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太阳》 第1页 [恐怖灵异] 《黑太阳》作者:齐全盟【完结】 作品相关 处女作带我逛起点所得到的处女新鲜感觉 这是我的处女作,玩网络小说也是我的处女行为,而第一脚就踏进了起点。这里便成了我写书的处女地。逛了这些日,不免飘冒出一些处女样儿的新鲜感觉来。 俗话说“任何经歷都是财富”,无论成功的也好,失败的也罢,说出来,估计对后来者多少会有帮助,而闷在肚罐里就是贪污犯,放冷乃至遗忘了是极大的浪费,焐烧酵在肚中也是蛮憋闷的,会口中冒火地。所以,我在这里,把我所经歷的浅资感觉不避脸红地抖出来晾晾,云云八九,希望能帮想走网络写手路子的朋友们截去几步弯路做出绵薄贡献,这也是我最大的欣慰和心愿!对于已经成功的大神们,劝你们高升一步,就此急急打道回府,千万别看,因为怕惹跌睛喷齿之笑。 第一感觉:作品立意构思要冲击和超越想像极限。这是质量的要求。我的拙作没能做到,但如果以后再构思一部的话,这不就学会了吗! 第二感觉:是一场用手指跑键盘的马拉松比赛,亦或是一海碗千丝拉面。故事大纲粗定,必须把它拉长。这是数量的要求。可见,如果事先手上没有一定章节的存稿的话,身体将很吃不消。 第三感觉:起点海纳百川,盛大有容乃大。 第四感觉:起点实力雄厚,是网络小说界的龙头老大,很牛,为文学爱好者提供了一个展示自我的黄金台,也为文学痴迷者由空幻落实到现实恩赐了一只卖文餬口的饭碗。起点日浏览人数达1.4亿人之多,有一千多万捨得花钱看书的vip订阅读者,旗下聚13万写手,年薪过20万甚至百万的不乏其人。 第五感觉:最红写盗墓,其次写鬼怪仙魔,再次写修真斗气、炼功升级、灵异玄幻、外星宇宙、异界大陆、机甲异能、军事歷史等等。这是体裁方面的要求。估计这方面的体裁万一成功走邪,可以拍动漫、制网游、做卡通玩具、上书包衣服鞋帽等,辐射爆发出一系列后续产业,就象《哈利波特》那样。 第六感觉:作品的主人公应设计为男性,不是男性,在后来的故事发展中也要让她变成男的,岁数不要太老大,易于读者产生代入感。 第七感觉:必须勤更新,才能聚升人气,否则死定了。 第八感觉:下了新书榜后,往小了说,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感觉——划一根火柴,看见背上插着刀叉的烤鸭蹒跚着向她走来,再划一根,看见奶奶在天堂召唤她,火柴划完了,她也死了;往大了说,流星的感觉到——流星在天上划过,逗引人们的眼球朝它流星锤一下子,流星灭了,人们就不瞅了。所以说,写得好坏姑且不说,作者们都不容易啊,为了抓一下读者的眼球,燃烧的何止是青春时光,还有生命本身。这也可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感觉。 第九感觉:路顺的标志——先签约,再上三江,中推全站强推专题推,vip上架,出版……;不幸的结果——不签约,仆街,(tj)太监…… 估计以后还会新增婚后感觉,就留于不言中吧! 以上是我的一点泛泛之谈,以下是我在起点学到的、水平非常高的主编的金石之论。其语风诙谐幽默、深入浅出。我把之作为格言语录请供在我的马首,以供我辈日日观瞻、三醒悔悟: 具有商业价值的书用的最多的一个词叫做看起来很流畅,节奏感很好。 这又引申出网络商业写作一直饱受人争议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一部书在很多人认为它人物淡薄,文字简单,逻辑错误百出,可是这部书就能大红大紫,卖的让那些自认为精心打造作品的作者两眼变兔子,整天大骂现在读者素质水准之类的。网络读者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世界上最好的读者群,也是最宽容的读者群。他们不会因为你的作品中有错别字指责你,不会因为你的作品中人物描写前后错误,情节设置前后矛盾,甚至不会因为你角色名写错而责怪辱骂放弃这本书。 他们要的,只是一个顺滑的故事,一些可以满足他们一点小小幻想的角色,甚至是脸谱化角色也行。基本上直白的没有修饰的文字他们就能满足了。找遍世界,你也找不到如此容易满足,要求如此简单的读者了。 当面对需求如此简单的读者,希望在网络上获得收益,依靠写作赚钱的作者,无法满足他们是你们的错误,绝对不是读者的错误。写作的百分之九十都会认为自己写的东西是有趣的,有价值的,会为自己带来收益的。 第一卷 开卷语 五大(吾的)“发明” 写在书脸上的话 本书有五大“发明” (一)第一个言说:宇宙“中心”在中国。说清楚一点儿就是:全宇宙所有的智慧、高科技术、秘密等等早就暗藏在中国的。想知道的更清楚,就在本书中找吧,找到了算你的!反正已经传奇了,传谁不是传!传奇传奇,越传才越奇吗! (二)第一个用文学浪漫的手法构想了一套改造月球的计划,也顺便改良了一下地球。虽是文学作品,但在各国竞相登月的今天,相信会对读者产生兴趣。等我国真要登月的前后,还有一头回顾的黔驴儿(潜力)。 (三)第一个将汶川地震和翌年的日全食串联发想成一部长篇小说。因为这天上和地上的两件自然现象的发生,才受刺激而产生了这一灵感,所以说,这不是天书,也不是地书,但绝对是天赐地送的一本书。这会给国人一种地震中逝世及失踪的八、九万人可能现在还在月球上活得好好的良好愿望和期盼。这一期盼一直要持续到中国登月成功之后。 第2页 (四)第一个把李白、成吉思汗、拿破崙、希特勒等写成外星人。 (五)第一个对智慧和进步是否有负作用这一问题进行逆向超前的思维。 写在书屁股上的话 一个受过全程应试教育却因自误落魄的人用特有的最底层目光“录像”的世界展现于此 说说农村流行俗语、笑话,吐吐城市生活趣谈、掠影,预测人类世界可能出现的结局 把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所继承、所经歷、所幻化的故事谱成长篇,只顾一吐为快 嘴没把门竟泄露了一个秘密—— 李白、成吉思汗、拿破崙、希特勒、还有一个伟大的人,他们可都是外星人啦 写在扉页的诗 闪电人生 雷炸天裂缝,趁亮晒相思。 人生一闪过,何不留首诗。 点灯 我是一匹火,你是一盏灯。 此纸来引燃,着了一天星。 内容介绍 宇宙女王眸润子认为宇宙生物的智慧最终将导致他们种群的自我毁灭,也是出于好心,在西周的烽火狼烟陶罐中拌入“煳涂粉”,准备抹煞地球人类的智慧;但是不巧,日本军部也选中了这批报警狼烟陶罐,在其中又加入了生化毒粉,阴谋实施“黑太阳计划”。不知道这些陶罐被全部点燃后将对人类造成多么大的灾难…… 被女王带来的桑葚超级素“投胎”在原国民党西北军图书管理员家中,名叫万佛笑。他非常爱读书,便深受地球古老悠久文化的薰陶,认为有如此浩繁丰富的道德理性自律,地球人类绝不会自毁,便着手改造月球、制造了假地震等事件,秘密搅女王的局,想尽量保全地球人类及智慧…… 第一卷 楔子 宇宙女王 茫茫宇宙犹如无边无际的良田,到处都可能萌生和繁荣生命现象。在众多存在着生命现象的星球中,有一颗独秀。它形如桑葚,所以其上的人类被称作桑葚人类。 桑葚人类侥倖跳跃了自生自灭的轮迴,早已先进得如仙似魔,不可思议得令人不可置信。 凡人类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体演化规律,那就是在进化过程中,女性将日臻完美,而男性只会越来越退化。就看得见的地球人而言,女性有骆驼一样的耐力,而男性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有科学家预言,再过几十年,世界短跑冠军将不再是男性,而是女性。 桑葚人类业已经过了这个过程,女性进化得堪称完美无瑕,男性则退化为女性肚皮上的附属物。 桑葚人类在其生理进化的同时,科学技术也进步得令人咋舌。当众多生命星球上的人类还在懵懂无知的时期,桑葚人类已经对他们的作息了如掌上观纹,主宰他们全球生灵的生死如同顽童脚尖下的蚂蚁。 因为桑葚人类已进化为以女性为主体的社会,所以他们的头儿当然是女性唠,又因为他们的科技足以主宰整个宇宙,所以宇宙主宰者即宇宙之王当然是位女子唠,名叫眸润子。 宇宙女王眸润子和她的属下对众多存在生命现象的星球进行了千万年的观察,得出了两点结论:第一,原始低能生物比较遵守食物链的命运安排,不知道打破弱肉强食的秩序,这样倒能使他们的生物界绵延不息;第二,智能之对于生命现象完全属于多余,智慧过剩最终将导致整个星球的悲剧性毁灭——因为有智能就要思考,思考就要比较,比较就会发现:同是生灵为什么你就能强凌弱?这样就要产生矛盾,发生斗争,最终大家一起玩完。 宇宙女王冷笑那些智能生物们的不理智行为,便经常毁坏他们全球以取乐,也顺便攫取他们的能量以供宇宙巡航。对于地球人类,她倒偶发了一念妇人之仁,做了漫长而有耐心的试验,变加速其毁灭的情绪化行为为阻止其自我毁灭的策略。具体做法是:她认定智能之对于生物完全属于画蛇添足,她决定抹煞人类的“小聪明”。 当女王那次在人类头顶上潜影飞行时,被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烽烟所吸引,便灵机潜入烽火台下的库房,在狼粪里拌入大量的“煳涂粉”。如果再有人点燃狼烟,烟尘将飘散全球,神奇的煳涂粉将把人类全熏成傻蛋儿。 西周很快覆灭,周平王带领王公大臣们东迁洛邑,那些报警狼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便被堆砌在遗忘的角落,无人问津,也就一直没人点燃它。宇宙女王倒很有耐心等待煳涂粉发挥作用,这期间她经常装扮成东方玉帝或西方如来,要么南海观世音菩萨端坐庙堂,享受人间烟火,也聆听到很多人间疾苦。那句“品德高尚的人遭受贫穷而道德恶劣的人享受富贵”的怨言磨得她两耳直起老茧,她决定微服私访一下,看看是否真有这种怪现象。 在傍晚时分,女王飘落在路边的一棵大榆树上,巧妙而迅速地易容成一般客商的打扮。 “客商”发现路北有一座非常气派的庄院,便走过去叩打铜兽嚼环。朱漆大门开了一道缝,借着夕阳的余辉,依稀可见一张油腻腻的嘴,正在欢快地撕咬一根鸡大腿。抛掉鸡骨,富人甲见来访者比较眼生,便警惕性地以肩抵门而怒目相向。当听明白客商的来意是想借宿一晚后,他根本不加思索地撂出一句“别处去”,便果断地关死了门。 第3页 别处去就别处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路南竹林掩映中有一间低矮的茅屋,“客商”叩打柴扉。穷人乙敞开两扇门,哈腰把客商迎进屋里,用袖面把椅子擦了又擦,请他上坐。闲话了一会儿桑麻,当知道客商的来意是想借宿后,乙连忙把家中仅有的一张床铺好,请贵客睡,自己则抱草搭地铺将就一晚。 女王被乙的热情接待所深深感动,也为甲的吝啬拒纳而气愤不已,于是乎,她用了八年时间,把天下所有的富人和穷人全调了个过。因为女王在暗中点化和资助,乙发家致富了,买断了甲的所有房地产,同时,女王也在暗中诱惑甲败家折业,直到穷得蜗居进乙的茅屋。 隔了段时间,女王想看看被她倒了过的甲乙的道德修养情况。女王装扮成客商模样仍以借宿为名来做试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原本好客的乙在富了之后竟然也果断拒绝了她的请求,就象当初的甲;原来吝啬的甲变穷之后却热情接待了她,就象当初的乙。这种变化令女王非常迷惑,想了一夜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第二天一早便离开甲家来找乙,质问他为什么一富就这样可恶,一富就这样招人恼啊招人恨。 当乙听明白客商的问难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象是早有准备似地啪啪啪摆出他的一番“大道理”。他说:所谓优秀品质、高尚品德只能属于穷人,因为穷人一无所有,日子苦得巴不得早死早脱身,所以勇于做好事,敢于见义勇为;在待人接物方面,穷人跟谁打交道也不怕失去什么,还只可能沾光,殷勤招待有钱人也许会得到一粒碎银的赏赐以解决断炊之急呢;而富人即使有做好事的念头也得克制,因为亲戚、朋友、邻居中需要资助的太多,假若谁张嘴都给钱的话,有座钱庄也分得完,那不马上又混回穷人堆里了吗,所以万万贤慧不得,本不可恶也得装个可恶相算了;况且,还有很多好日子等着富人过,他拥有很多,就怕失去它(她)们,最怕的是失去生命,所以就要尽量减少接触陌生人,容许不明来歷的客商借宿是引狼入室的危险做法,万万做不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吗! 一番“至理名言”,说得“客商”无言以对。是的,一个一身清贫美德的乙,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圆滑世故的奸人,这能怨谁?怨不得乙,只能怨境遇弄人,怨女王给他改变了境遇。女王自觉无地自容,便羞涩地蒸发跑了。 女王眸润子在地球上还做过许多改朝换代的大试验,譬如,帮助若干受气受累的将军丞相、误期该杀的亭长、甚至奄奄待毙的叫花子出头领导穷人们闹革命,八年五年,甚至一夜之间就当上了皇帝,做生意熬大款也没那么容易。可是,女王发现,当那些弱势群体一旦当上统治者,马上也学会了剥削新穷人,供养他们那一大帮新贵们穷奢极欲、变态狂似的糜烂生活。时间一长,穷人们又没法活了,揭竿而起,捨得一身剐,把混蛋皇帝拉下马。皇位、官衔是捨不得废地,一伙人往交椅上坐,开始享受起来。女王深觉人间的可笑了。 由于桑葚人类有生无死,所以经过漫长的繁衍后,他们的星球已站满了人,最后以致拥挤得没有立脚之地了。大量的人口需要消耗大量的能源,很快就把桑葚星“吃”成垃圾场,不得不向外星球摄取,不久又把周围数亿光年的星球“吃”光。这样,一是使桑葚星周围很空旷,没有“左邻右舍”,视野很好,没有“日食”啊、“月食”啊天文现象;二是造成桑葚星泡大泡大,引力骤增,便好下流星雨。桑葚人在露天呆地好好的,说不定哪一会儿就唿唿啦啦掉一阵飘火的石头块子,打死烧死成千上万的人。除了这种飞来横祸之外,桑葚人还有许多祸事,都是发展和环境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造成的。桑葚星的环境越来越不是人呆的地方,以致他们的领导都经常离它而去,到更远的外星去避难。 为了解决人满为患的问题,桑葚人类研制出了大型合人机,并出台了强制性法律,每当桑葚人口达到六十一亿时,就按户口本上的出生年龄,把较早出生的一亿人进行安乐死,将尸体投入合人机,粉碎成肉泥后经高科技提炼出一粒人体精华素,用它克隆出一个超人。那一亿死无全尸的人,从感情上说并没有死,而是活到超人一人身上了。亿人智慧在一人身上得到集中体现,便使超人智力非凡,官拜宇宙副王之职,但不从事政治活动,专一发挥他或她的智慧特长,领导并躬行科研攻关项目。 为了向外星移民,桑葚人还研发了微型分人机,把合成的人体精华素和分人机带到地球等处,按造当地人的模样分出或一或十或亿人。地球歷史上的许多圣人伟人巨人诗人词人画家,说不准都是桑葚移民呢。细想想李白的诗,名篇名句太多,那气魄、那想像太大太绝了,简直不相信土生土长的地球人能写得出来。李白是最明显的一名外星移民,就是因为他的诗泄露了这一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由于桑葚星上产生美男子的比例是亿分之一,所以桑葚女性常常为争夺那稀有的六个美男子而打斗不已,为此伤亡残重。女王眸润子以平息醋战为藉口,将六名美男子微缩成一枚精华素,此后,她便从桑葚星上消失了。 女王能到哪里去了呢?其实,她带着一枚超级素和她的三名男宠常住地球去了。毫无新意的生活等于死亡。女王“脱胎”到人间,想尝试一回地球人的新鲜生活。她的三名男宠也被所“投胎”到的家庭的“家长”起了地球上的名字,按照出现顺序分别是:铁木真、拿破崙、希特勒。那枚美男等合成的超级素“变”的人叫万佛笑。 第4页 女王和她的男宠们本想在地球上随随便便活一回,但由于他们与生俱来的发达智慧,胡乱作为一傢伙就弄得地球波浪滔天、天翻地覆。 铁木真、拿破崙、希特勒的地球人之人生理想不谋而合,是统一世界,然后把权柄交给他们万能的女王管理。他们发现人类进步不快的癥结就在不统一。语言不统一害得多少代翻译家浪费了一生;货币不统一害得每个国家都要组织一个庞大的班子日夜印刷;每个国家为了显阔,建设了一系列宏伟的中央政府设施,是人类最大的浪费。凡此等等,无论大国小国都要各搞一套,所以说,重复建设浪费了人类主要精力,严重耽误了人类前进的步伐。地球要象桑葚星那么统一,早就先进得不亚于桑葚星了。关键是由于世界不统一,不同的种族、国家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边境冲突哪,国界哪,信仰啊,歷史遗留的问题哪,斗个没完没了,烦死了。铁木真、拿破崙、希特勒的人生理想就是统一世界,一次不行再搞第二次,就当打扑克牌玩唠,反正女王还没厌烦地球生活,他们就得在这里陪着。 那么,宇宙女王的地球人之人生理想又是什么呢? 女王看到,循序渐进的人类歷史就象一个大轮盘赌博游戏,一圈转了还转下一圈,转了好多圈。女王深觉这个游戏的滑稽可笑,便树立了她的地球人之人生理想——终止这个让人转花眼的轮迴游戏,建立一个祥和、富足、自觉、永久、最好的社会。 那么万能的宇宙女王,却没防备一件小事一做而失去了能量,不得不暂时歇息。 女王终遇同类靠近,借体还魂復出,改“愚人类”的初衷为冻人类,然后到宇宙别处玩去了。 欲知故事详情,还得从头看起。 第一卷 第一章 山腹宝库 夏日流火,知了狂鸣。秘室内有头巨龟引颈呜嚎,声震草庐。 “乌龟王八蛋,想坏我大事!不叫唤能憋死你?”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口中骂声不绝。只见他敞着衣襟,斜背旱菸管,在门前张了一回,幸无人,迅速熘回屋中,大热天的紧闭房门。 他的菸袋桿长两米,玉石菸嘴,带冠子的黄铜烟锅。菸袋桿长带冠,那可是那年代俏尖老爷子的标志。走村串户斜背个长菸袋桿,像背了杆长步枪,人精神;杆长还有好处,拿手里即可当拐棍又可当打狗棍儿;带冠子,打得狗子疼呗! 那人点着煤油灯,钻进床下,掀开一个盖板,露出一个洞口,口沿上搭着一个木梯。他拾级而下,降到地下室。室不太阔,几乎被一只巨大的乌龟占满了。他把油灯放在一个墙洞里,操起烟管照那龟勐敲,边打口中边骂:“龟孙子,你叫唤啥?想把政府引来把老子专政了你美?你是逼老子快把‘黑罐子’点着是不是?你以为老子不敢?马上!马上让出气的都没气、心跳的都停摆。”巨龟缓慢地缩头入壳,等那傢伙不打了,才又慢悠悠地探出头,伏地龟息。 老傢伙踩着龟膝,登上龟背。龟背冰凉冰凉的,老傢伙坐上去乘凉。可是他心里急啊,所以热;心里烦啦,所以一袋一袋地抽闷烟,生闷气。地下室闭气,烟子关着出不去,弄得烟雾瀰漫的,呛得群鼠满地乱蹿。找活路呗。老龟兴奋了,颈脖伸缩翘摆,非常灵活。它乘混水摸“鼠”,一嘴一个,嚼得咯嘣作响。看来它是非常习惯和喜欢被动吸菸的生活方式的。 巨龟的腿如大象的腿一般粗,上面密布鳞甲。一块块甲片厚赛仙人掌。它背负着一顶硕大的龟甲。龟甲总体呈黑褐色,乍一看俨如一口直径两米、倒扣的大锅,不过甲沿比锅沿可厚多了,足有砖块那么厚。甲表的角质层或老掉或蹭掉了许多块,颜色较浅,没掉块的地方颜色较重。龟甲上斑斑驳驳的色块,以及密布的枪眼和依稀可辨的足球纹,使它看起来极富歷史沧桑感和故事内涵。 书中交待,该巨龟名叫背塔,于1751年孵化于欧洲西海岸,1900年被好事者装入八国联军的军舰载入中国,曾一度是联军总司令西摩尔的宠物。后来西摩尔回国,向他们的首相汇报说:“中国人吃的很少,做的很多。中国人假若吃饱了,不得了。中国是头睡狮,终将醒来。我把我的长寿宠物留在那个国度,让它见证将要发生的歷史。” “啪啪啪”,拍门声大作,老傢伙吓得一栽歪,失去重心,一头从龟背上栽下来。他顾不得疼,一手抚头,一手可从龟侧拔出了一把乌黑锃亮的手枪。原来龟壳之沿上被钻了一个孔,孔上拴着一个枪匣子。 老傢伙把枪别在腰里,操起油灯,拧下灯头,侧歪灯身,在墙洞里浇了一些煤油,然后安好灯头,把灯火凑近墙洞,“轰”的一声,煤油被引燃,火焰蹿入砖缝。缝里有机关。机关被加热而发作,右侧犬牙交错的墙砖“嘎吱吱”两开。原来是两扇小门。小门里的坡形暗道下停着一辆小滑车,车上有一根绳子延伸到坡上。坡上发来微光。另有一根绳子从坡上通下来,下端压在巨龟身下。 老傢伙跳进小车,屁股一沾座,机关就被启动。只听得“哐堂”一声,巨龟压塌整个小室的地板,坠落深处。只有那个木梯因嵌在墙上,所以还在原处,却已是悬在空中的。随着巨龟下沉的同时,老傢伙坐着小车则“日扭”一傢伙沖向坡顶。原来顶上固定着一个滑轮,是巨龟的重量把他拉上来的。 第5页 老傢伙的房子左前方有一片竹林,竹林深处支着一张石桌。老傢伙轻轻地扒开石桌下的枯叶,举枪朝自己的房门口瞄去。不瞄便罢,一瞄才发现原来是他。 老傢伙从石桌下钻出来,掖好枪,“咕咕咕”,学了几声扑鸽叫,来人便奔了过来。来人最大的特点是左耳片上有一个枪眼。老傢伙的最大特点是左下巴上少了一块肉,像是被谁一口咬掉的,因为长好的疤痕上明显留有牙印,并且是被女人咬的,因为坑窝不大,牙痕细小,显然是被樱桃小嘴做下的记号。“通耳朵”抢步上前,一把拉住“少口肉”的手,口称“司令”。 二人在石桌旁落座,头抵头地鬼曲咙了一阵,然后响亮地三碰头以示坚决干到底之意。再然后二人就悄然分手了。 竹林里还真有一只扑鸽,白色的。更有一只鹦鹉,绿色的。它俩躲在繁枝密叶间,四只眼睛骨碌碌乱转,偷听和偷视二人之言行。偷窥良久,绿鹦啄啄白鸽的嘴,表示分头行动之意。白鸽便噗噗咙咙展翅南飞去了,绿鹦则飞进石桌下面,沿着斜坡蹒跚着走下去。它要去探秘…… 老傢伙熘下石桌,从下边合严盖板,促熘1到坡下,就着绳索滑向十几米的深处。落到实地,点着墙洞里现成的油灯,环视四周,吓了他一跳。“通向宝库的门怎么大开着?”他心中惊问。 他赶忙骑上龟背,以菸袋锅敲打龟尾。巨龟立刻四足撑直,人立起来,向暗道深处奔去。老傢伙爬在上面倒也有几分威武。原来大乌龟是他的坐骑! 巨龟背塔驮着少口肉奔兴正浓时,却突然停下来,伏地待命。原来有两扇密布铜钉的大门豁然出现在面前,挡住了去路。少口肉跳下龟背,走上前,举油灯照照,悬在嗓窿眼的心才“噗嗵”落回腔子。因为大门依然完好,依然紧闭。 少口肉挪到右侧门前,把油灯放在地上,以右手食指捣着铜钉数了几下。他从上往下数到第六行,又在该行上从右向左数到第三颗铜钉。六、三是他的生辰月日。他使劲拔出那颗钉,钉尖带出一个保温瓶木塞,于是门上便露出一个圆洞。 少口肉拽出尿具,插进圆洞。他叉腰闭眼,浮想联翩起来。看来,他是想聚精会神地尿泡尿。可是,他的神怎么也聚不来。站了好半天,一滴也尿不出来。 正在他犯愁之际,“嘎吱吱”右侧的墙砖自动错开,现出一个侧室。室内烛火通明。烛光和一股浓烈的女人体香像一批洪流涌泄出来,迅速把少口肉和乌龟淹没。他甩脸向那室内看。 一位女子正嵴背朝外,坐在梳妆檯前览镜自赏。只见她秀髮及地、雪颈银耳、削肩修臂、柳腰小臀。她回首投眸而来,顿令铁肠无情之人五内电闪雷鸣。她嫣然一笑,色相艷绝。 少口肉不知道自己怎样的举手投足,已然站在她面前. 少口肉抬左手,以食指和中指反覆抿搓太阳穴,那意图似乎是:通过这个动作抿平过于兴奋的神经。少口肉问:“不知仙女怎么光降到我的世界来了?” 那女子站起身形,侧脸斜眸看着他,大大方方地应答道:“不敢当。我是邻村人,寻找我那丢失的羊羔,不慎坠落枯井,昏死过去。醒来时发现正枕在骷髅头上,吓得我抱头狂奔,却忘了身在井中,哪有奔的地儿?却歪打正着,撞开了一扇门,逃避在此,已几天了。喽,你看撞的红包。”女子轻舒葱指,指点莹额。 似乎没什么红包,少口肉迅速想到,这是风骚女子故意逗人染指、引“郎”入室的伎俩,于是拱嘴唇就朝所指处儿亲去。“吧唧”一响,却亲在自己“嘴”上。原来那女子举起镜子挡在中间。他夺过镜子,抛落妆檯。镜子在妆檯上悠悠打转,照见乌龟已跟了进来,正举右前足在女子脑后,轻轻挥舞着,似乎也欲揽之入怀。 少口肉掂着她的下巴,用刮骨似的目光梳理她的每一寸肌肤,从髮根蔓延到衣领下。女子也挺入巷。为了欢迎他的目光,水到渠成地缩了一下肩,全部的衣服则像熟透的苹果一样,“噗沓”一声掉落到脚面。那火飘飘的目光匀速地把她“梳洗”了一遍,光的发出者突然抱起她,登上椅子,等大乌龟“铺床”。 大乌龟早就想表现了。只见它早已举着的巨掌在椅背上一掀,着地的脚在地上一撑,身子一撅就仰翻在地。整个动作非常熟练老道,看来是经常干这活儿。 少口肉挟着她一个蛙跃,双双睡倒在龟腹上。龟腹洁白、柔滑、凉爽、宽阔且是活的,堪称世界上最高级的床。 龟床像风浪中的莲蓬一样晃了起来。 “闹了半天还是我那老乞婆。” “什么老乞婆?我乃‘百变夫人’。” “你就是万变,不还是不离其宗吗?。” “你个没良心的,要不是我给你们精心易容,你们能藏到现在?你是秋胡。” “什么球壶夜壶的?” “大老粗!秋胡是春秋时鲁国人,他出门游宦,致仕高位,五年后还乡,妆束神色自然大变,即使熟人勐然也认他不出。在快到家的路上,暮色降临,他发现桑林里有个採桑女非常有姿色,于是顿起淫心,进去调戏人家。事后他回到家。没过多时,那採桑女竟和他回到同一个家,发现污辱自己的竟是她日思夜想的丈夫,于是非常鄙视他的为人,就投河自尽了。” 第6页 “女人就是髂底下没鸡ba,坐那儿胡疙瘩。他妻子认不出他,他应当认得出他妻子吗?” “不是说天开始黑下来了吗,看她不清,加上你们男人不都是认为:自己的妻子老得是最快的,几年不见,他想着自己的老婆不一定老成什么样子了。你们男人又都是隔锅香,总觉得别人的老婆比自己的好。他的起心就象你刚才一样,是冲着别人的来哩,当现要是认出是自己的老婆,你们又没那个‘雅兴’了。”女人一边说一边蠕缩着。 男人撅了一下,试图离开。 “遇到好吃的哪有丢筷子的?”女人的胳膊像蟒蛇,紧紧地箍住男人的腰不丢。 “好吃的婆娘不留种啊你!”男人调笑着咯奏女人的腋窝,女人笑得没劲了才撒手。 少口肉从女人身上逃脱,急忙奔到大门前,即兴插进那个洞,一扭屁股,只听“轰隆隆”巨响,两扇大门向里打开。鬼也想不到,原来他的“那”竟然是钥匙。 白鸽南飞,在五祖山上盘旋三匝,然后俯翔下去。 一位白须飘洒的老者在室内兀坐,白鸽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走来走去,嘴中“咕咕”不已。老者慢慢捋须,微微点头,状如“我已知道备细”。 窗外金蝉嘎然停鸣,乌雀遁飞。 老者若无其事地拿起桌上的五张洋女照片,旁若无人地欣赏着,突然一合,电光火石间便弹出了一粒石子,打在窗外一人的跳穴上。那人不由己地狂跳了一下,翻进窗来,滚爬在地。 “小伙子,你多次在此偷看,今天就请你看个够吧。”说着,老者把一张照片缓缓顶出。 小伙揉揉眼睛,不相信似地瞪目以待。 “不要用橡皮块一样的眼睛看!” 只看得小伙眼珠暴突,嘴巴大张,唿吸困难,涎水悬丝。 老者把照片展现过半,突然缩回。 “想看下面的吗?” 使劲点头。 “听我的话,五张都给你,可以顶在嘴上看!” “听什么?” “附耳过来。” 如此这般一说,小伙辞去。 1促熘:方言,由高处向低处滑。 第一卷 第二章 原始古朴的黑陶罐 太阳像一头着火的雄狮,摇头甩尾,痛苦地把火焰抛向地球。树木木讷地呆立不动,叶片本能地“躲”成喇叭形。一群孩子在山上玩耍。毛桃树﹑楝树、松树被晒得直冒黄晶体,有的孩子专收刮这个,有的则在逮蚂蚁﹑蚊子﹑蜘蛛等,然后聚首到一起,用晶体把这些小虫虫儿包裹起来,揉成圆疙瘩,埋入地下,希望几十万年后能变成珍贵的琥珀。 有的孩子则在槐树上捉登老山1。十八岁的任面桃在一根槐条上发现了两只登老山,一只伏在另一只背上,微有所动。面桃周身的血从未有过地鼓动了一下,玉面飞红,但也未多想,伸玉手捉它俩,下边那只弹掉了一只大腿飞跑了,只逮住了上边的那只。 有必要交待一下,面桃家很穷,她妈生她俩哥和她时都没有棉花壮2棉袄,是她爸爸捋的蒲公英、芦苇和柳棉壮的,所以她爸爸给她哥起名叫任蒲、任苇,她叫任棉,她母亲又给她加了个“桃”字。入学报名时,班主任乐老师说她那名字太俗了,帮她改成了“面桃”,取“人面桃花相映红”之意。面桃在公社上班,今天休假在家。她不大不小的,却童心未泯,和孩子们一起在山上玩耍。莫看她十八了,还没来那。那时的女孩普遍成熟得晚,十八九岁属于正常。 掉在地上的登老山腿引起两只蚂蚁的争夺,它们互不相让,谁也拖不回家。气怒之下,它俩索性都不要了,各自忿然回巢报信。不一会儿,两伙蚂蚁倾巢出动,在平坦处摆开一字长蛇阵,然后齐步向前,兵对兵将对将地厮咬起来。 在一旁烧烤登老山的孩子们欣赏了一会儿“战争”,就用点着火的干草茎伸到两个蚂蚁中间,想把它们分开。蚂蚁们咬红眼了,宁可同归于尽,也不便宜对手,真是乌龟咬脚面——踩死不松嘴。 孩子们只顾看热闹了,不注意野风拔扯着火舌,逼它们去强吻草木。火势漫山遍野地蔓延开来。也许蚂蚁们为了保住种群不致灭绝,也不分敌我了,都锈成了一个大圆球向山下滚去。在经过火区时,表层的蚂蚁做出了牺牲,小小躯体飘着火焰冒着煳味儿灰飞烟灭了。最后,大圆球变成了小火球飞入坝中,焰炽方灭。但又淹死无数,只有侥倖遇到漂浮物的才得以全生。 其他孩子们犹在唏嘘感嘆时,面桃突然感觉下身粘湿冰凉的,不是好受的滋味,于是悄悄地离开众人,到山岭那边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当她在林子里勾头检查裤头时,发现不是拉肚子,而是溢出了一些殷红的东西。她怕母亲洗衣时发现了责备她,瞅瞅左右无人,便熘下坝里藏起身子,把裤头捋掉,使劲搓洗起来。 一头傻子3像被大力神点了穴道,木木地站在坝边不动。一头公水牛的“红肠子”流出来了一筷子长,估计是怕风干晒蔫了,于是站起来扒到傻子的屁股上,欲把“肠子”往它肚子里保存。那手术也许很难做。只见大公牛像是在一面墙上钉楔子,使劲地捶,结果轰然累瘫了,腼腆地把头伏在傻子嵴背上,俩前蹄搭拉到它脖子下,不动了。看得出神的面桃在一剎那间勐然暗解风情了。在她面前的水面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两个大泡泡,一红一白。 第7页 这时只听“门门”几声叫唤,面桃见山头上又冲下来一头“烂肠子”壮公牛,凑到跟前只往傻子背上插足。先前那头不干了,褪下身来和它怒目相对,看来非干仗不可。泡在河里的面桃慌了,因为她知道男孩子们最爱看牛抵战,他们过来看,不也看见自己了吗?她赶忙爬上岸,抓起红色衬衫护在胸部,不知如何是好地站在二牛中间,希冀它们不要打架。二牛的四个眼球如同喷火之珠,都做勾头撅屁股状,气唿唿地蓄势欲顶出。面桃吓得只剩闭眼的份儿了。想必白面人要变成肉馅饼了。当此危险之际,忽然捲来一个旋风,吹动红衫袖,好似一匹火焰在喷吐,把二牛吓得倒退了几步。原来当牛抵战时,村民们传统的做法就是把扫帚点着,伸到俩牛头中间烧,这样就很容易把它们分开。面桃倖免于难,原因就在此。 光天化日之下一丝不挂的面桃无疑成了一个最大亮点,比太阳还夺目。一个五十多岁、左下巴有疤的男人趴在树林里,看这一切看得涎水直流。他身边放着一个非常原始古朴的黑陶罐。 单看这罐儿:放地上有篮球高,罐腹也有篮球粗,从罐口出发向下放射性地刻着十条黑槓槓儿,黑洞洞的罐口里塞满了黑黢黢的东西,散发着淡淡的晕头香味儿;罐肚一周有五个似在进行日光浴的女人:她们跪地举手,披髮挺乳,作迎接拥抱状;又仰脸闭眼,如痴如醉,若有所祈;每个女人都没有着衣,都有两绺阳光铺到身上。从上俯视,圆圆的罐口和那些线槓槓整个组成了一个放射着黑色光芒的“黑太阳”外观。 林荫深处,一个小伙手执雪亮亮的匕首向他慢慢逼近。剩下两步,一步,小伙双手高高举起了匕首,照他后心…… 老男人用手抿着酣水,胳膊肘碰着了陶罐却不自知。罐儿骨碌进了火区,里边黑黢黢的东西被引燃,冒出一大匹黑烟迅速把这个山村覆盖,吓人程度甚于老渔夫打开锡封之后…… 一只在这片天空上盘旋已久的老鹰突然俯冲下来,叼住面桃的红衫就逃。由于衣兜里塞满了登老山,比较沉重,它提升不起来,只有沿着河边低飞。当然,登老山都是用草茎穿成串的,不然早蹦跑了。 二牛一起低头撅屁股,重心后移,“门”的一声第二次撞头而来。在那一剎那,黑障扑来。太阳不见了,世界也不见了。二者仿佛被某个魔力巨大的人藏了起来。老男人趁黑甩飞大裤头,冲下山来,抱住一个人就旺扎4,可是旺扎了半天,觉得是猴舔算盘珠子——不是那个味儿:想必是遇见鬼了?对方怎么和自己是一个型号的?二人赶快撒手,趁黑钻回林子。 太阳又回到了天上。坝堤和田埂象条绿色飘带把“水镜”和山村系在一起。傻子那四只硕大的蹄子踏着青埂向山坳里的山村走来,面桃穿着她的红衫,吹着牧笛,横坐在牛背上,湿漉漉的披肩发像一挂瀑布沖在牛身上。原来,在河边喝水的傻子正往岸上退时,鹰正好从它身上低飞而过,红衫挂在了牛角尖上,天也突然黑了下来,吓得它弃衣而逃。面桃吹奏完一曲,又把所吹奏的曲词清唱起来: 血饨苦心泪煮头,煎熬人生何所求。 纵排千古风流首,不如半坡童牧牛。 该曲与词皆出自一个被面桃称作二哥的人之手。 人们常说男子汉大丈夫,那么何其谓大丈夫呢? 孟子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古时,大丈夫讲究三立,即立德、立功、立言。我国早期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李立三以及着名的相声表演艺术家马三立,我分析他们的名字都是取的这个意思。三立之中,德最关键,所以排在第一。人活在世,必须有点德性。人有德就如天有日。天上有太阳,才能始终照得半个地球亮。人有德性,会把一生都照得光明辉煌。平生广积阴德,到老落个德高望重的名声,那是人修行一世的最好结局。立功就是要做点对社会对人民有功劳有贡献的事。立言即写点书留传后世。大丈夫还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和三立有相通相辅之处。 另外,《宋元学案》中有:大丈夫行为,论是非不论利害,论顺逆不论成败,论万世不论一生。古人蔡泽说“大丈夫处世,身名俱全者,上也;名可传而身死者,其次也;惟名辱而身全,斯为下耳”。 古人还说:男子汉大丈夫,要么隐修一世,清名微德;要么锐意进取,忘死就业。 还有,大丈夫不可做不明白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走得正行得端,光明磊落浩然正气,说话利利凉凉5,一言出口驷马难追,吐口唾沫是颗钉。 大丈夫还应有“天子唿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自尊,有“柳下惠坐怀不乱”的自重,有“天生我才必有用”的自信,有“冻死迎风站,饿死不求人”的自强,有“大丈夫处世,若为女色而忘其本,与禽兽何异”的自律,有富贵如寄,而我不取的宁贫,有“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体格,有“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人格,有“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崑崙”的无畏,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復还”的果决,有“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的坦诚,有“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拂袖而去的潇洒,有“生而为人不能免于此”的浪漫。 第8页 一席话慷慨激昂、铿锵顿挫,众人尽管有些不甚明了,但还是听得舌头伸出来老长缩不回去,结果还得用手往里塞。正在患牙疼病的杨树娃惊讶得嘴张老大,如同十五的月亮,看来没半个月时间是合不到一块去的。有一只绿色鹦鹉停栖在大榆树上。它趁杨树嘴张老大时由树上飞下来,从他的牙洞里迁走了一只虫子,飘然落回树丫,三下两下吞进肚里,然后悄声说:“你的牙是吃惊掉的噢,可不是我啄掉的哟。要怨就怨那个说得白沫流的傢伙,根本不关我屁事。要不是为了填饱肚子,我才不如此深刻地吻你呢!”这一切杨树和众人都浑不知觉。 杨树觉得有什么东西打着了脚面,卜粘卜粘嘴6才发现少了一颗牙,于是爬地上满地找牙,找了半天,总算找着了。他把它扔到仓库的房坡上,并说:“这是老一辈留下的规矩:凡是身上掉的零碎儿,哪怕是剪的指甲或是长掉的窟眼7痂子什么的,都要扔到房坡上,忌讳丢在地上,最忌讳扔火里,也不知道为啥子?” 温吐噜回答道:“还不是封建迷信思想呗。忌讳身上的零碎入土入火,就好象本人也入土入火了一样,不吉利呗!” 绿鹦又小声嘀咕道:“牙吗,入土就发芽了。发了芽,长成大牙,不巧再咬着婆婆那个脚,那多不幸,所以要扔到房坡上。那样也就不易发芽了,即使发了,咬也咬我们这些飞物的脚,反正不咬你们了。你们这些人既自私又不会脑筋急转弯,我不堪听你们瞎白胡了,去矣!”说完,扑扑咙咙飞走了。 关于“大丈夫”的一席话,说者非别,乃是二万,即面桃所唱诗歌的作者。 1登老山:方言,即蝈蝈。 2壮:方言,填充之意。 3傻子:方言,即母水牛。 4旺扎:方言,搞的意思。 5利利凉凉:利索,爽快。 6卜粘卜粘嘴:吧嗒吧嗒嘴。 7窟眼:伤口。 第一卷 第三章 屠三村谜团 本故事起始的这个山村是个小村子,满打满算才十二户人家,可是在十九年前却堪称大村庄。那时叫李湾,全村有四十多户呢,不幸在一九五0年三月十八日夜,除了一个叫李焕章的小伙因事前出走而倖免外,其他全被杀害。一山之隔的全湾也同时背难,只有一个叫全老八的之前失踪,所以没在村中遭难,但以后也没露过面儿(据后来传言,说全老八被外星人捲去改造月球了,一直不放他回来)。 十几天后的上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伙不尴不尬的人,他们都一袭要饭的打扮。等别村和上头派下来的同志来掩埋尸体时,这伙人也眼上长虮子——怪有眼猞1(色)的,帮着干起来。边做活边交谈,人们才知道他们是鄂西房陵人氏,由于东边陆续解放,把土匪都撵到他们那儿去了。他们的家乡蒙鼓肆惨遭土匪烧杀抢掠,仅有他们一家逃了出来,本想到这儿来投亲,谁知这儿也成了死人堆。 这家户主叫关怀仁,左下颏缺了一口肉,疤痕上依稀还有细牙印儿。其妻名叫张嘴笑,三个儿子分别叫关大刀、关大枪、关大炮。一行人还有关怀仁的弟弟关怀义,他是个单身汉,左耳片上有一个枪眼儿。 管事的同志派人到房陵一打听,确如他们所言。因为两边村子的人都已死光,查无对证,所说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估计是真吧,领导们于是就让他们在此住下。而李湾﹑全湾全村被杀之前,在这两个村里出现的一些奇怪的人和事,还是有些苗头传扬出来的,经目击者和好事者圆话如下: 据说啊,那还是伪政府时期,有一位陕西相士背着父亲的骨殖沿秦岭东走,寻伏龙山余脉于帝唐寺而止。他坐在寺旁林中歇脚,隐约听到有笙箫仙声。他认为这座寺院的位置选得好,定是高人择的基。如若不修这座寺,龙脉就要向西流入古城县境了。正是在此建寺,阻住了龙脉,将来光县必定要出大人物。 他想,如果在寺前下葬父亲的骨殖,将来祖坟一定冒大烟。他于是匆忙向最佳墓址奔去,谁知刚出茂林,心就“咯噔”一下凉了。原来所谓的仙乐来自这里。他看见一群人正在那儿落棺呢。 那陕西人当然不知道了,这是一韩姓人家正在“龙额头”上葬父。老人们说,正是因为这,结果韩家出了个韩必兴,歷任国民党省主席,也由于他的地位,使韩家在当时光县势力最大。韩必兴每次回老家,都要包下全城酒坊和肉铺的货,在城中心露天摆席三天,不管有钱人或是要饭的,只要去坐席,管保吃饱喝美。每当那几日,家家扶得醉人归,无人不说大官好。 再说那相士。他记起竹林深处有一眼古井,于是满怀失落地回到林中,抱着父亲的骨殖投井自尽了,那果决的行为蕴含着“志士不忧其身之死而忧其道之不行”的意思。 1942年,日军在河西邱家楼架炮轰光县,有几颗炮弹飞过了,炸着了这座城东山林中的帝唐寺,龙脉顿泄,流到古城去了,所以韩必兴终究没兴上去。 当然这是鬼都不相信的鬼话唠,仅是老人们的谬传,不过应该理解那个时代的老叟们,因为他们所处的时代决定了他们的歷史局限性。他们至死都不会改变从旧社会带出来的一些东西,就如同不能抹煞他们脸上的皱纹。 日军的瞎眼炮弹不仅炸毁了帝唐寺,还炸死了寺里的全部僧侣,从此寺前的僧地便无人耕种了。由于兵荒马乱的世道,寺北的全湾、寺南的李湾都没人顾得搭理这块良田,便荒芜了。 第9页 1949年春天,一位身披金丝袈裟、手拄九耳禅杖、左耳挂一硕大金环的长眉高僧来到李湾。他化到斋,用过了之后,对围拢在身边的村民说:“古人韩信千金回报老妇的一饭之恩,我的报答将比他更慷慨。”然后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说:“赖得老衲终身修为,已能神游八极,洞察天机。据我洞破,原来你们南北两村中间的山是‘潜龙在田’,‘有悔’已逾千年,帝意命它飞天。今年打第一声雷时,雷司将在龙头田地里噼地种金,继而金漫全山,岭峦化为金龙真身,在国难结束的大事件之日飞走。在此期间,深挖山嵴,每人掘得百十块金,对于金龙简直是九牛一毛,玄帝也不会怪罪,因为大势使然:灵气之物,註定成器;伤之再深,自会长平。但有一样,挖金可以,绝不可外泄天机,否则全村人口死完,切记切记。” 离开李湾,他又绕进全湾,如是又表演一番,然后走上羊肠小道,身影消失在苍山茂林。 高僧走后,屁股后头拉下了两团焦燥憋闷的气氛,非常不祥地笼罩在两村人们的头顶。终于,在一个乌云低徊的傍晚,憋闷的空气被大风撕裂,一个金钓闪乘隙直锥入僧地,几乎同时,一个闷雷贴着地平线轰隆炸响,其光其声俨如太阳掉到了地球上。随后而来的大雨像鞭子一样抽在两村人们的屁股上,他们争先恐后地奔入僧地,一阵狂刨,获得金砖五块。一是单数,二是太少,不好分。继续刨了一气,再无收穫。 人们不约而同地把注意力投向五金。在狼多肉少的情况下,殊死抢夺便发生了。一阵杴锹叮乓之后,地上躺下几具死尸。有老者出面制止了,说:“既然见金了,说明那高僧所言不虚。既然不假,就应把金种子埋回地里,谁都不能要,等长多了再挖不迟。”于是就这样做了。 从此以后,两村的人们有事没事都爱到山上转悠。谁不希望第一个目睹到黄土变成金的奇蹟?在密林边,李湾的李焕章和全湾的全老八各拣到一片白眉。白眉上自身有胶,还粘。估计是谁的变妆之物,用过了丢弃在此。他们将之粘到自己的眉毛上,那眉稍飘及肩膀。因为一人只有一片,即不对称又不谐调,看着非常滑稽。 李焕章拉拉架势沉沉脸,抿抿长眉,“一本正经”地对全老八说:“你看我像不像得道高僧?” 全老八答:“不像,我看你倒像滑稽小丑。” “你才是滑稽小丑呢!我乃安世和尚。” “什么安世和尚乱世和尚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给你讲啊:从前有个山,叫安世山;山上有座庙,叫安世庙;庙里有个和尚,当然就是我了,我当然叫安世和尚了;我养了一头猪,你猜叫什么猪?” 全老八想当然地答道:“俺是猪啊俺是猪,俺是猪啊俺是猪!”那情形生怕答慢了显得自己笨之极似的。当村民们哈哈大笑时,全老八才意识到自己大上其当。恼羞成怒的他冲上去要揍李焕章。李机警地逃开,钻进了林子。全也追进了林子。 说起来倒不是为多大个事儿,却倒出鬼了。他俩钻进林子,再也没出来,就此神秘失踪了。几年后人们知道李焕章在古城邱家楼做了上门女婿,全老八依然生死不明。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度日如年的两村人民再也等不下去了。他们在49年初秋开始大规模刨山寻金。令人丧气的是:黄金满山是骗局,就连先前那五块金子也不见了。气急败坏的人们疯刨半年,把伏龙山刨成“伏龙谷”也未见一个金末子。 于是,人们认为李焕章是个能人,故意和全老八开玩笑,把他诱进树林里,两人商量商量,一起盗金外逃了;就是没偷金,两人的外流,万一把高僧所说的天机外泄,岂不要给全村招灾。于是把二人家属全逮起来,打得半死不活也没问出二人下落,便把他们关在牛棚里。 五0年三月十八晚上,一轮明月照如白昼,无风,从牛棚里冒出一道黑烟,飘到半空扩散开,旋即弥撒下来,把方圆十里的人畜全都熏倒了。周边人们足足昏睡了半月才甦醒过来,发现李全两村的人口全部死亡,“伏龙谷”竟“自动”变回了伏龙山。 1猞:即虱子,方言读音shē。 第一卷 第四章 牛蹄窝里淹死人 李湾全村遇难之后,关怀仁一家最先入住该村,以后又从别村迁来四户。后来国家修建丹江口水库,从淹没区又迁来四户。再后来又搬来三家城市下放户,才使这个村子勉强有了十二户人家。这十二户一家一姓,十二姓是:关、岳、葛、肖、温、万、杨、苟、贺、江、巴、任。他们在此繁衍生息,倒也相安无事。 话说明朝景泰年间,有一天午后,也像今天这么热,有一位相公从李湾西边的九里岗上经过,觉得口渴。他遥见山坳间有一汪清水,于是走下来汲饮。 当他离水池还有几步远时,突然栽倒,口吐白沫,不动不弹,不省人事。他的鼻子、嘴巴不幸拱在一个牛蹄窝里,更不幸的是早上下过雨,牛蹄窝里有水。 如果这时有人看见,帮他转一下头,他就没事了。至于他的羊角疯病,任他难受一会儿,自然会好的。该他命绝于此:荒山野岭的,又是晌午头,哪儿有人,鸟影也没一个,正是鬼拘魂之时。他于是就淹死在牛蹄窝里了。 第10页 他死了很久才被人发现,又等了很久也没人来领尸,于是李湾人就把他就地挖坑埋了。看他是个相公打扮,所以人们称他的坟为“相公坟”。 李湾人做了件好事,使那相公没被狗撕狼拖,没有白骨现天。那相公泉下也许有知,竟然拥泉相报起来。自此,小池变成了大池,水面日夜冒泡,汩汩不绝。 说那相公在九泉之下,不忘报答埋葬之恩是假,挖墓穴时顺带浚清了泉眼是真。泉水一年四季不断泛溢,从李湾出发,叮咚而下,流经下游无数的村庄,哺育着世代的人畜,滋润着两岸大片的良田。这道泉水绵延数百年,所沖刷出来的河道被称作鲍河。 有人肯定会问,都知道这儿方圆几十里根本没一家姓鲍的,怎么会把这条河道称作鲍河呢?就是关于"姓鲍"这一问题曾产生过一个笑话,在光县很"普及":那是温吐噜闹的___温家从河南逃荒到光县城,想到鲍河落户,温吐噜想当然地认为,只要打听到一个姓鲍的,就不难找到鲍河了,于是逢人就打听这一句;他们一家人在一个饭馆吃饭时,温吐噜就问给他端饭的女服务员:"请问你姓鲍吗?"服务员脸一红,以袖掩脸,扭身跑了;温吐噜又找到厨房问大师傅:"请问你姓鲍吗?"大师傅愣了一下,回答说"不姓",温吐噜还不死心,追问:"哪你妈姓鲍吗?"大师傅一听,回他一句:"你妈才行抱呢!"掂大勺就要跟他急. 其实鲍河根本没有姓鲍的,而之所以叫鲍河,原因是这样的:就是因为当年人们在给那相公挖穴时,竟意外发现了一口古井,便清浚泉眼,在淤泥中翻出一块古碑,那碑正面刻“鲍井”二字,背面详记史实:齐桓公率八国之兵伐楚,军队在此扎营,军马急需饮水,便派大将鲍叔牙负责掘井,数万军士日夜挖掘,在营中垒砌了两口深井,齐桓公亲口赐名鲍井。可想而知,大军之力,自非一村之力可比,挖出来的井自然即深又阔,下及石壳,连通银汉,纵使沧桑之下井塌碑陷,也有泉水洇出。自明代发现鲍井后,从那儿发源的泉水所沖刷出的河道自然就叫鲍河了。 1968年,光县人民政府组织全李镇的群众在李湾会战,把伏龙山和九里岗绵延的弓形上拉上一根“弦”,筑起了一座长长的坝堤,把泉水蓄聚起来,也抬高了水位,使它更充分地造福群众。 坝竣之后,仅两日两夜,满盈盈一坝绿玻璃便镶嵌到群峦之间。群众在坝里养鱼。至于坝外:高处筑梯田种稻谷荸荠,低处挖堰塘种藕植菱。神奇的是,这泉水育出的作物特别好吃。单说这里出产的稻谷做出的米饭,端上桌就打鼻子香,不要菜,人人能吃三大碗。 坝竣之日,县委屈书记正式给这个小山村定名为鲍河七队,并在堤上栽了七棵垂柳,以记其事。柳树天生喜水,栽在这里正投其好。七棵柳不几年就长成了大树,枝叶郁郁苍苍,披披拂拂,蔚为风景。站在山樑上看坝,俨然一派青云汲水,更像七仙女临镜梳妆。由于七队的山美水美,更加上柳美,远乡近里的人们便不约而同地称七队为柳沟,以前的李湾鲜有人提,便渐渐被淡忘了。 据老人们传说,隋朝末年,有一位客商从现在的柳沟经过,觉得累,于是坐在村中的一棵榆树下歇歇。他背靠树干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竟恍恍惚惚作起梦来。梦中他看见一头大野猪正在舔他的脖子。他能真切看到那野猪:毛如松针,根根直立;獠牙参差,黄垢斑斑;大嘴翕张,涎水涌流。几欲要咬断他的喉管。淅淅沥沥吓了他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伸手往脖子里一摸,摸到一个小疙丁,拿到眼前一看,是一只猞子,已吸了个半饱。他正准备手指一动把它拈死,却突然念头一转,没拈。有句话说,天下事成于初念,败于转念。他大起童心,从身上掏出一片纸,把猞子摺叠在里边,揉成阄儿,塞到身后的树洞里。 三年后,那客商又从此地经过,又靠在那棵树下休息。无聊中,他圆圈斜眸,突然看到那个树洞,笑了——那种种豆得豆式的笑。树洞让他记起三年前他曾在这儿藏了一只猞子,今日正好看看它是死是活。他找了个树棍儿把纸阉拨出来,边绽边想:它死的可能性大些,因为三年了,不吃不喝,早该饿死了。绽开,猞子依然还在,把它倒在左掌心上,细看端详。他见它已饿成了一个薄皮皮儿,翻来倒去也不动,想必是死了。 由于赶路疲乏,看着看着,倦意袭来,不由得他头一耷拉,昏昏睡去。一睡非小,千年的种子让他焐发芽了,万年的蛤蟆让他暖活了。 不知睡了多久,睡梦中他觉得掌心奇痒难当,强睁二目观看,见那猞子已不再是个瘪子,而吸成饱夯夯一个圆珠,足有绿豆颗那么大,肚子里黑紫的血像暴风雨前天空上的乌云一样翻卷。该商人中了那猞子三年的风霜雪露之宿毒,就死在那榆树下了。 翌日,雷轰电闪,追着一员骑马的战将屁股后头打。该将乃是尉迟敬德。据说他战功太大,杀伐太重,雷今天非要把他打死不可,以践上天昭昭不可欺之志。赖得他的宝马良驹脚程好,每一雷都贴着他的后脑勺马尾稍炸响,险极。 尉迟恭也是个敢做敢当的汉子,逃到李湾的这棵榆树下,勒缰不跑了。他跳下马,盘腿坐地上,闭目等死。心说:“再跑也无益。某一生杀人无数,真可谓‘一将成名万骨枯’,今日收命债的找上头来,我怕它何来?偿付它就是。大门前头一棵树——这也是我的该锯(结局)。说树这儿还真有一棵树餵!生有处死有地,树若有知,就让它看看我大老黑的收圆结局吧!” 第11页 风雨交加中,雪亮亮一个电闪,照得玉树临风、银枝狂舞,树上的一只只哀蝉藏所尽现。与亮同时,咔嚓一个脆雷直噼下来,若大一个树膀子被齐腋斩下,把个敬德埋在里边。 尉迟敬德闻到一股子血腥味,想:自己定是被噼死了。但不明白的是:死人的神智怎么如此之清?伸手一摸,摸了一个粘湿的东西,拿到眼前一看,原来是个破肚子猞子,染了自己一脸乌血。 那猞子也身负罪孽,倒霉地躲在尉迟恭头顶,替他垫了一雷,乃使尉迟没死。 等天下平定,尉迟恭向李世明请旨,在榆树遥对的伏龙山头建造帝唐寺,以酬榆树的荫庇之恩,亦超度死在他手下人们的亡灵。 第一卷 第五章 感冒药治好癌症 今天午饭时(1969年7月28日),就在这棵具有传奇色彩的大榆树下,二万津津乐道,侃侃而谈,村民们听得津津有味。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这棵榆树下边是人们天造地设的纳凉所在,是本村的“人民大会堂”。人们吃饭时都爱聚到这一块儿,一人端一海碗饭,蹲地下一边吃一边闲扯,野风吹拂着,竟然不觉得多么热。 万家是1962年下放到该村的。老万名金,祖籍河北,身形高大,板栗色四方脸,剑眉大眼,悬胆鼻方海口。他膝下三子,长相都和他一般相似。长子万佛光,次子万佛笑,三子万佛童。据万金高兴时透露,他是原国民党西北军的图书管理员,所以他家藏书很多。三个儿子中两个不爱摸书,唯老二喜欢研读,所以学识渊博,故而村人捧颂他为“二先生”。因为以前有个孔明先生的缘故,所以村人习惯性地把有学问的人称作“先生”。 二先生只要端碗一出门,他妻子龙玉香就要说:“肚里的货要烧酵,又要拿出去晾晾。” 人群中有位美丽的少妇叫龙玉瓶,是龙玉香的二妹,也就是二万的姨妹子。玉瓶肤白如玉,貌若天仙,虽然如今夯着个大肚子,却不掩风韵雅姿,反而又增添了一番美态,那叫孕相。她的“孕”味十足乃! 玉瓶头伸得像锄头钩,正听得带劲,不料那句“‘生而为人不能免于此’的浪漫”竟撩动了她的思绪,有股力道失禁,冲动了穴锁,小腹立时疼痛起来,疼得钻心。她咬紧牙关,愁眉紧拧,心道:“冤家,早不生晚不生,当着人场里要生了。不生会把我疼死,生了会把我羞死。可咋办?” 正在她大汗淋漓、身心俱痛得无以復加时,葛妈是过来人,看出了苗头,吆喝男人们赶快迴避,捋袖子挽胳膊帮她接生。 玉瓶正在盼地上裂道地缝藏进去时,不料天上却出了大变化,对她有利的变化:天突然黑下来,对面不见人,伸手不见五指。她心中大慰,谢天谢地,总算把身子藏起来了。 葛妈接生已毕,关大炮把玉瓶刚背进家门,太阳就从黑暗里冒了出来,就像鸡蛋从母鸡屁股里生出来一样,带着温度。 二先生的儿子万山、巴结的儿子巴山在伏龙山下剜猪草。离这俩孩子三丈远,有两套牲口犁耙停驻在地头,两个掌鞭的坐在土块上吸菸歇歇,一个是关大炮,一个是熘光锤苟屁。 俩小山清清地听到苟屁说:“关三哥,教点经验吧!” “什么经验?” “那事,一光一光的,怎么进不去?” “坏蛋,又招惹谁家闺女吶?” “不正在给你说吗,没弄成!是这回事儿:就在你得儿子的那一天,我到九里岗上办件小事,碰到了这个奇遇。‘晌午头,鬼玩猴’,真是不假!我清清地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鬼从相公坟里冒出来。估计鬼也怕热,她脱得通体不粘一根丝线,仰到水面上凉快,还摆弄些花样姿势,好看死了。她耍了一会儿,觉得百无聊奈、了无情趣,竟羡慕起山垭子里的母牛来。母牛正在结婚。她飘落到牛群中间,对着手心吹出两道‘魅力’,两头公牛马上不争母牛了,转而争她。我也着了她的道,管她是人是鬼,不顾死活地冲过去,抱住就捂,一光一光的,进不去。她故意想把我吓死。一摇身,变成了男鬼,也伸出个“弹簧”,反过来要耍我。亏得我跑得快,也亏得我胆子大,总算没被她吓死。最后她‘咿——呀’鬼叫一声,放了个屁。她的屁不同凡响,太厉害了。‘哧——哧’,从她的光腚下不断冒出浓重的黑烟,迅速把太阳遮住了。等烟子散尽,她已把三头牛吃得骨头都不剩,回坟去吶。直到如今我还后悔,后悔没经验。从那以后,我每天晚上幻想:要是有经验,当时进了,她一满足,也许就不会吓我吶,或许还要跟我回来做长久夫妻呢!换成你,你咋进?” “你以为我是三岁娃儿,编几句鬼话就想套出我们的房事,然后叫你说出去当笑话传,作梦吧,我才没那么二蛋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苟屁的“一光一光的”五个字,像五枚铅弹一样射入两个小男孩的脑袋,无论分量和杀伤力,对于五、六岁的孩子来说,都从未承受和忍受过,就算最高明的取弹专家也取它不出了,定要埋一辈子深。这个太异乎寻常的词彙和信息,太令他们神伤和神往吶。他们实在是不明白在哪儿一光一光的,但从大人们热衷此话题的劲头看,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神秘和神奇的地方,谁都不厌恶去那儿。 第12页 两个孩子听得肉麻心跳,提着篮子正准备离开,被大炮看见了,喊:“山娃!噢——两个都是山娃。万山娃,晚上让你爸在家等我,我找他有事!” 傍晚,二万家堂屋中,主客分宾主落座。 “老三,找我啥事啊?” “大哥(二万媳妇是大炮媳妇的大姐,所以这样称唿),您是我们这一带敲得响、打不烂、响噹噹、大名鼎鼎、名不虚传、赫赫有名的明白人,我想请你给我解疑释惑啊!” “可莫这么说,再说,我的头髮辫撅起来,把房顶打个洞,漏雨了你可得负责修啊!哈哈!——什么疑惑?” “我在想,我那儿子是不是个妖精?要是的话,还不如趁早把他擩尿罐里淹死。” “咋见得?” “您看他,早不生晚不生,一出生就弄得黑烟蔽日的,就象《西游记》里的妖怪现身。” “不是你那个说法,世界上根本没有妖怪和妖精。正确的说法是,侄儿子的出生时辰和日食巧合了而已。两者从物质世界上讲,根本没有任何联繫,但从精神世界上讲,联繫可大着哩!侄儿子在这个时候出生,是他的贵处,我在此向你表示祝贺!你知道精神是个邪门的东西,它看不见摸不着,但对人的影响可大着哩!原因就在于它从内部左右人,直接抓住心疙瘩让人受它支配,就象孙悟空治服铁扇仙那样。这方面的例子很多,这里我只给你讲两个。——前年,韩沟的韩旺,你知道是怎么死的吗?” “那年我在航校跟汪大叔学木活,只听说他没了,具体的,我就不知道哪。” 二先生捧起黑瓦碗,举了举,示意大炮喝茶,自己也呷了一口柳叶茶,然后放回猪血漆槐木桌上,说:“韩旺和我玩得不错,还经常翻山越岭过来听我讲前朝古代呢。就在他死的前两月还来过,那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儿。那天他说他有点感冒,我劝他到宋抗卫生院看看。后来就听他们村里韩乎说他见马克思吶。死因当时不明,今年才听人们是这样传的:他到宋抗卫生院看病,遇着个马虎医生,叫什么苟奈,据说和我们村上的苟屁是叔伯兄弟。同时有个莲花堰的癌症病人,叫饶幸福,也到他那儿看病。苟奈开的病歷龙飞凤舞,活象天书。两个病号单从这书法上就得高看人家医生的水平,认不得只怨自己文化水平低呗!加上人家是专门搞医学的——医科学,就讲个严谨认真,吃啥务啥吗,根本没朝别处想。实际上他竟把他俩的药发岔吶,他俩却像捡了个宝一样揣回家。那饶幸福以前在别处看过,早知道自己患的是癌症,这次回来,一看药瓶上印着:[功能主治]┉用于感冒┉。他恍然明白,自己以前是被误诊啊,原来根本没得癌症,仅是小感冒而已。他喜出望外,心情大好,吃了感冒药,蒙被子大睡。身子就这么一焐,被药劲一烧,癌细胞全被烧死了。出了几斤汗,身轻如神仙。听着你就不信,癌症竟让感冒药治好吶。我们的倒霉蛋儿韩旺回家一看,开地全是抗癌药,淅沥沥,身子当现打了一个冷战,犹如被冰镇电击了一回,心凉肉木,不知阴阳所属。自此他是分分秒秒心跳肉蹦,脚颤手抖,惶惶不可终日。他感冒的时间长,身子本来就虚,被这致命的一吓,不到俩月就没了。揣回的药至死蜡封未扣,一粒没吃。” 大炮一边听一边在搓手捲菸。他又搓好了两支,递过来一支,二万接在手上点着,吸了一口,从鼻孔喷出两道烟子,续道:“精神作用大的例子,我再举一个吧!你知道老贺一家都是酒鬼脱生的,光买酒他们哪儿喝得起。老贺从他的一个河南亲戚那儿学会了做黄酒。他那煳锅巴拌大曲做的酒看着红殷殷的,我尝过,怪好喝,后劲还大。前天,他家不是失火了吗。当时只有老贺和他的小儿子缸娃在家,别的东西老贺都不稀奇,才做的一缸酒不能糟蹋了。一老一少冲进屋里抬那缸酒。那缸大,那门窄,他们‘哧熘’一下就抬出来吶。等火救灭了,房子简单修了一下,老贺、罈子、缸娃三个人又要把酒抬进去。同样是那个门,那个缸,还多了一个人,却在门框上歪来侧去,试了无数遍,怎么也进不去了。你说邪门不邪门?接着还发生了个笑话,我给你讲讲。——正在他们进不去时,老大杯子也赶过来帮忙。他也不问青红皂白,插手就昧着头抬。那三个人往里使劲,他往外使劲,你说咋抬得进去。最后缸娃一瞄,发现了问题,说:‘我们这样拔河,肯定抬不进去。大哥,您先搞清往哪儿抬呀!’杯子说:‘我想屋里烧得煳臭拉焦的,东西不都要搬出来吗?’缸娃说:‘错,是往里抬!’‘好,往里就往里。’杯子一边说一边往里勐一掀,那三个人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松了手。他这一掀,缸终于进去了,酒也进去了,只是酒先进了一步,洒了一地。老贺顾不得责备杯子,爬地下就喝。‘叽扭叽扭’喝了一气子,扭起头看三个儿子都在干什么。一看,气不打一处来:三个儿子都像木桩子一样栽那儿,干看他喝呢!他手指头捣着他们仨吼道:‘你们傻站那儿干什么?还等菜哩!’三个儿子这才被雷打醒了,赶紧爬地下喝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您可莫讲了,笑得我肚子疼,肠子都扯青哪。”大炮强忍住笑,递给二万一支捲菸,接着说:“您说精神作用与我儿子有啥关系?” 第13页 二先生接烟在手,用汽油打火机点着,说道:“迷信是什么?迷信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编圈圈安慰人的方法。神婆给人治病,也有治好的。治好的原因是:她起了个心理医生的作用。精神世界的东西太空灵了,信则有,不信则无。当它对我们有益处时,不妨宁信其有。” 大炮问:“我儿才出生,您咋看出来他有病?又找神婆子又找医生的,简直把我搞煳涂吶。” “我说你啥都会就是不会话。听我往下说唦!侄儿子的出生与日食同步纯属巧合,但有迷信思想的人不这么认为,你还能拽住他不行吗?人们好说某某犯星相,侄儿子犯的星相可大吶,他犯的可是太阳啊!人们认定了他有星相,所以看他的眼光异样,待他的方式有别。人们非要拿手捧他,用眼光鞭策他,将来侄儿子不往人路上走还不行呢。就他本人来说,小时候不觉察,大了他自然要知道自己的身事。那时他从内心里,从肉骨子里就要做奇人、干奇事。我们知道汽车跑得快不快,关键就在发动机劲大不大。人的心就是人生的发动机,侄儿子的心要是与众不同,那可不得了,我看他必定是个干大事的料啊!” 一席话说得大炮没人咯奏,自己坐那儿“嘿嘿”直笑。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说:“您可莫说戏院子话了,再说我是会笑,但是肠子受不了,会断。——对了,我找您是有个正经事要办。” “什么事儿?” “您看我们村上有些家长自以为是、自不量力,给自己的娃儿起的啥玩意名儿,什么肥瓜瘦秧、猪屎狗屁的,太粗俗吶。您知识大,我想请您给娃儿赐个名儿,响亮的、好听的。我看您给杨树的俩娃儿起的名儿就不错,兄叫春风,妹叫明月。据说还源自一句诗呢,叫什么‘春风有篓姜难卖,明月何时找我钱’,是不是?” “错,是‘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看我,只会污衊孔夫子,就是您那句。您看我娃用哪句诗呢?” “不从诗上来就有现成的一个。” “什么?” 不知二先生要给大炮娃儿起个啥名儿,且看下章分解。 第一卷 第六章 治嗝妙方 二先生接过纸菸,拿在手里不忙点着,一边把它拧实一边说:“侄儿子出生刚好赶上日食,就好象谁把太阳关住了一样,恰好你们姓关,我看大名就叫关太阳,小名叫黑太阳,都能表达他日食而生的贵处。” “不错,都很响亮。只是——这”,大炮顿了一下说:“您讲‘大丈夫’那会儿我也在听。您说人家李立三的名字意思是立德立功立言,哪您说说起这名有个啥意思?” 二先生点着烟,叙道:“有两句古话是这样说的:‘为人君者,固不以无过为贤,而以改过为美也’,‘古之君子,其过也如日月之食,民皆见之,及其更也,民皆仰之’。估计你也不明白,我给你解释一下吧。这就是说:做人吗,本来就不把没有过错当作贤德,而把能改正过错当作美德;古时君子犯过错,也就正如发生在高天上的日食、月食,天下人都看得清清的,等到改正过来,天下人照样尊敬他、仰慕他。我说人一生谁也难保不犯错误,知错不改错中错,知错改错不算错。我说我们这娃儿将来要做大事儿,弄不好就象日食月食一样喷吐宏大,天下人俯仰皆知啊。这就是我起这名儿里包含的意思唠!” “不错不错,说得有鼻子有眼、头头是道。我很喜欢这俩名字,我替娃儿谢谢您吶!” 就在黑太阳出生的年前年后,这个村陆续降生了一槽娃儿们。队长岳学术得一子名协起,杯子得一子名梦酒,肖家得一女名芽茬,葛金奴得了双胞胎儿子,一名啊呜,一名鸭乎。不用问就知道,这名起得有点意思的都是请二先生帮的忙,起得俗气的都是自个家长顺嘴拖的。那类随便起名型儿的人的口头禅是:名儿是个音儿,叫得响就行了。这句“名言”也往往是那型人懒得费脑筋、搪塞学问低的藉口。 这年秋季徵兵时,柳沟的江大桥、葛佛童,韩沟的韩必忠,石头沟的石佛子都光荣地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那年月,当兵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是年轻人眼巴巴的梦想,能决定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当几年兵,留部队当干部,转业到地方也是干部坯子。 万家老大正年轻时验上了特种兵,已经坐上了火车,只等汽笛一响就要奔赴部队,公社一个电话打到车站,又把他拽下来,没去成。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据说是本村任面桃在公社当秘书,从中抽了底火,反映万家政治不清。 葛金奴的小爹葛数米是个孤老,老万吃亏学乖,这回动了脑筋,把三万过继给他,改了姓,才算苗正根红,所以今年也验上了。 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黑太阳已经快一岁了(这是1970年4月24日,有件大事要发生)。龙玉瓶抱着孩子到大榆树下凑趣,由于晚饭吃的包谷糁馍,也许吃急了,竟打起嗝来。“跟噜”一下,“跟噜”一下,气流撑得她从嗓门一直疼到心口,眼角都快被眼珠子憋炸了,难受得泪水横流,一张玉面成了一只大红桃。 榆树旁的闲仓库里住着五保葛数米,玉屏赶紧到他那儿找了点水喝了,可是无济于事,嗝照样汹涌澎湃而出,没个想停的意思。黑太阳在她怀里被震得极不舒服,以画问号的目光瞅着母亲,好象在问:“妈妈,您怎么啦?您再这样我可要哭了。” 第14页 葛妈说:“看把孩子弄得多难受,让我抱吧。”她伸手来接,玉瓶伸臂往外递,由于泪水煳住了眼,没看清,还差着一点就松了手,不巧还来了个大嗝,一抖,黑太阳从指尖上滚落到地上。他本来就想哭,可找着理由了,呦呦鹿鸣起来。葛妈赶紧把他拾起来,看看额头上迅速起了个大包。她一边用手给他揉包,一边唱道:“疙瘩疙瘩散散,莫让奶奶看见。” 葛妈看黑太阳哭声小了一点儿,又弯下腰,让他能看清她的动作。她用右脚尖跺着那块地面道:“给地下挖挖,给地下挖挖,看你还碰我们吧!”小太阳盯着地面,又瞅瞅她,把哭声咽回到肚里。葛妈又从他的小手腕开始,往上梯级式地一顿一捏,最后用食指搅动他的腋窝,每一捏的同时都有节奏地相应唱道:“这儿苦,这儿甜,这儿杀猪,这儿过年,这儿的麻雀挠不完,挠呀——挠不完!”她还用额头顶他的小额头,用老脸亲昵地摩挲他的小脸蛋儿。莫说,她哄小孩还真有一套。经她这一出表演,黑太阳竟破啼为笑了,并笑得直冒鼻涕泡,葛妈又唱:“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鼻子眼儿——放大炮!” 孩子是不哭了,可是玉瓶还独自儿打着撕心裂肺的嗝儿。温妈说:“我能给你治住。” “快给我治吧,再耽误一会儿,心都快震破吶”,玉瓶捂着胸口勉强说。 温妈勐然挎起脸,拉了个吵架的架势,面目狰狞地吼道:“嗝死你,那我才高兴呢!我还要趁着你还不上嘴,抖抖你们家见不得人的老底呢!”此话一出口,玉瓶觉得她好好个人怎么突然就不说人话了呢?简直是含了一口血喷了过来似的,染了自己一个大红脸。玉瓶心想:怪不得人家说“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才需待七年期”,只怨我和她相处还不到七年,不太了解她。她怎么说变就变,变得像渔夫的老太婆、穿上外婆衣裳的大灰狼,简直可恶之极!玉瓶忍住怒火,没有发作。 温妈也不瞅她的表情,对着别人讲起故事来:“那是土改时,那一天我在东关外看处决大地主、大恶霸,有五个,其中有一个是光县首富胡善人——大土匪陈鳖三的老丈人。我在他家打过短工,所以认得他。”玉瓶试问:“您不是说要给我治嗝吗,怎么扯那么远呢?” 温妈没眼瞅她,冷冰冰地说:“等我把故事讲完唦。你吊气,怎能让大家跟着一起吊气?”于是接着讲道:“每两个解放军管住一个犯人,按跪下,把五花大绑的绳子解掉扔地上,每个犯人身后都另有一个解放军端着枪,抵住后心。胡善人扭脸对他后边端枪的解放军说:‘同志,给我个快刑噢?’那解放军瞅瞅他,没理他,轻得几乎看不出来地点点头。一个当官模样的解放军高高地举起五星帽,往下一落,‘嘣嘣’几响,扭胳膊的解放军都撒开手。犯人有的性命小,头一耷拉,拄地下就不动了;有性命大点儿的,强勉站直腿,朝四周看看,晃两晃栽倒那儿,也毕了;胡善人身大体胖,性命格外大。他站的时间最长,几乎把在场的每个人都打量了一遍,似乎在寻找亲人,最后用滴血的嘴角笑笑,颇有所获地、陶醉般地闭上眼,往后仰倒,但还在动弹。那解放军用刺刀尖把他的长袍掀起,把脸盖住,估计是不让围观的群众看到他的死相缠绕一辈子吧。用枪托照他的蛋包子‘铿铿’砸了两下,他像上梯子一样蹬了几下腿儿,总算毕了。解放军中走出一个会文化的,蹲到胡善人身旁,把一页黄草纸铺地上,从衣兜里掏出小本子,用树棍儿醮着地上的血,把本儿上的五个人名儿转到大纸上,然后到沟边,用那棍儿挑了些稀泥巴,把这张简陋的布告贴到附近的墙上。其他解放军把地上的五根绳儿捡起来,挑在枪头上回去交差了。一根都不能拉下,几根代表今天处决了几个。解放军走后,一个女子从人群中冲出,从荷包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馍,掰两半儿,爬到胡善人白肚皮上醮胸口‘咕咕’流出的血,趁热慢慢吃着。我听别人议论说:那女人嗝得要死,得地是‘噎死病’,用这法儿能治。” 说到这儿温妈才正眼对玉瓶说:“你猜那女人是谁?” “谁?” “你老婆子呀。” “不对吧?您们不是从河南搬过来的吗?怎么知道这儿以前的事儿?” “你煳涂了吧!女人是水命,流哪儿没准。你妈黄金花不也是这儿的,结果说婆子说到河南去了,我和她是同一个媒人说到同一个村子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哪,隔这么多年,您咋见得醮血馍的是我老婆子?” “那么噁心人的事儿,看到眼里一辈子拔不出来,我想忘都忘不掉。她的脸模又不会变,我记得清清的。——对了,那怎么样了?” “什么?” “嗝呀!” “噢,好了,啥时候不嗝的我自己都不知道。真怪哟!” 温妈说:“打嗝无药可医,真的嗝得狠了喝水也止不住,只有这个法子灵。我也是听老一辈人说的:突然和打嗝人说点刺激他(她)的话,讲点能调动她注意力的事儿,足以引起她内心各种滋味大折腾,毁名誉和伤自尊一起端来,大脑各种想法激烈打架,这样效果最好。具体做法吗,比如突然和她翻脸,说她坏话,揭她短,说些她极想知道或极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儿,起码也要是些今古奇闻、神秘鬼怪的事儿,目的只有一个:把他(她)的注意力从打嗝上移开。” 第15页 “这叫什么疗法?” “这叫意念转移疗法。不知道你们有过这样的经歷吧?本来天就冷,再遇到个不顺心的事儿,心马上揪个疙瘩,人克制不住地哆嗦,牙控制不住地往一块儿磕,一秒钟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如果这时突然传来个好消息,马上就不擞了,心也暖和了,鸡皮疙瘩半秒钟就消失了。” 龙玉瓶答:“有过有过。经过这回事儿我可学会了,以后谁打嗝了我也趁机欺负欺负她,她受了气还要感谢我。” 葛妈把黑太阳还给玉瓶,指着她脖子问:“你打嗝时我才注意到,你这儿怎么长个疙瘩呀?” “胎里带的。我也不知道老天爷怎么偏偏让我长个这,和男人们的喉头一样。女的长个这多难看呀,我妈编圈圈安慰我说:这是贵处,命像疙瘩一样硬,吃得了苦,活大寿限。” “让我摸摸”,温妈伸手摸了一会儿,说:“可不,和我们家老鬼的喉头一模一样。” “我们这儿天高皇帝远,也遇不到一个科学家,要是遇到,我一定要问问女人长喉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书中带言,旧中国医学不发达,但人得病不能等到发达了再治吧,会等死的。老百姓常说“偏方治大病”,在没有医学条件又没钱的情况下,老百姓自不然就发明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偏方,具体是哪个人研究出来的,大多都无据可考吶。鲍河传说着一个笑话,说:韩乎是个背锅上树——前(钱)紧的人,一次他得了病,去找大夫任务医治。任大夫给他一号脉查出病症,对症下药得人参。韩乎一听是贵药,就求乞道:“任大夫,有没有功效相同而便宜一点儿的药?”“熟地。”这个吝啬的傢伙一听,有门,更进一步问:“有没有更便宜的?”任大夫看出他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就擩白1他道:“干狗屎和白糖!”这傢伙还不识趣地追问:“不要白糖光要狗屎行吗?” 馒头醮受大刑人的血治痨病的偏方在旧社会很流行,为什么偏要醮死刑人的血?醮其它原因伤亡人的血或牲畜的血为什么就不行呢?至于这号问题就不好回答了,估计这要么有封建迷信色彩,要么就是特殊的血对病人有特殊的精神刺激作用吧? 胡善人临死环顾一周,看到了亲人,笑着死吶。那醮血吃馍的女子是他的大女儿胡玉雪。后来温妈向张嘴笑问起有没有吃血馍那回事儿,她矢口否认,说她姓张,又不姓胡,那根本不是她,是温妈认错了。弄得温妈一头雾水,反而以对玉瓶说了谎而为愧起来。 大榆树下的人们突然听到非常特别的声音,立刻齐刷刷地向天上望去。 1擩白:方言,用挖苦的话敷衍。 第一卷 第七章 三嫂打得过弟兄两个 大榆树矗立在打谷场之西、仓库门前的空地上,在一个横向发展的粗枝上绑着鞦韆,它是孩子们的娱乐工具。在大榆树的另一个旁逸的粗枝上吊着一块破犁铧——简陋的钟,它只有队长才有权敲响,用来召集开会或吆喝上工。虽然榆树长在山坳的低洼处,但树尖却与山村周围的山岗平。在树尖上架着一个大喇叭,真是名副其实的树尖上吹喇叭,声音能翻山越岭响彻几十里外。该喇叭是用来宣传政策、贯彻精神和播放革命歌曲的。 今天是1970年月4月24日,我国首次成功发射了一颗人造地球卫星。该星为一个直径1米的72面体,重173公斤。卫星上装有遥测、跟踪等多种仪器,以及一台《东方红》乐曲发生器,它以二万零九兆赫的频率向地面不断放送《东方红》乐曲和遥测信号及数据。它的发射成功,是我国发展空间技术的一个良好开端。 当人们正在大榆树下闲聊的时候,突然听到从喇叭里传来神曲《东方红》,在场的所有人的浑身都象急速过电一样激动。每个人都原地不动,屏住唿吸,心弦被乐弦带动着共鸣,脑筋被旋律敲击着共振。那一刻,女人有屁也憋回去,男人吸了一口烟也不敢吐,都怕强气流会破坏空气而影响别人倾听。顽皮的孩子们在那一瞬也象突然长大了,一个个不吵也不闹,安静地呆在人群中,似乎也懂得了其中的神圣。 当时这一伙人朝圣一般的表情被摄入了一张黑白照片,镌刻入了那个神圣诗史,反映着中华民族精神的精华:贫穷、落后、一穷二白都不可怕,只要团结、齐心、崇拜就什么也不怕,天不怕、地不怕。有此精神中国必然崛起、繁荣和强大。 从1945年党的七大上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和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的毛泽东思想是中国共产党的指导思想”写入党章起,到1976年9月9日毛主席逝世这一时期被称为毛泽东时代。从毛主席逝世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中国人大部分还比较忠厚老实、正直纯洁,基本上不会吃喝嫖赌抽、奸滑刁钻等。这个时段被称为毛主席惯性时期。这种“惯性”是伟人离世后所留下的余威,是人格力量所辐射出的杀伤力,是生者对逝者一生丰功所产生的油然敬畏。这种特殊的“惯性”的例子可举两个:一是西楚霸王自刎后,汉兵良久不敢靠近,当断定他真死无疑后,为了争尸邀功,互相残杀,死伤了好几十人,最后尸体被五将分割,该五将均被刘邦封侯;二是东汉末期,当世的第三勐将典韦为保护曹操连杀二十九人后倒毙,半晌无一个敌兵敢从他身边通过。他们都有“惯性”,但都只有一会儿,而毛主席的“惯性”长达十三年之久。 第16页 毛泽东时代的人都象被打了兴奋剂,从毛主席那里摄取到超自然、超世界甚至超宇宙的能量。那个时代的人胃内空乏而心内充实,物质贫穷而精神富有。那个时期的民风已是共产主义的民风,那个时代人们的精神境界已提前进入了共产主义,他们有幸提前感受了一回共产主义的高尚氛围。 那时全国已出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喜人气象。强大的政治声势使人们根本没机会沾染恶习,人们也根本不起贼心,思想纯洁得象蒸馏水。那时的人们极重视羞耻,即使犯点儿错,敲着锣串乡自陈己过,比罚他二百钱还狠,保准不犯下次了。当官的抱着国家的钱回家,让老婆帮着点清后又如数抱回单位,老百姓领用公物也不会藉机“家”拿大。 那时没有人监督谁,谁也不监督谁,谁也根本不需要谁监督,其原因就是人们爱党爱国的心思大于爱己爱家的心思。为公舍己舍家的故事当时多不胜举,人们就是有那么一股子革命加拼命、无往而不胜的干劲。冬天里干活跳到冰水里也不怕得关节炎,女人们干冒汗了看谁敢带头打精子包1。户家的一铜一铁都交出来支援国家大炼钢铁了。总之,身是国家的,物是国家的,党叫干啥就干啥。纵向说,中国历朝歷代的统治者没有调教出这样理想式的老百姓;横向说,全世界也没有出现过如此与领袖齐心的老百姓。那只有是在毛主席的领导下才创造出这样的奇蹟和神话。神话变为现实的例子不多啊。一个人的血脉连通了全国甚至全世界人民的血脉,一人挥手,天下狂唿,没有临之而不胆寒的敌人,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 毛泽东时代的人最能吃苦,并能苦中作乐,都有饱满高昂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这真应了那句话:动中静是真静,苦中乐是真乐。法国卢梭有句话是:艰苦的生活一经变成习惯,就会使愉快的感觉大为增加。 几十年后,黑太阳就非常神往毛泽东时代,主要是嚮往那个时代人们纯朴的精神面貌。几十年后的人们,物质享受几乎是应有尽有、无所不有,简直是吃尽穿绝,但却有那么一部分人空虚无聊得要命,心烦意乱得要死,终日面临变态神经的底线,徘徊在崩溃自杀的边缘。 书归正传。那一刻,黑太阳在母亲的怀里叽哩骨碌地滚动着小眼珠,看着人们庄重的神情,也停止了呓哑学语,似乎也了悟了其中的精神。 没几天又进入了一个夏天。这夜晚间,关大炮把席片铺在门外,早早地把黑太阳放在上面,让他先睡。黑太阳吮吸着小指头,仰望苍穹,看得那样专注和投入,仿佛在他的视野里马上会冒出天外来客似的。满天的星斗象一个个金字,而时而“飞白”的流星则是一位伟大的读者发现了妙句,于仓猝间摸笔在下面画的横槓。 黑太阳独个儿读着天书,还没翻到第二页就被两页眼皮儿遮住了视线。大炮和玉瓶趁他睡了,办了事也酣然入梦。 那年月人们生活不宽裕,主妇们为了省粮,做饭的观点就是“饭不够汤来凑”,常常把饭做得稀谷光汤,能当镜子,多要个孩子多添一瓢水就解决了。因此大人们夜里都要起来解一回手,同时也要喊小孩子起解,不然他们就要上梦楼、找厕所、画地图、下汉口。 任家和关家是近邻。任面桃毕竟是公家人,爱干净,也操心别人不卫生。只要她在家,半夜里习惯性地要和她妈起来一次,也必定要喊侄儿瘦秧起来解手。这晚喊了半天也不见瘦秧出来,又喊,听见瘦秧哭诉道:“外边堆多高,过不去!”她们娘儿俩一听,马上明白是咋回事,不便再喊。娘儿俩先出来了。 借着满天星光,她们看见黑太阳在大炮的两腿中间“吃奶”,逗得她们忍俊不禁,掩鼻而笑。 任妈解毕手,站在茅厕外等面桃。闲着没事,也出于好奇,她又朝大炮家望去。她看见玉瓶划拉着手,摸到怀里很空,一惊而醒,赶紧坐起来找孩子。一见孩子正噙着那“叽扭叽扭”吸得正带劲,气得火冒三丈,迅速把孩子掐过来往席片上一厾,厾得他是“哇哇”直哭。 龙玉瓶穿好衣服,照大炮的脸就是一巴掌,打得他莫名其妙。他坐起来也不搭话,跟玉瓶厮打起来,但很快就处于劣势,一个劲地“哎哟,妈呀”地求饶。蹲在茅厕里的面桃问她妈:“发生什么事了?”任妈回答道:“老三骑髂底下,老二捏手里!”面桃惊奇地问:“三嫂有那么大本事,打得过弟兄两个?”任妈说:“女孩家,问那么清干什么?”面桃也是在外边闯的人,还不会事儿,马上明白了是咋回事儿,不再多问。任妈还怕女儿出来看到眼里拔不出来,于是假咳一声,大炮夫妻俩立刻象被点了穴道,“噗嗵”睡倒,扯单子盖好,不动了。假装睡着。 等她们娘儿俩回来,瘦秧已被任蒲放下了床,走出来靠着门框抹眼泪、“嗯嗯”哭泣。夜里没缘由的哭泣是小孩子们的常事,况且要逼他起来解手。面桃帮他挠出小鸡,“嘘嘘”地哄他把尿撒到门槛外。 面桃合门时看见一颗流星划过天空,想像这也是不小的天体现象。那看似轻飘的一划而过,肯定比一发炮弹打出去响多了,而人们听不见它的声音,只是因为太遥远的缘故。那声响估计也不弱于雷声,因为它的亮度和扯闪差不多。随着门合严时发出碰撞声的落定,这个山村又恢復了平静。 第17页 1打精子包:方言,赤裸上身。 第一卷 第八章 石女乃实女 古圣人死之日百姓悲哭,如丧考妣,今圣人逝世之时更甚于斯。 1976年9月9日,我们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毛主席不幸与世长辞,讣闻传开,举国哀恸。黑太阳和红太阳仅仅重叠了七个年头,但谁也不知道谁。噩耗传来,黑太阳好奇地看着村里发生的大事。裹小脚的老奶奶扑倒在柏枝编成的花圈前,像小孩耍泼一样拍手蹬脚、哭天抢地;白髮苍苍的老爷爷也老泪横流;心刚性硬的劳动力们也暗自拭泪;妇女们嚎成一片;已懂事的孩子们哭作一团。这一幕成为黑太阳记事儿的第一个镜头,永远铭刻进了脑海。他终于知道了毛主席,但毛主席永远不知道有个他了。他幼小的心灵朦胧感觉到,一个人竟能活到这份上:生而普天喜,死而寰宇悲,活人如此,颇不负大丈夫此次之来! 这一年,从房陵大山里迁出来一家人,户主叫童撞鹿,其妻叫马兰花,他们的娃儿叫童铁佛,和黑太阳同岁。他们还带来了一个非同一般的人物,叫童贞,是撞鹿的妹子。他们想在柳沟落户,条件是在这个村里给童贞找个人。 别人不表,单说那童贞年方一十八岁,长得高挑而丰满,浑身上下辐射着美少女应有而她尤烈的磁性和迷彩。单说那脸蛋儿,如同煮熟的鸭蛋去了皮儿,在粉盒里打了个滚儿,又拿到早晨的栀子花间盪了盪,被香露珠儿滴熘了几下一样。她真是有这么鲜活和水灵,有这么白嫩圆润,有这么好看。实际看到她的人都觉得她的美犹甚于此,因为她的美无法描述,只能动用“至美”两个字才算用到了头,也最准确。 她没穿什么华衣,一身村妆朴素而洁净,更显出她自身的美伦美奂,正如本身就好听的歌儿,清唱出来就好听,根本不需要乐器的伴奏和烘托。古人用“艷如桃李,冷若冰霜”来形容女子的美貌和纯真,童贞看上去就给人那种感觉。 队长岳学术爽快地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并当场把童贞许配给贺缸娃。缸娃当即把童贞领回了家。他们在一个屋里静悄悄地生活了月余无事。 这一日,缸娃苦着脸问隔壁的万妈:“咋法儿才能和新媳妇好上?” 万妈答道:“进了你的屋就是你的人,咋弄都不犯法。俗话说‘钉子要哄,处子要勐’。我们是过来人,莫顾忌我们听到响动。” 当夜晚间,童贞发现缸娃一反害羞之态,油灯所照,他的两眼直放狼光。他一步步向倚在床撑上的她逼近。童贞不由自主地抱拢胳膊护住乳房,非常害怕地熘到墙角,蹲下。缸娃一个饿虎扑食蹿了过去,兜屁股把她抱起来。童贞两手、两脚象天马行空一样乱打乱蹬,两只绣花鞋越过界墙,一只飞到万妈怀里,一只蒙到万金鼻子上。“噼哩啪啦”的拳头象冰雹一样砸在缸娃头上,他也不顾,勾着头任她打,逞床上要用强。可是童贞的布条腰带早已拴成了死疙瘩,缸娃怎么也解不开。几耽误几不耽误,缸娃的一股子钻劲折了锐,耻辱感盖过了那欲,怏怏作罢。这回轮到他蹲到墙角,双手抱头,咳声嘆气。 一连三个晚上,缸娃屋里象训牛娃上套一样热闹,弄得是鸡飞狗跳墙,床塌桌仰。缸娃被抓被咬了一脸一身的伤痕,也未得逞。第四天缸娃主动找到队长退婚,坐在队长一旁的苟屁说:“他不要我要。”苟屁是新长起来的一槽小伙中最泼皮胆大的一个。队长答:“行。” 苟屁住在一间闲置的牛屋里,牛屋后墙有一个大洞,以前用于出牛粪。屋后是浓密翠绿的槐树林。 这天苟屁把童贞领回家,就恨不得一脚踢落西方大太阳。他目若飘火,不停地搓手吹掌,在屋里转来转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童贞蹲在墙角,吓得直哆嗦。 天好不容易黑定,队长猫首猫腰地趴到大洞下,拭目以待苟屁的本事。只听苟屁口口声声说:“你称四两棉花纺纺(访访),就没有我训服不了的畜牲!”童贞在心里嘀咕:“看谁是畜牲?” 苟屁续道:“队上最厉害的那头大牤牛,我前几天还扯着它鼻子打,打断了五根扎鞭,蹚坏了半亩包谷,最后把它鼻子都扯豁了,滴熘着像大象。现在它遇到我掌鞭,勾着头斜着眼往前曳,即使我空着手,只一扬就吓得它跑起来犁地,掀起的土垃像波浪。”队长暗自点头,说明确有此事。 苟屁一席话,吓得童贞眼泪象瀑布一样哗哗流淌。她怯生生地说:“你饶了我吧,我们过不成的。”苟屁奸笑着说:“不过咋知道不成,况且阎王爷面前哪有放回去的鬼?” “实底告诉你吧,我在老家就跟了好几个男人,就是因为过不成,哥嫂没脸呆,才搬出来的。他们也不知道我自身的问题,还想瞎碰运气。” “你自身怎么啦?你自身是个狐狸精脱生的美人,一般男人称不了你的意是吧?正好,我是驴子精变的,包你满意” 队长见苟屁三步并作一步冲到童贞身侧,揪住她的头髮拖过去,按仰到烂杆床上。童贞拼命蜷住腿,缩成一个死蚂虾形儿。苟屁跪在床沿上解那死疙瘩,童贞一脚蹬出,不偏不斜,正弹着他的脆弱部位,疼得他“妈呀”一声,象一面墙一样仰倒下去,两眼一翻白,昏死过去。童贞疯狂地沖向门口,使劲拽门,可是门被人使了暗计,死活拽不开。她扯得门钌铞儿哗啦哗啦响,伸手出去一摸,原来被人上了锁。她回头看见了那个大洞,跑过去像鲤鱼跃龙门一样扑出洞口。队长开熘不及,只有把头一勾,眼一闭,装成一堆牛屎趴那儿,童贞踩着了他的脖子也没觉察,飞快地逃进了树林。 第18页 队长赶紧翻入屋内,捶打前心,拍打后背,又掐人中,弄了好半天,才见那苟屁游魂缓返,幽幽醒转,恍如梦中,更何哪堪。队长看着他那无神的眼,想笑不敢笑。苟屁也觉无颜见他,所以假装瞌睡,俩眼皮儿一耷拉,越闭越紧。队长把他放到床上,从出粪洞钻出去,发布最新消息去了。 第二天,童贞就趴在山沿上,只露个头,勾她哥嫂一起离去。苟屁一去撵她,她就像惊兔一样钻进林子不见了。 她这样勾了三天,她哥嫂也觉得再住下去没意思,于是挑着被窝捲儿离开了柳沟。 话说莲花堰的饶幸福侥倖没死,活得像头牤牛,但至今没娶到人。他遇农闲就挑个货郎挑子串乡叫卖。这天深夜返归,途经鬼光谷,见一伙人露宿道旁。他停下来和他们一交谈,才知道他们正处于何去何从的困境,于是直截了当地对撞鹿说:“把你妹子给我吧?你们到我那儿住!”撞鹿一家求之不得,于是就跟了去。 幸福还算有见识,一听童贞那情况,一猜就知道她属于那所谓的“石女”,做个手术就好了。做手术何难?他心目中有一位神医——他的救命恩人苟奈呀。幸福挑挑儿在头前带路,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人家连癌症都看得好,给石女开一刀,那不跟‘玩’一样。”其结果正是如此。 童氏一家人在幸福家住下,第二天早上,幸福就带着童贞来找苟大夫。 苟奈一见童贞,一双老鼠眼就不够使了:见她怀揣两只“怦怦”玉兔,仔细看那一块儿的衣服,竟然能看清那两个东西突突唿吸起伏之状;细嫩白皙的皮肤里象有什么青春之类的东西包不住了似的,也不用掐,好似下一秒钟就会自动迸射出来。 “好一朵待折花呀”,苟奈在心中暗自嘀咕。又听说童贞是名副其实的贞节女,这小子就没安好心了。他对幸福憨厚质朴的问询虚于委蛇、支吾对答。心早已跑了。他让幸福在门外等候,引领童贞进内室做手术去了。 民间把童贞那号人称作“石女”,比喻得这号病的女人像石头一样冰冷,没有那欲,通过不允许男人碰来减少暴露自己身有怪物病的机会。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只是膜淤唇过于肥厚,把阴口实住了而已。不过由于长期不能和异性好,就会相伴产生一些严重的精神障碍和心理疾病。 童贞的手术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非常顺利成功,但毕竟也让苟奈这小子占了先机,先入为主了。面对这披着羊皮一样洁白大褂的狼的撩拨,童贞沉睡十八年的少女情怀被油然唤醒,埋藏在处子心目中的渴望像太阳一样腾然升临脑际,晒得浑身火炭红,体温已达到自燃自焚的档儿,原始以来遗留下来的本能和冲动令她欲罢不能、欲言还羞,只有闭眼装睡觉,任苟奈厮翻掰调。反正已经美在身上、甜在心里,只有决计不与幸福说知便是了。 从此以后,童贞凡是有大病小情的,都是来找苟奈医的。 俗话说“贼不打三年自招”。逢年过节,苟奈在酒席筵前一灌黄汤,就自不然地吹说:“我对饶幸福有如何如何的活命之恩,我给他老婆的手术做得如何如何精妙。童贞与其她女人是如何如何不同,实非凡品,古书上称这号女人叫‘名器’。歷数古今中外,只有元末的一个起义军领袖张士诚拥有过这样的女人:每次房事都会见红,每次享受的可都是新郎官的感觉呀!天下至美为我所亲歷,我真不枉做男人一回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同在酒席筵前的苟屁听到这字字句句,象珠珠凉水滴到油锅里一样,后悔得是“曲曲啦啦”油煎肠子,在桌子下面自己直掐自己大腿,自恨稀世名器与自己擦床而过而失之交臂。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小子悔恨之余,算是把这个信息暗烙在心,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第一卷 第九章 饶幸福被烈火焚烧、粉身碎骨 两年下来,童贞为幸福生了一男一女,生时都是苟奈给她做的剖腹产手术。说是为幸福好,生产者也可减少一些痛苦,实际上是为自己保留狭缝。两个娃儿,大的叫饶恕,不用说肯定是苟奈的。 话说苟屁在九里岗烧石灰。这年三十,其他人都放假回家过年去了,留他在这儿值班。 俗话说“务农的忙六月,经商的忙腊月”、“二十七、八,活捉活拿”。腊月最后几天,生意特别好做,小货也非常俏,饶幸福年三十还在跑生意。过午,货卖一空,换了一包子钱,幸福高高兴兴往回赶。途经李镇,他切了二斤猪头肉,打了一壶酒放在挑子里,莺歌小唱着往回走。 他是老串乡的人,方圆几十里的人都认识他。这时从九里岗下经过,照以往他又要上山上找碗水喝,今天特殊,想早点儿回去一家人喝酒吃饺子。望山而过。 苟屁一个人在窑上坐着瞎斜眸,一下子看见货郎子饶幸福的背影,一个念头顿时产生。“饶大哥,来喝水呀!”他一边喊一边跑下山来,非要拉幸福到工棚喝口水不可。幸福本想拒绝,但又念起他哥哥对自己的大恩大德,加之盛情难却,于是踏着暮霭往山上来。孰不知,他此行正是“猪羊走向屠夫家,一步一步送死来”。 到了工棚前,幸福把挑担放在门口,苟屁哈腰瞅瞅说:“还怪会润的吗!有酒有菜,今晚还要和嫂子喝一杯吧?” 第19页 “三十哩吃碗肉——那还用说。见面分半,给你切一份?” “说哪里话,哥哥把我当什么人啦?看我像铣吃铣喝的人吗?不过吗?” 幸福问:“不过什么?” “俗话说‘一人不喝酒,两人不打牌’,要是哥哥留下来,由我陪您喝两杯,那还可以。” “这个么?”幸福想了一下说:“一年到头,难得遇到和老弟喝酒的机会。一年中间,蒙老弟瞧得起,不知道来打扰了多少回。今天只当我专程来谢你的。”说着把酒肉掂到屋里。苟屁在心中好笑:“我哪儿是瞧得起你,是瞧得起你老婆。” 苟屁心中藏鬼,留着量。幸福是实诚人,很快就喝得酩酊大醉,趴桌上昏昏入睡。苟屁背着手在他身后踱着步,突然眼珠一转,有了计策。“饶大哥,饶大哥”,苟屁晃晃幸福的肩膀,喊了两声,见他没反应。“饶大哥,走,上床睡去!”他蹲到幸福腿侧,把他转到自己嵴樑上,背起来走出工棚,一步步挪上窑顶。苟屁手一松,幸福“咕咚”掉地上,“骨碌碌”滚到窑边缘,还好,停住了。 窑里正烧着石灰,火焰方炽。苟屁良心尽丧,眼盯幸福,凶光毕现。热气把幸福燎醒了三分,嘴里含含煳煳地说:“童贞,你好烫噢!里边更不让我活!”听到“童贞”两个字,苟屁坚定了杀心。他手搭凉棚往四野里张望再三,确定无人,照幸福腰眼恶狠狠地踹了一脚。可怜的幸福飞入窑内,在石灰上蹦跳——奔跑——打滚——扭动——蜷缩,最后停止了挣扎,不动了。 苟屁跑下去,在窑洞里狠添了几杴煤,烧了一会儿,直到幸福没烟没味了,又用长钎子把他的骨节捣碎,混入石灰。他坐那儿吸了一会儿烟,想想不对,又潜回柳沟,偷了一只大山羊牵回九里岗,踢入窑中,造了一个山羊误坠石灰窑而烧死的假象。 话说黑太阳一伙现在(1978年)都是七、八岁的孩子,万山、巴山十三、十四岁了。三十晚上协起家的大山羊走失了。初一早上,协起约小伙伴们一起上山帮他寻找亡羊。他们找遍了山山岭岭,也没见一根羊毛。随后的俩仨月,孩子们都天天在山上转悠,一是玩,二是找羊。今天还是这个目的,但仍没有结果,于是大家都很泄气,坐在一个陡坡上歇歇。 巴山是个出了名的瞌睡包,一坐那儿就头伏膝盖睡着了。万山脑袋里突然坏水一涌,决定搞他的恶作剧。他转到巴山身后,照他屁股就是一脚,一下把他踢醒了。巴山两手一支岔1坐直身子,像滑滑梯一样向坡下冲去,到中间屁股还被什么东西挂了一下,疼得要命。他咬牙忍住疼痛,滑到山脚,一骨碌爬起来,转身朝上,装了一脸高兴的样子,一手却背到身后捂屁股上的伤口。 协起大声问:“好玩吗?”这正是巴山料到他们要问的问题。他大声沖山上喊:“好玩,好玩得狠!我建议你们坐一熘串儿,‘开火车’下来肯定更好玩!小芽茬胆子小,慢慢走下来。” 大伙都愿意尝试一回“开火车”的滋味,于是坐了一长串,万山在最头前,把蹬在树根上的脚一撤,一行人欢唿着滑下去。滑到中间时接连发出“哎哟我的屁股”的惨叫。到了山根,大伙儿狼狈地爬起来,都龇牙咧嘴地各捂各的屁股。万山转到巴山身后,突然把他挡屁股的手挪开,指着他的伤口说:“大伙儿看,他先划了口子,还学庞统献连环计,害得我们都给他陪罪。” 梦酒说:“揍他!”于是大伙儿你一拳他一脚,把巴山打爬那儿了。临走,梦酒说:“叫你骗我们说‘好玩’,我叫你‘好疼’!”照准巴山的伤口拧了一脚,疼得他在地上勐抽搐,啃了一嘴泥巴。大伙儿喊着“狼来了”冲出山谷。小芽茬跑了两步,想到巴山对自己的好,转身回来搀他。 他俩走了两步,巴山停住说:“我浑身疼,爬不了山了,麻烦你上去找找,看是什么玩意给我们划的口子。”小芽茬点点头,沿着他们下滑的痕迹往上找,在半坡处儿发现一个铁尖儿,抠出来竟是一颗子弹。她高兴地拿下来给巴山看。巴山揪了一把麦苗把泥土拧掉,举到眼前端详道:“这么长,肯定是机枪子弹!”他俩传看着子弹,缓缓地往回走。 黑太阳一伙嚎着“狼来了”跑了一阵子,累了,便勾肩搭背地缓缓而行。有的吹着口哨,有的唱着《五个红孩儿》歌曲。黑太阳学吹口哨,怎么也吹不响,“处处”的漏风声像燃鞭引。梦酒说:“俗话说‘要想口哨响,垢甲噱二两’,只要一个劲地吹,总有一下会响。” 初春天气,乍暖还寒,山峦像一位穿着褐色旧衣的老人,非常颓废地蹲在一隅,那太阳是他的菸袋锅儿,散发着遥远而无济于事的温暖。被踩亮的山路则是他老人家腰间的褡裢。一辆满载生石灰的汽车从他的“褡裢”上开来,追上黑太阳一伙时颠下一大块石灰。黑太阳捧起石灰块说:“听说这能煮鸡蛋,我们又有新鲜玩意玩唠!”啊呜凑近瞅了瞅,指着上面的油渍说:“这多象人手的形状啊!”他弟弟鸭乎说:“咋可能,我看倒象羊耳朵的形状。”协起悲哀地说:“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家的羊算是永远找不回来唠!” 第20页 在路上,大伙儿听到激烈的枪声,于是都想去看打靶,并捡些弹壳回来玩。黑太阳把石灰块藏在路边的枯草间,大伙儿吆喝着向靶场奔去。 由于路面坎坷不平,那辆拉石灰的车要择路而行,所以开不快,孩子们跟在它屁股后头,“享受”了一会儿汽车尾气,然后跑到了它前面。他们看见葛数米正站在路边候车,因为他手上举着一块钱吗。那年月,交通还不发达,根本没有乡村公交车,所以远乡的人们出行只有搭顺风车。具体的做法是:砍一段竹子,把一端噼裂,夹上一块钱,举在手里站路边,有顺路的货车经过就自然会把他捎进城。 要说那年月汽车还真少,大人、小娃都喜欢它。爱屋及乌的原因,人们竟然喜欢闻汽车烟子。路上有车经过,就有人追着车屁股吮吸汽油味儿呢。莫看葛二活了大半辈子,今天坐汽车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他坐在车厢上也不嫌颠簸,而是满脸压抑不住的笑意,那感觉就象一位大仙正在居高临下地腾云驾雾,俯瞰滚滚红尘、芸芸众生。 1支岔:方言,人在突然受到惊吓时做出的疾速反应动作,慌乱间也不管它有用无用,先胡乱招架一傢伙再说,一般是双臂举成“v”形,两手五指戟张。 第一卷 第十章 一脚踩翻汽车 等黑太阳一伙赶到靶场时部队已撤走,别村的孩子已把弹壳搜捡一空。看着人家满捧满荷包崭新发亮的弹壳,他们即垂头丧气又羡慕不已。(那时的弹壳纯是黄铜的,有分量,金灿灿的,成本比现在的昂贵。那时许多人把它做成挂饰,配戴在身上越操越亮,像金饰一样好看。)黑太阳的同学——十队的黄天看他们怪可怜,于是给他们一人一个,并用树棍在地上画了一个草图,讲给他们现在流行的“甩炮”的做法。所需的子尖让他们到“老蒋靶”后的山壁上自己抠。陡壁上被锥了密密麻麻的枪眼。他们各折树枝,沿着枪眼撬开土块,刨到一筷子深,就准能挖到子尖。他们挖了一骨堆子尖,破裂变形的居多,他们只挑完好的拿回去做甩炮用。 黑太阳模仿能力特别强,只要看一眼别村孩子的玩具,回去后就能仿造,慢说黄天教得如此具体。 回到村里,孩子们都跟着黑太阳做起甩炮来。只见他们用钢锯在弹壳下端锯一个豁口,用于塞泡子,再在上端锥俩眼儿,用于穿绳儿。甩炮很快做好了。他们塞好泡子,提着绳儿把甩炮冲着墙壁或天上扔,当它接触墙面或地面时,里边的子尖就会撞击泡子,发生爆炸,冒出一股蓝烟。甩炮好玩极了,晚上甩最好看,响声所在火光耀眼,如同打雷扯闪。 巴山被满村此起彼伏的甩炮声挠得心痒难搔,苦于没有弹壳,急得满屋子团团转。突然他灵念一闪,喜出望外,原来他勐然想起前天不是得到了一颗机枪子弹吗,现在正好用上。他于是拿出那颗子弹,晃了晃子尖,很牢固,于是就蹲地上用锤子捶它。谁料想“嘭”的一声,子弹爆炸了,把他攥子弹的左手炸得血肉模煳,人当场疼死过去。大人们把他送进医院,由于左手被炸得稀巴烂,没法儿接,只有齐腕把左手截掉,尽快止住血,才算保住小命,但也落下终生残疾。 转回头再说说葛数米的那天搭车笑话。石灰车驮着葛老二好不容易走完颠簸路面,开上沥青路,司机吉元昌一挂高档,汽车不一会儿就进了城,直接开到了建筑工地。小吉竟然忘了上边捎的人,一踏油门,把石灰倒了下去。小吉坐在驾驶楼里掏烟抽时,看见衣兜里有一块钱,才勐然想起车上坐着一个老爷子的事儿,赶紧跳下驾驶楼来救他。 葛二看着车停了,于是站起来往后走了一步,准备下车,谁知车厢倾覆起来,障起白烟子,他怕迷坏了眼,赶紧用袖子遮住眼睛,任身子随着石灰流下来。小吉见瀰漫着白烟,不敢靠近。葛二一袖蒙眼,另一只手扒开埋住身子的石灰块,三蹬四刨好不容易才爬出来。 尘埃落定,葛二看见司机站在远处儿,非常不好意思地凑过去。小吉也迎上来,看他一身白灰的狼狈样儿,正准备说些道歉的话,葛二却先开口了。只听他说:“司机同志,对不起呀对不起,我挪了一下脚的时候,一不小心把你的车踩翻了!”小吉一听他如是说,想笑又强憋住,也不好多作解释,便说:“不要紧的,老同志。噢,我要去了差,再见吧!” 葛二拍拍身上的白灰,走上街道,径直寻到县委会,来见屈书记。 对于屈书记,老百姓私下都传称“屈瞎子”,其实他不瞎,只是视力极差,看文件像七品芝麻官唐成那样凑得极近,即像在用纸擦眼泪,又像在擦鼻涕,更像在“咬文嚼字”。 由于他的视力差,闹过不少笑话。那时他还在公社当书记,有一次骑着“黑驴娃儿”1下乡查看,遇着老任在路中央捡粪,他赶忙喊“别动别动”,结果还是“哎哎哎”地沖向了老任。老任也机灵,扔掉粪筐和竹夹子,滑稽地弹跳了一下,骑到前轱辘雨板上,自行车带着他俩摇摇晃晃地钻进了地沟。老任爬起来责备道:“你叫我别动别动,闹了半天你是在瞄准啊!” “对不起对不起!没那个意思。——碰伤你哪儿没有?” “操破点儿皮,不算啥子!我倒怕你向我收搭车费呢!” 第21页 “不敢不敢!”不碰不相识,因这个茬儿老任领屈书记到家中喝茶,从此屈书记算是认识了任家人,为了表示谦意,公社刚好缺人手,于是让面桃到公社里当秘书。 又有一次,屈书记骑车来到柳沟村头,想问问路,模模煳煳看见打谷场边蹲着一个戴黑帽子的老人,心想:噼柴噼小头,问路问老头,正好这儿就有个老年人。他于是问道:“老同志,请问这儿是哪儿呀?”等了一会儿,见无反应,又大声问:“老乡,请问这儿是鲍河七队吗?”还无回应。他不知道,那其实是一个石磙,上边落着一只乌鸦,整个灰褐的色调的确像个老人,加上屈书记眼神不强,难怪误认。 屈书记的大唿小叫把乌鸦吓飞了。他见此情景心中好笑,心想:今儿哩遇着一个傻子!问你路你不给我说,你的帽子刮飞了我也不给你说!他怕和傻子缠夹不清,还是及早离开为是。他飘腿骑车冲进村子,忽然觉得视线里有个黑影一闪,赶紧剎车,已然不济,“哎哎哎”又撞上了。他赶忙爬起来,倒在地上的自行车后轱辘还在“呜呜”转,也顾不得扶,冲着对面连连作揖,满口“对不起对不起”。这时葛数米走过来,笑着提醒他:“屈书记,人家已经站起来了,上去帮人家拍拍灰,摸摸伤着哪儿没。注意别乱摸,人家可是个女同志噢!” 屈书记伸手一摸,“她”是一身枯皱皮,岁数可不小啦,估摸最少也有千把岁了吧。原来是一棵大榆树,自己也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葛老二把他的车子扶起来,推着在头前带路,引到家中喝茶。屈书记说了刚才问路的事儿,葛二说:“我们村里根本没有傻子,你才是傻子呢!你问的是石磙,颳走的帽子肯定是一只喜鹊,站在村头迎接贵客呢!”说完笑话,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农事,最后还下了两盘棋。 屈书记的菸瘾轶事在全县也是家喻户晓的。那是有一天,屈书记在办公室批阅文件,习惯性地往荷包里摸烟,一摸一捏是空盒,不禁咳嘆了一声。这让任面桃看在眼里听在耳中,知道他又买不起烟了,因为工资还没发。她跑到伙房找做饭师傅老赵借了一根,拿来给屈书记。屈书记一见如故,象是看见了自己归来的魂灵,兴奋地接到手上,迫不及待地擦着火柴,刚要点,突然僵住了,任由火柴烧手而自灭。他变脸变色地问:“从哪儿弄来的?” 面桃怯生生地回答:“向老赵借的。” “老赵也是个出了名的烟枪,恨不得节省每一颗子弹消灭自己,怎么能借他的呢?拿去还他!” 面桃见他严肃的表情,不敢违拗,怏怏地伸手接过烟,正要走,屈书记却突然说:“慢着慢着,既然拿来了,干脆让我过过干瘾!”他阴着的脸这才转晴,拽过烟贪婪地在鼻孔下来回蹭操,象吹口琴一样,足足持续了一首歌的时间,即四、五分钟。过足了瘾方才撒手,并感嘆道:“好香好香,从没见过这么香的烟,看来老赵比我享受的品位高啊!”也许是屈书记忙工作忙迷了,更主要是他眼神不强。面桃把烟双手奉上,他看着烟不取,却把面桃翘着的兰花小指抢到手上,拽面前就闻,闻得细緻而深情,象母亲亲热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看他竟这样,羞得面桃面红耳赤,又不好发作,只有把闲着的手蒙到脸上遮羞,任他“过瘾”。 看着面桃走出办公室,屈书记也跟后出来,蹑手蹑脚地熘进会议室,捡了一把菸头,又躲回他的办公室,自制了两支喇叭筒烟,才算终于过上了熏人而火热的真瘾。 科学上讲,物质是运动变化的,但能量是守恆的。这些地面上的物质不会消失,却发生了微妙的位移,让细心的面桃在打扫卫生时发现了,还是给他传了出来。 1黑驴娃儿:即破旧的自行车。 第一卷 第十一章 五树分尸 葛老二被屈书记迎进办公室,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开门见山地说:“屈书记,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找你,主要是我那娃儿要復员了,希望你能给安排个工作!”屈书记一听,回答地也很爽快:“没问题,现在我这儿亟需人才。莫怕我不要,就怕他不来。”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你们那儿还有多少今年要復员的,我是来者不拒,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了,叫韩信用兵——多多益善。” “我想想噢。除了我儿佛童,还有江大桥、石佛子,据说人家韩必忠从部队上互调,我们这儿一个河南军官调回去,他从河南调回航校,不到地方上来吶。” “不来的不稀罕,能来的我都要。” 从两个人喷吐的烟雾里,不断飘出屈书记打听下边民情的问话。最后他把话题一转,问:“郑勇虎还爱到下边转悠吧?” “你说的是老郑吧!?可好吶!莫看他那么大年纪,腿还一瘸一瘸的,三天两头都能在大路上看见他。” “莫看他现在腿脚不灵便,他年轻的时候行动可敏捷吶。那时候他跑起来俩脚后跟打屁股蛋儿,追风逐电。”顿了一会儿,屈书记接着问:“既然老郑转得这样勤,想必你们那儿治安很好吧?” “治安当然好唠!听说人家老郑是经过杀场的人,有杀气,不怒自威,压得住茬。我们常见他挎个大盒子炮,满李镇转,治安搞得是朝鲜的鸭子驮西瓜——顶哌哌。我们那儿基本上没有什么犯罪的,就是有个把犯错的,他只捎个信,那人就乖乖地主动找他,圪蹴在墙角挨训。听说他训话非常有意思,说一句吐一口唾沫,一句还结结结半天。尽管如此,长虫1服的叫花子盘,经他一砰嚓,那人回去后管保不再犯了。” 第22页 屈书记接过话说:“他那毛病你们可别笑噢,那都是为革命落下的,说准确一点是为了我啊!”葛二瞪大眼睛问道:“怎么会是为了你呢?”屈书记狠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大股烟雾,把他的脸都遮住了。烟雾由浓重迅速飘成淡薄,葛二看他那凝重的神情,仿佛其人又回到了硝烟瀰漫的战场。 屈书记开始叙道:“三十年前,在解放我们光县时老郑是光县独立营营长,我才是个侦察小兵。郑营长打仗的绝招就是有三分把握七分冒险就干,所以他临阵最勇敢了,活脱脱就是勐虎下山,一贯是舞风扑食、神出鬼没的动作和速度。有一次,我装扮成捡粪的去侦察匪情,在关山下的胡家坂发现了一伙陈鳖三匪徒,不清楚具体人数,于是向那个村子凑近。村边有一位老奶奶正在割韭菜,我便向她打听。那老奶奶眼还怪毒,一眼就认出我是解放军,说村里有土匪,逮住了没活的,劝我快跑。我问她有多少人,她说:‘土匪头派饭,每家派六人,我们村有十八家,你算算吧!我割韭菜给他们包饺子,我得回去了,回去晚了不一定要吃什么苦头呢。’我放信鸽给郑营长报信,他想敌人才一百零八人,就带了百十人赶来。匪徒们吃毕午饭,剔着牙、哼着曲儿、拖着枪出了村子。他们这一伙算是抬头碰到阎王的蛋了,被我们居高临下一顿机枪扫射,撂下几十具尸体,龟缩进村子去了。我们正在得意地笑时,谁料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身后有大批的土匪袭来,村里的傢伙们也端枪逼过来。郑营长这才发现情报有误,这哪儿是一小股土匪,分明是陈鳖三的队伍倾巢出动了。我们被包围在胡家坂外的矮土岗上,坚持了半天一夜,打退了敌人二十次进攻。假若他们再来第二十一次,我们的子弹就会打光。郑营长果断决定,不管它三七二十一,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掩护,突围出去。这时敌人的包围圈又缩小了,对面就能听到匪徒们的笑骂声。郑营长一声‘沖’,我们百十人唿啦一下冲下山岗,迎面的敌人端着枪被吓傻了,手指头不知道扣扳机了,竟有枪被吓掉的,也有跪地举枪投降的。我们撂倒一大片,闯出包围圈,又且战且退了一会儿,退入胡家坂,疾速穿村而过,迅速撤回大本营。回来后一查点人数,竟不损一人一枪,不伤一兵一卒。郑营长拍着我的肩膀说:‘打仗有时就得豁出去,死了死了算了。越是怕死越是活不成,越是不怕死越是活得好好的!’后来侦察得知,那一役是陈鳖三的诡计,准备把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昔日连襟郑营长除掉,谁料想到嘴的鸭子竟然飞走了。” 葛二又问道:“哪老郑是怎样负的伤呢?”屈书记咳了一声,清清嗓子续道:“唉,所谓‘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上伤’啊!那已是五0年三月三了,陈鳖三匪帮和河南邓县丁大牙匪帮的残部裹胁一万多群众,向我们光县漫来,史称‘三月三暴动’。那时县委张正言书记和郑营长仅带了三百人赶到阻蒙关堵截,我也去了。其时没有再多的兵可带,因为解放军大部队已奉毛主席命令解放大西南去了。对吶,你知道我们光县地面上有宋抗和阻蒙关两个地名,但你又知道它们有什么含义吗?” “不知道。” 屈书记解释道:“顾名思义,从字面上就可以理解到,当年宋朝军民在这两个地方抗击和阻挡蒙古大军,所以留下这两个地名,这事地方志上也有记载。可见我们光县军事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是大军南下的要冲。莫小瞧宋抗和阻蒙关这两个丘陵山包,它俩可是华北西南最后两道关隘,再往南就无险可守吶。” 屈书记劝葛二喝茶,自己也喝了两口润润嗓子。他两手握着茶杯,把它在桌面上缓缓地转着圈儿,问:“上段话我讲哪儿了?” “说到张书记和郑营长仅带了三百人去阻击土匪,你也去了。” 屈书记“噢”了一声说:“是说到这儿。黑压压的群众在前,土匪在后。离我们的工事仅有百十米远了,张书记命令向地面放枪。子弹掀起一道土浪,把群众吓得往后退缩了一阵子。他们推推搡搡、乱乱闹闹,谁都不愿在前头送死。丧心病狂的匪徒枪杀了一批退缩的群众。群众也发现解放军不是真朝他们开枪,便磨磨蹭蹭地挨近我军防线,仅有二、三十米了。夹杂在群众中的土匪开始向我军射击,并且能够越过群众的头顶把手榴弹投到我军壕沟内,后边也突然出现了土匪,使我们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密集的子弹贴着我的肩膀、脑门飞过,我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顷刻有性命之忧。空中一个黑影向我扑来,像苍鹰扑向呆鸡,把我压倒在战壕里。原来是郑营长跳过来掩护我,但他在这个大动作中中了两弹。这时张书记命令:‘不许还击,砸毁枪枝,准备就义!’张书记之所以不让还击,是怕伤及无辜群众。郑营长的警卫拍拍我的手,示意我帮他一把。我俩架着郑营长避入人群,在好心群众的掩护下逃离战场。这次战斗仅存我们三人,张书记和其他三百多人全部遇难。其中张书记牺牲得最惨。据目击的群众讲,张书记被执后一语皆无,视死如归。陈丁二匪枭比赛看谁有新鲜花招刑加于张书记,因为是他们顶顶恨的人。丁说用五牛分尸,陈说那不新鲜。他发明出‘五树分尸’之刑。关山上多树,他们在原始森林里选定五棵参天大树,把张书记的四肢和头分别用绳索牵到这五棵树上,然后把绳索绷紧,使张书记的身体悬离地面,像一只在空中展翅飞翔的大鹏。阴森蔽日的林际早放好了太师椅,陈匪高坐其上,高跷二郎腿,怀抱长烟管,略仰着头使口形对天,悠闲地摞着烟圈儿,就象水中的鱼吐出一串水泡。一锅烟烧完,他在鞋底上磕着菸灰,火星四溅。陈匪高举菸袋桿,权作军刀,从他笑拢的小眼里挤出两道绿光,温柔地一落黄铜烟锅。匪徒们同时把五棵参天大树向外砍倒,在巨大的轰隆声中,活生生的张书记被残忍地撕扯成五块。树倒后林间顿时放入大匹阳光,把张正言书记洒的一场血雨映成美丽的彩虹。陈匪在老窝逞威已毕,然后引领丁匪窜入县城,大肆地烧杀抢掠。最后我军野战部队从香城驰来,伤病中的郑营长提的建议,只用一小部分解放军佯攻县城,主力埋伏在阻蒙关,给满载而归的土匪们造成重创,为牺牲的英烈们报了仇。从活口嘴中得知,狡猾的陈鳖三带着家属和本姓兵,已于先一日遁入鄂西大山中去了。郑营长救我时中了两弹,分别伤着了腮帮和腿杆,所以留下结巴和瘸腿的毛病。要是他不救我,凭他的身手完全可以杀出重围,留下囫囵身子的,那样,这县委书记他是最有资格当的。组织上考虑到他身体的诸多不便,安排他敷闲享福,他却把胸脯拍得打雷响,声言还有廉颇之能、黄忠之勇,闲着一定会憋死。组织上便派他负责你们李镇的治安工作。他现在已六十多了,身体还不便,管那么大面积真难为他吶。等这一批覆员青年一来报到,我就安排两个去接替他。” 第23页 说完老郑的话题,二人又吸了一阵子烟,喝了一会儿茶,结果葛二把茶杯一推,说:“我该回去了,不能影响你工作吶。”屈书记拉着他的手把他送出县委大门,二人挥手告别。 1长虫:方言,即蛇。 第一卷 第十二章 脑筋缺根弦儿 吃了一个冬天干巴草料的牲畜被拖成了皮包骨头,走路像醉汉,踉踉倒。春季到来,人们就会去挑鲜嫩青草,给猪啊牛啊羊啊补补膘。 贺罈子的老婆叫龙三姐,是龙玉瓶的妹妹,脑筋缺根弦儿。黑太阳一伙挎着篮子从罈子家门口经过,看见龙三姐正在磨镰刀,磨一会儿就用手指头盪1一下,直到冒出殷红的血,她才满意地笑了,嘴里还兴奋地自言自语道:“总算利啦!” 梦酒走过去,把镰刀递给她,命令道:“把我的磨磨。”她不敢违抗,认真地磨起来。磨了一会儿,用手指荡荡,不见血,又磨了一阵子,再盪,血唰地一下涌出来,她才怯怯地递还给梦酒,说:“利啦。”按说,龙三姐是梦酒的新妈呢。只因她有毛病,所以梦酒不够尊重她。 龙三姐磨刀,不在手上试出血不算利,这孩子们都晓得,晓得还让她磨,就有欺负人家弱智的意味,不够仗义。鸭乎也要让她磨,被黑太阳制止住了,毕竟是他三姨。 孩子们出村剜草暂且不提,专表一表关于龙三姐的笑话吧,加上上边的笨办法磨刀,一共五件。 其一:罈子在大队油坊砸油。为什么是砸油而不是榨油呢?因为那时还没有韩国榨油机之类的先进玩意儿,把芝麻做成香油的方法还非常原始蠢笨,其工具和过程是这样的:用牛肚子那么粗的大树做成一个巨大的长方形木框,水平固定在地上;把芝麻炒熟待用(六成熟出油多,却不太香,但油色好看,黄亮亮的;八成熟出油少而非常香,油色黑红);用龙鬚草编织成直径一米的毡子,以毡子把熟芝麻包起来;把这样的无数个芝麻包靠在大木框一端,每靠一行就挡一块木板,靠至与大木框其间的横木档剩个小夹缝为止,在这一道夹缝中插一排大木楔子(木楔子用结实的木材做成,一般是用檀木。楔子的形状就如同成人脚脖至膝盖的那一段,粗头套有铁箍,以防被油锤砸裂);必须在全大队挑选体重160斤以上的劳力,才易于抡动60斤重的油锤砸楔子,哪个楔子沖得高砸哪个,一砸就把香油哗哗挤出来,沿着木框下边的油槽流到指定的地方去;砸松了,把横木紧一档,插上楔子继续砸,直到挤不出油为止,剩下的油饼是最好的饲料,用来给牛等牲畜补膘。做棉油、花生油、桐油等同理,只消把棉籽、花生、桐籽等夹进挡板中狠劲挤压就行了。劳动力们砸油也叫打油,他们交替落锤时喊的劳动号子是名符其实的打油诗。 罈子块头大,被选在大队油坊干这抡锤子的活计,分得点儿香油拿回家,放在床底下。那一回,罈子吃面条,往碗里兑香油,吃着却不香,一逼问龙三姐,才知道是她把香油偷喝了一些,又兑上水。油轻水重,浮在上边的油用完了,赶到这次罈子再用,倒出来的是水,所以露了馅,结果三姐挨顿打。 其二:三姐给猪热食儿,烧得滚开,也不凉一下,就朝猪槽里倒。猪儿们早就饿得前爪扒猪圈沿儿,站着张望主人,哼哼叫。一见食儿就迫不及待地把整个嘴擩进槽里,烫得它们直蹦,但是担心别的伙伴儿把食儿抢光了,又把嘴插进去,又烫得往后缩。看着那些畜类那一刻的动作、表情和眼神,还真是个玩意呢。 其三:有一天晚上,三姐正在蹲茅厕,碰巧罈子也来解手,三姐也不吭一声。罈子解裤门就尿,一股暖流直冲到三姐脸上,她也不嫌臊,还嘿嘿直笑。听到笑声,罈子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好气又好笑,一个劲摆头,心底产生了不爱见之意。 其四:有一次半夜里跑暴,队长吆喝劳动力们去抢场。等抢完了谷物,罈子回来,扒三姐裤衩儿要弄,三姐埋怨道:“哪儿那么大的瘾,刚弄毕!”罈子说:“我刚才根本没回来,哪儿弄?”说着便弄。三姐这才明白被人占了便宜,如梦方醒地说:“是呀,那人解裤带扣子的响声和你的不一样,出气也不一样。”隔了三年,苟屁在人前炫耀本事时,自己说出那是他钻的空子。 黑太阳一伙在稠密的槐枝间发现了三个斑鸠窝,俗话说“斑鸠下蛋——一对”,所以他们总共搞到了六个斑鸠蛋。他们所到之处,六只斑鸠便在上空盘旋,索债般地纠缠不休,或尖叫或凄鸣。孩子们投掷石块也打不走它们,没办法,都挑了半篮草便逃回村子。 独手巴山的眼睛比蜂屁股还尖,看见黑太阳家的窗台上放了一块石灰,便提议用石灰煮鸟蛋吃,大家一致同意。于是就在黑太阳家门口摆了张桌子,拿来一只搪瓷钵,倒些水,把斑鸠蛋放入。黑太阳把那块石灰抱过来,巴山掰了一块丢钵里,水马上沸腾起来,大家都觉得稀奇好玩,兴奋得连蹦带拍巴掌。 巴山到远处折了根枝条回来,把鸟蛋搅动翻转,尾随而来的六只斑鸠突然俯冲下来,照他满头满脸地乱啄。大家在更大的稀奇事儿跟前被吓愣怔了,好半天才醒悟过来,一起吆喝和拍打,才把六只斑鸠哄开。它们在空中叽喳了好一阵子,才“心”有不甘地飞走了。巴山的脸上、眼角都被啄流血了,幸亏它们是斑鸠而不是啄木鸟,啄伤得还不算严重。 第24页 接下来的事吗,当然是三十哩吃碗肉——还用说:大伙把六个鸟蛋分享掉唠。尽管狼多肉少,一人才分得指甲盖那么大一丁点儿,但都还象品人参果一样高兴和受用。 中青年都下地干活去了,村中剩下老年人和小孩。小孩们在村中玩耍,有时玩着玩着就玩出矛盾来。 缕缕阳光象无数只无形的手,对孩子们满脸周身的抚摸,舒服极了。老年人们靠在远处的南墙下,有一口没一口地吧嗒着菸袋锅子。这时老岳走过来,老温喊:“来呀,叫化子晒太阳——享天福唠!”老岳风趣地回道:“九九八十一,穷人靠墙立。冻也冻不死,就是肚里飢。”“放了河水不洗船?不晒白不晒唠!”老任也跟后吟了一句。 巴山的妹妹巴女、黑太阳的妹妹关灵珠以及肖芽茬、贺照醒也都分到了一份鸟蛋,吃完后,三个女孩开始摆弄照醒的头髮。她们把照醒的粗辫子拆散,梳成一挂飞流直下的瀑布,黑色的。照醒的头髮太好了:黑油油、浓郁郁的,太阳一照,光可鑑人。 小芽茬说:“我来学编辫子!”可是她编了半天也编不好,于是问巴女和灵珠:“怎么编唦?”巴女答道:“那还不容易,看我给你做示范。”她就一边编一边讲解:“看,就这样,分三绺,三编二,二编三,然后”她的话还没讲完,谁知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了,在一旁气坏了一人。只见玩得好好的灵珠的脸像门帘一样,吧嗒撂下来。她把手里的一绺头髮一甩,冷不防地把照醒掀倒在地,自己坐到椅子上,伏在椅背上剧烈地抽搐起来。她的眼泪像打开了水笼头一样,哗哗流,却又刚好落在一个蚂蚁洞口,淋得群蚁“手足”无措,满地乱窜,碰头撞肩者比比皆是。 黑太阳看着妹妹哭得如此伤心,哪里还压得住火气。他双拳紧握,小嘴紧绷,以怒目直射巴女,叫道:“你妈才三变二,二变三吶哩!”巴女这才意识到,无意之言碰到了别人的肺管子,说到了人家犯忌讳的事了。倘若她说“我根本没那个意思”也就没事了,谁知她却偏不这样讲,而是针尖对麦芒地说:“事实胜于雄辩,谁妈做的好事谁知道,有眼没盲、有耳没聋的人也都知道!”这句话犹如火上浇油,激怒了正在抽抽搭搭的灵珠,她“嗵”地站起来,两步冲到巴女面前,“冰乓”,就给了她一巴掌。 巴山见他妹妹吃亏了,忙过来助拳。黑太阳一见,也不闲着,纵身加入战团。厮打了一阵子,巴山觉得他一只赤手不占便宜,眼一环顾,看见搅鸟蛋的枝条还在桌上,抓起来抽打黑太阳。黑太阳唿道:“就你会用武器?”把桌上的半块石灰抢到手里,照准巴山的面门砸去。在一团白烟里边,巴山发出悽惨的叫声:“哎哟我的妈呀,哎哟我的眼啦!”等烟尘落定,大家看见巴山蜷缩在地上,一秃腕和一只手捂眼,哀号不已。 要是有点常识,赶紧弄大量的水帮他沖眼,视力或许能保住,可孩子们哪儿懂这个,都围着他蹲下,抚摸他,安慰他,都没想到后果的严重性,只想着过一会儿他自然就好了。也难怪,孩子们平时玩耍,眼里扬灰迷渣的回数多着呢,哪一回也没把眼睛弄瞎。 不巧的是,刚才群鸟在巴山眼上啄了伤。假若在伤口上撒盐,那滋味就够难受了,巴山的红伤上,现在却是被更有腐蚀性的石灰灼烧着,那痛苦就更大了。 等老人们把他们的家长从地里喊回来,再把巴山送到十五里外的医院,已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医生宣布:这位小患者的眼睛是王瘸子的腿——没治吶。巴山成了一名小瞎子。 大人们把巴山送往医院后,老人们又回到南墙下,议论开刚才的事儿。老岳说:“看,就为编个辫子,打一架,还伤了眼,多干不着!”老任说:“那有啥稀奇,为辫子,莫说小娃们打伤人,大人们还打死人呢!”老温问:“哪儿?” “我说的早啦。那还是满清人坐江山时,逼迫汉人编辫子,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等清朝完了,军阀混战夺北京。‘革命军’胜了命令剪辫子,‘復辟军’胜了命令留辫子,又不知杀了多少人。” 后来,郑特派员来到村里,给关巴两家调解此次纠纷。人们看到这郑特派非常有意思,说一句话吐一口唾沫,还结结结半天。最后他把砸巴山所剩的一小块石灰作为物证带走了。 回到李镇,郑特派坐在办公桌前,仔细端详这一块石灰,上面的油渍使他的脑门上飘出了一个问号。他看那油渍多么象人手指的形状啊。货郎子饶幸福神秘失踪,至今未归,莫不是身上带钱,露了白,让歹人见财起意,杀害在荒山野岭,投在九里岗的石灰窑里焚尸灭迹 他正在思想这码子事儿,突然,感觉有两个黑影向他压来。他赶忙抬头,看见来了两个人,都是復员军人打扮。一个胖,高大魁梧;一个瘦,修长精干。他俩笑咪咪地站到老郑面前,经自我介绍,老郑才知道,胖的叫江大桥,瘦的叫葛佛童。他们转达了县委屈书记的意思,于是,老郑把工作事宜交割给他俩,回家享清福去了。 1盪:轻轻划试。 第一卷 第十三章 老公公和儿媳妇合墓 一句编辫子的套话,为什么会引起轩然大波呢?原因是黑太阳兄妹把“三编二二编三”理解成“三变二二变三”了。这里边的家丑是他们头顶上的秃痂子,是最怕别人揭的。他们认为巴女借编辫子影射他们的“秃痂子”,揭得他们血流,让他们当众“好看”,他们岂能容忍。 第25页 这个“家丑”,黑太阳兄妹也是听二伯喝醉时唠叨出来的,但不详尽,欲知详情还需回叙一番。 得让时光倒转到几十年前,表一表当时的时代背景及人物来歷。 想必伟大领袖毛主席是为了在他的一生中放射出更多的万丈光芒,用他那伟大、慈祥、无私、智慧、温暖的人格之光,照耀普天下的老百姓,其初衷百分之百是美好和善意的,努力在他的有生之年一马当先,在一国首先实现共产主义,于1958年掀起了波澜壮阔的“大跃进运动”。老百姓当时耳熟能详的口号是“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跑步进入共产主义”。当时河南范县已将共产主义日程化和具体化,规划三年向共产主义过渡,县委书记作报告时用形象的语言谈到共产主义的生活情景:“人人进入新乐园,吃喝穿用不要钱;鸡鸭鱼肉味道鲜,顿顿可吃四个盘;天天可以吃水果,各样衣服穿不完;人人都说天堂好,天堂不如新乐园。”当毛主席看到范县的“三年规划”时,微微一笑,提笔批示道:“此件很有意思,是一首诗,似乎也是可行的,时间似乎太促,也不要紧,三年完不成,顺延可也。” 象毛主席这样顶级巨星人物,可以说是“才兼文武世无双,功盖古今第一人”、“古今中外唯一人耳”!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气和数。这不是唯心,而是科学,因为数是精确计算的。普遍规律是:不管小到一个人挣钱养家的小生意,大到一项事业、一个国家、民族的繁衍昌盛,都是三年一小变,十年一大变,三十年一巨变的,这里边的“气”有一个上涨、聚拢、坚实、成风而流行,最后达到飞沙走石排山倒海不可阻拦的过程,不到那一刻不能成功,其奥秘准确到年月日时,甚至机械到秒不可,非踏上那根秒针不行。世事兴衰百口莫辩,人物崛起万巧合一,打个形象的比喻就象蒸一锅馍,要上气,聚气,运气,圆气,气脉盘桓不到一定的火候,时间的数字不到,馍膨发不了。特定的歷史条件,国际国内大气候,中国本身的大国气象,千载之机成就了毛主席。有钱不如有权,有权不如有才,有才不如有运气。自古以来,歷史上有钱、有权、有才之人多如河沙,但鸿运祥集、全天下唯玉成一人的人,是毛主席而非张国焘、林彪等,这除了与个人自身的德性、素质、能力有关外,也和身外万千际遇综巧分不开的。 毛主席的脑袋是诗人的脑袋,里边有发挥不完的奇思妙想。他给中国老百姓教诲的思想是:“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谈笑凯歌还。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等等。”毛主席的一生,是伟大的一生,是神圣的一生,是不断超越歷史、苍天和自己的一生。尊敬的毛主席他老人家,年年岁岁制造着轰轰烈烈,马不停蹄演绎着风云变幻,谁也莫测他之高深。 我国在解放后的几十年里,接二连三地在搞运动。 “大跃进”光喊口号不行,要见行动、见成绩。见成绩就要比成绩,比成绩比离谱了就出现吹牛风,即浮夸风。“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没有胆量就没有产量”、“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就是那个时期喊出的口号。鄂光县黄楝树岗出现亩产小麦3万斤的“高产卫星”,冀徐水县放的“高产卫星”是:1个山药重500斤,亩产山药120万斤。其实都是把一个队甚至几个队的农业成果搬到一亩地里来过秤的结果。 还搞过大炼钢铁,收集民间一切金属物品,包括家户人家的菜刀,村寨的警钟。现在各个村庄的大树上见不到那种古老的黄铜大钟了,就是因为在那时全部收集化掉了。 吃食堂,不准家户人家房顶上冒烟,天天杀猪宰牛,过共产主义的好日子。 吃食堂、搞人民公社、实行合作社和生产队、训练民兵,使全国不管哪个角落的哪个人每天的行止都有人作证,不能单独行动,没有搞坏事的时间和机会。 习惯运筹于帏幄之中、指挥几百万大军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毛主席,估计是心理惯性作用,解放后,把全国的老百姓也都纳入到他的指挥若定之中,工农业生产中基本上实行的是组织军事化、生产战斗化、生活集体化。 毛主席是横空出世的人物,可想而知,他的生活方式是不断进击英雄式的,生活态度是不甘寂寞型的,口头禅是“生命不止,战斗不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一生非轰轰烈烈不为。他发动三大战役,哪一役不是投入兵力四、五十万,比现在一个小城市的人还多,加上敌兵,在一城一地对峙的可是上百万人,其场面是何其宏大壮观。解放了,无大仗可打,毛主席又导演惯了“大片”,只有发动轰轰烈烈的运动了。 毛主席最后掀起的是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先是批斗地主、富农、反革命分子、坏分子、右派、叛徒、特务、走资派这八种人,但后来这些对象被斗得寥寥无几,不够全天下政治舞台批斗的需要,于是发现了第九种人——知识分子。 第26页 知识分子的数量特别大,供不应求,可以满足各种场合批斗的需要,并且可以常批常新。批知识分子的口号也非常响亮,如“知识越多越反动”、“满腹经纶尽是男盗女娼”。批斗者把清朝官员的钝锥形帽一下夸张成尖锥形的,扣到被斗者头上。那时还没有电喇叭,批斗者有时要借用一下高帽子当喇叭,跳上“斩妖台”歷数之罪状,然后再还到其头顶。 元朝时把社会民众分成十等: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商、七猎、八娼、九儒、十丐。那时知识分子还不如妓女,仅比要饭的高一级。说巧真巧,元朝的排次和文革中批斗的顺序一样,知识分子都刚好赶到了“九”上,更巧的是:毛主席曾幽默地引用过京剧《智取威虎山》的台词“老九不能走”。因此三因,所以习惯性地把知识分子称为“老九”。文革中为了批得深刻,批得有新意,在“老九”前加一“臭”字,使色味俱全,形象生动而又朗朗上口。 有史学家说,毛主席不会忘记,他年轻时在北京大学图书馆工作时,曾努力接近当时的共产主义先驱人士和学术泰斗陈独秀与李大钊两位先生,想以自己的热情和智慧与两位纵论天下大事,“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却遭到两位礼貌的冷遇。从心理学的角度猜测,这件事给毛主席留下了对知识分子的偏见(尽管他本人还是个大知识分子),这也许是他在解放后,一再欲擒故纵、打压中国文化人“翘尾巴”习气的原因。 人所共知,要实现共产主义是要求人们达到高度自觉的思想觉悟,物质资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极其丰富,以满足人们的按需分配,也就是要求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齐头并进,达到空前的文明,二者之中缺一不可。我国自1958年起,到1976年,光在搞运动了,势必耽误物质财富的生产和积累,运动本身就是对人力、物力和财力的巨大浪费。 1958年是一个充满集体主义温馨的特殊年份,人要是能活在58年,回忆起来就是一种幸运和幸福,那是共产主义早产的一年,那个时代的人其实就享受了一回共产主义。到处响彻着劳动号子和新民歌,工地上随时都有盛宴般的饮食供应,什么时候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在家里做饭,吃饭只请上食堂,集体有什么好吃的就做什么,绝不保留,人们只管甩开肚皮吃,周末还有个大馅足的饺子供应。孩子们吃撑得吃不进去了,就拿饺子当子弹玩打仗游戏。 然而,生活的辩证法是无情的,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不会以她最好的状态保留在真空里。1958年是悲剧的裙裾被风撩起一角的一年。 俗话说“坐吃山空,立吃地陷”,会过日子的家庭主妇就知道“来人客不得不风光,过日子不得不细顾”、“精打细算细水长流”的道理。还有一句揭穿人世老底的话,叫做“慈不掌兵,善不理财”。古今中外和将来,凡是当国持家的人,肉骨子里都是按这话做的,只有到共产主义社会才结束。想想,的确如此,不这样做,对谁都不负责任。试想,如果掌管粮袋子的人不把袋口捏小,纯童话般的慈悲善良,有什么都倾囊相赠,势必会今天撑死一批人,明天又饿死一批人。 老底本来不多的粮食怎么禁得起人们甩开肚皮吃呢?紧接而来的就是1958——1961年“三年困难时期”,人们在生与死中挣扎,与飢饿斗争是那个时期人民信史的基本内容。 1960年,河南一些地方吃食堂已吃得出现大批饿死人的现象。邓县黑龙集黑龙寨人死得太多,活着的人也饿得没劲了,给一个死人挖一个坑已不可能,只有强勉挖个大坑一起埋。那时曾有个让人笑不起来的笑话:一家的老公公和儿媳妇同时饿死了,活着的家人和村民哪儿有力气给他们多挖一个坑儿,就是让他俩骨碌滚压在一起埋的,以后人们每从那地头坟边过,都不禁要传说他们不该合葬的合墓故事,一代一代说了多少年。那时也有家庭死了人,隐瞒不报的,好在食堂多领一份饭。尸体藏在屋里,常常被老鼠把脚啃得光剩骨头茬子,把眼睛掏成俩空洞。 寨中龙飞一家饿死了二老,活着的成员也气息奄奄。寨里人陆续出去逃荒,十室九空。看着温吐噜一家从门前走过,弟弟龙勇说:“哥呀,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您看人家温家已经走了,我们也走吧?” “祖宗埋茔在此,故土难离呀!” “活人都一片树叶遮屁股——顾不过来了,还顾死人?” “你说的倒也是,我们好朝哪儿去呢?” “嫂子娘屋在湖北,听说湖北还可以。就数我们河南人老实,凡是有运动,基层这官们行动得特别积极,争当运动先进,结果老百姓先进土。” “小声点,别让人听见,听见又要扣帽子。” “让他扣到篱笆桩子上,反正我们就要走吶。”龙飞无奈地点点头,于是一家八口人挑筐背篓,无精打采地往南步行。 其家庭成员是:龙飞,其妻黄金花,大女儿龙玉香,二女儿龙玉瓶,三女儿龙三姐。老三天生有点傻。老四是儿子,叫醉嵴。老五龙小女,以及龙飞的弟弟龙勇,他是个单身汉。那龙小女是玉瓶去年冬天一大早去挑水,在井台上捡的,抱回来家里人都不叫要,怕养不活。一个村里的人也都不要,最后玉瓶坚持非要把她留下不可,宁肯自己忍飢挨饿,省几口饭餵龙小女。 第27页 龙氏一家人走到九里岗,龙飞已饿得要断气,玉瓶赶紧跑到地里捋豆荚来抢救,塞到嘴里已然不能咀嚼,头一耷拉,死掉了。已在李湾落户的温吐噜吆喝来村民,把龙飞草葬在相公坟旁。龙家便在李湾住下,谁知赶上李湾的食堂这几天生活特别好,天天做猪肉炒地曲莲,一人一顿一大碗,龙勇吃了受不了,冒肚。再住下去,龙勇就是案板上的活鱼——眼看不活了。没办法,龙家只有离开李湾向十队搬迁。龙勇被抬到鬼光谷时,奄奄挨不下去了。玉瓶奔到山上,摘了一把野干枣,跑回小爹的软床前,跪地上餵他。尽管很甜,龙勇已不能启唇,费力地摇摇头,缓缓地逐一看罢大家,眼睛一闭,撒手人寰了。 孤儿寡母们嚎啕着把龙勇埋在鬼光谷,一路哭天抹泪地迁入十队。黄金花娘屋已无至亲,有个没出五服的堂弟叫黄金,是十队队长。黄金陪了几滴男儿泪,劝慰一番,安排他们在此住下。 第一卷 第十四章 大水沖了龙王庙 鲍河大队迁来温、龙两家暂且不提,再说说另一家的来歷。 一扯就远了。话说光县在古时叫干德县,乃是春秋时一位了不起的英雄——伍子胥的故里。然而自宋朝起,为争立一块“伍相故里”碑,县城外河西的伍家营和县城内的伍家井一直在打官司,没有哪任县令能给他们断清的,所以留下了民间械斗的祸胎。这方立下碑,那方结伙来捣毁,那方树起碑,这方必定要去砸掉,为此发生冲突,多少代不知死了多少人。 后来,大文学家欧阳修因直谏被贬到干德当县令。他上任伊始,两岸伍姓人又吵吵闹闹闯上公堂,要求给断个公道。欧阳修让他们三日后来听明断。 三日中的第一日早晨,欧阳修微服出访,租用一萧姓渔丈的船,泛于银汉之上。那时他正当年,挥盪洒脱,才情鼎盛。他衣袂飘举,立于船头,见一江风物,不禁脱口而出“风吹柳絮为狂客”,正在捋须寻思下句,偶听舱壁内飘出茑语燕声“雪逼梅花作冷人”。欧阳修大为震惊,实没料蓬芦之间竟隐才女,于是又吟一句以试其才。云“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女娃对“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欧阳修更为惊诧,再无意趣私访,让萧渔丈划船靠岸,也不说句客气话,就颓唐登岸,回府闷坐。他搜肠刮肚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又租那船,直接坐进舱内,和那女子二目相对。 欧见女娃素面朝天、粗衣布衫,却气韵非凡,细肤如玉而玉质发亮,亮中透红而红中飘香,不禁贊道:“解花花无语。”女子轻启朱唇接曰:“比玉玉生香。”欧又曰:“登楼望南北。”女又对“走路吃东西”。又云“日进云山,高低循环;东雷西电南北雨”。又对“月临中天,胖瘦轮迴;前波后浪左右风”。 最后欧阳修从笔筒内拈笔在手,女子为他磨墨铺纸,见他画了一荷一藕,配诗一句“因何而得偶”,女子接笔在手,在一旁画了一杏一梅,题诗曰“有幸不需媒”。这时只听舱门吱呀呀关闭,隐隐听到萧老丈哈哈作笑。 欧阳修抢过女子玉手,攥到胸口,昏暗中两两相望,四点灼光在中途电击石碰了一回,崩出的火足以把全江的鱼烧熟。二人什么也不说,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经过一程水路,也经过一番温存的叙谈,欧阳修才知道女娃叫洒儿,并搞明白了她形似小家碧玉却深蕴大家闺秀的清冷和高雅之气的原因:她乃汉丞相萧何被封鄼阳侯时在此之遗脉(汉朝时光县名曰酇阳)。 打开舱门,欧阳修才动问萧老丈断碑一事。老丈提示道:“我小时候好到九里岗玩,记得山脚有明显的细沙层和石砾层,并且还能找到鱼骨头呢。”欧阳修点头微笑,成竹于胸。 三天头上,日出三竿时分,两方闹哄哄吵上公堂,欧阳县令把惊堂木一拍,两方人众肃静下来。他直截了当地宣布:“两家都可立。”众人一听,交头接耳了一番,马上又吵闹起来,并指责欧阳修耍滑头,和稀泥。欧县令又一拍惊堂木,命师爷悬起一张地图,并解释道:“我昨晚查过县志,银汉在宋朝以前是从九里岗旁流过的,岗下的沙子石砾以及鱼骨头可以作证。那时伍家营和伍家井同属一个村子,宋朝之初,银汉改道,河水从村中低洼处流过,水逼人退,才分出你们这一村一井。我说啊,那句‘大水沖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就是专门用来讽刺你们的。你们同属伍相后裔,你们说怎么不应该都给老祖宗立碑呢?”众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有的啧啧称赞县令的英明神断,有的开始替多少辈煳涂祖宗惋惜不已,最后都不约而同地爬地下磕头,齐声高唿:“青天大老爷断案如神,青天大老爷真是神人吶!”欧阳修说声“免”,起身袖子一摆,宣布“退堂”,闪入后室陪娇娃去了。众人从地下爬起来,高高兴兴回去立碑不提。 干德县出了个大人物,县境内孟楼人氏于化龙混成了香城知府,然而他齐家不到,教子不严。他的独子于荣华人称于衙内,倚仗乃翁权势,欺男霸女、胡作非为,一时为县内首害,民怨沸腾。谁知新调来的欧阳令是个不畏权势的主儿,于衙内算是一头碰到阎王的蛋了,被逮捕杀头,张榜安民,但是,欧阳修也因此得罪了上眼皮,难以在仕途上混迹,他于是把官服乌纱往公案上一供,飘然弃官返乡。临行之际,不巧赶上萧老丈重病在床,如若勉强同行,恐怕有个山高水低,叶落他乡不美。不得已,洒儿要尽孝道,便陪父隐居干德,后来生子,子又生子,所以光县传下欧阳一脉。 第28页 20世纪60年代,光县欧阳一脉中一个叫欧阳光的,他父母妻子皆丧,唯剩膝下一女,名叫柏舟,父女相依为命。1966年,欧阳柏舟芳龄一十六岁,正是一名高中生。 这一年,中国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学生自愿或被迫停学,参与闹革命。康生说:学生吃了饭要发热,要闹事,不叫闹事干什么!这话泄露了一个秘密:他就是想利用学生愚昧简单的热情,替他们的政治集团实践阴谋。 学生歷来是歷史变革的活性成份,因为其可塑性太强又涉世未深,很容易被利用而成为歷史的不幸牺牲品。他们害人也害己,毁人亦毁己。在幻觉的革命实践中,他们中的许多人被动地走到了人生的顶峰,涌到了政治舞台的前沿,又被后来的歷史无情的摔下来。那一代人不但出卖了自己,也让中国至少倒退了五十年。 文革中,受了几千年恶气的下层人民,在排山倒海的政治声势下,无原则地发泄了一回脾气。中国人有个特点,就是不患贫而患不均。以学生为主体的红卫兵在抄家活动中,把解放以来居于社会上层的殷实群体——高级干部、高级知识分子、艺术家、红色资本家变成赤贫阶级,使文革更象一场均贫富运动。1967年,在许多城市,革命由打砸抢、批斗、抄家等发展到各个派别间利用枪械甚至坦克大炮的殊死武斗。 一千多万学生聚拢在城市无事生非,使中国不仅在经济上无力承受,而且,对这些在文革中形成全新社会等级观念的孩子们来说,现有的国家系统似乎对他们失去了最后的政治控制力。按照他们在文革中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和打个天翻地覆、落花流水的惯性,中国的社会形态都有可能被他们搞变相。在此情况下,英明的毛主席于1968年发出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让他们由聚拢变成分散,由消费者变成生产者,让他们的青春热情消耗在蓝天白云之下、黄土高山之间,这实在不失为一项英明之举。惊涛骇浪中的大船抛弃大批货物,以赢得航行的安全,当时让知青下乡,就是类似此事的紧急避险措施。这也象栽瞌睡把头磕到桌沿上一样,撞清醒了他们发昏的头脑,冷静了他们几近疯狂的灵魂,避免了那代人自我毁灭的命运,同时也避免了中国动盪局面的加剧。 1968年,18岁的欧阳柏舟被登记上知青上山下乡的花名册,克日动身。欧阳光是教书匠,兼代县群艺馆的古筝课。当时文革正沸,学校停课,无书可教;民族古乐属于四旧的玩意儿,不许教也没人学。所以欧阳光敷闲在家,赶上娇女要下乡受教育,实在不忍割捨。于是他跑的不是腿,磨的不是嘴,还差点儿弄了一顶现行反革命的帽子,才争取到和女儿一起下乡的权利。他们住到了鲍河十队。[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十五章 拿麦苗当韭菜 欧阳父女在十队住下的当天下午,欧阳光觉得到处都新鲜,吸引着他出去转转,以便熟悉周围的地理环境、风土人情。 土屋内剩下柏舟一人,闲着没事,她想:遇着这搬家的大事,总该给父亲做顿好吃的庆贺庆贺。她站在门口一望,看见满山遍野都是“韭菜”,于是俩酒窝一陷,嫣然笑了。她回屋拿了菜刀(才下乡,没治农具,所以没有镰刀),挎个小篮上山割“韭菜”去了。 她在一块长得最旺最绿的“韭菜地”里蹲下,一边割一边哼着《白毛女》之歌——“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想着杨白劳父女三十晚上包饺子吃,他们父女今晚也包饺子吃,就不由得格外高兴。又想着喜儿们的饺子让黄世仁给搅了,他们的看来是十拿九稳了。 她正割得带劲,突然听到身后有树枝的折断声。她甩脸一看,见一个汉子怒气沖沖地从槐林里跑出来,脸上还被槐刺划了许多血丝。那汉子气得发抖,以手点指着她说:“你——你在干——干什么?” “割韭菜呀!” 那人觉得此事又好气又好笑,哭笑不得地直摆头,被气迷了似的,一时不知道咋说她,想了半天才说:“你闻闻有韭菜味吗?” 柏舟抓了一撮凑到鼻尖一闻,也觉得奇怪,迷惑不解地问:“你们这儿的韭菜怎么没味呢?” “小姑娘,看来你们确实有必要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你们整天四体不勤,连五谷都不分哪。我告诉你,你今天可闹大笑话哪。这哪儿是韭菜,分明是麦苗!”柏舟一听,忆怔那儿了,尴尬地把辫梢飞快地在手指上正绕绕,倒绞绞,足足掰弄了十几圈,才仰起胀红的脸问:“你是谁呀?” “我是这儿的队长,黄金。” “黄世仁,黄金,到嘴的饺子都是让你们姓黄的给搅黄啦!” 黄队长看她难堪的样子,颜面转和,温言道:“不黄不黄!虽然‘韭菜’没味儿,但是,人却有味儿。说到这儿,我突然想起一个笑话,讲给你调节调节心情吧。话说一只城里蚊子和一只农村蚊子交上了朋友,一天,农蚊请城蚊到乡下做客。农村人晚上睡觉都不张帐子,所以农蚊请城蚊吃了个饱。有道是‘春酒要还,喜酒要钱’,隔了两天,城蚊回请农蚊进城做客。城里人娇嫩,都躲在帐子里。城蚊带着农蚊飞了大半夜也没吸到一口血,最后它们飞进一座道观,还好,大殿里端坐着一群人没挂帐子,它俩便爬在‘他们’身上使劲吸,动劲吸,一直吸到大天亮才罢休,然后二蚊道别,各回各家。它们当然不知道,它们吸的其实是木雕泥塑。等农蚊回到家,亲人四邻都围着它打听城里光景。那蚊子不无感慨地说:‘耶,城里哪儿都好,就是有一样不好。’‘哪一样不好?’众蚊伸着脖子瞪着眼睛,迫不及待地问。‘哎,城里人咋就没人味儿呢?!’” 第29页 “你真会说笑!” “不会说,不会说,我也是听会说的人讲的。对了,我怎么见得你们的饺子不黄呢?因为我等一会儿要送给你们一把韭菜。你们才来,住久了就会知道,农村人是最有人情味的。不过吗,公事公办,我是队长,亲眼见你破坏集体财物,不能不管啊。你这问题,说大一点可叫‘破坏农业生产’,这顶帽子扣到你小姑娘头上,叫你一辈子也别想翻身,甭说抬头做人哪。好在没别人看见,从轻发落,你把麦苗收拾回去,明天拿到牛棚餵牛,并罚你出牛粪。” 第二天,吃过早饭,柏舟来到牛屋,把麦苗扔进牛槽。牛儿们挤过去抢吃,便腾出屁股后头的空儿,现出一泡泡牛屎。柏舟把俩裤筒一卷,鞋子一脱,两手分工,一只捏鼻子,一只蒙嘴,就在牛屎上杵开了,杵得还十分认真,象和面一样。经过半个钟头的践踏,她分泌了一身香汗,才把积了一夜的牛屎杵成了稀汤汤儿,流淌了半屋子。 “哈哈!顶着被子玩旱船——自己累了一头汗,别人还说不好看!”听到这样的说笑,柏舟才发现队长站在身后,一手拄铁杴,一手按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她马上把头转得像蛹子一样,将浑身检查了好几遍,也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好笑和‘不好看’的东西,只好瞪大眼睛看他咋说。黄队长不笑了,说:“小姑娘,看你那腿咚得腿不象腿、藕不象藕的,真难为你啦!” “没关系。我们干革命就应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粉身碎骨在所不惜,蹈一滩牛屎汤、粉碎几泡牛屎又算得了什么?” 队长一听,就一亮大拇指,说:“嗯,精神可佳,不愧为革命小将。不过,你并没完成革命任务啊!” “怎么没完成?” “我安排你‘出牛粪’,是让你把牛粪从那个洞口扔出去,不是让你把牛屎杵碎啊!” 柏舟扭脸瞅瞅牛屋后墙上的大洞,又低头看看自己溅满粪点子的双腿,翘翘粪汤中的脚大趾,喃喃地自责道:“怎么又搞错了?” 从20世纪60年代中期开始,我国从立足战争,准备大打、早打,积极备战的思想出发,把国防建设放在第一位,加快大后方建设。在西部广大的崇山峻岭里,集中力量首先开展基础工业和交通运输业的建设,修筑庞大的铁路、公路网,开採煤、石油、天然气等矿产资源,修建水电站,构建军工、汽车等工业布局,营建从铀矿开採、水冶、萃取、元件制造到核动力、核武器研制以及原子能利用等比较完整的核工业科研生产系统,亦在西部建设比较完整的战术飞弹和中远程运载工具的研制基地和发射中心。凡此等等项目,基本上都是在我国的西南、西北和内陆地区进行的,所以叫三线建设。 现在和将来的歷史都能证明,当年三线建设的战略决策是完全正确的,是很有战略眼光的。假若世界及周边对我国有事,三线地区的工业企业等仍然是我国抵御外来侵略的强大物质基础和胜利保证。 三线建设在我国的腹心地带13个省和自治区全面展开,规模之大、时间之长、投入之多、动员之广、行动之快,在世界歷史上都是罕见的。三线建设工程的大部分项目都正好赶上文化大革命的疯狂年代,奋战在穷寒荒僻之地的几百万建设大军,排除了林彪、“四人帮”反革命集团对三建的破坏以及来自文革的干扰,取得了“当惊世界殊”的成绩,足见中国人民顾全大局、吃苦耐劳甚至为国捐躯的高尚情操。自古以来,歷代君王凡是搞大的工程项目,动用民工太多的话,他都得掂量掂量,弄不好因此会把江山玩掉。歷史上前有秦始皇徵用民夫修长城和阿房宫,后有隋炀帝驱民修大运河和造船攻打高丽而亡国的教训,而我们的三线建设不知道要比他们的工程大多少倍,动用的民工也超过他们的多少倍,况且还是在非常不利的歷史条件下进行的,却顺利完成了,足见毛主席、共产党的民心基础之牢固,也足见全国人民对毛主席和共产党的忠诚情结之浓厚,从中更反映出毛主席的神功伟器之悦服力和共产党的号召力、凝聚力之强烈。 远话少叙,单说光县位于我国第一级阶梯向第二级阶梯的过渡地带,是西进川陕的要冲,在其周围和当地就有无数的三建项目。在县西武当山里建十堰第二汽车制造厂,县北的丹江口建水电站,县南宜昌建葛洲坝,本处就修建银江兵工厂、大型飞机场等军用设施。光县的数十万青壮劳力义不容辞地投入到改天换地的建设工地。[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十六章 英雄所“奸”略同 由副统帅林彪倡议并批准开工,要在光县县城和九里岗之间1建一个长六里、宽两里的大型飞机场,国家在此设立一个航空院校。配套设施是:在九里岗的无数个山岭沟壑、茂林隐蔽之处建地下油库、藏机山洞、飞机修理厂、一排排营房、车库、仓库、校舍、操场、礼堂、澡堂、商店、医院、抽水站、气象站、冰棒厂、连接各点的水泥路等,在互成犄角之势的三个山尖上建三个雷达导航台、司令部,掏空山腹暗藏发电机组、高精机器元件等。 于是展现在这片蓝天下的是宏大的建设工地场面,到处飘扬着红旗和彩旗,彩旗上绣着毛主席的名言:敢叫日月换新天。二十万民工挥锹抡杴,筐挑车推,转沙运土,干得不亦乐乎。当是时,呵气确实成云,挥汗真如下雨。那场景就象徐悲鸿的《愚公移山图》,几多莽汉赤条条光剩裤衩,镢头抡圆高高举,一落地球缺一块。光荣榜上今日爆出模范事迹:鲍河七队队长岳学术的妻子任荷带头打精子包,带动了全大队已婚妇女都甩掉了上衣。 第30页 男人们到一起,正经话有几句,常常说着说着就走熘了。他们的话题不约而同地要熘到一样“东西”上去,那趋势就如水之趋下、万流之归海。 今天,七队的这帮傢伙们在一起干活,当然也少不了议论那样“东西”——女人,因为女人永远是男人敏感关注的焦点,围绕女人,他们有永远谈不完的话题。一般来说,只要是男人,在非正式场合,都是愿意孜孜探讨之、深入研究之而不怠的。 关大枪说:“你们都偷看了吧?!看三队封紫琴的妈儿多长啊,简直像夏天瓜果架上滴熘的俩瓠子。看她弯腰做活,离远乍一看,还以为她长了四只手哩!俩‘紫葡萄’在地面上一点一点的,是不是想给地球餵奶?俩白花花的‘瓠子’互相碰来撞去,惹得老子的肺叶子也晃来盪去,简直不叫人出气啦。从那上面还不时反射来太阳光,太撩翻心哪!” 贺缸娃岔话道:“我看她那妈儿呀,甩上去能搭到肩膀头上,滴熘下来裤腰带都能系住。据说啊,她那叫‘瓠子妈儿’。” 苟屁是最坏的傢伙,这么“对口专业”的话题,说了半天他还停留在听众的角色,太荒废“人才”了。他抢过话茬说:“你知道个屁!她那叫‘布袋妈儿’。我爷爷有一种药,要是给她抹上,再附以男人大手的按揉挤搓,一夜工夫就变小哪。我爷爷想当年就凭这手艺,勾走了八十个地主老财的姨太太。可惜他死哪,秘方也没留下,害得我没机会去握一握封紫琴的‘白布袋’唠!” “歇歇,说点别的噢!”关大炮发言道:“老妇女们的妈儿大而无水分,整个就是两盘磨挤剩下的豆腐渣,说好听一点叫白莲花争相怒放,说难听一点叫残花败柳,走一步飘一块,老掉渣啦。看看人家青春少女们的,个个都像‘太平公主’,支棱得象两盏白瓷茶缸盖儿,尖尖上还嵌着两点浮雕,雕的是两粒含苞未放的花骨朵。人家的特点就是‘烫耸秀,弹圆豆’。别的我不解释,单说‘豆’嘛,就是说人家的那房尖儿像黄豆颗一样小巧色淡,不同老妇女们的那样,黑得像刚挨了丈夫一顿打,淤了大片血似的。” 苟屁歪着下巴,学着老奶奶腔说:“耶耶耶耶,好小子,说得这样鲜活具体,哪家姑娘大发慈悲,让你看啦?摸啦?老实交待,不然,老子反映到郑特派那儿,怪好,今早上我还看到粪堆上有几只狗子在争撕一个女式红裤衩,老子非让你顶头上,敲锣游乡不可!” “小老弟,口下留德,我确实没看过,更没摸过,只是隔着衣服,看她们的那把衣裳顶起来的高矮大小、陡缓轮廓,猜得个大概,加上晚上睡不着,躲床上瞎想的。” 谈论完女人的妈妈儿,这帮傢伙把话题一转,开始议论工地上这么多女的,哪个长得最漂亮,看谁眼力准。二万以手点指两个黑嵴樑沟2——龙玉瓶和欧阳柏舟,说她俩可谓西施与郑旦,都美不胜收,难分伯仲。大家都有同感,一致佩服他有眼力。二万说:“没什么可佩服的,你们不也是这样认为的吗?就像董卓、吕布、关羽等英雄都认为貂蝉美丽,斯巴达、特洛伊两国好汉都认为海伦漂亮一样,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苟屁不懂装懂抢话道:“对极了,对于漂亮女人,就应该嗨轮!——人的眼,错不远;谁的眼睛也不是黑窟窿吗。这人山人海之中,我也认为你说的俩最漂亮。你那话我只改一个字,就好听哪,叫做英雄所‘奸’略同。”说着,他还相伴做了两下撅小腹的“黄色动作”。 “好听个屁!既难听又难看,流氓在我们面前站。”关大枪笑着接腔道:“不过吗,我也觉得她俩耐看。也不知道人家是咋长的,身条、个头、脸模,咋看咋美,看哪儿都舒服,看也看不够。可怜啦,光看不解决问题,撑死眼睛饿死鸡ba唠!” “看看,还说人家流氓呢,自己都够八个瞎子看哪。我说你俩算是不找钱儿,‘老母猪莫笑乌鸦黑’!”罈子笑嚯道。 山里的营房已经告竣,晚上不愿回家的民工就可以到营房里住宿,解决了民工们风餐露宿的艰苦状况。据参与建造营房的民工透露,出于备战思想的考量,有的房间设有机关,人要是触到了机关,就能从楼上落到楼下,便于战斗中紧急逃生。这合乎毛主席“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的战略战术原则。 傍晚收工,民工中有家有口的都是情愿回去的,剩下些未婚青年不想回。今晚,七队只剩下二万没回去。他收了工,在食堂里吃了饭,来到营房,把草帽挂在廊柱上,开门进屋,虽然很疲劳,他还是习惯性地要看一会儿书。 十队的龙玉瓶和欧阳柏舟特别对脾气,处得特别铁,象亲姐妹一样,互为影子。今晚她俩在伙房用过饭,也来到营房休息。当她俩经过二万的窗前时,听到吟诗之声。屋里的人抑扬顿挫地吟道:“ 腌国. 万佛笑 夏商周秦汉,晋隋腌书中。 唐宋元明清,浩嘆一场空。” 吟完还自言自语道:“权当这是一盘腌咸菜,我们将就着下酒吧,干!”端着杯子在一本书上碰了碰,看来是拿书当酒友的,“嗞熘”仰脖吞了。二人看二万像个得了神经病的书呆子,在书的扉页上写诗,又以诗作下酒菜,甚是好玩。再看他抛下那本书,又展玩另一本,依稀可见是《三国演义》。他读着读着读高兴了,又笔走龙蛇地在书的空白处写诗,并吟道:“ 第31页 煎熬人生. 万佛笑 血饨苦心泪煮头,煎熬人生何所求? 纵排千古风流首,不如半坡童牧牛。 本人万佛笑酒后失态,笑你刘备才疏学浅。你那日逃出襄阳会,马跳檀溪,在水镜庄外看见一个牧童骑牛吹笛,死里逃生、一身狼狈之余不禁羡慕起牧竖的闲雅来。你纵有万千感慨,怎奈学问不多,只有感嘆一句‘我不如也’。那情那景,本该引发诗兴,再配合你好哭的特点,本应水到渠成地吟出我这样一首诗来,可你不会,可惜啊可惜,罚你一杯,——朝哪儿倒呢?哎,倒我嘴里吧!” 只见他一仰脖,咕咚吞了。 勾肩搭背的俩姑娘看着他嗞熘一口酒,吧嗒没有菜,照他说是以书为友、以诗佐酒,倒是满新鲜、蛮有意思的。她俩看了一会儿“酒疯子”发泄诗兴,相视笑了笑,又相对挤挤眼睛、吐吐舌头,相挽着上楼去了。 1在此区域本来就有一个飞机场,是国民党所建,光县老百姓称之为老机杨。1938年台儿庄会战大捷不久,5月,徐州失守,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率部西撤入鄂,第五战区司令部就落址光县。李宗仁主持修建的“老机场”,为美国援华飞虎队的飞机起降服务,但规模较小,后文要提到。 2黑嵴樑沟:留长辫子的姑娘。 第一卷 第十七章 派飞机炸偷萝蔔贼 龙玉瓶和欧阳柏舟上得楼来,开门进屋,打水洗澡,最后都在废水里尿了泡尿,身上仅穿着件红裤衩。玉瓶把头探出门外,张望再三,确定走廊上无人后,招手示意柏舟过来,二人把脏水抬出来,沿着廊柱缓缓地倒下去,还流经了一顶草帽。二人因无意间得逞了一个恶作剧,得脆地咯咯笑。 俗话说“笑人前,乐人后,轮到自己笑个够”真是不假,正在她们得脆不已之时,突然听到“哐”的一声,身后的门被风碰上了。都光身子没带钥匙,进不了门了,楼梯道里又传来脚步声,她俩赶忙闪入隔壁的房间里。这个房门还没安锁,她俩用桌椅把门抵死,只得在这屋里的床上将就一晚上了,等明天天亮再想办法。 由于工地上的活很重,她俩都很疲劳,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睡梦中,二人都好象躺在橡皮筋上盪鞦韆,不幸滑脱,在云雾间飞了一段,咕咚坠入棉田,又接着睡。半夜里突然变天了,颳起了凛冽的寒风,冻得二人互相搂抱得紧紧的。迷迷煳煳之中,松开对方,翻个身,顺手一抱,又能搂个人接茬睡。梦寐之中,她们好象到了云雾喷吐的巫山之巅,有位仙男柔声细语地说:“生而为人不能免于此。以后每年七月初七夜,我就在七队的大榆树附近等你们,你们只要喊‘不能免’,我就会出现在你们面前。”柏舟对仙男说:“男女虽异,其欲相同。以后我们相聚,你就称我‘欲相同’吧。”玉瓶对仙男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以后我们相会,你就唿我‘非草木’吧。” 天快亮的时候,她们感觉到仙男出去了一会儿,还隐约听到楼上传来拨锁的声音,后来感觉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把她俩托举起来,在云雾间旋转飞升了一程,选了一片最洁白的云,把她俩轻轻放置在上面,逐个吻过每人的手背,悠悠退步,温情挥手,忽然被一群红云盖到下边去了。 早上醒来,她俩都好好地睡在她们的床上,是个不解之迷。隐隐之中,她俩感觉发生过什么大事,但四顾寻找,又找不到其它任何异样的痕迹,只当是变天的缘故,造成美梦和恶梦争抢脑袋里的地盘,徒使人瞎忙了一夜。只是互相埋怨对方,昨晚怎么一反以往,哪儿来那么大手劲,把自己箍那么紧,现在还觉得憋气。 最后,她俩觉得不必再浮想那抹虚幻,携手出来,倚栏杆看那苍松翠柏以及雾走云飞,唿吸新一天的新鲜空气。她们看见二万从廊柱的木橛子上取下草帽,戴在头上。帽子上的冰茬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二万突然觉得冰头,忙取下来察看。他把帽子内外的冰茬子都掰下来,捏了一大把,权当冰棍,“叽扭叽扭”地噱食起来。二位姑娘想着那冰茬是尿水结的,他竟当冰棍吃,不禁狡黠地笑起来。二万听到头上传来笑声,仰脸看看她们,把草帽拧到头上,沖她们打了个响指,便一路噱着“冰棍”上工去了。 两个姑娘跳着高笑,笑得互相给对方挤脸捶肚皮。经过这一笑,她俩的心态又正式回復到天真纯洁的少女情性。 人多好做活,人少好吃膜。尽管飞机场的工程很浩大,但是禁不住二十万建设大军发挥革命加拼命、无往而不胜的干劲,很快就完工了。 单说从工地上回来的欧阳柏舟,几个月以后,总觉得心热腹烫,饭量也大增,偏偏喜欢偷吃生产队上长在霜地里的萝蔔,越冰心,体内越需要.她就是觉得这透心凉感觉好,能压一会儿心火。 这一日,航校的飞机在练习投弹,有一颗炸弹丢下去没听见响声,指挥塔派地勤兵驱车去排险,以免伤及百姓。当士兵们赶到炸点附近,看见那颗炸弹半截儿扎在萝蔔地里,尾部还在哧哧冒黑烟,又见萝蔔地里爬出来一个人,被熏得煳衣烂衫、乌眉灶眼。这个倒霉的傢伙显然是被吓瘫了,所以只能爬而不能走,裤裆里环境不好是肯定的。炸弹没爆炸,所以肯定没伤着他(她),烟子是不会伤人的;炸弹也绝对没砸着他(她),从那么高落下来,要是砸着,早死了;动能加势能,即使扫个边儿,也别想动了,岂能爬?所以士兵们也不着急抢救,任其爬地上定定神,然后看其咋说。 第32页 那人一出声,才听出来竟是个女的。只听她哭诉道:“我不就是偷个萝蔔呗,还犯得着你们派飞机来炸吗?嗯嗯——哼哼┅┅呜!” 一听她能说话,知道她没事儿,士兵中一个爱调笑的答:“喂,大姐呀,我们不是炸你。你看吧,这么大冷的天儿,飞行员担心你吃凉萝蔔感冒,所以送一个大大的、热热的烤萝蔔给你!” “不稀罕!冰冻萝蔔最合我胃口!” 在人前不敢站起来的这个偷萝蔔者不是旁人,正是欧阳柏舟。会事的士兵很快猜出了她的心思,于是唿唤战友们驮了炸弹迅速离开,留她一个人在那儿哭哭舒服吧。柏舟盯着他们绝尘而去,才爬起来,一路夹着腿、避着人回到家里,反覆洗澡洗衣不提。 就怕不犯,单怕常干,终于有一次正在她拔萝蔔时,被队长黄金抓了个现行。 “你为什么喜欢吃生萝蔔?” “想吃呗!吃了美迈1!” 黄金觉得不对劲,把她领到大队卫生室,让赤脚医生给她检查检查,看她得了啥病。经任务一号脉,断定她身怀有孕。 诊断一出,犹如五雷轰顶。柏舟马上回想到那晚的弥朦之梦,一个叫“不能免”的“仙男”竟然是真人,梦中当新娘之事竟然是真事。想到这儿,她的头“嗡”地大了,卫生室的房顶“唿”地转起来,脚下的地也跟着加速旋转。众人看她“咕咚”栽倒,昏厥过去。 未婚先孕,在那个年代可以说是少之又少的事。哪个姑娘要是出了这事儿,准是死路一条,因为人言可畏,唾沫星子淹死人。 被抢救过来的柏舟捂脸奔出卫生室,泪水洒了一路,象是过了一趟洒水车。她感觉有无数只手比成手枪形状,捣着她的嵴樑沟大骂和大笑,纵然逃回家中,那无数个指头上又喷出子弹,追着她射,把后嵴樑打成了筛子底儿。 她的精神世界彻底崩溃了,灵魂空间也完全失衡了。满脑子充斥着可怕的镜头:太阳横飞,月亮乱窜,星体相撞,全世界都在燃烧、爆炸。在疯狂的星系里,柏舟全然地疯癫了。她坐在筝前,疯狂地弹奏《渔舟唱晚》中最疯狂的那一段。甩飞的头髮甩飞的泪,满脑子甩不掉那晚自己可耻的疯狂摇腚的动作。 其实,卫生室里所有在场的人都十分可怜同情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害怕说出去她思想承受不了,在她走之后,都相约守口如瓶、决不传扬。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医生。经过一段时间的心态调整,也经过柏舟的观察,发现村民们看她的目光并没有什么异样,于是又鼓起勇气,决定“苟活”下去,继续笑对每一天的太阳和面孔。但她深知,当务之急是不能让肚子出丑,所以必须尽快打胎。 那一年,一些报纸不负责任地向群众推广吞服蝌蚪避孕和打胎的偏方,然而当时是冷天,没有蝌蚪。柏舟暂时用蹦跳流产之法,好不容易等到热天,有了蝌蚪,就咬牙拼命活吞蝌蚪,却都没有效果,明显的变化是肚子大得出不了门了。 后来,经有关方面试验证明,所谓“简单、省钱、稳当可靠和无任何副作用”的活吞蝌蚪单方,是伪科学,不但无效,反而容易使妇女染上寄生虫卵,损害身体健康。 祸胎打不掉,柏舟只得谎称得了脚疾,走不了路,整日躲在屋里。假若发现有人来串门,她必须躺床上,周身用厚被子裹起来,戚哎哎一番。为了应付实诚村民的探视,她还真得自己下手,把好好的脚割烂泡肿,以转移和吸引视线,让他们把眼睛珠子凑脚上研究抚摸。就这样,在诸多不便和泪雨愁云中,柏舟好不容易熬到十月胎满,生下来一个像她一样美丽漂亮的女婴。 该女婴无父姓可姓,柏舟只得让她随自己的姓,取名欧阳玉。然而,满脑子所谓伦理道德思想的欧阳光坚决反对使用他的姓,认为这是严重地有辱祖宗。他不仅不让女婴姓自家的姓,甚至决定要把她从速从快地除掉。 欧阳光的筝艺是光县一绝,他本人就是民族瑰宝中的一个活宝。他也非常识筝。他有一架发挥起来得心应手、视若命根子的古筝。经过歷次运动,不管是打砸抢还是破四旧,歷来胆小的欧阳光却一反常态,为此筝出奇地勇敢,东转西藏地把它保护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他做外公的不慈,而是他固执地认为,既然伤风败俗的事情出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考验他伦理观、是非论的时候到了,他有责任有义务承担起义不容辞的使命——大义灭亲,把丑事消弭于无形。作为心灵失血的补偿,他痛上加痛,二痛合一痛,痛下决心,决定用自己心爱的古筝作为外孙女的陪葬品——一口特殊的棺材。 女婴出生一周后的这天4点多,欧阳光泪泗横流地轻抚了一曲《广陵散》后,把筝底撬掉,趁着黎明前的黑暗,也趁着女婴的酣睡,把她放进筝盒,再把筝底重新钉上。 此时,欧阳柏舟撕心裂肺之状最是悽惨,哭又不敢大声哭,蓬髮罩脸,像躲避针扎刀割一般蜷缩在被子里,在这顷刻之间“人工降雨”淋湿了半床被褥。在此生死永别之际,欧阳光不忍闻謋然之声,把头一迈,不再看,一狠心,抱起筝和杴出了门。 不知欧阳玉性命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33页 1迈:方言中用在语末的助词,相当于“啊”。 第一卷 第十八章 老母猪拖回“筝棺” 当欧阳光夹着筝、扛着杴经过黄金家门口时,在昏暗中,他和队长家的老母猪对了眼光。尽管它不是人,欧阳光也象做贼被捉了现行似的,心疙瘩“嘣嘣”翻跟斗。他象被砍了脖筋似的,下意识地耷拉下头,理曲地避开老母猪的眼光,怏怏地熘了过去。 他出了村,走了几里地,钻进草深林密的山坳,放下筝,胡乱选了个坟址,挖坑,埋掉。 天光大亮时,他如释重负地回到村里。在十队的“人民大会堂”——碾盘之附近已经聚拢了很多人,有的在吃饭,有的在吃烟。队长黄金、木匠汪汪水、赤脚医生任务、风水先生许阳仙(过去搞过迷信行当,现在不敢搞了)蹲在碾盘上,其他人或蹲或站在碾盘周围。欧阳光也装作没事人似地凑到跟前,听他们议论些什么。 许阳仙说:“择墓址非常重要,不能胡乱埋个地方算哪。”欧阳光心一抖,觉得他是专门针对自己说的,脸顿时像被血手扇了一巴掌似的,“唰”地红到耳根。他下意识地左右瞅瞅,发现没人注意他,才知道是自己多心,于是继续听。 许阳仙接着说:“如果乱埋,万一葬到了阴司地,死人不会化,还经常盛装异服地出来,坐在坟头或路边,祸害过路人。”任务说:“如果真有你说的阴司地的话,我死了专门想埋到这样的‘风水宝地’。埋到一般的地方,死哪也就死哪;埋到那‘好处儿’,死了还能穿得光光鲜鲜的,经常出来透透气,找活人聊聊天,多美呀!” 许阳仙驳斥道:“美个屁。三队汤鹤翔的小儿子汤启圣在李镇上中学,有个星期六下午放假回家,经过鬼光谷,听见柏树林里飘出‘叮乓’声,不知道谁在干什么。他好奇地钻进去看个究竟,发现一座坟旁蹲着一位盛装异服的少妇,正在凿墓碑。他问‘你在干什么呀’,那女的掠出媚眼扫扫他,回答道:‘都怨石匠太马虎,把我的名字刻错了,我给它改过来。’启圣一听是鬼呀,挖开就跑,那女的努努小嘴儿,对着他的背影一吸气,他就被摄住了心志,退着一屁股坐进鬼怀里了。女鬼也没强迫他做别的,就是让他陪着说了一会儿话。据说那女鬼是他哥哥汤圆的前妻刘年年。启圣回家后就死活不上学了,一个劲地念叨‘我要结婚,我要结婚’。汤鹤翔攥着他的手,苦口婆心地说:‘启圣啊启圣,宋太祖赵匡胤说:厄危启圣智,逸乐败家身。那意思就是说:困厄危难能启迪圣智,安逸享受足以败家亡身。你这次遇到这个坎儿,应该看作是启迪你圣聪的机会来了,而不能顺坡滑呀,诚应当更加聪明理智才对。你现在正是求知识的年龄,怎么可以嚮往夫唱妇随的逸乐生活呢?你可不要辜负我给你起名‘启圣’的良苦用心啊!’这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也唤不醒启圣,还是整天念叨‘结婚’,念得茶不思、饭不想,几个月工夫,整个人瘦得刮阵风就跟着跑,要不是皮包着骨头,‘哗啦’一下就散架哪。眼看他病入膏肓,不赶快医治,死期不远。最后二老和哥哥汤圆可怜他,出了个下策,让嫂子封紫琴和他圆房,目的是沖一下喜,沖好算了。谁知事与愿违,一夜工夫,不仅没沖好,反而把他给沖死哪。老汤气不过,带着汤圆去把刘年年的坟给刨了。见了阳光,肉身才化。暴尸三天,香躯变得奇臭无比,汤圆戴着口罩给她移坟。你还羡慕埋到阴司地,看刘年年落了个死不安身的下场,有啥好的?” 木匠汪汪水说:“还用得着刨坟、晒尸、移坟那么复杂,人家《三国》上说的,刘备破黄巾军的妖术,只需泼猪血就行了。我那儿猪血多得很,只消一瓢朝她坟头上一泼,保证她不出来哪。”汪汪水脸朝着通往村外的大路,勐然间看见了稀罕事儿,说:“说曹操曹操到,提到猪猪就来。喂,你们看那猪在干什么?”大家一起甩脸看去。 人们看见黄金家的老母猪,嘴噙从筝孔里露出来的布块,拖着筝来到大家面前。原来欧阳光埋掉外孙女,前脚走开,那嗅着奶腥味尾随而来的老母猪后脚就从草丛里哼出来,发挥它老祖宗猪八戒嘴拱稀柿洞的家传功夫,三下两下把古筝掀出来。它围着这个庞然大物转了三圈,想吃里边的婴儿,却拱不破筝板,仅从筝孔里舔出来一点婴儿衣角,满足地吮吸里边的奶腥味,越嚼衣服出来的越多。估计它想让家中的小猪崽也尝尝鲜,于是就拖着回来了。 筝里飘出婴儿悽惨的哭声,筝后滴答了一行血泪。大家一起甩脸看欧阳光,都不说话。 小秃头上的猞——明摆着的,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是咋回事,还用明说?方圆几十里只有他欧阳光有这玩意儿,看来这天大的尴尬事儿他今天是躲不掉的了。 人们在凝固的空气里憋闷了良久,队长首先跳下碾盘,在地上抓了一根枝条,故作轻松地吆喝道:“我说一早上就不见你,原来到坟地盗墓去哪。”说着便奔过去打老母猪,让它快松嘴。救死扶伤、抢救残喘是医生责无旁贷的职责,救活救不活是医术问题,救不救是医德问题。任务也冲过去抢救婴儿。他俩行动得早,却有个黑影后发先至,像冤魂一样闯到前头,噼手分开他俩,把老母猪吓了个趔趄,又被黄金狠狠地打跑了。 第34页 欧阳光跪在地上,翻转古筝,沿音孔三下两下把筝底掰破,抱出欧阳玉,泪水扑扑沓沓地滴到她的小脸上,老少四行泪汇合,又哗哗地流到筝上。任务从他手里夺过欧阳玉,抱回家里救治去了。欧阳光夹起破筝,一熘烟跑掉,迅速摆脱这群人视线的笼罩。铁杴遗弃在众人脚下。 看着父亲狼狈归来,不用问,欧阳柏舟就明白了一切,肯定发生了欲盖弥彰的事情。她欲哭无泪,泪已流干。她视窗外机关枪口似的口形于不顾,反而非常镇定、平静地坐在镜前,伸玉手缓理云鬓,悠闲地梳妆打扮起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十队像是一口锅,坐在旺火上,很快就沸腾了。有些女人就是有个爱好——髂底下没鸡ba,坐那儿胡疙瘩;有些人就是有那份闲心,成天都在盼着别人赶快出事儿,以填补近日的新闻空缺。嗅到一点端倪,马上身负起“神圣之责”,要在第一时间把最新消息传播出去。他们的嘴就是一口锅,凡是听来看来的,经他们的“锅”“咕嘟”一遍,都要变味,非加入自己的“真知灼见”不可,唯此才显得有见地、有思想水平。添油加醋、加潲子、个性化加工,这是传说者的通病。某某捡根针的事儿,从村东开始传,到村西绝对不是针了,而是变成一根棒槌了。 人们议论的焦点是:孩子的父亲是谁?有的说是柏舟在下乡前就和城里小青年混上的,跑到我们农村来遮丑;有的说她在部队上出工,和来自大城市的兵娃子胡来种下的;亏有人说得出,竟然说寡男孤女长期同处一室,难免父女成奸;更有甚者把老母猪拖筝的事儿改编成大狼猪义救亲生女,说是柏舟趁管理队上那头种猪时,人畜交欢,重演了一曲天蓬元帅爱嫦娥的情史。 凡此种种,一日之内,谣言四起,胡云乱诌,不一而足,把此事放大、夸张、虚构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闻酒就醉的欧阳光竟然掂起一瓶烈酒,象对待一瓶毒药一样,“敦敦敦”地整了下去,然后躺在床上,一边等死一边喃喃自语:“柏舟啊柏舟,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吧?‘柏舟’是古代一个女子的名字,因为她是坚守名节的典范,所以‘柏舟’一词已成为女子守节的代名词。我给你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在贞节操守方面做得特好,谁知你却做得特坏,让我失望透哪!从小教你《闺训千字文》,让你背‘男德在义,女德在节’,做个有气节的人,你倒好,‘节’没哪,光剩‘气’哪,你把我气死哪!——我痛心啊,我难……。”他啰嗦着,啰嗦着,酒劲上涌,俯到床沿上,“啊呜啊呜”吐了一滩,然后昏昏睡去。 第一卷 第十九章 朝坟头上尿尿给亡妻洗个头 在昏昏沉沉的长睡中,欧阳光作了一连串稀奇古怪的梦。 梦中他发现到处都涨水了,人们都拼命朝山上跑。他的肚子也跟着起闹,里边涨了一肚子苦水,没处倒,撑得腹部马上就要四开花。他捧着肚子逃到山上,在阴瘆瘆的密林里,他看看左右无人,就酣畅淋漓地尿起来。当腹压减轻了一些后,目光才落到脚下。他发现自己竟尿在妻子的坟上,不巧,这个细节竟让在林间找棺材木的汪汪水看见了,他说:“怎么,想老婆了。朝坟头上尿尿,给她洗个温水头?”欧阳光正不知怎样回答他的这个俏皮话,汪汪水却忽闪一下,不见人了。 他见妻子的坟上长满了草,别的也不去管,只把坟洞前的草揪了一把,又揪了一把┅┅。有一把还捏在手里没丢,突然听到“扑嗵”一声,他的视线忽悠一下转到银汉边上。 一个披头散髮的姑娘靠在一棵垂柳上,以背影的姿势给他。只见她大彻大悟般地“嘿嘿——嘿嘿”傻笑着,慢慢地攀上河堤,于此同时,欧阳光的耳际仿佛听到小鬼索命的咒语:“死了好,死了好,阳间没有阴间好。”那疯姑娘禁不住诱惑了,“扑嗵”一声扑入河里。最后还恋世般地回眸了一回。只见她梨涡歙张,泪珠晶莹。欧阳光这才意识到这是一张多么熟悉的脸啊。啊,不好,那不正是自己的女儿柏舟嘛! 他扯嗓子大喊:“救人啦,救命啦!”然而,他纵然拼尽最大音量,却只有口形而无声音。他以手撑床,想坐起来,可是手臂绵绵软软的,象是被抽了筋骨,根本坐不起来。他朦胧意识到这叫“魇住了”,是人在睡梦中,手或老鼠附在胸口上造成的现象。他记得,“魇”字在《字典》中的解释是:梦中惊叫,或觉得有什么东西压住不能动弹。 欧阳光利用半清醒的理智把目光拖回到河边,朝四周张望,希望有人能救他家柏舟,却没有人来,他又是一个旱鸭子,于是焦急地沿着河堤往下追。 追啊追啊,不知追了多远,见河面上浮起一具尸体,仰着,脚朝上头朝下,象一只小舟,柏木的小舟,安详地向大海漂去。这时他才意识到给女儿起这名字的不祥,终致她有横江之祸。他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神力,扇扇胳膊竟然飞了起来。他正要飞过去把柏舟牵上岸,突然传来已故母亲的话语:“按老年人的说法做:淹死的人要从他下水的地方捞上岸。因为魂灵在哪个地方和肉身失散的,它暂时不会飘远,还会在原地焦急地等待。把尸体拖过去,使它找到它的肉身。通过认尸,它才知道自己的前生是谁,从哪儿来,该到哪儿去,不致沦为孤魂野鬼。”于是欧阳光飞行着把尸体拖到垂柳处,飘上岸。 第35页 欧阳光把柏舟轻轻放在草地上,伸出慈父的手合拢她的眼皮,然后往下抚摸她俊美的脸。不摸则已,一摸好象触动了机关,柏舟像坐在机括上一样,突然弹了起来,一张玉面唰地变成了一副骷髅头,两个黑幽幽的眼洞里转动着瘆人的绿光,为弹古筝而留的长指甲戟张成一对魔爪,毫不留情地向他抓落。 欧阳光“妈呀”一声,全然从恶梦中被吓出来,“哗”地出了一身冷汗,像刚从雨地里跑回来,鼻尖额头依然在滴滴答答掉汗颗子。他抽抽鼻息,能嗅到熏人的气味——浓重的汗味和酒味。一瓶酒水彻底被汗水带出体外。 他看看日头还和他喝酒前一样高。猜想自己一定睡了一整天。其实已经过了三天。他瞅瞅身边有几撮头髮,再看左手里依然捏着一撮,端详端详,不乏有愁白了的。用右手摸摸头顶,发现那儿已经被自己拔成了秃子头。 他扫视屋内,已不见柏舟,在床边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张纸条,伸手拿过来一看,心哗啦一傢伙碎了,因为那不祥之梦竟成事实。柏舟完了,真的完了,因为纸上写得明白: 夏日绝句 掬尽三江无限水,难洗今日满面羞。 纵身一跃入银河,骑颗流星去无愁。 柏舟绝笔 1969.7.30 欧阳光愣愣地执着纸条,木木地想:是的,如果来自舆论的压力太大,超过了一个人思想的消化能力和感情的承受极限,便逃避到冥冥空灵的无愁国去,不失为一个行之有效、简便快捷的解脱方法。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想到这儿,他不禁扇了自己两耳光,心中自责道:“看你都在想些啥子。自己心爱的女儿永远没了,这是拿什么也弥补不了的亲情损失啊。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还说‘能隔千里远,不隔一层板;能在世上挨,不到土里埋’,怎能为‘死了好’打掩护眼儿呢?——女儿啊,我那可怜的女儿啊!”最后他失声痛哭起来。 正在这时队长来了。只见他苦着脸非常悲伤地说:“今天社员们进城卖柴,看见河里捞出一具女尸,从人样子、衣服和古筝指甲上可以断定,是你家柏舟,大家用牛车把她拉回来了。” 听到噩耗,已看过留言的欧阳光出奇的镇静。他缓慢地下床,忽听“扑沓””一声,有只老鼠从他胸口滚落到鞋窟篓里,半死不活的。估计它吃了那滩呕物,醉倒在他胸口上,魇得他作了好长一个恶梦。队长把那老鼠拎起来,准备拿回去餵猪。十队的人都知道他家的老母猪最喜欢吃老鼠子了。扔给它一个,不管死活,嚼得骨茬子“咯咯嘣嘣”响,不要一分钟就连皮带毛吞了。得亏它有这个吃荤的习惯,才使欧阳玉拣回一条小命。 闲话少提。欧阳光用木然的目光找到鞋子,蹬上,撒掉手里的头髮和纸条,跟着队长出来,处理后事。 他请汪汪水打了一口棺材,不要盖儿,用那架古筝做盖,好让柏舟在那个世界闷了也弹一曲。欧阳光还珍藏了一套正规上台表演时穿的戏装,也拿出来给柏舟作了丧衣。 幸亏古筝是件轻飘飘的乐器,所以老母猪拖筝时,欧阳玉在里边只是受了点体表伤,经任务及时包扎,现在已无大碍。 料理完女儿的后事,欧阳光把欧阳玉抱回家,屎一把尿一把地抚养起来。餵稀嚼干,相濡以沫,就这样,剩下外公和外孙女两个相依为命了。[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二十章 三变二 二变三 从机场工地上回来的欧阳柏舟以扑河自溺结束了故事,现在再说说和她同时从工地上回来的龙玉瓶吧。 七队的关大枪也不自己疴泡稀巴巴照照,自从在工地上盯上龙玉瓶后,回来就害起了单相思,缠着父亲给他央媒提亲。 俗话说“天上无云不成雨,地上无媒不成亲”,还奉劝说“选亲不如择媒”。关怀仁听温吐噜说过,他和龙家是老乡,择他为媒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于是就来央他。 温吐噜一听此事,就满口应承,但是计较道:“龙玉瓶那孩子啊,我晓得,人好,人样子更好。不怕你生气,看你们家老二,活象狗都不理的干屎橛子,和人家玉瓶太不般配了,为了把好事办成,我有个计策。” “什么计策?” “我们河南老家流行的一种搞法┅┅”,说到这儿,温吐噜凑近关怀仁,咬住他耳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说。 老关惊问:“这可以试,哪后来呢? 老温答:“等把新姑娘骗进门,前半夜用文火,猴子不钻圈,大敲一会儿锣。万一不行,后半夜用旺火,七大姑八大姨齐上阵,掰腿的掰腿,按胳膊的按胳膊,给她来个霸王硬上弓┅┅” 老关说:“这怎么行?不怕逼出人命?” “没事儿!用这种办法,在我们老家,十个十成,从没见过哪个女的因为这上吊扑河的!说白了:女人就是一个影子,跟谁不是跟;女人又是一个杯具,装苦黄连,装甜蜂蜜,到了既成事实面前,不都得装。到了木已成舟、生米做成熟饭的地步,她吃着嘴香都还来不及,哪还顾得扔筷子!” 听得老关像鸡啄碎米一般点头,连连说“是”。 老温续道:“说到这儿,我想起我们才搬来时发生的一个笑话,是你嫂子她闹的。那是春暖花开之际,我和你嫂子进城玩。因为我们从没见过真猴子,于是掏空了荷包买了两张票,进了动物园,转遍了整个猴山也没见一个猴子影儿。你嫂子心疼那两张票钱啊,就找管理员问猴子呢。管理员说‘现在是暖春发情期,猴子们都在山洞里结婚呢’,你嫂子听了还不死心,想了一会儿,试问管理员:‘我要是在洞口撒把花生,它们会不会出来?’管理员想了一下答:‘那倒不知道,不过可以打个比方——要是你,你会出来吗?’” 第36页 老关一听,眯拢小眼笑着说:“嘿嘿,这管理员也真够会比方的,老嫂子也算是自找着吃了个亏!”说过笑过,二人约定了此事。 俗话说得好,找人不如遇人,这天,温吐噜上街办事,在中途和黄金花巧遇,二人就站在路边闲哌哒起来。闲谈中,黄金花竟主动提出,想请温吐噜给她家玉瓶找个婆家。此意正中温吐噜下怀,当即说:“眼下我手上就有一个好小伙,咱们说风就是雨,明天给你领去瞅瞅,中不中?” “咋不中!” 第二天,温吐噜领着关家老三来“面试”。老三关大炮正当二十,青春鼎盛,风华正茂,比那关大枪中看百倍。 玉瓶躲在母亲身后,一直勾着头,一双水眸只盯自己的鞋尖,把发梢在手指头上飞快地正绕绕,反绞绞,显得非常紧张和害羞。好半天,她才暗输星眸,偷眼打量大炮,一看怪顺眼,心花怒放地闪入闺房去了。那背影,那身形,像银涛中的鱼嵴梁背,能晃瞎人眼睛;那长辫子能钓起铁石心。大炮被如此近距离的美镇傻了,沖晕了,彻底地。 黄金花追进里屋,问:“咋样?”玉瓶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儿,唇片干闪烁吐不出音儿,只顾飞快地绞头髮。经黄金花再三逼问,说“摇头不算点头算”,玉瓶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黄金花得到了实信儿,出来和温吐噜一交换意见,当现议定婚期就在腊月十八。要想发,不离八吗! 大喜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那年头(建国初的三十年间)结婚很简单,堪称古往今来结婚的最简单时期:即没有古时的高头大马和大花轿,也没有改革开放后的轿车仪仗,甚至连辆自行车都没有。接亲的人在前,送亲的人在后,新娘子夹中间,一行人排成纵队,各凭各的“11路车”赶路,新姑娘也不例外。最头前的人手提一盏马灯带路,马灯也不点着,只在玻璃罩上煳一圈红纸,即蕴含深意。 就这样,以最简单的方式,龙玉瓶被接进了关家门。来贺喜的人一直喝到十来点,家家扶得醉人归去,该轮到新郎官入洞房了。大炮极不情愿地退场,大枪被众人掀入洞房,“嘎吧”一下挂上了锁。 玉瓶坐在床沿上,怀中揣兔,心中撞鹿,正焦急、紧张而又害羞地等待新郎官的出现。门响处,疴进来一个屎橛子一样的干巴“老头”,顿令她大失所望,诚所谓“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郎脸’改”。不知老天爷哪一巴掌没捂住,从指缝里冒出来这样一个丑八怪——关大枪,他不怀好意地沖玉瓶凑来。玉瓶双手齐摆,说道:“不要过来!”紧跟着问:“你是谁?” “连我都不认识?我是关大枪啊。噢,实话告诉你吧,以前露面的那是我弟弟关大炮,他是冒牌货,我才是真正的新郎官儿。” 玉瓶厉声吼道:“不是这样的!你快给我滚出去!” “我不仅‘滚’,还烫呢。你不知道吧,我想你想得五内俱焚,只盼这一刻了,只有你能救拔我于水深火热之中。快点,成其好事吧!?”说着他已挤到身边,开始往玉瓶身上染指。玉瓶忙往后缩,他就死皮赖脸地往上贴。“啪”,玉瓶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大枪捂着脸,厚颜无耻地说:“打是亲,骂是爱,爱得狠了用脚踹。”说着他竟真地站到玉瓶面前,嘻皮笑脸地说:“如果踢踢打打能消你气儿,那你就快点来吧。解决了你的问题好解决我的,我实在是等不及哪!” “放你娘那个屁!”玉瓶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脚,不偏不倚,正踢在他的关键部位。大枪两眼一黑,“咕咚”仰倒,四肢拉叉,昏死过去。玉瓶以为他在耍奸,目的是逗自己过去搀扶,他好趁机取势,所以不理会他,自顾自趴在被子上“呜呜”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大枪自己活过来,沖玉瓶啐了一口唾沫,捂着裆叫开门,撂下一句“茶壶里煮羊头——我搁不下你”,出去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玉瓶从恶梦中惊醒,只见自己被剥得一丝不挂,温妈、葛妈等几个妇女把自己按在红床单上,摆成了一个红底白字的“大”,大枪正喘着粗气在自己下身胡来,好在他新受伤,“哼哧哼哧”干着急,不听他使。但是,对于他们,有的是时间。时间长了,还过阳,后果就未为可知了。玉瓶深为自己的处境担忧,嗓子已然哭哑。 突然,一股黑烟漫进屋来,把屋内的人相继熏倒。由于玉瓶面朝房门,看到黑烟象蛇信一样舔过来,下意识地把脸贴向被子,所以中毒较轻。她能朦胧看到大炮塞着鼻孔,把那帮狗男女抛出屋去,然后突感到一个硬烫物事挺到自己虚位以待的空白中。尽管这一刻室内的空气很污浊,但她却觉得是甜丝丝的,因为那东闯破了自己久违的神秘,一棒挥走了少女十几年的空虚幻想,填充进来的只是爽快和满足。 不必细表,就此作结。巴女说的“三编二,二编三”,由于恰好同音的缘故,黑太阳兄妹听成是“三变二,二变三”了,认为她是有意讽刺他家的这档子事——即名誉上先是老三的媳妇,相毕亲,拜过堂,轮到入洞房时变成老二的了,谁知弄了个半胡拉草又变回到老三的名下。 第37页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黑狗把灰狗吓得尿“裤裆”了 倒叙已完,故事可以拉回到1978年的春天了。 巴山由于坏了招子,所以和其他孩子玩不来,独自踏着青埂,蹒跚着向山上走去,不知他要去干什么。当他经过小河沟时,关怀义又种好了一座桥,正在修葺桥栏。他看见小巴山走过来,怕他不熟悉桥况,拉着他的右手把他引导了过去。 人们都知道关怀义有个绝活,就是善于种桥。他在河沟两侧密植两排杨树,趁着它们还柔弱时头对头按倒、綑扎,等长大后把枝条编平,铺上三合土就是桥面。凡是桥面上长出枝条就斩掉,只允许桥两侧的枝条生长,整齐地修剪成枝繁叶茂的桥栏。 这两天,弹弓成为孩子们的流行新宠。他们的弹弓杈不是“y”形的,他们以这旁逸斜出之形为下品,更不是“y”形的,此形为次品,根本没人要。他们追求的上品是“-”形的,即两个杈是绝对平行的。为了这样的弹弓杈,他们可谓是踏遍千山万水,上下求索,得之不易。砍回来后,他们还要在上面雕刻上极其对称的带槽、花纹以及自己的名字,把一个小小的弹弓杈上升到他们幼小的心灵所能认同的“艺术水准”。为此,孩子们手上削了多少伤口,只有云南白药才能记得清楚。 因为上品弹弓杈难找,逼得黑太阳大动脑筋,最后终于想出了办法。他带领小伙伴们把山上的“y”形树杈用绳子拢成“-”形的,等长定形了再去砍而用之,这样就解决了上品杈源难找的问题。显然,这种办法是从他“二爷”关怀义种桥上得到的启发唠。 手持漂亮的弹弓,孩子们终日在树下张望,寻找麻雀等目标。岳协起在柳丝间打下一只青鸟,提着来找他家的灰犬,以供犬牙之资。一直找到打谷场才把它寻到。它正在向一只雪白的母狗搔首弄姿,大献殷勤,以致于下贱到用舌片当手纸给人家清理门户呢。好不容易巴结得白“新姑娘”拍肚子——允许它上时,它又不了。 突然,任瘦秧家的大黑犬从麦垛子后边转出来,一个纵跃扑向灰犬。老灰拔腿就跑,大黑一个箭步追上,张开大口咬出。老灰下意识地往一侧一躲,一屁股仰卧在地上,嵴樑筋被撞得嘎嘣响。它顾不得疼,爬起来又逃,刚才屁股所在的地面上已有了一滩水。站在一旁观看的童铁佛对瘦秧说:“看,你们家大黑把人家协起家老灰都吓得尿‘裤裆’了!” 再看大黑三纵两跃又赶上了老灰,以宽阔的肩膀圈住它的去路,老灰被吓得服伏在地。大黑以嘴咬住它的尾巴,顺地拖到麦秸垛下。老灰像一把大扫帚,扫起一股尘烟。大黑以右前爪在它头上拍拍、按按,还冲它“汪汪”叫了两声。狗有狗言,兽有兽语,那意思是说:“老实呆着,见证我结婚吧。要搞搞清楚,我是新郎,你是伴郎。” 昏迷的青鸟被丢弃在地上,经过这么长时间,被冰冷的地面一刺激,慢慢地甦醒过来。它偷偷地骨碌着小圆眼儿,观察到孩子们这一会儿并不注意它,于是悄悄地向远处走了几步,然后艰难地忽扇着翅膀、贴地面低飞而去。小伙伴们很快发现了它的行动,迅速向它的背影追去。 肖芽茬、贺照醒和关灵珠在村边的麦地里掐了些麦穗,搓出嫩麦籽,放在嘴里嚼面精玩,嚼地时间长了还能吹出大泡泡呢。 她们一边嚼一边走,不觉来到打谷场上。在麦秸垛和大榆树之间的空地上,她们发现一黑一白两条狗并排伫立着不动,都抬着头,目光迷离而疲倦地望着她们。三个女孩不知道它们在干什么,携手凑到跟前来研究。 小芽茬以右手食指点捣着说:“它们在咬架哟!” 灵珠附和道:“对,它们是在咬架。你们看,腿都咬伤了,疼得蜷着一条腿。” 照醒觉得不像,发问道:“要是咬架,总有个咬输咬赢吧。输的要逃,赢的要追,为什么它们却站着不动、这么和睦呢?”小芽茬答:“大人们把它们拴在一起了。”照醒又问:“哪咋不见绳子?” 于是三个女孩便蹲到最跟前儿仔细找绳子。在二狗的屁股上,真让她们发现一条肉红色的“带子”。当她们正准备深究那带子是何物时,男孩们却突然出现了。 原来,男孩们去追那青鸟,它越飞越高、越飞越快,孩子们齐拉弹弓,射出密集的石子,都让它侥倖躲过,向山上飞去。孩子们看是追不上了,于是又转回打谷场。只有任瘦秧跑在最前头,不知道大伙都回去了,还在憨追。 在大榆树下铺着厚厚的麦秸,有两个人直挺挺地躺在上面晒太阳。孩子们从他们身边过才看清,原来是苟屁和贺罈子。苟屁头枕罈子的腰眼儿,二人摆成“t”形,正在享天福呢。太阳火辣辣,狗儿“刚叽叽”,燎得二人都想回去看媳妇。 书中带言,苟屁谋害了饶幸福后,便托哥哥苟奈作媒,想娶童贞。苟奈先是不干,但禁不住苟屁软缠硬磨,只有逼他接受自己许下的条件,才把童贞介绍给他。条件是让苟屁接受一幅对联并忍受对联所指的意思。对联就贴在苟屁床里的墙上。上联是“只要大家都快活”,下联是“管它背上染绿色”,横批:“忍者神龟”。于是对联下的被窝里常常挺出六…… 第38页 当然,童撞鹿一家又跟着童贞搬回到七队,童铁佛便成了黑太阳一伙的成员。童铁佛天生善于调侃,有东方朔之才。 看见孩子们从面前经过,苟屁激将道:“小蛋们,我说件事儿你们不敢做!” 梦酒问:“什么事?” “你们不敢把那俩狗子哄开。” 梦酒爽快地答道:“我还当是什么事呢。这有什么不敢!”于是孩子们唿啦一下向二狗跑去。只听苟屁大声强调:“小傢伙们都记住啦,撵开后,单追那条黑狗,至少在两百米内不让它停!” 苟屁然后对罈子说:“今天不知咋搞的,总觉得渴,得回去喝口水!” 罈子笑嚯道:“我能联想到,你的杯子是樱桃嘴,你要喝的水能醉鬼!” “去你娘的!你也够受啦。看,你的裤裆什么时候通了,快回去找三姐缝缝吧!我能联想到,三姐穿针穿不上,焦死啦,直往线上舔唾沫,把它理挺了,好穿!”说笑毕,他一骨碌爬起来,把烂褂子搭肩上,嘴里哼着电影《柳堡的故事》插曲——“九九那个艷阳天来哟,十八岁的哥哥想把军来参,风车呀跟着那个东风转,哥哥惦记着呀小英莲”,回去了。 三个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绳子”的女孩被突如其来的男孩们吓了一跳,鸭乎用食指蹭着小芽茬的脸说:“羞噢!羞噢!” 三个女孩站直身子,三头雾水地对望着,实不知看个狗咬架有什么好羞的,他们成天看牛抵架谁笑过。 男孩们排成弧形,把二狗哄到村外。莫说,狗子的连质量可谓天下之冠,扯得最不过,持续的又极长。原因好象是:母狗的外与它类不同,格外厚,滴熘在屁股后头像个黑棉桃,公狗的一入,必然要胀得它疼地“刚叽”叫一声,然后就“黄鹰抓住鹞子的脚——扣了死环”。 村边是一大块麦子地,麦子已齐腰深。淘气的孩子们忘情地撵,两只狗子互相拖曳着逃,把那块麦子全给蹚倒了才算扯开。等它们一分开,梦酒带头,穷追那条黑狗。一直追到山上,累得他们实在跑不动了才住脚,料想这一段距离,应该远不止两百米了吧。 他们一个二个坐在草地上大喘气。等调均气息,他们才觉察到有“咔嚓”声,齐向身后的树林中投注目光,竟发现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人,正在干一件他们谁也没想到的事。 [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手指头”都不长指甲 追狗子跑累的孩子们歇过劲儿,才发现小瞎子巴山比他们知时节:现在正是桑果熟透的时令。巴山正独个儿在够桑果吃呢。于是乎,正在犯口渴的他们一熘烟地钻进桑林,一人选一棵攀上去,或骑或仰在上面尽情开吃。 桑果也叫桑葚,状如锥形,酷似草莓,比草莓个小。嫩绿的桑果一身青色,和叶子的颜色一样,还不能食用。桑果由大头开始慢慢变红,这时勉强可以吃,但特酸,一粒入口,自不然地要引来俩手托护腮帮,这下意识的动作之所以要做一下,是因为担心两排牙会被酸水冲倒。眼下这桑果已长得黑紫黑紫,不仅不酸,而且特甜。 孩子们像孙大圣吃蟠桃一样,躺在树上吃,吃饱了就睡。 狂疯的孩子们小憩已毕,纷纷跳下树来。当他们出得林来,在太阳下聚首时,望着对面的脸都不禁捧腹大笑起来,原因是他们的小嘴都被桑果染成了黑圈圈儿。笑罢之后,他们一路吆喝着奔下山,“扑嗵扑嗵”蹦下坝,耍水玩来。他们耍得非常爽心,因为今年还是第一次耍水呢。 巴山摸摸索索地离开桑树林,远远地落在他们后边。他来到山顶,听到河里的扑嗵声,想起昨天才从大人们那儿学的一段巧口,正好是用于此情此景的,何不卖卖?他于是大声吆喝道:“我吃桑果黑油油,你吃桑果黑屁股。我在山上打吆喝,你在河里洗屁股。” 大伙一听他在噘人,于是在一块儿一曲咙、决定:他不来便罢,只要他凑近,非炮治他不可。 巴山竟然鬼使神差地来到坝边,梦酒在水里露着头,喊:“小瞎子,你也吃桑果啦,屁股也不白吗,下来洗洗?”巴山怕下去吃他们的亏,说“我用袖子抿过,不用┅┅”,一个“洗”字还没出口,被早已悄悄绕到他身后的啊呜使了一个滑稽动作——屁股蛋儿撞屁股蛋儿,他便踉踉跄跄扑下水去。 巴山像夜壶扔水里——“沌沌沌”喝开了。他刚把姿势从慌乱中调整过来,用手唿扇着浮出水面,梦酒和鸭乎游过来,按着他的头往下逞,没在水里的时间不短。黑太阳怕坏了他性命,过来制止住了。 等巴山缓过神来,梦酒说:“小瞎子,今天不能轻饶你。你得从这儿游,游到对岸的相公坟,如果歪了,也不再呛你,只敲脑板,凡在场的人,一人敲你两下。” 巴山知道今天落他们手里,不按他们画的道儿走是不行,只得估摸着方向游过去。勉为其难,搭着相公坟的边儿登上了岸,但毕竟还是游歪了。梦酒他们跟过来,要执行脑板。他看拗不过,只有心中自慰:“不就是敲个脑板吗,痒又不痒,疼又不疼的,算不了个啥子,又不致打出脑震盪,敲就敲呗。”于是他往坟边一蹲,低头抱膝,摆出一副死猪不怕烫的架势,等他们来敲。 第39页 协起刚要过去敲,梦酒假咳一声,吸引他注意自己的动作。协起见梦酒掂着鸡鸡做了个敲打的姿势。协起会意,说:“山娃,我先敲!”于是走过去,用鸡鸡在巴山的肥头大脸上敲了两下,然后让位。巴山在心中称奇:“人家队长家的生活还是好,成天都吃的啥好哩,手指头都不长指甲!” 在他心中转圈的时候,大伙已快敲完一圈。轮到鸭乎最后一个敲,他才嗅出异样味儿,于是伸手一抓,逮住一个“指头”,展手指一探,才惊讶地发现,他咋才三个指头呢?两边的两根也粗了点儿,有大腿那么粗,中间这一根相形见绌,也没长指甲。他在脑中迅速意识到,大上他们的当了。气急之下,他手一紧,把蛋里的“双黄”一挤,疼得鸭乎“妈呀”一声蹦老高,挣脱而逃。 巴山气唿唿地离开众人,独自回村去了。 孩子们又是狗刨,又是扯仰板,又是打水战,疯耍了一会子水,便在相公坟上仰了一圈儿,晒太阳。童铁佛对大伙唱:“有位佳人,在水一方。”大伙顺着他的目光瞅过去,都不禁大丧气:所谓“佳人”,原来是一头傻子。只见那傻子站在水草丛中独自发呆,后腿的牛毛上挂着一串串白晶煳,被阳光一照,闪烁着七彩光环。 梦酒说:“它想被搞,谁敢搞?”没人接腔。梦酒奖励道:“谁搞,我给他两个荸荠!”大家的头摇得跟蛹子一样。 “五个!”大家的头晃得像拨浪鼓。 “十个!”话音刚落,只见人影一晃,已有一人冲下相公坟,踏水而去,直奔傻子。此人溅起的水花挡住了该人的背影,不知道是谁。大伙儿只得用“排除法”来核实是谁:向人堆里一搜索,独独少了梦酒。余众不禁嫣然。 梦酒爬上牛背,慢慢退到牛屁股上,把小玩意栽进去,觉得里边热潮涌动、腻肉翕张,怪舒服,竟然不想下来了。 及来年,那傻子下了一头小公牛,每当夕阳西下,它就会满村里飞奔着撒欢儿。当它跑经孩子们身边时,童铁佛笑指着对梦酒说:“梦,看,你儿子!”贺梦酒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格外喜欢那小牛。他真象父亲一样承担起教育“儿子”的职责:为了培养小牛象个“男子汉”,要勇于作战,善于作战,他经常用膝盖碰小牛的头,勾引它来顶自己,以培训它的好战意识。他还经常偷他爷的酒来浇小牛的嫩犄角,希望那对角能象雨后春笋一样疯长。随着小牛渐大渐壮,终于有一天,在梦酒探出膝盖的一瞬突觉不是个了。小牛勾着的头已高于他的膝盖,顶着他的小腹把他往后推,一直抵到麦垛上无路可逃。小牛已然锋利的犄角挑着裤带把他举在空中,抛甩再三,直到梦酒从裤子里光身滑脱才算罢休。小牛头蒙破裤盲目地撒欢儿去了。梦酒若是就此死了,那死相是没尊严的。 梦酒以“优美”的身段在空中飞了一个弧线,撞在石磙上昏死过去。良久良久,他才被寒鸦啄醒过来。他在曾经被当了一回尸体的痛定之后,才清醒地认识到:假的真不得,羊肉长不到狗腿上啊。 这是后话休提。只说任瘦秧家的黑犬两天后就死了,原因是:孩子们毫不留情地追撵,害得它那滴熘在外边的器官没时间收回去,跑动又产生风,煳在器官上的一层浆被风一吹,封了壳,那器官就根本缩不回去了,土称“封浆”,结果肿疼而死。对于这,孩子们当然是不懂得的,苟屁深谙此理,巧妙地利用了他们一回。 狗死之后,瘦秧一家不忍心吃,把它扛到野地里埋掉。一直在观察瘦秧家动静的苟屁看准了地点,于晚上把死狗刨出来,扛回家熬肉吃不提。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桑葚人类 这一年的农历七月初七晚上,有个人趁他妻子睡熟后,悄悄地把手臂从她脖子下抽出来,戴上蓝布鸭舌帽,穿好衣服,来到书桌前,翻阅《唐史》一本。他找到武媚奇淫的章节,以右手掌心对着那些不堪的文字,闭目凝思,施展玄术。不足一刻钟,字里行间竟有淫臊之气被抽入掌中。他手指蜷拢,紧握秽气,食指弹出,随着一声“去”,一道黄烟缘着指尖直逼出去。他背着手踱着步,抽了两根烟,约摸时间差不多了,便开门出去,看看天黑,又转回来,从妻子的头边拿了手电筒,出了家门,朝打谷场方向走去。 龙玉瓶在睡梦中朱唇翕张,一股黄烟被吸入口中,钻进五脏六腑,迅速漫延到周身八万六千毛穴。玉瓶象发了急症:只见她香腮红透,通体燥热,有部位开始极不妥贴起来。她在床上试完所有的睡姿也无法入睡。今晚的床像是一口煎熬人的大锅,她则是热锅上可怜的蚂蚁,焦急地寻找逃脱的出路。她把身边的大炮推了几遍,仍是自顾自地鼾睡不已。玉瓶鼻涕眼泪抹了一把又一把,没办法,只得穿衣出来解闷。她毫无知觉地来到大榆树下,对着夜幕柔声喊道:“不能免!” “非草木,我在这儿!”竟有人和她应答暗号。她看见一个男人如玉树临风,站在麦秸垛上向她招手。不知道玉瓶从哪儿来的特异功能,竟然能做到身随潜念动了:她刚有上去的想法,身子便油然而升起来,翩翩冉冉地落到那人面前。那男人早已在垛顶铺好了睡具,为了欢迎她的光降,长出的第三条腿象狗尾巴一样辛勤地翘摇着。二人也早已心有灵犀似的,都不说话,便直接进题。 第40页 玉瓶从没切身饱受过如此巨大的幸福和满足,要有的话,那也是模模煳煳的一次,是在部队的宿舍里,飘在梦中和幻影来着的,而这次才是真真切切的现实享受。看着那人是人而又非人,简直是一尾精力充沛的金枪鱼,为了逃脱,把鱼网的每个角落都顶遍了。他的象充气到极限的轮胎一样,即弹柔,又棱韧。 仿佛经过一个世纪的攀登,当他们在峰巅会合的一瞬,都孩子般发出呓呓呀呀的呻吟;又好象是从古到今的坠落,当他们在垛底抱滚对沖的一剎,都引颈向天,嘶鸣出旷古未有的吶喊,震裂寂静夜空的幕布,引起全村狗子的共鸣。直到听到狗儿们的狂吠,他们才清醒地意识到,他们是身在人间而非天上;直到传来鸡公们衔着太阳的最后通牒,他们才不得不停止所有由衷的兴奋,恋恋不捨地分手了。 那男人蹚着晨露回到家门口,像喝了兴奋剂一样有力,“唿啦哐嘡嘡”地掀开两扇门,门撞动了一样东西,使它在空中“忽悠忽悠”地盪鞦韆。当他借着晨光仰脸察看时,竟飞过来两只脚踹向他的面门,因为被踢又被吓,他“妈呀”一声呆坐到地上。 踢他的非是旁人,是他的妻子;吓他的不是旁物,是他妻子的尸体。 无缘无故地,他妻子怎么就悬樑自尽了呢?原来,当他迴转到家中拿手电的时候,不小心扯掉了他妻子的一根头髮,他妻子忍痛没动,等他出去后也尾随出来,看他到底要去搞什么名堂。不看则已,一看,她的心都破了。逮住的不是旁人,逮住的是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丈夫正在苟行。他们又是亲又是叫,互打手电照美妙。她也是个烈性女子,看罢多时,噁心呕吐了几遍,一扭身就回家了。她洗把脸,换上新衣,对镜梳梳头,便就着樑上挂年肉的绳子上吊自尽了。 在地球人类现在所能探索到的范围之外,真有一个也繁衍着旺盛人类的星球,由于这个星球的外形酷似一枚桑葚,所以称其为桑葚星,上边居住的人类被称作桑葚人类。关于地球人类,许多书刊都已论及:女性是完美的,并将更臻完善,而男性正在退化。这个过程,桑葚人类已经经歷过了。在他们的星球上,女人已进化到至善至美:高逾两米,丰臀无乳,乌髮卷睫,鸭蛋脸型,黑瞳水眸,浑身皮肤雪白细嫩,赤足无衣,不吃不喝;而男性则退化为女性的附属零配件,就像袋鼠妈妈肚袋中的小袋鼠。男性终于实现了人人都有的梦想:一点活不干,成天抱紧美女睡觉。 桑葚男性们的确不需下地干活,整天依附在女性身上,给她们注入所需的物质。男性已退化到一张扑克牌那么大,立体造型极象青蛙或癞蛤蟆,只是多了一根长长的“尾巴”。他们的“尾巴”其实不是尾巴,而是生殖器,也是营养输出管。 由于“尾巴”干的好事儿,桑葚女性在蹲厕或在野外洗浴时,常常排出大量受精卵。 排在厕所中的受精卵三月后便会发育成丑陋得如同癞蛤蟆一般的男人,只是这种男人的性能力特怪,倍受女性青睐。因为他们是吸收沼气的能量发育起来的,具有火辣辣的热情,见“火”就着,触“电”就转,极像最听话、最忠诚的机器,最适合给整天劳作的女性们当解乏工具。 “癞蛤蟆”男是宇宙间最悲情色彩的情痴。他们贴附在女性腰际间,那光滑洁白的皮肤必然要惹他们动情而通体升温,体内储存的沼气就会因被加热而密度变小,开始鼓胀膨化。情到浓烈时,蛤蟆男的身体就会膨胀成一个比女性身体还要大的热气球,阳盛成一条气布袋,把女子的两条腿挤分成翘上天的钝角。活塞在汽缸内疾速运作,如果油门没个上限的话,必然会引起烧缸。蛤蟆男情到激烈时,就会把如泣如诉的蛙鸣扩音到一声驴吼,坝塌般从阳尖喷射出毕生最后一股沼气,被高温摩擦环境中的电火花点燃,他那巨大、火红、透亮的“气球”就会在一瞬间灰飞烟灭。蛤蟆男就是这样的悲情极乐,像肥皂泡一样轻灵虚空,绚丽短暂,如诗如梦。 在桑葚星上,因和蛤蟆男——自焚情圣一起“玩火”,而引火烧身致死的女性每年都在数以千万计,所以,在他们那里的河边和海边,经常可以见到这样的标牌:“请在这里做!”目的不外乎警示女性:要明智不要头昏,不要和那些丑八怪同归于尽,在关键时候请跳水以自救。地球人笑话吸菸嗜酒的人说:吸一辈子烟烧一辈子手,喝一辈子酒丢一辈子丑。如果看到一个桑葚女是遍体鳞伤的话,那说明她是一名蛤蟆男的钟爱者,她那累累伤痕是因不忌“菸酒”所留下的或耻辱或光荣的纪念品。 桑葚女性排在江河湖海溪流中的受精卵,三月后发育成青蛙一样的男性,除了皮肤光滑细腻外,别的倒没什么特点;排在温泉中的受精卵则发育成女性。 不管白天黑夜,无论女性走到哪里,都会有大批男性往她们身上爬,只有阴柱挤进去的才能被带走,一女最多同时可以容忍五个男人。挤进女人身体的男性一天到晚都在干两件事:一是给她们点精,二是给她们输出营养。他们在自得其乐和助人为乐的同时,也在飞快地消耗着本身。十五天后,他们的能量就会被女性彻底吸干,安乐死般幸福地结束短暂的生命。他们的躯体像枯叶一样从女性身上飘落,随风漫捲而无人收葬,毫无保留地还原给大地母亲。 第41页 桑葚女性自身不会因得病或衰老死掉,只有因意外事故才会造成伤亡。只因男性总体上都长得奇丑无比,偶尔才诞生出一个美男子,机率是亿分之一,所以女性伤亡原因大多是为争夺那少之又少的美男子。桑葚女性都身形高大,蕴含着骆驼一样的能量,所以在争夺战中都像母兽一样勇勐和残忍,一个人斗几个也得三天三夜才见分晓,斗败者即使不被杀掉也无颜群居,只有独自漂零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凄凉流泪,不摄营养,直至郁郁死去。 桑葚男性如果不往女性身上挤,也可以长生不老,但很少可以做到“不”。 桑葚人类的科技已发达到玄虚的地步。 一是在生命科学方面: 他们在漫长的演化和繁衍过程中,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已从根本上改变了生存环境。他们在桑葚星的大气层内注入强大的抗氧化离子,这种离子可以直接进入该星人类的线粒体,阻止dna受损和细胞老化,从而使人人不病不老,自身不惹祸事就绝不会死,可以与山河同在。那些男男女女因色伤身致死的,属于意外。 二是在宇宙科学方面: 桑葚人类已顺利掌握了虫洞,即时光隧道,从而使他们可以在长、宽、高、时间的四维空间内自由旅行。 他们通过虫洞可以把同一宇宙的两个不同地方摺叠到一起,也可以把不同宇宙的两个地方扭曲在一起。这样,他们就能从一个时空自由出入到另一个时空,随时随念地把亿万光年或者更远的地方拉得近在咫尺。 他们之所以能那样,是因为掌握了供应时间机器燃料的技术:在时空这个物体上“钻孔”,所耗费的能量常常有一颗星那么大,或者相反,需要比“无”还少的其它星体的“负能量”。 所以说,科技的进步有时候就是对无辜者的蒙被式杀害,就如他们那样:女性简约完美的生活方式是建立在剥夺男性生命权的基础上的;他们宇宙玄理论的成熟乃至成功是对其它星体的破坏。可想而知,要及远,就要消耗能量,能量从哪里来?就要从手够得着的身边抓取。桑葚人类进行自由时光之旅时所吞噬的星星,就像顽皮孩子们摘食桑果那样随意简单。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宇宙“中心”在中国 桑葚星在“亿年科技进步暨智慧发达大会”上,总结了他们星球之所以称霸宇宙的所有经验、智慧、高科技术、秘密等等,把之全部详实地微缩“下崽”到一块石头里,其“重量”可谓非凡,堪称“宇宙中心”。 宇宙女王带领众多与会人员对智慧和进步对后世是否是好事、对后代的生存是否有负作用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科技是把双刃剑,真理再往前走一小步就是谬论。对于封闭隔绝的星球本身来说,进步太狠有些涸泽而渔,对后人有点儿不公;但万一外星文明袭来,落后的便要挨打。从这个角度考虑,发展才是硬道理。肯定了,外星人和你没有感情,又不了解你的人品等情况,一旦遭遇你,对你就无所谓怜悯同情,毁之丝毫不带可惜的。他看待比他落后的你,就像你看待比你落后的鸡一样,杀之而据利,视着理之当然。在建坝或盖楼等工程中,人类发现了白蚁就决不手软,是绝对要毁其穴、灭其种的。鸡、白蚁向谁叫公平。 大讨论没论出个所以然,最后只做了一件务实的事儿,那就是投票决定将“宇宙中心”放在本地保存呢,还是放到异地保存? 最后以一票占先决定把这块祸福难说的石头以陨星的方式抛给了地球。因为宝贝不一定非要握在自己手里不可,放在别人手上也许对自己更有利、更安全,此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玉其罪”。但也有“不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意图,因为万一桑葚星发展到极端而毁,还有“资料库”在地球保存。对于那么大、那么聪明的桑葚社会,他们当然知道这是个必须要做的“备份”工作唠。 对于备份工作自始至终的完成,必须得有个人去执行,这个人的职称命名为“荐护影星”,当然不是电影明星唠。顾名思义,就是象影子一样追随这块陨星的行止。最后经考虑决定,荐护影星一职由一名叫皱红尘的桑葚女子来担任。 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不能投到平常百姓家唠,而得是有国那么大的家才行,但小国也不行,必须是泱泱大国。 顾名思义,皱红尘的任务就是把这块貌似普通的陨石推荐给一个地球大国,始终影随保护,更有一个机密任务就是适时地出面干扰石主不要参透奥秘,不妨动用她的万变之身、高科之能,惑主。地球石主假若参透了其中奥秘,那还得了,宇宙就容不下他了,桑葚人怎么活? 石头先是献楚,辗转入赵,最后归秦。 秦始皇是个聪明人,是一位参悟了一点儿奇石奥妙的皇帝,尽管有皱红尘摇出三千粉黛,群肌众肤,尽态极妍,还是套不来主子的心,以致有大量妃嫔三十六年不得见他一面,更莫说临幸一次了。 秦始皇仅而从这方石头上摩索出了一点儿智慧,就兵出如魔,破国如噼竹,横扫干坤成一统,称成功而传之后世了。但他也只是懂了个表皮,其精髓远未发现。 秦始皇命玉工把从赵国那儿抢来的和氏璧改成“传国玉玺”,篆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他只知赖祖宗之灵、臣民洪福、老天之力,成就了大一统,梦想着让秦之社稷传之二世、三世,乃至万万世。他承情就承错了门儿,那哪儿是天助魂灵,而是剖和氏璧得灵也! 第42页 以后两千多年的中国皇帝们,太平时成天摩玩玉玺,爱不释手,兵变时掖之贴肉而奔命,把之视若比生命还生命的东西,因为那是祖宗后辈能够“家天下”、在全世界都是独一无二的铁证。那么多皇帝,除了秦始皇和康熙大帝在玺上发挥了聪明外,其他都停留在把它作为镇国之宝和拟旨用印的层次水平。 地球上的外国各国,经过十八、十九世纪的工业发展和科学进步,到二十世纪初已出现了许多聪明通顶的科学家。在世界古代四大文明古国中,他们对中国的政治、经济、科技、诗词歌赋、书画小说等等歷史进行了大量详实的考古研究,纷纷得出了一个科学准确的概念:宇宙有中心,中心在中国。但他们还没想到在那颗“传国玉玺”,亦即“金镶玉玺”里,只论定该中心是以一团气或一方物的形式存在着,要么是气与物相辅相存。 于是在1900年6月10日,英、美、奥、意、俄、法、德、日八国列强着魔变态地侵入北京,齐来搜索争抢这个“中心”宝贝。 欲知他们抢到没抢到,还得从偶这一碗千丝拉面里慢慢吃出答案来! 聪明的你,一定是你,就是你,最先吃出答案的。这就像三十晚上吃饺子,最先吃到包元宝饺子的人,定然一年有福啦! [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老人不讲古 后人失了传 村中无小事,关大炮家要劁猪娃,引得全村的人都来观看。 兽医杨显瑞一边做手上的活,嘴也不闲着——回答好奇孩子们的提问,解释做某某动作的必要性。 他从药箱中取出破伤风抗毒素药水,用金属注射器敲碎玻璃尖儿,吸入针管,对天挤一下,排出一串水珠,然后回抽一点儿,目的是内存一点空气,避免注射时推不动。老杨不请人帮忙摁猪,仅一个人就能轻松搞定。只见他左手提猪耳,提高到它腿脚都离地,使它借不上力,根本刨蹬不成。右手稳持黄铜注射器,针尖蛇信一样寻入猪毛中,一点入,猪就会疼,疼了就要动,猪动手也跟着动,这样,针尖就不会被崴掉。破伤风针必须要打,以免猪风气,风气了不好治。 畜牲性命大,不需要打麻药针。只见老杨用锋利的小刀划开蛋皮,抠出蛋子儿,割断蛋筋,划开薄蒙蒙皮儿,把另一颗蛋子儿也挤出来,割断根儿,再把猪鞭拽出来捋两捋(不捋有可能劁不尽,到时候它还坏,光扒母猪不长膘),然后在刀口上撒点儿百炎净就行了。畜牲命硬,刀口不缝也没事。最后有个小动作也很重要,就是提着猪后腿把它投两下,以免蛋揪筋。如果蛋揪筋了,猪也不长,而劁猪的目的不外乎就一个,就是希望它专心专意地快长。老杨做这一系列动作熟练极了,可谓游刃有余,旋即而就。他脚一抬、手一松,猪娃一骨碌爬起来,略站了一下,夹着俩后腿“得得”地跑开了,只是略嫌怏蛋。 温吐噜的孙子温和今年才三岁,穿着破裆裤。他跑过去捡了一颗蛋子儿玩,苟屁赶紧把另一颗抢到手。他逗温和说:“你知道我要它干什么吗?” 温和摇头。 “你也看见了,这是从猪裆里取出来的,玩也是放回裆里玩。看我,就这样。”说着,他掀起烂褂子,把裤子拽个缝,把蛋子儿丢进去。温和也学着他的样子,把蛋子儿丢进裆里,然而他穿的是破裆裤,蛋子儿丢进去就“吧嗒”掉地上了。 苟屁见他中计,弯腰捡起来,吹着口哨跑回家去了。惹得温和好一阵大哭。 老温一边哄孩子一边骂:“死兔崽子,抢我们的玩意干什么?好给你妈熬摧心荡吗?”他把“春醒汤”说成了“摧心荡”,虽然口误,倒更直接地反映了意思。 老岳说:“他妈算是喝不到,只顾他那b嘴了。” “那么噁心人的东西,他真吃?”老温问。 “他什么不吃?死驴子b都吃,越吃越坏”,葛数汗说。 “越吃坏东西人就越坏吗?”老温又问。 葛数汗说:“也不见得,小孩得疝气,炒猪蛋儿吃,家长再管着别让孩子老哭,肿胀的阴囊就会变小;像他那号人,嘴里嚼着坏东西,心里肯定往坏处想,就越吃越坏,早晚就要像面人一样,有俩腿不用走路,盘到棍上踩高跷呢!” “不会吧?”老温不相信地抓头。 “逗你!” 温和还在哇哇哭,老岳吓他道:“再哭,陈鳖三听到了,就要来抓你餵老鳖!”说着,他还做了一个举手如爪、啊呜欲吞的动作,果然吓得温和闭住了嘴。 黑太阳就问:“岳爷爷,我们小时候一哭,您们大人老是用陈鳖三来吓我们,他到底有什么可怕的,能给我们讲讲吗?” “可以呀,老人不讲古,后人失了传。我讲,在场的老傢伙们都要讲,知道多少倒多少,让孩子们闹清陈鳖三这个人。老杨别保守,你们老掌柜在陈鳖三队伍里劁人,掌握的第一手资料肯定不少,都拿出来晾晾,别搁湿气了。”于是,老人们七嘴八舌,逐步展露出陈鳖三的嘴脸来。 陈鳖三家住鄂豫边的阻蒙关,他的父亲叫陈光殿,母亲叫范云花,都以务农为生。陈鳖三的伯父叫陈光宝,有俩儿子,老大叫陈训俭,老二叫陈训芳。陈鳖三本名叫陈训兆,在叔伯三兄弟中排行老三,又加上后来蒋委员长亲赐给他一头巨大的老鳖作为坐骑,所以老百姓送他“鳖三”的绰号。陈家在阻蒙关是大户,直到现在你到他老家直唿“鳖三”就要挨巴掌,他们一个门上的人不喜欢听。 第43页 陈训兆是“训”字辈的,之所以名兆,是因他妈怀他时遇到了一些奇兆。 范云花那一日在红薯地里翻红薯秧,有一挂彩虹罩地,从虹中飞下一道金光,拨云分草、游龙戏凤地拱开云花的衣服,没入里边。金光还燎尽了门须,从此不再生,只是从毛孔里溢香,隔被可闻。 金光进入后,云花身心毛燥,便仰在红薯沟里自慰,弄得衣衫不整、发乱相狞。她越来越热,拿俩小手对着门户搧风,口中叫嚷:“凉风凉风顺沟里!”一个英俊的小放牛傻看多时,引胀了一样东西,正好用它来填平了。事毕,云花掐着小放牛的脖子问:“谁让你这么干的?”小放牛吓得只掉眼泪,委屈地答:“阿姨,我本来是站这儿看稀奇的,不知道您为什么要那么可怜。突然听到您命令我,又看您面目吓人,象要吃人,就不敢不听。” “谁命令你啦?” “阿姨,您摸着第三颗扣子回答我,刚才是不是您喊的‘凉风凉风顺沟里’?” “是啊!” “我就叫凉风啊!” 小放牛走后,陈光殿来了,云花眼里满是火,还要。地沟里瀰漫着香气,很是撩人,陈光殿搓搓泥手,又来一回。 神秘的天外金光、小放牛、陈光殿三方出力,出了陈鳖三这个“作品”,正象那句话说的:妮姑生孩子——大家出力。估计陈鳖三老家的人不喜欢别人喊他外号,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陈鳖三的父亲陈光殿辛勤耕耘着二亩乱石薄地,家境苦寒,体弱多病,中年就死了。伯父陈光宝在阻蒙关街上开着纸扎铺,他家的日子过得还算殷实。陈鳖三帮着伯父扎纸人、纸马、灵屋之类的祭葬用品,挣点工钱赡养母亲。他辛苦劳作,过得还算平安。后来家中多了一个人,才打破了他日復一日的平静生活,强塞给他痛苦,也改变了他的命运。 事情是这样的,范云花怕独儿子打光棍,也想让家中早添人丁,在他16岁时就给他张罗了个媳妇,叫范莺娘。这莺娘说起来是范云花娘家的一个扯巴侄女。只因莺娘生得竹姿柳态、雪肌玉肤,刚好爹娘双双病故,没有着落,被范云花回娘家时及时发现,拣了个便宜,领回来当儿媳妇。 婚后莺娘看鳖三个子矮小,脸黑脖长,粗大的喉结还吐词不清,吃饭放着凳子不坐偏要蹲上去,活灵活现一个猴子成精,就惭生厌恶之心,以致小夫妻好不上气,也就一直没有生育。 一天,莺娘在邻家磨面时和陈家本门的一个弟弟挂上了,不凑巧,这让来取面的陈鳖三堵了个正着。由于鳖三当时还嫩,只知道气愤,不知道咋法儿对付这种突发事件,气堵咽喉,竟说不出话来,就扭身先回去了。 回去是回去了,就是气没出来,从此就把自己憋成了个闷嘴葫芦,日日夜夜思想着怎么报復。 [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一罐“袁大头”惹的祸 孩子们是属猴的,长着火烧腚,生就的没耐性久坐,哪有心情听漫长的故事,听一段就起腻了,便相约去疯新鲜玩意了。不过他们走开也好,因为有些故事有点粗俗,小孩们不中听。 这下倒好,成了老年人给中年人讲故事,延续那行将就木的歷史。不过,只要老年人传了就好,就怕做闷嘴葫芦,把经歷的烽火岁月“贪污”进坟里。那就浪费了一世皮相唠! 只要他们传给了中年人,中年人听记了,自然,这汪大地母亲的沧桑乳汁就不会干涸,早晚会通过这个梯级流淌给下一辈人。 接着讲陈鳖三的故事。 因为中华民国不是经过从下至上的彻底革命,而是通过政治妥协成立的,所以北洋政府从没有实现过真正统一,一直是省有军阀割据、县有土匪占山的局面。鄂豫两省交界的关山地带山大林密,山势绵延百十里,地形复杂,且离光县、邓县、淅川三县城都很远,进退有据,地理条件非常适合发展武装割据,所以在这山莽里就有许多山大王,其中在一个叫黄堡的山头盘据着一伙土匪,匪首叫黄虎。 陈光宝有个堂姐叫陈光荣,远嫁在黄堡山下的黄庄,她有个儿子叫黄笑,生得面模英俊,机灵有歪才。论辈份,黄笑管黄虎叫叔。黄虎看中了黄笑的材料,要拉他入伙。陈光荣不愿儿子入黑道,便把儿子藏到陈光宝处当徒弟,学纸扎手艺。 六月的一天,陈光荣从黄堡来到陈家,是专程来给大侄儿陈训俭说媳妇的。女方姓黄叫巧姐,年方十七,样子生得好看。陈家当然高兴唠,讲定七月七过八字、下聘礼,中秋迎娶。谁知这竟惹苦了一个人。原来,那巧姐和黄笑自小青梅竹马,早已私下相好,订下了白首之约,只是鑑于同姓同宗,暂时没敢对大人讲。今日听说巧姐要嫁大表哥,心里像绊翻了醋罈子一样,酸得不得了。俗话说“咬人的狗不露齿”,吃醋归吃醋,这小子表面上没露一滴点儿。 陈光宝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积攒了一罐“袁大头”埋藏在山上。半夜,黄笑出来撒尿,刚好撞见刨钱回来的舅父。陈光宝的秘密被撞破,自己心里反倒象做贼一样不舒服,不过又不好发作,因为明知外甥不是故意的。机灵的黄笑赶忙接过舅父怀中的罐子,帮他抱进屋放在桌上。陈光宝对他说:“这钱是你表哥办喜事要用的。过八字,下聘礼,谢媒,置桌面,哪一样不用钱?有道是‘财不露白’,你要小猫叼鱼——嘴紧些。”黄笑口称“是”,然后回屋继续睡觉,可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第44页 黄笑睡在床上想:学这侍候死人的手艺,本心就不情愿,眼瞅着心上人要归表哥,心里更难受!又想到虎叔的威风:天不管,地不收;吃香的喝辣的;钱财堆积得憋破房子;光屁股女人码在床上像面布袋一样多,想揉哪袋揉哪袋,痛快死了。思量了一夜,第二天他就装起病来,有气无力地向舅父请假,说想回家治病。外甥请假,当舅舅的哪有不批准的。陈光宝倒没想别的。谁知这小子离开陈家就钻进黄堡,当夜就来了土匪,抢了陈家,临走还绑架了陈光宝。 陈光宝被捆在黄堡的一棵大树下,土匪们轮番对他进行刀砍鞭抽,逼他交出所有家底,他就那一罐家产,哪还交得出。入夜,黄虎命人对他施行“吸血鬼”大刑。土匪们把陈光宝扒光,用五颗大钉把他的手脚和包皮钉在大树上,树枝上挑起几盏气死风灯,各自回屋睡觉去了。 陈光宝遍体血腥,全身暴露,马上招来了数以万计的蚊子,在他身上挤了个密密匝匝,个个都削尖了头往里钻,闭着眼睛吸品美味,后腿都被同伴抬悬空了。时间不长,一个个蚊子都喝得像越国还给吴国的粟谷一样饱满。很快,陈光宝身上发出稠密的“啪啪”声,象炒玉米花一样。那是蚊子们喝得太饱,肚皮被撑破或挤炸所发出的声音。 陈光荣听说堂弟被拘在这儿,再三央求才被放进来探视。她远远看见弟弟穿了一身黑衣服,及近才发现是吸了一层蚊子,人已昏死过去。她顾不得其它,连忙帮他拍打。陈光宝幽幽醒转,见地上掉了一层蚊子,有气无力地说:“姐啊,您不该打呀!这层蚊子已经喝饱,只是肚饱眼里飢,占着茅厕不疴屎,使外边的干挤进不来。您这一打,又轮到这番饿蚊子吸我,我是准死无”这时闯过来两个土匪,不容分说把陈光荣架走了。 第二天早上,土匪们发现陈光宝已死掉,就抬出去扔到山崖里餵狗吃。在进狗皮肚子活棺材时无人送葬,只有那千万只破肚蚊子死不松嘴,忠诚地为他殉葬。 各位,说到这里,相信都自不然地要想起我们老祖宗留下的那四句子真言: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惹祸的根苗,气是雷烟火炮。“财是惹祸的根苗”,教益着世代的人们,在携钱带款的时候绝不能露白,尽量做到谦虚谨慎、城府内敛,仅自己一人知道最好。否则,财一旦露了白,白银子闪入了黑眼睛珠,让不良歹人捕捉了这一准确信息,那么极有可能猝发祸事。 一人藏物,十人难找。陈光宝把“袁大头”藏在大山里,,那是好大一个“钱庄”,自己留个“密码”记号,累死万人也找不到。在兵荒马乱的年月里,这样做不失为聪明之举,绝对比放在家里安全。但他藏的机密,深夜去取也机密,却就忘了包一包,盖一盖,恰让心有内屈的外甥看去了,红心马上焦化成黑心炭,结果弄得他是人财两空,岂不惜哉! 好,梳头髮也不能扯得太远,嘴长胳膊短,就此挽簪作结了吧:钱财被抢,老父惨死,巧姐被霸占,这一切给训俭、训芳兄弟造成沉痛打击,使他们的命运要从此发生改变。 [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绿帽子逼出的土匪头 老大陈训俭读过一些书,心空,根据眼前的形势审时度势,研究着先走哪步棋。他想:仇一定要报,但也不能意气用事,赤手空拳肯定报不成,必须先搞到枪再说。 话说离阻蒙关北边10里有个小地名叫草店,河南邓县官方在这里设了一个收税局子。局子头头胡秃甲、刘大疤、桂汗衫仗着配枪经常勒索阻蒙关的生意人。尽管陈训芳在局子当护兵,陈家纸扎铺每年也少不了将收入的三分之一孝敬给那三个官匪。为此,陈训俭早就恨草店局子一井深了。 恰逢家难所逼,陈训俭就决定先对局子下手。他利用弟弟通风报信,在“三月三”庙会上,弟兄俩突然发难,袭杀了赴会收钱的胡秃甲和刘大疤,然后赶回草店收拾了桂汗衫,把局子的十五桿步枪和三支手枪背回阻蒙关,分发给陈家少壮青年,组建陈家军,声言要保卫一方安宁。 他们弟兄还真胆大,趁黄虎到宋抗宿妓之机,将其活捉,从其口中得知,害他们家的主意是他们的老表黄笑出的。黄虎被押起来等候处分。 陈家弟兄又巧装改扮混进黄堡,降服匪众,捉回黄笑,并寻回父亲的骨殖,厚葬。 就在陈光宝的大坟前,把那黄虎扒皮抽筋,掏心挖肝,抠出俩眼泡甩碑上,权当二踢脚。对于黄笑,念起是亲戚,没让他受零碎罪。因为他是因下边惹的祸,就给他来了个“烧鸡大窝脖”的刑罚。由两名彪形大汉把黄笑一屁股按坐在坟前,硬把嘴往裆里按,让他自搞自,直没至根,嵴筋骨“嘎嘣”一声断了。再看黄笑,眼一翻白,死了。 除二黄,报大仇,收编黄堡匪众,陈家两兄弟又趁热打铁,火併了鄂豫边几十个山头。俗话说“黑吃黑,越吃越肥”,“陈家军”迅速发展到700人枪,成为一股不小的势力。看到这局面,陈鳖三找到陈训俭说:“大哥呀,我也想跟你学拉杆子!” 陈训俭答:“看你那样儿,猪八戒背个烂箱子——人没人哩货没货,你干个啥?”逼得没办法,鳖三只有把老婆偷人欺负他的事儿说了,陈训俭才勉强答应他入伙。 第45页 陈鳖三小眼贼相的,倒真适合做土匪,一朝入了黑道,一薰染,马上由一版豆腐变成钢板一块,动不动也站起来装大狗子咬人。他首先降服了一个姑家老表叫王垢痂。 这天,他把王垢痂拉到僻静处,对面蹲下,“啪啪啪”打着火镰,点着旱菸袋说话:“丑老表啊,我们俩算丑到一块哪,是缘分。你跟别人干,绝对瞧不上眼,只有跟我干,才把你当个人。说实话,人模狗样的,我也不敢用,用了反而显不出我来哪。现在有个大功劳让你去做,少不了你升官发财!”王垢痂问明了任务,牢记在心,在中秋节最闲散的时间,趁陈鳖三的那个本门弟弟不备,一镰刀钩断他喉管,又在胸口上连挖了两下,摸摸鼻子确实没气了,就撂下钢镰跑去找主子邀功。 经过一个时期兇残毒辣的淘汰赛,百里关山只剩下张恆金、陈训俭、张正言三股较大的民间势力了。北洋军阀郑州行营为了苟安一时,就委任张恆金为郧光古邓地方军总司令,陈训俭、张正言为属下旅长,训芳、训兆都在其哥哥手下当团长。 陈鳖三尽管当了团长还不高兴。这时他随军驻扎在均县(今丹江口市),一想起老婆给他戴绿帽子这事儿就泛气。他喊护兵侄子陈文首过来,命令道:“你回去把你新妈干掉,我提你当手枪排排长!”陈文首不敢违抗三爹的命令,加上封官许愿的诱惑,就潜回阻蒙关杀死了范莺娘,提头返均县交差。 有一天,陈鳖三带着王垢痂等两百匪兵进山打猎,走到煤眼南岭迷雾谷迷了路,一直瞎转了一夜,直到天亮才认清是在张正言的老窝外围转。陈鳖三正要回去,王垢痂说:“三哥,既然走到这儿啦,应该属于天意。老天让我们来收拾九命猫(张正言的外号)呢!” 陈鳖三瞪眼道:“你胡说啥你!煤眼和大哥关系多好,咋做得出?!” 垢痂讲:“你看他对大哥好,见了你却昂着脸,啥时候把你放在眼里哪?” 经他这一挑唆,陈鳖三一下子来了怒气,就带队突然出现在煤眼。张正言还没起床,听说朋友的弟弟来了,穿着睡衣就跑出来迎接了。刚打照面,陈鳖三手一指,手下的人冲上去就把张正言捆了。陈匪把煤眼洗劫一空,临走还把张正言的妹妹也绑走。到了阻蒙头老巢,陈鳖三当着张正言的面儿强姦他妹妹。 事情发生后,经张恆金出面调停,陈鳖三才放了张正言兄妹。 张正言回到煤眼,加紧掏矿卖煤,买枪扩充队伍,准备报復。经过一个时期的筹划,张正言花重金买通县政府派兵,又说动罗汉寺的风流大和尚郭大肉头和疯书生带领500武装花和尚,所有人发3盒火柴,攻入陈鳖三的老窝,见人就杀,遇房就烧。陈家男女老少看形势不妙,都跟着陈鳖三的人马躲进大山,不敢出来应战。 张正言请来的联军帮他出了点气、施毕威,就不愿再冒生命危险,只顾各抢各的,见好就收,然后散伙回家。 陈鳖三躲过风头,就决定搞死张正言。他派心腹吴老星和韩凭啥混入煤眼队伍。二人怀着目的,专务献媚,很快就取得了张的信任,被当作左膀右臂看待。 初冬的一天,张正言、刘心学、吴老星、韩凭啥四人到光县县城买枪,走到大坡嘴,吴老星从后边开枪打中张正言头部,张仆倒,韩凭啥又在后腰上补了一枪。刘心学摸枪的时候早被打翻。二人见他俩不动了,认为是死了,用脚蹬进路沟里,跑回原主子那儿报功去了。 有四个红薯贩子从路上过,听到沟里有哼哼声,以为是野猪在下娃儿,到跟前一看,是俩人。一个死了,一个在呻吟。呻吟的说:“我是煤眼九命猫,请你们把我送到县医院,一人赏十块大洋!”这四人一听,把他抬起来放红薯车上,三个推着去医院,一个去煤眼送信。 张正言没被打到致命部位,伤愈出院后,先叼单除掉吴老星,又派队尾随韩凭啥灭了他满门。这引起了陈鳖三的极度不安,不惜出大钱买通了邓县的正规军。邓军说张正言拿烧不着的煤骗部队,把他抓起来。张正言的家属泼本活动,邓军答应交300条枪放人。枪送到了,又没当现放,而是移交给光县政府,转押进光县监狱,说等等再放。 陈鳖三深知缚虎容易放虎难,一旦放出来非找他拼命不可,于是果断出大价钱买通牢头,在饭里下毒把张正言毒死。 张正言真不愧外号叫“九命猫”,“尸体”被狱卒扔进粪坑,呕出了毒物又没死成,逃到北方参加了共产党的部队,很快彰显出使枪打仗的本事,被提拔为干部,恰好又被派遣到光县来领导闹革命。 [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擀面杖碾坏水 关山一带少了张正言一股势力,陈氏三兄弟趁机抢占了煤眼,收编了人枪,实力又迈上了一个梯子阶。此后,他们频繁率部西掠北抢,祸害川陕边民,抢得大批钱物,虏回成千青春少女。貌美色妍的女子留下给三弟兄及头目作妻妾,其余都投在光郧古邓市场上发卖,不论娼俗,换回大宗钱财就行。俗话说“狡兔三窟”,他们驱民在鄂豫边境修建了三座匪巢,以备不时之需;又购置军火,招兵买马,队伍扩充到几万人枪,势力得到长足发展。 西北军首领冯玉祥亲率手枪队把溥仪赶出皇宫,改皇宫为故宫博物院,专供国人参观游览。太监们失业星散,有一名杨姓太监流落到光县,被陈氏弟兄吸收到队伍里,专给男僕们净身,以防江山变姓。杨太监后来收了个养子,就是我。 第46页 这一段明显是兽医杨显瑞讲的。十队老黄土带着孙子黄天来寻老杨看猪,不知什么时候蹲到人堆里去的,这时不禁嗓子痒痒,也想发发奇谈。只见他从荷包里摸出一支纸菸,慢悠悠地点着,吧嗒了两口,别开生面地开场白道:“纸菸是根棍,抱着胡球混。花了不少钱,没攒一点粪!”引得大家哈哈一阵笑。以下就是他的奇谈怪论。 要说陈鳖三弟兄抢男霸女,劫掠敛财那是事实。他们常常下山抓黑嵴樑沟。一听说土匪来了,黑嵴樑沟们马上女扮男装,把头髮盘到帽子里,但还怕被认出来,都纷纷往伏龙山上跑。男人们怕被抓去阉割了充家奴,所以也逃。人们在逃亡之前,先把家畜宰杀掉,用塘泥煳起来,堆在门前。土匪们来了也不细顾那是啥,等走了,主人回来,把泥皮砸开,肉一腌,吃一年。 我们的邻居老奶奶以为自己的儿媳妇是个哑巴,自己又老且丑,土匪们不会看中她们,所以没跑。她只在儿媳妇脸上抹上锅灰烟,让她坐在灶火里烧火。陈匪军来了,满村找不到人,于是都挤到她家灶火前,像甘蔗林。有人打水把哑巴脸洗洗,还怪水灵。狼多肉少,土匪们不得已,只有把她俩轮了,只是嫌老奶奶干瘪些,挨的少些。 等这波土匪漫过去,老奶奶坐起来,系好衣裳,拢开白髮,想看看儿媳妇咋样了。她往灶火下一瞅,老泪“唿啦啦”出来了。只见她的哑巴儿媳真是那句说的:一脚踩死个老爷子——造爷1死了。哑巴女紧夹双腿,像蚂虾一样蜷缩在麦秸上,手捧肚皮,口中啊呀啊呀叫唤,疼得直晃膝。那肚皮肿得像一盆发酵面,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生鸡蛋腥味。 老奶奶还有点板眼,牵儿媳睡到案板上,把自己的破布鞋脱了,拿到火上烤,直烤到散发煳味,趁烫贴在儿媳肚皮上来回熨。凉了再烤,再熨,如此多遍,然后拿擀面杖在她腹部反覆擀,人再赤脚上肚子上踩,把坏水碾出来,才算保住她性命。 陈匪不仅在陆上劫掠,还霸占河道,即劫河。土匪们趴在银汉边的山头上,看见河道上有船只经过,便对船喊话,命令靠岸。若是不听,管你客船货船,打沉了事;船乖乖地开过来,人货一律掠上山,男的充匪,女的或留或卖。旧时光县被誉为“小汉口”,是山货洋货的周转站,湖南的商船过来很多,个个船尾巴翘老高,光县人唤他们的船叫“撅尾巴鳅子”。撅尾巴鳅子吃老了陈匪军的苦,被劫的在三、四个数朝上。 别看陈匪那么恶,就是不敢到天集洗劫,原因是天集人心齐,自发组织了护乡团,还在集境内的至高点——五祖山上架有“罐炮”。 五祖山顶有一座堡垒似的神秘院落,是清末外国人建的,老百姓称作洋人堂。洋人在里边传教布道,发展教徒。那时候谁恶?入了洋人堂的人最恶,没人惹得起,县长都怕。洋人堂的门很多,一到晚上,拖男拽女,从这门进,从那门出,淫声浪语,乌烟瘴气,搞得像猪狗交配市场。 在一个大白天,有个放牛娃在五祖坟放牛,被五个踏青的洋婆子堵在坟堆里了。她们把小男孩拽过来扯过去,像抢篮球,都想感受处男那激动、紧张、微妙而圣洁的第一次。洋婆子都个大有劲,兴头上像发疯的母老虎,非要把小男孩活吞了不可,而绝不愿和她人分享。最后,小男孩的四肢和新机器被她们五人一人捏一样,死不丢手,在坟场里扯开了拔河。结果,红眼的洋婆子们为逞到那一时之快,竟把中国小男孩像撕烤鸭一样活撕五块,死于非命。这件事激怒了天集的所有群众,人山人海地漫上山,把洋人统统打跑了。 民国不宁,到处闹匪,天集百姓筹资铸了三个罐炮,架在五祖山尖上,派青壮日夜轮值,只要发现有土匪向山下的哪个村子进犯,就调炮朝他们屁股后头轰,所以土匪不敢到天集作恶。 所谓“罐炮”,是老百姓对它的形象称谓,即炮口像罐口那么粗的炮。炮长两丈,往炮管里实上火药,填上碎犁铧,杀伤力可大了。解放后,大炼钢铁那阵儿,把三个罐炮也给炼了。现在那原处还有炮,不过不是打仗用的,而是人工降雨用的炮。架那儿也是看中了那个地理位置,制高点吗。干旱天,用炮射干冰打云彩,降甘霖以解旱情。 等老黄的话题停顿下来,老任吭咔一声,表示也有话讲。他声明,一是自己的阅歷所得,二是听女儿讲的,因为他女儿任面桃在县里协助整理县志,知道的比较全面。 他说,只要是男人,都喜欢三样东西:一是枪,二是车,三是女人。别的不说,光说这枪吧,男孩子们从小都迷它,成天都在“造”枪:捏泥巴枪、叠纸枪、削木头枪、做楝果枪、锯竹节缠筷子做水枪、窝打纸阄的铁丝枪、用自行车链子做打火柴的枪,大一点了敢做打泡子的火药枪,但这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枪,我小时候就玩过真傢伙。旧社会不太平,稍微殷实一点的户都要买枪,放家里自卫。我父亲吃辛吃苦攒了点钱,也买了一条,我没事就摆弄它,睡觉也抱着。 有一天,我跟母亲上外婆家去了,只剩我爹一个人在家。他新处的忘年交朋友来了,那傢伙叫洪淹夺,比我父亲小十几岁,比我大五、六岁。他小子穷,买不起枪,说要欣赏欣赏我家的枪。当时我父亲还在吃饭,根本没想别的,放下碗就进去把枪抱出来递给他,端碗继续吃。不知那小子从哪儿搞的子弹,从衣兜里摸出来,压进膛里,满屋子瞄准,最后把枪口定格在我父亲身上。我爹看势头不对,扔下碗就跑,慌张中绊着了门槛,一个狗啃屎栽倒在门外。枪响了,子弹钻入衣服,贴着嵴樑沟从后领射过去。我爹紧爬几步逃离门口,迅速钻入竹林逃掉了。虽然捡了条命,但枪毕竟还是让那小子给抢了。 第47页 所以说毛主席伟大,说的话正确:枪桿子里面出政权;党指挥枪。说得多好,我爹和洪淹夺玩朋友,枪一旦递到人家手里,自身就难保了。 多年后,听说姓洪的那天扛着枪去投奔陈鳖三,走到半路又觉得礼轻人贱,于是拐到河边,凭着那条枪和一群鹦鹉,劫了一艘从陕西下来的船。船上一半是黄澄澄的子弹,一半是一批神秘的黑罐子。他端枪在后头,像牧羊犬一样把船上的人全逼上山,然后通知土匪下山搬货。 原来,洪淹夺家住古城的大山之中,经常在原始森林里逮到野鹦鹉。他训练鹦鹉说话很有一套:平时必须投入大量时间侍候鹦鹉,把食物含在嘴里润软暖热,亲手喂,和它们培养感情;等到鹦鹉发冠子了,就用手捻它的舌头,然后开始诱导它说话,慢慢就把学舌鹦鹉训练出来了。 那次洪淹夺趴在河边,看见陕西船下来,就沖船喊话,众鹦鹉也跟着叫:“船上的人听着,快快靠岸,不然就开炮了!”跟着就朝船蓬上打了一枪,船便乖乖地开了过来。 陈鳖三不是一般的狡猾,定是要把洪淹夺当作卧底来对待的。他冷不丁地拔出枪,“砰”就是一傢伙,试洪的反应。姓洪的竟木那儿没动,说明他不是职业军人,硬接了一枪,打在左耳片上,留了个洞,就像关老二那样。 关怀义一听,吓了一跳…… 1造爷:方言,可怜,难受。 [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蒋委员长亲赐大龟 关怀义一听,吓了一跳,愣了片刻,解释道:“我这可不是枪打的,我这是小时候爬树够耳子,结果耳子没够着,耳朵给留下这个记号。原因是枯树没皮,长苔藓太滑,我一脚没踩稳,失手滑落,幸亏耳朵被下方的一个尖树茬刺穿,人吊那儿盪鞦韆,趁盪回树时抱住树干,才没掉进万丈深渊摔死。” “别紧张,我并没说你是洪淹夺,我只是说你俩的耳伤一样”,老任接着讲他所知道的陈鳖三故事。 陈鳖三弟兄势力迅速坐大,引起了北洋军阀吴佩孚的重视,授意所部驻光县张弓发军长加封他们弟兄官职:授给老大训俭中将师长军衔,老二训芳、老三训兆同为少将旅长,仍听命于张恆金司令。 不久,国民革命军二次北伐,打到武汉。吴佩孚通过谍报得知,国民党的一个元老人物陶德琨1正担任北伐军旅长之职,陶的老家在香城陶王岗。吴命令张弓发清洗陶王岗,虽不一定有围魏救赵之效,但必能从心理上给北伐军以沉重打击。张弓发却不憨,他见国内形势对吴不乐观,助将亡之纣作孽,与己不利,然而命令还得执行,于是想到了陈家匪军,何不日白2狗子去撵狼呢? 陈家弟兄听说有香城首富的财产可抢,都高兴得俩手拍不到一块了。他们带上家底匪众雀跃而去,原以为一个村子,一走一过就平了,谁知打了两天半也没攻进去,却在第三天的下午,北伐军派来三架飞机,在匪徒们头上低飞“下蛋”。土匪们哪儿见过这阵势,根本不知道趴下隐蔽,却被铁老鸹的嗡嗡声吓乱了阵脚,都抱头在地面上乱窜,被炸死无数。败兵一窝蜂地拥到唐白河边抢渡,飞机追来,又炸死许多,淹死无数,包括老大训俭。训芳、训兆倖免,大哥的尸体也顾不得要了,带着残兵逃回关山巢穴。 正在老二、老三舔伤化痛之时,消息传来,北伐军攻克武汉,入豫逼郑,光县的张弓发观风使舵,通电反吴,把衙门牌儿一换,摇身一变,当上了国民党香郧驻军司令长官。陈鳖三大唿上当,后悔不已。 国民党中央武汉行营暂时也不敢动鄂豫边境的武装力量,仍然承认以张恆金为司令的地方军的合法性,各股匪头官职照旧,平时驻扎均县(今丹江口市)。 由于这些土匪没受过正规训练,组织纪律非常涣散,经常敲诈勒索商铺,祸害百姓,引起均县全民公愤。民间请愿团奔赴国民党51师大营,把地方军的不轨行为告到范石生师长那里。1931年1月,51师包围了均县沟地,把地方军营盘围了个水泄不通,天上飞机炸,山上架炮轰,地上机枪扫,一连打了103天,匪徒大部分被消灭。张恆金、陈训芳、陈训兆奇蹟逃生。 经此一劫,张恆金只剩下三十桿枪,元气大伤,陈鳖三认为吃掉张的机会来了。张家和陈家是走了几辈的亲戚,训俭在世时走得特别亲,按每年惯例,春节都要互接春客。陈鳖三就趁32年接春客之机大摆“鸿门宴”,张恆金怕遭毒手,就带双枪将洪大钟护驾,陈没敢动手。 费了拉屎的劲,没有除掉土匪司令头儿,国民党51师也为此脸上无光,就立下一个任务:务必早晚擒拿张恆金。该师的一个团长靳之业写信给陈鳖三,约定两家秘密联手,争取立此一功。终于获得准确消息,在宋抗将张恆金生擒活捉,交给范石生,押赴河南郑州以叛党名义枪毙。陈鳖三收编了张的人枪。 陈训芳梳理往事,慢慢看清了鳖三的鬼脸形儿,照他的发展趋势,已经很明显,下一个目标就轮到他训芳了,于是口没遮掩中就流露过心迹,于是乎陈家匪军中就有了“老二想干掉老三”的传言。1932年,阻蒙关议论这个传言的人越来越多,引起了陈鳖三的严重不安,他决定先下手为强。1933年正月十六,他在王垢痂家设好埋伏,请陈训芳及亲信来喝酒,喝到兴高采烈时枪声大作,把训芳等人打死席间。这样,陈训芳苦心经营的一万人枪、两千亩地就顷刻转入到陈鳖三手中。 第48页 张恆金的弟弟张恆银、陈训芳的本门弟弟小老四都曾组织大批人马气势汹汹地来报仇,都因不及陈鳖三狡猾老道而被消灭掉了。 自从陈鳖三独领关山后,即不信国民党,也不信共产党,只重视自身实力的保存和壮大,一度拥有十万人马。要说他能,其实是憨,就是为了弄枪,他袭杀过国民党,伏击过日军小分队,活埋过共产党。他的人缘有点臭,就像三国时的吕布,只顾眼前小利,四面树敌;怕跟别人打缠吃亏,不懂得用利益的交换来发展盟友。所以,陈鳖三的“事业”一直做不大,直到解放,他所谓的“叱咤风云”也只是局限在鄂豫川陕边境。纵使洪淹夺上山给他当军师,也动摇不了他死了大哥换来的所谓“教训”。另外,被洪淹夺劫上山的陕西船客名叫郑重,也成为陈鳖三的左右手。不过,这个人神秘兮兮的,后来不知躲哪儿去了。 在李宗仁任国民党十五战区司令长官驻光县时,授予陈鳖三光古联防总司令头衔,张皮孩儿为副司令。抗战期间,蒋介石躲在陪都重庆,离光县近。为了防备日军破枣宜等鄂西北地区而入川,蒋介石便想到拉拢和利用陈训兆手中的十万人枪,频繁封官发饷,并把曾在故宫里珍养的洋海龟“背塔”亲赐给陈。这应该说是莫大的荣誉。后来,康泽接任十五战区司令驻香城,川军老将郭勛祺任十五绥靖区副司令坐镇光县,授予陈鳖三郧光古保安总司令。不管国民党怎样封官许愿,陈鳖三的队伍都保持着相对的独立性,即当官又领饷,就是不出死力,直到解放。 1陶德琨:1882年出生于襄阳县双沟镇陶王岗村,曾任民国政府的理财部长兼造币厂厂长。1914年亲自设计监制了有袁世凯头像的1元银币,俗称“袁大头”。他曾留学美国,交友孙中山,参加北伐战争。1954年,他上书改革人民币币制。1955年,由他设计的第二版人民币正式发行。毛主席为他发嘉奖令,被誉为“人民币改革第一人”。 2日白:方言,隐瞒实情地吩咐别人去为其做事。 [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三十章 剃头匠做的是“头”等大事 老任讲到这儿,葛老大接腔道:“轮到我讲一点陈鳖三任什么司令时的故事了。” 他说,我年轻时也喜欢体验新鲜事物,赶赶时髦。有个阶段蒋委员长大力提倡新生活运动,带头刮光头,上行下效的缘故,下边刮光头很快流行开了。那时候都说巡司街有个刘记理髮店光头颳得好,我于是也决定去尝试尝试。 刘记理髮店位于巡司街中段,座北朝南,三间门面树起三层阁楼。到了门前,抬头看,阁楼正中悬着一块金字招牌,竖书三个大字“进士第”,旁缀一行小字“刘记理髮店”。“进士第”写得有点潦,仔细一辨认,才知道是“进去剃”。不用问就知道,这是制匾人故意误导观众,转弯抬举剃头匠-——乍一看,让人误以为这儿是进士的宅第。门前一左一右两根红漆立柱,上镶鎏金大字。上联是“做天下头等大事”,下联是“下人间顶上功夫”。我不禁在心中赞嘆:好阔气的门脸!欣赏多时,品味几遍,我才进去排队剃头。 刘士的生意太好,店铺内早坐了两熘人在等。我也坐长凳上等,闲着没事就看他屋内的摆设。中堂挂的是“景阳岗武松打虎”图,左右对联配地却是“问天下头颅几许,看老夫手段如何”。等了半日,真是三復天下雨——好不容易淋(轮)到了我头上了。刘士正在给我剃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陈鳖三多年窝在大山密林里边,今朝终于招安转正,当上了保安司令,当然要好好逛逛光县街。这天,他带着队伍从刘记理髮店门口经过,往里一瞅,不禁被这一幕吸引住了。他们看见刘士正在给我“施刑”:扔刀——接刀——刮……;我被吓得两眼紧闭,俩腿肚子和心一起蹦。 陈鳖三估计跟我一样,看中了剃法的新鲜,也想尝尝“鲜”,于是“淤”勒住丝缰,跳下龟背,“嗵嗵嗵”走进来。我才剃到一半,刚好是个阴阳头,最是滑稽可笑的状态,他才不管呢,探臂膀把我提开,自己坐进椅子,命令刘士给他削一个。 有稳定收入的人最怕道上的人,刘士见这爷闯上门来,便打定了一个主意:不给他提供服务为好。因为为他服务,谁知道他怀地啥目的来的,万一是来找茬的,把鸡蛋焐出了娃再挑骨头,那时不丢命也折财。刘士于是推脱道:“陈司令,在我这儿剃头,有些臭规矩,只适用于平常百姓,对您老,我可不敢!” “怎么,瘸子推磨——你还趔一盘子呢!怕与虎谋皮,反受其害是吧?老三,把你那次在春水院逗娘儿们的笑话,在这儿再讲一遍,让弟兄们和刘士都乐呵乐呵!” 郑重走出人众,说声“是”,便绘声绘色地讲道:“有个人啊,大家都称唿他刘士。这天,大名鼎鼎的刘士到山上去打猎。他运气不错,发现了一只大老虎,举枪刚要打,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只大老虎不仅会举手投降,还会说人话呢。它说:‘哥们儿,别开枪,有话好说,有事请讲!’于是,刘士和大老虎手拉手坐到一块大石头上商量起来,就像陈司令拉着小咪妮坐床沿,商量勾当一样。”引得众匪一阵狂笑。 第49页 笑声甫定,郑重续道:“刘士天真地对老虎说:‘我是想扒下你的衣裳,改件皮大衣穿穿。’然后,很快,刘士就没影了,只剩下老虎独个儿坐那儿,打着饱嗝、拍着肚皮,对里边说:‘这下好,这是最好的结果——双赢。我也吃饱了,你也穿上了皮大衣!’” 众匪又是一阵闹笑,刘士尴尬地陪着苦笑。陈鳖三大叫:“快讲规矩来!” 刘士抖胆回道:“谁请我剃头:第一,怎么摆弄由我;第二,怎么擦洗由我;第三,怎么说由我。” “量你不敢掂刀把我杀了。全由你!” 话说到这分上,再推也无益,刘士只有提着一桶水去救火——泼上了。 刘士给陈鳖三系上围裙,取出三把刀,“呸呸呸”,突然在他头上吐了三口唾沫,鳖三马上头皮发炸,毛髮倒竖,满脸红胀,但还是强压住怒火。观者都知道,刘士是豁出去了,要玩就玩个最绝的,这叫“志士不忧其身之死,而忧其道之不行”,只要“道”得以行,死了也值。 葛大讲,我当时忍不住向身边的土匪解说:刘士给我剃只用两把刀、喷一口唾沫星子;给陈司令用三把刀、吐的可是三口粘疙瘩痰啊,擦亮眼睛看好戏吧! 刘士微扎马步,手一扬,轻轻灵灵便开始了。众匪心绷紧了在看,顾客们替刘士捏把汗在瞅,一个个大气不敢出,眼球探出眶外都不知。只听“噌噌”作响,如撕彩绢:只见三刀跳跃,上下翻飞,如跳组合舞,每一刀点“地”就抛出一片头髮,又象在跳脱衣舞。 刮过大半,陈司令头皮渐松,三口粘痰之效已退,刘士于是一边抛刀一边拿话刺激他:你头剃这么好干什么?好戴绿帽子吗?气得陈鳖三把围裙下的拳头攥得咯嘣响,又不敢动,只有暗气暗憋,逼得血光灌顶,头皮復紧。刘士趁这一气之功,很快把余发扫尽。 轮到剃鬚刮脸时,刘士问:“留上?留下?” 陈鳖三哼了一声:“上。” 刘士从工作檯上胡乱拿了一个圆球塞进陈鳖三嘴里,又把湿毛巾扔地上,人踩上去,拿俩脚来回踏。站在一旁的洪淹夺问:“刘士,塞球干吗?” “这叫剃鬚球,实嘴里撑皮,我好刮呀!” “你发明的这个方法倒是不错,不过,万一顾客把球吞进肚里怎么办?” “好办得很。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允许顾客把球带回去,早晚解出来了还我就是。这颗就是刚被还回来的。” “啊——噗”,陈鳖三一口把球喷到刘士脸上,气得是牙弯三圈、鬚毛似箭。刘士只好重新给他换一颗塞嘴里。 刘士的祖传绝招暗合了孙子兵法的计谋——以气胜。他润毛孔根本不用开水烫过的毛巾,而是用鞋底踏毛巾,直踏得冒黑水泡,捡起来将顾客的眉毛鬍子一把抹。陈鳖三被抹后,一下变成了黑钟馗,气得他是哇哇暴叫,甭甭直蹦,但一想到有言在先,只好坐回椅子,暗气暗憋。 很快刮完了,陈鳖三站起来,扯掉围裙往刘士头上一砸,吼道:“老子总算忍到头了!” 整个过程陈鳖三像充了气的死猪一样,鼓胀熘圆,一声不吭,这下完工了,观众都想:他不把刘士活剐了才怪。 只见陈鳖三往两边抿抿翘尾胡,以手夹颊,反覆揉搓,又摩挲摩挲“光明顶”,哈哈作笑,对手下说:“的确剃得不赖。三把刀像三条蛇信一样,吓死人啦,没胆子的人,据我看,就根本不敢接受他的服务。虽然是那么吓人的玩意在脸上过,却像什么来着——像小媳妇的舌头在舔,舒服死哪!”“哈哈”,群匪都以手抚裆大笑起来。 笑罢,陈鳖三转向刘士,以手捣着他的鼻子说:“不管你是祖传的规矩还是自创的娘娘经,反正已经戏耍了本司令,我必有所报!”然后一挥手,说声:“我们走!”众匪跟着他唿咙咙走出理髮店。当众客正在替刘士缓出一口气时,门口突然飞落一个人影,冷不丁就朝刘士的脑袋开火了,就像冷不丁地试洪淹夺一样。 刘士还算乖巧,虽然被吓得俩腿肚子转了三圈筋,心弦甭甭直蹦像墨绳,但头一点儿也不敢动,交由对方发落,心想:今天他想怎么摆调我?——不知道,只有赌一把,脑瓜瓢打漏了,那是赌命不好。 刘记理髮店内顿时枪声如爆豆,弹壳如打枣,吓得众客连滚带爬地奔到门外,大堂内只剩陈鳖三和刘士二人。只见陈鳖三满屋飞奔,闪转腾挪,跳跃翻滚,好象暴露在密集的火力之下似的,一边迅速躲闪,一边勇勐还击。就这样,他从不同的角度给刘士“剃头”,倒也挺辛苦。估摸子弹将完,他大吼一声“枪来”,手中的枪便飞出,自然有人接住,几乎同时有人扔出枪,他手上有磁石一样稳稳吸住,继续给刘士“理髮”,其间枪声几乎没断。只见碎发飘飘,只闻煳味刺鼻。 一会儿工夫,再看刘士的髮型酷极了,酷似稻谷田——一行秧苗一行白水。倏忽间,陈鳖三双枪归匣,手托刘士下颏说:“老兄,明说了,今天这头是不会给你钱的,也不算讹你,这叫以头换头,两不吃亏。”刘士迷迷茫茫地听着,凡几不知身在人世了。陈鳖三一把将他推飞进椅子,跟过去手按椅背俯下身,对着他的耳朵眼大声说:“老兄,我的枪法是光县第一,这绝不赖嘴,但万中总有一,刚才万一我一枪打偏,你就没命了。那样的话,你老娘没人孝养,你老婆要改嫁,户主要改名儿,你孩子要改姓,多划不来。我奉劝你,以后不要拿一技之长欺负人。欺负的不是头,会惹下杀身大祸的!”说完,一挥手,说声“我们走”,带着队伍绝尘而去。 第50页 果然,从那以后,再没人看见刘士的花样剃头了。 [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匪婆子样儿 光县城北有个村子叫胡家坂,村中住着富绅胡善人。他膝下有一女两男,女儿居长,取名玉雪。单说这玉雪长到二八一十六,出落得竹姿柳态,月貌花容,玉质兰馨,生香解语。富家女孩常读书以自娱。书读多了可以立身正德、守节全贞,谁知这胡玉雪却相反,读的满腹经纶尽是男盗女娼。 就在十六岁上,玉雪嫁于关山下富家子弟杨正朝。虽然正朝一十八,却远不比玉雪晓事。玉雪久慕之心,内幻特切,新婚之夜,得尝甚嚣;日砍夜伐,刮骨削根,不务它事,刨精剔髓。不到半年光景,正朝病倒床上,哼吭奄奄,膏肓之间。杨家请来大夫,切脉对诀,开方施药,并叮嘱再三:必须隔房百日,不然纯阳再现,扁鹊不医。性命所系,杨家马上备轿送人,让玉雪回娘家暂住三月十日,到时派人去接。 玉雪初回娘家还能熬受,月余之后就难以慰耐:身如蛆拱,心如长草,脑似鬼啃,浑身每个汗毛孔都发炸,实难活守,便假惺惺地对父母说:“我是出嫁之女,哪能在娘家长住,加之夫君有病,我当亲侍汤药。恳请爸妈快快送我回去吧!”二老因孩子“懂事”而大喜过望,立即派轿夫丫鬟护送她回去。 时值暮春,草长莺飞,丽人香轿,紫陌红尘,可堪入画。一行人来到关山下、小溪边。仪仗本已惹眼,这位胡大小姐还要下轿踏踏青。玉雪见景致怡人,愁眉稍展。四野青青绿绿,山间白水舞练,玉人紫袄红缎,秀髮与绿袖齐飘,婷婷玉立于画图之中,恰似万绿丛中一棵小妖桃。 正在玉雪俏大姐站河边儿——不看你风就看你浪时,一路烟尘袭来,乃是陈鳖三巡山至此。众匪驰至近前,围着他们转了三圈,勒住丝缰,屏息赏画。只见鳖三二目射火,烧得玉雪颊绽桃花,颈冒红烟。看罢多时,鳖三做了个向怀内揽的动作,然后一马蹚翻先自回山。匪徒们不容分说,把一行人裹胁上山。 被劫上山,投进山洞,土匪们要干什么,玉雪心中跟明镜一样清楚。她想:他们绝不会都变狼变虎把小姑奶奶给吃了,他们的目的不外乎那呗!于是银牙紧咬,樱唇紧闭,一声不吭,静观事变以捱后举。 土匪们酒足饭饱,夜已深,打着饱嗝,互相拖曳着来到山洞,准备过山顶洞人的群居式洞房生活。陈鳖三像指挥打仗一样,先派郑重去试试茬子。郑重一点也不郑重,嬉皮笑脸地凑到胡玉雪面前,色眯眯地就要动手动脚,没防备玉雪早已在袖中蜷好了爪形手,照他面门抓落。郑重“哎哟”一声向后败逃,脸上已然多了四道血槽子,血珠子像檐水一样滴滴答答淌下来。胡玉雪向他们严正声明:“我可不是墙角树根——谁都可以翘腿撒一泡的地方!”郑重捂着腮帮子败下阵来,咧着嘴说:“我们不可以,我们三哥总可以尿你壶里吧?” “八哥也不行!” 陈鳖三分开众人,蹿至近前,闪电般“啪啪”两响,玉雪已然被他正反打了两巴掌,掩面哭起来。陈鳖三趁机揽腰将她掐起来,像掐麦个子一样往外就走。身后传来四个丫鬟悽厉的惨叫声。 胡玉雪四肢朝外,无论怎样乱踢乱抓都伤不着陈鳖三。到了别室,玉雪被毫不客气地扔到床上。正在她被摔得迷失自我时,陈鳖三跟后就蛙跃上来,“吭叽”一下把她压住,心疙瘩差点被挤射出来。任她怎样扭腚躲闪,都无济于事,反而只会逗起它的兴趣。玉雪肉骨子里也许对这种粗犷和野性倍感新鲜、刺激和渴求,久违的心其实根本没有真的反抗和排它,神魂颠倒间,干脆由拒绝变为敞开。云雨狂,波澜急,一泻千里,玉雪泪飞泣。 舒缓多时,玉雪缩在陈鳖三怀里,像过门已久的小媳妇一样撒起娇来。她轻轻咬咬鳖三的肩头说:“陈三,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今天能侍候于万一,也算我三生有幸。不过,我好屈呀!” “屈什么?” “我这一疙瘩一坨,可不是大风颳来的,是父母拿咸盐换的。你玩过抽身去,会像个没事人一样,可我,以后可怎么活呀?”玉雪说完,拿俩小拳头照着鳖三那被黑毛所掩盖的胸口一阵紧擂,口中还相伴发出“嗯嗯”的哭腔。 鳖三对着她的小脸吹了一圈气,勾食指刮那精美的鼻子,说:“大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笑吧!会笑的一笑俩酒窝,不会笑的笑掉俩大牙!” “你吃了灯草灰,说得还怪不轻巧!我们平常百姓家,没什么可以夸耀人前的,唯一可以昂首走出去的,就是清白名声了。你把我比金子还贵的名声毁了,我往后下山,可怎么奏1得起头见人吶?” “那就别下山了,留下来天天陪我?” “想得美。我留下来没名没分的,万一有一天你厌弃了,把我卖到烟花院,那就惨了!” “哪,你想怎样?” “我突发奇想,想在这儿做一回压寨夫人,试试看好玩不好玩。你同意不?” “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亏你还是个头领呢,说话没一点儿利凉气儿。明确告诉你,你要是不同意,从现在起,你就休想再碰我第二回。嗯嗯——呜呜┅┅,反正我是没脸活了,你现在就一枪成全我了吧!”玉雪说着,耍起泼来,从鳖三的衣裳堆中刨出手枪,塞到他手里,闭上眼睛往枪口上熊,非要领死不可。那么强悍的土匪头,遇到她这样的“特种部队”,被搅得头大脑懵,没了脾气。没办法,他甩掉枪,一把把她揽入怀中,投降道:“小心肝,小宝贝,别闹了,我同意。——哎!你口口声声叫屈,我现在才如梦方醒,真正叫屈的应该是我呀。你看我今天下了趟山,弄了个啥子回来,简直是专门去逮了个猞子头上咬,也许这是我的宿命吧。不过,就凭我俩一见如故、一拍就合的热乎劲儿,我认命了。我想,你肯定是上天给我造的那一半,安排在今天下凡来管束我的!” 第51页 “同意就好.!为了表示我死心塌地呆下来的决心,我决定自绝退路。你派人去把我那窝囊废做了吧,留着是我的心理障碍,影响侍候你的质量。”于是当晚后半夜,郑重奉命下山,把杨正朝一家杀光、东西抢光、房屋烧光。 第二天,在聚义分赃厅,陈鳖三当众废了两位夫人的名号,正式封胡玉雪为压寨夫人。 住下多日,胡玉雪发现,陈鳖三的两位寡嫂非常有意思。她们为了各自孩子的前途,竟然隔三岔五偷偷奉上臭皮袋子,以固陈的欢心。她深以为这压寨夫人不好当。她想,既然是匪婆子了,就应当有个匪婆子的样儿。她想像中的匪婆子样儿,首先得会胡服骑射的本事。于是,她一见到陈鳖三,就像蚂蟥一样吸身上,缠着要拜他为师,学打枪。陈鳖三当然乐意显示特长唠,一有空就教她。俗话说:要想会跟师父睡。睡了之后灵肉相通,动作默契度达到化境,进步最快不过哪。就这样,一个实意教,一个真心学,不到半年时间,胡玉雪竟能左右开弓、百发九十九中了。 1奏:方言,举,抬。 [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送一个美女感死天下英雄 这天一早,陈鳖三对胡玉雪说:“打死靶子,即使百发百中也没什么了不起。玩枪的目的就是打人,人可是活的,哪个憨巴能站那儿不动让你打?”正说话间,听到门外传来“嘎嘎”声,陈鳖三喜道:“快走,活物来了!”说完就往外跑,胡玉雪提枪跟后出来。 他们仰脸观看,发现有两只白领脖老鸹落在杨树尖上。胡玉雪举枪瞄准,可老鸹不管那个,还没等她瞄好就忽扇着翅膀向后园飞去。二人跟踪追击,穿过两道月亮门,见那两只老鸹停在墙头上,机警地东张西望着。胡玉雪不敢再耽误,“砰”,挥手就是一枪,一只应声落地,另一只惊飞了。失伴的老鸹并不飞远,只在这院子上空盘旋。飞物更难打了。 玉雪放了五、六枪也没打掉它一根羽毛,正在满头冒火时,发现有两个女人从林荫小道中跑出来,向院角的小屋奔去。 玉雪仔细一瞅,原来是陈鳖三的俩前妻:一个叫李春玉,是陕西白河人;另一个叫陶淑贞,是香城陶王岗人。二人都是父母兄弟被杀后抢来的,都怀着深仇大恨,所以跟陈鳖三那个时,都根本不怀春兴,因此也怀不上孕,故而皆无所出。陈鳖三恨她们的干涩嚼蜡味儿,恨她们是死秧子货,光爬枝蔓不结子,所以一点都不宠爱她们。今天二人正在井边汲水浇菜,听见枪声,不明情由地出来观看,一看是她们的仇人,便慌忙向小屋中躲避。 胡玉雪久射不中,正在气急败坏之时,看见这两个活物,不由得灵机一动。她想:慈不掌兵善不理财,古今皆通此理;坐江山无非是恩威并济,光你好我好、怕得罪人,终无建树,唯杀人可以立竿见影地立威扬万儿。今天何不拿这俩软蛋捏捏,让全山人立刻知道我的手段。想到这儿,再看那俩可怜女人,一个已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另一个则在拾级而上。 胡玉雪也不和陈鳖三商量,两枪齐射,“砰砰,砰砰”,二女“扑嗵扑嗵”相继栽倒。玉雪跑过去要补射,陈鳖三撵过来挡在中间。她以为陈要阻止,说:“看她们半死不活的难受样儿,快快打发了,反倒是她们苦修的福分!”陈答:“裤衩里放屁———你搞到两岔子了!我可不是不让你结果她们,而是想教你怎样结果才刺激。你听我说唦:你打背影不算本事,你要是敢从正面、盯着她们垂死的眼睛打,那才真叫巾帼英雄呢!”说着,他用脚尖把二人勾仰过来。 “有什么不敢!”胡玉雪蹲到二人中间,把左右手的枪管分别埋入她们的乳沟,看着她们狰狞变形的脸,笑盈盈地说:“两位好姐姐,不要摆这龇牙咧嘴、甩胳膊蹬腿的动作好吗?好吓人噢!难受得挺不住是吧?你们这丑态映入夫君眼里是会永远失宠的。最后关头,千万不要求饶,更不要怕死,做个勇敢的女人,坚持一下你们就胜利哪!笑一笑,一路走好!”说完,食指齐动,将两粒子弹注射入她们体内。 两人在枪声中同时翘起头,嘴角淌血,拿近乎爆裂的眼珠瞪视着他们,持续了两颗流星划过的时间,然后,后脑勺重重地砸在青石板上,不动了。 陈鳖三噙着菸袋锅子,置身一旁,有一口没一口地喷吐着烟云,吧嗒着死的,也吧嗒那活的,一副闲云野鹤的神情,想必心坎很是受用。良久,他问:“你知道她们是怎么死的吗?” “枪打死的呗!” “具体?” “不知道。” “凡是中枪,嘴角一出血,绝对活不成。嘴里出血,说明伤口溢了大量的血,通过气管涌到嘴里,再回灌到心室,把心淹死唠!” “真有你的!你是久杀成医哟!” “彼此彼此。”说着,陈鳖三蹲下,手托玉雪那晶莹剔透的小下巴,不无深情地说:“千军易得,一虞难求,你真是上天派给我的霸王妃啊!” 陈鳖三的“枪法”的确不错,很快就把胡玉雪打肿了。近日,玉雪觉得肚中的孩子折腾得厉害,心中想:这小东西可是我在山上安身立命的本钱,千万不能让鳖三给折腾掉了,有必要给他物色一个二房,代我服侍他几天。她又反过来想:即使我不给他物色,他新盖的茅厕三天香,早晚喜新厌旧了,自己弄出一个,反倒显不出我的功劳来,况且,现在他暗地里勾搭的就有,这都是我管不了的事儿,我若主动给他物色一个,既能让他感激我,又能让全山上下夸我量雅。她思量再三,觉得此计可行,便私下吩咐郑重下山选美,领回来先过她这一关,然后金屋藏之,等鳖三渴我已极时,再把新人掀入他怀中,那时就“送一个美女感死天下英雄”唠! 第52页 话说郑重是陈鳖三的亲兵队长,他的手下有个小队长叫郑勇虎,祖籍河南邓县,原是从黄虎的队伍里降顺过来的。郑勇虎身材高大,肌理髮达,大眼双皮,浓眉阔脸,英武大气,加上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和一口浓重洪亮的豫腔,显得非常憨厚和富有正气。他娶的妻室是韩家巷的韩小英,今天他向大队长告假,要去看望老泰山,郑大队长准假,并说:“正好,我也要出去熘达熘达,咱们一起!” 在郑勇虎岳丈家的酒席筵前,郑重眼泡一瞪一扩者三,落箸倒杯、言语结巴者凡几,种种失态之举原是视线遭遇了一件尤物所致。主人为表盛情款待之意,让次女韩小女出来劝酒浇酌。郑重偷偷筛视这韩小女:青春及妍,仪态婀娜;面如鸭蛋,目如镶珠;细颈隆胸,柳腰竹臂;腕如莹玉,指如葱棒儿。他一下就被怔住了,当时不露声色,回山及时向胡玉雪汇报,当夜就带队下山,把韩小女虏上山,,数日后便和陈鳖三成其美事。 人算不如天算。她胡玉雪会生儿子,不到两年,人家韩小女也生了个儿子;她胡玉雪学骑马打枪,人家韩小女也学。这些倒是小事,胡玉雪生性霸道,妒心最烈,最不能让她容忍的是:陈鳖三在韩小女房中过夜的次数越来越多,到她房中歇的次数渐少,而且就是来走过场的。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慰安“抚”——是让陈鳖三来慰问安抚的。她本性淫糜,受不得一夜孤寒。她实在不明白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竟然忽略了这么大一个自身事实:她在这方面是如此脆弱,是如此不能和人分享。她锉粉银牙,暗下决心,必须尽快痛下杀手,否则,那点残羹剩汁也将没得吃,就只请自己竖直耳朵,偷听人家吃独食时发出香甜的吧叽声哪! 胡玉雪暗藏利齿,伺机咬人。她表面上和韩小女称姐道妹,暗地里紧锣密鼓地设计陷害于她。有句俗话叫“姨姐子姨妹子,煳里煳涂一辈子”,她从中得到启示,便千方百计把韩小女和郑勇虎往一起扯,本来吗,社会上有关姐夫和姨妹子通姦的事儿屡见不鲜,从这方面捏造“铁证”,陈鳖三比较容易相信。 只因起心做此事,自然生出机会来。这一天早上,郑勇虎请假省亲,前脚下山,胡玉雪后脚就得到了信息。她暗咬银牙咯咯响,嘴角露出阴险的笑,手捣门外恶毒地说:“韩小女、郑勇虎,你们死定了!”她双手蒙脸,挤搓了一会儿,拿开,眨眨眼,试笑一回,做了个角色转换操,信步来到前院,和韩小女嘘寒问暖、东拉西扯了一会儿,然后话锋一转,切入正题,说:“妹子,你今天可以回家看看了!” “太好了!太好了!”韩小女不禁小跳起来,拍手自庆。的确,自她被抓上山,已逾两年,就像个犯人一样被关在这儿,根本不允许提回家,能做的就是偷偷落泪,遥思双亲。她高兴了一会儿,自觉失态,冷静下来问:“是真的吗?” 欲问韩小女能不能回家看看,答案自在下章中。 [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屁股蛋儿上的泥巴 韩小女试问胡玉雪:“是真的吗?” “真的,现在就打扮起来,让姐姐也啃你两眼!” “说的啥话!”韩小女进去打扮。她不幸生活在这人间魔窟,精神上极其痛苦,但为了不让父母替自己担心,就只有用物质上的优越性来遮盖他们的眼睛了,所以非常重视这一打扮。 她香汤沐浴,沖发削脚,在内衣上喷洒香水,出浴后又梳头净面,涂脂抹粉,染口红,插头花,戴耳环、手镯、戒指,系项鍊。她穿的是嫩绿色缎子旗袍,左乳处别金龙,金光闪闪龙欲飞。金龙以配右乳上的银丝巨凤图案,凤尾下扫云尘。旗袍右侧的大开岔露出雪白的大腿,像一片美丽的白云,是金龙和银凤飞舞的背景,也是多情看客的联想扉页。脚穿白色线袜,足蹬红色高跟鞋。韩小女打扮已毕,站到胡玉雪面前,红着脸问:“姐姐,您看还得体吗?” “得体得体!简直是美的妈哭半夜——美死了!我要是你老公,现在就来一回才让你走,要不然,等你回来,奉上的一定是一壶‘二道茶’。”胡玉雪一边说一边动起手来。她右手抚摸着韩小女的脸蛋儿,左手像毒蛇一样游进大开岔,在韩小女的屁股蛋上好一阵盘玩。韩小女被刺激得气狭耳热,将要失禁,忙掀开她的胳膊,说:“姐姐,怎么也学老公样儿,再弄,人家又要换裤头啦!” “年轻真好,一摸就自来水儿!好,省得你换洗耽误时间,我就不摸了。说正经的吧,天不早了,你赶快上路吧!”于是,胡玉雪把韩小女送到大门外,早有僕人牵着韩的红骏马候在那儿。韩小女横坐在马鞍桥上,和胡玉雪挥手告别。 韩小女回娘家的事就不必细说了,直接跳放到当晚她回来,把马拴在大门外的系马桩上,信步走到自己的房门前,发现丫鬟梅香正坐在台阶上打瞌睡。韩小女一身香汗,急于要进去换洗,便绕过她去掀门,却未能掀开,仔细一瞅,原来上了铜锁头,回身把梅香推醒。梅香醒来,拿眼瞭了一下这位当红二奶奶,一反往常的敬畏眉眼,铁着脸说:“爷和大奶奶吩咐我在这儿等你,命令你一到家,速到聚义分脏厅有事讲。” “我跑了一天,障了一脸灰,出了一身汗,天大的事儿也让他们等着,待我换洗完了再去。快把钥匙给我!” 第53页 “喽”,梅香抱着膀,没好气地用下巴指指廊檐下的小燕儿窝说:“钥匙被爷扔到那里边了。你快来哟,不然,我会被你牵连死的!”梅香说完,急匆匆往大厅回禀去了。 韩小女心想:我就走了一天,能犯多大个法?去就去,难道还是白虎堂。想着便朝厅堂走来。 厅堂上,陈鳖三、胡玉雪分坐在神龛两旁的太师椅上,听梅香回禀毕,示意她下去。胡玉雪试问陈鳖三:“当家的,如果审问是真,你将怎样处置他们?” “让杨士把男的阉割,女的划脸、挂贞节锁,绝了他们惹骚犯贱的本钱。” “不行不行,那太轻待他们了。” “扒光了一起活埋?” “那不是彰己之丑,往自己头上戴绿帽子、扣屎盆子吗?” “哪,你说咋办?” 胡玉雪朝神龛上扑扑飘火的大油灯仰仰下巴,说:“给他们烤大火,焚尸灭迹!” 这时韩小女来到门前,只见洪淹夺、郑重二人腰别盒子炮,神色冷峻地把在门口。她迈步进去,顿觉气氛凝重,仿佛置身阎罗殿,不由得嵴樑筋发紧、心口发擞。胡玉雪闭目养神,似置身局外。韩小女还是第一次看到胡玉雪见她不给笑脸的。 陈鳖三怒眼圆翻,以手中的长菸袋桿点指韩小女,怒骂道:“贱人,听说你今天出门就穿个绿衣裳。那么多颜色你不选,专挑件绿的,是不是起心就是想出去给老子戴绿帽子去哩?还听说你洗得干净抹得香,是不是估计到野男人要闻你的烂丫子?” “爷说的啥话?” “贱货,还敢顶撞老子!跪下,快快把今天做的好事如实招来,有一句含煳,看老子不活剥了你!” 韩小女一头雾水,但又不明就里,只有跪下照直说:“妾身今天一早听姐姐吩咐,准许我回去看看,到了家中,遇到了姐夫……” “遇不见才怪。那是你们早就约好了的!” “实在不知姐夫今天请假,要是知道,为了避人闲话,我是决不会回去的。” “你想回去死了。往下讲!” “老父亲见我们都回去了,说要去割肉。我瞅见姐夫腰间别着枪,就说不用割了。我好久不在家,夜夜梦到家乡的沟沟岔岔、一树一石。今天应该去重一重童年成长的脚印,顺便打些野味,练练枪法。” “看姐夫哪儿不能看,专往腰下看;不割肉肯定可以,因为有你这一块,款待他够丰盛了;家中人多碍眼,沟沟岔岔里好避人;寻找童年的脚印,不说不知道,你从小就是个满山亮阴的臊货;家味吃腻了,不尝野味你急不过;恐怕练枪法的另有其人,靶心就是你的尿窝子!” 这时郑勇虎出现在院中,郑重老远就看见了他。原来,郑勇虎虽然身在黑道,行事却比较正派,为人又豪爽仗义、重友轻财,故而深得众匪悦服。郑重最佩服他了,今天决计要救他,所以一见他回来,马上故意“吭吭”干咳了两声,引来郑勇虎的目光,然后轻轻做了个摇头甩目向外的动作。郑勇虎多年在道上混,那还不精,马上知道不好,转身就逃出了陈家大院。 久坐一旁的胡玉雪突张双睛,大叫:“当家的,今天哪来那么多费话,验身!” 听到胡玉雪帮腔,韩小女这才如梦方醒、恍然大悟。她心说:噢,闹了半天,这气氛、这架势全是沖我来的,全是这个笑里藏刀的女人制造的。一股幼稚女孩的倔犟劲暴露出来,她心想:既然闹翻脸了,我也不求乞谁,也不和谁说软绵话,验就验,拿干净身子堵他们的嘴,事实胜于雄辩。她于是大声喊:“门外的,闭住你们的狗眼!”说完就大大方方地脱掉旗袍、甩飞内衣,露出一身白花花的肌肤。看完前头,胡玉雪说:“转身。”韩小女就转了半圈,把屁股展现给他们看。陈鳖三不看则可,一看顿时气翻在太师椅上——韩小女那两半白嫩嫩的屁股蛋儿上染了许多泥巴。 陈鳖三勉强窝在太师椅里,手按胸口在缓气。胡玉雪怒不可遏,破口大骂道:“好你个贱人,驴屎疙瘩外面光啊你!可想而知,肯定是在哪个山窝窝里,把旗袍挂在树枝上,保持得干干净净,人却仰在野地里和野男人野合。老天爷长眼,给留下这个暗记,不然,绿帽子可要在姓陈的头上悬一辈子唠!骚货只顾吞进去销魂,根本不管吐出来的将是野种,十月后,这关山可要改姓哪!呜——呜——啊——啊——妈呀!”胡玉雪趋步过去,伏在陈鳖三的膝盖上,埋头嚎啕起来。 “铁证”如两座屁屁山,再经胡玉雪扇风点火、点明利害和大哭小闹,陈鳖三就顾不得细想,拔枪就崩…… 欲知韩小女是死是活,还待下章细说分明。 [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 着火的裸女象一只开屏的孔雀 书接上回,陈鳖三拔枪就崩韩小女,胡玉雪伸手一掀,枪打偏了,中在韩的脚小趾上,顿时鲜血直冒。胡玉雪叫嚷道:“比干、黄飞虎治狐狸窝子用火烧。这狐狸精臊劲儿大,也得用火烧,才能除尽臊味儿!” 陈鳖三很听话,抓起一把洋油灯侧按到韩小女脖项上。有火有油,韩小女的头髮、肩膀顿时“吃吃啦啦”着起来。她本能地回身抱住陈鳖三,“咔吃”就是一口,死死咬住他的下巴,火苗也蹿到陈身上。胡玉雪小跳着命令:“快把他们掰开!” 第54页 洪淹夺、郑重急奔进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们撕开,毕竟那一块肉被韩小女吞进肚里。陈鳖三捂着下巴命令道:“快把她拖出去,别烧了我房子!” 韩小女又要往胡玉雪身上扑,被洪郑二人甩了出去。人平时触一下火就疼得直蹦高,但到了生死关头,也不知道疼了,人的动物本能就会迸发出来,毕竟有那大一坨吗。猪被杀还要嚎叫一通,漫说是人,人比猪可聪明多了。韩小女跌落在门外,由于惯性,缘着台阶骨骨碌碌滚到平地,火势小了些,求生的欲望促使她迅速爬起来朝外跑,奔出大门,沿大街一路往西逃命。陈鳖三吩咐洪郑二人尾随着去,如果见火烧不死她,就用枪打死,决不能让她流落民间,再辱陈氏祖宗,总之,她韩小女今天是裤裆里煳黄泥巴——不屎(死)也是屎(死)(这句歇后语就是从韩小女的悲惨故事中衍生出来的)。 洪淹夺在前,郑重在后,追出大门。郑重见无人注意,迅速从鞋洞里拔出匕首,斩断马缰绳,又在马屁股蛋上轻点一刀,那马吃痛,飞奔而去。 这时的天刚擦黑,街上还看得清人。关山上的住户都出来看稀奇:只见一名裸体女子身后飘着火焰,在拼命奔跑,她越跑火势越大,整个外形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她跑经的路线上滴了一趟鲜血、人油、烂肉,还在“吃吃啦啦”燃烧,像五丈原上的孔明延寿灯;正当她踉踉跄跄、几欲栽倒时,跑过来一匹红骏马,在她身边停下,她拼尽最后一口气力攀上马背,那马驮着她向绝命崖奔去。 关山百姓都心知肚明、一目了然,这又是陈府里抢的女孩遭到了残害,但都不敢说闲话,只是唿唿噜噜跟在后头看结果,离老远见那马带着火人跃下悬崖,老半天才听“窟嗵”一声,坠入了关溪。洪郑二人趴在崖边探头朝下瞅。由于溪边草木茂盛,溪面被枝叶覆盖,不见阳光,凉气上窜,阴瘆恐怖。二人什么也没瞅见,反正阻蒙关的人都知道,歷来在这儿坠崖的人没有生还的,于是二人胡乱朝水面放了两枪,站起来又朝天放了两枪,对看热闹的群众吼道:“都滚回去,谁再看打死谁!”人们像看戏散场一样,里里拉拉往迴转。 陈鳖三和胡玉雪坐在厅堂上等信。洪郑二人回来禀报说:“投绝命崖死了。”胡玉雪说:“死了的就不提了,那郑队长现在还没回来,是不是派洪军师到韩家巷去把他们……?”她做了一个左手捏草、右手斩根的动作。于是,洪淹夺带着匪众连夜向韩家巷进发。 郑勇虎那天贪饮了几杯,以致头重脚轻、神困身乏起来,便在韩小英服侍下休息了一下午,所以回来晚些。当他得到郑重的暗示后,不敢回马厩取马,便徒步向邓县老家急奔。他跑了半夜,突觉这样支身逃脱,“人”字不够一撇,于是迴转到韩巷,准备接岳丈一家同去。 郑勇虎岳丈家门前有一座钟鼓楼,是全县最高的建筑物,老百姓夸它“半截插在云里头”;他丈人家房后有一棵参天白杨。郑勇虎在钟鼓楼和大树之间布好绳索,缘绳滑到丈人房顶,伏瓦上偷听多时,所幸平安无事、一切正常,于是破瓦而入,降到地面,突然,室内灯火齐明。借灯光他发现室内环立一周土匪,各举刀枪正等着他呢;岳父岳母已身中利匕,僵靠在藤椅上;韩小英母子相拥着跪在当地。 “嘿嘿”,洪淹夺奸笑两声,说:“郑队长,果不出我所料,总算把你等来了!这叫‘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凭你在小姨子房顶上这飞功,早和她有一腿子肯定是真。快快缴枪,跟我回去认罪伏法吧?!” 郑勇虎也不搭腔,以冲锋鎗回话,“嗒嗒嗒”一梭子出去,灯火尽灭,又从窗口朝钟鼓楼的悬钟上点射一枪,挟起妻儿便腾空而起,居高临下时还捎带朝众匪俯射了一梭子,眨眼便落在钟鼓楼下。 原来,郑勇虎为防万一,在楼和树之间布了双道绳索,一端拴在飞檐上的千斤铜钟上,危机关头他打断悬钟索,一家三口便被巨钟下坠的力量迅速提出包围圈。 郑勇虎背着妻儿逃了一阵子,确信身后并无追兵后,便停下来细看妻儿。不看则可,一看,顿令他天旋地转:四岁娇儿被从韩小英的腹部塞入,穿着布鞋的小脚还露在下边;韩小英的双乳被挖掉,由乳洞中露出血煳煳一个小脑袋。那时情况危险,他未及感知,现在才发现,他可怜的妻儿都早已身凉体硬了。郑勇虎痛哭几回,以匕刨土葬之。 韩小女一身清白,根本没有“偷吃”的毛病和习惯,却突遭奇冤大祸,原都来自胡玉雪的栽赃陷害。她在韩小女回娘家一事上早有预谋,专挑郑勇虎的放假天,并且附上一个阴招,叫做“含沙射影”:在观看韩小女的打扮时,极尽指端揉抚之能事,使韩异常舒服而丧失警觉时,将一撮泥巴煳在她的白裤头上,埋下此证,足令韩百口莫辩而死无葬身之地。一个再老实不过的凡夫也讲究个“老婆田地不让人”,何况是土匪头子陈鳖三,更不消说他自根儿就是个“绿帽子神经过敏重度患者”。胡玉雪早已料定,陈在突见“铁证”时必然气爆,绝对不及细想,也绝不容韩分辩,适时再激上两句,凭陈鳖三的脾气,当时就向“偷嘴妾”发难,势在必然。 第55页 [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三十五章 脚劫嘴上拧唾沫 在光县宋抗的封家楼村,今天上午,大地主封尘世家门前格外热闹,若大一个打谷场密密匝匝站满了人。人群外有一位魁梧的汉子在发抖,突然,他腿一软,像一面墙一样轰然倒下,不省人事。良久,他被凉地面激醒,强压饿鼓、勉睁蓝眼,通过腿空向场内观看。他看见里边摆着一行行板凳,每俩板凳中间担一条长扁担,上面个挨个地摆着热腾腾的白馒头。他顾不得多想,再想一会儿就饿死了。他像穿山甲一样拱翻一熘人,爬到板凳下边,够到馒头就吞。他越吃越有劲,越吃越精神,姿势由爬着变侧卧,再坐着,而后骑到板凳上,俩手像在收井绳,大嘴好似无底洞,一个个馒头流星赶月般朝肚里飞。过不多时,两板凳一扁担馒头被他消灭尽光,躺板凳上闭眼晒太阳。 高高挂在树上的沙漏已经流尽,考试结束,其他凳位上的参赛选手最多吃过半,都手抚肚皮大喘气,没本事再吃。 主人封尘世手捧一大碗米酒,笑呵呵来到那大汉身边,腾出一只手轻拍他肩头。大汉坐起,接碗在手,仰脖一饮而尽。 这位大汉乃是逃难的郑勇虎。 “小伙子,尊姓大名?”封尘世温言相询。 郑勇虎这会儿还不敢张嘴说话,害怕一张嘴馒头就会飞出来,把对方打成脑震盪。他略一思索,以手指醮碗底残酒在板凳上写“郑七”二字。 “小麦已熟,明天开镰。我在这里摆下‘试题’,你以满分胜出。别家僱人只怕能吃,我这个人偏偏相反,专门挑选能吃的,能吃才能干吗!我诚聘你参加我的夏收队,你能否屈就?” 郑勇虎暂无去处,听到这位财主的请求,当然巴不得,于是手揉喉节后爽快地答应:“中!” 在那次吃馍大赛中,封尘世一下招了十名短工,其中一个叫封灵的人挺有意思。 这天一早,封尘世坐在堂屋中布置工作,每说一句就“呸”吐一口唾沫。痰疙瘩在地上逗蚊子,也不雅观,封尘世每吐一口就自己用鞋底将其碾开。众短工发现了这个规律,也就发现了讨好主子的机会。除了郑七之外,那九个傢伙都绷紧了神经、瞪大了眼,盯着封尘世的嘴,一旦唾沫喷出,刚落地,都争着碾。 这一遍,封尘世刚“黑噜”一嗓子,正准备吐出,却突然飞过来一只脚,“嘣”,重重地蹬在他嘴上,臭鞋底子还在他唇上转着圈儿拧。脖子是软的,哪儿犟得过大腿。封尘世受不了这个,往后一趔,随着椅子仰翻在地。嘴唇已被踹破,“呸呸”吐了两口血唾沫,竟然还有人跑过去碾。功高不如救驾,聪明的短工这会儿都争抢着把主子搀起来、拍嵴樑上的灰、扶椅子。封尘世定睛一看,还在碾血唾沫的人正是踢他的人——封灵。他正襟危坐后怒喝道:“混帐东西,你蹬我干吗?” “他们都挤着给您拧唾沫,我挤不上,只有劫嘴上唠!” 封尘世马上意识到,这傢伙是个傻子,不过,他不仅不生气,反而在心中暗喜,庆幸这次招到了“人才”。他那发自肺腑写在脸上的笑很油然,也很甜蜜,就和伯乐发现了千里马的德性一样。 夏收结束后,封尘世辞掉了八人,只留了两人做长工。一个是郑七,因为郑七人实在,有把力气,干活不蕴力;另一个是封灵,封尘世相中了他的傻乎乎。他认为这号人没脑子,好管理,只会死做活。没脑子,主子就是他的脑子,养个傻子那简直是父母生身之所不能,是自己给自己另外装了一套听话的手脚。 就在郑勇虎在封家住下的第二年冬月十六日深夜,一支神秘的队伍从桐柏方向西入光县,插入封家楼村。伪甲长封疆戎的憨梦被轻轻的敲窗声惊醒,忙披衣起,借着大头月亮光,他看到自己的院子里整整齐齐站着两熘大兵:他们都身着灰制服、头戴灰布帽,或腰别盒子娃儿,或手握长步枪。经挂盒子娃儿的叫张正言的隔窗自我介绍,他才知道:他们是共产党的部队,今夜冒昧造访,是想请他帮忙,找村中富户借粮的。 封甲长开门延请几位别盒子娃儿的入内,说:“我们村的富户首数我四叔封尘世了,他为人不坏,但有些背景。他有一儿一女。儿子在外读书,听说去年从学校入伍,参加了国军,在上海驻守。女儿叫封兮悠,今年一十八,人样子绝了,喜欢弹琴看书,已许配给宋抗街上秦乡长的儿子。因男方在南京上大学,所以尚未迎娶。我带您们去我四叔家吧!” 一队人马在封甲长的嚮导下往封尘世家走去,当经过村旁的柏林坟地时,众人听到“窟哧叮乓”的声音。人人都猜是不是有盗墓贼。封甲长正欲大喊“抓贼”时,被张正言的大手堵上了嘴。张正言挥手示意战士们散开,包围了坟场。包围圈缩小到声源处儿,借着树顶泻下的月亮光,众人看到有两个人正在撅屁股挖坑儿,他们身后的坟茔上靠着一个长布袋,塞得鼓鼓囊囊的。封甲长认得这两个人——是他四叔封尘世和伙计封灵。 凭革命经验,张正言猜想,这是富户预感到天要变,趁夜埋藏金银财宝呢。想到这儿,他拔出盒子娃儿在空中一挥,叫声“拿下了”,众战士从坟后冲出来,“唿啦”一下将他俩包围,端枪齐喊“举起手来,不许动”。封尘世忙撂掉铁杴举手投降,傻伙计封灵也学主子样儿抛掉工具,举起手。他抛掉的劲儿用得夸张过大,铁杴飞出老远,落到布袋上,砸出闷响,说明不是金银财宝。在雪亮月光照射下,见袋口露出两只大脚。看到这场景,在场的人都马上明白,这两个傢伙是在谋杀埋尸啊! 第56页 张正言知道出大事了,让封甲长快快带路,到封尘世家搜查。 到了之后,战士们进该户搜查了一遍,出来报告说:除了发现一位妇女和一位姑娘外,没有其他情况。 就在这家的堂屋里,张正言端坐正中,挑灯夜审这二男二女。“尸体”也被抬回来,倒在堂屋地上。 经过审问,杀人移尸案真相浮出水面…… [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两朵菊花插髮际 经过审问,杀人移尸案真相浮出水面。 原来呀,这家的娇小姐封兮悠自小上私塾,识文断字,常读《卓文君》、《红拂女》、《梁祝》、《白蛇传》,便产生了一些叛逆思想,从肉骨子里厌烦父母给她包办的婚姻,一心想要自主选夫。正在她苦盼如意郎君而不得之际,家中来了个郑七,顿令少女芳菲的心扉哗啦开,十月的白菜——冻(动)了心。因为她看郑七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体形雄武、一身正气,活脱脱一位灵霄天神落尘埃,却天缘巧合埋没到她家,这必是老天细安排。她想:天与不取,必受其咎,我当主动些。 俗话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纸”,兮悠和郑七在一屋里吃饭,有的是时机向他偷输情愫、暗送秋波。她趁家长转个身的工夫就敢向郑七挤眉弄眼,趁大人去盛碗饭的时间就要对郑七动手动脚,刺痒他。郑七妻室已丧,单身其实很难熬,正是干柴见不得烈火的当儿,然而他毕竟是过来人,知道小女孩涉世未深,单纯痴烈,天真幼稚,不忍心害她。难为他调动了平生所有的克制和忍性来逃避和退却。 一日,封尘世夫妇和郑七,还有封灵都在地里干活,干到半晌,都觉得口渴,封尘世便派郑七回家挑水来解渴。郑七回来,蹲在井台上打水,当一只吊桶沉下水面时,突觉背上一软,耳鬓一热,再朝水面上观看,发现一张俊俏的脸厮磨在自己额边,嗅觉马上让他体味到什么叫气息如兰。他刚要趔开,脖子已被一只柔臂揽住,两副脸贴得更近。只听兮悠大大方方地讲:“傻子,成天干那么动劲,我爹奖你个啥子?他不奖你,我奖。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奖你个啥子才好,直到看井里的,才勐然想起,我要绣一双花鞋垫儿送给你,不绣花儿也不绣朵,就绣俩人头,喽,就照他们井里的二位样子绣,绣好了就叫‘李靖红拂齐眉图’吧。你快看唠,井里的托塔天王多象你那傻样儿!快把这个红拂捞起来,嫁给你,行不行?” “这个……”,兮悠这一出表演,闹得郑七脸比她脸还红,竟一时语塞。 又一日,秦乡长请封尘世夫妇过府叙谊,封灵赶车同去。他们前脚刚走,兮悠后脚就把大门上了锁。心动就要行动,她知道这样的机会太难找了。 在不明不暗的闺房中,兮悠坐在红漆雕花床上,扑嗵嗵的心震得绣帐直颤,火辣辣的脸烧得烫手,来自心理、生理的一切惊心动魄、魂不守舍诸般信号,逼迫着她暗下决心:一切的一切都不管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不要脸一回,不是人一回。她觉得自己的床是热锅,帐子是锅盖,被蒙在里边只嫌热,只嫌憋气,干脆不要衣裳了。 兮悠试鼓勇气,娇嗲嗲地喊:“郑大哥,请你摘朵花来哟!” 郑七摘了一朵菊花拿来。他右脚刚放进门槛里,身子就被定格在那儿了,是进亦难,退亦难,“速冻”住了。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扑面而来的——圆润的面庞、肩膀、雪峰、腿上都铺满了一层“桃花”——她浑身的每个毛孔都像插了一炷檀香,正缥缈着热腾腾、香喷喷的烟雾——把郑七的心灌傻了、眼沖花了。就郑七的为人来讲,他是要抽身退出的,但久慕兮悠的娇容,久受她的骚扰,如今又面临这有史以来最强烈的视觉冲击,实在是忍无可忍。兮悠勾下头,以长发盖脸遮羞。她的两盘山突突震颤,紫头在黑髮梢上一点一碰,像火柴头在火柴皮上来回划,“嗵”的一下就划着名了郑七心头的大火,可怜的道德槓桿在闪念间被烧毁殆尽。恰此时,郑七听到兮悠娇声细语地说:“从雪山上来的人儿,还冻那儿干什么?把花给我呀!” 郑七此时像一块将被融化的铁,被莫须有的磁石“吧嗒”一下吸了进去,无言无语地坐在兮悠身畔。兮悠接花在手,腼腆地歪倒在他怀里,头枕阔肩,乌丝铺了郑七一身。 兮悠说:“郑大哥,你摘的这花叫折剑菊。你看它的花瓣都是在尖上弯曲的,说明是打仗刺弯的哟。它的花色鲜红,弯剑也肯定曾经直,只是刺入敌人身体而被崴弯的,拔出来还沾满了牺牲者的鲜血。你摘这花,说明你怪喜欢打仗哟——,这个,那个么,噢,你等一下,我去摘一朵符合今天情调的花儿!”她洁身在院子里飘浮,阳光沐浴着美人鱼,鳞光闪烁,七彩迷离。 不一会儿,兮悠掐了一朵菊花回来,把躺着闭目遐想的郑七拽起来,说:“情哥哥,你看这朵菊花,花瓣儿是在腰部弯曲的,花色乌红,是动情人儿皮肤最紧张时的颜色。你知道这花儿叫什么名字吗?很有意思的!” “不知道。”郑七“窟嗵”倒下,一个比鬼……不礼貌……薄如蝉翼…… 第57页 摇头晃脑不诗文,而鲁、野,瞪…… 兮悠不由……湿翅蝶飞……对号入座……难受,同时也是享受……忍受诱人的痛苦和痛快…… “这叫折腰菊。麻烦你给我戴上好吗?” 郑七将两朵花插入她的髮际。 “你看我好看吗?” “好看!” “足以令你折腰吗?” “这个……” “别这个那个吶,幽会一刻值千金!”兮悠“咕咚”一下拿峰砸郑七,扭曲线,倚附品说:“怎么像小牛娃儿上套——光想往后缩呢?” “我怕。” 兮悠嗲声娇语地、象唱歌一样的问询:“我亲亲的夫君呀,从现在起,奴今生永世都是你的人啦,你还怕什么呢?” “怕你父母突然回来。” “别怕,他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即使回来逮住,也全由我兜着,不关你屁事儿。俗话说‘尿尿莫看人,看人尿不成’,你闭上眼睛莫看我,往云里雾里想!” 白黑一阵子,郑七撤,兮悠吐舌。郑七说:“对不起!不能了。再呆,我就受不是个啦。我们会种下恶果的!”说毕起身,抱衣服要走。俗话说“差一蚊子球,急得眼泪流”,兮悠离仙境也差那么吶,郑七突然给她来个釜底抽薪,被凉得她是┅┅ [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 禁果之结果 封兮悠离仙境也差那么吶,郑七突然给她来个釜底抽薪,被凉得她是泪花闪烁,操起一把剪刀,说:“傻死你啦,要玩就玩个尽兴吗,哪有你这样不通人情的?我告你,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吃了这个包子可没这个馅儿。今天我厚着脸给,你不收,羞也会把我羞死。你回来不?你不回来我就死给你看,叫你欠我一辈子,难受一辈子。”说着就倒转剪尖刺向咽喉。郑七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剪刀抛到门外,解释道:“做这见不得人的事儿,不是我的为人,我不能干这煳涂事儿!” “干煳涂事咋啦,小不了你也大不了我。古人说了:难得煳涂,明白不了煳涂了。是我情愿给,你只管占便宜就是,这好事到哪儿找!哼——嗯——呜呜。快来吗,算我求你哪!”郑七看着雨打梨花的兮悠,更加娇艷动人,心想:人家千金身价的小姐能对自己低声下气到这地步,把话说到求乞的份上,自己还能说什么。郑七顾盼无法,只得迅速关严门,回来到…… 双方都平復后,郑七嗅嗅兮悠头上的折腰菊说:“我怎不为你折腰,怎能不向你臣服?现在不是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吗。我听人说啊,女人坏起来可了不得。女人要是坏起来,各个年龄段的男人都不是对手:她能把十岁的男人学业中断,让二十岁的男人出门要饭,把三十岁的男人腰杆累断,让四十岁的男人妻离子散,把五十岁的男人财产霸占,把六十岁的男人思想搞乱。经过今哩,我出门就要捂着腰走路,有人肯定要问我咋了,我就要解释说;老大行,老二也行,就是么(腰)不行。别人肯定要笑话我说:你呀,腰里长疙瘩——不是别的,是好色吧,‘色’字头上一把刀,即伤眼睛又累腰,你不腰疼,朝哪儿跑?” “你还挺逗呢”,兮悠摇流线形,说:“叫你说!” “那没办法,累是活该,老天爷就是这么安排的:只有┅┅,没有┅┅!” 古云“福兮祸所伏”,郑七艷福不浅,但死神的大手已向他悄悄伸来。 郑七和兮悠销魂了一上午那一页暂时掀过不提,几个月后,兮悠的饮食身态变化引起了她妈封张氏的注意,作为过来人扫一眼就明白了,知道女儿肯定是偷尝了禁果、不婚而孕,便故作关心地套她的话,慢慢就掌握了实情。 封张氏背着女儿和封尘世商量:“他们做出这伤风败俗的鬼事儿来,一旦传到秦乡长耳朵里,我们这高亲不仅攀不上,弄不好,全家都别想活。为今之计,先得把女儿看住,不能让她腆着个大肚子出去丢人现眼哪。那姓郑的看着挺老实,闹了半天是闷头鸡啄白米——响响啄食(着实);平时话也不多,谁知是哑巴蚊子——咬死人哪。防备他尿了还甩甩,甩甩还投投,我看,不如把他……” 封尘世两口指使封灵买来一包老鼠药,偷偷下在郑七的晚饭中。郑七吃了饭就睡,仰在床上跟死人一样。主僕三人七手八脚把他塞进布袋,打算扛出去埋掉,不巧,刚挖好坑儿就让共产党的队伍撞上了。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张正言站起来,手按桌沿正色宣布:“封尘世、封张氏及长工封灵三人共同阻碍婚姻自由,下毒害死长工郑七,罪大恶极,我谨代表共产党、毛主席宣判该三人死刑,现在立即执行。”从门外闯进七八名战士,“唿啦操”将三人包围,要把他们拖出去枪毙。正当此时,地上的“尸体”一骨碌爬起来,探大手瞪红眼,冤魂索命般直奔主子而来,吓得封尘世夫妇“吱熘吱熘”钻进方桌下边。那“冤鬼”似纸画的一般,没有魂魄立不住,晕晕乎乎要摔倒,兮悠跑过去把他抱住,扶到靠背椅上坐定。 第58页 张正言一看这情况,知道郑七并没有变成鬼,只是暂时没死罢了,如果抓紧时间治疗,应该能保住命,就及时命令随军医生赶紧给他下药排毒。 军医也不从药箱中取药,而是让兮悠带路,到茅厕中舀了一瓢大粪,回来,请几个战士帮忙,捏着郑七鼻子给他灌了一壶,攻得他呕尽了晚饭。兮悠忙打净水给他漱嘴洗脸,已毕。 郑七体质好,老鼠药很难奈何他,再经军医这招引毒,“哗哗”地,五脏六腑翻了个干净,毒素带完,已无大碍。 张正言看形势发生了变化,改判道:“封尘世主僕三人破坏婚姻自由,图谋杀人,所作所为属于犯罪,但考虑到并未出现严重后果,暂不追究。”然后面色转和,温和地和封尘世夫妇商量:“据我看,郑七这小伙不错。我们不如错打错处来,将错就错,由我作媒,成全这两位年轻人的婚事吧?” “是是是”,封尘世迟磨了一会儿问:“长官,那秦乡长来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不要叫我长官,我们共产党人一律叫同志。” “是是是,长——长官噢同志!” “一时改口困难,不要紧,以后慢慢改!我现在给你说正经事儿,其实我们这次来找你,是想向你借粮。你放心,是借不是讹,我写欠条,将来加倍还。等我们的战士吃饱了,就去端掉乡公所。” 封尘世满口应承支持。 果然,第二天传来消息:共产党的部队昨晚奇袭乡公所,伪乡长在激战中被打死。 郑勇虎和封兮悠正式结婚,享受了几天温馨舒适的日子,孕事已显身,于是兮悠激励丈夫说:“有道是‘乱世出英雄’,方今天下多事,正是男儿建功立业之秋。呆在光县这小地方总干不出啥大事儿,男儿当有四方之志。虎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你不如出去闯闯,看看你到底是真虎啊还是小狗一个!”郑勇虎很听妻子的话,便毅然南下,投入到张自忠将军的军中。 不久,兮悠生下一个千金疙瘩,因为郑勇虎属于上门女婿,所以孩子姓女方的姓,取名紫琴。 [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张皮孩儿及其团伙之覆灭 话说宋抗地面上也出了个土匪头子,名唤张皮孩儿。宋抗地处阻蒙关和天集中间,也是光县北部之重要屏障。据考古发现,三地都残存有大量宋代城防,说明该三地曾经是当年郭大侠率领宋朝军民保卫香城的前沿阵地。 乍听张皮孩儿的名号,还以为他像《西游记》中的红孩儿一样,是个小孩占山为王的。其实不然,他乃是一个五大三粗、草包鬍子的中年汉子。他之所以叫这名号,是有原因的。 张皮孩儿五岁时的那年三十,鹅毛大雪飘洒了整整一天,晚上,地主僱佣警察来逼租,他父母躲在屋里不敢吭声,双双以肩拼死抵门,那帮人在外面齐喊“一二”开推。他家的房子本来就朽败不堪,在积雪的重压下嘎嘎作响,哪还禁得众人一个“三”字出口,“轰隆”一声就全倒了,他可怜的双亲被塌死在门板下边,躺在床上的他竟像个皮球一样没事儿,从此人们便唤他“皮孩儿”。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孤儿张皮孩儿歷尽苦难,成长的歷程充满艰辛坎坷,吃百家饭,挨锥子眼儿,痰吐到脸上,拿袖子抿抿,就当洗个脸儿,好不容易熬成大人,也像陈氏弟兄那样:杀仇人占山头,营匪巢到处抢,迅速成为一方恶霸。他为人淫邪,性情粗豪,脾气火暴。自从荣领光古联防副司令的头衔回来,飘飘然然飘飘自觉意得志满,决定好好乐呵乐呵,便问手下:“我们这地面上新长成的娘儿们属哪个最漂亮啊?”手下异口同声回答:“封家楼封兮悠!”皮孩于是派人把兮悠捉来,关押在宋抗礼拜堂。 庆功晚宴已毕,张皮孩儿带领大小头目三十多号来到礼拜堂。二号头目将一床被褥噼头盖脸地砸向兮悠,兮悠下意识地双手抱头,红被子在她头上散开,像新娘子顶着红盖头。 遇到轮事儿,最讲究个“领导先玩”,一是出于对权威的尊重,二是关键:头道茶肯定比二道茶酽,喝着带劲;上一缸就是比下一缸浓,品着有滋味些。张皮孩儿也不让人,首当其冲地一哈腰,“嗞熘”钻进被子里边,抱定。被子在吸唿鼓动,像巨网罩住了两条大鱼。男衣女衫像秋风中的桐叶一样陆续飘飞,洒落一地。 三号头目不失时机地奉承道:“我们老大是‘一般动作不用床,江湖人称鸭子王’啊!”正在众匪闹笑之际,只听被子里“啊”了一声,只见皮孩儿逃出被子,捂着嘴呻吟。众人围上来观看:还好,舌头没被咬掉,仅是舌苔被咬破,簌簌直冒血。张皮孩儿的秉性脾气:翻脸比脱裤子还快;他的脸就像鸡ba头子——说翻就翻了;杀个人跟捻死个臭虫一样。皮孩儿操枪在手,缓缓指向被子,看他那绷嘴立目的表情,非要把兮悠结果在里边不可。 枪口下的被子慢慢掀开了一道缝,“唿啦啦”,缝隙在不断扩大,有无限在“掀缝”。最后定格的画面是:兮悠双臂平伸,红被子成为怒放的花瓣,而她则是傲立中央的花蕊。众匪盯着“大”,都眼睛瞪得牛蛋大,不约而同地“哇”了一声。兮悠手一松,被子“噗忑”滑脱。兮悠甩甩头,长发飘起,众匪的魂也跟着飘起来,凡几不知何属何依。等头髮落定,兮悠笑盈盈地说:“张司令慢发虎狼之威,稍息雷霆之怒。我说您刚才是顶着被窝玩旱船——自己累了一头汗,别人还说不好看。” 第59页 “怎么着好看?”皮孩一听兮悠的语气,知道能吃服食,不禁转怒为喜。 “我理解你们。天天在枪口刀尖上过日子,有这一会儿没下一会儿,说死就死了,是该及时行乐。我已是败柳之身,陪你们释放释放,也无所谓。但我得说清楚,想像畜牲那样,让众人围着当把戏看,球长毛短地取笑,打死我也不从。” “你说怎么着你从?” “那,我歷来有个毛病,喜欢闭眼遐想,不喜欢睁眼看现实,所以不能点灯。” “可以!” “另外,肯定是夜壶里尿尿——得一个一个来。我来掌管小门,放进来一个,侍候了就睡当地,不许吭声。谁听话,姑奶奶一高兴,半夜里再赏谁。反正姑奶奶今天是提着水桶来救火——泼上了。我量就你们,不信哪个擎天柱不变成我的绕指柔。最后我有交待,每到转折点,我喜欢狠一口,那狠劲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咬,到时候你们不要少见多怪哟。好,张司令留下,其他人先出去!” 夜莺般的柔声娇语,言说的纯是浪调,听得众匪筋软骨酥,乖乖愿听她安排。 这时张皮孩的二号头目蹦到人前,叫道:“大哥,一听这女人的说辞,就知道她是个祸人精,千万碰不得啊,赶紧枪毙了免祸!” “老二,你咋是夜壶上床——挨鸡ba头子(死脑筋)呢。看她这个纤柔样儿,难道能让我们的井掉她桶里?” “掉不掉,一会儿就知道了,等见到结果,为时已晚。您不听,我没办法。反正我不招惹她。”老二说完转身就走。兮悠跟郑勇虎学过玩枪弄刀,冷不丁蹿上去卸了他的枪,照他腰眼就是一闷枪,死尸“苦球”栽倒。众匪怕她乱打,都赶忙掏枪对着她。兮悠缓缓竖起枪管,吹吹冒烟的枪口,然后以食指为轴,把枪转得车轮相仿。油到极速,轻轻撤出手指,枪依然在空中旋转,兮悠将峰送上,轻轻一弹,枪便平平稳稳地向皮孩儿飞去。 皮孩儿接枪在手,愣怔了好一会儿,然后哈哈作笑,言道:“好样的,身手不凡啊!不过,我看女人跟别人不同,光长得漂亮中个屁用,关键是看那凡不凡。只要非凡,就让你做压寨夫人。如果通过这事能发现一位巾帼‘淫’雄,那我们老二死得也不冤吶!” “废话,现在开始!非让您凡(烦),腻得直摆头。”兮悠说着把其他人哄出去,闩紧门,吹灭灯,主动到被褥上。 张皮孩儿已毕,像死狗一样瘫软在被子上,回味着爽极一刻,昏昏然欲睡。兮悠意未,倒转流光,将粉贴,用极大的耐性。皮孩儿的脸被世界上最温柔的挨,希她有力晃一生。他闭目享受着来自极乐世界的,不一会儿就发出“唿噜唿噜”的鼾声。兮悠在银玉上稍微,试一下,见没反应,确定他已睡熟,便慢慢蝶,两手和碎玉齐发力,将其俩籽儿咯叽捏碎,齐棱咔嚓掉,疼得皮孩儿闷啊一声,突撅起,竟将兮悠悬举得脚指天,压肩上。皮孩儿张口回。兮悠哪容他还击,赶紧将空中摇曳的双脚一绞,用俩腿内勐剪他脖,“啪啪啪,啪啪啪”,直到皮孩彻底断气为止。死尸仆倒,兮悠爬开,大喘良久。 外边等待的傢伙们早已丑态出,听到“啊”声都闹笑起来。老四悄声说:“阴盛阳衰,老大了,臊娘们儿恨铁不成钢,咬了他一口!”老三说:“‘啪啪’响,说明臊娘们儿是‘烈’女啊,不罢不成。下一个轮我,看来她的非我莫属哪!” “我想应属于我!——封姑娘,我能让你成。”老七沖门里调笑道。 “尿水属于你,捧手里照照你那鳖形吧。——好妹子,给我哟!我保证你享。”老六拍门游说。 “凭什么给你,看你那熊样儿,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好姑奶奶,给我,保你情愿!”老五头抵门求乞。 “德性,给人家舔屁股还嫌你舌头涩呢。——亲姑奶奶,给我,凡你全好!”老四嘴贴门缝讨好。 [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参加枣宜会战 众匪争吵叫嚷,其言如黄河决口,泛滥不已。 兮悠把死皮孩拖到墙角,从其身上搜出匕首备用,然后放老三进来。 总之,兮悠或依法炮制,或以匕首划喉,陆续结果了这三十多号人,最后点燃礼拜堂,自焚在里边。兮悠就这样:以渺渺之身,用特殊的方式方法,一夜剪除了为害一方几十年、国民政府都拿他们没办法的黑恶势力,最后以熊熊火焰洗礼屈辱的身子,成为流传多年的奇闻佳话。 话说郑勇虎投到张自忠军中,还没得到“处囊中而颖自现”的机会,枣宜会战就打响了。张将军为表誓死杀敌、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为自已量身打造了一口棺材。战役中让四名士兵抬棺穿梭在火线上,以激励士气。郑勇虎新来乍到,别的本事张自忠还没看到,只看他个大体壮,想必有力气,便安排他抬棺。 然而,日军不知道我国有庞德抬棺战关公的那档子事,误以为那一定是国民党贪官的财宝箱,里边装的纯是金银珠宝,便把它作为重要目标盯上了。 郑勇虎发现这口棺材对日军有强烈的“磁性”,便逼其他三人把棺材抬入树林,放于空地,搜干他们的手榴弹,连同自己的都装入棺材之中,又在一辆冒烟的军车上撬下一块钢板,盖在手榴弹上,自己则怀抱“捷克zk383型冲锋鎗”躺在钢板上,让那三人把棺材盖儿盖好,各自快些逃命去吧。 第60页 数百日军很快跟踪而来,围圈包抄,一步一步向棺材逼近。郑勇虎听见有无数刺刀在挑棺材盖,便拉响了所有的手榴弹。日军见棺材缝中挤出匹匹浓烟,知道不好,纷纷“呜哇”鬼叫,磨身想跑,可是为时已晚。郑勇虎将棺盖一脚蹬飞,他在强大气流冲击下,乘着钢板飞向高空。“轰隆轰隆”数声巨响,炸得日军血肉横飞,残肢烂体或骑树挂枝,或笼盖四野,破衣烂帽满天飞,烟尘碎片沖九霄。郑勇虎趁着重力与冲力相抵的片刻悬浮状态,在天上潇洒扫射,将哭嚎奔逃的残兵尽数击毙。 郑勇虎在空中瞥见有大队日军向林中拥来,便果断决定:今天就把这一两百斤交待在这儿算了,反正决不做俘虏。他落地后,在尸体堆中挑选了数十桿应手的傢伙,攀上一辆卡车,和日军发生了激烈的交战,顽强地持续了数小时,最后弹尽力竭,便立于车顶,解衣受死。他心想:如果敌人不以乱枪击毙自己,而是过来捉活的,自己就一头搠向地面,宁可破脑而死,也不受一句辱骂。 日军的残兵败将聚在一起,叽哩咕噜了一阵子,似是推选出了一位临时长官。那长官喝令了一番,那些还有好胳膊好腿的日军便列成一排,齐刷刷地向郑勇虎三鞠躬,然后行注目礼,给郑勇虎送行。 郑勇虎傲立于驾驶楼顶,抛掉上衣,闭目等死。众日军举枪对天长鸣,为支那英雄送别。 那长官钻进驾驶室,发动汽车,亲自将郑勇虎送出战场。郑勇虎始终表情冷峻,跳下汽车后也不向他言谢,大踏步不回头地向远方走去。 郑勇虎从村民那里打听得知,张将军已英勇战死,部队全军覆没。郑勇虎悲伤一回,洒泪离开死人堆,回到光县,巧遇了张正言,便加入到共产党的队伍中。 再说张皮孩儿的死党余孽跑到封家楼寻仇,封尘世夫妇拼死掩护,使得长工封灵得以带着封紫琴逃了出去,而老两口则双双遇难。 封灵背着小主人逃到古城的邱家楼,以父女的名义定居下来。弹指光阴似箭,果然岁月如流,很快,封紫琴长到一十七岁,出落得花容月貌、雪肤丰姿……简直是她母亲封兮悠的再版。她动静之间,浑身上下时时刻刻都辐射着美少女浓烈的磁性和气息,令睹者无不身心出格而难守把持。 一个闷热的夏夜,紫琴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热得梦呓不止。她那汗湿的内衣紧贴在身上,如实地暴露出各个部位的凸凹原形。看她热得可怜,不识大体的义父封灵坐到她身边,殷勤地给她打扇子,打着打着。灰暗中,热煳涂的紫琴突然坐起,拍打了两下封灵,泄露出梦境,说:“拿来!给我!” 不够数的封灵就…… 凡坏事,就怕开头,一旦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这叫“狗改不了吃屎”,“狗子断不了吃屎的路”;大凡坏事,不演变成祸事绝不算完,这叫“行恶已多必自毙”。 紫琴正是风华,加之年幼无知,不到两年时间,就封杀了封灵。紫琴以后又先后招进来三个男人,都无一例外地端到火葬厂烤了大火。有好事者发现她非一般,便把她绍介给邱大头。 邱大头当年二十八岁,壮得像头牛,最近才死掉第四房妻子,人们便从中得出结论——他克妻,于是再没哪个女子敢嫁给他。很快,有闲人编的顺口熘被无知的孩子们到处题写,一河两岸的墙壁上、桥墩上、墓碑上,无处不见这样的内容:古城有个邱家楼,邱家楼有个邱大头,…… 就这样一个邱大头,和紫琴没处到五年光景,也交待了。就这样,紫琴在古城成了只敢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狐仙,再没哪个小伙敢娶她了。 古城小伙不敢娶,别处有没有小伙敢娶呢? [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四十章 坟墓垒在堂屋正中间 光县鲍河三队的汤圆,壮得像头驴,时年二十七岁。尽管他岁数不太大,却已经经歷了五次丧妻之痛。五任妻子,最长的陪他生活了两年,最短的还没过上两分钟。 那薄命红颜乃是绝活剃头匠刘士的大女儿刘年年。她香消玉殒的大致情况是这样的:新婚初夜,新郎新娘在洞房,还没咋哩,新娘就眼一翻、腿一蹬,死了。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就是为着来见识一下自己的另一半,连哭带笑着就死了,前后不到两分钟的事儿。为什么说她是哭笑不得地死去的呢?因为分别有眼角荡漾的泪水和酒窝扬漪的兴奋为证。她死得值不值?除了她自己,别人不好说乃! 老年人说汤圆没经验。他们讲:出现这种情况,只是新娘高度兴奋紧张,假死了,其实属于暂时性深度休克,如果有常识,赶紧把新娘头朝下,叠两床被子垫屁股下,腿脚支高,半小时后自己就活过来了。没经验就香消玉殒了。 阴阳仙兼风水先生许阳仙称:就是因为刘年年青春妙龄猝死,夫妇之乐享得太短,阎王爷可怜她,特许她可以自由活动一个阶段,她竟勾走了少年汤启圣的魂儿去给她作伴儿。 刘士痛女之逝之余,觉得不可思议,认定其中必有蹊跷,带领全部亲戚助阵,强把女儿的坟墓垒在汤家堂屋正中间,并报了案,上下奔走告状。 老郑得到上峰的拘捕批示,迅速将汤圆抓来,详细地询问情况,并检查。尽管在审讯的态势下,还不老实,被个半老爷子的枯树手碰,也蠢。老郑拔出二八盒子捣指,想吓服,却一动,枪飞。老郑“呸呸”冲着吐了两口唾沫,以泄失手之忿;弯腰拾枪,将枪鬃挽个环套,誓压服,也想藉此挽回掉枪所掉的面子。老郑越,竟二郎担山,将盒子甩跟斗。站在一旁的临时法医任务担心走火,大叫:“老郑闪开,看我的!我就不信压制不住这杂种?”说着便抢步上前,一把擒,另一手紧握一瓶酒精泼。当瓶底朝天的时候,才蚂蜂蜇了似的促熘。 第61页 纵使这,还如此,试想到了不一定成何。 经多方研究,最后得出以下严肃的书面决定:汤圆由于问题,致五女去,其基层干部犯有监管不力之责,实难辞其咎,应予记大过一次之处分,并通报批评;而汤圆本人应属过失和无意,暂且不予追究法律责任;但,各方应高度重视、认真监督、严格把关,绝不允许再轻易结婚,;若还想结婚,必须先汇报,经程序审查过关,主要领导批示之后方可。 汤家也多次找领导反映:坟总不能一直埋屋里呀。经老郑等领导和解,刘家才同意另行安葬刘年年。 说到汤圆,想起他及其他几个傢伙一次在工地上出工的一个笑话。 晚上收了工,众和尚娃躺上床无法入睡,便开讲他们这一晚的“卧谈文化”。他们开始讨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问题是:如果你终于得到和你有意思的女子单独相处的机会,你第一句话怎么说才好? “睡了好!”就在众人众说纷纭、争吵不休之际,已婚的二万突然吐出这样一句来,令众人瞠目。如果他在醒着,说明这个向来斯文的傢伙到了关键时候,也这么敢说敢做,但不得不佩服他的绝对、妙对。诚然,只要是这情况,无论千绕万拐,最终绝对是要这么说的。如果二万睡得煳里煳涂,只是说来劝大家早点睡的,倒也歪打正着,打蛇打在了七寸,省了他们许多脑浆黄子。管他真睡假睡,有人拿臭鞋把他熏醒,讲明这个命题,看他究竟如何回答。 二万听明白后说:“刚才是被你们吵了个半醒,确实不知有此一问,本心说的是劝他们早点休息的。如果好好地、有点情调地来回答这个问题,应该这样说:姑娘,外边景致虽好,但凉气上升,以免着凉,我们还是到屋里去吧!说到这儿,就要以动作配合,伸手携入。进屋后,站在窗前赏一会儿月,然后便说:古圣先贤说过,‘天大的月亮也不如床前的一盏灯’,天色已晚,我们还是睡了好吧!?” “有学问,有境界!真是拐子!”“怪不得有这样一种说法,说:知识文化水平越高的人,心越空。他们善于文明礼貌,文化人吗!”“怪不得秦始皇要焚书坑儒了呢。”众人褒贬一回,凑趣阐发一回,看看等等,发现再无新鲜话题可挤入,便冷场下来,于是各自蒙头睡觉不提。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汤圆和封紫琴的事儿传遍一河两岸,便有好事的媒婆穿梭两地,绍介二人。 听说汤圆又要结婚,各级干部找到他,把当初专为他制订的再婚程序文件撂给他,让他看。 汤圆执纸观看,其严密程序是这样的:决不能布袋里卖猫娃儿,骗女方。先派妇联干部去向女方交底儿,如果女方愿意,便约定时间,到抢救条件较好的县第一人民医院试。如果女方无恙,场医出具书面证明,盖私章,再经院长过目后加盖公章,交由县主要领导签字批示同意后,再由民政局长批准,方可正式颁髮结婚证书。 汤圆和封紫琴还顺利,所以很快拿到了执照,喜结为伉俪。 他们夫妻幸福美满地生活了七年,不巧汤圆之弟汤启圣得了恍惚之症,日夜唿喊着要结婚,很快消瘦得要归大期。在救人最关键的情况下,家庭成员想出了个权宜之策,让嫂子去跟小叔子合房,以冀能沖喜治病,不料相反,却加快了他死期的到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当年汤圆也走了。 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 鬼变的兔子叫皮狐子 孩子们疯了一大圈回来,老人们的上一段话刚好绾簪,正在续烟找话。突然,“咚——,咚——”两声枪响从对面山谷里传来,葛数汗说这是他儿子金奴和他弟弟数米在打兔子呢。不知道他们打着个兔子毛没有,但他们的枪声的确打开了一样东西,那就是老人们关于打兔子的话匣子。说起打兔子,老葛的话题最多。以下就是他的所经所歷和感触。 常言说“活人不能叫尿憋死”,58年那么苦,我们没吃到苦,原因就是我们会打兔子。我和我弟弟哪天不打它四、五只,前半截一吃,后半截腌那儿,过年待客。我们的枪管长五尺八(以目视黑太阳、童铁佛等),像他们这小傢伙,掂都掂不起来,即使掂起来,枪口也滴熘着指地下。火药我们是自己配的。到古城买的硝磺,回来熬熬,拌炭面儿,效果好得很,捏一撮放手心上,一点,“轰哧”一傢伙沖两尺高。要是遇上连阴天,药里拌点儿泡子,装枪一扣就响。 我们打兔子是很有些经验的。 我们在天集的棉花地里是这样打的。数米在地那头哄,我在这头应着他哄的那一沟花等着。数米是怎样哄兔子的呢?说到这儿,葛数汗站起来,连做动作带说:我们老二立在地头,仰脸朝天,“霉霉”吹起了牛角号,光听声音就说明兔子要倒霉,号角别回腰里,用枪管扫动花秧,这叫打草惊兔。兔子被哄,必然要朝我这头跑,跑又跑不快,跑快了花杆打头,只是蹦蹦停停。我盯着花枝动,看着离地头三丈远时,把枪管伸进花沟里擩一枪,不急着拣。我们老二往前挪几沟,我也相应地往前挪几步,看见花枝动,知道又过来一只,再对着花杆空里放一枪,还不拣,等附近的花地都打完了一起拣。 鸟有鸟言,兽有兽语。任何一行研究透了,可以通神。我们知道,主人可以随意使唤自己看养的家畜,这不为稀奇,我们老二却有一样堪称稀奇的绝活,他会唤兔子,唤得美地很。我也知道那几句神咒,但经过我嘴里出来就不太灵啦。有人肯定想问神咒是什么,那我劝你别问,问了我也不得说。不是卖关子,也不是不会瞎吹。做人吗,说话做事就得有个原则和底线,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不能说,即使谁给个金坨子也不能说,因为都知道了兔子就要绝种,我们就会遭报应。仅而因为我们多吃了些兔肉,阴司里肯定就记了我们的帐,老天爷又不是瞎子,肯定是要惩罚的,我知道这应得很,不在自身在儿孙。尽管我弟弟还不觉气,我相信他已经受到了惩处,治得他结了三回人都死了,娃儿也没给他留一个,混得可不球强,现在还是个光棍。 第62页 夜里,我们到兔子出没区,我弟弟站那儿一唤,它们就会乖乖蹦出来,这时,手电派上了大用场,枪一般是闲着睡瞌睡。只须打着手电照,用光柱洒下的光网把兔子罩住。那没经过枪打的稚兔子就卧那儿不动,瞪着小圆眼睛瞅着我们,眼仁发白光的是公的,发红光的是母的,好看得很,看着怪忧恋人的,服伏在地,一点都不动,我们只须一人打手电,一人哈腰揪耳朵,提起来朝背篓里丢。那经过枪打阵式的就不同了,手电一照,挖开就跑,一架山眨眼就翻过去了。人们常说谁谁能得跟兔子一样,或比喻谁跑得比兔子还快,就是指的那经过枪林弹雨洗礼的兔子。 我们在韩家巷河滩上打的兔子才叫多呢。那儿是一望无边的花生地、萝蔔地,兔子厚得万怪,我们每一回去都能打二十多只,不管拿到哪个食堂都收。记得我们把猎物拿到引丹隧道工地食堂,人家照四块一只收,那时钱可值钱啦,四块相当于现在四十块呢。送到了,还管我们吃一顿饭。干饭让我们自己盛,只要不怕撑,想堆好高堆好高,想吃几碗吃几碗,一人还有一钵子肉下饭。吃饱了,走的时候还给我们一人一个馍,都这么大。葛大说到这儿,还拿双手比了个圈儿,挪到右胸上,用以形象说明他们当年吃的馍到底有多大多好:活像正在奶孩子的妈妈儿那么大、那么泡、那么白、那么热。 他这一比一说,惹得在场的听者无不“咕嘟咕嘟”咽唾沫,对老葛弟兄在那样困难的时期能吃上那样尽情的一顿饭羡慕得不得了。 葛大在鞋底上磕磕菸灰,又实上一锅子菸叶,掏出汽油打火机,“哧哧”,先打着,烟锅子歪一半,火机歪一半,烧着菸叶,吹灭火机,盖上盖儿,攥在手心里,接茬说。 经过三回事儿,我死活不打了,数米和金奴还不醒,这不还在打。 有一回,我站在一个老坟上,坟圆圈长满了糖梨树。他俩把兔子从山上哄下来,有一只墩棱墩棱肥的兔子钻进糖梨窝里。我一看就觉得不对劲儿,知道她不是兔子,是皮狐子。啥叫皮狐子?鬼变的兔子呗。她的家在坟里,所以要往坟根底下钻。对付皮狐子,我们最有办法吶:火药里拌点麦糠,要是事先没拌,临时掐根茅草丢枪管里也行。用这办法,管她皮狐子,啥子都不行,神仙难躲一熘烟。我事先没带麦糠,就就地取材,哈腰掐了根茅草塞枪管里,对着她就是一傢伙,打得她在地上直打滚,我下去就把她按住了。他们从山上下来,离老远就问:打住没有?我举举,说:这不是,不过,她不是兔子。你们看她哪有尾巴,是个皮狐子。不信?你们看,剥得到她算稀奇!放在篓子里,第二天早上一看,其它都在,果然不见她了,下了一窝娃儿。我们吓得把兔子娃都放了。 蹲在人空里的黑太阳小声对童铁佛讲,肯定是“孕妇”兔子下了娃儿,肚子变小了,才能够从竹篓空儿里钻跑。童铁佛点头认同,并说,也许是兔妈妈的智慧,只有自己拼命挤走,吓吓猎人,结果一家“人”得以全师而退。 第一卷 第四十二章 人就应该知个饥饱 葛老大继续在讲:第二回啊,我们姑家老表捎信儿叫我们去他们黄楝树岗打,说他们那儿兔子厚得很。我们来到黄楝树岗村外的时候,看见一座桥,桥上有一只兔子,他们举枪要打,我说:打不得,你们看,他是文王的儿子,两个爪爪举着,头一点一点的,在朝太阳,朝完了要回西岐去呢。 数米和金奴不信那只兔子是文王的儿子变的,偏要打,一打,惹事了。硝烟散去,我们瞪六百只眼睛也找不到兔子了,只看见两只雌鸡在桥面上扑跳,很快就静止了。我瞅瞅那桥面,纯是用古碑铺的,其中有一块刻着头大的字——文王庙。我说:咋样?惹着鬼了吧。文王的儿子文王吃,你们也想吃,那就吃亏吧! 正说着,从村里跑出来许多妇女,其中有个较鲜亮的不说先哭,我们猜,鸡肯定是她家的。她说她的鸡是宝鸡,如何地宝呢?我们就看她连哭鼻子带抹眼泪,抱着死鸡像是抱着夭折的孩子,哭诉了一番。她说鸡是她和她丈夫爱情的结晶——她丈夫在陕西宝鸡当军官,给她写信说的明白:星期天专程上岐山,辛辛苦苦掏到了两个野鸡蛋,千万里邮回来,让她无论如何要把它俩孵成小鸡;为了让丈夫探亲时表扬她,她真捨身下本,把俩蛋暖在衣服里孵出了小鸡,这形势上不就是她的孩子吗,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却命丧三个恶人枪下,叫她可怎么活? 那女人说着说着就哭昏在地,众人七手八脚把她抬到赤脚医生那儿才抢救过来,后经老表好说歹说,我们三个赔了她六只鸡才算说和。 第三回是晚上,我们打累了,坐在鬼光谷谷底吸菸歇歇,突然看见坟堆里冒出来一个鬼火,并且一明一灭地向我们逼近。数米说是兔子眼睛发出的光。我晕晕乎乎中了邪,向来迟疑,这回却出奇地果断,站起来“嘣”就给了它一枪,手被震得失去了知觉,俩胳膊做了个“广播操”。再看我的爱枪,成了两半截:枪管是枪管,在左边地上;枪托是枪托,在右边地上。撞针、弹簧等小部件都不见影儿了。右袖子烧了个大洞,肉崩烂了一大块。得亏我没上眼,只是伸胳膊随便擩了一枪。要是上了眼(即枪托紧贴腮帮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瞄准),枪零件都能被炸飞,脑瓜子岂不要被炸开花。我们跑到坟堆里一瞅,见一个黑衣鬼爬在墓碑下挣扎,嘴里呜哩哇啦地骂娘,吓得我也顾不得疼了,跟着他俩就跑了。 第63页 书中带言,世界上有没有鬼?应该说是肯定的。老年人一般是不说假话的,但偏偏有一样,就是在关于鬼神之事上,有些老年人最喜欢说假话。生活中,常常看见有些老年人在公众场合讲述见鬼的经歷,其表情严肃认真、正二八板,把过程描述得绘声绘色、神乎其神。这种场景不在少数,应该说是普遍现象。为什么会存在这种普遍现象呢?直到如今还没有哪个科学工作者研究出来。 俗话说“戏不够,神仙凑”,也许那些老年人觉得自己的人生大戏不够了,拿鬼神来凑些精彩吧。纯属一家之言! 老年人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走在春风里,跨越两世纪。他们极具社会价值,我们随处可见,他们中的许多人是非常刚直的,社会信用也是极好的,德性操守还在他们身上闪烁着光辉。可以说,他们是特定歷史条件下产生的特殊人物,他们身上的高尚品质影响和照耀了几代人,在促使世风向上、向善方面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他们是“活宝”,是中华五千年文明的活化石,极具宝贵的歷史价值,他们肚里的经歷就是歷史,但他们属于“不可再生资源”,他们的故去,将是人类精神文化宝库的巨大损失。 人无完人,他们那一代人并不是十全十美,也有缺点,最明显的一个缺点就是表现在编造和传播鬼神故事上。真佩服他们的勇气和老道,因为他们在表演鬼神传说时常常是理直气壮、底气十足、一点也不心虚,仿佛那神话已是他们翻烂背熟的大本头,与之共存共荣了一辈子,好似“翻案”才是说假话,改口反而是晚节不保,就像眼镜、假牙、假肢之类,跟人时间长了,人已经错觉它就是与生俱来的器官了。 老葛总结他的话题。他说:吃哪家饭都不容易。头三脚难踢,好不容易摸上路,练到闭眼熟,总结了一肚子经验,又该收手吶。熟手收手难,但难也得收。人就应该知个饥饱,有个始终,想在一个行当吃一辈子是不可能的。吃的时间长了必然会自食恶果的,那恶果就是打雁的让雁鹐了眼,常在河边走难免打湿鞋。养由基以善射成名也因射亡身,关公因割人头始,也因头被割终,所以说,经过这三回事儿,我是死活不打吶! [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 一枪打中了火车 听老葛絮絮叨叨总算结了尾,有个年轻人接过了话茬儿,人们一瞅,接腔的是石政府。石政府是指石头沟的石佛子。由于石佛子工作讲实际重效率,成绩突出,屈书记看中了他这棵苗子,很快把他从乡里的基层岗位上抽调到政府部门公干了,所以老乡们公送他外号“石政府”。因为今天放假,他也转到柳沟来玩,听到老葛讲打猎的事情,他也憋了一肚子,正好遇到机会倒倒。 他说:“要说打猎用药的事儿,我们在部队上玩的那才叫绝呢。我在东北当兵那会儿,军营周围的大山里野兔野羊厚得很,到了晚上,我们就开着军车去打。汽车灯是多亮啊,比手电亮千倍,那光一照,兔群就顺着灯光跑,根本不知道拐弯;野羊更憨,干脆站那儿不动。我们就用机关枪扫射,可过瘾啦!狐狸躲在老虎后边,我们打不着。东北虎是国家保护动物,我们不敢惹。部队上的tnt炸药威力大得很,一块只有香肥皂那么大,有个两块,绑一起,能把道轨炸断。我们放树根本不用锯,只需用一种特殊的军用物质,在树上绕两圈儿,一点,石磙那么粗的树,一会儿就缩倒了。这些玩法估计底下见都没见过,听都没听过。‘杀伐太重,必遭天谴’,猎人‘当体上天不忍之心’,这些是唯心的话,但是,我们不可全信,也不能一点不信。残杀生灵的行当不能干得时间太长,这一点我和葛叔的看法一样。就是因为枪杀了一些动物,我也吃过一次大亏。”石政府说到这儿,还掀起上衣,让大家看他浑身的伤疤。 展示完累累伤痕,小石解说受伤的缘由:“几年后,我在部队上熬了个官儿,时间和经济条件都优越了一点儿,就置了一桿双管猎枪,每天都到山上去渲泄子弹和杀心,所得的猎物或战友们海吃,或拿到集市上卖钱,那时节过得十分潇洒滋润。但是,要命的危险就在舒坦日子后边隐藏着。有一天正午,我在跟踪一只狡兔,它跑进坟地不见了。我正在端枪搜索,突然,迎着我的面儿,从坟场里冒出来一位白鬍子老头儿,用鄙视的目光看看我手中的猎物,拦住我说——‘小伙子,你每天都打些鸡兔能值几个钱,熊掌才值钱。我是老猎户,教你一招打黑瞎子的诀窍吧,黑瞎子也就是狗熊’,我说那求之不得,太愿意学了。他说:‘黑瞎子一般住在山洞里,你寻到山洞,站在洞口学熊叫,呜呜,呜呜,如果里边有熊,它就会呜呜回应,你就端枪严阵以待。它叫过之后必定要向你飞奔而来,当你感觉到有劲风扑面时,就扣动扳机。如果你严格按我说的做,就一定能打到狗熊,这是我一辈子的经验之谈啊!’就在高人指点后第二天,我真遇到一个洞口,想起他的高招,就想试试灵不灵。我先呜呜叫,竟然非常灵验,马上听到回应声,并且有个乌黑的庞然大物向我飞奔而来,我就开枪了……” 葛大瞪大眼睛猜测道:“没打中,反让熊伤了你?” 第64页 “打中了,不过不是熊,是火车!把我撞进了医院,躺了仨月。” 大家听得咋舌、嘆惋,正在各竖耳朵欲闻更多新奇时,突然听到村中“轰”的一声巨响,齐甩脸朝爆炸地点观看,可不得了,只见老葛家的茅草房上浓烟滚滚、烈焰飞腾。人们齐说:不好,葛家失火了! 全村人急忙忙各拿桶盆奔往出事地点,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泼救,终于把火扑灭。可怜一熘四间草房被烧得满目疮痍,到处黑黢黢,站在里边,像步入了小煤窑。那用茅草和泥巴煳盖的房顶也所剩无几,通过众多大洞仰视,可以看见房外的大树和蓝天。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房子周围的钻天杨都被打扮成了阴阳脸,靠近房子的一边被燎焦,另一半还是青枝绿叶。房子西山墙旁的大杨树上架着广播总线,葛家的分线就从那儿引下来牵到门前的桃树上,然后由门框上入户。葛大揉揉昏黄的老眼仰望总线大树,觉得焦叶间挂着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 葛数米和葛金奴看到家中出事,早已回来。金奴说:“啊呜跟他妈上外婆家逮小猫去了,家中光剩鸭乎和他奶奶。鸭乎当时在西屋里做火铳,老妈坐在门口做针线。现在这两个人都到哪儿去了?”大家正在为两个人的生死担心时,从门外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轰’的一声石胎破,齐天大圣冲上天。得亏老娘我跑得快,一下蹿到树上来。”大家寻声看去,见葛妈正稳稳坐在桃树杈上,真不愧是名符其实的稳婆。从她念叨的意思分析,肯定是鸭乎在屋里摆弄火药,不小心引发了爆炸,气浪把他冲上了天,葛妈尽管是小脚,也怕逼,一逼一迷,不往远处跑,竟来了神力,蹿到树上去了。 金奴等站到树下求她下来,她竟神魂颠倒地说:“我是桃花树上开,变个蟠桃躲此灾。妖魔鬼怪靠边去,不长熟我不下来。”她看众人盯着她不走,气得手舞桃枝驱赶他们。她一摇,桃树就晃,桃树上的广播线又牵动大杨树晃动,突然有个黑乎乎的东西缘着铁丝滑下来,正好落到她怀里。葛妈定睛一看,“妈呀”叫道:“大圣逃出老君炉,要吃蟠桃我快逃!”她被烧了手似的,迅速抛掉那,麻利地跳下树,一熘烟跑开了。 葛金奴接住黑物一看,顿时悲从中来。那竟是他的儿子鸭乎,已被炸得缺胳膊少腿,死相可怖。他知道是自己害了儿子,要不是自己打兔子,家中就不会存放炸药,就不会出这悲剧。原来,韩必忠在航校混得不错,很有面子和能力,金奴便从他那儿弄到军用炸药,不料竟闹出这么大的悲剧:房子烧了,儿子死了,老妈吓疯了。 [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小蛤蟆人 一位体无完肤的女子被激流冲到岸边,气息奄奄,一个蛤蟆大小的男人站到她肩膀上,问:“有什么愿望?快讲出来吧。” 她以为是大限将至,小鬼来勾魂了,就说:“我希望上半生做一个好人,虽然辛苦,但比较真实,无愧于心;如果有下半生的话,再做一回坏人,像胡玉雪那样,作威作福,虽然虚伪狡诈,但人不吃亏。” “难为你知道我的本事,上半身有嘴、下半身有肛门,只要有这俩器官,它们具有潜在的原始再生功能,我就可以唤醒并植入活性再生细胞,包你一人活上两辈子。” 只见小人轻轻一弹腿,已然飘浮在女子胸口上方,噼手一掌,射出一道光束,像剁鱼一样齐腰把那女子斩成两段,在沙滩上痛苦地扭动。 小人儿右手在空中一搂,从远方村庄中揪来一根长发;左手凭空一划拉,从远处城镇中抓来一瓶香水。长发放在那女子的上半身,滴一滴香水到她的下半身,二者扭动着,扭动着,化成了两滩水。 小人浑身放射金光,刺眼夺目,身形很快幻化成一团火球,跳进下身所化的水中,引燃后立即蹦入上身所化的水中,旋即不见。两滩水像薄冰一样竖立起来,零星小火“轰哧”着成大火,迅速将两片冰加热成两团雾,雾气散去处分明站着两个人:一脸烧疤的韩小女,立眉傲姿的胡玉雪。两人各自身负重任似的,谁也不理谁,一南一北匆匆奔前程去了。 战火引燃了藏书楼,国民党西北军图书管理员万金无出一策,无助地在地上打滚、痛哭。战争年代,谁人爱书,命都顾不过来了,所以没人来帮万金救火抢书。一位柔弱女子竟然穿梭在烈焰中,抱了无数趟书,抛到楼下。女子最后精疲力竭,抱着一摞书踉跄着,撞断飘火的楼栏坠下楼来,人事不省。 万金对那女子全力抢救、精心护理,月余后健康无事,只是有一脸一身的烧疤。万金对女子的义举感激涕零,对她金子般的心迷恋不已,更对她因此毁容而愧疚至深,无以回报,便死心塌地要娶她为妻。经过半年的追求,女子答应了他,不久二人便结为伉俪。这位女子是由韩小女的上半身所造出来的,认识万金后名叫韩香凝。 胡玉雪被陈鳖三派往庐山,在国民党军统特务学校深造,主修美式先进易容、脱逃等特务课程。 胡玉雪正在和白人校长幽会。她给这位外国人讲中国笑话,笑得这位外国佬是上气不接下气。讲完一个又讲一个。这则她讲道:“有位老和尚要下山化缘,临走时对小和尚讲:‘我已经给我的小狗预备好了食物,不需要你照看它,你离它远点!’老和尚走后,由于逆反心理的作用,小和尚偏偏要凑近这小狗。他心想:师傅成天把这小傢伙当宝贝,肯定有啥妙处,我倒要研究研究它的妙处在哪儿,那儿一定有好玩的!他从头到尾研究了三天,最后小和尚觉得:这狗子身上有三个眼儿,要有好玩的话,肯定是在这三个眼上打主意;前边是嘴,有獠牙,咬人,肯定玩不成;要玩,一定在后边下功夫。他几琢磨几不琢磨,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找到了好玩的处儿:小鸡儿进。毕了却怎么也不出,他便每天都在口中惆怅地念叨:怎么出呢?老和尚突然回来了。老和尚站在小和尚身后,看到他正在为此犯愁,也刚好听到他这样问,便回答道:┅┅”胡玉雪刚要讲出这个笑话最关键的一句,却被迫停了下来,因为飞来了一个小人儿,在她屁股蛋儿上涂了些药水,她便身不由己地甩头髮。年轻轻的人,黑髮竟然马上变白了。眨眼间,她变成了一只雪白长毛的狮子狗。这狗非常狡猾且可爱,掐又掐不死,取又取不下,校长只得装着在教室、校舍间走动、巡视,偶尔发出汪汪叫,逗得师生们纷纷掩鼻遮嘴,令这校长很没面子。 第65页 晚上,校长正在写辞呈,“胡玉雪”突然站到他面前。 “你躲哪儿去了?竟然留个小狗在这儿烦人,简直快把我害死哪!快说老和尚取狗的诀窍!” “打腰!” 一打,果然灵,掉,校长擒手里就要将它摔死。假胡玉雪赶忙抢过来,说:“这么漂亮的小狗,摔死多可惜,我托人送给我妹妹看养吧!” 第一卷 第四十五章 人们为什么反覆照镜子 当万佛笑稍大、晓些事情时,竟对万金讲:“爸爸,您又不秃不瞎哩,怎么要娶我母亲那样的——再起码也讲个妻容唦?” “兔崽子,你妈长美长丑跟你屁关系?有道是‘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妻容怎么哪,前面还有妻德呢。德是放在第一位的,心好才可爱,容色只是煳弄俗人眼儿。眼睛看东西非常受外在价值取向的影响,一样东西的好坏美丑,完全取决于大多数人的认同——人家都是那样认为的,你不那样认为,你就会怕人家笑话你,说你格外外、另类。当眼前局面出现特殊情况时,好坏美丑可能会颠倒,就如《皇帝的新装》所讽刺的那样,一部分人迫于种种原因,就要睁眼说瞎话、指鹿为马,你拿他有啥办法?我看了一个寓言故事是这样讲的:从前有一天,戴着面具的美和丑在海边相遇了,她们互相怂恿着:‘下海游泳吧?!’于是都摘下面具撂海边,跳到海里游起来。过了一会儿,丑先上岸,错戴了原本属于美的面具走了。又过了一会儿,美也上来了,当然是找不到自己的面具唠,就只有扣上丑的那副走了。所以,直到今天,世人都难以分辨美丑,甚至为美丑迷惘。这也是人们反覆照镜子、喋喋不休地争论、世世代代研究美学的根本原因之所在,找定论吗,找到没有?雾里看花啊!” “这毕竟是寓言故事,不是真事儿。我想,上天真应该慰藉一下我母亲,把大多数人都蒙上丑的面具,那样就见怪不怪哪!” “可能吗?” 自从这小孩有了这个想法后,恰巧天花病毒开始在人间漫延。几十年后,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大麻子脸,谁也不笑谁。细盯麻脸上的坑坑窝窝、疙里疙瘩,不仅不觉得丑,反而觉得蕴含着别样的美呢,那就是:冷峻、深刻、稳重、威严。 为了预防天花,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中期开始,新出生的婴儿以及儿童都必须注射天花疫苗,即种牛痘。凡是人的上臂上留有榆钱大小的一个圆疤,即说明种过牛痘。当年种牛痘的活儿,大多是由乡村赤脚医生来完成的。 鲍河小学校长欧阳光请任务给全校孩子种牛痘,任务又以请喝酒的许诺喊来兽医杨显瑞,让他帮自己分担一部分任务。 欧阳光让黑太阳、童铁佛等孩子们站成两队,任务和杨显瑞各包干一队。任务开始还是严格按照规程注射的:即一个针头只用一次,换上沸水消毒过的再注射下一位。但后来就不行了,原因是铝盒漏水,酒精炉里没了酒精,煮不成针了,便几人用一个针头地胡乱注射。 杨显瑞给人打针也象给猪打针一样麻利,换什么针,一根针把一队全给干了,早早地收拾傢伙坐那儿吸菸、喝茶,只等晚上欧阳光和任务多敬他几杯了。 这样简陋的医疗条件和行医行为直到一次性注射器普及后才算杜绝。 任面桃在公社上了一段时间班后,组织上也配发给她一把手枪。那时一切都抓阶级斗争,又备战备荒、警惕敌特,所以人民是被武装的。上级要求配枪的同志每天必须拆卸擦枪一次,面桃第一次拆散,却怎么也斗不上了。她用手帕把零件包起来,拿回村找韩香凝阿姨帮忙,因为她想起民兵连长贺罈子曾说过:万金老婆会玩枪,不一定在她手里死过多少人呢。 吃过晚饭,面桃来到万家门口,站老远就不敢动了,因为她见门板上写着警示:小心狗! 面桃怕被狗咬了,便大声喊:“韩阿姨,在家吗?” 不一会儿,韩香凝迎出来,面桃躲到她身后往里进,还警惕性地张望那头她想像中的大狼狗:肯定有小牛犊那么大吧? “你在害怕什么?” “您们不是写着警告:小心狗吗,我怕狗出来咬我!狗呢?” “喽,那不是。―—写那话,是提醒来人别踩着我家的狗了。” 任面桃这才发现:一只鞋子大小的狮子狗在人空里钻来拱去。 面桃说明来意,韩香凝还真神了:接过枪零件,塞到被窝里,根本不看,往床沿上一坐,仅凭俩手摸着,咔咔啪啪几下,拿出来,已是一把完整的枪了。 第一卷 第四十六章 童贞骑的“公傢伙” 中国人民迎来了大喜事,打倒了“四人帮”,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中国进入了“一心一意搞建设,全心全意抓经济”的时期。广大农村实行了土地承包到户,极大地调动了农民的劳动积极性,8亿农民很快解决了温饱问题,不几年,都脱贫致富了。头脑灵活的农民进城做生意,致富速度更是干农业的十倍,甚至百倍。 苟屁好吃懒做,农业活干不来,穷急了干脆把土地抛荒,领着童贞进城要饭,挨家饭馆给人家洗碗扫地出煤灰,只要能闻到酒香肉香,管它活下贱不下贱。莫说,他两口在纸醉金迷的场所混迹了两年,竟然也发了。天知道他们是捡了或是偷了一笔外财,跑到古城桥头邱家楼买地盖房,也开起了大饭店,当起了老闆、老闆娘。 第66页 生意做遍不如卖饭,生意做交不如卖~。苟屁开饭店很赚了些银子,但还嫌来得慢。人心不足蛇吞象吗!他劝童贞一切皆看破,在楼上设单间,宽衣解带,送旧迎新。生意好得不得了,童贞应接不暇,苟屁把老家辍学的女孩都骗到他们饭店,用温水煮蛤蟆之功,惭惭地、慢慢地都让她们适应了环境。 今天中午,村民们又在那棵大榆树下聚首,边吃饭边聊天。 老温脖子伸得像锄头钩,瞅瞅每个人碗里都有肉,便说:“绸子穿着光,猪肉吃着香啊!” “看你说哩。‘四人帮’上台千万个人头落地,邓小平上台千万个猪头落地。猪生来就是让人吃的吗!”老万说。 葛大讲:“说良心话,现在日子是好了,比过去不知道强百倍、千倍。胡乱找一家,都比过去的地主老财吃的好。不过也怪,这日子好了,心里咋就空落、不自在呢?” 老江发表看法道:“这是怨你想得多!肯定是你看到那人球不象狗卵子的苟屁发了急财,你心里不平衡。他两口才进城几年儿,富得满鲍河都容不下他们了。凭的啥子?凭的不就是不要脸。羞耻都让他们两口儿扔茅缸里搅和,他爹妈生他们还不如直接疴一把粪瓢算了!” “莫说啦,说谁谁到。”温妈提醒道。 “嘟嘟嘟——吱”,一个农民们从没见过的东西开过来,在众人面前停下。丰美光艷的童贞着一袭黑色连衣裙,一撩裙裾,露出一段玉腿,和丽裳一映,黑白煞是鲜明。她笑盈盈款款走来,和众人寒暄几句后向村中翩翩飘去,留下个崭新锃亮的东西驻在大榆树下,引起大家极大的兴趣。众人象研究飞碟一样看它、摸它,咕叽了老半天,也没有一个人能说清这东西叫啥玩意儿。人们都知道二万博览群书、见多识广,于是公推他来辨认辨认这是个啥玩意。 二万倒背双手、拿着空碗围着它转了三圈,便不住地抓耳挠腮、摇首拍头起来,那神情泄露了这已超出了他的知识面儿,看来抓瞎。他最后在那东西外侧停下,眼睛突亮,急速蹲下,激动地摩挲着一根长管子,又用筷子“乓乓”敲敲,非常慎重地宣布:“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它是啥玩意儿,但凭这一样,我敢肯定,它绝对是个公傢伙!” 童贞这次回来,在她哥嫂家桌上撂了一万,又逐门逐户散布了些香水儿,招摇过村已毕,回到“公傢伙”这边,给榆树下的人们发女士烟——“挽袖子”的,吸菸不吸菸的都伸手接。发毕烟,童贞一偏腿,骑上“公傢伙”,一熘烟消失了。 一根纸菸,轻飘飘的,男女老少掂手里,却都觉得很沉很沉。老温先点着,说:“别捨不得吸,我是先过瘾啦!” 老万提醒道:“你小口吸,慢慢品,这一根可相当于二斤米哩!” “哪你说她发一圈不一袋米没了,看人家这阔绰劲儿,哎,怪不得说‘笑贫不笑娼’呢!”温妈说着也借火点着,熏得眼泪直流。 葛大调笑道:“怎么,你也眼气,眼气也去呀?” “我嫌脏。” “活脏钱不脏,逢场作戏、虚情假意,挣的可是人民币,可买吃买喝,想干啥干啥。” “只可惜我已老得卖不出去了。我听说一位警察抓住一个小姐,罚了款后放人,小姐出来后气不忿,写信寄到信访办,说:我们也有功劳啊,不怕脏,不怕累,从根儿上消灭了强姦犯;现在都兴开发这资源、那矿藏,我们的身子也是资源哪,也不能光藏着呀,不开发岂不浪费哪;十年、八年是可再生资源,日夜能挣几个钱儿;吃的就是青春饭,等老了就成不可再生资源了,想开发都已没人看;趁着年轻挣点钱,老了国家少负担。看这闺女,编得还正大光明、理直气壮似的。” “无独有偶”,老江接上话茬说:“我也听过一个小姐自美自己的顺口熘,是说:三陪小姐真够爽,坚决拥护共产党;不用水,不用电,全身都是生产线;不占地,不占房,工作只需一张床;不生女,不生男,不给国家添麻烦。” “那是自美吗?我看,‘自’底下加一个‘犬’字才对!”二万调侃道。 葛二说:“俗语说‘宁看贼挨打,莫看贼吃饭’,干童贞那一行也是一样,臭美的时候挣点儿钱,看着怪风光,等身子发臭时再多的钱也救不了命啦。人们都知道皮肤病、性病很难缠,神经质骚痒最心烦,爱滋病得上准玩完。这些病,男性传给女性的机率远远高于女性传给男性的机率,因为女性那儿是个窝窝儿,更容易藏污纳垢。客人来自五湖四海,高低贵贱都有,干净不干净的都往那一个处儿,你说小姐咋不染病。之所以有个说法叫‘红颜薄命’,就是指干那一行的人大都不会全身而退,年轻轻死了是常事。我前几天上街遇着了李焕章,他象是发了似的非要请我喝两杯。我早知道他招赘在邱家楼,老婆四十好几才生娃儿,难产,都死了,从此他就成了‘活死人’,成天醉了不醒、醒了不醉,经济来源就是捡破烂、打散工。在酒馆里,我俩边喝边聊。他说:鲍河有个头髮最好的女孩叫贺照醒,13岁辍学到邱家楼当特服,由于嫩,再加上那一挂油光闪亮的头髮迷死人——只看她个背影儿,“披肩发”一浪一甩,天大的汉子也得小架儿。她的生意好得排长队,没几年得上了爱滋病。前几天她死了,被弃尸在银汉大桥中间,身体都烂了。古城、光县两边民政都不管,最后有群众打电话反映到香城,香城民政责令古城管。古城民政出两百块、一壶汽油,觅人清除尸体。人们都宁愿闲着也不愿干这活儿,嫌污数。我听人说她也是咱们鲍河的闺女,念起是老乡,就伸手接钱干了。尸体都化得挪不成,只有就地火化。我看头髮还怪喜人,齐根儿给它剪了。在臭尸上浇点汽油,一烧纠成一个坨儿,火灭了,用树棍儿戳戳、翻翻,再浇,再烧。最后烧成一堆骨头茬子,用砖头砸碎,等凉了,用铁杴拢拢,装方便袋里,提沙滩上挖窝儿埋了。整个过程也不污辱她,走得不算丑形,干干净净,我又没动手,都是用的工具挨地身儿。那挂头髮我倒是回去关上门,闻了又闻,香死人,说明她至死还在保养头髮,因为那是她一生最大的骄傲吗。那头髮我真捨不得卖,二百咚完了,迫不得已,刚才才卖掉,你猜值多少钱?――他拍着鼓了个包的衣兜,兴奋地说:一千哪,整整一千元哪!” 第67页 童贞不经意回来这一趟,留给人们无尽的谈资。当众人还在“接竹竿”时,任伟骑自行车冲进村子,口中喊:“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快找岳大伯,用他的大哥大打110!” 欲知具体出了啥大事,还请看下章分解。 第一卷 第四十七章 人们闲谈的两大兴奋点 原来,任伟今天上街,办完事儿骑自行车往回赶,在离家不远的路上看见了一起交通事故,便急急忙忙奔回村,找手机报警来着。 事故如下: 童贞骑着“公傢伙”离开七队,行驶在笔直的柏油马路上,身上的bp机响了几遍,都是苟屁发过来的,字幕显示:速归,客人催! 童贞回覆:催命鬼,你做个变性手术唦,我不回去啦!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活埋你!成天钻黑屋里,外边的人都以为我早死毕了,太阳见了我,都说不认识! 气归气,童贞还是放不下人民币,紧加油门,越开越快,恨不能一秒飞回饭店。速度将近八十脉,产生的风唿唿叫,裙子突然被掀起来,像个黑布袋罩住了头,挡住了视线,她慌了。慌乱中,一头沖向相对行驶的一辆卡车上,“嗵”的一声,身体像只黑蝴蝶一样飞了出去,飘落尘埃,当场毙命。 就此事故,苟屁擂走了司机吉元昌半生的积蓄。吉也认了,因为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当时要不是贪看人家私处,完全可以急打盘子避开的。 其实,只有做鬼的童贞自己才最清楚,是自己的职业害了自己:穿裙子从来里边不穿内衣,习惯了——这样方便。 苟屁给童贞起了一座大大的坟,占地足有半间屋,外形酷似蒙古包。 苟屁走后,帮着建坟的村民们还坐在坟旁歇歇、闲扯。 老温吧嗒着菸袋锅,不无感慨地说:“多鲜活的人,说没就没了,真是‘黄楝树下无老少’啊!” 老岳说:“得亏呀,得亏我前几天去了一次,要不然,阴阳两隔,不亏死了?” “噢,怪不得她脸那么白,原来是被你漂白的啊!”葛大讪笑道。 “你没看到,身上才叫白呢!就像你们这些俗世凡人,又不追求个啥远大理想,去看她一眼大腿,拉出去枪崩了都绝对值;没看过的,活到太阳那么大岁数,也是枉活。自古以来,人们闲谈时,特别是我们这些男傢伙,不外乎有两大兴奋点:一是自吹自身腐败;二是痛骂别人腐败。今天闲着没事儿,我也在这儿抖抖我的腐败经歷吧,免得万一哪一天伸腿了,人们还不知道我也是个会润味儿的人。每个人的歷史都是自己做出来的,我说的可是事实,决不是吹。我也是个容易接受新鲜事物的人,儿子退下来一部手机,撂给我用,我就拣起来用。一天,我在一本花书上看到一个刺激体验号码,拨过去有个女的在讲荦笑话,说:‘两个老汉在地头歇歇、吸菸,年龄稍长的说:老弟呀,后悔啊,后悔一辈子只一个呀!原来东西┅,┅比东西还┅;现在┅可软了,东西比┅。’在这个笑话的诱惑下,我也非要去它两个不可。先是在一河两岸的街上转,估摸哪些门脸是搞这生意的。转了三天,确定了九家,我就假装个过路的,从他们门口过去过来了无数趟,朝里边偷看了无数次。就这样在路上徘徊了三天,也没勇气进去。又憋了两天,就向认准的玻璃门走去,离老远还信心十足,可走到跟前却又嗞熘拐弯了。还是不好意思进去。这种心中撞鹿、怀中揣兔的感觉又折磨了两天人,终于钻进了一家玻璃门,人家说只按摩。进了一次之后,脸似乎马上变厚了,转身就又换了一家,人家说只泡脚,不搞那,羞得我老脸没处搁,只拿手遮。出来正要找个道子藏,听见童贞在喊我。她勾勾手指头,我就进去了。苟屁养的小姐还真不少,或闲雅自得,或搔首弄姿,或照镜画眉,或涂染指甲,或打情骂俏,或吸菸吐圈,或吃点心水果,或坐或靠或卧,充斥了一屋子。真是乱花惭欲迷人眼,我揉了几遍眼屎,才看清一个妞真叫漂亮,奶子也高,就说要她。童贞说你换一个,她只跟年轻娃儿。我说,哪就你吧,她说,那咋行?一个村的。我说,那怕啥,就去拽她。她跑出玻璃门,要合严,我抓住她的手不丢。她隔着玻璃门说,苟屁这一会儿不在,我要招唿生意唦,楼下咋离得开我?我说,就一会儿,不碍事。她说,你老爷子真坏,就头前带路,上楼。在楼梯口的小桌上放着一个长方体玻璃缸,估计原来是养金鱼的,猜想大家都只顾忙钱,把鱼都经由死了,现在改做纸屉子了。估计是为了省纸,事先都裁成小片儿,分成薄份儿装满了一玻璃缸。童贞从旁经过,非常顺手节约地拿了一份儿,上去了。我也跟了上去。她们的时间就是金钱,客人不动手,她们自己就要迅速脱衣,灰暗的小屋为之一亮。她靠着床头,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瓶儿,倒了一颗红药丸,吞了。我说,给我也吃一颗。她说,这不是你们儿娃子吃的。她怕我紧闲扯耽误事儿,倒温水给我洗洗摸摸,穿雨衣。我专门逗她,问,干你们这一行见多识广,这叫啥?她戏嚯道:谁不知道,这是我们村的老干部。我摸摸她,问:这儿呢?她不无幽默地回答:老干部活动中心哪!她们这号人常常是侍候着这一位,还惦记着下一位,哪有老婆那么耐心长陪你,毛手毛脚就把干部推进中心。了十多分钟,她看瞎耽误工夫,挪开身子,拿纸擦擦,穿好衣服,用脏纸把雨衣捲住,拎着就要走人。我问,多少钱?她说五十。我就给她点钱。她抽了三张,说,算了,老乡要钱就薄气哪。说完,就急急忙忙下楼去了。走路上我就想,是谁发明的这条笑话,真会嘲笑老年人:一辈子就一个了,不服气你去多弄几个,多弄也是白扳钱。年龄不饶人哪,心有‘欲’而力不足,有天大的本事不起来啦!不过,三十块,我倒觉得不亏,掏这点钱买的见识和快乐,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三十块,也熄灭了我这颗不老实的心。不能不承认,花花世界是款待年轻人的盛宴,我们这些老棺材瓤子,只图嘴说说快活唠!” 第68页 葛二跟后说:不见得老年人去那儿就白扳钱 第一卷 第四十八章 古代皇上为什么普遍短命 葛二跟后说:“不见得老年人去那儿就白扳钱。我一打开收音机,就听到里面全是卖药的gg,吹他们的药厉害得狠,能把老年人的质量恢復到年轻时的水平。你说他们是卖当标1伯伯的,我又听国际新闻说,全世界的零售柜檯上,每三秒钟就卖出去一盒伟哥。这新闻绝对不会假吧!你们说,这藉助药效的还不是大有人在!折去太老太小的,也有七亿人吧?” 二万接腔道:“好药有效,这绝对不假,但是,是药三分毒,为逞一时鱼水之欢而吞药助兴,只会自残本身。古代皇上临幸妃子,妃子为了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努力在一晚上怀上龙种,常常偷偷给皇上下药,但这事如果让皇后知道,那妃子就要被处死,因为她的自私行为的罪名,等同于下毒弒君。古代皇上普遍短命,就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们或明或暗给他吃药,日积月累身子骨就糟践了。听说,前几天,天集有个放羊子的老爷子去邱家楼,死在人家身上。老闆报了警,最后裁决只赔死者家属三千,因为责任主要在老爷子,法医鑑定他服了大量药。” 葛大拔草茎透着牙,扔掉后说:“据说啊,娼妓这一行,源起武当山的祖师爷盖房子,房子一盖,坏事了。事情是这样的:祖师爷觅了木、砌两班匠人给他盖房子,盖到年底,开工钱、发盘缠,让他们回去团年,谁知一去不復返,撂下个半拉子工程。祖师爷把这事情汇报到玉皇大帝那儿。玉皇大帝一听,批评道:看你这搞哩算个球,钱也给了,房子还没盖好。祖师爷问:事已至此,总该想个办法解决吧?玉皇大帝给他出主意:先在武当山下修一条翠花街吧!翠花街一修,木、砌两班匠人很快都回到了工地。他们白天在工地上累死累活挣工钱,晚上又到翠花楼把钱交出来。从那儿一弄,风气就坏了。” 葛二“噢”了一声说:“原来风气是从那儿颳起的!风气风气,一刮就无孔不入了。现在这风气也刮到了我们村边这部队。金奴常找韩必忠要军用品,对他的事情最了解不过了。他给我讲啊:有一天,韩营长在苟奈办公室玩,来了一位妇女检查妇科,苟奈唆使韩营长搞恶作剧:让韩营长穿上白大褂,冒充医生进内室给那妇女做检查。韩营长正是风华正茂、年轻有为的时候,正和几个高门千金周旋恋爱,还没尝过禁果味儿呢!今天被苟奈蛊惑,出于好玩,就进密室冒充医生。小室不大,孤男寡女,韩营长憋了三十年,哪儿还敢让他看女人的肉体真身,一看岂不要出大事。这就是苟奈的不是了,这玩笑咋开得,一开就把韩必忠的前程给断送了。韩营长闻味不好,舀盆水让她洗洗,然后便装模作样检查着,检查着,。相隔咫尺,不咋行?女的意识这医生的指头动作有点过,就伸手遮。兵临城下、将至壕边。韩必忠脑袋一热,后果不顾。那女的是封紫琴,经人介绍要嫁给欧阳校长,今天是来做婚前身体检查的。她忍不住说给了欧阳光。欧阳校长斯文地要把浪漫留到新婚夜,谁知自己省着没却让韩营长占了先,一怒告到军事法庭,把韩必忠官职一搂到底,发配到发信台当临时台长。这傢伙从此一蹶不振、破罐子破甩。每个礼拜都去,一个小姐只;隔皮套子不要最,早得爱滋早死了汤。他最后搞得才叫不象话哩,把台上的五个战士都带坏了。其中有个战士叫牛忙,由于名字怪,我记得,一念就想到‘流氓’。韩必忠每个星期六下午五点,换上便衣,借金奴的拖拉机头,驮着几名战士到古城桥头包夜,第二天早上五点返回。之所以选在五点,是因为那时候天还不亮,他们赶紧还了金奴的拖拉机头,趁黑混进大山口的军营大门。说起来他们进大门儿,听金奴说,也够他们委屈辛苦的:离门卫室百十米远就不敢走大路了,纷纷闪身躲入槐刺空儿,贴着山根儿往前磨蹭,临近大门,爬入花坛,匍匐着前进,通过门卫窗户下时,一个屁都不敢放,一直爬进去老远,才敢站起来悄悄摸回宿舍。他们每次都以一大壶柴油回报金奴,车坏了他们负责修。今年春上,小韩终于‘潇洒’到头了――死在营房床上。尸体解剖得出死因:酒色过度,多种性病缠身;肾切开都黑完了,长期服用药所致。” 二万适时地感慨总结道:“不是老话说,‘大道劝君三件事:戒酒除花莫赌钱’吗。人们在年轻时放任无忌地享受,有时甚至是拼上命地吃喝玩乐,等老了落下一身病,能怨谁?这种以牺牲健康换取快乐的人生模式很庸俗,但又很流行。使用虎狼之药就象银行借贷,提前支取以后的健康,拿到不值得赌命的女人面前显示阳刚,更是陷入恶性循环,疯狂挖掘生命潜力,正如恶狼啃心一样,早晚把人掏成空壳,这样做,年轻不死,朝哪儿跑?” 人们正在山下的新坟旁絮絮叨叨,突然听到从山顶上传来“叮乓――叮乓”的声响,不知那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1标:方言,骗。 第一卷 第四十九章 鹦鹉勐啄镜子里的“入侵者” 当人们还在童贞的坟旁闲谈时,听到山顶上响起“叮乓”声,老温说:“醉嵴两口真是财迷,老晌午头也不休息,又开始挖树疙瘩开荒了。” 第69页 黄金花因为两个女儿都出嫁在七组,所以早已从十组迁回七组,玉瓶在井台上捡的龙小女也已及妍,就近嫁给了哥哥龙醉嵴。 二万讲:“看你说哩。现在粮食涨价了,多垦地多赚人民币吗。到处都在开荒,山山岭岭都被‘剃’成秃子头了。听说天集人民抢垦地,一直挖上五祖山,撵得老和尚没处住,干脆抛家舍业,跑到南方最大的都市――百里奚市募集香火去了。” 葛大说:“土是黄金板,人勤地不懒。只要人勤快,寸土刨寸金。现在你说谁不稀奇地?苟屁这小子修个坟,也抢这么大一块儿,让死人跟活人争地,太不应该哪!” 老岳“吭咔”清清嗓子,半真半假地讲道:“我谨代表鲍河村老龄委宣布:死后节约土地诸葛亮会现在隆重召开。在这里,我建议:今后我们村里死了人,把棺材竖起来埋,这样省地些!” 葛大见他没正经,于是眯着老眼喷着烟,也跟着胡侃道:“我看这个主意不错,不过还不够节约,我补充一点。我建议:今后我们村里死了人,不要棺材竖着埋,这样即节约耕地,又节省木材!” 放假在家的童铁佛也在这儿看热闹,听老人们在胡诌乱云,也按捺不住地幽他一默。他一本正经地接腔道:“葛大爷的这个主意很好,我举双手双脚贊成。不过,我在他的启发下升华出了一个更节约的办法,也提出来以供参考:今后我们村里死了人,不用棺材竖着埋,埋一半,露一半,这样不仅省地省木料,还省一块墓碑呢。” 大家一听,一起大笑。童铁佛等他们笑停了,补充道:“这还能开发出人死后做贡献的新创举:骨头架子上套制服、扣大檐帽站地头,吓鸟雀牲口,大个骨架上牵电线,不又省一根电线桿子!” 逗得大家捧肚子乐,个子大的贺梦酒觉得在损他,报復性地照铁佛屁股踹了一脚,骂道:“小傢伙,跟碰蛋虫一样,还好接嘴!” 童铁佛踉跄了两步站稳,还嘴道:“耶耶耶,看你好小唦,死了也有一棺材长了!” 关灵珠骑着自行车去上学,不知哪个缺德的把树疙瘩扔在路上,害得她不得不择路绕行,“哎呀哎呀”着就冲下路面,在斜坡上栽倒,人扑向车把,爬地上了。她顾不得疼就往起站,谁知把车子也带起来了,下身还被牵连得剧痛。勾头一看才发现,车剎手柄戳破裆缝刺入阴部,直没至柄弯处儿。她掂着车轮小心地往下蹲,轻轻把车子放稳,忍着疼慢慢慢慢把身子从车柄上抽出来。她顾不得其他,撂下书包,拿出应用之物,咬着牙慢慢走向树林深处,擦血换衣裤。 苟屁安葬完童贞,告别众人,驱车行驶在伏龙山顶,突然内急,于是把车泊在路边,下来钻进槐树林大便。刚蹲了一会儿,就听见路上传来“乓乓――乓乓”的声响。缘声音望过去,可不得了!苟屁看见一只大鸟唿搧着翅膀,悬浮在他的小车后视镜前,兇狠地捣啄玻璃。玻璃碎片纷飞,它嘴上也鲜血飞溅。 苟屁慌忙擦屁屁、系裤带,向爱车奔来。可他跑了几步就被拽住了,又强挣了几步还是走不脱。他仔细一看才发现,慌乱中有一根藤条被系在裤带里了。他连忙手摺牙咬才把藤枝弄断,得以脱身。 大鸟啄毁一面镜子后,飞过另一面,发现里边也有一只雄壮的同类,便毫不迟疑地扑上去勐啄。苟屁绕到它身后,举右掌狠命拍落,“啪”地一声打落在地,抬脚踩住它脖子,刚要脚底加力把它脑袋碾碎,忽又一转念:这傢伙这么健壮漂亮,拿到花鸟市场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岂不挽回一点损失?他哈腰把大鸟逮住,又不能直接丢车里,那样会把车衬啄烂。苟屁提鸟围车转了一圈,往四野看看,发现路下有一个书包,走过去把鸟塞进去、扣严,拿过来扔在车后座上。 苟屁发动车子刚刚提速,突然从灌木丛中冲出一个女孩挡在车前,害得他勐剎车,头惯在玻璃上,马上起了个包。 “你搞啥子?不想活做安乐死比做肉饼舒服!” “你把鹦鹉放了,虎头鹦鹉,珍稀保护动物!” 苟屁定睛一看,气消了大半,原来是龙玉瓶的女儿关灵珠。谁不晓得玉瓶是这一带最漂亮的女人,啥树底下出个啥树娃儿,灵珠活脱脱就是从那模子上褪下来的,貌美不说,据说学习成绩还非常好,是村里的才女,将来凭考学跳出“农”门是十拿九稳的事儿。苟屁大脑里坏水一涌,顿时产生了一个歹念,便说:“放是可以,但不能平白无故放,得说个一二三!” “什么一二三?” “比如是不是你养的,为什么要放它等等。上来说吧!” 灵珠见醉嵴两口在远处干活,还不时朝这边张望,就大胆了些,心中还盘算:上车就上车,趁机把书包拎上就跑。 苟屁伸手打开右侧车门,灵珠坐到右前座上,说:“好,就给你说说一二三。这鹦鹉当然不是我养的唠,因为虎头虎脑,所以人们都叫它虎头鹦鹉。它来这里栖息很长时间了,歷经无数次苦战建立了霸权,绝不允许有别的鹦鹉侵入它的领地。一旦发现入侵者,它就殊死与之搏斗,啄得满嘴满身血污,直到把侵略者啄走或啄死。但它又呆头呆脑,当飞过镜子时,看见自己的影子,也会以为是一只敌鸟,就去不停地啄玻璃,直到啄碎为止。这一带许多村里房子上的姜子牙照妖镜都是碎的,不用说全是它干的。” 第70页 灵珠说着伸手去抓后座上的书包,苟屁早有防备,抢先一把抓到手里,说:“它这样坏,除它也容易。故意在山上放面镜子,逗它来啄,趁机打死不就结了。” “人们都以为它是只奇鸟,有意保护它。凡汽车进入山区,预防霸道鸟来毁玻璃,懂得的司机都会用布把反光镜包住,那就不会出现你这样的损失了。你也算吃一堑长一智吧。我替它向你道歉,放了吧!” 苟屁把手伸进书包,摸出一本英汉词典,胡乱翻着,脑袋中在飞快地想坏招。他看到一个单词后说:“我头上这个包是因你引起的,你在包上这么一下,我就把它放了。” 灵珠侧目一看,是“kiss”,脸“嗵”地红了。苟屁趁机在她脸上偷袭了一吻,羞得她拿袖子勐擦脸,起身要走。苟屁无耻地把她双手擒住,说:“好,不逗你了,弄哭鼻子了就不好玩哪。我只考你一次,答对了我马上放人、放鸟。” “快说啊你!”灵珠头一次双手这么长时间被异性攥着,紧张得浑身发抖。 “我文化不深,只在酒桌上跟人学过一个单词‘瓷器’的英文读法,你大声念三次,如果跟我学的一样,我们就byebye!” “恰伊那儿,恰伊那儿,恰伊那儿!” 不要脸的苟屁应声┅┅ 醉嵴两口看见小车摇晃,提铁杴过来砸车窗。灵珠暂时羞中无智,蒙脸趴座椅上不敢吭声。苟屁摇下点窗缝,对他两口解释道:“你们没听见她大声喊china吗!我劝你们不要蹚这浑水,给,拿去买吃的,把嘴堵上!”车门忽开,两摞钱被扔出来,砸在醉嵴两口脚面上。车门“嗵”地迅速关严。他两口一齐弯腰,一人拾一万,扛工具回家去了。 第一卷 第五十章 地球仪为什么是歪的 老万夫妻房中藏书颇多,因为都是韩香凝拿命换来的,所以倍加珍惜,一般人是不外借的,即使儿子万佛笑借阅,也得有借有还。 有一部书,名曰《春秋》,二万已看了数百遍,刚还到老万手上。老万目送儿子走后,随便翻阅了一下,发现里边遗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几句话,很是古怪。写的是:书读百遍,奇异出现;宇宙未知,大抵可见;顶在头上,一转千年;正转将来,逆转过去;玄乎妙乎,不可胡乱;妙哉《春秋》,地球绝篇。 这显然是某个读者的读后感之类的话,所讲玄虚怪诞,听那口气,读者还不是地球人似的。老万夫妇正在为此纳闷,大儿子万佛光上街游荡归来,在堂屋地上铺了席片,来找父亲要书。大万从不摸书,今天竟然太阳从西边出来,老万夫妇诧异之余当然大力支持了,就顺手将《春秋》给他。大万接书在手,瞅瞅说“低”,老万一愣。韩香凝又给他找了一本《史记》,大万把两本合在一起,瞅瞅还说“低”,韩愕然。老万顿觉大儿子今天成了闯进龙宫讨宝的猴头,而自己则是被难倒的老龙王,心想:就不信没有宝贝打发走你啦?于是把压箱底的《论语》拿给他。大万接书在手,三本摞一起,用目光量量,这才说“将就”,拿着出去了。 老万两口就在房中议论开了。老万讲:“这书任何一本读好,就可算饱学之士了,他竟然嫌其中的学问低!”韩香凝说:“可不是,据说那《论语》只读一半,就可治理天下,人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啊!”正说话间,忽听堂屋中鼾声大作,老两口探头一看,几乎气倒:原来这大万先借了两本不是嫌学问低,而是嫌作枕头低,现在正枕着三本睡大觉呢!老万脱了一只鞋子,口中大骂着“畜牲不肖男”就来施家法。大万惊觉,见父亲举鞋来打,忙抓了一本书作盾牌挡头。老万没头没脸地打落,大万靸鞋而逃。老万一鞋飞出,打得大万捂耳朵大叫“我的妈”。 大万跑到水坝上,躺在青草堤上,就着柳荫继续酣睡。关大炮在坝里洗澡,起来后从大万身旁经过,看见他枕着一本书正睡得香。大炮走下坝堤,忽然想起儿子黑太阳已催了好几次,要课外书看,大万头底下不是有现成的一本吗,反正他拿书也不当书用。大炮迴转来,慢慢脱了大万的一只臭鞋,再小心地掂着他的头,轻轻地抽出书,把他的鞋子塞进去顶替。 这里要倒回去一段儿,表一表一个人,叫任苇。 任苇在堰塘里摸藕,煳了一身泥,正是个标准的“泥腿子”形象,这时妹妹任面桃从公社回来,说恢復高考了,问他报名不报名。任苇说哪有不的,并请妹妹代他报个名儿,本人就不去了,免得耽误挣工分,反正对考中不抱希望,因为他上学那阵儿,正赶上文化大革命,文化课几乎没学,去学校就是读报、写大字报,出学校就是搞串联、文斗、武斗、大批判。 任面桃去公社上班时,代她哥哥报了个名,临时作主给他改名任伟。任苇就以任伟这个名字参加了高考,几科都是胡写乱诌的,竟然运气好,诌对了五十分,只有语文、地理、歷史三科凭着记忆和常识稳拿了一百五,所以总共吃了二百分。也就因为这二百分,任伟竟考上了香城师范。 其实任伟考二百分上大学还不算稀奇,那时交白卷上大学的新闻都出过。因为那时才拨乱反正,许多部门、单位才恢復职能,便有许多职务、岗位急需拿笔桿子的人,只要不是文盲,参加进来可以现学现卖吗,所以录取门槛出奇的低,竞争不太激烈。那时许多上过几年学的人当时都是在地里干着活,看见路上有人进城,闲想起来喊人家帮着报了个名,出乎意料地竟考上了高等学府;又有许多上过学的人自觉得知识早丢了,报名也是瞎白搭,所以没敢去尝试,便终老山林了。 第71页 任伟师范毕业后,先是回老家鲍河教了几年小学,今秋小学突然改制为中学,欧阳校长派他代初一地理课。上到地球模型――地球仪那一课时,教育局长葛佛童要来听任伟讲课。 任伟为了讲好这一课煞费苦心,自己掏腰包买地球仪送给全班五十多个同学,一人一个,先发到每人桌上。关键时刻快到了,任伟夹着讲义朝教室走来。这段路不长,但却非常有感受――他感受到新娘子在出嫁路上的怦然心态。临近教室门口,他感觉有只脚后跟不舒服,停下一瞅,原来是鞋垫子要跑出来了,便弯腰想把它塞好,上课铃却轰然大作,学生们早坐在教室里翘首观注着他。任伟只好把鞋垫藏入衣兜,正衣襟,“吭吭”两声昂然步入教室,走上讲台。 为了考查学生们课前预习情况,任老师翻开花名册,点名道:“关太阳,请回答地球仪为什么是歪的?” 黑太阳站起来,心中叫苦,暗想:发到我手上就已经歪了,难道还要我赔个直的不成?有屈又不敢争辩,只是抓头,抓着想着还是照直回答:“不知道!” “坐下!”任老师把目光移向童铁佛:“请同桌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童铁佛颤抖着站起来,叫屈道:“老师,这玩意儿一发到我桌上,我就发现它是坏的,害怕学校叫我赔,我就扭身躲着它。说丑话,我放屁都不敢对着它,怕诬陷我打的,这后边同学的鼻子可以给我作证!” 这时,坐在过道中间的校长忍不住了,必须马上划清责任界线,因为有局长在这儿吗。欧阳光责斥道:“任老师,你私自到地摊上买这些水货教具,是严重违背我制订的教学规章制度的,是要受到严肃批评、严厉处分的。我们学校购置教具,是有严格正规渠道的,从来没有伪劣次品流入。你的这个个人行为是给学校抹黑,下去后要认真写检讨,深刻反省。当然,我没有随时和任课老师交流思想,把握动向,以致没能及时阻止你犯这个错误,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下去之后,更要向上级领导深刻检讨,保证以后绝不再出现此类事件!” 再看陷入尴尬绝境的任老师傻站那儿,领带松了又松,豆子大的汗珠一颗追一颗地往讲桌上掉。他伸手在衣兜中摸手帕,拿出来后满脸擦拭,这竟引起了哄堂大笑。任伟环视教室一周,顺着大笑者的视线把目光收拢到自己右手上,这才明白大家为何发笑:自己擦汗用的不是手帕,而是鞋垫。不过,任老师也绝非善类,非常淡定地将鞋垫收回衣袋,缓缓翻动他的讲义,心在不在倒不得而知哪。 这时局长葛佛童该出面作结了。 葛局长坐在最后排,站起来说:“好好好,任老师不要难为孩子们了,欧阳校长也不要难为任老师了。我看了,每个地球仪都歪了,说明不怨孩子们。我们首先要归罪于这个教具的生产厂家,他们都是科盲班出身的,本来端端正正一个地球,让他们造得歪歪扭扭。我们任老师自己掏腰包买教具,送给每个同学一个,其初衷肯定是好地,这样即可作为纪念品用来加深师生感情,又可减轻教委开支吗,也有可褒奖之处地!不过,下次一定要睁大眼睛选购,绝不能再让奸商矇骗,使水货仪器堂而皇之地摆上知识殿堂,那会误人子弟地!” [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五十一章 好一部《春秋》 任老师还真是个好老师。他平易近人,知识面广,教法新颖灵活。经过几周的熟悉,学生们已和他无话不谈了。一次课间,黑太阳问任老师:“那次局长来听讲,情况是多么复杂而又无可奈何啊,你怎么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呢?” “噢,这是我受了你们一家子的影响,也常读他爱读的那本书的结果!” “我们一家子?哪本书?” “关羽啊!你们大概不知道吧,我最敬佩关羽哪,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义勇,蔑视上级而怜悯弱小,温酒斩华雄、斩颜良诛文丑、过五关斩六将如同割鸡。我一直在想他修成武圣的原因,最后想想无他,唯一的原因:肯定就是他终身喜好研玩《春秋》。我通过现代资讯知道,《春秋》可了不得,它被美国人称为东方的《圣经》。我上师范时就常借阅《春秋》,一月一次,次次感觉不同。就在读的过程中,我的眼光慢慢歷史达观,心胸逐渐开阔,冷眼鼠辈而笑在心底。可以说,一本《春秋》见证了我的心路成长历程。书中记载忠君、忠父、忠夫、忠妻、忠友,甚至忠于陌路人的故事不计其数,忠、孝、节、义、廉、耻、智、信、仁、勇的行为都可以在书中找到鲜活的例证。它是中国悠久文明开先河的记录,是中国这群人类和中国这片地球恋爱的结晶。类似书上的故事以前有过,以后还有。可以说,自那以后的中国歷史几乎都是《春秋》的翻版,后世的任何一件事都可以在《春秋》上找到它清晰的影子,所以人们常把‘春秋’作为‘歷史’的代名词。我们知道,道德是人类社会精神的万有引力,高尚的品德在任何社会都不过时,而《春秋》则正是一部教人学好的书。朱熹说‘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一个叫莱布尼兹的德国哲学家说‘孔子是中国哲学家之父,中国人的理性道德是救治人类罪恶的良药’。正是由于孔子删改的这部《春秋》,人类不摸黑了;《春秋》堪称是照耀人类精神世界的‘太阳’。据说武则天就极力推荐她儿子们读这本书,在此,我也劝同学们课余读读,如果找不到《春秋》,读左秋明的《左氏春秋》或冯梦龙的《东周列国志》也一样。” 第72页 听任老师把《春秋》吹得天花乱坠,黑太阳暗下决心,再苦也得逼父亲买这本书,如果他不买,自己一学期不吃菜,也要把书钱从牙缝里挤出来。 好不容易盼到星期六下午放假,黑太阳一口气跑回家,满屋找父亲,在房屋角处把关大炮堵住,厉声问:“爸爸,您给我借的书呢?” 关大炮有意逗他,便回答:“还没借到!”黑太阳一听,扑嗵坐地上,乱抓乱蹬,“哼哼嗡嗡”哭闹起来。 “别哭别哭,我来给你玩个魔术,变一本。你闭上眼睛!” 黑太阳就闭眼。只听关大炮口中说“变”,右手在儿子面前挥舞,又说“想啥有啥,睁眼即到”。黑太阳就睁开眼睛,一看,父亲双掌上真平放着一本书,竟然是《春秋》。黑太阳高兴得一蹦三尺高,抓书到手,吧叽在书皮上亲了一口,闪电般钻进他的屋里,兴奋地读起来。 书太有意思了,黑太阳根本不知道瞌睡,一气儿读完,东方已经鱼肚白,他这才感觉到倦意,倒头便睡。 不知睡了多久,母亲龙玉瓶来到他房中,见灯还亮着,就说:“这孩子,睡觉也不关灯。”就顺手把灯绳扯了一下,谁知灯丝一白,灯泡烧了。 龙玉瓶的响动把黑太阳弄了个半醒,揉揉眼睛喊叫:“好晃眼啦,关灯啊!” 龙玉瓶说:“我刚关了!” 黑太阳问:“关了还这么亮?” 龙玉瓶答:“是太阳的亮。” 黑太阳说:“那就关太阳!” 龙玉瓶道:“看这孩子,读书读傻了,做梦都喊自己的名字!起来吧,灯泡坏了,你们上了物理,懂得电,快把灯泡换换,免得晚上打瞎摸!” 黑太阳问:“咋坏哩?” 龙玉瓶责斥道:“都怨你开着灯睡觉,估计灯泡烧的时间太长,我一扯开关,就烧了!” 黑太阳说:“我猜这是武汉灯泡吧?” 龙玉瓶问:“对呀,你咋猜到的?” 黑太阳答:“我是听爷爷讲的,说的是实行大集体时候的事儿。有一次,公社召集各大队书记到公社开会,公社书记宣传的时事政治是:近期要大力批斗吴晗、邓拓、廖沫沙!我们大队的书记坐在大会场里打瞌睡,半醒半睡中就记住了会议精神,回来召集十个小队队长到大队部开会,他传达的是:近期要大力批斗武汉邓拓、廖沫沙!我们队的岳学术队长坐在小会场里打瞌睡,半醒半睡中也记住了会议精神,回来向社员们传达的是:近期要大力批斗武汉灯泡质量差!” [bookid=1419773,bookname=《黑太阳》] 第一卷 第五十二章 用脚大拇指按“手印” 恢復高考后的八十年代前后,考大学是容易的,但到了九十年代前后,高考处于史上少有的最难时期,原因有四。 一是上大学包分配,刻苦学习能改变命运,学生学习便有内动力和自觉性(这是学生学好与学坏最关键的原因,教师水平高低、学校条件好坏其实都是次要)。 二是报考人数逐年递增,而高校扩招政策还未出台。 三是考生基础都很扎实,竞争异常残酷激烈:这一时期的考生小学、初中、高中都没耽误,是自解放后前几批接受完整、系统、严格社会主义教育的人,成绩都非常优秀。 四是学生思想比较单纯,学习氛围非常浓厚:那时没有电脑、网络、手机、mp3、4等先进浮华东西的干扰;报刊杂志、电影、电视等传媒还处于羞答答时期,没有过多的色情诱惑;对于不学而又捣乱的学生,那时学校有权开除,校园、教室里飘荡的是严肃、紧张、安静、和睦的气氛,“问题学生”这个词儿还没诞生。 种种原因使然,便出现年年几百万大军挤过独木桥,考题不得不出得刁钻极难,意在把大部分人掀入“孙山”。 黑太阳、童铁佛要说成绩都还不错,在高考中都名落孙山了。岳协起考上了省化工学院,黄天、贺梦酒自费上的香城警校。 由于受那本《春秋》中夹的字条的诱惑,黑太阳无论是在上学还是出社会,都没间断研究它,细读已远不下百遍,但仍不见奇异出现。今天他正头顶《春秋》在屋中转圈圈,竟然转睡着了。睡梦中他已依稀仿佛看见了马跃旗飞的古战场一角,却被关灵珠的哭声拽回现实。 在家人反覆耐心的劝慰询问下,流了半日泪的关灵珠终于说出了苟屁的兽行。 黑太阳拿了一套妹妹平时最爱穿的衣服,又在奶奶张嘴笑房中找了一包应用之物,一总拿到童铁佛家中,二人一直计议研究到下午五、六点钟。 傍晚时分,关灵珠伤心欲绝地在苟屁门前徘徊,早把苟屁的魂儿勾了出来。 灵珠,到门口咋不进来?” “我想来给你打工,犹豫着又不好意思。” “哪不读书了?” “你把我一辈子毁了,我哪儿有心思读书?” “走,话长,到屋里说!”苟屁搂腰把灵珠携进玻璃门。 “最好找个单间。” “那最好不过!” 在一个不明不暗的小房间里,两人并肩坐在床沿,床头的小桌上放着两瓶饮料。 “说什么来打工,只要你瞧得起这一行,我让你当管打工的!” 第73页 “反正我已是你的人了,你咋安排我都行,不过这是下一步的事儿。现在这一步是你必须给我写张证明。” “什么证明?” “我给父母说我上不进去学了,他们问为什么,我说我已经跟你好上了。他们不相信,并且说,要让他们相信,除非见到你指头宽的一张证明。如果见到证明,他们就马上不认我这个女儿哪,管我是死是活,爱上哪儿上哪儿去,屋里是不让我呆的。闹到那一步,我不只有来你这儿哪!” “这不简单,顺手拈来。怎么写?” 关灵珠把早已准备好的纸笔、印泥从包里迅速抽出来,擩到苟屁面前,说道:“你就写:我苟屁某年某月某日,在伏龙山顶车内强姦了关灵珠,目击人龙醉嵴、龙小女。最后签上你的大名,按上手印。” 苟屁爽快地照灵珠说的内容写了,名字也签了,不过字迹潦草难认,最后脱了一只鞋,用脚大拇指醮的印泥在名儿上按了个红印。 “你这叫哪国手印,哪国又承认它有效?” “就是你父母看一下吗,过那么大细干什么?” “他们的眼睛又不是黑窟窿,肯定要严肃慎重地看待这张证明,哪能当玩笑开?你必须用右手食指摁!” “那可不行。” “为什么?” “我苟屁坏事做绝,已养成‘职业习惯’,凡遇到按手印的事儿,都是用脚指头,绝不会把手指头伸到嘴里让人嚼。” “那就对我破次例,我求你啦!” “不行,就是拉出去枪毙,验明正身时我也不按手印,按也是脚印。” “哪又为什么?” “防备执刑书移送到阴曹地府,阎王佬看了我生平事迹,做了那么多坏事,非气炸肺不可,再一看我已按手印认了,非油炸了我不可!” “你想得还怪远哩,那我就不强勉你哪。噢,闲着也没事,我才从巴山那儿学了一点看手相知识,到你这儿实践一下吧。”灵珠抓起苟屁右手。 “不是男左女右吗?” “我学的是两手都看,互为补充!” 苟屁任灵珠摆弄自己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那晶莹鲜嫩的脸,咕咚咕咚咽着唾沫,跃跃要把她吞了。 “噢,多好的手相啊!看这财线多深多长,指缝小、掌如绵,正是抓钱好手;看这指纹,圆是圆、圈是圈,我亲亲,肯定能沾点财气!” 苟屁双手捧着灵珠的头髮,也开始亲。灵珠乘隙把红唇上偷印的指纹复印到证明上,慢慢哈腰熘脱了。苟屁吻到颏尖探头吻脖子,不料一下吻了个空,咕咚跌坐在地上,双手仍捧着灵珠的头――一挂假髮和一副空脸壳。他把它撂下,赶紧跑到窗口朝楼下望,看见童铁佛正准备朝计程车里钻,就喊:“侄儿子,不要胳膊肘往外拐帮外人的忙啊,你姑姑死了,但我好歹还是你姑父啊!” “我是你爷!你是路上走的那个哑巴的姑父!”童铁佛头伸出车窗,大骂了一句,计程车“哼”地绝尘而去。 第一卷 第五十三章 有些人是戴着面具在生活 任面桃从事秘书工作多年,有点腻烦,非常眼气警察那一身有威慑力和安全感的警服,经过努力和争取,好不容易转成了警察,在城东派出所户籍办证厅上班。这个星期一上午,来办事的人挤满了一大厅,温妈和黄金花也在这儿办第二代身份证。温妈出于好心:看这么多人等得着急,面桃那闺女还不紧不慢。温妈私自打开栅栏门,主动进入柜檯那边帮面桃的忙——拿个户籍册、递个列印纸、剪个照片、刷个胶水什么的,胳膊肘不小心碰着了面桃的脸,顿时惹怒了她,将温妈掀了出来。看到这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稍按了一下怒气,解说道:“我这脸可做了美容,值几千呢,碰不得!在女子美容会所做美容,也像孩子上学,报名时贵些,交一千六,以后每月交几十,所以我最忌讳别人碰我脸哪!” 在回家的路上,温妈一路走一路跟黄金花说:“怪不得说‘有些人是戴着面具在生活’呢,她的脸上肯定也蒙了一个面具一样的壳壳儿,怕我给它闯掉了!” 黄:你没听她说花了几千块吗,闯掉了可是一大笔钱啦,心疼呗! 温:做的啥玩意儿美容唦,我瞅瞅,还认得! 黄:可不是,岁数到了,天美容,不还是老样子,活扳钱! 温:现在这姑娘不俏媳妇俏,也不知道为啥子? 黄:怕老头不要她啦呗! 温:估计不光为这吧?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内心里的小秘密,估计是想招蜂引蝶,脸拾掇得妖里妖气,不是让老头碰,也不是让我这老妈妈碰,是想让别的男人碰。 黄:估计有这目的。我们那媳妇龙小女最近好象发了横财,突然瞧不起种地啦,天天都在逛街买衣服,换上新衣服就到苟奈的医院做遍体鳞伤的美容手术!我在旁边听她给别人讲啊:宋抗卫生院的苟奈利用职务之便,得空就白占女人便宜,私下吹,他的女人能拉一火车,但只有两个出头告了他,判了他两年,刑满出狱后,全市卫生系统都嫌他名声臭,不接收他,害怕影响生意呗。坏事反倒变成了好事。没工作,逼得苟奈冒险贷了几百万,亲自带人到南方学习韩式美容、美体技术,购置先进设备,自己开了一家“新潮艺术人身医院”,做美容、美体手术。美容就是给人去皱纹、种眉毛、割双眼皮、隆鼻、剜酒窝、缝樱桃嘴等等,就差《聊斋》上的割头换相他不能了,估计以后能。美体就是给人隆胸、鼓乳、瘦腰、丰臀、秀腿、美白身子、永久去毛、缩阴美唇、修补**。他的医院还治不孕不育症、人工授精、怀双胞多胞胎。莫说,他的这些花招一上市,还真抓住了时代需求,生意好得不得了,每天慕名而来的女人排了几长队,人气赛过国营大医院。多种手术都是他亲自出马,各个项目都是跟女人打交道,也正适合他的心里想。为了向社会奉献一个个完美女人,他每天都在体上精雕细刻,力求精益求精。他选这一行可挣钱啦,由于满足的是人们隐私的需求吗,重塑再造之功不亚于父母生身,你想要价能便宜吗。看见人们都是成包地取钱,成摞地朝他面前推,钱多得存不及! 第74页 温:你说这女人们爱美不是爱疯了!那美容是把脸改好看一点,买时髦衣服是把外表打扮漂亮一点,这都想着有用,而美体是把藏在衣服里边的东西改美,花了大价钱,还要受千刀万剐的罪,又让衣服遮着不让看,这又何苦呢? 黄:估计马上要实行课体社会了吧? 温:好象不叫“课体”吧,应该叫“果体”! 黄:管它“课体”、“果体”或是“裸体”,反正就是全社会都不穿衣服的意思。 温:那不可能吧?! 黄:要么,不美美身子,害怕到澡堂里露丑吧? 温:女澡堂里不都是女人,女人看女人,还有什么露丑不露丑的;丑就丑呗,还指望女人娶? 黄:要么她们时刻准备着,甚至是时刻盼望着刮大大的风,把衣服刮没了,让男人们看,看我好美哟! 温:要是不颳大风,那里边再美,不还是包屈? 黄:那不会故意不把衣服繫紧! 温:那不跟自己脱一样吗? 黄:可不是。还没美体的怕被脱而去美体,已经美了的想显示美而诱惑别人来脱。现在抱坏想法儿、或坏幻想的女人不多的是,要不,苟奈的医院也没那么多排队送钱的。我们媳妇每每说到苟奈生意好,能挣钱,都拿尖皮鞋踢我们儿子屁股,大骂“你个没本事不中用的、窝囊废、软废物,人家是男人,你也是男人,看看人家,要你有啥用”。 温:听口气,你们媳妇好象已经和姓苟的好了,没好至少不反对! 黄:你咋说哩呀? 温:我一说一说哩! 黄:你敢再说一遍? 温:我有什么不敢的,说真话理直气壮。凭你们儿媳妇的那口气,又遇着苟奈那号人,眼气人家,老找人家,又口口声声噁心你们儿子,说明她已经跟姓苟的了,没的话,人家不可能先给她钱,她的横财就是从那儿来的。 黄:你放屁,你老不要脸! 温:你出气,你们老不要脸,小不要脸!可是你自己吐的唾沫你自己舔舔?你说小女天天上街买衣服,又去美容、美体,不就是用商品把自己包装成高档商品,想卖个好价钱?想卖好价钱就要找有钱人,苟奈那样的,正中她下怀! 黄:正中你嘴,看我不撕烂你的茅缸沿子! 吵着,黄金花就扑上去要撕温妈的臭嘴,温妈也不示弱,抬胳膊格挡,两人就在山路上厮打开来。你抓我抠,推推搡搡,温妈一下把黄金花掀下了悬崖。 由于岁数大了,黄金花的双腿粉碎性骨折好不彻底,人便成为瘫子,常年躺在床上了。温妈被关审查站,哭天哭穷,赔款、罚款花了六千,出来后想不开,觉得对不起家人,一早上就到路口等车,选个有钱单位的车。等到八点半,她看见银行的运钞车开了过来,就用一块黑布把头一蒙,小跑着向车撞来。车上的押运员突见庞然黑物向车冲来,第一反应就是劫匪抢劫,果断开枪――几把先进、精良的微沖一起喷火,将温妈打成了筛子眼儿。老温下告上访了两年,银行赔了六万才算了事。 第一卷 第五十四章 警察和教师都是“人民”牌的 石佛子当兵復员回到老家,从乡里的基层工作做起,仕途非常顺,一路升到了市长的位置上,这其中肯定有诀窍,是他独门的,绝不外传。有一次娱乐醉了,他在包房里休息,香梦中喊出了一句:空枪套里出政权!他的诀窍这才被别人听去,对照对照他的履歷,也真是。 是男人,都爱三样东西:爱枪、爱车、爱美人。这“男人三爱”是那位亚圣――人民银行大厦下坐的那位“锈”髮披肩、身着骯脏警服、持钵边敲边喊的亚洲圣人经常高唿的口号。 比起别的男人,石佛子爱枪尤烈,因为他当兵时,在军区射击比赛中曾拿过冠军,但也渴不住他的枪瘾,因为他娶的老婆是警察。 综其天下所有的工作,最最难做的工作就属基层工作了,因为自古以来,只要是太平盛世、清平世界,不知从何时开始了一个循环圈儿:衙门让群众,群众让坏蛋,坏蛋让捕快,捕快让衙门。群众还不够造爷了,百分之九十九是好的,但是,一旦遇到交粮纳款的事情,为了省几珠子血汗,多给妻儿攒几两银子,本来不坏的群众也不得不多扮演一个角色,那就是与其自身最接近的身份——冒充一下坏蛋了,逼急了也站起来装大狗子咬人,是很常用的方式。无产者最佳保护色是“满屋子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最流行的口号是“我是坏蛋我怕谁”,最傻的反抗是“我死给你看”,聪明一点的反抗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最聪明也是最吓人的反抗是“老子杀你们全家”。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有无穷无尽亦正亦邪的大侠,杀之不尽,也逮之不绝。谁到基层群众的汪洋大海里撒网捞鱼,谁得头疯(在此感谢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从2006年开始,废止了交粮、提留等,从而结束了中国农民两千多年来缴纳“皇粮国税”的歷史,延续了几千年的农业税从此彻底退出了歷史舞台,这在人类歷史上写下了最光辉的一笔)。 石佛子的基层工作却做得非常顺风顺水。他到他所负责的村里催粮要款,抱拳握手称兄弟,“打梭子”发口香糖,搂脖子抱腰都劝到打谷场,跳上碾盘挥臂激情演说:“上旨下派兄弟没办法,不怨天不怨地就怨任务逼得急,多支持多合作完事到我家去坐席,吃美了喝美了帮我骂骂他狗日的,官儿比我大一级,鞋底儿就不沾泥”他挥袖子摇胳膊褂角自然往上提,腰下露出枪套的下半截儿,套壳上整齐排列着五粒金灿灿的“花生米”。眼尖的就会用胳膊肘碰碰没看见的,小声说:“哥哥兄弟,这个来收钱的有来头,该交的总得交,擤了鼻涕脑袋空,抓到派出所再交还要罚一大笔。你们看见他别的‘两头通’没有,证明他不是警察也有警察亲戚,惹怒了他,嘣的一傢伙脑袋打漏了,可吃啥啥不香哩!”村里的地痞、流氓、无赖最爱巴结挎枪的,纵是出了名的钉子户、惹不起,看到石佛子腰里露出的黄牛皮枪壳子,反倒都带头把钱粮交了。 第75页 哪个单位没有几个二蛋,哪个办公室里没有一个硬头眼子,但都还是怕死的,都惧乎把石佛子枪盒子里的玩意儿闯走火了,便和他和睦相处,积极配合和支持他的工作。空枪盒子有威慑力,只有石佛子深知里面的微妙和神奇。 今天中午,任伟来市委大院看望他妹妹和妹夫。在饭桌上,任伟一个劲地夸奖妹夫的市长当得好,并不住抱怨自己的教书行当干着没出息。石佛子端着饭碗大摇其头,口中连说:“no,no,no,我的市长不好,没有你们兄妹俩的行业好。你们看唦,你们一个是人民警察,一个是人民教师,都是‘人民’牌的,跟你们比,我这市长差远了,没牌没号,是水货,三无产品唠!” 三人正在说笑,石佛子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号是公安局长江大桥打来的,忙走出饭厅听他说:大款老乡苟屁才招了两名大学生,都还是神,请他们两位今晚去吃鹿肉,滋补毕了劳驾他们去一趟河南开封,并再三强调都一定到。 江大桥当兵復员后在城里工作,生活稳定后,几次三番接老江进城享福,他就是不干。没办法,江大桥只好在老家给老江起了一座小洋楼。小洋楼按照最先进的建筑理念盖的,老江住着非常高兴。 过年,老江站在高凳上往墙上钉钉子,因为他买了幅毛主席像,想挂上去。“乓乓乓”,当钉子深入墙中的时候,老江的身子象陨石一样飞了出去,砸向地面,大脑受伤严重,经抢救保住了老命,但脑神经扳坏了几根弦儿,人就不大正常了。 老式的室内电线是排明线,不好看;新式的排线方式是排暗线,电工用冲击钻在墙上起槽子,把铜线排在里边,再用水泥沙浆抿平,这样是好看。 老江吃亏就吃在暗线上。他钉钉子的地方,不巧里边有暗线,当钉尖刺穿线皮时,他就被电流击倒了。 第一卷 第五十五章 啦登联繫不上 当警车快到苟屁饭店时,江大桥和石佛子看见路边的ip电话旁聚了很多人,他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件,江把车停下,下来看个究竟。江不看则已,一看顿觉害臊。他的父亲老江:身着警服,腰扎白皮带,皮带一周挂满了烂手机套子、破塑料手枪;头戴大檐帽,帽下脏兮兮的头髮结成硬块,有风也不飘不飞;他一手举着一把荷叶伞,一手握话筒在呜呜哇哇地说个不停,好像正在打越洋长途电话斡旋国际风云,那神情投入专注,旁若无人。 不过,他还是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人们对他行为的关注程度。他见今天人气很旺,顿然激发了舞台感,便提高嗓门对着话筒云侃:你在金星还好吗?一定要安全返回月球哟,因为我就剩你这一个朋友了——张国荣走了,老萨让布希给绞了,普京太忙,啦登联繫不上,只有盖茨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每次都是借钱,哎! 围观者中的一位向众人介绍:“这个老爷子嗨能吹,就这样卜卜隆隆,已经煲了一下午电话了,真够有钱的!” 另一人反驳道:“有钱个屁,你看他哪儿插卡。纯属故意使坏,占着茅司不疴屎。隔一会儿他就要偷看有没有人等着用电话,别人越着急,他心中越高兴。” 一位急着用电话的业余诗人一听,就指着老江的嵴背讽刺道:“我看见你在藕叶上翩翩起舞,你那优美的身姿迷倒了所有看见你的人,我不禁惊唿:‘天哪,猪立叶!’”他的诗友大摇其头,更正道:“不不不,是‘骡觅藕’!” 一位好心的的看客小声劝阻道:“不要嘲笑他。这种神经要饭的最愁的就是没人陪他玩,他正愁没对手跟他摽劲呢。他要是跟谁摽上,没个完!”正说着,老江已抛掉话筒,左手挑衅性地摇晃着藕叶,右手持着破枪,一步步向两位诗人逼近。他俩躲无处躲,藏无处藏,只得“嗞熘嗞熘”钻进苟屁的饭店,不敢出来了。江大桥也钻进小车,按兵不动,因为老江已占据了苟屁的门口,他们暂时无法入内。 老江在玻璃门外探头缩脑了一阵儿,从手机盒中摸出一支粗水笔,在藕叶上写道:里边还有没有会出气的,不要放狗子出来咬我哟!我是老公安,正在执行公务,有两名通缉犯潜入你店,我正在全力追捕。窝藏罪犯也是犯罪,识相的乖乖地把他们交出来,要不然,老公安冲进去,定杀你们个鸡犬不留。 老江把藕叶塞进屋里。两名新来的大学生不谙世事,觉得他滑稽好玩,其中一名也找来一支笔,红唇玉齿咬定笔帽,凝眉思索了一会儿,在藕叶上回道:你那特别的髮型,忧郁的眼神,与众不同的造型,在普通人中显得格外有型;我不敢多看你一眼,害怕引起你的多情;我在心中暗想,千万别过来哟,臭要饭的! 藕叶被扔出来,老江捡起来一看,大叫:“我是警察,不是要饭的,我代表国际刑警组织来缉拿恐怖分子,除了啦登是我铁哥们儿外,其他的管他上天入地,我都奉陪到底!” 老江搁这儿闹个没头,店里只得放出一只大狼狗来吓他。狼狗“汪汪汪”地沖老江扑来。 “不好,二郎神放出哮天犬,我得开炮炸死它!”老江狼狈跑开,边跑边挎裤子,蹲地上,头勾到裆下,笑眯眯地倒视着狼狗,也学着汪汪叫,并飙出一滩稀巴巴。狼狗顿时忘了使命,吧叽吧叽地只顾吃起热食儿来。老江提裤子就要朝玻璃门里闯,门被哗啦锁上了。老江跑到远处,拣了几块半头砖,“哐哐哐”几下,把玻璃投烂了,吓得屋里的人都朝楼上逃。老江拣了两片碎玻璃作大刀,挥舞着杀进店来。他唱着: 第76页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人民的子弟, 我们是人民的武装, 从无畏惧, 绝不屈服, 英勇战斗, 直到把反动派消灭干净, 毛泽东的旗帜高高飘扬! ┅┅ 老江一边唱,一边就往楼上挺进,突然闯进来三名协警,从后边拦腰锁臂把他控制住,不由分说把他带出来往救护车里塞。老江毫不胆怯,在驶往精神病院的路上还一路大唱: 东方红 太阳升 中国出了个毛泽东 他为人民谋幸福 唿儿嗨哟 他是人民大救星 他为人民谋幸福 唿儿嗨哟 他是人民大救星 毛主席 爱人民 他是我们的带路人 为了建设新中国 唿儿嗨哟 领导我们向前进 为了建设新中国 唿儿嗨哟 领导我们向前进 共产党 象太阳 照到那里那里亮 那里有了共产党 唿儿嗨哟 那里人民得解放 ┅┅ 第一卷 第五十六章 假住宿 小车泊在黑影中,石佛子和身着便衣的江大桥相携进入苟屁的饭店,吃毕饭,进入玩的阶段。苟屁提议:“麻将麻烦,我们也三缺一,不够家儿,只有玩斗地主唠! “好,我们就翻身人民斗地主吧!” 经济半小时,三人玩起了斗地主,两个学生,一个客人身旁坐一位,帮着收钱。 耍钱消磨时间快,恍一下,夜已深,石佛子赢了两万,江大桥赢了一万三。当然,苟屁是有意的。他感觉送得差不多了,就一个劲儿地哈气连天,喷掉菸头说:“瞌睡了,瞌睡了,看来今天我是翻本无望唠,下次吧。不耽误你们,我也出去眯一会儿!” 在金碧辉煌的豪华间里,两名学生帮着铺盖休息之物。 临行,苟屁又送给二人一人一尊微缩版小金屋,屋门上铭刻的门联清晰可辨。上联是“官运亨通黄金屋”,下联是“红粉知己颜如玉”,横楣“金屋藏娇”。 那两名诗人藏在饭店里,一帮小姐闲无事,逗耍子。诗人中矮胖的那位讲:“我俩不想轻弃金童!” 一个丰硕美面孔的小姐a撇撇嘴道:“吹,我已三年,还没遇见一个!从来呀,就属你们男人不尊重。三十岁的处女是南极站,二十岁的处男是登月亮!”其中瘦高的诗人回道:“那算是让你们遇上了,刚从月亮回来的两位就站在你们面前,在太空逗留的,你们说值多少钱吧?无论哪个,都绝对情愿,将来可要出太空超人滴!谁不想当超人他妈,母以子贵吗!” 他如是说,小姐们面面相觑了一阵儿,立即改变。 其中一位苗条黑俊的小姐b讲:“要真是,我不仅不要,反而愿意倒给。” a也说:“要真是,我也愿意当一回消费者,享受享受花钱的乐趣。人也是,老忙挣钱,不花一分,也怪委屈自己的!” 瘦骨零丁瓜子脸的小姐c讲:“可不是,人都有根儿贱骨头,光挣钱不花钱要说是好事儿,但老这样,也成为一件痛苦的事儿啦!一天挣几百,不花它百二八十,心里反倒不美气!” 她们竟相扯遮羞布。 瘦高的手一拈,问:“那你们愿意┅┅?” b答:“就看你们哪。一百一百,五十五十,以此类推。” 矮胖者惊唿道:“操,我二十多年的,才值五毛?!” 粉黛丛中一位大姐级的老小姐d挥手制止住众姐妹,说:“别让这俩野小子涮,是真是假还不知!”说着便已出兰花,竟宣布:“莫说,今天真遇上!” “耶耶!”众小姐齐唿雀跃,但很快都归于平静,因为要伤和气。 a说哥好,b夸弟俊。最后扯唐僧。d大姐伸手,说:“省省,他们走,我们还要共事,犯不着。我想了个主意,让他们出题,谁答对就谁,大家看行吧?” “行!”众人异口同声。 瘦高个出的题是歇后语,说“癞蛤蟆追青蛙”,接下半句。 大家脑袋急速转,小嘴不住诌,十几分钟后,a答“穿的不花玩的花”。瘦子说对了,于是二人上三楼一室了。 胖矮个出的题是对对联。他出的上联是“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徵求下联。 经过半个小时的激烈抢答,错了成百上千,c答的“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对了,就要上楼,b拦住,红着脸说:“我使老了劲儿,不一定累死了几亿脑细胞,好不容易想出了一个,现在不说不作废了?” “你说。” “男学生女学生男女学生生男女!” 小胖吟吟,说:“虽然俗,但原则上不能算错。” b于是要去,c不愿,二人便要单挑。d大姐从中调停,拍着c的手心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喜。既然她的答案也不错,你就让她去,你frist。”说着以目视b,问:“行不?”b咬咬嘴唇,点头。三人于是上去,其她掀着d肩膀,起闹道:“你这样会帮衬,不能没了你的功,你也去,反正我们不提你意见!”于是d也羞不答地跟了去。 第77页 三楼一室是个大房间,里边有许多小隔间,象厕,每小间都有小木门,开关由客:怕丑就插,不怕就开。胖子瘦子虽是伊始,却都不嫌,要求开,她们倒无所谓,反正象喝凉水。abcd去行头,熄灯睡下。 胖瘦二人偷偷把她们衣服都偷了,蹲在窗下,借着路灯的光亮,把衣服接成一根长绳子。小胖就着这绳子坠下楼去,向ip电话奔去。瘦子守住门口,不让逃跑。 警灯闪烁,警笛唿啸,两辆警车雪亮的大灯直照着苟屁的门口,几十名警察持枪包围了饭店,里边的男男女女看来是插翅难飞。 引路的小胖扔掉面具,楼上也飘下一个脸膜,瘦高个站在窗口向小胖挥手。 原来是他们! 第一卷 第五十七章 你还发焦呢,我看你是发霉 在古城桥头派出所内,黑太阳和童铁佛当面指控苟屁有罪:一是容留妇女做生意,有一长串女式衣裤为证;二是强姦女性,有他的亲笔纸条为证。苟屁矢口否认,反咬他二人以躲避神经病人的砖块打击为由潜入女澡堂,被正派女职工堵困一室,其中有一不良嗜好者趁机顺手盗得例假期裤头、名贵文胸潜逃,欲作收藏,见同伴无法逃出就恶人先告状,诬陷好人。 大个派出所长派矮个老警察到饭店实地勘查,三楼一室豁然挂着女澡堂的标识;那张证明的字像是疴上去的难看,根本无法辨认,指纹也模煳不清。尽管如此,那派出所长还能秉公办案,细问双方详情,察言观色,试图从中发现疑点。还没问询到十分钟,办公桌上的电话晃着膀子叫叮呤,所长赶紧走过去抓起听筒接听。虽然未见其人只闻其声,所长板直的腰板马上哈下去,表情诚惶诚恐,点头如捣蒜,口中“嗯噢是是”不断。放下听筒回来,所长态度大变,一口咬定证据不足,派出所无权关押苟屁等人,劝双方息事宁人,各回各家。 苟屁昂首走在头前,像头雄鸡,一群衣衫不整的小姐跟在他身后走出派出所。走在清晨的大街上,面对众多群众的观看,苟屁嘴上的香菸左右摇摆,显得无所谓和耀武扬威。 黑太阳和童铁佛都以褂子蒙头,并排坐在派出所大门正对的马路中间,引来无数路人驻足瞎猜。派出所长自知理亏,自己驾车离开,躲了一天。晚上,看热闹的都已散去,所长开车回来,看见矮个老警察在大门口走来踱去,他泊好车走过来说:“你值个班不好好守电话,搁外头晃个啥子?” 老警察回道:“我一个人坐那儿久了,发焦吗!” 所长说:“你还发焦呢,我看你是发霉吧!现在这警察待遇比过去不知道强万倍,你焦个啥子?一年发十三个存摺,枪弹、衣服、鞋帽,连裤头都发,除了老婆不发,你说啥子不发?” 童铁佛恨恨地小声嘀咕:“一会儿就给你们一人发一个老婆!” 老警察是个直性子人,和所长共事多年,无话不敢讲。他说:“你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俗话说‘二十撒花儿,三十拔尖儿,四十打蔫儿,五十靠边儿,六十交班儿,七十冒烟儿’,我们这四十交五十的人,已是打蔫靠边之人,一没有晋升提拔的可能,二没有吃喝玩乐的机会,看着你们年轻人车接车送、吆五喝六、嘟哩味哩、风光无限,我却寂寞如此,只配跟电视电话作伴,你说叫我咋不焦。你成天和他们喝,喝上去便罢,喝不上去,到我这年龄,同样也会体会到不被重视的落寞和悲凉。人是精神动物,不光是为吃饱饭才来活人的,谁没点儿精神追求。我坐这儿看电视,听人家演员们说的句句在理儿,我记得最清的一句是:人最大的痛苦是欲望得不到满足。你说现在的工资待遇好,我承认,但这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消磨时间的方式:你们是痛快地过每一天,我是痛苦地过每一秒!” “老哥,说得这么造爷,下次有活动我一定拉你去,包你把所有欲望都满足了!” “说了不等于白说,我还能把报警电话背身上?除了我这老傢伙看门,谁看门?” 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夜色里也看不清谁脸红、谁脖子粗,所长觉得说这方面话题不愉快,看看路上的两个黑堆,就转移话茬道:“这两个傢伙咋还不走?” 老警察说:“晚一点儿一冷,他们自己就冻跑了。” 所长说:“天黑看不清,哪个不长眼的司机再把他们轧死咋搞?” “他们自己坐路上轧死的,跟我们球不相干!” 老警察这样说,是因为他是老百姓,出了事儿撤职他一万遍还是老百姓,难道还能开除他球籍不成。要真有那样的规矩的话,谁都情愿专门玩忽职守出他几条人命,也好趁机坐一回昂贵的“神舟”,飞到月球上玩玩。 作为第一责任人的所长就不同了,由于顾此失彼的原因丢掉乌纱帽是极有可能的,这不能不让他担忧。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帽子,那意思是看小乌纱帽戴得稳不稳,可一摸摸了个空。他这才想起今天出去是和江湖朋友们娱乐,没戴帽子,只有出警的时候才戴。真正工资高、有威严的“大檐帽”平时是不戴大檐帽的,只有模仿者才做足一百,譬如保安,再譬如老江那样的神经病人,已做到全国大逮捕时的造型了——全副武装。 看着一辆辆汽车唿啸而过,老警察不焦了,甚至在心里高兴,巴望着把那俩人碾成肉饼,他好看一回所长的哈哈笑。一辆辆汽车都跑在所长的心上。这回轮到他焦了,焦得心惊肉跳。所长拍拍老警察的肩膀说:“老哥呀,现在我才体会到你的那句口头禅说得好啊——你想活得辉煌些,你就活得痛苦些;你想活得长久些,你就活得简单些。看你无官一身轻的样子,多舒服自在;看我这会儿就快脑溢血、心肌梗死哪!走走走,帮我把那两个犟筋头拖到路边!”他们向黑童二人走来,谁知他二人不领他们的情,还没待他们伸手就主动站起来走了。 第78页 月高无风。可不得了,从苟屁饭店后的竹林中升腾起一缕黑烟,直冲云天,旋尔弥散下来,像魔爪一样伸向四面八方。黑烟所到之处,送来一种浓烈的刺激性气味,闻到者无不各就各位仆倒,进入深度昏迷状态。 黑太阳和童铁佛大摇大摆直入苟屁的饭店。一个个隔间里服务与被服务的人都东倒西歪不省人事。他二人挑选了两个漂亮的背出来,沿黑巷绕到桥头派出所。值班室里,一开一天的电视还在不知疲倦地工作,而看电视的所长和老警察已在沙发上酣酣沉睡。他们不是想发老婆吗:给他们一人怀里塞一个,想必醒来马上又得晕过去,高兴地。摆弄好姿势,布置下警察在值班室招花的场面,黑太阳催促快走,童铁佛说水火不留情、内急不能行,捂着肚子奔厕所去了。黑太阳嘟囔着懒驴子懒马屎尿多,就坐下来看电视等他。警务督察车“吱”地在值班室门口停下,三位戴白钢盔的警长把黑太阳堵个正着。他逃奔无路,只得束手就擒。童铁佛从厕所出来,离老远看见势头不对,装个没事人样儿,吹着口哨从大门熘走了。 结果,黑太阳因侮辱和诋毁四人人格和名誉被判刑,将在牢里度过不长不短的两年时光。 童铁佛来到龙醉嵴家中,质问他俩口得了苟屁什么好处,竟然不出面为外甥女作证,反而袒护坏人。他俩口统一口径只说“没看见,不可能作伪证”,气得童铁佛牙根都痒痒,操起龙小女的细手指就塞嘴里,“咔哧”咬掉一关节,跑了出来。 童铁佛跑到打谷场,掏出一张纸铺碾盘上,纸上写的是“龙醉嵴、龙小女承认亲眼看见苟屁强姦了关灵珠”。他从嘴里掏出带血的手指,在纸上按了几个指头印儿,顺手扔地上。胡玉雪变的狮子狗跑来,“吭哧”一口吞了。 龙小女可不想缺一个指头,忍着疼痛追赶童铁佛,看见断指被狗吞了,疯了一样逮住它,暴发出女性少有的兇残:在没有器械又必须抓紧时间的情况下,龙小女捏定胡玉雪附体的狮子狗,张开血盆小口露出锋利的银牙,三咬两啃,活活把它肚皮撕开,翻检到她的断指,迅速对到原处,扑到醉嵴嵴樑上紧催快跑,进城找苟奈接指不提。 结果,童铁佛没能用这种取证方式把苟屁绳之以法,反而因犯故意伤害罪把自己送进了监狱,继续和黑太阳作伴了。 龙玉瓶带着女儿关灵珠来医院做手术,母女俩的哭泣悲伤之情深深打动了医护人员,他们力劝灵珠不要做,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做亲子鑑定,拿到科学的数据结果,就不怕歹人耍赖不承认了。母女俩觉得有理,就不做了,相携回家。 十月胎满,关灵珠生下一个女儿,经过dna亲子鑑定,确系苟屁亲女。该女孩来世上的唯一目的,不是为别,就是为了证明母亲是好人而父亲是坏人。直到把小姑娘害到这副天地,苟屁才狡辩无辞,只得在法庭上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极不情愿地蹲监坐狱去了。 第一卷 第五十八章 梦寻前生 夜幕降临时分,二万独自兀坐在电脑前,发呆良久,突起身扶门探头观望再三,确定无人后关严门窗,神秘地回到电脑旁。他在头皮、脑门、耳朵、脖项等处吸附上微脉感应器,从感应器末梢引出的众多电线集束通入电脑主机里。 二万将一本手抄《春秋》放在鸭舌帽里,然后扣到头上,手捏帽檐缓缓逆时针转动,口中念念有词:书读百遍,奇异出现;宇宙未知,大抵可见;顶在头上,一转千年;正转将来,逆转过去;玄乎妙乎,不可胡乱;妙哉《春秋》,地球绝篇。二万念着念着就深沉入定。他要以梦寻的方式回顾前生。 帽口周遭电火花迸溅,电线哧哧作响,电脑“扑沓”一声开始工作。黑漆漆的显示屏顿然出现鲜活的彩色画面,从近到古闪现出一张张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人物的面孔:毛泽东、孙中山、康熙、李自成、朱元璋、成吉思汗、赵匡胤、李世民、曹操、刘邦、秦始皇┅┅,镜头最后“吧嗒”一闪,转入到桑葚星上。 从高空俯瞰,桑葚星上大部分是黑色的,那是科技尖端发展所推动工业极度发展,而将大海污染到极致的颜色。还有一部分是黄色的,那是土地沙漠化的结果。另一部分则是白色的,那是全球变热把人群逼得不得不一丝不挂的颜色。一个个白花花的桑葚美女肚皮上吸附着五个蛤蟆大小的男人,挤挤挨挨地站在地面上,木然地看着头顶雷轰电闪、黄沙滚滚、陨石纷飞,眼前洪水泛滥、火山喷发、地动山摇,不知道下一刻死神会骑到谁头上。人们死已不惧,反正尸体收集起来投入巨型合人机又会重生再来,活到宇宙副王一人身上也还不赖。现在已有六位副王在世了。 由于死亡的不期而至,人们便热衷于追求眼前的片刻快感之满足,哪管它千秋令名、万代清音。桑葚星上旋转着六个红色漩涡,那是美女们为争抢那六个美男子而兇残厮杀所溅起的腥风血雨。 宇宙女王以平息醋战为由将六名美男生擒活捉,集中销毁,提纯出一枚美男精华素,交由一名副王在润宫保存。 已无需按出生先后在户籍网上搜索当绞死人员,新近的天灾人祸就产生出了一亿具尸体,女王和六名副王一起站在投尸台上观看碎尸情况,没防备一股强地震震塌了平台,观看者一古脑坠入餵尸漏斗。女王以她超人的力量和智慧逃出粉碎机,怎奈已伤胳膊损腿,但也倒无大碍,五名男友也被绞进去了两位。 第79页 经过死里逃生的经歷,女王特厌憎这个已极不适合生存的星球,于是带着她的三名男宠以及含有七亿零两人,加上她的胳膊腿成份的美男精华素合成的超级素来到地球,这次不再是来旅游而是定居。 女王和她的三名男宠的投胎过程二万不着重看。他看到他是由超级素而来,由于含有七亿多人的dna,所以很有一些智慧和特异功能,与那几位桑葚来客有些不同。由于二万非常痴迷地球上古老悠久的知识文化,所以学识渊源,又无意中多看了几遍中国的《春秋》,内外兼修使然,便使他在披着人皮的表象之外,能够无所不在、无所不能,顺风耳、千里眼、飞来飘去、变化多端、点石成金、撒豆成兵、神游八极、洞察宇内等等神话故事中神仙才有的本领,他都具备。 万物之中有一种舌齿型鸭嘴类动物(原版梦话,梦境生造1),如鸳鸯、大雁等,雌雄总是结伴同行、如影相随的,旧时有一对哑巴夫妻也是如此。男的姓巴,人称巴哑巴,女的姓许,人称许哑巴,同在大地主黄姜家做长工。有一个小伙人称贺老九的,也在黄家做长工。 年三十上午,贺老九的任务是把黄家所有的水缸灌满,然后就可以领他一年的工钱回家过年了。风韵犹存的黄地主婆隔窗看着小贺一趟一趟地挑水,脑袋中加速盘算着怎么能不给钱,让他净人走。 贺老九掂水桶撅屁股往缸里倒完最后一挑水,如释重负地抛掉水桶,挺直腰板站那儿擦汗。黄地主婆一扭一扭走进厨房,那只被抛的水桶骨骨碌碌一直滚到她翠绿色绣花鞋面上才停下,像是触动了机关,她那天蓝色绸缎棉裤“扑沓”一声掉脚面上。一对莲藕般白生生的细腿儿、一片黑得闪光的捲儿、一盏翕张的肚脐、一股亦香亦臊的热气扑面而来,被两对从未见闻过的眼、鼻捕捉了个真真切切、结结实实。 地主婆把棉裤提过膝盖、背过嵴樑,小声问:“怎么办?” 1不知道万物中有没有“舌齿型鸭嘴类”这一动物的说法,是偶然在梦中“拣”到的。由于写到此有点儿卡,人也瞌睡了,就倒床酣睡,于梦中不知怎么滴就冒出了这个词儿来,影绰朦胧中还引出了续后的情节,从而使得省下了许多脑浆黄子。为了酬谢“梦境”之劳,于是也不“百度、搜狗”它的正确性了,拣起来就用,算是对这类“拣便宜”巧事儿“以作纪念”吧。生活中遇到困难,人们常说“求人不如求己”;写作中遇到卡壳儿,我看是“求己不如求梦”。当然唠,梦,她也不是那么好约出来滴;她贼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幻影;求之,必须诚心。她不是电打火,也不是核按钮,不可能一点“on”,就“哼哼”为你工作。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天天都店己网上叟簧舌,夜夜皆某划发辗山寺雾馏汽,见每想借奇半圈白轮胎,贼幻听朝气新幢楼怕怕神,那啃锭丝做不出省么征经梦滴。所以说,写作中遇到卡壳不可怕,可怕的是没全身心滴投入。只要梦寐以求的是塔,那就睡吧,也许云山雾绕中,轻灵灵一个梦,就帮着搞掂了一切。俗话说“王八翻门槛儿——就看这一跌了”;嗨,写书遇瓶颈,就看做啥梦辣。闲话滴哑住! 第一卷 第五十九章 第二个男人一看就不算干净的哪 黄地主婆把棉裤提过膝盖、背过嵴樑,小声问:“怎么办?” 小贺还傻盯着红白红白的屁股问:“什么怎么办?” “你看了,怎么办?” “你棉裤它——它,它——它,它自己掉的,跟我屁关系?我管你怎么办!” “怎么跟你没关系?我本来是来给你结工钱的,谁料想,正好逮住你破坏我们家水桶,我一担心、一紧张,棉裤才掉的。你称四两棉花纺纺(访访),我是绝对绝对清白名声的女人,从没被第二个男人看见过身子,今天竟让你看了,从表皮到内在,再从肉骨子到心坎里,都被你的狗眼啃脏了,真是叫入骨三分哪,从今以后,连我自己都没勇气承认自己还是个好女人哪!呜呜呜,你得还我清白,呜呜呜,你必须还我干净身子!” “看到眼里,拔不出来,怎么还?” “没法儿还就还钱!” “我没钱。” “你有一年的工钱,用它抵!” “哪我不白干了一年?” “怎么算白干?我说你不仅不算白干,反而是大赚特赚。你想啊,你饱了眼福,想一年幸福一年,记一辈子幸福一辈子,这艷福说给你子孙万代都是特大惊喜;而我就不同了,要害羞一辈子,终生受耻辱折磨,有苦还没法儿说。这事儿万一让我们当家的知道,他又要酸一辈子,他祖宗八辈都跟着丢人哪!” “哪你说,还是抵了值。” “当然唠!你如果不愿意抵,我就喊,一喊马上来人,大过年的,把你抓去坐牢,看哪划算?” “那——,那就只好抵了”,小贺万般无奈地答应。 “算你脑袋还会转圈儿”,地主婆系好裤子,右手食指在小贺脑门上狠拧了一下,说:“凡事听我的,有你好果子吃!”说完一扭一扭走出门去,把个小贺撂那儿陷入深深的遐想之中。 第80页 想归想,路还得自己走。小贺沉浸在莫名的眩晕之中往家走,时而偷着乐,时而嘴中嘟囔着骂妈。 其实地主婆故意不繫紧裤子,走到小贺面前,肚子一吸,就掉了,目的就是想不出钱,白用小贺一年。 大年初一早上,黄姜夫妇坐在堂屋中等租地户、长工们来给他们拜年。哑巴夫妻捉着一只鸭坐在旁边。小贺背着手走进来,口称:“给黄老爷全家拜年了,祝您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黄姜瞪大眼睛把小贺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问:“就这,没了?” “就这,没了!” “老婆”,黄姜命令道:“把租地册子翻开,把贺家租我们家的地全收了,开年也不用这小子了!” 地主婆打开地册子,装模作样地指指捣捣,查到后准备划掉,小贺忙说:“慢着慢着,我是逗您们玩的。大过年的,我咋可能空手来呢!”说着把背在身后的一只大公鸡举到面前,晃晃,用一只手捏着喉咙,仰脖子学公鸡叫——“喔喔喔”,然后拿开手说:“公鸡鸣叫,祝我们家少爷将来有功名富贵唠!” 黄姜顿时眉开眼笑,吩咐道:“老婆,把地册子收拾起来吧,一切照旧!” 小贺故作不解地问:“怎么又照旧了呢?” 黄姜不无避讳地回答:“这叫见机(鸡)行事!” 小贺又问:“刚才不是要收地辞工吗?” “哈哈”,黄姜笑答:“惭愧惭愧,那是无稽(鸡)之谈!” 地主婆收过鸡鸭逮到他们的笼子里去了。黄姜吩咐道:“小贺,你和俩哑巴拉车柴进城,送到她舅老爷家。让小少爷领路,送到了舅老爷大大有赏乃!” 小贺掌把,巴哑巴在前边曳,许哑巴在后边掀,小少爷黄土坐在柴顶上,翻山越岭下了平原,来到国军的飞机场边,大伙停下来歇息。 国军得到可靠情报,有三架日本飞机从武汉飞往西安,阴谋实施“黑太阳计划”,重庆方面电令第五战区光县机场出动战机予以拦截歼灭。美国援华飞虎队驻光县的五架战机受命待发。一群金髮碧眼的美军飞行员、地勤人员站在飞机旁,呜哩哇啦地说笑着,香喷喷的金堂烟只吸一半就撂到草窝里了。 小黄土熘进机场,在草窝里捡了一大把香菸回来,小贺和巴哑巴怕被抓壮丁,不敢去捡,张嘴伸手向黄土要,黄土不给,说拿回去给他爸抽。 万般无奈,小贺和巴哑巴仗着胆子凑近洋人,正在连捡带抽时,远处国军军营中哨声一响,集合了一队国军向这边跑来。小贺和巴哑巴两个,俩丫子加一个丫子——三(撒)丫子就往山上跑,想到密林中躲藏,但还没跑到山边就被先后擒获,推推搡搡向军营走去。许哑巴跟进军营被赶出来,就坐在营门口呜哇大哭,任凭国军鞭抽枪托砸,宁死不走。 这一切让藏在柴车下的小黄土看得真真切切。他钻出来,拉车,纹丝不动,只得哭泣着往回走。他低着头哼哼着,边抹眼泪边走,走着走着,忽然听到轰鸣声,连忙抬头看,可不好,一架拖着黑烟的飞机从半空中向他撞来。 小黄土还有个机灵劲儿,纵身一跃,滚进路边水沟里。那飞机颳得沙石横飞,在大路上三颠两晃,滑老远才停下。“乓乓”几声,机舱盖儿被砸开,跳出来一个矮个日本飞行员。他绕着飞机转了三圈,看看伤得不轻,确定是飞不成了,于是钻进机舱,摸出来一把精緻的手枪娃儿,举在手上跳下飞机,站定后对着油箱打了三枪,然后把枪口转向自己脑门,指头一动,“啪”的一声,就饮弹自尽了,尸体向后仰倒,塌起一阵尘埃。 黄土听大人们说过,飞机零件有的是银子做的,便凑到跟前,想掰一块,拿回去好将功补过。 飞机油箱着火,黑烟直冲云霄,国民党127部队认准方位,迅速开来两辆军车,下来一帮国军,把看热闹的群众驱散。有个军官模样的照那仰面朝天的驾机员踢了两脚,看看是死定了,哈下腰把他身上的证件等物品搜尽,手枪也收了,然后命令士兵把死尸拖到山脚掩埋处理。飞机上的火焰扑灭后,用卡车拖回国军机场去了。 第一卷 第六十章 黑太阳计划 早起的太阳扒着富士山的“窗台”,睁开惺眼打量山下早行的人们。山下路上有两行队列在行进。 一行是背盔扛枪的日本新兵蛋子。因为侵略战争形势吃紧,他们被急征入伍,星夜赶往集结地,然后漂洋过海,奔赴侵华战争的战场,去充当屠杀中国人民的刽子手。 另一行是他们的女友或未婚妻,蹚着晨露为他们送行。 当这两行人经过富士山下的樱花林时,或男拖女,或女牵男,陆续有人离队,成双成对地钻进林中。爱情本来脆弱,哪堪距离考验,况且男儿此去十万八千里,前路生死未卜,真爱假爱,只有最后一刻献身才是实在。一对对少男少女在草地上翻滚,一袋袋热血在摸索着焦点。很快,所有的羞涩、紧张、渴慕、纯真和挚烈都交付于一片覆盖世界的晕红里,一时间除了喘息,宇宙间已无它。 关键时候,只有一个小伙,叫康野的掀开女伴,站起来说:“我们的爱情不应该这样廉价,我要克制到当上将军回来,布置好华丽的洞房,把你供上洁白柔软的阔床,神圣庄重地摘取我们爱情的果实。草率行事,我坚决不干!”说完,他拾起钢盔长枪跑出树林。 第81页 “你是畜生,你不是人”,那个叫英兰的女子仰卧在草地上,以手蒙脸,踢腿蹬脚,大骂着。一束阳光被一副嵴樑挡住,林外进来一个人,用嘴堵住了英兰的骂声。英兰会心地笑了。她知道:只要她一骂,他就会乖乖回来,这是他们谈恋爱过程中总结出来的,百试百灵。 幸福与羞涩,把她陶醉得睁不开眼,箍紧进来的那个男人,一切都不要了,┅┅ 从此侵华战场上多了一个杀人恶魔——康野,他疯狂残忍地屠杀中国人,一是想以军功快速熬上将军,二是想早日杀光中国人以结束战争,好早一天回去娶他的英兰,因为分手那一刻,他已深切体会到了,她是那么需要他。可以想像,英兰每天站在富士山顶,翘首盼望他的归期,时间是以秒计。 在光县李河村,康野少佐指挥他的部队,把没有来得及逃跑的村民们轰到村外河边,让翻译骗说“只要是父女关系的携手出列就可以放生”。真的出列后,这个畜生又逼迫他们当众交合,目的之一,是想给他的士兵们逗乐解乏,二是想恶意挑衅和讽刺中国的孔孟之道。 尽管这群中国老百姓并不懂得多少伦理道德,但都天生的知道,那是只有畜生才干的事儿,所以没有一对父女愿意做。 康野少佐着一身笔挺的尼子军装,手戴白手套。离远看他,好象觉得格外高洁神圣、不沾染世间一灰似的。 康野左手紧攥东洋军刀把柄,右手盘玩仁丹胡,冷血动物般地面无表情,看看好戏演不下去了,就下令开杀。其实他安的心,无外乎故意找茬儿,绕来拐去,最终的第三个目的,不还是要灭村。老百姓真的按他划的道儿走了,其结果也是死,还要背上坏名誉。 三挺歪把子机枪喷吐着火舌,咬定了人堆儿大肆喝血。村民们纷纷往河里跳,想游往对岸以逃生,康野带头拿撑船篙按人头,看着呛死的人横尸江上,他们便轰天大笑。竹篙够不到的,恶魔们就故意不急着开枪,瞪眼等着,看看游上对岸了,才一梭子射出去,锥他们一嵴樑血窟窿。 把村里粮食鸡鸭猪羊掠走时,康野还不忘使绝杀计,命令在井里、缸里投毒,门里、灶里放地雷,让那些外逃的人即使回来也难逃一死。 虽然康野少佐很快升成了大佐,但是他发觉快速回国的梦想有些渺茫,因为他看到中国这么大,中国人这么多,漫说是遇到了英勇顽强的抵抗,即便是中国人站成排不动手让他们杀,手脖子砍疼也不可能短期完成,想很快拥有英兰,必须使用大面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才行。 康野发现飞机向密集人群空投重磅炸弹杀伤效率就比较高,于是便毅然放弃了大佐军衔,拉着他的哥哥藤野一起转入空军,学习驾机技术,很快被训练成娴熟的飞行员。 据说是得到了一位神秘小飞人的点拨,日本军部研发出一种最新高效生化绝种性毒粉,拌入狼粪点燃后,冒出的黑烟所携带的气味,能使闻到的生灵在昏睡中不知不觉死掉,这就意味着:日军在上风向放烟,便能整城整省地消灭中国军民。 小飞人个头不大,活象一只长着人脸的蛤蟆,能够站在山本的手掌上说日本话,忽而又飞到东条的头顶上翻筋斗。这个神秘小傢伙的出现,大大增强了日本军界高层的亡华信心,因为他们认为他们有神人相助,何其不胜。于是日本军部秘密加快实施这项计划,敲定名称为“黑太阳计划”,即在多西北风的隆冬季节,在中国西北方点燃大量毒弹,让瀰漫的黑烟遮蔽支那上空的太阳,把他们视为顽固不化的支那刁民全部毒死,若大一片国土便一朝落入大和民族之手,并不费吹灰之力。 日本军部选中了藤野弟兄具体执行黑太阳计划,命他二人各驾一架飞机驮着毒粉飞往中国西北的一座古烽火台,妄图从那里拉起大和民族速胜的序幕。康野雀跃领命,因为太合他意了。另派一名叫竹藤的飞行员驾机护航。与此同时,军部急急密令所有日本人掩鼻以待,如果毒性足够强的话,把全世界人都熏死了,他们将建立的就不是大东亚共荣圈了,而是宇宙共荣圈。 当这三架日机飞临光县上空时,遇到五架美机的迎头痛击。空战中,竹藤泼命还击,以一敌五。在他的殊死掩护下,藤野、康野狡猾地驱机超低空飞行,贴着银汉河面北逃掉了。竹藤的飞机受了重创,迫降路面后不能再次起飞。这小子也还怪性硬,就象小黄土看到的那样,自己开枪自尽了。 在烽火台下的库房里,藤野、康野把毒粉拌入那两百多只古老的黑陶罐,然后串联排布好导火索,一端引到门外,开始点火┉┅ 第一卷 第六十一章 有红印迹的白手帕 点火前的准备工作就绪,藤野、康野二人打开军部给他们的最后一道命令,说的是:命他二人点火后必须杀死对方,以谢天下,因为该计划是严重违背国际公约的,留任何活口都是对天皇陛下的大不忠,是对大和民族精神灵魂的最大威胁。 二人都下不了手杀死自己的一奶同胞。藤野说:“弟弟,你记住,为国、为民族,永远不能泄露这项军事丑闻。我是决不会杀你的,只有你杀我,然后点火,再然后就快跑,往上风向跑,逃得越远越好!” 尽管藤野苦劝,康野就是无动于衷。逼得没办法,藤野只得掀老底说:“弟弟,我对不起你啊!” 第82页 “您怎么对不起我?” “你不知道,我不是个人哪!我一时煳涂,做出了一件只有畜生才做的事,做毕我就在心里想,我的命早晚要交给你。你早一天拿去,我早一天赎清这个罪;你一天不拿去,我良心就多受一天谴责。现在,赎罪的机会终于来了,军部下达让你要我命的命令,你必须执行吧,快快拿去!” “什么事这么严重,能使弟弟要哥哥的命?” “傻弟弟,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现在真没脸、也没勇气述说。” “哥哥,您真是急死我了,什么您只管说。我真想不到我们之间会有什么利害冲突。” “弟弟,你让我咋说。我只能说我当初没有女朋友送行,看到樱花林中成双成对,我受不了刺激,刚好看见有人跑出来,他的女友大骂他,我见有机可乘,头一热就┅┅” “您是说您把我的英兰——,不可能,您编这套辞儿,目的是骗我下得去手杀您。” “真不骗你,不信,你看这是什么!”藤野从衣兜中掏出一方有红印迹的白手帕。夹带的一张信纸飘落到地面上。 “这是我送给英兰的信物”,康野夺到手中,仔细辨认,然后问:“这红的是什么?” “处女血。” “你个畜生!”康野钢牙锉碎,举枪对准藤野的脑袋,眼一闭就是一枪。看着哥哥栽倒在地,还拼死够到那张纸,揉成团儿就塞嘴里了。康野用手枪把儿照他头上勐砸几下,他才头一歪,泡在血泊之中了。 康野从他嘴里抠出纸团,绽开一看,原来是英兰写给自己的信,竟被哥哥冒领私藏。看着信中的内容,看着看着,康野大叫一声:“我的英兰,你久等了,我就来!”康野点燃导火索,然后举枪对着自己的脑门,扳机一动,急赴黄泉去了。 原来,藤野真是没有女朋友送行,看着林中人们做事,勾起慾火万丈,失去了理智,正好看见英兰也被氛围感染得不行,冲进去就┅┅ 事毕英兰睁眼一看,见不是康野,掏手帕擦了身子,抛掉,羞忿难当地掩面大哭着跑开了。十月后,英兰生下藤野的孩子,便给康野写了这封反映实情的遗书,拴在自己心爱的白信鸽腿上放飞,然后就到那片樱花林中上吊自尽了。 信鸽越洋过海,飞过千山万水找到康野的部队,但是由于藤野身上藏有英兰血味的手帕,就径直落到藤野的肩膀上了,遗书便被他私藏。 藤野隐藏遗书的意图:其一是不想让康野知道实情,以免弟兄反目;其二是想让弟弟生活在努力实现爱的美好期盼之中,远比他知道实情后陷入绝望之中幸福。果然,康野一见信中英兰冤情,先是毫不迟疑地杀兄,然后自杀,风风火火奔赴黄泉相会去了。 也许是手足情深之故,康野闭眼杀兄时,爱恨之际,还是抖了手,子弹出膛便歪,只是擦破了藤野的脑瓜皮儿,復砸了几下,他以为是死了,其实不然。藤野很快醒来,听见“哧哧”之声,揉揉眼,定睛一看,见导火索上的火焰“簌”地越过库房门槛,迅速向黑罐奔去。人类歷史上第一次同时死人最多的灾难即将发生。 数十亿条人命,救与不救?藤野不敢多想,强忍剧痛,三滚两爬,好不容易撵上火头,终于在第一个罐子口上截住了火苗,伸手捏住了导火索。藤野心有余悸地躺在地上,紧攥拳头,任由火焰灼烧着掌心,仿佛烧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佛手,直到把火闭灭。木然发呆良久,他才活动了一丝儿思维,他想:自己的善行改写了歷史,也救了人类,但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和民族,也对不住死去的弟弟;起来重燃“黑太阳”,将犯下人所不耻的反人类罪,自己绝对做不来;为了对得起自己的祖国,告慰弟弟的亡灵,唯一的办法就是假人之手来点。 藤野在外国语大学里还选学了中国佛学,所以精通汉语,通晓佛理、阴阳八卦之学和易经。他想:可怜弟弟死不能魂归故乡,诚应当利用自己的知识专长,在中国这么大个地方给他物色一处最佳人生后花园。他看秦岭就是一座好山,冷暖屏风,南北分水岭,在它的起头葬身应当最理想,被葬者也定能含笑九泉、足慰平生。 藤野背着弟弟的骨殖沿秦岭东走,在光县的伏龙山头找到一处极佳墓址,只可惜来晚了一步,被人抢先占了。无奈何,他只得暂时把弟弟的骨殖安放于一口枯井内,出来打听得知,此地有一个弹压几省的大土匪,便有了计较。 藤野执军部密令到附近日军中索要到一批子弹,又装扮成客商,以船载了全部的“黑太阳”和子弹出陕入鄂,沿银汉东南而下,故意让洪淹夺劫上关山,人货全归了陈鳖三。藤野怀着矛盾的心理,试看这个大恶人如何点燃毁灭性武器。 无巧不成书,日本人的生化毒粉和宇宙女王的煳涂粉不巧都选中了这批报警狼烟黑陶罐,其毒害程度是加强了呢,还是打了折扣?全部同时点着,全世界人民都变傻啊或是严重到都死光?在陈鳖三未点之前,谁也不得而知。 第一卷 第六十二章 一圈麦头晃动 眼瞅着麦子都煳在地里了,黄姜夫妇苦于没人帮忙。这天下午,他们两口正在山谷中的麦地里亲自割麦,巴哑巴、许哑巴相继从陡坡上滚下来,昏死在他们脚下。估计是中暑,也可能是饿的。黄姜两口撬开他们牙关,给他们灌绿豆稀饭,好半天才缓缓活过来。 第83页 黄姜夫妇相互挤眼笑了,因为抢收在即,正缺帮手,恰好从天而降了俩长工。 巴哑巴盯着大半桶绿豆稀饭,象是看见了自己失散的魂灵儿,跑过去掂桶就往喉咙管子里倒。 经许哑巴比划,黄姜夫妇才得知:他们两口被软禁在国民党军营里,在伙房做事;小贺当了国民党大兵;他两口是昨天半夜翻院墙逃出来的,简直快要饿死了。 巴哑巴留了个桶底给老婆,自己撑得捂肚子站那儿大喘气,嗝了两嗓子就一头栽倒,头皮擩地,抓过一把镰刀,拿柄儿顶肚子,“呜哇”大叫着,痛苦万状,蹬了一会儿腿,就呜唿了。 黄地主婆对黄姜说:“晓得拦着别让他吃那么多了!我倒听说过饿肚子、热身子、暴饮冷食会伤性命。” 黄姜怕吃官司,主动背上尸体就往深山里去掩埋。许哑巴捧着铁杴一路哭着跟了去。他们沿着羊肠小道惭行惭远,背影慢慢消失在枝蔓之间了。 听说两个哑巴逃跑了,国军127部队的军官命令小贺带路去把他们抓回来,顺带打些谷草。山村里鸡飞蛋打狗跳墙、人哭羊叫房冒烟,好个乱。 黄地主婆独自躺在麦个子上打盹儿,空旷的山谷静悄悄,间或听到几声野鸡鸣叫,看见几只野兔从地头蹦过,与村里相比,这儿算是世外桃源。 小贺歪戴大檐帽、掂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满村找不到黄地主婆,就悄悄离队,心有灵犀地摸进山谷。他对黄家的地太熟了,冒摸一块土坷垃都喝过他的汗。他一边向山里走,一边自言自语:现在是抢收季节,家中没人,就一定在地里,看我找到她,不把她——那了再说! 很快,小贺找到了黄家地头。 黄地主婆正在麦地里小解,小贺又见到那块让他魂牵梦萦的地方,抛枪甩帽,扑上去就要实现梦想。由于从没过,根本不知道门朝哪儿开,具体做起来就要很费些周折。看来完全不是他平时瞎想的那么简单。 正在山重水复疑无路之时,黄姜扛着铁杴回来了,不见老婆,但见一圈麦头晃动。心想:什么畜牲在糟蹋我的麦子?能晃动这么大一片儿,说明这畜牲还不小呢,估计是头野猪,我慢慢凑过去,突然袭击,一杴拍死它,岂不发笔外财? 于是,黄姜高高举杴,蹑手蹑脚地靠近,悄悄踮脚,探头观看。不看则已,一看,差点儿没把他气死:他看见了一个大兵——大兵他,正压在自己老婆身上。 黄姜气得要死,抡杴就照大兵的屁股蛋子狠拍下去。只听地主婆委屈地叫道:“当家的,这可都怨你啊!我正在拼命躲闪,你这一下把他拍进去哪!” “什么,你失身了!好你个王八羔子,看我不阉了你!”他丢了杴就过去掰他俩。拽这个那个翻上来,撕那个这个又压下去,滚作一团,压倒麦子一大片。黄姜急得直跺脚,忽然发现地头上有桿枪,急奔过去,拾起来抱怀里,扣扣这儿,扳扳那儿,研究它是怎么发火的。非枪崩了他们不可,唯此方能发泄心头之火。终于挂上了枪栓,一扣,打在自己脚下,离目标太远。在地上的子弹带上抽出一粒子弹,上了膛,端枪瞄准他们的中部。 正在这时,一群国民党兵站在山顶上,把无数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黄姜。他们打谷草凯旋,从山顶上过,听见山下枪声,拨开枝条往深谷里俯瞰,见一台好戏正在上演。一排密集的弹雨从天而降,黄姜仆倒在二人身上,血流如注。 1945年上党战役中,八路军的大炮一轰、冲锋号一吹,如狼似虎的八路军战士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国军阵地冲来,小贺一看势头不对,一拳打得自己鼻子冒血,满脸一抹,拱进死人堆里装死。等到八路军打扫战场时,他一骨碌爬起来,举手投降了。经过政治思想教育,军装一换,小贺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八路军战士。后来,他又参加过淮海战役,再后来转战大西南,其间立过一些功。1950年10月,小贺又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牺牲了那么多人没死着小贺,1953年7月韩战结束,他光荣復员回到光县,找到了守寡的黄地主婆,两人重续姻缘,做上了正式夫妻。小黄土已经不小了,不愿随娘晚嫁,当老鼠子拖去的油瓶,招人不爱见,便留在十队延续他们黄家的烟火。 光阴似箭,一辈子扰一下手就到头了,小贺眨眼成了老贺。成了老贺的老贺脑袋有点死筋,喜欢抬死槓、认死理儿,动不动还要以老卖老。这缘于两方面的原因:一是他终身嗜酒如命,酒精麻木了神经;二是大脑受过严重震盪。那是大集体时,老贺负责饲养队上的牲口,有一次,一头公牛发狂,满村横冲直撞,见人就抵,无论生熟。老贺左手举着半块油饼逗引牛,右手试图抓住牛鼻子。公牛抵红了眼,不认老熟人,连老贺也攻击。牛角豁住了老贺的褡裢,把他举到空中,三摆两晃,把个老贺晃死过去。直到把褡裢抖散,老贺才得以从空中飞下,大头朝下着的地,大脑受损。 一次雨后天晴,饶恕开土狗子1拉了一车砖,从七队路过,为了抄捷径,从老贺家的打谷场上走,碾了两道车辙印儿。老贺把土狗子挡在场中间,非要饶恕把车印恢復到原样不可,赔钱都不干。 饶恕看他认死理,缠夹个没头,就吼道:“好大个事唦!我看你变狼变虎把我吃了?”上车就要强行通过。老贺伸手阻拦,三扰两挥,左手挨着了皮带,被卷进了皮带盘,三个指头第一关节都被绞掉。饶恕花了五千才摆平,老贺还遭了罪。 第84页 1土狗子:手扶拖拉机。 第一卷 第六十三章 “泼妇”就是活泼的妇女 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开始,全国兴起了弃农进城经商之风,贺罈子也按捺不住跟风跑,不留恋那光环褪去的民兵连长,把房子农具便宜卖,在城东交通要道旁搭了三间牛毛毡棚棚,从手工轧油干起,生意慢慢做起来,赚了钱才购置了韩国榨油机,不久又起了一座别墅似的楼房。生意越做越红火,进入良性循环阶段,只恨龙三姐是个白痴,一摊子事儿全压在他一人身上,忙得他是焦头烂额,苦于没人帮忙。 杨树娃儿看到罈子的路子走对了,眼气得不得了,羡慕之余想把辍学的俩娃儿送到他店里学手艺,罈子何乐而不为。 虽然罈子比杨明月大着十好几岁,但还是很快混到了一起。一个有产有业有票子,一个年轻漂亮,从这方面讲,也算般配、相得益彰。老夫少奶,现在流行这个,行啥啥不丑吗。 罈子致富了,还养着俩老婆,很快就远近闻名了。这就应了俗话说的“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行善三年无人知晓,一日作恶天下闻名”那两句。罈子其人更引起了那些嗅觉灵敏度极强的收钱部门的重视,一个星期七天,就有六天有团队登门拜访,络绎不绝,搅得罈子是应接不暇,哭天告爷。 有两天罈子家的下水道堵了,一家人去了几趟临近的公厕,人家管理厕所的胖大姐儿就寻上门来要钱,稍有迟疑就在他门上骂了个观者如堵,什么女客留不得,茅缸满,米缸舍,这儿有个杂种有本事留了一窝,畜生黑里睡不着,弄些脏东西扔到我厕所,臊味顶风要熏八百年。 罈子知道她是个出了名的吵断街、骂断巷的泼妇,犯以不着惹她,赶紧掏钱,口不择言、哆嗦着说实话道:“你——,你是个泼——泼妇……” “什么呀——”,胖大姐一瞪眼,吓得罈子的心差一点破了,忙改口道:“活——,活泼的妇女!” “这还象人话!” 罈子尴尬着陪笑,说:“因——因为,你是活泼的妇女,所——所以,我喜欢给你钱,太——太喜欢,太太喜欢了,嘿嘿!” 女的抓钱在手,横眉冷对道:“放尊重点儿,谁是你太太?八辈子没见过女人怎么的,朝你门上走一下,就朝歪处想。呸!” 看着胖大姐走远了,罈子对看热闹的感慨道:“鸡不跟狗斗,好男不跟女斗,我再不会做人,也不能跟女流一般见识。——哎!” 就象这样,是人不是人,都能逞住他罈子收钱;该收不该收的项目,都落到他罈子头上。他罈子又不是憨子,对于这,他心里跟明镜一样明白清楚,原因是:尽管城东和鲍河同属于李镇,但鲍河毕竟不是城东,有道是“离家三里就算外乡人”,他来人家城东挣钱,人家肉骨子里都认为,他多挣一分,这里的钱就少一分,便和他有仇似的;加上他是外来的,人脉根底都不深,收钱的肯定是首选外来户好搞些,不敢犟。 人怕逼,马怕骑,事到关键动脑皮。罈子突然想到,常言说“打鬼得酒鬼”,我家不就有现成当的一个吗,我何不…… 罈子突发孝心,在三弟兄中争着要养活老贺。他租了一部小车把老贺接到他这儿住,小床就顿在店堂正中间。其实他安的心,是想让老贺帮他对付收税的。老年人吗,你推不得哩掀不得,打不得哩骂不得,捣一指头染到你,睡到你家面罐里。宁添一斗不添一口,一直养到死,看你要花多少钱。关键是鼻涕酣水到处流,拉屎拉尿噁心你。 收税的一来,罈子就把老贺推到前边,介绍说:“这是我们总经理,有事跟他说!” 老贺对付收税的有六招。前三招是人人都会用的通常做法,不外乎一推二拖三拉关系。 处在推的阶段是个磨价的阶段,只推说没钱,日子不好过。人家税官也会回击,通用的辞儿是说:除了问不到江书记,问谁谁都说没钱,财不露白吗,这是人之常情,我们可以理解;你日子不好过,我们的更不好过,天下所有的工作都算上,就属我们基层收税的工作最难做,我们是站在和平年间的火药桶上玩命,有人统计过:有史以来,基层税吏因执行公务而被杀害的人数和死在日本鬼子手上的人数一般多。 老贺立刻拿杈杈棍儿给他顶回去,说:“也有人统计过,自古以来的老百姓因酷吏搜刮民脂民膏而被迫害死的人数和两次世界大战中死亡人数一样多;你看我们堂屋里不种麦子,门前不种稻谷,青石板上过日子,锅上买到锅下,全指望俩胳膊娃儿劳动挣钱,累断也蛋屁;人家说的‘该死该死’,就是笑话我们住街的活该饿死。你们就高高手,别掐得太死,哪一天宽裕了,自然会交的!” “不行,必须得交!自古以来,百姓完成皇粮国税,天经地义(在此感谢伟大的中国共产党,对于不够起征点的生意,国家早已免除了各种税费,这在人类歷史上又写下了永恆不朽和光辉灿烂的一笔)。” 老贺推它一趟,再一趟,多推一趟,就算胜利了一趟,只要有一线推辞的余地,就绝不向下个阶段进行。已经推了三十趟,老贺看不交不行,就开始探价码,试出个最低数字,能少交绝不多交。 第85页 定好了价码就进入拖的阶段。老贺只是说:房子是我们的,说明我们是绝对跑不了,正在给你们准备钱,想千方、设百计,也要积极支持你们的工作,这个月手头实在紧,宽限到下个月,到时候我们一家人脖子扎上,也要先给你们交。 老贺就这样,也不说不交,只说会尽一切努力、想一切办法,积极配合他们的工作,把那个公认的最低数字挂在嘴上,嚼熟念烂,交的时间准确到几号的几点几分,但有一样,就是这个月推到下个月,下个月再拖到下下个月,推它三月,拖它五月,万一税官换人,再从头来,前后不拖它二年不上算。 欲知老贺的拖刀计使完了,下招咋办,还待下章分解。 第一卷 第六十四章 老兵痞 推拖已毕,非交不可,老贺就使出第三招——套近乎、拉关系:让你们局长何疤娃来,他从我手下起来的,他知道我的道衡,要不要,他心里有数。 税官说:何局前几天死在舒服的地方了。现任的忙,顾不得来,你想免税,找他说去,只要有他二指宽个条条儿,我不仅不问你要税,反而给你退税返税。 老贺看看他们是瞎子吃豆芽——摸到这一盘了,盯住儿子的油坊不放,好说不行,就只有使第四招——歹说,破口大骂。 老贺拍着胸前的“红旗勋章”跳着高骂:日你妈们,你们真是有眼无珠、狗眼不识泰山啊,老子是枪林弹雨打江山的革命家,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就是为了来看你们这嘴脸子?想当年老子保家卫国流血流汗时,你们老子连你们的蝌蚪都还没流呢!告诉你们,老子活埋的人比你们种的树还多,砍的头比你们剃的头还多!回去转告你们领导:我这个人是三泡屎橛子绑一起——有个臭架子,我不去找他说,让他来跟我说,看看这江山是我打下来的还是他打下来的。 老贺一骂,真把领导骂来了。新官上任三把火,非要把老贺拿下,治治钉子户不可。话不投机半句多,新局刷刷点点写下:补税加罚款共计一万八,限三天内到缴税大厅交齐,逾期不交,后果自负。“刷哧”撕下单子,朝桌上一撂,扬长而去。 三天眨眼就过。新局亲自带队,指挥税务稽查队员把榨油机等值钱的东西全都搬上车,马达启动就要拉走。 老贺气得浑身立抖,便使出他的第五招:老母牛卧到地桑沟里——以老放踹。他提着酒瓶子冲出来,吼叫道:“你们是狼是虎从门里来,看我今天不扑死到你们面前才怪!”只见老贺朝车前地上一睡,两腿夹住车轱辘,每喝一口酒就用酒瓶砸一下车,催促道:“快轧快轧,不轧是我儿子。” 领导咽口唾沫压压火,从小车里钻出来,走到老贺跟前,哈腰说:“老同志,你开门营业,就应当向国家完税;要是你关着门儿,我们朝你这儿瞅都不瞅!” “朝鲜战场你瞅过没有?老子参加执行敢死任务,一个连兵力守住一个山头,拖住八千美军三天三夜。一直拖得他们气归意惰,38军赶来,从山下兜屁股打,我们从山上打,把美国佬全包了饺子,所以毛主席说38军是“万岁军”。38军老打翻身仗,次数多得跟喝凉水一样,每一次大胜仗都是牺牲少部分人换来的。我们一个连114人,就活了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三个都还是抬下来的。我不想给你讲故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命是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江山有我的份儿,你说我有没有资格享受免税?” 新局迟疑了一会儿说:“税法面前,人人平等,既然你是老革命,说话办事就应该讲个文件、政策是不是?” “你们天天学习文件的人都不讲政策,我讲个屁!” “你要是确实有功劳又有困难,可以写一条要求减免税的申请,我就能当家让你少交一点儿。” 老贺又咕咚了两口酒,伸着脖子喷着酒气叫喊:“不行,你们已经把我理倒毛了,我拒绝配合。千条万条我只认死一条: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我倒要看看,是老百姓谋生重要啊还是你的政绩重要?” 新局当真冷静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权衡利害,脑瓜子开始回凉。 一夫挡车,万夫莫开,双方僵持不下,看热闹的围了个人山人海。好在新局是个学习型的领导,才看了《英烈传》,记起布袋和尚劝喻朱元璋轻徭薄赋的那首诗: 大千世界浩茫茫,收入都将一袋装。 毕竟有收还有放,放宽些子又何妨。 新局在心里默默背了一遍这首诗,马上命令手下把东西全卸下来,抬回原处放好,然后撂下一句“我们的绳子长得很”,带领大队人马挤出人空,熘了。他最后对老贺说这一句其实只是让同事们听的,目的是在部下面前挽回一点儿面子,那意思是:我的威风并没有扫地,这次做事也不是虎头蛇尾,而是深谋远虑、灵活迂迴,以后会把他拿下。 国税刚走,看见地税的又在挨家挨户收税,马上就要过来了。老贺疯闹了一阵蛮觉得没精神,就决定上“氧吧”里泡泡,顺便把来将收拾了。 这一仗他要使用他的绝招,杀手锏招,即第六招——以逸待劳、以静制动之法:任你苦口婆心,我自装睡不理;管你暴跳如雷,我自装死不动;耗你锐气衰竭,我自罐满气足。只见老贺躺上他的小床,鼻尖以下全部用被子蒙严,鼻孔插氧气,贺罈子专门买了十来米长的氧气管子,盘盘绕绕地铺满了店堂地面,一头通到一人高的氧气罐上。 第86页 地税的一来,罈子就哭丧着脸介绍:“人是一样生百样死啊,我们总经理要落气儿,你们来的真不是时候。如果想对他进行临终关怀,进门请小心落脚,千万别踩着生命线。你看他自己断气的怨不到谁,要是你们挨断气的,那就讲不了、说不起了,你们局的办公大楼卖了也赔不起。这老爷子可有身价了,够得上享受离休待遇的,只是他风格高,还没伸手向国家要呢!” 地税的人围着老贺站了一会儿,一个个脚尖点地,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看着这命在旦夕的光景,都不好张嘴要钱,又怕脚下绊响了地雷线,就陆陆续续熘出是非之漩涡,蔫然去了。 一般人都热衷参与,最喜欢凑近看热闹,但参与原则和凑近程度以不惹麻烦为标准,这当然是出于明哲保身、安全第一的考虑,是好的。不能因为看捉贼而被当贼捉了,看车祸而被后来的车撞了,看放树而被树砸了,看爆破而被墙塌着,看地震而被余震卷进去,看钱塘潮而被潮水裹走。这样的新闻天天都在发生,根本不用杞人忧天明天的日报没有内容填充。 老贺前后折腾了这一大阵子,无意间找到了一点以前战场上的感觉:紧张,刺激,惊险。而一旦胜利又是这么亢奋惊喜,以致产生出一股不受控制的血浪在周身横冲直撞,脑袋里象是被飞流直下的浆煳沖昏了,弄得他是心跳加剧、出气困难、天旋地转,看来不用再装了,真要犯病…… 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 改造月球 老贺被胜利沖昏了头脑,突然间心跳加剧、出气困难、天旋地转,看来不用再装了,真要犯病。罈子急call来120,把老贺送进医院,又插氧气又通心电图。 弥留之际的老贺矇眬感觉到身边有无数人影晃动,还以为自己是躺在店中,围了这么多人都是向他要税的,就用颤抖的手偷偷把氧气管儿甩远,再甩远。 主治医师手拿纸笔站在病床前记录老贺的病况,突然发现病人大嘴哑张、双眼暴突,颤抖着手向他抓来。这位医师有丰富的临床、临终经验,一看到这情况就知道老贺是向他要纸笔写遗嘱,赶紧递上。老贺吃力地戳了一行字儿,指头一松,原子笔掉向地面弹跳三番倒下了。再看我们的老贺,头一歪腿一蹬,撒手人寰了。 主治医师如获至宝,满怀成就感地拿着纸条找到罈子,说:“这是你父亲的临终遗嘱,看看给你留了多少遗产吧!”罈子接纸一看,上边歪歪扭扭地写着:王八蛋,快滚开,你踩着了我的氧气管! 土地包干到户后,老贺怕交提留,没要正二八板的地,只在山边路边开点荒种麦,瞅到哪儿有个水窝窝,他就下去给它咚咚插秧,平时进城捡渣货。就这,老贺死后,三个儿子到他的屋里一看,还竖着十几布袋麦子稻谷。揭开铺盖捲儿,床板上铺着钱,有的已被潮气粘到木板上,媳妇们耐心地一张一张揭。烂袄子、烂被套里塞的也是钱。总共有万把块呢。 杯子、罈子、缸娃弟兄三人找明白人给他们出主意:就父亲之死一事如何向医院索赔。自然找到了二万。二万听过前因后果后说:老贺是在医院里被治死的,他最后的一纸绝笔即是铁证,不去医院或许死不了,医院应负全部责任。二万泼墨写了一幅巨大的对联,授意他们如此这般。 杯子弟兄宴请亲戚朋友乡邻一百多号,吃美喝足之后,把老贺的尸体放在凉床上又抬回医院,横堵住医院大门。立刻引来成百上千的看客,把医院所在的这条街堵得水泄不通,十万火急的120也回不了家了。从大门向医院院里观看,宏伟的门诊大楼门口的两根立柱上贴着巨幅对联。上联是:人民医院要人命;下联是:谁来就医就玩完;横批:阎王殿。老贺的临终绝笔补上简短的前因后果复印了上万份,一百多人不断向围观的群众分发,并送达院方、卫生局、公安局、市委市政府。 围了一天医院,不见院方领导出来接洽和解事宜,第二天一百多人抬着老贺转而堵市委大门。出来一伙干部模样的人哄他们离开,弟兄三人回道:机关干部别神气,我看你没啥了不起,有吃有喝不求你,不批不斗不怕你,出了问题要找你,解决不了要骂你,你来硬的就告你。 毕竟医疗事故弄死人不是什么稀奇事儿,获悉此类新闻最多让人兴奋同情两分钟,而后就容易感官麻木。 第三天老贺的尸体横放到银汉大桥桥头正中间,一百多人把桥封死,不让长途客货车通过,特别是省城牌照的车,不仅不让他们过,还要他们向老家打电话,告到省委最好。反正我们不打你们不骂你们,不造成流血不抢你们货物不构成犯罪,人多堵桥法不责众。 银汉大桥是东部多省经过光市西入川陕的必由之路,堵半天就拥车四十里。市委急压院方妥协,务必在中午12点前解决好此事。 最后杯子弟兄得到院方20万元赔偿,加上老贺自攒的一万,一家分得七万。 跟着许阳仙学算命的巴山由于“工龄”还短,生意不好,便半夜和他父亲一起搞点挖坟盗墓的勾当。巴山分析,老贺给他儿子们创那么大一笔财,三个儿子凭良心应该多给他陪葬一点东西的,至少茅台酒应该地封几瓶吧,以防他在那边犯酒瘾吗,于是就和父亲刨老贺的坟。 刨开可蛋屁,里边除了老贺的骨头架子就是那捲子要他命的特长氧气管儿。老巴不死心,心想:不找点值钱的东西,挖了这半天不白挖哪?他用手电仔细照照,翻动尸骨,在它的胸部发现了一枚胸章,也许有点价值。老巴把它挑出来擦拭干净塞到儿子手里。巴山逐字摸索着读出来是“红旗勋章”。 第87页 当初李焕章追打全老八,一前一后钻进树林,被里边的气氛吓傻了。树林里黑压压席地坐了两三万号抱枪的人,都闭目昏睡,如同死人一般。一个下巴有疤的人、一个耳朵有洞的人端枪指向闯进来的这两位不速之客。在黑洞洞的枪口逼迫下,李全二人不得不接过明晃晃的大砍刀,昧下良心向那三万号昏睡的人砍去。 书中带言,陈鳖三的十万匪军被解放军消灭得只剩三万,许多都还缺胳膊少腿,藏于密林中休整,单指望他们已完成不了噼山藏宝的任务,于是派洪淹夺装扮成老和尚下山骗李湾、全湾的村民挖开山,再用自己的人修好洞室藏好物质,垒回原山外貌。眼看中国共产党解放全中国已是大势所趋,新中国已经临盆,唿之欲出。陈鳖三深虑他的三万余匪躲不进新中国,即使混进去,深恐人心不齐,终究会走露口风而坏大事,于是和洪淹夺商定,趁他们干活疲惫之际,悄悄在暗处点了一罐“熏昏药”,也试试郑重献上的毒烟武器的威力。 点了之后,不知为什么,人都呆若木鸡了,却个个心跳不死。尽管如此,陈洪已经非常满意,因为他们认为是放的少的缘故。如果全部燃放,全世界的人想必没个活。即使不死,个个熏成束手待毙的傻子,再补刀送他们见阎王也不为难。 眼下这三万弟兄,毕竟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多年,亲手补刀送他们上西天,为实硬不起手脖子。正在为难之际,瞌睡遇着枕头,天送来俩不相干的外人,正好用他们杀人灭口。李焕章、全老八被逼无奈,只有掖紧良心抡刀开杀。孰不知,等杀完之后,他们也难逃灭口之祸。 就在两把大刀咔嚓下去的一瞬,一个小飞人在这片树林上空疾速盘旋飞舞,搅起一柱龙捲风,将整片树木连根拔起,把那三万匪军以及李全二人捆裹在枝叶间吹上天去,单抛下陈洪二人和大乌龟。 当这一大捆柴禾飞临银汉上空时,李焕章拱拱蹬蹬钻出荆棘,划破长空惨叫着扎入大江。他被渔翁救起,甦醒后不敢回老家,便招赘在古城邱家楼。不回家算是拣了条命,回去定会和两湾的村民们一起被害。 李焕章也可能是被谁有意推入河中的,有一根无形奇特的管子被他带入水底,下端缠在桥墩上,上端随着柴捆一直放长延伸。 柴捆在月球上散开,被连根拔来的树木花草散布在月表上。长管子上端固定在一列电车上,地球上水质最好的银汉水日夜不停地流向月球。三万零一人从柴捆里被释放出来,在小飞人的指导下开始改造月球。 视力好的人能看到月球赤道上有一条铁路,一列漫长的列车在轨道上昼夜不停地行驶,像是怕被太阳追上,始终保持着车头所在的那一半在阴影下,而另一半裸露在阳光中。 月球上阳光直射下的温度高达摄氏127度,而阴影深处低到摄氏零下183度,只有那遥见阳光的阴影不深不浅处被中和得不冷不热,适合人呆,这个区域被称为Ю区。那三万零一人就在Ю区劳动,觉冷觉热觉累了就追上列车,躲进车厢里休息。裸露在阳光下的车体上遍布太阳能硅电池板,吸收太阳能转化成电能供列车作行驶动能以及人员生活使用。 因为月球自转的速度相当慢,在它上面一天一夜的时间相当于地球上的一个月,而列车只求骑踏在阴影边线上就适宜了,所以行驶的速度并不快。 月球在自转与公转同时进行之下,产生出了一个相当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在地球上看月亮,看到的永远都是同一面。这究竟是什么缘故呢?原来,月球自转一周的时间恰好和公转的时间相同,都是27日又8小时,因此,它永远都是以同一面朝向地球的,再加上列车的缘故,这就使两者之间牵管拉线成为可能。 人们在改造月球表面时的敲凿声如同敲鼓,于是怀疑月球是中空的,就深挖探索,竟发现里边别有洞天。从此,有无数天造地设的华屋洞府供人们御寒避暑。 第一卷 第六十六章 狱中诗词传情 在关灵珠生下苟屁的孩子这样的铁证面前,苟屁不得不认罪伏法,被判有期徒刑两年,进监牢服刑去了。 关灵珠拉欧阳玉给她做伴,到狱中给她哥哥黑太阳及童铁佛送衣送药,次数多了慢慢得知,人家苟屁因为有钱,到了号中仍然过得相当滋润。 苟屁一进牢就向伙上上了一万帐,享受不一般罪犯的待遇。他天天不做活,而是坐那儿监管别的罪犯做活,他的管理方式就是嘴上谩骂不绝,动辄拳脚相加。别的罪犯家属送来吃的用的必须交他保管,名曰“充公”,由他支配。吃饭时其他罪犯都沿放风场墙根蹲一圈儿,他则由献媚之徒摆好凳子坐着吃。他顿顿吃干饭,要么就白馍馍,而其他罪犯只能喝稀煳煳。菜都摆在他面前,顿顿鱼、肉、蛋调配着吃,荦菜是他独享的。有一道咸菜是犯人摄取盐分的唯一途径,也霸在他面前由他分发,发谁不发谁,发多发少,全看他高兴谁了。他的口头禅是“只要给老子好兴干,肥肉膘子你们啥时候看我吃了,我想扔了餵狗子,还看它尾巴摇得勤不勤;给你吃不怕你站得远,不给你吃望瞎你的眼;有人口口声声还想搞人呢,我天天不给他盐吃,稀煳煳我给它倒下水道里,我看他还有劲儿搞谁”。 关欧二人听后气愤不已。 在一个月高风大的夜晚,苟屁的大酒店浓烟滚滚、焰炽飞腾,若大一桩产业旦夕化为灰烬。经侦破得知,纵火者竟是两位弱女子:关灵珠和欧阳玉。二人被捕入狱,投入女号。 第88页 女号在监狱走廊的最尽头。每每提审女犯,阴柔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所有男牢那仅头大个风门却挤破一堆头,都想争睹女犯风采,因为在这座罪恶的世界里毕竟男多女少,这帮困兽除了看看女犯和女警察外,连个母狗子都看不到,如若不得机刮一眼,非憋出病不可。 关灵珠和欧阳玉被关在2号里,苟屁、黑太阳和童铁佛关在与2号紧邻的3号里。关欧二人被关了几日之后,从老牢友那里得知,女犯在这个环境里特磁,可以说周身上下、一肌一肤、一歌一喉、举手投足、衣动发飘都能令男犯脑出血、心肌泵破,有几个男干事望人也是两眼火飘飘、色眯眯。 关欧二女每每被提审从3号过,都要把玉臂伸进风门向黑、童索要杂志书本之类,还故意装着看不见,长久地在二人脸上摩挲,逗得苟屁哇哇暴叫,胡乱抱个男犯就亲,压倒了。 少男少女的心海本来就无风三尺浪,哪还禁得皮肉之亲。抚摸神经敏感的面部,立刻就掀起爱情狂澜。从此,虽然高墙阻隔着自由,但阻不住黑太阳和欧阳玉、童铁佛和关灵珠的爱情滋长。 黑太阳在纸片上写了一首诗,包了一粒石子,装在空烟盒里,盒上写“欧阳玉亲启”,趁早上放风的时候扔上天,透过这边的铁网,又穿过那边的铁网落入2号。欧阳玉绽开读道: 闪电人生 雷炸天裂缝,趁亮晒相思。 人生一闪过,何不留首诗。 欧阳玉经过一天的酝酿,回了一首诗包了石子,趁晚上放风的时候朝3号抛,抛了三次才过来。黑展纸读道: 点灯 我是一匹火,你是一盏灯。 此纸来引燃,着了一天星。 这其间,童铁佛投给关灵珠了一首诗是: 万古愁 云在青山月在楼,割破天河迎激流。 不得知音卿我我,何物洗我万古愁。 关灵珠给童铁佛回了一首词,云: 夜行船 秋叶苦飘黄昏后。无心地,伏枕“弥留”。凄迷情眼,依稀梦影,空为醒后加愁。 曲月如弓发射忧,流星似一箭、难受。两处流泪,相思苦味,病染两点心头。 陆续间,黑太阳已给欧阳玉了许多首诗词,有一词云: 贺新郎 十六后,月又消瘦。人还依旧,只是心头满旧愁。童年里,最自由。帮你解死结头绳,没能解开,泪都流。长大后,对月之胖瘦,望了还,忽低头。 相隔咫尺最难受,心跳去,人在这头。高墙两年,恨不能一掌搧走,聚一万年不够。伸手来,送些温柔。知己只要一人够。一颗月,千古共拥有。月却破,情却愁。 欧阳玉就这一首词给他回了一首是: 桂枝香 红颜年少,早被相思恼,香泪常吊。明月常照,不知怀春味道。常是无眠也睡觉,睁着眼,看泪咋掉。绣枕锦被,包香裹玉,柔情都罩。 花儿想让风儿抱。朱颜如春草,转岁会老。情郎哪找?垂腕乱把弦扫。香指闲拨相思调,吉它小,弹不尽恼。窗外风跑,眼把泪舀,月圆如表。 词下边用括号括了一行小字:(到放风场时多往上看,早晚给你个满足) 女犯们聚拢在高墙下,协力把欧阳玉举过头顶,使她的手臂大大地超出铁网。 黑太阳蹲在放风场墙根下吃饭,每吞一勺稀煳煳都下意识地仰脖望一眼天,突然惊喜地发现:一条冰清玉洁的手臂在夕阳的余辉里挥舞,纤薄的手掌映透着霞光的绯红。声声莺语唿唤:黑太阳,递本杂志看看!黑太阳赶忙跑回号室,拿了一本《一直兴奋冲动着谋杀瞌睡虫杂志》,急忙跑出来让童铁佛蹲下,踩在他的肩膀上把自己送上高墙。欧阳玉接过杂志还没有急着下去的意思,黑太阳果敢地擒住了她的手腕,腾出食指、中指兴奋地在她手背上游走着。杂志被冷落地滚落下去。黑太阳尽量把那手往这边拉,伸长舌头,一寸寸逼近,舌尖勉强添到了中指尖儿。众男犯愕然忘餐,眼睛直勾勾地定格在网下,屏死唿吸,脸脖憋胀得比红霞还红。众犯突然倒了一串儿,稀煳煳洒了一地。原来时间久了,童受不了,将黑摔下,砸倒了一片人。 苟屁独坐那里食肉不香,正在忍无可忍之际,瞥见前门口杨干事正哈腰在那儿挑产品的毛病,屁股上别的手枪把儿撅老高。他疯了一般冲过去,抽枪以枪柄勐砸干事的头。干事哼都没哼一声仆倒在地,昏死过去。苟屁从他裤带上取下一大串钥匙,奔到2号门口,试了三把后打开了女号铁门,冲进去关上,推货物抵死。这一连串动作他是一口气完成的。 苟屁到放风场把女犯们全赶回号中,挥舞着黑洞洞的枪口威逼她们全光,按进号的时间早晚从门口往厕所的顺序躺一熘。他从门口最早进来的那一位开始,可算酣畅一回。 关灵珠和欧阳玉最晚入狱。关灵珠睡在倒数第二,欧阳玉紧挨着臊烘烘的厕所,是最后一位。 号子的前门、后门、风门盖儿、天窗盖子全是从外边控制开关落锁的,里边根本没有栓,凭苟屁抵的那点器物怎能禁得住防暴警察的脚踹。监狱经过一段时间的骚动又死一样沉静下来,从香城调集来的神枪手已各就各位。2号被围得铁桶相仿,看来苟屁这次即使肋生双翅也难逃结局了。前门、后门、风门、天窗上有无数杆狙击步枪瞄准了苟屁,但他也很狡猾,举枪逼迫已过的女犯都跟随自己围一圈儿,保护着他继续。 第89页 他我行我素地要挣个够本,把最最美的留在最后,饿虎扑食一样扑向欧阳玉…… 第二卷 第六十七章 首富聘高管的“过三关”试题 二万独坐在电脑前,一边吃着煮蚕豆,一边上网。他通过遥控监测装置送回的信息数据,知道月球的改造工程已经进入后期了,为了给将要挪移干坤的工作做准备,他得在地球上找个题目显一下身手了。 温豆子吃了通气。他坐在那儿,肛门一个劲地发炎(发言)——屁话连篇,“嗵嗵——砰砰——” 他尽量不为它们所干扰,想到自己应该找个山端一端,试试自己的能量盈亏情况如何。搬哪座山呢?他想:喜马拉雅吧!有道是“未曾进水,先想出水”,那么大一根“世界屋嵴”,得先考虑把它放哪儿? 想到这里,他看见电脑上出了一条新闻——《众所周知的那位世界首富招聘高级管理人员的“过三关”试题》。 第一关: 我是世界首富,我和世界银行行长来到中国的一个小镇,走到风味小吃一条街,被烟燻火燎的香气勾起了馋虫,于是便选了一个露天摊点坐下,点了一百根羊肉串,很快端了上来。这时正值秋高气爽时节,我二人盯着路上飞奔的车辆就皱起了眉头,再好的美味儿,拿到手上,却无心情朝嘴里送了。 烧烤老闆看到我们这副光景,就把他的烂驴子甩到路上,当不当,正不正地挡住了半个路面。这样一来,我二人眉梢舒展、“龙心大悦”,又吃起来。请问这是为什么? 第二关: 一位大学教授给他的学生们上了这样一课。他在讲台上放了这几样东西:一个小桶、一小堆大石块、更小的一堆碎石块、更更小的一堆细沙、一杯水。教授先把大石块放进桶里,刚好装得与桶口平齐。他问学生们:装满了吗?学生们齐声回答:满了! 教授不置对错。只见他把那些碎石块慢慢填塞进大石块中间,再问学生们:满了吗?学生们这一下才回过味来,齐声回答:没满! 教授又将那些细沙一把一把朝石头缝隙里撒,晃晃,震震,全消化进去了,还是与桶口平齐。他问学生们:装满了吗?学生们齐声回答:没满! 教授又把那杯水一滴一滴朝沙石间慢慢浇,直至倒完,仅缘桶口溢出了几珠。教授放下杯子,再问学生们:装满了吗?学生们这才齐声回答:满了! 教授说:yes! 请问教授通过做这个实验,是想教育学生们明白什么道理? 第三关: 偶恬称世界首富,买星星,别人不敢给我短斤少两,买月亮老闆不敢给我渗假兑水,好象就是太阳暂时买不到,不过,第八千零一个情人提醒我,还有一样东西我买不到。我急问是啥,她卖老了官子不说,最后套尽了我身上的几个卡卡,里面还有三亿个“ingodwetrust”呢,才说出——中国古代皇上用的、最正版的那个宝贝。我的确弄不到,成为平生一大憾事也! 不过,有一次做梦,梦了个真真切切,搞到手了,平平正正地放在床上,夹在我和套钱高手中间,被我们暖热了!这傢伙冬暖夏凉,史载它冬天如火炉,夏天是冰玉。现在是夏天,我们把它暖热了,它却把我们冻到马里亚纳海沟底下去了! 梦里头,我是通过国家情报组织,内通索马利亚海盗,花了百亿个“我们信仰上帝”买到的。我怕明手交易被舆论界哗呆,就和搂钱手乘坐核潜艇,躲在马里亚纳海沟底部,让海盗船向下丢那宝贝。 为了遵循“货到付款”的原则,我要请应聘者帮我计算出,那宝贝大概要多长时间沉到沟底? (《水经注》:如果已进入了我的公司,当上了ceo,常常会遇到一种情况,那就是在信息很不充分的场合,要你当机立断做出决定,即在无解中求解,这就是我要考查的高端素质。要知道,如果每一个决定都经过严密论证而后再做出正确决定,这在大多数商战中是不可能的。因为科学准确的论证势必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财力,即使我有时间、财力给你,战机稍纵即逝,也不会等你。对方不允许你喘息和商量,只有凭你的才能、悟性猜出正确答案。——《水经注》即谁经得住这一关考查,我就将给他注入年薪千万元。) (sorry,有没有这“过三关”试题,请不要打越洋电话找首富揭开盖子,那是不好玩滴!thankyou!) 二万觉得这三个问题很有意思,用眼睛把它拍下来,向大榆树这厢走来,想推广。关键是想展示给姨妹子听听,顺便考查一下她的智商,更关键是想看她凝眉思考的神情,好看,迷人。 二万把这三个问题讲给在场的人们,使大家都闭眼凝神在思考。 突然,听到“咔嚓咔嚓”之声,众人睁眼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帮毛小仔,都黑衣墨镜的,其中一位举着相机在人空里蹿,专挑漂亮女人拍照。当给龙玉瓶拍面部特写时,其他毛仔齐声呜嚎,口口声声说,挑这个给我们老大做情人,包她乐不想家了! 他们鬼叫强拍已毕,拂尘走开,二万发泄心中不满,说:这像鬼子进村! 挂相机的那位听见,又转回来,蹲在二万面前,“咔咔”,也兜头给他罩了几个特写,走了。 第90页 二万回到家中,为自己及姨妹子被“侵犯肖像权”而光火,火得心焦心燎,火得嘴上起燎泡,沖了一壶浓茶,正在喝来压火,忽听“嗵嗵嗵”的敲门声,开门一看,是瞎子巴山。 巴山拿来一本书,名叫《阴阳风水山川脉络地气冒烟秘笈》,是他师傅阴阳仙许阳仙专门传授给他的盲文“教科书”。他被一群“之乎者也、子曰斯云”之类的“拦路虎”难住了,专门来找二万帮他解疑释惑的。 二万正在给巴山解释“山阳山阴”之类称谓的时候,突发“哐”的一声巨响,门板被巨力砸碎了一块,从洞里伸进来一个人头。 二万一看,认不得,是一个白干白净鸭蛋脸的美人头,一双水眸很是迷离。尽管隔着门,猜测美女也有两米的个子,超过地球人之最高女模的身段了。 她莺语嫣笑着叫声“开门呀”,摄得瞎子巴山都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延请了。 巴山刚走近,那美人头突然玩了个变脸,一张粉白细嫩的玉面周遭突伸出一圈“弹簧”——一丛虬髯鬍须,“仁”地伸直了勾住了巴山的头,“甭”地卷回去的时候,瞎子的鞋子已经从她的嘴上吐了出来,象嗑了一颗葵花籽…… 第二卷 第六十八章 诗烟 一腮帮子卷钢丝鬍子,围着一张黑瓦瓦的大黑锅脸,中间一口血盆大嘴,喷飞巴山的皮带和鞋子,“吸流”一声,瞎子就扎勐子一般钻进她的肚子里去了。 美人变成了黑张飞,吧嗒着嘴咀嚼着;水眸变成了铜铃铛,盯着一张照片瞅,给二万相面呢。笑了,自言自语道:“嘿嘿,就是这个傢伙!” “黑张飞”便开始“哐哐哐”砸门,欲要毁门而入。 二万可不想当“巴山第二”,顾不得丢下手上的煮蚕豆袋子,扑过去拼死抵门。 “虬髯客”把门踹得象孕妇的肚子,伸进头来就要“吸流”二万。 二万将蚕豆袋子恶狠狠地朝“阴阳变性王”的血盆大口中砸去。那厮来者不拒,“吧叽”一口咬住,差一点儿还铡掉了二万的手,幸亏缩得快。 那厮自吞了蚕豆袋子,很快,黑锅脸憋成了火红脸,象是架在柴火上烧的。气出不来,肚子胀得要炸,只有导向五谷轮迴之口儿了。 “嗵嗵——嗵嗵嗵”,只见他“肛门发炎”起来,喷得地下炸大坑。温豆子发酵出的气流越来越强,一喷出来就是“唿唿”的狂风。“虬髯客”就在风颳地面的反冲力作用下,“仁”地拔地而起,放火箭似地飞向九霄云外去了。 二万正在为巴山的生死安危而担心时,“嗖嗖”,从破门洞中跃进一群小动物,纷纷向他扑面袭来。他下意识地一扭脸,它们扫着他脸皮飞过,几根象老鼠尾巴一样长的东西鞭着了他的脸,感觉柔韧而火烫。他还没回过神,又有一群飞来,前仆后继,以多为胜。 二万经过一个阶段的拍打躲闪,终于不支,被成千上万的小动物活埋住了。这些动物乍看象癞蛤蟆和青蛙,细盯才发现都长了一张人脸,还拖着一个踩着头会动的怪尾巴。 二万正在犯嘀咕时,听到“哐”的一声,肯定是门被大力撞飞了,马上觉得一凉快,头上的众蛙被一只大手划拉开。 二万看见一只滴血的大手,“咔吃”一声,已然擒住了他的咽喉。 铁钳一样的魔爪卡死了他的出气命脉,把他从蛙堆中滴熘出来。 二万一边翻白眼儿,一边痛苦地蹬腿儿,咽气之际倒还想做个明白鬼,仔细打量兇手是谁。不看则已,一看,当时就“跟噜”一声,吓背过气去。 二万朦胧的意识记得,那傢伙的“造型”——身高足有两米八,一身紫红瘦肉,还像檐水一样滴答着血珠子,陷在血窝子中的一双眼睛喷射着仇恨的光芒,宣誓着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意志。 这不明明是一个“剥皮鬼”吗!二万本来就剩一缕游丝气儿了,被那厮的“血酷”造型一吓,魂儿“日”地就没了。 “剥皮鬼”左手提着若大个人体,右手执着一张照片,显然是二万的“画影图形”,给他验明正身,核实身份来着。 “剥皮鬼”手突然往上一弹,缘于二万皮囊突轻,从皱巴巴的人皮下蹿出个癞蛤蟆,“甭”地躲入千万只蛙类之中了。 原来,二万也不是吃干饭的,绝对没那么容易死。他一振气脉,摇身一缩,褪掉了人皮,变作一只癞蛤蟆,熘了。 “剥皮鬼”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二万。他两手齐抓,两脚齐踩,嘴巴也用上了,遇着惊魂乱逃从他嘴边飞过的,“咔嚓”一口,咬得屎尿崩溅。一时间蛙声悽厉,撕腿裂肚的,碎脑碾饼的堆了一层,被甩飞在墙面上反弹到地面上的,“叽哇”斗气呻吟的,更是惨不忍睹。这一屋子蛙属算是倒了血霉了。 二万变幻身形、躲藏在众蛙之中多时,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些生命因自己逃避而残遭噩运,于是思考变个什么体型出来与之大战。 凭记忆,他斗然一长身,照刚才那张“阴阳变性王”的阴性鸭蛋脸变来,傲姿立于“剥皮鬼”面前。 第91页 “剥皮鬼”一见之下,竟然恐怖哆嗦不已,“扑嗵”跪下,口称“要抓之人就在这堆蛤蟆之中,请再缓期一时,属下正在卖力完成任务”。 二万转到他身后,噼手一掌,光束“刷”地一闪,已然剖开他脑袋,斩开他腹腔。两半血尸像切开的西瓜一样骨碌于地。 二万趁着他生物电未熄之际,拣出他的脑瓜瓤、心疙瘩,快速插入数据线,将他的身世来歷全部吸转到电脑屏幕上。 二万一看才知道,原来是这样啊: 一个大诗人和当涂县令饮酒吟诗于“得月楼”上,直至夜半方才兴尽而罢宴。县令命捕快送诗人回馆驿,诗人坚决不肯,执意自己走回去,说“趁醉独行出佳句”吗。 诗人踉踉跄跄来至江边,抬朦胧醉眼观看,见迁客骚人扶栏慨嘆、情人处子相拥月下,香袖兰花共指水中皎月,圆圆如鼓,旁点缀星星数点,稀如撒豆。 诗人登临拱桥最高处,看一江风物、两岸情怀,俯仰天地云水涯际,不禁产生出奇幻来。 他想:人生难得几回醉,百年几遇月当头;天上月远,水中月近,水中月乃天上月,圆圆静静地放在这里的机会太少了,我何不扑下去抱住水中的她,逮住的即是天上的月亮唠! 他竟为自己的聪明灵思高兴起来,手舞足蹈着就跃下桥来,直扑水中圆月。 肯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唠! 江中升腾起一缕绿烟,像阴魂一样飘荡盪、盪飘飘向北而去。 绿烟先到天姥山,再到庐山,化作紫烟,游过黄鹤楼,飘过桃花潭,逛罢长安城,越过玉门关,隐没在贝尔加湖附近。 十几年后,这里长成了一位少年,嗜好舞剑饮酒,最喜游侠作诗,自命名“李诗烟”,江湖略唿“诗烟”。 为了放纵诗兴,诗烟曾游荡欧洲,在前苏结识了一位白人女子,眷恋了两年光阴。不幸的是,那里地名叫车诺比,一座着名的核电站发生了核泄露,生活在那片水土上的生物受到放射性物质“污染”,表现出可怕的基因突变,外形变异得极离谱:老鼠大如猪,猫子就是老虎,老虎高过长颈鹿;诗烟已经是成人了,身高却还继续长,突增到两米八;他的雪白妻子倒没受到辐射污染,肚中的孩子却非常不幸地受了污染,产生了突变,在宫内打气一样疯长,只往长宽上发展,却不把器官发育健全,很快就把妈妈挤死了,自己也饿死了。 死婴几乎和母亲一般大小,肚皮扯成了“装尸袋”。诗烟把她们卡在自己的肩膀上,挑到野外埋葬。当他刨开地皮时,地下蹿出来一群野猪,吓得他扭身就逃。等他喊来帮手,两具尸体已经被它们吃光了。离远瞅瞅,它们不是野猪,而是变异的田鼠,一个个獠牙都赶上月亮芽子大了。 诗烟看看这里没法儿呆,再呆下去,自己连房子都盖不起了。不长的两年时间里,他的房门已经加高了三遍。 诗烟想想:好到那里去呢? 第二卷 第六十九章 不相信世上竟有这么胖的人 诗烟想想,没什么地方好去,便随意着、漫无目的地在全天下逛了一个阶段,最后发现这样不行。原因在于他个子太大:走到哪儿都象举了根旗杆儿,别人和自己够不上说话,想说也得仰着脸,仰得人家脖子疼;自己想俯就,又弯得腰疼;关键是心理上那隔膜如隔山的遥远距离感,让他受不了——他走在人群中,只要不闭着眼走,视线总是和无数怪异的眼光相碰,那怪异的光里分明是在“追”(锥)问——是外星人吧,要么是妖怪,到我们这里来,估计要为祸武林,我们大家都要防着他。所以说,他在人多的地方活动不成,身心上受不了,只有往人迹罕至的地方去。他最后躲入神农架,渴了喝山涧水,饿了摘树上果。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也没地方理髮,也没有刀具剃鬚,便长满了一脸圈儿虬髯,加之个大,被进山採药和打猎的人看见过几次身影、足迹,便被讹传为“神农架野人”了。 “神农架野人”吸引了一批又一批国际国内的旅游者、探险家,其实他们的小九九都是想捕获他这个“野人”而缴名渔利。 “野人”诗烟落过网、陷过坑、跳过崖、中过枪、受过伤,也击杀过一伙又一伙财迷死追者。他看看这样逃亡的日子不是好过的,终于遇到一伙白人探险队,袭杀了他们,在尸体堆中拖出来一具最大个子的傢伙,剥了他的衣服,然后跳到温泉里洗了个澡,头髮挽起来,在死人堆里找了顶帽子扣上,穿上衣服,搜拾了一些钱物,摸出原始森林,趁黑进城游玩来着。 他在城中转了半宿,最后在一个厨窗外停下,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稀奇目标,看了很久,觉得不可思议,又凑近玻璃看,瞪着眼珠子瞅。 正在他细看而思考研究时,手被拍了一下。他扭脸一看,竟是自己发呆看,以致看走神的那个目标,像个什么似的站到了自己面前,,准确地说是位女士。她笑靥如花地鞠躬行礼,开口道:“你好!你太令我高兴了!你是我和我丈夫打赌最后关头冒出来的救星呀!” “救什么星?” “噢,不救什么星,救了我!” “怎么救了你呢?” “你听我说哟,事情是这样的。奴本是个纤纤玉女,可是吗,都怨老公他挣钱太多,很快把娇奴我吃得稍胖了一点儿,他就不爱见奴身了。他和我打赌,说,让我独自在这儿坐三个晚上,如果有男人,哪怕一位就行,细看我超过一分钟,他马上把他的所有财产,包括车子、房子、票子,还有我这个妻子,全部拱手让给青睐者,他宁愿输光到只留一个裤头的地步离开。” 第92页 “噢,原来是这样啊!” 就在诗烟刚听明白之时,一辆价值两千三百万的法拉利小车滑了过来,泊在他俩身边,车门开处,从里边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绅士,也不说话,主动脱光到只剩裤头的地步,光着脚丫、抱着肩膀、灰熘熘地离开了。 女士牵住诗烟的手,把他按入小车,驮回别墅去了。 两人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了一年,很快诗烟又要当爸爸了。就看这次能否成功当上。 这天,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别墅院中的露天浴池中,诗烟正承受着妻子的体魄,沉在池中泡澡。身怀六甲的妻子无话找话地问他:“亲爱的,你当初是怎么看一眼就被我迷住哪的呢?” “噢,宝贝儿,我那时刚从神农架出来,看什么都觉得稀奇,一看就眼直,又见到你,就非常吃惊。” “是不是我的丰满白皙让你吃惊哪的呢?” “不是!” “那又会是什么哪的呢?” “本来啊,是这样的。我一见你,就觉得好象在哪儿见过。” “肯定是梦中的哪!说明我们是有缘人呀!” “不是。我最后想想,原来你象我已故的妻儿两个人的总和,但又仔细瞅瞅,不象,因为只有一个头,才确定你只是一个人,在那里坐着啃猪腿呢。我非常纳闷,不相信世上竟有这么胖的人,于是就凑近玻璃窗,想仔细研究研究,看看那儿是不是安装的有哈哈镜!”诗烟木木地望着水中摇曳闪烁的大面积白皮肤,自顾自地述说着。 “噢——哽噜”,肥肥晕死在诗烟怀里。不死才怪,落差太大,感情上的。 李诗烟正在用唿吸揉胸之法抢救他的肥妻,突然,满荡荡一池水,裹着他俩飞向云头。 原来,正在他聚精会神施救之际,从森林边掠过来一“柱”龙捲风,“走”向他们的别墅,经过大门,“踩”过草坪,把池水吸了个干干净净,捎带扫光了他们的财产——别墅、法拉利全都撕成了碎片,满天飞。 在天上,诗烟抱紧肥妻,任龙捲风兜着他们疾速转圈儿。他在晕头转向中感觉到,这龙捲风揭起公路,毁掉村庄,步入山谷,隐入深山密林。 诗烟晕到极致,失去了知觉。 待诗烟醒转过来时,一睁眼,看到的是:自己身上蒸腾着缕缕蓝烟,天上的太阳明晃晃,耀眼夺目。料想是湿衣服被太阳晒出的水汽。 他环顾四周,原来竟置身于坟场之中,躺在草地之上。看看,所有的坟墓都被发掘,棺材板、尸体、随葬物品遍地狼藉,腐臭味儿令人发呕、窒息。 诗烟看过多时,茫然不知身在何世,但觉身下很挺,心想,还好,只要有知觉,说明还在阳世唠。 他勾手向身下一摸,很硬。硬物竟然有动作、会说话——拍拍他胸口,说:“假若还在三百六十七年前,男人,你这样长时间地晕在我身上,你是舒服了,我是不干的,因为我那时还是个待字秀楼的黄花闺女呢!” 诗烟翘首一看,从草丛间伸出两个东西,拍了自己的胸口,很硬,象鼓槌一样,没有肉。再扭脸瞅瞅谁在说话——一副骷髅头的上下颚“忽闪忽闪”着张动。原来自己睡在一副骨头架子上! 诗烟象被针扎火烧了一样,弹跳起来就跑,可是,由于惊吓慌乱,没跨出去几步就被另一副骨架绊倒,却象惊醒了它的千年一梦似的,一骨碌“身子”,也“活”过来了。它一有活动气儿,就像追上了前世的债主一样,伸骨爪手“嘭”地扭住了诗烟的左胳膊,先前说话的那副骨架子也追过来,“吭哧”扭住了他的右胳膊,推推搡搡,押解着他向树林深处走去。 身后发出“叽哇”鬼叫,“叮哐”打斗之声不绝。 诗烟忍不住扭回头看看,原来是一群骨架在坟场里…… 第二卷 第七十章 隔着肚脐褪掉肚内胎儿的皮 身后发出“叽哇”鬼叫,“叮哐”打斗之声不绝。 诗烟忍不住扭回头看看,原来是一群骨头架子在坟场里拳来脚往,练散打呢。它们一边打,一边谩骂着“你讹我的东西干吗?你不讲理,你是强盗……”,纷纷争夺金元宝、银锭、玉器、宝珠…… 胳膊被四只干骨头手控制着,闻着两具骷髅头的七窍里蒸发喷吐的尸臭,令诗烟毛骨悚然、晕晕乎乎。 不管诗烟的感受如何,反正已被那二位推搡着,步入了一个山洞大厅。 从大厅的入口一直到一口巨大的石棺前面,两厢整齐地排列着两行骨头架子。它们一个个手握背厚刃薄鬼头大刀,看到“人犯”被押到,齐扭“腰”甩头向他投来“注目礼”,发出一阵“嘎吱吱”的骨关节相磨之声,顿然摩擦出一片蓝色鬼火,焰炽“唿”一下燎着了诗烟的头髮、眉毛和虬髯。两边的两位“解差”赶紧勾头帮他吹灭,从它们的骷髅洞里喷出来的尸臭浓烈熏人之极,刺激得诗烟当时就呕出一道白浆煳,飙射出老远,直溅在左排仪仗队前四位的白骨上,但它们不为所动,说明纪律还是比较严明的。 两名“解差”把诗烟往里就推,他本能地往后退缩,被它俩在后心上恶狠狠揍了两拳。 第93页 就这样,诗烟被迫往前迈步,两行白骨杀威阵的口中齐声叫喊起来:“压——威——妖——嗷!”拖了老长的音儿。 诗烟抬眼看:原来石棺不是棺材,而是棺椁形状的黑石桌案;一桩桩、一具具骨架都是白色的,一对对骷髅眼洞里“刷刷”转动着绿光;“棺椁桌”后边树着一桩骨架却与众不同,它通体是黑、黄、白、红四色花斑,说明生前是中剧毒所毙,它的骷髅眼洞里象是老君炉,里边“唿唿”燃烧着烈焰,从脑颅内反射出两道金黄色光束,直射在大厅地面上,远近跳跃、间或明灭闪烁着,光景看着甚是瘆人;它的骨肩、骷髅顶之上辐射闪烁着一圈一替的金环黄波。 众骨架仪仗见人犯被搡近,“仓浪仓浪”齐举鬼头大刀,刀头两两相碰,发出刮锅之声,立时布下“刀山鬼林阵”。 只听花斑骷髅头说话了,却是莺语燕声的女腔阴调——命令道:“推了过来!” 诗烟惊得湿了裤子,两条长腿哆嗦着就要往地上委顿,却被鬼差推搡着向前,只得闭上眼,硬着头皮往刀口上碰了。每当冷风扑面、黑影逼眉时,诗烟就听“仓”的一声,眼前刀头主动撤去。 诗烟被按跪在棺桌前,“甭甭甭”,那四色花斑骨架生硬地蹦了三下,闪到了一旁,露出一个鸭蛋脸型、雪白皮肤的美女来,站那儿如汉白玉菩萨相仿。估计她的身高不下两米吧。她伸手抓过花斑骷髅,按巴按巴、捏巴捏巴,做成一把骨撑金交椅,一屁股坐了上去。 美女,面无表情,冷冷说道:“不要害怕,擒你来别无他事,只因我到此一游,怎奈皮相特殊,出没不便,想多备几套‘换洗的衣裳’,也就是人皮,只可惜我体形偏大,合体的不好找,累及白骨,翻检坟墓,从人鬼两界都找不到一件合适的,最后发现你这一件不错。别的我也不多说,今天请你来没有别的目的,剥你的皮用用!” 诗烟一听,本来就魂不附体了,这下好,“哽噜”一声,咽气了。 等诗烟还过气来,只觉浑身疼,皮肉只往一处儿结痂般扯痛。睁眼一看,哪儿还是人了,自己成了“剥皮鬼”,一身红酥酥的瘦肉,毛细血管还在渗血滴答。 连痛带伤心,诗烟不禁血泪横流,抬手来擦泪,一抬,扯得生疼。因为手已结痂在肋骨条上了,几经忍受撕扯的疼痛,才算分开。 诗烟抬眼瞅瞅,金交椅上的冷美人已然不见。正在他纳闷之际,“唿——”,一股风掠过,从洞口飞进一人,倏忽已到棺桌之后。一看,怎么是自己?“他”坐定之后,右手往后一扒,虬髯脸皮已然脱下。原来是那冷美人。 诗烟不知道自己昏了多长时间,估计这个空隙,皮被冷美人讹去了。她穿着出去办事,这才回来。她出去一趟别的没见什么收穫,只是变化在脸上:玉面沖得通红,象有一肚子气憋在心里出不来,好好个如花似玉的样儿,却爱出丑,“甭甭甭”地肛门发“炎”,反射得她一遍遍地弹离椅子。最后,她不得不唤来两位骷髅大汉,一左一些右帮着把她按在椅子上,才算坐稳。 诗烟竟然忘了浑身之痛,看着她觉得好笑。 “啪”,美女一拍桌案,怒喝道:“莫晓得给我看笑话!笑我无功而返是吧,那就让你去给我办。” “办什么事儿?” “嗖”,美女一绷兰花指,弹过来一张照片,说:“你去把这个人做了,我就还你皮。” “我不会杀人。” “不会也得会!”美女一拍掌,从侧洞中走出来四具白骨,抬出来一个重物。 诗烟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肥肥妻,自龙捲风颳散之后,原来也被这玉面女妖头所获。 美女手一扬,囚犯已然被吊上洞顶。 肥妻尽管在盪鞦韆之中,那美女“不就——不就”,从红唇中飞出两股玉液,一股射在肥妻头顶,一股射在她肚脐部位。 很快,肥妻象香蕉一样,从头顶“哗”地被褪下皮来,一身滴血粘煳的惨样,和他诗烟一样。不仅如此而已,随后,掉在地上的大皮上,“扑沓”,又落下来一张小皮。 冷美人令骷髅侍者把大小两张人皮展示开来,对诗烟说道:“快去给我搞掂,六小时内,我还能帮你一家三口皮復如初。不怕你耽搁时间,那样的话,你的爸爸梦想可要毁在你自己手上!” 诗烟无奈,只得拾照片出发。 “慢着,我给你派一群嚮导和帮手”,只见冷美女一拍手,从众骨架上蹦下来无数只癞蛤蟆、人面小青蛙,纷纷出洞,给诗烟开路。 群蛙离开,“哐哐”,一具具白骨顿然倒塌,骷髅头、骨关节、肋骨条四散滚动,狼藉铺陈了大厅一地。 第二卷 第七十一章 用人的肋条骨铆钉的餐具 没皮诗烟和庞大的蛙阵去攻击二万,没能成功,反为所害,冷美人得到信息后,将他一家三口的皮穿连在一起,吹胀成一艘汽艇,把诗烟的肥妻驮上,飞了起来。 汽艇在高空一边飞,冷美人一边工作——诗烟的肥妻过于肥大,太占地儿,她将其压缩揉小,象拧湿衣服一样把她的血水纠干,然后扣进王冠中保存。 第94页 在电脑屏幕上,二万看到这儿时,惊得目瞪口呆,慌忙中伸手想去阻止、施救,竟戳破了电脑屏幕,冷美人一行人顿然消失…… 二万六感心惊,隐隐冥冥觉得有人在唿救。他不敢耽搁,摇身变作小蛤蟆男人,连跃带飞,循声追去。 他破云穿雾,终于追上了目标。他看见姨妹子龙玉瓶被五花大绑着,装在汽艇上,向太空飞去。 二万飞近,蹦入一个女扮男妆的毛仔衣兜里,跟定了他们。 “快到了!” “的确快到了!” 二万听他们议论快到目的地了,不禁抬前爪掀开一点衣兜盖儿,从缝隙间往下俯瞰。他看见这是一颗桑葚般外形的星球,人烟并不太多,黑压压的小动物倒是不少,地上到处是废墟瓦砾,象是经歷过一场空前的浩劫,才建设出一点儿眉目。到处是忙碌的身影,工地上人头攒动,车流如织,一派灾后重建的繁忙景象。 很快,飞艇在一望无际的宫殿群间降落,龙玉瓶被押进一座石堡一样的建筑群里,身后一道道铁门“哐哐”关死。走过一段奇形怪状的曲径长廊,步入最角落处的一个小院儿,院落门“吱嘎嘎”关闭。 二万趁人不备跳出衣兜,藏进草丛,跃过花坛,飞过铁窗,首先蹦进屋里。 一行人来到铸铁门前,四个黑衣毛仔共同伸出食指印对指纹,那人头般大的、怪物形状的锁头便“吧哒”收了长“舌头”,“嘎吱吱——咚咚”,厚重的铁门发出沉闷的声响,自动开启。龙玉瓶被推进石屋,身后的门旋即自动锁死。 夜幕降临时分,门上的一个小窗“哗啦”打开,一阵机器轰鸣,钢丝绳子坠下一个吊篮,篮子闪烁着绿光说话了:“开饭了,开饭了……” 玉瓶向篮内观看:用人的肋条骨并排铆钉成的一个凹形餐具,盛放着三只蒸腾着热气的青蛙,却都是人脸形儿的,尽管已经蒸得冒烟,它们还在鼓腹、张嘴、转眼泡;热气飘入鼻翼,象是搬倒了十瓶法国香水,闻着香味儿,沖得令人发呕。 玉瓶不敢多看,却已呕出一滩酸水。估计已有五顿未摄食物,所以无物可呕。她宁可饿死,也不会吃那恐怖的玩意的。可那“开饭了,开饭了……”的声音还在怪腔老调地播放着,飘入耳朵,令玉瓶钻脑仁地疼。她走过去,但又不敢靠近,伸长了一只脚,把那肋骨餐具踢翻了,那吊篮才知趣地“哼哼”启动,自动收拾家什转上去,小窗“嘎叽”关严了。 掌灯时分,重门响动,“咣当”大开,两名骷髅兵挺立在门口,那冷美女翩翩步入,直接走到石床前,紧挨着玉瓶坐下,把两只冲锋手枪形状的东西放在床边,伸手抚玩玉瓶的下巴。 玉瓶抬手把之打落,扭身给她个嵴樑。 那美女开始自我介绍:“我是桑葚星新任女王杜绝美。我们星球本来就天灾人祸不断、人满地面为患,又由于先进的东西太多,繁华复杂得顾不过来管理,终于引发了一场毁灭性的灾难,人死大半,遗留的科学技术只相当于以前70%的水平了。不过我去看过,就我们现有的,也比你们地球先进。你也看到了,在我的领导下,现在已恢復建设成这个样子了。我听倖存的老一辈人讲,我们以前所有的先进技术、智慧、秘密等,早就制成了一个电子文件,下载巧藏在一块石头里,备份在你们地球。我带人多次潜过去寻找,都没有找到。最后在我们桑葚星际档案馆的废墟中,找到了一份受损严重的文字资料,在其中发现一个叫皱红尘的女人照片,残损不全,但幸亏脸部还能辨认,在相附的资料中整理分析出一句子话,说‘只要找到这个女人,就基本上找到在地球上备份的文件了’,于是就给你们地球上所有的女人相面拍照,也没找到一个象皱红尘的。不过,却找到了你。手下说,你是她们找遍地球见到的女人中,少有的漂亮女人,有心带回来给我悦目快意,希望你能答应!” “呸,无耻!我来问你,你是男人啦还是女人?” “女人哪!” “那就结了呗!我严正向你声明,我不同性恋!” “那好说,你看,我会变!”只见这位杜绝美女王一抬手,把披在脑后的皮相往头上一蒙,已然是一位非常阳刚的虬髯大汉形象了。 她一“变”成男士,就直接来染指龙玉瓶。 她搂定玉瓶,正在试图进行非礼之际,突然,“簌簌”两声,肩头之皮已被烧烂。原来二万变回人形,掂了她的武器前来搭救玉瓶。 杜女王赶紧挟持住玉瓶蹿到室中,以她的身体作挡箭牌,和二万周旋。 二万射了几道光束,都只敢贴着她的耳根传过。 二万突然头痛,是因为没有防备身后的骨架兵的偷袭——一个骨架兵立功心切,飞起来用它那骷髅头,直撞二万的后脑瓜,以致他晕死过去。 杜女王在二万的屁股上踢了两脚,说道:“真是抓你你不来,不请你自到啊!却扫了我一腔兴致,都毁了吧!”两名骷髅兵很明白她的意思,便将他二人送往剥皮间,准备剥下皮鞣制衣服,以供他们下次去地球时穿用。 龙玉瓶心想:这些傢伙在他们的星球都不穿衣服,到我们那儿还假装什么文明,却草菅多少人命;这些骨架兵,肯定都是被他们“借用”了皮的地球人,不一定被他们施了什么惑术,宁愿听其摆布。 第95页 来到人皮鞣制车间,二万和玉瓶被送进相邻的两间,都被捆上了十字桩。 “啊啊——啊啊”,来自隔壁的悽厉惨叫声,以及一瓢冷水,把昏迷的二万勐然激醒。他不敢耽搁,双膀一叫力,“嘣”地绷断绳索,鬼魅般地神速击倒两名骷髅兵,抢了它们的光束枪,冲出屋子,一拐弯儿就闯入了隔壁。 二万持枪冲进门口,见一个施刑手仰着头,左手擎瓢,朝自己的骷髅眼洞中倾倒,骷髅嘴则几乎亲着了玉瓶的乳沟,正在对着她的胸脯喷射凉水,右手则攥着短刃,亮闪闪的刀尖儿已按陷进丰胸;它的助手也不闲着,一只骨爪手揪住玉瓶的头髮,另一只则在撕扯她的上衣,上半身已…… 第二卷 第七十二章 二万“脱生”成海蚌 二万见玉瓶的上衣已被撕掉,上半身已展露出来,那厮还要往下……。估计它是大活人时就爱这一道。 所有这一切恐怖,以致引发了玉瓶声嘶力竭的、近乎绝望的惨叫。 二万抬手枪杀了两名护刑兵,回手又击毙了尾随而来的两位,瞄向使坏的这两个傢伙。 它俩狡猾地围着玉瓶转圈儿,二万怕伤了姨妹子,不敢轻易开枪,急速绕着寻找战机。两个骨架转至玉瓶身后时突然脚下开了条地缝,两个傢伙掉下去,逃了。剥皮间顿然响起了“呜味呜味”的报警声。二万赶紧连射光束,“不就不就”几声,割断了玉瓶身上的绳索,拉上她奔出了车间。 他们远远地看见了一道大门,想必从那儿可以逃出去,于是就朝大门口奔来,迎面跑来一队黑衣毛仔,每人帽顶的雷射灯游移地搜寻着目标。 二万揽腰掂起玉瓶,一跃扑入花丛之中。毛仔队循着报警声响起的方向,叫嚷着跑了过去。 他们二人在草窝里屏息趴着,看见两队骨架兵在大门口会合后,互相议论商量了一阵子,又左右分开,搜索追击去了。二万看看大门上这一会儿没人,是天赐良机,就拉起玉瓶沖了出来。 城门建在一座拱桥之上。二万他们看见桥头堡窗户里有众多鬼影晃动。他们不敢靠近,就手拉手拐向左侧的林荫小道,缘着护城河狂奔了四、五里地,发现这里河宽水浅,于是就手拉手地钻出林子,借着宫墙上的宫灯亮光,二万这才看清姨妹还是衣不遮体的韵致,不便多看,就赶忙脱了自己的上衣,给她裹肩上。 他们挽好裤腿儿,互相搀扶着蹚下河,深一脚浅一脚地涉到河中,眼看对岸在望了,不幸的事情却在这一刻发生了——脚下的河底儿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突然漏了,四周的河水迅速涌来,卷着极速的漩涡,把二人吸下一个坑洞,落入了地下河似的激流里。 二人灵机紧紧搂抱,只剩合眼闭嘴的份儿,任滚滚洪流把他们送往“不知何所底”的世界。 不知随波逐流了多长时间,二万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波浪滔天的黑色大海,每个浪头都山峰一样高,真可谓“排山倒海”,并且,这一座座黑浪山还是连绵起伏的,无边无际,海面上根本看不到船只和岛屿,到处是惊魂未定的鱼虾鳖蛇之类,被惊涛骇浪驱赶着逃无定所。 在晕头转向中,二万看不了许多,收拢目光入怀,不禁一阵心惊:怎么不见了姨妹,什么时候冲散的,竟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他就这样,身心难受着就沉入了海底。 一入这海水,二万就像是被扔进了化尸池,觉得身子在“簌簌簌”地变小,天生的浓眉大眼也要缩成鼠目寸光了。一阵脱胎换骨的阵痛,使他昏厥过去。 当二万再次甦醒过来时,感觉自己躺在冰冷柔软的东西上,试图伸手摸摸身下之物,却难以有所动作,瞪眼瞅瞅,可不好,原来,就在坠落的这一段工夫,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自己的身子竟变得象石头一样愚蠢笨拙了;忽扇忽扇俩胳膊,那儿还存在呢,已退化成两片蚌壳壳儿紧贴身上,只能舒展有限的辐度,两只小眼睛老象躲在窗户下偷窥似的;再莫说这眼睛了,使劲瞪,也睁不大,俩眼泡跟油菜籽儿差不多了,淤陷在一堆腻肉中间,只能看向同一个方向;用这小眼儿尽量环顾一下,竟然发现,自己已无脖无颈,没头没脑的。 二万顾影自怜,看看,想想:这不就和海蚌长得差不多吗,一趟海水泡下来,竟沦落成蚌类的亲戚了;自己肯定是被洪涛骇浪夺走了性命,在转世投胎中运气不好,这一世不幸脱身成这傻逼样儿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海水更加翻腾起来了,尽管自己这沉重的身子,也压不住浪,被掀翻了几个跟头。一群群小鱼小虾龟鳖之类仓皇地从他身上踩过,逃向远处去了。 二万张开“臂膀”胡乱收合了一下,竟然夹住一绺白毛,同时听到“啊呀”一声惨叫。惨叫者立刻停了下来。 二万赶紧松开夹壳,一看,原来自己夹住的白毛是一个大海龟的白鬍鬚。他打量这乌龟,岁数可不小了,估计没三千岁也差不多了,满脖子丛生着白鬍子,一直蔓延到下嘴唇。 “老伯伯,你在忙什么呀?”二万问道。 老龟笨拙地卧到他身边,喘息稍定后,打量打量二万,然后说:“民以食为天,我在觅食啊!” “噢,是这样啊。那我可得先告诉你,我刚受过巨大磨难的落差打击,心是苦的,浑身的肉都苦透了,你可别吃我哟,吃了会倒胃口的!” 第96页 “好滴,沖你这小子这么会说,我就宁肯饿一顿,也不吃你。哎,那些鬼灵精们,都太机灵了,累死我也追不上。呵,正好在这儿歇歇脚,和你聊聊天吧。” “可以呀!” “我来问你,我来这里够早哪,可以说是老资格了,还从没见过你,想必你是才来的吧?” “可不是!我正怀着一肚子疑问,想找个人问问呢。我也不知道我这算是来了呀,还是死哪。你看吧,我本来是个好好的人身子,在逃亡的过程中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坑洞,就被洪水吸到这里来了,想必是死了,转世投胎运不好,脱生成海蚌了。” “小伙子,这不是死,而是被异化了。不光是你,这里的每一条生命,包括我这坟堆一样大的傢伙,甚至还有比我块头更大的‘城蟒’,就是象城墙一样长的蟒蛇,小到小虾米,都是被这海水更换了模样,我们都曾经是人身啊。” 二万问:“我平生遇到的奇怪事儿也不少哪,但还没见过象这里这么奇怪的?” “我才来的时候,也跟你的感觉一样,住久了,才从稍微慈善一点的一个老螃蟹那里闹清楚了所有疑问。我今天也学学那个老螃蟹的善良,免费给你介绍一下吧。这里啊,叫‘桑葚’星,之所以叫这名字,是因为它的外形酷似一枚桑葚。至于桑葚星别处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太了解,因为我们这些落难到这儿来的人,是没有权力满桑葚星乱跑的,而只能困在这个海里。这海叫‘死海’,也叫‘摇篮海’。凡是桑葚人从外星捕捉回来的人,只要不配合他们的实验利用,就会被丢进这海里。如果有胆敢逃跑的,只要踏入桑葚星的河水,最终也会被漩涡吸卷到这儿来。这海水被他们排污泄毒了几亿年,已经成了魔水,你我他,等等,所有的,只要不是桑葚人,一旦掉进来,马上就会发生基因变异、dna突变重组,模样毁到啊,要多丑有多丑。外表丑点儿就丑点儿吧,也倒没啥,可以将就凑合,但关键是,内心也不美哪。本来都是些不幸者,沦落到这座茫茫无边的大水牢里,心都被染黑了,一个个你狠我毒、尔虞我诈、自相残杀、弱肉强食的。但是,即使你拼死拼活,熬成最强者,总还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终有一天,落个被后来居上者吃掉的下场。” “噢,是这么恐怖啊。哪,这么糟糕的地方,桑葚人又没拿铁链子捆我们,为什么不逃跑呢?” 第二卷 第七十三章 龙玉瓶变成了美人鱼 二万想到了逃跑,老龟答道:“如果能逃,那当然是好事哪,关键是逃不了唦!你难道没看见,这一圈漫长的海岸,都壁立万仞的,即使肋生双翅也飞不出去啊;并且陡如斧噼,滑如凝冰,变成壁虎也得干瞪眼,没辙;况且,你忘了,这海叫‘摇篮海’,海水常年跟煮开了一样翻腾不息,浪头打得人根本靠不了崖壁边儿啊!” 二万便问:“为什么叫‘摇篮海’呢?” “第一个原因是:据说这海曾是桑葚文明的发祥地,亦即他们初期萌芽、孕育、成长的‘摇篮’之意,所以叫‘摇篮海’唠;第二是:这海呀,它一个劲地摇,象个摇篮!” 二万继续问:“哪又是什么原理造成它要摇的呢?” 老龟答道:“这是因为呀,桑葚星的科研组,于很久以前就发明了两颗磁力核,传称‘极珠’。他们把一颗放置在这海底,具体做法是,将极珠嫁接种植在这海中最厉害、最好疯动的一个动物体内;而歷任女王王冠上所镶嵌的那颗宝石,其实是另一颗极珠。现在新任的女王叫杜绝美,她呀,日夜不取王冠,即使休息也戴着,唿吸鼻息便使极珠震颤不止,这就与海中那一颗一唱一合、遥相唿应,引动海水日日夜夜、分分秒秒沸腾翻滚不已啊!” 二万跟后问:“既然这两颗极珠有翻江倒海的吸力,二者为什么不吸引着往一处飞,互相撞碎呢?” “你问的这个问题很在点子上。它们不往一处碰,是因为每颗极珠都有阴阳二极,杜绝美女王王冠上的宝石极珠装在永动神环上,催动得极珠不停地旋转,这样便有半圈对另一颗发射出吸力,还没把它吸近,已鼓动的张力已掀翻了海水,另半圈转过来,又对另一颗产生斥力,所以,它们是不会吸到一处碰碎的。” “那样说来,只要破坏女王王冠上的永动神环,不就结了?” “谈何容易!那神环之所以能永动,是因为它其实不是一个环状的物体,而是一个活物,是一条毒蛇。这条毒蛇非常怪,不知道它是脑袋进水了呀还是怎么了的,总是追着自己的尾巴打转转,反正我们也到不了跟前看个明白,不知道它那样尾巴上开地有花儿啊还是怎么的,总想闻一口,偏又闻不着,就傻逼样儿日夜追,极珠在它的怀抱中,就被带动得不停地转动着。它又是如何地毒呢,光听它的全名儿,叫作‘黑血墨液毒蛇’,就能知道一斑。凡是这摇篮海里死掉生物的能量、毒素,全都拿来餵养它了。它张牙吐信所喷射的黑血墨液,剧毒无比,只消一珠溅身上,就象火珠溅雪上,‘簌’地就穿皮过肉,迅即把全身化为脓血、黑水!” “你们既然知道它是这么厉害,肯定是曾经和它交过手,才见到它的出手狠毒的吧?” 第97页 “是的。前一百多年,也来了一个象你这样善于思考的青年,我专门问过他的身世,他说他是太平天国的年轻将领陈玉成,原名叫丕成,1837年出生在广西滕县西旺村一个贫农家庭。幼年时父母双亡,靠其叔父陈承容抚养成人。14岁时随叔父参加金田起义,被编入童子兵,随军作战机智勇敢。18岁领兵督战,屡立战功,被提拔为殿右三十检点、冬丞相等职。1856年初,镇江太平军被清军围困,他带领少数精锐,驾一条小船从汤头直下镇江。江南清军派船只四面拦截,炮火炽烈。他奋不顾身,左沖右杀,竟安全地沖入城内,会同守将吴如孝从城内杀出,与城外太平军内外夹击,连破清军营垒十六座,解了镇江之围。同年秋天,天京内讧,太平军人心离散。21岁的他在危难之际,被任命为右掌率,成了太平军重要领导人。公元1858年7月,他攻克长江北岸重镇庐州,进军乌衣,大破清朝江北大营,营帅亦即钦差大臣德兴阿颜面丢尽。这样,得以恢復了天京与江北的交通大道,粉碎了敌人攻取天京的企图。1859年,天王洪秀全看他屡建奇功,加封为英王,当年他22岁。就在封王的同时,天王还明确宣布:‘京外不决之事,问于英王’。他晋封英王后,又接连打了几个漂亮仗。十月,进攻浦口清军,攻破敌人营盘五十多座,打死清朝湖北提督周天培,收復浦口。次年三月,又打垮天京城外的江南大营,进而攻克常州、苏州。这时候,曾国藩全力进犯安庆。安庆是保卫天京的最后一道屏障,保卫安庆成为太平天国的重要战役。公元1860年,他与忠王李秀成分两路进攻武昌,以解安庆之围。这时候,英帝国主义出面干预,英国海军提督何伯带舰队到汉口,阻止太平军进攻武昌,破坏了太平军救安庆的计划。加上洪秀全坚持照洪仁干的错误方案行事,公元1861年7月,安庆失陷,他几乎全军覆灭,不得不退军庐州。1862年,敌人来犯庐州,他当时兵少粮断,无奈只得到寿州去找苗沛霖。因为他曾有恩于苗沛霖。谁知苗沛霖已暗降清廷,受清廷钦差大臣胜保之命正在筹划诱捕他,没想到竟然自动上门。他一到寿州,便被逮捕。被捕后,他大义凛然,英勇不屈。苗沛霖令其侄劝降。他就冲着其侄痛骂苗沛霖‘真是个无赖小人’,表示‘士可杀不可辱’,随即被送往胜保军营。胜保要他下跪,他痛斥胜保:‘你是清朝误国庸臣,我是天朝开国元勛。怎能跪你!好不自量的东西!’胜保自讨没趣之后,又变换手法,置酒食劝降。他断然拒绝,说出那句千古名言——‘大丈夫死则死耳,何饶舌也!’结果被押往北京。此时,太平天国的遵王赖文光得知这条讯息,急率军进入河南,捻军也开赴洛阳,谋求拦截囚车。清政府闻讯惊恐万状,急令就在途中处斩。那是1862年4月22日,在河南延津西校场玉石关帝庙,他英勇就义,时年26岁。他当时痛饮了迷魂酒,原以为是死了,没曾想怎么穿越沦落到这鬼地方,变成了一只大闸蟹。他来这里呆了没多长时间,就鼓动一万丁壮起来消灭黑血墨液毒蛇。那时我还是海底的极珠载体官,有一些能量和本事,但碍于身份上的不便,就只能暗中助他们,帮他们找到一条暗洞,送他们逆流而上,潜入王宫,躲在后面看他们跟黑血墨液毒蛇一场大战。结果可相想而知了,浴血者嚎叫着倒地扭动,眨眼溶为脓血;溅毒者痛哭着仆卧抽搐,迅速化成黑水。他们一万死了还不打紧,还让那厮迁怒所有海囚,差一点没把我们全灭了,最后被杜女王制止住了,理由是保持生态平衡。很长时间,海里是尸臭熏天,海底全是白骨铺垫,冤魂恶鬼日夜作祟,鬼火魔障横行不避,基本上成为名符其实的‘死海’。这次反水的结果,徒使妖蛇毒力翻倍增升啊!我因为是极珠载体官儿,离了我不行,才免于一死。” “你是怎么被撤了极珠载体官的呢?” “哪儿是撤,是被狠人讹去的!” “哪个狠人?” “后来来了一对母子‘剥皮鬼’,以前经过海水的,都没有它们变异得厉害,估计是被杜女王特意克隆了的。母鬼变作一条大大的肥蟒,象城墙一样,称作‘城蟒’;子鬼相反,变得特小,叫作‘七寸紫光绿电蛇’。它们把我身上的极珠讹了去。” “怎么讹的?” “下毒手呗!由于它们母子都是受了天下少有的剥皮苦刑,自觉得老天对它们不公,遭的罪根本就不是人受的,算是苦到极点了,所以变形之后,就极其冷血阴毒,专以祸害物类为乐,报復良善泄恨。尤其是那条七寸紫光绿电蛇,据说是连人间万象都还没瞅过一眼的胎儿,就被施药蜕去了皮,活活闷死在腹中,所以特憎恨生命和美好,对人待物达到了坏之极点。它们这样兇恶,我岂是对手,没斗到三招两合,就把我控制住了,活揭了我的甲壳,拧在后心肉上当磨盘转,疼得我死过去好几遍。它们齐张魔口,对着我的壳子鼓风吹气,好象焕发了童心,吹风车玩呢,一直加速吹动到冒火星,把极珠甩了出来,被小蛇一口抢吞了。” 正在他们说话间,海底剧烈摇晃,象是发生了强地震。 老龟说:“不好了,母子凶煞要过来了,我们赶快躲一躲!” 二“人”笨拙地往珊瑚礁石后躲藏,只见一条小金鱼惊慌失措地逃过来。 第98页 二万投眼光观看,见那金鱼摇着金灿灿的尾巴,后半身是鳞片鱼翅,放送着七彩光线,前半身却是白花花的美女身子。等她游近了一些二万再仔细观看,那双峰似曾相识,香气也很熟悉,玉项也不陌生。他目光移向容颜,不好,怎么是玉瓶的脸啊! 二万情不自禁问候道:“你还好吗?” 人家瞅瞅他,不理。 二万料想:自己坠海之后,已经变蚌壳了,是个活妖精;姨妹落水肯定也变了,变成了美人鱼;照老龟说的,心性也要变,变得薄情寡义了,不认老情人;加上自己连一点过去的影子都没有了,姨妹怎敢和陌生人搭讪,这是美女应的矜持吗! 玉瓶小金鱼还没找好藏身之所,一条青底黑斑巨蟒追来,张开城门般血红大口,就要将她…… 第二卷 第七十四章 七寸紫光绿电蛇 龙玉瓶小美人鱼还没找好藏身之所,一条青底黑斑巨蟒追来,张开城门般血红大口,“咔哧”一闭合,已然咬住了她。 玉瓶美人鱼拼尽最后一口气力,摇头甩尾挣扎,撕裂了尾鳍,才从城蟒的牙缝里逃出,钻进珊蝴礁洞中。 巨蟒“咔咔咔”,咬这座珊瑚山,咬得碎沫飞涨,地动海摇。 这时,游来一条七寸长的小蛇,只见它:通体闪烁着紫光,间或变幻一次绿光;头顶一个小红太阳一样鲜红的蛇冠,也是它的独眼睛,辐射出一道寒气,挡者凝霜结冰,所以,只要它盯上谁,谁就冻得直哆嗦;在水中,它要是用独眼持续盯一个目标,这中间就要结一根冰柱。它的身体这么色彩奇幻,说明了毒性极强。 二万猜定,那巨大蠢肥的蟒蛇,肯定是城蟒了,七寸蛇肯定是紫光绿电蛇了。 城蟒说:“儿啊,快钻进珊蝴礁洞,把那金鱼拖出来,孝敬老娘吃吧!我非要把它嚼成花沫不可,唯此方解我平生嫉恨。谁叫她长着一张漂亮脸蛋儿,肯定是故意来到我们这海里嘲笑我的。” “不,妈妈,不要吃她!这样的天下尤物,塞牙缝太可惜了。还是把她捉回去,给你当儿媳吧!” “怎么,你臭小子胎毛末长,乳臭末干,就想忤逆老娘?” “没那意思。我是想,她这么美,要是娶回去,将来给你生个孙女,肯定还是个美女,我们家也好改改门庭啊!” “你个兔崽子,话里话外都在讽刺老娘是丑女啊,还阴谋安插两个,甚至三个四个美面孔,天天跟老娘唱对台戏,承心气死我呀!反正我不管,我要杀死她!” 说着,城蟒继续一块块用牙齿过滤礁石,咬得玉石俱粉。还真让她咬住了小美人鱼。 玉瓶金鱼在巨蟒嘴缝间拼命挣扎。 巨蟒回勾蛇信,把美人鱼的身子箍住。玉瓶就渐渐瘫软了。可是,巧的是,巨蟒也同时瘫软了,象一堵城墙一样滚塌,掀起一场海啸。她身子僵伸,散开毒信。小美人鱼摇头摆尾游开了。 原来,紫光小蛇看到母亲不听它的劝说,便倏忽游到她肚下,狠咬了她一口,使她中毒僵死过去了。暂时不知道她能不能活过来。 紫光小蛇从城蟒肚下钻出,却不见了“媳妇”,于是围着珊瑚山转了三圈,也不见她踪影,只见老龟卧在碎石堆上,缩头假寐。 “喂喂喂,老不死的,看见我媳妇没有?” “谁是你媳妇?”老龟把头缩在壳子里问。 “美人鱼啊!” “没看见。” “你敢欺哄我”,小毒蛇把老龟的甲壳咬住,使出神力举在‘空’中,摇晃抖擞了半天,没投出来任何东西,说明的确没夹带私藏美人鱼,便一甩脖,把老龟甩出海面,翻了十万八千个跟斗才落回海中。 老龟落到海底,慢慢伸出一点儿头,偷眼观看,不见紫光绿电蛇了,才伸长脖,把夹在褶皱中的海蚌“吐”了出来,而小美人鱼则钻在海蚌壳内,安全地度过了此劫。 三个朋友在软绵绵的海藻上安然地休息啊,聊天啊,成了知已。 有时,硕大的老龟驮着二万和玉瓶在海中徜徉,寻找食物,同时也收穫乐趣。尽管海浪翻滚不息,但是,玉瓶躲在二万体内却安然温暖。总之,她享受到两个朋友无微不至的保护和关怀,幸福地生活着。 玉瓶在二万的两壳间游戏玩耍,时而吐吐水泡,时而探头缩脑地练习捉虾。 光阴似箭,岁月如流。玉瓶小金鱼已经长大了不少,二万体内的空间已不够她迴旋了。 况且,年深日久,由于二万和玉瓶肌理长期亲密接触,汁液交融,竟孕育出了一颗珍珠,也在与日俱增地长大,把环境挤得更狭窄了。 由于老龟当初藏他们时吃着痛干的,强勉把那么大个蚌身夹在褶皱间,以致放出来后,二万的两半壳被压伤得不能张大,只能展个小缝。 在这样狭窄的环境中,玉瓶开始整天地不说话,把头顶在小缝隙处,看着鱼群虾队从眼前游过,嚮往它们的自由,嘆息惆怅不已。她就是这样,一看就是一天,根本忘了老龟和二万两个朋友陪在她身边。从她的眼神、表情和嘆息可知,她一定是把他俩当成两块褐色的石头了,甚则是石头砌成的牢笼,给她带来了天大的不快。 二万也不是憨子。他深知,往日带给玉瓶安全舒适感的港湾,现在已成了阻碍她自由和快乐的监牢。 第99页 今天,老龟驮着他们在海水中游逛,三人各怀心事,都不说话,在沉闷的气氛中遭受感情和情绪的痛苦。 二万看见下方全是石堆,便毅然决然地一骨碌身子,从龟身上滚下去,直撞向一块大石头上。蚌壳撞碎了,二万昏死了过去。 玉瓶金鱼从破壳中挤出身子,如逢大赦般地拥抱着久违的宽广世界,高高兴兴地游走了,头也不回一下。 书上说: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就应该处处为对方的幸福着想,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去成全其美,而不是互相拴上铁链子、挂上贞节锁、抱着木头人儿,痛苦万般地将就余生。二万常常以书充电,拿书养魂,最最知道这个道理的了。 二万重伤待毙,痛卧海底数月,奄奄一息之际,远处的海藻杂草之类象乌云一样蔓延过来,快要将他覆盖起来了。他多想再看玉瓶一眼哪……他正在想着,“嘻嘻——嘻嘻”,竟听到了玉瓶的笑声。他强睁二目,真看见了玉瓶。她和一群伙伴们并排游玩着,有说有笑,向远方游去。 “她肯定已将我忘了个一干二净了哪”,二万这样想着,一片藻叶伸过来,彻底盖住了他的视线。 “万海蚌,万海蚌……”,正当二万要魂归冥冥之际,于弥留缥缈中,竟听到了谁在唿唤他。他拼出最后一丝活气儿,“哎”了一声,并含笑九泉般地想:莫不是我的玉瓶姨妹找回来了…… 第二卷 第七十五章 陨石延续了“尾生抱柱”的故事 垂死的二万听到喊声,竟做梦娶媳妇——想美事儿起来了。他想:莫不是我的玉瓶姨妹找回来了? 其实不是,而是老龟在唿唤。 老龟听到二万的“哎”声,就辩明了方位,急忙潜过来,用它的头和脚连拱带扒,翻开了海藻杂草,找到了他。 老龟还真有一副热心快肠,想方设法给二万疗伤。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二万又恢復了生命力,但是,由于上次脑伤,这次的新伤和心伤,他的很多本事、能力暂时受到了局限,不能轻使。 经过这次救命之恩,二万和老龟的朋友关系更铁了。今天,他二人在海中边游荡边聊天,二万不禁问起老龟的身世来。 老龟讲:“来到这里的每个动物,前身都是人,都有一段催人泪下的蜕变故事。老朽我呀,在蜕变成海龟之前,也是人身,还是女儿身呢。” 二万恍然道:“噢,怪不得我在心中疑问了这么长时间。我在暗想,你好好一个白鬍子老爷子,怎么不操男腔,偏要说一口女腔怪调,闹了半天是回事啊。” 老龟不无感慨地说:“哎,不知道桑葚人在这海水中排泄了什么科技含量,把我变异成这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的怪样儿。就是转世做鬼进地狱,我看也没有来这儿的变化大。咳,回忆起我那女儿身的经歷,地球人都知道。噢,万兄弟,你是来自地球的吗?” “是啊”,二万答。 “是的话,我一说,你肯定就有所耳闻。我的身世,还得从那着名的‘尾生抱柱’故事说起!我生活在中国的春秋时期,家住韩城。正在我青春妙龄、待字闺阁期间,最喜欢打听当世英雄故事、精英人物新闻,收集近期又冒出了哪个小伙,干了怎么怎么样的大事儿。有一回,我听游宦归来的父亲讲啊,曲阜有个年轻人,叫尾生,和孔子是老乡,为人正直,乐于助人,交朋友最讲信用了,受到四乡八邻的普遍赞誉。他做的最典型的一件事情是说呀:有一次,他的一位亲戚,好象说是他的姨父,来到他家里,说没醋用了,向他转借,恰好尾生家里也没有了,但他并不说没有的话,而说:‘你稍等一下,我屋里有,这就进去给你拿’。尾生悄悄从后门出去,到邻居家借了一坛醋拿来,交给那位亲戚。打发走了亲戚,他再去买醋还邻居。孔子知道了这件事后,就以乡里老大的身份,批评尾生为人不诚实,有点弄虚作假、沽名钓誉。尾生却不以为然,他认为帮助别人是第一要紧的,自己虽然说了假话,但这是美丽的谎言,总比回绝别人要好。真是老天爷长眼,尾生竟搬到了我们韩城来住。他在那里认识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两人一见钟情,君子淑女,私订终身。但是姑娘的父母嫌弃尾生家境贫寒,坚决反对这门亲事。为了追求爱情和幸福,姑娘决定背着父母和尾生私奔,到他的曲阜老家躲避逍遥。那一天,两人约定在韩城外的一座石桥边会面,然后远走高飞。黄昏时分,尾生提前来到桥上等候。不料,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突然乌云密布,狂风怒吼,雷鸣电闪,滂沱大雨倾盆而下。远处山洪暴发,滚滚江水裹挟着泥沙席捲而来,淹没了桥面,没过了尾生的膝盖。‘城外桥面,不见不散’,尾生一遍一遍念着那姑娘的信誓,四顾着茫茫水泽,还不见姑娘的踪影。但他坚持在原地寸步不离,以免姑娘来了找不到他。最后可想而知了。尾生他死死抱着桥柱,终于被活活淹死了。再说姑娘因为收拾衣物,私奔的动机被父母窥穿,把她禁锢闺房,不能脱身。姑娘一个劲地手摇铁窗,哭爹喊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声。哭累了,她就头抵窗撑,一直呆望着天空,从白天望到深夜。突然,她看见夜空中飞行着一道火光,带着唿啸声向她扑面而来,跟后发生的事儿,不管你,或是谁,估计做梦也猜不到。哎!”说到这里,老龟感嘆着停顿下来,让情绪尽情地沉浸回往事,仿佛当日事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第100页 老龟抓绺鬍子醮醮眼泪,收收翻涌的情绪,继续讲他知道的奇异故事。 他说:“那姑娘正在呆望着外边的世界,突然看见夜空中飞行着一道火光,带着唿啸声向她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并“啊呀”地惊叫了一声,愕然地张大嘴巴合不拢。只记得那团火破空而来,亮堂堂的火核里是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烧熔窗户后自焚变小,转而飞进了她嘴里,从嗓窟眼直烧到肚子里,然后就失去了知觉。当被凉地面激醒之后,看看窗户已洞开,想到尾生也许还在等她,而这雨天落流星来解困,不正是真爱感动了上天吗,于是就越窗而出,逃了出来,冒雨赶到城外桥边。此时洪水已渐渐退去。姑娘看到尾生紧紧抱着桥柱,早已死去。她抱着尾生的尸体嚎啕痛哭。阴阳相隔,生死殊途,永失真爱,叫她咋不悲痛。哭罢多时,她便抱紧尾生的尸体一骨碌,翻入滚滚洪流。你猜那姑娘是谁?” “这故事不是亲身经歷,我想做梦也编不出来。你把前后经过说得这样详细具体,我想肯定是你!” “不错,正是我。我还是女儿身时,也有一个诗样儿的名字,叫薛月。我还以为一头扎入江中,就一了百了呢,谁知道也和你们后来的遭遇一样,砸通了时光隧道似的,煳里煳涂就落到这儿来了,不幸的是,怀中的尾生尸体不知去向,再打量我的玉女金身,没把我难受死,竟变成了这副德性!” 二万安慰道:“我不也和你一样,本来和玉瓶抱得紧紧的,再觉醒时也已失散——哎,不提我们那,只说你们的吧!据我在地球上读了一些书上的记载来看,尽管你变成了这样子,但值了。从你们走后,‘孝如曾参,廉如伯夷,信如尾生’、‘尾生之信’、‘尾生抱柱’等词彙、成语就流传开了。我看到:三国曹魏的嵇康在他的《琴赋》一书中写道‘比干以之忠,尾生以之信’;《玉台新咏.古诗八首》中歌颂道‘朝登津樑上,褰裳望所思。安得抱柱信,皎日以为期’;李白在《长干行》诗中教化‘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汤显祖在着名的《牡丹亭》中提到‘尾生般抱柱正题桥,做倒地文星佳兆’;流传最广、尽人皆知、且最富诗意的要属陆游的《沈园二首》中的那句了——‘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不用说就知道,这自照倩影的惊鸿,指的就是你哪!你们坚守信约、忠贞不渝、殉陨爱情等等美丽的精神将与人类同在,纵观人类所有歷史,能享此殊荣的爱情故事屈指可数,并且总体呈古多今少、下滑归零的曲线走势,因而你们的故事越往将来,将弥足珍贵。反观新新人类的‘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的婚恋观,对比那‘遵循游戏规则、绝不见光、没有下次、只求刺激’的一页情,你们的精神必将突显为人类爱情史上最高的山峰,你们谱写了中国文学史上第一幕惊心动魄的爱情悲剧啊……” 第二卷 第七十六章 三眼六头七脚九尾墨鱼夜叉 二万滔滔不绝,倾吐着更多爱情之类的满腹经纶,正说到薛月和尾生的爱情谱写了中国文学史上第一幕惊心动魄的爱情悲剧时,只听“哎哎哎”,薛月伸足拍拍他的“肩膀”,岔话打断了他。 薛月问:“你怎么能认为,我和我尾生郎是谱写了悲剧呢?我还没死唦,我的尾生郎只是不见了。既然每个人掉进这海里都能变,我的尾生就也能变,不一定变成谁了呢!也许从我面前过了好多趟,只是我们暂时还没认出对方罢吶。所以说,还存在着喜剧的希望。我相信,我和他一定会歷尽磨难,旷世重逢的!” “但愿如此,改写喜剧吧!” “我这样想,不是没有理由的。你看唦,我吞了一块陨石,这本身就是多么稀奇古怪的事儿,可以说是万年难遇。这必是老天眷顾我们的开始,而不是以悲情结束!” “是的,天道弥远,不会一石头砸死人的。——对了,你怀着火石,这么多年不肚子疼吗?” “疼倒不疼,只是曾经烧心烫腹般的炽热,这一点,杜女王在往我的甲壳下种植极珠时也发现了,觉得我不正常。她打坐念诀,闭目合掌,周身蒸出香菸水汽,最后,从虚空的眼角里射出两道金光,直穿我的肚腹,我一瞬阵痛,已生了个特大号龟蛋,滚落在地上。女王认为我个白鬍子公龟下蛋,一定是妖孽蛋,留着只会给桑葚星带来灾难,于是派人把蛋送到别的星球上去了。尽管我和尾生只是抱了一会儿而已,但我相信那蛋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又由于‘母’子连心的缘故,我便日夜为那蛋的去向而恍惚做梦,于是我就千方百计地和那个执行送蛋的人套近乎,才得知送走丢弃的地点是欧洲西海岸,那里当时的时间是1751年,具体是哪个星球,那人卖官子,死活不给我说。” 问完薛月的身世,二万转而想起了一个话题。他说:“我们虽然现在都不是人了,但毕竟曾经是,幸而还有人的思维。我们无论走到哪里,只要一息尚存,都应该除恶扬善,还这里环境一个清静太平,归这里人们生活一个幸福安宁。” “你的意思是——是,是想除那七寸紫光绿电蛇,灭那黑血墨液毒蛇。” 第101页 “正是!只有这样,才能让这里风平浪静。” “不易吧?” “不易此志!” “好,只要你有决心,我坚决支持。不过,如何下手呢?” “这个吗……” 他们正在为此大伤脑筋之时,突然听到泼妇骂阵的声音。 “你们这些畜生,一个个黑心烂肝坏良心的,原来不都是围着老娘转,比曳磨驴子还勤快,哪个不是情妹妹长,小美人短的;自从来了这个小臊货,都‘唿啦‘一下跑了,把那热情转去抱她的臭脚哪。她肯定是不自重身子了,要不然,光凭她那小脸蛋儿,当饭吃还不够塞牙缝呢。今天看老娘逮住她,不活剥了她的皮才怪,刀口就起在贱脸上!” 只见一帮鱼鳖虾蟹之类的,捧星星、戴月亮一般,拱卫着玉瓶小美人鱼败退过来。 叫骂的是墨鱼夜叉。她长着三只眼、六个头、七只脚、九条尾,也是这海中一害。她常常用花招迷惑这里所有的雄性动物,腻烦了就带他们躲入礁石洞窟里,释放迷香把他们醉倒,然后趁热吃新鲜的,骨头都不剩,以此为生,同时也增加了危害功能。但是这些雄傻瓜们都有永远长不大的智商,被她吃了一茬又一茬,也没一个清醒的。 只因来了美人鱼玉瓶,她的美丽善良、乐于助人、天性温柔等等,很快吸引了所有的雄性。 一向霸道的墨鱼夜叉认为自己的造型才是最美的,玉瓶那模样纯属畸形,肯定是用了不要脸的办法媚走了她的男人们,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痛下杀手,才能重握霸权,于是,便和玉瓶展开了一场“泛醋大战”。 玉瓶那娇柔样儿,怎么是她的对手,完全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的招儿,见了就跑。赖得一大帮铁桿粉丝簇拥护驾,每次大难临头,都有痴男冲上来当肉垫,牺牲了千百万,才使玉瓶活到今天。现在败退到这里,墨鱼夜叉频频出招,在灭顶之灾下面,众粉丝勇敢蜂拥迎上,挤着为玉瓶作出牺牲。 痴男们一个没跟上,玉瓶已然被墨鱼夜叉生擒活捉,捏在手上摇晃着,要慢慢折磨侮辱她。 “唿唿哈哈”,夜叉攥着玉瓶狂笑着,奔二万老龟这边而来,说:“看我不找块蚌壳,划你的脸儿玩!” 真让她发现了一个海蚌,摛手里就揭了它的壳子,拿锋利的壳刃就往玉瓶脸上割下去…… 玉瓶小美人鱼拼命地甩动着尾巴,惊恐暴突的眼睛瞪着刃口上的血滴,“哽噜”一声,吓死了过去。 就在墨鱼夜叉举壳刃就要触及玉瓶花样儿容颜的一剎那,她的前心被一块尖利的礁石刺穿,挣扎抽搐着六头九尾,痛苦了一阵子就byebye了。 原来,是薛月和二万趁着夜叉狂笑得意之时,一起扯住她的尾巴,同时往下拉,把她沉重的身子穿上了尖礁。 玉瓶躺在冰凉的海藻上,一直甦醒不过来。这可把二万急坏了。 薛月说:“要想让她活过来,必须拿到两颗极珠,让它们相撞爆裂,收集粉沫服用,才可定心活气!” 二万问:“那不等于是说,必须和七寸紫光绿电蛇,还有黑血墨液毒蛇进行一场战斗,杀死它们才能办到?” “当然!” 二万追问:“那样的话,计将安出?” 薛月对他耳语道:“这般如此,如此这般……” 二万“嗯嗯”点头贊成。 老龟薛月伸硕大的手掌把玉瓶小美人鱼掂起来,藏到脖项的皱褶里,让二万以双壳夹着她的鬍子,拖着他游起来,目的地——七寸紫光绿电蛇的海宫。 七寸紫光绿电蛇正坐在它的鳄鱼骷髅金交椅上,海吃大闸蟹呢。它看见海龟向它的银安宝殿游来,便喷掉蟹壳讪笑她道:“看你那鳖样,进进出出还夹个……” 第二卷 第七十七章 故事宝盒 七寸紫光绿电蛇看见海龟游进它的银安宝殿,腋窝下还带来了一个蚌壳,就讪笑道:“看你那鳖样,进进出出还夹个公文包呢!” 老龟回它道:“我这不是公文包,而是一个故事宝盒!” “拿来我瞅瞅。” 老龟把二万放到它面前的石案上。 紫光绿电蛇伸长了脖子,转动着三角头,唿闪着红灯一样的独冠血目,左右打量二万,还伸出毒信在壳缝上舔了两舔,暴涨怒喝道:“笃!老龟王八蛋,你好大胆,竟然拿个海蚌来哄骗本官!” “没,没骗你,它真不是蚌壳,真是故事宝盒,只不过做成了蚌壳的造型而已。” “哪,它怎么讲故事?” “你看,它左边这个眼睛样儿的小疙瘩即是‘开按钮’,按一下,就开始讲故事了。你那么聪明,是不是,不用说你就知道,是不是,右边这,肯定是‘关按钮’了,不想听,一按,就停哪。” 紫光蛇伸脖子就要来摁开关,老龟忙抬右前足挡住了,说:“慢着,想听故事,得答应我个请求!” “嘘,你咋这么啰恋呢!什么要求?快说!” “你得帮我救活一个人。” “我又不是造物主,哪儿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但是有一样,只要你这盒子讲的故事精彩,能打动我,哪怕片刻感动,我将尽力而为!” 第102页 “保准打动你,感动得你流一串子泪。” “我最心刚性硬了,从没流过泪,还真嚮往流泪的滋味呢!如果它真能让我流泪,漫说一串子哪,就一滴,仅仅一滴,我就不是你的官儿了,从此以后,我是你的兵,愿听你驱驰!” “好好好,可千万别误解哪,我真不是来和你争官的,只是来求你救人。好,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听故事吧,听完了你好救人。开吧,先摁左键,再在两个键之间随便摁一下,就是选故事!” 紫光绿电蛇就收回它那闪烁弹跳、游移不定的毒信,闭住嘴,用三角头一点“故事宝盒”的左“按钮”,再在两键之间随便摁了一下,二万就开始讲故事了。 他说的是: 一天,在一个光天化日之下的繁华街区里,一个银号的全家老小被劫匪灭门。衙门捕头得到讯息,迅速带领捕快们赶往出事地点。还行,来得够快,在离银号不远的大街上,把一名江洋大盗包围。 大盗眼看着,自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情急之下,他突然一个纵跃,在街上揪住了一个人挡在面前,作为人质。他左胳膊箍住那人的脖子,右手上握一把雪亮亮的利刃,刀尖就点在那人太阳穴上,大嚷着命令捕快们让路,不然就杀死人质。 捕头只得点手示意手下人闪开,看着兇犯卡着人质的脖子慢慢后退。 捕快们也不死心,都各执兵刃,不即不离地跟着他,一直僵持到郊外。眼看再退一丈远的距离,就要进入无边无际的芦苇盪了。兇犯一旦进入这天然的屏障之中,从此就又要逍遥法外,那样的话,不知道又将有多少人死于他手。要知道,这个江洋大盗可是全国通缉了二十年、作案不下一百起、手下人命千条。再有一会儿,他就要从捕快们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捕头人等都在扼腕嘆息。 眼看着,再有七步远,他就要消失在芦苇盪了。不料想,就在这最后几步,人质却突然大叫起来。大盗反转刀头,用刀柄勐砸人质头,砸得鲜血崩溅,但人质还是惨叫不已,并且直想往地上委顿。 直到这时,凶人才注意到,自已刚才胡乱从人群中劫持的这个人,竟是一名孕妇。她被这么半天的挟持和惊吓,从心理到肉体都彻底失禁了,以致在这一刻要生产。鲜血已沖湿了她的衣服,惨叫声犹如杀猪。因为这是动物的属性——不管高级的低级的,在生理受到撕裂时都会发出本能的呻吟,岂能受大脑的控制。 兇犯知道,要让她停止干扰心神和意志的这种叫声,除非把她杀死,而一旦把她弄成个死人,自己就没有要挟捕快们的砝码了。他的内心在做着激烈而复杂的斗争。 一边是被捕杀头,一边是一条即将出生的生命。兇犯犹豫着,选择一个,便意味着放弃另一个,而每一个选择都是无比艰难的。 追逐而来的孕妇的亲朋四邻,包括捕快们在内,都注视着兇犯的一举一动,因为他目前的选择是一场良心、道德与金钱、罪恶的较量。 在凝冰结块般的空气中,结果,兇犯软软地抛掉了利刃,举起了手,任由捕快们一拥而上,被按倒,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围观的人群一阵狂喜。 可是,在那边,那孕妇已不能自持,痛苦的惨叫声令在场的所有男士们掉泪。亲朋们抬起她,要朝城镇中心去找大夫。 已被捆绑的兇犯大喊道:“不要去别处找,我就是大夫!” 亲朋和捕快们都迟疑着,兇犯急切地说道“她绝对坚持不到城里,马上就要崩血暴亡,小生命也有危险。请相信我这个死刑犯最后的善言吧!” 捕头和孕妇的男人迅速交换了意见,决定相信他,就命捕快们给他松绑。 被松了绑的兇犯说:“为了让尽量少的男人看到孕妇的私处,我得和她单独找个地方去进行手术;也为了避风,必须到芦苇盪里边去,找个沙窝才最好!”说完,兇犯就抱起了孕妇,飞也似地跑进了芦苇盪。 一群官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背景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茫茫荒滩了。 这是一场以人之善良去相信魔鬼的等待。人们都屏住了唿吸在守望,谁都不敢说话,因为谁也说不准结果会怎样,是高尚?是欺骗?真是实在难说。 总之,就目前这一情况,不是谁炫耀预见能力的时候,因为等真的结果一出来,谁的任何一句冒冒然的话,都可能伤天害理,都可能小了自己的架儿,甚至毁了一世英名。或“相信”,或“怀疑”,二字说出来非常简单,却应对着“高尚”和“渺小”,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天壤之别的结果,只因说了两个字的一句话,就把人的全部水平都搭上了,冒这个险,谁都不情愿,所以人们都三缄其口,静静等候。 第二卷 第七十八章 给黑心一次高尚的洗礼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工夫,芦苇盪中传出清脆而洪亮的婴儿涕哭声,犹如第一声春雷让人们冼耳恭听而又惊喜万分。人们相互擂拳击掌,欢唿雀跃。而后,人们看见那新当上妈妈的女人以左臂抱着婴儿,右臂则挽着兇犯的胳膊,相携着走出了芦苇盪。 原来呀,兇犯抱起孕妇飞也似地跑入芦苇盪,把她平放在软绵绵的沙窝上,在扒她下衣之前,“刷刷”两声,挥起了他那雪亮亮的利刃,果敢地扎瞎自已的双眼,凭着他娴熟的手法,摸索着接生,顺利完毕。 第103页 兇犯双手沾满了鲜血,但不是罪恶的鲜血,而是一条崭新生命的鲜血。他主动伸臂低头,束手就擒了。 人们看着他那被鲜血模煳了的脸,竟不觉得丑陋,而是高尚和伟大。 被捆绑结实的兇犯说;“感谢在场的所有人,是你们给了我最后一次尽我大夫职责的机会。可以说,这个小傢伙是第一个从我魔掌下全生的人,他挤着要在这一刻出生的勇敢精神征服了我,尽管我要为此失去生命,但我相信,我死后的灵魂将在他身上重生。我可谓罪大恶极,万死不足以赎其咎,早认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我的再生之路。今天,这条幼小的生命,不是因为他的强大和有力量制服了我,而仅仅是他要求生存权利的渴望征服了我。与其说是我救了他,不如说是他救了我,让我在罪恶的迷途上抓住了一次自新的机会。我人头落地之时,将不后悔,因为我聪明地把握了这条小生命给我的最后一次伟大起来的机会,而不是错过,我觉得我选择的值得。你们隔皮不知心腹事,就在刚才,我的内心做着多么飞快而痛苦的斗争啊。最后我决定,就是要在这里诞生一条生命,同时也就诞生一种精神: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忙着打杀名利的人们,顾得回一下头的机会实在太少了,时间也太短了,眨眼间即失之交臂,要适时地把握住。我在此奉劝普天下的所有恶人,要以高度的警觉抓住上苍伸来救赎我们的妙手,给黑心一次高尚的洗礼,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说得太好了”,人们为他能这样大沏大悟而疯狂鼓掌。 那捕头是义重青山的秦琼秦叔宝,他的“孝母比专诸,交友赛孟尝”是全天下出了名的,当然对这位兇犯的光辉表现不会默然作壁上观的,在把他投入死牢以后,经常馈赠衣食关照,倍加优待礼遇,大有英雄惜英雄之意。 若干年后,秦琼等好汉帮李世民打下了江山,以莫大的功劳求得唐太宗批准,大赦了那位江洋大盗的死刑。 “故事宝盒”还要继续讲下去,一旁却哭坏了一个人,那是紫光绿电蛇。他呜噎着说;“我在娘胎的时候,怎么就没遇着一个这样的好人啦?我生命权被剥香蕉一样剥夺了,谁尊重我生存的权利啦?我简直太可怜了!就根本不知道活人是啥感觉?”他一边哭,一边用小红球独眼凝视着“故事宝盒”,就结出了一根冰柱,一下抵在二万的右眼上。二万只得按游规则行事,“甭”地“关”住了。 老龟薛月说:“你怎么不知道活人的感觉,现在不是感觉到了吗,那就是良心发现,放下恶,从事善,如果这样,即使是动物,也让人类对之肃然起敬了啊!” 听完故事,七寸紫光绿电蛇甩甩头,把独眼上的眼泪甩飞,说:“好,故事讲得实在太感人了,我落泪了,所以,我信守前言,愿意帮你救人。要救的人是谁?在哪儿?” 老龟薛月伸长脖子,把玉瓶从褶皱中展露出来。 玉瓶轻轻滚落在桌案上。她像无骨无魄一样软绵,安详地平躺着,像睡熟了一般。 紫光蛇定睛一看,惊问道:“这不是我看中的媳妇吗!我的天,我的妈,我妈妈妈妈的天哪,是谁把她弄成这样的?” “墨鱼夜叉!”老龟薛月答道。 “她现在在哪儿?看我不去活剥了它的皮!” “被美人鱼的几个朋友弄死哪。” “死有余辜!这样死还轻待它了。” “是轻待它了!” “她怎么把我媳妇弄成这个样子的?” “墨鱼夜叉要划她的脸,快挨着皮儿时,她‘妈呀’惨叫了一声,就吓死过去了!” “那是,她的脸蛋实在太漂亮了,是专门为我留的,至关重要之极,当然是要吓死的,我当时要是在跟前看着,也会被吓死!不过,我真在跟前,倒会出手救她的。” “那是,那是!” “现在要救她,我怎么出力啊?” “得求两条蛇。” “哪两条?” “其中一条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 “对!” “我怎么来救她?” “用你身上的极珠,烧些粉沫给她服用!” “那有何难,现在就办!” “不行。光你这一颗还不行,必须还得搞到另一颗。” “哪一颗?” “黑血墨液毒蛇的那一颗。让你们这两颗往一起相碰爆炸,取少许灰烬服用,即可救活她哪!” 紫光蛇毫不犹豫地说:“走,我们找它去!” “怎么去呀?”老龟问。 “你来看!”只见小蛇伸伸脖子,甩甩尾巴,斗然变成一了条紫绿二色交替闪烁的巨龙。他让老龟骑上去,这就出发。 老龟薛月按老办法把二万和玉瓶仍纳于脖根里,骑上了龙背。 紫光巨龙目盯海底多时,竟然身下结出一根足够粗的冰柱来,并且迅速长高,很快超出了万仞岸堤的高度,已然离开了死海。 巨龙载着老龟他们,摇头摆尾、腾云驾雾着就朝王宫飞去。 从高空俯瞰,宫墙峨楼已然在望,骨架兵和黑毛仔队的影像已经清晰可辩了。紫光绿电蛇对老龟讲:“准备战斗!”话音刚落,就见从后宫殿宇内蹿出一道红光,“刷——”地向他们射来。 第104页 于此同时,紫光巨龙的口中也喷出一道红光,与那光在中途相碰,发出“咔嚓”一声…… 第二卷 第七十九章 杜绝美女王的感情全部给浪费了 后宫殿宇内蹿出一道红光,“刷——”地向他们射来。 于此同时,紫光巨龙的口中也喷出一道红光,与那光在中途相碰,发出“咔嚓”一声,如炸雷炸响了一般。以那声音响处为中心,反弹回一圈一圈的红波,顿时震得树倒墙摧。正在空中飞行的巨龙和老龟也抵抗不住这强大的冲击波,“日”地一声被掀下云头,纷纷跌落尘埃。 赖得老龟皮糙甲坚,落在地上像车轱辘一样骨碌了十几丈远,撞在宫墙废墟上才停下。 紫光巨龙也皮厚肉韧,摔晕了一会儿,蠕动伸蜷一番后又恢復了过来。它爬行到老龟面前,问:“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老龟掸掸白鬍子上的灰尘,捻动着几根回答:“估计是两颗极珠的斥力把我们掀下来的。” “有如此强的斥力,我们如何靠近那妖蛇啊?” “让我想想”,老龟捻动鬍鬚,捻着捻着,“甭”地扯掉了几根,恍然大悟道:“有了!” 二万在她脖中搭话道:“有孩子吶!” “哪里。我有主意吶!” 紫光蛇急问:“是谁在说话?“ “故事宝盒啊!” “他怎么能和人应答?” “它是智能的。” “好,快说你有啥主意哪?” 老龟不紧不慢地回答:“我呀,刚才捻掉了几根鬍子,没白掉。我刚才从胡丝振动的幅度上,推测出了那颗极珠的斥力规律,我便想到,紫光朋友,我们再飞的时候,你就听我的。我骑在你脖子上,左手扯鬍子观察振幅,右手揪住你的冠子,控制你拐弯儿的角度。那珠子不是不停地转圈吗,我们就跟定它的转圈速度,在空中也转着圈儿飞,盘旋前进,这样就能始终使吸力的一极相对,斥力的一极不见面,然后我们就攻进去了!” 二万在皱皮内发出闷声道:“真有你的!” 紫光巨龙于是就听薛月老龟的话,让她重新骑上去,再次飞起来。 老龟就左前足拉鬍子辨振幅,右前足揪扯蛇冠控制方向。 就这样,由着两颗极珠的吸力,这一支队伍向王宫后殿飞去。 再说说女王杜绝美吧。 向晚时分,杜女王坐在龙书案前,无心料理繁杂的事务,随着又一个凄凉夜晚的来临,她心上竟油然丛生出许多莫名的寂寞,烦躁的情绪竟然潜滋暗长起来。 杜女王越来越难以消搁,越来越难以料理那一群毛毛虫儿似的东西,爬得心痒难搔。 就在这种荒芜般的情怀下,她不由己地取下王冠,掂来倒去把玩了良久。王冠中心的极珠一明一灭地放射着红光,那“可怜”的黑血墨液毒蛇仍旧怀抱着珠子,辛勤地转着圈儿。它总是想够着自已的尾巴,却差那么一丝一毫,就是够不着,便不辞辛劳地追着自己的尾巴打转转。这就是绝美女王精心设计打造的永动环;在别人眼里,看那尾巴仍旧是尾巴,然而,从黑血墨液毒蛇的眼睛里发出的目光,再投在他的尾巴上,那就不是尾巴了,而是他的初恋情人的脸蛋,尾尖儿是她拱翘起待吻状的红唇,他为了能和她完成初吻,就这样追逐永动了两千多年。 绝美女王这会儿倒闲情逸緻了起来,对着黑血蛇吹了一口香气,即象对他说又象自言自语道;“我就是看中了你这一点,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宁死不挪半步。我遍观所有的外星歷史,首数你最忠于我们女人吶。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难道比得过我的美丽?让我来代替她一下,绝对让你马上亲上!” 只见绝美女王一扭腰,“呀”的一声,若大一个模特身材,已然消失。黑血墨液毒蛇尾巴上的女人面孔顿然变作了女王的脸了。 那蛇还很“挑食”,一见之下,当时就伸直了身子,对那“尾巴”不感兴趣了。于是,极珠有史以来第一次停止了转动。绝美女王脸泛红晕,虚闲毛眸,尽量地拱出鲜花一样的朱唇,已然陶醉般地躺在蛇尾上,欲要送出千古一吻。 绝美女王学着那女人的样儿,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闭锁眼睑,敛眉拱唇,屏住唿吸,晕红着脸,奉上一颗“怦怦”跳的心,等了老半天,不见有肉质柔感的东西落下。她睁眼一看,黑血墨液毒蛇第一次不干活了,倦怠地伏在王冠上,眼光木木而散乱地盯着面前,想些不知什么的。 绝美女王在待吻状中倾注的感情很多,很浓烈,但是,可恶的曲曲小蛇,竟然不卖她的帐,把她的一腔如开花般绽放的感情全部给浪费了。 女王被撂在尾梢上,好不伤心。 伤心归伤心,但孤凄的情绪已经泛滥,满腹的女强人特有的苦楚需要一个人来平復。她不信自己的魅力征服不了这个痴情绝种。 绝美女王对黑血小蛇的小脑袋轻弹兰花指,再对着他的毒口吹了三口香气,然后再看,小蛇油然变大起来,不一会儿变作了一位古妆男子,相貌举止倒很一般,可以说是一副丑陋和呆傻的样儿。尽管如此,他有一颗千古独绝的痴心,女王相信:他很丑,但他很温柔。 第105页 该男像做了一个千百年长的梦,呆傻地站在大殿上,看着周遭金碧辉煌的王气,恍若置身天宫,不禁有点儿晕,眼前一黑,将要栽倒。 他下意识地伸手扶面前的龙书案,刚触之下,勐然听到一声厉喝:“笃,大胆刺客,竟敢只身闯入三尺禁地,金甲武士,还不将他拿下!” 话音刚落,已从两厢冲过来两排金盔银铠的骷髅武士,将他拦腰锁臂扭铐了起来。 直到这时,他在这通视觉和心理的严酷刺激下,才清醒了一点儿,抬眼观看,见龙书案后端坐着一位虬髯王者,正是他发出的命令,并且命令还在继续。王者冷峻地命令道:“押往刑部,先揍一百杀威棒,然后投入死囚牢,明日正当午时施以绞刑!” 丑男被押解到刑部大理司,戴乌纱帽儿的骷髅大理司正卿扔下令牌,两帮穿皂衣的骷髅衙役“唿啦操”冲上来,不由分说将他…… 第二卷 第八十章 戏水“仙”翁 戴乌纱帽儿的骷髅大理司正卿扔下令牌,两帮穿皂衣的骷髅衙役“唿啦操”冲上来,不由分说把丑男摁倒,对他好一顿臭揍,打得他的嵴樑、屁股都皮开肉绽了,几度昏厥过去。 丑男在身心俱痛中送走了一个漆黑漫长的夜晚,迎来了人生的最后一顿饭。骷髅狱卒歙张着干骨头大嘴,像是出于善意和好心,尽管它像是笑着对他说,但也觉得蛮恐怖吓人的。它说:“为了帮你减少一点儿痛苦,我在你的饭里加了一半‘晕胆大’药,加油吃吧,死的时候不知道啥叫痛苦。赶紧吃,吃了晕一会儿,马上就要来提你上路哪!” 很快,一队骷髅执刑队前来狱中提人,将他押着游街,转到老晌午,才到绞刑架前。 缘着木梯,由两名穿着烂银铠甲的骷髅校尉将他送上高台,再将脖子套进吊环。 当追魂炮响过三声之后,丑男脚下的翻板一转,他就从高台上掉了下去,脖子上的绳索突紧,眼珠暴突,舌头挤出,手舞足蹬着挣扎起来…… 正在丑男蹬腿翻眼的紧要关头,执刑兵的光骨茬子手突然被火焰烧成了灰儿,它所扯的绳头才被松开,丑男才得以从高空跌落地面,但已然昏死过去。 原来,正在命悬一线之际,有一位女侠杀进法场,不知在哪里夺得的一把光束枪,击杀了无数金盔骷髅兵丁,又集中火力毁掉执刑兵的手腕,抢起人犯就往人群中避匿。 法场中心发生连环爆炸,烈焰热浪滚滚袭人,看热闹的受不了这个,人山人海般的,像退潮了一样,“哗”地四散奔逃。城中爆炸声此起彼伏,正不知何处是个安全处儿,所以大批人流纷纷向城外涌去。就在这样的混乱局面中,那侠女挟着丑男混在人群中逃之夭夭了。 在一座石桥之上,那丑男缓缓醒来,低头见洪水已退,原本是抱着桥柱在此等候薛月的,现在却枕在软绵绵的烫物上,于是翻眼往上一看,见薛月正抱着他上下打量呢。 见丑男醒来,薛月说:“尾生,你可把我吓死了。我父母把我关在家中,天意安排我们情缘未了,派了一颗陨星砸开窗户,放我逃了出来。我站在城门洞里焦急地望着这一片汪洋,多么希望你能灵活一点儿,先躲躲才好,保命是关键。水刚小了一点儿,我就疯了一般跑过来,边跑我就边想,多么希望看不见你为好,谁曾想你竟这么傻,死抱着这根石柱子不丢,寸步没离,这真让我好感动。我又见你僵抱如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你的手指头掰开,勉强把你背到密林深处躲藏,感知你通体冰凉,没有一缕游丝气儿,但我坚信我们的故事没有完,我就这样搂着你,在这荒山野岭里呆了三天三夜,老天爷睁眼,总算把你暖活过来哪!” “是的,真是天眷顾我们。但毕竟让你受惊了,是我不好。” “别说这些客气话,从今以后,我们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哪。” “是。噢——,我们还是快逃吧,以免你父母报了官,公人追来反为不美。” “是,我们快走!” 两个人相扶相搀着骨碌起身子,站了起来。尾生接过薛月的包裹,斜搭在后背上,薛月从前头将两绺布头掏到他胸前,挽了个结结实实的扣儿,然后手牵手地钻出密林,向尾生的老家曲阜逃去。 二人飢餐渴饮、晓行夜宿,经过了古道王陵,穿过了山莽怪洞,躲过了豺狼虎豹,走过了街市集镇,受过了白眼唾星,好不容易这一日来到了黄河渡口。尾生对薛月讲:“只要我们寻觅到船只,就能顺流直下,不出旬日,故乡就在望了。” 然而,他们悽苦地并立在河滩之上,怅望滚滚黄流,无以为渡。焦急地在南岸徬徨终日,突然看见一只白色的大鸟从远处悬崖之上飞向河中,旋即稳落于河中的“中流砥柱”之上。 二人离老远仔细观看那大鸟,揉了多遍眼睛才看清,原来那“大鸟”不是鸟,而是一位老人。回望远崖边峭,立有草房一间。估计这位老人在那上边结庐而居,现在从崖上缘绳索滑至河中,抡臂撒网捕鱼来着。 砥柱之下,旁边左右,时而有金煌煌的鲤鱼跃过,一条条大赛门板,一个比一个飞得高,跳得远,都想跃过龙门而化龙成仙呢! 第106页 只见那老翁握定鱼网,挑选最大个的鲤鱼投网,没有空抛几下,已然有条大鱼自投罗网而来。那大鱼掀起层迭巨浪,击起如瀑水花,直扑老人而来,想生吞了这把老骨头。 说时迟,那时快,老人迎头给它布下巨网,轻灵灵一转身,让过鱼头,闪到尾后,收纲勒目,大鱼已跌落在砥柱平台之上,被大网罩定,仍在不服气地腾跃挣扎。 那鱼太大,力大无穷,凭老人之力,看来扯它不住。 老人也不拘死了它,仍它跃起,飞下高台,復又回到激流之中。老人也被带下了滚滚黄涛。眨眼间,鱼已从砥柱背面游出,没头没脑地裹在丝网之中,似是非常不习惯,摇头甩尾得更厉害了。它疾速游来,翻江倒浪,拼命地想挣脱束缚。 再看大鱼身后,紧跟着一只小船,船头站着那老人。他鬚髮横飞,以零丁之躯噼波斩浪,不仅没有一丝怯意,反而哈哈作笑,还一个劲地仰天长啸:“痛快呀,痛快——爽极啊,爽极!” 啸鸣多时,老人似乎逸兴未尽,开始唱歌抒怀起来。只听他唱道: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几多骄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几多骄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1 1因为忒喜欢这首歌,更因为这首歌吗,特适合用在此情此景之下的这位如仙似魔的老人来唱,所以吗,就灵光一闪、热潮一动,就把它提过来引用一下喽。如果沾大神的光吗,觉得不想让沾,请不矜咳止一声,即行便宜行事之。 第二卷 第八十一章 积攒阴亏血诱捕雪狼 当鲤鱼拖着小船飞驰过来时,尾生和薛月才看清楚,那老翁年岁可不小了,估计没有二百也差不多了,他浑身上下不着一丝俗物,鬍鬚、眉毛堆雪胸前,下及脚面,浓密白髮层层叠叠,足有三丈长,似白云飘洒身后,仅以一条藤枝繫于腰间,将鬚髮围拢腰际,权作衣服蔽体御寒。看罢多时,才知老翁绝非俗世中人,整个造型让人感觉到,他不是仙也已修近仙类了。 “餵——,老仙翁,能否载我们一程哪?”尾生朝那老人唿喊。 那老翁收纲拢目,控鱼调缰向他们这边驶来,等靠拢岸边,将网纲交于左手,以右手拢眉捋须打量他二人,然后才问:“尊客欲往哪个方向去啊?” 尾生向船边紧走两步,叩首施礼毕,回道:“晚生欲往东方而去!” “太好了!正好一路。老汉我也要往东方去,看我么妹近来如何了。二位请上吧!” 尾生拉着薛月的手,上到小船之上,都坐稳之后,老翁稳健地伫立船头,放纲松目,那金黄黄的大鲤鱼就摇尾奋鳍,翻波扫浪,顺流飞梭而下。 只见那老者鬚髮随风飘舞,水雾浪花砸溅满身,赤脚立于湿滑的船舷之上,稳如泰山,逸若仙佬。 划过半日水程,轻舟已过千里江山,河道拐向北地,气温骤寒,河面结凌封航,大鱼低头潜向深水,想往冰下穿行。 那它受得了,人可受不了。老翁急提上纲,鱼头不得不翘起,但由于它游速太快,已然沖入冰凌之中,卡住了进退两难。 在两难之间,大鱼开始烦躁起来,摇头甩尾,越来越有力,看来要发疯。 老翁急牵二位乘客弃舟登冰,踏着冰面跑上了岸堤。再回首看那大鱼,已被冰凌割破了肚腹,疼痛地疯狂翻腾,震炸了整河的冰面,刀片一样的冰块满天纷飞,最后暴毙之时,它那几个最后的折腾,竟将那小船甩飞到天上,落下恰又倒扣到它头上,二者一起沉进了冰冷的河中,不再起来了。 三人在荒原上顶风冒雪前行,脚下踩出优美的“咯吱咯吱”声,就当好玩的在这冰天雪地里赶路。但是,走了一程就不行了,老翁嫌他俩走得太慢,产生的热汗不够抵消鹅毛大雪所带来的严寒。他说:“只管你们穿的衣裳厚,我这可是一身老杂毛裹体,必须跑快了才暖和。来,我提着你们飞跑吧!”他话音甫定,已一手抓住了一位,提在左右两侧,开始在雪原上滑雪玩耍来着。 他就这样,提着两个人随风平飞,像两只展开的翅膀,在茫茫大地上纵情大笑着滑雪,但是孰不知,危险正迎面降临。 风愈甚,雪愈甚,老翁玩兴也愈浓。他耍花样的不是,专门挑崎岖的路走,冲上一个高坡,然后长笑着俯翔降落而下,当脚刚踏入雪窝之时,竟然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哇——啊,疼死我也!” 他一疼就撒手,三人一起在山坡上急速打滚,一直骨碌到平地才停下。由于厚雪如被,松软如绵,尾生和薛月都还没事儿,相继骨碌身子爬起来了。再看那如仙界异人的老翁却不行了,疼痛地抱着右脚地雪窝中打滚,只大叫了一声“么妹害我”之后,就疼死过去了。 第107页 尾生、薛月迷惑不解地凑近观看,蹲到他身旁才算看清,老翁的右脚被什么利器削去了大半拉,咋能不疼,所以导致他痛失人事。 二人赶忙撕了行李布料帮他包扎残脚,然后由尾生背起他,不辨方向地急奔,想尽快找到大夫把他救醒。想辨方向也辨不了,因为玉龙争斗正酣,鳞片纷飞迷宇宙。 夜色惭起,雪原无边,尾生背着老翁正行之际,脚下被一样什么物事绊了一下,“苦球”摔倒,老人也被撂出去老远,当滚落雪地的一瞬,又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屁股好象坐在了针上一般,一弹跃起,但由于右脚已木然,才一拄地,復又“哇”了一嗓子,“窿嗵”倒下,坐地上就又叫道:“么妹害我,么妹害我呀!” 尾生从地上爬起来,找到绊他的物体跟前,哈腰仔细一瞅,原来是一只雪狼。 狼已僵死在雪地上,它面前的雪地上有淋漓的血迹。 老翁开口说话了。他说:“你们一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尾生薛月偎在他身边,齐声回答:“是的。” “是这样的。我这两次都是被我么妹布下的尖刀阵扎伤的呀!就是我们要去投宿的么妹。遇到尖刀阵,说明我么妹她,她这几天又处在阴亏期啊,我去也是白去喽。每逢亏损期间,她就要捕狼饨肉以补身子。由于狼是嗜血不顾命的动物,她就利用它们的这一弱点,来捕获它们。么妹打制了许多锋利无比的小刀,把每次亏漏的血积攒起来,专门用来浸餵刀尖儿,然后把这些饱含奇味的小刀放在寒冷的户外冻三天三夜,其间间隔性地浇水六次,最后结成一根根粗冰棍儿,当然,哪头是刀尖儿,哪头是刀把儿,她是做了清清楚楚的记号哪。最后,她就把这些冰刀运到野外,在地上挖一个坑儿,将刀把埋在土里,让刀尖朝上。在这漫漫雪原上,她撒星星一样埋了无数把刀。这样一来,她要做的工作已经完成,只等雪狼上当了。嗜血如命的雪狼鼻子格外灵敏,很快就嗅到了异味儿,不远百里就能跋山涉水而来,嗅到埋有刀的地方,它以为雪下盖有腐尸之类的东西,就扒开积雪,找到了那刀尖冲上的冰棍儿。它终于发现了味源,就伸舌头舔吮冰棍,当舔到刀尖时,舌头也已被冻木,但也终于尝到了血味儿,就更加满足地舔吸,舌头捲动得就越来越带劲儿,就很容易被锋利的刀尖儿割破,但舌头早已冻木,浑不知觉疼痛,它的血就哗哗地往刀子上流淌,越流越多,它喝得就越来越痛快淋漓,愚不知喝的是自己的血。就这样,它直到血流太多,支撑不住了,就瘫软昏死在刀旁,只等着作我么妹的补品吶。她自会在第二天天亮来拣僵狼了。” 第二卷 第八十二章 敢不敢进“废园”睡一晚 薛月问:“你么妹既然把刀布到这里,说明这儿离她家也不会太远了吧?” “噢,我来看看”,老翁手搭凉棚往四野张望了一会儿,然后说:“是不远了。这边是云丝河,身后是静屏山,缘河再往前走约莫三里,翻过动屏山,山下有个集镇,我么妹就住在镇边的坟场那边儿。” “你么妹是人啊还是鬼,怎么住坟场里呢”,尾生问。 “当然是人啦。她的家只是挨着坟场,而不是在坟场里边!” 尾生“噢”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啊。你要说清唦,别吓着了我的薛月。我对她住哪儿倒无所谓。” 薛月说:“天都这么黑了,听说还要经过一片坟场,我们还是趁早赶到她家为好,可别摸到后半夜从那儿过,吓死人唠!” “是。我来背老伯,你把这狼抱上。尽管是么婶自己布阵干倒的,但我们搭一下手,也算沾点功劳哪,进门奉上,权作见面礼吧”,尾生说。 老翁的么妹正要做晚饭的时候,他们三人赶到了。 老翁向两位客人介绍说:“我么妹叫花姑,你们就唿她花婶吧。我叫白胡,你们喊我胡伯就对了!” 花姑生起了旺火,为三人驱寒。 尾生和薛月细观这花姑,顿然觉得非常奇怪。她也象白胡一样不着丝缕,但由于她身为女人的缘故,没有鬍鬚可以用来遮蔽胸前,只有前额头髮和两绺长眉均铺胸前以蔽体,相应稀薄些,所以,隐约可见她肌肤白如凝脂,光滑如少女,双峰耸耸然对峙挺拔,面容圆润有光,柳态娇艷如处子,而眉毛、头髮却如白瀑布一样飞流直下,飘散及地,只有这一样说明已是百岁老太太了。 火光跳跃闪烁下,从花姑依稀的裸肉上反射出红光,煞是迷离惑人。 花姑见二人浑身上下打量她,尽管作为老太太,竟然也会脸红,闪忽躲避地耷拉下眼睑,从肩项一直蔓延到耳梢,马上开满了一层桃花。她支吾寒喧了几句,旋即起身,让白胡陪着说话,她去做饭来着。 花姑在里屋里徬徨了一周,估计没有发现可炊之物,就掂了一把雪亮亮的利刃出来,直接走向雪狼。 再说那雪狼,刚才被薛月温柔的身子抱了一路,这会儿又躺在火堆旁边,暖和了这么半天,当花姑在它身旁蹲下,就在它头顶上开了一刀的时候,它激灵一疼,活了过来,急缩到薛月腿空间,惊恐万状地环视着屋里的几个人。 花姑伸过手来,揪住狼耳朵,准备下第二刀,它竟发出“呜呜”的哭声,浑身哆嗦,仰头望着尾生,抛以哀求的目光,眼角竟然坠泪。 第108页 尾生本心善良,顿生恻隐之心,说道:“花婶,不要杀它,放了它行吧?” 白胡一听,抬眼瞅瞅花姑,看她脸上顿然露出不高兴的表情,知道自己带来的这客人要求过分了,就替花姑回答道:“当然不行,我还没听说过从我么妹手下放生过一只猎物呢!” 尾生望着哀乞惶恐的雪狼,搭救之意更甚了,便说道:“为了能够放生这条狼,我愿意答应花婶的任何条件,哪怕让我给她当一年奴僕,洗脚按摩都干!” 狼不是白胡的,他当不了家,瞅着花姑,看她同意不。 于是大家都盯花姑,等她表态。 花姑悠悠地说:“是吗,我才不叫你干这些。你小子又不是女的,想得还怪不美,想占我便宜!我只叫你做一件事,只做一晚上,你敢吧?” 尾生问:“什么事?” “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有点儿难,就是要胆子,到一个地方睡一晚上!” “到什么地方睡一晚上?” “我的——我的,那个邻居家里。” 白胡岔话道:“我每年来你这儿多少趟,啥时候见过你有邻居哪。要有的话,也就是坟场中心那一片倒塌的房子,你难道要让客人去那儿睡一晚上?” 花姑答:“正是!”然后她拿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尾生,解说道:“我的这家邻居,早在五十年前一家人都死绝了,他们的家园成为了‘废园’。经过五十年的沧桑变迁,那园子已经被坟丘包围,里边便阴气很重,只有胆儿大的人才敢进那里边去转悠,还只敢在白天去。我还没听说过我们这里的哪个男人,敢在晚上进去的。我想打破这个记录,请你到那里睡一晚,看到底有啥恐怖的。如果你敢去,并且明天早上能活着走出园子,我就立马放狼!敢不敢?” “敢!但是有一样,你看这狼这么虚弱,我怕待到明天早上,我活着出来了,它却早已死毕了。所以,我要求,我要看着先把它放了,然后再进园子。” “这个吗?这个吗——”,花姑迟疑着。 “你难道没听说过‘尾生之信’这个成语吗?” “听过呀!” “那尾生就是我呀。全天下人都知道我的信誉度,难道单单你怀疑?” “好,要是这样的话,现在就放它。” “谢谢!” 薛月抱起雪狼,走到门口,把它放到门槛外边。 雪狼由于失血过多,还没有恢復精神,想站,却站不住,“窿嗵”一下卧倒在雪窝之中。 尾生又找花姑要了两个狼肉馅包子,走过去蹲下,一点一点餵给雪狼。它吃了之后,才有了一点精神,站起来后,踉踉跄跄地走了,将要消失进夜幕的最后一瞬,它略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一下屋里的人,两道绿莹莹的光射进尾生的眼里,那里边充满了谢意。 用过晚饭,白胡、花菇、薛月三个送尾生来到坟场外,看着他进入坟地,穿行在墓碑间,然后到达颓废的门楼前,踏进那仅剩门框的院门,走进了“废园”。 三人回去休息不提。单说尾生往里走,那儿哪有路,根本就是没有。枯蒿荒草漫道,野藤灌木麻立,一不小心就被绊个跟头。 尾生遥望院墙,早已坍塌,视线通过残垣往远处看,那边是密密匝匝的坟莹,有的新坟上插着招魂幡和花圈,在风雪中剧烈地震颤着,发出“嘶沙嘶沙”的声响,如同一群怨鬼站在坟头上,妒嫉地诅咒还活着的人们快点“死唦死唦”。 第二卷 第八十三章 骷髅不知道啥叫脸红 尾生不敢多看,更不敢多想,两手挥舞,分开挂雪的枝条,在园中探路,想找个房屋安顿今宵。 他在这个若大的院子里转了一圈,发现东西厢房、亭台楼阁都已倒塌,一堆堆砖瓦木料像黑魔一样潜伏在地上,仅有一间石屋歪歪斜斜地勉强站着,想必可以进去避避风雪。 尾生想:这么大的院子,虽然房塌楼陷,但从这恢宏轮廓的格局上看,能有这样的宅第,必定是一个大户人家,主人不是大富商就一定是高官儿。 他边想边走进石屋,屋里一片漆黑。 “啪啪啪”,尾生打着火镰,点燃灯台,光亮所照,顿然吓了他一跳,差一点儿没把灯扔过去。 只见石屋中摆着一口棺材,看样子还是新的,鼻息马上让他嗅到了腐臭味儿。 他再往地上看,才知道腐臭味儿来自一副骨头架子,没烂完的皮肉支离破碎地“牵挂”在白骨上。骨架摆成四仰拉叉的姿势,有的肉块已经离体老远。 看到这么狼藉的死尸,尾生想,肯定是野狗把它从棺材中拖出,没把肉吃尽也已吃撑着了,遗留成这副光景。 尾生举灯照照棺材,里外都煳有泥沙,里边露着三个金元宝,被泥沙掩盖住大部分轮廓,棺盖儿已经不知去向了。从这些眼见的细末情形上,尾生分析,这棺材之所以在这儿,肯定是由于山洪暴发,把新坟冲垮,漂出了这副棺材,盖子也沖跑了,估计死者已无家属,被邻人抬来暂放于此的。 外边是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只有这间屋子可以栖身。 尾生面临死人和活人争地儿的窘境,只有便宜行事,把那尸骨拖到屋外,暂时委屈它一晚,反正已经死毕了,再冻死一回也还是死,而活人呆在外边却不行,那样很快就要跟它做一路。尾生可不想睡在雪窝里去追随它们。 第109页 由于门户已残破,飞雪飘扬,早把屋内的地面也浸湿了。尾生左选右挑,也没找到一块干燥地儿,只有爬进棺材中休息了。也许,这棺材早就等在这儿,专门预备来给他作床的,要不然,这泥泞的地面是没法儿睡的,像马一样站一晚上,自己是能站,但那属于失信,因为花婶说的是“睡一晚上”。 由于连日旅途劳顿,尾生钻入棺材,很快就“唿——噼,唿——噼”,打着响鼻儿睡着了。 一觉不知道睡到了几更,尾生恍恍惚惚有了点儿惊觉,听到园内有噪杂之声,忽然想到,自己与鬼为邻,莫不是开始闹鬼了…… 想到这儿,他机灵一下全醒了,在棺中轻轻坐起,趴着棺沿向屋外观看。可不得了,除了自己所呆的这屋子还是原样外,院内其它全变了。 丛林杂草变成了整整齐齐的苗圃花坛,一座座亭台楼阁林次栉比,飞檐廊柱下挂着稠密的灯笼,照得通院亮如白昼。院墙也“砌”好了,大门楼儿巍峨地耸立着,从门口繁忙地进出着男奴女僕,一条条青石小径上走动着穿绸裹缎的人。 有三四个人经过石屋门前时,好象都具有灵敏的嗅觉似的,议论着说:“这屋里头好像有生人”。其他人附和道:“我也感觉到了!”于是他们就朝棺材走来。 尾生赶忙仰倒,装成死人。几个人举起“气死风灯”照照,都说:“不认识,怎么停尸在这儿,晦气!” 听有人说;“去禀报老爷,大办喜事的,院内停个灵柩,多不吉利,让老爷来看看,是否把这个尸体撕分了拉到!” 说完,他们一起退出去了。 他们的话,尾生在棺材里边听得清清楚楚的,但还是闹不清他们要把自己怎么“私分”了,但有一样能肯定,绝对不会是好事儿,极可能是凶多吉少,还是快逃离这里为好,只要不出这园子就不算失信于花姑。他爬出棺材,熘出屋子,突然又转回来。因为他想到了棺材中的那三个金元宝,带在身上,明天早上可以作为自己歷险的物证,以后和薛月赶路,也好做盘缠。 想到这些,尾生就扒在棺沿上,伸手够那三个金元宝,一个,二个,当把第三个朝怀中揣的时候,突然肩头一沉,然后一紧,肩夹骨差一点被大力捏碎,回头一看,当时就眼翻腿蹬,吓死过去。那吓他的“人”兜着他的屁股,把他掀进棺材里,跟后也跃了进去,压到他身上,张开铁钳模样的两只骨爪手,捧住他的脸,把臭烘烘的骷髅头向他的脸上啃去。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唿唿噜噜”的脚步声,那几个去报信的人提着灯笼,簇拥着一个新郎官儿打扮的老者走进门来。 老者看见腐烂的死尸骑在一个人身上啃头舔脸,竟然不害怕,反而象是遇上了初恋情人似的,旷世重逢般地笑逐颜开,口称:“亲爱的,你可把我想死了。我已经嗅遍了所有坟墓,里面都没有你。直到在看到你这一刻之前,我还在担心你会误了我们的婚期呢,闹了半天你早来了,躲在这儿给我灌醋,亲小白脸玩呢。你只管脸烂成了骷髅,不知道啥叫脸红,我还要脸唦!” 骨架一听之下,赶忙站直身子,也害羞似的抬起俩干骨头手蒙“脸”上,“嘿嘿”自嘲了两声,然后扭身面朝墙壁,静静站了一会儿,就开始全身放光,刺眼夺目,一股阴寒之气被“嗖嗖”逼出,如波似浪,推得众人连连后退,那棺材的小头都被冲动了。等它的光气熄灭,恢復到正常状态的一瞬,刚才骨立之处,已俨然站着一位头顶红盖头,身着霞珮红裳的新娘,云袖中的手里攥着红丝带。 老者对僕从讲:“把新娘引到粉洞子家中打扮去吧!” 那几个要撕分尾生的人只得牵起红丝带,回头瞅着棺中的大肉人,恋恋不捨,一步一回头地带新娘走了。 尾生仰倒在棺材之中,差一点没被骷髅头的热吻熏死,正在拿袖面擦嘴,只听有人站到棺边讲:“万万没有想到啊,恩公竟然大驾光临,恕老朽迎接来迟,死罪,死罪!”并听到“窿通”的下跪之声。 尾生本来就被这好一阵乱弄得晕头转向,现在更加懵了,赶紧爬出棺材,看着这老者,却不认识。人家若大个岁数,竟然给自己磕头,还跪在泥地上,糟践了一身新郎官儿的新衣服,太不应该了,就赶忙伸手相搀,只说:“折杀了,折杀了,晚生惊受不起。” 尾生扶老人站起来,然后问:“我根本不认识你啊,怎么成了你的恩公呢?” 第二卷 第八十四章 金元宝的妙用 尾生忙问那老人:“我根本不认识你,怎么成了你恩公呢?” 老人讲:“这你不需要急于知道。今日是老朽的一百二十岁贼降之喜,并是成亲拜堂之喜,恰逢恩公来贺,真是喜上叠喜啊!走走走,恩公怎能蜷曲在这灵屋,快快到正厅上坐!” 尾生如坠五里雾中,被他连拉带拽引到客厅,坐于正席之上。 尾生坐观这光景,真是楼高厅阔,陈没华丽,红男绿女,鱼贯出入,门童一会儿唿“贾老闆来了”,一会喊“赵员外大驾光临”,又一会儿叫“粉洞子前来拜贺”,忙得老新郎在门口一个劲地作揖,对方向他还礼调侃,一派热闹喜庆气象。 第110页 不一会儿,唢吶笙箫齐鸣,鼓锣炮竹喧天,有司仪奔入,大唿:“新人接到了!” 老新郎官儿急忙出迎,尾生也趋步出来观看。 没过多时,看见一顶八抬大轿忽闪着来到院子外边,那里密密麻麻的坟丘竟然不见了。当大轿停下,顿时鞭炮锣鼓齐鸣,声势震天。 等蓝烟散尽,老新郎被司仪领到轿前,有位中年艷妇伸手挑起帘笼,牵出新娘,将红丝带的一头交到新郎手上。 新郎在头前走,新娘莲步姗姗,仪态翩翩在后边跟,环珮叮咚,香气缕缕,沁人心脾。 一对新人在众人簇拥下步入大厅,双双拜堂已毕,由那据说是粉洞子夫人的艷妇导入洞房。 当新郎从洞房出来之后,便由司仪宣布开始喜宴,红漆方桌上杯盘罗列,酒肉香雾蒸腾,玉碗金杯相碰生辉,猜拳行令之声此起彼伏。 尾生执金樽玉箸,饮玉液琼浆,不觉大醉,伏案而睡。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表,朦胧感觉背上有钩子般的东西抓挠,勐然惊醒,恍若一梦,自己还躺在棺材之中,同一棺中竟卧了一匹雪狼,将前爪搭在他肩头上。 尾生惊吓之下,正欲逃奔,却听那狼竟然会说话。它收下爪子,说:“恩公别怕,难道不认识我了吗?” 尾生借着它两眼所放的莹莹绿光,对它浑身进行打量。看罢多时,他勐然想起,便说道:“莫非你是那——,那狼?” “正是!” 尾生明白之后,又开始为它操心起来,便问:“你受伤之余,得获新生,还不赶快跑远一点儿,还在这附近逗留,不怕再被花婶捕获?” “我那时是刚从阴曹地府出来,赶奔初恋的这所故园来结婚,只因半途嗜血病发作,才误中了她的阴招。吃一堑长一智,我以后是不会再上她的当滴。” “那就好,那就好。” “你也看到了,我差一点让那狐狸精给剥了,承蒙恩公搭救,才得以全身,并且也没耽误这至关重要的婚期。现在喜事已经办毕,‘废园’又恢復了常态,我也要离开此地。我们临分手之际,我必须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告诉我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事情吗——,我来问你,你是不是收藏了三枚金元宝?” 尾生一听,脸顿然红了,赶忙摸怀里,准备把金元宝掏出来奉还。 雪狼急忙抬爪按住,说:“你如若没拿,我现在也是要送过来的。拿了正好!” “不不不。我原先以为是无主之物,所以暂收。收着的目的,是想向花婶证明我确实在这儿呆了一晚上,并且遇到了奇特的经歷,如若不然,我是不可能有这么多钱的,因为这根本不是我这穷书生本身所能持有的。现在知道是你的东西了,我肯定不能要的!” “好好好,你要重义轻财,我就不毁坏你的清名了,请回馈一枚,并且对你也有帮助!” 尾生一古脑地掏出三枚,双手奉还,雪狼坚持只收其一,从獠牙的缝隙间吞进肚子里了,然后对尾生讲:“你说我要钱有啥用,即使用钱也是顺手拈来,毫不为难,而这三枚元宝却非同一般。我收回一枚的目的,是对你有益处的。这一枚存在我肚中,就会和你身上带的两枚遥相感应,它们相互讯息勾通,无论你走到哪里,如若遇到马高蹬短之时,事在危急关头,就拿出一枚对着嘴边喊一声‘狼来了’,我就会马上飞到你面前,拼死也要报答恩公的救命之恩!” 尾生听到它这样讲解使用说明,就只得说:“好,既然它有这样的妙用,我就不好再驳你的盛情了,不过,它既然这样神奇,我就只能算是暂时收寄在身,不敢贪宝,如若有一天你要索回的话,请不要惜开尊口!” “哪里,哪里,慢说这曲曲两枚元宝,就是我这身里身外,全是恩公所赐,哪有收回的道理。可以说,对于你,我就是呕心吐肺也不足以报答大恩于万一!” “我也不想让你呕心吐肺,只是觉得今晚的一切奇遇,还真是我从来闻所未闻的,愿吐其详,以聊赖长夜。可以吗?” “噢,恩公所欲,定当奉告。说起来话长,事情原尾是这样的呀!” 雪狼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向尾生娓娓道来。 下面就白雪飞狼给尾生讲述的故事。 这个“废园”啊,原来不是这样的荒废凄凉,而是象你刚才看到的景致那样繁盛,原因是啊,这园主人原是一名不大不小的官儿,在京中公干,称作京官吧,名叫尹未相。从他的名字就可以知道,他离升阁拜相还差那么一点儿距离,有尸位或外调的可能,所以暂时还没把夫人接到京城。 一个酷热的中午,在尹府园中的小幽院里,那架浓密的葡萄藤下,摆了一张小竹床,尹夫人独卧纳凉。但是,没有一丝风,她很是嫌热,就着衣很少,丰胸细肉外露颇多,这样才惬意了一点儿,就头枕玉臂仰卧,于半醒半睡中虚蒙着眼睛,盯头顶上的一串串青葡萄。 突然,“嘎吧”一响,墙上发出葡萄枝被闯断的声音,尹夫人忙睁双眼观看,见一个男人骑在墙头上,贼眼滴熘地向院内窥视。她想喊,但又想到,自己衣不蔽体的,大唿小叫,惊动更多的人来观看反为不美,就急忙拿手护乳,蜷缩身子假睡,希望那男人能…… 第111页 第二卷 第八十五章 白狼坠入情丝网 尹夫人蜷缩身子假睡,希望那男人能自觉离去。 谁料事与愿违,那男人看过多时,竟攀缘着藤条熘下墙来,径直登堂入室去了,并未过来侵犯。 尹夫人想,他也许是个梁上君子,料想偷点儿细软就会离去,如若大喊“抓贼”,四邻齐来,自己男人又没有在家,孤男寡女,着衣又不多,徒留话把儿让人议论,还不如不喊为是。她就姑且忍耐。 那男人的背影她倒是瞥见了。大热天的,他却裹了件白色毛皮大衣在身上,也不嫌热。 尹夫人正在纳闷,那男人已从屋里出来,并未偷什么东西,而只拿了把团扇,径直走到凉床前。 尹夫人大大羞怯无言,连嵴背都羞红了,只得侧身装睡。 白裘男人似乎并无恶意,单膝跪地,左手扶床,右手殷勤为她打扇,并无染指之意。他的动作不温不火,不急不缓,鼓动的风里似乎有种异香,嗅起来沁人心脾。 尹夫人不觉通体大爽,一时竟不以他的行为为恶了。 如是,整个酷暑,尹夫人每当烦闷燥热之际,白裘男人必至,一直扑扇着异香送她入睡,始终并无进一步无礼之意。夫人每每香睡醒来,他早已悄悄离去。 尹夫人以为是单身无赖男人,故作清高之举,倒想跟他游戏下去,看他将要做甚。 这一日午后,尹夫人不到葡萄藤下的床上休息了,而是移回卧室之中的大床上了。寝门虚掩,室内没有一丝风,热气熏蒸,凡身上多一丝一缕都觉束缚,她就皓然一体而睡,当闭眼抹汗之际,突然感觉遍体一凉,忙拿开手观看,原来那男人今日没来,不知怎么地,他的白毛皮大衣却跑到了自己身上,不热,反而凉意幽幽,爽透彻骨。 尹夫人即紧搂皮裘入睡,好一场舒爽长睡,抵墓方醒,而白裘已不知去向。 如是多日下午,,都是凉皮裘伴她消暑午休。终于有一日暮色降临之时,尹夫人一觉香甜醒来,顿然感觉身上压山一样沉重,忙睁眼观看,见一匹几乎和自己身子一般长的白色雄狼伏在自己身上,正张口滴涎,獠牙如凿,眼放绿光相视。 尹夫人心中清清楚楚地知道,现在身陷危险之中,连忙曲臂力撑,想撅起来逃跑,然而双手如同被绳捆索绑了一般,根本动弹不得;想扭体避开侵犯,却如抽筋吸髓了一般无力;急忙大唿“救命吶”,却苦于哑张口形而毫无声音。她清楚自己被魇住了,必须尽快恢復肌体动作。 白狼大张其嘴,嗅尹夫人的耳鼻眼额多遍,感觉它的舌如冰晶,气若幽风。她在窘境中急中生智地想:等到它嗅到自己嘴上时,就当即咬住它舌头。 没过多时,尹夫人感觉牙关已能自主,白狼也果然移舌到了她的嘴上。她就随机佯装梦语,张开了嘴梦呓,狼舌就趁机钻空儿而入,深探及里。 尹夫人突然紧紧咬住,任其摆头甩尾,也不让其挣脱。她就这样紧咬不松,狼血便“漱漱”不断流泄,泉涌般渗入她体内。 僵持了约莫一个时辰,尹夫人跃跃愈盛,而白狼竟不得已,变回了那男人样儿,他的白皮裘已化为乌有,赤身裸体的,由于失血过多而瘫软不动。狼血新迹洇透床被。 看着被自己喝空血的白狼,变化成一个毫无反抗力的男人,尹夫人倒发了妇人之仁,对他抓药熬汤,亲自调喂,端茶递水,关心呵护。经过她一个多月的精心照料,那男人慢慢活过来,身体一日比一日强壮起来,便对尹夫人感激涕零,百依百顺,很快发展了恋情,将灵肉走到了一遭。 从此他二人燕尔情好,日夜缠绵,不可片刻分离。但是,忽然有一天,正在情深意切之时,男人突然提出来,他要离开一段时间。尹夫人穷根刨底,非要关心他欲要去会哪个女妖精,他才说:“我们情同夫妇,甚至胜过夫妇,我也就不瞒你。我实际上就是一匹雪狼,老家在常年严寒的北地,食野之精华,远人间之烟火,经过八百年修炼,已成狼妖。我便离乡背井,游走天下,歷练心性精魂,希望有一天由妖升仙,享永世之逸乐。实没想到,走到你的葡萄园想吃葡萄,竟看到你热得可怜,便灵机要做平生第一件好事,给你打扇子消暑,没想到竟坠入情丝网,醉心你的石榴之乡了。这估计都没有错,应该是任何动物修仙正果的必然情难,我就仍其情愫欲愿自由发展,估计还没到天怒人怨的地步,我怎忍舍你独去,只是马上郊期临近,天上派稽查神下界清淫查秽,我的行为正在首办之列,所以必须暂避几日。” “噢,原来是这样。你有这样非凡的身世真让我感佩交加,妾身能够侍候于万一真是贱躯之荣幸。具体你们那些事儿我也支持不上,但躲灾远厄,人之本性,只要对我们长期厮守有利,我岂能拖你后腿儿,那就去吧,记住机灵行事,能回早回,别忘妾身日夜在等待你哟!” 二人述过衷肠后,那男人撑起四肢,脱离尹夫人的皓月,屏神凝气,摇头晃肩一下,勐地变成雪狼,最后抱吻之后,突然瀰漫了一床的烟雾,等消散干净,尹夫人再看,情郎已不见,剩下自己独躲阔床了。 得亏雪狼头脚刚好离去,卧室的门后脚就被另一个男人突然掀开…… 尹夫人赶忙拉被子遮严身子,抛二目细观来人,竟是一场虚惊。原来是她的丈夫尹未相,就嫣然笑着骂道:“你个死鬼回来也不吭一声,吓死我哪!” 第112页 “我就是要悄悄地,轻轻的,捉姦滴,成双地干活!” “捉你个头!” “这不值难,给你捉!” 尹未相急步走过去关严了卧室门,走过来,半蹲半扶在床边,开始欣赏、把玩玉体横陈的夫人。 原来,尹未相又赶上了年假省亲的时期,是刚刚赶回来的。 尹夫人推开一身灰尘的官人,简单地披了件衣服起来,动作麻利地为他烧水汤澡,重新铺扯撑展了睡具,制造好了温馨的小环境…… 第二卷 第八十六章 把妖婴擩尿罐里淹死 尹夫人制造好了温馨的小环境,就趁着各自“久别赛新婚”的新鲜劲头儿,夫妻双双携手登榻以慰聊赖了。 夫妻们燕尔情好不出旬日,尹夫人并无显怀的迹象,这一晚竟然要生产了。尹未相深以为怪,但床上疼坏了夫人,只得赶忙请来稳婆给她接生。谁料想竟生出个狼脸人身、依稀白毛的女婴,大小不过一节莲藕,降世的第一声不是啼哭,而张口就会喊“狼爸爸”一词儿。 尹官人深以为妖,不与虚脱沉睡的夫人商量,提起女婴的小腿儿就把她大头朝下擩进了尿罐。 那稳婆这头刚收拾完尹夫人的一摊子,忽然又听到妇人产痛的呻吟,寻声望去,竟发自床底下的尿罐之中。 尹未相赶紧把尿罐捧出来,和稳婆一起观看,罐中那刚出生的女婴仅饱喝了尿液,竟然肚大速孕了,小小肚儿膨大得超过了自身,漂出了液面,不知中了哪门子邪祟。 尹未相看看想想,还是伸手交给稳婆足够多的银子,请她继续出手接生。 稳婆揣好了银两,看看这光景,和尹官人迅速商量之后,既然早已决定治死这狼婴的,现在只有把她扼死,破其腹而取其子,抱出来白白胖胖一个英俊男婴。 尹夫人也休息已毕,坐床头接过男婴哺乳。看到这结果,众人都变忧为喜,万千奇怪都忽略不计了,只当作是他们亲生的儿子,拐了个弯儿那叫“好事多磨”。 尹未相给“儿子”起名叫尹之奇,以表奇怪所生之意。 这一天,尹未相出门郊游,天快黑了还没回来。尹夫人抱着之奇偎在床撑上餵奶,这儿子“漱漱”地吮吸得她非常舒爽,通体说不出的流畅美气,油然自语道:“郊期已过,白郎怎么还不回来呢?” 当她话音甫落,只见之奇吐出乳豆接腔道:“早回来了,这不就在你身边嘛!” 初时女婴说话太早,就比较吓人,当即被相公擩进了尿罐,这男婴竟然也说话偏早,可吓得她不轻,稳稳心神,趔远了脸问道:“你就是我那白郎?” “正是!” “你个大老爷们,从哪儿露面儿不光堂,怎么要钻进尿罐里出现呢?” “宝贝,一言难尽,说起来话长啊!” “你慢慢说来无妨,但有一样,官人他回来,你可别说话了,要不然,他又把你当作邪祟弄死的。” “知道!” “好,你讲吧!” 之奇答道:“郊期风声鹤唳,稽查神清查淫妖甚急,我不得不四处流窜,几次差一点儿被逮住。最终心有感念、鬼使神差地又回到你家,稽查神跟后就到,我躲无处躲,藏无处藏,最后不得已钻入你的污物之中,神灵们围着罐儿紧紧逼迫,我正在大唿‘完蛋了’之际,刚好尹贼把我们的女儿淹进尿罐,众神齐祭法器要把我拘出来,我万没办法,只有躲入她肚中,为了我们的长久之计,我膨变成这漂亮男婴来煳弄那尹贼。众稽查神嫌妇溲女阴之地污秽,都不愿伸手来捉我,就无奈何地一起打道回府去了!” 尹夫人问:“哪你还能变回狼身吗?” “现在不行,等满月之后就可以任意变换了!” “哪我等你!” “谢谢!” 尹未相喜得贵子,在家盘桓天伦之乐足月,给之奇大摆了“满月酒”喜宴,热闹了一天,宾客一直豪饮到午夜方散。 尹大官人送走亲朋,关门闭户,要与夫人好好聚一晚上,明天就要登程返京公干了。 尹之奇吃饱了奶悠悠睡去,尹未相便开始和夫人行夫妇之乐,正入佳境之时,忽觉脖项一紧,忙环眼观看,可不得了,床上站着一匹白色恶狼,估计儿子已被它吃了,转而咬住了自己的喉咙,急急松了捧夫人的手来搏狼,却已然气堵,干“嗷”一声,当场气绝。 料理完尹未相的后事之后,白狼和尹夫人可自由了。白天,白狼变作尹之奇,以儿子的身份呆在尹夫人怀中;等到夜深人静以后,它又变回雪狼真身和尹夫人苟欢。 尹未相省亲暴亡,有诸多疑点,讯息传回京中同僚耳中,便组成了一个调查组专程来勘查此案。 捕快把尹夫人提到刑衙,遍用器械拷问,始终不肯招供,便羁押在死牢之中。 过了三天,尹家邻居把尹之奇抱进衙门,言说婴儿没有母乳餵养,日夜嚎啕扰民。捕快就购置了摇篮,把婴儿安顿在值班室中,每逢啼哭就引尹夫人出来哺乳。 这晚进入后半夜,婴儿又大哭不止,值夜班的两个公差骂骂咧咧地起床,进内牢把尹夫人牵出来,监督着她给孩子餵奶。 第113页 当差人拥着女犯回到值班室,不仅没有了哭声,甚至,摇篮中的婴儿也不见了,但是,当尹夫人的深夜娇态翩翩出现,马上从床下蹿出一匹白狼,直扑过来,吓得两个公人磨身就跑,出去之后就想,肯定是刚才去提人犯忘了带门,让野狼把那婴儿吃了,现在又要吃他的妈。他俩赶紧喊起大老爷,招集更多的人来壮胆,各提棍棒来打狼救女犯人。 当一帮人畏畏缩缩摸到值班室窗外,都蹑手蹑脚地趴窗台下看狼吃人的情况时,竟然大为惊奇。那狼围着女犯团团转,仰着头和女犯四目相对,并发出喃喃呓语,大尾巴竖上天地勐摇,表示友好并求乞什么似的。 显然,这狼对这位犯人没有进行伤害的企图,而象是她家养的一样,似乎吃了个孩子还不饱,见了主人还想要点儿什么吃的。 众人都替女犯捏把汗,心说:你怎么养个白眼狼啊,它刚才已经把你的宝贝儿子吃了,你可别再上它的当了。他们想归想,女犯却眼中不那样看待这狼,而是眼波流转,看情郎似地饱含深情。她斜了一眼屋内,发现机会甚好,没有闲杂人等,就急步过去,抬胳膊肘儿把门碰上,转回身竟跑到床上去了。 县太爷和众人这一会儿都在心中嘀咕:看看你这个傻逼女人,还不快跑,世上根本就没有你这么疯着玩的人…… 第二卷 第八十七章 参观冥府 县太爷和众人这一会儿都在心中嘀咕:看看你这个傻b女人,还不快跑,世上根本就没有你这么疯着玩的人;你再美,你还能感化得了畜牲吗;睡这儿的床铺,倒是比牢里的硬板床儿舒服,难道还想做个美梦与狼共舞吗? 危险似乎真如人们所料,白狼跟着女犯的屁股也蹦上了床。 女犯陶醉般地闭上了眼睛,估计她是想借狼口作一解脱。但是随后的动作又不象。她闭着眼却把双手伸向下部,想脱衣服,但双手被捆,她的努力没能成功。 虽然白狼在床上焦急地“嗷嗷”哼叫着,在她的身上跳来蹦去个不停,却就是不急着下口吃她。 最后令县官和手下人惊呆:女人捧住狼头,反过来要吃它;狼挣脱了她的十指,退向下,咬碎了她的一块衣服,然后…… 窗外发出一阵闹笑。 第二天再审尹夫人,羞得她像春雪一样化在公堂之上,再无一句辩词,如实交待与狼苟合杀夫经过,五体投地地认罪伏法了。 签字画供已毕,县太爷命把二犯押了下去,便走上来两名衙役,一名押解尹夫人,一名牵着白狼,送入死囚大牢。 旷古奇闻不胫而走,官员、富绅、商贾、夫人、公子等等,争相愿意出钱一睹稀奇,贵县能够坐收渔利,又何乐而不为。衙役们日日牵狼押尹夫人到戏院台上现场表演,慕名而来的看客越来越多,为衙署赚取了巨额钱银。 久而久之,尹夫人和白狼终于双双寸磔而死。 白狼一断气,魂灵儿刚飘离尸身,就有牛头、马面二鬼差从天而降。 牛头黑鬼投铁链拘紧它的亡魂,象牛犁地一样在前边勐拉狠扯;马面白鬼擎举法灯放射着森森阴气,将它的元神照定,在后边连连踢屁股,喝令“快走”。 白狼不得已,被连掀带拖解到冥府,按跪在冥王面前。冥王拿出籍簿,放“袖珍速搜犬”,风驰电闪地快速查找来人的身世寿限,反覆三遍都没查到结果。 冥王大怒,“啪”地一下竟把惊堂木拍碎了,有半块飞砸到白狼头上,差一点儿没把它的魂吓掉,裤子反正是湿了。但是,它偷眼观看,原来不是对它发火,而是恼怒二鬼差办事不力,批评它们误抓了人,责令速速放回。 直到这时,白狼方才明白,自己已属妖籍,冥王不知道这一层,而只知道是和尹夫人犯了淫秽之罪,想当然地把它当作是人,而没想到它没在人之列,所以让“袖珍速搜犬”枉翻了几遍人籍,岂能查到它。 白狼被引路老马鬼使带出阴衙,它悄悄地对老马讲:“我难得有这个机会来一趟冥府,烦请老哥哥行行好,让我到处参观参观吧?” 老马识途,心本慈善,就引它游歷九幽、十转、刀山、火海、剑树、血磨等等,繁复细节绝非人世所能想像,老马给它一一指点介绍。 最后它们来到一个繁忙的十字路口。这里鬼使阴魂摩肩接踵,鬼哭狼嚎呜咽呻吟。有一棵鬼柳歪脖树高逾五层舍利塔,耸立在十字路的东南隅,树下围满了各式各样的鬼怪,似有什么好戏在上演。 狼男出于游奇猎胜的好奇心,非常不容易地挤了进去观看,老马紧随其后。 狼男看见树的一个畸形弯枝上繫着一根麻绳,缘绳往下看,下端拴着一只白生生的女人小脚,原来吊挂着一个妇人在此示众。由于她的另一只脚没拴,所以另一条腿就不得不垂下张分,白花花的部分遗露无余,裙子也滑到头上,丰胸硕乳尽让人论。 狼男看过多时,发现这不毛与荒芜之地对于它非常熟悉,赶忙跑了过去,撂起裙子勾头倒视,不禁喜忧参半起来。喜的是:在这茫茫冥界,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尹夫人。它要求参观游歷其实是假,真正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她过来了怎么样了。悲的是:她为自己过来了太不怎么样了——吊在这儿受千人唾弃、万人咒骂。 第114页 狼男正在木痴痴地盯着尹夫人的玉盏时,被老马抗了一下肩,听它解说道:“凡是在阳间犯淫荡之罪死的女人,到了阴间正立着不行,会终日浑身痒痛,自抓自挠得满身滴血,并且到了晚上别人睡觉的时候,她却除了抓血之外,还要竭嘶底厉地哭嚎,被打入到哪一层地狱都扰民休息,鬼们就千方百计地折磨这种女鬼,终于在万千花样动作中偶然摸索出这条经验,就是象这样的,只拴住她们一只小弓钩,固定住一肢,开始还知道羞怯,并腿袷裙,拢衣遮体,时间一长,其它三肢就累得受不了哪,不得不自然垂下,头也把脖子扯老长,也顾不得抠血了,也没精力喊叫了。治到这个地步,即不扰民,自己的痒痛也稍减了一些,所以她们也心甘情愿被吊起来。而象这一位,被吊到这繁华的十字路口,而不是在隐蔽的暗室里,说明她在阳间特忒奇淫狂盪了,要被挂在人山人海之中展览,受千人唾、万人骂呀!” 狼男便操心地问:“哪,她要在这儿展览多长时间啊?” 老马答:“时间不定,那要看她的运气唠。直等到从阳间又抓来一位和她罪业相当的到来,她才能被替下来。” 狼男和老马正在说话之间,见鬼群让出一条路,两名头戴一白一黑高帽子的鬼差骂骂咧咧地钻进鬼窝,像曳纤一样肩上绕着麻绳,绳头上不用问,拴着一只玉莲,地上拖着一个非常年轻漂亮的小女鬼。 拖至树下,白帽鬼差蹲过去“唰哧”一下,在鬼小姐石榴裙下撕了一块,拿着满头满脸地擦汗,口中报怨道:“这小妮子看着倒怪柳条儿,我日她咋这么重?” 黑帽鬼差答道:“我操你个文盲,你揣着她的案卷想去当擦屁股纸吧。你没看到她是千金卖笑的主儿,是名符其实的千“斤”小姐,拖着咋能不重?” 它俩一个搓揉着尹夫人的白屁股,把她放了下来,一个掐捏着小姐的细皮嫩肉,“唿”地把她悬了上去。 第二卷 第八十八章 从冥府“望乡台”上逃走 尹夫人刚被放下来,正好有一辆黑明闪光的长车行驶过来,她看着像繁星一样多的带钩儿眼在关注自己,就想快速摆脱,便朝停车点走去。 白狼递眼观看,这辆长车真叫个长,泊下来足足占下了半条街,也非常高,内设三层客座,一下能把鬼柳树下的这群鬼全拉走。 长车在鬼柳树下停稳,有位苍白面皮的女煞星从车窗里伸出她那白橡皮一样的脸,对下边喊:“前往‘思乡地’的快上车唠!” 尹夫人在树上吊了几天,累得要再死一遍,踉踉跄跄站不稳,几乎是被身边左右的流氓鬼抬上车的。 狼男趁老马不注意,也混入鬼流挤上了车,关键是要跟定尹夫人。它发现车身外和内部都安装有一个巨大的显示板,只要乘客一踩车门踏板,车内的“小鬼眼”就抓取下它的影像信息,“小鬼万事通”就通过已知迅速提取出它的姓名资料,马上把它的名字传递到显示板上。狼男刻意在显示板上寻找自己的名字,幸好没有。 在风驰电掣的车上,狼男听别的鬼说:“它今天又搞掂了三个。”他细听分明,才知道说的都是些鬼域琐事。它主动帮女煞星撕票,把三层找了个遍,终于看见了尹夫人,有五、六个流氓围着她变卖幽默,指东画西的夸张手势,几乎是把她圈在腋下。狼男凑到它们身后,运足了丹田之气,文不丝地释放了一个臭屁,迅速把这一层的鬼全熏跑了。尹夫人也要向别层躲去,狼男把她拦住了。 只到这时,衣不蔽体的尹夫人才看见白狼,两人扑撞在一处,真是两世重逢,悲喜交加之感无以言表。良久松开对睹别后容颜,看着尹夫人残破的白裙,白狼连忙脱下自己那像裹尸布一样的黑袍,给情人裹个紧紧,毕竟那一肌一肤上烙有自己的心魂,极不愿与人共享滴! 两人述过别后衷肠,感觉车已停驶,便相携下来,游玩“思乡地”。 狼男在尹夫人身边左右不离,以防游魂野鬼厚颜加扰,权作护花鬼使唠。 他们两个只顾互相凝眸了,所以还没记得“思乡地”是什么样儿,白女煞星就催促上车,驶往下一个景点。 坐不多时,女煞服务员声嘶力竭地喊叫:“望乡台到了!” 众鬼纷纷下车,争先恐后地拾级登台,有落后的,女煞就照屁股勐踢,有不该混游的油条鬼,被她扯烂耳朵拖下来。 登完百级石阶,寓意“百年人生”,进入第一层,分批乘飞云闪电梯直上千层巅顶,意为“千年而后”。 白狼和尹夫人并立遥望,那座曾经带给他们永生幸福的庭院便出现在他们眼里,并且只显示给他们,因为所谓“望乡台”,就是各鬼各看一回自已的家园。 只见烟雾萦绕,幽室笼纱,透过一丝一缕游云空隙,间或可见那张发生过所有激情的大床,宅第片影,歷歷在目。看过多时,都不禁悲伤愈烈。 狼男顾盼左右无人,抹泪问尹夫人:“前世还有未了之事吗?” 尹夫人挥袖拭泪道:“没能和郎君正式婚姻,这是平生最大遗憾。此恨绵绵无绝期啊!” 狼男提议道:“我们何不趁此无人看管之机逃走?” 第115页 尹夫人问:“从哪儿逃?” “歷歷乡关就在眼前,我想翻过这垛口就可直达你家了!” 尹夫人向远处的游客看看,小声说:“恐怕被追回来罪更大!” 狼男鼓劲道:“怕死何来!反正已经死一回了,还怕死二回?” 尹夫人慢慢探步往边儿上走走,手趴墙垛往下扫了一眼,就赶忙缩回去,说:“我有恐高症,向下看都不敢看,岂敢往下跳?” 狼男答:“你只管闭紧眼睛,由我来背你,摔地上有我给你垫着。” 小声商量已毕,二人便装着亲热背狂的样子,突然从垛口上跃下,落地竟然毫髮无损,向周围远近瞅瞅,所幸没有人发现。 狼男背着尹夫人急急奔跑,已离望乡台很多远,突然想起:自己当时是注意了车上的大显示板,确实是没有自己的名字,但由于考虑不周,忘了核实有没有尹夫人的,如果有,即使逃了回去,躲到天涯海角,也会被鬼差捉回来的,那样的话,想和她做长久夫妻不还是无望,所以,必须转回去抹掉她的名字。 想到这关键的一节,白狼就快速嗅寻老马的位置,因为老马的任务是送那些被误抓的人出去,所以,只要找到它的位置,跟定了它,就能找到阴阳两界的出入口。 白狼很快发现了老马。它的职责是送白狼还阳,却把主角给送失踪了。任务没完成,它就怕被治罪,所以就到处找白狼,没有找到,最后自不然转到了出口处,打听把关的鬼将军看着白狼没有。 白狼就趁它们在界口值班室里回放进出存档影像时,哈着腰从窗户下熘出去,奔上阳世繁忙的驿路官道,抱着尹夫人乘上一位老车夫的马车,赶往一家棺材铺,买了一口新棺材,把尹夫人放进去,多给银两託付车夫把棺椁运到说定的坟场埋葬,也小声交待尹夫人在棺材中等他回去结婚。 白狼快速办完这一些事儿后,又闯回冥府,赶到“望乡台”,幸好那辆长车还停在原地,它就悄悄地熘上去,在显示板上找尹夫人的名字。找了半天,竟然找不到,想必是她当时腿被吊木了,抬不了脚上车,被别的鬼抱上去的,所以脚板心没接触踏步,她的信息资料就没被收录之故。它最后核实了一遍,确实没有她的名字,才大明其白地走出阴阳界口。 讲到最后,白雪飞狼对尾生讲:“不用说你也肯定猜到了,这故事中的白狼就是我呀。我和尹夫人成亲已毕,就要回北地继续修炼去了,希望你别忘了我,在遇到危难时拿出金元宝,对着喊我一声‘狼来了’,我即会飞来相救的。” 尾生深深表示谢意,然后洒泪分别。 第二卷 第八十九章 “石头”“漂”到了河中间 白雪飞狼走出门槛,只一闪间,已然不见。尾生深以为异。他看看天色尚早,就在棺材中等到天光大亮,才走出废园。 白胡、花姑和薛月也早已在园外等候,齐贊尾生愈守信而胆愈大。 用过早饭,尾生对胡伯讲:“我们的道路还很险远,就此谢过招待,告辞登程了!” 白胡花姑不便挽留,多赠盘缠和路上应用之物,互相握手道别。 说起来路上绝非一日,这一天,尾生和薛月终于赶回到他的老家曲阜,站在屋外却进不了门儿了。这是因为年久失修,房屋早已朽塌在地上了。 老鼠子结媳妇也要打个洞啊,看看天色将暮,尾生总得把薛月安顿个藏身之所吧,想来想去,万般无奈,最后只得到他姨妈家暂住一晚了,于是他就领着薛月朝山上走去。 尾生家离他姨妈家不远不近的,要翻过两座山,走过两座桥。这一路上有山有水,雪景绮丽,他们便一边走,一边流连赏玩,尾生还插空儿给薛月介绍要去投宿的亲戚家的大致情况。 话说尾生的母亲姓孔,所以他这姨妈也姓孔了,名叫孔雀美,嫁于一个姓郑的屠夫。 孔姨妈善于女红针绣,平时做一些手工刺绣品拿到集市上变卖。她也善于吵架,得理不饶人,还特讲究陈规旧矩,坚持不破。 那姨父的字号不曾知道,乡党们也都不知道,只因为他以杀猪屠狗卖肉为业,所以人们都唿他作郑屠。姨父生得五大三粗,脸绕络腮鬍子,说话瓮声瓮气,看着比较刚勐凶煞。 所以说,尾生的姨父和姨妈生活在一起,算是铁锅遇到了铜刷子,你凶她也厉害,不过这样的脾气搁一起,倒也算天缘良配。 书中暗表(倒不是尾生所能知道的,当然薛月就更不知道了),在一个草长莺飞的春天,郑屠有一次卖肉空担而归,走在莽林小径之中,听到“哌”的一声悽惨叫声,忙抬头向天观看,可不得了,一只苍鹰在追啄一只彩翎长尾的野鸡,其中一啄很是致命,以致发出最后的呻吟,直跌下来,落速极快,看那力道,触地必定粉身碎骨,巧的是,它不歪不斜,“怦”地掉入他的怀里,钻进了他的衣襟,贴上了烫阔的心窝。 老鹰追逐而下,不见了猎物,但见一个大鬍子,便悬定在空中和他怒目相向,那意思是索要野鸡。郑屠取出野鸡,以左手佯举着诱它。 老鹰恋食心切,真的落下来抓取野鸡,郑屠右手突然抡出大扁担,一下把它打落在地,走上前看看,业已死了。 第116页 郑屠高兴已极。他经常吃猪狗家味,都吃够了,今天竟然一朝得到俩野味儿,哪儿能不高兴,就前筐放一个,后筐放一个,吹着口哨往回走,盘算着到家剖一个烹烹,和那悍妇对饮三碗,鰲战三合。 想着想着,竟不禁开始渴饮起来。正当他口中冒火、嗓子冒烟儿之时,刚好走到一条被竹树掩映的河流旁边,就急忙置担于岸,跑到水边,胡乱瞥了一块大石头,蹲了上去,府下身子牛饮起来。 当他喝美之后,才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瞅瞅脚下这“石头”,怎么会跑呢?以致弄得他有点儿头晕。他赶紧站直身子准备退回岸上,回头一看,岸在哪儿?根本没有。河岸怎么会跑呢?真是出鬼了!这一傢伙算是回不了喽!这才仔细打量脚下这块“石头”,鬼原来出在它身上,是它“漂”到了汹涌的河中间。再瞪大眼睛看看,这“石头”闹了半天根本不是石头,而是一只大乌龟。 这时大乌龟可要开始进食了。它伸出脑袋,扯长脖子,尽力仰上去,就要来吃郑屠。 郑屠左退右闪,如果跳下激流,将会被淹死;不跳呢,又会给大龟果腹。 正在他左右无计之时,大乌龟却不咬他了,转而向前蹿游,伸长了脖子咬一只鸟。 郑屠仔细观看,正是自己刚才救的那只彩翎长尾野鸡,估计它在担筐之中甦醒过来,飞过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的。 彩翎野鸡已经啄瞎了大乌龟的一只眼睛,飞逃一点儿就停下来,忽扇着翅膀悬浮在大龟的头上,激怒和引诱它,一直把它引上河岸,才啄瞎了它的另一只眼睛。 瞎了眼的乌龟在乱石滩上慌了,恐怕反为人所制,就不辨方向地狂逃,竟然反向地爬进了竹林,很快就消失在绿色丛中了。 彩翎野鸡疲倦已极,并不逃走,而是主动落回到担筐之中,闭眼假寐,由郑屠挑着回家去了。 那只苍鹰很快被郑屠夫妻做了佐酒之美餚野味儿;对于那野鸡,则由于郑屠的坚持,没有杀它,而是放养在篱笆院落里,翅膀也不剪损。它非常留恋这个新家,不曾飞出院子一步,就象家养的鸡一样了。郑屠最爱蹲到它面前餵它饭粒,就当闲情逸緻消磨时间,逗乐子玩耍。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恍春夏秋三季逝去,冬天到来,彩翎长尾野鸡已经在郑家安心地生活了快一年哪。 郑屠还是天天出生意卖肉,今天由于大雪封阻,人们很少出门购物,所以生意很少。孔雀美在镇上王婆家做女红,郑屠坐在空荡荡的肉肆上,百无聊赖,便和邻摊的三个老闆耍了一天钱。虽然生意不好,郑屠今天的赌运却非常火旺,赢了一大捧碎银子,被那三个输家拉扯着要他做庄请客。于是他们就早早收拾了生意,到酒馆中大吃豪饮,直到把皮布袋儿装满,才各回各家。 向晚时分,尾生和薛月来到他姨妈家门前,见柴扉紧锁,篱园寂静。 他二人站在篱笆矮墙之外,翘首向院内张望,见房门也挂着铜将军,说明屋内没人,都出去做事情了,只看见院内有一只漂亮的野鸡。它左叨右觅,在雪地上徘徊走动,忽然展翅飞起,忽忽闪闪了几下,已然通过窗户空儿钻进卧室里去了。 尾生和薛月在院外等了很久,也不见姨父和姨妈回来,更不见那野鸡出屋,便觉得非常奇怪,就一起携手绕到房屋后边,趴到窗台下屏息窥视。 第二卷 第九十章 屁股上羽毛丰满的美女 尾生和薛月绕到他姨妈家房屋后边,趴在卧室的窗台下屏息窥视,暂且不提,再说郑屠带着朦胧醉态,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门,也不开院子门锁,而是转悠到矮篱笆墙边,直截骑逾而过,进了院子,再来到房门前,摸钥匙开锁进屋,在堂屋和厨房中晃了一圈儿,见冰屋冷灶的,知道夫人还没回来,就直撞入卧室中来睡觉,以消搁酒劲儿。 屋内已经黑定,郑屠摸到床前,手伸进被子撂起了一角,却突然吓了一跳,连忙缩回了手。这是因为数九寒天的,被子本应该是冰凉冰凉的才对,现在却怎么会是热的呢? 他又伸手向被子更深处试探了一把,摸到了一个光滑细腻的嵴背,原来竟然睡着一个人。再向里侧摸摸,触到了不一般的东西——一对坚挺浑圆的乳峰。这才料定睡的竟是一个女人。 大门紧锁,二门紧闭,这女人是怎么进来的呢?他连忙摸到火镰,“啪啪啪”崩着纸媒,再把灯台引着,拿过来探照。 不照则已,一照顿然心花怒放,狂喜不能自禁。原来被中裸卧着一位少女,年齿极嫩,眉目俏丽,肌光如雪,仿佛浴中仙子。 他急忙扯掉衣服,钻进被窝,贴背而卧,游走双手周身抚摸,当寻到下体时,吓了一跳,像雷击了一样被甩出被子,赶忙逃跑。那女子被他一阵忙活弄醒了,一伸玉腕,“砰”地抓住了他的一只手。 直把郑屠吓得,毛炸炸的黑脸也顿然煞白,跪在床下,结结巴巴地求乞道:“大——,大——,大仙饶——,饶命!” “你何所见而来,又何所闻而逃啊?”那少女问道。 “见——,见所见而来,闻——,闻所闻而逃!” “听不明白!” “不明——,明白最好,大仙的法——,法力,点——,点到为止,小人不敢惹——,惹就是——,是了,岂敢——,敢道破!” 第117页 “尽管道破无妨!” “你的脸——,脸蛋儿,非——,非常漂——,漂亮,一点儿——,儿也不吓人;只是你的屁——,屁股它——,它……” “郎君啊,看把你吓得!你肯定是把我当妖精喽!我又没咬你,舌头怎么短了似的?” “没——,没短,只是抖——,抖得伸——,伸不直!” “尽管你把话说不伸腿儿,但你的意思我已经全明白了。你心里想的是:你不害怕我的脸,而害怕我的屁股,是也不是?” “不——,不敢!羽毛——,毛——毛丰满,其实也——,也挺——挺美的!” “你口不应心!” “我——,我说的是实话!” “好,为了证明你说的是实话,一点儿也不害怕那咬手似的东西,并且如你所说,忒喜欢它的毛茸茸,就再摸一回吧?” “这——这个吗?” “什么这个那个,你就放心大胆地再摸一遍看看唠!”说着,少女牵着郑屠的手,慢慢儿引向下部。 他摸了一会儿,只感觉滑腻如蜡,童草弹柔。 少女问:“怎么样,没有尾巴吧?我闻着你散发着这么大的酒味儿,知道你肯定喝高了,不一定是路经哪个窑子,或坟洞子,晕进去摸了哪个狐狸精的大尾巴,就把错觉转嫁到我身上来的呢!” 郑屠双眼木木地盯着这美女,实在抵挡不住诱惑,就自我安慰地想:也许是喝麻木了,造成手感上暂时的错觉,她本来就是人个正常的人吗!想到这儿,就又回到被窝,在进行下一步之前,又觉得她来得古怪,就又不敢动作了。 这少女似乎看出了他的心迹,就说:“你不记得王婆的外孙女了吗?” 郑屠答:“噢,我想起来了,原来你是王姑娘的女儿小琐啊!” “正是!我还是小孩子时经常来外婆家住,跟外婆没少到你摊前走动,你只要一看到我,就非要割一些猪肉、或送内脏杂碎之类塞给我外婆,说拿回去给小贵客炒炒吃。我现在的这一身肉,可以说,有一半是父母所赐,另一半则是拜你所赐啊!” “噢,原来如此。十多年不见,已出落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心性也成熟了,这么知道报恩,现在是拿肉来还肉的吧?” “看你这男人,说得甭也忒直白,甭也没情调死了!亏得还是我童年的异性偶像,枉费了我十年相思!” “啪”,郑屠搧了自己一嘴巴子,说:“该掌嘴,都怨我做惯生意了,好以等价交易的眼光看问题。” 少女这时抽答道:“这么多年不见,你不知道奴的命好苦,一肚子苦水都能流成大河哟!” “你讲,再多的苦水,都倒给我,就当玉液琼浆吸收哪!” “我嫁于张家张郎,虽然已经三年了,可怜现在还是女儿身。” “怎么着,他有病?” “不是有病,而是——,说起来话长,你听我慢慢说原因啊!” “你说,你说!” “我和他拜堂成亲,一是拜天地,二是拜高堂,不幸就发生在夫妻对拜上。我俩对面跪下,慢慢儿低头对拜,他的姑家老表却来了个突然偷袭,大手兜着我俩的后脑勺,往一起渴劲儿勐碰。我头上有盖头隔了一层,头髮也挽得比较厚实,还别着金簪,碰了没事儿。短命的张郎却禁不住碰,当场就死了。喜堂马上改成了灵堂,他们的亲戚到巫师那里捐了一个木头人儿,上面刻上张郎的名字,让我睡觉时抱着,说能给我暖脚。你想一个实木疙瘩,能暖个屁,这大冬天,没把我冰死。妾身念及少时的记忆,觉得你才最男人,今天唐突过来相就,站在风雪中等了好久,也不见你回来,手脚都冻僵了,才迫不得已,挤进你屋里,借你的被子暖和一下身子,没想到竟然睡着了,最后就这样,被你摸醒了。我们总算见面了,并且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我感觉舒服多了。我现在该回去了,尽管我公婆眼瞎耳聋,但一到晚上,她都要去给她木头儿子掖掖被窝儿,其实是藉口,实际上是摸摸我,看我还在家里老实呆着没有,我称之为‘每晚的例行检查’。”少女说着,坐起身子,披衣服开始找袖筒儿,看样子真要走。 郑屠觉得她讲得大致合理,就不再疑神疑鬼,一古脑儿地放开胆子,跃跃欲试了。 第二卷 第九十一章 野鸡精小老婆 当少女嘴上刚说着“让开,我要回去——”,一个“呢”字还没出口时,“甭叽”,樱桃小嘴儿已被毛茸茸的大嘴堵上了,双双滚跃在被子之中了。 爽意多时,郑屠大觉精妙,实在是非凡女子所能评比。当他口中正在大喊着“小琐,小琐”时,被子却突然被整个儿揭走了,只听他夫人孔雀美河东狮吼道:“马尿又灌多了,脑门都不开窍了,抱个野鸡在这儿喊什么‘修锁修锁’!” 郑屠这才细看,自己果真裸抱着那只彩翎野鸡,箍得它屎尿皆流,污床染被的,顿觉脸红,赶忙把它放到地上。孔雀美抬起弓钩儿,照它屁股狠踢了一脚,直踢得它“哌嘎”痛叫一声,蹿上窗台,缘窗空儿挤出去,怏怏地蹲到雪窝之中了。 第118页 尾生见姨妈他们都回来了,就拉着薛月转到前门,喊了声“姨父姨妈”,走进屋来。 孔雀美听到喊声,迎了出来,郑屠也赶忙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在堂屋中,四人分宾主落座,尾生对薛月介绍说:“这是我姨父,这是我姨妈。”薛月就甜甜地喊:“姨父姨妈好!” 尾生然后向他们介绍说:“这是你们将来的侄媳妇,芳名叫薛月!” 孔雀美注目打量薛月多时,感慨道:“尾生娃子好福气啊,娶天仙作伴喽!” 郑屠这时才正视薛月,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暗想:这侄媳妇怎么和刚才在床上和自己欢合的少女酷肖呢?莫不是我们叔侄俩遭遇了败坏伦常的野鸡精了? 孔雀美和尾生闲扯了一会儿往事,起身说:“我得去做饭了,失陪!”她出去了一会儿,就听到“咯咯”的鸡叫声,然后见她提着那只彩翎野鸡走进屋来,说:“我们这儿的规矩:侄媳妇第一次上门,必须要拿老母鸡汤下面条招待。因为我们家常年猪狗肉不缺,所以就没养老母鸡,现去买也晚了,就杀这野鸡权且替代吧!”说着,她就进了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蹲在堂屋地上,把鸡头窝向后背,突出鸡脖子,将刀刃按上去就要抹下去。 正在这关键的时刻,郑屠突然蹿上去,一把抢下野鸡,提着就跑出去了,口中还不断喊叫着“不能杀,不能杀”。 孔雀美提刀追出去,骂道:“它是你什么啊,你袒护它,想要它给你当小老婆?怪不得刚才捉你们一对在床上!快给我!” 郑屠不给,他二人便在院中转着圈儿追赶,疯跑了一阵子,郑屠復又跑进屋里,钻进卧室,躲到床底下不出来了。 孔雀美跪到床边,对里边求乞道:“你快出来吧,我不打你了!” 郑屠坚持不出来,尾生也劝解道:“姨妈,我们不吃野鸡算了!” 孔雀美沖床底下厉声吼道:“不行,这规矩不能坏了!” 正在他们僵持不下之时,薛月轻轻地“吭吭”咳了两声,郑屠竟奇蹟般地爬出来,竟自己伸手要过刀,主动亲手把野鸡抹了。他心里领会的肯定是:这美女咳了两声,意思就是可以杀,杀了对她的妖术无妨,并且进一步想到,杀了野鸡,就毁了她的皮相,她就变不回野鸡的样子了,永远保持人样儿多好! 杀毕野鸡,孔雀美蹲在院子旁的菜畦边上,拿开水烫掉鸡毛,把它剖洗干净,回到厨房,在案板上剁成块儿,洗了俏菜,合入瓦罐,放入大料,兑上水,架到旺火上煨炖起来。她一边往灶里夹柴鼓风,一边偷眼打量侄儿和侄媳妇。 孔雀美看见,侄儿和侄媳妇坐在堂屋里小声呓喃着什么,渐渐由两个凳子上合到一个凳子上,并且,凳子的另一头还有余的。那侄媳妇也太急于(欲)求成了,当着人面儿,恨不得骑到侄子头上。 孔雀美暗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叫人闹不懂,就不能往一块儿呆,只要呆一块儿,伸胳膊、搂脖子就往一块儿贴,迫不急待地占有一会儿是一会儿,好象不抓紧时间亲热上,下一会就跟别人跑了,会吃亏后悔一辈子似的。 孔雀美就这样,一边做菜,一边想着、瞄着。她看见他二人的嘴似乎是还没对上,尾生却突然把薛月掀开,好象椅子上有钉子扎了他似的,“嗵”地站起来,走了出去。薛月也追了出去。 孔雀美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好笑,想,我这侄子还算可以,看来他们不是男追女,而是女追男。女孩肯定看中了侄子的为人哪。这她心中明白,侄子自小德性就好。他小时候有一次来这儿走亲戚,其间和王婆的外孙女小琐一起跑着玩,玩到厕所旁,小琐进去解手,让他在外边等着,等了老半天也不出来,他就对里边问:“要不要帮忙?”女孩回答说:“就等你开口先问呢,急需帮忙,忘了带叶子!”小琐的意思是,如果女孩家先开口,就怕男孩子怀疑她是故意的。侄子就左右瞅瞅没人,闭着眼睛探进了女厕所,把叶子递到女孩手上,眼睛越闭越紧,用脚探着往外摸,竟被台阶绊倒,骨碌进了茅坑,脏兮兮地爬出来,这副狼狈样儿还是让上厕所的妇女堵上了,就骂他小小年纪不学好,钻茅洞看女厕所,耍流氓。羞得侄子一头扎进河里,只可恨河水干涸,淹他不死。他就坐在泥沙里不出来,一直坐了一天,最后还是他姨父蹚下去,揪着耳朵把他拧上来的。 孔雀美遐想之间,鸡肉的香味已经瀰漫了整个屋子。嫩野鸡好熟。 孔雀美就喊郑屠摆桌椅,布杯箸,倒酒,准备开饭。她滗出鸡汤待用,也择出俩鸡腿儿、鸡脯待用,然后把瓦罐捧出来,放到桌子中央,让郑屠先陪客人喝酒吃菜。 很快,手擀长面条也煮好了,孔雀美挑了一碗面条,浇上鸡汤,端出来选准了递给薛月。薛月让了一回,接着,孔雀美说:“你翻翻,把鸡汁和匀!” 薛月拿筷子挑动,发现面条下卧着鸡腿儿、鸡脯,忙说:“这么多肉,我吃不了!” 孔雀美笑着说:“吃了,吃了,入乡随俗,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 “会撑着的”,薛月说。 “撑着也得吃,这是你第一次上门的尊荣,二回来,想撑也没啦!” 第119页 郑屠也“嘿嘿”地笑着,劝她吃了,薛月就勉为其难地细嚼慢咽起来。 [bookid=1445664,bookname=《英雄嗔》] 第二卷 第九十二章 今晚我们睡哪儿 吃完饭,孔雀美拾掇已毕,大家就坐下来烤火。 已经不早了,薛月坐那儿开始打瞌睡,打着打着,头一栽,倒到尾生腿上,香甜地睡着了。 尾生任她睡了一阵子,然后把她晃醒了。她一睁眼,就问:“尾生哥,今晚我们睡哪儿啊?” 尽管她问的对象是尾生,眼睛却看着姨妈。 其实,至于今晚怎么安排睡觉这个问题,孔雀美心里早就盘算好了。现在一听薛月先来问这个问题,并且在问话中已经夹带了她个人的意愿——“今晚我们睡哪儿”,不就是暗示她想和尾生睡一起吗。 这与孔雀美的想法相牴触了。她略愣了一下,就照早已打好的腹稿挑明了说:“家里有两张床,薛月你跟我睡,尾生跟你姨父睡。” 孔雀美的这种安排一出口,轮到薛月吃惊地愣了一下,脸“嗵”地红到了脖子根儿,红中还带着紫,显然是生气了。她不说话了,默默地从尾生怀里坐直身子,凝眉儿又嘟噜着小嘴儿,没等到拴驴或挂油瓶,就“嗵”地站起来,气得一扭一扭地走到门口,“哗啦”一声甩开门栓,“咣当”大开两扇门,一股寒风“唿”地灌进来,她头也不回地独自出去了。 尾生冲着她的背景大声问:“你去哪儿?” “尿!”薛月气乎乎地回答,懒得多说一个字儿。 “尾生,快打灯笼去,给她做伴儿。夜深了有狼!”孔雀美连忙取下灯笼,交给尾生,让他送薛月去上厕所。 尾生接过灯笼,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这边屋里,剩下郑屠问孔雀美道:“薛月是不是生气了?” 孔雀美答:“气她气,纯粹是小孩子脾气。有些理儿他们这年纪还不懂,我们大人得给他们把划住!” “你把她得罪了,她再和尾生崩了,你那在阴间的姐姐要怪罪你的。” “明理儿哪她就不会怪,知道我在帮她教育娃儿;不明理哪就让她怪,客随主便是正理儿,说到阴曹地府也没错。哎——,现在这年轻人!”孔雀美最后长嘆了一声,苦着脸,盯着蹦跳的火苗发呆。 过了一会儿,尾生捏着薛月的手回来了,都拄在门口不过来坐,看那样子,他们两个是在外边商量好了住宿办法。只听尾生说:“姨妈,薛月她——,她说——,她从小就不习惯和别人睡,你们这里,我们今晚看来是歇不了哪,她说她要到镇上的客店里去睡,我就只得跟去。” 孔雀美“唿”地站起来,脸都吓紫了地连连说:“不行,不行,你们不知道,我们这儿的客店近来闹鬼,客人晚上住进去,早上都一丝不挂地死在床上了。这样的事情接连发生,捕快们扮成客商睡那儿捉鬼,结果也都死了。现在这累累命案都还悬那儿没破,你们千万去不得呀!” 看来,左右都无法,四个人就僵站地那儿。 薛月攥着尾生的手,撅着嘴,一脸无奈和不高兴。尾生正对着她的脸,注视着她的眼睛,那意思是说“让步吧,就跟我姨妈将就睡一晚上吧”。她却勐地一摆头,把脸转到一边儿,手指甲偷偷地用力,掐尾生的手,把尾生掐得疼极,眼角一挤一挤的,嘴角一扯一扯的。 看来薛月是不妥协的,今晚上就认准了非要和尾生“捆绑”到一起睡不可。两边就一直僵着。 孔雀美无意扫了一眼郑屠,郑屠就以为是让他快拿主意,就说:“客店是肯定不能让你们去住的,薛月想一个人睡也行,我看,要么这样,我和你姨妈到我朋友家里去搭铺睡,腾出这屋里的两张床,你们一人睡一张,这不就结了呗!” 尾生看看薛月,她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也终于开了尊口,说:“嗯,这还可以!” 孔雀美吃惊地瞪着郑屠,说:“就你那几个烂朋友,家家都穷得一块桐叶遮屁股——自己都顾不过来,哪儿有闲床,连他们自己的孩子回来都没处儿住,恨不能钉钉儿挂墙上,搭得成个屁铺!” 郑屠并没有领会到妻子的意思,又接嘴道:“去看看再说吗!我怎么觉得你待客不够爽直似的,得亏是你的知己亲戚。” 孔雀美没办法了,只好说:“那就先去看看吧!”她和郑屠就出了门儿。 刚走到院子门外头,孔雀美就跳起了高搧郑屠的脸,还小声骂道:“你看到有个漂亮女的就想表现口才是不是?不说话能把你当哑巴卖了?我真恨不得买把贞节锁给你的逼嘴锁上!恨死我了呀!” “看你这女人,怎么又酸又霸道,还管着不让我说话了呢!” “谁不让你说话了?要说,你也想好了再说,怎么能乱说?” “我哪句乱说了,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在盘算什么,遮遮掩掩的让人着急?” “你个不懂礼的孬货!你就忘了多少年传下来的老规矩——外姓男女,不管结婚没结婚,串亲戚的时候,都不能在主人家睡一张床,连女儿女婿来了都得分床睡。你个一家之主,安排得可好——噢,我俩出去搭铺了,留他们两个在我们屋里睡,你想着是给他们一人腾一张床,他们有那么老实吗,肯定是我们前脚走,他们后脚门一关,不还是跑到一起睡了吗。这屋里神龛上可供奉着你八辈祖宗的牌位,大不敬的罪名,直接是他们犯的,间接可是你造成的。只要你不讲究,任意得罪家神野鬼,你的子孙万代可要活该受穷啦!” 第120页 郑屠“嘿嘿”一笑,说:“看我真是喝恍惚了,怎么把这档子老规矩倒给忘了。那,现在你说咋搞呢?” 孔雀美说:“我也不知道咋搞了,但我知道,老规矩一定不能在我们家里让他们给破了,想千方设百计也要阻止他们!” 就这样,他俩站在一棵大树下避雪,窃窃私语着,焦急地商量着办法,像两只穿山甲在黑影里打洞,寻找突破的出路。孔雀美真恨不得把夜晚打出一个大洞,把太阳光放进来,那样天就亮了,他俩也就不睡觉了。一时也真没有什么办法好想,镇上人家的灯火越来越少了,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了,孔雀美急得直跺脚,拿俩手掌蒙脸捂鼻还晃脑袋。 屠郑被她蒙脸捂鼻的动作激发了灵感,说了声“有主意了”。 欲知郑屠有了什么主意,还待下章分解。 第二卷 第九十三章 劫色 屠郑被孔雀美蒙脸捂鼻的动作激发了灵感,说了声“有主意了”,孔雀美连忙问:“有什么主意了?快说!”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郑屠一说,孔雀美想想,说:“这样做,他俩,搭上我俩,可都要一晚上睡不合适觉,未免太辛苦了吧?” 郑屠讲:“那你想得出别的办法吗?” 孔雀美想来想去,确实没有别的好办法可供操作,就说:“看来我是想不出来了,只有你这样个办法可以用了!” 郑屠讲:“就是吗,这不同杀猪杀屁股,各是各的杀法儿。对于这事儿,要达到你的目的,没有太多的办法可供选择。只有我想的这个,能让他们一个通宵上不了床,昏昏沉沉熬到天亮。到了明天白天,他们身困,也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就是想睡一会儿,不都得穿着衣服睡,你想像的污数事儿,他们想做也做不成!” 孔雀美再想想,也确实没有别的良策了,就催促郑屠道:“那就快去实行吧,要是晚了,他们以为我俩已经在外边搭着铺了,就早上床睡到一起了。” 郑屠答:“是,那就去干了!” “去吧,去吧!”孔雀美无奈地扇扇手。 孔雀美和郑屠在院外怎么叨咕暂且不提,再说说尾生和薛月在屋里的情况。 他二人见姨妈和姨父出去找铺了,就双双坐在火堆旁,一边烤火一边等待,等着等着,薛月就放弃了自己的凳子,挤到尾生的凳子上来,佯装瞌睡地倒在他怀里,羞也似地闭上了眼睛。松柏枝条被熊熊火焰烧地“啪啪”地响着,飘荡着自然的清香,火苗一起一伏地跳跃着,映得薛月的脸分外红艷。 尾生抱着她烫柔的玉体,盯着她毛茸茸的双眸,看着她那微鼓的红唇,顿然热念一涌,不能自禁地把头伏了下去,先“吧”地吻在她的莹额上。他渴了漫长时间的焦唇像玉工一样在她泛香的脸颊上“精雕细刻”,转了老大的圈儿才“扫荡”到樱桃嘴上。刚要吸对到一处,也就还差一头髮丝儿那么一点儿距离时,突然,白光一闪,他眼前一亮,赶忙剎住了动作,撤远一点儿瞪眼观看。 尾生开始纳闷起来:自己捧的脸怎么会变呢?不是薛月的脸了,怎么又是杜绝美女王的脸呢? 尾生赶忙缩身逃开,害得女王“窿嗵”一声跌落在凳子上,震得她头好晕。 杜女王被羞了一个大红脸,恨不得滚进火里烧个烟消云散。但她双手蒙着脸想:越是这样的男人我越要追求,就不信征服不了你吶!她蒙了一会儿脸,慢慢拿开,已是薛月了。 尾生像怕被蛇咬一样怕她,满心狐疑地坐在床沿上,不敢过来烤火了。 薛月离开火堆,走向尾生,挨着他坐到床上,歪头向他肩膀上依靠。 尾生像处女珍惜身子一样珍重他的处男之身,忙又逃开,坐回到火堆旁。 薛月在床上死盯了一会儿尾生,又跟了过来,拉了一把凳子挨着他坐下,伸手按在他额头上,说:“我摸摸你头烫不烫,莫不是酒喝多了,神智不清了吧?” 尾生迷茫着双眼打量薛月,说:“可能是吧!我刚才亲你,怎么出现了幻觉,好象看见你变成了别的女人啦!” “喽,你凑近好好看看,我哪儿变了?肯定是你看走眼了!这就怨你姨父,刽子手似地强灌你那么多酒,醉得你看人都是双影,享受的可是双重幸福喽!” 尾生想想也是,就不再疑惑,重又搂定薛月如初,坐那儿双双呆看火苗,等他姨妈回来,安排今晚怎么个睡法。 他们两个正卿卿我我地偎依在火堆旁,似睡非睡之时,突然,“哐”的一声,门被撞开,闯进来一个蒙面大汉,手执明晃晃的杀猪刀,大吼一声:“狗男女,快快拿钱出来,饶尔等不死,如若牙崩半个‘不’字,本大王管杀不管埋!” 尾生惊吓之余,第一反应就是站起身来,挡在薛月面前。 蒙面大汉似不是专为劫财而来,布洞中的二目滴熘熘乱转,来回都是在薛月身上打量,看来他想劫色。只见他不等尾生掏出元宝免灾,就朝他当胸噼了一刀。只听“呛啷”一声,尾生当即捂胸倒下。 蒙面人一步蹿了上去,伸左手“砰”地擒住薛月的玉腕,拖上就朝门外奔去。 尾生顾不得疼,强撑着爬起来,捂胸跟后强追。他边追边摸索伤口,万幸刀中在金元宝上,消去了大部分力道,仅伤了表皮。 第121页 当他追过村外垛场时,村路上已不见了强人的身影,正要拐入垛堆中寻找,忽然看见雪地上有脚印,就急急忙忙缘足迹追逐,当寻到邻村时,迎面碰着姨妈回来,言说:“我们村里已经没有空铺可搭,只有这个村子李家还有两张闲床,我回去喊你姨父过来睡……”,她还要云云述说,被尾生挥头打断,哭道:“睡什么睡,薛月被强人劫走,我去追了!”说完沖入这个村子。 已近午夜,该村已无闲杂脚印,尾生寻来找去,只发现了一串脚印,这脚印踏雪很实,想必是强人背负着薛月留下的,于是就缘着这一串向前觅踪,渐渐进入到大山深谷之中。大雪弥撒,觅踪到一个悬崖顶上,踪迹不见了。 尾生站在崖上远眺,漫谷雪飘如云,岭如绵盖,茫茫不知其深几许。当他正在进退踌躇之际,忽听雪障里传出“咚咚”的钟声,想必崖下山谷中有道观一座,甚至是观里的採花大“盗”出没劫色,背回去渲淫洩慾的。 尾生就在陡崖边上寻找下观的途径,竟在厚雪中踢出了一条铁链,旁有石级被雪覆盖。 尾生担心薛月此时正在被群道凌辱,便把安危置之度外,手攀链条,脚探石阶向下挪动。他下了足有百级台阶,向上看陡如仰望,向下看茫茫不知所底,越看头越晕。 这样一级一级的摸索探寻,走到什么时候了,并且手冻得也受不了,不如来个快的。这样一想,尾生就双手环扣铁链,闭紧眼睛,双脚离阶,迷迷噔噔地坠向深渊,其间工夫足有凉冷一杯茶的时间,可见崖有多高,也可见出路的奇绝,崖下不异乎世外。 滑坠到最后,尾生的双手被链子上的冰渣子划破,吃痛不过而撒手,最后便“哐哧”一声跌落到地面,摔得人事不知了。 第二卷 第九十四章 最直截了当的诱惑 尾生不知道自己在冰天雪地里昏迷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是自己本人起来了呀,还是死后的鬼魂起来了,或者还躺在原地,做梦来着。他晕晕乎乎踉跄着踏雪前行,在峭壁和河流之间发现了一条栈道,陡岸边上立着石柱,柱眼上穿着一条铁链。他就缘着这条铁链亦步亦趋地前进,最后来到了一座道观。 道观大门残破,侧身可入。尾生叩门几遍、喊问多时,不见有人值守,就从破门板洞里挤了进来,步入了院内。 他驻足在院中,环眼观看,见一周大殿宏伟,柏林间塔群巍峨,但石径的石板缝隙里却发出了比人还高的杂树,挂满冰雪横倒斜卧着,阻住了人前行的道路,说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料理了。 尾生缘着院墙内侧转了一圈儿,发现房舍和大殿的门都虚掩着,只有柏林里的塔群旁有一间石屋的门上了锁,锁上没有挂雪,门前的雪也比别房前的薄些,说明有人住。 尾生见铁将军把门,通过尘封的窗子朝屋里瞅瞅,黑骨隆冬的,也看不清个啥子,悄无声息,想必薛月没被关在这里边。他就继续寻找。院子最里边的右角有一片竹林,林中有雕栏石柱圈着一个大池子,一条石桥曲栏通向池心亭。 池心亭上有说话声,尾生初来乍到,就没敢露面儿,隐在假山后窥听。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穿着红色衣裙,头上插着银簪子;还有一个老太婆,穿着黑色棉袍,老态龙钟的,拄着拐杖。 原来是她们俩在池心说话。那妇人问:“小琐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了呢?” 老太婆说:“或许是她找到了相好的吧。” 那妇人又问:“她最近那一次回来没向姥姥诉苦吗?” 老太婆回答:“虽没听她诉什么苦,但也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 妇人又说:“对这个小丫头不能太好了!” 话音未落,就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没怎么注意就闪现在她们面前了,模样很好看,仿佛是薛月,但仔细瞅瞅,神情动作上又不象。 老太婆笑着说:“背后说人好危险唠!我们两个正在说你呢,没想到你这个小妖精就悄悄降临了,幸亏我们没说你什么坏话啊!” 那妇人说:“小琐长得跟画的一样,我要是个男人,也会被你把魂勾跑。最近又交上了相好的了吧,宁死也要拽着不让你回来是吧?” 姑娘说:“大姐一见面除了教唆外,就没话儿可说哪。你是不是看我还不够坏,想把你当年的本事全传授给我是吧?” 妇人就咬着她的耳根儿说着什么,由于声音小,距离也远,尾生就听不清了,只能听到那姑娘和老太婆听她说一句就笑一声,不时还一起大笑不已,象是享受什么传家宝屡试不爽的成功豪迈感似的。 尾生以为她们是那间挂着锁人家的女眷,就不太为意,男女授受不清,还是不要靠近她们为好,所以就离开了竹林。 天空依然风雪交加,院外冰天雪地,尾生想,现在继续晕头转向出去找薛月,即不现实,也会把自己冻死,加之奔波了很长时间,实在是睏乏已极了,也瞌睡得睁不开眼睛,必须先找个房间休息休息,恢復了体力明早再去找薛月。于是他就满院子找可以将就睡一晚的房间,不觉回到有锁的那间房子跟前,发现现在里边有了灯光。他就走到门前轻叩了两声,稍顿了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站在门口。尾生向里观看,见屋里有两张床。靠里的那张床宽大些,里边码着一摞摞书籍,被褥非常光鲜整洁。靠门边的一张床窄小些,铺盖都很陈旧,床上睡着一个老头。 第122页 那少年和气地问:“客官怎么称唿?从哪里来?来此所为何事啊?”看来非常好客。 尾生施礼已毕,答道:“小生人称‘尾生’的便是!” 少年叩首还礼,口中连连说:“久仰,久仰!” “我在山下亲戚家做客,女伴不幸被强人掠走,寻找的过程中误入了宝地,疲惫已极,想借八尺之地休息一晚,不知可否?” 少年“噢”了一声,说:“原来如此,外边寒冷,请进来说话!”他把尾生迎了进来,让于绣墩之上。 由于那少年是睡着觉下来开的门,穿的衣服不多,让进尾生后便关上了门,迅速上到老头所在的那张小床上,钻进了自己的被筒里。 经过交谈,尾生知道,那张大床是主人的。主人还没有回来,但办完事情他大多是会赶回来睡觉的。主人叫杜绝。老人和少年都是他的僕人。 至于尾生想搭铺休息一晚的请求,老少二人回答说铺是没得搭的,但是少年愿意让出自己的被褥给他用,并且得到隔壁的房间里去睡,因为如果留他在这房里睡,等到主人回来,让他看见了,会惹他发火的,他是最反感陌生人打扰他清梦的。 尾生更无多求,说客随主便。少年就腾出被褥,让尾生抱走,自己则钻入老人的被筒里和他合睡了。 隔壁房间里有一张闲置的大床,床板上积了一指厚的灰尘。尾生找了一把烂扫帚把灰尘扫尽,铺好了被褥很快睡着了。 睡了一会儿后,尾生被“吱呀”的掀门声惊醒了,接着就听到有轻柔的脚步声向他逼近。 他赶忙骨碌身子坐起来观看,见池心亭那个叫小琐的漂亮女孩子走了进来。她髮际、耳坠上的宝珠饰品闪闪生辉,亮如明灯。 只要是男人,于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果有个漂亮女孩突然降临到自己的床前,可谓是最直截了当的诱惑。尾生也是男人,不由得心花怒放起来,心和眼珠马上都要蹦出格。但他很快又吃惊、疑问起来,因为他看到,作为一个柔弱的小女孩,她竟然超级不怕冷,一进来就开始裸露衣服。 女孩把脱掉的衣裙一件件朝尾生脸上扔,香气浓郁醉人。她又闪亮亮地偎依过来,拉被角儿就要进来。鼻息兰香昂对着尾生的鼻孔,热浪沁人心脾,很难坚守把持。 在千难万难一刻,尾生脑内突然激淋了一下,忙掖紧了被口,不让她进来,并问她道:“你想干什么?” 第二卷 第九十五章 用骨头关节做吸管 女孩超开放地熊上尾生的鼻尖儿,吹气如兰地说:“想和你睡一起嘛!” 尾生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怕别人捣嵴梁骨,我还怕别人说坏话呢。一朝失足容易,清白永世不能挽回,瞬息就沦丧为一个道德败坏的人。” 女孩声如银铃地说:“夜里没人知道哟!” 尾生答:“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何谓无知?” 女孩笑语道:“我绝对不会找你媳妇说,天地也不会!” 尾生突然严正地说道:“快滚开!再不要脸下去,我就要喊隔壁的人啦!” 听了这话,那女孩说:“你少拿隔壁的两个傢伙吓人,他们的主人还没回来,就凭他俩那俗骨凡胎,有什么可害怕的。我本来打算把他们放到明天晚上用的,你既然提起了他们,那我这就先去诱惑他们唠!也让你有得榜样学习。”说完,她迅速穿好衣裙,裹着烈香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她又转回身来,把一锭金子放到尾生的床边儿上,这才走开了。 尾生迅速用纸包住金子,把它扔到门外的雪地上,斥责道:“不义之财,我怕弄脏了我的手!” 女孩羞愧地拣起金子,嘴里感慨道:“这个男人还真不好对付啊!你不要,你看着,自有人要!”说毕,她拐进隔壁的屋里去了。 尾生躺在床上想:估计这女孩就是以财色诱人,获得一点征服者的成就感,大概是不会要人性命的;而被诱惑者既然接受诱惑,大多也是出于心甘情愿,这是人家个人的生活方式,别人是不便去干预的;再者,突然去闯破别人正在进行的暧昧私生活,也是极不礼貌的,所以他就睡那儿没动。 尾生本来就很疲劳,把这一切想顺熘后就“唿唿”地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他觉得肩头像压着两座山似的沉重,忙睁眼观看。 他真是没有办法,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女孩又来缠他了,双手按着他的肩膀,流波传情地盯着他,表情似是真诚地说道:“我自诩也算美丽吧,曾几何时不恬自陈,以这副香囊亲自阅歷过数之不清的男人,可谓所向披靡吧,唯独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正直的人。你真有圣贤人的品德啊,我服死你啦!不骗你,我叫小琐,十九岁时就死了,也就是说,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我呀——是鬼!” 尾生生性刚直,笃信“邪不压正”,所以根本不把鬼放在心上,也就不太害怕,只要她不动武的话。 这名自称叫“小琐”的女鬼接着说:“我是在结婚拜堂的时候,被恶搞的客人掀着后脑勺和新郎勐碰头,破脑而死的,埋在这座道观院墙外边,那里是一个大坟场,鬼们已有一个铁定的等级秩序,我个幼稚柔弱的小鬼,遭受着众多魔鬼的威胁,不得已干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下贱勾当。我用容颜去迷惑别人,这本来并不是我愿意做的。原来这院落中住着几千男人,都陆续做了风流鬼,现在已经没人可杀了,我们的鬼头就要来杀你了。我是出于对你的真心佩服才来通风报信的,实在是替你捏汗,也就是说,你现在已处在极度危险之中了啊!” 第123页 尾生听了这话,才开始害怕起来。他问小琐道:“你既然这么好,能不能帮我想个逃脱厄运的办法?” 小琐答:“你现在已经来不及逃跑了,为今之计,只有跟杜绝住一个屋里才能免除凶灾。” 尾生问:“谁是杜绝?” “就是隔壁那位主人吶。” 尾生不禁好奇地问道:“哪你为什么不去迷惑他呢?” 小琐回答道:“他是个不可思议的怪人,鬼怪们都不敢接近他。” 尾生又问:“你们是怎么样去迷惑人的?” 小琐说:“只要和我亲昵的人,必定要神魂颠倒地昏睡过去。我就趁着他睡熟后,用一个尖管子探寻他的心窝,印准后勐然刺进他的心脏,嘴噙管子上端,任他在床上痛苦地折腾,把血泵进我体内。他没劲儿挣扎时,我就使劲勐吸,直到把他吸死,精血、骨髓全部抽干,仅剩下干皮儿和空骨头管儿。我回去后,鬼头们再通过接吻的方式转吸我的,供养他们炼魔升级。一般来说,人们不外乎追财恋色两类,对于那些不为我的色相所动的男人,我就投以金锭去勾引他。这类男人都是七老八十的,而象你这样年轻而抵御得住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他们接受了金子,其实那不是金子,而是在坟墓里刨出来的骨头关节,我用獠牙把它一头啃成尖锥形儿,做成一个锐利的吸管儿,行走都带在身上,一是用它来吸血,二就是拿它变金子,用以征服那些见财起意的人。我把这所谓的金子留在谁那里,谁要是没有你那么坚定的意志把它扔到门外,而是留在了屋里的话,他再睡着的时候,金子又变回骨管子,自动飞起来插进他胸口,我照样转回来把他抽干。” 尾生问:“你这样倾心相告,必定对我有所请求吧?” “看着你比较愚纳,没想到你是外愚内聪啊!我确实有个终身大事想请求你帮忙解决。” “什么事?只要我有一息气在,定当竭尽全力完成!” 小琐哭着说:“我是掉进了无边无际的苦海,茫茫找不到堤岸。这样害人亦被害的日子了无尽期,越干得时间长罪孽越深重,越修行不了正果,必须尽早脱离它们这个坏圈子才有前途。今日有幸遇上了你,我在动真格诱惑的过程中,发现你才算得上是个仗义君子啊,一定能救拔我的苦难。不需要你竭尽全力,只要你把我的朽骨带到一个清净的地方重新安葬,我就可以度越苦海,将对你感激不尽!” 尾生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就问:“你的坟在哪里啊?” 小琐回答道:“请你记住,这院墙外有十棵鬼柳树,有一棵上有一个老鸹窝,就在这棵树下的那个小坟包儿,就是我的。” 尾生接着问:“找到坟后,挖掘的过程有什么讲究没有?” 第二卷 第九十六章 一汪血水浮起一副白骨 尾生问:“找到坟后,挖掘的过程有什么讲究没有?” 小琐答:“有的。你候在远处,等到两只老鸹离巢的时候赶紧挖开坟,里边有百两黄金,还有一根金簪,你必须在它们回巢之前把我的骨殖带走,我就可以开始新生了!你多觅几个工人挖掘,这样速度快些。我都不会让你们白劳动的。我以后飞来飘去,要钱没有什么用处,偶尔用钱,取之也非常容易。工钱就用那百两黄金支付,我建议你多留一些。特别是那根金簪你要收下,并且随身携带,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就拿出它,用簪尖儿刺破你的左手食指,让它喝到一点儿血气阳刚,它就会化身成我,帮你消灾去难,也算对你的报答吧!——好,该交待的就这些了,得抓紧时间,赶快搬到杜绝的屋里去吧!”说完这些,她主动帮尾生搬被褥,让他睡到隔壁那两个僕人的床上。 尾生坐在绣墩上问:“这一会儿不见,他们两个跑哪儿去了?” 小琐反问道:“你说的是不是那两个僕人啊?” “对呀!” 小琐并不当现回答,而是径直走到大床前,弯腰从床底下拉出两具干瘪的尸体,才羞红着脸说:“我本来是想先解决你的,谁知你不吃我那一套。你不也看到了吗,我出了你的门儿,转身就进了这隔壁,来征服他俩。这年轻的好色,而这年老的贪财,我很快就把他们吸收了。尸体我得带走,免得主人回来戒备你而不让你在他屋里避难。”说完这些,她一手提着一具尸体,尽管她的身形看着是那么弱不禁风的样子,却不觉得多沉,而像是拿着两个纸人儿一样,轻捷地走出了房门,片刻就消失不见了。 小琐刚走,那个叫杜绝的主人就回来了。尾生不善于说谎,就如实述说了自己是如何避难于此,那两个僕人已经被鬼害死了等等。 这个满脸虬髯的杜绝倒不觉得这有多大不得了。他讲:“他们其实算不得是我的什么僕人,也像你一样,是来希求我保护的,他们自称是我的僕人,我倒没有正式承认。由于我发现他们心底里有恶,为人也不诚实,也就没有真心保护他们,今日果然被害。你既然躲到这鬼窝里来了,我就实话告诉你,一定要用心端正,无论见财遇色,都不能有一闪念的动摇,否则,我也不能救你。再者,你睡觉就只管睡觉,不要动我的东西,特别是那个小匣子。” 第124页 尾生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见他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金漆小匣子,不知道里边装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杜绝对尾生交待已毕,就不再说话,很快睡着了,发出的鼾声如同滚雷。 尾生躺了老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一直担心鬼头要来索命,就把耳朵竖在被子外边细听任何动静,只听风声“唿唿”、雪声“簌簌”。在这千篇一律的声响中,他突然听到一个非常特别的声音——“呓——呀”,由远及近传来。他赶忙睁眼向窗格上看去,墙外隐隐约约晃动着一个高大的黑影,正慢慢逼近窗户朝里窥视。尽管隔着窗户纸,也滤不弱它的目光闪闪,如同两道闪电。 尾生害怕极了,正要喊醒杜绝,忽然听见那小匣子“啪”了一声,盖儿自动弹开,有个金光闪闪的东西从里边飞了出去,像一道炸雷闪电般射向窗子,“砰”地击碎了窗户上的一根石撑子,屋里屋外勐然一亮,随即熄灭了。 这时,杜绝象是听到了动静,翻身醒来,起身点着了油灯。尾生假装睡着了,眼睛躲在被子的缝隙里,间或睁一下,观察他的动机。 只见杜绝拿起小匣子检查着,从里面拿出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映着灯光,凑近鼻翼,“哼——哧”抽排了一下气息嗅了嗅。那东西与灯光辉映,像明星一样晶晶闪亮。 尾生偷眼细看,那不就是白雪飞狼送给自己的金元宝吗。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胸前,还好,自己珍藏的一枚还在。他心想,另一枚送给薛月了,怎么跑到这个大鬍子的匣子里了呢? 尾生见杜绝拿一方红绸把金元宝擦了又擦,然后把绸子调了个过,把元宝紧紧包牢,又放回匣子里。他还自言自语道:“什么红裙妖怪,找上门儿来洒一腔热血,把我的宝贝都给弄脏了。”然后,他又将匣子放到床头柜上,重新回到他的床上,躺下了,很快就“唿噜唿噜”睡着了。灯也忘了吹灭。 尾生不知道杜绝自言自语的是什么意思,什么“红裙”?什么“弄脏”?这些疑问促使他悄悄爬起来,悄悄地熘下床,一点儿一点儿地打开了门,扶着门框,仗着胆子伸出了头,向外边观看。一股寒风“唿”地灌进他衣领里,冻得他勐一哆嗦。看窗下倒着一个人,穿着红色裙子,正是他在池心亭上看到的那位中年妇女。她估计中了杜绝的自动出击武器的袭击,倒在血泊之中,啮牙咧嘴地挣扎着,很快裙子变成灰儿被寒风吹跑了,光洁的身子只停顿走光了一瞬,就像血包一样破裂了,地上马上泛出一汪血水,浮起一副白骨来。 尾生正被这滩血骨吓傻着,突然,又一声“呓——呀”鬼叫从塔林里传来,把他惊得一激灵,赶紧抬头观看,见院中似跑像飞地扑来一个面目狰狞的老太婆,两眼转动着强烈刺眼的绿光,直向他逼来,手举龙头拐杖向他砸落…… 尾生像老鼠看见了猫一样,“嗞熘”一下转回屋子,门也顾不得关了,就“仁”地拱进了被窝,蒙紧了头,继续闭眼等待杜绝的武器发作。果不出所料,他听到有东西飞出去击打物体的声音,然后是回归匣子的声响。 凭刚才红色裙子妇女所落的下场,尾生总结出了经验,他能猜想到:尽管这鬼老太婆来者不善,但还是难逃化为血骨的结局。他就这样想着,慢慢地掀开了被角,睁开眼睛来看老太婆的血骨,却发现一个虬髯凶汉暴睁着双睛,探臂膀向他…… 第二卷 第九十七章 迷药 尾生发现,在同一个被窝中,虬髯杜绝暴睁着双睛,探臂膀向他搂来。 直到这时,尾生才看清,刚才被鬼老太婆所吓,急逃时没有钻回自己的被窝,而是想着杜绝是泰山之靠,就下意识地登上了他的床榻,钻进了他的被窝。 尾生刚要躲闪杜绝莽汉的搂抱,却又看清,和自己正在共衾的不是他了,而是他的薛月,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于是便久违难耐地向她身上滚压下去。当他马上要交出自己视若珍宝的童贞时,借着油灯的光亮观看,自己亲的又不是薛月,竟然还是杜绝美女王。他像被雷击了一样弹起来,蹦下了床,迅速逃了出来,在门口却不幸地被一件硬物绊爬下,嘴啃在一个硬梆梆的东西上,手搂住了一件粘煳煳的物体。他定睛一看,自己的嘴啃在骷髅头的大门牙上,搂的是一副精血粘煳的骨头架子。 这一切勐地把尾生吓醒了,听到远处是晨鸡啼鸣,看到屋外天光放亮,怀里搂的薛月还在香睡,面前的火堆已经没有了明火,残存的暗火上飘散着丝缕微弱的黑烟,散发的已不是松柏的自然清香味道,而残存的是一股令人头脑昏沉的气味。 火堆对过坐着栽瞌睡的姨父和姨妈,看来他们就这样陪客人坐了一夜。他们的鼻孔都塞着棉絮,不知道是为什么? 尾生尽管知道做了一晚上的恶梦,但又觉得不象梦,自己好似真的奔波“鬼混”了一夜,身心都疲惫已极,所以醒了也不想动弹,就继续搂着薛月坐那儿,把头埋在她的长髮里,想再睡一会儿。他刚闭上眼,就听到对过有响动,便虚蒙着眼皮儿通过薛月的髮丝缝隙观看,见姨妈醒了,第一件事就是瞅瞅他们,然后迅速取下塞鼻孔的棉絮,挽在手板心里,慢慢藏进了衣兜。 第125页 这时,只听姨父说着梦话。他靠在椅背上,一挂酣水在嘴角上悬丝及地,梦语道:“就是你的规矩大,再三强调:‘老规矩一定不能在我们家里让他们给破了,想千方设百计也要阻止他们’,逼着我想办法,又是你捂鼻子的动作激发了我的灵感,才想出这在火里烧迷药熏昏他们的办法,只要昏到天亮就成……” 估计姨父要说“成功了”,但被姨妈拧鼻子给他揪醒了,顺手也把他鼻子上的棉絮取掉,藏进了衣兜,然后走进厨房做早饭去了。 直到这时,尾生才知道姨妈遮遮掩掩的目的,闹了半天就是为了阻止他俩有可能在主人家里办所谓的污数事情啊,悔得他肠子都青了,闭紧眼睛伸出手,在下边狠掐自己的大腿,不知为什么却一点儿也不疼,薛月却“妈呀”大叫了一声,跳了起来。 原来,尾生掐在了她的大腿上。 看看人都醒了,孔雀美尴尬地解释道:“我和你们姨父去找床呢,回来看到你俩坐着睡得怪舒服,就捨不得打扰你们的清梦,也坐下来打盹儿,看看这——,哎,一觉竟睡到大天亮,真不好意思!” “没什么,睡在火堆旁有好处,不冻”,薛月说。 “好,让你姨父再去抱些柴,把火升大,你们接着烤”,孔雀美说。 尾生说:“不啦,真不冻!” 郑屠说:“你们身困的话,要么上床上去歪一会儿。让你姨妈去做饭,好了喊你们!” “对,你们的去床上歪一朦胧,我去给你们做饭”,孔雀美讲。 “不睡了,我们出去转一圈儿”,薛月说着,挽住尾生的胳膊,双双走了出去。 他们在村庄和集镇间闲走,边欣赏雪景边聊天。 其间,尾生就向薛月讲了自己昨晚那诡异的长梦,那一路上的景物,人和鬼的衣着打扮、腔调容貌等等,都歷歷在目,鲜明如真,实在是古怪之极。 薛月听他讲完,说:“我在火堆旁烤火,偎依在你怀里睡觉,也一直在做恶梦,特别是开头有些情节和你经歷的一样,岂不怪哉?” 尾生就说:“讲出来听听,看看有我经歷的恐怖没有!” 薛月便开始讲述,其间许多奇巧,不知是什么灵异强力,加入到她的记忆里的。 大家吃毕晚饭,坐在火堆旁烤火。最后,为了安排睡觉的问题,郑屠和孔雀美出去找床铺了,留下尾生和薛月等候消息。 薛月偎依在尾生怀里,双双半醒半醉,心炽火燎,不禁心襟摇曳,相处得越来越粘煳,以致于寻源欲乱。正在他们情迷极限上,突然地,门被踹开,闯进来一位蒙面大汉,三步两步跨到火堆旁,扬手朝火焰上撒了一把黑粉末,“嗵”地冒出一股黑烟,飘出难闻的气味儿,令人头晕眼花,当场昏迷过去。 薛月残存的一点儿记忆,还能觉察到,自己被那厮抱起来急走,奔出了村子,在村路上拐弯的时候,回顾了一下,见尾生跌跌撞撞地在后边追赶,就灵机转入了打谷场,藏进麦秸垛之间,还用大手蒙住她的嘴,不让她呻吟唿救。 薛月看见尾生尾随而来,在垛场间搜索,却发现了别的脚印儿似的,舍此而就彼,缘着向远处追去。 那强人见尾生走远,就抱着薛月围着秸垛寻找什么,最后他见有个麦秸垛被取柴而留下了一个檐形,就哈腰躲进去,把她放下后,蹲在旁边,拿火飘飘的双眼死盯,吓得她眼泪哗哗滴。他突然下手,薛月拼死反抗,乱挡胡抓间无意撕掉了他的面罩,这才看清,他竟然是所谓的姨父郑屠。 薛月大唿“救命”,被他掐脖子勐按,以致人事不醒。 她人像死了一样,而神志不知缘何,还非常清晰。 冥冥恍惚之中,薛月看见对面的麦秸垛上坐着白胡老伯伯。他下体淹在一个大酒壶里。酒壶像是金子做的,通体金黄黄的,壶周遍布曲曲折折的雕刻和篆字,显示在这面的是“……美人醉大干坤大太阳……”。长入鹤颈的壶嘴儿正对着郑屠的头顶。 郑屠继续趁人之危,务必得手以逞其快。 [bookid=1445664,bookname=《英雄嗔》] 第二卷 第九十八章 喜悲泡美人醉冷暖冰镇大酒壶 白胡捋须微笑,遥望多时,慢慢往下缩身,挤压出一股液体,涓涓细流,直注郑屠的天灵盖。他的天灵盖上像被沖开了一个口子,那涓涓液体全部射入他脑内,一滴不漏。 薛月抽鼻息闻闻味儿,知道是酒,其香味浓郁熏人。 不知道这酒怎么就那么令人陶醉,薛月仅闻着味儿,就有了醉意,竟然出现看东西呈现双影的现象。她朦胧旁观,见附近的麦秸上也躺着一个她。 郑屠正在对薛月下手,只听那个酷似薛月的美女说:“薄倖郎,这么快就要负小琐吗?并且是当着她的面儿!” 估计郑屠也被酒沖醉了,看人也是双影儿,便奔向那边,欲要无耻之时,薛月看见这个像她的小琐身下密布彩翎。 这时,估计薛月闻酒过多,被熏得“美人醉”起来,象中了邪祟一样娇滴滴地喊:“薄倖郎,快来哟,不然你将尝到‘顾此失彼’痛苦!” 郑屠一听,又急忙奔回去,还没近身,那边又喊过去。就这样,他两头奔命,忙得不亦乐乎,两头用情,一头也无所为,最终力渐不支,瘫倒在小琐身边。 第126页 正在郑屠大口喘气之际,孔雀美赶来,见此情景,怒火中烧,左手揪他耳朵,右手正反连搧,抽得“啪啪”震山响,口中骂着:“好你个姓郑的,你真是天生跟肉有缘啦,不招死肉就惹活肉!人肉有老娘这一块在挡着,我看谁近得了身儿?还不快给我滚回去,卖猪肉滴干活!” 郑屠赶忙爬起来,捂着脸,踉跄着离开了垛场。 白胡口中说着“三个女人一台戏”,乘着他的大金壶飞下来,捲起一阵狂风,吹得三个女人衣襟与长发齐飘。 薛月和小琐赶忙穿衣,慌张失措之间,竟然越忙越找不到袖子,走光多时。 白胡捋皓髯笑道:“不忙不忙,我的金屋可以藏娇,进去慢慢穿吧!”他话到人到,腾身而起,捷如老猿,快似狸猫,轻若梁燕,跃出金壶,稳噹噹落于二人面前,突一伸手,左右齐抓,像擒小鸡儿一样,把薛月和小琐扔进金壶,就在二人触到壶口的一瞬,金壶突然变大,大得如同一座天坛。 装罢二人之后,白胡眼盯着孔雀美上下打量,口中唿道:“好美女呀,好美女!泡‘美人醉’出佳酿啊!——哎,这才九百九十九个,差一个,奈何,奈何?” 他盯得孔雀美浑身毛炸炸的。只听他宣布他打量的结果:“哟嗨!这个岁数偏大些,但姿色吗,还有几分,权且凑数吧!老美女,泡酒味更烈啊!” 孔雀美一听,心说“不好”,他是拿活人泡药酒的,磨身就跑,被白胡急伸臂膀,“嘣”地擒住脖项,把她的舌头捏出来二寸长,四肢扑腾着就被丢进了大金壶。 白胡胳膊一挥,手中已然有了一个大金盖子,“甭哧”一扣,把壶口盖严了,纹丝无缝。 三人呛了足够多的酒后才站定,侥倖的是酒已不多,只没至乳,从壶嘴里吹来习习凉风,还能唿吸气息。 晕乎间,觉得大金壶在旋转着飞行,不知道将要飞往哪里。 只听白胡在壶外“哈哈”大笑,声若洪钟地喊着:“欢迎三个新客到来,我们到北地凉快一遭唠!” 他的声音传入壶内,如若打雷,满壶“嗡嗡”作响,震得孔雀美等三人忙捂耳朵。估计白胡是骑在壶的曲管上驱策飞行,说话时爬到最尖儿上,咬着壶嘴儿喊的话,甭也太响,噪死价人。听他那意思,现在是在往北飞行。 是的,白胡这傢伙,是要到极寒之地去玩耍,但,估计不光光是为这。 金壶内真可谓“金壁辉煌,刺眼夺目”,名符其实。薛月她们三人在壶内适应了一会儿光线,开始能够看清它的内部环境了。她们坠落的地方属于酒池,其实这个大金壶内还有许多设施格层。 酒池中和她们一样处境的女人约有千人,都容颜娇好,皮肤白嫩,美动铁石。可见是经过白胡刻意挑选来的。 这金壶非常古怪,能够任意变化高矮大小,而内部的美女们也跟着相应变大或缩小。 这些早来的美女们或坐或卧或站着。坐与卧的地方非常恐怖,是些用那些已经被酒泡死的美女尸体码摞起来的高台。不坐卧在这尸骨台上没处儿睡觉,因为大部分面积都是酒水,深达乳部,躺下就会被淹死。 没死的美女们已经衣不蔽体,可想而知,衣服都被沤朽泡烂了,又没得可供更换的。她们一个个被浓郁的酒香熏得如痴如傻,见来了新成员也不骚动围观,只是强勉抬一下眼皮儿,就接着昏昏沉沉。 大金壶内壁和外壁一样,也铸有一圈儿篆字,主题非常大,离老远就能看清,铸的是:大喜大悲泡美人醉大干坤大太阳冷暖冰镇大酒壶。 主题下边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字。三人手拉手蹚过去观看,研究所云的是何事。 由于字小,她们必须凑近才能看清,所以也必须登上美女尸体高台上去。 她们三个互相拉扯着往上攀登:一脚踩着了屁股,一光一光的;一脚又踩着了泡乳,一弹一弹的;一脚又踏在漂亮脸蛋上,一脚又绞在长发里…… 真是“登鼻上脸”,好不容易站在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下边,她们看到,第一条是入壶规则,说的是: 一壶酒泡制需要一千个女人,一个男人;女人必须美丽漂亮、端庄高雅,男人必须强健英俊。 下边是出壶规则,讲的是: 无论哪个女人想活着出去——第一步:必须和那个男人合伙生出一只狐狸来。(后缀解释——这也不算吃亏,你是美女,人家还是美男呢,两不相欠。) 第二步:亲身去经歷一个大喜的故事,我白胡就在天上看着、听着,只要能把我笑地流出眼泪来,就可以混出去了;或者,亲身去经歷一个大悲的故事,我白胡也在天上看着、听着,只要能把我…… 第二卷 第九十九章 从樱桃小嘴里吐出大狐狸 出壶规则的第二步是:去选择经歷一件大喜或大悲的故事。如果选择悲剧,必须能够把白胡感动得流出眼泪来,也算混到天明了。 还有其它许多林林总总的文字,非常繁琐细碎,但都不太重要,所以三人都不再细看。 三人看见有一所小金房子镶嵌在壶壁的半空中,又有一道金板台阶曲弯而上。她们新来乍到,出于好奇,就前后相继,拾级而上,想要看看小房子里有什么,是做什么用途的。 第127页 金闪闪的小门关着,她们一站到最高级阶梯上,身影一映照在光滑的门板上,那门就“唿”地向里自动打开,里边的情景马上把她们都吓了一跳。 房间里顿着一个小床,上边赤卧着一个男人,虽然很英俊,但身上却非常吓人。他的床里侧的金壁上有个孔洞,是整个酒壶的出酒口,也是空气交换口,有很大的吸力。 三个女人齐刷刷地看到了不该看的,急急扭身想要下台阶逃开,却被巨大的吸力裹了进去,身后是“哐”的一声,门自动关严了。她们想夺门而出,那门却没柄没环的,表面像冰块一样光滑,门框又严丝合缝,根本扣不开。 只见那男人一翻身坐起来了,嘴里阴阴地说:“都别想走了,过来填写表格!” 她们不想听话,但酒味芳烈,令她们头昏脑涨,都不能自拔,不由自主地过去了。 美男从枕头下翻出一副竹简和一把小刻刀,眼皮儿也不抬一下,似乎这美女们他已经看腻瞅烦了。 他严肃地说:“来的三个站成一排,从头一个依次报名。必须如实,如若有伪,就永远不给出去的机会!” 三个女人你让我推地都不愿站到头排,羞得都以手蒙脸。 最后,孔雀美已年过四十,自认为应当首当其冲,就主动站到第一,薛月站第二,小琐第三。都唯唯诺诺报了名字,被那厮篆刻已毕,点手让孔雀美先。她本不情愿,但头晕目眩着就去了。 三人依次后,羞得脚板心都红了。再看上边的所谓美男,竟然是那一身白鬍子的老头儿——白胡。三人更无地自容,都朝房角退缩,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相继仰倒,压在一人身上。那人竟是刚才装腔作势的美男。他不知被白胡怎么偷梁换柱掉了,闲置在地上,郁闷无处说,只有哭泣掉泪。 三个女人这才知道,他也和她们一样,是被白胡疯耍的。 这时,白胡说道:“你们三个听着,从今以后,都要老实听从我的调遣,不得有误!” 他话音甫落,三个女人都开始滚在那男人手脚上痛苦地挣扎,只觉得心中发闷,一股热流上泛,嗓眼儿发酸,手按胸口开始呕吐,慢慢地从樱桃小嘴里往外撑出动物的大嘴来。 经过撕心裂肺的漫长痛苦,三人才把动物的尾巴稍吐完,竟是成年大狐狸。孔雀美吐的是一只灰色狐狸;薛月吐的是银白色狐狸;小琐吐的是黑色狐狸。三只狐狸的毛皮都如松针一般根根挺立,尖稍闪闪发光,极是好看迷人。 三只狐狸一出来似乎就认识自己的主人,都上竖着尾巴辛勤地摇晃着,主动跑到白胡的床前,仰起了头,用惊慌迷离的眼神望着主人。 白胡抬手以次拍拍三只狐狸的头顶,说道:“我放你们出去,是去经歷好玩的故事的,不要以为我有那么好,让你们去享受自由,偷懒睡大觉的;也不要以为一出去,就失去了我的掌控。你们的人体肉身要扔进酒池,你们在外边要随时听从我调遣,如若不然,你们看这是什么!”说着,他拿出一个棒形雕刻来,晃动着给她们三个看,并解说道:“这是用桃木雕刻的鬼脸狼牙棒,不管你们在外边跑到天涯海角,我只要用这棒儿折磨你们留下来的肉身,你们就会马上疼痛。施刑第一棒头痛欲裂,第二棒心绞欲碎,哈哈,第三棒吗,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你们啦,就魂飞魄散,永世不得成人了!” 三只狐狸听着,都通体哆嗦颤抖,眼中有泪。 白胡来到小门口,口中“呓呓喔喔”掐诀念咒,不知鬼咕叨的什么,门就自动开了。他三抓两抛,“哐哐哐”三声,已然把三个美女肉身扔出屋去,落入酒池中浸泡。 三只狐狸正在惊讶自己的肉身被扔下去泡酒这件事儿时,突听到身后“嘣”的一声,齐回头观看,见那美男已然倒在地上,满头鲜血。原来他忍无可忍撞墙而死。原因是仅隔着一道门儿,外边纯是美女,他却没有白胡的符咒,以致惆怅郁闷已极,只有以自杀解脱。 白胡最后命令道:“你们现在该出去寻找各自的故事了,我急需要更新的刺激!”说着他指了一下壶嘴下的孔洞,意思是让她们从那儿钻出去。 白胡也不再强催,而是坐在床上连续推掌,像是推波助澜,顿然感到金壶加快了飞行速度,眨眼间便到了北地“寒心”。他故意使坏,也许是做酒必须的工艺,把壶降落在“寒心”的最中心点上,陷入冰雪之中,壶内便急剧降温。他也许觉得三个狐狸的原形还有用,出去又把那三具肉身挑了回来。 三只狐狸通过小窗看看酒池内,一群裸女都冻成了冰人,横七竖八地凝结地一起,都无声无息了。 极冷的冰镇工序已毕,白胡又催动金壶起飞,向另一个目的地飞行。经过一段时间的疾飞,壶内开始变热,很快又变烫。原来他的这一道工艺是到太阳上熬酒。 白胡把金壶悬浮在太阳上,让火海烈焰应着壶底儿烘烤,把“美人醉”煮沸,一个个美女都像梭鱼一样在壶内翻卷滚动,最终,一具具玉体都被煮烂饨酥,酒味中便加入了人肉的极致之香。 小金屋内不知有什么特殊构造,人处在里边,热与冷都还能强勉忍受。 薛月狐狸看着这惨剧,就问孔雀美:“姨妈,他做这酒香倒是香,但人汗和肚内污物都烂到里边了,看谁喝得进去?” 第128页 第二卷 第一百章 用血作压水井引水 薛月狐狸竟然没有问白胡,他却“噢”了一声,白了她一眼,手举一把微缩版小金壶,嘴噙壶嘴儿呷了两口,“吸吜”,故意吸得响极,仿佛喝得很爽,说道:“男人也叫臭男人,所以我就不抓男人来泡酒;女人吗,通体都是香的,浑身是宝,煮酒最醉人啊!点把点儿臊味儿,正是必不可少的辅料,发酵出来才能传神达意。你们身为女人,自己懂得自己个屁,只怨生在此身中啊!男人品的就是这酵中之神啦!” 他说罢多时,一收爽意的表情,面色一沉,金壶也和他浑然一体似的,或者心领神会他的心意,马上也一沉,向太阳里掉落,即便在小屋中,温度也陡然剧增,三只狐狸开始受不了啦。 白胡面沉似水,冰冷冷地说:“三个妮子,快给我出去找故事去,我数‘一二三’,如若‘三’字出口,还不行动,就把你们的肉身还扔入酒池,熬‘美人醉’了!” 只见他手指壶嘴壁孔,开始“一——二——”,孔雀美看势头不对,只有驮上那美男的尸体,像驮了张画儿一样轻,钻向孔洞,一闪不见了。 薛月和小琐见无办法,只有也向孔洞靠近,似乎外边有强大的吸力,双双一晃而逝。 灰狐孔雀美驮着美男尸体落在一个大沙漠里,茫茫黄沙一望无际,滚滚灰尘迷得眼睛难睁,头上的日头髮疯似地燃烧。在此环境中瞎窜了半日,她开始口渴难耐、肚饿难忍了。估计再熬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倒毙的。 正在倍受煎熬之际,她突然听到“嘎嘎”的鸟鸣声,忙抬头观望,见天上有一群秃鹫结队俯冲,向沙丘那边落下去。旷野无人,了无生机,能看到一些秃鹫已是不易,她大觉欣慰。因为她知道,秃鹫视力极好,肯定是看见了食物,才飞过去觅食的。想到此,她忙驮着男尸向高坡上奔去,看看有没有生存的转机。 到达沙丘顶上,灰狐向低凹处观看,远远地还能看清,有一头白毛骆驼伫立在那里,它的脚下躺着的似乎是腐尸,秃鹫们汇聚在那里。 灰狐急急忙忙冲下沙丘,来到骆驼近前,原来沙地上躺的人还没到腐烂的程度,应该说还有气儿,因为秃鹫站满了一身,叨啄时还知道疼,时不时还无力地蠕动一下。 灰狐一矮身,把男尸放下,冲上去就扑咬秃鹫,很快就连伤带毙了十来只,黑毛纷纷扬扬,遮天蔽日。秃鹫群不得不退去。 羽毛落定,灰狐再看那被救下来的人,一身女王的服饰打扮,帮她舔去眼睛、眉毛上的沙尘,发现容颜娇艷。 这女王艰难地挪了一下右臂,非常轻微地勾动了一下手指,示向身侧。 灰狐以嘴撂开她的褶皱裙,看见了一口压水井。她用前爪压柄多时,只听“窿窿”声,不见水上来。 女王口渴将毙,不能启唇,但还能急中生智,又弹动手指,指指地上伤亡的秃鹫。 灰狐马上会意,一只一只叼来,咬断它们的喉管,把血滴入井口,趁机勐压,竟把水引了上来。她又在女王手边噙了一只金碗,接满了水给她叼过来。 女王喝到了水,慢慢有了精神,才自己起来喝了个痛快。她又让灰狐、白驼喝饱饮足。 她们喝美备足后,又用碗接满了水放在压水井旁,以供后来者有引水用。这是沙漠中用过水后必须遵守的规矩。井旁一般是放一个粗劣不值钱的陶罐用于盛引水的,哪个缺德不怕生孩子没屁眼的把这井旁的罐儿砸破了。女王深尝了渴饮的滋味,为后来人作想,她也不在乎金子,就用那金碗接满了水放于这荒漠之中。 办完这件重要的事情后,女王才对灰狐讲:“我是楼兰国女王。我和丈夫及随行仪仗部队去巡查四境,路遇一个满身白毛的老妖魔,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只是凛然站着,一言也不发。我的夫君走上前去,命令他迴避,他置若罔闻。夫君就用马鞭抽他,他也不躲闪,却突然对着夫君脚下吹了一口气,就马上掀起了沙尘暴,把他和随行仪仗全部吹散,我身边只剩下这头白骆驼。我骑着它在沙海中独行了三天,太阳和大风蒸发着我身上的水分,口渴已极。在干旱的沙漠中行走,没有水就等于死亡。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口井,却苦于没有引水,也没力气杀骆驼取血,幸遇仙狐搭救,必当有重报!” 灰狐孔雀美说:“我也不要你什么重报,只想借你的倾国之力,帮我救活这个男人就行。” 女王面露难色地说:“我报答你千金万金不难,但人之生死,乃是司命之所为,即使是扁鹊也不能为!” “不找到扁鹊,怎么知道不能为!那就请你运用你的国力,帮我找到扁鹊试试吧?” “可以!那得先回国都,取一副画,画上有扁鹊的相貌图形,我派人陪你去全天下寻找。拿着他的像,便于打听辨认。” “什么画?” “虢国和我国友好建交时,虢国馈赠给我国的收藏画,画名叫《扁鹊起死回生虢国太子图》。” “好,有这副画估计就好找多了,我先谢谢了!” “谢什么谢,曲曲一副画,岂能表达我的报答之情于万一!” “好,那我们就去取画吧!”灰狐说着,就过去驮美男尸体。一移动他,让女王看到了他的正面,不禁扑上去就抱住了,坐在沙地上就失声痛哭起来,口中哭嚎道:“我的那个天啦,我的那个夫啊,我的那命苦的牛郎餵!” 第129页 灰狐孔雀美这才知道,白胡竟然连楼兰女王的夫君也敢虏掠,不竟在心中想到:假若把他救活,不得物归原主,那样的话,自己不是没戏了?自己怎能和一个女王争男人?也争不过呀!但她在心中盘算:白胡已经给自己定了这个题目,不把故事进行下去就没法儿再做人了,只有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伺机行事,见机而作吧! 女王哭罢多时,灰狐孔雀美也一再劝慰,她才以香帕拭干眼泪,牵过白驼,轻轻吆喝一声,它就听话地蹲伏到地上。 女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汗湿衣裙几遍,最后才在灰狐的协助下把美男尸体拽上了骆驼背,自己骑上去扶持着,让灰狐跟着,赶奔国都。 第二卷 第一百零一章 扁鹊起死回生虢国太子图 由那头沙漠之舟——白骆驼的带路,女王和灰狐孔雀美经过了浩瀚沙海,走过了红柳和胡杨林,渡过了孔雀河,穿过了稀落却繁盛的村镇,最后来到了天下名城——楼兰国的国都楼兰城。 楼兰城四周的墙垣绵延四十多里,城区呈正方形。城墙用黄土夯筑,里边以芦苇或柳条交织加固,外贴巨砖。城中东北角有一座烽火台。烽火台西南是“王宫三十殿”,建在一片高台之上。三十殿正中的十座大殿要比东西两侧的显得更加高大宏伟,乃是行政枢纽和迎宾中心。大殿用巨石柱和胡杨木框架构建,融合各路能工巧匠的高超匠心与技艺。 以楼兰城为中心的这片天地,是来自各族的人们繁衍生息的乐园。城外是有烟波浩淼的罗布泊,孔雀河和塔里木交汇为它提供清澈的源流,也把楼兰古都这座名城环绕于“柔臂”与“怀抱”之间。人们在碧波上泛舟捕鱼,在茂密的红柳和胡杨林里狩猎,人们沐浴着大自然的恩赐。 女王和孔雀美急速进入楼兰城,直入王宫,到达东侧博物殿。由一群宫女抬着,把牛郎的尸体放在殿中的象牙榻上。 围绕殿堂金壁转了一圈儿,上面金裱着各种风格的名画。由于画太多,看得人眼花缭乱。找了老半天,终于,楼兰女王在一副画下停步,指点着对灰狐孔雀美说:“请看,这就是《扁鹊起死回生虢国太子图》!” 在孔雀美昂着头看画的时候,女王给她介绍扁鹊及这画中所记述的故事: 扁鹊少时曾从长桑君学医,擅长诊脉,能够洞察内腑五脏的癥结,医术极为高明。 有一次,扁鹊路过虢(音国)国,看见全国上下都在举行祈祷,一打听,方才知道,说是虢太子死了。 扁鹊就找到太子宫,太子的侍从告诉他,太子是在清晨鸡鸣时突然死去的。 扁鹊问:“已经下葬了吗?” 侍从回答说:“还没有。还不过半日哩,要举行三天隆重的超度法事才下葬!” 扁鹊就说太子还有活过来的希望。 侍从睁大了眼睛,怀疑地说:“先生,你该不是跟我开玩笑吧!我只听说上古时候的名医俞踰有起死回生的本领,除非你的医术和他差不多.要不然,连小孩儿也不会相信的。” 扁鹊见侍从不信任自己,很是着急,须知救人要紧哪.他灵机一动,说:“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那么,你去看看太子,他的鼻翼一定还有游丝,他的大腿内侧一定还有余温。你只管去禀报国王,说我能重新让太子活起来!” 侍从半信半疑地找国王,把扁鹊的话回禀了国王。 国王听了也十分诧异,不大相信,但是想到,何不死马当作活马医,就小跑着出来,亲自把扁鹊迎进王宫中,痛哭流涕地说:“久闻你的医术高明,今天不吝玉趾,辱降敝国。如能救活我儿,将不吝重谢!” 扁鹊一面安慰国王,一面让徒弟子阳磨砺石针。磨到火候后,他接针在手,亲手施技,直刺太子头顶的百会穴,真可谓妙手回春、手到病除,不一会儿,太子就慢慢睁开了眼睛,渐渐甦醒过来,像睡了一觉。 扁鹊又让弟子子豹用药袋灸熨病人的两胁,太子便能慢慢地坐起来!经过中药的进一步调理,二十天后就康復如初了。 这事很快传遍各地,扁鹊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人说:“这就是使死人復活的神医扁鹊啊!” 扁鹊听了,谦逊地笑着说:“我哪里能使死人生还呢,太子患的是‘尸厥’症,具有活过来的可能性,我只不过是伸了一下手,拍拍他的头把他唤醒过来罢了。” 但是,不管他怎么谦虚,人们以后都奉他为“起死回生的神医”。虢国国王赠送给他们师徒一车黄金,他坚决拒纳,只收下了一块刻有“扁鹊再世”四字的金匾。 虢国国王还派画师把扁鹊施针救治太子的场景描绘成画,就是这幅《扁鹊起死回生虢国太子图》,在两国友好建交活动中,作为礼品馈赠给了我楼兰国。 孔雀美一边听着这个故事,一边仔细观看这画儿。 画的背景是在虢国的王宫内的一个大花园中,远处楼台殿阁高低错杂,红柱绿瓦闪闪生辉,曲廊石径两旁花团锦簇。在园中的一座养心亭上,正中摆着一张小床,其上躺的尸身就是虢国太子。床前众星捧月地站着一位素巾葛衣的医者,手拿一根石针,弯腰正要针砭施治,神情专注平和。这位当然就是神医扁鹊了。 在扁鹊的左边站着一位王者打扮的人,当然是虢国国王,右边站的乃是王后,围绕小床还站着许多人,充斥满了整个亭子,站在后排台阶下的人,还不得不踮着脚尖儿看,因为从他们瞪眼吐舌尖儿的细节可以想得到。所以说,这副画的画技高超,入木三分,所刻画的人物神肖意真,如同活的一般。 第130页 灰狐孔雀美看着看着,觉得中间的一个人真是活的。那是众人中一位少年,从服饰上看,还是王子呢。他手拿文简,朱唇翕张欲动,眼波流转寻人。 孔雀美盯着这位少年,不知怎地,竟然身心浮动,如踏浪步云,不自觉地身化为一名中年宫女,压制不住脚板心的上升趋势,“倏”地飘举起来,破画而入。她再看自己,已经身在画中了,站在红漆立柱下,翘首相望那位少年,然而那个位置却见不到他了。 孔雀美正在茫然迷惑之际,忽然觉得下体凉风习习,衣裙被掀起,扭头一看,竟是那王子干的。他手指用情地摸索了一会儿肌肤,然后没事人儿似地拂袖而去,边走边扭头暗送秋波。 孔雀美认为跟着他去必有奇遇,就悄悄退下台阶,远远地尾随过去。经石径,步曲廊,进入一个蜂蝶群飞的花园。园中名花拥塞,异香醉人。 王子步入一座红梦,能清晰地听见“吱呀”了一声,推开了红门,站在那里恭候孔雀美。 孔雀美看看这里的环境,花繁叶茂,树大林深,楼里边也寂寥无声,觉得恐怖吓人,就站在花枝下,进退亦难地迷茫起来。 第二卷 第一百零二章 弱女子挡住十万大军的去路 王子远远地勾了勾手,示意孔雀美过去。她就忐忑不安、痴痴迷迷地走了过去,提裙拾级,跟在他身后进入了红梦。 王子把她引入一间书屋,锦屏后设了一张小榻。他和她在书简架中凝眸,互相欣赏多时,鬼使神差地携手来到了榻上。 王子胸脯慢慢重起来,俯身把孔雀美扑倒,撂衣欲要。她先是不曾拒绝,勐一之时,像突然被蜂蜇了一般,急忙坐起来。 王子捧住了她的脸,问:“怎么了?” 孔雀美答:“我有个请求。” “说来我听!” “把亭子上太子的尸体换成另一个人的,让扁鹊救活。” “众目睽睽,恐怕不好换吧?” “我觉得今日事充满了奇异,有一异怎么不能有二异?你只管去换,我想自有奇异出现。我在这里等你就是!” 王子就出了红楼,前往养心亭。就在他走在花径上的这一会儿时间,晴天白日的,却突然雷轰电闪起来,乌云沉沉,大雨瓢泼。 “咔嚓”一声,一个炸雷击中了养心亭,幸亏修建得坚固,晃了两晃,幸好没塌。这可把亭中的人们吓坏了,迅速作鸟兽散,抛下太子的尸体留在亭中。 王子躲在花丛下,看看人都跑完了,就熘入亭中,背下了太子的尸体,再回首看,小床上已然冒出来另一具尸体,貌相打扮和太子没有任何差异。 他想,这估计就是水到渠成的灵异事件吧,管它呢,背着先前的尸体就冒雨奔回红楼,把它藏于床下。 孔雀美正卧床以待,两相便开始云雨狎好,及其欢愉。 外边马上雨过天晴,国王引领着扁鹊等等众人,重新回到养心亭,正式开始运针施药。 就象传说的那样,扁鹊救活了床上的那个人。他坐了起来,伸伸臂膀,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拧屁股垂下双腿,以双脚来蹬靴子,一蹬竟蹬了个空,身子勐一前倾,“嗞”的一声,头顶破了画面,一跟头栽出画来,翻身落到楼兰王宫。女王赶忙伸手把他搂起来。 再看墙壁上的图画,裂痕自然合严,只是画上小床上少了太子的尸体,众人都以背朝外,扭身往四下寻找。 女王和她的牛郎两世重逢,分外高兴,欢好兴奋之情自不必言表了。 今天,大哈国派一名瘸腿使节来到楼兰国朝贺,大月国派一名缺臂使者前来互通友好。女王指派她的牛郎主持接送招待事宜。从国书上可以知道,瘸腿使者叫斩木耳,缺臂使者叫陀尔翰。 牛郎一看到这两位使节的气象,就心中按捺不住地想笑。他认为:一国无论大小,再国中无人,也不能派这样的人来修好啊;这不是专门来修怨的吗,分明是瞧不起我楼兰国,意在污辱,笑话我楼兰国固步自封,不利于行,没有左膀右臂是不是? 他这样单方面的一想,也不和女王通气商量,就迅速在民间雇了八名瘸子,专门围绕侍候大哈国的瘸腿使者斩木耳;又特选了八个缺胳膊的人,专门招待大月国的缺臂使者陀尔翰。 两国使者初见之下非常惊讶,想,自己就够不幸的了,楼兰国怎么也有这么多残疾人。但也没往深了想,只想着是偶然,没太在意。 第二天,女王正式接见来宾。她看到一群瘸子簇拥着一个瘸子向她走来,后边是一群独臂人众星捧月着一个独臂人也向殿堂走来。看着看着,越看她越觉得好玩,不禁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直揉眼泪。 在这个宏大的殿宇里,进行盛大的欢迎活动,是以女王为中心的,她一大笑,全场子所有的人都不得不附和着大笑,声浪一波赛过一波,在大殿内绕樑迴荡,几欲掀飞坚固的穹隆。 牛郎精心安排这一幕,目的也就是为了在这一刻能够逗女王一笑,现在看到预期的效果达到了,就带头笑起来。直笑得他捧腹捶胸,“嘭嘭”连炸了两个鼻涕泡儿,享受着小小成就感的幸福。 两国使者开始也莫名其妙地跟着陪笑了一会儿,接着再看看这光景,发觉所有的人都是冲着他二位在笑,顿然尴尬地僵住了笑容,开始明白了,闹了半天,这原来是楼兰国的有意安排啊。 第131页 他们这是一种极不严肃的大不敬行为。 这是一场极其污辱人格和笑杀人的欢迎会。当时,他二人就甩袖子愤然下殿,迅速回到馆驿,引领随从骑马奔出楼兰城,火速回国。 很快,两国出动了大军,来攻打楼兰国。由于独臂使者陀尔翰的极力争取,由他担任联军大元帅,瘸腿使者斩木耳竭力自荐,由他充当急先锋。 以义惩不义,联军战士们士气很高,战斗力很强,很快就大破了楼兰生力军,攻入楼兰城,俘虏了女王和牛郎。 元帅陀尔翰亲自露一手,舞剑把牛郎的一条臂膊斩掉,也修理成缺胳膊。 先锋斩木耳亲自动手,把女王的一条腿拧断,也治成瘸子。 洗劫了楼兰城之后,两国军队胜利班师,把两位俘虏腰里繫上绳子,用马拖着,裹挟在军中,一路任由士兵讥笑和污辱,准备押回国都后蹂躏污辱至死。 这一日,得胜之军行至峡谷之中,天色垂暮,前队突然停止不动,把大军卡在了四面受敌之地。 陀尔翰元帅正坐在马上疑惑之际,瘸腿先锋斩木耳从前队挤过来,禀报说:“启禀我家大——,大元帅,大——,大事不好了!” “不要慌,慢慢讲来!” “前面有一位女子挡住了峡口,不让我们过去!” “她欲何为?” “她口口声声要让元帅过去!” “过去做甚?” “给她吹眼睛!” 元帅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忙问:“难道是我那最爱玩恶作剧的七姨太来了?” “不是!” “不是找我干吗。让她回家找她男人吹去,关我屁事儿?” “她说就关你事儿,是你的人马扬起的灰尘迷了她的眼!” 陀尔翰元帅一听,火“嗵”地就起来了,抡马鞭就抽打瘸腿先锋,口中骂道:“窝囊废,让你当先锋是当饭桶使的,让一个弱女子挡住十万大军的去路,说出去不怕笑话拔牙?快给我滚回去,不管她找什么理由,军中岂容儿戏,斩立决!” [bookid=1445664,bookname=《英雄嗔》] 第二卷 第一百零三章 王宫内狐祟鼎沸 陀尔翰元帅听说一个弱女子挡住十万大军的去路,就火了,抡马鞭就抽打瘸腿先锋,让他快去把她解决了。 瘸先锋却不领命快逃,好象头皮儿痒似的,被鞭挞着舒服怎么的,迎鞭而上,凑近了元帅,咬住耳根儿小声说:“斩不得呀,我的好元帅,你没看见她长得啥样儿,简直是‘美’的妈哭半夜——美死了呀!当兵的都瞅得挪不动步,围坐在她身边瞪眼观看呢,象看大戏一样。我看这是元帅您的一场桃花运啊!” “是吗!那就就地扎营,把她抓到我的中军大帐来!” “是!” 瘸先锋去了老半天,又屁颠屁颠回来了。 元帅正背着手在大帐外翘首等侯,离老远看见先锋空手回来,就大声问道:“怎么,让她跑了?” 瘸先锋紧瘸几步,来到近前,答道:“跑不了,只是这女子看来甭也太会浪漫,非要元帅屈尊大驾过去,亲自抱她,她才肯来!别人她都不让拢身儿,靠近伸手捉她,她就昏厥过去,像一棵花树一样长在了地上,抬也抬不走。我们只要一丢手,她又马上活过来了。” “竟然有这样的怪事儿?” “真的!她活过来就说,是元帅的军尘迷了她的眼,是元帅的虎威吓得她摔了一跤,脚脖也崴着了,要您去帮她揉脚呢!” “这妮子,你说她还真够会嗲气的!走,让我见识见识去!” 于是乎元帅就大踏步在前头走,瘸先锋紧瘸慢瘸地在后头撵,到达谷口,众士兵一个个极不情愿地让开。 元帅来到人群中,一看惊讶非小,简直月中嫦娥下凡,莲坐菩萨下坛。 天色已黑,元帅哪能当着士兵的面儿给女人揉脚,不容分说把她裹入斗蓬之内,哪儿像先锋说的那么玄虚,轻轻一抱就起,挟回中军宝帐,撂于床榻之上。 大帐内灯火通明,元帅抡臂挥屏左右,坐于帅案旁边,揽兵书在手,心却不在字上,偷眼看那女子,平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口中不住地小声呻吟,胸部两波像被均匀的鼻息吹拂着,波涛起伏咣当。 “吧嗒”,兵书战策掉于地上,元帅蹑手蹑脚走过去,坐于床边,突然下手,把她捉起来,搂躺在怀里,伸手指掰开她的眼皮儿,一只一只慢慢儿吹,女子故意装睡似的,任他吹吻,但到了退衣的细节,却忸怩着不许,口中小声说:“别急吗!” 陀尔翰元帅把女子放平,转向下,摘掉她的绣花鞋,开始给她揉脚脖儿。刚揉了一只,只听外边有军士喊:“报告元帅,用饭了!” 元帅气恼地大声回答“今晚不用了”,便接着揉另一只,慢慢儿,慢慢儿揉向…… 夜半时分,陀尔翰元帅倒在了床上,内脏被掏空,满床血肉狼藉,随后,大帐着火,一只灰色狐狸从火焰里蹦出来,直奔囚车。 中军大帐着火,火势迅速蔓延,引着了所有军帐,三军大乱,在峡谷中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灰狐孔雀美咬死守车军卒,从尸体衣兜中叼出钥匙,打开囚车,放出女王和牛郎,领着他俩缘着事先探好的蹊径,攀藤滚崖逃走了。 第132页 楼兰女王和牛郎及灰狐安全顺利地回到了楼兰城,出榜安民,惨澹经营,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理,国家又恢復了繁荣气象。 女王夫妇幸福地生活着,为了报答灰狐的三次救四命的大恩大德,特许她可以自由出入王宫内任何场所。 就这样,灰狐孔雀美就在王宫内庭暂时定居下来,等待新的故事发生。然而,她的故事暂时不好发生,也不便发生,因为牛郎和女王正好得糖里加蜜,留给自己的,只有酸醋。她只得安稳地等待。 她安稳的时候,宫内却开始不安稳起来。 楼兰王宫内的上千宫娥,陆续失踪,而剩下的,也都曾在睡梦中失贞,醒后便开始呕心沥血,吐出一只狐狸,逃窜出王宫去了。宫内一时狐祟鼎沸,狐臭瀰漫。 每个宫女都来自全国各地,她们的生死安危牵连着千家万户。于是,楼兰国上下人心惶惶,无不谈狐色变,众怨归结到女王在宫内养了一只灰狐狸所致,很快怨声载道,人心不稳,变起四境,国将不国。 迫于万千压力,女王不得已下达逐狐令,孔雀美只得怏怏出宫而去。 逐走灰狐后的第一个晚上,想着应该太平了吧,女王决定夜半时分亲自出来巡视,衷心祈祷狐祟能够停止。 再说女王身边有个宫女叫柳条儿,长得极是苗条秀丽,为人非常机敏勤快。 柳条儿还有许多优点,所以,女王非常喜欢她,把她当作心腹,作为贴身侍女,晚上就睡在女王的卧室外边,两床只隔一个门户、一道墙壁。 由于女王的寝宫警卫非常严密,所以,全宫也就只剩柳条儿还是全身了。 柳条儿今晚侍候完女王的一切事宜,回到她的房间休息。她躺在床上没有多大时候,正要睡着时,朦胧的睡眼瞥见一个老头儿闪进房间。借着窗外月光,可以看清他披了一身的白毛。 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柳条儿记得清清地,睡前检查门窗都关严了呀,而现在门户也依然完好无损,他怎么能穿门而过呢? 柳条儿这么一想,马上和近日的狐祟联繫在一起,断定这就是罪魁元兇,而今轮到自己遭灾了,不禁吓傻在床上。 那老头儿二目炯炯有神,闪烁如灯,在女室内四处“照看”女用物品。 他打开衣柜,逐件欣赏女裙,试披女衫,照镜自我陶醉般地欣赏;在梳妆檯上赏玩金镯玉器,试戴金花银朵;最后直逼床榻而来,到了床边却突然蹲下,捧起绣鞋把玩起来,还嗅闻鞋筒里的女袜,估计觉得臭,把袜子扔掉,用长白毛把两只绣鞋拴起来,堕在身后当修饰品。 他摇头晃脑地盪玩了一会儿绣鞋,突然登上了床榻,扑住了柳条儿。 柳条儿顿觉石磨压身一般沉重…… [bookid=1445664,bookname=《英雄嗔》] 第二卷 第一百零四章 金瓜击顶桃花开 白毛老头摇头晃脑地盪玩了一会儿绣鞋,突然登上了床榻,扑住了柳条儿。她顿觉石磨压身一般沉重,五脏六腑都快被碾出来了。 柳条大声疾唿“救命”,却苦于哑张嘴巴而发不出声音,想挣扎,手脚却如同被抽了筋一样不听使唤。 老白毛以两手十指并排儿匀速地抚摸朱颜,左手指如火,右手指似冰,所触之处令人奇痒难当。估计是“男左女右”的缘故,左手性属阳而热,右手性属阴而冷。 柳条儿生性机敏,在他肆意乱摸的时候迅速想了个对策:等他摸到嘴唇时,应当勐然咬住他的手指。 老头故作情调地把最想的放在最后,过了老半天,终于触及朱唇,撬开玉齿,扣拨小舌头玩耍。 柳条儿牙关叫力,突然对铡,“咔”地咬住了手指。 老白毛一边抽手一边嚎叫,柳条儿紧咬不松,咸血四流,溅湿床被,红染朱颜。 楼兰女王本来就要半夜巡查,现在听到了响动,就从内室走了出来。 老头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这边又遇到了不好惹的妮子,僵持着一时半会儿还真抽身不得,便摇身一变,然后继续伏到这妮子身上了。 女王来到侍女的床前,高举明灯照耀,投二目仔细观看。不看便罢,一看当时气晕,失手灯落,踉跄着摸出门来,有气无力地唿喊:“来——,来——来人啦!” 一队金甲武士迅速跑来。女王下令:“快——,快去,把柳条儿金瓜击顶了!” 武士沖入屋内,高举金瓜,照柳条儿的脑门儿敲下去,“啪”的一声,砸了个万朵桃花开,蹬腿甩胳膊着就毙命于香被之上。 女王决定和牛郎结束感情,因为她亲眼儿看见是他压在柳条儿身上,背叛了自己,也应受到应有的处置。 女王回到床榻上,辗转思考了一夜,制订了处置所谓负情郎的方案,比较委婉。 第二天天一亮,女王命令,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送给牛郎一只特大号金碗,让他扣在头上护脑,命武士乱棍将其打出宫门;跟后,在全国张贴榜文,明文规定:楼兰国不管是谁,都不许往牛郎的金碗里丢一个老钱,放一颗粮食,倒一滴水,也不许收购他的金碗。违令者祸灭九族。谁最先发现他被饿死了,送尸归来,将获得重赏。恶意杀死他而冒功领赏者与杀人者论罪同。 榜文遍贴全国各地,牛郎走到哪里都成了避之犹恐不及的瘟神,人见人躲,但又巴望他快点儿饿死,好送尸进京去领赏。 第133页 在这样严酷的现实面前,牛郎在城镇郊野间晕盪了仨月,只能在垃圾堆中刨馊饭充飢,到阴沟里舀水喝,睡在苍蝇蚊虫堆里。由于饮食起居条件极其恶劣,他很快就传上了各种怪病,成了真正的瘟神,并且病况越来越重。 这一日,牛郎踉跄着晕进一个寻常巷陌里,头上的老太阳似乎专门盯着他暴晒,晃得他看一切事物都觉得象双影,甚至三影、四影,眩晕到了极致,终于支撑不住,残存的意识就是抱紧大金碗,一头仆倒在一扇朱漆大门前。 从院落里走出一位四十刚出头的妇人,风韵犹佳,一身女佣打扮。她蹲在这个要饭的身边瞅瞅,伸手探探鼻息还有一丝儿活络气儿,就吃力地把他拖进院里,坐在地上很歇了一会儿才把他带到了床上。 女佣使牛郎和自己叠股而坐,掏出白花生生的奶子,掰开他的牙关,塞进紫头儿,餵乳汁对他进行施救。 牛郎吮吸到甘甜的汁液,才有了两丝活络气儿,慢慢儿睁了一道眼睛缝儿。好心的女佣看见了说:“你的魂灵已经到墓地里逛圈儿去了,假若遇到好位置就不回来了!” 牛郎一听,不禁眼眶喷泪,呜鸣咽咽起来。 女佣安慰道:“别哭别哭,你的孽债还没有还完,命中注定死不了,恰好安排我来救你还阳!” 牛郎一听“还阳”二字,说明自己现在所处之地属阴,就害怕得更加痛哭起来。 女佣说:“别怕别怕,喝我的乳汁可以起死回生。只是希望你病好后,别忘记我就行?” 牛郎哭得抹泪不及,指天发誓道:“大姐的再造之恩,逾越天地父母,我牛某必定铭记肺腑,终生不忘!” 女佣深表相信,便在床上爬上翻下地给他擦抹换洗,去掉叫花子皮儿由臭变香,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全由她餵奶侍候,辛勤细緻不亚于母亲一把屎一把尿地侍弄婴儿。 牛郎身受其福,只是一个劲地说“隔河作揖——承情不过”,辅以点头哈腰,一把鼻涕一把泪回表谢意。 在女佣大姐的全身心地精心照料下,不到俩月,牛郎就病好身健,康復如初,强壮气色甚至超过以前了。他就跪爬到大姐脚下,口口声声表示:“愿意象儿子孝敬母亲一样,今生终世对您好啊!” 女佣连忙捧住他的脸,把他抱起,只当他还病着时一样,搂坐在床上,头顶头地说:“这么长时间了,你也看到了,我没有男人,孤寡一人。我是冒着违令杀头的危险,在自己的床上私藏了一个男人。为了照顾你,我一个女人家,哪儿有多大的劲儿,一切动作都必须捨身送怀,才能强勉挪动你,肌肤之亲超越母子,如同夫妇。这事儿传出去,我欲辩清白无门,谁还能相信我的贞节,鬼也不相信我们之间干净,以后谁敢娶我?如果你真有良心,也不嫌弃我容颜半老的话,就可怜一下我的后半生,让我继续能够在同一个枕席上侍候你,而不愿收这么大一个,而且是可要可不要的儿子!” 牛郎一听,强壮的体魄油然一动,加之被莫名其妙地哄出王宫,已几月无那啦,真是巴弄不得,就兴奋已极,双双就汤下面,情跃跃一试,相融欢洽,喜出望外。 这家的主人在外地经商,货不卖完不回家。今年生意好,货物竟然卖空了,就赶了回来,一进家门,一眼看到了…… 第二卷 第一百零五章 男人是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这家的主人在外地经商,货卖空了就赶回家来,一进家门,一眼看到了牛郎,没把他吓死过去:自己屋里容留的这个男人,不就是榜文上画影图形的牛郎吗。他惧怕掉头灭族之罪,当即就把牛郎从后门掀了出去。 女佣大姐追了牛郎五、六里地,才赶上,把他拉到路边树林里,双双坐在草窝里。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粗布包儿,绽开后,里边是白花花的雪花银子。 女佣大姐把银子交到牛郎手上,叮咛道:“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你全部带上,到天山下的村镇走一遭,遍访採药人,务必买到十朵雪莲花,弄到手后悄悄回来找我,再次见面后,我将有一桩你做梦也想不到的大好事儿,让你摊上!” “什么事儿?” “男人就是性急,象是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没出息!” “我吃了你的奶才再次活人,不就等于是你的孩子吗。没出息就是没出息,有你这一泓温暖的水湾滋润拥抱,我宁愿永远都做长不大的孩子。在你的水里光屁股扎勐子捉泥鳅玩,多惬意,除此夫復何求?——我的妈,你快给说吗!” “我的亲亲小丈夫,不行就是不行!暂时绝不能给你说了,这是大事,不是小孩子天真无邪耍着玩的,须秘之。想早知道,你就只管卯足了劲儿早点儿把雪莲买回来,交到我手上,不就一切都知道了!” “咳,才当了你几天男人,就学会了这么吊胃口地巧用人!算我服你了,我的亲亲大老婆!” “什么,还没怎么出息呢,就想小老婆了?” “啪啪”,牛郎连连搧了自己几个嘴巴子,说:“看我这臭嘴,心底没影儿的小念念儿,就像泥鳅一样滑熘出来了,该打屁屁!” “你打的可是脸啊?” “看,我心里象是有小鬼似的,在你面前就不敢说话,光词不达意!” 第134页 “熘老实话好,包括一闪念的,便于我掌握你的思想动态,以便于及时给餵奶洗脸,洗心革面啊!” “说不得了,再说我又死过去了。办正经事儿去唠!” 两相亲狎一番后拥别,至于怎么买雪莲的过程也就不提了。 一月后的一个深夜,女佣在睡梦中被轻轻的敲门声惊醒,问:“谁?” 外边答:“我!” 女佣辨别声音问:“是牛郎?” “是!” 女佣赶忙起来开门,把他让进屋里,问:“到手了吗?” 牛郎顾不得答话,取下包袱放桌上,扯袖面横竖擦脸上的汗,先找凉水咕咚了三碗,然后才要挟道:“这一下可轮到我吊你胃口了,快,亲亲我这风尘僕僕的脸,一是慰劳,二是点燃我这快要熄灭的精神,才有力气好向你汇报啊!” 两相就滚抱在床上,亲昵殆遍,想要深入,女挡住了,说:“别急,拿出来吧?” “好,拿出来就拿出来!”牛郎便起身走到桌前,打开包袱,露出一个麻布包,一卷一层地小心绽开,里边整齐地摞着十个长条形木椟,指指说:“就在这里边唠!” 女佣逐个打开木椟验货,一椟里边装一朵雪莲,都属巅峰上乘,非常满意。 嗅着雪莲花蕊,女佣让牛郎拿出他的大金碗,把它权且当香炉一用,将十朵雪莲连根带蒂烧成灰烬,然后又调配出一些黄色药水,兑入金碗,制成沖剂,嘴对着碗沿连连吹气,直吹到七七四十九口,只见黑色药剂在碗中急速旋转,忽而飞溅起来,分成两绺,喷射进二人的口中。 女佣大张嘴全部吸入肚中,见牛郎想躲,忙捏住他鼻子,也全部呛了进去。 牛郎被呛得直流眼泪,便问:“闹了半天,你所说的大事儿,就是自找苦吃,牛不喝水强按头啊!” 女佣忙伸食指横堵在他嘴上,“嘘”了一声说:“秘之!神圣之事,不可妄言,睡我!” 牛郎嘴上不敢说,觉得好笑,心中说:一月不办,你不也是憋不住了。马上真刀真枪办脱裤子的事儿呢,还故弄什么玄虚,妄言什么神圣伟大?不过我喜欢,老女人甭也蛮有情调吗!” 二人小别赛新婚,欢好之情自不必说了。 第二天,天光大亮,牛郎还在云里雾中做着美梦时,突然被“霍霍霍”的声音震醒了,忙睁开眼,翻身往外一看,见床前站着一员金盔金甲的女将,再仔细一瞅那脸蛋,竟是女佣大姐。他就问她:“你怎么变成这身儿打扮了?” “沖剂冲出来的!” “外边在嚎叫什么?” “你的人马在练操!” “我的人马,笑话,我一个叫花子哪儿来人马?” “没办法,你喝了沖剂,就变出来人马了。” “我连我自己都养活不活,哪儿养得起人马?快去全部遣散了!” “看你那出息!现在已经遣散不了啦。兵锋已露,势在必行。此兵一出,无坚不摧,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达什么目的?” “说你性急,这不又来了。一切有我,你只管跟着走就行了,到时候你自然知道。走,快出去看看,吉时快到了!” 女将大姐扯着牛郎出来,到了院落外,见无边旷野中,整齐地站着兵山将海,刀枪桿杆如麦穗,剑戟密密似麻林。 看到头领出来了,有十员银盔银甲的女将迎上前来,整齐地单膝点地跪成一排,动作化一地抱拳禀报:“回禀我家主公、王后,十队锐师已经准备就绪,每队标准一万,这十万神兵,任主公马鞭所指,将无往而不胜!” 牛郎终于闹明白了,原来十朵雪莲造就了这十万神兵,握此利器,如果想要有所发挥,当然首选楼兰国了。 二人检阅已毕,女将大姐一声令下,当即起兵,浩浩荡荡杀奔楼兰城。 十万大军扫关夺寨,兵不血刃,势如破竹,直抵国门。 楼兰女王先后派了三波人马在城门外御敌,都被杀得丢盔弃甲,死伤殆尽。 在无兵可派的无奈之下,女王只有亲率全体宫娥才女及宫廷武士出城迎敌…… [bookid=1447329,bookname=《史诗之自由战歌》] 第二卷 第一百零六章 牛王喜新厌旧 在无兵可派的无奈之下,女王只有亲率全体宫娥才女及宫廷武士出城迎敌,但好比以卵击石,全军战败被杀。 女将大姐的军队占领了国都,又分兵扫平四境不归顺者,很快统一了楼兰国,奉牛郎为国王,张榜安民。 朝纲初定之后,牛郎国王念起曾和女王夫妻一场,人死为大,死了不记仇,一切恩怨释然勾销,下令将女王隆重国葬。 楼兰美女女王现在成了楼兰美女尸体了。牛郎高价聘请木乃伊技师给女王做防腐手术。 技师以黑布蒙眼,娴熟地掏空她的内脏,配制名贵香料药水浸泡,做繁复的绝技处理,可以永远不化。 被木乃伊技师处理的女王双目虚闭,嘴角微翘,瘦削的脸庞红润含羞,尖尖的鼻子晶莹玲珑,深深的酒窝盛满安详,染了紫色萤光粉的指甲盖儿象夜穹一样星斗闪烁,半曲半伸的玉手似乎要交接什么神秘。 第135页 总之,楼兰美女木乃伊就像着了魔法似的,作永年甜睡,脸上浮现着神秘会心的微笑,似乎梦到了和牛郎在一起的幸福浪漫时光。 女王的长髮绕过玉项铺盖在起伏的胸脯上,像一泓甘泉导入双波。她头戴毡帽,缀满昂贵的饰物,珠光宝气,互映争辉。帽侧插两枝七彩雁翎,像彩虹一样连接天国。上身裹一块白色羊皮,再裹一层毛织的毯子,胸口处的毯边交角还用削尖的树枝别住。下身裹一块黑羊皮,脚上穿一双翻皮毛制的鞋子。 楼兰女王的尸体躺在一个船形的大木棺中,寓意乘月亮船遨游宇宙。棺内盛满陪葬品,有汉锦、汉文木简、亲手批阅过的文书、带翼天使名画、吐蕃藏文木牍、三棱形带翼铜镞、兽骨、料珠、金币、铜钱、铜器、铁器、漆器、木器和骨器、石器、陶器、毛织物、丝织品、皮革制品等等,不胜枚举。 墓址选在楼兰城外的一个浑圆的小山丘上,山脚被芦苇、红柳树、胡杨林环绕,孔雀河在山下流速迟滞,形成一大片宽广的湖泊,又绕过了大半圈儿山丘向东南流去。 在山丘的正顶上打出一个巨大的墓井,把女王的船形大棺下葬下去,棺周围用密密匝匝的枯木竖立拱卫。枯木都涂成五颜六色的,立木之间的缝隙间以石灰木炭填充。枯木的株距极近,一株连着一株,互相支撑着。 战死的宫娥才女及武士被做成粗劣的木乃伊、尸体不全的骷髅、被支解的躯体都以山顶为中心,遍山埋葬。这些尸体陪葬的物品比较粗劣,有石球、手制变形陶罐、青铜器碎片、兽骨、石刀、石矛、石箭头、细小的石叶、石核等。 整个墓地的布局都是以女王的大墓为中心,密密麻麻的小墓都拱卫着这个中心,形成了一片满山遍野的坟场。每座墓顶和墓间的通道都以“中心”呈现出太阳放射的光芒状。这是因为楼兰国以太阳为图腾,墓地也公奉核心人物为太阳,围绕她的大墓修建成“太阳墓”的格局。 牛郎平空夺人之国,不免要厚葬女王以求良心平衡和灵魂安泰。总之,这次国葬极其考究、奢费,种种善后事宜也就不再细表了。 牛郎正式当上了国王。女将大姐遣散了十万女兵女将,当上了王后。 牛郎一朝为王,就肉骨子里开始厌弃恩人,因为嬚她有点儿人老珠黄,想要广选妙龄少女,却惧乎在女王的眼皮子底下不好操作。想了很久之后,他有了主意。 牛王以开国拓疆为由,带领一支人马出师天山,在那里筑城修堡,营建宫室,选购各种肤色美女充斥内宫,日以管弦歌舞、饮酒纵乐为业,不思回国。 王后每天派一名信使催促牛王回京,他都以婉词谢绝。这天,他正在和众妃们唱歌饮宴之际,忽听宫门外一阵大乱,刚要丢杯松女出去问询出了什么事儿时,王后已然怒气沖沖地闯入了内庭。 牛王顿时大惊失色,赶忙掀开美女,低头哈腰地走到王后面前,“扑嗵”一声跪下,木然不知道作何措辞。众妃也慌忙走避。 王后指着牛王鼻子骂:“好你个薄情寡幸的牛郎!我来问你,拥红抱绿之余想没有想过,你的小命儿从何捡起的?如此富贵从何而来?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敢说待你是情深义重了,你就是想多置女色,我也并非悍妇,跟我商量有何不可?这种不宣而战,眼中还有没有我?” 听着王后数落,牛王大气不敢出,蚊子有声儿他也没声儿。长跪多时,爬行几步,抱住王后的腿杆儿,仰脸谎称道:“我身有微恙,不敢见风沙,所以滞留于此,万望赦免!” 见他这样老实诚恳,王后的怒气才稍稍平息,让他把他的爱妃们统统招集进来,愿意以姐妹相称认识。 牛王便出去招集爱妃们,来绪长幼之谊。她们都不干。牛王苦苦哀求了无数遍,众妃才勉强进来,一齐向王后拜伏施礼。 王后逐个搀起,回礼拜谢已毕,说:“妹妹们不要怕,我绝不是什么悍妇妒妻。关键是他做的这事儿,实在不合情理,即使你们换到我这位置上,也不想他是这样的人!”然后就向众妃讲述自己对牛王的所有过往事情。 众妃一听,也开始恼恨牛王实在是做得太薄情寡义了。 牛王跪伏在地上,恨不得把宫砖拱开个缝,钻进去遮羞。真是无地自容已极,只求饶恕。 王后伸手扶起他,好言劝慰一番,一场风波算是平息下去。 由王后督阵,牛王带领众妃浩浩荡荡班师回朝。上下秩序初定,表面安好和顺。 牛王对王后表面上言归于好,内心却终究不是他所喜欢的,所以夜里就不想去。王后也胸怀大度,不和众妃争长论短,计较那温衾一夕,晚饭后就早早地上榻独眠,并不过问牛王夜宿哪宫。 有一天,牛王出宫办事,到晚上也没有回来,众妃嫔们吃饭就不香。王后出面主持夜宴,在你尊我敬之下,她竟然喝高了,摇摇晃晃醉倒在红地毯上,睡着了。 众妃们看着躺在地上的王后,慢慢地,慢慢地,从她的冕服里露出了…… [bookid=1445664,bookname=《英雄嗔》] 第二卷 第一百零七章 新坟上的纸人活了 牛王的爱妃们看着躺在地上的王后,慢慢地,慢慢地,从她的裙摆下露出了狐狸尾巴,最后,手足脸蛋上也冒出了一层灰黄色的毛。 第136页 王后完全变成了狐狸之身。 众妃们怕她着凉,拿来锦被盖到她身上。 这时,牛王回来了,一看见王后变成狐狸的德性,顿然更加厌恶,想要趁此机会杀死她。 众妃劝阻道:“即便她是狐狸,所做的一切都不比人差,甚至在人之上。她哪一点对不住你啦?” 牛王不听劝告,快步奔往书房,取来利剑,双手高高举起,咬牙切齿地就要斩下狐头。 正在千钧一髮之际,王后狐狸醒来,以狐爪指着牛王鼻子骂:“好你个无耻小人,豺狼本性,我拿心给你吃也换不来你的真情,看来我们缘尽于此了!你当初病死之时,喝了我的奶汁,又在穷困之中,饮了我的雪莲沖剂,才有了你今日!现在全还给我!”说着就撅起了毛屁股,冲着牛王的鼻子放了一个狐臭响屁,“甭”的一声,一道黑烟瀰漫住了他。 等迷烟散尽,牛王在惊讶之中张口结舌,顺风接屁全入了肚子,马上浑身立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如同浸在冰窟之中,喉管暴涨,开始捧腹呕吐,早年喝女佣的乳汁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 王后狐狸变回了孔雀美,走过去把内庭门窗关严,聚住所有奶水,迅速上涨,马上淹没了几案。 牛王最后吐出雪莲沖剂,立刻变成无数金甲银铠的女将,把三千嫔妃尽行戮灭,然后闪忽不见了。 孔雀美也立在庭中,眼中涌动着流不完的泪水,加上牛王吐不完的奶水,以及嫔妃们流淌的血水,直灌满了宫廷,都淹死在里边了。 牛王和他的三千爱妃的尸体自有后续的国王主持处理善后事宜:将牛王合入楼兰女王的船棺之中,妃嫔们则在原坟场的外围放射性地埋葬,使整个山丘成为一个蔚为壮观的楼兰国葬圣地。 “呜呜——嗯嗯——啍啍”,弥留之际的孔雀美隐约听到了哭声,仔细辩认,是白胡的声音腔调。 她被白胡救活,说:“我掉了一珠泪,将就着算是感动我了,你可以回去做人啦!” 就这样,孔雀美完成了她的故事,又回去帮郑屠杀猪翻肠子了。 再说说由薛月魂化的银白色狐狸找故事的经歷吧! 银狐从金壶中的小金屋中忽然消失之后,很快坠落在了麦地里,心差点儿摔破了。她趴在麦穗上发呆了很长时间,只听到老肠子和老肚子“骨碌碌”直打架,才知道饿了,就爬起来四处走动走动,看看能不能找点儿吃的。 银狐看见麦地里有许多农夫在忙着割麦,身后的地头上放着些桶桶罐罐,想必盛地有食物,就悄悄地摸了过去。 还真让银狐猜对了:桶中盛的是绿豆茶,罐中装的是菜饭。她就一头钻进一个陶罐里,甩开舌头吃起来。 一罐子饭很快吃完了,肚子才不响了,她才想着把头退出罐儿来,但不知刚才飢饿时怎么那么聪明,很容易就钻进去了,而同是那个头,同是那么大的口儿,现在却无论如何缩不出脑袋来了。 银狐的头在罐中被憋得满头大汗,气急败坏地在麦茬上打滚儿乱蹦,想把罐子甩掉,却闯倒了绿豆桶,碰洒了饭罐儿。响动引起了农夫们的注意,都各拿棍棒过来打她。 银狐露在外边的部位接连被打,忍着疼痛顶着罐子没命地瞎跑乱窜,逃进了一个土包挨着一个土包的地方,藏进了草丛之中。 她躲在草窝里,听见“哞哞”的牛叫声,还听见一帮少年的说话声。 一个说:“你们看那新坟上插的纸人儿没有,多吓人啦,你们谁敢钻进去顶着跑动,把大人们都吓跑了,我给他一个桃子?” “我不敢!” “我也不敢!” 只听一个少年反问道:“大家都不敢。既然你想起来的这个馊主意,你一定有心理准备了,最好是你去。如果成功了,我家树上的‘五月白’全是你的!” “好!来吧,咱们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要!”勾了小指头,发毕誓,只听先前说话的少年蹚着草叶发出“沙沙”声,朝远处走去。 就在这时,银狐听到身后有人大喊:“可找着了,在这儿藏着呢!”话到棍子到,银狐嵴樑上紧跟着就挨了重重的几棍子。她赶忙逃窜,寻着那少年的脚步声追去,也钻进一个纸人里边。 银狐在纸人里听见一个声音大吼着:“我是鬼呀,我要吃你们唠!”纸人疯狂摇胳膊晃脑袋,发着“哗啦啦”的响声,向人群扑去。她也灵机跟了上去,冲锋着助阵。 效果真灵,把追她的农夫们全都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那少年顶着纸人引路,他俩就在山谷中纵横驰骋,把割麦的农夫们全都吓回村子去了。 村里的新坟主人听说自家坟上的纸人活了,还到处追着要吃人。他们根本就不相信,但还是约了一些胆大的一起,来看个究竟。把那伙牧童招唿过来一追问,才知道是蔡大心在搞恶作剧,另一个纸人里藏的是谁,都说不清楚。 坟主人和众村民确信了不是鬼,各折枝条就来抽打两个纸人。 蔡大心的眼睛在纸洞中看见大人们来追打他,,就拼命朝山上跑。银狐跟定了他的脚步声,也朝山上逃。 他们慌不择路,竟攀上了绝峰。后边是吆喝着追赶的大人们,前边是悬崖绝壁。 第137页 只听坟主人喊:“傻孩子,别跳下去摔死了,把纸人还给我就行,不打你们!” 看着蔡大心要投降,银狐突然向他撞去,两个都飞出悬崖,坠向深渊。 在深谷中,蔡大心不知道昏迷了多长时间,慢慢儿甦醒过来,脱掉金童纸人,看见身边有个玉女纸人,旁边有许多陶罐碎片,还有一张银白色的狐狸皮。 蔡大心就坐在草丛中抓耳挠腮地纳闷,忽然听到身后有“嘤嘤”的哭泣声,回头一看,见崖檐之下的石块上坐着一个…… [bookid=1036572,bookname=《一指观音》] 第二卷 第一百零八章 这是别人开的枪 蔡大心就坐在草丛中抓耳挠腮地纳闷,忽然听到身后有“嘤嘤”的哭泣声,回头一看,见崖檐之下的石块上坐着一个少女,大家闺秀的打扮,一身珠光宝气。 蔡大心顿然高兴了起来,心想: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摔一傢伙没摔死,竟然拣个媳妇。他就兴奋地爬起来,扯掉头上的杂草,搓着手就上前搭讪。 “这位姑娘,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哭泣啊?” 那女子不回答他,只是拿手帕拭眼泪。 蔡大心就又问:“姑娘一个人来这山谷中,难道不害怕吗?” 女子还是不回答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拂花摇柳地、捲风飘香着就走了。 蔡大心看看四野无人,就追了上去,伸手“嘭”地擒住了她的玉腕,说:“姑娘弓莲狭小,不利于行走,还是让我帮帮你吧!”他拉扯着少女就朝崖洞中趋避,抵入洞角就要用强。 少女侧身抱拢衣裙,大声喝斥道:“哪儿来了个野小子,横竖只是欺负人?” 蔡大心吓她道:“我乃本地山精,你就让我痛痛快快地吓死,去阎王那儿报个到,回来我娶你,做个女山精,岂不快活?” 少女真被他吓唬住了,头一晕,身一晃,就倒在他怀里了。吓死了过去。 蔡大心顺势一抱,两手竟碰在了一起,手指撞得生疼,再看怀抱之中,搂的竟是一张瘪不拉塌的银白色狐狸皮,回头一看,那少女已闪出洞去,走在阳光之中了。 蔡大心丢掉狐狸皮,走出黑洞,心有不甘地尾随在她身后,边走边研究她的身影儿。 他跟了几里地,由于鬼迷心窍的原因,他觉得,她应该还是人,没什么不敢惹的,就紧跑了几步,赶上了她,伸手攥住手腕儿又要胡来。 少女勾着头甜甜地说:“傻小子,想做温柔事儿,难道就不会温柔一点儿。体贴一下人,我自会屈身相就的!” 蔡大心一听,顿然心花怒放,就减轻了手上的力度。 少女“嗯”了一声,抛了一个媚眼儿向旁边,两人就手指相扣着绵甜地步入了麦地,蹚到了地中间,踏倒一片麦子,肩并肩地坐在麦穗上,互相流波无语地注视着,聊了一些心不在焉的话题,耽误了一会儿工夫,就开始行云施雨,情好无限起来。 风驰电掣,刚刚骤雨初歇之时,一嗓子“搞什么哉”的大叫声在他们耳边霹雳般炸响,吓得赶忙各滚东西。 惊吓之余,牧竖蔡大心才看清是他家陈老爷,赶忙爬起来,点头哈腰地说“我去放牛,我去放牛”,逃掉了。 银狐薛月速整衣裙也要逃开,被陈老爷抓住了,说:“把我的麦子压倒了怎么办?” “我管你怎么办?” “你压的,你得赔!” “又不是我一个人弄的。” “他弄的你不管,我自会从他的工钱里边扣。你弄的你得赔!” “我没东西赔。” “你不就是东西吗?” “你才不是东西呢!” “我就不是东西,才敢‘蹊田夺牛’,要你来赔!” “赔就赔,你以为谁不敢似的。” “那就好,走吧,有你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于是,薛月就跟着陈老爷到他府上,做起了新媳妇。 陈老爷家大业大,有乌鸦都飞不过的田园,唿奴唤婢几百人,牛马猪羊上万头,只可惜已经七十一岁了,膝下还无子,日夜为万贯家财无人继承而发愁。 薛月在陈府住了几天后,陈老爷就带着她去找大夫。 一踏进大夫的门槛儿,他就高兴地说:“大夫啊,你看我才娶的这个媳妇,才一十七,但是我却七十一了。我想问问你,象我这岁数,还能不能要到儿子?” 大夫不无避讳地回答道:“按照一般的规律,象你这岁数,是不可能要到孩子的。” 陈老爷一听,就拉上薛月,气唿唿地走了。 十月后,薛月竟然给陈老爷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陈老爷高兴得抱住他们母子,一个劲地啃儿子的屁股。兴奋之余,他又拉上这位年轻漂亮的媳妇,抱着宝贝儿子,一路小跑着来找那位大夫。拿着儿子这个事实,来证明他是庸医妄言,以出胸中恶气。 一冲进大夫的门儿,陈老爷就把儿子熊到他面前,得意洋洋地说:“你说我这岁数不可能要到儿子,你看看,我这不是要到了吗?” 那大夫见他们一家人风风火火地进来,只撩了一眼,就耷拉下了眼皮儿,再不抬一下,慢慢腾腾地,象是对地面说话:“这很好解释。这就好比你拄着拐杖走在森林之中,突然,一头狗熊冲到你面前,张牙舞爪要吃你。你非常心虚害怕,下意识地伸出拐杖,颤抖着指向狗熊。这时,只听‘砰’了一声,狗熊应声倒下,死掉了!” 第138页 陈老爷伸长脖子瞪着眼睛,仿佛真处在危险之中,紧张地问:“难道我的拐杖能打死狗熊?” 大夫轻蔑地扫了他媳妇及儿子一眼,奸笑着回答:“你那拐杖肯定不能,这是别人开的枪!” “哈哈,哈哈哈哈”,空中一阵大笑,白胡一边抹着溅出的眼泪,一边收了法象,一切顿然皆无,薛月又回去做人了。 按下薛月回去做人不提,再说说黑狐小琐找故事的经歷吧。 黑狐小琐被从大酒壶中吸出,白胡使招让她变回人身,让她以仙女的身形出现在故事中。 小琐在空中被动地翻着跟头,大头朝下就要着陆,看来非要毁了花容月貌不可。 在一个千里群山的贫瘠之地,群峦中有一座最高的万仞石山,山下有两个集镇:一名通古镇,有人口六万;一名连云镇,有人口四万。 石山周遭都是坚硬厚实的岩石,只有山巅有一口天然竖井,看着里边黑骨隆冬的,如果一个人上午丢块大石头下去,吃了午饭来,正好赶上“咣”的落底儿声音,就可见洞有多深了吧。 洞是那么深邃黑暗,加上有道是“十洞九有妖,一洞通阴曹”,所以多少代,都没有一个人敢下去探探洞中的情况的。 传说呀,这一片儿啊,直到上五代人时,其中有一个叫三憨子的人,因为光棍一个,没人爱惜心疼,自己又憨厚老实,被别人唆使着,就下井探宝去了。 [bookid=1445664,bookname=《英雄嗔》] 第二卷 第一百零九章 发现黑石头能着火 三憨子被你推我劝地坠下井,在山腹中迷路了,迷宫一样地找不到了原路,乱转了三天三夜,倒发现了许多黑石头,以前从没有人见过,觉得新鲜,在找到出口后,就摇绳联繫地面,把新发现的“宝贝”系上去了五筐子。最后他才被提出来。 井面上的人数落数落着他传上来的这些“宝贝”,都不以为宝,皆摇头而去。 饿了三天,几次都差点儿死掉,三憨子千辛万苦就弄上来这堆黑石,即使都觉得没用,他也得把它们收拾回去,珍惜劳动果实吗。 他就跑了三趟,把几筐黑石全搬了回去,暂时堆在床底下。 由于三憨子没老婆,人又勤快,自己挣钱自己消费,就有些节余。他的财经没内人把着,就被狡猾的女邻居翠烛盯上了,一有机会就给他一点点儿甜头,很容易地就把他的劳动收入吸过去,养活人家的孩子去了。 所以就出现这样一个规律,只要翠烛的男人一出门儿,她就钻进三憨子屋里,骗取他的钱财。 这样一来,三憨子就永远攒不够娶老婆的钱,就永远被翠烛玩弄于股掌之上,当她的牛马使用。 没有不透风的墙,蛛悬有丝,蜗行有痕,他们的行径最终还是让翠烛的男人发现了,一次就装假出远门去了。 男人一走,翠烛就闪进三憨子屋里了。她男人约莫差不离了,就拐回来,果然媳妇不在自家老实呆着,再趴到三憨子的门缝里一瞅,两人正在上火候呢。 男人也不惊动他们,悄悄地去招集全村的人,帮他从垛场上运来柴草,堆在三憨子门外,就点火了。 里边干柴烈火的,也堆着呢,正烧得带劲儿,温度本已不低,忽然体察到来自房外的温度更高,门板都着了,浓烟滚滚漫捲,往床上瀰漫而来,火舌喷吐蔓延。 二人这时才从忘情中清醒过来,听到外边人欢马叫的,一阵阵闹笑伴随着柴草的“噼啪”声,才知道事情败露了,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咋办才是。 二人在屋里被烤得满头冒油。三憨子趴在地上,眼光勐然碰到了床下的一堆黑石上,脑袋一闪,也算急中生智吧,就快速地抱黑石到卧室门口,一块一块码摞起来,想以此隔断火势。翠烛也觉得是个大好主意,就帮着给他搬运石头。 码好了之后,他二人就蹲缩在墙角等火势减小呢,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些硬梆梆的石头竟然会着火,并且着起来比柴草的火力还要毒辣。 他二人只想着石头着火,肯定是老天的惩罚,业报合该如此,就紧紧拥抱着扑向黑石,双双烧死殉情了。 火着了一天一夜,熄灭之后,来收拾骨灰的人们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黑石头竟然能着火。 从这以后,山下的人们就经常上山掏黑石做燃料,用于做饭烧水。最后,在尝试中还发现,黑石用于冶炼锻铸最好,便慢慢地远近推广开来,从中销售牟利。 这消息越传越远,很快,来自四方八道的商人都来竞相採购黑石,这就给生活在这片贫瘠土地上的人们提供了一条掏石餬口的活路,久而久之,也能致富发财,过上幸福生活。 然而,幸福前面充满了不幸,福兮祸所伏。黑石给山下的两镇人民带来幸福的同时,也强加了灾祸。 两镇人民,都为了各自镇上人们的长久幸福,都想独吞竖井。于是,两镇人民就在石山之巅,围绕这口竖井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斗争,抢占山头的拉锯战进行了几百年,武装械斗一天也没有停止过,漫山遍野堆垒着牺牲者的累累白骨。 这个国家新继位的年轻国王,被公认为是一个残暴而自以为聪明的傢伙。他承嗣伊始,听大臣们说起他的臣民们的这一桩悲哀不幸,就要亲自来给这两镇人民一个公平合理的解决方案。 第139页 这一日,新国王不远千里赶到石山之下,在两镇之间的空地上搭建了一个大台子。 台子建好之后,国王命军士们在台中间支起一个大鼎,鼎内盛满牛油,搬运来黑石引燃,将油熬沸。他亲手在沸鼎中投入了十枚金元宝,又让两镇人民各自推选出本镇最勇敢聪明的一位小伙,准备油中捞宝。 通古镇选的小伙是专着,通天镇选的小伙叫镇元。 国王命军士在大鼎对过各放两把靠背椅,让专着和镇元各坐一把椅子,都双手反剪到背后,捆绑在椅背上,发给每人一把长柄铜勺。 竞赛规则是:让二人以嘴叼勺柄,由国王喊“一——二——三,开始”,都用勺子抢捞金元宝,十枚元宝代表十成,谁多捞一枚,谁所代表的镇就多分配一成黑石。 专着和镇元从小都在同一座山上放羊,本来是最要好的朋友。没办法,最最要好的朋友,今天,却被那爱开玩笑的命运之神的大手,推上了对手戏的舞台,都肩负着各自镇上几万生灵的长久幸福,不得不开始争抢。 国王口中喊“一——二——三,开始”,专着和镇元就各叼铜勺在鼎中抢捞起来。 两勺在鼎中相碰相碍,象两件兵器一样在叮噹过招,溅起的沸油珠子扑头盖脸,烫得两个都皮焦肉烂,但都非常勇敢地忍受着。更大的痛苦还来自铜柄上,高温很快就传到柄稍,都不得不以牙叼柄,挨嘴唇即掉,好不容易抢到的元宝就又落回鼎底儿。 经过一场鰲战,专着抢了五枚,镇元得了四枚,都在为最后的一枚进行激烈的争夺。 两人相斗正酣,忽听人山人海之中发出一片嘘声。 泛起这嘘声的原因是:人们看见从云天之上落下来一位仙女,着陆的动作有点儿惊险,大头朝下而来;不仅是这,而且不偏不倚,恰好要朝沸油鼎中扎勐子。 正在勾头争斗的二位英雄听到嘘声,也不得不扭脸翻眼皮儿观看,见到一张美丽的脸蛋儿向他二人头上砸来。 他二人都双手被牢牢捆绑,抽不出来施救;如果不磨身躲闪,都将被她砸入油鼎之中;如果躲开,仙女必定要被油炸了。 在万般无奈之下,二人不愧为万里挑一的勇敢而聪明的英雄,都互不通气却步调一致地丢掉了勺子,一起怎么做呢? 欲知详情,还须有待下章分解。 [bookid=1447329,bookname=《史诗之自由战歌》]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章 “朋友”之说的最新定义 “仙女”从天上往油鼎里扎勐子,在接近沸油的一瞬,专着和镇元一起昂起了头,以灼热的嘴唇拱了上去,硬生生地迎接一砸。 “仙女”乃是黑狐小琐。 她非常气恼白胡给她安排的这样的“下凡”方式,一降临就是人山人海的欢迎仪式,还要投入热火朝天地沸腾着的油鼎里边。 她正在为自己要被油烹了而掉泪时,两樽厚实的嘴唇迎了上来。 三个鼻子抵在了一起,三盏嘴唇拱吸在了一处,支撑接牢,定格在沸油之上,良久良久,都不愿分开。 在场的人们,包括国王、大臣、军士在内,看着惊险而刺激的场面,都呆傻地愣怔在那儿,各个舌头伸出来老长,似乎也想插入其中,眼珠也跳出眶外,最后还得拿手背往回赶。 最先从愣怔中醒过来的人们,赶紧跑了过去,伸手把“仙女”接住,放于平地之上。 小琐安全了不提,鼎中还有一枚最关键的元宝还没见分晓。 这一枚之所以关键,是因为:只得了四枚的镇元如果抢得最后一枚,就可以为本镇争取到平分黑石的权利;已多得一枚的专着如果拿下这一枚,就可以使本镇以多数胜出,而他所在的通古镇本来人口就多,消费量也就大,所以他本身就肩负着必须多得的重任。 因此,最后一枚的争夺尤为激烈。 两人舞狮子般摇头晃脑,使出了浑身解术,把一鼎沸油搅得更加翻江倒海、涛走云飞,以致把油沫子溅到了台上的评委身上,甚至飞到台下的观众们脸上。 国王正在为“仙女”的超凡绝俗之姿而发呆之时,镇元终于瓦住了元宝,左躲右闪,机敏地击退了专着的封杀,勐一叫力,“日”地将元宝甩了出去。 国王正在死盯小琐遐想,却没防备那滚烫的元宝沖他而来,直钻入他的蟒袍之内,烫得他“妈呀”一声大叫,翻下玉座,疼死过去了。 大臣们赶忙从他身上扒出滚烫的金元宝,揉搓他的前胸,拍打后背,又掐人中,好不容易才把他抢救过来。 醒过来的国王怒火中烧,问明白了这一挑是镇元所为,就立即下令将他捕拿,押回京中,投入死牢,一月后斩首示众,以雪此恨。 镇元在牢中等死,其间的每时每刻都在回忆那个平生第一吻——那么那么的甜蜜,而又那么那么的神秘。其无限遐想完全把死的痛苦沖淡了。 这时他犯愁的不是死,而是死得不明白:至死也不知道那个送他第一吻的女孩具体长得啥样儿,叫啥名字,说话声音好听不好听。如果死前不知道这等等一些问题的答案,那真是死不瞑目,将是永生憾事。 这个“想知道”的欲望在心中憋闷了三天,促使他向狱官提了出来。狱官也佩服他是全国少有的英雄,乐意帮他的忙,答应代他向国王反映。 第140页 狱官就让镇元口述,代他写了请求文简,递达给了国王。 国王打开文简,看上面说的是:尊敬的国王,如果一个人死了,连他初吻的对象长得啥样、叫啥名字、说话的声音如何都不知道,你说是不是终生遗憾啊?带着这样的遗憾去做鬼,必定会被憋疯的。希望国王准许我回去看看她,以满足一个死者最后的遗愿。 国王看后,也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就答应了他的请求,但也反过来提出了一个要求:镇元必须找一个人代替他坐牢,如果到斩刑期他还不回来,就拿代替他坐牢的人来代替他砍头。 这是个简单也不简单的要求:替坐牢简单,替砍头就不简单喽。代替者的性命完全取决于镇元回不回来,假若这是他的脱身之计,谁来谁倒霉。所以,国家之大,人口之多,谁也不愿意来冒这个险,争当什么新闻焦点人物。 时间一恍过去了半月,留给镇元满足愿望的时间已不多。就在他近乎绝望的时候,专着闻讯赶来,自愿投身牢笼,换镇元出去了却心愿了。 镇元回去了,全国人民都在观望这场好戏的结果。 十几天如箭射的一般快,眼看着斩刑期已经迫近,还不见镇元回来的身影。人们都开始为专着捏汗,都说他上了镇元的当,傻到了极点。 斩刑之期到了,当日漫天飘舞着鹅毛大雪,刮着凛冽的寒风,但挡不住人们看杀人的热情。万人空巷,都要来看看傻蛋儿专着的风采。 专着站在囚车里,游行在繁华的大街上示众,两旁是指手画脚的市民,一是骂他把“朋友”二字看得太死心眼,二是感慨“从今日起,‘朋友’二字将从世界上抹掉,不抹掉也就是‘狗屎’的代名词了”。 不管人们怎么大骂和嘲笑,专着站在囚车里,一直高昂着头颅,被风雪刮割的脸皮上始终面带微笑。 游行的队伍正午之时赶到了法场,专着被请出囚车,推上了断头台,按跪下,刽子手在他的脖颈上拍了一把烈酒。 追魂炮已经响过了两声,刽子手已然高高举起了鬼头大刀,点炮手紧盯着炮屁股,准备点第三响。 正当此际,人山人海之中,由远及近发出一片嘘声。 看客们全都抬头观看,包括点炮手、刽子手在内,都看见从高高的城门楼上飞过来两个人,象蜻蜓点水一样,以脚尖点着人们的头顶,眨眼间便落到了断头台上。 原来是镇元牵着小琐的裙角,在最准确的时刻赶到了。 炮声之间的时间间隔是法定的,谁也不能更改它,所以点炮手点响了第三炮。 炮声一响,刽子手就要落刀,镇元沖了上去,凛然地把头伸到了刀口之下,以铁塔般的身姿遮蔽住专着,对刽子手大声解释道:“不要杀他!国王真正要杀的人是我。我叫镇元,专着只是替代。现在我回来了,快把他放了,斩我的头绝对没错!” 这是“朋友”之说的最新定义和诠释,全部的人们都被感染震憾了,一起吹口哨,喝倒彩,甚至向刽子手投鸡蛋、瓦砾,打得鬼头刀叮叮噹噹,响声不绝。 在监斩官的摆手示意下,刽子手只好暂停行刑。 监斩官派了一名将官骑快马赶往王宫,去向国王禀报这一突然变故。 杀谁不杀谁,或是两个都杀,他的官小,做不了主,必须得请示国王作一定夺。 [bookid=1445664,bookname=《英雄嗔》]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移坟改葬 国王听说镇元回来了,竟然有点不相信,暗想:他好不容易骗逃了,会老老实实回来?监斩官是不是受贿了,想为专着拖延求情?在这种疑问下,他立刻亲自赶过来观看。 到了法场一看,还真是镇元回来了,不禁令他也在心中佩服赞嘆起来。 只是在全国子民的面前,他碍于面子,不能轻易放了镇元;更想挣到更大的面子。他要想个条件,一古脑大赦两位英雄以钓鱼(誉),并且射它个一箭二三四五雕。 国王站在几个重要人物中间,从几个人的眼神细节上可以看出,镇元和专着同时爱上了小琐,而作为一国之君的他,也不甘落后。按说,凡天上掉下来的东西,要看她所着陆的地面属于谁,那就应该归谁所有,这地面可是他的呀。但他又不想做得那么武断,伤英雄之心而拂子民之意,就得想个委婉的法子来。 怎么才能横插一槓子呢?国王快速地想着歪歪主意。莫说,还真让他想出了一个绝招,不愧为自矜聪明的傢伙。 拿定主意,他便当众宣布了美其名曰的大赦镇元、与民同乐的条件:为了让这件举国关注、轰动一时的大事件,演变成一个流传后世的佳话美谈,以喜剧湮灭悲剧,就不杀镇元了,更不杀专着,但是,不杀的前提是,他们要陪我的家人做个小游戏——由我、王后、公主、镇元、专着、小琐六人,置身于一间漆黑不见人的小屋内,一起玩捉迷藏游戏,哪位男士抱住了哪位女士(因为他有一件国宝——“夜视如裸红眼玉”),他们的就将配成一对,然后举行集体婚礼,隆重庆贺这个举国同庆的壮举。 小琐、镇元、专着一听国王的条件,都迷茫了,谁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正在他们为难之时,只听白胡在空中大叫道:“哎呀我的妈呀!我只说我是最会疯玩的人,没想到这儿的国王比我更会疯啊!这样的馊主意也想得出来——为了自己的小九九,老婆孩子都不要了,甚至都搭进去了。不行,必须叫停。小琐听着,尽管你的故事没能让我哭,也没能让我笑,但必须到此结束,你可以回去做人喽!唿唿哈哈,哈哈……” 第141页 很快,随着白胡嘲笑声的渐远渐失,人山人海的法场景象也陡然消失,只剩下小镇的大雪还在飘飘洒洒。 尾生和薛月逛着村镇,游玩着雪景,走累了才回到姨妈家。早饭早好了,正等着他们回来吃呢。 简单地用过了早饭,尾生说要去实现对小琐的诺言,姨妈说他那仅而是个梦,不必当真。 尾生坚持要去瞅瞅再说,姨妈看阻止不了他,就由他们去了。 按照记忆的路径,尾生和薛月翻山越岭,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座道观,还真和昨晚他去过的那座一模一样。 在道观的院墙外边,果然有十棵鬼柳树,其中一棵上真有老鸹窝,下边也真有一个小坟包儿。他们这才确信是真的,就又翻山越岭出来,找到最近的村庄,觅了五名工人。 一帮人来到坟地里,藏在坟堆之间的雪松下,远远地等着。终于等到那两只老鸹离巢了,就迅速跑过来挖坟。 他们去掉了封丘,见到了棺材。撬掉棺材盖儿,里边果真有一位年轻女子的尸体,面目肌肤光鲜如生,华妆打扮犹如活人,但见光顿化,尸水顿涨,浸泡着一副骨架。红衣绿裳也顿成灰烬。 查找骨架旁边,还真有一百两黄金,头髮上别着一根金簪。尾生另外发现,在骨架的胸肋部位,还有一块晶莹剔透的红光玉石。红玉格外干净光鲜,象是才放进去似的。拿起来看看,玉石上篆刻着清晰的字迹,读取是:夜视如裸红眼玉。记得小琐没向他交待有这块玉的呀。 老鸹所给的时间不允许尾生多想,他就按照小琐所说,拿这些金子多多发给这几名工人,可是一大笔工钱,自己收下了余资、金簪和那块红玉。 工人们有了额外巨额收入,干劲格外大,麻利地把棺盖儿重新钉好,套好绳索将棺材升起来,穿好了八抬槓,抬起来就运走了。 他们翻了三架山,远离了那个可怕的道观,在懂行工人的指点参谋下,另选了一个风水佳处,打井下葬,烧纸放炮,一样程序也没没。 移坟改葬已毕,尾生和薛月回到姨妈家。这时,姨父正约好了三个杀猪的同行,准备出远门去收猪。尾生当即表示也要跟着去帮忙。 姨妈害怕今晚再次出现安排住宿的尴尬事儿,就随即答应了。薛月也不愿在家闷着,于是也跟了去。 收猪的队伍一行五人,驾乘着骡子大车辗雪而行。 当他们行了大半日之后,赶到了一座大山下,这时天色将暮。郑屠建议就到山下的老姜客栈投宿。 老姜客栈是这方圆百里唯一的落脚点,再往前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了。其他人肯定同意。 他们每次出外收猪,只要当天赶不回去,都是在老姜客栈过夜的。 老姜客栈座落在大山的阴影之下、官道之旁。也就是说,客栈座南朝北,背后是巍峨的高山。 他们五个坐着骡车驶入客栈,停在前院,陆续下了车。等了老一会儿,也不见“笑面虎”老姜出来迎接,而是他的儿子小姜磨磨蹭蹭着出来,看见他们这么一大波生意来了,却面皮不光,不怎么高兴似的。 听几人说要房间,小姜就直摆头,说:“你们来迟了,客房已满,无处安排了,你们还是高升一步吧!” 郑屠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嚷嚷道:“好你个龟儿子,我们哪一次出门不是专门来照顾你们。不说你这一坨是拜我所赐,你的一饮一啄、穿绸裹缎,都少不了从我们顾客身上赚出来,我们不是你父母,胜似你父母,是你的衣食父母,离了我们这些客人朝你们这儿送银子,不饿死你小子。你就是和你媳妇并排儿挂墙上,也得让我们今晚有处儿睡!” 小姜遇到这一帮凶屠,左右无法,推又推不走,最后不得不为难地说:“几位叔叔大爷,如果你们胆子足够大的话,就请到后院安歇吧!只剩那里还有两张铺。不过,实不相瞒,我老母亲才投井自杀了,尸体就停放在后院的正堂之中。老父亲出门去买棺材、请金铙法鼓队了,家里的这摊子事儿不得不让我来打理,多有失礼之处,万望包涵。你们看是否可以屈就……”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永远尿不完 那三个屠夫还在迟疑着,郑屠叫嚷道:“磨蹭个屁!出门人不就是端死人碗,睡死人床吗!一个死老婆子有什么可怕的?你们再蛋扯球、球扯蛋一会儿,连这两个铺也要被别人挤了!” 其他人看看别无选择,只得将就一晚,就以灵堂为邻吧。 交割了车马,由小姜引领着,走过曲径长廊,绕到后院,进入了灵堂。 灵堂正中放着灵床,四周挂着帐幕。死人躺在灵床上,身盖麻衾,面皮铁青,额头上泛着幽幽的青光,脸上皱纹密布,每一条都能夹死苍蝇。 死人头前放着桌案。 桌案里边一半供着大馍头、水果之类,前边一半的正中间摆着香炉,香菸飘飘缈缈,两旁立着两根巨蜡,火焰“噗噗”喷吐闪烁,上下跳跃不定,极是幽幻迷离。 薛月说:“我一个人睡西厢,肯定会害怕的。尾生,你过去陪我吧!” 尾生还扭怩着不想去,三个屠夫连掀屁股带批评,总算把他搡了进去。 都各自在床上放下行李,坐在床沿上歇了一会儿,小姜就来喊吃饭了。 第142页 在饭厅中,大家围坐在大方桌四周,开始吃晚饭。 三个屠夫中一个毛脸毛手的大个子一边喝酒,一边讲起故事来。他估计是故意想吓唬女孩子,让她晚上做恶梦,尖叫出来震动四邻,听着才好玩。 大个屠夫讲啊: 你们恐怕不知道吧,我们所住的这家客栈,很有些道头。它前身也是客栈,紧邻的是一家酒坊。传说啊,有一天,客栈里住进了一行三人。他们三人中,一个是傻子,一个是呆子,另一个也不找钱儿,是憨子。 晚上,三个人为了省钱,只租了一床被褥,合挤在一个被筒里。 傻子在路上受了风寒,唾沫鼻涕直流,睡在床上,一个劲儿地打喷嚏。 他一会儿“啊台”一声,隔不大一会儿,压抑不住了,又“啊台”一声,似乎是想把桌上的灯台“啊台”倒。 城门失火,殃及鱼池。他每一“啊台”都喷在呆子和憨子脸上,令他俩擦脸不及。 呆子就向傻子提议:你再喷时,提前言一声,就说“有情况”,我俩好躲一躲。傻子就点头同意了。 刚定好信号,就用上了,只听傻子叫了一声“有情况”。 呆子和憨子就赶紧往下缩身,用被子把头裹得紧紧梆梆、严严实实的。跟后就听到“咚”的一声,被窝里马上瀰漫着奇臭难当的气味,差点没把他俩熏晕了,赶紧把头探出被筒,大口大口地进行深唿吸。 直到半夜三更,傻子的喷屁连天才算结束,都准备入睡。 傻子的球事儿还真多,这时又觉得腿痒痒,就伸手使劲抓抠,但怎么也不解痒。 原来,他抓在呆子的腿上。呆子皮糙肉厚,感觉特迟钝,只是觉得虱子咬一样,就拿手摸摸,湿漉漉的,就用脚踢憨子,提醒道:“你尿床了,快滚出去好兴尿!” 憨子就迷迷煳煳地爬下床,站在门口闭着眼,昏昏沉沉地边打瞌睡边尿着,“哗啦啦,哗啦啦”,声音总是不断。 憨子听着声音,认为没尿完,就一直站着。 那“哗啦”声原来是隔壁的酒坊在放酒,害得他站了一夜。 天快亮的时候,客栈后边的山体突然发生了大面积滑坡,把老客栈全埋了,人都死在了里边。以后在这里住宿的人说,夜里老闹鬼。 说过吃过,大家各回房间,分头睡觉去了。 尾生和薛月一人睡一个被筒,躺在了床上。 薛月很快就睡着了。尾生正在昏昏沉沉、欲睡着而未睡着之时,突然听到院中有“扑沓”声。出于好奇,他悄悄地爬下床,趴到窗下,慢慢升出眼睛观看。 借着晴好的月光,他看见一个憨不拉几的男人站在院子里,挎着裤子在尿尿。本来晚上出夜也不为过,应该说是人之常情,但是这个傢伙尿得有点儿特殊:他站着尿一会儿,就开始玩花样儿,大踏步地走着尿;走走还觉得动作单调枯燥,就象麻雀一样,双脚同时蹦跳着尿;但不管用哪种姿势,奇怪的是——他的尿源源不断、势不见弱,“哗哗”地永远尿不完似的。“扑沓”声就是他或走或跳弄出来的。 这傢伙就是这样奇怪,一个人半夜里不睡觉,在院子里尿个没完没了,走走蹦蹦,满地洒水玩呢。 尾生正在惊疑之际,对面有一间客房的灯亮了。估计是里边的客人也象他一样,被这个夜游神的声响折腾醒了,起来欣赏这傢伙的花样撒尿。但是,他们天不该点着了灯,把自己的身影暴露在窗格上了。 憨不拉几的男人发现了灯光,动作奇快地闪落到那窗子跟前,撅起小腹对着那窗格喷射,马上就听到“啊呀”的惨叫声。 憨不拉几的男人做毕坏事儿,快速地跑到院中的一棵大槐树下。树下有一口水井,他“日”地蹦到了井里,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咕咚”一声。 “啊呀”和“咕咚”声惊醒了院中所有的人,都跑出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焦点很快就汇集到最先亮灯的屋子里。 这屋子里住着五位客人,三个蜷缩在通铺上,脸都上了猪肝色,吓得浑身瑟瑟发抖。窗子下边的地面上仰倒着两个人,都已肚破心烂,血肉狼藉,眼看是这辈子不活了。再看窗框腐烂,窗撑残缺。 一时间院中聚了百十号人,都叫嚷着有鬼,跑井里去了。人多胆益壮,你一言我一语,都说下井捉鬼、打鬼。 客栈主人小姜认为,三更半夜、黑骨隆冬的,井口又狭小,一次只能下去一位,在冰冷的水中与鬼搏斗,无异于上门送死。 郑屠就问有鱼叉没有。小姜说有啊,派小二去取来。 郑屠趴在井口,拿鱼叉往水里探探,触不到底儿,就又向小二索取了一根长竹竿,绑接在鱼叉上。 绑牢之后,郑屠以马步姿势站在井台上,慢慢把鱼叉伸入井水,双手一直挪到竹竿最尾端,才感觉鱼叉尖儿够到了一件软绵绵的物体,猜想就是那个闹鬼的傢伙潜伏在那儿,就重新提起了竹竿,高高蓄势到了足够的高度,双臂一齐叫力,勐然往下一扎,只听井底发出了“昂”的一声怪叫……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倒立行走的老太婆尸体 郑屠高举鱼叉朝井底勐扎了一下,只听井底发出了“昂”的一声怪叫,竹竿“嗖”地就撒手,直飞出来,射向了天空。 第143页 反冲力震倒了郑屠。跟后跳出来了一个人,正是那个花样撒尿的男人。 显然,他背部受了重伤,暴怒已极,伸手就扼住了郑屠的脖子,提到了裆下,就准备朝他身上沖尿,腐蚀个皮开肉烂。 长竹竿虽被震飞,半头鱼叉还钉在花样撒尿男人的后背上。尾生见姨父马上就要被洗刷掉,便快速冲出人群,攥住了叉柄,用足全身力气,“嗨”了一声补刺进去,洞穿其五脏六腑。 那傢伙復又“昂”了一声,歪倒在地上。大家再看,他的尸身像被戳破的水囊,顿然“哗”地四泄了一大滩尿水,肉身腐烂成尸水,浮起他的白骨架子,漂向井边。 众人还在惊愕之际,骨架翻入井中,激起一柱水花。井台上的一汪臭水中,孤零零遗留下那杆断柄鱼叉。 看到这些,毛脸毛手的屠夫说:“这肯定就是那个站着尿了一夜的憨子被活埋在客店地下,变鬼后出来作祟呢!” 人们在院中又七言八语了一阵子,就各回房间接茬休息了。 尾生和薛月回到西厢,薛月说怕,想要钻进尾生的被窝,被他拒绝了,只是让她靠墙睡,由他在外边给她挡着。 刚闹毕鬼,还死了人,尾生着实睡不着,就竖着耳朵听院中的任何动静。他听了很长时间,院中倒象死一样寂静,只听到灵床对过的东厢里,姨父他们三个发出震颤瓦屋的唿噜声。 尾生自想自怕着,但毕竟熬了大半夜,上下眼皮开始激烈地打架,便迷迷煳煳着就要睡着哩,却听到了灵床上有窸窣之声,顿时一惊全醒,忙睁眼观看。 借着巨烛的光亮,尾生看得清清楚楚,那老太婆尸体的双腿伸上了天空,身子慢慢撅起来,盖尸的麻衾“扑沓”一声掉到了地上。 老太婆尸体以双手蹦到了地面,倒立支撑着就离开了灵床。估计她是扎井死的,闹鬼也得大头朝下,习惯或上瘾了。 尾生清清地看着她以手当脚,就这样倒立着“扑沓扑沓”地行走了出去。 隔了一会儿,她在两腿内侧夹了一根竹管儿又回到了灵堂,转身进了东厢房,“扑沓扑沓”地挪到了通铺前,改用一只手倒立,腾出另一只手拿竹管儿,把一头噙到自已嘴里,另一头伸到郑屠嘴里开始“唿唿”地吸气。 尾生这才明白,原来她刚才出去了一趟,是到厨房里拿这根吹火筒来用的。 她吸过了郑屠,又逐个吸过了那两个屠夫,然后又腿夹吹火筒“扑沓扑沓”地离开三个屠夫,明明向尾生所在的西厢而来。 尾生忙缩头藏入被中,装假睡着了不动。很快,就有一个硬梆梆、凉冰冰的东西伸进了他的被窝。他不敢碰它,以手紧掖被角,闭嘴屏息而已。 过不多时,听音儿判断,可恶的老太婆尸体出去了。尾生重新探出头,偷偷观看。 他看见老太婆尸体又回到了灵床上,躺下去没事儿“人”一样纹丝不动,身上復又盖好了麻衾。不知道她在闭眼谋划什么?吹火筒靠在香案沿上。 尾生害怕极了,以膝盖碰碰薛月,但她没有任何反应。 尾生想来想去,担心老鬼会重来,谁知哪一遍就把魂灵抽走了。如果她再来。反抗抵御都是不可能的,不如趁她安息的这个机会逃跑。 于是,尾生就开始摸衣服,还没穿上呢,就又听到窸窣之声响起,就不敢动了。 尸体又倒立着去遍吸姨父他们三个,然后转向西厢。尾生照旧龟缩被中,不敢稍动。她真的来了,跟上次一样,吸了一会儿他被窝中的暖气,才精神抖擞地“扑沓扑沓”离去。接着就听到灵床发出“咯叽咯叽”的声响,然后没了声息。 尾生伸头偷窥,见她又平躺如初,但是担心她重来,不知道哪一遍就把阳气儿吸完了,那样非死不可,必须尽早逃开才是。 尾生就摸索到衣裤,在被中穿好,慢慢坐起来,推推薛月,想约她一起逃跑,但一按她的被子,却空空如也,想必她比自己机敏,早逃出去了。不过,床下她的鞋子还在,自己的却不见了。他就只得趿上女鞋,悄悄地摸出西厢,出于对姨父他们的关心,仗着胆子又摸进东厢,遍推他们三个,却都不动,探探鼻孔,早已没了气息,摸摸胸口,也都心凉体硬了。 尾生吓得哆嗦不成个了,颤颤抖抖经过灵堂,越是害怕,竟然闯着了靠在那里的吹火筒,倒地后发出清脆的“吧嗒”声,惊醒了老太婆尸体。她马上伸脚上天,抬手蹦到地面,倒立着就来追尾生。 尾生“妈呀”一声就往外逃,没命地跑到后院的月亮门洞前,月亮门儿却关着,就伸手抓住门柄,又拉又推,却总是不开。从门缝伸出手去一摸,原来从外面上了锁。 顾盼无法,尾生只得转回来想办法,而迎着面儿,老太婆行尸已经追到。他就在后院中转着圈儿跑,那行尸就在后面紧紧追赶。她倒立行走的感觉越来越好,速度如飞,马上就要摛住尾生了。 尾生只有缩小圈子,绕着水井和大树跑,拐急弯儿躲避她。 行尸向左追,尾生就向右躲;行尸向右追,尾生向左逃。或左或右都是以水井和大树作为屏障,使行尸捉他不得。 行尸越是捉不住他,越是气急败坏,垂在地上的长舌头激动地伸缩摇晃着,像扫帚一样扫得沙石灰尘瀰漫,想迷惑尾生的视线。 第144页 两相追逐了一阵子,都力不能支,减缓了速度。尾生就扶树而立,大口大口地喘息不止。 行尸在树那边也停下休息,却悄悄用脚搭上了树枝,突然双手离地,绕过树干箍住了尾生的两个脚脖子,手指扣入树根,陷入足有两关节。 尾生挣脱无法,但行尸的手指入木三分,一时也拨不出来。 正在他们两个僵持不下之际,忽然,“唿幽”一声,从井中飘出一副骨头架子……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井中飘出一副骨头架子 正在尾生和老太婆行尸两相僵持不下之际,忽然,“唿幽”一声,从井中飘出一副骨头架子,骷髅眼洞中放射着幽幽的绿光,獠牙间喷吐着尸水尸气,阴气逼人地来收渔翁之利,更要报尾生的一叉之仇。 骨架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就过来了,骨缝间的井水被甩成一片水雾。 它轻飘飘地就落到了尾生跟前,伸出水淋淋的骨爪子,“嘭”地就捧住了尾生的头,“啊呜”一口就咬住了尾生的嘴。尸寒阴气把尾生熏得晕晕乎乎。他迷迷煳煳地看见,抵着他头的脸形,一会儿是骷髅头,一闪又是行尸老太婆,再晃一下又是薛月,下一幕则是杜绝美女王。 就这样的变故多端,幻象闪烁,獠牙与红唇交迭迷惑,恶臭与香冽交替熏蒸,一下就把尾生刺激死了。 尾生一死过去,“唰哧”,景象就又回到了桑葚星上、杜绝美女王的寝宫之内。 尾生慢慢从昏死状态中甦醒过来,觉得身下温暖绵软,身旁贴着光滑喷香的东西,忙睁眼观看。 他看见自己躺在一个华丽的大床上,如何地大呢?足有一个场坪那么大。满床铺锦盖缎。紧挨自己躺着的是光熘的薛月,正鼻息均舒地香睡着,嘴角还发出了一句由衷似的梦呓:“尾生,你好兴噢!” 她的一句梦话,把尾生吓了一跳,赶忙躲开她,穿好衣服,跑到窗前发呆。因为她梦话里所反应的意思,是他们两个人已经了。关键是她人样子是薛月,而说话的声音却是杜绝美女王的。他就满怀狐疑地在红地毯上来回踱步。 想想真薛月,尾生后悔已极,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儿。不过,他怎样悔青肠子就暂且不提了,再说说薛月老龟和二万他们救龙玉瓶的事情吧。 薛月老龟和二万设的计策,请动了七寸紫光绿电蛇帮忙,欲要攻入杜绝美的王宫,引爆两颗极珠,利用灰烬救活龙王瓶美人鱼。薛月老龟把二万海蚌和玉瓶美人鱼藏在脖皱之内,乘着紫光绿电蛇变的巨龙,在摔了一跤后,总结出了原因,就二次起飞,以螺旋递进的方式向王宫大殿挺进。 当他们正要飞进殿宇之时,殿内又射出一道红光,“唰”地向他们袭来。紫光巨龙口中随即放出红光以相应,“咔”地霹雳之波又一次把他们掀翻尘埃。 紫光巨龙晕而復甦之后,就责问老龟:“这可是你想的好主意,不是照摔不误?” 老龟爬在地上捋须测试,惊唿道:“怪哉怪哉,永动环破天荒地不动了。我们犯了经验主义错误,所以才挨摔。现在不用转圈就是了!” 紫光巨龙刚要张嘴说些什么,他体内的极珠却穿肠而出,闪着红光就飞进了宫殿之中,随即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光热一波一波地向外扩散,良久乃熄。 老龟说:“好了,两颗珠子已经报废了,我们快去收集灰烬吧!” 紫光巨龙就驮着他们,飞进了大殿,落在丹墀之下,见殿内器物狼藉,探鼻息充斥着浓烈的焦煳味儿。 经过一翻分析,他们断定爆炸中心就在龙书案附近。书案已经倾倒残损。他们就在这一片儿清扫收集了一些粉尘,弹入美人鱼口中。没过好大一会儿,就见她嘴角翕张,肚腹起伏,开始有了气息。再过一会儿,小脸儿变大,尾巴分成了两条秀腿。眨眼间,原封原样的龙玉瓶就赤裸裸地站在了面前。 从迷迷煳煳中回味过来的龙玉瓶勾头瞅瞅自身,顿然脸颊飞红,急忙抱紧双乳,以胳膊肘儿护定前胸,细步并腿地走到帷幕跟前,撕了些锦绣,包裹于身上。 龙玉瓶美人鱼口服了极珠灰烬变回了人身,二万和老龟有目共睹了这个奇效,就都在地上继续收集了一些,各自吞服了,很快,体内发起热来,身形体貌开始迅速变化,从头至尾地向人形靠近。 紫光巨龙看他们都要变回人身了,就也羡慕起来,于是也爬到地上,伸长毒信舔食灰烬,尾巴却突然一疼,遭到了袭击。 原来,杜绝美女王终于以薛月的假身,一朝骗住了尾生,不过是趁他处于半昏迷状态。翻云覆雨后,她香甜睡去,正在梦中回味体会之际,突然被一声巨响惊醒,忙起身穿戴,拉上傻痴痴的尾生就赶往出事地点。 他俩赶到大殿上,见美人鱼已恢復了人形,乌龟和海蚌正在蜕变,紫光巨龙也爬在地上舔灰。 杜绝美女王出手就伤了巨龙。巨龙回身与之大战,你来我往,直杀得电光闪烁,霹雳炸响,一时难解难分。 尾生狐疑归狐疑,但还得有立场。他毕竟是女王豢养的黑血墨液毒蛇,就得和她站在一条战线上,于是便加入了战团,和入侵者厮杀起来。 尾生出手就和二万交上了招。 第145页 由于二万还是半人半蚌的状态,两片壳子夹住了双腿不能挪窝,只有坐着以劣势接招,便没有还手之力,眼看着就要有性命之虞。 龙玉瓶看着老情人的危难,被吓得连哭带叫,只是个瞪眼流泪,紧攥裹体锦秀蜷缩在一隅,不知如何是好,替他捏汗而已。 尾生抡刀砍中了二万的甲壳。壳子本来是横着的两半,这下倒好,让他又给竖着来一刀,噼成了四开花。壳内育有一颗珍珠,也被一噼为二,算是代二万受了力道,才不致丧命。 尾生连连进招,二万就甩动六块残片和他支吾,险象环生。 这间隙,薛月已蜕掉了龟甲,仅剩一根筋儿还连在嵴背上。她将龟壳扯过来,双手举着权当盾牌,护住面门向尾生冲来。 在薛月迎敌的空当儿,二万终于“脱身”完毕,正在寻思撤退的主意,见那被噼成两半儿的珍珠却突然变大,竟然是内空的,可容纳几人。 薛月以龟甲护体,和尾生进行一番周旋。 纵然龟甲坚厚,也禁不住尾生的快刀勐砍。当他一招“力噼华山”砍来,薛月“举火烧天势”举甲相还,一刀竟然噼开了龟甲,吓得薛月“妈呀”惊叫了一声。 尾生听到这声音是如此刻骨铭心的熟悉,赶快剎住刀头去势,刀刃惊险地压在了薛月的眉心……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珍珠球飞行器 尾生听到这声音是如此刻骨铭心的熟悉,赶快剎住去势,刀刃惊险地压在了薛月的眉心上才停住,把她吓得一闭眼,把面前交託于一片地狱黑,只等着死了。 两半龟甲“卜咚”落地,尾生看见刀口下的女子乃是薛月,声音也是她的,绝对没错。 尾生不禁“咣啷”扔刀,伸手去抚摸那秀美的脸。 薛月正在等死,等了漫长的时间,也不觉得疼痛,就带着疑问睁开眼睛观看,见面前的人不正是她念念不忘的尾生哥吗。 尾生的厚唇压了下来,薛月的樱桃吸了上去,四臂紧紧箍住了对方。一场旷世重逢让身体和时间都凝固浇铸在一起,一切都停止了,只剩下幸福的眩晕,紧闭的眼缝里飞流的眼泪,满脑子飞旋着醉人的红光…… 杜绝美女王见形势发生了变化,举掌就向这一对如痴如醉的人儿袭来。 二万见薛月他们有性命之忧,忙出手将他们成团成捆地推进了空心珍珠,又一把抓过龙玉瓶来,也送了进去,自己也迅速钻了进去。还末合拢的珍珠球开始冉冉开起。杜绝美女王伸手抓住裂口,拖住不让他们逃走。 珍珠球的升力越来越强,纵是紫光巨龙游过来帮着拖它,还累得女王“甭甭”直放屁,竟然把早些时候活吞的瞎子巴山喷了出来。 巴山肥胖得像个圆肉球,被喷射在地上,“甭”地反弹了起来,刚好卡在了珍珠裂口之处。龙玉瓶善良地伸出手来拉他。尾生他们也一起伸手把他拉了进去。 万不该龙玉瓶的手太白太美了,在众手中显得格外出色,被紫光巨龙鲜明地盯住了,“嘭”地一口噙住,“嗖”地把玉瓶拖了出来,缠在了他的怀抱之中了。 巨龙只顾自私去了,仅凭杜女王的单人之力,就拖不住珍珠球了。裂口也“砰”地合严,女王怕被铡掉了手指,不得不松手。 合拢的珍珠球像一个飞行器,横着飞出了殿门,越飘越高,很快看不见了。 在珍珠球内,二万焦急地想掰开口子,钻出来救龙玉瓶,怎奈情急慌张之下,一时还找不到开球的法门。 珍珠球越飞越快,很快逃离了桑葚星的引力,经过了漫漫的太空之旅,开始进入地球的引力范围了。 在整个飞行过程中,二万慢慢摸索到了珍珠球的运行原理,逐渐掌握了操纵它的技术要领,最后达到了娴熟。 在落向地球的着陆点的选择问题上,二万最后挑中了喜马拉雅山的永久冰川的雪窝之中。 珍珠球平稳而轻灵地落到了千年积雪之上,砸了进去,炙热的外壳烫融附近的冰雪,顿时涌出一股沸水,把球浮了起来。 珍珠球还没漂浮到两分钟时间,就突然下坠,在冰块和岩石间磕磕碰碰,足足降落了半个小时,才伴随着冰块、石块、沸水一起掉落在一个冰窟之中。这估计是沸水烫融了冰窟顶层的积雪所致。 珍珠球在冰窟大厅中滚动了好一会儿,最后被石笋所阻才停住。 二万他们掀开了珍珠球门,走了出来,借着珍珠所放的光芒,他们在冰厅中参观惊讶了好一阵子,最后在一个低凹之处,发现了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块,核心里有一个黑影。 他们好奇地走近细看,都不禁吓了一跳。 原来,冰中凝结着一具男人尸体,古人打扮,眉毛鬍鬚栩栩如生,脸上表情依然带着一股顽强的坚毅。 因为水往低处流,刚才那股沸水陆续汇聚到这个低凹之处,慢慢将裹尸的冰晶融化,温水逐渐把那尸体的皮肤滋润得桃花红了。 又过了一会儿,男尸竟然有了生气,指端鼻翼有明显的抽搐行为。他在温水中又泡了一会儿,竟然张了一下嘴,也便喝了一口水,呛得大咳了一声,把古代的豆瓣都喷到了二万脸上。 二万赶忙扯袖面擦脸,并看见活了的古男开始下沉。好不容易机缘巧合让他活过来,岂能看着让他淹死。众人一起援手把他救了出来。 第146页 活过来的一开口就“之乎者也、子曰诗云”,好在二万博文广记,还能和他交流。 经交谈得知,他叫张水,不知唐宋,更莫说明清了,从小就给一个大农奴主饲养氂牛,一直干了四十年。农奴主只说包他吃住,工钱一年推一年,一直拖了三、四十年不结,就积了一大坨子,他就有点儿捨不得出了,日日夜夜谋划着名害张水之命而昧其财。 农奴主暗害了十次张水,都没能得逞,终于有一次趁他站在冰窟边上尿尿时,从他身后把他掀了下去。 张水在掉下去的一瞬,还是扭头看了一眼,见是农奴主所为,于是被摔死后,誓要鸣冤报仇。他所落的冰窟地属龙宫管辖,阴魂就飘飘荡荡而去,先找鬼先生写了状纸,告到了洞溪县衙,起诉农奴主为富不仁、贪财害命。 农奴主已故的爷爷在下界听到了这个消息,就託梦给他孙子,让他大量地送阴钞,由老鬼他在那边打点贿赂各路爪牙狱官,反而把张水收监了起来,重重地拷打。 直折磨得张水皮开肉绽,体无完肤,目的只有一个,不许他上告。 张水悲痛欲绝,眼泪哭干,被修理得不象个人样子,枉关了仨月,最后骗说“不告了”,才被扔出来。 因为张水的魂魄已经离身,出了洞溪县衙,心中坚定着要继续为自己申冤,必须找高一级的衙门才行。但他不知道朝哪里去找,只看见路上鬼影憧憧,便喊停了一个,向他打听。那鬼说他的情况应去大河郡府上告,并指给了他路径。 张水问清了之后,经过三天的奔波,才赶到了郡城,寻到了大河郡府所在地,击鼓鸣冤。 郡守听到鼓声,拖沓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办公。张水喊着冤呈上了状纸,不仅告农奴主谋害了他,还把县衙役吏们徇私的情况也反映给了郡司。 农奴主的爷爷很快就知道了,等不到晚上,赶紧託梦给午睡的孙子。农奴主听了,非常害怕,就继续大捆大捆地送冥钱,让老鬼在那边里里外外买通。 郡司受了贿,就藉口所控告的案子没有人证物证,所有列举经过都是张水的片面之辞,理由和证据都不足,完全没有道理告人家良民。 张水怨忿已极,指着鼻子骂了郡司,骂他们是“一丘之貉”。 郡司一听,也气恼已极,下令对张水一顿臭揍,然后仍旧驳回洞溪县衙审理此案。 张水被所谓地“护送”回县衙,受尽了多种刑罚,只逼他不许再告。 张水在狱中受尽了非人的折磨,才不得不主动提出撤诉,经过一个阶段观察,才被押过奈何桥,送往“迷魂汤强灌站”。只要一喝迷魂汤,就恩怨皆忘了。 在虾兵鳖差去领汤之时,张水悄悄挤进喝汤的鬼群之中,抽漏子逃了,径直找到大海龙宫。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死也不生的雪藏状态 张水在水晶龙宫外跪哭了三天三夜,龙王才准见他。 当着龙王的面儿,张水就直陈他手下的县吏和郡司贪赃枉法。 龙王马上逮捕他们来对质。 在一审后下来,这两个官吏悄悄派遣亲信来找张水,暗送五百两银子。张水毫不理睬。 过了两天,虾兵转告张水,说:“你太不识时务了,人家两官儿来求和解,你还坚持要告,现在可好,听说他们每个人都给龙王送了礼,恐怕你的事情不妙啦!” 张水认为是吓唬他的,不多相信,即使送了,龙王还能贪财吗。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有鳖将传他去二审。 升堂了,张水见龙王面有怒色,根本不容他分辩,只命令打五十大板。 张水席哭喊着问:“我犯了什么罪?” 龙王像没听见似的,迈着脸,闭着眼睛,等把板子打完。 张水挨着板子,疼死过去,被泼醒过来后,瞅着龙王嘲讽道:“板子打得好,谁叫我没钱呢!” 龙王一听,更加恼火,命令把他拉到海底火山口跟前,扒了衣裳,投进沸水、岩浆翻滚的漩涡中心,一直咕嘟饨煮了一个时辰,鳖将说“可以了”,才有两个夜叉把他打捞上来。张水疼痛已极,骨肉都分离了,却苦于不能“死”去。 两个夜叉胡乱帮他套上衣服,扶了起来,逼着他去三审。张水一瘸一瘸的,幸亏还能走路。 到了堂上,龙王问:“还敢再告状吗?” 张水答:“我的大冤没有伸,心就不会死,如果说不告了,那是欺骗大王。我一定要告到底!” 龙王又问:“你准备告些什么?” 张水答:“我从小河弯弯,来到汪洋大海,拜你们所赐的亲身经歷的,都要说出来。” 龙王听了非常光火,命令虾兵蟹将把他拖下去,用龙捲风把他的身体抽成丝。于是,张水被押下去,带到一块礁石上,用长铁链把他的脚脖穿绑在石缝里。 张水看见这石头都是红颜色的,凝着模煳的鲜血。龙王派龟丞相来问他:“姓张的,还敢告状吗?”他回答说:“一定告到底!” 龟丞相回去了,没过多长时间,行刑夜叉就来了。她提着一串鲤鱼片儿一般的刀子,站在张水对面的礁石上。很快,龙捲风从张水脚下开始旋转着刮起来,风声越来越紧,把他的胳膊、头髮都吹得扭着麻花竖上了天。 第147页 夜叉就往张水脚下抛刀片,龙捲风把它吹得飘起来,绕着张水身体,从下往上地刮肉。 一把旋到头尖,吹飞上天之后,夜叉又丢一把。张水皮肉慢慢被绞成丝儿,疼痛难忍,但他强忍着不喊出来。虾兵对夜叉说:“这个汉子还真有骨气啊!”蟹将也对夜叉讲:“这个人坚持正义没有犯罪,让风稍微偏一点,不要伤害他的心!” 夜叉点了点头,张水感到刀尖曲折朝上,但仍痛苦不堪。片刻之后,除脚脖以下和心疙瘩还是囫囵的,身体的其它部分,包括皮肉骨头,都被割成了一根长丝儿,下端由铁链固定着,上端被龙捲风扭成麻花扯到九霄云外。 龙捲风一收,张水的肉丝骨线就“哗啦”一下落下来,缠缠绕绕地堆满了一礁石,像是凉拌海带丝。 龟丞相来传令:“合起身子回去再审!”虾兵蟹将立即聚拢肉丝把张水的身子又合了起来,唤他走。 张水疼痛地觉得身子还要散开,走了两步就滑倒在血石上。虾兵掐掉自己的一根长触鬚给他,说:“送给你这个来奖励你的硬气!” 张水接受触鬚用它缠绕身子,整个身子顿时硬朗,并且一点儿也不疼了。于是到了堂上跪下。 龙王又像前面那样审问,张水怕再受酷刑,便答:“不告了!”龙王立即命令把他送往阴曹。差役押着他冒出了大海,要向阎王那里去交割。张水想,阴曹的黑暗,想必比龙府里还要厉害,只有向天帝申诉才能白冤,无奈没有门路让天帝知道。 差役押着张水走到繁华十字路口时,只顾流着酣水贪看大树上挂的淫荡女鬼,忘了人犯了。 张水暗暗高兴,趁两个差役仰脸之机,便转身藏进鬼群,悄悄熘了出来,逃出丰都城。 他歷经了千难万险,好不容易遇上了在下界办事的太白金星,偷偷抓住了他帽子后边的长飘带子,才混上了天廷帝阍,告求到玉帝面前。 玉帝倒很清亮,立即命天神大将把龙王、郡司、县衙役吏、农奴主的爷爷等一班人犯捉来对质。 张水说的句句是真,大小三官和那老鬼战战兢兢,像被猫逮住的老鼠。玉帝提笔立即判决,不一会儿就传下了判词,让殿前侍郎宣读,案中人一齐来听真。 龙王被判用岩浆沸水涮肠洗脑,郡司、县吏被判削斩四肢,判农奴主的爷爷为琐碎鬼,永世不得脱身为人。 判完之后,人犯都被押下去施刑了,张水却不谢恩,仍爬在丹墀之下不起来。玉帝问他为什么不谢恩,他说最关键的杀人犯——那农奴主还没得到应有的惩罚。 玉帝哈哈大笑,说:“闹了半天你是为这啊,原来我忘了向你解释了,他还没有死,刑罚只有暂记,等他死了之后,鬼神两界才能制裁他。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你大可放心,现在可以投生做人去吧!” 张水不干,说:“我宁愿在阴间等着,直到看见他的下场之后再思考来世!”玉帝看他坚持要这样,就让他等着吧。 好不容易等到农奴主老死了,张水又来天上告他,玉帝就让殿前御使详查二人档案,发现张水还没有死彻底,三魂六魄中还有一半雪藏未死,就说“两世之人不能打官司”,下令把农奴主暂押,等张水真正死了之后再来结案。 张水认为又是农奴主在花钱运作,连玉皇大帝都在藉故偏袒他,就愈恨愈忍,谁知道自己这种雪藏的方式,竟然能够永远保持不死也不生的状态——想死都死不了,想活过来重死吧,也行动不了。今天终于等到机会了……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过三关”试题的答案 张水这种雪藏的方式,竟然能够永远保持不死也不生的状态——想死都死不了,想活过来重死吧,也动作不了。今天终于等到机会了,就对二万说:“他死了,我也要以死追之。不手刃了他,难解我万古之恨啊!” 二万讲:“听你所说,你的仇人已经死了,受到了自然规律的惩罚,到他该去的地方去了,而你呢,却因为他的一推,雪藏了上千年,才得以在这个新世纪里復活过来,实是万古仅有的幸事,也实当感谢他才是。你没有出去看看,现在的社会多好,世界多美,你一深入就一定会被它迷住,自会泯灭所有的仇恨的。” “不,不管物质世界多美好,但精神世界依然要大义凛然。我的人属于古代,心仍跳动在过去,今世与我何欲?要解心头恨,亲手杀仇人。我去矣!” 张水这个傢伙心真叫个硬,一席话说完,利用自己又活过来的主动性,趁众人不备,纵身一跃,扑向了一根石柱,当场破脑而死。 二万他们也没办法,只得收集石块、冰块压到他身上,在这个巨大的石厅之中给他草垒了一座石坟,最后挑了一块长条形的白石,竖在坟旁,醮着他的脑血写上“千古仇士张水之墓”。 石墓与石碑刚刚完工,坟石竟“嘎嘎”地作响起来,滚落了几块碎石之后,突见张水的身影挤出了新坟,飘浮在坟尖上,朗朗说道:“谢谢你们处理我的后事,为表谢意,我出来告诉你们,如果以后遇到麻烦,请唿一声‘我吐你一脸脏水’,我张水就会立即出现,誓当鼎力相助的!” 第148页 二万讲:“你出来的正好,我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请讲!” “我想搬动喜马拉雅,将从何处下手为好?” “那是不可能的!” “实不相瞒,我是外星人,很有一些能耐,只是想搬一座大山,试试我最近的能量盈亏情况。你生在此山,死在此地,应该说是非常熟悉这座山的,要搬动它,从何下手才有巧劲啊?” “要真是那样的话,你就从这冰窟着手吧!它是山基虚空,直连大海,沧海桑田的遗留,最是沧桑之变的穴口。” “好,好,谢谢!” 二万将众人请出,便立定山脚,掐诀念咒,神乎其神了一阵子,身形便斗然增大长高,很快成为一位顶天立地的大汉。只见大汉一哈腰,左臂揽山腰,右手插入冰窟之中,“嗨”地大喝一声,只听渊崖嘎嘎作响,马上就地动山摇,若大一座山还真让他抱离了地面。他想走动一圈儿,却挪不开步。显然力道还有些牵强,吃力巴岔滴,只得轻轻滴放回原处。 大汉收回原形,站在几人面前,大喘了一阵子之后说;“不行啦,我还达不到我要求的能耐,奈何奈何?” 鬼影张水说:“有道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剋。山属土,欲动土者,必多金。我看你的丹田之气中,金气不足,当採金以补之。” 还真让鬼影张水言中了,二万就决定聚金纳气,具体得多少黄金呢?他最后想想:就把马里亚纳海沟填平吧。金之华为我所采之后,金身还可用来修一条金光大道——急速天梯,直达天外的目的地,多好。金光天梯的两根立柱,一根就扎在海沟里,另一根吗,出于节约的考量,就从珠峰开始吧。 二万考虑到,自己还有许多改造任务有待去完成,这项收集天下宝藏而兑金的环节,就得交给别人去做。 发掘天下宝藏可不是闹着玩的,能够发掘到手,还要保全自身,把成果带出来,这样的人,必须具备相当的智慧。 于是二万驾着珍珠球,带着尾生、薛月、巴山三个在全天下游荡,考查了上十万人,都以“世界首官招聘高级管理人员的‘过三关’试题来选人,结果无一答对。 最后,二万想到了在牢中负刑的黑太阳和童铁佛,便决定潜入牢中考考他俩。这一次,他也准备降低标准。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只要他们能合伙答对,再让他们合伙去完成任务,就不会误事,也算达到自己的求才标准了。 牢房严密,但珍珠球是外星的先进飞行器,真可谓闪进闪出,如光似电。二万他们潜入3号牢房。当见到黑太阳和童铁佛后,二万向他俩及巴山介绍了三道题目。 第一题: 我是世界首富,我和世界银行行长来到中国的一个小镇,走到风味小吃一条街,被烟燻火燎的香气勾起了馋虫,于是便选了一个露天摊点坐下,点了一百根羊肉串,很快端了上来。这时正值秋高气爽时节,我二人盯着路上飞奔的车辆就皱起了眉头,再好的美味儿,拿到手上,却无心情朝嘴里送了。 烧烤老闆看到我们这副光景,就把他的烂驴娃儿甩到路上,当不当,正不正地挡住了半个路面。这样一来,我二人就眉梢舒展、“龙心大悦”,开吃起来。请问这是为什么? 三题中,这算是最简单的一题,巴山抢答了。他答的是:烧烤老闆把他的烂驴娃儿扔路上,减慢了路上过往车辆的速度,避免了灰尘飘到他们点的羊肉串上,所以首富和世界银行行长高兴地吃起来了。 二万说对了。 第二题: 一位大学教授给他的学生们上了这样一课。他在讲台上放了这几样东西:一个小桶、一小堆大石块、更小的一堆碎石块、更更小的一堆细沙、一杯水。教授先把大石块放进桶里,刚好装得与桶口平齐。他问学生们:装满了吗?学生们齐声回答:满了! 教授暂时不置他们答得对错。只见他把那些碎石块慢慢填塞进大石块中间,再问学生们:满了吗?学生们这一下才回过味来,齐声回答:没满! 教授又将那些细沙一把一把朝石头缝隙里撒,晃晃,震震,全部消化进去了,还是与桶口平齐。他问学生们:装满了吗?学生们齐声回答:没满! 教授又把那杯水一滴一滴朝沙石间慢慢浇,直至倒完,仅缘桶口溢出了几珠。教授放下杯子,再问学生们:装满了吗?学生们这才齐声回答:满了! 教授说:yes! 请问教授通过做这个实验,是想教育学生们明白什么道理?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电脑屏幕后边闪出一个女人 教授做实验这一题,是三题中较难的一题。童铁佛挤着要答这一题。 他答的是:教授通过这个实验是想教育他的学生们一个大道理——人生好比是一个小桶,最重要的事情则是大石块,我们必须先把人生里的“大石块”做稳妥了,然后再做其它琐碎小事,因为人生有限,如果无论轻重缓急,不管什么无足轻重的事情都去做,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完成至关重要的大事了。 二万说,可以,也对了。 第三题:偶恬称世界首富,买星星,别人不敢给我短斤少两,买月亮老闆不敢给我掺假兑水,好象就是太阳暂时买不到,不过,第八千零一个情人提醒我,还有一样东西我买不到。我急问是啥,她卖老了关子不说,最后套尽了我身上的几个卡卡,里面还有三亿个“ingodwetrust”呢,才说出——中国古代皇上用的、最正版的那个宝贝。我的确弄不到,成为平生一大憾事也! 第149页 不过,有一次做梦,梦了个真真切切,搞到手了,平平正正地放在床上,夹在我和套钱高手中间,被我们暖热了!这傢伙冬暖夏凉,史载它冬天如火炉,夏天是冰凌。现在是夏天,我们把它暖热了,它却把我们冻到马里亚纳海沟底下去了! 梦里头,我是通过国家情报组织,内通马里盗,花了百亿个“我们信仰上帝”买到的。我怕明手交易被舆论界哗呆,就和搂钱手乘坐核潜艇,躲在马里亚纳海沟底部,让海盗船向下丢那宝贝。 为了遵循“货到付款”的原则,我要请应聘者帮我计算出,那宝贝大概要多长时间沉到沟底? 这一题算是三题中最难的一个了。黑太阳别无选择,只有积极思考这个,但想死脑细胞一地球,绷断脑神筋儿经纬线,也答不出来。 二万决定给他补充一些智慧,便想到:尾生来自古代,一张嘴就是“之乎者也、子曰斯云”的,非常不合时宜,让听者听着费劲,还不如让他跟一个现代人合体算了。于是就施展高超技能,把他和黑太阳重印在一起。 经过揉合之后,黑太阳的智商有了明显的提高,终于可以答题了。他说:“要计算出宝贝落入海底的时间,必须先估计出两个数据:一是马里亚纳海沟的深度,二是重物在水中下降的速度。只有心里有了这两个数据的大致数字,用距离除以速度,就可以估算出整个下降过程所需的时间了。至于物体在水中的下落速度,我们可以凭藉平时在水中玩耍丢物的常识估计,大概是每秒三米。然而,对于马里亚纳海沟的深度,令我们犯难,因为谁都不刻意记它。但是,我们可以用‘跳出圈外’的方法灵活一下,找个跟它相当且熟悉的东西来替代一下。我们根据自然界中有一个‘平衡律’的普遍现象,可以推测出来它。这里是一个‘高’与‘深’的平衡律,即地球最高点和地球最低点应该差不多。地球的最高点是珠穆朗玛峰,它的高度最新最准数据是8844.43米,但对于这么大的山与海的约略估计,我们尽可能地虚约它的数字,就估计海沟的深度为一万米吧。这样,我们就可估算出所用的时间大约是一小时。” 二万说他也答对了。 二万看他们能破解这几道难题,应当说是有一定的智慧的,估计可以应付发掘宝藏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难路虎的。 最后,二万从黑太阳的头上拔了一根头髮,让童铁佛在腋窝里搓了一疙瘩垢甲。他便带着这两样东西,飞回了他的鲍河老宅,钻入地下室,以它们为根据分别克隆出了一个黑太阳,一个童铁佛,趁夜重又潜入牢房,把复制人作为替罪羊,留在狱中负刑,将真黑太阳带了出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既遵守了法律,又可以出去帮他做事,使得两不误。 隔壁二号牢内,苟屁正在撒野。 尽管二号周遭被围得铁桶相仿,但二万有本事,立马变成小蛤蟆人,飞进飞出像鱼游浅底一样,很容易就把薛月合印到一位女子身上,使她得以和尾生继续爱下去,从而使他们的悲剧转化成为喜剧。 二万去处理他的事情之前,将珍珠球飞行器交付于黑太阳一伙使用,并介绍了它的操纵方法。 珍珠球内布满密密麻麻的屏幕、仪表、指示灯、麦穗一样稠密的操纵杆、复杂的电路系统、自动手动装置等,大抵是在高科技的桑葚星上诞生的先进飞行器之故。 黑太阳和童铁佛掌握了珍珠球的起、降、停、悬等技术后,和二万分道扬镳,去完成他们的任务——大量发掘黄金,填平马里亚纳海沟。 黑太阳他们几个坐在珍珠球飞行器内,通过一个叫“宇宙全搜频道”的系统来搜索天下宝藏。他们很快搜到了一个叫“羊皮纸上的拉比斯宝藏”,系统在彩屏上显示,该宝藏统共有500公斤黄金,60万公斤白银,还有价值300亿旧法郎的几百颗钻石及各类珍稀宝贝,总价值是浩浩荡荡的天文数字。 从彩屏上的信息可以知道,作为对该宝藏一无所知的人来说,想要得到它,第一步是要参加一个叫“中欧俄丝乌德旅行社”组织的西印度洋群岛寻宝旅行活动。 这一旅行线路费用极为昂贵,却挡不住人们踊跃参加的热情。说白了,这一线路之旅的诱惑就在于,人们情愿花昂贵的旅费其实都是想买该社发给每位旅客的一份羊皮纸影印资料,还包括一份遗嘱、三封信件及两份说明书复印件,都想凭此寻找到大海盗拉比斯的宝藏,创造一夜暴富的机会。 经过系统查询到讯息,中欧俄丝乌德旅行社总部在中欧的一座摩天大厦上,大厦名叫“刺破天”。于是,黑太阳他们就驾乘着珍珠球飞行器向该大厦飞去。 再说说中欧俄丝乌德旅行社有一位英俊潇洒的男导游,名叫戈台勒。这一天,他正坐在刺破天大厦第267层、他的电脑前看惊悚大片,突然从屏幕后边闪出一个女人来。 好傢伙,没把正看得入神的戈台勒震惊死。只见这女人银髮铺胸,纱裙透亮,肌肤光滑如冰。 她非常开放,直截了当地坐进戈台勒怀里,抬縴手分开自己的长髮,露出美面丰胸,顿然令戈台勒的眼前一亮,像又打开了一个频道,风情时尚大片,女主角流光溢彩。 戈台勒正在疑惑之际,真不知道自己的手朝哪儿放。美女已然抬起了葱指,捧住了他的脸,翘起下颏向他熊近,对上了…… 第150页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羊皮卷上的拉比斯藏宝图 从戈台勒的电脑屏幕后边闪出一个女人来,非常开放,直截了当地向他熊近,对上了唇。 马上,戈台勒感觉到,这美女的舌下甜涎淋漓,其香醉人,凉爽如冰,涓涓渡入他口中。他咽了怕有细菌,不咽又出不来气儿。最后包满了一嘴,不得不唿吸呀,一骨碌嗓子,就咕嘟都咽了下去。不一会又被渡满,又得咽,就这样持续了很长时间,渐渐心麻骨酥,脑袋眩晕,不知其它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戈台勒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压在一个裸女身上,赶忙翻身下马。见她的胴体、双乳、下处成色应该是少女滴,而头髮与眉毛却银白如雪,长如丝网。 戈台勒马上意识到这是女妖精,来缠身吸血滴,缠绵下去,早晚有死无活。这时,他下咽东西的酵味开始上涌,马上要呕吐,强憋之下,已包不住,还是喷了自己一身,赶忙胡乱在桌上抓了一把纸擦拭,然后随便扔掉。 戈台勒想,为了杜绝后患,还不如趁她熟睡之际杀掉,等她醒来自己说不定就有性命之忧。 于是,他就轻轻把手伸入她的体下,慢慢抱起来,悄悄走到窗前,像抛烫手火球一样把她扔出窗外,很快就听到“啊——”的惨叫之声。 黑太阳驾驶着珍珠球飞行器飞临刺破天大厦,围绕着它上下飞旋,寻找俄丝乌德旅行社所在的楼层。正在这时,透过那光华透亮的珍珠壳,童铁佛看见,贴着大厦的幕墙外侧,有一根长白条形的物体翻转着向下坠落,并听见悽惨的唿叫声,确定是有人坠楼了,忙指给黑太阳看,并让他靠过去施救。 黑太阳就拉升飞行器飞到坠楼者的高处,追逐而下,调整到和坠楼者保持同样的下落速度。童铁佛打开侧门,只须伸手轻轻一抓,就把坠楼者救了进去,看看竟是位女士,顺手抛到巴山怀里了。 这是个裸体的、仅用银丝长发遮羞的女人,昏睡在巴山怀里,反正他看不见,手感觉到了估计也不会说,心里很爽亮,只是装假不知道。 童铁佛偷眼观看,正觉得好笑之时,却看见一叠纸粘在女士的银丝上。 纸张表皮煳满了污物,童铁佛想:这女人临死还带着这个,说明一定是重要的文件,就用两指夹起那叠纸张,拿抹布把它擦拭干净,拿到眼前观看,原来正是所谓的羊皮卷影印件、一份遗嘱、三封信件,另附世人已经破译了的两份密码说明书及地图。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拉比斯的宝藏大部分在西印度群岛上。 童铁佛看明白后,就对黑太阳说:“省钱了!宝藏资料自动送上门来,不用再找旅行社花大价钱购买,现在已经到手,我看了,直接飞往西印度洋群岛就是。”于是,他们就离开这座摩天大楼,向目的地飞去。 黑太阳一边驾驶一边想,刚才救的这个女人的造型很酷——裤头的裤,好像在哪儿见过,就让巴山撂开她的头髮,露出了容颜。黑太阳一看,惊唿道:“这不是白胡的么妹——花姑吗!” 童铁佛问:“这算是稀了个奇了。按说你认识的人我应该都认识啊,这个我咋就根本没见过,况且现在还是在国外?” 黑太阳答:“反正我也不知道,自从在牢中见到我二姨父,我的脑袋里勐地就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知道而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 按照那份资料,黑太阳驾驶飞行器飞遍了西印度群岛,并且还下去寻找了许多角落,都是一无所获,最后来到了赛蛇群岛,让飞行器自动飞到隐蔽之处躲起来,他们只需带上遥控联络器就行了。 他们一行四人在群山叠障间寻宝,茂林里穿梭,当钻出一片原始森林后,看到了一条大河,河边有许多艄公,正在跟奇装异服的旅客们争论价钱。 花姑早已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童铁佛向土人买了一套衣服让花姑穿上。她先是说这样已经习惯了,执意不穿。但禁不住三个男人的公劝,你一言,我一语,说:“入乡随俗,你想裸体,可不是在你家里。这里还没进步到实行裸体社会的程度。” 花姑不便拂他们三人的意志,就别别扭扭地穿上了。 当黑太阳他们一行四人来到河边时,导游戈台勒已领着几十个旅客登上了一条船起航了,向浅海驶去。看看那复印件,知道寻宝线路有一项就是绕岛寻找。 黑太阳他们租了一只小船儿,远远地跟在他们后边,也去按图索骥。 在小船行驶的过程中,黑太阳他们便认认真真地阅读研究那一沓资料的内容。 资料上说: 18世纪印度洋的着名海盗拉比斯,全名叫做埃德加·d·别恩克。拉比斯是他当海盗后的化名,出身于法国的一个富翁家庭,他还曾经是法国海军耀眼的明星,后来因为在军舰上和自己同样官阶的军官发生争执,继而以刀枪相见,发生激烈的私斗。 在混乱中,拉比斯的火枪铁弹击中了在场的一个人。若是偏一点儿,换个旁人也没事儿,天不该打中的是法国海军的一位非常高级的军官,而该军官此次专程来到拉比斯的军舰上,目的就是来为他庆功并加官进爵的。该高级官员中枪,当场毙命。 拉比斯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索性一不作二不休,持枪拒捕而反下舰艇,跑到印度洋当起了海盗,由于他以前当过海军,且是一舰之指挥,非常熟悉海军的运作,加上本人心狠手辣,狡猾无比,很快就在海盗偏少的东非海域及印度洋闯下了名头。 第151页 拉比斯的巅峰是在1721年4月,抢劫了在印度洋波旁岛圣坦尼港湾躲避风雨的葡萄牙船只“卡普圣母号”,抢走了船上价值300亿旧法郎的金银珠宝,并把这艘船装饰一番,改名为“胜利号”,也称“拉比斯号”,作为自己的旗舰,风光一时。 1722年,法国着名的海军将领居伊——鲁埃斯在印度洋打败了英国海军,从而使法国控制了这一海域,同时着手大力扫荡海盗。不少在印度洋谋生的海盗要么投降,要么被剿灭,唯独拉比斯等少数海盗隐藏了起来,窥测时机。 拉比斯十几年的大海盗生涯,抢劫来的所有财宝,主要就是在这个时期被藏匿了起来,范围就在赛蛇群岛到马达加斯加海角的印度洋海区。至于那些参与藏宝的人,则被拉比斯以各种手段灭口了。 拉比斯作为印度洋名气最大的海盗,是官方剿灭的重点对象,自然不能让他一直嚣张下去,漏网一次不可能漏网十次。 终于有一次,拉比斯在马达加斯加海域被法国海军击败,后因他自己的同伙出卖,被官方捕获。 由于拉比斯的名气太大,所以海军派遣了三艘军舰专程送他回法国受审,而负责押送的,正是当年和他发生争执的大副,如今官拜海军少将。 拉比斯自知难免一死,遂向法国政府提出,自己愿意献出价值170亿法郎的藏宝换取性命,但是被政府方面拒绝了。 在行刑那天,拉比斯的头被砍掉之时,从他的嘴里向围观的人群吐出了一个羊皮卷,并大声说:“去吧,我的宝藏属于……”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章 血颈喷泉 在行刑那天,拉比斯的头被砍掉之时,从他的嘴里向围观的人群吐出了一块羊皮卷,并大声说:“去吧,我的宝藏属于能解开它的人!” 在拉比斯被砍头后,他的藏宝图羊皮卷的原件一直静静地躺在法国国家图书馆内,而罗浮宫的那份复制品,同样引来了全世界觊觎拉比斯宝藏的人。 拉比斯遗留下来的这块引人注目的羊皮卷,画有17排莫名其妙、稀奇古怪的图案,每一个图案代表一个密码,看上去像天书一样晦涩难解,谁能把它破译出来,就能得到那笔巨大的财富。 直到1949年,有一份影印件落到英国牧师兼探险家瑞吉纳·克鲁瑟韦金斯的手中。 韦金斯精心研究拉比斯藏宝图上的17排密码,经过艰苦的破译工作,有16排的密码都被破解,只有第12排的密码图案无法解开。 经过推理分析,韦金斯认为拉比斯的宝藏最有可能藏在印度洋南部的赛蛇群岛上,因为当年拉比斯一伙海盗,在赛蛇群岛附近出没的最为活跃。 于是,韦金斯带上他前半生的积蓄来到赛蛇群岛,在此住了28年,根据实地勘踏,又把第12排密码图案和其它任意一排进行复杂奇特的排列组合,会显示出两个缩写字母b·n·,但怎么也猜想不出它所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最终,韦金斯的时间和积蓄都是白费,一无所获地回到英国。不久,郁闷的牧师就郁郁而终了。 除赛蛇群岛外,另六个印度洋岛屿也可能是拉比斯的藏宝之地,它们是:模里西斯岛、波旁岛、马埃岛、圣玛丽岛、弗里卡特岛及罗德里格岛。这些岛屿都是拉比斯一伙海盗当年常来常往的地方。后人根据破译出来的密码在模里西斯岛找到过许多藏宝。至于拉比斯那么多价值天文数字的宝藏,到底在何处,至今仍然是一个未解之谜,唯一能作肯定和幽默的回答是:拉比斯宝藏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现在还静静地躺在大海里,或者众多岛屿上的某些地方,只有上帝才知道得清清楚楚。 黑太阳他们一边研究资料,小船已经驶进一片深山峡谷地段。戈台勒所导游的船仍然行驶在前边。 两船一前一后,漂过了无数急流险滩,跌落层层梯级,惊险刺激地行驶着。 在这一片复杂地形的地段,船上的人都手拿羊皮卷资料,在峭壁与河道间指指点点,向更远的莽林苍山里指手画脚,最后不禁被图示引入了一个喇叭形河湾。 这时,夜幕慢慢降临,水天渐成一色。越往喇叭湾里边行驶,湾角越来越狭窄,宽度仅能强勉通过。 众人看看这环境,知道再往前划就没有迴旋调弯儿的余地了,加上天也黑定了,于是就决定就地抛锚,准备休息一晚,明天弃船泅水上岸,徒步去神秘的河湾尽头探宝。 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正在众人抬锚之际,在船头的河湾水面之上,凭空壁立出一幅壮锦,在黑幽幽的水天间显得格外吸眼,像是黑夜里挂起了一片艷阳天。 更吸引眼球的是那壮锦上显示的画面:宽阔宏伟的天然石洞,里边是垛积如山的金银珠宝,闪烁着七彩变幻的光芒,紫的光芒与蓝的光芒交叉相碰,能听到清脆悦耳的叮咚声;一会儿又闪现出一排排各种肤色的美女,个个低眉顺眼,等候临幸承欢的神态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一瞬间又切换到蓝天白云下波澜壮阔的大海上,挂着国旗的官方大船被无数海盗小船包围,大船甲板上跪着一大片肥头大脑的官长、绅士、富商,在群盗的枪口下瑟瑟发抖,等候被处决了抛进大海里餵鲨鱼…… 金银财宝,美女成群,两只游船上的人们只顾直勾勾地观看了,就忘了抛锚这档子事儿啦。 第152页 按理说进了河湾应该是静水不波、风平浪静才是,鬼知道这里的河水下边却涌动着潜流暗波,傻看的人们突然发现都逼进了金银珠宝、美女香怀,马上都要撞进壮锦里边拥抱现实了,鬼知道“美好前程”下边却是一个魔窟,两只船抛锚都来不及,一前一后坠入断谷绝壁,随着洪涛瀑布扎入黑水深潭。 船上的人们有的被抛出老远,有的被倒扣的船砸进水里。一部分人沉入深潭,就再也没有起来。水性好的还能泛起来,与激流洪涛搏击,好不容易游到岸边,爬上去后立马被吓死过去。 这是个圆桶形的深渊,一面是飞流瀑布,一面是壁立万仞。陡壁上仍在闪烁变换着那真正叫“迷死人”的幻影。 借着陡壁上幻影的闪光,可以看见深渊底部一半是深潭,一半是石台,上边堆累着一层层白骨。 这些爬上岸的人们:如果胆子大的话,吓死过去还能活过来,但也不一定能活着出去;胆子小的就干脆不过来了,一次性死了利索。 不管怎么死,都要仆在这白骨堆上,又为其加厚一层。这累累白骨就是多少代寻宝迷们寻到的归宿。 戈台勒还有一定胆量,很快活了过来,清醒起来的意识促使他往前紧爬了一段,生怕回滑进深潭。他抓着白骨的腿杆儿,扣着骷髅的眼洞,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前挪,忽然感觉到手所触物明显地有些异样,摸到的是一件温暖细腻的东西,抬头一看,没把他重新吓死——那个被他扔下百层大厦的长髮女妖怎么追到这里来了,伏在白骨堆上睡觉,自己的手摸着了她的屁股。 黑太阳、童铁佛、巴山几个互助互救着也没死,都爬在石台白骨上,迴旋那倖存的一息游丝。 两只船上的大几十人,只拼搏上来这五个,都伏在白骨上休息了良久,才慢慢地陆续恢復过来,开始研究逃出这白骨渊的出路。 正在这时,只听白骨堆下“嘎嘎”作响,发声之处的白骨层开始坟起,越来越高,直升到比人矮一头的高度才停下来。 白骨堆里发出“哈哈”的狂笑,“日日——嗖嗖”,里边有东西突然剧烈摆动,把一具具白骨甩得四处横飞,像狮子想甩飞满头的苍蝇。 骨坟抖尽,里边陡然露出一具无头男尸,脖项上血肉模煳,并且从这血颈上“簌簌”地喷射着一片血雾,像永不停歇的喷泉。 它那油黑浓密的胸毛和**间绿光闪烁,原是一只眨巴转动的独眼镶在肚脐里。 它的肚皮一起一伏,用腹语阴瘆瘆地大笑大叫:“哈哈——呜唿哈哈,又有鲜血喝了啊!没有血源,我的血泉就将停喷。一旦停喷,我就会化为可怜的、任人践踏的白骨。我才不要那样呢。我一定要和人不一样,因为我是拉比斯!” 它的一席话,没把倖存下来的几位再次吓死…… “哐哐哐”,无头拉比斯踏着白骨走来,向这几位逼近……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掀进了井里 “哐哐哐”,无头拉比斯踏着白骨走来,向黑太阳他们几位倖存者逼近。 花姑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被吓滴,已经半死不活了,被拉比斯揪起来,勾下他的血脖子,接上了花姑的一座泡乳,吸得她浑身过电般剧烈地抽搐,眼见雪肤下的血液像雷电催促的乌云一样“嗖嗖”奔流,向乳部急聚,抽走。 花姑脸色开始煞白,下肢渐渐瘫软,上肢慢慢下垂。 黑太阳和童铁佛上前劝慰。黑太阳说:“老前辈,听你所说、凭我所见,知道你这样做是家常便饭。但是,你这样害人也害己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难道没有什么办法能结束这个恶梦?晚辈也许能帮你?” 拉比斯停顿下来,本来是想移向另一座白乳,现在听到这样的主意,不禁思考了一下,然后放声大哭着说:“呜呜,我的命好苦啊!死无全尸,真是死无全尸啊!要结束我这样的魔鬼生涯,除非帮我把头找到,安到腔子上,这一切才会结束!” 童铁佛答:“我们乐意为你效劳,请指示找头的途径!” “那就每人来喝一口我喷的血吧,戏便从此开始!” 黑太阳怕它再吸一次花姑,她就会失血过多而死亡的,就不敢耽搁,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捧住他的血颈,张大嘴让血泉喷射进去,强忍腥气,“咕咚”咽了下去。 咽了拉比斯血的黑太阳,很快消失了。众人听到崖壁上传来“哇哇”的啼哭声,齐抬头观看,见壮锦上显示的画面和字幕是:在法国南部的一个富有家庭里,诞生了一个婴儿,他一出世就紧攥着小拳头,预示和张扬着一个好斗的人生。 童铁佛、巴山、戈台勒、花姑四个,看看四周走投无路,想想,今日落入魔爪,不照它画的道走,又能如何?就听它的吧,或许成人之美,自己才有机会美。这一层层白骨,都是不听它话的结果,姑且听一下,至少还有戏可以延续。 看看黑太阳已经入戏了,几个人也就陆续喝了血,寻找各自的角色去了。 为了帮无头魔鬼拉比斯寻回他的头颅,黑太阳不得不幻化成婴儿拉比斯,这时姑且名为黑.拉比斯。 黑.拉比斯要大略地亲身经歷一次拉比斯的诡异人生,关键是要回顾掉头的细节,以便锁定具体地点,那样头也就找到了。 第153页 “呜呜呜——敦驾——骨骨碌碌碌”,一辆双马拉的四轮豪华大车行驶在官道上。 该车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箱子,都非常精緻,朱漆在阳光下熘光闪亮,都以镂空金花包角,走金线描金边,明显东方风格工艺的进口货。 黑.拉比斯的父亲杜罗克是个珠宝商,亲自驾车提款。他这一趟所运的这两个箱子,大的里边装着200万法郎,小的装满金银珠宝、翡翠玛瑙、珍珠钻石之类的名贵饰物。 杜罗克那年轻漂亮的妻子杰菲林坐在车上陪同他。她的膝盖上坐着六岁的儿子黑.拉比斯。 中午时分,马车经过雷恩山下。一条笔直的官道贴着山边儿而过,有一条蜿蜒的小路盘旋上山,通往山顶的雷恩堡教堂。 杜罗克抡动马鞭,驱车从山下扬长驶过,没防备,从路旁的林荫里窜出一个黑影,“嗖”地挡在了路中间,一扬头擒住了马辔头。 两马的鼻子被捉,“唏唏熘熘”前蹄离地,人立起来,大车勐地剎住,差一点没把车上的女人和小孩闪下来。 杜罗克扬起马鞭就要揍那人,还没落下,就急忙收手,因为仔细看看,才发现认识,是雷恩堡的神甫希仑。 杜罗克上个月从山下经过时,也就是在这个地方遇着的希仑神甫,捎他去的巴黎,一路上听他叫苦不迭,就曾许诺要向他的教堂捐赠一些钱物。 希仑让两马前蹄落地,平平站稳之后,手指抚摸着马鬃走向车厢,向杜罗克施了礼说道:“幸会,幸会!自上次一别,我天天都站在这儿望眼欲穿,都快站成一棵树了,终于把你盼来了,可以上山一绪喽!” 杜罗克心知肚明,知道他是想要自己兑现许诺的。有道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过的话就应当践约。由于忙,自己一时遗忘了,神甫倒当成一回事儿记住了。那就上一趟山吧,随便给他二百、三百个钱,也顺便休息休息,就答:“也好,也好!” 进了教堂,看见门庭朽败,教堂残破。 希仑说:“如果你们一家是虔诚的基督徒的话,就请帮我修葺这摇摇欲倒的大门吧,上帝面上也会有光滴!” 杜罗克慨然答应,让他跟自己的一起到马车上去取。 到了车上,杜罗克打开了小箱子,一看错了,这个里边纯是金银珠宝、翡翠玛瑙、珍珠钻石之类,在明晃晃的阳光照射下,闪烁着彩虹一般的七彩斑斓。他赶紧把盖子扣上。 这让站在车旁的希仑神甫看了个真真切切,震惊得目瞪口呆。 杜罗克又打开大箱子,里边装得满噹噹的法郎,伸手取出来四百,下了马车,交付于希仑神甫。 希仑神惊讶得甫不知道伸手接了,钱是被杜罗克塞进他手板心的。他当然不是为所得的这些而惊讶,而是缘于看到了那么多。 希仑神甫从愣怔中醒来,便领杜罗克一家人到饭厅里吃午饭。 上好饭菜,大家围坐在桌子四周,一齐闭上眼睛作食前祷告。 祷告词由希仑神甫领颂。他心有旁鹜地祈祷着:“我们在——在——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尊——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国——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行——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饮食,今日赐给我——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试探,救我们脱离——离兇恶,因为国度,权——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们。” 这一套辞儿本来是神甫倒背如流的顺口熘,今天,希仑的心里似乎被别的什么东西占领了,领颂得极不利索,结结巴巴着总算难受完了。 然后就喝酒吃饭。 吃完喝美之后,神甫凭着醉意胡行,强拉着杜罗克满古堡参观,指指画画有很多地方需要修缮,要求杜罗克大放血,因为看到他有那么多钱。 杜罗克虽然很有钱,但也是付出了辛勤的劳动、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地挣来的,看看这神甫甭也太贪心,就断然拒绝了他。 醉红眼的神甫见杜罗克不答应,就故意引他到井边,指着井口说:“你看那里边是什么?” 有道是“两人不看井”,杜罗克却不晓得,就伸着脖子朝井里边观看,被希仑神甫突然一掀,一头翻进了井里。 附近有一座假山。希仑[神甫紧跑了几趟,抱了几块大石头丢进井里,直砸得里边不喊也不叫,直到连个水泡也不泛了为止。 希仑神甫回到客厅,偷眼观看穿了一袭白纱裙的富翁之妻杰菲林,年轻漂亮,丰美迷人。他反正劫了她家的财,一不做二不休,连她的色也劫了吧!他这样一想,就趁着酒劲儿扑了上去,只顾着颠覆裙裾。 杰菲林一边护着儿子,一边和他周旋,把桌椅茶具都狼藉了一地。 狼和羊瞪翻着眼睛相峙着,一直僵持了一整下午,也没有上手到嘴。 直到太阳偏西的时候,希仑才有了主意。 他一把抢过黑.拉比斯,用尖刀压在他脖子上,大声命令道:“快到床上去,不然的话,看我不杀了这小兔崽子!我开始数数儿,数到‘十’,你还不照办,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第154页 “一——二——三……”,当希仑神甫数到“九”的时候,杰菲林流淌着眼泪,不得不向卧室走去。在解着内衣的第一个钮扣之时……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空壶塞衣砸脑勺 “一——二——三……”,当希仑神甫数到“九”时,杰菲林流淌着眼泪,不得不向卧室走去。在解着内衣的第一个钮扣之时,她坚持要希仑先放了她儿子。 希仑神甫这会儿慾火攻心,只要配合,其它都不顾了,再者,料想放一个小孩子,想必翻出什么大浪。于是他就小觑了这孩子,丢开了手,让他滚蛋。 然后,希仑神甫,这个披着羊皮的狼就把杰菲林奸银殆遍…… 杰菲林羞愧难当,趁希仑不防备,一长脖子,冲上了他手中的尖刀,穿透咽喉,就像刺白面团一样,直没至柄,很快就瘫软在他身下了。一缕香魂飘荡盪、盪飘飘离开身体,含冤怀屈地飞出教堂而去。 希仑神甫见美人死了,温柔还在,便不舍手,辱之至极。 六岁的黑.拉比斯被坏神甫喝令“滚”,屁股上还挨了一脚,被蹬出卧室。他在几个房间里寻了一圈儿,也找不到一个应手的傢伙,最后提了一把空铜壶潜回卧室,见坏蛋已经死猪样儿,就轻轻地收拢地上的一堆男衣女衫,塞进壶里压实,然后慢慢站起来,高高地举过头顶,照着色狼神甫的后脑勺勐砸下去。 “崩”的一声,由于黑.拉比斯人还小,手劲儿还达不到,不仅没把坏人的脑瓜子开瓢,反而将他砸醒了。 希仑这傢伙看到死者的儿子来找他寻仇,就想结果了他。 希仑伸手拔杰菲林脖子上的刀,可是插得太深,尸腔内的气压在吸着,一时半儿还拔不出来,就探伸臂膀,“嘭”地抓住黑.拉比斯的头髮,“咚咚咚”地照着他母亲的头上对撞。 黑.拉比斯被碰得眼冒金星,马上就要死了…… 这时,一个叫斯狄文的军官骑着马在官道上蹓达,前后左右地张望,幻想能有一场桃花运降临。 他向山路上观看,发现夕阳斜辉里有个白裙少妇在走动,就勒马凑了过去。 那白裙少妇瞥见有位军官在跟踪她,就急急向山上的教堂奔去。 斯狄文骑马竟然追不上她,担心她是鬼,就收拢丝缰想下山去。 那女人见他不追了,就停了下来,向他嫣然地一笑,还相伴做了个撂起纱裙的细节动作。 斯狄文心头一热,就管她是人是鬼,决心非追上不可。于是,他又快马加鞭地撵上去。 那女人的纱裙似白云一样飘飘浮浮,怪异的香气拌在红霞中扑面而来,最是受用好闻。 女人贴着地面飘移着,很快进入了教堂。斯狄文追进教堂,见她站在石阶上等自己,奇怪的是她的身体像是透明的一样,站在太阳的余辉下竟然没有影子,而她身旁的石人顶檐立柱却拖着长长的黑影。 斯狄文又想迴转,于勒转马头的一瞬,在马鞍桥上情有不忍地回眸了她最后一眼,却见她沖自己做了个飞吻动作,裙裾撂得更高了,一步一回头地进卧室去了。 斯狄文拔出火枪,紧紧攥着,复杂的心情像战鼓一样“嘣嘣嘣”作响,尾随着跟进了卧室。 眼前的一切让斯狄文非常地吃惊,引自己来的那位白裙少妇已经躺在了床上,雪颈上穿透着一把尖刀,显然已经死了,身上骑着一位神职服饰打扮的人,正揪着一个小孩的头往死者头上勐碰。小孩眼看也要被他杀死。 斯狄文不待多想,瞄准那傢伙的脑门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坏神甫头一耷拉,拄在枕头上,死掉了。 杜罗克的马车仍然停在教堂院中,车上已经空空如也。两个箱子在他被掀入井中之后,已经被希仑藏匿了起来。 军官斯狄文把杜罗克和勾他进来的杰菲林的遗体搬到大车上,连同驮上小黑.拉比斯,自己的马匹则拴在车后,骨骨碌碌出了教堂,下了山,按照黑.拉比斯的指引,回到他们的老家,帮助安埋处理了后事,然后去巴黎公干他的事了。 由于珠宝公司死了当家人,唯一的继承人年岁还小,若大个家业便被老谋深算的股东们偷盗瓜分,要么就非常廉价地巧取豪夺到他们的名下,黑.拉比斯很快被他们清算得一无所有,净人儿赶了出来,沦为了小叫花。 话说十几年后,那位热心的斯狄文已经是海军的一位少校军官了。他供职的军港背靠着一座大山,有一个军用山洞已经废弃多年。 这一天,斯狄文少校带了三名士兵来巡察这个山洞,准备重新起用。当他们来到山洞外边时,却进不去,因为洞口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了。石头是如何地巨大呢?它足有一人多高,两人合围那么粗。 巨石上有明显的手摸印迹,地上也有草皮被辗压的痕迹,洞口还有清晰的足迹,说明有人经常出入该山洞。 斯狄文少校加上三名士兵一起来搬这块巨石,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是纹丝不动,于是都非常佩服在这个山洞中栖居的人。 四个人潜伏在山洞附近的礁石后边,等待那定居在此的人出现。 他们等了很久,终于看见一个小青年来了。只见他衣服破烂骯脏,一手提一个骯脏的袋子,离老远就能闻到馊饭的酸气味道。 第155页 那青年站到洞口,也不放下袋子,只是转交到左手上,仅腾出了右手,只轻轻一扳,巨石随即拧开,闪出个侧身可入的缝隙。 他提袋子进了山洞,又从里边挪回巨石,封严了洞口。斯狄文他们凑近洞口听听,里边发出狼吞虎咽的声音,然后就是唿唿噜噜的扯鼾声。 斯狄文几个人一直又等到太阳偏西,巨石终于又动了,那青年出来,手里拿着空袋子,即骯脏又沖鼻子难闻。 斯狄文拦住他问:“小先生,你有这么大的力气,怎么不能自食其力,而以行乞为生呢?” 青年回答道:“因为我饭量特别大,没有哪个僱主敢僱佣我,都害怕我把他们吃穷了!” 斯狄文随即说:“我们部队上刚好缺个做杂活的,正需要力气大的人。能吃不要紧,军营的伙食养得起你。你愿意去干吗?” “那求之不得喽!” 这青年乃是二十岁的黑.拉比斯。 黑.拉比斯力气大,人非常勤快,眼里又有活,干完公活就主动帮军属们做些私活。他经常到斯狄文少校家中做些力气活儿,一来二去便认识了他的女儿花姑.黛伊丝。 两人年轻人很快产生了爱慕之情,斯狄文少校有所觉察,准备对他们的爱情表示支持还是反对呢……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黑皮妖怪囫囵吞咽大活人 斯狄文少校本来打算通过儿女联姻搭建裙带关系的,再加之暂时还看不出黑.拉比斯有什么出息,所以吗,对女儿和一个孤儿发展关系是持反对态度滴。 军港驻地有一个叫卡基多的上校军官,也有一个女儿叫巴山.文丽,和花姑.黛伊丝长得一样美丽漂亮。她二人在这个若大军营里,算是所有士兵的眼睛射线追踪“射击”的流动“靶心”。 有道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特别对于女孩子,俗话说得好,叫做“女大不可留,留来留去结怨仇”。所以,斯狄文和卡基多都在为各自女儿的终身大事留心,都擦亮眼睛等待出类拔萃的优秀小伙出现。 军港附近的海域最近闹鬼,海军的小艇出去执行任务时,人员多是有去无回,当大军舰找到出事船艇,发现船艇都是完好无损的,甚至艇上饭桌上士兵们所摆下的饭菜都整整齐齐,叉刀未动,吃饭的人却不见踪影,整个一个神秘失踪事件。 军港的附近有一个渔村,村里的高凡长老也多次来找部队接洽,反映渔民近日常常失踪,遇难的情况说出来和海军的小艇一样,留下无人船只在静风不波、晴空大日头的海天之下,人却连个骨头渣子也寻不到。 于是,军民两方联合贴出悬赏除鬼声明,声称:如果有谁到海上去,逗出鬼并斩获之,将无论婚否,就于当晚得到这一带最漂亮的两个女人联合温存一夜,两个美女是大家公认的花姑.黛伊丝和巴山.文丽;如果美女也愿意,成功的英雄也不反对的话,他们可以公然做长期情侣;如果在斩鬼活动中牺牲,将被做为大英雄隆重厚葬,英雄陵墓就修建在海边的最高山峰之上,墓碑上镌刻的英雄名字将日日夜夜闪烁生辉,这是因为他的陵墓具有双重功能,军方将花巨资把它修成精美气派的灯塔与坟的完美结合体,一入夜,塔灯将照耀百里之外,让英雄永远屹立在真正崇高的位置上,指引后世众生航海出行,包括精神和现世的双重意义;烈士家小将被国家永远供养。 声明贴出去了很长时间,也不见军民两方有人伸头报名应徵的。 这一日,花姑.黛伊丝和巴山.文丽在一处玩耍闲聊,无意间互相盘玩对方脖子上的珊瑚项鍊,都以色泽不美而为憾。 花姑.黛伊丝说:“听说啊,离这儿六十海里远的红角珊瑚岛上的珊瑚色泽最好,如果採集回来磨制出来的项鍊肯定最好看!” 巴山.文丽就怂恿着出海去採集一些。少女是最爱美滴,贼是妙龄也贼是俏打扮的“旺季”,花姑.黛伊丝当然同意了。二人就相携着熘下军港,胡乱选了一只小艇登上去,请求艇上的士兵带她们到海上去兜风玩耍,并甜言蜜语地哄骗他说:“我们在数以千计的士兵中单单相中了你,专门来邀请你去吹吹风!” 该士兵像看到女神光降一样,好一场眩晕惊呆。怎个不是。本地公认的两个光彩照人、魅力四射的美女如此近距离地“凌驾”在他的面前,体香朝气立马把他笼盖爬下了,精神上滴,从激动失态中回味过来,听明白了专门沖他而来的邀请,“唰唰”抽血般地激动他心,就根本不顾甚至是压根儿就忘了军港新近的规定:单独或小股人员坚决禁止出海行动,除非想当揭榜的英雄。 士兵解缆收锚,悄悄地带着两位美女出海去了。 他们三个在红角岛上採集了足够多的红心松花珊瑚石,又忘乎所以地到海上徜徉去了。 那士兵一边驾驶着小艇,一边“刮目相看”两位有说有笑的美女,心都甜透了。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把他覆盖住了。他觉得凉气袭人,就抬头观看,却看到的是两眼漆黑。 士兵的脖子一伸,头一仰,正好送进了一个大嘴里,整个头被咬住,在血盆大口中怎个不黑,光剩四肢被叼在空中,像被捏住的鱼一样拼命扭动挣扎。 小艇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个不速之客——一头巨大的黑皮妖怪,很快囫囵吞咽了这个活蹦乱跳却又很倒霉的士兵。 第156页 没了士兵,小艇失去了操纵,开始在海上无目的地转圈圈儿。 两位姑娘正在船舱中亲手打磨珊瑚石,愉快得鼻孔里所出的气息里飘的都是一朵朵香花儿。突然,她俩同时感觉到脖子一凉,紧跟着咽喉被扼紧,舌头就挤出来老长,眼睛上翻,看见一个巨大的黑皮妖怪站在她们身后。 妖怪的头像黑锅一样大,手掌像冰块一样阴冷刺激,披挂了一头一肩的海藻丝,空隙处所展露的皮肉是一个黑球顶一根乌肉刺的。当时就把二人“跟噜”一下吓死了过去。 黑怪饱餐了三个人后,往甲板上走动,步履非常地笨拙沉重,“哐哐哐”地移向船舷,身子往前一喝,扑向空中。 就在黑怪上不挨船,下不着水的一瞬间,船舷下扒着一个人,“唰”地出手就是一刀,狠狠地扎入它的小腹。 黑怪“噢哞”痛吼了一声,翻入海中,击起的浪花溅湿白云。 偷袭成功的人乃是黑.拉比斯。他没有公开去揭榜应徵,私下里在渔村借了一只小船,得空就到大海上去巡视,伺机与魔鬼搏斗。 今日巡视中,黑.拉比斯先是发现了两位欢天喜地的姑娘,就弃了自己的小船,潜游到他们的船尾,扒着船舷等待妖怪出现,果然撞个正着。 无论黑皮妖怪如何地折腾翻滚,黑.拉比斯始终紧握刀柄,不至于被它甩飞,只等到它无力挣扎了,死尸浮于海面上,才站到它鼓胀的肚皮上,从腹下一刀划到它胸口,露出了三位遇难者。 黑.拉比斯陆续把他们三人从肠胃里拖出来,抱上了小艇。 花姑.黛伊丝和巴山.文丽由于进入妖体的时间不太长,没过多长时间就先后活了过来,一人抱住黑.拉比斯的半边身子,狂亲乱吻个不停,谢不完的救命之恩。 那士兵进入妖怪胃库时间太久,已经被它的体液腐蚀掉了一层皮,连同头髮鬍鬚都沤脱了,眼看是不活了。 死了的拉倒,就不管了。剩下的大活人开始活跃起来。 两位美女见旷海无人,不觉心情飞扬,和喜欢的异性在同一片蓝天下唿吸空气,那个爽快喜悦之劲头,自不必言表了。 看看她们,以致兴奋之态气狭耳热,火眼炯炯都是爱的痴狂,争相摆脱束缚以展现至美,欲要在碧海云天下交付青春以酬大恩,就选在此地此时此刻……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蟾蜍支床腿 黑.拉比斯见花姑.黛伊丝和巴山.文丽火情火燎得不能把持似的,就说:“你们们尽情展示吧,反正我要……” 他的话说了半匝,不说了。 二女以为他要什么什么滴,就火飘飘地盯着他,一件一件地放飞蝴蝶般五颜六色的衣衫。 她们这样做所引发的结果是,只见黑.拉比斯在甲板上助跑了几步,腾空跃起,一个饿虎扑食,向她们的方向冲来,从她二人头顶上飞过,在骄阳下划出了一道非常恢弘壮美的弧线,“扑嗵”一声扎入海里,弃下她们不管了,朝自己的小木船游去。 抛下这两位女孩,都根本不会驾船,就“呜呜”地哭起来。 黑.拉比斯任她们渴劲儿哭喊,哭哑嗓子也不回来。只是越喊越远,越望越远,狠心地一去不復返了。 两个皓体美女仍在望着远去的小木船哭鼻子,突然听到身后发出一片鼓掌吆喝之声,随后还响起“砰砰啪啪”的鸣枪声。二人连忙扭头观看,可不好了,现在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驶来了一艘军舰,甲板上站着密密麻麻的官兵,正在赞嘆这晴空碧海间的这一幅亮光美女图呢。 二人见此窘境,连忙抱臂护胸地朝船舱门口跑去,但很快又转回来,哈腰拾了衣衫挡住一部分,勾着头逃进隐蔽之处去了。 官兵们看过吼过,知道好戏收场了,就七手八脚地把小艇提升上军舰,破肚大妖怪也被打捞上甲板,返航了。 军舰泊回军港,黑.拉比斯英勇斗杀妖怪的事迹不胫而走,军港和渔村很快为之沸腾了。 军港这一片儿,最高军政长官是大校沙丁。这样,就由沙丁大校亲自批准,结束了英雄黑.拉比斯的杂役工作,正式吸收他为海军战士了。 自此,黑.拉比斯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 军民人等一致吁请长官批准,就于当晚践约,以酬英雄的玩命壮举。沙丁大校立马同意,并亲自做通了上校卡基多和少校斯狄文的支持工作。 沙丁大校指派儿子劳尔具体去安排新房问题。劳尔是这块儿地面上的二把手,凡是新出落的漂亮姑娘,都少不了由他调教上风情之路。他早对花姑.黛伊丝和巴山.文丽垂涎穿石了,这是因为她俩是这一片儿男人们有目共睹的至美女神。 然而,劳尔暂时还没有狼露牙齿、狐狸露尾巴。这是因为他父亲的约束。毕竟她们二位都是大家闺秀,而不是普通百姓的小家碧玉。她们的父亲都是有脸面、有身份的人,惹的不是头会影响不好的。 今天,委派他劳尔来安排新房,他先是极不情愿,后来想想,又庆幸起来。他庆幸自己有了这个机会,可以给他们的好戏偷偷下绊子了。 眼看天色已晚,新房业已布置齐整,两位娇媛已经入室恭候,两颗“怦怦”跳的心和不远处的海潮是一个频率滴。只是迟迟不见英雄黑.拉比斯的到来。 第157页 沙丁大校不得不动用军事力量,先后派出去了三波侦查兵,才搜集回来“情报”:黑.拉比斯现在正在渔港,和那些满身鱼腥气儿的渔民们混在一起,打成一片。 由一批自愿做好事的海军战士帮忙,渔村正在搞一些重要的建设,包括修建渔港、船坞和织网大棚。这些做好人好事的海军战士以黑.拉比斯和童铁.金博格为首。 新房这边新人被冷落,派了几波人员到渔村工地上催促,黑.拉比斯就是无动于衷,最后反映到沙丁大校那儿,都说黑.拉比斯是有意凉台,好说看来他是不会听滴,只有歹说,来硬滴。 沙丁大校接受了这个主意,并且亲自带了五十名精壮卫兵,赶赴渔港。 黑.拉比斯见来了这么多人捉他,就丢下砌刀,从港堤上跳入海里。五十名精壮卫兵一齐下海围捕他,最后把他逼上了一块巨大的礁石。 无论大家怎么劝,黑.拉比斯站在上面就是不下来。 五十人慢慢往上围拢,眼看就能攥住他的脚了,他却突然蹦了起来,玩了一个蛙跃,越过众人头顶,一头扎进远处的海水里了。 谁知道这一会儿刚好赶上退潮,海水不深,黑.拉比斯一头拱进海藻、泥沙之中,脚露在外边,干扑嗵游不走,被卫队扑过去擒获,押回军营塞进了新房。 花姑.黛伊丝和巴山.文丽听说黑.拉比斯在为百姓们做好事,并且不急于好色,于是都非常感动佩服。 现在他们同坐在一个床沿上了,黑.拉比斯说:“我打算混出点儿名堂了再考虑儿女私情,谢谢你们二位的厚爱,我暂时恐怕要屈了你们的一片好意!” 花姑.黛伊丝和巴山.文丽一听,就更加敬佩他了。他有志向、抱负,那是好事,但那是明天的事儿,可以暂且不提,现在他不就在面前吗,不信热情暧不化铁石心肠。于是她二人就不约而同地吹拂出一股香风,扑灭了红烛,一人握住他的一只手,侧歪了上去…… 配备给军方的双人行军床应该是非常稳当牢固的,但不知怎么滴,两个美女刚有了一点儿行动,这该死的大床的四条腿儿像活了一样,此起彼伏地升升降降,像在跳组合舞,非常地烦人。 二女倒是不想管它,只为着一个目的继续,床却陡然勐升,每条木腿下都像蹲着一个人似的,现在好象都突然地站了起来,把个床举得高高。 高高地摇摇欲坠了一阵子,突然“砰砰”,相继发出爆破的声音,床面便剧烈颠簸,把三人颠了下来。他们赶忙找到火烛点着,没把两位美女噁心死。 床下一大滩污血,淋漓沖鼻,四条床腿下压着四只肚子炸破的蟾蜍,都肠流眼翻,大嘴还在“咯哇咯哇”地惨叫。 他们马上没有了任何一点儿心情和想法了,一齐逃出了新房。 从这以后,花姑.黛伊丝和巴山.文丽得闲就去和黑.拉比斯交往,对其轮番发起爱情攻势。 卡基多上校和斯狄文少校也一致看好黑.拉比斯,都多次托媒找到他的寓所,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向其提亲,都被他以“等我有了军功以后再考虑个人问题”为藉口谢绝了。 黑.拉比斯有此抱负,两个女孩就更加痴狂于他,并且都大力支持他进步,在家中偷了各自父亲的海军书籍,送给了他。 黑.拉比斯通过这些书籍学习到了海战方面诸多调兵派舰的知识,掌握了指挥作战的本领,为日后出道拼打埋下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剜肚脐做药引 沙丁大校的儿子劳尔因为军营里出了个黑.拉比斯而辗转不安起来,尤其见不得女孩子和他交往,一见就酸得倒牙。他特别暗恋花姑.黛伊丝,就几次三番地催促父亲帮他解决这桩相思之痛。 沙丁大校就指派参谋去找斯狄文少校,为他儿子劳尔提亲。 丰厚的聘礼摆放在斯狄文少校的面前,他迅速地权衡着利弊,想到:既然一把手有意要和自己结儿女亲家,那就结了呗,这个裙带关系一旦建立,那以后就不怕自己的上眼皮卡基多上校给自己穿小鞋了。 斯狄文少校当即就答应了这门婚事,根本不和女儿商量,不考虑女儿的感受。 花姑.黛伊丝得知父亲把她许配给了自己不喜欢的劳尔后,当时就表示自己的立场:坚决反对,声称决不进他家门,进了就死在他家;自己非黑.拉比斯不嫁。 斯狄文少校以为女儿是耍小性子,真的嫁过去,到时候一切就好,所以就没把女儿的话当回事儿,并敦促大校家快把她娶过去,以免夜长梦多。 劳尔当然乐意早一天结婚唠,那样就可以早一天拥有花姑.黛伊丝,于是就加快结婚的准备工作,三天后就要成亲。 花姑.黛伊丝听说婚期在即,便悲忿难当,一忧成疾,身体迅速垮了,眼看就要命归那世了。 斯狄文少校赶忙请医生给女儿治病,以求快速痊好,以免误了吉日。 高凡巫师已经两百岁了,善于占星施法,精于偏方治病。斯狄文少校把他请来给女儿医治。 高凡巫师通过观察花姑.黛伊丝的病情病况,开出药方:用大活男人的肚脐,特别是她所爱人的,作为药引,拌和蟾蜍血液调配成药剂,口服可保痊癒。 斯狄文少校便找到未来的女婿劳尔,求他忍痛割脐,以救他未来的髮妻之命。 第158页 劳尔听说花姑.黛伊丝要死了,并无悲伤之情,并且一点也不觉得惋惜,再听说需要用他的肚脐当药引后,就哈哈大笑起来,嘲讽斯狄文道:“你们真是痴心妄想啊!你怎么不挖肚脐试试,你也知道那样危险,弄不好会搭上小命。我看这是阴谋,痴女临死还想找个殉葬的吧!” 斯狄文少校被羞辱而出,激愤之下就放出口风:如果有谁能剜脐救他女儿的话,无论贵贱,都将以女相嫁。 黑.拉比斯听说后,马上把巴山.文丽找来等候。他自己则坐在床边,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掀起上衣,心一横,手一旋,已然把肚脐眼儿整个儿剜了下来,交到巴山.文丽手上,让她拿去转交给花姑.黛伊丝。他自己则裹缚了伤口,躺在床上休息不提。 巴山.文丽看到黑.拉比斯对花姑.黛伊丝这般的情深意重,爱得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就非常嫉妒吃醋,一路倍受刺激,踉踉跄跄地晕回到家中,竟然也病倒了。 卡基多上校看到女儿突染重病,赶忙把高凡巫师请来给她医治。 高凡巫师诊断后也说:“需要她所爱的人的肚脐拌和蟾蜍血服用即可。” 卡基多上校在女儿回到家门时,早就看出来她手心里攥着一样东西,趁她能说话时,还特意问她来着。 女儿就展开了手板心让他看,露出的是一个非常恐怖的肚脐。她有气无力地说:“这是黑.拉比斯让我捎给花姑.黛伊丝治病的,看来我晕得不能行,请爸爸帮我转交给她吧?”说完就当即昏死过去,人事不省了。 卡基多上校救女要紧,管它谁转给谁的,在我手上我先用最好。于是他就拿出来交给高凡巫师,让他快快制药。 高凡巫师取来蟾蜍血液,将肚脐捣碎,调配成药剂,捏着巴山.文丽的鼻子给她灌服下去。 真是神仙一把抓,药到病除,立竿见影,巴山.文丽很快就甦醒过来,旋即康復。 卡基多上校则想办法弄到了一个死人的肚脐,冒充说是黑.拉比斯的,交给了斯狄文。 斯狄文少校就快快请高凡巫师出手费心,调制了药剂给花姑.黛伊丝服用,半日后方才甦醒。 劳尔听说花姑.黛伊丝病好了,竟然厚着脸皮找上门来,恐吓斯狄文不可有任何改变,他们的婚约照旧,婚礼如期举行。 官大一级压死人,漫说还大着两级呢。斯狄文不敢违抗,只得把黑.拉比斯找来,专门为他置备了一桌酒席,奉陪他吃美喝美之后,才到内室里取出来一千法郎,放到桌面上,对黑.拉比斯说:“救女大恩,无以回报,区区一点小钱儿,请收下,以表谢意!” 黑.拉比斯一听他说这话,就非常不高兴,默默地捧着酒杯转动着,木木地不说话。 斯狄文就如实说:“姑.黛伊丝病刚好了一点儿,劳尔就又来要人。我也是迫于无奈,哪儿敢拒绝他?我先前的许诺,你就当是放了个屁,眼看是无法兑现了,请予以原谅。万望收下这一点儿钱,不成敬意,略表寸心吧!” 黑.拉比斯则说:“我之所以不吝惜自己那一块肉的原因,是因为你女儿是我的知己。士为知己之人,纵然死了也不在乎,怎么会在乎这一点儿肉?我是甘心情愿救知己的,岂能要你的钱。如果要了,那岂不成了向陌生人卖肉了吗?”说完,他推杯而起,大踏步地离去了。 花姑.黛伊丝知道黑.拉比斯堵气怀忿而去,就写了一封信託人转交给他。 黑.拉比斯到海上去了两天,完成任务回来,才收到花姑.黛伊丝写给他的信,绽开观看。信上说:只怨我们有缘无分,也怨我命薄,今生不能侍奉你于万一了;以你的才干,不久的将来定能有所作为,何患觅不到一二佳人呢;我所处的家庭环境,实在是身不由己,我拟将死志,你不必和人争一件阴属之物。 黑.拉比斯一看这最后一句,心里就说不好,这不等于是她的遗书吗,就赶紧往大校家跑去。 黑.拉比斯飞快地赶到劳尔的新房前,劳尔挡住了门口,不让他进去,并说:“正要找你去呢,你竟正好送上门来。你既然想当英雄吗,那又为什么贪生怕死?闹了半天,你是想沽名钓誉啊。拿一个假肚脐来给我老婆治病,现在可好,把她治死了,你就是杀人兇手,还不快快认罪服法!” 黑.拉比斯听他这么一说,当时就眼前一黑,“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人事不醒了。他这倒不是怕吃官司而吓死的,却是痛花姑.黛伊丝之逝,果真地香消玉殒了。 当黑.拉比斯醒来之时,发现已被囚禁在牢笼之中了。 在黑.拉比斯被关押起来不久,他的好朋友童铁.金博格也出事了。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 陨星烙脑印计划 在黑.拉比斯被关押起来不久,他的好朋友童铁.金博格也出事了。 事情是这样的。 这一天,童铁.金博格帮渔民们修砌港堤,干到很晚才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童铁.金博格突然听到路边的树林之中发出“昂昂”的吼叫之声,就觉得非常奇怪,因为在这一方水土上,他从来没有听见过如此这样的动物鸣叫之声。 啥傢伙竟能发出这么大的叫声?这不得粮屯那么粗的嗓门不可吧?好奇心驱使童铁.金博格钻进了树林,缘着鸣叫声跟踪下去,誓要看清它的真面目。 第159页 童铁.金博格在密林之中寻找“昂昂”之声源,找到一棵大树下时不见了动静,便向四周的草丛中观望,没有发现任何动物,便抬头往树上打量。 他不望则已,一望才发现,树上有一双贼亮转光的眼睛,正在盯着他打量呢。 那是一个巨大的蟾蜍外形儿,一身疙里疙瘩的黑皮,四肢抱着树干,头朝下,翕张着粗脖子,大嘴慢慢张开。 童铁.金博格心说不好,扭身想跑,已然来不及。那厮“啪”里吐出丈把长的舌头,同时“唿唿”一吸气,捲住了他,“咕咚”吸吞进了肚里。 巨型蟾蜍带着童铁.金博格,跳下了树,蹦蹦跳跳着出了树林,听着“扑嗵”了一声,感觉是跳进了海里,游了一阵子,钻进了一条曲曲折折的地道,最后向上爬,停下了。隔着肚皮子能够感觉到,它停在了一个硬台子之上。 童铁.金博格在怪物肚中憋得受不了,用手摸索着找到了一根管子口,收拢身形,努力向管子那头前爬去,最后感觉到了一线光明,就继续往前拱拱,头顶挤出了一个圆形小洞。仰起下颏,把眼睛凑过去,能看到外边的光景。 这是一间用巨石垒砌成的小屋,屋里晃动着昏昏绰绰的灯光。屋里有人在交谈。那上垂手坐的是高凡巫师,下垂手坐的则是那个花花公子劳尔。 只听高凡巫师说:“只可惜我精心培养的第一只黑怪还没怎么作为,就被那小子杀死了。浪费了你父亲提供的资金不说,又损却了我十年心血。这一只可算是修出了道行,可别让那小子再给撞上!” 只听劳尔说:“撞不上的!我爸爸已经藉故把他了关起来。现在正是我们加快计划的时机了!” 又听高凡巫师讲:“很好,很好!”然后听到他的脚步声向巨蟾走来。 高凡巫师停在了巨蟾跟前,伸出左手扶着了它的头,又勾勾右手食指,示意劳尔也过来,一起站在了石板之上。 高凡巫师拍拍巨蟾的嘴,意思是让它张开。 巨蟾张开嘴后,高凡巫师又指指石室的屋顶。巨蟾就马上会意,伸出了它的长舌头,在屋顶上一戮。那里有一个天窗,就被打开了。 高凡巫师双手合十,闭眼,快速地歙动嘴唇,鬼咕叨了一阵子,然后一挥大袖,天窗上就细雨纷纷、春风习习而来,淋漓滋润到石板之下。 很快,石板就整体性地开始冉冉上升,直伸出天窗,超出了屋顶。 童铁.金博格藏在巨蟾的肛门里偷眼观看。他看到:远处是浩瀚的大海,小石屋处于海岸的旁侧;刚才是由千株竹笋迅速生长,把石板及上边的人顶上了海岸之巅;这一刻天空上则雨住风收,展现的是群星灿烂的幻象。 高凡巫师又闭眼施咒,然后仍然闭着眼,伸出右手探入巨蟾口中,掏出它的长舌头,拔长送上斜上方的天空。那里正有一颗流星划过。 巨蟾会意,一吸气,那流星就拐了道,直向他们这边飞来。 流星赶到之后,高凡巫师以双掌吸定了它,让之以巨蟾为中心,绕着他们在空中盘旋飞舞,并且不住向它吹气,意思是给它降温。 吹气间,从高凡巫师口中飘出源源不断的字符,一个个井然有序地镌刻到陨星之上。 然后,高凡巫师手指一指那巨蟾的嘴,这颗在头顶上打转的陨石就不转了,则是带着余火飞入巨蟾口中。 马上,从巨蟾的口中冒出一股浓烈的焦煳味儿,它的脑袋里则发出“哧哧啦啦”的声响,似乎是把那些字符的内容烙印在它的脑袋里。 片刻之后,那块失去光热的陨星滚入巨蟾的腹中,就挨在童铁.金博格的脚旁。 只听劳尔拍马屁道:“大师的法力,真是通天彻地。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什么时候能学到你的万分之一就好了!” 高凡巫师答道:“象你们这些尘世利禄之辈,想要修行天道,实难,非要为之的话,无非是拿阳寿相抵。” “怎么个抵法?” “每修炼获得一级巫术法力,当损十年阳寿,并且要转加给我。” “怪不得大师若大年岁,仍然春秋鼎盛,定是学生辈捐献几多阳寿所致?” “当然。然而,我每培养成功一只巨蟾,加上给它脑海烙上任务计划,又要耗却我十年功力!上一次交给你的那四个报废品,不知道你拿去干什么用了。仅长到它们那么半大不小的样子,也损却了我五年心血啊!” “噢,怪不得你只说可惜呢。上次,那育成的第一只,还没产生太大的恐怖效应呢,就被那晕小子杀死了,就看这只的作为如何了!” “包你们父子独霸海港,金银美女无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里众生的阳寿都任由大师往身上加喽!” “哈哈,哈哈哈哈……” 童铁.金博格趁他们笑得得意忘形之际,用脚尖勾过那块陨石,探手摸住了,慢慢送到前头,用它分开巨蟾的肛门,突然一发力,人和石头就一起拱了出来,飞下崖巅,“咕咚”一声扎入海中。 童铁.金博格夹着石块在海中潜游了很远很远,约莫泅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了,才冒出水面,找了一块岸礁爬上去,喘了一阵子气,然后便回家去了。 第160页 到了家中,童铁.金博格关严了门,就着灯光,仔细打量这块石头。 石头上的字符似乎已经被巨蟾的大脑吸收走了,只留下非常浅淡模煳的细纹。 童铁.金博格吃力地辨认研究这些浅细的纹络,利用想像强勉添加拼凑,大概读出来如下: 第二只巨蟾的任务是吞吃或恐吓这一带的……,最终把他们都消灭或吓走,把这一个优美的天然良……,计划建设成……,让这里成为全世界高贵……的休闲消费度假村,黄金白银……。让这个渔村和那些下贱坯子们统统见……去吧!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上贼船的协议 尽管陨石上的关键字符已经被巨蟾“刻骨铭心”掉了,但是,童铁.金博格还是能够分析出劳尔他们的意图。他们是要消灭或者赶走这里的渔民,把这个天然优良的渔村变成最高级的时尚休闲度假村,而最大的黑手和受益者乃是军港的大校父子,渔村的高凡巫师则是邪恶的帮凶,并从中获得阳寿而修慕所谓的“天道”。 看到这么大的不幸将要落到渔村的百姓头上,童铁.金博格决定挺身而出,为他们维权请命。 当晚的后半夜,渔村就有三个人被害死在家中,还有五人神秘失踪。人心顿时惊恐万状。 童铁.金博格到渔村中走家串户宣传揭露,说这是这里的强势力量培养出的黑妖所为,意在逐个消灭或者吓跑全村人民,这股邪恶势力非地方上所能对付,必须向上求援,才能扼制其阴谋。 在童铁.金博格的奔走唿号下,劝动了十名青年,一齐登船出海,要去向总督反映下边的真实情况。 当然了,沙丁大校和高凡巫师肯定不会让他们顺风顺水而去,更不会坐以待毙的,就立刻动作起来,加以阻止。 由高凡巫师派出巨蟾妖怪,追击到茫茫大海之上,童铁.金博格他们十一个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很快被黑皮怪消弭于无形了。 童铁.金博格被巨蟾吞了,滚进了它的肚中,这一次就没有上次运气好了。他没能够摸索到肠管子,所以也就没能够爬出来,便被妖怪的胃液腐蚀溶解,连皮带骨头消化掉了。也就是说,童铁.金博格这次是死了。他的一缕冤魂飘飘悠悠、晃晃荡盪,直奔阴曹地府报名去了。 童铁.金博格就这样出了事儿,被奸人所害,死得可惜,暂且不提。这头再说说巴山.文丽吧。 和黑.拉比斯关系好的人现在就剩巴山.文丽了。她求父亲卡基多上校出面帮忙,希望能够救出黑.拉比斯。她父亲却说:“傻孩子,救他干吗?救他等于害我们啊!” 巴山.文丽非常不解地问:“不明白,这是从何说起?” “噢,我还没有告诉你,黑.拉比斯坐牢是因为他用假肚脐治死了花姑.黛伊丝,而假肚脐是经我手送交上去的,也就是说,我处在中间舞弊的环节。他如果获释出狱,究查起真相来,非找我玩命不可。” “我亲眼见他割的肚脐,他绝不存在沽名钓誉、贪生怕死!那真肚脐跑哪儿去了?” “还能跑哪儿?你当初得了和花姑.黛伊丝一样的病,真肚脐当时就在我们手上,救你要紧,自然是给你用了!” “是这样啊!那就是说,黑.拉比斯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我们就更应该救他了!” “傻女儿,事情岂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一去救他,就要向上司说明真相。说出来后,他是洗脱了罪名,但官司马上就要摊到你头上了。他们会说,是你害了大校的儿媳妇。” “该我承担的罪行就要去承担,连这一点儿担当就没有,何以为人?爸爸,求求您了,去救他吧!” “不行!有道是‘避灾远祸,人之常情’。” “您不去我去!”巴山.文丽忿忿地向门口走去,急忙间竟撞着了一个人,两人扑了个满怀。她抬头一看,原来是极不受欢迎的劳尔,就缩出他的怀抱,要继续去办她的事儿。 劳尔一把拽住她,不让她走,并命令道:“回去,听我有重要话说!” 巴山.文丽甩脱他那不规矩的拉扯,回到屋里,听他要放什么嘟噜屁。 劳尔逼近到卡基多上校面前,皮笑肉不笑地“嘿嘿”着,然后开始恐吓道:“好啊,很好,很好,原来如此。刚才上校父女们的精彩交谈,真是令我赏心悦目啊!不过吗,让我如梦方醒,原来我的杀妻兇手在这里啊,还不快快认罪伏法!” 巴山.文丽看他阴阳怪气地表演完,却不吃他这一套,毫不示弱地回敬道:“伏法就伏法,我本来就是要去自首哩。我是元兇,那就让你老爸快快放了黑.拉比斯,抓我去坐牢吧!” “放不放黑.拉比斯,现在不是我老爸说了算,而是看你们的行动了。” “看我们的什么行动!”卡基多不解地问。 “只要你们一家和我们一家踏一只船,那就不仅放黑.拉比斯,而且,连你们的罪责也可以一笔勾销!” “怎么踏一条船?”巴山.文丽问。 劳尔暂不回答,神鬼兮兮地走到门口,向远近之处都观看了一遍,确定无人后,才復又回来,还顺手关严了门,走到卡基多面前,从衣兜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他说:“这是我们父子草拟的协议,你看看吧!” 第161页 卡基多接过来瞅瞅,上面说:眼下,渔村屡屡出现黑怪残害生灵事件;为了保护百姓免遭伤害,军港方面决定,因为渔港、渔村、船坞等等是黑怪的藏身隐蔽场所,应由军队出动予以全部拆除,村民都必须搬迁到大山里边去;腾出来的闲置渔村、渔港交由部队军管,全权负责剿杀黑怪;事情平定之后,就地建设并成立一个海滨休闲娱乐公司,由劳尔担任经理,收益的百分之八十归劳尔名下,百分之二十归军港所有。 巴山.文丽也在父亲身旁看过了这份协议。 卡基多上校一看,就非常矛盾踌躇。 劳尔从衣兜里摸出一支笔,指着协议下的军方代表一栏,对卡基多上校说:“就请你在这儿签个名吧,这样就皆大欢喜,只等着那百分之二十的收益,到时候每位军官都有分红份儿,你的特优!” 卡基多上校知道这不亚于生死契,里边所包含的厉害关系是一生的政治生命,一旦签字,就等于上贼船的协议生效,所以便为难地思考着。 巴山.文丽却对父亲说:“这一下可轮到我说你了,管它渔村归谁,只要能放黑.拉比斯就行!” 劳尔对卡基多说:“看,就得像你女儿这样,爽快!” 卡基多上校在左右为难、万般无奈之下,只有在协议上签了名字。 就这样,放出了黑.拉比斯。 劳尔代表军方,每天带着大批士兵到渔村给村民们下达最后通牒,要求人员迅速撤走,因为军方马上就要在此与黑怪开战,真枪实弹地干起来,到时候玉石俱焚,是顾不得其他滴。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冲击太强烈了 夜半三更,在海畔的石室之内,高凡巫师和劳尔对面打坐。 劳尔说:“大师,明天就是驱逐贱民的最后期限了,为了保证必胜无虞,我看吶,你还是给我输入一些功力吧?” “这个吗,难道你不怕折寿给我?” “事到如今,只有权宜了。等到将来我修行到你的层次,再吸人之寿增补不迟。” “好,让我来占占你还有多少年阳寿。”只见高凡巫师坐定念诀,片刻之后,双手平伸,如执书状,右指捻动,虚矇着眼睛,似是在翻阅生死档案。 很快,高凡巫师说:“据我手占一课,你还有三十年春秋好活。你想增加几级功力呢?” “那就三级吧!” “那样会把你的阳寿折完的。” “不妨。等到我家独霸了海港,了却了这桩大事,以后有了宽裕的时间,我全天候地向你修习慕道,以补遗缺。” “好吧!” 一句“好吧”刚刚落音,高凡巫师已然开始施法。 只见他翻动嘴皮儿,“的波的,的波的”鬼曲咙了一阵子,屁股底下便开始冒起大烟来。他便坐在烟雾瀰漫之中,升在空中旋转,并且进而由坐姿改为侧卧,从劳尔背后缠绕住他,带动他一起旋转,嘴巴吸住劳尔的胸口,“唿唿”地向里吹送功法,光电在劳尔周身闪烁。 高凡巫师手脚在空中齐舞,划拉着空气,如同鱼鳍在拨动水流,推动二人急速地转动。 半刻已过,注功程序已经完成,然后二人开始倒转,吸走劳尔的阳寿。又半刻之后,高凡巫师落到地上,二人相对打坐憩息。 高凡巫师和劳尔在那厢休憩恢復的这档儿事,就暂且不提。二人如此这般的德性样儿,就贴挂在那儿,等待后续故事突发插入。 这厢说说出了牢笼的黑.拉比斯。他一朝获得了自由之身,第一操心的就是渔港的基建事宜,急忙赶往渔村观看。 到了渔村,黑.拉比斯见到的人都是愁眉苦脸,一经询问才知,简直是出了天大的事儿: 每天夜里有头黑皮妖怪出没,吃人就像黄鼠狼叼小鸡一样轻松随便。 妖怪要命这事儿就够狠了,但是,还有比这更狠的。什么更狠的呢?那就是,鬼怪之外,还有人灾。 有道是“不怕鬼捣鬼,就怕人捣鬼”。渔村面临的更可怕、更狠的劫难乃是来自人为的灾祸。这片渔民们祖祖辈辈生存的天然优良港湾,只因具有诸多得天独厚的优越性,被红眼睛盯上了,就在明天,人家狠人要来强拆渔港、船坞、村舍…… 黑.拉比斯一听如此这般,顿时就义愤填膺,气炸了连肝肺。眼看自己曾付出大量气力和心血援建起来的设施,将要毁于一旦,直气得是“嘎崩崩”锉碎钢牙。 黑.拉比斯的气恼让巴山.文丽看在眼里,计在心上。晚上,她来到黑.拉比斯屋里陪他,很晚了也不离去。 黑.拉比斯说:“夜色已晚,你回去休息吧?” “不,我怕你寂寞,关键是我怕你惹事儿,要看着你。”就这样,她强留下来,搂着黑.拉比斯睡觉,抱得紧紧的,生怕他跑了。毕竟,两人世界的幸福足慰平生,夫復何求。 巴山.文丽的计策就是想用温情拴住他,不想让他去管什么渔村民生。 怕什么出什么。果不出其然,黑.拉比斯哪肯听巴山.文丽那“少管闲事”的劝告,趁她酣睡香甜之际,悄悄地褪出了她的柔情怀抱,塞了个枕头让她继续搂着,自己则蹑手蹑脚地出了屋门,踏着夜色向渔村摸去。黑皮妖怪不是老在夜里害人吗,他就要趁它出没的时间,将其斗杀了之。 第162页 黑.拉比斯在黑夜里搜寻黑怪暂且不提,现在说说一个叫戈台勒的海军战士。 戈台勒半夜起来解手,来到男厕所之中,办完了事儿之后,裤子还没有系好,正在掖掖提提之际,突然满厕光华,如同白昼。亮光来自女厕所。女厕所那边还有“呓呀”的哼歌之声。 戈台勒出于好奇,就一手提裤子,腾出另一只手扒墙头,踮起脚尖儿,翘起头,把二目送上去,看看女厕所有什么。 戈台勒瞪眼瞅瞅,里边并没有人,而蹲位上方却飘悬着两只耳环、一圈金鍊钻石项鍊、一颗夜明珠镶嵌的大戒指。那照耀得满厕所辉煌的光芒,原来就来自这四件罕见宝贝。它们交相辉映、五颜六色、七彩绚丽。 四件宝贝偶有晃动,像是佩戴在一个大活人身上似的,奇怪的是就不见人。歌声发自两只耳环和项鍊之间,而按照佩戴的部位来看,那里应该刚好是樱桃嘴所在的位置。下方还发出女人尿尿的“哗哗簌簌”之声。 戈台勒看着宝贝目瞪口呆,听着声音如醉如痴,竟忘形地双手扒墙头,爬了上去。裤子便失去了提携,“促熘”滑到脚脖以下。他在墙头上一蹬一抖,裤子干脆掉了。 戈台勒正伏在墙头上直勾勾地看宝贝,美痴痴地听声音,那四件宝贝却突然飘高,停顿了一会儿。个这时候发出了手掌掖衣摩擦皮肤的声音,然后就向外移动,出厕所而去,一晃一亮地摇曳着,就像是佩戴在一位女士身上一般。 戈台勒心说:嗨,不能走啊,这么大的奇遇今儿个让我摊上,怎得给我点儿什么吧,留件宝贝,或者是女神思凡滴,和她发生点儿什么滴,哈哈,嘻嘻! 他这样痴心妄想着,两手就不由自主地挥舞着,大喊:“别走啊,过来!”他这样地一乱说乱动,于是就失去了重心,一头栽进了女厕所,在地上呻吟着,但还不忘了美事儿,赶忙爬起来,向那不见人影儿的“人”追去。 四件宝贝从军营的后院墙的一个豁口处飞越过去,在后山飘忽闪烁着,似在等着戈台勒。他狼狈地翻过墙之后,宝贝们又继续向树林中飞去。 戈台勒紧跟不放地追逐着,最后,四件宝贝拐入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坟堆,停悬在一座新坟前的十字架上。 戈台勒追到了十字架跟前。他财迷心窍,也色胆包天,就伸手浑身划拉着,想摸一件工具把它们一古脑儿包住才好。他一摸下边,裤子什么时候跑掉的也不知道,只摸到了自己的光屁股;再往上摸,还好,海军上装还穿着哉,就迅速脱了下来,朝十字架前勐然一扑。 莫说,还真让他把四件首饰全包住了,顺手往下一搂,觉得稀奇了:褂子包裹住了一样温暧柔软的东西,弹弹绵绵的。 他于是慢慢揭开褂角,借着里边明珠宝器所闪烁的光芒,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一片沟峰明暗对比强烈的裸女胸部,正起起伏伏,散发着异香,反射着雪白的亮光。 戈台勒干脆一下子揭开了褂子,看见了一位性感时尚美女。她裸露着宽厚圆润的肩膀,撑起修长的脖项,灿烂着艷丽迷人的脸蛋儿。 那四件高级名贵的饰品,她裸戴着。戈台勒只是感觉到,她乃是军营里最漂亮的那位女孩,至于叫啥名儿,由于冲击太强烈了,以致于他暂时有点儿晕乎,所以想不起来了。 最漂亮的女孩闭上了眼睛,献出了红唇。戈台勒不由自主地……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和女鬼接上了唇 最漂亮的女孩闭上了眼睛,献出了红唇。戈台勒不由自主地拱出嘴,接上了。 很快,光滑的柔臂、丰厚的香胸,像巨蟒一样蠕动起来,把戈台勒缠绕得越来越紧。他气狭脸红起来,身体像过电一样地抽搐,感觉血脉骨髓都在“簌簌”地被吸抽,慢慢眩晕起来。 借着最后一丝理智,戈台勒透过这美女的髮丝缝隙看清,新坟的十字架上刻着墓主的名字:花姑.黛伊丝! 不看便罢,一看,戈台勒就“哏噜”一声,吓咽气了。因为他在这几个字的提示下,那迷醉的思维终于和军营里最漂亮的女孩对上了号。哪个士兵不知道,军营里最漂亮的女孩就叫花姑.黛伊丝,是斯狄文少校的女儿,前不久才嫁给沙丁大校的儿子,刚过门儿,就死了。也就是说,花姑.黛伊丝现在已是女鬼,她与其说是在和他亲热,不如说是在吸他的血、抽他的髓,是在谋害他呀!哪儿还不吓死的? 女鬼花姑.黛伊丝正在抽吸戈台勒时,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光滑的嵴背突然被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住了。等她感觉到了,及昂头时,酥胸和宝贝饰品的光芒都一古脑儿被血盆大口吞没,咕咚咽进了巨蟾的肚中。 在花姑.黛伊丝的坟后边,黑.拉比斯已经隐藏多时,看到这般情景,他突然跳了出来,跃上巨蟾的嵴背,有力的大手狠掐向它的脖子。 巨蟾吃痛,没命地狂奔。它跳涧跃沟,翻山越岭,穿林跳崖,最后蹦入了大海。 黑.拉比斯扼紧了它的粗脖子,不敢有丝毫松动,才不至于被它甩掉。 巨蟾在水路游了一段,又在黑暗阴森的地道中七拐八拐,爬了一段上坡,最后上升到一间石室之内,伏在一块石板之上。 黑.拉比斯看见高凡巫师和劳尔相对打坐,闭目冥思,似乎是才干了什么体力活而虚脱了一般,正在休息恢復。 第163页 黑.拉比斯熘下巨蟾的嵴背,钻入它肚腹之下,像对会一头一样,掏出随身匕首,一下给它来了个大开膛。 巨蟾“昂”地惨叫一声,在地上翻滚着,甩出了一对相拥裸体的男女,都暂时骨碌在地上,没有动静。 巨蟾的惨叫声惊醒了劳尔。他瞪眼观看,发现了黑.拉比斯,警惕性地瞪大了眼睛,“嗵”地蹦了起来,要与这位赫赫有名的大力士进行一场恶斗,试试刚才吸收的功力如何。三十年阳寿所换,看把高凡巫师兴奋得,还在在流哈拉子呢。 黑.拉比斯正在纳闷:劳尔这傢伙夜半三更不睡觉,跑到这儿干什么?并且怒目圆视,要向他进攻,这又为哪般? 所以,黑.拉比斯只顾胡思乱想了,就被劳尔一个“饿虎扑食”扑翻,“唰啦”,从肩头上撕下去一块皮肉。 黑.拉比斯忍着巨痛,对之进行勐烈还击。 他两个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难分输赢,最后一齐弹跳起来,竟把整个屋顶击飞上天,“噗嗵”落入海中。 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响动,才把高凡巫师惊醒,揉眼观看他们打斗。 黑.拉比斯连连受挫,被劳尔抵到墙角,扑倒在地。 黑.拉比斯被他扼住了咽喉,狠命挣脱,反压到劳尔身上。 劳尔躺在地上,由抱变掀,勐然一脚弹出,将黑.拉比斯蹬飞到空中,大头朝下,以抛物线形下落,精准地砸到高凡巫师头上。 高凡巫师一不闪,二不躲,一挺脖子,头对头地接着了,将黑.拉比斯吸在他头上,将他整个人倒撑在空中,稳坐在地上,念诀喷雾,顶着黑.拉比斯飘离地面,由慢到快地转动起来,开始吸取黑.拉比斯的阳寿。 巴山.文丽在黑.拉比斯的床上睡觉,做了一个恶梦,梦到黑.拉比斯被人杀死了,自己就伤心得泪流满面,豪淘痛哭。自己的哭声把自己惊醒了,一睁眼,床上看不见黑.拉比斯了,知道他肯定是去港湾那边多事了,就抛掉怀中的枕头,迅速穿戴好衣服,向渔村找来。 巴山.文丽找遍了渔村的每个角落,也没见黑.拉比斯的影儿,村里也寂静太平,并无妖怪出没的迹象。最后,她向渔港方向走来,远远地听到了打斗之声,在寂静的夜空里传得格外悠远清晰。她就急急忙忙循声赶去,找进了一间没有房顶儿的石室,马上被触目惊心的场面震惊着。 巴山.文丽看见:高凡巫师正和黑.拉比斯头顶头地飘在空中旋转,二人的身形在缕缕热气中时隐时现;黑.拉比斯的衣服下滑,露出了肚皮,可以看见他的血脉精气像瀑布一样“哗哗”地向高凡巫师身体里倾泄;黑.拉比斯的两眼珠上“唰唰”滚动着数字,右眼递减着年月,从100向99,98……左眼递减着日时,30,29……;高凡巫师在下边坐享其成,他则相反,两眼“唰唰”滚动着数字是递增,右眼显示年月,左眼显示日时。 黑.拉比斯那从脚尖到头皮的浑身精华和生命数字迅速被压榨流失,像磨盘里挤流的豆浆,这也是註定他日后寿不终果的原因。 巴山.文丽看被黑.拉比斯的生命力被歹巫肆意抽吸着,想出手相救却无能为力,因为她被眼前这鬼鬼怪怪的事情吓得哆嗦得不成个了。 女鬼花姑.黛伊丝只因死得时间还短,鬼龄也就不长,还属于幼稚小鬼儿,所以出没行动的时候,只能是无影像、无依託的空空然状态,随身殉葬的名贵首饰倒能显露真迹。 花姑.黛伊丝死了这一段时间,只修炼了一点点儿化身显灵的积蕴,刚才为了迷惑戈台勒,已经耗尽了,现在,她也急着想救黑.拉比斯,可惜无所寄託。 正在干着急之时,花姑.黛伊丝看见巴山.文丽走进屋来,只顾看巫术害人的场面了,被吓成傻子了。花姑.黛伊丝就灵机一动,想到借用巴山.文丽身体还魂。于是,她就一飘荡忽,四件宝贝就闪亮着已然佩戴到巴山.文丽身上,鬼魂便附着进她的身体,驱使她走过去,从地上拣起一把利刃,走到高凡巫师的烟雾之外,照准了要害部位就狠狠刺了一刀。 在蒸腾瀰漫的烟障之中,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不知道谁被刺中,死于非命……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章 五角银星锁魂符 在蒸腾瀰漫的烟障之中,发出“啊”的一声惨叫,高凡巫师的死尸“苦球”栽倒,结束了他二百多年苦修的道行。 花姑.黛伊丝附了巴山.文丽的体,两美合一美,更加媚气蓬勃,令睹者心旌摇曳,丢失把持。 巴山.文丽刺中高凡巫师的心,刀尖透胸而出,死尸停转,抛下黑.拉比斯后,栽两栽,晃两晃,仰倒蹬腿儿。 巴山.文丽看着自己竟杀了人,正在吃惊之际,劳尔从后边突然抱住她,一顿狂亲,几欲当众行苟且之事。 戈台勒冲过来保护,哪里是劳尔的对手,三下两下被击飞倒地,捂胸呻吟不已。 黑.拉比斯强抖精神,过来保护巴山.文丽。劳尔丢开巴山.文丽,两人你来我往,腾高跳低,好一场厮杀。 劳尔功行周天,越用越活,拳似闪电,脚如流星,以快制胜。黑.拉比斯以沉稳刚勐见长,却几无招架之功,连连后退,被巨蟾绊倒,劳尔已然攻到,赶忙跃上巨蟾身上,据高力敌。 劳尔紧跟后跳上巨蟾嵴背,闪转腾挪,一招巧击,将黑.拉比斯击倒下去。 第164页 当劳尔正站在高处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前仰后合之时,花姑.黛伊丝通过巴山.文丽的樱桃小嘴,吹出一股阴风,将其掀飞下去,不偏不斜正好仰倒在高凡巫师胸口所露的刀尖上,钉得他大叫一声,吃痛而弹起。 刀尖已然刺入劳尔的后心,把高凡巫师的尸体钉在他背上。 高凡巫师的阴魂不散,尸体一钉上劳尔的身体,他的数百年之巫血、巫气就顺着刀尖儿过电般地快速输入。很快,阴气与阳气相汇,新老巫功激盪,他二人竟然都张大嘴巴,“昂昂”地蟾叫起来。 二人的衣服迅速化灰飘落,白光白光的皮肤马上凸起一层噁心人的黑疙瘩、球刺儿,两人顿然变成了一个连体大蟾蜍。 这个连体大蟾蜍有一前一后两个头,四只前足,却只有两条后腿,赖以人立而站着。它挥舞着前足抓住了黑.拉比斯和巴山.文丽,张开两个篓子口般的大嘴,“卜吨卜吨”,已然把黑、巴二人分别丢进了两张大嘴里了。 大蟾蜍又要来捉戈台勒。他连滚带爬地奔出了石屋。奇怪的是,他刚出去,却一转身又回来了。 戈台勒刚才是屁滚尿流的胆怯,现在却大踏步而入,昂首挺胸,左手执着一本《生死簿》,右手拿了一支判官笔。 大蟾蜍正要追出去,迎面看见《生死簿》和判官笔,顿然矮了半匝儿,破灭了妖形,现出劳尔和高凡巫师的尸体。 这个“戈台勒”当着劳尔的面儿以为自己是法官,开始宣判道:“恭喜你阳寿已尽,今天正是你的好日子,走吧!”他说完,硃笔一挥,把《生死簿》上的“劳尔”名字一笔勾销。 劳尔还怪吃他这一套,听到宣判,看到笔落,立马“我命休矣”地痛叫了一声,心跳停止,仰地死亡。 原来,童铁.金博格一身正气,一心为民,只因着为渔民办事的过程中惨遭不测,所以他死之后,阴王指名点姓要他做执笔判字。 今日,童判正在公案前办公,桌案下,他的脚旁睡着“速搜敏嗅小犬”,睡态中,吸唿吸唿了一下鼻息,突然不睡了,一跃,蹦上了公案,“哼哼哧哧”地抽搐着鼻尖儿,在簿册摞中叼出一本《生死簿》,翻到第9414面,小爪子在笔筒中抽出一支笔,围着“劳尔”画了个圈儿。 童判在这一页折了个角儿做记号,拿上这一本《生死簿》,迅速出了衙门来找劳尔索命。 当童判来到石室门外,刚要进去,却被一道阴光所阻,才发现巫师在门框上安着一枚五角银星。这巫师已有二百多年的道行,童判现有的修为还不能破解。 童判正在门外踌躇之际,戈台勒逃了出来。童判灵机一动,马上借用他的肉体凡胎,附着上了身,进来要了劳尔的小命。 大蟾蜍如肥皂泡般破灭消失,马上骨碌闪露出黑.拉比斯和巴山.文丽。 童铁.金博格判官的公事办完,仍然借着戈台勒的身体步出巫室,退出原魂,飘忽而走,回他的衙署去了。 黑.拉比斯和巴山.文丽一前一后走出巫室。 当巴山.文丽经过门框下时,突然“叮咚”一响,门头上的五角银星自动飞了下来,“甭”地钻进了她的额头,陷进了她的脑袋里,有一股热流滚落到心底。五角银星隐没进额头时,在她的眉心烙印了一个莹光闪亮的五角痣。 五角银星乃是高凡巫师炼制的锁魂符。因为这符的锁印,花姑.黛伊丝的魂灵就被拘在巴山.文丽的体内,不能出窍了。 但是,这样也有好处:鬼魂们都必须在夜间活动,公鸡一鸣叫就必须归阴,而花姑.黛伊丝的魂灵被锁在巴山.文丽的体内,从此就可以跟随她自由出行了,即使鸡叫之后也还可以到处活动,走在大太阳光下也不要紧。 第二天,黑.拉比斯和巴山.文丽向军营方面讲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记录成文字文件送交上级。 很快,上边派专员下来查处沙丁大校的严重问题,核实无误后将其就地免职,官职一搂到底,人也被逮捕押走,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牢狱生活。 戈台勒被童判附体才笔削立毙了劳尔的小命,由于人们都不知道这一内因,包括身在现场的黑.拉比斯和巴山.文丽在内,所以都说戈台勒机智聪明,装鬼判官吓死了中魔的劳尔,功劳大大滴,一时间名气甚至盖过了黑.拉比斯。他也昧功隐情,贪鬼之功以为己力,脚趾高扬、鼻孔朝天,开始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起来了。 于是乎,花姑.黛伊丝在巴山.文丽体内,仍然痴爱着黑.拉比斯,而巴山.文丽本人却转而迷恋戈台勒起来。 就这样,暗地里是四个人在恋爱,明地里,都知道他们在搞三角恋爱,把这几个年轻人搞得都很痛苦。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举刀为灯照耀宝藏 这时军港当家人是斯狄文,已晋升为大校。卡基多由于和劳尔签过一个不正当的协议,在此官阶变动中便自身有病,就失去了竟争一把的机会,侥倖没被牵连治罪,只得屈居斯狄文之下,掌握二把之权。 一把和二把看着三个年轻人为情所困,就集体计议出了一个办法,具体是:同时把黑.拉比斯和戈台勒提拔为军舰大副,让二人各带一只军舰,指挥数千海军,到印度洋上与外国争夺海上利益,看谁的功劳大,大者娶巴山.文丽。 第165页 黑.拉比斯和戈台勒出海数月后,巴山.文丽开始极其想他们,就天天到海边张望他们的归期。 这一日,巴山.文丽站在海崖高处眺望茫茫海平面,正在望眼欲穿,突然捲来一股海风,把她肩头的紫色丝巾披肩吹飞,飘飘荡荡落下崖去。 巴山.文丽知道这条丝巾非常名贵,是她父亲卡基多去巴黎办事时给她捎的,整个军营中像这么时尚高级的丝巾,还只有她这一条。 巴山.文丽非常不能失去这条丝巾,绕了老大的圈子,连滚带爬地找下崖来。还好,她看见丝巾还没有全部落到水中,有一半搭在岸上,另一半漂浮在水中,有缓缓向下移动的趋势。 巴山.文丽赶忙趋步过去,弯腰牵住了丝巾这头,往怀里扯,那浸在水中那头却一紧。她就加劲,来自海水下的力度也变大。她以为是小鱼什么的觉得丝巾上有香味,嚼着好玩来着,怕被夺走了,就把这头快速地打了个结,套在了自己手腕上,开始使紧往回收。 正在巴山.文丽势在必得时,突然,海水“哗”地溅起一朵巨大的浪花,落了她一脖子,冰得她一激灵。随着水花的落定,岸礁下升起一个没头没脸造型的魔鬼,大嘴“嘿嘿”地狞笑着,露出上下两排白生生的獠牙,每一根都如同海象的牙齿一样长,已经把丝巾那头穿刺在一根长牙上,口一闭,没入水中,向深海游去。它噼波斩浪,速度奇快。 巴山.文丽被海水噼头盖脑地拍打着,不敢张嘴,也不敢睁眼,任由没头没脸的魔鬼牵扯着,带向不可预知命运旅程。 巴山.文丽的奇诡遭遇暂且不提,话说在北美洲的阿拉斯加的海边冰山融雪之间,孕育出了一个奇特的魔鬼,它有眼有手有脚,但整体轮廓模煳不清,像一座半融化状态的冰山,没头没脸的难看。 这个没头脸魔鬼修行了五百年,最后才从一位天神那里得到了一语点拨:它想改变丑陋的外形,就必须得到一把叫做“丘吉特”的快刀,用这把刀挑开它头脸和身体上的一层淤壳,就可以蜕变成一位英俊伟岸的神灵了。 于是,没头脸魔鬼就到处寻找这把丘吉特快刀,终于在经过印度洋中的赛蛇岛时感应到了它的存在,最中心放射点在岛上的一座石山之下。 没头脸魔鬼围着这座石山转了一百年,也找不到取刀的门径。又过了一百年,它在一次酣睡中梦到:石山下边是一座宝藏,封闭着许多宝贝,包括那把丘吉特快刀,是以丘吉特的名义保存的,除非找到那个名叫丘吉特的人,只有其本人才能取用宝贝和快刀。 没头脸魔鬼通过扔阉卜位,找到了英国南部的一个滨海小村。 在这个滨海小村住一个叫丘吉特的青年,由于父母出海打渔时遭遇了巨鲸,双双不幸地被鲸吞了,他便成了孤儿。 没头脸魔鬼潜伏在海滨浅水中,只露出一部分,假装成一座冰山。 夏天炎热,丘吉特和同村的伙伴们发现海边漂来了一座冰山,就争先恐后地往上爬,到上边去纳凉。当他们爬到“冰山”顶上时,没头脸魔鬼已悄悄漂向了深海。当丘吉特他们发现不对头时,已无处可逃。 丘吉特及同伴们看见,“冰山”浮出了全貌,张开洞口一般大的嘴,狰狞着两排长长的獠牙。 丘吉特的同伴们先后被没头脸魔鬼吞吃掉,只留下他一个。 没头脸魔鬼把丘吉特驮到赛蛇岛上。 没头脸魔鬼又抓了三只巨大的海龟,然后押着丘吉特来到石山脚下,找了些柴草,应着山石峭壁燃起了一堆烈火,把海龟扔进火堆中焚烧,很快,飘出龟甲的焦煳味儿。 没头脸魔鬼转到火堆的下风向,迎着气味和烟雾念动咒语。他念不多时,便“着令行”了一声,突然间,山石就开始“嘎嘎”作响,整块的石壁竟然自动破裂,露出了一个洞口。 没头脸魔鬼扒开碎石堆,展现出了两扇金灿灿的月亮门儿,门上有一对金环。以它魔鬼之力,竟然推拉不开这金门。 魔鬼便请求丘吉特上前开门。 丘吉特站在门洞前,一手攥一只金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是掀不开。没头脸魔鬼提示他,让他念任意一个事物的名称,结尾加上“开门吧”,看看是否能够打开。 丘吉特用了一天的时间,简直把世界上所有事物的名称都喊了一遍,金门仍是纹丝不动。最后,直黄昏,当丘吉特念到“丝巾丝巾开门吧”时,总算是让他诌住了“密码”,金门“唿隆”一声打开了。 洞口宽高有限,没头脸魔鬼进不去,便请求丘吉特进去,找到一把快刀,说它只要那把刀,其余的宝贝都是丘吉特的了。 丘吉特强壮胆子往洞内走去,越往里走,光线越弱,经过两拐三折之后,已然两眼漆黑,不能视物了。正在他无头苍蝇般地瞎摸索时,对面传来“呛啷啷——唰”的声响,洞内顿然打雷扯闪一般雪亮,只见一道电光向他扑面而来,及近,丘吉特清清地看见,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刀片,精准地向他袭来。 会发电光的刀片速度极快,丘吉特根本来不及躺闪,就已经刺向他的咽喉。 丘吉特“妈呀”一声叫道“我丘吉特完了”,然后只剩闭眼的份了。他的闭眼动作还比较快,就等着人头落地了,却等了老半天也没有下文,才不相信似地睁开眼睛,看见那光华四射的刀片神奇地浮在他面前。也许是他报了号起了作用,鬼知道。有一个金丝刀鞘跟后追来,刀头自动一倒过儿,还刀归鞘,“卜沓”一声掉到他脚面上。洞内復暗。 第166页 丘吉特弯腰拾起那刀,左手持鞘,右手握柄,“呛啷”一声拔出,高高擎举,黑暗顿消,洞内復明。 丘吉特举刀为灯,照耀着宝藏内的第一个角落,发现里边码摞着许多大箱小箱的,随便揭开一个盖儿,箱内装的纯是……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男男女女骨架开联谊会 丘吉特举刀为灯,照耀着宝藏内的第一个角落,发现里边码摞着许多大箱小箱的,随便揭开一个盖儿,箱内装的纯是骷髅头。 勐然间看到这些,差点儿没把丘吉特吓死。他下意识地将亮光刀遮在前边,拿左手按揉胸口多遍,好半天才算稳住心神。细看那一箱一箱的髓髅头,都被缕缕散乱焦黄的枯发半遮半露着。 没过多时,丘吉特总结髮现,凡是收纳在这箱内的骷髅头,耳骨处都卧着金耳环或珍珠玛瑙耳坠,头髮上别着金簪银钗之类。纵然是枯发遮掩覆盖,也挡不住头饰之类放射着七彩闪烁的光芒。 丘吉特看罢这一角落的装头箱子,就提刀继续往里走。当他来到洞腹阔厅之中时,发现这里摆放的物品更多。四周像堆莲藕一样码摞着一层一层的白骨,垛积如山。每副白骨都没有头,但却都比较富有,要么脖项上套的有金鍊子,要么胸部挂有玉珮宝石之类。一根根,一条条饰品都依旧在眨巴着永恆闪光的“眼睛”。 丘吉特想:这估计是海盗劫了船只,对于船上的乘客,凡是身上佩戴有首饰的,都被押到这了这山洞之中,被这把快刀杀害;不知道大盗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劫掠的东西之多,以致这些宝贝放在这里,多得都得顾不得从尸体上摘下来使用;那些被劫的客商,假若要是穷的,或者是没有随身佩戴饰品的习惯,就轮不到来这山洞中被杀,估计早在船上就被结果了,扔大海餵鱼。 丘吉特一边想着,一边翻看厅中劫掠的一箱箱财物。他打开一箱是金银珠宝,再打开一箱是钻石玛瑙,另一箱则是猫眼翡翠,也有长条形箱子,里边装的是中国丝绸锦绣,外表看着还非常鲜艷如新,光洁斑斓,手指头一戳,已然灰化。 丘吉特正在心惊肉跳外加欣喜激动时,竟然听到“咔嚓”之声,来自他的身后。他心想,也许是没头脸魔鬼等不及了,也挤进洞来,就扭头观看。 丘吉特不看则已,一看,“扑嗵”的一声就把他吓坐在地上了。他看见,骨头堆上有两具无头骨架缩缩肩膀挤了出来。一个高大,应该是男的,另一个矮小,想必是女的。他们两面个伸出骨茬子手,捏着手指“优雅”地拉着,脉脉含情地相对而立。站了良久,大个骨架说:“妹妹,亲一个?” “你只可以蜻蜓点水一下额手背,别的地方可不许碰,因为额还是黄花闺女呢!额娘交待过,要珍惜金贵身子!” “ok!可是,咱用什么亲啊?” “是滴哎!额们的头好像在箱子里,走,找鹅们的头去!”两个就手拉手朝厅口走去,在装头的箱子前停下,松开了对方的手,各自弯腰,伸动关节“嘎吧”响,干骨头手在箱中翻检寻找各自的头。 他们把别人的头抛扔得遍地狼籍,终于认出了自己的,捧起来后,各自安到各自的肩胛骨上,下一个题目便是往一起粘煳,也算委婉地搂在了一处。 男的好像做了点什么。 女的说:“别!额娘交待过,和男人相处,一定要讲原则:只能给他最基本浅层次的满足,用以拴住他的心;再深滴就一定要把持住,因为‘女儿身,值千金’,甚至价值无可估量,可以抵国倾城,甚则折冲百万雄兵,千万不能让轻浮男子花言巧语骗去了,不到娶回家门那一天绝不能缴械投降,否则,后半生的苦可是自作自受滴!” “你不必担心,俺爹说了,这一趟赚了,一回去就明媒正娶你过门。来吧……” “不吗……” 他们旁若无人地呢喃着…… 丘吉特失控地湿了一些东西,也顾不得拿取一件宝贝了,仅提了把刀逃了出来。 没头脸魔鬼呆在外边,等得已十分不耐烦了,正在“兔崽子、狗娘养滴”骂骂咧咧着,终于见到丘吉特提刀跑了出来,就迎上前去,急不可待地伸手向他索刀。 丘吉特想:这魔鬼吃起人来不眨眼睛,在这荒山野岛上,就剩我和它了,我若有所持,它还会留我,假若刀给了它,恐怕就对它没有一点价值了,估计马上就要给它塞牙缝滴! 于是,丘吉特就决定赌一把,不管你再张牙舞爪,宝刀在手,就是不给你,我有所持,才无所恐;千条万条,我只认准了一条——魔鬼的愿望绝不能给它满足,一旦给它满足了,我为鱼肉矣! 丘吉特这样想着,就这样决定下来,持刀和没头脸魔鬼相拒,伸在中间隔开距离。 没头脸魔鬼看丘吉特这傢伙不仅不乖乖地把刀交给它,还竟敢和它作对,就“哇哇”地暴叫着,举魔爪大踏步地向他逼来。 丘吉特举刀相向,试噼了一下,竟然甩射出一股光力,一圈儿一圈儿的光波掀得了那魔鬼直趔趄。 丘吉特见此刀有神奇,就连续噼空三刀,光力一浪推动一浪,尽管没头脸魔鬼有那么大的个头儿,也抵敌不住,不得不“嗵嗵嗵”地连连倒退,还“苦球”来了个屁股墩儿。 第167页 直到这时,没头脸魔鬼才终于发现和明白了一个道理,来硬的不行。于是,它就变凶为善,尽量和气地说:“看来我命中注定是要给名字叫‘丘吉特’的人当僕人,无论是老的或小的。既然你也叫丘吉特,尽管你年岁不大,但已冥冥註定是我的主人了,我愿意当你忠实的奴僕,听你的吩咐,为你效劳!只求等到你有一天过世时,把刀留给我就行了!” 丘吉特思考了一下,想到,这越洋过海的,没有船可不行,这傢伙能飞能游的,要离开这鬼地方,凭我是不行滴,的确离不了他。 于是,丘吉特就答应了没头脸魔鬼的请求,收下了这个僕人。 丘吉特在离岛之前,想到这一走,不一定什么时候才回来,这宝藏里的宝贝不拿一些出来变钱使,也太冤了,于是就提刀仗胆,復又进入了山洞。 丘吉特这一次进来,看见许许多多对儿的男男女女骨架都起来开联谊会了,其情浓意切不一一言表。 众骨架正在“刻骨铭心”地挨着,见生人进来,都还知道害羞地分开了。 丘吉特想起刚才刀子的威力,连那么凶、那么巨大的妖魔都能沖退,漫说这一群小鬼了,诚所谓“其朽骨者何为”。 于是乎,丘吉特就空挥了一刀,光气“唰唰”地放射,吓得群鬼一齐拜伏,都把他当成是贪财盗宝之辈,就不约而同地取下身上的首饰,高高地举过头顶,伏首等待丘吉特的收缴。 丘吉特一见这情况,心说有门儿,也就不客气什么滴吶,走上前,在骨头棒子间穿行,一一抓取没收。然后,他又在众箱中相中了一个描金镶银的箱子,挑选了一些宝贝,装得满噹噹的,吃力巴叉地扛了出来。 丘吉特出来,把箱子交给魔鬼僕人带着,自己则迴转到洞口,念了一声“丝巾丝巾关门吧”,那两扇金门就自动关严了。 没头脸魔鬼也过来,復又念了一通咒语……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叫化撞上了什么大事和运气 丘吉特念了秘诀关严了金门,没头脸魔鬼也过来,復又念了一通咒语,那些炸烂四散的石块就神奇地飞回了原处,严缝合窍地对合如初,恢復到原来整块石壁的外貌,山脚下的藤蔓也攀附依旧,片叶未损,将金门严密地遮蔽起来。这样一来,从外表看,鬼也不晓得,在这个陡峭壁立的整块石头里边,封存着古代丘吉特快刀大盗的宝藏。 现在,年轻的丘吉特,一个穷苦青年,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孤儿,歷经了梦里人生般的戏剧性变化,非常意气风发地坐在魔鬼的背上,右手握着宝刀金丝柄,左手扶着价值连城的财宝箱,驱策着他的这个酣态可掬的僕人,在浩瀚的大海中游一段,高兴了又到瓦蓝的天空上飞一阵,悠哉游哉地回到了他的英国老家。 丘吉特先把宝贝箱埋藏在沙滩下边,暂时还不打算露富,也暂时把没头脸魔鬼遣散,有用它之处时再召唤它。他们约定好的召唤信号是:用橄榄树枝燃起一堆火焰,投一只活海龟到火里烧死,站在下风向,沐浴着烟雾,嗅着烧焦的龟甲和橄榄枝味儿念“丝巾丝巾快来吧”,没头脸魔鬼就会马上降临到他面前。 约定好后,没头脸魔鬼一闪消失了。 丘吉特回到他的破家里,收拾了一些应用之物带上,向大公国伯明罕城堡走去。他想到大地方去谋求发展和进身之阶。 丘吉特知道一句东方谚语叫做“匹夫无罪,怀玉其罪”,所以就暂时不敢张扬自己的暴富,反而以叫化子的形象在城堡中出没。因为这种形象的打扮不招眼人,没有突然被绑架、抢劫甚至撕票的危险。 如此一来,久而久之,丘吉特便结识了许多老少乞丐。 因为一到晚上,城中就有无家的野狗出没,饿发急了会下口咬那些露宿街头的人滴,也因为巡夜兵丁不允许无业游民晚上在城中游荡,所以吗,丘吉特他们一伙乞丐只能白天在城中行乞,晚上必须了出城。他们一伙就在城外的一个树林中结庐而居。 这一天的后半夜,丘吉特正在无门户的草棚中酣睡,突然觉得鼻孔痒痒,就被激痒醒了一半儿,不自主地伸手挠鼻子,手指头却在中途触到了一样温软的东西,于是,他就一惊而醒,睁大眼睛,借着畅棚外雪亮的月光观看,惊见烂杆儿床前猫着腰儿站着一人。 这个人竟然是一个二八妙龄的美女,着一身雪白的纱裙,具体细节打扮可以判断是一位公主呢,貌相赛过了仙女,身上喷发着足以醉死人的烈香。 这不速之客的“公主”哈着腰儿,拱出殷红的小唇儿,几乎是挨着了丘吉特的上嘴唇,对着他的鼻孔儿吹气如兰,刺痒他。 丘吉特刚才伸出手挠痒时,碰着了公主的脸,她就站直了身子,抬手遮住被触摸得发烧的脸,注目着他,两点眸子流波百转,风情溢泄。 丘吉特刚才睡觉中正梦想着美女呢,现在竟然真的降临了一位到了面前,那就不用客气了,便一骨碌身子坐起来,伸臂膀就来搂抱她。 那公主却不主动了,退身躲开,不急不缓地走出了棚庐。 丘吉特看看一帮丐友们还在酣酣大睡,有梦中挥手的,抿吃自产的哈拉子。丘吉特就轻轻下床,不想惊动他们,肉骨子里想的是,怕惊醒了他们要和他争。 第168页 丘吉特蹑手蹑脚地摸出了草棚,独自追赶仙女来着。 那公主钻出树林,向城堡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顾盼丘吉特。如果丘吉特追得快,她就加快脚步;如果丘吉特走得慢,她也就走慢些。但奇怪的是,无论快慢,丘吉特一个年轻少壮的小伙子,却追赶不上一个纤修的小女子。 当那公主和丘吉特一前一后来到城门前时,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守城门的兵丁刚好起来,按照每天例行的时间,准时地打开了城门。 那公主和丘吉特就成了今天第一波进城的人,连每日起早爬黑做早市的商贩也还没来一个。 进入了城门洞,光线顿暗,那位勾引丘吉特进城的公主,刚才还清清地看着是在丘吉特眼前的,现在竟然神秘消失了,尽管他真的没有眨眼睛,还是让她给闪了。 丘吉特就呆立在城门洞中间,大失所望着,左顾右盼着,思考着是进城继续找啊,还是回去接茬儿睡大觉。 正在丘吉特犹豫不决时,突然,他看见,从城门里边的两侧跑出来两队禁卫军,都铠甲鲜明,手持刀斧。原来是早就埋伏在两翼,等他来着。 禁卫军冲到丘吉特身边,“忽拉操”将他包围,不容分说,七手八脚将他扭捆起来,推推搡搡进城而去。 经过了十字大街,沿着城中的主轴大道,一行人直达城中心的王宫。 丘吉特被带到了大公国的议事大殿中,按跪在殿堂正中。 大公国的国王老伯明罕竟然这么早出来处理事情了。他“吭吭卡卡”咳嗽着,从后殿走出来,坐在了王座之上,颤微微地摆摆手,示意武士们给丘吉特松绑。 有会事善度的内使臣往丘吉特的屁股底下塞椅子,让他坐。国王倒没阻止,但丘吉特不敢坐,就哈腰站着,听候下文。 只听环珮“叮噹”,“嘻嘻,嘿嘿”笑声如银瓶炸破,从后殿走出来一人。 丘吉特偷眼观看,不禁心潮翻腾,百感难平,出来的正是引他进城的那位白裙公主。能在这里出现,应该说,她还真是名符其实的公主。 只听他们父女对话。 那老得行将就木的伯明罕大公说:“尤香,这个就是今天第一个进城的人,现在抓来了。你看看他,可否相得中啊?反正我看有点勉强,怎么会是个叫化子,一旦践言,这事儿传出去,岂不让邻邦惊诧掉大牙?” “父王,既然我们讲的条件是‘今天第一个进城的人’,只要他符合了,别的就不管了。感谢主,谁叫这个运气让他撞上了呢。至于外邦短长见笑,就由他们去笑吧,嘴在人家脸上长着,我们也拦不住。他们会笑的一笑俩酒窝,不会笑的损失掉两颗大牙,不怨我们拔的,活该!” “好女儿,反正这是你出的主意,既然你没意见,那就话符前言,把讲好的两件大事,今日就一起办了吧!” 欲知大公国要办什么大事,还待下章分解。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公主的腋窝喷出狐臭黄烟 “好女儿,反正这是你出的主意,既然你没意见,那就话符前言,把讲好的两件大事,今日就一起办了吧!” “谨遵父命!” 于是乎,丘吉特没喝酒比喝了酒还醉得狠,一天都在晕晕乎乎中度过,像拉线皮影儿一样任由他们摆布;被拉拉扯扯着带入温泉,撕掉他的乞丐装,一群宫女争相给他沖洗按摩,搓掉他那硬币厚的垢甲,麻麻木木地被穿上了王服,扣上了王冠,引入大殿,接受文武两行臣僚们的跪拜朝贺,再下来就是带入大教堂,夫妻们戴戒指接吻,后是盛宴佳酿,直热闹到深夜,迷迷醉醉地被抬上宽阔洁白的龙床。 闲杂人等退去,走在最后边的那位伸手带上了寝门。这时,披着浴巾、一盏翕唿的肚脐裸露着的公主从内室赤足而出,分花拂柳走来,抛掉丝丝缕缕,不着一线俗物,爬上了大床,四肢肘行,像一只小动物,瞪着眼儿盯着床中心的丘吉特,直爬了过来。 四目相对,无言也无语,此处无声胜有声,静默多时,两匹俗囊,突然撞向一处,好一阵…… 丘吉特坍塌之时,借着迷醉的双眼,看见从“公主”的两腋窝处喷出缕缕黄烟,娇喘中的她已然失控,体内的狐臭之气源源不断地冒出,其熏人的烈臭压住了先前的烈香。 丘吉特心说不好,这“公主”是巫妖,赶忙偷偷地拿被角堵鼻孔,才算没被熏晕过去。他假装陶醉而睡着了似的,一点儿也不敢动弹,虚蒙着眼皮儿偷眼观看:公主在黄烟喷推下缓缓浮离了床面,冉冉飘举,飞升了起来,烟障里依稀露出一张枯树皮似的老太婆脸,张嘴发出“伊——呀”的怪叫声,狰狞的獠牙如同利凿。 巫婆在自喷的烟雾推动下越出窗户,一路狂笑着向后宫飞去。 寝宫中遗留下的狐臭味儿非常浓厚,一时半会儿也散不去。丘吉特见老巫婆飞走了,赶快滚下床,摸到门口,打开了门,逃了出去。 丘吉特预感后宫现在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股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向巫婆飞去的方向找去。 经过花枝丛中时,丘吉特摘了两朵花儿塞严鼻孔,缘着月色下的两行黄烟找到了后宫的一间幽室外,蹑手蹑脚地探到窗户旁边,趴到窗台下,慢慢地送上去一只眼睛偷窥。 第169页 他看见国王伯明罕伏在桌案上,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惊奇地问:“你是谁?” 老巫婆站在他面前,挥手在脸上掀了一下,则露出了公主的俊脸。 国王吃惊地问:“尤香,我的女儿?你怎么着魔吶?” 老巫婆又一抹脸,復又变回枯树皮脸,耻笑着说:“呵呵,这儿哪有你女儿?但你问我就问对了,对于她的下落,我是知道得最清楚滴!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她早在十四年前就被我掐死了,作案现场就在她床上。她的嫩皮被我撕下来,做了一张面具。至于骨肉毛髮,都就地儿埋在床底下了。这么多年里,你眼里的女儿,其实不是你女儿,而是戴着她脸皮儿的我呀!” “呜呜,我那可怜的女儿啊”,伯明罕老泪横流地哭泣着。突然,他大声叫喊道:“金甲武士,还不快快把这个巫婆拿下!” 老巫婆“嘻嘻”地奸笑着,说:“任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滴。喜宴上所用的佳酿琼浆,早被我动了手脚,凡是宫里的人,我都特意劝饮了。这一会儿,他们一个个正在跟死神争命呢。如果明天早上醒过来的,算是命大;醒不过来的,就永远别想醒过来了!” “你好狠吶!他们与你何怨何仇,我女儿,还有我,又怎么得罪你吶?” “他们,包括你女儿,其实都没有得罪我。真正得罪我的,只是你。他们遭殃,综其根源,是被你牵连的。我要灭你报仇,你身边的人,就必须得死,因为除鵾鹏者必先去其羽翼!” “我和你素昧平生,又何曾得罪过你?” “你可记得三十年前,你千挑万选,最后迎娶了一个叫弗兰的女孩?” “让我想想——噢,我想起来了,倒是有这一回事儿。我那时风华正茂,选美换妃是家常便饭。那个弗兰,我相中了她的美肤无瑕,可是,她给我的印象也极深,因为她是我临幸的所有女人中最美丽的一个,但是,也恰恰相反,她竟然美中不足,在我临幸时,从腋窝中分泌出极其熏人的狐臭味儿,差一点儿没把我熏死。所以,第二天,我就忍痛割爱,把她逐出宫门吶!” “你可知道,那个弗兰就是我。” “是你?” “正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有这么娇嫩?一个狐臭毛病,竟要改变一个人的一生。狐臭有什么不好,天天跟在我身上,也没把我熏死。只是个习惯而已,闻惯了不活得好好的。而你抛弃了我,我只认为你是承心污辱人,光玩弄而不想负责任。从此,我心里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这股怨气遗误了我一生,但有一样,也必须不能让你好活。我从那以后,就专心专意地研究巫术,为了提升功力,哪怕只是一丁点儿,就不知道受了那些男巫们多少欺负和凌辱。我受辱负重地换来的功力,这些年都耗在你这宫里了。你不是女人多吗?想多子多福吗?我偏偏让你绝嗣。你的那些妃子们凡是身有萌动的,我日夜加紧在小木人上施咒,用针刺肚脐儿,把胚芽咒死在她们腹中。三十年来,算来你命中应有二十个孩子,十九个都被我咒死于无形之中了,专门只留下一个尤香。我要借她的身份住在宫中,早晚害你。她六岁那年,我就降临了,取而代之,并且要通过她,早晚取代你的大公国。你没有儿子,只有决定用我招个女婿做下任国王。我极力劝谏选择继承人我标准:今天早上第一个进城的人。而我提前去乞丐堆中胡乱勾引了一个来,让他来继承新任国位。试想,一个酣不拉几的小乞丐,无背景又无根基,是不是比较容易控制?这个大公国落到这人的手里,不就等于落到我手里一样吗。哈哈,唿唿哈哈,我的仇报得也够爽彻了吧!” 老巫婆自鸣得意地说完,就直扑到国王身边,伸臂膀把老态龙钟的伯明罕的头夹在她腋下,喷出更浓烈的狐臭黄烟,大笑着说:“你不是噁心我的狐臭吗?对我的狐臭留有极其深刻的印象吗?现在就给你加深加深印象,让你到那世做鬼也记得我,更记得我的气味儿。哈哈,过往的一切就是这样的吶,你可以做个明白鬼唠,上路去吧……”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凭空“发观”闪挪 老巫婆把老国王伯明罕的头夹在她腋下,加大了喷吐狐臭黄烟的浓度,很快把他熏瘫了。她又臂上加力,夹得国王的口鼻眼窝七窍流血,蹬蹬腿儿,彻底死掉了。 看到这里,丘吉特突然觉察裆内一热,不禁自污了裤子。他感到这女巫办完了终身恨事,将要出来,就顾不得其它,悄悄离开窗户,熘回了寝宫,躺床上假装睡觉。 不一会儿,“公主”回来了,看看丘吉特已睡着,就躺到他身边,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在朝堂上,公主极力要求国王丘吉特大力对外用兵,征讨那些看不顺眼的王国。 丘吉特昨晚已见识了她的厉害,从心底害怕她的淫威,不敢不同意。于是,伯明罕公国全面对外开战,战火由近及远地燃烧,闹得民不聊生,四邻不安。 周围邻国很快结成正义同盟,整合了部队,战斗力迅速增强,连连击败伯明罕公国侵略军。 伯明罕公国在前方效命的将士,接连同和月缺乏军饷,战斗力大幅度下滑,而国库已空虚。面临这困境,公主发焦得不能行,见人就大发雷霆,动不动就杀人泄气。 第170页 丘吉特国王不忍心看到宫内天天杀人的血腥场面,就只有主动提出了权宜之计,对公主讲:“我有办法能缓解一时的国库空虚问题,为前方将士们及时补饷!” 公主忙问:“什么办法?” “你听我说,是这样的:我在丐帮中混迹时,曾经多次关心爱护一个老乞丐,于是,在他临终咽气那一刻,他教给了我一个秘诀,能够凭空‘发观’。所谓‘发观’,就是把遥远的、别人的金银财宝闪挪到自己面前。我问他为什么不‘发观’,‘发’富了就不至于凄凉如此,他说他已看空一切,愿意净人儿撒手人寰。我就记下了他的方法。在他死后,我为了验证真假,就在沙滩上做了一次,竟然是真招儿——一箱金银财宝凭空出现在我的脚下。我怕这是违法杀头的事儿,就不敢拿出来用,藏了起来。现在我是国王,没有人给我定罪,也为了解燃眉之急,就献出来使用吧!” “那太好了!在哪儿,快带我去取!” 于是,由丘吉特国王带路,领着公主和随从卫队,赶到了丘王的老家海滨。 丘王在海滩上的两块大石头之间划了一道沙痕,确定下这条直线的黄金分割点,就命人开挖。 随从们就开始干,细沙轻软,很快就挖了一人深,果然露出一个描金镶银的箱子,七手八脚地系起来,打开,果然是满噹噹一箱金银珠宝、珍珠玛瑙,、翠钻石等宝贝。 公主命人抬回去,全部变卖成了流通币,购置武器弹药粮草,补发军饷。这样一来,军队战斗力得到了保障,才暂时维持住了局势,但内忧外患依然严峻,非常令丘王忧心。 这一日,宫门外闹哄哄吵嚷不休,丘王吩咐内使臣出去打探出了什么事,过不多时回来禀报说:“一大群乞丐叫嚷着要见国王陛下,口口声声说,他们是陛下您的朋友。禁卫队骂他们是神经病,大打出手要驱散他们,可是群丐意志坚定,齐声吶喊要冲宫来滴!” 丘王一听是这事儿,马上不忧愁反而高兴起来。他对内使臣说,这是个好消息,就风风火火地奔出宫门,来到禁卫队组成的人墙后边,像船头分水一样扒拉开众人,过去和众乞丐搂脖子抱腰地亲热,引得众卫士掩鼻好笑。 丘王才不管那些,亲自带路,把老朋友们引进王宫的国宴大厅,先命御厨大摆筵席,让他们这群成天和飢饿作斗争的人先解决首要的问题。 杯盘罗列,珍馐拥塞,把一群饿鬼撑得嗝天嗝地,就是出不来气儿,一个个差一点儿做了撑死鬼。 群丐吃饱喝足,才一齐撅着肚子来给丘王下拜道贺,好听的话说了五大车,并委婉要求国王把他们留下来,封个一官半职,也沾沾皇亲国戚的光。 丘王一听他们如是祝贺和要求,便长长地嗨嘆了一声,说:“你们是鸡肚不知道鸭肚的食啊!我当这国王,有个屁好祝贺的。我不幸摊上了这档子鬼差事,你们还不如就此来弔唁我好吶!你们不知道,我现在所处的困难比当乞丐要大十万倍。我原来每天只忧愁我一个人的吃饭问题,现在却要忧愁一国人的吃饭问题。还有一大堆众生安居、内忧外患等亟需解决的问题,这些让我想一遍,就得在大脑里过二年,慢说是做了。你们还向我道贺个什么,还想做什么劳什子的官儿?我现在要么马上离开这个位置,要么就愁死在这个位置上。” 等丘王抒完萦怀,众乞丐中一个老年的说:“请兄弟别小瞧了我等的作用,因为一个土垃方儿也可能有用。作为你的朋友,你愁我们也忧,你焦我们也烦。请问你现在最愁的是什么事儿?请说出来让我们听听,也许朋友能帮你出力滴!” 丘王便左右瞅瞅,不见“公主”。因为丐帮阵容的特殊气味早就把她排斥跑了,尽管她自身的味儿也不咋滴。 “公主”没在跟前,丘王就小声说:“如果你们真想为我出点力的话,那就请你们每人带一根橄榄枝,合伙逮一只活海龟,今晚到我老家的海滩边上去,等我赶到了有大用!” 众丐齐声唱诺,出去准备不提。 一天无事,很快到了当夜晚间,丘王提心弔胆地和“公主”睡在一个床上。 蠢蠢然,公主过来表示则个,丘王陪尽小心只推说“睏倦”。她则燥烦而渐有强迫之意。丘王怕惹倒了她的毛,会步老伯明罕的后尘滴,加之想到今晚的计划,就曲意迎合,活动则个。 “公主”娇癫间控制不住自己的躯干,又原形毕露无遗了。她两腋间喷吐出狐臭之浓烟,像长了两只灰黄色的大翅膀,估计嫌漂亮的脸蛋儿不足以传情达意,就戟张獠牙一声怪嘶,马上变幻出一张枯树皮老脸,“唿唿哈哈”狂笑着飞出窗户,飘飘荡荡而去,不知道到那厢去作恶多端了。 丘王忙捂鼻子,怕被她的黄烟尘熏晕了,心惊胆战地向窗外张望再三,看清她确实去远了,就急急忙忙穿着起来,熘出寝宫,到御马间骑了匹快马,叫开宫门,飞驰向海滨那边。 丘王快马加鞭,很快到了海滩上,见众乞丐朋友早已等候在那里,就滚鞍下马,到了跟前,命众人赶快……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公主”老巫婆之末路 丘王快马加鞭,很快到了海滩上,命众乞丐赶快点燃橄榄枝。 第171页 很快,橄榄枝燃起熊熊火焰,丘王从一个乞丐手中接过活海龟,一咬牙,一闭眼,将其扔进火里。 其他人看着,海龟在烈火中翻滚了几下,然后就四仰拉叉了,痛苦地把脖子伸长到极限,不动了,继而身上飘出了火苗,越燃越大,龟油流漓,甲壳燃烧。 众人便能闻到龟甲的焦煳味儿和橄榄枝的清香了,但有一样,火堆四周的气味还不够强烈。这是因为今晚无风,烟气都笔直向上飘升。 丘王尽量凑近火堆,念了几遍信号,都不灵,总结原因是:人没能够淋浴在烟雾之中,念时也没处在下风向。 丘王向众丐说出了请灵不效验的原因。众人计长,他们的在一处一计议,很快就想出了办法:到附近的树林中抬来一棵枯树,去掉旁枝斜丫,做了个木槓子,让丘王站到槓子中间,两头由乞丐们抬起,把他送到了火堆正上方。 丘王被灰烟瀰漫得睁不开眼睛,只有闭紧眼皮儿,开始念动信号。当他刚念了一个“丝巾”时,突然觉得头皮儿一紧,两耳生痛,并很快闻到“公主”的“奇香”了。所谓滴! 丘王心说:不好,这女巫来得可真够快滴,竟然不早不晚,赶在最关键的节骨眼上来到,我命休矣! 丘王被挟制得出气困难,只听老巫婆厉声问道:“你鬼鬼祟祟滴,在干什么?是不是在请神灵想对付我啊?” 蚱蜢临秋还要蹬蹬腿儿,丘王在生死攸关之际,也还能急中生智,吞吞吐吐地答道:“亲——亲——亲爱滴,我——我——我在发观!” “是这样发吗?” “就得是这——这样才——才行!” “你深更半夜滴,不睡觉,跑这儿发什么观呢?” “亲——亲爱的,我看到你军费和财政都很吃紧,就睡不着觉,便来到这里再发一箱宝贝,好给你解决军饷问题呀!” “亏你有好良心。哪为什么不在宫中发,那岂不近便,却非要跑到这荒滩旷野里来呢?” “因为我技巧上还不灵动,功法处在择时、择地的层次。我那一箱就是在这儿发成功的,所以还这来这里,换个地方念动不灵,发不出来!” “好,那就继续发吧!”老巫婆信以为真,就抬胳膊张开腋窝,把丘王的头放了出来,自己则跳落到沙滩上,等待接宝。 丘王便抓紧时间念道:“丝巾丝巾快来吧!” 他的信号一出口,余音甫落的时候,众人宁是瞪着眼睛没有瞅清,一个巨大的、轮廓模煳不清的怪物已然站在了火堆旁。 丘王用手一指老巫婆,命令道:“我忠实的僕人,看在上帝的分上,快把这位吃了!” 没头脸魔鬼非常听话,伸出臂膀,大手所至,“砰”地一声,已然将老巫婆生擒活捉,递到海象牙边儿上,正要“卡嚓”下去时,却突然翕唿了一下鼻翼,觉得味儿怪怪的,不是多好闻,就停了下来。 只见这老骚比死在临头,却还视死如归,不嫌得多么害怕似的,紧闭双眼,憋胀红了老脸儿,凝神聚功,专注地释放臊气。马上,她的七窍以及下衣里边,一齐滚漫出匹匹浓重的黄烟,如同狐狸伸出长尾巴一样,浓烈刺激性的特级狐臭味儿很快把一圈人都熏倒了,不省人事。 给丘王抬槓子的人也都着招,相继被熏趴下,槓子便从他们的肩头上骨碌滚落,站长在槓子上的丘王也就随着木头掉入火堆,烧得他呜哇痛叫,哭爹喊妈。 没头脸魔鬼见主人落到了火里,就赶忙伸出右手把他救出来。接着,它恨得“哇哇”怪叫,张牙舞爪着復要吞了这阴损的老妖婆。送到嘴边,看她还在闭眼凝神地只顾放她的平生之精华臊屁,又看她满老脸的枯皱皮,估计吃下去也不会好消化,就转而把她伸到火焰上,准备烧熟了吃,这样好转化利用些。 直烧得老巫婆的一身枯皱皮成了一层煳焦壳儿,没头脸魔鬼才停止烧烤,在她头顶上撕开一个缺口,像揭烤白薯皮一样,从头至尾剥掉煳壳儿,里边竟露出一个裸体美女,一身细皮嫩肉,每个毛孔都蒸腾着热气肉香。 丘王还没看得太清楚,但好象觉得是公主原身,还蠕动着,是活的。 只可惜丘王一紧张,话到嗓边儿卡住了,说不出来,想到了要“口下留人”的,还没来得及制止,谁知没头脸魔鬼已然食慾大盛,也不向主人申请,就吸流地一口,吞了。 这把个丘王悔得直跺脚,肠子都青一色了。 当丘王正在迷迷懂懂地悔恨这一档了事儿时,没头脸魔鬼三抓四捉,很快又吃了七、八个现场的目击证人。它还在继续杀人灭口,丘王终于醒了,赶忙喝止住它的行径。 丘王看没头脸魔鬼的作用已发挥毕,再留下只会过犹不及,就再次打发走这个僕人,然后好言劝慰倖存下来的乞丐们,引领他们回到王宫,发给他们每人相当可观的钱物,遣散了。 倖存的乞丐中有一个势利小人,为了获得举报有奖的头彩,跑到英皇那里告了丘王一状,添油加醋地说:“伯明罕公国一直在闹巫妖。先是出了一个女巫,就闹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但她仅算得上是个小巫,现在出了个丘王,是个男巫,和他相比,那女巫只是小巫见大巫。这丘王的巫功可多吶,能够凭空‘发观’,闪挪远方的钱物,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会把国库偷空。他还是大大滴魔头,本事大得能够降妖驱魔,只消平地一声喊,山大的妖魔都跑来给他当僕人。” 第172页 有道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英皇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出于安全考量,就以伯明罕城堡正处于多事之秋,事有蹊跷,变出百端,故而暂时取消其大公国封制,收归皇室直接管辖。鑑于丘吉特的灭巫之功,特封为海军上校,派给他一只主力军舰,到海外为英之利益效力。实际上是敬而远之,支远一点儿为好,免得变生腋肘。 丘吉特舰长带着一舰官兵在茫茫大海上游弋,保护己国的商船、货船、邮船、客轮,打击海盗,与别国海军争夺、抢占无人岛屿,建立基地、跳板和中转站。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魔鬼牙缝露出一条女人胳膊 每天面对无边无际的大海,丘舰长不免蔓生寂寥,然而,舰上除了军官就是大兵,除了男子汉还是光棍儿,极其滴没有互补情调。 有一天,没头脸魔鬼不知在哪里吃了一批人,嘴丫血肉淋漓地回到军舰上来。这让丘舰长看见了。他大眼一瞥,觉得它的牙缝里露了点什么,极其性感的玩意儿,就仔细一瞅,竟是一条修长的胳膊,白生生滴,如同莲藕,间或流着几行血,缘着指尖儿往下滴答,柔细的手腕上戴着玉镯。 丘舰长从所见分析,这是一条女人的胳膊,说明没头脸魔鬼今天出去,竟然吃了个女人回来。孰不知,它吃的何止是一个人,而是一批人,肚子占满了,这个女人踩在里边遇难者的头顶上,暂时下不去,才露出了一条胳膊在外边。 丘舰长看见那滴血的手指还在轻微地蜷伸,就赶紧跑过去,抓起胳膊,摸摸还有温度。 没头脸魔鬼见主人喜欢这个,就主动配合地张开大嘴。丘舰长这才看清楚:一个衣服残破不整的年轻女子躺在它的血盆大口之中,血染躯体,胸脯还在鼓动,下半身则卡在它的嗓窟眼以下。 丘舰长正想这个滴,真是干旱天下了小雨滴,就捏着柔臂把她慢慢往外拽,然后掂着腿弯儿把她抱出魔口。 这女人一身都是伤,侥倖咬痕都不在致命部位,所以还没有断气儿。 丘舰长把她抱回自己的寝舱,清洗包扎伤口,精心护理,细心照料,月余后康復了。 从此,丘舰长和这女子便出双入对,情逾夫妇。 俗话说“一人动嘴,十人嘴酸”,下属们盯着他们燕尔情好,眼珠子就跟火球一样地飘火苗子,一个个盯他跟盯仇人似的,更有甚者指着背影骂他们“饱汉不知饿汉飢”,普遍性地消极怠工,严重的竟敢公然违抗他的命令。 丘舰长为了搞好工作,万般无奈,就趁睡着了分配下去,谁料是东方烈女,笃信从一而终,多则为乱,趁人不备,冲下军舰,跳海自杀了。 丘舰长很是心痛了一些日子,但有了这一遭经验,就不愁缺那个。他专门派没头脸魔鬼去干这个,打算陆续“装备”全舰官兵,免得你们心里淡出鸟,没有战斗力。 这不,今天,没头脸魔鬼看见一个女子站在高崖上望海,可是,就是个不下海边来。那乃是巴山.文丽,正在盼望黑.拉比斯和戈台勒的归期呢。 于是,魔鬼就制造了一股怪风,把巴山.文丽的丝巾吸了下来,很快,就把她逗到了海边,及近一看,还万分美丽,就临时决定不用牙咬她,因为弄一身伤痕就反为不美了。它正在思索怎么才能够“全身”的计策时,没成想,巴山.文丽为了丝巾,竟自缚了手腕儿。 没头脸魔鬼见机会很好,就把丝巾那头穿在一颗大牙上,把巴山.文丽拖入大海,牵引着就要往丘吉特的军舰上去。 没头脸魔鬼带着巴山.文丽游到中途,突然脑瓜子活动了一下,一路游一路在心中嘀咕:“这次擒获的这个女人也太美了,就直接给丘吉特送去,也太可惜了。有道是‘好别人不如好自己’、‘过手三分利’,这么精美致极的女人从我手心上过,难道对我就没有一点儿利吗?据天神讲,我是能够变成人的,并且变的还是英俊伟岸的男子呢。假若我变成美男,她是美女,我俩岂不是天生的一对,地造滴一双。我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可?难道非得求乞丘吉特?难道除了他那一把快刀之外,山洞中就没有第二把了吗?” 没头脸魔鬼这样想着,就不朝丘吉特的军舰方向游了,转而向赛蛇岛赶来。 没头脸魔鬼把巴山.文丽拖是赛蛇岛的沙滩上,从它的牙这头蜕掉丝巾,装着尽量和颜悦色滴,尽管它也没个什么颜面,只有用青眼相看,对巴山.文丽讲:“美眉别害怕,额是好人滴!额想请你给鹅办件事儿,办成了额就放了你。但有一样,你一定要乖乖地听额的话,否则,额就把你送到额主人那里,轮你可轮不到我说话喽!” “什么事儿?”巴山.文丽怯生生地问。 “只要你配合,那就好!到了你自然知道!你站在这儿别跑,等我一会儿!” 没头脸魔鬼在退潮的沙滩上逡巡了一圈儿,很快抓到了三只海龟,捉在手上,来到巴山.文丽面前,递到她的腹部,让她拿裙子兜住它们。它则腾出了双手,到树藤间折了一抱子枯树枝,领着巴山.文丽来到了那个石壁前,放下柴禾,伸出魔掌,对着太阳吸了片刻热能,突地双掌相对吸合,口中念念有词了一会儿,勐地一削掌,只听“噗”地一声,只见一道火光直扑柴堆,柴禾很快“唿唿”地燃烧起来。 第173页 火着大之后,没头脸魔鬼从巴山.文丽的裙裾里摸出那三只海龟,一齐扔进火里,等到飘出焦煳的龟甲味儿时,它就转到下风向,迎着烟尘念动咒语,马上,就听“嘎嘎”作响,立刻山摇石裂,石块炸烂飞崩了一阵子,山下就露出一扇圆月形金门。 这金门金光闪闪,华彩万丈,夺人二目。 没头脸魔鬼吩咐巴山.文丽站到那门前,教她念动那句开门的秘诀。 巴山.文丽就听话地念了“丝巾丝巾开门吧”。开门诀正确,金门应声洞开,说明不一定非要丘吉特念动才开。 没头脸魔鬼请巴山.文丽进洞走一遭,务必找到一把刀柄上刻有“丘吉特快刀”几个字的宝刀,只要拿出来交到它手上,就立刻放了她,还她自由。 巴山.文丽接过没头脸魔鬼给她燃起的一个火把,为了活命,为了自由,便壮起胆子,亦步亦趋地进了山洞。她运气不错,今儿个,是骨架和骷髅头的阴息期,所以都没有起来搞活动联谊什么的,因此也没太吓着巴山.文丽。为了魔鬼能够放她,她就很是仔细地找遍了洞厅,除了看到许多骨架、骷髅头和宝物之外,就是找不到它所说的宝刀,就不得不退了出来。 当没头脸魔鬼得知找不到同样的宝刀时,就说:“这可怨不得我了。我本来也想简单,现在不成了,只有再搞复杂一点儿喽!我就只有把你交给我主人,到了他那儿,你想方设法把他的‘丘吉特快刀’偷给我,到那时,就还有一次放你的机会!” 巴山.文丽仰脸看看它,非常害怕地问:“你就这么庞大吓人,你主人岂不更庞大,想必个子挨着天,我岂敢偷他的东西?” “错,我主人可不像我滴,没有我这么庞大。他是个人身,乃是一位年轻英俊的军官,所以就一点儿也不吓人。他就是有点儿寂寥,所以那个,只要你放得,反正无所谓!恰恰由于那个,所以你才有隙可乘!” 巴山.文丽只好咬着嘴唇,点头答应跟它去。 然后,没头脸魔鬼就驮上巴山.文丽急急地离开了宝藏,金门也忘了关。 他们走后,金门旁的藤蔓晃动着,从枝叶下钻出一个人来,竟是……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抖手彩灰变奇异 没头脸魔鬼驮上巴山.文丽急急地离开了宝藏,金门也忘了关。 他们走后,金门旁的藤蔓枝叶晃动,伸出头向外边张望再三,才从里边钻出不定期一个人,竟是黑.拉比斯。 黑.拉比斯怎么会从这里冒出来了呢?原由是这样滴: 黑.拉比斯和戈台勒各率一艘军舰在大洋之中为国家效力。今天,这两艘军舰在茫茫大海中巡航,离老远发现了这个海岛,就开了过来,抛下锚,停泊在岛外深水之中,放小艇运先遣队靠岸,登陆巡视了一圈儿,没有发现一个人和一个标识,就知道这是无人无主之岛,就准备制碑立志,宣布对这个岛已实行了独家占领。 黑.拉比斯带队在岛上寻找制碑石材,选择中了一块,就让他们在原地打磨刻字,他则独自到别处转悠,想发现一点什么新鲜东西。就因为他这一点儿一念之间的好奇心,将给他一段终身难忘的奇遇。 当黑.拉比斯转到一座陡峭的石山下时,离老远看见海滩上有一个女人。在海外荒岛,是非常难见到女人的。今日有幸一见,促使他送目仔细观看。 不看则已,一看,那女人竟不是旁人,而是巴山.文丽。黑.拉比斯惊喜地刚要张口喊她的名字时,还看见了另一样东西——一座小冰山似的东西,且会跑动。他就手搭凉棚远眺,才发现不是冰山,而是一个奇形怪状的魔鬼,正在海滩上抓海龟呢。 黑.拉比斯对眼前的一幕就非常闹不懂了:巴山.文丽为什么和魔鬼走到了一路?他们到这海外荒岛来干什么呢? 黑.拉比斯不知究里,就不敢鲁莽行事,只有等等、看看再说,如果巴山.文丽是被迫的被它劫了色,就伺机救她。于是,黑.拉比斯就迅速躲进藤蔓丛中了。 没头脸魔鬼领着巴山.文丽竟然也来到这座石山的石壁下。没头脸魔鬼把海龟放进巴山.文丽的裙子里,转身向黑.拉比斯藏身的藤蔓丛走来。这可把黑.拉比斯吓得不轻,以为妖魔嗅到了生人的气息,发现了他,但也强撑镇定,趴在繁叶间不敢稍动。及妖魔走近,才明白,闹了半天,它并没有发现他,而是来樵採枯枝的。它折了一抱子柴禾,就折回到巴山.文丽那边去了。 再往后,没头脸魔鬼和巴山.文丽的裂石进洞之仪式和过程,所念咒语和诀窍,都让近在咫尺的黑.拉比斯听到、看到,记了个清清楚楚。 这也该是黑.拉比斯的机缘。从这以后,这个神秘宝藏就和他结下了不解之缘。 看那魔鬼那么庞大,且有那么多巫邪之极的功法,黑.拉比斯就暂时不敢出手搭救巴山.文丽,只有留待以后再找机会了,便眼睁睁地看着没头脸魔鬼驮着巴山.文丽离去了。 黑.拉比斯钻出藤蔓丛,望望天,看看海,见他们已远去无影踪,就在好奇心作祟下,踏着碎石堆,来到敞开的洞口前,想进去观察观察。他摸摸砖厚的金门,想必里边黄金更多,就兴沖沖地向洞中走去。 洞里边的通道不断转弯儿,经过三拐两折,眼前就黑暗下来。还好,黑.拉比斯作为军人,随身所携带的应用之物还真不少,照明工具也有。他就摸出军用照明火炬,探照着继续往里搜寻。 第174页 和年轻的丘吉特进洞所看到的一样,黑.拉比斯也看到了无数装骷髅头和金银宝贝的箱子,以及戴胸饰的骨架。至于骨架自己钻出来,去选择安装自己的头,还有骨架们集体性地开联谊会,像这样稀奇古怪的事儿,黑.拉比斯倒是没看见,但他看到的事情,远比这更稀奇。 当黑.拉比斯在洞厅内搜索研究这一切重大发现时,被一个挂了两道金锁的箱子吸引住了。他就蹲到这个箱子跟前,掏出军用螺刀,拧掉那两把金锁,才得以揭开箱盖儿。他看见箱子里边装的是满噹噹的珍珠宝贝,表层上放着一条丝巾,尤其引起了他的注目。 这丝巾以翠绿为底色,针绣着无数的花鸟鱼虫。绣工技艺妙极,植物枝叶七彩斑斓,动物姿态活灵活现。一看就知道,这是标准的中国冰蚕手工丝织,属于苏绣之最精品。 光看着还嫌不过瘾,黑.拉比斯就产生了拿起来凑近赏玩的想法。 心动就要行动。黑.拉比斯把照明火炬挂在骨架堆上的一只光杆脚上,腾出双手要细细欣赏这条极品丝巾。 当他伸出了双手,捧起了这丝巾,还没有站直身子呢,火炬的光线所照,手掌上竟鬼怪地不见了丝巾。仔细瞅瞅,原来它在瞬息灰化。这些灰末仍保留着鲜艷的颜色,每一粒都象夜空里眨着五颜六色“眼睛”的星星。 当黑.拉比斯正在呆看手上这灰化的丝巾粉末时,突然感觉手指间奇痒难当,马上意识到是这些荧荧闪光的彩灰所致,便下意识地双手齐抖,把粉尘震掉。 一片闪光的彩灰瀰漫在黑.拉比斯的面前,遮蔽住了洞厅中原有的一切事,包括那些骨架、箱子,都神奇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在彩尘迷雾里,变幻出奇异的、意想不到的画面场景。 黑.拉比斯站在彩尘之外看见,在稠人广众之中,一个欧洲骑士打扮的人正在激情舞剑,直耍得是光影闪烁,气势如虹,博得接连不断的喝彩叫好之声。 “啪啪,嗖嗖,唰唰”,九九八十一路招招势势间,那骑士频繁地腾空翻跃,挥剑斩削他头顶上的斜树歧枝,碗口粗木都随手而落,以彰显其武功之高、其剑锋之利。 如天河飞泄,似万马奔腾,过不多时,套路已完,这位骑士收剑敛功,气不长出,面不改色,面向睽睽众目,颇有几分自矝得色。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只见他鹤髮童颜,气宇轩昂,腰悬金丝刀鞘,刀柄上金光闪闪。一看人就知道也是一位练家子;一看佩刀外观,就知道绝非俗品。 老者主动邀请那位骑士到酒肆中浅酌小绪,骑士也正是好杯中物之辈,便慨然应允。 在酒桌之上,各通名姓,方知那骑士叫丘吉特,老者则报号“云仲之”,自东土而来,游歷各国至此。 这位丘吉特一听如此,就问:“既然老伯足涉天下,应该阅人很多吧,可否遇到过异人呢?” 老者云仲之反问道:“你先说说你心目中的看法,如何样的,才算得上是异人呢?”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美妇沐浴更衣毕了要干什么 老者云仲之问及骑士丘吉特对异人的看法,让他表述出来。 丘吉特回答道:“异人者,在外:吹觱篥数声而来,长啸一声乘滚滚沙尘而去,百步之外取人头如狂风之摘一叶,怒海之吞一舟;其谈吐也雄豪,出一言而平天下;其兵刃亦奇绝,锋一举而定干坤。异人内齐其家,率妻教子,堪为风范,其妻必贤且贞者也!自恨三十春秋虚度,空有一腔热血,还不曾得遇异人之传啊!” 云仲之听罢,捋须虚目微笑,说道:“如你所说,异人也不难找,唯兵与妻耳!请阁下之兵过手一观!” 于是,丘吉特抽出肋下佩剑,递给云仲之观看。 云仲之接剑在手,眼瞄指叩了几遍,震颤窝折者再三,便直言不讳地说:‘你这口宝剑,只不过是甲优之铁所锻铸,被俗汗熏蒸,最是普通不过的兵刃!”说完,他也不经过丘吉特允许同意,就拔出自己的佩刀,一下一下地削丘吉特的宝剑,如同削葱切瓜,斜割而飞落的铁片儿,像是土豆片儿。 看到此,丘吉特不禁瞠目结舌,请老者把刀过手一观。 云仲之就将他的金柄宝刀递给他看,并随手扔掉烂剑,反覆搓掌,如驱恶俗。 丘吉特平端宝刀在手,反覆观看,爱不释手,不禁赞嘆道:“额今日算是遇上异人奇刀了!” 老者见他涎水滴沥,恋恋不愿还归,就拍了一下手,那宝刀即刻挣脱他的手心,飞回老者的刀鞘了。 老者见丘吉特神魂俱失,震惊不小,就说:“若按你心目中的异人标准,我愿成就一位异人!” “哪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额?” “是滴!我把这刀给你不难,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就怕你的内人贤贞不足?” “绝对贤慧贞淑,不信你可以跟我一起,到我家中一看!” “好滴,哪我就随你去走一遭喽!” 于是,丘吉特领着云仲之向他的家门赶来,准备实地调查他妻子的贤慧与贞淑情况。 在回家的路上,当经过装饰品店的时候,丘吉特还特意进去购买了一条丝巾,属于全店最好最贵的一个,说是,如果妻子要是当着朋友的面儿,给他脸上贴金了,就预备这礼物奖赏她一下。 第175页 黑.拉比斯看到这里,见彩尘一漫,復又散开了一个洞口。他看到的场面已是在一间温馨的内室里了。 一位美丽的少妇一件一件地除去身上的衣裙,慢慢露出全部所有的美体。看她面无表情地让时光虚度,以葱指盘弄秀髮,忽而下划过耳,托腮,抚颈,及胸,揉乳,游走脐下,梳抿油墨,自勾头呆看雪足,让光阴漫无目的地拖沓。 可是,就在这时,一位少年女僕提了一个木桶进来,桶口冒着腾腾热气。墙角有一个铁箍木板的浴缸,半人来高。她将热水倒进去。跟后又进来一个老年女僕,也提了一桶热水,加入浴缸内。 二人放下空桶,一人牵一只手,兜半匝屁屁,将裸体美妇送入浴缸内。她俩一人搬来一个凳子,放在浴缸旁,站上去,伸手给美妇搓洗,非常地认真、过细,仿佛在进行一种仪式,或者是非常重要特殊的一次,必须认真,马虎不得。 从头至脚,二人各分工半体,洗褪了很长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她们才退了出去。 水已经不冒烟儿了,那美妇还泡在浴缸之中,恋恋不捨着不想出浴。 两个女僕復又进来,一人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裙,一人拿着首饰盒和化妆品。新衣放在床沿上,首饰盒和化妆品则放在梳妆檯上。然后,她俩拿了拖鞋放在缸外,一齐给美妇擦干水滴,掂了出来,让她蹬上拖鞋。再然后,二人就合力抬着浴缸出去,倾倒浴汤了。 美妇自裸着坐在床沿上,让胴体上的水汽蒸腾飘干。正在她发呆之时,老年女僕在门口探了个头,催促道:“快些穿戴,别日不死人肉死人了!”然后缩头走开了。 美妇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翻捡新衣,从内衣到外裙,一件一件慢条斯理地穿着,就象脱的时候一样,一点儿也不着急,最后蹬上了红色小巧的绣花鞋。 她终于穿好了新装,光彩照人,华丽一新,像是要去赴什么重要的约会似的,最是排场体面不过了。 她移步到梳妆檯前,对着镜子高挽云鬓,打开首饰盒儿,别金簪,插银花,戴耳环,顾影儿反覆自我欣赏,百看不厌。 正在她凝眉专注之时,少年女僕也在门口催促道:“快些,紧催你动身呢!” 美妇不得已,起身离座,走到床前,拿起一条绿色的新丝巾,披在玉肩之上,提裙正领,将上上下下结束停当,闷声不响地走出内室,一副千唿万唤始出来之风致。 黑.拉比斯在心中暗想,估计该美妇迫于某种无奈,属于某种第一次的矛盾踌躇行为,思想斗争十分激烈,但不得已,还是得去,将要艷妆接客吧? 这样瞎猜着,他的视线就跟着她的身影移到了外室。那里的茶几上摆着一些杯具,丘吉特和云仲之相对坐在茶几对面。原来他俩在外室喝茶来着。 美妇站到他二人面前,怯生生地问丘吉特道:“夫君,难道大活人非要让绿头巾压死不成?你果不念起我们七年的夫妻之情,非要额死不成?” 只见丘吉特非常盛气凌人地挥手,扫飞面前的杯具,怒喝道:“麻辣戈壁,累当着额朋友的面儿,尽给额丢人吶,不死还想怎滴?快去,少让额动手!” 美妇珠泪横流,吟吟哭道:“哼哼——嗯嗯,额遵命就是,待用过朱红也罢!” 只见她悲切切轻移莲步,走回内室,復又坐到梳妆檯前,拿起手帕遍拭朱颜,摆开化妆品,轻匀铅粉,细抹朱红,对镜自吻了一回,然后欠身离坐,拿起绣墩,放到梳妆檯上,人爬上去,站到绣墩上,从肩头上取下那只用了一回的丝巾,投上房梁,结下了一个套环儿,白玉莹莹的颈项就伸了进去,双弯蹬翻绣墩…… 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章 傻冒女人自己当自己的红娘 美妇坐到梳妆檯前,拿起手帕遍拭朱颜,摆开化妆品,轻匀铅粉,细抹朱红,对镜自吻了一回,然后欠身离坐,拿起绣墩,放到梳妆檯上,人爬上去,颤巍巍地站到绣墩上,从肩头上取下那条只用了这一回的丝巾,投上房梁,復垂下来时,结了一个套环儿,将白玉莹莹的颈项伸了进去,双弯蹬翻绣墩,整个身子向下一顿,马上双目圆翻,眼球胀出眶外,娥眉倒竖,香舌伸出嘴唇,滴熘得足有三寸长,四肢挥舞扑跳了片刻,就死掉了。黑.拉比斯在彩雾之外,看得是非常紧张,但实在是不明白,丘吉特为什么要逼妻子自缢呢?而那位慈眉善目的老者竟然也坐观全过程,不出一言阻挡,亏得他还是来自东土,难道不知道那句东方谚语,叫做“一言相劝也是救”吗? 黑.拉比斯疑惑什么,迷雾好象猜透了他的心思,就给他补上了跳过的一段儿。 丘吉特领着老者云仲之朝他家走去,半路上丝巾礼品也买了。快到家门时,云仲之突然给丘吉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无声无息地偷偷回家,只有这样才能发现真实情况。于是,他二人进了小巷,拐入他家的小院,蹑手蹑脚地摸到窗外,探头朝屋里观看。 看到的一幕差一点儿没把丘吉特气死,刚要怒吼出口,却被云仲之堵住了嘴。 丘吉特看见,这一会儿的妻子可真够贤慧的,正在给那个邻居——一个出了名的光棍无赖缝补衣服呢,也不脱了缝,就在身上“带电作业”,一针一针地穿引,拉电线一样地过电,刺激。 第176页 二人眉来眼去地相互打量,脸上有几个雀斑都能数得清清楚楚。 他们有说有笑着,俨然是一对多年情深的夫妇,甚至情款之意,有过之而无不及。 缝到最后,终于缠绵悱恻地缝好了,手边也没个剪刀,丘妻就把头凑近光棍的身体,用樱桃嘴儿噙住红线,轻轻咬断。正要撤离,光棍突地捧住了她的脸。丘妻尽管脸一红,却还是就汤下面,将头贴向他的怀抱,遮羞来着。看看这傻冒女人,自己穿针引线,把自己穿进去了。自己当自己的红娘,耍子来着。 看到这里,丘吉特实在看不下去了,再看下去非把肺气炸了不可,必须阻止他们把无耻的事情发展下去。他就扒开云仲之的手,“鹅超驴马”地大骂出口。 光棍一听主人回来了,赶忙掀开丘妻,拔腿就跑了出来,绕过丘吉特的阻拦,一熘烟地逃出巷子去了。 丘夫人掩面眩晕,跌跌撞撞撞着藏入内室去了。 看到这些,云仲之就问丘吉特:“怎样?异人还要做吗?奇刀还想要吗?” 丘吉特就答:“怎能不做,怎能不要,欲要又如何?” “除非下得去心,除掉不贞之妇,才做得来异人!” 丘吉特抱头痛苦地思索了片刻,果断地做出了决定,就说了声“也罢”,步入内室,怒吼了一通,然后出来,和云仲之在外室喝茶,等待她走了干净。 丘妻在两个僕人的侍奉催促下,终于悬樑自尽了。 云仲之步入内室,亲手探过丘夫人的鼻息,确定死稳了,就出来,走到了丘吉特面前,解下金丝刀鞘,以指力奇功在刀柄上刻下“丘吉特快刀”的字迹,拱手赠于丘吉特,然后一晃身形,眨眼不见了。 丘吉特不禁在心中赞嘆,真是奇人,果是异人。 就这样,这个丘吉特得了异人传授,看断红尘路,隐入茫茫海,干些劫掠杀戮的勾当,创下了这一洞的巨额财富。自己一个人,也无个消搁之处。过眼烟云,辉煌与隐忍,善良与残忍,只是一段歷史,仅是一个过程,不过如此而已。最后,他自封洞口,闭关度越,结束了一生,就于这个洞中。 黑.拉比斯无意间抓拿了一下那灰化的丝巾,抖出了这一场彩雾,算是让他看清了这个宝藏的前后来歷,觉得充满了邪乎,于是就不敢动里边的一丝一毫,哪怕是一个老钱,决定尽快离开。 当他走到石厅门口时,突然,一阵浓重的彩雾一漫,把他的全身笼罩淹没了。 烟雾里,黑.拉比斯顿然感觉到:腰际一紧,被什么东西箍住,冰冰凉,硬梆梆;嘴也被什么物事堵住。那物事像冰块一样冰冷坚硬,还有动作、气味——一股烂鱼一样恶臭且冰凉的气体,直往自己嘴里吹。 等雾气稍散,黑.拉比斯翻眼儿一看,额滴马,自己竟被一副骨架搂定。 骨架眼洞里闪烁着绿光,骷髅头抵着他的额头,臭老牙戟张着死命地kiss他呢。 黑.拉比斯拼命地挣扎,想要摆脱掉它的“吹气如兰”,却被其臭如兰熏着道儿,四肢如绵,丧失了反抗能力,一点残存的微力已然无济于事,瞪眼看着让它肆意侵犯。 对于自己这副尊容、德性,骨架估计也看出黑.拉比斯特别反感、噁心这,就一纽约,变成了那浓妆艷抹的丘吉特夫人,浑身由冰凉变成滚烫,恶臭也变成烈香,熏得黑.拉比斯很迷惑,也很迷醉,不知道是拒绝她呀还是接纳她。 黑.拉比斯被她闹得,晕晕然头重脚轻,站立不稳,有倾倒之意,不得不屈就压向她的温柔身体,才赖以不倒。 正在他们迷醉间,不知将要做出什么事情之时,丘夫人却突然被揪住,掰开,“啪啪啪”,已然正反连连挨了几巴掌,脸上顿时印下了五个黑紫的指头印儿。打她的乃是一副大个子骨架。 大个子骨架盛怒已极,指着丘夫人鼻子骂道:“鹅超驴马,死了你还给额丢人,快给我继续表演去!” 丘夫人还比较听话,大气儿不敢出,屁也不敢犟一个,颠颠颠地逃到石厅里边去了。 在依稀的彩雾里边,黑.拉比斯看见,在石厅正中间,摆着梳妆檯。 丘夫人攀爬上梳妆檯,踩到绣墩上,抛投丝带,拴扣结环,伸进脖子,蹬倒绣墩,翻眼珠儿,吐舌头儿。 她死毕了没多大一会儿,突然能够举起自己的双手,往上一扒,退掉环扣儿,飘飘下落,人又好好如初了。 然后,她重新上去,如是吊死自己,顿一会儿再下来,从头来做那一套。 她就这样,反反覆覆、不厌其烦地表演她的死亡过程,每次都跟黑.拉比斯头次看到的一样,都非常严肃认真,费劲巴叉。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也许是对她放纵的惩罚,也许是那大个子骨架喜欢看这一段,看了解气。 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欲要偷袭 从大个子骨架喝斥丘夫人的口气上分析,黑.拉比斯可以断定,它一定是这个宝藏的原主人——丘吉特。 这样一认定,黑.拉比斯就强装镇定地抱拳秉首道:“老前辈,晚辈不慎闯入贵府,打扰了贵体清修,多有得罪,万望海涵!晚生就此告辞了!”说罢,低着头,硬着头皮,绕开骨架,想逃出去。 可是,黑.拉比斯向左绕,那骨架就往左飘,挡住去路。他向右绕,那骨架就往右飘,挡在右边,依然不让他走。 第177页 谁不面临此情此景谁不觉得恐怖。黑.拉比斯被这骨架捉弄着,觉得极其邪乎,不禁汗毛炸竖,冷汗直流,紧攥拳头,却又不敢动武硬闯,只有对面站定,等它作何说。 只见大个子骨架眼洞流露着柔和的光,上下老牙磕碰作响,一张一合地开始说话。它说:“年轻人,别害怕,我看中你了!” 黑.拉比斯心说:它看中我了,那可不是好事儿;被看中了岂不是要留下,留下和骨架做伴儿,岂不是要把我的肉剔去,才和它们物以类聚,那样的话,岂不是隐含着要我命的意思。 黑.拉比斯这样想着,竟然有些胆怯地、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看中了我什么?” “年轻人,你不要害怕,额没有恶意。事情是这样滴。起因也是怨额自己,怨额心意难平,说难听一点儿也叫阴魂不散吧。额在这洞中,已呆了太长的时间,闲得无聊,没事儿了竟向外界卖弄释放了一点儿信息,恐怕也是潜意识的骄傲显摆思想在作怪。这个毛病,即使成了鬼也改不了。这个信息竟然让一个魔鬼捕捉去了。它找了一个和我同名的人,进入了我的领域。就是那个叫丘吉特的傢伙,私心太重,初次进来就偷了我的刀,又拿了我的宝,非常滴可恶之极。而你做得就比较不错吧,见到这么多宝贝,竟然没有动心,不拿一丝一毫就要出去,连额那非常不要脸的贱内也被你感动,堵住去路只想投怀送抱。所以说,我看中你了,以后额这宝藏就託付给你了。至宝不可以永世埋没,天待其人,使宝藏能够发挥作用,留于后世一段佳话美谈,也是不赖地。看来其人就是你喽,其事就由你去做吧,怎么使用宝藏,任凭你处置吧!” 黑.拉比斯听它如此地坦荡慷慨,感动滴是诚惶诚恐,连忙表态道:“承蒙前辈信赖,如若真是这样的话,额可以向你明确表示:由额来守护这一桩宝藏的话,额绝不朝外拿一个金疙瘩,而是要借用宝地,把额将来所能挣到的宝贝财富也都运到这里来,加入到你的宝物一起保藏。也就是说,额只会使这桩财富增长,而不会贪图或守成,使它只会勐增,而不会稍有减少滴!” 大个子骨架听黑.拉比斯这样一表态,就“嘿嘿”地笑着,尽管从骷髅上看不出他的表情,但一定知道它非常高兴。只听它说:“很好,很好,你若是出去了,一定要谨守秘密。关于谨守和绝不扩大秘密的知情人这方面,现在就有一个当务之急。” 黑.拉比斯就问:“什么当务之急?” “急就急在,那个叫丘吉特的人,也知道宝藏的秘密,务必尽快将其干掉!” “这个前辈尽管放心。他现在是我国海上的头号敌人,不光为这,为了一个军人的荣誉,我也会借用国家力量将其消灭的!” “很好,很好,那就拜託了!” “老前辈,如若没有别的吩咐的话,额就这厢别过,就此分手,额要出洞去滴!” “很好,很好……没有吶……” 黑.拉比斯眼瞅着老丘吉特的骨架很有意思,也许是聊得时间长了,它也会瞌睡似滴,栽两栽,晃两晃,倒向旁边,斜倚在洞壁上,“睡着”了。 老丘吉特骨架以栽瞌睡的方式,给黑.拉比斯让开了道路。黑.拉比斯便谨守诺言,不拿任何东西,空手出来,按照偷听来的秘诀,凡是动词的地方改成反义词,如“开”改成“关”,很快就关上了金门,恢復了宝藏非常隐蔽性的外貌。 黑.拉比斯离开这里,和制碑的一伙官兵会合,看到他们已经把碑文刻好,就选择了一个显眼的地势位置,把它立起来,然后一齐登上小艇,回到军舰上。 一天时间,扰一下就过去了。很快到了黄昏时分,戈台勒的军舰上过来了一名军官,向黑.拉比斯反映了一件特大事情,说是,他们的舰长戈台勒上午已经离舰,去了快一整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据少数官兵知情,说戈台勒看见了自己的初恋情人巴山.文丽,坐在一座冰山上,漂泊在海洋上。他一看到这就冲动了,跳上一只小艇,仅带了两名士兵,就追了过去。一追,就去了一天,至今不见人影儿。现在,一舰官兵群龙无首,人心慌慌,军心思变,将做何主意,特意过舰来请求黑.拉比斯定夺。 黑.拉比斯一听,知道戈台勒去追的不是冰山,而是魔鬼。他一天没回来,肯定是凶多吉少,即不为他的安危着想,也要考虑拯救巴山.文丽出魔爪。 现在,邻舰上没有舰长,按现有所有人员的军阶来排资论辈,邻舰的指挥权自然也落到黑.拉比斯头上。 黑.拉比斯想:率领这两艘军舰,近万名官兵,大规模出动,去救他们,应该说是有一定胜算滴;恰好夜幕降临,正好利用夜色掩护,进可以突袭,退可以摆脱。 黑.拉比斯这么一想,就当机立断,指挥这两艘军舰向戈台勒驶去的方向找去。 两艘法舰在茫茫大海中行驶了五十多海里,瞭望哨上终于发现了一个目标,在右前方的海平面上,出现了楼船灯火。 黑.拉比斯得到瞭望塔上传下来的预警信号,就立即下令两艘军舰全部熄灯,悄悄向右前方的灯火处靠近。当能听到对方军舰上的依稀声音时,便泊舰停航,停止一切声响。先派一只小艇摸近了刺探。 第178页 过不多时,巡逻小艇返回,传回情报,说是从旗帜上辨认,确认遭遇了一艘英舰,从舰身上巨大的舰号可知,正是丘吉特所指挥的那艘军舰。 于是,黑.拉比斯指挥两艘法舰,在黑油油的大海上迅速做了一系列战前准备,欲要偷袭丘吉特的英舰。 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偷袭得手 黑.拉比斯准备怎么偷袭英舰、消灭丘吉特暂且不提,再说说没头脸魔鬼把巴山.文丽带回丘吉特的军舰,承欢送上。 丘吉特一见巴山.文丽,顿然心花怒放。 丘吉特仔细打量巴山.文丽,见她一身条的魔鬼身材,百媚千姿,魅力蓬勃,堪称鬼魅。 白日放歌须纵酒。巴山.文丽为了能够迷惑住丘吉特,就在他的指挥舱内,一整天地陪他饮酒高欢,清歌狂舞,试图把他迷倒灌醉。 醉翁之意不在酒。丘吉特舰长的一大把心思都萦绕在美人身上,所以想劝他多吞一杯也难。 丘舰长留着量呢,岂能让个小女子招唿得烂醉如泥,只盼着日暮乡关何处是,良宵一刻值千金。 好不容易盼到金乌西坠,玉兔东升了,丘舰长破天荒地取消了每晚例行的加强警戒之巡视查岗一节,就拥着美人进入了他的私人寝舱,好一番云深不知处……丘舰长昏睡温柔乡矣! 巴山.文丽见敌酋睡熟了,就匆忙穿戴起来,小心踮脚地离了床,慢慢悄悄地从舱壁上取下那口金柄金丝鞘宝刀,蹑手蹑脚地开了门,探头缩脑地熘过了几个值夜岗哨,幸好他们都在打瞌睡,穿廊过道地摸上了甲板,和没头脸魔鬼会合,将刀交于它手上。 没头脸魔鬼接刀在手,不禁“哈哈哈”地纵声大笑。它梦寐以求的丘吉特快刀终于一朝到手了,只要用它划开头皮,揭掉淤壳,就可以告别魔鬼生涯,真正是洗心革面,做一回人了。 没头脸魔鬼倒转刀头,就往自己的头上一阵招唿过去,直砍得伤痕累累,鲜血喷冒,满头涌红泉,却找不到点子上,噼不准开窍穴位,末能成功。它又揭撕了一阵子伤口,也破不了壳。它见自己给自己干不了这活儿,就把刀交给巴山.文丽,求她出手帮忙,只狠砍,莫手软。 巴山.文丽接刀在手,真地是颤巍巍地砍不下去,并且看着它那满身是血的恐怖样子,吓得是莺莺直哭。 正在这时,从巴山.文丽身后闪出一个人来,并不搭话,直接抢过宝刀,蹦起来“唰哧”一刀,从上到下,就给没头脸魔鬼噼了一刀。 刀噼没头脸魔鬼的不是旁人,乃是追随而来的戈台勒。 原来,戈台勒和两名士兵驾小艇追赶“冰山”,最后发现那不是冰山,而是一个怪物,就一直远远地跟定它,一直找到这艘英舰附近,发现上边兵山将海滴,不敢鲁莽靠近,直等到天黑定了,才偷偷靠拢舰下。 戈台勒让两名士兵把小艇藏在军舰下的暗影里,自己则亲试身手,投铁爪飞钩落上敌舰,抓住了甲板边缘,就着绳索攀登上了英舰,藏身在黑影隐蔽之处,观察舰上动静。 戈台勒一直观察到所有敌兵都就寝入定之后,才熘过了两个值夜窗口,躲到了一门重炮之后,看见那个魔鬼正在对巴山.文丽指手画脚,想必要对她不利。而巴山.文丽则拿着刀,吓得不敢噼砍。 戈台勒看到这些,就从隐蔽藏身之处跃出,夺过巴山文.丽手中的刀,没头没脑地竖噼了魔鬼一刀。 莫说,这刀还极其锋利。 戈台勒根本就没敢奢望能够一刀得手,消灭这么大的一个傢伙,本打算连连进攻,以图侥倖。 谁知这刀这么好使,只消一刀,就把这么大个庞然大物砍爬下了。再看委顿在地的魔鬼,竟像一枚破壳的恐龙蛋,从里边冒出一个人来。 那魔鬼挨刀之后,它那一张丑陋的厚皮立刻散开剥落,委顿在甲板上。同时,从皮囊里冒出来的这个人,竟然是一位英俊伟岸的男子,跳到他们面前,连连致谢作揖。 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新生美男对戈台勒和巴山.文丽致以酬谢,剥了这丑皮之后,反正这刀对于他已经没有用处了,就非常慷慨地赠送于戈台勒。宝刀配英雄吗。 戈台勒作为军人,也是非常识刀的,一眼一过手就知道这是一把宝刀,从心底里就艷羡不已,刚好,人家要诚心相赠,也就不作女儿忸怩态,没有虚伪地推辞,便收下了。然后,戈台勒从地上拾起金丝刀鞘插好刀,向美男抱拳秉首告辞,拉着巴山.文丽的手来到甲板边上,用那上来时用的绳索将巴山.文丽坠了下去,丢到小艇上。 美男虽对巴山.文丽早有想法儿,但这时看到人家两个已是老熟人,不好横刀夺爱,心有怏怏地看着他们离去。 戈台勒坠下了巴山.文丽,自己则纵身一跃,跳入大海,及浮上来时,扒着艇沿儿,由两名士兵帮一把,上了去,急急驾驶了离开英舰。 当戈台勒扎入海水中时,击起了“扑嗵”的一声巨大声响,在舰身一侧迴荡,就像深夜里的一声闷雷,在山谷里炸响,将英舰上的官兵全部惊醒,经以为是触礁了,衣衫不整地涌出寝舱,往甲板上逃生。 舰长丘吉特也早已冲上了甲板,看见了一位陌生男子在舰上,就以为是海盗攻了上来,并不搭话,扑上前就和他战在一处。只可惜手边没有宝刀,一时还很难取下他滴。 第179页 正在他二人斗得难分难解之时,军舰突然一震。丘吉特舰长发现,可不得了,两艘法舰一左一右地夹攻英舰。他们计算得非常准确,同时从两侧抵达,以舰头轻轻抵住英舰。 三舰相连,很快,数万法兵吶喊着冲上英舰,见人就杀,见兵就毙,清除完了甲板之敌,又逐舱逐角落地剿杀,直杀得是血滑甲板,尸塞舱廊。丘吉特舰长和新“诞生”的美男也死于乱军之中。 戈台勒营救了巴山.文丽,和两名士兵驾驶小艇逃离英舰,没有行驶多远,就听到英舰上发出厮杀之声,才迴转过来观看,辨认良久之后,才闹明白,原来是己国之兵在黑.拉比斯的率领下剿灭敌兵,便也攀登上敌舰,续后加入了战团,分获到胜利果实,争取到庆功宴上的一杯羹。 此次偷袭得手,大获全胜,杀敌六千,缴获物质器械无算,功劳首属黑.拉比斯。他的战功是大大滴。 法海军总部专门派了一名海军将军、高级军官前来海上,要给黑.拉比斯庆功嘉奖,晋官加爵。 这名将军是谁呢? 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从一个嘴里发出两个声音 法海军总部专门派了一名海军将军、高级军官前来海上,要给黑.拉比斯庆功嘉奖,晋官加爵。 这名将军是谁呢? 这名将军不是别人,乃是斯狄文。他已由南部军港升入海军总部。他这次前来赛蛇岛为法军庆功,给黑.拉比斯晋级授勋,还有一项事宜就是亲自主持黑.拉比斯和巴山.文丽的结婚典礼。因为之前讲得清,说得明,在海上斗争中:黑.拉比斯和戈台勒谁的功劳大谁娶巴山.文丽。现在明显是黑.拉比斯的功劳大于戈台勒的。戈台勒功不太大,并且在关键时刻擅离职守,细究起来,应该是说还有过呢。 黑.拉比斯听说自己的老上司,海军部全权代表斯狄文将军要亲自来给自己嘉奖,并主持他和巴山.文丽的婚礼,就非常兴奋和高兴,马上开始积极安排接待住宿事宜。 这次海战缴获的最大战利品——282号英舰,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豪华的军舰,内外设施远在任一法舰之上。 战役结束后,早已将282舰上所有的英军尸体抛入大海,数千法军从海中提水沖刷清洗内外血污,对伤损部位也予以修补,看起来已是干净整洁,把它开回新发现的赛蛇岛边停泊。 黑.拉比斯就发现282舰作为接待场所最好不过了,就指派了五千士兵再次过细清洗血迹,认真打扫,将丘吉特的寝舱闢为斯狄文将军的寝所。 斯狄文将军于当日晚间赶来赛蛇岛,两艘法舰联合为他及一行人员举行了隆重热烈的欢迎仪式。 礼仪也结束了,接风晚宴也毕了,长途疲惫的斯狄文将军就登上282号舰,步入寝舱休息。太疲劳了,他一躺下就“唿唿噜噜”地抽响了鼻笛儿,沉沉入睡。 斯狄文将军正沉睡着解乏时,突然有一些异样把他拉出了梦乡。他躺在软床上,觉得身边很柔,鼻端很香,一股特殊的气息笼罩着他的脸,很是温暖芳泽。他慢慢地睁眼观看。当看清时,吓了他一跳,赶忙迈脸躲开。 原来,斯狄文将军看见,明天的新娘巴山.文丽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蜷曲在他身边,美丽的小嘴唇拱贴在自己的老脸上。 他想:巴山.文丽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自己同僚的女儿,但那又和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区别呢,从爱惜体面和声誉来考虑,咋能和她同榻亲昵呢,那岂不是乱弹琴,和乱伦无异。 想到这里,斯狄文将军便伸长了脖子,趔开巴山.文丽的追吻。 这时,只听巴山.文丽说:“爸爸,你怎么这么呆板,连女儿纯洁的吻都不敢接受吗?” 这声音,斯狄文很熟悉,但也很吓人,因为是出自巴山.文丽这个大活人的嘴,说出的腔调却是自己早已死去的女儿——花姑.黛伊丝的,令他惊惧不已。 又听花姑.黛伊丝说:“爸爸,明天我就要成为黑.拉比斯的妻子了,从明天起,我有无尽的夫爱代替父爱如山了,让我最后再感受一会儿父爱的神圣伟大吧!” 话一出口,红润的嘴唇就啄向斯狄文。他还没来得及躲闪,那唇却在中途突然剎住,从嘴里发出巴山.文丽的声音,极不文雅地吼道:“不,我爱的是戈台勒,我要嫁就嫁戈台勒,坚决不嫁黑.拉比斯!”说完,一张完美无瑕的玉容竟显出十分狰狞的一面,并且开始攻击,突地熊近,毫不客气地咬住了斯狄文的鼻子,不是亲呢,而是齿上加力,越咬越紧,看趋势,若不制止,会把他鼻子咬掉的。 斯狄文将军一听这是哪跟哪,简直乱七八糟,竟从一个嘴里发出两个声音。他正在疑惑不解之时,鼻子却被她咬住,疼得受不了啦,被迫地发出了求救之声:“来人吶!” 声音传出,虚掩的舱门即被撞开,冲进来一个人,扑到床前,伸手揪起了“发疯”的巴山.文丽。 巴山.文丽被揪开,坐直了身子,一看来人,便红着脸熘下床,死死地盯着来人腰间的佩刀。 及时赶来救驾的人不是旁个,乃是戈台勒。 戈台勒真心喜欢巴山.文丽,简直太喜欢了,面临明天的结局,也想作最后斗,趁着今晚这个最后的时机,想找长官剖以肺腑,求得同情和支持。 当他来到长官的门外,轻轻叩了一下门,原来门是虚掩的,随即开了一道缝。他从缝隙向里观看,见巴山.文丽正在和长官那个,吃惊非小。他不明究里,便不敢闯破,就躲开了几步,竖耳倾听里边的动静。现在长官唿救,就及时沖了进来。 第180页 巴山.文丽盯着戈台勒腰间的佩刀。 这丘吉特快刀在这一刻像是显灵了一般,刀身在刀鞘上弹跳再三,每次亮出一段即放射出刺眼的光芒。刀光闪烁三遭,吓得巴山.文丽的脸都青了,怏怏地熘了出去。 斯狄文发现这刀有异,定是宝刀,便索取过手一观,把玩再三才归还给戈台勒。 戈台勒见长官喜欢这刀,就说:“小将有一事相求,希望将军批准!” “什么事,说来听听?” “估计您也知道,我和巴山文.丽是要好的一对,为什么要强拆有情人呢?我想明天,就在甲板上,我以这口刀,让黑.拉比斯任选武器,我要和他单挑对决,进行一场爱情保卫战。如果我死了,文丽就归他,我心服口服,死也心甘。如果我胜了,明天就请将军转而给我主婚,让我和巴山.文丽结婚,我将以这口宝刀相送,作为酬谢!” 斯狄文将军托腮想想,说:“她和黑.拉比斯成婚,舆论已经传出去了,中途变卦,恐怕不好吧?我看你还是另选佳偶,好男儿何患美女。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漂亮女人不多的是,你完全不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我也疲劳了,你也好自为之,回去休息了吧!” 戈台勒碰了一鼻子灰,灰熘熘地出去了,斯狄文接茬儿睡觉,。 可是,就在戈台勒挂刀走后,斯狄文将军一闭上眼睛,就听见舱内、舱外发出…… 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刀光逼出五角银星锁魂符 斯狄文将军一闭上眼睛,就听见舱内、舱外发出一句句对话之声,说的还是英语。凭他当年上军校时学习的一点儿英语知识,遇到和外国人战斗时喊降勾通时使用的,还能听出说的是啥意思。说的是: “鹅超踏马滴,他们口口声声喊的是‘举起手来,缴枪不杀’,我都举起手投降了,踏马滴,还把我一刀一刀地剁了,你说我冤不冤?嗯嗯嗯——嗡嗡嗡!” “你还能有我冤吗?鹅踏马滴,额都已经老老实实地作了俘虏,踏马滴,还把额塞麻袋里扎上口,扔海里呛死!呜呜呜——啊啊啊!” “我倒死得爽快,一枪打脑袋上,当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死得可算是舒服。你们死得那么惨,现在,听说他们的一个大官儿来了,何不一起去闹腾闹腾?把他吓尿裤子了最好!” “正合我意!” “也有我们的份儿!” 斯狄文将军仔细一听,根据那意思分析,这口气不是死人们在说话吗,真是名符其实的鬼话。它们说的目的,好象要专门来对他不利的,就忙睁眼观看,想见识见识是些什么样儿的鬼。再瞅发声之处,根本没有身影儿,但见鬼火重重,游走飘忽,说话声和哭嚎之声都是从鬼火中心发出的。 听到这些鬼火交谈计划,吓得斯狄文将军再无睡意,赶忙喊来警卫人员,命令他们对着鬼火球一通剑噼、刀砍、枪射,都无济于事,不仅哄不走它们,并且往这儿越聚越多。 成群结队的英军鬼火在舱内、走廊上肆无忌惮地飞移、谩骂、讥笑,吓得斯狄文将军只剩闭眼睛、捂耳朵的份儿了。 最后,斯狄文将军灵光一闪,灵机一动,想起戈台勒佩刀的奇异,就派人赶快把他请来。 莫说,戈台勒一到,众鬼火立刻消失,鬼哭狼嚎之声也当即停止,这一片儿才得以安静。斯狄文将军就命他在门外警戒,算是落得了一个消停的后半夜。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钟,282号舰上人声鼎沸,喜气洋洋,鼓乐喧天,军号齐鸣,礼炮山响,好不热闹。 就在宽阔的甲板上,斯狄文将军亲自主持庆功大会暨结婚典礼仪式,相关有功人员列席前排,万余法军将士分列三舰之上,都兴高采烈地观看倾听。 斯狄文将军代表海军总部当众宣布,晋级年仅28岁的黑.拉比斯为大校军衔,蜜月假期届满之后,就得奉命到南部军港走马上任,担任军港一把之重任职务。 相关有功人员各有大小不同的、相应的提级或财物封赏,皆大欢喜,其乐融融。人堆之中,唯戈台勒一直愁眉不展,醋倒大牙,“嘎嘣嘣”嚼碎了,连唾沫带火气一起吐大海里,“呸呸——呸呸”,一千个不服,一万个不忿。 紧接下边的仪程就是给两位新人完婚。 斯狄文将军致过最时兴、最流行的取乐搞笑段子,再由专程从陆地上请来的神甫出面,当着主的面儿给新郎新娘见证隆重而严肃的婚礼,然后让新郎给新娘戴结婚纪念戒指,再然后吗,就是最好看滴——两位新人当众亲吻,永定情心! 于是乎,黑.拉比斯和巴山.文丽就对在了一处,咬在了一起,把个三舰上的光棍儿兵娃子们看滴,一个个木雕泥塑一般,但手都还是非常机械地对拍着,仿佛两个手掌是两张脸,有一张是自己的似滴。巴掌声,口哨声,吆喝声,一时间震碎白云。 就在这阳光大日头之下,巴山.文丽又一次突发了忆症,像昨晚在将军寝所里一样,要犯邪而不顾羞滴,可不是娇滴滴!她一边和黑.拉比斯绕舌头,一边把一只手放到背后,葱棒儿一般白嫩的手指不知向谁勾动着。 这时,三艘军舰上的人全都在关注黑.拉比斯和巴山.文丽二人,但最关注的还要属戈台勒了,每个细节都尽收眼底。他看到巴山.文丽勾手指头的动作,就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第181页 发了忆症、犯了邪的巴山.文丽效率非常的高。她一边和黑.拉比斯好,一边斜眸着眼白,见戈台勒会意地过来了,就伸出柔臂把他也圈住了,对他说:“戈台勒,我亲爱的,今天我终于归属你了!感谢主恩赐福!”说完,就移樱过来餵他。 同时,她搂定黑.拉比斯的玉臂也不松,弄得黑.拉比斯一个大红脸,正想熘脱,巴山.文丽又及时转过来对他说:“黑.拉比斯,我亲爱的,今天我终于归属你了!感谢神恩眷顾!” 她说这话的时候,近前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不是死了的花姑.黛伊丝的声音吗。 就这样,当着三舰上万官兵的众目睽睽,巴山.文丽臂如妖蟒,圈锁两位英雄于腋下,一会儿热这个,一会儿暖那个,弄得全体人们都傻了。 斯狄文将军和神甫也没见过这个,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计较了,也只能是傻傻地看着,真不知道下一步仪程怎个进行了。 戈台勒身在局中,迷醉了一阵子,然后就清醒了过来。因为他昨晚见识过巴山.文丽的邪乎劲儿,也知道要止住她的这个病症,只有自己有办法。 当巴山.文丽又一次弃下戈台勒转而去昵待黑.拉比斯时,就听“呛啷”一声,戈台勒抽出了他的那口宝刀,这是最能镇鬼降魔滴。 丘吉特快刀在阳光下反射着七彩灯火般的辉煌光芒,直射那正操持着花姑.黛伊丝声调的巴山.文丽的眼睛,近前的人都顿时听见了“妈呀“的一声痛叫,有枚五角银星当即从巴山.文丽的眉心挤出,在一股鲜血的喷射下,溅着红珠子,带着唿啸声飞向天空,划着名弧线掉入了大海。 那是高凡巫师炼制的五角银星锁魂符,被锃亮无比的丘吉特刀光逼出了巴山.文丽的体外。 巴山.文丽眉心的那五星银痣也被冲掉,从皮肉下冒出了一缕青烟,在她头顶上缥缈了片刻,倏忽不见了。 五角银星锁魂符离体,花姑.黛伊丝的鬼魂离窍,剩下了本真的巴山.文丽。她吃惊地打量着自己的一左一右,非常不明白自己怎么像个母夜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竟霸着两个男的…… 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枪误杀了将军 五角银星锁魂符离体,花姑.黛伊丝的鬼魂离窍,剩下了本真的巴山.文丽。 不受鬼魂控制的巴山.文丽吃惊地打量着自己的一左一右,非常不明白自己怎么像个母夜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竟霸着两个男的,他们又不是自己的儿子,自己也还不是老母吗,不需要当着这么多人表现母爱。 巴山.文丽当现就羞忿不已,“冰梆”,毫不迟疑,也毫不客气地给了黑.拉比斯一巴掌,并在口中骂了一声“臭流氓”,无情地掀开了他,腾出双臂展向戈台勒,玉蟒缠身。 当着上万男子汉的面儿,自己的新娘突然地移情别恋了别人,黑.拉比斯实在是下不了这个台儿,当即就怒髮冲冠,“呛啷”地亮出了自己的佩剑,在空中摇两摇,晃两晃,指名点姓要和戈台勒以命对决。 戈台勒和巴山.文丽分开,毫不示弱,亮刀与黑.拉比斯相对。 二人都要为红颜拼命,上万男儿齐声吹口哨,吶喊,为二人鼓劲。 事有突变,斯狄文将军和神甫也不知道怎样把握事态了,都瞪大眼睛,看他二人交上了手,在甲板上战在了一处。 黑.拉比斯剑气如红,戈台勒刀光如电,你来我往,翻腾跳跃,直杀得天色为之变,直斗得海水为之翻,直震得军舰为之颤,睹者无不捏把汗。 他二人争斗正酣,刀力为剑气所吸,这舰上的阳气便陡然下沉,阴气勐然上升,甲板上突然就白日见鬼,六千英军阴魂齐上舰来找法军索命。 这样一来,正呆看对决的法军队例突然大乱,人群中有裂脑而死的,有脖断通而亡的,有胸烂而绝的……一时间人喊鬼哭,兵逃鬼撵,众多士兵抱头鼠蹿,误沖入大海者比比皆是,“扑嗵扑嗵”声连续不断,象饺子下锅一样。 黑.拉比斯不愧为良将,正斗之间,还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斜瞟英雄目,看见有一个美男片影和那丘吉特鬼形儿一左一右,正在围攻戏耍斯狄文将军呢,眼看有性命之虞。 黑.拉比斯看到这些,就一边右手持剑招架戈台勒,一边左手拔出火枪,照准鬼影开火。他就不相信吶,自己百发百中的身手,难道就消灭不了鬼了。纵是大罗神仙,也难逃一熘烟吗! 枪声所在,硝烟瀰漫,只见二鬼像纸鸢一样飘飞到烟雾之上,露牙亮齿地狂笑鬼叫着,而它们脚下的烟雾里边,却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一个人被火枪的铁弹击中了,栽出蓝烟之外,爬倒在甲板上,嘴角大量地淌血,痛苦地蹬腿儿,呻吟,很快不动了。死他娘滴喽!众人凑近仔细观看,死者不是旁人,乃是斯狄文将军。 黑.拉比斯见自己枪杀了将军,忙跳出圈外,秉剑停止了和戈台勒的厮杀,单膝跪在将军的尸体旁,惊吓得木痴呆呆,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他们一停止厮杀,戈台勒的刀力重现,光气所射,群鬼顿然收敛,万般恐怖的景象眨眼间消失,不知道隐蔽于那厢去了。 甲板上独留下残存的法兵,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这满眼死尸的残局。 戈台勒看着抱臂独立的巴山.文丽,处于惊吓状态中的美人别是一番风致,鹅见犹怜。他在心中得脆,终于可以独一无二、名正言顺地拥有她了,再也没有谁和他争风吃醋,因为情敌现在自绝了竞争机会,枪杀高级将领,犯下的可是杀头之罪。 第182页 现在这一片儿,论官阶只有他戈台勒最大了,面前这烂摊子,正是考验他处置突发事件之组织能力的时刻了。他马上一声令下,命令官兵们围捕黑.拉比斯。 黑.拉比斯傻眼看着眼前这一惊变,震惊之余,终于醒悟,假若束手就擒,现在落入的可是情敌之手,不等到上军事法庭受审,估计就要被他折磨死在这天涯海角、荒岛海外,为今之计,要想活命,只有脚底下抹油,熘之大吉是上策。 主意想好,他便突然做了个向东冲杀的架势,刺倒了一名上得欢的士兵,目的是先震慑住场子,然后突一转身,几大步全力助跑,“噌”地蹿起,跃过人墙头顶,身影划着名弧线掠过天空,很快就“咚”地一声扎入海中,在水面以下潜游了很远一段距离,藏到礁石空隙间躲避搜查。 残存的法兵大部分都是黑.拉比斯的部下,哪儿可能真心实意地搜他,都胡乱在岛上寻了一圈子,即回去敷衍戈台勒的将令了。 黑.拉比斯逃脱了法军的抓捕,逍遥法外,从此浪迹天涯,隐没于亚非两洲漫长的海岸线上,或匿迹在印度洋列岛之上。 人到哪个地步也要通过做事消磨时间,打发时光。黑.拉比斯春风得意的仕途突然断送,并沦为了要犯,在还有自由之身之前,也要打发时间。他就动用了丘吉特宝藏中的一点儿宝贝,变卖为现金,作为第一桶启动资金,招募了一批无业游民和青壮渔民。他原来打击海盗,现在索性干起了海盗行当,自己当起了海盗头子。 由于当初花姑.黛伊丝和巴山.文丽把各自父亲的航海和海战方面的书籍借给黑.拉比斯学习,为他今日横行海上奠定了理论基础,加之他当过海军,并且有指挥海战的实践经验,也非常熟悉海军的运作内幕,现在当了海盗,就格外与他人不同,非常老道熟练,并且一干就是大手笔,一混就是超级大海盗的名头。 没有多长时间,黑.拉比斯就抢掠了数之不穷的财宝,都秘密地加入到丘吉特宝藏山洞里边。凡是知情知底儿的人,他都被他以各种藉口,用不同的手段处死,始终保持他一人知道那秘密。 黑.拉比斯的巅峰时期是在1721年。这年4月,他和英国海盗沆瀣一气,劫夺了在印度洋波旁岛圣坦尼港湾躲避风雨的葡萄牙船只“卡普圣母号”,抢走了船上价值300亿旧法郎的金银珠宝,并把这艘船装饰一番,改名为“胜利号”,亦或称“黑.拉比斯号”,作为自己的旗舰,风光一时。 有这一艘先进豪华的坐舰,黑.拉比斯就想找个地方显摆显摆。他的春风得意之情最想表现给谁呢?不用想,当属…… 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人头落地还张嘴叫三声 有这一艘先进豪华的坐舰,黑.拉比斯就想找个地方显摆显摆。他的春风得意之情最想表现给谁呢?不用想,当属巴山.文丽。 黑.拉比斯通过哨探打听得知,巴山.文丽已经成了官太太,居住在南部军港的军营内,而南部军港也最是他想故地重游的地方。 有了这一想法,黑.拉比斯就挑选了七十名精明强干的海盗,把抢劫的军用物资中的法海军号服分发给他们,自己也选穿了一套军官制服,整个装扮成官方正规部队,驾驶着“黑.拉比斯号”直达南部军港外海,于当天晚间,驱舰进抵军港码头停泊。 黑.拉比斯留五十名海盗守舰,自己则亲自带上二十名登岸,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地步入军营,一路打听寻找到了戈台勒的家门。 按黑.拉比斯的计划,如果戈台勒在家,只要一开门,就突起而杀之,不能留一丝迟疑。因为戈台勒的宝刀很邪乎,一旦耽搁交手,就很难取下他,而在敌之腹地不速战速决的话,那就无异于上门找死。 众盗站在戈台勒家门外,由一名海盗佯装士兵,敲门说是来向长官汇报情况。这招还真好使,真让他叫开了门。开门的乃是身着睡衣的巴山.文丽。 众人一涌而进,先把巴山.文丽控制住,不让她叫喊,再逐屋搜查每个角落,没有发现戈台勒的踪影。巴山.文丽则推说是,他丈夫出海执行任务去了,今晚不回来了。 黑.拉比斯长久滞留海上,现在见了灯光下的睡服美人儿,官太太的舒适生活把她保养的,看着比以前更有韵致了,又听说戈台勒不在家,就放心大胆起来,一挥手,让众盗到厨间找好吃好喝的去,自己则拥巴山.文丽进入了卧室,好一番得偿心愿…… 众海盗在屋中翻腾出一大堆好吃好喝的东西,就在客厅甩开腮帮子尽情享用,不再有一丝丁丁儿的警惕。 黑.拉比斯麻雀占鸠巢,在床上睡得正香,却不知“吧嗒”一响,床下掀开了一个盖儿,底下原来有条地洞,从里边一个接一个地钻出了一帮法兵,在为首的戈台勒的指挥下,将黑.拉比斯蜘蛛绕苍蝇样儿捆了个结结实实,因为他力气大是出了名的,缚虎不紧可不行。 原来,当戈台勒和巴山.文丽正在休息的时候,听到有敲门声,巴山.文丽张口一问,说是有紧急军情汇报。 戈台勒一听,就觉得声音陌生,因为他手下的兵从没有操这种方言的,于是他就警惕起来,让巴山.文丽去开门,自己则熘到床下。 当众盗歪戴帽儿进来,戈台勒趴在床下,从卧室门缝看到他们凶相毕露,就急忙钻入床下的紧急逃跑通道,逃出去迅速招集军营的全体官兵,立刻进入战斗状态,严把营门,一个耗子也别让跑了。 第183页 戈台勒亲自带了警卫队復又钻回地道,从床下冒出,生擒活捉了黑.拉比斯,然后冲出卧室,和门外的法兵里迎外合,消灭了客厅中熏熏大醉的二十名海盗。从活口嘴中得知,“黑.拉比斯号”正停泊在军港,上边还有五十个伙计。 戈台勒亲自带领大队人马,直扑军港,将舰上的五十大盗或杀或擒,收缴了“黑.拉比斯号”,大获全胜。 黑.拉比斯被抓获,由于他的名气太大,且是杀害高级将领的重犯,害怕中途有个闪失,所以,法海军就动用了三艘军舰,上万的海军专程护送黑.拉比斯回国受审。由戈台勒亲自出马带队,负责押送之重大事项。残存的四十名海盗也一同解往巴黎。 黑.拉比斯自知罪大,遂向法政府提出交换条件,自己愿意拿出价值170亿法郎的藏宝换取性命,但是被政府拒绝了。 于是,黑.拉比斯便走到了他的人生尽头,将于1730年7月7日在巴黎中心广场被当众执行死刑。 为了确保施刑万无一失,始终由戈台勒佩刀参与前后过程。 和黑.拉比斯一起就刑的还有他的四十名伙计。由于同时处决的人太多,巴黎及邻近的城市的刽子手全通知请到了,还差一个人手,戈台勒就自告奋勇,除了当监斩官外,也充当一回刽子手的活计,过一把当众小试快刀的瘾,也让全国的人们都看看,他的宝刀是怎样的一个利呀。 7月7日眨眼就到,黑.拉比斯和四十大盗被拉上繁华大街游行示众,终于亮相出丑已毕,赶到中心广场,被推上断头台,站了两长排。 黑.拉比斯最晓得戈台勒宝刀的锋利,就主动凑近他说:“到时候请杀我!” 戈台勒也有英雄惜英雄之意,愿意成人之美,便爽快地答道:“可以!我保证不让你挨第二刀,送你一个快刑。最后关头,一定要跟定我,不要挤散了!” “当然!” 断头台下人山人海,人头攒动,挤挤挨挨,都等着看人头落地的热闹。 下午5时整,行刑正点到,黑.拉比斯跪在头排,戈台勒一刀挥下,坛口粗的脖子齐齐儿斩断,人头滚落断头台上。 就在戈台勒手起刀落的一瞬,黑.拉比斯勐然一甩头。他之所以这样做,自有他的目的。 黑.拉比斯绷紧了神经,算准了刀口削到的时间,突然一甩头,以致头落地后犹自旋转,骨碌碌直滚到台边儿。 滚到了断头台边上的人头,竟然突然地张开了嘴,冲着台下的观众喷出了一捲儿东西,并大声说:“去吧,我的宝藏属于能解开它的人!” 黑.拉比斯的头喷毕那样东西,脸面还转向了戈台勒,再一次张嘴说话,贊了一声“好快刀”,然后就滚下了断头台,落入人群之中,砸在了一人的脚面上。 这个看客本来带着他的爱犬来到法场,原打算在死刑犯都倒毙之后,放爱犬上台去找些荤腥的,谁知还没有到那一刻,一个人头就主动骨碌到脚跟前来餵狗子了,他就非常高兴。 他也不管别人去争抢所喷的东西了,只管狗子能饱餐一顿,就弯腰用脚踢踢这人头,还用脚尖儿指引狗子扑上去啃它。 只因为丘吉特快刀太锋利了,削下了头还能使它保持一段时间的神志,多高多大的一条灰黄色狼狗,扑向黑.拉比斯的头。 黑.拉比斯的怒目突然看见了这个结局,被逼迫得最后大叫了一声“狼……” 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秉承宝藏且出魔窟 断头台下,有一个看客带着大狼狗来看处决人。这狼狗见到一个人头骨碌到了主人的脚面上,就扑上前来,正自跃跃欲吃。 这狗的主人不仅不批评,反而批准了,并且用脚尖指引。 这狗就得遂所愿地扑向了这人头。 这人头乃是黑.拉比斯的头,眼睁睁看着自己要落这样的可怕结局,就怒眼圆翻,却也无手招架,被逼迫得最后又大叫了一声——“狼来了——,别——别咬我呀”。 黑.拉比斯的头把这条黄色的大狼狗当成了狼,本意是害怕被它啃吃了,谁知那“狼来了”竟引来了一条真正的狼,一身雪白皮毛的老狼,凭空而降,落到断头台下,随身带来一阵狂风,顿然就飞沙走石,乌云四合,雷电低徊。 台下密密匝匝的看客可受不了这个,立时炸开了锅,各顾各命地乱撞,互相冲碰,挤踏死了无数。 大狼狗已叼了黑.拉比斯的头,躲到了台角下,前爪将头按在地面上,就要开吃。突然,那白毛老狼从后面叼住了它的尾巴,轻轻一甩腮帮子,将其掷向天空,旋转着飞远了,不知道要到那厢砸坑去了。 这不速之客的白毛老狼不是别个,正是那“白雪飞狼”,老白胡的肉体真身来也! 由于黑太阳被二万和尾生合二为一了,而尾生是白雪飞狼的救命恩人,所以,黑太阳就也是它的恩人。黑太阳演绎的拉比斯在惊恐万状之下被迫地喊出的“狼来了”三字,竟暗合了白雪飞狼许诺给尾生的暗号,当即出现,来救场的。 黑太阳演绎的拉比斯的故事,要说还没有完,再往后就是他的头怎么被市民们当球踢,以致失落了,害得他最后混成了无头魔鬼,也是一个非常漫长、复杂、巧合的修炼过程,但由于这一个看客带来的一只狼狗的原因,把黑.拉比斯的头吓得喊出了暗号,就使故事戛然而止,定格在拉比斯失头的这一场景了。 第184页 白雪飞狼甩飞了狼狗,剩下了黑.拉比斯的头,自己则噙到嘴上,向空中一个潇洒的纵跃,即穿越了时空,很快落到了那个圆桶形的深渊里,一面是飞流瀑布,一面是壁立万仞。陡壁上的幻影仍停留在拉比斯失头的那一场景。 白雪飞狼昂首对着陡壁上的光影一声长嚎,顿时几道黑影从那上面一闪而来,白骨层上已然多了几个人,他们是黑太阳、童铁佛、巴山、花姑。不见戈台勒归来,也许他觉得在那厢当少将是不错的,但巴山一回,巴山.文丽也即消失,他将打光棍的。 白雪飞狼看到花姑归来,便围着她正反相地转圈儿,殷勤地摇尾巴。花姑很快就会了他的意,便侧坐到他背上。白雪飞狼四**替踏了几下白骨层,即泛起一阵黑雾。等雾气散尽,再看原地,已没有了他们的身影。好一对神仙眷侣,潇洒耍子去了。 白胡、花姑走后,黑太阳他们三个瞅着这一造型的拉比斯很酷,形象很是滑稽好玩。 怎么个滑稽好玩的呢?他一副白生生的骨头架子,却顶着一个有皮有肉,还有头髮的新鲜人头,很不协调。 那头好象也觉得不太搭配,就自嘲般地摇摇头,可不知咋整的,头髮皮肉眨眼即不见了,眉毛、眼球、鬍子也无有了,成为了骷髅头,从眼洞里放射出两道拙拙逼人的魔光,寒气冰人。 黑太阳以礼相询,问道:“老前辈,我们已经帮你找回头了,现在轮到你信守诺言,放我们回去了!” “可以,不成问题。我不仅要放你们,还要把那宝藏的秘密告诉你!” “真的吗?” “真的,千真万确!” “为什么?” “因为知道你们最用得着,能使它发扬光大!” “谢谢!不是那一套咒语,加上丝巾丝巾什么的吗?” “变了,变了。来来去去知道的人太多了,我担心他们在没死之前已经把秘密泄露给了亲人朋友,所以我最后经过复杂精巧的研究,改了一套新秘诀,融合蕴藏于十七排密码之中。” “难道就是那b·n·什么的?” “对,但仅研究出这还不行,连宝藏的门儿朝哪个方向开都还找不到。你附耳过来,我把b·和n·分别代表的意思解释给你!” 黑太阳瞅瞅巴山和童铁佛,他们也知趣地以手指堵耳朵眼儿,并主动地走开去了。 黑太阳凑近拉比斯骨架,那骷髅臭嘴就对着他的耳朵眼儿说:“这b·吗,是哪个岛哪个朝向的信息;这n·吗,是开洞门新口诀。我给你说祥细些,b·……”黑太阳一一点头记下,做到瞭然于胸。 交待过宝藏事宜,拉比斯骨架走到渊壁下边,用它的右手干骨头食指在陡壁上画了一个门框子的形状,然后向外一拉,竟展开了一扇门,里边有一条通道。做过这之后,它招手让三人过来。 黑太阳他们三个走到拉比斯骨架跟前。它说:“喽,你们从这儿就可以出去了!” 于是,三人齐向它鞠躬行礼,挥手告别,然后步入通道,永别了这个非同寻常的魔窟,拾级而上,安全地到达了地面。 站在魔窟外面,三人心有余悸。黑太阳从口袋中摸出遥控联络器,将珍珠球飞行器召唤过来,三人坐了进去。黑太阳有一个阶段没享受驾驶的乐趣了,于是就改自动档为手动,重新启动起飞,“唰”地沖向天空,很快回到了老家。 童铁佛和巴山各回各家去了,黑太阳则直接来到姨父二万家中,汇报了这一宝藏得来的经过,并请他去估算一下能值多少黄金。 于是,黑太阳带着二万飞抵赛蛇岛,按照b·n·秘诀顺利地进入了藏宝山洞。 在这个山洞里边,二万看到数之不尽的金银珠宝、珍珠玛瑙、翡翠钻石、古瓷宋玉、书籍字画、绸缎锦绣等等工艺品。 这一洞的宝藏,不仅金银珠宝等等本身值钱,更由于它们年代久远,,都还是价值连城的文物,如果拿到国际市场上出售,正赶上现在时兴收藏之风,行情好极了,都能变卖成车载斗量的现金。拿着这天文数字浩荡的许多钱,按照目前国际市场的黄金比价,将买空国际几大黄金交易市场的储备,给马里亚纳海沟铺底奠基,看来是足够的了。 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发掘法之古代全部的财富 二万过目了巨额的拉比斯宝藏,感到万分满意,于是,他便肯定了以黑太阳为首的这几个年轻人的辛苦卓巨的工作,最后问黑太阳道:“拉比斯宝藏的秘密,目前就你一个人知道是吗?” “是!” “好滴!那就秘而不宣,除我知道外,尽量不要再让第三个人知道了。我的改造月球工作还正在紧张而有步骤的进行之中,黄金暂时还用不上。我看,由拉比斯骨架魔鬼搁这儿当财宝的守护‘神’,暂时比搁任何地方都安全保险,我们就不要动它好了!” 黑太阳点头应诺。于是,二人出来,念动n·法新口诀,关好了金门,又施咒诡语一番,恢復了宝藏的原形外貌,然后,他们乘飞行器返回。 黑太阳、童铁佛、巴山三人经过短暂的休整,准备去开闢第二座宝藏。他们在临行之前,去向二万辞行。 第185页 在二万的家中,二万向他们三人面授了一些机宜,并把欧阳玉和关灵珠也召唤了过来,他已复制克隆了一个欧阳玉、一个关灵珠,仍留在狱中给她们替刑呢。 二万对他们讲:“上一个宝藏就干得不错,可以说,还是圆满漂亮滴,就应该按这种方式方法、行动模式去继续寻宝,难免有需用女角之处,就让她们二人跟了去,和你们一起演绎奇怪的故事,自不然就发现了诡秘。我相信,天下至宝,必不是空穴事风,不可能任人拿捧,定有前世宝主的阴魂在倾力看护。只要入情入戏,感动一回,惊天地而泣鬼神,自不然恶魔也要向你们会心的笑!” 众人齐齐点头称是,然后互致尊重告别。 黑太阳他们五人登上珍珠球飞行器,向二万挥手已毕,腾空而起,已然穿行在云雾之间了。 珍珠球一边缓缓地随云漂浮,大家一边观看“宇宙全搜频道”显示屏,浏览天下宝藏。 黑太阳看到了“雷恩堡秘藏——法之古代全部的财富”,不禁眼睛一亮,在心中想,上一次发掘的是法人拉比斯的宝藏,这个也是“法宝”,看看它的主人又是谁呢? 点进深入信息资料,阅读得知: 在全法境内,共有三万六千多个古代城堡,这些美丽的城堡都有着好几百年的歷史,大都是法之中世纪的传统建筑。几百年沧桑歷史以来,每一座城堡的背后都隐藏着一段鲜为人知的秘密。在众多神秘的古老城堡之中,雷恩堡尤为神秘诱人,原因是它与巨额金币有关。这笔巨额金币的主人是法摄政王后布朗施.德.卡斯蒂耶。根据她所处的歷史时期的年度国家财政收入情况,可以累计推算出,国库有一笔多达1850万金币(1914年相当于180亿法郎)神秘消失。这就是说,卡斯蒂耶宝藏纯是金币,数量之大,堆摞在一起,可谓煌煌乎是一座金山。 而黑太阳他们发掘宝藏的目的就是找金子,这岂不正合意,非常让他心旌摇曳。心动就要行动。黑太阳和大家交流了一下去雷恩堡寻宝的想法,取得了众人的一致同意。于是,他便一拉操纵杆,珍珠球突地转向,开始加速飞行起来,目的地——直飞法之雷恩堡。 这已是傍晚是分,珍珠球上的图标定位仪显示,要找的雷恩堡已在脚下。大家从透明的球壳往下俯瞰,见一片城堡沉睡在密林山峦之间,其中有一座教堂钟楼似的建筑格外高,它那直插云天的塔尖差一点儿没把珍珠球的“肚子”刺破。 黑太阳驾驶珍珠球飞行器在这一带山峦高地上掠影了一趟,简单地看了一下地面上的大致地形、地貌和建筑格局,不敢再做过多的来回张扬,恐怕惊动地上人,就斜下山坡,降落地密林之中了。 珍珠球飞行器停稳之后,瞎子巴山早已摸索在门口,手握着把柄。他掀开了小门儿,首先探脚下去了,其他人跟后陆续出来,折了一大堆枝条、树叶之类的东西,将飞行器遮蔽起来。 黑太阳带好摇控联络器,领着大家向大路上走来。 众人来到雷恩堡正面山脚下,那里聚集着许多大车小辆的,还站着一些人,估计是车老闆们。 见有游客靠近,一群车老闆齐向他们迎来,尽管呜哩哇啦不知道说的什么话语,但也能猜中十之八九,无外乎想做他们的生意,争抢照顾一二的不是。 黑太阳在人堆之中扫了一眼,想到“砍柴砍小头,问路问老头”那一句民谚,乘车和问路性质差不多,就以手点指了两名老年车夫,表示坐他们的车。俩老者便高兴得不得了,连忙在头前带路,把乘客引到他们的车上。 黑太阳他们五人分坐到两车之上,俩老车夫也登上了车辕高座,回头看看乘客坐稳之后,就一松丝缰,挥舞马鞭,“啪啪”,高头大马便翻蹄亮掌,开始哗哗地奔驰起来。 众人坐在这观光专用车上,摩挲细看这车辆,发现制作工艺非常考究,标准的仿古四轮贵族车造型,车夫身边两侧还高耸着六棱车灯,以供赶夜路照明之用。 两辆马车骨骨碌碌盘山而上,穿行在林荫小道,蜿蜒曲折的,与天空上露下的笔直霞光形成鲜明的对比。总之,一路风景如画,境界养眼益人。 五人正坐在豪华观光车上欣赏这一路景色,不觉已经驶进了古堡大门,停在接待室门前。 五人下了车,黑太阳捻手指向两位车老闆表示,以试问价码,他二人齐伸一个手指头。 黑太阳掏出各种面值的欧元,让他们自己选取。他们只取了一张十元欧元面值的纸币,价钱非常公道合理,看来不宰客。 两辆欧洲古式贵族豪华马车缓缓拐弯离去,众人目送着,也是欣赏,看它们的背影消失了,才到接待室来接洽吃住事宜。 柜檯那厢,电脑之前坐着一位金髮碧眼、美丽迷人的女士,看来她是负责游客登记住宿事宜的。她非常开朗爽快地向大家自我介绍,用的是中文,说她叫洁咪。 每天来雷恩堡观光的人还真不少,洁咪在电脑上点了许多房间,音箱都“咚咚”地显示撞壁,已有客,直咚了好多遍,好不容易才搜到了两间空客房。 由此可见,今夜雷恩堡暴满之状可想而知,也可见来自世界各地、处心积虑来凯觎宝藏的人可谓削尖了头。 不知道那么多游客以什么心思而来,又以什么结果而去,反正黑太阳一伙自从交付了客房订金之后,就要开始他们的亲身尝试了。 第186页 第三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火葬场前厅一样的餐厅 黑太阳一行五人交付了客房订金,就开始了他们在这个古堡里的亲身尝试。 这时,刚好赶上吃晚饭的时间,那位洁咪女士也刚好被换夜班的女士替下,就主动热情地说,愿意领他们去饭厅。 经过曲折的花径,来到一列阶梯下,洁咪指着高台上的玻璃门说:“就在那里边用餐,你们去吧。再见!” 五人谢过洁咪的热情指引,向她别过。 洁咪脚踏高跟鞋,“哒哒沓沓”地向林荫小道上走去,离老远还不住地回头,热情洋溢地向男客抛媚眼,频频亲自己的手掌心,连连飘送出飞吻。 五人踏上石级,来到宏大的饭厅门口,拉玻璃门进去,却被满厅的景象吓傻了。 他们见上百席的桌椅上坐满了客人,却都死气沉沉的,鸦雀无声,足有上千人,都伏在各自面前的桌面上,或仰靠在椅背上,嘴角滴着白浆,不知道是死了呀还是睡着了。 最可怕的是一些穿白服、戴白帽的服务生,正在忙碌地收拾残局。他们不是把昏沉的客人扶回客房,而是扔垃圾一样,撂餐车上,头脚四肢都像物体一样倒垂在地上。 服务生见来了一波新客人,就慌乱地把残羹剩饭倒在客人身上,急急忙忙从侧门推走了。 五人吓得不轻。这岂不是黑店吗,吃东西要昏,不死不活地被运到后厨,难道是挖肉剔骨,用来招待下一波客人? 黑太阳赶忙挥手,示意众人赶快离开。可是,当他们刚退到门口,已然不及,那两扇玻璃门竟自动弹合到一起,无论几人怎样合力使劲,却怎么也推拉它不开了。 大家就马上决定,放弃走前门的想法,看到那边刚退场的服务生走过的侧门还开着,就急跑了过去。 黑太阳跑在最头前,刚冲到侧门外边,在黑暗的夜幕里,他怀里竟然勐地一软,扑鼻一香,仔细一看,竟是洁咪回来了。原是和她撞了个满怀。 黑太阳赶忙趔开,正衣襟,强自镇静下来,不甚动怒地质问道:“你怎么把我们指进这样的饭厅,像是火葬场前厅?” 洁咪毫不为怪地回答道:“他们这些人心怀不正,包括你们在内,难道敢承认自己是单纯来旅游的?难道单单是为了来观光的吗?他们心怀不端,才容易着主人的道儿。他们包藏祸心地来做发财梦,主人早看透了他们的弯弯绕,就是要让他们赤条条挂起来——‘抒梦’,看看谁抒发得好。如果他们的梦能让主人可心的话,还有生的机会;如果梦境不美好动人的话,那就……我就不说那么明白了!” “那么,我们会不会着道儿?”童铁佛急切地问。 洁咪回答:“那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我们怎么表现?”瞎子巴山问。 “只要你们听我的!” “听你什么?”欧阳玉问。 “回餐厅,先吃饭再说!” 童铁佛以目示众人,目光撂向远处的草坪,更远处是茂密的树林,意思是抓紧时间逃进树林。 黑太阳也以目示众人,目光却是甩向饭厅内,意思是姑妄听之,就按她画的道儿走,看她能玩出个花儿来,再者,跑又如何,就此跑了,岂不是无功而返。 正在这时,一排服务生推着餐车从众人面前过,眼见上面摆着各国名菜大餐、白酒、红酒、葡萄酒、饮料,各种复合性的味道如同催眠曲,让众人一闻就不能自已了,都纷纷主动跟着他们回到了餐厅。 饭菜、佳酿、饮料,都太有味道了,众人齐聚一桌,甩开腮帮子痛吃豪饮。只有黑太阳以莫大的毅力,强自克制着,尽量少吃少饮。他无意间一斜眸,竟不见了洁咪,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退了出去。 童铁佛狂吃海吞,不觉大醉,开始大说大笑,甚至竟敢挑起饭菜的毛病来了。他拍着桌子大叫:“服务员,服务员,你过来帮个忙!” 一个白衣白帽、面色冷峻的服务生走过来,问:“什么事?” “你看你们这菜里有块大石头,麻烦你帮我抬出去!” 服务生伸脖子瞅瞅,看见盘子里的确有一粒石子,就帮他拨到了地上。尽管他不苟言笑,还是被童的夸张性幽默逗乐了,抿着嘴走开了。 童铁佛又捉了一只苍蝇,丢到汤中,然后大喊道:“服务员,服务员,再过来一下!” 另一个冰雕般的服务生走过来,问:“什么事?” “你看看你们这汤吧,里边有只苍蝇!” 这服务生瞪着眼睛瞅瞅,的确是有只苍蝇浸泡在菜汤之中,就拿汤勺帮童铁佛把它捞了出来,提着翅膀看看,也学他刚才的幽默法儿,说:“你这人甭也太小气,它这么小,能喝你多少汤,搁得着大唿小叫!” “它关键不是喝点汤的问题,而是把汤碗当成了游泳池!” “看看你这人,真不懂欣赏。人家一只少女苍蝇,都已经脱光了在你面前洗澡,你不懂得品味艺术,还数落人家的不是?换别个人,偷着乐都来不及呢!” “好,你懂得品味洗澡水,就请你喝了吧!”童铁佛说着,竟动起手来。他站将起来,端着汤碗,捏住那服务生的鼻子,给他强灌起来。 第187页 看着服务生被呛得大声咳嗽,眼泪都出来了,童铁佛高兴哈哈大笑。 正在童铁佛笑个不止时,一个高大的黑影突然向他逼近,走到他身侧,也不搭话,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砰”地把童铁佛的头髮揪住,像滴熘了一只小鸡一样,走出了饭厅。 众人看着那黑塔般怪物的背影,一身蓬松茸茸的黑毛皮,个子高大得只能从门框下边侧着身、低着头挤出去。 听到门外发出“乒乒梆梆”的打斗之声,持续了好一会儿,大家都想着童铁佛这回吃亏不小,正准备出去搭救,竟见他踉踉跄跄地走进来,口中还骂骂咧咧道:“鹅超,有人穿了一件皮大衣,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想修理我,我看他爪子还没长齐!”说着,他已栽倒在门口,伏在地上,“唿唿”地打起唿噜来了。 转眼时间,黑太阳再看看和自己一起来的这几个人,都像先前的游客一样,都伏在桌面上睡着了。 第三卷 第一百五十章 性感时尚美女变蟒蛇 黑太阳快步走到门口,蹲到童铁佛的身旁,伸手把他背了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穿过草坪,进入了树林,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在草丛之中,找了一片平坦之处,把童铁佛放在一棵大树下,半坐半靠在树干上。 黑太阳扯扯童铁佛的腿,让他坐好,但头总是耷拉着,嘴角仍在滴答白浆。 黑太阳打算把童铁佛先藏地这里,自己再回饭厅去,陆续把同伴都背出来躲藏。 黑太阳刚离开了童铁佛几步远,突然听到远处的草叶“沙沙”作响。他赶忙机警地躲到一棵树后,探头向声响处张望。“沙沙”声逼近,有个白亮白亮的身影逐渐从黑暗中显现出来。黑太阳偷眼观看,原来那是穿着打扮性感时尚、青春浪漫的洁咪。 黑太阳心想,她刚才第二次把我们骗进饭厅,以致四人都着了道儿,昏沉而不省人事了,她却悄悄开熘了,现在,她一个弱女子,又出现在这黑灯瞎火的树林,欲要干什么呢?观察她一会儿,如果她没有后援,看我不掐死她,扒光了挂起来以泄吾忿。 只见洁咪一路走,一路“楚悚”地抽吸着鼻息,嗅味寻源地找到童铁佛跟前,见他昏沉得如同死人一般,当即发出“嘿嘿嘻嘻”会心的笑声,如同母狼见了猎物一样激动高兴。 洁咪弯下腰,两手兜住童铁佛的后腰,毫不费力地把他扶了起来,紧抵在树干上,贴面而立,伸长柔臂,游走小手,将童铁佛好一番遍体摩挲。 黑太阳看着看着,视觉上觉得不自信起来,忙摇摇头,揉揉眼窝再看,还是没错,那一身超短裙的美女——洁咪正在亲着童铁佛的下额,而下边的双脚不见了,竟意合二为一,延伸成了一根蟒身,粗如那身后的大树干,蜷伸扑腾着,扫得枝叶横飞,贴着地面向树干上堆累,连同童铁佛带树一起紧箍起来。 那白腿、秀臀、纤腰、隆胸、玉臂、细颈、粉面……从下往上,一点一点儿神怪吓人地突变着,代之以鳞光闪闪的蟒身、蟒头。 巨蟒把大嘴张到110度角,笔直地摇颤着腥红的长信,二目如灯一样闪亮着,“昂”地一口就要把童铁佛的头先吞了。与此同时,它还皮痒似地“簌簌”躁动着蟒身,在树皮上操出“哧哧”的电光,将童铁佛越绕越紧,以致把他箍得张口结舌,一挂子白浆“不就”喷了出来,正好落入巨蟒大张着的嘴里。 猖狂的巨蟒突然耷拉下了头,堆累在树干上一层一层的蟒身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顿然瘫软松弛。蟒身和树干之间便有了松动空间,童铁佛在空隙中得以有口回会儿。 黑太阳看机会很好,忙冲出来解救童铁佛。但他刚踏出了一步,忽听到“哐哐哐”的、震地有声的脚步声,警觉让他克制住了冲动,连忙又缩了回去,继续躲在树后观察新情况的出现。 “哐哐”之声越来越近,且黑暗中有两点红光格外醒目,红光之源离地面很高,比一般的人头还高出一些,蹭着树枝向这边寻来。 随着距离的靠近,借着那两盏红光,黑太阳得以看清,来的不是别个,乃是专门收拾饭厅里刺头儿客人的那头黑毛怪物。估计它没有收拾掉童铁佛,心中极度的不忿,现在不知道动用第几感本领,寻他到这儿来了。 那黑毛怪的块头那么大,样子那么可怖,黑太阳就不敢出来和它硬碰,因为要是不自量力的话,那样受伤的只会是自己。不知道在饭厅门外,童铁佛借着酒劲儿,应着了“打鬼得酒鬼”的俗话,胡乱间拿住了怪物的什么穴位,竟然把它打败了。黑太阳可不相信侥倖等于幸运会是真理,况且自己也没喝酒壮胆啊。 现在,童铁佛昏沉得如同死了一般,只有任人宰割了。 黑太阳藏在树后,一口的大气儿也不敢出,眼睁睁地看着那怪物的一举一动。它伸着脖子,摆动着头,用放射红光的双目扫视面前的物体,对其来回探照,终于发现了树下瘫痪的目标。它走到跟前,抬起毛乎乎的赤脚,照着那死蟒狠踹了两脚,还啐了两口唾沫,且骂了一声“骚货,终于不臊了吗”,然后提起了童铁佛,復又“哐哐哐”地向林外走去。 黑太阳大眼巴巴地瞅着童铁佛被虏走,救又不敢救,不救又不甘心,就远远地跟在怪物后边,看它到底要把童铁佛抓到哪儿去,到了适合的地点,伺机救他不迟。 第188页 黑毛怪提着童铁佛钻出树林,踏过了草坪,缘着曲曲折折的花径和走廊拐了无数道弯儿,穿行在古老的建筑群里,最后来到那座最高的古堡之下,步入了圆拱形廊道,打找到了楼梯口,拾级而上。 黑太阳高抬腿,轻落足,若即若离地跟随其后,上了一层又一层。开始每登上一层,他都在心中默数着是第九层啦,那么下一层他就记着是第十层的。数着数着,由于层数太多,他终于一个分心打岔,就忘了身处第几层了。 每一层都不安静,闹哄哄的,从客房一样的房间里发出意想不到的声音,有妇人产痛声,婴儿啼哭声,小儿背诗声,少女唱歌声,争吵声,打斗声,大笑声,大叫声,或大哭声……总之,凡人世应有之声音,甚至不常有之声,都样样具备了。 每层都是一圆圈客房模样,窗台很高,黑太阳只闻声音而不见其人,觉得里边必定很诡秘奇异,但又不敢专门停下来观看,怕把黑毛怪跟丢了。 怕什么有什么。当上到很高的一层,如何地高呢,反正黑太阳从楼梯拐角的瞭望窗向下观看,借着院门的常明灯光可见,地面如同万丈深渊的底部,长在那里的一棵棵大树就像小草一样的小。就在这么高的一层之上,黑太阳把黑毛怪跟丢了,左找右找也不见它的踪影了。 黑太阳正在四下逡巡,突然…… 第三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老太婆使男人心跳唯住高楼 黑太阳尾随着黑毛怪,跟着跟着,不知道它拐进了哪道门里,还是跟丢了。他突然意识到,此刻的童铁佛非常危险,不禁紧张得不得了,加上徒步上了这么高,心跳的也不能行。他在这一层四下里寻找,光听见房间里噪杂的声音,却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自己的同伴,就站到窗户下,踮脚试图朝里边瞅,但由于高度达不到,尝试都是惘然。 黑太阳挨个房间窗下试过,也找不到个垫脚石之类的物体,都没能看到个所以然,转了一圈子,来到楼梯口,看到往上的梯口上摆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一行字儿,后边还打着斗大的感嘆号。凭外语常识,黑太阳辨认回想了一会儿,知道牌子上那行字的意思是“行人止步,谢绝参观”。 黑太阳听听楼上,倒是鸦雀无声的,一股逆反心理作怪,他就偏要上去参观参观不可,便把牌子挪开,踏上台阶,一级一级来到了上一层。 站在这一层的楼梯拐角,看看格局和其他层没有什么区别。他又向上走了几级,发现再往上梯道变窄,在尽头还有一扇铁门,并且上了一把大锁,不能再上,便退下到这一层,凭分析,这也是这个古堡的最高层,便在这一层转圈,挨个门都推一下,却都纹丝不动。 黑太阳并不死心,非要把每一扇门都掀试一下不可,终于掀到一扇时,竟“忽”地大开了。他看着里边,空间非常高大广阔,一派古典宫廷妃后寝居的摆设格局,垂帘珠帷左遮右掩,柔和的宫灯之光影影绰绰,迷离美幻,陈设装饰所散发的异味儿及氛围让人想入非非而入眠。 黑太阳不禁虚蒙着双眼,想找张床睡一觉才好,就大胆而不顾礼制地掀开秀帷,直入内幕。里边还真有一个富丽豪华的大床,上面堆累着锦被香枕,倒是不怎么整齐,杂乱无章的,满床狼藉,像是被小孩子们捉迷藏所搅出的结果。 黑太阳睡眼朦胧,算是瞌睡遇着了枕头,倒头拉了一床被子就睡,由于上了那么半天的楼梯,心仍在怦怦作跳。所以,他平躺在香枕锦被之间,闭着眼睛还自言自语了一句。他说:“这楼也太高了,上得我心跳不止啊!” 此话刚一出口,竟听到耳畔有个苍老的女声和他对话。那声音估计为了让他能够听懂,说的竟然是中国话。 那女声说:“现在我这姿容,能使男人心跳的唯一办法,就是住这么高的楼了!” 黑太阳一听这话,睡意顿消,忙睁眼观看,见到一张密布褶皱的老太婆脸熊在自己身边,但头髮、耳际上却珠光宝气,雪白的胸乳间金鍊闪烁,看头饰风仪却是王后形象。 黑太阳正在思索进退之策时,香衾突然翕忽鼓动,“王后”已然大喜癫甚,扑鼻子的阵阵暖香令他眩晕而臣服……交流已毕,正想香睡假寐一会儿时,却被她蹬入了床中的一个黑洞。 黑太阳被她开除了床籍,就以赤条条的德性坠将下去,滚落到了下一层,双手不自觉而下意识地在空中乱抓救命稻草,双腕竟被绳索套住。绳索上端拴在横缆上的滑轮轴心上。滑轮急速旋转滚动,不知要将他送到哪里去? 黑太阳这一下可彻底没了睡意,吓得心跳更快了,瞪大眼睛观看身边周遭的情形。他看见有几道流水线似的横缆,上面都吊着和他一样遭遇的人。每个人头顶上的滑轮都在“哗啦啦”地转动,繁忙地运输人员到该去的地点报到,整个场面就像是到了生猪屠宰场的流水线上。 黑太阳在空中盪来碰去,终于到了他的归宿,滑到了四个人的旁边停下,赤膊上阵地挂在这儿展览似的。他侧目观看,见童铁佛、巴山、欧阳玉、关灵珠早已被运到这儿,都无可奈何地和自己一样,通体凉快地、无所保留地垂吊在这儿,出丑。 那四人昏睡刚醒,就要和黑太阳一起进入下一个程序了。只见房间门儿一弹而开,进来了五名捧着不锈钢小盒子的人。他们都一身白衣白帽的打扮,想必是医生。 第189页 五名“医生”还都蒙脸遮鼻的,打开精緻的小盒子,取出一次性注射器,分别绕到他们五人的嵴樑后边,一人承包一位,突然袭击地给各人屁股上刺了一针,并迅速地一推,已然给他们注射了药剂。 很快,五人都不扑跳腿儿,胳膊儿也不蜷伸了,显然被注射了麻醉药剂。然后,五个傢伙从小盒子里取出银针,肆无忌惮地给黑太阳他们五个遍体地扎银针,从脚心到头顶像做铁刷子一样,密密栽植。 再然后,他们就毫不客气地给黑太阳五个运针,可劲儿往肉里狠捻,直没至根,只露一点儿银针的尾巴。 五个傢伙干完这些,然后都到后墙边,按动墙上的电钮,即从房顶上垂下来五束电线,下端是一大簇感应器吸盘。他们散开这大簇、大把的吸盘,就应着每根银针的尾部吸上一个感应器吸盘。 黑太阳他们五个每人的对面都相应地有一个壁挂式液晶显示屏,每个人吸附了满身的感应器,都从吸盘上引出无数根电线,结成一大束,集中通到液晶显示屏上。 五个“医生”按动掌中的摇控器,每一个显示屏就“唰哧”闪亮,显示出彩色画面,立体声式组合喇叭随即响起了各个画面所相应的声音,经过音箱的扩音,便发出交响混杂的噪音,就像黑太阳起先在外边听到的一样。 就这样,黑太阳他们五个像死猪一样被赤条条地悬吊在这儿,脑子里的思维,全体身心里的每根神经的活动表现,都被抓拍记忆,通过各个显示屏展现出来。 以下就是他们面前对应的显示屏所展现出来的故事画面。 西班牙国王德.卡斯膝下有一儿一女,乃是两母所生。儿子叫黑太.卡斯,直生得高大魁梧,隆准剑眉,粉面朱唇,仪表堂堂,一副美男子形象。因为德.卡斯国王别无他子,所以黑太.卡斯就是想当然的世子皇储了。 按下世子皇储暂且不表,但说那德.卡斯国王的千金爱女、掌上明珠又是如何光彩呢…… 第三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黑毛怪物的由来 德.卡斯国王的千金爱女、掌上明珠芳名叫作灵珠.卡斯蒂耶,直长得目蕴千秋弱水,面含万古月貌,说她是花儿样容颜,却比花儿会说话,说她象白玉一样的肌肤,却比白玉能够飘香,实乃堪称国色天香,美艷绝代,光彩暗淡了千古而后。她不仅占尽先天美貌,还心灵思慧,博览群书,能文善画,能歌善舞,实乃罕有其匹的才女子。 那世子黑太.卡斯形容伟岸,却不怎么做伟大之事,偏沦混为酒色之徒,而凑巧的是,妹子也又是风骚雅人。两个自小在宫中出双入对,一起玩耍淘气,顽皮嬉戏,耳鬓厮磨,亲昵之态俨然天生一对小夫妻。 黑太.卡斯比妹子长着三岁,早些沖关懵懂,洞晓情窦。他见妹子渐渐出落得花样容颜玉样肌,动静仪态间宛若有鬼魅魔力,就不顾着同父异母之避忌,也不顾礼义之防阻,时以言语戏弄,由浅渐深,挑逗妹子芳心。 灵珠.卡斯蒂耶遍览诗书秽文,哪不懂哥哥的言语试亵,更是后来居上,便一来一往地打情骂俏,以至不顾男女之别,觑空就聚于一处,坐则叠股,行者并肩,进而酿成肌肤之亲,渐次一发而不可收拾。最后,两小情欢,勾肩搭背,不避耳目于宫闱,就算单单瞒得德.卡斯国王夫妇不知了。 终于有一日,灵珠.卡斯蒂耶开始口酸犯呕,身有严重不适。她让哥哥去婉转向人打听,才知是身怀有孕之兆。他们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又不懂得中止妊娠,更不敢向父母明告,私下计议出办法,就是装病。 灵珠.卡斯蒂耶谎称偶染寒咳之症,怕见风日,终日躲于秀帏之内,绝不抛头露面,只待到十月胎满,生下一个孽子,竟是一个一身黑毛的小怪物,让哥哥以锦绣包了,秘密抛到城外山中了事。 话说这一天,天气晴朗之极,万里天空无云,负责狩猎事务的大臣向德.卡斯国王建议道:“启禀陛下,今天天气晴好,碧空万里,正是狩猎的大好时光,请陛下出猎去吧!” 刚好,德.卡斯国王这一会儿心情不错,便欣然接受了狩职大臣的建议,传令下去,调动一万人马进山狩猎。 于是乎,很快,武器应用之物准备停当,调遣出一万飞虎军,近臣们驾鹰牵犬,众星捧月般陪着德.卡斯国王,整整齐齐出了国门,浩浩荡荡开进大山之中。 德.卡斯国王催动坐下宝马良驹,一马蹚翻,亲自冲到高坡之上,扬鞭画定今天的狩猎范围,命令人马四散分开,从四面八方擂鼓叫嚣,敲锣放铳,将猎物惊动出来,然后慢慢向国王所立马的中心缩小包围圈。 这样惊天动地的折腾,把野兔群、野牛群、羚羊群等都哄了出来,不时从国王面前奔过。 在猎物群中,德.卡斯国王发现了一只吊睛斑斓白额勐虎,便非常心仪它那一张漂亮的皮毛,想获得那皮铺到宝座上增加虎威,于是,就传下令去:今日狩猎,不同得往日,绝不是娱乐练箭,而是如同面临大敌当前的战场;别的猎物都可以不要,但绝不可以放走了那只吊睛斑斓白额勐虎;它要是从谁身边逃走,谁就将以军法处治,论以走脱敌酋之罪,施以死刑! 死命令一出,于是,上万将官军士个个提心,人人吊胆,不敢有丝毫差次,围定斑斓虎,一步步缩小包围圈。 第190页 由于活动范围受到了限制,牛群、羊群等的奔驰场地压缩,开始拥挤冲撞起来,情绪便越来越烦躁震怒,都发狂没命地乱窜,扬起的灰尘铺天盖日。 立马中心的国王和大臣们受不了灰尘迷眼,也怕被发狂的猎物沖了驾,都主动撤离中心,退到军士阵列之中,也充当一段人墙。 当范围缩到了一箭之地时,狩职大臣向国王建议说:“伟大的陛下,现在火候到了,可以开弓放箭,玉石俱焚,收穫猎物了!” 德.卡斯国王以为然,就一声令下:“尊敬的主,借用您给我的权柄,此时杀生以荣耀神!” 于是,三声号炮轰鸣,便万箭齐发,犹如暴雨,恰如飞蝗。 成群结队的野牛、羚羊等在箭雨中左冲右突,外围的一头头倒毙,有许多身被箭创,如同刺猬一般,还在奔驰着寻找突破口。 很快,残存的猎物都以吊睛斑斓白额勐虎为中心,聚成一群向国王这边冲来。那三面将士怕伤了国王及大臣们,都停止了放箭,仅迎头的这一面明显不敌,先后射倒了一批野牛,胆小的羚羊群又退回中心。又有三头野牛倒下,突然从它们的尸体上跃出那只吊睛斑斓白额勐虎,选准国王所在的位置,疾如闪电地扑将过来。 众将官怕伤了国王,也是处于惊吓之中,都傻呆呆地看着,不知所措了。 吊睛斑斓白额勐虎大吼一声,跃落下来,国王灵机一动,一提丝缰,圈马闪到一旁。他这一让,倒是保全了性命,却展开了包围圈,是他放走了勐虎。 大家看着斑斓虎从眼跟前扬尘而去,也都清清地看到了它的嵴背上骑着一个小动物。如果说他是一个小孩子的话,他却长了一身的黑毛;如果说他不是人的话,他却腰系一块红锦缎。 也不知道是斑斓虎有智慧呀,还是那个黑毛怪物出的主意,它们选择了国王所在的位置作为突破口,成功突围而去。 德.卡斯国王看看四周的兵将们,都在偷看着他而交头接耳。他心里跟明镜一样,知道他们在小声议论的无非是:哥哥兄弟,看到没有,这是国王放走的老虎,可不是我们,假若是我们放跑的,可要定斩不饶滴;现在是他放走滴,他可要拉屎往后坐,自己吐的唾沫自己舔舔,自毁前言滴! 国王这样一试想,便大声宣布:“我以项上人头起誓,不消灭这只老虎,我就不再当你们的国王了!” 发完重誓,德.卡斯国王快速地勒转马头,狠劲地扬鞭抽马,障起一路烟尘,向吊睛斑斓白额勐虎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 第三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抓破脑袋爽透脑髓的解痒 德.卡斯国王发完重誓,就快速地勒转马头,狠劲儿地扬鞭抽马,障起一路烟尘,向吊睛斑斓白额勐虎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 德.卡斯国王驱马追赶老虎,一路非常惊险,辛苦。他一会儿翻山越岭,一会儿又穿林跳峡,最后地势越来越高,坡度也越来越陡,马已不能站稳立,时有人仰马翻而滚下陡坡的危险。 德.卡斯国王就不得不滚鞍下马,把马拴在一棵树上,独自背弓提剑,向山上追去。他缘着依稀的血迹往上搜寻,最后发现,自己已处于万仞高山之上,自己所胡乱选择的这一面还能勉强攀登,其它三面都是万丈深渊。 德.卡斯国王就断定,凭这一路血迹,老虎现在就在山顶无疑。他暗自给自己打气,准备冲出去和它一场大战,可是刚绕过一块岩石,却突然听到了说话之声,就赶忙又缩了回去,偷眼观看说话之人。 不看便罢,一看,德卡斯国王就喜忧参半起来。喜的是终于发现了目标,忧的是自己海口已夸下,但是否能战胜老虎,着实心中没底儿,怦怦直打鼓。他正在百感交集,踌躇不前之时,只听老虎说:“小孩,我头皮痒得厉害,快给我抓抓!” 德.卡斯国王看见,那黑毛小怪依然骑在吊睛斑斓白额勐虎的背上,听了老虎的话,就非常听从地跳到它头上,开始给它抓痒。 黑毛怪物有铁钩子一般的利爪,抓得老虎非常舒服,以致脑袋都被抓破了,还特殊地感觉到一种淋漓尽致、爽透脑髓的解痒,那舒服,那快意,美气死了。 黑毛小怪在老虎的脑袋上越抓越深,竟然从里边取出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塞嘴里就吞了,不爱吃的就随手抛弃,乱扔扰撂,从老虎的眼皮子底下划过,飞落到草丛之中。 吊睛斑斓白额勐虎闻到了味儿,也看到了一些东东纷纷而下,就问道:“你在干什么?” 黑毛小怪听到物主的发问,也不急着回答它,而是继续在它的脑壳内掏东西。又掏了一块,凑到鼻端闻闻,很对味儿,就“bia叽bia叽”,香美丝滴自己吃了;再在它脑壳内撕一块,凑鼻子翅儿跟前嗅嗅,觉得不怎么对胃口,需要淘汰掉,但这次就不扔了,因为老虎正在追究查问这件事情,就干脆而不迴避地伸手递到了它面前,说:“大王,微臣额呀,今天运气不错,偶获荤腥,不敢擅自独食,就孝敬给大王吧!” 吊睛斑斓白额勐虎接过,滴着涎水悬着丝,自己吃着自己的脑瓤,还表扬黑毛小怪道:“小孩,你真够忠心于我的,这么好吃的食物,自己不吃,却奉献给我,你滴,忠臣滴,大大滴!” 德.卡斯国王在一旁看着,听着,就觉得好笑,心说:“你这个傻比大王,别人淘汰的、不喜欢的食物,并且还是你的,塞给你吃,你还以为它对你多好呢!你真是傻到家了呀!但是,由此可见,我的大臣们是不是也有许多象这个黑毛怪一样,一边吃我的,还一边在害我呢?是不是有许多嫔妃,拿我的棍儿,敲我的腿儿,我还觉得舒服、美气,迷醉地称赞她们忠于我、爱我呢?这倒是个非常需要发现和反思滴、重要滴问题呀!” 第191页 黑毛小怪继续抓食吊睛斑斓白额勐虎的脑瓜瓤子,终于深入到关键的神经,疼得它甭甭直蹦。直到这时,它才意识到,自己这所谓的忠臣,是在谋害它呀!它就开始摇头晃脑,想把小怪甩下来,一口吞了报仇,回敬它个“卡嚓卡嚓”滴! 黑毛小怪用它那锋利的爪子,紧紧抓住斑斓勐虎的耳朵,以防被它扔下高山。 山顶上的空场非常狭小,斑斓勐虎脑仁疼得要死,就在这个有限的范围内疯跑,连蹦带跳,大吼大叫,理智已经不存在,以致于达到了失去方向感的迷乱地步,瞪着眼儿瞅不见崖边的一块大石头,竟一头撞了上去。 “哐”的一声急撞,黑毛小怪纵然抓紧斑斓勐虎的耳朵也不行,惯性太大,爪钩子也太利,划豁了耳叶片子,整个惯了出去,飞下悬崖,在空中转着圈儿,很快不见了。斑斓勐虎则撞倒在石块之下,裂脑而死。 德.卡斯国王趴在岩石后边,看得是心惊肉跳,傻痴痴了很长时间,见老虎毫无动静了,才紧握宝剑,绕过石头,小心翼翼地凑近它,弯腰摸摸,已经被山风吹凉,身体都硬了,才确信它死定了,就挥动宝剑,剥下了它的斑斓毛皮,血淋淋、湿漉漉的,披在肩头上,熘下山顶,找到自己的宝马良驹。他让马驮上虎皮,自己则牵着缰绳,一步一滑地下得山来。 在山下,德.卡斯国王遇到了来找他的官兵,见他们竟然擒获了那只黑毛小怪,一问情况,才知道: 原来,兵将们来找他,离老远看见山顶上有只老虎在疯跑狂奔,以为是国王正在和它斗智斗勇,正准备冲上山来助阵时,却见一个小黑点飞下悬崖。大家以为是国王被甩了下来,都张大了嘴巴,干惊讶,却也只能瞪眼儿看着,因为离那么远,根本无能为力施救。 巧的是,那黑点儿落到了树上,被树枝弹挂缓冲了一下,然后才落向地面,没有动静了。 众兵将赶紧提马跑到近前观看,才看清楚,原来那不是国王,而是一个怪物。众人对这怪物并不陌生,就是在围场中骑在老虎背上逃走的那个黑毛小孩。 黑毛怪物被震昏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就慢慢地醒了过来,也有了力气,发现面前有这么多兵将,怕落他们手里,就挣扎着想要逃跑。 兵将们发一声喊,一齐散开阵式,七手八脚把黑毛小怪逮住,拿绳子捆了,作为一只特殊的猎物,拖曳着一起来寻主救驾,没成想,在山下遇到了凯旋的国王。 黑毛小怪一见到德.卡斯国王,就挣脱掉牵拉它的人,一蹿,已然到了面前。负责看管它的人差一点儿没被它的举动吓死,因为它的这个惊驾之举,可够得上杀头之罪了,赶忙追上来要重新抓住它。 谁知,黑毛小怪冲到国王面前时,表现得并无恶意,只是捋着他的鬍鬚,轻轻地摆弄着,并且竟然会说话打招唿。它也不招唿国王为“尊敬的皇帝陛下”,而是唿作“爷爷”,一会儿又改口喊“外公”,这令众人都直抓头皮,放出一脑袋的大问号…… 第三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蟒身“独木桥”和蟒造彩虹 众人都直抓头皮,放出一脑袋的大问号,德.卡斯国王也是非常迷惑,心想,怎么会冒出一个怪物宣称是我的孙子,又是外孙的呢? 不过,德.卡斯国王看到黑毛小怪腰系的一绺锦缎,就伸手摸摸,看看,确认这是宫中之物,就非常的令他不解了。 黑毛怪解下这所剩无几的锦缎,已被树枝挂烂了大半部分,要它无益,就扬手抛弃了。这下好,自生的一身黑皮作衣裳,活灵活现的一个“毛孩”。 德.卡斯国王看看,这毛小孩杀虎是那么有绝招,而对人又是这样的温驯,就留下做个宠物吧,于是便带着一起回宫了。 “毛孩”从此开始在宫中生活下来,倒是人人喜欢,个个不以为怪。但却苦着了两个人——黑太.卡斯和灵珠.卡斯蒂耶。他们看见毛小孩,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那心中矛盾、忐忑、绞痛之状,自不必言说了。 好在毛小孩只是初见时叫了那一次“爷爷、外公”,自从定居宫中之后,倒是改口“陛下”或“万岁”了。 “毛孩”是个杂食动物,荦素皆吃,不论生熟,尤其爱喝宫中的佳酿。 皇宫之中还能短着酒了,德.卡斯国王任由“毛孩”放量饮用,并专门给它铸造了一只好看的金杯,以金鍊挂在脖子上,即作为装饰,也为出行时喝酒考虑,方便。 自从有了这个“毛孩”,德.卡斯国王再狩猎时就非常得心应手,安全稳妥了。可以说,大到狮子、豹子,小到毒蛇、蜈蚣,他都无所畏惧,不需迴避,只要放出毛小孩,就会顺手擒来,并不费吹灰之力的。 德.卡斯国王自从有了这个毛小怪物作为狩猎助手,与之相伴的轶闻奇事就很快传遍列国,他的声名大震,国威也远播,使他好不惬意高兴,也就更爱走出国都,乐于狩猎之事了。 话说老法王晏驾归天,自己的儿子金路易还小,不能亲政,况且,他人小就特精明,忒狡猾,大臣们都不愿看到他当国王,害怕他的苛刻和吝啬。 相反,大臣们长期以来总结出来,老法王的侄子腓力普人比较好,为人忠厚老实,宅心慈善,想必让他当权执政,对大家的工资福利会慷慨大方些。 第192页 于是乎,大臣们就公推腓力普当上了国王。 这腓力普也太老实了,逢人便以暂时居摄为口头禅,口口声声国是堂弟金路易的,及他年长,自会让位于他的。 腓力普的儿子巴山.腓力却不这样以为,认定机会既然落到了自家,这就是上帝的意志,父死子继,将来理应由他继位,非议让位之说,讲那纯属是政治上的幼稚。 西班牙国王德.卡斯有个非凡的狩猎助手,作为邻国国王的腓力普也早有耳闻,并思慕早晚得见,一睹其真“人”真事。 这一日,法王腓力普巡察四境,到达了与西班牙交界的边境线上,就听到对方的崇山峻岭里边金鼓大作,号炮齐鸣,吶喊阵阵,于是就非常好奇,疑问是哪国和哪国在开战,就派探马过去刺探,得回情报说,乃是西班牙的德.卡斯国王正在山中狩猎呢。 腓力普国王得知这一消息,就非常地冲动起来,想趁此机会,去偷看德.卡斯国王的宠物的风采。 有了这个想法,腓力普国王就让随行人马先回到雷恩堡驻扎等候,他则带上两名心腹侍卫离队,悄悄潜入西班牙境内。 腓力普国王真还没有来过邻国,不熟悉那里的山脉路径,听着声音响,就是见不到对方的人马。 没有办法,腓力普国王就和两名侍卫在深山老林里瞎转,不仅越绕声音越远,而且根本就摸不出林莽,以致迷路了。在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时,这里得交待一下另一个情况。 在西班牙这一带的大山里,最近出没着两头巨大的蟒蛇,一公一母。它两个还象热恋中的男女小青年一样:凡一吻一交,都喜欢搞点儿花样名堂;每一举一动,都想制造点儿浪漫传奇的爱情经歷。 就在今天,两头巨蟒在一个深渊底部的溪水中挨卧并躺,缠绕摩挲,不知不觉神经末梢跑电了,公的就想那一下子,偎依紧靠得鳞片都摩擦冒火星了,假若不是因为扑嗵起来的水花起到灭火的作用,两个傢伙早烧熟了。 母蟒今天想玩个新鲜的,就此节骨眼儿上,正好要挟公的。她一边躲躲闪闪,一边说:“喽,亲爱的,你看到我们头顶上的两座悬崖没有?” “看到了,我亲爱的!” “光看到不行,还要做到!今天,我想好了,我们有题目在先了!” “宝贝,你要给我出什么难题呀?” “难不难,你做了就知道了!你想让你把头搭到溪东这悬崖上,尾缠到溪西的悬崖上,在溪水上空架起一座爱情的桥樑。我在下边朝你身上喷水,看看能不能制造出一座虹桥!” “很好滴主意,非常有发想的花样!如果玩成了,我们的爱情史话上,就要永远涂抹上七彩梦幻一样迷离的一笔了。我愿意尝试!” “我相信你是优秀的,最了不起的,你一定能成功!” “我也相信你小巧的嘴儿,一定能让我置身在美丽的光环之中!” “亲爱的真会用夸张手法,额这能吞山的嘴,还小巧呢?” “至少在我心中是这样滴!” “少耍平嘴,去吧!” 它们商量已毕,公蟒就游出溪水,爬上西头的悬崖,把尾巴绕上去几圈儿,才卖力地伸长身子,探头够东头的悬崖。它够了三次,嘴都啃掉了一块石头,垂下头去。第四次,它想出了一个巧劲方法,先把前半身搭到溪旁的一棵大树上,歇美卯足了劲儿,勐一伸探身子,下颏可算落在了对崖上,赶紧一点一点儿向前挪移,慢慢把肉体扯长到极限,让脖子强勉在崖上勾紧,把蟒身拉长绷直得象一根独木桥。 母蟒在下边看着公蟒成功了,就鼓励颂扬了它几句,然后便沉入溪中,张大嘴喝足了水,慢慢而持续地朝公蟒身上喷水雾。 母蟒吐完一大口水,沉下溪喝足了,接连不断地再喷,直喷得这个山谷中云雾缭绕,云蒸霞蔚。阳光穿云破雾,直射着这一片水汽浓重的小环境,莫说,还真让母蟒造出了“蟒”工彩虹。 这时,有三个人没命地狂奔,逃脱老虎的追咬,慌不择路地踏上了公蟒所架的“独木桥”上。三个傢伙歹毒之极,只图自救,想着要过河拆桥,不让老虎追上,为首的腓力普国王命令他的侍卫挥剑斩断这…… 第三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密林间神秘的老人和少女 话说法王腓力普想看看西班牙国王的宠物是什么样儿的,就深入对方国境,以致迷失在崇山峻岭之间了。 估计他们是踩着了迷魂草,在一片黑骨隆咚的茂林中乱钻,藤条歧枝密布,已经不能骑马,只得下来步行,牵马摸索出路。 腓力普国王把自己的马交给侍卫拉着,自己则在后边跟随,由于碍眼枝条太多,也由于太黑,他几步没跟紧,竟和他俩走失散了。 这下可好,轮到腓力普国王一人歷险,在阴郁幽暗的树林中,时而听到猫头鹰的怪叫,吓得他心惊肉跳,一点儿也不敢回头,慌不择路地狂奔,胆子几乎吓破了,才好不容易摸了出来,终于回到了阳光之下。 腓力普国王坐在密林外的一块岩石上歇息,并伸脖子四下张望,竟然看见远处的山坡上升起缕缕兰烟,想必那里有人家,肚中也已擂鼓鸣肠,正好过去讨碗饭吃。饿一会儿倒还是小事儿,关键是必须尽快见到大活人,那才是个慰藉,否则精神上受不了,以为自己掉进了地狱。 第193页 腓力普国王歇息了一大阵子,就熘下岩石,开始急步快行,想早一点儿赶到那兰烟跟前,见到一个人才证明没落入鬼域。 眼见兰烟直冲云天,但是想要靠近,似乎很难。腓力普国王走了大半天,那兰烟好像天上的太阳一样,可望而不可及。他走得太累了,就坐到一棵树下,背靠树干歇一会儿。 腓力普国王刚缓过一口气儿,正准备继续向兰烟进发,却抬头看见了一位老人,驼背探头地在草地上走动,速度却奇快。 腓力普国王终于看见大活人了,可不能让他跑消失了,就快跑过去,拦住他的去路,施礼述说道:“老伯您好,我在这里迷路了,想到那炊烟之处找碗饭吃,怎么绕也绕不到近前,请给我指点捷径?” 驼背老人眯着昏黄的老眼说:“噢,是这样啊,得亏得亏,遇到我算你的造化!那个地方绝不是好去处,去了你就后悔莫及。你可以跟我一起,到寒舍用饭!” 腓力普国王一听,巴不得了,就非常高兴,满口称谢“叨扰了”。于是,老人在头前带路,他紧紧跟随,又进入了一片令人汗毛打捲儿的阴森树林,好半天才復又回到阳光大日头之下。 就在阴森的树林旁,独独地坐落着一个小院子,驼背老人扭头对腓力普说:“到了!” 老人站到院门外,“乒乒乒”叩打柴扉。很快,门儿开了一道缝儿,伸出了一张光亮白净的少女脸庞。 驼背老人“吭吭”咳嗽两声,说道:“门开开,来客了!” 白净面庞的少女凝眉扫了陌生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吱呀”掀开独扇木门,闪身让到一边。老人则领腓力普进入到客堂。 进了屋里,腓力普国王见小屋不大,木壁草顶,但非常明亮洁净。 老人陪客人相对而坐,让那少女倒茶侍候。 雪亮白净的少女给他们两个倒过茶,站在老人身边,以水灵灵的大眼睛斜视打量客人。 腓力普国王见到这异国少女,也想领略领略异国女性风采,就迎目凝视少女,见她玉面红唇,金髮披肩,怀疑非是人间凡女。 腓力普国王看过几眼,就问老人:“这女孩是老伯的什么人啦?” 老人答:“是老汉的独生女儿,名叫洁咪。” 腓力普又问:“老伯女婿是哪里人氏?” 老人答:“还没有给女儿找婆家呢。” 腓力普一听,轻轻点头,暗自欣喜。 又闲话了几句,老人呷了一口茶,站起身说:“失陪失陪!我得去治办午饭了!” 腓力普就谢道:“那就让老伯费心了,尽量简单些,可充飢就行!” 老人答:“不费心,不费心!我们吃啥你吃啥,家常便饭而已!” 老人佝偻着身子出了客堂,到院中右厢的厨房中治炊,留下洁咪和腓力普国王两个对坐。 洁咪拿起针线活儿做着,总觉得有双眼睛有盯着她看,弄得脸一红一白的,非常不自在,这时正好听到左厢的牛棚中牛儿“哞哞”叫,厨房中的老人也喊道:“洁咪,牛饿了,去餵些草!” 洁咪手拿女工活计,分花拂柳而去。 腓力普国王独坐客堂,无名由的无聊,莫名的想法驱使,竟然也跟后到了牛棚,自我掩饰道:“我久住城中,见惯了高头大马,倒是没见过牛儿吃草,过来一广见闻!” 洁咪不苟言笑,只是冷冷地嘲讽道:“想看你就看吧,不要钻进槽里和它争草吃就行!——哎,牛吃草有什么好看的?这人也真是!”说着,她在牛槽中加了些青草,然后背靠在柱子上,继续做她的针线活儿。 腓力普国王看了两眼牛吃草,知道那叫反刍,没有更多的新鲜内容,就不看了,而是凑近洁咪,看她绣花。他看那枝叶逼真,花色鲜艷,就赞扬道:“从这手工活儿的细緻程度上看,足见姑娘心灵手巧啊!” 洁咪见客人褒奖她,虽然没作回答,但却甜美的一笑,再无羞涩之态。 腓力普国王和洁咪逐渐熟络起来,就和她站了个脸对脸,大胆而无所避忌地从头到脚地欣赏她,越看越觉得美丽,不禁心旌摇曳起来,看看左右无人,就孟浪地表白道:“好一个花容月貌,真令我魂魄俱失,想把你娶回去,你可愿意?” 洁咪肩靠着柱子,看了一眼对面的厨房,并不做回答,仍旧快速地飞针走线,绣她的花手帕。 腓力普国王不厌其烦地多遍试问这个问题,洁咪都不作回答。他就以为她默许了,先抬眼瞅瞅对面厨房中,烟雾瀰漫的,不见那老人的身影,就突生色胆,上前勐然搂住洁咪,捧定脖项就要强吻。 洁咪一见他这样,就抬胳膊肘儿护住脸,厉声大叫道:“哎哟,哪儿来的陌生人,闯到这里,意欲何为?” 腓力普国王怕她惊动了老人,就赶忙松手,双臂环着她的身子,从上熘到下,停到脚脖处儿,跪下求乞道:“求你给点面子,不要喊叫张扬!” 第三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爱情能改变人的精神面貌 腓力普国王想要强吻少女洁咪,未遂,还遭到她“回敬”的大叫和责备声,就赶忙跪下,求乞小声些,不要喊叫张扬。 洁咪抬脚挣开他的双手,快步逃出牛棚,在院中迎面遇着了老父亲。 第194页 老人被灶烟燻得两眼流泪,抬腕揉揉眼窝,问女儿道:“你刚才在叫喊什么?” 腓力普国王也跟后出了牛棚,来到院中。洁咪回首瞟了他一眼,回答父亲道:“给牛儿餵草,它竟想抵我,得亏客人赶过去相救,不然我就要受伤的!” 老人对此深表谢意。 腓力普国王见洁咪这样掩饰她刚才的喊叫,给自己保住了面子,心中惊险刺激的祸石算是“扑嗵”一声落回到腔子底儿,顿感大大宽慰,对她暗谢不尽。 两人心中共同存在了这个秘密,关系似乎马上靠近了一大步,接下来的举手投足、眉目眼神传递之间,无形中就多了许多默契、和谐和甜美。 老人从厨房中出来,说是饭好了,吆喝他们开饭的。 爱情使人活泼开朗,能非常明显地改变一个人的精神面貌。洁咪勐然活跃起来,像只蹦蹦跳跳的小麻雀。她从厨屋到堂屋来回跑了几趟,非常勤快懂礼,帮父亲把饭菜摆好。 很快,野味山果、自酿葡萄酒,罗列了一桌子,以农家独有的风味盛情款待客人。 三人边吃边聊,很快吃美喝足,撤席午休。 老人给腓力普安排了一间空房,让他休息一会儿,说是自酿的酒有后劲,才饮过的不要四处走动,于睡眠之中,最能解乏,也最利于营养吸收。 自从有了强吻未遂秘密之后,洁咪倒是不安心午休了,而是不停地找这做那,频繁地从客人门口经过,话也多了起来。 她打扫了一遍闺房,出来倒灰尘,提着垃圾桶经过腓力普的门口,靠在门框上问他:“你是国王的随从是吧?” 腓力普国王不急于暴露身份,就顺着她的意思回答道:“是的!” “看,我一下就猜对了!怪不得我看你身上有贵族气质呢!” 等她倒完垃圾回来,腓力普正在刮鬍子。她又靠在门框上问:“准确地猜测,你应该是国王的心腹侍从是吧?” 腓力普国王不便过多地暴露身份,就顺口回答道:“是的,我有时给他刮刮鬍子!” 洁咪起初没觉得这话有什么含义,但走开了几步,还在心中回味,勐然觉得意味深隧,不过还没太明白,就突然听到“哐哐哐”的敲门声,就走向院门,去开门。 门一开,没把洁咪吓坏。她见门外站着两名侍卫打扮的人,手提血红的宝剑,满身流血,脚下所站的地面都滴红了。 洁咪正在和两个“血人”一问一答,叩门声也惊动了午休的驼背老人,腓力普国王当然也听得清清的,都出来观看。 一身是血的两个人一见腓力普,就赶忙上前下拜行礼,倒也知道随机应变地改变了称唿。他们说:“主人,您可把我们吓坏了,总算找到您了!” 腓力普国王连忙上前,伸手相搀,扶起二人,问道:“你们怎么弄成这般模样?我的那宝马良驹呢?” 这当然是腓力普国王的两个侍卫了。他们中一个口齿灵利的说:“我们发现主人走散了,就赶忙回头寻找。一边找,我们还一边唿喊,两个的嗓子都喊哑了,倒是没把您喊应,却喊出了老虎。不是一只两只,而是一群,围攻我们二人和三匹马。它们连咬带抓,就把我们打扮成这样子了。赖得三匹马作了饵料,我们二人才得隙逃出虎口。跑到了这里,看到了这个院子,就高兴地过来叩门,一是想找人打听您的下落,二是找口饭充飢。这就是以往的经过了!” 对腓力普已经有好感的洁咪,一听说这两个落难之人和腓力普是一伙的,估计是由于爱屋及乌的原因,便非常热情地接待他们,毫不迟疑地把他们让进屋中,劝他们先喝茶等待,主动要到厨房中给他们重新做饭。二人说不必了,等到饭做好了,他们也已经饿死了,只要有残羹剩饭,还不如赶紧拿出来,先吃了救命。 洁咪一想也对,就赶紧到厨房中将中午的剩饭端了出来。二人甩开腮帮子,如风捲残云一般吃了起来。 驼背老人盯着两行血迹,便紧锁了眉头,劝他们赶快从后门逃走,并带上他的女儿,因为老虎很快就会嗅着血味赶到的。 老人的预测还真准,刚说到要让他们躲一下,就听到虎吼风啸之声。院子门刚才忘了关,有两头老虎已经寻着血味儿赶到了院门口,又循着血迹进到院中了。 老人急忙让女儿带着三个客人从后门逃跑,他则去关紧堂屋门儿,耽误老虎的时间,阻住一会儿是一会儿。 老人上前闩上门,他还不放心,又将屋中所有的桌椅板凳都挪过来,增加保险系数。 说到就到,有两只老虎已经逼近门口,开始“哐哐”掀门。 老人约莫他们一伙已经逃出去一段距离了,就不敢再耽误,也奔向后门,熘了出去。 话说腓力普国王和他的两个侍卫,以及洁咪慌慌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在山岭之间奔逃。 洁咪不仅走得慢,还担心父亲的安危,走一步就一回头地张望一眼,严重影响到前进的速度。腓力普国王和两个侍卫就把她扛起来,才算快了些,得以暂时摆脱了几只老虎的追逐。 他们只顾低头看路了,没顾得抬头看天,等钻出了一片树林后,不知道朝哪个方向逃了,才抬头看太阳,以便确定东西南北。 第195页 他们看到太阳的同时,也发现天空上有一缕兰烟非常显眼,几乎是笔直的,上达云霄,下边出自一面白色的物体里。 他们就想赶到那冒烟的地方去暂避一时,猜想,那里说不定住着世外高人,因为能在这虎狼出没的深山老林中定居,本领自然不差。 于是,他们就认准了那烟柱的起始点,翻山越岭,穿林爬坡,终于在半山腰看见了一间白色小屋,兰烟就是从它的屋顶烟囱上冒出的。 一行四人到达白色小屋门前,站在外边观看了一会儿它的地形外貌,腓力普国王就忘了驼背老人说的“绝不是好去处,去了你就后悔莫及”的说法,就带着众人推门进去了…… 第三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画内兰烟飘出框外成真烟 腓力普国王一行四人到达白色小屋门前,发现它是用一整块巨大的圆柱形岩石掏空所制的房子,有一个小门儿,一个小窗户,再就是房顶上那一根中空的四方棱形石柱烟囱,飘散着不大不小、似乎永远飘不完的兰烟。 白色石屋坐落在一个石坑之中,屋基与石坑中间有一个人肩宽的缝隙,估计是排水沟。 他们一看这么坚固精緻的小屋,如果躲到里边,纵使来一万只老虎,也不怕它们攻击。 看到这里,腓力普国王就忘了驼背老人说的“绝不是好去处,去了你就后悔莫及”的说法,就带着众人推门进去了。 他们一进入小屋,就被里边精緻考究的装饰和陈设惊呆了。 古朴光亮的桌椅,价值连城的古瓷玉玩,等等。从地板到墙壁,直至屋顶,都一尘不染,根本没有蛛丝马迹。 洁咪说:“这里拾掇得这么干净整洁,一定有人居住!” 其他人齐点头以为然,都踏过内门走进内室。 这个小圆屋从中间被界墙隔开,所以内室和外室一样,都是半圆形的。内室几乎被一张特制的半圆形大床占满了,只在床前留有一个小过道。 四个人站在床前的过道上,看这床被主体雪白的床上用品妆点着。雪白的床单上留有两人并躺所压下的人形下陷印迹。 从外室到内室,主体陈设物品都是以静态示人的,所以,如果有一个动的东西就格外吸引人。 看过床,很快,四人都不约而同地扭转身,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大床对面的界墙内壁上的一幅油画上。 油画也许是最能表达真实物相的,象彩色照片一样逼真地反映原色原形。 这油画画的是两条巨大的蟒蛇正在“拔河”,拔河所用的“绳子”是一个身材修长,皮肤雪白的裸体美女。所以说,与其说它们在拔河,不如说是在争夺或折磨这美女。 一条蟒蛇紧缠着美女雪白的大腿、双膝以及玉足,另一条则箍紧她的双乳、玉项,独独留出美如天仙的、富有雕塑感的脸蛋儿,扭脖展现向看画的人。她脸上那惊恐绝望的表情被表达得活灵活现,传神到观众也为之心痛紧张的地步。 令洁咪迷惑不解的是,画中间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面貌轮廓分明是她的父亲。 美女本来身材修长,柳条腰很细,这下好,被两条蟒蛇拉扯得更加细长,细到单只手能够相握对扣的程度了。 两条蟒蛇折磨美女就够可恨可恶的了,但还不是尤甚。 最可恶的是中间的这个男人。 他左手拿着一根胳膊粗的红蜡烛,火苗喷吐老长。他可恶就可恶在,竟把熔化的蜡水滴向美女的乳沟,一珠珠儿的接连不断。 他右手执着一把大酒壶,雕龙镶凤、金光闪闪的,把壶嘴儿对着裸女的那盏肚脐浇酒,也是源源不断。 盈聚在美女脐窝中的酒已经点燃,飘出老长的兰色火焰,与火焰相伴的有一缕兰色烟雾,笔直向上升腾飘渺,升到画的最上边缘时,竟然越出画框的界限,还在继续飘升,被房顶棚上的一个空心石柱吸了出去。 人们从屋外离老远看到的兰烟,源头原来是在这儿,竟然出自一个美女的肚脐眼儿。 画框界限内的人与物,尽管画得都非常形象逼真,但还是平面的,唯是那兰烟自出了画界一线,竟成了真烟,是实实在在的真实存在,上升飘动的是立体造型。 四人最先就是被这个画那框外会动的兰烟吸引住眼球的。 看着这画面,又是熔蜡烫肉,又是火焰烧身,又是怪蟒缠身,还有色狼亵渎,想着是够难受人的,将心比心,应该是难受痛苦已极了。尽管如此,奇怪的是,并不见这美女流泪。也许是画家的疏忽,或许是另有深意,作为看画的局外人是不得而知的。 总体来说,看到这摧残美女的画面,只要是人,都会站出来大声叫停的。 不光是男人看到这画面会怜香惜玉,就是作为女人的洁咪看了,也马上产生惺惺之意,甚至,她义愤到来不及和人商量,激动地夺过一名侍卫手中的宝剑,直刺她父亲长相的那个人手中的酒壶。 因为洁咪想,兰烟来自火焰,而火焰又是由于酒的浇注,只要戳掉酒壶,不就釜底抽薪了吗? 洁咪不刺酒壶便罢,一刺,竟然把画中的假壶刺破了,但它所表现的却像真壶一样,里边也竟然有大量的酒,“哗”地一下全部流泄下来,泼在四人的脚面前,并且立刻燃烧起来。 第196页 他们四个赶忙躲开,火舌“噗”地蹿上大床,很快引燃了床上用品。 更加意想不到而又吓人的事情发生了。 雪白的床单上不是有两个人压下的人形印迹吗,估计那里本来就一直躺着两个人,只是不显形露面而已。现在火焰烧到了人形印迹的地方,似乎灼伤了他们,竟失去了隐身效果,一齐“嗵”地坐了起来。 这没把四个人吓死。严格地说,坐起来的也算不上是两个人,而是两副骨头架子,眼洞中放射着冷气森森的绿光。 看着两个骨架齐伸腿儿挪向床边,那架势是要下床来的,吓得他们四人跟电击的一样,“吱熘吱熘”,都跨过内室门口,逃了出来。 腓力普国王命令后边的侍卫把内室门关上,不能让骨架子追出来。谁知,当这侍卫“嗵”地一声把门撞上的一瞬,竟象是触动了电钮开关,整个小屋开始旋转起来,由慢到快,越转越急。 不知道动力来自何处,反正这小屋不停地旋转,把满屋的东西以及四个不幸的人甩得飞来撞去。照这样下去,时间一长,四人定被甩死无疑。 况且,由于转动所产生的风,使内室的火势越来越大,界墙已经透红火烫,再有一时,墙破门毁,火势蹿过来,四人非要化为齑粉不可。 正在这万分危急关头,晕转的几个人突然…… 第三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万分危急关头 正在这万分危急关头,晕转的几个人突然听到屋外发出一声悲怆的吼声。 尽管是在晕转之中,但因为声音特大,他们还能听清吼的是:“冤家,孽债啊!我就把这把老骨头还给你吧!” 声音喊过,只听屋外“砰”的一声巨响,跟后墙壁为之一震,好象有什么东西投入了石坑与房屋中间的夹缝之中,象剎车皮一样卡住了石屋的转动,马上感觉到,它停了下来。 小圆屋一停止旋转,腓力普国王他们四人就摔落在地板上,惊魂未定之中,还得抓紧时间,因为怕它万一再转起来。他们赶忙摸索到石门,慌张地打开,相继逃了出来。 在出屋的时候,有一股红色液体喷射到四人身上,嗅味看色,知道是人血。于是,都朝喷血处观看,见一人挤扁在石缝之中。 联繫到刚才的大吼之声,众人知道是这个人以血肉之躯卡停了小屋的旋转,便对他顿生了敬畏之情,都走近了观看恩人是谁。 从挤扁变形的头脸及残破的衣着上来看,还能辨认出来,原来是那位驼背老人。 洁咪看见自己的老父亲身陷石缝,生死不知,就哭嚎着扑近,欲要跳下去施救。 腓力普国王怕洁咪也被卡进去,赶紧揽腰把她拖回,让两名侍卫去尝试把老人弄出来。 他们众人站在近前这一会儿,看着老人的脑袋耷拉着,血越流越少,身体越缩越小,已经卡不住小屋转动的趋势,復又旋转起来,并且越转越快,以致把他瘦小的身子撕烂绞碎。 洁咪泣不成声,拼命要往近前扑救,疯了一般,竟然力大无比,腓力普国王作为一个大男人,竟有点儿拖不住她。 正在这进退亦难、感情刀割之际,竟然又听到了风啸虎吼之声,三人知道老虎群又觅踪而来,马上就要到达小屋了,就不容分说、七手八脚地抬起洁咪,只有把她的双脚掂离地面,才能把她扛走。 就这样,他们没命地翻山越岭,滚沟爬坡,轮流背扛洁咪,没目的地乱奔。 尽管他们逃得快,老虎们追得也快。 在云山雾罩之中,浑不知觉之时,虎群把他们逼上了一座悬崖,紧跟其后而上。 当腓力普国王他们几个站在崖顶之上时,看看前无去路,后有追虎,吓得是魂飞天外。 正在他们绝望之时,有一道彩虹飞挂天空,借着七彩虹光,他们发现脚下依稀可辨的有一根独木桥,都不禁在心中唿了一声“谢天谢地”。 悬崖之上,竟然有这独木桥可通对崖,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舟自横”。于是,腓力普国王背着洁咪在前,两个侍卫提剑断后,先后踏上了这救命桥。因为有云雾水汽漫捲,桥身若隐若现,所以不敢走快,众人只能一脚一探地挪向对崖。 经过提心弔胆的“探索”,用的时间可不短,终于能够看到对崖了。腓力普国王走在前面,眼看就要踏上对崖,依稀看见,这独木桥盘绕在崖石之上,固定得还比较牢固,而回头看看,身后已有三只老虎也踏上了桥,跟得非常紧,最前边的那只甚至跃跃欲跳,看那架势想飞向对崖截头。 见此危险情况,腓力普国王又认为桥端固定得很好,就命令后边的侍卫赶快斩断独木桥,以达到过河拆桥、彻底摆脱老虎追屁股的困境。 那侍卫领命,举剑吓停了那想跃起的老虎,然后一转剑锋,一道寒光所向,“唰”地一声,落向“独木桥”。 谁料想,这桥非桥,乃是那只公蟒蛇,攀附在两崖之上把身子拉长到极限,它的肉身实是禁不住剑斩的。 剑锋所至,蟒身应声而断。在这蟒蛇垂死之余,巨痛所致,急缩狂甩残躯,把四人一起抛向了天空。 无巧不成书,四人在彩虹下连翻筋斗带降落,划着名一条抛物线坠向深渊,竟前前后后相继掉进下方的一个黑洞之中。 第197页 就这样吧,法王腓力普身背美眉洁咪,还有那两个侍卫作伴儿,落入了什么样的黑洞,暂时放下不表,再说说在这大山之中狩猎的西班牙国王德.卡斯吧。 德.卡斯国王本来已经有了一张斑斓勐虎毛皮了,但嫌箭创小洞太多,不太理想,想得到一张完好无损的虎皮。 这次狩猎,运气也太好了,自己的人马竟然围住了一大群斑斓勐虎,就下令不要过多放箭,以免损伤不美。 一是今天遇到的虎太多,二是只有一只黑毛怪助手,对付不下来,竟让它们突破包围圈儿逃跑了,德.卡斯国王就带着黑毛小怪,驱马追赶起来。 只因为有毙虎专家黑毛小怪,德.卡斯国王才有恃无恐,敢于离开大队人马,独自追赶斑斓勐虎。 他追着追着,兴致很浓,以致把自己的人马甩出去很远,也浑不知觉,并且也没觉察到山越来越大,林越来越密,百里内没有一户人家。 一直跑了大半日,德.卡斯国王才感觉到自己很渴了,马也很渴,因为它鼻翼一个劲儿忽扇,脚力也明显放慢了,而身边又没有带水,这一带也根本找不到水源。 正在德.卡斯国王渴极之时,他也刚好打马经过一个帽檐形的峭壁之下,马就不再听主人的话了,而是停下来就地打转转儿,并仰头看什么,抽鼻子嗅什么。 无论德.卡斯国王怎么鞭笞,马总是在原地踏步踏,宁可挨打也不肯前进半步,并且还抬头向上观看。 诸多奇怪,才引起德.卡斯国王的注意,就不再打马,也缘着马的视线向上观看,见峭壁上隐隐约约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并且从那洞口一珠一珠儿地向下滴液体,银白亮晶晶的颜色,并且散发着诱人的芳香淳洌,估计最能解渴。 德.卡斯国王渴得太狠了,盯着这干净卫生、其味淳香的晶莹珠粒,就不再多想,赶紧从黑毛怪的脖子上取下小金杯,一珠一珠地、好不容易才接满了一杯,举起来仰脖就要吞了…… 第三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花开等蜂踏 德.卡斯国王渴得太狠了,盯着这干净卫生、其味淳香的晶莹珠粒,就不再多想,赶紧从黑毛怪的脖子上取下小金杯,一珠一珠地、好不容易才接满了一杯,举起来仰脖就要吞了,谁知,那和他同乘一匹马的黑毛小怪却不知突发了那门子病,竟大不敬起主子来了,突然把杯子打飞,看来是有意不让他喝。那马其实也非常渴了,见国王接那晶液时就勾头看得眼睛流血,现在见杯子飞了,它也够机灵的,忙伸脖子张嘴,一口咬住了,连杯子带液体一起吞肚里了。 不知道是那金杯起的作用啊,还是那液体有什么怪异,这马吞咽之后,很快就口吐白沫,浑身打颤,晃晃悠悠立不住了,前腿一软,后腿一弯,“扑嗵”摔倒,仰卧在地上,折腾痛苦了一阵子,就眼翻腿伸了。 看到这惨相,德.卡斯国王才意识到上面的洞里滴出来的液体有毒,如若不是黑毛怪打飞了杯子,现在倒毙在地上的就不是马了,而是他自己。于是,庆幸之余,他就非常感激黑毛怪的救命之恩了。 黑毛怪攀缘着突出的石头稜角,登上峭壁,想去看那崖洞里是什么妖怪在兴风作浪。当他爬到洞口时,探头朝里面看看,首先看到了一双红灯,在黑暗中格外显眼。仔细再看,原来那不是双灯,而是一对眼睛,蟒蛇的眼睛。那蟒蛇一张一合着大嘴,像鞭子一样的长信正在滴答毒液。 黑毛怪看见了那巨蟒,巨蟒也发现了它,立时就向它喷来一场毒雨。 黑毛怪还非常机灵,一缩身藏在了一个石棱之下,没有一珠溅到它身上。但是,巨蟒的这阵毒雨却没有浪费,正好淋在了下边的德.卡斯国王身上和脸上,立刻在他的肌体上产生巨大的反应,眨眼工夫,把他毒得肉烂血崩,很快就倒毙在尘埃上了。 狩猎的大队人马追寻德.卡斯国王而来,见到圣驾死于当场,就一齐研究灭蟒之策,为死去的国王报仇。 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很快伐来大量的树木柴草,从崖下一直堆到洞口,点火烧蟒。 火焰越来越大,烟雾越来越浓,巨蟒受不了,不得不蜿蜒爬出老巢,想逃跑。 黑毛怪拨烟撩雾,一个漂亮的纵跃,已然落在蟒头上,以利爪破其脑而毙之。 狩猎的人马把德.卡斯国王的尸体运回,巨蟒的尸体也作为猎物一併带回国都。 稀罕少见的巨蟒摆在广场之上,逗引来众多文武官员的观看。 看热闹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发现,这蟒身中间有三节儿比其它部分明显粗些,议论纷纷说是母蟒身怀有孕。 有人建议,是怀孕啦还是活吞的什么东西,剖开一看不就明白了,于是,有武将亮出宝剑,划开一个较粗部位的蟒皮,竟发现里边有一个肢体完整的人。有胆大的,伸手摸摸他胸口,探探他鼻息,宣布已经死定了。 原来,这巨蟒正是那个在山溪间喷水造彩虹的母蟒,它正在张大嘴喷洒水雾之时,侍卫把它老公所搭的“独木桥”斩断,法王腓力普和洁咪,以及两个侍卫被甩入了“黑洞”,这洞乃是张嘴喷水的母蟒嗓窟眼儿。 于是,那武将又划开另外两处较粗的地方,又是两个人,其一死定了,另一个竟然还有微弱的脉搏。观众七手八脚把他拖出来,放在平地上,有人找凉水沖洗刺激他,过不多时,竟然活了过来。 第198页 有出使过法国的大臣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活过来的人竟然是法王腓力普。于是,他就被定以偷越国境、刺探军事机密等罪,关押在国家第一监狱。 另外,人们还在巨蟒的肚中发现了一条小蟒蛇,还是活的。狱官皮埃尔是收集蛇属的专家,一眼就看出了这小蟒有奇邪之处,立时收养,训练它吓唬罪犯或看护牢房,安排做一些事情。 国不可一日无主,由德高望重的大臣出面主持,进行先喜后忧的国事,即先让世子黑太.卡斯登基继位,然后发丧国葬老王。 老国王的宠物黑毛小怪仍然留在宫中饲养。它发育得越来越快,迅速长高变肥,智力却没有以前灵动了,甚至说是大幅度地下滑,越长越蠢笨了。它真应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那句话了。 黑毛小怪成了黑毛大怪,笨手笨脚,不善言辞表达,宫中原来喜欢它的人都变得不喜欢它了。可是,它退化成这样子,反倒招一个喜欢起来。可想而知,那人不是旁个,乃是公主灵珠.卡斯蒂耶。她继父王之后把黑毛怪收为宠物,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是看中了它的憨不隆嗵。因为只有这样,它才不会乱说乱动,在舆论上比较安全。 话说西班牙第一监狱的狱官叫皮埃尔,他管理监狱有绝招。他坐镇的这所衙门里从来不要一个人,而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各种外形和颜色的蟒蛇。 他训练蟒蛇恫吓管制犯人,也用蟒蛇充当狱卒,提审或押送犯人都是由蟒蛇来完成的,给犯人送饭送水也当然是由蟒蛇来做。 从大母蟒肚中剖出来的那只小蟒蛇不是被皮埃尔收养了吗,他给它取的芳名叫洁咪。 洁咪负责给重犯腓力普送饭送水。今天,它头顶食盒儿来给腓力普送饭,在幽黑的过道中曲弯蛇行,蜿蜒来到腓力普的小号门口。 由于小蟒蛇洁咪的身形还小,要进囚室就不用开锁,只见它把食盒丢在囚栏外边,头插进栅栏空隙里,只轻轻一挤,就置身到了室里。 作为囚犯的腓力普国王现在这一会儿正在睡大觉,小蟒蛇洁咪就直接蛇行到他近前,在他的身上身下来回地穿绕,慢慢箍紧,最后把大嘴咬向酣睡中的人儿的嘴唇。 腓力普国王正在做着思念洁咪的梦。他梦到:他又一次大胆地搂抱了她,还好,这次她没有抬肘护脸和遮挡,而是“唰”地绯红了脸颊,陶醉般地闭合了毛茸茸的双眸,微突出红唇,做出一副十足的花开等蜂踏的待吻状…… 第三卷 第一百六十章 两个被蟒蛇缠成辘轳状的国王 美梦中,腓力普国王的唇正要接上洁咪的,却突然感觉到胸闷、腰紧,觉得自己的身体好象成了辘轳,被密密匝匝的绳索箍住了一样,并且是从井下才绞起来的绳索,冰凉透心的。这就一下把腓力普国王的梦吓断了。多么美好的一吻戛然而止,不得不睁眼观看,鹅敌马,梦中有吻,现实中竟然也有吻,却不是和洁咪来着,而是一只蟒蛇。它这可恶的傢伙,趁着自己的酣睡,竟要偷吻堂堂一国之君。 腓力普国王激淋淋出了一身冷汗,正要扭头摆脱,怎奈那蟒蛇缠了他一身,摆脱不了。 正在挣扎间,那蟒体忽然松散了许多,尾巴摇摆忽扇了几下,眨眼不见了,而是代之以真正的洁咪之身。那蟒头也一个优雅的摇头,倏忽变成洁咪的美面孔了。 此情此景,管它万般迷惑不解,都歇歇,两个久违的人在囚牢之中、草堆之上,久久地相对腾跃。 正在他们魂飞一刻,突然“哗啦”一声响,落锁开链,囚牢的门被“咣当”打开,走进来两个人,都是宫廷甲士的打扮,齐抬脚照准腓力普的屁股,“哐哐”一顿勐踹。 棒打鸳鸯两分开,久违的人,短暂的相聚,在恫吓声中,不得不分开,各自害羞地躲到一个角落里,慌乱地整理各自的衣裳。 两名宫廷甲士一手捏一只玉腕,像提了一张画儿去画展一样,就把洁咪拎了出去。 原来,那好色之徒的世子黑太.卡斯登基继位以后,就对很多自己以前还没有涉足过的国家机构感兴趣。毕竟是个国家,还有一些内容,还能够让他新鲜几天。 新王黑太.卡斯听说狱官皮埃尔养蟒治狱,成绩很是显着,就觉得非常有意思,更觉得是好玩的事情。今天,他带了两名亲兵护卫,专程来狱中看蟒蛇狱卒的。 看了很多科办,黑太.卡斯国王非常满意。最后视察囚牢小号,这里关押着一些特殊犯人。 当听说法王腓力普也关押在这里时,黑太.卡斯国王就非常愿意过来瞅瞅,想“欣赏欣赏”国王沦为阶下囚时是什么德性。 由掌管钥匙的蟒蛇领路,黑太.卡斯国王一行三人跟后,来到腓力普的小号外边,一看不打紧,竟然大大出乎意料。到异国沦为阶下囚的腓力普国王,不仅不是孤苦伶仃的可怜样儿,而是在牢中也不乏春色,正在和一个绝色女子颠倒衣裳来着。 黑太.卡斯看那女子姿容殊丽,特别是媚劲儿有内容,就顿然产生了占有之心。他的一串子垂涎之态,不亚于圣旨皇榜。那掌匙蟒官主动打开牢门,两名甲士负责动手抢人。 黑太.卡斯国王早已单骑驰回,藏进幽室中以待佳人到来。 两名甲士把洁咪提出监牢,塞进幕车之内。一人坐车里负责管制尤物,主要是以大手堵嘴,不让她喊叫声张。另一名则负责驾车,很快驶进了皇宫,曲曲折折地绕过花径荫道,到达上苑眉屋。 第199页 车停稳了,把美人抱下来,送入幽室,然后带上门出来,站到远处警卫。 那还消说,黑太.卡斯国王激情以待,洁咪在那个囚犯国王那儿发挥了一半,余情到此一抒,双双为快而殊困,昏昏入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黑太.卡斯国王从美梦中醒来,睁眼欲要从头细赏美人。不睁眼便罢,一睁眼没把他吓死。身边的美人不知哪里去了,却有一条不大不小的蟒蛇缠满了他一身,蟒头丑陋狰狞,就枕在自己的光胳膊上。那就莫想 看过这些,吓得黑太.卡斯国王“马鸭”一声刚要喊出口,又急忙自己抬手堵住了自己的嘴,怕惊醒了蟒蛇那就莫想脱身。 于是,黑太.卡斯国王慢慢儿地、一点一点儿的往外抽身。一是蟒蛇睡得正香,二是都很光熘,所以还不难熘走。 黑太.卡斯国王熘下床,蹑手蹑脚走到门跟前,突地打开了门,快步跑出去,边逃边喊“救命”。 宫廷甲士闻讯,说是宫中闹蟒蛇精,现在正在上苑现形。于是,全体人马赶往眉屋门前。 黑太.卡斯国王命令,全体人员搬柴运薪,将眉屋雅室层层包围覆盖。人多好做活,准备工作很快完成,看来洁咪小蟒蛇定是在劫难逃,必化为灰烬无疑。 黑太.卡斯国王一声令下,军士们齐把各自手中的火把投向柴薪,顿然“毕毕剥剥”着起来。当时风还不小,只见火借风势,风借火威,很快焰炽飞腾,黑烟翻滚。 及柴尽之时,眉屋已夷为白地。 这边再说说在远处的苑池花坛之下,一个被草皮枯叶覆盖的盖板翘起,从下边相继钻出两位姝丽佳人。先上来的竟然是公主灵珠.卡斯蒂耶,她援手拉上来的乃是洁咪。 原来,小蟒蛇正在龙床之上沐浴龙恩浩荡,睡得舒舒服服,忽然被室外的吵杂之声惊醒春梦,睁眼勾头一看,自己竟然原形毕露,才意识到是自己的这个不良表现吓跑了国王,凭自己的这般光景,人家当然是把自己当成妖孽了,所以外边才聚拢了许多人马,正在堆薪聚柴,欲烧死她以绝后患的。 洁咪赶紧变回人身,在幽室内翻腾,焦急地寻找出路,却连个老鼠洞也没发现,正急得泪眼坠珠之时,忽听得床下有响动,就非常紧张害怕,以为是武士从地道中攻上来了。及人出来,原来不是武士,而是一位妙龄少女,一身好看的公主打扮。书中暗表,这乃是公主灵珠.卡斯蒂耶。 今天,公主灵珠.卡斯蒂耶闲来无事,正在林中赏鸟,忽然窥见哥哥黑太.卡斯潜入眉屋,就以为他是到那里等自己过去幽会的,就马上心神摇曳,赶快回去梳妆打扮,再在人多眼杂中有意耽误一会儿,然后悄悄钻入密林,寻找到那个专门为她准备的暗道出入口,前后左右瞅清了没有跟尾巴,才揭开盖板,娇态弱体也勉为其难地促熘了下去,復又从下边合严了盖板,潜行到了幽室之中。 两个美眉突然之间相遇,都很是惊愕了一阵子,后经过洁咪掉泪诉苦,倾吐自己的不幸遭遇,公主顿生恻隐之心,便和她以姐妹相称,建立了友谊,帮助她从暗道中逃跑了。 黑太.卡斯国王满以为大火必定烧死了蟒妖,心乃大定,但转思回想,自己这次险些葬身蟒口,起因都在狱官皮埃尔身上,都怨他广养奇蟒,甚至连成精作怪的妖孽都竟敢收于麾下,想严重一点儿,他是存心派出妖蟒,企图刺王杀驾,欲行篡逆的。 这样一寻思,黑太.卡斯国王就立刻下达命令,派金甲武士立即出发,前去捕拿要犯皮埃尔,逮回以明正其罪。 话说狱官皮埃尔,很快得知小蟒蛇洁咪来回变化,惊动了圣驾,知道祸事不小,就急急忙忙朝西法边境方向逃跑。 皮埃尔逃了一程,勐然意识到,就这样空手白搭地前去投奔他国,绝不会受到重用和尊重。他这样一想,就急忙返回衙署,救出法王腓力普,作为到异国落脚生根的基石和进身之阶。 如此一来,官道路上就能看见两骑飞奔,乃是法王腓力普和判臣皮埃尔如惊弓之鸟一般匆忙逃奔…… 第三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酷毙帅呆了 法王腓力普和皮埃尔一起向国境线奔逃,看看后无追兵,就渐渐放慢了速度。看见前面是一个大山口。他们知道,出了这个山口,就正式离开西班牙国境了。既无追兵,胜利又在望,现在又累又饿,人和马都亟需休息饮食。 很快来到山口跟前,他们看见在官道旁边有一座大院子,院子大门上的招牌写的是“南来北往客店”。 他二人一见是客店,正中下怀,就驱马驰入院内,滚鞍下马,有个瘸腿且只有一只手的男招待走了过来,接过了他们的马匹,指示他们登记窗口的所在。二人按照指引,去订了客房,就在此住下歇息。 他们在此住下后,随后又来了一伙人,共有四个。 一个是刀疤脸,一个是血顶头,一个是豁门牙,一个是独眼龙。 听他们向招待口口声声说是收山货的商贩。 又听他们骂骂咧咧的口气,好象谁也不服谁,一路上都在争竞一件什么东西似的。 就这样的四个傢伙,订了客房之后,却不进去休息,第一要紧的事情,却是赌博。 四个人把行李扔进客房,大唿小叫着要开赌,唿喊招待快搬桌子,也不在自己房门口耍,而是偏偏要堵住腓力普国王和皮埃尔他们的门口,吆五喝六地开始拼点比大小。 第200页 腓力普国王和皮埃尔感觉到气氛不对头,二人就小声商量了一个主意,假称尿憋,急需上厕以试探他们的来头,由皮埃尔出面。 皮埃尔凑近门口,请求他们让条道,说是憋得很,要出去方便一下。 一试果然不假。刀疤脸一边摇色子,一边吼叫道:“没门儿,回去憋着!” 腓力普国王和皮埃尔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意识到这四个傢伙不赌金,不赌银,明显是谁赌赢了谁进屋抓人。二人偷眼观看后窗户,即高且窗格狭小,不可能翻越,况且一举一动都被那四个傢伙瞄着,即使插上翅膀还没顾得忽扇,就要被他们掐了。 腓力普国王和皮埃尔总算明白,这四个赌徒不是官兵也是暗通官兵的匪徒,正是要来擒获他二人,以大发横财的。 腓力普国王和皮埃尔正在为自己的处境极度担忧不安之际,四个赌徒的赌局已经进入最后一局,一起边拍桌子边唿喝,其声大到了极致,噪音几乎要把房顶儿掀飞。 最后一掷终于有了分晓,揭盖子看结果,血顶头先后击败其他三人,高居总点数之冠,独赢头酬,高兴得哈哈大笑,移动桌角,就要挤进去抓人。 其他三人拉住血顶头,大吵大骂不服气,要从头重赌。 就在他们谩骂不绝之时,那个瘸腿招待却提茶壶走来,殷勤地给他们的四人加水,壶口冒着热心腾腾的蒸汽。 别看瘸招待是个瘸腿子,且不利的是只有一只手,却是倒茶高手,故意要在客人面前露一手。 只见他尽其所能地踮高了脚,恨不能把肩头耸上天,将铜壶举到他所能举高的高度极限,转着圈儿朝四个茶碗之中喷水。 当茶碗浇满之后,他不是收势,而是趁势洒泼,一淋一圈儿,尖开水像瀑布一样沖在四个赌徒的头上、脸上,“哗”地流进脖子,淌下胸膛,烫得他们一蹦三尺高。 瘸腿招待见偷袭成功,就扔下茶壶,一瘸一拐地朝走廊东头逃去。 四个被烫的傢伙恼羞成怒,强忍巨痛,扯掉便衣外套,露出金甲银铠,亮出利刃,就去追撵那个瘸招待,一时竟忘了腓力普国王和皮埃尔两人。 腓力普国王和皮埃尔见机会很好,在心中不禁暗唿“谢天谢地,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赶忙挤过桌角,向走廊西头逃跑,临拐角处,都回头观看,见那四个追兵已经将瘸招待追上,一齐下手,把他噼倒在地,乱刃分尸。 腓力普国王和皮埃尔对瘸招待心怀感激,对他的遭遇又无能为力。他们带着满肚子的迷惑逃出了客店,只敢钻山拱林,从间道越出国境,逃回国都去了。 这个缺腿儿少胳膊的招待为什么要挺身而出来搅局,又不顾个人安危,竟敢烫这一伙兇相巴巴的赌徒的呢? 这是腓力普国王和皮埃尔非常迷惑不解的问题,即使四个被烫的傢伙们,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瘸招待之所以要这样做,并不是见义勇为,也不是行侠仗义,而是有他自个的原因的。 这里需要交待一下其原因,原来是这样的: 这个瘸腿男招待名叫赫恩,原本是个好胳膊好腿儿的正常人,而变成残疾人是从爱上一个美女开始的。 这个美女名啊,名叫灵珠.卡斯蒂耶,其实是一国的公主,生性爱动不爱静,喜欢秘密潜入民间活动,以此来亲身感受民间的生活情趣,寻找好笑、好玩、惊险、古怪的事情,以求开心和刺激。 这一日,灵珠.卡斯蒂耶公主游荡到国境边上,在大山口下的一个村子里找水喝,天缘奇巧地摸进了赫恩家里,打量这个小伙比较英俊耐看,就想逗他玩玩,于是在他的手心板里塞了一张纸条,然后自掩半匝脸,绯红着、羞滴滴地走开了。 赫恩看着这陌生少女分花拂柳而去,本来就心神俱摇了,一直看着她拐入村边的竹林中,才收目观看手心里的东西。 不看则已,一看没把赦恩高兴死了。 赫恩只见纸条上写的是:谚云“滴水之恩,当拥泉相报”,小女子的回报不亦丰厚;在村外竹林中恭候大驾光临,以酬谢乐善好施之大德! 赫恩于兴奋眩晕之中,还刻意打扮了一番,然后就朝竹林走来。 来到林外,赫恩看看左右无人,就钻入了林中,进入到里边,有一片空场儿,灵珠.卡斯蒂耶公主已衣袂飘举地立在对面。 在这幽静如许、散逸着大自然气息和芬芳的竹林深处,除了自己这个男人,就只有对面的这个神秘如仙的少女了。 英俊少年赫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以他特意为赴此约的打扮闪亮登场:挂着短剑,披着黑色斗蓬,以条顿武士的勃勃英姿,手握《荷马史诗》,饱富深情地吟诵着其中最能打动姑娘心田的一首,向公主走来,其脚步和秋风一起,平行地蹚起落叶,发出好听的“沙沙”声,是除诗和两颗心跳与鼻息之外的又一醉人的声音,眼看就要投入公主已经展开的怀抱了。 英俊少年赫恩对诗意浪漫的把握程度还算感人,以致于灵珠.卡斯蒂耶公主就为他的举手投足、玉树临风而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小声,以示感佩和赞嘆。 然而,紧跟的是“窟嗵”声和更大的一声“啊”叫,已不是酷毙帅呆了的,而是残酷和傻呆呆的一幕。 原来,英俊少年赫恩只顾着装酷表演了,全身心地准备投入激情一刻了,却没注意一脚踩着了…… 第201页 第三卷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为爱付出了生命 英俊少年赫恩只顾着装酷表演了,全身心地准备投入激情一刻了,却没注意一脚踩着了一泡狗屎,“促熘”一滑老远,“苦球啪嚓”摔了一跤。 该当他命中有灾,在身体摔倒着地之时,不巧却倒在了一个尖利尖利的竹茬子上,正扎在左臂上部,刺了个透肉见尖儿。 也不知道哪个是他的灾星,割竹子留下了这么锋利的尖儿,直竖竖地朝天,还隐在枯叶之中,被风霜雨露宿毒浸泡成一支剧毒竹箭,见肉坏肉,见血坏血。 就这样,不幸的赫恩就是因为踩了一泡狗屎,摔这一跤,却惹出的祸事不小,毒气贯串肌理,左臂组织大面积坏死,不得不断臂保命。 成了残疾的赫恩依然对那神秘少女“痴心妄想”着,日日夜夜盼望她能玉趾重来。 功夫不负相思人,终于有一天,当赫恩在大山口的西山头上苦苦守望的时候,那个美少女又在林荫下降临了,娉婷飘举,曼妙如画,只是目动发飘才昭示她是真人真事儿,是实实在在的现实存在。 她的一袭白裙如蚕茧一样绕在身上,一圈一圈的,丝路纹理清晰可辨,唯露出的双腿更比裙裾白…… 看得赫恩魂销骨立,如同一个枯木桩子傻痴呆呆地栽在当地。 作为一个男人,面前站立着一个上下露些许雪肤的、穿裙子的女人,估计都会莫名地产生想揭开一观的想法。 这个爱逗乐的灵珠.卡斯蒂耶公主似乎看透了男人的心思,轻轻举起裙摆,把赫恩的神经都揪了过来,却“噗噗隆隆”地一阵响,从她裙子底下放出一群白鸽。 这群鸽子自动分工成两班。 一部分齐啄公主的裙子下摆,叨散扯出一根丝头,合力衔住丝头,向山口上方飞去。这样,它们就拆散着公主这件漂亮的裙子,像抽茧拔丝一样,把公主带动得在原地旋转,无意间展现出曼妙优雅的舞姿,裙丝越抽越快,玉体从下往上,泄露得也越来越多。 另一部分鸽子飞到赫恩周遭。他正傻看美人裸舞而痴痴发呆。 犯呆的赫恩就被鸽群叼起来,带到半空,他仍在贪看,哈拉子大串大串地从天上掉下,滴在山口下的行路人身上,都还以为是云层中落雨了。 赫恩被鸽群叼到对面的东山头,灵珠.卡斯蒂耶公主的裙子已经被抽完,丝线两头已固定在两边山头上的树上。 赫恩被鸽群轻轻地安放在东头树尖上,他一看身旁云雾缭绕,山口里的行人如蚁,车马似指甲盖儿,就吓得不能站立,颤抖着要掉下树来。 赫恩正在万分害怕之际,他看到脚下一道闪光,明亮亮地传到对面。 借着这道穿透云层的亮光,赫恩看到那个使他着迷的美少女就娉娉婷婷地站立在对面,正在热情洋溢地向他招手,示意他过去一聚。 看见美人以优雅的兰花指召唤,赫恩顿抛胆小和害怕,陡然升起了英雄豪情,一时变得非常胆大而有信心,就矫健地走下树梢,一步踏上丝线,没想到还挺结实,完全能承受他的体重。他就大踏步地走向山口,仿佛踏的不是云雾中的一根丝线,而是迈步走在宽阔平坦的金光大道之上。 赫恩在美的感召下,走过了东头,走过了最危险吓人的中间深谷,最后走到了西边山顶,眼看胜利在望,马上就能鼻孔抵鼻孔了,却千不该、万不该,灵珠.卡斯蒂耶公主故意要戏耍小丑似的,一扬兰花指,那边的鸽子一起开始叨啄,把拴在那头树上的丝线突然啄断,所有的丝线就“促熘”地一下缩了回来,又原封原样地绕在公主身上。 一大群鸽子衔住灵珠.卡斯蒂耶公主的头髮,把她提升起来,飞走了。 已经踏在西头树梢上的赫恩,好一阵消化这难以接受的急转直下之变,凉水泼头般的感觉,心里拔凉拔凉的,立刻眩晕悲伤起来,就“哎哎哎”地惊叫着,站立不住了,一头栽下树来,右腿结结实实地砸在一块岩石上,当时就听到“咯崩”一声,人已疼死过去。 在这次走秀灾祸中,赫恩好不容易活了过来,但是腿骨粉碎性骨折,休养好了也落下瘸腿的残疾之状。 上次艷遇赫恩失去了一条胳膊,这次又落下不良于行的毛病,但他仍不长记性,依然对灵珠.卡斯蒂耶公主痴心不改,时时刻刻虔诚地祈祷她的垂爱。 金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于有一次,赫恩在梦中与灵珠.卡斯蒂耶公主相遇,清清晰晰地看见公主的两片鲜艷的嘴唇在沖自己歙张着,向他昭示道:“非常感谢你对我的爱情专一,很好,要坚持下去,我一定会让你得尝所愿的。现在考虑到你的诸多不便,我再从身体上难为你就不好了,只有从智慧上考察你爱的能力了。从现在开始,你可以用脑袋为自己开闢光明的前景。你不是很有诗情画意吗,你不需要再背诵别人老掉牙的诗篇,就以你对爱的炽热和亲身体会,想必会写出别人写不出的美诗妙句的。等到你的诗名什么时候响遍天下时,我就自然会出现到你面前!” 赫恩得到灵珠.卡斯蒂耶公主发出的爱的昭示,就开始了他的写诗生涯,但是,有一样,生活是现实的,诗也不能当饭吃,必须有经济基础支撑才行。 残疾人赫恩就托熟人介绍,到“南来北往客店”当男招待,一边工作一边构思新诗。手上有活儿就抓紧做,一完事就马上躲进自己的小屋,奋笔疾书,把一腔人世情爱通过笔尖儿喷泄到纸张之上。 第202页 今天,赫恩写诗遇到了瓶颈,难受得寸心如割,心脑俱裂,惆怅、痛苦、抑郁之状难以形容,也无以言表。 当他接下腓力普国王和皮埃尔的马匹之后,牵到马厩料理安顿已毕,刚要投入写诗状态,却又跟后来了四个赌徒。 他们来住店却不觉得累,而是摆桌子开赌。 他们赌得也太兇了,你一叫他一吼地嚷嚷着掷色子,吵杂声震耳欲聋,搅得他心烦意乱到了极点,忍无可忍到了极限,就像上文那样,趁着给他们倒茶水之机,以开水烫了他们个皮开肉绽,没料到结果竟是那么严重,为爱付出了生命。 第三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非常歹毒的阴谋 西班牙国王黑太.卡斯派兵将追捕叛臣皮埃尔,以及被皮埃尔放走的法王腓力普。有一波追兵紧随目标,眼看着猎物已到掌中,却不急着下手捕拿,而是要像猫吃老鼠一样,戏耍一番再说。 这四个追兵恰好是逢事必赌的赌痴,凡有利益分配,都要以赌定归属,通过手气决定输赢。尽管他们每个都是脾气粗鲁的傢伙,甚至极其蛮不讲理,但长期以来,都约定俗成了这种平息争端的方式,这样痛赌豪赌之后,每个才心服口服,才爽快。 又恰好,半路上杀出来一个程咬金——业余诗人赫恩,正在焦烦于新诗的构思,一点儿下笔的缝隙都没有,转而迁怒于身外的环境,越来越忍受不了四个赌徒的噪音,竟不顾饭碗问题,大发了一回脾气。巧的是,他不早不晚,刚刚好出手,竟无意间救了法王腓力普和皮埃尔,使得他二人得隙逃脱。 腓力普国王奔回国都,接受文臣武将的朝贺,重又秉持国政。为了答谢皮埃尔的放归之恩,给他一定高的官职和厚禄,以谢之。 皮埃尔住了一段时间后,熟悉了很多情况,开始对自己所谓的高官厚禄不满起来。 皮埃尔自恃功大,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和重用,不是被信任,而是被边缘化了。 正在他奢望更多之时,恰好赶上老宰相去世,他就盯上了宰相的位置,直接找到王宫向腓力普国王要官来着。 腓力普国王坐在王座之上,皮埃尔上前施礼。 腓力普国王命人给他让座看茶,闲聊了一会儿无关紧要的话,皮埃尔说:“尊敬的陛下,听说老宰相为国操劳,不幸病故了,他的位置至今无人以代。国有千机万要,每天都离不了宰相处理,累积一日,文案堆积成座山喽。不知陛下可有合适的人选?” 腓力普国王瞅瞅他,没有多想,就顺口答道:“我看国中暂时缺乏能当此任的人才,正在广泛物色之中,所以只有虚位以待人,不能因人而滥位啊!爱卿可否听说有大才之人,断不可掩才,要大力推荐啦!” 皮埃尔一听,就高兴了,不觉嬉笑颜开,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纵使屁股坐在椅子上,还指手画脚着说:“臣倒是还没听说过大才之人,不过,宰相职事,臣虽不才,也当不避驽钝,一力能分担之!” 腓力普国王听他如是说,就“噢”了一声道:“卿的言下之意,就是自荐此职喽!” “不错,陛下!” 腓力普国王却回答道:“这事儿你找我不行啦!我只是居摄王位,等到侄子金路易长大之后,我自会让位于他。到时候你找他自荐吧!” 皮埃尔一听此话,就私自胡乱惴度,猜想国王的心思,莫不是忌恨金路易的存在,就左右瞅瞅,见近处无人,就压低声音对国王说道:“臣听说‘功名宝贵,没有让人’、‘利器在手,不可授人以柄’,否则,都是自取灭亡之道。陛下已居位为王,无人不知,无国不晓,且臣民悦服,都愿永沐皇恩。想当然地,当陛下千秋万世之后,理应传位于子孙。陛下岂能总是宣扬自己是暂时居摄,这样会埋下藉口,引发某些人的非分之想,对国本不利。现在金路易年岁已不小,恐怕将来对陛下会有所不利,臣请一支将令,替陛下出手杀之,以绝这永久隐忧后患如何?” 老实忠厚的腓力普国王见皮埃尔说出这样一通话来,就严肃紧张地双手齐摆,捂耳朵说道:“你又不是疯子,怎么会冒出这样的胡言乱语!我连养老的去处都已经安排好了,正在派人修建雷恩堡,等离宫全面建成,就马上传位给金路易,我去那里享清福。” 皮埃尔一听如此,“唰”地被激了个大红脸,支吾不知如何应对,默默而尴尬地退出皇宫,自悔言多而冒失,回到家中就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了,非常害怕腓力普把这些话转告给他侄子金路易,及登即位之后,一定会治自己的罪的。他辗转反侧了半夜,终于想出了自救弥补的主意,非常地歹毒。 皮埃尔趁着黑夜掩护,熘到金路易的宫门外,躲在黑影里叩门求见。 宫人拖沓了老半天,才打着哈欠走出门房,一边开门,一边撑伸袖子,揉着惺眼责骂道:“喂喂喂,这里不是阎王殿,你半夜三更的,喊什么魂吶?” 皮埃尔答:“我有要事求见王子!” 宫人见他那神秘而一本正经的样子,便不敢耽搁了,快步去向王子回禀。 金路易王子很快接见了皮埃尔,诘问道:“你我素无往来,深夜来访,所为何事啊?” 皮埃尔就开始大摇三寸不烂之舌,翻腾献媚阿谀之唇,说:“殿下确实和臣交往不多,但臣早在国外就听说了殿下的大名,如雷灌耳。殿下之贤之聪,世人皆知!” 第203页 金路易王子以腕骨揉揉眼窝,然后摆摆手说:“你深更半夜把我叫醒,肯定不是来给我唱赞美诗的!有话请直说无妨,这样才显得初见之诚。” 皮埃尔见事到临头,为了自己的前途,也顾不得许多了,就把早已编好的歹毒腹稿背诵了出来。他说:“殿下啊,只因我珍惜你是个明君之才,才来冒死相告,大事不好啊,你的祸事临头了!” 金路易王子一听此言,如同被迎头浇了一飘冰水一样,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睡意全无,耸肩坐直后问:“我有何祸事?” “请屏左右!” 金路易王子就摆摆手,屏退左右侍茶宫人。 皮埃尔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编造道:“殿下啊,咱们的国王见你一天天长大,离他所许的‘年长让位’的诺言兑现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就想食言而肥,又害怕殿下要和他争。今天晚上,他召我进宫,秘密交付于我一个绝密任务,让我杀掉殿下!” 金路易王子一听此言,惊吓得一蹦三尺高,急忙向后躲闪,并要张口喊人护驾。 皮埃尔赶紧摘下佩剑,“堂啷”抛于地上,跪下解释道:“殿下误会了。尽管你叔是这样指派我的,但是,纵使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动殿下一根汗毛!” 金路易王子一听他这样解释,就不甚害怕了,又坐回原位,继续听他述说。 皮埃尔讲:“今晚来求见殿下,只是来剖以肺腑,刺杀殿下的事,打死我也不会干。但我担心我不领命,他就会另派他人,那样殿下就将防不胜防,所以,我就佯装许下此事,趁他还没有催逼我下手之前,早些来告知殿下,早作万全打算吶!” 金路易王子正襟危坐,拔拔胸脯问道:“好好好,这么大的事儿,你能来告诉我,足见你我今生有缘啊!我若有得来日宝贵,定要与你享乐共之,因为患难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吗!” 皮埃尔适时地说:“正是因为这个理儿!臣这个关键时候才来冒昧结交,也就是想藉此事和殿下交心,成为站在一条战线上的明君和忠臣!” “当然,你真是个大大的忠臣。当此之际,你有何良策可以教我免祸全身吶?” 皮埃尔讲:“魔鬼能允许你叔不仁,神灵就批准我们不义。殿下遇到这样心狠手辣的叔叔,一定要想免祸全身的话,除非行大事不可!” 金路易王子详问道:“何谓‘行大事’,请说明白些?” 皮埃尔伸长脖子,压低再压低声音说道:“反杀之,夺其位!” 金路易王子说:“他当国王已有些年头,臣顺民服,恐怕动他不易吧。如果大事不成,反而会给他找到杀我的藉口,那样,他倒成了名正言顺,我只徒落得个死有余辜!” 皮埃尔就把早已筹划好的阴谋说了出来。他说:“我已经给殿下定好了计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第三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真心花钱买不来 皮埃尔就把早已筹划好的阴谋说了出来。他说:“我已经给殿下定好了计策。你叔曾被一个叫赫恩的人捨命搭救,才得以有今日富贵,所以,每逢赫恩死难的周年之祭,他都要派他的儿子巴山.腓力亲临义坟前去弔唁祭拜。赫恩只有一个弟弟叫帕里斯,只因哥哥的事儿,在本国没儿呆,躲入了我国。他把哥哥的坟修在雷恩堡山上,不愿做官,就定居在山下的村庄之中,以放羊为生。听说巴山.腓力是一个好色之徒,可在殿下宫中挑选一名绝色佳人,在他代父祭坟的荒野之地,伺空接近而杀之。他的随从必然要将尸体运回。我养有一种奇毒无比的小蛇,名叫‘黑线’,喜好穴居在死人肚腹中生存,最不喜欢听到男人的哭腔。到时候交待你的人,就把‘黑线’从巴山.腓力尸体的口中放入,等尸体运回,他父亲一见儿子暴死,必然方寸大乱,也疏于防范,在伏尸痛哭之时,‘黑线’受不了哭腔哭调,就会从口中爬出,一咬你叔,黑毒闪电般扩散,他连站都站不起来,就会趴在儿子尸体上喷黑血而死。用此计一朝可以除掉两患,殿下就可登基正位,永享无忧之福啦!” “好计,一箭双鵰的好计啊,就按此计行事吧!”金路易不假思索地相信了皮埃尔的所有话语,并立即同意了他的毒计。 祭拜义坟的时间很快到了。巴山.腓力领了腓力普国王之命,带着祭奠应用之物,由随从陪同着,出了国都,一路游山玩水着,向雷恩堡而来。 巴山.腓力王子带领一行人玩玩停停,这一日终于离远看雷恩堡,已歷歷歷在目了。众人正在远观山堡上新建的离宫雄姿,忽然从旁边的林荫小道上冲出一辆马车,交上了大道,继续向前奔驰。 大家看到那辆马车非常华丽,若大若宽阔的一个车,上边并无多人,只有一个车夫驾车,车厢里坐着一位高雅异常的少女,年龄不过十七、八岁,着红裙,戴白帽,姿容娇艷之极。 巴山.腓力王子一路上很少见到这样漂亮的女子,特别是在这远乡边疆,顿然就眼直心痴起来,命车夫驾车紧紧跟随,跑丢了唯他项上人头是问。 车夫也是侍候惯主子的人,像条摸清主人脾气的狗,最会摇尾献媚,唯讨主子欢心是职业。 第204页 车夫知道王子好这一口,就在听从命令之外演绎发挥,将车驱驰得以那车为中心,或前或后,或左或右,专门给王子提供不同的视角打量那少女。 这样一来,弄得那女子终于忍受不了啦,就在两车并排行驶之时,她瞟了一眼邻车的公子哥儿,轻启朱唇责备道:“哪里来的小流氓,频频眼剜人,弄得人家好不自在。我也是有名声家族的千金,并不是坐檯上唱戏卖笑的歌女,任由人评头论足、眼污心染的!” 她虽话语责备,但生气之中,声音还如摇银铃一样好听,相伴的双眸也射情。 巴山.腓力王子见她如此会撩人,就并不答话,移向车厢最边,略欠身形,伸手“嘣”地一把捉住了她的玉腕,轻轻一拉,她略作挣脱之态后就束骨如物,不再反抗,被轻而易举地擒获了过来。 那车夫丢了主人,也还浑不知觉,仍然“喔喔敦驾”地驱车疾驰。 那女子到了这车上来,并无话语和唿喊,只是眼一闭就枕在“小流氓”的臂湾里,一动也不动,不知道是真睡呀还是假睡着了。 巴山.腓力王子就命车夫转向,把车拐入乡间小路,远离那辆车。他们就在村路上三拐两绕,好不容易才摸到上雷恩堡的上山路口,载着那神秘腼腆的女子进入离宫别院,把她软禁于密室之内。 皇家做事,自有一番王者气象。祭拜义坟活动的过程和仪式自然非常讲究,其繁复和气派就不必细表了。 巴山.腓力王子代父王做完这件一年一度的重要大事情后,就不急着回去,而是打算在离宫多逗留些时日,每天下山赏玩民风民俗,也是一大乐事。 这天下午,巴山.腓力王子仅带了一名随从,信步走下山堡,转转悠悠步入了一个村子。 话说这个村子里住着一个叫帕里斯的人,正是义士赫恩的弟弟。 帕里斯在哥哥的死难事件中,得到国家发给的一大笔抚恤金。当然,他领钱是找地方政府有关部门直接办理的,所以并不认识巴山.腓力王子。 帕里斯领到这一大笔抚恤金后,就成了有钱人,就想随心所欲地挥霍钱财,当一会钱的“大爷”,同时也想博得一个乐善好施、慷慨豪爽、爱交朋友的好名声。 帕里斯在挥霍哥哥的抚恤金之前,也做了个简单的规划,即不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他把抚恤金分成两注,一注就存在钱庄里任意取用,另一注则一下买了三百只山羊。 帕里斯平时就以放羊为业,凡繁殖出来过多的羊羔,他就出售一批老羊,把滚出来的利润也一併加入到第一注中,用于挥霍,总体上保持羊群绝不少于三百只。 在这个偏僻贫穷的山村里,帕里斯有这一大注活动资金,自然成了最具吸引力和向心力的核心人物,十里八乡的光堂人都喜欢和他交朋友。 就这样,帕里斯和他的朋友们成天以消磨时光为第一重任,千方百计地想着怎样吃鲜玩奇,尽量把时间打发得妙趣横生,只要能给朋友们增添片刻的快乐的事情,他就一力办到,绝不吝惜花钱的多少,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其它想法。 帕里斯就这么任意挥霍,没过三年时间,他那第一注资金就全部彻底地败光用尽了。他再没有过去那样风光、潇洒了,再没有胆气走向服务台,一边和漂亮的服务小姐打情骂俏,一边给朋友们的酒肉帐埋单了。一旦沦落到这般地步,他的那些朋友们就再也不来找他,仿佛他根本就没交过朋友,更不曾为他们花过一分钱似的。 帕里斯挥金如土,一朝挥霍一空后,连一个真正的朋友也没落下,只有徒使他悔恨交加、百感交集,痛苦之感无以言表。 帕里斯经过痛苦的体会和思索,决定自己厚着脸皮去挽救和修復一回他和朋友们的关系,也是去做最后一回努力,尝试拯救“朋友”二字。他的拯救“朋友”计划就是逐家逐户地登门拜访以前的所有朋友,试探他们对穷光蛋的他的态度。 经过试验,他发现,朋友们一见到混穷的他上门,一律先统一口径,先封杀说是手头紧,近日穷得都揭不开锅了。要么就是反说正要找他借钱一度难关呢。要么就是敬而远之,像躲瘟神一样远离他。 经过这次富到穷的巨大感情落差,帕里斯终于看明白了“朋友”二字,清醒之余万分庆幸自己还保有三百只羊的数量,早晚会为自己重新滚出家当的。 经过一个时期的牧羊发展,扩大种群,帕里斯又滚出了一些积蓄,决定重新规划自己的幸福生活。 这次富裕后,帕里斯决定以新的方法来获得属于自己的快乐,认真吸取从前的交友教训,而绝不蹈以前那傻子般的覆辙。他自持匕首划腕,滴血写下毒誓:在以后的人生时光里,决不能再花一个钱去招待那些永远也买不来真心的…… 第三卷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知道结交的知己是王子 这次富裕后,帕里斯决定以新的方法来获得属于自己的快乐,认真吸取从前的交友教训,而绝不蹈以前那傻子般的覆辙。他自持匕首划腕,滴血写下毒誓:在以后的人生时光里,决不能再花一个钱去招待那些永远也买不来真心的雷恩堡本地人,而只招待从外地来雷恩堡的人,并且只招待一次,决不多留一天。 这就想着奇怪了。帕里斯结交本地朋友伤了心,那就自己一个人吃喝,不也清静?不行吶。原因就在于他是个爱热闹的人,不习惯独自饮酒品茗,而喜欢和人共饮,并同时一起闲聊一些有趣的事情。 第205页 由此可见,帕里斯之所以专门招待外地人,并不是想将来到外地去发展,广交四海朋友以利路好走之类的,而是只图自己能够舒舒服服、倖幸福福地过好每一天,其找个不相干的外地人,在自己陪客人吃好喝好的同时,也让客人反过来陪自己消受了美餐和打发了时间。外地人走了走了,一走了之,决不再交往第二次,从中也可见,帕里斯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博什么乐善好施、慷慨豪爽、爱交朋友的好名声了,实打实地只为了一个目的——只要自己活得好。 有了这个毒誓,帕里斯每天都有一个固定的生活程序,如下: 每天早上,帕里斯赶羊上山,放牧到中午赶回来,圈起来,便结束了必须的劳动时间,以后就进入了享受时间。他独自随便吃一顿午饭,洗澡,睡午觉。 帕里斯的午觉一直睡到下午太阳没劲儿的时候,感觉到有点儿凉快气儿了,他才慢腾腾地起来,穿戴整齐,洗漱已毕,才走出家门。 帕里斯来到村外的官道路旁坐下,一是东看看、西看看,以消磨时间,二则是发现今晚的客人。当他看到有外地人经过时,就高兴地迎上前去,非常有策略地和对方搭腔,一句一句慢慢儿打消对方的顾虑,消除对方有害怕上当受骗的担忧,然后热情地邀请客人去酒店共进晚餐。 到了酒馆之中,帕里斯所点的菜非常精美丰盛,消费标准就是要花尽他现有储蓄在今天所滚出来的所有利息。因为他的钱越来越多,所以这一顿晚宴非常高级,足以让客人感到主人的诚意和豪爽。 帕里斯和客人吃饱喝美之后,就结束晚宴,把客人请回到自己家中,学习东方人的习惯,按照细緻的程序泡茶,茶叶非常高级,两对两的,即一两黄金买一两茶叶。 帕里斯就一边和客人品茗,一边聊天谈地,愉悦地打发时光。 一般的人谈话聊天,都无外乎三大步骤: 先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谈些各自所从事的行当,或生意买卖中的喜与忧;接后就谈些家庭方面的事情,上老下小的,中年角重的,工作、生活、婚嫁、交友等等大事和琐事;最后话题就延伸到本地新闻乃至国家大事。 帕里斯聊天则不象一般人这样的程序化。他不太喜欢谈这些方面的话题,除非客人喜欢谈这方面的。从他嘴中开头的话题,总是些乡土笑话、鬼神古怪之类的故事,因为他天生是一个喜欢制造快乐和享受快乐的人,也是个喜欢幻想和猎奇的人,更是个幽默的人,不管客人谈什么,从他嘴里应出来的腔,都能变成一种非常新鲜有趣的事情,哪怕是厌倦世事的人,甚至走投无路想求解脱的人,只要受到他的接待和聊天感化,都能撂下一了了之的打算,顿生生念,高高兴兴地愿意重拾生活的信心。 帕里斯和客人聊天,直聊到倦意袭来,客人不想聊了才为止。然后就各自上床睡觉,第二天天亮就和客人分手,决不多挽留一天。 在临分别的一刻,帕里斯就会向客人发出声明。每到这时,他就一改以往的喜悦表情,代之以一脸的严肃。 帕里斯声明:“我们就此分别了,从今以后,如果我们再有机会相见,请记住就像陌路人一样,再在一起饮酒聊天是不可能的了,至于为什么我要这样做呢?请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宁愿只保留我一个人知道。” 今天下午,帕里斯又和平时平常一样,坐在官道路边观望外地人的出现。 直到黄昏时分,巴山.腓力王子觉得呆在离宫里有点儿憋闷,就带了一名随从下山,为了不引人注意,特意装扮成跑生意的人的外形服饰,刚好经过帕里斯的面前。 帕里斯终于见到陌生人出现,就急忙站起来,迎上去客客气气地问道:“尊敬的客人,欢迎你能来到我们雷恩堡。只因为我是个有一定闲钱而又喜欢热闹的人,独自一个吃饭总是嚼得不香。神保佑在这个时候我们相遇,我愿意在饭馆里看到你吃饭的样子。请赏光一叙!” 帕里斯专门找陌生人下馆的做法虽然说出来非常唐突,但毕竟是难遇的怪事,这就引发了巴山.腓力王子的好奇心,想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揭开这里边到底是怎么样的故事,同时也打发自己这一会儿的无聊,于是就马上接受了他的邀请,跟着他到了路边的一个大酒馆中。 帕里斯根本就不知道他今晚所招待的人是堂堂的本国王子,身份地位就被蒙蔽着抛到了一边,不起作用了,而是平起平坐地相待,在毫无拘束酒宴气氛上,一起品尝一道道精美丰盛的菜餚。 两人边吃边聊,不觉已经很晚,就不便影响店主人想打庠的焦急等待。 帕里斯和这位特殊的客人相扶相携着,踉跄地出了酒店,跌跌撞撞地摸回到帕里斯家中。 帕里斯重振精神,找出茶具、杯具,沏上最高级的茶,和客人一边品茗一边高谈阔论起来。 帕里斯专说一些乡土之间埋没的奇闻怪事,样样件件都异乎巴山.腓力王子在皇宫中所听说的,就听得非常津津有味儿。两人越谈越交心,越谈越觉得对方是自己的知己,只有把自己的生平遭遇讲述给对方才过瘾。 帕里斯当然把自己交本地朋友而伤透了心的事和盘交底给了巴山.腓力王子,从中吸取了教训才改弦易辙,而乐意结交外地人,不计较金钱的盈亏和名声的增减,只求相逢一刻尽开颜,并倾吐了一些未来生活的愿望。 第206页 巴山.腓力王子说:“不知道你以后的命运将遭遇什么,现有的运气倒是不错。我相信你早晚要接待到比我能力大一千倍的人,一朝满足你生活中的所有愿望。” 帕里斯借着醉意无所不谈。他说:“哪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海,上边悬挂着碧空辽阔的美好,下边难免压抑着一层沉甸甸的苦涩。这些压抑如果能够一朝喷泄,其实这也是一个博得心理平衡的愿望。” 巴山.腓力王子便追问道:“你有什么压抑的苦闷就说出来吧,纵使我帮不了你,或许我的朋友会帮助你一力发泄的?” 帕里斯就趁着兴头答道:“我心里有一件事非常折腾人,尽管它还不至于折磨得我睡不着觉,但每当想起来都着实烦人。我们雷恩堡的神甫是个……” 第三卷 第一百六十六章 真矣梦矣 帕里斯就趁着兴头答道:“我心里有一件事非常折腾人,尽管它还不至于折磨得我睡不着觉,但每当想起来都着实烦人。我们雷恩堡的神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说准确形象一点儿是:八十岁的老奶奶靠墙喝稀饭——卑鄙、无耻、下流。还有那个镇长,外表看似光堂正直,其实是最虚伪狡诈的小人。他俩沆瀣一气,同流合污,对神的子民说恶毒的话语,无端生事,给国王陛下的荣誉蒙蔽阴晦。听说近来王子亲临离宫,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足够的聪明洞察出这两个恶毒的傢伙。假若我是王子的话,就会立即终止他们风光的日子,把他们抓起来,打神甫一百板子,打镇长八十板子,然后用两匹马拖着,露着被打烂的屁股,由官差责骂着,四下里游街串乡,让他们用痛苦和耻辱为曾做过的坏事埋单!” 巴山.腓力王子听着帕里斯尽情地发泄了一顿怨气,就立即有了主意,决定帮他实现这个出气的愿望,并把权柄交到他手上,由他亲自发号施令,只有这样才能尝到解恨的快意。 想到这里,巴山.腓力王子就不再端茶,也不再接腔,并且不断地哈气连天起来。 主人帕里斯见客人睏倦了,就进入一个房间,帮他拾掇好了床铺,然后把客人让进去休息,自己也回到自己的床铺睡下了。 由于喝了大量的美酒,帕里斯很快就打起了唿噜,说难听一点儿,睡熟得比死猪还死。 其实,这样深度香甜的睡眠,也正是帕里斯花钱所要购买的最终效果。此正所谓人生三大美事——吃美、喝美、睡瞌睡。帕里斯都享受到了。 而巴山.腓力王子和他的随从正要等帕里斯睡深沉了,好实行计划。所以,他们主僕两个就警醒着,在暗室里瞪眼竖耳朵,等着帕里斯的鼾声如雷呢。 他们听到邻屋发出均匀而响亮的鼻鸣之声后,就轻手轻脚地来到帕里斯的房间,静静地站在他床前,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他睡死了,就出了屋子,在黑影里早站着三个人。三人是在远处负责王子安全警卫的甲士。 巴山.腓力王子把三名甲士和那个随从指派进帕里斯的卧室,让他们四人一人抓起床单的一角,务必轻声小意,把帕里斯保持着睡姿抬起来,走出宅院,一路缓缓而行,最终进入雷恩堡的离宫,直接放到王子的大床上。 帕里斯被美酒麻痹着,睡得还真够死的,三名宫女联手把他的衣服褪光,也没有影响到他的熟睡。 巴山.腓力王子就站在床边,指挥和观看着,并让宫女帮他也宽掉便衣,把帕里斯的牧羊服穿上。 最后,巴山.腓力王子念及和帕里斯的一夜交心之谊,就点手把一位比较漂亮的宫女留下,缩到被子里,等到他半夜醒来时,主动给他侍寝,目的就是保证不要让他下床,更不能让他离开寝宫,完成这个使命,在天亮前悄悄离开,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巴山.腓力王子在离开帕里斯的时候,吩咐宫女把室内的所有照明之物一律收拾走,不能让帕里斯在天亮前看清这一突变的环境。 留下的就留下,巴山.腓力王子交待已毕,带领着其她宫女出了寝门,把门带上,离宫内所有的侍从和宫女们早已等候在那里。这是由大总管接受了巴山.腓力王子的指示,传达了下去,召集他们到这儿来的。 巴山.腓力王子见人都到齐了,就对他们讲:“按一般性的规律,你们每天早上都是来到这个屋子,精心地侍候我的。但是,明天变了,这是因为,我要做一件足以让后人传作美谈的事情。我告诉你们,就是现在这个时候,我的床上睡着一个人。明天早上,你们要按照我的最新指示去做。你们以每天尊敬我的动作去侍候他,他想要什么你们就满足他什么,他要你们干什么你们就服从命令,决不能因为知道不是我而不执行。我要求你们把他当成真的王子,尽心竭力侍候他,而不必考虑我的存在,都不能违抗他的意志!” 侍从和宫女们马上猜测到,这只不过是王子专门导演的一齣戏,想从中获得欢乐,解除烦闷而已。于是,大家都一齐向王子行礼,齐声唱诺“明白了”,然后退了下去,去准备克制不合时宜的发笑,努力扮好各自要表演的角色。 然后,巴山.腓力王子命大总管去把南部省总督叫来。 南省总督这几天也把办公行营驻扎在雷恩堡,吃住都在这儿,以自始自终一直陪同王子视察工作。 第207页 南省总督很快赶来,给王子施了礼,然后问殿下有什么吩咐。巴山.腓力王子对他讲:“我那尽责尽力的大臣啊,现在是深更半夜,我却非常没能尽人意,却把你叫过来,这是因为有一件在天亮前你必须要传达给你的部下知道的事情。你必须让他们有所思想准备,不要因为明天早上坐在王座上的人不是我而发出一片嘘声,而是要象恭敬我一样恭敬他,认真地遵照他的旨意去办事,并且不能露出一点儿破绽。” 南省总督尽管已经很老,但还是很难为他了。他脑袋急速转,很快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便信誓旦旦地向王子保证道:“殿下,我保证让这个世界上最好玩的玩笑圆满成功!” 南省总督去办他的事情了,巴山.腓力王子由大总管安排到另一个房间里休息。在上床睡觉前,他特别提醒大总管,在明天喊醒假王子之前,必须先过来把他这个真王子叫醒,因为他要从头看帕里斯的表现,而乍醒一刻看到的应该是最剧烈好看的一幕。然后就要看他能否接受这一角色剧变,并拭目以待他是如何使用一天的权力的。 所说的第二天开始的时间很快到了,大总管及时地把巴山.腓力王子喊醒,请他躲进紧邻寝宫的一间密室里,那里的墙上留有一个暗孔,可以把寝宫里将要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大官显贵、侍从宫女们鱼贯而入,来到帕里斯的床前,依照每人身价高低、男女有别地站了两排,准备侍候王子起床。 天已经麻麻儿亮,太阳就快要从东方地平线上露头了。而太阳出来之前的一会儿,是举行晨祷的最佳时间。于是,大总管就跪爬到帕里斯跟前,把鼻烟壶口儿对着他的鼻孔,略熏了一下,就见帕里斯受到了刺激,甩动了一下头颅,并睁开了眼睛观看,突然发现不对劲儿。 帕里斯发现,自己不是睡在自家的小床上,而是挪到了一间金碧辉煌的寝室之内,满屋陈设富丽堂皇,自己躺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床上,铺锦盖缎的,被褥枕头等床上用品都飞金丝,走银线,边角上滴熘着珍珠、钻石之类。床边的鹿角上挂着一套闪闪发光的王服,一顶皇子王孙佩戴的帽子顶在最高鹿枝上。 看到这些不可思议的景象,帕里斯震惊得直哆嗦嘴唇,不知道要自言自语啊,还是想问面前的两熘人的话。他舔了几遍舌头才说出了一句话。 帕里斯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鹅靠,鹅在睡觉前曾向我的客人说‘假若我是王子的话’,这不,我就在做梦了,梦中的这一切景象不就是王宫王子的寝室吗?” 帕里斯说完,又仔细看看眼前的所有人与物,觉得又不象是梦,因为梦境一般都是云雾一样模煳缥缈的,而眼前这些人的鼻子、眉毛、眼儿,还有物品陈设的线条儿,怎么是这样的细腻逼真呢?他就抓耳挠腮地说:“这是真矣?梦矣?” 第三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 烦请美人咬一口 帕里斯正在疑惑自己是在真实中啊,还是在梦境之中时,听到有人说话。循声望去,他看见一个鬓髮斑白的人。从窗格子里射进来的阳光洒在他肩头上,光柱中的细尘上下翻飞,清晰可辨。 那人说:“殿下,看到了吗?太阳已经出来了,时间不早了,该起床做早祷了!” 帕里斯听到地上跪伏的那个人说话,并且说的是和自己的生活全然不相干的事情,就不知道怎么应腔了,但看地上这一堆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自己,又不能不相信是和自己说话,就不得不反问道:“你是在和我说话吗?我怎么会是殿下呢?我可不认识你啊!” 那人乃是大总管。假若换了别人,经帕里斯的一番反问,定然不知道怎么应答了。不过大总管见多识广,能言善辩,又事前得到了王子的指示,所以就能很自如地演好他的这一角色,适时地回答道:“我们全国未来的君主,尊敬的王子殿下,难道你还想趁着睡意朦胧来试探你臣子们对你的忠心吗?我相信英明的殿下绝不会怀疑微臣的忠心,就像我们不怀疑殿下是未来的全国之主一样。” “哈哈,唿唿哈哈,这么会嚼舌头的傢伙!”帕里斯听了那大总管的话,笑得前仰后合,不得不手按肚皮才止住它的剧烈起伏。 躲在紧邻房间中的巴山.腓力王子,正通过暗孔在看帕里斯的一举一动。当看到他发笑时,王子不禁也为自己导演的这场喜剧想大笑一场,但不得不用双手摞起来按到自己的嘴上。因为喜剧才刚刚开头,他不能当场笑出声来。 帕里斯笑停之后,拿起按肚皮的左手,指着人堆中一位眼光极其热切的小宫女。她的眼光肯定热切,因为是她昨晚在黑暗中给帕里斯侍寝,灵肉结合过的就是灵通些。 帕里斯指着她问:“美女,我看你满眼洋溢着真诚和关切,这些人中,估计只有你肯对我说真话。快告诉我,我到底是王子吗?” 那小宫女也严格遵照巴山.腓力王子的吩咐,只要被问及,就要卖力演好自己的角色,奴才才是合格的。小宫女一字一顿地回答道:“殿下,你就是神检选的强者,到下界来统治一切的明君!” “你还是没有说实话,因为我看到,你的小脸儿红了”,帕里斯说着,勾动食指,示意并唿唤道:“请你过来,我的小美人,看我都快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了,那么,你们都逃脱不了我的手掌心。来吧,看你的灵牙利齿,就烦请它们咬我一口吧,我终于想到了用这个办法来证明我是在做梦啊,还是真切地醒着!” 第208页 那小宫女心里清楚,真正的王子现在正躲在暗处观看所有人的表演,而他安排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逗乐,即乐人又乐己,与共乐乐,显示他具有明君的风范。现在诚应该抓住这个机会,使王子高兴了,那么日后的荣宠之隆盛自不必说了,终生幸福也便有了着落。 于是乎,小宫女分花拂柳地走上前,弯下柳条腰儿,一手抚摸住帕里斯的手腕,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俯下头,张开樱桃嘴儿,看准帕里斯肥嘟嘟的小臂,“吭哧”就咬了一口,狠狠地。 小宫女的口儿小,劲儿还不小,疼得帕里斯“妈呀”暴叫一声,赶忙甩臂摆脱掉她的真咬,再看小臂上已有一圈儿深深的牙痕,并洇出依稀的血丝和红珠子。 要让帕里斯惨叫,这也正是小宫女暗下决心所要达到的煽情高潮和目的,力争有此一举,让王子记住自己。 “鹅敌马,这么疼呀!看来我真是醒着,面前的一切也都是真的,而不是做梦啊”,帕里斯揉着被咬疼的小臂,接着说:“看来神又创造了一个奇蹟,这就使我在一夜之间变成了王子。这样不可思议、令人惊讶的事情竟然发生了,我看只能归功于神力的伟大无边!” 大总管看到帕里斯已经开始相信自己是王子了,就撩眼神示意宫女们开始工作。 尽管帕里斯还在满腹狐疑着,但是也主动伸胳膊抬腿儿,配合宫女们把王服一件件穿上了。 王服穿戴已毕,帕里斯由大总管引导着,穿廊过院,经过无数的人们面前,脚下踏着的路面柔寂无声,似乎是由无数观望者的视线交织而成的。 帕里斯最后被大总管引进议事殿,来到丹墀之前,东张西望了一番,看看一派恢弘气象,自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步入之地。 帕里斯被满眼的皇家气派所震慑,纵然相信自己是王子,但是这方面的心性掌故却是一片空白,没有一点儿从小到大耳闻目染的基础,就犹如叫花子一步进入了金銮殿,慌张失措是自然的。 帕里斯看着面前的台阶,尽管不怎么高,试了几次却抬不起腿来,举手投足都很困难似的。 大总管看着帕里斯尴尬紧张的样子,就伸手抓持住了他的胳膊,牵引着登上台阶,一级一级走上三尺禁地,接受先已在场人们的山唿“万岁”,坐入了王座之中。 那真正的王子巴山.腓力早已跟随了出来,躲在人群的后边,保持着他能看见帕里斯,而帕里斯别想看见他的状态。他看到帕里斯初登大宝,即不是老人又不是盲人,却要被大总管扶持着,最终在王座里坐好。他觉得这很好笑,但也够难为他的,干忍着不能笑出声。 帕里斯在王座中坐稳之后,只见南省总督迈步上前,施过君臣之礼后禀报导:“我们最最高贵的王子殿下,您的一批臣民正在议事殿外等候您的恩典召见,都希望能够当面向您行礼问安呢。不知道能否允许他们进来?” “当然可以!” 于是,南省总督命令打开议事殿大门,让那些南省大小文官武将进来见礼,并准备汇报各自工作上的问题。 召见礼节依次行完之后,南省总督亲自汇报公务,或由具体负责某某事项的官员自己回禀。尽管事项有大有小,涉及的领域、地域广阔宽泛,但帕里斯都能迎刃而解,毫不费吹灰之力,“啪啪啪”很快解决摆平。他的这些才华和办事效率让当场的人无不嘆服,相形之下,更让躲在一隅的巴山.腓力王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南省的许多林林总总、复杂繁琐的问题,被帕里斯一挥而就、一气呵成地解决了,然后早有打算似地点手让法官过来,吩咐道:“你们雷恩堡有一个神甫,难道你们地方官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我可是早有耳闻,说准确形象一点儿,他是八十岁的老奶奶靠墙喝稀饭——卑鄙、无耻、下流的人。还有那个镇长,外表看似光堂正直,其实是最虚伪狡诈的小人。他俩沆瀣一气,同流合污,对神的子民说恶毒的话语,无端生事,给国王陛下的荣誉蒙蔽阴晦。我现在亲临离宫,已经知道和洞察出了这两个恶毒的傢伙。现在好了,请立即终止他们风光的日子,把他们抓起来,打神甫一百板子,打镇长八十板子,然后用两匹马拖着,露着被打烂的屁股,由官差责骂着,四下里游街串乡,让他们用痛苦和耻辱为曾做过的坏事埋单!听清楚我的意思没有,现在就轮到你去执行了!” 法官听完帕里斯的吩咐,就立即去执行了…… 第三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天大的月亮不如床前的灯 帕里斯一旦被证实是王子之后,就陡然来了自信和魄力,其发号施令之状非常爽快果决。 他的神情仪态,俨然就是海外天子了。 他马上把离宫这块儿变成了南省的行政中心,很多拖沓未决的问题落到他的手上,旋即就解决了,并且不留任何尾巴和矛盾隐患。 巴山.腓力王子穿着牧羊服,尘灰掩面,混在杂役僕从们聚拢的人堆里,见帕里斯处理问题的神情严肃,出令果决,不禁在心中暗自佩服,也始信东方名言“肉食者鄙,未能远谋”、“礼失求诸野”,看看一个牧羊人,一旦牧国,其才智更在膘肥体胖、肥头大耳者之上。 帕里斯一朝掌权,就把令来行,并且运用得得心应手。 第209页 巴山.腓力王子正在暗自佩服赞嘆之际,又见帕里斯点手招过离宫财政总管,吩咐道:“去金库中支取一万枚金币,转存到基尔钱行,划归一个叫帕里斯的牧羊人的名下,记住作永久存储,每年滚出的利息由他用于招待外地人。快去办理这件事,不得有误!” 财政总管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去亲办这件事了。 帕里斯很快处理完今天应该解决的问题,然后就打发众人散会。他退殿之后,就开始和宫女们游玩、嬉戏、饮宴、听歌、看舞,好不快活。 愉快、爽快、快乐,都带个“快”字,说明愉悦、舒爽的事情过得就是特别快,一天的幸福时光很快就要过去了。晚宴过后,离宫的上下人等都要休息了,一天的活动将要全部结束了。 大总管问帕里斯道:“殿下,经过今儿一天的接触和认识,您想必对这么多姑娘已经非常熟络了吧。请你不要害羞,大大方方地告诉奴才,您特别心仪哪一位,就说出来吧,奴才好早些安排她准备侍寝的事宜!” “这个吗?”帕里斯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如果仅仅作为一晚陪侍,她们任何一个都不错。但是我是王子,肯定不能只着重一晚乐吧,还有以后,所以就要慎重些。说个玩笑,绝不能象去买羊种,掀起尾巴看看是个母的就行。于是我就要说老实话了,真正我相得中的,这中间还没有,我想必定是你藏着、掖着,不让真美的露面,以防我沉缅酒色。如果你们真当我是你们的王子,就不要小气,请把暗藏的姝丽放出来吧!” 躲藏在暗处的巴山.腓力王子真是暗翘大拇指,非常佩服帕里斯的眼光狠毒深邃,能够发现问题的关键,包括自己把特美的隐藏这件事儿他也能看透。 按计划,巴山.腓力王子打算把这场好戏只演一天,还是趁帕里斯熟睡的时候把他抬回去。所以,反正就剩最后的时刻了,王子就咬咬牙,命令大总管把那个在路上抢来的美女送入寝宫,陪侍帕里斯完成一个圆满的春梦。毕竟两个人也算知交了,曲曲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 那个在路上抢来的美女,身份还没有查出来,来歷很是不明,如果直接安放在身边,是具有一定的危险性的,就让她去陪陪假王子,而她以为是真的,也最能发现她的目的之所在。 于是,巴山.腓力王子就忍痛割爱,决定把自己还没临幸的女人让给帕里斯,安排大总管亲自去做那女子的工作。 大总管进入密室,见到那女子,说道:“这位女娃,恭喜你了!” 那女子眼皮儿也没抬一下,问:“喜从何来?” 大总管道:“感谢神,就是由于他的存心故意,才‘捏造’出你这张非同凡响的面孔,而这恰恰又是被王子看中的原因。你要好生侍候了,一宵之事短暂,而一生之荣宠漫长,现在的王子,将来可就是国君,你有这个机会,三亲六眷都要跟着沾恩。你想好了,可否愿意?” 那女子咬咬嘴唇思索着,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表示愿意。 于是乎,大总管吩咐下去,由四名宫女环绕侍候着,给那女子洗沐、描画、妆点打扮起来,俨然拾掇成了一位娇滴滴的极品公主。 一切准备就绪后,极品美女由大总管引领着,前两名、后两名宫女各打着灯笼簇拥着,走向王子的寝宫。 金烛台上的巨烛之光辉煌灿烂,帕里斯的脚踏着自己的头所投下的影子,在大床前焦急地踱着步,正在猜想着大总管将要给他领一个什么样的人来共度良宵,尽管这老头说是包他这次满意,但未见到人时还是的确令心忐忑的。 帕里斯正在想着这个问题时,听到“吱呀一声门响,忙抬头观看,见一位珠光宝气的女子被掀了进来,旋即门被带上了。 帕里斯借着通明的烛光观看,见来女美仑美奂,已臻极点,要不是亲眼所见,就活灵活现地站在面前,恐怕又要疑惑是梦中的幻影来着。 大总管合门时刮过来一股风,使巨烛的火苗高低左右蹦跳摇曳得剧烈,帕里斯此时的心跳情况也是那样。他激动而又兴奋地迎上前,捉住极品美女的小手儿,牵温顺的小羔羊儿似的,拉到床沿上坐定,开始发挥他的能言善辩之能事,没话找话地嘘寒问暖、扯东道西、说长论短、滔滔不绝起来。 他二人虽然以前谁也没见过谁,但经过帕里斯的一番语言交流后,很快混熟得象是从小到大在一起演夫妻戏的青梅竹马。帕里斯的乡土笑话也不时引逗得美女咯咯笑。 书中代言,这女子乃是一名美女杀手。她是从金路易的王宫内挑选出的绝色佳人,通过养蛇能手皮埃尔的特殊教演,专程来刺杀巴山.腓力王子的。她看看窗外明月皎洁,听听苑林万籁俱寂,就想把他诓骗到林中做活,以便于全身而退,于是就说:“殿下,您看月儿多圆、多大啊,我们出去赏月赋诗好吧?” 帕里斯早被她的秀色迷醉得神魂颠倒,其实刚才话语套近乎的过程就动用了极大的耐性,那还容得到外边去绕圈子,早恨不得一口吞了,才直截了当,一步到位,不费相思之苦,就摆手道:“不不不,屋外此时阴气很重,正是鬼火上行之时,不益于做长夜之游。我看,还是老话说得好——天大的月亮不如床前的一盏灯,宝贝儿,我们还是睡了好吧!” 第210页 于是,大床便成了烂泥塘,二人双双做了那一对白个生生的并蒂莲。 在帕里斯神魂脱窍之时,极品美女问:“你真是王子吗?”核实身份,别杀光错了。 “说笑话,不是王子我能发号施令吗?你没看见,我今儿个啪啪啪摆平了好多事儿,还把那神甫和镇长治得好苦,试想,没有王子的权柄威仪,你说能做到吗?别的不说,仅仅是这个大床,不是王子能来睡吗?” 那女子听到此处,并不说话,伸手从床下的鞋筒内镆出一把匕首,就在被子内比划着名,应准了帕里斯的心窝,径直栽了下去…… 第三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在搞什么名堂 极品美女一边笑靥如花地和帕里斯笑语相对,却一边在被内探准了他的心窝,只听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已然将雪亮亮的匕首栽入了“王子”的胸内,疼得他长“啊”了一声,下意识地松开兜小臀的双手,挪上来扼美女的咽喉。 美女一击得手,匕首透背而出,竟钉在了床板上,一时拨它不出,就顾不得要了,拼命挣开“王子”垂死的“搂抱”,滚爬到床边,胴体像泥鳅一样滑熘,眼看就要熘掉了。 帕里斯的身板儿被钉在床板上,想撅起来拼搏已不可能,就胡乱伸手一抓,还好,捉住了她的头髮梢,死命地往怀里拉扯。 美女想逃,就耿着脖子可劲儿挣脱,结果人倒是逃开了,一头乌髮却被他扯掉,把她变成了光头尼姑。 “尼姑”觉得头顶凉丝丝的,探手一摸,才知道秀髮被那垂死的“王子”揪了去,就想夺回来做假髮以遮丑。 她刚一回首,不得了,看见一群摇头摆尾的小蛇向她扑面而来。 原来,皮埃尔在训演极品美女时,早已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将其换了头髮,暗藏了一头的“黑线小蛇”。 此时正是用蛇之际,数以万计的毒蛇飞出寝宫,扩散向离宫的角角落落,见人就咬,雷恩堡内的人员尽数被咬死毒光。 黑线蛇一条独占一具尸体,躲在肚腹内吸食内脏。由于该蛇毒性奇强,毒液渗透入血液,封闭凝固,起着很好的防腐作用。所以事后,离宫的千计死尸被发现后,都颜色如生,皮肉都不腐烂。 极品美女也被黑线蛇所咬,中毒而死,所以,“王子”被刺之事就成了永久迷案,知道真情的人罕有。 巴山.腓力王子独自躲在密室中,本来是来看喜剧取乐的,却万万没有料到,在瞬息之间,情况急转直下,帕里斯替了自己而被刺杀,刺客也不明原因地倒毙,只看到一团黑线一样的东西飞了出去,自己稍耽搁了一会儿出来,离宫全部的人员竟都毙命。 长期宫廷生活的警觉性,让巴山.腓力王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断定背后必定有个强势黑手在操纵这一切,唐突出现在公众场合极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于是就将错就错,以帕里斯的身份隐藏起来,就以牧羊为生,在暗处观察明处的局势变化。好在知道他和帕里斯换身份内情的人全都死掉,所以他隐藏得还相当的安全。 果不出所料,雷恩堡大批的尸体运回,只要有家属伏尸痛哭的,必然也死在尸体身上。这样一来,又相应地死了一大批人。这中间,引起轰动的最大的不幸是腓力普国王,他在伏尸哭“儿子”时,也奇怪地颓废在了尸体之上,不明原因地死掉了。 腓力普父“子”一朝双双死掉,朝臣们早被金路易买通,自然是公请他出面收拾残局,先登基后发丧,传檄各国改元伊始,重振朝纲之事。 金路易当上了国王,一肚子鬼点子的皮埃尔终于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宰相。 皮埃尔当上了宰相,一是为了邀功,二是为了献媚,就主动请缨,要去出使西班牙,并从中穿针引线,说和两国联姻。 灵珠.卡斯蒂耶公主的确长得美艷绝色,皮埃尔又大加形容夸张一番,惹得金路易国王心摇神驰,当现许口皮埃尔为法西两国友好联姻全权特使,不惜重币,务必促成婚事之早日成功。 于是,皮埃尔就带领着庞大的使团,一路上张张扬扬地赶奔西班牙而来。路上无话,这一日,使团队伍到达了国都,先被安排在金廷馆驿下榻休息。 下榻休息期间,竟没有一个故交新知来探问拜访的。 对于这,皮埃尔心里跟明镜一样清楚明白,知道自己的半斤八两。自己是以叛臣身份出逃的,今日衣锦归来,本来不是为君者所提倡学习的榜样,又是为臣者所最忌讳接触的对象。其敏感而矛盾的新闻特点,在国君的喜好明朗度还不高的情况下,出于明哲保身的考量,旧友故交都是不会来主动交好的,这非常容易理解,也可以理解。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这就是所谓的“移山大法”。皮埃尔拿着一国的钱袋子,谨遵金路易国王“不惜重币”的办事攻关原则,遍撒金币,在黑太.卡斯国王的近侍宠臣身上使透了钱。 有得春风,才行得春雨,西班牙的众多大臣得了好处,便众口一词上谏黑太.卡斯国王,列举联姻大国的好处,且两国都是国君新立,须以姻亲之好以结邻邦,以防第三国或多国的侵扰和干政。 黑太.卡斯国王本打算的小九九是,想把妹子永留在宫内,永远不要嫁出去才好,以便随时满足他的孽情奇恋。现在大臣们都纷纷劝谏把公主远嫁法王金路易,并摆出许许多多利国利民的理由,促使得他就不得不忍痛割爱了。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想,的确是有好处,那就是妹子嫁远了,可以彻底杜绝自己管不住自己的行为再次发生,对于当个好国君是有利的。 第211页 就这样,黑太.卡斯国王在自己的王宫之内,一会儿思索着嫁妹子,从此自己就可以当个好国君了,一会儿又捨不得,想把孽情延续一生。他怎么痛苦而矛盾地思考就不提了,再看看使节团团长皮埃尔这一会儿在搞什么名堂。 皮埃尔下榻在金廷馆驿,吃过晚饭之后,洗涤尘嚣已毕,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严了房门,将官帽取下,倒放在桌子之上,人则站在桌边,弯腰低头,双手十指齐使,来回使劲地刨头髮,挠出大量的头皮屑,纷纷扬扬飞落,象下雪一样,都接在帽子窟篓里了。 皮埃尔把这样收集到的、自己的头皮屑一撮一撮地朝蜡烛火焰上散,烧得“噼噼啪啪”作响,点点炸响着象星星,焦煳味儿刺鼻。 烧过的皮屑黑灰落在熔化的蜡水中。 皮埃尔从衣兜中取出一个…… 第三卷 第一百七十章 被窝内潜伏了一条蟒蛇 皮埃尔从衣兜中取出一个小玩意儿,一揭两半,原来是一个小模具,从槽凹的造型上看,应该是一个小蟒蛇模具。他将含有自己召唤味儿的蜡水浇铸在模具里,候凉凝固了片刻,便慢慢儿揭开。 就在两半模揭开一道缝儿的一瞬,竟“唰”地飞出了一个物事,捲起一股阴风,烛光被风吹得三摇两晃,昏暗了少时,将灭,火苗儿挣扎了一番,竟然没灭掉,重又“噗噗”地着大了,照耀得室内重明。 皮埃尔做过这一切,宽掉衣服,赤臂钻入被窝,准备就寝。 被窝内非常地冰冷啊,因为里边竟潜伏了一条蟒蛇,三腾两绕,把个皮埃尔箍住,张大了嘴巴,戟张着獠牙,弓起了脖子,高高地昂起头,闪电般地俯首而下,“卡吃”就要咬他。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万分危急之时,换了别人定会“妈呀”大叫一声,直挺挺吓死过去,挺尸在那儿任它吞咬的。 皮埃尔是谁?他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专门研究这一道的,岂会害怕这个小丫的。他自有高招。 皮埃尔的高招就是针尖儿对麦芒儿、针锋相对地干活。 只见皮埃尔也相应地昂起头,张大了嘴,露出满口的大牙,迎着蟒蛇的嘴就咬了上去。 真的是“困难如弹簧,你硬它就软”,皮埃尔一旦迎难而上,蟒蛇反倒害羞起来。它摇摆退缩着脖项,左躲右闪着还不干了呢。 皮埃尔突伸双手,“嘣”地兜住它的后颈脖,一跃熊上,“卡吃”就咬住了蟒口,并腾身把它摁仰在胸下。 不论蟒蛇怎样挣扎摆尾,甚至把被子都扫飞到窗子外边去了,皮埃尔就是认准了一个不松口,大嘴将蟒口堵得严实无缝,无论它怎样地摇头晃脑,都跟定了它的动作,不敢稍离,不给它一丝一毫喘息出气的机会。 就这样,蟒蛇的大嘴反被皮埃尔先发制胜,紧紧咬住,闭合的时间可不短,它就痛苦地翻腾身子,尾巴扫得满屋子东西乱飞,不过,它的动作逐渐由剧烈变衰弱,慢慢儿疲倦窒息而瘫软了。 皮埃尔也累得够呛,像抽筋剔骨的猪肉,瘫作一堆,昏昏睡去。 月上柳梢头之时,银光撒满一床,两个慢慢醒来,充分歇息之后好个爽,依然相箍相咬着,同时睁眼观看。 不看便罢,一看,皮埃尔高兴异常,对方却娇羞地将头扑入他怀中。 从来一物降一物,主人也毕竟是主人,自有办法降伏自己养的畜生。 那蟒蛇折腾过后,在瘫软中竟变成了一位美丽漂亮的少女。这少女不是旁人,乃是洁咪。 皮埃尔一夜款洽之后,早晨临分别时有交待。他要求洁咪回到灵珠.卡斯蒂耶公主那里后,尽量美言法王金路易是如何如何的丰姿伟仪,如何如何地雄霸诸侯,是最最男人不过的男人,要力劝公主嫁与法王,必将幸福无疆。 果然,在洁咪的劝说下,灵珠.卡斯蒂耶公主欣然同意,愿意远嫁法王。在她哥哥黑太.卡斯当面谘询她是否愿意时,也只笑不答,唯颔首相示。女儿心,细如针,小小动作能猜透心。她不作回答,且无语微笑,那就是默许,至少也不反对,半推半就其实就是就。 皮埃尔把各个方面的关节都一一打通,婚期便很快议定,自己不辱使命而圆满回国。 吉期很快到来,两国热热闹闹、风风光光地办了一个隆重的婚礼,从此法王金路易和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生活不是静水不波的湖面,事情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有一天,西班牙国王黑太.卡斯和他的王后共同乘船戏水,开玩笑中,这位王后——来自葡萄牙的公主竟把玩笑开大了,偷偷地蹲在船底儿上,铺开若大个裙摆,遮掩自己的动作。她在裙子底下用锋利的小刀划木板,宁是把船底儿凿开了老大个洞,大水喷灌上涌,船体迅速下沉。 在这次沉船事件中,这位不会游水的黑太.卡斯国王被暴呛了一顿,喝了一肚子水,差一点儿没被淹死。当他被救上陆地,甦醒过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把这个没牢摸的王后快快扔水里淹死,回赠她一顿暴呛。 此事激怒了葡萄牙,很快派遣使节递交国书,正式宣战以报仇雪恨。于是两国就剑拔弩张,全国动员欲要开战。 在此危险之际,黑太.卡斯国王首先想到了姻亲之国,可以结盟以御敌,于是便致信法王金路易,烦劳大驾前往两国边境上的大山口会晤,共商退敌之策。 第212页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听说了有此一会,便坚持要同去,其目的是看看哥哥,一慰相思之苦。 金路易溺爱新妻,不敢拒绝,就答应带她同去。当大臣们听说此事后都极力反对,说:“按照古老的传统,外嫁之女,父母若在,每年回娘家看望一回老人,以尽人子孝道,是完全可以的;父母都不在了,外嫁之女就不必亲自回娘家了,因为没有当妹的看望哥哥的道理。平常百姓家,兄妹重视手足之情,多多走动,倒也无妨,关键是皇室之家,妹看兄与理不合,恐怕会产生变渎无妄之事,还是不让王后同去省亲为好!” 不管朝臣们怎么上谏阻止,金路易溺爱新妻没得商量,执意把她同车载去。 于是,车队人马仪仗前唿后拥,保护着金路易国王和灵珠.卡斯蒂耶王后一路无事,几日奔波到了大山口。 西班牙国王黑太.卡斯早已在大山口恭候,离老远见法王仪仗人马到来,赶忙上前迎接,将法之兵卒将官都安排在官道旁的营帐之内,金路易国王和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则被让进“南来北往客店”,被临时闢为金廷馆驿,内设豪华客房包间。 由于长途劳动,夫妻们下榻后就很快香香熟睡。 金路易国王和灵珠.卡斯蒂耶王后一觉直睡到掌灯时分,都刚刚醒来,恰巧…… 第三卷 第一百七十一章 机会今生只有这一次 金路易国王和灵珠.卡斯蒂耶王后一觉直睡到掌灯时分,都刚刚醒来,恰巧西班牙国王黑太.卡斯派人来请赴接风晚宴。夫妻们换衣打扮已毕,出了金廷馆驿,被司仪接入西班牙的连营大帐。 黑太.卡斯国王早已恭候在那里,设下丰盛晚宴招待贵客。 酒席筵上,西班牙君臣们殷勤款待陪饮,轮番为法王金路易把盏劝酒,致使他不知不觉就大醉了,人事一点儿不省,被黑太.卡斯国王派人送回金廷馆驿,独留下灵珠.卡斯蒂耶王后。 黑太.卡斯国王见主要客人已经醉归,就下令罢宴。众官散去后,他径直奔向妹子灵珠.卡斯蒂耶,两相直直扑撞入香怀之中,久久不愿分开。 两相温情多时,才分开相看,眼角都凝转有泪。互相醮拭一回,然后携手步入寝营,痴眼贪看多时,竟忘却那国体天伦,翻覆重温一回那苟欢孽合之事。 他两个流连于温柔之乡,竟胆大妄为到不顾后果的地步。灵珠.卡斯蒂耶王后怕回去晚了金路易怪罪,了事后匆匆穿衣欲去。黑太.卡斯国王只怕这样的欢会机会今生只有这一次了,就在道别之际突又改变了主意,抱香握玉地不放行,重又颠倒干坤,再续激情。 就这样,灵珠.卡斯蒂耶王后便彻夜留宿于哥哥的营帐之中,直到日头晒屁屁还恋床不起,两相偎依都不愿言别。 他们这头只顾着晕天雾地了,却独撇下法王金路易在金廷馆驿之中凄凄凉凉,半夜里烧心烧肺的难受,折腾辗转间要口水喝,都没人搭理,呕吐出酒之痛时也没人抚慰。 直到早上,法王金路易才终于酒醒,看看身边没有自己的王后,心中就顿生疑惑,便出了豪华间,找到他的使团宿处,指派一名亲信侍卫出去打探。这侍卫到西营之中,多散钱,勤问话,很快就得到实情,回来禀报说:“天光大亮之后,西营中的将校人员都已出帐活动,问过多人,都说还没见到他们的国王起床,也不见他妹子露面,而昨晚散宴之时,许多人都看到了,最后就剩他俩在一起的。” 法王金路易一听如此这般,料定必没好事,就恨不能一步闯入黑太.卡斯的营帐,捉姦捉双地出气。 没曾想,法王金路易的动作慢了一节拍。他急急出了馆驿,向西军营盘找来。当他到了营门口,远远地看见王后蹁蹁走来,便把憋了一肚子的气都挂到了脸上,驻足站立,盛气凌人地等她过来。 当灵珠.卡斯蒂耶王后走近之时,金路易国王抬手示意她停下。 王后就在他身边站住,金路易国王双手搭上她的肩膀,以目逼视着她的双眼,尽量压住怒火问道:“昨晚罢宴之后,你去做甚了?” 王后回答道:“昔日守闺之时,也曾结交了一些知心宫娥,还有我哥哥的一些妃嫔,都拦着不让走,非要叙旧不可。” “能有好多话要说,难道还叙了一夜不成?” “倒是没叙一夜,说到估摸半夜时分。” “叙旧之时,你哥哥可否在场?” “他国事繁忙,不曾在场。” “兄妹之情多么深厚,难道他不抽时间来叙叙?” “中间也倒来过,说了两句就忙他的事儿去了。” “叙完了旧,为什么不回馆驿休息?” “时间已晚,营门紧闭,喊门不便,所以就没回去。” “哪你哥哥又把你安置在何处休息?” “陛下言之差矣!怎么能象盘问犯人一样,问些无此拉紧的事情?既然你要问,那我就给你说,免得你心里爬蛆。妾身和一班女流叙旧,自有她们帮我安排床铺休息,何需哥哥安置。况且有许多空营房,岂能少了我这个堂堂的公主的过夜之处?” 金路易国王看看他有来言,她即有去语,怎么都问不住她,就不觉加力,气贯手指,捏得王后肩膀剧痛,忙抬手把他的双手拨拉下去了。 第213页 金路易国王目光咄咄逼人,转而嘲讽道:“他们给你安排的什么高级床,那么值得留恋,以致今天早上起来得甭也太早了一点儿吧?” 尽管听得出他暗含讽讥,但王后也不得不一句一句地回答,如若有一句回答不上来,岂不是有“理屈词穷”之嫌,那样就会更增他的疑心。她便答道:“昨晚你也看到了,我饮酒也不少,就觉得通体倦乏,疲劳贪睡,所以今早就睡过了。起来后又梳妆打扮耽搁了,出营就偏迟了些。” 金路易国王以目紧盯,又进一步探问:“昨晚你休息之时,什么人与你同榻相伴?” 王后迈脸儿躲开他的目光,回答道:“独眠而已,哪有什么人相伴?” 金路易国王继续问:“哪你哥哥又在何处休息?” 王后不觉大红了脸,回答道:“你怎么尽问些疯话?当妹的怎么管得着哥哥在哪里休息?” 金路易国王讪笑道:“嘿嘿,像有些人做的事儿气人,我不疯也快气疯了!——你不管你哥哥在哪里休息,恐怕就有这样的好哥哥,偏要管妹在哪里休息?” 王后耍着小气儿地支吾道:“你说的是什么话。”从这话的回答上看,已经开始有点儿不能自圆,显得服软了。 金路易国王气愤已极,想喷吐的话实在憋不到心里,就干脆掀底儿说:“自古无耻之尤,都让你们做到了。你留宿在你哥哥的中军宝帐,兄妹同宿,我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你休要把我当傻子,还想隐瞒到几时?” 王后以“你说的我听不懂”相搪塞,外表以被气哭的样子从国王身边跑开,一路哭啼着回馆驿去了,但心中自然有愧。 金路易国王气愤归气愤,毕竟身在西营之中,不敢去找黑太.卡斯国王发泄,只有暗气暗憋,立即回到馆驿,吩咐手下马上动身,快速回国,等到了时候,自会用拳头说话。 再说说那边,黑太.卡斯国王自知做了不光彩的事情,心中理屈,自妹子出了寝帐,就放心不下,便派了亲信侍卫…… 第三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可谓是“天衣无缝”了 黑太.卡斯国王自知做了不光彩的事情,心中理屈,自妹子出了寝帐,就放心不下,便派了亲信侍卫跟后其后,离远了观察,看看法王金路易能否忍受下这顶帽子,更是担心他气愤之中伤及妹子。 那侍卫以熘马为名,就在他们附近盘桓,听了个大概,就回来禀报说:“法王夫妇见面后就拌嘴,最后把公主气哭跑开了!” 黑太.卡斯国王一听,不禁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料想他以后会发觉,没想到这么快就全知道了。”他前头已经得罪了一个国家葡萄牙,这边又得罪一个,就正在想着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之时,馆驿那边来人禀报说:“法王带着他的使团人马,看着是非常气愤的样子,骂骂咧咧要冲出馆驿,我等小人拦阻不住,皮鞭抽打我们,强沖了出去,奔往山口方向,估摸现在已快逃入他们的国境了。独抛弃下我们的灵珠.卡斯蒂耶公主,一个人在馆驿中不停地哭泣!” 西王黑太.卡斯一听这消息,就心说不好,自己的确把法王得罪得不浅,其气愤回国,必然要勒兵来战,到时候以一国抵挡他两国,那样就定要亡国无疑了。于是,他暗想:既然已经得罪了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扳不倒葫芦洒不了油,不如吗……不然的话,放虎归山,后患将无穷啊! 想到这里,黑太.卡斯国王就急急传令:营中兵将调出一千,马上去追击法王一行人马,追上后二话不说,一个活口不留,全部“卡哧”了回来交令,不得有误! 法王金路易所带领的使团人马只有三百人,西王黑太.卡斯便派遣了一千人马前去秘密执行任务。 结果正如计划,西班牙军队很快追上了法王金路易所率领的使团,由于众寡悬殊,法军尽数被包围剿杀,包括法王金路易在内,无一生还的。 自派出兵将之后,黑太.卡斯国王就不由自主地来到金廷馆驿,在豪华房间中单独慰抚灵珠.卡斯蒂耶王后。他们相偎相依在本是给法王金路易特设的大床上。 黑太.卡斯国王劝说道:“不必担心害怕,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忙问:“你把他怎么了?” “有句中国话,叫做‘色’字头上一把刀,谁叫他娶走我家绝色的妹子了呢。你猜我把他怎么样了?” “言下之意,你把他杀了!” 黑太.卡斯国王以手指刮着她那精巧的鼻翼,表扬道:“算你聪明,一猜就对了!哭吧,小寡妇,大声哭出来你会舒服些,我也好受些!” “我为什么要哭,笑我都来不及呢?” “你不哭我可要哭的!” “现在情敌没有了,你还害怕什么?” “他可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国之君,因为出访我国而来,不明不白的失踪了,他的臣民们必然要归罪于我国,我看战事将从此开始了!”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听到这里,说道:“哥哥少要担心,休要害怕。我自有使两国和睦相处、不起战端的良策。” “什么计策,快快说来!” 第214页 “有道是‘解铃还得系铃人’,这场矛盾终其原因,是因我而引起的,也就让我来平息吧!” “你怎样平息?” “是这样的。你派重兵护送我回国,作为武力后盾,将反对派残酷镇压下去。我就以他们的王后的身份执政,向他们的臣民宣布,就说金路易国王在出访途中神秘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应有生还的可能性,暂时就由王后母仪天下,执掌国政,免使国家崩裂。以此计挡住他们群臣重立新君的倡议,只要有我在一日,就掌一日国政,确保两国和平相处,结为友好邻邦。” 黑太.卡斯国王说:“此计甚好,不过那样的话,我们不又要生生分开。” “有规律地分开又算得了什么,我也听说过一句中国名言,说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况且,想相聚又有何难。我听说法之南部有一座现成的豪华建筑,名叫雷恩堡。到我摄政之时,我就定期地巡视四境,以此为名,每年几次到雷恩堡定期逗留,到时你就可以过去相会了!” “怪不得说女人心细如髮丝啦,你考虑得非常长远且细緻啊!” “要说细緻,只是害怕不够,恐怕稍有疏漏,全盘皆输啊呀!细想起来,还有个细节也不能放松啊!” “什么?” “附耳过来!” 黑太.卡斯国王就把耳朵眼儿送到灵珠.卡斯蒂耶王后的樱桃小嘴旁,听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说出来,听得黑太.卡斯国王频频点头。于是,他马上起床,迅速穿戴齐整,出来叫过来心腹将校,火速领了两千人马,佯称得到情报,有一千军人叛逃向法境,有辱国体,败坏军规,快速追上,全部剿杀,以一千人头前来交令。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话说前一波西班牙军队很快追上了法王一行人,并不多说话,将他们团团包围,从外向里,一个挨一个杀进去,尽数“卡哧”了,然后得胜而归。 当前一波西班牙军队走到大山口时,又涌出第二波西班牙军队,人数更多,将前一波堵截在山峡之中,团团包围起来,不问清红皂白,尽数剿灭,割下人头带回去交令,一千颗,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刚刚好。 办完这一系列的事儿,可谓是“天衣无缝”了。就在馆驿之内,黑太.卡斯国王又强自拘留妹子住了三天。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劝说哥哥以国事为重,后会自有期。 黑太.卡斯国王就派心腹将校带领重兵,护送王后回法上台。 正如所料,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很顺利就掌握了政权,并张榜晓谕全国,以金路易国王出访途中神秘失踪为辞,致使女流之辈实在不得已,只得被逼无奈,抛头露面,暂摄国正,及夫君回来后自会交权。 第三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藏宝 黑太.卡斯国王就派心腹将校带领重兵,护送王后回法上台。 正如所料,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很顺利就掌握了政权,并张榜晓谕全国,以金路易国王出访途中神秘失踪为辞,致使女流之辈实在不得已,只得被逼无奈,抛头露面,暂摄国正,及夫君回来后自会交权。 就这样,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塞责住了法之听闻,也安抚住了臣民的议论。 为了巩固统治,灵珠.卡斯蒂耶王后竟然降尊屈身,以绝色丽姿、年轻美貌、高雅身份为诱饵,频频亲自出击,轻而易举地俘获了朝中主要大臣的忠心,其中宰相皮埃尔最是一条殷勤的走狗,成为王后的宠臣。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才开始执掌朝政时期,还觉得新鲜,关键是当着乐子一样的好玩,里里外外操持得还有板有眼,并且,她利用她独有的异性姿色特点,把一朝的男人都控制于股掌之上,哄得团团转,屁颠屁颠地愿意为国效劳。 真还莫说,灵珠.卡斯蒂耶王后的这种独特的治国方略,还真比以前的许多男性当政者做出的政绩要特别突出些。她执政的头十年,就使国家极其富强起来,国库的金币储备空前雄厚。 一恍操持了十年国政,而灵珠.卡斯蒂耶王后本身是个习惯于养尊处优的人,喜欢闲散游戏,享受游玩,所以就十分厌倦国事的繁琐枯燥了,便开始疏于勤政亲理,大小事情都撂给皮埃尔宰相了。 皮埃尔宰相现在位极人臣,主子又不过多过问,便失去了制约机制,以至于他的自私自利、贪心不足思想开始极度膨胀,对物慾的追求达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凡各省或外国上交贡献来的钱财物品,皮埃尔宰相都要择其优者拿回家,把相形见绌而汰下来的东西,他才恋恋不捨、极其痛苦和不情愿地放入国库。 来自四面八方的贡奉太多太多了,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又不来亲自清点,所以根本发觉不了有什么短缺的端倪。 尽管灵珠.卡斯蒂耶王后总体上撂挑子不管,但是到了年终,对于金币的收支还是要浏览过目的。所以,皮埃尔宰相对于国家贵重物品的偷窃可以胆大妄为,但是对于一年的财政收入是不敢马虎的。而他本身又是一个贪惯了的人,什么东西过手不剥削下三分利儿就心痒手痒,睡不着觉。 皮埃尔宰相看着每年有大量的金币入库,就眼红得不得了,总想偷盗三成两份的归自己,但又怕被灵珠.卡斯蒂耶王后查出了问题,就不顾一切地、不择手段地加大赋税的徵收标准,一而再、再而三地加重对劳动人民的剥削。 第215页 很快,纳税人受不了吶,于是,就在1250年2月,在不堪压榨和赋税负担的情况下,由牧羊人、农奴和城市贫民为主的一场武装暴动一度席捲了法国的北部和中部,战火风云把首都都包围了,随时都可能燃进城里。 尽管灵珠.卡斯蒂耶王后成天游戏玩耍,但城外的声响也越来越大,终于让她听到了,震惊不小。 于是,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就以避难为名,突然弃掉国都而逃,躲进南部的雷恩堡,一路同行的还有绵延百里的车辆,一下搬走了国库的歷年储备。 当然,一辆车一辆车的金币都是在外表撒上了一层粮食,伪装成运粮车的。 雷恩堡也叫雷达,四周筑有坚固的城墙,易守难攻,被认为是一座攻不破的城堡。而且这个城堡四周都是大山密林,进退都比较自如。更主要的是,雷恩堡位于通往西班牙的大道上,必要时,还可以退往西班牙躲避。所以,摄政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决定把雷恩堡作为临时的“行宫”,把这笔国库巨宝隐藏在一个秘密处,以作为她需要时的储备金。 这笔财宝足以供养一支数量可观的军队,它对于东山再起、打回国都具有重要意义。 由于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和黑太.卡斯国王经常在雷恩堡及其附近周边优美环境中游玩流连,早已发现密林深处有一个极其隐蔽的洞口,就是所谓的秘密处。他们还多次进去歷险探奇,甚至把它闢为特殊氛围的幽兰之会好场所。 现在可好,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带来了全法之歷年的财富,也放入这个他们幽会的秘洞,闢为藏宝佳处,把所有的“粮食”都藏入秘洞,并残忍地杀害了所有搬运这一大批“粮食”的人,把藏宝之事抹迹为永久的秘密。 话说巴山.腓力王子,他以牧羊人帕里斯的身份隐藏了起来,在暗处观察政局的变动,等待机会夺回他家的王权。 第三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藏身之处不妙 话说巴山.腓力王子,他以牧羊人帕里斯的身份隐藏了起来,在暗处观察政局的变动,等待机会夺回他家的王权。 书中代言,为了交待人名时简略些,在下文中,就把以牧羊人帕里斯的身份隐藏起来的巴山.腓力王子姑且称作巴山.“帕里斯”吧。因为这个二合一的帕里斯不是真帕里斯,所以带引号。 只因存心做此事,自然生出机会来。巴山.“帕里斯”正在焦急地等待覆仇及復国的机会,摄政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就因为怕受到暴乱的冲击,而躲避到雷恩堡来了。 这一日,巴山.“帕里斯”正在雷恩堡的山上牧羊时,偶觉疲倦,便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睡觉,唿唿唿,还睡得怪香。 正在巴山.“帕里斯”香睡时,身体被什么东西掀得打了个骨碌,就一惊而醒了。他睁开眼睛一看,当时就吓瘫了。他看见草地上卧着一只巨大的蟒蛇,通体墨绿色,间或夹杂着紫红艷丽的斑点,说明毒性极其强烈。 在巨蟒的脖子处儿鼓起了一个大包,比以下的身体粗出来许多,从它的口中还伸出两只羊蹄子。 从眼前所见,巴山.“帕里斯”可以分析出,肯定是自己睡觉的这个空档儿,这个巨蟒偷吃了自己的一只大山羊,看它这架势,正处于痛苦下咽的阶段。它在草地上摇头摆尾,剧烈地折腾身体,估计是为了增快食物在节骨眼上下滑的速度。就是它的激烈蠕动把自己掀醒的。 巴山.“帕里斯”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露在蟒嘴外的羊蹄子还在弹动,说明山羊还没有断气儿,及早相救估计还能生还。 蟒蛇在吞咽的关键时刻,也像喝醉或出海晕船的人一样,头重脚轻的脆弱着呢。 巴山.“帕里斯”一是看蟒蛇正处于无力反抗的时期,二是救羊心切,就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刀,壮起胆子走到蟒蛇跟前,就要下手划开蟒脖子,放出自己心爱的山羊。 就在巴山.“帕里斯”下刀的时候,竟然看见蟒蛇的双眼开始哗哗地落泪,实属可怜。 看到此情此景,巴山.“帕里斯”顿生恻隐之心,就迟疑着下不了手了。 于是,就在这个间隙,蟒蛇竟然迅速地把大山羊吐了出来,然后张动着大嘴说话了。它说:“谢谢恩公的饶命之恩。” 巴山.“帕里斯”看看,耽误了这一会儿,山羊被蟒蛇吐出来后,就一点儿也不动弹了。他就面带不悦之色。 这时蟒蛇又说话了。它说:“请你剥下你的羊皮,用它缝制一个皮袋子。你是因为我而损失了这么大体积的一样东西,所以,我就不能让你吃亏,你也就会因为我而得到这么大体积的补报。” “什么补报?”巴山.“帕里斯”问。 “一袋子金币。” “是的吗?羊肉还不至于那么贵吧?” “我当着神发誓,千真万确!” “金币在哪儿?” “你先缝袋子,缝好了我带你去取就是了!” 巴山.“帕里斯”因为听到蟒蛇会说人话,就知道它有些神奇,于是就有点儿相信它的话了,便用他那锋利的矩刀剥下羊皮,把羊肉和羊骨头送到蟒蛇面前,说:“要是真要进行这样一笔交易的话,我也不能让你吃亏。这是你的了,吃了吧!” 第216页 蟒蛇说:“好的,我来吃它,吃完了我们一起去,这个时间空档你快做袋子吧!” 于是,蟒蛇在一旁慢慢地吞食羊肉,巴山.“帕里斯”则拿尖刀用羊皮的边缘部分划出一些长皮条儿,又在羊皮的对接处儿扎了许多小孔儿,然后用皮条儿在小孔间来回穿梭缝合。 当巴山.“帕里斯”把羊皮袋子制好的时候,蟒蛇也吃完了那大山羊肉。 于是,蟒蛇对巴山.“帕里斯”说:“现在还是大白天,为了能够掩人耳目,就先委屈你了。你得暂时钻进袋子里,那样我才好把你混进我主人的财宝库,你就可以趁机装一袋子金币的!” 于是,巴山.“帕里斯”就再一次相信了他的话,缩身钻入了羊皮袋子。 巨蟒就用嘴叼着袋口儿,一路拖曳着前行。 巴山.“帕里斯”在袋中感觉到,他们一路游过草丛,穿过树林,速度还很快,风声“嗖嗖”,很快到了一个地方,停下了。 巴山.“帕里斯”想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就从袋口的缝隙中向外观看,见是停在了一堵高大的院墙外边。墙外有一棵参天大树,它那弯曲的树干斜伸入院里。 蟒蛇在墙外歇息了一会儿,復又叼起皮袋子,缘着这歪脖儿树一直爬树梢上,先把皮袋子丢下去,摔得巴山.“帕里斯”心咯蹬一下,差一点儿就要喊出声。 蟒蛇随后坠下树,叼起了皮袋,在院中继续前行。他们经过了一排排殿宇,三拐两绕,最后来到了一座大殿门外,蟒蛇看看左右无人,就用袋子盪开虚掩的殿门,游了进去。 巴山.“帕里斯”被兜在袋内,在蟒蛇的嘴下盪着鞦韆。 巴山.“帕里斯”继续从缝隙中向外观看。他看见这殿里码摞着堆积如山的袋子和箱子,从个别残破的袋子或开盖儿箱子上可以看见,这里库存了许许多多金币和珠宝玉器等等之类的宝贝。 蟒蛇把袋子丢在宝贝货物堆上,然后对着袋**待。它说:“你在这里老实呆着,不要四处乱走动。等到夜色降临了,你再出来装金币,到时候我也会来引领你逃出去的。现在还早,我得先离开,去办我的其它事情了!”蟒蛇交待已毕,留下巴山.“帕里斯”,自己则游走着出大殿去了。 巴山.“帕里斯”伏在羊皮袋中呆了很长时间,蜷缩得实在是难受,加之新杀的山羊,血腥和酸气让他很是受不了,就忘了蟒蛇临去时的交待,慢慢钻出袋子,出来活动了一会儿筋骨,然后就开始欣赏这一大殿的宝贝物品,看得他是眼花缭乱,惊奇不已。 巴山.“帕里斯”暗惴,这么多宝贝,不知主人是谁,简直是太富有了。 正在巴山.“帕里斯”观赏赞嘆之时,听到殿门“吱牛”一响,有一阵脚步声向里走来。 巴山.“帕里斯”不敢耽搁,赶紧又钻回他的羊皮袋儿,从里边用十指紧攥着袋口,躲在袋子里边,一点儿也不敢稍动。 巴山.“帕里斯”进袋之后,马上开始后悔起来,因为他听出来,来的一伙人是专门来抬袋子取走了要用于做什么的,具体的没听清。 巴山.“帕里斯”就后悔自己情急无计,那么多袋堆箱摞之间,本应该是藏身的好地方,怎么会躲回袋子里呢?这是一大失策,万一他们来抬自己这一袋可就不妙了。 巴山.“帕里斯”正在悔思着,听到有一个人说:“哥们儿,过来,看这一袋子估计轻些,我俩合伙抬这个……” 第三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 炼仙师 巴山.“帕里斯”在羊皮袋中听着,刚才进来的一伙人们,有的已经抬了箱子或袋子走出了大殿,有的还在挑选,而那说着要来抬他所在的这一袋的两个傢伙,真的就抬起了他,“噗沓噗沓”地发出着脚步声,也走出了大殿,下了台阶,走了不太远的距离,开始拾级而上。 这一段台阶很长很长,中间还有几处拐角,然后听到门响,应该是进入了另一座大殿,巴山.“帕里斯”突地觉得,这里的空气非常炽热。 这一伙人纷纷把所抬的袋子或箱子“噗嗵噗嗵”地摔在地上,怕热似地纷纷退往大殿门口,站在那儿议论。 这群人中有一个发问道:“宰相大人是业余鍊金师吗?” 有人回答道:“非也!鍊金师的不是,应该叫炼仙师!” “他已经炼了几个仙了?” “具体的数字就不得而知了。你们也知道,他每次开始炼仙,就紧闭门窗,搞得神乎其神秘的。听说曾经有人趴在窗下偷看,说是有一道金光闪烁,不知从哪里射出一股金水,直喷偷看者的眼睛,惩罚成为了瞎子。据瞎子们说:“他们曾清清楚楚地看到,在金汤之中,有一位裸体少女正在火海之中闲雅游泳呢。” 这群人议论完了这个话题,便走出了大殿,并带上了大门。 门刚关上,人刚离去,就听到“咕咚咕咚”之声。 出于好奇心使然,巴山.“帕里斯”把袋口儿松了一道缝儿,放眼观看。他看到一个人,正在做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个人不是旁人,乃是宰相皮埃尔。他正在把刚抬来的东西朝一口大锅里扔呢。 第217页 被扔的东西一接触液面就“嗵”地着火,飘出竹子般高的火焰,简直要把大殿的穹顶引燃了。 大锅里满噹噹一锅液体,金光闪闪的,可以肯定是金子熔化的液体,因为皮埃尔宰相也不住地把金币投进大锅。 皮埃尔宰相不住地朝锅中加原料,最后听到他“嘘嘘嘘”地吹起了口哨。他吹了一阵子之后,巴山.“帕里斯”没怎么注意,就见他身上已然盘了一条蟒蛇,不知是从何突现的。 蟒蛇温驯地在皮埃尔宰相的腰际和脖项上缠绕,久久不愿离身。 皮埃尔宰相被蟒蛇缠箍得只剩手脚能够活动了。他又揭开了一个箱子,弯下腰,并不费力地高高举箱子,把箱口朝下,“哗啦啦、哗啦啦”地朝金水里添加金币。 往金水里又加了一箱金币之后,皮埃尔宰相把空箱子放到地上,再把蟒蛇的头按入箱底,双手十指吹喇叭一样地收放自如,抚摩着蟒身,慢慢地把她的全身放入箱子,然后盖严了盖子。 皮埃尔宰相突然举起这个装蟒的箱子,高高举过头顶,将其投入到金汤之中了。蟒蛇的痛苦之状可想而知了。它把它那疼痛的身躯在火海中翻腾着,在金汤中几度沉浮,之后就一头硬挺挺地拍入了液面,沉没于远形了。 巴山.“帕里斯”在羊皮袋中看着上皮埃尔不住地把原料往“火锅”里添加,就后怕得浑身打战,因为皮埃尔说不准哪一会儿就把自己所藏这一袋也扔入火海里。于是,他就想到了矗趁早熘出袋子,,避免厄运的发生。 当巴山.“帕里斯”刚想到逃跑而还没行动之时,那蟒蛇折腾拍击而溅起的金水落了一珠子在他的屁股部位,疼得他一长身子,不由自主地蹿出了袋子,看见殿角有一张大床,就机灵地钻到了床下,躲藏在黑影之中。 巴山.“帕里斯”伏在床下观看,见那满以为死定的蟒蛇又浮现在金汤之中,满身已然金黄黄的,镀了一层金。 这次重现的金蟒不再是痛苦的样子,而是闲雅地在火海里游弋,就象金鱼漫步于鱼缸一样一样的。 皮埃尔宰相站在大锅前,闭眼俯首,口中念念有词,如此这样持续了好一阵子,突一昂头,大喊了一声“加大火候”,便听到窗外一片军士的应和之声,“是”,紧跟着听到“叮叮梆梆、唿唿哧哧”的添料鼓风之声。 这口大锅的灶口设在墙外,一班军士在外边负责加燃料,配合主子完成炼仙之举。 火候加大之后,金汤表面开始沸腾,金灿灿的蟒蛇在液面下潜游了三圈儿,慢慢地上浮。 这次露出金汤液面的不再是蟒蛇,而豁然是一位赤胸裸怀的少女了。她一身吹气可破似的娇嫩肌肤,却又恰似钢筋铁骨一般结实,在金汤之中优雅戏水,樱桃小嘴儿吞吐着金水,一边洗浴着,一边优哉游哉地莺歌小唱着。 皮埃尔宰相看着独自沐浴金水的少女,看了多时,便伸出右手,并不说话,只勾了勾食指,做了个邀请出浴的动作,那少女即手扒锅沿儿,赤光闪亮地站到锅口之上,轻盈盈一弹玉腿,已然飞落到皮埃尔面前。 皮埃尔宰相绅士般地秉持着浴火少女的兰花指儿,上下打量多遍,双双并无多言,并排摩肩地走向大床,毫无保留地进行该要发生的…… 第三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在尸体堆中探秘 皮埃尔宰相绅士般地秉持着浴火少女的兰花指儿,上下打量多遍,双双并无多言,并排摩肩地走向大床,毫无保留地进行该要发生的了。 巴山.“帕里斯”在床下大气儿不敢出,屁都不敢放一个,却要忍受上面的二位好一阵长长的出气,分泌的气味儿如此近距离地撩人。他正在咕嘟唾沫之时,竟然看见一双脚伸下床,蹬上皮埃尔宰相的官靴,向外走去,到门口处儿还停下来顿了一下,向床上望了一眼,然后高兴异常地走了出去。何以见得他高兴呢?因为他一路摇头晃脑、莺歌小唱着。 巴山.“帕里斯”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人的衣着打扮、走路步态完全是皮埃尔宰相,而面貌分明是一个白干白净、英俊非常的美男子。 巴山.“帕里斯”听着美男子的脚步声走远,又在床下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另一个人发出一点儿动静,就估计她是睡熟了,就慢慢爬出来,翘头向床面上张望。不望便罢,一望就非常令他不解了:上面空空如也。 这令巴山.“帕里斯”满腹狐疑起来:明明是两个人上去的,怎么竟然只剩一个人了——那美男一走,照说,床上还应该有着一位呢?竟然找不到第二个人,仙化去了?或者,难道皮埃尔宰相会合身术,顷刻之间把那个美少女揉合到自己身体里了。 巴山.“帕里斯”正坐在床沿上,看着一片狼藉而发呆,狐疑无法消搁之时,忽然听到大殿外传来脚步声,“沓沓咯咯”的拾级而上,越来越近,“吱呀”门响了,就要进来了。 巴山.“帕里斯”害怕被发现,便赶快屁屁离开床,復又“滋熘”一下钻入床下了。 进入床底下之后,巴山.“帕里斯”继续注目向外观看。他看见,美男子出去这一会儿,成绩可不小,可以说是非常的不简单,竟然把雷恩堡的主人——堂堂的灵珠.卡斯蒂耶王后领了过来。因为他在暗处,他二人在明处,并且是迎面而来,所以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一点儿不会有错。 第218页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和那美男手牵手走近大床,相依相偎在床沿上。所以,就瞅不见太多内容了,只悬下四只腿肚儿和脚在眼前盪鞦韆。 他二人你一句我一言地呢喃私语着,好象男的想要快,女的保持着应有的矜持,没办法,男的便抛出油套子,说是要传授女的一些秘咒,只要她暗记娴熟了,便会获得一些法力,对于她巩固权力有帮助。女的就求之不得了,巴不得快快学到手。 美男便开始教习,声音时大时小,就隔了米把儿远,听得不太清楚,因为人家两个几乎是咬着耳根在秘传。 巴山.“帕里斯”听到“……阿狄修西斯,基里卡瓦……”时,声音又小了,他觉得后边是关键词儿,就在床下伸长了脖子,侧着脑门儿,努力听着、看着。他看见一只大手顺着雪白嘟噜的腿肚儿向下游走,褪掉了一只水晶鞋,小手来护,大手急速抢走,怕她回抢,意想不到地勐然朝床下狠狠扔来,不偏不倚,正打在了倒霉的巴山.“帕里斯”的太阳穴上,砸晕得他吭都没吭上一声,便趴伏在冰凉的地面上,昏死了过去。 巴山.“帕里斯”不知道自己昏沉了多长时间,当他再次甦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周遭鸦雀无声的,看到殿门大开,外边艷阳高照,说明已是大白天了。 巴山.“帕里斯”从床底下慢慢儿爬出来,翘头朝床上一瞄,发现早已人去床空。他觉得肚内极度飢饿,真不明白只饿了一晚上,肚里竟然如此没货,如此空落。 书中代言,巴山.“帕里斯”昏迷的可不是一个晚上,而是十多天了。 为了聊慰飢肠,巴山.“帕里斯”强撑着走出大殿,一路踉跄着去找食物。 巴山.“帕里斯”到了殿外,看到遍地的情景,却被吓得不轻。他看见,台阶上,石径上,花丛树木旁,到处横倒竖卧着许多兵将的尸体,在烈日的暴晒下,都已处于半腐烂状态,发出着浓烈的尸臭味儿,逗引着黑压压的苍蝇。 巴山.“帕里斯”看到如此惨烈恐怖的情景,分析这里发生了一场血战,死神的阴影还没有完全退出这一隅,纵使他这个躲在床下而倖存的傢伙,应该还有生命危险,于是便在死人堆中挑了一把军官的佩剑,看着锋利明闪的,暂时捡手上,即作为防身之器,又可作拐杖拄地。 天无绝人之路,巴山.“帕里斯”这次运气不错,很快就找到了厨房,尽管那里也不乏尸体,但他要找的食物也不少,先狼吞虎咽了一番,才算救命解急。 巴山.“帕里斯”解决了肚子问题,才算有了精神,便要急于知道雷恩堡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需要找个活口以问详情。于是,他便提着宝剑在各个殿宇、楼舍间搜寻,但很遗憾,看到的除了尸体之外还是尸体。 最后,巴山.“帕里斯”发现一条斜斜的玉石小路延伸进一片树林,路旁的花圃、草坪上也躺着许多甲士的尸体。那树林中间露出一座殿宇的上半截儿,离老远看,象是以白银裹体,黄金铺顶,被阳光照射,金光闪闪,耀眼夺目。 巴山.“帕里斯”一看那里有如此独特的一处建筑,是最值得探索的去处,便对那里产生了探秘想法,要过去一看究竟。他不走明路,而是钻入花丛,猫腰隐蔽着向树林靠近。 就这样,巴山.“帕里斯”以石径为线索,若即若离着,在花丛草木间穿行,很快来到了这座建筑门前。 巴山.“帕里斯”躲在花丛中观看,见这一座大殿耸立在眼前,里边也静悄悄得出奇,玉石台基上也横倒竖卧着许多尸体。 巴山.“帕里斯”就从隐蔽之处走出,尽量轻手轻脚地步上台基,慢慢儿地、一点一点地推开殿门。进门之后,他把宝剑平端着伸在面前,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挪移…… 第三卷 第一百七十七章 快速了断残喘是捡了大便宜 巴山.“帕里斯”就从隐蔽之处走出,尽量轻手轻脚地步上台基,慢慢儿地、一点一点地推开殿门。进门之后,他把宝剑平端着伸在面前,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挪移,口中自言自语道:“如果里边没有人,那也就没有什么危险;如果有坏人,我有宝剑可以用来自卫。” 巴山.“帕里斯”看见,这个大殿是圆环形的,用无数根高大精美的石柱顶起圆形环殿顶,上面绘制着各国风格神话故事的图案。 下边一周是一个宽阔循环的舞池,坚固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竟然能看到被鞋子所磨损出的凹迹,可见这里曾经是如何地狂欢热闹,晃动着摩肩接踵的醉生梦死人物的身影可以想像。 循环舞池外边一周摆着各式各样造型的座位和桌案,座椅后边的墙壁上绘画着巨大的彩色壁画,题材从日月星辰到花鸟草虫,从朝堂议事到贵妇人嗅花,从战斗场面到渔夫撒网,等等丰富庞杂,说明了画家极尽了想像之能事。 舞池外围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处凸出的小幽室,室内铺着丝绸地毯,窗帘和门帘都是用金丝银线手工绣制的。 环形舞池的核心是一个露天泳池,有等距离间隔的玉石台阶延伸到池里。 泳池四周也有等距离相隔的巨大石兽雕刻,兽口都张开向天,喷射出水柱高达殿顶内沿,撞碎的水花四溅飞舞,相伴产生水帘雾气,阳光从露天大洞中铺下,使殿顶的天空上人工制造出一座虹桥。 第219页 巴山.“帕里斯”无心观赏这座森林中的大殿般的舞厅,便开始逐个地查看幽室,想看看里边有没有大活人。他进出了几个幽室之后,发现内部结构基本一样:地面上铺着红丝绸地毯,挂着金银丝线绣的帘子,用于遮光、保暖,或掩人耳目,在右侧的墙上有一个壁镜,下边是化妆檯,一张用于小憩的床铺,最角落里是一个盥洗室。 巴山.“帕里斯”先进入的四个幽室都没有人,当进入第五间时,马上闻到奇臭难当的味道,赶紧蒙上鼻孔寻找味源。他发现臭味儿来自休息用的小床上。那里有一对痴情男女被裸杀在床上,雪白的肌肤已经开始腐烂,成群结队的苍蝇聚拢在腐烂部位,密密麻麻的蛆虫在尸洞里挤进涌出,勤劳得赛过工蜂。 可想而知,他们肯定是一对在舞场上的风流人物,旋旋转转间还不足以表达情意于万一,就到小幽室里来抒发柔情密意,不料想被毙杀在床第之间了。 巴山.“帕里斯”受不了尸臭的熏蒸,也不敢多看腐尸的惨状,就赶忙退了出来,奇怪的是,那么浓烈的臭味,一到外边就马上闻不到了。 巴山.“帕里斯”还刻意抽了抽鼻子,不仅闻不到臭味,反而闻到了丝丝香气儿。于是,他在纳闷之余,才想起来,刚才在大殿外边看见过的,森林和大殿交接的一圈儿,全是繁盛的花圃。花香把这座大殿沐浴、浸泡、包围着。尽管有许许多多腐尸,其臭味都被浓重的花香抵消掉了。 巴山.“帕里斯”尽管不想多闻一丝尸臭,也不想多见一眼腐尸,但是为了发现生命现象,哪怕只有一个,他也要查看每间幽室,绝不露过一间。 如此大的舞场,如此漫长的一圈儿,当快要查看完一周时,巴山.“帕里斯”觉得有些累了,就打算在下一间幽室中小憩一会儿,当然唠,前提是没有尸体的话说。 当他刚摸着门帘时,突然听到了人声。这是令他振奋和惊奇的事情,因为这是他在这个尸体堆积的环境中,听到的第一声活人的信息。 那是一个悲怆的男声,叫喊着令人感伤的话:“天啦,掌管命运的神啊,你睡着了吗?要么恕我抖胆相问,你的眼睛被高飞的雄鹰鹐瞎了吗?要不然怎么会生生制造出我这样的悲剧?难道你不是让我生下来就享受人间富贵的吗?为什么又不让长久,却这样让我成为天底下最不幸的人?如果神还灵动于职位的话,而不是尸位,那么我就求求你啦!我所求的已不是奢望恢復我往日的荣誉与尊贵,而是求你,就不要再拿着这一丝活着的诱饵来折磨我了。因为这一丝活络的感觉,让我知觉到你所给我的痛苦是到了极点之至。我只敢求你大大开恩,快点儿收走我的生命吧,让痛苦的灵魂在超脱的一瞬回眸鄙视疼痛对于我肉体的拥抱吧!” 听到这些,马上使巴山.“帕里斯”定格在门外,一颗探秘的心转而被如此悲伤的哀求所感染,便要急切地知道这位哀求者的现在处境和他背后的故事了。 于是,巴山.“帕里斯”掀起门帘就走了进去,看见小憩床上躺着一个年轻人。他尽管以躺着的姿势示人,却还能看出他的伟岸魁梧。他的外貌长相极其英武富态,眉宇间依然有痛苦的表情所掩饰不住的王者之气。他下身覆盖着锦裘,上身着王服,戴王冠,但面色凝霜,一看就知道是一位苦大仇深的苦主。 “尊贵而又年轻的王者,你好!”巴山.“帕里斯”主动走上前去,向那悲苦的声音发出者问好。 年轻的王者翘首昂视着巴山.“帕里斯”,用惊奇的眼神瞪视着他,代表了因吃惊而一时不知道怎样运筹回答,但也不起身迎接。 年轻的王者终于说话了。他说:“你是我很长时间以来,第一个以礼遇的方式来到我面前的人,理所当然,我应该起床接待你,以表好客之意,但是不行啦,假若要是不能那样的话,请原谅我的失礼,也请相信我,因为有一种邪法阻止了我的自由之身!” 巴山.“帕里斯”听后,说道:“不管是什么邪法阻止了你起床的自由,我都愿意原谅你的失礼。我只在乎你的怨天尤人,我愿意来给予你我所能及的帮助,而不是象你祈求的那样,只是单单快速地结束痛苦。但是,你的神秘感让我想打听你的故事。你得先告诉我,这个古堡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样一个人?为什么痛不欲生地独自一个人留在这儿?” “噢,我那高高照耀的吉星啦”,年轻的王者回答道:“我怎能不痛不欲生?让谁被折磨到这步田地,谁又不觉得快速了断自己的残喘是捡了大便宜呢?”说着,他掀起王服,展示出来上半身让巴山.“帕里斯”观看…… [bookid=1445664,bookname=《英雄嗔》] 第三卷 第一百七十八章 特制的蛇液浇出毒花 “噢,我那高高照耀的吉星啦”,年轻的王者回答道:“我怎能不痛不欲生?让谁被折磨到这步田地,谁又不觉得快速了断自己的残喘是捡了大便宜呢?”说着,他掀起王服,展示出来上半身让巴山.“帕里斯”观看。 直到去了衣服这一刻,巴山.“帕里斯”才知道,这位年轻的王者的上半身根本看不到皮肤,而是被密密麻麻的蟒牙或蛇牙占严了,明显的都已深深长进肉里,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得小孩一定是没长屁眼儿的,收集了这么多毒牙来残害他。 第220页 “你吃惊了吧,你以为幸运之神就只给我这一点‘幸运’吗。其实命运之神早已和幸运之神穿了连裆裤,让我有幸‘享受’的痛苦远远不止这些。如果你不介意交浅言深以及受到不必要的惊吓的话,我愿意让你知道我失去自由的原因!” 巴山.“帕里斯”说:“我怎么能介意呢?因为要看到和知道你的一切,本是我此行的目的!” “那你可要有思想准备吶,以免吓着了!” “没事儿!说吧!” 于是,年轻的王者伸出右手,“唰”地掀起了那个覆盖在他下半身的锦裘,露出一副玉石般白生生的…… 巴山.“帕里斯”尽管听年轻的王者有言在先,做了足够的惨不忍睹啊,或不堪入目的思想准备,还是被吓得心就要弹出腔子了,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因为,巴山.“帕里斯”看到,年轻的王者掀开锦裘露出的是一副玉石般白生生的骨架,从腰部往下,一点儿肉,一点儿皮,哪怕一珠血都没有,纯是干骨头而已。 “看到你这种半人半鬼的样子,的确有些怕人,但同时也让我非常的好奇,很想了解你的所遭所遇。我猜想,这到处的死人都和你有关吧,所以,我希望你马上把你的经歷讲出来”,巴山.“帕里斯”说。 “我非常愿意满足你的愿望。请听我慢慢道来吧!”年轻的王者拿锦裘重新盖好光骨头架子的下半身,以免吓得来客总是低垂着眼睑,不敢向他这边正视一眼。 以下就是这位年轻的王者的故事。 应该很容易猜到,这位年轻的王者乃是西班牙国王黑太.卡斯。只因为他的妹子——摄政灵珠.卡斯蒂耶王后避难来到雷恩堡,他便如蒙召唤,很快在此偷偷地聚首了。 开始的一段时间,他们还好得蜜里调油,柔情密意地无法言表。但是,有道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终于有一天,黑太.卡斯国王发现灵珠.卡斯蒂耶王后不再喜欢他了。 这一天,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到泳池泡温泉澡去了,按以往,黑太.卡斯也会陪同前去的,因为柔华似水的人儿在水中的诱惑更甚别处。 然而今天,黑太.卡斯国王觉得有些睏倦,不想违心地和人奉迎说笑,而宁愿独自在花圃中走走,嗅嗅花香,看看花开。 当黑太.卡斯国王信步在花丛之中时,突然听到一声从未听过的鸟叫,声音非常地好听,就想看到这种特会“唱歌”的鸟儿长得什么样儿,于是就循声寻找。 在花丛中穿行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那鸟的身影:长长的尾翎,七彩斑斓,肚腹上的羽毛也是五光十色的。在它的头上,更有一个特长的冠羽,翠绿色的,高高地翘起,尾梢扫动着黑明闪光的嵴背上。 看到这鸟如此少见,如此好看,黑太.卡斯国王就想把它捕捉住,送给妹子,想必会让她很开心一阵子的。 依照刚才追寻的情况,黑太.卡斯国王知道,这鸟非常敏捷灵动,想徒手逮住它,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有少惊动它,暗自祷告它在这院中多停留一会儿,他则尽快回去拿捕鸟器。 黑太.卡斯快步走出花圃,直奔杂役人员的住所,捕鸟器保存在他们那里,因为平时,捕鸟捉雀本来是他们的事儿。 当黑太.卡斯国王经过花奴们的寝室时,听到有两个人在谈话,提到了“王后”二字,立刻引起了他的兴趣,便站到窗旁,侧耳倾听他们在议论王后什么。 一个女花奴说:“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皮,做事两不知啊。我们的王后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会演戏的人。” 一个男奴问道:“她怎么会演戏的?” 女花奴说:“每天晚上都离开,而有人却象个憨子一样,竟一点儿也没觉察!” 男奴说:“你怎么说话象摘茶叶一样,东捡西挑的,谁听得懂。是不是说我是憨子?” “我看你还真是憨子!难道你没有疑问,这段时间我们的赏钱突然增多,是有什么原因的吗?” “哟嘿,确实有这一点突变,几天给的赏超过过去一年的了,我还一直在纳闷呢。你说是什么原因?”男花奴问。 “你说上边不让我们给夜来香浇水,面偏偏给我们送来这许多特制的蛇液,只许用这浇花,而这浇得鲜艷香郁的花儿,每晚都会被搬走,你猜这是去干什么用的?” “干什么用呢?——我猜不到!” “我已经知道了个八八九九。我觉得这事怪异,猜定这里边有鬼,就顺便打听了一下来搬这毒花的宫女,恰好她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首先要求我发誓不准乱说,然后就告诉我,那些花搬去都摆在王后的床前,你想想它们是干什么用的吧!” “我还是不知道干什么用!” “说你是憨子,你还真憨啦!聪明人还需用说,一点就透!” “噢,你说是王后的人来搬花,她是有准备的,上床前用什么东西把鼻孔堵上,单单把那个西班牙国王熏晕,他好抽身去办别的事儿!” “总算脑袋开窍了!” 站在窗外偷听的黑太.卡斯国王听到这里,马上如同遭受了五雷轰顶,脑袋“嗡”了一声,差一点儿就要晕倒,赶忙伸手持人住墙壁,稍顿了一会儿,又怕被人看见,就强撑着离开了这里。 第221页 黑太.卡斯国王如同受了重创的雄狮,一路晕晕眩眩地走着,还一路想,要如何如何…… [bookid=1419664,bookname=《奢华青春》] 第三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 跟踪捉姦 黑太.卡斯国王如同一头受了重创的雄狮,一路晕晕眩眩地走着,还一路想着,要闯回宫去,直接找到灵珠.卡斯蒂耶王后,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话质问嘲笑她,噼头盖脸地给她一顿臭骂,把她羞辱得无地自容再说。最后又一细想,觉得这样做不对。就凭着道听途说的几句话去向她发难,查无实据,她不承认怎么办,反而会使自己处于被动和不利,唯一之计,就是顺势利导、捉姦捉双。 黑太.卡斯国王这样想妥了,于是,就在当晚,洗浴已毕,在进入寝宫前也找棉絮塞严了鼻孔,进去后就躺床上,面朝里、背朝外,裹被子睡觉,尽管睡不着,也得装着睡熟了的样子。长久的一点儿也不动弹,也够难受人的。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泡温泉回来,上床就一直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之状说明了心有所企盼。一直等到外边熄灯人定了,她才轻轻地拍拍黑太.卡斯国王的嵴背,小声问:“睡着了吗?” 黑太.卡斯国王紧闭双眼,不回答她。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果真以为黑太.卡斯睡着了,就高兴地说:“太好了,就等你睡死了呢。睡吧,明天早上再见喽!”说完,她迅速地褪掉睡衣,换上艷妆,急急地出去了。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前脚刚走,黑太.卡斯后脚就跟了出来。他束装结带,穿戴整齐,腰挂佩剑,紧紧跟踪在她身后,能清晰地听到她的水晶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夜空里迴荡,如同夜莺在歌唱。 不跟踪不知道,一跟踪,才知道这妹子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邪法,只见她穿门过户,并不喊守卫起来开门,而是站在锁前,轻轻咕叨两句咒语,门即“哗啦”洞开。好在她过去之后,并不马上关闭,这使得黑太.卡斯得以拣了个便利。估计她专门不关门,留着回来时方便,到那时再上锁如初。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经过几道宫门,拐来拐去地向她的目的地走去,好在她怕暴露在月光之下,专门选走那林荫里的小道,这就给黑太.卡斯跟踪提供了隐蔽的条件。 终于,借着皎洁的月光,黑太.卡斯看见,在花圃中的一座假山之下,站着一个男人。灵珠.卡斯蒂耶王后也发现了这个目标,这下也不怕暴露了,从黑影隐蔽之中冲出来,高兴地扑上去,二人久久地紧紧拥抱。 他们爱抚亲昵呢喃着,歷经了好一阵子,然后才恋恋不捨地正面分开,但还是如胶似漆地牵携着,有时是男的背起女的,经过树林,最后进入圆环大殿,钻进了一间幽室。 黑太.卡斯国王盯得清清地,看见他们进入了密室,便轻手轻脚地摸到室外,听他们放浪无忌地嬉笑调情着,然后就进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他二人已经干了什么勾当,不言而喻,让黑太.卡斯国王等的太久了,也太难容忍了,沸腾的热血让他失去了控制能力,便抽出宝剑,挑起门帘,沖了进去。 借着辉煌的烛光,黑太.卡斯国王看见,他俩赤身裸体地对坐着,相抱着唿唿入睡,魂灵儿却早已不在人间,而是飞到了天外,徒留下躯壳在此出丑。 男的在里,背靠着墙,客观地说,长得英俊之极,堪称美男子。黑太.卡斯想,这也许是妹子移情别恋的主要原因吧。 黑太.卡斯满腔的怒火都在情敌一人身上,并无杀妹子之心,所以,伸左手拨拉倒了灵珠.卡斯蒂耶王后,让出那男人的胸膛,一剑直刺进去。 由于恨之极,所以刺之狠。直透后心而出,剑尖撞在石壁上,火光迸现,力道之大,以致剑尖勾头,剑身折弯。 黑太.卡斯国王试抽剑,因为剑已成了个大大的“钓鱼钩”,抽不出来了,他只得不要了,于是弃剑而逃,很快跑回了寝宫,继续堵鼻子睡觉,装成根本没有出门的样子。 黑太.卡斯先是激动、紧张、兴奋得睡不着觉,也想等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回来,看她如何表现。可是等了很久,也不见她回来,就渐渐困意来袭,终于沉沉入睡。一觉睡到大天亮,还是宫女们来搬花盆的声响把他惊醒的。 黑太.卡斯国王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看床上,还不见灵珠.卡斯蒂耶王后,说明她一夜未归。 一个小宫女进来搬最后一盆花,一向无言的黑太.卡斯终于发声了。她吼叫了一声:“站住,把花儿放下!” 这吼声把小宫女吓得一哆嗦,花盆儿掉地上,“砰”地摔碎了。 黑太.卡斯国王厉声问她:“王后昨晚到哪里去了?” 小宫女怯生生地回答:“不——不,不知道啊!” “叫你不知道”,黑太.卡斯愤怒地冲过去,把小宫女吓得惊若寒蝉、呆若木鸡。 黑太.卡斯国王右手揪住小宫女的金髮,左手捏掉她鼻孔里的棉絮,将她的头硬生生地按下去,使鼻孔直抵在地上的花朵上,不一会儿时间,她就眼一闭,香香地睡着了。 黑太.卡斯国王手一丢,她“扑嗵”一声,爬在了地上,就由她尽情地睡去吧。他在宫中逡巡了一圈儿,又找了一把利刃,握在手上,直奔昨晚的幽室而来。 第222页 到了幽室门外,黑太.卡斯国王听到了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哭泣的声音,他就驻足侧耳,倾听她在哭诉些什么。 只听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哭道:“我的那个天哪,仅仅就在刚刚过去的昨天,你的身体还如同骄阳,所有的光芒通过眼睛照射着我,使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就在剎那之间,直到现在,一切都相反了。你的眼睛却闭合无光了,于是,我的没有了光源,使我沦为世界上最不幸的人。看到你现在的可怜样子,知道你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而你的痛苦又放大增倍地折射到我身上,如同锈黑的刀片儿,又钝又毒地切割我的心。你能不能给我说一句话,哪怕仅仅一个字,也算给我透露了一点信息,让我知道我的一切努力是有效的,同时也给了我陪你活下去的勇气!” 第三卷 第一百八十章 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鬼 黑太.卡斯国王从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呓呓呀呀漫长的哭诉内容里边,可以猜到,那美男昨晚被他刺了一剑,并没有马上死掉,而是艰难地活着,已被妹子用药物及法术维持住了仅仅是活着的状况,不会动弹,甚至不会说话。 黑太.卡斯国王记得,昨晚他出手的那一剑,清清地透心而过了,剑尖直撞在石壁上,以致火星迸溅,宝剑已被折成了“回形针”,估计灵珠.卡斯蒂耶王后想取出它,那是很难的,于是就非常好奇,想看看美男现在是什么样子的,被妹子做了如何的保守性处理。 于是,黑太.卡斯国王轻轻掀动帘子,只闪出一眼之缝,朝里观看。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灵珠.卡斯蒂耶王后还是挺有办法的。 弯剑绞在美男的胸口,上边是剑柄,下边是扭曲的剑刃,所以,他即不能平躺在床上,也不能趴在床上,想延续残喘,的确成了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是这样来维持伤号的。她使用了两股蟒蛇:一股缠绕着美男的上半身,牵悬在一边床撑上;另一股缠绕兜起他的屁屁等部位,攀附到另一边床撑上。就这样,把伤号悬在床上方,上不挨天,下不挨地。 美男就这样,平躺在空中,眼睛紧闭,也算安详,但眼角流着泪水,胸口上的剑柄一上一下地起伏着,说明他还活着。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坐在床沿上,在掌心上倒了红色的液体,估计是药水,涂抹他上半身的各个部位,然后给他由缓到快地按摩,在有些穴位上,直搓得药水蒸腾起蓝色的汽雾。 每当有泪珠从美男鬓角滑过,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就送出她那红润的嘴唇,替他吻拭泪痕。 黑太.卡斯国王听着、看着这一切,失去了再等下去的耐心,也是认为自己具有轻而易举取胜的把握,就大大胆胆地闯了进去,怒火中烧地站在灵珠.卡斯蒂耶王后的身后,吼叫道:“这就是受万民景仰的王后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知道世界上有‘羞耻’一词吗。你该歇歇了,停止为这罪有应得、死有余辜的傢伙哀悼吧!” “啊呸”,灵珠.卡斯蒂耶王后慢慢地扭回头,,正视黑太.卡斯国王手中的利刃,气紫了脸,啐了一口唾沫后说道:“你这个畜生,你原来趁我年幼无知时,被你这个衣冠禽兽拉入到禽兽之列,如今我后悔难当。我今生今世都要和我的爱人在一起,远胜被无耻之徒蹂躏。而无耻之徒常常自私和残忍,一点儿也不收敛野蛮的黑手,把我的爱人谋害到这般田地,也同时刺伤了我的心。现在就是有人这样地没人性,还有脸蹦到我面前,谈论什么谁羞谁耻!” 黑太.卡斯国王和她对吵道:“是的,明人不做暗事,是我亲自出手惩罚了这个该死的恶棍,我的怒气完全可以支配我把你一起杀掉,因为只要是个人,都不能容忍自己的所爱去移情别恋。” 说着,黑太.卡斯国王高高举起利刃,就要朝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头上砍去。 “你的怒气不小啊,但是,你也必须失败,因为我的怒火更大!”说着,灵珠.卡斯蒂耶王后目飘轻蔑,嘴中“……阿狄修西斯,基里卡瓦……”地念咒施法,结束语是:“凭鬼神之力,我下令,从现在起,你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鬼!” 不知道灵珠.卡斯蒂耶王后跟她的情人学到了什么法术,话音刚落,她手一指,就把黑太.卡斯国王变成了那个样子,被移到了邻近的幽室,盖上锦裘,披好王服,保留了一个王者这点儿仅有的尊严。 黑太.卡斯国王受伤被囚禁,他所带来的一万卫兵肯定是要拼死相救的,于是,雷恩堡便成了一个战场,两国兵丁尽数战死在这个古堡中了。 残存的杂役人员、宫女等等,被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役使着修了一座大墓,是给她和她的情人准备的,墓碑都刻好了,另外,又把藏有巨额金币的山洞修缮加固一番,增强隐蔽性和坚固程度,只在碑文上做了一点点隐约的提示。 这件事宜做好,灵珠.卡斯蒂耶王后便使用邪法将雷恩堡中残存的人员,包括杂役宫人,车夫花奴等等,不管男女,不论敌我,统统的杀害,以泄情人垂危的气愤,仇恨大活人在她面前晃荡,也杜绝了人多嘴杂,把宝藏的秘密泄露出去的可能性。 就这样,灵珠.卡斯蒂耶王后把这个往日热闹喧嚣的古堡变成了鬼域,能出气的人只剩三个,完好健康的就只她一个了。 第223页 皮埃尔宰相已不存在了,他那巨大数量的巨蟒和小蛇便无人饲养和管理,自生自灭了不少,遗留下来的尸骨遍地狼藉。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每日在尸骨堆里收集一颗毒牙,先到囚禁黑太.卡斯国王的幽室之中,揭开他的王服,用毒牙扎刺他那还有一点皮肉的上半身,动作或急或缓,或深或浅,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一边折磨黑太.卡斯国王,还一边说:“留你一丝气息,目的就是让你一直拖到故事的结尾。如果说,我的情人被我救治得恢復了健康的话,就在那一天,我就开恩,给你解脱的日子,让你一路走好:如果说,我的情人一朝断了气,我就和他合葬在大墓下的一间地宫里,让一笔非常巨额庞大的金币宝藏给我们当陪葬品,而你,活到那时候,将有缘给我俩做殉葬者。哈哈,哈哈,唿唿哈哈,总之,你迟早迟晚,总是难逃一死!好好珍惜你现在的冠冕堂皇吧!”她说完,又将毒牙在黑太.卡斯国王的皮肉里勐刺几下,把他疼死了过去。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看他死了过去,就觉得不好玩了,于是又替他把王服王冠穿好戴正,从外表上给予了一位王者最起码的威仪和尊严,也许仅仅是为了讽刺和嘲笑他。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每天只做两件事情,这是第一件。那么,她每天要做的第二件事情又是什么呢? 欲知其事,还待下章分解。 第三卷 第一百八十一章 等着出手一击那一刻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每天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折磨黑太.卡斯国王,第二件则是从这里离开,到她情人那里去,呆上一天的大部分时间。 具体是,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在她情人的幽室里,对他进行精心的用药施法,遍体抹敷按摩,没完没了的语言抚慰。其实,她说的再多也得不到一句回答,哪怕给予一个点头或微笑。她其实就是在漫无边际地自言自语。 巴山.“帕里斯”知道了年轻王者的所遭所遇,就深深地被他的离奇故事所打动了,也为他分分秒秒正受着的痛苦而产生了非常强烈的恻隐之心,在心里就开始决定帮助他,想的计策是想诱骗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巧用她的法术恢復黑太.卡斯国王的健康,送他回国,到那里,再借重他的一国之力,回过头来帮助他巴山.腓力夺回他家的王权。 巴山.“帕里斯”即是巴山.腓力王子,这是前文交待过了的。 巴山.腓力王子现在有个疑问,就不由得问黑太.卡斯国王:“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主’,你身为九五之尊,一日离开政坛就应该是振动朝野、波及国际的头等新闻大事,然而,听说这前前后后的经过,知道你来到这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你的国人怎么不来这里营救你呢?” 黑太.卡斯国王面有惭色地答道:“我这次出来,满以为有一万生力军护驾足矣,就根本没考虑到会节外生枝。加之吗,这个……这个,是为暧昧之事而出,对于臣民都是一级保密的,所以这一万人死后,就没有后续的人马找来。我相信,他们肯定都是在焦急地寻找,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这里来而已。” “噢,原来如此。尊敬的国王陛下,当着真人不说假话。这里我也不瞒你,我是法国王子巴山.腓力,我现在和你一样,都蒙难了,只不过你是身体上的,我是精神上的。今天,我们两个蒙难之人相遇,算是有缘哪,我决定先帮你摆脱危厄,然后求你利用你的强势力量,帮我回国正位,不知你是否愿意?” 黑太.卡斯国王一听此言,就说:“久仰久仰,幸会幸会!如能出手相救,当与富贵共之,更何惜兵马之劳,哪儿有不愿意的。只是……只是吗,不怕你见怪,正如我所看到的,你现在也和我一样,只身一人,就凭这,想救我脱离险恶,恐怕是不容易的吧?” “这不用你操心,我已想好了计策。你只要告诉我,那个邪门灵珠.卡斯蒂耶王后,每天什么时候去看她的情人?” “快了!——哎呀,对了,我们只顾说话了,差一点忘了时间,她马上就要来我这里了,做她的第一件事情,你快逃开,别让她堵上了!” “好,我就暂时迴避,但我指日为誓,等一会儿的折磨,将是你所遭受的最后一次,只要你不至于傻到说有人来过,开个玩笑,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巴山.腓力王子迅速离开黑太.卡斯国王,直接闯进那美男所在的幽室。 幽室里边“噗噗”燃烧着许多臂粗的红烛,估计塑蜡时混有栀子花粉,所以火苗上飘,带出一缕缕令人舒爽的香味。 那美男被两股蟒蛇缠绕着,牵悬在床两头的靠背上。 对于这个由于蟒动而轻轻盪鞦韆的傢伙,巴山.腓力王子对他就毫不客气了,“呛啷”拔出剑来,应准他的心口,又扎了一个透心窟窿,这一下就结束了他那本不富裕的生命。 巴山.腓力王子撤出宝剑,以剑尖轻点那两股蟒蛇肚子,它们吃痛而迅速散开一圈一圈的缠绕,抛下职责,纷纷游走到地面上,向门外的泳池中逃去。美男尸体重重地跌落在床上,肚子上的剑柄沖老高。 巴山.腓力王子手抓那弯剑的剑柄,象拖死狗一样把美男的尸体拖出幽室,来到玉阶之上,脚踩他的肚子勐扯出弯剑,顺手抛飞,然后勐踹一脚,将死尸蹬进温泉泳池里了。 第224页 这时,已能听到黑太.卡斯国王的室中发出他那痛苦的号叫,说明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已经在那里折磨他了。她下一步就要来会她的情人,巴山.腓力王子不敢耽搁,快步回到幽室内,挥剑削掉了所有蜡头,在黑暗中摸索到床上,紧握剑柄暗藏在身体里侧,就等着出手一击那一刻的到来了。 巴山.腓力王子平躺在床上,觉得身下湿煳煳的不舒服,知道那是美男刚才流失的鲜血。那也没办法,只得暖着,拉了被子盖身上,以减少室内的血腥气味。 幽室幽室,顾名思义,就是幽暗的小室。巴山.腓力王子躺床上,侧目看看,尽管蜡烛全灭了,门帘和窗帘也都拉严了,环形大殿中间的洞天泄下来的阳光也非常有限,使得幽室内光线很差,但是还达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效果。巴山.腓力王子就害怕露馅了,于是提提被子,直盖至鼻孔之上。 巴山.腓力王子的准备工作刚完成,刚刚好,就听到哭声到了近前。 不用想就能猜到,哭泣而来的是灵珠.卡斯蒂耶王后。 只听她哭诉道:“天啊,你还以为我的心灵空间还不够阴晦黑暗吗?为何熄灭我和我的情人精神里的光明,还是不够吝啬,今天又熄灭了我们现实空间中的烛光?噢,我亲爱的!变这么黑的那一瞬,吓着你没有?让我把红烛重新点亮吧!” 躺在床上的巴山.腓力王子就怕这个了,赶忙在被子下面说话了,由于鼻孔被蒙,发出的声音瓮声瓮气,鼻音很重。 “噢,亲爱的,千万不要点灯!我怕光亮,也许,就是光亮阻碍了我生命之光的重燃,我只有在黑影之中才能思考我们的未来!” “噢,亲爱的!这么大的奇蹟呀,你竟然能够说话了,只是声音怎么怪怪的?” “那是因为我也怕风,用被子盖住了鼻孔。” “好,只要对于你好转有帮助,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好了!我多么希望奇蹟再一次大踏步地迈进,让你恢復那生龙活虎的样子!” “有神暗示,那几乎是……” 第三卷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剑削下王后花样个头 巴山.腓力王子冒充成灵珠.卡斯蒂耶王后的那位美男子情人,半蒙着脸说:“就你现有的所作所为,想要让我恢復得生龙活虎的样子,有神暗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噢,亲爱的,你竟然一发能说这么多话,太令我高兴了。——请你接着告诉我神的暗示,怎样才可能呢?” “啊呀,你这个愚蠢到极点的女人!哪个神愿意来救你这样的蠢猪!你在那边残忍地折磨你的同父异母的哥哥,他的哭喊、号叫以及我能想像到他的泪水,严重地影响了我的休息。我休息不好,还想让我康復如初,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噢,我亲爱的,那你要我怎么做才能休息好,恢復快呢?快明示我这个被爱沖昏了头脑的可怜女人吧!”灵珠.卡斯蒂耶王后紧攥着巴山.腓力王子外侧的手,把热泪交织的脸贴到他的脸上。 “说不上明示。很简单的道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都不想让自己的人残疾,你还让别人残疾。这种做法是严重错误的!你想要我康復,首先得让那个爱叫喊的傢伙康復,不然,你哭死也没用!” “好好,你等着,我这就去恢復他的健康!”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高兴得小跳着站直了身子,急步走出幽室,简直像一股旋风一样,跑出了大殿,直奔花圃而来。 在花圃中,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左手高高提起裙裾,右手摘花,都朝香围中兜。她摘齐了花圃中所有品种、各种颜色的花朵,包了大半裙子,抱在怀里,下面春光灿烂,高兴、兴奋之情使她忘乎所以。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回到大殿,径直走进黑太.卡斯国王的幽室,先欠下身,轻咬了一下他的嘴,然后揭开他的王服,也掀开那覆盖光骨头下半身的锦裘。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退后两步,一抖裙底,将一大包鲜花震向天花板,各种颜色的花就纷纷扬扬落往床上,飘洒了黑太.卡斯国王一身。 然后,灵珠.卡斯蒂耶王后肃立在床前,“……阿狄修西斯,基里卡瓦……”地念咒施法,只见黑太.卡斯国王身上的一朵朵花儿都像赋予了生命,一个个以花枝为足在伤者身上跳起舞来,以绿叶为手摇晃挥动,以鲜花为脸灿烂欢笑,以花蕊为目眉飞色舞。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最后说:“如果造物主差你来人世,就是要让你受这半人半鬼的活罪,说明他正在拿你出气,那你就老实认命地继续现在这个样子,我根本不敢参和;如果是我把你变成的这个样子,那你就恢復到我施法前的样子吧!”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的咒语甫定,床上的黑太.卡斯国王就还好如初了。他欣喜若狂地骨碌下床,跪伏在地面上,不是向灵珠.卡斯蒂耶王后,而是仰望门外天空的方向,大声说:“感谢神,感谢神……” “不要再罗嗦了,快点离开我的私人空间,永远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否则,这次就让你倒个过,下半身是人,上半身是鬼!” 黑太.卡斯国王从地上爬起来,突地吻了一下灵珠.卡斯蒂耶王后,说:“你刚才吻了我,我也要还你。有道是‘君子绝交,不出恶声’!让我们好说好散,不是很好吗?” 第225页 “你是想继续半人半鬼啊!我首先声明,我那是为了法术灵验,与情无关!我再向你警告一次,快滚!” 黑太.卡斯国王落了个大红脸,不再说话,迅速离开幽室,走出大殿,躲在花丛间,等待巴山.腓力王子的计策实施成功。他蹲在地上,掐掐自己的大腿,新长出来的皮肉知道疼痛,说明这一切是真的,而不是做梦。这也说明计策已经成功了一半。这对于自己是最重要不过的了,说明自己从此又可以幸福如初了。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满怀希望地回到美男所在的幽室门前,掀帘子进去,借着一闪之光,看见自己的情人已经从悬吊状态变为平躺在床上,就摸着黑回到他身边,高兴地说:“你简直太聪明了,相比之下,我是何其蠢笨。我已经按你的主意恢復了他的健康,效果就出来了,看你这边就好转了这一大步。现在,你肯定会让我更高兴是吧?请下来走一圈儿,让我看看你那潇洒的步态,然后停下来,如玉树临风,再然后,我们做一个久违的拥抱,并在我身边响起你那熟悉而肉麻的声音……” “说你是蠢女人,一点也没有冤枉你。我可以提前说‘我爱你’,而我的爱像是说给了冰冷的墙。因为我现在感觉已经完全康復了,但是,如果让一个大病初癒的人自己一骨碌身子就下了床,那么,还要他的爱人做什么呢?请伸出你的手来,拉我起来,我们的幸福马上就要开头了!” 在黑暗的小室中,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兴奋地伸出手,被巴山.腓力王子一把抓住了,勐然一扯,已然把她扯趴在床沿上。 灵珠.卡斯蒂耶王后便顺势娇哆哆地歪入他的怀侧,红着脸,激动而兴奋地心跳着,正自疑惑一朝痊癒的他如此生勐时,一道亮光一闪,一股劲风扑面,只听“噗”的一声,花样个头已然滚下床帮,玉面硬生生地撞向尘埃。 就这样,巴山.腓力王子出手一击成功,掀开滚烫的女尸,跳下床来,出了大殿,当即和黑太.卡斯国王会合。 在离开雷恩堡之际,黑太.卡斯国王念起亲情关系,还是烦请巴山.腓力王子一起,帮着把灵珠.卡斯蒂耶王后的尸首葬入她早已为自己预备的大墓之中了。 后来,正如巴山.腓力王子的设想,由黑太.卡斯国王派大兵护送他回国,帮他正位登基,当上了新一任的法王。 就这样,两国国王互相有大恩于对方,也就使两国关系非常和睦,成为极度友好的邻邦。 第三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 雷恩堡秘史 巴山.腓力王子在西班牙国王黑太.卡斯的鼎力帮助下当上了国王,号称腓力一世。 腓力一世当国之初,发现国库早已被搬运一空,非常难以为政。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凭着他的聪明和在雷恩堡的经歷,知道国库的金币去向就在那里,通过秘密的研究和寻找,最后在灵珠.卡斯蒂耶王后提前立的石碑上找到了线索,破译出了宝藏所在,取用了一小部分解燃眉之急,使国家机器启动了起来,其它的继续原处封存。 腓力一世也想把这桩财宝另库长久保存,作为自己及子孙从政的应急之需。 就这样,灵珠.卡斯蒂耶宝藏一直没有运回,就秘存在雷恩堡原处。腓力一世直到临终前,才把秘密告诉了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即位后,称作腓力二世。此人从小喜欢骑马射猎,不到十三岁就即位,是个虔诚的基督教信徒,在十字军东征中是个大名鼎鼎的领军人物。1244年12月,当时的耶路撒冷已落入异教徒之手,他决定前去解放圣地,进行了第七次十字军东征。1248年8月25日,他率领着三万名骑士和一百艘战船启程后在赛普勒斯登陆,随后占领了达米埃塔。1250年,心高气傲的他却在埃及的曼拉苏被俘,不得已交出四十万赎金才获得以放人。1250年——1254年,他在耶路撒冷呆了四年,试图重建巴勒斯坦和叙利亚。1269年,他再次决定远征非洲,1270年7月初,他率军在突尼西亚登陆,起初还连连获胜,占领了迦太基。此后其军队遭遇瘟疫传染,他本人也被鼠疫夺去了生命。临终前,他把这个秘密连同一卷植物羊皮纸一起交给了他的继承人腓力三世。 随后的勇敢者腓力三世(1245年——1285年)十分小心地守护着这笔宝藏。他除了保留着那捲植物羊皮纸之外,还把一些知情者秘密处决。那捲植物羊皮纸他左藏右藏,不住变换地点和地方,最后藏在雷恩堡教堂屋顶的一根打过蜡的空心圆木柱之中。按本心,他也想将来有一天告诉他的继承者,可是,还没来得及说出秘密,他就在斯奥米加斯战役之后的归国途中突然死于热病。 腓力三世的继承人是腓力四世(1268年——1314年)。他出生于枫丹白露,三岁死掉了亲生母亲,十六被封为骑士。他身形高大,相貌英武,金髮碧目,有“美男子”之称。他于1285年随父王南下参加为兄长查理争夺阿拉贡王位的战役,1294年开始对英格兰的战争。1303年与英格兰议和以后,将自己的爱女伊萨贝拉公主嫁给英格兰未来的国王爱德华二世。这一联姻使英法两国保持多年相安无事。在英法息战之前,腓力四世曾率军镇压佛兰芒人。由于十多年战争的大量军费支出,其结果弄得是民穷国衰。1306年,为了搜刮钱财,他打起了犹太人的主意,野蛮地驱逐他们,查抄没收他们的财产。出于同样的目的,1307年9月,他解散圣殿骑士团,获取了大量财富。遗憾的是,他当时那么缺钱,却并不知道他的先王隐藏着这么一笔巨大的财宝。 第226页 也有人认为,雷恩堡这笔巨宝不一定就是卡斯蒂耶王后所隐藏,而可能是法国古代一个叫阿拉里克国王的藏宝。阿拉里克国王的首都当年就设在雷恩堡,据史料说这个国王勇勐善战,从征战中夺取了大量财宝。但这一说法缺乏证据。 还有人认为,雷恩堡巨宝也许是中世纪法国的异端教派纯洁派的藏宝,因为雷恩堡曾经是纯洁派的主要据点。据史料记载,这个教派的教徒生活非常俭朴,以致积累下了巨额财宝,并常常把财宝秘藏起来以备应急之用。这个宝藏,有可能是纯洁派积累和隐藏起来的应急财富。后来由于某种不被人知的原因,知道底细的财宝守护人失去了传承人,遂使宝藏失落在歷史的长河里了。 现在,被吊着的童铁佛也没闲着,他在心中不住念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念的不至千遍万遍,也不见一点儿得救的灵效。 最后,童铁佛忽然大悟,现在被困在西方国家,属于神主的地盘,不归佛祖管辖。于是改念“感谢主,感谢神,感谢主,感谢神……”,坚持念了一百遍,忽然就有了灵效,豁然被任命为雷恩堡残败时期的神甫了,在那里他的神职名字叫童铁.索尼埃神甫。 童铁.索尼埃神甫每次讲道时,发现座间有一位非常漂亮的姑娘,便私下有事没事地和她搭讪,得知她名叫欧阳.玛丽。两个人接触多了,便开始有了恋情。 童铁.索尼埃被任命为雷恩堡教堂神甫后,表现得对神秘非常虔诚,又乐善好施,不久便赢得了当地人们的尊敬,很快受到教区的赞扬,得到了一笔二千四百法郎的市政贷款,用以修缮他的教堂和正祭台。 童铁.索尼埃神甫请来泥瓦匠,先修缮教堂的屋顶,一步一步向下进行。 这一天,泥瓦匠巴邦一边手中忙着活儿,一边对神甫说:“喂,神甫大人,我下一步要修理正祭台,为了让你称心如意,你自己在那堆木料中挑选一根作为正祭台的柱子吧!” 院中堆着一大堆从旧屋顶上拆下来的、很有些年头的木料,童铁.索尼埃神甫随手拿起一根打过蜡的空心圆木柱,无意间手抓到了一个空洞的地方,竟发现里面塞有一卷东西,掏出来一看,是陈旧的植物羊皮纸,纸上写着一些带拉丁文的古法文,上面记载的是《新约全书》里的一些片段。 泥瓦匠巴邦在高处也看到了,就好奇地问道:“神甫大人,你拿的是什么啊?” 童铁.索尼埃神甫凭直觉猜想,里边肯定大有文章,但却漫不经心地对巴邦说:“这是…… 第三卷 第一百八十四章 背靠墓碑无意拓下宝藏秘密 泥瓦匠巴邦在高处看到,童铁.索尼埃神甫在摆弄一卷东西,就好奇地问道:“神甫大人,你拿的是什么啊?” 童铁.索尼埃神甫凭直觉猜想,里边肯定大有文章,但却漫不经心地对巴邦说:“这是大革命时期的一团废纸,没有什么价值。” 好奇的巴邦还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对周围的人讲起了这件事。消息不胫而走,镇长也知道了,就专门来找童铁.索尼埃神甫,问及此事。 童铁.索尼埃神甫不得不把羊皮纸拿给镇长看,不过镇长是个睁眼瞎,本来车轮大的字识不了几个字,对羊皮纸上的字更是一窍不通,就又给了神甫。 事情当然不会就此完结。童铁.索尼埃神甫草草了结教堂的修缮工作之后,就把所有精力都用到钻研这卷羊皮纸上。他辨认出里面有段《新约全书》中的内容,还发现了上面有法国摄政王后灵珠.卡斯蒂耶的亲笔签字以及她的玉玺印章。于是,在这年冬季他起身去了巴黎,求教资深的语言学家。出于谨慎考虑,他给语言学家们出示的只是一些无法说明意思的只言片语。 凭藉一个一个大家的点拨分析,神甫终于明白,这整个羊皮纸上写的是有关法国女王隐藏的一笔1850万的金币,相伴还有许多宝贝。神甫立即马不停蹄赶回雷恩堡,之后便开始在每一个角落旮旯日夜搜寻。 相当长的时间,童铁.索尼埃神甫搜遍了数之不清的大殿屋舍、花圃密林,向周边扩展到山山岭岭,可是,雷恩堡这么大,到底藏在哪儿呢? 就这样,因为童铁.索尼埃神甫得到羊皮纸的秘密而无法破译具体地点的缘故,便把惆怅苦恼挂在了脸上,这让欧阳.玛丽看在眼里,也忧在心上,就忍不住问神甫苦恼为哪般。 童铁.索尼埃神甫不作回答,接着欧阳.玛丽的手就朝雷恩堡垒山上走,看来是要转悠以解闷。他们手拉手穿行在林际花间,空气清新,景色怡人,不由得情浓耳热,来到了一处,背靠在一块石碑上便热乎起来。 突然,欧阳.玛丽掀开童铁.索尼埃神甫,像一只兴奋的蝴蝶,去追逐另一只巨翅蝴蝶,裙摆飞舞。 童铁.索尼埃神甫盯着她那优美的背影,又在后边追她,竟看到她的白裙上有清晰的字迹和图案。那是朝霞凝结在石碑上,把碑角极不显眼的字图拓印到她的裙背上。 神甫快步追上她,一把将她抓住,只顾盯着拓印反覆认真地观看,弄得欧阳.玛丽嵴樑筋冒汗。 印迹很快不见,但神甫却大声喊:“有了,有了!” 欧阳.玛丽问他:“有什么了?” 第227页 “亲爱的,真是感谢神,是神的挚爱把愁云一扫而光。你看到了,我多日苦闷,就在此。就这一段神秘的文字暗示,竟和碑文图画和二为一,揭示了一个秘密。 “人说的什么?你明白了,反把我搞煳涂了!” 你不会煳涂多长时间的。这天大的秘密显影在你背上,而没显在别处,这必是神秘的意旨,我将不隐瞒你!”说着,神甫攥着欧阳.玛丽的手,拖上就跑,直奔密林深处,按地图线路,找到了一个石崖前,拨开横枝杂叶,念了一句“阿狄修西斯,基里卡瓦……”,石壁上竟有一块活动起来,向外移动,露出一条缝隙,一个劲儿抖动就是不打开。 童铁.索尼埃神甫猜测是机关年久失修而失灵了,就手抠缝隙往外一拉,那块活动的岩石向外展开,露出一个不规则的门洞。 神甫看看里边黑洞洞的,并冒出一股强烈的霉味儿。他们略等了一段时间,等霉味儿淡了,才一前一后钻进黑洞,神甫在前,欧阳.玛丽在后,摸索着前进,磕磕碰碰走了约有两百米远,见前面逐渐光明起来。他们就兴奋地向光辉处赶去,到得跟前,让他们高兴得眩晕起来,不过,也有几丝恐怖。 他们看见这里是个巨大的洞厅,堆满了金灿灿的金币,还有无数的珠宝、玉器等珍宝。洞厅中的光亮就是各种宝石珍器发出的,经过堆积如山的金币的折射,使这里金光灿烂、金碧辉煌。 令人恐怖的原因是,宝物堆间匍匐着许多骷髅骨架,手边附近都有刀剑横陈,说明击斗中被杀的。 童铁.索尼埃神甫不由惊嘆:“上帝啊,怎么全法国的财富都集中到了这里呀!” 童铁.索尼埃神甫并没有忘记存在着的危险,为了永远地保住这个秘密,他干脆悄悄刮掉了灵珠.卡斯蒂耶王后墓石上的铭文,并精心消除了所有能使他人发现地下洞厅的蛛丝马迹,又把那捲羊皮纸也藏进了只有他和欧阳.玛丽知情的地下洞厅中。 童铁.索尼埃神甫和欧阳.玛丽从地下洞厅中弄出了不少金币和首饰,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之后又封闭了洞口。 为了掩人耳目,童铁.索尼埃神甫和欧阳.玛丽商定,他先去西班牙、比利时、瑞士、德国,把金币兑换成现钞,随后用欧阳.玛丽的名义通过邮局寄到这里。就这样,童铁.索尼埃神甫很快成了富可敌国的富翁了。 童铁.索尼埃神甫请来最好的建筑设计工程师,用最上等的材料,整个重新翻修了一遍雷恩堡教堂。 新修的教堂宏伟气派、富丽堂皇、高贵典雅,可以和世界任何一个着名的教堂相媲美。接着他翻建了住宅,在带喷泉和假山的花园里盖上了凉亭,后来又置田买地买房,这一切都是以欧阳.玛丽的名义进行的。再后来童铁.索尼埃神甫又娶欧阳.玛丽为妻。 迷人的欧阳.玛丽一下成了雷恩堡当地最尊贵的“第一夫人”。 童铁.索尼埃神甫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大变化、这种使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暴富,很快引来人们的各种猜疑。先是镇长,后是主教、大主教,直至教皇都在不断地追问他的钱到底是从哪来的。 第三卷 第一百八十五章 床上徒留下一副白骨 镇长最先来找童铁.索尼埃神甫,细问他的经费来源,甚至怀疑他贪污教友们的奉献钱。神甫对镇长说,他继承了在美洲的一位叔父的遗产,并给了镇长五千金币(相当于560万法郎),镇长拿到金币之后再也不问什么了。 负责管辖雷恩堡镇教堂的大主教比拉尔对童铁.索尼埃神甫的所作所为也深感不安。他派人进行调查,但神甫的金币、美酒和佳肴使这次调查又不了了之,连比拉尔大主教也收到了一笔金币,从此装聋作哑了。 之后,童铁.索尼埃神甫开始兴建贝达尼亚别墅。这座带围墙和塔楼的别墅的费用相当于一百万金币。为了四季能观赏到鲜花,神甫还雇技师盖了一座暖房,另外,他还修了供他和欧阳.玛丽洗澡用的豪华浴室。他把一切都做得太过分、太夸张了,这种奢华超出了当时所有人的想像。比拉尔主教的继承人德.博塞德尔主教大人,新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次要求索尼埃神甫对他的财富进行解释。但是,此时的童铁.索尼埃神甫根本不把这位主教大人放在眼里。 事情终于闹到教皇那里,教皇要求罗马法庭调查此事。童铁.索尼埃神甫被传到罗马出庭。最后,法庭宣布停止童铁.索尼埃的神职。 财大气粗的神甫并不理会罗马法庭的判决,他继续在自己别墅里的小教堂做弥撒、祈祷。有意思的是,几乎所有教区教民也都来他家中做祈祷、弥撒。结果使得新上任的神甫非常尴尬,不得不发誓再也不去雷恩堡了。 童铁.索尼埃还热心于公益事业。作为一名神甫,他拟定了一个美化雷恩堡的长久规划。他表示要修筑一条通往库里伊萨的公路,兴建引水工程、水利设施,购买车辆,方便当地人的出行。其预算总开支达八百万金币,这相当于八十亿法郎的天文数字。 遗憾的是,童铁.索尼埃神甫美好的规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肝硬化夺走了生命。痛不欲生的欧阳.玛丽把神甫的遗体盖上一层带红色绒球的遮布,摆放在阳台上。全雷恩堡的居民都自动来为神甫做了祈祷,每个人都从神甫遗体的遮布上拿走一只红绒球,就像是从圣徒那里拿走一件圣物一样。 第228页 此后,欧阳.玛丽过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那个古墓洞厅的秘密也只有欧阳.玛丽一个人知晓了。 后来,温柔的诺尔.科比先生认识了晚年而孤独的欧阳.玛丽。他整天陪玛丽散步、聊天,这赢得了玛丽的信任和友情,觉得此人十分可靠。一向守口如瓶的玛丽一天晚上对科比说:“您无需担忧将来,你会有花不完的钱的。我临终前会告诉您一个秘密。”但不幸的是,欧阳.玛丽是突然病倒,不省人事的,带着她心中的藏宝秘密离开了这个世界。 可怜的科比先生没能来得及问出这个秘密,也没能从玛丽那得到任何好处,却添了一块心病。从此,他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雷恩堡到处乱挖疯刨,企图找到这笔财宝。经过日日夜夜的搜寻,直到死亡,他也没找到。 科比先生带着绝望离世了。 也难怪,当年童铁.索尼埃神甫和欧阳.玛丽之所以能找到那座古墓洞厅,靠的是指点迷津的羊皮纸和墓石上刻的字迹图案,当这两条线索都被人销毁后,别人又到哪儿去寻找呢? 被吊着的黑太阳把一场恶梦做完,开始正视这眼前的困境。 他趁那些白大褂医生出去之机,吐出嘴中暗含的小琐金簪,将尖头朝外,努力蜷曲双臂,拉升身体,试图用簪尖儿刺破食指。 他努力再三,也没够着,反倒累得筋疲力尽,只有长长地歇息了半日,休息足了才勐一收臂,终于一举成功,刺激性破了食指,簪尖儿饮到了鲜血,立刻飘落下一位美女,乃是小琐。 小琐落地,仰脸看着这光光的三男两女,不禁脸红起来。不过,救人要紧,她得劲又飘升起来,帮黑太阳解掉腕上的绳索。她又不好意思多看他,只管解开就是,便宜摔了他一个屁股墩儿。之后,她復又变回金簪,掉落在地上。 黑太阳站起来,揉揉屁股,拣起救命的金簪,相继救下童铁佛、巴山、关灵珠、欧阳玉。 这五个人,除了瞎子巴山由于不良于视的原因外,其他四人的当务之急都是去找衣服。他们在黑太阳的带领下摸上了顶楼,第二次掀开了那扇古式房门,进入古色古香的王后寝室。 当这四个人找到遮羞服时,却听到“唿噜唿噜”的扯鼾声。众人循声找去,见瞎子巴山竟独个儿摸上了王后的床,正自香甜地做梦呢。 关灵珠、欧阳玉见瞎子还没包裹起来,就害羞地退了出去。 童铁佛刚要将瞎子喊醒,黑太阳却伸食指竖在唇上,“嘘”了一声,那意思是要他闭嘴,并伸手拉他藏到床下。 他们刚藏好,就听到有阴柔的脚步飘落,然后床上就有了动静,之后就是一阵喘息,再之后,床板儿一响,自动开了一个方洞,那保持光荣的瞎子被蹬了下来,向“流水线”掉去,黑太阳赶忙一把抓住,塞给童铁佛保护,他则悄悄钻出床来,爬地上翘头看看,见那个卡斯蒂耶王后非常凉快地躺在床上,正自销魂未归。 黑太阳见她如此,就大大胆胆地站起身来,手攥金簪,勐刺她的咽喉。 那不知羞的王后中招,立时融化了皮肉,尸水“哗”地溢涨了起来,奇臭无比,污了一床好锦绣,徒留下一副白骨。 结果了卡斯蒂耶王后的阴魂鬼怪,即消灭了雷恩堡宝藏的守护者,这个巨大财富就又手到请拿了。 黑太阳招集齐了众人,下了高楼,算是胜利完成了对雷恩堡宝藏的开掘,记住了入洞方法,决定暂以原状保存,因为转运不一定得好多辆车,大非易事,还是放这里比较秘密安全。他唤回珍珠球飞行器,载上众人,转入下一个宝藏的开掘。 以后,他们又相继发掘了“希腊宝藏”、“所罗门宝藏”、“印加宝藏”等等,最后觉得变卖兑换成黄金的话,应该不少了,就回到鲍河向二万汇报。 二万听完了他们的歷险经歷和辉煌成绩,深表佳许,并宣布他们可以歇歇了,因为他已掌握了炼星术,可以把夜空中含金量高的星星任意召来提炼黄金,况且,他觉得搭建金光大道的程序可免。 黑太阳回到久违的家中,只见到父亲关大炮,却见不到母亲,就问父亲:“我妈呢?” 关大炮没好气地回答:“问你那好姨父去!” 黑太阳真去问二万,他果真知道,说是滞留在桑葚星,可能被那里的强势力控制着。 黑太阳听到此信,思母心切,非要去救母不可。 二万说那是极不易之事,希望稍耐。 黑太阳说:“古有陈香噼山救母,今天难道就不能有他黑太阳外星救母吗?如若不搭救回母亲,他人字就不够一撇!” 二万看看阻拦不住他,就向他简单介绍了桑葚星及紫光绿电小蛇和新任宇宙女王杜绝美的情况,记他一路小心。 听说黑太阳要远赴外星救母,童铁佛、巴山、关灵珠、欧阳玉踊跃着要同去。 黑太阳说:“此次去免不了一场兇杀恶战,带女士去还要分心保护,还是不去为好!” 她俩死缠活磨着要去,最后,黑太阳、童铁佛和巴山好不容易把她俩摆脱掉,驾乘珍珠球飞行器去往桑葚星了。 龙玉瓶被困桑葚星,遭受着紫光绿电小蛇和杜绝美女王的轮番蹂躏。 黑太阳一行三人和他们两个斗志斗勇,九死而后有一生,好不容易救回了母亲。 第229页 回来以后,二万也收了黑太阳的宝贝异能,让他们以平凡之身,在月球上过平凡人生。 第四卷 第一百八十六章 浮想月球人怎样生活 月球将要改造好了,对于将来月球人怎样生活这个问题,小飞人在作一思考,胡思乱想了许多。 狼一群狗一窝在一起,闲得没事了就闹翻天,你咬它一口,它咬你一口。狗咬狗,一嘴毛。为了不让狗儿们闲得没事了老咬架,就得给它们找点有利可图的事情做,那就是四处抛撒肉骨头,让它们分头去追吧。最终每狗都获得了肉骨头,嘴占着了,也就顾不得咬谁了。 人类群居在一起,闲得没事了也是。为了不让人闲,也得给他们安排点儿事做,那就是让他们全体去搞金钱。名缰利索、追名逐利、贪财好色、物慾横流、蝇营狗苟、偷鸡摸狗、吃喝嫖赌抽总可以消磨英杰一生了吧。看你服帖不服帖?看你平淡不平淡?看你平庸不平庸?没有哪个不好这一口的,并在喜好的过程中过完一生。老舍笔下的“骆驼祥子”开始是多好一个人,最后也不得不这样过。人都是这样过的,并且不这样过还不行。老天铁定了要让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浑浑噩噩地白过一生,就象服着刑期苦役的走狗,这就是所谓“天地无情视万物为役狗”定律。 谁也难逃此定律,逃了就是另类,就将走上另一途更苦的苦役,甚至说是苦刑,譬如袁崇焕。袁崇焕如果为自身考虑,完全可以轻松避祸并轻巧改写歷史的,使自己始终处于主动地位,而不是被诬为卖国贼在北京街头被百姓们争吃生吞。当皇太极亲率全满精锐避开山海关防务绕道蒙古偷袭北京时,他手握明朝最后一股生力军,完全可以用“围魏救赵”之策扭转歷史:不去救那煳涂透顶的皇帝,而是挥师直捣渖阳,进而分兵辐射全辽,将满之根本尽行虏灭,真正做到犁庭扫穴。明之大患得隙彻底根除,明祚可延,纵使崇祯帝被害,想做忠臣完全可以重立一个小朱吗,这样定能以大忠大勇中兴明朝的盛誉闪耀歷史! 一个袁崇焕仅仅因为不追求金钱而追求做一名忠臣的名誉就坏了,真所谓“忠孝常含万古冤”哪!在大多数社会,追求精神高尚、思想永恆、伟大理想只会被判为另类,而选择做金钱的奴隶安全,天地放心。 老天在上,看看再没有什么事情好做了,因为人除了追求金钱,再没有其它东西可追啦!随风入世,只有把追求金钱做为最重要的事情做才是正常人,否则就是神经病。 为了财富的积累,人心上连轴转着虚伪和狡诈,哪有低能动物那样在阳光下、小溪边、青草上片刻的真情流露和闲雅自得。为了肉体凡胎的舒爽和享乐,人不得不把自己扮演成“来世间服苦役的狗”的角色。为了装满那副随时都可能拉去烧掉的臭皮袋子,人们不得不从事用金钱赚金钱、用金钱换名誉的勾当。而这个勾当没有头,因为那个袋子是七窍相通的,装进去再多都会漏掉,可以说永远装不满。所以人在追求金钱、地位的时候也就永远没有满足,如果说有点满足感了,那不能说他觉悟了或觉醒了,而必定是他觉察到他的袋子出问题了,不行了,不敢装了,再装就装死他舅子了。人有了一百万还想有一亿,当了市长还想当省长,玩了一百个异性还想玩一千个,这种欲望没有头,如果说有头的话,那就是在追求这些欲望的过程中自作自受丧了命,那才算是到了头。 小飞人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更好的法子让人更有意义地度过一生,未来的月球人也还得打金钱麻醉剂、喝名位迷魂汤,为了保证地球人向月球人的平稳过渡,一切向钱看的人生理想还要保持一个阶段不变。他仔细测量了一下月球土壤和岩石,发现金属品种不少,却单单缺少黄金。这怎么能行?没有黄金的地方人们作何追求? 二万坐在月球列车的一节车厢里,打开收音机,一边信手翻阅着人类歷史画卷,一边收听一个外语台讲笑话。一个名为《混乱制造者》的笑话引起了二万注意。该笑话讲:“某国一个军事家与一个外科医生和一个工程师就地球上哪个职业是首要的进行辩论。外科医生说:‘《圣经》上说,夏娃是用亚当的肋骨造出来的的,那手术当然离不开外科医生,所以我的职业是首要的。’工程师立即反驳说:‘不过你要知道,世界是六天里在一片混乱中造出来的,那工程相当大,在那以后才谈得上亚当和夏娃。’军事家很有风度地说:‘诸位,那你们肯定知道,这混乱是谁造成的了吧!’” 这则笑话立刻给二万造成震动,他翻翻歷史,对照对照,深觉有理,并得出了一些体会,也产生出了一些想法。 所谓救世主、军事家就是没事找事制造乱子的人,他们希望乱子越大越好,唯大,经他们出手摆平后,他们才能以济世救民、定国安邦、旷世奇才的身份入载歷史。这些傢伙们是怎样诞生出来的呢?——就和他二万一样,喜欢读歷史。真正的大人物首先是个史迷、史通,把史册上丰功伟绩的傢伙熟悉成他的亲密战友,然后和他们较劲,翻越他们耸立的山,形成他的新高峰。歷史上功绩显赫的人是他的朋友亦敌人,是他真正的竞争对手,是山与山海拔的较量,虽然不处在同一时代,但后代必定要把他们拉一块儿作比较。伟人所行之事就是要和他前代甚至预想后代将要出的伟人来比伟大的,而决不拘泥于当代,当代碌碌之辈何足道哉。拘泥当世也就完了,人类谈何进步。这是歷史的眼光、发展的观点。“宁受一世之寂寞,毋取万古之凄凉”这句古话就是奉劝伟人们跳出当世的狭隘空间,在匡古的范围内张扬人生。伟人们在下手写他的歷史的时候落笔就在一个“大”字上,每出手做一件事定位就即高且大,在做的过程中还不断自我批评“小了,小了”,自己给自己怒吼加油“要大,再大,更大些,越大越好,大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空前绝后的地步。能改良一颗星星给人类居住就不要想着盖大厦千万间”。 第230页 浮想间二万惭觉口渴,倒了杯酒,撇下收音机,转而打开电脑玩玩。 他满头披散着电线,通过意念把往昔显示在电脑屏幕上。 小飞人曾飞往法国,从拿破崙的骨头中提取精华素吞服,在身上运行了一个周天后,他变作一个名叫凉风的小放牛,在红薯沟中把那注射进范云花体内,便诞生出陈鳖三。铁木真也长久地躲在坟中偷懒,不出来做事,他又如法炮制,提取他的骨骼关键成分吞服,产生精华后在那个晚上放进龙玉瓶和欧阳柏舟体内,分别诞生出黑太阳和欧阳玉。他也曾找到宇宙女王眸润子索吻求欢,女王警告他不能做,一做他就只能活十五天。小飞人执拗着非做不可。一做,由于他是七亿多人的合体,精力非常旺盛,不仅没被吸死,反而盗吸起女王的能量来,直至把女王吸沉沉睡去,不省人事。 二万玩玩电脑也觉无趣起来,慨嘆人身血肉之躯孰能无情,光说忍受寂寞成就大业,谈何容易。自酌自饮间竟然相思起一个死人来。此事对于别人也许是想也白想不如不想,而对于他二万,则任由这股情愫发展,因为他有自身并加上宇宙女王的本事,他能为所欲为、无所不能为。 二万醉意袭来词兴大发,咏一首: 水龙吟·自嘲 又是西风瘦树,乘黄昏无情横扫。漫捲多情,帘影乱飘。山在眼里,离山还远;人在心中,于心更遥。自古相思处,登临凭栏,谁裁月,星谁烧? 望断天涯落幕,隔离会期更渺渺。儿女滋味,“等”字是刀。情窄梦宽,肠短泪长;冷烟缺月,疏桐衰草。嘆红尘逐醉,身世沉浮,如梦自嘲。 一首词歌罢,“噼噼啪啪”几下用五笔敲上显示屏,滑鼠一点击“列印”,那词已经白纸黑字从印表机里吐出来。二万将纸片撕来点着,慢慢按入酒杯,将酒也引着。词烧成黑灰混在烈酒中一起燃烧,他一仰脖将跳跃的蓝色火苗及沸酒一口焖进肚中。瞬息,一缕相思闪烁着红光从他的心底燃起、飘升,透过头顶、车顶缘着水管直下地球,钻入银汉河中,追寻着当年欧阳柏舟阴魂出窍的路线闪忽着钻入鬼光谷她的坟中。 相思火隐入冰凉阴冷的棺木里约莫一锅馍的时间,坟墓开始鼓胀跳动,一束束热气像蒸汽火车一样“屁屁”地喷射,几秒后坟炸土崩,水汽飘尽处清晰可见身着古装的欧阳柏舟俨然仙子般躺着,面色红润,气息如兰,睡梦中。 霞光缭绕,嬉鸟噪鸣,惊醒了柏舟。她悠悠睁开惺眼,缓缓坐起,四顾茫然。坐了一时后才开始有所知觉,第一知觉就是口渴。怎么能不渴?在坟中躺了三十多年,尽管是喝得太饱而死的,但那水早浑发干了,刚才还是几根枯骨棒子,急缺水。她左右找不到水,只在棺中发现三坛地封“女儿红”,又在脚边翻腾出一只夜光杯,舀酒痛饮起来,恨不能把少喝了几十年的水一朝拿酒补上。不觉大醉,忘形间擎杯漫舞,裙带飘举处竟然人踏柳梢头。 柏舟边飞边歌诗一首: 渴极 “酒渴欲饮海,诗狂要上天。” 伸手向宇宙,日月一杯端。 柏舟举杯对月,袖带飘扬,腾云驾雾直飞九重天。正是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时候,日月如两粒小红点盛在她的酒杯中,随着酒面的荡漾而碰撞、闪亮。 第四卷 第一百八十七章 起死人肉白骨 广寒宫中,琼楼玉宇雕栏玉砌之畔,嫦娥醉倒在后羿臂湾里,参天丹桂的繁花茂枝摇曳在他们鼻端,氛围温馨安谧。遥望楼下,吴刚象只小蚂蚁在徒劳无功地砍伐着桂花树,震得花沫纷飞,扬入二人的酒杯之中,和成“桂花酒”,喝来更是醇香醉人。 二人倚栏杆并立,交杯换盏对饮,香风袭来,彩云漫捲,舔噬着嫦娥的长裙水袖,俨然画图中人。嫦娥对酒歌诗一首: 云裳飘 壶中干坤大,杯中日月长。 把酒临风立,云是我衣裳。 后羿被她的醉态美震憾傻了,一时语塞,竟不会作诗以答,只顾两眼饱含深情、默默嚼着嘴唇,赏玩美人。嫦娥不能自持,弃杯扑入他怀里。 衣衫不整处分明是二万和欧阳柏舟在亲昵。以柏舟的为轴,二人一正一反转,越来越快,香木地板“嗞嗞”迸溅着火花,点着了弃酒,烧着了琼楼玉宇,进而引燃了参天丹桂,成为一派壮美的火树银花。醉生梦死间管它生死攸关,纵有烈火焚烧也若等闲,只求一瞬云深雾迷淋漓魂。 拼死拼活终于到。两人像是被擒拿住腰身的大鱼,不自禁地摇头摆尾,把灵魂都甩上了九霄云外。柏舟狂喜地发出压抑不住的嘶鸣,把头脚绷伸到极限,恨不能蹬穿宇宙。她身成为一堆被炼到火候的铁面团,一伸腿一翘头不要紧,很快被碾展成一口大锅。 当锅成之际,他也发出啸鸣,有冰将锅淹降温、淬火、定型。然而熊熊烈火仍在燃烧,舔着锅底儿,一会儿就将寒冰熬干。二万悬浮在锅上赋词念咒起来。咒词云: 过秦楼 香国萋萋,曲池抱月,杨柳暗厌风舞。太白长啸,诗从天来,豪情一淹千古。成仙缘故,只是舞剑嗜酒,梦梦相组。今宵酒醒处,星小似豆,月圆如鼓。 秋后事,花下雪时,眼下雨时,不堪楼最高处。遥想柏舟,稍纵即逝,相思怎堪孤独。多情哀蝉,歌罢红衰翠减,一生打住。嘆此身红尘一旅,几为闲情所误。 第231页 满天星群中,凡是那些非常金黄明亮的星星象是听到了他的召唤,象萤火虫一样排成长队游来,陆陆续续扑进火红的锅里。 一颗颗星星像爆豆一样在锅里爆裂蹦跳。随着火候的加大,搅动的疾速,一锅金灿灿的星星越炸越碎、越蹦越高,纷纷飞溅出锅,落向月球表面,砸出无数个深坑,冷却后形成大大小小的环形山。大量的金水在星斗爆炸、崩溅和碰撞的过程中融入岩石土壤之中。锅底的金汤金水也被二万信手泼在琼楼废墟之上。 从此,月球上便富含黄金了,只等拜金主义者开採。 老贺的坟茔座落在鬼光谷的山垭子里,那里树高林密、花草葱郁、小溪叮咚,常年雾气瀰漫、云蒸霞蔚,空气品质特别好。二万对此非常了解,因为他常来这里休憩、乘凉、读书、和龙玉瓶耍子,最切身地体会到这里空气的爽洁、清新。 巴氏父子盗了老贺的坟墓只拿走了一块勋章,非常缺德地让老贺的白骨现天。白骨旁放着老贺生前常用的那根氧气管子。 小飞人将氧气管儿一端拴在坟地旁的一棵千年古柏上,牵着另一端并提上老贺的骨头架子飞向月球。飞到后将氧气管儿固定在列车顶上,这样一来,地球上的优质空气就日夜不停、源源不断地流向月球了。 在一节封闭的车厢里,老贺的骨架静静地躺在“起死人肉白骨机”的玻璃罩中,小飞人在电脑键盘上欢畅地跳着踢踏舞,音箱播放着优美欢快的乐曲。随着小飞人脚尖、脚跟的点击,屏幕上滚动着繁琐的数据和文字。乐曲掀向高潮,小飞人在盘子上连翻了三路筋斗,最后以一指禅的姿势倒立在“确定键”上,机器便马上“嗡嗡”轰鸣起来。 玻璃罩里,可以看见水汽蒸腾、血雨漱漱,细胞忙碌地飞舞排列,在骨架上寻找各自的位置,然后生根、附着、组合、连接,白骨很快被覆盖,粗细血管象树根一样迅速漫延、分枝、充血,肌理、皮毛像展画一样眨眼铺就。不一会儿工夫,老贺外表完好如生时。小飞人摇身变成二万走过去,揭开机罩,拍拍他。 老贺象是睡了一大觉,被喊醒后第一反应就是渴酒。他对酒有着天生的灵敏嗅觉。缘着丝丝微弱的气息,他寻到了一节车厢顶上。他发现了他的氧气管子。就在那管口处儿酒味儿特别浓。他忘情地捧着管头对着鼻孔勐嗅。 俗话说“吃肉不如喝汤,喝汤不如闻香”,老贺仅闻酒香就闻醉了,仆倒在车顶上睡着了。酣睡中他竟作起恶梦来。梦中他被疯牛挑在角上勐甩,甩呀甩呀,“日”的一下甩飞出去,不知将何所底?他湿淋淋被吓了一身冷汗,歙呖呖被惊醒,下意识地伸手抓救命稻草,只抓到了氧气管儿,从车顶上滚落下来,一直坠向地球,到了坟地上空,放着他的墓穴不进,阴差阳错地落入欧阳柏舟的墓穴之中。 也许老天也知道他有酒癖,让他改道掉进柏舟的棺木里是因为那儿还有一坛“女儿红”。光让酒徒闻酒那是一种折磨,喝上那才叫过瘾。 老贺管它是掉到棺材中还是粪坑中,只要有酒就好。他想他必定是跟这坛酒有缘法,不然怎么就万里迢迢寻着味儿来了。 撕开红纸皮儿,对着罐口闻了又闻,酣水都掉了一串混进酒里。光看着、搂着也不解决实际问题,到嘴的鸭子还有飞了的,只有喝到肚里才算是自己的。老贺抱起罈子抽了个底儿朝天,又昏昏沉沉睡去。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他觉得脸上像是被什么畜生的舌头舔拱得直刺痒,醒了一半儿,动动手指,觉得抱的不是酒罈,而象是一个人的光屁股。 苟屁在众目睽睽、枪口瞄准的情况下还是扑向了欧阳玉,抱定这副如花似玉的美面孔,同时在那从未垦过的草坪上破土动工。 “远看青色近却无”,苟屁寻探大急之时,觉得屁股被一只粗糙的手拍了拍,然后有个苍老的男声提醒他:“喂喂,别浪费感情了,你看我是谁!” 苟屁撑直胳膊离远点儿一看,马上连“呸”了三口唾沫,原来自己亲地哪儿是细皮嫩肉的美人儿,分明是个满脸枯皱皮儿的糟老爷子——一个村的老贺。所处环境也调了。不是铁桶相仿的监牢,而是鸟语花香的山谷。他想他莫不是已被乱枪击毙了,现在已到了幽冥之世,但冥府怎么也光天化日的呢?他离开老贺,坐在棺沿上问:“你不是死了吗,我招你惹你了?跟我搞什么鬼?莫不是我也死了?”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在这儿睡觉,好冻啊!” “你个死老鬼,不会做人你也不会做鬼。你看你把盖儿掀了睡觉,怎么不冻?” “倒是,倒是!” “我们出去转转,看看到底是在阳世啊还是在阴曹!” “中!” 第四卷 第一百八十八章 干坤大挪移 经过对月球的五十多年改造,小飞人觉得她俨然就是一个小地球了,应该适合人类居住了。他决定搬迁一部分地球人来居住,以实施他的计划。 二万的三间土屋瓦房座落在鲍河七组的山坳里,主人现在独坐在他的书房亦即卧室中,摆弄他的电脑。他晃动滑鼠,把天眼的视角拉到俯瞰地月二星的最佳位置。从头上取下他的鸭舌帽,仰过来对着视频摄像头展示了一周,然后戴回头上。这顶帽子的图片就马上仰着飘飞在地球上空了。他把滑鼠点击在帽子上,开始启动多种工具和颜料对帽子进行修改。眨眼工夫,鸭舌帽已变成了柏舟魂化的那口有柄耳锅了。 第232页 只见那锅一边放射着万丈光芒一边变大。这时从天际飞来一个小人,像孙悟空一样一路翻着跟头云来到锅的近前,对着锅耳吟诵了清人郑板桥的两句诗,“夜深更饮秋潭水,带月连星舀一瓢”。这些字从他口中陆续飘出后,已是一张张镂空的金片了。这行会“扇翅”的金字被他嘴边一弧一圈的红波催动着穿过锅耳,落入锅底儿,消失了。象是被锅听进去了似的。 小飞人伸伸脖子、挺挺胸,比吹糖人还快地鼓成了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他操起这口听话的大锅的手柄,看准了方位在地球上狠瓦了一块,转过身来在月球上瞅了个位置,把这一块“东西”轻轻蜕下去。 地球被挖走了一块就留下了一个大坑,巨人回头要把它填平。挖这一块可非同小可,足足是四个省份,要补平它可得挪用相当多的土石方,并且挪的时候最好做到一举两得甚至三得、四得。 巨人想:中国西部有些不利的地理问题,何不就此一古脑解决了——那就是世界屋嵴横亘在中国西南部,阻挡了印度洋暖湿气流北上,使中国西部干旱、少雨、寒冷,导致了少植被、多雪峰、多沙漠的不良自然现象;而这道屏障也挡住了西伯利亚寒冷气流南下,使南亚次大陆每到夏季就酷热难当,大批地热死人畜,也非常不好。 这样,很快,青藏高原包括喜马拉雅山、冈底斯山、唐古拉山、崑崙山等被巨人搬到东边填坑了。就这巨人还觉得不过瘾,进而把中国西部铲得熘平,成为一望无际的辽阔平原,铲起的沙漠、戈壁、雪山用来填平台湾海峡、东海直至日本岛。日本人歷来自卑国小,恨不得以金填海造陆,这下高兴了,“哗”的一傢伙从天而降了一块国土。从此去台湾和日本就可由陆路直通了,根本不需要坐船慢慢漂了。巨人知道世界上人口最多的汉族是个大熔炉,不管是强悍的蒙古铁骑还是剽悍的八旗子弟,只要一旦进入汉族文化圈,没有不被软化得温文尔雅、息兵厌战的。有矛盾有分歧的两家筑高墙、划鸿沟只会使矛盾搁置和加剧,和谁有矛盾就把家门开向谁。他认为:大融合是从根本上消除歷史恩怨的唯一出路;把仇恨闹到斩尽杀绝、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抱这目的、做到这结果,估计谁都不情愿,即使做了也是歷史的倒退;面对现实和未来,化解矛盾的理智做法还是要往一块儿靠! 中国西南部掘成宽广的河谷后,放进印度洋的暖湿气流,使那里的气候马上变得温暖湿润,雨量充沛,植被跟后就茂盛起来。西边挖低后,黄河、长江又分头西流,蜿蜒淌过新平原,为农业和人口分别提供了灌溉和生活用水。不到十年的时间,原本荒凉贫瘠的中国西部从疆土上消失了,在原址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大平原。这样,中国的西部陡然又多出了一个和华北平原、长江中下游平原一样兴隆的大平原,甚至比二者更加肥沃和富饶。中国可耕土地面积和适宜人口定居的环境顿然增加了一倍多,加上填海造陆,中国突然变大了许多。移山造田是人类有效利用疆土资源的最末选择,是人口膨胀使然下没有办法的办法。巨人一朝帮中国提前实现了。他也是从中国那则古老的愚公移山故事中得到的灵感和启示。 掘山开豁后不仅对中国有利,对南亚次大陆诸国也是福祉千万。西伯利亚清凉气流南下后,将那里的酷热环境改造得四季如春,再没有热浪袭人、气温高达四、五十度的恶劣天气了,干旱和洪水泛滥现象也消失了。 老贺跟着苟屁一起游歷全国,试图解答他们“身在何世”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本市、地级市乃至本省以及邻近的三省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异样,所见山脉、河流、桥樑、房屋等自然景物和人文景观都和他们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便得出了他们还是活在人世的答案。 12日,老贺和苟屁游逛到邻省的文顺县,吃过午饭后觅到了一座老楼旅社,开了一间便宜客房去休息。睡梦中,他们从床上被颠到地上,摔醒后看到吊扇盪秋,屋顶掉灰,地板像浮桥一样摇晃。他们猜想发生地震了,就赶紧往外跑。其它房间中跑出来几对男女衣裳都没穿,抱膀护胸狂奔。顾命要紧。 一楼昏暗的楼梯道塞满了自行车,逃命的人们在这儿卡住了壳儿。苟屁不失时机地趁浑水摸鱼,开鸡笼门儿,把攒了几天的弄到身前一女的空里。正在他们推挤之时,楼房轰然坍塌了。 老贺和苟屁在废墟中被埋了一百多个小时,侥倖获救生还。死中得活的他们从新闻中得知,这次强地震使十亿多人失踪,二十多省沦为沧海,仅四个省的二亿多人倖存,这四省原本是内陆省,现在却四面环海,成为岛国。 老贺和苟屁急于知道家乡在这次地震中的受灾情况,于是急急忙忙往回赶。到得老河口市(由光县改名而来),沿九里岗一道山路来到鲍河,还好,看到的景物照旧,但村中狗不叫鸡不鸣的,悄无声息,不知村民们生死如何。 当老贺和苟屁经过二万家门前时,老贺突然想起:自己本来是在床上吸氧、睡觉,不知睡了多长时间,醒来时却身在一列缓慢行驶的火车上,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二万,现在走到他家门前,何不看看他回来没有? 老贺拉苟屁来到二万门口,推门,里边插得紧紧。苟屁偷眼从门缝往里观看:堂屋椅子上没坐人,奇怪的是——正中间墙上吊着俩人。苟屁揉揉眼睛细看,原来是一幅中堂,挂的是孔子的画像;大方桌上供着一尊神像,是捋须持书攥大刀的关公。这套摆设,说明主人同时崇拜文武二圣。再看主人给二圣所书的对联真叫绝,苟屁啧啧佩服,于是暗记在心。 第233页 他二人绕到房后窗户下,从帘角向里观看,见二万正在聚精会神地网上游戏,好象玩的是《信鸽大战虎头鹦》,便没敢打搅,分头回家。 二万那游离于太空的天眼捕捉到了他俩,及时将他们的时况录像显示在屏幕下角小窗上。 老贺渴起酒来,和苟屁分手后,急急忙忙回他的老房子喝那缸苦香酒去了。 苟屁向他的老宅子走去,当经过巴家时,听见男女的说笑声,于是好奇地凑近,蹑手蹑脚躲到窗户下偷看。 巴山由于瞎的原因,找不到一个正经人做媳妇,降低标准为:只要掀起尾巴是个母的就行。刚好,在苟屁饭店做过小姐的肖芽茬想嫁。歪锅对歪灶,二人领回执照,简单布置了一下新房,现在在试营业。童年就神往的“一光一光的”地方终于座落在巴山面前了,但由于他看不见,只顾瞎弄,真是一光一光的,老带着毛,肖娇癫地喊疼,不让了。巴山笑着赔罪:“对不起,对不起!”然后建议:“我看这老碍事,不如把它们剪了?” “行!”肖爽快答应,找到剪子递给巴山。当着新郎面儿,自己肯定不能冷落他而自己剪!瞎也没办法,勉为其难吧!掰调本来就是丈夫的事儿,妻子可是盘子里和面——插不上手,唯一能做的就是老母猪样儿,抓抓就卧那儿,眼越闭越紧,腿越伸越直。 巴山摸着一根一根小心地剪,很慢,还没剪完就又想。肖说:“我憋,出去解了手再!” 第四卷 第一百八十九章 往前一送进去了 巴山小心眼,怕新姑娘单独上厕所的工夫就跟了别人,不让去,说:“我把你尿!” 肖芽茬看着他可怜动情的样儿,不好拂他的意,就答:“行!” 巴山抱着肖下床,用脚尖踢着探到尿盆所在的位置,蹲下,兜着肖吹口哨。这时,已偷看多时的苟屁掀门帘钻进洞房。肖芽茬勐抬头看见自己的昔日老闆,又惊又喜之余就要开口讲话。苟屁忙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苟屁轻轻走到近前,俯身对上了。上好下不好对。够着了还差那么一点儿。肖也没办法,正在这时巴山问:“我吹了半天口哨,你怎么还不尿呢?” 肖灵机答道:“你是头蠢驴,瞎驴,你看不见离盆儿还远吗。难道让我尿你们家地上?往前送一点唦!” 巴山就平端着,很卖力地往前送。一送可好,成了。人家两个当着他的面儿,他还自以为把媳妇看得滴水不漏、无缝插针呢。与此同时他还在心中表扬自己的“无懈可击”之做法:我媳妇以前干过,很难收心,我只有这样寸步不离地看紧,尿尿也不让她离身,就绝对偷不成人哪! 苟肖二人紧默契,尽量低息,所用技术相当…… 当苟肖二人在“尿尿”的时候,巴山除了放心之外,还有自得的心理活动,他想:看咱媳妇尿个尿多斯文秀谧,完全一个大家闺秀的作派,一想这我就满意,打心里甜,满脑子高兴;只有那蠢婆娘才哗哗地尿,象老母牛,那声儿一听就倒胃口。 俗话说“暗室亏心,神目如电”,虽然肖芽茬偷嘴偷得巧妙,瞒过了瞎子,但老天有眼,象镁光灯对着拍照一样,看得雪亮清楚。当巴山懵懵懂懂被扣上无形大绿帽子的时候,窗外突然吹来一缕怪风,正盯着他脑门旋转,直贯颅内,顿令他产生浑身刺痒、力大无比、手想泄力的感觉。他看媳妇还没尿毕的意思,就不愿再闲着,手指头嘎嘣蜷伸着想找点儿手头活做。一是想起还没剃完,二是想到李白的“抽刀断水水更流”,就把肖放腿上,伸手摸到床帮上的剪子,在她的口上狠剪了一剪子,谁料竟听到杀猪般嚎叫。 苟屁手按伤口蹦了三个高倒下,疼死当场。肖赶紧把壁虎尾巴往里塞藏。巴山忙丢了剪刀拿指头摸摸,说:“应该没剪着肉啊,你叫那么大声儿干什么?” 肖答:“咋没剪着,你剪着了我的心!” 被遗弃的壁虎尾巴还保持惯性,致肖耳热,不能自已。瞌睡遇着了枕头,苟奈象鬼子进村一样摸进来。肖把他也当客。巴山像剪红薯秧子一样把他也剪了。 苟奈终于嫌钱挣得太多了,一是自己没儿没女没处用,二是每天忙钱身心受不了,便想跳出圈外,没事一身轻,闲云野鹤度余生。今天他来到鲍河是做一件非常痛心又释然的大事:把日进万金的医院拱手让给龙小女夫妇,一分钱不要,永远。交接完了从这儿过,看见弟弟在这儿,自己也被肖摄住了,结果也被毁,昏死在地。 鬼晓得谁安排李小泉剪刀及巴山的手此刻闹痒痒,今朝要一古脑要把鲍河的几个恶棍都收拾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猎人弹雀,晨露沾衣。老关,关怀仁,也就是那个陈鳖三这会儿也挤着来,想白蘸芝麻糖,不幸也被巴山做了,昏死当场。他们三个再醒时,一生几多美梦就算从此做到头了。 肖身浮气轻,象要飘起来一样,有心席捲天下、包裹宇宙、囊括四海、併吞八荒。当倒了一片后,再无来者,才受下瞎丈夫。这回也不嫌了。可怜的瞎子终于明白了莎士比亚这一名称。 正在新郎新娘浮想之时,闯进来一只庞然怪物,或嘴叨或爪抓,将苟屁、苟奈、陈鳖三三个轻飘飘提起,迅速飞到“艺术人身医院”,扔到变性手术台上。昔日的老闆受伤回来,院方岂敢怠慢。怪兽躲在密枝间,窥见医生们已对他三个做完了止血包扎手术,应该死不了啦,復又闯进来,“七手八脚”抓起三个傢伙越窗而出,跳上云头向南飞去。 第234页 巴家的洞房里,当巴山在兴趣的时候,只忙着猪八戒吃人参果——没顾得吧嗒味儿,等事过心凉了,才开始回味。觉得不对劲。因为有个此消彼长的道理,巴山既然没有视觉,他的触觉就加倍灵敏。凭感觉——象进保龄球馆,怎么碰着那么多呢? 巴山一不憨二不信的,一时全然明白了。但他眼黑心明,知道自己是个丁丁凡人,更是个瞎子,面对现实就要做出更大的克制与隐忍。目前,白天他还要用之作出行拐棍,晚上也离不了。他必须装着一无所知,保持现有格局,然后再安排復仇三步曲:一要拼命挣钱,二要当上威风八面的警察,三再和尔翻脸,逼问出是哪三个王八蛋,一起四个全枪毙。 老贺和苟屁回村时看见二万在玩电脑,以为他在打动漫游戏,其实不是。 二万那无处不在的天眼神目早就发现了三个非常有灵性的动物,一是陈鳖三的大乌龟,二是洪淹夺的虎头鹦鹉,三是藤野的送信白鸽。他自己新近也逮了一只特大号的啄木鸟。 老贺和苟屁在窗下偷看的时候,二万正在把这四个动物拆图揉合,准备造一种新动物。他事先已把它们诱捕过来,关在碎尸机中,现在一点y键,鲜活的四个傢伙立刻被宰割肢解得头是头、尾是尾,翅膀是翅膀、脚是脚。一件件血淋淋的器官、肢体录成图片在电脑上飞速地拼凑组合,很快诞生出一头庞然怪物。它昂首站立足有两米高,俯首觅食时头至尾长三米,翼展四米。二万给它命名“云兽”。 云兽长着四个头、三层尾、六只翅膀、十只爪、一个硬壳嵴背,红白黑蓝绿五色羽毛布满全身,真是五光十色、五彩缤纷。云兽葆有信鸽的送信功能,送到后那只啄木鸟头会主动伸出去啄门,意即敲门,鹦鹉嘴则负责喊门,迷路了还张嘴问路。它在云中能飞,地上能走,到水里还具有乌龟的游泳本领。最后,二万给云兽输入了一些认人识物的智能,神经元关在电脑里,随时接受指令放飞出去为他效劳。 干完这件事儿,二万必须要来干一件大事儿,那就是给刚落户月球的人类所处歷史时空作一定位。他头戴鸭舌帽,内扣《春秋》复印件,手捏帽檐,时而正转到末日,时而反转到远古,电脑屏幕上跟随着闪动相应歷史时代的画面。当他正在为停在哪个歷史阶段而犯愁时,忽然瞥见屏幕下角小窗上的跟踪录相:肖芽茬坐在自己丈夫的腿上和别的男人通姦,行径非常可耻。 这不是明欺负人吗?真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二万义愤填膺,气得手抖,便忘了选个最理想社会让月球人类生活那档子事儿了,而是停下了转帽,先吹了一股旋风给巴山力量,以便借他的手把鲍河的几个色狼作一了结,最后放出云兽处理善后事宜。 二万气极而无意间停下转帽时所在的刻度,就决定了月球人类所要生存的歷史空间,这不能不说是天意。 第四卷 第一百九十章 佛魔争战世人心 二万独坐电脑前,勐灌烈酒,目的是把脑袋烧坏,因为他认为人们都象他这样聪明不是好事。他一边自酌自饮,一边看着无意间所停住的电脑画面,那就是月球人类将要无可选择的生活大环境。他抱着酒罈给电脑浇酒,给神像敬酒,满屋斟酒,然后抛掉酒罈,点了一根烟,看着酒罈上滴答的点点滴滴酒珠很美,七彩闪烁。他復又按着火机,把那一珠珠酒点着,火轰地包裹了酒罈,缘着“酒溪”走上电脑、神像、家什,将他的这个隐身之所吞没、烧毁。 二万步入地下室,按下电钮,启动碎尸机,纵身一跃,飞进漏斗,将那一身被酒精麻木的细胞粉碎到最小,一个细末就长成一个人,陆续便长出七亿多人,分别降临到月球上的海外各国充当国民去了。 藤野先是易名郑重在陈憋三的队伍中混迹,解放后又冒充和尚在五祖山的空院子里藏身,自已给自已起的法号叫“了之”,取“天下事了也未了,何不不了了之”之意。了之和尚一会儿盼着陈鳖三施放毒弹,一会又想阻止他。他大抵就是怀着这样矛盾的心理:了也不是,不了也不是。 八十年代,天集人民开山垦荒,寸土不饶,以致众目盯上了五祖山顶若大个庙院,于是争抢着推墙拆屋,夷为耕地,只留给了之半间屋。 一是没有香火,二是出于气愤,了之毅然离开光市(原光县改称市)云游四海,最后在南方特区最大的都市“百里奚市”歇脚,被市郊仙山的亚热带风光所迷醉,运用风水阴阳之学在一处山腰择基,草创小庙,开始募化香火。十年后有了些积蓄,又得到老家江大桥、石佛子等官员的支持,先后贷到一千万,建造了一座宏伟的仙山寺院。 由于房地产、开金矿、挖煤窑、办工厂、当艺人、炒股票等轻松挣大钱人士的立平方式增多,阴差阳错竟捧起了佛教行当,使佛教经济空前繁荣兴旺。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是因为这类人群觉得自己的付出与所得太不对称,付出很少,有时甚至是毫无付出就获得了巨额收入,连自己都惊唿“混到这地步是钱撵人而不是人撵钱”,钱来得容易地自己都心虚、害怕,便自己给自己怀胎生育了一头心魔,养在心里,折磨自己。怎么折磨的呢?就像孙悟空钻进铁扇仙的肚子里那样,揪着心疙瘩折磨。心魔让这些人在富起来的同时,必定相伴产生一系列“起来”,那就是牛起来、六起来、烦起来、焦起来、急起来、乱起来、坏起来、慌起来。要命的是,根儿都连在心里,扯得心绪象大海里的渔网一样,即空落又被动,跟着海水起伏波澜,一天二十四小时哗哗的,静不下一秒钟,难受人。除非醉了、睡了。心魔还不定时地跳上心灵空间,张牙舞爪地怒吼,下达最后通牒“你要出祸事,会落报应”。在心病作祟下,便不约而同地想到请佛祖当心理医生,通过旅游观光、登名山、拜古剎,最主要的仪式是撂香火钱,希图舍财免灾,买到心理平衡和平安。因为这类人最相信“钱能通神、钱通神路”,他们想像中的神也是贪污犯,一定会收他的贿赂,放他一马。 第235页 红尘中都说施主聪明绝顶最会挣钱,空门内和尚也绝顶聪明而非善类,我佛慈悲刀子快,遇着宽袍大绅者勐宰,一根香六千。 寺院门店出售观音、关公神像,施主买了直接抱回家不灵,必须由小和尚引领上山,怀着一颗虔诚的心,缘曲径、拾石级步入老和尚的佛堂,经老和尚的手给神像摩顶开光后才灵验,小费三百。此项业务络绎不绝,排队到烈日或雨地里是炼心考验。要炼仙丹先炼心吗!受一会儿炼狱之罪算什么,毕竟请尊神回家能常保平安,才不虚此行。老和尚活了一百多岁,活像神仙他弟弟,这年龄本身就是行好报好的铁证,经他摸过的泥胎会动。 寺院庙庵如雨后春笋一样在各地的大小城市兴建起来,善男信女供奉的香火很是鼎盛。与之相对应,许多工会、私立的基督教会信众也不少,入会简单,舍钱不多。这大抵是人们精神追求的一面镜子,反映出了人们对幸福的患得患失、扑朔迷离、难以掌控的恐慌心理。 佛出身皇族,是王子,好象他那金身佛光专为富人增光添福,自不然成为富人的专利,信他是高消费,是奢侈品;基督出身卑贱,是个私生子,歷经苦难,以悲剧觉悟世人,成为穷人的救世主。所以大致形成穷信基督富信佛的信仰分工格局。 要说科学、唯物得不能再科学、唯物了,然而代表唯心思想的宗教活动却又忙碌起来。经常看见灰袍和尚坐飞机满世界飞,赴约开会忙得象总理一样;老奶奶们忙完家务,饭都顾不得吃,骑上烂三轮风风火火赶奔聚会点唱歌祈祷,比小学生上学还积极。再好的安宁莫过于心灵的安宁,只要宗教能帮人实现心态平和,那就管它唯心还是违心了。以前有主席思想武装人民头脑、充实人们心灵,主席一去,心灵空间都空着,不就空虚寂寞无聊得活不成了,纷纷找东西填充。先前几十年是找钱,最后发现不行,金钱也不是万能,花钱解决不了心理与灵魂问题,恰好赶上政策允许宗教信仰自由,便不约而同找宗教,宗教也便有了广大市场。 好多城几多市都在盖寺院、教堂、修女院,没了一样就仿佛市长当得不好,不作为,是瞎子,看不见城市少了一件重要“肢体”似的;几多高低贵贱人士每天都在为宗教事务操心、奔波、忙碌。凡此种种,恐怕都是当年“破四旧”时所根本没有想到的。 废了又兴,兴了又废,这恐怕就叫人类歷史吧。废兴之间,人民便有事做,也就有饭吃。总而言之不能让人闲着。对于百姓自己本身来说,闲着也不是好事,这就象小孩子玩泥巴一个道理:没有泥巴玩的孩子不好哄;手里有块泥巴,管他捏个啥,有意义没意义,捏捏毁毁,不哭不闹就行了。 乘着兴佛的天时之机,再加之仙山寺地处遍地黄金的特区的地利条件,每天香火旺盛得与日同辉,效益绝不亚于一座先进大型的工厂,很快还清了贷款,银行赢利成天文数字倍增。吃水不忘挖井人,了之无亲无故,上百岁的年纪,有今哩没明哩,要钱有啥用,便把大部收入回报家乡建设。于是,仙山寺与其说是百里奚市的,不如说是光市的,是光市栽在金山上的一棵摇钱树。 江大桥、石佛子等光市官员当然是仙山寺的常客,一年中开小车、乘飞机去拜山无数趟,大雄宝殿门槛都被他们踢豁了,还经常介绍带领各省各市众多政商界人士去捧香火。 江大桥上香上得特别勤,也许感动了佛祖,仕途便暗有神助似的,直线上升,从光市公安局长的职位一步跳上香城政法委书记的位置,很快又跃居到百里奚市市长的交椅上。 当云兽衔着三个人从七组的大榆树旁飞过时,有个黑影从树尖上跳上它的嵴背,爬在上面一个劲儿喊叫“好玩,爽”。 老江疯疯癫癫的,在光市城乡没有他没搅闹过的地方,但由于他儿子是大官的缘故,谁也不敢把他打服,所以他想上哪儿疯就上哪儿疯,到如今简直玩腻玩烦了,玩得没处可玩了。今天他疯回鲍河,家家像躲瘟神一样关门闭户,他就挨家门上贴“法院封条”。贴到大榆树下,想像这是如来佛的手指,便写上“老江到此一游”一行字儿,掏东西撒一泡以学足孙猴子那一齣戏,可惜尿还没出来稀巴巴先出来了。蹲那儿疴完了没手纸,便学个猴儿爬上树梢,想撕块白云擦屁屁。突然看见从巴家飞过来一头怪物,正好从他身边掠过,灵机一闪:哪儿都玩过了,就是天上没玩过,何不……?不容多想,他纵身一跃,就扑到怪物背上,跟着一起翱游,口中还连连大唿“好玩”。 不把目光跟着看下去,谁也猜不到老江会不会摔死。 第四卷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月亮之上 云兽从手术台上抢回三个斩断情缘的人,按着主人的指令是把他们随便扔个寺院当和尚去。正在空中徘徊而不知朝哪个庙宇去时,那个信鸽头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血味,便伸着脖子扯着要往南飞,其它三头也正没主意,就附合着南去。 老江在龟背上爬了一阵后觉得这个飞行器还怪平稳,胆子便慢慢大起来。他伸着脖子看那地面上的芸芸众生,一个个像小蚂蚁一样,也正翘着头看他。他想:现在我有满天下的观众,这里岂不正是我人生的大舞台,纵情表演的机会来了!他在这股“豪情壮志”的唆使下,唿地站起来,脱下脏警服,在空中边挥舞边云侃起来:“世人皆醉我独醒,都以为还在地球上,我清清看见是在月亮上。一场地震不大哩,震这一块到月球上。莫看你今哩还活着,明哩穿不穿鞋还是个问题。人生难料苦楚多,对酒当歌及时行乐。眼前享受是赚地……” 第236页 云兽听他喊得还有那么点意思,就利用鹦鹉那个头的学舌功能,把这套词儿传播在云雾里,迴响在山川大厦间。当飞临黄鹤楼上空时,鹦鹉头跟着老江吟诵“黄鹤一去今復返,千载白云擦屁屁”。 遥见长江大桥时,老江被桥上的一行字儿惹气了。莫看他岁数大,眼神还不坏,一眼看见桥头堡上清清地刻着他儿子的官衔和名字:百里奚市长,江大桥。他顿时怒骂起来:好你个龟儿子,当个市长有啥了不起,还把它刻在石头上,千年万年地丢人!我要用擦屁股纸把你名字擦掉,擦不掉也煳你一疙瘩屎,嘿嘿,脏脏你,以出我心头恶气! 老江穿上警服,也不扣那么严肃认真了,一挥手在空中搂了一把,仿佛撕到了一块白云,在屁股上蹭蹭,又对着手掌吐了一疙瘩粘痰,“仁”地蹦下了龟背,衣袖飘摆,像只大鸟向那行字扑去…… 那还消说,他肯定没毁掉一个字,仅是用一腔疯血把他认为有的“儿子的名字”染红了,人则粉身碎骨于钢筋混凝土之下。 爱唱爱动的老江终于疯到了头。他死都不知:死得不值,气是白气,冤枉了他儿子。只怨他自己句读没断好。长江大桥头的那行字应这样断句:百里奚市,长江大桥。 老江活着热闹,死了也不冷清,白事哩哩啦啦地进行着。本市的企事业单位、社会团体、组织及个人纷纷前来弔唁,络绎不绝。 江大桥命人把老江的尸体用冷冻棺保鲜起来,做出远远没有草草入葬的暗示。结果引起了强烈反响,以致在百里奚市谋生的小商贩都纷纷踊跃送礼,以支助一位“大清官”埋不起父亲的困难;最后波及到在百里奚市街头要饭的叫花都慷慨解囊,以“解决”一位大市长葬不起老爹的窘境。 三月后,江大桥收受礼金及物品折合币值过亿元,觉得差不多了,也怕影响不好,才恋恋不捨地将老江隆重出殡。在下葬一刻,这位大市长还真显得是个大孝子,真情流露,匍匐在黄土上哭得是死去活来,嚎啕痛哭中差点把悔恨大声喊出来让众人听见。不过,跟前耳尖的人还是听见了他唠叨的啥玩意儿——我的天啦,我好可怜,一生咋就只这一个爹呢?我的妈呀,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咋不给俺多找几个爹呢?以后没有挣钱门路了,要饭咋整乃? 江大桥除了在父亲的惨死事件中大肆敛财外,还因悲得喜,荣膺了“当年最感动百里奚市人物”的称号,并很快被任命为省长之职。 云兽收翅一翔,已然斜到市郊的仙山寺上空。 因为仙山寺选址在坡度70-的山坡上,所以它的建筑物呈阶梯状分布,分五个梯级。第一梯级是停车场和商店、饭店。第二梯级是大门、门楼及半周礼佛用品店铺。第三梯级是燃香亭、天王殿、大雄宝殿、偏殿、配殿。第四梯级是和尚、游方僧、义工、居士、施主的宿舍及厨房、食堂。第五梯级是了之主持的起居庭院。 崭新辉煌的配殿飞檐下挂一块牌匾,镶篆的“二圣殿”三个金字在阳光下闪闪反光,而殿门口的两根红漆立柱却空联待书。不远的红墙上贴一张告示,引得成千上万僧俗人等挤在那儿观看,但看过之后一个个都是摇首嘆息而已。 云兽的信鸽头追踪着越来越亲切浓烈的血迹味儿滑翔进了之主持的庭院,飞到佛堂门前扇翅悬浮,啄木鸟头主动伸出去“乓乓”叩门。连叩了三下不见有动静,那鹦鹉头便开始喊门,“里边有人吗?开门啊!” 喊了三声不见有回声,乌**就伸长了一顶,门“哗啦”两开。原来是虚掩的。 云兽扇翅勉强挤进去,“苦球啪嚓”将三人抛掷到蒲团上,它则翩然落到佛案前。 了之主持今年已经103岁了,社会公众媒体公称他为“三岁小和尚”。在他101岁那年寿诞,寺里竣工了一座最现代技术而又最古典风格的配殿,供奉的是孔子和关公的神像,他亲口命名“二圣殿”。 从二圣殿开光享受香火那天起,老和尚开始接受媒体记者公颂“1岁小和尚”的称唿,并在开光仪式上宣布:向海内外徵求二圣殿楹联,被选用联的作者如愿出家,他将以主持之位相让。告示贴了近三年也未获得合适佳联。 今天是了之“三岁”生日,眼看三年时间即将晃过去,无论亲自登寺或是网上递来的楹联数以亿计,却无一让他中意,了之正在为此烦闷。因为他虽被戏称“三岁小和尚”,但这只是故作轻松,实际上已103了,深恐接班人未落实而倏然归去。愁闷间昏昏入睡,酣水倾注入一方手帕。 信鸽头看到手帕,仿佛看见了主人英兰,开始“乓乓”叨啄斑斑血迹。它似乎回到了主人手掌上,叨啄英兰给它提供的美食。眼看手帕将通过它的脖子被吞咽,那乌**开始吃味了。 乌**闻到手帕上的血迹味儿就犯了荦瘾,“吭哧”一口连手帕带信鸽头给它咬掉,欲行下咽。 关怀仁发现这手帕有神奇,于是一把抓住一角扯出来,低头叠整齐了塞衣兜里了。在他藏手帕时,没有头的信鸽脖子“咕叽咕叽”往外飙血,都射到他的光头上了,四溅飞流。他看见小神龛前的地上堆满了各色鲜花,伸手拆了一把并蒂莲,取下绳子将那喉管扎紧,从金炉中抓了一把香灰按在血洞上止血。 第237页 了之被一片吵杂声惊醒,睁眼一看,面前的人物怎么和他梦中的一模一样呢?难道有神人指路,或是心有灵犀?正是他梦中见过的三个要皈依佛法的所谓有佛缘之人。 了之在梦中清清看见他三个被阉割了,现在都站在他面前,便用百年修行的老眼一洞悉,的确是从根本上够上做和尚材料的人。他三个绝对让女人有安全感,出家后不会和上香的信女们发生一丝一缕瓜葛。正规和尚就是让女人放心的人,因为出家五戒之一就是要求和尚不淫,终生不娶妻室,而偏偏就是因为这,和尚偏偏让坏女人喜欢,令好女人害怕。因为他们长期不近女色,压抑着呢,一旦迸发出来比俗男更坏,对女人更具有破坏性的吸引力。 三人见了之满脸老年斑稠密,应该足有上百岁年纪了,但红光满面、两眼甭亮,一挂银髯如瀑布飘洒胸前,俨然神仙佬下界、五世祖临凡。三人看过多时,艷羡一回,不禁产生随风出世、与之逸飞之想。刚好了之言道:“你们三人是不是来皈依我佛的?” “正是!”三人不约而同地回答,仿佛经人排练过似的。 “很好很好!那你们去二圣殿门前看看告示,我梦寐以求的接班人必定在你们中间!” 关怀仁和苟奈肯定答不出个所以然。 苟屁一看那殿里并排供奉着孔子和关羽的神像,立刻想到二万家的那副对联,便回到了之面前作答:删春秋读春鞦韆古一春秋,文圣人武圣人万世两圣人。 了之一听非常满意,当天就把主持之位让于苟屁,自己则乘云兽回日本老家去了,后访到英兰给他生的儿子富士郎。 了之,即藤野,在他105岁的寿诞之日走进了樱花林,开始在当年占有英兰的那片草地上坐禅,直至圆寂。 第四卷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月亮之上的生活掠影 眼看苟屁在监狱之中就要被乱枪打死,突然之间却被人救了。救他的当然是二万唠。二万用“晃帽时空波动法”把他闪出牢笼,甩在鬼光谷醉酒的老贺身上,并一步步安排他走上佛寺主持之路。 黑太阳、童铁佛、欧阳玉、关灵珠则如实地服完刑才得以出狱(尽管中间有克隆的代替了几天),两对新人简单节约地结了婚就一起到南方打工了。 由于男职工好找老闆的麻烦,女职工则比较软弱听话,所以老闆们只喜欢招收女工而一般不招收男工。欧阳玉、关灵珠很容易就找到了工作,黑太阳、童铁佛跑断腿、磨破嘴也没一个厂要他们,只得靠二女养活着。又找了俩月,终于进了家小厂,没干几天,就因订单做完没活干而被炒。就这样,光换厂,要么结不到钱,要么钱非常少。他们看看走不通打工之路,而逼他们自己当自己的老闆,自己指挥自己创业才是。二人只得打道回府。 临回家前,黑太阳得知爷爷在仙山寺出家,就顺便去看他。仙山寺有钱,也与时俱进,给每位和尚都配发了一台电脑,关怀仁不会用,就让黑太阳带回去用。真心修炼的和尚不藏私产,关怀仁还真想修仙成佛,把那方手帕也交给孙子保管,说闹不准有灵符保佑。黑太阳却不以为然,因为他看它脏兮兮的,只是噁心,哪会有灵性,就随便捅在键盘亮纸里一起塞包里了。 黑太阳和童铁佛出了仙山寺,坐上中巴赶奔百里奚市去乘火车。在这中巴上,二人看着满坐的俊男倩女、富商洋人,再瞅瞅自己的尘面行色,不禁自惭形秽;转头望窗外繁华的特区景致,那里没有他们的混饭之所。二人的心本来就够难受了,这时巴士司机竟然播放起刘德华的《天意》来。放者无意,听者有心。二人听着: 谁在乎我的心里有多苦,谁在意我的明天去何处,这条路究竟多少歧曲多少坎坷途,我和你早已没有归途。我的爱藏不住,任凭世界无情地摆布,我不怕痛不怕输,只怕是再多努力也无助。我说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终究已註定;……我说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谁也逃不离…… 歌中其它歌词他们没听进去,只听到以上的几句,仿佛是专门针对他们创作的,每字每句都象尖刀一样捅刺着他们的心灵,让他们痛不欲生。巴士唿地钻入白云山隧道,车上突然爆发出嚎啕痛哭之声。当车再回到阳光下时,司乘人员都把目光投到两个打工模样的人身上。黑太阳、童铁佛搂抱在一处,捶胸拍头、泣不成声、以泪洗面,痛心疾首之状令人惨不忍睹。众目又转向司机,他赶紧关掉cd。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关大炮一家也顶不住弃农经商之风的吹动,卖了农具上街了。先是在城市中心买的老房子,住了十年,那一块儿要建商业楼,地皮徵用所赔的钱还不够返房,只得被撵到城边买便宜房住。在这条背街又住了五年,又要搬迁。因为这时时空刚转换到月亮上,许多脑袋活的人捞到了一桶金,然后用这第一桶金开始滚雪球。雪球越滚越大,便有了炒作大买卖的实力,其一就是盯上了圈地倒房生意的暴利,满城见矮房子就给你“开发”了,其结果是你离“开”他“发”。 在旧城改造、美化城市的滚滚扒房烟尘中,关大炮一家再次搬家。一台台勾机时隐时现在灰尘里,拆房踏屋如走泥丸。在开发商眼里,挖掘机就是他商场作战的装甲坦克,穿梭于硝烟瀰漫的兵家必争、寸土寸金之地,摧枯拉朽气吞万里如虎。商场就是战场,这中间有许多钉子户做出匹夫遇怒挺身而起拔剑而斗的傻事,便因小失大而犯罪获刑,又有许多官员因贪污受贿而锒铛入狱。他们都是因没脑子而沦为“俘虏”,成为商战的牺牲品,而开发商则气定神闲、意气风发。 第238页 家怕三搬,越搬越穷,因为打牌还论个等火暖庄呢,漫说住家。这次关家被扫到了郊外。 郊外尽是工厂,环境不好不说,并极有可能再次被撵。因为那些工厂开足马力日夜赚钱,再拿赢利加大买地,旮旯角落,女人腿缝大的地儿都盯在眼里,盯得眼睛冒血,心里梦里都想霸到他髂底下,生怕动作慢了被别人买完了。 关家像受惊的羔羊一样被撵得到处转,停哪儿都仿佛碍事儿,影响人家发展。这回被撵到这郊外,想着居住条件应该大大改观了吧,因为郊区宽敞吗。才来时本来有前院后院,有天有地,豁亮清静的。谁知好景不长,还没舒坦到两年,隔壁的工厂被一个可恶的老闆收购了。那老闆据说是日本人,叫富士郎。 富士郎四处花钱活动,硬是把关家蚕食鲸吞得光剩四面墙,真所谓“家徒四壁”。关家前院后院不復存在,连个猪圈大个茅厕也不放过,都划入他的厂区蓝图,还都竟然办到了合法手续。 富士郎把关家周围都买成他的了,如果连那条肩膀宽的小道子也不留,关家就只得房尖上开门,坐飞机出入了。憋屈得关家连个出气透风的场地都没有。 黑太阳打工不成回来后,看着白髮苍苍的老娘,瞅着中风卧床的父亲,望着窗外那屁股大个茅厕都被人恶走,气得心都破了。这真是逼得人疴屎尿尿都得攥拳咬牙往回憋,只剩泪水可以任意流了。愁肠百结又加之人穷志短,黑太阳一时还真无法跳出,梦想创业谈何容易。在思想僵化、大脑昏沉的情况下,只得拿出爷爷给的电脑,想到网上刷新一下思维,搜索一些创业致富的门路。 由于很烦,黑太阳上网后先播放点精悍励志的文章,一边听着一边查找致富信息。因为旅途劳顿,还没点击到正题儿就伏在键盘上睡着了。把键盘和那手帕压得接触很紧。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他开始有点知觉,一是感觉胳膊热,二是听到喇叭里有似人象鸟的怪腔在说话,说的是: 挣钱能够堆积如山,也能坐吃山空,立吃地陷;记年有公元前后,数字有正负之分;一些有钱人的心胸气魄有多大,他的素质水平相应就有多低。一些富人既有裹括宇宙的大气,又有寸土必争的小气,因为他的亿万身价是从一块一块挣的,宏伟蓝图是由一寸一寸斗的。 不和有钱人打交道你不知道,一打交道你就准能找到“炎凉之态富贵甚于贫贱”的感觉,这是古已有之的总结。不信到天上的街市上看看,常常可以见到地位低的人哈腰仰脸和有身份的人理论什么。一个激动、紧张、结巴地在讲,那表情诚惶诚恐,掏心窝子想让对方听进去;一个迈脸哼鼻根本不耐烦听,那神情就是面前站着秦香莲,心里厌烦地咒骂,你说个球你说,还不快滚,你知不知道,老子根本没把你当人。这恐怕是人世间最悲苍引泪的场景。同样是人,为什么就要有穷富贵贱之分呢?一个软不拉塌像堆臭狗屎,一位铁石心肠俨然大罗神。 穷人求他翻哩,我是穷人就不求他,只要是合理合法的事情,你就得给我办。你故意卡我,专门捏我脖子,把我逼到“风吹柳絮为狂客,雪逼梅花作冷人”的地步,我就要学习蛇的精神:灵巧迅速、勇敢无畏。纵然你是庞然大物,只要触犯了蛇,它就要立刻反击。虽然只是一根绳儿一样,但管你人山人海刀枪剑戟,黑的白的包抄偷袭,才不扭身逃跑呢,秉性就是不计后果拼死一搏,挺身昂首扑上去咬一口,毒死一个吓倒一窝,猜到你们都是一群怕死的囊包,命都娇着呢,而它仅仅是一条死不足惜的蛇。尽管脑袋粉了,碎尸万段了,也要让你们一辈子见了井绳都害怕,梦里想起就后怕得抱脑壳往被窝里缩。 月球富人的眼里只有官儿。他们只是一门心思、俯首帖耳地巴结当官的。他们每天都和官们混在一起,熟落得形影不离、耳鬓厮磨,就象公狗子跟在母狗子屁股后头舔沟子一样,只要官儿没表示反感就不停,一直舔,直到舒服得官儿的尾巴和小辫都翘起来了,说明舔得有成绩。 谁会巴结,谁不会巴结,官们心里有桿秤。谁拿摸在他的兴奋点上,谁就套住了他的定盘心。官儿舒服得四肢拉叉、放松警惕,并发出“知我者某某也”的感嘆时,那么,这个巴结者就可以和他开始狼狈为奸、勾搭连环、资源共享了。巴结者用龌龊的手段一旦把官儿“拿下”,自己就立马成为要风有风、要雨有雨的风云人物。 在实际生意场上穷人根本帮不上富人什么忙。富人只有舍财捨身维持官儿才是生意经,因为官儿能帮他批到更多的赚钱机会,享受更多优惠政策,节省许多负担,博得诸多称号,那荣誉光环可比做gg更具有欺骗性唠…… 黑太阳听了这一通怪话怪语,象是专门说来解他心结的,但又不乏泛泛之谈,弄得他昏沉沉又多出茫茫然。听说话的腔调有点象他大姨父,但又象鹦鹉。大姨父不是失踪了吗?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杳无音信。即便鸟腔怪调出自大姨父之口,这份电子文件又怎么跑到他的电脑上来的呢? 在黑太阳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时,又一阵倦意袭来,他便推开键盘伏案而睡。一推开,那份文件就“甭”地消失了。那些按键刚才摁得他很难受,所以不能再枕着键盘睡了。 第239页 第四卷 第一百九十三章 “屁篓子”工厂 睡到半夜三更,黑太阳被一股浓烈的气味熏醒,赶紧起来关门窗,用纸塞门缝,拉严窗帘,即便是这还鼻酸眼痛,泪流不止。黑太阳知道附近的工厂又放毒了。趁着夜晚或雨雾天放毒是那些工厂的惯例,因为做贼心虚的老闆们觉得选在这些时间段排放安全些。其实不管啥时间放都还是放,扰民招骂是照样的,他们只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 这开发区的空气常年污浊得人人出门戴口罩,进屋关门窗,即便是三復天居民们也不敢开窗纳凉,因为不知道哪一会儿哪个厂“肛门”没包严又“放屁”了,万一屋里再关进毒气就无处藏身了。老闆们一家怕闻多了毒气得癌症,便都住得远远的,他污染的空气他是闻不到一丝一毫的,只通过电话命令厂长把机器马力开到最大,日夜加紧生产紧俏产品,赚钱象印钱一样,却捨不得购置治污设备。他们倒捨得置安乐窝。每个老闆都花上百万在“银汉美景江滩”购置二百平米大套房,坐在雕栏玉砌里唿吸新鲜空气,向东欣赏繁华闹市,向西目视水天沙鸥。 有的厂太破了,老闆就专门不在治污上投资,而是到保险公司投巨额保险,故意放毒激怒周围群众,借他们的手把厂毁了。黑太阳打工回来,听母亲说,他三姨龙三姐前几天就把一个厂炸了,人也死在里边,人家那老闆又到保险公司理赔到七千万,即便建毕新厂后还能大赚特赚一笔。有句话说“做生意的千家万家,发财的只有一家”,那发财的一家自有他发财的巧处。老闆们真正在办厂上赚到钱的只是少数,很多办办还倒闭了。他们大多发就发在扯皮捣筋的事上,比如迁厂、倒厂、赔厂、贷款。有钱人从老根上查查,哪个不是发的这财;凭真本事挣钱,累死也发不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谁叫人家有英雄本色会哭闹呢。会哭的孩子多餵奶吗。以至于该的钱多了“公安哩不抓法院哩不判”,只有让他搁社会上蹦嚓,也许还能还一点,关牢里就一分也莫想要了。 那些鬼灵精老闆常常玩烂厂换新厂的把戏,却往往能一箭双鵰甚至群雕,不知道在暗室里是怎么操作的,就都得逞了,反正不亏你、不亏我。 这些小化工本来是大城市避之犹恐不及、大刀阔斧砍掉的项目,却被葛佛童市长招商引资过来,煌煌乎莫大之功,嚣嚣然引为政绩。 开发区的小化工根本没有技术和能力解决他们严重的废气排放问题,只是把废气暂存在一个小罐子里,选时机偷偷放出去,就象新姑娘坐在人堆里一样,有屁不敢放出声儿,只是一点点挤屁。今晚估计厂里负责排毒的工人喝醉了,手上没牢摸,一下把毒阀开陡了,以致熏得民不聊生。 黑太阳拿起手机打110报警,说有家工厂正在放毒,熏得居民出不了气,中风的老爹咳得可怜。月亮女警员接听后甜甜地解说,你能说话就证明你还能出气吗,你老爹还敢痛快地咳嗽,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呀,我们在上司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屁都是窝到下班后才放,所以上班一族下班时都跑得快,那是“喷气式”。 黑太阳说,这是哪跟哪,我不是和你聊天,真的有家工厂的毒气泄露了,会毒死人的。女警员说:你还能说话吗,说明还没熏死,也说明事儿还不大,我们还犯不着管;我们只管出人命的大事,等你死了以后再打吧,别忘了号前加0噢,那可是长途啊! 黑太阳答,死了之后还能打个屁,你尽说鬼话!我看你是半夜值班闲得慌,想找男人聊天吧,大爷我还没衣食无忧到你那下贱地步,恕不奉陪;想想就这样离线轻待她了,就骂了一声“有钱人的母走狗”挂了。顿了一会儿,闻着味儿越来越沖,房子毕竟不是为防毒盖的,缝隙很多,毒气无孔不入,丝丝往这狭小的空间里钻。 黑于是又打市长热线电话,接听的副市长说:已经知道了,环保局已去测过,空气品质合格,完全符合国家有关规定的熏不死人的上限标准,只要旁人能忍,你也忍着吧,它放完了不就不放了! 黑顶他道,人死了还就不死了呢,你莫不是在那厂里有股份吧! 值班市长说:没有,但歷届市长塞进来吃地方编制的人全靠那厂,离了它这片天得塌;我能沾的光就是全家顿顿有鸡吃,关了那厂,你让我们市委大院的人都张嘴望天等鸟屎吗? 黑骂声“有钱人的狗腿子”挂了,通过114查到香城环保局的号码,打过去人家说:早知道了,那厂是由一位省领导牵线落户到你们那儿的,人家掏大本钱签了三十年合同,享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污染权”;在没赚够本前谁敢关他的厂,叫你是老闆你也不干;把穷人逼急了无非出个死刑犯;把富人逼急了可是要出啦登的,恐怖笼罩全世界,国际国内都要骂我们不会处理事儿,激变出魔头的罪责由谁承担?要想公道打个颠倒,叫你也不想承担全人类罪人的恶名! 黑问,哪他掏多少钱买到污染权的? 怎么,你想竞拍,买回干净空气吗? 我先问问。 三百万,一年三百万,你买得起吗? 买得起,买得起狗贪官的人格。我们穷人没钱,只选贱货买! 你说谁是贱货? 有钱人的奴才啊! 第240页 神经病! 两边几乎同时狠狠地挂断。 黑太阳捏着发烫的手机,心说这是什么事儿。熏得实在没法在屋里呆,就打算背父亲去江滩公园避难。先试探性地开了点儿门缝,还行,没放毒了。外边空间大,空气已经自洁了一部分,反倒比屋里好些,于是大开门窗让屋里的毒气跑出去。 屋里可算是能容人了,黑太阳就上床睡觉。一觉睡到公鸡叫,起来洗脸刷牙,回到屋里准备正二八经地玩电脑。一瞅电脑,竟然不见了。难道开着门睡觉家里进贼了?拉亮灯一看,满屋灰土土的,电脑倒没丢失,还在原处,只是被灰埋住了。由于门窗大开,工厂嚣张的灰尘覆盖了满屋一层灰。 黑太阳看看这环境,只是苦笑摇头,心想这是什么事儿。打开电脑,入网后就敲了一行字儿——“形势分析”,想百度一下网络高见。准备点击时又看见滑鼠垫已成沙漠,滑鼠捏在手里像移动沙丘,就打算找布擦擦。一时还找不到抹布,就想起键盘下的那块脏手帕,便扯出来用它擦。当手帕在滑鼠上擦拭时,摁动了左键,屏幕上的箭头便点开了一个按钮,亮出的网页上“唿哧唿哧”地疾飞着一只怪鸟。 黑太阳正在诧异时,只听屋外狂风大作,扭身一看,有个怪物侧身飞进门来,和电脑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黑被吓傻在原地,那鸟飘落到他面前,扬翅将他掀翻在地,自己则站到电脑前,爪喙齐用,开始“噗哩啪沓”五笔打字。 黑太阳这下才明白爷爷所说的这块手帕的神奇,一定是它接触滑鼠就引来的这只怪鸟。三个头,六只翅膀,十只脚,一副龟甲,三层尾巴。看来是听命于手帕而不是来伤害他的。只要手帕在手,估计就能使唤它。 黑从地上爬起来,壮胆凑近看看它在打什么。一看才知,它原来是来奉命干活的:“手帕”点击的要看“形势分析”,它就来作形势分析了,只是在前边加了定语。 那一遍电脑里大姨父老提月亮月球啊令黑太阳迷茫,直到这时他才相信真有这事儿。现在他所能看到的人都是被一个巨人虏掠到月亮上,估计纯属消遣着玩的,就象人逮蚂蚁丢水里看它们能折腾活几只一样,寻开心。留在地球上的人现在活得怎样就不得而知了。 第四卷 第一百九十四章 月亮之上形势分析 大鸟“噗哩啪沓”在“形势分析”前加上定语“月亮之上”,然后开始作一分析,如下: 主席时代及其惯性时期,公家的东西是冰棍儿,宁可搁那儿看着化了,谁都不许动,这行。现在的人就会想了,终归不是化了吗,怪可惜的,拿回家据为己有吧,说到那儿都可以理解,也可以原谅,怕留话把儿就随便扔俩钱,算买的唠。然而那时却是没有的事儿。因为谁要是把它吃了,那就是犯罪,将背一辈子黑锅,永世不得翻身,甚至要株连儿孙几代。 当初巨人把地球四省瓦到月亮上,虽然很是小心轻柔,但毕竟是大工程,还是造成了不小的震盪。大批工厂的厂房设施受损破坏,一时缺乏重建资金而宣告破产;受损轻的厂也因种种原因而停产倒闭。于是便有大批的机器设备原料等闲置、氧化、腐烂,像冰棍一样即将化掉。这时已经是在月亮上了,就有人提出:资产搁那儿化了,还不如便宜卖了;把死资产盘活,总比化了强。 然而价值几十万、上百万的机器就是便宜卖,也得大几万吧,当时还要个人买。因为那时有这个钱的人固然不多,关键是有这个气魄的人也少之又少。以前啥时候听说过私人当厂长董事长的,没有的事儿。 制造贫富分化和差距的分水岭就在这个关头隆起了。那些靠近资产的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在“再分配”和拍卖机密方面占了优势,抓住了先富起来的机会。因为他们原班头头们常年搞业务,深谙内幕,手下有商业机密和技术信息,和原料供应商及产品经销商混得熟,更知道里边诱人的利润,便拿出手里的第一桶金吃下机器设备,在原厂上死灰復燃或另起炉灶,一摇身从公企干部变成私企老总,立马就赚大把的票票。这钞票原来用来养活千万职工,经过跑冒滴漏、四分五流后节余的,就玩不转了,现在大部头揣到他一人腰包里,你说咋不富,富得飙油。昂贵的资产当废铁便宜卖给他们,与其说是卖,还不如说是送。看着人家是占光了,不占光人家也不得买。就是厂里头头不买,拱手让穷工人买,他也未必买得起,因为他八辈子也没见过那个钱数。而头头们却买得起。 就这样,他们买下厂或机器,玩转了作贡献。 时间是治癒一切创伤的灵丹妙药,过着过着就都认命了。精神承受能力好的工人还主动去给他们原先的头头打工。长远以来,一部分人富了,带动更多的人富了,自豪感油然而生。 上世纪八十年代提出的让少数人先富起来,可以说是由政府提倡的第一次让一部分人富起来。那么,到了月亮之上,资产几乎是赠送给企业头头们,这可谓是第二次让一部分人富起来。这恐怕是任何伟人都始料未及的。原想是消化烂摊子,根本没想到穷谁富谁。更始料未及的是,原来看起来是坏事,最后变着变着却成了好事。 第一次是让文革中的右派、知识分子、劳教释放人员等占了先机,富了起来。那时那些规规矩矩的老实人还在担心观望,看别人扛木头是啥结果时,便给人家提供了发财真空。八十年代做生意时机最好,因为那时做生意的还少,几乎是无竞争状态下进行,赚钱容易。不过,那时的老闆们做的大多是小生意,开个小店、小作坊,卖个衣服鞋子、榨个油什么的,赚个万儿八千。那时能被称作“万元户”就是无上光荣的事儿了。 第241页 第二次的一部分人富可不是一般的富了,而是大富特富,堪称富翁富豪,身价上百万、千万、过亿。他们干的事儿已远非摆摊开店之辈可比,而是开工厂办公司,电钮一按,启动流水线,大批劳动力分三班日夜给他们赚钱,一台台机器俨然就是他们的印钞机,哗哗的。 谁都能想到,如果没有栏杆,翔是跑不过人家别国选手的。那第一桶金、那些便宜机器、厂房、生产技术、购销信息、人手人脉等就是横在企业头头和穷工人面前的一道道栏杆。就是因为这些“栏杆”之故,所以在致富的道路上,工厂破产后的工人是无论如何跑不过头头的。 月亮单位工作人员的工作态度分析。他们认为工作是工作,工作与良心无关。我对你冷酷你也开除不了我的公职;我对你热情工资册上也多不了一分钱;对每个人都服务周到,人山人海没个头,把我累死怎么办?于是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要想工作少事情,就得冷漠和无情,能推就推,能拖就拖。于是冷漠在人群中蔓延传递。月亮老百姓得出普遍共识:单位的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 遇到事儿真的就很难办吗?也不尽然。对于捨不得花钱的老百姓来说难办,对于富商则不成问题,好办极了。富商交易惯了,凡事都看作是一笔交易,最痴迷以钱易物那简单的攻关策略,最头疼拿钱也不卖的东西,相信只要花钱能摆平的事儿就不叫事儿,你个坐办公室的腰还没有我小指头粗,我撂你一金砖就砸折了。一击命中,屈膝折腰,拿下,搞定。 月亮单位的工作人员们就是想把人们都教育成富商那样“会事懂版的人”,心中暗骂:木头脑袋穷酸相,老爷我千般刁难万般卡,无非是想抽几张版吗! 他们为什么都沦落成这样了呢?单位的工资不是一加再加、一涨再涨了吗,他们不至于缺钱到“拦路劫抢”的地步吧?原来呀,尽管他们的工资不少了,但他们经常和社会上的一些私企老闆们在一起混,和人家一比就大觉“寒酸”了,于是便把目光收到他的权限之内,看看他坐镇的这一间办公室就比较好,可以从心理上把它改造成一间门面房,就当租用的,逢年过节给上司孝敬点儿钱算是租金,以买断“经营权”,保证“我的地盘我说了算”。不管你来找他办的事儿再合理合法、本该无偿服务,他也要翻出“老条例”、“新规定”来为难你,力图“雁过拔根毛”、“贼不走空”,以弥补他“很穷的现实问题——心理上的”。莫看月亮官员们那么羡慕大老闆们,其实真让他们甩了铁饭碗下海搏潮,他们又没那个胆量了,于是就在“这山望着那山高”的“痛苦”心态下别扭“辛苦”地工作,折磨好百姓。 月亮官员和富人的精神都是“痛苦”的,其实是那种生在福中不知福的痛苦、不会释然的痛苦。他们都是被无形无影的痛苦折磨着,都源于不会想,不知足,源于那一大堆有形有影的巨大财富,怕被抢了,怕金枝玉叶被绑架撕票了。月亮百姓招他们惹他们了,他们防他们,恨他们,想通过圈地把穷人统统挤出月球,光留他们高枕无忧,享天伦之乐。万一挤他们不走,就让工厂的毒气派上用场。 月亮富人们掐半拉眼也瞧不起穷百姓,认为穷人穷是因为穷人智商低、能力差、本事小、命运坏、活该受罪;他们富是因为他们智商高、能力强、命运好,全靠真本事挣来的,而根本不考虑和忏悔自己那档子事儿。月官儿不是因为占着一间办公室、霸着一枚红印章,老狗子屁巴结他。 …… 其实,月官和老闆们早就谋划好了共同发财之路,破坏性、毁灭性开发月球,用赚的钱改造其它星星,并打造昂贵的诺亚方舟,等月球没有利用价值也呆不下去的时候他们就携家带款乘方舟逃跑,将那些为他们打工创造财富的穷鬼全部抛弃,一个不留地毒死在作废的月球上。 …… ——月亮分析家:云兽 黑太阳看这只叫云兽的大鸟将要结束评论,赶紧伸手把手帕抢到手里,以防被它叼走。当手帕离开滑鼠的一瞬,云兽无声无息消失,就在黑的面前,尽管他的眼睁得大大的,宁是没看见它是怎么走的。即使是冰化了还有水啊,可是云兽所停之处连根毛也没有,瞪眼不见了,仿佛钻进所谓的时空隧道穿梭而去了。 黑反覆翻阅这两页分析文字,即觉得不可思议又认为东拉西扯,但至少能让他相信的一点是——现在的确是在月亮上,他和他所能见到的所有人与景物。 第四卷 第一百九十五章 炸厂 中风卧床的关大炮整日以听收音机解闷,今天一大早他就用那唯一能动的左手推开收音机旋钮,听到播报今天是清明节。龙玉瓶一边给他擦屎洗尿一边掉泪。黑太阳看见了问她为什么这么伤心。 龙答:你可怜的三姨独躺凉土,也没个人去给她上坟烧纸。黑说这有何难,我去准备一下就去。龙说十几里地,包计程车烧纸得五十块钱呢。黑说这您不用操心哪。他回到他的房间,打开电脑,拿手帕在滑鼠上一摩,屏幕上就飞着那只大鸟,随后听到外屋发出一声尖叫,黑赶紧奔出来一看,见云兽已站在屋内,母亲被它吓倒在地。黑抢步过去将她扶起,说,妈妈不用怕,这就是我们的代步工具啊。 第242页 龙玉瓶担惊受怕地骑到云兽背上,黑太阳扶持着她一起向鲍河飞去。当他们飞临鲍河密林上空时,黑看见山坡上站着一个戴墨镜的人,象是瞎子巴山,旁边站着肖芽茬。黑就驱鸟向他们俯冲下去。想去和他们叙叙旧。 肖芽茬突然抬手举枪向他们开火,几粒子弹唿啸着从他们母子二人耳边飞过,打得鸟毛纷飞,吓得龙玉瓶一骨碌就要掉下去,幸得黑一把将她拽住。 黑想,估计肖芽茬不知道上边坐着人,以为是无主野禽,看中了这只肥鸟,当猎物打呢。 云兽的乌**对着打枪处打了一个喷嚏,就有一股水雾将二人沖趴在地,六翅勐扇几下,顿时狂风大作,颳得人滚树倒。云兽收翅一斜,已然落到龙三姐的坟前。 一边上坟,龙玉瓶一边给儿子讲述龙三姐的死因。 贺罈子在家里养着俩老婆本来就心虚,龙小女又唆使龙三姐经常和他们吵闹,併到街上喧扬,弄得罈子和明月很没面子,都没脸往外走,便因此埋下了祸根。 罈子先是在离油坊四里外又盖了一处房屋,仅是简易瓦房,强迫龙三姐过去住。他只是星期天去睡一晚,龙三姐竟然怀孕了,结果生了个大胖小子,罈子取的名——“难没”。罈子一高兴就要把这处房子扒了重建,盖成小洋楼,标准是带隔热层四层。谁知跑有关部门申报,人家装样子查查他所处的街区,宣告不许重盖,如若偷盖或强行施工会被当作违章建筑强行拆除,经济损失自负。 罈子转身拐到国土资源局,找到已经升任正局的任伟,说看在老乡的份上,帮忙把建房手续批下来,绝亏待不了他。 任伟说晚了,自从那次地震后,市政府已下文,明令市区内的所有矮房子保持现状,禁止重建,不管哪个主管部门的领导帮亲戚朋友代办了重建合法手续,就拨拉掉谁的乌纱帽。 罈子问这又是为什么。 任答据说是为招商引资服务,你不知道,现在招商引资是市里的重头戏,重中之重,一切工作都以它为中心,为它服务,干部任免全看在戏中唱什么角啦,批扩建旧房是反角,谁参和谁下台。 罈子大觉奇怪,问这翻盖矮房怎么会影响到招商引资呢。 任见左右无人才压低声音说,咋不影响,影响可大呢,你想,满城都是矮房子,市府徵用土地时赔偿的不就少一些,如果家家都是三、四层的小洋楼,开发商就会觉得赔付成本过高而不来投资。 罈子又问,那就是说,宁肯老百姓塌死在危房里,也不愿给开发商增加成本唠。 任答哪儿有那么巧的事儿,截止到现在还没听说过塌死人的事儿,即便地震那会儿也没有,我们这儿又不在地震带。 罈子说现在没有不能代表将来也没有啊。 怕啥有啥。龙三姐住的矮房子不能翻盖,恰又逢上连阴雨,老天一股气下了俩月,路上的雨水不住往屋里灌。龙三姐怕把房子泡倒了,就把难没放在床上,自己拿个盆儿撅屁股往外豁水,“唿隆唿隆”豁累了,就一盆一盆舀,再慢慢端出去倒。当她端了一盆出来后,房子扫着她的脚后跟委顿下去。等她把罈子喊来,房顶扒开,抱出难没已经没气了。 龙三姐的房子塌了,只得回油坊住。她思子心切,由呆变疯了,经常抢走明月的孩子金蛋往公路、铁路等危险地方跑。明月翻出难没遗留的小枕头塞到龙三姐怀里,她就念叨着“难没乖难没不闹”高兴地跑出去了。就这明月还不放心,怕哪一会儿她醒过味来还抢自己的金蛋,就鼓动罈子得机会把疯子逐出家门,永远回不来型的。 开发区有家大化工厂倒闭了,被一个外省老闆买下,又是捨不得购置治污设备,把有毒废气储存在铁罐子里,白天谨慎地偷放,就像吃过煮豆的人坐在人堆里,有屁不敢痛快放,一点一点儿挤,等到晚上或雨雾天可勐放。那天晚上放得也太勐了,熏得居民们眼泪直流,出气困难,即使关严门窗也呆不成家里,都扶老携幼往上风向逃难。群众都逃到上风向的第一个十字路口停下。这里泊着无数辆警车和消防车,几十名警察手拿警棒把住南下的路口,只许群众北上,不许南去。 公安局长任面桃和环保局长岳协起站在花坛边上,群众看他们像官样儿,就围拢在他们周围。一个群众说:我们是来逃命的!一个说:我们恨不得把他的厂砸了!一个说:上一次,他们大白天毒气泄露了,把七中的学生熏中毒了一百多人,老师们把电话打到香城,那厂才停产,谁知道还不到一月,又开始了…… 两位局长对群众的七嘴八舌不予回答也不生气,只顾手机贴腮“噢噢是是”。两辆120救护车南北穿梭,里边坐着白大褂,负责搜救中毒人员。有一名消防员穿的服装与其他消防员的不同,像太空服一样,面前盆大个玻璃罩,水浪浪的衣裤,足以塞两个人。 龙玉瓶背出来瘫子关大炮,放在花坛沿上。她看见那个消防员的打扮就说:我们就应该找市长,给我们一人发一套这样的衣服! 记者站在花坛上“咔咔”给两位局长和现场的群众照相。一位计程车司机说:就看明天的报纸哪!蹬三轮的温和说:我说不见得,我刚才拉了一个富婆,连续打了几个电话,都说这个月效益还不错,往对方帐上多打了一倍的款,希望对方查收,最后一个电话象是向她老公汇报,说都搞定了,还和往常一样,走一下过场而已。 第243页 毒气瀰漫居民区,出现中毒症状的大多是老年人和婴儿。因为他们抵抗力差,又都呆在家里,所以首先中毒。 小金蛋中毒深度昏迷,罈子和明月哭喊着随120车赶往医院,但最终还是没能挽救回他的生命。罈子疯了一般奔出医院,一路唿喊着要去烧掉那家工厂。明月打的撵上他,要他冷静。他们买了四桶烟花放车上,让司机走田埂绕过了卡子驮回家。 罈子的油坊升腾起滚滚浓烟,并释放出难闻的气味,那名特殊打扮的消防员以为这里是毒源,就很快赶过来检查,结果不是,离开了就进入那家大化工厂检查。他正在探测毒源时锅炉和反应釜相继爆炸,许多碎铁片、零部件被炸得飞向四乡八镇。有两枚铁球飞到两里外的十字路口,长眼睛似的在人群中认出俩局座,一人挨一下就都踏上了黄泉路。化工厂被烈焰烧毁,人员死百伤千。 造成如此残重的后果,是谁制造的爆炸事件呢?从那名消防员遗留的头盔上的摄像录音设备里残留的音像资料很快揪出了兇手。逮住兇手后,从他们的供词里才知道里边原来有这样的套头。 龙三姐抱着小枕头在睡觉,明月把枕头偷出来拆开,将烟花里磕出来的火药装进去再缝好,还到龙三姐怀里,将她的房间空调开到十六度最低温。罈子在炒芝麻机的灶筒里燃烧轮胎和鞋底子,飘出浓烟,发出怪味。龙三姐冻得跑出来蹲到炒芝麻机旁烤枕头,明月对她说这火太小了,隔壁那厂的锅炉火大,你得去那里烤,不然会把你孩子冻死的,不过那厂有恶狗,你进不去,等会儿来个外星人,他会把你带进那厂,你把你孩子塞进锅炉灶筒里就不会冻死了。 那消防员辨烟闻味找进油坊,发现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正在烧橡胶炒芝麻,不见男主人,就劝告她不要拿橡胶作燃料,不仅熏别人,对自己健康也不好,说完转身要走。那女子乃是明月,突然晕倒在他脚下。消防员抱起她就要去找救护车,她说没用,即使坐火星车也逃不出污浊环境,这宇宙已经没有她认为的洁身之所,如果对这世界还存在一丝幻想的话,那就是想藏进他的防毒服里逃避一会儿现实,希望他能满足她这个残喘之人的最后心愿。消防员看她那雨打梨花凄哀动情的脸,就油然动容了,拉开拉链让她进去。明月求他闭一会儿眼睛,说人家不好意思吗。消防员再睁眼时已不见了美女,胸口已然依附了一个柔软的身体,就拉上拉链继续执行公务去了。 这名好心的消防员进入那家泄毒工厂,直接朝锅炉房走去,不注意“美女”熘了出来,将个枕头投入炉灶里,“轰隆”一声爆炸又引发几座反应釜陆续爆炸。 被消防员带进工厂的不是美女杨明月,而是龙三姐。她送进火里取暖的“儿子”已不是那个普通枕头,而是个火药枕头,是罈子和明月为她特制的“炸药包”。就是它引发了大爆炸,彻底焚毁了那座屁篓子工厂,龙三姐也被炸死在锅炉房。罈子、明月就这样实现了他们一箭双鵰的目的。 由于案情重大、证据确凿,贺罈子和杨明月很快被拉到香城执行了死刑,享受的是光市死刑犯首批实行安乐死的死法。杨春风给他们收尸安葬,继承了罈子的油坊,聘请了律师,从难没和金蛋之死上向市府索赔到一百万,用此作启动资金,开办了“春风食用油责任有限公司”,生产南方早已普及的壶装油。恰逢北方散装油淡出市场,壶装油开始被消费者认可、青睐,各大超市求货订单雪片一样飞来,生意异常火爆。 在石油能源日趋紧张的形势下,杨春风又开发了苞谷、坚果等酿造燃料的高科技项目,更是财源滚滚。不几年的时间,“春风粮油高科集团公司”就垄断了各个地区食用油市场和生物能源市场。 肖芽茬拉着巴山出现在龙玉瓶母子二人面前,提出愿意一年出三千租用他家的这个大宠物,黑太阳正愁没有吃饭钱,就答应了。 [bookid=14196**,bookname=《奢华青春》] 第四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巴山走“阿里巴巴运” 瞎子巴山身残志坚,一心想要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并要改换门庭洗雪前耻,即除掉给他戴绿帽子的人及不守妇道的老婆。他放眼四顾,过激地认为俗世只剩下两条法则:第一,用来区分人混得好坏的标准是贫富;第二,决定个人价值大小的刻度是钱数。他就是要搞很多很多钱,以此弥补身体上的不足。他经常自我安慰:瘸也好,瞎也好,都无所谓,只要有钱,一身残障都可以忽略不计。 结婚后,家中多了一个成员肖芽茬,就要把她当个人用,巴山很快动员她加入到他和老巴的盗墓团伙。为了加快搞钱速度,这个盗墓团伙又增添了一项新业务——贩毒。他们把所盗文物贩往南方,返程时再携带毒品贩回北方。他们三人的团伙在道上不断拼打壮大,很快形成了一个宠大严密的贩卖文物毒品集团,成员遍布香城周边七市,网络渗透四省,影响力辐射国际。一时间四省“开会”“熘冰”(都是吸毒的暗语)场所所用毒品全是巴山供的货,他当然赚了个钵满罐流,“眼镜蛇”的名头便响彻大江南北。 “眼镜蛇”的万儿来自巴山老戴墨片眼镜之故。 才带毒那会儿,巴山就打听得知,贩毒50克既要被判处死刑的,这就意味着带毒的时候绝不能让逮着。警察在面前一站,那就意味着死神降临,一声“你被捕了”那就是死神的召唤,要想不死就必须和他对着干。警察有枪,要消灭他,就必须也有枪。而对于他不良于视的自身问题,最好的武器还是手雷、手榴弹、电**,只要警察靠近,大家就一起上西天,绝不苟活到走上刑场那一步。他认为,一个大活人被拉出去游街示众的时候,本身就已不被当作人看待了,是苍天人世共同唾弃的倒霉蛋儿,心再多跳动一秒钟就多痛苦一秒钟,走那几步路其实对自己本身已经毫无意义,是耻辱,是被最后强迫着利用一回,做反面教材教育别人而已,人上刑场的过程其实和屠牛杀羊一样一样的,是给别人当把戏看的。 第244页 为了武装同伙,巴山开始四处打听枪源。刚得到一个模模影儿线索,他就迫不及待地和对方取得联繫,没费周折就买到了三把手枪。到旷野处一试,才知道是假的。人家欺负他是瞎子,卖给他了三把玩具枪。 巴山爬在床上恶狠狠地咬碎这几把塑料枪,像啃骨头一样,“咯嘣咯嘣”,以解牙根之痒、心头之恨,“呸”,每吐一块就“乌龟王八羔子”骂一声。 “老公,你还记得你们小时候‘开火车’那档子事吗?”坐在梳妆檯前描眉画凤的肖芽茬冷不丁问了一句。 “咋不记得。别人趁我栽瞌睡把我从山尖上蹬下去,沿着斜坡一直滑进麦地,害得我屁股上还划了个大窟窿,我隐忍着骗他们‘开火车’下来,报復成功!” “最后我帮你挖出那个罪魁祸首,你还记得?” “记到死!那颗子弹,让我断送了一只手。——你揭这伤疤干吗?我一想眼前全是红色。”“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让你难受。我只是在想,那儿为什么埋颗子弹,竖得直直的,尖儿朝上。从锈迹上看,埋得还有年头哪。” “你的意思是说,那颗子弹是有人专门埋的,是个记号!”“就是!你想,那里山深林密,旧时是土匪出没区,好人谁敢去,埋子弹的人只可能是土匪。土匪打家劫舍了半个世纪,余部最后从人间蒸发,他们的武器财宝都到哪里去了?” 巴山伸手抓住她的头髮,以发梢磨她的脸、蹭她的乳房,然后手指往下梳理,表扬道:“真有你的!你的头髮长,见识还不短吗!财宝全在你这下边!” “去你的!” 闲话休提。他们寻上那个山坡,回忆当年起子弹的位置。确定下来后,就开始往下挖。足足挖了两米深,并无所获,就放弃了。歇了两天,他俩不死心,又去续挖,才出了两杴土,就发现石头。扩展开,看到这块石头很挺大,他俩根本奈何不了它,就缘石头旁边刨黄土,绕了过去,发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从洞口滑下去,曲哩拐弯爬了足有半里地道。一直都很狭窄,只能爬,胆小的人会以为是蟒洞,势必吓回去。在这条弯道里他们又遇到了一块大石头。凭上一次的经验,便毫不迟疑从侧畔挖土,绕了过去。依然在蟒洞中爬行。没爬到十米,又被巨石阻塞。体力和恐惧使他们无法继续下去,放弃了。 忙过其它事情,只要一有空他们就去探秘。哩哩啦啦,歷时一年,他们一共绕过了十块石头,发现了两具蟒尸,估计是被闷死的。用矿灯照到白骨的尽头,终于看见人为的东西了——青砖墙壁。他们从蟒骨上爬过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砖墙砸了个洞,肖芽茬先探头进去看看。不看则已,一看她竟“啊”的一声晕死过去。 肖芽茬的头耷拉下去,就有一股光气从她头顶向巴山扑面而来,他也激凛了一下,不寒而慄,急切地问:“你看到什么啦?”他连问了几声,不见回答,猜想她睡着了,便伸手在她的腋窝里挠痒痒。 肖芽茬“哈哈”大笑着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老公,我高兴死了!我们发大财啦”。她兴奋地说:“你感觉到夜明珠刺眼的光芒了吗?你唿吸到枪枝弹药的凉气了吗?阿里巴巴的运气降临到我们头上了,快,进去拥有它!” 他们真是撞了大运。这里就是大土匪陈鳖三的藏宝山洞——在山腹中修建的洞天府第,足有十间房子大的空间,里边冬暖夏凉,适宜储藏。他二人在金山银山间徜徉,在珠宝玉器上玩摩,到枪垛弹堆里检阅,一直兴奋玩赏了两天。最后饿得不能行,才想着要出去。巴山别了几枚手雷,肖芽茬选了一把精緻的手枪,来到大门前,几经尝试也打不开。没办法,只得回到墙洞里,缘蟒道爬出来,封好洞口,把旁边的野玫瑰枝条扯过来盖严。 他二人正在吃山果充飢,运气又来了。肖芽茬看见一只硕大无比的鸟向林中俯冲,举枪就打。刚好试试枪。鸟一低头,她看见上边坐着黑太阳母子,随后就被**吹倒在地。 他俩王八抱西瓜——滚的滚,爬的爬,躲在树林中老半天不敢出来。“雨过天晴”,他们又满山找果子吃,听到山谷间响起鞭炮声,就缘声找到龙三姐的坟茔,果断租下黑太阳的云兽,用于做黑货生意。 有了云兽,巴山的生意简直太好做了。用云兽运货有四大优势:第一,想飞就飞,想停就停,快捷方便;第二,载重量大,长途直达(巴山做过试验,云兽背上骑三个人,同时还驮500斤货物不影响飞行速度,再多加1斤就显吃力了);第三,空中来去,不着陆地,地面上的关卡、检查站对他们形同虚设、毫无意义;第四,高空交易,警察逮不着。 发现了山洞里的大型宝藏,巴山一伙就开始出货。他们用云兽驮运枪枝弹药、金银首饰、珠宝玉器销往世界各地,每趟回来都不少于千万元收入。为了掩盖这些非法巨额收入,巴山表面上必须要做一些合法生意。他有钱,做起来都是大买卖。不几年的时间,他旗下拥有三个金矿,四个煤矿,五个油田,七家医院,九所学校,一百个工厂,一万家连锁店。有这么多黑白道生意赚钱,巴山应该知足了吧?不,他并不知足。 第245页 在经济上富裕的巴山开始对自己的政治地位不满起来。他逐步把繁琐的生意交给手下人打理,腾出净人专务社交,力图挤入公门。在众多公职中,他情有独钟的是警察。因为,尽管山洞中的长枪短枪冲锋鎗等应有尽有无其不有,但他不可能拿任何一把到公众场合炫耀,只有当上警察才能合法持枪。 为了这个目标,巴山开始在官场上叫卖自己。他认为人的名字是个瘪气球,名气名气,就是靠往这个“瘪气球”里吹气吹出来的。卖气球就必须吹,吹大,大到将破而未破的极限,这样才好卖;人要有市场,也得嗨吹,勐吹,反正吹牛皮不犯法也不交税。 别看巴山个子矮小,其貌不扬,并且还缺手瞎眼,但父母却给了他一张能说会道、善说六国的嘴。他逢人就说自己自幼拜师学习算命打卦,精通“麻衣相”和易学,曾到少林寺深造三年,擅长“摸骨看相”和“气功治病”,曾给某市长看相后直入常,给某首长、某某首相看病后寿延百岁,等等。这还真让他抓住了“癥结”所在——福禄寿,官场的人谁不想连升三级,谁不想福寿绵延,因此都愿意和他交往。管它灵不灵,权把他当作“精神加油站”,寻求“精神万岁”,吉祥话儿听着,至少不能算坏事。 巴山的这套“本事”首先引起了香城地区官员的兴趣,自然处熟了香城市委书记石佛子。为了从“白人”转为一名“国家人”,巴山自然选动听的词儿给石书记熘须拍马,说“‘宰相必起于州牧,勐将必发于卒伍’,你的官最低要做到总理一级啊”,再加上密集的糖衣炮弹“攻击”,很快把石佛子拿下,才道出他想当警察的小九九,希望能给予解决。 石佛子给他指路,说“现在组织关系把得严,转干指标归省人事厅批,你得到上边活动,我只能从中帮忙”。 石佛子进省城开会,同车把巴山带去,趁会议间隙把他引见给省长江大桥。初次见面,工于心计的巴山并没有直奔主题,而是把自己那套看相治病的本事大吹特吹了一番,听得江省长如痴如迷,就象秦始皇初遇方士徐芾的情景一样,始信人间有能人,人道几可通天道。 大会期间眼多嘴杂,巴山只图认识,点到为止,便匆匆分手回家了。 两周后的一天晚上,巴山突然出现在警卫森严的省委大院,按响了江省长家的门铃(当然是乘云兽空降下来的)。 江大桥从猫眼中看清巴山独自一人来访,很是惊讶,因为省委大院就是三尺禁地,一个瞎子事先没有预约是怎么摸进来的?开门时他还是一脸惊奇,巴山只是轻飘飘地说:“我刚从书记家出来,顺便来看看江省长!” 进屋后,巴山在江大桥夫妇面前极力吹嘘自己气功治病的手段如何高明,闲谈时话里话外还透露出他和书记关系亲密。患有风湿病的江妻对巴山的吹嘘深信不疑,当场就要请他治病。巴山说“不急不急,你还得做些准备”,说着便从包里掏出一根特长的金条交到她手上,交待说:“你每天拿它敲打疼痛处,坚持一段时间后我再出手给你气功治病才有疗效。” 就这样,巴山跃然成为江大桥心中的一个人物。 又过了两个星期,巴山住进省城凯宾斯大酒店301室,电话通知江大桥陪夫人过来治病。当他们夫妇推开301室虚掩的房门时,看到不该看到的一幕——床上一男一女正在勾肩搭背…… 第四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 巴山当警察 江大桥夫妇推开301室的房门,看到一男一女正在床上勾肩搭背,正要迴避。耳朵极尖的巴山喊住他们,让他们进来先坐,稍等一会儿。 江大桥夫妇这才甩目定睛观看,乃是巴山盘腿坐在一个女人身后对她施行推拿按摩。女的袒胸光背,当着瞎子即使脱光也无所谓。听到声响,女的赶紧扯被单裹住光嵴樑。当那女的扭过脸时,令江大桥夫妇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是省委书记的妻子。 等书记之妻看完病离开之后,巴山看着因意外而有些窘迫的江大桥,不失时机地说:“据我所知,书记对你意见很大哟,说你不给他的人办事,不会做人唠!” 江大桥闻听此言,当现就出了一身冷汗。他越想越害怕,先是想到近期找书记商量工作,他每次都态度冷淡,接着发想到,自己是被列为省委书记的继任人选的,照这样的关系现状,自己极有可能落空的。他顿感巴山所言不虚,也认识到巴山是个神通广大的人物,自己的前途弄不好还要求他帮忙呢。 不管江大桥坐那儿胡思乱想些什么,巴山只顾庄重严肃地给江妻推拿按摩,手上噼砍捣揉,口中“霍霍哈哈”,装模作样忙活了大半个小时,然后双手合十,长出了一口气,手分膝上,收功。 静息良久,巴山抓过他的包来,拉开拉链,从里边摸出两颗光华闪闪的夜明珠,都有桌球大,放到江妻手上,交待她每日坐床拿珠子裸揉肌肉关节,每次不少于两小时,平时将珠子兜于两乳下,只要坚持照他说的做,自然“药到病除”。 不知道是变向的行贿呀还是真治病,两方都避而不言明,而言其它茶话,然后两厢分手。 又是两周之隔,石佛子带着巴山来到江大桥的办公室,直截了当地说:“巴老闆想转干当警察,我已经帮他上报了有关材料,到省里研究通过时,请江省长直接关照一下!” 第246页 从此,江大桥便把巴山转干一事放在了心上,当得知来自全省的转干材料已摆上人事厅的工作日程时,就打电话告诉巴山说:“以我的身份,是不便于到人事厅直接提你的名字的。你最好找其他领导批个字条,我才好从旁边讲话。” 很快,神通广大的巴山果然拿着一份某领导批示的转干报告找到江大桥。江大桥便约了时间把省厅的同志和光市公安局长黄天齐聚到他的办公室,指着巴山的转干报告说:“这是省里一位老领导的亲戚,想当警察,你们快点办一下吧!” 黄天于是风风火火赶回光市,到巴山的户口所在对他进行考核,考核结果是“表现好”、“政治觉悟高”,完全符合人民警察的录用条件。这样的考核结果递到省厅,立马就批准通过了。 就这样,不到俩月的时间,巴山就从一个私企老闆摇身一变,当上了一名光市公安局里混天的干警。为了感谢黄天,巴山先后向其送上10万元钱。 当干警肯定不是巴山的目的,他的目标是当官。于是他通过电线桿上的办证gg买了一张大学物理系研究生学歷的假文凭,便给局政治部打去报告,要求出局挂职。 刚穿上警服不到半年,就想当官,黄天觉得此事难办,就一意推脱。 巴山只好又求到江大桥头上,江便给黄打招唿:“小巴想到下边挂职,你们安排一下,当个交警大队长总可以吗。” 黄天当现没敢表态。 事隔两月,江大桥再次催促黄天:“小巴的事你们抓紧办一下,官谁当不是当,又不多小巴这一个!” 这次的话里就透有责备的意思了,黄天断不敢违抗,赶紧召开局党委会讨论,大多数党委成员坚决反对。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黄天只得搬出江省长的名头才终于压服通过。 巴山牵着专为他配的导盲警犬出了公安局大门,走狗上任去了。 黑太阳和童铁佛经过多方考查后,决定从事客运行业。他们东拼西凑了十六万买了一辆中巴车,二人合伙跑客运,买的是光市至香城的路线。 这天,他们在车站只拣了一个客,是封紫琴,发车铃就响了,车不得不出站。 在城南最后一个候车点,封紫琴下去解手了。这时肖芽茬翩翩走来。她打扮得花枝招展,涂抹得香气袭人,一上车就压住了车上所有的气味。 肖芽茬看童铁佛大眼不眨地瞅她,就回敬他几眼。她见童铁佛穿个大西装裤头,还打个精子包,就说:“你做球个生意,也穿整齐一点儿色1!” 本来喜欢调侃的童铁佛当现干吧嗒嘴,没还上腔,就盯着她的打扮顿了三、四秒钟,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她的裙子上,才想出了辞儿,就对道:“你穿得可整齐,蚊子都爬得上去!” “爬你个头!你除了说熘光话儿,就不会说点儿正经的!” “正经话有几句?说下儿就完了,都嘟囔着嘴!” “多得很。老乡多年不见,比如可以谈谈各自的生活啊,婚姻啊,生意哪。说正经的,你们这生意咋样?” “啥咋样,喽,你不是都看见了吗,猪八戒背个烂箱子——人没人哩货没货!” “你咋生个茅缸嘴,问你个正经事儿光想着噘人!我是人哪还是货?” “你,什么都不是。” “哪是什么?” “神啦!仙女下凡呗!” “少说恭维话,快开车,我要到香城赶火车!” “有人上厕所去了,得等人家回来哉!” “哪个烂圈子的去疴血瓦片了,只图嚼时嘴舒服,忘了要付出代价,还连牵我们!” “水火不留情吗,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童铁佛替下车的人打圆场,但肖芽茬骂人的话还是让已站在身后的封紫琴听了个正着,就质问道:“谁疴血瓦片哪?” 肖芽茬撩了一眼,见也是老乡,但话又不肯服软,就回道:“明知故问!” “对,就是明知故问。乡里乡亲,谁不知道谁的秃痂子,想揭是吧!” “噢,就是想揭,看谁剋死的男人多!” “剋死再多也比不上有的人卖得多!” “你哪个眼睛看见了,看我不扣了它!” “全世界的人都看见了:你这不是明摆着的,打扮得高级,证明你肉骨子里低级;你包里的钱越多,证明你侍候的人也越多!” “好,我就让你看看我包里有没有钱!”肖芽茬出于气愤就拉开了坤包,把里边的东西全倒在车座上。钱倒真是没有多少,只是些小镜子、香水、口红、卫生棉、保险套,其间豁然有几包白粉、一把手枪。 “好啊,算你死定了!——停车,我要下去报警。”封紫琴抓过几包白粉就嚷嚷着要下车。 肖芽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就操枪威逼黑太阳加速开车,并朝封紫琴连连开枪。封身中数弹,躲无处躲,藏无处藏,就双手抱头朝车前玻璃扑去。挡风玻璃被撞碎,她骨碌了下去,车从身上轧过。黑要停车下去施救,肖在他身旁打了两枪喝令他少管闲事。 车跑远了,肖用枪威逼黑、童二人写下人是他们轧死的字条后才放过他们,下去转车逃跑了。 第247页 封紫琴死在公路上,被光市交警大队定性为交通事故,肇事车辆逃逸。 1色:话尾语气词,相当于“啊”。 [bookid=14456**,bookname=《英雄嗔》] 第四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国际大毒枭巴山 据多种迹象表明,国际大毒枭就隐藏在光市,只是还未露出其庐山真面目。光市公安局长黄天认识到,只要锁定其人,就是他立功晋升的大好机会,于是组织警力全力侦破。工夫不负有心人,很快得到线人举报:近日,有光市人参与的毒品交易活动将在百里奚市仙山寺进行,黄天带领20名干警装扮成居士进驻寺院客房,准备顺藤摸瓜,一举抓捕毒枭。 陈鳖三在仙山寺出家,洪淹夺也追随而来,在寺中负责修剪花园苗圃,培育盆景奇树。仙山寺依山傍水,院墙呈“u”形。“u”形上部绵延到山顶,后山是悬崖绝壁,陡峭得如同刀砍斧噼的一般,所以那一段根本用不着院墙。 这天,陈鳖三跟随洪淹夺游玩寺周风景。小溪上,洪淹夺搭建了三座活拱桥,溪旁的林荫下,种了一熘活桌绿椅。陈鳖三一一游踏,最后登上寺后山顶。站在峰巅的迎客松下,洪淹夺指着上边的青枝藤椅,问陈是否有雅兴上去坐坐,那里可是俯视一山风物的最佳位置。 陈想上,但老胳膊老腿爬不上去了。洪淹夺便四下寻觅工具。他发现崖边的灌木丛中有一个三爪钩,连着一根绳索,于是弯腰拾钩子。钩子扣在石缝里,一人之力取不出来,陈也过来帮忙。二人把绳索拉上来足够长,移到一个石头棱上,在上面来回磨蹭,直到把它磨断。弃掉的那头迅速滑向深渊,很久还传来“啊啊”的两声回音,他们也没太在意。将三爪钩扔上树,二人扯着绳子先后攀爬上去,陈坐在“太师椅”上,洪服侍在身旁,观赏遍山风光。 二人正在观赏之际,发现树下来了两个人。他们认识,是近期租用寺院客房的採药人。 那俩人在树下放下大竹篓,坐在石块上休息。洪淹夺正要跟他们打招唿,忽然狂风大作,吹得他张不开嘴。只见一只大鸟从深渊里飞升上来,三层翅膀搧得树摇枝晃,轻灵灵就落在两个採药人面前。鸟背上边坐着瞎子巴山。 巴山也不下鸟。一採药人问五个四千万行不行,巴山说五千万少一个子儿都不行,标准的西周陶罐,他已经在国内外卖了十个,都是这个价,便宜死了。另一採药人说五千万就五千万,但要求现在看货,巴山说没问题,就从怀里的皮包内拿出一个陶罐递给他们,而这时手上按着一枚手雷。 两个採药人迅速而内行地看过陶罐,面露欣喜满意之色,然后递还给巴山,并说晚上十点整到他们的客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巴山答没问题,然后驾鸟飞去。 陈鳖三和洪淹夺直到现在才发现他们苦心珍藏的宝藏竟被瞎子盗卖,恨得牙根都痒痒,恨不得当时就蹦下来把它们夺回来,但瞎子也没敢多作停留,迅速飞走了。 一採药人打电话说:老大,我们已验过货,纯真的西周制品,如果我们没诚意买,快派俩杀手到山顶来,随我们的药篓背回客房,晚上十点黑吃黑。 那头回话很洪亮,说:我已派出去了,他们不想败露行迹,所以攀崖进寺的,你们把篓子放那儿,然后离远一点儿,他们自然会钻进你们的篓子,他们是不愿让人看见真面目的。 好的。两个採药人向山林中走去。 陈鳖三向洪淹夺打了个手式,洪会意,二人便迅速滑下松树,一人钻进一个竹篓,拿药草盖住头顶。 俩採药人回来,背起药篓很重,知道“杀手”已经来了,就踉踉跄跄地背回客房,放在窗子下边。 晚上十点整,贺缸娃和汪汪水踏着秒针进入客房,把装着陶罐的提包在採药人面前一放,说:“快拿钱来,这种生意成交要快,两分钟时间,对双方都有好处,有一丝拖延的不是玩 家,我们立马走人!” “好,是行家里手,我们马上付钱!”两个採药人装着进去拿钱,迅速熘入内室,腾空让两个杀手下手做活。 久而不见动静,巴山的人抬腿就要走人。两个採药人不得已冲出来,口中嘟囔着“使狗不如自己走”,操起挖药铲,七球咔嚓、哎呀妈呀将贺缸娃和汪汪水杀死,然后将死尸拖到床下。他们提罐开门就要逃走,突然听到隔壁也打了起来,不知原因,就稍一迟疑缩回屋里,站在门内偷听动静。 黄天和刑警大队长贺梦酒住在他们隔壁,听到他们有动作,就想出此招来探路。黄天大喊大叫有贼,口口声声说自己的钱财被盗,怀疑是同室的贺梦酒所为,争吵着就打了起来。其实是想钓隔壁的嫌疑人上钩。 採药人怕黄天们的打闹惊动全楼的人来观看,更怕引来警察使他们的事情败露,就主动过来劝架。在他们离屋的空当儿,陈鳖三跳出背篓,也提上五个罐子想走,但见走廊两旁各个门口都有人朝吵架处张望,就退回来抱着罐子又藏进篓子。 见採药人上当,黄天和贺梦酒进而把戏演得越发逼真,连吵带打得越来越凶。黄天指认贺梦酒偷了他的钱,来劝架的俩採药人为了尽快让局面安静下来,就附和黄天把矛头指向贺梦酒,一致认为是他偷的。贺梦酒坚决不承认,这样便成了四个人吵架。吵闹声很快引来了主持苟屁和大师苟奈,他们问明事由后裁决:搜查一下贺的行李不就结了。搜查结果是没有。 第248页 黄天声嘶力竭地哭诉:我背井离乡数十年,来南方打工挣钱,省吃俭用才攒了七万元,来寺里本来是烧香保佑明天能安全回家的,没想到佛门清净之地也有贼,我的青春成绩一下被偷光了,这个寺院的所有人都有嫌疑,隔壁屋子的嫌疑最大,每个人的行李都要搜,房间也要搜,谁不让搜,谁就是贼,我要和他性命相搏,不找回钱我是绝不活着出这贼寺的。 隔壁採药人一听顿时大怒,说:我们好心来劝架,你反而来诬赖我们。黄天说你们如果不来,我即使想赖也赖不上,谁叫你们最先过来,肯定是来打探查贼情况的,不搜你们屋子怎么说得过去?主持见黄天说得在理,也担心他在寺中闹出人命,就劝採药人带大家过去搜一下不就洗脱嫌疑了吗。 谁知,俩採药人无论如何不干,并神色紧张,显得非常害怕。这时,满楼的客人都来看热闹。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神色更加有异,这就越发被怀疑。大家一致认为钱是他们偷的,推搡着二人进入他们的房间搜查。黄天带来的20名便衣警察首当其冲。 大家进入採药人的房间,很快在床下发现了两具尸体,于是有警察出手将二人控制住,并七手八脚来翻查他们的药篓。当抓出药草露出和尚头顶的时候,篓内哧哧地冒出了黑烟,然后就轰隆轰隆发生了大爆炸,一屋的人全被炸死。 原来,瞎子巴山早就打听到他的三个仇人在仙山寺隐迹,便利用这次在寺内做生意的机会把文物罐内的东西全部倒掉,转而换成炸药,并装上遥控点火装置,伺机炸寺,预想的不把三个仇人炸死也把他们烧死。他驾云兽在楼顶上把两个“人体炸药包”丢下去后,便驱鸟在寺院上空的暗夜里盘旋,寻找点火时机,谁料想还没等到他动手就有人点火了。这是谁干的呢? 原来,陈鳖三听出来有许多人逼近药篓要来搜查,那样的话他们马上就要被揪出来大白于天下,而藏身在这杀人现场将无法解释,足以让他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于是便想到身边的“熏昏药罐”,黑暗中他也不知道已被换成了炸药,只想着把在场的人都熏倒,他们好掩鼻逃掉,于是就点,一点就带着大家“坐飞机”了。 爆炸现场清理出二十八具光市人的遗体,火化后存放在骨灰堂,等待光市公安方面派人来取回。在此间隙,巴山和肖芽茬乘夜潜入骨灰堂,把二十八盒骨灰全部倒进垃圾桶,装满白粉以代之。 就这样,巴山假借公安人员之手安全地把大量白粉运回,安全地存放在烈士陵园和其它几处墓穴里,以备货不及时时挖取以救急。 从火葬厂飞出来,巴山决定乘鸟返回,肖芽茬说她在例假期间不愿受风,执意要下去坐火车。巴山就放鸟空回,陪她一起坐火车回家。 火车行到光市郊区,肖芽茬去厕所小解,并更换卫生棉。她撕下脏卫生棉抬手丢出车窗。 九十四岁的郑勇虎正在铁路边上一边散步一边拿着收音机收听新闻,忽然有一块白东西迎面飞来,啪地打在他的鼻子上,并粘到脸上。他赶紧抬手把它揭下来,送到眼前看是啥玩意儿,见中间还有一片血迹,就发出感慨道:“怪不得收音机上说火车提速了!这一提速可不得了,谁扔个破鞋垫子就把我鼻子打流血了!” 他自言自语过后,又觉得不对,因为摸摸鼻子再瞅瞅手,并不见有血,所以判断那血迹应该是那玩意儿上自身带的。老郑这才考虑到这玩意儿估计不是鞋垫子,而更像女人隐秘之处用品。为了确定这个猜想,他瞅瞅左右无人,就伸鼻翼凑上去闻闻,以核实之。 不闻则已,一闻他就五味俱生、百念翻卷,唿啦啦想到自己年轻时,想到丰美的韩小英,看到风骚的封兮悠,她们有温度有激情的一肌一肤正清晰地裸露在他眼前,触手可及似的。就这样,老郑一时情思涌动,脑颅内澎湃之势不能自抑,以致眼前一黑,一头栽倒,爬在碎石堆上。 老郑的尸体被人发现,法医鑑定为脑溢血猝死。 肖芽茬打开厕所门正要出来,瞎子巴山早候在门口,挤进来,关严门,一只右手已攥住她的玉项,不像开玩笑,越捏越紧,直到四肢停止扑跳为止。 [bookid=1419664,bookname=《奢华青春》] 第四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 搞建筑发财 有谚云“从小被遗弃的王子也会成为熟练的农夫”。饶恕,长得和苟奈一模一样,肯定是苟奈的儿子。苟奈却一直不来认他。虽然这样,他也没饿死,长大后自然成了一位搞农业的行家里手。在他们那一片儿,饶恕是最早买土狗子(手扶拖拉机)代替耕牛的人。他本来是用它犁地和驮运农副产品的,没想到竟因它而改变了命运。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饶恕开着土狗子打算是进城买化肥的,当穿过了鲍河七队后,有一辆小车从后面追上来,超过他停下,挡住了去路,从车里下来一个当官模样的人,对他非常客气,出手就是红塔山的梭子,请他去帮着拉几天建筑材料,出的价很大方。饶恕欣然同意了。 那官儿模样的人是江大桥。因为他几次三番接父亲老江进城享福,老江拗死了不去,坚持“金窝银窝不离穷窝”。没办法,江大桥只有把老宅子拆了翻盖小洋楼。 江家新房竣工喜宴上,饶恕本来是来要他的运输费的,没想到认识了两个重要人物——葛佛童和任伟。这两个晕头鸭子官儿误把饶恕当成一位建筑老闆了,私下里想:既然来这里坐席吃饭,一定是江大桥的关系户啦。葛佛童当场就把教育局的一熘车库工程交给他做。 第249页 饶恕回去后立马组建了一个包工队,很快做好了这个项目,喜美滋地赚了两万元。 饶恕一朝见到了搞建筑的丰厚利润,从此爱上了这一行。他知道施恩者百分之九十九还是渴望回报的,并从你给他回报分成的多少来确定以后是否继续对你“施恩”;他更知道“没有播种就没有收穫”,“没有春风行不来春雨”。从小发那一年开始,他就认准了五个官儿,趁春节拜年之机给他们送礼,以后歷年扩编,编织的关系网越来越大,揽到的“活儿”也就越来越多,赚的钱自然越来越多。 这年,葛佛童从清水衙门转调到光市建设委员会当主任。过年初八,饶恕来给葛主任拜年,屁股还没暖热就急着告辞。因为拜年的人太多,根本轮不上说话。天下像他一样聪明的人绝不止他一个,像他一样削尖了头来走门子的建筑老闆多的是。在这种门庭若市的拥挤场面下,要想让葛主任记住可是一门艺术。饶恕早料到了:亲手奉上写有他名字的红包,鼓饱饱的,再让秘书献上一个花篮,就匆匆离去。花篮上披柫着一绺红纸带,上写“祝新春快乐”,下缀他的摩天公司名号。这样既不失风雅,又起到加深印象的作用。 饶恕今年送的过年红包比去年大增,葛主任当然知道他的目的,因为前几天他们在电话里就说了,饶老闆是想请他帮助解决他建筑公司的资质问题:从三级升到二级。当时,葛主任分管此项工作。开春单位正式上班,饶恕的公司就顺利取得了二级资质,为他日后打天下夯实了基础。饶恕知道,葛佛童从教育界转管建筑业,并极有可能官越做越大,对自己的荫庇作用也将与日俱增,再多的“感情”投资都将获得十倍以上的丰厚回报。 果不出其然,葛佛童很快升任建设局局长之职。在葛局的鼎力相助下,饶老闆投资註册了光市第一家预拌混凝土有限公司。饶老闆私下嘱託葛局不再批覆第二家此类公司。为了扶持饶的公司,葛局採用行政命令手段强制所有建筑行业统一使用商品混凝土。当葛佛童升任主管建设的市长后,还在有关会议上要求:建筑设计院在出图时,要註明必须使用预拌混凝土;招投标办在编制标底时,也要按规定使用的预拌混凝土价编制;建管处在签发施工许可证和工程施工合同签证时,必须查验预拌混凝土合同。就这样,饶恕的公司生产和销售业绩异常红火。 葛佛童深深体味到受贿营造来的“良性循环”所带来的甜头,官运便出奇的亨通,很快就荣登光市市委书记之职。 葛佛童主政光市还不到半年,老百姓就送他了一个“三批书记”的“雅号”,即批发官帽、批土地、批工程。 鲍河十队的汪洋门里出师,跟他父亲汪汪水学的木匠手艺。他毕竟是年轻人,脑袋灵活爱钻研,能够紧跟形势把握市场脉搏,除了打组合家具、做老闆椅、包门、吊顶之外,还延展了木活以外的业务,如打组合灶、铺地板、做仿瓷等,最后有了本钱也搞起了房地产开发。 有一天,汪洋请葛佛童吃饭。酒桌上推杯换盏叙老乡之谊,汪洋见葛书记兴致很高,就抛出了主题,说:“我看郊区有一块闲置土地,想开发它弄碗饭吃,希望老乡书记能打发打发哟!”说完就把早已准备好的八捆钱塞进葛的公文包里。葛佛童没作推阻,只是筷子一提,说声“可以可以”。时间很快过了仨月,汪洋不见葛佛童打电话通知此事的进展情况,实在等不及,就又取了八万元给葛书记送去,这样才得到那块土地的使用权。 不是说汪洋脑子活,做了几个大项目后,有了摆调资本,也出国考察了一圈,回来摇身一变竟成了一名港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汪洋为了享受市府对港商的种种优惠政策,便跑到註册条件较为宽松的香港成立了“摸摸天集团公司”,从此,他这个生于光市长于光市的人摇身变成了“港商”,享受着三资企业的各种优惠,在大陆搞起了房地产扩张。谁不知道汪洋是地地道道的内地人,所以人们都戏称他是“土生港商”。 汪洋想把整个九里岗的土地徵用了办个高尔夫球场,便找到葛书记的办公室,把征地报告承上,请他审批。葛佛童接过报告,看也不看就扔到桌上,仿佛汪洋真的是港商而不是老乡,他俩根本就不认识似的。汪洋见此情景,顿觉大事不妙,赶紧从自己的皮包里拿出十万元塞入葛的皮包里。葛这才微一拧嘴,提笔在报告上签字批准,并在实际操作中让汪洋得到了不少实惠。 任伟尝够了喝粉笔灰之苦,依靠妹夫石佛子的关系弃教从政,很容易就混到光市国土资源局局长的位置。 任伟上任伊始,恰逢经营城市之风一浪高过一浪,旧城改造地毯式铺开,开发区扩张大刀阔斧进行。这些都无不与土地打交道,无论谁做任何项目的能否权和办证权都集中在“土地爷”任伟的手中。这就使他面临着群蝇盯肉的腐蚀,结果他禁不住诱惑,很快被金钱和美女征服了。 欲知任伟是怎样被金钱和美女征服的,还得看下文咋说。 第四卷 第二百章 逝去的堰塘 任伟初涉官场,难免有些幼稚和作风上的轻佻,全然忘了《春秋》之义。 任局的春风得意史话很多,不外乎利用官位效应猎财猎色。 第250页 譬如,国土局每招开一次土地招投标会议,会前他的办公室窗外就会挤几层开发商派来的公关小姐。她们一个美过一个,举着牛皮纸袋翘首等他验资。他每抬一下头都会被一双双彗星一样火辣的眼睛灼伤眼,低头沉浸在成功男士的感觉之中。由于人太多,每个小姐进屋来也说不上几句话,就放下纸袋走人。任局的所谓“验资”就是“验姿”,只要有几分姿色的他就在纸袋上暗做记号,特别扎眼的就当面要手机号和姓名,保存到手机上。 有些小姐等不及了就隔窗把纸袋丢进来,回去听信了。这样的做法有时也会逗起任局的兴趣,闲暇时打电话约见以免埋没了“王昭君”。 按照通行的惯例,牛皮纸袋内除了装有开发公司的资质及实力报告外还必不可少一个红包,公关小姐的联繫方式则在红包之内。任伟的“工作”就是看红包内钱的多少或约见了小姐能否上手而定在招标会上推荐哪几家公司,至少不提反对意见。 根据地块利益的大小,各个公司送给他的红包少则几千,多则几万,甚则上百万。送钱多的,他就留下小姐的名片,招标时倾向性照顾。送钱少的,小姐他又看不上,名片他就扬手扔向纸篓方向,管它进去不进去,反正有清洁工清扫。一场招标会下来,他至少要收它个几十万,展玩七、八套石榴裙。没中标的也不会怨恨他,因为笼络好了他,以后还会有赚钱机会。 招标会是明处操作,任局就有这么多甜头,其实更多的土地成交是在暗箱里操作的,一对一,当面鼓,对面锣,做生意一样,你开你的价,我砍我的钱。任局不怕你砍市府的价,就怕砍他的价。一块地,他其实并不关心卖个啥好价钱,能为市府创造多少效益,而是操心对方捨得给自己出几位数。只要回扣多,便宜卖了也在所不惜。他就是这样,宁可市府蒙受损失,只要自己捞得多就行。地卖出去了,管你做啥,倒卖也行,荒着也行,放羊也是好的。 由于众多建筑公司的蜂拥开发,市内市郊近70年内已无土地可开发了,能做的题目唯有向农村发展。 几千年的农村哪儿有下水道,但也不是放任自流、不採取措施的。不知从哪朝哪代开始,都是在村庄中挖出一个大堰塘,作为家户人家生活污水的大渗坑。这样的大渗坑每村都有一个,脏水汇流到这儿慢慢洇掉。 这堰塘除了做大渗坑外,还有许多作用。它雨天用以蓄洪;蓄满水的堰塘是一村人很好的洗衣池;堰塘旁边箍个井,塘水洇过来,就是一村人的饮用水;热天村民在塘里洗澡,水牛、猪、鸭、鹅也都在里边游泳纳凉;干旱天可以从塘里挑水去浇菜;村民在塘里沤麻泡树:塘中种藕养鱼,可以丰富一村人的餐桌;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心中都有非常浓厚的恋堰塘情结,他们的童年是在塘水中泡大的,说不完的童年趣事都发生在那里:学狗刨、扯仰板儿、打水仗、钓鱼、逮龟、捉龙虾、扎青蛙、摸藕、够莲蓬、冰冻三尺好熘冰…… 就是这么好的池塘却被开发商看中了。 汪洋派了三名小姐攻关,并送上一辆豪华轿车才把任伟拿下,签字将离城最近的二十个村庄中的堰坑都批给他,前提是作为废地,不要一分钱。 汪洋高价聘请国家设计院资深工程师亲临现场指导,调来大型挖掘机将二十个池塘的淤泥清底扩宽,直到四壁和底部见干土为止,然后打桩下脚,铺钢筋,浇灌混凝土,盖起二、三百层的摩天大楼,高一、二公里,为创世界之最。 众百姓纷纷找市里解决下水问题。葛佛童受了汪洋的意思,派“迁村腾地工作组”的精兵强将逐家逐户做工作,劝农民干脆弃矮屋而住大厦,散乱的村舍市府收购、拆除,腾出地块办厂,其效益是务农的百倍。这一创举竟成为葛书记生平最大政绩。 饶恕见汪洋开发堰塘占了先机,也赶忙来攻关葛书记,意欲买断全市农村所有的堰塘。汪洋闻讯,忙向任伟告急:说这么大的便宜买卖,错过了将成为千古遗恨。任伟搬地委书记石佛子制约市委书记葛佛童,其结果是贿款纷纷流向省委书记江大桥,以求压服对方。 最后经江大桥从中调停斡旋,两方达成协议,全市共计3200个堰塘由饶恕和汪洋平分秋色各买断一半,任两方建造摩天大厦。 一座座大厦直插云霄,全市农民一步登天享受上了现代化蜂窝式楼居。城市低收入的穷人,想在繁华闹市区买房已不可能,长期租房将永无了期,也只得贷款到农村购筒子楼,住进大厦。 摩天公司和摸摸天公司在深挖大厦地基时不约而同地发现了一个问题:挖到相当的深度,偶尔会裸露出大石头,在石头上取样送地质部门检验,竟是含金量极高的金矿石。他们当然不知道了,这是二万把含金量高的流星引向月球所致。 两公司于是在地上盖楼,在地下向四面八方挖洞找金矿石。他们在寻矿时总结出一个规律:往西方大河方向多沙土,根本找不到金矿石;往东方丘陵方向多黄土,每挖出二、三十米就能见到金矿石,真怀疑是黄土在慢慢变金子。 于是两公司广招民夫成立了採矿队,从城郊的地层下开始,向东方挖掘出稠密的地道,採矿鍊金,搞起了黄金深加工产业。 直到这时候,饶恕才意识到汪洋买断九里岗是发了大财,那哪是一座黄土山,而是一座金山啦!他必须尽快买下另一座山。 第251页 饶恕搞这么多年建筑,做了不少大项目,给许多单位盖过标志性建筑。大多数单位的钱还是好要的,唯有市委直到现在还该着他1800万。饶恕想到了一箭双鵰,要下伏龙山,抵他的1800万。 伏龙山,饶恕志在必得,如果直接当面给葛佛童讲,中间就没有了缓冲和游刃的余地,万一被拒绝就很难补救。为了能最终达到目的,就得讲点迂迴艺术:先找个中间人去探一下路,尽管要多花些钱,但却是为了双保险起见。 饶恕找到了宋抗镇镇长万佛光,提出只要葛佛童能落实以山抵债之事,他将一次性送给葛100万,同时,作为中间人的万镇长,他也不会亏待,愿意给80万的润舌茶资。 受巨额提成的鼓舞,万镇长不遗余力地从中跑腿费嘴,力劝三弟做下这桩“买卖”。同样,听到有100万之巨的好处费,葛佛童就把此事搁在了心上。经过三个月的“做工作”,终于在葛佛童主持的一次市委办公会议上,光市市委以城东伏龙山8800平方米土地抵偿饶恕1800万元债务的决定通过了。饶恕顺利获得了伏龙山土地的开发权。 听说饶恕买下了伏龙山,巴山坐不住了。他知道饶恕买山的目的肯定是搞开发,一施工动土,必定要发现下边的宝藏。巴山急欲除之而后快。 巴山派人在饶恕的车下吸上磁性定时炸弹,因炸时饶恕侥倖转乘了别人的车而倖免一死。 饶恕死中得活,想当然地认定暗害自己的是汪洋,因为两人多年来无论在地面上的地盘争夺还是地下的矿道纠纷都屡发流血冲突,都想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 饶恕买枪手潜伏在礼拜堂,乘汪洋闭眼做祷告时送他去见了上帝。汪洋家人一口咬定兇手是饶恕。公安机关在无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还是将饶恕请进了审查站,实行行政拘留,一防真是他而畏罪潜逃,二防过激的死者家属找他寻仇。 [bookid=1580166,bookname=《仙人有情》] 第四卷 第二百零一章 “流氓飞行罪” 龙小女一纸诉状递到军事法庭,状告航校一飞行员犯有两项罪行。 一是流氓罪。叙述8月28日下午5时许,她在自家别墅的游泳池旁作日光浴时,一架飞机吓死人地向她俯冲下来,她确信飞行员是专门凑近来看她的,因为她清楚地看到他伸长脖子的样子,并记住了他机身上的号码——9587。此项应赔偿精神损失费28万元。 二是损坏他人财产罪。9587号飞行员看过她之后提机爬升时加力1,造成放炮般巨响,震坏了她家所有的窗玻璃。这一项当赔偿经济损失758元。两项合计向军方索赔28万另758元。 军事法庭的法官们在网上搜索了一番,发现这种方式的耍流氓行为全世界还属首例。审判团计议后姑且定名为“流氓飞行罪”。因为无先例可考,法官们只有开元伊始努力判好这个案子了。 法庭调查得知,那天驾驶9587号飞机的飞行员叫牛忙。法官们就俯冲几秒牛忙从飞机上是否能看清女人胴体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因为这是问题的关键。只要能看到一眼就应当定性为流氓罪成立,因为多眼或一眼都从事实上对女子的心理造成了实际而永久的伤害。 最后,法庭决定进行实地模拟实验,找一名和龙小女非亲非故也非军方且50岁以上的人员坐飞机再俯冲一遍,让龙小女按那天一样的样子再日光浴一次。 随意找的人是老温。结果很神奇,老温不仅看到了一丝不挂的龙小女,竟还看清了她臀部茶缸盖大个黑圈。 军事法庭判处牛忙刑事拘留三个月,他所在的部队代赔龙小女所有损失款项外加军民关系挽回加固费总计35万元。 老温痛哭流涕地来到龙醉嵴家中,口口声声说要来认亲,醉嵴问:“认谁?” “认女啊!小女是俺闺女。” 在内室梳妆的龙小女也听清了,拢着头髮走出来,奚落道:“真笑人!你莫不是听说我又发了点财,想来冒认亲,捞棺材本吧?” “真不是,谁要有哪想法谁遭天打五雷轰!”说着,老温扑嗵一声给小女跪下,哭道:“我不是人啦,我向你赔罪了!”挥手抹泪,看那架势要细说从前。龙小女把他拉起来让到沙发上,讲:“好,你说说,我看像不像。” “60年你出生,刚好赶上三年困难时期,我这个该杀的爹就怕多了你这张嘴,把你遗弃到井台上。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在淌血,受神明谴责啊。日日夜夜在想,万一你让狼吃狗吞了,或掉到井里了,我不等于活杀了你。一天没找到亲闺女我就要受一天的良心谴责啊!” “你从何见得我是你闺女?” “你身上茶缸盖大个黑圈。” “那倒真有。你咋知道?” “那是遗弃你时,我和你妈商量的主意,在你身上用烧红的酒盅烙了个印儿,然后揉上锅灰烟儿,留作记号日后好相认。人长疤也长,有茶缸盖儿大了。我在飞机上看见了!” “您还真是我爹呀!” 父女俩抱头痛哭,洒泪相认。 老温认了女儿,就经常到龙家走动,每次来都说要去看看亲家母黄金花,龙小女拦着不让去。这次他非要过去看看,说是个礼数。 他刚走到黄金花的房门口,一疙瘩黄颜色的东西贴着他脸皮飞了出去。只见黄金花瘫坐在床上,右手在屁股下边扣,扣出一把屎就满屋撂,还口口声声说:“仁你妈,我老了,要黄金有啥用,仁你妈,能撂好远撂好远!” 第252页 老温见满屋的四壁、地上都是巴巴,臭不可闻。这时再看黄金花,她已从床边的烂椅子上端起尿盆放双膝上,两手在盆里搓洗,洗着洗着,突然两手撩尿沖脸上哗哗地喷,尿水四溅,口中喊:“神水啊神水,洗脸明目又治病!” 老温趋步上前,夺过尿盆端出去倒花坛里,找了个净盆接了水进来给黄金花洗手擦脸,并讲认亲之事。这时,龙小女过来喊吃饭,手里端着一碗净干饭,嫌老婆子噁心,站地远远地用木杴把饭碗送到黄金花面前。黄金花低头捧着碗,突然抬头沖龙小女身上吐粘痰。 龙小女拿卫生纸擦净衣服,然后将脏纸砸向黄金花脸上,并骂道:“吃淤积了你,见我就疴,拿纸擦擦!” 黄金花真用那纸擦擦嘴,然后开始扒干饭。 老温对女儿讲:“也给她捏点儿菜唦?” “吃了菜她还想吃肉呢。就这,吃了吃个球,不吃去个球!”撂下可恶话,拉老温进客厅吃大鱼大肉去了。 用完饭,老温在餐巾纸里藏了个鸡腿给黄金花送过来,看见疯子葛妈正坐在黄金花床边说话,就问:“你们在说啥呢?” 葛妈说:“也没说啥。女人吗,髂底下没**,坐那儿胡疙瘩呗!” 老温也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唠嗑。他问黄金花:“我女儿咋用那口气跟你说话,再咋法儿,也不能这样对待你啊!乍听着,真叫人受不了!” “我老了,没用了,扒着人家的碗沿吃饭,受句把话算啥子,更不敢挑吃挑渴,得粥不嫌稀,得饼不嫌薄。我都盼着早点儿死了,少浪费人家一口粮食。你看人家老戏上唱的,老婆子一碗泪换一碗饭都受下了,我还有什么受不了的?我能遇到你这么好的女儿,算是前生修来的福气啊!” 老温脸被臊得像驴球戳的一样,撂下鸡腿就走了。 这一天晌午,龙醉嵴两口包饺子。饺子开锅了,黄金花闻着了味儿,但龙小女偏不给她盛一碗,而是站在门口朝她床上砸了一个干馒头拉倒。 黄金花十几年都没有吃饺子了,实在想吃,就爬进客厅伸手够一碗。手挨着了饺子皮儿,龙小女就嫌这一碗脏了。不要了也不给老婆子吃,而是端起来扣她头上。老婆子也不顾头烫,只顾抓地上掉的往嘴里塞,翻白眼勐吞。 醉嵴两口提着腿儿把黄金花拖出客厅。她爬,她爬,爬到葛妈屋里,请求葛妈点香裱告知玉皇大帝,惩罚儿子儿媳忤逆不孝。 葛妈已经在八仙桌上点香裱为黄金花祷告了仨月。现在她把扮神婆子的行头全包装上,拿出平时吃饭用的粗瓷大碗,往八仙桌上一扣,檀香一剖,嘴里含一块,其它的放在碗底上烧,火苗子飘飘升升,檀香青烟缕缕上天,玉皇大帝闻到了,开始捋须细听。 黄金花坐在八仙桌前,神婆葛妈绕着她转圈施法,口中“呜哩吗呢宏”念念有辞。玉帝一听就气炸了肺,浑身立抖得不能行,扔令箭派大神大将下凡惩恶扬善。 黄金花开始有反应,坐地上疯摇上身,扯头髮撕衣裳,似蛇一样欲要咬烂自己而脱皮重生。葛妈忙拿绳子把她双手捆一起,不然她会蹬足捶胸,直到把自己打死过去。 这时,龙小女享用毕饺子,找来了。她一进门看到这场景,就出口没好话,说:“我还以为你死毕了,来给你收尸,闹了半天在这里装神弄鬼。不要坐屋里老母鸡孵蛋了,快给我滚出去,到公路上碰车,死了也给娃儿们留点想长唦……”她还想继续使厉害,但突然觉得气氛有点压抑。她身后的门外,本来是火烫红的太阳,却突然暗了一大截儿。太阳下边起了一疙瘩乌云,唿地颳起了一阵狂风,空气中滂一股子鱼腥气儿,“咔嚓”就是一声脆雷,雪亮亮一个金钩闪从天钻到地,龙以“龙挂”的形势现身。 龙小女被“龙”从屋里抓到天上,许多人都看到了,然后丢到打谷场中间,摆成跪姿现众。胸口被抓了两个大血洞,咕咕流血。村民们都来围观,议论纷纷,说是对老婆子不孝心,被雷打龙抓了吧。 二先生在云兽的神经元里植入了激浊扬清的信息,所以这件事其实是它干的。 两个老奶奶专心致志地求神,任凭龙小女张牙舞爪,最后听不到她的声音了,还以为她使毕厉害回去了呢。 求神拜佛完了,还得回到现实中。两人寻思寻思,觉得小女说得也有道理。人老了吗,终归是要死的,趁着还爬得动,到公路上去死,多少不给娃儿们换点钱。人家温妈不就挣了六万,感动得娃儿们年年清明不没空,再忙也记着给她烧纸上坟。 两人商量商量,也决定到公路上去碰碰运气。晌午头,葛妈背上黄金花,钻进密林中的羊肠小道,永别了这个山村。 1加力:专业术语,龙小女也是请律师写诉状时听律师讲的——飞机飞行中突然提速叫加力,加力时突然增大燃油就会徒然喷气,强大的气流会冲动空气发出放炮般巨响。[bookid=1419664,bookname=《奢华青春》] 第四卷 第二百零二章 巴山当局长 解放后直到八十年代初,汽车都还很少,是个稀罕物,人们见了汽车司机跟敬神一样。莲花堰的吉元昌本来是光县运输公司一名光荣的汽车司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想必要干到退休,但却出了意外。 第253页 78年,人们都盛传光县运输公司的司机们不地道:在路上跑,凡是见到女的搭车,他们就捎;但凡见到男的,跑得比兔子还快。这事传到省军区司令员张庭法的耳朵里了。他是武夫出身,火爆脾气,凭真本事熬的大官,见不得歪风邪气,容不下不正之风,遇着了就要狠剎。 耳听是虚,眼见是实,为此,张庭法专程从省城赶到光县调查此事。 他不惊动地方官员,随便找了家旅社住下,歇了一晚。第二天上午,这位大司令穿上便衣,戴个烂草帽,站在路边候车。过来了一辆,他招手,人家不停,一熘烟绝尘而去。又过来一辆,结果还是如此。 他换了个地点等,看见离他四十米远的地方站了个女的,估计也在等车。毒太阳晒死人,好不容易望来了一辆车,张司令泼命冲上去,挡在路中间,两手齐挥,人家也不停,急打盘子绕过去,跑了。 同样是那辆车,开到那女的身边,人家还没招手呢,仅是轻轻抬了一下头,瞟了一眼。她这一眼,估计是给司机相面,而后再决定坐不坐。假若司机相凶,就不要上贼船为好。谁知那司机被女的看了一眼,就自作多情地急剎车,主动掀开车门,等那女的上去。恰巧这位司机的长相很矛盾,即不像坏人,也难保证是好人。女的艰难地做着选择,但也不能一直耗着,小手迟疑地举了一下,被司机的大手“砰”地抓住,拉了上去。车缓缓地开走了。 张司令站那儿,这一切让他瞪眼看得清清地,气得他抓下草帽,拧了两把,当手榴弹冲车影儿投去。 很快,光市运输公司的所有司机都被撵回了家,吉元昌也在其中。他作梦也没想到,好端端个饭碗,竟会被千里之外跑来个武夫给踢了。丢饭碗是大事,但越是大事,越能逼着人改变人生。 为了生存,吉元昌东拼西凑了三万元,买了辆小农用车,给建筑工地拉白灰砖瓦,慢慢赚了钱,又换成140,中间碰死童贞,背时了一笔,以后就顺了。两个儿子吉祥、吉利大了,也跟着学司机,后来一人买一部“后八轮”,往高速公路工地上拉沥青,赚老鼻子了钱,再后来又置了挖掘机,可篓子往回挖钱。吉家的日子红火极了。 吉家还承包村里的堤坝堰塘,退耕还林的百十亩山地也包下,栽种花椒。及花椒树成材,每年花椒果创造的副业收入也非常了得。花椒林中养鸡,专吃草籽及蚱蜢等虫子,长出来的鸡是土鸡,下的蛋是土鸡蛋,两样都是非常昂贵的紧俏商品,创利惊人。吉家拿这两样土特产定期行贿众官,比送菸酒更能巩固“友谊”。 另外,方圆几十里只要有丢地的,吉家就拣起来,反正自家机械方便,一个羊子也是放,一群羊子还是放。手里有地300亩,松不掂地,一年收入不少于20万。 汽车客运站运转不灵了。 “家有黄金,外有桿秤”,吉家父子手里有雄厚的资金,葛佛童书记自然知道,经他牵线,吉家先后买断了光市长途汽车客运站和出租汽车公司。 为了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垄断,吉家逐步要把散户小户私人车逼出客运市场。他们买通交警大队长巴山,三天两头搞客运市场大检查,管你是超员啦还是停车不当,逮住了就重罚,而目标只盯非吉家车。 一天,黑太阳和童铁佛的车跑地好好的,应该是没有任何违章现象,却被交警车拦下,撕单子就罚260。童铁佛说,今天我们还没挣到这个钱,所以交不了。交警说,交不了好办,请进审查站,关了十五天,罚了三万才放人。 多么多么风趣幽默的童铁佛,自出了牢门以后就变了个人,从不露笑脸,一个劲念叨“三万难挣啦”,最后跳楼自杀了。 经一个中间人联繫介绍,黑太阳决定把车便宜卖给吉家算了,改行干其它的。今天中午,他准备跑完这一趟就把车给中间人开去。 在返程的路上,他看见路中间躺着俩人,开到跟前一看,竟是两个同乡——葛妈和龙妈。看场面,她俩是刚被车撞的,正在痛苦地挣扎,肇事车已逃。黑第一反应就是尽快把她们送往医院,于是下车去抱她们。正在这时,警车来了,下来俩警察,把他铐起来,送进审查站。 第二天上午,巴山来到牢里,单独提审黑太阳,要求他趁饶恕熟睡时做掉他。黑说跟他无冤无仇,不做这坏良心的事儿。巴就拿出一张他们轧死封紫琴的证明,说,再加上昨天轧的俩,足够你把牢底坐穿,只要干,我会很快把你弄出去的。经他恐吓和利诱,黑只得点头。 黑太阳蹲过刑事号,现在蹲的是行政号,两号一比,发现行政号宽松多了。初进来,号长也装得凶神恶煞一般,处半天,知道他叫雷声,并不觉得多恶。因为这雷号长知道,来这号里的一般事儿都不大,说走就走了,他犯不着栽苦瓜秧。 饶恕被提审了一趟,回来就面露喜色。雷号长问:好了?他回答:嗯,明天上午出去。 今天晚上不下手就没有机会了。夜半时分,饶恕想必在做着在此期间最关心他、忠诚于他的美女和他欢愉的美梦,却有两只大手伸向他的喉咙,勐按下去。他拼命鼓撅肚子。掐他的人一屁股骑上去,两膝狠夹肺部,三分钟后,他的腿瘫软地蹬了最后几下,永远不动了。 原来,熄灯之前,黑太阳在通铺前来回走了几遍,在心中步测好他与饶恕铺位的距离。进入后半夜,号子里伸手不见五指,黑太阳赤脚无声地摸下床,暗数步数走到饶恕的床位,轻手轻脚爬上去,探准了他的咽喉所在,勐掐下去,如上所述结果了他。 第254页 黄天在仙山寺牺牲以后,公安局长的位置就成了空缺,自然冒出来许多竞争他岗位的人,巴大队长自然也是这些官迷队伍中的一员。最终,因为巴山有众多赚钱生意的强大支撑,其他拿死工资的警察咋比得过他送礼,他又搬动江大桥,所以这枚官印就被他纳入囊中。 今天正式上任,巴山高兴已极,坐进局长的“宝马良驹”,由专职司机开着驶进审查站,亲自把黑太阳放出来,并送回家。 在中风的关大炮的床前,巴山非要留下5000元不可,以表示探视之意。龙玉瓶看这孩子这么好,又听说已出息成本市公安局长,就克制不住哭诉场院被邻居富人侵夺、受其欺负之事。 巴山当现就去拜见富士郎。富士郎竟敢不卖公安局长的面子。最后在巴山拔枪拍桌子的盛怒下,他仅是口头表示把那个土厕所暂时让关家使用,其它的,宁死不让,你打死我,你的官也不要做了。 第四卷 第二百零三章 “肠”绳勒死三人 关大炮中风,控制语言功能的中枢神经受损,失去了说话能力,残存的功能只能支配嘴巴张大,发出狼嚎狮吼。也许他也感觉到家中的窘境,便惆怅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不论时辰。他是怎样吼叫的呢? 具体是这样:你看他躺得好好的,在没有任何徵兆的情况下突然翘起头,把整个身子绷成一张铁背弓,瞪翻白眼紧盯门框上方,也许那里的半空中站着阎王,带领小鬼要来捉他,他就一边怒目与阎王逼视,一边扯破嗓子向天吶喊,希望能喊应玉皇大帝来救命。 龙玉瓶和张嘴笑几次从他床边走过,他突然暴发吼病,视亲人于不顾,一嗓子把妇道人家吓倒在地,昏死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也看不见,只顾瞪定窗外唿天,一直到精疲力竭才垂头睡他的大觉。 晚上,邻居家的铁门有一点响动,或者夜行人的脚步声都会引发关大炮疯狂绝望的吼叫,进而引起群犬狂吠,他便与众犬比叫,能一直持续一个小时,扰得四邻不安,但又不好把个垂死之人怎样,只是开窗牢骚两句算了。关大炮直叫得众狗都觉得太无聊了而退出比赛,他才力竭而眠。 黑太阳每听到父亲中魔般的吼叫,脑仁都疼,上前劝阻,他却视亲人于不顾,根本听不见似的,完全被魔鬼附体了,不叫到累瘫的地步绝不罢休。 今天,母亲说家中已经没米了,黑太阳听到后心焦得不得了,正在此时,邻居的小汽车喇叭按了几声,又惹起父亲失魂变态的吼叫,震得黑太阳脑仁都炸了。他抱头逃出家门,到街上转转,试图找个挣钱的门路。 他在街上遇着了老乡温和,介绍他租了一辆人力三轮车。 这天,黑太阳和温和在沃马超市门前一边等生意,一边聊天。 “师傅们,不要高谈阔论了,用车!”两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要领福利份儿,喊他们跟进超市去扛米面,出来后坐上三轮,驮到“江滩美景华府花园”。 到了之后,他俩把她们的东西放进车库,其中一个女的拉开坤包付钱,摸了半天摸出三个钢镚儿。温和虔诚地哈腰举手,闭眼祈祷,希望这位太太能多给一点儿,结果睁眼一看,就三个,他俩也不好分啦。他见二女已走到茶楼门口,就不留口德地顺嘴熘了一句:“找尻家子去哩!” 二女听见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记住了他的车号,上楼去了。 二人在华府门口拣了三个要过河的乘客,便驮他们上了大桥。 正行到银汉大桥中间,一辆宝马车追上他们,挡住去路。车上下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光头胖子,随后下来的是给他们钱的那个女的,指认出温和。光头一把把温和从三轮上揪下来,左右开弓就是一顿大嘴巴子,打得温和顺两边嘴丫子淌血。 光头问:“你是哪儿的?” “就是街上的,混半碗饭吃。”温和拿袖面拭血,痛苦地回答。 “街上的,那你认得我吗?” “好象是熊大哥!” “是就是,什么‘好象’。还怀疑我是冒充的?” “不敢。” “我来问你,今天你想怎么了结?” “不知道,请大哥指条明路。” “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给我老婆下跪,喊三声姑奶奶,我在她鞋尖上吐口唾沫,你给我舔干净了,表示把那句话收回狗肚里!” 葛小姐傲慢地站在桥上,红皮鞋上堆着一疙瘩乌黄的唾沫,温和跪那儿,实在低不下头。三个乘客看出事了,早躲得远远地看着他舔不舔。黑太阳凑过来解和,熊蛋包冷不丁照他胸口就是一拳,招数叫“黑虎掏心”。他个大力沉,一拳把黑太阳砸出去两米远,倒地上捂胸呻吟。 熊蛋包按着温和的头往唾沫上够,温和突然拨拉脑袋,甩开他的手,“嗵”地站起来,指着他鼻子问:“你真是熊老大?”口气像刑场法官,要验明正身似的。 “正二八板的是,你奈我何?” “奈何不奈何,我先问问过路的,看看你的名气到底有多大。如果都知道你是老大,我今天拼上也值!”他一反起初的忍让、胆怯,丝毫不顾忌熊蛋包就在身后,挡在桥中间象个威风凛凛的劫路贼,先后拦下三个过路的,逼问同一句话:你知不知道我们市的老大叫熊蛋包,见过真人的是不是我身后的那个傢伙? 第255页 被问的每个人看见本市老大真在场,都不敢明说“是”,只是轻轻点头承认,其中一个岁数大的大着胆子劝:小伙子,不要做过激行为,忍一步还有一辈子好活。 温和不理会他,回到熊蛋包面前,指定他鼻子说:“看来你是名不虚传,正好,老子今天惹就惹狠的,碰就碰硬的,拼就拼有名的。拼死你是为民除害,拼死自己也传个十里八里远!” “哟嚎,药铺里碾槽——看你那b形唦,嗑瓜子嗑出个臭虫——我还把你当个仁(人)!”熊蛋包话到手到,闪电般抡起他的熊掌搧了温和一搓脖子,直抽得他像陀螺一样转着圈儿倒到自己的三轮轱辘上,头枕车条。熊蛋包跟步上前,拿大皮鞋底儿蹬着他的脸,“哐哐哐”将他的头在车轴上勐撞,桥面上血珠子飞溅。一直撞得车轮变形,气“噗——”地跑完了。 熊蛋包捏住车胎,没费多大劲儿就把外胎剥掉,扯出内胎缠住温和的脖子,看架势想把他勒死。 熊蛋包只顾上没防备下,温和从口袋里摸出防身小刀,“唰”地给他来了个大开膛,抓出五花肠子反套他的脖子。 熊蛋包疼得哇哇暴叫,一拳打穿温和的肚子,也抓出他的肠子拴对方。 两人扯着两副肠子在桥面上拔河。温和机灵地把葛小姐的脖子也给绕上了。他拼命退向桥边,拼尽最后一口力气攀上桥栏,面对熊蛋包露出坏坏的笑。他一骨碌身子翻下桥栏,带着两根肠子坠向大江。肠子在桥栏上嗖嗖往下跑,把熊蛋包两口拖过来,头撞在钢筋混凝土柱子上才停下,脖子都被肠子勒得紧紧。 温和脖子上也套着肠子,坠到半空中被上边的两人拖住,脚点水面,身悬江面盪鞦韆。人已气绝,舌头吐出老长,但脸上还铁凝着坏笑。 熊蛋包、葛小姐面前都挂了长舌头,眼珠暴突,魂归那乡去了。 第四卷 第二百零四章 值钱的尿罐 向阳宽敞的卧室,温馨恬静的氛围,豪华高档的家具,极富情趣的插花,梦幻迷离的灯光,格调高雅的窗帘,舒缓婉转的乐曲,柔软宽大的床铺,色彩艷丽的床单,激情浪漫的彩被。这是富士郎夫妇的卧室。 尽管有这么优越高级的休息空间,富士郎夫妻俩却都在应付着各自的职责,做到中间都觉得索然无味,不约而同地退出了游戏。 富士郎离开大床,木然呆立在窗前勐劲抽菸。他掀开窗帘,能清楚地看到他楼下的一片低矮房,听说马上就要被拆除。 他妻子快速穿戴整齐,从抽屉里拿出两本护照,把自己的装进坤包,走到富士郎身后,在他光胳膊上狠咬了一口,然后将他的护照扔出窗外,撂下一句“你就死在这里吧”,毅然决然地独自回国去了。 富士郎走出自己的工厂,沿着小道来到关大炮家门前,看到柴门虚掩,便“吱呀呀”推开,却象打开了扩音器喇叭,突然发出“啊啊噢噢”的狂叫,吓了他一跳,但马上镇定下来,因为他想起了,这里住着一个喜欢喊叫的病人。 富士郎走进屋里,看见床上的病人眼盯门框上方,绷紧神经自顾自地大叫,手上的尿罐从手指间滑脱也不自知。尿罐摔碎在地上。 凭经验常识,富士郎一眼看出这尿罐不是一般的陶器,而是昂贵的文物。他正在为摔碎了一件值钱的东西而嘆惜,却眼前一亮。 他发现床下还有一只。看看这病人依然瞪定窗外叫天唿地,根本不管闲事,富士郎便毫无顾忌地拿起那个罐子,很沉,捧到眼前一看,里面盛满了尿,臊味直冲鼻子。他小心地抱着尿罐走向后门,一是去厕所把尿倒掉,二是找回他的护照。 土坯垒砌的厕所墙,无顶,侧身可进的小门,挂个烂布帘,墙后是粪池。富士郎把尿倒进粪池,开始找他的护照,找了一圈儿,不见,怀疑在厕所里。他掀布帘抬腿进去,看见一位风韵犹存的女人正在解手。女的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刚想退出,那女的举举手里的一样东西,说:“你是不是在找这本子,给你!” 富士郎一看,正是他的护照,接过来说声“谢谢”就要回去。女的说:“就这么简单地谢我?”富士郎一听她话里有话,就上下打量她。不打量则已,一打量竟热血沸腾,皮层过电,这是和妻子从没遇到过的现象。 厕所内有一个牛背大的土坡,长满青草,墙角长着一棵一人高的风景柏,墨绿旺盛。 女的是张嘴笑。富士郎和张嘴笑像两块磁石一样“啪”地吸到了一块儿,翻滚在草坡上,温度越来越高,刺激越来越强,开始激情问答。 “有得你男哩米且没有?” “有得!” “有得你男哩石更没有?” “有得!有得你老婆才齐没有?” “有得!” “有得你老婆汤火没有?” “有得!噢噢!” “啊啊!” 二人勾搭成奸,从此建立了忘年情,先后到过许多高级宾馆的豪华房间幽会,也睡过各自的床,都达不到那“牛背坡”上的绝妙感觉。最后他们在尝试中得出一个经验,在别处做,只要专注地想“牛背坡”的环境,想那里一草一木的镜头和气味,想那高质量的第一次,默念那套即兴问答的词儿也能达到提高兴趣的效果。于是他们便把土厕所供奉为心灵世界与精神空间的圣地,把“牛背坡”的最高点作为他们的“性原点”,做事儿时凡是注意力不集中,就从原点开始想,灵魂就很快被聚焦、升仙…… 第256页 性命性命,先有性后有命。既然“牛背坡”能给富士郎带来如此大的生活乐趣,他就誓要保护它的原形原貌,假若谁要是毁了它,就毁了他活下去的理由,有这么好一个厕所,夫復何求? 听说这一片矮房区要被拆除,富士郎就赶快给葛佛童送礼,诉说那土厕所早就画在他的厂区蓝图上,只是看在巴局长的面子上,才暂时给关家使用的,这次拆迁时他要收回,收回后就是他的私人财产,拆与不拆是他的事儿,别人无权动它。 葛书记看看礼厚而所请不大,就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并在心中暗笑这个老日脑袋进水,为屁股大个地块,干得着送五万块的礼吗? 临近中午,黑太阳收生意回来,看到自家门前非常热闹。道口停着四辆高级轿车和一辆警车,门前聚着许多人。他们有提包拎尺的,有夹本拿笔的,有扛摄像机的,有坐有站的,有说有听的,有逗有笑的,有咬女同事耳根的,有一言不发的,有抬头望天的,有高深莫测的,有真抓实干的,有跟着混饭的。从他们的穿着打扮和行为举止可知道,他们分别来自公安局、房管局、土地局、电视台、居委会,而他们众星捧月的人物是房地产老闆吉利,捧他是因为今晌午的一场少不了他埋单。 这伙人今上午已经把这一片居民区的每家房屋进行了最后一次登记、测量和估价,把拆迁舆论宣传工作具体到每位户主,并劝说最早积极配合工作的将有特别好处。他们最后量到关家,每人都进屋里转了一圈儿,但很快都熘了出来,原因是屋里摆放着关大炮的屎桶、尿罐,臊臭味儿让他们避之不及。 关大炮一向善于大叫,现在可逢着机会了,本应该发挥张飞喝断长坂桥水倒流的本事,然而他却安安静静、不敢出声了。原因是他被这帮人镇住了。 只见关大炮躺在床上,瑟瑟发抖,用慌乱的眼神关注拿本人的一举一动。他肯定认为这是阎王带着一班小鬼来拘他的魂魄,判官正在生死簿上查找他的名字,一旦找到就要除名注死,他只有老老实实跟着去,大限已至,反抗是没必要的,老实了一辈子,总不能晚节不保吧! 龙玉瓶是个妇道人家,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式,早吓得手足无措了,嘴上只顾说“你们咋说咋好,你们咋说咋是”。 吉利见黑太阳回来了,抢步上前打招唿:“你好,关老闆,可回来了!” 黑太阳不冷不热地回道:“我个骑三轮的算啥老闆?挨脑板,老是扳跤!” “谦虚,谦虚。我们等你好久了,是专门来给你贺喜的!” “贺什么喜?” “是这样,我看你们这房子矮旧破漏,低洼潮湿,我打算在这儿筹建“国际贸易大厦”,盖好了非常宏伟阔气,一至二十层用于商务,以上用于家居,住上去宽敞明亮、干净卫生!” “白住?” “倒也不白住!” “什么条件?” “你们的旧房按每平米七百五赔偿,这可是我市史上最高赔偿标准,盖成大楼我对外卖三千一个平米,对你们安置户,我是月母子卖尻——贴血本,每平方一千五。我拿协议给你,赶快签了,前十户可是有奖的!” 黑太阳接过协议书,瞥了一眼,慢慢撕掉,冷笑着说:“嘿嘿,一千五一个平方,我要你这房子?尻着急了往上爬爬!” 吉利讲:“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想返房可以退钱吗!” “退多少?” “有帐算不舍。刚才量了,你家是一百五十个平方,乘以七百五,祝贺你发了,可拿十一万多呢!” “我好稀罕你的十一万。拿着十一万到哪儿买得到房子了?够一家人吃几年?干一辈子,“吱牛”一口,让你们喝干了,要留在原地得把一辈子都帮进去,房子还在天上。天上多好?你们咋不住?我家没钱往房子上帮,就被你们一步步撵到城外。城里的钱很快被你们赚完了,现在又赚到城外来了。” “我们只是选择的生意不同,只要是做生意的,都不容易!” “是啊,你是做生意的,我也是做生意的,咋就你会赚钱,我就不会赚?我自己的房子我不能翻盖,非要让你来盖,还赚我的钱?”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这任官儿要卖这块地皮,我出价最高,五十万才竞到标。钱已经交上去了,市里绝无退还的道理。也就是说,这块地现在已经姓吉了,如果我不尽快把你们请走,我的五十万就在哗哗贬值啊。我已经给你亮底了,你还是赶紧做搬迁准备吧!” “我的房子虽旧,我住着怪满意,有天有地,出入方便,不稀罕上你那琼楼玉宇。” “关老闆,听你那口气,你是想牴触,我明确告诉你,那是没用的。开发这里市里已经下了文件,明文规定:统一拆迁,合理规划。这么大的行动,当钉子户,是会受到严厉打击的!” “我打谁骂谁了,偷谁抢谁了?还犯得着打击吗?是啊,你可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罪的能安上罪!” 吉利见黑太阳油盐不进,也脱下彬彬有礼的伪装,指着他鼻子讲:“不怕你犟,无非是猴子不钻圈儿,大敲一会儿锣!” “你敲十会儿锣也不行。我也明确告诉你,你来扒我的房子,简直太好了!你除了房子多给我赔钱外,你还得给我的‘心理赔偿成本’加大,两样合计一百万,少一个子儿,我这一百多斤就交待给你。早死晚死都是死,我就死在这儿,埋也埋在这儿,就让你的摩天大楼做我的坟墓和墓碑吧!” 第257页 “是神经病!”众人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几个字,然后唿唿咙咙跑开了,警觉性高的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生怕神经病撂砖头。 [bookid=1311103,bookname=《爷爷的传奇》] 第四卷 第二百零五章 月球人类面临四大问题 由于物价上涨,城市最低生活水平不断翻番,加之城市贫民也慢慢学能了,吉利不得不承认现在存在黑太阳所说的“心理赔偿成本加大”问题。 城市贫民是怎样学能的呢?是这样:贫民们看到太多太多的实例,许多开发商短短几个月,仅仅只开发一座楼就发财了,从此过上小车小秘小老婆的所谓幸福生活,而被征去土地的贫民却要为他们的幸福承受贫穷,只能拉着穷孙子从大楼下走过,对晚辈慨嘆大楼下压着他们的祖居,这种心理上的失败压力让他们或亲朋再遇到征地事件时就变得顽强了。 祖居承载着以往经营的人脉关系和闲散的生活乐趣等,失去祖居就等于移植老树,以后很难成活,活也活得不精旺,所以在被迫离开祖居时,要求赔偿心理和精神上的损失是合情合理的。这就使开发商在开发时不得不承认这一成本的存在——心理赔偿成本。 对这最后一片矮房区,市里採取了三次集中大规模行动,也没撵走一户,葛佛童也不得不对吉利讲:“吉老闆,现在的老百姓都学能了,不像以前那样电视播一下就吓跑了,看来你得提高一点赔偿标准。” 那么有钱的吉氏财团,做起事来还不如一般人大方,简直扣门到扣扣屁股噱噱指头的丑态,在葛书记的奉劝下,挤牙膏样儿十块十块地加,勉强加到每平米八百一就坚决不加了,并要求葛佛童快快採取铁腕行动,不然他们就要市里退他们的钱。 葛书记又派手下的人去矮房区走动了一星期,还是没做通一家的工作,最后又想出高招:命令电视台一班人跟随,警力出动,抓拍钉子人员到电视上连续滚动播出,击点镇面,从舆论上震慑顽固分子。这样又忙活了一星期,还是不见成效。 吉家最后催促葛佛童,如果明天夜里十二点前不把地皮腾出来,他们就要退回资金用作其它投资,不怕市府没钱,拖欠期间每天按一千元计息。 葛佛童也是从基层混上来的官,心里跟明镜一样知道,手下这一帮人心里在想啥子:噢,你主张卖那块地,你从中剜了回扣,你自己去擦屁股吧,我们就等着你擦不干净了看哈哈笑呢! 形势使然,葛佛童不得不亲自挂帅,自嘆如果女婿仍在何劳他上阵对圆。第二天,他一声令下,调动二百城管、三百警察,消防、房管、土地、医院、居委会方面都要抽调能征惯战之将上阵,授意对待刁民必要时用消防车喷水沖射,120车严阵以待,对双方受伤人员进行及时救治。 葛佛童一声令下,派警察、城管在前,推土机、挖掘机在后,开进居民区,见人就拖出屋外,见房就推,见楼就捣。 经黑太阳等青壮年人奔走联络,聚来三百居民,手接手筑成人墙挡在机械之前。葛佛童命令消防员用高压水枪喷射,务必把人墙冲散。黑太阳带领二名精壮青年冲上消防车,夺下水枪喷头,反冲葛佛童。 葛佛童被沖成落汤鸡,抱头在人群中鼠窜以躲避。这一刻不光老百姓捧腹大笑,就连他自己阵营中也不禁发出闹笑之声。这让葛佛童听到后深以为恨,一时竟过激地认为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堂堂一个大书记的颜面今日丢尽了,不给这帮刁民一点颜色看看,今天这场戏就没法儿收场。想到此,大脑里一个闪念支配他沖向一个警察,夺下他怀抱的冲锋鎗,对准群众开火了,居民们像收割机下的麦秸一样成片倒下。 等葛佛童一稜子打完,群众已死了二十多号。当他怔怔地看着手中冒烟的枪的时候,回过神来的警察们才纷纷围过来缴了他的械,将他逮捕归案,交由司法部门,等待法律的制裁。 葛佛童最终以贪污罪、受贿罪、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执行枪决。 葛佛童犯事后,光市市委书记的位置就空了出来。在地委书记石佛子的提名下,任伟顺利当选这一肥缺。 那个行政号的号长雷声也刑满出狱,接替熊蛋包成为光市老大。 死了二十三名群众、打靶了一位市委书记,事情闹大到这般天地,才使吉利的心灵受到了震颤,决定看薄利润,提高赔偿标准。 吉利决定加钱,再加上任伟任命雷声做拆迁指挥部总指挥,拆迁工作很快顺利完成了。 关于黑太阳等个别人的高额赔偿要求,雷声也区别对待,以免激发人命事件。他对几个要以死对抗的钉子户私下单独做工作,软硬兼施,予以折半满足,前提是保密性的,绝不能尿了还甩甩,占了便宜喊喇叭。就这样,关家得到一套72·9平方米的安置房,外加40万元安抚赔偿。那些要求不怎么强烈的拆迁户在得到安置房之外,根据原房大小,退赔一般只在两、三万元左右,最多也不超过八万元。 黑太阳这次抱定死志而死中得活,这样大的人生际遇和变故使他顿生退意,泯灭了事业心,厌倦世事,不愿再从事一丝一毫俗务。说到天,关键是用命换来了40万,可以慢慢取着用,用不着再操心一家人的吃饭问题,他那小生意不做也罢。 他把三轮退掉,腾出全部的时间和精力回顾以往,即把他从小到现在的所见所闻、所经所感全部记叙下来,并打入电脑,反覆参读,以解读人类、人生、人性诸多方面的问题。 第258页 也因为有这40万垫家底,黑太阳就不再出租云兽,迅速把它从巴山那里收回来,自己经常骑着去云游世界,以增加学识和阅歷。 黑太阳游歷全世界(月球)后发现许多问题,最明显、最关键的是四大问题。 第一,现在全球普遍存在贫富悬殊问题:世界上80%的财富掌握在20%的人手中,而另外占绝大多数的80%的人却只能分配那可怜的20%的财富。 第二,腐败问题。 黑太阳研究学问至此,根据自己的学识和智慧,认为官员贪污腐败之所以难以治理,那么狠的朱洪武都治不住,自有它内在的深层次原因。他把太平年间官员贪钱好财好有一比,比作“养钱自重”。他认为治世官员“养钱自重”就和乱世官员“养兵自重”一个理儿:帐上多存一块钱就多一块钱,帐下多养一名兵就多一名兵,越多越好,越多实力越强;强到一定程度,就堪称实力派人物。 黑太阳认为,要彻底根除官员腐败,必须从他们“养钱自重”的深层次原因出发。 第三是环境污染问题。全球地面上座落着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化工厂,这些厂加班加点地快速生产紧俏商品,只图疯狂赚钱,不顾排气、泄污对环境的污染。化工厂大气排放毒气、烟尘,黑障遮天蔽日,污水未经处理就任意排放,污染水体和生物。这是人类的身体直接遭受化工厂的毒害。 化工厂生产的化肥、农药、除草剂、催熟剂、色素、激素等施用于作物而被吸收,作物做成食品后被人吃进肚子里,作物里的化学残留物最终被人体吸收。这样,人类的身体又遭受到化工厂的间接毒害,日积月累就会导致中风、癌症等难治怪病。 另外,世界各国建造众多的核潜艇、核动力航空母舰、核电站,由于年久失修,被遗弃、闲置,核泄漏污染坏了大片的海域和土地,使那里成为无人区。 第四是军备竞赛问题。由于环境污染使人类能呆的碧水蓝天越来越少,世界各国为捍卫或争夺所剩无几的残喘空间而加紧军备竞赛。 形势万分危急,各国抓紧时间富国强兵,同时走长、短两条路线。短线卫国占疆保立足,长线加紧打造“富强”号诺亚方舟,用它运送人员、物资向外星发展以避难。 “富强”号从它的名字上就知道它是专为富强者服务的,因为它的打造成本极高,所以要搭乘它必须凭钱。 [bookid=1509149,bookname=《虎符之传奇少年》] 第四卷 第二百零六章 “杨贵妃”出土 黑太阳将三十多年的所见所闻、所经所感变成文字,输入了电脑。当他摆弄那方神奇的手帕的时候,无意间又碰着了电脑,竟发生了奇怪的事儿。他清楚地听到“咚”的一声,这应该是电脑发现可移动磁碟的提示音。黑太阳搜索找到了一个手帕样儿摺叠的文件夹,打开一看,他电脑上的内容已全被复制到它上面,仔细阅读,发现还添加了许多他根本不知道的事情,就是此书中所有的故事,有他爷爷辈的,父辈的。 他当然不知道了,这是二先生聊用桑葚星高科技,当然少不了“人肉搜索技术”,从老龟、信鸽、鹦鹉以及众多人物身上提炼的信息,把外星、地球、月球三地诸多人、事汇总成文件,早就通过云兽转存在手帕上了,现在吸入的是黑太阳这一代人的生活经歷。 截止现在,文件内容的收集工作已经完成,只等拿到宇宙女王面前展示一下,就足以把她从沉睡中唤醒,作出对月球人类命运的裁决,然后结束他们的太阳系生活体验。 自从发现这手帕的妙处,黑太阳动不动就在电脑上摆弄它,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些绝妙用途。 欧阳玉专程回来看新房子,装修毕了住了几天,又要出去打工。临行,她对丈夫讲:坐火车安全就是太挤,坐汽车不多挤但又觉得不安全,真不知道选择哪种出行方式才好? 黑太阳不理而给她打起了哑谜,拿出一个手帕铺在地板上,用摄像头将它的影像资料捕捉到电脑上,翻出制图工具对它的长宽进行修改,拉长延展到所要的尺寸,添加了一些飞行、穿越、灵犀等功能,还不忘给它染上鲜艷的色彩,然后按下确定键,只听“噗”的一声,地板上的手帕一下变成床单大小,并且像赋予了生命一样飘飘欲行,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只深海大墨鱼。 黑太阳扶欧阳玉坐上“飞帕”,让她调动意念想一下目的地,它就四角扇动平稳升起,穿过窗户向打工地飞去。 手帕对欧阳玉的心思心领神会。她想快它就快,她想慢它就慢,她想高它就高,她想低它就低,她想拐弯它就拐弯。这样,她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欧阳玉想要降落的工厂让飞帕非常为难,只在上空盘旋而落不下去。这是因为海水陡涨,把这里大片大片的工业区淹没了,零星的几根烟囱伸出水面,昭示着那里曾经是工厂。 欧阳玉也不再为难手帕,脑海里想了一下远处没被淹的工业区,它便带着她飞了过去。由于陡然少了许多工厂,造成失业人数骤增,就业压力变大,找工作成为很难的事情。 欧阳玉在外地逗留了一个月,也未找到工作,只得回家。当她经过衷衫陵的时候,觉得那里有磁力吸着身体要往里进。她就想:看看无悔,打工不成,权当旅游了! 第259页 尽管是下班时间,大门紧锁,但难不住飞帕。它一感应到主人的意图,就载着她透门而入,轻飘飘落在宇宙女王面前。 欧阳玉当然不知道自己具有外星人血统唠,而躺着的女王立即感应到同类来了。由于能量不济,她只有等到同类出现,才能借体发挥,施展本事。 欧阳玉怀着崇敬的心情绕她瞻仰时,停在地上的飞帕竟发出“咚”的一声。女王大脑里马上接收到这个长篇文件,并开始在她的心幕中“吱吱”地快速放映起来。当她看到贫富、环境、军备等问题时,顿令她决定出来作为。 欧阳玉突然感觉到寒冷,舌尖发抖,浑身发擞,不住地打喷嚏,还以为是陵内温度低所致。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是因为宇宙女王附了她的体,开始制冷,结果就把她冻得不能行。 欧阳玉擦尽鼻涕,再看,不知衷衫什么时候由平躺变成侧卧。这把她吓得不能行,赶紧登上飞帕钻了出来。 欧阳玉强忍寒冷乘帕疾飞,很快看见家所在的国贸大厦了,瞅瞅天色已晚、左右无人,便按下云头飘落地面,收好手帕连连跺脚,打算拾级上楼,以发汗取暖。 摩天公司在开发鬼光谷时,推土机掀出一副棺材,古筝形的盖子,棺内盛敛着一位唐朝打扮的女子,体态丰盈完好,肌肤雪白细嫩,容颜光鲜如生。 这件奇事马上汇报到市里,市委书记任伟急令市财政拨款买下国贸大厦的一楼,装修成展览大厅,把“唐朝女子”盛放于厅内,专供游客观赏以赚钱。为了让收银员不歇息,就要让gg不歇息。任伟指示,把每天收入的30﹪甩给大报做gg,坚持不停。这样一做,立竿见影,很快就招揽来没头没尾的参观者。这就为市里开闢了一项源源不断的财政收入。 欧阳光已退休养老,在看报纸时发现了这则gg,立刻找到任书记澄清,说那是他三十多年前沉江的女儿而绝非唐朝女子,他要领回重葬,绝不许再让人当稀奇看。 任伟套清他并未向别处反映后,就密令巴山派人来将这孤老爷子软禁起来。欧阳光在女儿当作展览品的精神打击下,很快离世了。 唐朝美女作为特大新闻在媒体间对炒,直炒到语出惊人,把她的身份说成是古代四大美女之一的杨贵妃。这就招来了国际顶尖级考古专家评审团。在光市官员的殷勤款待下,他们也表示:不排除这种说法存在的可能性。理由是,他们看了这女子的体态、脸庞、肤色,和史料上的杨贵妃神似。 这波所谓的“专家评审团”也是往来于世界各地的文化骗子,走哪儿都混吃混喝混住,落了个免费旅游,但媒体已承认它的合法性,具有亦正亦邪的双重身分,嘴歪一歪,给你捣捣乱,博个游侠斗士的虚名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唐朝美女”聚焦为近日特大新闻,专家评审团又亲临评判,媒体都关注得神经绷断,这就让任伟觉得骑虎难下了。如果专家团鑑定出不是杨贵妃,连古人都不是,而真像欧阳光说的是他女儿,是现代人,那他将被攻击为“缺乏起码的歷史常识”而臭名昭着,跟后而来的就是掉乌纱,断送锦绣前程。 一不做二不休,任伟以专款专用为名,将已收穫的展费全部贿赂给专家团,按人头平分。专家团很快向媒体公布了鑑定结果:据国际顶尖级权威考古专家採取杨贵妃衣冠冢中衣服上倖存的毛髮与出土女子体细胞进行dna比对,其相似性达99·99%,从而可以认定该出土女子即为杨贵妃玉环本人的科学结论。 结论一出,全国、全世界的游客接踵而来,国贸大厦前整日人山人海、挤攘不动,竞相购票,争睹四大美女之一者的真身芳容。要知道,她也是全人类歷史长河上唯一保留下来的一具鲜活女尸,谁不想看。光市财政每日赚取哗哗钞票。这也算任伟的一项重大政绩,为地方开掘了一条滚滚财源,但他自己也分流不少,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安排亲戚肖怀珍在这儿当家。 任伟得空就来关心展览“杨贵妃”的工作,但盛况空前,展馆内的工作人员只顾侍候游客了,顾不得接待他这位大书记,好多次都把他晾在馆外。任伟越是被冷落越是心里美,因为顾客才是上帝,自己是个闲人,忙生意才是正经事儿,是好事,说明自己的入帐也不会少。 今天他又来操心这档生意,车又被堵在停车场外无法进入,他就坐在车上闲看风情,突然发现了一个建筑物非常碍眼。他不知道,那是富士郎的土厕所。任伟马上认识到这个老式厕所在这儿存在太不应该了,在这样繁华热闹的场所,它与大楼及楼下的配套设施极不相称。他试想:那土坯墙、烂布帘如果进入各国游客的视线,必定非常有碍观瞻,再被好事的记者拍下来拿回去在tv上一放,那不是宣传我们这里很落后、很不讲卫生吗!他这样一想,就不问那厕所的归属权是谁的啦,拿起电话就给城管执法队的头儿下命令,要他快带一批人、开一辆推土机过来。 推土机“轰隆”一声把厕所推倒,烟尘瀰漫,稍顷,由浓变淡,慢慢展现出一对相对站立的男女。二人一时还难以分开,看见密密麻麻的人都在看他们,迫不得已就相拥着蹦入粪池中,想让粪便淹没身子以遮羞。 这种老式厕所又没有下水道,粪池底儿专门不箍水泥,以便渗污,加之摩天公司和摸摸天公司早把地下掏成纵横交错的空洞,二人的重量一落就砸破了池底的薄土层,两人就随着粪便一起漏入深洞。 第260页 当初龙小女咬死狮子狗,随手扔在碾盘上,被二先生及时拣走,偷偷巧妙地把小阴安到了张嘴笑身上,所以她的“姑苏城”(箍缩层)感肯定比富士郎妻子的强烈,而且层出不穷,热潮叠陈。 今天在这儿出丑的正是富士郎和张嘴笑。二人正在聚精会神销魂,打雷也听不见,突然被墙土掩埋,砸得懵懂转向,赶紧迷迷煳煳、本能保护性地站起来,等烟尘散尽才知道是城管执法队在拆除违章建筑。二人木呆呆地被当了一会儿人体艺术雕塑,被看了个清楚明白,等醒过味儿来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还是张嘴笑灵机想起往粪水中藏,幸好砸通了池底得以远避万众注目。二人坠落深洞,横倒竖卧才分开。二人沿着矿洞向东走到伏龙山下,由张嘴笑指引发现了大量黑陶罐。 富士郎一看见这么多陶罐就想起来了,父亲了之和尚临终时告诉他:伏龙山里藏有本国的毁灭性武器“黑太阳”,就是些黑陶罐,如果你对生活充满信心和希望就忘了这件事,如果你觉得毫无生趣就点燃它们。 富士郎自从认识张嘴笑就不求办成“世界工厂”,只求“性原点”能够永存,可是现在它彻底坍塌了,自己再无生趣,便上地面上找火种,尽快点燃“黑太阳”一了百了。 他点了没点?人类命运如何?还要待以后讲解。 [bookid=1598264,bookname=《邪佛王》] 第四卷 第二百零七章 到太阳跟前搭凉棚 黑太阳在39层高的蜗居内辗转踱步,看看楼下展览杨贵妃繁忙如水,自己却在斗室内寂寞如此。为了排遣寂寞,他又翻出《春秋》,在地板上转着圈儿阅读。一气读完,转了千百圈不止,也不见有奇异出现,于是恨恨地把书扔向窗外,口中慨嘆:想我读书也不少,三十多年从双手间熘走,毫无建树,只有这间蜗牛壳房子,还是凭侠客赴死的精神挣的,真所谓“千古文人侠客梦,百无一用是书生”啦! 他正在自怨自艾,父亲又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打断了他的感伤。他想,父亲也许是热得受不了啦。这几天太阳跟疯了一样,掏心挖肺地往外抛洒热量,这钢筋混凝土的笼子里昼夜持续高温39度。 看看父亲躺在床上,尽管热得满脸淌汗,还周身包裹得严严的,身下铺三层被套,生怕热量、气味跑了似的。 黑太阳配合母亲要给他换凉蓆,他用能翘动的左脚往外踢人,不让换。他汗流多了,体虚,自己已经坐不起来,每次吃饭都要人帮着往起掀,一挨他嵴樑,湿漉漉的,烫手。吃完了让他坐一会儿,不要一天到晚老睡那儿。他不听劝,丢了碗儿就慵懒地往那儿躺,明显地整个身子都泡在汗浆里,满屋子都是他的汗味儿了。照这样长此以往,即使好人的嵴樑也沤烂了。 黑太阳看父亲热得危险,搬来电扇对着他吹,他一直指着嚎叫,意思是“赶紧拿走”。装了空调,照例不让开。买了一个能靠能睡的躺椅,他又是坚持不用。因为他中风,脑袋坏了一大把弦儿,所以认死理儿。从他的所作所为看,他认的死理儿就是:宁可热着,也坚决不要风,不要凉。 黑太阳替父亲想:估计他之所以要这样做,是他残存的“理智”促使他要做出这样自认为高明的“焐汗保命法”,他认为人死了就会变凉,他怕死,不想死,所以吗,只要把身体包得严严的、紧紧的,捂得发热、发烫,就不会凉,就不会死了。 他就是这样认死理儿,把自己裹在套子里进行“热处理”,甚至,热死了还在自鸣得意,得意自己发明了一种治疗中风的神奇有效的新方法——“热疗”。看把他热得:喘气如雷,汗尽体虚,一会儿不如一会儿。看这架势,马上就得给他准备后事。 看着父亲那奄奄一息的危险样儿,黑太阳必须尽快想办法救他。近的,黑太阳已经尝试尽了办法,但想劝动父亲听话,看来谁也做不到,只有想远的办法。他早从父亲那儿知道爷爷的黑烟罐子,于是想出了一个非常远的主意:总是自己活着也白活,继续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骑云兽飞向遥远的太阳,到它跟前放黑烟,等于在太阳跟前搭凉棚,把光热遮住,这边不就凉快了,父亲也就不遭这热罪了。他思前想后觉得这个主意可行,既能延续父亲残喘,又能尽人子孝道,烤大火无所谓,反正每人都有一回。 他在执行这个决定前还有一个仇要报,反正要去死哩,何不报仇解恨了再去。 话说关家对门住着一个邻居,尽管是个女的,却非常气人,是这座楼上公认的祸害。她人可看不舍,但做起事来却毒得狠,能把大活人气飘起来。你看她眉清目秀、小鸭蛋脸、圆润的肩头、隆颤的胸部、苗条的身材、举止特优雅,但不接触不知道,一接触才知道她冤枉了她那一副美皮囊,纯是一肚子青菜屎、满心眼毒药水、张嘴就喷粪的主儿。 接触多了,一个楼上的人慢慢儿知道了她的名姓和根底。她叫肖怀珍,本来命运也算不幸。她先是嫁给三轮师傅温和,温和死后,她年轻轻的就守上了寡。皇帝还有三个穷亲戚,何况任伟只是个的市委书记,当然也有穷亲戚唠。任伟也想到要和名气大的坏蛋“和亲”,可是他的亲戚圈中实在找不到可供联姻的人选,就这样一耽误,人家雷声出狱不久就娶了法院院长的女儿。任伟最后想到了老婆那边的亲戚肖怀珍。关系也不怎么扯巴,肖怀珍是任伟老婆嫂子娘家妹妹的婆家侄女。肖怀珍是寡妇,歪锅对歪灶,在一次酒席宴前,任伟就半开玩笑地把她绍介给雷声做小老婆。 第261页 任伟和雷声共同主持吉利中标地块的拆迁工作,国贸大厦盖好后,二人都从吉利手中要了一套房子。雷声把肖怀珍包养在这处新房里。 肖怀珍这个女人长得小模小样,有七分姿色,但为人尖酸刻薄、嘴毒心狠,非常不会处理邻里关系,遇到一点儿邻里间鸡毛蒜皮的小纠纷,就仗着她身后的权势跳着高骂街。这一楼上住的大多是普通百姓。她成天都在怀疑某某人偷了她的东西,某有妇之夫在打她的主意,楼上楼下蹿高蹦低地骂,骂得有证有据、有鼻子有眼的。她骂起来不给人留一点儿起码的面子,能噘得人家的狗子都掉眼泪、老鼠子都睁不开眼儿,无所不用其极地践踏邻里的人格尊严和感情承受极限,肆无忌惮地触犯人的理智容忍底线。总之,她可谓是市井泼妇的全能冠军,骂人的成绩是:这座楼,在声势上,都是她的了。 肖怀珍从根儿上说,也是可怜人,就是现在,也是被利用和被玩弄的对象,被包养在这个普通人圈子里,雷声很少来,基本上是守活寡。就因为一年能从雷声那儿拿五万包养费,就觉得比楼上的其他人富,掐半拉眼也看不上她的左邻右舍。 由于她和关家住正对面,她又是无事生非的主儿,所以关家和她仇怨最大、结恨最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仇恨是一件件积累的,随便举几件:一,那个为证明关灵珠是好人而苟屁是坏人而出生的女孩,在孤儿院住,也十五了,每次来姥姥家小住,她的不幸身世怎么被肖怀珍知道了,没事就找她的麻烦,堵着门口骂她:老臊狐狸生的小臊狐狸一来,我们这楼就要臊八百年,快给我滚,再在这儿住,我叫黑娃们把你抓去当小鸡轮;二,楼房结构本来好好的,肖怀珍宁是嫌厕所不合理,把它挪到外头,正挨着关家门口,臭味顶风熏八百里;三,她吃不及而坏了的臭鱼、蛆肉、烂西红柿等都扔在关家门口,逗的蚊子锈成坨,一开门惊起来,“嗡嗡”声响,弄得屋里跟蜂笼一样,害得龙玉瓶成天帮她清扫。 黑太阳一家被她气得上楼都不敢朝她门口瞅一眼,一瞅就想着这世界上竟存在她这一号人,气得吃油不香、喝糖不甜、睡觉不着…… 黑太阳总是不想活了,一想到这个气死人的肖怀珍,死也得把她带上,不能留着气老娘、祸害一楼的老实人。他骑云兽飞到她窗台下,人钻进她的屋里,正好是卧室。 肖怀珍正孤单单的躺在大床上睡不着,黑太阳三句好话一说,她就委身于他了。 黑太阳凭生活阅歷也总结出了一些世俗的想法:对一个女人最大的折磨是照单全收然后说她是贱货;对一个女人最大的污辱就是强姦她。 走到门外的肖怀珍恶毒到了极致,关起门来的肖怀珍竟然也非常会把女性阴柔的一面铺陈到极致。黑太阳这时看她娇媚动人极了,就膨起了兴趣,要和她做个痛痛快快的了断。他知道肖反正是个破鞋,就动劲踹,踹坏了算别人的,自己又不负责修。他越是坏,肖越觉得爽透,搂紧脖子不丢。 黑太阳兽性发泄完毕,开始噁心这女人,她还死乞白赖地搂着不丢,香香地睡她的觉。 黑太阳嫌她容易上手,必定是性开放主义者,身子如同公厕一样谁都可以尿一泡,很脏,就拿剪刀把自己那被污染的东西齐根剪掉,留给她。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用了。 黑太阳包扎完毕,穿戴整齐,从床上走上窗台,就要飞哩,想想:这样太轻待她了,况且,对于这种不要脸的女人,跟男人上床跟喝凉水一样,她肯定想着是占便宜了,男人反倒是吃亏的,她不仅不会有一丝痛苦,反而雨润花更娇。这样一想,黑决定不改初衷,就转身回来,将她抱出来,从39层丢下去,看着“白条肉”越来越小,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心说:嗨,这才叫解恨! 黑太阳直飞伏龙山,离老远看见富士郎拉着奶奶的手爬出枯井,闹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混到一起的,但也不想知道,由他们离去。 黑太阳等他们走远,也钻进山洞,开始往外搬黑罐子。搬了一百多罐,已达到云兽所能驮动的极限,然后起飞!目标:太阳! [bookid=1582843,bookname=《小雅大叔的网上情结》] 第四卷 第二百零八章 换肩变成换头 任伟自从当上“一方诸侯”,猎财猎色就太容易了,玩弄的女性人数已记不清,他想想,就剩没和古代美女驰骋了,特别遗恨的是无福和四大美女消受一回。但现在出土了四大美女之一的“杨贵妃”,自从第一天听到汇报的那一瞬,他就产生了接近香躯的闪念。 自从他产生这种“贼偷”的思想,每次再去看“杨贵妃”,就越看越觉得她跟活的一样,脸那么白嫩圆润,古装贴切在身上显出躯体那么摄人心魄。他越看越热血闪电,欲逞一快。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他假情把肖怀珍约出来吃饭,然后把她安顿在宾馆客房睡下,偷了她的展厅钥匙直奔国贸大厦。在楼下刚泊好车,一件飞物击穿挡风玻璃,消减了力道,撞入他怀里。吓了他一身冷汗,定过神来刚要对楼上骂娘,却转而笑了,因为他看到大大的“春秋”二字。 任书记除了玩世不恭外,其实也有优点,他忙里偷闲常读书充电,应该属于学习型官员。他最喜欢《春秋》了,收藏了许多种版本,但像今天从天而降的这一本——最古本,他早梦寐以求了,却一直未果,现在竟然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种古书照现在收藏界的行情,最少值十万个数,他岂会大张乌鸦嘴,把到嘴的肥肉吐出去。车玻璃砸了,砸了算了,值不了几个钱。他怕主人来找,赶紧把它随身藏好,离开了车直奔大厅。 第262页 他开了三道门,来到“贵妃”面前,掀开玻璃罩,凑近欣赏多时,一直看到血脉活跃不能自抑了,就要俯身上去。 欧阳玉出去打工没找到工作,乘飞帕回来,刚走到楼梯口,正要上去,斜一眼看见旁边开闢了一个展厅。这么晚了,展厅门还没关,虚掩着。出于一种好奇心理,想进去看看展览的是什么。她就进了三道门,看见一个“男管理员”(上中学时的任老师)正在欣赏一个熟睡的女人。 欧阳玉也细看了一下那女人。不看则已,一看竟懵了。那女人怎么是自己,自己什么时候会分身的呢? 她正在迷惑不解时,看见任老师一扫斯文,迫不急待地扒衣就要上那个“自己”,吓得她“啊”了一声扭身就跑,慌张中勐撞上了门框,倒地昏死过去。 任伟两边瞅瞅,摸摸,都是冰冷的女人,不禁也有点儿害怕起来。他想:本来是冲着一个来的,怎么一下子送给我俩,还是双胞胎(他不知道是母女俩),莫不她真是杨贵妃,她的阴魂看到我要对她不敬,就多变一个来吓退我;嘿嘿,越是这样越是证明真是四大美女之一,越应该上!他这样一想,就先把展柜里的戳了个稀烂,又来进地上的。 一进不要紧,里边好冷,纠缩紧箍,让他抽不得身。任伟爱钱,就以己度人,认为这女鬼也爱钱,不付钱就不让他脱身。他满身摸钱,只摸到刚拣的那本《春秋》,尽管很值钱,但先脱身要紧,就拿出来准备给她。 给她前,他习惯性地翻检了一下,发现书中贴着一张纸条,上写“书读百遍,奇异出现;……正转将来,逆转过去……”等句子。他就想:《春秋》我读地何止百遍,也没见过什么奇异出现,莫不是没转圈的缘故。于是他就手拿书本在欧阳玉身上转起圈来。 欧阳玉在地上缓缓醒来,看到任老师在污辱自己,羞得无地自容,就摸出手帕,偷偷铺到身下,慢慢飘起来逃走。 任伟马步桩姿势在学生身上转圈,越转越舒服,也就越加速转,两脚竟然飘离地面以轴转动起来。与此同时,飞帕带起二人飞出大厦,向高天上飞去。 宇宙女王衷衫在欧阳玉体内越来越寒,以致让欧阳玉感到人类从未承受过的寒冷。这种冷旷古未有,没有地火可以温暖,只有天火可以抵平。于是她想到了太阳,飞帕便直飞太阳。任伟倒成了一个螺旋桨叶片,转动着加快了飞行速度。 春节,巴山上省城给省委书记江大桥拜年,见他虽然过着发财年,脸上却像癌症晚期似的,就问他有什么心事。 江说:你不是外人,我不背你。你应该知道,我这年龄快到槓了,来年的今天已退休养老,像今年这繁华景象只能成为伤心回忆唠! 巴山说:噢,就为这个愁啊,那有没有不退的办法? 江答:有倒有,俗话说有进无退,除非常进。 巴问:那你有门路没有? 江答:没有。 巴说:我给你活动去! 江问:你有那本事,当警察还找我? 巴答:那叫杀鸡焉用宰牛刀。你可不要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你看我这是什么?他拿出一样东西给江看。 江看是一枚功勋纪念章,上铸“勇敢顽强奖章”字样,就问:这有啥用?” 巴答:这能证明我要说的不是吹牛。我实话告诉你,我爷爷是英雄,这是他在炮火硝烟中用命换来的,所以说我们祖祖辈辈思想过硬,我早就被选为“秘密工作人员”,因此认识了许多秘密工作人员,他们老子现在有当事的,你只要捨得出一亿个数,我保证帮你活动下来! 江就深信不疑,很快提了一亿交给巴山。 巴山其实是山吹。他哪儿是秘密工作人员,那奖章也是从老贺坟中盗的。但有一样,钱多好办事,他找到一位公子哥,雅号“翻云手”,先后送出七千万,还不敢咬牙印儿给他。 最后,江大桥长长胆,挪用了一亿交给巴山,让他转交给“翻云手”巩固感情。 过手三分利,巴照例贪下三千万,其余的送给“翻云手”,终于如愿以偿。 巴山拿回江大桥的调令,实在捨不得送出去,想自己有那么多工厂,挣的钱再多有啥用?自己瞎还是瞎,缺只手又长不出来。他盯着调令,突生了一个想法: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医学技术也非常先进,人体移植手术完全是应该能做的。他就掏重金请艺术人身医院来完成这个手术。 巴山先把江大桥骗到家中来取调令,偷偷施毒把他药昏,拉到了医院,让医师们把他和这个江姓志愿者都从腋窝下锯开,再把两个人的肩上部分对调。 龙小女和龙醉嵴看到瞎子满包的钱和调令,知道好事落到自家门前了。两口就决定把江大桥的头切下来,又把龙醉嵴的头切下来,二者对换。 切了丈夫的头,龙小女又产生了新想法:如果把丈夫捧上天,自己不要在角落里受凄寒,我应“巾帼不让鬚眉”。这样一想,她马上命令手下医师们切她的头。医师的刀也落下了,她的头也离脖子了,无影灯突然熄灭,手术大楼像颱风拔起的树在天上翻飞。 医师们各逃各的命,四个身首异处的痴人还呆在手术室里,几个冷冰的头颅飞来滚去。 第263页 第四卷 第二百零九章 月球世界之大结局 宇宙女王衷衫在欧阳玉体内越来越冷,开始大量释放阴寒。她想了很多,总结人类已经和将要遭受的灾难无非有两种——天灾和人祸:大天灾如大地震、星球寿命到期,人类对之是无法制止和更改,只有在球錶转移或向外星移民;对于小天灾,如洪涝、干旱,给人类造不成毁灭性灾难。 她统计认为,真正的大天灾亿万年不遇,而始终困扰人类的灾难主要来自人类自己,即人祸——人为的祸患,如谋杀、恐怖袭击、战争。 她设想,人类假若没有思想智慧,所有的人祸一件也不会发生。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埋下了祛除人类智慧的迷药,直到现在怎么还没被点燃?不等也罢,干脆让太阳系彻底“停电”算了。 女王不再多想,只想让人类凉快凉快。她深谙人类赖以存在的两样东西:第一是太阳,第二是水。作为宇宙之王,她的手段多高,只这么在月球表面上一走一过,就把全部的海水都没收了,化着“太阴冰”带在飞帕上,准备用它镇灭太阳。 太阴冰通过欧阳玉的身子不断往任伟身上传递阴寒,他在被冻昏转晕的最后一刻还捨不得丢那本值钱的《春秋》。由于夹有密符的《春秋》在手,他又是读得最精透的人,所以他的身体就越转越快,加之结上去的冰雪越来越重,产生的离心力就越来越大,冻脆的“轴”受不了啦,嘎吧一声拧断了,以他为核的这座冰山就急速旋转着脱离了欧阳玉的身体,先行一步向太阳飞去。 黑太阳一路往太阳飞一路想:我自小村人都说我长大了要做大事,今天看来这所谓的“大事”就是给人类一次凉快啊;大姨父给我起名关太阳,小名黑太阳,原来冥冥之中早註定了“搭凉棚”这件事儿;据说我是日食时生,毕生的意义看来就是回敬太阳一次“日食”啊! 他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觉得离太阳近了,因为热得受不了,云兽也迟磨着不肯前行。 黑太阳心说:这怎么能行,不逼近太阳点燃,效果不大啊!正在徬徨之际,有个冰山从肩头上擦过,释放着强劲的寒气向前飞去。黑太阳大唿一声“天助我也”,驱驰云兽跟定它,躲在它的凉气里向太阳靠近。 那个冰山临近太阳时,它的冰雪外壳被烤尽,露出内核竟是个人。由于纸的燃点低,所以《春秋》先被烧掉了,这样任伟才得以转慢。 黑太阳看清了给自己“荫庇”的人竟是任书记,心中就非常纳闷:他的一方诸侯做得正滋润,能有什么事逼着要来跟自己来走一条道? 他当然不知道了,任伟来扑日并走到他头哩,全怨他:怨他扔的书,怨他添加功能的手帕,怨他那身染太阴的老婆。 任伟的身体慢慢转动着落入太阳,带着他的春秋大梦眨眼间灰飞烟灭了。 黑太阳和云兽也已烤焦,擦着太阳边儿就化为灰烬了。驮来的百十陶罐里的剧毒狼粪着火,浓浓黑烟滚滚弥散,把太阳遮住了大半。 飞帕驮着太阴冰山向太阳的“中心”扎去,所到之处火海顿灭。宇宙女王透太阳而出,向她的茫茫领地巡视游玩去了,身后留下伸手不见五指的天空。 在黑太阳驮走一半陶罐飞往太阳的过程中,富士郎和张嘴笑携火种回到山洞,找了间幽室进行最后的缠绵尝试。由于心脑中没有“性原点”的形象支撑,反而被它坍塌的阴影所笼罩,往日带给他最大乐趣和刺激的活动今日却成了钝刀滚肉的苦刑,做来只会为身体无能出丑。他嘆了口气说“不做也罢”,把张嘴笑推开,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陶罐室,举火一罐一罐慢慢点燃。 很快,黑烟从枯井中、蟒洞口、关家老宅旁的竹林里滚滚冒出,冲上天空,四散弥撒,持续经月不散,把月球包裹了几层。 太阳的引力突减,各星球从平衡点上滑脱,在黑暗的宇宙里胡飞乱撞。 由于天翻地覆、干坤颠倒,月球上所有化工厂的毒料全部抛洒泄漏,所以在“黑太阳”的毒烟之外又增加了一重毒害。 巴山等人的移植手术就在这星飞天暗的情况下全部失败了。 月球富人们嗅到毒烟的气息,迅速登上“富强”号方舟逃往外星,分散到金、木、水、火、土等星上,面对着黑暗的恐惧……其中有石佛子、万佛光、吉家父子三人、杨春风…… 富人们盖高楼大厦时深挖地基,都发现了地下大块大块的金矿石,便在地下疯狂地打井掏洞,把楼基都掏空掘酥了,以致所有的大楼都像被虫掏空的大牙,自身就摇摇晃晃,现在月球又在打滚飞蹿,全部的烂根楼便轻易地被甩飞,成为一座座“流星”,载着百姓在太空里飘游。坏事这时反倒成了好事,让百姓们得以躲开月球上这场空前的大灾难。 及一月后,尘埃落定,百姓们竟无一人在这场灾难中中毒或饿冻而死。 宇宙女王当时看得清清地是冲着太阳的“中心”进行破坏的,实则不然。由于黑太阳携带的“黑太阳”燃烧后,黑障遮蔽了三分之二的太阳,剩下三分之一的轮廓展现在女王面前。飞帕就冲着这三分之一飞来,女王看着这么大一片火海,就误以为是整个太阳,便瞅准了“它”的“中心”沖了进去。实际上只是三分之一处的中心,所以她的太阴冰只镇灭了一小部分太阳。 第264页 受伤的太阳一时失去了对系内星球的引斥平衡作用,产生了一场不小的混乱,但经过一个多月的自我修復,又完好如初了。 百姓们乘着大楼又落回了月球,毒气也已散尽,球表遗满财富,让他们尽情享用,过上幸福的生活。 富人们躲在各个外星上,所带的物质早已告罄,当看到日出的时候已无燃料踏上归程,只得发信号请求月球百姓来救他们…… 在这次大灾中,散居在月球海外各国的亿万个二万,或贫或富的,都有死伤。那些死亡者的尸体自动聚变成一个小飞人。 小飞人在毒烟背后的太阳火海里收集到黑太阳和欧阳玉的灰烬,变回铁木真,缩成桑葚小男人。他们一起找到陈鳖三的坟墓,把尸骨变回拿破崙。终于又见面了,拿破崙灿烂地笑着,让他们等一等,自己晃着肩就缩变成了小飞人。大家一起找到希特勒的藏尸之所,让他起来也变回小飞人。 在他们要离开太阳系之际,二万小飞人把那个长篇电子文件发送到一个叫齐全盟的地球人的电脑里,希望能公诸于世。 他想通过该书让地球人类从桑葚人类和月球移民的灾祸中有所启迪和领悟,其次是劝喻世人耐住寂寞多看看书,弄不好也能学习到他二万那样的水平,将来到比地球还落后的某个星星上做回大好事呢! 最后,四个小飞人追上宇宙女王,一是出于长久的饥渴,二是出自本能,都纷纷吸附到她肚皮上,完成他们的生命周期——对于桑葚男人极普通的十五日蜜月式幸福生活。而这时的二万小飞人只是海外各国聚拢回来的一部分,已奈何不了女王衷衫什么了。 宇宙女王独自到宇宙别处游玩去了。地球无恙。 (完本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