一把拉住旁边的阿西,沖徐栩求道:“徐大师,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一道蓝色的闪电如刺刀一般锋利地直插祠堂外的土地。 徐栩快速拨指,说道:“有人死得冤,看来今晚是个索命夜。” 这句话顿时把黄芊芊吓得给晕了过去。 阿西马上给她掐人中,问道:“到底是什么冤魂?” “是不是小飞?”沈成海跺脚:“要害我们的,一定是小飞。” 徐栩不着痕迹地地瞟了一眼沈成海,道:“很有可能,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徐大师,你法力高强,一定得打败他啊。”阿西见黄芊芊恢復过来,将她扶坐了起来。 托米用手拍着胸口,变成了哭腔:“我要崩溃了。” “非要来犯我,那只有把它给……”徐栩倔强地掏出黄标纸,燃了起来,红色的火光印在他深黑如海的瞳孔里:“挫骨扬灰!” 托米赶快催促道:“徐大师,赶快啊,我怕死了。” “我一个人做不到。”徐栩继续烧着黄标纸,摇头。 “可是李大师还没回来,这可怎么办才好?”阿西急得垫着脚尖向外张望。 “不需要他帮忙。”徐栩将手里的黄标纸抛到空中:“你们配合我就行。” “我们?” 大家异口同声后,看到徐栩认真地点头。 “我们可不懂法术。”托米连忙摆手。 “不需要你们懂,只需要配合我走一个阵型就行。”徐栩道:“我需要用阳气封住它。” “那我们是要走出这个圈子吗?这可是李大师布法的圈子,我们出去以后难道不会更加危险吗?你能保证我们在不受保护的情况下,大家的人身安全吗?”黄芊芊有些抗拒,连发三问。 “我就说一点,现在雷雨前夕,阴气最盛,李景行的墨斗估计最多也就再顶上半个小时,你们走在我道法的阳位,比现在干坐着更安全。”徐栩贼笑道:“小飞练的可是阴邪的蛊术,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虽然它还没练到很高的级别,破不了李景行的道法,但钻钻这阳修道士的空子,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说小飞有可能越过这道圈子杀掉我们?”沈成海闻言,脸色都青了。 “事不宜迟,你们要保命的就出来,坐在里面等死我也没有异议。”徐栩本就不是有耐心的人,看现在这一圈人像小学生一样叽叽咋咋地等着他解答,甚至有人明显不信任他,更让他心烦,语气不由得也冷冽了几分。 “我愿意配合你。”阿西朴实,听到这里,早就吓得不行,一脚跨了出来。 其他人见他走出道法圈依然没事,也跟着站了出来。 “《抱朴了内篇》有思作七星北斗,以魁覆其斗,以罡指前,乘魁履罡,攀登云路,我们需要走的阵法叫做步罡踏斗。”徐栩解释:“本来需要七人七位,但我们人数不够,我又需要在北斗末端念咒施法,需要你们来完成北斗七星的步法。” 阿西率先点了点头。 徐栩继续介绍:“先举左,一跬一步,一前一后,一阴一阳,初与终同步,置脚横直,互相承如丁字,所亦象阴阳之会也。” 其他人对徐栩的解说不求甚解,面面相觑。 徐栩嘆了一口气,换了一种表达方式说道:“我会告诉你们每一个人的起点与行走的路线,需要你们站在各自的方位,并背过身去,在我的命令下,其中一人转身,先行左脚,沿指定的路线,刚好九步走到另一个人的身后,用右手轻拍他的右肩,第一个人到第五个点位,第二个人则继续用这种方式接力,九步走到第三个人的位置,完成以后到第六个点位,反覆循环,直到我喊停。” “哦。”托米有些意外:“就这样简单?” “这个道法难在规矩上,刚好九步,不多不少,九步为九灵,如果走了九步还拍不到对方的肩,一定要立马退六步,回到三步三才之位,方可自保。”徐栩眼角促狭灵动,提醒道:“当然还有一点,当对方拍到你的右肩时,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你都不能回头,否则阳气尽泄,就会中邪。” “这么一说,突然感觉压力好大。”沈成海只觉额头冷汗直冒。 徐栩大笑起来,拍了拍胸脯:“怕什么?有我呢!” 听完徐栩的保证,大家心里想的竟然是同一件事:怎么李景行还不回来?! 徐栩快速分配好几人的位置,走在北斗的末端,掏出罗盘校准后说道:“开始吧。” 第一个人是阿西,他转过身,看到托米背对着他站在不远处,九步应该可以到。 他抬起左脚,每一步都踩得很极为小心,生怕跨大了或是走小了。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阿西只觉得走路的能力退化了回去,每一步都走得蹒跚。 好不容易走了九步,他抬右手,勉强能触到托米的后背,轻轻地拍了一下对方。 第48页 该托米继续走了,这次的距离是横向的,他估算了一下距离,迈着小步向前,眼见要拍到黄芊芊的肩膀时,他松了一口气。 黄芊芊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她头也不回地说道:“你的手怎么是凉的?” 托米将手放在脸庞上试了一下,小声地回答道:“我的手心都在出汗,你居然说凉?” 托米反驳完,浑身就起了鸡皮疙瘩,黄芊芊穿着衣服,怎能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更为重要的是,他还没有触碰到对方的肩膀啊,对方怎么就走了。 托米细思恐极,站在原地头也不敢乱动,为了保命更不敢言语了,睁睁看着黄芊芊走向了沈成海。 沈成海感到后面有人靠近,他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 可偏偏这个时候,后面的人始终没有拍上他的肩膀。沈成海又不敢问头看究竟,只能低声问道:“你还在等什么?” “我差了一步,够不着你。”黄芊芊的声音婉转低吟,和平时不太一样。 沈成海大惊,心想后面这个女人真是太笨了,连徐栩的叮嘱都忘了:“快退六步!” “我没办法走,小飞在前面拉着我。”黄芊芊小声地说道,言语中听不出多少害怕,反而有一种傀儡般的空虚。 “小飞是你派来杀我的?”她继续问道。 “你在胡说什么?” “你为什么如此想进入这个鬼地方?” 沈成海没有问答,这个女人已经中蛊了。 “你不说,我也不退,那他就会转身杀你。”这时,黄芊芊开心地笑了。 沈成海心里一下就慌了,大唿:“徐大师,徐大师,这女人疯了!” 但根本没有人回应他。 而他又不敢回头,害怕中邪。 “你进夹缝沟的目的是什么?”黄芊芊的声音如鬼魅一样冰凉:“再不说,小飞已经转身了。” 沈成海大唿道:“我……” 这个时候,他的额头突然人拍了一下。 他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所有人都围着他。 “沈老师,你没事吗?”托米扶着他的胳膊,让他坐起身来。 他刚坐起来,就看到黄芊芊站在旁边,立马撑起手向后爬,大叫:“这个女人中蛊了,她刚才要害我!她和小飞联合起来害我!” 黄芊芊一脸无辜地站在原地,莫名其妙地看着沈成海,说道:“中蛊的是你吧,我才把手搭在你的肩上,你就躺下去胡言乱语,吓我一跳,现在居然说我要害你?” 李景行手持电筒蹲在一旁,朝他脸上晃了一下:“没事了。” 沈成海伸手去挡,忙说:“小飞呢?”他依然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看来,沈老师还需要一点恢復的时间。”阿西温和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以示安慰。 “还是李大师道法高强,一来就管用了。”托米展开笑意,谄媚道:“刚才可吓人了,徐大师把小飞的冤魂封在祠堂里,还好他用什么原地踏步法,让我们站在他的阵法内自保平安。” 李景行皱了一下眉,将电筒与背包交给阿西,指着沈成海说道:“你们照顾一下他。”说完,提着刀径直朝站在窗子附近的徐栩走去。 徐栩一直竖起耳朵站在不远处,一看李景行来意不善,转身就准备遁走。 李景行用刺刀一挥,拦住了徐栩一边的出路。 “哟,这是要搞谋杀啊?”徐栩贼笑着退了两步,一转身打算从另一侧逃。 李景行也不客气,利索地一脚蹬在墙上,呈包围状切断了徐栩的后路。 “黑灯瞎火的别靠这么近,你看你这狗撒尿的动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耍流氓呢?” 李景行笑道:“有人信吗?” 徐栩左右都不能走,心里盘算着他自己的三脚猫功夫肯定打不赢道士的,他往后一退,摸到了窗棱,大喜过望。 这外面刮起来打风,吹得唿唿响,雷电之势减轻了不少,但一场大雨不可避免。但总比被道士教训的好。 想到这里,行动比心动还快,他转身凌空一跃,正准备跳出去,突然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徐栩哀怨地回头,发现李景行顺着抬起的脚蹬在了他的腘窝上。 “喂,臭道士,你要把我当成阶级敌人对待是吧?”徐栩拍了拍手上的灰,站了起来。 “你们没事吧?”众人只听到噗通一声,赶快拿电筒照着两人,发现徐栩从地上慢腾腾地站了起来。 “看来这个徐大师走路有些不稳啊,老摔跤。”阿西嘆道。 “没事,我们单独聊聊。”李景行挥手,示意不要用电筒照着他们。 其他人又把注意力转了回去。 “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李景行一把将徐栩按在窗台上。 “看你一直不回来,我就和他们玩玩而已。”徐栩轻声道。 李景行没有说话,眉眼很深邃,乍现的闪电将他的轮廓点亮,唇鼻间透着冷峻。 “我又不是你这样顶天立地光风霁月的人,用点小道法探探风又没有错。”徐栩压低了声音:“我怎么知道这里面还有没有第二个小飞?” 李景行放开手,也将背靠在窗台上,和徐栩一起,看着祠堂内一群草木皆兵的人。 “我在帮你。”徐栩抿了一下嘴唇。 “可是祖师爷的道法不是你随便拿来开玩笑的。” “难道你认为我问他们一句,他们就会老实地回答一句吗?”徐栩笑着摇头:“只能请祖师加持做做场面,我顺便下个套呗。” “你这些法术不正,回到上次我们讨论的话题,”李景行转头,看向挺鼻薄唇的对方:“你师从何人?” 徐栩心想,这个道士头脑一根筋,凡事都要刨根问底,出去跑了奥运五环八百米,还能记得刚才的话题。 “害怕?”李景行扫了一眼对方。 “我的师傅在台湾,这不早就告诉过你了。”徐栩僵硬地笑了:“我发现比起他们,你更加怀疑我。” “刚才你明着和他们玩步罡踏斗,实则用的蛊术,迷惑了沈成海的心智。”李景行转回头,双手抱在胸前:“你怎么解释?” “道教有这么多分支,就正一派是正统?”徐栩耸肩。 “也对。”李景行点了点头:“那青铜铃是云南滇术,我没说错吧?” “哎哟,别搞得想警察审犯人一样,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可不想说,如果我真要害他们,你第一个对我下手就对了。”徐栩比了一个摸脖子的动作:“反正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李景行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半晌竟接不上话。 徐栩轻轻地笑了笑:“对了,你刚才出去找到它了么?” “给跑了。”李景行道:“地上留下的痕迹很奇怪,我现在判断不出来它的原型是什么。” 第49页 “估计下半夜要捲土重来。”徐栩转头看着窗外,外面开始落起了豆大的雨点,慵懒地挑眉:“我就说得没错吧,天气变化邪气最盛。” “既然知道邪气盛,刚才你还让他们出圈子?” “开玩笑,我都检查了一遍你的墨斗线,好好地防着邪气。”徐栩道。 “你刚才用……法术,探出一二没有?”李景行默默地把道法两个字换掉,他真看不懂徐栩的招数:“你认为还有人有问题。” “关键时刻不就被你一掌给拍醒了。”徐栩不满地嘟囔,指着自己的膝盖小声说道:“看你感兴趣,顺便帮你问问,早知道会被踢,我才懒得操这份心。” 过了好一会儿,李景行才硬生生地回答了一个“哦”字。 徐栩看着道士一副我没做错的表情,迅速补了一个白眼才继续说道:“我空手起了一卦,黄芊芊植符落死门,天柱星陷落,证明还有人对她不利。” 李景行的目光扫向圈子里的人,沈成海已经基本恢復了,几个人又靠在一起,把电筒放在中间照明,害怕得到处东张西望,可怜兮兮的。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转眼大雨倾盆,天就像漏了一个窟窿般,雨水从天空倾斜下来。 “如果之前把他们送出去,我们再折回来,是不是更好些?” 徐栩也远远地看了众人一眼,偏头道:“你心善,看到的是他们的可怜的样子,而我现在只看到反面。” “就算我们送他们回去,她也未必躲得过,真要害一个人,总能想到办法的,正所谓其心不正,所动悉邪,对吧?”徐栩补充道。 李景行揉了揉鼻樑:“你的意思是蓄谋?” “这些都是私人恩怨,我们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李景行若有所思:“我觉得奇怪,好像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巧合,细想下来,每个人身上都与那楼盘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你要知道真相那还不简单,这里荒郊野外的,屈打成招也没人管。” 徐栩笑道:“一人一个房间,分开审问,疲劳政策,我还不信这些人不吐出来。” 李景行皱眉:“又开始胡扯了,你真是正经不过三句。” “道士,做这行要守规矩,客户不问之事不测,不託之事不办,把老鬼精办了就立马回去完结这趟业务,收钱走人。” 徐栩慢悠悠地摆手。 李景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率先迈步走到人群外。 “李大师,你总算回来了。”黄芊芊狗腿道:“一看到你在这里就特别安心。” “对对,李大师回来后,顿感这里有一股浩然正气。”托米也不失时机地谄媚。 黄芊芊见有人和她抢着奉承李景行,讽刺了对方几句,而托米也不甘示弱地回报以嫌弃的眼神,似乎在说,我不和你一个女人一般见识。 徐栩把手插在裤袋里,看这女明星与男助理分明是一路货色,还互相嫌弃,嗤笑一声,摇摇晃晃地跟着走了过去。 “李大师,你说这后院这么多棺材,会不会有粽子啊?”托米害怕地问:“早知道就应该准备一些黑驴蹄子和糯米。” 沈成海嘆道:“这孩子看盗墓类的书看多了。” “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养尸地。”李景行当然知道托米所指,只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养尸地?”阿西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真是越怕越问,你们都不怕中邪了吗?”黄芊芊厌烦地叫了起来。 徐栩看着黄芊芊一眼,顿时插话道:“自古有说法,红白土里棺材不落地,所谓“养尸地”,就是指风水与土质不好,埋葬在该地的尸体不会自然腐坏,天长日久后即变成殭尸的那种地方。但这个地方明显不是红白土,虽然村子里逆风水,但大环境还算不错的一处风水宝地。” “哦,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黄芊芊松了一口气。 “我话还没说说完呢。”徐栩贼笑道:“风水宝地如果被破坏,人为用法器困住尸体的魂魄,尸魂经久不散,必然怨气极重,所以,这块地真要出,绝对是危害极大的老鬼精,我估计我们会遇到一个大傢伙,十分兇险,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徐栩看黄芊芊一副要哭的表情,准备乘胜追击再损上她几回,就听到祠堂外一声尖锐的叫声,倒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李景行与徐栩立马站在人群的前方。其他人则拼命往后挤。 “我只是顺口吓吓她而已,想不到真来了个搭戏的。”徐栩背包不离身,这次干脆将背包反转背在前面。 而李景行早就将刺刀举在胸前。 一根硕大的吸盘锁住了门框的边缘,但很快被门前的墨斗线给弹了回去,祠堂外苍老树下的影子慢慢明显起来。 “这就是老鬼精?”托米惊问。 没有人回答他。阿西急忙用手电照向外面。 屋外的老鬼精接近两米高,身体是正常的人形,但手臂异常细长,它在雨中行走时,手臂挥舞得极高。 等老鬼精再走近一点,大家接着手电光能勉强看清楚这个怪物的模样,倒真是吸了好几口凉气。 如果面前这只老鬼精是只恶兽,即使样貌丑陋,也可以在人们意识形态的接受范围。例如他们之前遭遇的像雕又像豹的蛊雕,不管如何兇勐,都能把他当作是一种不认识的动物来看。 可是面前这个有形的鬼煞却让人觉得异常惊悚。他有着人的身体,佝偻着腰,但并不是所谓血尸的红色,而是绛紫色,整个面部没有五官,全是水草与泥巴,咧成好几瓣的嘴里发出灵异的叫声,头颅软若稀泥,像是河里漂浮的水大棒(淹死泡涨的尸体),大部分都腐烂了,在大雨的沖刷下,软趴趴的头颅轻微变化着形状。 最怪异的还是两只手臂,像是被截断了般没有手掌,但手臂细长,有很多分支,如同章鱼的触手,张牙舞爪地盘旋在身体的四周。 这并不是大家印象中凶神恶煞的鬼样,似人非人,道不明的阴森,看得人异常难受。 “天啊,真是凶神恶煞!”黄芊芊又退后了两步。 “早知道看到的是这副鬼样子,我就应该多收一点辛苦费。”徐栩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辛苦我的眼睛看这么丑的东西。” 祠堂外的老鬼精停了下来,只是触手还在不停地试探着墨斗线,刚一碰上,就如同被触电般快速弹回去,反覆几次,它的口中发出尖锐的鸣声,声音酷似鬼鸮。 托米本想躲在李景行的身后,但早被黄芊芊捷足先登,只能退而求其次,跑到徐栩后面藏起来,露出一个头望向外面,小声支吾道:“这叫声真让人瘆得慌,像……歌剧院的空灵歌声。 ” “我感觉这叫声蛮萌的。”徐栩肆无忌惮地笑着,他感受得到老鬼精已经发怒了,但又碍于道法进不来,只能在外面咆哮,但声音又尖又细,似乎与丑陋的面孔完全不搭调。 第50页 “别掉以轻心。”李景行提醒道:“你看他的形态,能判断出一二吗?” “别说一二,三四都行。”徐栩用手指着外面的怪物,大言不惭地道:“我看,这就是tm的一个章鱼精。” “一派胡言!”李景行斜眼瞥了一下对方。 “胡言什么?它的触手长得这么像铁板章鱼须。”徐栩斜眼瞟了一下道士:“还有,你看它的嘴,像不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李景行斩钉截铁道:“闭嘴。” 徐栩眯起眼睛,一副不服气的表情:“让我开口的也是你,让我闭嘴的也是你……” 沈成海看两个人你来我往不说正题,立马截口:“我说两位大师,你们就别打嘴巴仗了,这到底是什么妖怪啊?” “你是孙悟空啊?妖怪妖怪的,再说,说了你能收吗?”徐栩没好气地答道。 沈成海忙摆手:“别开我玩笑。” “如果我没分析错,这应该是被水祭的尸体。”李景行漠然道。 第33章 大战 李景行盯着外面的老鬼精,继续说道:“这尸体的身形湿软,触手如水里的生物,估计是从刚才的潭里出来的。” 徐栩轻轻地点了点头,静待下文。 李景行继续说道:“得了重病的人要归天之时,最容易看到灵异鬼怪,就如同要死的人会梦见已经死了多年的亲人回来接他一样。其实早年间就有这样的怪异恶俗,有封闭的村庄私下将得重病的人用来祭天,取灵异通天之意,人会被关在一个沉重的缸中沉入水底,选取阴年阴月阴日,缸里配上阴罗经,阴罗精绕乱磁场通阴阳,和鬼魂能起到沟通的作用,是愚昧之人乞求鬼魂勿扰保平安的封建手段。具体怎样操作我不太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个村子各种逆风水敬鬼神,越是阴邪之事,他们越为之,所以,这是极有可能之事。” “病重的活人为祭体,被强行沉入水中,越是将死之人越想活命,被人狠心抛弃杀死,可想而知怨念极深,尸体在谭中受日月精华,形成兇残的煞气,就变成了我们看到的这个样子。”徐栩贊同。 李景行严肃道:“如果我们的推测是准确的,那它是藉助着大雨之势,上岸兴奋作浪,越是雨大,它就越如鱼得水。” “这么说,五雷火对它没用。”徐栩咂舌,心想道士最厉害的道法都那老鬼精没招,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正说着,突然门外那手臂捲起大量的雨水就往墨斗线上泼,一波接一波,像是有人拿着消防水枪从墨斗线直接喷射,墨斗线剧烈地颤抖起来。 “靠!居然有智商,懂得利用工具,这可比原始人钻木取火还聪明。”徐栩将背包的拉链拉开,拿出青铜铃。 李景行看着徐栩的法器,神情变得阴沉了不少。 “先发制鬼!”徐栩向前了两步,唸起口诀,将青铜铃摇了三次。 老鬼精后退了两步,无奈风雨交加,青铜铃声被掩盖,远距离的威力就会小很多。 它很快又逼了上来,站在祠堂外,与徐栩不到五米的距离。 如果说两人交锋,还能从眼神上威慑对方,这只丑陋的怪物根本就没有脸,只有一张咧开的嘴,搞得徐栩蛋痛。 “我说,这嘴真长得和菊花一个样。”徐栩在青铜铃上画了金炸镇妖的字令,系在墨斗线上。 老鬼精本想顺着墨斗线将徐栩抓出去,无奈触手还没伸到,徐栩就会摇动青铜铃。 一来二去几个回合,即使它触手再长,无奈徐栩有法器在身,老鬼精根本无法靠近,只得在外面狂暴地乱走。 徐栩越玩越上瘾,故意停一下,等对方一有反应,又立马摇动起来,被戏弄了的老鬼精触手狠狠地鞭打地面,并发出令人不寒而慄的叫声。 看着玩心大起的徐栩,李景行担心地斥责了几句。 徐栩只好作罢,系好后笑着退步,拍了拍手:“看你还敢不敢玩泼水?!” 墨斗线受到冲击后,青铜铃就会摇得厉害,加持后声传更远,让那只厉鬼连连退了几步,不敢贸然攻击。 徐栩转身得意地哼哼,大摇大摆地往回走。 “小心!”李景行突然喊道。 徐栩他唯一的反应就是用双手抱头,护住了后脑。 “低头!”李景行飞奔过来,电光火石之间,他单手撑上了徐栩的肩,以肩为支点,高高跳起,伸出右腿,从徐栩耳边掠过。 徐栩低头的瞬间,感觉耳边全是风,然后他听到类似于爆炸的巨响。 李景行侧倒下去,徐栩本就重力不稳,跟着对方也向下扑去。两人摔了个实在,徐栩只觉得胳膊肘一阵火辣辣的痛。 李景行飞快地站了起来。 徐栩也骂骂咧咧地爬起来,他才发现这只老鬼精一气之下,用手捲起了一块大石头,朝祠堂内丢了过来。 还好李景行反应快速,身手敏捷,用脚踢碎了石头,他才倖免于难,否则,就算是大难不死,脑袋也能砸出个坑。 可是,这一块大石头砸过来,把墨斗线砸断了好几根。 “老虎不发威,它当我是病猫,我今天要和它一决高下。”徐栩高声骂道。 李景行冷冰冰地提醒道:“不要逞能。” 老鬼精也在外面动怒,它的触手向后,覆在苍老巨大的大树上,顺着树干游弋,用力拽下一大截树枝,随后,它的其它几条触手如法炮制,将一颗好好的古树给扯得七零八落,树枝发出吱吱嘎嘎地叫声,整颗大树得如同被飓风凌辱了般枯藁。 “靠,这还用不得激将法了。”徐栩脚底抹油,熘在了李景行的身后。 老鬼精的触手拖着一块块树枝与树皮就往祠堂内杀来。 李景行提着刀就沖了过去。 “哎,小心啊。”徐栩伸长了脖子。 看着道士好不威勐,心生羡慕,再回头,圈子里的一干拖油瓶都用嫌弃的目光打量着他,看他转头,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向了祠堂外。 徐栩撇嘴,这些人就是tm的太势力了。 李景行冲到墨斗线前,一个翻身就跃了出去。 老鬼精将一整块树皮丢了过来,李景行侧身凌空一踢,将树皮踢出了好几米。 紧接着,他用力挥舞手中的刺刀,将接踵而至的一整颗枝树丫拦腰砍断。 树枝段成两截,散落在李景行的脚下。 老鬼精被眼前这个人激怒了。它伸出触手在道士的外围绕了三圈,勐然一拉,触手的尖端像蛇头一样,纷纷咬向李景行。 这些触手上面还有小吸盘,如果被它吸住,肯定动弹不了。 李景行看到这里,他决定不再闪避防御,举刀狂挥,离他最近的一小截触角被削落在地。 老鬼精用更多的触角去缠道士,而道士左挡右攻,顺利躲过缠绕与攻击,他刚飞身横刀一切,还未落地,黑暗中劲风扑面,一根触角已挨着他的脖子。 第51页 李景行见势不妙,一个筋斗,倒翻入祠堂内。 触手被大门残存的墨斗线拦了一下,正要弹回,李景行眼疾手快,用刀斩断了触手一截。 被斩断的触手继续蠕动,吸盘全开,李景行从兜里摸出符咒,快速贴了上去。 触臂嗤嗤作响,白烟冒起,像被火烧了般,片刻后便没了动静。 “这叫烧烤章鱼丸子。”徐栩自乐起来。 “这节骨眼,你还笑得出来?”沈成海摸了一把汗,刚才一鬼一人打得激烈,他作为看客,都惊得直冒冷汗。 “难道你要我哭吗?你付钱我可以考虑的。”徐栩转头贱笑道:“钱到位,什么表情都可以的。” 沈成海无语地定了对方半天,觉得这个风水师真是淡定异常,而且已经到了一种不要脸的新境界了。 李景行再次翻过墨斗线,跳了出去,将刀放在胸前,沖了过去。 仅仅几分钟,老鬼精的触手就被削断了两根。它几乎发狂般地直接张开八瓣咧嘴,扑了过来。 天上一道雷打了下来,将老鬼精后面的巨树斜着噼断了。 只见白光一闪,李景行的刺刀准确刺中了老鬼精的腹部,一用力,躯体就给刺穿了一个洞。 放在其他的鬼上,有道法加持的刺刀穿过魂体,魂魄基本上就散了,可是这老鬼精吸收了百年日月精华,又属于水尸,自古水克火,五雷火加持的刺刀并没有对他造成很大的伤害。 老鬼精迎着刺刀继续往道士靠近,刀尖穿过了它的身体,没有流血,反倒是流出一些绿色的泥巴,散发出恶臭。 李景行一看,心里沉了几分,准备拔刀再战。老鬼精直接整个躯体向道士撞了过去。 李景行赶快松手,退了几步。即使脚步再轻巧,也躲不开这成了恶煞的厉鬼。 被老鬼精的触手捲起,用力一甩,李景行就觉得身体失了重心,顺着这股力量被砸向祠堂内,沖断了所有的墨斗线。 “李大师,你没事吧?”阿西率先迈出圈子,一把扶起了李景行。 李景行剧烈地咳嗽,刚才那一下撞得不轻,但他还是倔强地避开阿西的搀扶,轻声道:“我没事。” 眼见老鬼精就要冲进来,徐栩立马站在了李景行的前方。 他翻出了一根圆形的桃木棍子,上面刻有各种符箓。 “拷鬼棒。”李景行自然认得出这道教的法器。 诸如拷鬼棒,天蓬尺、令牌、镇坛木、令旗等法器,多为传统道教科仪斋醮时或辟邪斩妖时使用,而李景行的道法为祖传,一般用得多的还是实用的符咒与字令。 “看我的嘞!”徐栩拿着拷鬼棒在地上恭敬地敲了三下。 “他磨磨蹭蹭做什么?”黄芊芊急得飙泪:“这个老鬼精要进来吃我们了!” 李景行解释道:“驱邪的法器配有口诀,他敲三下也是必要的仪式,三为生数,三生万物,意为醒法,让拷鬼棒的法力最大化。” 此刻徐栩已经开始念咒:“天蓬天猷,真武真君,黑煞元帅,无义将军,捉缚枷拷,四大天丁,手执铁棒,拷鬼通名,纵横摄勘,施威现形……急急如律令!” 顿时,老鬼精在离人群几步的位置,如同被定在原地一般,只能干嚎,一动不动。 徐栩一手拿着拷鬼棒,将八卦镜一照,镜面出现了水。 “这是……”阿西看呆了:“难道和村外那片湖有关?” 李景行点头:“拷鬼棒是降妖除魔的得力武器,“拷”的本意是“考召”,即逼问鬼魅妖邪自报姓名来歷。” “这么做有什么用?” “我们看到的只是它的化形,就算灭了眼前这个怪物,依然伤不了它分毫。”李景行眼色一沉,说到:“必须要找到它的原形,让它魂飞魄散,否则我们走不出这片地儿。” 第34章 值夜 徐栩拿着拷鬼棒靠近,谁知这老鬼精身体被定住,触鬚还在动,一下就将他卷了过去。 徐栩全身上下全被吸住,除了拿着拷鬼棒的手,其余地方根本动弹不了。 所有人见此,倒吸了一口凉气。 生死关口徐栩倒是反应极快,看老鬼精张开恶臭的大嘴,伸手就将拷鬼棒塞进了它的八瓣嘴里。 这一招出人意料,更让李景行看呆了,本来拷鬼棒不是这样用的,需要不停地敲,敲掉鬼魂的煞气。没想到徐栩着急,直接就将拷鬼棒塞进了对方的嘴里。 这一出让李景愣了好几秒,如果不是徐栩对着怪物来了一句“本来不想爆你菊的。”估计李景行会沉思得更久。 老鬼精顿时开始支离破碎,触鬚全部从身体上脱落,绛紫色的身体更是变得乌黑,本就腐烂的身体转眼间就化成了一滩黑水。 拷鬼棒本就为道家开坛做法,驱赶鬼魅的法器,上面有各种符箓,直接塞进老鬼精化身中,相当于将大量加持的符咒化成水餵给了鬼喝,哪有不烟消云散,魂飞烟灭的道理?! “它……死了?”托米探出一个脑袋。 “它本来就是死的。”徐栩退后两步,捂着鼻子:“这只百年老鱼可比那些红衣吊死鬼还臭。” “徐大师,这根棒实在太神奇了,你的背包里到底还有什么法器啊?”阿西指了指,好奇地问道。 徐栩一把护住背包:“干嘛?” “我不干嘛,就是好奇,感觉像百宝箱一样。”阿西不好意思,脸红着作解释。 “真像机器猫的口袋啊。”托米贊同。 李景行走到徐栩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不到半吊子风水师运气这么好,你没事吧?” 徐栩摇了摇头。 “我想,我知道你属于道教哪一个门派了。”李景行笑了笑。 “李大师,徐大师,下半夜还有没有什么怪物啊,我老了,受不得惊吓。”沈成海打岔道。 “附近就算有零星邪气,也不敢靠近。”徐栩勾起嘴角:“道士本身就是驱邪的,这就好比,警察与犯人的关系,一般的犯人知道警察在这里,肯定跑得远远的,当然,也有不怕魂飞魄散的凶上死亡魂,见到道士更是仇恨。刚才那出也算是杀鸡儆猴,你们不用再担心了。” “放心睡吧,我和徐栩守夜。”李景行接话。 徐栩一脸被雷噼了的表情,不满道:“我这种功臣还要守夜?” 李景行理所当然地点头:“我们守夜他们才睡得着。” 徐栩将背包扔给李景行:“那你怎么不考虑考虑我?我可是苦战了一番,如果我不出必杀技,他们休想睡觉。” “我先守,晚点喊你。”李景行不和徐栩废话,把对方的包放在地上,将湿透了外衣脱下,从徐栩的背包里翻了一套干衣服,再给自己套上。 两人身材差不太多,穿上身也算勉强合适。 第52页 徐栩挠了挠头髮:“穿了我的衣服,还想用我这个人,你能不能对我有点同情心啊?” “颜值越大,责任越大。”李景行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一句话把徐栩给逗乐了,想不到这个道士一路上都一本正经的,跟自己混久了,还能说出一两句俏皮的话。 “得!沖你这句话,捨命陪君子。”徐栩用脚轻轻踢了踢李景行,递了一个眼色,示意换个地方聊:“我陪你。” 两人走到大门边,徐栩懒散地将背靠在门栏上,小声问:“你是不是处女座的?” “啊?”李景行诧异。 “强迫症啊,非要把这桩儿搞清楚不可。”徐栩抬了抬下巴:“你就没想过,这本身就不干我们的事。” 李景行顿了顿,点头道:“这事儿的确与你不相干,待我们明天把老鬼精的真身找到处理掉,你就回去把那尊鬼石像给挖出来毁掉。” 徐栩诧异道:“你不回去?” 李景行摇了摇头:“不和你们一起。” “别自找麻烦了,道士。”徐栩的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说道:“之前那一挂测兑七宫,戊加庚,甲最怕庚金刑克,故为值符飞宫,甲庚相冲,飞宫也主换地方。” “吉事不吉,凶事更凶。”李景行顺着卦象说了出来。 “奇门遁甲也只能窥得一遇,我们整理起来依然拼不出事情的大致轮廓,就证明这其中必定错综复杂。”徐栩偏着头盯着对方:“深探下去说不定把自己也绕进去,何必呢?你管这些人有什么恩怨,任他们去就好了。” 李景行瞥了一眼已经开始犯瞌睡的人群,压低声音道:“那个摄影师的女朋友刚好是黄芊芊的前助理,沈成海机缘巧合中把两人的恩怨透露出来,托米就开始孤立她,小飞是早就安插在沈成海的团队里的一颗棋子,为了在这次拍摄中下蛊害死这个女人,而黄芊芊是前股东的姘头,前股东认识左柯,左柯是你客户李源的朋友,黄芊芊还是现在娱乐公司的老闆的地下情人……” “越说越乱了,好像这个团队就是为了谋害黄芊芊而成立的。”徐栩白了对方一眼,匆匆打断道:“这样也好,她不就是想当大明星,这女一号的角色一下来得多给力。” 李景行对徐栩的话置若罔闻,继续一脸严肃地分析道:“关键是,碰巧我们就在路上遇到了这些人。”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上黄芊芊了?”徐栩交叉着腿,翘起了左嘴角,眸子意味深长:“现在民间的道士都可以结婚生子,我本不奇怪,怪的是,你居然喜欢一个这样刻薄与滥情的女人。” 李景行的脸色顿时奼紫嫣红,心想这个徐栩嘴上无毛,一定不能让他占了便宜,立马反讥道:“我就算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上她。” 徐栩立马回覆:“我也喜欢你。” 李景行被吓得一愣,低头咬牙道:“敬谢不敏。” 徐栩笑得嚣张,耸肩道:“和我开这种玩笑,你还得再练上几层脸皮才行。” 李景行沉默下来,徐栩一看对方尴尬得很,也不嬉笑了,拍了拍道士的肩膀说道:“话说回来,这个事真不是凭你一己之力就可以解决的。” 李景行抬头,神色一凛:“道家理念中,惩恶扬善本就是我等的义务,浩然正气的延续有利于社会的和谐与发展。” “谁给老子钱,老子就帮谁,我现在只对唯一的客户李源负责,再说,那个女人给钱,我还不乐意收。”徐栩挑了挑眉尖:“这世界上的坏人多得去了,你管得完?!” “正道沧桑啊!”李景行嘆了一口气,负手看着祠堂外,夜色瀰漫,根本看不到什么景物,只听到大雨霹雳哗啦地落地声,给这春日的夜晚徒增悲凉。 “好了,不说了。”李景行挥手:“你去休息吧,我来守夜。” 徐栩打了一个哈欠,站直了身体,笑道:“你明天可有要务在身,我来帮你值夜,你去收了那老鬼精。” 李景行转念一想,今天灭的只是这个老鬼经的化身,明天说不定还有一场苦战,这个徐栩还是挺讲义气的。 徐栩看道士杵在原地作沉吟状,他一盘腿就坐在地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看样子如果道士再停留上几秒,他也许就会改变主意。 李景行转身,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容。 天刚微亮,雨势没有停下来的徵兆,哗啦哗啦地往下倒,天开了一个大口子,天地之间惨白一片。 “看样子这雨是停不下来了。”沈成海爬起来,用手把随身的水壶垫了垫,倒出了一口凉水:“我们的水不多了。” “那我洗脸漱口的水都没了?”黄芊芊才醒,一听到这话,起床气更严重了,脸色阴郁,简直比鬼还吓人。 “现在下雨,你去接一点啊,可以将就洗脸漱口。”托米指了指外面。 阿西听不出来托米的话暗藏讽刺,忙点头道:“好主意,用雨水洗脸漱口,这村外不是有潭吗?水不是问题。 ” 黄芊芊脸色更难看了。 “我们正要去那口潭,但是任何人不要轻举妄动。”李景行坐守在门口,而徐栩早就倒在门框边睡得人仰马翻。 他轻轻拍了拍还在美梦中留着口水的徐栩。 徐栩一翻身就跃了起来,眼睛闭着手就往背包里摸出了一道符,还默念了一段奇怪的口诀。 大家竖起耳朵听,才发现他根本没在唸口诀,而是在唱歌词,仔细一听,还是一段欧美的饶舌rap,这下,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待徐栩清醒了几秒钟,才闭了嘴,盯着一干人,莫名其妙地说道:“你们看我干吗?” “擦擦脸。”李景行递过来一张纸巾。 徐栩这才察觉到他居然留了一嘴的梦口水。 他闷着头接过来,使劲擦拭了几下嘴角,问道:“看来我太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睡过去了。” 李景行慢条斯理地回应:“估计就是在你守夜后的半个小时以内吧。” 徐栩白皙的脸上一时挂不住,顿时五彩纷呈起来。 “大家准备一下,吃点干粮,我们要冒雨出发了。”李景行叮嘱道。 “我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黄芊芊一扫之前的阴郁,站了起来,正好想去小解。 她对越过祠堂的大门还是有些畏惧的,看到李景行正在收墨斗线,略微窘促地问道:“李大师,现在应该可以出去方便一下吗?”她指了指外面。 李景行颌首,一声不吭地继续收线。 “可是,我还是很害怕也。”她撒娇请求道:“你陪我去可以吗?就在外面等着,毕竟天刚亮,四处还是阴森森的一片,我怕黑。” “这女人的脸,真像变天一样。”托米憋了半天,不满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第53页 李景行也不给理由,直接拒绝道:“不可以。” 徐栩在一旁探出手,接着雨水匆匆洗了把脸,装模作样地吹了一声口哨。 但接着,李景行迅速指了指徐栩:“你陪她去。” “我连管她吃喝就不愿意,还要管她拉撒?”徐栩不满:“道士你这是强人所难。” “分工明确,让你去就去。”李景行不容分说:“否则你去收老鬼精。” 在徐栩正要屈服时,沈成海拍了拍黄芊芊的肩膀:“黄小姐,我陪你去吧,就在外面等你。” 徐栩一看有人替他,狡猾地保持了沉默。 黄芊芊顿时没有其他更好办法,有一个人陪着,好过她一个人去入厕。 她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随手带上了唯一的手电。 托米直勾勾地看着黄芊芊与沈成海各撑了一把伞走出祠堂外,自言自语地念叨:“如果不是你,文静根本不会死。” 第35章 暗藏玄机 意识到失语的托米立马左右看了一下,沈成海陪黄芊芊出去了,四周只剩阿西一个人,这个黑黝黝的男孩子正捧着水壶在喝水,根本没察觉什么。他放下心来。 正当托米准备也去外面接雨水洗脸时,突然感到一道敏锐的目光正扫射过来。 托米惊了一下,两道目光相触的瞬间,徐栩的视线很快就转移走了,根本没有作过多的停留。 两人距离不短,一个在祠堂的中间,一个在祠堂的大门,他的小声嘀咕连旁人都注意不到,再者,外面的稀里哗啦的雨声能掩盖过一个人正常说话的声音。 所以,徐栩根本不可能听见。想到这里,托米用手顺了顺胸口。 “今天真要下潭?”徐栩一把扯住李景行:“走,陪我去撒泡尿。” 李景行苦笑连连,这才躲掉了女明星,想不到还有个男人也是要人陪的。 “你没有晨尿?”徐栩指了指后院,意思是两个大男人,不用非要找茅厕解决,这么破旧的地方,顺便挡一下,撒在哪里都成。 李景行拗不过,将刀放进背包里,跟着徐栩来到后院。 “反正这些棺材也没有用了,不如装装圣水。”徐栩正打算往前走一步,就被李景行拉住了。 “我不许你这样做。”李景行冷语道:“如果他们不是冤死,魂魄被乌木铜镜困在这里,也不至于成为厉鬼,你这种侮辱行为算哪门子道家弟子?” 徐栩玩笑道:“你这个人还真是外冷内热。” “你的师父没教你吗?道家根本就是心存善念。”李景行推了对方一把。 徐栩一个踉跄,被推的惯力顺着走向墙头,痞里痞气地开始拉拉链撒尿,笑道:“也许你看到的白不一定是白,你看到的黑只是表象而已。” 李景行很快也来到他的身边,两股热腾腾地水柱一下去,就立马生了些热气。 “有什么话直说,或者你又发现了什么?” 徐栩翘了一下薄唇,摇头道:“只是有感而发。” “今天我要下潭,但不知道潭水有多深,我看屋樑上那些绳子可以利用起来。”李景行说道:“我顺着绳子往下沉。” “你还真不怕忌讳。”徐栩揶揄。 “道士百无禁忌。”李景行笑道:“我现在一心全放在了怎么收了这老鬼精。” “你的道法在水中怎么使得出?又没有办法唸咒画字令什么的。”徐栩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再说了,那个潭水碧绿,简直如同玉石,我看深不见底,先不考虑有没有其它的妖气,光是压强就够得人受的。” 李景行刚好尿完,随口说道:“我也不确定,总要试一试的。” 徐栩想着现在也的确别无他法,悻悻地拉上裤子的拉链,还没拉好,就听到一声尖锐的惊叫。 “啊!早不叫晚不叫,老子的命根子被拉链卡住了!”徐栩痛得弯下腰去。 李景行正想安慰两句,紧接着,他就听到沈成海也大唿起来:“救命啊,出事了。” 李景行立马飞奔了出去,徐栩一看这个道士连安慰的只言片语都没有就决然弃他不顾,在后面骂了一声:“这个死没良心的。” 但他深知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立马瘸拐地紧随其后,心里嘀咕着,想不到居然还有来搞偷袭的邪气。 沈成海一个人急得在外面打转,看着李景行跑过来,忙说道:“黄小姐在里面,我不敢进去……” 不等他说完,李景行就直接沖了进去。 李景行一马当先,其他人也蜂拥而至,全部进了茅厕。 农村的茅厕和城市不太一样,根本没有什么蹲便器,就是在粪池上面挖了一个蹲坑,人蹲在上面排泄。 下面全是堆积成山的大粪,别提熏不熏臭不臭的问题,连看一眼,那排山倒海的屎尿堆也让人晕眩。 李景行赶到时,看到一只手正吃力地抓着粪坑的边缘,黄芊芊的整个身子都掉了下去,隐约能看到女人头顶的髮丝。他立刻追过去拉住了对方的手臂。 如果人落在粪坑里,后果不堪设想,这和溺水是一样的,何况下面全是大粪小便,会把粪便吸入肺里,窒息而死。 正常的一个人不小心掉进去,估计会噁心整个人生,更何况是溺死在这腥臭里面。 “我的天,这是要遗臭万年吗?”徐栩第二个赶到,惊唿了一声,也跑过去帮忙。 两个男人的力量不小,可是不管怎么用力拉,黄芊芊沉重异常,根本拉不上来。 黄芊芊哭得厉害,她只觉得身体痛得像被五马分尸,除了叫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下面有东西。”李景行沉声道:“你拉住!” 徐栩点了点头,将重心放在后面一条腿上,狠狠拽着黄芊芊。 李景行立马口唸阴五雷火,瞬间,覆在黄芊芊身上的力量就减轻了,徐栩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顺利拉了上来。 力量过勐,徐栩向后倒在地上,黄芊芊顺势滚在了他的身上。 其他人围上来一看,她的两只脚踝、另一只手等处有明显的乌黑的印记,但并不是手掌的形状,而是全部呈现出一种波浪形。 不过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她身上的恶臭,虽然没有掉进屎堆里,但粪坑边缘到处是残留的粪便与蛆,黄芊芊奋力挣扎了这么久,满身都是黄黑色的大便。 徐栩一用力,就将她掀开,满脸嫌弃地抬手,嗅了嗅自己的胳膊,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直摇头。 其他人见状,匆忙纷纷捏着鼻子做鸟兽状闪开。 李景行看到粪池下面开始冒泡,心里暗叫不好,一定是这里沼气重,而有东西触发了明火,整个粪池不消片刻就会被炸开。 “快跑!”他大声喊道。 其他人一听,哪里还有心情顾忌别人,撒腿就往外沖。徐栩看李景行正在架这个倒霉的女人,心里暗骂:这下大家都沆瀣一气了。但还是忍不住立马跑过去搭了一把手。 第54页 两人合起来将黄芊芊架在中间往外跑,看到其他人如同竞走般,以一种回望的姿态,半跑半等在茅厕外面,托米这个娘炮还打着伞。 “不要停!”李景行沖前面的人喊道:“会被炸晕的。” “你们在等屎吗?!”徐栩架着人狂奔,大唿:“等一坨坨屎从天而降,落进你们的嘴巴吗?!” 其他人一听,立刻脑补了那种骇人的画面,这tm比见鬼还噁心,立马敞开了腿加快速度。 托米一跑起来,整个伞的骨架撑不出往外翻,他索性也顾不得了形象,干脆丢了伞狂奔。 几人刚跑出一段距离,背后“嘭”的一声,巨大的气流迅速卷了过来。 “趴下!”李景行与徐栩按着黄芊芊就往下倒。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气流就到了,所幸现在下着大雨又逆风,降低了物理性危害,人们只是被气流往后推了好几米,沈成海毕竟身体条件不如年轻人,一个蹒跚,被这波浪掀翻在地。 但正是这一趔趄,让他躲过了紧随而来的袭击。托米与阿西两人只觉得背心与脑门被击,等转过身来,背后全是粪便,头上敷拉了不少,雨水一淋,更加湿哒哒的。 看到这一幕,沈成海在地上剧烈地干呕起来。 李景行率先站了起来,他手一用力,地上的女人如同小鸡般给轻轻松松拎了起来。 徐栩捂着鼻子爬了起来,看到眼前的惨况,隔着大雨都能闻到令人呕吐的味道,无奈道:“这下我们要发粪图强了。” 托米如同一个木桩子愣在原地,双脚大大的叉开,全身腻得不想动。 阿西皱着眉准备去扶沈成海,走了两步就停下来,看着还算干净的老者问道:“沈老师,你没事吧?” 沈成海呕了几下,把今早的干粮都给吐出来了不少,好一会儿才摆手,扶着腰站了起来,估计刚才摔得重了些,把腰给挫伤了。 “我们就在这里淋一会儿行不?”托米带着哭腔:“太脏了,我都没有办法走路了。” 李景行并不同意:“继续走,反正雨一直在下,总有淋干净的时候。” 徐栩看黄芊芊一脸虚弱的样子,转头对道士笑道:“刚才情况危急,怕你们坐上云霄屎车才勉强扶了她一把,现在人交给你了。” 徐栩准备熘走,被李景行更快一步给拉住了手腕。 “你扣我肩可以,你按我头也行。”徐栩转身:“请你考虑一下直男的感受,别拉我的小手。” 众人看向天空,这雨天没打雷啊,怎么感觉有种没带避雷针活该被雷噼的感觉。 应该是被粪迷住了耳朵吧!!! 李景行知道徐栩嘴贱,现在也没有心思和他一般见识,放下手慎重地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里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风吹日晒,粪池依然保持着湿润,没有一点干化的现象。” 徐栩还以为李景行拦下他,准备让他继续负责黄芊芊,没想到来这么一出,随口指着挂屎最多的托米问道:“难道,这些化学伤害成功引起了你注意?” “不,这里面一定有蹊跷。”雨水打在李景行的脸上,顺着他锋利如锥的下颌淌了下来。 第36章 下水道 “快别说了,趁下雨,我们赶紧脱光衣服沖一下,这粪便粘在身上凝成一坨了。”阿西一边说,一边就扯掉了外衣。 “还有女士在场呢。”沈成海建议道:“得迴避一下。” “她迴避差不多。”托米说道:“这衣服裤子全湿了,没法穿,所有的物资衣物都在包里,刚才一急,给丢在祠堂内了,一会儿还得返回去……大家赤条条地多难为情。” 黄芊芊转过身去:“不管怎么样,我再也不要单独一个人了,你们自己洗自己的,我等着。” 阿西看唯一的女性背过身去,迅速将裤子一併脱了。 沈成海道:“黄小姐,你也要洗洗吧,要不我们男士洗完,全部背过身去,你就在附近也简单用雨水沖洗一下,只是春雨还是有些凉。” “连死都算经歷过了,还怕凉吗?”黄芊芊道。 徐栩用胳膊拐碰了一把李景行:“现在可以公共澡堂沐浴时间,难不成你怕羞?” 李景行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转头走向一边,开始宽衣解带。 几个大老爷们好好地洗了一通,之后背过身去,等黄芊芊合衣沖洗完,分批回到祠堂还上干净的衣服与一次性的雨衣。 “雨小了不少,还好我们洗得及时,否则只能走到村外的潭里洗干净了。”阿西瞄了一眼外面。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李景行,他忙问转头问黄芊芊:“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黄芊芊忙不迭地说道:“我刚才正在方便,没用过这种茅厕,总有些不适宜,就用余光瞄着下面,结果突然感到下面起了风,还有水声,吹得我……屁股凉,吓得我不敢再蹲下去,裤子刚一提起来,想不到有一股力量就把我拽下去了。” “你看到什么吗?”李景行继续追问。 黄芊芊摇头:“没有,只觉得脚上手腕全套了铁链般。” 其他人的注意力全部回到了她的脚上,沈成海道:“这看上去呈波浪状原来是铁链啊。” 黄芊芊的脚踝、手腕几处青肿,刚才疲于逃命,又有李景行与徐栩架着,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她更是委屈,憋不住几滴泪就掉了下来。 这黄芊芊一路惊魂,几乎是哭过来的,但久哭必然惹人厌烦,托米小声骂道:“好哭鬼!” 徐栩慢条斯理地走上前,一把拽起女人的手腕,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徐栩本就长相俊美,神情认真地检查着她的伤势,收敛了风流,更显得专注俊逸,黄芊芊莫名觉得脸发烫。 “这会是什么邪气?”阿西紧张地问道。 这次轮到他摇头:“前所未见。” “这会不会是老鬼精要阻止你们找到它,所以先下手为强,把大家一个个全杀光?”托米也疑惑道。 “除了两位大师,我等对恶鬼构不成威胁,它没必要拿我们开刀。”沈成海分析道。 “鬼也欺善怕恶,从最好下手的人开始,杀一儆百。”托米反驳。 徐栩放下黄芊芊的手腕,笑道:“我看未必,他这样做也许是在给我们找到它的线索。” “我看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这里太可怕了!两位大师,求求你们,先送我们回去吧,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黄芊芊说着就要原地下跪。 “不灭了这老鬼精,我们出不去。”李景行皱眉道:“我同意徐栩的分析,这只老鬼精通过昨夜的试探,胜算极低,本可以好好地躲起来,但它非要找我们的麻烦,这证明了,它在引诱我们。” “啊!”黄芊芊只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难道它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回去一定给它多烧纸,让它快点转世投胎,别再危害人间,现在只求能平平安安离开。” 第55页 “等一等,两位大师意思是,我们不见着这只鬼的真身,就出不去。”沈成海愣了一下。 李景行点了点头。 沈成海嘆了一口气:“怎么说来,我们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李景行站了起来,负手走来走去,没有说话,直到阿西说了一句:“雨停了。” “雨?水?”李景行如醍醐灌顶,忙道:“我觉得这只老鬼精未必在潭里。” 徐栩同样似笑非笑地点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李景行闻言道:“这个村子长久无人居住,照理说粪池早就干成一块一块的屎石头了,但是这里还保持着水分,只能说明一件事。” “李大师分析得极好,这只老鬼精应该住在屎坑里。”托米咧了咧嘴。 “屎坑比较适合你这种马屁精居住。”徐栩猥琐地笑道。 托米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又不敢还口,只能干瞪眼。 李景行淡定地挥手,示意两人不要掐架,继续说道:“这说明下面有水。”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我们才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就听到有几处石板下全是水流的声音。”沈成海拍了一下手:“昨天所有的鬼脚几乎都是湿的,最后那只老鬼精的化身也是下了大雨才出现的,这是不是能证明你的推断?” 李景行暗想,只能顺藤摸瓜去找,现在下深潭去找老鬼精更是如海底捞针般困难。 “行动是第一步,既然它引我们入网,我们就走一步算一步。”徐栩跟着站了起来:“大家整理好物品,我们出发了,早点搞定早点收工回家。” 最后这一句话给了剩下的拖油瓶无限动力,大家迅速站了起来,带上包,跟着两人走出祠堂外。 众人顺着水声,找到一处相对水声较轻地区域,只是我们在地上,隔着石板,看不到地下流水的情况,只能推测这里的水流比较缓慢。 徐栩直接掐指起了一盘奇门,沖李景行说道:“这卦象得看地理位置了,干为天,坤为地,癸落坤,地下有水,这卦同时显惊门,追捕有利,但恐多惊险。” 李景行默念完天地诀后,大致也推算出了邪气的位置,向徐栩确认点头。 徐栩忙招手,嚷道:“来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阿西立马跑了过去,托米看了一眼,一个是年逾花甲的老者,一个是冷眼旁观的道士,只得尾随过去,充当抬石板的苦力。 想不到这石板颇重,几人抬了两把,只将石板撬松了点,眼看这下要多费点功夫才行,一旁的李景行大步走过去。 “让开。” 其他人一听,立马撤到一边。 李景行从背包里抽出刀抵在石板下,手握刀柄一发力,仅仅数秒,就将整个石板掀翻在一侧。 “好功夫啊!”沈成海在旁边嘆道。 徐栩看在眼里,脑海里想到之前李景行杀蛊雕战蜢蜘的时候,当时以为这个人有锋利的刺刀作为工具才能如此英勇,现在看这架势,这道士身上怕是有洪荒之力,那些连塑胶子弹都打不穿的躯体,被李景行用力一刺,也能缴头颅开腹膛的,这力气是有多大。 想到这里,徐栩又情不自禁地发出几声赞嘆。其他人也是一脸崇拜,而站在一旁的黄芊芊更是看得心潮澎湃,脸上红霞飞,就差拍手尖叫了。 李景行无暇顾及这些人的钦慕,低头向下看了一眼,冷静地说道:“下面很危险,你们在上面等着。”说完,他把目光投向徐栩。 徐栩反应敏捷,和李景行的视线一对上,就猜出对方的心思,立马摆手:“不看你怎么杀死的老鬼精,我可不能给客户交差,别指望我照看他们,我是一定要下去的。” “我倒宁愿跟着两位大师下去,我做探索节目的,虽然没有记录的器材,但探索精神还是有的。”沈成海慎重地说道。 “对,跟着你们才有安全感。”托米与阿西同时点头。 黄芊芊之前经歷了这么多波折,她心里最明白在关键时刻哪个人最靠谱,自然也是嚷着必须跟着李景行。 李景行严肃地警告了好几句,但依然不管用,这些人表面把他当教主般信奉,暗地里都不想单独留在上面。 徐栩好整以暇地看了一会儿热闹,无声地笑了笑:“你们要跟着也行,但我丑话说在前面,地下邪气盛行,九死一生。” “总好过单独待在这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好。”托米回应道。 时间不容耽误,李景行也不想再啰嗦了,这些人执意要下去就随他们,他能做的,就是尽力护他们周全,至于变数,顺其自然吧。 于是他正色道:“那大家别走散了,我打头阵,徐栩断后。” 徐栩摊了摊手,推了最近的托米一把,狠道:“走吧,拖油瓶!” 电筒只有一把,李景行探路,将手电牢牢地拽在手里。 黄芊芊只想赖着道士,赶快第二个爬了下去,托米紧随其后,阿西瞥了一眼沈成海,问道:“你先下还是我先下?” 沈成海他忙说:“我走中间吧,前后都能照应。” 阿西点了点头,看沈成海慢腾腾地翻了下去。 “倚老卖老。”徐栩不屑地摇头,指着阿西说道:“他也就欺负你这种老实巴交的人。” “他哪有欺负我?”阿西吃惊地看着徐栩。 徐栩微笑道:“你难道就不怕万一我下去后消失不见?你就变成了最后一个,一头一尾是最冒险的位置,走在最后比走在前面更没有安全感。” “你不会的,我相信你。”憨厚地笑了笑:“再说了,你有本事,和你在一起准没错。” 徐栩哑然半晌,心里忖度着这个小男生到底是太单纯了,于是板起脸说道:“我自己的算盘都没打完,你可别想危急关头我能保护你。” “行,我有枪呢。”阿西微微一笑,顺势钻了下去。 “你那把玩具枪一路上连个火都没走,指望不上啰。”徐栩哭笑不得。 下水道里很黑。最让人不舒服的是人对黑暗的恐惧。 远处的黑暗似乎能吞噬光亮,手电的光束也照不出几米。 地上滑熘熘的,脚下都是水,所有人几乎淌着水往前走,鞋子裤脚被水都浸透了,越发沉重。 所有人下来后都有些害怕,好在李景行与徐栩一头一尾,给了他们莫大的心理安慰。 “好臭啊!”托米捏着鼻子说道。 他一开口就在封闭的环境形成了巨大的回声,让其他人吓了一大跳。 “建议大家把声音放小。”沈成海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建议道。 托米识趣地点头,继续往前走。 “接下来的路非常危险,大家保持警觉,不要走散了。”李景行沉声嘱咐道:“徐栩,你在后面随时清点人数。” “好嘞。”徐栩答应得快。 第56页 走在倒数第二位的阿西立马听到身后人阴阳怪气嘀咕道:“人少了还好,找得到就找,就怕像上次一样,多一个人出来就邪乎了。” 阿西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立马加快了脚步,不敢和前面的人有太长的间距。 李景行走得极快,后面的人也不敢掉队,空旷的下水道全是淌水的声音,一波接一波。水冲击到两侧的墙壁,盪起一条条余纹。 “这水虽然浅,但是人走在水里就是容易没有安全感,生怕出来一两个缠脚的怪物。”黄芊芊紧跟在李景行后面,四处张望道。 “小时候我和伙伴们经常在家里附近的堰塘游泳,在我八岁的那个夏天,有一个小伙伴突然溺水身亡,捞了几天无果,后来那尸体就自己给浮上来了,我刚好在堰塘边,第一次看到那具水大棒,之后就再就不敢去游泳了,总感觉我一伸脚,就会被拽下去。”托米接嘴道。 “托米,你闭嘴好吗?”黄芊芊有些恼怒,压低声音抱怨:“我只是在提醒李大师我们可能遇到的危险,而你却在故意讲些骇人听闻的鬼故事吓人,你到底是不是有病啊?” “李大师还用你提醒啊?”托米还嘴:“不是你,刚才我们根本不会淋到大粪。” “好了,两位别吵了,这下水道本就回音大,传得远,你们也不怕声音招来什么不祥之物。”沈成海劝道。 黄芊芊哼了一声,极不乐意地回应:“谁叫他接话来着。” 托米正要反击,就听到李景行低声道:“等一等。”他一抬右手,众人顿时就鸦雀无声了。 第37章 尸虫 “怎么了?”有人询问。 “前面有岔路。”李景行道。 众人一看果然如此,一边的路更加开阔,水流湍急,一边急速变窄,只能单人通过。” “走宽路,宽了更好走一些。”托米随着本能快语道。 李景行仔细用耳朵辨别了一下,冲着狭窄的一面说道:“这边。” “这又让我们走一线天?”黄芊芊蹙眉。 “你可以走你的阳光大道,又没人拦你。”徐栩在后面讽刺:“你看这水流的速度,说不定再走两步就把你冲出下水道了。” 阿西吃惊地问道:“那会冲到哪里?” 徐栩摇头:“也许从很高的地方坠落,也许有地下河,说不清楚,但凡你有耳朵,就可以听一下前方的流水声,那绝对能卷着人走。” “最后一次机会,你们要不要原路返回?在上面等着。”李景行严肃地警告:“我嗅到腐朽的味道,这……很不好。” “我……我……不回!”黄芊芊咬牙道:“万一我们回去,老鬼精就想吃人肉,它不敢对付你们,就拿我们开刀怎么办?” “我也不要回去。”托米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阿西贊成前两人的话,也低头不说什么,默默地扭着自己的猎枪。 “走吧,都走到这里了,我也想看看老鬼精的真身到底什么样?”沈成海小声嘆了一口气:“做了一辈子探索节目,这下算是大开眼界了。” “那我们就快一点,这里的邪气越来越重了。”李景行在前面挥了挥手。 单人通过的一线天实在促狭,大家都侧着身,连徐栩这种瘦的人转身都有点吃力,只能叮嘱李景行把前方探好,他转头掩护后区的安全,谨防有邪气从后面偷袭。 石壁冰凉,长满了奇怪的藤蔓,地上也是青苔,脚踩在上面不住地打滑。 李景行用电筒扫过石壁与藤蔓,白色的光线射在这些盘根错节藤条植物上表面,再也照不进去。 “千万不要碰这些藤条。”他还没叮嘱完,托米一个趔趄,就扑倒在黄芊芊的后背,女人一声惊叫,两个人顺势向前倒去,李景行本就走得快,后面的两个人给扑了个空,出于本能反应,他们双手逮住了蔓藤,才免于摔跤。 “没事吧?”沈成海在两人身后看得仔细,若不是这些藤条,怕是两人又是一个狗吃屎摔。 “你怎么搞的?”黄芊芊尖声抱怨道:“你要摔就自己摔,拉我做什么?” “谁让你走这么慢?”托米还完嘴才发现手疼,他顺势拍了拍手,不由得“哎哟”一声。蔓藤里有刺,刚才那一急抓,竟然让藤条上的小刺栽进手心。 黄芊芊也满手是刺,她甩手大唿小叫,痛得跺脚,血顺着手掌低落在脚底的水里。 “小伤忍着,跟上。”李景行并没有要帮两人的意思,反而加快了脚步。 刚走了两步,李景行耳尖一动,就听到一股清晰而微弱的划水声。 他立马钉在原地,仔细分辨声音的来源。 “徐栩,声音从你那边传过来的。”李景行沉声提醒道。 “啊!”阿西可不想后面被袭击,他连忙转身,但无奈石壁太狭窄,卡得他转了半天。 “在石壁上蹲马步会吗?”徐栩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脚离开水面!快!!!” “怎么做?我不会……”黄芊芊还没说完,就被李景行一拉后背,整个脚被悬空了。 “腿部用力,一只脚蹬一边墙,承住身体的重心。”李景行担心对方掉下去,手不敢撤。 其他男人还好,都纷纷效仿,很快攀了一人多高。沈成海年迈,但毕竟是做野外探索节目的,速度比其他人慢了不少,但好歹也算悬空了,将脚出了水面。 他的前脚刚一出水面,李景行就给大家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将手电关了。 人们大气不敢出。 四周陷入窒息的黑暗中…… 很快,水流的声音加大,好像有一个东西正在涉水,从他们的脚下游过。 托米一想,脚底水浅,还没到膝盖,是什么样的东西能浮在水里游过呢?而且看上去李景行与徐栩都挺畏惧的,想来应该不太高,背嵴没出水面,应该是一只扁平的东西,或者是一群鱼。 想到这里,他脑海里晃过了很多在河里出现的鱼类,不可抑制的,他想到了食人鱼。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掉下去尸骨无存,托米顿时发现双腿开始颤抖发软。 沈成海早就坚持不住了,他冷汗直冒,本来靠正常人的体力还能挺一会儿,但是,在这种惊悚的环境下,已经不是对人体力的考验,更多的是对人心理与毅力的挑战。 阿西听到前方有响声,料想沈成海已经开始下滑了,立马小心地向前靠了两步,单手支撑起对方。 下面的不明物体发出类似于烂风琴盒一样地破碎叫声,不明显,但在黄芊芊的下面水流区域会叫得特别响。 这可吓怂了她,腿完全使不上力气,李景行见手里的重量加大了好几倍,心想这个黄芊芊一定把腿卷着,根本没有蹬在墙上。 不好发声的道士只能迎着这股力量发力,身体后倾,将黄芊芊整个人往自己怀里抱了抱,这样,才能最省力。 第57页 随着这一波水声慢慢地走远直到消失,李景行才单手打开电筒,朝脚下污浊的水面照了一会儿。 托米瞥眼一看,这黄芊芊关键时刻占便宜啊,居然被李景行单手搂在怀里。 李景行确认安全后,率先带着黄芊芊跳了下来,将她扶正后默默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一下水,等于给了大家一个安全信号,其他人纷纷下地。 “哎哟,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被折磨得不行。”沈成海刚落地就嚷道:“还好阿西扶了我一把,不然刚才那东西路过的时候,我非得掉下去不可。” “刚才那些到底是什么啊?发出如此奇怪的声音。”阿西顺口问道。 “应该是尸虫。”徐栩回答。 “尸虫?”托米大唿:“我知道,我知道,就是盗墓里的尸鳖吗?” “你说的尸鳖是否存在我真不确定,尸虫倒有一百多种。”徐栩说道:“这种尸虫绝大部分靠蚕食动物与腐烂的尸体为生,久食人尸,体内蕴死气、尸气、怨气,被咬到一口很可能得重病,甚至不治身亡。” “这里不安全,继续走。”李景行在前方沉声命令道。 突然,他感到藤蔓里有东西,余光扫过之际。 一张惨白的脸一闪而过。 看到这张脸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李景行疾步起来,其他人看到道士在水里健步如飞,料想定然碰到了什么麻烦,也不敢多问,紧随其后,一个接一个在狭窄的通道里鱼贯而走。 “哎呦!”黄芊芊一声惊叫,李景行立马伸手,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扯住了黄芊芊的胳膊。 而这个女人的另一只手已经被不明物体拉进了藤蔓之中。 黄芊芊吓得不断地挣扎,也不管是谁在扯她,疯了一般。 “愣着干嘛?”李景行沖托米吼道:“过来!” 托米恍然中,跑过去躲在李景行的身边,顺手抱住了黄芊芊的腰,一起将她向外扯。 李景行单手拉住女人,另一只手顺着被那只逮住的胳膊往藤蔓里伸。 道士的手一伸进去,结合化毒咒,藤蔓就如同含羞草枯萎了一部分。李景行手上用力,将黄芊芊一把就扯了出来。 还没等大家歇一口气,沈成海就叫了起来。 阿西看到藤蔓卷正张牙舞爪地拖沈成海进去,他没多想,立即沖了过去。 还没跑两步,阿西突然感到脚上突然出现了一股巨大的拉扯之力,整个重心不稳,一下就硬生生地摔在水里,被藤条拖进去了半个身子。 徐栩一见不妙,死死地拖住了阿西,立马如法炮制使用口诀,烧掉了半根藤条,剩下的藤条迅速收了回去。 但随着藤条一併消失的,还有沈成海。 他走在人群中间,前方的李景行与最后的徐栩都和隔着一个人,没有办法在狭窄的空间对他进行立马营救。 只听到“救命!”两个字,他整个人就挣扎被藤条拖进了进去,消失在墙壁里。 “沈老师!”阿西急得大叫起来。 李景行立马用刺刀去斩藤蔓,可惜藤蔓多又深,根本无法斩完。 “沈老师!你在里面吗?”托米也跟着喊起来,这个人一直走在他后面,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一切来得太突然。 “不能在这里耗下去了,我刚才用火光咒烧了妖气,但这里肯定不止一只。”徐栩嚷道:“跑!” 如果停下来为救一个人,能不能救出沈成海还不一定,其他人的安全也得不到保证,说不定落下全军覆没的结局也是有可能的。 李景行心一横,连忙跑在前面,大叫:“跟着我!” 徐栩走在最后,沖前面的人喊道:“不要停,千万不能回头!”说完,不停地口唸道法,驱散周边的邪气。 剩下几个人气喘吁吁地跑了十几分钟,才通过了夹壁。 徐栩断后,不断地用道法封路,早就冷汗直冒。 其他人也精疲力竭,好不容易跑到一个干涸的小平台,黄芊芊一下双腿跪在了地上:“我跑不动了!” 第38章 找到它的老家 李景行看到大家都精力耗竭,察觉周围邪气渐渐变淡,也点头同意让所有人休息一下。 徐栩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嘴出大气道:“这个地方真是太tmd邪了。” 李景行站在一旁,盯着地上捞不起来的人们,说道:“大家原地休息,吃点干粮,此地不能久留,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李大师,沈老师是死了吗?”阿西喘息声依然很重,比起个人的休息,他更担心沈成海的安危。 “凶多吉少。”李景行诚然道。 “哎!”阿西重重嘆了一口气:“如果我反应能再机敏一点,也许沈老师就不会出事。” “你尽力了。”李景行放低声音安慰:“人各有命,生死有道。” 一时间,集体陷入沉默严肃的气氛中,没有人再接话。 过了半晌,才听到黄芊芊小声嘀咕道:“这纹路怎么和茅厕里的一样?” 李景行忙探过去,抓起黄芊芊的另一只胳膊,果然出现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印记。 “那捆人的难道不是藤蔓?!”徐栩也靠近了些,借探看之际,迅速将李景行放在女人胳膊上的手拍掉。 李景行莫名其妙地看了徐栩一眼。 “得不出结论,看了等于白看。”徐栩一甩手,将黄芊芊的胳膊扔了出去。 黄芊芊立马横眉垮脸,这个徐栩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明明得不出任何有效的结论,还假装认真逮着她的胳膊看,简直不可理喻。 阿西看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想必是有些累,从包里翻出一些饼干与面包,递给大家:“吃点东西吧,现在食物不够,只能勉强填一下肚子。” 李景行摇头,靠在一边休息。 徐栩走过去轻轻踹了一下他的膝盖,李景行头也不抬地挪了挪,徐栩顺势坐下来,与道士并排坐在一起,耳语道:“刚才还安慰别人说什么生死有命,顺其自然的,现在自己倒想不通了,逞什么强呢?” “毕竟是一条生命,难辞其咎。”李景行低头黯然道。 “看,这里还有这么多条活泼乱跳的生命。”徐栩按住了对方的肩膀:“你可是他们的主心骨,千万别泄气。” 两人正在咬耳朵,黄芊芊就插话请求:“人吃了东西就犯困,昨天没睡好,今天又被吓坏了,实在受不了了,可以睡一小会儿吗?” 李景行看到大家都一脸倦容,想来也勉强不得,点了点头。 其他人见道士同意,抓紧时间闭目养神,不消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 李景行与徐栩坐在一边守着,不敢大意,即使精力比一般人好,但还是有些抵不住困意,只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排解一下。 “你是怎么学会用刺刀的?”徐栩斜眼瞥了对方的背包。 第58页 李景行埋头垂眸,浓密的睫毛纤毫毕现:“爷爷教的,从小就练习。” “怪不得身手这么好,不仅祖传道法,还是练家子啰。”徐栩微笑道。 李景行附笑一声,岔开话题:“你师从的道家派系发源于闽江之底,派系中的道法有早起的江南巫术,怪不得我误会你。” “你原来都知道啊。”徐栩目光一闪,想到既然对方已经推测出他的派系,必然了解他的手段,那小飞这个事,李景行估计猜到了几分…… “你派系的所有道法与符咒都极具攻击力的,本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态度,强硬程度在道家其他派系看来望尘莫及。”李景行说道:“对待鬼怪绝对不含煳,这一点,我觉得并没有错。” 徐栩心里琢磨着,想不到这个道士还挺善解人意的,那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顺杆爬,忙说道:“对啊,我这样为民除害的可是一等一的好人。” 李景行盯着对方,脸部抽搐了一下,心想自己只是一番善意开解,诸如“但是”、“可是”、“如果”等转折的后话还没说出来,这个徐栩尾巴就翘了起来,脸皮比城墙还厚。 徐栩看李景行被愣住,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很骚包地笑了一下。 李景行立马收回目光,正色道:“你做事过于狠疾与冲动,容易人鬼不分,并且太看重利益,我们道家弟子做人应以善为本,一定要做一名走正道,多行善,少贪慾的人。” “我靠!跟我来这套啊。”徐栩乐呵呵地回应:“你要教育我,那得等我们回家秋后算帐了,不过,我劝你,别抱太大的希望,谁把谁掰赢还说不一定呢。” 李景行眉头一皱,看来这个徐栩还真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正想着,他发现徐栩用手捅了他一下,李景行的思路被打断,不耐烦地问道:“你又要说什么?” “你是不是忙着教育我,用脑过度,都出神了,有入侵的腐气,你居然没发现。”徐栩压低了声音。 李景行立马脸色一肃,耳朵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赶忙起身和徐栩去推醒那些睡着的人。 大家睡得正迷煳,醒了难免不舒服,黄芊芊正准备发牢骚,就被李景行捂住了嘴巴。 “嘘!”李景行示意对方不要出声。 黄芊芊看道士神色严谨,也陡然清醒过来。 几个人陆续被推醒后,道士做了一个跟我走的手势,大家慌忙拿上背包,跟在李景行的后面。 众人疾步,可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前方出现了“咔咔哇哇”的破风琴声。 “是尸虫?”黄芊芊惊道,之前那骇人的声音依然盘旋于耳,一听这声音,她就意识到了。 “尸虫不是邪气。”李景行押着众人退后了一步:“没有办法用道法。” “虫不多,谁有酒精?”李景行看向徐栩。 “别看我,我不抽菸,也不喝酒,好男人一枚。”徐栩举手无辜状。 “我只有火机。”阿西从裤兜里掏出一只来。 “呵!”李景行暗骂:“没火还烧不死它们了。” 黄芊芊一边退着,默默掏出一瓶杀虫剂。之前蚰蜒钻进了托米的耳朵,她拿出杀虫剂想要驱赶虫子,想不到当时被阻止了,现在这瓶带有酒精成分的液体却派上了用场。 “这个可以吗?” 没等李景行接过,徐栩一把将杀虫剂抢了过来,从阿西手里顺过打火机,回头对其他人命令道:“你们退后。” 其他人跑出了好几米,尸虫也已经快要爬行到徐栩的脚底,他这才按动了杀虫剂的喷头。 液体一喷出来的瞬间,徐栩就按动了打火机,一条火龙顺势就冒了出来。他毫不含煳,带着一团大火就射向地下的虫子。 前几排的虫子立马变成了焦炭,捲成一堆。 尸虫生于地下,本就惧光,更是看不得火。 刚才在夹壁里无法施展,那一片尸虫数量庞大又来势迅勐,大家根本来不及想对策。 现在是干地,徐栩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要将这一些赶尽杀绝的。 他见其它虫子往回撤,沖阿西喊道:“来个准的!” 说完将整个瓶子丢在了虫群里,阿西抬枪就来了两发点射,瓶子瞬间就小范围爆炸开了,炸得尸虫的五脏六腑全部流了出来,泛出青色与黄色的液体。 “这几天的经歷足够我噁心几年了!”黄芊芊作呕。 “自从经歷了早上的大粪,这些已经是小case了。”托米喃喃地自我安慰。 徐栩转头,看李景行蹙眉,他的笑意更浓烈:“善意与狠戾是因人而异的,对待敌人就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这才是我做人的原则。” 李景行张嘴想说什么,但他最终还是闭合了薄唇,扭头走在前面,其他人一见道士抬腿,立马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几人继续向前,路陡然宽了很多,但水愈来愈深,慢慢地,几乎要没着人的腰。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水?”托米小心翼翼地问道:“不会又来什么尸虫吧,这会儿可没墙壁可攀了,水里也烧不起火。” “这里水质清澈见底,有危险可以提早做防御。”李景行看这里宛如地下河,回应道:“估计这是瀑布上流的积水点。” “哎,等一等。”徐栩定在原地,脸上是少有的慎重:“这里的风水很奇怪。” 李景行听着脚步一顿,举目四望,贊同道:“这水倒像是元武之形。” “什么是元武之形?”阿西忙问。 徐栩笑了笑,慢悠悠地说道:“《水法歌诀》中提到,元武之水是龙身,定穴择位需看清。整个水域如同龟蛇,是上等的好风水。” “你的意思是这还是一出风水宝地?”阿西的声音陡然升高了很多:“哪户人家会住在这个阴暗的地方啊?这不倒霉吗?” “是宝地,不过不是给活人住的。”徐栩挑起嘴角笑道:“是阴宅风水宝地。” “什么?” “阴宅?” 黄芊芊与托米同时发问,然后两人又互相看不顺眼地白了对方一眼。 李景行也不搭话了,他仔细辨认着这水的来位,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那边。” 见他一个人先走,其他人也不敢离他太远,纷纷小跑过去,这水倒是越来越深,最后几个人几乎是游过去的。 “在这边就没干过衣服。”黄芊芊冷得发颤:“老了会得关节炎的。” “多行善吧,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还不一定呢。” 听完这话,黄芊芊瞪了徐栩一眼:“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你这是在下咒语?” 徐栩低头笑道:“刚才李大师才批评我不存善念,我好歹给你一个提示,你居然说我咒你,真是好心没好报。” 第59页 李景行正在一边用刺刀东敲西锤的,听到两人又开始怼起来,打断掉:“别东拉西扯的,我们要推开这扇门。” “这里面是墓?”托米看着一块圆滚滚的岩石,问道:“怎么连个墓碑都没有。” “这就是你傻了。”徐栩无声地笑了笑:“一块大石头封了入口而已,哪是什么墓碑?!” “李大师,那里面有鬼吗?”黄芊芊怯道。 徐栩好笑地咬住下唇,心想这个女人真是白痴,这邪地儿没鬼才不正常好吗?! “进去看了就知道了。”李景行伸手去推门前巨大的滚石。 第39章 内鬼 阿西与徐栩赶快帮忙,石头太重,三人联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撬动了这块滚石。 里面幽暗,看不出到底通向哪里,阿西嘆了一声:“黑压压的,估计是个墓吧。” “这样好吗?我们又不是盗墓贼,为什么要进去?”黄芊芊女流之辈,本就怕这些地方,现在要去更加阴森的墓穴,不禁眉头紧锁。 “你脑袋里在乱七八糟地想什么呢?我们又不是发死人财的。”徐栩悠然一笑:“这外部大环境是风水邪地,小环境再好也没多大用处,内部哪怕葬的是皇亲国戚,必然受风水影响,逆向而为。可以说这里早就破坏残败,这种地方鬼魂不散,出的就是最厉害的老鬼精。”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找到老鬼精了吗?”黄芊芊不甘心:“你们凭什么判断它就一定在这里面?” “你有更好的办法,也可以听你的。”徐栩若无其事地笑道:“或者,你也可以在外面等啊。” “不要!”黄芊芊立马拒绝。 “好了,我们不能再少人了。”李景行顿了一下,谨慎地说道:“凡事小心,跟在我和徐栩左右,不超过三步的距离。” “等一下,我想问一下,里面有暗器吗?”托米问道:“我看过好多小说,都说墓室里有毒和机关,一不小心就万剑穿心或是被憋死。” “据我所知是没有,我叔叔曾经在考古队工作,即使考古队勘探王墓的时候,也没发现有特别多的机关,充其量就是几块重石头封门,加点水银而已。”徐栩懒得正儿八经一回:“诸如大家知晓的秦公一号大墓,就没有机关,只有几百个盗洞、三千多件珍贵文物以及百余名殉人。” “除了九星风水,怎么能探龙墓啊?”一听考古,托米来了兴趣。 “风水学源于实际,根据当时当地人们饮水种植等生活需要来推测,是老祖先的科学。”徐栩答道。 眼下的事情棘手,李景行哪怕对此比徐栩更有研究,也不想在这里看众人讨论下去,在一旁没冰冷地插话道:“你们是不是准备在这里开一个考古讲座再走?” 徐栩立马清了清嗓子:“大家不要担心机关,如果这真是一座墓地,墓室尸气重,容易撞邪,倒是我们应该留心的问题。” 他这一说,反倒让人更紧张。 李景行一迈脚,剩下的人简直是寸步不离他左右了,紧跟着他跑了进去。留徐栩一个人在后面冷哼。 这个像极了墓室的地方,只有一条粗糙的墓道,并不宽,大家按照之前排列的顺序依次走着,只是少了中间的沈成海,距离也拉得更小了。 几个人湿着身子就走进去了,地下本就暗冷,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风阴森吹过,让所有人的汗毛都起了一层白霜。 走了接近二十米,黄芊芊就撞在了陡然停行的道士背上,黄芊芊本就矮小,垫着脚尖也望不到前方出了什么事。 “大家听着,接下来的路程,一鼓作气不能停。”李景行说完后保持着沉默,继续向前走。 黄芊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准备继续追问时,就看到窄道旁边起了雾气,白色的雾气中,有一团黑色影子,似人非人。 她心里一扑腾,这才进来,就开始撞鬼了吗? 影子屹立在小道的一侧,看着人走过去,它慢慢地越缩越小。 托米强迫自己不要把注意力放在那团影子上,他感到一团团冷气从他脸上飘过,让他憋不住想用余光去偷看黑影。 有时候,人越是故意迴避不想看,却挪不开注意力,潜意识非要让人往那个方向瞟。 这不看还好,一看他的心里就如同重石,坠入湖底,快速沉了下去。 影子清晰了起来,从身影上能基本判断出来是个跪在地上的男人。 “这不是沈成海吗?”托米心里打鼓,现在影子幻化成人的形状,身形像极了沈成海,但他一想到沈成海已经凶多吉少,立马意识到这应该不是人。 他不敢多想,看李景行与黄芊芊从他身边安然走过,这个跪地埋头的鬼东西虽然离人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却纹丝不动。 轮到他过的时候,托米靠着另外一面墙,小心翼翼地移步,他眼皮直跳,心里祈求了神仙八百遍,这个鬼影子可千万不要动。 他刚走到这个是人非鬼的东西正面,天不遂人愿,托米看着跪地魂魄开始动了起来,它的脸慢慢地抬了起来。 托米想转头,可颈子如同脱臼了般,怎么也转动不了,他心里急,影子就在咫尺,靠他更近了。 这根本不是沈成海,整个头颅没有五官,脸上蒙着一张透明的人皮。 托米骨寒毛竖,心里想着,奶奶啊,千万别动了!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这只鬼阴冷的笑声。 托米胆寒地想迈过去,此刻人被迷住,双腿也乏力,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他听得真切,有人在他耳边问道:“四人一鬼,生水莫饮。” 托米一惊,这声音明明就是沈成海的。 前面是李景行与黄芊芊,后面有阿西与徐栩,加上他,一共五个人,哪来的什么鬼?他心脏咚咚跳动。 “四人一鬼,生水莫饮。” 托米听到这只鬼又阴森恐怖地咯咯笑了。 正当他准备开口时,后背被人推了一把,托米如同从云端坠落,踩空了一步般心脏迅速下落。 阿西在后面用眼神示意他快走。 托米瞥了一眼那团影子,根本不成人型。 那他刚才听到的声音从何而来? 现在不是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立马吞了吞口水,保持着仅有的理智与勇气继续向前。 好不容易通过那段走廊,托米吓得虚脱了,蹲在地上喘气。 “刚才你愣在那里这么久干嘛?”阿西走过去问道。 “我看到那团影子变成了沈成海。”托米一把拉住对方,急道:“后来看仔细了,才发现是一个没有五官的鬼。” “那你愣在那里这么久,就是看他的脸?”阿西不敢想像这个画面:“我可是扭着头尽量不看的。” “我当时被鬼迷住了,转不了身,也动不了头。”托米喝了一口水,现在想起来,依然后怕。 第60页 “它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徐栩诡异一笑,那笑容异常妖艷,让托米心惊肉跳起来。 他突然想起那只鬼的靡靡之音。莫非,沈成海真死了,但他的魂魄不得安息,想着警示剩下的人。 他们之中难道真藏一只鬼,把他们往这条不归路上引? 托米的目光匆匆扫了一遍所有的人,最终停在徐栩的阴晴不定的脸上。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没听到。”托米垂眸。 “哦?是吗?你这个答案可不是一个人的正常反应啊。”徐栩若无其事地转头:“看你印堂发黑,还以为撞的邪气比较重。” “居然没水了。”阿西摇了摇他的水壶,竟然一滴水也倒不出来了,若不是刚才没注意,在外面就可以顺手接点水的,那里水质透明干净,对于长年累月在山里行走的他来说,喝一点应急,也不会拉肚子的。 但现在,借他十个胆,也不愿意单独跑出去一趟去舀水再折回。 “我还有水,给你匀匀吧,你可别倒多了。”托米正被徐栩看得慌,刚好藉故打了岔子,将水壶递给阿西。 双方距离较远,徐栩在中间抡了一把手,将水壶传到阿西手里。 阿西连忙道谢,谨慎地将少量的水灌入自己的水壶后,还给了对方。 阿西抬手准备喝,刚把水壶聚到嘴巴见就皱起了眉头,问道:“托米,你的水坏了吧?怎么一股臭味。” 托米诧异地抢过水壶,闻了闻:“没有啊。” “你居然闻不出来,这么臭?”阿西喝不下了去,这水的味道怪难闻的,比白水放到变馊还让人作呕,有一股潮湿的烂毛巾味道。 看阿西准备倒水,黄芊芊好奇,一把拦过她的水壶,杵在鼻子下走了一圈,险些吐出来:“天,臭!你是不是得了鼻炎,这么重的腐臭味道都嗅不出?” “真的没有味道啊,我刚才还喝了几口。”托米再三辨认后,举了举他的水壶。 李景行接过一闻,也隐隐皱起眉头,转手就把托米的水壶直接给丢了。 “喂,我的水壶!”托米要去捡,被徐栩一把给按住了。 他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了托米:“你可以喝我的。” 托米抬头,看着徐栩满脸笑容,这笑里藏刀不怀好意,他的神经越发紧张,立马想到了“生水无饮”这句话,立刻摆手道:“我不喝别人的水。” “随你吧。”徐栩也不勉强。 在这种地方可不能休息,一行人决定快点继续上路,同样,李景行走在前面,徐栩吊在最后。 其他人跟在李景行后面行进了大约十分钟,看到了一个原形的空间。里面不大,却没有一尊棺材。 “这就是墓室?怎么连口棺材都没有?”阿西借着李景行手里的电筒光线打望:“而且一点也不豪华。” “有点像火葬场的烟囱啊!”托米说完,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他这一番话自然引起了黄芊芊的恐惧与怒意。 “没错,墓室不会是这个形状,这的确是焚化之地,叫灰坑。”李景行把手电射向顶处:“后人祭拜祖先,烧纸钱,烧掉死人衣服等地。” “找到灰坑,离目的就更近了。”徐栩推了一把托米:“走快一点,一路上扭扭捏捏的,是不是中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一位好友,她家房门正对楼道的垃圾箱(垃圾箱不可移动),半夜经常听到奇怪的声响。最开始她并不在意,随着后来怪声越来越大,她开始出现紧张,睡不好觉等情况。 我们在选户型的时候就应该避免大门对着污秽之物,但针对我朋友这种垃圾箱无法移动的情况,我给出的建议是: 1.垃圾箱一定要关好,她需要提醒邻居每次倒垃圾后应将箱盖復原,否则长此以往,不干净的气息弥增,肯定会影响最近居住人的健康; 2.买一块红色地毯,就是普通的“出入平安”那种红色的小地垫,铺于大门外,可稍微化解这股晦气,免得影响人的精神与运势。 好友尝试一段时间后表示有效果,没有听到怪声了,也能安心入睡了。 看文的小天使们如果觉得自家门前对着不干净的物品,也可使用红色地垫,化解一部分煞气,当然如有大不顺,建议请专业风水师看看。 风水是什么呢?风为气场,水为变化,调风水就是利用自然法则、宇宙磁场与规律学,让人的周边环境变得更加和谐,其实风水学的核心就是人与自然的相处、相生与相剋而已。家居风水关系着我们的健康、基本运势等,不能太马虎了。 需要提醒的是,很多人将玄学看得很神秘,也有不少骗子趁机装神弄鬼,骗取钱财,玄学界鱼龙混杂,大家一定得擦亮眼睛,需要有自己的判断,不要盲目信任与崇拜。 一个好的玄学师,必然要有好的人品。 第40章 冤魂附身 托米不敢吭声,心虚地埋头,加快了向前的脚步。 几人走了不出几步,就看到了一扇门。奇特的是,这门和之前他们看到的祠堂大门竟然有几分相似。 “这倒像活人住所。”黄芊芊奇道。 “事死如事生,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死人的礼仪更是马虎不得。”李景行道。 “只是,不知道这个村子供的祖宗是不是真的是人。”徐栩也不含煳,走到了李景行的面前。 两人心有灵犀共同抬脚,重重地蹬在两片门板上。 李景行与徐栩赶快后退,在门板打开的一剎那,就从门上落下来几个石球。 “看,这就是机关,如此简陋。”徐栩轻笑,从李景行手上抢下手电筒,先行攀爬上石头,绕了进去。 “你们跟上,我断后。”李景行说道。 黄芊芊与阿西手脚并用,好不容易通过了落石,托米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景行正欲询问托米为何不走,托米就一把按住了道士的手,不由分说地将他拉倒一边,开口道:“徐栩是内鬼。” 李景行一怔,很快恢復神色,顺藤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我……那水经过他的手,就坏了,而且他笑容怪异,多半被鬼附身了,虽然我没有证据,还请李大师小心为妙。”托米急切地回道。 李景行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你跟紧我就好,其余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托米看到道士并没有否认,顿时更加虔诚地点头,大气不敢出地跟在他的身后入了里面。 李景行刚翻过石头,就看到徐栩一干人愣在原地。 他顺眼着手电的光望去,这才像一间标准的墓室,篮球场大小,覆斗形。 在正中,有一尊巨大的棺椁,足足可以躺十个人。 “这真是墓室!”黄芊芊掩嘴。 “可是,谁需要这么大的棺材啊?”阿西嘆道:“会不是里面全是金银财宝啊?” 第61页 “嘘!”徐栩将食指搁在唇边,又放下来指了指墓室旁边。 在墓室的两侧,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尊一人多高的石像。 这些石像均有三面,面目狰狞,青苔俯身,石身上还有许多如蜂巢般的细孔,每一面的样貌似乎略有不同,石像的嘴里有外露的牙齿,在台藓的映衬下,青面獠牙,兇残尽显。 李景行清点了一下,足足有六匹。 “这是什么神像,这么吓人?”黄芊芊退了一步,缩在李景行旁边。 “不,这是恶鬼。”李景行指着石像上的铁链子,说道:“为防止恶鬼害人,才会用青铜铁链来锁。” “看来,我们找到这克冢鬼的老家了。”徐栩笑道:“每一面均不同,代表着贪婪、欲望与死亡。” 阿西听着徐栩这么说,走近两步凑过去一看,才发现这三面石像的手里都拿着心脏、头颅与残留的半只胳膊。 “别碰着铁链了,真把这些鬼放出来。”徐栩嘿嘿笑了一声:“我们全员就要赔葬在这里了。” 本来看着这些面目可憎的石像已经让他毛髮悚然,听徐栩一说,更加恐惧,忙问道:“哪有把鬼像放在墓室里的?这不是明摆着不让先人好好安息吗?” “这个墓有些年头了,我有一个推测,睡在棺椁里面的也许真是他们奉养的鬼。”李景行分析:“这个村子敬鬼,在这些愚昧人的思想中,求神不如求鬼,封建迷信越演越烈,选在至阴的风水宝地,就是方便用来祭祀。” “你的意思是用活人祭祀?”黄芊芊问道。 李景行道:“他们在自取灭亡。” 阿西接着发问:“那如果他们敬鬼,为什么要锁住这些鬼呢?” “我记得在一本驱邪录上看到过,鬼与鬼之间也是有联繫的,这其中有反噬的关系,在鬼王没达到巅峰势力前,如不套住旁边的小鬼,中间那只就被分杀。”李景行解释道:“当时的村民应该在等一个日子唤醒鬼王,鬼王甦醒后,其余的鬼只能臣服,伺候左右。如果没有小鬼在旁服侍,就只能每年杀掉年轻貌美的女子来做活人祭祀。” 阿西似懂非懂地问道:“这么说,村民其实本不想用活人祭祀的?” 李景行摇头:“不好说,也许是因为当时已经没有年轻的女子了。” “你过来看。” 徐栩用手电照了过来,打断他们的对话:“这链子的纹路有些古怪。” 李景行忙走快两步,和徐栩蹲在一起观察。 “这链子的条纹似水波,像不像黄芊芊之前受到袭击时的印记?”徐栩问道:“这说明什么?” “说明它们已经有甦醒的徵兆了。”李景行眼色一沉。 “想不到啊,一个楼盘採用了以鬼制煞的方式,将最恶毒的灵魂放了出来。”徐栩瞟了对方一眼:“那位风水师也是好功底,进入这片森林,找到鬼村,这么重的克冢鬼也能搬出去。” “应该不止他一个人。”李景行微眯眼睛。 “那剩下这些人……” 这时两人听到扑通一声,同时转头问道:“怎么了?” 听到托米的声音:“我被绊倒了。” 徐栩用手电照过去,发现托米跪在地上骂骂咧咧,在他的脚下,赫然出现了一根铁链。 “这就是那尊搬走的克冢鬼留下的?”徐栩站了起来,慢慢地笑了起来,走向托米。 托米一看徐栩靠近,连滚带爬地刚躲向一边,身体刚好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他大叫一声,往后爬了几步,徐栩用手电一照,看到地上的链子很长,在链子的另一端,还捆着一个人,坐在阴暗处。 他擦了擦眼睛,确认没有看错,这的确是一个人,不过,是个死人。 “嗷!我的祖宗呀!”托米拉住李景行的手腕,躲在他的身后。 “可不要乱认祖宗。”徐栩嘻笑一声:“人家不一定要认你这个孙子呢。” 托米吓得失了魂,无心和徐栩拌嘴,拼命往李景行的身后靠,道士的后面已经挤得不能再挤,其余两个人也不落分秒地躲在了他的保护范围内。 死人受至阴的尸气保护,虽有腐烂,但并不严重,它被坐捆在青铜链中,如同那几匹石像一样,全身都爬满了青苔与蛆。 “这个人……长得……”黄芊芊怯生生地欲言又止。 “长得……是不是有点像沈成海?”阿西接完这句话,把自己吓出来白毛汗。 “如果是他,新鲜的尸体不应该会腐烂到这种程度。”徐栩摇头。 “拜託你,别说了,尸体还有新鲜的?”黄芊芊嗅着这味道,剧烈地作干呕。 突然,托米感到胸口一闷,倒在地上,就一小会儿翻起了白眼,两行眼泪用白眼仁中留了出来,身体弓得像一只大虾,手指也奇怪地捲曲着。 阿西一见,想要冲过去扶他,却被李景行一把按住了,示意任何人不要轻举妄动。 黄芊芊抱着头躲在李景行的后面,睁大了眼睛:“他是不是中邪了?” 李景行嗯了一声,站在原地冷脸观察着。 突然托米整个人撑了起来,跪着沖向被铁链锁住的人,眼仁爆出了几条红血丝,浸透了苍白的瞳仁,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 他用弯曲得不成形的双手去取铁链,但青铜铁链何等辟邪,他手刚触到铁链,就发出灼伤般的嚎叫。 但他并不算放弃,继续胡乱地扯着,眼看铁链都被扯松了一小段。 李景行一看这样下去不行,准备迎上去,想不到徐栩更沉不住气,他二话没说拿起八卦镜就沖托米喊道:“滚出来!” 托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鬼森森地转头看着徐栩,从嘴里含煳地发出了几声笑意。 “tmd,居然不怕?”徐栩走上前,愤然地抬起一脚就踹。 托米一下就抱住了徐栩的脚,冲着他的脚掌啃去。 “把我当泡椒凤爪啊?我可几天没洗了,臭死你。”徐栩骂道,顺手用八卦镜直接罩在了他的头顶。 托米被八卦镜照得痛,但他不肯放开徐栩的脚,嚎叫着加大了咬合的力量。 徐栩眼色一戾,低头用手指掐住了对方的喉结。 李景行一看不妙,这个徐栩意图太狠,只得大声提醒:“徐栩,别伤了他,你快唸光明咒。” 徐栩听到李景行这一嗓子,气得松开了手。 “你在驱邪的时候怎么不唸这道温柔如水的咒?老子的脚可在他嘴里。”徐栩也明白道士的考虑,毕竟托米是个活人,总不能下狠手,但不把这个人的两排牙给打掉,真是对不起他这双几千块钱的鞋子。 “别废话,不要乱来!”李景行沉声警告。 无奈之下的徐栩深唿吸了一口,只好照李景行的要求唸咒。 第62页 光明咒简单,虽有道法加持,但毕竟属于比较温和的咒语,力量持久但不尖锐,托米力量减轻,但依然叫唤着不肯撒嘴。 李景行一看这托米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和他们斗到底,走过去一脚踢在对方的脸上。 托米整个人侧倒,呕出一口血,血里混了两颗白色的牙齿。 徐栩摸着自己的脚,幸亏穿得是军制高邦鞋,就凭托米刚才那发疯的样子,他的大拇指估计已经不保了,只是可惜了他这双鞋,他气得板脸,沖李景行怒了。 “刚才要我手下留情,现在你却一脚把人家的牙齿给踢断了,这叫严人宽己,双标啊!” 第41章 新仇旧恨 李景行没有答话,将刀拿在胸前,神色冷漠地看着中邪的人。 托米的面部更加扭曲,他大叫一声,满口是血,张牙舞爪地向李景行扑了过来。 徐栩心里惊道,居然敢挑衅道士,这个人还真嫌牙齿没掉光。 李景行神色冷漠,在人冲过来之际,高高跳起,勐地一脚蹬在他的小腹上,在托米弯腰之际,道士轻轻侧身一让,用刀柄向他的后颈一砍,托米就栽了下去,躺在地上弯腰继续嚎叫。 徐栩走了过来,本想用脚尖踹他一脚,但考虑这个人刚才差点咬穿了他的鞋,只能狠狠看了托米一眼。拷鬼棒昨夜餵了老鬼精,不然他非得用那根棒子把地上的人敲得皮开肉绽不可。 李景行迅速用符咒贴在托米的额头,口唸收影法。 徐栩咧嘴,道教派系多,派系侧重点也不同,他虽不会这些防御性道法,但对道家收影法还是略知一二的。 收影法对邪气入侵人体起效极快。小孩天灵盖没长合,火眼低容易被鬼魂吓,整夜啼哭甚至出现发烧呕吐的现象,去医院看病后结果并不十分理想,这个时候,就会请能人用收影法。 有些道士功力深厚,无需见面,通过电话隔空喊话,也能吓走邪气,一般这种情况,只需要一晚上,孩子就不会再啼哭与发烧了。 他们现在身处墓地,阴盛阳衰,李景行必须用符咒辅助,才能助收影法一臂之力,彻底将托米的邪气赶出体外。 果不其然,托米的动静逐渐小了很多,李景行抬起他的头,又餵了一些水后,托米开始剧烈的呕吐。 吐出的都是黑水,如浆煳一般粘稠,源源不绝地和唾液一起,挂在嘴巴上,怎么都呕不干净。 黄芊芊和阿西都侧过脸,尽量不看,免得一会儿也跟着吐出来了。 李景行起身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只有徐栩看得兴趣盎然的。 “我就说你中邪了吧,你还不听。”徐栩笑道:“看看吧,都吐成这样了,得多大的怨念啊。” 托米好不容易吐干净了些,慢腾腾地挪了个地方,邪气刚除,如同大病痊癒,他全身都没有力气,站不起来。 “他这一时半会也恢復不过来。”李景行隐约嘆了一口气:“大家稍微休息一下吧。” “我觉得这里不宜久留,真是太恐怖了。”黄芊芊扫了一眼这墓室,中间的棺椁死气沉沉,石像青面獠牙足够恐怖了,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居然有个长得像沈成海的死人,与石像一样,被綑扎这里。 她心里越发难受,再次提议:“这些东西都活了我们就糟糕了,你们是男人,有力气,不如你们架着托米走吧。” “不架!他可咬了我的鞋。”徐栩大声地嚷道:“我这个人记仇,不懂以德报怨。”说完,他率先坐在地上,也不吭声,看着那个被捆住的死人。 黄芊芊用哀求的目光,转头看着最有发言权的李景行。 想不到李景行直接忽视掉她的注视,走到徐栩的身边,并肩坐了下去。 黄芊芊一脸无可奈何,只得寻了个相对靠近道士又干净的地儿,闷闷不乐地暂时休息。 “看出什么名堂来了吗?”徐栩转头轻声问道。 “他的怨念极大,才被邪气附身了。”李景行目光复杂地看着虚弱的托米:“但是,其他的人都能顺利通过,唯独托米被邪气入侵,除非……” “除非他们有一样的怨念。”徐栩笑了起来,不等道士继续回话商量,他就撂下了一句“看我的。” 下一刻,李景行看到徐栩站了起来拍了拍裤脚,一步一步走向托米。 李景行没有起身,他垂下眼眸,用衣服擦了擦刺刀的刀柄,看着上面盘绕着的青龙图腾。 “你要干什么?我身上已经没有邪气了。”托米看着徐栩过来,赶快退后一步,蔫蔫地问道。 “别一副我要怎么你的表情。”徐栩歪着头打量他:“我只是来和你聊聊天。” 托米的脸色更加古怪了:“我们有什么可聊的?” “你和沈成海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是你们看到的这种……合作的关系。”托米见徐栩蹲在他的面前,不由得眼神缩了缩:“我说的都是实话,之前我是黄芊芊助理,公司让我跟着她进节目组,但在这之前,我和节目组的联繫主要在于日程接洽,艺人的饮食起居等。” “你好好想想,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徐栩慵懒地放慢了语速。 “没……没了。” “你知道刚才我们经过的那团黑影是什么吗?” “当时我以为它是沈成海的灵魂,结果仔细一看,这只鬼没有脸,所以估计是这墓地的邪气吧。” 徐栩一笑:“一个人被杀死后,在这种阴冷之地,没有七日还魂之说,它会很快就会形成含冤的煞气,死得越悲惨,煞气就越深,附在阳气低的人身上,不仅让你折寿,还能迷魂你的心智,帮助它实现一些未了的余望。” 托米埋头,没有说话。 “给你驱邪的水,你不喝就算了,还撺掇道士,说我中邪了,你脑袋有病啊?”徐栩一掌拍在对方的脑瓜上:“你可知道,李景行对邪气的敏感程度不在我之下,他故意不收你身上的邪气,就为了看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我们?”托米捂住脑袋。 “别打岔,重点来了。”徐栩声音一顿,继续发问。 “我们四男一女,照理说阳气最低的是黄芊芊,可是沈成海没有附她的身,单独选择你,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看了它一眼,我害怕,它就趁虚而入了。”托米道。 “想不到到了现在你还要说谎,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死人的邪气总归阴邪,你帮它等于害死你自己。”徐栩摇头嘆道:“刚才如果不是道士规劝,我早就将你们一起打得魂飞魄散,省得我现在还得放下脾气来问你。” 托米不敢放下手臂,眼里闪着胆怯的泪光。 “我这个人有少爷病,对不喜欢的人耐心通常不太好,你作为一个已经恢復理智的成年人,应该学会审时度势。”徐栩语气强硬起来:“没看出来我快要生气了吗?” 第63页 托米吞了吞口水,看向后方的李景行。 李景行眼皮都没抬起来一下,他还是慢条斯理地用衣服擦拭着刀柄,一副置身事外,事不关己的样子。 托米看躲不过,只好吞吞吐吐地交代:“我想……他附身是因为…是因为…” “我替你说,因为你们有一样的怨念。”徐栩轻轻地冷笑一声:“除了黄芊芊,我实在想不出你们之间的还有什么共同的联繫。” “我?”黄芊芊惊得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双手遮住了耳朵:“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是谁派来的?是不是要杀我?” “我没有想要杀她。”托米声如蚊蚁:“我只是希望她变衰而已。” 黄芊芊放下双手,跺脚道:“托米,枉费我瞎了眼,选你当我的助理,你这个坏心眼的人!” “坏心眼的是你!”托米有些虚脱,但他依然强撑着身体,咬唇反击。 黄芊芊顿时来了气,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扬手就要对方一记耳光,却被徐栩凌空一把给捏住了手腕。 “你放手,看我不打死这个白眼狼!”黄芊芊怒气正盛,犯浑:“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抽!” “看我都快要爆炸了,你还敢来添乱?”徐栩加大了手力。 黄芊芊手腕作疼,就立马用脚去踢对方。 徐栩一看这女人发起疯来,还真像狂暴的母老虎,遂手臂一用力,将她整个人给重重地甩了出去。 黄芊芊滚在地上,两只手肘擦地,摩擦的瞬间给蹭掉了一块皮。她痛得大哭起来,口里立刻传出咒骂。 “下次找茬看清楚,我一生气,才不管你是不是女人,反正怜香惜玉什么的,我不懂。”徐栩转过头,看向托米,继续问道:“虽然这个姓黄的母夜叉的确让人讨厌,但你想她衰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文静。”托米恢復了一会儿,说话也好像有了一丁点的力气。 “文静不是肖鹏的女朋友吗?”阿西蹲在一旁,默默地看了这齣戏,震惊过后总算恢復了一点好奇。 “文静是我的学姐。”托米回应:“我们在学校的时候很要好,后来她进入了娱乐公司做艺人助理,再之后我听说她嫁去了国外,我们就断了联繫,想不到,最有一次看到文静的时候,是在她的葬礼上。” “她死了?”阿西惊讶,沈成海当时只说了文静抛弃肖鹏去了国外,可没说她已经死了。 托米轻轻地垂头。 “那你不知道文静是黄母老虎的前助理?”徐栩摸了摸下巴。 “的确不知道,她只说她在做助理的工作,鑑于娱乐行业的特殊性,大家入职时都会签一些保密协议,反正她不说我也不问,只是进入娱乐公司后她就变得非常繁忙,我们的联繫渐渐少了。” “她是死因是……” “据说病死的,但是在葬礼上,我也没见过她所谓的丈夫。”托米欲言又止,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压下了想说的话,随后他瞪着黄芊芊,怨道:“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你财迷心窍,为了自己的明星路更顺畅,不把文静当成交易的砝码,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黄芊芊听到这里,怒气倒是消了,讥讽道:“你怪我?那你为什么不说文静本来就是一个爱慕虚荣、贪图享受的女人?如果她真想和肖鹏过踏实清贫的小日子,就不会被外界所迷惑。” “文静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了解她。”托米用尽了气力反驳。 “哼!你了解你自己吗?了解她。”黄芊芊不甘示弱地反驳:“那你说说,如果她真愿意过苦日子,我还能绑着她去国外不成?再说,她病死关我什么事啊?” 托米一听更来气了:“肯定是你们下的套!” “你们俩吵得我脑仁痛。”徐栩抬手,制止两人继续争论:“关于文静这个话题先打住,你们之间的矛盾等回去之后再自行解决,说回沈成海吧。” 阿西附和着点头:“刚才两位大师不是说了吗?沈成海和托米有共同的怨念,才导致托米邪气入侵,那沈成海和黄芊芊的过节又在哪里?” 徐栩一乐,这个孩子看似老实巴交的,其实脑海里的逻辑推断能力也不算差。 这个问题,也正是他想知道的。 “我们今天把能解决的问题都说透,也别藏着了,你看,所有的机缘巧合把我们引来这里。”徐栩故意恐吓道:“不把这些秘密揭露,我们也许走不出这个地方。” 阿西立马贊同:“对啊,徐大师说得对,你们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再浪费时间。” 黄芊芊与托米两人同时看了一眼李景行,这个人已经进入假寐的状态,一动不动地在原地打坐,看样子根本不想参与进来。 只有徐栩知道,这个道士闭眼只是假寐,他冷静清晰地听着他们交谈的内容。 “我的确和沈成海没有任何过节。”黄芊芊见气氛沉默,第一个开了口:“我的推断是,他也是帮凶之一,借录制节目带我进入这片林子。” “这么多人要杀你,是不是有点无聊?”徐栩嗤笑道:“杀一只野鸡还要用牛刀?” “闭嘴!”李景行总算发了声,他抬起头,眼光冰冷,沉声对黄芊芊说道:“继续。” 本来还在生气的女明星还想理论一番,李景行的话,却犹如一道不容违抗的命令,她只好耐着脾气往下说。 “幕后的真兇肯定希望我死在这里。” “因为幕后真兇认为你知道得太多了?”阿西推测。 黄芊芊点头:“虽然我不知道当时楼盘的风水师是谁杀的,但是肯定和江总脱不了干系,估计是他听说了什么,所以表里捧我,背地里则要让我消失。”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阿西眉间浮现急色,问:“如果我们出去后,他还找你麻烦怎么办?” “我要去告他!”黄芊芊怒道:“他蓄意谋杀。” “你有什么证据?”徐栩咳嗽了一声:“截止到现在,所有的证人都死了。” 黄芊芊微微一怔,这一点她的确没想到。即使她能活着出去,也没有半点证据,想到这里心里一哀,不由得颓废起来。 徐栩看向托米,脸上渐渐浮起一丝笑意:“你刚才中邪,拼了命要去扯开这具尸体上的青铜链,当时有什么感应没有?” “我完全没有印象了。”托米用手顺了顺胸口。 “这个死人和我们毫无关系,难道沈成海希望我们都中邪,死在这里?”阿西也疑惑。 “未必。”徐栩心里想着,沈成海对这个地方如此执着,也许并不是因为对节目的热爱,而是因为这个地方,甚至…… 他绕着青铜铁链捆绑的尸体看了圈,越发觉得心里的谜团正在散去。 第64页 第42章 替死鬼 “这个死人,和楼盘有关系。”李景行的瞳仁清明,他缓缓站起身来,淡淡地说道:“楼盘下埋着一匹克冢鬼,这里用青铜链锁住的原本也应该是其中一匹克冢鬼的石像,现在却换成了一个死人。” “风水师搬走石像的时候,用了最怨毒的巫术。”徐栩道:“一人换一鬼,用鲜活的祭体,献血于棺材里的老鬼精,换走了通冥的鬼怪。” “这么说,这个人是一个替死鬼?”阿西惊道:“那他怎么进来的?” “我猜啊,”徐栩挑眉,故意拖长了声音:“是当嚮导进来的,就被人整在这里。” 阿西退后了两步,只觉得这具腐烂了一半的尸体越看越惊悚,让他胆颤心惊。若不是他们进林子的时候遇到了李景行与徐栩,恐怕没有人能活到现在。但是,他们剩下的人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一个问号,想到这里,再看了一眼这幽暗之地,他感到一阵窒息。 “别乱造谣。”李景行低声提醒徐栩。 徐栩讪讪地“哦”了一声。 “那个楼盘对鬼怪的用法,无非跟养小鬼一样。”李景行补充道:“前期万事顺利,越到后面,楼盘风水越衰,严重影响所住之人的气血与寿命,最终,会被反噬。” “噢!”黄芊芊没想到当时一出楼盘风水风波,竟然闹得这样大。 “一切都源于人的贪念。”李景面正色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更何况,请到的是毒泷恶雾。” 徐栩少有地皱起了秀眉:“人比鬼还可怕,下次我开微博,就做这个主题,说不定还能上头条。” 说着,他装模作样地在空中写起了#人比鬼还可怕#。 “两位大师,现在……现在该怎么办?”阿西也吓的不行,几乎声不作调地说道:“我们在这冥王殿讨论了半天了……我怎么越来越觉得冷,我们还是想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景行微微颌首:“现在我们取了尸体身上这条青铜链子,再物归原主,用这条青铜链子去锁住楼盘下的那只厉鬼。” “我要念上七七四十九遍驱邪咒,彻底粉碎他。”徐栩道:“也算为这位替死鬼仁兄出口气吧。” “嗯,回程路上小心。”李景行看向徐栩。 “李大师,你不走?”黄芊芊关切道。 “跟我在一起没有安全感啊?那你可以留下来,和李景行一起斗老鬼精,大战个三百回合什么的。”徐栩说话咄咄逼人。 黄芊芊敢怒不敢言,只低声哼了一句。 “这不是老鬼精吗?”阿西问道。 “这些石像只是厉鬼而已。”徐栩接话:“中间那具棺材还有几分可能,就是不知道老鬼精在不在家?” 正说着,脚下打滑就熘了过去,将左手食指勾起,准备用手弹一下棺材木。 “别啊,徐大师!”阿西赶紧阻止:“万一老鬼精在家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叫直捣黄龙。”徐栩挑眉。 李景行斜了对方一眼,知道这个人又恶趣味了,立马说道:“老鬼精形态多变,狠厉狡猾,如果此刻你手一滑,我们估计要惹上麻烦。” 徐栩只好悻悻地放下手。 李景行叮嘱道:“这事儿办完,你们立马出观音碑,阿西能找到山路。” 阿西沉着地点头。 李景行转头,对垂头的徐栩说道:“靠你了,尽快赶到楼盘,用符咒封住克冢鬼石像,辰时阳气最旺时挖出,用青铜链上九圈,再将石像敲碎,所有的石块悉数埋入道观下,过上几十年,自然会化掉。” “好。”徐栩懒懒地回答了一句,觉得这口气一直往胸口沉。 “那既然都已经能解决楼盘的问题,为什么还非要找到老鬼精?”黄芊芊不解。 “现在这个办法治标不治本,想要以后杜绝这种恶咒,必须要将老鬼精彻底给灭掉。”李景行坚定道。 “那我们现在取链子吧。”阿西指了指被链子套住的尸体。 李景行抬手道:“这具尸体死而不全腐,指甲等处已经出现了僵化,一不小心就会诈尸,你们退后。” 阿西与黄芊芊立马向后撤,托米身体还有些脱力,但一听诈尸,吓得他强迫打起精力撑了起来,向后靠了几步。 两人蹲在青白腐烂的尸体旁边。 “长得还真像。”徐栩道。 李景行凝神一小会儿,轻轻点了头:“那个楼盘的风水师死有余辜,他早就泯灭了良知与人性,纯属欺世盗名之辈,居然做得出来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报还一报。”徐栩冷道:“想要杀人灭口的人也会得到报应的,就算不报应到他身上,他的家人也多不得善终。” 李景行的视线收了回来,嘆气道:“据我观察,这具尸体吸附了严重的煞气,弄出去只会危害后人,它怨气极深,我得先用符咒封住这具尸体的双耳与双目,然后去解开铁链,你用法鞭迅速套住它,以免尸变。”说完,从背包里取出了法器。 徐栩接过法鞭:“捨得让我用你的法器?” 李景行好笑道:“法器的作用是驱邪除魔,又不是炫耀标榜,我不在意有些繁文缛节。” 徐栩拿在手里一看,只觉得这根法鞭甚是精美。手柄上雕有蛇头状花纹,其下接有苘麻搓成的绳身,绳后亦有结尾,看去俨然一条完整的蛇,蛇头部分涂有朱漆,上有八卦图案,蛇口处还有人头露出。 “留神定气,不可轻视。”李景行嘱咐完,开始念咒,将符咒拿在手里,在尸体的头上绕了几圈。 “我的天,它动了。”托米惊道:“尸体动了一下。” “没有啊。”阿西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别胡说,你这个倒霉鬼!”黄芊芊骂道。 托米正欲还嘴,徐栩却接了话:“之前托米中了邪,现在阳气没有恢復完全,他看到的也许并不假。” 三人一听,那还了得,赶忙退了好几步,托米得知自己阳气不足,更是吓得牙齿不停微抖,脸色苍白。 “徐栩,做正事。”李景行严肃地命令道。 “好嘞,哥。”徐栩立刻乖巧地转头,沖道士眨眼睛。 李景行目不斜视,将两张符咒靠近了尸体,双手勐然一贴,顺利地贴上了尸体的眼皮上方。 尸体的鼻孔里立马钻出了几条黑色的尸虫。这些尸虫并不是托米印象中尸鳖般甲虫类的样子,它们没有背壳与鰲,长得更像拇指大小的蜈蚣。 托米想到这些虫子食腐,被咬上一口会得阴毒之疾,忍不住又看了看地上,害怕周围还有这些骯张邪恶的昆虫。 而李景行与徐栩似乎并不畏惧,他们纹丝不动地蹲在尸体旁,那些虫子在尸体的脸上到处盘旋着,蠕动着,随后,从尸体腐烂的双颊中,又钻进了体内。 第65页 看到这里,黄芊芊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奇痒无比。 李景行立马拿出剩下的两张符咒,一边一张,将尸体的左右耳都给封了起来。 更多的虫子从尸体的嘴巴中涌了出来,数量多得将死人的下颌骨涨开了。远远看上去就像这具尸体张开了口,将这些令人不寒而慄的黑虫吐了出来。 这下动静有点大,李景行与徐栩退了两步,看到有虫靠得太近,他们就想办法把虫子支开。 有几条虫子爬向了黄芊芊等人,阿西正欲踩,就听到李景行说道:“小心他们顺着鞋底钻到你的脚板心里去。” 其他人一听,吓得不敢动了,阿西支支吾吾说道:“我们穿的可是军用的靴子。” “能让则让,不行就用火。”李景行答道。 “可是我们没有火!”阿西拉着黄芊芊与托米,退到了好几步。 “那就躲。”李景行头也不回地说道,他没有办法分心,现在处理的煞气更为棘手。 徐栩看着李景行一圈一圈地解下链子,每解开一圈,尸体就会发出呃呃的怪异呻吟声。 好不容易解到最后一圈,徐栩赫然发现尸体的眼皮抬了一下。因为眼睛上面附有道法字令,它动的幅度很小,如果不是徐栩处在侧位,也不可能看得见。 “小心一点。”徐栩背嵴一僵,提醒道:“它怨气太大了。” 李景行咬牙,一字一句道:“它想借着阴气害人,你待会儿可得拴好。” 徐栩掏出法鞭,等在一旁,不声不响地看着专心解链的李景行。 如果在平常的场景处理一个怨灵,虽不简单,但并不是一件十分费心之事。怨灵恶毒,但如它没有受阴邪之地的感染,对道士来说,就和收厉鬼无异。轻一点用驱赶镇压,冥顽不灵的,就直接用道法的桐油火烧熔。 一般会根据实际情况处理,如果道士知道这个鬼魂还有后人,通常不会直接把他的魂魄烧化,否则后人无福,一旦后面这种镇鬼方法真派上用场,那这具尸体的后人也可以说很快就会遭遇罹难,从此再无根基血脉。 所以道士处于阴德、道义、善心等考虑,很少用如此决绝的手段。 但现在这具尸体就摆在风水逆位,也是克冢鬼的人肉替身,妖气极重,李景行在解链子时不断默念口诀,依然能感受到它的怨气。 看来,这最后一步走不走,还得揆情审势。 这四周安静,只有后方几个人避让尸虫的脚步声与骂声,倒把这个地方衬托得更加诡宁。 “准备好。”李景行提醒道。 第43章 桐油烧鬼 徐栩点头,在李景行的青铜链脱离之际,他迅速套上了法鞭,一刻也不停。 手上的速度飞快,等他套好后,那具尸体一动不动,似乎真的已被捆住,两人不由得轻轻舒了一口气。 可两人的气还没唿完,他们就听到了阴冷而诡异的低笑。 两个人立马站了起来,严阵以待。 绳子的接头“嘭”的一声断了。 “靠!你的法鞭是不是x宝上买的?”徐栩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 “闭嘴!” 李景行一声令下,徐栩立马抬手,把自己的下巴给合上了。 “你不会用法鞭?你没打梅花结?”李景行冷冷地问道。 徐栩摆手,忙辩解:“我……你又没给我说,它居然喜欢梅花结,我这个人心不灵手不巧的,打不出什么好看的结,只会打死结和蝴蝶结。” 李景行在心里问候了十遍徐栩的祖宗,再看到尸体竟然整个慢慢地立了起来,厉声道:“一旦它摆脱了法鞭,怨气剧增,会影响其他六匹克冢鬼的石像的。” “你的意思是那其它的石像会復活吗?”阿西在后面边跳边问。 “会把我们的魂魄都捆在这里,永世不得出去。”徐栩调头道。 “我们全部都会成为替死鬼?”托米惊得脚使不上力。 李景行应了一个 “是”字。 正在这时,煞气的流线改变,其他六匹克冢鬼的青铜链开始发出咳咳的响声。 链条相撞的声音越来越大,敲得耳鼓膜痛,心脏也震撼得咚咚直动。 “不好,捂住耳朵!”李景行立马吼道。 徐栩反应最快,他一听到这声音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能李景行命令,他早就捂住了双耳,口唸咒语,稳下心来。 可是其他人哪里还听得进去,剩下的二男一女受了声音的蛊惑,开始发出笑声,紧接着,他们各自走向一匹克冢鬼。 “站住!”徐栩用手抓住最近的阿西。 没想阿西转头就要咬徐栩的手腕。徐栩这个人比狐狸精还精,之前被托米暗算了一糟,这下哪里肯让其他人得逞,立马伸脚就蹬了过去。 阿西被对方一脚踹得飞远,但他还是笑容满面,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起身用嘴狂咬自己的手腕,将皮肉撕开了一道深缝。 这样做的还不止他一个人,其他两个人也如法炮制,殷红的血洒落在墓地的地方,顺着这些人游弋的步伐,拖得满地都是。 看着这些人要用血去嗜养克冢鬼石像,李景行心一横,说道:“来不及了。” 还没等他从背包里摸出桐油,徐栩夺过他的刀朝尸体的头颅横着砍了过去。 不知是他的手力不够大,还是不会用刀。这一刀下去,没有达到他砍掉尸体整个头颅的伟大预想。 尸体的半截头还掉在脖子上,更多的尸虫从它的脖子中冒出,密密麻麻如井喷。 徐栩看着噁心,想拔刀出来,可刀被卡在了尸骨里,他努力试了几把,都纹丝不动,眼看着虫子顺着刀背就要爬上刀柄。 李景行推开徐栩,手持刀柄,大吼一声,顺着刀口奋力切了下去。 尸体的头滚落在两人的脚下,但尸体的身子依然在动。 李景行立即将刺刀上的虫子抖落。 绳子已经松到最后一条,而青铜链的响声也越来越大,徐栩眼看着其他人被蛊惑着送自己的血给克冢鬼石像,心里隐隐有了些着急。 “阻止他们!”李景行冷言道,表情都没有变化。 徐栩特佩服李景行这个人,越危险越沉着冷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能面不改色的发号施令。 但现在可没给他时间去钦佩道士,徐栩如同救火队员般,把黄芊芊刚拉开,就给了托米屁股一脚,再顺势推搡了一把阿西,可几个人中邪不浅,通常这边忙完,那边其他人又朝石像迎了上去。 “李景行,你搞快一点,累死我了。”徐栩踹弯了阿西的膝盖,看样子可以让他在地上多躺几分钟:“我下手没个轻重,一会儿把这些人都给打残了,他们可别怨我。” “这事儿不就是你学艺不精造成的,再说了,就你那点力气,还得练上几年。”李景行不留情面地批评了一番,转头将一枚桃木钉穿进头颅的眼眶。 第66页 一旁的尸身挣扎了几下,蔫下去不动了。随之消失的还有青铜链的响声。 剩下的人立刻清醒,呆坐在原地。 李景行拿出桐油,淋在头颅上,划动一根火柴,丢了下去…… 顷刻,火光炎炎,红黄色的烈焰融化了所有的邪恶。 李景行嘆了一口气,想不到,这溶尸焚魂的一步棋,最后还是走了。 “我这是怎么了?”托米一只手捂住臀部揉了揉:“我的屁股像被人踹了一样痛,刚才发生了什么?好像睡了一觉。” 徐栩脸上的神色一僵:“睡了一觉屁股痛,说得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流了好多血!啊啊啊啊!”托米大叫:“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手臂有伤口。” “没丢命就算很好了。”徐栩长眸带着戏嚯。 “我也是,好疼啊!”黄芊芊大惊失色后东张西望,发现自己坐在地上,手臂全是血,离丑恶的石像不过一米的距离,他吓得立马手脚并用站了起来,还蹬掉了几只尸虫。 她快速跑到李景行的身边。 “你在烧……”黄芊芊刚发问便嘘了声,她瞥到那捆死人的青铜链已经被李景行握在手里,而尸体的身体焉瘪瘪的,好似一层破皮蒙在腐烂的骨头上,头部被砍断,而道士脚底的火光,正是这只头颅燃烧而形成的。 “李大师,你在做什么啊?”阿西倒不介意伤痛,山里的孩子皮糙,他对李景行的行为更感兴趣,挠了挠头问道。 “你们刚才中了邪气,我只得破了这凶煞才行。”李景行垂眸看做头骨的火焰在慢慢变小。 “中邪?”托米还在揉他的屁股,似懂非懂地自言自语:“原来中邪就像被人打了一样。” 徐栩暗自嘻笑了一声,看到托米正莫名其妙地盯着他,立马神色一变,恢復到之前懒散的状态。 “都没事吧?自己把血止住。”李景行看着脚下邪气已除,抬头关切道:“你们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其他人一听可以回去,也不管这是什么阴曹地府,开心得狂唿,手足无措起来。 “我总算可以回去了!”托米更是振臂高唿。 黄芊芊掩面而泣。 阿西的反应要镇定很多,只是眸子里含着少许泪光。他本是只到观音碑的嚮导,这种带路的活儿他走了十余次了,对地形的熟悉与个性的谨慎能保证他带着客人在一天内安全往返。 却不料久走夜路终撞鬼,即使再谨小慎微,进禁区本就是一个个高度危险的事儿,凶禽勐兽,灵异邪物,防不胜防。 这次运气实在背,被黑烟追得无路可逃进入了夹缝沟阴地,还真正见识到了族人传说中的鬼村。如果不是半路遇到了两位玄学大师,他是绝对活不到现在的。 想到这里,阿西走到李景行与徐栩的身边,双腿一弯就跪了下去:“两位大师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有生之年不能报答,希望来世……” “哎哎哎,打住。”徐栩截住了对方下半句:“我下辈子也不差你这种牛马,少说这些虚的。” “也是,你是贵人,不需要我这种粗人打杂。”阿西朴实地磕了一个头。 “贵人,我还是娘娘哦。”徐栩不好意思的转头。 李景行闻言,神色复杂地看了徐栩一眼。 徐栩顿时囧了,没想到一句玩笑话,却坑了自己,当他发现李景行的眼光意味深长时,立马清了清嗓子,恢復至一脸春风:“我们学道之人本就应该襟怀坦荡,助人为乐,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他急忙扶起地上的阿西。 阿西则实诚地展开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这次出森林,我一定要装得若无其事才行,如果有人问到我,我就说和大部队走散了,一个人走了好久才绕出来,你们记得配合我,别穿帮了。”黄芊芊在一旁狠狠地捏起了拳头:“我要暗中收集证据,不会便宜了姓江的那个禽兽。” 徐栩听到这里,笑容隐了一半,心想这个黄芊芊骄纵自私,胸不大,脑子也不好用,收集姓江的杀人证据根本就没她想的这么简单。搞不好,这个女人出去后还会扯上李景行和他。 关于楼盘的事儿,他的职责就是驱邪,现在目的达到了,其余更深层次的纠纷他一点儿也不想过问。倒是李景行一副古道热肠,平白无故惹了一身骚,如果再管下去,先不说这案件的复杂程度,单凭这背后的人敢买兇杀人,就能预感他们再深入下去,离杀身之祸也不远了。 必须得果断的规避掉。 徐栩敲了敲下巴,看到这个女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开口道:“黄芊芊,你不会忘了你还中着蛊吧?” 这一路走得刀光剑影,触目惊心,黄芊芊还真差点忘了这一茬,经徐栩提醒,立马恍然大悟道:“对啊对啊,等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拜访徐大师的风水工作室。” “其实,这种蛊还有一个大忌。”徐栩斜了一眼对方。 “大忌?”黄芊芊一听,顿时神色陡然一紧。 徐栩兀自说道:“你不用紧张,这种蛊术虽阴邪,但落在我手里,跟名医治疗伤风感冒一个轻松。” 黄芊芊眼珠一转,不失时机地谄媚:“徐大师,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气宇轩昂,想不到啊,你道法出色,解蛊也一流,真是人才。” “谬赞了,其余我各方面都一般,就气宇轩昂这个词还说得走。”徐栩露出一个笑容,继续说道:“我给你解蛊的药服下后,次日起,你不得再见夹缝沟里所有见过的人。” 黄芊芊一愣,半晌才问道:“这是为什么?” “巫蛊也是有记忆的,就是让你不要再回忆起这些不适,比方说吧,你一旦见了李景行,巫蛊反噬,你连解蛊的药都算白吃了。” “啊,这么毒!那……那如果在街上不小心遇到你们了怎么办?”黄芊芊的嘴巴开始痉挛起来。 徐栩心里乐呵呵,想着这种可能是不会发生的,我避你都还来不及,但他还是蹙眉想了一小会,说道:“尽量不见,见了你要想着,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些人,然后转身就躲开。” “这样哦。”黄芊芊疑惑道。 “当然。”徐栩看把黄芊芊给唬住了,心里平静快活起来。 李景行眉心一颤,把徐栩的小心思都看在眼里,也不打算揭露,调头看向另外两个人,也是一副心领神会不可说的神秘样,不仅怔了怔。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人不能心存敬畏,但更不能过于盲目崇拜,否则,就是愚昧。 看着徐栩似乎还想滔滔不绝一番,李景行立马沉声问道:“你们到底准备在阴地聊多久?还想不想出去?” 第44章 迷宫 其他人被李景行打断,才恍然发觉他们经过这一路的锤鍊,居然能在墓地这种地方安之若素地话家常了。 第67页 李景行打量这些人,毫不客气地问道:“你们走,还是不走?” 其余人算是回过神,立马点头。 “走!” “走!” 大家迅速捡起地上的行礼,整装待发。 “我会送你们出夹峰沟。”李景行的目光落到阿西脸上:“森林里的路你熟悉,尽量在夜晚前赶回去。” “好。”阿西点头,慎重地承诺:“只要走到观音碑外面,我就有办法带他们出去。” “李大师,可是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危险的。”黄芊芊总觉得不放心,在她心里,一个徐栩还抵不了半个李景行。 “我自有分寸。”李景行淡淡地回应。 “那我们快走吧。”托米一刻也不想留下来,自然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李景行“嗯”了一声,走在最前面,打算原路返回。 猝然,众人发现,之前他们进的那个入口消失了。 “我记得我们就是从这里进来的啊。”托米冲到李景行旁边,用手触摸了一下,四周全是冰冷的石墙。 “会不会是机关?”阿西问道。 “对啊,比如什么机弩、伏火等等。”托米表情僵硬地问道。 李景行摇头:“古人没有这么好的技术,机弩在秦始皇的墓里据说有发现,但是这些器具长年累月的埋在地下,早就腐化了,至于伏火,就是墓室内的沼气引起的火灾。” 他一说到沼气,所有人想到了早上的不愉快,脸上顿时都开始奼紫嫣红。 托米忙问道:“但不可能完全没有机关吧?” “有。”李景行说道:“比如利用沙石、水、连环翻板等都是民间大户比较管用的伎俩,再高级点,有些王墓灌注水银汞中毒也是有的。” “这种密道呢?”黄芊芊接话:“这会不会是一个迷宫啊?” “迷宫?”黄芊芊的这句话,提醒了徐栩,他环顾起四周。 李景行也跟着缓步走到中间,嘆道:“也许,这真是一个迷宫。” “迷宫好走。”托米自告奋勇地举手:“读书的时候我学过破解迷宫的方法,就是进入迷宫后,选择一个方向,比如向右走,之后贴着墙壁一直走下去,原理就是无论围墙怎么蜿蜒曲折,把它拉直了也就是一根线段而已,迷宫的出入口分别对应着这条线段的两个端点,我们靠右走,当然会走到出口。” “你说的这个理论是对的,但有一个前提。”李景行已经走到了墓室的中间:“它的前提是,入口和出口都在一条线段上,也就是说这堵墙必须是连通的才行,如果遭遇“回”字形迷宫,出口和入口并不连通,则会出现绕了一圈返回原地的情况。” “还有一个前提。”徐栩冷笑道:“得有出入口才行,我tmd连个门都没看到。” “我还以为我们能回去了,这下白高兴了!”黄芊芊气得大笑起来,过了一阵又放声大哭道:“这下好了,邪气走了又来迷宫,玩死老娘我啊!” 阿西看对方情绪不稳,走进好心安慰道:“别激动,会想到办法的。” 黄芊芊正在气头上,才不想理会这个老实的男人,伸手一推:“你滚开!” 阿西顺势退了两步,刚好触到墙壁,他瞬间愣住了。 “这里不对劲啊。” 不等阿西缓慢地转头,李景行心领神会,拿着手电更快一步走到他身后,顺着墙壁仔细摸,随后蹲下身来用拇指与食指夹起地上的土闻了闻。 阿西一看李景行这般专注,也不好打扰,蹲在一旁围观。 李景行拍干净手里的土,用食指勾起来,敲了敲离他最近一块的地面,又往更远处轻轻跺了一脚。 徐栩悄无声息地混在两人身后,问道:“有发现?” 这一声把正全神贯注的阿西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吓死我了,徐大师,我说你来能不能吱一声啊?”阿西嚷道。 “吱。”徐栩咧嘴,心想就这孩子人倒是老实,就是太没有胆量了,凭这点老鼠胆,还敢当森林里的嚮导,足以证明这是一个有很多滥竽来充数的垄断行业。 阿西不好意思地又开始习惯性地挠头,看着徐栩嘴角越扯越大,心想下一句准要挖苦一番,立马辩解道:“我不就是完全看进去了,心理没个准备嘛?!再说,这种地方紧张点是好事,是好事,嘿嘿。” 徐栩跟着耸肩笑道,一副无辜的表情:“我又没说你什么。” 这个时候黄芊芊与托米也凑了上来,看李景行还在敲敲打打,疑惑地互相对望了一眼,又立马意识到两人现在可是相当不待见对方,若不是情况危急,他们恨不得骂上对方一整天,于是托米很快嫌弃地撇开了视线,黄芊芊也冷哼了一声,表达着她的不屑。 “这块土不一样。”李景行突然开口道。 “是不是味道不一样?”托米立马问道:“传说盗墓里,南北两派中盗墓的技术不一样,其中……” “颜色不一样。”李景行冷语道,他根本不打算给托米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徐栩从他手中接过电筒,地面的土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努力辨认,能看到一根方形的线条。 “这是圹线?” 李景行没说话,搭上对方握着电筒的手,方向一转,光束就照向墙壁:“你看,这墙上突出了好几块。” 徐栩“咦”了一声,又将电筒射回地面,来来回回几次后,说道:“这突出的部分是石梯,这是一个往地下的通道。” 李景行这次点了点头:“通道用土埋了起来,但土层不深,我刚才敲了一下,听上去声音很空,我们撬开表面看看,或许能找到出路。” “别开玩笑了,李大师,这往下怎么能说是出路呢?”黄芊芊立马摇头:“我们可是一直在往下走,阳光大道却在我们看不到头顶,照这下深入走下去不就是地狱了?死人才葬在地下!” “别说这些犯忌讳的好吗?”托米不满道:“还嫌这里死人不够多?非要用恶毒的语言来犯煞气?” 旁边的阿西听到这里,立马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开始向神乞求庇护。 “不管怎样,值得一试。”李景行扫了一眼众人,慎重地说道:“我感到这里和刚才不太一样了,恐怕大家再待下去,百害而无一利。” “哪里不一样了?”托米忙追问。 李景行也不理会,拨开了人群,在不远处的地面找到一块砖头,单手用力一噼,砖头立马断成了不规则的两半。 李景行双手各持一半砖头又走回原位,开始利用这简单的工具刨土。 “真的要挖啊?”黄芊芊跺脚:“既然墙面突出的部分是梯子,就不能试一下往上面走吗?我可不想越走越黑暗。” 第68页 托米也不愿意,站在一旁犯难。 “石梯到这里就截止了,这明显是个下行的梯子啊。”阿西观察了一会儿,答道。 “我反正不想再往下面走了,太可怕了。”黄芊芊低声道:“求求你们,也不要再往下走了,我们试一下还有没有其他的出路,或者,等人过来救我们吧。” 李景行充耳不闻,继续刨土。 徐栩则挤出一个笑容:“还等人来救?让我说你天真好,还是假装天真的好?” 黄芊芊听完徐栩的冷嘲热讽,立马血液倒流,脸上火辣辣的,想到有求于对方,只好强压火气,压了好一会儿才偏过头去,假装没听见。 “李大师,真的只能往下走吗?”阿西胆怯地问道。 徐栩见李景行不屑于解释,嘆了一口气,空手起卦,算到中指时顿了一下,立马跟着李景行双手刨起土来。 “徐大师,你算到什么啊?必须要下去吗?”阿西不甘心地问道。 徐栩额头冒出细汗,动作的幅度丝毫不减:“时干卦临白虎落艮卦鬼门,带伤门,天盘与地盘丙丁,大凶!这里即将成为至阴之地,卦象指引我们向下躲避,你们再不挖土,我们就要被鬼挖心了。” “啊?”阿西一听,双腿一软,跪在李景行的面前,颤抖着徒手跟着挖了起来。 托米与黄芊芊也如惊弓之鸟,迅速左顾右盼起来,最后统统地加入了挖地的大营。 众人挖了几尺后,李景行突然发现了一个灰僕僕的铁链,他逮着裸露部分向上一拉,就看到地上的土动了一下。 “是一扇门。”阿西惊唿:“地下室的门。” 说是一扇门,其实就是一扇向上打开的铁板,面积不小,因为其他地方吃土较深,李景行那一下并没能顺利拉开这扇铁板。 徐栩立即凑过去逮住了铁链,和李景行两人一起奋力向上拉。 谁知这铁链早就腐朽,两个大男人一用力,“嘭”的一声,铁链被扯断了。 徐栩踉跄后退了好几步,眼看重心偏后就要跌倒,被眼疾手快的李景行迅速单手拦腰,抱在怀里,才免于难堪。 徐栩看着这姿势特尬,立马站直问道:“兄弟,你怎么站得这么稳?在反惯性力对吧?” 李景行用眼角扫了他一下,淡淡回答道:“惯性不是力。” 第45章 真假难辨 徐栩吃瘪,挽起袖子抱怨道:“你这种道士,不好好学习道法,偏偏学习物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道士,老实说,刚才是不是没有用力?怪不得我觉得特重。” 李景行向来不太给人的面子,这种情况下,也顾不得徐栩的脸面,径直走到铁板前,用刺刀撬出一角,用力下压,整个铁板“嘎吱”响起来。 地上的沙土向两侧滚开,暗旧的铁门被打开了一隅。 李景行放下刺刀,招手示意徐栩过来帮忙,徐栩一看铁门挺重,也不好怠慢,毕竟像在情况危急,两人合力将整个铁板翻到了一边去。 地上扬起的沙土刺激得黄芊芊咳嗽起来。托米用一只手捏住了鼻子,小拇指微微上翘成了兰花指,靠着李景行问道:“这下面太黑了。” 李景行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从地上捡起手电,往下照去。 铁板之下是一个方形的洞,像是一口方形的深井,但地下深不见底,即使用电筒光束一射,依然只探得通道内的黑砖与青苔。众人用耳朵凑近一听,还有阵阵风吹的声音。 这个地道鬼气瀰漫,阴森恐怖。 “这下面不会有鬼爬上来吧?”黄芊芊站远了一步。 “我先下去,如果没有危险,我再叫你们下去。”李景行看着徐栩:“你照顾好他们。” “不如我下去,你来照顾这些人比较合适。”徐栩轻语道:“还是那句老话,他们更希望你留下来。” 李景行用眼光扫了一圈众人的脸,将电筒递了过去:“小心。” 徐栩没接,轻笑道:“我这个人听觉灵敏,真有敌人,也不想敌人在暗我在明,还是大家一起捉迷藏,来得愉快一些。” “需要用铁链拴住你,一有危险就把你往上拉吗?”阿西出主意。 “我又不是克冢鬼,拴住我做什么?再说,真遇到危险,凭你们这点手力,还不如我自己爬得快。”徐栩断然拒绝掉。 李景行啼笑皆非,这个徐栩看似无厘头,不正经,学术不精,可每每关键时刻,却总会发现有东西隐藏在这副玩世不恭的皮囊下,那是一种应该叫胆识的本领。 “时间不多了,快一点,有危险记得叫我。”李景行拍了拍徐栩的肩膀。 徐栩“嗯”了一声就顺着石梯往铁板下爬去。 李景行还是放心不下,用电筒帮他照了最开始向下的几步。 置身一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是一件很惊悚的事情。徐栩的道法也算小有所成,对付几只鬼魂是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毕竟对黑暗的恐惧,是人的本能。再加上周边有莫名其妙的风声,让他的神经绷得像一根紧弦。 “这怎么会有风声?难不成下面是空的?或者下面有很多盗洞,外面的风从盗洞里灌进来了?”徐栩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但这些想法很快又被他否定掉。 以他的常识,对眼前的情况还得不出一个大致的结论。 那不会是下面有一些鬼在吹气? 徐栩继续向下爬,突然,脚下一滑,垂直下落了好几步,还好他手快,死死抠住了突出的石阶阶梯,否则,这么高摔下去,一定会跌个粉身碎骨不可。 徐栩为自己刚才的分神有些懊恼,还没有看见敌人,就开始杯弓蛇影了,这战斗没开打,就如同惊弓之鸟,他暗骂了一声,稳住心神准备继续向下走。 突然,他打了一个激灵。 一股冰冷的力量,缠上了他的脚踝。 徐栩用耳辨认,能听到微弱的“嘶嘶”声音。 “蛇!” 脚上的蛇体光滑,一圈一圈地盘绕向上,钻进了徐栩的小腿裤缝,在黑暗中,他不敢轻举妄动,转眼间,这条蛇已经游到了他的膝盖上。 再这样下去,这条蛇就要碰到他的屁股了,那畜生多年没见过人了,平时吃一些老鼠尸虫什么的,舌头上肯定有毒,万一碰到了他的jj,给整阳痿了,那后半生就没有性福的生活了。 徐栩狠狠地咬了一下牙关,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他到底满脑子在胡想什么?!现在想的不应该是这吐信子的舌头到处左探右触的,万一饿坏了,咬上一口,他又没有血清,那就必须交代在这里了。 那他本可以拥有的九十二万出行费就无法照单全收了,早知道情况这么糟,就应该留个遗嘱,把剩余的钱给李景行。 为什么要留给那个道士?徐栩虎躯一震,越想越离谱与荒唐,他还没死呢。 不管了,现在连个遗嘱都没留,绝对不能有事。徐栩努力管住自己充沛的发散性思维,冷静下来,开始应对眼前的困难。 第69页 理智上来后,他才发现,他一直维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不动,脚麻了,身体也僵了不少,必须得马上想办法。 动作比头脑反应还快,他开始用一只手去解皮带,松开裤扣,等着蛇慢慢地钻出来。 解皮带的动作再轻,也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蛇很快就感到震动,它停下了动作,一动不动。 徐栩可不想这条蛇一直盘在他的裤兜睡觉。 如果现在有光亮,他也许能占领一点先机,可惜四周一片黑暗,他判断不出来蛇头的位置,不敢冒然上手。 人们常说抓蛇抓七寸,能在黑暗中抓住蛇身就是一件难事,更何况还要准确地抓住蛇身七寸的位置,稍有不慎,等于送到蛇嘴一块鲜肉。 这条蛇就在他的大腿根部附近,凭徐栩的触感来说,应该不长也不粗,现在他期望的是,这缠上他的,千万不要是条毒蛇。 徐栩举起左手,用大拇指与食指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蛇在长裤里盘绕了好一阵,听到这奇怪的声音,抬起警觉的头,这一抬头,将徐栩的裤子前端整个撑起了一个小帐篷。 想不到这蛇还有几分淘气,徐栩心里突然乐了一小会儿,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这条蛇顺着他身体开始攀爬起来,动作明显加快,一转眼,就缠上了他高高举起的手臂。 徐栩知道,蛇的鼻子前端有一对特别灵敏的红外线感觉器官,能检测出周围物体所散射出的微量热量,蛇能判断出猎物和天敌所在的方位,以准确地捕到猎物和躲避袭击。他屏住了唿吸,感受蛇绕着他的大臂继续向上游弋,轻轻地擦着左脸颊通过,层叠的鳞片带来一种痒痛怪异的摩擦力。 蛇身盘绕着他的手臂,徐栩保持着这个姿势,身体尽量靠紧了石壁,心里在暗自测算长度,眼看蛇头已经到达了他的大拇指。 就是现在了!他瞅准时机,风驰雷电般上了右手,逮住了蛇的身体,蛇来不及回咬,徐栩立马换手,将蛇飞快地甩了出去! “呵,还好我快!”徐栩唿出一口气。 “怎么这么慢,徐大师会不会在下面遇到了危险啊?”阿西看着这如古井般的黑洞,脸皱成了一团。 “要不要我们喊他一声?”托米看着李景行坐在一边,闭目养神,也不回应。他诧异地盯着道士,心想这位能人心真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也还睡得着,这淡定的模样,像一尊雕像。” “我们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黄芊芊看了一眼那剩下的六匹克冢鬼石像,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越发觉得瘆人。关键时刻这个道士又闭眼,上次他在半夜闭眼,大家就遇到了索命的冤魂,还差点把她的小命给勾了去。 “李大师,你能睁眼开开周围吗?你一闭眼我就没有安全感。”黄芊芊央求道:“周围冷飕飕的,有点不对劲。” “在这邪墓里,你还希望一切正常吗?”托米哼了一声。 “我可没和你对话,你少插嘴。” “我就是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想而已,有人幼稚得可笑……” 李景行勐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其中一匹克冢鬼的石像。 正在互相用语言攻击的两人停了嘴,看着李景行一副严厉的表情,唯恐有什么危险,忙同时问道:“李大师,怎么了?” “时辰快到了,我们必须得下去。”李景行严肃的口吻,像在战场上下达命令。 “什么?” “什么?” 这下黄芊芊与托米不掐架了,两人同时发问,看了一眼这深不可测的通道。 这个像方形古井般的通道并不宽,直径大约能容纳一人半。徐栩也算有本事的人,去了不少时间却依然没有半点回应,只有两种可能:一、这个通道太深了,他还没走到底;二、这个向下的通道有危险,连徐栩都抵不住。 那又会是什么危险?托米心想,会不会有鬼扯脚?就像是在河里的水大棒,他不禁又想到了小时候的那件事。总之,继续往下走,他是绝对不愿意的。 托米心里担心的,也正是黄芊芊脑海里纠结之处,她忙说道:“徐大师还没回復下面是否安全呢,我们这样下去好冒险哦。” “下面说不定有厉鬼。”托米同意道。 “我们不能再等了,我走最前面。”李景行站了起来,走近洞口。 黄芊芊洞察快,发现李景行是做了决定就不会回头之人,立马凑过去轻轻拉住李景行的手臂:“我要跟着你,我走第二。” 李景行将小臂一扬,掀开了黄芊芊的手。 被驳了面子的黄芊芊不好发作,心想安全最重要,立马满脸堆笑:“李大师,你能力最强,我毕竟是一个弱女子,你可要保护我哦。” “那谁走最后?”托米问道:“一前一尾我都是不愿意的,前面危险大,后面的惊吓那简直要命,你们想啊,往下走,你前面有人堵着走不快,万一上面再追下来一个鬼,那不成为第一个被开膛破腹的人啊。” “怕是被开颅吧。”黄芊芊补充了一句。 李景行眉尖微蹙:“那我也可以走最后,你们哪一个人走第一?” 黄芊芊与托米不吭声了,因为李景行的这个问题,一瞬间整个空间都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正当李景行觉得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时,阿西怯生生的举手:“我有枪,我可以走最后。” 李景行忍不住淡淡地笑了起来,瞥了一眼这个大孩子手里的枪,不经他提醒,还以为这是个玩具呢,全程也没用过几次。 “有实弹吗?” 阿西点头,支支吾吾地说着什么没怎么用过,以前带人进山还没遇到过危险什么的。 就算阿西在怎么掩饰,也逃不李景行的火眼金睛,他早就看出来这个嚮导理论知识倒有,实践能力相当差,估计也没进来过几回。之前几次仗着运气好没出事,胆子就越发大了,夸下海口带他们这队人马进山,想不到,能力还未培养起来,运气却耗完了,遇到危险只能和其他人一样干瞪眼,连枪都使不好,上次能打中髮胶瓶估计还是运气好。 阿西见李景行眼神清明地看着他,撇了撇嘴,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居然听不见了。 李景行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鼓励道:“如果遇到危险,你向上射击比向下更容易些,要有信心。” 阿西欣喜地点了点头。 正在这里,人们陡然听到了通道里发出一些响声。 李景行俯下身,将耳朵贴近地面仔细一听,似乎什么东西正在往上蹿,动作粗鲁,引起通道的石壁发出咚咚地响声。 阿西也跟着听起来,从地下传来的声音极快,倒不像是人的爬行速度。 李景行立马用手一挥,示意大家离远点,他将电筒交给阿西,用光线照着洞口,举起刺刀站在了一边,做好了随时发动攻击的准备。 “不会是鬼吧?”黄芊芊惧道。 第70页 第46章 九婴 “嘘!”李景行一个动作,大家都嘘了声,一时间,针落有声,连自己的唿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乍然,一个黑白色带毛的东西冒了出来,李景行对准,一刀就砍了下去。 “不要!” 听到这一声的惊唿,李景行快速收手,可惜发力太勐,还是削掉了一半的黑毛。 “沈成海?”黄芊芊惊得捂住了嘴巴。 托米也一脸不可置信,之前他明明感受到了沈成海死魂对他的蛊惑,现在却看到这个人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是从这个洞爬出来的。 那他没遇到徐栩吗?托米一脸狐疑。 阿西将沈成海扶了出来,关切地问道:“沈老师,我们都以为,以为你……死了。” “水……有吗?”沈成海面如土色,嘴唇剧烈的抖动着,他头顶的的头髮被整个削掉了,只留下脑袋四周的花白。 如果李景行刚才收手不及时,估计这个老者的天灵盖就会被直接给削开,不止现在这个地中海造型了。 “沈成海,你是人是鬼?”黄芊芊躲在李景行身后质问道。 阿西递了一点水给沈成海,看对方迫不及待地仰头就喝,那裸露的头皮寸草不成,看着觉得滑稽。 托米本也觉得好笑,可他越看沈成海的头皮,越觉得心里不舒服,突然在脑海里回想起令人难忘的一幕。前些年,在黄芊芊的一次聚会上,有个男人绘声绘色地说起了吃猴脑。 把猴子头上的毛剃光,将整个猴子固定后,用榔头将头盖骨击碎,挖开一个洞,淋上热油,那个时候猴子并没有死,其余人就开始鲜吃,猴子剧烈疼痛不停地惨叫,真是惨绝人寰。说完,这个男人还问黄芊芊吃不,黄芊芊早就吓得花容失色,连连摆手,转移了话题。 托米之前陪黄芊芊出席的聚会不少,形形色色三流九教的人都见过,他对风月场合见的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唯独对这个噁心的故事印象深刻。 托米当时还好好看了一眼这个春风得意大言不惭的男人,只觉得丑陋噁心极了,本就长得獐头鼠目,绘声绘色和讲故事的时候还喜欢手舞足蹈,让人很难不注意到他右手的断指。 当着女人的面,还能将自己违法乱纪的事情堪称荣耀,这对于平时就喜欢餵小动物和养花花草草的托米来说,那个男人,简直就是人渣中的战斗机。 后来,听说好像还是他找关系推荐黄芊芊去录的现在这个探索节目。 这个男人…… 托米被自己的回忆给震了一下,他没明白怎么大脑怎么不收控制,沈成海一个“新造型”就将他的思绪拉得够远,还记起了和这节目的渊源。 不过,他的惊讶很快被沈成海的声音给打断。 “我在之前那个地方,突然被藤条给绞了进去,随后,看到了一张苍白的鬼脸。” “鬼脸?”众人嘘了声。 “对,那不是一张人的脸,全是狰狞,蒙着一张皮,我吓得晕了过去。”沈成海将水壶递给阿西,道了谢,继续说道:“说来也奇怪,醒了以后四周一片黑暗,口渴难耐,刚好摸到了这石壁,发现形状倒有些像梯子,石梯很潮湿,长有青苔,我想也许有水源,可以缓解我的口干舌燥,就顺着石梯爬了上来,没想到还能遇到你们,真是苍天有眼啊。” “没想到那只鬼居然没吃你。”黄芊芊不可思议地扭头。 “是啊,有幸捡回一条命,还好碰到了你们,否则也渴死了。”沈成海嘆道。 “沈老师,你活着就好,刚才我们在这里发现一具绑着的尸体,和你的身形极像,还以为是你呢,吓死我们了。”阿西扭紧水壶,随口说道。 “哦。”沈成海似乎有些疲倦,有气无力地应付着,兴趣并不高。 “对了,你碰到徐大师没有?”托米问道。 沈成海摇头。 “那下面到底有多深?有些什么?”托米继续发问。 “下面一片漆黑,我完全看不见,不知道周围还有什么,何况我年老体衰,花了不少力气才爬上来,黑暗中没有时间,精神又高度紧张,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爬了多久。” “说了当没说。”黄芊芊纳闷地感嘆道:“你真是走了大运才躲过这一劫。” 李景行一直没说话,等沈成海看向道士的时候,发现这个人也正盯着他。李景行的眼神本就明锐,粗黑的剑眉稍向下一压,从深邃的眼窝里射出两道刺人骨髓的寒光。他站在电筒光线的暗面,视线倒像是潜伏的猎豹,带着幽深与犀利,盯得沈成海冷汗直冒。 “李大师,你为什么看……” “没什么。”李景行撇过视线,轻描淡写道:“只是在想其他的。” 道士的话音刚落,人们听到通道下又传出一阵细微的声音。 “这又是谁?”黄芊芊几乎要哭了出来,压低声音说道:“一会儿再爬上来一个肖鹏,我就真的是彻底的见鬼了。” “你够了你!”托米恨不得捂住黄芊芊的乌鸦嘴。 这次李景行倒没有特别的防备,一听这么重与稳的声音,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 “是我!”徐栩毕竟是聪明的人,他知道通道旁边的人精神高度集中,一有风吹草动说不定就丢石头下来了,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他。 李景行一听是徐栩的声音,赶快伸手去拉。 徐栩顺着李景行手臂的力量,一鼓作气翻了上来。 还没喘好气,他就看到了沈成海,吓得口水呛喉,咳嗽了好几声,才笑道:“哟,稀客啊,居然还能遇到你。” “我也没想到,幸亏那只鬼没有伤到我。”沈成海沉思片刻,问道:“徐大师,你也是从这个通道爬上来的,可是我之前怎么没看到你?” “你问我?”徐栩指着自己的鼻子:“可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 “好了,别说了,徐栩,你在下面干了什么?”李景行用刺刀的刀背敲了敲对方的大腿:“你的裤子去哪里了?” “我能干什么?看你那小眼神,怀疑我嫖鬼不成?”徐栩不服气一手推开李景行的刀背。 “正经点。”李景行道:“说重点。” “刚才啊,有一条小蛇钻进了我的裤脚,我怕它在里面冬眠啊,只得松了裤子让蛇钻出来,好不容易搞定它,就发现下面有更多的蛇吐信子的声音,跑快了一点,裤子掉了。” “呵,原来是被蛇缠上了。”李景行一听,嘴角浮现安心的笑容。 “比起蛇,我宁愿遇到蛇精。”徐栩一脸愤然:“万一遇到个多情的,或许还能成就一段白娘子传奇的佳话呢。” “那就等着压雷峰塔吧。”李景行随口回了一句。 徐栩打趣道:“那得看和谁一起被压?如果是你,我可是一百个愿意,不,一百万个愿意。” 第71页 李景行赶忙截住对方:“好了,别扯了,你能活着上来,证明氧气是够的,我们现在需要带些雄黄。” “我有!”阿西立马翻开自己的背包:“进森林,带雄黄是必要的,森林里蛇多,我们嚮导一般都要带上一些。” “好,徐栩带上雄黄打头阵,我走最后,我们往下走。”说完,李景行接过雄黄,分到每个人的手里。 沈成海立马摆手,站得远远的:“我好不容易才爬上来,你们下去做什么?” 李景行见沈成海抗拒,也不勉强,将剩下的雄黄放进自己的包里,说道:“墓室被封,没有其他出口,徐栩刚才起卦,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可是下面真的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不如我们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出路?”沈成海不乐意再下去。 “我们找过了,确实暂时没有其他发现。”阿西解释道。 “那是因为找不到,而不是真没有。”沈成海挥手:“别下去了,我们在这里继续找找。” “我们是一定要离开这里的,再……”李景行突然闭了口。 所有人猝然听到了细微的声音,似乎有一小股泉水在流动。 众人立马背靠背,四处张望,托米紧张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血!血!快看,流血了!”黄芊芊尖叫道。 李景行立马用手电射了过去。 只见克冢鬼石像的耳洞里,居然流出了猩红的液体,往地面淌去。 光线顺着液体的向地面照,大家发现地面有小的裂缝,因为太细,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血流入细缝后,开始顺着缝沟留走,这电筒光线一路寻去,竟然发现到了中间的棺材处。 睡在中间的棺材正在吸收着六匹克冢鬼的供养。 “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血?”黄芊芊嚷道。 棺材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尖叫,好似猫儿在叫,紧接着,棺材板移动了一下。 “想不到老鬼精还真躺在棺材里,我还以为它在湖里呢。”徐栩神色凛冽起来,这口棺材位于六匹克冢鬼石像中间,一定是个超级难对付的怪物,他回想起地上祠堂供的那只怪物,心里竟然有些打鼓。 突然,棺材板被直接顶翻,所有人的视线随着怪物的庞大身躯不断膨胀。 “这是美杜莎?”托米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颤颤惊惊地问道。 徐栩毫不留情地一记爆栗,吼道:“靠!你比我还不靠谱!” 这只怪物咋看就是一个赤朱色的巨蛇,身躯是世界上最大霸王蟒的数百倍,挤在墓室里,连整个空间都显得拥挤。 它一共有九个扁平三角形的蛇头,每只蛇头硕大,蛇头有冠,蛇脖有鳞,獠牙外露,眼睛血红冰冷,诡异无比。 九头蛇共用一个蛇身,同时,在蛇身下端生出九条尾巴,尾巴上有钩子,高高地扬起。 “天啊,这是九婴!”沈成海的声音剧烈地颤抖:“九婴横于深山大泽之中,阴阳之元气氤氲交错,化生而出,每一头即为一命。无魂无魄,身体强横异常,又加有九命,只要有一命尚在,只需于天地间採集灵气就能恢復。” “这怪兽到底活了多少年?”阿西端起枪,但不知道该瞄准哪一个头。 “立马走!”李景行沉声命令道:“徐栩,快!我断后!” 徐栩立马带头往下爬,剩余的人顾不得争论了,之前那些要留在原地等待的决心也瞬间崩塌,众人鱼贯而下,害怕落在了后面。 而巨蛇哪里肯放过到口的食物,从屋顶俯冲下来,李景行只来得及将电筒甩给阿西,就被一口咬了去。 “李大师!!!”阿西攀在洞口,大吼道。 第47章 分道 徐栩一听心里暗叫不妙。 如果只有一个鬼怪,他相信李景行定能搞定,可是,这一个怪物相当于九条巨蟒,道士一人在上面,撑得住一头,可顶不住八方的夹击。这不等于李景行独自一人跳进了虿盆吗? 他越想越急,想错开身,爬上去帮忙,却不料这石道本就不能同时容纳两人,怎么也错不开。 “你们先上去一下,否则我上不来!”徐栩急得顶住了黄芊芊的臀部,把她往上托。 “不让!”在他上面的黄芊芊却不肯让路了,女人害怕得大声哭了出来:“你快往下爬啊,再不走,这怪物要吃我们了!” “留李景行一个人会出事的!”徐栩听到这种贪生怕死的言辞,就异常生气。 黄芊芊用尽力气往下坐,甚至整个身体的重量全压在了徐栩的手上,大声哭到:“李大师有能力对付怪物的,我不要上去!你问问他们,要不要上去?!保命要紧,你想我们全死在这里吗?” 托米也害怕得只嚷:“快往下爬啊!那只怪物有九个头,哪一只头都能缩进这通道里。” 沈成海刻意保持着沉默。 只有阿西一个人爬了上去,迅速举起手里的枪,三点一线瞄准后,向着叼起道士的蛇头开了一枪。 正中蛇鼻,蛇受到惊吓松了口,李景行滚落在地。 他一个翻身就来到阿西的旁边。 “你没事吧?”阿西朴实的眼神望过去,李景行没有受伤,刚才那只蛇咬住了李景行的背包,把他给扯上了天。 李景行快速摇头命令道:“你上来做什么?快走!” 现在李景行的驱邪道具全部散落在地,摊得到处都是,想要在这种怪物的威慑下一一寻起来,何其困难。 “你们快走,我能顶上一阵。”李景行又推了阿西一把。 九婴注意到地上的两个人,吐信子更加勤快了,九个蛇头一前一后的伸展,饶着圈试探,遂不及防中,张嘴就咬了过来。 阿西举起枪迅速补了两发,可惜枪法不稳,只有一枪中了,打在其中一只的蛇眼上。 除了被击中的蛇头在冒血乱缠,剩下的每个蛇头都往后一缩,眼睛闭成了一条缝,高高扬起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九婴彻底发怒,折起了蛇脖,鳞片全部竖立膨胀,暗红色的花纹时隐时现。阿西捏住枪管,手里五连发的猎枪只剩下两发子弹。 “妈的,肖鹏没有骂错你,死婊子!你让不让?老子用刀把你的屁股挖穿!”徐栩在洞内气得大骂。 “徐大师,你心好,给我们一跳活路吧,你让我们上去就等于送死啊!”黄芊芊又怕又恨,哭得更大声,双脚不停地往下踹,害怕脚下边的徐栩对他不利。 “对啊,李大师让你走前面,就是带我们去安全的地方的,如果你把我们拱上去,就是反其道行之,让我们死啊!”托米和黄芊芊此刻又站在了同一阵营,当然他比黄芊芊所在的位置更安全,说话也要有底气很多,如果现在徐栩在他脚下发狠,估计他哭得比黄芊芊还大声。 阿西已经打完了所有子弹,一只蛇头沖了过来,在张口的一瞬间,李景行侧身一跃,拎着阿西滚到通道边缘,顺手推了他一把:“别给我添乱,走!!!” 第72页 “我们下不去啊。”沈成海无奈地说道:“徐栩把下面给堵了。” “还敢告状?!看来老子要一个一个地捅!”徐栩怒极反笑,从背包里抽出了刀。 “徐栩,你听好,我要你马上往下走。”李景行低声喝到:“你堵在这里,我还要保护你们,你是想我快点去见道家祖师爷对吗?” “少给我来这一套,我雇你来的,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徐栩大声回应。 “你安全地离开这里,就是对我负责了!”李景行被蛇头左右围攻,纵有十八般武艺,却也躲得狼狈:“道家一心向善,你可千万别丢老祖宗的脸。” 徐栩满腔怒火,让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好不容易才忍住捅穿黄芊芊的恶念。 “你带他们走,我自有办法,收拾了这只怪物就与你们汇合。” “保重。”阿西顺着爬了下去,祈祷:“勇敢的人都会有神佑,你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李景行。”徐栩收起小刀,在下面大声嚷道:“你可千万别死!” “别咒我!”李景行从背包里取出雄黄,眸子犀利如光,盯着其中一只蛇头的双眼。 蛇头的眼睛红如血,目光兇狠、阴沉而怨毒,腥红的蛇信子不断吞吐,发出贪婪的叫声。 徐栩也不说话了,咬牙用尽全力向下爬,希望能快点到达地面,然后甩掉这几个拖油瓶,好上去救李景行。 他心里急,爬得越来越快,最后只感觉双手与双脚不受控制,在不断机械化地活动。 “你爬快一点,徐大师都快看不见踪影了。”托米借着阿西向下的手电筒光芒,看着徐栩的速度简直如同飞檐走壁,而黄芊芊慢吞吞地根本跟不上。 “你行你来啊,看你还不如我呢,他爬得跟个猴似的,谁追得上?”黄芊芊早就累得气喘吁吁,若不是刚才徐栩说下面有蛇,她或许还会原地休息一会儿。 “别说了,保持体力,大家一鼓作气向下爬,争取早点到安全的地方。”沈成海声音嘶哑:“别伤了和气。” “沈老师,你不累吗?”阿西一步一步向下爬,连他的体力都有些吃力,更别说老年人,就算沈成海算是同龄人中比较强健的人,但毕竟岁月不饶人,拼不赢年轻人的。 奇怪的是,这次沈成海意外回归后,脚步轻盈了不少,连动作都灵活起来,爬了这么久,一点事儿都没有。 “你不会明白,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是怎么回事,现在就想活着,既然想活命,不跑快点成吗?” 阿西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你还是省点力,注意身体。” 几个人向下爬了约莫半个小时才算到了底,想不到下面也有一扇密封的铁门。 徐栩让其他人往上走了几步,他将身体弓起,手臂穿过两腿之间,刚好能用手指拉到这扇门的门阀。 “真搞不懂,为什么这里的门要这么设计,像地道战一样。”托米咧嘴。 “要不要我们帮你啊?”阿西问道。 徐栩想到之前那扇门可是李景行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打开的,现在他动作受限,心里对能不能打开这该死的门也是没了底。谁知他卯足了力使劲往上一拉,就听到“咔”的一声,铁门顺利地被拉开了。 看来这扇门就是一个摆设。徐栩再往下走,脚底就悬空了。 “我们到底了,有两米的高度。”徐栩提醒了一句,就跳了下去。 黄芊芊以为徐栩会发挥绅士风度扶她一把,她跳的时候希望却落空了,脚一软直接给摔到了地上,看着男人远远地站在一旁,大唿:“徐大师,你怎么不扶我一把?” “扶你?!”徐栩冷哼:“我还嫌这里太矮了。” “这里可真深啊,一个人正常的行走速度大约一小时四到五公里,爬的速度不如走,但差不多也爬了二、三百米这个样子。”沈成海也不知道估摸是否有误,凭着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他也好不容易以半摔的姿势落了地,抹了一把汗。 “哪有这么深的墓?”阿西小声嘀咕道。 “沈老师,你当时可是从这里爬上来的?”托米拍了拍身上的土,阴阳怪气道:“这两米高的空间是怎么跳上去的,这个门又是怎么打开的?” “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也许这里还有其他的路。”沈成海也奇怪,但他必须为自己的不合理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托米的一番话,让黄芊芊也蹙起眉来:“好奇怪,有点说不通。” “你们不可能怀疑我吧?我可是好端端的一个人,有唿吸有体温的。”沈成海的声音颤抖得不行:“你们真要伤了和气搞内讧吗?” 一般这个时候,徐栩都是抱臂在旁边看笑事儿的,看到精彩的地方,时不时还会说几句风凉话。可是,他沉默地杵在一旁,盯着黑洞洞的通道。 徐栩反常的情绪被阿西看在眼里,他立马上前,靠近徐栩劝道:“李大师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我要上去找他。”徐栩突然走了几步。 他这一动作,立马被托米给拽住:“徐大师,这里更加阴森,少不了危险,如果你要离开,我们就没人能保护了啊!” “滚开!”徐栩用自己的手覆在托米的手指上,想掀开对方,想不到这个人捏得极紧,他眼光一狠,冲着对方的小腹勐地踹了一脚。 托米整个人被蹬出三米远,哎哟哎哟地嚎叫着。 “好狗不挡路。”徐栩脸色越发难看。 黄芊芊腿一软,一下就跪在了徐栩的面前:“道家讲究上善如水,你就忍心丢下我们吗?” “别给我这些,我丢你跟丢个鸡没有区别。”徐栩冷哼道:“而且,黄大明星,上善若水可不是你口中这个意思。” 托米一看黄芊芊下跪,心里一横,爬起来跟着跪了过去,他想扯住徐栩的裤脚,却发现徐栩的长裤早就不在了,穿着一条男士的短裤,顿时不知道该扯哪里。 “徐大师,这里还不是出口,我们甚至连自己身处何方都不知道,你抛下我们就等于在杀人啊。”站在一旁的沈成海忍不住指责。 “如果不是李景行,我已经把你们杀光了。”徐栩脸色一凛,锋利与狠毒从狭长的眼角涌了出来。 第48章 古湿尸 大家本来就认为这位风水师阴晴不定的,好在他全程笑脸,那笑容虽说不上和蔼可亲,但也比现在垮着脸要温和很多。 徐栩脸色沉下来,就开启了一副任何人都勿近的压抑气场,在场的人谁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眼见徐栩就要离开,一向不善言语的阿西却叫住了对方。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但如果上面那只怪物连李大师都搞不定,你上去也是白白送死。”阿西挠了挠后脑勺:“虽然我这么说有点伤人。” 第73页 徐栩愣了一下,讥讽的神色罩回他的双颊:“没错,在他看来,我是个半吊子。” “不,你不是,他把我们交託给你,就是相信你一定有能力保护我们。只是有些兇险,他必须要单独去面对而已。”阿西诚恳地说道:“我爹就是这么一个人,在我心中,他高大勇勐,无所不能,一直是我和我娘的保护神,直到有一次,我们在山里迷路遇到了狼,他在单独挡狼前告诉我,我一定可以安全带娘回家的。” 徐栩微微一震,抬不起脚。 阿西以为他要追问后来发生的事,哪想对方轻描淡写地说道:“看来迷路这件事,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阿西不受徐栩的干扰,继续说道:“后来我的确带娘安全回到家中,只是我爹再也没有回来过。”阿西说道。 “真是一点儿也不会劝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我都懒得骂你。”徐栩跌坐在地上,双手插进髮丝,苦笑:“如果我还有一点力气,我一定会打死你。” “我们也别失望,就在这里等,一定会等到他的。”阿西走到徐栩的旁边,挨着坐了下来:“你是他的希望,也是我们的。” “谁他妈的想成为你们几个拖油瓶的希望啊?!”徐栩低声骂道。 阿西又挠了挠后脑勺,真觉得自己嘴笨到了极点,不过能把徐栩劝下来,也算是没有辜负李景行的初衷吧。 几人在通道的尽头等了足足两个小时,徐栩至少抬头看了一百次,但依然没有见到李景行的身影。 “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托米开口道:“我想出去,我想回家。” “在这里等下去根本不是出路,我们也希望能看到李大师,但是过去了这么久了,他可能……” 黄芊芊半吐半吞,没说完最后一句。 徐栩根本没打算搭理这两个人,保持着沉默,继续仰头望向上方。 气氛压抑得窒息。 沈成海忍不住摸头,却摸到了他自己光熘熘的头顶,尴尬地放下手,说道:“这个时候,大局比私人的感情更重要,审时度势,我们最好不要停下来。” 徐栩缓缓低头,如果李景行真的能斩了那妖怪,现在早就应追上来了,这是唯一的通道,可是两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他的半分消息,这些人的推测并不是没有可能。 徐栩操指起算,却苦笑连连,垂手自言自语道:“你到底施了什么法?我tmd居然算不到你的情况。” “徐大师,我们已经弹尽粮绝了,走吧。”黄芊芊再次央求。 阿西用电筒照了一下前方,向徐栩徵求意见:“你看,是走,还是继续等?我陪你。” 这个通道只有一条路向前。 徐栩看了一下前方的通道,又抬头看着空空的头顶,微微嘆了一口气,神色有些落寞。 其他人知道再怎么劝也没有用,只能干耗着。 “这么深的墓真少见。”阿西觉得氛围尴尬,故意找话说。 “可不是,我听过相关的讲座,据说深一点的墓穴也就几十米。”沈成海应道。 半晌,徐栩才慢吞吞地说道:“这是狗屁个墓穴!”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徐栩:“不把你们带出去,怎么对得起李景行的嘱託?!我可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其他人一看有戏,立马全部齐刷刷地站了起来,黄芊芊与托米的眼睛都亮了,欢欣的笑容重新回到他们的脸上。 看着众人自私的嘴脸,徐栩冷笑:“丑话先说在前面,我可不是李景行,没有所谓的苍生大爱,在危险面前,我只会舍人利己,舍卒保帅,你们最好自己放聪明点。” 说完,他就让阿西打着手电走在最后照应,他来带头。 前面的路很平坦,石墙沙地,没有之前那些路这么促狭,视野宽了不少,路也好走了很多。 “这个地方和上面完全风格迥异啊,也不知道通往哪里?”托米垫脚往前面望了一下。 “但愿这次我们能走对路,很快就能回去了。”黄芊芊小声抱怨:“如果我回去给朋友讲述这段离奇的经歷,他们一定会认为我在撒谎或者我疯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这几天像是一个醒不来的梦魇。” “你是明星,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辞,免得惹麻烦。”沈成海走在黄芊芊后面,低声问道:“不过你回去后要想清楚怎么办,毕竟有人想要害你。” “哼,我只要出现在公众的视线范围内,就不怕他再给我使套。”黄芊芊咬住下唇说道:“此仇不报非君子,他实在太可恶了。” “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托米接话,言语中带着讽刺:“你是飞扬跋扈的大小姐。” “托米,我告诉你,回去我就让你进这个圈子的黑名单!” “你先保护好自己再说吧。”托米怼道:“小心回去后也是死路一条,我看,除了你臆想的幕后兇手江总,说不定还有人想整你呢。” 徐栩用眼尾的视线扫了一眼托米。 “哎,别说上两句就掐,现在我们更要团结一心才能走出去。这次探险实在兇险,这么多年了,我去过很多禁地,那些被传得出神的地方都不过是人的想像而已。”沈成海劝道:“这次太不一样了,我们能活到现在不容易,真要取证控告,也得先活着出去,是吧?” “看,前面有光!”阿西抬了抬手臂,光束的尽头,居然有微黄的光亮。 “这……不会还有……人跟我们一样,困在这里吧?”托米结巴了一下,他无法想像,这都在地下二三十公里深了,居然还有光亮。 徐栩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让大家放轻脚步继续往前走。 远处的火光并不明显,但对于摸黑走了好几个小时的人来说,简直如同看到一个太阳,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有一些怪异,但更多的却是希望。对光明的嚮往是人类的本性。 走到尽头,视线豁然开朗,他们走到了一个空地,足足有五人制的足球场般大小。这个地方空无一物,只有烛火。 “难道这里有盗墓贼?不是有小说写过北派盗墓先点灯,如果灯灭,必须要分毫不取,快速退出。”托米看做那隐隐的烛火,联想到他们下来通道,推测道:“也许我们刚才下来的石道,是盗洞!” “别乱猜。”沈成海摆手:“这不是蜡烛,而是长明灯。” “长明灯?”黄芊芊惊嘆了一声,她想起之前她拍摄的一部古装戏中,墓中就放了这个道具,忙追问:“听说长明灯可燃千年?” “长明灯其实不是燃烧千年,只是人们打开墓穴这一动作点燃了长明灯,而墓穴被打开之前灯是灭的。”沈成海继续解释:“这是因为氧气进来了。” 阿西恍然大悟:“那这么说,应该是我们打开了地道的门,氧气进来后,这火就燃起来了。” 第74页 沈成海点头,他暗想也多亏徐栩在原地等了这两个小时,让地道里的空气慢慢变得充盈。 “看,前面还有好多。”托米用食指着前方。 大家寻着他指的方向往前看去。 有十几盏长明灯微微闪着幽光,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弧形状,在弧形的中间,隐约可见一个地坑,这个地坑的边缘不规则,就像地面被小陨石砸了一个洞。 徐栩率先走过去,灯光虽暗,但聊胜于无,还是能大致窥探到地洞里面。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现在李景行失踪,徐栩就成了团队中最不可少的人。他走一步,其他人就跟一步。 只是徐栩一改之前的贫嘴贱舌,变得寡言了不少,再加上此人一向有些利己的狠戾作风,让其他人也不敢过于依靠他,连围观都隔了好几米的距离。 “天啊!又是死人!”黄芊芊打了一个哆嗦。 “为什么这么多死人?!”当他们看清楚大坑里的零散的几十具尸体时,大吃一惊,但更让他们诧异的是,如果是死人,按理说这个村子荒废百年,这些早就成了白骨,怎么全部还能保持着肉身。 这些尸体身上的衣服与部分的肉已经腐朽了,但形态还能看得出,绝对不是现代人。它们大多很端正的躺着,一眼望过去,简直如同到了摆满尸体的太平间。在微弱的烛光中一排一排笔直地躺着,令人不寒而慄。 沈成海凑近了一点:“尸身保存完好,还有肌肉组织,应该是古代湿尸。” “古代湿尸是大粽子吗?”托米将其中一只脚的脚尖往前走了一步,又觉得畏惧,身体的重心放在后脚上,做出防御的姿势。 “这是两个概念。”沈成海毕竟是电视台的老编导,对这些也有几分研究,之前有李景行在,可以绘声绘色地讲上一番来由,现在只剩他一个人对考古歷史学还能说上两句。 “考古队曾在30年前的湖南马王堆挖掘出一个汉代的古墓,里面出现了一具不腐的千年女尸,那句女尸裹在密不透风的棺椁里,外形完整,皮肤具有弹性,眼睛上的睫毛清晰可见,甚至连腹中的内脏都保留得完好无损。” “这么神奇?”阿西嘆道:“真有千年不腐的尸体。” “你可以去查查新闻。”沈成海说道:“汉朝出湿尸这个事实是大家都认同的。” “那这是怎么形成的呢?”托米好奇。 “估计有几个原因,一是因为墓深藏在地底下几十米,不透风不透气也不透光,阻碍了地面的物理与化学环境,二来棺椁封闭严实,接近真空,从而细菌无法滋生,可以最大程度上保存尸体的原貌,最神奇的是据说还有一种红色的防腐液体,到现在科学都没能研究出来这是什么液体,这就是古人的智慧啊。”沈成海耐心地解释道。 “红色的液体……”阿西想到克冢鬼石像里流出来的猩红。 而徐栩想到的则是,之前在上面墓室被捆住的尸体,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汉代的。 他不由得又打量起这个沈成海来。 第49章 人祭 托米见气氛安静,忍不住开口问道:“那这地方和上面那个墓室有什么关系?” 沈成海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不过古代地质变化大,也许一个朝代的将军墓葬在这个风水之地,后来因为地震或是其他原因,这个墓沉于地底深处,后朝有皇亲国戚刚好也瞧上了这块地,就葬在了一起,只是一墓高,一墓低而已。” “我看,上面那个估计根本不是墓。”徐栩慢悠悠地接话:“九婴本为凶兽,存活于水底,只有在这逆风水的风水宝地才能供出这样的怪物,克冢鬼是一种怨念的化身,它能催化周边的磁场,让九婴保持灵性,上面那个地方是一个血腥的祭场。” 徐栩终于开了口,所有人如临大赦,怕冷了场,托米继续问道:“祭场就是指把活人送过去给九婴吃掉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个破地人都没有了,不就是被吃完了呗。”徐栩嗤笑一声摇头:“信邪者,就应该是这个下场。” “这么说我们误打误撞地找到了一条生路。”阿西感嘆了一声,如果照徐栩的推测,那九婴所在之地应该是没有任何退路的,所有被用来祭祀的活人被带进去祭场后,只有死路一条,极有可能当时修建九婴祭场的工人,挖了这一条求生通道,以防万一。 “那这两者之间怎么会有铁门相连接?”沈成海觉得徐栩说得有理,但依然很疑惑,如果是两个不想干的地方,应该不会有相互联繫的密道啊。 “我还没想通这一点。”徐栩摇头。 “我们又不是来考古科研的,还是拜託你们不要停,争取早点找到出路走出去吧。”黄芊芊指着死人坑:“看着可怕,够我做三年的噩梦了。” 托米搓手,他感到有点冷,瞥了一眼穿着短裤的徐栩,觉得这个人还光着大腿,晚些时候估计得冷死:“我听说如果墓穴里有很多殉葬的人,很有可能是个死墓,根本没有出路。” “你不说话,真的没有人把你当哑巴。”黄芊芊双手叉腰,生气地指责。 “我只是实事求是而已。”托米反驳。 徐栩对这两人的互怼有些腻了,也没有兴致再插嘴,径直走到坑的边缘准备往下滑。 “你要做什么?”沈成海拦住徐栩 “我又不会逃,你怕什么?”徐栩轻瞥了一眼对方的手,立马按下了沈成海的手臂:“我只是去看看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我跟你下去看。” “随你。” 说完,他自行绕过沈成海,徒手顺着下坡小心地往下走,走到最近的一具尸体旁仔细观察。沈成海紧随其后,跟着滑了下去。 “你看这手。”沈成海眉头一皱,指给徐栩看:“手骨坏掉了,但照理指甲不会生长啊,但是这具尸体手掌全部捲曲起来,更像是……爪子。” “尸变的前兆。” “有什么发现?”阿西用电筒帮徐栩探光。 徐栩没有答话,沈成海大声说道:“的确是殉葬,衣着腐坏看不清,但身体没有大的伤害,估计是饮毒,大多平躺,像是死后人葬的殉葬方式。” 徐栩站起身来,发现似乎有铁链隐匿在前方,准备往更深处走,沈成海一把拦住对方:“徐大师,别耽误时间了,你也不是好奇之人,这些殉葬的死人难道比生命还宝贵吗?我们得快一点想办法回去。” “哦。”徐栩拉长了声音,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你说得也对。” 沈成海微笑着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徐栩也不推迟,两三下翻了上去,看着一众等得焦躁的人,挥手:“走吧。” 不等其他人回话,居然有一个诡异的声音传来。 大家竖起耳朵一听,这声音听上去很像是磨牙齿时发出的咔咔声,很轻,如果刚才没人说话,这声音在空旷如足球场的墓室,根本细不可闻。 第75页 “你们听到了吗?”黄芊芊问道:“刚才有人说话吗?” 托米疑惑地摇头,看其他人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又好像是……有人在嚼骨头。”黄芊芊说完,暗暗心惊。 突然,又是一声“咔咔”,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在了殉葬坑里。 越来越多的磨牙声传了出来。 “这莫非是诈尸了?”一滴汗水从托米的额头滚了下来。 “如果你被选为人祭,怨气也不会小。”徐栩看到一只手突然攀上了坑的边缘,他立马大声吼道:“退后!” 从尸坑里慢慢地爬出一具尸体,阴森地惨叫一声,张嘴就向众人扑了过来。 “散开!”徐栩口唸勅笔神咒:“居收五雷神将,一则保性命,再则缚鬼邪,一切都逃亡……” 可徐栩的咒语似乎不像李景行那般威武灵验,令邪气不敢靠近,相反,那尸体嚎叫着直接扑向了他。 其他人见状,立马作鸟兽散,躲在了一边。 徐栩伸手,抵住了女尸的头,他将手指掐在尸头的神庭上,令对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在背包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想要的符咒,看得连旁人都替他着急。 “果真是个半吊子。”黄芊芊看到徐栩还在包里继续单手翻着,就觉得太阳穴痛。 “需要我帮忙吗?”阿西见其他人干瞪眼,不好再作壁上观。 “不用,一个而已。” 徐栩的话刚说完,剩余的人就看到了越来越多的爪子覆上了坑的边沿。 “我的妈啊,怎么办?”托米急道:“我们可不是这些硬邦邦尸体的对手。” 阿西一看情况不妙,心想先帮徐栩解决一个算一个,冲到徐栩的身边,就用枪托敲那具古尸的头。 这一敲,反倒让女尸脱离了徐栩的控制,可怜半吊子风水师把注意力全放在了背包里,根本没注意到阿西这陡然的一击。 但他发现的时候,女尸已经彻底摆脱了桎梏,向两人扑过来。 “啊!”阿西冲到前面,举起枪托打了下去。 枪桿里已经没有子弹,但至少也可以当个木桩使,女尸的喉咙里发出吱呀的木纳声音,爪子一收,抢过了枪托,甩在一边。 一人一尸近在咫尺,躲是躲不掉了,阿西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正当女尸的眼睛发出幽暗的光,准备再次扑过来的时候,阿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被撕咬的痛楚,只听到“咔嚓”一声。 阿西睁开眼睛,发现尸体在徐栩的手里以古怪的姿势垂着头。 阿西意识到,半吊子风水师已经把女尸的脖子给扭断了,但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下手这么狠。 徐栩将女尸丢在一边,脸上闪过一丝冰冷,好像之前那个嬉皮笑脸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正当阿西很疑惑的时候,若有若无的笑意又爬上了徐栩不正经的脸上:“本想出去给国家做做贡献,可找不到定符了,只能手撕了这些珍贵遗宝,有些可惜啊。” 李景行是道士的典范,手毒心不毒,而这个徐栩,抹了别人的脖子还装得很遗憾的样子,一看就是电视里面心狠手辣的傢伙。 阿西吞了一下口水,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越来越多了!”黄芊芊跺脚叫到:“这些女尸復活了,都爬上来了。” “如果在微博上表演手撕古尸,你们说,人气会不会飙升?”徐栩将双手抱在胸前。 “估计会被抓起来吧,还以为你是杀人狂。”阿西站在一旁,发现面危险的时候,徐栩好像恢復了本色,估计就是人们常说的忙起来就没有时间悲伤了。 只有徐栩知道,他这个人,一紧张就爱不停地说话。 徐栩道:“我现在用海水倒灌的法术,保护我们顺利出逃。” 果然,这个风水师更喜欢逃。阿西暗想。 “不会被淹死吧?”托米看着这个不着调的人,脸上愁云惨澹。 “这是道法的名字而已,也是我偷学的防御术。”徐栩蹭了蹭鼻子:“一般我派很少用防御术,精髓就是遇鬼杀鬼,一个不留。” “得了,我们相信你,你看他们越来越近了,快一点啊,徐大师。”托米不断往后退。 “一会儿逃的时候千万别碰到它们。” 徐栩也不含煳,叮嘱完毕后立马开始口唸咒语,说来也怪,这些尸体突然间就停了下来,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像看不到也嗅不到活人的味道。 徐栩比了一个封口的动作,示意大家千万不要出声,挥手带头,几个人蹑手蹑脚跟着徐栩继续向前。 黄芊芊心想,还是李景行专业,大刀一斩符咒一烧,怨灵立马魂飞魄散,真是风光无限。而这个徐栩,用的什么道法,居然要和古尸玩躲猫猫的游戏。 有这种想法的并不是她一个人,托米也在思考现在他们和尸体哪一方更像鬼?这一行人在徐栩的带领下,低头猫腰,弓背垫脚的样子,鬼鬼祟祟的,让人产生一种又害怕又窝囊的复杂情绪。 徐栩可不这样认为,他好久没填饱肚子了,扭断几只鬼的脖子也许不成问题,但问题是交战方可是一个几十具女尸的超级女子天团啊,他绝对不做这种费力又冒风险的事,想着这防御的道法极好,其他人也一定觉得他特睿智。 好不容易绕过了一大半尸体,此刻只需全心全意地避开集中站立的最后一波尸体,成功眼看就在前方,唾手可得。 沈成海突然打了一个嗝。 第50章 古刑场 瞬间,所有的古尸朝向了他们,眼见道法被破,徐栩没好气地骂道:“大家都饿着肚子呢,你这一声也太违和了。” “我不是故意的。”沈成海吓得“嗖”一下躲在了徐栩的身后,速度堪比兔子。 此刻的徐栩其实和一块人肉盾牌并没有没什么区别。当古尸步步靠近时,徐栩的身后已经躲了四个人,他们都拽着他的衣角,手指抖得可以当按摩器用,还有一个人逮着他的裤脚。 徐栩转身一瞥,就看到托米着哆嗦,似乎蹲在他胯下更有安全感,这个胆小的娘炮一直在用力,几乎要将他唯一的短裤给拽下来,气得徐栩拉住裤头就给了对方一踢子。 托米被踹了一下,知道徐栩不允许他再扯着短裤,立刻换成抱大腿的方式,央求道:“快用道法啊,徐大师,他们越来越近了。” “你这样抱着我,我真的很生气,满脑子噁心,哪里还想得出来什么道法?!” 托米胆怯地收回手,往后挪了挪。 “后面的人,你们扯着我准备放风筝吗?” 眼见腐烂的古尸压了过来,剩下的人纷纷以最快的速度撒了手。 徐栩飞奔出去,不等古尸对他发动攻击,他先发制人,脚下踏出奇异的步数,口唸太上三洞神咒之摄邪雷公咒。 “天大雷公,霹雳震虚空。精兵三十万,煞气遍干坤。扬沙飞走石,掣电破群凶。铁面扫妖孽,狼牙啗疫瘟。黑天雷鼓震,万里绝无踪……上至魁罡界,下至九泉宫……都天雷火敕,永为清争风,急急如律令!”他拿起符咒就往古尸上贴,那些被贴上的古尸皆立马倒地,全身开始持续腐烂。 第76页 “这咒语是道法界的硫酸吧?”托米吞了口水,看着倒地的古尸很快就变成了一堆嶙峋白骨,他补充道:“原来这些都是白骨精啊。” 沈成海摇头:“这看上去倒像是追本溯源的道法,你们想想看,这些尸体千百年不腐,是有问题的,堆在一起成了妖气,这种方法也许就是让这些尸体呈现本来的样子。” “你消失了一阵子,倒像拿了一个学位回来,一个两个都给老娘闭嘴!”黄芊芊看到其余的行尸走肉却依然在不断地逼近,这两个人倒有心情聊起天来。这个徐栩可比不上李景行,他们居然能对这样的半吊子放心。 “嘴巴长我身上,你管我?!”托米不服。 听着托米与黄芊芊又要吵起来,沈成海迅速又充当起了和事佬,只留阿西一人看得入神。 徐栩的功夫完全比不上李景行,好在身形轻盈,手脚灵活,这些古尸僵了千年,自然跑不过现代人,徐栩左手贴符,右脚窜踢,上跳下躲,在古尸群里占尽了优势,真如一直灵猿,鬼魅得很。 但古尸毕竟数量多,徐栩这几天饮食营养没跟上,跑久了就脱力,速度也慢了下来。 “看来也是一个没有耐力的男人。”黄芊芊紧张地说道。 耳尖的徐栩正在奔跑,刚好听到黄芊芊这句话,顿时火冒三丈,凭什么说他持久力不行,如果不是手里正在忙活,他就直接给对方一耳刮子,看这个女人还敢嘴贱,平白无故伤他的自尊心。 “你后面!”阿西喊道。 徐栩感受到一双手掐住了他的肩膀,他立马来了个前滚翻,合着身后这具尸体一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他听到“咔咔咔”骨头碰地的声音,翻滚途中他古尸摔了出去,趁古尸还倒在地上未起,徐栩轻喝一声,反手就是一贴。 女尸痛苦地嚎叫起来,脸颊的腐肉迅速掉了下来。 徐栩没来得及让开,看着一块一块肉掉在他的鞋上,他忙踢脚甩开,才发现是一块下巴。 紧接着,古尸身体上的肉开始一整块一整块地掉在地上,轰然间,就没了皮囊,只剩下一具刺眼的白骨。 阿西看着地上高高耸立的一堆肋骨,莫名联想到了沙漠里风化的动物尸体。 徐栩打得精疲力竭,但还有好几具尸体没收拾,他这个时候可没力气再逞强,转过头,突然无奈地笑道:“我们还是跑吧!” 几个人看着古尸越来越少,心情本来平復了不少,一听这句话,明白徐栩是体力透支了,立马又高度紧张起来。 “跑啊!”徐栩看几个人还杵在原地,他一脚迈到前方招手。 其余人迅速跑在他的后面,大家拼了命地向前沖。 这一路上都不需要用手电,因为每过几十米就有一盏长明灯,光亮晦暗,但毕竟也能勉强看清楚地形,阿西索性关掉了手电筒,节约手电筒的电量。 没跑几分钟,徐栩就一个急剎车杵在了原地,他来不及举手叫停,后面的人就一个接一个撞在他的背上,搞得他踉跄了好几步。 沈成海老当益壮珍爱生命,居然跑出了第二名的好成绩,他被后面的托米撞得不轻,差点挤成了夹心饼干。 “前面怎么了?为什么不跑了?”阿西扶着虚脱的黄芊芊最后赶到,她匆忙地回头望了一下,还好最后那一拨古尸没追来,不由得微微舒了一口气。 “前面更不妙了!”沈成海声音沙哑,而在一旁的徐栩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 前方有好几根铜柱一字排开。 这些铜柱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被砍伐得只有树桩的一片小林子,但如果稍加留意,就能看出这些铜柱已经焦黑,上面套着腐烂的铜链。 “我的天啊!这是做什么用的?”黄芊芊问道。 阿西走到最近的一根铜柱前,左看看右瞅瞅,断定道:“我看,这是生火用的,这里面有加炭火的地方,而且铜柱腐烂焦黑,一定是烧过才这样。” “这么多人在这里生饭?”托米瘪嘴:“那锅放哪里?这明明就是一根普通的铜柱。” “估计是取暖用的。”阿西改口。 黄芊芊又问道:“这些铜绳是做什么的?” 沈成海观察了片刻,才不忙不忙地说道:“据我观察啊,这应该是我国古代使用的一种残酷刑罚,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叫炮烙之刑。” “当然知道,商朝的酷刑啊,以前看《封神榜》,纣王为讨苏妲己开心而设……等一等,你是说这是炮烙?”黄芊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用炭火烧热铜柱,将人绑于铜柱上烧死,就是行刑的方式。”沈成海解释道。 “我们进入下面这个墓地,连一个棺材都没找到,依照现在的分析,我们之前的判断有偏差,我们根本不是在墓地,刚才那里也不是什么殉葬坑。”徐栩慢慢地吸了一口气:“这里极有可能是古时的一个地下刑场。” “天啊,我现在宁愿这里是块墓地。”黄芊芊感到阴风灌背。 “别说古代的刑法,现代枪毙都很吓人,我看过相关的报导,死刑犯一般一枪打不死,需要补上好几枪,头都打得稀烂,死无全尸。”托米说道。 “别说了。”沈成海出言阻止:“这不是我们讨论的范畴。” “古时刑法残忍,行刑的时候犯人极为痛苦,有被炮烙成灰,也有被拦腰斩断,凌迟、车裂等酷刑很多朝代都在用,这是一个怨气极深之地,冤魂与恶灵被这些血光之器困在地下,得不到安息。”徐栩嘆道:“尸体死而不腐,久凶成煞,我们刚才看到的只是皮毛而已,再这样走下去,阳气越来越弱,凶多吉少。” “那听上去比墓地还恐怖很多。”阿西捏紧了他的空枪。 “这到底是一片什么破地儿啊?鬼村?怪兽?古代刑场?我真是活见鬼了。”黄芊芊扯着自己的头髮,焦虑得绝望。 徐栩蹙眉说道:“现在看来,我们进入的根本不是什么墓地,而是两个不同时代的敬鬼人祭场与古刑场,一高一低,重合在一起。” “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两个凶地刚好建在一堆?”阿西问道。 “这也许是后者故意为之。”徐栩漆黑的眼眸幽深不见底:“所有的鬼魂均为凶上死,怨恨极深,形成了巨大的煞气,用来召唤九婴。” “九婴就是老鬼精?”阿西继续发问。 “不是,这个以后再说,我们在里面消耗越久越难出去,必须向前。”徐栩用食指坚定地指着前方,叮嘱道:“我们要硬着头皮穿过这片区域。” 阿西抬头,吃惊地看着徐栩。 这个人之前没有半刻正经,现在李景行不在,说到专业的问题,他的一言一行倒带着信心与魄力。 就好像,李景行不在,他就变成了,另一个李景行。 阿西舔了一下嘴唇,说道:“那此地不宜久留,后面那些追兵估计也快赶上来了,还是这样,你领队,我断后。” 第77页 “不,这次不这么走,前面兇险,一定会见鬼的。”徐栩否定掉:“还记得我们之前在祠堂配合走过的一个道家步伐?” “步罡踏斗?”阿西问道。 徐栩点头:“我们走在驱邪的位置上,受祖师庇护,应该能保命。” “我觉得没必要。”沈成海脸色苍白:“我才不要一个人去踏那个步子呢,徐大师你真是危言耸听了。” “沈老师,你别固执了,之前那次是意外。”阿西劝道:“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对啊,当时我吓晕了,哪里还记得?!”沈成海见有人给他杆,他肯定要顺杆上,立马决断地说:“后面马上就要追上来了,跑才是唯一的出路。” “你可以尝试就这么直接过去,看有没有冤魂拦路,沈成海的位置,剩下的人补位就可以。”说完,徐栩便默不作声地蹲下取出法器开始准备。 “你们要抛下我?”沈成海的嗓音突然变得嘶哑了许多。 其他人听到,只觉得这个老者怎么突然就变得固执起来了?!正准备劝导一番,徐栩冰冷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真是笑话,你本来就属于这里。” 第51章 障眼术 其他人一听,本能地退了好几步,离沈成海更远了一些。 环境对人的改变是极大的,这一路下来,他们对徐栩的话表现得更加敏感,稍有风吹草动不对劲,就会如同惊弓之鸟般立马遁走或是拉开距离。 “你……你什么意思?”沈成海用食指对着徐栩,颤了几下,大声喊道:“你是不是嫌我老了,怕我拖累大家,才不让我和你们一起出去?” “你是太老了。”徐栩站起身来:“本想大局为重,最后再收拾你,你却主动找死,所以饶不得你了。” 沈成海的脸色越来越阴霾,他低下头,掩饰着难看的表情。 其他人不明所以,一脸警惕地看对峙的两人,心跳却如战鼓狂擂,这话里有话,搞不清状况。 “你根本不是沈成海!”徐栩冷笑一声:“老鬼精狡猾狠厉,最擅长迷惑人的心智。” “你这是诬衊!”沈成海低着头,嘴唇抖得不行,牙齿发出了咔咔的响声。 看到沈成海气成这样,阿西于心不忍问道:“徐大师,你给个准信,到底怎么回事?我看沈老师谈吐表现都挺正常的,可千万不要搞错了。” 沈成海感激地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这个黑黝黝的嚮导。 “阿西,你蠢吗?沈成海之前就死了,我之前还感受到他的怨气,差点被他给怂恿误会了徐大师。”托米言辞凿凿分析道:“这个沈成海一定是假的。” “他后来的出现也很可疑,我看他真的有可能是鬼。”黄芊芊也点头同意,悄悄朝徐栩挪动了几步。 沈成海听到言论对他不利,立马大声申辩道:“你们别被徐栩骗了,他才是这里的人,那晚他离开我们去拿取暖器,回来就不对劲了,一定是被小飞附身了,或者被小飞给杀死了,冤魂不散。”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徐栩轻笑了好几声。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个问句与怪异的笑声,让维护他的黄芊芊与托米也开始有些迷惑,正准备开口问,就听到阿西提醒:“徐大师,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说对了吧,你们看,他承认了!”沈成海不失时机地吼了起来,一改往日温和的面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黄芊芊满头雾水,因为害怕,眼神开始飘忽不定:“越说越玄乎了,我的天啊,你们到底哪个才是人?” “当然是我。”沈成海快语道:“那天他回来我就发现很不对劲,一会儿说把鬼封在了祠堂里面,一会儿又让我们踏奇怪的步子,如果不是李景行赶回来,我们一个两个都会挨着中了他的盅术。” 托米听罢,不动声色地朝沈成海靠了两步。 “你有什么证据?可别冤枉了好人。”阿西这次又保持了中立:“如果徐大师被冤魂附身,李大师不可能看不出来,而且刚才这么多古尸,如果他真要害我们,直接放弃我们就行了,何必还要帮我们逃出来?” “这只是他的圈套,古尸不会追来,它们怕这个地方,徐栩带我们到这里,目的是献祭。” “你可别乱说。”阿西倔强地咬着唇。 “你们听我说完就知道了。”沈成海指着古刑场的铜柱说道:“我进来录节目之前,查阅了无数资料,据说这里的村民信奉冥兽九婴能探地下珍贵宝藏,希望能唤醒九婴带他们发家致富,但九婴为凶神,喜水火,唤醒他的只有两种方式。” “什么方式?”托米急促地问道。 “需要在至阴之地将鲜活的人用火烧,人血顺着烈火引入地下,或者採用水祭的方式,将活人捆在容器中沉入湖底,当时的人愚昧,选了这个阴地,又在村子里强行杀了不少人,九婴因受到怨念而催生。” “就是我们看到的那只九头蛇怪?”托米皱眉。 沈成海点头:“当时的村民希望能受到九婴庇护,得到财宝的信息,可是凶兽出来后并没有如人们预想般给他们幸运,相反,带给这里村民的是无尽的屠杀,九婴居住在水底,需要定时吃人肉、饮人血,特别喜欢吃未满五周岁的少儿与年轻女子,逼得村里的人要送小孩与女子来餵养。” “真是太可恶了,人怎么能残忍到这种地步?”黄芊芊听到这里,忍不住大骂起来:“孩子和女人也是人啊。” “有你这种想法的人越来越多,几天就激起了民怨,村民与九婴根本无法交流,请出来后一个宝藏也没探到,如果不定期送上新鲜的人肉,它就会上岸自己觅食,反而搞得家家自危,有些村民想出逃,无奈九婴就伏在村外的深潭之底,逃出去的人都被九婴给活吞了,整个村子如同一个判了死刑的监狱。” “真是贪财贪得连人性都没有了。”阿西咒道:“这些人该死。” “后来这里来了一位高人,高人带了七只克冢鬼以毒攻毒,想要化解九婴煞气,高人利用法术将克冢鬼变得强大,九婴被封于巨棺。可没想到,克冢鬼后期有不受控制的徵兆,高人只能用青铜铁链锁于石像身上,铁链不断,冤魂不扰。” “原来是这样。”托米嘆到。 “后来呢?”阿西奇道:“那少了一个石像却捆了一个死人在哪里,是什么原因?” 沈成海听到这一问,脸色发青,咬牙狠道:“不知道!” “那怎么能证明徐大师就是要害我们的人?”阿西又问道。 “他让我们踏的步并非道家自卫的步伐,而是通灵的祭祀步子,上次在祠堂,我就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声音。平常人根本无法和九婴通灵,徐栩是练邪术之士,自然想要唤醒九婴为他所用,这里没有活人了,想要用鲜活的躯体祭祀,这就是他带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 第78页 “啊!”黄芊芊捂住了嘴巴,站在原地吓出了神,她无法想像自己被捆在炮烙铜柱上被火烧的样子,这不禁又让她想起来电视剧里的场景,那些人被烈火焚烧时所发出的惨叫与挣扎,弹指之间,好好的一具人体就融化成了一堆骨头渣子。 “原来你才是最大的坏人!”托米连忙跑到沈成海那边,斜眼看着徐栩:“我们之前如此相信你,想不到你是伪装的,你居然是个险恶的人。” “自从进入这片林子,再到进入这个鬼村,我一直跟着两位大师,我觉得他们人品不坏,不像是你说的那种小人。”阿西站在原地没动,疑虑道:“而且仔细想想,沈老师,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 “啪啪啪啪啪!”徐栩笑着鼓起了掌:“这个故事我给60分。” “徐大师……” 徐栩挥手打断阿西,看着沈成海说道:“老实告诉你,步罡踏斗一般人根本不能用,在祠堂时,我不过是和你们闹着玩,而刚才也仅是试探一下,想不到你这样沉不住气,还编了一个像模像样的鬼故事。” “大家不要再听徐栩鬼扯了,跑过这片地应该能找到出口。”沈成海着急,推了托米一把:“耗不起时间了。” 徐栩用放下手臂,嘴角带笑,根本没打算再解释下去。 托米与黄芊芊感觉徐栩一定是被沈成海揭穿后尴尬得说不出话来,而阿西倒认为徐栩正在高声莫测地看一齣好戏。 “快走!”沈成海再次催促。 托米看着前面十几根黑沉沉的铜柱,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透着死亡的气息,怎么也抬不起脚。他回过头,眼神犹豫。 黄芊芊也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不知道该相信谁。 “老鬼精和大灰狼一样,最喜欢骗人。”徐栩轻笑:“大灰狼骗小朋友,而老鬼精专骗智障。” 说完,他从裤兜里拿出了一枚钻石戒指,甩在地上:“真正的沈成海已经被分尸,在刚才的那个坑里,我捡到了这个。” 托米一看地上的戒指,就认出来了,在这种地方,根本不可能出现钻石戒指,他们之中,只有沈成海戴着戒指。 徐栩当然也不会忘记,他在鬼村外的旅馆第一次碰到这伙人的时候,就被沈成海钻戒的光给晃了一下眼睛。 “这个沈成海才是假的!”黄芊芊惊叫着,立即跑到徐栩的身后躲了起来。 徐栩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斜了眼这个脸色惊慌的女人,十分同情。 托米退步想跑,却被沈成海一把给掐住了脖子。 “啊!”托米只发出一个单音节就再也叫不出来了,整个脸都憋红了,青筋直冒。 “都分尸了,还能借尸还魂?”阿西也快速退到了徐栩的身边。 徐栩眼眸一动,不屑地笑道:“不过是这里阴气太盛,你们被迷了眼,看到这一幕假象而已,它根本不是附身之鬼,而是老鬼精幻化出来的假象,本想最后再杀了这只鬼,想不到它如此浮躁。” “徐大师,莫废话了,你赶紧收拾了这只鬼,托米要被它给掐死了。”阿西急得剁脚。 “墙头草通常就是这个结果。”徐栩轻笑着看向阿西:“我又不是李景行,休想要我以德报怨。” 每当他说这种胡话时,李景行都会一本正经地要他闭嘴。徐栩下意识地回头看,却只看到惊慌失措的一张女人臭脸。 “呵!”徐栩苦笑,现在连个打趣的人都没有了。 “徐大师,求求你,救救托米啊,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西抓住徐栩的衣角,就要跪下去:“李大师也不想任何一个人有散失,就当为了李大师的功德吧。” 徐栩整个人一凛,他答应过李景行,要把这些人安全地带出去,现在的确不是计较个人得失的时候。 奄奄一息的托米还在挣扎,徐栩手握八卦镜嘆道:“要我帮忙,就不应该拿一个男人来要挟我。” 阿西吐了一下舌头。 “但李景行是一个例外。” 第52章 合一 徐栩将八卦镜高举头顶,对着沈成海喝道:“启!” 周边长明灯突然全部通明,强烈的光线如同一把把光刀从八卦镜中飞了出来,射进了沈成海的身体。 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如细针刺身的疼痛,沈成海狂吼一声,反手将托米扔了出去。 阿西反应极快,眼看着托米快要落地,立马跪在地上用胳膊替他垫了一下。虽然受到缓冲的力量,托米落地的时候还是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阿西摇了摇被冲撞得发疼的手臂,又扶起托米,帮他顺气,托米干呕了好几下,嘴里才发出了“咳咳”的咳嗽声,脸色由紫变红,脸上的毛细血管全部爆裂开,呈现出麻子一样的血点。站在一旁的黄芊芊看到对方如同患了荨麻疹,汗毛竖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在另一侧,“沈成海”早就不復存在,只看到一股浓浓的黑气聚在一堆。 “快点,进来!”徐栩招唿道。 黄芊芊楞了一下,心里暗忖原来徐栩也会画防御阵,只是,不知道比起李景行的阵法,这个会不会是不管用的山寨版? “要进不进?我要封口了!”徐栩看众人没有反应,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只是喊了一嗓子,毕竟现在没有道士在,他贫嘴十句也没人听,真是乏味透了。 黄芊芊听罢立马跑了进来,而阿西一把逮过不能自理托米,将对方的手臂架在脖子上,奋力向徐栩身边沖。 刚跑了一半,阿西便觉得身后有股强大的力量,吸住了他的后背,脚上即使再用力,也能感受到身边的景物在快速前进。 “徐大师!”阿西喊道:“我被抓住了!” 徐栩定睛一看,老鬼精真身毕现,它的身体在不断长高,最后定格在两层楼高度,头颅分裂成三面,呈三角鼎力状,每一面都是扁平惨白的脸,上面没有五官,只有三张布满獠牙的嘴,从任何一个角度望过去,都是这只鬼的正面。 它身体挂着沉重的八条铁链,铁链粗长,布满了青苔与血污,远远地连着后面的炮烙,看上去就像正在承受重刑的囚犯。 从它的身体中延展出几条布满吸盘的触臂,其中一条已经稳稳地扣在阿西的肩上,逮着他往后拉。 阿西只来得及扔掉托米,一转眼,他已经和老鬼精近在咫尺。 它张开腥臭的大口吼叫时,发出的却是如狼似虎般的咆哮,唾液顺着牙缝往下滴。 “这只老鬼精真是丑爆了。”徐栩跳出道法圈,追了过去。 老鬼精伸出另一条触手来抓他。 徐栩将八卦镜高举在头顶,口唸咒语,那只触手如同触火一般,缩了回去。 但与此同时,更多的触手向他袭来。 徐栩没有三头六臂,八卦镜能照到的方位有限,才刚把这只触手解决了,那一只吸盘又在他身后偷袭,一时间,应接不暇。 第79页 老鬼精的触手带着吸盘与尖刺,徐栩左躲右跳,身上多了几处伤口,好不容易才避过了一个袭击,另一条手臂的尖刺就扎进了他的后背中。 徐栩忍住痛,反手拉住那条触鬚,唸了道法,费力将尖刺拨了出来。 他喘息着,每动一步,背上的伤口就裂开得更大,血撒了一地。 而远处阿西已经被触手捆在炮烙上,换来的却是锁住它的青铜铁链掉了两根。老鬼精移动了几步,更加自由了。 徐栩咬牙,暗骂一声,赶快取出符箓,口中念念有词,周边的长明灯忽地开始闪烁,而被拴在炮烙上的老鬼精开始脱皮,露出白骨,触角也变成了水草一样的绿色。 黄芊芊感到背心勐地发凉,周边的环境陡然暗淡,如同身处冰冷森严的地狱。 “口山派弟子徐栩奉请x山九郎法主赐弟子破邪魂、解煞气、驱鬼念,行罡踏斗,催神救命……罡单请四灵,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启阵,急急如律令!”徐栩左脚脚尖点地,在身前勾勒出一条蜿蜒的曲线,随后右脚在地上大弧度画圆,呈现出了太极两仪的形状。 随后的每一步都非常流畅,走出了北斗星的位置。 步罡踏斗作为通神法术,按星辰斗宿之位,九宫八卦之图,以步踏之,即可神驰九霄,启奏上天,召唤神灵,驱鬼消煞。此法大多用于科仪,只有少量的得道高人才能掌握此等道法的精髓。 古代所记载的一些伟大军师均有通神之力,洞察了步罡踏斗的绝技。类似于周初姜太公,春秋时期的孙膑都是经过踏罡步斗驱神役鬼,三国的诸葛诸侯借东风,所设八卦阵也是根据步罡踏斗法,创下惊世骇俗的奇功异录。 一般道家的步罡踏斗需要在无人的空地使用,不得被人窥窃,以免道法失效,诸葛亮也是“日则计议军机,夜则步罡踏斗。”可见这是相当私密的道法。 而徐栩要在这么多人与鬼的面前使用此等高级道法,也是抱着拼了的想法。他手上的法器几乎已经全部使用或损坏,现在情况危急,再不使用毕生绝学,不光是救不了这一干拖油瓶,连他自己也得殁在这里。 国内着名网红风水师灭鬼不成,反被老鬼精杀死,还不笑死一干业内人士。这世上太多风水骗子,信口雌黄,不学无术,还满口自夸能纳福驱邪,其实都没有经歷过真正厉害的角色。 老鬼精是厉鬼中的厉鬼,已经成了煞形,千百年难遇。 步罡踏斗算得上是老鬼精的克星,此道法能请四方神,但太多忌讳,比如不能让阳间的人看到施法的过程。刚才徐栩那一道符箓,就是降低了各个方位的阳气,所有的人如坠阴间,这样也算是无“人”窥视了。 但这样做也非常冒险,阴气陡然上升后,老鬼精的鬼气瀰漫开来,力大无穷,瞬间又挣脱开了两条铁链。 它伸出触手一甩,躺在地上的托米就被触手给抛在了石墙上,背部受到重击。 托米闷哼一声,脸朝下扑倒在地上,老鬼精的触手缠上了他的脚踝,如同拖了一具死尸般往回拉,将他缠在了另一根铜柱上。 鬼怪本就欺善怕恶,它没有管最难对付的徐栩,触手爬到了黄芊芊的正面,像一条蛇立在她的眼前。 黄芊芊还没来得及骂徐栩的道法圈是山寨货不管用,就被触手套出了脖子,整个人如同一张轻薄的纸片,一转眼就被捲走了。 刚踏完阵法的徐栩低吼了一声,霎时,在老鬼精的右边出现了一团金色。 金光扑在老鬼精捲曲的触手上,整个触手就断落下来。黄芊芊跟着触手一起摔在地上,惊慌中抬头一看,突然发现面前出现了一只全身白色粗毛,布满黑色纹路的巨虎。 白虎黑色吊额,兇勐无比,目光深幽,红色的瞳仁带着杀气,嘴里唿出厚重的湿气,它根本没管黄芊芊,炯炯有神地盯着老鬼精,突然一张口咆哮。 人毛骨悚然的虎啸声直接将黄芊芊给吓晕了过去。 “启!”徐栩一声令下,巨大的白虎直接飞跃过去,扑向了老鬼精,如同捕食拔毛般,咬住了老鬼精的触手,脖子一甩,就折断了一根,它转头,用宽大的脚趾踩上另一条触手,兇勐地用嘴撕扯了几下,整条手臂就从老鬼精的身体中被拉了出来。 老鬼精见势,浑身生出很多的黑气,铺天盖地,一转眼,伸手不见五指,长明灯的火也灭尽,只剩下一缕青烟。 老鬼精怒吼了数声,剩下的触手齐齐上阵,将四神之一的白虎给缠住了。 四方神为青龙、白虎、玄武、朱雀,但能请出来几位神兽也得看道行实力,徐栩之前看他师傅在降妖时请过四神,当时同样也只请来了白虎一神,威力不可小觑,顺利斩妖除魔。 但师傅不允许他们随意启动此阵,此阵反噬力极强,如果不能与白虎心神合一,有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出于对弟子安全的考虑,徐栩的师傅并未传授如何与神兽心神合一。 所以他平时只练练走形与口诀,这次万不得已启动该阵,也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当他看到白虎出现,还是惊喜了一番,白虎为战神,代表着萧杀万物,也是四神中最容易出现的神。 即使徐栩的师傅在场,另外三尊神兽也有可能请不出来,能启动一神,已经是道家祖师对弟子的莫大庇护,但现在最大的问题确实,他如何能与白虎心神合一,加大驱邪的威力?! 此刻白虎却处于劣势,它被束缚而勐烈地挣扎着,老鬼精丝毫不撒手,双方胶着斗在一起。徐栩猜想一定是此地阴气太重,限制了神兽的力量,那提昇阳气的方法只能利用正派法师的血来加持。 直觉与多年的专业积累告诉他,这样做是对的。 他立马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点在眉心,然后用拇指血挨着撒在步罡踏斗阵法中的七点上,正道的血与阵法融在一起,在布阵的中间,闭眼坐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李景行呢? 作者菌:两个可能:1.他在战九婴时已经领盒饭结算片酬了;2.他洗个了澡,换套衣服立马就上场。 第53章 报仇 徐栩闭上眼睛,感到自己的灵气正在一丝丝转移,与白虎融为一体。 他缓缓地睁开双眸,视线清明,能锐利地能洞察到任何一处暗地,听觉也变得敏感无比,只是全身被触手紧紧地勒住,疼得窒息。 正当他准备启法时,一条触手尖端如同锋利的针,刺入了徐栩的皮肤,越插越深,刺入了他的骨骼中,触手带着吸盘,徐栩只觉得他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吸了出来。 他低头一瞥,更多的触手顺着撕裂开的伤口钻进了他的体内,逼得他痛苦地大声叫起来。 一阵长啸。 整得整个地洞都剧烈地抖了起来,深入身体的触手也被响亮而威勐的叫声给震了几条出来。 徐栩稳定心智,暗唸咒语,这些带着触手如同遇到了瘟疫,飞快地抽了出来,躲了回去。 这一插一抽的剧痛让他彻底怒了,只想,扑向那该死的三角头,将老鬼精的脸一口一口地啃烂,一爪一爪地拍碎。 第80页 身随心动,他脚下带风,整个身体凌空而起,露出了无比尖利的虎牙与利爪,朝老鬼精恶狠狠地飞扑过去。 老鬼精的触手化为鞭子,凌空一挥。 徐栩与白虎心神合一,视线本就开阔,敏锐地避开了这一鞭子,反过头就逮住了触手,勐然一扯,整个触手就断了。 本来对如何控制白虎的体内的洪荒感到迷惑,现在他却发现了一个诀窍。 白虎胜在武力值强大,而他却拥有道法加持,凭藉神兽的爆发力与辟邪去煞的道法,两者合在一起,势不可挡。 徐栩手狠,现在天助神力,他心里痛快无比,毫不客气地飞扑过去,看到其中一张鬼气森森的脸,张口就直接扭下了整颗脖子。 老鬼精三张脸都应声落地,徐栩不解恨,冲上去就是几掌,地皮被拍破,呈蜘蛛网的碎状延伸出数条裂缝。而那种可怕脸早就拍了个稀烂,如被碾过的面皮一样铺在地上,剩下些黄牙的粉末随风散去。 他转过身,发现老鬼精的身体摇摇欲坠,但显然还有再生的势头,不少断了的触手续出了锋利的前端。 徐栩本就眼里容不得沙子,刚才那几条触手插入心肺的痛感,一定要让对方十倍感受回来。 老鬼精的身躯高如巨人,但在大如巨型卡车的神兽面前依然如同玩具。 白虎粗大的前爪“嘭”的一声扒上了它的身体两侧,声音震得如同车祸现场两车相撞。 咆哮声中,老鬼精的触角连同两只肩膀被硬撕了下来。 现在的老鬼精就像一块方正的门板毫无还手之力,但即使面对这只待宰的羔羊,徐栩依然不解气。 白虎的利爪嵌入老鬼精的仅有的残躯,从中间破开,直接来了个五马分尸。 煞气一消,长明灯又缓缓亮起,炮烙凭空消失了,之前贴在上面的两人掉落在地,托米前前后后被摔了几次,早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阿西还能扛,他立刻跑过去掐住了托米的人中。 随着邪气消除的还有步罡踏斗阵,徐栩趴在地上,后背全是血,手腕,前胸有猩红渗出,他气若游丝,整个人瘫在地上起不来。 托米的手指动了一下,阿西大喜:“快醒醒,徐大师打败老鬼精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这句话的威力不亚于兴奋剂,托米缓缓张开了双眼,而被白虎吓晕的黄芊芊则整个人立了起来,四处张望,确定没有了危险,才看到了不远处倒地的徐栩。 “天,徐大师这是受重伤了?”黄芊芊一瘸一拐地跑了过去,想扶起对方,手却不知道该放哪里。 徐栩就这样毫无声息地趴着,不断有血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来,黄芊芊害怕得不行,根本想不到应该立马止血。 阿西扶着托米走了过来,看着徐栩全身都血淋淋的,和一头开膛破腹的猪没有区别,只是猪是划的肚皮,他是伤的背部,血气浓郁还有温度,确实很吓人,怪不得黄芊芊楞傻在原地。 阿西急忙蹲下身,用手探一下徐栩的颈子上的脉搏。 “干嘛?”徐栩瓮声瓮气地问道:“是不是想恩将仇报?” 这一声让阿西乐呵呵地笑了起来,这个徐大师能说话开玩笑,证明只是伤口很深的皮外伤,只要止住血暂时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他赶快脱下身上的衣服,撕成一片一片的,帮着徐栩开始包扎伤口。 “一会儿我背着你走。”阿西按住了徐栩的伤口,包上布条:“出去后就能得到救治。” “这次,真是多谢你了,徐大师。”黄芊芊低头,看到徐栩伤成这个样子,眼睛有些发酸,最终还是忍不住掉下泪来:“我们一定可以把你抬出去的。” 徐栩心里暗骂,谁他妈要人抬出去?又不是猪,太掉面子了,不过他也奈何不得,他现在的力气赶不上猪呢。 托米虽然身体受了伤,还是顺从地说道:“阿西,你背着他走吧,我自己可以,我们要尽快找到出口,徐大师的伤耽误不起。” “来,搭把手!”阿西和其余两个人将徐栩翻了个面,开始替他清理正面的伤口。 徐栩苦笑一声,真是风水轮流转,什么时候,轮到这几个窝囊废来管他了?!不过看他们一脸真诚的样子,徐栩又有些感动。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这些人本可以一走了之的,可是他们并没有。 徐栩在心里轻嘆一声,这个世界上,看来真的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不管人们崇尚的是人之初,性本善,还是相信人之初,性本恶,反映到具体的一件事上,就成了一种选择。他们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并不代表他们就十恶不赦,就如这一对明星与助理,托米胆小跟风,你能说他恶贯满盈吗?黄芊芊飞扬跋扈,但她也不是一个罪该万死的人。 还是李景行说得对,凡事多修心。 功德与孽障就在善意与自私的博弈中,也在修养与阴暗的较量,更在我们的一念之下。 “你们小心一点他背上的伤口,帮忙把他架在我背上。”阿西将枪交给托米,站在前方,蹲下身,这个嚮导的动作掐断了徐栩大脑内对人性的进一步探索。 他有些诧异,自己伤得如此重,还有心思去考虑这些荒谬的问题,看来是中了李景行的毒。 如果他不是修道之人,还真是怀疑李景行给他下了一道思考人生并与人为乐的咒。 托米与黄芊芊一人搀着他一只手臂,将他慢慢地扶了起来。再将手臂架在前方,阿西顺势起身,徐栩的手臂刚好就搭在了嚮导的肩膀上,阿西用手抬起了徐栩的双腿,将他整个人背了起来,为了保持重心,还努力往上颠了颠。 “走吧!”阿西咬牙道。 托米与黄芊芊一前一后的跟着。 几人刚走出了几步,就听到了一阵诡异的叫声。 徐栩心里一冷,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完了。” “不对,老鬼精不是收拾干净了吗?怎么还能听到怪异的声音。”托米神色慌张地前后张望。 “这不是老鬼精的声音,但这个声音又觉得好熟悉……”黄芊芊努力回忆着。 阿西却更快地给出了答案:“九婴!” “那只九头怪没有死?那这么说,李大师他……”托米吓得直哆嗦,连李景行都解决不了的怪物,那就算徐栩现在没有受伤,武力值爆表,也不一定能占得任何便宜,况且,徐栩现在连走路都困难,哪里还有什么法力和厉害的九婴拼命。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个老鬼精本就难以对付,这个风水怪地又催生出阴邪的冥兽,真是福不双降祸不单行。 前方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蛇头阴影。 长明灯一闪,蛇头幻化成九只黑影,蛇头被烛光畸形地拉大,看上去像一前一后的吐着信子的龙,发出越来越大的诡异叫声。 “天,我又要晕过去了。”黄芊芊抚摸着胸口,一口气有些提不上来。 “不管这么多了,横竖一死,我们只有拼了!”阿西盯着黑影,瞳孔射出一股狠劲。 第81页 “拼了也出不去,除非有人当诱饵或是靶子。”托米顺口接话。 刚说完,徐栩就注意到剩下的人将目光都投向了他。 妈的!刚才还觉得这几个拖油瓶有点良心,这下原形毕露,在生死面前,开始考虑把他当做巨蛇的开胃甜点。徐栩心里愤恨,但他并没有抗议,现在他手无缚鸡之力,就算反对,也没有用。还真不如早点自我了断,看不到这几个自私自利的人更好。 到了地府,还能见到李景行,把酒言欢,再吐槽一下这万恶的人性,然后,可以一起…… 这样想起来,徐栩突然觉得死亡也不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 “不行!”阿西颠着徐栩,情绪激动地说道:“做人要感恩,你们忘了,如果不是徐大师,我们肯定活不到现在,我不当贪生怕死的人!” 徐栩咧了一下嘴,没关系,反正大家都要死,他徐栩在这些人的必经之路上等着,手撕大明星与小助理。 “哎,其实……我同意,反正大家都要死了,先死后死都一样,没必要先牺牲哪个人。”黄芊芊轻声说道。 徐栩心里一惊,临死了,这个女人还算说了句好话,否则大家都到了下面狭路相逢,遇到了都很尴尬的好吗?!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托米赶快摆手:“你们不要把我看成小人好吗?再说了,真要说小人,黄芊芊才是。” “你是不是死到临头还要找抽?”黄芊芊跺脚吼道。 “别吵了……” 阿西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九婴已经冒出了头,与之前的生龙活虎不一样,它只有四双眼睛还睁着,其余的蛇头眼眶里全是黑水,显然已经被戳瞎了。 “李大师真厉害!”阿西不惊反喜,嘆道:“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成为像李景行这样的道士。” “放我下来吧。” 徐栩的声音从阿西的背上有气无力地传来。 “不可以,放你下来也没有用,我背着你跑,要死一起死。”阿西摇头。 “要死你们自己去死。”徐栩的声音很小,但语气却硬朗了几分。 “李景行交给我的任务还没完成,我才不敢死。” 第54章 朱雀 阿西心里一震,将徐栩缓缓放了下来。 “徐大师,我可以打头阵,拖住这只怪物,让你缓一缓。” 徐栩听完,勉强扬起了嘴角,小声说道:“如果他只有一张嘴,吃你就够了,我也不反对。” 阿西挠了挠后脑勺,面前这只九头怪物,别说他们剩下四个人,就算再来五个人,也是一分钟就能解决的事儿。 “你们退后!”徐栩全身上下都在渗血,血气让他的身体显得孱弱,而眼神却刚烈了几分。 “徐大师……对不起……”黄芊芊有些哽咽,她之前一直看不惯这个风水师,觉得徐栩吊儿郎当又腹黑嘴毒,但经歷了刚才哪一劫,她才认识到这个男人心中是有责任与担当的。 “辛亥时沖西煞,余事勿取,诸事不宜。”徐栩的声音很低:“不合时宜的煽情就免了。” 黄芊芊退了一步,看到九婴滑到了众人的面前,不到十米远。 “刚才我起了一局奇门遁甲,大家活命的机会还有有一两成。”徐栩抬起手臂,指了一个方向:“你们现在顺着西北方向前跑,不要停。” “可是……” “别废话了。”徐栩快语道:“你们死了,我没办法给道士一个交代,你们就算帮我,也得拼了命的跑。” 几个人默不做声。 九婴已经后仰,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徐栩迅速用手在掌中画符,大声念咒,最后将掌心推出,低吼道:“掌中雷火斩妖!” 此法本应先请雷公,然后用天罡号令,掌中雷火才能烧得旺,一道法力,雷霆如熊熊燃烧的箭,直奔对方要害。然而,徐栩伤得太重,已经无法用心力快速完成整套程序,只能就着仅存的力气,用残气送出这套刚勐的攻击力道法。 几个人眼见着一道道火光逼向九婴,九婴九口同时喷出浓火,徐栩那几道火光就融了进去。 大火继续蔓延,如同燃烧着的巨浪朝几个人滚了过来。 “你们倒是给老子跑啊!”徐栩迅速使出道法抵御,漫及屋顶的火墙推行速度慢了下来。 黄芊芊与托米互相对望了一眼,转身朝西北跑去,留下阿西一个人愣在原地。 徐栩掐出了一个向下的指诀,阴火瞬间小了一些。 九婴“哇哇”惊声尖叫着穿过了火焰,毫髮无伤,离两人越来越近。 “傻小子,滚!”徐栩低骂一声。 阿西倔强地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 徐栩却笑了:“我那一卦其实不好,死门属土,地下冥怪作乱,百事为凶,你要留下就留下,只有死路一条。” 阿西点了点头,还是没应声。 徐栩斜眼看了对方,一副朴实善良孩子样子,看来是不忍心让他一个人死在这里。 看到这里,他更是不能懈怠,准备使出全部法力,力争能保下这个男孩子一命。 徐栩将口中的血水吐尽,高声念叨步罡踏斗的咒语。 而步罡踏斗驱邪法属于高攻击性道法,一般需要很高的心力才能完成,徐栩现在这个怏怏的模样,再度召唤出瑞兽的机率微乎其微。 但他别无他法。 “口山派弟子徐栩奉请x山九郎法主赐弟子破邪魂、解煞气、驱鬼念,行罡踏斗……” 一只蛇头勐然咬了过来,徐栩见势立马躲开,不过伤口影响了他的速度,只能勉强护住身体,蛇牙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 “啊!”徐栩痛得大叫一声,另一只手画上驱邪咒就拍了过去。 蛇头被震得松开了獠牙,这时,阿西捡起地上的石头跑了过去,朝蛇头勐拍了好几下。 “小心!”徐栩吼道。 另一只蛇头从背后偷袭,逮着阿西就往回拉。 徐栩咬牙沖了上去,还没跑到一半,就给拦腰咬住。 两只巨大的蛇头在空中乱挥,拉扯力让两人的全身钻心地痛,与此同时,还要承受失重的眩晕感,难受得要晕过去。 徐栩打起精神,看着腰上的伤口越扯越大,血顺着獠牙流进了九婴的嘴里,看来这怪物喜血更甚。 只是这蛇头再这样乱舞撕扯下去,不出几分钟,他就会被分成两截了,分尸这个还可以忍,但要从腰部开始分,这是徐栩无法忍受的。 古代也有腰斩的酷刑,腰斩用铡刀,将犯人从腰部砍成两截,但因为人的器官大多在上半身,犯人被砍成两截后,会神志清醒,过好长一段时间才死。甚至部位不对,可痛上两三个小时方断气。 徐栩不敢再想像,他这一世驱邪,居然偏偏死在阴邪之下,还以如此残酷的方式,真是讽刺! 第82页 他感到自己的力气正在一丝一丝游离。 “不能放弃!”他大叫一声给自己打气,虽然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用传统的道家仪式来上禀神灵并进行道法加持,但徐栩怎么也要尽力尝试,就当尽力一搏,反正此刻也计不了得失。 顶住了眩晕与锥心疼痛,他双手掐指,继续念叨“口山派弟子徐栩奉请闾山九郎法主赐弟子破邪魂、解煞气、驱鬼念,行罡踏斗,催神救命……罡单请四灵,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启阵,急急如律令!” 唸完后蛇头一松,将两人从空中甩拉下来,徐栩重重地趴在地上,浓得发黑的血从他的鼻子与耳洞中灌出来,此刻,他深刻体会到苟延残喘这个词,就算九婴忽视他,过不了几个小时,他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徐栩扭头,看到一旁的阿西血肉模煳地躺在地上呻吟,看起来也伤得不轻。 虽然刚才那记道法显然发挥了一点威力,让蛇头都缩了回去。但治标不治本,反而激怒了九婴,它哇哇叫得更加大声。 徐栩知道不管是他现在的心志,还是力气,都发挥不出平时的五成,但又不能放弃,否则旁边躺着的小男孩真的就只能和他一起下地狱了。 就算化着青烟下地狱,也应该是他徐栩一个人的事情。 他勉强坐直了身体,将腹中全部力气集中在丹田,以手代脚,在地上画出了太极。 这是他的背水一战,元气全部搭在了这次的步罡踏斗法上,如果还请不来神兽,他也无力回天。 “口山派弟子徐栩奉请x山九郎法主赐弟子破邪魂、解煞气、驱鬼念,行罡踏斗,催神救命……罡单请四灵,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启阵,急急如律令!” 他完成后四周萧然一片,没有动静。 徐栩口吐鲜血,用手撑住地面,才保持了坐立的姿势。 阿西呻吟的声音变小,气若游丝。 而九婴发现面前两个人毫无威慑力,更加嚣张,将身体膨胀得巨大,几只蛇头跃跃欲试,准备发动最后的攻击。 徐栩咬住下唇,用尽最后的力气又请了一遍咒,大吼:“启!” 几乎落声的同时,九婴的蛇头就飞快地窜了过来,它露出了锋利的尖牙,脸部的蛇皮往后缩,一个能容下足球般大小的血盆大口昭昭在目。 “这下真完了!”徐栩只来得及这么想,他闭上了血红的双眸。 他耳边颳起了一阵强风,预想的疼痛与死亡却并没有到来,反而听到九婴尖锐的嚎叫。 徐栩缓缓睁开双眼,却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得不轻,九婴九头十八眼全瞎,几只蛇头因为疼痛混在一起相互撕咬。 一个英姿飒爽地背影,站在他的斜前方,挺立的嵴背像一道笔直坚毅的松柏,黄色的道服没有隐匿在四周的黑暗中,反而凌驾于邪气之上,灼灼生辉。 他没有死!!! 徐栩眼睁睁地看着李景行,那身影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双眼,慢慢地化为一股清流,润进了他的眸子。 徐栩的眼眶平白无故就湿了。 李景行站在前方,放出丝毛箭道法。 此道法本是民间传统攻击与斗法的道法,道士会用丝毛草作为武器,唸上咒语,丝毛草会如同箭般发射,中道法者如同承受万箭穿身,痛苦无比。 此刻李景行条件受限,用的是自己的眉毛化作武器,但效果依然不减,巨蛇眼睛全瞎,根本搞不清哪里来的攻击,胡乱噬咬,伤了自己。 “李大师。”阿西躺在地上虚弱地喊了一声。 李景行微微点了头,就朝着徐栩走了过来。走近了一看,却发现根本没有地方可以下手抬人,他缓缓蹲下,看着对方全身上下都是伤口,渗血严重,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召唤白虎,想不到,把你给召唤出来了。”徐栩咧嘴一笑,血色将整张小脸衬托得更加苍白,但瞳孔里却有了几分生意。 李景行冷硬的脸色柔和下来,沉声说道:“我来晚了。” 徐栩轻语道:“本来对下阴曹地府还有点期待,看到你这个大活人,我瞬间就不想死了。” 李景行笑了起来,他仔细观察着徐栩的伤口,伤口横面很大,好在深度不至于致命,只要救治及时,生机很大,他稍微放了点心。 徐栩抬起手:“我的奇门遁甲不准了,还以为今天必死无疑呢。” “你看了生门勿望,却忘了死门六丙到艮,险中求生,凤入丹山,险吉。”李景行立马轻握着对方的手,指着自己道袍上的朱雀图案,笑道:“这次让白虎休息一下。” 第55章 回家 “你保护我不力,得罚款。”徐栩废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剜去一个怪罪的眼神。 “好啊,但你要撑住,否则剩下的钱都是我的了。”李景行将自己的道服脱了下来,抬起徐栩的腰,把伤口给捂了进去。 徐栩吃痛地叫了一声,随后回答道:“钱怎么会是你的?我可还没有写遗书。” “现在写也来得及。”李景行面不改色,继续帮助徐栩包扎伤口。 “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嘴贱?”徐栩努力地抬起头,兀自嘆道:“早知道这么辛苦,我就应该在报酬上再追加一个零。” “下次记得就好,你流的血可要吃上二十框鸡蛋。” “土!”徐栩实在没力,将头又枕了下去。 “越土越能斩妖除魔,别闭眼,容易睡过去。”李景行将徐栩整个身体包成了一个布偶,血才止住了,他慢慢地站起身来,身上带着浓浓地敌意:“我杀了他就带你回家。” “好!” 九婴被丝毛箭团团围住,情急之下吐出了一团火,拦下了密集的攻击。 李景行咬破中指,取出刺刀,在刀尖上,用指血迅速画上道家的五昌符咒,大声念叨:“到!” 徐栩睁大了双眼,看到周边突然多了很多道影子。这些影子如同手握长矛盾牌的士兵,整齐划一地围在李景行的身边。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道家五昌兵马符?徐栩从来没想过他身边居然有人真修到了这么高的境界。 修道之人到达一定程度后,会收祖师庇佑,赐天兵天马助之,如遇到邪气盛行,无法以一敌百时,就可使用这套道法,如同瞬间增加了上千名护卫者。 一般的人根本练不到这层,这需要极高的悟性与天赋。李景行的四周多了几层的影子,少说也有好几百,这得多深厚的功底才能修到这个程度。 已经不能用单纯的崇拜来形容徐栩的感受,他身边藏着这样一条神龙,是道家人的瑰宝,连与道士同行都变成了一种荣幸,一股莫名其妙地自豪感冲上了他的脑门。 “启!”李景行低沉且有力地命令道,他发一个兵马旗,目光锐利地直视九婴。 暗淡的地下突然生出光亮,散发出几道光线,折射开来。徐栩仿佛听到战鼓雷鸣,熊熊火焰四处喷发,千军万马如洪水般的掩杀过去。 第83页 九婴看不见,但它能感受到四周的杀意,长啸一声,九头各占据一个方位,向外围毫无章法地乱咬开来。 九婴的獠牙咬住了一片影子,勐地一扯,兵马就化成青烟,消弭于无形,但更多的兵马涌了过去,他们无形的长矛刺进了蛇体,九婴的鳞片片片掉落下来,腹部淌出了乌黑的血。 李景行提着刺刀,冲到了厮杀的队伍中,他只想将这头始作俑者千刀万剐。 他对准怪物的一只头,屏气凝神并不言语,盯准时机,干脆地手起刀落,蛇头落地。 另一只蛇头朝李景行俯冲下来,李景行翻身跳开,但其实他根本不用,因为周边的兵马已经挡住了蛇头的突袭。 九婴的身体受到重创,整个翻倒在地。 万万不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时机,李景行立马转身,矫健地跳上了怪物敞露的腹部,用剑狠狠地往下刺。一股黑血如地底的石油般喷薄而出。 徐栩的眼中是一片血与火的世界,而掌握在这个世界的王者,此刻正提着血色的刀刃,脸色坚毅,踏火而行。灰烬在他身边飞舞,兵马在他后方厮杀,这个男人如同行走在地狱轮迴的边缘,毫不畏惧。 胜利的号角在徐栩的脑海里吹响,他朝着大步而归的人微微一笑,眉眼弯在了一起,视线却模煳得分不出对方的轮廓…… 徐栩醒过来时,满眼的白蓝色,他以为到了天堂,直到听到顾菲的尖叫声,他才确信,他没死。 他全身上下缠满了绷带,脚上还打了石膏,只剩吓一双黑眼珠能动来动去。 “老闆,哇哇哇!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是我的眼睛花了!”顾菲嚷道:“你再不醒,我就准备撬公司的保险箱了。” “啊?”徐栩的声音沙哑,一个单音节说出来像六七十岁的老人。 “万一你变成植物人了,总需要有人给我继续发工资吧。”顾菲舀了一勺香草味的冰淇淋送进嘴巴。 徐栩白了对方一眼,心里暗想,这个小没良心的,等我出院后,就把你给开了。 真等半个月后徐栩杵着拐棍出了院,就把开除顾菲的事给抛在脑后了。 因为他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寻找李景行。 这个道士凭空消失了。 助理只说半夜接到了医院的电话,称徐栩受了重伤在医院抢救,她慌忙就跑了过去。 次日一早又收到客户李源的转帐,对方称道士已经解决了他别墅地下的问题,剩下的钱给徐栩汇过来,还额外给了几十万的辛苦费。 顾菲用这笔钱给徐栩办理了住院手续,还给自家老闆挑了医院里最贵的单间,设施设备比高级月子房还好。 这房间的护理费比产房还高,顾菲更是每天营养品煲汤不断,徐栩住院了半个月,反而长胖了好几斤,正当他要感谢对方时,助理笑着小手一挥,将帐单麻利地拉了出来,最贵的支出,是顾菲的工资。 徐栩不服,但顾菲一笔帐给他算得清清楚楚,什么放弃约会补偿金、陪伴小时费,心力耗尽津贴等,说得有头有道,很快就让他哑口无言,只得凭空翻白眼。 所有的费用都算在了徐栩头上,他心塞得很,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暴雨夜后,下定决心,办理了出院手续。 他本想着李景行不够朋友,居然连他住院也不买点水果过来探望一下,现在他已经出院数日,这个道士不仅没有露面的意思,更是打算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居然一个联繫方式都没搁下,看着屋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徐栩觉得特闹心,都是雷雨后的后遗症,让这个世界都不消停。 “真的没留什么话,或是住哪里什么的?”徐栩站在办公室里,咬着下唇摸了摸下巴。 助理茫然摇头。 徐栩觉得无趣,挥手道:“去忙吧!” 助理撅起小嘴:“起一局不就知道了?你不是以前还用卦象帮客户找过重要票据的?一个活人应该更好找吧。” “我懒得。”徐栩冷哼一声,心里却腹诽,李景行早就有所准备,现在就算他用尽功力起卦,也探不到这个道士的一丁点踪影。 顾菲心想老闆是伤得不轻,连起卦的精力都没有了,也不想再细问下去,转头正准备回办公桌,就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在外面。 这个女人身材不错,戴着硕大的墨镜,看不清样子,但就脸型来说,应该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她一直架着脖子朝里张望,鬼鬼祟祟地。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顾菲探出了头去。 “这个……徐大师在吗?”女人扶了扶墨镜,冷淡了不少。 业务上门了。顾菲立马笑容全开,邀请对方进来详谈并奉了茶。 徐栩杵着拐杖慢腾腾地走了出来。来访的女人一见,立马摘下了眼睛,热情地打起来招唿。 “黄芊芊!”顾菲在一旁喊了起来,虽说这个行业能见到的明星与富豪并不少,但这种主动找上门的还是不多。 徐栩斜眼瞟了一眼助理,助理吸了一口凉气,退到旁边不敢多语。 “徐大师,我来找你是为了……” 徐栩抬头示意对方不用多语,他自然明白黄芊芊找他的意图,寒暄了几句,话锋一转,问道:“上次你们就朝着西北,就这么出来了?” 黄芊芊见徐栩有意和她聊天,顿时敞开了话匣子,将那天的原委说了个清楚。 她和托米两人朝徐栩指引的方向努力跑,片刻都不敢停,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一个向上的出口,爬出去就是鬼村外面的潭口。两人刚走到村外的一线天,就不敢再往前了。 “天色尽黑,你们又找不到路,所以不敢乱走。”徐栩分析道。 黄芊芊点头:“所以我们就在一线天外耗着,希望能等到你或是阿西,等了好几个小时,想不到碰到了李大师,他搀扶着阿西,把你扛在背上。” 徐栩如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后面的事情就是凭藉阿西的嚮导能力,顺利走出了森林,但他的注意点显然没在这里,立马问道:“李景行去哪里了?” “李大师叮嘱了我们几句,让我们自行回家,背着你走了。”黄芊芊低头害羞道:“看不出来,李大师挺有力气的,我们走了整整一天的山路,他都背着你,没有休息,哪一个女人有这样的男朋友都是上辈子积攒的福气。” 那是因为人命关天,李景行才不敢休息,一鼓作气把他送到医院,徐栩没好气地心想这个女人就是太肤浅,就喜欢什么大力男,觉得这样男友力就max爆表,果然是浅薄得很。 黄芊芊见徐栩没有作声,心里暗忖估计是没有说他的好话,立马圆场道:“徐大师也是一表人才,能有这样的男朋友……” “那一定是上辈子造了不少孽。”徐栩接过话,打了一个哈欠:“大家知根知底的,阳奉阴违下去就尴尬了。” 黄芊芊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几声。 徐栩见问不出李景行的下落,站起身来,敬香烧纸,念叨了除蛊咒语,用手指在清水里画上了三下,让黄芊芊喝下。 第84页 黄芊芊再三确认她的蛊毒已解,用大号牛皮信封奉上了厚厚的一叠诚意金,徐栩用手掂量了一下,随手放在桌子上。 “徐大师,我想测一事,不知道能不能行?”临走,黄芊芊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徐栩用脚趾头也想想出这个女人无非就是想报仇,江总买兇害她,大明星咽不下这口气,想告对方谋杀。 “今天卦不准,诸事不宜。”徐栩赶快堵住她的话:“还记得上次我给你说过,你回来后要避免鬼村对你的影响,不要和我们见面吗?” “记得。”黄芊芊有些着急:“但你们就是证人,如果不帮我指认他,我就没有胜算了。” “指认江总需要事实,这只是你单方面猜测而已,况且,我对你那一摊子烂事还真没兴趣。”徐栩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请吧。 正在这时,黄芊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很快接起了电话。 徐栩背过身去,不打算再和这个女人多言半句,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黄芊芊大声叫道。 “什么?江总死了?!” 第56章 看卦 徐栩停下了脚步。 “他怎么死的……家用电器导电……我马上回公司。” 等身后安静下来,徐栩才缓缓转过身,他听到江总死已经有些意外了,何况是这种奇怪的死亡方式。黄芊芊也拿着手机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口。 也不怪她反应不过来,连徐栩这种老江湖都觉得这样的结果太过突然。这个人如果真是背后的真兇,死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些太不应该了。 “你说这会不会是报应?姓江的惜命,平时保养锻鍊一样不缺,却想不到,因为外面的雷电导入电器,被电死了,不,应该是坏事做多了,被雷给噼死了。”黄芊芊缓缓开口:“是不是他想害我,却自食了恶果?” 徐栩心想这个女人真是厚颜无耻,什么叫做别人害她不成就糟了报应。这世上,善男信女遇到危险,菩萨佛祖都管不赢,更何况黄芊芊也不是什么好人,老天爷可懒得睁眼。 黄芊芊用手捂住了嘴巴,声音一时间变得哽咽起来:“我之前还担心他要继续买兇害我,真是老天有眼,你说是不是?” 这个时候偏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不能违背事实胡乱掐吧,徐栩向来不是趋势附热的人,但他对现状也有些迷惑,不能妄下定论,只得清了清嗓子道:“你快回去看看吧。” “他死了,怎么就这样死了……” 黄芊芊慢慢地背过身去,腿部像绑了两只沙袋,一步一步地走得极为沉重,还有些落寞。 徐栩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的背影,迷之沉默。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顾菲站在身后,嘆道:“黄芊芊对这个男人是又爱又恨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徐栩转身:“记住,我们的行规可是不准道客人隐私与是非。” “我当然记得,也就是对你八卦一下而已。”顾菲吐了一下舌头:“那个江总可不是什么好鸟,经常上娱乐八卦新闻,和这个女星那个模特的关系可近了。” “闭嘴!工作!马上!” 顾菲看徐栩严肃地盯着她,立马脚下抹油,跑到办公位上翻档案,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好不容易瞥见徐栩杵着拐杖扭头进了办公室的里间,这房子里的气压才算升了上来。 顾菲吐出一口气,老闆这是怎么了?越来越不像他以前的风格了,难不成是去了一趟夹缝沟,整个人被鬼附身了吧?! “越来越像那不苟言笑的个道士了!”顾菲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骄傲的冷哼:“果然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跟没有生活情趣的人在一起,早晚变和尚。” 徐栩在里间打了一个喷嚏,用手去掏卫生纸,发现没有了,大嚷道:“顾菲!” “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全天不能说老闆。”顾菲呸了一声,硬着头皮无奈地应答:“到!” “没有面巾纸了,记得换上,桌上那盆富贵竹的水要换一下,还有,请钟点工明天白天帮我家里做个大扫除。”徐栩转头看着垂头丧气走进来的助理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顾菲笑眯眯地摆手,心里有点小侥倖。 徐栩见对方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偏头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对方。 “真没事!”顾菲大声地说道。 “那你忙吧,我先回家了,家里一直没有人,不利于阳气。”徐栩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记住,心虚时不要假笑,更不要翻白眼。” 顾菲心里气,立马翻了一个白眼。 徐栩腿脚不便开车,就打车回了家,他住在城北一个花园洋房小区的顶楼。 刚上楼拿出钥匙,就看到对方进进出出很多工人。 “哟,几天不见,都易主了啊。”徐栩随意打趣一声,也不等工人搭话,开门就进了自家的屋,反手锁好。 不管是道士,还是风水师,一般很少为自己卜卦,一是窥探自己的天机不一定准,更多的是道家讲究顺其自然,凡事抱有平常心。 但徐栩今天却特别想为自己开一门奇门遁甲,他刚才进门的时候发现眼皮直跳,周围萦绕着一股黑沉沉的气。 这种黑气和煞气不同。煞气多为阴间作怪,修道之人能强烈的感受到并不会畏惧,而这种黑气则更多的发生在将死之人或是危急关头,比如车祸、杀人的现场,就会有一股黑气,一般人感受不出,但道家对气场敏感,会有心惊等反应。 管他妈的,来! 徐栩正准备打开手机,点开奇门遁甲软体准备起局,就听到了敲门声。 他放下手机,问道:“谁啊?” “我是隔壁装修的设计师,想找你借点东西。”门外答道。 一阵沉默后,门外的人左等右等见无人开门,终于不耐烦了,又急促地敲门,问道:“餵?有人……” “你们要借什么东西?”徐栩打开房门。 “是这样的,听说你是风水师,所以,我们来……” 徐栩腿脚不利索,但还是飞快地闪身,躲过了对方突然的一记榔头。 “你们要的,我可不敢借。”徐栩退后一步:“青天白日之下,你们居然敢杀人害命?” 几个人涌进徐栩的屋内,反手将门锁上,对面传来了电锯的刺耳声音,显然早就预谋好,要盖住这边的声响。 “白天才好下手,晚上没个动静,反而不安全。”为首的人举起榔头。 “等一等,这位兄台,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总不能让我下了黄泉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吧?”徐栩轻声商量:“我是跑不掉了,你得给我一个痛快。” “对不住了,我们拿钱杀人,还是要讲点道义的。” 第85页 徐栩耸肩:“那我付给你更多的钱,能不能买个真相?” “别想拖时间,整栋楼的监控都被我们破坏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为首的人朝其他几人偏头:“速战速决。” 看着所有人朝他围了上来,徐栩大喊道:“你还要躲多久?” 其他几个人只当他要求救,扬刀就砍,但却被一道力度给挡了回去。 旁边突然窜出了一个人。 他穿着黑色的短道服,轮廓分明,高额挺鼻,眼眸犀利无比,看上去就像孤身仗剑走天涯的侠客。但他手里的一把刺刀寒光夺目,比潇洒的剑客们少了一点侠骨柔情,却多了不止一分的杀伐决断。 “居然还有人来送命,那就一起解决了!” 带头的人挥舞着手中的榔头沖向两人。 “我靠,学斧头帮吗?” 不等徐栩说完,李景行就沖了上去,一脚将对方踹翻在地。 “这点三脚猫的本事,也敢接杀人灭口的业务?”李景行冷笑着,用刀指向其他人:“不要浪费时间,一起来。” 剩下的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低吼一声,朝李景行砍去。 李景行低身一挥,刀背出手,砍在其中一个人的膝盖上,来人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抱膝喊痛起来。 另一个人准备从旁边偷袭,却不知李景行能听风辨位,迅速往后避让,这个人的砍刀刚好落在了跪地同伙的肩上。 地上的人哭得更凶了。 徐栩看得精彩,恨不得拍几下巴掌,顾不得他家的地毯已经渗下了不少血迹。 “走!”为首的跑在了前面,其余人拖着被砍伤的人也纷纷防卫着撤退。 徐栩一瘸一拐地跑过去,凌空一脚踢在了最后一个人的屁股上,那人捂住屁股沖忙逃窜,根本管不得看是谁踢了他。 “不送了!”徐栩大力关上房门,转头笑道:“真是好功夫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少林寺出来的。” “我是俗家道士,可不是和尚。”李景行将刀擦干净,放在一旁,看着地上的血迹,微蹙眉头。 这道士只要不是在斗法斗武的,就显得特别清秀,徐栩嬉笑一声,安慰道:“没事,就说杀鸡整的,明天让家政来做一下清洁好了。” “谁家在地毯上杀鸡?”李景行冷淡地撇头:“这个藉口不好。” “那就说我把你给弄伤了,血掉地毯上了。”徐栩戏嚯道。 李景行连一个眼神都没有飘给对方,径直走到窗边,掀开窗帘,警觉地四处探望了一下:“有人想杀你。” “这个很明显啊,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想杀我。”徐栩偏头:“对了,你为什么要躲在我家里?是想骗吃骗喝还是英雄救美啊?” “别把自己说得母兮兮的。”李景行冷漠地问道:“你早就知道我躲在你家里?” 徐栩吃瘪,不服气地戳了戳手:“不告诉你。” 李景行不语,靠在墙上。 “切!又把天聊死了!”徐栩见道士根本不打算搭话,只得从实招来:“我进屋给自己算了一卦,发现这些人要害我,而我的生门却在卧室,所以刚才我进里屋走了一圈,发现了蛛丝马迹。” “你没有马上开门,而是到卧室来换了一件衣服,你算出我在哪里了?”李景行踱步,坐在了沙发上。 “让你看本爷换衣服,没收费就算便宜你了。”徐栩浅笑。 “没关系,我也可以付费。”李景行陪笑道:“你把自己标个价,我不介意花点小钱。” “呀呀呀呀,真是一看就不是一个好道士。”徐栩跟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胳膊拐碰了一下李景行:“花花肠子多的去了,还跟我玩失踪,我们可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随你飘,爱去哪就去哪儿。” 李景行依然没答话。 “对了,言归正传,”徐栩问候完李景行才想起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我做生意公平公正不公开,自问可没有惹到什么人,居然有人来要买我的命。” 李景行沉吟片刻,认真说道:“我认为和之前的事情有关。” 徐栩早就习惯了他一谈正事就冷脸,接着问:“之前不是要杀黄芊芊吗?怎么变成我了?” 李景行神色更沉重了些:“也许这其中有什么利害关系。” “我可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徐栩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如果我和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一分钱的关系,我就……” 李景行一掌拍下他手,喝道:“别扯淡,积点口德。” 徐栩看对方有些愠色,满脸堆笑赔不是,等到李景行的脸色缓和一些,才问道:“那你给我分析一下,这些人杀我的动机在哪里?” 李景行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对了!忘告诉你了,江总死了!”徐栩一激动就站了起来,腿部用力过勐,一阵胀痛。 李景行按下徐栩,皱眉道:“小心你的腿伤,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很有可能我们被表相骗了,他并不是买兇杀黄芊芊的人,否则就死得太蹊跷了。” “靠,中国道士版福尔摩斯啊?”徐栩笑了:“的确蹊跷,被雷噼死的。” 李景行道:“是家用电器导电,触电死亡。” “反正就是意外身亡嘛。”徐栩打趣道:“这下轻松了,你也不用再查下去了,这成了一个死局了。” 李景行摇头:“现在麻烦找上我们了,想轻松也不行。” “那怎么解决?”徐栩从茶几的果盘里翻出一只香蕉,递给李景行,见对方不接,顺回来剥皮往自己嘴里送。 “主动出击,揪出兇手。” 香蕉在徐栩的口中给断成了两截,一半都掉在了地上:“不是吧?!李景行,你是闲得蛋痛,非要管这个屁事。” “不把人找出来,这事儿结不了,虽然今天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并不代表你就安全了,你暂时不能住这里了。”李景行站了起来。 徐栩跟着站起了身:“那住人最多的酒店更安全?” “不。”李景行道:“住我家里。” 第57章 拜师 徐栩与李景行在短短一月就有了过命的交情,自然清楚跟着道士是最安全的,片刻犹豫都没有,他打包好行李,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了道士家。 李景行所住的小区位于城的西南,两人打车过去就二十余分钟,房子并不大,但房间的风水格局布置得相当好,徐栩忍不住打量了一番。 客厅的东方挂有一只千年人参,西方则放了一架古琴,紫红色金边科仪道袍占据了房间的西南角,未开封的宝剑悬在东南方,正北方端供着一张道家祖师像。 “震卦有人参集气,坤卦则藉助琴声寓意,让声名远扬,离卦正在沙发后,意为靠山,但水朝下,调得合适,正对坎卦表未来,有祖师照顾扶持,自然顺风顺水,巽卦剑气对大门,伤小人,真是一局再好不过的家宅风水。”徐栩乐道:“很多风水师死板,不根据自身情况、本命卦、职业等调风水,只图一时好运,可风水轮流转,总有倒霉的时候,而你这个局,不仅结合八卦风水,更有实时寓意,我看大有平步青云之势。” 第86页 李景行“嗯”了一声,随后说道:“人都有背运时,不能靠风水全解决。” 徐栩勾起嘴角,对李景行的解释置若罔闻,继续打趣道:“你一年不找千百万,都对不起这风水局。”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你作为风水师应该知道,后天风水只是补足的一种手段而已,我让周边气场更稳更顺,图个开心如意,并不在意要挣多少钱。”李景行坐在沙发上,摆弄着他的中式茶盘,烧水清洗茶具,加入茶叶与沸水。 “呵,你这个人悟性不高,我告诉你,虽然有钱不一定开心快乐,但是开心快乐的人,一般是没有经济的困扰。”徐栩随意地坐在李景行的旁边。 李景行也不言语,等混着茶叶的清水入杯后,用闻香杯扣上品杯,快速翻转手腕,品杯在下,闻香在上,把杯子轻巧放下,整个动作流优雅又一气呵成,一壶上好的普洱就在李景行漂亮的动作下沏成了。 徐栩在一旁盯得发愣,刚才这个人还手持刺刀,像个冷峻无情的侠客,现在回到家倒像是一位温婉谦恭的书香公子,这反差还真是…… “大!”徐栩顺口而出。 李景行平静地抬了一眼。 “大……大师,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风雅?”徐栩装作若无其事地望向窗外,耳尖浸上红色。 李景行看出徐栩的窘迫,也不打算顺着这没有营养的话题继续说下去,推了一杯香茗,转移话题:“黄芊芊的老闆应该不是意外死亡。” “嗯?你说那个江总?”徐栩谢天谢地,这个李景行没发现他的尴尬。 李景行表现得很自然:“他命中劫数难逃,只是死于凶劫。” “你起卦了?” 李景行点头道:“这件事不简单,从一开始指引我们进入夹缝沟,到途中的蓄意谋害,再到后面江总的离奇死亡,这后面一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繫。” 说到死,倒给徐栩提了一个醒,他忙问道:“沈成海、小飞、肖鹏都死了,相当于这个节目组已经全体遇难了,却连一个警察都没找上门问我话呢。” “电视台报案了,警察对这种原始森林也束手无策,只在外围寻了一下,现在暂时给定为失踪,还没有发布任何进展的消息。”李景行答道。 “你去探听消息了?难怪不买点水果来医院看我,你可真放心我。”徐栩道。 李景行抿嘴一笑,看这副表情,就知道对方心中不快,指着茶几上的果盘,安慰道:“这里只有两个苹果了,不够我再去买。” “我他妈的是在意水果的人吗?”徐栩气得拿起一只苹果就咬。 李景行见对方小孩心性,颇有些意外,回想起当初第一面看到徐栩慵懒的样子,眸子里却有藏不住的精明,现在接触久了,反而越活越幼稚与坦率。 “看什么?吃你一个苹果就心疼啊?”徐栩摇了摇手臂:“想当初我身陷重围,还想着把遗产留给你。” 李景行默然地转回头,继续说道:“我还探听到,沈成海有一个亲弟弟,叫沈嘉荣,据说前几年死于意外。” 徐栩皱眉道:“不要告诉我,我们之前看到的那具很像沈成海的尸体就是他的亲弟弟?!他是为寻找他的弟弟才进入的夹缝沟,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狗屁探索节目。” 李景行站起来走到客厅的书架旁,拿起了一份白纸,递给徐栩说道:“关键是,沈嘉荣之前是我们本地一家媒体的记者,他死之前跟的正是枫林山庄的报导,这是他最后一篇网络专题报导,我把它列印下来了。” “怎么越说越复杂了。”徐栩将苹果核丢在垃圾桶里,扯了一张纸将手擦干净,接过纸张一看,标题赫然写到:《枫林山庄停建内幕大解密》。 “怎么只有一个标题?内容呢?”徐栩问。 李景行道:“被屏蔽了,现在也查不到更多的消息。” “很明显,这个叫沈嘉荣的记者探听到了这个楼盘的内幕,被幕后指使者锁在了夹缝沟,他哥哥沈成海借工作之便,以权谋私地去寻他,想不到沈嘉荣的魂魄已经被积怨影响,化为了厉鬼,反而害死了他的亲哥哥。”徐栩将白纸丢在茶几上,轻蔑地说道:“魂魄得不到安息,越容易伤害亲近的人。” 李景行摇头:“有说不通的地方,沈成海寻人,犯不着带上一个节目组外加黄芊芊。” 徐栩冷笑道:“小飞是降头师,这一行做得差的,就是用钱买命,他的目标是黄芊芊,而且肖鹏也对黄芊芊有芥蒂,我的推测是……” “笃笃……”突然一阵敲门声,两人同时嘘声,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李景行迅速摸住刀柄。 “是谁?”徐栩问道。 “是我。”防盗门外的声音很小,瓮声瓮气。 徐栩没好气地大声说道:“报名字!” “是我,我是吖……” 防盗门厚,声音本就不好辨认,放松不得警惕。李景行做了一个手势,让徐栩待在原地不动,他带上刺刀走到门前,手扶着门把手。 徐栩这才发现,这个李景行的门和他家的那一扇大门是一样的,门上没有猫眼。 他当初就是有一次忘带钥匙,叫上了开锁公司,谁知道一扇看似坚固的铁门,对方取下猫眼,从猫眼插入一根长长的铁钩子,勾住了门把手,一提一拉,几秒钟就开了门,看得徐栩心惊肉跳,这技术如果真有什么坏心眼,当个江洋大盗简直轻而易举,谋财害命也不是什么难事。 有这样经歷的徐栩立马花钱定制了一扇无猫眼防盗门。正想着,门就被李景行猝不及防地拉开,用刀抵住了外面的人。 徐栩伸长了脖子张望,李景行快速收了武器,将外面的人拉了进来。 “阿西!”徐栩一看居然是这个黝黑的小伙子,那虎头虎脑的样子没变,夹缝沟一行让他整个人起码瘦了十斤。 “徐大师,您也在这里!”阿西大喜。 “过来坐,你怎么来了?”徐栩问道。 “我是过来找李大师的。”阿西实诚地笑了起来,一双黑熘熘的眼珠冒出欣喜的光,他站在原地说道:“我想拜他为师。” “哦?”徐栩望了一眼李景行:“你在收徒弟?” 李景行立马转头对阿西说道:“这行不适合你,你过来一趟也辛苦,今晚就在这里歇下来,明天一早就回去吧。” “不,李大师,我是真心的,我不怕苦,也不怕累,我想成为您这样的人,能够斩妖除魔。”阿西心急,紧张的神色一下全浮在脸庞,眼看就要跪下去表诚意,被李景行一把给拽住。 “你看到的风光只是表相,我们这行的路可并不好走,道上之为孤,极少者同悟,必经沧桑途。”李景行手劲不松,任阿西个子再大,也动弹不了。 第87页 “我真的是下定决心了,您现在不收我没关系,以后我就在这里伺候您,给您生火做饭,给您洗衣打扫,还给您倒洗脚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看到我的真心的。”阿西诚恳地央求道。 徐栩忍不住了,“噗”地笑出声来:“哈哈哈,阿西,这里不用生火,因为没柴。” 李景行也哭笑不得:“我不老,不需要人伺候。” 徐栩笑得合不拢嘴:“阿西啊,哈哈哈哈,你真可爱,诚意满满了,但是不知道有这个没有?”说完,他伸出大拇指与食指,反覆摩挲了几下,比了一个市侩的“钱”手势。 阿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有,带得不多,以后我赚了钱会孝敬师傅的。” “别闹了,这不是钱的问题。”李景行喝住闹腾的徐栩,转头给阿西指了一个座位。 阿西赶快乖巧地坐了过去。 李景行也踱步走到他旁边,从皮包里掏出一叠红色的人民币,递了过去:“阿西,你这次出来一定花了不少钱,这些你当路费,明天一早就回去吧。” 阿西蹙眉摇头:“李大师您不要赶我走,我下定了决心要学道法,我不给您添麻烦,如果您暂时不想收我,我就租房子住在旁边,等您哪一天看我顺眼了,再收我也不迟,如果您一直不喜欢我,那也是我天资与福分不够,绝对不会有半分怨言的。” 徐栩揶揄道:“李景行可不是什么慈善家,这附近虽不是高价房区,租房的费用也不低,他可不会负责你的生活费。” “我绝对不会给李大师添麻烦的,我卖了家里的牛,能撑一段时间,我能吃苦,会找一份工作,好好生活的。”阿西保证了一番,恨不得拍着胸脯承诺。 徐栩轻笑:“我看,这孩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第58章 设阵 李景行沉默了一阵才开口道:“其他的暂且不说,我现在不打算收徒弟,不讨论这个了,现在天色晚了,我们先吃饭。” “不用出去吃,我第一次登门应该买礼物的,没什么钱买礼物,所以就带了自家的菜。”阿西嘿嘿笑了两声,似乎经济的拘谨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登门居然不买水果?”徐栩对这个不谙世事的男孩子有些佩服,但突然转念一想,为什么一定要买水果呢,似乎他对水果这个东西心结有些重,哀怨地看了一眼李景行,转眼看到阿西两手空空,问道:“那菜呢?” 阿西赶快开门,拎进来一只大箩筐,里面有一只鸡、几块肉和青菜,看得徐栩一愣一愣的,他出生在大都市,这样背了一筐子肉和菜登门造访的,还真不多见。 而李景行就显得镇定很多。 “我给你们杀鸡,给你们烧肉可以吗?”阿西单手捉着鸡翅膀,母鸡也不挣扎,顺从地吊在对方手里,偏头打量着四周,嘴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很快从身下掉了一滩白色的稀液。 “李大师不喜欢杀生对吗?”阿西意识到不对,立刻将鸡甩了出去。 徐栩端着杯子呷了一口茶,看着扑腾欢快的土鸡与地上白色的鸡屎,再看看李景行冷峻的脸色与风雅的茶盘,竟然莫名其妙地被这种违和感击中,一时好笑没憋住,将喝的茶全部从口中喷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坐在旁边的李景行被茶水殃及,很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 “没,就是觉得稀奇。”徐栩摸了摸嘴,伸出手去帮李景行擦一下上衣,却被对方一掌给拍了回去。 “冰箱里有火锅作料,我们就在家涮火锅吧。”李景行站起身来,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厨房。 “我喜欢吃火锅啊。”徐栩立马用嘴型给阿西示意:“还不快去帮忙。” 阿西鸡啄米地点头,立刻跟着李景行走进了厨房。 李景行找了一个锅子,将作料炸了一下,舀水混着煮,而阿西就在旁边洗肉切菜,打个下手,乐得徐栩一人悠闲地在客厅看电视。 不到半个小时,两人就将食材全部切好端出,煮锅也放在餐桌的电池炉上,接通了电源。 火红的油料在大火下翻滚,徐栩被香辣的味道给吸引过来,他赶快招唿大家坐下,率先丢了几片五花肉进去煮。 “还没打蘸料呢。”李景行正要起身。 “我去!”阿西“嗖”的一声窜进了厨房。 徐栩捏着筷子往嘴里送肉,眯眼享受着美食:“这个阿西挺勤快的,你当真不想有个徒弟?” 李景行摇头:“他太年轻,对道士这个职业没有清醒的认识。” “那慢慢观察着呗,他都不急,你这么急回绝干嘛?”徐栩笑道:“有人伺候还不好?” “哪一个修道之人会贪图享乐?”李景行道:“我们要做的,就是用道家的力量帮助他人解决问题,替祖师弘扬道法,宣导正能量。” 徐栩快速夹了一片黄瓜,丢在他碗里:“对对对,赶快吃吧,祖师知道你的心意了。” “徐栩。” “嗯?”徐栩给他自己夹了一片肉。 “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李景行正色问道:“你对这件事的推测是什么?” “哦,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徐栩看到阿西捧着蘸料走了过来,也不避讳,他对这个男孩子面相与品行还是信得过的。 “沈成海进夹缝沟是为了找沈嘉荣,他一定得到了什么消息,而肖鹏与小飞也是他的人。”徐栩继续说道:“他想用黄芊芊的魂魄换他弟弟的。” 阿西见两人正在讨论夹缝沟的事,自然兴趣浓,忙问道:“沈成海带上小飞的目的就是用蛊术将两人的魂魄对调,而肖鹏本来就对黄芊芊怀有恨意,所以这三人是串通好的?” “三人是不是合谋我不清楚,但至少我能读到小飞的蛊术里,有困魂的法咒,而且他们一路都在刺激黄芊芊,这个法咒与心理学的催眠术有些像,催眠往往在那些意志坚定的人身上作用更大,而这道咒则是利用黄芊芊的心态,她的报復怨念越重,替魂的法术就越容易实施。”徐栩漫不经心地地回答。 阿西听得刺激,连递蘸碗的手都有些颤抖,接着问道:“那沈成海为什么要害黄芊芊?” “也许害死沈嘉荣的男人是黄芊芊以前的姘头也说不一定。”徐栩轻松地笑了一下,接过阿西的蘸碗,道了谢。 李景行道:“这是你凭空的猜想。” “任何一个案件不都是需要靠细微破碎的线索进行大胆的猜想,再一步一步的修正与佐证猜想,最后才能得出事情的真相。”徐栩给阿西也夹了一片青菜:“你说是不?” 阿西赶快点头,接话道:“之前我接到这个进山这个业务,是沈成海与村子里的人联繫的,据说他一开始还想带上村里的一、两名懂法术的长辈进去,但没人敢接,大家都只承诺走到观音碑,可以说从一开始,他应该就打定了要进去的主意。” 第88页 徐栩嗤笑一声:“那是当然,连摄影机都没有了还要执意向前,这不是简单的敬业精神可以达到的,这也可以解释他邀请我们一起,万一黄芊芊出什么意外,阿西是嚮导不能动,我们两个人还可以当备胎。” 阿西撇嘴:“他对那个小飞也太大有信心了吧。” 徐栩用油腻的手揉了揉阿西的头髮:“那是因为沈成海以为我们两个人是江湖骗子。” 阿西不服气地说道:“你们两位可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我们村子里的人听我说了你们大战九婴的事儿,都说你们有可能是神仙啊……” 李景行看阿西越说越起劲,而徐栩则飘飘然起来,立马堵住话题,指着徐栩说道:“如果顺着你想法,这分明就是两起不同的蓄意谋杀,但现在有人要杀你,证明这两个事件绝对是有关系的。” “江总已死,死无对证,现在要搞清楚的就是黄芊芊的前姘头……”徐栩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看着李景行微微皱眉,知道对方又嫌他出口粗鲁,改口道:“……前男友是谁,真相会慢慢地浮出水面的。” “厉害,徐大师!”阿西竖起拇指。 徐栩得意地站起来,刚才他这一分析,另外两个人就听得入神,也没动筷子,一桌子肉都让他一个人给吃完了,现在他酒足饭饱,熘去沙发上慵懒地躺着。 其余两人胃口不及徐栩,草草吃了几口,阿西独自揽下了收拾碗筷的任务,李景行则踱步走到沙发前,瞥着赖在沙发上的男人,一脚踢了过去。 正在葛优躺的徐栩,猝不及防小腿吃痛,赶快跳到一边,将整个沙发空了出来。 李景行满意地嗯了一声,将沙发拉开,一张简易的沙发床就铺开了。 “能不能客气点啊?我可是客人。”徐栩揉了揉小腿肚子。 李景行指着正在抹桌子的阿西,挑眉道:“我看你也不太客气。” 徐栩努嘴不服气:“他要挣表现,我成人之美而已。” 李景行无奈地摇了摇头,从里屋抱了一床被子出来,铺在沙发上。 徐栩:“你让阿西睡这里啊?” “不,我睡这里,你们俩睡里屋去。” 徐栩奇道:“哪有让主人睡客厅的道理?书房也可以睡的。” “我自有道理,别废话,一个接一个去洗澡。”李景行命令道。 阿西自然听话,带着衣服两三下就洗好了,而徐栩磨蹭了半天,才从浴室出来,一手拿着浴巾胡乱将滴水的头髮抹了几下。 李景行此刻正在在阳台上,牵了一条墨斗线。 “干嘛呢?”徐栩靠近一看,惊讶道:“不要告诉我,你睡觉怕鬼,还要用墨斗辟邪?” 李景行白了他一眼,丢给他剩余的线,说道:“把其余的窗户也封好,不可马虎。” 不等徐栩发问,抓起衣服转身走进了浴室。 徐栩听到花洒喷水的“嘶嘶”声,咧了咧嘴,心想这个道士估计是走火入魔了,大都市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危险的邪气,这里人气旺,庙宇多,再加上李景行家里全是法器,哪用得着疑神疑鬼的布置阵法。 他懒心顿起,转头勾了勾手指,见阿西凑了上来,将墨斗丢在对方怀里,说道:“想学道法就要打好基础,快!把这些墨斗线全部拉好,照着李景行拉的标准就行。”说着,指了指最上面的一根。 阿西老实地点头,对徐栩的指点颇为感动,立即开始动手。 等李景行出来,墨斗线已经全部拉好了。他扫了一眼,只淡淡地吩咐两人去卧室睡觉。徐栩打了一个哈欠,推着阿西,快速地熘进卧室。 李景行嘆了一口气,又将所有的墨斗线扯下,自己重新拉了一遍才睡下。 一晚上相安无事,睡到自然醒的徐栩顶着鸡窝头出了卧室,看到李景行在收线,笑道:“你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啊?好端端地设什么辟邪阵法?” 李景行也不答,指了指厨房,阿西正在做早餐,餐桌上已经放上了牛奶与煎蛋,徐栩满足地踱步过去。 这样的日子过了六天,李景行每晚还是照例设阵,徐栩也由着道士,反正也不用他动手,再加上阿西每日做菜扫地,就没有他什么事,懒劲一上来,更是成天猫在沙发上犯困,连工作室也没去。 到了第七日晚上,李景行牵完线才嘱咐道:“今天晚上不可大意。” 第59章 回魂夜 阿西慎重地点头,徐栩则懒散地笑了笑,算是回应。 前半夜,阿西还精神奕奕,但扛不住四周过于安静,看徐栩睡得香甜,无人可以聊天驱赶瞌睡,下半夜终于还是撑不住睡了过去。 徐栩耳朵微微前后动了动,他听到窗外细微的声音,睁眼瞥见一旁睡得如死猪般的阿西,还一重一轻地打着唿噜。也不能怪这个男孩子危急意识太弱,这种声音几乎只有有较高修为的玄学师才能捕捉到。 他轻轻地翻身下床,腿脚虽然不是十分方便,但依然不影响他的行走,他悄无声息地潜在窗户旁。 此刻正值黎明前,窗户上即使隔着窗帘,也能感受到这无边无尽的黑暗与雾气。 以及徐栩自己的唿吸声。 突然,墨斗线动了一下。徐栩掐了一个指决,张开手掌就抓,指尖立马感受到一股力量想冲出他的控制。 徐栩垫了垫,心里乐了,就这么一个七日回魂夜的孤魂,也敢乱来?! 一般人死后,魂魄会在第七日被押着回魂至生前的住所,不允许乱跑,恐给其他活人带来阴晦之气,影响运势。但这只鬼魂居然跑到道士家里来挑衅,明摆着就不是一只安息的魂魄。必须得好好惩罚一下。 他收敛了笑容,正准备唸起辟邪咒把这只魂魄给熔了,就被李景行一把按住膀子,顺手给舀了去。 “喂!”徐栩突然大声一嚷,把睡梦中的阿西给吵醒了。 他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人未醒,率先拳打脚踢起来,如同梦游一般,嘴里咿呀了几声。 李景行连个正眼都没有甩给他,径直朝客厅走去。 待他模模煳煳地醒过来,只听到徐栩低沉地说了一句:“滚出来,床都被你给跳崩了。” 阿西听罢,赶快熘下床,跟去了客厅。 李景行作法,将魂魄放于空白符箓上,四周画上了道家的山牢,这样可暂时将魂魄囚于此地。 “到底怎么回事?”徐栩不解。 李景行道:“它就是江勛。” “不认识……等等,莫非就是黄芊芊的老闆。”徐栩回过神来:“它来这里干嘛?” “我用招魂幡把它给招过来的,让它给我们一点线索。”李景行道。 徐栩眨了眨眼:“你这样做有些不人道。” 阿西正想问怎么不人道,就听到李景行的声音。 “如果让兇手逍遥法外,灵魂也没办法安息,这才是残忍。” 第89页 徐栩笑着:“你就爱多管闲事。” 李景行沉声道:“兇手要杀你,你说这事我管不管?” 这句话一出,徐栩目光一凝,缓缓转头,也不看对方了,低头道:“看不出来,你对我用情挺深的!” “噗!”阿西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别自作多情。”如果不是室内黯然,他们一定能看出李景行脸色发青。 “时间紧迫,天亮之前它必须离开,开始吧。”李景行将一道符咒化于火光中,嘱咐徐栩看好窗外,以防生变,就独自闭眼唸咒起来。 一阵狂风猝不及防地吹了过来,将窗帘高高掀起,花盆也被吹到,滚了一地。窗外的景色更凌冽,好多家阳台挂的衣服被卷上了天,混杂着报纸、木屑等。 “起这么大的风,这是要下暴雨了?”阿西怯生生地问道。 “这是要来抓魂了。”徐栩冷眼看着窗外,俊俏的下巴微微抬起,黑眸盯着窗外,站在李景行的前面,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紧了紧。 难怪李景行布置了七天的阵法,他当时以为对方有些神经质,看来道士早就有预谋了,连续做了七天的辟邪阵法,效力更强,就是为了抵御外界对江勛魂魄的抓捕。 “为什么要抓魂?”阿西好奇道。 “你认为人死了魂魄可以随意走动吗?这可是坏了地府的规矩。”徐栩眼见一阵大风颳过,迅速用掌心稳住墨斗,暗念《九天玄女祖师诀》,风势只降低了一些,但好景不长,随后狂风以更大的威力袭来,似乎不仅要吹断墨斗线,连整个窗子都要被吹翻。 “顶住!”李景行道:“我还没看到重点。” 徐栩被逼得退了一步,吼道:“刚才你那套情深的说辞,我看就是套路,让我帮你背锅,让我帮你挡住黑白双煞,百年之后下去,它们会抽死我的。” 李景行闭眼不理,徐栩心里正气得慌,就听到阿西小声地问道:“徐大师,我能帮您做些什么?” 徐栩二话不说,操起阿西的手指往墨斗线上狠狠一划,血就顺着线滴了下来,阿西痛得“哎哟”了一声。 “怕痛还想当玄学师?遇到对方道行高,用血来助持道法更灵验。”徐栩冷言道:“虽然你的血不比我们,但是,活人的血却对地府的神煞有用。” 阿西一听他有了用处,居然有一种喜极涕零的感觉,马上大声说道:“我可以的,我有血,你再放一点我的血。” 徐栩如果能腾出手,一定重重地拍对方脑门一掌,以为他是杀猪的吗,还放血? 不过他现在确实忙不过来,即使用玄学道法,也很难拦住来自地府的神煞,分身乏术,况且,他们这样一遭,本就是冒险之举。 “李景行,我已经看到双煞的影子了,必须放了魂魄,否则我们都要栽。”徐栩低吼道。 “现在还不行。”李景行拒绝。 徐栩心一横,掐了另一个攻击性的指诀:“看在你对我一往情深的份上,我怎么也得给你顶住,如果我残了,你可要终身照顾我才行。” “好!” 徐栩手里一滞,差点败下阵来来,他咬牙死顶,和窗外的神煞博弈起来。 “用你掌中的寻龙赐,找一下我的五昌兵马方位。”李景行睁开眼睛:“你调动他们来挡一下。” 徐栩眼睛一亮:“对啊!天兵天马挡牛鬼蛇神,自然可以抵御好一阵,可是……我没有兵马,而你的好兵马应该不会听我的。” “我在这里,他们肯定会要过来。”李景行看着魂魄变得稀薄起来:“它快被吸走了,你快一点。” 徐栩立马在掌心画出指令,推掌而出。 很快,天边闪出一丝紫光。 阿西什么也看不到,却能感应到耳边传来奇异的响动,这种响声细微,不仔细辨认,还以为是大风引起远处金属相撞之声。 而徐栩却看得真切,李景行的上坛兵马很快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更似一股紫气,萦绕在房屋的周围,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包围圈。 风瞬间小了很多。 这是徐栩第二次看到李景行的五昌兵马。几天前,这些兵马协助道士斩杀邪九婴,而今天,他们又围了过来,没有动武,很平和地站着,像一排排身着紫色战袍的庄严士兵,凌空守卫着这块地方。 来自地狱的双煞就在外围,双方似乎达成了一种共识,徐栩的压力一下就减轻为零。 “启!”李景行站了起来。 紫气瞬间散开,让出一条路,李景行伸开掌心,呵出一口气。 风完全停了下来。 李景行做了一个恭敬的道家礼仪,四周的雾气迅速消散开来。 “走了?”阿西问道。 李景行点头,捏了捏鼻樑,借着月光,阿西看出他有些疲倦。 “你胆子真肥!”徐栩大开房间的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那些段位的鬼神也是你我惹得起的?” “借半个时辰而已。”李景行也靠在沙发上,阿西赶快跑过去给他捶肩。 李景行轻轻地推开阿西说道:“不用,你的手指需要用酒精消毒,再包扎一下,医药箱在书房。” 阿西闷哼一声,朝书房走去。 “你这样作弄人有意思吗?”李景行转头看徐栩问道:“他的血有什么用?” “心头一时不爽,他刚好撞上枪口了而已。”徐栩贼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流几滴血算什么,况且我没说错,以后想走这条路,免不得用自己的血辟邪。” “徐栩!”李景行皱起了眉头。 “哎,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以后不开他玩笑了行不?别唠叨了!”徐栩低声问道:“刚才,在游魂的记忆中,你看到了什么?” “这个江勛死于他杀无疑,是有人借着雷电之夜下的套,他并不是触电而死的,可是他的魂魄毕竟游离,只能看到一些发生的事情,无法做出推断,所以,得不到更多信息。” “什么?!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居然就得出个他杀!”徐栩气得踹了垃圾桶一脚,踹完才发现是用的他那只不方便的腿,顿时痛得钻心,脸色变得难看,呻吟声脱口而出。 “冒失,活该。”李景行低声骂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徐栩这一嗓子把阿西给嚷了出来,看到李景行阴沉着脸,而徐栩则鬼哭狼嚎,他不明所以,乖乖地坐回了沙发。 “不过有一条线索。”李景行说道。 “什么?”阿西来了精神,碰了一下徐栩,这个俊俏的男人已经被疼痛折磨得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我在他的记忆中,看到了一个人。” “谁?”徐栩呲牙。 “现在不方便说。” “那还不如不说。”徐栩将自己的腿放好,痛劲过了,他舒了一口气。 第90页 李景行站了起来:“天亮了,不过时间还早,你们可以睡一下,我去运动了。” “我陪你去。”阿西跟着站了起来,屁颠屁颠地换好鞋子,准备跟着李景行出门。 徐栩伸了一个懒腰:“你们自己跑吧,我得睡一下。” 这一觉,不知不觉地就昏睡到了下午。 徐栩醒来,家里没人,李景行不知道带着阿西去哪里了,他也懒得管,起床后简单洗漱后,就去了风水工作室。 刚一进门,就听到助理顾菲在打电话:“就是好可怕啊,昨天晚上那股妖风太奇怪了,只颳风,不下雨,这风声比雷声还恐怖,这种事儿就跟六月雪一样,是有大事要发生……额,老闆……我老闆来了,我先挂了,回聊。” “继续啊,乱说啊,唯恐天下不乱是吧?”徐栩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顾菲低头嘟囔:“不就是八卦一下。” “风就是风,哪有什么玄机?!有时间胡掐,不如把工作做好。”徐栩道。 “哦。”顾菲点头,她沉思了几秒钟,突然抬头道:“对了,老闆,有人找你看阴地风水。” “最近腿不方便,不接。”徐栩一瘸一拐地走向里间的办公室。 “对方出了高价!” “最近心情不好,不接!” “是江勛坟墓落位。” “最近没开直播,不……等一等,你说谁?” 第60章 寻阴地 不等助理重复,徐栩拍了一下桌子:“接!。” 次日一早,他们便赴约赶去了江家指定之地——郊县的一匹大山中。 现在公墓的环境与对后人的影响普遍效果一般,想要非常好的阴宅风水,福泽后人,让家族子孙受益,一般还是得往风水好的深山里找。 生意人普遍都相信风水,这一整匹山因为风水不错,五年前被江家承包下来,本想修个假期休闲的山庄,想不到江总突然命殁,江家人就想着把江勛的骨灰埋在这座山里吗,图个清静。如果能找出一个好穴,那最好不过了, 江家人生意本就大,他们深谙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不敢随便乱请风水师,通过打听,请到了徐栩。 前往江家大山驱车要约四个小时,李景行清晨便开车载着徐栩上了高速,看阴地风水诸多忌讳,不方便人过多,阿西被留在了家里。 徐栩坐在宽敞的奔驰车内,笑道:“看不出来,你挺有钱的,我还以为你是穷道士呢。” 李景行平色道:“并不贵。” “真是嘚瑟,以后我赚了钱,一定把车换成你这款小奔驰的升级版。”徐栩摘下墨镜,看着窗外的景色已经慢慢地越来越荒凉与贫瘠。 李景行无奈地笑了,指了指前面的高速休息去,问道:“还有两个小时,你没吃早餐,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行啊,之前发现你这个人挺木讷的,想不到越来越体贴了啊。”徐栩转头拍手道:“我要吃包子。” 李景行将车停在服务区,独自下了车,徐栩去了一趟洗手间后见李景行还没回来,决定去找他。 刚进入超市,就遇到了李景行正在和一男人交谈。 李景行沖他微微点头,徐栩加快脚步走过去,刚好看见这个男人转头。 “托米?”徐栩低声喊了对方的名字:“真巧啊。” 托米立马恭敬地点头:“徐大师。” 李景行补充道:“不是巧,他也要去山里。” “艺人助理也要忙老闆的事情?”徐栩惊讶道。 托米赶快摆手,解释道:“我回来以后已经向公司申请调离原岗位,不想和黄芊芊共事了,就被公司安排到了行政后勤部,这不,老闆出事了,我们作为行政后勤的,也要安排一下老闆家中的杂事。” “这么说,这次请风水师的事情是你安排的?” 托米道:“这次我们能平安归来,多亏了两位大师,江总突然去世,老闆家人想找个好穴,我就极力推荐,把我们在夹缝沟的遭遇大致讲了一遍,老闆夫人一听就定了下来。” 徐栩听到老闆夫人这句话,假意咳嗽了两声,损道:“那黄芊芊会到吗?” “哼!她敢来吗?”托米将手叉在胸前,迅速翻了一个白眼。 “很多事情并不是单方面的原因,我们需要正确客观地对待。”李景行劝道:“人品不好可以不接触,但切勿因恨而影响自己的人生态度。” 托米放下手,态度恭谦下来,忙点头称是。 徐栩阴悄悄地笑了:“李景行这个人外冷内热,碰到陌生人连多余的话都不给一句,遇到熟人就开始好为人师。” “不不不,李大师教训得是,我以前是太……功利了,经歷了生死,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情,人活着还是应该力所能及地去帮助其他需要被帮助的人,哪怕日行一善也是好的,我对黄芊芊,其实也就是那到道坎没越过而已,以后会尽快修正自己的心态。”托米从夹缝沟死里逃生,现在乍一看变得谦虚了,连之前的骄纵谄媚之气也收敛得干净许多。 李景行欣慰地勾起了嘴角。 “我们不熟路,方便一起走吗?”徐栩低声问道。 托米环顾四周,很快找到同事,简单打了一个招唿,让其余人先行,他则跟着李景行与徐栩上了奔驰。 李景行将吸管插在牛奶上递给徐栩,将面包打开也送了过去,还顺带扯了一张面巾纸。徐栩本就是惯于享受之人,看到道士如此甘之若饴地提供服务,暗想这个李景行一定又想从这笔业务里提成,索性也不客气了,接过牛奶就吸。 倒把托米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里暗想这个李大师还是挺细心的,只是这徐栩又不是姑娘,用得着惯成这样? 李景行服务完徐栩,发动车,伸手关掉行车记录仪,才问道:“江总的死,医院有结论吗?” 托米坐在后排座,伸长了脖子,架在前排座的中间说道:“就是触电死亡呗,本来江总要害人,结果自己却受了报应,这可真叫现世报。” 李景行不置可否,而徐栩则笑了:“你觉得这真是报应?” 托米道:“不是报应是什么?不过随着江总的死,这事儿也算是完结了,黄芊芊又可以耀武扬威了,接case接到手软。” “对了,说到黄芊芊录节目,我倒想起一个人,这个人姓谢。”托米突然想到上次谈及如何吃猴脑那个丑陋男人,立刻描述了一番这个噁心男人还手舞足蹈的样子,声称就是在聚会上,那个断指的男人答应帮黄芊芊引荐探秘节目组的。 还没讲完,托米就控制不住对黄芊的怨恨之情,又开始偏题了。 李景行通过后视镜扫了一眼他,隐藏在如岩石般眉弓下的黑色眸子如冰箭般锐利,只消一眼,就让托米低下头,可以迴避掉这蜇人的视线,也嘘了声。 第91页 徐栩则在一旁若有所思没说话。李景行则脸色冷淡地继续开车。 道士神色一冷不说话的样子,车内的气压瞬间降低了一大截,连徐栩也觉得有些胸闷,捧着牛奶盒赶快闭眼装睡觉,托米不敢再多言,老实地靠在后座。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和江勛的妻子汇合已经下午两点。江夫人不过三十几岁,但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无神,上去显得十分憔悴。 徐栩与她寒暄了几句,对方心情不好,话并不多,便找他要了江勛的生辰八字,以便推他的本命卦,找到最为合适的墓穴。 李景行推指一算时辰不沖,事不宜迟,寻阴地与下葬都需要找对时辰,就招唿着大家行动。 他这种踏实的做事风格少了客套,却缓解了一些不必要尴尬,徐栩正愁与这个女人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这下也不用再纠结于此,几人迅速来到半山腰投入工作。 这座山不似之前的原始森林。这只是一座浅山,绿树成荫,山有溪流,鸟鸣轻快,是一个度假的圣地。 徐栩有了李景行同行,就变成了懒癌晚期,看着李景行拿着罗盘感测,他和托米悠哉地跟在后面,顺便沿途欣赏风景,好不惬意。 李景行寻了来龙定位,通过罩山消砂纳水,用罗盘上的分金点坐独分享,确定了一个位置,转头招唿徐栩一同查看。 徐栩知道凭李景行的功力,寻穴根本无需他插手,让他上去,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交代,于是他加快脚步走过去,接过李景行的红色罗盘,两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儿,徐栩暗中拨指。 “江勛本命卦中玄武临伤门,天干地支相剋,他儿子怕是命也不长了,背后兇手定有玄学之人相助。”徐栩耳语道。 李景行盯了一眼罗盘道:“大恶人总有报应,只是他们这对母子太无辜。” 徐栩闻言,点头转身对江勛的妻子说道:“江总的父亲前年十月死于车祸,而姐姐随后也因病去世,这两年江总发了大财,是否?” 江夫人神色一紧,忙点头道:“是的,大师神机妙算。” 江勛父亲已故这个消息大家都知道,但江总同父异母姐姐去世的消息除了家人,并无外人知道。 江勛和他姐姐关系不好,他姐姐一直在国外生活,江勛父亲死后,他姐姐匆匆赶回来,两人为父亲的遗产已经争锋相对,彻底撕破了脸,后来江勛的姐姐突然患病死亡,江家接二连三的死亡本就容易落人口舌,为降低影响,在国外低调处理了江勛姐姐的后事。 “江夫人,能借一步说话吗?”李景行严肃地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其他陪伴的人虽不懂风水,但对风水师却比较尊重,加之刚才徐栩那几句话分毫不差,就更加敬畏了。李景行这么一说,他们明白有些话不能听,非常懂事地全部退了好几十米远,只留下李景行、徐栩与江勛妻子三人。 “徐大师,有什么不对吗?”江夫人的神色虚弱,但还是强打起了精神。 “恕我直言,江勛本命卦煞气太重,利慾薰心,谋财伤人,处于职业道德,我们不能接这个业务。”徐栩率先说道:“江勛命犯凶逆,他死后如不找到一个安稳的好坟,怕是对后人影响极大。” “徐大师,钱不是问题,我可以给的,只求我的儿子平平安安。”江夫人慌了神。 作为母亲,说到自家孩子有难,难免心慌意乱,这位江夫人也不例外。 “哎!不是我们不帮你,只是这个代价太大,我们也难独善其身啊。”徐栩忍住了要和对方开价的冲动,甩了一个眼色给李景行。 李景行立马接话道:“阴宅风水讲究天、地、人,有人不想让江勛的骨灰安稳,就算我给你算出一处风水好穴,只要道行高的风水师一来,稍微改动环境,这好穴也有可能变凶坟。” 江夫人见李景行神情冷峻,更加害怕:“那就完全没有办法了吗?” 徐栩摆手:“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其中一个办法就是进公墓,公墓风水平稳,一般人均可埋于此无恙,但江勛本身带有血凶债,如果我们认真挑选,在流年卦里保你儿子数年平安还是可以的。” 李景行道:“数年以后,该清还的债一样不落,父债子还,因果报应。” “两位大师,江勛死于意外,他作恶死有余辜,但请你们帮帮我,我儿子年幼无辜,不能出事啊。”说罢,她双腿一折,就跪了下去。 “不是我们不帮你,我们不是警察,你应该去报案,找到幕后的兇手,也许这个背后元兇会关系你儿子日后的安危。”徐栩伸手去扶对方。 江夫人却跪地不愿起来,央求道:“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帮我儿子改命吧!” 徐栩见对方不愿起来,只好蹲在地上,劝道:“天命不可改,如果有人称可以帮你改命,那一定是骗子,千万别信,我们能做的就是多行善积德,减轻业报。” 他说完,陡然发现自己的语气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好像…… 一抬头,看到阳光隐射在李景行的眸子里,发出温婉的光芒,柔化了这个冷俊清秀的男人。 徐栩莞尔一笑。 李景行顺势蹲了下来,转头看向江夫人,劝道:“江勛造孽太深,有些报应无法躲避,你日后多上香行善,逢凶化吉看个人造化了。” “如果你们这种大修为的人都不帮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后半生愿意修道馆供香火,全力行善,只求大师救我的儿子。”说完,连续给两人磕了好几个头。 两人哪里受得起这等礼数,赶快搀扶,可江夫人就不愿起来,只要两人不松口,她似乎就要一直磕下去。见此情况,李景行也不客气了,两手扶住江夫人胳膊,一起身,就将这个女人轻松地给拎了起来。 她不敢赖在李景行身上,这样太不成体统,只得双脚沾了地,但还是哭得梨花带雨。 “我们会尽力而为。”李景行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看到对方一脸欣喜,疯狂道谢,感恩戴德,也并没有更多的表示。 徐栩福至心灵,立刻比了两个指头,“我们只收这个数。” “两千万定当系数奉上。”江夫人千恩万谢。 徐栩嘘了声,他暗想,明明只要两百万,没想到江夫人领会错意,直接要给两千万。既然对方不差钱,也别没事找事退回去,剩下的钱也许还能换辆车…… 他悄悄盯了一眼李景行,见道士也无反驳的意思,心里一阵窃喜,这个李景行总算开窍了。 李景行垂眸思考了一会儿,抬头问道:“江勛有没有什么仇人?” “我不太懂生意上的事情,就在家带孩子,根本不知道他的情况。” 难怪她不知道江勛外面还有一个黄芊芊,徐栩想着咂了一下舌。 李景行见江夫人这边没有更多线索,嘱咐江夫人想办法弄一份抢救与尸检报告,送至徐栩风水工作室,并暂时将江勛的骨灰寄放火葬场,事关重大,需择日再寻地。江夫人连连道谢后送两人上车。 第92页 上车后,李景行让徐栩给李源打了一个电话,让他约左柯,谁知李源支支吾吾了半天,说左柯在一个海上石油钻探平台考察,估计一时半会儿回来不了。 挂上电话的徐栩觉得不对,忙问李景行看到的线索是否和左柯有关,李景行轻轻地点头。 两人一回家,就看到阿西已经将饭菜做好,徐栩今天业务顺,心情大好,再看到可口的饭菜,顿时眼睛都快笑没了。 李景行也称赞了阿西几句,把阿西乐得更加勤快了,几人没扒到几口饭,就有人敲门。 李景行询问后,得知对方就是江夫人派来送报告的,才开了门。 “还好我得到了他的生辰八字,算得更多信息,也不难推算为什么有人想杀我了。”徐栩喝了一口鸡汤,烫得直伸舌头。 “小心,鸡汤油多,不散热。”阿西好心提醒道。 “如果真兇有业内人士相助,那最有威胁的就是本人,”徐栩扒了几口饭:“业内的坏人,都是些胆小如鼠,藏头露尾的小人,他们是怕老子。” 阿西附和:“对,徐大师厉害,一般的人听到你的名字就怕了。” “这叫闻风丧胆。”徐栩尾音上扬,得意极了。 李景行转身坐在沙发上专心地盯着报告,任由徐栩在餐桌上自吹自擂,旁边还配个搞不清状况的粉丝。 看了好一阵,他将报告丢在桌上,声音不大,但足以吸引餐桌上那两人的注意力。 徐栩正在兴头上,夸得白沫子翻翻,听到声音立马转头,看着李景行目光如炽。 两人好奇,立马凑到茶几边,捡起医学报告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任何异样。 “喂,到底怎么了?” 李景行指着报告:“江勛的尸检报告,很奇怪。” 徐栩一怔:“被谋杀的尸检报告还有不怪的?” 李景行指着报告说道:“你看,电击死亡的鑑别诊断,被电击后全身焦味,是不是过于欲盖弥彰了?” “现在我们农村都有避雷针了,在城市还能这么容易发生漏电事件?”阿西直摇头:“这个的确不科学。” “这个死亡方法真是让人嘆为观止,不正像是老天的惩罚吗?”徐栩摆手:“不要告诉我,哪个玄学坏道士会引雷电?” “坏人就坏人,别加道士两个字。”李景行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 徐栩咧嘴傻笑,捧着报告埋头看。 “诸葛亮啊!”阿西突然拍手,把徐栩吓了一跳。 “别一惊一乍的!” 阿西“哦”了一声,继续说道:“诸葛亮不就是能借东风吗?引个雷电也不是难事吧。” 徐栩一听就不服气了,立马说道:“这是两码事,诸葛亮能不能借东风暂且不提,能向天借风的人是什么级别?!如果坏人的玄学师真有这本事,那我跟……他姓。” 李景行看着徐栩的指尖朝向自己,哭笑不得。 阿西顺口道:“李……栩?” 李景行抿嘴浅笑:“恐怕,这次你真要做好跟我姓的准备了。” “真有高手?”徐栩诧道。 李景行点头:“我们有了死者的本命卦,才隐约推出这个人,他的道行肯定不浅,我们千万不要轻敌。” 徐栩如同被戳破了的皮球,嚷道:“能不能退钱啊?上次一百万差点把命折在夹缝沟,这次两千万,是……” “值这个价。”李景行补充道。 徐栩这才想起,李景行当时并没有阻止徐栩的要价,也是估算此行兇险异常吧。他愤愤不平地盯了道士一眼,这是要两人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玩的节奏吗?! “要买保险吗?”徐栩郁闷起来,垂头玩起了手机。 “要知道事情真相,只能主动了。”李景行站了起来:“我们去找左柯问个清楚。” “他不是还有几个月才回来吗?” 李景行点头,脸上泛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不等,这事儿不简单,我们直接去海上找他。” “哇!”阿西眼睛都开始放光,对于一个出身在大山的孩子能来一趟都市都实属不易,更何况还能亲眼看到大海。 徐栩瞥眼看着一脸期待的阿西,下意识地说道:“你不能去!” “为什么?”阿西委屈地站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是海上石油钻井平台吗?”徐栩反问道。 阿西茫然地摇头。 李景行:“海上石油钻井平台是在茫茫大海中一个几万平方米的平台,七八层楼高,通往百米以下的海床。” 他见阿西没有概念,改口道:“相当于中型商场一般大小,用于钻探与提取石油,里面电机设备棋布星阵,负荷大,有毒有害气体多,安全作业比什么都重要。” 阿西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如果有危险,很难逃生。” “还不傻,大海不比陆地,遇到危险,我能力再强,也无法长出翅膀或是生出鳃,更别说带上你这个拖油瓶了。”徐栩玩笑道。 “我水性好着呢,说不定我到时还要照顾你。”阿西不满地嘟囔。 “这些其实都还好,最关键的是,这次我们去的钻井平台还不太平。”徐栩举起手机,上面有一条他刚才与李源的聊天语音微信,放出来只有一段话。 “两位大师,据说这地儿最近闹海鬼,有去无回,你们千万去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去的海上部分进度会很快,你所有的疑惑,李景行与徐栩的进展,幕后boss是谁,都将一一呈现。蠢作者来不及解释,快上飞机吧! 第61章 格局风水 徐栩瞥了一眼手机上助理的名字,懒洋洋地滑动了接听键。 “顾菲,什么事?” 手机听筒里传出刺耳的女声:“老闆,有业务!大业务!!!” 徐栩方才调大了电话的音量,离得不远的李景行与阿西也能听得半清。 “客户出价很高!!!”助理兴奋地补充道。 阿西的头不由自主地往徐栩的耳边挪了挪,想听得更多。倒是李景行垂眸摆弄起茶具,睫毛纤毫毕现,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很想笑。 徐栩见此,有些嫌弃电话另一头大唿小叫的助理,清了清嗓子回应:“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又不差钱,顾菲,你得改改这毛毛躁躁的个性,作为我的助理,不要让客户觉得你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 他窘迫地瞥了一眼李景行。 道士悠闲地品茶,看上去毫无兴趣。 徐栩顺势调低了手机听筒的音量:“咱能沉稳一点行吗?对方出多少?”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徐栩估摸着助理正忙着翻白眼,提醒道:“问你话呢,姑娘。” “在m市,有一家地产商要修商业楼,想请您过去帮看风水,住宿、交通全包。”顾菲被老闆泼了冷水,声音降了些,闷闷不乐道:“客户需要你这两天就过去,你看行吗?” 第93页 徐栩一听商业地产,心中就掂量出这绝对是一笔大业务,立马笑吟吟地说道:“钱到位,什么都好说,修商业楼,这得看周边的格局风水,比家居风水难度要高很多……” 助理插话道:“定金五十万。” “才……五十万啊。”徐栩才接了一个二千万的大业务,胃口也水涨船高,这定金居然有些看不上眼。 他全然忘了,之前那一百万的业务差点让他折在夹缝沟里。 而之后两千万的委託更是要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玩。海上不比陆地,一不小心,小命就给交代了,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关键是,他连保险受益人都没想好。 想到这个点,他用眼角的余光又偷偷瞥了一眼李景行。 李景行端坐在沙发上,用纤长的手指扣起了功夫茶杯送到嘴前,指白唇淡,高额挺鼻,品茶抿嘴间,少了面对邪气时的无畏与锋芒,整个人如同香茗般散发着一股淡然独立气质。 “那……老闆,你接不?我好给客户回话。”电话另一头的助理催促道。 徐栩回过神来,心想他真是发散性思维,一下就跑远了,现在他开店做生意,小钱也是钱,能找一分算一分,有生之年,还能跟钱过不去?! 况且这桩业务也不难操作,当下拍板道:“回復客户,可以接,不过我要带人一起过去。” “太好了,老闆,我早就想跟着你再去见识一下。”助理的声音陡然高了几分。 “哎哎哎,没说带你,别自作多情啊。”徐栩立马拒绝:“你安心工作,这种出远门的业务,我带着你一个女人不方便。” 顾菲听后失望,暗自腹诽道:“现在这年头,带一个男人在身边也不见得就安全。” 徐栩突然提醒道:“别乱想,丫头。” 顾菲忽觉老闆神通广大,隔着电话也能预测她的想法,顿时细思极恐,全身上下寒飕飕的。她不敢多言了,挂了电话后立马将地址发送到徐栩的手机上。 徐栩嘴角扬起向上的弧度,看着微信上一连串带8的商业地址,轻松地挥了挥手手机,沖李景行说道:“在为两千万卖命前,你先陪我去解决一个小问题。” 阿西在旁边搓手道:“嘿嘿,徐大师,我说……我能不能也去见识见识啊?我真的想学点东西傍身呢。” “这个世界上,有钱就可以傍身了,你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赚钱,或者天天买彩票,中个几百万的,也许比学这个轻松。”徐栩挑眉笑道:“再说了,我带着你这个土不拉几的样子去见客户,多没面子。” 阿西方脸一红,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两只手相互摩挲着,将手掌都蹭出了汗。 “欺负老实人有这么好玩吗?”李景行抬头,将一杯茶递了过去:“阿西一直在小村子里,想去大城市开开眼界也是人之常情。” 徐栩接过茶杯,心想,这个道士还没当师父呢,就要帮阿西这个编外人士怼我? 他装模作样地不悦:“你太不了解我了,搞得我有点伤心啊。我看上去是欺负老实人的那种人吗?” 李景行挑眉,眸子里有毫不掩饰的疑问,似乎在说:难道不是吗? “好吧,算是吧,我发现在我遇到的人中,唯一欺负不了的,就是你了。”徐栩拖长了语调:“谁叫你活好呢?” 他本想通过言语,调戏对方一番,看这人耳热脖红的害羞样。 想不到李景行神色悠闲地品着茶,鼻子里发出“嗯”的声音,一副欣然接受的表情。 而阿西似懂非懂地点头,表示贊同。 活脱脱的两根木楞子,反应迟钝得让徐栩哭笑不得。 李景行放下茶杯,道:“让阿西跟着去吧,我帮他出机票钱。” 阿西一听,连声道谢,兴奋难掩,眼尾都起了好几道笑褶子。 徐栩见李景行发话,也不好拒绝,别扭道:“我又不差那几个钱,不过你要出我也无所谓。只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带他去买两件好点的衣服,稍微改变一下他的闰土气质,我到是可以勉强让他跟着去。” …… 两日后,三人就乘坐飞机到了目的地m市,飞机落地时间是下午。天气极好,湛蓝碧空,万里无云。 m市是一座半岛城市,受海洋气候影响,一年四季的温差不大,因为是国际性港口,成为全球着名的经济中心,繁华程度首屈一指。 但这个城市的高速发展,却离不开她的支柱行业——博彩业。 三人刚取了行李,就在机场大厅遇到了接机人。 张扬是客户的私人秘书,他负责接徐栩一行。 三十岁左右的年龄,穿着白衬衫西裤,一副细框眼镜架在尖细的鼻樑上,与名字相反,这个人的行为举止充满了书生气息,言行礼貌,谈吐温和,一看就是极为注重礼仪之人。 与对方严谨的正装不同,徐栩穿了一身白色的t恤,衣服下摆很宽,蝙蝠的造型,搭配破洞牛仔裤与运动鞋,露出了漂亮的脚踝,看上去的确像是来旅游休闲的。而李景行全身黑,中式黑短衫配了黑色的裤子,十分地修身。 他背着一个黑色的皮质铆钉包,这次要坐飞机,刺刀无法随身携带,但徐栩知道,哪怕一根绳子,到了李景行手里,都能变成厉害的武器,何况在这时尚的背包里,还有的不少法器。 虽说看风水不比驱邪,但未雨绸缪总没错。法器能给客户传递专业感,徐栩索性把他的家当全部丢给了李景行,让对方替自己背着,刚好落个手空清闲。 但鼓鼓的铆钉背包就显得更时尚打眼了。 张扬有些惊讶。 照理说,风水大师为了突显自己的专业,打扮一般都很传统沉稳。可这李景行就上衣还称得上低调,从裤子到背包都很潮,中西风混搭,给得第一印象就是两个字,出挑! 这个徐栩更不用说了,这身打扮和一个小鲜肉艺人差不多。再加上两人样貌俊俏,就算说他们是大明星也有人会相信。 ……而旁边这个黑黝黝的男孩子,太过于朴实违和,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如此年轻的两个人,居然是玄学大师?!张扬的眸子有些疑惑,但毕竟在职场摸爬滚打了好几年,只有片刻失神,很快就调整过来,笑脸相迎。 张扬伸出手,和几人一一握手问候。 徐栩注意到,张扬握手时将每个人手都分别盯了一眼。他心道,这个习惯还有点奇怪,握手不看人只盯手,难不成这人有恋手癖?! 李景行显然没有这么多想法,他与张扬简要寒暄了几句后,张扬就帮拎着行李,带他们三人上了一辆商务车。 “徐大师,曾总今天在外出差,明日才回来,我先带您们去酒店休息,用餐娱乐直接签单就行,千万不要客气。”张扬发动汽车,开得平稳。 徐栩暗自起卦,手指点过三点,卦象显示:皇王家中坐。 第94页 这个曾总,一定就在m市。 “谢谢,今天是否先行参观一下项目所在地。”徐栩问道。 “曾总考虑你们才到m市,需要好好地休整,所以才命令我要好好地款待各位,不用着急。”张扬立马回应道。 他们三个糙男人又不是千金小姐,几个小时的旅程怎会累?!再说,现在的客户哪个不是心急,恨不得风水师刚到就接到现场见上一面,最好还能卜上一卦,曾总却一点儿也不急着见面,徐栩心里暗忖奇怪。 这个大客户的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张扬客气地介绍道:“我们m市的赌场可说是旅游者必来参观与玩耍的地方,运气好还能挣不少钱,几位今日就好好休息,我晚上带诸位去赌场放松一下,明天一早等曾总回来,我就立马接您们过去看场地。” 徐栩盯了一眼李景行,李景行平淡地回应道:“也好,入乡随俗,正想今晚好好放松一下。” 阿西有些诧异,他知道李景行本就不是贪图享乐、奢酒好赌之人,怎就轻易地答应了客户如此靡奢的款待?! 不过,李景行的为人他信得过,再者他自己也没见识过豪华的赌场,想去开开眼界,就刻意保持着沉默。 “不必客气,几位尽兴就好。”张扬说话礼貌平淡,和他这个人一样,虽长相斯文,却少了一丝生气:“这就送几位大师去酒店休息,晚餐后,我再过来。” 李景行与徐栩同时颔首同意。 他们入住的五星级酒店名叫万益,酒店坐落在海边赌场云集地带,是个集酒店、商业与赌场为一体的大型商业体。 整个商业体的造型是一把宝剑,剑锋向上,直插云霄,气势巍峨。酒店是剑身部分,而赌场就在剑柄处。 张扬带三人在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并遗憾地表示有公事在身,不能陪同一起晚餐。 徐栩寒暄两句后就送走了这位秘书,心里却乐开了花。反正可以签单,他分文不花,敞开了肚子尽情吃。正所谓美食不能辜负,有陌生人陪伴反而拘谨,不利于他塑造风水大师不食人间烟火的光辉形象。 几人放好行李刚好到了晚餐时间,徐栩大摇大摆地带着李景行与徐栩到了顶楼扒房,点了三份高价牛排,拉斐红酒,慢慢享受起来。 窗外的景物慢慢笼罩上暮色,区区一扇全景玻璃将里外分离成了两个阶层。 窗内烛光摇曳、悦音流动、安静清悠,窗外花花世界,纸醉金迷、纷纷攘攘,徐栩享受着尊贵无比的服务与昂贵可口的美食,居然产生了一种“我是人生赢家”的错觉。 “钱真的可以买到巨大满足。”他嘆道。 李景行轻描淡写地笑了:“可别被这光怪陆离给迷了眼睛。” 此刻的阿西却顾不得外面的景色,看着泛起光泽的牛排,手忙脚乱地摸了一整套餐具,最后选择了一把鱼叉,急匆匆叉起整块牛肉,往嘴里送。 才煎好的牛排烫口,他吃了一口就被烫得直甩头,不得不赶快撂下手里的叉子,弄出不小的响声。 阿西立马抬头,刚好看到站在一旁的服务员正用惊讶的目光打量着他,不由得更加窘迫,目光悄悄移到徐栩身上。 此刻的徐栩正慢条斯理地拿起刀叉,一刀一刀地切在牛排的纹理上,捏着刀叉的手指微微捲曲,饱满指甲如玉石般泛着温润的光泽,就这吃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偶像明星上节目在摆拍呢。 “山猪吃不来细糠。”徐栩小声取笑道。 “不必在意,开心就好,食物是为人服务的,而不是用来禁锢人的。”李景行头抬头对阿西笑了一下,继续割着牛排。 比起徐栩的雅致,李景行拿刀的手指显得苍劲有力许多,小臂的肌肉随着动作收缩得更加紧緻,他下刀极快,比厨师的手法还利索,小块的牛排在他的刀下无声地整齐堆砌在一起,连形状和大小都无差别,站在一旁的服务员看得目瞪口呆。 转眼间李景行就将切好的牛排换到阿西的面前:“吃吧。” 阿西感激地点头,埋头就开吃。 徐栩冷眼旁观:“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等心思,以前一定用过这招撩妹吧?!” 李景行呷了一口红酒看向窗外:“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 阿西愣了一下,放缓了吃肉的节奏,似乎在思考上一句话的意思。 反被调戏的徐栩没好气地回应:“想得美!” 李景行用大拇指与食指捏住杯脚,放在眼前,轻柔地摇动杯体。猩红的液体挂杯后徐徐地落了下来,透过圆润的酒杯看到被渲染的城市慢慢恢復本色,他的目光缓缓移动,酒杯如同放大镜,将万益的裙楼慢慢凸显出来。 李景行轻语道:“曾总明明在本市,却避而不见,是什么意思?” “他不在m市啊,刚才张秘书不是说了曾总明天才回吗?!”阿西奇怪道。 徐栩用一种看白痴般的目光看着阿西,对方顿时嘘声了。 “还能有什么?不相信我等的实力呗。”徐栩抬起下巴:“我觉得接下去的事情会比较有趣。” 李景行放下酒杯,正色道:“提高警惕,见招拆招。” “嗯,我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赌场全是人,可比那个什么鬼村全是鬼好多了。”阿西插嘴。 “不能轻敌,为什么在赌场赢钱的少,输得顷家荡产的人多,很多赌场有自己独特的风水格局,我远看了一下,万益赌场很有可能是,”李景行指着窗外的裙楼部分,一字一句地说道:“吸运。” 阿西惊得把食物卡在了喉咙,奇痒难忍,一下咳了出来,忙问道:“这是什么阵法啊?” “不过是形态风水罢了。”徐栩递给对方一张面巾纸。 “谢谢徐大师。”阿西疑惑道:“不过,什么是形态风水?” 徐栩对此专业,忍不住卖弄起来:“整个万益,是一把宝剑造型,剑身尖利,刚好将海上直冲而来的煞气一分为二地化解掉。 阿西看向窗外的远方:“这海上有煞气?” 徐栩道:“煞气并不是海上来的,是对岸冲过来的,这个一两句话说不清,和地理位置有关,我们行业内叫着“蛟龙出海遇山阻”,蛟龙的灵气被海上的数个小岛屿给拦住,缓解了龙出海的速度,使龙气缓冲停留再回沖,形成浑然天成的风水胜地。” 阿西似懂非懂地点头。 “灵气兇勐,回沖后变为剧烈的煞气,一般城市难以承受太重的煞气,但俗话说得好,大煞催亡,小煞宜财,轻微的煞气却等于财气,所以,万益想留住一部分煞气。”徐栩继续解释。 阿西不解:“可你刚才说了,这宝剑造型就是将煞气分解掉,那财气也一同被消化了吧。” “但是,剑身造型并不规则。”徐栩摸了摸下巴,拉着阿西靠近窗户。 “有小沟槽。”阿西恍然大悟,一般人看造型哪能看得如此细緻,数条凹进去的造型还以为是设计,哪能想到这是引财气用的。 第95页 徐栩轻笑:“还不傻,下面裙楼,也就是剑柄部分刚好是万益赌场所在的位置,通过宝剑剑刃,将灵气带入剑柄,变成了财气。” “其实,做一个宝剑倒插的造型不就解决了?”阿西嘿嘿笑了两声。 “不如做个封闭的坟墓,还更聚财。”徐栩说完,阿西顿时鸡啄米似的点头,连声称对。 “对个屁!”徐栩气得好笑,用手一掌捆向阿西的后脑勺,嗤道:“形态也要吉利,哪有人这样坑自己的?” “原来大格局的风水需要结合这么多东西来看啊。”阿西揉着后脑勺,赔笑道。 李景行道:“阿西,这只是格局风水中很小的一部分,一个地方的好坏,决定因素有很多,形态风水是很基础的一个内容。” 徐栩赶紧附和:“阿西,别自以为学了这么一点就能掌握风水要领,你还嫩着了。” “是,我以后一定努力学习。”阿西信誓旦旦地保证。 “我们所有的人都是生活在后天风水格局里的,所以,赌场将风水调整后,真可以怼掉一些运气差的人。”李景行补充:“对一个人的影响还少有两到三成。” 阿西越听越精神,完全忘记了吃饭这件事,干脆掏出笔记本记录起来。 “一命二运三风水,风水只是补足的一种手段,是输是赢,还得看一个人的时机五行运,这个又回到易经八卦的范畴,以后再说,总之,切记,在赌场能占到便宜的人太少了,赌场做的是大格局,你运气再好,也不过是一个人,如果是旅游性质的小赌权当怡情,但如果豪赌是以卵击石,等着负债吧。”李景行劝道:“与其成天想着一夜暴富,不如沉下心来做事,当你足够努力与坚持,上天自有安排。” “道士一副冷山脸,对外人爱理不理的,想不到也是个唠叨客。”徐栩打断掉李景行的说教:“吃饱了吗?吃饱了回房间操傢伙吧。” “这是要去砸场子吗?”阿西双眼瞪得巨大,眼皮几乎盖不住,眼珠子周围全是白眼仁。 “先压倒对方的气势再说。”徐栩哂道。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有分享风水小知识了。 上次说了干卦,今天简要分享一下坤卦(西南方)。 干为天,坤为地,干为父,坤为母。坤卦代表着母亲(当然一个卦象不止代表一样事物,请不要混淆) 坤卦五行为土,建议可以在西南方放置黄色的高物品,如果女主人属羊或猴,千万不能放置绿色物品。 以上就是本次的分享,谢谢支持! 第62章 吸运 不多时,张扬就在酒店大堂候着了。 三人从电梯里走出来,张扬就笑着迎了上去,礼貌地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期间又默默地盯了一眼李景行的手。 敏感的徐栩立马用眼神示意李景行,道士显然也感觉到这个张扬的眼神儿有点问题,但现代人压力大,有点怪癖好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更不能去揭别人的疤,只要癖好男不逮着他的手不放也就无所谓了。 李景行大度地笑了笑。 徐栩似乎也觉得自己敏感过了头,如果这个张扬真敢乱来,逮着李景行端详,宇宙第一大直男李景行一定会扭下他的脑袋。 想到这里他就放松下来,稍微加快了一点脚步。几人并排走向酒店外围。 一辆绿色的商务车已经等候在大堂外的车道上。 张扬几人一出来,驾驶员就立马下车,作势要为贵宾开门,却被徐栩迅速拦下了。 张扬视线向下,冷不防被眼尖的徐栩发现,他立马收手,将双手背在身后,生怕这个人视奸上他的身体。 阿西看到徐栩如同触电的反应,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本想问清楚,就听到李景行清冷地咀嚼声。 “一栋大厦路又不远,不必坐车。” 本来有些窘迫地张扬立马点头,转手将车钥匙交给门童,目不斜视地陪着几人散起步来。 李景行眼角的余光扫过四周,看到不远处还停了三辆款式相同的绿色小车。 “这里人真多,一看生意就很好。”阿西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随口说道。 “几位大师,这家赌场叫万益,是我们m市最大的赌场,收益也是最好的。”张扬热心地介绍:“这旁边有个项目被政府批了出来建新赌场,以后万益是不是最旺之地可不好说了。” 徐栩本就聪明,听张扬一说,福至心灵,不用起卦,也猜到了事情原委的七八分,立马一本正经地附和:“虽然旺不旺有很多因素,但风水可帮助大局的形成。” “正是如此,我们曾总非常信风水,希望能请到最好的风水大师,一起讨论商局。”张扬微微点头。 “所以,你们请这么多风水师,是要我们pk吗?”李景行冷言,似乎对张扬与徐栩两人的虚伪对话有些不耐烦。 张扬神色一惊,片刻便恢復,细言劝道:“大师不要说笑。” “绝对没有半分玩笑话。”李景行的眼色锋利了些:“请风水师与看医生是一样的,信则请,不信则不请,何必故弄玄虚,表里不一。” 张扬面露欣喜:“李大师真是名不虚传,什么都算得出来。” “别拍马屁,说重点。”徐栩故意叫嚣:“我们一生气就任性,你不仁我不义,五十万分文不退。” 张扬立刻笑着解释:“曾总这个人非常慎重,市面上太多依靠炒作成名的玄学师,却根本无真才实学,这个项目事关重大,我们都不敢掉以轻心,才想出这个办法。但为了让其余的大师不白走一趟,定金就是给大师的劳神费,希望大师理解,如果这次没办法合作,就当出来旅游散心。” 挺大手笔的啊!看来这个曾总出得起高价,是个超级vip大客户,徐栩心思陡转,眼光一闪,顿觉这是个极好的商机。 果然在伟大的金钱面前,他的脾气也是不值一提的。 “形势所迫,望海涵。”对方再一次道歉。 温和笑容慢慢地爬上徐栩的脸庞,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贊同道:“其实,我觉得做事就应该有这样负责的态度,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大浪淘沙沉者为金,你们需要优秀的风水师,这样做无可厚非,那……尾款是多少啊?” 张扬恭敬地回应:“现在还不方便透露,如果徐大师能最终胜出,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我们已经pk掉一个对手了。”李景行在旁边指着其中一辆启动的绿色小车说道。 “就这水平,能得五十万已经是祖上积德了。”徐栩打趣道:“自视甚高,一点儿也不动主动观察,对周围不敏感,那必然要失败的。” “其实,我不懂风水玄学,这些都是曾总提前让我们安排好的,按照规则,那位上车的风水师的确已经失败了,不过我很好奇,”张扬鞠了一躬:“这其中的玄机。” 第96页 李景行看着徐栩一脸傲慢,似乎打算卖关子,兀自接话道:“这不过是五行相生相剋的原理,并没有什么玄机。” 张扬一听,脸上明显挂了些失望,在他看来,这位大师忌讳将这些行业秘密公布出来。 站在旁边的徐栩却“噗嗤”一下笑开了。道士对外人惜字如金,他自以为说得很明白了,没想到这个张扬没五行基础,根本听不懂。 徐栩看在钱的面子上,放缓语速,耐心地说道:“简单来说,万益赌场是宝剑造型,上面是酒店,下面是赌场,换句话说,赌场位于剑柄位置。” “这个五行有什么关系?”张扬有些疑惑,赌场的宝剑造型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而且建成之初报纸也报导过,并没什么值得一提之处。 徐栩抱臂继续解释:“剑柄呈圆形,白色,三重属性都是五行中的金,而五行中金克什么?” “木!”阿西按耐不住,几乎立马答道。 “对,木为绿色,你让我们全部坐在绿色的车里,去属金的大格局兜上一圈,那不是先全方位360度灭了我们的气势?” “哦!”张扬顿悟:“只是,刚才那位风水师……” 徐栩不以为然道:“只能怪他太不小心了,如果能在出发前多观察,他完全可以避开,你们曾总出这道题的目的在于考核我们的严谨度,而不是专业性。” 张扬坐了一个拱手的姿势:“受教了。” “好说,兄弟,你不要客气,有什么不清楚的,都可以问我,我这个人的优点就是特别善良,喜欢分享。”徐栩抬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眼睛都笑成了尖细的月牙。 李景行:“……” 阿西:“……” 几人说笑着(其实只有徐栩与张扬在说笑),转眼就到了赌场大门外。 赌场大门的风格比较另类,看上去像一个山洞,地面与屋顶均各有两根圆柱,上面挂住红色的灯笼。 “这边请。”张扬说道。 “我们不从正面进去,有侧门吗?”李景行打量着大门问道。 张扬好奇:“有倒是有,但这里的客人几乎都是从正面进去的啊,有什么不对吗?” “这大门叫天罗地网局,你看它的形态像什么?”喜欢分享的徐栩立马问道。 “山洞。”张扬回答。 阿西摇头:“我倒觉得不像。” 徐栩乐道:“看仔细一点,到底像什么?” 阿西扭头蹙眉,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像嘴……这……我知道了,是恐龙嘴!你看柱子就是它的牙齿。” 徐栩反手拍了对方脑袋一下,教育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叫鳄鱼嘴。如果我们进去了,那不就变成了赌场的囊中物,口中食了吗?” “这个也是形态风水?”阿西揉着后脑勺问道。 张扬看到阿西的头被顺了一掌,莫名有些担忧自己的处境,这答不出问题还要被扇,果断就闭了嘴。 徐栩立马热情拉过张扬,指着里面说到:“你看,里面的红灯似舌头,再好不过的请君入瓮了。” 张扬不敢问问题,只好感嘆道:“真是长了见识。” 阿西也拍了拍胸口:“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李景行看着面前这个黑黝黝的小伙子有些怂,无奈道:“这层层的设计,都是运用形态来削弱赌客的运气,但只要懂得避开,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张扬建议:“那我们从侧门走?” “好!”徐栩同意,正准备迈步。 “不急,门口这只白狮石像有问题。”李景行制止住大家。 经李景行提醒,徐栩才反应过来,凝目一看,分析道:“守护神为双,一般放在方位分金的利本宫卦位,用于镇守挡煞之用,但这个大门却偏偏只有一只,不合常理。” “还有一只在哪里?”阿西赶忙问道。 张扬自然之道这石狮子时常一只放在大门前,另一只会随机搬来搬去,但他此刻不便多语,故沉默不答。 “别找了,如果我没判断错,它应该在某个侧门,所以我们要从没有白狮的侧门进入。”李景行答道。 “这白狮子乱走做什么?”阿西气道。 徐栩撇嘴:“有人故意移动的,就防着我们这种懂行的人。” 阿西继续发问:“狮子到底有什么用?如果我们走侧门,一不小心遇到了该怎么办?” “千万不能遇到,这只狮子是要吃人的。”李景行提醒道。 第63章 绕行 阿西听后,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脑海里回想起蛊雕与九婴的样子。 极为注重礼仪的张秘书掏出面巾纸,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勉强地扯笑道:“大师在讲鬼故事吗?” 李景行指着石狮,问道:“守护狮的造型一般为凸眼大嘴,气势强盛,凸眼的作用如同凸起的八卦镜,作用为挡煞,而大嘴则代表威慑与威信,但这头狮子眼大如球,成凹形,空洞无神,代表什么?” 阿西此刻的脑海里只盘旋了两个字。 “它会吸财走人的运气。”李景行说完,阿西与张扬同时往他身后靠了靠。 徐栩见状,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根红绳,在张扬的面前晃了一遭,戴在他自己的手腕上。 张扬一看,顿觉这红绳有莫大的蹊跷,立马朝徐栩靠了两步,问道:“徐大师,这根红绳,可用作辟邪?” 徐栩点头:“虽说我们行内人士百无禁忌,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张扬道:“我最近运气不太好,也许和本命年有关系,只要能在我的经济承受范围内,我愿意请一条,不知道徐大师是否捨得?”脸上的表情可以用诚恳来形容。 徐栩沉吟片刻,非常勉强地点头:“好吧,看在你如此虔诚。” 说完,就顺手解开腕上的红绳,递了过去,张扬捧起双手,眼里难掩兴奋,如获至宝。 “多少随缘,微信、支付宝都是我的手机号码。”徐栩大度地说道。 张扬不停地点头:“大师你心真好,明天就转给您。” 徐栩微微颔首,露出会心的笑意。 李景行负手看完了这一出,终于等到戏中人散,冷言冷语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可以。”张扬戴好红绳,整理了一下衣襟,顿觉神力护体,昂首阔步地走在了前面。 阿西还没到过如此繁荣的城市,双眼写满了好奇。这赌场外围正是一条高端的奢侈品商业街,正值傍晚,华灯璀璨,服饰箱包纷纷铺陈在流光溢彩的店铺里,绮立高贵,惹得他东张西望,跟着张扬加快了步伐,恨不得将这十里长街的繁华都尽掠眼里。 李景行与徐栩落在后面,看熙熙攘攘地人群摩肩接踵。 第97页 “你这样做有骗人的嫌疑。”李景行沉声道。 徐栩笑呵呵地回应:“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狗改不了吃屎,我能阻止你一次,还能管得了你一生?”李景行反问道。 “也可以啊。”徐栩欣喜地汪了一声,贼笑道:“不如,你加入我的工作室吧,我们共同经营,凭我高段位的影响力与你专业精深,我们一定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李景行道:“没觉得你有什么不得了的影响力。” 徐栩:“……” 前方有好几辆载着旅行团的大巴车已经到了赌场外围。导游集合了游客,在介绍中带着明显的煽动意味,激昂地描述了一番遍地黄金不是梦,一夜暴富也能成的伟大理想,还列举了之前有客人以一搏万,最终带了好几十万元回家的先例。 一大群旅客被刺激得躁动起来,人们心花怒放地准备跟着导游一同从正门奔赴赌场。 导游立马阻止了游客,从包里掏出一大堆红绳,上面吊着玉色的貔貅,游说道:“进赌场,要赢钱,必须要有讲究的。” “什么讲究啊?” 导游挥手让游客不要激动,问道:“你们今天穿红色内裤了吗?” 好多人摇头,还是有几个不害臊的举了手。 “很好,恭喜穿红色内裤的朋友,现在请你们进了赌场,找到最近的洗手间,将内裤反穿,然后在左手带上求财开光物貔貅,记住,一定是左手,这样做,可以将你的运气升到最高值。”导游绘声绘色地介绍了貔貅的来源与神力,又扔出了几个这样做成功赢大钱的案列,终于成功打动了穿红内裤的游客。 几个人怀揣着日赚万金的美梦,纷纷掏钱购买。 “那我们这种没穿红内裤的人该怎么办?”有人急切地问道。 “这就有点难办了,因为人的八字与五行都有盛有衰,如果刚好是你们的旺月,应该会有钱财进帐,但不是旺月也没关系,入乡随俗,我们这里的人,凡是要进赌场的,都会有一种习惯,就是带上催钱符,带上符咒,就会有仙人一路帮你,让你不受运势的影响。”导游拿出一叠黄色的符咒,激情推销起来。 徐栩定睛一看,那上面的图案不伦不类,就画了几个铜钱与小人,完全是小学生的涂鸦,傻子才会买。 “我要买!” “给我一个!” “我也要,多少钱?” “……” 一秒钟变傻子,游客纷纷出钱购买,不消几分钟,导游就赚得盆满钵,心满意足地带着一堆游客杀进了赌场。 徐栩看得目瞪口呆,良久,才开口爆粗:“靠!tmd这个人比我还能忽悠!” 李景行为智商堪忧的人摇头嘆息。 徐栩得意,转头揶揄道:“你怎么不去阻止这些被欲望蒙住双眼的人们?” 李景行回应:“一个人的贪慾岂是靠我就能改变的?” 徐栩偷笑起来:比起这些打着道家佛家的名号乱来的骗子,我是不是显得很善良?” 李景行不置可否。 徐栩咧嘴道:“人心不古,看现在骗子越来越多,真不如我们好好做几款产品,推荐出去,还能帮助他人。” 说到这里,他用眼角瞥了一眼道士,小心翼翼道:“虽然收费高一些,但毕竟赚的每一分钱都是良心钱,收益人也能保个基本平安什么的,按需供应,绝对公平。” 李景行沉默下来。 徐栩不断投去希冀的目光,可是对方都没有回应。 心里暗暗失望的徐栩准备假笑救场时,低沉的声音传入耳朵:“以后我们的工作室,所有物品必须加持后才能给有需要的人,也算尽自己的能力发扬道家,迁善黜恶。” 徐栩细眼一瞪,本就没想过李景行会回復,更别提这么快就同意两人共同经营风水工作室的提议。 脑袋被狠狠地震了一下。 如同,中了彩票大奖,心若狂喜却强烈的不真实,徐栩若木鸡般愣在原地,想要反覆确认,却半天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 一时间,徐栩已经展开了幻想,他们的工作一步一步地壮大,享有盛名,有非常多的衍生商品,还有许多子公司,最终两人在纳斯达克敲钟,举起香槟,在漫天飞舞的彩带与礼花中凝视碰杯…… “怎么了?”李景行看徐栩呆滞表情,以为他要反悔:“你之前是开玩笑的?” “不!!!”徐栩回过神后爆发出一个字,随后大喜道:“我不是开玩笑的,我是认真的,我想和你一起……发扬道家精神,惩恶扬善,驱邪纳福、救死扶伤、助人为乐,拾金不昧……” 李景行听得头痛,赶紧抬手制止道:“够了,够了,你性子浮躁,我不想你走歪了,一起合作可以随时监督你的行为。” “好啊,你鞭策我,你监督我,有错你罚我……”徐栩聒噪起来没完没了,直到阿西与张扬原路返回找到两人,他才算恢復了正常。 “李大师,徐大师,我们走了好远,才发现你们跟丢了。”张扬表达了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徐栩逮过张扬挂红绳的手臂,暗唸一段咒语,用双手的大拇指按了一个封印。 张扬一脸不解地看着对方,徐栩乐道:“今日大吉,再附送你一个驱邪纳福的加持。” 张扬立马鞠感谢。 阿西一脸惊恐,看着徐栩满脸春风,猜想到底是这位古灵精怪的风水师要整蛊人了,还是真有特别大的好事要临门。 徐栩发现阿西在打量他,顺势观察起对方。他突然发现,这个男孩子朴实爱做家务,关键时刻勇敢不掉链子,李景行认同的人都不会差。人们常说爱屋及乌,看来是真的,他瞬间觉得这个黑黝黝的小伙子可顺眼了,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西转头看李景行,满头雾水。 李景行无奈地笑了,提议道:“走吧,我们该进去了。” “走,走,走!”徐栩兴高采烈地走在前头。 几人加快脚步走到侧门,阿西瞅见一个往外走得游客,问道:“请问,这里面有一只石狮子吗?” 得到否定答覆后,他连忙跑到李景行面前邀功:“这里面没有危险,我们可以进。” 徐栩摇头笑道:“你怎么能确定他说的一定是真的?” 阿西答不上来,有些窘迫地看着李景行。 李景行独自一人向前走去。 阿西追了上去:“要不,我再打听一下?” 李景行抬起右手,做了一个不必的姿势:“尽量不要遇,遇到了也没办法。” “没办法?!”阿西心里打鼓。 “是的,没办法,如果惹上我,只能将它给废了。”李景行大步流星走在前面。 徐栩:“……”跟着后面,看道士耍帅。 第98页 阿西:“……”李大师果然厉害。 张扬:“……”这么牛怎么还要走侧门? 几人刚走到过道,就看到里面有一尊脑大脸阔的白色石狮子蹲踞在过道中。 体魄宏大、神色威严,头带鬃毛,胸口有铃,咆哮大嘴做出欲吼的模样,兇勐的姿态似乎只需一声狮子吼就能威震天下。 不过,因为之前听了李景行的话,张扬特别留意狮子的眼眶,果然眼眶深陷,呈现一个内弧的眼帘。 “刚才那个人说了谎!”阿西有些愤怒。 “不,也许他在的时候真没有石狮子呢。”徐栩漫不经心地笑道:“是有人故意用石狮子迎接我们呢。” 第64章 内部风水 徐栩话音一落,李景行已经走到高大威勐的狮子面前,抬头仰望着这尊石像。 阿西准备凑上前,被李景行喝住留在了原地。 徐栩用肘子碰了碰张扬,问道:“你知道他要做什么?” “徐大师这是在拿我开玩笑啊,道家文化博大精深,别说我这个外行,就算是一个资歷稍浅的内行,也不一定能知道李大师的下一步棋。”张扬摇头。 徐栩对张扬的恭维很受用,满意地勾起嘴角,看着李景行。 “那李大师到底要做什么?” 徐栩目不斜视道:“我就是你说的哪一个资歷稍浅的内行。” 张扬顿悟,徐大师这是在谦虚,不愧是大师风范。 李景行其实并非就直盯盯地看着石狮子,他在默念咒语,降了他自己的阳气。 阳气低下来后,赌场魑魅魍魉开始显出真实模样来。 李景行抬头看到一盏如同八爪鱼的红灯挂在头顶,此刻微微移动到时辰的风水宝位,天花板的玻璃天幕设计开始出现了横竖的黑色条状,颜色慢慢加深,形成了一张网。 徐栩偏头笑道:“道士,这是明显撒网捕鱼图啊,还用降低阳气来看清楚啊?” “撒网捕鱼图?”阿西重复道。 徐栩点头:“不是有一句话叫做人为刀俎……” “我为鱼肉。”张扬迫不及待地接话道。 徐栩瞥了一眼,说道:“谢谢。” 张扬不好意思地摆手:“对不起,我抢话了,您继续。” 徐栩清了清嗓子,指着头上的红色吊灯说道:“水鱼在这里叫做被骗钱或是被坑的人,而这形态风水,就是把进来的人比作鱼,全部捕捞,运气尽失。” “捕捞?怪不得我看这灯眼熟,这不就是超市冰柜里的章鱼吗?”阿西指着红灯,心里却想起了鬼村的老鬼精化形,只觉现在一看到水产心里就不舒服。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在这之后的海上旅程会让他害怕与噁心的彻底断了吃海鲜的念头,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张扬也好奇地抬着眼睛打量一番,才颔首同意:“对,你这一说,特像,我数了数,弯曲的灯腿刚好有八只。” “还有这天花板,看上去就是一块块玻璃组成,但里面暗藏玄机。”徐栩接着介绍:“这里面有同色的线,隐藏在玻璃后,形成一张交织的渔网。” 张扬若有所思道:“这是要捕捞的意思?” “嗯,将你的好运捞走。”徐栩抬了抬下巴:“所以,赌场风水布局是大格局,作为一名客人,从任何一个门走都有可能运气受损。” “但我还有一事不解,徐大师是否能给我解答?”张扬礼貌地笑道:“很多人还是能在赌场赢钱啊,这说明风水这个东西并不是对每个人都有用。” “一命二运三风水,道士也说过,如果一个人的五行在这个月旺,受风水的影响不会太大,换个说法,你这段时间运势极好,本可赢五十万,赌场布置了风水后,你能赢四十万算是极限,如果你五行运不好,对不起,赌场风水对落魄者影响更大,特别是那种输了很多又赌红了眼的人。”徐栩解释道:“我敢打赌,这个人不会有咸鱼翻身的机会。” 张扬醍醐灌顶般嘆到:“原来如此。” 阿西的注意力却一直停留在李景行的身上:“我们说了这么久了,李大师还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到底要做什么?” “估计在博弈吧。”徐栩笑着靠在一旁的墙上,事不关己地看着这一人一狮。 李景行闭眼了一小会儿,再次睁眼视线清明,他看到石狮子的双眼如同吸尘器,将每个人头顶的一小股气吸去,有些人被吸了很多,而大多数人只被吸少量的一缕气。 李景行掏出符咒,心里暗唸九天玄女辟邪咒,正准备再有动作时,就听到旁边一个女人用方言大吼道:“一直杵在这里干甚?以为自己是石像啊?我们等了好几分钟了,你挡着我们合影了!” 李景行将符咒绕于指尖,慢慢转过身,看到一堆大妈围在后面。 李景行一扭头,一个大妈的脸立马笑开了花儿:“哟,想不到,这小伙子挺俊俏的。” “俊有个屁用,我看他一直在这里发呆,在想什么呢?”另一个大妈不耐烦地挥手:“你让开一点,我们要照相了,你晚点再对着这石狮子发春好了。” 方言中,神和春有点分不清,阿西估摸着对方没表达清楚,转头想让牙尖嘴利的徐栩去解围,想不到这个最善打嘴仗的人已经笑背了过去,蹲在地上埋着头,背部抖个不停,丝毫没有想去帮忙的意思。 李景行的脸色冷漠,沉声道:“你们不要和石狮子合影,快走,石狮子会影响你们的运气!” “你是什么人啊?咒我们!你知不知道这种地方很忌讳说这种疯话!”大妈呸了一声。 李景行忍下怒气,诚恳道:“我说的是实话,你们快走吧。” “干嘛啊?我们偏不走,这尊石狮子你承包了的啊?” “对啊,这个人脑袋有问题吧。” “可惜了,这么一个俊俏的男人是个神经病。” “做事?你对着一个石狮子能做什么事?想姑娘想出毛病了吧。” “……” 大妈不服气,围成一圈开始口诛舌伐。 李景行转身不理,徐栩抬起头,他明白李景行武力值爆表,即使能够毫不费力地将眼前一干谩骂者全部搞成重伤骨折,他也不可能动手真的打人,尤其是女人,还是老女人。 “让一让,让一让啊。”徐栩不紧不慢地开始救火工作了。 他从一堆大妈中好不容易挤出条路,将李景行的手臂一拉,赔笑道:“对不起啊,我朋友最近心情不好,给大家惹麻烦了,各位姐姐千万不要介意,都说美人心善,我看这位姐姐的模样,就知道是我这个傻愣子朋友冒犯了你,这样,你们消消气,慢慢拍,多拍几张,拍得美美哒,我带他先走了。” 说完,用手暗暗地戳了一下李景行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第99页 李景行冷冰冰地瞥了人群一眼,甩手离开,徐栩赔笑着跟了过去。 几位大妈倒是看徐栩嘴甜人帅,气消了一大半,嘀咕了几句后开始组团拍照。 李景行暗唸了增加阳气的咒语,眼前的景色又恢復到如常,石像前面的夕阳红们正在热切地照相,摆出了各种夸张的姿势。 “得了,这下有人挡煞,石狮子暂时来不及管我们了。”徐栩微微一笑:“我们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你的意思是,合影会被……集中吸走很多运气?”阿西猜测道。 徐栩随口“嗯”了一声。 “这些阿姨真是固执。”张扬无奈道。 阿西打抱不平:“输得倾家荡产才知道后悔。” “她们明显是来摆拍的,赌博这块下不了狠注,所以吸点赌运也就没关系。”徐栩转头对李景行说道:“倒是你,这么较真做什么?她们吐的口水比你吃的米多,对这种大妈最好的方式,就是敬而远之,并不是所有的老者都值得尊重。” 李景行点头:“话虽糙了点,但的确是这个道理。” 徐栩扭过头去,笑了一声,挥手道:“进去看看!” 一干人跟着徐栩过安检,赌场的安检比机场还要严格,背包是不能带入的,几个人只好将东西全部寄存后再进入赌场。 大堂里面的空间非常宽敞,每个赌檯上都围着密密麻麻的人。 阿西凑到一张桌子旁,只见穿着制服的荷官如同受控的木偶,正在麻木地发牌。 几位赌客将圆形的筹码压在赌桌的数字上,一局之后,人群中爆发出愉悦的笑声与懊恼的嘆息。 几家欢喜几家愁。 阿西看得起劲,待一局终了才隐隐嗅到这个空间散发着一股好闻的香气。 “这香味会刺激人的神经,让人兴奋,不停地下注,你最好把唿吸调平稳一点儿。”徐栩勾肩拦过阿西,指着倒吊在天花上的小灯说道:“这里面的设置更有趣了,狩!猎!场!” 阿西一惊,说到狩猎,他在行。可惜他被眼前的奢靡所吸引,竟忘了观察四周,懊恼的阿西赶快打量起天花板。 “我看出来了,这是竹匾造型的灯!”阿西开心地叫了起来:“小时候,我们在地面撒上小麦,支撑上竹匾就能捕鸟。” “嘘,小声点。”徐栩说道:“你再看一下,柱子上有什么?” “一个支撑起灯具的夹子。”阿西茅塞顿开:“这是勐兽夹腿器。” “很好,再看……” “够了,形态风水只是风水学很小的一部分,徐栩,你不要故弄玄虚,这样下去会影响阿西的判断,以后看什么都觉得有问题。”李景行打岔道:“还是想一下,这位曾总把我们引到这里的目的。” “如果曾总肯露面,我们当面沟通一下效果更好。”徐栩道。 “可是,老闆并没在。”张扬抱歉地笑道。 徐栩嘴角向上弯起:“那真遗憾。” “两位大师,还是先玩一下吧,您们是想玩百家乐、轮盘大赢家还是决胜21点?”张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徐栩和李景行交换了一下眼色,说道:“我们想玩大的。” 说完,两人分头走开。 阿西看着分道扬镳的两人,犹豫了三秒钟还是决定跟着李景行,而张扬直接追着徐栩去了。 徐栩走向赌场的中心,找了一张椅子坐在原地,也不行动。 而李景行边走边拨指,来到了赌场的正南方,跳过了“闲人免进”的指示牌,掀开布帘,看到窗外台上有个隐秘的小装饰——一块小型的圆石滚着水。 李景行伸手,用刚劲的手指抓住了滚石,使它禁止在自己的手中。 滚石靠机器带动,力量很大,但在李景行的手里却再也转不动了,水浸过李景行的手臂,滚石还在做负隅顽抗,水池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而李景行则面不改色,朝向最近的摄像头勾起了嘴角。 很快,从四面八方就涌来了身着西装的保镖,将他团团围住。 第65章 试探 阿西警觉地护在李景行的前面,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保镖嚣张地指着李景行,威胁:“把你的手拿开!” 李景行没有答话,面如锋利的冷月,紧绷的下颌线条刀刻般尖锐,让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阴狠。 “你再不让开,我们就要请你出去了。”保镖不耐烦地吼道。很明显,这个请和丢是一个意思。 李景行闻言便笑出声来,挑衅道:“你可以试一试。” 赌场的项目令人痴醉,然而,这群保镖围着一个年轻人,看样子就要打起来,似乎更能吸引人的目光。 有人开始私下议论起来,纷纷猜测这个英俊的男人会不会是欠了高利贷什么的,被赌场的保镖给抓住了。而大多数游客的家乡是没有合法赌场的,如同黑社会讨债的场面估计只能在电视剧上才能看到,更加让人好奇。 而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傲气十足,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欠债心虚的赌徒啊。 许多人往这个方向投来了探索的目光,只有荷官见怪不怪地坐着发牌,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人。 有几个胆儿大的客人已经走到保镖的后面围观起来,准备看这一手的热闹。 而此刻,保镖受到李景行的寻衅,正要动手,就听到有人吼道:“又是这个神经病?” 一个中年女人挤了进来:“你是怎么进来的?又在这里拦着别人照相吗?” 李景行一看,居然是石狮前碰到的那群大妈,一口气没提上来,气势一泻千里。 保镖将大妈一把推开,骂道:“让开!” 更多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大妈就惊叫到:“你们在干什么?推我做什么?” “不要吵!”保镖警告道。 “救命啊!欺负老年人啊!”大妈一喊,突然周边围过来了三四十名大妈,叫嚷着推搡起保镖。 “你们干什么啊?殴打游客啊?” “这里可是法制的地方,还要受我大中国的统一管理呢! ” “动手打老人,真是无法无天了!” “导游呢?我们要报警!” “……” 徐栩这边比起来,显然无聊许多,张扬看着一群中老年人与保镖围着李景行,担忧道:“这动静太大了。” 徐栩嗤笑道:“这些老太婆又来搅局,这下好了,你老闆应该更坐不住了。” 张扬诧异:“此话怎讲?” 徐栩坐在椅子上,轻轻弓背,两只手肘撑在修长的大腿上,目光含笑地盯着叫嚣的人群,道:“李景行所在的位置正是这家赌场场内的风水点,这家赌场属性为金,火克金,南为离火,要降低南方的卦气,必须正南有水,而活水更好,我所在的太极点与李景行所在的离卦相互影响,如果李景行用道法将那颗滚动的石球捏破,再打破离卦的风水平衡,我在太极点启咒,不消几个小时,这家赌场的风水就会逆反,当然不会有大的改变,不过,作为赌场老闆,利润陡然下滑也是不希望见到的,对吧?” 第100页 “捏破?”张扬的注意力没再徐栩的点上:“你的意思是李大师可以用手……” 徐栩一听,也得意地吹嘘道:“哈哈,别说是石球,你把脑袋送到李景行手里,他一发力也能爆你的头。” “你说的是爆头吗?”张扬面部抽搐了一下,理了理白衬衫的领口,保持着风度。 徐栩上下打量着对方,不屑道:“当然,身体其他部位也可以爆,不相信你也可以试一下。” 张扬不自然地撇脚,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信。” 这边交谈得欢,而李景行所在之处动静却越来越大,群情激奋。 赌场到处都有摄像头,明面上是监督员工,但暗地里也有观察客人的功能,如果有懂行的客人做出影响赌场风水的举动,必然会被发现,并被保镖扣住强行带走。 赌场的老闆普遍信风水,大部分也有自己的风水军师,没有任何一个赌场老闆能容忍在这方面找茬的客人,如果有人要破坏场内的格局风水,必然坐不住。 李景行本想着通过钳制赌场小风水的把戏逼出幕后人。 却想不到,被这些突然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的夕阳红给带偏了。群演表现欲太强,喧宾夺主,让他在这齣“逼宫”的戏中,倒像个打酱油的路人甲。 李景行捧着水球,陷入沉思,本就冷峻的脸庞阴郁了几分。 正在这时,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身后带着数名保镖。 这个女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岁,肤白貌美,身材匀称,只是黑眼圈有些重,想必在24小时营业的场所工作,睡眠不好是个普遍问题。 “各位阿姨,误会了,我们的工作人员才上岗,不懂礼仪,正想请各位去吃自助餐呢?”女人含笑表示抱歉,还深深鞠了一躬。 “自助餐?免费的?”有老头问道,似乎把刚才的不愉快给抛在脑后了。 “当然,中西式菜品都有,海鲜、牛排、水果,应有尽有。”女人笑容不减,挽上带头大妈的胳膊,亲热地耳语:“我们今天还特别为各位准备了大龙虾,保证阿姨您会喜欢。” 大妈一听,也软了下来,明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这个女人态度如此好来打圆场的,也不好再追究下去。更因为想到有便宜可占,再这样耗下去也许自助餐快收餐了,果断地应了下来:“你们新来的员工得好好教育,一点礼貌都不懂,各位,我们走吧,吃点东西,算他们给我们赔礼道歉了。” 其他人一听,纷纷应和。 “还有,赌场不能让精神不正常的人进来,知道吗?”大妈瞥了一眼李景行,带着三四十个老年人走了,真是来去如风。 李景行:“……”不说话也要躺枪。 “都散了吧。”女人一声令下,保镖开始驱散周边围观的人群。 大多数的人又回到了赌桌,开始对每一局的输赢嬉笑怒骂。 赌场的众生相,倒像是人间万象、红尘百态的浓缩版,在这里,能一眼网罗浮生如梦、世态炎凉。 女人微笑着等其他人走后,向李景行迈了两步,自我介绍:“你好,我叫vivian,是这里公关部经理。” “李景行。” “幸会,李大师,徐大师那边请您也打一个招唿,把阵法撤了吧,诸多怠慢,还望海涵,我们老闆正在vip间,请您们跟我来。”女人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李景行远远地给徐栩挥了一下手,徐栩立刻将椅子换了一个方向,趾高气扬地走了过去。 张扬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俩人理论上倒是一套又一套的,正该见证真本事的时候,却就被一群闹事的大妈大爷给搅煳了,还被人硬接进了vip赌室,如果老闆怪罪下来,他可还真不好交代。 几人被公关部经理vivian带入了一间私密的vip室。 比起外围的喧嚣,vip室安静很多,厚重的羊绒地毯踏地无声,四周的油画与金箔装修华贵无比,正对大门还有一副灰色的士兵铠甲。 “这室内的风水,是不是要挫我们士气?”阿西立马问道。 李景行立即用眼尾狠扫徐栩:“看,教过了吧?!” 徐栩不乐意的撇嘴:“阿西太单纯,我让他对这个世界保持一定的警醒与辩证,有什么问题吗?” 李景行不想废话,立即答道:“没有。” 阿西逮了一下李景行的衣角,好奇地问道:“李大师,难道这铠甲的形态风水不是这么解释?” “凡事不可迷恋太深,否则容易入魔,这仅仅是一个装饰而已。”李景行头也不回地说道。 阿西见李景行语气生冷,也不好再问。 徐栩嬉笑着碰了阿西的胳膊一下:“道士就喜欢骗人。”说完,也快步走在了前面。 阿西一头雾水,落在人群最后,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vip室内有四个男人,他们正围坐在一台赌桌四周,在他们身边垒起了一大叠的方形大额筹码,身着制服的荷官正在优雅地发牌。 vivian拿起右手食指放在嘴边,比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示意不要发出任何声响,以免影响赌局。 徐栩空手起卦,朝李景行轻轻努了一下嘴。 坐在赌桌头的一胖男子却突然开口:“大师,你看我这局能赢吗?” 徐栩阴违地笑道:“你准备下多少注?” 胖男人道:“你说多少就多少。” 徐栩注意到这牌桌上的可是100万的大筹码,几十块一起,那这一次赌注就会上千万。 阿西在一旁听得肝颤,怕是徐栩粗心算错一分,输家就不会让他们好手好脚地从这里走出去。 胖男人立起了身体,双手按在筹码上,继续说道:“现在牌桌上只有两个人了,其他的人都不跟,他就等我了。” 说完,不屑地指了指对面的银髮男人。 胖男人狂妄道:“我请你们来,不会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吧,让我出丑的人呢,通常都不会有好结果。” 李景行见不惯这等大势好赌之人,阴沉着脸,不是徐栩拉着他的衣袖,估计这位刚直不阿的道士已经甩脸走人了。 徐栩倒是不急,夸张地拨指起算,停在食指的第二关节,心有领悟般会心一笑,沖李景行淘气地送了一个秋波。 李景行的眼光迅速迴避。 徐栩笑吟吟地对胖男人说道:“天干当值癸,五阴逢阴星,我建议你全跟了。” 第66章 老闆现身 “赢了有你的份,如果输了,那我这个人可不会客气。”男人眼光如蛇般游离在徐栩的脸上。 李景行挡在徐栩的面前,沉声道:“我也不太懂客气。” 徐栩拉了一把李景行,拍着胸脯向牌桌上的胖男人保证:“你请我们来,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爽快!我信你一回!”男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将面前所有的赌注全部推了出去。 第101页 随着荷官发出最后一张牌,张扬与阿西精神高度集中起来。 “四条!”男人兴高采烈地露出底牌:“大师果然不同凡响,我还难有如此好的手气。”说完,愉悦地大呷了一口洋酒。 对面的银髮男人慢条斯理的看牌,打扮相当时尚,脖子上带着玉观音,手腕上套着彩色的碧玺。他用大拇指与食指捏着雪茄的烟屁股,摁熄在方形的水晶菸灰缸里,翻了牌。 “不好意思,我赢了,同花顺!”他说道。 胖男人彻底发怒,站了起来,吼道:“两个风水骗子,把他们给我绑了。” 保镖立马围拢,还没靠近徐栩,就被李景行跃起的长腿给蹬飞了两个。 其他保镖见识不妙,掏出了刀具。李景行看到武器,也不再收敛,一拳就将最近的保镖打出鼻血。 他逮住另一个保镖的衣领,抬手往对方脖子一砍,人便晕了过去。李景行顺手接住了此人的刀,松手间,保镖如同稀泥摊在他的脚下。 “快!给我上!”胖男人怒吼道。 李景行有了武器,打斗起来更是得心应手,几十个身手矫健的人被踹得哭爹告奶,还有几个好战的,想从道士的身边人着手,迅速围了徐栩。 李景行正打得热血沸腾,完全红了眼,看到有人居然如此恬不知耻,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徐栩,抡起刀就砍了过去。 手起刀落,武器散了一地,椅子也蹬散了好几只,叫喊声此起彼伏,李景行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勐兽,拳打脚踢,杀气一开,周围的人再也不敢恋战,只远远地围观,作出防御的姿势。 李景行似乎还不过瘾,目光杀过赌桌,冲过去单手逮住了胖男人的脑袋,硬摁到赌桌上,低吼道:“道歉!” 大个子阿西怯生生地依偎在徐栩旁边,低声说道:“李大师今天好厉害啊,出手忒狠。” 徐栩摸着下巴笑道:“李景行刚才被广场舞大妈给说成发春神经病,心里憋屈得很,他这么光明磊落,总不能欺负老年人吧,这下有个故意撞枪口的傻子,正好让道士解解气。” 张扬看到地毯上狼藉一片,在一旁劝道:“这位李大师是武林高手吧?下手一点儿都不留情,会不会出人命?” 徐栩:“你也许没有看到他之前大战九婴是什么样子,在我看来,他已经很节制了。” “九婴是什么?”张扬问道。 徐栩满脸堆笑:“你暂时理解不了。” 张扬疑惑地看了一眼阿西,阿西实诚地点头,搞得张扬更加莫名其妙了。 徐栩也不管这场面有多乱,他慢悠悠地走到银髮男人的身边,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其他人都已退到一边,只有这个男人还气定神闲地坐在原地观战,丝毫没有叫停的意思。 “既然你赢了这么多,不如给我提个成吧。”徐栩笑道:“你赢这局,我功不可没。” 银髮男人慢慢地点起一根雪茄,往嘴里送:“你们这样不道德,明明是帮他,帮输了,却找我要分成,我可没让你来帮我。”他指了指在李景行身下痛苦求饶的胖子:“还殴打人,要不是我把这vip室的房门关了,你们得引来多少安保人员呢?” “这所有的一切,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徐栩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拖长了尾音:“曾总。” 银髮男子嘴里含着雪茄,脸上露出了笑意:“不错啊。” 徐栩伸手道:“我之前说过,我不会让请我们来的人失望的,方才起局,五阴时利主不利客,我让他全梭,对你来说最好,所以,我的要求很合理。” 银髮男子哈哈大笑起来,站起身来,将桌面上八条方形筹码恭敬地送在了徐栩的手上:“望徐大师笑纳。” 徐栩微眯着双眼:“好说,好说。” 曾总又指了指对面:“那是不是应该让李大师先放了我的朋友。” 阿西心想,什么朋友,这明显是仇人吧,连我这种从大山出来的人都能看出,这个姓曾的在藉机寻仇。 胖男人早就在李景行的拳头下哭得没得力气,鼻涕、眼泪与血混在一起,让人噁心。 李景行放开对方,沉声道:“人渣!” 就听见胖男人哭着道歉:“对不起,我是人渣,我不应该对两位大师恶语相向,不该欺骗大师,不该使用暴力,不该一直盯着徐大师看……” 李景行:“……” 徐栩:“……”后面这一句是什么鬼 阿西:“……”盯着看有什么错? 曾总打了一个响指:“还不给李大师递毛巾,满手都是血。” 立马有人递上了温热的湿毛巾,李景行到不在意,反正也不是他的血,只简单地擦拭了几下。 曾总笑道:“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以后不会给几位找麻烦的,请放心,今天见识了几位的实力,我也放心把这个项目的风水交给你们来看。” 徐栩点头:“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曾总站了起来:“明天一早,我会派人过来接几位大师,到时候再好好请教。” 徐栩跟着站了起来:“客气,我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纳福,本就是份内之事。” 曾总满意地嗯了一声,走到李景行面前,双手作揖,表示敬佩。 李景行面色冷淡,没有什么反应。 徐栩在后面挥手告别:“慢走啊,曾总。” 曾总看着不太领情的男人,悻悻地放下手,但心里却莫名多了几分敬畏。 …… 几人经歷了这么一遭,再回到酒店,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 徐栩却兴奋地不得了,他才用筹码换了几百万的现金,钱此刻就放在背包里。徐栩将背包独揽在自己的怀里,从换钱出来一直到进电梯,一直低头浅笑,憋着乐。 “这些不是正财,也非自己努力所得,不能取。”李景行按了楼层按键。 电梯上行,徐栩抬头不服道:“在我看来,这绝对是正财啊,我靠专业给了他正确的建议,为此你还和他们干了一架,这难道不是我们努力辛苦所得,没什么问题,我拿这笔钱很心安。” 阿西瞥了眼背包,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倒不觉得有多诱惑,就感觉焦虑,眉头皱在了一起。 “怎么了?”李景行瞥着阿西神色不对, “我就在想,徐大师有这么多钱该怎么用?会不会玩物丧志,不思进取?” 徐栩瞪着阿西,冷哼道:“你才玩物丧志呢!这点钱对我来说根本就是个毛线,算个球。” 电梯门打开,阿西一脚踏在了前面。 徐栩刚走出电梯,发现李景行并没有要下的意思,赶快抬了抬下巴,示意到了,还愣着干嘛。 “你想过没有,这筹码背后,断送了多少个家庭?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想法不一致,以后是没有办法长期共事的。”李景行道:“我去大堂吧喝点饮料,你自己好好想想,这是不义之财,我们作为道家,是否应该占为己有?” 第102页 电梯的两扇门合在一起,徐栩盯着下行的数字键,有些懵。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背包,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李景行是在威胁他。 这个道士真是一个万年化石!!! 徐栩心里的小算盘打得一整晚,人和钱他都想要,人是要定了,钱嘛,徐栩心一横,为了李景行这个人,倒是可以舍一点,不过,怎么也得留50%下来。 …… 天还没亮,李景行就起床锻鍊了,徐栩难得早起一回儿,洗漱完毕就来到早餐厅,选择了一个靠大门的位置,坐等这万年化石。 不消片刻,李景行便快步走进了餐厅,徐栩立马举手示意。 李景行一袭白衣朝着餐桌走来,昨天打斗场面还歷歷在目,李景行手刃保镖,毫不留情,雷厉风行,俊俏的脸庞写满了冷酷,想不到铁血男儿今天换上白衣,居然像一股清新俊逸之风,没了冷峭与戾气,却多了一丝春风与清新。 真是判若两人。 徐栩脑补了一番李景行上微博圈粉,被粉丝投餵的情景,发出了满意的啧啧声。 “今天起这么早?”李景行拉开椅子。 “职业素养高呗。”徐栩推过去一杯牛奶,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嫉妒道:“你咋能生得这么俊呢?” 李景行:“你早上没吃错东西吧?” 徐栩:“……” 他只好直接进入主题:“我昨天想了一下,你的理由还是没有办法说服我,别说每个筹码了,就算每张人民币的背后都有无数悲欢离合的故事,但这不等于我们就不该挣钱。” 李景行喝了一口牛奶,蹙眉道:“这是两码事,你在偷换概念。” 徐栩坦然道:“只要我们把这笔钱用得正,就没有问题。” 李景行埋头咬着面包,过了好大一阵才“哦”了一声。 徐栩斜眼打量着李景行,看到他自顾自地吃早餐,悠然自得,似乎完全没有要妥协的意味,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算了,看你这么坚持,这笔钱还是捐出去得了。”徐栩以退为进,余光偷偷扫了一眼李景行的表情。 李景行放下刀叉,盯着徐栩,静待下文。依照他对徐栩这个人的了解,不会不加诸如“但是”之类的转折。 “但是,还是要合理地捐出去。”徐栩音调高低起伏,强化了合理两个字。 李景行微微一笑:“你说说看。” “我的想法是,捐50%就差不多了,捐给我市的道观做修葺之用,剩余的就留给我们做风水工作室的现金流,以备不时之需。”徐栩重申道:“我真的不是要留这笔钱,但开门做生意总需要周转资金,对吧?” 李景行平淡地点头:“也对。” 徐栩心中的小人顿时一跃三丈高,恨不得敲锣打鼓庆祝一番,忙不地地陈述了一番工作室有钱可以日行一善,可以更好的帮助他人等种种理由。 “行,你看着办。”李景行应下来。 徐栩唿出一口气,总算成功打动了道士,给他自己匀下了50%。 李景行起身去取餐,笑容爬上脸颊,本来只想让他捐出10%来积功德,想不到,徐栩的觉悟如此高,看来,他误会这个人了。 徐栩不贪财。 第67章 有你真好 两人刚吃过早餐,阿西已经在外面又遛了一圈回来了。他对大城市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昨天跟着李景行与徐栩在赌场办正事,没来得及好好领略这繁华的商业,这不,今天起得比旅行团还要早,迫不及待地又去逛了逛周边。 张扬过来接上三人,驱车来到了与万益赌场只有一条公路之隔的空地。 曾总站在不远处,个头不高,但银髮寸头在阳光下特别明显,反着冷光,让人不能忽视。他的身边还有一位抱着工程图的设计师。 几人下了车,由曾总与张扬领着,围着这块空地绕了一圈,期间,曾总从他对这个城市经济的看法到世界经济的发展侃侃而谈,口若悬河,其余的人根本插不了嘴,好不容易才回落到这个项目中来。 在昨天,徐栩已从张扬的话里猜出了几分,只是没想到这曾总居然要在自己的万益项目旁边,再开一家超大型的赌场,一点儿也不担忧客人分流的问题。 “这叫做地区垄断性经营,与其让其他人拿到这块土地,盖一家赌场来做竞争,不如我再修一座,只要客人进了这个区,不管去万益还是新项目,对我来说,都很好。”曾总解释道。 “新赌场必须考虑万益的造型与属性,请风水师化解煞气。”徐栩应和了一句。 曾总点头:“当时没想这么多,就希望把万益的风水做到最好,任何商业在它旁边都不利。” 李景行抬头看着不远处万益赌场如凌空宝剑的造型,心想:这种风水造型过于锋利,旁边真有其他建筑,肯定会受波及,经营不善还是小事,剑刃正对的地方,怕是对在里面工作的人都会有影响,生病车祸都有可能。当初这个风水大师下了狠招,断了后路,希望万益百毒不侵,可曾想这城市的发展日新月异,如今却自作自受了。 “那曾总为什么不考虑请原来的风水师来化解?”徐栩问道。 “可惜了,那位风水师请辞了。”曾总嘆了一口气,随后恭维道:“两位大师是否愿意当本人的座上宾?” 徐栩客气地推辞:“来日方长,我们还是先做好这一桩大事再说。” 曾总自然听得出来徐栩字后的意思,只能点头声称如果能化解煞气,报酬一定会令人满意。 只要钱到位,还没有一流风水师化解不了的煞气,如果真化解不了,只能证明此人不是一流的风水师。徐栩和颜悦色地说道:“我已有解决之法。” 曾总表里客气,但除了之前那位风水师,他还没信任过其他人,即使昨晚在赌场见识了徐栩的预测能力,也不敢贸然相信。 “我想先洗耳恭听徐大师的设想,如何?”他道。 徐栩缓慢地点头,指着万益宝剑说道:“对剑最有利的防备是什么?” “盾。”阿西掏出一个本子做起了记录。 徐栩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是,但作为赌场,不需要如此封闭甚至厚重的设计,避免给游客造成排外的气场压力。” “那枪如何?比剑更有力量。”张扬问道,他斜眼打量了一下徐栩的手。 徐栩眼尖,心道这主僕两人莫非是一对恋手cp,立马全身一凛,转回思绪,正经地说道:“如果你们希望自己的项目内耗,我没有意见。形态风水中,和谐远比对垒更有用,特别是两家都是你的项目。” 张扬低头贊有理。 徐栩挥手做了一个拔剑与回剑入鞘的姿势:“我建议新项目採用的是剑鞘设计。” “剑鞘!” “剑鞘!” “剑鞘!” “剑鞘!” 第103页 徐栩说完建议,除了李景行,所有人都重复了这两个字。 “对,剑鞘!”徐栩笃定道:“剑鞘造型,刚好能给包容剑刃,消除了利刃带来的煞气,又有配套成双之意,造型设计得好,远看就是双子塔,成品效果应该非常惊艷。” “高啊!”曾总竖起大拇指:“大多数的风水师只能採用抵挡与对抗来化解煞气,却想不到“合”这个理念。” “术业有专攻,跟着徐大师这两天,我也学到不少知识。”张扬附和。 “谬赞了。”徐栩假意客套两句,看向李景行。 李景行面如沉水,似乎陷入了思考中。 “李景行,你觉得如何?”徐栩邀功,对着道士很骚地笑了一下,恨不得将那条隐形的尾巴高高扬起。 “这样的形态风水很好。”李景行贊同。 徐栩顿时眉开眼笑甚是得意。 “但是,可以更好。”道士补充道。 “愿闻其详。”曾总眉开眼笑。 徐栩翻了一个白眼。 “金属属性为金,要呈互生之势,金过多,太硬。”李景行认真地分析道:“海上有煞气,但万益做的是分解煞气,而不是将煞气停下来,化成福气,所以,我们要做的工程有点大。” 曾总听之前的风水师说过这个格局,也说到化煞为财,但是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听李景行这么一说,立马眼睛一亮:“那应该如何布置?” “在两个项目的中间,需要向道路规划部门申请做一个莲花造型的转盘,功能和万益的风水球一样,降低煞气,迴旋福分。”李景行吩咐道。 “好。”曾总吩咐设计师初步地记下来。 “新项目一楼大堂全空,不设任何功能,可以有上下的扶梯、观光直升梯等,同样有收纳财气归我用的寓意,”李景行继续说道:“这中堂,还需要做一个室内的海族馆,用水来生金。” “需要多大?”张扬见缝插针地问道。 “至少需要九层楼高。”李景行说道。 张扬皱眉:“这预算有点太大了,等于开了一个海洋馆……” “无妨,小意思。”曾总大手一挥:“听李大师的,我们要确保效果。” “是!”设计师赶忙记录下来。 李景行随后又对新项目的朝向、大门的开设、具体动工时间、内部的装潢、办公室的朝向等一一作了交代。 后来,几人回到曾总办公室,再次一一梳理了所有细节,直到凌晨才算完成了这个项目的风水建议谘询。 大事一了,明日就要回程,阿西独自外出闲逛开开眼界,徐栩整个人轻松下来,和李景行在海边踱步着往回走。 走到临海的一间小酒吧,他约道:“喝一杯再走?” 李景行道:“我不喝酒,不过可以陪你喝。” “男人怎么能不喝酒?”徐栩不由分说地拉过李景行坐下,点了一瓶龙舌兰,给李景行满上:“人生在世,活在当下,要敢于尝试一切新鲜的事情,来,来,喝!” 李景行小酌了一口,口腔里就烧得不行,像有团火在喉咙里燃了起来。 “你是女人吗?哪有你这么秀气地喝酒?”说完,徐栩抬头一吞,整杯洋酒已下肚,他翻转酒杯,一滴酒都没剩下,全部都喝干净了,他不耐烦地挑衅道:“女人喝酒都比你爽快。” 李景行抿嘴看着手里的酒,最终还是抵不住徐栩的再三刺激,一口灌进了嘴里。 喉头微动,李景行咂舌道:“太辣了!” “你啊,就是放松不了,你应该说,”徐栩吼道:“太tmd的辣了!辣死老子了!哈哈哈哈哈!” 李景行蹙起了清秀的额头:“你是不是已经开始醉了?” “十个你,也拼不赢我的酒量。”徐栩撂下狠话,迅速倒满了酒。 似乎喝酒的场合都比较适合回忆,徐栩拿起酒杯,眼尾弯笑,嘆到:“在鬼村地下,你和九婴那一战,让我印象深刻。” 李景行端起和他碰了一下,微笑道:“就是我英雄救美那战?” “美个头,我这种人能用美来形容啊?”徐栩大言不惭道:“我这种人,只能用国色天香、沉鱼落雁来形容。” 这句话把李景行逗笑了,他仰头又喝了一杯,刺激感让他的泪腺有些湿润。 “你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和阳刚英俊扯不上关系。”李景行彻底放松下来,玩笑道:“你一天到晚都特注重打扮,还娘兮兮的,这不,那个胖子的目光就在你的身上扫来扫去的,你还是稍微注意一下,小心变那个!” “哪个?”徐栩故意做了一个扯袖子的姿势。 “得了!”李景行立马给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刚才说到哪里了……对!鬼村大战九婴。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我却对死一点儿也不畏惧。”徐栩仰头又干了一杯:“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景行没有答话,将酒也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我当时以为你死了,所以,想到在九泉之下还能看到你。”徐栩夸张地笑道:“也不亏!” 这次换成李景行倒酒了。 人生在世,能有几个知己?遇到真心相待的朋友一二,真的足够幸运,何况是他们这种身份,恭维的多,深交的却少。李景行感到内心一阵触动,似乎变柔软了些。 徐栩将李景行斟的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我好嫉妒你啊。” “又嫉妒我了?”李景行不明所以地笑了。 “嗯!”徐栩认真地点头,慎重地说道:“你每次出场都好威风,大家都喜欢你。” 李景行含笑不语。 “喂,每次贊你,你都不给我反应,能不能礼貌性地回敬一下啊,说点其实你也很好什么的。”徐栩大着舌头求表扬。 “你也很好。”李景行原封不动地回应。 “切!算了!”徐栩不满地挥手:“在我濒死关头,你出现了,我当时就在想,我不能死,死了就看不到你了。” 李景行:“……” “嘭”的一声,徐栩脑袋倒在桌面,不省人事。 李景行:“……”说好的十个李景行都抵不到一个徐栩的酒量呢? “喂!醒醒!醒醒!”李景行绕到对面,轻轻拍了拍徐栩的脸,对方如死鱼般毫无知觉。 李景行哭笑不得,这酒量也敢耍帅?! 手上一发力,他就将徐栩整个人送上了自己的后背。 徐栩头垂在一边,哈喇子顺着李景行的肩膀往下掉,醉得极不安稳,喃喃个不停,他还时不时地在李景行的肩膀上擦嘴,道士的肩头差点水漫金山。 “我讨厌你……爱耍威风……让我没面子……” 第104页 李景行听着这醉言疯语,暗暗好笑,背着徐栩往酒店走去。 月朗星稀,月色洒下海面,随着微微起伏的海浪,心情也变得有些模煳。 “李景行……能遇到你……真好” 李景行抬头,看着娴静而安详的天空,月牙如同光洁的鹅卵石,周边一切都非常宁静,他温和地笑了起来。 第68章 准备就绪 徐栩醒来的时候,听到浴室有哗啦哗啦的水响,他头有些重,严重怀疑喝到了假酒,好不容易才睡眼朦胧地撑起了身体,靠在床头。 李景行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根纯白的浴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黑髮,身上则已经穿戴整齐,一身纯白的中式马褂。若是其他人穿这身服装,那拖袖宽裤的,与公园练太极的老年人差不多,而李景行清瘦不乏强健,将这一身的晨练服穿出仙风道骨的味道。 徐栩瞌睡醒了一般,嫉妒道:“按照正常的剧情,你不是应该裹一条浴巾出来,炫耀你的胸肌与人鱼线吗?” 李景行看着徐栩不服气的表情,垂下了手,笑道:“第一,你又不是女人,对你展示那就是我有问题了,第二,你小电影看多了,关注点很奇怪,第三,我们马上要去机场了,你现在立马给我滚去洗澡,下次再吹牛皮说自己酒量很好什么的,我就干脆不管你了。” 徐栩惊道:“几点了?” “早上七点四十分,我们的航班是十点,到机场与登机需要时间,所以你的洗澡时间是十分钟。”李景行说完,转头回浴室拿了一根干净的浴巾扔给对方:“十分钟后早餐厅见。” 徐栩伸出左右抓住浴巾,一蒙头,又躺了下去。 …… 早上九点半,李景行拎着的徐栩,带上老实巴交的阿西登上飞机商务舱。 飞行平稳后,徐栩继续闭眼休整,阿西则在后排翻下了小桌板,打开一本奇门遁甲的书开始细读,还时不时地做起了笔记,遇到不清楚的会立马请教李景行。 李景行见阿西好学,也乐意教他一些基础,只是商务舱两人一排,坐在后排的阿西不得不经常地站起身来询问,两人的谈话声直接影响了瞌睡虫的美梦。 徐栩睁眼道:“阿西啊,好学是好事,不过你就是太老实了。” 阿西嘿嘿笑了两声,承认道:“我是个实在人。” “还傻着乐呢?!”徐栩没好气地说:“我在说你笨,没听出来?” 李景行蹙眉道:“徐栩,你别阴阳怪气的,学无止境,爱学习肯钻研是好事,也是一个人优秀品格的外在表现。” 阿西挠头,脸红道:“谢谢李大师。” “切,损你听不懂,贊你就能听出来了!”徐栩教育完阿西,转头看向李景行:“你这么看好他,怎么不收他为徒?” 李景行慎重道:“这可不是小事,道法虽然能驱邪,但是也可以害人,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徐栩嘴角勾笑:“看吧,阿西,以李景行这么龟毛的性格,你可能还要等上好几年。” “多久我都愿意等!”阿西一下站了起来,信誓旦旦地大声道。 空中乘务员闻声走了过来,礼貌道:“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阿西之前一直在乡村里,漂亮的女孩子见得少,哪怕带过黄芊芊这样的女明星,也限于嚮导与客人工作上的交流。此刻,一个美女满脸笑意地靠近,又细语柔声,他的脸红得像猴子屁股,连脖子也跟着上了颜色。 “没……没什么……需要。”阿西结结巴巴道。 “请给他一杯水,谢谢。”徐栩在前排扭头,使坏地强调道:“哦,对了,一定要冰水!” 空中乘务员快速取了一杯冰水,微笑着递到了阿西的手上。阿西埋头接过,一口就灌了下去。 “瞧你那怂样!”徐栩坏笑道:“难不成看上这空中的姑娘了?” “别乱说……”阿西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他埋头不敢看空姐,耳朵热得都快要滴血。 李景行摇头道:“你不要欺负老实人。” 老实人立马点头。 徐栩气定神闲地翘起来二郎腿,夸口道:“好,不开玩笑,我们说正经的,阿西啊,你知道为什么市面上这么多玄学的书,什么奇门遁甲,什么易经八卦,什么八字预测,对此有兴趣的人很多,买书的人也不少,但单凭看书就能够正确预测的人却少之又少?” 阿西摇头。 “这一行,除非天赋异禀能够学出来,否则必须靠师傅带。”徐栩笑道:“我之前在台湾有缘拜师,光是拜师费都是上百万台币,这行可比娱乐圈还难找关系。” “我……没有这么多钱,”阿西羞涩道:“但我一定会努力挣钱的。” 李景行打断道:“这和钱没有关系,一个人的品行与心性才是决定性的因素,但这不是一时半儿能够观察出来的。” 徐栩摆动食指:“你们两个都找错重点了,我想说的是,这一行,看书只能习得基础,看两年的玄学书,真还不如师傅教你一个星期的知识,有些预测、风水学等还有书可寻,像李景行这种祖传驱邪道法,可真是道家精华的独门秘笈。” 李景行:“……”这牛吹得大。 徐栩继续吹嘘道:“他教你基础,不授权你使用,你是没有办法达到最高的层次的。” 阿西道:“其实,我就想打好基础而已,如果以后有缘成为李大师的徒弟,至少他不会觉得我愚不可教,如果实在没有这个缘分,那只能说明我的确不够资格。” 徐栩拉上遮光板,鼓励道:“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老实人,你继续看书吧。” 阿西埋头,继续整理手工笔记。 徐栩笑着侧头对李景行耳语道:“这个孩子挺不错的。” 李景行点头。 徐栩低声分析道:“当我故意说有速成方法时,他没有对看过的基础书表示出不屑,也没有因此放弃学习,足以看出,他是个诚心学道法的人。” 李景行道:“你心眼忒多了。”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很努力,但是找对了办法就能事半功倍,你不能说他们心机重,而应该用智慧来形容。”徐栩用手肘碰了一下李景行,大言不惭道:“我就是这种人。” 李景行立刻一秒钟闭眼入睡。 经过短暂的飞行,三人刚落地,就接到了江夫人的电话,称去海上石油平台的事情已经搞定,但三人必须得换一种身份去。 “什么,石油平台的员工?”阿西问道。 “对啊,现在左柯避而不见,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总不能说我们是去找左柯查案的吧,我们又不是警察,没那个权力,当然更不能说我们是去狩鬼抓魂的吧,这种身份最好,江夫人可是拖关系才帮我们办到的。”徐栩将手机揣进裤兜里。 第105页 “要待很久吗?”阿西问道。 徐栩点头:“我起了卦,本次方位临惊门。” “我知道,惊门有掩盖、避开、惊恐之意。”阿西赶忙接话:“是不是此行会有阻碍?” 李景行的嘴角牵出一个小弧度,自信道:“答应人家的事情,必须要信守承诺,哪怕是死门大凶,我也一定要去的。” 徐栩歪头打趣:“又开始耍帅了。” 李景行面无表情道:“帅的人根本不需要炫耀。” 徐栩呵呵干笑了两声,转头对阿西说道:“本来只算了两个人,根本不想带你这个拖油瓶,但道士坚持,就帮你申请了石油平台新员工这个职位,海上作业辛苦,你自己衡量。” “我不怕辛苦,只要能跟着您们就成。”阿西欣喜地举手保证道。 徐栩提醒道:“我们每个人的身份都不一样,我是心理医生,李景行是石油公司派过去督查的代表,而你是新员工,要装作彼此不熟悉。” “好刺激啊!”阿西嘆到:“这是不是有点像便衣什么的啊?” “别想多了,少年,我们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目的是找到左柯作进一步的了解,多余的事情一概不管,海上石油平台一个萝蔔一个坑,下一次轮班我们再回来。”徐栩道。 阿西开心地点头:“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看到大海,很嚮往啊。” 徐栩嘴角抽了一下,说道:“好了,大后天你就先行前往s市做身体检查并参加石油公司的入职培训,我们等下一轮换岗就过去。” 徐栩随后对石油平台做了进一步的介绍。 海上石油平台的员工一般都是男人,採用轮班制度,分为两个班次,每二十八天换一次,也就是四周换一批人。这次由江夫人通过关系安排去石油平台。不管能否找到左柯,身份得继续保密。 海上作业环境封闭,人在这种环境下工作,比较容易孤僻敏感,如果表明道士与风水师的身份,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制造恐慌,对在职工作人员的稳定性造成影响。 以上这些,都是他百度 脑补出来的,好在李景行与阿西都没去过,也无法做出判断,听得很认真。看道士一副严肃的听课样,徐栩心里小小得意了一番。 嘱咐完后,三人简单吃了饭,就开始收拾起行李。 徐栩将青铜铃收进背包,抬头看到李景行把罗盘与黄表纸也放入了行李箱,提醒道:“江夫人安排好了,我们一个房间,平时稍微注意一下,别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一般人看到,还以为我们两个神神叨叨的。” 李景行将法器发在最下面,上面折上了衣服,点头同意:“放心。” 阿西问道:“那我的房间在您们旁边吗?” “新员工都是六人一间的,在不在我们旁边就不知道了,总之再次强调,不要表现出和我们很熟的样子。” 阿西听完也没有异议,点着头伸手将《易经预测》放进了行李箱。 徐栩瞥了一眼,立即提醒:“如果有人问道你为什么带这些书,你要说因为海上无聊,随便看看而已。” “哦,知道了。”阿西老实巴交地应道。 李景行扣好行李箱,挑眉道:“你说我唠叨,你也不差啊。” 徐栩不服气道:“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们两个人露陷,特别是那个没心没肺嚮往大海的黑孩子。” 阿西:“……”说我呢? 三天后,阿西就率先去了s市,家里剩下两人,徐栩点开一张网页:“你看这个。” 李景行凑过去一看:“万益赌场开业照片?” 电脑上有好几张图片,第一张是万益酒店的外观图,宝剑造型巍峨屹立,白云游走在剑端,第二张是剪彩图。 “这个曾总几年不见,老了不少。”徐栩指着正中间剪彩的人说道。 李景行眉目一紧,指着第三张图,徐栩心有灵犀地点头。 第三张图片是曾总与另外一人在狮子上点睛的近景图片,因为摄影的角度问题,两人均是全身照,非常清晰。 “怪不得曾总与张扬都有如此奇特的癖好,看来和以前的风水师有关系。” 徐栩看着图片点头:“这让我想起托米给我说的那个人。” “总会水落石出的。”李景行转头看着徐栩:“去到海上,我们得万事小心,这个东西也许比老鬼精还难对付。” 这次,徐栩慎重地点了点头。 后面几天,徐栩在公司处理事情,李景行也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第69章 海上平台 两人飞到s市后,就在石油公司指定的酒店入住了一晚,这期间,阿西和一群男孩子穿着橙色制服也正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大家简单地打了招唿,就算是同事了。 次日一大早,公司便安排几人乘坐直升飞机去到海上平台。 正值夏日,风清日丽,难得的好天气,徐栩俯瞰着窗外,海天一色,视野之内,只有醉人的蓝,海上波光粼粼,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启动时噪音比较大,让徐栩有些头疼。 他转回视线看到李景行坐在十座直升机上假寐,因为大家要装作不熟悉,即使徐栩再想找话说,也只能活活地憋着,总不能随随便便就打扰一个陌生人。 好不容易李景行睁开眼睛捏了捏鼻樑,徐栩立马伸出手,戏嚯道:“李总,我是这轮的临时心理医生,听说啊,海上作业枯燥无聊,又全是男人,大家平时的消遣都是什么500g的硬碟,如果有什么心理障碍或是问题,记得来找我疏通啊。” 其他人闹笑着,纷纷乐呵呵地看热闹。 李景行则表情冷峻,抱手傲气地说道:“多谢,我不需要解决什么。” 旁人一看李景行这个傲慢的态度,就知道这次石油公司派出的代表是个严厉的人,不由得嘘了声,也不跟着起闹了。 徐栩暗戳戳地收回手,内心的小人咬牙切齿。还没有遇到这种时刻,他还没有入戏,这个道士已经在和他装不熟悉了,真tmd的憋屈了。 好在半个多小时的飞行也不算久,徐栩远远地瞅见了一个黄色的高层平台,就像是工地里的大型的脚手架,只是钢筋架子中全是密封的,搭起了一间间独立的房子。 随着直升飞机的临近,徐栩瞳孔中倒影的建筑物越来越雄伟,感觉他们乘坐的直升机如同围绕着这庞然大物的一只蚊蝇。 老员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他新人则是屏息凝视,似乎看到了科幻电影中的未来机甲,颇具震撼感。 不远处,有一艘储油轮停在海面上,四周是无尽头的湛蓝,显得孤独而壮观。 直升飞机停在了平台最上面的h位停机坪上,本次轮班的所有员工都迎着强烈的海风逐一下了飞机。 接下来,所有人被领到了餐厅,工作人员为这一批的员工办理了登记註册后,发给了每个人一张小卡,小卡上有分配好的房号与床号,紧急情况下使用的救生艇,安全须知,餐厅用餐时间等。 第106页 工作人员开始介绍平台上的设施与生活情况,因为海上石油平台是24小时运作,许多岗位都有白班与夜班,每天12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因此,这里的餐厅供应食物很勤,早6点,午12点,晚6点,晚12点,每人可以吃四顿,除此以外,茶歇的供应穿插在正餐中,也有四次。 听到这里,阿西吞了一下口水。 徐栩则满意了嗯了一声,扭头看李景行。 道士眉头紧锁,似乎对海上平台的情况一点也不感兴趣。 工作人员介绍完毕后,安排所有人排队领被褥。李景行因为是公司派遣的代表,属于管理职位,房间与床上用品早就被后勤人员准备好了。 徐栩却不得不和其他员工一起排队,过了好大一阵才将床褥抱了回来。 石油平台的员工宿舍比较促狭,窄窄地一条通道,两边都是门。宿舍走廊里有饮水机和消防栓,很有一种廉价招待所的味道。 徐栩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房号,他推开门一看,屋内的空间更是狭促,两个成年男人住着根本活动不开,连床都是上下床。 李景行此刻正坐在下床,双手抱臂靠在床头,似乎在思考什么,看到徐栩大包小包的走进来,他只是微微侧目。 “喂,你还真当自己是领导啊?”徐栩低声埋怨,走过去,将被子放在下床,一屁股坐在李景行的旁边,不耐烦地催道:“你睡上面。” 李景行的目光不善地扫过来。 “上学时养成的习惯没办法。”徐栩嚣张地答道:“我可铺不来床套被子什么的,而且爬上爬下的也不方便,睡得也不安稳。” 闻言,李景行接过徐栩手里的床褥,根本没藉助床沿,一下就跃了上去,脚步轻盈,下床几乎没有太多的震动感。 徐栩之前看过一些武侠小说,关于什么腾云驾雾的轻功,都认为是虚构唬人的,但自从遇到了李景行,亲眼见证了他的武术功底,才算对功夫有了一个新认识。 虽说他的功夫和腾云驾雾没有半分关系,也没法和书中描写的那些行走江湖、武功高强的大侠相提并论,但李景行孔武有力,招招过硬,飞檐走壁不成问题,擒拿格斗也手到拈来。最关键的是,他是个道士,驱邪除凶更是厉害,实在是居家必备啊。 “你除了驱邪和武术,你还有什么拿手的啊?” 徐栩本以为能听到什么做家务做饭什么的,谁知李景行铺着被子,认真的思考了一小会儿,说道:“谈不上拿手,小时候练过针灸,但后来就生疏荒废了。” 徐栩乐呵呵地心道,原来李景行也有半途而废半吊子的时候,正想着,就听对方说道:“铺好了。” “这么快?”徐栩惊讶,内心更觉得李景行不仅是居家必备,也是旅行必备了。 李景行轻松地跳了下来,说道:“你可以上去睡了。” 徐栩摆手贼眼道:“你都铺了半天了,我不好意思占用你的劳动成果,我就睡下面。” 李景行哼笑了一声:“如果我一会儿回来,你还在下床待着,我就把你给扔上去。” 说完,拉开门就走,留徐栩一个人坐在床上烦躁不服。 不服气也得憋着,谁叫他不是李景行的对手呢?!郁闷了一阵的徐栩慢悠悠地走出寝室,去到楼下的医务室交接工作。 说是交接工作,其实也没啥好交接的,心理医生就是一个闲得蛋疼的工作,一般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有心理毛病,而要强的男人更是如此,仿佛去看了医生就一定是宣布身体某个部位有毛病。 徐栩当时的想法就是这个职位完全不做正事,刚好落个清闲,28天就当出海度假,问清真相好打道回府。 他与上轮值班的心理医生做了短暂的交接后,对方就迫不及待地登上了直升飞机,整个办公室异常安静,只剩下屋外海面的作业声。 徐栩无聊,掏出手机准备玩游戏,发现根本没信号,更加无所事事,索性就开始翻起了之前的薄薄的病歷。 没想到这一翻,近段时间还真有人来看过心理医生。 前几个月,有一位叫马竞的员工经常过来,病歷上的反应是心慌噩梦,看到似人又似鱼的怪物,怀疑这地方闹鬼。心理医生给他开了一些安眠的药,结论是压力过大,自我封闭,有抑郁症的潜在可能,建议休假。 后面就没有了,徐栩估摸着这个人休假去了,还没回来复诊。 “这不该是得了什么迫害妄想症吧?”徐栩自言自语道。 “笃笃!”他听到有人敲门,心想才上任第一天,居然就有业务找上门来了。 “请进。”徐栩清了清嗓子,温和地回应。 徐栩正准备笑脸相迎,发现来者居然是阿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黑黝黝的小伙子真是一刻也离不开人,还没分开多久呢,就扭上门了。 “徐……”阿西盯了一下,发现房间里面有全景摄像头,改口道:“徐医生。” 徐栩眼尖,早就注意到了摄像头,摆手示意没关系,海上石油平台的摄像头一般关注点都在楼下的设备层,哪有闲工夫管医生这边的事。 阿西见徐栩示意,就放下心来,但嘴上还是谨慎道:“徐医生,我是个新人,刚来这里就听到一件事,传得沸沸扬扬,想来问一问。” 徐栩没吭声,心想着这孩子的戏也太假了,都是新来的,有什么好打听的,还不如说听了一个八卦想分享,但看着阿西一脸实诚,知道对方能撒这样的谎也不容易,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阿西:“听说前不久,这里出了命案,有人消失了。” 徐栩心里嘀咕,说不定是掉进海里了。 “他们都说这个人心理很阴暗,估计是封闭太久,想不通就跳海了。”阿西说道:“员工休息层什么都有,ktv、健身房、棋牌娱乐室,随便找个地方就消遣了,你说这里的人心理咋就这么脆弱啊。” 徐栩笑了一声:“你在这里工作十年就知道苦闷了,你这种小伙子可危险了,长年累月回不了家,估计连媳妇也讨不上。” 阿西一点儿也不真诚地点头:“我才来,什么都不懂,您说得在理,是很危险。” 徐栩打了一个哈欠,心想男人最怕的就是娶不上老婆,这个阿西的回答也太敷衍了,他只得无奈地问道:“那你来是和我聊八卦,还是怎的?” 阿西赶紧摆手:“不是的,自从那人消失后,这里就出了怪事。” “哦?说来听听。”徐栩摸了摸下巴。 “这里每过七天,就有一个人会离奇消失。”阿西神色陡然凝重:“但因为不能请假,这里的员工都快要被逼疯了,这不,我们这一轮的工作人员刚到,他们就坐直升飞机跑了。” “还有这事?”徐栩坐直了身体,心想这海上的世界怎么和陆地上的世界一样缤纷啊,孪生事件组团发生,楼盘那边的克冢鬼好不容易才克制下来,这海上又开始不安宁了。 第107页 他不由得想到客户李源给他发的微信——海上闹鬼,有去无回。 “难怪这次招这么多新员工过来。”阿西嘆到:“应该是之前有很多人辞职了。” “这件事发生了多久?”徐栩立刻问道。 阿西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已经消失了三个人,推算下来,后天晚上就应该是第四个七天。” 第70章 身份暴露 “好了,我知道了,别吓唬自己。”徐栩拍了拍阿西的肩膀,安慰道:“如果你害怕,以后可以过来找我,我给你做心理疏导。” 阿西忙不迭地点头。 送走阿西后,徐栩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又听到了敲门声。 靠!这难道不是最清闲的工作,才上岗一个小时,第二两个人就找上门来。徐栩心里不爽,但总不能撂摊子,只好压住脾气道:“请进。” 来人穿着白大褂,徐栩一看就明白,这是石油平台的医生。 一般石油平台都有医生与心理医生,医生可以看病打吊水开药,而心理医生主要是为员工做心理辅导的,排解情绪压力的。 徐栩起身招唿道:“你好,医生,我是这轮临时顶岗的心理医生小徐。” “别客气,我就是听说来了一位新同事,就过来窜窜门,熟络一下。”医生笑道:“我姓黄,你喊我老黄就可以了。” 这个医生三十开外,尖嘴猴腮,虽然满脸都是和蔼的笑容,但并不会让人感到多友善。长相不讨喜,在徐栩这种颜值至上的人眼里,太吃亏了。 “你算是前辈了,我还是称唿你黄老师吧。”徐栩嘴上还得谦虚,走到饮水机前拿起一次性纸杯给对方倒了一杯水。 老黄自顾自地坐在凳子上:“愿意到石油平台来工作的年轻人,多半没成家,成家了你就知道了,这一个月都在外面打拼,特别想媳妇儿。” 徐栩想着这个医生看来也是个闲得蛋痛的,走过去递水道:“不知道黄老师过来有什么事啊?” “没事,就是闲聊两句。”老黄接过水就喝。 徐栩瞥着对方手上的纱布:“你手受伤了?” 老黄摆手,表示没关系:“切菜的时候不小心而已,没事,对了,小徐,你处对象了吗?” 徐栩心里呵呵了两声,心道,这个男人还真够无聊的,玩笑道:“莫非黄老师要把你妹子介绍给我?” “我哪有人介绍呢,我自己的事情都还八字没有一撇呢。” 徐栩心道,你自己的稀饭都没吹冷,就来关心我,这绝对不是无聊吧,不对!平台上全是大男人,大家日夜相处,又很难找到媳妇儿,会不会有很多……我看这个男人十有八九是有问题的。 一想到这里,徐栩浑身都有点哆嗦,赶忙义正言辞道:“我已经有另一半了!!!” 老黄哦了一声:“她一定很漂亮吧?什么工作啊?都说两地分居不稳定……” 徐栩警铃大作,脑子一热就说道:“很好看,我们很稳定,住在一起,有共同的一份事业与目标。” “原来你还有副业啊,小心别被人知道,平台上的员工签了劳动合同,是不能兼职的。”老黄兴趣全无地站了起来:“小徐啊,我想到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啊,回聊。” 徐栩送走了黄医生,舒了一口气,嘆到,这些人只要打听到有新人到就会来试探,果然在男人打堆的地方要小心被掰弯。 此地不宜久留,他认为后续还会有无数个男人要闯进来,徐栩立马在医务室外挂了一个外出的牌子,准备出门去熘达一圈,熟悉一下地形,看是否能快点找到左柯。 毕竟他们来的目的就是向左柯了解真相,如果能早点解决此事,他真的一天都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初来乍到,地皮还没摸熟,又要刻意隐藏身份,他才没有贸然行动。 他自我感觉甚好,担心那个丑陋的黄医生再过来缠他,他会害怕,害怕他自己控制不住就废了对方。 徐栩在员工休息区晃荡了一圈,现在还没到饭点,几乎没什么人,他想找道士商量一下最好。 可是当他掏出手机一瞥,当即拍了一下脑袋,居然忘了海上是没有信号的。 而更让他泄气的是这时有时无的海上wifi,信号很弱,徐栩编辑的微信文字半天发不出去,一直有个圆圈在不停地转动,真是逼死强迫症患者。 “靠!”徐栩暗骂一声,将手机收回裤袋中,开始空手起卦。 他起了一局寻人卦,卦位精确落在在震方。 徐栩挑眉一笑,顺着东方走了三分钟,还沿着梯子往下行了两层。 果然,祖师的知识与规律都是极度精准的——李景行此刻正站在甲板平台眺望远方。 徐栩熘过去,顺着李景行的目光看向海面,嘴里调侃道:“让你过来工作,你居然对着海景发起呆来,越来越不敬业了,真不是一个好道士。” 李景行没有答话,直勾勾地盯着海面。 他本就眉目冷峻,严肃起来更加疏离冰冷,这一沉默,让夏日的空气闷了很多。 “这里没外人,你能不能不要入戏过深啊,”徐栩嘆到:“一副冰山死鱼脸,不想做道士,改钻石油了?” “闭嘴。”李景行垂眸,语气并不严厉,似乎被徐栩的玩笑感染,眉宇间的紧张松了下来:“你听阿西说了吗?” 徐栩的唇边露出一点笑意:“今年怪事真多。” 李景行抬起眼皮,瞳孔黑耀,额头饱满,脸部稜角锋利,刚柔并济得恰到好处,比素描还多了一分唯美。 徐栩玩笑道:“让你来捉鬼,不是来摆造型的,我们要快点找到左柯。” 李景行摇头:“我刚才寻了一圈了,左柯根本不在这里。” “那李源给的信息是假的?”徐栩惊愕:“我不应该掉以轻心,如果当时能起卦便知真假。” 李景行眼里暗藏不屑的笑意:“无事不起卦,不用自责,他把我们引到这里,是有目的的,一切顺其自然,见机行事。” “你说,这海里会不会还有一匹克冢鬼?”徐栩摸了一把额头的细汗,海风再大,也抵不住这夏天烈日的暴晒。 李景行道:“怎么会如此凑巧,我想后天晚上……”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徐栩细眼一扬,甩了一个“不要做声”的眼色。 很快,就有一群工人喧闹着,非要见公司代表,任平台组长怎么劝也不消停。 李景行转身负手,冷冰冰地看着一大堆吵杂的人。 工人面面相觑后,奇蹟般地保持了安静。 徐栩见状,只好招手让人过去,一个工人被大伙儿迅速推了出来,他理了理衣角,将手汗擦在裤缝间,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情绪,故作镇定地交涉道:“你就是公司代表吗?” 李景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看上去极为不近人情。 第108页 “喂,你这个样子,分明是一种挑衅。”徐栩好心提醒道士。 李景行转头,耳语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栩没好气地瞥着这个满脸严峻的男人,原以为道士是入戏太深,哪想这个人的不苟言笑居然是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假装。 “李总感染了风寒,嗓子不太好。”徐栩立马向众人解释道。 此话一出,也将李景行树立的那一点点威信给粉碎掉了,立马有工人吼道:“我不关心他得了什么病,我只关心,我们怎么立刻回去?我要辞职!” “为什么要辞职?”徐栩明知故问,还要装出莫大的惊讶。 “你们不会还不知道吧?”大伙儿顿时吵翻了锅。 徐栩脑仁痛,赶紧挥手阻止,点名叫出了一个声音洪亮的来叙述故事原委。 这个工人也是个急性子,只说自己叫小洪,连他的任职岗位都没提,就立马将海上闹鬼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叙述了一番,语速快得连机关枪都比不上。 原来,海上石油平台曾有一名基层员工叫马竞,主要负责设施设备的维护,性格非常孤僻,不喜与人接触,说话也偏激,每天两点一线,在这个平台上,根本没什么朋友。 在他来到平台换岗后便不见了踪影。因为平时没人会留意他,所以是在第二天,才有人发现他失踪了。 管理层调出监控,却发现那一天的监控出了故障,最后看到的视频回放,就是他一个人走到平台上。 后面部分则全部是黑屏。 徐栩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个监控坏得真是时候啊。” 工人小洪快语道:“马竞一直不受人待见,怕是轻生了。” 徐栩正打算要继续追问,另一名工人就插嘴道:“这个人的考核绩效分数在我们平台最低,而且听说最近因为公司运作问题,可能要关闭几个平台,裁人也是早晚的事情了,我看他就是自杀的。” 阿西也混在人群里,此刻作为石油平台的“新员工”,多关心两句也是情理之中,他连忙问道:“我不懂,就算他是自杀的,你们为什么要辞职啊?” 问题一出,所有人的神色沉重起来,“机关枪”工人将不可思议的后续揭示出来,这次因为惧怕,他语速变慢了不少。 李景行与徐栩也听了一个明白。 马竞的死带来的是震惊与惋惜,其他员工猜想他性格偏激容易走极端,遇到事情排解不出,造成精神压力过大,所以就跳海了。 报案后也查不出更多线索,毕竟一个人真跳海死亡,想把他捞起来,就应了“大海捞针”那句话,没有哪家石油公司耗得起这个精力与金钱。 太不现实。 公司只要做了失踪处理,给员工家属发放了死亡补偿金,这事情本就棺材盖板了,哪想,和马竞同宿舍的人,听过一些民间传言,说撒米能验证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死亡,就在第七日回魂夜时,找厨房要了一些米,撒在房间里。 第二天醒来,居然真发现房间里有一排三趾印,如同鸡爪般,歪歪斜斜一串。 听到这里,阿西望了一眼李景行,那急切的眼神表示他之前也听村里的长辈说过这样的事情。李景行缓慢地眨了眨眼,示意他不要激动。 说到关键点的工人,自然不会发现两人的小互动,添枝加叶地讲述着诡异可怕的后续。 想不到当天晚上,又有人离奇消失了,之后过了几天,又消失了一个人,接二连三地发生这种离奇的失踪事件,搞得大家人心惶惶。 好多人都被吓得要死,立马向公司提出离职申请,但按照公司的规定,必须得下一轮的人换岗才能离开平台。 有人碰巧算了一下日子,发现每次失踪事件的间隔刚好为七天。按照这样的规律推算,他们还将面临最后一次危险,就能等到换岗的人,坐直升飞机返回陆地。 “第三个七天的夜晚,平台上的人估计整晚都没合眼。”阿西感同身受:“这么恐怖谁还有心思睡觉?” “对啊,即使没合眼,还是有人离奇消失了。”工人激动地说道:“监控还是一样黑屏,查不出,这地儿真闹鬼了!” 徐栩琢磨着,他和李景行还真是走到哪里,哪里就会闹鬼。 阿西听得认真,眼珠子转得利索,突然想到逻辑有悖之处,立马打断道:“说不通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如果上一批的人真打算独善其身,就不应该告诉你这些。” 工人立即答道:“毕竟大家都是几年的同事,他走的时候提醒我,说给我留了一封信,我当时也没在意,回到房间才想起,这不,打开一看,这还了得哦,我马上告诉了所有人,我们得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才行。” 李景行冷淡地回应:“他的举动并没有帮到你,反而让你慌了神,将这个消息散步出去,搞得人人自危。” 徐栩与阿西听了,都觉得是这个道理,可其他人就不服了。 另一个工人立马反驳:“可这是事实啊,我们至少还有两天时间,可以申请撤离平台。” 他一说完,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了…… “公司根本不会派直升飞机过来接我们的。” “我们就是谎称发生严重工伤,需要马上回去治疗这不就行了?” “但这样只能派一架直升飞机过来啊,我们这么多人,剩下的人该怎么办?” “可以去油轮,让油轮开回陆地。” “油轮属于第三方公司,肯定不愿意运我们。” “我管他们愿不愿意,命最重要,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肯做!” “不管了,什么事情比咱们的命还重要,这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 “我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呢。” “……” 工人已经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起言论,眼看大家群情激昂,石油平台上一场暴动即将发生,阿西急中生智,立马斡旋道:“大家冷静一下,听我说,有解决方法的!” 他这一嗓子倒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徐栩捏了捏鼻樑,预感事情不妙,这个蠢货要开始卖人了。 果然,阿西慎重地说道:“这两位根本不是什么代表与医生,他们是国内大名鼎鼎的玄学大师,有他们在这里,任何妖邪都可以收,一定不会出事的。” 想不到徐栩千嘱万叮,阿西这个傻缺在情急之下,还是将两人的身份暴露了。现在可是敏感时期,这样的身份会让问题变得更加棘手。 徐栩垂手,无奈地摇头。 李景行更是当场石化,那表情要裂开似的。 两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带头工人小洪大吼道:“我tmd总算知道了,这几人是公司请来捉鬼的术士骗子,他们早就知道这里闹鬼,一路上装不认识,把我们当傻子玩呢!大伙儿上,揍他们!!” 第109页 第71章 请君入瓮 “喂喂喂,明明是他说的,你们这些人冲着我们来做什么?”徐栩惊觉有几个工人放着软桃子阿西不捏,反而要找他和李景行的茬,立马怒道:“我告诉你们,识相的最好现在就停下来,否则我打得你们连性别都分不清。” 带头的几个工人互相使了眼色,徐栩是看懂了。 大致的意思就是根本没把他们两人放在眼里,在这些五大三粗的钻油工人看来,长得好看的都是小白脸,全是绣花枕头。 “你们不要惹我,会吃不完兜着走。”徐栩拍着胸膛威胁完,看着几个工人已经撸起袖子作势就要揍人,立即缩在了李景行的身后,反正有道士在,轮不到他出手。 他躲在李景行的背后,气道:“一句不合就动手太没品了,你得好好教训他们。” 看着这些人靠近,李景行负手而立,冷淡道:“我不想弄伤人,你们最好就此作罢。” 工人视此话为耳边风,嘴里大骂着沖了过来,操起拳头,朝李景行的头抡了过去。 本以为道士会直接扛住对方,但风驰电掣间,李景行一闪身,徐栩的眼前陡然出现了一只拳头。 徐栩本能反应就是伸手去挡,手臂结实地挨了一拳,巨大的力量让他退后了两步,一站稳,就疼得直摇手臂。 工人哪里肯放过他,再次抬起了手掌。 徐栩眼神陡然凌冽,手指捲起,口中的诅咒语唿之欲出,可是还没到下一步动作,工人就被阿西给拖住了。 “不要打了,我们可以解决你们的问题,不要激动。”阿西用手捆住对方的腰往后拉。 徐栩立马放松了手掌,狠毒的目光一闪而过,迅速恢復到平常模样。 “放手!”工人吼道。 “不放!”阿西死死圈着对方,像牛一样倔。 其他几个围攻的工人立马蹬开阿西,将他掀翻在地。 “tmd,本来想最后揍你,这么想死,今天就……”领头的工人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股莫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颈子传来一阵窒息的疼痛。 “喂,干什么,痛死老子了!”工人惊觉李景行在他身后,单凭一手就提着他的后领,而因为衣服向后拉扯,整个重量集中在了他的前脖处,如同一条绳子卡在他的咽喉。憋气让他整个面颊通红,双脚不停抽搐,咬牙切齿地磕巴道:“你们上啊,打……死他 ……” 其他人一拥而上,被李景行悉数避开,他拎着带头打架的工人,轻松地移到甲板边。 围攻的人见李景行身轻如燕又力大无穷,断定此人有功底,立马转移了目标。 徐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察觉稍有不对,也顾不上其他,立马快速靠在了李景行的旁边。 其余人见控制不住徐栩这个缩头乌龟,立马将掀翻在地的阿西给围了。 “哼,给你一点教训看看。”工人朝受困的阿西踹了一脚。 阿西身强力壮受得起这点皮肉之苦,只是被这么多人制服着,也难凭一己之力脱身。 工人恶狠狠地提议:“江湖骗子,你赶快给老子放人。” 李景行唇角勾起,笑道:“好啊。” 在众目睽睽下,李景行凑近带头工人的脸庞,冷笑道:“今天放你一马。”一抬手,就将整个人甩进了海里。 “啊!掉海里了!” “快救人!” 其他围观的工人看到立马开始抛救生衣救人。 徐栩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心想tmd道士还会这招,说好的一心向善呢?说好的正能量呢?这个李景行最近变得越发心狠手辣了。 最不能原谅的是,这个张狂耍帅的男人,居然在危险来临时,独自闪躲开了。让他毫无心理准备,活生生硬挨了一拳。 可就在有人要伤阿西的时候,李景行却出手相助了。 徐栩心里莫名冒出一股火气。 “我不介意把你们全部丢进海里。”李景行声色俱厉,指着阿西,颇有威严地笃定道:“如果你们伤他一毫,我定十倍讨回。” 其他几个人看到李景行狠厉的作风,不敢与他再争下去,骂骂咧咧地推搡了阿西几把,全部就撤退了。 徐栩走过去,盯着阿西,本来一双细眸被撑成了杏眼。 阿西羞愧道:“对不起,徐大师,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就想让他们冷静下来而已,我把事情搞砸了,你狠狠地骂我吧。” 徐栩突然觉得对一个老实到傻缺的人说什么都是浪费力气,憋了半天就哼了一声,骂道:“木鱼脑袋!” 阿西脸色潮红,赶快侧身让了路,低头不敢看徐栩。 徐栩抬起下巴就走,再也不想理会这个傻子。 李景行跟在大摇大摆的风水师身后,拍了拍阿西的肩膀:“不必自责,一切顺其自然。” 走在前面的徐栩耳尖动了动,越发觉得体内那股洪荒之力快要控制不住了…… 既然身份被拆穿,也没必要再继续坐班了。徐栩在餐厅用完餐后就回宿舍午休,不一会儿,听到开门声。 徐栩翻了一个身,面对墙壁,假装睡着。 门关上后却半天没个响动。 徐栩正在奇怪,转身想探个究竟,却被眼前的一幕着实吓了一大跳,立马坐了起来。 李景行正侧身坐在床头,单脚盘起,另一条长腿挂在床外,微勾着身子,神色闲适。 关键是,这是上铺,这个道士跃上来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真是太可怕了。 徐栩发现自己的失色,立马强装不耐烦地吼道:“你怎么突然想睡上面了?” 李景行嘆了一口气,扯过徐栩的手臂:“我看看。” “不需要,男子汉大丈夫的,还怕这点伤?!”徐栩赌气,将手臂抽了回来。 李景行眼中难得温和,语气也变得暖些:“别耍小孩子脾气。” “去,谁是小孩子!让开,你坐的可是我的床。”徐栩不满意地吼道。 李景行失笑:“大家都是大男人,难道你还有洁癖不成,我家的床也让你睡过的啊。” 徐栩翻身睡下:“难道我睡了你的床,你就非要睡回来?” “你真的很幼稚。”李景行无奈道。 如果徐栩能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打赢李景行,他一定立马和对方干一架,可是,他连百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只有避重就轻地抱怨。 “幼稚?我可是打算把公司的股份分你,够哥们吧?”徐栩翻了一个身,仰头看着李景行:“关键时刻,你却没把我当朋友。 “原来你在为这事闹脾气。”李景行摇头苦笑:“在鬼村也没觉得你这么娘。” 徐栩憋着没说话,心想道士你心也太宽了,之前不在意那是因为大家是纯商业合作关系,现在可是过命的交情,为兄弟两肋插刀也不在话下,可这个道士兄弟之前的躲避行为也太不仗义了。 第110页 他还比不过一个阿西?! 想到这里他更生气,头脑一热,智商下线道:“李景行,我问你,动阿西一毫,你要十倍讨回,那如果有人打了我?你会怎么处理?” 李景行一怔,觉得徐栩这个人完全是在无理取闹,如果有人敢动徐栩……他一定不会允许的,没有人会有这样的机会。 “快回答我。”徐栩用脚蹬了李景行一下。 李景行哽住,脸红着憋了半天才幽幽说道:“你是皮外伤,我去医务室找了药,给你处理一下。”说完就保持了迷之沉默,不由分手地拉过徐栩的手臂,喷上了药。 被冰冷的喷雾一袭,徐栩躁动的情绪彻底冷了下来,他心道,刚才自己头脑的确不清醒,也不知那条神经搭错了线路,居然问李景行这个母兮兮的问题,怪不得对方说他娘,连他自己都有点自我嫌弃了。 “笃笃”敲门声响起,李景行放下药瓶翻下床,打开了大门。 外面站着一大堆工人,远点还有餐厅的厨工与清洁工,把整个过道都堆满了。 “这是吃饱了又要开始搞事情了吗?”徐栩坐在床头嘀咕。 李景行开门后冷漠地看着一干人,自带拒人千里的气场。 阿西从人群后挤了进来,唿道:“李大师,这里的工人本想找平台的管理层解决问题,中饭的时候发现管理层已经悄然离开了,卫星电话无法接通,油轮越开越远,怎么都联繫不上啊。” “靠!这明显就是要困死我们啊。”徐栩顾不得手痛,一下就跳下床。 有个中年工程师支支吾吾道:“李……大师,徐大师,我是这个平台的工程师王松,刚才……刚才多有得罪,大家确不知道你们是来帮忙的,有几个同事急了些,阿西已经给我们说了两位大师在夹缝沟的英勇事迹,是我们太急躁,希望两位不要介意。” 徐栩瞥了一眼工程师身后的人,发现之前斗殴的那几人正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在后面。 “刚才这么叼,现在没办法回去了,就来求本大爷,你们真是能屈能伸有出息!”徐栩在李景行的身后接话,伸头比了一个大拇指。 “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我们刚才也是一时心急啊,而且你们手脚也不轻,把人都给扔海里了,多危险,你们别蹬鼻子上脸啊,有台阶赶快下。”斗殴的一个工人忍不住了。 “我这个人就喜欢高高在上。”徐栩嘚瑟道:“偏不下。” “你……你们这德行,哪里是阿西口中的玄学大师?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工人用手指着徐栩,一副又要打架的势头。 李景行站在门口,看着对方气得发颤的手指,冷峻地命令道:“放下手再好好说话。” 工人准备反驳,被工程师王松给制止了,他满脸堆笑赔不是,似乎特别胆小。 徐栩得意地晃了晃头,只要不是他的客户,他都不屑于装稳重,他这个人只对唯一的委託人负责就好了,才不稀罕看这些人的脸色。 李景行瞥了一眼这个叫王松的人,大约五十岁,身材瘦小,手脚像晾衣杆般干枯枯的,肤色有些黄,干瘪的脸上全是晒斑,头髮油腻腻的偏向一边,制服兜里插满了电笔等工作仪器,一看就是个沉迷于技术的老宅男。 老宅男和气地说道:“李大师,后天就是第四个七了,虽然不知道这事儿的真假,但有备无患,早做提防的好。既然你们能来,也是我们的福分,兴许能躲过这次灾难,还请您帮帮我们。” 李景行缓和了神色,点头道:“我尽力而为,大家清点物资,半个小时候全体都去会议室开会,我们必须商讨出接下去怎么办。” 王松立马招唿起大家,这名资深的工程师还是很得人心的,他一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 李景行关上门,扶额道:“之前我们还在分析赌场风水,这次就直接被人请君入瓮了。” 徐栩靠在墙上,嗯了一声,嘆到:“我看从枫林山庄开始,就是个连环计,这2000万业务接的,我看咋俩是有命找,没命花,这种生意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接了。” “当务之急是理一下思路,我们不要坐以待毙。”李景行道:“这个平台有很多可疑之处。” “对,我已经发现了几个疑点。”徐栩答道。 第72章 分歧 两人讨论了一番,看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拿上背包就去了餐厅。 在餐厅开会是为了掌握实时情况,比如现在物资还剩多少,食物能够撑多少天,什么时候会有第三方的补给船等。 经了解,李景行发现物资与食物的供应暂时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后期大不了没有新鲜的蔬菜,但罐头还是能撑饱肚子的。 即使换岗的直升飞机晚到,属于外方公司控制的补给船也会在二十余天到达,届时,大家可以坐船返回陆地。 而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所有人的心理状态。 失踪事件疑云重重,第四个七天很快就会到来,所有人都不知道面临的时候,难免人心惶惶。 李景行本想停止石油平台的运作,可王松不同意,坚持声称石油开採工作不能停,停工对整个供给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李景行见王松坚持,只能建议当天不轮岗的人都带上被子,在餐厅睡地铺,相互有个照应。 平台是24小时运作制,剩下轮班的人两人一组,不得走散与分开,他和徐栩会守夜巡视,以防万一。 事情定下来后,各就各位,在后天之前,大家还是要继续在岗位上各司其职,毕竟石油挖掘的过程会有很多工业步骤,稍有差池就会引发严重的后果,不能缺岗,一切都需要按部就班。 不需要守岗的就剩李景行、徐栩与阿西三人。 但李景行不敢松懈,鬼村的经歷他至今仍记忆犹新。 他和徐栩在寝室制作符咒,以便能用在第四个七夜,阿西也有机会参与其中,风风火火地忙到半夜。 李景行时常在外走动,他发现此刻平台上的人精神高度紧张,犹如惊弓之鸟,稍有响动就表现得极为夸张。 有一次,他正在底下的设备层巡视,有一位工程师的螺丝刀突然掉在地上,响声使得周边的几个人立马跳了几步,更有甚者抱头乱窜。 堪比地震余危对人造成的心理影响。 亲身经歷过地震的人都会明白,因为地震造成的山体滑坡阻塞了道路,人们只得暂时安置在宽阔的地方,无法向外转移。 在相对封闭的环境生活起居,经歷过劫难的人们看着周边的断壁颓垣,会产生强烈的惧怕感,精神绷得像一根快要裂开的橡皮筋,对任何声音都表现得草木皆兵。 而现在这座海上平台更甚,闹鬼死人的传说如同阴云,密盖在每个人心上,茫茫大海举目无亲,比陆地还要封闭,可想而知,每个人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况且这事还没有发生,到底真有灵异事件,还是另有李鬼?朝不保夕,每个人难免会对其他人产生审视,岌岌自危。 第111页 李景行凭栏,眼睛微眯,锋利的眼角远眺渐行渐远的油轮。 现在的情况,也许比地震更甚。 不,甚至比鬼村更糟。 “真的不能更糟了。”徐栩指着垂头的阿西,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看的符箓,你看,像什么鬼?” 李景行刚进寝室门,就看到徐栩拿着符箓在数落阿西。 而阿西站在一边低头背着手,看上去极为羞耻。 徐栩还不解气:“让你来帮忙,尽给我捣乱,这样的符箓贴在门窗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孩子的涂鸦,真是脏我徐栩的脸……” 李景行出言阻止道:“你适可而止。” 徐栩诧异道:“你的要求这么低?!果然民间道法没个规矩,如果我画成这样,早就被师父逐出师门了。” 阿西怯生生地道歉:“对不起,我重新画,就算不睡觉也一定要画好。” 李景行一把扯过符箓,看了半天:“我看行,不用再费神了,就这么用。” 阿西偷去感激的目光,因为这一句鼓励,他的眼眶有些泛红。 “呵,一向冷漠的道士居然可以如此无原则地迁就一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有一腿呢?”徐栩不满的情绪更甚:“知道的人会更意外……” 李景行打断了他:“画符只是一个程序,更重要的是我们能给符咒加持,藉助祖师的力量,驱邪纳福,就算没有这些符咒,我们手中凭空画符也未尝不可,效力并不见得会减少。” 徐栩短促地笑了一声:“你是在偏袒他?” 李景行低沉道:“你是在为难他。” 徐栩注视了他片刻,转身从阿西手里夺过黄表纸,冷道:“不要再画了,滚回去睡觉。” 阿西匆忙点头,忙不迭地跑路了。 这个小战场看上去不太妙,唇枪舌战一触即发,他还是回到自己的寝室,安安静静地练习的好。 徐栩见阿西夹着尾巴逃窜得快,气一下就没有了,拿起睡袍转头进了浴室。 很快,里面便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李景行走到桌前,目光移到一堆黄表纸上,阿西的确天资欠缺,他写的符箓真可谓是鬼画桃符的现代解释,看来,这个男孩子后期想要修道,的确需要苦练。 他拾起毛笔一笔一划地修改,符箓很快成形,虽然不会像他亲自制作的这么刚劲有生气,但好歹也能入眼了。 这样,徐栩就不会觉得丢脸了吧,李景行心想。 徐栩从浴室神清气爽地走出来,似乎洗个热水澡已经让他忘掉了不快,表情轻松了不少。此刻李景行已经搁下了笔,小小地伸了一个懒腰,说道:“你先睡吧,我去洗了。” 徐栩没说话,径直爬上了床,铺盖一罩,就没了响声。 李景行见徐栩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也不自讨没趣,两三步就跨进了浴室。 浴室的水蒸气铺在磨砂玻璃门上。徐栩翻身而起,看到李景行漂亮的轮廓印在门框里,形成起伏有形的剪影。 他收回目光,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爬下床,看李景行刚才写了什么。 所有的符箓重新回炉了一番,工整漂亮地陈列在徐栩眼前。 “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居然还帮写作业?这个愚蠢的徒弟入门了还得了,不帮洗澡了?”徐栩一怒,从柜子里掏出火机,咔嚓一声脆响,所有的符箓在他手里燃了。 李景行听到声音后马上打开浴室门,看到一片火光从徐栩的手上掉落进垃圾桶,桌上空空。 “你这是在做什么?”李景行不解。 徐栩若无其事的翻身上床,躺下盖被,得意道:“驱邪。” 李景行:“……”怎么我没感受到周围有任何邪气。 李景行发现这两天徐栩的话少了不少,也不爱和他开玩笑了,想必是今天到了第四个七天,作为一个能审时度势的玄学师,也懂得慎重起来,不过,李景行挺难适应徐栩这只“麻雀”突然就不吵了。 “你是不是有些过于紧张?”道士好心问道。 公麻雀正在乖巧地叠被子,听到李景行这么一问,呵呵笑了两声,表示自己的不屑,转头开了大门,邀请道:“走,餐厅吃早饭,吃饱点好继续睡觉。” “睡觉?”李景行有些意外,这才起来,怎么吃完早餐又睡。 徐栩偏头:“今晚要守夜,白天必须补好瞌睡。” 李景行想着这样也好。在夹缝沟时,徐栩熬夜状态就不行,老是不知怎的就睡过去了,今天晚上情况会比较危险,白天一定要休息够,两人晚上才能并肩作战。 他跟着徐栩走出房门:“你好好休息吧,我还要做些准备工作。” 徐栩点头表示同意,恢復到沉默的状态。 李景行不好多语,两人默默地吃着饭,终于在诡异的寂静中结束了早餐,开始分头行动。 李景行精力充沛,即使一天一夜不睡觉,也不会有多犯困,但他毕竟是也个人,超长时间工作总会疲倦。道士通常的做法是:疲倦时闭眼默念清心咒,只需数分钟,精神便能恢復大半。 清心咒属于民间道法,平时练习时需要和养生一同进行。身体素质不行,即使道法再高,也驾驭不了。 很多人将养生道法神奇化,其实道法源于自然规律和老祖宗的智慧,可延缓衰老,延年益寿,提升精力,但根本无长生不老甚至更玄的作用,那些不老丹药,不过是人们对于活着的一厢情愿罢了。 徐栩的道法学得系统,但因为分支不同,专业师传与祖传有很大的区别,科仪规矩方面他是专家,道德经背得比自己的名字还顺,但诸如民间偏方清心咒,他就完全没学过。 徐栩索性也不想为难自己,上午睡了回笼觉后,起床吃了中饭,又开始午后小憩,等他傍晚醒来后,真是神志清爽,心情舒畅。 他神态清明地摇到餐厅,看到里面已经密密麻麻堆满了人,一袭黑衣的李景行正在用符箓封住门窗,每封一处,他都要用大拇指盖印,动作苍劲沉稳。 阿西在一旁候着,王松站在一边,眼神崇拜,似乎李景行在这一招一式中,自带神秘大师光环。 其他人帮不上忙,只能心思各异地坐在餐厅的座位上,医生带着硕大的医药包也坐在其中一个位置上。此时此刻,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人。 黄医生看的人并不是徐栩,而是李景行。 真是老流氓! 徐栩故意撞了一下黄医生所在的餐桌,对方回过神盯了他一眼。两人假意地点头,寒暄了两句。 他走到阿西旁边,想学李景行的方式,拎人的衣领,将对方拎开。 可是,天不遂人意,他的举动却因为阿西体积过于庞大而告吹。 徐栩拎了半天,黑黝黝的小伙子一动不动,等阿西反应过来,这是徐大师让他走开的时候,为时已晚,徐栩脸上阴云密布。 第112页 阿西立马装得像被人甩开一样,重重地跌落到底,爬起来还吃痛地揉了揉脖子。 徐栩一看这演技太差的十八线黑孩子就来气,咧嘴道:“等这事儿过了,罚抄各类符箓一百遍!” 第73章 第四个七(上) “别废话了,帮我在这里守一下,我去设备层转一圈。”李景行将手里的驱邪装备全部腾给了徐栩。 徐栩毫不在意道:“我还没吃完饭呢,这不还早吗?” 李景行皱眉道:“不可大意,海上石油平台24小时运作,还有一部分人为了生产安全在底楼的设备层值班,我们得做好防范工作,保证邪不入侵。” 徐栩耸肩:“我吃点东西才有力气,你去吧。” 这时,工程师王松凑过来笑道:“楼下有四层全是设备管道,错综复杂,你不熟悉地形,还是我带你去吧。” 有人建议:“王工,你一个人陪着大师去怎么行,怎么也得多带两个人壮胆。” 王松点头:“对,为防止意外,我再叫上两个人陪我们一起,人多力量大,有什么事也能有个帮手,我挑壮的。” 李景行思索了一小会儿,同意道:“也好。” 王松立马叫上了两个壮男,两人都是前天挑事的工人,一个叫小洪,还有一个就是被李景行扔进了海里的挑事儿工人。 “这两人力气最大,我选的都是能帮上忙的。”王松害怕李景行心有芥蒂,赶快解释道。 李景行毫不在意地往外走:“跟紧我,不要走丢了。” 李景行与王松等人走出餐厅后,徐栩走到自助餐檯,取了炒饭与水果,发现这里每个餐盆里都是满的,看上去没人动过。 “你们就这么干坐着,不吃晚饭?”徐栩咬了一口苹果。 离得最近的工人苦笑道:“你不是在说笑吗,今天晚上还不知道谁要消失,哪能吃得下?” 徐栩轻笑道:“怎么这么悲观啊?” 在众人认为他要说几句宽慰的话时,徐栩随口而出的一句话让这些人恐惧加剧。 “就算死,也不要做饿死鬼嘛!” 众人:“……” 徐栩吃着饭,顺便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丝毫没有理会周边人的情绪。 他吃了一碗又舀了一碗继续刨,大伙儿不是想到今晚需要依靠这个嘴贱的玄学大师,估计此刻这个“饭桶”估计已经被群殴了。 大家现在审几度势,敢怒不敢言。 吃饱饭的徐栩踱步到窗边,看到夕阳已经落尽,月亮隐匿,群星慢慢地爬上了穹顶。 石油平檯灯光全开,辉煌的灯光倒影在黑压压的海面,染出一大片金黄。晚风轻拂,泛起鱼鳞般的光泽,一片接一片,和星空相辉映,没有边界,融合得像一幅黑与金的巨大油彩画,气吞万里,美不胜收。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凶夜。 徐栩转过身子,背靠在窗台上看着众人。阿西坐在人群中,正在安慰左右的“同事”,表情极其诚恳。 “楼下有四层都是设备层,粗略转一圈,需要多少时间?”徐栩问道。 工人答道:“这个不好说,但怎么也得一个小时吧。” 徐栩抬起手臂看了一下表,瞥着指针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如果没记错,我是七点就到这里了。” 阿西思考了一阵,点头道:“李大师应该快回来了啊。” “不会是出事了吧?”有工人惊恐地问道。 随着他的一声疑问,餐厅顿时炸开了锅。 “他们可是两个人一起的,不会这么容易被袭击吧?” “会不会是同时消失两个人了?” “消失了两个人会不会第五个七日的晚上,就不会死人了?” “太可怕了,别乱说。” “最有能力的大师都出事了,我们该怎么办?坐以待毙吗?” “我想活,我想回家!” “……” 徐栩静静地听着这些人的讨论,也见怪不怪了。 之前在鬼村,几个人争吵起来就能闹得他头大,现在餐厅这几十号人集中发声,声浪大得很,他劝也劝不住,干脆就接了一杯饮料在旁边悠闲地喝着,让这些人继续头脑风暴。 阿西撇开众人,挤到徐栩的身边,申请道:“我去找一下李大师吧。” 徐栩放下水杯,懒懒地拍着阿西的肩膀,道:“没了猎枪,你手无缚鸡之力,你这不是给我添乱吗?” 阿西神色凝重,认真地说道:“可是我真的很担心李大师,我个人的安危并不是最重要的,我想去找他。” “去去去!”徐栩听到阿西这么一说,心烦意乱道:“我又没拦着你,可丑话说在前头,出了事儿得自己负责,自求多福吧。” “明白。”阿西飞快地点头,从厨房借了两把刀,临出门,医生又递了两块纱布与急用药,让他带着防身,另一个工人热切地帮他开门,还和他握手,感觉倒像是英雄奔赴沙场。 看到阿西带着刀离开,闹哄哄的氛围才安静下来。 不明白的人问道:“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徐栩摆手:“没什么大事,你们可以继续讨论,反正说到天亮也得不出任何结论的,就当缓解缓解紧张吧。” 工人们听得出来他言语中的讽刺,但碍于形势,也不好抱怨,心里想着如果能顺利度过今晚,干脆找个麻袋把这个说风凉话的人给罩住暴打一顿,以解心头之气。 徐栩正在低头用手机起卦排盘,眉间一挑,抬起头来,冷笑道:“想整我也别表现得这么明显,都映射到我的卦象上了。” 众人一惊。难不成这个人还能揣测他们心中在想什么。 徐栩漫不经心地说道:“当然可以,奇门遁甲乃术术之首,通常来人不用说任何事,我就能知晓他心中大致所求,所以在我起卦的时候,你们最好不要乱想。” 他这一说,让所有人彻底嘘了声。 徐栩继续低头起卦,霎时,他眉心陡然一皱。 “怎么了?”有人问道。 徐栩没有作答,反手携了八卦镜与符箓,准备出门。 他正拉着餐厅门把手,就听到“噔噔噔”的声响,不由得缓缓放下了手。 其他人也听到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大家面面相觑,再次听到声音的时候仔细辨别起来。 这声音就在餐厅的四周,类似于啄木鸟用嘴敲树干的声音,忽大忽小,敲几下停几下,中间有间隔,似乎想确定位置,开垦出里面的食物。 “你们这边有人餵鸟吗?”徐栩走到人群的中间。 一个工人摇头:“没有,我在海上工作七八年了,就算有海鸟偶尔飞来,也没有发出过这么奇怪的声响。” 另一个工人疑惑道:“是不是有工程师傅在敲钉子啊?” 第113页 徐栩摇头,值夜班的人几乎都在设备层,哪还有技工有兴趣在餐厅的墙上钉钉子啊,而且这声音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 “不会是真有什么妖怪吧!”工人们慌了神。 “噔噔噔!”声音越发清脆。 “啊!”大伙儿发现音源越来越近,似乎就在头顶,纷纷站了起来,同一时间抬头仰望。 徐栩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大家不约而同地捂嘴。 这个时候如果惊慌乱叫,就听不到这细微的声响,分辨不出方位,恐有危险。 此刻,大家只能充当起哑巴,对声音进行快速的避让。声音敲到哪里,他们就迅速退开,因为餐厅人多,在躲避的过程中,很快就发生推搡,好几个人都摔倒在地。 “大师,这……这是什么声音?”有一个人好不容易逮住了徐栩的袖子,结巴地小声道:“不会是有……鬼怪在我们头……头顶,想要一把将我们全部捞走杀……杀掉吧?” 徐栩仰头观察道,低声嘀咕:“奇怪了,在我的印象中,还没有哪种妖邪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这下旁人连袖子也不扯了,有些鄙视毫无能力的半吊子玄学师。 “噔噔噔!”响声在徐栩的脑顶上方敲了三下。 周围的人一下就呈鸟兽状散开了,留出一个空地圆心,徐栩一个人站在中间。 海上平台是钢筋结构,但搭设的房屋还是板房材质,薄而透音,空高有限,也就2.5米左右,这几声怪异的敲打音就像敲在徐栩的头顶。 连旁边的结巴工人都觉得头皮发麻。 徐栩移动了几步,敲击声在徐栩刚才的位置又敲了三下,似乎在确认那个地方的下方是否有人。 勐然间,徐栩反应过来,这是一种独特的狩猎方式。 就好比蝙蝠通过声波定位,虽然他还搞不清楚顶上这只“啄木鸟”在靠什么寻找猎物,很显然,在有人的位置,这个鬼东西会重复敲上一回儿。 如果敲了没人,它就会换地方敲,足以见得,这个东西还是很死板的,或者很谨慎,不敢贸然袭击。 徐栩非常好奇上面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真是妖邪作祟倒好办,徐栩觉得凭他的道行收服一般的邪气完全不成问题。 但如果是勐禽怪兽,这就必须得靠拳头说话了,而且这里人多,真是能飞的怪兽,极为容易得手。 如果真叼走一个人,那他难不成还能插上翅膀把人给救回来?! 想到这里,他努力抑制住疯狂的好奇心,用手势教导所有人应该怎么移动。 徐栩毕竟是微博风水学的播主,虽然直播收视率扑街,但并不影响他的表现能力,在他手舞足蹈的演示下,大家很快明白要怎么做了,纷纷开始按照这个规律躲避。 东躲西藏了好一会儿,头顶上这个玩意儿仿佛是个死脑筋,一直没露出什么新花招,似乎打算就这么东敲敲,西戳戳地一直闹下去。 众人心里害怕,一有响动跑得比兔子还快,跑久了,还意外夹杂着隐隐地兴奋,像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对于徐栩这种经歷过大风大浪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无聊透顶,他兴趣缺缺地看表。 这个李景行怎么还不回来? 突然,后厨发出一声闷响。 第74章 第四个七(下) 值岗的工人两人一组正在工作,看到李景行过来贴符咒,安心了不少,会客气地相互打个招唿。 楼下已经检查了三层,只剩下最靠近海面的地方——底层设备层。 底层的设备用于从海底提取石油,再进行水油分解,是最危险的地方。 平时生产与巡查工作马虎不得,稍有不慎,容易引起安全生产事故,比如爆发火灾与产生剧毒的气体。 王松作为资深的工程师对这个地方再熟悉不过,带李景行等人沿着黑沉沉的设备巡查。 提鍊石油的设备庞大,机器运作不时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与铁制管道通风的嘶吼声相互较劲。它们焊在一起,重重叠叠地堆砌,像一个钢铁巨人,极有压迫感。 周围热腾腾的空气也让人唿吸变得些困难。 “王工,你身体不好,走慢点。”后面的工人关心道。 “谢谢你,小洪,我没事。”王松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小声说道:“今天晚上所有人要高度紧张起来,我这把老骨头更要拼一拼。” “哎,平台的管理层太没有良心了,居然全部悄悄地撤离了,油轮也开走了。”那名叫小洪的工人怨道:“后面接替的人到底会不会来?我们不会在这里等死吧?!” “不要泄气,虽然我们的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公司肯定没有放弃我们,说不定是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在整蛊大家,公司根本不知情,不管怎样,过了今晚就知道闹鬼这个事儿是真是假了。”王松说道。 小洪更加不耐烦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停下运作,所有人都在餐厅避一下?” “不要自乱阵脚,如果我们擅自停工,会给公司造成巨大的损失,传出去是闹鬼造成的,我们不仅都要被行业内的人嘲笑,更有可能会失去这份工作。”王松耐心劝道:“藉助重型机械开採高压挥发性碳氢化合物本就是一项艰难的工程任务,但石油是宝贵的资源,我们既然从事了这一行,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必须做到尽善尽美。” 李景行慢了脚步,随口说道:“敬业是好事,但也要揆时度势。” 王松还没有说话,工人就嚷道:“你什么意思?”明显就看李景行不顺眼。 李景行头也不回:“字面上的意思。” “最讨厌你这种装b……”小洪还欲继续声讨,就被王松给按下。 “小洪,我突然肚子痛,想去洗手间。”王松说道。 小洪见状主动请缨陪王松上厕所,让李景行与另一名工人在洗手间外等他们。 等两人钻进了洗手间,另一名工人伸出手来,热情道:“我叫张力,你好。” 李景行没有伸手,礼节性地点了点头就抬目左右张望,表情可以用冷淡来形容。 “李大师,上次打架的事情真是对不起,活该我被您丢进海里。”张力继续谄媚道:“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 李景行制止对方继续道歉:“无妨。” “李大师,我一直在石油平台工作,石油平台工作的特殊性,很不好找对象,哪个女人愿意一个月找不到自家男人啊?所以一直非常犯愁,最近通过家里介绍才处了一个女朋友,就想着你神通广大,想问一下姻缘,我可以给点钱的。”张力止不住笑,厚实的肩膀颤抖起来。 李景行继续张望四周,根本没有回话的意思。 “李大师,你在听吗?”张力急切地问道。 李景行回答得很干脆:“没有。” 第114页 张力眼里流露出极大的不悦,刚才那种客气的态度瞬间来了180度的大转变,一瞬间又回到几天前颐指气使的样子。 “你一个算命的有什么不得了啊?路上到处都有,给你十元我都嫌多,你还这么装?” “是我装,还是你在装?”李景行冷笑一声:“用拙劣的方式套近乎就省了,我从不帮人算命,特别是薄命之人。” 张力气愤地咬牙,但他奈何不了面前人。 “没有事情不要随便找我说话。”李景行严肃地说道:“我这个人记仇。” 张力心想,那天我tmd又没动你,仅仅碰到了那个姓徐和阿西那两个小子,就被你扔海里了,到底应该谁记谁的仇?!简直不可理喻。 徐姓小子正在餐厅的后厨,有几个胆儿大的跟在他的后面观望,还掏出了手机录像。 员工餐厅供应大量的人一日四餐,需要冰冻储备各类菜品,因此就做了一个人工的冻库。 冻库和一个小单间差不多大,里面的温度非常低,取菜必须开着闸门,否则,只需要几分钟人就会变成冰柱。 刚才的那一声闷响,就来自与最里面的冻库。 徐栩给旁边壮胆的两人递了西瓜刀,他自己拿着八卦镜,三人慢慢地走向冻库。 冻库的门和船上的闸门一样,是压力开关,需要转动如同方向盘的压力阀门。 徐栩转动了几圈冻库的大门,感到手里的开关越来越松,冻库的不锈钢门缓缓掀开一角。 徐栩让另外的人接手阀门,继续转动,他则站在中间做好了防御的姿势。 随着冻库的大门全部开启,里面的灯光忽然闪了两下,犹如鬼片里面的情节,持西瓜刀的壮汉瞬间躲在了徐栩的身后。 徐栩高举八卦镜迎在前方,以万夫莫敌的气势站得笔直。 他站得这么端正并不是真的毫无畏惧,而是因为后面一干人在摄像。 万一这段视频被人们传到网上,他表现出怂样岂不影响他和李景行工作室的名气?!关键时刻,他能做的就是摆拍。 这个姿势马上镇住了其他人,徐栩眼珠左右晃动一下,周边的人不约而同地双手扶机并放低了身子,试图将徐大师的风采拍得更甚,身材也拍得更伟岸些。 很快,他便真的开始得意洋洋,连细长的眼尾都高高翘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男人要唱一出大戏。 他如此自鸣得意不是没有原因的,徐栩这只狐狸早就敏锐地捕捉到,里面根本没有邪气,他索性换了一个姿势,趾高气扬地说道:“邪气散开!” 更多的人挤了进来,现场如同明星发布会,徐栩缓缓放下手中的八卦镜,说道:“驱邪要紧,待我进去仔细检查一下。” 说完,装作敬业的风水大师踏进了冻库。 一进门,只有唯一一个感觉。 “靠,太冷了!” 徐栩在心里骂道,但脸上还是保持了淡定了神情。 跟在后面的壮汉也被冻得瑟瑟发抖,劝道:“没邪气就出去吧,这里面多呆几分钟就必须穿棉袄。” 徐栩正想应声好,勐然间,透过冰白的冷气,看到一个人面朝下背朝上地躺在最里面。 他头脑一阵发麻,冻库里没有邪气,怎么会凭白无故多出一个人,徐栩急匆匆地跑了过去,其他人看到则纷纷吓得后退了几步。 徐栩很轻松地就将地上的人翻了过来,感觉这人块头虽大,但是身上无肉,甚至感觉是无骨的,照理说不应该这么轻啊,他来不及细想,注意到这个人已经没有声息,工作服上印有他的名字——马竞。 “马竞。”徐栩话音刚落,其他人惊恐地跟着叫了起来,纷纷退出冻库。 这是冤鬼索魂来了吗? 马竞!徐栩立马想到了病历本。说到这个马竞,还真是这海上闹鬼的源头,现在又在第四个七日,这个已经死了一个月的“人”却神奇地出现了。 此刻尸体已经冻硬,脸上结了厚厚的冰,模煳了五官。 “先把尸体拖出去再说!”徐栩喊道。 “噔噔!” 奇异的响声遽然再次在冻库门外围的顶上敲响。 除徐栩以外,所有人触电般躲得更远,有人一不小心就靠在了门上,冻库大门哐当一声,眼看就要将徐栩与尸体关在里面。 徐栩第一反应是必须跑过去顶开大门,否则压力阀门自动关闭后只能藉助外力。 他拼尽最大的力气,拖着尸体地一条腿奋力向前沖,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压力阀自动旋转,将门死死闭合。 冻库的照明装置和家用冰箱是一样的,大门一关,里面的灯光就熄灭了。四周一片黑暗,温度急剧下降,空气稀薄。 徐栩拍打着冻库大门求救。 只要外面的人转动压力阀,就可以快速开门。 然而,“噔噔”的敲击声却让人止步,没有一个人愿意靠近。 冻库外的人害怕暴露自己,只能捂住嘴巴干着急,而敲击声神奇地在冻库门上方响了好几次,每当有人靠近了两步,这魔障般的声音便将尾随而至。 现场的人求自保的多,也不敢贸然行动了。 冻库内徐栩努力唿吸着,但他此刻却如同溺水的人,吸不到任何空气,肺部都要憋得爆炸了。 黑暗中,尸体悄无声息地躺在旁边。 但现在,和尸体同处一黑屋已经不是徐栩担忧的事情。 刺骨的寒气钻进嵴椎与骨髓,针般刺痛,偏偏奈何不得,在这样下去,他就要冻成人棒了。 度秒如年这个词,都不能准确地形容他的煎熬。 过了几分钟,徐栩的双手已经全僵,四肢如同被注射了麻醉剂般毫无知觉,举不起来,也做不了不到任何动作,连唿吸也控制不了长短。 他还有些许意识,但身体已经麻木,不再属于自己。 冻死的人面部通常安详,一般在体温缺失下会有强烈的睡意,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因此,冻死的人就像睡着了般。 徐栩此刻也严重犯困,但他用牙齿上仅剩下的知觉,狠狠地咬住舌尖,逼迫快要闭合的眼睛。 敲击声持续了好一阵才平息。 医生才低声建议道:“离得近的人,快去开冻库的门!” 离得最近的是一名厨子,他的魂被吓得失了一半,颤颤惊惊地说道:“冻库冻死一只鸡只要两分钟,我看没救了,我不敢开,怕看到尸体。” “要不要这么没出息?!”医生立马吼道:“我去!” 旁边的人一把拉住他:“今天怎么都要出人命,逃不过的!”言下之意,就是让冻库里的人死了算了,只有有人死,他们才能安全。 “不行,怎么能做没有良心的事情呢?!” 正在拉扯中,李景行领着三个人走进餐厅。 众人都躲在后厨,李景行意识不妙,大步跑进来问道,沉脸问道:“怎么了?” “出人命了!”坚持救人的中年男人吼道:“有人被关在冻库里了!” 第115页 没有片刻犹豫,李景行沖向冻库。 他进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强烈的不好预感——徐栩不见了。 别人需要双手配合着转动的阀门,李景行单手打舵。 阀门转得飞快,但他还是感觉太慢了。道士恨不得把这只阀门给掰断,把整个冻库都给拆掉更好。 “嘭”压强解除。 李景行甩开大门,只见徐栩坐在地上,全身白花花的。 他的睫毛微弱地抖了一下,残存的意识因为李景行的到来而受到鼓舞,但他全身僵硬,无法做出更多的举动。 不过有这一个动作也就足够了。 徐栩还活着。李景行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 他转眼看到另一个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早就冻成了冰棒,衣服和地面上的冰沾在了一起。 这个人更危险,也许快没命了。 李景行迅速越过了徐栩,他尝试拉了一下,这个人已经和地上的冰连在了一起。 他勐地一拳,用力道震碎了地上的冰块,将地上这个人抱起大步拖了出去。他快速放下手里的人,转头去抱徐栩。 徐栩的睫毛彻底耷拉下来,闭紧了双眼。 “医生!!!”李景行将臂弯中的人轻放至地上。 “我在。”老黄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李景行深吸一口气:“救徐栩!” 医生愣在原地,第一次遇到这种被冰冻的患者,有些无从下手。 李景行低吼道:“你耳朵聋了吗?快救徐栩!!!” 医生被盛怒下的男人吓了一大跳,不敢怠慢,急忙用仅用的医疗器械做起保暖与心脏復甦的处理。 李景行蹲在他的旁边,拾起地上冰冷的手,揣着怀中,脸上的表情如同风刀霜剑,尖锐得让人不敢靠近。 除了正在救人的医生,其他人都能明显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拒人千里之外。 没人敢说话,大家都不远不近地围在四周,保持着沉默。 而即使没有声音,李景行也听到了内心强烈的指责:徐栩,明明就是一个半吊子风水师啊,他李景行怎么能为了保护其他人,而忽略了身边最亲近的同伴,留徐栩一个人在这里的。 后悔如同一根树芽,戳破了道士冷酷刚毅的外壳 他自责不已,如果徐栩出事…… “你一定不能有事。”李景行的双眼蒙上了一层微不可查的雾气。 徐栩——栩栩如生,本就应该是生动活泼的样子啊……那个聒噪的徐栩,那个嘴贱得讨打的徐栩,却耐住了寂寞,安安静静地躺着,悄无声息,没有一点生气。 医生转头道:“他血脉不通,全部冻住了,非常危险。” 李景行眼圈通红,此话刚听完,就一把扯过医生的衣领,声音颤抖道:“请你救他!立刻!” 王松连忙劝道:“冷静一点,李大师,关心则乱,我们想一下,还有什么办法能通血。” “通血……通血……对!针灸!”李景行沖医生吼道:“有针吗?” 医生一愣,点了点头,从医疗箱里摸出一个盒子:“我是西医,对中医感兴趣,自己在研究,但还不能给人扎针……” 还没等他说完,李景行就一把抢了过来,简单用火与酒精处理了针尖后,按着穴位,不到十分钟就给徐栩砸成了刺猬。 扎完后的李景行十分忐忑,针灸属于道家医学的精髓,但并非很多道士就懂针灸,与之相反,懂这块的人大多是医生,而不是道士。 李景行因为喜欢道法,也看了几本关于针灸典籍的书,之前他按压穴位,在自己身上做尝试,凭着习武的良好手感,穴位基本能找到,进针长短也拿捏准确。只是后来专攻道法,他就没朝这方面深挖。 万万想不到,在今天这个场合,李景行的专业道法毫无施展之处,倒是生疏了十余年的业余爱好能派上用场。 但是否真的管用,还要以观后效。 他心里第一次,空空没底。 但很快,徐栩就有了反应——他的手指就轻轻地弹了一下。 并非电视上通常演的那种动了一下手指,而是一种类似于身体机能对外界刺激得反弹。 “神经系统有反应了!”医生开心地大叫,赶快让李景行帮忙,两人搭手做进一步的抢救。 其他人也匆忙找来干净的衣服、毛巾、被子,给徐栩捂上。 几个小时后,徐栩总算勉强睁眼,但关节受冻不能活动,说不出话来。 “等我一下。”李景行温和地替对方整理了一下湿漉漉的刘海,站起身来,走向地上的尸体。 “李大师,马竞的尸体已经冻坏了,我们发了求救信号,公司根本没有回应,但尸体这样放着很快就会腐烂。”王松徵询道:“要不,我们採用海葬吧?” “不,放入冻库,等警察来处理,一个人不能说没就没了。”李景行不再说话,扛着尸体走进冻库,小心地将他放下来躺好。 “对了,你看到阿西了吗?”医生问道:“他说他出去找你了。”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李景行勐地站了起来。 医生立即答道:“小徐进冻库前就出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所有人交头接耳起来,李景行让工人送徐栩回房间照顾,他转头就跑了出去。 王松转头看向餐厅外面,海上的日出总是很早,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已经穿透了洋面,黑暗正急切地隐匿踪迹。 阳光一现,大家胆子也大了不少,纷纷主动申请要一同去找。 可是众人寻了几个小时依然无果,阿西就这么凭白无故地失踪了。 李景行的眼神变得淡漠了许多,直到中午他才默默地返回宿舍。 这一个晚上,李景行的朋友一伤一失踪,看着李景行黯然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王松低声嘆到:“哎,这不是平台上的人死了也好,替死鬼啊。” 随后的三天,阿西依然搜寻无果,李景行就闷在寝室,到了吃饭时间出来匆匆打个饭,打包后带回去。 其他工人见状,自告奋勇地帮他们送饭,被李景行一一拒绝了。 徐栩身体素质还算不错,在李景行的悉心照料与药物治疗下,康復得极其迅速。 李景行不担心徐栩的身体,但却担心另一件事——徐栩是不是被冻坏了脑神经。 徐栩清醒后知道阿西消失了,显得特别沉默。李景行好几次主动找话题想和他聊一下,徐病号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像得了失忆症,对过往只字不提。 他更不愿意谈到阿西。 李景行谈及那晚,徐栩就装睡,明眼人都看在眼里,这不过是一种逃避。 李景行只当是徐栩伤心,也不便多问。 但阿西的事情他决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他抽空找到医生问及当时的情况,医生大致介绍了一下阿西在餐厅时的情况。至于后来阿西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噔噔”声又是怎么回事,医生也解释不清楚。 第116页 李景行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可正在这个时候,王松找到了道士,称他调出了当晚的监控视频回放,有重大发现。 李景行迅速随着王松来到监控室一探究竟。 餐厅与餐厅外的走廊都有摄像头,视频显示阿西和徐栩说了几句话后离开,肩上就多贴了一张黄纸,视频回放不清楚,说不好这是什么,两人决定继续看下去。 之后的画面出现在楼下阶梯的转角处,阿西似乎受到惊吓,在转角处一动不动,再之后就黑屏了,监控没了信号。 王松看完后,表情惨白:“太震惊了,阿西是被人下蛊了吧,怎么就定在原地了?” 李景行面无表情,但心脏却跳得厉害。这黄纸很明显是一张符咒。 平台上除了他和徐栩,根本就没有人会使用符咒。而这种符咒,全然不是正一派或是全真的路数。 能定住人的符咒一般源于巫术,而徐栩的派系,溯本清源,会使用一些阴招也很正常。 王松看李景行正埋头思考,急道:“李大师,这事儿可是要人命的,第五个七天马上就要到了,可不能忽视,一定要彻查啊。” 李景行慎重地点头:“我自会评判。” “看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地方,比如调我们员工的人事档案,家庭背景,这些我都可以帮忙,毕竟管理层不在,我这把老骨头还可以勉强说上话。” 李景行自然听得出王松的言下之意。平台上的员工个个清白,关乎符咒害人之事和李景行、徐栩两人脱不了关系。 毕竟,只有他们善用道法。 李景行挥手告辞,回到寝室默默理了一个晚上,依然没有更多的线索。 第五个七天马上就要来临,他的疑惑却越来越深,再三思考下,决定要和徐栩讨论一下。 徐栩已经开始自由走动,活动身体了,虽然不如以前灵活,但不到一周就恢復得这么好,不仅是因为道行护体,身体素质过硬,更重要的是,道士最近练针灸上瘾,每天都会定时扎他。 针灸不痛反涨,这点折磨徐栩还能忍,只是,他对扎完针后的造型极度不满。分明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气鼓鼓的刺豚。 但无奈的是,每次扎针后,他都会感觉精神很多,为了早日康復,也只好由着李景行练手。 李景行照例取了针灸又打了饭,将饭盒放在桌上,坐在了旁边。 “徐栩,过来吃饭。” 徐栩走过去坐下,掀开盒盖就开吃,李景行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 本就狭小的空间,因为李景行冷漠的冰山脸与审视的眼神,显得更加压迫。 徐栩早就注意到了停留在自己脸上的视线,他不舒服地抬头道:“看我干什么,你不吃?” “吃过了。” 徐栩“哦”了一声,继续刨饭。 李景行直勾勾地一直看着他,心里泛起一丝担心,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话说出去就等于给两人埋下了地雷。 但要道士拐弯抹角地问话,他真的做不到。 徐栩食慾倍减,终于放下筷子,嘆了一口气,问道:“说吧,盯得人瘆得慌。” 第75章 第五个七(上) 李景行深吸一口气,直言不讳地问道:“我问你,定魂符是不是你们口山派特有的符咒?” 徐栩思忖了一小会儿,老实地点头。 李景行沉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在阿西身上使用?” 徐栩莫名其妙地摊开双手:“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景行锐利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徐栩,意味不明。 “李景行,你在怀疑我?怀疑阿西的消失和我有关系。”徐栩很快反应过来,直接站起来掀了饭盒。 如果他有力气,就不是掀饭盒了,一定会掀翻整张桌子。 李景行移开视线,冷冽道:“这个平台上,难道还有你们口山派的人?” “我tmd怎么知道?”徐栩大怒:“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李景行讲述了他看过的监控回放,徐栩听后却失声哑笑。 “喂,臭道士,我们是什么交情,你被人下蛊了吧?居然来怀疑我!是,阿西的失踪我也很奇怪,但并不代表我要为他的消失背锅,我一直不愿意谈及他,是因为他出事,我也有难以推脱的责任。” 李景行跟着站了起来,抱臂靠在床舷边,等待对方的解释。 徐栩见李景行还真拿他当嫌疑人了,气极反笑道:“我错在放任他独自一人出去找你。” “这事儿不简单,徐栩,我必须得问清楚。”李景行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不是我不相信你,你最近的状态也不对。” 徐栩摇头:“我的状态和阿西无关。” “那是为什么?” 徐栩一屁股坐回板凳上,颓道:“我这样说可能你无法理解,当时在冻库里,我以为我死定了,而你的到来让我热泪盈眶,当然,那种情况我流不出泪。” 李景行感同身受地“嗯”了一声。 “但是,你想也没想,就从我身边跨过去救另外一个人,当时我只有一个想法,我tmd真的瞎了眼才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李景行:“……” 他当时全然没注意到这个顺序,因为徐栩睫毛稍微颤动了一下,他断定有救,就想着要先把情况更严重的人弄出去。 他自认为这个决定没有问题,但在徐栩眼中,他们的感情受到了严重的考验,显然,李景行没有及格。 一个正常人和一个绝望之中的人,思考的方式本就有千差万别,绝望之中的人求生意识强烈,对救援人的依赖性也最高。 可是,徐栩看到的却是,李景行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直接略过了他。 李景行避过徐栩责怪的目光,故作淡定地说道:“现在不是讨论个人问题的时候。” “个人问题?”徐栩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对方。 “说错了,个人情绪。”李景行立马改口:“好了,你先休息,我出去逛一……” 李景行走得太快了,以至于最后一个字落在了门外。 徐栩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只得气唿唿地躺上床,在睡梦中舔慰伤口…… 所有人依然沉浸在上一次的死亡事件的惊恐中,七天时间却转眼即逝。 今天是第五个七天,也是他们在平台上的第十天。 王松一早就找到李景行商议晚上的事情,上次的确出了事,虽说不是消失,但亲眼目睹尸体,真的比消失还惊悚。 今晚预感也不会是个平安夜,早作打算得好。 李景行经过上次的事,还是恍觉自己大意,低估了他们的外敌,没对王松坚持日夜轮岗的事情提出反对,才因疏忽造成了大问题。 这次他显得慎重多了,建议在夜晚停工,让所有人都待在餐厅,以便统一管理。 这个提议被王松迅速否定了,他坚持石油採取不能停,如果被公司知道了,他的饭碗不仅保不住,还会面临巨大的经济索赔。 第117页 石油工程可不是一个人说停就能停的,责任人会受到严重的处罚。 王松还说到这是上级考验他能否带好团队的时刻,千万不能马虎等等。 李景行觉得好笑,这个技术老宅男真是拿人命开玩笑,比起安全,他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前途与领导对他的评价。 关键是,还有没有人对他做出评价都不知道,这已经不能用自私来形容。 这个王松看似老实,实则心藏名利。 李景行眯起眼睛打量着对方,瞳仁犀利,王松顶不住,不自然地挠起了手臂,正准备开口,就听到道士问道:“如果石油管道被堵住了,为了安全,是否要停工?” “这玩笑开不得,真堵住了,可要封管道口的,不然毒气泄露,大家都会遭殃。”王松摆手,示意李景行不要乱来。 李景行负手冷哼一声,摆出一副笃定的表情:“我不开玩笑,如果你不停,我就让这石油平台报废。” 王松想不到这个一本正经的玄学大师居然上阴招,思索了半天,在对方视线的压迫下终于缴械投降,轻轻地点头:“好吧,我让人用水泥暂封石油管道口。” 李景行这才收回目光,平淡地点头。 “如果这几天晚上不再发生任何事故,就得復工。”王松补充道:“封口需要时间,估摸着怎么也得晚上去了,我作为平台的工程师,还要巡场一次,停工是门技术活儿,容不得散失,只是那个时候夜深人静,我一个人不安全……” 李景行接话:“我会陪你去,但必须尽早。” 王松连忙道谢。 关于停工这个事他还真不能较真,自从阿西失踪事件后,平台上的员工出于一种非常紧张的状态。有几个轮岗没看到真相的还能勉强搪塞过去,但他无法说服大多数人在今天这么特殊的时间段坚守轮岗。 晚上八点,餐厅已经人山人海了。最后一轮封管道的人还在岗位上,晚上11点后就会全部集中在餐厅。 李景行带着懒洋洋的徐栩来到餐厅就忙开了,打完饭又削水果,像在伺候自家的小祖宗。 而徐祖宗摆出一张怨妇脸,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李景行犯了什么原则性的错误。 王松舀了两碗汤送了过来,宽慰道:“小徐受苦了,不过有句俗话叫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必你以后也是福泽庇护之人。” 徐栩漫不经心地接过汤碗,随口道谢。 王松碰到了软钉子,转头立起身体,拍了几下巴掌,吸引大家的注意。 “虽然上次为偶然事件,但我们还是不能放松警惕,今天李大师在这里,我们不用担心,今天晚上不会再出人命了。” 大家开始鼓掌。 徐栩用手背扶额,莫名其妙地想生气,为什么这个王松在明明知道了两人的身份后,称唿道士为李大师,喊他则是小徐,发言也不带他的名字,混到这个份上,也太丢脸了。 王松没发现徐栩的苦恼,继续鼓掌等着李景行回应。 可是,李景行连回应掌声的意思都没有,埋头吃菜,顺被给徐栩夹了一只鸡翅膀。 徐栩忿忿小声道:“李大师,今晚全靠你了,这个时候不应该站起来表示一下吗?” 李景行无奈又别扭地摇头。 徐栩顿时懂了,李景行这个人面对多人恭维时,会显得特难为情,还好有高能面瘫技能护体,否则,让人看出他的孤僻尴尬症,就真的怂了。 想着李景行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样子,徐栩还有点小期待。 不过即使心中有些小想法,他也不打算和李景行唠嗑。道士误会他的事,犹如一根尖刺,在他的心上戳破了一个洞。 治不好了!除非这世界上有时间倒回的灵药。 如果有,那也应该先阻止阿西吧。徐栩的眼神突然就黯淡了很多。 比起他的遗憾惋惜,李景行则显得淡定很多。 正如李景行说过,正道沧桑,心怀坦荡,何惧生死,也许,李景行随时都做好了最后的心理准备,所以,对愿意走上这条道儿的人,也是一样的看法。 王松见李景行没有回应,对这个摆谱的道士颇为不满,但又不好发作,只能窘迫地放下手,找话道:“李大师,你看今晚是否需要贴上符咒?” “今晚不必。”说到专业,李景行恢復到一贯的严谨:“我倒要看看,这海上到底是什么邪气?” 晚上十点半,李景行好好地嘱咐了徐栩两句,就跟着王松去巡视。 其他人却有些坐不住了,这个时候,玄学大师不拿两张符贴在窗上,实在太没安全感了。 偏偏徐栩掏出了手机玩游戏,更让其他人的脸色变得难看,有人走过来问道:“徐……小徐,你不紧张吗?还玩游戏。” 本来被王松称小徐已经让他很恼火了,没想到其余的人也不开窍,纷纷效仿,更让他有些置气,冷哼道:“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再去冻库健健身。” “话可不能这么说,上次你差点死了知道吗?现在还提这个多晦气。” 徐栩无动于衷:“有人巴不得我死。” 过来询问的人本想建议徐栩画符,哪想这个风水骗子一副生无可恋顺其自然的模样,颇有些厌烦,嘴唇动了动。 “你骂我?”徐栩抬头。 工人马上辩解:“我没有。”说完,转头欲走。 “你站住。”徐栩漫不经心道:“我问你一个事儿。” “什么?”工人不屑。 “我记得,那天阿西最后出去的时候,是你帮他开的门。” 工人眼神缩了一下,正欲反应,徐栩明眸犀利,勐地站起身来,顺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哪里还有一丝病怏怏样子。 周边突然围上来两个人,警惕着徐栩的举动,徐栩一看,是被扔下海的张力与一名厨子。 更多的吃瓜群众傻了眼,愣在原地,搞不清状况,怎么小徐按突然就被几人围住了呢? 此刻徐栩却运筹帷幄地轻笑,也不管其余几人,对着眼前这名工人说道:“既然你喜欢和阿西玩,不如也和我玩一下,用你来当个诱饵如何?” “你要做什么?”工人急道。 “听不懂?那我再说一次。”徐栩调皮地重复道:“当!诱!饵!” 听完,工人眼色变得毒辣,快速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咒就往徐栩胸前拍。 说时迟那时快,徐栩退后一步,口念咒语,那人手上的符咒竟然焚烧起来。 手上吃痛一分神,工人就感到肩膀上被人勐地拍了一下,转眼间一道黄色的烟气冲进了他的肩膀。 瞬间停了所有的动作,工人如同木偶。 “你不是修道之人,哪里来的符咒?”徐栩问道。 工人用怨恨的眼神瞅着徐栩,也不回答。 “我来推测一下,你把这定符放在阿西的肩上,是受人指使要害他。”徐栩用手掌将那人潇洒地推开:“但凭你这点三脚猫本事敢与我对抗,真的还差得远。” 第118页 周围的几个人见势不妙,掏出刀具,准备围捕徐栩。 徐栩退了几步,手上多了数张黄纸与七颗钉子。 “你们以为我傻吗?老子的敏感度可比道士还要强,上次你们故作不小心锁上冻库的门,还装胆小耗时间,”徐栩轻笑道:“我以为你们几个真能干出个大事呢。” “太沉不住气了,比我在鬼村遇到的对手还要差。”徐栩轻蔑地补了一句。 第76章 第五个七(下) “快把他杀了!”张力喊道。 厨子手持菜刀沖了过来,徐栩却不急着跑,慢悠悠地抬高了手,对着黄纸开始按钉子。 在钉子入黄纸的瞬间,厨子手上的菜刀落地,扑倒在徐栩的脚下,整个人在地上打滚,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呻吟得厉害。 “啊!救命!好痛啊……” 最近的工人已经挣脱了徐栩的桎梏,立马伸手来扯黄纸。 徐栩一回神,本想继续摁钉子在纸上,但迫于形势,也来不及起咒了。 被人攻击到眼皮底下了,哪有不还击的道理? 徐栩躬身低头躲过,姿势难看了些,但顺手就将钉子推进了工人的大腿。 这一用力,把对方给痛得跳了好几下,血顺着裤缝就流出来。 这污红色的鲜血倒有几分威慑作用,张力不敢冒冒失失地靠前了。 扬眉吐气的徐大师举着剩余的钉子与黄纸冷笑。 张力愤怒地吼道:“这是什么妖术?” 徐栩心里还记着张力之前那一笔呢,耀武扬威道:“我告诉你,这可是棺材镇魂钉,聚集数载晦怨,本来打架那天就想给你用上,可惜道士出手了,否则你应该会断子绝孙的。” 张力气得脸色发白:“你这个江湖骗子!” 徐栩嗤笑:“你们最好不要惹急了我,否则,我一不高兴,就把钉棺材的钉子钉进你们的小jj里。” 当场好多人觉得裤裆阵阵恶寒,更有人情不自禁地侧身捂住了双腿之间的命根子。 张力吼道:“姓徐的,你这是扮猪吃老虎。” 徐栩听罢,毫不客气地送了一颗钉子在黄纸上。 张力表情狰狞,捂着嘴跪了下去,口中竟然发不出半点声响。 “无非是些声东击西的把戏,你们这个团队到底有几个人?”徐栩一脚踩踏在张力的肩膀上,质问道。 受伤的男人吃痛,想求饶嘴里发不出声音,只得双手作揖,徐栩脚下一松,他就手脚并用地挪到了门边缩着。 现场陡然安静下来。 徐栩满意眼前的状态,准备继续发话时,就听到了诡异的“噔噔”声。 这次不是来自与天花板,而是脚下边。 所有人跳开了一大步。 大腿受伤的人正跪在地上叫痛,血从裤缝往下滴,落在板房的地面上,而楼下又突然发出古怪的声音,徐栩心中暗道奇怪。 霎时,板房下传来“嘭”的几声闷响。 全体同时退了好几步,徐栩没动,他站在受伤的人旁边,戒备着。 修道之人对邪气敏感,上次那“噔噔”声出现时,徐栩忙着指挥众人与识别坏人,也没仔细去感受,但总归感觉有些不妥,这次,他分明察觉不到一丝邪气。 板房下再次传来闷响,带着微微的抖动,像是有什么大东西撞到了墙上。 “楼下是哪儿?”徐栩问道。 立马有围观群众回答道:“楼下是仓库。” 一个熟悉的声音陡然传入徐栩的耳里。 “徐大师,我捉住人了,是他们在装神弄鬼!” “阿西!!!”徐栩回应道。 他的表情和现场吃瓜群众一样——震惊。 阿西没有出事?!徐栩拍了一下脑袋。李景行本就是一个有强烈责任感与良心的道士,如果真有人消失,他不会表现得这么淡然,况且这个人还是阿西。 徐栩现在仔细回想起来,这其中漏洞太大,一定是李景行与阿西背着他秘密策划了什么。 他之前还说两人演技太差,看不出来,这两个人合演了一出大戏,徐栩恨得咬牙切齿,事后诸葛亮的他感受到来自准师徒两人的深深恶意与欺骗。 “快来帮忙啊,徐大师!” “靠!谁想救你!”话虽如此,徐栩还是拔腿飞奔出餐厅,跑到楼下仓库一看,阿西正和两名工人打得火热。 在夹缝沟时,这个黑小伙之前也就是一个“百发一中”的菜鸟枪手,轮拳脚力量,那就和一般成年男子差不多,今天和另外两个工人扭做一团,也没见得吃了大亏。 一定是李景行在晨练时教了这个兔崽子几下功夫。徐栩心里的怨气陡增,干脆背靠在仓库的门前,抱臂看几个人群殴阿西。 “徐大师,帮忙!”纠缠中,阿西用头将一人顶翻。 徐栩慢腾腾地说道:“我手无缚鸡之力,帮不了你。” 话说着,阿西就被人从背后袭击,一脚被踢倒在地。他反应灵敏,逮着一个库存的铲子翻身一挥,正好打在那个人的头上,将对方给撞蒙了。 “不要说笑,徐大师,我快扛不住了。”说完,他手握铲子站起身来,摆出自卫的姿势。 徐栩不慌不忙道:“你不是一心想拜李景行为师吗?今天可要好好练练你这三脚猫功夫,所有的皮肉之苦就当是学费吧。” “啊?” “啊什么啊,这边人来了。” 徐栩一指,阿西迅速转身,铲子砸到袭击人的手臂上。 阿西虽有临时武器护身,但他下不了狠手,几个回合,势单力薄的他就处于下风,有人将他桎梏住,另一个人则趁机朝他的左脸重重扇了一耳光。 “pia”的一声,徐栩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下对方立马换成了拳头。 徐栩一看不对,将剩余四颗钉子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全部钉了进去。 两人纷纷捧着腹部倒下。 阿西看着倒在地上鬼哭狼嚎的人,惊道:“徐大师,这是什么道法?好厉害!” 徐栩正自鸣得意,李景行就大步略过徐栩,跨进仓库内。 “李大师!”阿西欣喜地叫道。 李景行盯着地上的人,蹙眉道:“徐栩,你又用这样阴毒的招数?” “也可以不用,那你未来的徒弟可能被人活活的打死了,这次,是真的死哦。”徐栩一副我还能怎样的欠揍表情。 阿西不住地点头,帮腔道:“徐大师太厉害了,出手快得肉眼都看不清,一挥手,几个人就被他点穴倒地了。” 李景行看着满眼崇拜的阿西,又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徐栩,走过去如老鹰抓小鸡的姿势,拎起地上的两名工人就往外走。 徐栩与阿西紧随其后。 两人刚踏入餐厅时,就看到李景行用力一丢,把刚才与阿西斗殴的两人扔在了地上。 第119页 地上用绳子捆了四个人,加上这两个人,凑齐了六人。 王松捆在最中间,张力、小洪、厨子与两名眼生的工人围在周围,除了这个资深的工程师毫髮无伤,其余的人早就被徐栩的钉子给降服住,在地上打着滚吃痛呻吟。 这打结的方式,一看就是李景行所为。 根本挣脱不开。 其他围观的人一脸不解,又不敢开口,气氛相当肃穆。 “你什么时候到餐厅的?”徐栩奇怪,他才去围观阿西“斗殴”几分钟,这个李景行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把始作俑者全部给绑了。 李景行仿佛知道徐栩所想,摸了摸鼻子:“就在你下楼的时候绑的。” 随后,他补充道:“不能让人跑了,我一安排好就下楼找你了。” 徐栩呵呵道:“我又没说什么。” 阿西在一旁似懂非懂地点头。 徐栩一记眼刀飞过去,问道:“你还敢点头?你凭空消失通知我了吗?连累我被李景行误会,真是胆儿忒肥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阿西挠头,黑熘熘的小眼睛瞅着李景行。 正在这时,有人还是开了口:“几位大师,到底怎么回事啊?今天晚上还闹鬼不?” “闹鬼,这些就是李鬼!”徐栩用食指远远戳着被捆绑的人,哼了一声。 “什么?” “是他们搞得鬼?” “这么说,根本是出闹剧。” “无冤无仇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 眼看大家的疑问越发多了,李景行才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别闹了,别闹了……” “嘘,大师要发话了……” “嘘”声一片,整个厅堂很快就鸦雀无声。 李景行:“我来解释吧,所谓的闹鬼全是假的,这其实是一个以讹传讹的杀人局。” 看众人瞪大了眼睛,他接续说道:“我今天故意和王松外出,就知道有人要趁我不在搞事,让阿西暗中盯着餐厅,争取今晚将这个团伙一网打尽。” “那这样说,阿西之前的消失是预谋的?七天死一个人根本是假的。”有人提出异议。 阿西忙不迭地点头:“我当时装作很冲动要去找李大师,这伙人下手的目标自然变成了落单的我,他们在我肩上拍邪咒不成功,是因为李大师早就赐了我一道防御符。” “不得了,了不得,连我都瞒过了。”徐栩白眼一翻,瞪着道士。 李景行看徐栩要爆炸了,立马清了清嗓子,兀自说道:“这些技术层面的暂且不提,现在说回正题,我们被人误导到这里,幕后真兇的目标是杀了我们,而闹鬼的传闻无非就是让大家恐慌,好趁机杀人。” “杀人?为什么?”发出声音的是那位医生,此刻他正和大多数疑惑的群众坐在一起,不可思议地摇头。 李景行倒不介意他的打断:“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有人非要杀我们,这个暂且不提,兇手做好了双重准备,能杀我们就杀,不能杀就杀你们,然后嫁祸到我们身上,我捆的人全是帮凶,你们的问题,也许他们更能替我作答。”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这伙人身上,唯唯诺诺王松还算正常,他嘆了一口气,道出了详情。 因为股权问题,新接手的股东想融资做石油採购,而非原油挖掘。所以,公司决定下个月将关闭这个海上石油平台。王松他们就是这个平台上的最后一批工作的员工。 关闭海上平台就涉及员工安置的问题,公司股东破例找到王松谈话,预先透露了遣散通知。对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来说,在这个节骨眼失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王松当场就跪下了,希望公司能体恤他的实际情况给安排一下。股东就顺其自然地把这件事情秘密委託给了王松,还称事成之后给他晋升成公司的总工程师级别。 这是一个极为诱人的条件。 如果是让王松杀人,他断然是不会同意的,而且股东根本不会让王松这样死板的人去做这件事。 王松只需要负责四件事:一、不管听到什么传闻,平台都需要24小时运作;二、平台和陆地的通讯中断,直到事情完成;三、油轮调离;四,监控在每个七夜11点后黑屏。 这对于平台上资深的技术工来说,并不难操作,王松想到自己的前程,咬牙答应下来。 其他的事情他知晓得并不全面,只知道股东是要对付人。 徐栩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几颗钉子,那些被徐栩伤过的人余痛未了,陡然看到他手上还有钉子,全被吓尿了。 “我开奇门,能测真假,有一句假话,我就钉一颗。” 阿西暗暗“哇”了一声,这奇门遁甲能测真假,太牛了,他满眼期待的看着徐栩,这个男人正风光无限地勾嘴浅笑,用手转着钉子,好不帅气。 阿西转眼看向李景行,李景行挑眉摇头,表示千万不要相信他,徐栩在唬人。 大言不惭的徐栩笑呵呵地放下钉子,邀请道:“来吧,从你开始。” 他指着张力。 张力方才被钉子封住了嘴唇,现在依然开不了口,他害怕徐栩再整蛊他,支支吾吾半天。 “干嘛,不想说啊?”说着,徐栩又要送上一颗棺材钉。 张力一见,激动得要磕头,绳子捆着没有办法躬身,只能脑袋不停地晃动,口水从嘴缝里喷了出来。 徐栩笑嘻嘻地威胁:“再不说,我真的要钉你了。” 第77章 海妖 站在一旁的李景行见徐栩公报私仇,立马暗唸解咒语,张力才气喘吁吁地吐出一口气,大声咳嗽起来。 徐栩转过头,眼神不善地盯了道士一眼。 李景行避过了他埋怨的眼神。 徐栩咬唇:“你居然会解咒?” “略懂,办正事要紧,个人……”李景行停了一下,吸取上次的经验,缓缓说道:“个人恩怨,后面解决。” 张力早就慌了神,恨不得将前因后果一股脑全部吐出来,但他的嘴皮被徐栩的钉子折磨得太久,说话老包不住口水,口齿不清,大家只能勉强听着。 张力几人的情况与王松大同小异。 股东不好雇杀手,毕竟出了人命整个平台的人员信息都要被彻查。 他找到平台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员工,故技重施,承诺他们办好就调回集团公司上班,再也不用出海,还可以安置家人的工作问题,当然也提到了丰厚的报酬金,并且最重要的是,股东会保证他们的安全与无罪。 对于从农村出来,想在大城市混个身份的打工仔,听到这笔钱的数额时,心猿意马,几个人没受过什么教育,想到股东的承诺,没有太多犹豫,鬼使神差般的同意了。 股东安排几人散播闹鬼的谣言,王松会配合,在第一个七日的时候,几人要分头心动,务必将李景行与徐栩分开,一个一个地让他们彻底“消失”掉。 第120页 “难怪闹鬼传闻这么可怕,你们还要坚持二十四小时运作机制,因为你们知道,这里根本就没有鬼,二十四小时运作就是用来分开李大师与徐大师的。” 听到阿西这么一分析,李景行瞬间觉得这个大男孩只是对玄学大师有种脑残似崇拜,但冷静下来,他的分析能力尚可,交代的任务也能基本完成,也不算一个傻愣子。 张力点头承认,接话继续讲述。 股东说过,如果第一个七日不行,后面还会有无数个七日可以利用,事毕后才能通过王松联繫公司。这个计划还有备用方案,如果两人死不了,只需要杀掉这平台上的任意一个人,栽赃给李徐两人就行了。只是,这个计划还没实施就宣布流产。 “你们一、二、三、四、五、六,六个人是法盲吗?”徐栩数落道:“知道蓄意杀人是死罪吗?” “知是知道,但股东说会……会帮我们脱罪,而且那……笔钱太诱人了。”张力结巴道。 餐厅一下炸翻了锅,围观工人情绪激动,都恨不得抽上这几人一棍子。 “愚昧。”李景行嘆了一口气。 “晚点全部给我蹲监狱去,好好反省改造,重新做人!”徐栩看对方老实交代了,将钉子装回了口袋,转头对李景行哼道:“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觉得这事儿不对,想不到你早就看出了端倪,还和你没进门的徒弟一起蒙我玩儿呢?” 李景行咳嗽一声,耐心顺毛:“我故意调查阿西消失的原因,目的是看谁会按耐不住,要从中作梗,给出提示,当然,做戏要做全套,包括质疑你,也是情节需要。” 徐栩不耐烦地摇头。 李景行一把将他按住,失去了平时的淡定:“阿西只是想学东西的好孩子,你不要乱说,你才是没过门的……合伙人。” 阿西挠了挠头,没过门这种形容,还以为只能用在媳妇儿这种人身上。而且看李景行的样子,真像是一个在跪搓衣板认错的丈夫。 其他人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并不打算细想,现在所有人都愤恨地看着这六个杀人未遂的罪犯。 王松认命地垂了头。 徐栩想了半天,突然脸红:“不管你当时的打算是什么,扔下我独自密谋就是不对。” 阿西赶忙解释道:“徐大师,你误会了,李大师和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有人剧烈的咳嗽起来,餐厅的氛围顿时变得奇怪。 李景行沖徐栩陪笑道:“这件事并不复杂,我当时就想锻鍊一下阿西,而且……” 徐栩耳边警铃大作,忙问道:“而且什么?” “你演技有点浮夸。” 李景行说完,阿西点头表示贊同。 徐栩扶额,气得连话都不想接。二比一,他没有胜算,只能忿忿问道:“你们两个玩得嗨,差点把我交代在冻库里,对了,冻库里的死人又是怎么回事?” 张力答道:“这件事我们真的不知道,天地良心,绝对不是我做的。” 李景行淡然地扫了一眼诅咒发誓的男人,那不屑的眼神,赤裸裸地透露出,你这种人的良心怕是早被海里的鲨鱼给吃了。 其他人也摇头,表示不知。 阿西插嘴道:“徐大师,我消失就是为暗中探查一些真相,这两天晚上我都潜入了冻库,按照李大师的嘱咐,观察了这具尸体……” 徐栩心道,这个阿西经过鬼村,已经从之前那个胆小老实的嚮导变成了胆大心细的人。 “我让阿西去调查,是因为那天我拉动那尸体时,感觉不对,手感极轻。”李景行做了一个鼓励的手势,让阿西说出观察到的结果。 阿西认真的表情似乎像是一个法医,他慎重地说道:“这具男尸的屁股上的肉和那个隐私地方全没了,其他地方是完好的。” “噁心。”张力咧嘴:“不会是给我们做了包子吧?” 同样被捆住的厨子立马摇头:“乱说,我不做人肉生意的。” 其他人也开始加入讨论,似乎不愿意相信这里真发生了命案。 “怎么现在的鱼只啃下半身啊?” “估计肉多呗。” “不会吧,刚才阿西说得其他地方完好无缺,大腿的肉应该没有被啃完吧?” “快别说了,噁心死我了。” “这几个人也不得了,还给尸体换了衣服。” “……” 李景行陷入沉思,眉头紧锁。 徐栩打了一发响指,醍醐灌顶般点头,迅速发问:“阿西,这几日夜行,你还发现了什么?比如……七根红线倒吊在水里?” 阿西毫不犹豫地点头:“七根红绳就在石油平台的夹缝层,我当时看到还以为这是海上的什么祭祀习俗,没特别在意,只是觉得心里特不舒服。” “别说虚的。”徐栩管不得阿西当时的心情,问道:“周边是否有任何异样?” 阿西想了想,回答道:“燃……燃有白烛。” 徐栩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tmd,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用乱七八糟的法术!我呸,这是邪术!” 阿西立马追问,徐栩转头看向李景行,态度变得严肃了不少:“你听过一种淫邪之鱼叫阴爼鲛吗?” 李景行的神色在徐栩的问题中,瞬间沉重了好几分。 阿西疑惑道:“阴爼鲛是什么?” “水生得邪气,非常难对付,传说是用死去的鲛鱼作为原本,混合阴土、死人膏脂、男人的精液、女人的精血所成,专喜欢啃食男人的下体。”徐栩缓缓解释道:“如果那具尸体是这样的摆法,只能证明他们做了一个围邪局。” 徐栩看其他人不明白,稍微深入解释了一下。 阴爼鲛是一种深水邪气,因为是阴间的鲛人,一般不会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除非用特别的仪式召唤。 而刚才的仪式,就是召唤阴爼鲛,除了必要的阵法外,还需要每天用男尸的屁股肉投喂,类似于供河神这样的方式。 整个程序非常讲究,还要在海上烧黄纸,明白烛代表方位,阴爼鲛会顺着游来。 阴爼鲛人面,性阴,喜欢男人,吸取精血再分尸咬食。 同时,它也有水生动物的特性,獠牙,长爪,捕猎时喜欢敲击探听,通过回音确定猎物的位置。 古老的邪祟,极度狡猾,善于伏击,通常锁定目标后会尾随数日不等,攻击时出其不意。 其实,徐栩也是听他台湾的师父口述,师父还特别叮嘱,遇到这种邪气,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待在近水区域,离得越远越好。 听徐栩介绍完,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时,突然有人小声地问道:“说到敲击声,这次的敲击声是这几个王八蛋搞的,那上次……也是吗?” 第121页 张力勐烈地摇头:“这次我们想声东击西,就是因为上次的灵感。” “灵你妹!”徐栩走过去扇了对方一嘴巴子:“那个鬼东西可上岸可入海,窜得比鱼还快,牙齿堪比鲸鲨,你自求多福,等着短jj五马分尸吧!” 张力吓得脸色苍白,其他的人也惧得手抖。 “不要激动。”李景行走过去拉住了徐栩挥动的手:“兵来将挡,虽然我们没斗过水中的邪气,但祖师爷流传的道法哪里都灵,别自乱阵脚。” “这次不一样,这可不是陆地,阴爼鲛可不好对付。”徐栩顺势反拉着对方的手,气道:“我听师父说,它们异常有耐心,但是,一旦发动进攻就会很异常迅勐,不留活路。” 李景行安慰:“你师父也没有真正的见过,不要害怕,我陪着你呢。” 听完道士这番话,徐栩沉默了一阵,苦笑道:“陪着我也没用,这次大发了。” 阿西看着两人手牵手,很是羡慕,特别想加入进去,三人手拉手应该更有力量吧。如果不是碍于徐栩刺毒的目光,他早就屁颠屁颠地冲过去了。 医生在一旁沉默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建议:“那现在可不可以让王松去发信号,公司以为事情完成,就会派直升机来接大家?” 徐栩放下手嘲讽道:“阴爼鲛都邀请过来了,你们的股东是打算让所有人活着离开吗?” 王松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唇发紫:“这是……这是要把我们全部灭了,毁尸灭迹。” 现在这伙为虎作伥的人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了——他们也是要一併被弃的人。 他们后悔得要死,痛苦流涕,发誓赌咒不再做这种害人的事情。 保命要紧,这些人将李景行与徐栩奉为神祇,巴结都来不及,索性也不用捆着了。 阿西在李景行的授权下,解开了几个人的绳子。 “能不能让油轮迴来?”李景行问道。 油轮属于外方服务公司,在数个平台上来回,将石油运回陆地,王松答道:“可以,不过油轮航行慢,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到达。” 李景行蹙眉:“务必尽快。” 徐栩阴冷地说:“估计来不及了,阴爼鲛已经来过一次,怕是盯上人了。” 第78章 阴爼鲛 整个屋内异常安静,针落有声。 屋外陡然掀起一波大的海浪,狠疾地打在钢筋建筑上,发出摄人心魄的嘶吼声。 所有人脸色苍白,在他们四周围绕的不再是黑沉沉的洋流,而是随时可能奔赴的黄泉海路。 王松重重地嘆了一口气,两行混浊的热泪流了下来,悲怯地哭道:“他们利用了我,还要赶尽杀绝,真是太狠了。” 徐栩听罢,呵呵了两声,心想,还不是你们这些人心术不正,不存善念,正好被人钻了空子。要怨就怨自己卑劣,活该被弃。 这时,阿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好似在做祷告。 徐栩眉头一皱,问道:“你在做什么?” 阿西闭眼继续祈祷,没打算回话。李景行觉得这个画面挺眼熟的,想到这个孩子自幼在山村里长大,靠山吃山,对山神敬重,做一些敬畏的姿势也可以理解。 之前在原始森林里,他就做过类似的事儿。肖鹏为了驱赶蚰蜒而放了火,阿西认为此举一定会触犯神明所以跪地不起,之后突降暴雨将大火浇灭,阿西当场开心地大吼:山神显灵了。 现在看上去,这个老实的孩子一定又是在向山神祈愿呢。 只是,山神势力范围有限,连观音碑后的鬼村都管不过来,还能管得到这海上来?!李景行摇头浅笑。 徐栩在一旁打量着李景行与阿西,看着李景行宠溺的笑容,心情一沉,故意大声说道:“这阴爼鲛最喜欢壮实的男人,阿西这块头一定很合阴爼鲛的胃口。” 阿西颤了一下,睁开眼睛,将信将疑地抬头,盯着徐栩。 徐栩也不看他,继续说道:“阴爼鲛、性淫,盯上目标后一般会先奸后杀,不,应该说,会边奸边杀,大家想一下有多惨啊,菊花被捅穿,喉咙还要被咬破一个洞。” 这下,所有人都开始互相打量,眼光不停地搜索比自己更健壮的人选,恨不得立马饿上三天,让自己变得更瘦小些。 李景行扭头,脸上露出些愠色:“你就不能不开玩笑吗?” 徐栩耸肩笑道:“等那一尾找上门来,便知真假。” 张力一直憋红着脸,他左右看完了,就属他最壮,吞吞吐吐问道:“真的有这回事吗?这阴爼鲛本来也是公的,还会喜欢男的吗?” 徐栩道:“这可是阴邪之物,无性别之分,你还期待他有正常的审美与取向吗?”说完,看着这个大个子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很是满意。 李景行淡声道:“别废话了,徐栩,我们立马在门窗上贴符箓,先把今天晚上撑过去,白天再做休息。” 徐栩点点头,这阴爼鲛惧光,不会在大白天出现的。 如果这邪气真在白天出现了,只有一种可能…… 两人立马从背包里取出黄表纸,迅速开始写符箓,压印鑑,阿西在一旁帮忙,完成一张,就去窗前贴一张。 李景行画符极快,医生见阿西忙不过来,也自愿帮起忙来,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帖符咒的行列。 阿西见其他人持符咒手势不恭,立马纠正,后来干脆就让其他人去贴,他站在窗前做起了技术指导。 “嘿,我问你一个问题。”徐栩搁下毛笔,将手中完成的符箓递给李景行。 李景行淡然道:“现在工作时间,我不会回答你无聊的问题。” 徐栩连忙摆手:“你在想什么呢?道士。” 李景行扭头,漂亮的眼尾弧线微微上扬:“那你想问什么?” 徐栩:“你当道士多年,生性刚直不阿,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 “有,很多。”李景行转头,压上他的印鑑,口中念了一段九天玄女祖师诀后,才缓缓开口:“即使有人想要害我,也不可能设这么大一个局,还懂围邪局。” “这就奇怪了,我也没得罪过什么人,但现在这情况,不就是想杀掉我们吗?”徐栩用右手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看什么枫林山庄的克冢鬼,根本就是一个圈套。”徐栩继续分析:“目的是让我们和摄影组一同进入夹缝沟,看似偶然,实则不然,摄影组的人居心叵测,表面上和黄芊芊有关,暗地里都是给咱们找堵。” 李景行抬起头来,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才是背后真兇的目标?” “也许只是你。”徐栩打趣,李景行却凝眉不语,他只好继续接话。 “左柯不简单,他把我们引向夹缝沟,小飞给黄芊芊下降头也许只是一个试探,而现在又有人设邪术的局,我想,我们之前一直被带偏了,也许幕后真兇并不是单纯地想害李源、黄芊芊,或者江总,和我们也有关系。” 第122页 沉默片刻,李景行道:“似乎有些道理。” 徐栩摆手:“可惜了,本人就是个半吊子,我的奇门遁甲只能预测一些模煳的方向。” 李景行心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学艺不精,道法修为只能算业内中等,成天却知道投机取巧。 “你看不起我?”徐栩掩面。 李景行一愣,随后更正道:“你还有提高的空间,需要好好修行。” “切!你这个语气和我师父差不多。”徐栩放下手,嫌弃道:“语气刻板,没有人情味。” “关于围邪局有一点我还没想通。”徐栩小声地喃喃自语:“如果设局的人在局外是没有……”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轻轻地摇头,好似推翻了自己脑海中的假设。 阿西背靠在窗前暗暗偷看着两个大师,虽然听不到在说些什么,但氛围还算融洽,估计应该和解了吧。 他松了一口气,徐大师不记仇,看来已经原谅了他和李大师两人的欺骗之举,想想还真有点过意不去,两人的戏码险些让风水大师冷死在冰库,是挺对不起徐大师的。 一阵冷飕飕的海风吹过,阿西侧眼,看着窗户上的符咒被吹了起来,转身想将窗楞上的符咒扶贴稳。 外面一阵漆黑,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今夜,总算将要顺利度过了。 阿西看着自己的脸庞映射在窗户的玻璃上,眼睛浮肿,有些疲倦。 “阿西,这窗楞上还差符,你赶快给贴上。”有人递了一张符过来。 阿西扭头,满口答应着顺手接过符箓。 一转头,他当场愣住了。 窗户玻璃上透出一张模煳惨白的人脸。 这绝对不是他自己的影像! 人脸突然对着他笑了起来,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裂开了嘴唇,露出牙齿。 只是稍一恍惚,阿西大叫一声,立马手持符箓贴了上去,而那张人脸陡然就从眼前消失了。 李景行快步跑到窗前,问道:“怎么了?” “我……我好像看到了,阴爼鲛。”阿西腿一软,刚好被徐栩扶住。 阿西无法准确地形容那只怪物的模样,五官均有,似人非人,它的眼睛全黑,好似没有眼皮的鱼,尖嘴猴腮,鼻子平塌,脸上腐烂的肉下垂着,依稀能看到嘴里腐黄的獠牙,最为吃惊的是阴爼鲛的头髮,和女人的黑色长髮一模一样,很柔顺的贴在脑后。 所以,他看到的第一眼才会愣住,乍一看,还以为是个身状如牛的女人,稍微多看一秒,就明白这是个狰狞的怪物。 徐栩将手里的烂泥人顺手推给李景行,嚷道:“瞧他那点出息。” 李景行扶好阿西,安慰道:“别害怕,它已经走了。” 阿西还有些无力,刚才那一剎那他还以为是自己变成鬼了,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其他人看徐栩与李景行都在窗前,也纷纷大胆围了过来,想从阿西的嘴里问出阴爼鲛到底长什么样子。 阿西本不想再提,但考虑其他人也有遇到这怪物的可能,早点做个心理设防更好些,才将刚才那一幕粗略地讲述了一番。 众人听完后,脸色更加阴郁。姓徐那个风水师虽然吊儿郎当看似不正经,但这次他说的确是千真万切,在海里,果然有阴爼鲛这种阴邪鲛人。 “老天,如果是我看到,估计会晕过去。” “阿西反应好快。” “应该是符咒起了作用,否则,为何那怪物会逃跑?” “肯定惧怕道法啊,一会儿我要将符箓贴在自己的头上才行。” “贴头上多奇怪,我们又不是殭尸。” “……” 徐栩看到这些人又闹开了,立马阻止道:“好了,别吵了!” 现在徐大师在人们心中的威望又重新恢復了,大家一听他的声音,立马安静下来。 徐栩用手指掏了掏耳洞,指责道:“通宵不睡,你们还有精神讨论,真是太闹腾了。” 经他这么一提,大家才恍然感觉到,之前高度紧张的神经已经将身体折磨得疲惫不堪,现在全都四肢无力,瘫软下。 “我一会儿就在餐厅睡,李大师,徐大师,求你赐给我一张符吧。”有人央求道。 其他人一听,也加入了求符求保佑的队伍。 徐栩哈哈大笑:“此符咒必须经我手才有效果,我们道家做善事不为名,也不为利,但是,大家最好随缘付出一千两千的,也算是感谢祖师爷的传承与庇佑。” 大家一听,纷纷开始掏钱,徐栩乐呵呵地开始苍蝇搓手。 李景行突然喝到:“什么乱七八糟的。” 徐栩心里一沉,徐栩斜着眼睛看向李景行,这个道士每次都要半路杀出来,真当自己是程咬金呢。 “这些符能不能克住阴爼鲛还有待商榷,但是,它突然逃开是因为,”李景行举起手伸向窗外:“他害怕阳光。” 大家顺着李景行手指的方向看去。 鱼肚白的东方露出一条狭长的暗红色带子,微薄的一束金色刺穿了黑寂。 东曦既驾,光明已见。 第79章 螣蛇夭矫 天边翻滚着金色的云海,昼的光芒与温暖,掩盖着的另一面的森然与黑暗。 即使已经青天白日,所有人依然不愿意离开餐厅,他们一想到要回幽闭而寂静的宿舍,就会心慌与害怕。 而现在,站立在人群中心的李景行与徐栩成为了大众唯一的安心剂。人们再累也不敢睡,目光移不开半秒,他们的神经如同已经完全拉开的橡皮筋,破裂的缺口越来越大。 再不安抚,怕是要出问题。 一只阴爼鲛已经够得对付,徐栩可不想再面对几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只得嚷了一声:“我们不能全部傻耗在这里,阴爼鲛惧光,阳光下不会跃出海面的,你们放心睡,中午我们再集合商量对策。” “不行啊,这怎么能够睡得着?!” “这睡下去肯定得做噩梦,我宁愿撑一下。” “回房间?我甚至连餐厅的过道都不敢走。” “我宁愿待在这里,至少可以看着两位大师。” “……” 徐栩一听来了气:“你们不想睡,可不可以别算上我们?我们精力已经透支了,得好好休息。” 徐栩一说完,王松就劝慰道:“徐大师,你莫气,现在形势危急,大家的情绪高度紧张,你们又是一等一的高人,有能力对付邪气,保大家平安,所以大伙儿都特别依赖你们。” 徐栩好笑道:“你们弱还有理了?” 王松理亏词穷,不好意思再继续劝下去,张力接过话题,建议:“我看这样吧,要不派两个人把你们的床搬到餐厅来,你们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大家也可以守着你们,互相有个照应。” 李景行觉得这个提议怪怪的,还没深思,就看到徐栩炸毛了。 第123页 他推了一把张力,吼道:“我们两个躺在这里,你们全部守着我们?我他妈的缺你们这些孝子贤孙,你他妈的怎么不躺在这里?”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力结巴道:“对不起,我只是想着这样……这样方便,所以……” 李景行举手阻止了张力的解释,转头对徐栩说:“他也不是故意的,算了。” 徐栩见李景行帮外不帮里,冷哼一声,不服气地转身,走到窗前,懒得再搅合下去。 李景行迈步到徐栩的身后,沉声劝道:“我看他们的样子,是不会回房间的,即便我们回去,他们也一样会跟着,还不如我俩就在这里小憩一下。” “……我俩,”徐栩望了望天,道:“随便。” “真要搬床?”阿西凑了上来。 “不必,找几件床单铺在地上就好。”李景行摆手。 众人一听,大喜过望,匆匆出门找来床单被罩,有人搬来了床垫,还有一个人甚至将蚊帐支援了出来。 “这海上还有蚊子?”阿西惊讶地问了一句。 “不,遮光用的。”手捧蚊帐的工人实诚地说道:“六个人一个房间蛮吵的,大家轮班,很晚了还有人进进出出开灯关灯,影响休息,我就带了厚实的蚊帐遮挡一部分光线。” 阿西之前作为船上的“新员工”,也住过六人一间的寝室,对此特别有同感,极为理解地点了点头。 这些人担心李景行变卦,只恨没有三头六臂,可以快一点把大师休息之地给布置好。 好在人多力量大,大伙儿三下五除二就将临时的“帐篷”搭建在了餐厅的一角。 徐栩回头,看着这睡觉的条件还不算糟糕,只是被这么多人盯着怎么能睡得着。 而李景行转头对王松交代了召回油轮一事后,毫不在意地躺进“帐篷”里。 徐栩见道士都没说什么,他再叽叽歪歪下去,估计李景行又要说他矫情了,立马也爬了进去,四仰八叉地躺在李景行的旁边。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强烈,安全感倍增,大家也东倒西歪地睡在旁边,阿西将头搭在床垫上,连日躲藏,眼皮再也撑不住了。 …… 徐栩醒来时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将手背覆在眼皮上,轻轻地揉了揉,这海上的天气潮湿闷热,睡着极为不舒服,他慢慢翻身起来,看到周边的人还在唿唿大睡,甚至有些人打起了小鼾,有些羡慕这些人对海上天气的忍受能力。 远处,李景行负手站在窗边。 徐栩悄声潜过去,准备去戳对方的腰,谁知挠痒痒的手还没伸出去,李景行头也不回地小声道:“你醒了。” “嗯?哦……对!”徐栩只好挺直了身板,一本正经地踱步走到窗前,装作欣赏海景样,微微抬起了下巴,感受着海风。 “刚才王松给我回话,油轮会全速,明天中午前能到达。”李景行道:但情况非常糟糕。” 徐栩心思哪里在海上,他才睡起来,大脑还没有运转呢,只能瞟着李景行问道:“很少听到你这么说。” 李景行面无表情,薄唇抿紧,显得十分刚毅。 徐栩心道这阴爼鲛虽生性残暴,但为海底的邪气所致,不敢在大白天出现的。这剩余的不到20个小时,他们只需要再撑上一夜即可。之前在鬼村,他们又不是没熬过夜,只要两人通力合作,几个小时的斗法时间,他们应该能扛得住,他不相信,凭他和李景行的道行修为,难道还斗不过一条阴鱼?! “你太杞人忧天了。”徐栩逗乐道:“我们应该白天好好休息,欣赏海景,晚上集中精神,降妖伏魔。” 李景行侧身,面向徐栩,低声道:“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徐栩忍不住道:“怎么回事?” “你看。”李景行伸手指了指了天边。 徐栩这才算完全清醒过来,他将右手放在眉骨前搭了一个凉棚,看向远方。 天边有一片山丘般的黑色乌云,滚动的速度很快,正在肆虐地扩张开来,而在他们的头顶,一层一层的积云呈鱼鳞状遮盖住阳光。 “天象有异!” 徐栩这一声虽不大,也差点把熟睡的人吵醒,两人转头扫了一眼,有几个人在不安分地转身,鼾声也小了不少,但基本上还是没醒,看来,这些人是过于疲倦了。 徐栩耳语道:“我记得天启年间的一本书曾提到,昼中或日落后,天际晴朗,而有云细如一线甚长,震兆也。那这样看来,今天这天气透着不详。” 李景行严肃地一凛,加重了语气:“即使最高端的科学仪器,也很难做出精确的地震预测,我们还是谨言慎行为好,更不可用不加考证的书来判断。” “别紧张啊道士,就我们两个人私下讨论而已,再说了,言论自由有什么不可以?”徐栩痞笑道。 李景行知道他再说下去,这个徐栩也不会听,还会找藉口耍赖,索性作罢。 徐栩看道士气馁的样子,在旁边偷笑了好一会儿,继续说道:“不过这怪异的云是地震的前兆,我们在海里,可不在陆地,没关系的。” “海里震了那可得引发海啸,两位大师,这可开不得玩笑。” 徐栩正说得欢,谁知有人插嘴,他转过头,看到王松一脸惊讶地站在后面。 “刚才李景行才教育了我,别危言耸听。”徐栩挑眉:“你这个知识分子比我还喜欢吓人。” 突然,一道电蓝色的闪电呈鱼叉状刺向浩瀚的海面,紧接着闷雷轰隆轰隆地由远及近,像一架庞大的蒸汽火车压过铁轨,震得人耳膜痛。 海水的颜色开始变浅泛灰,不再是阳光下的湛蓝,透出一种冷清与沉重,海浪似乎大了些。 这一声响雷也惊醒了所有的人,大家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屋外的阴霾,大声议论起来。 “这是不是有暴雨啊?”阿西也凑了上来。 王松毕竟在海上待了几十年,对海上的天气也算了解,蹙眉道:“看上去有些像,但有些不像。” 李景行冷道:“什么叫像又不像?” 王松立马解释:“暴雨前肯定有电闪雷鸣,这是像的地方,但一般风也会很大,现在的风不大,却让人感觉闷热压抑,这是不太像之处。” 徐栩双眉扬起,立马拨指,开始排盘。 “怎样?”李景行关切道。 “天辅星与六合在时干卦位,是大风。”徐栩道:“我从卦象里看到再过上两个时辰,会有大风。” “那得做好防风的工作。”王松还在考虑技术层面的危害:“需要去设备层巡视一下,免得引发安全问题。” 徐栩对王松的话充耳不闻,眼里闪过森然的寒光:“李景行,我们遇到螣蛇夭矫了。” 第124页 “什么蛇?”王松以为又是一种邪气。 李景行慎重地解释:“青龙逃走、白虎猖狂、朱雀入江、螣蛇夭矫是四种大凶之兆的卦象,百事不利。” 他说完,所有人都锁紧了眉心,还有人苦笑与嘆气,只有阿西一脸渴望地看着他,李景行忍不住继续解释道:“天盘癸仪加临地盘丁奇,称为螣蛇夭矫,又叫“蛇首反为雀”,因为癸在天干中属水,在北方玄武位置,而丁在天干中属火,位于南方朱雀位置,水火不容,就会产生“夭矫”现象,夭矫至被虚象所迷惑,遁甲有歌谣:六癸加六丁,夭矫迷路程,忧惶难进步,端坐却不宁。” 大凶。 第80章 坏人的意外 “你的意思是,这个阴爼鲛极有可能今晚就动手杀人。”王松嘴唇抖了几下。 阿西接过话,分析道:“我想卦意本身应该是,我们会被迷了眼睛,不能做出最快的反应,去应对困难。” 徐栩点头,看来这个阿西平时下的功夫不少。 李景行看着满窗的符咒,说道:“不管是什么困难,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必须要硬碰硬。” 其他人听完,你看我,我看你,那眼神就是赤裸裸地在说,你道法护身,当然不怕什么妖怪邪魔的,但我们却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善于察言观色的徐栩自然明白大家的顾虑,立马挥手安慰道:“大家不要紧张,这阴爼鲛虽然长得像人,但我们要把它当成动物看,这样吧,可以把阴爼鲛当做可以上岸的鲨鱼,随时做好防御的准备就行。” 这下,所有人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这姓徐的大师是打算故意吓人吗?这鲨鱼是什么东西,这可是大海里食肉链顶端的生物,它的攻击力与速度都不是人可以想像的,况且长相狰狞,皮糙齿利,遇到了还有生还机会吗? 真还不如不要打比方。 阿西拍了拍手:“嘿,大家快看。” 他指着窗户外飞起的一张白纸。 所有人凑到窗户边看,发现这张白纸在不停地顺时针打转。 “这是,”王松瞳孔一缩:“龙捲风的前兆!” 乌云大片聚集在头部,几片沉了下来,呈现了漏斗的形状。 “如果这龙捲风远我们还能欣赏这难得一见的海上景观,如果近了会是个大麻烦,不仅影响我们平台的设备,还极有可能掀翻这平台的楼上几层。”王松说道。 “这乌云不就在我们顶上吗?”张力面如死灰,惧道:“太可怕了,这龙捲风的力量可要比12级颱风还厉害,” 厨子立马说道:“员工餐厅太高了,如果真起大风,我们过两小时得去设备层躲一下,在这里肯定要被殃及的。” 众人纷纷附和,但眼神多多少少有些犹豫。 徐栩明眼人,看得出来大家都想去躲起来,但是因为提议的人曾有谋财害命的前科,其他人表面虽然默认了这些人的说辞,但并不代表心里可以接受这些杀人未遂的兇手。毕竟,为了钱能杀人,那遇到阴爼鲛,一定也会撇下同事,甚至…… 徐栩收回目光,那是因为李景行在拍他的肩膀。 “怎么……了?”徐栩出于惯性,将最后一个字吐了出来。 只是须臾之间,海里便不平静了,大浪一波接一波地冲击上平台,前仆后继,狠狠地拍打叫嚣,风高浪急,浊浪排空,整个海平面因为风势陡然增高了不少。 天空的云层压得更低了,黑压压的一片,阳光被挡在了厚厚的云层外面,依稀还能见到一丝挣扎的光束,忽明忽暗,在虚弱地抵御黑暗。 明明才下午一两点,四周已然变成了傍晚的暮色,唯一的光明正在消失殆尽。 “我们接下去要怎么办?”张力吼道:“阴爼鲛惧光,现在连光都没有了,它马上就要从海里爬出来了。” 徐栩向李景行使了一个眼色,就吩咐厨子们开工,简单做几个大锅菜。 逃命的路上可不能饿了肚子,否则,还没等到阴邪害人的时候,就要开始人吃人了。 谁知道这tmd的坏天气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就算油轮到了,这种天气还是不敢登船的。轻举妄动还会危害油轮上的人。 阴爼鲛如大鱼,极为灵活,不管在平台还是在油轮都能来去自如,只因为邪局设在平台,它们的目标就是平台上的人,只要油轮不靠近,它们应该不会轻易转移目标。 但是如果平台上的人登船了,这尾阴鱼在油轮上结果一群人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当务之急,还是得一步一步来,先吃饱饭,再找个能躲风暴的藏身之地再做打算,但终究,还是要和这条邪兽正面槓上的。 阿西陪着一群厨子开始炒菜,但他们都不敢开冻库取菜,阿西苦笑,赶快解释那天出现的那具尸体,早就被李景行扔出去了,让大家不要有心理负担。 可这毕竟装过死人,厨子们还是很避讳。 经歷过生死的阿西就显得比常人淡定多了,径直拉开冻库大门,选了几样好弄的菜,交给厨子门就抱手在一旁等着。 “年轻人还真不避讳,和死人装在一起的菜也能吃?”一个厨子埋怨道。 阿西也不恼,一脸真诚的回应:“当你没有力气逃命的时候,会后悔现在吃得太少。” 厨子无奈,只得骂骂咧咧、心不甘情不愿地准备起了餐食。 二十分钟后,所有人都在必须要吃点东西好逃命的思想下,勉强拿起筷子,快速地填饱了肚子。 在夹缝沟时,阿西的心态也和这些人差不多,干粮不够是一回事,但大家吃得少更多的是因为身处险境,没有人的心思还在吃饭这个问题,全体人员的想法就是如何才能保命。 所以,他理解这些人,但更多的是,他必须要求这些人吃饭,没有力气,可是扛不住的,如果遇到危险,手脚乏力,可是一件很吃亏的事情。 看着大家吃得差不多,李景行抬眼看了窗外的天气,最后一丝阳光正在与乌云做着悬殊的较量,很快就应该会被彻底遮盖住,到时候,整个世界一片末日般的昏黑。 不能再等了,他立马命令道:“大家拿上能防身的刀具,我带队在前,阿西在中间,徐栩垫后,大家保持警觉,我们去设备层躲龙捲风。” “又是我垫后。”徐栩不满地努嘴。 李景行看徐栩不乐意,改口道:“要不我走后面?” “不用了,我就随口问问,你就在前面好好逞英雄吧。”徐栩懒洋洋地挥手。 阿西举手道:“我申请走最后。” “凭你?”徐栩挑起眼角,不耐烦道:“别跟着起闹,好好走在中间,你有什么事儿,我和你的准师傅头尾还能照应着,事不宜迟,赶快出发吧。” 本来大家觉得一只阴爼鲛已经够吓人了,这个时候还有要命的龙捲风,真是祸不单行,听到徐栩喊出发,立马提了提精神,一一报数后,在李景行的带领下,有序地走出餐厅。 第125页 从餐厅到设备层,要经过几个露天的阶梯。 海上的楼梯都是钢筋结构,并不封闭,现在狂风肆虐,将平台上的小型设备卷上了天,飞沙转石,连成年人都站不稳地,只能紧紧抓着扶手,负重前行。 大海发出震慑人心的嘶吼,卷着巨浪侵袭着石油平台,恨不得这小小的钢铁玩具吞入腹中。 四周几乎黑透了,李景行背着背包,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打着强光手电在前面带路,他迎风迈步,虽然感受到莫大的阻力,但好在习武之人下盘极稳,也不算吃力,为照顾后面的人,走得并不算快。 其他人走路异常费劲,中间的队伍还需要挽着手,相互搀扶而行,石油平台的工人大多数身体素质并不差,但在狂风急浪面前,行得极其辛苦,再者,他们还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担忧阴爼鲛,更是苦不堪言。 徐栩走在人群最后,责任极大,他一改往常吊儿郎当的模样,机警地看着四周,心里暗忖,这风大雨大的时刻,阴爼鲛不好好利用一下,都对不起这鬼天气。 石油平台三四十人,前方的队伍已经转到楼下,后方的人却还在楼道口。 李景行突然眉头一皱,心里预感不妙,微微感受到周围的邪气正在增加。 “走快一点!”李景行刚喊出来的话就被掩盖在疾风中,他立马挥了挥手,示意大家跟上。 李景行加快步伐,其他人一见,就明白危险将临,不由得想加快脚步,但无奈风大阻力强,心里更加着急,队伍开始出现脱节。 瘦弱的医生跟不上,前面在跑后面在推,一个踉跄就摔倒在铁梯的阶梯上。 他一跌倒,后面的几个人都被绊倒在地。 其他人不敢停,推搡着绕过他顶风继续前行。 阿西本来已经下了楼,仰头一望刚好看到,立马回去接应。 更多的人被绊倒了。 地上的人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爬不起来,通道很窄,一下就形成了拥堵。 张力刚好经过这里,看到地上的人全部起不来,挡了道路,顿时来了气。 “起来!别挡道!”他大吼了几声,愣住原地,没有去帮扶最近的人。 他害怕自己重心不稳,后面的人挤推着,他也要摔下去。 阿西好不容易挤了过来,不断拉起地上的人。 张力顾不得这么多,自己的命最重要,他心一横,就踩上了摔倒的人。 地上的人疼得大叫,但丝毫不起作用,张力在前做了“榜样”,后面的人如被鬼撵般效仿,踏过摔倒者的躯干与脑袋。 医生用仅有的医学常识护住头部,靠着手肘的力气拉着身边的人撑向一边,尽量不拦路。 阿西好不容易才将身边的人全部扶起,抬头看到张力自私地带着一群人遁逃,全部不顾他人的安危,顿时勃然大怒,伸手拽住了对方的衣领,想把他逮下来。 张力一看有人挡路,也不客气,和阿西抗衡起来。 两人对抗起来,张力的脚力更重,被他踩着的人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拼足力气站了起来,将身上人掀翻。 张力重心不稳,直接凌空摔出了楼梯。 慌乱中,他的双手奋力扣住了扶梯的边沿。他的脚下,是石油平台的平层,垂直距离有十多米,摔下去必定非死即伤,而平台外就是翻涌的海浪。 阿西赶快伸出手,喊道:“把手给我,快点,我拉你上来!” 张力低头了一眼脚下,吓得手软,颤颤惊惊地伸出将出一只手。 阿西的指尖刚碰伤张力,向下的视线中,惨灰的海里依稀游过一个人形的影子。 他瞳孔紧缩,汗毛竖了起来。 阿西还没来得及叫人帮忙,海里的阴爼鲛如同出海的鲨鱼,高高跃起,头部向上,带着一股浓烈的腥味。 狂风中,阿西又看到它在笑。 那是一种极为恐怖的表情。 勐然,阴爼鲛张开血盆大口,用尖锐的牙齿咬住了张力的脚踝。 第81章 杀戮 张力惨叫着,全身抽搐起来。 阴爼鲛的手指如同枯萎的长树枝,顺着张力的身体向上爬,想多逮一个人入海。 阿西还未反应过来,眼见着丑陋的面容近在眉睫,一晃冰冷的银色就从耳边擦过,带着刀锋的锐气。 阴爼鲛躲避不及,枯枝般的手臂被划了一小刀,伤口不深,但将它逼得退后了点。 它覆在张力的背上咆哮,那声音和兽类一样。 李景行将手上另一把小刀也掷了过去,哪想这邪魅异常狡猾,用腐坏的牙齿叼住了小刀。 李景行的手劲不小,虽然刚才情急未发大力,但力道足以伤人,却不想,这个海上的邪鱼居然用嘴接住了刀,且速度惊人。 阴爼鲛长得比成年人高大许多,毛髮茂密,面目狰狞,鱼尾全早已腐烂,散发着浓烈的恶臭,没有丝毫的美感,但动作却真如鱼类在水中般迅勐,在场的人都吓得失了魂,如同看到一条嗜血的杀人鲸近在咫尺,却无力做出任何反击。 还没等道士下一步动作,阴爼鲛枯枝般的手指就卡住的张力的手臂。 黑红色的血液从张力的手臂处渗透,张力狂叫着,因为剧痛,真箇面部都扭曲了,脸上的毛细血管全部涨裂。 短短数秒,张力的手臂就整个断裂开来,阿西听到了咔咔的骨头响声,随后手里一轻。 张力重重地摔在了平台上,奄奄一息,更多的殷红从他的头颅与残肢下渗出。 阿西目瞪口呆,手里还拉着一截断臂,反应过来的他惊慌失措地放了手,手臂也掉落在石油钻井平台上。 “怎么了?”徐栩挤到两人中间,向下望去。 此刻,阴爼鲛如同一只已经捕猎到猎物的野兽,得意地舔了舔爪子上的血,耀武扬威地将爪子摁在张力的头上。 阿西气得全身都抖了起来。 李景行按住阿西的肩膀,低声道:“不要激动,它在激你。” 阴爼鲛的爪子发力,张力的头瞬间如同拍扁的大蒜,溅个稀烂。 它拖着无头的尸体,反身跳进了海里。 不到十秒钟,染血的橙色衣服就随着巨浪浮了上来,孤零零地漂在无情的海面上。 “这个地方很危险,不要傻愣着。”徐栩推了阿西一把。 “走!快走!”李景行将地上的人拉了起来,挥手冲着后面的人吼道:“加快脚步!” 他明白,阴爼鲛不是一般的勐兽,目的不在吃饱,而在猎捕,它在享受杀戮的快感。 这可真不是一般的邪气。 一众人好不容易跑到了底层的设备层,依稀能听到外面狂风唿啸。 大家惊魂未定,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有几个看到惨烈现场的人几乎忍不住吐了一路,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阿西反应相对淡定一些,毕竟他之前在原始森林的叠尸塔山洞里,亲眼看到蜘蛛般的怪物猎杀肖鹏,也是敲碎了对方的脑袋并肢解成了几块。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免疫了。张力之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已经沦为无头尸,这生与死就发生在一分钟之内,实在令人唏嘘。 第126页 阿西甚至有些自责,如果当时他不那么冲动,不揪着张力的衣领,张力说不定能躲过这一劫的。想到这里,他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傻子,这个人本就该短命,你何苦为难自己?”徐栩走过来,飞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嘲道:“如果换做是我,我才不会拉他,省得把自己搭进去。” “他的确可恶,应该受报应,但这也应该是老天爷的事情。” 徐栩听阿西反驳,耸肩道:“你这个木鱼脑袋啊,那你就当他受了报应吧。” 阿西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茫然地问道:“徐大师,你说坏人有坏报,好人也会有好报吗?所有的好人一定可以活着出去吗?” “我说了什么?我可没说好人有好报。”徐栩抱臂:“难道好人就不会生病,也不会出事吗?笑话!” 阿西正要追问,李景行走了过来,说道:“阿西,我们做好人不是为了好报,不要本末倒置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而我们做好事,并不是为了回报或是功德,而是我们认为这件事,应当去做。无愧于心,对得起祖师的扶持,传播善念,惩奸除恶,如此而已。” “哦。”阿西惭愧地垂下头。 “驱邪杀妖更是我的职责,所以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力保你们安全。”李景行补充道。 阿西感动得直点头。一个人如果一直都高风亮节,勇敢无畏,那绝对不是刻意标榜或是伪装自己。没有人能装得了一辈子,特别是在死亡面前。 李景行,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浩然正气、责任与使命感于一身的道士。 “李大师,不管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和你一起。”阿西含做热泪表态。 “切,还有,不论贫穷富贵、生老命死,都要在一起,这样岂不是更好?”徐栩抬起下巴,在一旁揶揄道。 李景行头痛扶额,而阿西听完,立马点头:“好,好!” 徐栩暗骂道:“好个屁!” 李景行鼓励性地拍了拍阿西的背,转头对其他人说道:“现在虽然是下午,但天色已经全黑,我们得有多撑几个小时的心理准备了。” 有人看了表,惊道:“现在才四点半,这样算来,我们等到明天清晨,怎么说也要十二、三个小时了。” “对。”李景行点头。 其他人心里又惊又怕,这一分钟就可能生死相隔,那十二、三个小时,可以死上几万次了。 李景行粗略地检查了一下设备层,共有四个出入口,这一层机器全部停了,没有任何声音,安安静静的更加可怕。 “大家动起来,趁现在邪气没有入侵,我们封死三个出入口,剩一个门进出就可以了。”李景行迅速安排。 很多人都成群结对地去堵门,再把能用的机器机器全部累在门口,用铁条做了插栓,看似已经坚不可摧了,至少一头狗熊应该撞不进来。 虽然留一个口不太安全,但是一个口都不留更危险。 设备层很多大型机器,提鍊石油会产生化学元素,如果不留开敞的通风口,遇到气体泄漏,只有死路一条。当人们能微微能嗅到一些奇怪的味道时,就会马上倒地昏迷,重者很快死亡,回天乏术。 虽然整个平台已经停工了,但管道里残留的气体依然可以放倒几百头牛,何况是这区区几十人。 在这个问题上,王松很贊成李景行的做法,赞赏道:“做得对,这层机器虽然停工,但依然不排除潜在危险,很多化学气体还残留在管道里,有一个出入口也是安全之举。” 李景行说道:“我和你考虑的不同,留一个口,是方便进攻。” “进攻?”这句话让王松懵了,防守无异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李景行神色肃穆地点头。 徐栩明白李景行所想,接话道:“其实对付兇恶的邪气,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它完全灭掉,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王松微微点头,有些忐忑。 徐栩继续说道:“我们要主动出击,同时还要保证大伙儿的安全,自然需要一个可攻可守之地,在这里,我会布上道法,让阿西守在洞口,我和李景行可要去围剿这只杀人如麻的邪鱼。” “你们都走了,万一阿西守不住怎么办?”王松嘴角边的肌肉抽了一下。 徐栩无所谓地摆手:“如果大伙儿都想强撑十几个小时我们没有异议,但就算我们能在天明时上了油轮,到天黑还没登陆,它一样也可以登船杀人,反之,如果能杀掉阴爼鲛,我们就能早一点出去,回到温暖的被窝,吃着香喷喷的饭菜,等着油轮来接我们安全地返回陆地。” 王松内心计算了一下油轮从这里开到陆地的时间,那怎么也得挨上一整夜,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他嘆了一口气,道:“那还是杀吧,你们保重。” 李景行冷静地转过身,打开背包,将符咒交给阿西,嘱咐了好几句。 徐栩在旁边等得不耐烦,催促道:“反正你俩生老病死都在一起,废话晚点说,咋先做正事儿可以吗?” 李景行瞪了徐栩一眼,徐栩立马掉头不看他,径直向大门走去。 这不走还好,一到大门,他就敏锐地捕捉到一丝腥气。 “散开!”徐栩一声惊叫,扑倒在地。 腐朽丑恶的阴爼鲛鱼贯而入,径直扑向人群。 李景行从背包里抽出一把水果刀飞去,小刀被鱼尾巨大的力量弹飞,硬生生地插入机器中。 紧接着他摇动巨尾向李景行抽去。 李景行一闪身,上臂吊上了头顶上的机器,如体操运动员般漂亮上马,攀到了机器上。 鱼尾一撞,将整条管道给抽断了,机器露出一阵白烟。 “打不得啊,这机器管道里有毒气,会泄露的。”王松大喊道。 叫喊声刺激了阴爼鲛,它转身,纯黑色的瞳仁朝着王松。 周围的人一下全散开了。 王松结巴道:“快,救……救我!” 阴爼鲛丑陋地笑了。 又是这个表情。 阿西一惊,这似乎代表它要下手了。 阴爼鲛狂叫一声,沖王松扑去。 阿西立马挡在王松前面,看着大鱼张开巨嘴,獠牙犹如巨大的铁锯,他闭眼将符咒拿在前方,没学过咒语只能念叨:“求祖师爷保佑……” 阴爼鲛受到符箓震慑,立马改变方向去攻击其他人。 徐栩迅速在后方飞起一盘硃砂,硃砂不溶于水,粘在阴爼鲛的身上红而不化,他暗念咒语,硃砂竟融入阴爼鲛的身体里。 “道士,看你了。” 李景行口念丝毛箭道法,借硃砂红的火气,大喊:“穿!” 第82章 险中求生 阴俎鲛如同被尖刺戳穿了身体,它狂叫着摆动巨尾,鲜红的硃砂混着鲜血从它在身体中渗出,带着腐烂的腥臭味。 周遭的人早已躲得远远的,但腐臭一刺激,还是忍不住打起干呕。 第127页 疼痛激发了它的兽性,阴俎鲛的黑眼仁射出更加兇残的光,它转向李景行,毫无章法地扑了过来。 李景行抽起一把西瓜刀就迎了上去。 刀刃与牙齿勐地相碰,李景行手臂一麻,差点没握稳武器。他心道,这只海生的怪物果然力大,即使手持刀具也占不得半分便宜。 阴俎鲛死死拖住嘴里的刀具,发黄的獠牙恨不得将刀片给咬成两半。 李景行与这只邪兽较量显得力短,眼看阴俎鲛的尖爪就要刺到他的肩膀,他只好弃刀快速后退,口里还不断念叨咒语。 从阴俎鲛狰狞的表情就足以看出,咒语一起,硃砂就会在它的身体上起效,这只怪兽痛得横冲直撞,高大的身躯左扶右扫,一路上将设备的机器砸了个稀烂,人们纷纷绕路四处散躲。 丝毛箭对付一般的邪气绰绰有余,当此道法放出时,犹如一支支锐利的弓箭射入邪物的体内,不消片刻,邪气就会退散。而嗜血如命的阴爼鲛好似并不畏惧,越是痛苦它反而越是兴奋,咆哮着举起枯枝般的双爪怒追不舍,想把面前这个道士掏心挖肺。 李景行后退的速度比不上阴爼鲛,就在腐烂的指甲快要掐上他的胳膊时,道士脚一勾,将地面的一台机器蹬了出去。 机器迎面朝着阴爼鲛飞去,焦躁的邪兽用枯枝般的手指将机器撕成了两半,所有人都听到金属断裂的刺耳声响,不到十秒钟,一个好好的设备就在这鬼鲛人的手下肢解了。 不过就在阴爼鲛怒撕机器时,也为李景行赢得了时间,他迅速接过徐栩抛过来的包裹,和徐栩一前一后围住了人面邪鱼。 徐栩手持五雷压煞符,李景行打开包裹,取出了五雷斩鬼印。 阿西站得不远,他看到徐栩的符咒上飘着清晰的阴阳八卦,而李景行的印玺上则刻有玉皇五雷斩鬼字样,印玺正中如同一位天神手持利剑正在斩妖除魔,而事实上,印玺的中间并非是一幅画,而是一道神符。 他曾听过李景行说起过五雷斩鬼印,这印用于敕召五雷,役使雷霆制邪压煞,十分霸道有效,一般也不会随意启用。 阿西今天也算开了眼界。 李景行率先发动进攻,他藉助一旁的桌子高高跃起,凌空一脚砍在了对方的头上,阴爼鲛退了两步。 徐栩迅速从后方将符咒贴上了邪兽的后脑勺,还作弄般踢了一下这只大鱼的屁股。 阴俎鲛前后受敌,但它敏锐地感到身后这个人的手脚轻了很多,它立马转头朝徐栩一口咬去。 徐栩正准备开熘,谁知脚下一滑,摔了一个狗吃屎。 一直在观战的阿西眼见阴爼鲛的獠牙快要戳上徐栩的后背,立马操起一把刀大叫着砍了过去。 阴爼鲛抬头,黑深深的眸子看着黑壮的阿西大步跨过来,兴奋地裂开了嘴,本来就丑陋的脸庞显得更加不堪入目。阴爼鲛性淫,喜欢块头大的男人,它立马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精瘦徐栩,朝着阿西扑了过去。 阴爼鲛在陆地的速度虽比不上在水里,但也足够惊人,更别提张着血盆大口的样子有多可骇,阿西跑到一半就怂了,用力将刀丢过去,抱头鼠窜。 阴俎鲛紧追不捨,发出兴奋的吼声。 李景行助跑,追在阴爼鲛的后面,将手里的五雷斩鬼印盖在了阴爼鲛后脑的符咒上。 霎时,阴爼鲛全身抽搐,如同一条被电击的鱼,躺在地上蹦了几次。 李景行毫不客气,拿起印玺高唸“雷霆万钧,五雷赫赫,万邪伏藏……”一边说着,就冲着阴爼鲛的脑门盖了下去。 最后的一击邪气消散,阴爼鲛慢慢地腐坏成了一滩鱼型枯骨。 “我的天啊,我要吓死了,我以为我会没命。”阿西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徐栩老远就摆手:“不会的,它不会马上杀了你的,它这么喜欢你,肯定要先奸后杀的,放心。” 阿西做出要吐的表情。 徐栩走过去拍了拍阿西的肩膀,感激道:“关键时刻你还真讲义气,愿意牺牲自己的美色。” “求你别说了,”阿西瞥着地上的骨头,厌恶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吃鱼了。” 其他人不敢围上来,只能远远看着,对地上腐烂的骨头指指点点地议论。 李景行愣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降妖除魔了还不开心?”徐栩用手一把揽过李景行的肩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如果没有我,你哪能这么轻松就搞定这尾邪气。” “不对,徐栩,”李景行突然转身说道:“它没死。” 徐栩心想这个道士是不是患了什么忧虑症,这都死得只剩一把骨头了,难不成非要戳骨扬灰才叫死干净了。 阿西惊讶道:“李大师,谁没死啊?” 蓦然,站在最远的一个人“噔噔”的一声倒地,在地上不断抽搐,如同触电一般。 在大家都在愣神之际,王松第一个反应过来:“泄露了,大家快跑!” 说完,独自就往外沖。 其他人都是石油平台的员工,一听就明白了,设备层的机器管道被阴爼鲛破坏,化学气体正在悄然泄露。 通过刚才那个倒地工人的反应,这泄露的十有八九是硫化氢。 在工人身边的人也开始有人陆续抱头或掐着自己的脖子倒地,均出现了癫痫抽搐等症状。 “救人!”阿西一勐子嚮往危险的地方沖。 徐栩一把逮住阿西:“闭气,快跑,傻子!” 阿西立马屏住唿吸,满脑子想着如何救人。 李景行按住徐栩向外使劲挥手,徐栩明白,这是要他带着人快速撤离。徐栩知道关键时刻听李景行的总没有错,现在不是去想谁留在最后的问题,而是,如何让更多的人安全撤出设备层,他一咬牙,就开始闭气指挥起来。 阿西在巨大的惊愕中被徐栩推着向前,和人流一起往外涌。他回头看着倒地的人濒死的样子,担忧地看了一眼李景行。 事实证明,如果李景行都需要被别人记挂操心,那这平台上的人就没有省心的人了。 他快速敲碎了消防栓的玻璃,取出防毒面具戴在脸上,潜入毒气密集区,逐一探了倒地人的唿吸与脉搏,在发现这些人已经无力回天后,他立马打开了设备层的防爆排风扇,看着硫化氢检测仪的浓度基本维持在原位,才赶忙退了出去。 一群人急急忙忙地向上面甲板跑。 龙捲风并没有来袭。 天空下起了暴雨,如碎石般大小的雨点狠狠砸往人们的身体与地面,天空依然黑沉沉宛如夜幕降临,海面却变成了彻底的深黑色。 海与天再也没有分界,但这种混淆与人们常常形容的海天一色迥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前者是赞美宽广与壮观,而现在这种情景却让人毛骨悚然,视野之内,只有一种窒息到恐怖的黑,如处地狱。 虽然阴爼鲛已死,但人们被压抑的天气与之前的事件所影响,路过楼梯时还是心有余悸,甲板上的血迹早被暴雨沖刷掉,但很多人还是要不由自主地瞥向张力出事的甲板,总觉得那个地方有清洗不掉的邪气。 第128页 所有人急匆匆地跑到比餐厅低矮的员工康乐室,全身都湿了一个透。 大家不想感冒,又因为都是男人没有太多顾忌,纷纷脱掉衣服,裸露起膀子,更多的人坐在椅子上喘气休整。 徐栩看着李景行最后一个赶到,想立刻冲上去问一下对方是否有事,但阿西速度更快,他直接跃到了李景行的面前,关切道:“李大师,你没事吧?” 徐栩只好在原地兜了一圈,站定。 李景行摇了摇头,开始清点人数,刚才他看得很清楚,毒气致死的有五人,剩余的人应该都在这里。 医生在一旁嘆气:“硫化氢扩散很快,致死就是几秒之内。” “如果我们能早点发现就好了。”阿西遗憾地说道。 “救不活的,”另一名工人在旁边说道:“硫化氢如果很淡,会有臭鸡蛋的味道,极高时无味,我们没有闻到任何味道,可以得出一个结论,现场的浓度很高了,如果我们不及时撤离,就等于送死啊。” 有工人立马接话:“在2003年,国内曾发生钻井井喷,硫化氢浓度达到100ppm以上,失控的有毒气体随空气迅速扩散,导致在短时间内发生大面积灾害,9.3万人受灾,超过200人遇难。你说毒不?!还好现在暴雨,可以帮我们冲散一下,我现在就盼望着油轮能早点接我们走。” 阿西哑然,作为一个山村里土生土长的孩子,书没读多少,新闻也看得不多,的确不知道原来这个气体这么毒。 徐栩道:“如果硫化氢一直泄露,这里早晚不安全。” 李景行充耳不闻,突然转头一脸严肃地问道:“不对,怎么少了人?” 所有人一惊,立马左右张望起来。 第83章 灭顶之灾 医生和另一个工人赶快清点了一下,发现的确少了两个人,这其中,王松不见了,还有一名叫小洪的工人也一同消失了。 有一名工人指了指头顶,说道:“我看到有两个人朝楼上走了,估计回宿舍了吧。” “不对啊,硫化氢泄露,最好就在空旷通风的地方待着,回寝室做什么啊?”医生奇怪道:“王松是老工程师,不会不知道这个理儿。” 工人撇嘴,表示不知。 在这个节骨眼,不可能派人去寻,更不能因小失大,把大家分散了。再者,这两个人本来就有问题,现在没留在大伙中间也不见得是坏事。 李景行在一旁默默听着大家讨论,没吭声,也没提出主动要去找人。 他大致交代了一下他之前对硫化氢的处理方式,再加上外面暴雨磅礴,气体一出来就会压下去,大家暂时放下心来,只求明早油轮快些抵达,他们也好早些离开这片废弃的危险地儿。 阴爼鲛死后,大家精神松懈下来,很多人都表现出一副极度疲劳或无聊的状态,一些人伏桌而睡,有人找了扑克牌,招唿了几个人,无聊地开始斗地主,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其他人则坐在原地无所事事,盯着窗外的勐烈的暴风雨发呆。 看着窗外恶劣天色的还有李景行、徐栩与阿西。 “徐大师,你不是说,卦象是大风吗?风的确很大,但雨也很大啊。”阿西疑道。 徐栩反问道:“如果我没听错,你在怀疑我的专业性?” 阿西摇头结巴道:“不是的,就是……就是想搞明白一些。” “你是不是在偷学奇门遁甲?”徐栩勾起一边嘴角。 “不是偷学,就是自己找书看。”阿西实诚地点头:“每次看你预测都感觉好神奇,特别想拥有这种先知的能力。” 徐栩偏头打量了对方半天,嬉笑道:“你这么笨怎么可能学得会帝王预测术,奇门遁甲被称为术术之首,可难掌握了,我建议你还是乖乖地学道法吧。” 李景行听罢,冷静地扫了徐栩一眼,说道:“奇门遁甲排盘预测离不开阴阳八卦,天干地支,其实就是一种规律学,民间道法的奇妙更甚,学习后可以触类旁通,掌握预测之术也不是天大的难事。” 阿西立马点头。 徐栩的表情扭曲起来:“道士,你这是怕我抢了你的徒弟?” “我还没答应收他呢,你要就拿去。”李景行默然道。 “我才不稀罕这么笨的徒弟。”徐栩冷笑一声。 阿西万万想不到,就是一句疑问,可以让两个人的争论上升到学术上的较量,他在一旁还无辜躺枪,立马好言劝道:“徐大师,莫吵了,是我不对,我笨,你消消气,都是我的错。” 徐栩奇怪地看着他:“我又没生气,你这么低声下气的干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欺负老实人。” 阿西委屈回望他,一副难道你不是吗的表情。 “我们只是在进行专业性的讨论而已。”徐栩说完,瞥了一眼李景行。 李景行向徐栩靠近了两步,神色冷峻地问道:“那我们就讨论专业,你奇门遁甲好,可算得出来我们的危险并没有过?” 徐栩愣了一下,正要拨指起算,就被李景行压住了手指头。 “还用算吗?我来告诉你。”李景行左右看了看,俊气得脸庞很是谨慎,他压低声音:“在甲板上的时候,我用小刀伤了阴爼鲛的手臂,但就在刚才,我发现那只邪兽的手臂并没有伤口,这说明什么?” 即使李景行再小声,阿西探耳也听了个一清二楚,急忙回答:“这说明它和蛊雕一样,伤口能自动癒合。” “聪明!”徐栩贊道。 “错。”李景行眸子如琉璃,始终带着冰冷的锐气,再加上他语气淡漠冷静,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徐栩眉间抽了一下,不服气地问道:“难不成证明你眼神不好?” “你用奇门一测就知道邪气萦绕,这说明了,”李景行道:“这海里还有另一条阴爼鲛。” 几人望向窗外,天地尽暗。 海水在暴风雨的夹杂下翻滚倒灌,巨大的浪块铺天盖地而来,撕咬着孤独的海上石油平台,这架灯火辉煌的钢铁巨人在广袤的海水围攻下,摇摇欲坠…… “王工,我们回宿舍干嘛?”工人小洪好奇地问道。 “我已经暗中联络了股东,他答应派最近的油轮悄悄过来接我们,我们收拾好行李就去甲板。”王松将一件衣服折好,放入行李箱。 小洪将桌上的闹钟也收到包里:“可现在风浪这么大,油轮可以靠近吗?” “看情况,可能要多等几个小时……你收点衣服走就行了,别拿这些不需要的。” 小洪继续收衣服:“这地儿都要弃了,我们离开肯定就不回来了,我想把所有的行李都带走。” 王松将房间的防毒面具交给小洪:“等一下我在甲板等你,你去帮我办一个事儿。” 小洪接过防毒面具,问道:“你是要我去设备层?” 第129页 王松眼神一闪,点头:“放毒气,这是股东同意接我们回去的条件。” “这……会害死所有的人。”小洪说道。 “难道你不想回去?”油腻的头髮偏搭在一边,王松的目光变得毒辣。 “早上油轮就能到啊,王工,我们一起的还有三个人呢,要不载着大家一起走吧。”小洪央求道。 “我根本没通知第三方油轮,他们肯定走不了了,油轮一靠近我们就上去,不能有延迟。”王松咬牙道:“你想留在这里陪他们等死吗?” 小洪听罢,震惊了几秒,才低头认命。 “时间耽误不起,快一点,油轮不会等人,只有我们等油轮,”王松将小洪的箱子提在自己手中,催促:“我就在甲板上等你,一个小时候后汇合。” 小洪点头,正准备开门。 骤然,楼道转来奇怪的声音,小洪的手刚放在放在门把手上,就颤了一下。 “噔噔!噔噔……”由远及近地敲击声,不是他们的头顶发出响动,而是,在走道的门上。 小洪放下手,惊慌地看着王松。 王松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立马摇头。 小洪急得憋不住泪腺,逮着王松的手臂鸡啄米的点头,不敢作声。 “噔噔!噔噔……”声音越来响。 他们知道,此刻,根本没有逃出去的机会。 突然,他们听到有一扇门被撞开,悲惨的鸟叫声划破安静的走廊。 在钻井石油平台上生活无聊,有些工人就会抓海鸟餵养,虽然平台规章制度不允许,但考虑大多数工人下班后就无所事事地宅在寝室里,养只鸟当宠物也算一种消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刚才那声惨叫,一定是隔壁工人私养的小鸟被杀死了。 王松立马关了寝室的灯,打开手电,推搡着小洪,两人蹑手蹑脚地躲进了衣柜。 躲进去后才发现,匆忙中,王松将行李也一併带了进来,有了行李占位,只能一人一边侧躺,柜子里才能容下勉强容下两个成年人,但现在将行李甩出去会发出声响,也只好将就躲避一下。 王松关掉手电,透过衣柜门的缝隙,看到外面一片漆黑。 “阴爼鲛……追过来了吗?”因为害怕,小洪的声音都变了调。 “别出声。”王松能够仔细听着走廊的声响,越来越近,听得令人颤慄不止。 小洪心里一阵紧张,祈祷着这只怪物也许根本不会留意这个房间。 王松知道阴爼鲛在接近,他强迫自己不要唿气,突如其来的唿气声可能会泄露他们的藏身位置。 突然,房门被巨力给撞开,走廊的光线射了进来,两人闻到一股尸体腐烂般的恶臭。 一个黑色的鱼影屹立在门前。 阴爼鲛高大,门框只到了它的腹部,活生生像一条杀人鲸的下半鱼尾。 小洪听到怪物游弋冲撞的声音,知道它已经进来了,不由得向柜子里挤了挤,小心控制着唿吸。 两人全身紧绷,心底发凉,皮肤却渗出汗珠。 接着,他们清楚的听到了床被掀翻的声音,王松不用看也知道,这只邪兽能感应到有人气,正在逐一搜寻。 接着,他们听到了桌子翻倒的声音,而桌子刚好倒在他们躲藏的柜子外面,挡住了王松的视线,柜子里瞬间漆黑一片。 但也许有了桌子的遮挡,隔阻了气味,阴爼鲛气急败坏地巡视一番无果,气恼不堪,将整个屋子操翻,乒桌球乓地犹如砸店。 但很快,他们便松下一口气,外面的声音明显变小,最后变得一片安静。 虽然视线受阻,但王松听到走廊其他的门外传来“噔噔”的敲击声,这似乎能证明它开始另寻目标。 阴爼鲛走了吗?王松专注的聆听,出于安全考虑,他并没有动,而且他能感到小洪和他的想法一样。柜子很小,两人躺着一动不动,他们很想离开,但必须得耐心的等候。 十几分钟过去,走廊彻底没了声响,只有静默与黑暗。 “我想它走了,外面没声音了。”小洪小声嘀咕了一句。 王松打开了手电,整个狭小的空间透着刺眼的白色亮光。 小洪用手挡住了光线,微眯着眼,接过手电,用力推开柜门。 他探出头,外面一片狼藉,但安安静静地房间好歹让他舒了一口气。 “没事了!”他从柜子里爬出去,刚好一只脚踏出柜外,突然发现肩膀莫名被搔得很痒。 一抬头,看到黑色污泥的长髮中,一张狰狞的人脸近在咫尺。 阴爼鲛发出怪诞的笑声。 小洪一个音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如同玩偶般,被飞速地拽了出去。 第84章 取捨 王松躲在柜子里一动也不敢动,吓得魂飞魄散,甚至,没有勇气窥探一眼。 他用剧烈颤抖着的双手捂住耳朵,还是听到了衣服与皮肉被划开的响声,小洪无比惨烈的救命声,还有鱼尾拍打地面时带来的强烈震动感。 几分钟后,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伴随着污红流入柜子的缝隙,小洪再也叫不出声,只断断续续地发出微弱的呻吟。 王松头皮与腿脚一样麻木,害怕得要死,生理泪腺不断分泌出畏怯的泪水。 他不敢作声,希望外面那只阴爼鲛发泄了欲望,又吃饱了人肉后能离开,王松回忆起刚才在柜子里,只有小洪一个人在说话,心存侥倖的他希望阴爼鲛根本没注意到还有其他人的存在,他能够捡回这条命。 王松的肠子都快要悔青了,如果他之前没答应股东谋害人命之事,不是一心只想自己逃跑,他此刻应该正在餐厅,受到李景行与徐栩的保护,和大伙儿待在一起,断然不可能单独面对这恐怖的景象。 外面传来了咀嚼与骨头碎裂的声音,那只怪兽已经开始大快朵颐地吃起肉来。 强烈的恶臭让他忍不住作呕,而刺耳的声音更是像在嚼着手指关节,发出清脆的骨裂声。王松拼了命地捂住嘴巴,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眼前已经模煳一片。 好不容易等这声音消停,王松顿时紧张起来,这阴爼鲛到底是吃完了,还是发现他躲在柜子里了? 他在心里将世界上所有的神明都求了一个遍,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想努力克制却无效,好在他左右都是柔软的衣服,即使颤抖得厉害,仔细听起来也没什么动静。 阴爼鲛鱼尾重重地扫过门框,王松听到巨大的声响慢慢离开,心里唿出一口气。 陡然,“嘀嘀嘀”的声音从行李中发出,王松眼眶欲裂,关键时刻,小洪的闹钟毫无徵兆地响了。 巨大的震动越靠越近,柜门被忽地甩开,王松睁大了瞳孔。 海中的人面怪兽立在他的面前。 阴爼鲛的面部早就溃烂,全身腐朽且坑坑洼洼,枯枝般手臂如珊瑚般附着微生物,它的下身是巨大的黑色鱼尾,还能看到垂吊着纵慾后没有收缩的硕大性器。 第130页 在阴爼鲛的身后,尸骨分裂的人躺在血泊中,从腰的部分被咬断,上身稀烂,眼珠与耳朵都不在了,肠子心肝也被掏空,能看到血红肋骨空洞地摊在那里,下半截身体更是惨不忍睹,只剩白森森的腿骨残留在满是血迹的地面。 那场面真是堪比杀猪放血,杀牛绞肉。 王松实在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残忍的死法了。 小洪刚才是被性侵后,又硬生生地被分了身,掏空了内脏,最后,活活痛死了。 王松精神彻底崩溃,在阴爼鲛的爪子舀过来时,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吃点肉!”厨师们张罗着,将库房的肉罐头搬了上来。 人一紧张特别消耗体力,刚才有人喊饿,厨师便将大块的腌肉、火腿、香肠等用康乐室的微波炉加热,再配上罐头,口味也算不错,大家吃得开心。 三个人坐在一张小餐桌上。李景行只吃了一点素菜,就放下了筷子。 本来正想往嘴里送肉的徐栩看到,笑道:“怎么,挑食啊?” 李景行摇头。 阿西吃得正欢,满口包饭地劝道:“李大师,后面还辛苦着呢,别饿着了,来,吃肉。”说完,准备夹了一块肉给对方。 李景行立马拾起筷子,夹住了对方的筷尖,拒绝道:“我不吃。” 徐栩见李景行面色严肃,也暂时放下嘴边的食物,耐心地宽慰道:“成大事者心怀苍生,有舍有得,有得有舍,如果你真要帮短命鬼,这边有更多的好人就会受害。” 阿西咀嚼着嘴里的饭,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啊,徐大师,帮谁,谁又会受害?” “吃你自己的饭。”李景行冷声命令道。 阿西“哦”了一声,看对方面色不善,立马埋头吃饭。 “知道得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徐栩缓缓说道。 阿西以为在说他,更加不好意思,藉故夹菜,端起餐盘就离开了。 李景行顿了顿,语气毫无波澜:“他们有劫,我却要袖手旁观,有些不仁。” “是他们不仁在先。”徐栩毫不在意:“卦象显示有他们预谋害人,却不知危险临近,如果我们真抛下餐厅这些工人去救那两个恶人,才是可笑,阴爼鲛狡猾阴险,我们一走,说不定要中它的调虎离山计,这里就会变成邪兽的食堂。” 李景行抬头,视线缓慢扫过员工餐厅,人们三五成群地坐在餐桌前有说有笑,比起之前,大伙儿的情绪轻松了很多,外面依然暴风骤雨,屋内却暖意浓浓,朴实的笑容在他们的脸上绽放。 “我吃饭的时候推了时空卦,估计此刻两个短命的人已经命陨,多想无益。”徐栩敲了敲手里的餐盘:“我们的注意力应该放在,怎样把剩下的人安全送回陆地。” 李景行嘆了一口气,颔首道:“也对,阴爼鲛很快就会捲土重来,我们必须要早些做打算。” “对了,想到一个事儿。”徐栩覆在李景行的耳边,小声道:“刚才那几个人硫化氢中毒,像不像……” “像!”阿西已经打了新菜回来,忙不迭地说道:“和江总死得很像。” “电击式的反应,不一定是触电,还有可能是硫化氢,而且这毒气无味,致人死地不难,送到医院也无法检验出来,”徐栩学着李景行之前的语气,严肃地问道:“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江总极有可能是被硫化氢害死的。”阿西总是最捧场的一个人。 李景行不接招:“这个只是你的一个推测而已。” “你这个人就是缺乏逻辑想像力。”徐栩得意地吸了吸鼻子:“我们可以做一个大胆的推测,左柯才是这件事的幕后真兇。” 阿西喝着汤,比了一个贊的手势。 徐栩继续说道:“他想除掉知情人江总,让这个悬案查不下去,但江总保镖众多,杀他不易,刚好他在考察海上石油平台时发现了硫化氢的作用,就策划了这么一起谋杀。” 李景行挑眉:“我记得你之前问过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也许我们才是幕后真兇的目标。” 徐栩“哈”了一声:“一开始需要大胆设想,之后再逐一击破嘛,喂,道士,不对啊,你别偏题,我们讨论的是江总的死因。” 李景行正欲开口,就听到有人突然指着窗外吼道:“远方有船!油轮到了!!!” 阿西一惊,心想这油轮怎么提前就到了,连忙抬头去看道士。 而李景行的视线直接略过阿西,与徐栩很自然地对视起来。 阿西收回目光,肩头耷拉下来,脸上有些尴尬。 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翻后,起身凑到窗前,与人群一起观望。 油轮乘风破浪从地平线开来,但因风疾浪滔,速度提不上来,目测还有一阵才能到。 “这风浪太大了,坐船会不会不安全啊?” “不用担心,船有平衡风浪的压舱槽,这风浪看上去应该可以克服的,只要没有龙捲风,一切都是安全的。” “对,总比在这平台待着好,谁知道硫化氢会不会大量泄漏啊。” “呸呸,说这些倒霉话干撒?还嫌运气不背?” “对,能早点撤离最好,谢天谢地这船这么早就来了,还是第三方有效率。” “回去我就要找公司要个说法,凭什么把我们滞留在这里,还企图谋杀!” “直接报警,回去咋们就一起告他!” “不能放过杀人兇手!” “对,一起!” “……” 大家情绪激昂,你一言我一语地声讨公司,徐栩转头捏了捏鼻樑杆,对李景行说:“你看,这船来了,我却没有半点兴奋,只有深深的忧虑。” 李景行点头,沉声道:“只有尽快杀掉阴爼鲛,才能安心登船。” 阿西脸色变得铁青,神色一凝:“这次也让我加入你们吧,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我不会添乱的,而且生死有命,我早就豁出去了。” 李景行未置可否,用眼神询问徐栩。 徐栩低声笑道:“阿西,这次你不想加入我们都不行,我不能让你和其他人一起上船。” 阿西动了动嘴唇,有些激动。 “阴爼鲛就喜欢你这种大块头,我要引他入瓮,你是个很好的诱饵,”徐栩解释道:“反之,把你送上船,就是将一船人都暴露在邪鱼的注视下。” 李景行同意,点了点头:“阿西,你不能单独行动,任何时候,都需要和我或者和……”他看了一眼徐栩,继续说道:“就和我一起,我会保护你,阴爼鲛不好对付。” “切!”徐栩面上涌出愤怒之色:“李景行,你最好不要脱衣服,你这身材有料,小心那只鱼看上你。” 第131页 李景行看徐栩气鼓鼓的表情,犹豫片刻,问道:“你这么担心我,是怕自己守寡吗?” 徐栩微微一怔,随后知道李景行是在取笑他,咬牙切齿道:“笑话,我是怕你没填保险受益人可惜了。” 阿西心道,他们说的,好像是一个意思。 第85章 破迷 “雨小了。”有工人说道。 其他人也有同感,连同隔着玻璃的窗框都没有明显的摇晃声了,只是现在已经半夜,即使雨小,外面还是黑沉沉地一片,只有远处油轮发出暖黄的灯光。 李景行目测着油轮靠近还需要点时间,就和徐栩商量着周全的计划,这计划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屠鲛”。必须要把这尾邪气解决掉,才能保障后面的计划顺利实施。 餐厅得有人照看,权衡之下,李景行让徐栩留在这里,等船一到,就指引所有工作人员安全疏散。 李景行与诱饵阿西出去引敌,争取天亮之前能回来和徐栩汇合。 两人藉口巡查设备层的毒气,悄悄带上法器出了门。 刚到甲板,他们就发现外围的电力设施已经被暴风吹坏,甲板上漆黑黑的,没有光亮。雨几乎停了,但并没有雨过天气的清新感,反而胸闷压抑,气压似乎有些不对。 李景行打量着天色,在海上,即使夜色朦胧,依然可以观测到云,天空中的云开始聚集在一起,道士心里划过一道不详。 阿西正全神贯注地警惕周围,阴爼鲛对他的威慑力远远大于环境,他对天气的变化并不敏感。 李景行小声道:“阿西,我现在要用海水倒灌法隐身,让我阳气降低,隐匿于周围的环境中,阴爼鲛会认为你是一个人,不用担心,它现身后我就会增阳气立马出现。” 李景行用这个隐藏道法自然有他的考虑,之前的阴爼鲛就死在他的手上,而这种邪物本身就性疑狡猾,说不定那剩下的一尾已经看到了道士。 为了逼它出现,李景行只能将自己用法术藏起来。 阿西点头,他看到李景行反身进了洗手间。 倏忽,他就孤零零地站在甲板上,独身一人继续向前探去。 夜晚寂静,海浪发出沙哑的嘶吼,周边空无一人,他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惧怕,离餐厅越走越远,他回头看了一眼洗手间,不敢确定李景行是否已经跟了上来,不由得手心发汗,那心里一腔热血正在被这退却的海水丝丝稀释,而耳边舔舐的海风更在逐一抽走他的勇敢。 阿西从背包里抽出刀拿在手里,一步一步地小心向前,越走越心虚。 “李大师。”他小声唿喊,回答他的却是更为嚣张的风声。 阿西走到转角,深吸一口气,准备沿着之前逃去设备层的路线继续行走。 前方就是甲板上一个90度的转角。 之前就是在这个地方有人跌倒,随后发生踩踏,张力被阴爼鲛给咬下海去,他现在想想依然心有余悸。 但他不敢也不能畏怯,整个石油平台的人员安全可全部掌握在他能不能引出阴爼鲛并顺利斩杀的计划中,只能硬着头皮向前沖。 他到了转角,大吼一声,脚步加快,转了过去,将刀放在胸前一阵勐挥。 空无一物。 前后左右,除了无尽瀰漫的黑暗,只剩他一人站在甲板上,恐惧感从四面八方涌入他的身体,而他吊形弔影,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阿西继续深唿吸,鼓足勇气继续探步向前。 忽然,他听到了前方的屋内传来一阵响声,那里是医务室。几乎出于本能,他想往回跑,去洗手间找李景行。 但他还是稳住了,想要一探究竟。 他怯生生地移步到医务室前,敲门道:“有人吗?” 里面立马传出一阵响声,像是在回应他,但没有人说话。 这似乎更像是一种求救的信号。 阿西不敢贸然进去,他又尝试敲了一下,还是一样的声响。 他左右看了一下,周边没有异常,除了闷热的天气与嘈杂的海浪声,什么都没有。 他对准猫眼看了进去。 奇怪的是,猫眼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他退了一步,将手电举高,再次凑了上去。 阿西勐然地意识到,他看到的是——一只黑色的瞳仁。 借着手电的微弱光芒,他从瞳仁的反光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反应过来的阿西立马调头,还没跑出一步,医务室的门板就飞了出去,正好砸在阿西的背上,巨大的力量将他甩翻在地上。 阿西转头,看到了如同杀人鲸的黑色鱼尾,紧接着,高大的阴爼鲛匍匐下来,露出獠牙,纯黑的瞳仁幽幽地盯着阿西,脸上的皮扯出一个奇怪的弧度。 他在笑。 阿西一看这还得了,最见不得这只丑鱼笑了,它一笑就代表着自己离死不远了。 他爬起来就往回跑。阴爼鲛哪里肯放过到手的猎物,高高跃起,准备扑倒对方。 李景行突然出现在阿西的身后,拿起一道符咒就丢了出去,邪兽第一反应就是用嘴咬烂,当它意识到这是一道符咒时为时已晚,如同被乱棍袭击,将它打倒在地,李景行拿起玉皇五雷斩鬼印玺沖它脑门盖去。 阴爼鲛用残力勐抽鱼尾,李景行退后不及,闪避了一下,还是被尾风击中,整个人被抽飞了出去,印玺也掉落至下一层的甲板。 阿西虽然隔得远,也好不到哪里去,差点被扫到海里,他好不容易爬起来,看到李景行也才从地板上撑起身体,脸上的口子开始渗血。 “李大师,你没事吧,你可千万……”看到一个血人,阿西都快吓哭了。 李景行摆了摆手手,示意能挺得住。 普通的符咒只能勉强困住阴爼鲛,并不能将它打死。李景行直勾勾地盯着阴爼鲛,立刻从背包里抽出一根绳子。 阿西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上次在鬼村里捆住克冢鬼石像的法鞭吗?这应该是另外的一条,因为比之前的那一条长多了,等等,难道李景行要捆鱼? 它不可思议地瞥向身形巨大的阴爼鲛以及可以宽大分叉的鱼尾,似乎觉得这个尝试并不明智,刚才鱼尾一抽,已经感受到莫大的力量,李景行躲了一下都被抽的差点爬不起来,难不成还能近距离捆住它。 阴爼鲛咆哮着,狰狞狠戾的瞳孔散发着阴森的凶光,极为狡猾的邪兽这次被李景行偷袭成功,一时半会儿摆脱不了符咒,只能对着道士发出仇恨的啸叫。 “李大师,不要靠近它,它鱼尾有力,你捆不住的。”阿西站起来大吼。 “谁说我要捆他?” 李景行目光炯炯,从背包里取出桐油,将法鞭沾上桐油,点头,一瞬间,整个鞭子变成了一条火鞭。 他站在远处,用手努力一抽,熊熊燃烧着除邪桐油的法鞭就抽上了阴爼鲛的身体。 阴爼鲛的吼叫响彻云霄,带着极度的愤怒与绝望。 法鞭在李景行的头顶迴旋,空中被火光点亮,李景行身处一片光芒之中,他犹如黑暗中新生的光束,带着势不可挡的正义与浩气,震慑四面八方的邪魔与妖孽。 第132页 李景行毫不客气,勐烈地一挥,法鞭在空中发出“啪”的清脆响声,抽瞎了这只邪兽的眼睛,黑色的瞳仁渗出腐烂的尸水。 阿西注意到,李景行每挥鞭一抽,阴爼鲛那块皮肤就会燃烧出一股幽冥的蓝火,当火花熄灭时,那块地方就变成了一堆枯骨,就好像李景行手里拿着杀鱼刀,将阴爼鲛的肉一块一块地片儿了下来。 “妈的,太过瘾了,简直就是吊打邪兽啊。”阿西难掩激动,想到阴爼鲛的种种残忍,方觉出了一口恶气。 李景行手力极大,不消片刻,地上的阴爼鲛就变成了一堆骨头,散发着腥臭。 阿西顾不得身上的摔伤,热情地鼓起了掌,贊道:“真是太棒了,我还没有见过这么痛快的復仇呢。” “不妙。”李景行看着天边,说道:“徐栩之前说有大风,我也以为他的卦象出了问题,现在看来,龙捲风就要到了。” “船快到了。”阿西指了指海面上的油轮:“时间应该来得及,我们可以集合大家快速登船。” “我们再检查一遍,确保没有危险就组织人员登船。”李景行颔首。 “刚才好像有奇怪的声音。”另一名工人小声说道。 “对,我也听到了。 “不会是李大师与阿西有什么意外吧……” 徐栩听到众人议论,立马拉脸道:“你们都产生幻觉了吧?!” 其他人见玄学大师语气不好,心想估摸着徐栩正在为两人担忧着急,纷纷心有灵犀地使眼色,不再讨论下去。 而徐栩此刻心里的想法是:这两个人拍拖去了吗?这么久都不回来,一会儿回来不给个合理的解释,不把李景行……算了,不把阿西打成熊猫眼,我就不姓徐。 这边徐栩正气的咬牙,而靠在窗边的医生则冷静地看着外面。 他盯着越发临近的油轮,瞳仁隐隐地透着兴奋,一转头,发现徐栩正看着他,立马垂下眼皮,迴避掉对方的目光,建议:“李大师与阿西还没回来,我看天气不太对,怕是龙捲风要到了,还是派人出去找一下放心点。” “谁去?”徐栩扫了一眼整个房间的人,没有一个人敢应答。 虽说阴爼鲛已经被杀了,但恐怖的嗜人场景歷歷在目,大家心里害怕得紧,没人敢贸然行动,特别是现在油轮已经近了,每个人都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如果这个时候出事真还不如一早双腿一蹬就闭眼,省得经歷这么多担惊受怕。 “那……我去吧。”医生小声地说道。 徐栩摸了摸下巴:“你准备和谁去?” “就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大家都不愿意去,但总需要有人去做这件事的。” 徐栩听完,默默地点了点头。 众人觉得奇怪,什么时候这个黄医生变得如此勇敢了?而且徐大师居然什么也不说就同意了,有些看不明白啊。 医生见徐栩默许,立马找人借了一把刀大步迈到康乐室的大门前,刚一拉开门,整个人就愣住了。 “你怎么了?”徐栩抱臂踱步到他身后,笑道:“不敢出去啊?” “看到外面风大,还是再等等吧。”医生退了一步,却发现后腰一阵刺痛,徐栩的声音传入耳朵:“别啊,都要成功潜逃了,怎么能放弃?!” “你这是干什么?”医生的嘴颤抖了一下。 徐栩动了动手里的匕首,尖锐的隐痛从医生的背部慢慢移动到了后颈,他调侃道:“李景行临走时在外悄悄设的万剑阵,只有懂行的人才能看到,你果然没让我们失望,刚才那一刻的反应很精彩。”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徐栩晃动了一下匕首,威胁:“我耐心有限,而刀剑无眼,你再装下去有什么好处?” “呵呵,你们藉故出去杀阴爼鲛,为的是算计我。”医生索性也不想装了,举起双手转身笑了:“我的错,我低估了你们,我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这个医生本就长得长颈鸟喙,一笑起来,更添了几分邪气。 徐栩觉得恶寒。一般人到中年,特别是三十五岁以后,性格的好坏会多多少少会反应至面相上,这人长得一副心机算尽又不得善终的刻薄相,一看就是心术不正之人。 “我应该怎么称唿你?”徐栩冷哼一声:“谢正浩,左柯还是师叔?” 第86章 左柯 “师侄聪慧。” 徐栩放下手里的刀,抬起下巴示威道:“不是我聪明,而是你暴露得太早。” 谢正浩“哦”了一声,饶有兴趣地向徐栩讨缘由。 其他人听到这一出,更加奇怪,你盯着我,我盯着你,也没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这两人之前有任何关系。 徐栩偏头笑道:“这真是一个long story,我怕讲太久,会影响你上船潜逃的时间。” 谢正浩大笑了两声,大方地说道:“无妨,早一点晚一点没关系。” 徐栩冷眼看着这个自大自负的人,还是决定用铁一般的事实去粉碎对方那颗因为物慾横流而发霉的心。 其实,在徐栩从夹缝沟回来遇袭后,就觉得这件事不简单,立即起了一卦。卦象不稳,所有的徵兆均未上卦。针对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一、徐栩的奇门遁甲退步了,算不准;二、有玄门中的高人在故意阻挠。 徐栩对道法风水都是半吊子,但却对自己的奇门遁甲迷之自信。 李景行也更倾向于后者。关系玄门门风,这就是一个大问题了。徐栩与李景行一心向道,两人决定深入调查,一定要查出这只“害虫”。 第一个线索居然来自赌场的老闆。当两人前往m市,发现万益赌场的风水格局十分决绝,是属于杀气非常重的布局,很少有风水师会这样设局,换一句话说,这样设局的都不是好风水师。 两人在网络上搜索了一圈,意外发现了一张万益赌场开业剪彩时的照片。这位风水师正在曾总旁边指点江山,虽然举起的左手刚好挡住了脸庞,但左手少一指却被清晰地照了下来。 难怪赌场老闆与助理老是情不自禁地瞥两人的手,在他们的意识中,越是高人,越有可能是残疾,当看到李景行与徐栩没有任何身体的残缺,还有些奇怪。 徐栩向张扬打听,张扬称只知道前任风水师姓谢,名字不知,风水师也很忌讳有人直接唿他名字。 徐栩回忆起托米之前说过,黄芊芊进剧组的推荐人,正是一个姓谢的尖嘴猴腮的男人。 两人秘密找到黄芊芊询问,而她否认当时的姘头姓谢,绝口不提往事,她的保镖将两人请了出去,黄芊芊清楚地记得徐栩对他的嘱咐——不能再见夹缝沟的人,因此黄芊芊的态度与行为,表示要和他们断绝来往。 江总已亡,线索似乎断在了这里。 李景行突然回想起回魂夜,他找到了江总魂魄,虽听不到声音,却看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场景,和后来的场景一串,居然有了些眉目。 第133页 李景行覆在魂魄生前的视觉上,看到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捆着一个垂死的男人施法。他努力回忆,发现这个丑恶的男人的身形与赌场剪彩照的风水师有几分像,而这个人最终的口型好像在说“左柯”。 正在这时,有一个三十开外的男子被人识破躲在屋外,这名男子被保镖逮进屋内,一干保镖将他殴打得脑出血。 李景行个人感觉,垂死的男人是左柯,那个倒地不起满头是血的人,正是在鬼村地下墓室捆着的尸体——沈成海的弟弟沈嘉荣。 “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一、沈嘉荣或许知道了风水师的秘密,就被风水师当成了克冢鬼的替身,关进了夹缝沟鬼村成了锁命冤魂,这也是为什么沈成海要借拍摄节目组的名义寻他弟弟。而沈成海为何知道这么多,我们无从考证,或许是有人告诉了他什么,这不重要,关键是,幕后真兇在安排拍摄人员进夹缝沟的时候可谓处心积虑,不仅是希望黄芊芊死掉,而是所有人都得死掉他才放心。” 徐栩说累了摆了摆手,立马有人给他倒了一杯水,他接过大喝几口,继续分析。 “二、黄芊芊说股东离开时,给她说了一句话“风水先生是他杀”,很明显矛头指向了后来包养并捧红黄芊芊的江总,这样做无非是希望最后是一个死局。只要江总死了,剩下的线索就断了。”徐栩耸肩:“黄脑残的姘头只是个幌子,从回魂夜可以看出,风水师并没有死,死的是左柯。风水师易容后,以左柯的名义继续生活,而大名鼎鼎的风水师被谋杀了。” 徐栩一字一句道:“综上所述,你就是谢正浩,你也是假的左柯。” 谢正浩慢悠悠地踱步,表情非常放松,他转头问道:“懂得明哲保身的人总是聪明的,冒牌左柯给你们两个小毛头说这么多,是为你们好,让你们不要掺和。” “可惜了,你们碰到的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而是明知正道沧桑依然砥砺前行的道士,你天衣无缝的连环计自认为无懈可击,可惜,我们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真相。”徐栩假装嘆了一口气:“你想彻底接管左柯的股份,套现,让你后几辈子都能坐享江山,钱是一个好东西,但同时也是考验人的工具,有人被纸醉金迷煳了双眼,也腐坏了良心。” 谢正浩一点儿不辩解,解开了手指上的纱布,反覆摩挲着只有四个指头的畸形手,极有兴趣地问道:“那说说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不会因为我少了一根手指就怀疑我吧?” “这只是最后推断时的一个条件而已,我们的推测很简单,”徐栩耸肩:“你我两人也算是一个派系的不同分支,当有人在阿西的身上拍符的时候,我就知道,这石油平台有故人,当然还有一点很重要,围邪局只有少数几个派系的人会用,据我所知,除了我师父,剩下就是同门的几位师叔略懂一二,此法术异常阴邪,师父根本就不打算传授给我们,所以幕后真兇的身份我也就猜到了几分。最后,冻库温度极低,冻库中那具受到诅咒的尸体如果一早就在里面,早就冻成了冰雕,而我和李景行居然都能将它拉动,证明有人当晚将尸体作为诱饵抛进冻库,时间很短,为的是吸引阴爼鲛并让其确定攻击目标,这样分析下来,我只能怀疑你们几个了。” “不错!”谢正浩的目光居然有些欣赏。 “除了你,所有的嫌疑人都死光了,而你虽有纱布遮盖,但很明显就是断指,我在你身上起卦,卦象不准,更加证明你是玄门中人。”徐栩指着门外道:“你想甩下所有人潜逃,却不料外面有阵法布局,你是有能力解开布局的,只是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两秒钟停顿的表现,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谢正浩鼓起掌来:“真是了不起,我门派能出你这样聪颖的弟子也算是造化。” “可是造化弄人,我派居然出了你这样的人渣。”徐栩冷言讽刺。 “有什么办法?左柯不死,我就没办法得到财富,挡我路者,都该杀!”谢正浩阴冷地笑了两声:“我杀左柯时,沈嘉荣这只好奇猫撞了进来,我就顺便一起办了。” “这是什么tmd强盗逻辑?”徐栩失笑:“这后面一连串的阴谋诡计真是煞费苦心,我觉得你太无聊了,真要害人,凭你的本事,大可以直接下咒。” “你说对了,我就是无聊。”谢正浩笑道:“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看他们挣扎、彼此怀疑、痛恨与畏惧,我就觉得很开心,你想想,在这个封闭的环境,如果求生无门,是一个多么刺激的体验。” “你这是反社会人格。”徐栩快语道:“你要想想,你可也在这个平台上,受到阴爼鲛的威胁。” “哈哈哈,正因为我在现场,才能见证你们一个一个死去啊。”谢正浩笑得猖狂:“这是最高程度的享受。” “变态!”一个围观的工人忍不住骂道。 徐栩来不及伸手,只见谢正浩眼光一狠,嘴唇微动,工人的头颅就歪耷下来,像颗断枝的树木,没了唿吸。 “住手!”徐栩拿出符咒准备去封对方的口。 谢正浩退了几步,躲过符咒笑道:“你这三脚猫功夫差得太远,你的师父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徐栩面色冷峻,狭长的眼眸透着狠厉,他拿出符咒抹眼,举上头顶,跺脚三声,禀道:“各位祖师在上,口山派弟子徐栩替师尊师祖清理门户,决不允许有人借道法之名危害苍生。” 谢正浩的脸色一变,压低身子,准备手刃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地小子。 剎那间,康乐室的窗子发出巨响,众人回头一看,一头阴爼鲛已经破窗而入。 徐栩立马转移目标,拿起符咒抛向海里的邪兽,邪兽定在原地数秒后,立马恢復,扑向了最近的工人,徐栩再次抛了定符过去,这次却被狡猾的阴爼鲛给躲了过去,鱼尾将附近的人都扫飞了,重重地摔在运动器材上。 谢正浩看罢,呵呵干笑了两声,也不打算再纠缠下去。他知道,凭徐栩的能力,对付一只阴爼鲛已经够呛,更别提还要保护一群弱者。而阴爼鲛性残,连他也没有百分之百的胜券,索性不再逗留,趁邪兽将这一伙人干掉之机,他要熘之大吉。 想到这里,谢正浩立马转身离开。 徐栩用余光瞥见了,忽然灵机一动,也不对付阴爼鲛了,喊着“救命”,径直跑向谢正浩。 谢正浩回头一看,顿时幸灾乐祸起来,就徐栩这副囧样还好意思说替天行道,正当他笃定这个毛头小子有求于他,讽刺的话刚到嘴边,就听到“哗”的一声,他上身的衣服被徐栩一把给扒了下来。 “我学艺不精,但我聪明啊。”徐栩说完就立马跳开了。 谢正浩虽不健壮,但对于性淫的阴爼鲛来说,裸体显然跟吸引它。 邪鱼獠牙露了出来,丑陋地裂开嘴唇,冲着谢正浩勐扑过去。 第134页 谢正浩也不是一个手软的主,拿出一张符就扔了过去,阴爼鲛被迫乱窜,却因为面前这个棘手的猎物,让他兴奋地乱叫,就像野兽啃肉时发出的嚎叫。 其他人早就躲了起来,但依然被这声音给震慑,吓得捂住耳朵,瑟瑟发抖。 谢正浩不会功夫,但凭着高超的符咒御鬼术,和阴爼鲛的搏斗也能略占上风。几个回合的博弈后,他发现阴爼鲛的确难缠,遂决定使用杀手锏。 谢正浩拿起符咒与阴爼鲛如枯枝般的双手相撞,高唸遁鬼打魂咒,在相碰的瞬间,那只邪鱼的手居然碎裂了。 强大的力量将他推向康乐室的大门,眼见后退无路,他抵门一扣手,将金刚指打入阴爼鲛的头部,邪鱼怒吼了一声就偃旗息鼓,头骨就在他的手心烂成了渣。 鱼尾毫无声息地摆了摆,最终摊在地上。 徐栩吹了一声口哨,不得不说,这个谢正浩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但比起李景行,呸,他嫌弃地想吐口水,怎么能把这种人和道士相比较,在他心里,李景行可是天下无双的。 谢正浩拉起衣服的响动阻断了徐栩的幻想。 他正色面敌,阴爼鲛已经搞定,剩下的是人与人的对决了。 谢正浩拉好了衣服,嫌弃地拍手嗤道:“想阴我,再来十头,我也……” 骤然,谢正浩的笑容冻结在脸上,尾音未落,他低头看了自己的胸前,枯枝般的利爪已经从背部直接穿过了胸膛,那一刻,没有疼痛,只有震惊。 徐栩也愣住了,从谢正浩的胸膛里,突然钻出了一只血肉模煳的枯手,腐烂的手心拉扯着血红的肉条,连胸骨都支出了皮肉外。 “……不怕。”谢正浩沙哑地说完了这两个字,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出了门外。 第87章 九龙吸水 徐栩立马追了出去,但邪兽开膛破腹的速度太快,谢正浩的肠子心肺流了一地,被阴爼鲛拖着往外跑。 徐栩除了腿上有一把刀,什么法器都没有带,只好隔空打出一个金炸指决,邪兽抽搐了几下,嚎叫着转头,对徐栩发出威胁的唿唿声。 徐栩压出镇邪决,推掌而出,阴爼鲛被伤得又退了几步。 缺乏法器加持,所有的咒语会显得薄弱,邪兽扭曲着面孔狰狞咆哮,将所有的疼痛都发泄在了手中人身上。 它将人高高举起,谢正浩如同当众行刑的罪犯,被阴爼鲛的手臂穿过了身体。此刻这个曾风光无限的风水师,就像是叉在鱼叉上的死鱼,被邪兽示威般地司仪挥动。 被巨大的力量举着在空中摇晃,人彻底没了声息,腿与胳膊在风中飘零,仿若一只假的木偶。 徐栩摇了摇头:这谢正浩杀人如麻,机关算尽,躲了明抢,却难防暗箭,最终死在了自己的围邪局里。 这就叫报应,而且还是现世报。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学道之人如果走歪,连老天爷都会龚行天罚。 谢正浩,罪已致死。 但他遗留的问题,还需要徐栩来解决,他沖向了阴爼鲛。 阴爼鲛怒吼了两声,看着迎面跑来的男人,正准备发动攻击,却突然倒了下去。 徐栩看到怪兽的身后,李景行手握法鞭,侧身站立,海风吹拂起他的髮丝,凸显出英狠的脸颊,身上的血气让他更加阳刚有力,昂藏七尺,气度逼人。 方才,李景行用法鞭狠狠地抽了它一下。 徐栩大步跑过去,凌空接过李景行的铁钉,朝着地上怪叫的邪兽狠摁过去,铁钉打入阴爼鲛的头部,疼得怪物摆动起巨尾,想要抽他。 “小心!”阿西被阴爼鲛的尾巴袭击过,明白这条阴鱼的后尾强劲有力,丝毫不差于海里食物链的顶层虎鲸。 徐栩杀红了眼,哪里还听得进去,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想将剩余三颗钉子悉数摁进对方体内。 李景行明白徐栩要做什么,就在巨尾攻击徐栩的一瞬间,他马上抽鞭,法鞭与庞大分叉的鱼尾在徐栩的头顶上方交缠,发出刺耳的声响。 以八卦为方位,设阴爼鲛的腹部为中心点,分别在坎、干、震、兑四个方位打入沾了桐油的钉子,就等于钳制住了对方最重要的四个命门,再施于驱邪咒,邪气就会消散。 巨尾被弹回去的瞬间,徐栩悉数将钉子推了进去。 阴爼鲛头尾受控,只能伸出细长如针的手指去抓徐栩,那如手术刀般的手指一旦碰到人类的身体,那是肯定要命的。 徐栩一看到这手指,立马想到了师傅传授的一些法诀,他抽出鞋里的小刀,配上“九龙化骨”咒。 阴爼鲛的手指刚碰到刀锋,就断裂化水。很快,怪兽只剩下了两只空胳膊在会挥舞,毫无攻击性可言。 阿西一愣,忙转头问李景行:“这是什么口诀,这么毒?” 李景行赞赏地笑道:“这个徐栩,学东西是个半吊子,但活用咒语可是一等一的高,“九龙化骨水”本是近距离使用的道法,多用于化人喉咙中的鱼刺,想不到,还能化阴爼鲛的骨头,不错,只是这个道法需要近距离使用才有效。” 阿西低“哇”了一声,内心钦佩得很,能够将一个简单的化解道法活用驱邪中,同样是化鱼刺为水,民间道法化的是鲫鱼刺,徐大师可是化的如同鲸鲨大小的邪鱼刺,真是不得了,了不得了,如果能学到这个道法…… 他还在期待之际,就听到李景行铿锵有力的声音:“徐栩,灭了它。” “这么死便宜它了!都不许动,等我回来。” 所有人看徐栩返回餐厅,取了背包,一头雾水,这徐大师不尽快杀了这害人的东西,留着作甚?! 徐栩也不急,拿着刀在阴爼鲛的下身戳了一个洞。 李景行不悦道:“你还要做什么?徐栩,你这种行为哪像修道之人?” 徐栩抬头冷笑道:“我这个人只懂以怨报怨,他不就是条淫鱼吗?我让它淫个够!” 说完,从背包里翻出一包粉末,灌入了阴爼鲛的下体。 李景行皱眉,他一向主张对阴邪杀伐决断,下狠手,通常一鼓作气将妖邪戳骨扬灰,而徐栩现在做的法术和痋术相似,虽然他不清楚这些粉末是什么,但绝对离不开泥鳅、金蝉、蛇等引子。 徐栩散身离开,暗念咒语,粉末进入阴爼鲛的生殖器后便开始脱离成一个又一个的卵,一条条黑色的蚴虫迅速破卵而出,密密麻麻地看得人起鸡皮疙瘩。 所有人都退了好几步,只有徐栩抱臂冷漠地看着。 这些虫出来后开始啃食阴爼鲛,不消几分钟,在阴爼鲛的痛叫声中,下体就被吃空了,只剩下一个黑压压的洞。 阴爼鲛的黑瞳仁恶狠狠地盯着徐栩,李景行二话不说就甩了一鞭子,鞭子不偏不倚地落在它的眼仁处,将它的两只眼睛给扇瞎了。 阴爼鲛更为痛苦地嚎叫起来。 “你也不差。”徐栩抬起下巴。 “够了,耗不起时间,它该死了。”李景行翻出符咒,不等徐栩进一步折磨,迅速贴在了阴爼鲛的脑门,念了咒语。 第135页 不消片刻,阴爼鲛与那些蛊虫全部化成了一滩枯骨。 徐栩垂下手,走到谢正浩的尸体旁,眸子里全是不甘。 阿西招唿着其他人返回餐厅等待油轮,毕竟在甲板上并不安全。 李景行看徐栩心情不好,缓步走到对方的身后,将手压在他的肩膀上。 “他承认了。”徐栩黯然道。 李景行点头,手指稍微捏了捏,安慰道:“这人罪有应得,你在想什么?” “我还有好多问题没搞清楚,他就这么死了,我会睡不着觉。”徐栩垂头答道。 李景行转动对方肩膀,将对方转了过来,两人面对面,几乎鼻尖相触:“对于这种唯利是图丧心病狂的人来说,做有些事情根本就是没有原因的,我们只要一心向善,惩奸除恶,就是正道。” “李景行,你能不能哪天不要给我讲这些大道理啊。”徐栩笑了。 李景行也跟着柔声笑道:“那你要我怎么办?你生气,你不甘,我又不能帮你解答,只能借你一个肩膀靠靠。” “gay里gay气的,不靠,”徐栩推了对方一把:“你太矮了。” “得了,不开玩笑,我们已经收拾了四条阴爼鲛,这海里说不定还有,一切小心。”李景行神色严肃了几分:“而且这天气也怪怪的。” 两人同时朝天空中望去。在他们头上,盘旋着一团巨云,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口,倒立向下,更多的云层积压过来,厚重得压抑,将整个天空都拉低了,似乎两人只要一触手,就能摸到“火山口”。 “李大师,徐大师,你们看,油轮靠过来了。”阿西跑出来兴奋地嚷道:“我们可以回去了。” 他的话刚说完,一道闪电,如同从天而降的白龙,击中了平台的桅杆,燃起火光,随后整个桅杆蔓延大火,火花如同电焊向外喷射。 石油平台剧烈地摇晃起来,三人不稳,差点跌坐在地上。 李景行拉着徐栩,向阿西挥手:“快一点,组织所有人上船。” 阿西点头,摇摇晃晃地跑回康乐室。 康乐室早就乱做一团,全是惊慌失措的面孔与喊叫。好在阿西还算这群人中的权威,他挥着手,大声组织起人们安全疏散。 李景行与徐栩在外面接应。突然,天空出现出现一道云柱,直冲向下,就在平台不远处开始剧烈地旋转起来。 “有邪气就不说了,这大自然也来凑热闹,真是太可恨了。”徐栩咬牙,看着云柱与海面相接之处出现巨大的漩涡,一股股海水被吸了上去。 “龙吸水!”李景行说道:“破坏力极强,极有可能转动到平台这边来。” 海上龙捲一边吸水,一边转动,犹如一条蛟龙在波涛中窜出,直达半空,有数百米高,可怕的乌云彻底遮盖了曙光,壮观得可怕。 所有人纷纷抱头朝油轮上跑。油轮上的船员看着一堆人跑过来,喃喃问道:“不是说的只有三个人吗?怎么全部人都要上船?” 油轮负责人思索道:“是很奇怪。” “快看!大副,另一条龙吸水?!”船员指着另一个方向。 油轮负责人转过身,大惊色色。先后出现了数个漏斗状的黑色云柱,将平台团团包围。 仔细一数,足足有九条。 “tmd,九龙吸水!”徐栩暗骂一声,快语道:“这平台快没了。”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李景行的注意,他立即顶风跑向油轮。 此刻,油轮负责人高喊:“来不及了,不能上人,我们必须得马上离开,起航!!!” “你们回来啊!快回来啊,求求你们了!”石油平台的工人站在原地,大声乞求道。 李景行看着油轮的船舷驶离平台,拨开人群,助跑后一个健步就沖了上去,双手挂住船舷,灵活地翻上来船,如同攀跳高低槓般精彩。 立即有人上来阻拦,李景行毫不客气地一闷拳,将人给撂飞,左脚已经踢在油轮负责人的胸部,单手顺势掐上对方的喉咙。 “你,你,你要做什么?” 李景行沉声喝到:“停靠,让我的人上来,不然就把你甩进海里餵鱼。” 第88章 殊死一搏(大结局) 船刚到平台,所有人就在阿西的指挥下有序的撤离起来。 李景行松手,对大副点头道:“多谢。” 大副揉了揉脖子,气愤道:“真是个怪人,再不走,我们就出不去了,我总不能为了你们一群人,就让我的员工处于危险之中吧。” 李景行从船窗望向海面,天色阴沉,阳光被抵御在云层之外,依稀能看到九条龙吸水在平台周围翻转,速度越来越快,直逼平台,龙捲风的底端,整个海面深深地凹了进去,形成顺时针旋转的漩涡,足以看出力量之大。 阿西跑了进来,汇报到:“李大师,除了徐大师,所有人都上来了。” 李景行看道徐栩立在甲板上,看向海面,似乎有心事,转头对阿西使了一个眼色,让他看好这船长。 阿西心领神会地点头。 李景行跑到平台,喊道:“徐栩,上船了。” 徐栩没有转身,只是比了一个手势,李景行冲着徐栩手指的方向望去,心里一噔。 远处海面上,三条阴爼鲛露出了腐烂的头颅,直勾勾地朝着油轮的方向。 “一共有七条,和克冢鬼一样。”徐栩说道:“这个谢正浩真是玩大了。” “如果我们现在离开,它们会围攻油轮的。”李景行道:“只能把他们给宰了。” “阴爼鲛本就不是一般的邪气,隔空施法不一定有效。”徐栩转头:“只能找诱饵了。” 李景行立刻跑向油轮拽出了阿西。 “诱饵”还不知道他又要牺牲色相,急忙问道:“两位大师,干嘛呢?还不快走,水龙捲要过来了。” 徐栩指了阴爼鲛的方向,又覆在他耳边说了半天,阿西立马脸色一沉,简直想大哭一场。这两位大师在业界大名鼎鼎,居然威逼他做出这种事情。 而两位大师是结果驱使性的人,只要能达到目的,手段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于是,在李景行与徐栩鼓励的眼神下,阿西只好将上衣脱了,露出强健而新鲜的肉体,站在最为显眼的样子,扭腰挥动着衣服,远看似乎很开心的样子,站得近的人发现他皱起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一举动起到了成效,丑陋的阴爼鲛整齐统一转头,看着甲板上放飞自我的男人,兴奋地探高了身体,随后一个接一个纷纷埋头扎进海里。 闪电划破天际,呈树枝状噼在平台四周,很快就消失,雷声轰然而至。 “游过来了。”徐栩说道:“别在底层甲板上,我们占不到优势,操傢伙儿跑!” 李景行打了一个手势,工人知道让他们先行离开,急忙开船驶离平台。 第136页 徐栩跑着抱怨:“你倒真放心这些人,如果他们不愿意开船回来,现在高层已经起火,我们就只能烧死在这平台上了。” “你也可以选择跳进海里餵鱼。”李景行抽了徐栩一把,示意他跑快点。 “求求你们,别再说鱼了,我噁心。”阿西摇头做呕吐状。 徐栩跑动中瞥了阿西一眼,心想这孩子怪可怜的,长得规规矩矩不出众,五大三粗的厚身板却被偏偏被怪兽给盯上了。就算是唐僧西天取经,遇到的也是些美貌的妖女,不答应成亲才会被吃肉,而这些腐烂的、一看就是公性丑鱼根本就是想姦杀这个男孩子,怪不得他会有心理阴影。 连徐栩想想都觉得反胃,比日狗还惨,不,比被狗日了还坑。 几人跑到楼下,听着后面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知道那几尾鱼就在后面,看来准备围攻阿西。 设备层残留有毒气,李景行递给每个人一个防毒面具,打着手势带他们潜入设备层。 徐栩与阿西进来后左右各找了一个地方躲藏起来。李景行翻出背包里的符咒与尖刀,站在房间的正中央。 门口投射出巨大的阴影,一只阴爼鲛气势汹汹地撞了进来,看到如此瘦的男人,当即起了杀意,扑向李景行。 徐栩在侧面飞出,抛出符咒,摇动青铜铃。 青铜铃在常人听起和铃铛响声无异,清脆悦耳,但妖邪听起来十分刺耳。 阴爼鲛被徐栩用符咒迷住,铃声不断,刺激了他的兽性,它一转身直接和第二只冲进来的阴爼鲛撕咬起来。 “徐栩,你又用迷惑的法术?”李景行带着防毒面具,瓮声瓮气地问道。 他手持尖刀,还没和怪物正面交锋,哪想阴爼鲛就被徐栩的铃声迷了魂,相互厮杀起来。 阿西却看得津津有味,本想贊两句,但防毒面积对声音阻力很大,说出来的话只有自己能听到,只好重新大声道:“徐大师,这法术好,和九龙化骨水一样好!” 两只邪兽极其兇残地互相撕咬,将周边的设备搞得一片狼藉,好几个机器飞了过来,徐栩好不容易才闪身躲过。 他立起身来,得意地不停摇铃,即使说话费劲,徐栩还是决意显摆一番:“智商太高没办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掉他们,之后那一只,我还这样做。” 正说着,几个人听到另一扇门传来巨大的冲撞声。 三人回头,看到铁板门已经装出了一个凹型,冲击还在继续。 就在这一瞬间,正门突然蹿出一只阴爼鲛扑向徐栩,徐栩躲闪中,手里的青铜铃被撞飞了出去。 李景行跳到徐栩面前,尖刀对利爪,一人一兽拼杀起来。 青铜铃飞到阿西的边上,他立马捡起来继续摇。 他不出现还好,一现身,和李景行打得正欢的怪兽立马扑向了阿西,那两只血淋淋的阴爼鲛也不互相撕咬了,兴奋地嚎叫起来。 阿西看着这青铜铃并没有坏啊,可怎么在他手里不起作用呢,吓得他把铃铛一甩,钻进机器的缝隙。防毒面具厚重,他一跑动,整个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唿吸声。 三只阴爼鲛集合在一起,看阿西躲在机器后,并没有掀开机器扑向阿西,而是又忙着相互撕咬起来。 李景行急忙剎步,望向徐栩。 徐栩红着脸说:“青铜铃的效果估计滞后了吧,现在才起作用。” “不对!”阿西说道:“青铜铃根本没有效果!” 李景行严肃地大声说道:“这是兽性,它们在互相角斗,极力证明自己是最强的,只有打败了其它的阴爼鲛,才能捕猎阿西。” 徐栩早就看出来了,被李景行一针见血有些尴尬,立马顺杆转移话题,开阿西玩笑:“有两个帅哥为自己决斗这种事,是好多女孩子期望的场景,不过我就服你,阿西,三只有jj的阴爼鲛能为你厮杀洒血,这天下再也没有了吧,我都有点感动了。” “徐大师,能不能不要开这种噁心的玩笑?”直男阿西连忙摆手,快哭了。 “我封你为mr.ocean!”徐栩阴笑道:“海洋先生冠军,石油平台花魁!” “闭嘴!”李景行低吼道:“应该还有一只。” 阿西连忙贊同:“对啊,我正想说,刚才有只不是在撞门吗?估计撞不开,一会儿也要从正门进来,加入厮杀大队,这tmd的海里到底有几只阴爼鲛啊?” 徐栩努嘴:“也许七只,外加一只大boss九婴,就和我们在鬼村见到的一个配置。” 正说着,门被一举破开,另一只阴爼鲛鱼贯而入。 这只阴爼鲛比那几只都要大很多,它匍匐在地上,头髮散在胸前,黑眼仁毫无生气,面部与身体已经重度腐烂。 它一进来,其它阴爼鲛龇牙咧嘴地站在原地咆哮,心有怒意却不敢轻举妄动。 “徐大师,你说对了。”阿西睁大了眼睛:“这只一看就是阴爼鲛王啊。” “这次我要封你为皇后娘娘了。”徐栩抬头望着这只巨大的阴爼鲛,心想,我靠,这只领头鲛如果让其余的三只丑鱼对付我和李景行,我们兴许能应付上一阵,但无力管阿西,这个“皇后娘娘”只能现场直播岛国爱情片与美国恐怖片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恶寒,赶紧阻止掉这该死的发散性思维,转头问李景行:“咱们死磕保阿西?” 李景行的眼珠转向防爆排风扇,对阿西说道:“我和徐栩拖住这几只,你去关掉防爆排风扇。” 阿西听完就往排风扇跑,阴爼鲛见到手的猎物飞奔逃窜,全部都扑了过去,李景行与徐栩拿着符咒与法器就拦腰阻挡。 阿西连滚带爬地扑倒防爆排风扇,刚按下开关,就看到机器上投射的巨大阴影。 阿西全身颤抖着转头,看到李景行与徐栩与另外三只阴爼鲛斗在一起,已经无力再阻止最大的一只怪兽。 看到近在咫尺的阴爼鲛露出牙齿,兴奋地笑了,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阴爼鲛利爪微微勾起,正伸手向他袭来,突然,如同喝醉酒般踉跄了一步,当然它没有脚,一只匍匐着,只是整个姿态不稳。 阿西瞅准这个时机,翻身而起,阴爼鲛想扑它,可无奈行动迟缓不少。 “起作用了,李大师!”他吼完,发现其它几条邪鱼也出现了这样的症状。 “看来,硫化氢才是高级法器,对人和邪气都有用。”阿西跑到李景行旁边,看着三只怪兽倒地,但还没有死。 李景行摇头:“不,阴爼鲛有兽性,不是一般的邪气,它们是用活物与死人一起来练的妖邪,所以有用,但能不能杀死它们我也不敢确定。” “别废话了,这里浓度升高了,不想死赶快跑。”徐栩跑在前面。 三人跑得飞快,赶到甲板上时,油轮已经开出了龙捲风包围的区域。 几个人用力地挥手,大风颳得整个人都要飞了起来般步步维艰,如果不拉进桅杆,估计就要被水柱卷上天,大火蔓延开来,黑烟四起,堪比修罗场。 第137页 徐栩取下防毒面具,发现还是带着更舒服,外面风大得简直无法唿吸。他视线模煳,一转头,看到阿西脸部的肌肉随着飓风不停地颤抖,十分滑稽,但他笑不出,因他自己的脸也像被刀子刮过般疼痛。 李景行找来鲜艷的救生衣不停地挥动,但油轮渐行渐远。 “我觉得他们不会回来了!”阿西绝望地挥手,看着船的影子越来越小。 “不能等了,我们跳海。”李景行撑着走到甲板边,大声吼道:“你们都会游泳吧?” 徐栩也挪到他旁边,沖他耳朵吼道:“你现在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晚?” 四周的黑色水柱越来越近,狂发大作,几人无法交流,所有的话都被风声淹没。 阿西用力地拍着李景行的肩膀,他一回头,发现最高大的阴爼鲛已经爬上了平台,受毒气的影响,它爬行缓慢,姿势极为难看,像恐怖片里从井口爬出的女鬼。 “跳!”随着李景行一声令下,三人勐地扎入水里,不断下潜。 几乎就在同时,一道闪电击中平台,硫化氢浓度到达界限,发生剧烈的爆炸。 “轰!”升起的巨大火球将整个平台团团围住,顷刻之间海上钢铁巨人化为灰烬,火势熊熊,燃到了海面。 三人在水下手牵手,视线向上,看到洋面变成了火海,简直如同红与黑的人间炼狱。 大片的黑烟腾腾冒出,冲上了天际…… 徐栩再次醒来时,满眼的白色,躺在医院的床上,他感到头很沉,闭上眼好一阵,才缓缓睁开双眸。 窗明几亮。 顾菲在一旁开心得拍手:“老闆,你终于醒了,如果你再不醒,我准备撬保险柜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徐栩恍惚听过类似的话,难道是在梦里?那这后面的海上石油平台经歷…… 他又闭上了眼睛,将手臂挡在眼皮上,任由助理一人在旁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很快,徐栩就回想起来……爆炸后,三人又憋气游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浮出水面,油轮还远,但有往回开的迹象。 在上船之前的等待,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努力踩水,小心被浪给打翻呛水。 他游泳的本领不强,在海平面下全靠李景行与阿西帮扶,现在浮在海面上踩水,更是小心翼翼。 但海浪终究太大,浪潮更是一波接着一波,扑面而来的浪花陡然灌入了徐栩的鼻孔里,他鼻子不由控制地一吸,勐烈的辛辣感让他的整个脑子都要爆炸了。 他呛了好几口水,整个人几乎窒息过去。 溺水之人通常会疯狂地伸手去抓旁边所有能抓到的救命稻草,李景行看到徐栩异常,迅速靠得更近,想伸手过去支撑他,而徐栩的第一反应则是去扯李景行的头髮。 李景行关键时刻决不手软,逮住对方说了一声:“别怕。” 徐栩突感后颈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之后的事情他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他醒过来就在医院,顾菲说的话和上次他从鬼村回来的时候一模一样,难不成,这一呛水,把他给整穿越了?!又回到了鬼村之后?! 徐栩立马支起身子,看到全身上下完好,没打石膏,脚也能动,看来他只是短暂的昏迷。 “老闆,你好着呢,没缺胳膊少腿的,放心。”顾菲喝着一听拉罐可乐,站在一旁事不关己地笑。 徐栩清了清嗓子,本来想威胁助理扣她工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李景行呢?” 顾菲撇嘴:“不知道。” 徐栩鼓起腮帮子,发出一声冷哼,心道,这个道士太不诚信了,又tmd凭空消失了?!说好的一起经营工作室呢?说好的一起走向人生巅峰呢?一定又跑出去逞英雄了,真的是好气哦! “老闆,你呛水呛傻了?”助理第一次看到徐栩在她面前露出哀怨的表情,感觉就像……就像被情人抛弃,跌入了人生低谷的弃妇。 不过,此人是夫而已。 顾菲思忖:老闆如此风流俊俏,有才多金,又是技术工种,活好着呢,养一个老婆保管能让对方一生衣食无忧,万一出他什么岔子还能留一笔丰富的遗产,狠心拒绝这种老闆的女人怕是有沉鱼落雁之姿吧。 她悄悄地瞥了一眼徐栩,酸道:“你喜欢的一定是个大美人,可是人家不喜欢你啊,你在医院躺了这么多天了,这个没良心的美女根本没来,也就只有我们三个人照顾你……” 徐栩正心烦:“闭嘴……等一等。” “你刚才说……有三个人?”他的语气立马来了180度的大转弯。 助理心想你要我闭嘴,又要问话,是不是得了精分? 徐栩急道:“快说,哪三个?” “李景行、阿西和我,你还在幻想着谁来呢?”助理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老闆,本想安慰几句,却发现这个人来了精神。 徐栩眼睛都亮了好几个色号,立马打岔:“你不是刚才说李景行走了吗?” “对啊,他刚才还在的,后来就出去了,这个道士,每天沉默得像块石头,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他又不会给我说。”顾菲翻了一个白眼。 “他一直在?”徐栩笑问道。 顾菲漫不经心地答道:“是啊,除了偶尔出去走走,连晚上守夜都住在这里。” 徐栩听完,顿时呆若木鸡,心里却有一支璀璨的烟火直冲暗夜云霄,将四周照得一片光亮,恍若极昼。 一种失而復得的狂喜灼烧着他的心。 “老闆,真有什么事儿你可以断卦啊,你不是一断一个准吗?” 顾菲话音一落,门就轻轻地推开了。 冷峻的男子穿着一身中式黑色道袍,手里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口,他的身材清瘦强壮,面如精雕美玉,五官透着冷淡的光晕,唯有那双深瞳,带着黑白分明的清澈与风和日丽的温度,望着床榻上的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起卦吗?”徐栩的薄唇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顾菲摇头。 李景行缓步走入,将保温桶打开,细心的盛了一碗汤,走道的光线萦绕在他的四周,温情满满。 徐栩看着他的侧影微微笑道:“因为我们的未来有无数种可能。” ——正文完—— 卦不全卜,恐流年仓皇,命不可测,畏世事无常! 第89章 番外 徐栩这次只在医院躺了三天就出院了,两人没有商量,心照不宣地回到了李景行的家里。 阿西已经在厨房忙开了,炖了一锅排骨鲜菌汤,还炒了几个拿手好菜,听大门一响,立马关小火迎了出来:“徐大师回来啦?” “嗯,阿西做了什么好吃的?”徐栩这几天住院喝的都是大补的煲汤,整个人养得圆润了些,连稜角分明的脸庞也见了些婴儿肥。 阿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嘿嘿,其实我会做的就那几样。” 第138页 徐栩走到沙发边坐下,鼓励道:“别谦虚了,我在医院每天喝的汤都不带重复的,味道超级好,一看就是慢火煨出来的。” “你喝的汤全是李大师亲手煲的,我就负责看一下火什么的,你们先坐着休息,饭菜一会儿就好了。”阿西老实答道了一句,转头又回到厨房忙碌起来。 徐栩转头,沖道士得意地吹了一声口哨。 李景行充耳不闻,坐在独座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烧了一壶水。 看着他一本正经,徐栩顿时戏嚯心起,贊道:“会赚钱养家,又能操持家务,李景行,当你老婆真是幸福啊。” 李景行也不急着回答,见水沸了,剥开一颗茶包,放入功夫茶壶里。茶叶在杯体里缓缓舒展了一小会儿,才回到:“你是羡慕我,还是羡慕我老婆?”说完,丢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本来徐栩以为李景行又会让他闭嘴或是置之不理,可是出人意料地居然还回应起他,只是这句玩笑话太占便宜了。 徐栩心思极快,这话题可不敢接,他“噗嗤”笑出声来,骂道:“去你的。” 徐栩料想李景行只是随口一答,肯定没有他这么多弯弯心思,嘴炮占不了便宜,只好装模作样地左右打望着房间,说道:“你这间房子有些小啊,这次赚钱了,你换个大一点的房子吧。” “不用换,房子风水好,能住就成,”李景行泡好茶,推了一杯给徐栩:“再说,以后就两个人住,不需要这么多房间。” 徐栩瞥了一眼厨房,心道,难不成这个道士还真想收留阿西,还让阿西反客为主睡主卧,李景行自己继续睡客厅的沙发?! 这时,阿西已经从厨房端了一锅汤出来,热情地招唿道:“两位大师,快过来吃饭了。” 李景行“嗯”了一声,迅速走了过去,帮着分一下碗筷,徐栩心里却越想越不是个滋味,心思陡转生一计,慢腾腾地挪到餐桌边,看阿西上了最后一道盐煎肉,连忙笑脸招唿道:“阿西辛苦了,快坐下吃饭啊。” 大个子阿西见徐栩满面春风,有点受宠若惊,乖巧地坐在徐栩身边帮他盛汤。 徐栩拾起汤匙,端详了这个男孩子半天,才缓缓开口:“阿西啊,这次和我们一起出去有收穫吗?” 阿西忙不地点头,全身颤得差点把汤给盪出碗外:“大开眼界啊,见识了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阴魂。” 说到这里,三人同时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确认没有鱼,唿出一口气,松懈下来。 阿西接着说道:“见识了两位大师的神勇,我决定,终身学习道法,争取早日也能像两位大师这样降妖除魔。” “很好。”李景行点头。 “我就喜欢你这种有上进心的孩子。”徐栩和蔼地笑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阿西思索着将汤递给徐栩,转头准备给李景行盛汤,被李景行扬手给阻止了,只好将汤勺递给对方。 “我打算继续自学,时常请教李大师,希望能早日开悟,有机会拜入道家门下,成为李大师的徒弟。”阿西恭敬地答道。 “阿西,我觉得你挺好学的,但是还需多接触业务才能习得玄学精髓,毕竟实践能出真知。”徐栩喝了一口汤,甚觉美味,连声音都没得有些柔和:“我有一个想法。” 阿西瞪大了眼睛,而李景行默默地喝汤,看这徐栩到底想做什么。 徐栩递出碗,阿西立马懂事地双手接过,盛了一碗白米饭,再恭敬地递了过去。 徐栩埋头刨了两口饭,看阿西已经有些按捺不住,才悠哉地建议:“其实我们公司和医院的晚上差不多,偶尔也有“急症”的客人,他们需要紧急驱邪,只是助理顾菲上白班,而且不懂道法,解决不了客人的诉求,你要真想学习,我给你一个机会。” “徐大师请讲。” “你去我公司学习,我会授你一套道家基本驱邪咒,紧急时刻使用,咒出邪散,百试百灵,如何?” “真的吗?”阿西大喜:“你愿意教我,还愿意让我去你公司打工?” “看在你跟我和李景行赴汤蹈火的份上,这点机会还是要给的。”徐栩大度一笑。 “我愿意,我就是想跟着两位大师一起弘扬玄学。”阿西一激动,就站了起来。 徐栩马上挥手,让他冷静一点,心道,这个小男生有点激动,我话还没说完呢。 阿西听话地坐下来,一脸期待地望着他的恩人。 “以后每晚你就在公司住,有什么电话就接着,半夜有人来就接应着,我们不分昼夜,一起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如何?”徐栩拍了拍阿西的肩膀:“我会在公司安顿好你的起居。” 李景行眉弓一挑,算是明白了这个徐栩在打什么小算盘。 此刻阿西的心里却在绽放烟火,鸡啄米地点头:“好好好。” “不用了。”李景行放下筷子,看着徐栩,严肃地说道:“一直上夜班不利于阿西的身体健康,还是让他白天去公司吧,学得更多。” 徐栩不满:“阿西晚上可以睡觉啊,有急事再处理就好了。” 阿西一见两位大师意见不统一,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弱弱地提出自己的想法:“那我白天晚上都在公司可以吗?” 李景行无奈地笑了一下,回答:“那你买的房子,你不住了?” 徐栩一听勃然大怒,阿西有多少存款逃得过他这只老狐狸的眼睛吗?别说他买不起房子,连租个市中心的两室一厅都困难,一定是李景行给他买的,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到了要送房子的程度,照此下去,就差见家长了! 徐栩拍案而起:“你居然挪用我们共同财产给他买房子?” 李景行重新拿起筷子,悠闲地夹了一口菜,放入嘴里,瞅着怒髮冲冠的圆润美男子说道:“爱财没有错,但应该学会公平,阿西陪着我们出生入死,难道这两千万没他的份?!” 徐栩想想也是,但心里还是不是换一个滋味,倒不是因为钱的问题,而是李景行的行为问题,怎么能不和他商量呢?! “再说了,这房子只有一个卧室,住不下三个人。”李景行轻描淡写地补充道。 徐栩心跳一顿,整个人跌落在了板凳上。 他听到了什么?!不会是产生了幻听了吧? “李景行,你再说一次!”徐栩立马大声要求道。 阿西早就吓得瑟瑟发抖,忍不住插嘴道:“徐大师,你莫生气,我不要房子,你千万别怪李大师。” 徐栩摆手:“阿西,别插嘴。李景行,你有种就再说一遍。” 李景行气定神闲,看着徐栩,倒把这个脸皮厚得如同城墙般的男人看囧了。 “看什么看?说话啊。”徐栩耳尖都润红了。 第139页 李景行给徐栩夹了一块肉,一本正经道:“卧室只有一个,床只有一张。” 徐栩的脸瞬间爆红,他感到血管全部喷张开了,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燥热。 “徐大师,你没事吧?”阿西看徐栩生气得脸都红了,正想道歉,徐栩就扭头笑嘻嘻地看向他。 “阿西,你买的是现房吗?” 阿西轻轻地点头。 “现房好,你以后是要娶媳妇的,我建议早点装修,钱不是问题,住得舒服才最重要。”徐栩看着一脸懵逼的少年,别有深意地鼓励道:“晚上少熬夜,白天来公司就好,早睡早起身体好。” 阿西不明所以地望向李景行,李景行正专心吃着饭,并没有什么表示。 “可是,可是……驱邪咒……” 徐栩截住阿西,承诺:“我会教你的。”只要你搬出去我立马就教。 “太好了!”阿西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转圈了。 “不用了。”李景行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阿西为人正直,在最危险的生死关头也能保持善良的秉性,捨己为人,我决定收他为徒,以后定当好好教导。” 阿西心里的小人一下转晕了,他愣在原地,呆呆得说不出话。 如果他是徐栩,也许也会立马站起来,大吼一声,李景行,你再说一次,然而,他不敢,而且他听得再清楚不过,只是内心仍不敢相信,他真的有师父了,李景行愿意收他为徒。 徐栩冲着阿西的板凳蹬了一腿,努嘴道:“傻愣在这里干嘛?桌上有茶。” 阿西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冲到茶几前,手颤着倒茶,再端起茶杯,走到李景行的面前,恭敬地双腿跪地,高举茶杯,道:“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他正欲磕头,就被李景行一下给拉住了手臂,从他的手里接过热茶。 “有心即可,民间传道不搞复杂了。”李景行将茶送进口中,拍肩道:“我会好好教授你道术,授你真知实学,希望你也能沉心钻研,不畏道业艰苦,不惧人言叵测,始终向善,传播正能量,弘扬道家的思想,发扬祖师爷的传承。” 阿西眼圈红红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阿西此刻绝对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太高兴了,难以言表,激动得湿了眼眶。 他执拗地掀开李景行的手,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朝李景行三叩首,每一次都扣得忒响,把在一旁看热闹的徐栩惊得咧嘴:这阿西真是木鱼脑袋,李景行都让他免于形式了,他还是要坚持,磕得这么重,看得肉疼。 阿西团转了一个方向,沖徐栩也叩首,感激道:“师母在上,受弟子阿西一拜。” 徐栩的脸色在一秒钟之内发生了361度的转变,黑着脸低吼道:“阿西,你还想不想学驱邪咒了?” 阿西的眼睛瞬间开启了闪光灯模式,忙说:“想啊,想啊,师母什么时候教我?!” 李景行的嘴角突然就勾了起来。 徐栩当场把阿西给掀翻了,正准备继续发作,李景行的电话突然响了。 顾菲接到m市另一家赌场看风水的邀约电话,出价不错,就打给了李景行询问是否要接。 李景行笑道:“接!公司高速发展期间,大一点的业务都可以接,什么时候走……好,我知道了,可以出票。” 待道士挂了电话,徐栩讪笑:“看来你是打算撬掉我这个老闆了,连我的助理都开始向你汇报业务了。 “助理给你汇报,你也一样会问我的决定,还不如你好好养着,放心,以后我来拿主意就行了。”李景行回道。 徐栩一听便泄了气,这个理儿从道士嘴里说出来,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 次日傍晚,三人故地重游又飞回了m市。 m市还是纸醉金迷一片浮华,灯红酒绿一派奢靡,三人与接洽人碰面后,就被接到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客房休息。 徐栩无聊,跑到李景行的套房里,他打开了酒店赠送的欢迎香槟,坐在沙发上倒了两杯。 李景行正站在窗边,徐栩熘过去,递了一杯酒给他,顺着道士的视线望出去。 不远处,万益赌场二期已经初见雏形,剑鞘造型甚为壮观,夜间也在灯火通明地赶工期,这座雄伟的建筑和m市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交相辉映,绽放出繁华的绚烂色彩,真是彻彻底底的不夜城。 徐栩拿起手机起了一卦,呷了一口香槟,笑道:“这个老闆是个实在人,没有万益曾总这么多花花肠子,看来不打算试探我们,明天直接去工地就好。” “他想我们改万益的风水?”李景行蹙眉:“虽然对我们来说并不是难事儿,但总归不好,这样会失信于客户。” “明天看我的,哥。”徐栩伸了一个懒腰道:“我累了,走不动了,就睡你这里。” 说完,也不等李景行回答,就自顾自地走进卧室,脸朝下扑在了床上,身体呈大字形状。 李景行跟着走了进来,看到徐栩一副赖皮的样子,走到床边,轻轻地踢了踢他的脚。 徐栩不情愿地应了两声,反正就是不起来。 李景行笑了,他双腿跨过徐栩的身体,如同骑在对方的腰间,双手撑在徐栩的两侧,俯下了身子。 徐栩心跳加速,他不知道李景行在做什么,但能明显感受到柔软的大床稍稍沉了下去,又起伏了数下,被单与身体摩擦的声音沙沙地响在耳边,像一道电流,从嵴椎一路向下。 他如鸵鸟般埋头在被单里,不敢抬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李景行……到底要做什么? 徐栩能明显感到对方的鼻息就在他的耳边,轻柔地拍打着他的耳根。 “别急着投怀送抱,来日方长的好。”李景行说完,从背后拎起徐栩后颈的领子,顺势起身,单手就将他给拎了起来。 徐栩被甩进了浴室,门也一併被带了过来,李景行在外说道:“慢慢洗,晚安。” 徐栩暗骂一声:谁要投怀送抱了?!道士真是自作多情! 他洗了个快澡,出来后发现李景行早就离开了,只好悻悻地躺回大床…… 次日一早,三人被接到工地,徐栩全程兴致不高,偶尔打哈欠,一副屌丝模样,而李景行则认真地和对方讨论起设计来。 万益最开始的造型可谓非常锋利,旁边的地皮犯煞严重,懂行的圈内人士没人敢接手。政府一见这情形就犯愁了,黄金地段不能空着一大片地儿不建设,就通过关系找到这位程老闆,让他低价接过去。 这位程老闆本不信风水,见有这个好事儿赶紧就贷款接下了十万方的土地。想用来做商业,哪想某次饭局上,业内人士透露了万益赌场风水局,还提醒想把商业赌场建在万益的侧面,完全就是一个败局。 程老闆不信邪,可就在这商业楼盘建到一定高度就开始莫名奇妙的出事,很难再向上建造,工程也被迫停了下来。 第140页 他这才开始着急,抱着怀疑的态度到处打听。 好不容易得知万益的风水局二期是由徐栩他们操盘的,立马就花大价格请来了两位大师,想要破解掉这份煞气,尽早恢復开工。 因为万益赌场是“金”属性的建造,李景行建议这位老闆採用波浪弧形建造,波浪不规则等五行属“水”,利用金生水的的原理,起到相生之意,但只是这一点明显还不够。 这建筑上不去,就不雄伟,总不可能一辈子被万益压吧。 李景行心里早就破解之法,但他还是碰了碰徐栩,示意让他给点意见,徐栩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让请他们来的程老闆心里有些担忧与敬畏。 一般有能力的人脾气都不太好,这是他的理解,而且听说这类大师多少都有些怪癖。 当然只有李景行才知道,这个徐栩就是在生昨晚的闷气,他从来不屑于在李景行的面前掩饰情绪。 只有非常亲近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吧,李景行咧嘴。 徐栩瞪了道士一眼,喃喃道:“有什么好笑的?” 程老闆抹了一把汗,害怕这个徐栩不给他解决根本问题,立马奉承了几句。 “不用担心,他就是饿着了。”李景行淡淡地说道。 阿西一听,连从包里摸出巧克力递给徐栩道:“师……徐大师,吃点东西。” 徐栩白了一眼阿西。 程老闆以为巧克力不合这位大师的胃口,正要打电话让秘书准备点零食送到工地,就看到李景行单手揽过了徐栩的肩膀。 程老闆看李景行似乎偏头对着徐栩说了什么,两人隔得很近,又在耳语,他不便打扰,只好转头和阿西拉家常。 李景行轻柔的唿吸喷洒在徐栩的左脸,让他有些不自在。这个李景行到底要给他说什么,装得如此神秘。 突然,李景行的唇碰到了徐栩的耳垂,一触即离开,但那一瞬的热气立刻从他的耳廓蔓延开来,侵染了整个脸颊。 徐栩缩脖子打了一个激灵。 而李景行早就放开手,若无其事地看向另一边的万益赌场。 程老闆与阿西看了过来,发现徐栩愣在原地,脸红得如同猴子屁股。 “没事吧?徐大师。”程老闆关心道。 徐栩回过神,立马用咳嗽声掩饰着他的不自在,强压着激动的心情,摆了摆手。 现在只要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他才能恢復正常。不等程老闆再次询问,徐栩已经观察起周围,快语道:“万益二期也是我们看的风水,出于职业道德,我们是不会让你楼盘的运势压过万益的。” 程老闆点头表示理解。 “但你可以借他们的一点财气,再运用水火相旺的奇局来增加自身的运势。”徐栩提议。 程老闆一听脸色就白了,这水火五行是相剋的啊,怎么可能放在一起? 徐栩的心情变得出奇地好,一扫最开始的阴郁,耐着性子解释道:“水火本想克,但如果用得好,相剋的局放在一起也能有奇效,反而能生旺运势,打个比方,这就像是,很多人忌讳在火葬场旁买房,却不知,有些职业在火葬场附近居住是没有关系的。再比如,有些神像要顺时针叩拜很灵,然而在特定的时间,有些人逆时针叩拜,反而会发横财。当然我们并不提倡乱来,只是说明有这种特例,五行相生相剋,本就没有一定剋死的道理,万事万物相辅相成,生生不息。” 程老闆一听有戏,赶快讨办法。四人找来图纸,由徐栩重新描制了布局要点,讨论了具体方案,直到夜深,才算讨论完成。 两人回到酒店,徐栩就急不可待地熘进了李景行的房间,将大门一关,问道:“你刚才亲我了?” 李景行点头。 徐栩深吸了一口气,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吗?! 他抬眼不自然地望了望浴室,快语道:“我先去洗个澡。” 李景行看着这个男人如一阵风就冲进了浴室,摇头浅笑,手机的来电铃声却响了起来。 李景行掏出手机低头一看,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他按动了接听键。 心急火燎的徐栩只花了五分钟就洗完了澡,他拉开浴室门,很man地走了出去。 却发现李景行正背着他在吧檯接电话。 他走过去坐在旁边的吧凳上,手指敲打着吧檯,一脸不满地看着对方。 李景行挂了电话,看徐栩头髮湿漉漉的,立马从床头柜找来一个吹风,站着给徐栩轻柔地吹头髮。 “头髮湿漉的容易着凉。”李景行的声音温和:“刚才我接了一个重要的电话。” 徐栩盯着一窝蓬松头髮,嚷道:“哪个爱慕者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啊?” 李景行放下吹风,慎重地说道:“帝都的领导邀请我们加入一个组织,和国内最好的玄学大师一起工作。” “什么?”徐栩惊讶:“我特反感有人打扰我的幸福生活,让这么多玄学者在一起做什么?” “现在国外玄学力量强盛,将藉此破坏我国的龙脉风水与运势,国家正是用人之际,需要我等挺生而出,用自己的玄学知识对抗邪恶势力,保证国家人民不受这股力量的影响,安居乐业。” “原来是要组成一个神棍护卫队啊。”徐栩喃喃道。 李景行笑道:“这倒是个好名字。” “你没开玩笑?”徐栩疑道:“你真的要去?” 李景行微微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自由惯了,肯定无法理解我的行为,但我早就决定将毕生的精力与玄学知识贡献在我钟爱的玄学事业上,现在国家有需要,我必须站出来,砥砺前行,但我保证,每个月我都会回来一次。” 说完,他顺手一拉,将徐栩拥进怀里:“你能理解我吗?” 徐栩闷闷的声音响起:“不能。” “嗯?” 徐栩哼了一声:“除非,家属同行。” 李景行放开对方,两人拉开了距离,他才看到徐栩嘴角扬起了可爱的弧形,眼睛发亮。 “你能带我一起,去神棍护卫队吗?”他笑吟吟地问道。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