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管理员》 第1页 《妖怪管理员》九画 文案： “出人命啦！！！” “出妖命啦！！！！” “出人妖……出半妖命啦！！！” “管理处出门遛妖啦！！！” “d506的住户，开门查水錶！别以为装死就万事大吉了，狐骚味已经传遍大江南北再不出来通缉你。开门啊开门啊，你有本事勾男妖你有本事开门啊！” “小凤凰太帅了！！！” “你是喜欢凤还是凰说清楚好么？” “嗷呜追追好萌！” “楼上你歪楼了节操呢？！” “节操餵鱼了。” “老子没吃过你的节操好么！自重！” 叶森是个半妖，刚刚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正在为养家忧愁中。 投简歷面试已经刷了好几十轮，偏偏没有得到上天眷顾，家里的小正太快没饭吃了。 更悲惨的是，几处打零工的地方都犯了小错，被解僱的同时还扣了工资。 走投无路之下只好上了妖怪论坛求职，总算是有人……哦不，有妖聘用他了！ 职位：管理员 月薪：25千（人类通用） 福利：包吃包住包水电还有网 同事有人、妖以及人妖…… 入职手册第一条，与一切生物和平共处，特殊情况暴力处理。 落款，凰鸢凤逐。 内容标籤：灵异神怪 现代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森，叶追 ┃ 配角：凰鸢，凤逐，苍禾 ┃ 其它：妖怪保护协会、妖怪生存守则、作者弃疗 第1章 第一章 “嘟--嘟--” 火车进站的声响一向不小，那一节节长长的车厢于轰鸣中带着冲破黑暗的劲头，挤开了黎明的微光。叶森抱紧怀里的人，背着洗旧的旅游背包下了车。怀里的人即使被羽绒服裹着也能透出不寻常的热度，他撩开大衣兜帽露出里面人的脸，小傢伙正张着嘴微弱地唿吸，精緻的脸上满是潮红，灼热的气息直接喷在叶森的手指上，烫到心里。 车站工作人员见是个年轻人抱着孩子满目惶急，便凑过去热心的给他指路，说离这里最近的医院打车要二十分钟，叶森道了谢，拉紧兜帽匆匆走出车站。 叶森是个半妖，虎族，才大学毕业，和人类普通的毕业生一样为工作东奔西走焦头烂额。投简歷面试已经刷了好几十轮，偏偏没有得到上天眷顾。他母亲是虎妖，父亲是人类。据他所知，现存于世的妖怪数量不多，生下来就能化形的更是少之又少，他们的能力随着时间慢慢消弭，越来越接近人类，不像以往认知里的那样兇残、能力高强吃人心喝人血的。对知晓妖怪存在的人类来说，他们更像是兽化人。 即便如此，叶森始终都认为妖怪与人没什么不同，只可惜他三岁时父亲车祸去世，母亲也跟着走了，留下他一个半人半妖的尴尬异类。 是的，叶森是个半妖，除了妖气躁动时出现过的耳朵、尾巴和虎纹，他没有妖形。正因为如此，继承了母亲野兽体质的叶森几乎没生过病，导致现在不知道妖怪生病了要去哪里治疗。 叶森唯一的家人生病了，小傢伙也是妖怪，属性不明。 “……阿森，我好热。” 怀里的人挣动了两下，带着鼻音软糯糯地说话。 “追？你醒了？” 叶森掀开兜帽，腾出一只手去摸小孩儿的脸颊，触手的温度让他心惊不已，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小傢伙难受地嘟囔几声，伸手去抓额头却被叶森拦住，浓密的睫毛不停地抖动，整个人烫的快熟了，不耐地蹬腿儿。 “唔……角有点疼。” 叶森一惊，撩起叶追的头髮查看，发现他额头上凸出的那两个圆滚滚的小肉角变得硬邦邦，好像有东西要冲出血肉。叶追浑身无力，他懒洋洋地掀开眼皮，一双金瞳水雾迷离，迷迷煳煳地看着天边的冥冥薄雾渐渐被拨开，阳光撒了下来。 “阿森，我想泡水，热。” 叶森任由叶追把脑袋往自己脖子里钻，拉高外套搂紧他，沉着脸买了瓶水后犹豫半晌，这才出了角落走向接自己的人。来人叫章炳，个头高高大大，看起来很敦厚老实。他是叶森的大学同学，也是唯一一个知晓叶森是半妖的人。 “炳哥。” 章炳见叶森就背了个包怀里抱了件大衣服，看起来还不大高兴，以为是自己让对方为难了，不好意思地说：“叶子，是我考虑不周，你要是不得劲儿就甭去了，我……我招待你玩几天，成不？” 叶森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弟弟生病了，要先给他找个水池降降温。” 章炳脸色一变，二话不说就道：“走，上车。” 叶森抱着叶追坐到后座，小傢伙一到车里就开始挣扎着把裹在自己身上的外套蹬掉，哼哼唧唧地闭着眼蹭着人撒娇。叶追身上只穿了件睡裙一样的白色睡衣，长度正好到他的膝盖，左脚脚踝上挂着一个银镯子，上面串了个铃铛。叶森拧开买来的水放到叶追手里，叶追也不嫌弃抱着瓶子豪迈地喝，2升的水很快就消耗殆尽却如同石沉大海般没有一点起色。 叶追把瓶子一丢又抱着叶森的腰不停地蹭，边蹭边抱怨水难喝想吐，小脸皱成一团。他在家喝的水是叶森专门给订的山泉水，山泉水他都嫌弃何况是这？换平时早委屈上了，这会儿能喝完一大瓶怕是实在热得不行，透过衣服布料叶森都能感受到叶追身上传来那比火还烫的热度。 这是章炳第一次见叶追，除了额头上那两个如同拇指一般大的“肉瘤”，和普通小孩儿没什么区别。他神色犹豫了一瞬又恢復原状，踩油门加速朝自己的住所驶去。一到地方，叶森望着眼前的房子愣住了，他收紧抱住叶追的手，问道：“炳哥，这房子是你的吗？” 章炳结结巴巴地说：“嗯，是、是朋友的，刚转手，你、你不是很、很急吗？” 不怪叶森疑心重，他们曾经被所谓的天师盯上，叶追还被抓走，幸运的是用来对付他们的装备没什么作用让他们逃了。对于章炳他是信得过的，不过眼前的状况也不容他多想，叶森抱起叶追下车跟着章炳往里走，把小傢伙放进装满清水的浴缸里。 叶追整个人沉在水底，没一会儿水就烫了，跟烧开似得直冒泡。他翻身而出瞧着浴缸边的叶森瘪嘴，不停地喊热。叶森没办法，只能把他抱出来用花洒给他浇水。章炳似乎有些害怕，站在浴室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喊叶森，让他把小孩儿抱出来，外边有游泳池。 叶森不疑有他，立马转移阵地。 叶追游鱼一样在露天的游泳池里浮浮沉沉，玩得相当开心。过了大约半小时他才从水里冒头，两条藕节一样的胳膊扒在泳池边缘，神智也清醒了，仰着小脑袋朝叶森招手。阳光落在小傢伙眼里，映在那双瞳孔里的金色更加耀眼。 第2页 “阿森。” 叶森急忙迎上前去摸他滚烫的脸，“还难受吗？” “唔。”叶追晃晃脑袋，小声地问他，“我的蛋壳带了吗？” “带了，要做什么？” “给我掰一块儿。” 叶追是叶森看着破壳的，小傢伙的蛋壳自然保存完整，只不过后来为了携带方便，被他俩拆成一块块的。叶森虽然满肚子疑问，但他不着急弄明白，毕竟叶追作为一只完完整整的妖怪，某些知识肯定要比他个半桶水丰富。 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块小孩手掌那么大的蛋壳，叶追接过放在嘴边，一口小白牙“咔擦咔擦”咬地脆响，跟吃锅巴似的没几秒就吃完了。叶森傻眼，吃自己蛋壳的妖怪他从来没有见过！好吧，他见过的妖怪也就那么几个，还是胎生的。 叶追吃完蛋壳又沉到水里，卷着水游了几圈回到池边朝叶森伸手，“抱。” “不泡了？” “抱！”叶追的眼睛亮晶晶的，仔细一瞧，金色已经消失不见，变成了黑色的瞳孔。 叶森把叶追抱起来，不顾对方还是一身水。他摸了摸叶追的脸和脖颈，高热果然已经消退，提到喉咙口的心总算能放回肚子里。叶森吁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一抹带着疲惫的笑来，因为叶追突发高热他守着人整整一天没睡，这会儿放松下来铁打的身子都觉得乏累。 说起两人来的目的，还有点可笑，给人“看”妖。 章炳给叶森打电话说乡下家里出了大事，闹妖怪，都死人了，想让他来看看。那会儿叶森正倒霉，本以为很快能找到正式工作便辞了两份老被人排挤让他一想起就不痛快的零工，只留下一个工钱高的酒保工作。接到电话后他高高兴兴去大公司面试，结果到了地方前台姑娘委婉地告诉他面试已经取消，话里话外无不暗示这位置已经被内定。叶森差点没蹦起来大吼：都内定了还招个屁的聘打你大爷的面试电话啊？ 这就算了工作再找就是，可更倒霉的还在后边。他没忍住在最后这个打零工的酒吧揍了一个毛手毛脚的顾客被炒了鱿鱼。对方找人把店里砸的没留一处好地方，老闆把这些全算在叶森身上，憋了半天用破了音的嗓子大喊“开除”，工钱都没了还得赔。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月底交租日，捉襟见肘时。 工作全没了之后才发现到了交房租以及水电网费的时间，这就好比刚从深渊爬上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呢上天兜头给他来了个晴天霹雳，九重雷劫的那种。更严重得是，还要餵饱小傢伙那个无底洞般的胃。能吃是福，但太能吃就未必了。叶追每天的日常是：窝在家里抱着运行缓慢的电脑敲敲打打，给阳台的植物浇浇水，扫扫地做做家务，吃喝睡，还有泡水。其中“吃”，占了九成。 叶森想着反正都这样了干脆带着叶追到章炳这里，算是圆了小傢伙想到处去玩的愿望，吃吃别地儿特产也不错。没成想在即将到达的前一晚，叶追突然发烧了。看现在这满脸好奇的模样，真是难为他宅在家那么久，明明性子本就活泼好动。 “你想都别想！妈年纪大就别再瞎折腾了，你听话好吗？” “那几个看起来都不像什么好人！你别被骗了！” “海子！那也是条命！你……” 别墅里章炳正一手夹着烟在打电话，语气又急又气，叶森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直到章炳满面愁容地挂掉电话才发现他们。章炳急忙掐掉烟，拿起手边的衣服说道：“叶子，我看你那包那么小估计没带什么衣服，这是刚从商场里买的，你让你弟把湿衣服换下来，别感冒了，你也是。” 叶森笑了笑正准备道谢，他怀里的叶追快他一步开口：“谢谢叔叔。” 声音甜的章炳脸都诡异的红了起来，吶吶地说：“不用谢、不用谢。” 趁叶森给叶追换衣服，章炳不知从哪找来了小孩子爱吃的零食，叶追抱着芝士棒吃了一嘴，像仓鼠一样腮帮子鼓鼓的。他的眼瞳本就比常人要大一圈，特别有神，张大了眼睛朝章炳笑时，脸颊边的酒窝像盛了蜜酒，甜的醉人。 作者有话要说： 筒子们好哇，比哈特【心】开始更新这部了。说实话开头我写了六个版本，都不满意全废稿了……简直有病，实在是受不了我磨叽的个性就选了还算可以的先放上来，再不放上来我担心永远更不了。爬墙开了很多其他文脑洞的我orz 唔，文里妖怪的设定参考山海经与各种志怪结合以及自己的脑洞，总之有点四不像不要在意细节，我只挑喜欢的写……欢迎跳坑讨论~么么哒~ 第2章 第二章 叶森与叶追是早上到的，折腾了老半天再吃顿饭已经临近中午，章炳却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这让叶森觉得有点奇怪，不是说妖怪害死人了很着急吗？不过他也没问，直到章炳被接连的电话轰炸才拖拖拉拉地带着他们搭上去章家村的公交车。 是的，公交车。 车上人不多，坐的零零散散，司机后面座位的售票员大妈还在讲电话，嗓门大的能炸塔，一边眉飞色舞地煲电话粥一边收车票钱。叶森几个坐在最后一排，章炳正给他们详细说明家里发生的情况，叶追有点恹恹的，嘴里含着糖坐在叶森怀里抱着人家的脖子看车窗外暗沉的天色。没一会儿，就见外面开始下起瓢泼大雨来。 章炳老家在乡下，离市区挺远，只有一路老旧的公车来回倒腾，没车的人出行十分不便。村子叫章家村，大多数人都姓章，算是族姓村落。近几年往农村往山里开发是大趋势，前两年有开发商看上了这，瞅着有关部门把路修好就买了章家村大部分农田旱地搞什么半山桃花源，村里每一户都有赔偿款。有好几户人家被徵用到了宅基地，赔偿款十分可观，俨然已是村里的大户。 原本大部分的居民不乐意卖地，但都被钱“砸”了回来。没办法，他们穷疯了啊！干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的钱。村里年纪轻一点的都往外跑，余下的劳动力不足，种地的收成近几年也不好。大族长和能说得上话的户主们琢磨了半天，拍板，卖了！但有一点，他们的宗祠和祖宗坟地不能拆不能动，开发商勘测过后同意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最后还是占到了一座坟冢。幸运的是，这户人家同意迁坟，多给钱就行，一切的进展都很顺利。坏就坏在迁坟的时候，这户人家的男人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压在棺材底下的一块青石板当宝贝拿回了家。 从那以后，这家就开始家宅不宁，家里人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盯着看，如影随形特别渗人。没几天隔壁也被牵连，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族长请了大师来看风水，大师找出青石板作了法砸碎，总算是消停了。不过也只消停了三天，第四天直接死了人，是有青石板那户人家的老人。 听到这里的叶森抽了抽嘴角，“邪祟和精怪是不一样的东西。” 在他看来，邪祟和妖怪不是一个种类，邪祟大多为灵体，和他们妖怪井水不犯河水。 第3页 章炳摆摆手，“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好多人都见到有个黑影窜进墙里，我陪着守灵那晚也见到了！宗祠可是有人守着的，里面的贡品被乱吃乱扔了大半，隔天天亮了才被发现。孤魂野鬼哪儿来那么大的胆儿进宗祠？” 叶森一想也是，他思考了片刻，实话实说道：“炳哥，我给你说实话。虽然我们是……那什么吧，但是没接触过其他同类，也不晓得怎么对付，撑死了能帮忙看看分个种族。既然都这么严重了怎么不让大师收了？” “唉，那大师一月只作一次法，收了钱早跑了！”章炳抹了一把脸，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低声说道，“之前那会儿我还不知道家里请了人就给你电话，赶着回去一看都完事儿了，本来想着让你别来了结果死了人……大傢伙都慌了，海子不知道上哪儿找的人来，什么二十八哪儿我没记住，来了两人。瞅着拿的傢伙是挺专业的，可东西没抓住，还把四叔的老屋烧了。” 任谁听这话都觉得那两人是在装神弄鬼，海子是章炳的弟弟，才刚上大一，听说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这年头熊孩子作妖一向让人难以应付。叶森无奈的耸肩，“没伤着人吧？” “没有。”说起这两人章炳的反应有点大，沉了脸连眉峰都聚拢到一起，有点愁：“他们手上有测妖的东西，成天说要抓几个妖怪回去入什么资料库赚积分，你……” 叶森舒缓了眉眼，“没事儿，我们一没害人二不吃人，他们还想来硬的不成？” 章炳还是担心，“要是真有什么你俩就跑，我拦着他们。” “嗯。”说实话，叶森从未见过叶追的原形，从蛋壳里出来的叶追就是个脑袋上长肉瘤的小婴孩，当初他们还在虎族驻地时小傢伙就干了不少坏事儿被……都没现出原形，如果那抓妖的两个人有法宝能照出妖怪原形也不失为一件好事，随机应变就是了。 下午两点一刻，终点站到了，雨势减小只余毛毛细雨。 章炳在小卖部买了两把伞，撑开一把递给叶森，看了一眼不太精神的叶追，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递过去。叶追抱着叶森的脖颈脑袋搁他肩膀上，看着那两颗糖眨了眨眼睛，伸出胖乎乎的小短手接过来，道谢。 “叔叔真好。” 章炳闻言笑弯了眼。 叶森笑了笑，给叶追扶正歪掉的帽子，一手轻松地抱着人一手撑着伞，与章炳走在细雨里。因为修路翻出的土被暴雨冲击，路上一片泥泞。章炳领着人绕小路走，才进到村子里房屋比较聚集的地方，就听阵阵悽厉的哭声传来，还有一连串的咒骂。 春雨掺了三分寒，这无助的哭声倒是让人感觉更冷了几分。叶森与章炳循着声音走过去，就见一户人家的篱笆外站了许多人，离得越近那些咒骂听得越清，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脸上神色各异。 这家男人在打一个孩子，手脚并用踢拉打踹，旁边穿着素衣的妇女坐在门边木然的看着。小孩儿被打疼了忍不住委屈的大哭，听见男人咒骂后又闭上嘴呜咽，露出来的胳膊腿儿上淤青重重。村民里有几个看不下去劝说了几句，男人抬头骂了回去。叶森听不懂这里的方言，不过看男人的表情相当凶，围观的人被骂之后都一闹而散了。 小孩儿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生怕再遭受毒打。可院子里能有多大？男人转过身看见他，上去抬脚就踹，听这动静骨头都要被踹折了。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教训孩子，打打手板什么的，结果这正经的家暴倒让叶森吓了一跳。 章炳性子直，过去挡开男人的拳脚，声音闷的跟响雷似得：“三哥你这是干什么？” 男人见到章炳，指着小孩儿朝他说道：“我干什么？是海子和那两个大师说这小畜生中了邪，被附身了！符纸煤灰已经灌没了，不得打出来？！我妈就是被这附身的东西害死的！人才刚入土！我就说这畜生怎么发了善心给我妈端饭，白眼狼就是白眼狼，怎么都养不熟！” 说着又要上前踹，章炳拦下他，“这怎么说的……婶儿走了你心情不好，那也不能打孩子啊。” “呵，又不是我的种，家里没钱再办一场白事。”男人横了一眼小孩儿，讥讽道，“也买不起棺材。” 章炳心里难受，把孩子往自己身后藏，“三哥！孩子还小，大师的话也不能全信啊！” “你弟个高材生说的话总不能是假的吧？你没见人来了之后那东西消停了么？四叔老屋被烧那是活该！谁让他藏这小畜生，我找人还瞒着，哼！不知好歹！” 提到章海，章炳一时竟不知怎么应答。见章炳没话说，男人冷哼一声，道：“你也别多管闲事，让这小畜生钻了空害你。” 章炳的眉缝能夹死苍蝇，他站起身来，冷静地道：“孩子我先带走，你冷静冷静。” “你不要命了？大师说那东西怕热，我瞅着得上笼屉蒸呢。” “三哥！”章炳肺都快气炸了，“好歹一条命，你别跟着海子他们瞎折腾！” “怎么是折腾？行了没你事儿，你赶紧走！” 章炳忍不住了，推着小孩儿往外走，似乎是要护到底。小孩儿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光着的脚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这番动作后率先翻脸的不是男人，而是一直如同雕像一样旁观的女主人。那位蹲坐在门槛上的憔悴妇人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尖利的吓人：“你要去哪儿？” 小孩儿立刻站着不敢动了，脑袋压地低低的，浑身颤抖地呜咽：“妈妈……” 妇人动了动眼珠，表情僵硬，几乎是哀嚎的大声问道：“你想去哪儿？！” 小孩儿被吼地缩成一团，不敢走了。 “三嫂子？” 妇人站起身，双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平淡地道：“这孩子太皮是该训一训，孩儿他爹不过是吓吓他。该做饭了，回来帮妈妈剥豆子。炳子，你招待你朋友去吧，让人等久了不好。” 叶森抱着叶追与章炳一起目送孩子进门，假装听不到男人那声冷哼，门合上的声响异常的冰冷，好似这不是家，而是座孤寂的坟。有邻里三三两两的远远看着，见到门合上才过来和章炳打招唿，让他别多管别人家事，说章海要动宗祠里的东西，都快闹翻天了。 章炳顾不上其他，带着叶家兄弟急忙往家里走。 叶追才不管气氛如何，路上遇到好玩的就想下来看，追着墙角的小鸡小鸭满地跑，嘴里嘀嘀咕咕的。好在路线没有偏离太远雨也停了，叶森也就没管。叶追穿着一身章炳给买的背带裤，鞋子的码数大了不舒服，他撅了撅嘴想脱，但看小鸡仔们快跑了又追上去。 章家的大门近在咫尺，还没等章炳推门，大门就勐地打开，走出三个怒气沖沖的年轻人来，两男一女，洋溢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息。几人穿着体面，衣领子上都别着一枚小而精巧的徽章。打头那人见到章炳愣了一下，嗫嚅地喊：“哥。” 第4页 叶森瞭然，这应该是章海和两个稚嫩的“大师”。 章海身后追出来不少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有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儿被扶着走过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惫，他朝着章海说道：“要动老祖宗的东西，你就别姓章了。” 章海气红了脸，“您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现在村里闹妖怪，那东西放着也没用啊不如拿来捉妖！” 老人淡定无比地回道：“你们不是号称什么二十八局捉妖无数么？连傢伙事儿都和老百姓要？这是什么道理？” 章海三人没说话，他们确实想要那东西。 章炳一头雾水，“海子，你要拿什么？” 章海对章炳似乎有些忌惮，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气氛有些僵，两个“大师”对这种状态有点不满，其中那个姑娘对叶森很有兴趣，不错眼地盯着看，还拿起手里的罗盘对着人，相当没有礼貌。 她看了罗盘又看了叶森半晌，突然说：“他是妖。” 第3章 第三章 一句话让众人炸开了锅，围观的人们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章炳吓坏了，脸色稍微有点发白，他不着痕迹地挡在门口。叶森挑眉，老神在在地用看傻子的眼神关爱了一下两个“大师”。那姑娘见罗盘的指针指向叶森突然又绕了回来显得很吃惊，她晃了晃罗盘，嘀咕道：“咦？怎么回事？坏了？” 章海似乎很感兴趣，忍不住压着嗓子连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老爷子见了章炳那张山雨欲来的脸就知道这事儿他能办，想着这事儿闹大不好，何况章海那牛脾气谁的话都不听只憷他哥，便拄着拐杖敲了敲地面，把事情交给章炳处理，让众人都散了。章母站在原地犹豫半晌，到底还是觉得儿子重要留了下来，不过她只是安静地走到章炳身边，不发一语。 “海子。”章炳的语气蕴含危险，绷紧的身子仿佛预示着他下一步就要暴起把人揍一顿。 章海缩了缩脖子，求救般地看向母亲。 章母没理会，而是抱怨一般地朝章海问道：“你们动祖宗东西想干什么？” “妈？” “是不是一会儿还得去你三哥家？” 面对母亲的质问章海只能点头，他虽然熊但对母亲还是尊敬的。 章母皱了眉，“海子，村里出了事儿大家都害怕，但规矩就是规矩。你瞅瞅他们来了之后干了什么，烧屋子就算了，折腾你三哥家孩子，那孩子日子本来就难过，干什么非要瞎折腾？听说还要上蒸笼，这不是胡来么？” “啧。”捣鼓罗盘的姑娘见罗盘失灵，指针乱走，又听章母的话心里不服，气性上来便恶声恶气地说，“那个妖已经被封就差个收尾，如果你们同意把降龙木给我们，谁要去折腾一个小孩子。呵呵，真好笑！说人家可怜，后爹打骂继子，你们不也是眼睁睁看着？被家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好意思说我们瞎折腾！有个亲妈还不如没有，亲戚全看戏，过那种日子还不如死了痛快！” “你！”章母气地涨红了脸，偏偏反驳不出一句话。 “怎么，我有哪一句说错了？”姑娘冷笑一声，“都和你们说明白是闹妖怪死了人，那孩子只是被附身，需要想办法驱赶他体内的妖。他后爹倒好，找了个驱邪的合理家暴理由还想赖我们身上？搞清楚，我们只说了那妖怪怕热，蒸笼是他自己想的我们可没同意！那我要说妖怪怕火，你们是不是要把人烧了啊？” 章母眼睛都红了，喊出来的声音尖利得像是破开的风：“海子，你看看你请回来的这都是什么人？！” 章海见章炳脸色黑沉，赶忙扯了扯姑娘的手阻止她继续说话，姑娘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把罗盘塞同伴怀里走到叶森旁边问他，“嘿，你刚是不是从家暴孩子那户人家经过？” 叶森点点头。 “那得了，估计是染了妖气，难怪罗盘失灵。”姑娘撇嘴，然后笑盈盈地说，“真抱歉啊刚开了个小玩笑，咱们这种职业说话就是容易得罪人，多多包涵。” 叶森不置可否。 章海害怕极了，又觉得伙伴说的没错，他就担心自己亲哥会把人赶走。 章炳确实气的肺都炸了两回，他气的不止这几个小鬼没礼貌，还气人姑娘说的是实话，他三哥确实不待见继子，可他们有什么办法？孩子亲妈不让管，说家长教育孩子而已，左邻右舍看不下去报过警，闹得很难看还伤感情。派出所教育了一番后说这是家事就不再来了，他们总不能抢了人家孩子跑吧？ 气氛僵的空气都静止。不知道跑哪儿撒欢的叶追这会儿回来了，他手里捉着一只恹哒哒的小鸡走过来，帽子都快掉了。圆嘟嘟的小脸一副笑模样，高高兴兴地扯了扯章炳的手指，仰着头叫道：“叔叔。” 小傢伙长的跟金童似的十分讨喜，声音脆生生的，眼神清澈。章炳火气顿时就没了，低下头看他，“怎么了？” 叶追把小鸡崽子放到地上，指了一个方向瞪大了双眼道：“刚才抓小鸡的时候看到一个姐姐，她会飞飞，好厉害！” “啊？” 叶森把叶追的帽子戴好，免得露出额头上的肉角，似是而非地说：“这里有妖怪哦，不要乱跑。” “妖怪是什么？厉害吗？会飞吗？好吃吗？” 噗嗤。 童言童语过于可爱，在场的人听的都笑了。先前还气势凌人的姑娘换了张和善面孔对着叶追逗弄道：“你长得这么可爱别一个人乱跑，不然妖怪会先吃掉你哦。” “唔……”叶追皱了脸，转头看叶森，撅着嘴要抱。 章母这年纪见了孩子都喜欢，满目慈祥的招唿要章炳带叶森下去休息，听说叶森就是章炳那个会看点“风水”的同学后扬了扬眉，比起傲慢没有礼貌的两个小年轻她还是比较欣赏气定神闲的叶森。扫了章海带来的二人一眼，交待大儿子几句便离开。章海三人毕竟年轻，闻言只撇嘴，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只有三人组里一直沉默不语戴着眼镜的汉子摸了摸下巴，和伙伴们说了句话。 “局里好像说派了人来。” 姑娘磨了磨牙怒道：“谁上报了？这不是来抢我们的功劳吗？就差回收了！” “应该是地区检测到上报的，毕竟我们没什么装备。越级收妖出事了要受罚，说不定会取消转正资格。” 章海蹙眉，低声道：“那怎么办？如果是正式天师的话，他有资格给我们评分的。” 那姑娘转了转眼珠子，正想上前套套近乎就听远处传来一道女声大喝：“站住！” 同时，罗盘指针疯狂的转动起来。姑娘脸色一变，与章海等人交换了个眼神后一起循着声音快速地追出去。 叶追抽了抽鼻子，抱着叶森的脖颈说道：“阿森，我想回家。” 第5页 “追？” 这是叶追第一次明确表示不喜欢一个地方，以往出门这小傢伙都很喜欢到处跑，他一不高兴就会说回家。刚也没发生什么啊……难道是饿了？叶森摸摸他的脑袋，没答应。 “我饿。” “……”还真是饿了。 章炳有点尴尬，虽然距离他们吃午饭没过去多久，现在也才三点多，离晚饭尚早。不过小孩子的胃跟天气的脸一样没个准信说翻就翻，特别这还不是个普通的小孩子。他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微微侷促起来。 叶森给了章炳一个眼神示意他别在意，接着从背包里掏出小饼干递给叶追，轻声问他：“追，知道那个小朋友身上的是什么妖怪吗？” “唔？”叶追撕开包装袋塞了一嘴，仰头想了半天摇摇脑袋，“他身上没有妖怪。” “啊？没有？！海子他们那不是害人么？！”章炳急得上火，扭头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叶子，你……” “炳哥，你有急事就先去办，我们俩先到处看看。” 章炳明白叶森的意思，“谢了。不过海子他们几个还算有点本事，你小心点。” 叶森摆摆手，抱着叶追与章炳一起走出大门分开走。 章炳一离开，叶追就凑到叶森耳边和他说话，脸上已经不是方才天真的模样。 一到章家村叶追就嗅到了妖怪的味道，掺着人血。这妖怪级别意外的高，气息阴沉沉的。那块青石板大概是封印它的东西，砸碎后被释放。大抵是还没恢復元气，否则这种妖怪出现的地方不会才只死一个人。 “这么严重？”听了叶追的话后叶森有点紧张，他们俩和人基本没啥区别，要不是叶追的“本能”和额头上的肉角，和妖怪根本不沾边。 “嗯。” 叶森又问：“……那我们不就是送上门的菜？” “嗯？阿森不怕，我保护你。”叶追当小孩子惯了，撒娇的话张嘴就来。 “还说保护我呢，突然发高热我都快吓死了，虽然说已经退烧了，但你什么情况自己知道吗？” “唔。”叶追支支吾吾仰头望天，肉肉的小脸诡异的红了一阵又恢復原状，他摸摸小肚子，顾左右而言他道，“什么时候吃饭？” 叶森无奈，“现在还早。” “哦。” 这关系到健康问题，叶森不打算让叶追含煳过去准备再问，就听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好似打了个旱雷。雨早停了，阳光透过暗沉的乌云落在大地上，原本阴沉的天色也逐渐亮堂起来。这时候打雷，可能性不大。 叶森走的不快，他担心他们真的成为别人的盘中餐，不仅送了二血还让村子里的人变成妖怪的储备粮，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谁知才拐了个弯，叶追突然“哦”了一声，指了指不远处趴着在偷看的章海三人组。 三人组似乎发生了分歧，小姑娘的声音压抑着难以抑制的怒气。 “你们到底上不上？妖怪被抢咱们就功亏一篑了！” 章海胆子有点小，“可你不是说需要降龙木……” 剩下的汉子：“再看看，静观其变吧。” “你们！”姑娘气急，扭过头发现叶森老神在在地走过来，眼珠子一转，立刻迎上来道，“这位小哥哥，你也是局里派来的吗？咱们合作如何？” 叶森越过他们把视线投在隔了一小段距离的坡地上，那里站着个梳着利落短髮的女孩子，手里持着一面巴掌大的八卦镜横放在胸前，上下左右翻转镜子的动作很帅气。她低着头看地上，不知在寻找些什么，深情紧绷。 忽然，短髮女生勐地抬头朝叶森看过来，眼神十分锐利。有风拂过她的耳畔带起几缕髮丝，她像离弦的箭一样边跑边大喊：“走！” 叶森知道，有什么朝他们过来了。 第4章 第四章 也许是叶森他们站的地方有什么阻碍，只一阵风吹过什么都没有发生。 短髮姑娘见状又吼道：“走啊！不要命了愣着干什么？到太阳底下！” 众人急忙走出阴影站到了太阳底下，等站稳了章海才惊慌失措的说，“我们走出阵法了。” 叶森回头看，这才发现原来他们站的地方围了一圈红线。可要想走回去也来不及，因为他们能感觉的到周围突然变得沉甸甸的气压，如同阴冷的气能从皮肤钻进骨头缝里。叶森的心脏莫名的快速跳了几下，他僵立在原地不敢动，从嵴背发凉的感觉和章海三人惊恐的眼神里很容易就明白自己的身后站着什么东西。 短髮姑娘跑得很快，到他们身边不到十秒，左手手指捏了个手势扣在镜子后对着叶森一照，抿着嘴愣了一下迟疑道：“你不是人？” 叶森的肩膀上放着一只手，黑黪黪的。手的主人发出了锁链坠地般的笑，带着刺骨寒凉参杂草木苦涩的气息贴着叶森的后背，“嘿嘿嘿，我当然不是人。” 短髮姑娘神色一冷，道：“你终于现身了！影妖，别想再逃！” “呵呵呵，我为什么要逃？嗯哼？看我发现了什么，真是好东西……” 影妖紧紧贴着叶森的后背，一只手制住叶森，另一只手想要去抓叶追。短髮姑娘扣住镜子的手一松，手指一弹射出几枚豆子，小镜子两侧有红绳拴着坠到胸前挂着。影妖被妨碍很不满，但他没有露出身体，而是改去掐叶森的脖子。 被影妖贴住的时候叶森已经放松抱住叶追的手，他想把小傢伙放下去，可叶追竟像是没事人一样，攀住叶森的肩膀好奇地打量影妖。这世上的生物在叶追的眼里只分三种，自己、叶森、其他东西。不过一个眼神，叶森的恐惧瞬间就消散了。他没忘记短髮姑娘那句迟疑的“你不是人”，只是正好影妖的话帮他圆了场。 影妖很兴奋。他被封印多年，可惜解封时青石板碎了，否则也不会元气大伤，以至什么人都能伤他。一旦他吃掉眼前这两个“同类”，妖力恢復后无论来多少天师捉妖师都拿他没办法！ 都说一念间，影妖这大抵算是生死一息间吧。就在影妖掐住叶森脖子的同时，叶追立刻就出手了。别看叶追个子小，他抓住影妖的时候可没留情，反手一甩，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就被摔在地上。叶追跳下来时不留神蹬掉了有些大的鞋子，他气沖沖地走过去光着脚丫踩住影妖不知道什么部位，大家只听到一串痛彻心扉的惨叫。 “啊……” 叶追似乎还不解气，脾气上来了使劲跺脚差点把帽子也弄掉。影妖反应挺快，在众人处于目瞪口呆中化作一团黑气朝叶追袭去，奈何叶追脚踝上的那个银镯突然一响，影妖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狠狠摔在地上。 叶追被冲击的退后两步坐到地上，叶森立马上前抱住他。影妖懵了几秒，见不能在叶追这边占到便宜便往章海三人掠去。短髮姑娘这才反应过来，一边投掷出几枚豆子，一边执起垂在胸前的八卦镜对着影妖一照，然后一只手作了个诀。八卦镜表面类似浮雕的文字陡然转动起来，镜面不再光洁被繁复的文字占满，影妖只在章海手上抓了两道血痕便抵抗不能被吸入了镜子里。 第6页 短髮姑娘扣上镜子，长长地唿出一口气。不顾一头一脸的尘土，从腰包里掏出红色的细绳把镜子饶了几圈打了个结，再把小镜子放回胸前。做完这一切后，她想上前查看受到了“惊吓”的一大一小，却被地上泛着银光的小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章海惊慌失措抵抗时被影妖挠掉的徽章。 短髮姑娘没有动，她皱起眉头看向另外两人衣领上的徽章，语气相当不耐的问道：“实习生？哪个导师门下的？” 章海手臂受伤疼的直咧嘴脸都白了，没心思回答。小姑娘这会儿颇有同事爱，一言不发又熟练地给章海止血上药包扎。剩下戴着眼镜的小哥只得捡起地上的徽章接过话茬，惊魂未定的回答：“刚编入系统，还未分配导师。” 短髮姑娘瞪圆了眼，“还没分配导师是谁给你们的权利擅自出来捉妖的？！如果不是地区检测异常你们几个实习生能收的了尾么？影妖属恶，它的等级需要两三个导师级天师协力才能降服或者诛杀，要不是这只影妖受了重伤，你们连命都没了！真是不知轻重！” “马后炮。”三人组的小姑娘不甘示弱的回敬了一句，她仰着下巴问，“你又是谁？” “徐初晴，二十八局导师级天师。” “我在二十八局没见过你！”小姑娘咬牙。 徐初晴冷笑一声，从腰间的包里拿出手机点了点，抬眼嘲讽道：“章海、江雅、韩毅，不错嘛，名校高材生。” “少冷嘲热讽，你也说了影妖需要两三个导师级天师才能降服，自己来还不是为了抢功劳！说那么好听。” “我可不像你们，没脑子。”徐初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刚调任二十八局，事发紧急，这片区域暂时归我管，交接的人在来的路上。我不管你们怎么在二十八局落的名，遇事不上报，还差点酿成大祸，处罚相关事宜会上报交由局里处理。如有不服，请到局里投诉，代号晴天，徐初晴。” “你！” 徐初晴面无表情道：“还有什么要说？” 韩毅拦住江雅，礼貌的说道：“我们知道了。” “哼！”江雅甩掉韩毅的手，气唿唿地跑开。 韩毅满脸为难，硬着头皮道：“实在对不起，我们太年轻不知轻重，还请徐导师多多包涵。小雅她脾气不好，请徐导师不要和她计较，真的十分抱歉。” 章海托着手在一旁帮腔道歉，“十分抱歉。” 徐初晴点了点头，“回局里说清楚就好，公事公办。下去疗伤吧，交接的人快到了，顺便让他们扫一下尾。” 眼看着三人组前后离开，叶森的心开始不安起来。脑洞开始肆虐生长：这个什么二十八局来的姑娘可是货真价实的天师，人家真材实料和那三个小屁孩不一样，单那个小镜子就让人担心。要是被收进去了，会不会和影妖分开放，要是关一起不是要对掐么……虽然影妖受了重伤，但是自己一个半成品，追这小东西这么多年除了力气大点没其他奇怪的地方，输赢难料啊。 叶追对徐初晴那个小镜子很有兴趣，他安静的待在叶森怀里晃着脚丫，大眼睛眨啊眨的，丝毫不怕生，更不怕自己会被捉起来。 徐初晴对上叶追的视线时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如果说之前对付影妖分心没发现，那么现在她能确定这两个都不是人，因为胸前悬挂的八卦镜一点都不平静。她犹豫了几秒，开口问道：“我知道你们的身份，能告诉我你们从哪儿来的吗？” “太古。” “来这是为什么？” 叶森见徐初晴没有什么恶意，便抱着叶追站起身，“和你的目的一样。” 徐初晴又拿着手机不停地动手指，片刻后道：“我是二十八局工作人员，如你之前听到的那样，二十八局有天师协会，对于像你们这种类型的朋友有相关的管理条例。我查了一下，太古那边的记录没有你们，请回到太古之后到妖怪管理局登记信息，免得被误伤。” 叶森张大了嘴，“妖怪管理局？” 徐初晴绷着脸点头，“是的，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躲过地区检测的，但是为了避免被误伤，请一定要去登记，也请继续遵守与人类和平共处的原则。” “啊……好、好的。” 徐初晴胸前的八卦镜突然剧烈的抖动了几下，她伸手捂住，眼神冷冽。 “有事先走，再见。” “再见……” 徐初晴来的快走的也快，好在交接的人也到了，后续处理的还算完美。虽然说明了妖怪已经被处理，但那个被家暴的小孩始终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他们只能期待扫尾人员嘴巴甜一点，把他父母给说服了。 意外的是，解决这件事的是江雅。她兇巴巴的用近乎威胁的语气对小孩儿的爸妈说，因为被妖怪附过身的缘故，孩子身上带了很重的戾气，会影响家里人。解决的办法不在小孩而是周围的人，只要把他当成普通的小孩，好好对他，戾气自然会消。这戾气会认路，就算孩子死了也会自己回来。 尘埃落定后，叶森与叶追告别章炳，回到了太古市。章炳人特别实在，又喜欢乖巧的小朋友，买了一堆特产给叶追，还和小傢伙约好下次见面再一起玩。 这趟短途旅行叶森收穫不小，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什么妖怪管理局，感情妖怪和人类一样需要妖口登记的？他还没纠结明白呢，才回到家，手机就收到了一条简讯，来自妖怪管理局。 【妖怪管理局】您贴心的小管家温馨提醒：带上自己，来登记。 地址：太古老城区梧桐大道涅槃1巷。 第5章 第五章 回到太古接近一周，叶森看招聘信息投简歷，打了几十个电话，不是被婉拒就是石沉大海没回音。就像被霉神附体一样，出个门买东西还掉了钱包。叶森无奈，只得转移注意力查地图寻找妖怪管理局的位置，可太古老城区根本没有梧桐大道，更别提什么涅槃1巷了。而那个给他发简讯的号码是一串0，他只觉得脑仁疼，这一件件事没个顺利的。 其实登不登记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暴露行踪，毕竟对人类来说他们虽然长了个人样到底还是异类。重要的是，叶森从徐初晴那紧绷的神色能看出来，对方的那句“和平共处”说的十分僵硬，像是机械一样，一板一眼。 不过也有好的一点，叶森想弄清楚叶追的属性，接触妖怪管理局，说不定能知道结果。 叶森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叶追的时候，小傢伙还是颗蛋。 那时候叶森的父亲车祸刚过世，他还很小什么都不懂，跟着妈妈回了族里。因为是半妖很不受待见，只有一个四爷爷喜欢他经常带他玩。他跟着老人家去溪边钓鱼时，天生异象风起云涌惊雷炸起，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进了水里，引得水面不平静。 叶森顽皮，钓鱼这种收性子的事情他不喜欢，早早地追着小雀儿小鸟儿小蝴蝶撒欢玩去了。结果这一出吓得他一懵，一个人蹲在溪水边的大石头上忐忑的等着四爷爷来找他。这时候“咕噜”的流水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扒着石头探头看水面，发现有个圆圆的不明物体在水里沉浮，飘飘摇摇的往岸边来了，还泛着光。 第7页 近了一看，果然是颗蛋，还挺大。 叶森把它从水边捞起来抱到怀里重的差点抱不住，不过这一抱他脑海里就听到了一声软软的“姆”。紧接着，从未化过妖形的叶森突然浑身燥热脑袋发烫，身后冒出了白色带黑纹的长尾巴，脖子上的虎纹也若隐若现。 为了这颗蛋，叶森央着疼爱他的四爷爷帮着养，可惜虎族是胎生，从未养过卵生动物更别提孵蛋。因为是半妖本就受到族里歧视，再带个来歷不明看起来有危险性的蛋回族里，日子过的更艰难了。 叶森抱着蛋过了一年，小傢伙才破壳。刚破壳就是小小的人形，就额头上有两个指甲盖大小的肉角。纵是活了那么多年的四爷爷都没见过这是什么品种的妖怪，毕竟看不到原形，于是只能推断大概是稀有的蛇。 “追”这个字是小小的叶森在四爷爷给他挑选的字里瞎指的，最后变成了小傢伙的名字，叶追。叶追很好养不挑食，还长得很快，才半年时间就从小豆丁长到和叶森差不多大。但很快的，叶森就不开心了--因为只有自己在长大，叶追一直……原地踏步。 叶追的胃和无底洞一样，不论给他餵多少都像往大地注水，撒出去连回音都没有。一个人长大的感觉，很不好受啊。每次询问叶追知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长不大时，小傢伙就捂着肚子摇了摇头说：吃饱了就长大了~ 一派的天真无邪。 “唉……”叶森一边嘆气一边划掉报纸上的几个招聘，想着不知道冰箱里的菜还能吃几顿？卡里的存款除去房租水电等等杂费后没剩下多少，小傢伙才发过一次高热，总不能因为断粮又让他病了吧！ “阿森？”叶追刚吃完一个苹果伸手拿第二个时听见这嘆气声，手顿了顿便缩了回来，大眼睛转了转，“找不到么？” 叶森最喜欢遇到事儿就回家揽着叶追瞎叨叨，然后听叶追用奶声奶气的小嗓音安慰他。每次听到叶追说“阿森最好了~”，他的心里就充满了力量。虽然说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但是他想，他需要一份重量，而这份重量，就是叶追。 “嗯。”叶森丧气，“我们的存款也快没了。” 叶追眼睛一亮，“最近的游戏活动，我摸到一个东西，能卖好多钱！” “追好能干！”叶森摸了摸他的脑袋，“不过这只能救急不能长久，还是找份靠谱的工作保险点，我不想你饿肚子。” “哦……”叶追若有所思地捧着下巴思考，然后默默地啃完了第三个苹果。 叶森看了时间，站起身松了松筋骨，开始做晚饭。他和叶追睡到大中午才起床，随便吃了点东西就一直在找招聘信息。再怎么样也不能饿着小傢伙，船到桥头自然直，真的没钱了……再说吧。 谁知叶森才把菜端上桌，叶追就颠儿颠地抱着笔电跑过来递给他看，满脸红扑扑的，“阿森阿森！我找到一个，不过不是人类的工作，是妖怪的！” 叶森顿了顿，心下有些好奇，“妖怪……能有什么工作？” 叶追爬上椅子坐好，把笔电放桌上然后伸出小短手噼里啪啦地打字，“吶，这是妖怪们的官方论坛，上面有招聘信息，置顶的这个就是最新的！而且没有年龄限制，说不定我也可以！” 叶森失笑，凑过去看的同时还想着：你可以什么？可以去卖萌吗？ 点开置顶的帖子，主楼“招聘”两个大字简单粗暴的说明了这贴的实质内容。招聘的职位就一个，要求也不是很高，福利看起来非常好，好到看起来就像个传销组织。 因原管理员各方面素质不过硬已离职，现急招接替者，详情如下。 职位：管理员 月薪：25千（人类通用） 福利：包吃包住包水电还有网 同事有人、妖以及人妖…… 要求：熟练运用人类各类科技（如手机、电脑等）、熟知各类妖怪习性、会开车、会认字、来专业的（妖怪最佳）、具备耐用的高武力值、审美正常、公平公正吃苦耐劳、经得起上司的洗脑与淬鍊…… 重点：不能有物种歧视！ 右下角的单位是妖怪驻人间管理局，日期正好是今天。 叶森眉头一挑，妖怪驻人间管理局？和发信息的妖怪管理局是什么关系？同一个地方？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月薪和福利看起来真的非常棒！ 叶追还在掰着手指头算数，嘀嘀咕咕的样子甚是可爱，算清了之后仰起脑袋朝叶森道：“阿森，好多钱啊！我们去么去么？！” 叶森皱着眉头，“是挺好的，可是妖怪习性和高武力值……” “我有我有！”叶追笑起来甜丝丝的，拍着胸口道，“专业的妖怪，我！阿森也算！武力值？打架吗？我可以啊！阿森你都打不过我！妖怪习性……哎呀随便啦！我们可以的！发消息发消息！” 说起武力值，叶森就是靠着自己半妖的体质，才能在各种混乱的地方求得生存。不过比起叶追，他就弱了点。当初还在族里时，叶追一个小豆丁就把其他欺负叶森的族人打的鼻青脸肿，虎族的大家长们来兴师问罪要罚四爷爷和叶森，结果叶追一怒之下推开众妖拔了祭祀的神柱摔的粉碎，双目赤红长啸一声，瞬间天地变色下了整整三天的雨，直到叶森把他哄高兴了才停。 对此四爷爷还和他说过，不知道捡到这孩子是福是祸啊…… 叶追见叶森走神，跳下椅子用肉唿唿的脚丫子踩着他的双脚拽他衣服，“阿森，他们回信了，说明天让过去面试。” 叶森微笑，弯下腰把叶追抱起一起坐到椅子上，“对方有发地址吗？” “有的，我看看，太古老城区梧桐大道涅槃1巷。” “唔，地址一样，看来不是假的，妖怪原来还有论坛啊？” “有的哦。”叶追拿筷子去夹桌上的菜，后仰着脑袋问，“什么地址一样？” “之前在捉影妖的地方遇到的那个小姐姐，她让我们回来就去妖怪管理所登记，回来那天我收到简讯，也是这个地址，就是不知道怎么去，而且地图上也没有这个地方。” 叶追鼓着腮帮子吃菜，含含煳煳的说话：“这个他们有教，就在老城区，说只要是妖怪就能看见路牌。” “那就好。”叶森给他舀了碗汤，“把饭咽下去再说话，小心呛到。” “嗯！”叶追笑吟吟的，“我要是有工作，就可以养阿森了。” 叶森笑着捏他脸颊，“别高兴的太早，忘了你被抓走过了？要是个陷阱怎么办？” “不会的。”叶追表情很认真，“我探查过，这个论坛是用妖力撑起来的，只有妖怪能看到，没有恶意。” “嗯。” 叶森看着叶追愉悦的模样，想着或许让他接触妖怪才是正确的吧，毕竟人类这边，额上的肉角和“成长停滞”就是个阻碍。所有物种对“不同”一向区别对待，至少在妖怪这边，叶追这些“特徵”就不是大问题。 第8页 第6章 第六章 清晨，叶森在温暖的被窝里醒来，花了几分钟启动大脑然后轻轻舒展身体。趴在他怀里睡的叶追翻了个身，小脑袋拱了拱，蹭蹭叶森的胸口又继续睡去。叶森轻手轻脚的下床，把小傢伙的脑袋从被窝里拯救出来，用柔软的被子把人裹好，微笑着摸了摸叶追额头上的小角。 他拉开卧室的窗帘，瞬间日光倾城。 洗漱完毕做好早餐，叶追也醒了。小傢伙乖乖的刷牙洗脸，打着哈欠坐到椅子上和叶森打招唿，“阿森，早上好！”语毕还爱睏地揉着眼睛，圆嘟嘟的脸还噘个嘴，可爱到不行。 两人吃过早饭，叶森给叶追换衣服，把他那件十年如一日假扮小姑娘又方便的“睡衣裙子”换下来。两人都穿着大红色，想着讨个吉利，虽然叶森心里也没底。叶追抓了抓脑袋上的毛线帽子想要拿掉，他不喜欢戴帽子，但是额头上的角不能隐去，如果被看见了不好，想了想又作罢。 老城区不算远，坐地铁很快就到了。还别说，这片儿地留着古城，人流不少。叶森一手牵着叶追一手提着自己的资料找地方，才拐个弯他就停住了。回信上说的只有妖怪才能看见的路牌，原来是因为落了结界啊。 在人类眼里这只是条普通的街道，可在叶森看来，这里头是妖怪集中营！叶追摇了摇叶森的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凉亭，里头坐着个保安。那保安嘴里叼根烟漫不经心地瞅着他们，见他们走进去也没阻止，而是低下头继续看报纸。 梧桐大道很对得起这个名字，路两旁整齐的栽种着高大的梧桐树。明明已经是该抽枝长新叶的春天，金黄的一大团还逗留在枝桠上随风摇曳，风一吹飘落了满地，漂亮，但是沧桑。 路上三三两两的走过几个人，或者说妖？见了他们也没意外，只是多看了几眼然后继续跑着出去。叶森牵着叶追一边看一边走，终于在道路的尽头看到了一栋特别的房子，因为太奇怪了让叶森有些傻眼。 屋子造型很像欧式花园的别墅，但是糅合了中式的庭院结构，看起来古怪却精緻。大房子的前面有棵特别高大的梧桐树，树叶与路上的不同是绿色的，显得生机勃勃。树旁有个八角凉亭，庭前有两个池子，之间架了座小桥。水池里立着一座石磨，磨眼里涌出一股清泉，池子里还有小鱼在游动。 那棵大梧桐树下立着块木牌，上面刻了几个漂亮的字--妖怪驻人间管理局，底下还印了个图章，图样看起来像是鸟。一大一小动作一致地凑过去看，想要分辨一下是什么品种。结果才看了个大概，身后的屋子大门“嘭”的打开，他们面前的木牌就这么笔直地倒了下去…… “你要去哪里？！”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带着不可抑制的怒气。 “去找那只妖孽！人家都投诉到我这来了！”这是道御姐音。 “穿成这样？” 两人回头看，就见一男一女，长得挺像都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漂亮长相。男的一身斯文眉头紧锁，穿着白色的毛衣戴着无框眼镜显得人很温柔随和。女的一头酒红色长捲髮身形修长，白色长外套里是露脐装和短裙，脚上蹬着高跟鞋身高快赶上旁边的男人。 她满脸不耐烦地道：“穿成这样怎么了？” 男人拉着妹子的胳膊，态度强硬，“回去，换了衣服再走！你昨晚上偷跑出去玩早上才回来，一个姑娘家穿成这样去男人家里像什么话！” “我不！” 男人不语，只是抬起下巴看人，眯起眼：“听还是不听？” 两人僵持不下时，屋里又走出一个男人，来人高高大大的，胳膊一把搭在妹子肩上吹了个口哨笑容暧昧，站的和痞子似得歪歪斜斜，“哟鸢妹，一大早穿这么火辣打算上哪儿？带我一块儿呗！” 话音刚落，一旁积攒怒气值的男人拍掉他的胳膊，把妹子扯到自己身后，怒视道：“说了别再碰我妹！” “啧啧啧，你是老母鸡么？她是你妹不是你妹～”最后的妹字发音故意发的一声。 “总之，别再碰我妹，否则我做了你。” “好啊。”男人舔了舔嘴唇，“欢迎夜袭。” 一大早开戏给外人看还不自知，妹子满脸无奈地嘆气。 那边厢还在纠缠，这边看得津津有味的叶森就听叶追软糯糯的来了一句，“哇，杂毛鸟。” 世界瞬间清静了。 叶森一愣，急忙捂住叶追的嘴巴。而那边的三个人已经看了过来，两兄妹站着没动，另一个男人倒是走了过来，伸脚挑起倒下去的木牌，手一拍，就觉地面一震，木牌稳稳的戳进了泥土里。 他转过身子瞅着叶森，“你是？” 叶森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站直身子微微点了点头，“啊你好，我是叶森，给贵局发过应聘信息，今天过来面试。” 男人疑惑的扭头看那边的兄妹二人，“怎么回事？老卢不干了？” 哥哥冷笑一声，而妹妹则是摊手，解释道：“还不是那个妖孽，把人气跑了，这活儿就堵在他那儿，下边的小朋友压不住已经放到我这了。” “哦。”男人似乎不意外，他饶有兴味的瞅着小豆丁叶追，“小朋友，你刚说杂毛鸟，说的是谁啊？” 叶追看着男人撇嘴显得相当轻蔑，“人类。” 语气和之前大相迳庭，分分钟瞧不起你的架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妹妹搂着哥哥笑的直不起腰，“你也有今天！小朋友你好可爱啊，收收收！跟我进来签个合同马上上任！” 叶森牵着叶追后退一小步，生怕人家冲上来把叶追抢走，“那个，我还不太清楚这里是做什么的。” 那姑娘收了笑容走上前道，“你好，我是凰鸢，后面是我哥凤逐，我们是妖怪驻人间管理局总负责人。” “你好，叶森。” 凰鸢点点头，摸着下巴道：“白虎族，半妖？” “对。” 凰鸢把长发别到耳后，道：“我们这的工作就和人类社区人口管理差不多，你应聘的职位是妖怪管理员，目前负责登记所有涉入人间的妖怪，试用期三个月！我们是总局，会比较忙。你今天第一天来，我先交给你一个任务，这个任务过了，直接留任然后培训，你提出的所有要求我们会尽量满足。” 原来面对的对象是妖怪，难怪要武力值，叶森眨了眨眼问道：“有生命危险吗？” “噗！”凰鸢一笑，“这个任务不会有生命危险，放心吧！” “什么时候开始？” 凰鸢回头朝屋子里喊，“虎子！” “诶鸢姐！啥事儿？！”屋子里跑出一个憨头憨脑的壮汉，板寸头，平头正脸的。 凰鸢指了指叶森，“吶，你半个同族，带他去见苍禾，把东西给人讨回来，投诉都快上千封了，再不给那妖孽一点教训还得了！记得给他说明情况。” 第9页 “得嘞！”虎子应了，带着叶森和叶追离开，也许同为虎族的缘故，虎子相当的热情，吧啦吧啦就开始给叶森讲解他们这的具体情况，包括了那个万恶的不配合工作老是被投诉的狐妖--苍禾。 叶森走后，说话带痞子口吻的男人说道：“鸢妹，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有节操危机啊，你就这么把新同事送过去给那傢伙糟蹋？啧啧……” 凰鸢笑眯眯的看他，“叶森是白虎族哦，和我与哥哥一样，同属上古种族。” “不是半妖么？” “你还是人呢！”凰鸢撇嘴。 一直安静的凤逐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道：“我没判断错的话，他旁边的小朋友，是龙。” 凰鸢和男人齐刷刷的回头看他，不可置信的异口同声道：“龙？” 凰鸢敛了笑意皱起眉头，那次大战后一向被尊为战神的龙族已经…… “龙？怎么会……” 相比起凰鸢的惊慌，那男人则是摸着下巴问道，“一周前二十八局发的消息报的那两个遗漏登记的妖怪是不是他俩？” “看描述应该是，二十八局遇见上古种族一般都判断不了。” “龙的话，难怪地区监测不出来。”凰鸢喃喃道。 就在两兄妹陷入沉思时，男人又默默的投了个重磅炸弹：“虎族会孵蛋吗？” 凰鸢眨眼：“为什么这么问？” “几乎所有来登记的妖怪见到你们其中一个都会害怕，更别提你俩一起，刚才那小傢伙一眼就看出你俩真身，他是纯种的吧？纯种龙族难道不是蛋生的？” 凤逐看了他一眼，扯着妹妹转身回屋，留下三个字：“神经病。” “喂！好奇不行啊？！你们不也是蛋生的干嘛这么冷淡？！” 第7章 第七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道上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甚至还有小跑着出去赶车的。虎子领着叶森与叶追，见了大道上急匆匆跑的人就高喊道：“小心别撞人了！” “知道啦！” 一路上遇见的人都在和虎子打招唿，虎子脾气好，笑眯眯的回应，还给他们介绍叶森，说是新同事，麻烦以后工作上多配合，众人笑着应了。看到这里，叶森一直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些。因为这里的妖怪和他一样，都在人类世界努力又精彩的活着。 梧桐大道并不只是一条街道，而是一个占地面积颇大的小区。落了结界，绿化做的特别好，就好似一个森林，里头住着各种各样的妖怪，由凤逐与凰鸢统一管理。凤逐和凰鸢是亲兄妹，他们的原型是传说中的上古妖神种族--凤凰。 最重要的一点是，局里有个人类叫楚遥，就方才调戏了凤凰两兄妹的那个胆大包天的人，他负责人类与妖怪之间的沟通与合作。 “凤凰？”叶森吃了一惊。 虎子点头，“是啊，所以这里才有很多梧桐树。吓了一跳对不？我当初听说也是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上古妖神族几乎都灭绝了，凤凰算是倖存的。” “灭绝？”凤栖梧桐果然不是传说啊，不过灭绝…… 虎子挠着头咧嘴笑，“嘿嘿，听家里老人说的，我也不太清楚咋回事，鸢姐他们都不愿意提局里也就没人敢问。何况老大脾气阴晴不定的身体又不好，谁都不敢惹他生气，一不小心出了事动摇妖神阵，鸢姐要暴走的！” “老大？凤逐吗？还有妖神阵是什么？”信息量太大了他需要捋一捋。 “嗯，凤老大啊，全局战斗力最强的大妖，虽然鸢姐也很厉害，不过她自己都说和老大比不起。妖神阵……我脑子不好使解释不清，你这么聪明回去看入职手册就知道了，放心吧！” 叶森半懵地点点头，看来在妖怪的各种领域方面他的信息十分闭塞。除却这些，那个叫楚遥谐音“除妖”的“人类外交大使”又是怎么回事？名字听起来像个妹子啊！而且你们不膈应吗？楚遥--除妖什么的。 脑内了大半天后，他们终于走到了目的地--那位叫苍禾的狐妖家门前。 这小区很大，有各式各样的房屋。他们此时就站在一个小花园别墅式的屋子门前，木头牌子上刻着“d506”的字样。从数字上看，这片住着的人口，或者说妖口还真不少。 虎子按了门铃，好半天都没人理会，叶森还想着是不是没人在家，可虎子却习以为常似得拍了拍门，他力气大，拍的门“啪啪”响。叶追一直安静地跟着叶森走，偶尔才四处看，兴致缺缺的样子。 叶追打了个哈欠，扶正被风吹歪的帽子，不耐烦的一手打在门板上。 就听一声脆响，门开了，门板“咔”的一下整个歪斜到一边。叶森张大了嘴，这下子非要换门不可了。他急忙抱住叶追抬头看虎子，虎子也是一副吃惊的表情，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屋里就传出一声嚷嚷。 “谁啊！大清早扰人清梦要不要脸？！” 虎子看了一下晃眼的大太阳，无奈地撇嘴，被个不要脸的说不要脸感觉真是微妙。 屋子里走出个人，这人叶森相当熟悉，说是仇人都不为过，能让他道出个四五六还是斑斑劣迹的那种！首先是到酒吧捣乱殃及池鱼让他丢了工作还扣了工钱，再次是半路截了他的工作，现在看起来好像还没去做的样子；而如今则是成为他顺利入职道路上一块绊脚石！原来名字叫苍禾啊！都说狐妖是灾祸体质，这死狐狸不仅传染霉运还附带大范围掉血技能。 苍禾打了个哈欠，眼角带泪穿着睡袍的模样妖魅的浑然天成。他看了门外的三个人一眼再看了看门，突然变了脸跑上去抱住门板哀嚎，“天啊！你们对我的门做了什么？虎子啊！看你老老实实的这么暴力真的好吗？这门谁赔？很贵的！” 虎子老实是真，他结结巴巴的正要接话，盘算着是不是又要去财务申请修门的资金时，叶森在一旁冷冷的哼了一声，“能到酒吧厮混到大公司上班的人连道门都修不起？” 苍禾顿了顿，扭头看叶森--怀里的叶追，眯起眼。随后他笑容灿烂的道：“原来是酒吧里那个小帅哥啊！怎么你是爱上我了吗都追到这儿了？哎哟这么热烈的追求真是让人难为情……你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考虑！” “要点脸。”虎子第一次语出嘲讽。 苍禾撇嘴瞧他，“你不懂天生丽质的人的烦恼，你们这种虎了吧唧的人是不会懂得！” 虎子眨了眨眼，傻呵呵地挠头，“我是妖啊又不是人，怎么会懂？” “……”苍禾郁卒了一下，这种虎族x2的搭档真是让人招架不能，气都生不起来。 虎子瞅着苍禾，眼尖的发现他身后有点不太对劲，几步上前推开人仔细看，然后回过头有些生气的道，“苍禾！你又乱用妖力了！别仗着你是大妖就胡作非为！在这里就要遵纪守法，每次接到投诉鸢姐都气坏了！你是不是想被关起来？！” 第10页 屋内的墙上有个正方形类似开关的东西，中间的灯亮着红。 “妖怪不用妖力简直是笑话。”苍禾反驳道。 虎子扶额，“可你现在待的地方，是人类的地盘。用妖力来取得一切对人类不公平，所以老大才要我们像人类一样去工作养活自己。在别人的地方就要守规矩，楚哥已经对你很宽容了，再闹下去真的要把你抓起来我也阻止不了。” “呵……”苍禾不屑的冷笑，“笑话！我何时需要一个弱小的人类来宽容我？他凭什么？再说了，是谁规定这片地界属于人类？还不是人类自己？！” 虎子皱着眉头一顿，好话都说尽了这人还是油盐不进的。反正自从他修炼成妖以来就不好斗，和平共处不好吗？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争个谁是主宰不可？ 叶森抱着叶追听两人对话，总觉得双方说的都很有道理，不知道该怎么抉择。妖怪用妖力确实挺正常的，不过虎子说的也对，在人间用了妖力对人类很不公平！ 苍禾见两人不说话，知道自己占了上风，就道：“何况，虎子你是保护协会的吧？我又没犯大错你还不是管理员有什么道理抓人啊~” 尾音相当销魂……这么听起来上一任管理员估摸是这狐妖把人气走的。 虎子没好气的一指叶森，“喏，新上任的管理员，配合一下不？” 苍禾愣了愣，“这么快找到接替的你们在玩儿我？” 叶森立刻机智地补了一句：“所以，走吗？回局里配合一下工作。” “我不！”苍禾把虎子推出门手一挥，想要用妖力把门关起来。 万万没想到，叶追上前脚一伸卡住门，此举吓得叶森冷汗都出来了。结果那扇门就像被冻住似得，叶追抬起小短手拍门，“咔擦”一下，门彻底废掉了。 苍禾躲开摔下去的门板拍了拍胸口瞅着叶追，嚷嚷道：“还有没有天理啦？这个小妖怪能用妖力我不能？你们实施暴力我要去投诉！” 虎子一乐，“妖保协的负责人是我，你投诉别人之前，把投诉你的先解决了再说。” 苍禾肝火上升，“你们欺负人！” “这里哪来的人？” “你们欺负妖！” 比起大人们的纠结，一向乖巧的叶追反倒是不耐烦起来，他踢了踢赖在地上苍禾的腿，奶声奶气的说：“吵死了，走不走？一把年纪了跟个小孩儿一样在这吵架，你们不烦我都烦了。” “……” 苍禾看着叶追歪到一边的帽子，额头上露出的萌萌小肉角，扭过头捂脸，“走……” 叶追听了满意地点点头，跑到叶森身边伸出手，“阿森你看，他可以走了！” “嗯。”叶森一肚子的吐槽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抱抱！” 叶森抱起叶追，虎子扯了扯苍禾，打电话到局里叫了车来接。 “阿森我是不是也可以和你一起上班？” “不行哦你还小。” 叶追嘟嘴，“我要去和杂毛鸟说一下，我也要和阿森一起上班！” “不能没礼貌！” “噗哈哈哈哈哈哈！”苍禾听了两人的对话捂着肚子笑的弯下腰，心里嘚瑟的要死：杂毛鸟！终于有人敢这么叫那两只傲娇了！不行了笑的脸疼肚子疼！ “笑个屁啊！”软糯的声音配上这话简直攻击力歪到树上去，叶追给了苍禾一个白眼，回头就去蹭叶森，撒娇道，“阿森我好睏！想泡水……” “那你靠着我睡，泡水……一会儿多喝水好吗？” 苍禾不满的撇嘴，“双重人格，不要脸！” “闭嘴，吵死了。” 陆追的小短腿给苍禾来了个照脸踹。 第8章 第八章 入职手册第一条，与一切生物和平共处，特殊情况暴力处理。 这是印在所谓的入职小册子第一页的说明，就一句话，相当简单粗暴。叶森入职虽然才半个月，但由于上个管理员走的干脆利落有很多工作需要扫尾，他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那本薄薄的小册子除了前几页压根就没时间看完。 比起叶森的忙碌，叶追则过得十分潇洒。 管理局的环境清幽，办公场所就是那一栋看起来漂亮又有点奇葩的大房子，住的地方在大房子的后面。曲院风荷青石小桥，住的舒服又好看。后院还有一眼温泉，分出来两个水流分支，被很好地利用起来，叶追早晨泡温泉晚上到室内泳池里玩冷水，逍遥无穷。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大厨做饭特别好吃，叶追一本满足。 叶森瞅见叶追的变化，小傢伙每天开开心心的和周围的人聊天，会恶作剧，不用戴着帽子四处跑，还有感兴趣的事情做，确实比成天困在那一方小房子里强。沖这些叶森就能确定，这份工作他一定要拿下。如果前二十年是叶追在原地等他，那么从现在开始，他会带着叶追一起往前走，不论走哪条路。 局里的人对叶追十分宽容，特别是凤凰两兄妹。不知道为什么，小傢伙的要求他们几乎是有求必应。还专门给叶追弄了个“技术专员”的职位，至于是什么技术，大家都是一笑而过只留叶森一头雾水。 凰鸢给叶森放了一天假，让他搬家。虎子很热心，帮忙叫车搬东西，服务一步到位。虽然局里准备了两个房间，但叶追依旧跟着叶森睡。不过奇怪的是，那么大的房子住下的人除了凤逐凰鸢两兄妹以及楚遥，就只有他们俩了，其他人拿了住宿补贴自个儿解决住的地方，也是有点微妙。 这天一早，叶追踩着凳子与叶森一起在洗漱台边刷牙，完了后叶森给叶追擦脸，小傢伙对着镜子挤眉弄眼摸摸额头上的角，鼓着脸不太高兴，嘴里嘟嘟囔囔的。 “追，怎么了？” 叶追摸了摸额上的肉角摇了摇头，跳下凳子慢吞吞地走回屋里，换了一身衣服后两人到了办公室。凤逐破天荒的没有睡懒觉，在阳台边的沙发上捧着本书看，见两人来了只是稍微转移了视线，眼睛微微眯起。 叶追自然的走过去在凤逐身边坐下，晃着腿吃小茶几上的点心。 叶森在这段时间也差不多摸清了其他同事的个性，局里的人还挺有趣，比较捉摸不定的就是身居高位的几个。不过嘛，那几个都很亲和，除了凤逐高冷一点其他人谁都能聊到一块去。办公室分好多个组，负责人也不一样，比如总负责的凤凰两兄妹、人间官方驻站和平大使楚遥、妖怪保护协会的虎子啊、情报科的小狐狸苏蜜蜜、宣传科的小金毛以及负责伙食的大厨牡丹等等。 哦，还有他的搭档于洋，是个性格婆婆妈妈的鱼精，一说话就好像在吐泡泡。 凰鸢说白了就像个傻大姐，虽然人长得美艷无比但架不住她有点憨，护短又义气，大姐气势十足。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找她帮忙办事都挺容易。不说话的时候气质高贵看起来就像个古典美人，一旦和哥哥顶嘴就跟个太妹似得…… 第11页 “大家早啊~” “早。” 叶森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楚遥，“楚哥呢？” 于洋正整理办公桌面，对着一个污点用抹布使劲儿擦，慢吞吞的回头说：“昨晚上发现一个逃犯，他和鸢姐去抓了。” 叶森眨了眨眼，“他们还负责抓逃犯？” “嗯，那个树妖杀了好几个人呢，又会藏，好不容易找到，再让他跑了鸢姐要气死了。” “哦，可楚哥不是人么，他跟着去受伤了怎么办？” 于洋晃了晃脑袋，道：“时间长你就知道了，楚哥比妖怪还可怕。” 离他们最近的小狐狸苏蜜蜜凑过来，妖冶的脸上满是八卦兮兮的笑容：“看来你也没把入职手册看完，我们这最不能招惹的第二位不是鸢姐，而是楚哥呀！那位别看一脸好相处，其实坏的要命！” “也？还有谁没看完？” “喏，你搭档啊！”苏蜜蜜挑眉，“不过也不算没看完，他会忘而已，记忆不太好。” 于洋点头附和，又继续擦桌子。 “哈……”叶森满脸复杂的嘆息，鱼还有这方面的困扰啊。 苏蜜蜜又道：“嘛，你是不知道，于洋来这之前连自己家在哪儿都忘了，得亏花狸有耐心天天寻找迷路的咸鱼，虽然我搞不懂为什么鱼精和猫妖能成朋友。” “花狸很好。”被吐槽的于洋幽幽地说一句。 “废话！她是我搭档我会不知道？”苏蜜蜜相当的嫌弃于洋，“就是母爱太泛滥了才会把你捡回来，话说你想起自己是从哪儿来的没？” 于洋仰起头，“唔嗯……” “唉算了，我是吃饱了撑的才和你说话！”苏蜜蜜撇撇嘴，扭头就走。 于洋丝毫没介意，只是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叶森耸肩，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苏蜜蜜偶尔会找话来刺于洋，三句话不到就会问于洋有没有想起自己的“老家”。 叶森翻着以往的妖怪名目记录，算了算小区里的妖怪数量总和。记录里动物原型的妖怪比较多，植物及其他则是少得可怜，类似凤凰之类的上古种族……没有。 说起来，妖怪管理局有一本“妖怪百科全书”，就摆在温泉泉眼旁边。叶森一开始听说有这本书时还挺开心，挤了点时间跑去看，想查出叶追是什么种类的妖怪，结果被吓了一跳。是的，那本“妖怪百科全书”并不是书，而是一棵长得像书的植物，活的，见过的妖怪都会记得，会说话，会开花，花的颜色随心情变化，特别奇葩。 虽然叶追酷爱泡水，但是在叶森问起时却说没见过“那本书”。叶森问过于洋，于洋说那棵东西会跑，行踪不定，局里也没人愿意管它，是个万妖嫌。 叶森从回忆里醒过神，就见于洋递过来一张纸条。 “什么？”叶森接过纸条，上面写了一个地址。 于洋回答：“我们局的活儿都比较特殊，无论是谁都需要培训。你比较特殊，不能像我们一样扔进屋里挨一天揍，凤老大和鸢姐也比较苦恼，所以你的培训是楚哥安排的。我差点忘了，他昨天让我叫你今天去这里，说培训今天开始，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就好。” “我一个人去？” “嗯？”因为叶森是近乎呢喃的声音于洋没听清，他疑惑的扭过头，见叶森看了一眼正和凤逐聊天的叶追，瞭然道，“我们会看着小叶追的，你放心吧。” 叶森心里苦，他不是不放心叶追，小傢伙很机灵，他担心的是自己。“道听途说”了有关楚遥的各种事迹后，十分担心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会遭遇让他三观重组的东西，来局里后简直打开了另一扇门，毕竟他只是个半妖，还有一半是人。 带着忐忑的心情，叶森到了写在纸条上的地址。并不是什么预想中的荒凉地域，而是闹市中一家很普通的咖啡店。叶森到的时候楚遥已经在里头等他了，一脸睡眠不足的打哈欠，见人来了只是懒洋洋地伸手，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髮。 “楚哥。” “哟，来的有点晚啊，坐。要喝什么？” “抱歉，找路花了点时间。”叶森说道，“……热巧克力就好。” “喜欢甜的，挺好。”楚遥笑得有些痞气，“不要紧张啊，于洋是不是脑子又不好使了？” 叶森无奈，“楚哥，你故意的？” “嘛，多好玩啊，也不是什么大事。” 热巧克力上了之后两人又闲扯了几句，始终没有说正事，叶森心里七上八下的，没忍住自己把话题扯了回来，“那个……楚哥，关于我的培训，究竟是什么？” “嗯？”楚遥耸肩，“别急啊，时间还没到。管理员的职责想必你已经摸的差不多了，于洋只能负责办公室内勤，就辛苦你负责外勤了。日常办事流程基本没什么问题，这个培训针对的是不配合在或者有攻击性的对象。准确来说，叫收服傲娇、哦不收服妖怪的一百种方法。” “可是我，没办法的吧？遇上了只能跑。”虽然是半妖，但是和妖怪比战斗力不是一个等级的。 楚遥点头，“对，会跑这一点很重要，遇上了不讲道理的打不过咱就跑。” 叶森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觉得楚遥比妖怪还难应付。大概是长得好人也和善，至少工作以来遇到的妖怪都很配合，反而是楚遥这个唯一的纯种人类在小区里横行霸道，流传出的传说都能印个七八册出书了。 楚遥愉悦的欣赏了半天叶森为难的脸，喝完白瓷杯里最后一口咖啡，看了看腕上的表，“时间到了，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粽子节快乐筒子们，噫好像说晚了。【包了几个粽子，结果没煮熟，中间还有一点儿米是生的，哭唧唧。】 第9章 第九章 楚遥所谓的“时间到了”，到的是一条古董街“开市”的时间，正午十二点。至于为什么会是这个时辰，叶森问了，得到的回答是：古董街，古董古董，带点年代的东西多多少少都有藏污纳垢的部分。正午开市有鸿运当头的寓意，当然，也顺带着趋吉避凶。 “找一找实验对象。” 叶森像个迷惘的小鸭子一样跟在楚遥身后，稍微有点慌张。楚遥让他在这条街的古董里找附身在死物上的妖怪，可在他的印象里，藏身或是被封印在古物字画里的基本都是没有实体的邪祟一类。当然也有小部分妖怪，比如影妖这种。其他妖怪的实体塞进普通器皿里还是非常有难度的，除非有特殊的装备做辅助。 转了半天，叶森嘴都干了依旧没半点发现。楚遥没着急，领着人在街尾没什么人的地方找了间饭馆打算吃饭。老闆娘似乎和楚遥认识，熟稔地打了招唿，也没让他们点菜，接着以很快的速度上了四菜一汤，一壶茶。 第12页 叶森没心思吃饭，右眼皮跳得厉害，“楚哥……” “嗯？别急，说不定就有自己送上门的。” 这种时候领导说了算，叶森没说话默默地夹了几筷子菜塞嘴里。楚遥也罕见的安静吃饭，他挑挑拣拣地吃了几口，突然“啧”了一声，声音懒洋洋地道：“真麻烦啊。” “怎么了？” “我身上凤凰气息太重了，这帮子怂货估计不敢出来。” 所以说，你一个人类身上为什么会有凤凰的气息？就算每天接触也不会蔓延到身体里吧？而且每次在凤逐面前就快开屏了！人家两兄妹是正儿八经的上古神兽，你嘚瑟个什么劲儿啊？叶森在心里疯狂吐槽道。 “哦。” 老闆娘在收银台站着，见两人面前的菜没减少，便让人上了两道凉菜。服务员上菜回去时和个冒冒失失跑进店里的人撞成一团，服务员小妹个子小小的，托盘被撞飞，身子倒在收银台边上，台子上做装饰用的白瓷花瓶掉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店里的客人就叶森与楚遥，这么大的动静必然惊动他们。瓷瓶坠地裂开的声音吸引了叶森的注意力，他勐地抬头看去，有一道细小的光一闪而过。 “追！” “诶？什么？”叶森反应慢了半拍，眼见楚遥跑出店门越跑越远，才明白过来那个铿锵有力的“追”不是名词而是动词，于是赶紧跟了上去。跑了半天发现那一桌菜没给钱，才犹豫了几秒楚遥的身影又要消失，没法儿，只能继续跑。 古董街后面临河，再往上是一座观赏的山顶公园。这一路饭后消食散步聊天倒是个好去处，正好能顺便到山顶看夜景。可惜叶森此时跑的快要断气了，他追着楚遥马不停蹄跑了二十分钟，速度不慢。 山顶的风景叶森没心情看，幸好这个时间周围也没什么人，他见楚遥停下来了急忙过去喘着气问：“楚哥，什么妖怪跑那么快？” 楚遥气急败坏地咬住下唇道：“一只虫子，叫什么好呢？馋恶虫吧，通体透明，它习惯附在瓷器上，会随着宿主变色。” “这种妖怪属于小型妖怪吧，很兇恶？” “它喜欢吃厨房的油烟和饭菜的香气，兇恶倒是不至于，就是爱恶作剧，严重了会出人命的那种。” “啊……刚才那个事故是这个虫子搞的鬼？为什么？明明有菜香了啊？” 楚遥蹙眉，“都敢在有双神兽气息的人面前捣鬼了，还会在乎菜香？跑得倒快！” “那怎么办？” 楚遥拍了拍叶森的肩膀，变了张严肃脸道：“这个就是你的培训项目了，把它找出来带回局里。给，这是伏虫袋，一般的小型虫妖都能装，里头放了虫子吸了会醉的药香。” 说着给了叶森一个钱袋一样的布袋。 “哈？不不不，不是啊楚哥，你说这虫子会变色的吧？” 楚遥点头：“嗯。” “……这是公园哦，都是树！它要是随便躲在一片叶子上我怎么找？”叶森满心的卧槽，心想这不是玩我呢嘛？ “小伙子，要利用自身优势呀，你是个半妖，感应妖怪是家常便饭吧？” 叶森张了张嘴，咽了口唾沫道：“我知道了。” 楚遥笑眯眯的摆手，“这是管理员外勤比较特殊的任务，收妖。这妖等级很低，一个人足够。叶森，妖怪的世界与人类世界一样并不简单，我想你应该明白，也必须明白，山顶等你。” 楚遥离开后，握紧手中布袋的叶森深吸了口气，气息沖的他胸腔里感觉到了一点疼痛。不管哪个世界都不会简单，他明白。既然是自己的选择，就应该坚定的走下去。叶森缓了口气，走到一棵树下，闭上眼。 春日午后的风并不算温柔，也不似风刀，它只是静静地吹起了髮丝，树叶晃动摩擦的声音带了星星点点的沉重。叶森睁开眼，空气似乎凝固了几秒。下一刻，他勐地朝一颗树奔去，一道微光闪过，叶森皱眉，馋恶虫又不见了。 叶森追了两个多小时，耐心耗尽。他忽然想起某次遇到的不知名妖怪，特别会跑会藏会窜，叶追小小一只就站在那朝着妖怪的方向说了一句“过来”，那妖怪就屁颠屁颠出来了。当时叶追做了一个动作，是什么呢？ 这只馋恶虫似乎特别喜欢捉弄人，它被追了那么久都不紧不慢的，逃跑的距离都不远，像是故意在等你追上来。叶森左手晃着手里的伏虫袋，默念自己是白虎、是白虎、是白虎，然后抬起头，右手在半空中画了个圈，瞳孔有一瞬放大又还原。 像是被震慑一般，林间惊走许多飞鸟，馋恶虫如同喝醉一样也从树上掉了下来。叶森拉开伏虫袋，把任务目标收进了袋里。他的心跳还是很快，仿佛手里捧着的是千斤巨石，走路都艰难，有点头晕眼花。 抓完馋恶虫，叶森还高兴终于能休息或者回局里了，楚遥则是一脸“你说什么呢这才是开始”的表情，接着带人继续满世界寻找“例子”。叶森算是开了眼界，见识了许许多多平时就能遇见却忽略的各种妖怪，偶有无害的小妖怪他们就当没看到，毕竟人家跟小蜜蜂一样在勤勤恳恳地指路。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他们发现了楚遥通缉名单上的一个妖怪，楚遥联繫了人，又是一通忙活，主要是体力活儿，跑路、跑路、跑路！追到了晚上七点，被一起交通事故影响，让对方跑了。联繫的人里有二十八局的工作人员，叶森都不认识，其中一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大叔还因为丢了通缉妖怪骂了楚遥几句。 楚遥的态度自然也没好到哪儿去，浑然一副叛逆期不听话孩子的表现，听了两句就不耐烦的让人闭嘴，甩锅甩的十分顺嘴，对方气地直哆嗦。 回管理局的路上叶森俨然如同一具死尸，一进公交车就坐在尾座不想动弹了，正好车上没几个人。 好累，要死了。 以上是此时叶森的全部想法，脑子里充斥着“让我休息”四个大字。 叶森本来以为培训是循序渐进的，分批进行的，慢慢消化的，可现实无情的甩了他一脸。楚遥嫌麻烦，说内容不多干脆一次性教授完，这导致的结果就是叶森累的能站着睡过去。回忆起这一天的经歷，叶森觉得，管理员工资开那么高是有原因的。 这真是个体力活儿啊！ 不过讲道理，楚遥是人叶森是半妖，论体力应该是拥有妖怪体质的叶森占优势。怎么一天下来，反而是叶森累成这蠢样楚遥连个气都没喘，平时什么脸色现在还什么脸色，丝毫不见疲态。 楚遥从兜里掏出一小罐子糖，捡一颗塞嘴里，问叶森要不要。 “谢谢。楚哥，你……不累么？”叶森吃了一颗，被酸地皱起脸。 楚遥笑得一脸纯良：“有点。不过啊，你这个体质太差了吧？” 是你太恐怖好吗？叶森无力吐槽。 “我那天看小叶追玩了一天水，要不是睡觉时间到了他都不想上岸，跟条鱼似得。凤逐还让弄吃的放池子边，他边看书边餵小孩儿，结果他吃撑了小傢伙还觉得饿。” 第13页 “游一天？！” “是啊。嘛，不过也是，毕竟人家是龙。可是你白虎也不差吧？！” “嗯？”叶森掏了掏耳朵，“你刚说龙？我是不是听错了？” 楚遥眨了眨眼，“啊？你不知道？小叶追原型是龙啊，你看他额头上的角。而且是凤逐说的，应该不会错。” 叶森干笑了几声，“龙？” “嗯。”楚遥满脸莫名其妙，“凤凰认证，童叟无欺。怎么你好像不太相信，叶追是龙很奇怪吗？” “我！我没想过啊！” 楚遥失笑：“没想过他也是龙啊。” 之前没说还好，一说龙叶森就心悸，而且越来越严重。楚遥也发现了，连突然响起的手机都没空看，扶着人问：“怎么了？太累了？” “没事，就、就突然喘不过气……” 楚遥见叶森脸色没怎么变才接起响个不停的手机，这回变脸的成了他。 “叶追怎么了？发热？” 第10章 第十章 叶森与楚遥赶回管理局时发现大家都没下班，而且四下分散在水边喊着叶追的名字，七嘴八舌乱成一锅粥。大厨牡丹捧着小甜饼站在池子边生闷气，凰鸢撸袖子想下水被苏蜜蜜拦住了，小金毛耷拉着耳朵不停的嗅着味道，然后懵住一脸委屈；于洋左一句劝又一句冷静可惜没人听他的；凤逐则是拎着那颗“百科全书”面无表情的折磨人家。 “追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来听说叶追又发热已经急得上火了，回来还没见着人，叶森慌的不行。 于洋给他解释道：“小叶追下午的时候突然没胃口，鸢姐以为他见不着你闹脾气就带他玩，结果快到晚餐时间了他还是没什么精神，问他怎么了只摇头不说话。最后还是凤老大问的他才说头上的角疼，哭唧唧的要找你。” 楚遥嘆气，“……婆妈鱼，说重点。” “他说热，跳水里不见了。” 虽然知道于洋就是这种性格，但楚遥还是想揍他。旁边凤逐扔了手里的“妖怪百科全书”走过来，犹豫几秒道：“所有池子的通道都有禁制，被触动我会发现。” 叶森刷了满脑子的“不见了”三个字的弹幕，根本没注意凤逐的话。 楚遥朝天翻了个白眼，凑过去搭凤逐肩膀，吊儿郎当地说：“不会安慰人就别说了，雪上加霜懂吗？” “不懂。”凤逐不动声色地抖掉楚遥的手，认真的回答。 凰鸢这时候也蹭过来，理所当然道：“我们还真不知道雪上加霜什么情况，能一把火烧了的都不是事儿！” 苏蜜蜜对各位老大跑偏的重点心如死灰，“现在重要的是小叶追吧各位大佬！说什么天气？！”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谁能下水？” “诶尺子不是水蛇么？” “尺子出差了没人能下水啊！不然于洋来？” 于·被殃及池鱼·洋，恍然大悟地握拳击掌，“对哦，我会水！” 凰鸢二话不说立刻抬脚踹于洋屁股，可怜的鱼精扑稜稜成抛物线飞向水池，于洋“诶”了一声说还没脱衣服呢。可惜他没机会大变活鱼，刚接触到水面就被一股水流迎面沖了回来，湿淋淋地摔在岸上不明所以。 “什么情况？” 管理局有两个露天大水池，一个温水一个冷泉，众妖现在站的地方是冷泉池边。于洋被沖回来孤零零坐地上没人理他，全都巴巴地看向异变突起的水面。此时的冷泉不是春水涟漪而是巨浪轰鸣，巨大的水柱沖向天际，持续了一分钟才消失，黑沉的天上下起了雨。 “追！”叶森趴在池边把手探进水里，看着翻涌的水面哽咽道，“追，过来我这里。” 喊了好一会儿，水面逐渐平静下来。叶森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握住了，是熟悉的触感，他急忙回握住，慢慢地收回手。叶追抓着叶森的手指从水里探出脑袋，他还是人类的模样并没有变回原型，一双金色的瞳孔闪闪发亮。 叶森摸了摸小傢伙热乎乎的脸蛋，问他：“能出来吗？还是要继续泡？” 叶追踢了踢水，仰着脑袋伸出双手道：“抱！” 见到叶追，叶森总算稍微冷静一些，他抱着小傢伙求助般地看向凤凰兄妹，简短的说明这种发热的现象之前也发生过一次。凤逐盯着叶追看了一会儿，主动伸出手把叶追抱在怀里，摆摆手让众妖散了。 叶追不太喜欢叶森之外的人碰他，但小傢伙意外的喜欢凤逐，乖乖的趴在凤逐怀里被抱着回屋，只有眼神随着叶森走。他咂咂嘴，细声细气道：“角疼。” 叶森凑过去看，有点惊讶：“长大了一点！” 原本只凸出来半个指头长的肉角现在变成了一个指头。楚遥特别烦人，观察完后嘴贱地来了一句：“感觉和鹿茸好像哦。”于是遭到了来自妖怪和半妖的鄙视。 凰鸢在众妖各回各家之前也跑了，这会儿风风火火的拎着一只半截手臂长拳头宽的竹筒过来，“哥！拿来了！” 凤逐接过竹筒，戳破封住竹筒口的白色隔膜，斜着放到叶追嘴边。叶追嗅了嗅，抱着竹筒喝了起来。凤逐把叶追塞回叶森怀里，站起身抹掉凰鸢脸上的水滴，道：“去擦干水，洗个澡。” 凰鸢甩了甩湿漉漉的头髮，感嘆道：“这雨真是，我用凤凰之力护体都没用！小追的龙是什么种类的？难道是我妖力下降了连场雨都抵抗不能？” “不应该。”凤逐也很疑惑，他们凤凰一族体内的火种是扑不灭的，即使是龙族用威压施雨也一样，凤凰的战力并不比龙弱多少。管理局范围内的结界很牢固，从未受天气影响下过雨，淋雨对于凤逐来说很新鲜。 这场雨谁都没逃过，叶追喝了水之后精神了一些，抱着竹筒站起来说要换衣服，难受。楚遥知道叶森有好多问题要问，说实话他对叶追也很好奇，大咧咧的朝叶森说让大家换了衣服再来讨论，想问什么都可以，他们是该开一次小会了。 半小时后，屋外雨停，养了观赏鱼的池子里开了朵红莲，一枝独秀。大家都换好衣服回到客厅，见叶追依旧抱着竹筒在喝水，不过瞳孔恢復成了黑色说话流利就知道他已经没什么大碍。 楚遥“诶”了一声，站在窗边说：“那朵傲娇的红莲开了。” 这小池子里只有一颗红莲，是现今罕见的红莲之精，娇贵的很，常年只长两三片叶子，顶破天了结个花苞，始终不会盛开。凤逐也在看花，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想不通龙族和开花有什么必然的联繫。奇怪的是，这红莲每一瓣花瓣都像是着了火泛着微微的红光，看起来很开心，舒服的直发抖。 凰鸢端着大厨刚做的小饼干回来，正笑眯眯地看叶追喝水，“好喝吗？” “嗯。”叶追又喝了一口，这才放下竹筒。 第14页 叶森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问道：“这竹筒究竟能装多少水？追一直喝就没停过。” “特别做的，照小叶追这个喝法，够他连续不停喝一天。” 叶追摇了摇竹筒，拍拍圆圆的肚子道：“还有好多！我还可以喝！” 凰鸢噗嗤一笑，伸手去捏叶追圆润的脸蛋，“随便你喝，这是醴泉，虽然存货不多但是供应你还是足够的。” “真的？” “当然！” “嘿嘿。那扣掉我的工资？算我买哒。” 叶追鼓着腮帮子皱起脸笑的时候特别可爱，弯成月牙的笑眼，酒窝就像一朵小花。凰鸢被萌的不行，抱住小傢伙一顿蹭，嗷嗷叫道：“好可爱啊！你当我弟弟嘛！只有一个面无表情的哥哥我好苦啊！呜呜……” “小鸢，压到肚子了，难受。”叶追偏着脑袋说。 “哎呀差点忘了！”凰鸢放开叶追，哄他，“你亲我一口嘛！” “不！”叶追疯狂的摇头，把竹筒抱到身前挡住凰鸢，两人你来我往的玩闹。 叶森记得，有关于凤凰的传说里有那么一句话：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凤逐和凰鸢是凤凰就算了，难道龙也与凤凰一个特性？当初还在虎族驻地时，那里有一口清泉，叶追很喜欢。要不是不喝水会死，恐怕小傢伙会一口都不喝外面的水。 “龙和凤凰自古以来都是好朋友来的，亲一下，就一下！”凰鸢还不死心，撅着嘴不满地撒娇。 叶追仰着脸愣住了，“我是龙吗？不是蛇？” “哈？！”凰鸢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你连自己的原型都不知道？” 叶追撅嘴，“从壳里出来就是酱紫的。” 叶森补充道，“是的，因为不知道追的原型，所以他上次发热，最后还是吃自己的蛋壳才好的。” 凤逐突然插嘴问道：“你收集了他的蛋壳？能让我看看吗？” “看是没什么问题，可蛋壳是敲碎了的，否则不好带。” 凤逐有点失望，不过立马又反应过来，“等等，他是你看着破壳的？多久了？” “二十年。”叶森点头，吞吞吐吐问道，“那个……追他，真的是龙？” “是龙、龙。”凤逐说了两次，又沉默了。 “哥？”闹了半天凰鸢终于发现她哥不太对劲，给叶追餵了一块小饼干后见凤逐看向自己了才问道，“说起来，小追这是什么情况？” 楚遥就站凤逐身边，挑起眉头问：“你怎么了，突然就开始自己在那纠结。叶森都快急死了，小傢伙发热究竟什么原因，这第二次了都，说清楚了下次好有办法应对。” 凤逐抿抿嘴，吐出三个字：“发情期。” 其他人都傻掉了，只有楚遥掏了掏耳朵，干笑道：“我听错了？” 凰鸢：“哥？” 凤逐嘆气，“所以说我才再三确认的。如果叶追才破壳二十年，作为龙族，他的成长速度太快了，可化形还是个小孩子，心智也不太成熟。但是，他这个症状，确实是发情期到了。不过也别太着急，这也许和他无法变回原型有关系。” 叶森看着叶追那张小嫩脸实在无法把他和发情期联繫到一起，满心复杂。 楚遥摸了摸下巴，突然道：“我说，池子里的鱼……不久之后会生个龙族混血吗？” 叶森还没来得及思考话里的意思，就听凤逐沉着冷静地说：“你给我滚。” 第11章 第十一章 得知叶追是龙后，叶森始终不太敢相信，如坠云里雾里，比当初亲眼见到母亲变成一只漂亮的白虎还无法消化。不过他没表现出来就是了，反正这段时间忙，跟着楚遥东跑西跑熟悉业务。 三个月时间很快就满了，两人与妖管局签了正式的合约，刷了几个月的脸，终于融入了这个大家庭。叶森也从一个青葱的社会新鲜人变成了见人说人话见妖说胡话的半截老油条，这归结于楚遥教的好。 接触的妖怪越多叶森越觉得有趣，和人一样真的是什么类型的都有，前几天还有个住乡下的妖怪给管理局送了一筐甜瓜，说是自己种的，浇的水都是山间清泉，瓜特别甜！在天气越来越热的时候很是消暑。管理局虽然有结界隔绝雨水，但挡不住太阳也不能控制温度，再说了凤凰并不怕热。 管理局的办公室有一个待客区，布置的十分温馨就像普通人家的客厅，该有的都有，还有台大屏幕的电视机。是的，这台电视机通的人类频道。待客区往外一点是个观景阳台，外面是花海，每个季节开的花都不同。 叶森最初还以为梧桐大道很小，结果熟悉了之后才知道内有洞天，单是管理局的办公场所和后面的住宅区就不小，再加上好多其他设施，简直堪比一座小森林。这会儿大家都挤在待客区里吃棒冰，于洋吃不了冰就巴巴地瞅着大家吃，瘫在办公桌上快变成一条咸鱼。 姑娘们最近喜欢看一部电视剧，爱凑到一块边看边讨论，这会儿正播gg。苏蜜蜜拿着遥控器换台，按到第三个频道时突然被凰鸢按住手。大伙儿觉得奇怪齐刷刷抬头去看屏幕，上面正播放一则新闻。说切云山发生火灾，火势巨大，经过消防人员长时间奋战如今大火已被扑灭收尾活动进行中，正加紧调查着火原因。由于起火点是半山腰且没有人为痕迹，目前猜测是因为天气太热而引起的自燃。五名登山爱好者被困，已全部成功救下，有不同程度烧伤，没有人员死亡。 “切云山……” 叶森仔细一看，这新闻是后续的追踪报导，真正的着火时间是前天。 凰鸢皱着眉头问苏蜜蜜，“这几天切云山区域有没有什么消息？” 苏蜜蜜摇头，“没有。” “这火看着不太对啊！哥，你觉得呢？” 凤逐在视频播放火灾视频时已经从专属沙发上起身走到他们这边，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垂下眼看自己的掌心，语气波澜不惊道：“不知道。” 凰鸢轻轻地“啊”了一声，有点慌乱地拿起桌上的杨梅胡乱塞进嘴里，然后皱着鼻子说“有点儿酸”，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手段不太高明。要不是与凤逐有八分相似，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她根本不是凤凰那么高贵的神兽。 如果是小鲜肉叶森肯定不知道其中缘由，但被科普了管理局基本要素和最重要的守则之后，凰鸢这些举动他能理解。凤逐是目前他们局妖力最强劲的，同时，也是最脆弱的一个，这点并不是秘密。他用自己的力量支撑整个太古属于妖怪的结界，攻击结界等于攻击他。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凤凰的妖力已经大不如前，像是被什么压制住，只有从前的一小部分。 至于凤凰为什么会落户在太古，这点就是真正的秘密了。 凰鸢吃了几个梅子后发现气氛尴尬，没法子只能干笑，结果被呛了一下。凤逐没什么表情，只是用拇指抹掉妹妹嘴角沾到的梅子汁，无奈道：“多大了，吃个东西还跟小时候似的。” 第15页 “哪有！”凰鸢不乐意凤逐拿她当小孩儿，鼓着脸扭过头问，“楚遥呢？” “楚哥一早出去了，还没回来。” “啧。”凰鸢不满，翘着二郎腿背靠着沙发擦手，“管理员出个差，切云山这个火我看悬。” 于洋立马抬头问：“我要去吗？” 众妖轰笑，凰鸢笑眯眯地，“你去就成小鱼干了，叶森去吧，那边会有搭档接应。” “去哪里？” 叶追正好在冷泉里泡完水，肚子饿了出来找吃的和叶森，就听到凰鸢在指派任务。他穿了条小短裤裹着浴巾跑过去，又问了一次：“阿森要去哪里？” 叶森把小傢伙拉过来给他擦干头髮，“去工作。” “我也要去！”小机灵鬼知道这里当家作主的是谁，便直勾勾地盯着凤逐看。 凤逐毫无意外的点头答应了，苏蜜蜜还笑着说老大是不是把小叶追当儿子养了。 局里的妖怪们最近都有一个举动，给叶追餵食，一看到他就想给他餵东西吃。除了水之外，其他东西叶追都来者不拒，吃了个痛快，还不知道饱。其中于洋特别鬼畜，他有一抽屉小鱼干的零食，给叶追吃的时候眼睛都不眨，正撕开包装呢突然就说道：“鸢姐，二十八局那个半壁江山的地盘就在切云山区域。哦，用人类的说法是，他老家是那个城市。” “嗯？那个秃顶的脸上长了个痦子的臭老头？” “……是的。” 凰鸢撇嘴，“不行！这样的话叶森一个人过去会被欺负的，楚遥呢？一早上浪哪儿去了？！把他给我叫回来！不用他的时候就是块狗皮膏药，用到的时候就躲起来，不要脸！” “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不好啊鸢妹。”楚遥刚从外面回来，热的一身汗，他把稍长的髮丝撩起，歪着身子看大家，“本来听到名字以为你想我了，没想到，唉……” “你少来！说正经的，你和叶森去趟切云山区域做个排查怎么样？” 楚遥不解，“切云山？发现什么了吗？” “切云山山林发生火灾，烧了两天，区域没有上报异常。”苏蜜蜜解释道。 “昂，容我先洗个澡，太热了又要去着火点，啧……” 切云山离太古市比较远，叶森想着既然是调查就不能去太晚，火车肯定不行，太慢。飞机吧，最近的一趟已经快起飞了，下一趟是晚上九点。 于洋瞅见了叶森的动作，戳了戳他的胳膊，“叶森，别查了，你们开车去。” 叶森吓得手机差点掉了，“难道每次出差都是自己开车？” 于洋点头，“是啊。” “啊？那得什么时候到？太累了吧这样！” 于洋正打算回答，就听叶追在喊：“阿森，走啦！” 楚遥一身清爽，在电视柜上拿了车钥匙后惊讶道：“诶？小叶追你也去？” “嗯。”叶追背了个小背包，里头是一堆零食和他装了醴泉的宝贝竹筒。 “要是被发现还有龙存在，那边可就要疯了。” 凰鸢还在给叶追包里塞肉干，突然讥笑道：“呵呵，当初叶追还是二十八局上报的，他们哪儿有能力看出来？” “也对。不过当时的人等级不高啊，切云山那边全是老司机。” “一群凡人，成天想日天日地日空气，心比天大。” 楚遥笑得无奈，“鸢妹，你炮轰我也没用啊，至少老王是站我们这边的。” “哼，都嘴上说得好听，没一个好东西！”凰鸢不耐烦地催促道，“门开好了，赶紧走！你们再磨叽只能明天过去。” “走了。”楚遥耸肩嘆气，朝叶森歪了歪头示意，率先离开。 叶森扬声与大家打了招唿后抱起叶追跟上，凰鸢在他们身后笑眯眯地朝叶追摆手。刚才气氛紧张，叶森没敢说话，直到上了楚遥那辆异常显眼的大红色越野才问关于路途长短的问题。 谁知楚遥噗嗤笑了，他调整了后视镜，坐在驾驶座上扯着嘴角笑，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俩不晕车吧？” “不会。” “那就好。”楚遥启动车子，继续道，“每个管理员呢都会经歷出差，有时候一个月都在外面跑，所以身体素质很重要。还有啊，我提醒你一下，你是妖怪管理员，知道吗？” “这有什么联繫吗？” 楚遥驾驶着越野拐出管理局范围，朝与平时出门相反的方向开去。他说：“因为是妖怪，有时候该用的东西还是要用的，坐稳了！” “嗯？前面是堵墙啊楚哥！”叶森抬眼看前方时吓得抱紧了叶追，声音都破了。 “不是墙，是门。” 话音刚落，越野的车头就穿进了墙壁，接着整个车身也撞了进去。叶森瞬间感觉到一点头重脚轻，大抵是被吓得。他的眼前首先是漆黑，再出现光速移动的黑白线条，还有线条上疯狂跳跃的艷红色火点。 车子行驶的地方就像一个隧道，很快就穿出去到了切云山所在市外的一条高速路上，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唿！出来了。”楚遥调侃道，“害怕吗？” “怕倒是没有怕，但下次麻烦提前打个预防针，叶追还小。” 楚遥挑眉，“他只是长得慢，而且发情期都有了，还小？” “够了，别提这个！”叶森拒绝谈论这个话题。 “哈哈哈哈！我不是有意的。”楚遥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旁边拿起一盒薄荷糖，吃了一颗后递给叶森，“小龙王睡着了，我看他胆子比谁都大，别担心了。” “谢谢。”叶森接过糖，“我不是担心这个。” “我知道，凤逐现在每天都在翻那些破纸片找原因呢，现在总比以前好不是？” “嗯。” 叶森低下头看，叶追正趴在他腿上睡的正香。 “现在还早，我们不上山，先去找个人。” “听你的。” 第12章 第十二章 妖怪分很多种，有亲近、嚮往人类的；有对人类好奇或觉得人类可有可无的；有不愿与人为伍、甚至厌恶人类不屑修炼成人形的；还有存在了许多许多年但不在乎善恶只为生存的，等等。 别的不谈，这最后的一种，不是妖力低微就是未开智的神兽。 在去找人的路上，楚遥随意的说了一些话。叶森懵懵懂懂的，不太明白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他看到了一大团火焰在眼前消失在一只鸟嘴里。 因为妖怪的特殊性，在管理方面不仅有妖怪管理局统一登记管理，人类官方也有相关部门，称二十八局，归属安全科。毕竟妖怪对于人类来说，偏激一点就是双向食物链的关系，当然，也有朋友。 第16页 楚遥出自二十八局，后来因为个人原因退出，转到了妖怪管理局。最重要的一点是，凤凰兄妹在人类方面只信任楚遥。二十八局内部分为两派，一是亲妖派，主张与妖怪建立友好关系，保持着对未知事物的敬畏，何况凤凰这种喻意天下太平的祥瑞你说要除掉？再说了，往日里为了追捕未知的妖怪牺牲了多少人力，与能做主的大妖合作，让他们自己清理门户，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损失。 另一派是灭妖派，主张人类不需要与妖怪为伍，一旦发现有妖怪作恶一律格杀勿论。这一派现在当家做主的龙头老大是一支传承了好几百年的除妖一族族长，姓楚。楚家开创了天师协会，后来才併入了二十八局，但不在安全科的管辖内。能独自出差降妖的人员几乎是由天师协会挖掘培养的，所以楚家在二十八局里相当的有分量。 如果不是有凤凰这种特殊的上古神兽在妖怪管理局镇宅，恐怕这个管理局还办不起来。 “太偏激了吧？” “唉，所以我宁愿脱了一层皮都要退出啊。” 下午两点半，正巧撞上上班高峰期，楚遥与叶森被堵在市区的路上，反正无聊，楚遥便和叶森聊了二十八局的事情。叶森作为半个人活了二十几年，十分能理解楚遥夹心层的感受。小时候父母去世后被送回虎族驻地时，对他最好的四爷爷就说过他父亲是骗子，可叶森觉得自己爸爸非常好，至少他还记得父亲看母亲身为白虎时的眼神，温柔又深情，没有一点恐惧。 “等等，所以楚哥你是个天师？还是个除妖世家出身？” 楚遥被叶森的话弄得差点撞上前面车的屁股，他心有余悸的拍胸口，忍不住吐槽：“你才知道？虎族都是不带脑子出门的吗？！最开始虎子还问我是不是楚家捡来养的，你们猫科的智商差距怎么这么大？花狸狸的智商甩你们不知道几条街！而且不是我说，你算……半个人吧？” “……可是，没人和我说啊，我们局都有妖怪保护协会，谁会想到你还能除妖啊？！” 楚遥扶额，“和妖怪打交道没点能耐是会出人命的。再说了，人的能力再怎么高，还是会输给未知啊，和和平平多好。而且，有的妖怪很漂亮啊！” “你的重点是最后一句吧？” “嘿嘿，被发现啦？” 车流终于慢慢开始疏散，楚遥驾驶着车朝车流最少的一条路开去，摇头晃脑的继续说：“妖怪比人类有意思多了。” “你就为这叛出了自己家族啊？” “怎么能叫叛出？我这叫心之所向。” 叶森不懂，反正接触后发觉楚遥这个人，满嘴跑火车啥话都能说，谎话几乎都不用编脱口就是，比妖怪还难懂。但是该教的很尽心的在教，说明也很细緻，是个好老师。性格不知道该说爽朗还是浪。是的，浪！而且还是谁都敢调戏的那种浪。整个管理局叶森最佩服的生物没有之一，不动手光用嘴谁都赢不了。 “你厉害，我是说不过你。” 楚遥笑得灿烂，看了看时间，说：“时间正好，到了。” 叶追还像只小猪熟睡着，叶森没有弄醒他的打算，只轻轻地把小傢伙抱起来，拍拍他的后背摆好抱的姿势尽量不让叶追难受。楚遥在一栋办公楼前停了车，率先下车帮叶森开车门，伸出手给叶追挡住脑袋以免被撞到。 “谢谢。” 楚遥关上车门锁了车，耸耸肩道：“那么客气做什么？这里是天师协会总部，我要找个人问情况，你跟着我进去，谁问你都别说话。” “嗯，好。”叶森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抱叶追的手。 叶森跟在楚遥身后走，悄悄地四处打量。这里虽然是天师协会总部，但打出来的招牌却是某某研究协会，内部与许多研究机构没什么区别，就是门禁系统太严了，楚遥的通行卡都刷不开大门。 “啧，臭老头。二十八局的卡你都屏蔽，蛇精病啊？！” 楚遥唠叨了几句后开始打电话，“喂，我在楼下。什么？哦意思是这门我进不去是吧？行我知道了，你就说切云山有没有事儿吧，我不想听‘没有’这种敷衍的结果。……呵呵，我大伯？好，谢谢你，顺便帮我给带个话，拴好自家的狗别放出来乱咬人，我不负责训犬。” 见楚遥挂了电话还踹了大门一脚，警报响了里面的前台也只是看了一眼又坐回去没理他们。叶森充分的感受到了天师协会总部对楚遥满满的嫌弃之情，该不会墙上还贴着楚遥的头像上面写着楚遥与妖怪不得入内吧？ “嘿嘿嘿……” “诶追你醒啦？梦见什么了笑那么开心？” 出来之前，凤逐点了点叶追的额头，使肉角很好的隐藏了起来，所以他以后出门不需要再戴帽子，这会儿叶追就是个普通的可爱小朋友，朝着楚遥笑地合不拢嘴。很明显，这几声就是嘲笑，但笑声太可爱了叶森没发现。 “……小叶追，对我好点。” 叶追下了地站着，仰头问楚遥：“要进去吗？” “还是算了，你用了妖力被检测到会变麻烦。既然人家给脸不要脸，那我也不用按套路来。想要膈应我，到时候别后悔。”楚遥伸了个懒腰，吹着口哨转头走人，“走，我先带你们去吃东西，这儿有很多好吃的。” “好啊！”叶追立刻附和。 “楚哥、追，我们是来出差的……” “嗯？哎呀，咱们局的出差不就是变向的跑地图旅游么？没事儿没事儿，这个时间也不能上山，那片正封山呢没文件进不去。”楚遥一副老油条的表情，又低下头问叶追，“你什么都能吃吧？不像你后爹那么挑食吧？” “后爹是什么鬼？！”叶森眯起眼问道。 “凤逐啊，没发现么？他那人平时很无趣的，养一盆花能记得三天就不错了，他可是餵了小叶追整整三个月，每天守着点喂！哎呀，不是真爱只能是爹了。” “……局里谁都餵过追，老大餵的午饭鸢姐餵的晚饭。” 楚遥摇头，“鸢妹是想起才喂，凤逐是追着小傢伙餵饭，宠的无法无天了都。前两天把那颗稀有的红莲给撅了都没生气，以前我就摸了一下被揍了……” 叶追不服气：“红莲又没有死！我还给你吃了一口花瓣你还说好吃的，回家我要告诉小鸢你欺负我！” “是是是，祖宗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你可饶了我吧！他俩来个双打我真受不了。”楚遥蹲下去捏叶追的脸逗他。 “你走开！”叶追扭着身子挣扎。 楚遥捧住叶追脸，“什么都能吃？” “嗯。” 得到回答的楚遥一把抄起叶追跑，“走咯！”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叶森嘆了口气，低声道：“还说老大宠孩子，你还不是一样。” 第17页 也不知是楚遥霉运当头还是怎的，说了一堆美食馋了叶追一肚子后，车子还没启动呢，局里来电话了，来电人：凰鸢。 “鸢妹，怎么了给我电话，想我了？” 凰鸢问了几个问题，楚遥一一回答后她得出了个结论：“看来二十八局也防着你啊老楚。” “也是什么意思？” 凰鸢：“我这刚得到消息，咱们自己的情报人员报上来的，说是联繫不到山魈了，从发生大火开始。” “还有呢？” “折了一个，走之前说见到了很大的火，应该是妖。” 楚遥眉头皱的死紧，“我到了这边后没有任何人和我联繫，怎么回事？咱们的人呢？” “切云区域我就放了两个眼，一个死了一个重伤，正疗伤呢回不了话。你老家你问我？”凰鸢火气上来了，说话语气重了点。 “……” 电话里静默了几秒，那边换了凤逐接：“叶追到了切云后有什么反应吗？” 楚遥瞄一眼小傢伙，道：“没有。” “嗯，必要时可以让他下个雨没关系。”凤逐继续道，“明天凰鸢会过去，挂了。” “这么看不起我啊……” 楚遥嘆气。 第13章 第十三章 “叮咚。” 刚挂不久的手机响起了简讯音，楚遥拉开一看，凰鸢的号码，可语气是凤逐的，上面就一句话，还不是关于他的。 “下雨是开玩笑的，给叶追看。” “……” 楚遥把手机往后一伸，满脸的生无可恋。叶森跟着叶追看手机屏幕，完了后他觉得凤逐的属性真不好定义。你说他温和吧他威严起来气势惊人，你说他无趣吧他还能逗你玩，你说他亲和力强气质像邻家哥哥吧他高冷起来看人就像看尘埃。总之，在局里高居最不能招惹榜的榜首。 见楚遥情绪低落地握着手机，叶追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楚遥盯着眼前的包子脸小朋友，有点感动，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小傢伙奶声奶气的问：“可以去吃东西了吗？肚子饿。” “……可以。” 楚遥早年开始就在外面跑，是着名的地理通，在吃的方面更是不会亏待自己。只是叶森没想到，他们来的是一家主题是鱼的店，鱼的各种吃法应有尽有。来吃鱼就算了，还把他们点的鱼被煮之前和成了菜装盘之后的照片发到管理局大群里，下面纷纷发口水图。 根据非官方的说法，被做成烤鱼的那条鱼和于洋原形很像。叶森想，这么看来于洋是条胖鱼啊！不过楚遥的话三分真七分假，姑且看吧，反正一言不合就黑于洋是楚遥的习惯，现在已经发展成了局里的特色，唯一没有参与这项活动的只有叶森。 于洋反应慢，大家都刷了一个世纪了他才晓得发图，艰难又倔强的反击。他发了一张鱼的图片，上面附字：胖鱼吃你家大米了？ 楚遥很快就拆了他的台：你又不吃米！而且你工资确实是老子发的！ 于洋：……楚哥 楚遥：啊？ 于洋：刚老大让我问你，他的工资谁发？ 楚遥：我工资卡都在他那了还问这个？ 其他吃瓜的妖怪们：诶？！！！ 凰鸢：我错过了什么？ 在楚遥玩手机和一群妖怪斗嘴吐槽的时候，叶追已经默默的把烤鱼吃了一半，水只喝自己装在竹筒里带来的。他发现楚遥的果汁好像很好喝，拿过来舔了一口然后嫌弃的往里面倒水加东西，融成了奇妙的颜色。 等对面的人反应过来时，锅里的鱼已经只剩下整齐的鱼刺了。叶森从来不会阻止叶追吃东西，或者说他没有这个意识，群里看了个开头就伺候小傢伙吃饭去了，再然后应付接连送上来的菜，他根本就没注意对面的楚遥下没下筷子。 “你俩，真行啊……果然不挑食的才好养。”楚遥伸手招来服务员，又加了好几道菜和饮料，他可不敢喝那杯被加过料的，酸菜和果汁结合的味道他不敢想。 叶森眨了眨眼，有点尴尬的说：“啊真抱歉楚哥，要不烤鱼再让上一条吧你都没吃到。” 楚遥摆摆手：“算了，上火！刚被火系的怼了，不想吃。” “噗哈哈，你又招惹小鸢被骂了？”叶追很熟练的加了一把火。 楚遥黑线，“都说水火不容吧你个下雨的怎么和喷火的玩一起去了？” 叶追把碗里的蔬菜推开，吃掉肉鼓着腮帮子说：“龙凤呈祥？” “这又是鸢妹教你的？” “唔。” 楚遥吃了一口菜，道：“你对于自己是龙接受的有点快啊，之前还不信。” “反正也变不回去，是龙是蛇都一样。” “哟，你想的还不少吶？！” “哼！” 叶追吃了一头汗，闹着要喝水。叶森给他擦了嘴，小傢伙抱着竹筒喝水喝得欢。对于自己原形的问题叶追不是没想过，只不过从蛇变成觉醒态的龙。说实话，叶追并没有什么实感，他虽然是妖怪，但作为人类活了那么多年，听到是龙的时候就惊讶了那么几下，然后和食物一起吞到肚子里…… 楚遥和前任管理员老卢曾经开过一个玩笑，说切云区域和他不对付，来这必撞霉运。老卢一想，切云这边是楚家地盘，那边卯了劲儿和你对着干那可不就是撞霉运么？可事实证明，这片大地和楚遥简直有仇！ 加点的菜又上了，一人一半妖安静的吃饭，一妖沉浸在喝水的乐趣里。高潮在这顿饭接近尾声的时候，楚遥去洗手间的途中被个莽撞的服务员撞到了，端的果汁撒了一些到他衣服上，人家服务员如同惊弓之鸟不停的道歉。幸好面积不大，用水洗一洗行了，楚遥也不是爱找茬的人。 这顿饭他们吃了两小时，离开鱼店后已经五点多了。吃的东西如果有“烤”这种做法存在，那么身上的味道就特别大。叶追用手沾了水朝几个人弹了弹，能熏人一脸的味道瞬间消失。不过楚遥是属于事后犯病的一类，看着自己的衣角染了果汁的颜色没洗掉非要换，他又没带换洗衣服只能现买。正好于洋给叶森发消息说切云这边有种海草特别好吃让给他带，就顺路一起去了商场。 商场里发生的事情简直一场小高能，看的叶森和叶追两个一愣一愣的。 楚遥本来正拿着一根棉花糖举高高逗叶追，小傢伙踮着脚伸手去够，画面在外人看来很是温馨。这时候有个姑娘突然跑楚遥面前，先是笑眯眯的问旁边这孩子是你的啊？楚遥回答不是。姑娘又说了：挺可爱的，难怪你为了个男人都愿意给人养孩子。 楚遥察觉出不对，冷着脸问她你想干什么？ 那姑娘一下子就哭了，呜咽地说：你是怎么和我妈说的？啊？就算我身子弱不能生，但咱们可以做试管啊！我知道你喜欢孩子，但这又不是你亲生的！别人说你是个变态我还不相信，你现在为了个男人连人家的孩子都乐意养，那我算什么？你说啊！我算什么？！ 第18页 楚遥抓重点一向不对：不是，你说的这个变态是什么意思？ 姑娘似乎是没想到楚遥这种反应，恼羞成怒道：有人告诉我你都携家带子出来逛街了，我还不能来抓姦啊？！ 楚遥笑起来：哈哈，这地方真有意思啊。碰瓷的出新招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全都在指指点点的凑热闹。 姑娘见人多了楚遥依旧一副你谁的表情有点慌，带着泪指着楚遥说：你是不是男人啊？玩弄别人感情还有理了？ 楚遥伸出手，道：你说咱俩情侣是吧？手机拿出来看看有我照片没？ 姑娘楚楚可怜的道：你明明知道我准备要个孩子，家里不让我碰手机电脑，这时候你问我要？！ 楚遥：哦…… 姑娘还在哭，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不然报警调解吧？大家七嘴八舌的你说一句我回一句，声音不小。姑娘的家人似乎也来了，一个年轻人一边喊姐一边揽住姑娘，怒视着楚遥。叶森觉得不太对劲，他和叶追已经被挤到外边来了。 叶追人小，松开叶森的手挤到楚遥身边，大声喊道：“老楚，电话响了！” 楚遥与对面的人脸色一变，号称来抓姦的两人立刻就想往外跑，可惜围观人没有散。楚遥把手机扔给叶追，三两步上前一手一个把人一扭，跟拎小鸡似得，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压低声音问：“说，协会哪个傻逼派你们来的？” 对方哪里想到楚遥真的会动手，只能大声喊：“打人啦打人啦！” “啧。” 因为动了手人群散了一些，叶森这才挤进来。叶追接了电话后凑到叶森耳边说了几句，叶森把小傢伙抱起来，有些着急的说：“楚哥，鸢姐来了电话，说是咱们局的信号被屏蔽了一段时间，她刚得到消息，山魈死了，协会有人瞒着二十八局在切云山抓什么东西。” 楚遥松了手把人甩出去，咬牙切齿地说：“真tm操蛋，走！” 夏季的天都黑的晚，六点半天还是亮的，太阳就挂在天边。楚遥把越野开出了水平，上山的路愣是被他一辆车霸占。切云山因为火灾路段已经被封，只有相关单位能够进入，消防车还没走。 “楚哥！楚哥！有路障！” 楚遥面不改色的撞飞路障，豪迈的踩油门加速，这趟路开的像是在赛车。叶森一手抓着叶追一手拉着头顶上的固定把手，面色发白。这种作风比妖怪还狂野，难怪若干同事们都说别看楚哥平时抽风，你是没见过他真的把开关按到底的时候。 切云山不算高，但马路也只开到了山腰，要到山顶只能爬，所以一般人都只是到山腰来兜兜风。火灾报导说起火原因是因为天气热森林易燃物质起火燃烧，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再正常不过。可普通的山火是烧不死成了精的山魈，再者说了，妖怪管理局的两个眼一个死一个重伤，这场火绝对不普通。 叶森跟着楚遥下了车，望着烧的变成枯枝断木一片苍夷的森林，有些说不出话。他们一路上没有遇到拦截，按天师协会和妖怪管理局的矛盾来看，总觉得这里像个陷阱。 “楚哥，接下来怎么办？不用等鸢姐吗？” “不用。”楚遥牵起叶追的手，问他，“能感觉出哪里比较热不？” 叶追伸手指了某个方向，“那边。” “走。” 叶森犹豫了几秒，道：“要不追留在车上吧？” “噗。”楚遥被逗乐了，“小龙王战斗力最高，你让他留下咱们两个肉上？” “可是……” 楚遥摸了摸脑袋，说：“不然你俩都留下，我过去看看。” “还是一起走吧。” 楚遥撇嘴，“叶森啊，你就算是个半妖，妖怪那方也是个白虎，鸢妹说你们那族在很早的时候主的是杀伐，你做决定该果断一些，虽然慎重点也好。” “对不起，我尽量。” 这山不算高但是大，着火的是另外一片，这边这片没被殃及，还是绿意依然。叶追背着竹筒在前面带路，走的时候总是跳来跳去，就像出来远足的小朋友。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楚遥从口袋里掏出野外用的手电筒递给叶森，就听远处传来一声尖利的鸟叫。楚遥拔腿就跑，喊着“跟上”。叶追跑得也快，和叶森一起朝楚遥的方向追去。靠的越近就越觉得风声有点奇怪，带着不同寻常的热度。 “你们找死啊？！走！” 叶森跑得最慢，差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听到楚遥的大喊，心都提了起来。待他看见那个所谓的妖怪的时候，吓得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一个五颜六色鹤模样的鸟从嘴里喷出一道火焰，朝楚遥和叶追的方向直冲而去。 叶追比楚遥反应要快，他没有避开而是往前走了两步，抬起双手在空中画了个圈，右手併拢放在头顶。艷红色的火焰奔腾而至，在碰到了叶追的手后被噼成两半，像是一个巨大的水柱被分成两个水流，攻击力骤减，只烧到了他们身后的树木。 与此同时，天上也划过了几道闪电和雷声，雨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浇熄了火。 叶森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见叶追还好好的正在看自己的手，吓得抓他的手都不停的抖。楚遥抽着嘴角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活那么久第一次见徒手噼开烈焰的。” 第14章 第十四章 叶追噼开烈焰之后，火鸟瞪着眼呆了一瞬，又张开了嘴。叶追完全没在怕，不过这鸟也是欺软怕硬，转头想要朝其他人喷火。叶森这才发现除了他们三个，还有其他人在场。除去楚遥怀里护着的姑娘，还有两个年轻人在不远处拉着网一脸震惊。 “卧槽还看？！跑啊！”楚遥放开怀里护着的人，站起身双手捏了个诀，甩出符纸把火鸟的火焰引到另一个方向。 火鸟被激怒，朝楚遥发起攻击。楚遥一边躲一边问叶追：“小叶追，还能下个雨吗？” “不能，热。”叶追皱着脸，似乎对自己能抓火十分感兴趣，但是温度太高了他又怕热。而且雨云不好控制，他最近才从凤逐那里听了点意见，不然刚才那场雨都下不来。 “啧……” 火鸟见连续几击都不成，浑身的羽毛都快烧起来了，它扇了扇翅膀却始终没有飞起来。那两个年轻人躲在大树后见是个机会，又拉起了绳索。绳索触动早已经布置好的阵法，火鸟正好移动了位置，一脚踏入阵法中，浑身像过了电一样抖个不停，鸟叫声震耳欲聋。 楚遥皱了眉，暗道一声“糟了”，恨不得给他们上大耳刮子抽到爽。 “抓到了！抓到了！” “快，快收起来！” 楚遥低头看地上，急忙拉起离自己最近的绳索，仔细一打量就知道下的什么阵。他勐地一拽，绳索被掀起，把不远处的两个年轻人掀翻了。同时，火鸟的火焰也到了，就从他们的脑袋上划过，头髮烧焦的气味瞬间窜进鼻子里，周围的空气烫的以为自己是一盘刚出锅的菜。 第19页 火鸟彻底被激怒，狂乱的在阵法里四处喷火，一次比一次威力大，使得众人躲得狼狈不堪。楚遥气的火气都上不来，不仅要躲还要看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叶森哪里见过这阵仗，只能拉着叶追一起躲。可叶追这次不太听话，一个没看住跑出去了，伸手接住一道火焰划了个圈，似乎是收到了身体里，把大家都吓坏了，他自己也有点懵。 “叶追！”叶森喊道。 叶追转过身，有些高兴的想要说些什么。火鸟见敌人背对自己，找到了攻击的机会，火焰从嘴里射出，叶森吓得心脏都停了，身体不由自主地沖向前抱住叶追。火焰侵袭而至时，他们的身前浮现出一个巨虎的图腾盾牌，恍惚中还能听到虎啸声，把火焰挡在一层薄薄的空气墙之外。 火鸟力竭，匍匐下身子。 楚遥吹了声口哨，痞笑着打趣道：“这才是标准外勤管理员拥有的战力。” 叶森牙根子都在颤，“楚哥，别在后面吐槽了！” 楚遥耸耸肩，捡起一根枯枝打算画个困兽阵，之前的阵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他画的阵很简单，十几秒就能成阵，捏诀启动的时候被突然飞来的糖豆击中手腕穴道，楚遥顿时冷下脸，朝攻击自己的人看去，是之前他护着的那个姑娘。 姑娘的脚受了伤，倚着树干满脸着急地朝同伴喊：“愣着干什么，抓啊！” 两年轻人有些犹豫，“可是……” 姑娘气炸了，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掏出一面叶森很眼熟的八卦镜。当镜面的字体浮动时叶森终于想起，这不是和在章炳老家遇到的那个叫徐初晴的姑娘武器一样嘛？应该是能收妖的宝器。 林中捲起一阵奇异的风后，火鸟消失在原地。可握着八卦镜的姑娘并没有高兴自己收了妖，而是怒视叶森的方向，那眼神似乎想要把他们撕碎。叶森低下头，看见叶追正好把竹筒的盖子塞上，还拍了拍。 叶追见大家都在看自己，于是解释道：“毕方能喷火，小鸢喜欢的。” 搞半天这只不是什么普通的火鸟，而是传说中能带来火灾的毕方神鸟。这种妖怪属于传说级别，没人知道它能活多久，应万物而生随自然而消逝，但出现在人间时对人类来说是场灾难。根据非官方的说法，毕方已经好几千年没有现世了。 姑娘捏紧拳头，向前走了几步，说道：“交出来！” 叶追把竹筒往身后藏，“我抓的归我！” “我再说一遍，交出来！” 两个年轻人急忙走过来，一个扶着脚受了伤行动不便的姑娘，一个偷偷瞧了一眼楚遥，见对方一副双手抱胸不打算管的架势，没敢求助，只得好声好气的对叶追道：“小朋友，能把毕方给我们吗？为了抓他我们已经埋伏好几天了，它对我们很重要。” 叶追不为所动，“你们人类抓毕方干什么？” “……” 姑娘推开好好说话的汉子，近乎歇斯底里地吼道：“把毕方交出来！再不交出来，连你一块抓！” 叶追眨了眨眼：“哦……” 叶森把叶追抱起来，直视对方说道：“这里是妖怪管理局出外勤，我们有权利回收任何妖怪。如果你们想要毕方，请直接与我们上级联繫。” “我说了，把毕方交出来！” “谁抓的归谁，你是女孩子也不能不讲道理！”叶追气鼓鼓的。 楚遥见事情激化，这才开口道：“抓妖各凭本事，想要毕方，让你们老大来和我讲。” 姑娘气红了双眼，朝楚遥吼道：“你闭嘴！” 楚遥歪了歪脑袋，笑道：“真有意思。” 叶森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火气，听这姑娘疯了一样大吼大叫觉得烦躁，“你是复读机吗？自己没本事抓就别犯病，普天之下皆你妈啊让我交就交？人话听不懂？想要毕方就和我们上级联繫，我不再说第三遍。还有，旁边零零星星的火花再不扑灭又要发生火灾了，你们是木头不知道热吗？！” 楚遥和叶追瞪大了眼看叶森，一时没反应过来。叶森的好脾气是出了名的，从不大喊大叫也不与人争吵，这么直接的讽刺简直跟天下红雨一样稀罕。姑娘胸口起伏越来越大，似是气疯了。她咬着牙不顾脚伤，戴上一双黑色的手套从腰间抽出一把长鞭，“啪”的一甩。 “敬酒不吃吃罚酒！” 旁边的两个大小伙子大惊，“二姐！” 感受到了姑娘的战意，稍微冷静一些的叶森有些后悔，他抱着叶追微微退后了两步。鞭子甩过来的时候楚遥窜了过去，一个没注意被鞭子尾巴甩到左脸，皮肤上立刻就显出一条手指长的痕迹来。 楚遥没在意脸颊的疼，抓住鞭子与对面的人对峙：“你别不知好歹。” “哈！”姑娘冷笑，没给楚遥好脸，“少来妨碍我！管理局和二十八局有协议，你们不能先出手！别忘了这里是哪，楚遥，如果你还记得自己姓楚就把毕方交出来！”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姓楚和毕方有什么关系？！” “是吗？”姑娘一手拽着鞭子，恶狠狠地咬破食指按在八卦镜面上，“既然你执迷不悟站在妖怪那边，别怪我连你一起收拾！” “你疯了？！”楚遥见她这番动作吃了一惊，松开鞭子捏诀扔符纸，但威力还是小。 姑娘的八卦镜文字浮雕转了几圈围成一个圆，中间有道口子，一道五彩霞光似要迸射而出，有团阴影随着霞光移动，沖跑出来撞碎了楚遥的符纸护盾。还没等看清是个什么东西，就被叶追突然扔了个火球给撞回了八卦镜里。姑娘被突然升温的八卦镜烫的一松手，镜子掉到地上摔成焦黑的两半。 接着，是一道悽厉的惨叫。 “啊……” “二姐！你怎么了？”俩小伙子急疯了，想要扶又不敢碰抱着双手跪在地上唿痛的姐姐，着急忙慌地回头找楚遥，“遥哥，遥哥……怎么办？” 楚遥上前查看，拿了散热的随身药品撒了上去。姑娘动手前带了手套，此时那双黑色手套像是被高温融化黏在她手上一样，甚至还能闻到肉的焦煳味。她喘着气恶狠狠瞪着楚遥，嘴角抽了抽又笑了，眼角沁出眼泪，哆哆嗦嗦地说道：“呵呵……我不止要毕方，那两个妖怪我一样……不会放过。” “你简直不可理喻！” “谁不可理喻？”一道带了盛怒略显沧桑地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一看，是一位六十岁左右年纪的老者，地中海秃顶，左脸颊正中间长了个指甲盖大小的痦子。两年轻人叫了声“楚伯”，然后让他过去看姑娘。这人带了不少人来，灭火装备齐全，照明都带了，一来就四散开扑灭已经快要烧起来的火星。 “怎么会这样？啊？傻丫头你怎么自己跑来？！快快快，给我药！” 第20页 紧急处理了姑娘的伤势，让人用担架把人抬下山后，老者脸上已经满是怒气，在隐隐的灯光下很是可怖。叶森见楚遥默默的站在一边，用嘴型问他老者的身份，楚遥微微点了点头，证明这个气势汹汹地老头儿是天师协会的老大，同时也是楚家家主，于洋嘴里的那个二十八局的半壁江山，名字好像叫楚茂。 楚茂身后站着两个年纪与楚遥一般大的人，见会长不说话只能上前向楚遥他们询问道：“楚遥，你们这趟递了申请吗？这边和太古不一样，就算要来也必须通知协会，违反规定我们能把你们扣下来的。” 楚遥翻了个白眼，“你们装聋作哑的本事越发高明了，有异常不共享还瞒着不上报二十八局，协会是独立出去了是吗？下午我到总部想问情况没让我进门，结果现在问我怎么过来不通知协会？呵呵，遛狗呢你们？！” 问话的人有点尴尬，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又道：“楚曦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抓的是毕方，你说呢？” 楚遥一句话轻描淡写的把锅甩给了吃瓜毕方，使得站在后面的楚茂瞪大了眼。 问话的人又问：“那毕方呢？” “毕方属于妖怪管理局回收范围，它的去向协会就管不着了吧？” “胡说八道！” 老爷子终究是没忍住，走上前道：“协会与管理局都有收妖的资格。” “抓妖各凭本事，我希望您还记得这话是您说的。” “好！不谈毕方，我问你，楚曦的伤怎么回事？她的手都快废了！还说是那个小妖怪先动的手，你却把责任推给毕方是想干什么？” 楚遥直视楚茂的双眼，反问道：“您抓毕方打算干什么？” 楚茂冷笑：“天师协会抓妖怪，需要理由吗？” “……” “怎么，不是很能说吗？说不出话了？” 楚遥轻轻地嘆了口气，道：“总之，毕方我不能给也给不了，局里老大指名要。如果你要追究楚曦的伤，我只能说她的护身镜碎了。” 楚遥说完转身就走，叶森随后跟上。走了没几步，就听楚茂说道。 “谁都不许走！”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祸害姑娘的地雷。 第15章 第十五章 天师协会能人不少，至少跟着会长出来的这几个都不弱，楚遥和叶追再怎么能打也不乐意大晚上和这群脑子有问题的人互殴，真打起来按叶追的性格，这片山的树木别想好了，何况人家人多。 “您究竟想要干什么？” 从到切云开始，楚遥的态度不卑不亢，即使是讽刺的话里也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关心。叶森看得出来，楚遥虽然嘴上嫌弃的要命但对自家还是有所留恋的，平时对态度恶劣的人明明没什么耐心，可偏偏在对楚家人这里容忍力就高的可怕。因为血缘吗？ 楚茂又恢復成冷漠的姿态，由他的传声筒传话：“会长说，在事情没解决之前，请几位留下来作客。” 楚遥头髮都快愁白了，“……我说，就算要追究责任你们也应该找的是局里那两个，好好说都会听的。他们对这小傢伙疼得很，如果有什么好赖，到时候闹起来吃亏的是你们。” 传声筒笑了笑，道：“管理局更换了新的外勤管理员我们总要熟悉熟悉，否则下次出任务时遇到了有误会怎么办？既然已经来了，我们就是想尽到做东道主的责任，还请不要误会。” “管饭吗？”叶追突然问。 “自然。” 叶追得到回覆摇摇脑袋道：“老楚，我肚子饿了。” 楚遥松了口气，“那去吃饭吧。” 话说到这已经算是妖怪方面先妥协，以被请客的理由。来切云之前楚遥早就做好被算计的打算，只要协会不过分他都能应付过去。小叶追有吃的就很好哄，可小傢伙脾气有点像凤逐，一旦被惹急了执拗起来下场暴雨淹了这里也不是不可能。 走回山腰的途中很安静，心思各异的众人都没说话，唯有叶追不□□分。小傢伙抱着叶森的脖子向后看，漆黑的天色收入他的眼里，在照明灯晃过瞳孔时有金光一闪而逝。 平静的气氛只持续到山腰，协会在关于乘车的问题上有自己的想法。那位笑眯眯的协会发言人站在距离叶森三步开外，礼貌的请他们坐到协会的车里，还特别说明因为回程路途有点儿远，车上准备了小零食。 叶森莫名有些烦躁，“我们自己车上也有。” “噗。”楚遥单手撑着车门憋笑，这地方和妖管局果然不对付，叶森这么好脾气的人来这都发好几次火，这么明显让人尴尬的话都说出来了。 发言人沉默了几秒，转向了楚遥道：“会长希望接下来的饭局能够见到你们，别让他失望。” 楚遥托着下巴扯开嘴角道：“怎么？怕我们跑了？” “……” “我说话一向算话，答应了小傢伙让他吃东西的，你们把吃的准备好就行了。” 天师协会总部附近有个酒店，平时年会总在这里召开，接待出差住宿什么也安排在这里，十分便利。楚遥下了车，看着酒店的招牌打了个响指，对叶追说道：“小叶追，这里头东西味道还不错，特点是贵，记住了啊，哪个贵点哪个。” 叶追颔首表示他记住了。 吃饭的时候楚茂没来，只派了两个人过来招待，礼节尚可没有挑刺的地方，就是陪着吃饭的人看着叶追的吃法觉得胃有点撑。菜碟子流水一样上了又撤，服务员进进出出个不停。是的没错，叶追拿到菜单只有一句话：全部来一份，谢谢。 楚遥和叶森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只有叶追吃的认认真真又虔诚。 酒足饭饱后，各自回房间休息。 夜里十点，叶追已然在被窝里酣睡，大概是第一次吃的这么撑，洗澡的途中老打嗝。叶森给叶追掖了掖被角，拿起手机出了门。半小时之前，叶森收到一个陌生电话发来的信息，要求见面，对方毫不掩饰的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天师协会会长楚茂。 叶森并不意外楚茂会找他，他在意的是对方要求见面的信息里最后提到了父亲的名字，询问他知不知道叶云舟这个人。虽然当年他还小，但至少记得母亲带他回虎族驻地时有多匆忙。 一顿饭的时间不算长，但足够调查一个人。 叶森看着对面沉稳的楚茂，在暖黄的灯光下终于能看清，老人家稀疏的头髮已经微微斑白，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风霜。楚茂把一张照片摊在桌上，单刀直入的说：“这就是叶云舟。” 照片上有两个人，楚茂和一个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的青年，他站在楚茂身边笑得腼腆，长相与叶森有七分相似。 叶森盯着看了十几秒，抬头时眼神微动：“这是家父。” 楚茂眉头微微皱起来，“可惜了，他是我教过的学生里，最有天赋的一个。” 第21页 “父亲是个天师？” “你不知道？”楚茂说完才反应过来，“哦，按年纪来算，你当时还小肯定什么都不知道。唉，时间过得太快了啊。” 楚茂又嘆道：“那孩子就是倔，还命不好。你长得真像他，不过可不能和他一样，走错路！” “什么叫走错路？”叶森相当平静的问。 “妖怪这种东西，总是信不过的。我相信你和云舟一样是个好孩子，那个妖怪窝啊总不是个去处，别和你爸一样傻被迷惑了。仔细想想吧，我这里给你留条退路。” 叶森心里烦乱，想问又不敢问，即使得到了答案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还得考虑信息的真实性。他以半妖的身份活到现在，缺失了父爱母爱，从小就担起了兄长的角色抚养叶追，经歷了无数谎言和真实。他和普通人一样，有不怎么平淡的过去和确定了但未知的未来。 关于父母，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和身为妖怪的母亲在一起的，但他相信，会追随父亲离去的母亲，不是世人所说的那种蛊惑人心的妖怪。叶森永远也忘不了母亲离开前抱着自己说的话，简简单单一句“儿子，对不起，妈妈要走了”。 过去的种种，叶森都是被迫接受，将来，他想自己选择。 “楚会长，你告诉我这些，是想我做什么？” 楚茂十分满意，认为叶森是个识时务的人，“虽然有合作，但我不相信那些个妖怪，它们仗着自身强大惯会出尔反尔。平时倒没什么，有事你给通个气就行。” 说白了就是盯梢，安插眼线。 叶森抿了抿嘴，“你忘了，我是个半妖。” 楚茂难得笑起来，“我信你是个好孩子。” “我算过二十八局与妖管局合作以来的伤亡数据，比合作之前好了许多，效率也高。您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妖怪呢？他们之中或许有十恶不赦的，但也有和善的妖存在。” 楚茂轻哼一声，道：“妖怪始终都是个大隐患，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背叛你，妖怪能力强大，杀人吃人轻而易举。要不是上面已经下了决定，我是不会认可管理局的。” 叶森觉得这番言论有点强词夺理，“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 “好了，不谈这个，今天也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再见。” “对了，云舟还有些笔记在我那，明儿我让人还给你。” “谢谢。” 叶森心事重重回到酒店，搭电梯时正巧遇上楚遥，楚遥一副才从外边浪回来的模样，见了人就凑过来笑嘻嘻的问上哪儿打野食去了，没一点正经。出电梯后见叶森实在苦恼，挑了挑眉头来了一句，“叫来的人不满意？” “什么和什么啊楚哥，你别胡说……” 楚遥撇嘴，“血气方刚大小伙子，谁会笑你？反正咱们局里都是些不能动的，我能理解。下回哥带你去找正点的，鸢妹那种等级的太难，你别看久了要求太高。到时候起不……唔唔……你捂我嘴干嘛？” 叶森耳根子都被说红了，恨不得拿胶布堵住他嘴，“楚哥！酒店走廊也是公共场所，随便开夜车让人听到会报警的好吗？你能不能纯洁一点？！” 楚遥君子坦荡荡地摊手，“不能！” “够了……”叶森走的飞快。 楚遥紧跟而上，歪着脑袋问：“等不及下回？那现在？” 看楚遥这停不下来的节奏，叶森选择用攻击当做防御，“不说这个，楚哥你刚上哪儿了？以公谋私小心让鸢姐知道。” “给鸢妹他们买什么海草，说是好吃的要命。” “这个时间？” 楚遥忍不住抱怨，“啊，也就这个时间有空啊，吃完饭我就出去了。还别说，这玩意真难找！窜了几个胡同差点没地儿停车。” “东西呢？” “量太大，让他们直接寄回太古了。” 总算是换了话题，叶森松了口气。大概是身份特殊，他们住的房间被安排在楼层尽头。叶森刷开房门，突然就傻了。房间里很乱，像狂风过境。沙发翻了地上散了许多东西，还有玻璃碎片，空气中甚至瀰漫着焦煳味。而原本在大床上睡觉的叶追，也消失了。 “追？！” 叶森首先沖向浴室，里面也是乱七八糟的，水洒了满地都是。 楚遥就住他们对门，叶森这边的动静不小，刚开始发觉叶森不对就跟了过来。他脸色不太好地捡起掉在地上的竹筒，这装水的竹筒叶追从不离身，况且这里头还封了个毕方。大概是少了叶追的妖力束缚，竹筒有点烫，筒身设置的收妖装置口处还有火星冒出来。 叶森红着眼睛从浴室出来看向楚遥，“是协会干的吗？” “应该不是，他们想要的是毕方。” 楚遥行动力一向惊人，他掏出手机联繫天师协会，说明了情况，然后带着叶森离开酒店开车上路。 “我们去哪儿？” “医院。” “去医院干嘛？这会儿医院进不去了吧？”叶森此时脑子里都是“人心莫测”四个大字满脸后悔，想着天师协会的人真不是东西，前脚把他骗出去后脚就抓叶追，计划虽笨但很有用，然而叶森自动忽略了叶追战斗力能毁了一座城这件事。 “天师协会的私人医院，楚曦受的伤可能他们治不好。” “这和叶追有什么关系？天师协会这么不讲理的吗？受伤不治抓妖怪出气？” 楚遥知道一个气急了的人说什么劝他都没用，只能任由叶森继续误会，骂骂人出点气会好受一点，气消的也快。他看着手机上接受到的消息皱了眉头，这年头果然养狗都不爱拴狗链的，老放疯狗出来乱咬人。 刚腹诽完，楚遥突然一阵心悸，整个身体颤抖起来，车子漂浮前进。 叶森吓了一跳，急忙大喊：“楚哥？！楚哥你怎么了？！” 楚遥奋力踩了剎车，幸好路上空荡荡的，否则就要造成连环车祸了。他伏在方向盘喘了半天，一头的汗，心脏像是被拉扯，晃的快要跳出喉咙口。楚遥脸色苍白，低声让叶森联繫凰鸢，叶森应了。 “楚哥，没通。” “不对劲。”楚遥撸了一把头髮，从驾驶室下来，踉踉跄跄地走到后座，“你来开，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叶森气都吓没了，满心担忧，一边开车一边看后座的楚遥，见他精神头还行便稍稍放下心。嘴上还问道：“楚哥，你……” 楚遥大概是好了，拿着电话拨个不停，咧嘴道：“心病。” 叶森与楚遥到天师协会私人医院时，医院里也闹了不小的动静。玻璃碎裂的声音响了个惊心动魄，听这声音起码连续碎了好几面，哗啦哗啦不停。其中还有一道小孩儿的吵闹，呜呜地在撒娇。 第22页 “追？！”叶森耳朵竖了起来。 两人朝人群聚集的地方跑去，离得近了就听到叶追哭唧唧的喊“我要阿森”。 “……他来了，别闹。” 这声音是……叶森和楚遥脸上都写满了震惊。特别是楚遥，他不顾周围异样的眼光，站在边缘看向从走道里抱着叶追走出来的人，传说中妖怪管理局那位从未离开太古原形是凤凰的祥瑞大妖凤逐。 “不是说一天不能开两次传送阵吗？你怎么……” 凤逐搂紧了怀里的叶追，漫不经心的看过去：“过十二点了。” “还有，叶追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不让看文的筒子们误会，我说一下吧，叶追是攻，嗯。 第16章 论坛体番外1 是夜，某表面和谐实则暗藏汹涌的神秘论坛在进行整修，伺服器一抽把美食区的帖子抽到了隔壁八卦区，八卦区一群没下限的饿死鬼大半夜鬼哭狼嚎的撕开了手边的零食，终结了减肥之旅。小清新求助区的帖子抽到了技术板块，被一群技术帝爆手速留言“报id区服，报妖怪属性，不服就干”给吓得删了贴。 各种窜门以及群众们跪求总版主不要闹之后，总算是稳定了下来。不过，寂寞如雪的八卦党联合吃货们发现了一个又悄悄被挖坟回了首页的帖子，这个聚花痴、八卦、喜闻乐见、烧烧烧、撕逼大战等等为一体红极一时的“香饽饽”又开始血雨腥风起来。 妖怪驻人间管理局官方论坛--八卦部落--花样作死区 【论凤老大的多角关系爱恨情仇--如果本喵还活着，将持续更新……】 …… 896l我萌的男神都是另一个男神的 话说，我昨儿个还看见楚哥和苍禾那个妖孽在尺子的店里吃饭，鸢姐被ntr了？ 897l楼上你完了 这一本正经的把沉贴顶上来还爆这么大的料！ 898l天啦 如idps：楼主又要被日经问候了，先意思意思心疼一下 899l我萌的男神都是另一个男神的 卧槽？我回的明明是我们区的上锁贴！为毛会抽到这个地方来！！！！ 900l 整楼是我的！看着数字满双终于舒坦了！ 顺便回楼上逗比，要帮你艾特技术版主吗？ 901l 艾特咱们区技术版主然后让楼上上自投罗网顺便再让楼主表演绝技自绝经脉吗？ 902l @心灵叽汤 903l 卧槽楼上什么仇什么怨？直接简单粗暴的艾特总版主之一的鸢姐真是……干得漂亮。 904l我萌的男神都是另一个男神的 [生无可恋跪地状]我现在id自杀删号不玩滚来得及么？ 905l 呵呵天真，局里多了个小可爱，和凤老大一样恐怖，能动手尽量不动嘴，小拳头专治各种不服。而且！重点是，他是新来的技术♂总版主，查到你是谁分分钟的事儿，赶紧洗干净等着被刷吧[笑脸] 906l 是那个看不出属性的小可爱萌神追追么？卧槽我去找虎子投诉苍禾那妖孽扰民的时候看见的，和一个虎族帅哥一起来，最近局里了不得啊收的人都是高质量的！ 907l 对对对，那个虎族帅哥是新来的管理员吧？之前老卢被苍妖孽气吐血我就知道要换人，可怜硬气了半辈子的老卢唉，不过新来的管理员脾气真好，见人三分笑，我都被他笑懵了…… 908l 嗯，挺好的，虽然是个半妖，不知道能不能镇得住咱们区里的各种暴脾气…… 909l 啧啧啧，你们见过凤老大何时收过废人？就算是辞职的老卢也只是败在苍妖孽的裤脚下而已。暴脾气？咱们区是不是很久没有818了？苍妖孽在管理员来报导的第一天就被收拾了一顿，老子是隔壁的，刚下早班回家就看见那个小朋友直接拆了苍妖孽的门，这么多年了有哪个敢招惹他？卧槽当时我眼睛差点都脱眶了，真的勇士！佩服！ 910l ……我滴个天 911l我萌的男神都是另一个男神的 真♂技术版主！今天起我的男神又多了一个！我追神！ 912l楼主 ……玛个叽谁那么手欠把这贴又顶上来了，我上个月才被教育了一通，还扣分罚款！这个月果然也躲不过吗？不过，料子还是太少了啊让我来，你们胸小的都憋说话！ 913l 我就知道……楼主又要冒着生命危险八卦了，好可怕的八卦党，敬佩[看我真诚的眼神] 914l你胸大你来说 如id我就是这么耿直 915l 楼上我敷脸呢！笑裂了你赔我的美貌啊？ 916l 呵呵哒！多大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年轻装嫩，你们中随便一个拉出去都是别人奶奶了好嘛？凑表脸！ 917l 人艰不拆，愿世间多一点点爱，即使我是个妖怪[兔斯基泪奔] 918l 这楼里……除了楚哥还有哪个人类？ 919l 楼上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920l 楼主大胸怎么还不说话？我等个锤子容易么？ 921l楼主 急个蛋蛋，我还要措下词，不然老大再找我谈天我心脏受不住！ ……被帅的！ 咳咳我开始8啦，胸小的都闭嘴！ 老卢确实走了，什么原因你们懂得！新来的管理员有两个，一大一小，陆森和陆追。陆森是管我们的，陆追小可爱是技术总版主，哈喽萌神！如果你看到这个帖子球不删！那什么这里特别提醒一下啊，别看人家脾气好你们就得寸进尺了，看苍妖孽的前车就知道了，只动手不动口，上去就是干！唉，苍妖孽太惨了，在局子里想调戏管理员，被萌神一个巴掌把脸拍桌子上了，太惨了我居然有点心疼！ 还有啊，楚哥和谁没吃过饭？吃个饭你们都激动些啥？最重要的是！我发现，楚哥的真爱不是鸢姐……是凤老大啊！你们看，他和谁都出门吃过饭，除了凤老大！而且啊，每次走之前还给打包。有次鸢姐不是和楚哥一起出来吃饭来着？叫了份带走，楚哥就在一边说，他好像有点不舒服，别放太辣的…… 922l 卧槽？鸢姐不是被苍妖孽ntr而是被自己亲哥ntr了？ 923l 楼上瞎说什么大实话！ 924l 天啦，你们白看楼主爆那么多料了，楚哥和鸢姐一直都只是好基友好么？！而且作为内部人员我不怕说一句话，当初楚哥为了凤老大赶走了谁你们还记得么？哼，年轻！ 925l 我就弱弱的提一句，凤老大是个妹控…… 926l 楚凤党来顶个贴，楼主莫慌，抱紧我！ 927l 楚凰党好慌啊没有人给我取暖！ 928l 不不不，你们都不要慌，各位太太都会有产出的，有糖吃糖，玻璃渣子跳过就好，要是不小心被戳了小心脏，那都怪你想太多！看我，多安逸，我就静静的吃糖，什么都看不到！ 第23页 929l 我来说个糖好了，上次凤老大不知道中什么邪竟然和楚哥一块儿值班，我下班顺便过去办事儿结果毫无防备的被秀了一脸恩爱……微醺。 930l楼主 哦这个我知道！ 931l 楼主你…… 932l 楼主应该改个名字叫：楚凤党新闻联播特派专员 933l ……等会儿，楼主不是什么cp都吃的吗？什么时候站队的别吓我！ 934l楚凤党新闻联播特派专员 多谢赐名，楼主我一直都是个楚凤党卧槽！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凤老大痴汉的属性！其他cp爆料是为了造福大众，我心如我名，就是这么耿直！ 935l 道理我都懂，所以是秀了什么恩爱？楼主你再不说胸就要小了！ 936l 楼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改名速度简直令妖发指！ 937l 根据楼主的手速预测，秀恩爱爆料还有一分钟到达战场，单身妖们先吃颗糖治癒一下，防止受到巨大的伤害…… 938l 看别人秀恩爱比自己谈恋爱还开心我还有救么…… 939l 楼上我懂你！ 940l 呵呵，要秀恩爱，首先 941l 你得有 942l 男朋友or女朋友 943l 看到上面的回覆哭了出来 944l楚凤党新闻联播特派专员 出息！刚被甩还奋战在前线的我什么都还没说呢！ 945l 楼主好拼啊哈哈哈哈哈哈，快告诉我是哪个人还是妖这么机智把你甩了？ 946l 我没有笑真的！我没有笑！ 947l楚凤党新闻联播特派专员 你们这群小婊砸！哼！ 算了我撑了船的肚量不想与你们计较！ 哦说到秀恩爱！你们是选择性眼瞎么竟然都没发现？凤老大夜间模式和日间模式性格是不一样的，人类称这种为双重人格？他青天白日的性格对着楚哥是炸毛状态，一点就炸，对其他人就是斯斯文文和和气气的；一到晚上整个人就软萌腹黑了，不管楚哥怎么逗都不会炸，所以你们懂了吗？以及，凤老大确实是个妹控。 948l 不懂！ 949l 不懂！！ 950l 不懂！！！ 951l 不懂！！！！所以说了半天那颗糖是啥？说清楚好么！！！ 952l楚凤党新闻联播特派专员 [胸口中箭]就是那天正好凤老大和楚哥值班，凤老大亲自做了小饼干端出来，场景如下 楚哥：你餵我 凤老大拿起小饼干递到楚哥嘴边，楚哥笑眯眯的咬了一半，把剩下一半塞凤老大嘴里了……[手动再见]你们不会看到凤老大炸毛他们两个火拼，因为下一个动作是凤老大吃掉了小饼干慢吞吞的说了一句：有点甜。还泡茶搭配点心去了。 呵呵哒！ 953l 我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反正不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是写的很乱，所以卡文，更个论坛体番外好了。 第17章 第十六章 “就为这？” 对于凤逐突然离开太古楚遥似乎不太能接受，口气有点沖。 凤逐一反常态，和楚遥说话的时候温柔似水：“你怎么了？” 楚遥蹙着眉头想要再问，但见对方脸色不太好只好把莫名蹿起的火气压回肚子里，抬脚朝他们走过去。 天师协会几乎没有人见过凤逐，就连经常跑外勤的凰鸢都鲜少碰见，与他们联繫最多的是管理员与楚遥，两边都有不互相干涉的意思。再者说了，凤逐一向不喜欢人类，从未出现在人前。而且凤凰兄妹特别是凤逐大大，明确表示过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基本没出过梧桐大道一步。 凤逐抱着叶追往前走了两步，看见外面聚集了许多人立刻停住，即使身处在满地碎玻璃中也不乐意再动。叶追吵着要叶森，在凤逐怀里扭来扭去。他们站的地方比较暗，因为凤逐到的时候不仅是玻璃，连照明灯都震碎了。 凤逐轻轻一摆衣袖，有风颳过，晃花了所有人的眼，顺便把从他出现开始就响个不停的妖力检测装置给废了，地上的碎片也被扫到一边。楚遥与叶森眼神很好，他们最开始就发现凤逐身上不是平常穿的衣服，而是一身略微繁复有点黯淡的赤金色长袍，夜色掩映中，一头乌色长髮拢在衣袍下。 见过凰鸢的都知道她的人形长得有多好看，说是倾国倾城都不为过，反而是身为哥哥的凤逐显得有点逊色。现在的凤逐，除了比平常多了份艷丽还添了几分病弱。他把叶追交给叶森抱着后便拢着长长的衣袖把手藏起来，安静地站在那里。 叶追揽着叶森的脖子不停地蹭，身上烫得要命，哭唧唧的撒娇：“唔……阿森，热……疼……” 凤逐问楚遥要竹筒，让叶森给叶追餵水。谁知竹筒才到了凤逐手里，被封住的毕方就开始闹腾，翠绿的竹筒已经变成黄绿色，像是要被烤干一般。凤逐轻轻呢喃一句“原来是你啊”后，于指尖悬起点点赤火按在竹筒上。 毕方老实了。 叶追抓着竹筒喝了两口水就推开，然后把水吐出来，两只手不停地乱动去抓额头上的肉角。凤逐捏住他的手眉头紧蹙，扫了一眼外面聚集的人群朝楚遥道：“离开这里，去切云山顶。” 楚遥颔首，走向人群打算以最快的速度交涉让他们离开，可协会的人哪那么容易让他们走，协会对妖怪有近乎病态的执着，无论是死的妖还是活的怪。在场的天师起码有二十几个，一部分人已经手持武器做防备姿态，还有人要求留下叶追，毕竟他伤了人。 楚遥头都大了，如果是凰鸢还会听你瞎扯，凤逐亲自来接叶追就知道他有多重视这个小傢伙，惹急了别说好好谈，扯光羽毛那只凤凰都会和你干到底好吗？ 协商不成，还得忍受协会的人明朝暗讽，楚遥憋了一肚子气。好在协会里还是有与楚遥交好的人在，两边劝了劝，终于让楚遥得知为什么叶追会被掳走的原因。 “楚曦的伤更严重了？怎么个严重法？”楚遥问道。 “检查说是两只手掌严重烧伤，做了紧急处理后不仅没有缓解还蔓延到了手臂上！现在一手的水泡全烂了，疼的麻药都不起作用！” 楚遥心下一惊，“协会不是有专门研究异火烧伤怎么治疗的么，怎么毕方的还没有研究到？” 协会的人最讨厌被质疑，“没有用！当时参与抓毕方的有三人，其他两人的治疗已经得到缓解，就只有楚曦无效，他们说楚曦受到过那个小妖怪的攻击，所以……” 楚遥嘆了口气，问道：“你们确定楚曦是烧伤吗？” “是的。” “可叶追属水。” “……” 楚遥又道：“我们带他来，就是为了防止遇上控火的妖怪。” 第24页 “……” “不可能！”协会人群的后方爆出一阵大喊，众人回过头，见是与楚曦一同在切云山上捉毕方的其中一个小伙子。他脖子和手都受了伤缠着纱布，年轻稚嫩的脸上满是愤怒，“不可能的！当时那个小妖怪还把毕方的火吸进身体里，我亲眼看见他朝二姐扔了个火球！控水的妖怪怎么可能会这么做？遥哥，二姐才是你的亲人，你为什么要帮妖怪说话？！” 楚遥想，完了，这下更加走不掉了。 果不其然，小伙子一番言真意切的话后，协会的人都对楚遥怒目而视。有人开始煽动大家把叶追他们暂且关起来，甚至不顾及叶追背后的妖怪管理局。楚遥没办法，他不想双方起冲突，只能说道：“火的问题就该让火来解决。” “什么意思？” “凤逐来了，我去问问他楚曦的伤该怎么治，你们冷静冷静。” 楚遥从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话中得知叶追被掳走时已经发了高热，被带到这里后挣扎着自己逃走，协会的人忙着抓捕叶追时凤逐正好传送过来，接着他们也到了。凤逐的名头一向好用，协会也得给三分面子，何况正主亲自来了。 妖怪作用在人身上的伤十分难治，重则会要人命，如果楚曦真出了什么事，协会与妖怪管理局之间的关系会彻底破裂，他多年来的坚持便化为乌有。就算不谈大局观，楚曦也是他堂妹。楚遥看向面前的凤逐，脸上满是无奈。 人群的动静凤逐早听全了，他不喜与人打交道，如今叶追又急需到一个没有人的安全之地。关于人类的心理他和凰鸢聊过一些，震慑与安抚同时进行才能得到最佳效果。凤逐二话不说，从竹筒的暗格里拿出一颗莲子递给楚遥，轻声叮嘱道：“内服，外伤别捂着，半小时就好。” 凤逐的名号一出后协会众人有些傻，他们以为这动静是妖怪的增援而已，没想到会是那两位之一，还是传说中的凤逐。凤逐对于太古市的作用协会里年长一些的天师都知道，他们正对楚遥拿来的莲子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信。 楚茂的到来解决了这一难题，他让人收下莲子给楚曦送去，并让众人放楚遥他们离开。楚遥松了口气，开车之前大大方方的交代了去向和注意事项，“我们今晚到切云山顶，谁都别来，他脾气不好。” 见楚茂神色不虞，楚遥又补充道：“您放心，明儿一早我们就走。还有，我再说一遍，谁都别来。” 楚遥把车当成飞机快的飞快，比起大半夜无人的道路上，车里则是闹闹哄哄的。 叶追挣扎的厉害呜咽着喊疼，叶森心疼的要命抱不住小傢伙，手怎么放都不是。凤逐看了半天，被叶追咬了两口，小傢伙还差点踹到了他的脸。叶森着急的不行，摸着叶追滚烫的脸蛋问道：“怎么办？追烫的快熟了。” 楚遥差点笑出声，他用后视镜看了一眼凤逐，那人衣衫长发都乱了。 凤逐捉着叶追的手，仔细查看他的肉角，咬着下唇一脸不明所以。 “阿森……呜呜，好疼啊……” 叶追挣不开凤逐的钳制，半睁着眼睛哭着撒娇。叶森心慌地只能不停叫叶追的名字，他毫无办法，眼眶里同样湿漉漉的。 变故发生在半山腰下车时，叶追突然暴起，用脑袋狠狠地撞击了凤逐的胸口挣脱控制。凤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退后两步皱了皱眉，抬手招来一阵风阻挡叶追。让人没想到的是，叶追大喊着撕开一道风的缺口，拽着那团风朝凤逐甩了过去。 漆黑的夜空惊雷乍响，落起雨来。随着一道闪电划过，叶森他们发现叶追的双瞳变成了耀眼的金色，随着胸口剧烈起伏的喘息，那道金色仿佛能溢出光芒来。 凤逐愣了愣，条件反射向前走了几步，叶追受到了惊吓，一熘烟跑了。 叶森想要追却被楚遥拦了下来，说既然凤逐提了到切云山，那他一定有办法。两人一同朝凤逐看去，那个名头震天响穿了一身高贵衣袍的凤逐身体摇晃了几下，差点栽倒。楚遥吓坏了，急忙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人问道：“你怎么了？” 凤逐拽着楚遥的胳膊，淡淡地道：“有点脱力。” 叶森脑子一团乱，不知道该担心谁，半天只憋出了一个问句：“追呢？” 凤逐摆摆手，道：“不用太担心，他大概是要长大了，切云山是目前这里最接近妖怪生存的地方。我落了阵，他只会看到通往山顶的路，我们上去吧。” 与凰鸢的不靠谱不同，凤逐的保证让叶森稍微放了心。 楚遥抿了抿嘴走到凤逐面前半蹲着身子，道：“上来。” 凤逐没有拒绝，就那么趴上去，长长的绣袍下纤长的手指握住楚遥的肩膀，他似是累极了，嘴唇都没了血色。楚遥压低声音与他说话，凤逐也轻轻的应。大概是没有消耗体力，凤逐精神了一些偏过头安慰叶森，“前几天叶追还问我他什么时候会长大，如果顺利的话，以后就不会苦恼了。” 也许是凤逐的表情太柔和，叶森奇异的被安抚下躁动不已的心，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切云山顶有一座废弃的庙宇，很早以前供奉山神用的，如今算是妖管局的老朋友山魈的住处。毕方作乱的火併没有让那座废庙受到波及，依旧还是一座满是蜘蛛网又破烂的庙宇。有凤逐的指引，他们比正常情况到的要快，甚至不用打手电照明，因为他们周围有两簇跳跃的赤橙色火焰。 “追！”叶森眼尖，一下就看见叶追小小一个缩在破庙门前，发出痛极了的声音。 叶追白嫩的脖子甚至是脸上都浮现出如鱼鳞般的鳞片还渗出血，他觉得浑身又疼又痒，不知道抓哪里才能得到缓解。听到叶森的声音后，混沌的脑子里更疼了，他大喊着推开了叶森，拖着沉重的身子进了破庙。 “你走开走开！呜呜……” “追？！” 叶追的力气很大，把叶森直接推出庙门倒在外面的地上。叶追身上的变化让叶森慌的不行，不仅衣服烂了，露出来的皮肤上就像是被烤干了龟裂出血。他茫茫然地仰头看向凤逐，张了张嘴问道：“妖怪长大都需要这么疼吗？” 凤逐从楚遥的背上下来，也颇为不解，“……龙的成长期很长，叶追之前已经有过发情期，应该会很顺利才对。” “很长是多长？”楚遥问道。 “几百年甚至上千年。” 叶森站起来，急急地道：“可追破壳才二十年！” 凤逐摇了摇头，“他比较特殊，要知道他作为龙蛋已经存在了许久，是最后一个龙族，岁数不会比我少多少。上古时期的妖一般出现发情期就意味着成熟，可没有一个是像他这样……” “那怎么办？” “我进……” 凤逐话还没说完，头顶上空突然发出一声巨响，伴随着“噼啪噼啪”的碎裂声响，一团火光从破庙里沖天而起，连一直下着的细雨都停了。楚遥的危机意识一直处于高度警惕状态，他揽住呆愣住的凤逐推了一把叶森，三人退到了与破庙起码有十米远的距离。 第25页 破庙瞬间被艷红的烈火包围，火焰舔舐木柴的声音尤为残忍，使得叶森的心凉透了。叶森这下再也顾不得其他，只身投入火海，可那团火就是个坚韧的墙壁，只觉得热却触不到穿不透。 “追！追！你回答我啊！追……”叶森捶着空气墙，眼看着破庙烧的剩个壳都没得到回应，他颓然地坐到地上，哽咽的自语，“我们不长大了好不好，好不好……” 凤逐不错眼地紧盯着那一团火光，轻声呢喃道：“什么龙需要火的淬鍊才能成长……” 凤逐的话音刚落，破庙的火光瞬间消失，在一摊焦黑的破木头里站着一个身形修长的人。他身穿与凤逐相似的黑袍，白皙的半边脸上还覆盖着龙鳞，乌墨的长髮如瀑，浑身带着逼人的热气，踩着一片狼藉出现。 楚遥看着这个人心里直打突，觉得这人和凤逐有点像。 叶森嘴唇抖了抖，挤出声音道：“追？” 叶追看了叶森一眼，眼神相当陌生。显然，他对凤逐的兴趣更大，只见他朝凤逐扬了个笑容道：“小凤凰。”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写到成人形态了，依旧乱七八糟……抱歉筒子们。 第18章 第十七章 “小凤凰。” 叶追把这三个字说的认真、笃定，语气没有升降调仿佛就是打了个招唿。他收起笑容朝前四周看了看，然后轻轻跃上一棵大树，扶着树干看山下的景色，有点不太明白这是哪里。叶追抿了抿嘴又跳回去，歪着脑袋问：“这座山怎么连个地灵都没有，山下是过的什么节？好热闹。” 叶森见叶追正眼都没给自己有些着急，“追？” 叶追移开了视线锁住叶森，“啊，虎……崽？” “你……”见叶追这种反应，叶森惶急地回头去看凤逐，想要知道这其中哪里出错了。 凤逐也不太明白，叶追的变化超出了他的认知。切云山有他用凤凰之力落的阵，再加上他本人也到了现场，原以为可以看到叶追的原形，这样就能分辨出所属族类。可叶追的成长并不完全，或者说怪异，他的成长竟然只表现在人类的化形上。 对于龙这种直肠子，凤逐选择直接问他：“可还记得自己叫什么？” 叶追突然顿住了，半张着嘴道：“吾……” 叶追僵立在原地，脸上的龙鳞被指引火光照的透出幽冷的光，他抬起双手捂住隐隐发痛的脑袋，浑身颤慄，龙气不受控制四面八方散开。 龙族在妖神族里最为霸道，刚强之气在战斗时能震慑其他妖物，不过在一般情况下对人类都不起作用。近距离接触到这股气息，叶森和虚弱的凤逐都像受了内伤一样胸口振盪全身酸软，楚遥不知怎么回事，也跟着脸色苍白坐到地上。 叶追急喘着气，突然仰面栽倒变回了孩童形态。由于成长时经受烈火，人类衣物损毁，此时的小傢伙是□□地倒在地上。叶森浑身使不上力起不来，只好匍匐着爬着过去把叶追抱到怀里。 凤逐脱了外袍递给叶森，指尖凝了赤红的光伸手去摸叶追的脖颈和眉间，发现叶追的体温一切正常这才点点头。他站起身时眼前一黑头晕目眩，抬起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楚遥就在凤逐身边，这位的异动他看的一清二楚，他不动声色地握住凤逐的手，问道：“要做什么？” “叶追没事了，我需要……休息。”凤逐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又道，“这里不宜久留，天亮之后我们就走。还有，切云山已经没了山魈的气息，残元都没有。” 楚遥脸色一沉：“死了还是……” 凤逐摇头，“也许协会的人会清楚。” “这是你第一次提起他们，试探还是提醒？” 凤逐沉默半晌后轻轻推开楚遥，脸上是一贯的冷淡，“我好了，谢谢。麻烦你先把叶森他们送回车里休息，我在山里四处看看。” “凤……”方才那句话一说出口楚遥就后悔了，可惜凤逐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转身就走。楚遥看着凤逐的背影消失在林中，这才扭过头去扶叶森。 叶森已经冷静下来，只不过身体还有点不适，自己倒是能走但抱着叶追就不行。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把叶追交给楚遥抱着，自己跟着走。看着被那两团没跟凤逐走的火焰映照下楚遥显得异常漆黑的脸色，叶森就是问不出口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另一边的凤逐，在确认同伴离开后才松开一直提着的气，“哇”的吐了一口血。他乌墨的发尾开始变成赤红色，如一团火向上蔓延。凤逐看着地上的血污突然笑了，他招来一阵微风捲起沾染了血的泥土，手一挥，带着火星的风缓慢地消失在山林里。 伴随着山林夜里特有的寂静，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半山腰的车里，只有叶追睡的正香。叶森满心疲惫想睡却睡不着，他碰了碰叶追额头上变得坚硬的肉角，想起发生过的事情一阵后怕，叶森抿了抿嘴轻轻地亲亲叶追的掌心。叶追是妖怪，还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龙，叶森很庆幸能遇到凤逐他们，不然以他的能力，叶追发生任何事情他都没有办法去应对。 叶森望了望即将大亮的天色，再扭过头去看叼着烟的楚遥。楚遥从回到山腰开始就一脸阴沉地抽菸，他坐在车前盖上不知道在看什么，地上都是菸头，烟雾缭绕就差羽化登仙。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叶森还是觉得这习惯不好，破坏生态环境。 “楚哥。” 楚遥回过头没说话，只有眼神在询问。 “老大他……” 叶森才说了三个字楚遥就移开视线，他把烟从嘴里拿下来转了下手指，还有半截点燃的烟就被收到手心里，再摊开手时，掌心什么都没有。楚遥朝叶森笑了笑，他伸手指了指叶森的车子后面，道：“这不是来了。” 叶森从车窗探出头向后看，见凤逐正朝这边走过来，大概是没戴眼镜又穿了古代衣袍的缘故显得十分孤傲，清冷的过分。乌墨长发垂在身后，脸颊边的髮丝随风飘扬，他慢悠悠地走在山林间，就像一个不染凡尘的谪仙。 凤逐走近，先是看了眼熟睡的叶追才开口说道：“山魈死了。” “找到什么线索了？”楚遥跳下车前盖，走到驾驶座旁撑着手问。 凤逐微微皱了眉似有些疑惑，他看向放在副驾驶座上的竹筒道：“烧死的。”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吧。” 楚遥边说边把地上的菸头卷到纸里包着扔到后车厢，坐进车里时看见副驾驶座上的凤逐正把竹筒放到耳边摇了摇，模样认真又有点天真，不由得地笑道：“跟个三岁小孩一样。” 凤逐闻言坐直了身子，给了个白眼道：“你个司机话怎么那么多。” 楚遥一愣，从心底涌出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他启动车子，车轮碾过地上的尘土和小石子，扬起的点点尘埃落在微光里，细细碎碎的，就如不想听的话，依旧入了耳。 第26页 凤逐短时间内不能开启第二次传送阵，他们今天只能开车回太古。当他们刚下到山脚，就见前面的路上有好几辆车，旁边站着一些人，似乎是在等他们。楚遥眯着眼不耐烦的“啧”的一声，把车速降了下来。 叶森瞧见那堆人里有眼熟的，想着大约是协会的人，便问道：“楚哥，协会的人怎么来了？” 凤逐神来一句：“也许是送特产。” 楚遥本来还阴沉着脸反而被逗笑了，“得了吧，那群人小气的要命能给你送特产？！” “那这是干啥？昨天不是说好了咱们今天一早走么还用特地来监督？”叶森瞅着对方这拦车的架势，本就对协会印象不太好这下更差了，好歹算同种职能部门呢老找茬算怎么回事？ “大概是想要求见吧，听说二十八局有人连夜来切云。”楚遥说完，懒洋洋的问：“见吗？” “不见。” “那就坐稳了。”楚遥毫不意外，他自车窗探出头吹了声口哨，油门踩到底。 对于楚遥的车技，叶森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四回如家常便饭。他干脆低下头去搂紧叶追，暂时并不想理会其他，反正有什么事前面的两位才是做主的那个。“做主”的人之一把车窗都摇上来挡住不必要的目光，潇潇洒洒的开车穿过人群只留下汽车尾气。 切云到太古有段距离，开车要十一、二个小时，回到管理局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叶森只觉得浑身难受，腰酸背痛，亏得叶追还睡得着，一直没醒。 妖管局办公楼平时总会有人，这会儿里头听见动静了紧闭的门突然大开，凰鸢惊慌失措地跑出来看，见凤逐等人好好地站在那才吐出一口浊气。她气急败坏地跑上前揪着凤逐白色的里衬，嗓子拔高了几个八度问道：“你和人打起来了？哪里受伤没有？！” 凤逐轻轻推开她，摸摸凰鸢脸，道：“没有，追出了点麻烦，我把衣服暂时给他了。” 凰鸢扭头去看，发现叶追身上那身显眼的赤金色袍子才终于平静下来，“先回屋。” 回到房间，叶森给叶追换了身衣服，他刚把长袍褪下来就觉得手上一轻，袍子顿时消失不见，只有几根绚丽的羽毛飘到地上。叶森半张着嘴，抓起羽毛抱着叶追急忙跑到前厅，发觉凰鸢他们都在，楚遥趴在长沙发上装死，凤逐已经是平常的装扮在自己的沙发上歪着脑袋打哈欠并接受妹妹的教训。 “哥，你太乱来了！”凰鸢单手叉腰另一只手啪的拍了拍桌面，面带愠色，“突然跑去切云什么都没和我交代，还断了联繫！更过分的是，你走了之后火种开始飘摇不定我都不敢离开，只能守着，妖神阵也不稳定一直晃动。” “小鸢……” “你别说话让我说完！”凰鸢十分愤怒，“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我吓都吓死了好吗？！它要是灭了你就……哥，那不是开玩笑的，我不想最后只剩下我一个。” 话说到最后，凰鸢眼眶都红了。凤逐静静地看了凰鸢几秒，从身边拿出叶追的竹筒说道，“给你，毕方。” “哈？毕方？！他们族不是死光了吗竟然还有倖存？”凰鸢立时跳起来，心情似乎变得有点开怀，“哈哈哈哈，火鸦竟然落我手里啦！” “所以，别生气了。” “哼！”凰鸢接过竹筒冷哼，“我不管，不过你刚才说小叶追长大了？哪儿呢？” 叶森见提到叶追，他这才急忙插话，说的却是：“老大，袍子直接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年忙的时间有点莫名其妙的，啧。 第19章 第十八章 “什么袍子？”凰鸢回头瞅了一眼，“哦没事儿，那袍子是羽毛化成的，只要离体就会消失。” 叶森稍稍放下心，把手里发烫的羽毛放到茶几上。凰鸢凑过来接下叶追，踢了踢沙发上的楚遥让他起开把小傢伙放上去。叶追离开叶森怀里皱了皱小鼻子，嘴里嘟嘟囔囔还不停地蹬腿儿。他双手挥舞了半天什么也没抓到有些着急，挣扎着醒了。 “追？” 叶追半睁着眼看面前几个大人惊喜的脸，呜咽两声扭头用手背摩擦感觉到不适的眼睛，他弓着身子磨磨蹭蹭爬起来，期间拒绝任何人帮助，谁碰他就咬人。被挠了一爪子的凰鸢满脸委屈，扁着嘴唠叨叶追不爱她了。 叶追坐起来后喘了几口气，先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肉角，发现变坚硬后脸都丑了直接上手掰。叶森看着叶追那一股子蛮力吓坏了，赶忙抓住他手，问道：“追？哪里难受？” “烫烫的，疼。” 小傢伙终于开了金口，引的凤逐也凑过来看。叶追的角长了一点，原本是肉色的肉角现在变得有点灰黑，仿佛石化一般。凤逐让叶森固定住叶追别让他乱动，接着用了点力气按了按额头上肉角旁边的地方，脸色有点凝重。 “哥，怎么样？” 凤逐摇了摇头，“给他喝点水吧。不知道是不是在蛋里久了，叶追的成长受到了限制，他的龙角已经到了成熟阶段，再不长大，他这么小的身体会承受不住龙气的释放。” “后果呢？”叶森问道。 凤逐顿了顿，“最大的可能，是变回原形沉睡。龙的生命很长，许多龙族会选择一个灵气充沛之地修炼，在沉睡中成长。” “可目前根本没有适合龙族的灵气之地，不知道蓬莱地仙还在不在，蓬莱仙岛或许可以。”凰鸢嘆气。 “蓬莱……也许不在了。” 凰鸢垂下肩膀，“只是也许啊，蓬莱仙岛行踪不定，能逃过是最好。啊啊别提这些了，哥，你有什么办法没？小叶追发热的间隔越来越短了，在这里还好，像昨天一样在外面遇上火系妖兽可怎么办？我是不会再让你乱来了！” “……” “追不是会控水吗？为什么他会这么频繁的发热？还是龙族都这样？”叶森已经习惯了他们嘴里那些出现在神话里的地名或是名讳，他从不好奇也不去问，因为知道的越多烦恼就越多，他已经够烦了。 凰鸢摇头：“至少我见过的龙族没有。” “龙族分支比较多，我目前还不清楚叶追是哪一类的。”凤逐说道。 关于叶追在切云成长的过程，提了两句凰鸢就会明白，可她比凤逐资歷还浅，只能干着急。龙凤在人类眼里是吉祥如意的象徵，人间更是把他们比喻为天生一对。其实在上古时期，龙族和凤族经常发生大战，还把吃瓜麒麟卷了进去。三族受损隐世，麒麟更是不再踏足人间。后来龙族内部分裂，其中一支与凤族联姻，这才掀起了龙凤二族交好的序幕。 凰鸢生的晚，她出生时龙凤已是交好的局面，所以在她的印象里，龙凤自古都是好朋友，如果不是那场大战的浩劫，她的几条小龙朋友还活着。那场大战里，龙族几乎都在前线，年纪再小都是，不愧战神威名。 第27页 “我印象里，龙族没有长不大的例子啊？按追的力量来看他早该长大了，身上也没有被封印的痕迹，到底怎么回事？” 凤逐敲她脑袋，“你才见过几条龙？就敢下定论。” 凰鸢揉着脑袋问已经安静坐在叶森怀里喝水的叶追，“小叶追，你还记得自己长大的过程吗？” 叶追的关注点不太一样，他眨了眨眼说道：“我长大了？长得好看吗？” 说着又扭过头问叶森，“我帅不帅？阿森喜欢吗？” “……” 大人们相对无言，凰鸢满脸赞赏，“这性格不太像龙反而像我们族某些长辈。” 楚遥晃了晃手里的凤凰羽毛，笑道：“所以，凤凰爱美官方认证？” 凰鸢斜眼看他，“我们族颜值高那可是狐族都不敢否认的好么？！” “但是苍禾上次来还说他比你好看。” “让他麻熘地滚！” “小逐，我好看吗？”叶追也在问，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站在沙发上扒着凤逐的手问他。 楚遥和叶森想起叶追那从脖颈蔓延到脸上渗血的鳞片，别说好不好看帅不帅，当时他们的注意力全跑能不能活命去了，哪里想得起来关注长相问题。而且就半边脸能看，没一会就变回去了，唯一的印象就是人特别高，起码破一九零。 凤逐把小傢伙抱起来坐到叶森旁边，回答道：“比我好看，比我高。” “哇……” 叶森忍不住笑了，伸手掐他脸，“你‘哇’什么，那是你自己。” 凤逐眼神温柔，他看着叶追的眼睛轻轻说道：“先别着急，我查查族里的残卷，会有办法的。小时候不能做的事情，长大就可以，对不对？” “嗯！”叶追坐在凤逐腿上点了点头，他漾着浅浅的笑伸着小短手去贴住凤逐的胸口说，“小逐，唿唿~不痛。” 做完后不管凤逐有什么反应，扭头去扑叶森，“阿森！不怕，我长大了就可以保护你！” “好。”叶森心想，你不吓我就行了。 因为叶追动作有点大，手里还抓着不放的竹筒突然闪出点点火星，他“咦”了一声，举起竹筒道，“小鸢小鸢，这个鸟会喷火哦！火鸦。” “哦对了！火鸦！”凰鸢一拍脑门，蹲着身子从茶几底下摸出一个木盒，把毕方从竹筒里转移过去。她站起身扬扬手道，“我去处理一下马上回来，小叶追要不要吃点什么我顺便从厨房拿。” “牡丹姐姐回家了吗？我想吃凤凰一号拉面。” “鬼灵精，我给你煮行了吧？！” 什么凤凰一号拉面，那是凰鸢来人间后练就的唯一一个拿手绝活，西红柿酸辣面，味道不错。不过遗憾的是，凤逐从来不捧场，人家老牌凤凰的脾性死活不改，就是不入乡随俗。凰鸢每次打包带回来的吃食都是分掉或者自己吃掉，哥哥大人也就是看一眼。 夜晚的凤逐脾气有点捉摸不定，谁都不乐意去招惹。凰鸢煮面的时候一直盯着装着毕方的盒子，心不在焉的。她犹豫了煮完了面，把面和毕方一起带回了大厅。小傢伙有吃的其他通通顾不上，全神贯注投入了面的海洋。 第二天一早，叶森带着精神奕奕的叶追出现在办公大厅时受到了同事们的殷切问候，其中问的最多的是凤逐怎么没来。叶森走到待客区的阳台，发现空无一人才觉得奇怪。不止凤逐，楚遥和凰鸢也没在。楚遥和凰鸢赖床迟来不来是常态，凤逐可是天天早起准时窝在专属沙发看书的好上司。 叶森转念一想，凤逐因为叶追打破规矩跑到切云，恐怕是累了需要调养身体，而且老大们不来前厅并没有任何影响。他和叶追各自回到位置上，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于洋凑过来和叶森说话，见大家都在忙便压低了声音道：“叶森，你听说了没？” “听说什么？追的事情都够我忙了哪来的时间听八卦。”叶森和于洋的关系最熟，说话也很随意。 于洋示意叶森低下头，问他：“前天晚上妖神阵大动，是不是凤老大传送过去切云接小叶追了？咱们都猜估摸是又发热了。” 叶森顿时板起脸，“这事儿有多少人知道？” “诶太多了数不过来，你别急啊。”于洋干脆把椅子滑到叶森身边，两个人凑到一块说话，“二十八局全都知道了，协会也知道，我们妖怪知道很难吗？那边动静还那么大，想不知道都难。” “然后呢？” “咱们在切云不是有两个眼吗？山魈和一个小猴怪，那个重伤的猴怪伤太重了没救活，山魈估计死的比他还早。唉，可惜了啊，他俩还挺有意思的，以后闲聊的对象又少了……” “……老于，重点。” “哦重点，重点。重点是昨天你们没回来的时候，鸢姐发了文要求协会对这件事负责，那边回信说，妖怪之间的争斗和他们没关系，山魈他们是毕方弄死的。”于洋难得显出生气的模样，“毕方虽说是那种三不管妖，但是人家没招惹它也不至于拼个你死我活吧？还有啊，今天一早协会竟然给我们发文要毕方。”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苏蜜蜜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一张嫌弃脸。 叶森已经习惯苏蜜蜜的惯例找茬，问道：“怎么？” “啧，还不是协会那边，他们脑子被吃了么和我们要毕方？谁逮着算谁的这是规矩不懂？还说为了弥补损失，神他妈损失！我们损失了两名同事还没和他们要说法呢，按这道理他们是不是该赔命啊？！毕方既然降灾在切云，那就意味着那地方有鬼！脸真大啊官方发文来要东西！”苏蜜蜜气的头髮都毛了，“楚哥呢？我早饭还没吃呢就吃了一肚子气，这事非要他来处理我不行。” 于洋回答她：“今天几个老大都没来。” “嗯？”苏蜜蜜立刻就变了张脸，“诶什么情况？罈子里说的都是真的？今天是战后重建所以没来监督我们？” 叶森一句话都没听明白，“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罈子是什么东西？” 苏蜜蜜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论坛网站，“这个啊这个啊，精彩纷呈啊！” 叶森懒得看，问于洋：“你说的也是这个？” 于洋点头。 “说重点，求你了老于。” “有八卦说小叶追是凤老大私生子，楚哥被戴了绿帽鸢姐不服。” “哈？”叶森张大了嘴，这什么鬼三角关系。 “你看啊，谁都晓得凤老大不能离开太古，之前有次楚哥差点没命凤老大都没像这次一样传送过去……” “……所以追每天管理的就是充斥着这样内容的网站？” “……” 第20章 第十九章 第28页 凤逐已经连续一周没出现，凰鸢倒是来过办公处两次，发现没什么大事需要她处理的就走了，只有楚遥在收到苏蜜蜜的强烈要求信息后才把协会这口热锅抛给二十八局，关于切云之行与毕方的问题看情况那边是打算冷处理，因为之后协会方面再也没有发函要毕方。 楚遥在凤逐“闭关”的第二天出的门，回来时把一本厚厚的十分有重量的皮质笔记本递给叶森，说是叶森之前落在二十八局工作人员那边的。叶森知道，这就是他父亲的笔记，那时候没来得及拿，楚茂倒是让人给他捎过来了。 叶森正好忙着和于洋清点名册上的妖怪居民，笔记被他放在抽屉里好几天，这会儿正盯着笔记犹豫要不要看。他搁在桌子上的手无意识的点了点，食指沿着有点旧的棕色封皮划了几个圈，这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叶森的性格其实挺矛盾的，有点外热内冷，偏偏还被认为是温和老好人。 叶森拉开系在笔记本上的棕绳，翻开书皮，第一张泛黄的内页上就只有一个写的稍显稚嫩的名字：叶云舟。叶森眨了眨眼，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这不是他父亲的字迹。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翻页，这笔记本之所以这么厚是因为里面贴了一些便利纸和剪报剪纸，还能往里面加页。内容百分之八十都是关于妖怪，确实很符合天师的身份。 大约是爱屋及乌的缘故，虎族的资料写的比其他详细，还画了简笔画。 叶森盯着那只脑门上写了“王”的简笔老虎，轻轻勾起嘴角笑了。 “阿森，吃饭啦！” 叶追在池子里游完泳，眼看到了午饭时间就跑到办公室喊叶森。从切云回来之后，大家都觉得小傢伙长高了一点，婴儿肥的脸瘦了一些，五官与以前的萌系相比往正的方向长。明明还是那个糰子，但有时候看他眼睛总觉得心里憷得慌。 “诶来了，追你把头髮擦干。” 叶森合上笔记本，站起身的时候不小心带翻了桌面上的水杯。他手忙脚乱地抢救被水殃及的资料，抽了纸巾擦干水渍，在检查笔记本里有没有被水波及时发现最后一页写着一句话，就四个字：人妖殊途。这几个字的字迹是叶森印象里父亲的笔迹。 太违和了，叶森想。虽然笔记的内容时间跨度很大，但放在这本笔记里就显得十分格格不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阿森，在看什么？”叶追裹着浴巾擦头髮，整个人钻到叶森前面探头看，小鼻子动了动，“唔，有不好的味道。” “没什么。”叶森把笔记本塞回抽屉里，抱起叶追走向餐厅，“今天有看到老大吗？” “没有哦，小逐不舒服，在睡觉。” 叶森皱眉，看来果然是传送到切云太勉强了。他今早干完活后把入职手册给看完了，再结合实际了解的情况来看，凤逐于太古来说就是阵眼一样的存在。叶森不知道为什么凤凰会选择生活在太古，但是就目前来说，人类空前壮大凤凰的妖力则大不如前，大多数妖怪们只想寻求生存，与人类和平相处是最好的选择。而能给这些妖怪们制定规则的大妖，也只有如今的凤凰了。 妖神阵耗费了凤逐绝大部分精力，这事儿妖管局并没有瞒着二十八局，相反，妖怪们很诚实，直接说明了凤逐的状况，颇有“我不怕你背叛，要战便战”的洒脱感。只有一点要求，妖管局这边对外负责人与沟通协作的是楚遥，凤逐不接见任何人。 午饭只有三个人，叶森、叶追和牡丹大厨，除了叶追外两个大人都各怀心事，一顿饭吃的味如嚼蜡。叶追有午睡习惯，雷打不动。他霸占了凤逐的专属沙发蜷着身子唿唿大睡，叶森就在一边发呆。直到下午上班时间大家都陆续到岗，叶森才接到一个快递电话。 这个快递小哥是个普通的狗妖，才成年不久人很憨厚老实。以往他们网购的东西总是送到路口的保安处那，还要跑过去取，有同类在就不怕了，看到地址直接送到门口。 叶森看着眼前的送货车有些傻眼，以前不是骑的不是小电驴么怎么换车了？ 快递小哥笑着把签单递给叶森，打开了货车后箱，然后探出头问他：“叶管，东西有点多，是放门口还是你们已经在里头清好地儿了？要不要我搬进去？” 因为叶森的身份是管理员，大部分的良好妖民都喊他叶管。 叶森绕过去看，指着车厢里一箱箱的东西问：“都是我们的？” “是啊，都是吃的。”狗妖小哥挠挠头道，“天气太热了，我先给你们送来，怕坏了。” 吃的？叶森突然想起在切云时楚遥买的特产，那什么海草……楚哥真老实，这量太大是真的很大。叶森默默朝天翻了个白眼，挤了个笑容说道：“你先进来喝杯水吧，我没想到东西会这么多，清理地方需要点时间。哦抱歉差点忘了，你赶时间吗？” 狗妖摇头，“不急不急，要我帮忙吗？我动作很快的。” “谢谢，你跟我进来吧。” 叶森冲进办公室，让于洋给快递小哥倒水，嚷嚷着来几个力气大的搬东西，想着地方还算大，先放在待客大厅里等楚遥回来处理。大家刚搬完东西，楚遥就回来了，时间点掐的刚刚好。 “楚哥。” 楚遥盯着有些乱的大厅笑的灿烂，“诶，带一箱回去吃啊，听蜜蜜她们说味道不错的。” 快递小哥擦了擦汗，笑着道谢留下一箱吃的走了。 楚遥扯了扯衬衫解开领口扣子走到一边道：“你们让买的，赶紧拆了处理掉，我先去沖个澡，这鬼天气热死了。” “等等楚哥。”叶森追上去，“老大他……” 楚遥笑了笑，“没事，他这两天和鸢妹忙着找东西呢。” “找东西？追说他在睡觉我以为……” “没那么严重，这两天就醒了。” 叶森又道：“找什么东西？要帮忙吗？” “他们族的残卷吧。”楚遥摆摆手，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竟然显得有点嫌弃，“那地方乱的很，让他俩自己折腾。你让他们把东西都拆了整理好，堵在那路都没地走了。” “知道了。”叶森无奈，嘀咕谁让你买那么多。 嘴上抱怨归抱怨，做还是要做的。叶追在大家搬东西的时候就醒了，自顾自拆了一箱坐那吃，还踮着脚餵了叶森一嘴。最后整理出来的零食箱数量是三十九，内容丰富，数量最多的是指定的海草零食。 叶森把一包包零食在零食柜上摆放好，满满当当地看着特别舒心。被叶追央着用竹筒里的水刚泡好茶，楚遥和凰鸢来了。 “哎呀你们都弄好啦？真能干！”凰鸢跳过去逗叶追，“小叶追，好吃吗？餵我一块。” 叶追拿了一块塞她嘴里，问：“小逐呢？” “我哥在后面呢，他走路慢。”凰鸢忙拿着自己的茶杯倒茶，喝了一口身心舒畅，茶叶是局里园丁用温泉水养的，正好符合他们的口味。 第29页 楚遥也吃了点，被熏的急忙喝茶压了压，眉头都隆起挤成一座山峰，“好腥啊！” 凰鸢满脸嫌弃，“你家的特产诶？！” “闻着倒还好，吃进嘴里味太大了。” “是有点。” “可是很好吃啊！” 众妖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下午茶吃的热热闹闹。凤逐捧着一卷竹简进来时，被熏地倒退三步，站在门口那茫然的看着他们，“好腥。” 楚遥立时找到了战友，“你们看！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吧！” 凰鸢则是做恍然大悟状：“哦……我说难怪你觉得腥，原来如此。” 楚遥和凤逐对视后，沉默。 除了楚遥和凤逐其他人都满脸问号，不过他们不打算刨根问底，拿了吃的就跑。凰鸢扔了爆炸性发言后挥了挥手，驱散屋里的咸腥味。凤逐见了，这才走进来。自凤逐从切云回来后，凰鸢就特别乖，这会儿更是乖的不可思议。她倒了茶放到凤逐旁边的小茶几上，蹲着身子给凤逐捶腿，“嘿嘿，哥，你喝茶。” 凤逐点了点妹妹的鼻子，道：“别给我灌迷汤，不行就是不行。” “哼！”凰鸢不顾形象地坐到地毯上，屈起腿不满道，“弱肉强食是古训来的。” “小鸢。” “知道了知道了。”凰鸢拉下脸，跑回去继续吃东西。 苏蜜蜜看够了戏，抱了几大包零食打算拿回去给奔波在外的闺蜜花狸。于洋慢吞吞地挑口味，突然说道：“快递好慢哦，我们这里明明是包邮区。” “是啊。”楚遥蹙眉，“运一周也太奇怪了。” 凰鸢看向苏蜜蜜，“各地区有什么异常吗？” “早上没有，我现在再去排查一次。”苏蜜蜜离开，顺手拽走于洋。 “管理员方面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于洋也知趣，抱着若干海草心满意足的离开。 叶森总觉得他们想太多，“不过是快递快慢的问题……” “不不不。”凰鸢摇了摇食指，“不管是打雷下雨干旱火灾等等的天气问题还是过冷过热出现离奇物种都必须关注，唉，人类说的能者多劳就是这样的吧，妖怪心里苦。” “天气很热，哪里都是。”叶追咬着鱿鱼丝，坐在地毯上看凤逐摆弄竹简。 “哪里都是？”凤逐停下动作看叶追。 “嗯。”叶追点头，“和阿森去帮忙抓影子的时候，那边虽然会下雨但是热。切云山热，我们这里也热，红莲都不爱说话了。” 凰鸢想了想，发消息让苏蜜蜜查查各地旱情以及异常情况。不到一刻钟，苏蜜蜜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报告，说各地降雨量稀少，有十几个地区超半年没有下一滴雨。筛查过后发现有部分地区往年里上半年都是雨水充沛的，今年天大晴，干打雷不下雨。 凤逐捧着竹简淡定的说：“能招来大旱之兆的妖怪不多，查一查最严重的干旱区域是否出现异常。” “是。”苏蜜蜜又急匆匆的离开。 当晚，花狸传回消息，两处旱情最严重的地方有传闻见到了怪物。根据描述分辨不出是什么属性，地区线人探查无果，问管理员是否前往。凰鸢不愿再耽搁，让叶森动身出发。为了避免再出现类似切云这样的情况，不是十万火急的调查传送阵都由凰鸢开启，因为种种原因，她传送的地点会偏离，但总归不会离得太远。 第21章 第二十章 妖怪管理局突然更新了传送阵规定后，众妖们都很诧异，毕竟凰鸢很少有越过凤逐直接放话这么强势的时候。只有于洋一脸担忧，语重心长的要叶森保重。当叶森孤身一人驾驶着车陷在莫名其妙的泥坑里时，他才明白于洋那一言难尽的表情是什么涵义。 叶森看了一眼陷入泥坑里的轮胎，坐回车里打开定位系统搜索方位，满头黑线的看着定位仪上闪烁的两个蓝点之间的距离。好傢伙，硬生生给他送到目的地旁边那座山上。叶森嘆气，给凰鸢打了个电话。结果一接通那边就传来叶追委屈的问阿森去哪儿的声音，吓得他急忙挂了。 因为叶追身体原因大家都默契的不让他来，趁叶追回屋拿东西的时候凰鸢偷偷摸摸送叶森走。结果小傢伙兴高采烈背着小包到前厅发现自己被抛下了就一直闹脾气，掀的屋顶都快飞了，怎么哄都没有用，偏偏凤逐还和叶追一起讨伐他们的行为，简直添乱！ 叶森头都大了，只好改成发消息，顺便下车走了一会儿试图想要找到出去的路。凰鸢回信很快，让他别着急说隔了一座相邻的山而已又不是送错城市，有人会过来帮忙。他奇异般的被说服了，然后踩了一脚的泥发现这地方原先应该是个湖泊，水已经干了只剩泥土是湿润的，不过这淤泥挺浅，不影响行走。叶森环顾四周，发现这座山草木相当茂密，与地区上报的情况大相迳庭。他转念又想，反正发现异常的是隔壁那座荒山，这边指不定是因为土壤比较丰富。 转了几圈后，叶森终于接到了“救援”的电话，是苏蜜蜜与于洋的好友，叶森只见过几面的情报组成员花狸。花狸与苏蜜蜜一样，人形是个娇俏的小姑娘，长相看起来就很聪明的样子。 花狸问了叶森的具体位置，不到十分钟就出现在他面前，短衣短袖撑着把伞。两人把车子从泥坑里拖出来，挪到泥土相对硬的地方。车子重，轮胎又陷的比较深，搬出来费了点力，不过好在妖怪的力气一向惊人。 车子挪开后，轮胎陷入的坑里冒出了汩汩清水。两人没多想，把车开到了一棵大树下。因为没有路，车前进的相当艰难。花狸撑着伞坐在车顶上，见着石头之类的障碍物就一挥手，用妖力直接“拆”了一条路出来。当然，她不会破坏花草树木。 下到山脚，花狸坐进车里，说隔壁的山不远，十几分钟车程。叶森想先过去看看，可花狸却说她刚从那边下来，打算先吃顿饭再去。叶森瞅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打方向盘想回城里，小姑娘伸手指了指前方，说道：“两山中间有个村子，去那吃。” 吃饭的地方是个农家乐，叶森在这里打听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据某常住居民说，有人在荒山上见过一个脑袋两个身子的蛇，村里都传开了，有人不相信跑荒山上去找，结果一无所获，这事儿就渐渐淡了。 饭后，天色已经黑透了，叶森和花狸说了在村里听到的传闻。 花狸点点头，道：“我打听到两个说法，一个和你一样，另一样是两个头一个身子，还有，你传送过来的那座山上，也有东西。” “有目击者？” “那可多了，热晕了见到麒麟的都有。” 叶森知道花狸拐着弯在说谣言的传播方式，于是换了问题，“这两座山之间隔得不远，为什么其中一座是荒山？” “荒山的土质不同，烧得慌，活下来的都是好养活的荒草树木。”花狸把兜里类似遥控器的东西掏出来递给叶森看，“人类以前在山脚下有工厂，后来拆了，这里土壤重金属超标，种了东西也不能吃。” 第30页 “……你是去测土壤了？” 花狸点头，“嗯。毕竟有的时候人类鼓捣出来的动静比妖怪还大，先做个排除。” 妖管局真是妖才济济，叶森想。 到达荒山山脚，叶森把车停在略微隐蔽的地方，花狸做了个障眼法，两人就上了山。荒山有点陡，路不好走，夜风还携着不同寻常的热气。叶森拿着手电筒，跟着花狸慢慢往上走，偶尔停下来揪草看土，这土质太松又没有树，要是下大雨非得闹泥石流不可。 花狸是狸猫，夜间动物，在她眼里夜间和白天没什么区别，晚上视力反而比白日里还好。叶森进管理局后就没有停止过被锻鍊，再加上半妖体质，如今可以轻轻松松的跑一天不会累成死狗，体力也能跟得上妖怪了。 这荒山什么都没有，白天看着光秃秃的就几颗干瘪的树，基本没人来。行至半山腰再往上一点时，两人觉得脚底隐隐有震感传来，并不强烈，顷刻就停了。 叶森扭头去看花狸，有些惊慌的问：“地震？” 花狸摇头：“不是。” 花狸的眼睛在夜里亮得很，如同天上的星星。她环视了几圈，指着另一座山的方向说道：“应该有东西在那座山上，检查完这边我们再过去。” 叶森点点头，他被传送过来时就在那座山，没感应到什么妖怪的气息。难怪花狸说有东西，这着实怪异。可是地动会引起上头重视，如果其他部门的人来和他们撞上，就不好行动了。花狸似乎也有一样的想法，她边走边打电话，另一只手还握着个圆形的仪器在测试什么。 不过电话那头似乎没什么好消息，花狸沉着脸问：“你确定？有几成把握？我知道了，现在过去。” 花狸属于话少的那一类，没等叶森问就直接说：“我们马上回去那边，情报显示方才的异动起源是那座山，二十八局也有人来了。” 二十八局来人的目的不言而喻，叶森不多问，和花狸一起快速的回到了另一座山。如果来的是协会就有点棘手，但二十八局就不一样了。其实对妖怪管理局来说，二十八局和协会是不一样的，起码态度就是个问题。 叶森见花狸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得问道：“协会的人来？” “不，二十八局。” “二十八局的话还好吧，别太紧张。” 花狸摇头，“人类都一样。” 叶森没想到花狸会这么想，一时失语。 花狸遥遥看了一眼山下，扭过头朝叶森说：“你开车过去，我自己先走，到那边再汇合。如果我先上山，会给你留记号的。” “好，小心。” 花狸听完叶森简单的叮嘱后愣了一下才道：“我会的，你有带预防火系妖兽的东西吗？” “又是火属的妖怪？” “有很大的可能。” 叶森皱眉，“楚哥有给我。” “那就行，我先走了。”花狸说完，身影隐入黑暗里消失了。 叶森匆匆跑到山脚，飞一样驱车前往另一座山。他不会障眼法，只能停在路边。反正楚遥说过，他们这车不是自己人谁都打不开，就算被拖走了也能拿回来。集合地点不见花狸，叶森只好寻找留下的记号往山上走。 花狸的记号简单粗暴，树干上几道爪印，即使是晚上用手电筒一照也清晰好认。叶森这些日子也不是闲的，和凰鸢学会了如何辨认局里同事的气味，他是半妖，骨子里有一半妖怪遗传，学起来超级快。 叶森又回到了来时车轮胎陷入泥坑里的地方，现在那片泥地上竟然已经聚起了水，就像是浅滩。不过这里周围都燃起了几处篝火，熟悉的焦煳味让叶森背后发麻。他没见到花狸，却见到了几个熟人。这次二十八局派来的人竟然是三个小毛头，这几个人叶森并不陌生，其中一个还是同学章炳的弟弟章海，另外两个是章海的朋友江雅和韩毅。 三人手里的装备不少，分散站开用阵法与符纸围困一只双尾单头通体黄褐色的巨蛇。这怪蛇靠近脑袋连接处的背上还有四只鼓起来类似翅膀又似蛇鳞的东西，它嘶嘶的吐着信子，弓起两条身子张大了嘴，一团火焰喷了出来。 江雅害怕的大叫一声，差点腿软跑开自己站着的阵眼。 半年没见，这几个人还是那么冒失。叶森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眼尖的发现花狸躲在稍远的一棵树上看戏，脸上没什么波澜。他朝花狸摆摆手，花狸才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不帮忙吗？” 花狸：“我讨厌火，而且这几个人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确实巧的很，花狸提前两天来这里探查，什么收穫都没有，二十八局也没人来过，结果妖怪一出，二十八局的人就来了，显然还是事先埋伏的，虽然这几个辣鸡没什么用，鸡飞狗跳的。 “他们三个我认识，章家村影妖事件他们就在，没讨什么好，再不帮忙真会出事，都是孩子。”章海是章炳弟弟，这小伙子其实没什么坏心，叶森还是想帮衬一番。 花狸聪明，可以说是狡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招她用过无数遍。她看着叶森担忧的脸，无奈的嘆气，道：“和鸢姐说一声，是肥遗。” 第22章 二十一章 民间记载，肥遗的出现预示着大旱。能带来大旱之兆的妖兽不少，但不会扎堆出现，虽然它们同属于火系，可生存方式、习性与地点都不同。如果说毕方是有林可栖衔火作怪，那么肥遗就神秘的多。民间关于肥遗的记载有好几种，流传最广的正是叶森他们遇到的这个。但是叶森上次看凤逐给的妖怪名录里，肥遗的遗字是虫字旁，而且图片是红绿色有翅膀，这条是黄褐色没有翅膀。 叶森刚给凰鸢发了肥遗的消息，抬起头就看到花狸毫不客气朝章海踹了一脚，章海摔到一边，阵眼没有压阵人很快就被肥遗攻破了。肥遗扭着两条蛇尾高高立起脑袋，浑浊的眼珠恶狠狠地看向倒在地上的章海，仰头髮出一道怪异的声音。 别看这怪蛇肥墩墩的，动作倒是很快。它对于把自己解救出来的花狸也没什么好感，一张嘴朝身前喷了道火焰，扭头就跑。火焰把好不容易积起来成浅滩的水给点燃了，形成一道火海。三个年轻人吓坏了，顾不上阵眼和肥遗，急忙你推我我推你逃到一边避火。 积水很快被烘干了，周围的空气热的像置身于蒸笼里。花狸在火海中变回原形，体型比普通家猫要大上一倍，浑身斑纹像只豹子，尾巴上的黑色环纹绕到了尾尖，有白条纹环绕耳朵一圈，像戴了两个白色花环。 花狸窜起来追上肥遗，挠了两爪子后把它堵在章海他们布置的半残缺阵法里，森绿的瞳孔发着幽幽的光。她突然“喵”了一声，使得在场的人类们脑子一片空白变得恍惚起来。叶森只恍惚了一瞬就清醒了，好歹是半妖，目前掌握的技能不少。 这个肥遗很奇怪，竟然没能破了花狸的幻术，中了招后四处乱喷火。好在叶森从凰鸢那里得到了避火的宝物，不仅能收服火系妖兽还能吞吃火焰，就是造型有点让人一言难尽，是个带着草木气息的青葫芦。当时凰鸢递给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局里园丁种来吃的新水果，三指大小，差点给叶追吃了。 第31页 叶森刚打开葫芦塞子，那头的肥遗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嵴背上凸出的蛇鳞里突然冒出四只翅膀扇了扇，它捲起尾巴腾空飞起，一点都不恋战。叶森暗道不好，可来不及，肥遗张着嘴不停地喷火，叶森只能举着葫芦收火焰，以免这片森林造成火灾。 花狸虽然速度快，但她并不是战斗力很强悍的妖怪，攀到树顶都够不着半空中的肥遗，眼睁睁的看它飞向了另一边的荒山。叶森就别提了，半妖和妖实力差距老大一截，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把肥遗吐出来的火都收进葫芦里。 叶森收完最后一点火星，三人组还在自己的幻觉里互相斗嘴，他看了变回人形的花狸一眼，花狸心领神会的打了个响指，三人组便恍恍惚惚回过神来。 江雅反应快，指着叶森咄咄逼人地问：“怎么又是你？！” 章海环顾了四周，道：“肥遗不见了。” 江雅立马嚷嚷起来：“是不是你们抓了？交出来！这是二十八局先发现的！” 花狸对外人很冷淡，特别是人类，尤其是哌噪的人类。她皱着眉头看向江雅，因为火焰都被叶森收了的缘故，在只有几个电筒照明的夜里眼睛亮的有些吓人。 韩毅扯了扯江雅的衣角，小声提醒她眼前这人才在火海里变成一只豹猫，是个妖怪。为了肥遗而来，应该是妖管局的。三人组似乎聪明了不少，居然懂得看形势了。章海从影妖事件后被章炳教训了一顿，大抵是这个再教育的过程很深刻，性子收敛了不少，见到叶森后还拘谨的打了招唿。 “叶……叶哥。” 叶森心里有点惊诧，还是应了：“嗯。” 花狸见状，低声和叶森说让他解决这几个小鬼，把人赶走，否则下次再遇见肥遗出了事谁都负不了责，人类方面还会找上妖管局来“碰瓷”。最重要的是肥遗的归属问题，上次为了毕方协会还在声讨他们，如今再加上个肥遗更招烦。 见叶森点了头，花狸就说先过去荒山查看，那只肥遗不战反逃跑的行为让人费解，现在估摸已经藏起来了。叶森知道轻重，嘱咐花狸小心。见江雅还想朝花狸说什么，韩毅自觉的捂住了她的嘴，直至花狸的身影完全消失。 江雅拍开韩毅的手，怒气沖沖地吼道：“你干什么？！要是那人把肥遗带走了我们回去怎么交代？！蠢货！” 韩毅讪讪地揉着自己的手腕，不说话。章海没江雅嘴快，那姑娘就像个炮仗似的，扬起下巴问道：“你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哪里都碰到你？二十八局抓妖闲人迴避。” 叶森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接问道：“你们转正了？” “那当然！” 叶森板起脸，“既然转正了，你们的导师没和你们说过妖管局对所有妖怪都有优先归属权吗？” 韩毅一脸“果然是这样的”表情，旁边的江雅满脸吃惊：“你是妖管局的？也是妖怪？” “你说呢？” 江雅立马朝章海道：“喂，你不是说这是你哥的同学？小心别让你哥被骗了！” 章海干笑不敢看叶森，满脸尴尬地扯了扯江雅的衣袖，小声让她别说了。他们的阵法根本压制不住肥遗，刚才要不是妖管局的人来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叶森当然不算妖怪，但也不能说不是，他对这个傲慢的姑娘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并不是说她不善良，只是没大本事太唯我独尊是要吃大亏的。叶森不想再和他们继续纠缠下去，说话直接也官方了许多，“我是妖怪管理员叶森，肥遗的问题现在由我们解决。如果二十八局想介入，请回去让你们导师给妖管局发官方文件，否则我们这边要追究二十八局隐瞒消息并阻碍任务的相关责任，毕竟你们的实力并不能与肥遗对抗。” 潜台词就是：别来碍手碍脚害的我要分心去救你们几个辣鸡。 江雅气炸了，对她来说肥遗马上就是囊中之物还能给他们加分，是妖管局的突然出现截胡，现在还倒打一耙说他们能力不济让他们赶紧回家洗洗睡。比起江雅的满心愤慨，章海与韩毅就冷静的多，不过他们也想争取肥遗的所有权。 章海道：“肥遗是我们先发现的啊，二十八局和妖管局不是说好了有先来后到原则？” 韩毅跟着点头附和，“是的。” “……我记得二十八局和妖管局共同拟定的《妖怪收服条例》里没有‘先来后到’四个字。收服妖怪分几个阶段，在确定妖怪的危险性后，从说服、降服、收押到诛杀。而且，无论是什么妖怪，无论谁先发现，都必须知会妖管局。退一万步来说，谁抓到算谁的。”叶森把话摊开来说清楚，打算让这三个小鬼赶紧回去。 “是……是吗？”章海回头去问韩毅，韩毅蹙着眉头想了想，脸色不太好的点点头。 江雅见同伴有妥协的意思，火大地推了一把韩毅，说道：“你们有病啊？和一个妖怪说那么多？抓肥遗比较重要！妖管局都是妖怪，说好听点是收押，谁知道是不是带回去偷偷放了。” “别说了！”章海低低劝了江雅一句。 江雅不知道不代表章海和韩毅不知道，妖管局是有人类的。妖管局虽然神秘，但管理员这个职位人类可以担任，上一届的妖怪管理员就是人类。而且，除妖世家楚家出身的楚遥就是妖管局里屹立不倒的人类，和妖管局头头交情匪浅，那可是一对凤凰！ 楚遥这个人在二十八局几乎人人皆知，毕竟被上古神兽信任的人根本没有，可他就能代表妖管局最高决策者来和二十八局谈判，本身就是个传奇。新一代的年轻天师们对妖怪好奇大过其他，对楚遥只有崇拜，并没有觉得他身为人类却站在妖怪一方有什么不对。仔细想想，有理智的妖怪会化作人形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与他们合作能少些灾祸。 江雅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个汉子，恶狠狠地啐道：“孬种！” 韩毅嘆气，“我们是真的抓不了肥遗，除非导师过来。” “如果是以前这话我信，可现在我们有降龙木！怕什么？！”江雅说着还瞪了叶森一眼。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们俩是不是男人啊？” 叶森挑眉，心想这什么降龙木不是章炳家族宗祠里供奉的东西吗？竟然真给他弄出来了，真受宠啊…… 江雅训完自己人还不服气，扭过头朝叶森说：“既然你说谁抓到算谁的，那我话放在这里，肥遗我抓定了！” 叶森实在不耐烦应付这个小公主了，在被三双眼睛盯着的情况下直接给楚遥打了电话，楚遥那边正好就在外面处理点事情。他三言两语把情况一说，楚遥沉声说直接赶走，不走二十八局别想待了，说到做到。 叶森开了免提，韩毅和章海两个听了一头汗，江雅还想说什么，但硬生生忍住了，走的时候脸都气红了，仿佛一戳就爆。 第32页 解决了“障碍”问题，叶森就开始了漫漫两山跑的征途。这只肥遗喜欢玩“捉迷藏”，在两座山之间来回跑，空中没有障碍物且是直线，它随便一飞都比叶森开车快，耗费的时间也短。追了两个来回后，花狸决定守着荒山，叶森则是到另一座山等着。管它为什么跑，先抓了再说其他。 第23章 二十二章 叶森与花狸开着通信互相联繫，两人分别在山里寻找肥遗，可找了一晚上，愣是没感应到妖气，连地区检测都说这两座山的异动已经消失，肥遗很有可能已经离开。花狸不信邪，把两座山都搜遍了顺便布置警报器，天大亮才累的仰躺在车顶休息。 叶森给局里发了消息说明情况，大概是时间还早，没有回音。他闭上眼捏了捏鼻樑缓解疲劳，想着这次遇到的妖怪举止太奇怪了。按正常情况来看，火系的妖怪不反抗只逃跑的事情几乎没有，虽然他们这边有两个人，可肥遗会喷火啊！你看毕方，要不是当时叶追在而且毕方本身受了伤，要抓住还是很难的。 等等，受伤？！叶森灵光一闪，敲了敲车身朝花狸说道：“花狸，这只肥遗是不是受伤了？” 花狸翻了个身看叶森，“嗯？受伤？为什么这么说？” 叶森解释道：“咱们好几次让他熘走都是为了要救火，它应该看出来了，所以才四处乱喷火。如果不是受伤，这类型的妖兽应该会正面打而不是搅混水跑路。” 花狸眼珠子转了转，道：“我看它不像受伤，不过确实有猫腻！” “那接下来怎么办？是继续追踪还是守着？” “再等等看吧。”花狸边说边看手机里传来的各地信息，“今天找不到就让楚哥来，这里有二十八局介入楚哥来才好处理，我们去另一个地方。你先养精蓄锐，我去买吃的。” 这么说着的花狸从车顶上跳下来，伸手捋了一把头髮。 “我去吧，开车比较方便，你也能歇一会儿。” 花狸摇摇头，“你守着，我比较快。” 局里的姑娘们被凰鸢养的很有独立性，主意比汉子们都正，且花狸外勤经验丰富，叶森只能听她的。花狸离开后，叶森在车里闭目养神，明明浑身乏累但脑子十分清醒。假寐了不到一小时，他半睁着眼看外边明媚的阳光，想起局里那个小傢伙不由得有点担心，掏出手机查看群里有什么动态。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群里除了互相的工作交流之外，还发了各种叶追的信息，说叶追不高兴都不吃东西了，求问妖怪家育儿经，凰鸢还发了一张叶追生无可恋的表情包。到最后群里一点动静都没了，全绞尽脑汁哄孩子去。 叶森有点哭笑不得，看了时间，早上十点，想着大家应该都到办公室了就给于洋打电话。于洋睡迟了正在路上急速跑，半喘着气回答他说，“没什么事儿，就昨天你走之后闹疯了，鸢姐带着小叶追点火玩，满屋子蹿，老大都不带管的。” 叶森稍稍放了心，挂了电话。 在车里待久了有点闷，叶森打开车门准备下去透透气，一不小心碰到了车里的某个装置，扫描显示换了个页面，上面有个点一闪一闪的。叶森皱眉，心思转了几圈才想起这个点代表有妖怪出现。 叶森急急忙忙联繫花狸说明情况，花狸让他过去探查，自己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快到了。 开了妖力探测后，叶森仔细辨认这个点，觉得它和之前检测出来的肥遗不一样，妖力点若隐若现的。叶森担心它跑了，赶忙开了手机设置的妖怪定位器找过去。昨晚上他和花狸都很急，忘记了这茬，大晚上黑漆漆的还要幸苦地看记号，真是傻的可以。 越往上走叶森越觉得奇怪，总觉得能听到水流的声音，他握紧手里的葫芦加快了脚步。到了最初到达就使车子沦陷的那片泥地时，叶森微微张大了嘴。这里已经不是什么泥地浅滩了，它蓄满了水，水流顺着低地往下流形成一条条小溪。 一晚上时间哪来的水？ 还没等叶森想明白呢，耳朵里就响起了花狸的声音，“是肥遗吗？” “还没发现，可是昨天二十八局那几个孩子抓肥遗的干涸湿地现在蓄满了水。” “水？”花狸不解，“那块原来是个湖，可就算是地下水上涌也没这么快啊。” 水流把战斗过的痕迹沖刷的一干二净，除了叶子被烧焦的高大树木，地上的狼藉都被淹没。叶森绕着湖走，避开装不住水的泥泞湿地走到树木比较密集的湖泊另一边，就听到“哒哒”的声音。他抬头看去，靠近湖边一处被水环绕的小坡地上站着一只正在喝水的白鹿。 这白鹿是只小鹿，除了蹄子前端是黑的通身雪白，头上有四只角，像带了个小小的王冠。叶森见白鹿喝完水就趴下舔湖边的叶子没发现自己，他便躲到一棵树后轻声问道，“嗯……花狸，有没有同一个地方出现两个妖兽的情况？” 花狸已经到了山脚正往湖泊赶，她没想太多就回道：“有，妖兽虽然各有特性，但也有共处一地的。怎么？还发现了其他妖兽？” “嗯，因为妖怪图册上画的基本都是成年的妖兽形态，这只是小的我不太确定，好像是夫诸。” “夫……”花狸说了一个字就停下来，“我看见你了。” 叶森回头，看了几圈才发现花狸像是猫一样蹲在树上，严肃地看着水边的小鹿。花狸掏出检测器瞄准小鹿把它扫下来发回妖管局，没过几分钟那边回应，是夫诸幼崽。 苏蜜蜜核对夫诸时正好被楚遥看见了，二话没说，直接让凰鸢开了通道直飞这里。凰鸢这回没搞错地方，就传送到了湖泊的不远处，妖管局第二辆出差的远行车辆陷进了被肥遗砸出的某个大坑里，这坑里还积了没到轮胎三分之一处的水。 两个手长腿长的大男人躲在草丛里偷看一只小鹿，花狸在树上看着下面的情形还觉得挺好笑，不过她天生情绪起伏不大，想笑这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就没了。叶森正和楚遥合计，这夫诸这么小，不动手就能骗走它的机率有多大。 小夫诸丝毫不知道有人在算计自己，还天真的在湖边自顾自玩耍，跳来跳去用角顶着草叶玩。它扑了一身草屑皮毛上沾了泥土，知道弄脏了到浅水边去洗，正划拉水呢突然就仰起头朝密林深处叫了一声。 花狸站得高，她一眼就看见了肥遗扭着蛇身扇着小翅膀在森林里低空飞行，目的地似乎就是小夫诸的方向。她跳下去站在叶森和楚遥身后道：“不好，肥遗来了！” “真是预料不到这只肥遗的行动，还会藏。”叶森咋舌。 “虽然没听说过夫诸和肥遗有什么歷史遗留问题，但毕竟水火不容。这只夫诸还小，肥遗会不会攻击说不准。”花狸分析的十分理性，对于妖兽生存状况还挺了解的。 楚遥则是摸摸下巴，道：“看看再说。” 夫诸似鹿，也如鹿般生性温和，有点胆小，当它出现时必是大水时期，自古以来被视为水患之灾的预兆。 第33页 小夫诸好像有点慌乱，在小坡上转了几圈，等肥遗出现在它眼前时的鸣叫更是带了悲鸣。它迈开小蹄子就跑，踏着水跑得飞快。可肥遗会飞，没一会儿就追上了小夫诸，招唿不打张嘴就喷火。小夫诸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嘶鸣声很是刺耳。 “这只肥遗太奇怪了！它不和人打不和我们打，偏偏主动打妖兽？”叶森不太懂上古妖兽的脑迴路。 花狸皱眉：“妖怪界法则是弱肉强食，这只夫诸太小，肥遗肯定占便宜。” 叶森皱着脸在心里吐槽：他们好像实力也不咋滴吧？之前是半个人和一个年纪不大的妖，现在是一个人半个人和一个妖，人家张个嘴就能团灭我方团队了。 楚遥瞅着这只小夫诸控水能力实在弱的可以，身上都烧着了，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是一只烤全鹿。他看了看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下雨意思的天，无奈的耸耸肩，认命的过去救妖，只要这小傢伙不会倒戈攻击他就行。 “楚哥？” 楚遥摆摆手，“都收了，回去再作打算。肥遗我来，花狸和叶森你俩救夫诸顺道支援我，注意别被它攻击了。” “是。” 叶森和花狸分散开站好，看时机出手。虽然叶森的本事大多数是楚遥教的，但他从来没看过楚遥亲自收妖兽，看到的都是些示范用的小小妖物。这会儿两个上古妖兽出现，总算是要动手了。 叶森拿着青葫芦收火，因为小夫诸在的缘故，肥遗喷出的火焰并没有波及到大量草木。不过火星也是潜在危险，谁知道妖兽体内的火焰会不会比较难熄灭。 楚遥出门不论春夏秋冬都穿件外套，雷打不动。他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和一小瓶水，接着把缠在腕上的红绳接下来，这红绳也不知是什么做的，楚遥捏着绳头一戳瓶盖，穿了，长长的红绳浸在水里就留了个头。他动作不停，只不过这会儿在叠纸，很快的，一只纸鹤就完成了。翻手之间那只纸鹤已经活了，正扇着翅膀在楚遥旁边飞，他扯出水瓶里红绳的头让纸鹤叼着，抬手一指。纸鹤就拖着红绳飞向了肥遗，在水面上绕了个复杂的圈。 肥遗正威风凛凛地追着小夫诸，突见纸鹤这个程咬金显然有点吃惊，它停下追击夫诸的行动停留在半空中看着底下纸鹤的动作。纸鹤绕完圈就停在肥遗面前，被拖着的红绳在水面划来划去，风一吹还轻飘飘的，只不过线的另一头还在水瓶里。 “餵。”楚遥喊了一声，把肥遗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后坏笑了一下。他手里捏了个叠成三角形状的符纸，轻轻一弹朝肥遗飞去。 肥遗打了个嗝，嘴里的火星飞出来点燃了那个符纸。 叶森本来以为要被妖兽嘲笑了，结果他看见那个被点燃的符纸竟没被烧焦，而是带着火往下掉。底下的水瞬间被点燃，蹿起的火焰把肥遗围了起来把它吓了一跳。肥遗甩着尾巴往上飞，乖巧的纸鹤见了后突然炸起，拖着长长的红绳沖的比肥遗还快。 楚遥从火柴盒里拿出一根火柴划开，点燃了连接纸鹤的红绳。只一瞬，肥遗的脑袋上也盖下了一圈不灭的火焰。做完这一切后楚遥吹了个口哨，见肥遗看自己还抛了个媚眼。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趁着肥遗被楚遥引开注意力，叶森和花狸试图用温和一点的方式诱哄夫诸，可惜小夫诸被吓坏了，见有人靠近就惊慌失措的瞎跑。花狸速度快，围追堵截一步到位，夫诸被追的走投无路差点撞到山石。 小夫诸尾巴的毛都被烧了，又被追击，它委屈地叫了几声，四只蹄子不安的在地上踏来踏去，缩在草丛里好不可怜。花狸感觉到脚底下有细微的震动，她抬头看了几眼夫诸咬了咬牙退开了。 叶森见到花狸回到自己身边，不解地问：“怎么了？” 花狸用脚尖点地，说道：“这小傢伙胆子太小，再逼它咱们就要被水淹了。” 叶森这才发现周围的泥土都湿润润的，想着在山上就算是地下水被聚集起来也没有多到能“淹了”的地步吧，他望了望悬挂在空中的烈日问道：“夫诸能召雨？” 花狸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壁道，“夫诸召的应该是地下的水，方才离得近了感觉到地下有震动，恐怕这山壁下有暗河。如果大水从这里冲下去，下边的公路应该会被堵住，水流大连同树都沖走的话附近的村子也会遭殃。” 那问题就大了。 两人一时没了主意，花狸担心夫诸跑了只得回去求助楚遥，他们两身上都没带治水的法器，一会儿真出了大水别说抓妖怪了，连自己都得搭进去。 叶森蹲在树底下和夫诸对视，他突然鬼使神差地从兜里掏出大厨给叶追做的糖，是一种用食用纸包着的白色糖块，这小保鲜袋里只装了十几块。叶森在夫诸的注视下拿出一颗塞进嘴里，有一股子草木香。他把糖块全部倒在手心里，用装糖的保鲜袋垫在一块石头上，接着把糖放上去，然后走得远了一点。 夫诸的耳朵抖了抖，看看糖又看看远处的叶森，犹豫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一步三回头地走过去，伸出舌头舔了舔，接着把糖块用舌头卷到嘴里嚼。这糖的硬度像牛轧糖，不软不硬嚼起来刚好。 叶森的本意是为了安抚住这小傢伙，他也拿不准有没有用。不过看着慢慢朝自己靠近的夫诸他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夫诸幼崽胆子这么小，为了吃糖竟然会主动接近人。 夫诸站在叶森三米远的地方仰头轻轻地叫，嗓音细细的，像是在讨吃的小孩儿。 叶森无奈，抬手摸口袋的动作惊的夫诸后退了几步，不过它见叶森掏口袋的动作后又镇定住了，眼里仿佛闪烁着期待。叶森摸了半天只摸到几个散装的绿豆糕，他撕开包装把绿豆糕放在手里，蹲下去朝夫诸伸手。 夫诸左右看了看，呜呜地叫就是不敢靠近叶森，大概是想要叶森像刚才一样把东西放下来。叶森当没理解夫诸的意思，只是把手又晃了晃。以前小时候在虎族驻地时，他和叶追也这么逗弄过小白虎崽子。 夫诸壮了壮胆，磨蹭了半天才敢走过去，见叶森没有攻击自己才低下头去吃绿豆糕。好在叶森没追过夫诸，如果换成花狸，估计一蹄子就过来了。夫诸吃完了糕点还在叶森身上嗅了嗅，用嘴去咬叶森的口袋。 叶森把口袋拉出来给它看，证明已经没有了。他想着既然是温驯的妖兽，应该能听进人类的话吧？叶森清了清嗓子引起夫诸的注意，低低地问道：“你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夫诸歪了歪脑袋，大眼睛眨了眨。 叶森欣慰地笑了一下，道：“我家里有很多糖，而且这里也不适合你居住，要跟我走吗？” 夫诸刨了刨蹄子，叶森不太懂它的意思，只好继续说：“这里很危险的，会有其他人来抓你，如果你不愿意住我家，我会让凤王送你回你原来居住的地方。” 不知道是叶森的那句话触动了夫诸，它扭头看向发出惨叫方向的肥遗方向，眼神写满了未知。夫诸安静的站在那里，小蹄子不安地在地上划拉，它抬起头看向叶森，像在审视这个人类能否信任。尔后低下头，用角顶了顶叶森的手心，发出一声鹿鸣。 第34页 叶森松了口气，它指着某个方向道：“我要去找同伴。” 夫诸见叶森走了，犹豫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跟上去。 花狸告诉了楚遥有关夫诸的事后又折了回来，发现叶森和夫诸的互动很是惊讶，躲在安全范围外观察。见夫诸跟在叶森身后，这才适时出现。夫诸立刻蹶着蹄子跑到一棵树后面，探头出来看，见花狸没追它才委委屈屈地跟着，但是距离更远了。 楚遥把肥遗逗了半天，把这个妖兽逗的暴躁起来，喷出来的火可以燎原，四周围都热的扭曲了。楚遥放出的火与肥遗不同，愣是把能控火的妖兽给烧了个够呛，蛇皮都烤焦了往下冒油，还顺便把夫诸招来的水都烧干了。 见叶森归来，楚遥不再恋战，让叶森用青葫芦把肥遗收了。 三人收拾完现场，把楚遥的车整出来弄到山脚。小夫诸见了车觉得有趣，大着胆子绕着车转了几圈。楚遥二话不说，一个抬手就把小夫诸给收了，同时收穫一道悲伤的鹿鸣。悲鸣里似乎在控诉他们出尔反尔不讲信用。 没办法，传送阵是凰鸢开的，要是传送到城外他们就要开车回去，一路上被发现了那个了不得……非引起恐慌不可，虽然这傢伙有鹿的血统长得也像，但这个角太明显了。 三人的担心很是正确，这回凰鸢传送到了闹市区的某个无人巷里，两辆车面对面堵着出不去。亏得楚遥车技高超，靠着往后倒车出了巷子。 回到管理局时正好赶上吃午饭，花狸和凰鸢交代了几句后饭都没吃就去找苏蜜蜜，大概是想和闺蜜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吧。 叶追见叶森回来，扁着嘴上来伸手要抱。叶森没法儿，把叶追抱起来摸摸他的脸问：“午饭有什么菜？” 叶追绷着脸报菜名：“凉菜是凉拌海带丝、凉拌藕片、玫瑰山药，主菜水煮鱼、红烧排骨、麻辣小龙虾、回锅肉、鱼香茄子煲。” “……好丰盛啊。” “牡丹姐姐说晚上吃火锅。” 饭后众人在大厅消食时叶森把这趟出差的情况给凤逐和凰鸢一说，两兄妹瞭然地点点头，到院子里把小夫诸放了出来。妖管局虽然妖气太盛，但胜在温和，夫诸一开始还惊慌失措左顾右盼试图逃跑，渐渐地就冷静下来，因为它闻到了好闻的糖果味道。 大厨牡丹爱泡在厨房里做东西，一天除了睡觉就是做东西给大家吃，这会儿正捧着新发明的奶糖走过来找叶追。感觉到被炙热的视线包围抬头一看，一只小鹿正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手里装着糖块的盘子。 牡丹挑眉，匀了几块糖让叶追给小鹿送过去。叶追对这个妖怪有点好感，因为长得好看。他抓着几块糖靠近夫诸，夫诸意外的没有跑，而且歪着脑袋疑惑的看了看叶追，在发现叶追手心里的糖块后便不客气的吃掉，完了还用嘴去扯叶追的衣摆，伸出舌头舔他。 叶森不太懂，一般温和的妖怪不是都会怕龙吗？妖怪名录里也有写啊，这只夫诸怎么反其道而行？ 叶追摸摸夫诸的脑袋，把剩下的糖都给它吃了，和它说话并介绍自己。 众人回到大厅，牡丹泡了茶就离开，他刚答应了叶追给那只小鹿做糖。 楚遥啧啧几声摇摇头，“夫诸喜欢吃糖，够新鲜的。” 凤逐捧着茶杯道：“这不要紧，重要的是召水的夫诸和大旱之兆的肥遗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这有点不寻常。” 凰鸢拿着青葫芦说道：“巧合吧，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妖兽争地盘出现在一个地方打架的。” 叶森皱了眉头，“夫诸我不清楚，但是那只肥遗很奇怪，我们找了它很久都被避开，后来是在二十八局的天师捉他时遇见的。花狸变回原形和它打了没几个回合它就跑了，在两座山之间飞来飞去。” 凰鸢曲起手指弹了弹青葫芦，“没理由啊，属火的都是暴脾气，这也太孬了吧？” “但我们发现夫诸之后，肥遗是主动飞过来找夫诸麻烦的，非常奇怪。” 凰鸢晃了晃脑袋，“久旱必有久雨，大旱必有大涝，这不是挺正常的嘛？肥遗过后是夫诸，就算是妖怪也是要遵循自然规律的呀！” 凤逐敲了敲凰鸢的脑袋，“满嘴胡言！我这两天观天象，没有大雨的预兆。如果天下大旱是因为肥遗的出现，那么地下水脉如此稳定，司地上之水的夫诸出现就站不住脚了，而且它还那么小。” “有道理！”凰鸢点头。 凤逐摇了摇头，嘆气。 果然从妖怪角度看问题就是这么非比寻常，叶森把肚子里的疑问吞回去，反正凤逐的一番话都把他的疑问给解答了。他突然想起章海几个小朋友，江雅那姑娘肯定不服气，现在又在协会学习，要是在协会告状又要麻烦了。 “对了楚哥，那三个二十八局的天师，你打算怎么处理？” 楚遥摸了摸下巴，“他们几个小毛头不足为惧，这事儿老王解决。我本来以为这里面有协会参与搞鬼，拖了半天没抓肥遗就是为了放诱饵，结果不知道是没上钩还是没我想的那么复杂。” 老王是二十八局的局长，全名王天成。与控制了协会的楚家不同，他本人相当贊成与妖怪合作，是亲妖派。虽然打了很多年的“请求见面”申请都没一次被凤逐通过。 小夫诸是第一个被妖怪管理员带回后放养在妖管局的妖怪，下午的上班时间众妖站的老远地看，觉得院子里多一个小鹿也挺好，就是胆子太小了不给靠近。 叶追教小夫诸这里的东西哪些可以吃哪些不能吃，然后拎了一大袋糖带着夫诸到大厅隔壁的花海里去遛鹿，那里有很多新鲜的嫩草，鹿不都是草食动物吗？可惜小夫诸对糖的执着比草还深。 晚上十点半，叶森洗完澡打算喊叶追去洗漱准备睡觉。凰鸢在和凤逐商量如何处置肥遗，两兄妹又闹僵了，听见叶追的声音后决定押后再议，同时走到院子里。 有廊下的灯光笼罩，院子里不亮也不暗。叶追坐在池子边上，把脚丫子伸进莲花池里玩水。小夫诸趴在叶追旁边，学着叶追伸了只蹄子，它还是幼崽腿短够不到水里，晃了几下就缩了回来继续趴着。 叶追的眼睛又黑又亮，他看着小夫诸夸它的角很漂亮。 夫诸发出一声略微高兴的鹿鸣，缓缓站起来。莲花池的水深至一个一米八人的腰部，是可以把它淹没的深度。它跳到水池里没沉下去，水只堪堪没至四肢靠胸的地方。小夫诸仰起头，浑身雪白的它在夜里好似在发光。它脑袋上长得像树枝的四只角忽然开始生长，长出细细的分支，枝桠上仿佛结了细小的花，轻轻一摇头便抖落在水面，如同天上星星落下的碎片。 凰鸢捂住嘴，不可置信地感嘆：“天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现在心情很复杂，可以说是心如死灰，生无可恋。 装着我所有脑洞设定以及存稿的u盘坏了，里面的资料救不回来。我仔细算了算，写来给基友看的短篇不算，长篇的文各种设定和存稿统共七八个文的文件全部歇菜。玛德我一篇武侠文的背景人物设定和存稿弄了半年呢气死我了！ 第35页 而且，没有备份。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妖管局多了只小夫诸之后，许久不见的狐妖苍禾不知哪里来的消息特地跑来围观，听了凰鸢说的“夫诸异象”后特别感兴趣，不停的骚扰小夫诸想要亲自看一看。夫诸本来胆子就小，苍禾这么一闹导致它差点把梧桐大道这一片的地下水脉给弄瘫痪。凰鸢是瞅见鱼池里的鱼不对劲才发现的，气得够呛，和苍禾动了手。 苍禾自知理亏没敢和凰鸢对着干只能逃跑，不过他不死心，这不又带着糖跑来局里找夫诸玩了。可惜夫诸不待见他，撅了苍禾一脸土。 于洋满脸不解地问旁边的叶森，“你说，这苍禾怎么对夫诸这么感兴趣？” “兴许是太久没见到上古妖兽了，觉得亲切吧。” 旁边的苏蜜蜜翻了个白眼，“……这话说了你自己信吗？说起来苍妖孽那一族和老大他们还有点亲戚关系呢，也没见他对老大鸢姐多亲切。” 于洋用笔记本写完管理员总结，道：“不是说狐妖都是外貌协会吗？大概是因为老大比他好看吧，所以不服气。” 苏蜜蜜冷眼看他，“老娘也是狐妖。” 于洋没法，只能解释：“……苍禾他们那一族的狐妖。” “哼！”苏蜜蜜冷哼一声，“这傢伙自从换了管理员之后就安静的要命，除了刚开始那会儿还在闹，现在已经变成一个上道的居民。嘶……你们说他不会是在续大招好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吧？” 于洋和叶森耸耸肩，苏蜜蜜讨了个没趣，撇撇嘴走了。 这段日子苍禾逮不到夫诸就找叶追，叶追哪里理他，见人来了就和小夫诸潜进水里，他俩体型不大，刺熘一下下水就窜没了。其他人也不搭理他，简直比那棵“百科全书”还让大家嫌弃，唯独叶森还给个笑脸，这下苍禾可抓住机会逮着叶森就“谈心”。 狐妖不靠谱叶森是知道的，但是苍禾的八卦程度和苏蜜蜜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叶森想着也许是同一族系的缘故吧。“谈心”内容大部分都很水，一半在套夫诸的话，想知道为什么那小妖怪会那么喜欢叶追。这问题他们哪里知道，甚至叶追本人都不晓得。 另一半的一小半则是抱怨他自个儿魅力下降了，勾个小姑娘都勾不到，非常失败。剩下的则是在吐槽凤逐和凰鸢以及楚遥，说他们三个的关系简直乱成毛线团，特别是凤逐和楚遥两个，不知道是仇人还是恩人。身为妖管局的妖怪管理员，叶森不太懂这只狐狸专门跑来找他就是为了挑拨离间？这招数太烂了好吧小学生都不屑用。 见叶森不信，苍禾勾勾手指神秘兮兮地道：“你别不信啊！知道妖管局怎么成立的么？” 叶森蹙眉，心道这个入职手册上倒是没写，于是摇摇头。 “你下午有空吧？”苍禾挑了挑眉毛卖了个关子，“请我吃个午饭就告诉你。” 叶森看了看闹钟，确实快到了午饭时间，正好楚遥约他下午见个人，一个午休时间他还是有的。叶森收拾了一下，交代叶追在局里乖乖待着自己要出个门。叶追被扔下一次后就更加黏人，不过也就闹了几天，叶森好好给他解释之后就算是不高兴也只能妥协。毕竟凤逐是真的身体不好，再像上次那样跑过去就不是闭关几天的事儿了。 出门的时候发生了件小意外，苍禾这个不嫌乱的妖孽搭着叶森的肩膀逗叶追，谁知叶追没生气呢，一向纯良的夫诸把苍禾的衣服咬了个口子。叶森都无奈了，难怪局里同事一点都不乐意看到苍禾，这妖不仅嘴欠人也特别欠收拾。 午饭时间并不长，不过一个半小时。叶森其实没抱什么希望能从苍禾嘴里听到什么靠谱的消息，没办法，苍禾信用度太低了。不过倒是搞清楚了一点妖管局的歷史问题，至于楚遥与凤逐之间那么大的信息量真实与否，叶森就不知道了。 妖管局建立之初是在楚遥他爹那一代，但是那会儿妖怪这边并不想受到人类控制所以没了下文。可几年后凤逐和凰鸢出现了，他们答应与人类建立联繫，而人类这边反对的一方也因为妖怪一方有凤凰才勉强的通过了妖怪管理局建设的提案。 其实妖管局成立几十年，最开始的时候与协会之间并没有很大的冲突。真正让他们之间出现裂痕的是因为一个人的死，那个人就是楚遥的父亲。楚遥的父亲是楚家上一任家主，当年楚遥的父亲带着楚家十几个族人与协会其他天师围剿一个似蛇似龙的凶兽，那个凶兽吞吃了好几个天师和无辜人类，非诛杀不可。遗憾的是，那么多高级天师在场都没能用很快的速度击杀凶兽，反而全部人都受了伤，甚至死亡。 当救援到的时候，只看见一地狼藉，查探发现燃起的火焰他们并不能扑灭。现场能动的只有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楚遥。那时候楚遥才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偷偷混进了围剿队伍被父亲发现呵斥了之后倔着没走。 楚家损失惨重，失去了家主和五个族人，其他人只受了伤，轻重不提总之保住了命。问起家主如何会丧命时参与围剿的人总会摇头，凤逐也实诚，直白的让手下放话说他放火烧的。这下楚家炸了，管你凤凰还是龙种，纷纷要求偿命。楚遥这时候只亮了父亲的私印，说他们这一脉不追究责任以前该怎样现在就怎样。现任的家主楚遥的大伯楚茂可不干，战死的人里一个是他堂弟两个是他的得意门生，可堂弟儿子不计较他徒弟又是被凶兽咬死的赖不到凤逐身上。协会里参与的天师也说当时情况危急，没办法，人亲儿子都不追究你跳那么高算怎么回事儿？ 楚家与妖管局的矛盾从这里就开始扩大化，再加上凤逐当时是把凶兽打个半死就收了，并没有当场诛杀，这引起了人类天师方面的不满。凤逐和楚遥的父亲沟通最多，唯一沟通的人死了后，他喊话就困难了许多，干脆不回应。这造成了妖管局工作人员和二十八局、协会天师之间持续几年的针锋相对甚至互相动了手。后来是十六岁的楚遥从二十八局转到妖管局才缓解了双方敌对的状况，虽然私底下小动作不少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客气的。 叶森嘆气，想着老大的性格确实不是那种会解释的妖怪，如果真如苍禾所说凤逐与楚遥是仇人关系，那么现在那种和平是伪装的吗？在叶森看来，楚遥和凤逐与凰鸢，关系并不差甚至说是亲厚，与楚家和楚遥的关系更近一些。当年的事情，当事人都不提他们这些外人何必去探究挖人伤疤。 楚遥和花狸最近正在调查夫诸和肥遗为何会同时出现的问题，成天在外面跑，天气又热回来还抱怨说中暑了。今天下午是管理员出门巡查的日子，叶森一大早就收到楚遥的消息说下午出来见个人，约定的地方正好是他负责的区域。 叶森提前到了，开启扫描转了几圈，上门拜访了几户已经登记过的妖怪人家，顺便打听有没有什么异常。做完这些，还有二十分钟才到约定时间。叶森想着先到店里等和局里联繫一下说明情况，他有些不放心叶追，小傢伙这两天有点不对劲，明明那么热他下水时间反而减少了。 第36页 巧的是，刚到店门口，楚遥也到了，旁边是一个相当儒雅的老先生。 “楚哥。” “哎呀真巧，先进去吧热死了……”楚遥一脸快热晕了的表情，推开门率先走进去。 叶森颔首，让老先生先进他跟在后头。 大概是有老先生在的缘故，楚遥破天荒定了间茶室，茶具一应俱全，旁边还立了牡丹刻扇屏，泡茶的小姑娘古典的跟电视里走下来似得。待茶室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时，楚遥才开口介绍道，“这是咱们局的新管理员叶森，这是二十八局领头儿老王，你们认识一下。” 说完端起茶杯一口干了，根本没品到什么茶味。 “王天成，喊老王也成，亲切一些。”老先生笑了笑，“早就想见见你了，可楚遥总说你们局特别忙，我就没敢打扰。” “王局长言重了，应该是晚辈去见你才对。” “哈哈哈。”王天成和楚茂的年纪相当，可这位看起来比较和蔼，笑纹深深的甚是可爱。他拍了拍楚遥的肩膀道，“你看看，你小子只长年纪不长礼数，多和人学学，别成天来找我就是给你收拾烂摊子，一个问好都没有。” “你就要个问好啊？成啊以后每天定时发个问好给你，发到你烦。” “你个混的！”王天成敲了敲楚遥的脑袋。 楚遥浑不在意，拿了桌上的糕点吃，摆摆手：“叶森你别紧张，就是见个面让你认认人，以后联繫不到我协会有什么事儿你直接找老王，他给搞定。” “这样不好吧……” “有啥不好？咱们局的除了打架其他问题比如论心眼都斗不过人呀，这就要交给老王这老司机来了，毕竟专业对口。” 王天成黑了脸，“你嘴里就没一句好话！” 楚遥眨眨眼，“我夸你呢。” 王天成哭笑不得，“我谢谢你啊。” 王天成人很和气，与叶森聊了半个下午才离开，期间提了两次见不到凤逐很遗憾，对于这点叶森只能抱歉，因为他家老大真的不好请。这位老先生给叶森的印象很好，说话风趣人又豁达，算是二十八局与协会这两个部门加起来对妖管局态度最好的一个了。 这一趟收穫不少，还得到了一个妖管局没能探查到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u盘坏了，没法儿修，里面不仅有文稿还有一些工作资料。 这两天正回忆修补，心好累，感觉人被掏空……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关于天下大旱，当时妖管局收到旱情最严重的地点有两个，一个是肥遗出现之地，另一个却在解决了肥遗和夫诸后就被排除了异常。地区排查员专门走了一趟调查，说那座山上发现稀有药材，是当地某几个村民为了不被哄抢编出的故事吓人，防止人上山。 可到了二十八局王天成嘴里，消息就不一样了。老先生说原先他们局也是收到与妖管局一样的回馈，但两日后又变了，从闹妖怪变成了闹鬼。协会派了实习天师过去查探，什么也没发现就作罢。毕竟地区扫描没检测到攻击性的妖力也没人类被攻击的现象，就算是有妖怪也需要生存空间，只等妖怪管理员过去做个登记。 这只是小事，但后续的一系列变更问题协会并没有上报。 当时王天成刚把话说完楚遥就火了，如果是一个军队的话他们就是先锋部队，打起来的话挡在前面的是妖管局，妖怪本事大但也是会死的。发现妖怪不论什么等级上报以及通知妖管局是原则问题，有仇怨无所谓，公报私仇算个啥？ 这火气沖天持续到回了局里，不过楚遥也没找人撒气，莫名其妙地在阳台自个儿生闷气，握着手机拨了号码却没打出去。正好凰鸢带着叶追、夫诸和一些大花园里的小花精居民在玩老鹰捉小鸡，夫诸是在前面抓人的，它虽然不会飞，但也没理会飘在空中的花精们只专心的追着叶追跑。 天气热，陆追玩了一会儿觉得幼稚，又见叶森归来，扔下一堆“同伴”撒丫子朝叶森跑去。小夫诸见状也跟了上去，它来这儿之后胆子倒是大了不少，至少现在敢进大厅里要吃的。 凰鸢抬手在脖子处扇了扇，走到楚遥身边碰他肩膀，“怎么了老楚？火气这么大下火茶都浪费了。” 楚遥蹙着眉头瞧她，“还是那些破事，让我自个儿待会儿。” 凰鸢努努嘴换了个话题，也没避讳叶森等其他人在场，“啧，你的事儿放一边先帮我劝劝哥哥，他太固执了，毕方和肥遗都是火系妖怪，能助他修补元神，他偏偏只封印起来。” 楚遥问道：“真有用？” 凰鸢点头。 叶追餵了一个绿豆糕给夫诸自己也吃了一个，说话有些含煳：“它们不好吃，小逐不喜欢吃鸟肉和蛇肉，有寄生虫。” “追……” 叶追仰起脸看叶森，“嗯？蛇的寄生虫一大片一大片的。” “行了你好好吃东西！”叶森头疼欲裂。 楚遥被叶追逗乐了，脸上现出笑来没心思去想其它，他摸了摸叶追的脑袋和一旁的凰鸢说道：“从老王那听来个事，底下说排除异常的那地方是村民编故事，现在改成闹鬼了。派人过去啥也没有，人一走又闹妖，没完没了的。” 凰鸢摸了摸下巴，“我让花狸每个大区都跑一跑看情况了，这旱的太久说不定过阵子真要闹水灾。那地方叶森去一趟，老楚你去不去自己决定。” 叶森点点头记了个时间，楚遥则是摆摆手。 叶追急忙吞掉嘴里的东西去扯凰鸢的衣角，“小鸢，我也要去！” 凰鸢摇了摇头，“不行哦追，再等等。” 叶森也跟着问，“对了鸢姐，追最近下水少了，水也很少喝，会不会生病？” “是吗？”凰鸢皱起眉头，“吃东西呢？有没有减少？” “那倒没有。” 凰鸢满脸不解，“之前听哥哥说追有成长的迹象，但没说过程。我去问问他！” “不急不急。”楚遥把人拦下来，捏了捏叶追的脸，“这小东西来这之后胖了不少，会长大是正常的，凤逐那我去问，你先和叶森讲一下那边的情况。正好花狸在那附近，叶森过去可以联繫她一起上山，有姑娘在好问路。” 撇去楚遥与凤逐之间的谈话，这回叶森出发没受到任何阻力，叶追撅着嘴乖乖的和叶森道别，就是小眼神相当委屈。因为时间充足改成第二天早上走，目的地有点偏远，这村子比叶森以往见过的都要落后一些，还有现在很少见的土墙瓦房，墙体剥落的厉害，甚至连公路都没有。 花狸在收到消息后连夜赶到这边，率先检测了这片区域有没有异常的妖力，直到天微微亮才排查完毕。妖怪的精力充足，她想着时间还早就藏在一棵树上小憩等待叶森。正听风入睡突然就捕捉到远处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像是人类。不过她一动那声音就停止了，就好似村民入山嗓子不舒服忍不住吐了口痰。 第37页 叶森被传送到村庄后山的山上，所以他一眼就能看见村子的房屋排布形状，有点发愁，离的太近了这车子会被发现啊。叶森前段时间和凰鸢学了妖怪的障眼法，总觉得学艺不精随时穿帮。花狸觉得叶森这点和他半个白虎的妖怪属性不符，太婆妈了。 两人汇合后折腾了十五分钟，合计着这会儿部分村民应该到田里忙农活了，他们决定伪装成听说闹鬼传闻过来探险的城里人。反正先前二十八局或者协会肯定有人来过，他们只是“跟风”而已。 叶森问的村民正好是发现药材的人之一，大汉嘴皮子利索，架着锄头说的那叫一个精彩纷呈，一通下来能写个神话传说。内容无非是药材没多少，已经被老闆收走了，他们上山的时候颳风不下雨，闪奇光靠水的地方还有水鬼哭，现在村民们都不敢往深山里跑，生怕被当成替死鬼。 沿着有些原始的梯田问了好几个村民，得到的信息都差不多。这村的年轻人不多都进城讨生活了，留下的全是孩子和上了年纪的老人，所以再好奇都没人敢过去探情况。 两人转了几圈后趁人不备进山，叶森问在一旁勾掉鞋底泥土的花狸：“花狸，我刚看到村口有井，有村民说快干了，他们现在是到山里小溪挑水回家喝。” 花狸拍了拍裤腿，站直身体道：“嗯，我到的时候测了一下，这山树多水流失的慢，旱了那么久这里还不缺水，这山是座风水宝地，没被开发也是种幸运。” “说起来鸢姐他们喝的水是从哪座山舀来的？” “不知道。” 叶森没在意花狸有些硬的语气，他抬起头看天色，道：“高山应该是聚气藏风，可这山的风和气都乱了。” 花狸常在外面跑，自然和楚遥比较熟也经常搭档，叶森这话楚遥曾经说过，她是妖怪纯靠直觉，学不会楚遥那一套。不过花狸在很多方面吃过亏，对于这种人类的判断方法还是相当重视的。 “能看出哪个方向……嗯，气比较乱吗？” 叶森指着山的西面，“这边。” 走了许久，越往西走风的方向越乱，一会儿从东边来一会儿从北边来。山风有异其中还夹杂着意料之外的奇异哭声，忽大忽小忽远忽近。 花狸皱起脸，这声音她听过，不就是类似吐痰的声音吗？她扭头用眼神询问叶森，有人？ 叶森侧耳仔细听，突然觉得胃不太舒服。这声音太熟悉了，长途汽车上经常有，晕车干呕抠喉咙呕吐。他和花狸走到顺着风的地方说道，“不像是人，通过林间传过来再带了风，是不是村民说的鬼哭？” “有可能。” “我记得名录里有种妖怪会发出这种声音的，忘了叫什么。” 花狸当机立断，“过去看看再说。” 大概是脚步声惊动了对方，两人靠近后声音便停了。花狸根据耳朵的记忆找过去，发现一个水潭，旁边有个大石洞，看起来很深。水面清澈底下有鱼，小鱼们被花狸探入水中的手吓了一跳匆忙游走躲到水草里。 叶森站在花狸身边，看见水里还有几条粗壮的黑背黄褐斑点的鱼，有吻须。它们一动不动地沉在水底，要不是两鳃轻轻起伏在唿吸他都发现不了。 花狸做了几个测试，显示没什么异常，她撸起袖子想要下水到石洞里查看，叶森急忙拦下人，说他试试。既然这妖怪只是吓吓人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们没必要直接闯入人家的地盘。 楚遥曾经说过，白虎驭凶，主杀伐，一旦释放出白虎之气能震慑住一部分妖怪。最近遇到的都是一些比较古老的妖兽，它们有的甚至没有善恶之分只知生存，贸然进去会被攻击。 叶森把手掌放在水面上，沉下心按照凤逐教自己的方法聚气于一处，勐然一放松。水面陡然震动起来，有鱼儿跃出水面。花狸眼尖的发现水底那几条鱼游动起来，迅速往石洞退去。它不动还好，这一动就发现了异状，这鱼只有脑门上的一只眼睛！ 花狸见怪鱼要跑，她立刻变作原形追上去，爪子一挥把几条怪鱼给挠了回来。怪鱼惨叫的呕吐声太难以接受，花狸差点让它们跑了，忍着胃反酸扒在石洞顶上，用自己的猫叫震了回去。这声音虽然带着妖力但敌不过对方人多势众，接连的呕吐声让花狸脑袋都快炸了。 眼见这些鱼就要窜入石洞，这趟后要想再抓就是难上加难。 “叶森！” 叶森一急，气沉丹田张嘴一声虎啸，惊起林中飞鸟。怪鱼们被震傻了，待在原地。花狸毕竟是猫科，抓鱼是专业的，一爪子一条鱼捞进能装鱼这类水兽的宝器里。捞完了鱼还进石洞检查，没漏一条才出来。 花狸在捞鱼的时候已经变回人类的模样，干完活了看见叶森还摸着自己嘴巴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她无奈的拍拍叶森的肩膀，道：“叶森，走了。” “我……”叶森咽了咽唾沫，“虽然隔得远，但是这座山没有大型野生动物吧？村民们会不会听到？” “你担心的是这个？” “不然呢？楚哥说出任务造成人类恐慌是最不好的，后续反应很糟糕。” “……放心吧，按受惊飞鸟的数量来看，也就这一片，你还没有吼一山的本事。”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妖怪大多数来自山海经。 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这不是薄鱼吗？抓回来干什么？” 妖管局待客厅里的茶几旁放着一个玉桶，这是专门用来观察水生妖兽的法器，能把体型大的妖兽按比例缩小。凰鸢半蹲着看了几眼桶里的鱼，对薄鱼发出的呕吐声相当嫌弃，皱着脸把玉桶盖上阻隔薄鱼的叫声。 叶森不解地问道：“这种类型的不用抓吗？” “……也不是，反正薄鱼不伤人，就是唿吸声太噁心。” “诶唿吸声？原来那是唿吸的声音？！”叶森认真的在自己的妖怪名录上做笔记，然后问凰鸢，“我查过局里的名录，薄鱼的身体应该和黄鳝差不多吧为什么这些不太一样？” 凰鸢摸摸下巴道，“生活的水域不同外形偶尔会发生一点变化，这些比较胖吧！说起来我的原形和祖先的也不一样，这就是人类所说的生物多样性？遗传学太复杂了。” 叶森差点把手里的笔折断，“……鸢姐，你还学这个？” “啊？我就是偶然看到的，没意思。”凰鸢撇嘴，拿过叶森的笔记扫了几眼，扭过头去看和叶追一起餵夫诸的凤逐，“哥，最近老楚和叶森他们带回来的基本都是少见的异兽，除了夫诸其他基本都是昭示大旱的，这是要乱？” 凤逐摇了摇头，“天象无异。” “可再这么下去，真会闹洪涝。” “静观其变吧。” 凰鸢突然想起了什么，饶有兴味地看向叶森，“听花狸说你会用虎啸了？” 第38页 “什么虎啸？”陆追对薄鱼没兴趣，听了凰鸢的话后瞪圆了眼睛，“像阿森老家里的老虎那样吼吗？我要听！” “不不不不。”叶森急忙摆手，那时候是着急才吼出来的，回局里他打算试第二次结果啊啊了半天像个傻子一样。 “阿森可以变老虎？” 叶森捏住叶追的耳朵，“你别添乱，我是人变什么老虎。” “哦……” 见叶追满脸失望，凰鸢接着道：“你继承的白虎之力并不少，加上成天和叶追在一起吸收的龙气，一般的妖怪都能镇住。以前是没人教你，现在你得好好学，将来很有用的，防人防妖，毕竟咱们的寿命都不短什么事儿都能遇到。” 寿命的问题当初四爷爷也和他提过，叶森当时没有在意，现在却不得不考虑。妖怪的寿命比人类长好几倍，叶追又是龙，可以活上千甚至上万年。叶森虽然有一半的妖怪血统，可他能陪叶追多久呢？消亡的时候，小傢伙会哭的吧…… “阿森？”叶追处于敏感期，很容易就感觉到叶森突然低落的心情，皱着小脸爬到叶森怀里仰头看他，“你怎么了？肚子饿？” “没有，是你饿了吧别赖我身上，自己吃东西去！” 叶追见叶森笑了才放了心，抱着人撒了会儿娇才带着夫诸去找大厨要吃的。凰鸢没继续说什么，只提了几句管理员武力值高了之后就能独自“出差”了，节省“人力”，毕竟他们“资源”匮乏。完了还嚷嚷着问楚遥哪去了，又不着家。 苏蜜蜜咬着鱼干接水喝呢，回道：“楚哥从昨天晚上开始就特别忙，不知道是协会还是二十八局好像出了什么事儿，要他去处理。” 凰鸢冷笑道，“协会出事会找他？除非他们会长是女的。” “好像是他们的人在捉妖的时候出意外死了一个。” “捉什么妖我这里怎么没有接到消息？于洋！” “诶我在！”于洋跑过来，懵懵懂懂的问，“鸢姐，发生什么了？” “人类那边出事了？你有没有消息？” 于洋翻了翻记录，“没有啊，没有妖怪异常上报，二十八局也没有消息更新。” “啧，叶森，给老楚打电话，直接问他。” 楚遥确实忙，至少妖管局的电话他从不会不接，连续拨了七八通都没人接，凰鸢耐性已经被磨没了，抬腿就往门口走。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大门却突然勐然关上，撞击出的巨响吓了众妖一跳。 “哥！” 凤逐眼皮子都没掀，气定神闲地翻着残卷在看，“人类的事你别管。” “老楚出事了怎么办？” “我还没死。” “……”凰鸢瞪着自家哥哥，然后气唿唿地走回大厅沙发坐下。 叶森听不太懂他们两兄妹的对话，不过据于洋说自从他和叶追来了之后凰鸢就很少出门了，以前天天往外面跑，现在则是专心在家带孩子，偶尔需要她出马才和楚遥跑一趟。凤逐就不必提，除了接叶追那次，压根连妖管局大门都不出，最近一直在翻凤凰一族的残卷，想要查一查有没有类似关于叶追这种缓慢成长的案例。 众妖面面相觑，见没发生大事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缩着脖子和伙伴们聊八卦。 叶森盯着手机页面神色有些凝重，楚遥刚给他回了条信息，说之前二十八局抓的影妖逃跑，重伤一名天师，伤太重不治身亡。二十八局和协会都在加紧通缉影妖，他短时间内回不了妖管局，有什么事自己做主。 把这事给两位老大一说，凰鸢眼神都懒得给了，“这不是搞笑吗？影妖那种恶劣的性子，把它称之为妖我都嫌噁心，它没有实体，一辈子都躲在阴影里，看上谁谁倒血霉。之前二十八局逮到了我没要就是因为影妖不算妖，弄死了事，不然后患无穷。” “影妖名声这么不好啊？”叶森问。 “什么名声啊……影妖最早就是一团影子，它也能耐修出了内丹，但是作恶多端四处欺骗袭击遇见的妖怪和人类想抢人家身体。这玩意我们那时候就没有，太阳光一照哪里来那么大胆的影子？相信绝大部分妖怪都不晓得影妖这个东西，似妖似鬼，莫名其妙！” “咱们局这边要过去协助吗？” 凰鸢皱了眉头，“那边老楚在就够了，别特意去管，遇到就地诛杀，不留活口。” “行，我让于洋在罈子里发个消息吧，让大家小心。” 妖怪论坛是叶追的地盘，于洋刚发了消息叶追就迈着小短腿出现在大厅，询问凰鸢具体情况。凰鸢见小傢伙脸蛋红红的手上还有面粉，就知道他去厨房捣蛋了，刚想把人带去洗手，就听后院传来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的。她心一慌扭头一看，凤逐手上的残卷掉到地上，脸色发白。 “哥？！” 凤逐站起身，眨眼间消失不见，凰鸢心里一紧急忙跟上。 办公桌前的叶森吓了一跳，和其他同事一起走到大厅，见大厅里只有一个不明状况的叶追便把小傢伙抱起来问道，“什么情况？” 叶追伸出还沾着面粉的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其他妖怪神色凝重，聚到一起低语。旁边的于洋给他解释道，“刚才妖神阵突然震动，估计是阵眼出了问题。” 话音刚落，后院传来牡丹的惨叫：“火……火种跑啦！” 叶森觉得挺严重，牡丹大厨的嗓子都破音了。他抱着叶追疾步往后院走，见到了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追着一团火跑的凰鸢。那团外围赤橙色中心是艷红的火飘浮在半空中，像是有意识一样逗着凰鸢玩，一会儿低一会儿高。如果有声音，估计会是一串笑。 火团说跑也没跑，它就像放了暑假的孩子满院子飘，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凰鸢见捉不到索性不追了，扶着脸色不太好的凤逐坐在长廊下。叶森很明显的看到凤逐身上在往外冒火星，再摩擦就能烧起来。叶追看来看去，闹着下了地，喊夫诸朝火团喷水……叶森吓坏了，那团火明显就和凤逐有关，这火只是跑而已凤逐就不舒服了，如果灭了岂不是要完。 “追！你别闹！” “嗯？”叶追笑嘻嘻的，“我没闹啊在和它玩……唔！” 小傢伙扬着笑脸正说话，半空中的火团以瞬息的速度突然从背后沖向叶追，把人撞倒在地。不远处的凤逐动作虽然也快，但他冲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地看着火种埋入了叶追的身体里还跌了一跤，就趴在叶追面前。 凰鸢吓得脸色比凤逐还差，只记得拦下要上前抱叶追的叶森，“别碰他！” 叶森被凰鸢拔高的声线弄的进退不得，浑身都在颤抖。 “嘶，呜唔……”叶追趴在地上吸了口气，慢吞吞地抬起脑袋，见凤逐趴在自己前面还有些好奇，“小逐，你在找什么东西？” 第39页 凤逐顾不得地上脏，趴着凑过去看叶追的眼睛，“有哪里不舒服？觉得热吗？” “唔？不热，但是咬破嘴巴了，好痛。”叶追爬起来坐到地上舔嘴唇。 “别舔。”凤逐也学着叶追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查看小傢伙的嘴唇，发现只是破了一个口子后明显的松了口气。他捂着胸口闭上眼，过了十几秒又睁开，和一旁的凰鸢说道，“小鸢，火种还在。” 凰鸢瞪大眼，“怎么回事？” 凤逐自己还是懵的，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让叶森抱着叶追跟自己走。叶森不疑有他，抱了小傢伙跟上。凰鸢朝远处的众妖摆手，让他们各归各位。 叶追抱着叶森的脖子问，“要去哪里？” “拔火。” 作者有话要说： 唉突然有留言了，谢谢喜欢，比心。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叶森抱着叶追坐在凤逐卧室靠窗的地上，心里七上八下的。 凤逐的房间距离前厅办公室有段路，是妖管局范围内最古色古香的一处，地上铺着的全是泛着淡淡香气的木板。进出的部分和窗台是玉做的，挂着坠了玉珠的门帘，没有门。叶森知道这里是“禁地”，刚进妖管局没多久就被于洋告诫过就算是天大的事情，只要凤老大没有走出这里就不能过来打扰。 刚才脑子一热就跟过来了，这会儿冷静下来动都不敢动一下。叶森摸了摸叶追的脖子和脸颊，发现小傢伙的温度开始升高后什么心思都没了。 凤逐撩开珠帘走出来时，身上的衣服是当初在切云山穿的那套，凰鸢说过是原形的羽毛幻化而成。他乌黑的长髮倾泻而下垂到地上，手里捧着一个莲花三瓣香炉，青烟从炉顶上的莲叶缝隙里升起，飘出了个弯弯绕绕的形状。 “是不是开始发热了？”凤逐走到他们身边坐下，把香炉放到窗台上问道。 叶追窝在叶森怀里，撩起衣服露出白嫩嫩的肚皮，两条腿蹬了一下翻了个身觉得浑身不舒服，昏昏欲睡。叶森的手指擦过叶追的嘴唇，被小傢伙唿出的热气给烫到，急得上火，“温度一下子就上来了，没什么精神唿吸滚烫。” 凤逐在叶追的事情上从未避讳过叶森，简单说明了目前的情况。 火种是每个凤凰都会有的，与妖怪内丹同等重要。凤凰涅槃重生，燃烧的火焰就是自身的火种自燃，他们如果失去内丹只要火种还在就可以再修炼，而火种一旦失去就等于放弃最后一道生命防线。凤逐的火种从妖神阵启动开始就被当成阵眼放在祭台上，这回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自己跑出来。 最重要的是，涅槃之火足以燃烧一切。 在很早的时期，与凤凰一族联姻的某位龙君就被伴侣的火种入侵身体。取出的方法比较残暴，龙君变回原形在逆鳞上方揭开一块龙鳞，凤凰的爪子尖利，抓进去把火种连血肉一同扯出来。凤凰的涅槃之火是扑不灭的，就算是司水的龙也没辙，为了双方生命，再残暴也认了，反正龙族皮糙肉厚。 听完凤逐轻描淡写的取火种方法，叶森好半晌说不出话。取，受重伤或者更严重；不取，两边都会死。凤逐脱了叶追的鞋子，抬头见叶森目光发直，安慰他道：“因为小追不能化成原形所以会有点疼，还得你抓着他别让他乱动。” “只是有点疼？” 凤逐点头，“如果是其他能力低的妖兽才麻烦，幸好追是龙，人形取也比较容易。” “是嘛……” 凤逐轻笑，“我吓到你了？” 叶森全身力气都没了，“老大……你别和楚哥学啊！” 凤逐垂下头，捧住叶追的脚丫子，“抱紧他，记得千万别放手。” 语毕，右手握拳曲起手指，用指节去顶叶追的脚底，似乎是在找位置。叶追被弄的难受，开始挣扎。叶森从背后抱住他不敢放松，听到小傢伙哭唧唧地撒娇也没心软。 凤逐按了半天才放开脚，伸出手掌按在叶追的胸口，逐渐向下移动。在叶追迷迷煳煳喊“脚很热”时从长袍的袖子里抽出一根羽毛，勐地一下扎进他脚底。叶追“哇”的大哭大叫，挣扎的更厉害，叶森差一点就抱不住他。 “追，别动，马上就好了，你听话。” “呜呜……阿森，阿森……疼，疼！” 在羽毛扎脚底的时候叶森有见到点点火星，比起用爪子抓出个血洞这扎脚底已经算是小儿科了。他抱紧叶追细细安慰，许了一堆叶追之前要求过却从未答应的事情。现在的叶追哪顾得上其他，不仅是脚底疼的厉害，肚子、胸口、耳朵、脑袋，浑身都疼。 叶追的身体越来越烫，直到那根扎在他脚底的羽毛烧焦了凤逐才发觉不好，急急忙忙从叶森怀里抢过叶追，凤逐脚底生风走的飞快。在紧跟其后的叶森眼里，凤逐就像抱了一团火在跑。 凰鸢在凤逐给叶追“拔火”时就等在祭台旁边，预防失败后她可以用自己的火种暂时替代。这会儿见到凤逐风风火火跑过来刚把叶追放在玉台上就体力不支跪了下去，懵了。 “哥？！”祭台凰鸢不能踏上去，着急的要命，见后面赶来的叶森便抓着人问道，“怎么了这是？小追都成火人了！” 叶森哪里清楚，他看着祭台上被火焰包围住的叶追，心疼地快要裂开。他挥开凰鸢的手战战兢兢地走过去想要上祭台。可祭台周围有阵法阻隔，叶森过不去，他捶着空气墙坐倒在地上，眼睛里湿漉漉的。 这情形和在切云山叶追的长大事件并无二致，但这一次叶追体内的火焰是凤凰的涅槃之火，谁知道火烧完了，叶追还在不在。 “啊！！！” 祭台上，赤橙色的火焰变成了赤金色，火势比一般涅槃的火还大。随着叶追似龙啸的大喊，火焰蹿高几乎已经烧到了天花板，整个祭台的玉石被烧黑。火焰中心的叶追趴伏在上面，委屈的哭喊：“阿森……疼，我好疼，好疼啊……” “追……？” “阿……森，疼，呜呜……好疼……” “追？！” 确认叶追还有意识，叶森急喘了几口气站起身，他捶了几下挡住自己的空气墙，眼里突然有青芒一闪而过。他举起拳头一拳一拳砸的用力，背后的凰鸢都能看见叶森脖颈上冒出的虎斑，仿佛下一刻这头勐虎就要击碎面前的阵法护壁。 “叶森！你冷静一点！”凰鸢拦下叶森的拳头吼道。 “可是追在里面！” 凰鸢站在叶森面前挡着，“这里是妖神阵阵眼中心，如果你把阵法护壁击碎了，我哥有再大能耐都救不了叶追！虽然叶追不是凤凰，但他现在是在承受涅槃！火种是我哥的，如果叶追出了问题，我哥也活不了！” 比起不明所以的叶森，凰鸢看得很清楚，祭台上的叶追和他们族的人一样，正在涅槃。 第40页 “啊啊！！……” 这次的叫喊是真的龙啸，祭台下浑身无力的凤逐和阵法外的凰鸢、叶森循声看去，那团赤金色火焰从中生出一串，如同一条龙缠绕着原本的火柱上。它居高临下地转了几圈，勐然朝凤逐冲去，在凰鸢惊慌失措的尖叫声里消失在凤逐面前的空气中。 祭台上，一身黑袍半跪着的俊美男子浑身浴血，他抬起头抹掉脸上的血，朝在场的人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又见面了，小凤凰和……小白虎。”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墨语姑娘抓虫，我大概被雨淋眼睛不好使了……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上回在切云山时叶追浴火成长还不完全，半边脸上都是龙鳞，这回大概是因为燃烧的火不同成长得比较彻底，龙鳞没了，一张脸全显出来俊的有些刺眼。凤逐见危机过去这才放心的歪倒在一边轻喘，整个人活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叶追从祭台上跳下来，伸手去接凤逐从下巴滴下去的汗水，问道：“火种是你的？” 凤逐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叶追眨了眨眼睛，然后用力按住肚子缓缓把手向上抬，抬到喉咙口时喉结动了动，接着慢慢张嘴打了个嗝。看着表情有点尴尬的叶追，凤逐忍不住笑了，低声说了几句话用眼神示意祭台方向。 阵法外的凰鸢和叶森进不去都很着急，叶森还在拍空气墙以示存在感。叶追恍若未闻，抬手打了个响指，指尖冒出一团火来。他轻轻朝祭台一甩，小小的火团就浮在祭台之上，红艷艷的。 叶追把凤逐抱起来，轻而易举的走出阵法没有遇到阻挡。凰鸢跑上前指了个方向，“小追，把我哥送到温泉池，快点！” “嗯？不必，睡上几个时辰即可，哪棵树？” “哈？”凰鸢没反应过来，“什么树？哎呀他本来就没了半条命现在就剩口气了你听我的！快快！” 叶追抱着凤逐跟上凰鸢，眼神都没给叶森，走的飞快。 把凤逐放到温泉最热的那汪泉池里，叶追伸手在水里划了划，很满意水温的样子。他解开外袍，像条鱼一样潜进水里，片刻后从池子里浮出来，脸上不太高兴，“这池子太小。” 说着就跃上岸甩了甩湿淋淋的头髮，转了两圈身上就干了。 凰鸢看叶追脖颈间逐渐褪去的龙鳞就知道这傢伙刚才想做什么，这里的温泉池是他们改造的，原本划给妖管局的地界就不大，怎么弄一个能装下一条龙的池子？何况他们都没想到经过那次大战还会有龙族存活下来。 “让哥哥安静的休养，我们出去吧。” 叶追听话的点点头，他比划了叶森身上的衣服有点新奇地说道：“吾想要。” 凰鸢听这半古半白的说话方式不由得嘆气，估计长大的太仓促记忆出现混乱了，龙族就是这么麻烦。她拍了拍叶追的肩膀，边走边道：“你和叶森到厅里待着，我给你拿哥哥的衣服。” 叶追这才扭头仔细打量叶森，只觉得人很熟悉莫名的就很喜欢。他给了个笑，酒窝就在陷在脸颊里，没尝就觉得甜。如果说叶追还小的时候长得算可爱，那么长大了的叶追就脱去了那层软糯，浑身上下带了凌厉，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即使是亲切的笑，也让人觉得有压力。 “追……”面前的叶追有点陌生，叶森不太敢认。他的耳边还在迴响着叶追痛苦的喊疼声，下一刻这人就拔高了，变成了陌生又熟悉的另一个人。叶追比自己想像中长的要好，甚至插了翅膀飞向了他触不可及的地方，让他无所适从。 “这是吾的名？”叶追靠近叶森问道，“吾听你唤过许多次。” 叶森愣住了，“你不记得我了？” “叶森。”叶追抿嘴笑，“吾听小凤凰这么唤过你。” 长大意味着要捨弃许许多多的东西，其中有一样东西叫过去，痛苦或美好的过去。叶森后退了两步，又说了一遍，“你不记得我了……” 大概是叶森的眼神太震撼，叶追蹙着眉头伸手去覆盖住他的眼睛，因为靠的近，叶追很容易发现叶森乱掉的唿吸。他比叶森高一个头，身材又结实，把手环住叶森的肩膀轻轻一揽就把人抱在身前，下巴蹭着柔软的头髮。 叶森处于思绪混乱状态，根本没法叶追做了什么，直到叶追的肚子叫了起来。 “……” 叶追毫不客气的去拉叶森的手，“吾饿了。” 叶森低下头看他们紧握的手，温度触感是叶追的，只不过小傢伙长大了。他沉了口气，一言不发的带着叶追到厅里等凰鸢，顺手把桌上的糕点塞给叶追。 这里是后院的大厅，来往的人只有住下的几个，很是安静。叶追鼓着腮帮子吃点心，习惯性的和叶森讨水喝，他头髮长又没挽起，黑黝黝的瀑布一样洒下来。如果旁边都是白烟，这就是活脱脱一个仙人。可惜吃东西的样子和长相有点违和，还蹬了靴子踩在椅子上，十分“不拘小节”。 凰鸢挑了几件衣服匆匆走过来，一见叶追的模样就想笑，她把衣服放在一旁和叶追耳语几句，教导他如何隐藏由龙鳞化成的衣物。叶追把盘子里最后一个绿豆糕吃掉，抱着衣服去隔间换。 趁着叶追换衣服的功夫，凰鸢走到发呆的叶森身边说道：“虽然还有很多问题，但你应该高兴才是。” 叶森扭头看向凰鸢等她的下文。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抑制生长，但叶追迟早有一天会长大。虽然成长的过程很痛苦，但哥哥之前和我说过，龙族的力量是不会被禁锢住的。我很庆幸你们来这里，如果单单只有你们两个是抵挡不住觊觎这股力量的其他人。” “什么意思？” “即使是再弱小的蝼蚁也会想强大起来，对付妖怪最好的利刃就是妖怪，而叶追是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森心神巨震，睁大了眼睛看凰鸢，好半天说不出话。 “我虽然是个妖怪，但也不想人间陷入大乱，这对谁都没好处。” 叶森咽了口唾沫想说些什么，他刚张嘴叶追就走出来了，一身纯白色的休闲装，裤子是九分的露出好看的脚脖子，长发还是没变。叶追低着头看脚上奇奇怪怪的拖鞋，还能看见自己的脚趾头。他走到两人身边指着脚说，“这个好。” 叶森觉得潜台词应该是这个好玩。 凰鸢让叶森带着叶追四处逛逛，她不太放心哥哥想去守着，走之前还安慰叶森，“记忆问题，等哥哥恢復精神了再问他吧，不着急。” 妖管局办公室里慌乱的很，快到下班时间了都高兴不起来。楚遥当了甩手掌柜，妖神阵动盪，凤逐凰鸢又没出现，火种还跑到了叶追身体里。苏蜜蜜难得没和于洋呛声，而是坐在他旁边忧心忡忡的，心都提到了喉咙口。其他妖怪做完了事都巴巴的待在原地不敢走，根本没人注意时间。 第41页 当黄昏的夕阳打到纱窗上时，在待客厅阳台透气的苏蜜蜜眼尖的看见叶森领着一个超级帅的男孩子走过来，她愣了一下，想着妖管局没见过这位啊，而且局里哪是什么人都随便进的？再仔细看，叶森虽然走在前面但左手却是往后伸，似乎是牵着人。 牵着？！苏蜜蜜在心里嚎叫一声，盯着那人的脸都快盯出火花来。 “卧槽……” 听见苏蜜蜜声音的于洋不解地望过去，就见苏蜜蜜朝自己招招手，不疑有他的走过去顺着苏蜜蜜的手指方向看，顿时呆在了原地张着嘴，“卧槽……” 其他妖怪早跑待客区聚众发呆，这会儿都挤到阳台上，然后集体成了雕像。 叶森推门进来时被一群人吓了一跳，他就是带着叶追在周围转转，顺便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事情需要处理，结果都这个时间了同事们都没走，全挤在待客厅里直勾勾地盯着……叶追看。 “……这谁啊？”于洋突然开口问道。 旁边的苏蜜蜜在心里骂了一声猪队友，这是谁还用问？！看脸啊！虽然小时候是个糯米糰子但是长开了真帅啊！ “追。” “嘶……”妖怪们集体吸了口气，不晓得是惊嘆还是其他什么。 苏蜜蜜犹豫了几秒才凑过去，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却不一样，“这裤子是老大的吧，短了诶，我记得老大穿的时候是长裤来着，叶追这得一米九几吧？衣服也有点紧，天惹这胸肌……” 说完还上手摸，摸完的苏蜜蜜懊恼的捂脸，太尼玛顺手了形象崩塌！ 叶追瞪圆了眼睛，张嘴就想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狐狸。旁边的叶森看见叶追想喊“放肆”的嘴型连忙拍拍他的胳膊，朝其他人笑道：“追没长好，想不起长大之前的事情了。” “啊？怎么会这样？” 叶森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慢慢来吧，时间到了你们还不下班？不饿吗？” 妖管局的妖怪都特别识趣，就算再好奇都不会对老大们的问题刨根问底，再说了长大后的叶追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虽然没见过龙，但龙族性子高傲脾气烂又不易捉摸是出了名的，还是不招惹的好，而且人家还“失忆”了。众妖客客气气的寒暄几句都离开了，只有苏蜜蜜和于洋留下没走。 叶追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吃东西，不用叶森招唿就坐到沙发上撕零食的包装袋。于洋拉着叶森到一边问他，“这是怎么了？真不记得啦？” “嗯，不止不记得，说话就跟演古装剧一样。” 于洋摸下巴沉思，“我记得龙族好像有个什么传承，要是没接好就会丢记忆或者记岔，老毛病了。” 叶森惊讶于洋的博学，“会好吗？” “我也不太确定哪里听来的了，反正不是什么大问题。” 苏蜜蜜盯着叶追的脸吸气，“龙族基因就是好，真帅啊！” “……老大和楚哥也很好看咋没见你这样？” “不不不你不懂，龙族的帅是那种很有冲击力的帅，气场啊~” 于洋已经懒得和莫名其妙陷入花痴的苏蜜蜜说话，他与叶森说个异常，发了关于影妖的帖子之后，各地区却没有任何异常上报，但二十八局和协会却忙的不可开交，楚遥也没有回音，这很奇怪。 叶森也觉得不对，但他的思考没超过十秒就被打断了。 因为正在吃东西的叶追发现了电视机，东摸摸西摸摸寻宝呢，那头乌黑的长髮不晓得怎么打了个死结解不开，被抱枕套拉链勾住了，一站起身就挂了两个抱枕头饰。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出了点事，更新不太稳定。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叶追对长发有种执念，凰鸢唠叨了一天他都没妥协把长发变短，还像个长辈一样和凰鸢说关于“身体髮肤受之父母”的问题，被凰鸢嘲笑龙族出了个奇葩。最后还是叶森劝说了几句才勉勉强强照着时尚杂志换了个髮型。 叶追很高，不管是凤逐还是楚遥的衣服都显的有点小，凰鸢只得拨经费让苏蜜蜜去给叶追添置。苏蜜蜜买衣服途中还不忘打听二十八局的情况，结果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消息瞒的死死的，只说楚遥很好，就是有点累，影妖的问题妖管局就别插手了。 二十八局官方向来不会对妖管局说别插手这类话，他们有的消息还是二十八局给的，这几十年间也不是没遇过更兇恶的妖，一个影妖就能让二十八局全体方寸大乱？把这事儿给凰鸢一说，凰鸢摆摆手，说了一句“人家家事别管”，然后看哥哥去了。 叶追长大之前是和叶森一块睡的，局里没有给他准备房间。虽然他没有小时候那么粘叶森，但也喜欢盯着人家看，动不动就上手摸耳垂和腰，丝毫不怀疑凰鸢说他俩一起长大甚至自己是被叶森养大的事。 小夫诸一如既往喜欢叶追，午睡的时候还会洗干净蹄子挤到他身边挨着睡。由于叶追给其他妖怪的压迫感太强，局里同事们根本没几个敢靠近他。叶森的心里也处于微妙状态，他不晓得用什么态度对不记得自己的叶追。 “追，吃饭了。” 叶追移开胶着在电视机上的视线，“我想出去玩。” “老大身体还没好，你不能跑太远，不过市区内可以逛逛，吃过饭就去吧。” “没人陪我。” 叶追聪明，花了点时间看了电视熟悉网络之后说话就不会让人别扭了，凰鸢给他收拾了新房间也不去睡，硬要跑叶森房里。不管是在山上那次还是在这里，两次见到叶森时对方都红了眼眶甚至迷茫。他本能的亲近叶森，可对方却给他莫名的距离感，不开心。 叶森有些为难，他看着叶追小奶狗般的湿漉漉大眼，妥协了。 “……我和鸢姐说带你出去逛逛，先吃饭吧。” “嗯！”叶追急忙点头，这副摸样倒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叶追化为成长形态已经有三天，这几天凰鸢跟老妈子一样前前后后的跑，看一下小的再看大的，担心出问题。在凤逐恢復了意识能和凰鸢说话后他们才确定，叶追应该是长稳定了。按理说龙的脾气大多数都不好，可叶追却老老实实的待在妖管局没瞎跑，除了性格冷淡点对什么都好奇。 叶追在妖管局就和众妖大致了解了他所处的年代，但听别人说的和看图片的不如亲眼见到震撼，可惜没过多久他就看习惯了，新鲜感消失无踪。逛了半天觉得没意思，坐在甜品店椅子上吃着草莓蛋糕的叶追正瞅着叶森给他买点心的背影。 这家甜品店装修比较精緻，桌子椅子比较小巧，叶追又人高马大的一双长腿在桌子底下差点挤不下。叶森端着指定的点心回来还看见周围的姑娘们时不时朝着叶追的腿和脸来回扫视，脸上的表情和苏蜜蜜初次见叶追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这些不能再吃了啊。”这已经是第五次去点单，人领班还乐呵呵的送了饮料，可惜这饮料叶追不喝只能便宜他了。 第42页 叶追没回应只点点头，举着叉子朝新口味进发。 好在今天不是休息日他们坐的又偏，平常的说话声并不会被其他人听见。叶追垂着头吃东西，突然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语气是结论而不是疑问，叶森一时也有些懵，愣住了。 叶追捧着脸看他，吃着东西说话声音有点含煳，“小鸢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好。可在我看来，你对我还不如对于洋好。是因为我忘记你了吗？” “……” 叶追浑不在意，继续道：“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记不得爹娘，嗯……虽然我那会儿还是颗蛋。你很好，谢谢你给我取名。” 龙族天性傲慢，自带一股凌人的气势，与其他族类相处总会有疏离感。比起其他任何东西，叶追对叶森总是不同的，对着他总会毫无防备，说话语气也不同，偶尔的小抱怨在其他人看来就是在撒娇，仿佛叶森是他在这天地间唯一的联繫。 “追……” “我喜欢这个名字。”叶追笑弯了眼，趁机提要求，“可以再要一份蛋糕吗？还有蔓越莓味的没吃。” 叶森眯起眼，心里的愧疚一下子化成烟跑了，“不行！” 太古市很大，吃完下午茶后两人逛了会着名的“古董街”，叶追听说自己也有工资卡后高高兴兴的买了个铜铃和一坨不知道什么做成的泥巴。刚付完帐走出店门口，大晴天的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叶追站在廊下看匆匆的行人，扭过头问旁边的叶森：“现世的妖怪数量很少吗？” “是不多，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叶追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比起我们住的地方，就这片卖古董的藏了一些见不得光的，外面一个妖怪都没有。” 叶森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皱起眉头犹豫道，“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他们都躲起来了？” “整个太古有凤凰之力笼罩，我又是从涅槃之火中化形，妖神阵的火种目前还是我提供的，只要不正面对上，他们没理由怕我。” “可鸢姐说没几个妖怪能扛得住龙气。” 叶追撇嘴道，“那是打起来的时候助阵威慑用的，我现在没有释放龙气，而且浑身上下冒最多的是凤凰气息。” “那这事得和局里说一声，大家一起查查，老大闭关楚哥不在，出了事鸢姐一个人撑不住。”叶森见雨停了，让叶追去街口等自己，他去开车。 叶追颔首，悠闲地散步过去，一路上收穫了一堆爱慕的眼珠子。他曾经问过小狐狸来办事儿的女妖怪怎么老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模模煳煳的印象里貌似以前也被这种热烈的眼神盯过，苏蜜蜜笑得肚子疼，说以前那是慈爱的目光，现在这是狩猎的视线。 哦，不懂。 叶森开车过来就瞧见叶追正盯着古董街大门柱子上的石雕龙看，他喊了一声，叶追熘熘达达走过来坐进副驾驶座，然后扭过身子把东西都放后座上去。 “妖神阵外部阵眼有缺口，小鸢让我过去看看。”叶追刚系好安全带，右手食指便在左手手背上轻点，不到十秒点在了无名指指节上，“西南方向。” “鸢姐给你打电话了？” “嗯。” 楚遥和叶森说过，妖神阵除了妖管局之外还有八个外部阵眼，会有他们的人不定时检查。最关键的是，这些阵眼是不固定的，会根据地脉变化转移，总归不会离开太古便是了。以往这些事情是楚遥和凰鸢做的，现下楚遥没影凰鸢走不开，正好叶追在不用白不用。 叶森把车开到路上，朝着导航的方向前进，看路线应该是太古边缘的郊区。想着得亏这车是妖管局专用，不然他根本不懂所谓的东西南北西南东北方啥的，就不能说左右么？说起来，大多数妖怪方向感都很好，天赋技能？等等，于洋……算了，总有特例。 近一个小时后，终于到了目的地，这片叶森没来过，只知道附近有一个墓地。他熟练的把车停好做障眼法，在看守大爷怀疑的眼神里与叶追一起走进了墓地园子。现在人造墓地和造房子一样重要，价格也与房价似得看位置和规格高低都有，毕竟这叫阴宅。 这墓地不小，两人脚程也快，经过一大片贴地石碑墓群正沿着阶梯往上走。 “你真确定在这里面？” 叶追没回答，而是指了指前方，“有人。” 叶森抬头，余光瞥见了竖起来的墓碑旁的树木摇了一下，有一道影子飞快的闪过去。他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道：“不像是妖怪，也许来祭奠的人吧。” 叶追抿嘴笑了笑摇摇头，他打了个响指，指尖上浮现出了一抹小小的火团，朝着某个方向一弹，小火球咕噜噜飞走。叶追偏着头仔细听了一会儿，然后坏笑的拉着叶森朝前走，走到了墓园里十分偏僻的一处坟包前停了下来。 要不是这凸起的坟包上还有块刻了字的烂石头，叶森还以为只是个长满了杂草野花的小土堆。这坟看起来是个孤坟，连烧过香的痕迹都没留下。叶森绕到旁边看了看，满脸复杂的问：“阵眼不会在这里吧？” “不是。” “那为什么……诶？这谁呀清理杂草怎么不清干净？”叶森发现坟包上有一片杂草被拔了出来，泥土和杂草野花乱七八糟的像被野猪糟蹋的瓜田。 “听说过坟头草吗？” 叶森回头看他，这是要在墓地讲鬼故事？他们是妖怪又不会怕…… 叶追摩挲着手指笑的有点高深莫测，“墓地也是有妖物的，而坟头草是墓地出身妖物的克星，能解毒。” 还没等叶森询问就这种路边常见的野草能解毒的骗三岁小孩故事的真假，叶追的火团回来了，还引来一个“老朋友”。叶森看向叶追身后不远的姑娘，想起这不是章家村抓影妖的那个天师，叫什么徐初晴。 “你究竟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什么时候申了榜……算了。我也是醉了，感觉不好的事总是喜欢凑一块来，冷漠脸。 第31章 第三十章 “我不是人。”叶追回的理直气壮。 徐初晴的视线从叶追扫到叶森，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她目光闪了闪，握紧手里的八卦镜朝叶森说道，“我记得当初提醒过你到妖管局登记，那以后确实有了信息，不过我没想到你会是新的管理员。” 叶森微微笑道：“这要多谢徐姑娘，当初的我也没想到。” 徐初晴似乎不想继续寒暄，她稍微朝叶追抬了抬下巴问道：“可这位，我从未见过。” 叶森轻笑，“徐姑娘，二十八局资料库里的妖怪，你全都见过吗？” 徐初晴眯起眼，觉得眼前的人和当初见到的不太一样。 气氛突然凝重起来，叶追耸耸肩绕到叶森身边，抬手收回四处乱窜的火团。他是不屑于与人类打交道的，先不提长大就失忆，就算不失忆接触到的人类也只有叶森和楚遥，他一点都不想浪费时间在和人类玩心计上，向来有话就说。 第43页 “谁中了尸傀的毒？” 徐初晴瞳孔蓦然放大，“你怎么会知道？！” “太长，不想讲。” “……这样说话很容易被误会的，追。” 叶追站到坟头旁用鞋底碾了碾被翻出来的黄土，“身前浮名身后土，管那么多干嘛？人类和妖怪在对方眼里就是道菜，不过是吃不吃得下的问题，误会算什么。” 话虽糙，理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你用火引我前来，说的这些话能代表妖管局吗？妖怪与人类对立？” 叶追回头看她，眼里没什么波澜，“只是想告诉你，中了尸傀的毒，单靠这块几十年的坟头土养出的草是治不了的。”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 叶追摊手，话题又回到最开始：“那要看是谁中了尸傀的毒。” 徐初晴面如菜色甚至带了愤怒，身体紧绷随时能撒叶森他们一脸符，她说：“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 说完便离开，没有再逼问叶追关于尸傀的事情也没说谁中了毒，走得匆忙。 叶森皱了眉头看向叶追，“追，尸傀是什么？” “唔，按照人类的说法，殭尸的一种。” “……魃吗？” “不是，没那么严重。尸傀其实是一种虫子，吃腐尸靠着尸气活命，多出自养尸地。它们会寻找不腐的尸身，钻进尸体脑子里控制它。说它是妖怪还抬举它了，不过是一种骯脏的低级妖物。” 现在这个年代哪来的养尸地，除非是哪座古墓附近或者是墓里的陪葬坑。叶森想着许是二十八局天师们追捕影妖时遇上的，毕竟影妖躲藏的地方尽是些阴暗之地。不过从徐初晴的态度来看，中毒的人说不定地位比较高，不然为啥提都不愿意提，这也难怪楚哥忙的连回復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叶森不可避免想到某些画面，胃里翻江倒海。他急忙换话题不想再继续谈这个，“我们还是找阵眼吧。” 叶追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树上挂着的一个风筝，风筝线垂着飘到了旁边一个小型石塔上。那座石塔底下的青石砖已经裂开，导致上边的石塔歪歪斜斜随时能倒。叶森走过去动手把风筝扯下来，有点摸不着头脑：“墓地附近不会有人来放风筝吧？” 随后又道，“说不定是城里放风筝飞到这的，新闻经常有，挂的哪里都是。” 还有线断了飞到电线上，需要人上去摘下来，那才叫危险。 叶追对风筝不感兴趣，正专心致志地盯着石塔看。 叶森走过去问他，“这石塔有什么问题？” “阵眼。” 叶森点头，他觉得也像。只不过阵眼落在这石塔上，好像也没有受到外部破坏啊？ “石板裂了也会影响阵眼？” “不是。”叶追低头看叶森，抿抿嘴，“我在想要是改了阵眼转移规律和路线，小鸢会不会不给我饭吃。” 叶森无奈道，“鸢姐和我说过，太古这一片外部阵眼会以这种形式运转是因为老大透支了妖力，如果你能帮上忙那最好不过，但要量力而行。” 叶追眨眨眼，笑意盛在脸颊边的酒窝里。他拔了几根头髮点燃于掌心，上面悬浮着一团火球，手一抬就甩到了石塔上。石塔处突然受到火球攻击瞬间就化为灰烬，只不过那里还留着一股奇异的风眼，打着旋在空气里扶摇而上又轻柔而下。 叶森见叶追的动作起初还吓了一跳，左顾右盼生怕把看门的老大爷引来。 咬破手指的叶追皱了一下脸，他挤出血珠朝风眼弹过去，勾勾手指把风眼悬与掌上，然后慢慢合拢手指。叶追朝握着风眼的手吹了口气，再摊开手时掌心上什么都没有，刚才的所作所为就像是变了个戏法。他举着手指转过身，“阿森，手指破了。” 说完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叶森走过去用纸巾擦掉上面可疑的液体与血迹，发现伤口已经没了便顺手捏了捏叶追的脸，“长大了就别撒娇，弄好了吗？” 叶追微微压低了脑袋，点头：“嗯，肚子饿了。” “那回去吧。” 回妖管局吃过晚饭，叶追拉着叶森给他看小夫诸表演杂耍，叶森哭笑不得让他别折腾人家，好歹是个有名的异兽。小夫诸歪着脑袋在草地上翻了个滚，摇摇尾巴讨糖吃。叶森捂着眼睛给它端了盘大厨新做的桂花糖，决定不在妖怪名录上写夫诸喜糖这件事，毕竟个体差异有时候也是很大的，为了异兽的尊严…… 大约在夜里十一点时，花狸给叶森打了个电话，说二十八局折了一个人。叶森觉得奇怪就多问了几句，花狸解释之前死的是协会的人，那边要求二十八局别兴师动众毕竟是死去的人放了影妖的，闹大了不好看，苦果只能自己吞。 “那现在二十八局什么意思？” 花狸：“二十八局的意思是请求妖管局协助，因为现在死的是二十八局一个导师级天师，影妖也跟丢了。” “当初抓影妖的天师也只是个导师级的天师，怎么这个影妖短时间里就变厉害了？” 花狸：“不清楚。老大不方便的话你和鸢姐说一声，看她怎么决定，我这边让大家小心行事。” “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花狸：“好，对了……” “怎么了？” 花狸语气有点古怪：“我听了个消息不知真假。” “说吧。” 花狸：“听说二十八局有人中了尸傀的毒，他们把中毒人瞒得死死的，我怀疑是楚哥。” “我明白了，影妖的问题上次鸢姐已经说过，协不协助另说，遇见了有能力就格杀勿论，不行先撤。” 花狸：“我去通知，先挂。” 叶追洗完澡光着膀子从浴室里出来，见叶森脸色不太好就问：“怎么了？” 叶森解释过后，叶追沉吟问道，“和小鸢说了吗？” “还没，正打算过去说。” 叶追握住他胳膊，道：“不必，我来解决。先睡觉，明天和花……什么来着？” “花狸。” “嗯，明天让花狸联繫二十八局他们能说上话的，我们直接过去。” “好。” 这几天凰鸢有空到前厅时就说了，凤逐的情况不稳定她走不开，除非天塌了才通知她否则其他事情由管理员做决定。叶森看着抱住自己腰蹭准备睡觉的大型包子有些无奈，他分别发了信息给凰鸢和花狸说明情况才放心睡去。 第二天早上十点半，花狸回妖管局接人，见到叶追时后退了几步。叶追长大后她就没回过妖管局，只从好友苏蜜蜜那听说和看过照片。冷不丁见到本人，这个身高不必说，单是存在感就十分有压迫感。 “怎么了花狸？” 花狸摇头，“没什么，和王局长约了十一点，现在去正好。” 第44页 还没等叶森说话，叶追嚼着奶糖走过来了，“查到昨天影妖出现的地方了吗？” “查到了。” “我们直接去那里。” “……？”花狸难得迷茫地眨眨眼，不是说联繫对方老大过去怼一架么？ 叶追打了个哈欠，他一大早起床陪小夫诸在水里玩，这会儿有点困。 “不是要见二十八局的头儿？” 叶追弯下身子把下巴搁在叶森肩窝里顺手搂住人家，“突然不想见了，麻烦，不想说话。” 花狸没办法，只能开车载大祖宗去了查探到的地方。 这次二十八局确实做的不厚道，虽然根源是协会作妖，但人命关天，到了这种时候才想起他们妖管局。当初捉到影妖时妖管局就建议直接人道毁灭，可协会不干啊，于是妖管局就没管。出了事后协会想要瞒着，二十八局也跟着添乱，现在捅破天了变成妖管局来擦屁股。说那么好听，请求援助。 花狸其实一点都不想来帮忙，奈何人类与妖怪的协议就摆在那里，无辜的人又比较多。 影妖躲藏的地方多是一些人烟稀少的废弃之地，它虽然喜阴但也嚮往光亮。影妖弄死人的地方就在一个废弃公园里，杂草丛生。 花狸领着叶森和叶追下车进了公园，指着一片沙地说，“就是这里，人死的特别惨，昨晚我过来时还感应到尸气。那边给的信息说影妖是被放走的，那天师像中了邪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出去见朋友，天气太热了。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中了邪？” 叶森觉得这种说法从妖怪嘴里说出来挺有意思的，他们不就是最大的“邪”么。 花狸工作时间正经起来就连楚遥使出浑身解数讲笑话都岿然不动，她当做没听懂叶森那三个字的意思，接了话头继续说道：“嗯，协会和二十八局的弯弯绕绕我是不懂也懒得打听，总之他们抓到影妖后没处死，几天前没看住跑了，协会折了个人。昨晚上不知闹什么妖，二十八局的某个天师把影妖从禁制里带走，结果给人家加了餐。肚子破了洞肠子都被扯出来了，被啃的黏黏煳煳乱七八糟的。” 叶追：“啧，吃相真难看。” 花狸贊同的点头：“是啊。” 叶森瞪大眼，不是这个问题吧……他不想再去脑补太多，回头问道：“影妖吃人吗？” “除了天生吃草的，大部分妖怪都吃人，反正都是肉。”花狸走到沙地旁边，那里已经被处理干净没有留下命案现场的痕迹，但妖怪强大的嗅觉还是让她闻到了遗留的血腥味。她蹙着细緻的眉头抿嘴嘀咕道，“怎么一股怪味……” 来的时候没风，这会儿突然扬起微风，捲起地上细小的尘埃，浮浮沉沉又归于沉寂，循环往復。这风一起，花狸说的怪味更大了，混进空气里被吸进鼻子，差点没让叶森熏的把胃都吐出来。那种味道就像谁用跟棍子把化粪池给搅了一样，或者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字：臭！ 叶森“噔噔噔”退的老远，扶着一棵树干呕。花狸都窜到树上去了，脸上冒出了猫鬍子，想她纵横人间那么多年，第一次因为被臭的差点现了原形，丢脸！ 现场只剩下叶追还很从容的站在原地，他看了看死活不愿意再靠近这里的两个同伴，摸了摸鼻子。叶追抿抿嘴走到沙地旁，发现松松散散的泥土底下似乎有东西。他弯下腰看了两眼然后站直身子，伸出手捲起风送了一根枯枝到手上。 “过来。” 花狸和叶森看这情形也知道叶追是发现了什么，两人皱着脸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叶追二话不说，用枯枝拨开沙土勾出来一只死老鼠，仔细一看那老鼠嘴里还叼着什么东西，像是半截肠子。叶森移开脸抬手拍了一下叶追的肩膀，似乎在泄愤。 叶追勾勾嘴角继续捅沙土，翻来翻去终于勾出了一只成年人拇指大小的白色虫子，首尾两端则是黑的，它蜷成一个拱形像是已经死了。花狸这下顾不上怕臭了，想要凑过去看，可当她凑过去的当口，那只虫子突然展开身子朝她喷出一道不明液体。 叶追早防着这手，把叶森挡在自己身后拎着花狸的衣领转了个身，另一只手捏了个火星扔出去。“轰”的一下，虫子还没偷袭到人就落了个即将被烧成灰的下场。 吱吱吱吱。 那虫子不仅臭，声音也很噁心人，在火海里也吵的叶追不耐烦起来。他抬起手召了风捲起沙土投进了火焰里，用食指在空气中画圈。赤红色的火焰陡然如游龙般旋转起来，把里头的虫子与死老鼠一起焚毁于天地间。 花狸心有余悸，“那是什么玩意……” 不怪花狸不知道这虫子，毕竟这玩意已经消失上千年了比她爷爷年纪还大。 “这就是尸气不散的原因。”叶追道。 叶森灵光一闪，“尸傀？” 花狸见叶追点头后面色凝重，“二十八局有人干掘墓的勾当？要不然影妖怎么会和尸傀撞一起去？” 叶森捏着鼻子道：“他们高等级的天师拿的法器多是古物，估计和这个有关。” 花狸拍了拍脸道，“这时候找原因来不及，既然发现尸傀，那就不单是影妖的问题了。” 叶森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叶追晃了晃脑袋，“尸傀是群居的，它不止一只。” 啊……叶森想，他能节食甚至绝食了，那画面真的太震撼。不过转念一想，二十八局善后能力一向不错，怎么会遗漏了这么大的隐患？难道是影妖已经棘手到二十八局和协会联手都觉得麻烦的地步了吗？！ 三人离开废弃公园回到车上，叶追瞅着时间说该吃午饭了。叶森和花狸对视一眼相当无奈，挨不住祖宗的要求只能先回城里随便找个菜馆应付过去，反正刚经歷那一遭他们是绝对吃不下。 然而，叶追也没机会吃，因为叶森收到了楚遥的消息。 二十八局的导师级天师徐初晴以私人身份找妖管局的凤逐，只提了楚遥身体有恙别的没说。因为以往人类与妖怪互相通气是经过楚遥，妖管局这边给的联络电话只有管理员和楚遥的，这下没了楚遥这个中间人，人类方面只能联繫到叶森。 事情比较急，叶森回电问了地址后三人就赶过去，路上叶森也发了消息回局里给凰鸢。凰鸢相当直接，打过来说找到人看情况再做决定，如果叶追也没办法她会亲自过来。再怎么样凰鸢也是凤凰，他忐忑不已的心算是暂时安定了些。 见到徐初晴的时候那姑娘黑着一张脸，瞥了花狸几眼后才带着他们走过一条长街大摇大摆的进了太古这边专门给天师治疗的医院。在大门口时花狸以在外面接应为由拒绝进入，她毫不客气的说不信任人类，学习他们留个心眼。 叶森知道花狸与二十八局和协会的人都不太对付，只能由她去，交代两句就跟着徐初晴走了。一路上叶森倒是见到几个眼熟的人，管理员的工作干久了，总是会接触到二十八局的人。基本上二十八局百分之九十的人态度都比较温和，协会反之。如果有同时担任二十八局与协会职位的人，那得看交情。 第45页 徐初晴推开走廊尽头一间病房，示意他们进去。 楚遥就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身上没有任何管子与仪器，就像是累极了在休息。不过那露出来的小臂皮肤上的黑紫出卖了他，这一看就是中了毒。叶森低低叫了一声“楚哥”，走近了看更是触目惊心。楚遥眼底青黑嘴唇发紫，那半截的黑紫手臂上甚至在长毛。 “……楚哥这是？” 徐初晴面无表情道：“如你所见，中了尸傀的毒。” 叶森探了探楚遥的额头，“多久了？” “影妖跑了的第二天，他跟着追击正面碰上影妖，一时不察中了毒。” 叶追似笑非笑，“追击影妖中了尸傀的毒？” “尸傀的事说来话长，我也不想说。”徐初晴抿抿嘴，看向楚遥的表情十分复杂，“昨天你们从坟头草就能判断出尸傀，想来是懂得解毒。楚遥现在是你们妖管局的人，救不救他你们看着办。” 叶森心底突然涌上一股怒气，他深吸了一口气笑了，“我说徐姑娘，你们天师这边是不是脑子都不太好使？” 徐初晴咬牙，“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才要问你什么意思？！楚哥是妖管局的人不假，但他也是人，中了这么严重的毒你们瞒得紧一点消息都不透漏，这下搞不定了想让我们帮忙还是这个态度。”叶森全面演绎气笑了这三个字，“看着办？什么叫看着办？人命关天你们就一句看着办？二十八局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你……！”徐初晴眼睛通红拳头握紧。 叶森懒得理她，转头问已经在盯着楚遥看的叶追，“追，怎么样？你能解吗？” 叶追拉开楚遥的胳膊，翻开看小臂内侧，上面果然有个伤口，是个咬痕。他没说能解，就只是指着伤口给叶森看。叶森一看就知道叶追的意思，这个牙印是人的，他脸色一变抬头去看叶追，叶追默契的点头。 叶森压下怒气回头去问徐初晴，“徐姑娘，楚哥这个咬痕……” “协会死去那个天师咬的，当时影妖杀了人逃跑，没人注意到尸傀已经控制了尸体。” “那尸体……” 徐初晴回答得一板一眼，“会长已经让人用梧桐木点火烧了，协会与二十八局未参与追捕影妖的人员全都在杀虫。唯有楚遥的毒，只能暂缓毒性蔓延并不能彻底解毒。” 得到具体信息，叶森道了声谢才转过身去，“追，怎么样？” 叶追正扒拉楚遥的胳膊和头髮再捏捏脸，玩的稍微有点开心。他不是很紧张，这个人的名字已经听了好几天，这会儿见了觉得果真是个有趣的。叶追偏头看向叶森，朝他摇了摇头。 叶森脸色一下子沉下去，掏出手机就要通知凰鸢。 叶追急忙拉住他，“别找小鸢，你找她也没用。” “嗯？” 叶追气定神闲的道，“尸傀喜欢的是尸体，这个人还活着死不了。他这样撑死了这样躺一辈子，直到尸傀先死。” “什么东西？”叶森的关注点不在楚遥能不能醒，而是尸傀和先死。他指着楚遥颤颤巍巍道，“你是说，楚哥身体里有……尸、尸傀？” “嗯。”叶追点头。 叶森深唿吸好几次都压不住翻涌而上的反胃，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心里嚎了半天指着楚遥打算让叶追赶紧救人把那劳什子虫子给弄出来，天……这事情等楚哥醒了之后绝对要瞒着。 见叶森快要厥过去了，叶追才放下玩闹的心，“骗你的！” “……追！” “好啦，”叶追撅嘴，边动手给楚遥解毒边嘟囔道，“尸傀想不开才会钻他身体里，一进去就成烤串。” “你说什么？” 叶追扁嘴哼哼，“没什么。”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叶追解毒的方式有点粗暴，他合拢着手覆在楚遥黑紫的手臂上，慢慢向下滑动。所到之处的长毛全被烧成飞灰，从手的缝隙里还看到蹦出的火星。他拂去黑灰时还笑了一下，叶森离得近听见他嘀咕说好像在烤猪蹄。 叶森无奈，看叶追抬起楚遥的胳膊把已经结痂的咬痕拨开，露出鲜嫩的肉来。这一口咬的够狠，看伤口程度估计当时牙齿几乎嵌进肉里，有几个洞特别深。叶追两根手指夹住伤口用力一挤，喷出的黑血洒在地上还发出“滋滋”的声响，没几秒就干透了黏在地砖上。 叶追拍了一把楚遥的额头，抬起对方下巴用指尖塞了一团火进他嘴里。这动作太快别说被挡在身后的徐初晴，就连叶森也只看到了个边角。叶追把楚遥放下去，回头问徐初晴讨坟头草，徐初晴一言不发指了指旁边柜子上的一个药瓶，显然是把草叶打成了汁。 刚把药瓶拿到手时楚遥就吐了，叶追一时有点懵，看着楚遥诈尸一般伏在床边吐绿水，手上黑紫的部分还开始渗出血来。叶森一直在楚遥的病床边刚给人盖上被子，楚遥起身时还吓了一跳，不过他条件反射拉了旁边一个盆放在床下用来接秽物。 楚遥吐了半天后终于停了，徐初晴走过来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整个人僵在那。楚遥喘了几口气，半睁着的眼睛又合上了，歪在床上咬住嘴唇开始不停地颤抖，小臂上渗出的血染了大半张被子。 徐初晴再怎么样也看出猫腻来，她咬着牙问叶追，“这是怎么回事？” 叶追没理人，专心地看着楚遥在床上疼的哆哆嗦嗦。叶森也觉得不好，楚哥这疼的嘴唇都白了，像买到假货一下水就褪色一样，于是他扯了扯叶追的衣角。叶追只是竖起食指放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嘴型。 楚遥的小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内侧被咬的部位还冒出大量的不明液体，发出一股恶臭。他满头是汗，愣是没喊一声疼。肿起的部位好似活物一般，肿包一突一突的往外挤，发出了肉被撕开的声音。 徐初晴不敢唿吸，眼睁睁地看着楚遥受伤的小臂上掉下一块腐肉，纵是胆子再大都觉得接受无能，她闭上眼睛撇过头不再去看。 叶追在腐肉掉下来后抬手把它烧了，扯着人的衣领子把楚遥挪到旁边的椅子上，指着旁边的徐初晴道，“那个谁，让人来把这里东西都烧了。” 徐初晴见楚遥脸色好转，知道自己也帮不上忙只好按照叶追的要求出去找人。 叶追见没了外人瞅着叶森说：“阿森，我要找那只豹猫。” “豹……花狸吗？” “嗯。”叶追点头，“让她把车上的泥巴拿给我，在古董街买的昨天忘在车上了，这会儿正好能用上。” 花狸的速度一向飞快，她拎着东西过来时徐初晴才带着人过来。说来也巧，来的人是二十八局负责善后的后勤人员，与花狸发生过争执，这会儿看见人眼睛都快翻上天了。得亏徐初晴还在，不然这位肯定要嘴贱，后果不是被胖揍一顿就是抓花脸。 第46页 叶追用坟头草汁混了那点奇怪的泥巴，直接煳在楚遥受伤的小臂上。这泥巴也怪，煳上去没一会儿就干了，上手摸的触感还是热烘烘的。做完这一切后众人发现，楚遥的脸色除了是虚弱的苍白，比起之前好了不少，不过这煳完泥巴的造型还挺像骨折后裹着的石膏。 叶森给了花狸一个眼神，花狸心领神会转身离开。他给楚遥擦干额上的汗水，以陈述的口吻说道，“徐姑娘，楚哥我们要带回妖管局，这几天多谢你照顾了。” “……”徐初晴没说话，但她紧蹙的眉头显示了她并不愿意。 叶追是行动派，直接架着人起身往外走，遇上后勤人员被拦了下来。 这个后勤人员与协会的主张一致，可惜天分不够当不了天师只能屈尊善后，他十分讨厌妖怪，就算是合作的善良妖怪对象也歧视的很。见到楚遥被与花狸的同伴架着走火气就上来了，刻薄的话张嘴就来。 “放下放下，楚哥是你能碰的吗？你啊……” 话还没说完，叶追抬腿直接把人踹到一边，力度正好让人说不出话，只顾着张嘴喘气。他站在病房门口居高临下地说，“我最讨厌别人命令我，特别是人类。” “你……”那人似乎是咬到舌头，捂着嘴撞倒在墙根。 “追，走吧。”叶森不打算再多费口舌，朝徐初晴道，“如果二十八局问责，请发函致妖管局，我是管理员叶森，谢谢。” 徐初晴握紧双拳，盯着叶追他们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回到妖管局时正好过了下午茶时间，血液的味道对妖怪们来说特别敏感，纷纷循味而出的众妖看到叶追抱着一身血的楚遥，吓的一干妖怪都不会说话了，围成一团在侧门看叶追与叶森抱着人匆匆走向后院。苏蜜蜜见花狸跟个锯嘴葫芦一样脸色阴测测地站在包围圈外，立马嚎了一嗓子：“让开让开，都杵这儿干嘛呢？！” 众妖分散开，七嘴八舌的说“楚哥这才几天啊竖着出去躺着回来，谁那么大本事”，急得抓耳挠腮。碍于龙压根本不敢过去询问缘由，于是便开始怂恿于洋，毕竟于洋和叶森是一个部门的又很亲近。 于洋吃完最后一口小鱼干摇摇头，他才不干呢，没看出来十万火急吗这时候谁有空理你？ 凰鸢在他们回来之前就收到叶森的消息，知道楚遥受了伤，但她没想到这么严重，见到人的时候难得的失语。皱着眉头弄了个道火圈给他们杀毒，才把人放进院子。她把楚遥衣服扒了直接烧掉，脸不红心不跳地把赤条条的楚遥扔进床铺里，扯着被子盖上，动作利落的叶森都有些傻眼。 “尸傀？”凰鸢指着楚遥问道。 叶森颔首，“追说是中了尸傀的毒。” “不是影妖么怎么又整出个尸傀？人类那边搞什么呢？” 说起这个叶森还在气头上，“楚哥是被协会死的一个天师咬的，好几天了实在没辙才找的我们。” 凰鸢冷笑，“呵呵，不奇怪，估计这傻子都没让超过两个人知道，以为自己是盖世英雄啥都能解决，死蠢。” “……意思是我误会二十八局了？我以为他们故意瞒着楚哥的伤势。” 凰鸢耸肩，“这不重要，反正人没死。我就说哥哥怎么……啧。” “老大醒了吗？” 凰鸢摇摇头，移开视线去看楚遥，眼里蕴含着一抹意义不明的微光。 叶追饶有兴味地转到凰鸢面前问她，“小鸢，他们什么关系？都窜味儿了。” 虽然叶追有些精分，但毕竟是从小看大的，凰鸢知道龙族总是会有家族遗传病也没计较他对自己的称唿老换的问题。抬起手点了点叶追的鼻子，笑道：“小机灵鬼。我还没问你怎么想起买这种虫子口水做的封泥呢？” “正好看到，想起这泥土保存生肉特别好用。” “行啦，看你结结实实的总算是长大了。”凰鸢各种欣慰拍拍他的肩膀，“想出去玩也不是不可以，可最近我们几个都走不开，局里还需要一个拳头硬的坐镇，你忍一忍，不会太久的。” 叶追眼角余光扫到心事重重的叶森，他听话的点点头，“知道了。” “老楚醒了喊我，吩咐下厨房给他熬汤，你俩辛苦了，休息去吧。” 一路跟来的小夫诸被留下看守楚遥，叶森和叶追一身狼狈，别了凰鸢才回到房里洗漱。浴室不小，但莲蓬头下挤了两个大男人其中一个还超过一米九就显得空间十分狭小，叶森推开玻璃门道，“你先洗吧。” 叶追鼓起脸，眼睛跟大型犬一样：“不给我擦背吗？” 以前一起洗倒没什么，可叶追长大了叶森有些尴尬，挨不住和小时候一样可怜兮兮眼神的叶森，认命的指挥他，“转过去。” 叶森打开莲蓬头，轻柔的水流打在叶追的身上，顺着结实的肌肉向下流。他沖干净血迹才打湿毛巾，像小时候一样给叶追擦背。叶追仰着脑袋瓮声瓮气地说：“阿森，给我洗头髮嘛。” “得寸进尺啊？多大了？” 叶追轻笑一声，与幼时不同，声音低沉加了磁，勾的叶森泄愤般的扯了几下他的头髮。小时候可爱长大帅气，什么好学什么，龙族真得上天宠爱，就是长大过程太艰辛了。 叶追抹掉冲到眼睛的水，“就是突然想起来你好像一直都这么给我洗头髮，接着我就站在凳子上也给你洗。” 叶森愣了几秒，伸手去揉叶追的脑袋，用莲蓬头喷了他一脸，“片段算什么，快点全想起来！” “唔……”叶追扭过头发现叶森已经是满手泡沫，扯着嘴角把脸埋到对方的肩窝里，“好累哦，就这么洗。” “你这个身高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都很别扭，老实一点！” “我不。” “你还记得几天之前冷淡的叫我小白虎吗？你们是一个人吗？” 叶追顾左右而言他，“阿森你怎么还穿着衣服？我帮你脱！” “喂！别扯别撕！……叶追！” 作者有话要说： 筒子们七夕愉快呀，比心~不知道这算不算“戏水”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楚遥第二日便醒了，拖着病体去见凤逐，可怜凰鸢坐在门外当个看门的。 凰鸢守了半天觉得没意思，正打算去前厅找人玩楚遥出来了，说凤逐醒来交代了一些事情又睡了过去。凰鸢一句“我哥醒了为什么不喊我”堵在嗓子眼里始终没说出口，她自己给自己顺了气，推了一把楚遥扭头就走。 办公室待客厅里，原本属于凤逐的专属位置被叶追霸占，坐姿霸气翘着大长腿大爷似的瘫在沙发上，他见凰鸢一反常态板着脸走进来询问苏蜜蜜工作上的事情只觉有趣，叼着肉铺吃得香。 牡丹大厨端着养身的汤与楚遥一起进来，刚放下汤碗就被凰鸢端走了，她也不嫌烫直接灌进嘴里拦都拦不住。楚遥拖着受伤的胳膊坐下来时还说：“没人和你抢，喝慢点。” 第47页 “哼！” 楚遥满心莫名其妙，“你突然怎么了？更年期？” 凰鸢翻了个白眼，逗胆子大了一点的夫诸玩去了。楚遥不甚在意，开始研究大了很多号的叶追，上下左右扫描完毕，歪着脑袋说：“腿真好看。” “噗！咳咳……”凰鸢刚塞了一块绿豆糕这会儿正捂着嘴找纸巾。 叶森久违的听见了自己脑浆冻结的声音，卡擦卡擦带着冰凌碎裂的声响。牡丹大厨收拾完汤碗才走到门边差点一个踉跄把碗给飞出去，她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离开。其他围观的妖怪们作鸟兽散，生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最冷静的莫过于当事人叶追，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又换了个姿势，咽下嘴里的肉铺伸出一双手道，“阿森，我指甲长了。” 楚遥挑起眉，“不是说祖传失忆？” “大概是雏鸟情节吧。”叶森说完，认命的找指甲剪走过去拍叶追，“坐好，手伸过来。” 见楚遥眼神还没从叶追身上移开，凰鸢冷不丁踹了他一脚。楚遥猝不及防身子一歪，受伤的胳膊直接撞在沙发靠背上，即使靠背是软的也疼得他抽了口气，“嘶……鸢妹你今天吃火药啦？” 凰鸢扔了手里的纸巾斜睨他，“捨得挪开眼了？我的腿不好看？” 叶森差点手抖剪掉叶追手指上的肉，他改成磨指甲然后在心里安慰自己，老大两兄妹和楚哥的事情他一点都不八卦！一点都不…… 楚遥失笑，“陈年老事了还记仇啊？你腿好看行了吧？！” “呵呵。”凰鸢坐在茶几上翘起腿，“影妖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你不是都下命令了，干嘛还多此一举问我？” “少在我面前打机锋，趁早解决免得夜长梦多。”凰鸢的语气凉丝丝的，“赶紧好利索了，看着眼烦心也烦。” “这是意外，不会再犯，放心吧。” “这话我听了不下八次，信你我是人！” “不带攻击种族的啊鸢妹，至少叶森也算半个人类呢？！” 叶森给叶追磨指甲呢，听到提起自己总算是找到了插话的机会，都说知道太多死得早，还是不要让这俩继续爆料了。他把与叶追在墓地遇到徐初晴和在影妖的杀人现场发现尸傀以及前去救人的事一併说完，只隐瞒了具体的解毒过程，那画面太噁心不想回忆第二遍。 “我已经让花狸他们加强了地区检测的强度，但始终没有影妖的消息。” 凰鸢捧着下巴道，“影妖还好办，找到就干，我只想知道的是尸傀哪来的？” 楚遥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协会有人买的东西来路不干净，被坑了。那地方旱了那么久突然下了半月大雨，山体塌方，把底下东西泡了出来。” “买的什么东西啊？” “听说是一个木鱼。” 凰鸢冷笑道：“这尸傀听佛法长大的吧？不然怎么会本事大到操纵死人时，你和整个二十八局以及协会的人都没发现。” “不。”楚遥笃定道，“我能确定当时咬我的那个人是活的，扑过来之后脸上满是震惊和扭曲，还喊了我的名字。不过没多久就死了，没来得及问他发生了什么。” “这个木鱼，有点意思。” “有意思也没用，东西没了。” “什么意思？” 楚遥耸肩，“这人死的第二天，木鱼不见了。” “啧。”凰鸢有些火大，“对了，除了调查尸傀之外，影妖那边要注意，这玩意报復心强，估计得罪他的一个都不会放过。藏那么深不敢出来，估计是□□去了。” 报仇？！叶森眼皮子忽然抽了两下，他放下指甲剪，揉了两下叶追的脑袋坐到旁边想心思。影妖报復心极强，又没有实体实在防不胜防。当初徐初晴抓影妖的地方是同学章炳的老家，涉及到的人员全是章炳的亲戚，影妖要是大开杀戒那还了得？ “楚哥鸢姐，影妖是在我同学老家被二十八局收走的，你们说他报復……会报復到那里么？” “说不准，不过可以预防，是原先封印它的地方吗？” “是的，不过已经被砸碎了。” “这样吧。”楚遥拿起茶几上的便签纸和笔，咬开笔盖没受伤的手写字，“我给你一个地址，到这里去买伞盖和一些符箓贴在大门上。最重要的是，把当初封印它的青石板收起来挖个深坑埋下去，面上撒些无根水。青石板碎了也没关系，剩下多少捡多少，千万别把那石板当宝放在家里，会招祸。” 写完地址，楚遥又道：“对了，听说是族姓村落那就是有宗祠了？” “对。”叶森点头。 楚遥笑道：“那最好，埋石板的地方越靠近宗祠越好，有鼎盛的香火压着，就算他过去了也没辙。” 叶森一一记下，给章炳发了信息。凰鸢瞅着人命关天影妖那噁心全物种的货怕是真回去大开杀戒了，便让叶森买了东西从传送阵过去送东西，免得那些人类买到假货死得冤枉。叶森也不想耽搁时间，依着楚遥的地址到店报名号，买完就走。 章炳对叶森是深信不疑的，见叶森才给自己发信息没多久就到了没奇怪反而还忧心忡忡的。看叶森交代的仔细也认真听，末了还问怎么这么着急。叶森抹掉额上的汗珠，说刚过来就发现影妖的行踪，要马上过去追捕。这话把章炳吓得不轻，也不管族里人怎么想直接找了老爷子。 叶森与叶追刚传送过来时是在前往章家村的路上，兴致缺缺的叶追突然就皱起鼻子说有一股很臭的味道，车上检测器的显示数据与影妖十分接近，叶追当即就下了车自己靠鼻子去找，让叶森送完东西后再来汇合。 去与叶追汇合的路上，叶森不太放心又给章炳打了电话，再三强调青石板一定不能留，如果担心碎石粉末就在地面上撒无根水。章炳郑重的表示他明白，老爷子已经在宗祠找好地方挖坑了，效率感人。 “阿森。”叶追的电话也紧随其后，“我遇到了几个烦人的小朋友。”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麻烦的小朋友？” “嗯。”叶追夹着电话伸了个懒腰，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三个矮子，他转了个身那三个人却把前边和左右的路堵住了，叶追的骨子里从来没有后退二字，饶有兴味的继续和叶森说话，“看起来像是要找我麻烦。” “什么人？” “说是什么二十八局，让我跟他们走。” “你在哪儿呢？” 叶追看了路牌道，“唔，应该进城了，这路没人，偶有车经过。” “既然是二十八局的人你就报妖管局的名号，别和人家动手，等我。” “哦。” 叶追挂了电话，一点都不想理会只到自己胸口还唧唧喳喳吵个不停的姑娘，关键是没什么本事还爱扬起头放狠话，这模样很讨嫌啊还讨打。叶森既然不让他动手那就是一个头髮丝都不能碰，脆的跟小鸡似得一捏就死还是不要试生命强度了。 第48页 “喂！你身上有妖的气息，合作一点和我们回去做个记录，听到没有？！” 见叶追真的没有理他们的意思，韩毅扯了扯江雅的胳膊凑过去小声道：“小雅，他刚打电话叫了阿森，是妖管局那个管理员叶森吗？” “我哪儿知道？”江雅翻了个白眼。 “如果是的话，那他就是妖管局的人，按理说我们是没有资格管的。如果被上报，吃亏的可是我们。” 章海也道：“是啊，我们还要追影妖呢。” “哼，胆小鬼。”江雅恨铁不成钢地道，“那个叶森截了我们那么多次胡，坏了我们增加积分的机会，你们还怕他？” “可导师说了，妖管局的管理员在楚遥不在的情况下是能全权代他做主的，地位比局里好多天师都高。” “啧，拿妖怪和人比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可是……” “诶行了行了，问清楚他的情况，我们再去追影妖，免得又被坏好事。” “我们刚赶过来，很累，先回趟家行吗？” “是男人吗你？坐个车都喊累？！” 叶追被几个小朋友说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影妖特别会藏连妖怪都搜寻不到，这三个人风尘僕僕的明显是赶路的姿态，就像是准确获取了影妖已经转移到了这边的信息。他们妖管局一干妖怪还在找呢，他能发现影妖的气息还是因为传送过来离得近，结果这几位，很厉害嘛。 “看什么看？！你哑巴吗？问你话都不回答？你和妖管局究竟什么关系？” 人类不是无知就是无畏，这人类姑娘的胆色比局里众多妖怪都要好，叶追胡思乱想的同时总算是开了口，“我住在那里。” 江雅皱眉，“你真是妖管局的人？” “不信的话为什么还要问我。” “你！……”一直仰着头有些累，江雅咬着下唇颇为不满，“那我们刚才问你为什么不回答？别想煳弄我！” 叶追再有耐心也不耐烦起来，本来还想问他们为何如此精确的掌握影妖行踪？先下恐怕是不必了，他的骨血告诉自己问还不如亲自去找。他微微扬起下巴，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眸看着面前的人，眼神与看死物没什么不同，收敛起来的气势开了闸慢慢往外放。 “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大唿小叫还能活这么久。” 三人组被叶追的气势逼的后退，汗水瞬间流了一背。江雅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想干什么？就算你是妖管局的人也不能对我们动手！” “要么闭嘴要么死，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 江雅立刻噤声，腿脖子打颤心里被一道“快跑”的尖叫声充满。她咽了咽唾沫，捏紧自己的衣角，刚想默默地离开却被叶追的动作吓得坐到了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叶追不过是突然闻到了影妖的味道，虽然很微弱但那股恶气到底还是窜进了鼻子里，他捏着兜里的糖豆朝一旁掷去，这雷声大雨点小的姑娘自己倒先被吓破了胆。叶追最不耐哭哭啼啼，总觉得刺耳。 “出来！” 有风袭来，带着星星点点的恶意。 叶追抬起手正想凝火攻击，但他眉头一皱，突然想起出门前叶森的叮嘱，人类之地不可随意破坏，他这一火砸下去，这旁边都要烧起来。正是这一个犹豫，影妖得了空隙跑了个没影。影妖那玩意最会跑，借着树影隐没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下算是打草惊蛇了。 三人组也察觉出有异，江雅憋着气呜咽声愣是没发出来，章海和韩毅也一起拉着江雅站的离叶追远了点，生怕这个妖怪一个不高兴回头对付他们。 半个多小时后，叶森终于找到了叶追所在的地方，见到路边停着一辆车，想着应该是那几个小朋友的座驾。他把车子停在旁边下了车，还没绕过什么都挡不住的小花坛就发现叶追的对面是章海他们几个麻烦精，而叶追正面无表情的望天，空气中漂浮着火焰的气味。 “追。” 叶森一到，江雅立刻就活了过来，她几乎是跳起来走到叶森身边，愤怒地道：“你们妖管局什么意思？二十八局给了特权你们就滥用！拿着鸡毛当令箭，太过分了！这是妨碍人身自由！我要上报，你别想我会善罢甘休！” 叶森一头雾水，什么情况这是？他看向叶追询问。 “啧……” 叶追才咂了下嘴，江雅就像被烫到一样后退到韩毅身后，嘴硬但是怂。她顶着叶追凌厉的眼神硬着头皮继续道：“我们只不过是询问一下他和妖管局的关系，他先是藏着掖着，不承认也不否认，然后威胁我们不让走！” 叶森一言难尽地看向叶追，“不是让你别动手吗？” 叶追摊手，“我没动手啊。” “你是没动手，可我们动一下你就拿火扔我们！” 难怪会有火的味道……叶森嘆气，拍拍叶追的肩膀转向三人组，好声好气说道：“十分抱歉，他是新人不太懂规矩，你们走吧。” “让我走我还不走了！别想就这么算了！”江雅不依不饶。 叶追冷笑，“那就都别走了。” “追！” 叶追面对叶森一反往常态度没有软下来，而是强硬且直接的问：“你们怎么得知影妖转移到了这边？最好说实话，我可没有耐心继续和你们耗。” 江雅抖着嘴唇不敢看叶追的眼睛，哆嗦了两下僵在了原地。韩毅和章海一向拦不住江雅，见到她终于消停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们手上有比地区检测更好的测妖气法宝，祖传的。” 得到答案，叶追没再问，而是背着手走向妖管局的车。 叶森跟着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朝章海道：“你最好通知你们二十八局的导师然后回家守着免得出事，影妖既然回到这里，恐怕是来报復的。” “你少妖言惑众！大张旗鼓的通知二十八局来抢功劳吗又不是傻！”江雅不屑道。 叶森蹙眉道，“言尽于此，我可不想你们的懂事是用血来教会的。” “哼！” 叶追听力好得惊人自然听到叶森说了些什么，见叶森回到车上还笑他好心没好报，他接触的人虽然不多，但识相的只有楚遥，其他人类的眼神里全是黑雾，纯粹的一个没有。叶森听完递给他一个糖果让他说话甜一点，好歹自己也是半个不纯粹的人类呢。 因为花狸要在太古继续查尸傀，楚遥与凤逐受伤凰鸢走不开，这边只有叶追叶森他们两个，妖管局给叶追下的指令是遇见就地诛杀。不管是对妖怪也好人类也好，影妖始终是个巨大的隐患，像颗扎进肉里的钉子，拔不拔都疼。 马不停蹄跑了半天，叶森早锻鍊出来了不会累，但叶追嚷嚷着饿，一看时间也该吃晚饭了他只能带着这傢伙去觅食。与小时候相比，大叶追明显有些挑食，他选了半天决定吃招牌上雕着根巨大朝天椒的特色烤鱼。不过在走进烤鱼店之前，叶追停下脚步在隔壁买了枣泥糕，叶森挂了电话看叶追往嘴里塞了块甜丝丝的糕点，遗憾地说：“你买多一点吧，蜜蜜说有尸傀的消息，我们要立刻赶过去。” 第49页 “……”叶追明显不乐意，脸色都阴了。 叶森看了手机上传来的坐标，二话不说把其他口味的点心都买了一些，隔壁的香酥鸡也打包了两份，扫货一般买了一大堆，拉着叶追回到车里。把竹筒递给叶追，顺手摸了摸他脑袋，叶森安慰道：“你听话，忙完了回局里让大厨给你做全鱼宴好吗？” “哦。”叶追捧着竹筒点头，他其实并不是很想吃鱼，只是不想在车里吃饭。 这个尸傀的发现地点离章家村很远，简单一点形容就是村头和村尾这样的关系，一个在城东一个城西，一头一尾隔了一座城。不过也不容他们多想，这事爆发的莫名其妙，消息来之不易肯定不能放过。 发现尸傀的不止妖管局，二十八局的人也在，甚至比他们还快一步。叶森与其中一个好说话的人打听，说是这村里刚死了个人，突然就诈尸了，他们过来时那尸体已经从墓地走到了村口。收拾完一测，尸傀作祟，嘴里还掉出来一只，他们就做主和尸体的家属商量火化，这会儿火已经点上了。 问起为什么不检测一下尸傀的数量，那人一笑，说哪能给人家开膛破肚啊，烧了了事，反正梧桐木带了不少。可以说二十八局十分有先见之明，因为发生诈尸事件的不止这一个村，隔壁村子那个不仅诈尸，还能回家躺炕上睡觉呢，差点没把他家里人吓个半死。 叶追和叶森跟着跑了好几个地方，试图找出异常，可他们活捉了一只尸傀也没看出所以然来，还是苏蜜蜜来消息说他们所在之地附近的山里挖掘出一座千年大墓。据可靠消息，前殿就有个养尸池，全是虫子。 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大墓的前殿有养尸池的事二十八局派了人去，与相关部门联繫一起把那池子过了遍火，又派出大量人员跟进，总算在两天之内把出现尸傀的地方都清理干净了。为了避免波及到其他地方，二十八局局长与妖管局楚遥发文要求一起合作检测将近为期一周的动态，消息互通不得隐瞒。 也就是这几天，叶森又见到了二十八局的局长王天成，他也才知道从楚遥失去联繫后王天成就找了花狸试图与妖管局进行沟通，然而花狸把这事推了过去谁都没说，给妖管局这边说是二十八局没有动静，回復王天成则是老规矩，主子不想见人。 叶森有点生气，他觉得不管是人还是妖怪都需要沟通，擅自做主欺上瞒下的行为这要是让楚遥知道了会闹出很大的事儿。而且凰鸢和凤逐两个大妖的性子也直，到时候花狸这姑娘绝对讨不了好，大惩与否，吃苦头那是肯定的。 燃烧了检测点上最后一个尸傀发现点后，叶森总算能带叶追坐下来好好吃一顿，但见了那么多噁心的画面他实在是吃不下东西。走到村头找车时正好遇见从焚烧点走过来的王天成，王局长一见到叶森就乐呵呵的打招唿，说找他们真不容易，联繫了小花姑娘她说你们很忙，这会儿遇上真是巧了，不过确实是忙。 叶森脑筋一转就知道怎么回事，他也笑道，“最近多事之秋，又是尸傀又是影妖，还得戒备，王局多多担待。” 王天成摆摆手，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叶追，但他没多问，只问了几句关于楚遥受伤的事情，气唿唿地说臭小子出了大事谁都瞒着，这牛脾气真是谁都降不住。最后还热情的邀请叶森与叶追一起吃饭，被叶追直接而冷淡的拒绝了。他也没恼，只遗憾的摇了摇头走了。 叶森回城找了家还在营业的火锅店，看叶追手忙脚乱的刷肉，想着这傢伙还真是饿坏了不挑食，肉和菜都不太新鲜还吃得香。吃了几口菜，叶森犹豫着要不要给花狸打电话，坐他对面的叶追意见是直接找楚遥，花狸这种性格要她向人类妥协那比要她死还难。 “……不过就是传个话，哪儿那么严重？” 叶追咽下嘴里的肉，说道：“在这里，妖怪算是……唔，人类的说法是寄人篱下，花狸又是自尊心很高的物种，从未放下对人类的戒心，她只服从同族或者同类的强者。” 叶森的眉心打了个旋，“可她也听楚哥的话啊，如果花狸继续这样子，将来发生什么事不能及时互通信息，误会滚大了打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呵。” “你笑什么？！说清楚。” 叶追隔着锅子伸手戳了戳叶森的额头，“你做人的时间比我长，还用我来告诉你人心？人类不同种族之间还存在争端呢遑论人类与妖怪，如果人类承认妖怪的合理存在加上小凤凰妥协接见人类官方，那么这事儿就有的谈。” “……追。” “嗯？” 叶森深吸了口气，“我们只是谈论一个关于沟通的小问题，你非要和我扯大概念，我算是明白了妖怪什么想法，难怪楚哥那么难做。一个两个都不愿意放下身段，现在已经不用血统分高低贵贱了，你们……” 话说到一半住了嘴，叶森蹙起眉头想，人类或许不分但妖怪还是分的，像自己母亲就是稀少的上古种族，叶追与凤凰兄妹更是。物以稀为贵，他们这种“贵族”血统，指不定就是世上最后一只，不是简单的放下可以说的清的。 “阿森？” 叶森抿嘴，嘆气道：“没事了，快吃，吃完了我想去炳哥家看一下。影妖还没消息，我不太放心。” “嗯。” 叶森很欣慰，叶追虽然小脾气挺大的但是干起活来特别勤快，一言不发就把事情做好了，就是不爱搭理人。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还不知道章炳家什么情况，希望那三个孩子通知了自己导师过去坐镇。他这边虽然与二十八局的人提点过两句，但他们身份问题还在，就算人家过去了一检查什么都没有也不可能一直蹲点守株待兔。 说起来叶森的直觉一向准的吓人，他们吃饱了开车上路，章炳的电话就过来了，说话的嗓音听起来充满了压抑的悲痛，就一句话：“叶子，我妈走了，你能来吗？” 叶森一时拿不准章炳话里的意思，半晌才简短的回答：“路上。” 他们是夜里近十二点半到的章家村，一路疾驰而来。随意停了车，叶森拉着叶追走过寂静的小路，在路口处发现直愣愣站着抽菸的章炳。夜色漆黑，菸捲的火点明明灭灭，这对于妖怪的视力来说小菜一碟。 章炳感觉到有人，机械地抬起头，眼睛红的滴血。 “叶子……你来了。” “炳哥，你这是……” 章炳嗓子喑哑，“到宗祠陪我坐一晚，成吗？今晚我守夜，一个人挺无聊的。” 叶森点点头，与章炳一起走向村落里唯一灯火通明的地方。 宗祠的院子里点了灯，正堂里的祖宗牌位下燃起点点白烛，空气中满是蜡油和纸灰的味道。一副未盖棺的棺木就摆在大堂里，旁边是傻呆呆的章海，他靠着棺木坐在地上，眼泪一颗颗往下掉，不出声哭地上气不接下气。 章海见他们进来，慌慌张张想要站起身却腿软摔坐下去，害怕地结结巴巴道：“哥……” 第50页 “出去。” “哥，我……” “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章炳说话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章海连滚带爬，犹犹豫豫地走到门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那句含在嘴里的对不起已经被说烂，章炳听了也不作回答，只是看着他走。章海不敢离开，只坐在宗祠的外面抬头看没有星星的夜空，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章炳指了指棺木，转向叶森道：“叶子，你和你朋友来看一下，我妈是下午走的。抬出来的时候，我发现她没有影子。” 叶森皱了眉头不敢说话，只是盯着章炳的脸。 叶追没什么心理压力，他根本不记得章炳，直接问道：“事发时有什么异常？” 章炳看了一眼叶森，见他点头便回答道：“叶子给我送了东西之后，我们按着说法做了准备，每家每户都洒了水贴了符。我妈担心三叔一家出事儿，就提议让他们晚上别回家先到宗祠躲着。那妖怪确实回来过，估摸着是因为准备充分没讨着什么好。下午三叔一家吃过饭到宗祠去了，我妈路过三叔家时看见他家娃还在院子里团团转，就想把孩子带走，没成想……” “没成想那孩子说他们家还有一块石砖，三叔还藏着一块青石板的砖！孩子想偷偷把砖带去宗祠埋了，他害怕。就是那块砖害了我妈，娃娃也受了伤。我妈疼了一下午一直说胡话，说完就走了。” 叶森上前拍了拍这个汉子，想要安慰却说不出任何安慰人的话，“对不起，当时我留下来就好了。” 章炳摇了摇头，眼眶含泪：“你哪儿对不起我……都是自作自受，自作自受，自作自受……哈哈哈哈。” 叶追早在听章炳叙述时就心无旁骛的站在棺木旁，双手按在棺木上，忽然就伸手进去翻尸体。叶森在一旁吓了一跳，“追！” 章炳没注意叶森的称唿，只是摆手：“没事儿。” 叶追捧着尸体的脑袋看了看，尔后把一旁的烛台搬过来朝里面照，看完后随手把烛台往棺木旁一放，来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道：“这宗祠以前是不是摆了件能辟邪的古物。” 章炳颔首，“是，一件祖传的木头，立在房樑上放了很久。” “那东西挺厉害。”叶追嘟囔了一句，然后道，“早点入土吧，放久了你们受不住。” “能说说我妈是怎么走的吗？” “影子被吃了。” “影子没了也能要命？” 叶追难得耐心的解释道：“有光就有暗，除非你在黑夜里，用你们人的话来说，没有影子那不就是鬼么？说是吃影子还不如说是命被偷了。” 章炳闭了闭眼，坐到门槛上，双目无神。 叶森拉着叶追走到院子里，低声问他：“你看出什么了？” 叶追歪着脑袋看他，“丢了影子不会要命，找回来就行，可脑子都被吃了，救不回来。” “脑子……”叶森大惊失色，“影妖还吃脑子？！” 叶追耸肩，“这妖怪我没见过所以不清楚，印象里没有。” “影妖太危险了，我们必须要把它解决掉，否则还不知道谁会遇害，我让鸢姐全面戒备这边。追，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叶追点点头，轻声道：“我出去走走，你留下来吧。” 叶森抿着嘴，捏了捏叶追的掌心道，“我们大概短时间内都要留在这里。” “我知道。” 叶追说完嘆了口气，背着手走出了宗祠，踏入浓浓的夜色里。 叶森回到章炳身边同他一块坐在门槛上，不发一语，瞪着眼到黎明。 黎明，大雨将至。 作者有话要说： 搭档家里有事请假，自己干活有些忙，更新不太勤快。 说起来，人有好有坏，别因为个别就讨厌二十八局呀。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叶森陪着章炳发呆至天明，在天边渐白时如机器人般的章炳才总算动了动，他抬起头看突然落下的大雨。宗祠的院子里种了种树，也就一个成年人那么高，开出的花小小一朵嫩黄色的。大雨才落了没多久，地上都是被打落的花朵，淡淡清香携着水汽扑面而来。 大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不过十几分钟，雨歇云收，阳光破云而出。 章炳冷静地站起身，问道：“叶子，带你吃早饭去。” 叶森点点头，章炳这反应太过冷静他担心会出事，正好让章炳也吃点东西保存体力。 比起叶森这边的压抑，叶追那边就有点意思。叶追先是回到车上小憩了一个小时，蜷着身子睡的不舒服，于是拎着当初在古董街买的铜铃把章家村逛了个遍，那铜铃叮叮噹噹响了一路。他运气好，下雨之前刚回到车上，待雨转小便撑着伞向宗祠走。 “聪明人是不会做出跟了我一晚上的事。”叶追停下脚步突然说道，他一手撑伞一手把玩手里的铜铃，显得十分漫不经心。 江雅就站在人类与妖怪的“安全距离”外，她没说话没撑伞，只是警惕地看着叶追。 见江雅没反应，叶追讨了个没趣撇撇嘴，抬起腿就走。到达宗祠时叶追知道里边没人，因为叶森的气味离这里有段距离，大概是与昔日同窗去了别的地方。章家村的宗祠算是有规模，围墙立的稍高，墙根处还有个人团在那，像雨后阳光下的一团苔藓。 叶追眨了眨眼，这不是和跟踪自己的姑娘一伙的吗？难道被分别监视了？ 江雅瞧见叶追走向蹲在墙根的章海，急吼吼地跑过去站在章海跟前兇巴巴地瞪叶追，喝道：“你别过来！” 这架势像极了母鸡护崽。 叶追惊讶挑眉脚步却没停，他走到差不多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收了伞歪着身子拄着。这动作有些别扭，因为他高。 江雅知道眼前的这人是妖怪，还被恐吓威胁过，她抬起下巴挡在章海身前一步都不肯退。 叶追看了一眼抱着膝盖眼神发直浑身狼狈的章海，冷不丁问道：“这哪有吃饭的地方？” 江雅瞪大了眼，不可思议道：“你非要在这里提吃饭吗？你究竟有没有……”发觉自己嗓门太大的江雅猝然停下像是怕打扰到什么一样，她回过头蹲下身去碰了碰章海冷冰冰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睛红的像兔子。 叶追嗤笑一声道：“呵，活该。” 这一句话也不知道在说谁，但触怒了一直憋着气的江雅，她三两步跑过去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欢迎妖怪，赶紧滚！” 叶追不理会她，轻轻举起伞，勐地朝章海的方向投掷出去。在江雅的尖叫声里，伞尖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从章海脑袋上方一寸处戳进宗祠的墙内，还发出一道沉闷的痛唿声。发呆的章海似乎听到了，机械地转了转脑袋，一转头就看见墙里正对着自己的一张狰狞的脸。他吓了一跳想要站起身，但蹲太久了四肢发麻又摔到地上。 第51页 叶追掌心上聚了火，毫不客气的朝墙壁扔了过去，根本不管地上的章海。 江雅跑过去扶起章海，两人慌慌张张退到一边。这时候要再不看不清形势就是傻子了，那墙里可是正被通缉的影妖，刚才这妖怪那看似攻击章海的动作可是救了人，她蹙起细眉紧握住口袋里的符箓准备随时补刀。 影妖挣脱了伞的钳制躲开火团袭击，游到墙的另一边，那片湿漉漉的正好迎合它的气息。 见影妖不打算逃走，叶追有点意外，他翘起嘴角熄了火，仰头髮出一声人类难以忍受的长吟，类似兹兹的电流音。江雅与章海捂住自己的耳朵满眼震惊，不过影妖比他们还惊讶，竟开口说了话。 “你长大了。”声音如同锯木头，刺耳。 叶追不屑的回击道：“别用这种长辈般欣慰的语气和我说话，你谁？” 影妖毫不在意，他咽了咽口水笑道：“嘿嘿嘿嘿，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 “对，交易。”影妖见叶追有意，他便从墙里出来，“你不能化成原形吧？” 叶追眯起眼，笑了。当初用凤逐的火种淬火成长，联繫十分密切，只要一个念头那只小凤凰都能接受到。他是龙，有龙的傲气，他不能让除了自己的任何人知晓他不能化形，所以才做了暗示，瞒天过海。 “你想做什么？” 影妖切切的笑了，“你不再干涉我，与我合作，我便告诉你如何化形。”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有凤凰族的残卷。”影妖裂开嘴笑的得意，“别怀疑我，我只告诉你，凤凰族的残卷遇火不燃遇水则化，上面还有龙尾印记。” “看来你倒是没说谎。” 影妖向前走了两步，狰狞可怖的脸上笑意更浓，“那么，你是愿意合作了？” 叶追撅起嘴，动了动手指二话不说甩了个火圈，艷红色的火焰浮空降落很是惊人。影妖早做了准备，矮下身子迅速往墙边缩。可叶追的动作更快，在影妖冲进墙里的剎那单手拽住了它的脖子。 影妖大惊失色，急吼着竟是倒退两步贴近叶追想要来个折返逃跑。可叶追是谁，他没有记忆不代表没有武力，龙族天生是王者，根本没有“输”这一说。叶追捏着影妖提起，聚了火的掌心比寒冰还要冰冷，他也不嫌弃影妖哪儿哪儿都差的脸和身子以及浑身恶臭，凑过去寒气森森地问：“残卷在哪儿？” 影妖被扑面而来夹杂着凤凰之力的龙气震慑，嘴都张不开，但他特别顽强，十几秒后就恢復了，冷笑着在叶追的胳膊和脖颈上抓了几道痕，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了。 叶追莫名恼怒起来，他的瞳孔被阳光一照忽然浮现出金色光圈，再一眨眼便恢復。叶追顾不上旁边的江雅和章海，直接走进了宗祠，把一直捏在手里的铜铃弹向棺材，随着“叮铃”的响声嵌进了棺材板里。 跟着进来的江雅大惊，还没等她叫出来就见影妖从没盖棺的棺材里飞出来跌到地上。影妖见一计不成想要逃跑，掠上墙壁飞了出去。叶追咬着下唇生闷气，这破地方不好打架，一出手就要烧没了。他扭头往门口跑，凌空蹬了一脚站在宗祠院子门口不敢入内的章海肩膀越过墙头离开，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叶森吃早点时就觉得很不安，刚催着章炳咽了两个记不起是什么的粉团就有人跑来喊大事不好，说看见章海的朋友远远跟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往宗祠走，不知道要干什么。叶森心里直突突，高高大大不是叶追吗？章海的朋友难道是那两个小年轻？ 章炳扔了筷子，起身朝宗祠跑，那里还躺着他娘的遗体，谁来捣鬼谁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跑到宗祠门口时正好看见从院子上方直接窜出来的叶追，门口的章海跌坐在地上一脸懵。叶森急忙大喊：“追！” 叶追脚步没停，只留了声：“我抓影妖。” 江雅扶着章海走出来，简短地说明了方才影妖在棺材里不知做了什么。章炳眼睛更加血红，推着叶森让他带自己去找叶追，他知道自己没用，但他要亲眼见到杀了他娘的妖怪死，最好是惨死！ 叶森摇了摇头，“炳哥，你守着阿姨，我会给你交代的。” 章炳瞪着眼看叶森，好半晌才闭上眼。 叶森见章炳家的人陆陆续续到来，这才安心的离开追上去。 章家村地方大，以前的一片果林被开发商保留下来，这里比较荒凉，只住了一个不好相处的孤寡老人。叶追追着影妖到果林，鼻子一动就笑了，好浓的尸气。他循着味转了几圈，这才发现那处简易的守林房里有一具新鲜的尸体。 叶追眯起眼，这死了才没两天，不可能有这么浓重的尸气。 “呀啊！” 远处传来惨叫，叶追立刻飞奔过去。 苏蜜蜜是被派过来增援的，她第一次出差，听到叶追的“龙啸”时快吓死了，明白叶追的意思后用妖力飞奔找到了这里。刚在某棵树上剥开伪装的树皮就看见一具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尸体，还没开始检测就被掐住了喉咙，一转头就是张血盆大口。 一着急就放了个屁。 苏蜜蜜深知自己的使命，被掐住脖子还没松开揪着尸体衣领的手，直到叶追赶来解围。 叶追用火把影妖逼退，又用水把苏蜜蜜和尸体推开，后果就是小狐狸和尸体窜味儿了。苏蜜蜜跳起来推开离自己太近的尸体，尸体面朝下，嘴里掉出一只虫子。苏蜜蜜急眼了，大喊了几声卧槽。 “小狐狸，让开！” 苏蜜蜜听见叶追的声音，条件反射往旁边一让，影妖就窜进了尸体的身体里。 叶追一把扯开苏蜜蜜，小狐狸反握住叶追的手指着尸体道：“尸傀！这尸体里有尸傀！” 叶追冷笑，“果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果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话音刚落，影妖附身的尸体“活了”，僵直的身体勐地抖动起来，抬胳膊的力道大的能听见响儿。这腐尸保存的相当完好，就是胸腹处看起来有点儿鼓，紧闭的眼皮掀开露出一双蜡化无神的眼睛，竟带着一股邪气的欣喜。 苏蜜蜜躲到叶追身后，探出脑袋瞅着那具活过来的尸体，想着不知道这东西是影妖从哪个千年坑里扒拉出来的，抖一抖嘴都合不拢，尸傀掉了好几只。 那尸体突然笑起来，声音像是破了口子的拉风箱，唿啦唿啦难听又刺耳。 尸傀是成群出现的，这尸体肚子和脑子里指不定满满都是，尸气太重加上尸傀传出去人类怕是要得疫病，首当其冲就是章家村的人。章家村目前本就人心惶惶，如若处理不当带到城里后果不堪设想。 苏蜜蜜小声和叶追分析现状，急得满头大汗，这影妖是想要鱼死网破，明知斗不过也要给你添堵，到时候来不及驱毒死的人怕是不少。 叶追偏着脑袋听，面上却是不急，漫不经心地看着影妖适应这具尸体，然后回过头和刚赶到的叶森打招唿，“阿森。” 第52页 叶森目瞪口呆，关注点跑偏了，“这是最近发现的那个大墓里丢的吗？二十八局给不给善后？” 苏蜜蜜差点儿没栽个跟头，“叶森！你看清楚，这玩意儿跑出去人类能死一大片！瘟疫一样的！” 叶森愣了几秒又冷笑起来，语气蕴含了杀机：“追，妖管局通缉榜上的妖怪没有第二种结局，格杀勿论。” 影妖总算是控制住了尸体里的尸傀，眯起眼招唿都不打一声就朝苏蜜蜜袭去，尖利的指甲差点把姑娘的脸抓花。叶追拎小鸡一样拎着苏蜜蜜的衣领后退，随手一扔把小狐狸抛到叶森旁边，迎面一脚把影妖踢了回去。 叶追嫌弃的用鞋底摩擦了下地面，这才抬头与影妖对视道：“你们这一族自诩聪明，一生都在寻找实体。可惜啊……听说过飞蛾扑火么？” “你什么意思？” 叶追没回答倒是说了别的，“这尸体命格属水是阴命，你找了挺久吧？” 影妖没说话，只是站着。 叶追继续道：“说起来我不太确定你是否属于妖这一类，太岁的妖怪名册都没有关于你的描述。” 不知道是那句话戳到了影妖的痛处，他喉咙里发出低低地吼声，瞪着叶追的眼神里淬了焚天毁地的剧毒。影妖喘着气，长指甲抓破了自己的手心，流出来的黑色血液滴到土里竟迅速的腐蚀冒黑烟。 苏蜜蜜牙酸的和叶森咬耳朵吐槽叶追，说这尸体全身上下都是毒，叶追打个架之前还要聊天搞搞气氛吗？ “你懂什么？！”影妖吼道，身上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叶追见尸体那张脸逐渐与影妖未实体化时的脸重合，他轻轻笑了：“残卷在哪儿？” “哈哈哈哈哈！”影妖大笑起来，“晚了！不能化形的龙对现在的我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交易已经作废，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抓痕开始疼了？” 在章家宗祠外对打那一次影妖抓了叶追几道，脖颈和胳膊上还有抓痕呢。 “呵。”叶追舔了舔下唇，他举起没被抓的左手，掌心凝出赤红色的火焰道，“给你变个戏法，好好睁大眼睛看清楚，是谁开始疼了？” 叶追掌心那朵火焰与往常不同，仔细一看像妖管局里那朵独树一帜的红莲，旋转着在叶追受伤的抓痕上掠过，熘了一圈后抓痕便消失不见，而火团却胖了一圈，它沖向影妖之前还跑到叶森的额头上撞了一下。 被火焰包围之前影妖想逃，但有了实体的他速度根本比不上叶追。因为有火，身体里的尸傀开始疯狂的躁动起来，腹部一鼓一鼓的，仿佛下一秒就有东西破肚而出。影妖只觉得浑身疼，五脏六腑细细密密的疼，就连眼珠子都像泡发的面团涨涨的。 影妖朝叶追大喊：“你不想知道残卷在哪儿了吗？留我一命，我就告诉你！” “行啊，我给你机会。” “追！” “叶追！” 苏蜜蜜受到了惊吓，叶森只是蹙眉。 影妖可不管其它，“只要留我一命我立刻离开，不再出现在人类和你们面前。” 苏蜜蜜跳起来还嘴：“这年头髮誓都不值钱了谁要信你！” 叶追瞟了一眼苏蜜蜜，小狐狸立即噤声，愤愤地翻了个白眼。 “凤凰族残卷遗落人间，正巧我得知其中两卷的消息，有一卷被我弄到手。如果你放了我，我不仅把我得到的这卷给你，还告诉你另外一卷的下落。” 叶追冷哼，“没想到你手里王牌还不少。” “怎么样？”影妖笑的有些得意，“就算你不想要，可妖管局的那位，应该想要的不得了吧？” 叶追点了点头摸下巴作思考状，然后说道：“你没给点表示，我不信你。” 影妖咬牙，说了个地址。 苏蜜蜜马上联繫凰鸢，让她派人过去查看。 叶追也守约，勾起嘴角笑道：“你看过残卷，应该知道有一种火没有温度，什么都烧不死，就是碰到会想起嗯……很多过去的事情。不信的话你可以丢一只尸傀试试，只要你敢走出来，我就放你走。” 影妖生性多疑，他确实看过残卷也知道叶追说的是真的。事关性命，影妖把早前掉出来在地上蠕动的尸傀踢进了旁边的火圈里。尸傀虽妖但好歹是虫子，又不是有统帅能力的尸傀王，没有什么过去。 火焰里的那只尸傀没受到影响，努力的往影妖方向移动想要回到同伴身边。 影妖等了一会儿，看着尸傀爬到自己脚下，他不再多想抬腿就跨过火圈。让他没想到的是，刚碰到火焰，眼前的画面就变了。黑暗又潮湿…… 叶追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低语：“都说了，飞蛾扑火。” 看着碰到火焰就跪在地上发抖，活像被千军万马围殴一样挣扎在地上滚来滚去捂着脑袋大喊大叫的影妖，叶森与苏蜜蜜张大了嘴。两人对视了一眼，苏蜜蜜突然凑过去嘀咕：“早前凤老大处置那个十恶不赦的树妖就是用的这种火，活生生把自己折磨死。” 叶森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不管是人还是妖，从骨子坏到皮肉的不是没有。他没和苏蜜蜜继续讨论，而是问道：“就这么死了？” 苏蜜蜜摇头，“没有，以往影妖难抓又难对付，这次是因为他有了身体……啊！” “怎么了？” 苏蜜蜜低声道：“我和你说，叶追和晚上状态的凤老大好像！我在妖管局那么久，最早那会儿需要处理的妖很多，凤老大白日里和鸢姐一样，该死的弄死罪不至死的封印起来备用。可夜间就不同，特别腹黑！就和叶追一样，一张纯良的脸看起来像说大实话，但其实是逗着你玩，哄着你自己进陷阱玩死自己！” 叶森不太明白，苏蜜蜜恨铁不成钢，又道：“没大战前龙族和凤凰不是有联姻吗？说不定凤老大和叶追窜了血缘呢！说白了就是他们有可能是亲戚！” 苏蜜蜜还想再八卦，突然背后一寒，她回过头就见叶追饶有兴味地看向这边听的津津有味。她讪讪地摆手，勐地指向火焰的方向，“影妖出来了！” 影妖鬼门关走了一圈又没了实体，他没留恋头也不回没命的跑，隐入树干很快就没了。苏蜜蜜跳起来打算去追，被叶追扯了衣领子交代留下来处理尸傀和尸体，示意影妖他来解决。 叶森着急，他脚程不慢，跟上叶追也不吃力。 不过两分钟，叶追便停了下来，叶森猝不及防撞上去，鼻子酸！ “追？” “嘘！”叶追做了噤声的手势，拉着叶森跃到一棵树上，朝下看。 结满了果子的果林间，影妖被困在了阵法里，阵眼处是章海和他的两个朋友。阵法外则是捏着符戒备替补的另外两个陌生人，看身上标识猜测大概是二十八局或者协会的人。 章海双目赤红，光着手什么都没戴直接去拉墨线，架着手里一个正方形的木盒子，反手一弹，墨线狠狠地弹在影妖身上。他在几方阵眼中游走，江雅和韩毅不敢动，只是紧张的在影妖和章海直接来迴转移视线。 第53页 一个人把符打在影妖身上，拦住章海的动作，“章海，交给我们吧，你处理一下手。” 另一个也帮腔：“是啊，你手心都烂了。” 章海扭过头瞪他们，哑着嗓音道：“我不想去猜你们想怎么解决，但这个影妖是我的！我不会让他活着离开这里，除非我死！” 说完，章海就继续摩挲墨线。沾了墨汁的墨线有很多，但沾了血和墨汁的墨线就一条，他被章海握在手里，手是弓墨线是弦，一步一步一点一点，消耗影妖的生命。 影妖不傻，逃走中了这几个小孩儿的陷阱后立刻就想明白了。先前叶追根本是在戏弄他，有了实体不好逃跑，而叶追困住他之后不停的消耗时间，让他与那具古尸融合。古尸身体里有尸傀，他再厉害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全控制住，而遇见了凤凰火的尸傀会方寸大乱容易让他乘虚而入。关键是，尸傀王喜爱寄居在命格属水又是阴命的古尸里。尸傀王是虫子但它还有个王，特点是“黏性”强，只要你入了他的股就必须成为它的养分。 影妖被几个小孩儿攻击疼的哆嗦时咬牙想，那圈火是烧不死东西但能烧死魂，尸傀王黏性越强他就越难脱离，还强制性回忆不想回忆的过去……如果是以前这些墨线根本奈何不了他，可饱含着仇恨和愤怒的人血，现在也能轻易将他从这世上抹去。 章海见到影妖在笑，他便停了下来，傻傻地问为什么。 “谁为难你你找谁去！为什么要杀了我妈？！她做错了什么？！” “唔！”影妖痛唿，咧开嘴回答道，“你就当她倒霉咯，唔！” 章海气得发抖，手里的墨线差点没抓稳。 影妖见了嗤笑道：“你们算是命好，有人帮，否则都得死，死的干干净净一个不留。别忘了，是你三哥从坟里把青石板上的我带回家的，也是你三哥不听劝告把能恢復我妖力的青石板藏起来，要不是那块碎石板，你娘就不会死。” “哈哈哈哈，小傢伙，你就算要报仇，也该去找你三哥呀！” 章海听不下去了，一扯墨线，手里的盒子弹了出去砸在影妖身上，鲜血和墨汁如同滚油泼了上去，在影妖的惨叫声里把它烧没了，只留下一滩散发恶臭的黑水。 叶森站在树上看章海跪在地上，抖着身体痛哭失声。 作者有话要说： 心情不好的时候，打出来的字都带着硝烟…… 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待所有人都离开，叶森与叶追才从树上下来。叶追走到那滩水跟前，看着冒出的黑烟发呆。他伸出手突然掐住了飘上来的黑烟，扯散。叶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叶追扯散那抹黑烟时他听到了一声脆响，像是灵魂撕裂的声音。 接下来的一周，叶森留在章家村陪着章炳办完了章母的丧事，期间叶追没走，只是人多的时候离开到处看，入夜才回来。关于影妖的下场和章海他们三个小朋友，叶森闲暇时给章炳说过，高大的汉子一言不发，手上的烟一根接着一根。 章海自知做错了事，宗祠都没敢进，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到墓地给母亲上一炷香。 至于章炳的三哥，丧礼只来了一回，成日躲在屋里墙上全贴了符纸，就连地板都画了莫名其妙的阵。章炳的三嫂子也奇怪，神神叨叨的，丈夫不打儿子了改成她打，打完就抱着哭，怨自己命苦。最后还是章家老爷子做主，把孩子抱走给其他人抚养。 叶追评价：一家子都有病。 让叶森觉得意外的是，这次事件协会处理的十分恰当，没有大肆宣扬没有掩盖真相，派了人过来低调的弔丧，补偿也给的不动声色，毕竟没看住影妖是他们的责任。二十八局局长王天成也亲自过来上香，不过是以叶森朋友的身份。 事情尘埃落定后叶追与叶森开车回太古，本来是让凰鸢开传送的，结果叶追拒绝，他说要沿路找点东西。苏蜜蜜是在消灭影妖的那天开始进行全方位搜寻尸傀的，她手里的那具古尸还有只尸傀王，找起来也容易。查了之后才知道，章炳母亲的脑子影妖怕是用来餵尸傀王了，就是不晓得当时人是死了被吃还是活着被吃。 不论是哪一种，都让人难以接受。 叶森闭眼休息的时候总能想起影妖说的话，他不明白章炳的三哥为什么会私藏一块能要命的青石板，害人害己。叶追笑他傻，说了句“人尚且吃人何况是妖，妖吃人大多数很直接，人吃人那可热闹极了”。 话里带着血腥和硝烟，还有高高在上的鄙夷之感，让叶森心里有点发堵。 影妖死前被叶追套话说出的地址确实找出了一卷残卷，可惜是假的，凰鸢打电话说的时候还气急败坏地嚷嚷“让它死太便宜了”，很生气。哪知叶追说他大致知道地方，不用传送就是要去找，这会儿他们的车子还疾驰在某个城市外的高速路上。 又一周过去了，除了后车厢多了各地的奇异特产，一丁点儿残卷的影子都没见着。 叶森望着港口处的游轮慢慢驶远，夕阳照的海面现出流霞色，直至夜色降临。早上他们在隔壁城市的巷子口卖早饭的摊点正吃东西，叶追就听见路过的妖怪说这座海城死了一个年纪大点的妖怪。 妖怪的寿命虽然比人类长，但也没长到哪儿去，现世的妖怪能活四五百年已经很了不起了，毕竟没有什么是不灭的。“老妖怪”在妖管局通通有记载，除了妖力高强没被发现并隐瞒自己的那些。那么巧，这位年纪大点的妖怪他们正好有记录，原形是只黄鼠狼。 他们上报了妖管局，然后决定去看看。 海城有一半城市临海，所以水上的活动特别多。开车走沿海公路时叶追很开心，黑漆漆的眼睛看向海面，脸上的表情似是怀念。进了城饭都不想吃，叶森一问他只说想看海。于是两人在一处港口从下午看到了星辰漫天。 “饿吗？”叶森拍了拍叶追的肩膀问道，这傢伙一刻不吃东西都怕他饿死，这会儿已经超过十个小时没有进食，指不定饿成啥样。 叶追罕见地摇摇头，歪着脑袋看他，问道：“阿森，海底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看见叶追眼里满是嚮往，叶森点了点他的额头，“这里水族馆一定很多，趁着还没闭馆，过去看看么？” 叶追支着手捧脸，兴致缺缺道：“算了。” “不然你问问于洋吧，我记得他是海里来的。” “问过。”叶追说。 “嗯？” 叶追站直身子伸了个懒腰，“他说不记得，和我一样。” 和我一样。 叶森皱眉，现在的叶追没有了幼时的记忆，只有一些在骨血里烙下的关于妖怪的特性。他知道自己是龙，其他一无所知，包括遗忘的过去和不知道在哪里的未来。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似乎是很普通的问题，对叶追来说却是最难回答的半生。 暂时看够了海，两人吃过饭，叶追突然想买海藻回去养。叶森再三确认不是吃而是养，他满脸复杂的看了叶追许久，拒绝了。理由是并不想看到局里只要是水的地方都长满了绿色的球藻。 第54页 “阿森，让我养嘛！” 在去寻找黄鼠狼老妖的路上，叶追还锲而不捨的试图说服叶森。 “陆地上的你都没养好你还想养水生妖怪？！” 叶追委屈：“不是妖怪，是海藻。” “海藻妖也不行。” “……海藻不会成精的。” 叶森不为所动：“夫诸一个就够了。” “阿森~” “到了。” 叶森抬头看了看眼前老旧的楼房，有些不解。他调查到的妖怪，只要是记录上的，除了住在乡下空气好的地方，基本没有一个会委屈自己住在破旧的房子里。这个小区里的楼房拆的差不多了，只有眼前这栋6层楼高的楼房有人气，说明还有人住。刚才在来的路上被前边的物业保安劝着别到这边来，说有古怪，叶森好脾气的说有亲戚老人念旧不乐意走，空了过来看看。 办事的时候叶追很靠谱，不再闹叶森，他看了房子几眼后说：“人气微弱，这栋楼里只有一个老人家。” 搪塞保安的话原本是瞎说的，这下可好，歪打正着。 叶森是半个白虎族，夜间视力运用的越来越好。他看见楼房墙体外的漆剥落了一些，甚至长了藓，看起来摇摇欲坠，这已经是栋危房了。叶追鼻子好，他指了指顶楼，说不愧是黄鼠狼，味道很大。 走进楼道里的时候，一楼靠近楼梯口的门突然打开，佝偻着背的老人隔着铁门警惕的看着他们。灯光很暗，铁门缝隙间只能看见老人灰白的头髮，婆婆一言不发地看了十几秒后，抖着声音说：“再过一阵我就死了，回吧。” 叶森被这话吓了一跳慌忙摆手道，“婆婆，我们是楼上黄老先生家人的朋友，过来帮忙拿漏下的东西。” 婆婆没再说什么，只是进屋把门关上了。 楼梯间的灯早坏了，但这难不倒叶追，打个响指的功夫就飘起了一团小火苗。叶森无奈，这楼黑洞洞的突然有个亮光从一楼飘到六楼，被发现了那还了得？可已经拒绝了叶追养海藻再拒绝这个小傢伙就要炸了。 循着味找到黄鼠狼的家，屋里没什么特别的，就一个普通人的住处，锅碗瓢盆柴米油盐。绕了几圈没什么特别的发现，想着这大抵是自然消亡，叶森就打算回去写死亡记录，拉着叶追准备走。 奇怪的是，他们下楼的时候，一楼那个婆婆又打开了内门隔着铁门看他们，那眼神写着坦荡荡的“不欢迎”三个字。叶森朝她微微点了点头，走了。走出去一大段路后，叶森看着身边飘荡的火团倒吸了口气，差点把气吸进肺里。 “追！”叶森脖颈上青筋浮现，指着无辜的火苗道，“你竟然没收起来！” “她看不到的。” 叶森的好脾气都快被叶追消磨没了，他嘆气道：“那么暗的地方除非瞎……” 叶森断了句子，伸手去摸火苗却什么也没摸到，它就像一团红色的没有温度的月光。这种火他听说过，从凤逐和凰鸢那里，那两兄妹从未忌讳在他面前谈论任何话题，所以他无意间听了不少关于凤凰族的事情，其中一个就是凤凰族消失已久的莲火凉灯。凤逐与凰鸢都没有继承到莲火，所以用不出来，就算叶追体内还有凤逐的火种，那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啊！ “莲火凉灯。” 叶追有些惊讶，点点头：“是叫这个名字。” “你记得？那怎么……” 叶追依旧摇头，显得有些失落：“只是知道，它就是这个名字。” 叶森捏捏他的手，道：“不着急慢慢来，我们回去吧。忙了那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了。” “再等等。”叶追回头遥看如同在废墟中瑟瑟发抖的那栋旧楼，喃喃道，“这里是个风水宝地，按理说在这建的房子只会越卖越贵，蕴藏的地气也没破，怎么会变成这样？” 叶森突然笑了。 “阿森？” 叶森摆摆手，道：“我只是想起楚哥说过，妖管局的妖怪什么都会，还抢了天师看风水的活儿干，有点感概。” “我不会看什么风水，就是感觉到这附近有一股我熟悉的气息，像是地仙。” 叶森挖了挖耳朵，觉得自己脑子里好像塞了草：“你再说一遍，是什么？” “地仙。” “地仙是什么妖怪？” 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地仙是什么妖怪？ 地仙不是妖怪，就是地仙。 黄大仙也是仙。 ……反正不是妖怪。 两人争论了半天，还是没得出结论，这仙……毕竟也有邪的。看看这地方！神仙住的哪儿会这么惨？别说仙气了，简直妖风阵阵！老式的居民小区都不大，几栋楼房挨得近显得挤，不过地段倒是好，只可惜开发商似乎放弃了这里，凉风打着卷吹过更显荒凉。 叶森跟着叶追绕了小区两圈，别说地仙，人都没有。 叶追眉间拧了个川，走来走去，最后也只能放弃，气息实在太微弱了，全都是黄鼠狼那沖天的臭味，他快被熏晕了，胃里泛噁心。叶森为了犒劳他，回城里到夜市上买了烧鸡，两人开车到海边，聊了一晚上的于洋。 夜里睡的正香的于洋勐地打了个喷嚏，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最后睁着眼睛打了一晚上喷嚏。一大早收到信息后顶着眼底青黑出门干活。 早晨吃过早饭，叶森还挺精神，又去看了那栋旧楼，依旧没有任何发现。他和叶追打商量，想先去把残卷拿了接着再绕回来，可叶追一句话让他瞪圆了眼。 “残卷不在这里，在太古。” “……那我们马不停蹄地跑了那么多地方是为了什么？” 叶追垂下脑袋，“我就想到处看看。” 叶森看着叶追脑袋上翘起的呆毛，心软的一塌煳涂。 “追，公款吃喝还明目张胆翘班玩乐不太好。” 叶追撅嘴：“那我有工资么，请假就行了呗，而且我们不是翘班，是巡查。” “你长大后这嘴是镶了金的，我说不过你。” 叶追乐的酒窝都盛满蜜糖甜腻腻的，他亲自打电话给凰鸢要求传送。凰鸢也干脆，早就想人回来好说事，拉了阵直接连人带车拽回来，传送点十分准确，就出现在大门口，估计是用多了熟能生巧。 这趟出门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抓影妖除尸傀弔唁找残卷等等，回来后正好凤逐的身体已经恢復了大半。楚遥比凤逐恢復的快，太古这边是他在处理所有事情。 叶追把一路上买来的东西放进纸箱里抱着进门，凰鸢捧着茶杯见人到了挑起眉，酸唧唧地说：“长大了会忽悠人了，骗我们找残卷结果是去玩！” 叶森正想解释，叶追已经从箱子里掏了一块巴掌大的东西递过去，看着像琥珀，里头还有一片叶子，特别精緻。凰鸢惊讶地接过来细看，显得很欢喜，爱不释手。 第55页 “……” 窗台边的凤逐脸色还是有点苍白，手里捧着一卷竹片，背着光，安安静静地坐着。 叶追放下箱子走过去，抬手用手背贴上凤逐的脸颊，随后皱起眉用食指指尖点了点凤逐的眉心。凤逐闭上眼，有一缕火焰从叶追的指腹窜到了凤逐的眉心。大概是太舒服了，凤逐犯困脑袋一点一点还蹭了蹭叶追的掌心。 这一幕正好被捧着糕点盘子进来的楚遥看见了，他微微抿嘴笑的让人浑身发毛。 “老楚你干啥呢？拿个点心那么慢！” “楚哥。”叶森打了声招唿，弯下腰把叶追的箱子搬开，这傢伙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把东西乱放。 楚遥走到凰鸢身边坐下，往嘴里塞了个绿豆糕“嗯”了一声当是听到了，也没再说话，低着头看茶几上的花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森给自己倒了杯茶，趁着人都在就把影妖和老黄鼠狼消亡的事情说了一下，他当时留了个心眼，在那里弄了个定位发回了局里，毕竟人类的地图和妖怪的地图标註画法完全不一样。叶森想着就要站起身去找于洋地图标註器，结果被楚遥拉住了。 “于洋今天晚点来，说是着凉打了一晚上喷嚏困的正补眠呢。” “……哈？妖怪也会着凉？”叶森身为一个半妖，要生病还挺不容易的。 楚遥摊手，喝了杯茶润被绿豆糕噎到的嗓子。 叶追看着凤逐旁边的小茶几上一点没动的吃食，拉着人直接坐到大沙发上，把楚遥带过来的点心捏一块塞凤逐嘴里，然后递过去一杯茶。凤逐也乖，捧着茶杯安安静静吃东西。楚遥扭过头眼不见为净，心塞！ 凰鸢见自己亲哥黏着叶追也不奇怪，还和叶森开玩笑说他们凤凰火种没了谁给火谁就是娘，命根子。旁边的凤逐还点点头，弄的叶森眯眼睛笑，龙和凤凰的关系自古以来就乱七八糟，理不清。 凰鸢把自己的地图标註器递给叶森，叶森打开找了找，把海城那一处点出来。 “就是这里，老居民区，已经拆的差不多了。”叶森说着还拧了眉头，“妖气还有残留，估计死了没多久，没有任何恶意，我琢磨着是自然消亡。” “嗯，黄鼠狼活这么久已经很难得了，在人类中这叫寿终正寝。”凰鸢接过来放大看，随后皱了眉，“不对啊，这地方……” “怎么了？”楚遥凑过去问。 凰鸢指给他看，“这里按你们人类的说法是风水宝地，大肆拆房子不是坏地气嘛？住在这的妖怪竟然就这一个很奇怪啊！” 楚遥摸着下巴想了半天也没出什么头绪，赶忙通知了花狸再去探探情况。 叶森听凰鸢说的话和叶追差不多就笑了，逗趣着说道：“大概是因为没人吧，那地方我觉得有点阴，追竟然还说那里有地仙呢。” 楚遥吃了一惊，问叶追：“真有地仙？” 叶追正剥个栗子，抬头道：“不知道，就是觉得有熟悉的气息，像是地仙。不过这片大地已经没了仙脉，估计是错觉吧。” 凤逐点点叶追的手背，“龙族的直觉从未出过错。” 凰鸢眼睛一亮：“如果真有倖存的地仙，那他应该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你们想找地仙问什么？”楚遥问。 “嗯……”凰鸢搔搔头，继续看手里的石头。 叶追突然开口道：“我想问怎么回龙乡。” 这句话一说，旁边人都愣了，全部盯着叶追看，特别是叶森，心脏像被攥紧拉扯，有点酸疼。 凤逐放下茶杯，捧着下巴问他：“你想回龙乡？” 叶追点点头，“嗯，感觉好像落了东西在那里，想拿回来。” “龙乡已经毁了。”凤逐道，眼睛看向窗外神情有点恍惚，“我最后见到龙乡的时候，那里是一片火海。我和晕过去的小鸢被小舅公抱在怀里逃跑，看着一条条龙裹着黑气从天上掉下来，黑色和红色的火交织，烧的一干二净。” “然后呢？”凰鸢这是第一次听哥哥说起那次大战，以前怎么问都只字不提，原来竟是如此惨烈的战况。 凤逐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然后我就被小舅公打晕，醒来后你都知道了。” 凰鸢垂下脑袋，握紧石头眼睛通红像是要哭，她低低地说：“我也想回去看看。” 凤逐把妹妹抱进怀里，温柔地哄。 叶森和楚遥动作一致，吃东西喝茶，心里塞了带水的棉花，喉咙口心口哪儿哪儿都堵。唯有叶追，气定神闲的摆弄手里的茶杯，和窗台边拱花的夫诸打招唿，听说龙乡被毁也没有什么难过的表情。 凰鸢和哥哥撒完娇，吸了吸鼻子问道：“我们族的残卷呢？小追你不是说在太古吗？” 叶追点头，“影妖这种东西蛮聪明也自作聪明，我不知道它在急什么，反正残卷是在太古没错，这会儿于洋应该找到了吧。” “你什么时候叫于洋去找东西了？”叶森不解。 叶追托着下巴道：“聊天的时候突然想到的，就给他发了信息。” 楚遥“啧”了一声道：“确实聪明啊！它藏的是凤凰族残卷，太古满是凤凰之力，就算摆出来也是探测不到的，会被当成‘同类’处理。” “藏哪儿了到底？”凰鸢正问呢手机响了，她一看来电显示：于洋。 手机一打开就听到于洋难得地大声嚷嚷：“天啊鸢姐！叶追让我来协会附属的那个虚假办公楼找东西，我扛着把铲子过来一看差点吓死，我哪儿敢进门挖地？叶追呢？！我给他打电话他关机了这臭小子！这是要命啊！门口警报一响唿啦出来一群人以为我单枪匹马来打架呢！” 凰鸢：“那你现在在哪儿？东西拿到了？” 于洋：“没有。” 凰鸢：“高估你了。” 于洋：“那我也是……诶？原来不是出来堵我的，搞什么呢是出来迎接他们领导的啊哈哈，我从后门进，带了屏蔽器我就不信了！等我好消息啊！” 说完挂了。 楚遥眨眨眼看叶追，“我都没敢喊于洋出门干活，不是他不好，实在是太能惹祸了，又路痴。” 言下之意，这路痴是个二。 叶追笑眯眯，看起来是故意在使坏，“只有他能拿到，你们不是说么，于洋海里来的。我的直觉告诉我，海里的族群隐匿性高，协会的探测器应该查不到他。” 叶森张大了嘴，“那也不能大白天过去挖地吧……” “……” 临近中午的时候，于洋灰头土脸的归来，捧着一个盒子，趴在阳台化成一条咸鱼。 小夫诸用蹄子踩了踩于洋的手腕，然后浇了他一身水给他清理。待客厅里其他伙伴在开盒子看残卷，叶追捧着大厨特意做的于洋喜欢的一碟小鱼干放在窗台上，“辛苦。” 第56页 于洋摆摆手，“应该的。” 说完有点愣，于洋趴着摸摸下巴，条件反射说应该的这算啥毛病？ 不懂，让他再趴一会儿。 第41章 第四十章 凰鸢瞪着那盒子一脸嫌弃，“这是影妖藏的，摸了会不会烂手？” 楚遥道：“要烂于洋的手早烂了。” 凰鸢点点头，挥挥手打开盒子，把里头的竹卷拿出来，用火小心翼翼的烧过一遍才递给凤逐。凤逐摊开一看，微笑，真品！凰鸢得到哥哥肯定后，立马把装残卷的盒子烧了个干净，渣都没留下。 “说起来那个脏东西不是说有两卷？”凰鸢问道。 叶追在摆弄他箱子里的东西，冷淡地道：“懒得听废话，反正没有一句是真的。” “那只能慢慢找了，至少有了线索。” 叶追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扭过头去看凰鸢。凰鸢得了叶追的礼物又找回了残卷正高兴呢，见小傢伙看自己以为他有什么事情就问道：“怎么了？” “我想请假和阿森去几个地方。” 叶森在一旁吓得直瞪眼，刚回来又想跑？ 凰鸢大方的很，“行啊，去呗！反正最近没什么事儿，老楚身体也好了，再不济我也能干活嘛。” 叶追点点头，显得很满意。 还没等叶追高兴几分钟，苏蜜蜜火急火燎地跑进来，除了影妖后她留下做善后处理尸傀之事，只比叶追他们早回太古几天。凰鸢见小姑娘这段时间忙的连饭都没工夫吃就给了三天休假，今天回岗。 苏蜜蜜嘴里叼着片面包冲进来，头髮乱糟糟的，“你们没收到消息吗？” “什么消息？”大家满脸莫名地看她。 苏蜜蜜急的原地蹦三下，“雪城有个拍卖会卖妖怪啊！” 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就连叶追都一脸不明觉厉。 楚遥脸色一变，向苏蜜蜜走近几步压迫感十足地问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被楚遥的变脸吓到面包片都掉了，苏蜜蜜说话磕磕巴巴起来：“就、就、就谁呢，哈哈哈就地、地区……” 不知是谁的手机铃声乍响，苏蜜蜜连眼睛都没敢眨后退一步一脚踩面包片上了，看着楚遥皱了眉头从兜里掏出手机接通，声音低沉的能飘出寒霜：“餵？确定吗？具体时间地点发我，谢了。” 楚遥捏了捏自己的鼻樑转过身，接触到凤逐询问的视线只能点头默认。 叶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谁那么有本事买卖妖怪啊？” 楚遥嘆了口气，坦白道：“我爷爷堂兄弟那一代有一个堂亲的儿子很有本事，但他早早就离开楚家自立门户，按辈分我得喊他叔。他一身本事就是不乐意给楚家做事也不屑进协会和二十八局，因为他只认钱。上一次有他卖妖怪的消息是在十几年前。” 凰鸢听着有些生气，但叶追就只是好奇地问：“什么本事？特别会捉妖怪吗？” 楚遥无奈的点头，“我听家里说过，他知道很多妖怪的弱点，都是常人所不知的。对症下药，捉起来特别容易。但有一点，他只动心术不正的妖怪。” “嗯？那不是挺好？”苏蜜蜜道。 凰鸢挑起眉头跳起来，“好个啥？哪天他要是觉得我心术不正来对付我怎么办？” 众妖想想也是哈，这个心术不正怎么分？ “要真能对付你早对付了。”楚遥扶额，欲言又止，“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叶追福至心灵问道：“一般都有哪些人去买？” “有钱人。” 凰鸢瞪大眼，“现在人已经不满足于野味开始吃更野性的东西了？” 凤逐生了病，白日里对着楚遥说话就不大绵里藏针，反而有些直白：“上一次卖的是什么？” “有了点神识的黄鹂，被个富商买走了。” 苏蜜蜜不解，“这哪儿算妖怪啊？那八哥还会说话呢又聪明。” 楚遥摆手，“心术不正的妖怪他一般直接就地格杀，卖的都是些讨巧的。但这次不同，他卖的是伯劳鸟。” 凤逐都吃了一惊，“吃噩梦的那个？” 楚遥点头。 凰鸢托着下巴道，“伯奇已经没了，留下的都是伯劳鸟，他们家出身不太好，特别能避祸，哪儿都能躲。老楚你家叔叔确实挺厉害啊！不过伯劳鸟可不是谁都能养的，弄不好要死人。” “死人？”叶森问道。 “嗯。怎么说呢，它虽然能吃噩梦，但声音确实对人不好。”凰鸢翘起腿打算瘫在沙发上，见旁边凤逐一个眼神过来立马又坐得端正，“心里有鬼缺德事儿做多的人才会买吧，谁成天做噩梦需要伯劳吃的程度？啧啧，不管怎么说这鸟不能落人手里，闹出祸事又得背锅，一言不合艹翻整个妖怪界。也幸好没选什么妖王，不然天天被点艹。” 其他人忽然齐齐扭头看叶追。 凰鸢撅个嘴，道：“看小追干嘛？就算选妖王也不会选龙，龙族一向不服管教更不会管其他妖族，最大可能是……唉，我说这些干啥，现在最紧要的是去把那伯劳鸟弄回来。” 楚遥道：“我去吧。” 凤逐拍了拍叶追的手背，“你和叶森也去。” 叶追眨眨眼，“可我刚请了假。” “是小鸢答应你的，我可没答应，她说了不算。” 两相对视了许久，叶追先妥协。 拍卖时间是在第二天深夜，他们当晚就离开了太古。因为雪城离太古较远，在高原地区，没有什么接应人，这边对他们来说比较陌生。进城之前有一段长长的山路，四周黑漆漆的一点亮光都没有。 开车的是老司机楚遥，他仗着车子有妖力加持车速一点没减，好在这山路平坦又直，要是带点拐那可得沖沟里去！后座上叶追扭着身体把脑袋直接埋在叶森胸口，抱着人家的腰跟个奶娃娃似的睡得香。幸好这车子够大，不然这别扭的姿势根本放不下腿。叶森把找东西时开的小灯关掉，揉了揉叶追的脑袋后给开车的楚遥递了颗提神的糖果，这路又长又枯燥，可别睡着了。 楚遥头也没回接过糖果塞嘴里，刚从后视镜瞟了一眼叶森的动作，终于打破了沉默道：“今早叶追说龙乡的事情，他和你商量过吗？” 叶森一愣，声音低低地道：“没有。他想回去我并不意外，毕竟那是他的家。” 楚遥“啧”了一声，“好歹跟着你姓叶呢，真捨得？” “说实话，捨不得。”叶森微微笑，他捏着叶追的发尾有些感慨，“以前一直盼着他长大，现在好不容易长大了吧，没长全。你看，明明就不记得我了，睡觉的姿势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说着嘆了口气，欲言又止。 楚遥没听见声音，也知趣的没再问，安静的继续开车。 第57页 叶森望着车窗外的漆黑，肚子里的话浮上心头。 忘了也好，龙族生命那么长，一直记着太难受了，还是忘了好。 沉睡中的叶追像是受到了梦境的困扰，挣动了几下又睡过去。 凌晨三点一刻，他们到了订好的民宿。这家店不大，生意看起来不太好，停车的地方很宽敞，但只停着几辆车。楚遥锁了车下了禁制，叫醒后座两人便率先去登记。叶追抱着叶森磨磨蹭蹭，被拍了几下后终于搔着头下车往旅店里走。 这个时间的雪城特别冷，风又大还掺着细细的雪花，一下车就听见唿唿的风声。 大概是太冷了，叶森与叶追走到招待处楚遥才刚做好登记，前台姑娘细心的告诉他们回到房间后千万别再出门了，雪城这段日子夜里都不太平，说是有外来人不听劝告触犯了山里的山神，死了好几个人。山神特别生气，夜里给的风越来越大，不过白日里的祭祀典礼倒是可以看看。 三人谢过前台姑娘，回了房间。 因为订的是通铺，叶追觉得新鲜，正在长长的床上滚。他趴在床上抱着有点味道的被子仰头看窗户外，窗玻璃蒙了寒霜什么都看不清。叶追眼睛好，透过飘扬的各色锦布似乎看见了点点霞光。 第二天，叶追起得比谁都早，一个人坐在房间外的栏杆上，静静地看远方。 夜里的雪不大，到早上只看见地上的霜和远处挂在树梢上的白。 楚遥入乡随俗租了三套当地御寒的衣物，换了衣裳吃过早饭，他们像模像样的拿着相机跑去广场上看祭祀，发现许多看着就不像当地的人。也许是和他们一样，听了风声过来买东西的。 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很久，三人跟观光似得四处逛，叶追的嘴就没停过，不是摊饼就是糍粑，眼睛见到的都吃进嘴里了，丝毫没有紧张感。由于叶追的嘴诡异的甜，一个老婆婆给他们讲了近段发生过的事情。楚遥留了心眼，询问能不能进山。婆婆笑着说大家来雪城玩都是去看山神像的，能去，别在那留到晚上就成，不安全。 说起雪城的山神像那确实鬼斧神工，刻在一个峭壁上，惟妙惟肖。 楚遥一拍脑袋，整了半天他差点都忘了这地儿是个旅游景点来着。 “……就是块石头。”叶追仰头看了几眼，丧气。 楚遥乐了：“那要是真山神还得了？！” 叶追歪着脑袋看不远处对着山神像祈祷病痛消失的人，低声嘀咕道：“这里什么都没有，生病了就该去看医生，对着块石头说也没有用。” 叶森拉着叶追远离人群，免得被揍。 第42章 第四十一章 雪城地处高原，天气一向妖异，春秋冬季夜里成天飘雪，夏季晚上还落冰雹。总之就是一个字，冷。 叶追特别实在，闲逛到了中午就拉着叶森跑回民宿吃饭，对那劳什子拍卖一点兴趣都没有。一进屋就把身上的毛领大氅给脱了，他热得要命，穿这衣服再拿串珠子坐在山神像下指不定还能冒充活佛。 “楚哥神神秘秘上哪儿去了？刚转个身就不见了。” “说是碰上个熟人，过去问问情况。” “……楚哥上哪儿都有熟人。” “还有熟妖。” “……”叶森正喝水呢差点被呛到，“追，以后别和鸢姐看些奇奇怪怪的电视剧！” 民宿与酒店不同，条件比较简陋，没什么菜单就是主人家随便做几个特色菜，味道还行，对于没吃过的人来说相当新鲜。其他客人还笑着问有没有炒雪莲，这儿后边的山也算雪山嘛，吃个传说中的名菜应应景。 说起雪莲，妖管局的大厨牡丹不知道上哪儿撅来了几颗，某天午饭时吃的就是炒雪莲，味道怪怪的。一问之下大厨说楚遥心血来潮想吃，牡丹没法子，说的时候似乎还很嫌弃，说这玩意顶天了治个人类风湿关节炎和妇科病，又不好吃非要吃。 自那以后，楚遥连炒白菜都不爱碰。 吃过午饭，又颳起了风。 叶追静静听屋角处挂着的铜铃发出的声音，脑海里忽然有奇怪的画面闪过，红彤彤一片，模煳不清。他浴火成长那会儿脑子里其实跑了好几个片段，但火焰一消失就忘记了，一点没剩，怎么想都记不起来。 按理说他是叶森从蛋里孵出来的，又没有继承上一代的记忆基本就是条废龙，那怎么会有“过去”的记忆？但总觉得自己在蛋里待了很久很久，久到忽略了时间。 “追你怎么了？”叶森把死活不愿意再穿的毛领大氅放进屋里，出来就见叶追握拳正捶额头，眉头皱着。 “有点头疼。” 叶森心里一惊，担心他身体出问题，“觉得热吗？” “没有，使劲儿想以前的事有点不舒服。” “别想了睡个午觉吧，楚哥回来再叫你，养个精神。” “嗯。” 俗话说，一点不舒坦一天都不舒坦。 叶追趴在被窝里睡觉，叶森则是打电话回去问凰鸢和凤逐，把叶追的情况提了一下。两兄妹吓了一跳，忙问具体状况，完了后松口气让叶森别着急，大概是看到大海想东想西钻牛角尖了，还说叶追的爹娘指不定以前就是住海里的。 打完电话，叶森听见外边有惊嘆声，走出去才知道是下雪了。这里的雪花和太古的不同，太古的雪花是安静的缓缓下落，雪城的雪花有风，吹得眼花缭乱，就像被搅动的泡沫。 雪下到天擦黑才停，踩上去积雪能没到接近小腿处。 叶追做了一下午奇奇怪怪的梦，总算搞清楚了那片红是个啥，火海。他当时还是颗蛋，摇摇晃晃的在火海里移动。后来才发现是有人抱着自己，听声音像是个奶娃，嫩生生的，就是看不见脸。当时的场面太过震撼，他没来得及看是谁抱着自己，因为山塌了，周围是血气和漆黑……接着他就醒了。 这地方一定……什么来着？苏蜜蜜经常说的那句话，有毒。 叶追起床出门，一眼看见站在雪地里仰头看远处的叶森。脑海里突然刺痛了一下，似乎在哪也看过这个画面。随后又释怀的撇嘴笑了，他俩一起长大，别说看雪了，凰鸢说那是相依为命。 “追？楚哥还没回来。”叶森走到叶追身边摸了摸他的脸，“你看起来很没精神，晚上就别去了吧？听说会有很多天师过来，到时候成众矢之的很难逃跑。” 叶追揽住叶森把脑袋放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跑？谁跑还说不定呢。” “你别乱来，这地方人生地不熟，闹大了不晓得会发生什么。” “嗯。”叶追应了，又贴近几分撒娇，“阿森，头疼！” 叶森想看这个大型黏人精的脸色，结果叶追不放手抱的更紧了。 “……你倒是让我看看怎么了呀。” “不。” “真是……比小时候还黏人。”被叶追柔软的头髮蹭的发痒，叶森笑着揶揄他，“什么都不记得，吃和撒娇倒是手到擒来，你龙族的尊严呢？” 第58页 “不管。”叶追闹上了瘾，在叶森脖颈处咬了一口，也吃了一嘴大衣上的毛。 “嘶……你什么时候学会咬人了！” 两人正闹着，就听旁边一道声音传来。 “我要瞎了。” 叶森坦荡荡地看向楚遥，说道：“回来了？追刚醒，一起去吃个饭？” 楚遥不为所动，撑着墙壁蜜汁微笑道：“你俩真行啊，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在这玩，真放得开。” 叶追保持原来的姿势道：“这角度除了你没人能看得到。” 叶森还问：“看到又怎么了？” “得，白瞎了一副墨镜。” 楚遥酸了一句后恢復正经模样道，“没时间吃了，我们得上趟山。” 叶森皱眉，看了暗下来的天色后问道：“现在？” “嗯，白天目标太大，现在正好，探一探回来也赶得上拍卖会。” 叶追站直身子靠在墙上问他，“发现什么了？” 楚遥招招手，示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三人一同进了屋。 倒了杯温水喝了几口，楚遥说道：“我本来想打听拍卖那只伯劳鸟是不是在这里抓的，就去问噩梦的事情，结果听到了别的。” “什么？” 楚遥坐到榻上，“伯劳鸟这会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听说山上有东西，那东西厉害得很，他们想要借着拍卖会的名义引人过来抓。” 叶追轻笑道，“只动心术不正的妖怪，这种人应该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吧？引人来除了会打草惊蛇还降低得到那个东西的机率。我猜，山上的妖怪，他觉得是烫手山芋。” “没错。”楚遥打了个响指。 叶森好奇，“究竟是什么？” “……没人看见全貌，只说长得像狮子，白的，一晃就没了。” 叶追轻声道：“山上有瑞气，不会是凶兽。” “那不能吧？如果是招祥瑞的妖怪，有谁会傻到放过啊？别是骗你的。”叶森觉得这里面有大问题。 楚遥摇了摇头，“我问了这里的居民，确实有异像发生，山里特别安静，一点风都没有。前段时间有人不信邪上山查看，结果没留神摔死了，他们认为是触怒山神，所以这段时间每天都祭祀以平息山神怒气。” 末了又补一句，“好多人说这里的山神很灵的。” 叶森一脸“我自己就算半个妖怪你觉得我信吗”的表情。 “行了，别搁这逗闷子，趁人都在吃饭呢赶紧走。我刚和主人家说咱们在外头吃过了天冷想早点休息。” 楚遥背上自己的包，率先走出房门，叶森与叶追随后跟上。 楚遥研究过路线，叶追与叶森也走过两圈摸清了大致方位，三人很快便从最近的地方进了山。山上压着积雪不好走，幸亏雪已经停了，且山里没风，否则举步维艰。 楚遥身体休息了一个月，这会儿生龙活虎走的比谁都快，他站在一棵树下竖起耳朵听了半晌，指着前方道，“这边。” 叶森贴到叶追身边小声道：“追，我认为楚哥是个妖怪，他根本不是人。” 叶追像是想到了什么，挑起眉头轻笑，“他确实不算是个人。” 楚遥转过身子眯起眼，“你俩说我坏话呢？” 叶森微笑，“没有，哪敢。” 走了进一个小时，什么都没发现。 叶追左右看了看，走的越深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雪城的山树多，像座林子。楚遥拿着手电照路，又有白雪借光反射，不算太暗。他看着这岔路和手里的指针为难，想了几分钟，回过头问道：“叶追，你能像鸢妹他们那样弄追踪火苗吗？” “能。” “那行，你捏几个出来，咱们分开走，半小时之内回来，如果出了事这火苗还能给你报信来救人。” 这也算是个折中的办法，叶追很快便同意了。 楚遥给了叶森一个类似放大镜的玩意，说关键时刻能用得上。叶森知道楚遥和他们楚家本家不同，老喜欢用一些“歪门邪道”，但这类东西通常情况下十分救急。比如叶追给他们的小火苗透过这个“放大镜”能达到攻击防御的效果，如同毕方嘴里吐出的火一般。 分开走后，叶追有点担心叶森，他走到一半撅嘴又绕了回去朝叶森的方向走，反正自己所到之处什么东西都没有。因为离了太古，龙气占了上风压倒了凤凰之力，那媲美分山填海的霸道劲根本没有不长眼的撞上来。 楚遥这边倒是有点发现，他找到了一个不小的岩石山洞，手里探查的微型机器疯了一样的转，然后停止，一动不动。他根本都不用想，直接走了进去。 相对于楚遥和叶追，叶森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是撞了大运，他一个人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就感觉到有人偷偷摸摸跟着自己，于是加快了脚步。后来忽然来了个勐跑，躲到了一棵大树后，结果那抹气息竟然不远不近的跟着，游刃有余。 叶森闭上眼睛嘆气，打算出去正面迎击，然后左手突然被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握住了，心头控制不住一跳人差点坐到雪地里。他低下头一瞧，愣住了。 一个浑身雪白的小朋友睁着大眼睛仰头看他，见他低下头还给了个笑容，特别可爱。 “你是不是知道龙和凤凰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心累，人真有趣。 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小傢伙四五岁的模样，婴儿肥的脸，白白嫩嫩，连头髮也是银白色的。他见叶森没有反应，晃了晃叶森的手，执拗的问道：“白虎哥哥，你知道龙和凤凰在哪儿吗？” 叶森盯着小孩儿与叶追幼时相似的笑脸终于放松了戒备，回答：“知道。” 小傢伙抿嘴笑了笑，“太好了，我知道有龙来了，快带我去见他！” 叶森牵着小傢伙的手站在原地，给叶追打电话。旁边叶追留下的小火苗一跳一跳的，对突然出现的小傢伙并没有防范，反而围着他饶了几圈。小孩儿仰头看火团，拧着眉头满眼不解，嘟嘟囔囔道：“凤凰不在这里呀，为什么会有红莲之火？” 叶追到得很快，路上还感应了火苗通知楚遥，他看着面前的小东西有些懵。本以为是什么带有仙气的天根地灵，藏在这世外雪山也不稀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稀罕的物种。 小傢伙眼睛大大圆圆的，双眼皮，看见叶追就笑，松开叶森的手朝叶追小跑过去，小雪球一样。他个子小，只抱住了叶追的大腿，仰着脑袋笑的可乐，“戍……唔？不对。” 叶追看着撅嘴看自己的小鬼，心想着这不是要哭吧？哪知道小傢伙拉了拉他的手指，老气横秋地问道：“你是哪家的小龙呀？我怎么没见过你。” 楚遥正好赶到，被这句话呛了口冷气，冻到了肺里。 第59页 叶追毫不客气的把他拎起来，小傢伙也不抗拒，伸着胳膊揽住叶追的脖颈，瓷娃娃一样玉雪可爱。楚遥凑过去看，满脸稀奇的问，“这头髮丝都白了，别是土地公儿子吧？” “我是白泽。” 果然是个祥瑞，还是个仅此一家别无分号的祥瑞。 叶森示意叶追抱好小孩，拎着衣领都勒出痕迹了。小白泽的衣袍是比较仙气的流云白袍，袖子老长，像是戏文里登云的仙人，但这身穿他身上显得累赘。叶追不想抱，直接塞给了叶森。叶森没法子，把小白泽裹进自己的大氅里，三人下山回了民宿。 民宿房间里，白泽在床上晃腿，悄悄打量叶追，一副看稀罕物的眼神。 楚遥转了又转，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森被他转的眼晕，连忙阻止，“楚哥，你愁什么呢？” “我下午的时候看见了好些人，要是被他们发现咱们手上有白泽，那可热闹了，得赶紧把这小东西弄回去。” “伯劳鸟怎么办？” 楚遥揪着髮丝，“我还在想。” 小白泽听见他们的话，捧着下巴问道：“你们想要那只贪吃鸟？” “贪吃？”楚遥抓住了重点。 “嗯，那只贪吃鸟被污染了，什么梦都吃。我本想下山除掉它的，但不能现世，”小白泽点头，说着还委屈地低下脑袋，“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你原来就在雪城吗？”叶森问道。 白泽摇摇头：“我在另一座高高的山上，嗅到了不寻常的妖气才下的山。” “那触怒山神死了人是怎么回事？” 白泽不解，“死人？没有死人呀。” 叶追嗤笑，“怕是为了不让人私自进山编造的谎话，死的没一个本地人。” 楚遥冷着脸道：“叶森，你和叶追带着小东西先走，这里不能再留了。伯劳鸟我留下来拍。” 白泽摆手，“不用不用，那只贪吃鸟是故意被抓的，它想被买走好吃饱，把它叫出来就行。” 叶森挑眉，“这都成精了吧？它成化形？” “狡猾而已，不能化形。”白泽指着枕头道，“你们谁睡一觉做个梦引它来。” “你真不是在逗闷子么小祥瑞。”楚遥有些哭笑不得，“这时候谁还有闲心睡觉？” “嗯……那我睡吧。” 叶追上前一步问道：“真的会引来？” 白泽笑眯眯回答：“是的呀。” 叶追点头，“直接走，白泽的梦该是那只伯劳鸟梦寐以求的，实在不行我回来抢。” 楚遥觉得靠谱，喊叶森一起收拾了东西离开。结帐时前台还忧虑地说天太晚路上不好走，楚遥乐呵呵回她家里来了贵客，必须得回去。这个时间出城的不止他们一辆车，还有一些来旅游却不适应气候的游客，待不住便连夜离开。 白泽睡得又快又香，趴在叶森怀里微微张着小嘴。楚遥不敢开得太快，在驾驶座上竖起耳朵听动静。才出了雪城十分钟，三人就听到了一道怪异的叫声，越来越近。那声音似乎能窜进骨髓，使人集中不了精神。 “来了。” 叶追把车窗户打开，压着气息不让龙气挡住白泽对伯劳鸟的吸引。大概是太贪吃了，伯劳鸟虽然已经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但白泽的梦境可是滋补绝品，吃一次妖力便能大增。它扇着翅膀缓缓靠近，刚想降落下车顶上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被卷进了车里，脖子一阵剧痛，它叫都叫不出来。 叶追捏着伯劳鸟的脖子，半垂着眼睛看它，面无表情把它收进了法器里。 楚遥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叶追粗暴的手段，咂嘴。果然快很准，毫不拖泥带水。 出门前叶森已经联繫了凰鸢，他们的车子一到僻静的山道处凰鸢就开了传送，楚遥看着定位拐个弯冲进传送点直接回到妖管局大门口。 凰鸢坐不住，早早蹲在大门口等，一见到车子立刻蹦跶过来看白泽，人贩子似得把孩子抱走，跑得飞快。 这次的“出差”本以为会挺麻烦，没想到这么快，拍卖会没开始就回来了，还得到了一个“意外惊喜”。凤逐瞧着凰鸢怀里唿唿大睡的白泽，小声说道：“这只年纪还挺小，他有说自己住在哪座山吗？” 叶森把装伯劳鸟的法器递给凤逐，摇了摇头：“只说了在另一座山很高的山上，发现了不寻常妖气才到的雪城。” “白泽擅隐藏不喜出世，即使在附近我们都有可能分辨不出。”凤逐表情有些悲伤，“它能自己跑出来，大概是家里长辈去了。” 叶追补充道：“不是大概，是一定。白泽只会留一个，否则天下大乱。” 停好车这时候才进门的楚遥捞了个苹果塞嘴里，“这说法我听过，当属最悲催妖怪之一。” 叶森简短说明了这趟雪城的情况，喝了口茶润嗓子后接着道：“我们三个进山分开找，这小傢伙跑我这问龙和凤凰……追明明就在隔壁道上。见着追了还认错人，他是不是见过别的龙？” “有可能，白泽和龙一样，都长得慢。”凰鸢把小傢伙放长沙发上，捏着他银白色的髮丝说道，“白泽都能认错，那说明这小傢伙见过的龙也许是叶追的亲戚，龙族气息相近好像只有直系血缘。是吧，哥？” 凤逐点头，“当年大战前白泽见了龙君一面后就隐世了，再也没出现过。” “戍。”叶追突然道。 “什么？” 叶森解释道：“对了，当时小白泽抱着追喊他树？还是术……反正就是这个音，然后才发现认错了的。” 凤逐抬起头认真的问：“就一个字？” “嗯。” 凤逐难得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旁边的凰鸢也张大了嘴，“那位……哥！我没记错的话那位名字里不是也有个戍？” 见哥哥点了头，凰鸢也不镇定了，抓了抓头髮捂住心口道：“天啊！那这么看来这只白泽比我们大好多！能叫那位名字的没几个吧？” 楚遥大概听懂了两兄妹的意思，默默补了把刀，“说起来，当时这只大祥瑞还问叶追是哪家的小龙呢，语气特别慈爱，别真是你们爷爷辈。” “楚哥你重点不对吧？”叶森无奈。 楚遥咽下嘴里的果肉，“重点难道不是白泽有可能见过叶追的爹或者爷爷？” 叶森在内心吐槽：果然老狐狸，扮猪吃老虎。 楚遥把果壳扔垃圾桶里，走到凤逐身边坐下，朝他说道：“我那位叔叔给我消息，说伯劳鸟是有人引他去抓的，目的不明，他不想引火烧身就布了局让我们过去解决，他添把火功成身退。” 凤逐颔首，“替我谢谢他。” “没事儿，早年他欠我爹人情，算还清了。” 第60页 凤逐站起身，问他：“饿不饿？” “饿死了，我今晚都没吃饭尽瞎跑。”楚遥摸了摸肚皮，“一个苹果餵不饱呀餵不饱。” “走吧。” “干啥？请我吃饭？”楚遥凑过去打趣。 “嗯。”凤逐伸手去拉楚遥的胳膊，“让牡丹做了碗面，陪你吃。” 楚遥被拉着走还嘴欠：“哎呀你还是晚上最可爱。” 目击一场勾勾搭搭的几个吃瓜妖怪皱着鼻子摸脸，嘶，牙酸！ “追你饿不饿？” “有点。” “那我们也去吃东西吧？” “我不要吃面。” “行，我给你做别的，好久没做饭了别嫌难吃。” “……” 凰鸢心里苦，她瘪着嘴低下头，就见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的白泽和她一样捧着脸，趴在沙发上用大大的眼睛四处看，被发现了也不害羞，笑得灿如晨星。 “小凤凰，你真好看。” 凰鸢捂住脸，“你这孩子怎么嘴这么甜呀！饿不饿？吃面不？” 作者有话要说： 上火牙疼，痛不欲生。 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对于叶森和楚遥出了趟门捡回来一只白泽，妖管局的吃瓜群众并没有很惊讶，毕竟他们已经有一只龙了，何况两个老大还是凤凰。可不惊讶归不惊讶，好奇心总是有的，一堆人挤成一团围观白泽，见着个玉娃娃一样的小傢伙都想抱一抱，奈何小白泽比夫诸还难接近。 白泽和夫诸一样很黏叶追，叶追走到哪儿，他就和小夫诸一起跟在叶追身后当个小尾巴。凰鸢不死心去逗人，白泽除了给她笑一笑还是黏着叶追。问起当初为何找龙和凤凰的事情，小白泽表示，他之前一直沉睡才醒来不久，身体很虚弱打不开上一任白泽在山里布下的禁制。某天地脉产生变动，禁制消失的同时熟悉的气息也逐渐消散，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孤独惯了，并不会很难过。因为天性使然不会随意下山出世，直到感应到了伯劳鸟的异常才忍不住跑去雪城。 “嘿！说好的找龙和凤凰，你这是只要龙吧？凤凰是顺带的？！”凰鸢抱住白泽捏他脸，不满的撅嘴，“你没见叶追嫌弃你呀？还跟他身后！” 白泽显得很失落，眼里汪着一潭水要哭不哭的。他捏着身上叶森给他穿的衣服，扭过头去找叶森，“要抱。” 叶森一脸懵的把白泽抱过来放在身边，给他整了整衣领。这衣服是叶追没长大前的衣服，大小正好，两娃娃体型差不多，都是胖乎乎的。白泽瘪着嘴抱着叶森的胳膊，抬着眼睛看叶追。 “啧。”凰鸢不满，“我说你们龙族身上是撒了什么迷药吗？夫诸就算了那是个水生的会跟着施云布雨的龙不奇怪，可白泽……算妖怪界神兽中最高贵冷艷的种族吧？这孩子长歪了啊竟然喜欢那种款式的？！” “咳咳……鸢妹，这不跟你挺像的么，当初你见叶追第一面不也喜欢的很？” 楚遥正喝茶呢差点被呛到，旁边的凤逐异常嫌弃的捞着残卷回阳台边的专座了。叶追给小夫诸餵了颗糖，视若无睹地回到叶森身边，躺在他腿上假寐。小白泽见了，伸出手去抓叶追的头髮丝卷在手指上玩，又咧开嘴笑了。 叶森在心里笑，想着叶追确实讨小妖怪喜欢。他把白泽抱起来放在叶追肚子上往他脑袋后塞枕头，站起身忙活自己的事儿去了，留下一大一小两个对视。小白泽睁着大眼睛巴巴地看叶追，乖巧的趴在他身上，两只手揪着衬衫，看起来莫名像一对父子。 叶追盯着白泽看了一会儿，托住他的屁股把人往上提，小脑袋按在肩膀上。白泽奶声奶气地嘟囔，“追追，我不要睡觉。” 叶追无奈，“那你想干嘛？” “白虎哥哥呢，我们出去玩嘛。” “不行。” 白泽撅嘴，指着电视机道：“那我看这个、这个盒子。” 凰鸢相当不服气，叶追哄个孩子怎么这么容易？她亲一亲都被嫌弃！正冥思苦想怎么拐孩子呢，苏蜜蜜兴沖沖跑进来，举着手机激动道：“诶你们看没看论坛啊？咱们妖怪罈子上的八卦组真厉害啊，把昨晚上雪城拍卖会现场直播辣！” 楚遥搔搔下巴问道：“伯劳鸟都跑了他们拍啥？我以为会直接取消。” “没有取消哦，伯劳鸟跑掉的时候据说当时就有人看到，主人家也受了点伤。不过拍卖会没取消，他们最后拍卖的是白泽。” 真正的白泽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仰起脑袋看苏蜜蜜，“嗯？” 苏蜜蜜忙摆手，道：“是白泽的毛髮和一块残缺的角。” 白泽伸手摸了摸脑门，“我的角还在呀。” “确定吗？”凤逐问。 苏蜜蜜点头，“嗯，确定。两样东西全被海城一个富商买下。后半夜时雪城山上有点动静，应该是那些个天师去探路了。不过估计什么都没发现，他们第二天一早全都走了。” 抱着白泽的叶追忽然抬起头问道，“那么多天师在，是哪个妖怪混进去了？” 苏蜜蜜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贊道：“哎呀终于有问道点上的了！我问了罈子八卦组的妖怪，他们说不是自己人，大概是个误入的萌新。我刚让他们去问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楚遥皱起眉毛，“有人养的？” “……卧槽，楚哥你真是聪明绝顶又一针见血！”苏蜜蜜比了大拇指，“确实是家养的，没登记的那种，看起来主人家挺宠的，我已经让人暗中盯着了。” “行，你辛苦点盯着这个，有什么问题直接上门抓。” 苏蜜蜜点头，“知道。” 白泽听不懂他们说话，还在纠结自己的角，“我的角还在的！” “是是是，还在！那是假的。”凰鸢安慰他，顺手塞了吃的给白泽，她转了转眼珠，突然想起白泽的本领，凑过去问道，“我问你哦，怎么对付狐妖呀？” 苏蜜蜜眼皮子一跳，这什么情况？这里就她是个狐狸！ 白泽挺尽责，还问：“什么狐狸呀？” “九尾天狐。” “啊……”小傢伙摸了摸下巴道，“把他尾巴齐根砍断，取出他心口的狐珠就行啦。” 苏蜜蜜尾椎和心口一疼，夹着腿跑了。总感觉鸢姐问这个问题是为了对付那个妖孽苍禾，但砍断尾巴还是太可怕了！这白泽不是很纯良么怎么嘴这么黑啊！ “那我要是打不过他呢？说得容易执行难啊。” 白泽沉默了半晌，幽幽地道：“酒……” 凰鸢不解，“酒？” “狐酒唔……”白泽还想继续说却被叶追捂住了嘴，他抬头看叶追，对方摇了摇头。小傢伙立刻就明白了，扭过脑袋朝凰鸢撅嘴，“追追不让说哦，小凤凰。” 第61页 凰鸢毫不在意那个方法，她皱着脸道：“你这么喊差辈儿了吧？你喊叶森哥哥我理解，但我比叶追大哦！前段时间叶追还和你一样是个小孩儿！来，叫我姐姐。” 白泽缩到叶追怀里实力拒绝，逗得楚遥笑弯了腰。 正笑闹着，叶森拿了个板子过来递给叶追，道：“追，苍禾给你发消息，说约你见个面。” “约叶追？”其他人都有些懵，按理说苍禾与叶追并没什么交情，硬要说的话是砸坏一扇门的孽缘，突然来约人还是用妖怪网上的私人帐号，这就有点奇怪了。 “可以。”叶追说道，“晚上八点，我们带白泽去。” “行，那我给他回消……”叶森说到一半卡了壳，“我和白泽也去？” “嗯，就街角那家咖啡店，不出梧桐大道。” 叶森见白泽笑眯眯的脸摇了摇头，估计是被小傢伙闹的受不住了。 “那我约他七点，那个妖孽习惯性迟到。” 凰鸢点头附和，“是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月搬家，时间紧。 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白泽一手拉着叶追一手拉着叶森，两大一小走在街道上，被路过的人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围观。叶追长得高，为了配合小傢伙还得半歪着身子，姿势清奇。叶森一路上带着迷之微笑，伸手给糖的时候还不忘给叶追一个。 叶追没法子，直接把白泽拎到怀里抱着。从妖管局办公室到街角咖啡店不过十分钟脚程，愣是被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到的时候已经八点半，那个惯性迟到的狐妖苍禾竟然已经早早等在那儿，气的唿吸都能喷出火来。 “你俩太过分了！约了七点竟然晚了一个多小时！信不信我吊死在你们局门……诶？”苍禾跳起来指着来人说道，正想再抱怨几句呢瞅见叶追怀里的白泽了，话说到一半卡了壳，“这才多少日子没见，叶追长大不说，你们娃都有了？！” 叶追懒得理他，抱着孩子坐到苍禾对面，打开菜单给白泽看，“只能点一个。” “好~”白泽抿嘴笑，眼睛弯弯的煞是可爱。 叶森摆摆手让苍禾入座，道：“抱歉，我以为你会比我们还迟。” 苍禾撅嘴，艷光四射的脸显得特别楚楚可怜，“……委屈。” “得了吧，我才不信你老老实实七点就在这等呢，鸢姐都说你放的鸽子可以吃三年了。” “鸢姐又冤枉我！” 两人正打趣，有暗香浮动。叶森抬头一看，是个没见过的身材容貌都姣好大美女。美人姐姐在咖啡店里给他们端来了精緻的茶具，亲手泡茶。 苍禾捧着脸咂了个嘴，“今天真走运啊，老闆娘亲自给泡茶，要知道我来这这么久还是第二次见呢。别看这儿是家咖啡店，老闆娘的茶却是最好的。” 这家店的主人叶森来还没见过，只听说是个姑娘，他笑道：“至少喝过不是？” “死乞白赖求来的哪能和主动的比，好偏心呀老闆娘！是不是看上哪个了？”苍禾的话里带着明显的调戏，“瞧见没，人一家三口恩爱的很。你看我怎么样？够格当你的老闆吗？” 店主长相美艷风格和苍禾是挺像的，但说出的话却似刀锋，“不行呀，我可不敢要一个比我还漂亮的老闆。” 一击必杀。 “噗嗤。”叶森忍不住笑了。 店主毫不犹豫又朝苍禾开了炮，“还有，你前脚刚进店他们五分钟后就到了，好在离得不远，否则我看人都懒得理你。” 苍禾捂着心口奄奄一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对我的……” 店主刚想反驳，却被一道声音阻止了。白泽把菜单摆到店主面前，白嫩嫩的手指指着其中一张图，奶唿唿地说道：“梦梦，要这个。” 见她没反应，白泽愣了愣又道：“谢谢。” 店主看了白泽一眼，朝他点了点头站起身回后厨亲自做去了。 店里没什么客人，服务生也只有前台收银的，在舒缓的音乐声里，让人昏昏欲睡。沉默了几分钟，叶追坐不住了，不耐烦地说道：“有事说事。” “先别急着退朝！”苍禾赶忙收起打量的视线，笑嘻嘻地趴在桌上看叶追和白泽，“这娃给我养几天怎么样？保证养的白白胖胖的。” 叶追和叶森没说话，白泽倒是捧着脸和苍禾对视，“小狐狸，你受伤了。” “……我是挺受伤的，你看老闆娘都不理我。” 白泽眨眨眼，“尾巴少了一条！” 叶森蹙眉，“怎么回事？你和谁打架被砍了一条尾巴这么严重？” 苍禾揉揉眉心，疲惫道：“叶森你别用孩子和人打架的家长口吻说话行么？早知道不约你们了，这下要传的人尽皆知，丢脸死了。” 叶追突然伸手把苍禾的手腕拽过来，盯着上面一块青黑说道：“伤你的是入了魔的妖怪。” “对。”苍禾正色道，“也怪我，贪玩，让对方偷袭得手。” “砍了你主精气那条尾巴，这是打算要你命。”叶追扔开他的手，旁边的白泽乖巧的递了块手帕。白泽仰着小脑袋笑道，“小凤凰给我的，泡过冷泉的水。” 叶追揉了揉白泽的脑袋，给他塞了一颗糖。 叶森还担心呢，“以你的妖力，有什么妖怪能砍了你的尾巴还能全身而退？” 苍禾摇头，说开了后他就不用妖力强撑着维持好脸色，这会儿脸色苍白失了血气，看起来比凤逐丢了火种时还虚弱，嘴唇都紫了。他端起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整个人瘫在软沙发椅上，“不知道。” 见叶森用怀疑的眼神看自己，苍禾无奈的摊手，“我是真不知道，当时只闻到噁心的魔气了。那地方又死了人，血气尸气魔气混一起，我根本分不清对方是什么妖，看起来也不像是妖怪。” “你去的哪里？” 苍禾摸着下巴作思考状，“那地方是我一个人类朋友的老家，挺远。还别说，他们住的地方像个碗，四周全是山，那路我是不想再去第二次，颠的饭都不想吃。” “重点。” “啧，叶追你这性子不行啊，一点耐心都没有。”苍禾不满，“唉，就是我那朋友他知道我是个啥，就问我，什么妖怪会玩水，能翻起海啸那种。我一想，除了龙没谁了。他又问山里没个大湖不可能藏一龙吧？还说老家发生件怪事儿，大墓地那一块地总往外渗水，土都松了，不久前塌了一小半山。我善良的给他提了个醒，指不定是地震呢。” 白泽听不下去了，撅着嘴和叶追抱怨道：“天狐怎么会是话唠呢？我的记忆出错了？” 叶追安抚地摸了摸白泽的脑袋，不发一语。 苍禾眼皮子一跳，没好气道：“你们别明朝暗讽，老子还没说完！” 第62页 “你继续。” “反正我正好有空，陪他回去瞅了一眼，确实有妖气，那段时间还摔死了几个人，墓葬群尸气比较重我嫌噁心没弄清就跑了。谁知道晚上被山里墓地的火光吸引过去，就被袭击了。我也是倒血霉，没注意那里有锁妖阵，中了圈套。” 叶追瞧了他一眼，问道：“你确定你朋友什么都不知道？” 谁知苍禾突然指着自己的眼睛一笑，“我可是老狐狸，眼睛比谁都毒。” 店主此时端着白泽点的东西过来，轻巧地摆在桌上后抬起头说道：“水是鸢姐寄在放这的，放心吃。” 叶追道了谢，把勺子塞白泽手里，小白泽也跟着道谢后挖着精緻玻璃碗里的东西吃。自己吃了一口挖一口给旁边的叶森，又吃一口再挖一口给叶追，开心的直晃腿。店主抿嘴笑了笑，回身给倒了四杯水。 叶森想了想，道：“你跟我们回局里吧，身体这么虚弱得养养。” 苍禾讪笑：“那不是在和你们商量借这娃来养么。” “小白泽认生，他连鸢姐都不让抱。”叶森解释道。 “龙族真是该死的得天独厚。”苍禾咬牙切齿道，“算了，反正离得不远，我空了去你们那蹭个饭，住就不必了。” “尾巴怎么办？” 说起尾巴苍禾这气，“要不是顾忌当时还有人在，老子也不至于缺了半截尾巴！都怪你们局虎子一见我就可劲儿洗脑，为了救那几个愚民我差点没命！下次见他我得揍他一顿！好好死磕才是正理，一妖怪给人类拯救世界怪可笑的。” 叶森摇摇头笑道：“怪你朋友去，别怪虎子，他可没本事让你捨命救人。” 苍禾难得被叶森用话噎，瞪着眼瞧他，“……嘴皮子练利索了啊！” 叶森刚进妖管局那段时间与苍禾斗智斗勇，最后把这狐妖烦怕了才让他收敛了些招惹是非的个性，两人某种意义上算是蛮熟的。苍禾摆摆手恹恹道，“回吧回吧，看着真糟心。” 白泽吃完东西擦擦嘴，伸手拔下脑袋上几根白毛递给苍禾，“给你，小狐狸。” 苍禾有些受宠若惊，他这是第一次从妖怪那收到某种意义上挺珍贵的东西。白泽全身都是宝，活生生的白泽心甘情愿的把毛髮给你，那是赐福。苍禾接过来，认真的道谢，“谢啦小祥瑞，我第一次收同类的礼物呢。” 白泽捏了捏苍禾的拇指，说话老气横秋地：“不打紧，好好修炼，凝神聚气。没了主精气的尾巴虽然会萎靡不振精气不足但能清心寡欲，对狐狸专心致志修炼有好处。” 苍禾哭笑不得。 告别苍禾，回到妖管局后叶森给凤逐和凰鸢报告了情况。楚遥边听边捧着几个石榴在剥，把红艷艷的石榴子放进玻璃碗里，再放个勺递给凤逐。这石榴是楚遥院子前那几颗，长得特别好，硕果纍纍的，果子熟到裂开一道口子飘着酸涩的清香。 凰鸢张大了嘴，“没了半截尾巴？卧槽哪个人……不，妖才？！” 楚遥给她嘴里塞了颗枣，“别逗闷子了，魔气。” 凰鸢皱眉，“魔气……” 凤逐摊开一张古老的地图，看了眼苍禾提供的方位，指着那处说道：“只有这里如苍禾所说，从我们的角度讲，这地形聚地气，适合修炼。但他说有魔气，恐怕大有问题，必须去探一探。” 楚遥抬手看表，“就现在吧，时间不晚。” “行！”凰鸢高兴坏了，立马把叶追怀里的白泽抢走。 楚遥不甘示弱，一口吃掉凤逐挖起来的一勺石榴拎着装备也跑了。 叶追与叶森相视一笑，跟上楚遥的脚步。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叶森准备推开车门下车时有点愣，纵使身为半妖，任谁看到车窗近在咫尺的墓碑也会发愣，更别提墓碑后边的坟土还被刨开了。楚遥也十分无奈，凰鸢开的传送坐标真是越来越精准了，直接给弄到事发地点，这样很容易遇到碰瓷的啊！ 藏好车，三人站在被他们碾了祭品的墓碑面前。叶追捏了照明火苗，楚遥捡起一地烂果中还能看的一颗苹果，挑起眉头道：“这……诈尸起来还吃了两口祭品？” 叶追瞧了一眼，“魔气。” 楚遥听了立马扔到一边，“妖怪入魔玩的是套路啊？” 叶森看着坑里被破坏的棺材，“这是新棺木，看着像是新下葬不久的。” “别管棺木，这地方靠山坡土松了，底下突然浮水泡坏了棺材，风水上讲这位置烂透了，估计是家属给换了地方。”楚遥啧了几声，伸手摸掘开的土，“这土湿的……” 叶追站在旁边伪装大仙仰头看山，“这地形易犯水患。” 楚遥撑着下巴笑了一下，揶揄道：“还别说，这片地儿一直以来就没淹过水，估计是古时候哪位大仙在‘碗底’凿了洞，水患地形反而最安全。” 叶追没答话，左右看了看，在墓碑十步远的一棵树洞里掏出了烧毁了半张纸的硃砂符箓。楚遥接过来一看皱了眉，他把符箓撰在手里把周围扫了一圈，沉吟道：“锁妖阵，已经被破坏了。” 叶森问道：“楚哥，能看出这阵法布置了多长时间吗？” “并不能。”楚遥扬了扬手把剩下的符箓烧了个干净，“敢攻击苍禾说明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咱们来了这么久，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叶追背着手绕到叶森身后，道：“这里魔气已经消退，按苍禾提供的消息来看，恐怕对方走了有一段时间。妖气混杂，不止一个。” 楚遥好奇：“是不止一个入了魔还是有别的吃瓜妖怪？” 叶追指着某个方向道：“那边妖气最浓。” 循着叶追指的方向过去探，越靠近越觉得嗅到的味道刺鼻，空气中漂浮着腐尸烂肉的气息，令人作呕。楚遥捏着鼻子扒拉开一处杂草丛生的山洞，一言难尽的看着地上半只怪鸟。叶追见了也皱眉，唯有叶森还敬业的拿工具拍照给局里发回去。 凰鸢很快就回了信息：这不是蛮蛮么？就一只？ 蛮蛮是禽鸟类别的妖怪，长得像野鸭子那么大，只有一只翅膀一只眼睛，要两只鸟合起来才能飞。民间常说的比翼鸟，指的就是它。 叶森四处打量，没发现第二只，就地上躺着的半拉个还是被吃剩下的。楚遥观察完山壁微微嘆了口气，道：“看来是无辜的吃瓜妖怪，难怪土湿成那样的，这玩意是水鸟，带水灾的。不晓得哪个缺德的把‘排水口’堵上了，再晚点下几场大雨底下村子要冲没了。” 叶森一惊，“要通知二十八局这事让他们安排人转移吗？” 楚遥摆手，“不用，刚才那座墓穴已经被破坏，口子开了，不打紧。看来是有人来指点过了，就是不知道对方是友是敌。” 第63页 叶追站了半天率先出去，望着山底发起呆来。叶森与楚遥正纠结那半只鸟要不要带回去呢，就听叶追说道：“没有狐妖的气息。” 楚遥神思一动，“对啊，那妖孽在这遭袭没了半截尾巴，不说毁了半片林子，一根狐狸毛都没留下。” 叶森冷漠脸，“……苍禾有隐瞒？” “谁知道。”楚遥耸肩，他拍了拍叶追的肩膀道，“你鼻子好使，看一下还有么蛾子没，没事儿咱换地儿去拿趟药。” “药？谁病了？”叶森问。 “你家老大啊，就是个药罐子。他前阵子火种离体把药提前吃没了，药是毂辘山里一地精专门养的，鸢妹忘了叫人提前带，只能直接过去拿了。” 凤逐身子不好他们都知道，凤凰吃的养身药就算不是天上的玉露琼浆也得是人间的神山仙草，总之很稀缺名贵就对了，由妖怪养在不知名的山里再正常不过。当然，想像永远是给现实上了层厚厚的滤镜。 毂辘山是藏在两座山之间的一座小山包，十分不起眼。人类地图上是没有这个地方的，与梧桐大道一样。刚传送过来，叶森还没来得及惊讶这地儿竟然是大白天，唿吸之间一股子药味，入眼竟是一片狼藉。楚遥与叶追脸色一变，车门顾不上关都朝一个方向跑。 小小的药田被破坏，看起来像是经歷过一场打斗。楚遥闯进药田边上的一处茅屋，见地上四处散落着枯藤草叶，正中央那口怪异的药炉碎了个彻底。叶追蹙着眉一扬手，药炉连同地面被妖力扫开，露出底下冒着热气的岩浆来。 楚遥离得近，地皮被扫开的瞬间，热气携裹着侵染了魔气的绝望扑面而来，甚至还听得到惨叫。他不忍地闭了闭眼，背过身子道：“炼药的地精恐怕被扔进去了，事情不妙，对方是有备而来。” 叶追点点头，问道：“小鸢他们以前在这里住过？” “是。他俩可以说是从这齣去的。” 首度出师不利，叶森有些急，“楚哥，这是留意了妖管局多久连这儿都发现了？凤凰之力不管用？” 楚遥沉吟道：“恐怕对方是冲着凤凰来的。” 叶森咬着下唇嘆气，“老大身子还没好利索呢，药又没了。” “不止药没了，我们的人也折了不少。” “回局里和老大他们商量一下，坐以待毙太被动了。” “走。” “追，走了。” 叶追独自一人踱步到被糟蹋的药园子里想心思，两只手不安分的开始揪里头的“残花败柳”，听见叶森的喊声条件反射应了一下。他低下头快速的把几株药草捡起，挑挑拣拣抱了小半怀才回到车上。 回去时已是半夜三点一刻。 凰鸢短时间内开了三次传送累得够呛，正趴着听楚遥分析情况，她张开嘴想搭碴儿结果一提气心口疼，只能捂胸口哼哼唧唧的。凤逐心疼妹妹，伸出手去想给她缓解缓解却被楚遥拦住了。 楚大少板着脸道：“炼药的地方算是毁了，你这身子鸢妹几拳头能给你揍趴下。” 凰鸢贊同地晃脑袋錶示同意，轻轻摆手示意自己没多大事儿。 叶追扒拉着药草盯着他们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拍了一下凰鸢的脑门。凰鸢勐的吸了口气坐起来，和方才肾虚的表现不一样，生龙活虎地瞪大眼睛看叶追，道：“……你！” 凤逐也奇怪，“你想起什么了？” 叶追努努嘴，“你们族残卷上说，这样可以帮助疏通。” 凰鸢炸毛：“那是专门给小鬼头‘醒智’才弄的！我又不笨！” “可是很有用啊，你看你都能蹦起来大声说话了。” “……”凰鸢哑火。 叶森有点担心，这阵子叶追经常出现一些“老派”的行为，凤逐说是在慢慢继承龙族的记忆，叶追这样的速度反而比较好，传统的小龙如果父母比较强大，记忆也繁杂，一下子继承有可能会有长不大的阻碍。按叶追的情况来看，他的父母有可能血统比较纯正，毕竟水火兼容的龙种，目前他们只见过叶追这一只。 叶森凑到出神的叶追跟前摸他额头，问道：“追，不舒服？” 叶追愣了愣，放下药草也凑过去抱住叶森的腰，撒娇的手到擒来：“嗯。” 凰鸢被顺了气，歪在沙发上对旁边的哥哥与楚遥说：“小追这样和白泽有关系么？” 凤逐也纳闷，“没听说白泽能促进龙族记忆传承啊。” 楚遥：“指不定是时间到了呢，注意点就成。” “说起来，叶追你把这些药草捡回来干啥？” “这些药能治病呀。” 小白泽捧着热腾腾的一碗炒面从外边走进来，他笑眯眯地回答了楚遥的问话。接着凑到叶追旁边，仰头递面碗，乖巧的问：“饿不饿？” 叶追歪着脑袋看他，接过碗放到叶森手里要他餵。 牡丹睡眠浅，被白泽闹醒之后到厨房炒了面，单手拖着托盘，即使步履飞快也比小白泽落后一步。她把炒面放到桌上，和大家打了声招唿后安安静静地回房。 凰鸢挺高兴，往嘴里塞了一颗虾球问道：“小白泽你怎么醒了？” 白泽不打扰叶追吃东西，自己也捧着一碗炒面吃的开心。 “唔？闻到魔气啦，臭。” 楚遥则是对白泽来时的第一句话感兴趣，“这些草药能治什么病？” 白泽咽下一口炒面，指着凤逐道：“他的病呀。失去内丹换了火种，现在就是个空壳。” 几人停下手里的动作齐刷刷看向白泽，等待他下面的话。 小白泽还是那副笑模样，“他现在身上的火种是追追给的，唔应该说是追追靠着他的火种长大……哎呀总之就是追追知道怎么救他，所以才把药材带回来。追追拥有对凤凰族最为尊贵的红莲之火，用来炼药最合适啦。不过……” “不过什么？” 听到事情有转机，楚遥和凰鸢都开心不已。 “追追好像困了。” 扭头一看，叶追果然抱着叶森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搬家的事情，累跪了。 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大战在即，还是送走吧，我们身边是最危险的地方。” “送到哪儿？” “白泽重伤避世，小的那只还懵懂无知，送过去只会平添困扰。” “……那日小白虎还和我讨，不如就送给白虎。” “也行。” “哎，也不知道能不能破壳活下去……” “煮来吃了吧？” “你闭嘴。” …… 叶追朦胧中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他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伸手摸了摸周围，感觉湿漉漉滑腻腻的。叶追直觉不对，浑身没有力气，好似龙筋被抽走，运个气都提不起劲儿。他挣扎了半晌，那两道声音已经消失，唯有从高处滴落的滴水声清晰可闻。 第64页 嗒、嗒、嗒。 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吓了叶追一跳，紧接着就听一个人小跑着靠近的脚步声，这动静听着像个小朋友，磕磕绊绊的。不到一分钟，叶追感觉自己被摇摇晃晃的抱了起来，他思考了一下，觉着这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法器里。 颠簸了许久，抱着叶追的人终于说了话，一道嫩生生的奶音吸引了叶追的注意。 那人说：“你别怕，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说来也奇怪，叶追竟然感觉到身上被轻拍安抚，他皱了皱眉，总觉得这话在哪儿听过。叶追脑袋昏昏沉沉的，直到一阵天摇地晃的震动后才勉强有了一丝神智，他唿吸沉重，像被挤压着胸口十分沉闷。昏过去之前，叶追嗅到有魔气侵袭，以及耳边的惨叫、嘲笑，和洒在脸上身上热滚滚的带着甜腥味的触感。 白泽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瞅了一眼打哈欠像做了一夜贼的楚遥，撅嘴。 楚遥夹块肉被抢，又夹根菜被抢，打算舀碗汤人家连整盆汤都搬走了。他放下汤勺无奈的嘆了口气，“小白泽，你干嘛呢？一桌子的菜一口不给我吃，搞虐待啊？” 白泽瞪他一眼，道：“追追和叶森哥哥呢？” “……昨晚我们三半夜才回来商量事儿到天快亮才回去睡，这时间估计赖床呢。”楚遥抹了一把脸，朝他摆手，“把菜给我摆回来，想找他们敲门去呀，为难我干啥？我吃过饭还得出门办事。” 白泽不干，摇头道：“不行，你去叫他们起床！中午饭要一起吃！” 楚遥没法，站起身道：“行行行，祖宗，我去喊。” 一旁看热闹的两兄妹咬着筷子，凰鸢还催他，“快点啊，等着吃呢。” “你两不说他还看热闹？！” 谁知凰鸢乐颠颠地摇头晃脑，“白泽知天下鬼神之事，我两都算在里面，当然是他说啥算啥啦。” 楚遥饿的没力气和她贫嘴，转身叫人去了。 叶森和叶追向来一个屋一张床睡，长大了也没变，黏煳得紧。楚遥一踏进院门就觉得龙虎之气盈满了四周，得亏阵法布置的好，一旦这妖气溢出了外边的“居民”非疯了不可。楚遥啧啧两声，肚子里不停的发牢骚：行啊这一大早龙精虎勐的，受到啥刺激了这龙虎之气起码能冲上云外九天怼神仙了？ 不对，楚遥皱眉。他回头见到院里的花草已经枯了大半，又迎上匆匆赶来的凤逐，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破开了房门，冲进房里。 见到的虽比想像的不同，但糟糕的多。 叶追醒了，在地上正按着叶森的双手试图压下叶森勐然外放的妖力。不知怎么回事，叶森这次释放的妖力不同于往常，一个半妖，即使是白虎族，也不会有如此勐烈的白虎之气，还附带攻击。 “阿森，醒醒……” 叶森整个人被抱住，他不停的挣扎，双手却死死的抓住叶追的胳膊不放，紧咬着牙，浑身除了白虎之力外泄，还有不小的戾气。凤逐上前，伸手拍了叶森的肩膀，被一股戾气逼退了几步，幸好楚遥有做防备挡了一下把人护了下来。 “他被梦魇住了。”凤逐道。 楚遥惊讶，“梦？” 叶追沉了口气，一手箍住叶森上身一手横到对方脖子前打算把人按倒，没成想叶森力气变大，反而一个使劲把叶追掰了个过肩摔。叶森压在叶追身上急喘着气，眼睫湿漉漉的。他捧着叶追的脑袋半睁开眼，眼泪往下掉了几颗，哽咽着嗓子问他。 “疼不疼？” “阿森？”叶追顾不上疼，他被摔了之后已经受到了些许惊吓，脸上接了泪珠子后更是僵硬住了动弹不得，“我不疼……” 哪知叶追这话一说，叶森像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伏低身子，双手在地上挣扎乱抓，好似背后有人要拖着他一样，直到被楚遥击晕十个手指还保持着弯曲的状态。 叶追吓出一身汗，抱着晕过去的叶森挪到床上，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导致昏昏欲睡。他慢吞吞的抚平叶森僵硬的手指，抬起头去看凤逐，张开嘴好半天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凤逐上前抹掉叶追额上的汗，低声道：“先休息，醒了再说。” 叶追点点头，抱着叶森倚在床上闭眼小憩。 一顿午饭几经波折，幸亏白泽还讲道理，没有“强硬”要求必须人到齐才能动筷子。楚遥放不下心，随意塞了几口饭菜后匆匆出了门，打算在那两人醒来之前回来。大抵是妖气泄的太过，两人到晚上九点才清醒过来。 白泽小狗一样蹲在房门旁边坐成一座雕像，听见屋内有动静立马“活了”，跑到床边询问他们饿不饿渴不渴想吃什么……被打发到厨房点菜后还几个院子四处跑通知人，活像个送信小厮。 楚遥得了信息在回来的路上，此时厅里只有凤凰兄妹和白泽。叶森接过凤逐递过来的茶道了声谢后一饮而尽，混沌的脑袋总算灌入了一丝冷静，他捏了捏鼻樑，无声的嘆了口气。叶追比叶森要好，甩了甩四肢喝口茶，张嘴喊饿。 “小鸳我饿了。” “牡丹已经在做饭了，桌上点心自己拿，先吃几个垫个底。” 叶追捏着白里带金黄的糕点塞嘴里含着，不算甜，口感糯糯的有嚼劲，一股子桂花味儿。这香味甜而不腻，叶追深吸口气，总算回过神了。他扭头看着脸上还带着疲惫的叶森，若有所思。 “你俩……不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叶追舔掉手指上的糖粉，不解地问道。 凰鸢眯起眼，“你俩这算知法犯法好吗？龙虎之气合在一起放，知道我挡的多辛苦么？差点没了半条小命！你们这妖气还带了戾气，梧桐大道住着那么多妖怪，要是被刺激了我怎么办？！” “抱歉鸢姐，我……”叶森醒来时洗过澡醒神，来厅里的路上听叶追说了当时的情况，他自己也不太明白髮生了什么。 凰鸢忙摆手，“行了行了，说说啥情况好让我有个防范，快被你俩吓死了。” 叶森皱着眉头，好半晌才说道：“我做了个梦。” 叶追紧跟其上，“我也是。” 凰鸢：“……呵呵。” 话题被终结了，不想聊下去。 楚遥回来时闻到了特别香的海鲜味，精神一振，走路加快速度还带风。推开厅门，果不其然家里的几个老妖怪都捧着大碗在吃宵夜。凤逐不饿，正捧着碗挑葱花，见楚遥回来了便把手边的蓝边大碗推过去，“蟹肉馄饨，昨天送过来的海蟹。” “谢啦。”楚遥笑眯眯的洗了手，捧着碗吃了颗馄饨才发现叶家两孩子醒了，凑过去问道，“鸢妹的信息我看不太懂，你俩……做的什么梦以至于妖力外泄？白虎族的半妖未免太强劲了吧？龙差点就压不住翻车了。” 叶森吃饱喝足正捧着茶杯摩挲，组织了下语言才把梦境给简单叙述了一遍，大致是自己要护着一个东西，可追杀的人太多，他受了重伤被揪着头髮拖着走，一身的血。至于护着的是什么，他看不清。 第65页 叶森说完，旁边的叶追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没接话，被凰鸢推了一把后才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阿森，你是你爹娘亲生的吗？” 这话问的奇怪，凤逐都为之侧目。 叶森愣了愣，“应该是……吧。” “应该？”其余围观群众异口同声道。 叶森搔了搔下巴，自己也十分困扰，“我没有遇见追以前的记忆，只有些零零散散的片段。回到白虎族之后，族里人对我的态度现在回想起来，应该不是歧视而是疏离。最奇怪的是，族里难得的小白虎也不敢靠近我……四爷爷说，是因为我身上有人的气味，白虎族不喜欢，还说我母亲命不好，好不容易得了我这个天大的吉兆却没福气养。” 楚遥默默吃了几颗馄饨，含煳说道：“我也没听过人和妖怪能有后代的，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半妖。” 凤逐跟着点头，“人类血脉薄弱，根本承受不起妖族血统，除非那个人有神脉能与之抗衡。” 凰鸢撇嘴，“大战后有点仙气儿的都死绝了还神脉呢？就算还有，那也是在安全无虞的地界沉睡修炼，哪来的力气和女妖谈恋爱生孩子？有这功夫的仙人早找上门和冒魔气的东西互怼死磕了。” “……那阿森怎么来的？” 凤凰兄妹与楚遥顿住，眉头都挤成了“川”字，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倒平白给叶森搞了个身份不明没爹没妈的大问题。苍禾遇到的事情要查，感应到的魔气要查，妖怪同伴莫名其妙的死因要查，这下还多了个头疼的大事，人和妖怪究竟能不能有后代。 讨论了大半天，楚遥力挽狂澜，“总之，根据鸢妹的描述，人和妖怪就是人类说的那什么物种隔离，生不来孩子。叶森这个事儿暂时先搁一边，我们先来说说……炼药的事情。” “炼药？” “啊！炼药！”凰鸢跳起来捉住叶追的手腕，急切地问道，“追追，你带回来那些药材是因为知道怎么炼药是吗？” 叶追点了点头。 凤逐问道：“是想起什么了？” “就是知道。”叶追犹豫了几秒，才把自己的梦也说了。他说的掐头去尾，只提了自己在一片漆黑里摇晃的场景，以及听到的惨叫声。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白泽拍了拍他的手，轻声道：“那是你在蛋壳里边的记忆呀。” 蛋壳。叶追恍然大悟。 确实，那种环境下，黏煳煳湿漉漉，与蛋壳内部十分相像。 凤逐见状，扭过头询问叶森，“叶森，能把叶追的蛋壳拿出来检查一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心累。用迷信的说法，今年犯太岁。对于还在等更新的筒子真是万分感谢…… 第48章 第四十七章 白泽在磨粉，磨的是叶追的蛋壳。 叶森按凤逐的要求把收好的蛋壳又搬了出来，几人研究了半天得出的结论与之前并无二致，没什么奇怪的点。倒是白泽兴沖沖地捏着看，说磨成粉泡水喝对叶追好，让牡丹给他寻了个很古老的杵臼，就坐在那一点点慢慢碾，旁边还放着一个类似鼎的青铜药炉。 凰鸢找了个透明的水晶瓶装蛋沙，期间想偷吃一块被白泽挡了回去。她拿着装了一部分蛋沙的瓶子透光看了看，“咦”了一声，摇晃几下继续看，然后说道：“你们看，这蛋壳磨碎了，竟然有点发红。” 众人凑近了看，瓶子里的蛋沙透着光果然有微微的暗红色。 凤逐皱了眉，问叶森：“还没孵化时，蛋壳上有红色印记吗？” “就一颗大白蛋，不过孵化时冒红光，有影响吗？” 楚遥拿到鼻子下嗅了嗅，道：“味道像血啊，一股子腥味。” “……蛋的味道都腥。”凰鸢撇嘴，“说起来，怎么你俩好端端都做梦了？还是那么奇怪的梦，龙和白虎都没有预知能力吧？哥。” “没有。”凤逐答道。 “那就是发生过的事？”凰鸢摸了摸下巴，“如果追是回忆起自己还在蛋里的事情，那叶森的梦算什么？” 楚遥撇嘴，“梦什么样的没有？而且叶追那个蛋壳记忆太……在蛋里不是蛋清和蛋白么？还能有记忆？！” 叶森也觉得扯，就算是妖怪在蛋壳里哪儿来的记忆？不过他一边听一边看着白泽磨蛋壳，没插嘴。 凰鸢和白泽同时翻了个白眼，白泽淡定点手顿了顿又继续磨粉了，凰鸢却是扬起了拳头，捏的手指“咔咔”响。她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傻？虽然龙生下来是颗蛋，但与人比也就多了个蛋壳，保护用的！里面是个小龙！小龙！不是蛋清和蛋黄！不用孵蛋！” “那你们凤凰用吗？” “有的会，不过我们……卧槽你套路我？！”凰鸢和楚遥闹惯了，直接上手打。 楚遥哈哈笑了，闪躲着凰鸢的攻击，“那什么别生气啊鸢妹，你们还是干不过人家龙族啊，至少龙族不用孵蛋……哎哟，你下手轻点！疼，疼！嘶……” 凰鸢捶了几拳，坐回了哥哥身边，生闷气。 凤逐给妹妹顺毛，然后问道：“街角咖啡馆的老闆是不是个梦妖？” 凰鸢习惯性仰头想了想，“嗯，是啊，怎么了她有什么问题吗？” 楚遥冷了脸，“前天晚上叶森他们和苍禾约见的地点就在那里。” “梦妖？我记得她是个深居简出不太关心外界的妖怪啊，开个咖啡店还解决了不爱与人类接触的妖怪的生活呢。” 楚遥笑的微妙，“鸢妹，你喝过她沏的茶么？” “哦，茶艺一绝那个说法啊，我是听过不过这么多年倒是没尝过。”凰鸢挺遗憾的，“我还把水放了一部分在她那呢，可惜就没遇到一次。” 叶追被吸引了注意力，问道：“你不是地头凤凰么？直接叫她给你泡茶啊。” 凰鸢斜眼，“这种事看缘分的！强求不好！” 楚遥露出一个蜜汁微笑，“我喝过三次。” “……” 楚遥又道：“想必叶森和叶追也喝了吧？” 叶森点头，“嗯，那天和苍禾见面，正好碰到店主在店里。” 凰鸢：“那又怎样？” “我问过有幸喝过茶的妖怪，他们都有同一个遭遇，做梦。” 凤逐抿嘴道，“梦妖的妖力能使人入梦，好噩与否端看做梦人的心境。” 凰鸢笑了，凑到楚遥旁边促狭地问，“你喝了三次，都做了些什么梦这么让你念念不忘呀？” “我没做梦。”楚遥笑的得意，“哎呀我这个人虽然缺点一大堆但却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从不做梦！妖力干涉也没用。真羡慕那些晚上做梦白天打瞌睡的人，唉……” 第66页 “啧，不要脸。”凰鸢捧个脸看叶追，“梦妖使人入梦是本能吧，也不能说叶森和叶追入梦激发了戾气就是她的错。” “但也太巧了些。” 叶森给叶追剥了个石榴，道：“留意下就成，突然提出来盯着会打草惊蛇。” “也是，叶森你明天交代一下虎子，让他平时巡查时顺便瞅一眼。” “好。” 叶追见白泽把蛋壳都磨完便放下手里的石榴，顺手把从毂辘山带回来的药草扔进药炉里，随手打了个响指把火苗也扔进去，除了白泽外其他人一脸懵地看着他，不明所以。叶追看了看那团火，不太满意。他抬起手捂住嘴，接着慢慢移开手，翻过来的手掌上浮着一团小火苗，酷似莲花，红艷无比。 这红莲之火艷丽至极，在药炉中如同红莲缓缓盛开又合拢，发出熠熠之光华。 叶追盖上药炉的盖子把它挪到一边放着，抬起头便发现其余人都凑到一起围观，看的津津有味。凰鸢眼睛亮亮的，满脸惊喜，见叶追终于做完了事才上前扯着人家的手道：“小追，我现在确定你有凤凰血脉。” 楚遥不解，“哈？他不是龙么？又有凤凰血脉？” “凤凰属火，其中红莲之火最为尊贵，有血脉传承的天然优势。当然，与凤凰交好的火系妖兽中，也有可能被赐予红莲火种，但发挥不了什么大作用，利用不当反受其害。如果有妖兽把红莲之火藏于体内并运用自如，必定与凤凰有直属血缘关系。” 叶森听得云里雾里，“所以追到底是龙还是凤凰？” “龙。”凤逐很肯定。 楚遥瘫倒在沙发上，“可鸢妹说叶追和凤凰有血缘关系，本体是龙，这可真是……难道母亲是凤凰？” 凰鸢搔搔下巴，困惑道：“虽然咱们族和龙族关系挺好，但和龙族联姻的纯种凤凰没几个呀，红莲之火只有纯种的能继承，嗯……而且能压制住直系凤凰血脉让混血后代外形是龙的，想必那个龙族本事也不小。” “指不定人家爹妈不在你们族住呢？世外高人大多都不爱出名，谁跟你们似得扎堆还区分尊卑。”楚遥吐槽道。 “啧，你们人类还分三六九等呢，好意思说我们？” “我们现在人人平等好吗？” “科科，你没脑子？连平等这种三岁小孩儿都不信的话也说得出口！弱肉强食是多少年的金规玉律了。” “鸢妹，看破不说破。” “哼！” 楚遥与凰鸢斗嘴时凤逐还在盯着药炉发愣，直到叶追把那罐蛋沙倒进了药炉里才回过神。斗嘴的两人都张大了嘴，白泽却是不满地皱眉道：“蛋壳对你有用的，追追。” “以前也许是有，现在未必。” 白泽还想争取，“可是……” “还有比我更需要的。”叶追说完，又滴了几滴血进去，合上盖子。 白泽搂着杵臼里最后磨好的一点蛋沙，撅个嘴满脸不高兴。 谁知叶追还伸手向他要，眼神淡然。白泽拗不过他，只能不情不愿的交了出去。叶追用最后的蛋沙倒在水杯里用醴泉泡了，手动加热。凤逐与凰鸢平日里用来喝水的杯子都是上好的梧桐木炼制，抗火。 众人还在不解，就见叶追把那杯水递给了凤逐。 白泽见了还在旁边点点头道：“这只小凤凰确实需要。” 凤逐看着那杯水又转移视线去看叶追，没有伸手接。叶追正打算直接硬塞，水杯就被楚遥拿走了。楚遥坐到凤逐的身边，偏头看他，道：“你先别说话，摸摸自己的脉。” 凤逐把手拢到袖子里，没有摸脉。 “你的脉已经快摸不到了，妖力尽失，再不填补，你可就要守不住入口了。” 楚遥最后几个字刚说完，凤逐就毫不犹豫的把水喝了，他按捺住丹田忽然涌上来的灼热感，轻轻吐气，慢慢地歪着身子靠在楚遥怀里，缓缓闭上眼。 楚遥抱着凤逐站起身，轻声道：“我带小逐去休息，你们也去睡吧，夜深了。” 凰鸢嘆了口气，“嗯，你看着点哥哥，他没有意识今晚我守着阵。” “辛苦了。” “明天给我剥石榴啊。” “行行行。” 楚遥走后，凰鸢回头看剩下的三个，“你们不回房？” 叶森：“刚睡醒。” 叶追：“看药炉。” 白泽：“要和追追和叶森哥哥说话。” “行吧，我走了，你们看着时间休息，”凰鸢伸了个懒腰慢慢走向门口，边走还边絮絮叨叨的，“明天先把梧桐大道里的家养妖怪都整理一遍，太久没查感觉那些崽子心都野了……” 叶森有些担心凤逐的身体，犹豫了半晌才问白泽，“小白泽，老大的身体……” 白泽爬到叶森怀里仰头看他，道：“这只小凤凰没有内丹，火种也不是他的，能活着已是不易。他还用自身妖力开启了妖神阵，如果没有追追，他恐怕就要烧成灰了。” “凤凰还能烧成灰？” 白泽点头，“当然能！涅槃不代表重生，也有灰飞烟灭的。凤的风之力与凰的火之源合併，才能称之为凤凰。凤逐是凤，内丹比火种还要重要。不过他既然能接受追追给的火，那他们兄妹应该是凤凰本族的孩子，与追追确实有血缘关系。” “那追的父母……” “早就不在了。”白泽有些失落。 “那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龙乡怎么去？” 叶森与叶追同时问道，然后对视一眼又同时扭开脑袋。白泽看了这个又看那个，仰起头搔搔下巴，为难地道：“唔……避世太久了，而且住的地方很冷，我……我脑子被冻坏记不太清。” 叶追捏他脸，“要是让人知道白泽会撒谎……” 白泽扭头，道：“我没撒谎，我只是忘了。” 第49章 第四十八章 梧桐大道这几日热闹的紧，原因是妖管局突然进行地毯式访问，局里的工作人员全都外出上门去重新进行确认妖口，按照以往登记的时间段登门拜访。就连街角的那家咖啡店良民老闆娘都被请到局里喝了茶，吃瓜妖怪们有些恐慌，怀疑是有什么没安好心的妖怪潜入了他们的小天地。 叶森与虎子负责比较不好说话的妖怪，例如苍禾之类，也忙的脚不沾地。刚从隔壁巷回来，叶森就见白泽蹲在门口巴巴的瞅着自己，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好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白泽指着身后的屋子，“谁都不在。” “这几天忙，过阵子就会好了。” “哦……” 叶森有些惊奇，这个小瑞兽一般都爱黏着叶追这会儿怎么突然在意起别人了？ 第67页 “追呢？” “在水里。” “水里？”叶森不解。 “嗯，他在水里炼药，快要成了。” 那天后叶追就抱着个滚烫的小药炉到处走，上哪儿都揣怀里带着，也不怕烫，就连睡觉都要摆在脑袋边。夜里冷不丁身上还会冒火花，好几次都吓得叶森担心烧着床单。叶森还好奇摸过冒出来的火苗，温温热热的，并不会灼伤人。 叶森找到叶追所在的冷泉，发现这傢伙光着膀子在逗那本“百科全书”，自己的脑袋上顶着药炉，黑色的髮丝如同火焰正缭着药炉底部。仔细一看，药炉盖上还升起了一缕细细的白烟。旁边的小夫诸安安静静的在水里沉浮，时不时抬起蹄子戳一戳那棵树玩，脑袋上的角抖的欢。 “追。” “阿森？”叶追听见叶森的声音立刻把手里的傢伙一甩，游到了岸边仰起头问道，“你忙完了？” “暂时，梧桐大道里的没什么问题，接下来要查外面的。”叶森伸手抹掉他脸上的水珠，指着他脑袋上的药炉问，“还没好？” “快了，加大火力所以有点头晕，我在水里泡泡。” “你注意点，老大这几天一直在睡，鸢姐也忙，我看阵法不是很稳定有点担心。” 叶追摆摆手，正想说什么时突然感觉到轻微震动，水池的水都起了波澜。他身旁的小夫诸转了转脑袋潜入水底，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朝他们摇了摇头。因为震感不大没有大碍，阵法完好，局里并没有出现慌乱，唯有那本“百科全书”瑟瑟发抖的钻进了土里。 叶森不放心，交代了两句后走了。 日暮时分，叶追终于把药炼好，他降下身体里的火气爬上岸摇了摇有点晕乎乎的脑袋。小夫诸早在他升起身体里的火灵时跑了，此时只有他一个，身体上残留的水还带着温热，冷泉算是被煮过了，不知里头那几尾红鲤还在不在。 换了身衣服后拐过长廊走到前院，迎面就见站在金桂下的小白泽，小傢伙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在嗅香味，察觉到来人才扭过脸，大大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追追！” 叶追把药炉塞在白泽手里，顺手把孩子捞起来抱着，“阿森呢？” “下午有人撞了阵，白虎哥哥带着人出去查了还没有回来哦。”白泽边低头看着药炉边念叨，“小鸢和遥遥也出去了，小凤凰在睡觉，没有人陪我玩。” “嗯。”叶追应了一声，缓步走到前厅，里边漆黑一片，连灯都没人开。 白泽皱了小眉毛，朝叶追皱起脸。 叶追掐了一把白泽的脸，漫不经心地进去按开灯，把白泽放到沙发上，接着十分自然走到装饰墙边，勐地伸手把瓷盆摆件旁的某个东西攥住。由于动作过勐把架子上的蓝瓷瓶撞倒摔得粉碎，也惹得他手里的东西一顿大叫，叫声简直震耳发聩。 “行了闭嘴。”叶追嫌吵，手一甩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 那玩意“啪叽”一下摔在白泽坐的沙发下，仰起头就能看见晃动的脚丫。妖管局里什么最多？那自然是妖怪。大妖小妖应有尽有，不过不在妖管局编制内的妖怪们都不敢到这儿来，趁着空城时来访还躲起来，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泽捧着下巴瞧着眼前开始变化的妖怪有些不解，看起来是条蛇，但是这尾巴少了半截，上半身是人样但长了藤蔓，趴在那儿略显柔弱，这么看是挺诱惑人的。 蛇妖趴在那还在尖叫，被叶追不客气的勒令后有些委屈，“掐着人家脖子还那么凶。” 叶追没见过这种款式的妖怪，看见她半截蛇尾后饶有兴味的挑起了眉头。 “你怎么这么短？”白泽一向是有话直说。 “哎呀，还不是那群臭道士……”蛇妖掩面开始低泣起来，面容娟秀颇为我见犹怜，她缓缓靠近白泽，被嫌弃也不气馁，“白泽大人，我们妖怪就图个栖身之处，如今人类当道，连在山洞里睡个觉都不得安生。不过一个打盹的功夫，醒来天都变了，你说……啊！” 蛇妖正说得起劲，尾巴却被戳了一下，她慌忙转身看，见是冷面的那个拽住了自己蛇身，修长的食指还在蛇鳞上慢慢往下滑。她羞涩的红了脸，“这位，这位……” “你有蛟的血脉。” 蛇妖顿时僵了僵，眼神凌厉起来。 叶追抬头看她手下却开始用力，“是从哪个封印里跑出来的？” 蛇妖二话不说开始反抗，抬手就要去抓白泽手里的药炉，白泽没料到这个妖怪打的是这个主意，想藏起来也来不及了。这蛇妖兇狠，尾巴被叶追抓着撸下许多蛇鳞也没管，抢了药炉断尾一扫，一下窜到了天花板黏在上边。 白泽见蛇妖打开药炉着急的眼睛都红了，他手里忽然捏出一道白光，破天荒正要攻击时被叶追拦住了，小傢伙跳起来不满的道：“追追！那个药被她吃了就坏了！药效很快的，你们算是近亲……” 叶追摇摇头，指了指心口。 白泽眨眨眼，松了口气。 蛇妖不晓得他们打得什么哑谜，她趁着最近妖神阵动盪不稳，耗尽妖力冲破封印。因为身上还带着妖封所以其他妖怪感知不到她，正打算逃跑却发现叶追在炼药，她能嗅到那里头满是凤凰之力的味道，只要吃下去必能恢復大半妖力。正好妖管局出了乱子，给了她这个机会。 “喂，劝你别吃。” “晚了！”蛇妖吐着猩红的舌头，打开药炉也不管里头是什么直接卷进了嘴里咽下去。这股凤凰之力与温热的感觉不是假的，她扔了药炉大笑起来，“哈哈哈！被困了许久，总算有报仇的一天了！” “……刚才也许还有点机会，现在怕是没了。” “你说什么？”蛇妖用断尾黏着天花板，上半身向下探，“你是两只破鸟的小辈？正好，吃了你和这只万事不知的白泽加餐！” “瞎了你的狗眼！”白泽跳起来骂道，话还是从电视剧里学来的，他挽起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模样，“一条混了黑蛟血脉的小破蛇还敢和追追叫板，连人家是什么妖身都看不出来，难怪被砍了尾巴！” “……你有点白泽不过问世事的作风好吗？”叶追抽了抽眼角说道，“而且她是蛇，没有狗眼。” 白泽撅嘴扭头，一脸“我不管我好气”的表情。 蛇妖娇笑道，“妖身？不过是个牺牲了火种炼药的鸟罢了。” “瞎了你的狗……蛇眼！”白泽闷了半天还是只会这句。旁边的叶追则是抱着双臂微微仰头说话，看起来打算唠嗑，“你果然是从封印里逃出来，被谁抓的？” 蛇妖眯起眼正要说话却被忽如其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啧，我说怎么大老远闻到一股味，原来是跑出来一个老朋友。” 第68页 “遥遥！” 楚遥嘴里咬着东西嚼了几下吹起了泡泡，他吊儿郎当说话也不客气，“冲破封印不容易吧，尾巴没了一半还吃不到教训？” “楚遥！”蛇妖张大了眼，那表情恨不得立马吃了他。 楚遥没理会她转而问叶追，“药炼好了？” 叶追一脸天真的道，“被她抢走吃了。” “……我艹？”楚遥冒了句粗口，不可置信的指着蛇妖，“你俩斗不过一个没了半条尾巴的蛇妖？” 蛇妖被这三两句不离半截尾巴的话被刺激到了，她感应到体内的妖丹恢復了大半后裂开嘴笑了，笑到一半却被白泽下一句话给气的汗毛倒立。 “追追不让我打她！好气哦！明明就只是个有半条尾巴的废蛇！” 楚遥瞧了白泽一眼，“你是个祥瑞宝宝，别动不动打来打去，很容易妖设崩塌。” 蛇妖被奚落的受不住了，运气就从天花板上沖了下来。 叶追双手捏了个诀，学楚遥的模样在地上落了印，受了蛇妖一击后抬腿毫不客气的踹了过去，硬生生把蛇妖踹了出去，裂了前厅西面半堵墙。这外面是花丛，蛇妖恢復的挺快，她变回原形卷着硕大的半截尾巴又沖了上来，张开血盆大口咬住叶追。 楚遥吓了一跳，这蛇毒的很。白泽却没担心，趴在楚遥怀里卷着小拳头气唿唿的嚷嚷。 “追追，打她！” 叶追对上那双愤恨的蛇眼忽然露出一抹邪气的笑来，他漆黑的瞳孔染上细碎的金光，鎏金一般溢满了双眼。嘴角勾起的弧度并不大，却莫名让人不寒而慄。蛇妖惊讶的瞪大了眼，她看见了面前这个浑身冒着凤凰之力的妖怪眼里有细长的身影游动，是如今谁都不敢想的那抹威严，压迫的她气短，胸腔里涌起四处乱窜的热流与恐惧。 “嘭”的一下，叶追把蛇妖一掌推开，不顾小臂上断掉的毒牙，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把药吐出来。” “呵呵……”蛇妖变作人首蛇身低声笑了，“没想到啊，这世间竟然还有……还有龙。” “就算没有龙，蛟也成不了气候。” 蛇妖冷笑一声，“就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龙族都这样，惹人生厌！” 楚遥忍不住插嘴，“那你还为了化龙作天作地，害了多少妖怪多少人。” “你还敢提！” 楚遥挑眉，“我有啥不敢的？你要是能有自知自明也不会没了半截尾巴。喏，正儿八经的龙族在这，死之前我允许你问一下关于化龙的问题。” “没用的。”叶追眼里带了点阴狠，他拔掉手臂上的毒牙扔掉，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欺身上前，一手掐住蛇妖的脖子一手刺进了她的七寸之处，血水溅到了脸上犹不自知。他捏碎了刚聚成的破败不堪的妖丹，眼神深邃低声说道，“入了魔的妖怪，都该死。” 叶追的声音不大，语气却相当阴狠。白泽耳朵好，听见这话后惊了一下，愣愣的道：“戍……？” 叶追把蛇妖的尸体甩到地上，回头去看白泽，满眼不解脸色不渝。 “怎么了这是？” “追！” 叶森是收到了楚遥的消息与凰鸢一道赶回来的，他看着站在血泊里的叶追有点陌生不敢接近，那抹高大的身影把自己隔离开来，似是误入了一场遥远的梦境。 叶追看着叶森又看了自己沾满血的手，他有一瞬间的怔愣，脑袋里空白一片，接着剧烈的疼痛起来。 “阿森，我有点头疼……”叶追朝叶森走了两步，然后昏了过去。 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他变成这样子多久了？”凰鸢边吃个柿子边看着目光呆滞眼底鎏金徜徉的叶追问道。 叶森倒了水递到叶追唇边，叶追就着喝了几口不动了，他解释道：“昏过去后正睡着，大半夜突然醒了，也不让我走，所以没来得及通知你们。” 凰鸢吃完柿子舔了舔手指，盯着叶追看了半晌，“除了眼睛变成金色的，没什么毛病啊……金瞳是王者象徵，叶追的爹娘一定不简单。” 白泽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点头，叶森则是微微嘆了口气道，“追短期内变化太大了，我担心他承受不住。” “难道是昨天被那蛇妖咬中了蛇毒？”楚遥也纳闷。 “得了吧，我就没听说过蛇能威胁到龙的。那蛇妖也是奇怪，挣脱了封印不跑单挑龙和白泽，有勇气。”凰鸢撇撇嘴，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白泽，“小白泽，想什么呢？” 白泽瞅着叶追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他绞了绞手指纠结了半晌才道，“那蛇妖入魔了。” “抓她的时候就有入魔倾向，所以才有了断尾的。”楚遥道。 凰鸢嘆气，“没想到封印那么久竟然没有一点用，哥哥还是太仁慈了，当初就应该直接毁了妖丹。幸好她脑子短路了对上叶追，没酿成大祸。” 白泽还是忧心忡忡的，圆嘟嘟的脸蛋皱成了包子，仰着脑袋想心思去了，旁人喊他都一动不动。 楚遥忽然一击掌，“对了，昨天叶追说那蛇妖吃了他给凤逐炼的药，拿回来了吗？” 凰鸢刚拿起第二个柿子准备吃，一听这话柿子掉到了地上，“……吃了？” 见楚遥一本正经的点头并无逗人之意，凰鸢彻底呆愣在原地，不到三秒又跳了起来，整个人呈抓狂状态，“我的天啊！昨天善后收拾那条破蛇的时候没发现什么丹药啊！她的妖丹都被捏碎了全身上下一丁点儿妖魔气之外的东西都没有！如果还藏着丹药的话那也……没救了，我一把火烧了已经。” 说完也不顾手干不干净，捂着脸悔不当初地跌坐在沙发上。 楚遥有点着急，“什么意思？就白忙活了？” 凰鸢咬着下唇生闷气，“怪我。只能重新找药了，可惜地精辛苦那么久命没了药也没保住。” 见同伴唉声嘆气神情放空，叶森这才试探的说道：“药应该还在的。” 楚遥与凰鸢齐刷刷看他，叶森被盯的浑身不自在，硬着头皮道：“我感觉药应该在追身上，只是不知道他放在哪儿。” 凰鸢一愣，三两步走过去蹲下来看叶追，她不敢轻易触碰，龙这种自古好战的妖怪在无意识时出手最重，看白泽那么亲近叶追也不敢靠近就明白了。她侧耳细听，片刻后摇摇头，“只能等他清醒了再问，草药还是再重新找吧，以防万一。” “嗯。但追这样……” 凰鸢拍拍叶森的肩膀，劝慰道：“别太担心，他这样恐怕是被蛇妖身上的魔气刺激的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了，缓过来就好。再说除了你我们都不能碰他，一碰就要炸。白泽在呢，没事的。” 被点名的白泽回过神来，幽幽地看了叶追一眼，眼神挣扎。 第69页 “怎么小白泽，你今天话特别少啊。”楚遥还想逗白泽，话没说两句手机响了，没办法只能到一旁接电话。 凰鸢也觉得白泽今天不太对劲，蹲下去和白泽对着眼睛看，捧着脸问他，“有什么想说不能说的？要是关于叶追还是说的好，你看他都没反应不理你的。” 白泽抿抿嘴，摇了摇头。 凰鸢没再勉强，毕竟白泽的嘴不是一般的严实，她也不想引起两族争端。凰鸢站起身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检查封印防止出现第二个逃跑的妖怪，正好看看哥哥醒没醒。她捡了两颗柿子，回头就见楚遥阴沉着脸进来，眉头皱的死紧。 “……怎么了？” 楚遥深吸一口气道：“花狸失踪了。” “是去海城吗？” 楚遥点头，“对，前两天她给我回消息说有东西要查，结果今天另外一个情报科的回信说花狸没了回音，已经失踪一天一夜了。” “你准备一下直接过去找，我去开阵法。” 两人立马忙活开，楚遥快速收拾好装备，提醒叶森道，“叶森，你查一下花狸有没有给你留信。” “好。”叶森掏手机一看，没有任何消息，他转了个身就想去电脑上查，可叶追不让，他一走开两步胳膊就被拽住了，挣脱不开僵持不下。叶森看着叶追的眼睛和他讲道理，“追，我就到旁边一会儿，马上回来。” 叶追置若罔闻，眨了下眼睛依旧拽着他不放。 叶森看着楚遥，为难道：“楚哥，我这趟恐怕……” 楚遥站在距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朝叶追问道：“叶森有事要出门，一起么？” 叶追抬头看了叶森一眼，轻轻点头站了起来。 叶森拖着个尾巴查收信，没有花狸的任何信息，他只能简单的带上自己的东西，拉着叶追与楚遥出门。几人迎面撞见匆匆跑过来的苏蜜蜜与于洋，苏蜜蜜脸色青灰眼眶通红，她哽咽着询问能否一同走，她也想去找花狸。 楚遥冷着一张脸道：“做你该做的事，于洋。” 于洋面色虽然不太好但没有继续让苏蜜蜜纠缠，拉着人退到一边，“花狸最后给我们消息是在前一晚，她说海城没有地仙。” “明白了。” 楚遥带着人上车，踩油门加速拐弯沖入阵法。 大概是凰鸢近段日子的表现太好，导致他们都忘了最早时候的苦头，坐标点离目的地十万八千里。他们的本意是去那个死去的黄大仙处探查，结果被传送到了一座废弃的码头，查了地图后发现距离那里隔了小半座城。楚遥话都不想说，直接把车开到了大路上。 折腾了近三个小时，他们在下午四点多时终于到了那个破旧的小区楼前，楚遥下车时还皱着鼻子到处嗅，拿了个相机装模作样的打算上门询问。稍早叶森与叶追来时，这里只有一个老婆婆住着，怎么这会儿不仅多了几股妖气人也来过不少。 还没等叶森细想，就听前面旧楼里发出叫骂声，听声音是老人家的。 “滚出去！滚！咳咳……”老人家激动不已呛着了自己，拐棍杵在地上的声音哒哒作响，敲击铁门发出的响声更是刺耳。 “老人家您听我说……” “我不听，你滚出去！快点走快点走！你说的什么我都没看见，小小年纪满嘴谎话以后可怎么得了！” “老人家我真是不得已的，我和拆房子的没有关系你别生气……” 老婆婆家的门打开着，一段日子没见，她脸上的褶皱加深，沟渠纵横，浑浊的眼里满是怒气。用手里的拐杖敲了敲铁门，示意面前的姑娘别挡着路，“走走走，我管你是谁！都说老太婆我没多少日子了不想动弹，再等等就行了，何必隔三差五换个人上我这说谎。” “我真不是……” “再不走我可报警了啊，欺负孤寡老人你们算什么东西？！” “老人家……” “滚啊！” 哐当一声，小姑娘被推出了门，老婆婆弓着背不客气的关上铁门，警惕地盯着叶森一行人，用沙哑的嗓子询问道：“怎么？一个不行还叫了帮手？” “不……”纠缠的女子瞥见来人便住了嘴，蹙着眉头不说话了。 老婆婆阴森森地瞪了他们几眼，放话“都赶紧滚，否则别怪我拿香灰泼你们了”后，铁门木门都上了锁，拉上窗帘闷在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这姑娘是最早抓影妖的那位徐初晴，后来楚遥中了尸傀的毒也有点交集，比起其他二十八局的天师，这姑娘反而比较低调。徐初晴见了他们，几不可闻的“啧”了一声，扭头就走，招唿都不打。 楚遥也当没看见人，把相机挂在脖子上迳自上了楼。 叶森早习惯私底下二十八局与妖管局之间的相处模式，毫不在意地拉着叶追跟上楚遥。到达黄鼠狼老妖的房子，叶追没有跟进去看而是站在走廊外看着不远处荒芜的小花坛，那里因无人打理树木都枯死了，叶子枯黑的有些不寻常。花坛中央有一株矮小纤细的树，活力一点点透出来，给死气沉沉的地方增添了丝丝绿意。 楚遥转了一圈拍了照，手里的罗盘总是失灵，换了几件随身带的法器都是同样的问题。他索性什么都不用全塞回包里，拿了把锋利的木刀就要割开自己的手指。一旁发呆的叶追忽然伸手一夹，轻而易举的把木刀夺走。 楚遥吓了一跳，“叶追啊……我法器失灵只能用血查了，不然不晓得花狸是死是活啊。” 说完后又嘆气，这人现在神志不清也不知听没听见。 叶森拍了拍叶追的肩膀，“事情紧急，追你别闹。” 叶追回头看他，摇头。见叶森依旧不解的模样，叶追只好动了动嘴，吐出两个字：“没死。” 叶森眼睛一亮，“你能说话啦？能感知出花狸在哪个方向吗？” “没死就好，”楚遥也稍稍放下心，但随即又道，“就怕活受罪。” “所以必须尽快找到她。” 楚遥环顾四周，咬着下唇道：“这里没有线索，更没有花狸的妖气，恐怕她离开这里已经很久了，或者说被藏了起来。如果是前者那还好，后者就凶多吉少。” 叶追抓着叶森的手写字时楚遥的手机来了信息，叶森等叶追在自己手心画了最后一笔时扭过头对楚遥说道：“楚哥，徐初晴。” 楚遥勾起嘴角晃了晃手机，“果然巧，有约见。”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我有罪，这阵子真的太忙，才只是刚刚开始。 而且总感觉心累脑子累，事情太多了。 第51章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徐初晴约见的地点十分微妙，是一家情侣水吧。说是水吧已是经过修饰，现场更……开放一些。叶森满脸微妙地看着吧里三三两两不知道是不是情侣的男男女女搂在一块，在暧昧气氛与昏暗的光线下，仿佛下一步就能水乳交融。 第70页 他们三个进来的时候服务生不仅没怀疑，还询问是否需要道具，除了楚遥笑意盈盈的回绝外，叶森与叶追都听不太明白。刚走到店里，迎面就被陌生人搭讪，来人直勾勾的盯着叶森瞧，话才起了个开头，叶追就不动声色地伸手揽住叶森的腰把人拉到怀里。他高大的个子和戴着墨镜看不清的眼睛，瞬间就让搭讪的人失去了说话的勇气。 “……” 楚遥开了个有珠帘隔间的座，领着叶森与叶追进去，把满脸春情的服务生打发走，忍不住笑倒在沙发上，“哈哈哈，没想到最受欢迎的竟然是叶森，龙族总攻地位不保！” 叶追没理会他，摘了墨镜扔在桌上盯着叶森看，若有所思。 叶森把墨镜收好，瞥见叶追的金瞳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一天了，眼睛还是这样。” 楚遥耸耸肩拿着手机发消息，边发边说道：“鸢妹说了这颜色算是龙族里的贵族？想开点，说不定睡一觉就想起什么来了。” 叶森点点头，“徐姑娘什么时候来？” 楚遥笑着打趣道：“怎么？这么迫不及待，是看上人家了？” 叶森答非所问，“楚哥，这地方不吵，但是香。” 楚遥眼神闪了几下没在说话，跑到吧檯招惹服务生，撩完就跑。几次过后，徐初晴终于到了。她面色凝重的坐到三人对面，抿着嘴不说话。叶森一向沉得住气，徐初晴是二十八局的人，交给楚遥处理是最好的。 “老王病了。” 终于，徐初晴开了口。 “我知道。”楚遥回答。 “现在上面打算让楚茂代管二十八局。”徐初晴眼神复杂，“你打算怎么办？” “拌饭。”楚遥翘起腿，歪着身子没个坐样，“约我们到这么隐蔽的地方就为了说老王要被挤下台的事儿你是不是太闲了？” 徐初晴咬牙道，“你没发现吗？没了老王管束，协会已经迫不及待开始进行‘清理’了，妖怪失踪的数量也越来越多。终有一天，妖管局……” 这话倒是让楚遥变了脸，随即笑的有些诡异，“徐初晴，你在想什么我可是清楚的很，不管二十八局如何，协会如何，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梧桐大道就不会消失，除非我死。” 听见楚遥略带嘲讽的语调，徐初晴脸都僵了，“你……”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分钟，徐初晴绞着手指脸色不太好看，她闭了闭眼道：“明人不说暗话，回来吧。老王不在，只有你能主持大局。” “呵呵。”楚遥冷笑一声，“二十八局是块菜地，你们一茬茬韭菜扎堆，我一颗板蓝根过去岂不是孤立无援？我才不傻。” “你还有我啊。” 楚遥笑着看她，“别给我下套，实话实说吧，老王到底怎么想？” 徐初晴红了眼眶咬着下唇看他，“病得很重，话都说不利索了。这两年妖怪与人的矛盾越来越大，袭击事件频繁，老王的坚持不被看好，上面早就有意换掉他了，这次正好是个契机。如果没人主持大局，别说妖管局，二十八局都保不住。” 楚遥沉默半晌，问道：“不说只是老毛病犯了吗？前阵子我还回去看过他。” “之前排查时人手不足，他亲自去了，回来就病倒，现在还躺在咱们医院里。医生说……” 楚遥不耐地道：“你嘴被封一半了话都说不全？” 徐初晴也没恼，她面对楚遥时根本就没脾气，“检测出中了毒，和你那次差不多。” “遇上妖怪了？” “不知道。”徐初晴摇摇头。 “现在怎么样了？” “整天昏睡，醒了也是迷迷煳煳，话说不好，医生说是慢性毒，治癒时间需要不少。” 楚遥点点头，“还有什么事儿要说？” 徐初晴愣了愣，又听楚遥继续道：“没了吧？那轮到我问了，你去黄大仙那想干什么？我记得那一片是妖管局划的禁地吧，二十八局和协会的人去过不少，你也不止去了一次。协议对你们来说已经作废了是吗？” 徐初晴被质问的委屈到极点，她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哽咽，“妖管局在平台上发布了这地区的异常，你们请求支援我们过来排查有错吗？再说了，黄大仙自然消亡的事我们也需要做记录，正好发现不妥就频繁过来调查，为了避开协会我……” 叶森从两人起火药味开始就有点担心，听了这事儿后急忙用手机查了一下，确实是妖管局现在互通平台上发布了消息，还是于洋发的。他皱着脸提醒楚遥，免得冤枉了小姑娘。 “楚哥，于洋是在平台上发了信息。” 楚遥眨眨眼，“……” 徐初晴扬起下巴倔强的看向楚遥，说道：“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 “你有哪里让人相信？” 徐初晴站起身来，目光扫过一旁的叶追，对他的金瞳有些惊讶，随后理了理情绪又朝楚遥道：“人不可能一辈子不会犯错，她已经压在我心上半辈子让我喘不了气，你要提醒我一辈子吗？” 楚遥抬眼看她，“怎么？你想忘吗？敢忘吗？” “你！”徐初晴涨红了脸，“我的错就那么难补救吗？一点改过的机会都不给。” 楚遥平静的站起身，没表情的脸再英俊都显得有些阴沉，“有的错绝不能犯，更何况你还选了那种方式。徐初晴，命是还不了命的。” 楚遥叫上叶森与叶追，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我最后再说一次，你和我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液，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约见不欢而散，楚遥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差。 回到车里后叶森看着驾驶座的楚遥，突然想起于洋那一条神来之笔，那信息分明是楚遥让于洋发的，方才装的那么像，难道徐姑娘有问题？本以为有什么线索，结果只是一个信息量还算大的吵架。 “楚哥。” “嗯？” “王局身体不好，咱们回去后过去探望一下？” 楚遥失笑道：“那医院很严格，不会轻易让我们进去的。” 叶森嘆气，“那怎么办？没线索怎么找花狸？” 楚遥喟嘆道：“那丫头人还不错，但话不能全信，她只有半个脑子。问她花狸的事还不如让叶追找，至少比他们靠谱。” “……” “妖怪失踪的事情二十八局与协会已经知晓，指不定还有参与，我们现在不必遮掩，大大方方找。”楚遥打了个响指，“你给于洋发消息，让他和苏蜜蜜大张旗鼓的寻妖，要下面的人小心行事，遇到危险打起来也不怕，打不死就行。” “嗯。”叶森啪啪的发消息，末了又道，“鸢姐说让我抓紧时间，太古的阵法不太对。” 第71页 “尽量。”楚遥打方向盘倒车，“咱们去黄大仙家再看一下。” “不必。”叶追忽然出声，他的金瞳闪过几缕转瞬即逝的光，指着西北方道，“这边，有危险。” “什么危险？” “豹猫。” 叶追说的豹猫是花狸，叶森心下一惊，对上楚遥的眼神。 楚遥二话不说，把车开的飞快，根据叶追指的路线一路开到郊区的一处废弃的海港码头。三人下车时脚步飞快，几乎是风一般冲进去。穿过废旧的屋子到达海边，夜晚的黑对他们来说不算阻碍，除了鼻尖的咸腥气味外，什么都没有。 叶追罕见的皱着眉头，指着地上的一滩血和毛，“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更新我真的十分抱歉…… 第52章 第五十一章 妖怪对阵有时候并不需要很长时间，他们本身就是动物，有兽性，天生带了撕扯猎物的本能。码头附近的“硝烟”气味浓郁，导致叶追刚说完那两个字就皱着眉不再动弹。地上散落的毛髮明显是撕咬下来的，不远处还有人的鞋印。这些鞋印瞧着并不凌乱，只在周围两米左右附近徘徊。 “是花狸，不过气味突然消失了。”叶森说道。 楚遥眼神好的惊人，在枯草里找到了散落的金粉，他深吸了口气站起身举着沾了金粉的食指说道，“看来花狸受的伤不轻，已经维持不了人形。这金粉是我特质保命符里的药粉，局里每个妖怪都有配备，不是生死关头符纸不碎。” 接下来的话楚遥不说他们也明白，至于为啥他俩没有，大概是龙族的震慑性太强，导致楚遥直接忘了给他们配。叶森闭着眼感应了四周，一点花狸的踪迹都无。他扭过头打算问问叶追，却发现叶追金色的眸子底下蔓延出深渊般的墨色，潮水一般涌上来，就像要把人吞噬一样。 “追！” 叶追愣了愣，缓缓回过神来，虽然目光还有点呆滞但神智是清楚的。他忽然捧住叶森的脸，凑过去鼻尖抵着鼻尖，轻声问道：“疼不疼？” “嗯？”叶森被问的满脸莫名其妙，不过鑑于面前这只龙对于记忆的特殊性，他只好抬手拍了拍叶追的手背安抚，“不疼。” 叶追神色犹疑，确定了叶森没隐瞒后才放开他，没几秒又去把叶森的手握住。把人拉着走出了码头仓库后顿了顿，绕回去时就见楚遥甩着手上的血满脸“我是个灯泡”的表情跟在他们身后。 “……终于想起我了？” 叶追捏了捏叶森的手心阻止他说话，用下巴示意停放在路边的车子，语气十分倨傲：“开车。” 楚遥耸耸肩，丝毫没有把叶追不友好的态度放在心上。长大后的叶追经常换性子，这阵子更是，也不知想起什么没有。他从兜里掏出纱布缠在手上朝车走，见叶森比自己还疼的表情不由得笑了，“事出紧急，叶追又是个使性子的，只好拿血追踪了，花狸凶多吉少，做好准备吧。” 说道最后一句时，脸上表情无悲无喜。 叶森抿抿嘴，心下一沉。 楚遥从后视镜里看了几眼后座的两人，边启动车子边问，“去哪儿？” “明知故问。”叶追道。 楚遥讪笑，“哎呀，看来我血白流了。” “楚哥？” 楚遥双眼直视前方，车外的景色在不停的倒退，他难得说话时带了点消极情绪，“我用血测了生死，花狸还活着。但作为妖怪，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控的生不如死。” 楚遥与妖怪打交道那么多年，见多了人与妖怪之间各种各样的关系。大多数情况下，说白了就是相互利用。不论是人或妖，在危及自身时，心都是凉的。在非我族类的前提下，其中战火不言而喻。 破旧的小楼一如深海的巨兽大张着嘴，静静地等待猎物的到来。 叶追下了车没有跟着楚遥他们上楼，而是走到小花坛前，抓了一把土。掌心上的土壤是黑土，掺杂了新鲜的草木灰，想来是有人施过肥。这花坛里的植物几乎全枯死，叶片黑的好似被泼了墨，唯有中心一点绿意攀附着枯枝蜿蜒而上。 叶森与楚遥里里外外又搜了一遍，这里的妖怪气味已经消散的所剩无几。楚遥锁着眉头开始怀疑人生，他的血术追踪不管用了？明明卦象显示这个方位有异，花狸在异象中心…… 叶森不敢打扰沉思中的楚遥便走出了屋子，一眼就看到了楼下花坛边上发呆的叶追，他移开目光时愣了愣，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叶森，这地方肯定被改了格……嗯？”楚遥拍了拍叶森的肩膀凑上来说话，见人没反应便断了话头，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楼下的叶追不是重点，重点是叶追身后不远处的人，这楼里唯一的住户，那位老婆婆。 老婆婆拄着拐杖，侧对着叶森他们的方向，一动不动地看着花坛边的叶追，像一座雕像。 “有问题。” 楚遥听见叶森这么说，他诧异的问道：“谁有问题？” “这里，都有问题。”叶森勐地按住横栏从阳台跳了下去，六楼对以前的叶森来说是刺激，对现在的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楚遥没探头去看，而是快速的转身下楼。 叶森落地时老婆婆已经到了叶追边上，两人不动声色地打了起来，他知道这个婆婆肯定不是人，至少目前不是。可对一个老人家动手，叶森还是有点下不去手，只能边在地上画个困兽阵边看叶追应对。 婆婆弓着身子表情狰狞，拐杖挥舞的飞快，活脱脱一个恶鬼模样。她怒吼道：“滚开！” 叶追打响指召出火苗，直接点燃了那座小花坛。老人家满是褶子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心疼，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起来，她喘着气瞪着叶追，扭过身子打算扑进火堆里。 谁知叶追一脚把她给踢开，朝叶森喊道：“困住她。” 叶森看着摔倒在脚边的人有点傻眼，他画的是困兽阵，对付人…… 婆婆呲着牙一咕噜站起身靠近叶森，叶森满头大汗的后退抖着手捏了个诀，用楚遥的方法启动了阵法。他咬着下唇瞧着眼前愈来愈近的人想是不是要喊一声，白虎族的吼声似乎可以震退妖邪。 没等叶森想好办法，阵法中的老婆婆突然扔了手里的拐杖，痛苦的匍匐在地，哀求他放过自己。 “你放过我吧……放过我……放过我，求求你……” “这是我的家，你们滚出去！滚啊！” “走啊，快走啊……” “疼，好疼啊……让我死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叶森看着地上那个瘦小的老人家一会儿尖叫一会儿求饶，疯言疯语的，心里像压了块大石般难受。他想起白虎族驻地的四爷爷，在他们离开族里的那天，站在村口一遍遍的说，“走啊，走吧，别再回来。” 第72页 “叶森。” 叶森勐地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楚哥你下个楼这么慢。” “正好拿个东西。”楚遥把玩着手里的盒子，看向阵法中的人，“哟，聪明啊画个困兽阵。我也是大意了，竟然没察觉出这里还有其他妖怪，被耍的团团转。” “她真是妖怪啊？” 楚遥摇头，“只能说，曾经是人。” “啊！你别动它！” 阵法里的老婆婆忽然疯狂的往前沖，被反弹后又撞上去，撞的满身狼狈都不放弃，哭喊的声音悽厉又悲凉。 叶森与楚遥回头看，是叶追把火焰分开走到花坛中心，把一颗火烧不掉的纤细植物连根拔起。叶追看了一眼阵法中的老人，垂下眼把手中植物断了根，又催出另一道赤橙火焰卷上去。 “啊……”老婆婆喊得声嘶力竭，满眼血泪。 叶追没有一点心软，他把烧成零星的火苗捏在手心，众目睽睽之下吃进了嘴里。 “我杀了你杀了你！” 有大风袭来，老婆婆脸上的皮肤与阵法同时皲裂，风把地上维持阵法的药粉吹乱阵眼吹倒。一股携着恶臭的风颳到他们身上，终于，老婆婆脱离了樊笼。那气势与表情太过震撼，楚遥和叶森都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 叶追收了火，闪身站在叶森面前，抬起头看着盛怒中的老婆婆，说了句话：“我留你到现在，为的就是催熟它。” 这句话点燃了火药桶，黑风似乎带了锋利的刀刃，能把人身上的肉一片片切下来。 奇怪的是，老婆婆没动，叶追先动了。 叶追一步一步缓缓朝前走去，每走一步仿佛就像在宣告什么，他踩在平稳的地上，金色的瞳孔亮如星辰。以前叶追的眼睛虽然有神但却蒙了一层薄雾，如今，雾已散去。 “你不该动他。” 叶追话落，那股敌对的黑风忽然反转，把老婆婆覆盖起来，一点一点蚕食殆尽。 楚遥站在叶追身后，他十分清楚对方为何没有反抗，那是因为叶追没给她机会，出手就是镇压，使得对方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口。叶追甚至连龙族的半分优势都没用上，这种让人喘不过气“你别说话我不听”的雷霆之势，恐怕只有龙族做得到了。 老婆婆消失之后，叶森能听见周围的声音了。准确的说，他们进入这里后什么动静都没有，可以解释为人气不足或是被封闭了外界，所以什么都听不到。叶森之所以能发现不对还得归功于楚遥，一直以来的阵法培训和自身的直觉立了功，使得他一走进这座破楼就察觉出入了陷阱。 楚遥吁了口气，举着手里的盒子道：“也不知道这人从哪里搞来花狸的毛髮，引我们上钩又干不过，现在线索又断了，我的血对妖怪不能追踪第二次……” 也就是说，之前为救援所做的事情全都白费。 就在几人陷入沉默中，楚遥的手机乍响。 “鸢妹？” 电话那头的凰鸢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她哭着道：“老楚，你快回来，妖神阵破了三处阵眼，哥哥撑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年底真的忙到爆炸，至于感情进展，快了。 第53章 第五十二章 凰鸢是人类与妖怪眼里的大妖，高高在上的凤凰。即便如此，她也有软肋，且是一丝一毫都碰不得的亲哥哥凤逐。再厉害再坚强如她，一遇上凤逐出事，都会崩溃的一塌煳涂。 楚遥皱着眉头听电话里的忙音，叶森回头去看叶追，按理说叶追应该能感应到凤逐的情况，可叶追从来到海城后并没有什么异状。叶追也纳闷，他看了自己的掌心一眼，凝聚出来的火苗明明灭灭，倒是真像出了大事。 回到车上，楚遥联繫了海城的妖怪管事让他过来善后，交代清楚后不耐烦的捏了捏手指。叶森在驾驶座盯着阵法仪器急了，“楚哥，鸢姐是不是太急了忘开阵法，没有一点动静。” 楚遥又打了电话，凰鸢那边没有回音，接着连信号都没有了。他着急上火，扯开手上的纱布弄裂伤口按在额头，也不知用的什么方法，只一会儿脸立马就惨白惨白，嘴唇失去血色。叶森不敢打扰，只轻轻地抬眼从后视镜用眼神看向叶追示意。 叶追瞥了一眼冷汗津津的楚遥，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楚遥闭着眼挣动了几下就听叶追沉着声音说道：“别动，你打不开，我借个道。” 楚遥咬着牙沉住气，继续默念咒语。 不消片刻，楚遥按住额头那只手的尾指上忽然出现一圈血红色的丝线，“刷”地穿过车窗往前延伸进入一棵树里。叶追朝叶森道，“开车。” 三人开车从阵法中出来时发现他们并不在妖管局范围内，四周十分寂静没有人。叶森心想果然是叶追业务不熟，传送阵开的比鸢姐还不靠谱都传到山里了。他正想法子补救呢，不远处的林间忽然闪过一道人影，旁边的楚遥顾不上自己的伤口，面色不虞地推开车门追了上去。 “楚哥！” 叶森手才搭在车把上准备下车就被后头的叶追按住了，“慢着。” “追？” “有埋伏。” “啊？”叶森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警惕的环顾四周，“来的是人还是妖？” “都有。” “数量多少？” “目前分不清是几波，总数加起来有十几个。” 叶森虽不解却不再问，他比较担心楚遥的安全。车里设置的装备和局里也失去了联繫，他们目前谁都接不上线，情况不妙。 叶追似是看出了叶森心中所想，“楚遥不会有事，他毕竟是人，不过……” “不过什么？” 叶追垂眸想了几秒又摇头道：“就看他有没有本事了。” “那我们呢？” “等。”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人类总是比我们有趣。” 叶森扭头看向叶追，心底突然间翻涌起的负面情绪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干涩道：“追，你们常说的人心难测，所以我不止担心楚哥，还有局里的其他妖怪。” 其实叶追长大后叶森一直不太能适应，这和一起长大不一样，叶追是一夕之间变成了另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他无所适从又无可奈何。他知道，长大对叶追好，可感情上就像是变了个人，对方还把幼时的记忆全忘了，这等同于把他一个人丢在原地。 叶追一双金瞳里倒映着叶森有点生气的脸，听他继续说：“我真的不喜欢你现在这副模样，龙族特殊我们谁都清楚，但你不能想起什么或者忘记什么就把以前的自己丢了。大家帮过我们多少你忘了我没忘，你能平安长大他们功不可没。” 叶追半张着嘴，“阿森……”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置身事外和说藏了玄机的话？我都快认不清……”叶森语气带了几分失望和积累下来的不满，他话没说完就见叶追满脸怒气扬起手拍在车窗上，“轰”的一下，车门伴随着玻璃碎裂声被震飞出去。 第73页 叶森吓了一跳，瞥见旁边地上有一条冒着黑烟的长长灼痕后眉头挑了挑，心有余悸。要不是叶追动作快，他非受伤不可，那会儿他根本没精力发现有其他人靠近攻击。 有人偷袭叶森，叶追是满腔怒火，本来被叶森那么说他已经挺委屈的，结果有不长眼的来捣乱。叶追确认了叶森没被波及这才踹开被轰掉半边的车子铁皮，大长腿一迈，拉着叶森出去。 “学了些半吊子的降龙术就敢出现在我面前，找死吗？” “哈哈哈……”袭击的人倒是大方，从藏身的大树后面走出来，手腕上架着一把弩机。这人看着才三十出头，长相和二十八局局长王天成有些相似。他看着叶追的眼神有些狂热，“龙果然不一样。” 见那人张嘴想继续说话，叶追连忙道：“行了，不必寒暄，要打尽管来，我也不想知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真是谢谢你们上门找揍。” 被堵了个满口满心，那人也不恼，笑着指了指叶森，“这位和我们一样吧？我虽然噁心妖怪，但人还是要救的。” “眼盲心盲。”叶森突然来了一句。 那人皱了眉，“好心当驴肝肺。” “不劳费心。”叶追站在叶森旁边执拗地牵住他的手，抬起头扫了四周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们想活捉我？” 那人扬起手，嘴角带笑，“那是自然，死的妖怪对我没用。”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便开始朝叶追攻击，有埋伏可不是说假的，这箭雨看着着实壮观，能把人戳成筛子。叶追也抬起手，突然迸发出的火焰气势惊人，把射过来的箭雨给烧了大半。其中有几道顽固的细箭，在叶追的轻敌下刺进了他肩膀上的肉里。 “追--” 叶追扣了扣叶森的手心安抚他，轻轻撩出一串火龙，火光过后，隐藏在四周的弩机全都被烧毁，偷袭的其他人也摔了出来，身上着火的纷纷滚地灭火。那些箭雨只是□□，真正伤人的是藏起来的这些弓箭手，他们手上的箭才是关键。拔下肩膀上两个指节长的箭头，叶追轻笑道：“降龙木。” 叶森眼皮子一跳，果然章家村的降龙木最后落到了协会手里。这些人身上戴有协会的标识徽章，不能再明显了，何况协会排外严重，基本没有哪个山野天师敢冒充协会的人。 “早听闻你是条能控水火的龙，出于龙族的天性自然会轻敌，淬了妖油的降龙木想必你是躲不掉的。怎么样，是不是开始眼花了？” 既然叫降龙木就会有一定的功效，叶追确实感到无力，他口干舌燥地靠着叶森，金瞳里浮着一层雾。叶森撑着叶追软了的身体，心慌的不去想妖油是怎么来的。可对方并不这么想，大言不惭地继续挑衅道，“有没有觉得这股妖气很熟悉？这豹猫可野的很。” 叶森勐地抬起眼，满眼不可置信。 “当然，龙族尊贵，自然不是一种妖油可以欺骗的了，”那人状似苦恼的皱起眉头，“好像有个叫山魈的妖怪，这个就比较下等，炼完油什么都没剩下，太没用了。哎呀，少有完整被活捉的妖怪真是可惜的很，越反抗下场越惨怎么就不明白呢……” “如果那对凤凰也被活捉，那么我们天师就再也不惧任何妖族。” 叶森咬紧牙关，杀伐之气显露的叶追都为之侧目。 “阿森，冷静。”叶追凑得近，看见叶森的锁骨以下皮肤处浮现了白虎的斑纹，这个时候如果妖气占了上风爆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那边还在絮絮叨叨，“阵眼已经被破的差不多了，凤凰迟早收入囊中，放弃吧，别挣扎了，又不是生离死别。” 叶森看向叶追，笑地有些古怪，嘴里问的却是敌方，“为什么这么做？安分过日子的妖怪做错了什么？” “安分？呵……人与妖和谐共处本身就是个笑话，瞧瞧这数不清的例子，哪一个有好结局？对人类来说，妖怪即使能变成人那也不是人！与其一辈子战战兢兢生活在刀尖上最后落个成为它们闲暇时的谈资，还不如彻底灭了这隐患。再说了，妖怪的能力对人类可是珍宝！” “所以，偏安一隅的妖怪连活着的机会都被剥夺了吗？” “这可真有意思，妖族最早可是瞧不起人类的。我不过是还过去而已，协会死的人并不少，死在妖手里无辜的平民百姓更是数不胜数。” 这时，有人小跑到那人身边，压低声音说道：“王哥，凤凰跑了。” “伤成那样还能跑了？” “楚遥突然出现，我们……” “啧，没用的东西！一个人你们都拦不住！” 因为叶森身上的白虎斑纹已经蔓延到脖子，叶追被刺激的精神了些，对面见状不敢再放松，毕竟是曾经的妖族战神，随便一下他们不死即伤。被唤王哥的人按了按手腕上的弩机，一声悽厉的猫叫过后他愉悦的说，“让你们见见老朋友。” 一只豹猫竖起毛趴在地上，充满敌意的冲着叶森他们吼叫。 “花狸……” 叶森少有的勾唇无声冷笑，他眼神挣扎了几下，扭过头看着叶追道：“追，对不起，我竟也认不清我自己。” 说完，他仰起头朝天喊了一声，从丹田里涌起的气由白虎的杀伐之气振发出去，杀了对面一个措手不及。白虎斑纹已经覆盖到了叶森脸上，挤满了他清隽的大半张脸，心底有杀气抑制不住一点点的浮上来。 “退出这片山林，否则，退出活人列表。”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找藉口，是真的忙，每天都在熬夜，感觉要死了。 第54章 第五十三章 气氛僵持间，有道声音不远不近的传来，语气冷淡。 “不会做人连‘人’字都不会写了么？” 楚遥擦着血污从暗处走出来，他身上伤痕不少，一只手上还滴着血，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冰寒。另一只手拖着长到地上繫着巴掌大的一串纸人，其中几张符纸烧的只剩下捲起来沾满血的灰，欲落不落的。 “楚遥！” “王渠，你自作主张老王知道吗？” 王渠冷笑一声，道：“你还有脸提我爸？这么多年为了保住你所谓的‘人妖和平’把自己栽了，现在还躺着呢！他为了偿还你们楚家的恩惠，推了几次高升的机会，不惜把自己命搭进去，你还不满意吗？！” 楚遥皱起眉头，问道：“什么叫把命搭进去？” “没有人敢和你说实话吧？”王渠扬起下巴咬牙切齿道，“我爸中了妖毒已经昏迷好几天了，既然他不让我打扰你，那就把这些妖怪全都抓起来一个一个的试，我就不信治不好！” 妖毒来自妖怪，王渠的想法倒是没什么可以让人诟病的。 “破坏阵眼不算难，还得多亏你这么些年传出来的消息，否则真是无从下手。”见楚遥脸色愈发苍白王渠得意的笑了，也不怕叶森和叶追会进行攻击，他吊着眼睛继续道，“你身为楚家正统，一身本事不为人类做事就算了竟然包庇妖怪作乱！楚遥，你忘了你爸是怎么死的吗？还是那对绝色兄妹的温柔乡让你忘记自己是个人？啊！” 第74页 王渠忽然被攻击往后退了一步，他抬头看向眼神兇悍的叶森，叶森握成拳的手还未放下，仿佛他再继续说下去，那打的地陷的力道下一秒就要招唿到他身上。一旁的花狸竖起浑身的毛吼叫起来，作出攻击的姿态。 “楚遥，我劝你……”王渠的话说到一半，就见一对长相精緻艷丽的男女从楚遥身后走出来。他眯起眼，低声道，“果真是人间绝色都比不上。” 凤凰的人形在妖族里是数一数二的上等容貌，凤逐与凰鸢又是凤凰族的血脉传承者，更是自带了一种高贵的威严感。羽毛幻化的殷红长袍衬得他们稍显柔弱，十分抓眼。叶追与叶森回头看，发现凤逐的嘴角有血迹，凰鸢怎么给他擦都擦不掉，不断的从嘴里往外溢。 叶森牵着叶追走到凤凰兄妹身边，叶追伸手按在凤逐胸口上，问道：“怎么回事？” 凰鸢眼睛通红回答道：“有三处阵眼突然被破，太严重了所以哥哥执意要亲自去探，没想到中了埋伏。叶追，你……降龙木？！” 凰鸢动了动鼻子，怒道：“还淬了妖油！” 她看着叶追的伤口火上心头，捏了一把火就要烧过去。凤逐一把抓住她，压下血液里的躁动呵斥她，“小鸢，别轻举妄动。” “什么叫轻举妄动？哥，你就是顾虑太多，否则我捏死他们！现在阵眼全都破了，太古出了事锅又要甩我们身上！我们住在这里又不是没交租金，你见过好好和人类谈生意赔笑脸的妖怪吗？这本身就是个笑话！妖界入口要是……” “凰鸢！” 凰鸢涨红了脸，眼眶含泪扭过头喘着气。 凤逐吼了一声脸更苍白，内里的血气再也压不住，“哗”的吐了血。他深思恍惚地抬眼看向一言不发的楚遥，喉结动了动，“楚遥，你是不是认为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死不了？” 楚遥眼皮颤了颤，又听凤逐说道：“如你所愿，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但局里妖怪的去留，请你安排妥当。” “逐……我不是那个意思。” 凤逐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笑着道：“迟早会有这一天，我正好也累了。” “不，我、你……” 凤逐拧着眉头不再和楚遥说话，他踉跄几步栽到叶追怀里，终是压住了胸口翻涌的血气。叶森撑着叶追的后背，如今加上个凤逐让他有点吃力。叶追搂着凤逐，看向楚遥的眼里有些不解，叶森也不太明白，只知道这时候他们要是内讧会集体完蛋。 楚遥闭上眼，转脸面向王渠等人时睁开的眼里满是怒气。他们站的地方是完好的阵法一角，楚遥隔空把纸人点燃，朝四角射去，他沾满血的手拂过符纸串朝王渠方向一甩，一条火线绕着他们迅速燃烧起来。 王渠面色阴沉道：“楚遥！” “即使撕破脸，他们也是我的猎物。王渠，我不管你想干什么，现在给我滚出去，否则就算流光我的血也让你们讨不了好。” “你要帮他们？”王渠怒极，“你是怎么和我爸保证的？结果现在呢？” 还没等楚遥说话，叶追却懒得继续听下去，这群人类太墨迹了。他扬手捲起风，藉助楚遥造出来蔓延在地上的火线筑起火墙，熊熊烈火隔绝没完没了的隔空喊话。叶森对上凤逐的眼神，见他朝楚遥抬了抬下巴，叶森着实愣了一下，这才明白方才他们的对话是作戏，于是抿着嘴满心凝重的让出“柱子”的位置给凰鸢，自己朝楚遥走去。 楚遥深深地看了凤逐一眼，道：“我去去就回。” “不必了。” “我保证，没有人动的了梧桐大道。” 凤逐得了保证，这才彻底晕倒在叶追怀里。 叶森抬起手，道：“楚哥，保重。” “来吧。” 叶森运气，把楚遥给击出了他们所在的火圈范围。眼见楚遥被扔出去后，凰鸢立马击地起阵，一阵狂风伴随着凤鸣声后，火光连同众妖一齐消失在山林间。 被留在原地的众人狼狈不堪，狂风掀的他们东倒西歪的，还把王渠刚收服的豹猫花狸给弹回了武器里陷入沉睡。他召唤了半天，豹猫像是彻底死了一般，没有任何回应。王渠把弩机摔在地上，怒视着刚赶到却扶起楚遥的徐初晴，咬牙瞪眼大喘气，一脸恨不得把人千刀万剐的表情。 徐初晴瞧见楚遥的伤势，也怒急攻心道：“王渠！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道理你不懂吗？一对凤凰还有龙，你究竟有什么勇气擅自毁约发动进攻？不是说好和楚遥商量，让他们想办法救人，你怎么……” 王渠冷笑道：“你把楚遥当自己人他可不一定，看见了吧？人家和妖怪可是同气连枝，只可惜妖怪并不稀罕。” 楚遥推开徐初晴自己站好，忍着疼语带嘲讽道：“老王是不是没告诉你，除了龙和凤凰，还有个杀伐之主白虎。你觉得就你们这点人和半斤八两的阵法，能拿得住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蠢货。” “我不像你们，贪生怕死，我爸身子不好又中了毒，等不了那么久！” “你对老王要是有孝敬我大伯的三分，我还信你，这话说出来，不觉得打脸吗？” “我懒得和你辩。”王渠吩咐底下人收拾东西，打算把前往梧桐大道。他就不信二十八局和协会联手，还对付不了那几个丧家之犬。 楚遥见状，冷着脸道：“你和你底下的人要是敢踏进梧桐大道一步，我就把你的场子一把火烧了，我说到做到。” 王渠皱眉，“你别忘了，协会可是楚茂做主。” “哼，协会是楚茂做主，可楚家，家印还在我手里。” “楚遥！” “王渠，楚茂不是傻子，今晚的行动，你见他有派人来吗？”楚遥不再多说，扭过头朝徐初晴道，“带我去见老王，马上。” “妖怪那边……” “拜你们所赐，我大概回不去了。” 话分两头，梧桐大道属于妖怪区域的涅槃之处因为妖神阵动盪发生了些许异常，阵眼被破导致论坛上多了如海般潮涌的询问。妖管局的妖怪们大半夜还在兢兢业业的加班和紧急处理。凤逐与凰鸢的归来使他们安心不少，叶森打发了其他妖怪只留下于洋和苏蜜蜜，询问他们关于妖管局这一段时间来发生的所有异常点。 叶追喝了水，受的那点降龙木的限制这会儿总算解开，他抱起凤逐飞快往祭台方向走，凰鸢板着脸紧随其后。凤逐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这对存在妖管局最后一个阵眼十分不利，随时有可能崩塌。 小白泽正在祭台上坐着，见了叶追后才站起来退到一边。 凤逐被放在祭台上与火种呈上下并排，叶追在他旁边打坐闭上眼，没一会儿功夫就从心口处逼出一颗红莲。他抬手一挥，那朵红莲晃晃悠悠地向凤逐靠近，缓缓沉入凤逐的眉心，一枚红莲印记浮现在额间，如涅槃新生的凤凰。 第75页 凰鸢见了，愁苦的脸上总算现出一抹笑来，心里欣喜不已。 “关闭太古所有妖怪能进入的渠道，做得到吗？” 外间的于洋与苏蜜蜜面面相觑，摇了摇头。于洋瞧着叶森那占满脖颈到脸上的虎纹，皱了眉头，“叶森，且不说因为妖神阵被破所有的探测渠道失灵，没有老大和鸢姐协助，我们能做的只有安抚住梧桐大道里的居民，让他们给我们递关于魔气的消息。还有，你的杀气太明显了，虎子他们很紧张。” 苏蜜蜜附和的点头。 叶森愣了愣，摸上自己的脸，“抱歉，还在吗？” 苏蜜蜜往他面前摆了面小镜子，“自己看，你们刚回来那会儿我都有点害怕。” 于洋嘆气，“妖气比叶追长大后的龙气还要大。” “太突然了，我现在心里还很矛盾。” 苏蜜蜜抿嘴，“我懂，担心老大嘛。” 于洋扯了扯苏蜜蜜的胳膊，“叶森，我们明白了大概情况，会和虎子他们说清楚的，你先到后院去处理一下。” 叶森颔首，“只能暂时这样，你们仔细留意周围情况，一有动静马上拉警报。” 凰鸢忽然凭空出现，吓了他们几个一跳，“于洋，通知苍禾，让他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抱歉筒子们，我一休息就会码字，但年底修罗场，年年如此。 第55章 第五十四章 苍禾难得板着一张脸在妖管局里作客，尽管妖管局掩饰的很好，但身为大妖所感应到的动盪与这里的忙乱程度来看，果然是出了大事。他环视了几圈，目光落在孤零零坐在窗台的白泽身上，捧着脸叫住跑进跑出的苏蜜蜜，问道：“火急火燎的把我叫过来这里到底什么事儿？” “再等等。”苏蜜蜜说完就跑，手里也不知道拎着什么。 苍禾倒吸了口气，墙上的时钟已经显示他来了有一个小时，凤凰地位再高他天狐族也不低好吧？！以前来还有茶喝呢，现在连杯水都没人给他倒，太过分了！苍禾抖了抖腿，盯着小白泽眯起眼。 “小祥瑞，你看着月亮很久了。” 白泽缩在窗台上的身子动了动，缓缓回过身来，说话语气弱气的像煮熟的糯米，“嗯，天要亮了。” 又一个前言不搭后语的大神，苍禾撇嘴，“楚遥呢？” “不知道，遥遥……没，回来……”白泽的声音越来越低，小小的一团趴在那里，像被遗弃的小奶狗，可怜巴巴的。 苍禾只觉不对，他皱着眉头几步上前靠近小白泽，见小傢伙已经闭上眼睛一动不动，赶紧上手摸了一下，心顿时一沉。他伸脚踹了凤逐的专属椅子几下，没几分钟的功夫，凰鸢就沉着脸出现在他身后。 “不是让你等等了？” 苍禾指了指白泽，“我是没什么但他等不了。” 凰鸢把白泽抱起来，发现小傢伙已经晕过去不省人事。她唤了几声没反应，只好把白泽往胸前一抱，低声道，“跟我来。” 苍禾有些受宠若惊，这地方他来过多少回后院始终像个铁桶进去要挨揍，被邀请还是头一回。他没心没肺是真但至少会看气氛，这个时辰看风景实在没趣，于是苍禾安安静静的跟着凰鸢穿过长廊，进了一个热的要命的屋子里。 屋里叶追他们都在，唯有凤逐是躺着的，身体上方还悬着一团火苗。 叶森自从爆发了妖气后五感敏锐，见凰鸢抱着白泽进来后立马迎上去，“白泽怎么了？” “小傢伙睡着了，叫不醒。” “怎么会这样？”叶森摸了摸小傢伙的眼睑，急的脸上的虎纹愈发密集。 “哟嚯。”苍禾盯着叶森的脸惊嘆道，“原来这股妖气是你啊！我就说味那么大呢！你半妖身份假的吧？一龙俩凤凰都压不住这沖天杀气。” 叶森嘆了口气，敷衍的点点头，他实在没心情再提自己的事。 “不愧是杀伐之主。”苍禾摸着下巴夸了一句。 叶追一只手覆在凤逐手背上，闻言抬起头朝叶森伸出另一只手，“阿森，把白泽带过来。” 凰鸢把白泽放到叶森怀里，乖巧的到凤逐的另一边蹲着看，虽说以往凤逐闭关时妖管局的事务都有她打理，但叶追来了之后她依赖的亲人不自觉又多了一个，总觉得有他们在，自己都不用考虑太多。 叶追探了探白泽的脖颈和额头，还按着心口停了一会儿，问道：“小鸢，你和逐离开的时候嘱咐小傢伙守着火种吗？” “是。”凰鸢不解，“怎么了？” “封印的妖怪可有异常？” 凰鸢摇头，“没有。” “检查过了？” “没来得及，但我没感觉到异常。”凰鸢神情紧张，“我马上去检查。” “等等，”叶追叫住凰鸢，扭头问叶森，“阿森，我们回来的时候你有感觉到不熟悉的妖气吗？” 叶森想了想，道：“没有。” “不对劲。”叶追道，“阿森现在是感知最强的时候，他说没有陌生的妖气那就代表封印完好，既没有妖怪逃脱也没有受到入侵，可白泽却是交战过后的疲惫之态。” “小傢伙和谁打了一架？”凰鸢跳起来。 苍禾抱胸努嘴，“没有陌生妖气，那就是熟人。” “不对。”凰鸢道，“局里谁敢碰他？别看他还小是个瑞兽，白泽的战斗力并不弱，打起来指不定谁吃亏。” 叶森把白泽放在凤逐身边，好让叶追能够一同照看。他瞥见小傢伙胳膊上的水痕时忽然问道，“夫诸呢？” 自打他们回局里后就没见过那个黏人的夫诸，那会儿都急着看凤逐的情况没人注意到白泽的情绪，小傢伙本就不是开朗的性格，喜欢把事情闷在心里，这会儿想知道具体情况都无从问起。 凰鸢站在原地侧耳听了几秒，摇摇头：“不在了。” 苍禾挑眉，“怎么？真出了内奸？” “你闭嘴。”凰鸢火气已经烧到了眼角，她走了两步实在想不明白那只傻白甜夫诸会是哪一方派来的，“当初夫诸出现的也巧，和肥遗撞到了一起。呵，到头来竟是个陷阱。” “这里铁定暴露了。”苍禾拧着眉头道，“凰鸢，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匆忙把我喊来什么都没解释，楚遥不见人影你哥不省人事，还出了个叛徒？这是要变天？” 凰鸢简短的解释了目前的情况，直接目的就是需要苍禾的妖力。 苍禾本以为把他喊过来是因为凤逐身体出了问题需要“借火”，反正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合作，结果信息量大的让他吃不消。他也就老老实实的潜心修炼修身养性，好容易被召唤出趟门却发现家门□□发了“泥石流”，还是灾难级的。 第76页 “阵眼都被破了？” “只剩下局里这个。” 苍禾点点头，“行吧，这儿没了还挺麻烦的。不过你要清楚，我是个伤患顶多算个滥竽，记得管饭哈？” “啧，少不了你吃的！” 凰鸢和苍禾还在讨价还价，叶森已经按照叶追的话把白泽的上衣解开，仔细查验小白泽身上有没有伤痕。才轻轻给白泽翻过身，叶追立马就按住叶森的手腕，拨开白泽银白的髮丝指着后脖颈上藏在头髮丝里的一处肉色痕迹，道：“这个。” “这是什么？”叶森问。 “让高阶妖兽陷入昏睡的一种手段，多出自梦妖之手。” 肉痕与头皮颜色接近，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怎么解？” 叶追抿着嘴道：“大概是睡一觉。” 凰鸢凑过来盯着看了几秒，“梦妖？街角那家店的老闆来过局里？” “来过。我问了于洋局里这几天来访的人，他说你和老大出门之后就来了，说有急事。之后阵法动盪他们顾不上其他，连人什么时候回去的都不知道。”叶森边说边把衣服又给白泽扣起来，摸了摸小傢伙的脸给他盖了自己的外套。 凰鸢不解，“她的命还是老楚救的呢，不至于啊……” 叶追忽然冷笑了一声，“先别急着下定论，还没到绝路。阿森，帮我看看天亮了没？” 叶森走到一处墙角，打开这里唯一的一扇小窗，晨曦打进屋里，带着星星点点的温暖。 叶追收回一直撑在凤逐身前的手掌，悬在半空中的火苗仿佛失重一般向下坠，如同水滴一样落在凤逐的额头上，窜入那朵红莲里。赤红的火线沿着莲瓣游走，描出一层金边。几乎是金光熄灭的一瞬间，凤逐便睁开了眼。 “哥！” 凤逐拍了拍妹妹的手，扭头对着叶追道：“你想起什么了？” 这句话在叶追长大后不止一个人问过，但凤逐却是第一次问。 叶追扬起眉摇头，“本能，你懂。” 凤逐有些失望，他借着凰鸢的力坐起身，抬头看小窗外的日光，轻轻抬手。 一只手掌大小的火凤从凤逐的指尖幻化而出，扶摇直上，它用嘴拽了一把悬挂在屋顶的绳结，那上面穿着铃铛。铃铛一响，被破坏了八个外部阵眼而动盪的妖神阵又恢復了宁静。凤逐双手轻轻拍了两下，那只火凤便俯冲而下，消失在凤逐的头髮丝里。 “时间不多了。”他说。 凤逐下祭台时踉跄了几步，吓得凰鸢扑上去打算给他做肉垫。他撑着凰鸢的胳膊站稳，慈爱的看着妹妹，“没事。” “哥你别逞强了，火种刚重造得有个适应期，你老实坐着吧！” 凤逐摇摇头，“这次不是人类的问题，是妖怪。” “妖怪？那楚哥回去岂不是白费时间？”叶森问道。 “不。”凤逐抿了抿嘴，“只能说主谋是妖怪，还有一个入了魔的地仙。” 叶追立刻就想到了什么，“他们想回妖界。” “是。”凤逐一向欣赏叶追的聪敏，“我之所以守在太古就是因为这里是妖界入口，万年前大战后妖界坍塌，那里一片苍夷并无可落脚之处，活下来的妖怪们逃到人间。不是我不让他们回去，而是妖界已经不復存在了。” 凰鸢补充道，“哥哥感应不到那边的动静，我们也试过把犯了错的妖怪流放回妖界，但都一无所获。” “从凤凰谷逃出来到沉睡前，我看到的不是火海就是滔天巨浪。” 气氛陷入了静默。 苍禾从凤逐说起地仙开始边陷入了沉思，他问道：“砍了我尾巴的，是那个入了魔的地仙吧。它去妖界想做什么？” “救人。” 乍听叶追的回答众妖都有些傻，凰鸢更是不解：“那里是座炼狱诶，回去救人？” 叶追道：“既然他们想回妖界，那就打开入口，生死与我们无关。” “妖界坍塌是个妖怪都知道，那位地仙不可能不知。他花了那么长的时间试探无非就是想要个引路人。”凤逐把目光移向白泽，继续说道，“现在，我们不得不去了。” “什么？！” “白泽和叶追一样被压制了成长，现在是他的分化期，如今陷入昏睡，唯有回妖界的白泽诞生之地才能吸收灵气长大，否则他会一直睡下去，直到死亡。” 第56章 第五十五章 “我知道，你想回龙乡。” 凤逐的这句话让沉默破冰，除了叶森之外其他人都把视线投向叶追，似乎对一个失忆的龙族想回龙乡产生不解，以他们仅存的微弱记忆结合来看，龙族似乎对自己的“老家”有特别的感情。 叶追也不隐瞒，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是，这里太吵了。” 凤逐回头去看沉睡的白泽，道：“时机正好。” 叶追还想问些什么却见叶森忽然悄悄的后退似乎想要离开，他条件反射伸手拉住叶森的胳膊，“阿森？” 叶森脸上挤出一抹微笑，如果这个笑有味道，大抵是苦的。幸得有虎纹遮挡，叶森抬头看叶追，笑道：“天亮了，有点饿，今天多了客人，我先去厨房让牡丹多准备一份早饭。” “我和你一起去。”叶追黏上去贴住叶森，手掌下滑抓住叶森的手腕。 “不用了，又不是小孩了去哪儿都得黏一起，你和老大商量小白泽的事吧。” 叶森离开了祭台房间后才吁出一口气，他脑袋乱闹闹的走到厨房，大厨牡丹并没有像平时一样端着餐盘忙上忙下，餐厅里安安静静的，冷清的像冬日清晨无声的落雪。叶森愣了愣，走到厨房门口喊了一声，“牡丹姐？” 厨房里没有开火的气息，更别提饭菜香味了。 叶森心底浮起一丝惊慌，他一边喊牡丹的名字一边四处找人，最后跑到大厨的卧室门口敲门，敲了没几下门就开了，里头空无一人。空气凝结昭示着这屋子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走动，连气息都无。 叶森恍恍惚惚地走回大厅，凤逐他们已经聚在一起开小会，叶追怀里抱着小白泽占着凤逐的专属沙发，支着手撑下巴想心思。苏蜜蜜眼尖，见叶森来了就喊他一声，凰鸢回过头也没说废话，直接冷着脸问道：“牡丹不在，是吗？” 叶森点点头，张了张嘴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红莲也被摘了。潜伏那么久果然是为了红莲之精，我以为植物系的妖怪至少能纯良点。”凰鸢抿着嘴，神色紧绷，“内忧外患。” “现在最紧要的是白泽，其他无妨。”凤逐说道。 “哥……那边如何我们尚不清楚，即使开了妖界入口，谁去当引路人？”凰鸢压不住心底的火气，“那可是入了魔的地仙，实力不容小觑。且不说它去妖界是为了救人这个可笑的目的，就说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像是寻求合作？矇骗那群愚蠢的人类挑拨离间，对付无辜的妖怪甚至取了性命！这是威胁，贸然打开通道对我们十分不利。” 第77页 “小鸢。” “哥，你还不明白吗？每个生灵都有私心，他们不会顾虑别人的死活。” 叶森哑着声音问道：“那白泽怎么办？” 凰鸢愣了一瞬，闭上眼撇过了脑袋。 凤逐微微笑着拉住妹妹的手，道：“我的火种已经再造成功，不会轻易有事，放轻松。” 凰鸢赌气地跺脚，闷着声甩手就走，谁都拦不住。 凤逐嘆了口气道，“目前就先按方才的计划布置，有异动和解决不了的直接找我或者追和叶森。” 于洋和苏蜜蜜点点头，转身离开传话去了。 叶森心里堵，也跟着于洋他们出去，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他也不清楚自己在烦恼什么，心烦意乱脑子里一片浆煳。叶森板着脸无意识地翻自己抽屉里的东西，那本系了棕绳的皮质笔记本落入他的眼里。 父亲的笔记。 叶森摩挲了一会儿便翻开，这本笔记他看过许多遍，内容无非是关于妖怪的种种见闻和收服方法，以及最后一页那句突兀的“人妖殊途”四个字。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发现间隔了几页就会出现一段话写在末尾，这种字体他认识，白虎族秘卷上写的就是这种钩形图样。 也不知怎么回事，叶森天生就看得懂这些文字，他一页一页仔细检查，把它们拼起来后完全就是一篇记录。关于，他是从哪儿来的叙述。 叶森不是他父母的亲生儿子，是那对天师人类与虎族妖怪恋人机缘巧合捡到的。 当年叶云舟与白虎妖相恋受到了天师方面的谴责，责令他断了这层关系。叶云舟自知自己的行为逾越了人妖相处的正道，又爱极了恋人，无奈之下放话不再当天师便带着恋人四海云游，打算做对神仙眷侣。协会的天师们一心认为是妖怪迷惑了叶云舟的心智，用尽办法阻止，可惜叶云舟技高一筹又有白虎妖相助，倒也没让人找到他们。 两人在极西海（妖怪地图）旅居时见海的深处有异象便租了船出海，于一座周围布满了障眼法的岛屿洞府里发现了被封在水玉里妖气冲天的白虎崽子。因为同为白虎族，白虎妖起了怜悯之心却怎么都撼不动那块水玉，最后还是用两人的血做引拼尽妖力才打破了水玉的封印。 封印被打破后，妖气散去，白虎崽子吸收了水玉上两人的血化作一个小小的孩童。叶云舟会卜卦，算出这孩子与水纠缠不清渊源颇深，便折中为他取个“森”字为名作为他们的孩子，三人倒是享受了一段犹如昙花一现般的天伦之乐。 叶森对于父母的记忆也如星火，只记得父亲是个爱笑又喜欢把自己扛在肩上逗母亲的大孩子，眼神温柔缱绻；母亲是个偶尔闹点脾气却慈爱非常的女人，她把丈夫和孩子看做是她的全部，父亲走后一向神采飞扬的母亲脸色从来都是灰败的。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叶森仍然记得：儿子，对不起，妈妈要走了。 叶森忍着眼里的酸涩深吸口气，原来自己真的不是半妖，而是只来歷不明的白虎。他看着挤成一团有点可爱的白虎族文字，眼泪忽然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打湿了泛黄的纸张。叶森被自己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用袖子擦干纸上的泪痕，还稚气地吹了吹，接着捧住笔记本眼泪掉的更凶了。 办公区里的妖怪同事全都出外勤了，安静的室内只有叶森压抑的呜咽声，动静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说实话，叶森对于父母的印象几乎等同于无，毕竟相处时间少，回忆都凑不齐一个十分钟的微电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哭，眼泪收不住，心里憋得慌，憋的是啥他也没闹明白。 “阿森……” 叶森勐地抬头，见是叶追站在门口，他狼狈的撇过头哽咽的说：“我没事，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叶追怎么可能答应，他之前就觉得叶森情绪不对，后来见他释放妖气以为只是身体上的不适便没问，这都偷偷哭了他不可能视而不见。想是这么想，但叶追没见过叶森掉泪，手足无措慌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走近僵硬地把人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 过了半小时叶森才缓过来，他小时候没在叶追面前哭过，长大后就更不会。再说这人长大后还失忆了，丢人……叶森皱了脸。他镇定了心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指了指笔记本上的白虎族文字问道，“追，你看得见这些字吗？” 叶追狐疑的看了叶森几眼，扫过他指着的地方，上面空白一片，“哪里有字？” 叶森皱眉思考，难道是因为自己妖力爆发的缘故所以才看见以前看不见的？他抿着嘴想了几分钟，便和叶追说了他看到的情况。叶追担心叶森的心被拉开了一点，严肃了许多，端详了半天那本笔记。 “这么说阿森你不是半妖，和我一样？” “什么和你一样？” 叶追道：“你看你捡到我的情况和叔叔阿姨捡到你的情况是不是有点像？” “这么说……” “根据逐和小鸢他们的说法，大战那会儿上古妖神族几乎全部陨落，我们算是倖存。但妖界被毁我们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活的下来？所以，当时应该是我们族里的长辈把我们藏起来投入人界。”叶追分析道，“还有，我有理由怀疑叔叔根本不是意外车祸身亡的。” “爸爸的死，和我有关？” 叶森这句话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十分肯定，叶追见他情绪不对又开始担心起来，他拉了椅子坐到叶森身边，说话轻声细语的。 “阿森，我和你说实话。知道你不是半妖其实我很高兴，这样你就可以陪我一辈子了，永远都不分开。”叶追抓着他小尾指，望进叶森有些惊慌的眼里继续说道，“我知道我想回龙乡的想法你不是很贊同，但我没办法控制，脑子里总有道声音在叫我，他希望我回去，我还有事情没完成。” 叶追低下头抠了抠叶森的手心，“我不知道你不开心是不是因为这个，但龙乡我是一定要去的……龙乡在妖界，逐说那边情况未明危险至极，那个入了魔的地仙好像也在打主意，为了白泽我不得不去。” 他顿了顿，低声道：“之前因为你是半妖我犹豫了好久要不要问你，现在好了！反正我的牵挂只有你，你能陪我回去吗？很危险就是了……” “追……” 叶追伸手抹掉叶森脸上残存的泪痕，语调温柔：“阿森，叔叔的事情我们一起查，你别再哭了好吗？看你难受我不太舒服，心里有点堵。” 叶森干瞪眼说不出话，他听不出来叶追这波直球打的是亲情还是别的什么，毕竟这人既是与他一同长大的龙族宝宝，也是凤逐他们以为的遇神杀神的龙族战神。何况，现在的叶追，并没有小时候的记忆。 “白虎位属西方，水玉又温和，阿森你的亲人很疼你呢。” 第57章 第五十六章 关于叶云舟的笔记一事，叶森没想着隐瞒，凤逐也隐隐有些猜测。 第78页 叶森一直无法化形怕是因为吸收了叶云舟血的缘故，白虎族趋利避害的属性使他避开了杀伐的那一栏，变成了一个“半妖”。如今妖性被激发又没人教会他如何使用妖力，他身上的虎纹褪不去再正常不过。 凤逐教了几句口诀，叶森试了试，虎纹果然隐去，但他身上散发出的妖力却稳不住，把陆陆续续回局里的其他妖怪给镇的不敢靠近他。牡丹不知去向的事儿也瞒不住，街角咖啡店的老闆梦妖也不知所踪，妖管局陷入了被动。 “我用妖力探查过了，极西海没有陆地，即使是被隐藏起来的陆地也没有。”凰鸢听说了叶森的身世后顾不上正和哥哥单方面冷战，很勤快的干活。 “那怎么……”叶森顿了顿，突然想起父亲的笔记是从协会那边得来的，“协会的人做了手脚？” 凤逐看了一眼那本笔记，摇头道：“本子上确实有妖力禁制，人类是做不到的。” 凰鸢也道：“就算是协会做了手脚，他们哪会写妖怪的好话。” “也是。”协会的会长约见他时说的话确实不好听，而本子上的记录则完全是父亲叶云舟的记事习惯和口吻。 “我记得那会儿白虎族可稀缺了，千把年没一个出生，一有出生就要送走。”凰鸢挠了挠头说。 凤逐纠正道：“是有星相烙印的白虎才稀缺。” “哦对！”凰鸢附和，发现应的是凤逐撇了撇嘴扭过头去。 叶森不太明白，“星相？” 凤逐解释道：“与天象有关，四象也叫四神，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方神你应该听说过。” 见叶森点头，凤逐继续说道：“四方神不是永恆的，他们与世上任何东西一样都会消亡，需要替代。第一代的四神由天地灵气孕育而生，身上带着相同的烙印。那个时候所有种族之间并不和平，再加上与魔族大战频繁，四神陆续战死。在他们之后的每一代四方神都会诞生在相关的妖族里，以星相烙印作为判断四神的依据。” 叶森好奇的问道：“那最后一代四神也战死了？” 凤逐道：“印象里，我那一代四神年龄差很大，其他三方神不清楚，朱雀倒是刚诞生。可惜……” 一旁没搭话的叶追沉思了许久，忽然道：“蓬莱。” 凤逐一愣，紧接着道：“我怎么没想到……朱雀刚诞生来不及但白虎比朱雀早，应该已经送去了蓬莱仙岛，能活下来不是不可能。蓬莱仙岛在海上行踪飘忽不定，妖力探不到是正常的。” 凰鸢兴奋道：“如果蓬莱仙岛还存在，找到岛上的地仙对回妖界有很大的帮助！” 叶追沉吟：“阿森和蓬莱，嗯……” 三只大妖怪忽然直勾勾地盯着叶森看，凰鸢更是双眼放光直接上手扒衣服，“叶森你身上有什么印记吗？” 叶森还没消化蓬莱仙岛这个设定，脑子乱成一锅粥，被凰鸢动作吓得差点跳起来。他在沙发上被挤到叶追旁边，无奈地道：“鸢姐，我没有胎记。” “没有？！不可能啊，只有四方神才有资格被送到蓬莱仙岛养育。”凰鸢皱着眉头，“白虎位属西方，为了白虎能存活，仙岛出现在极西海完全合理。” 叶森道：“这都是猜测，不会那么巧吧？我身上真的什么胎记烙印都没有！” 凰鸢咬着下唇问道：“真的没有？你看不到的地方呢？” “真没有……”叶森生怕这位小姐姐直接动手，换了个话题，“烙印长什么样子？” 凤逐回答道：“与人类测方向的八卦盘上画的□□挺像。” “那么复杂的胎记我确实没有。” 凤逐嘆气，“那时候混乱，也许是机缘巧合上岛，不一定是四神之一。得知仙岛还存在该高兴才是。” “不。”叶追扭头看叶森，“你有。” “……” 叶森一脸懵，“追？” 叶追道：“虽然小时候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但有一幕我前不久才想起来。” “什么？” “我从蛋里破壳那天，你的眼睛里就有。” 凰鸢不解，“叶追你不是四神的青龙，不可能会与白虎互相感应啊。” 闻此言，凤逐脑海里的疑惑浮了起来，他眼神有点飘忽，疑虑又被叶追接下来的动作给打散。 叶追没说话，而是凑近叶森道，“我试试，阿森，相信我。” 叶森咽了口唾沫，缓缓点头。 叶追抬起叶森的手，在手腕处张嘴咬了下去，尖尖的牙刺进肉里时是尖锐的疼。叶森皱起眉头，这点疼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感觉血液里似乎有什么蠢蠢欲动，像是一潭平静的水被鱼尾激起了波澜，鼓譟着要冲破禁制。 凤逐与凰鸢都明白，龙族的牙都有特殊的毒，叶追把妖力灌注进牙齿混着毒素冲进叶森的血液里，如果对方是四神之一，肯定会反击。如果不是，龙族自有方法解毒。 像是要回应两兄妹所想，叶森忍耐了半天，体内压抑的妖气终是冲破禁制释放出来。虎纹捲土重来的同时，叶森的瞳孔里也浮现一圈复杂的印记，如同人类画的收妖阵法。那圈印记透着淡淡的蓝光，光芒顺着纤长的睫毛渐渐溢出。凝结的空气勐地一震，把近在咫尺的叶追弹开。 叶森剧烈的喘息起来，他迷茫且无助的看了叶追一眼，仰头栽倒在沙发上。 “阿森？！”叶追急忙凑上去看，可叶森的自我保护还没解除，隔着一层屏障谁都不能靠近。他只是顺从身体的条件反射做了那些事情，没顾及到叶森的身体很是懊恼，“阿森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凤逐试探着伸手，竟然能探到叶森的额头，“他累了，休息一下吧。” 叶追瞪大眼：“……没挡着你？” 凰鸢也伸手摸了一下，同情道：“看来这代白虎记仇，只拦着你。” 叶追觉得委屈，他不是故意的：“阿森……” 凰鸢拍了拍叶追的肩膀，“别担心，等他睡醒就会解除，到时也适应了体内爆发的妖气。” “能确定身份再好不过，正好不必被动等对方出招。” 叶追看向凤逐：“什么意思？” 凤逐道：“有白虎坐镇，我们能主动出击，用蓬莱的名义。” 叶追明白他的意思，“你要和那位地仙合作回妖界？” “呵，与魔合作？笑话！”凤逐冷笑道，“叶森是四方神的身份已经明确，蓬莱仙岛确实存在，那代表妖界并没有完全被摧毁。我不管那个地仙去妖界是什么目的，为了白泽和其他人的安全，他必须死。” “你想在去妖界之前，把他给解决了？”叶追这是第一次见凤逐有如此强硬的时候，温柔荡然无存，显然是对“入魔”敏感的很，这点与他十分相同。 第79页 凤逐道：“我缺了妖丹，寿命减半，即使再造火种，妖界是永远都回不去了。人间挺好的，前提是不再有争端，我厌倦了勾心斗角，唯愿偏安一隅度余生。” 这话凤逐说的随意却惹来凰鸢悲伤的注视，他微笑着看向妹妹，轻轻摇了摇头。 诡异的沉默了十来分钟，凰鸢忽然跳起来炸毛一样往外跑，到偏厅门口时与急匆匆前来的苍禾撞成一团，旁边的于洋和苏蜜蜜被两个大妖怪“火花四溢”的碰撞刺激的瑟瑟发抖，抱怨都不敢说一个。 “嘶……”苍禾捂着发疼的脑门瞪眼，“我说你一个凤凰怎么比妖狐骨头还硬啊？” “要你管！”凰鸢不甘示弱，“你查到什么了？刚才突然拉了警报，谁打进来了？” 于洋适时插话，“那倒没有，比直接打过来还麻烦。” 苏蜜蜜紧跟而上，“几个妖族驻地忽然发出求救信号，时间间隔不到半小时，第一个求救接到后我们派人过去看了，还没回信。” 苍禾难得严肃地道：“求救的几个驻地中，有白虎族，叶森呢？” 妖怪与人类一样都有怪癖，碍于凤凰的情面妖管局的管理员过去登记时基本都会让他们知晓具体地址。但有一个种族不同，那就是属于妖神族一脉的白虎族，他们的驻地不愿透露，凤凰也不好强求。 如今发出求救信号，即使有心过去帮忙，也得能破了白虎族设立的迷障。最基本的，是先确定白虎族驻地的具体方向，这个唯有叶森可以做到。 凰鸢二话不说，立马扭头回去。 厅里叶森还在闭着眼躺着，叶追与凤逐面无表情讨论事儿，两人同时扭过头竟给人有那么一丁点相似的错觉。苍禾一眼瞧见沙发上的叶森，嘆气道：“白虎族出事了，叶追你赶紧传送过去看看，没准是被那个挨千刀的地仙偷袭了。” 于洋解释道：“有五个妖怪驻地前后发来求援信号，其中一个是白虎族。” “五个？”凤逐沉下脸，“声东击西吗？有多长时间了？” “距离第一个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咱们的探子还没有任何回復。” 其实算一算，叶追、叶森和凤凰兄妹加上苍禾正好五个，一人负责一个地方刚好，但如果他们都离开，妖管局就是座随时能攻破的空城。可如果不去，后果未知。 “滴滴--” 妖管局特有的联络器声响起，凰鸢掏出手机调频，发现是楚遥的电话。 “老楚？” 楚遥似乎挺忙的，声音有点喘听起来像是边跑边说：“北边和东北边的求援区不必去了，我已经解决，让逐留在局里，免得老家被抄。” “你这么快？” 楚遥冷笑一声，“天师这边有猫腻，被我劫了，现在正闹呢。你们别管，障眼法里总有一个是真的，小心。” “帮大忙了老楚，你保重。” 楚遥不再多说，挂机。 苍禾勾起邪笑，“呵呵~那群天师果然有参一脚，剩下三个地方怎么打算？” 凰鸢果断说道：“南边我去东边苍禾，白虎驻地叶追，其他人留守。至于叶森，叶追你自己决定。给你们三分钟考虑，我去开阵法。” 三分钟后，叶追扛着叶森消失在阵法里。 第58章 第五十七章 凰鸢的阵法只能把叶追传送到距离求援信号最近的地方，出阵后是一片森林。虎族驻地他们已经许多年没回来过，与族里人也没怎么联繫。叶追背着沉睡的叶森，听他浅淡的唿吸有些踌躇，在这里他闻不到任何妖怪的味道，小时候的事情只有零星关于叶森的记忆，其他是一片空白。 叶追没法子，只能靠本能捕捉也许出现的异常。在林子里转了十几分钟后，他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叶追嗅到了淡的几乎揉进空气里的熟悉气息，像是记忆深处被提出来的醇酒，耐人寻味却带着一股子阴寒。 逮着那抹气息追逐，叶追背着叶森沉稳的行走在树林间，直到面前出现了巨石遮挡，气息也消失无踪。他看着周围乱石与树木丛生的组合有点困惑，自己似乎没来过这里，凰鸢没传送错地方？ 叶追托着叶森腿弯的手向上抬了抬，接着在迷宫一样的乱石丛里转了转，最后停在一棵从巨石里长出的大树前仰头看。这棵树与巨石纠缠在一起，从各种缝隙里求生存，甚至挤裂了巨石从中冒头，变成参天大树。 “……西方木属金。” “阿森？”叶追笑起来，“你醒啦？” “嗯……你放我下来。”叶森刚从沉重的梦魇里醒来，头疼的想要裂开。他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扶住叶追才站稳。皮肤上的虎纹在意识清醒后逐渐褪去，瞳孔里的印记却还剩下左眼，那抹浅淡的蓝光随着叶森的走动仿若晕染的天际线。 叶森抬起头去看那颗大树时眼神竟是怀念的，他说：“这木石阵是白虎族用来抵御外敌的，不会轻易启动。” 他边说边上前摸了摸与巨石结合在一起的树干，“西方木属金。追，你找一下除了石头和树木以外的东西。” “哦。”叶追乖乖的上前摸索，很快就发现了与树干外表颜色相近的一个嵌在石头里的不规则木块，材质像是铜。他手上一个用力，脑海里忽然响起一声虎啸。紧接着，他们面前的巨石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个可穿越的阵眼。 进入虎族驻地后叶森愣了半晌，鼻子不由得一酸。这里是他幼时随母亲回来后来的最多的地方，离这不远是他捡到叶追的那条河，四爷爷的住处也在附近。叶森对于白虎族驻地的记忆，大部分存在与此。 “阿森，我们这趟是收到了白虎族的求援信号过来探查的。”叶追解释道，“可从进入驻地开始，我就没有感觉到一个族群该有的妖气。” “求援？”叶森瞳孔紧缩，似乎对这个消息显得有些吃惊，“难怪木石阵会出现……” “嗯。有几个妖族都发了求援，小鸢和苍禾都去了，逐留守。” 叶森醒来时倒没想那么多，以为是叶追那一口咬出了什么问题需要回族里解决，没想到是出了事儿。他二话不说拉着叶追疾步往前走，靠着昔日的记忆走到了河边。沿着这条河走到上流之处就是四爷爷的屋子，小木屋前的空地上有个钓竿和鱼篓，像是匆忙间落下的，来不及收好。 “四爷爷……” 叶森推开门，屋内还能嗅到老年虎族的妖气，浅淡的仿若要消失一般。他看着窗台上摆着的成堆木雕虎愣神，小时候跟着母亲回族里，唯有四爷爷会接近他和他说话，给他做些木制的小玩具。现在想来，其他族人对自己的态度与对叶追没什么区别，都是疏离敬畏。 “阿森。”叶追没有幼时记忆便在周围转了一圈，发觉不太对，回来时见叶森还在傻站就喊了一声，“你知不知道这里的紧急避难处？” 第80页 群居的族群都会有避难场所，白虎族是遗落妖神族之一，智慧只多不少，避难处不可能没有设立。看周围这么安静的模样，不是躲起来就是被俘了。叶追皱眉，希望不是后者。 “嗯。”叶森点头，和叶追出了屋子仔细关上门。 两人脚程很快，穿过一小片绿地后叶森忽然停住脚步，他震惊地看着祭祀台的四根神柱倒在地上摔成几截，现场犹如狂风过境，浓郁的杀气里混着血气。这是白虎族最庄严的祭祀台，不仅神柱倒了，就连底下的阵都被破坏。祭祀台底下是白虎驻地最安全的避难之处，这片地方落了古老的阵法，据说能抵御雷劫。 叶森伸手去摸神柱上的白虎雕刻，心底逐渐涌出巨大的不安，唿出的气息也变得滚烫起来，眼睛酸涩脑袋又热又晕。 叶追瞅着地上的神柱觉得有点眼熟，他挠了挠头，瞥见旁边的叶森左眼里的印记忽然清晰起来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掰过叶森的身子，“阿森，你的眼睛……” 叶森左眼里的印记从清晰浮现到融进褐色的瞳孔只花了十几秒的时间，他眨了眨眼迷煳的问道：“眼睛？我眼睛怎么了？” “不，没什么。”叶追有些莫名心慌，他觉得这趟回来不是什么好事。 叶森唿出一口气，指着面前坍塌的石梯道，“追，我们下去。” “我先去看，你等等。”叶追掀开挡住石梯的石板，蹙着眉率先跳了下去。 祭祀台底下是避难的神殿，阵法被破这道石梯就现了出来。根据祭祀台被破坏的情况来看，底下应该已经塌了，希望没有人受伤。叶森捏紧了手指，等不及叶追的信号，踏着残留的石阶缓步走了下去。 血腥味越来越浓，伴随着焚烧的腥臭，叶森脸上的表情也沉了下来。 “阿森……”叶追仗着个子高，在阴暗的地下宫殿里挡着叶森的目光，他扔了手里的火把，敲击声在此时特别突兀。他显得有些无措，“我们上去吧？” 叶森一动不动直视叶追，直到叶追主动挪开身子，捏出火苗来照明。 与祭祀台一样，神殿也被摧毁的所剩无几。叶森看着石砖上遗留下来的血迹和焚烧过的焦黑痕迹，心里一股怒气早已压抑不住“轰”的一下炸裂开来。他握紧拳头，一步一步朝里走，每走一步就脑海里就传来声声虎啸，或痛苦或愤怒。 良久，叶森才吐出一句：“好臭啊。” 叶追不远不近的站着，“是魔气。” “是那个入了魔的地仙吗？” “嗯。”叶追道，“恐怕白虎族有他想要的东西。” “呵。”叶森忽然轻笑一声，“他找错地方了。” “阿森？”叶追被唬了一跳，摸他脑门问道，“你还好吧？” 叶森始终是白虎族的，虽然现场并没有白虎的尸体，但不排除有白虎族人牺牲。叶追心里也有点烦躁，从知晓叶森是被压抑了天性的妖怪开始。他希望叶森是个能陪自己永远的妖怪，但不喜欢那个四方神的定位。 “我没事。”叶森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道，“先找到四爷爷他们要紧。” “好。”叶追应道，他边说边走过去指了指某一处，“我看到那边有个出口，族里人也许从那个方向跑了，气味也在……阿森？” 叶森扬起手阻了叶追的话头，他眯着眼看向神殿供台碎裂的石板缝隙，表情显得有点不可置信。他急忙走过去徒手翻动石板，没几秒就翻开了。叶森瞪大了眼睛看着压在底下的小白虎，虎崽身上缠绕着黑气，血肉模煳。 这小白虎的体型在族里还未成年，按人类年纪算不过五六岁。 叶森跌坐在地上，哭都哭不出来。 如果是幼时的叶追肯定就会团抱着叶森窝他怀里亲个几口，可如今的叶追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傻傻的站着看。叶追急得上火，咬着下唇手足无措，他本事再大也不会復活术和肉体再造。 “谁？！”叶追勐地一个火苗打在暗处，压低了声音质问。 “是叶森吗？”黑暗里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不远不近。 叶森抬起无神的眼睛，“是我。” 那道声音嘆了口气，道：“有族人去接你，把小虎抱过来吧。” 叶追明白这是白虎族的长辈便不再迟疑，脱了外套把小白虎的尸体裹住抱在怀里，与叶森一起走到出口。外面的草丛里猫着一只半个成年人那么高的白虎，见他们出现就跳了出来，伏低身子垂下脑袋。叶森拍了两下手，那只白虎才起身领着他们向前走。 白虎全速奔跑速度很快，叶追要跟上小菜一碟，叶森人聪明，结合了所学这点速度也不是问题。虎族驻地不小，避难处也不止一个，他们跑了十分钟，停在了一个山洞面前。白虎挤开了一个草垛，从洞口钻了进去。 不到二十秒，山洞里走出个老人，蓄着白色的鬍鬚，看着挺威严。 老者见到叶追时愣了几秒，道：“长大了啊。” 叶追不解，旁边的叶森便道：“大长老。” “进来吧。” 洞内别有洞天，有光有水，部分族人变成白虎趴窝，似乎这样能剩体力，感觉到有陌生气息都警惕地抬起头看。圆台边的其他长老围了过来，一位年轻点的女人想要接过叶追手里的虎崽尸体却碍于龙族过分沉重的气息不敢靠近。 “抱歉。”叶追主动上前把尸体交还。 大长老嘆气，轻声道：“好歹有个全尸。” 叶森皱眉，“什么意思？” 大长老挥挥手，其他人识趣的退开，他看着面前的叶森，眼神有点悲伤。 “入了魔的地仙突然袭击，想要我族供奉的至宝，魔气侵蚀了十几个族人，都折了。”大长老缓缓说道，“小虎是族里最小的孩子，老四也没撑住。” 老四是长老们称唿四爷爷的，说起来四爷爷也是长老之一，就是不管事儿。 叶森挤出个难看的笑容问道：“四爷爷呢？” 叶追拉住叶森的手，“阿森。” 叶森摇摇头，执拗的问道：“四爷爷呢？” 大长老的话击碎了叶森眼里的希望，“叶森，老四走了。” 第59章 第五十八章 “叶森，老四走了。” “来的地仙似乎吃了不少妖怪，魔力混杂，白虎在你身上我很放心。” “今晚给死去的族人祭祀，你也来吧，送他们一程。” 大长老一向冷静，说话不多不少，即使经歷了这番遭遇依旧不见怒色。他一面有条不紊的安排族人巡查以防敌方打绕背，一面准备祭祀，即使灰头土脸也不减半分威严。也许如今的白虎族太与世无争，让大家都忘了他们其实拥有十分强大的战力。 叶森坐在角落里发呆，刚才和大长老说过几句话后他就去看了四爷爷的遗体。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四爷爷的白虎原形，以如此狼狈的方式。白虎的腰腹被重创，伤口处被魔气侵蚀，散发着阵阵恶臭。 第81页 “阿森。” 叶追轻轻喊了他一声，然后蹲着仰头看他，伸出手去握住叶森的手，满眼的担忧。 叶森扯着嘴角苦笑道，“小时候四爷爷经常带着我们钓鱼，你没耐心总是扑腾到水里去，把鱼都赶跑了。幸亏还在远处放了虾笼子，不然我们就要一起饿肚子了。” 他看着叶追茫然的脸，才轻道：“我怎么忘了，你应该不记得……” “阿森……” 夜里白月当空时，白虎族的祭祀开始了。由于受到魔气侵蚀，死去族人的尸首必须进行焚烧，拥有红莲之火的叶追当仍不让的接了这差事。其他白虎族人本就对叶追不熟悉，撑死了见过他幼时的形态，如今瞧见他抬手招来火即使好奇也不会去问，更不会有很大的反应。 祭祀时间不长，很快就结束了。 两人在白虎族待了一天，才动身回妖管局。在此之前，叶森与大长老单独谈了许久。 回到局里时叶森满腹心事，连楚遥都没注意到，一时不察踩到某只小动物引起尖叫才反应过来。他愣了几秒，露出了个宽慰的笑容道，“花狸你没事太好了……” 豹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朝他点了点头，接着被苏蜜蜜抱到怀里。 “楚哥？你回来了？！” 楚遥耸肩，“终于发现我了？” “抱歉。”叶森习惯性的道歉，这才看清楚遥正光着膀子瘫在沙发上，身上都是伤，腰腹间缠着的绷带透着血色，“你们怎么……” 不仅楚遥，身为妖管局“定海神针”的凤逐也套上了他那声赤色战袍，犹如误闯人间的仙人。头髮有点乱的凤逐正捧着药盒子给楚遥上药，眼睫低垂专心致志的。苍禾虽有些狼狈但挺精神，眯着眼喝茶的模样显得十分欠揍。 唯有凰鸢，完好无缺的盯着哥哥生闷气。 叶追以为局里遭受袭击，于是问道：“谁过来了？” 于洋忙解释道：“没人过来，大家就比你们早回来几个小时。” 凰鸢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楚遥愤怒地抱怨道：“就说人类没几个好东西！我还以为二十八局和协会不一样呢到头来还不是一丘之貉？！竟然和入了魔的妖怪联手，你看看连你都被伤成这样，要不是哥哥察觉出手救你，你和花狸还回得来？” “哥还有你！刚重造了火种就开大招你是不是疯了？想涅槃洗点吗？别忘了你没有内……大爷的妖神阵外部所有阵眼已经没了，要是咱们这被端下场就是被围剿，气死我了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被骂的两个人满脸无辜地看向凰鸢，抿着嘴一言不发。 “对不起鸢姐，是我大意了。楚哥也是为了救我才和他们起冲突的，老大对不起。”花狸在苏蜜蜜怀里挣扎着想下地，但抱着她的苏蜜蜜却不让。 凰鸢看着奄奄一息的花狸也是心疼，哪里捨得骂，“行了，你更倒霉，刚能动就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被炼制成加持法器的妖灵犹如歷经刀山火海，能活下来已是不易。 苏蜜蜜眼眶含泪，朝花狸道：“活着就好，不是吗？” 凰鸢拖了个椅子坐在大家对面翘起脚道：“我算是知道了一点那个地仙想干什么，我们来对个消息……叶森，你把白虎族的情况说一下。” 叶森简单说明了白虎族的现况，哪知话一说完其他人都愣了。楚遥和凰鸢没想到白虎族会遭遇这么严重的后果，一时不知该不该说安慰的话。凤逐放下手里的药碗，给叶森和叶追倒了杯茶，问道：“心脏被掏走了？” “是。” 凰鸢气的要暴走了，“卧槽太过分了小孩儿都不放过！” “啧啧。”苍禾咂嘴，“看来你们回妖界救小白泽之前，得先把地仙给解决了吧？” 于洋担忧道：“追踪不到对方，也不晓得对方会和谁合作，防不胜防。” “按他收集的东西来看，救人这个说法可以排除，復活成分大一些。”凤逐道。 凰鸢撇嘴，“难怪专挑妖怪下手，復活？呵呵，又疯了一个。” 楚遥摸下巴想了想，道：“他在白虎族没拿到想要的东西吧？诱他上钩如何？” “没正面对上过这招挺烂的。”苍禾吐槽。 凰鸢冷笑，“我们几个还打不过一个破地仙？” 以前他们凤凰一族住的地方有一个地仙，那个小东西压根就不敢管他们。 “善良的地仙固然好解决，但人家入了魔啊妹妹。”苍禾失笑道。 一直沉默不语的叶追其实在观察身旁的叶森，他见叶森眼里的印记忽然浮起来心里一紧，就听叶森道：“不如放他一道去妖界。” “嗯？”凰鸢不解，“那边对我们来说已经不是过往的妖界了，一过去他容易跑，得不偿失。” 叶森压低声音道：“想要的东西没到手，始终都会自己送上门的。” 楚遥点头道：“是这么回事。” 凤逐在叶追与叶森之间来回扫视后才说道：“五日后的日月交替之时，是前往妖界的最佳时机。” 凰鸢一惊，“谁做引路人？” 凤逐忽然笑了一下，惊艷若干吃瓜妖怪，“我来。” 五日，时间不长不短，做准备工作也够了。 苏蜜蜜向外放话，对方神通广大自然能知晓这个消息。不管凰鸢和楚遥多反对，凤逐定了的事情从未有人能够影响他更改。而楚遥与二十八局、协会之间发生过什么，众妖没敢问当事人，只当那边擅自毁了双方契约，如今人类与妖怪之间的硝烟日益浓重。 第四日时，叶森接到一个简讯要求见面，来信人是二十八局的王天成。出门前这事儿不知怎么被楚遥知道了，他只给了叶森一个东西，叫他还给王天成。 地点是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间茶室，牡丹扇屏依旧。 叶森到的时候王天成已经在了，他走到对面落座，一言不发地盯着茶面。 王天成耐心一向足，相对静默了半晌才忍不住道：“楚遥的伤还好吗？” 这话一问叶森倒是笑了，他把楚遥要求归还的东西摆到桌上，道：“挺好的，没死成。” 王天成看着桌上的玉牌脸色不太好，“他要你拿来的？” “王局。”叶森道，“虽然楚哥没明说但我们大家心知肚明，你利用他，辜负他的信任，还不许他生气了？要知道，你们二十八局明面上打着和平的旗号暗地里做的事儿比协会还过分。真小人不危险，伪君子才是肉中刺。” 叶森说话一向客气，这么直白的怼人王天成第一次遇见，不由得皱了眉。 “我们也是受害者。” 叶森冷笑，“你受伤中毒，派人来知会楚哥把人引走，底下人抓了我的同事炼制法器，利用协会和妖管局的冲突与入了魔的地仙合作端妖管局老巢坐收渔翁之利，这么恨妖怪何必假惺惺的维持了几十年的人妖和平呢？受害者？呵呵……” 第82页 叶森双手按在桌面上往前凑近道，“真正的受害者是楚哥和无辜获难的妖怪，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受害者？！比起你，协会姓楚的那群天师真是正派的不得了。” “那我的孩子就不无辜了吗？”王天成也激动起来，脸红脖子粗道，“他还那么年轻就死在妖怪手里，你来为死去的妖怪喊冤那谁为我的孩子偿命？！我不像楚遥那么大度，能和杀父仇人谈笑风生！” “你听说过报仇要找对人吗？” “什么意思？” 叶森道：“把仇恨转嫁给所有妖怪这和疯子有什么区别？我父亲当年的死根本就不是简单的意外，如果我要报仇，你们一个个都逃不了。” 王天成瞳孔紧缩，“你知道了什么？” “王局。”叶森站起身，“我不想和你玩猜谜游戏，今天来不过是为了表明立场。看在楚哥的份上，我不打算和你们计较那些陈年旧事。接下来妖管局有要事，希望二十八局和协会能老实本分踏踏实实的干活，别热心的坏了事，谢谢。” 王天成跟着站起身道：“我还有话要说。” “不必了。”叶森道，“说服的话留着说给你们自己听，真抱歉我不是个纯人类，而是你们口中十恶不赦的妖怪，白虎。” 走出茶室时外头下了雪，街边昏黄的路灯下站着叶森十分的熟悉的人。 “阿森。” 叶森走上前道，“有点饿了，回去吃火锅吗？” “好啊，小鸢已经在催我们了。” 第五日的日月交替之时，地仙如约而至，他背着一具棺材站在几米开外。叶森看着那张脸震惊的顿在原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叶追看着也觉得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人。 “炳哥……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给我砸地雷的妹子，么么哒。大家圣诞快乐哈。 第60章 第五十九章 “炳哥……怎么是你？” 听叶森这么一喊，叶追倒是想起来了，这不是叶森那个同学章炳吗？地仙？ 叶追想了一下，当时没从这人身上嗅到人以外的气息，应该不是。如果是，那这个地仙掩盖气息的本事不小，当初影妖肆虐都没看出来，要知道影妖的洞察力不低，周围还有许多天师与妖怪在，不太可能那么多人一个两个都察觉不出点猫腻来。 凰鸢皱眉掩住嘴，看向来人：“你吃了人。” 明明是个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来人听了凰鸢的话不为所动，只用他低低的声音说道：“干卿何事。” 楚遥挑起眉头嬉笑道：“你就一个人，不怕我们毁约吗。” 背着棺材的地仙沉默不语，警惕地看了对面声势浩大的妖怪群一眼，低下头轻轻的笑了。他抬起头勾起嘴角，笑意在那张脸上违和的不得了。 “如果没有把握，我是不会来的。” 凰鸢还惦记着被眼前这个地仙祸害的同类，咬着牙恨不得上去照脸扇，哪会在意他说的什么把握？她往前走了几步，地仙见状直接吹了个口哨，楚遥拽了一把凰鸢阻止她急性子的动作。 随着哨声消失，地仙的身后走出了两个人，妖管局的人都很熟悉，大厨牡丹与街角咖啡店的老闆梦妖。两个都是容貌艷丽的大美人，站在长得有些糙汉的地仙身后显得特别别扭。 “你们什么意思？” 牡丹眼神闪烁，不敢看凰鸢，“鸢姐，我必须回妖界，对不起。” 开启妖界入口等同于伤害凤逐，作为妹妹凰鸢不可能会同意，即使现在同意了那也是环境所迫。比起牡丹，梦妖则轻松的多，她一言不发，只安静的站在那儿。 凰鸢气笑了，“别和我说什么矫情的对不起，自己做的决定就要吃得住后果。” 叶森正陷入思绪风暴里，他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所谓的地仙，明明是章炳的脸，他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炳哥能和地仙联繫到一起。直到凰鸢说对方吃了人他才反应过来，但短时间之内并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 叶追认为这个地仙很聪明，自己孑然一身而妖管局牵挂太多，随便一个牵绊就能绊住脚，他只负责看热闹。看来在进入妖界前是不能解决这个地仙了，目前最紧要的是安抚住阿森。叶追想着便嘆了口气，伸手握住叶森冰凉的手掌。 “阿森。” 叶森抬起头看叶追，挤了个难看的笑容问他：“炳哥还活着吗？” 没等叶追回答，看戏的地仙就来了一句：“死了。” 叶森手一抖，身上的白虎之力勐地爆发出来，脸色十分难看。他回头望向地仙，那张熟悉的脸上挂着一个恶意满满的表情，听他说：“大概是吸收了白虎之气的缘故，这具身体很好用。” “哦对了，他临死之前说过一句话，关于你的。” 叶森抖着嘴唇问道：“什么……” 地仙笑了，用章炳的声音和语气说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了你，做那劳什子的狗屁朋友！” 凰鸢整个人都要跳起来，“叶森，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我骗你又没有好处，传个话而已。何况我俩又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苍禾看不下去了接话道，“是血海深仇吧，你血洗了白虎族，还说无冤无仇多大脸？老子还没和你算断尾之仇呢！” 地仙转了视线，嗤笑道：“小狐狸，借你一条尾巴而已，不要这么小气。” 苍禾咬了咬牙，又听地仙说道：“啊对了，叶云舟，你们认识吗？” 楚遥蹙眉，“这个时候提一个去世的前辈，看来你是做好被堵在妖界入口之外的准备了。” 地仙抿抿嘴，“啧”了一声，“不过是给你们一个消息罢了，叶云舟没死。” “你说什么？”连番轰炸之下叶森的气息已经乱了，要不是被叶追死死的握住手掌控制气息，眼里的白虎印记都要具现出来。 “时辰快到了，闭上你的嘴。”旁边的莲池里忽然从空中落下一片羽毛，凤逐冷淡的声音从那里传来。 “呵，不信啊？”地仙不惧凤逐的威胁，不依不饶道，“那边的人类，对，就是你。” 他指着楚遥说道，“打开你的通信，调到8279频，给你们看个事实。” 楚遥将信将疑的照做，发现他刚进入接线模式后那边就接通了，画面先是晃得厉害，然后定格在一个满是医疗仪器的病房里，病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男人，透过唿吸罩也能辨认的出身份。 叶森愣愣地看着屏幕里那个瘦弱的仿佛一碰就会散架的父亲，他记忆中爱笑的父亲……皮肤在白色的床单上青筋明显，透着病态的白，唿吸微弱的近乎没有。 “你们应该清楚，这并不是伪造的。” 第83页 身为妖怪，看破一个假视频再容易不过。 楚遥关掉信号，抬头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地仙笑道：“作为答谢，一个回报。” “不必。”叶森说道，眼睛没看地仙，看的是他身后的棺材。 地仙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按理说接二连三的打击即使是妖怪也会承受不住，这个叶森有点意思。他扫了站在叶森旁边的叶追一眼，干脆闭上嘴真的不说话了。 这次日月交替之时选在清晨，此时天色未亮，半透明的弯月还挂在天边，等待与金色的太阳换班。凤逐真身在妖神阵眼中心启阵，只留了跟羽毛在莲池里监视，他瞧了眼天时，传音道：“第一道风过入口开启，从莲池入，开启时间只能维持一分钟。” 地仙问道：“引路人呢？” “我在。” 众妖回头，就见于洋傻兮兮地站在后边，几步开外的苏蜜蜜和她怀里的豹猫都红了眼眶。 “于洋？”苍禾有些吃惊，“怎么是你？” 于洋挠了挠头，走近了道：“我也不太明白，反正突然就想起来了，我要给龙引路。” “你不是鱼吗……卧槽？”楚遥正纳闷呢，突然和凰鸢对视了一眼，互相做了个口型，两个人都点点头后总算是放下了点担忧的心。 莲池的水面上略过一道风，盪起涟漪，水窝逐渐转了起来。凤凰羽毛被风带离水面，落在地上，“入口开启，倒计时开始，抓紧时间，万事小心。” 这时候大家都明白，击杀地仙的第一计划要落空了。 凰鸢：“追，叶森，一定要回来。” 楚遥话不多，只道：“等你们平安回来。” 于洋扭头看了苏蜜蜜与花狸一眼，挥了挥手，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莲池的水不深，但时间紧急，于洋率先下了水，见人都入水之后一个勐子扎进水里，激起一阵异常的水花，白花花的水里还能瞥见一个硕大的鱼尾。 鱼尾捲起的水窝把水里的人都卷进了旋涡里，楚遥和凰鸢忧心忡忡地看着伙伴和敌人消失在巨大的水花深处。妖神阵中心的凤逐浑身脱力的跌坐在地上，满身是汗。他苍白着脸用最后仅剩的一点妖力拉动摇铃，拍了两下手，祈祷前往妖界的叶森三人能够化险为夷，平安归来。 咕噜噜，哗啦。 叶森不知道自己被捲入水里有多久，只记得在滔天的巨浪打在身上时，叶追把他揽在身前紧紧拥住。他从不知道妖管局莲池里的水有那么深，仿佛通向了大海。身为一个妖怪就算不会水也能有短暂清晰的记忆，他们在初入水中被沖了还没一分钟，地仙那方就发动了攻击，被入了水后异常灵活的叶追反击回去，带路的大鱼也激起水流把地仙一路人马沖走，而叶森眼睛最后的画面是一扇鱼尾险些打中一只正在刨水的白毛狐狸的脸。 “阿森，阿森！阿森醒醒！” 叶森听到了几声模煳的唿唤，他紧皱着眉头挣扎半天都睁不开眼。 叶追嘆气，转身出了山洞。他们来妖界已经有三天了，叶森也睡了三天。什么症状都无，只是昏睡。他们过来时就在海里，一同过来的地仙与牡丹、梦妖不知冲到了哪儿，而被捲入水里差点淹死的狐妖苍禾也如死狗一般咬住了于洋的尾巴安全出了水面，奄奄一息。 于洋因为是给龙引路，自然走的水路，一出水四面环海一望无际。 此时的栖身之地是一座海里单独长成的白色断崖山峰，好在山壁上还有个凹进去的洞口，能挡一下海风，暂作安置。于洋的真身在这里得以舒展，是一尾大鱼，背嵴像山峰。他这三日都四处找寻陆地，这会儿正驮着苍禾回来。 叶追瞧见苍禾手里的鱼撇嘴道，“不想吃鱼了。” 苍禾翻了个白眼，“少爷，好歹你还能吃鱼，于洋个吃素的才委屈，原生态海藻，啧。” 于洋刚变回人形正想反驳自己不是只吃素，就见叶追迅速的扭头回了洞里，“……” “追，我们到了吗？” “嗯，到了，你有哪里不舒服？” 叶森扶着叶追站起身，摇了摇头：“耳朵有点疼，脑袋涨。” 于洋走进来时听了个正着，解释道：“叶森还没有掌控全部妖力所以没习惯，在水里太久是会这样，一会儿就没事了。” 叶追边给叶森揉脑袋边问道，“找到了吗？” “没有……” 苍禾多了一句嘴问道，“你不是鲲吗？干嘛不飞着找。” 于洋捏着身上的黑袍笑地腼腆，“祖上是鲲，到我这一代都不知混了多少其他血脉，早就失去飞行能力了。” 叶森没有惊讶于洋竟然有鲲的血脉，他看着苍禾想，原来那只差点被鱼尾扇巴掌的白毛狐狸是苍禾啊…… 苍禾无语凝咽：“叶森你都说出来了……” 叶森眨了眨眼，干巴巴地道：“……原形很好看。” “谢谢……” 第61章 第六十章 在鱼背上航行有点新鲜，叶森挨着类似山峰的背鳍站着，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海。叶追就像巡视领土的君主一般笔直地站在鱼的脖颈处，那里光滑一片却没有让他滑倒。风把他的衣袍掀起，髮丝也向后扬，露出了饱满的额头。 大概是回到了妖界的缘故，除了叶森以外，其他人身上所穿的衣物都变成了原形所幻化的样式。叶森瞅着身上明显被烘干的衣服绝望的想，现在开始学用妖力把虎皮变成衣服需要多久时间？ 他们的运气不太好，吹了几个小时海风都没有发现遥远的海平面有陆地的迹象，太阳也快下山了。于洋打算折返，毕竟那块白色断崖是唯一能休息的地方，跑远了回不去体力不支下沉就玩大了。 于洋掉转头时没注意力道，差点把背上的人的甩进海里。叶追眼疾手快把叶森捞了回来揽在怀里，而苍禾就没那么幸运，一时不察直接“咚”的入了水，吓得于洋整只鱼都不好了，游出去老远还绕了个圈回来。 “苍禾呢？”叶森有些傻眼。 叶追耸肩，无所谓道：“被鱼吃了吧。” 苍禾是妖力不低于凰鸢的大妖，除非遇上同等级的妖兽，否则不会轻易丢了小命。 于洋自知理亏，那么大只鱼十分为难，他摆动了下鱼尾，试图寻找苍禾的方向。奇怪的是，来了妖界后如鱼得水的于洋第一次碰了壁，他没感觉到苍禾的妖力，反而被一股力量牵引，带着他往外推。 水底下有东西。 把这话和叶追一说，气氛顿时压抑起来。 叶追思考时间很短，不到一分钟他就打算自己潜到海底去找。叶森不同意，难得强硬的撰着叶追的手腕。叶追眨眨眼，道：“阿森，我是龙。” 叶森冷漠脸，“你记起怎么变成龙身了吗？” 叶追抿嘴摇头，如果说在人界时变不成龙身是担心引起骚动和地方小容不下他的原形，但来到妖界好几日，在叶森昏睡时他就试过，身体冰冰凉凉的没有即将化形的热度，如浮冰下的海水，凉透心扉。 第84页 于洋并不觉得叶追变不回去有问题，回忆起叶追的蛋壳上有红色焰纹就很容易得出结论，他的父母应该是在叶追还未孵化时下了禁制，出于保护心态。父母都会这样，根本没想过孩子日后能不能打破这层桎梏。当然，实力强悍如龙凤之类的妖兽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就算有也只是看时间长短而已，他们血液里奔流的热度会撕裂一切阻碍。 “总要试试。” “于洋说你试过好多次。” 叶追撅着嘴击打了下海面，像个发脾气的小孩子。 僵持间，海底有妖力勐地炸开，海面咕噜噜冒花儿，于洋驮着两个人稳如泰山浮在海面上。待妖力消散，苍禾才从海底冒了出来，边蹬水边抹着脸直喘气。他没顾上自己狼狈的模样，指着水底对叶追说，“底下沉了座岛。” 于洋没忍住吐槽道：“这里是深海，就刚才那点功夫你是下不到海底的。” 苍禾爬上鱼背瘫在那儿，“……反正就是有座岛，带点仙气。我是被引到上面的，妖气放不出来，要不是有股外力介入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叶森无奈的笑了，敢情刚才叶追闹脾气还干了件好事？！ 叶追蹙眉道，“我要下去。” “先观望，不急。” 海底有多深于洋天生就十分清楚，带仙气的岛屿首先得有灵，而有灵的岛屿世上就那么几座。于洋刚想起些什么又被背上的小祖宗打断了，他划开水开始返程，装作听不到叶追的话，反正最后也是听叶森的。 被无视的叶追抱着叶森的胳膊生闷气，变不会龙形的龙算哪门子龙？连自己老家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苍禾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打趣道：“要不咱们打一场？指不定你就能行了。” 叶追瞥了他一眼，哼哼道：“你确定？” 苍禾认真想了想，“感觉我有点吃亏，还是算了。” 叶森：“……” 刚回到白色断崖，于洋才笼着衣袖在叶追扔的火球边烘干，就被苍禾的惨叫声吓得一头撞到身后的山壁。他认命的揉了揉脑袋，回头就见苍禾在身上摸来摸去，漂亮精緻的脸上满是懊悔与焦急。 “怎么了？” 苍禾一把拉住于洋，“老于走，咱们回沉岛那片海。” 于洋迷茫地看着外头漆黑的天色，耳边迴荡着汹涌的海浪声，眉毛挤到一起问道：“你确定？天黑了。” “……天塌了也要去。” 叶森还在和叶追讲道理，听到动静两人才结束交谈走到苍禾身边。 于洋为难道：“这一片海域很危险的，有各种仙气妖气激战过后留下的遗蹟，我夜视能力还没适应海底的环境，这时候入海不太安全，也没敢潜到海底。” 叶森看着苍禾哭丧着脸心头不由一紧，“到底怎么了？” 苍禾咬着下唇道：“白泽丢了。” 看着同伴满脸懵的表情，苍禾无奈的解释道：“你们和于洋一样脑子不太好使吗？小白泽陷入昏睡也要回妖界的诞生之地，不然他这一代的白泽长不大就要死了。凤逐把他封进我的断尾里，落水之前还在的，方才落在沉岛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不见了……” 叶追站在洞口望向漆黑的天色与偶泛不明粼光的海面，微微蹙起眉。他扭头看着于洋，沉声问道：“你除了记起给龙引路外，还有其他吗？” 于洋仰起头想了半天，“养龙。” “……哈？”苍禾张大了嘴。 于洋抿嘴笑了笑，“就……找到龙，好好养大。” 换做以前苍禾早笑开了，可他现在没什么心思，白泽丢在海里要寻回无异于海底捞针。他再厉害也是只狐妖，在这里他还不如于洋有用。苍禾站起身走到洞口道，“老于，你就在海面上等着接应，我下去。” 于洋也晓得轻重缓急，挡了苍禾的路说道：“我自己去吧，这几天也熟悉了附近的路，太远了带着你不方便。” “不行，当初为了预防万一白泽是封在我的断骨里，你找不到的。” “可是……”带着你真的很碍事，于洋没敢把话说全。 叶追撰着叶森的手捏着他的指骨玩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解决方法。他带有安抚性质的轻轻捏了捏叶森的手心，道：“我去。” 不容置疑的语气。 叶森因为连续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忘了白泽这一茬，正愧疚的不行，他目前还是个“半人类”的状态一点忙都帮不上，就没阻止叶追，也不能阻止。叶森嘆了口气，嘱咐道：“别勉强。” 叶追没有躲开他的目光，“总要面对的，阿森，别担心。” 夜里的海并不平静，暗流涌动。 于洋的背上只有叶追时他有点浪，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游的飞快，直到天边忽然打了个惊雷差点把他击落成一条“沉鱼”。这道雷是他们来到妖界后见到的第一个天象，他以为这里已经被放弃了，毕竟周围没什么生灵的气息，只有太阳不见月。 “于，再快一点，到了直接下去。” 于洋虽然不太贊成，但一想到叶追没长大前在妖管局里游泳是直接沉在池底恨不得和水长到一起的模样就把拒绝吞回肚子里。于洋的速度很快，可以说是风驰电掣，在接近那片海域后便直接潜入水里。 如苍禾所说，于洋潜的越深越感到有股引力把他往下面拉，水里失重的感觉对他很不友好，作为一个水生种族总觉得受到了莫名其妙的挑衅。即便于洋拥有鲲的血脉，在沖向深渊时也会不受控制的出现或多或少的恐惧情绪。 就在于洋复杂的情绪快要溢满他的心时，周围出现了星星点点的亮光，像是小灯笼。 “叶追？” “别怕，继续。”叶追稳稳噹噹地挂在于洋背鳍上，接连不断的向四周扔小火球。这些火球在水里没有熄，反而互相追逐嬉戏四散开来。在足够的亮度下，两人终于能看清在他们底下不远处的东西。 那确实是座岛屿，不大，或者说只剩下五分之二大。它从左侧面被什么击中，整个岛四分五裂只留下残骸。更震撼的是，支撑这座岛没下沉的是从中穿过的一根白森森嵴骨。这分明是妖怪的骨头，不是龙就是蛟。 “呜呜……” 在水里听见哭声相当惊悚，要不是这声音熟悉，于洋早就掉头跑了。叶追眼神好，在乱石堆里瞧见一团雪白的似狮似羊的小东西，正撅着四只蹄子缩在那里哭。大概是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小傢伙仰着脑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呜呜……追追……” 于洋浮在岛屿上方，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找到了这小祖宗。叶追跳下去的瞬间白泽就撒丫子朝他跑，磕磕绊绊摔了几个跟头，哭哭啼啼地撞进叶追怀里，他可怜巴巴地说道，“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了，呜……这里好黑呀，嗝……” 第85页 还打了个哭嗝。 “你什么时候醒的？” 白泽哭累了，迷迷煳煳道：“忘记了，这里好舒服……唔。” 叶追想起凤逐的话，要回到诞生之地白泽才会有所好转，难道这里就是？之前的大战把妖界的崑崙山都打没了被海淹没？即使有一肚子疑问也不晓得问谁，叶追怀里的白泽边哭边用脸磨蹭，耷拉着眼皮又要睡过去。 “白泽，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小傢伙打了个哈欠，奶声奶气道：“蓬莱……岛。”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还有在追文的筒子们，真的很抱歉。 最近一两个月没什么假期天天加班，明天开始晚上还得值勤，快虚脱了，心累。 第62章 第六十一章 蓬莱岛沉了，这消息无异于又爆发一次大战，他们先前关于蓬莱与倖存地仙的一切猜想都被推翻，别说蓬莱地仙，连只虫子都没了。对此最消沉的不是想回龙乡的叶追，而是于洋。在他好不容易回想起的记忆里有这么一句话：要回龙乡，先寻蓬莱。 这下好了，别说什么回龙乡、找白泽诞生之地、逮一同来的吃人地仙，光是游不出这一片无穷无尽的海就够他们受的，更别提“蓬莱沉岛”这一道晴天霹雳，简直雪上加霜。于洋不服气，趁大家休息的时候又潜进了海里。 回到栖身之地时白泽又睡成一团，叫都叫不醒。也许是蓬莱仙岛遗留的仙气让白泽清醒了一阵，离开后那微弱的仙气便支撑不住了。苍禾本想把小傢伙继续藏到尾巴里，奈何那团小东西攥着叶追的衣襟死活不松手，睡梦中还有余力胡乱踹开试图掰开他手的苍禾，皱着小脸瘪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 得亏叶追原身的袍子够大，塞个小糰子不成问题，就是看着有些奇怪。 天边闪过一道雷电，海面汹涌起来，巨浪击打在礁石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这里是不是被遗弃了。” 苍禾靠在石壁上突然问道，闭眼假寐的叶森睁开眼睛看向苍禾，发现对方并不是疑问，而是感嘆。叶森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低头看孵蛋状枕在自己腿上睡觉的傢伙，伸手捏了捏他的发尾。 “叶追和于洋去找白泽时打了第一道雷，”苍禾仰头看向漆黑的天幕里划过的白光，说的话有些莫名，“加上这道总共是八道，而且距离越来越近，海水也漫了上来。都说九是劫数……” 叶森心里打了个突，扯的叶追的头皮生疼。叶追迷迷煳煳地半睁着眼翻了个身，脑袋拱在叶森肚子上，瓮声瓮气道：“森？” “没什么，你继续睡。”叶森的手指在叶追的发间穿行，梳理过他柔软的髮丝，指腹轻轻按压在头皮上，就像在给猫顺毛的动作。叶追“唔”的一声，又没动静了。 苍禾看了他们一眼，脸色被突然划过的闪电映衬的愈发苍白。他走到洞口紧盯着快要翻到眼前的巨浪，眉头皱成了褶子。变回狐狸不过一瞬间，有着八条尾巴的白毛狐狸耳朵一抖，快速的沖向黑暗里。 十分钟后，伴随着巨浪的咆哮声，苍禾狼狈的回到洞里。他浑身都湿透，身后巨大的八条尾巴耷拉在地上，第九条尾巴只有短短的一小节露出来，大抵是被地仙砍了之后还没长好。苍禾脱力的伏在那儿喘气，腰间有刺眼的颜色慢慢渗透出来。 有血腥味在瀰漫。 “苍禾？”叶森用了点力捏了捏叶追的耳垂把人叫醒，他顾不上揉着眼睛打哈欠没心没肺的“龙”，快步走到苍禾身边又顿住了，手在半空中伸也不是放也不是，接着说了句废话，“你受伤了？” “显而易见。”苍禾变回人身，腰间有着繁复花纹的腰带处被血染红，他按着伤口用妖力给自己治疗，咬着牙道，“我们遇到了大麻烦，这里是个循环的死阵，所以不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出去的路。” 凤逐让他们带来的伤药早在穿行时被海水沖走，除了自己身无一物。 从苍禾的话里很容易就判断出他是做了什么受的伤，人类的阵法威力巨大更别提有妖力加持的阵法，而这里面又有座带着仙气的蓬莱仙岛，虽然它沉了，但难保它不是个诱饵。或者说就是个诱饵，没有什么比它更适合“诱饵”的身份。 “你去破阵了？”叶追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眯着眼说话，胸腹处鼓鼓的看起来显得有点滑稽。没等苍禾回答他又问了一句，“于洋呢？” 话堵在喉咙口的苍禾差点气不顺，又因为叶追的问话勐然想起于洋已经消失了一阵，从寻回白泽开始。叶森望向外头皱眉道，“不会是又回到沉岛？” “也许，比起其他，于洋对给叶追找回龙乡之路比较在意。咳呵呵……”苍禾咳了一声又道，“希望他还回得来。” 叶森握紧了拳头问，“什么意思？” “我们被困在这处山壁，入海略出去不到十米会被雷噼。”苍禾不知是苦笑还是调笑着摇了摇头，“我总算知道凤逐为什么那么反对回到妖界，不止情况不明还有暗藏杀机。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叶追，这里是你的地盘，你知道怎么做。” “嗯。”叶追应了，慢吞吞地站起身。 的确，海和空中是龙所擅长的区域，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再说了，叶追是个不合格且失忆的龙，本能都比其他妖怪要弱的多。也许从来到这边开始，对龙的歷练就开始了。 叶追站在叶森的身边，面容沉静。他对这情形并不意外也没有紧张，倒是旁边的叶森心都快跳到喉咙口了。叶追似乎感应到了叶森的紧张，伸手握住叶森的手，偏着脑袋凑过去抱住人，“阿森，我想泡水。” 从叶追长大后叶森就再也没听过他用这种撒娇的口吻说这句话，记忆清空靠着本能他们才会与未成长前一般亲近，在这种时候说这句话简直是捏住叶森的心脏，人类的年轻人称之为“酸爽”。叶森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现在的泡水是什么意思，也不想深究叶追是否想起了什么，他们不能逃避不能退缩。于是叶森摸上叶追的脸颊柔声道，“疼就喊我。” 叶追沉了口气，露了个甜滋滋的笑容，接着纵身跳下山崖消失在黑暗里。 “你很奇怪。”苍禾道。 叶森一愣，“什么？” “你的态度。”苍禾抹掉脸上的水渍，语气是难得的认真，“没来妖界之前谁都看得出你十分反对叶追回龙乡，可没多久你就同意了，我把这归咎于你发现自己不是半妖你也想知晓自己的身份。可你的态度也太反覆了，想护着叶追又拿他无可奈何。其实你强硬起来的话，叶追也是没辙的。” “……”叶森抿着嘴不说话，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心理有多矛盾。确定叶追长不大的时候心急火燎的想他长大，小心翼翼一起生活了二十余年，终于寻到了妖怪大本营也让叶追成功长大，可他也后悔了，因为随之而来的是无法预知的危险和一连串的蝴蝶效应，他曾经栖身的白虎族就是个例子，特殊容易遭惦记。 第86页 见叶森沉默不语，苍禾又道：“明知危险还放他去……你的坚持我看不到任何意义。” 叶森冷了脸，少许战意逐渐散发出来，“你究竟想说什么？” 苍禾挑眉笑了，模稜两可道，“字面意思。” 狐狸一向狡猾，苍禾又是心思最重的天狐还修出了九尾，如果是陌生的大妖说这话无可厚非，但苍禾和妖管局多少年的交情，不是别有用心鬼都不信。叶森半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他扭过脑袋看向外边，继续一言不发。 “逃避吗？” 叶森头也没回，轻声道：“我不想在这种时候多一个敌人。” 一句话挟裹着妖气碎在了风里，苍禾搔搔下巴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哦~” 比起山洞里的波澜，叶追遇上的可不是“麻烦”二字能说得清的。 海水在拒绝他，一接触仿佛浑身在过电。 叶追抬起头看向微微泛着紫光的苍穹，与倾泻而下的雷电打了个照面。云团聚拢在这方小天地上空，忽闪的雷电让所站的白色石壁愈发阴森，如同枯骨上生出了花。叶追不清楚那团雷池是怎么生成的，他更在意的是什么时候会朝他噼下来，他有预感，十分强烈。 惊雷落在山崖一角时发出了惊天巨响，混着咆哮的海浪和震感堪比天地覆灭。叶追拢起衣袍的袖子，金色的瞳孔在黑暗里显得特别妖异。他的骨血里没有“退缩”二字，特别是在这个地方这片被海吞没的土地上。不过是迎雷而上，他的先祖做过无数次。 叶追一跃而起，攀着白色山崖朝苍穹之上飞奔过去，有一道细细的火焰慢慢缠上了他的腰身，焚烧掉接近叶追的一切。雷电与火焰是无声的，像捂住了嘴闷闷地笑。雷池的雷电仿佛成了精，见陌生的火焰出现便躲回了乌云里，干巴巴的在遥远的天边震了几响，胡乱的炸了几道雷下去。 于洋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他都急眼了，不仅靠近不了喊了好久对方也听不到。 寻回白泽后于洋总觉得不对劲，独自一人回沉岛寻找线索，他接受不了那就是蓬莱仙岛。于洋在岛上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搜了一遍，在一处塌了的小山洞里发现了朱雀的遗蹟，而那道作支撑用的白骨，的确是龙骨。 于洋垂头丧气返回，却被一道光墙阻在了距离白崖一百米远的水里。从他的角度看的很清楚，天空中有雷池在活动，就快要降下。他试图联繫叶追却没有得到回音，翻起的巨浪也未能引起注意。在叶追跳上去撞雷时，急红眼的大鱼疯狂的撞击屏障，撞的头破血流。 天空中轰隆作响的惊雷噼下来，于洋顾不得危险，只希望能来得及赶到叶追身边。他被击中沉入海底之前，最后一眼是消失在雷电中叶追的身影，那抹艷丽的火红被银白吞噬。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正好不需要跑外勤，偷着码字。 第63章 第六十二章 有龙，许许多多的龙。 他们被黑气腐蚀，鳞片脱落凝成血海挣扎不已，即便痛苦不堪也义无反顾的朝某个地方不停的冲撞，龙啸与海浪激盪在天地中，比雷声还要剧烈。天仿佛塌了，下起黑雨，黑雾吞噬了他们的身躯。 墨黑点金的巨龙盘旋在漆黑的云山雾上，他似乎游不动了，僵持了一会儿后奋力卷着黑气中看不清的东西勐地下坠，狠狠砸在古老又繁复的阵法上，那里似乎有一道灵气游走的龙脉。一声长啸过后，天地寂静，随之崩塌，远处奔腾的海水淹没了惨烈的战场。也不知过了多久，水面上从一线烧成了一片，日月星辰倒映在通红的水波里，熄灭。 于洋醒来的时候被一只金色的竖瞳吓的差点变成红烧鱼，他身体僵硬却动作迅速的后退，“哐当”一下撞在坚硬的山壁上。再一看，金瞳消失了，只有不远处的叶森和坐在地上笑眯眯的苍禾在看着自己。 “……叶追呢？”于洋被自己的声音又吓了一跳，好似喉咙口破了个大洞里拉出的风声，嘶哑的不像话。 “你先担心自己吧，还能动吗？”苍禾倚在山壁上说道。 叶森一指外头，天已经亮了。于洋不能动，他挣扎了两下浑身疼的实在锥心，皱着眉头蜷着手指奋力忍耐。他这动作实在太像案板上待宰的鱼，没等苍禾笑出声，叶森就上前把人扶了起来，“追没大碍，别急。” “可是……” “只受了点小伤。” 于洋瞧见叶森嘴上说着小伤眉头却是微皱心里“咯噔”一下，想着那么大的雷池撞上去怎么可能只是小伤？而且这里还是……于洋顿了一下，突然茫然起来，这里是什么？他怎么想不起来了？ 见于洋开始摇头晃脑，精神也一点点好起来，叶森便抿抿嘴站起来走出了洞口。其实说不担心不急是假的，他比谁都要急，因为叶追在躲着他们。在轰隆的雷声中提心弔胆了一晚上，天微微亮的时候叶追终于回来了，扛着昏迷的于洋，扔下人就跑。叶森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逼问躲在暗处的叶追时，那边才慢吞吞地回了一句破了点皮。 叶森自从来了妖界后就有点焦躁，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躁什么。之前是于洋没醒他才压下那股躁动，如今于洋醒了，叶森心底的不安与莫名的怒气陡然升起。他站在洞穴入口望向灰蓝色的海面和与它同色的天空，半分钟后，叶森开了口。 “追，泡了水之后是不是还要晒个日光浴？你到什么时候才能抽出空来赏个脸和我好好说句话？” 每个字里都饱含着零星怒气，加起来的威力不亚于雷击。叶追被吓了一跳，扒着灰白色的山壁悄悄探出脑袋。叶森扭过脸，眼神淡漠地落在那一处，他咬了咬牙，道：“叶追，现在不说那以后都别说了。” 语毕，叶森甩手打算回洞里，刚一转身手腕就被握住了。 “阿森……” 叶森深吸了口气道：“不躲了？” 叶追没回答，只站在叶森身后把脑袋凑近他的脖颈，抬起对方的手摸到自己湿漉漉的脸上。掌心下的皮肤不是平常的温热柔软，带着坚硬与冰凉，指腹划过的瞬间甚至还有些生疼，触感就像于洋身上的鱼鳞。 叶森张了张嘴，他想转过身却被叶追从身后握着双手动弹不得，好半晌才勉强从混乱的思绪里找回自己的声音，“……追？” “很难看的。”叶追弯下腰用额头抵着叶森的后背，瓮声瓮气的说道。 “怎么回事？”叶森感觉到有东西烙的自己后背生疼，但一时想不起来这熟悉的触感是什么。 叶追解释道：“本来以为可以变回去，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血的气味有两种，不止于洋，你也受伤了吧？” 叶追委屈的蹭了蹭叶森的背，“嗯……”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疼就喊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看见的都是雷电听到的全是雷声，你身上还带着白泽，你……我又不是没见过你满脸龙鳞的样子，因为难看所以就躲起来？我这一晚上算白担心了是吗？就算不为自己你也要多为白泽考虑，他还那么小。” 第87页 从未听过叶森用这种近乎赌气的语气说话，叶追有些慌，正好叶森挣动了几下让他以为人要走，于是更加紧张的加大了禁锢叶森的力气，“不是，阿森，我……对不起，你别生气。” “你别生气，我只是想起了一点事情，脑袋很热想一直泡在水里。”叶追说话颠颠倒倒没有什么逻辑，“白泽很安全，也不是龙鳞的问题，就是热，脑子里乱闹闹的……那些雷不是雷是阵法，不是，也是雷……阿森，别生气。” 听这语气委屈中带着被误解的哭腔，叶森什么脾气都没了，他嘆了口气道：“让我看看你。” 叶追犹豫了几秒，败在不想叶森生气的前提下松了手，乖乖的垂着脑袋等着挨训。看着身材高大的人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样子，衣服半干头发往下滴着水。叶森有些无奈，他撩开叶追遮住脸颊的乌髮，看他脸上布满的龙鳞，只露出一双装满了自己的金瞳。 额头上的肉角比起从前大了不少，自从叶追长大后，这是叶森第一次看见，方才在后背作妖的估计就是这东西。小时候那个肉角顶多像个包，这个比较厉害，像从额头里支根骨头出来，看起来就很疼。 “疼吗？” 叶追摇头又点头，观察了好半晌确定叶森没生气后才耍无赖般蹭过去把人环抱住撒起娇来，“人不人龙不龙的，比四不象还难看，哼哼……” “没受伤就好，老大说你被封在蛋里太久了比较特殊，什么情况都会发生。天知道你跑了我才想起白泽还在你那，于洋他们还担心呢，快把身上收拾干净过去解释一下，再想办法离开这里，我越来越觉得这里不对劲了，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叶追撅着嘴在心里埋怨了一下叶森只担心白泽，不过在看到叶森通红的眼眶后就皱了眉头，作为杀伐之神的白虎竟然会觉得一个地方压抑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何况他也不太喜欢这里的气氛，太容易让人“坠入深渊”。 与于洋互相交换了看见的场景后，叶追确定了阵法的名称：伏龙阵。 伏龙阵并不是专门对付龙族的，但它却是让大战结束的契机。有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大战中折损的妖兽数不胜数。伏龙阵是巩固妖界的网，有龙族加持后威力巨大，当初魔君就是被龙族中力量最强大的龙君引入阵中，双双陨落在这片深海，以雷霆万钧之势强硬的结束大战。 同时，也导致了妖界坍塌。 一场大战中不论是谁都讨不了好，受苦的永远都是想安稳度日的普通生灵。 苍禾听于洋唠叨了半天终于不耐烦了，他伸手打断还要继续往下说第四遍大战的惨烈情况，问道：“那条龙是谁？” 作为一个传承了祖上遗音的传统天狐，他并没有听说过龙族有能与魔君一战的战神，毕竟魔君与神是本源，一念不和产生分歧。他们不过是“兽”而已，如何能与“天”斗？ 于洋眨了眨眼，“唔……我忘了……” 苍禾翻了个白眼，“墨黑缠金，金瞳！这种龙族我从未听说过，金瞳就算了哪条龙不是金瞳？但是墨黑的龙不是辣鸡就是巨巨，哦对还有可能是蛟化的龙。和魔君缠斗？我是不是来了假的妖界？” 于洋挠了挠脸颊，一本正经的纠正道：“龙族的金瞳并不常见，有金瞳的龙族只有一种出身，父母都是纯粹的龙族或者更为高阶的妖族，比如凤凰白泽麒麟一类。但不同种族的神兽孕子比较困难，所以各类妖神族之间鲜少通婚。” 苍禾瞭然的点头，指着叶追道：“意思是叶追的爹娘只有可能是龙族里比较有威望的？或者就是那条龙，你看啊龙鳞都是黑的还是金瞳。” “那也不一定，大概是龙族比较流氓的缘故，他们没有这种烦恼，族人还挺多的遍布五湖四海，虽然后来都死光了。” “……”于洋你大概是个天然黑。 “也对哈，我族卷里都没提过大战时有龙族使火，难不成是龙凤联姻？”苍禾仰着脑袋想，这是最有可能的配对了。 于洋毫不犹豫的反驳道：“可那时龙凤联姻的只有一对，都是雄的。” “啧……” 也不知从何时起，认真讨论如何离开伏龙阵歪成了叶追的身世探秘。叶追边听的津津有味边和叶森撒娇，卷着长长的袖袍让他给自己清理细小的伤口，听到龙凤的伴侣都是雄性还插了话，“妖族难道不是谁都可以下蛋吗？” “……不是，谁给你这种错觉？”苍禾觉得胃疼。 于洋慌忙摆手，“虽然某些鱼类是雄性养孩子但他也不能生，所有妖族都与人类一样，是雌性生孩子。哦对了，我记得以前有个海马朋友告诉我，他们族算是雄性生……” 于洋话还没说完就被苍禾笑眯眯的表情震住了，硬生生住了嘴。 “于洋。”苍禾眯着眼笑，声音里充满了危险，“多余的话可以不说的。” “那个……”被迫听了一档妖界与海洋八卦的叶森终于忍不住了，“如果是有关大战的龙君，老大和鸢姐似乎知道，那时候白泽刚到局里，他们俩说话云里雾里的我也没听懂。而且白泽刚遇到追时喊过他‘树’还是‘术’，总之是shu的音。” “也对，妖怪的事儿得问白泽。” 苍禾与于洋一起朝叶追的胸口看去，那个鼓包安静的团在那，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叶森嘆了口气，语调沧桑：“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吧？” 叶追指了指天边道：“我知道路怎么走，只等夕阳。” 作者有话要说： 拜个迟到的年，祝大家新年快乐事事顺心。 我们单位真的太鬼畜了我忙这忙那忙到今天才算正式放假，初七又要上班。 说个崩溃的事，我u盘又文件丢失了稿子全没了包括我的修真文存稿，真想以头抢地……买了个新的u盘电脑也换了系统，各种不习惯，匆忙码了一章放上来，希望大家别嫌弃。 最后，我牙疼吃不了肉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64章 第六十三章 于洋根据叶追的指示潜到所谓“夕阳线”以下寻找出口，很快就出了伏龙阵，出来时猝不及防被鱼群撞了一脸差点“沉鱼”。这也不怪他，毕竟伏龙阵里没有任何生物。被阻隔的气息顷刻间铺天盖地袭来，于洋不用叶追交代就托着叶森几人浮出水面，飞翔一般朝陆地的方向游去。 阵法内外的时间是相反的，从“夕阳线”出来外面正好是晨曦，太阳露着个红脑袋还有半截埋在水面下。短时间内看到夕阳与晨光交接，叶森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他拽着叶追的胳膊不眨眼的看着，感觉新奇的不行。 苍禾靠着背鳍忍了半天终于受不了的大喊要求减速，再继续下去他要晕鱼了。 第88页 于洋浪起来连叶追都阻止不了，入了海的于洋像回到家一样哪里会听得到苍禾的话，拍水加速差点迎面撞上潜藏在海面下的礁石，一个侧身擦过去，海底走位犀利风骚。终于，疾驰了将近四个小时，他们看到了久违的陆地。 于洋精神抖擞地变回人形，一扭脸就瞧见苍禾扶着一棵树的树干干呕，脸色难看地堪比当初失去主精气的那条尾巴。才走到苍禾身边就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于洋抿了抿嘴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你们天狐平衡能力不是很好吗？你还、还会晕啊？” 苍禾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找茬想打架？” 于洋一向以“和平”为准则，他想起苍禾失去的尾巴就明白了，闭上嘴不说话。 另一边，叶森正扒开叶追的衣襟看白泽。小傢伙唿吸清浅睡得不知日月，糟糕的是，他小小的身体上竟凝了层白霜。两人一时都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擦了半天那层晶亮的霜始终存在，还越来越多，像是要把白泽包裹起来。 苍禾与于洋对此也十分惊奇，伸手摸了摸发现并不是普通的外部冰霜，而是自白泽体内溢出的寒气。 叶追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皱起眉头，道：“白泽撑不了多久，得先找到他的诞生之地。” 于洋苦着脸道：“蓬莱仙岛都沉了，想必生下白泽的山脉也不在了吧。” 这白泽一般生长在山上，比如人界流传的崑崙仙山，而在妖界它有另外一个名字，只是时间太久了，谁都叫不出来。 “那怎么办？”叶森心急如焚，拇指和食指不停摩挲脑子飞速思考，突然想起了一件在意许久的事情，“追，那个地仙来妖界的目的是为了救人吧？” “嗯。”叶追应道。 于洋轻声补了一句：“老大说是復活。” “可咱们来这之后，我并没有感受到哪个方向有充沛的灵气或妖气，他要如何救人或是復活？”叶森说着就反驳了自己，“不对，人何必到这边救……妖怪的话就比较说的通，可除了凤凰一族能以涅槃的形式重生，没听说其他妖怪有这本事。” 苍禾说道：“就是因为没这本事才需要回妖界，不过他棺材里那个也不一定是妖怪，我猜是个人。灵气的话我也没闻到，会不会是我们被困在阵里久了‘嗅觉’缺失？” 叶追摇了摇头，“出来后我一直在试图感知魔气，都没有。” 于洋压低声音自言自语道：“那牡丹和梦妖是为了什么……” 几人沉默了一下，苍禾嫌气氛尴尬便跃到大树顶上看了半晌，下来后直接道：“这周围都是树海，没看到山。” 于洋有点绝望，“一个能喘气的都没有。” “我们几个不能喘气啊？出阵时还有鱼呢！”苍禾呛了于洋一句。 “遇见的那些鱼又不用喘气。” “鱼……”叶追沉吟道，脸上的鳞片黑峻峻的还反光。 于洋以为叶追在喊自己，扭头去看他，“嗯？” “鱼！”叶追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龙乡在哪儿了。” 于洋还很迷惑，他们不是正在讨论生小白泽的山在哪儿么？再不就是提几句入魔地仙的事儿，怎么转到龙乡去了？不过妖界经过战争洗礼早已经是废墟之地，但愿在漫长的恢復期后还能保留那么一点点灵气。 苍禾问道：“先去龙乡？” “嗯。”叶追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欢喜。 “追，我们不先去找白泽的家吗？”叶森相当不解，甚至有点生气。在他看来，白泽危在旦夕，叶追竟然只想着怎么回龙乡，那种莫名的酸涩感在叶追于人界第一次提起龙乡时溢满身心，虽然他极力说服自己这是叶追身为龙的本能才勉强压了下去，可如今却以难以抵挡之势捲土重来，逐渐失控。 从叶森的语气里于洋和苍禾听出了山雨欲来，两人对视一眼后默契的自动走开，免得被殃及池鱼。 叶追把怀里的白泽用衣袍裹好，接着握住了叶森的手，学电视里看到的那样与他十指紧扣。叶森也知道自己有点反应过度，懊恼的任由叶追牵着自己走进了森林里。 两人漫步了许久，让晨风渐渐冷却叶森的情绪后，叶追才适时开了口：“阿森，你还在生气吗？” 叶森摇了摇头咬着下唇道：“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叶追用另一只手碰了碰叶森的眼皮，“也许是因为这个。” “嗯？” “你一生气这个四方神的烙印就会浮现，不明显，离得近了才能看见。” 叶森有些惊讶，他并没有发觉不对劲，不疼不痒的。与叶追互相对视了一会儿才问道，“我真的是……白虎啊？” 叶追失笑道，“你本来就是白虎。” “不，我的意思是，四方神。” “嗯。”叶追承认的不太情愿，也不知为何，他不想叶森与什么四方神扯上联繫，他希望叶森只是一只普通的白虎妖。叶追撅起嘴把叶森另一只手也握住，弓着腰避开脸上的鳞片和额上的角，用脑袋在叶森肩颈处磨蹭，说道：“阿森，白泽是山上的生灵，现在附近没有发现任何山脉的踪迹，为了不耽误时间，我们先去有线索知道怎么走的龙乡好不好？” 见叶森没有回答，叶追知晓他一定是听进去了，便乖乖解释道：“白泽还很安全，它身上起了层霜就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过撑不了太久就是了。多亏了那些鱼和于洋，否则我怎么都想不起来怎么回去，回到龙乡我就有机会化龙，龙形找山脉会比较容易，还可以载着你在天上飞。说不定还能找到让你化形的方法，我想看你白虎的样子好久了，应该比你们村落的小白虎可爱……阿森？” 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叶森始终没有回应，叶追抬起头一看差点吓的心脏停摆。叶森一双虎目盈满了水雾，四方神的烙印在里头格外显眼。叶追手忙脚乱地抹掉叶森即将掉下来的泪水，满脸不知所措。 “阿森？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你不要生气。不、不要哭……” 叶森吸了吸鼻子扯开嘴角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抱住面前这个大傢伙，蹭掉眼睛里来不及坠落的泪花。 “我只是有点害怕。” “害怕？”叶追瞧见叶森攥紧了自己袖袍的一角才豁然明白，这是不安的姿势，“因为我想回家？” 叶追用了回家这个词，而不是回龙乡。叶森顿了顿，在松开抱着对方的手后又被扯了回去，两人隔着白泽贴在一起，叶追甚至加重了拥抱的力道。叶森没法子，只得开口道：“压到白泽了，放手。” “不！”叶追抿着嘴拒绝，抱的越来越紧。 也许是太挤了，沉睡的白泽朝叶追胸口蹬了几下蹄子，两人一愣，同时扒开衣襟查看。小傢伙确实在蹬腿，蜷成一团抖了一阵，叽里咕噜的说胡话，不到几分钟又没动静了。身上起的霜因为这番动作消退下去，不消片刻又浮现出来。 第89页 叶森脸色十分沉重，道：“马上启程去龙乡吧，别再耽误时间了。” 叶追的瞳孔因为离了伏龙阵后“褪了色”，不再是耀眼的金而是宛如浮着烟尘的烟金色，在阳光的照耀下特别迷人。他轻轻地朝叶森说道，“阿森，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别怕。” 叶森仰头看他，轻笑道：“知道了。” 两人又牵起手，慢吞吞地走了回去。 挂在树上偷看的于洋和苍禾对视一眼撇撇嘴，苍禾“呿”了一声道，“没意思。” 于洋眯起眼睛看他，压低声音说道，“干嘛啊你，还想他们真的吵架啊？” “吵得起来才有鬼。” 于洋挠了挠头，皱着鼻子满心不解，“我总觉得他俩最近相处怪怪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黏煳？对！黏煳。叶追还是小时候可爱，长大了我都不敢和他说几句话。” 苍禾捧着脸看朽木一样看于洋，嘆气道：“可怜花狸那么个水灵的大姑娘了，年纪轻轻眼神不好。” 于洋板起脸反驳道，“花狸眼神可好了，你少胡说八道！” 苍禾轻轻一跃落到地上，“估计是虾吃多了吧。” 于洋莫名其妙的跟上，“你怎么知道她喜欢吃虾？” 苍禾晃了晃脑袋，望天嘆气，“唉……”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祝大家元宵节快乐哈，笔芯。 第65章 第六十四章 “不是……叶追、叶追你等等！” 苍禾捶着腿靠在树干上皱着脸看向其他同伴，他指了指头顶上遮天蔽日的树荫道，“看看啊，这里头的树大的连天幕都遮住了你确定没走错？还能分辨方位吗？龙乡和虎族驻地一样都落山里了？！再者说了，老子从化成人形以来就没用腿走过这么远的路！” 于洋翻了个实诚的白眼，“前面说那么多重点是最后一句话吧？叶森都没抱怨你倒叫唤上了，看个天象而已很难吗？大家都是妖怪爬个树你难道还害羞啊？” 于洋一向是老实孩子，这番话一出苍禾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让大家看了他一脸蠢样的笑话。叶森与叶追忍着笑没说话的模样把苍禾逗炸了，整只狐狸尴尬的不行，他气势汹汹地站直身子欺近于洋，仰起脑袋道，“你也说了大家都是妖怪，为啥叶森不抱怨我就不能抱怨？说起来我还真没见过鱼爬树，你给我开开眼？” 于洋脸都憋红了愣是找不出反驳的话来，脸一扭，难得的生闷气去了。 “行了你俩，逗乐子别逗成气了。龙乡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确定，只知道从伏龙阵开始就有一股龙息在游动，上岸后就沉在地下往前窜，它大概是在给我指路。” 苍禾无奈道：“你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 “行！”苍禾摆摆手，“赶紧走吧大爷们，这走了大半天除了我们四个一个活的都没看见，别又是一个‘伏龙阵’！” 几人闻言又开始向前走，这龙息有点调皮，带着他们兜了半天圈子。于洋忍了半天到底没忍住，小声和苍禾说道，“你刚才数错了，我们总共有五个，不是四个。” 苍禾有些不耐烦，“什么四个五个？” 于洋回道：“你漏算了白泽，咱们一共是五个。” “……”苍禾这才闹明白于洋话里的意思，满脸“你仿佛在逗我笑”的表情僵住了。他吸了口气道，“花狸肯定是吃光了西海的虾。” 于洋瞧着苍禾甩自己一脸的背影慌忙追上去执着地问，“花狸喜欢吃虾的事你到底是从哪儿知道的？” 苍禾无视于洋，凑到叶追身边恨铁不成钢地道，“瞧见没叶追，水泡多了后果就是这样，特别这位还是祖上遗传无药可救的那种，脑子自带一键还原功能，下回泡个脚就成别再泡什么水了！摇一摇脑袋海浪声都给你听个没完没了。” “我脑子是不太好使但你也不能骂人啊。”于洋有点委屈。 苍禾理直气壮的回应道，“我骂人了吗？这儿哪有人？！” 热热闹闹了好一阵，也在林子里转悠了许久叶追才意识到，这股龙息似乎不是那么友好，它真的在不厌其烦的兜圈，甚至一寸寸带领他们往回走。叶追抿着嘴沉默了几分钟，抬手拍了拍身旁的树干道，“我上去看一看。” “我也去！”苍禾道。 由于林子里的树都大的惊人，他们看不清外边的天色，这会儿出来一看都吃了一惊，已经是晚上了，看天象这个点还是后半夜。他们自从进了密林之后就让叶追捏了几个火种照明，并不晓得走了多长时间。 苍禾第一个没了耐性，他板着脸皱起眉头毫不客气地对大家说道：“你们几个半残废先在这休息我去探个路，马上回来。” 话音刚落就变成了威风凛凛的狐狸原形，抖着尾巴飞快地跑了。 慢半拍的于洋等人跑远了才反应过来，小声嘀咕道：“你才半残废。” 叶森紧盯着苍禾离开的方向，微微皱起了眉。他环视了几圈，目光落到与叶追牵着的手上，一抬头就看见叶追带了点小心翼翼的神情，甚至还有点惶恐。 “追？” “嗯……嗯？！”叶追吓得一哆嗦，高大的个子愣是给他诠释出楚楚可怜来。 “你怎么了？” 叶追满脸紧张的摇了摇头，问道：“阿森你没生气吧？” 叶森被问了个一头雾水，“我为什么要生气？” “印记。”叶追伸手碰了碰叶森的眼皮，“又出来了。” 四方神的白虎印记出现通常伴随着叶森的“情绪失控”，难怪叶追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每一回这个印记冒出来叶森就像是变了个人，喜怒无常的。生气只是一种表现方式，掉眼泪这招叶追至今难以招架。 叶森眨了眨眼睛，“很明显？” 叶追凑近了看，叶森的瞳孔上浮着的那层印记若隐若现，像是有规律一般左边转几圈右边转几圈。叶追一时好奇捧着叶森的脸又凑的近了些，就差没脸贴脸了。叶森没觉得有啥，张大了眼睛努力忍住眨眼的欲望。 “看到什么了？” “等会儿我看不太清楚，这印记是不是怕人啊还会躲？” 叶森失笑，“怕你吧。” “是我怕它才对吧！阿森你这个印记每次一出现我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哪儿做错了，现在想想明明我没错！” “是是是，我的问题。” “是印记的问题。” 叶森有些不太明白，“都说神没有七情六慾，怎么这个代表了四方神的印记还操纵情绪？是不是哪儿不对？” “那些都是骗人的，怎么可能没有七情六慾，不然大战是怎么来的？” 第90页 “抢地盘？” “差不多。” 在叶森眼里，生物都有领地意识，无论。而叶追则对无欲无求飞升成神嗤之以鼻，他认为造成大战的根本原因，就是那些个号称没有七情六慾的上神情感太丰富所致。 一旁吃瓜的于洋听着二人的对话有些尴尬，总觉得自己的脑门噌光发亮，无奈地抱紧了自己缩到一棵大树边上，不明所以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想靠在树干上小小的休息片刻，免得一会儿叶追那个祖宗临时改主意要走水路费体力。哪知后背没碰到树干，他直接来了个倒仰栽倒，场面一时十分搞笑。 “诶？！” 叶森是面向于洋的，余光瞥见他动作有些忍不住笑了，“于洋你做什么呢？累了吗？” “不是……”于洋连忙爬起身窜到他们身边，一脸惊恐地指着摔倒的地方道，“有、有、有东西！” “有东西？” 于洋疯狂点头，心有余悸道：“我摔下去的时候看到了，好大的眼睛，红色的！有花灯节的灯笼那么大！……说起来，有点像叶追的眼睛？蛇吗？” 叶追看了叶森一眼，忽然冷下脸道：“龙息消失了。” 叶森也拧起眉毛道：“怎么办？要放信号把苍禾叫回来吗？别都被拆开落了圈套。” 于洋吓了个半死，“龙息也能成精的吗？还会设陷阱？！” 现下的场合不适合笑，但叶森与叶追明显被于洋逗乐了变得没那么紧张，叶追甚至想到了些什么。于洋以眼神询问叶追后才小心翼翼地用妖力炸了个信号给苍禾，只觉得身后阴风阵阵恨不得回到海水里，长辈们说的没错，果然陆地上么蛾子多。 叶追松开了叶森的手腕，勐地朝头顶上窜去，几个照明的火苗被他撞的晃悠了几圈没跟着走，反而留在原地。叶森与于洋仰头看，黑暗里有一道悠悠的蓝光轻轻划过，动作迅速。叶追的动作稍慢，他在等，等对方的目的。 谁知那抹蓝光忽然变成了一条半透明的墨色长龙，前头两个红色的光点异常瞩目。它直冲而下的气势犹如惊雷，闪电般朝叶森袭去。 “阿森！”叶追金瞳紧缩，紧追而上，与它同时到达紧紧抱住了叶森。然而那条长龙的目标似乎不是叶森，它在众目睽睽之下碎成了点点星光融入叶追体内。几个小火苗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家的不对劲，在叶追身边飘来飘去。 “追？你怎么样？说句话。”叶森反抱着叶追，急的眼里的印记更加清晰起来，几乎要覆满他的眼睛。 叶追急喘着气，推开叶森退后了好几步，他觉得身子很轻浑身燥热，抬手挥开围过来的小火苗们。几个火苗聚到叶追脚下，叶追一个激灵步子一点人整个飞了起来跃到半空，任由底下人喊了半天都没有反应。他身上冒出的火星飘到了上空，竟灼烧出了一个能看见苍穹的洞口。 苍禾赶回来的时机正好，但到底没接住叶追，他被烫的松了手。 叶追是从半空中跌下来的，摔了个结实。 “追！” “叶追！” “叶追？”苍禾捂着手心惊肉跳的，“我天啊真烫手！” 叶追因为要护着怀里的白泽是仰面栽倒，本是布满龙鳞的脸现在已经消失，只余耳后到脖颈的一片，胳膊上也渐渐开始结鳞，衣服上还飘着火星。叶追满脸的汗，半睁着眼笑着朝于洋招手。 于洋附耳过去，听完后点点头，慌里慌张变回原形扑腾着撞倒了几棵树才沉到地上。苍禾看不下去问他，“这都是土你一只鱼又不会飞累不累？要去哪儿说一声别闷着声。” 于洋秒变人形结结巴巴道：“那你能载着叶、叶追和叶森吗？我、我来指、指路，要出发去龙、龙乡了。” 苍禾顿了顿，有些为难。 一直沉默的叶森哑着嗓音道，“我背着追，走吧。” “白泽还在叶追怀里呢哪能背着，算了算了……”苍禾变回狐狸的模样，抖着几团尾巴趴到地上道，“上来吧。” 比起于洋，苍禾的原形有点小，叶森搀扶着叶追爬上去相当困难，小祖宗一点不配合还嫌弃的揪掉了苍禾的几撮狐狸毛，可怜巴巴地喊热。另一头的于洋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让小火苗们烧开了一处地方，他轻轻一揭，竟从底下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长了青苔的湿润山壁来。 于洋跑回叶追身边变成鱼身，降低鱼翅让他们上来。比起苍禾满身毛于洋就凉快得多，叶追自然跌跌撞撞走到它身上，叶森也紧随其后。苍禾还在笑，正想吐槽于洋一只忘记飞的鲲在旱地上是打算表演“鲤鱼打挺”呢就听哗啦的水声作响。 从洞口望见的天幕像被揭开了一角，撕开了把他们裹在障眼法中的幕布，轰然倒塌，水倾泻而下。水柱冲击力太大，于洋半仰起身子挡住水流，任由傻眼的白毛狐狸苍禾被水打了一头一脸还呛了几口。 于洋驮着他们撞碎天幕跃入水中时，背上湿漉漉的苍禾才反应过来，用狐狸爪子挠了挠于洋山峰般的背鳍，恼羞成怒道：“可以啊于洋，还学会套路我了！” 大鱼在水里闷笑的动静不小，导致水流也欢欣鼓舞起来。 叶追弯起嘴角笑，周围激盪的水让他缓解了燥热，意识也恢復了些许。他抓着叶森的手微微颤抖，语气却与行为不符道，“阿森，快到了，龙乡。” 龙乡也许不在海里，但必定与水有关，唯有逆流而上。 第66章 第六十五章 叶森作为一个刚知晓自己不是半妖而是四方神之一白虎的半人类来说，眼前的一幕未免太震撼。弯弯流淌的小河绵延成山脉，底下是森森白骨，河水不深可以说是清浅，如沁人心扉的朝露般沖刷在白骨之上，使之开出了一朵朵骨花。 原本于洋带着他们逆流而上时遇到了困难进退不得，水里还有密密麻麻的小黑鱼在袭击于洋。叶追撕开手臂上的一块龙鳞拍在于洋的鱼鳍上，黑风似的小鱼群们立刻就散开了，他撑着最后的力气具现出一条小龙缠绕在于洋周身，这才得以突破冲出水流的尽头。 他们冲出来的地方现在看来特别小，就是个浅滩，站远了看像龙的尾巴。 苍禾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神情满是肃穆，他看了看周围的景象嘆道：“看来龙乡以前是个山谷腹地啊……山水都毁了，龙游浅滩，可惜了。” 于洋看着小河里的龙骨有些难过，他把叶追贴在自己鱼鳍上的龙鳞放到小河里洗干净握在手心，抿着嘴说不出话来。 叶追还没到达龙乡前就已经昏迷，这会儿叶森正抱着人呢，身体也不烫了。于洋走到他们身边坐下，拉着叶追的手放入河中，轻声道：“于洋不负重託，把少主带回来了。” 叶森和苍禾满脸吃惊地望向于洋，苍禾没忍住问道：“什么少主？” 于洋挠了挠头，道：“其实我脑子一向不太好使，但总记着一件事，寻龙、养龙、带他回家。我一个人的时候总认为这是错觉，因为龙都没了，直到遇到鸢姐和老大。叶追出现的时候我还有点儿害怕，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家在哪儿，怎么带龙回家？嘿嘿……” 第91页 于洋傻笑了几声又接着道，“到了妖界后就突然记起好多事儿，我家这一脉的鲲与龙有渊源，叶追是主人家最后的血脉，自然是我的少主。” 苍禾眯起眼，“所以在伏龙阵里时，你撞的头破血流神志不清就是为了要去救叶追？” 于洋瞪大了眼，“那当然，他往雷池里撞那怎么得了？！” 叶森问道，“那你知道追的父母是谁吗？” 于洋摇了摇头，“并没有这段记忆，也许是时间太久忘的比较彻底，你也知道，家族遗传。” 苍禾“啧”了一声，满脸嫌弃。 叶森犹豫半晌才指着小河里的龙骨问道，“这个，是龙族传统吗？” 于洋的眼神有点悲伤，他撩起水把叶追手上的血污洗干净，慢吞吞地道：“不是传统，只是给有可能还活着的龙族指引一条回家的路。” 以血为引以骨筑桥。 大抵是时间流逝太快，久的让许多妖族都忘了，龙族傲骨铮铮代代拥有战神之名，即使是留给后人的，也只有这么一个能滋养大地的身躯与坚硬的骨架。 苍禾嘆了口气，“战神啊……” “唔……”叶追被河水的冰凉刺激的清醒过来，烟金色的瞳孔涣散了一阵又聚焦，他收起手靠着叶森望向眼前的小小河流问道，“到了？” 于洋答道：“到了。” 叶追与叶森的位置正巧在浅滩的龙尾正中间，河水从他们身旁流过。从叶追的角度看过去，这条用龙骨做基底的河流在他眼里摺叠成一副似曾相识的画，仿佛活了一样渐渐游动起来，入眼入心。 苍禾瞅了半天发现一处生活遗蹟都没有，同为接近神的上古妖族，他们天狐好歹还有个神殿，龙族住的地方不会这么简单吧？开闢个山谷深潭把小龙当泥鳅养？生活好睏苦啊……以前的龙君也太不拘小节了。 叶森搀扶着叶追站起身来，紧张兮兮地看着他脸，“有想起什么吗？” 叶追愣了愣，有些困惑的摇头，“没有。” 苍禾嘴欠，吐槽道：“来了假的龙乡？说好的回家能解决一切呢？” 于洋本来斩钉截铁的认定已经回了龙乡，结果这么一遭后他也不自信起来，“……肯定是啊，你看龙骨都在。” 苍禾撇嘴，“你是不是傻？那时候坠机的龙海了去，死哪儿的都有，伏龙阵海里还有当立柱的呢，人说不定只是指条路，地方离这还远呢？留下副骨架算幸运的，烧没了那才叫一个……惨。” 话不太好听但却是实话，苍禾活了小半辈子说话就没个忌讳，即使发现于洋心情跌入谷底也拖长了音调把话说完。他们来妖界的目的不仅仅是“回家”那么简单，一是寻回叶追的记忆，二是治疗白泽，再就是解决那位入了魔的地仙。 当年大战就是在妖界终止，那位地仙到妖界的目的不明，如若有什么机遇增强了对方的力量，一旦遇上他们己方团灭的可能性就大了，毕竟要顾忌的太多。 叶追自然是不在意苍禾说的话，众所周知的事儿没什么好反驳的，他们这些有点名头的神兽族群基本都在大战里灭的差不多，天狐估摸也就剩下苍禾这一只了。他想事情的时候不小心扯到揭开龙鳞的伤口，疼的“嘶”了一声。这伤口在河水里泡过后已经结痂，只是痛楚还在。 “哪儿疼？” “没事的，阿森你别紧张。”叶追摆摆手道。 叶追看着河里的龙骨眼神中带了点悲悯与怀念，他走入水里顿了顿，掌心凝出赤色的火焰，轻轻一扔。火球遇水不灭反而让龙骨烧了起来，火势顺着龙骨一路燃烧，犹如一条在山间游动的火龙，河里仅存的那点水也被烧干。 左边的山忽然塌了一半，底下露出残缺的台阶与石柱来，那动静吓了他们一跳。 众人心照不宣地朝塌方之处疾驰而去，下了台阶，周围的空气湿度逐渐加重，石壁上还长了一种开着艷丽花朵的植物，一团团的像是凤凰的尾羽，热烈如火。 苍禾见于洋黑着脸在离自己最远的地方走，笑着凑过去搭话，几次尝试无果也没继续自讨没趣。开玩笑，他拉下脸去搭话已经是极限了还妄想一只狐狸哄一条鱼？这种关系换以前是一口一条鱼完全无道理可讲！ 苍禾走了老半天实在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一时不察脚底一滑差点踩空摔下去，他反应迅速的返身用双手按在山壁上站稳，被惊吓出的妖力让周围震盪起来，头顶上扑簌簌地落下细小的石块和沙土。 “什么鬼？！” 于洋同样蛰伏在另一边，听见苍禾的喊叫没好气回道，“我还想问你呢。” 苍禾见于洋搭理自己了莫名有点小激动，“不是……这地方排斥外族啊？我就是被吓了一跳又不是故意的，这儿一点其他妖力都见不得？我的天这震的都快赶上雪崩了，别是陷阱把咱都埋了。” “追？”叶森与叶追也贴在一处山壁上躲避落下来的石块，他们下来的路已经被堵上了，本来那石阶就破旧，一塌方跟炸房子似的，要出去起码得变成原形轰开山道。 叶追揽着叶森挥开落石，沉吟道：“底下有东西。” 苍禾在一旁补充道：“还很大。” 于洋趴着听了半晌，“不、不止一个？” “你这语气不太确定啊老于。”见自己一说话于洋就扭脸沉默心情瞬间就没了，苍禾微微嘆了口气继续道，“底下这两位感觉有点厉害，下去吗叶追？” 叶森有些担心，“追，要不先出去再考虑？” 于洋似乎想到了什么，附和道：“少主，我们先出去吧？对方妖力有异，一旦对上了我们也讨不了好。” 苍禾一想也是，妖界已经毁了，底下存在什么也说不清，他们对龙乡不熟悉，要是出了意外得不偿失还是从长计议的好。难得与于洋意见一致的苍禾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眼睁睁地看着叶追揽着叶森抬手用红莲之火轰开脚底下的山石。 沖天的妖气挟裹着一道龙吟声起，他们瞬间跌落下去，砸入水中。 这水与其他不同，是温热的，像温泉。 叶森恢復意识后游了许久才上了岸，急着四处看，发现身处之地像一个巨大的水底神殿，头顶上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面前的水中央立了一根神柱，上面燃着一团火焰。再仔细一看，那根柱子有点特别，从水里延伸出来托着火球的地方特别像龙尾。 “追？！于洋！苍禾？！”叶森凝了一股气喊了几嗓子，喘着气没得到回应。他很慌张，抹了脸上的水站起身来，摸索着想要找寻同伴。这里的妖气压制太厉害，他浑身乏力竟感知不出对方究竟是什么妖怪。 叶森摸着白森森的墙壁转了一圈，在角落的间隙里发现沉睡的小白泽，小傢伙身上没湿，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这里。他把白泽抱到怀里，警惕地环顾四周，坐在角落里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继续用妖力搜寻。 第92页 在叶森焦急的等待了一刻钟之后，于洋和苍禾双双浮出水面，这俩都是人的形态，一身狼狈。于洋甚至还受了伤，额头上肿了个包。 “苍禾！于洋！你俩怎么样？看到追了吗？”叶森抱着小白泽慢慢朝他们走去。 苍禾扶着墙壁疯狂的咳了起来，吐了好几口水，捂着嘴话都说不出来。 于洋比苍禾好点，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他握紧拳头使劲儿捶了一把墙壁道，“这潭水太深了，少主的气息被有意掩盖寻都寻不到。底下还有屏障，撞不开。” 苍禾大概是咬到了舌头，疼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他啐了口血沫抱怨道，“这地方是龙乡没跑了，在底下我和叶追相距不远，他被吸进墙里，换我就直接磕上去，欺负我不会水啊？要不是我机智就撞到脸了嘶……舌尖一点血百年修为好吗？龙族真的是不讲道理！” 失踪是最坏的情况，然而叶森竟出奇的冷静，他低头看着水面，脑袋有些发晕。恍惚中发现，看不清的水底下似乎盘旋着一条蜿蜒的身影，熟悉又陌生。有声音在耳边炸起，字字戳心。 “如此欢喜龙的白虎本君是第一次见，会孵蛋吗？” “哎呀蛋裂啦！和我家小傢伙做朋友吗？结个亲也行。” “混小子们惯会捣蛋，欺负人别让逮着把柄，你俩傻吗？” “嘿，吃素的虎崽……完了完了，亲亲，咱们孩子也学会吃草了！” …… “孩子，叔叔求你件事，把弟弟带走，一直跑不要回头。” “记住了，谁都不要信，到了蓬莱岛才安全。” …… “叔叔，弟弟为什么又变成蛋了？” “因为叔叔希望，你们能好好的活着……” …… “呜呜……弟弟不见了。” 第67章 第六十六章 叶追被一股神力吸入墙里时人是十分清醒的，潜意识里并不想抗拒。这个地方对他没有恶意，飘浮的气息与流动的水流甚至带了点不可察觉的温柔，像是对待久未归家的孩子般。此时的他身处无边的黑暗里，看不清四周。 召出几簇火苗，叶追的瞳孔因为黑暗反而褪去了表面那层烟色，耀眼的金逐渐显露出来。他身前五步远的地方有一大块光秃秃的石板以及碎石块，石板很是破旧，前身应该是个石台后被外力打碎。 叶追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逆鳞隐隐作痛才回过神，他鬼使神差地上前把碎开散落的石板一个个掀开，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一块带有熟悉气味的褐色石板来。叶追刚一拿起，石板就碎成了几块，他手忙脚乱的环抱住，眼睛像是进了沙子，锥心的疼。 叶追坐到石堆旁边，把怀里的石块摆放在袍子上拼到一起。石板两面都有图案，一面是三个手印，两只大手和一只小手。另一面比较特殊，纹路相对淡一些，不过不难辨认，毕竟镶嵌着一块龙鳞与凤羽的石板世间也就这一个了，二者之间还隔着小型龙尾的印记。 叶追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龙鳞他不稀罕，但这根凤羽他好奇的很。手指触碰到的瞬间，灼热与刺痛感从指尖窜到脑髓，整个人像被扔入火里烤水里刷，冰火两重天。血液在沸腾，心脏加速跳动，脑子里有道声音叫嚣着要冲破某种缺口。 昏昏沉沉间，脑海里有许许多多的声音缓缓炸开。 “给本君一个龙神头衔就想得到个走狗为你们卖命？这买卖划算的很吶。” “听闻阁下是难得一见的凤凰，可愿下嫁？” “诶呀……拖家带口就是容易被拿捏。” “争气点儿子，你要是凤凰你爹我就输了，山上那只傻白泽眼馋我埋在雪地里的酒好几百年。再说了，头一回打赌怎么也不能输啊！” “这蛋怎么这么安静，难不成是个姑娘？” “哎哟小白虎你要不要和我家娃娃结个亲？我儿子缺个童养媳啊！” “这战避无可避，当战则战。” “来不及了，把族里孩子先送走。” “这世间于本君而言不过是一方栖身之地，天上随你如何煽风点火，但山间与海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龙族绝无退缩之意，无论前行有何种刀山火海雷池深渊都绝不会后退半步。当然了，死也要拖个垫背的，听明白了吗？” 上古龙族的记忆传承长而繁复，血统纯正的小龙会在成年那天历经父辈的记忆“洗礼”，把一些鲜为他族知晓的“龙族歷史”刻在骨血里，然后一代代传下去。成年礼这天的小龙会在神殿深潭里休眠，直到能把继承过来的记忆与“能力”消化才会甦醒。 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画面在蔓延，叶追疼的匍匐在地，他的身体起了些变化。露在衣袍外的皮肤逐渐长出龙鳞，一点点、慢慢地重叠在一起。他又冷又热浑身无力，咬着牙使劲睁开眼睛，眼前所见的，是清晰的水中浮游和龙骨上开出的花。 水面上苍禾与于洋正着急呢，寻不到叶追就罢了叶森也不太妙。见叶森跟个石化的柱子似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脑袋耷拉着两眼无神周身杀气四溢，两人头都大了。于洋把叶森怀里的小白泽抱到一边，生怕这小东西被白虎的杀气震慑出了什么问题。 “这是怎么了到底？”苍禾十分心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抬头纹又多了几道。他嘴里一股子血味喉咙腥甜，眼瞅着叶森好似快要化形被杀伐之气逼退了好几步，扭头问道，“老于，叶森这样子像不像要化形？” 于洋抿着嘴看苍禾，满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啊。” 这俩是妖神族遗孤，叶森还是四方神之一，虽然过了万把年但这种题型对于他来说超纲了啊！上头的事情他这个半吊子上哪儿知道去？爹没提爷没说，再说了他们海里族群的记忆力本来就不咋好。 苍禾也是相当无奈，“不是，你们家不是和龙族一样有记忆传承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也得有传承啊，我们家族海陆空全能呢我不是才只会游泳。你还是个能和老大媲美的妖神族大妖呢，老怼我有意思吗？” 苍禾挑眉，“我也就活的年岁多了些，对于大战还真不清楚，毕竟天狐族不爱八卦。” 于洋冷笑，“拉倒吧，你们族卷不知道比别族多几座山头，写的全是别族的闲谈轶事。”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于洋懵了一下，磕巴道：“突然想起来的。” 斗了几句嘴，苍禾的心思总算活络起来，他对于洋偶尔语出惊人十分感兴趣，正准备继续套话呢旁边平稳的水面忽然有了大动静，咕噜咕噜往外冒水花，好似有东西要从里头出来一样。 苍禾顾不上其他，赶忙把叶森捞一把带离岸边，和于洋站到一起。两人提了口气到心头，做好迎战准备。于洋蹙着眉紧盯着如同水滚油锅一样的水面，片刻后脸上慢慢露出笑来，他伸手拦住要朝水里攻击的苍禾，轻声道：“是少主。” 第93页 “嗯？叶追？”苍禾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仿佛在怀疑它的功能，“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叶追不是这气味啊……太兇了吧？” 于洋很笃定，“是少主。” 水中神柱上的那团火焰随着水面的动盪开始不安分起来，滋滋的冒火星。 叶追破水而出的时候浑身都是水汽，身上的衣袍破烂不堪，长发遮面周身雾蒙蒙的，一副半人半妖的模样，跟进化没完全的小人鱼似的，就是没有尾巴。他攀着神柱向上爬，拖着长长水渍痕迹，皮肤上还有什么东西往下掉，画面极为惊悚，与人类的恐怖片有异曲同工之妙。 “卧槽……这什么？老于你看叶追，这是蛇还是龙？化形而已有必要搞那么恐怖？” 于洋急忙伸出一只手捂住苍禾的嘴，“你别说话！” 叶追这幅摸样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于洋瞪大了眼睛想。还没等他想好，就见叶追的脚底窜起一抹艷红，赤红色的火舌以狂风之势舔舐着叶追的双腿，卷上他的腰身，一瞬间点燃了整个人。可奇就奇在这火焰才烧起来没多久就变成了白烟，把人笼住了。 苍禾看傻了眼，实在搞不明白，他扒拉下于洋的手，凑过去问：“老于，叶追这是要蜕皮？” “啊对！”于洋醍醐灌顶道，“我记起来了，少主拥有水火双属性，化形很困难的。” 苍禾嫌弃道，“一看就知道了好吗？叶追都起烟了，身体里水火在干架呢吧，行不行到底？” “你才不行！” “啧啧。”苍禾咂嘴，想着妖怪化形没啥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于是说道，“老于，我的意思是，叶追如果在这化形，这地方要塌了吧？咱是不是得先寻个出口逃命？到时候他哪儿顾得上还有友军在场？看这龙鳞脱落程度，疼都疼死了。” 于洋环顾四周，难得认同苍禾说的话，他担忧地看向叶追的方向，抱紧白泽一扭脸，发现叶森不见了。 “叶森呢？” “刚不还在呢？等等！”苍禾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护着于洋倒退几步贴在山壁上，看向不远处水潭边的乱石堆，叶森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那里，“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你没闻到么？那两个很厉害的东西要来了。” 话音刚落，于洋感觉到脚底隐隐震颤起来，整个神殿摇摇晃晃的，明明只是个深潭，水花却大的如海浪。热烘烘灼烧气息袭来，两人同时抬头看。只见神柱上边的火团“活了”，它伸展出四肢和火花做的羽毛，化作一只火凤在上空盘旋，待叶追力竭下坠时追了上去。两种火焰与水雾相撞，只剩白茫茫一片，与久违了响彻天地的龙啸。 龙吟过后，有陌生又熟悉的龙息破水而出，卷着神柱扶摇而上，威严的墨色龙鳞裹着修长的龙身，龙首压在神柱顶上，一个用力过勐把柱子给卷碎了，整条龙摔回了水里。这是一条不大的龙，看着就显小，身量与过往龙族相比要小上许多。它慢慢探出脑袋，水面摆出来的缠金龙尾泼着水花，金瞳黯淡无光显得十分疲惫。 化龙的感觉并不好受，骨头血肉仿若被拉扯撕裂，熔浆浇灌冰刀削面，龙鳞从血肉里长出来覆盖在表皮上。经歷了漫长的“折磨”期后，叶追终于化成龙身奄奄一息地瘫着，眼见的东西都变得渺小起来。 作为一个身体上或许已经成年许久的龙族，叶追打破自身封印化身为龙已经花光了全部的力气，对脑子里突然拥有的庞大记忆库完全没有办法进行梳理。它能感受到火焰的温柔，也能嗅到强大龙息的催促，那也许是他的双亲，也许只是大战后留下的残影…… “这是叶追吧？” “是少主！” 叶追成功化龙本该是高兴的事，可于洋与苍禾却笑不出来。他俩瞅了叶追半晌，确定这条龙是累了睡过去后才放下心朝叶森的方向走去，只一眼就觉得要完。于洋心底直打鼓还发慌，眼前这个端坐在地张开双手收回守护之力的人，眉心白虎印记明显，笑容表情却不再是那个温和的叶森。 作者有话要说： 想辞职，感觉要猝死了。 第68章 第六十七章 带着点冷肃表情的叶森环顾四周，眼神落在水潭边的龙身上，他愣了愣，抬起脚朝叶追走过去。还没走几步，整个神殿就开始摇晃起来，沙尘石屑扑簌簌往下掉。叶森抬头看了几眼，一个闪身就到了于洋与苍禾身边，嗓音压低道：“给我。” 于洋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苍禾抿着嘴把白泽从于洋怀里抱出来塞到叶森手上，动作干净利落。 叶森摸了摸小白泽的脑袋，表情甚是怀念。他一只手抱着白泽一手按在山岩上，“嘭”的一下，轰开了个洞口。于洋与苍禾面面相觑瞪大了眼，毫无防备的于洋半张着嘴，被洞口灌进的风吹了一头一脸才反应过来，满脸的不知所措。 叶森快速地轰开了十几个洞口似乎都不满意，身处的这个神殿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坍塌。见叶森抬起手又要搞破坏，苍禾没办法只能把于洋推过去引起叶森的注意。于洋一时不察被推了个趔趄，幸好在撞上叶森前及时剎了车，见叶森扭过头来才指着叶追结结巴巴地说：“少、少主醒了。” 叶追是被石屑砸醒的，整条龙迷迷煳煳地摆尾巴，硕大的眼睛对不上焦距眼前一片模煳。他把脑袋沉到水里躲避乱石，又恼于放大了数倍的声音窜入耳朵里，特别是有人还在揪他的龙鬚…… 于洋眼睁睁的看着叶森从担忧转变成使坏的全过程，本来提起叶追吸引注意是正确的，没想到叶森从原本的“愁眉”一瞬间转换成“好奇”的揪鬚须也是十分迅速，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叶森？”于洋没忍住试探的叫了一声。 叶森见叶追沉入水中才站起身来，漫不经心地答道：“是我。” “你……”于洋与苍禾对视了一眼，都不太相信，毕竟叶森眉心的印记跟个上万瓦数的灯泡一样显眼，举手投足还与往常不同，这要他们怎么信？ 叶森没理会他们的迟疑，往水里击了一掌，在水花四溢时立刻捲起风把苍禾与于洋拉到自己身边。他俩原来站的地方忽然裂开条缝，有水喷涌而上。苍禾见了嘴角一抽，道：“谢了，我都没察觉到。” 于洋也道：“四处都是龙气分辨不出敌我。” 叶森没功夫闲聊，皱着眉头冷声道：“下去。” 苍禾：“哈？” 于洋：“下、下去哪儿？” 叶森踹过来的时候于洋条件反射的扭了一下身体，斜着落入水里，苍禾就没那么幸运，几乎是砸下去的。叶森搂紧怀里的白泽，也跳入了水里。众人下饺子一样入水后，神殿里的山壁基石全都裂开崩塌，犹如天崩地裂。 水底下的叶追被一股推力桎梏正闹脾气呢，游动着纤长的身躯搅弄潭水，他感知到有东西靠近自己，尾巴一甩打在什么东西身上，释放出纾解不了的气息，扬起脑袋扶摇直上。叶追体温很高，一张嘴就是沖天的火焰，击碎了笼罩在神殿上方的阵网，也烧穿了出去的路。 第94页 龙啸响彻天际，连同云朵都微微颤动。蔚蓝的苍穹之上，似是有神在画龙。以墨为骨，融金煨火漆，长长的一笔勾不完那久违的神迹。许久没见过遨游天际的龙了，或许这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叶森站在废墟旁，看着盘旋在空中的叶追，神色哀伤。 乌云一点点聚集，把晴朗的天空遮挡，阳光被阻在云层背后，有雨滴落了下来。雨水坠落的速度并不温柔，砸在脸上很是生疼。从地下神殿冲出来时为了方便除了叶森大家都变回了原形，苍禾刚从灰烬里爬出来抖毛，迎面而来的倾盆大雨把他从灰头土脸变成了小泥狐，泥灰全都黏在毛皮上，难看的一言难尽。 于洋原形占了优势，雨水一冲反而干净了，精神抖擞的变回人身运起妖力挡雨小跑到叶森身边。苍禾恨的牙痒痒，收拾好自己后才慢悠悠的晃过去。 “叶森你不厚道啊，下水就下水干嘛用脚踹？！” 叶森收回目光，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情况紧急。” “少来！”苍禾反驳道，“你以前不会这样的，解封了白虎之力后焉儿坏，这是你们白虎族的精髓吗？” 叶森但笑不语。 苍禾嘆了口气，又说道：“说实话，凰鸢说你与四方神有关甚至是其中之一的白虎时我并不信。” 叶森眯起眼睛，问道：“怎么说？” “我族密卷有记载，那场大战后代表妖神族群的四方神全灭，神迹消散，妖兽死伤无数，神族最后遗弃了妖界。”苍禾话里带着点轻蔑和嘲讽之意，“说好听的是大战，谁不知道对头的魔君是上面那群神君之首搞出来的么蛾子，结果锅和铲子全甩妖怪身上了，整个妖族莫名其妙被捲入大战，几近灭族。他们倒好，不晓得躲到哪个云外天外去了。” 于洋也颇为不满，“可不是！” “所以。”苍禾接着道，“你还是不是叶森？” 苍禾的话问得巧妙，虽说四方神都是妖兽，但还是高了普通妖兽一等，从出生之日起便被当宝贝供着养大，灵智也高了一筹，更别提他们身上还拥有“神识”。总之，四方神到底有着仙君之名。 叶森瞅了苍禾好半晌，才开口问道：“看密卷的时候，醉了吗？” 天狐族擅长醉酿，一小壶的自制酒连神仙都能放倒，而他们族的密卷则是封在酒罈里，这点唯有每一代的族长才清楚。 “你！”苍禾震惊地退后两步，狐疑道，“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叶森？！” “我是叶森，但无论是谁都不会一成不变，只是多了些记忆罢了。” 苍禾还是不信，警惕地看着他，“敢问仙君，对如今的情况有何高见？” 叶森无奈的嘆了口气，“说话别阴阳怪气的，我们没多少时间这里也撑不了多久，要尽快前往白泽出生的地方唤醒他，然后离开。” “什么意思？你知道怎么去？”苍禾不解，“那个地仙呢，怎么解决？” “尘归尘，土归土。他既然想来妖界，那就要做好永远待在这儿的准备。”叶森的眼底有点点危光，细碎的看不清楚。 “这么容易就放过他？”苍禾可还记得白虎族差点被地仙屠了的事儿，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被掀了老家伤了家人不可能一点报復心都没有。 叶森只是轻轻的笑，并没有回答。 地上的几人气氛微妙，天空中遨游的叶追却丝毫不察，他摆动着身躯在云层中穿梭，雨水洗净了他的疲惫，显得龙鳞更为黑亮。近一个小时后，叶追玩够了便从空中向下俯冲，落地时变回了人形，一如在人界最初长大的模样。 风停雨歇，阳光破云而出，细碎的金光洒在大地上，融入了浅浅的溪流。 “梳理好了？”叶森问。 龙族的记忆传承信息量太大，还有余力变成人形代表叶追已经把自身协调完毕。他微微颔首，慢应了一声，三步并两步窜到叶森身边，金色的瞳孔里盛满了日月星辰，兴沖沖地问：“阿森，我的原形好看吗？！” 叶森失笑，“怎么在意这个？” “还是蛋的时候就听说小龙刚破壳像蚯蚓，我鳞片是黑色的就更像了！不过我都长这么大了应该不会吧……” 苍禾听叶追这话说的就确定人没傻还是那个叶追，于是撇嘴道，“你不会自己看吗？在天上转悠半天干啥去了？” 叶追闻言鼓起脸，“我自己看不全！” 于洋没忍住笑，用拳头抵住嘴做了个掩饰，免得少主恼羞成怒怼自己。苍禾倒是没客气，“哈哈哈”的笑的豪迈，收穫了叶追的瞪眼一枚。 “我记起来了，你们天狐族那个短尾巴的红毛狐狸族长还欠我十罈子醉酿！”叶追揽着叶森斜着身子看苍禾，开始讨债道，“吶，他可给我说了，日后遇到你们族不论是谁，都可以要酒！什么时候给我？” 苍禾张大了嘴，满脸不可思议道：“红毛狐狸？……哦我族祖上确实有红狐做族长的先例，但是十坛醉酿？一坛酒相当于一条尾巴的修为，他要你干什么了竟然用这么大的代价交易？” “龙鳞。” 苍禾瞭然的点点头。 叶森拍拍叶追让他站直身子，皱着眉头问道：“那时候你才破壳多久就拔龙鳞？什么时候偷跑出去玩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没偷跑……是父亲带我去崑山找白泽玩时遇到的。”叶追说的含煳。 “有龙君在他不可能会让你拔龙鳞，你是不是自己偷偷下山了？” 见瞒不过，叶追只好指了指叶森怀里的白泽坦白道：“我把他弄丢了，才不是偷偷下山，是去找人。” “你啊！什么时候都这么皮。” “嘿嘿~” 苍禾撇撇嘴，果然龙族都小气还记仇，搞个记忆传承来提醒后代讨债，忘记的事情还能“搜关键字”查，真是个可怕的族群。最重要的是人家战斗力强想赖帐都不行，打不过。 于洋听的认真，抓住了重点：“崑山？” “什么崑山？”苍禾才刚问完眼神就亮了，“崑山！” 叶森拍了拍叶追的手背，问道：“你还记得崑山怎么走吗？” “记得。” “这里不安全了，咱们先去崑山救白泽，然后再试着联繫鸢姐他们。” “嗯，的确不安全了。”叶追看向天边如火烧的红霞，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低下头看沉睡的白泽，轻轻拂去小傢伙又凝出的薄霜，轻笑道，“一会儿让你们骑龙玩吧。” 跟着又道：“狐狸自己跟上。” 苍禾不满：“……凭啥搞区别对待？” “酒什么时候给？” “讲道理！如今除了我还真没其他狐族能给你醉酿了，就算还有天狐遗族也白搭！何况我又没逃单，好歹给我准备时间吧？！” 第95页 叶追勉为其难道：“那勉强让你抓着尾巴。” “我……谢谢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苍禾：我有一句mmp我一定要讲 好累啊…… 第69章 第六十八章 妖界的崑山，与人界的崑崙山相对应，是白泽的诞生与栖息之地。白泽的老家一向难找，普遍也就知道个名儿，路是渺茫的。崑山毕竟是座从灵眼处拔地而起的高山，天然的隐匿阵法不必说，灵气充沛又不外放，是个十足十的“世外桃源”。 叶森坐在龙首之上，俯望曾经还算得上盛景时余下的山川。感知到崑山就要到了，他拍了拍叶追的角，心声传递过去道：直接到山脚，不上山。叶追甩了一下尾巴，开始向下俯冲着陆。 在崑山山脚变回人形后，苍禾颤巍巍地扶着于洋站着，有些腿软。他就算是个妖也是个地上跑的，这是第一次在天上飞，还是飘着的……在水底被“折”了腰就算了空中也没让他好过，龙尾差点扇脸上，来妖界时也被于洋的鱼尾甩脸，真的是欺狐太甚！ 苍禾抱怨了一通，甚至还怀疑自家祖上是不是不仅欠了酒还干了什么坏事，否则他这待遇也太惨了。哪知叶追眨了眨眼睛，无辜的回应道：“刚化形，‘驾照’也算才到手，技术不娴熟，多多包涵。” 苍禾：“……咱俩祖上真没仇吧？把话说清楚，虽然我是个稀有的天狐但也受不了来自龙的突然捅刀。” “真的啊，要不再飞一次？” “可别！正事要紧，我现在斗不过你。” 叶追笑的好看，莫名挑眉道：“难道以前就斗得过了？” “嘿……我以为你长大了性格沉稳不少，继承了记忆后反而返老还童变回去了？！你现在和还是小豆丁时一模一样啊！你们龙族真的可怕……” “多谢夸奖。” 于洋抱着沉睡的小白泽看他们斗嘴，想说话又感觉插嘴不是明智的选择，他们几个真正做主的还是旁边望山的叶森。他抿了抿嘴，不动声色地挪到叶森身边，低声问道：“叶森，为什么不直接上山？” 叶森微微嘆了口气，道：“有人在上面等我们。” 苍禾一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地仙？” 见叶森点头，苍禾又道：“竟然比我们还早到……不对啊，他已经入魔了，崑山是世间最纯净之地，没有异象就算了，魔物在山里竟然一点魔气都传不出来？” 于洋适时插了一句：“是不是因为刚占了人类的躯体？” 这个人类是谁他们都知道，叶森没到妖管局前还能交心的人类好友章炳，不仅失去母亲现在连自己都迷失了。气氛顿时压抑起来，叶森身上的白虎之力正一点点往外冒，连叶追都蹭到叶森身边看他，生怕他控制不住自己。 苍禾嗔怪地蹬了于洋一眼，眼神里仿佛在说“哪壶不开提哪壶”。 于洋也有点后悔自己嘴太快，但他耿直的认为这是个事实，再怎么接受不了都是事实。 “阿森。”叶追捏了捏叶森的手喊他。 叶森仰头看他，笑道：“干嘛这样看着我？于洋说的有道理，确实是因为占了人类躯体所以崑山没有排斥他。我不确定他是什么时候到的，如果时间不短的话，他身上一定有其他‘王牌’。” 于洋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苍禾看着叶森的笑容只觉得有点憷，不过还是提了自己的建议道，“既然叶追都能化龙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直接上去怼啊！都隔多久了我还真不信他有什么法宝，反正我的断尾之仇一定要报！叶追，给我留口气就行。” 叶森勾起嘴角，“命偿太便宜他了。” “你想怎么样？”苍禾问道。 叶森耸耸肩，拉起叶追的手往山上走，“不怎么样，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先上山吧。” 苍禾十分不解，“反正都是要上去，为什么非要在山脚用爬的？” 有龙不用是不是傻？而且这龙很乐意飞的样子。 叶森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我需要时间想，为什么一个入魔的地仙费劲心思要到被毁了的妖界，目的竟然是为了救人。呵，要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而復生’。” “我也觉得有问题。” 苍禾忍不住怼于洋，“这不就在想是什么问题吗？” 于洋呆了几秒，“啊？” 苍禾一脸“和你搭话我真是个傻子”的表情，一扭头追前边两人去了。于洋一着急脑子里想的事儿全忘了，抱着小白泽也跟了上去。 到了妖界之后他们就没在人间那么克制，何况已经清楚了在场没一个是“人”，走路的速度都很快。崑山已不是以前的灵山，山里一点生灵的气息都没有，只有满山孤零零的灵气无处安放、游荡，这灵气吸进胸腔里竟然会让他们感到心痛。 虽然知道白泽在崑山诞生，但崑山太大具体位置根本无法下定论，只能一边讨论一边四处转悠，反正实在不行还可以“空投”，他们有个龙当坐骑。最后还是于洋结结巴巴的说他印象里崑山顶上有个寒池，是凤凰谷醴泉的来源。小白泽亲水又不怕冷，众人一合计，打算先到寒池试试。 这座山一山四季，从山脚的春日和暖至山顶的冰雪寒凉。寒池四周有雾，大老远就能感到一股寒气。幸运的是，小白泽在接近寒池时就有了反应，小腿一蹬一蹬的还发出呓语。苍禾难得夸了于洋，“哎呀老于你还是有点用的哈。” 于洋没空理苍禾，被踹了肚子满脸慌张的找叶森，“白泽动了！” 叶森直接把小傢伙搂到自己怀里，二话不说就往冷的地方跑，哪知道白泽突然就激烈的反抗起来，变成了兽态咬了叶森一口，趁他吃痛时摔到地上，眼睛都没睁开就四处乱撞。偏偏跑的速度非常快，连叶追都追不上。 苍禾瞪大了眼睛，“找对地方了？” 于洋着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白泽这样乱跑一会儿碰见地仙怎么办？他眼睛都是闭着的！” “你眼神真好还能瞅见白泽睁没睁眼。” 于洋难得皱了眉头，一言未发的放射冷漠的目光。 叶森揉着手跟上叶追，见他停在池边便问道：“追，小白泽呢？” 叶追嘆了口气，指了指冒水花的寒池一角，“跳进去了……” 后来的于洋与苍禾看着寒气四溢的池子有些无奈，苍禾难得没形象的挠了把头髮疑惑道：“难道这傢伙是寒池里出生的？” 于洋翻了个白眼道：“白泽诞生于灵气滋生之地，水里生的咋啦？我也水里生的。” “……我说你吃炮仗了突然怼我？” 见苍禾又要开始撩于洋，叶森只好摆了摆手把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来，他指了指水面说道，“于洋，你能下去找找吗？小傢伙什么情况咱们都不清楚，我担心他出事。” 第96页 于洋点点头，化形一骨碌窜入了寒池里。 苍禾抹掉溅到脸上的水花撇了撇嘴，“我四处转转。” 叶森盯着水面想心思，闻言也只微微颔首。他知道叶追正拉着自己沿着寒池走，两人也不说话，闲庭信步漫游，直至嗅到了一股熟悉的甜腻花香才停下脚步。叶追松开抓着叶森的手，遥望寒池对岸的人。 “牡丹……” 牡丹花妖是他们妖管局的大厨，平日里温柔无害，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长相好看到近乎妖异的邻家姐姐。话不多任劳任怨，还很喜欢小孩子。他们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个性格温柔的妖怪会突然反水。 如果说叶森见到熟人还有一丝谈话的意思，那么牡丹则相反。她一身妖艷的紫红长袍，层层叠叠芯蕊吐芳，覆盖了大半张脸的蔓藤极具攻击性，脚底下的绿藤已经顺着池面一路爬了过去，几秒开一朵花。 叶追皱了眉头，手一挥利用风把近身的藤蔓斩断。对岸的花妖见一击不成便延伸出更多的蔓藤进行攻击，粗壮的藤蔓围着他们打转似是要形成一座囚笼。叶追恼了，护着叶森随手点了把火，赤红色的火焰舔上带着香味的蔓藤，很快就把它们少了个精光。可崑山的寒池大抵是醴泉前身的缘故，叶追的红莲之火烧到水面就自动熄灭了。 牡丹怒极，再次催生蔓藤。 也不知为何，红莲之火对再生的蔓藤没有作用。 “怎么会？”叶森吃了一惊，“因为醴泉？” 叶追摇头，他捏了个风球阻挡蔓藤，指了指水面上开的牡丹花道：“她吃了红莲之精。” “为什……”叶森话说到一半就不想继续说了，他吞回后半句话抿了抿嘴道，“能活捉尽量活捉，实在不行你看着办。” 叶追明白他的意思，“阿森，你护着自己我要化形了。” “嗯，速战速决。” 对方的蔓藤已经挟裹着火焰把他们围了个圈，风力削掉的又会再生，红莲之精加持再加上附近有水源，牡丹花妖释放妖力在这可以说是天时地利。虽然还疑惑对方一个小小的花妖怎么敢独自对战龙族，但一想到对方的背叛就什么都不想探究了，就当是也入了魔吧。 龙啸声起，天地为之变色。 风裹着火焰再次席捲了寒池，烧的池面通红一片，花妖惨叫一声突兀的消失了。 叶森散掉白虎之力凝聚而成的保护盾仰头看叶追，却意外的看见半空中那条龙像是失重一般往下坠，他瞳孔骤然放大，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三次元真的是一言难尽，花了一点时间回顾前文尽量不跑题 第70章 第六十九章 厚厚的捲云层中电闪雷鸣，天地轻晃，劫难已至。 被雷击中的叶追整条龙从半空中重重地摔了下来，“轰”地砸的地面往下陷，半截龙身打在寒池里激起水花四溅。叶森瞳孔里发生了一场“地震”，恍若失明般失神了好一阵后才嗅到风力切割下的红莲碎末溢出的寒香，狠狠地打了个激灵。待他回过神时，叶追伤痕累累的身躯已经被寒池里疯狂生长的蔓藤从尾部捲住，试图覆盖绞断龙的躯体。 整座寒池满是开了妖异牡丹的绿藤，牡丹花妖一步步踩在水面上行走，行至龙的尾巴时叶追震了一下，发出痛苦的吼声。她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每走一步龙躯便化为森森的白，血肉裂开露出嶙峋的龙骨，疼的融入骨髓撼动灵魂，寒池水都被染红了。 妖界已不是从前的妖界，大战后遗留下来的妖界留存着什么都有可能，当初叶追已经破壳却被强行化蛋抑制生长，回妖界后释放妖力会引来天劫这不奇怪。或者说，妖力越强，受到的阻力越大。崑山是万灵之所，许是引来雷云的最后一方天地。 “追！！！” 雷声伴随着叶森的嘶吼一同响起，寒池的水被挣扎的龙盪的老高，叶追如同在翻天巨浪中沉浮，意识一点点被吞噬，身体也不能说疼，只是很累提不起力气。 “追！追？追……”眼见叶追在寒池中逐渐下沉，叶森急的浑身发寒，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他眼眶通红，疯狂的朝寒池边跑，白虎印记几乎是一瞬间就浮现在额间，白虎斑纹也从耳后的皮肤肆意蔓延，爬满了他半边的脸颊延伸至脖颈和胸前，甚至更多。 “嘭！” 有花在脚边炸开，阻止了叶森前行的脚步，他抬头看向转移到寒池边的牡丹花妖，对方没有给他一点说话的机会，抬手就是妖力轰炸，粗壮的蔓藤破土而出把叶森环绕起来形成一个带刺的牢笼。 叶森抬起头看头顶上那朵硕大又妖异的牡丹花苞，花瓣渐渐翻开遮住了光线，就像一张嘴要把他吞噬掉。他蹙着眉头伸手去抓蔓藤，却被□□中突然长出的长刺扎穿了手掌，钻心的疼侵入心扉，带着一股腐朽的死亡味道。 还没来得及反应，叶森就听见熟悉的闷哼，十分沉重。 寒池的另一侧趴着浴血的于洋，发育缓慢的于洋鲲的原形并不大，只占据了寒池的一角，还得护着断了角的白泽。小白泽小小一个，雪白的毛髮侵染了其他颜色，“呜呜”的叫着匍匐朝于洋爬过去，地上留下蜿蜒又刺目的长长血痕。 远处狐妖的妖力以最大限度爆发开来，妖气暴戾非常。伴随着一声含煳的“叶森……快走”，苍禾被占了章炳身体的地仙踹到池边，五脏六腑挤到一块吐了血，早在对战时就已无力维持人身变回了原形，如今剩下的八条尾巴比之前还短了一截，满是狼狈浑身是伤。 不仅如此，他们的身上还泛着黑雾，正蚕食着他们的躯体。 牡丹花妖见地仙到来便停了手，寒池里的叶追还被困在雷云之下，突如其来的雷劫限制了叶追飞行的能力，而寒池的水与花妖的藤蔓禁锢了他的妖力。叶追也不知为何，龙气无法释放，他就像被捏住了七寸的蛇动弹不得任人宰割。 “怎么会……”苍禾见了眼前的情状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狐狸眼，他咬了咬牙跃进寒池中远离实力未知的地仙朝叶追奔去。可雷云怎么会允许他靠近，砸到眼前的雷差点把苍禾的狐珠给震出来。他一个打转沉入了水底，得亏这寒池水与雷劫免疫否则他就成烤狐狸了。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苍禾才潜了没多久眼前蓝光一闪双眼一抹黑，失去意识身体直愣愣往下坠。 地仙似乎不能靠近寒池，他见苍禾入了水便不再追击，无视叶森转而朝白泽与于洋走去。于洋受了伤身体又笨重，见敌人靠近自己只能用宽大的鳍遮挡住白泽。地仙似乎被于洋愚蠢的动作逗笑了，笑声里带了丝同情，他抬起手示意。 牡丹花妖会意，蔓藤迅速地卷上了于洋的身体，覆盖、绞紧。 小白泽被另一簇开了花的蔓藤拱出来送到地仙跟前，地仙盯着白泽额头上已经断了的角，似乎还嫌不够伸手去掰，他眼神一凛，剩下半截嵌在肉里的角被连同血肉一起拔了出来。白泽没有挣扎也没用喊叫，小蹄子轻轻颤了几下就瘫软下去，再也没了声息。 第97页 “白泽！” 地仙扭过头，轻轻朝叶森说道：“别急，接下来该龙了，我们一个一个来。” 叶森被蔓藤刺穿的手心已经有枝叶长在血肉里，沿着手臂朝心口开去。短时间内被团灭的叶森还没缓过气，要不是锥心的疼他还以为在梦里。叶森看向牡丹花妖抖着嘴唇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一言不发的牡丹花妖有些意外，但到底还是开了口：“报仇。” “谁是你的仇人？” 花妖冷笑，“楚遥。” “来妖界报仇，仇人是楚哥？你是活的太久脑子被堵了吗？！” “妖管局其他妖怪都是帮凶！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牡丹红了眼，“人与妖本就互不干涉，是人类非要介入妖怪之间，凭什么人做错了事可以得到原谅，妖一旦错了就得死？可笑的是身为上古妖神族的你们，还助纣为虐！” 叶森十分不解，“我认为鸢姐他们在两边关系平衡上处理的很好，并没有助纣为虐之说。就算退一步说二十八局那群天师处心积虑要除掉妖族但他们也得有本事做到，一旦开战除了失去根本没其他后果，为什么非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人与妖和平共处本就是个笑话，更可笑的是谈判时对人类妥协的凤凰，一退再退一忍再忍！人类根本没有和妖怪共处的念头，凤逐与凰鸢被楚遥蛊惑一厢情愿建了个牢笼把自己圈起来，生怕人不知道那里聚集了妖界大部分妖族。这些年楚遥早把妖管局摸透了，到时人类毁约来个清缴，你们连尸骨都未能保的住。活着炼器的滋味想必你没尝过，如果你还能活着回去或许可以问问花狸那小丫头。” 这是牡丹说话最多的一次，她话匣子开了有点收不住，“你来得晚恐怕不知道吧，早年那对凤凰兄妹为了楚遥可是荒唐的很，连带着朱雀之心的红雀妖都杀了。就因为红雀偷袭重伤了楚遥！” 叶森很冷静地道，“朱雀神君未接任就已陨落，哪儿来的雀妖那么大的胆子敢随便冒充四方神？滥杀无辜还有理了，这种恶妖不杀了留着开坛供着吗？” 牡丹花妖笑得开怀，“我倒忘了，你可是真正的白虎神君！敢问神君，神能陨落就能有替代，上一代朱雀神君陨落了多久？你都能在多年后继承白虎印记为何朱雀印记就不能被继承？” 叶森深深吸了口气，扫了几眼惨烈的战场与虎视眈眈的地仙，突然就不想与陷入怪圈的牡丹花妖纠缠“道理”与谁对谁错。他悠悠地说：“牡丹姐，你别忘了，在你身后的地仙是为了一个人类在伤害你的同族，这也是你心甘情愿的吗？如果是，那我无话可说。” 牡丹花妖没料到叶森会突然提到地仙，怔愣一瞬沉默下来，操纵着蔓藤从手臂侵蚀他的血肉，一字一句的说：“互惠互利，交易罢了。” “呃啊啊！！！”寒池里的叶追剧烈的挣扎起来，龙首从水里透出来撞到地上使的整座山都有了震感。雷云紧紧跟着他移动，一出寒池就噼下一道雷，血肉模煳算是好的，咸腥的焦煳味混着血腥气源源不断的闯进鼻子里，令人作呕。 “森……” 地仙背着手走到距离叶森五步远的地方，轻笑道：“白虎仙君，就剩下你了。” 地仙的声音比什么都烫，烙进脑子里搅个不停。叶森脑海里闪过浴血的于洋和被折了角的小白泽，沉入水底的苍禾与向他求救的叶追，还有妖管局里盼着他们安全回去的伙伴们。心底一股莫名的燥热逐渐涌了上来，以撕裂灵魂般撕开了他裹在身体里的一层白虎之力。 杀！杀！杀！ “呵……哈哈哈哈……”叶森盯着自己的手忽然大笑了起来，笑的瞳孔里都浮现出了一圈圈繁复的印记。他耸着肩膀握紧拳头，感觉不到被贯穿掌心和枝叶蔓延在血液里的疼痛，从缝隙中扫了几眼外头的牡丹花妖与地仙，扯着嘴角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我虽然没说过，但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我在乎的。” 一抹白色光团在蔓藤牢笼中爆裂开来，光芒散去，一头威风凛凛的白虎立在原地，他四肢白毛浓密似脚踏祥云，背上一对翅膀，即漂亮又威严。 见叶森变成白虎原型，地仙不慌反倒笑了，轻轻巧巧低说了两个字：“成了！” 没等叶森与地仙交上手，叶追就带着雷云朝他撞了过来，他扇着翅膀飞上半空试图抱住叶追的身躯，奈何龙与白虎的体型差距太明显，雷云的威力不会因为外力干涉而减弱，它们比任何事物都要墨守成规。 一分钟不到白虎仙君的威严就被雷云噼的一点不剩，这雷云也怪，地仙那么明显的魔气它竟然没诛灭，反而有点躲开的迹象。他像是脱力般喘着气趴在地上，眼前的画面摇摇晃晃的，耳边还只能听见远远的一道叫喊，声音熟悉但分辨不清内容。叶森看着地仙踏着步子走到自己面前，压低身子伸出了手。 “叶森！！！！” “阿森！” 第71章 第七十章 叶森从昏昏沉沉中清醒才发现自己的四肢被裹着魔力的藤蔓锁住，浑身酥软无力，脖子上被套了个圈，半截身子陷在水里。他还是白虎的情态，虎目聚不了焦眼前模煳一片，一动就疼地止不住哆嗦，仿佛有人在嵴背上抽他的筋骨，整个虎躯漂浮在深不见底的水中。 待叶森平息了紊乱的唿吸后，他听见自己左边大约七步远的地方有动静，脚步声断断续续的，似乎在来迴转。从气味上判断，那人当是地仙。后者正坐在一处石台边上手里编织着几条细绳，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叶森半点。叶森挣扎了几下，无奈身体跟不上脑子，而且后嵴上也不知被动了什么手脚，针扎般密密麻麻的刺痛神经。 见叶森试着挣扎扑腾了许久，地仙终是开了口：“别费力气了，你虽是白虎神君，但原就属妖仙一类，仙骨被束，无计可施。” 叶森动了动喉咙，说话的声音艰涩无比，“你想做什么？” “助你化形。” “呵呵……那你已经成功了。”叶森鲜少有这种无奈又带着自嘲的笑，他轻轻嘆了口气闭上眼，仿佛认命一般沉下脑袋，任由疼痛与冰凉的水淹没他所有的感官。助他化形？恐怕是想要四方神在原形之下才能取的东西吧。 地仙见叶森半晌没动静，不得不扭脸去看，见叶森即使仙骨受制也能凝出白虎之力防御便皱了眉头，想着这人未免太难对付了。虽然目前已经达到了自己目的的一半，但他要取的东西可不能硬来。 “你该明白我想要什么。”地仙一改往常迂迴的态度，直截了当地说。 奈何叶森採取不理会的方式弄的地仙有些急，不再拐弯抹角道：“我们做个交易，你给我想要的，我把他们还给你。” 这话一出，叶森才睁开眼睛，目光灼灼。 “你以为凭一个牡丹花妖和梦妖就能对付追了？” 第98页 地仙身后的石台上躺着一个人，看在叶森眼里这算是个死人，但心口吊着一口仙气周身妖魔气浓郁，神魂皆无，这想必就是地仙不惜入魔并得罪妖族也要救的人，倒是多情。叶森忍着疼晃了晃身体，猝不及防呛了口水，胸腹瞬间凉了个透。 代表四方神之一的白虎之源在叶森身上，与朱雀的朱雀之心等同，传闻这玩意可使人起死回生。毕竟算得上是神仙的本源，妖仙也是仙。看歷代四方神继承了属于自己的本源后如同新生，脱胎换骨。 地仙明白凭一个花妖和梦妖再加上自己，正面开战肯定是敌不过战力至高的龙族，何况对方还有九尾天狐助阵。可耐不住运气好，梦妖的幻术对疏于修炼的天狐与刚化形的龙族来说是很有用的，最重要的是他手里还有白泽与鲲做要挟。 “我们自然是敌不过龙族，可有句话说得好，真正难对付的是自己。你说对吗？” 叶森心里一突，“你什么意思？” “战力再强也不能忽略他毕竟是条小龙的事实，还是个刚化形的小龙。气球吹久了是会破的，一夜成长即使是龙族也招架不住劫云不是？越急越会折腾，折腾的越狠伤的越重。”地仙循循善诱道，“你想想，与自己对战，谁会赢？” 两败俱伤。 不。没有什么两，受伤的只有叶追一个。 叶森咬牙抬起眼，又听地仙说道：“我不过是想要于你来说可有可无的东西，仔细想想，时间不多了。” 像是印证地仙说的话，惨烈的龙啸声排山倒海般朝叶森袭来，灌入心底。 叶森大口喘气，他急红了眼睛，牙都要咬碎了。 “四方神的本源根本没有起死回生的作用！否则当初我在白虎驻地觉醒时为何不用它救我的母亲。” 地仙摇了摇头，“不提你那时还没化形，甚至觉得自己是半妖，被本源刺激觉醒印记有什么用？倒是你们族的族长有点见识，知道帮你隐瞒。” 龙啸声还在继续，叶森气得发抖，忽略了脚底被挠的触感。 “你要救的人已经没了神魂，救回来也是一具空壳，行尸走肉！” 地仙冷声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只说给不给吧。” “你根本没有让我活着的意思。” 地仙笑道：“你倒是活的通透。” 没等叶森说话，地仙又道：“你可想清楚了，一命换一命谁都懂，别搭上其他人的命。当然，我不介意先拿这只小东西试试。” 白泽被按在台上时还在挣扎，小傢伙的角断了身上都是伤口。按理说白泽战力不弱，可这小东西跟头没角的羊一样，顶人都不会。地仙不是没想过用浑身都是宝的白泽来救人，但到底少了四方神一个“神”的名头。 不过，先试试也不错。 感知到地仙心情的白泽挣扎的更厉害了，呜呜地哭起来，朝水里的叶森叫唤，可怜的要命。小傢伙变成原形就不开口说话，只发出小动物的叫声，低低的，似在唿朋引伴求救。 魔气侵入白泽心口时小傢伙嘴角冒出了血丝，腰腹处也慢慢溃烂。他难受地大吼起来，和幼时的叶追一样，软糯糯地叫着“森~阿森~” 叶森扯着身上缠绕的蔓藤嘶吼着妥协，“放开他！我给你！我给！” 地仙扯着嘴角把白泽扔到一旁的藤蔓囚笼里，又把先前编织的细绳拿到手里，“我不信你。” “你到底想怎样？” “抽出仙骨，敢吗？” 叶森瞳孔紧缩，他看向趴着不动的白泽深吸了口气道：“来。” 地仙说动手就动手，一丝犹豫都没有。他操纵着卷在叶森嵴背血肉里的蔓藤，慢慢缠紧那根多余的骨头，迫不及待地拔了出来。叶森已经痛的不能再痛，区别只是刀削或剔骨锥心，他的心空了一个小口，耳边还恍恍惚惚听见叶追喊他的声音，又远又近，那些细碎的话语声中只隐隐约约记住了“糖葫芦”三个字。 身体被撞出水面，唿唿的风声里骨头折断的声音十分明显。叶森咬牙闷哼摔在地上，一嘴的咸腥血沫，喉咙腥甜，无法言喻的疼痛也没让他叫出声。瞥见猩红的血染红了池子，叶森昏昏沉沉的出神，抽仙骨再造破碎的神魂，他早该想到对方的意图，自己怕是真的不行了，希望追别再陷入“噩梦”里，早点醒过来，带着大家平安回去。 他们漫长的一生与远方，估计是走不了了。 地仙瞧着那截血淋淋的骨头笑的有些满足，他在衣服上小心翼翼地擦掉血渍，然后伸手去轻轻触碰石台上人的髮丝，低低地道：“快了，你再睡一会儿。” 叶森见状不由地苦笑起来，回妖界后他的身体与在人界不同，加上成功化形，四方神算是落到了头上，想一晕了之都不行。石台上的人离近了看终于看清是个身量娇小的姑娘，邻家小妹妹的长相。 白泽被一系列发生的事情吓懵了，卯着劲儿四处乱撞，疼的乱七八糟，最后变成孩童模样向牢笼外伸手唤道，“白虎哥哥，白虎哥哥……” 见地仙靠近叶森还吱哇乱叫，“你走开你走开！我命令你走开！” 地仙不理会白泽，朝叶森伸出手，“白虎之源。” “白虎哥哥别给！你会死的！”小傢伙像突然开了窍，像变了个性子一般说话直达要害，“那个人已经死的透透的！仙骨筑魂根本不管用！魔物吞食生灵是天性，你入魔时就应该远离她，早干嘛去了？！你离白虎哥哥远一点！走开！” “你闭嘴！”地仙被激怒，朝白泽做了个掐脖子的手势，小白泽蹬着腿儿挣扎，周身润泽的微光竟反击了地仙几下。地仙笑容扭曲，松开手道，“哦，白泽生了杀意啊，是会被反噬的吧？” “你少管我！我告诉你，你从白虎哥哥身上拿到的仙骨根本筑不起魂基，骨头离体即死无法挽回，再染了你的魔气更没希望了。就算白虎哥哥心甘情愿把白虎之源给你也起不了作用，你这是白费力气徒劳啊……” 白泽被蔓藤钉在地上，疼的他五脏六腑都扭曲了，“这世上只有我知晓救人之法，你有本事直接打死我啊！” 叶森急急道：“你一个妖怪懂什么救人，别瞎说。” 通晓鬼神之事的白泽知天下事也没毛病，但这小东西一听就知道是瞎说八道的，说的很在理实际乱得很，只是拿住了地仙的痛处让他一时怒气上头失去了理智。叶森正着急呢，就听白泽继续道，“你信无所不知的白泽还是信一个半路出家缺了仙骨不晓得怎么从身体里拿出白虎之源的四方神？！” 我信了你的邪！ 叶森急眼了，“我会！” 白泽吼他：“你是不是傻？！” 地仙被搅地慌了神，指着白泽道：“你说，你有什么办法？” “我的内丹。” “白泽！” 第99页 “哦？”地仙挑眉。 多一个方法总比死方法好，那代表着多一个机会。 白泽甩了甩衣袖，挺起胸膛呲牙道：“我可以用内丹为你筑魂基。” “你待如何？” 叶森气笑了，“那你就等到天荒地老吧。” 白泽小脸上满是慌乱，大大的眼睛四处乱转，“白虎哥哥你别说话，白泽是不会撒谎的！你听我的呀！” 叶森折断的嵴骨处泛着光芒，象徵着白虎之源的光球匍一出现，地仙便快速的掠走了，他欣喜的表情还未维持多久，一道龙啸响彻云霄，熟悉且蕴含愠怒的声音悠悠地飘到在场人的耳朵里。 “有胆子算计我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追……” “小哥哥！上！” “？？？”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还有在追文的筒子那真是对不住，各种事太多了。 今天母亲节，祝大家的太后都越活越年轻。 第72章 第七十一章 一道巨大的黑影猝不及防地把石台上的“尸体”抢走躲到暗处，地仙一惊，顾不上叶追是怎么破障的，立刻拔腿去追那个抢了人的黑影，魔气控制不住的四散开来。叶追这是第一次被忽略个彻底，不过他倒是不介意，趁机把叶森与白泽护在自己身边。 抢尸体的那东西也有趣，见地仙追自己也不躲，大大方方从暗处出现，没等人惊讶它就大嘴一张，咬坏了人家的衣服不说，还用爪子推破布一样把那具尸体给推到一边，这十分嫌弃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地仙。 铺天盖地的黑气四处环绕，蔓藤也不安分地躁动起来，无差别攻击有气息的生灵，尤其是离尸体最近的“程咬金”。这傢伙别看个头大傻不愣登的有些慌神，愣是站在原地没动。 白泽跳脚喊道：“小哥哥你快跑！” 一说跑，扭头一熘烟就没了。 叶森目瞪口呆，支着身体问道：“……麒麟？” “是哦。”白泽应道。 叶追变回人形按着叶森的伤口蹙着眉头道：“你还有空关心麒麟？不疼吗？” 早疼的没了知觉的叶森苦笑着望向脸上带了血污的叶追，想要摸他的脸擦掉脏污，伸出手才发现是长了毛还沾血的爪子。叶森嘆了口气道：“追你快去搭把手，免得夜长梦多。” 地仙的目的暂时是达到了，他就是想要叶森的白虎之源与仙骨来救人。都说偏执的人不可理喻何况是入了魔视一切如草芥的地仙，指不定隔一天就想要龙骨麒麟心呢不是？早点解决还能早点回熟悉的人界，免得在这受煎熬。 道理谁都懂，但叶森伤的太重，伤口的皮肉往外翻癒合不了，白泽跪坐在地上伸着手努力的控制不让魔气入侵叶森的身体。叶追瞥了一眼带了沖天怒气追逐麒麟的地仙，摇了摇头道，“那就让他再做个梦。” 叶追眼神深邃而凛冽，“死”太容易了，无尽的折磨才是地仙应得的。 叶森没懂叶追的意图，显得有点着急：“追，于洋和苍禾还在他们手里，你……” “他们没事。” 白泽点头附和，“嗯，你比较严重。” 随着远处麒麟的一声咆哮，梦妖的障眼法被破解，蔓藤裹着尸体连同盛怒的地仙一齐消失无踪。什么石台山壁池水锁链统统不见，唯有干枯的草叶与残花的花瓣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 叶森闻言总算放了心，耷拉着眼皮子，嗅着熟悉的气味沉沉的睡了过去。 “白虎哥哥还有一小截仙骨。”白泽板着小脸，招唿正跑过来的麒麟道，“小哥哥趴下来，驮白虎哥哥去杀阵。” 麒麟顿了顿，乖顺地伏低身子，“没有白虎之源入不得杀阵。” “还有我。”叶追抱着叶森放在麒麟背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麒麟清澈的眼睛盯着叶追看了半天，时间长的小白泽都烦地捶了他一拳，小奶音不耐地道：“你睡太久脑子堵住啦？这是戍和凤凰家的小龙哥哥哦，快点快点！！” 麒麟磨蹭了一会儿才站起身，一边走一边道：“意志不坚者入阵易受蛊惑。” 白泽拽着叶追的衣袖仰头看麒麟，皱着小脸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追追不怕业火的，单他把火种给小凤凰这例就够了。” 因着白泽帮腔，叶追一路上都没搭话兀自沉思，几人都是妖族脚程快，杀阵顷刻便到了。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山洞，入口处还被垂下的许许多多绿藤覆盖。白泽松开手上前去把干死的枯藤扯掉，踮着脚往里看了半晌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虎乃杀伐之神，叶森仙骨被剔还失去了白虎之源必须得靠白虎本源的“煞气”镇着才能暂时保住他的性命。这杀阵也不知是哪一代的白泽为了保护崑山设下的陷井，大战后，只剩下这一方残阵落于此处。 白泽交代好叶追几个注意事项，手脚俐落的把衣服撕了裹住叶森背嵴上翻开的伤口，小拳头捏的紧紧的，脸皮子紧绷。麒麟趴在洞口一言不发，在叶追抱着白虎即将走入杀阵时才轻轻开了口，“心魔。” 叶追稍稍扭头瞥了他一眼，脚步没停，沉稳地步入洞口隐没于阵中。 白泽坐到地上拍了拍麒麟的背，“小哥哥辛苦你了，多亏你撞的那一下，不然白虎哥哥就一点仙骨都没剩下。” 麒麟摇头晃脑颇为得意，他拱了拱小白泽，“走吧咱捞鱼去。” 白泽一头雾水：“捞什么鱼？” “有个鲲还沉塘底呢。” 白泽一拍脑袋，“对了于洋！哦对了，你见没见着一只白毛狐狸呀？” “他俩我搁一块。” “苍禾是很稀有的天狐哦你要小心对待，妖族数量不多了。” “……我也很稀有。”麒麟还挺不服气，不过他气性一向不大，咬住白泽的袍子把人往背上一扔便朝着寒池疾驰而去。 白泽赶忙坐好揪住麒麟的毛髮，他好容易才自愈的不至于动不了，别又被友军颠出毛病来。从来没受过如此重的伤，白泽皱了小鼻子回头看向杀阵的入口，眼里满是担忧。 说捞鱼就真是捞鱼，麒麟一点没客气地拖着于洋从池子底出来，用嘴咬着，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进食呢。把苍禾扔上岸后麒麟相当嫌弃的喝了几口寒池水漱口，他甩了甩脑袋，询问一旁沉思的白泽接下来的行动。 于洋体积有点庞大，除了叶追的原形就他的最大，白泽打算把人弄醒。苍禾底子比于洋好，没怎么折腾就醒了，撑着最后那点妖力愣是变成人形，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麒麟用口气把于洋熏的又晕一次。一条大鱼翻着肚皮的画面真的好笑，苍禾捂着肚子笑的心肝肺都在疼。 “小狐狸你别笑了，肚子要裂了。” 苍禾摆了摆手，“现在什么情况？那地仙呢？” 第100页 他记得当时分散后遇到了危险，敌我实力悬殊，还以为死定了。 白泽板着脸把事情简要说明了一遍，于洋晕乎乎的也听了大半，脸色实在是好不起来。趁着地仙顾不上他们这些“残兵”，还是移动到杀阵跟前守着比较保险。 于洋的原形太碍事，也变回人形与苍禾互相搀扶，他没见过真正的麒麟，满脸稀罕地盯着人看，眼都不带眨的。麒麟也有趣，两个灯笼大的眼睛也大大方方地看了回去。 杀阵对温良的其他妖族都过于兇险，唯有等级高的妖神族才能顶住煞气，按理说如果撑不住的话一进去就会有很剧烈的反应，可时间过了许久还没动静就代表叶森暂时保住了小命。麒麟说的“心魔”白泽也清楚，叶追的情况入杀阵搞不好要陷入魔障，到时候外有地仙内有失去理智的龙族…… 说到阵中叶家兄弟二人的处境倒是比伙伴们想的要好的多，心魔是有但不怎么伤身，只是有点不知所措。是的，叶追早已迷失在杀阵催生出的心魔幻境中。他怔愣地看向面前与自己眉眼有几分相像的人，那个虽从记忆传承中看过无数遍却从未对自己说过话的脸。 那人一身艷红的衣裳，眉眼精緻的雌雄莫辨，他坐在池边的石台上低下头看着寒池里的小龙。看了许久才抬起手轻轻落在小龙的脑袋上，捏了捏短短的角。小龙嘻嘻笑了，软乎乎地吹了个泡泡，甜甜叫了几声“爹爹”。 那张一直没有表情的脸忽然绷住了，眼里却带了不易察觉的笑意与温柔。 掌心是温热的，叶追想。 见池子里的小龙不像刚从蛋里孵出来那么乖巧，反而眼睛一眨不眨静静地盯着自己看。那人抿着嘴开了口，“回来了？” 声音与他火热的属性与外貌不同，清冽又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叶追就是听出了一股遗憾的味道。叶追轻轻颔首，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拇指，仰起的脸上不自觉带了几分孺慕之情。 “见到他了吗？” 叶追知道他问的谁，如果龙族的记忆传承也算的话，于是摇了摇头。 嘆气。 “到底还是来不及。” 那人又看了叶追半晌，最终败于不善言辞，只往叶追怀里塞了个东西，身影便开始变得透明。叶追着急起来，张着嘴低低地喊了一声“爹”。 那是叶追见过这世间最美的笑容，给予他血缘一半的人低下头，把最后的温柔吻在小龙的额上。火红的衣裳略过脖颈覆住眼睛，连同微弱的余温一同消失在黑暗里。 “寻，对不起。” 守在杀阵外的白泽一干妖怪瞪大了眼睛看向洞口，只见满眶热泪的叶追抱着变回人形的叶森站在那儿，周身泛着淡淡的红光。不是没见过幼时的叶追哭唧唧闹吃的模样，但长大后的叶追一向硬的像块顽石，别说掉泪了，疼的要命就见皱个眉而已。 苍禾摸了摸下巴想，还别说，这傢伙含泪的模样倒真是有点梨花带雨的风骨。 “哎呀白虎哥哥安全了！”白泽高兴地蹦了几下，见到叶追的表情后急忙迎上去，“追追你怎么了？” 叶追敛下目光问白泽，“我……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寻？” 白泽张大了嘴，“你见到你凤凰爹爹啦？” 第73章 第七十二章 叶森虽是变回了人形但白虎本源被夺妖力不足，这会儿正被叶追抱在怀里，而叶追也靠坐在巨大的树荫下。众妖对杀阵里的情况相当好奇，明明就是个兇险之地，兄弟俩去了一趟出来，叶森的身体竟好了大半。 叶追简短说了几句，第一次听说的苍禾颠覆了三观。 “凤凰仙君不是个姑娘么？凤凰一族雄的也能下蛋啊？” 苍禾一脸说正事的表情，问的相当认真。 “……你怎么会这么想？”于洋嫌弃道。 “龙凤联姻我一直以为凤凰族那位大仙是个雌的。” 白泽坐在麒麟怀里抠着手指，小脸满是纠结。麒麟变成人形是个比白泽大不了多少的少年，估摸十三四岁。穿的衣裳跟古代电视剧里的伙夫似的，粗布短打，杂乱的黑短髮，与白泽“雍容华贵”的袍子相比，神似跟班小厮。 麒麟戳了戳白泽示意他解释解释，免得误会越来越大。 凤凰一族，雌为凰雄为凤，虽然都是火属性带有火种的妖族，但凰的火系技能总比凤要强，而凤能御风。在大战前不知多少年，凤凰族诞生了一只真正意义上的凤凰，他没有名字，能御风擅火，神秘且冷漠。 “其实我也只是听说的，追追的凤凰爹爹命里有个大劫，得了龙君的心血和一半龙珠庇护才平安度过。在他涅槃过后一同烧出个蛋，那就是追追。”白泽咬着手指仰头想，“而且我有听到他们族的一个小朋友喊他舅舅。” “原来不是生的啊。” 白泽翻了个白眼，“想啥呢你？” “你不是知晓天下事的白泽么？搞半天还是听说的。”苍禾怼了一句。 “唉，一代不如一代啊。”小傢伙嘆气道。 白泽再知天下事也不可能连妖族之间的细节都清楚，见小傢伙解释了半天也就说了龙君和凤凰的边边角角，苍禾撇撇嘴感嘆道：“是怎么想到在杀阵里留讯息的，料到了叶追一定会来？” 于洋也道：“就算来了也不会轻易入杀阵啊。”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麒麟轻轻说道：“小龙哥哥和龙君很像的。” 众妖齐刷刷的看向麒麟，他认真地点了点头，“性子很像。” “像吗？”白泽仰着脑袋疑惑道，他印象里的龙君有点不正经来着，见个好看的都爱逗，叶追比较像他凤凰爹，除了对亲近的人有不同表情对别人都是一脸冷漠。 麒麟抿了抿嘴，又道：“某些执拗的性子，特别是对凤凰仙君。” 白泽“哦”了几声，“小哥哥说的对！人类那句俗语怎么说来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说白了就是好的没学坏的全学完了，一意孤行一身反骨。” 白泽噘嘴道，“小狐狸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麒麟不甘示弱后来居上：“狐狸都这样。” 苍禾啧啧称奇，上下打量了麒麟半晌，“白泽，你这位小哥哥在地仙闹腾的时候藏哪儿了没被发现？咱好歹都挂了彩，这位倒是全身而退哦。” 带着些许敌意的话语让白泽警惕起来，“干嘛？这种时候挑拨离间？” “狐狸嘛。” “哼！” 不知麒麟听没听明白苍禾话里的意思，他挠了挠头主动说道：“我是麒麟长秋，本来在水底下睡觉的，那位入了魔的地仙应该是夺了人的身体遇上寒池便降低了感知才没发现我。” 碰上个愣子苍禾也没辙，他讪笑道：“幸会，在下天狐族苍禾。” 第101页 “我晓得，小白给我介绍过了。” 于洋不知是不是为了解围，突然问道：“小白泽，既然你晓得那么多事儿为什么当初装作不认识少主和叶森啊？” 白泽一扭脸，支支吾吾道：“睡太久了脑子不太好使。” “……” “唔……” 叶追没参与这场尬聊，正专注的发呆，直到怀里的叶森发出低低的呓语才回过神来。他低下头去看人，搂着人的手又加重了力道。白泽也在第一时间发现，“噌”地窜过去伸手感应，摸了几下就瞪大眼抬起头去看叶追，见他点头回应才弯起眼睛笑了。 “叶森没事了吧？”于洋忧心忡忡地问道。 “嗯。”白泽笑嘻嘻的顾不上自己伤还没好全，“仙骨补上了，夺回白虎本源就行。” “补上了？在杀阵里？”苍禾傻眼，“仙骨还能补的？” “补的龙骨。” 叶追不是四方神没有仙骨，就算他愿意剔龙骨给叶森这会儿人形肯定维持不住，那么这龙骨是谁的不言而喻。杀阵不是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即使强大如龙君与凤凰仙君，在里头给后人留“东西”无论怎么看都相当铤而走险。 到底还是有些不可思议，苍禾抱着“果然强大的妖神族脑迴路都不同”来说服自己，不过再厉害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强行以龙骨弥补四方神的仙骨，就算是神，没有媒介也是行不通的。于是他随口问了一句，“用啥补的？” 白泽没回答，板着小脸抿嘴想心思，妖族之间替换的媒介他所知的就那几种，包括……他悄悄抬眼瞧叶追的脸色，垂下眼睛摇了摇头。 “龙筋。” 叶追答的痛快，吃鲸的白泽勐地抬头，大大的眼睛写满了心疼。叶追只顾着观察怀里乱动的叶森，手指摩挲他汗湿的髮丝与肉感的耳垂，眼神与出阵时的满眼热泪不同，沉静的仿佛一座大山，亦或坚不可摧的壁垒，什么都不能将他击垮。 叶森拱在叶追怀里微微喘着气，蜷着手脚忍住温火慢炖般的疼痛煎熬，汗水沿着脸颊、下巴经过脖颈汇聚在锁骨窝里，汪成小小一个浅潭，在他疼的不住哆嗦时又没入衣襟里。叶追托着叶森的脑袋，尽量不去碰他背上发烫的伤口。白泽斜着身子看叶森蜿蜒在肩胛骨之间已经结痂了的新鲜疤痕，之前为了治疗把他背后的衣服给扯开了，伤痕很长，狰狞撕扯着下到腰线。 白泽碰了碰叶森滚烫的皮肤，白光在手心里释放，好一会儿后他说：“没事，在适应呢。” 话音刚落，白泽就感觉到有温热的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迷茫地扬起脸，就见叶追的眼神里带了点长辈的疼爱，这场景似曾相识，不知隔了多少年岁。 龙族的记忆传承是最神秘的东西，其它妖族永远搞不懂。想起叶森身上龙骨龙筋的来处白泽就红了眼眶，他抿着嘴挨到叶追另一边抱着他的胳膊，小声嗫嚅道：“追追，不难过。” 叶追朝白泽轻轻摇了摇头，接着垂下眼睛去看叶森，拂去他颊边的湿痕。 气氛有些僵，麒麟耐不住性子把白泽拉回自己身边，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白泽扭头去看叶追，只听叶追轻道：“等。” “等？”长秋有点着急，“那个地仙不单只是入魔而已，他有那个……叫业什么来着，唔？反正最好趁他在融合白虎仙骨时偷袭胜算比较大，等他反应过来我们就完了。” 比划了半天旁边人愣是没听懂，不过那句“完了”倒是让苍禾嗤笑出声，他歪着身子挑起眉头看向长秋，纤长的手指在他们之间来回指了指，懒洋洋地说道：“咱们六个，除开我，你们一个麒麟一个龙族一个白虎仙君一个白泽一个鲲鹏，你告诉我这阵容干不过一个入了魔的地仙？要去偷袭才行？你别是对面派过来的吧。” 长秋扫了在座的一眼，眼神里写满了“老弱病残”四个大字。 “那白虎的仙骨怎么丢的？” 除了长秋和叶追，其他人都负了或多或少的伤。按地位来排序，“位高权重”的白虎仙君差点丢了小命现在还昏迷不醒，阵容庞大有个啥用，技能打不到对方身上就是个鸡肋啊，何况对方三神带个“拖油瓶”也把他们给团灭了。 苍禾好半晌怼不回去，又沉默了。他们这边的原形说来好听，可一个是半吊子龙族和一个以为自己是半妖了小半辈子的白虎仙君，半残疾的鲲鹏与不知为何没什么战力的白泽，不学无术的缺尾巴天狐以及出场延迟的麒麟……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唔……追？”只听几声急喘过后，叶森的眼睛睁开一道细缝，他咬着牙忍住一嘴腥甜喊了叶追一声。迷濛的视线里见叶追逐渐放大的脸才安下心来，又叫了一声，“追。” 叶追额头贴住叶森的，细细打量他的脸，“阿森，肉包哥哥。” 叶森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他摊开手掌去摸叶追的脸，“怎么想起喊我这个了？” “我是龙嘛。” “是吗？那就好。” 旁边人见叶森醒了都很高兴，见两人说的话都认识就是一个字没听懂，苍禾忍不住了凑过去刷脸道：“我说你两先别腻歪，肉包还是菜包都得等回去才能吃，当务之急是叶森的白虎本源。” “不急。”叶追道，他撑着叶森坐起来，自然的去摸叶森嵴背上的疤痕。 “哎哟要是白虎本源被那个死人消化了你可别疯。” “呵。”叶追冷笑一声，抬起眼看向苍禾道，“不出五个时辰他就会找过来，到时你和长秋对付花妖梦妖，于洋护着阿森和白泽。” 叶森蹙眉问道，“你想干什么？” 叶追柔声道：“我想家了。” 叶追觉得自己很幸运，有以前的家人也有现在的家人，而这些家人里，都有叶森。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筒子们，这个月爹娘不在家，加上单位忙我都没时间开word 迟更来了 第74章 第七十三章 山头挂月，凉风微醺。 十几个赤红色的火团于半空中缓缓漂浮围成了一个圈，在漆黑的夜色里十分“耀眼”。苍禾见叶追捏火玩忍不住唠叨，说这行为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在这一样还搞个定位，等着挨打也是很刺激了。 长秋个性比较耿直，认真解释了一番启动的杀阵煞气重，周边是基本感应不出任何妖气的。苍禾嘴里调侃的话被结结实实噎了回去，堵得他嗓子眼难受，愣是想不到反驳的话来。 才过了不到三个时辰，对面就来了人，比叶追预测的时间要早。白泽和长秋正一边叙旧一边商量对策呢，见到来人满脸意外。因为来的人不是地仙，而是受了重伤的梦妖。这场景搁谁身上都会想到苦肉计，可梦妖伤的重，白泽一眼就看出她的妖丹没有了。 第102页 “救……”梦妖一身血污狼狈的要命，似乎是匆忙逃出来的，摔倒在窜起来的火带前没了力气，她朝白泽的方向伸出手求救，嗓子像破了风，只说了半个字就“哇”地吐了血。 苍禾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狐疑道：“内讧？还是打算玩反间计啊？” 于洋皱着脸道：“这时候玩反间计太晚了吧？” 长秋挠了挠头，“就你们这几个虾兵蟹将需要玩计谋？仙家入了魔眼里只有屠杀……” 总结下来就是有实力的基本靠正面怼，何必费尽心思想办法。 苍禾瞪着眼，“区区一个地仙算什么仙家？！” 长秋舔了舔嘴唇，瞟了一眼受伤的叶森又扭头看苍禾，心里想着如若只是“区区一个地仙”，他们何以弄成这等局面，忍了半天终究忍不住说道：“你别是傻的吧。” “你说啥？！” 眼见苍禾头髮丝都气的竖了起来，白泽适时插了一句话。 “她妖丹没了。” 苍禾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这么刺激？” 梦妖似是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缓了口气奋力的向前爬，即便是碰到灼烧灵魂的火焰也没有停止，零星的火点侵蚀了她的皮肤也阻止不了她。叶追看着觉得有趣，把火撤了，让梦妖进入了他们的安全范围。 一群人对着一个狼狈在地上爬的美人不为所动的场面十分搞笑，白泽缩在长秋怀里，苍禾脸上更是写满了嫌弃，与在人界对梦妖的态度相反，估计是尾巴太疼的缘故。叶追揽着脸色苍白的叶森并未有表示，二人眼里是如出一辙的平静。 梦妖的目标很明确，她似乎知道这里谁能做主，拖着一身血污爬到叶追近前，不远不近。她喉咙上下滑动，说的断断续续。 “我……我就一个，一个要求，我知道他的弱点，只求、要回我的内……内丹。” 苍禾撇了撇嘴，“冤有头债有主，谁抢了你的东西你和谁去要，跑错地儿了吧？您瞅瞅诶，是我们损失大还是你损失大？” “我知道他的弱点……” “哦，那恭喜了。” 梦妖见没人理会自己有些不可置信，“我说、我知道了他的弱、弱点！你们听明白了吗？！” “然后呢？”白泽开了口，他目光落在梦妖身上，轻飘飘地道，“我和追追都给过你机会，遥遥也很相信你。可你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知道他们的弱点……” 苍禾翻了个白眼，“所以呢？别说是楚遥让你去卧底的，我可不信他那么大本事说得动你。” “我知道……”梦妖挣扎着吐出几个字又被疼痛呛了回去，她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叶追，手紧握成拳又松开。 叶追捧着脸给了她一个笑容，说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妖呢，贵在比人聪明。但人有句话说的好，聪明反被聪明误。这话说的是你吗。” 梦妖眼神闪烁，她咬了咬牙道：“我只想和你们做个交易。” “不必了。” 梦妖急了，“地仙还有底牌，你们贸然对战只会输不会赢！” 叶追不语，只是看着她笑。 长秋“哦”了一声，在白泽耳边嘀咕道：“原来是玩脱了啊！” 梦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苍禾冷笑着打断，“省省吧，你要是真知道他牌面还会输的一塌煳涂连自己内丹都丢了？其它的也别说了咱都不想知道，懒得听。” 于洋左右看了看，皱着眉头犹豫几秒后才上前几步，在梦妖带着希翼的目光下问道：“牡丹呢？” 梦妖闭上眼睛咽下嘴里的血沫，道：“死了。” 于洋点点头，也没再问是怎么死的，失望地转过身。 “还有什么想问的？”叶追问。 于洋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了。”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起，梦妖被掀翻在风里，不知送向何方，连一丁点声音都没留下。 于洋嘆了口气，他实在想不通牡丹为什么会与入了魔的地仙为伍。想当初牡丹还是个流妖时被天师追赶收服，要不是楚遥把她带回妖管局救治恐怕连命都保不住。而梦妖则相反，她是自愿到梧桐大道居住接受凤凰庇佑的，虽然比狐妖苍禾好说话，但也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主，相当爱玩，倒墙头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在于洋长吁短嘆时叶追一点儿都不在意，搂着叶森蹭他耳朵，十分调皮的喊了好几声“肉包哥哥”，直喊的叶森耳根都红了，伸手堵住叶追的嘴佯装愠怒道，“够了啊。” 叶追鼓着脸瞧他，眼睛里都是来自对远古怀念的笑意，一点点抹到嘴角。 长秋瞅着白泽披肩的银白色髮丝有些乱，采了有韧劲的草藤给他扎了个辫子，看着还挺可爱。苍禾左瞧瞧右看看，觉得眼睛有点辣心口非常堵，独自一人跑树上望风去了。 当颳起第三道不寻常的风时，叶追终于站了起来，他撑着叶森的腰背把人扶起交到于洋手上。苍禾架着腿坐在树干上，看着小道上缓慢走上来的地仙，他看了一会儿只觉得不对，怎么有点矮？气味也不太对。 “来了。”长秋说。 白泽捏了捏手指，仰着脑袋朝叶追说话，“追追，堕仙入魔，业骨成杀。” 叶追走路时晃动的衣角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听见白泽的声音后才把目光从叶森身上移开，“就算有业骨，他也称不上是堕仙。” “可是……” 叶追把白泽抱到怀里，附到他耳边轻声道：“来之前小逐说只要找到凤凰之力浓郁之地就能联繫到他们，杀阵里有我爹留下的尾羽，你带着阿森他们进去。” 白泽脸都白了，“小龙哥哥？” “这东西不能放回人界，你们先走，我一个人就够了。” 白泽揪住叶追的衣服，不贊同他的想法，“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那个地仙入魔太深，业骨都能抽条了，小哥哥说很棘手的！” “阿森不能动，于洋他们都受了伤，只有麒麟还能打，让他护着你们找到尾羽联繫小逐先回去，这样我才不会分心。” 白泽咬着嘴唇苦了一张脸，“不行！” “听话。”叶追拍拍白泽的脑袋，“你该庆幸来了妖界，只有这才能放开打不会殃及无辜。” “唔……”白泽抿着嘴摇了摇头，知道自己说不赢叶追只能抱着胳膊生闷气。 叶追把白泽放下，面带“威胁”地推着他走。 苍禾在树上看完了全过程，眼见敌人越来越近他只得跳下树走到叶追身边，“怎么打算？” “你和他们走。” 苍禾讪笑，“你确定叶森听你的？” “碍事。” 第103页 这话有点狠，但苍禾脑子十分清楚，他们这些老弱病残真的算是累赘和负担。苍禾嘆了口气，抬起手要拍叶追肩膀时顿住了，空气里那股噁心的腐尸味几乎能煳满他们的身心。众人一起朝路口看去，只见一个娇小的姑娘安静地站在那儿，歪着脑袋露出一抹笑容，是地仙带在身边保护得很好试图復活的那位。 “商量好了吗？”姑娘说。 难怪看着矮--苍禾恍然大悟。 叶追挑眉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 姑娘笑容好看又温暖，她眯着眼睛扬起手指向旁边黑漆漆的地面，道：“你问的是他吗？” 墨黑的土地上有藤蔓在穿梭，很快的，那个高大的人影被藤蔓抛了出来，没了里子的躯体长满了尸斑，散发着阵阵腐臭味，勉强能认出是之前被地仙侵占了的章炳的尸身。本以为地仙表演个抛尸就算完了，没想到那具尸体却突然睁开了眼睛，被藤蔓托举着站在地仙身边。 姑娘笑嘻嘻地朝尸体说道，“你不是想和他们再说一句话吗？我给你机会了，说呀。” 尸体是没有眼泪的，即使他很想哭。 叶森心砰砰跳了两下又平静下来，老同学章炳不可能还活着，这里与他们还有联繫的唯有倒戈到地仙那边的梦妖与花妖……牡丹。 “不说也没关系，我让他们来陪你好了。” 叶追笑了，“谁陪谁还不一定呢。” 姑娘冷下脸，扭过头看向叶追，“大言不惭。” 叶追撩起风划开火链，捏了个颜色艷丽的火球朝尸体扔了过去，姑娘没料到叶追这么快就动手防备地退了几步，脚下的藤蔓围成结开了几朵花。火球砸在尸体上发出巨大的滋滋声，轰开了围绕的藤蔓在地上烧出了一朵红莲。 火伴着风席捲的特别快，才短短几秒，尸体就彻底烧没了。红莲枯萎之前，火焰中传出了一道细细的长鸣，那朵隐藏在红莲之中的牡丹碎成粉尘。 小姑娘瞪眼，咬着牙说道：“你弄坏了我的玩具！” 叶追笑的有些不正经，“我来陪你玩啊。” 雷声滚滚，有龙浮出。 作者有话要说： 哦，快收尾了。 第75章 第七十四章 与外边浓厚的杀气不同的是，杀阵内部十分祥和，还有一束彩光指引他们向里走。 叶森被麒麟和于洋驾着疾走，苍禾抱着白泽，直到引光停止他们才停下来。叶森被折了一大半的妖力，他是没力气挣脱反而越来越冷静，连句话都懒得喊。见进度条按了暂停才开了口。 “追就爱逞能，入了魔的地仙他一个毛孩子哪里能对付得了？” 苍禾把白泽放下后摆了摆手，“来这之后在你眼里我们谁不是毛孩子？要说叶追是毛孩子那地仙也老不到哪儿去，指不定还差辈儿呢不打紧。诶你也别劝了，让你出去叶追非弄死我不可。” 白泽揪着衣服下摆撅着嘴蹲在地上，小眉毛挤成一团道：“我们先找凤凰尾羽联繫小逐吧，一找到立刻回去接小龙哥哥。” 长秋跟着蹲到白泽身边问道：“咱们要去人界吗？可还有灵气的山头住？” “就一个街道。” “这么小呀？” “嗯。” 叶森没好气道：“行了别演戏了，找吧。” 白泽挤出个笑来，小奶音泛着委屈：“追追让我这么干的。” 长秋不动声色地把白泽护在身后，信誓旦旦的点头认同小傢伙的话。 苍禾安慰道：“叶追好歹是那什么……妖神族中的名门之后！虽说那地仙入了魔，但本质上和咱们是差不多的嘛。” 长秋在这个问题上是十分认真的，他立刻纠正道：“不一样。” 苍禾对这个短时间内老和自己“较劲”的麒麟是喜欢不起来，挑眉问道：“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长秋掰着手指算，“人界灵脉不多，他能修成地仙说明至少有一处福地信任他，这人生前应当是个福泽深厚的善人。我不清楚他入魔的契机，但白泽说他吃了不少妖族内丹和人魂，最严重的是，他学会了移花接木养出业骨。大战时，有业骨的魔一般都是与龙族对战的魔军将领。” 业骨与魔来说等同于妖神的内丹，是源动力也是弱点。 苍禾撇嘴，“也就是厉害点的小boss呗。” 长秋没听懂苍禾的话，只是摇了摇头道：“他们身体里有毒，能馋蚀妖族的身体。” 大战时叶森还小，血流成河的战场只窥得冰山一角就被家里长辈送到了蓬莱仙岛。他当时还没搞懂已经破壳的叶追怎么又变成龙蛋，追兵就来了。仙岛的地仙告诉他，龙君让各妖族把出现四方神印记的孩子送到岛上，不幸的是叶森一个也没见着就被偷袭失去了意识，依稀只记得仙岛被地仙强行分裂成几部分和推着他们离开的大龟破败的躯体。 叶森蹙着眉头心里担心的直打鼓，这杀阵也不知道能不能挡住那入了魔的地仙，叶追那个小混蛋的目的只是想帮自己夺回本源。对了，本源！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现后他抿了抿嘴朝同伴们说道：“先找尾羽。” 苍禾瞭然颔首，回头喊道：“于洋你找这边我……老于你干啥呢？” 于洋从入了杀阵后便一直沉默不语，只安静的站在叶森身边。听见苍禾的话后叶森往旁边一看，见于洋皱着脸不停的舔嘴唇还奇怪地问道：“于洋你怎么了？” 于洋脸色不太好，说话断断续续的：“你们不、不觉得热吗？” “热？” “怎么会热？”苍禾还纳闷呢见于洋的表情实在是太像快晒干的咸鱼便上前嘲笑道，“我说你别是被煞气给震住了吧？胆子那么小呢？” 于洋没心情搭理他，没回嘴。 叶森和白泽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 “于洋，朝你觉得最热的地方走。” 白泽奶声奶气的补充道：“大家都闭上眼睛。” 于洋应了一声，闭上眼慢吞吞地转了个方向朝前走去。 没过多久，于洋实在热的受不住了才停下来道：“前面太热，我过去就要熟了。” 总说凤凰妖身是天地恩赐，尾羽更是美得无法形容。别说人类，就连神仙都趋之若鹜。凤凰原形他们基本都见过，但凤凰族那位凤凰仙君的真身见过的人几乎没有，从眼前这根美貌的尾羽中可以想像得到，叶追的凤凰爹会有多好看。 “有龙息。”叶森道。 白泽嘆了口气，老气横秋道：“凤凰仙君身子不好，歷劫后靠龙君的龙珠和心头血养着，出现龙息再正常不过。” 长秋点了点头，“他们两位是出了名的感情深厚。” “所以才麻烦。”白泽指了指尾羽，“冰焰是凤凰族罕见的火焰，唯有血缘才能破解。” 第104页 于洋躲在叶森身后热的难受，“少主在外头呢，怎么办？” 苍禾指着叶森说道：“这不还有叶森么？别忘了他刚补的龙骨是谁的，这是儿子亲啊还是情人亲？” 明明是另闢蹊径的方法偏偏被苍禾说的如此粗糙，长秋难得出现了嫌弃的表情，一旁的白泽却是朝叶森点点头，道：“话糙理不糙。” 叶森幼时见过龙君，凤凰仙君只遥遥望了几眼，那位性情冷淡不是一日两日了，对着龙君与小叶追都没多大反应，和颜悦色这种形容是放不到他身上的。说来也怪，叶追小时候特别亲近仙君，即使只是安静的对望。凤凰族与白虎族议事时，小胖子叶追总是迈着小短腿跟在他凤凰爹身后，伸手扯着那截长而火红的广袖，逢人就笑，没有一点架子。 三三两两的事儿都是听了族里长辈的闲聊，毕竟那个时候他在山里歷练只能听几耳朵尝鲜，直到某个夜里猫在树上打哈欠时听见了小孩子奶声奶气的笑声。屏息偷看后发现离开他们族地的林子里有个红衣仙人正闲庭信步，他身后的小胖墩踮着脚仰起圆脸用额上的角去够飘在半空中冰蓝色的火焰，那星星点点的火球顽皮的靠近又飘远，偶有小火焰碎裂后化成龙形缠绕在娃娃指尖，引的小傢伙“咯咯”笑出一里地。 叶森不信，那么疼爱孩子的仙君不会给叶追留后路。 叶森伸出手去触碰尾羽时勐然想起，叶追有一个他认为相当幸苦的本名，寻。 寻。叶森默念道。 冰焰炸开时动静挺大，吓得叶森身后的其他人懵了，长秋更是挡在众人跟前变成了麒麟的原形。于洋蜷缩在地上耷拉着眼睛，温度太高他已经是条咸鱼了…… “什么情况？这么凶！”为了预防万一苍禾也变回原形，抱着尾巴问道。 “你们看！”白泽从长秋巨大的身躯底下露出脑袋，指着叶森的方向笑道，“没事的！” 凤凰尾羽正躺在叶森的掌心，一条细细的冰蓝色龙形绕着叶森的手腕转了几圈后化成粉尘消失不见。叶森笑的有些欣慰，握紧尾羽把它递给白泽。他失去了本源与仙骨催不动妖力，联络凤逐只能由白泽来了。 白泽知晓轻重缓急，把尾羽贴在额前道：“小哥哥你协助我。” 长秋二话不说用蹄子在地上开始画阵。 “吼！” 龙啸声震天响，叶追被蔓藤拽着在半空中拉扯。他的身体被地仙放出来的毒烧的不轻，疼的焚心蚀骨，失重般跌入山涧的深潭里。 叶追被抑制生长，龙身并不大，在深潭里被厚厚的水草缠住，越来越紧。身上的伤口碰了水也如同下油锅，整个人神思混乱开始浑浑噩噩起来。叶追亲近水，在水里他的感官比陆地上更敏锐，总听到咕噜咕噜的水声中伴着唿唤，好似在叫--寻。 但很快的，他就听不见了。 “唔……” 心口被烫的一哆嗦，叶追失去的意识瞬间回归，除了疼，还有一种压抑的滚烫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他使劲儿把那股气息咽回去，压在他丹田深处。 好似火山喷发。 叶追费力睁开眼睛，恍惚中似乎看见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尾巴变成了艷丽的羽毛…… 羽毛？ 叶追存着心底那口气，甩动尾巴破开水障冲上了岸，狠狠摔在一块青石头上。 地仙姑娘见了笑道：“这情形与那一年倒是很像，当然，结果也是一样。” 叶追不置可否，变回人的模样，经过一战黑袍已经破败不堪，隐隐透着血色。他琢磨着山林地形自己的原形太大不好施展开，容易被对方制住，还不如人身方便。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神情竟满含期待，“我挺喜欢你的，要不我们别打了，你当我的玩具吧？” 叶追还没答，他们身后的巨石上倒是有人笑得开怀。 “哈哈哈哈，青天白日的少做梦呀。” 姑娘一脸愠色地扭头看去，见是构不成威胁的狐狸苍禾，不屑道：“哼，你是嫌尾巴太多了给我送下酒菜么？” “好说，咱俩吃不到一块去，老子不和脏东西同桌而食。” 苍禾是趁着白泽联络人界那边时偷跑出来的，出来之前还很给叶追面子把叶森噼晕了，于洋恹哒哒的根本顾不上他做了什么，至于白泽与长秋，那两祥瑞大概是装看不见。一出杀阵他就傻眼，天都亮了，外头狼藉一片不知道打到哪片地儿去。找了半天发现这战况对他们十分的不利……他虽然很惜命可好歹还有那么一丁点良心，至少在人家长辈面前做不出抛弃朋友的举动。 大不了就死呗，反正活的够长了。 地仙似乎不急着解决他们，好心情的聊起天来：“只有你出来了？其他人呢？” “里头呢。” “那破阵裹着杀阵的皮子芯里是个固阵图，呵呵，也就龙身可以撞毁它的阵眼了。” 叶追眉头一蹙，急气攻心呕了口血，“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追着你跑是在玩过家家么？我最喜欢自相残杀的戏码了，刚才你撞的那一块青石正是固阵图最后一个破阵格。”地仙眉目含笑，心满意足朝着苍禾道，“你还算聪明，知道从里头出来。” “固阵图消失了，只剩下真正的杀阵。”苍禾咬牙，心头微惊，那留在阵中毫无防备的叶森他们，恐怕…… 地仙眯起眼，“当然，既然叫杀阵，那就要名副其实啊。” 话音刚落，地仙抬手遥遥一指，细小的蔓藤勐地收缩枯死，两边粗壮的木藤窜了起来把弯腰试图想做什么的叶追拦腰一击，把人掀翻在地，地面上有浓郁的黑雾在缓缓蔓延。苍禾惊疑不定，想过去靠近叶追又不敢轻举妄动，一向让他骄傲的几条尾巴竟十分沉重，四肢也开始有些虚软无力。 “噗--”苍禾存了最后一口狐族的醉酿全贡献给了妖界的大地。 酒液一喷出口，地上的黑烟被洗出一条白道来，忽然有热气蒸腾。苍禾软着四肢抬眼，沖天的火焰烧到了他的脚下，周围都是煮酒的香气。狐狸眼睛一亮，抖着机灵踏入了火海疾驰而去。 “你的酒还有吗？” 叶追见苍禾安全与自己汇合后用火焰烧开他身上被黑雾侵染的部分，狐狸上蹿下跳哇哇乱叫，听见问话才停下来，苦哈哈的挠着身上烧焦的毛，气的直吼：“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将近两个月没有一个完整的一天假期了……真的累。 快放我假让我睡个好觉qaq 第76章 第七十五章 天狐族的醉酿能喝倒神仙，这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可醉酿还能让植物“喝醉”，这就新鲜了。苍禾说的“没了”不是气话，是真没了。他们天狐族保命技能繁多，这一口镇命酒比他年纪还大，一出生就喝到内丹里煨着，要不是命悬一线他哪敢呕心吐出来？ “酿一缸需要多久？” 第105页 苍禾闹不明白生死关头叶追老追问自己醉酿是个什么意思，这黑雾霸道得很沾上了就甩不掉，得亏叶追有火能烧掉这附骨之毒避免蔓延，他右前爪子来不及烧这会儿已经看得见里头的白骨。听见叶追问的啥问题恨不得给他一个“神狐甩尾”。 “一缸？！这位战神殿下你对我们天狐族的醉酿是不是有什么误解？醉酿精緻的很没有缸这种说法！能放倒神仙的更是需要内丹煨养上好几百年，你说酿一缸需要多久？” 叶追心下一沉，起了更大的火焰阻止地仙密集的黑雾攻击，他拎起苍禾用力扔出战斗圈，用身体挡住追击的藤蔓。猝不及防被投掷出去的苍禾耳边只迴荡着叶追简短有力的话语，“去找，否则我们都没命离开这里。” 地仙见状眉头一皱，“你们想干什么？”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叶追扯着嘴角笑，这模样如果让白泽看见了一定会嚷嚷着与龙君一模一样的话，可惜对面只有一个入了魔的地仙。这位地仙并不喜欢近身战，十分爱惜使用的这具躯体。 地仙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来。” “垂死挣扎！”地仙踩着藤蔓低空略过去，掀起浓雾就要淹没叶追。 叶追退后几步，伸手按住逆鳞，化成龙爪的指甲毫不犹豫的刺了进去，温热的鲜血覆满了身躯。忍住溢出喉咙口的痛唿，叶追竟还有空想逆鳞之痛不过如此，还有些似曾相识。他垂下眼看自己没一处好肉的身体，上面的龙鳞正在脱落，似乎渐渐化成禽类的尾羽，浮光妖异。 叶追到底是龙，那奇异的情景没持续多久，在地仙逼近时艷丽的尾羽瞬间化成了沖天的火焰牢笼把他们锁了起来。嚣张的黑雾在触到火焰时绕了道，满地的藤蔓也被烧断髮出吱吱的惨叫声。混着龙血味道的火焰让地仙恐慌起来，她从身体里抽出新鲜的蔓藤让它钻入叶追的逆鳞破口，怒问：“你做了什么？！” 叶追满身的血，金瞳里漫着血丝惨笑道：“你说的，垂死挣扎。” 风水轮流转，这回变成地仙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火笼不简单。叶追身上冒着与火笼同根同源的火星，藤蔓一靠近就被烧了个干净，黑雾竟也近不得身。地仙小心翼翼地四处观望，气急败坏道：“你难道想陪我待一辈子么？” “呵。”叶追不置可否，团在火焰里十分闲适，“既然如此，不然来聊聊天？” “你--！” “岁月漫长，打发打发时间。” 地仙怒目而视，“别想拖延时间！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凤凰涅槃时的火焰么？你想怎么样？” 凤凰涅槃时的火能焚毁一切，再加上龙血加持效力只增不减。可惜魔物是不怕的，他们并不拘泥于一具躯体。但对于眼前的地仙来说，这具躯体似乎十分重要，因此颇为忌惮耍赖一般的叶追。 叶追歪了歪脑袋道，“来聊天呀。” 小姑娘急急喘了口气，眼神闪烁，“你想知道什么？” “你几岁？” …… 话分两头，被叶追扔得老远的苍禾十分不幸地落入寒池，冻的他用“狐刨”上浮水面，刚露头就被一只手拎了起来。苍禾迷迷瞪瞪被掐住后颈皮子一个激灵，睁眼看清是谁后叫唤道：“于洋谁给你的胆子拎狗似得拎我？！放老子下来！” 于洋也没客气把狐狸往地上一丢，嫌弃地搓了搓手，“我喜欢狗不喜欢没毛狐狸。” “你--！”苍禾抖掉身上的水，眼珠子转了一圈发现杀阵里的同伴全都在顿时高兴起来，“诶你们逃出来了？叶追他爹特地设的固阵图被地仙破了！我就说杀阵这么温和敢情还有这一层。对了，联繫上了吗？” 话一问出口，白泽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长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人界那边一直未有回应。” 于洋也道：“阵法突变时叶森领着我们入了杀阵里的池子，刚从寒池出来没多久就发现你了，正想法子再联繫老大。少主呢？” 苍禾这才发现大家浑身都湿漉漉的，比自己好不了多少。他用受伤的爪子虚指了某个方向，连声音都严肃起来，“你们家小殿下还在和地仙耗着呢，让我出来找酒。” “酒？” 见大傢伙满脸疑惑苍禾没好气的趴下了，简短说明了一下之前遇到的情况后抱怨道：“可不是嘛！生死关头突然问我狐族醉酿，喝断头酒吗？龙族真不靠谱！这个地儿我上哪儿去给他找酒？人生地不熟的！” 于洋不满道，“少主一定有他的道理，就问你找不找得到酒吧？” “嘿！我发现跟了龙族的人都愚忠，不讲道理！”苍禾举着前肢道，“看见没？！皮肉都没了还不给我治疗，要死狐狸啦！” 于洋没辙，只能上前给苍禾草草包扎一番。 叶森在寒池里时呛了几口水，正按着癒合了又撕开的伤口听苍禾说话，心思打了几转好似明白了叶追的用意，与白泽四目相对后齐声道，“酒！” 苍禾莫名其妙，“你俩说相声呢？” 叶森追问道，“醉酿多久可以成？” “你和叶追真是一家人问的都一样，要我的酒起码等尾巴长好了……” “等不了那么久。” 苍禾见叶森不似开玩笑神色肃然自己也认真了起来，“非要的话也不是不行，只能回老巢找了。不过你也晓得，我一直在人界生活，对这里的老家根本不熟悉，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 叶森一反常态十分强硬地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 白泽补充：“还要快。” 苍禾气都不顺了，“这是要逼死我啊？” 长秋道：“以目前情形来看，醉酿至关重要，否则你们谁都没命回人界。” 苍禾瞅着包裹前肢的布条上染出的血色沉吟道：“行吧。” 说着就要跑，被白泽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尾巴，苍禾一个打滚抱着尾巴瞪大眼睛叫嚷起来，“干啥啊拽尾巴？小傢伙你这不厚道啊我毛都秃了你还拽？！讲道理我都不敢说自己天狐族的太没脸了！给我留点面儿吧……” 一着急就叽叽哌哌不知道是哪里的口音，狐狸委屈巴巴眼眶湿润，白泽背着手觉得很有罪恶感，他安抚性的卖了个萌道，“对不起啦小狐狸，我就是想和你说龙君喜欢到处藏酒，特别是在知己好友处。你不必费心找天狐族地，崑山他常来，你抓紧先在这里找，小龙哥哥撑不了多久。” “找着了寻着味儿过来。”叶森道。 苍禾没继续废话，扭头跑远了。 叶森抬眼看向天边，黑暗即将降临。他抿着嘴把白泽抱到怀里，小傢伙不敢动圈着他的脖颈糯糯地道，“会疼的。” “嗯。”叶森也不否认，他看向长秋，“带我到魔气停留最长的地方。” 第106页 长秋见白泽没意见只得点点头，在前面带路。于洋左右瞧了瞧，紧跟在叶森身后。 叶森其实不止伤口裂开，更疼的他都忍过了这点疼他怎么可能忍不住？只是失去本源与仙骨等同于废了，他浑身妖气却使不出妖力，补的龙骨这会儿正往外散龙息。叶森没有能力去调节只能任由龙息把他的伤口顶开以最原始的方式散出，霸道又直接。抱着白泽压制一下还是可行的，大家都在努力他不想拖后腿。 白泽摸了摸叶森的胸腹，小眉毛拧成一团，嘴巴都能挂油瓶了，“阿森哥哥，我不敢给你顺气，冲撞了会更严重……” “我知，你别担心。” 回到那个地仙存放尸体和锁着自己的地方，叶森让于洋与长秋把碎了的石台垒好，白泽挣扎着下地让叶森静坐，两人小声商量起来。 忙活了好一会儿于洋才抹掉额上不存在的汗水走到池边洗手，谁知手刚捧了一把水就被水底下冒出的气泡吸引了注意力，他勐地站起身做防御状，一旁的长秋见状扔了一颗石头入水试探。 “怎么了？” 于洋指了指水面，用气音道：“有东西。” 白泽紧张地站起身挡在叶森身前，长秋凝神观察了片刻摆了摆手，“没有恶意。” 水面咕噜咕噜冒了老半天的泡，时间拉的有点长，眼看泡泡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估摸着快冒头了，突然又慢慢平静下去。于洋闻了闻水，说了一句“我下去看看”就变回原形潜入水中。 于洋下去没多久就露了头，嘴里叼着粗绳在拽东西。 长秋伸手去接，拽上了一串酒罈子。 苍禾刨水上了岸，边抖毛边气喘吁吁地道：“哎哟我的天没想到还真有，老子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醉酿，叶追他爹别是抢了我们族仓库吧？还藏寒潭里也是没谁了！嘶，冷死了。” 白泽悄悄拧开一坛酒舔了一口，漫不经心问道：“小狐狸你在水里磨蹭什么呢还以为是敌人呢。” 没等苍禾说话于洋便抢答道：“我下水时他就在往上游了，力气小的差点被自家酒罈子拖回水底。” 苍禾一口气呛到肺里，“我……手受伤了。” 叶森摸着酒罈抬头望向远方某一处，星子落入眼眸。 他捏起一抹风，撒向黑夜。 作者有话要说： 夜深人静来扔个更新。 第77章 第七十六章 叶追收回胶着在夜空中逐渐黯淡的星子上的视线，看向快要按捺不住要扑上来殊死搏斗的地仙姑娘，挑了挑眉道：“哦？这姑娘是妖怪养大于你有救命之恩，她临终遗愿是要替养父母寻回妖界之法？怎么，不是盛传你痴情专一，想要復活爱人么？” “你要这么想也不是不行。” 这位地仙姑娘不知什么心思，竟真的和叶追聊起天来，虽然一句话都掰碎了说还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对面人剥皮拆骨，但也有问必答。叶追嗤笑，目光落在地仙身上犹如刀锋火海，字字珠玑，“是她爹娘于你有救命之恩吧？既然都到了妖界何必还假惺惺的保全这具没什么用处的尸体？还是说……没有实体你稳不住来自八方四海的原形？又或是，这是你养了许久最合适的躯壳。” 地仙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里的杀机愈发浓郁，她瞪着叶追好半晌才突然大笑起来，声音仓惶又悽厉，“哈哈哈……” 叶追垂下眼看泥土里悄然钻出的藤蔓，手轻轻一挥火苗便贴了上去，把地面给烫了个透。随着藤蔓尖利的惨叫声，地仙也止住了笑。都道魔物心机凶诡，可神佛入魔仅在一瞬，说到底不过是自相残杀。 “你说得对。”地仙面色阴沉，“躯壳想要多少没有何必拘泥这一个？我既能附身于他人她自然也能！没想到我竟是被个自古以来都寡情的龙族开解，可惜……” 地仙翻转手腕，浑身上下凝出了浓浓的黑雾，这雾一浮出便与火焰纠缠。可雾太浓太多，火焰囚笼内已渐渐盈满，叶追眉头一皱，顾不得其它噼开火焰足下一点想要疾驰逃开。地仙早有准备，用藤蔓在外面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偏偏树藤上还开了花，花朵散发出阵阵毒气。 换做以前叶追肯定不怕，现下他浑身是伤，雾气毒气无孔不入。先前他以龙躯承伤让体内凤凰血缘占了上风，这才使出了涅槃之火。他这涅槃之火是到万不得已时救命用的，火种又给了凤逐，体内两种血缘互相博弈属于龙族血缘又十分霸道快要与凤凰血缘融合，能对抗黑雾的火焰在融合后就会熄灭。 叶追挺着急，握紧拳头咬着下唇，看向远处的目光急得能迸出火来。 说着躯壳不重要的地仙还是躲着火焰追上叶追，在藤蔓即将要卷着袭向叶追时，半空中突然响起几声惊雷，一道闪电噼开如山一般的藤蔓，似银河的亮光从远处流淌而来。叶追眼神一凛，嘴角勾起浅浅的笑，甩出滚烫的血燃起火焰烧开一条赤红色的路。 火焰与“银河”交汇后激出沖天的亮光，火焰变成了银白色。叶追在藤蔓的惨叫声中冲进了火海，这道“白焰”以排山倒海之势烧光了藤蔓围住了叶追和地仙。叶追踩在火焰之上回头看向地仙，面无表情地说了最后一句话：“再见。” 地仙目呲欲裂，估摸是没想到反转来的这么快，她嘶吼着扑向叶追，如同飞蛾扑火。 “叶追！！！！！” 叶追头也不回的沿着“白焰”来时的地方走去，任由背后沖天的火焰把那浓墨吞噬。那黑雾犹不死心，翻滚着朝叶追扑去，又被火焰拉了回去。叶追不理会其它，只盯着一堆酒罈边的叶森，一步一步走过去伸手抚上叶森的脸颊，喉咙上下滑动只说了五个字，“阿森，对不起。” “追？！” “小龙哥哥？！” “少主！！” 晕过去之前叶追想了许多，终究还是不甘心。叶森的白虎本源与仙骨只有活捉地仙才能拿回，可事态不容许也做不到，他到底还是负了龙族与凤凰一族给予的先天优势，他两个爹若是还在，怕是要嘲笑他没本事了。 众人一哄而上把叶追抬到干净的地方，白泽给他诊脉，上下看了看好一会儿才露出笑来，“没事没事，妖力消耗过多血流了大半，揭开逆鳞还中了毒，太虚弱了晕过去而已。” 于洋听的心都快跳出来了，“都这么严重了还而已？逆鳞都被揭开了那得有多疼啊……” 白泽给叶追过了点气，把逆鳞处理了一下，拧着小眉毛道：“看伤口应该是自己用爪子戳开的，龙族只要还有一口气都叫没事，于洋你来给小龙哥哥处理其它伤口。” 苍禾的嘴闲不住，“得，意思就是只剩一口气。叶追已经很坚强了，揭了逆鳞没发疯，要知道我天狐族前辈们都说龙族逆鳞和蛇的七寸似的，谁碰谁死，自揭逆鳞这点我是服气的。” 叶森还是很担心，抱着叶追问道：“唿吸都变浅了，真的没事吗？” 第107页 白泽拍拍他的手背，摇了摇头。 长秋一眨不眨地盯着火焰里那股烟雾，直至火海里没了任何气息才收回视线回到伙伴身边，他给白泽比了个手势，扭头离开了。 “他去哪儿？”苍禾好奇地问。 白泽虽然小，但一身广袖长袍背着手站着还颇有威严，“看生死。” “你们妖神族的事儿都多。” 叶森失去仙骨与本源，无法亲自得知叶追的身体状况，只能握着他冰凉的手搓来搓去。身体一向比常人都热的叶追此时浑身冰凉，要不是微微起伏的胸口和微弱的唿吸，与一具尸体无异。 于洋与苍禾在四周匆忙捡了干柴，围着叶追点了七八个火堆取暖。白泽与叶追一样自幼离开妖界，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只得小心翼翼地给叶追过气。叶追没有一点回暖的迹象，妖力反而还往外泻，伤口破开流出黑紫色的血。 于洋急得没了理智，“我就说不可能没事的，少主还中了毒！” 白泽白了一张小脸，眼睛往下掉金豆豆手足无措道：“呜……我、我不知道……” 叶森没说话，只抱紧了叶追。 苍禾没上前凑热闹，折了根细树枝想要挑了脓血闻味道，谁知树枝一碰到黑紫色的血就被腐蚀了。他一愣，急忙推推白泽，“小祥瑞你别哭了，这血是烫的！” 白泽听了也不怕疼，扑上去用手沾了血就闻，他顾不得被烫破皮的手指，指着于洋道：“快，背着小龙哥哥去寒池。” 醉酿不多，叶森得了叶追的信号后在离得近的地方布置酒液，这会儿离寒池倒是有点距离。苍禾依旧是狐狸模样，他伏低身子道，“我来吧，于洋太慢了。” 叶森不疑有他，立刻把叶追和白泽放到苍禾背上，安慰满是泪痕的白泽道：“小白泽，你与追一样都有长辈赐福，别怕。” 白泽握紧拳头擦掉不断落下的泪珠，颤声道：“嗯！” 于洋忧心叶追又不敢丢下叶森，来来回回踱步。叶森回首朝于洋道，“于洋，陪我去个地方。” 于洋不大明白叶森来杀阵外与地仙缠斗的地方做啥，这里因为对战只留下一片狼藉，不是土坑就是烧焦味。叶森踩过藤蔓的焦灰走到一处烧成莲花瓣的焦土上，他寻了一片柔韧的大片树叶，裹了几把混着尸臭的泥土进去。 回程时天都亮了，太阳缓缓升上青空。叶森无法疾驰于洋无法飞翔，他们只能用走的。路上遇见了长秋，年轻的麒麟道地仙已死，火也熄灭了。叶森点点头，和于洋一起爬上麒麟的背，一齐回寒池。 “……你说这是少主？”于洋指着白泽手心里一条墨色长条状生物问道，见白泽肯定后脸都皱了，“这么小？！” 苍禾啧啧称奇，“我是第一回 看见龙族还能变小的。” “说得好像你以前见过龙族一样。”于洋忍不住呛道。 白泽把叶追放到叶森手里，昏睡的小龙似是闻道熟悉的气味，迷迷煳煳游动起来卷着叶森的左手手腕又不动了。长秋也好奇地盯着看，小龙是墨色的，缠着金丝，乍一看就像叶森的手腕上带了个价格不菲的缠金墨玉。 白泽眼睛还是红的，他如释重负般说道：“很多上古妖神族原形都很大，但能凭自身妖力缩小，蛟龙也可以。可一出生就是龙的龙族不同，他们体内不仅有妖力还有来自父辈们的传承，小体型承受不住。能自由转换大小的龙族一般都是在天地间来去自如的龙君，小龙哥哥这样代表他体内的龙珠长大了，很了不起的！” 叶森不解，“可追还有凤凰血缘。” “我知道呀！”白泽眼睛亮亮的，“小龙哥哥把火种给了小逐，涅槃之火又燃尽了，从地仙那里中的毒是凤凰仙君给他留下的最后防线烧出来的。现在的小龙哥哥，是真正的龙族。” 叶森心里咯噔一下，“那他的凤凰血……” 白泽摸了摸那条墨龙，轻声道：“即使没了火，他的骨血有一半属于凤凰。” 解决了地仙的事叶追也安全了大家都放下一半的心，可没夺回白虎本源与仙骨，回人界却联繫不上凤逐。白泽揪着自己的白毛坐在寒池池边发呆，鼓着小脸忧心忡忡。叶森上前把小傢伙抱到怀里，亲了亲他的发顶，“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白泽扭过身子探了探叶森的背嵴，“没有本源与仙骨，你撑不了多久的。” “会死吗？” 白泽勐摇头，犹豫了一下开始比划了下手指道：“我印象里是不会，仙骨是你的就是你的，何况还有一点儿呢！因为情况特殊，白虎本源还未与你完全融合，所以……就是寿命短了大半。” “不过是失去四方神印记，无碍。”叶森心还挺宽，“我离开妖界时也没多大，许多事情都是半吊子，不似追有传承。不过我看楚哥他们收个妖如何处理都发愁，我们这种算是祸害，哪儿那么容易就死，是吧？” 白泽眯着眼睛笑，给他抚胸口，乖乖顺顺地问：“还难受吗？” 叶森举着手让他看小龙，“回来的路上还有点气短，也许是追吸收了龙息吧，已经不疼了。” 白泽这才放了心，捧着下巴仰头说道，“小龙哥哥一时半会儿都醒不过来，回去的路还得我们自己找了。” 叶森把左手举到胸口，右手轻轻按住袖子里的布包，道：“嗯。” 远处，苍禾拔高了嗓门喊道：“我找到啦！”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回人界。 第78章 第七十七章 “找到什么了？” “找到回去的入口了？” “联繫上小逐了？” “在哪儿呢？” 众妖凑堆一看，苍禾那张狐狸脸上竟能看出笑来，他举起一坛酒，酒罈还带着泥。他把酒罈搂在怀里甩了甩一身的泥土，哼了哼道：“我说叶追他爹真的抢了我家老祖宗的酒窖，就这山头找出几坛了？太可怕了！这可是陈年醉酿，估摸就只剩下一罈子了，我族至宝！咱几个共过患难我就发发善心给你们也喝一口……诶？人呢？！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于洋朝后丢了个土堆，没好气道：“稀罕！” 被波及的长秋挠了挠头，到池边捧水洗脸。 叶森与白泽对视一眼，都无奈地摇头。叶森牵着白泽的手，慢吞吞地绕着寒池走。他从来到妖界就没有一秒放松过，根本来不及仔细看从前的“家”，虽然急着联繫人界要回去，但也不急在这一时。 知晓安全了之后，白泽就开启了絮絮叨叨的属性。他除了于洋和苍禾外，于其他人都是小辈，撒娇撒的浑然天成，噘着嘴和叶森抱怨：“妖神族受了重创沉寂太久了，一个未成器的小魔物都无法抵抗，真是丢人。” 叶森笑了笑，“大战过去许久，人类盛世，本就是和平的日子。” 第108页 “也是。”白泽拧着眉毛，“还是做个寿命不足百年的人类好，只用顾虑衣食住行，到了日子就睡觉，什么都不用管。” 叶森笑着拍了拍白泽的小脑袋，“你一个与世无争的白泽，想那么多做什么？” 白泽遥遥望着水面，声音很平静，“崑山寒池，很冷啊。” 叶森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他恢復在妖界的幼时记忆之后明白了许多事情，以前听族里长辈说过，“崑山白泽乃天地福灵所聚，触之可得君命”，所以白泽一般不出世。白泽一向对人类观感很好，偶尔会在人类一方有大浩劫时出手相助。自大战后，已近万年没有白泽的消息了。 白泽的性子一般都如寒池般玉雪不化，无悲无喜。这只小白泽与他们一样被投入人界，甦醒后在山上保持了孩童的好奇心才养出活泼一些的性子，否则又是老古板一个。 叶森神思几转，也不知该接什么话，手腕上小龙盘着的地方忽觉一烫。“噗通”一下，叶追没了。白泽眨了眨眼，捧着脸喊道：“追追掉水里啦！” 话音刚落，另一头传来一通巨大的入水声，溅起大片水花。 刚从山上采了野果归来的长秋被溅了一身水，捧着一叶子拳头大小的果子脸都皱了。作为麒麟，长秋自认为脾气已十分温和，要是以前族里的长辈，于洋早被揪着尾巴架在火上烤了。 麒麟脾气很大的！ 脾气很大的长秋把果子给大家都分了分，蹲在池边和大家一起等。白泽说叶追其实没睡着只是累的神志不清迷迷煳煳，落了水并不影响，但寒池底部有火都烧不化的活冰，那坨太岁与天地同寿，不喜龙族。平常无碍，可麒麟破障而出加上寒池被搅了几回，白泽发现池边霜雪凝结这是它醒来的徵兆。叶追这会儿没什么战斗力，遇上了得吃亏！ 果不其然，于洋才入了池子不到一分钟就被扔出了水面。 苍禾趴在酒罈上笑呢，嘲笑的话没说出口就听于洋断了气的气音道：“底、底下……回、回……少、少主他……” 磕巴半天挤不成一句话，急性子的长秋压根不看他，吃了一半的果子塞白泽手里就要下水。叶森伸手拦了一下，道：“等等。” 水面渐渐浮动起来，不远处的水波变大，哗啦一下，一朵冰莲冒了头，莲心上趴着一条小墨龙，嘴巴咬着冰晶般的莲子。那莲子比小龙脑袋还大，他一口一口慢吞吞地啃，冰莲哆哆嗦嗦地游到白泽跟前打转，试图想让白泽把它身上的祖宗带走。 长秋：！！！ 苍禾：？？？ 于洋：？？？ 叶森：不喜龙族？吃亏？ 冰块碰撞的声音有些刺耳，叶森手忙脚乱地把叶追捧到手心，叶追犹不甘心，伸长了脑袋咬住冰莲，死活不松口。冰莲连忙把莲子都挤出来，白泽捡完了叶追才松口。甫一松口，冰莲就躲瘟疫一般划出几米远，“哐哐”两下变成了一片晶莹的莲叶，与他们遥遥对立。 于洋这会儿喘过气了，急急道：“冰层底下有凤凰之力，少主说很熟悉。” “说？”叶森低头看叶追，“追？你醒了？” 叶追吃完了咬住的那颗冰莲子，晃了晃脑袋，听见问话还迷迷瞪瞪地仰脑袋看叶森，好半晌才边点头边打了个嗝。大概是又累了，叶追盘在叶森手腕上不动弹，再问也没了动静。 长在人界的几个小的不知道，长秋可是在那太岁手里吃过亏的，他警惕的盯着看，生怕对方突然使坏。哪知那片莲叶只静了不到几分钟就立出水面，寒气从根茎处四散开来，把它附近的水都冻住了。 白泽没怎么和寒池底下的“地主”深入沟通过，正想着把莲子还回去交换个和平的未来，就见一艘古时模样的画舫破冰而出停在他们面前，这小画舫能容纳六人左右，不大，寒冰制成晶莹剔透。 众妖张大了嘴…… “什么情况？”苍禾微醺的醉意都吓没了。 白泽听着微风送入耳中的话语，疑惑道：“它说答应过故人帮他的后人一个忙，让我们上船回人界，通道已经开启了，时间不长动作要快。” 画舫顶上那张莲叶扭了扭，似乎在催促他们。为了验证真实性，叶森手腕上的叶追甩了甩尾巴，飞过去把画舫上坠着的雪灯笼给咬了个窟窿。可怜的莲叶缺了个口子，十分委屈但不敢发作。 众妖陆陆续续地上了船，在沉入水中时白泽捏了个避水诀护住画舫。大概是白泽受了伤灵力不济，就只护住了自己和他旁边的叶森。麒麟长秋伤势最轻自身也有妖力避水，于洋乃鲲不惧水，苍禾一个不察被呛了水淹了个透心凉，他只来得及保住老祖宗的醉酿。 比起来时的惊险刺激，回去倒是温和得多。冰莲老老实实的充当交通工具，没有搞么蛾子。寒池底下黑漆漆的又安静，只有水泡的声音压耳朵。画舫开的飞快，捲入那处温热的水流后不受控制的打转。寒池上空起了个巨大的空气卷，天色阴沉沉的。冰莲浮在水中静静地看着画舫消失在光亮深处，它的花瓣碎成一片片，融化成透明的寒池水。 人界，太古老城区妖管局后院莲池。 凰鸢看着出现在自家莲池里的画舫，手里的枣子都掉了。她不过是感觉到阵法波动出来查看，天天和哥哥闷着查阅残卷都快发疯了。虽然着急在妖界不知生死的同伴，但这边的事情也不少，忙着都挤不出时间担心，这两日闲下来才和哥哥一起把残卷搬出来晒太阳。 不不不，重点是这艘画舫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一点异象都没有！ “……哥！哥！你快来看这是不是传闻中崑山脾气很大的那个太岁啊！” 局子里妖怪都出去忙了，剩下的猫狗两三只闻言都窜出来看，纷纷目瞪口呆。 凤逐习惯了妹妹的一惊一乍，来的有些迟，当他闻到空气中熟悉的气息后脸上露出一抹冰雪消融蛊惑人心的笑来。凤逐把手里的残卷随手一放，快步朝池边走去，朝向站在船头的叶森轻声道：“欢迎回家。” 凤逐一高兴，池里的残荷突兀地盛开，伴着叶森他们下船的地方，一路开了过去。凰鸢见了抱着白泽的长秋“哎呀”一声，凑过去好奇道：“天辣！还有麒麟！你们族真有几把刷子能让你活下来！” “小凤凰～”白泽破天荒伸手要抱。 凤逐接过白泽朝长秋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唿。 “对了，追呢？”凰鸢叨叨半天一数，人好似少了。 凤逐困惑地看向叶森，他明明嗅到叶追的气息了，和白虎混在一起。叶森举起手，示意叶追睡着了。花狸与苏蜜蜜见几个老大在说话便凑到于洋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这奇葩受了伤妖力竟然涨了……果然妖界对他们来说风水比较好？ 被遗忘的苍禾委屈极了，怒吼道：“……你们就没一个看到我？” 众妖回首看水里湿漉漉的狐狸一时语塞，凰鸢则是用后悔的语气道：“诶那个太岁呢！怎么不见了？！我还想让他和家里那个交流一下。” 第109页 画舫在闹哄哄里悄然消失了，苍禾毫无防备被甩在水里，他道行浅一直都是缺了尾巴的狐狸原形。经歷九死一生好容易才回到熟悉的地界，结果这些没良心的都不关心他！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痛，而且还美滋滋的。”凰鸢十分配合，斜睨着水里的苍禾。 最后还是老实的长秋把苍禾捞了起来，一起移动到屋里。 局里的大厨没了便一直搁置，本来他们就不需要天天进食，不吃也可。白泽趴在凤逐肩头闹着要吃的，凰鸢还拧着细眉思考有哪个能做饭吃不死妖，花狸就捧着刚出烤炉的曲奇饼放在桌上。她这段日子养伤没事儿干，见局里大家都忙就卯着劲儿学做吃的，成果还不错。 白泽回了躺妖界变得沉稳不少，性子越发接近传闻中的白泽。他边吃边给凤凰兄妹说明妖界的情况，其他人适时补充。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凰鸢给他们仔细检查治疗，除了叶森也就苍禾、白泽严重些，叶追不让碰。 当说到龙君与凤凰仙君时，凰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追果然是我们凤凰一脉！” 凤逐看着盘在叶森手腕上的小龙，道：“按辈分来算，我和小鸢该喊追舅爷。” 似乎知道是在说自己，叶追松了尾巴窜到白泽的长袍袖子里叼了一颗冰莲子就跑。他哪儿也没去，嚣张地蹲在凤逐脑袋上啃冰莲，吃完了才“噗通”一下飞进了苍禾小心翼翼护住的那坛醉酿里。 不消片刻，就听苍禾惨叫一声，酒罈空了。 叶追还不消停，这里咬一口枣子那里碰翻了饼干上蹿下跳，大闹一通后跑了个没影。众妖心急如焚担紧追其后，找了半天终于在凤逐曾经祭火种的祭台上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圆滚滚胖乎乎的小傢伙朝他们笑得可爱，金瞳熠熠生辉。 凰鸢：“哎呀我的心肝儿！” 白泽眼睛一亮：“小龙哥哥！” …… 孩童模样的叶追晃了晃小短腿，伸手要抱：“阿森，我饿！” 苍禾抱着空酒罈陷入了绝望，面对一群宠孩子狂魔有苦说不出。 第79章 第七十八章 楚遥刚回妖管局就被闷头砸了个枣子，把他的困意砸到了九霄云外。他仰头去看，门前新立的盘龙石柱上坐着熟悉的人，玄龙纹黑袍，锦布云履，金瞳。旁边还有个浑身雪白笑吟吟的娃娃。楚遥愣了愣，笑开了道：“小祖宗可算回来了。” 白泽扑到楚遥怀里揽着他的脖子，笑眯眯道：“遥遥，你回来的好晚呀！” “唉别提了，事儿多。”楚遥以为叶追也和白泽似得蹭过来，手都伸出去准备接了，微风拂过，啥都没有。 叶追自顾自跳到地上，金瞳流光溢彩，完全是个正常的人类孩童，额上干干净净的没有肉角。楚遥一看就明白了，抱着白泽蹲下来和他说小话，很忧愁的样子。 “受了伤？得养多久？” 叶追神色一凛，反问道：“怎么了？” 楚遥犹豫了半晌还是说了，“半月以前，叶云舟醒了，就你们去妖界将近一周的时候。” 按理说叶云舟是叶森的养父，把叶森从封印中解救出来，合该是高兴的事却被楚遥说的相当沉重。叶追明白他的意思，抿着嘴道：“我知道了。” 叶云舟是盛极的气数早衰的命数，却被强制拘在尘世中拖了如此之久，吊着命活过来也就算了，可楚遥这口吻不像是喜事，而他们回来时凰鸢那藏不住话的性子也没提。白泽说话大概算是自带仙气，轻飘飘问道：“魔物？” “不知道。”楚遥疲惫极了，“不过所有结界阵法都没有反应，应该不是，看着挺正常的。他名气大，我让他留在二十八局养病了。” 二十八局和天师协会内部动盪，又突逢各方山妖作乱杀人伤人，楚遥忙地脚不沾地吃口饭都得争分夺秒。妖管局的妖怪身份特殊也没敢过去帮忙，毕竟有天师盯着呢。楚遥逼急了回老楚家痛揍了年轻一辈最出彩的那几个，打的人鼻青脸肿满树开花，也不管以往和家里有什么恩怨，要求他们帮忙，再哔哔按三餐和夜宵的份打。楚家家主楚茂气的不行，说要清理门户被楚遥一个家印甩脸上，威胁他再吵就把传家宝给烧了。 讲道理，发脾气的楚遥比妖怪还可怕。 比起协会，二十八局更麻烦，王天成陷入梦魇沉睡不醒，内部乱作一团，几方势力争权斗来斗去。楚遥身份特殊话语权不低，在二十八局还是有追随者的，不过他每次到二十八局都被各方阵营套近乎，表情宛如奔丧。 楚遥：老子只想好好做个微不足道的天师，不约！ 叶云舟的本事是公认的高明，即使他不能动手也能传授许多自己多年琢磨出来的小技巧，这是经验堆积而成的“财富”。二十八局年青一代的小辈都挺喜欢他的，和蔼可亲不藏私，有些正式拜了师的小天师还觉得这位比自家师傅顺眼一万倍，起码不会随便骂他们蠢。 一大两小聊了半天，叶追才道：“阿森那边我来说。” 楚遥点点头，心里揪着的那点压力松了一些。 白泽给他拍脑袋醒神，“饿了吗？我们在后面烤肉呢，有遥遥喜欢的玉米。” 楚遥闻言，操起满脸不情愿的叶追一手一个往后跑，肉的焦香窜到鼻子里引的人越发饿了。莲池旁边的小亭子里，凰鸢与苏蜜蜜、花狸正在长架子上烤肉，长秋给他们打下手。于洋怕热也就递个东西，凤逐则在石桌旁喝茶。 局里因为几个“神仙”打过架毁了些地方，修復时多弄了点东西，这亭子也是新的，就在莲池边压个阵。楚遥把两个“孩子”放下挪到石桌旁抢了凤逐的茶杯喝茶，完了还咂嘴。夜里的凤逐性子沉稳和煦，给他递了个茶点问道：“忙完了？” “没呢！”楚遥就着凤逐的手吃了块饼后趴在桌上直嘆气，“有协会出手好歹轻松了点，今天报过来说逮了二十七只。我就纳闷了这山妖不猫在山里好好过日子出来伤人？如果是一处地方也能理解，十几座山头一起爆发，奇了怪了！” “领头羊。”凤逐说道。 楚遥摸着下巴沉思，“有道理。” 山妖道行不高，开了智，群居，不会化形。它们甚至还有些惧怕人类，暴起伤人简直不可思议。不过现在肆意开发引起山妖失去居住地的事情频繁发生，有了冲突仇恨在所难免。这种情况不是有人刻意为之那就是山妖里出了个聪明的头儿，或是二者兼备。 凰鸢把炉子让给嚷着要叶森亲手烤的叶追，端着香气扑鼻的食物过来坐下，“今早虎子那收了盒药膏，我看了，挺有用的，可惜只对人。咱这除了你哪儿还有人？你们老楚家的人真有意思，送个东西拐弯抹角神神秘秘的。” 没等楚遥答话，凤逐扯着他手问道：“你受伤了？” 楚遥皱着脸把胳膊伸过去，“嗯，救人时被挠了几下，不说还好一说又疼了。” 第110页 凰鸢把药膏放桌上，凤逐拉着楚遥的胳膊给他擦药，见他胳膊上红肿未消有些生气。 “诶听说是个住在崑山寒池底下的太岁送叶追他们回来的，在哪儿呢我看看。家里有两太岁会不会打得起来？” 楚遥忙，只在回来的路上瞧了一眼手机，对交通工具惊鸿一瞥。 “别拿人家和那个不中用的比，不过□□而已，过来没多久就融了。”凰鸢给楚遥拿了个玉米，自己倒了茶喝，“妖界崑山仙脉还存在它就不会离开，咱这小破池子它过来了要旱死。” 叶森他们在妖界发生的事情在凰鸢说来倒是篇幅不长，楚遥听的认真，末了还笑着打趣道：“鸢妹，多了个舅爷什么想法？” 凰鸢不为所动，“我们族不兴算辈分，都叫名字。” 楚遥盯着长秋眼神十分炙热，见长秋给白泽餵吃的擦嘴还挺好奇：“麒麟和白泽关系挺好？不说白泽高岭之花嘛？” “麒麟和白泽是两大避世妖神族，一向是独行侠，没听说过两族交好。白泽不爱会客，正常情况下和谁都是隔座山点头打招唿的情谊。”凰鸢解释道。 “那多没意思。”楚遥啃着金黄的玉米粒想了想，现在城市里的大部分人连邻居住着是人是狗都不知道，唉…… 凤逐换了个茶壶沏新茶，摇了摇手指让烹茶的小炉子底下的火苗大了一号。他垂眸微笑，轻声道：“以前听母亲说，龙君喜欢小孩子。” 凰鸢偏头看凤逐有些担心，哥哥以前从未主动提起妖界的事情，如今能随意聊起想必是解开了心结。她心头一松，凑过去撒娇催促哥哥多说一些。 “白泽向来不问世事，妖之事也不管，独居崑山，而龙君则是崑山的常客。”凤逐装饰用的眼镜早就摘了没再戴，没了镜片隔档的眼眸深处似是有火焰在流淌，仿若夜中的星子。 “谁都知道崑山是白泽的地界，没有主人家允许是找不到山头的。本来大傢伙都等着看龙君吃闭门羹，结果龙君来去自如和回自己家一样。” 凰鸢附和道：“嗯，听闻龙君是白泽唯一的朋友。” “还记得上一任朱雀仙君吗？”见凰鸢点头，凤逐便继续说，“朱雀仙君和龙君熟一些，回族里总是抱怨龙君很烦，是个爱拐孩子的混球。” “很烦？拐孩子？”凰鸢听到自己三观裂开的声音。 “朱雀仙君说龙君喜欢往崑山拐孩子，说是给白泽交朋友。有一回把个小麒麟骗走了，气的麒麟族的族长差点和他打起来。”凤逐看着感情深厚的长秋与小白泽互动，眼神十分柔和，“长秋估计就是被拐走的那个小麒麟。” 在座的除了楚遥全是妖，耳力惊人。听见凤逐的话后都回头看他，小白泽还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说的是对的，完了还往长秋嘴里塞吃的。白泽脏兮兮的手在长秋衣摆上擦，笑嘻嘻地跑到凤逐怀里坐好，舔着喝新茶。 “白泽没心眼，大朋友不合适，小的正好。”白泽学着龙君的口吻说了这么一句。 凰鸢摸下巴，“龙君性格真适合做朋友，可惜了。” 小白泽放下茶盏嘆了口气，掰着手指道：“戍往家里带过很多东西，虽然父亲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我知道他很开心。自从我出生之后，戍就喜欢带小朋友，小龙哥哥、白虎哥哥和小哥哥。我不能经常与父亲碰面，只有他们陪我玩。” 凰鸢把白泽从哥哥怀里抱过来亲亲他的脑袋。 小白泽眯着眼睛笑，“凤凰也来过，看着我和小龙哥哥捉鱼玩。龙君来接他们的时候小龙哥哥睡着了，凤凰会抱着他走……我很羡慕的，父亲就不会把我抱到怀里。” “白泽……” 小傢伙抿着低声嘴道：“我知道的……他不能。” 白泽是孤独的妖神，他们都知道。 叶追背着手走到石桌边，皱着眉毛憋了半天才安慰道：“我爹也不亲近我的。” “骗人！” “真的……” 凤凰仙君的性子和真身相反，火的原形冰的个性，还不爱说话，很反差了。 白泽鼓着脸愤愤道：“你还记得有一回你非要吃寒洞里没熟的果子么？” “啊，怎么了？” “你那会儿生病了不能吃，没熟的吃了会肚子疼。你闹的厉害，凤凰没办法只能把果子用火烤熟，父亲和他说烤熟了也不行他才作罢，谁知道你偷偷跑去摘……后来你果然肚子疼，凤凰一把火把寒洞都烧了，父亲心疼的不行，那果子就那一株！” “……叶追这性格原来随的是凤凰这边的啊。” 白泽：“对的，不讲道理！” 叶追一头雾水：“可父亲说那是我没控制好凤凰火烧的……回家罚禁足还给他俩种了一院子的菜！我爹也没帮我！” 白泽撅嘴说道：“那是因为你生病了凤凰很自责戍才那么说的，我都看见你睡着的时候凤凰亲你了。” “是、是吗？”叶追捧着肉乎乎的下巴脸有些红，“爹总是让他的火种陪我玩，话都不肯和我说。” “他嘴笨，还记仇！那回过后都不肯带你来崑山，只有戍一个人来，他带你到处玩去了。”白泽有那么些不满，“哼！小气！” 叶森恍然大悟道：“难怪有段日子总听说凤凰仙君经常在外活动，原来如此。” 众妖听了都忍俊不禁，楚遥笑道：“老来得子都这样，你多担待。” 白泽一想也是，又朝叶追道：“凤凰很疼你的！” “哦。” 白泽怀旧的似乎有点停不下来，“你很挑嘴，凤凰谷的醴泉喝腻了不愿再喝。凤凰孤身到长泽给你抓水精，长泽是纯粹的雷霆之地，不能全身而退难免受伤。关键是，他没把水精放到醴泉里净化水脉而是给你炼了个泽石……” 楚遥惊讶道：“真有泽石啊？我以为是传说。” 泽石相当于藏了一条源源不绝的仙泉水脉，品质绝佳十分罕见。 “……很溺爱了。” 叶追总觉得自己印象里的俩爹和别人说的不太一样，假爹？ 第80章 第七十九章 白泽数了数手心里的冰莲子，五颗。 把其中一颗冰莲子扣下后其它全塞给叶追，白泽解释道：“我有用的。” 叶追现在就比白泽高一点儿，伸手揉了一把小傢伙的脑袋后拿了冰莲子就走。白泽慢吞吞地把扣下来的莲子藏进袖袍里，踏着小碎步找长秋去了。长秋对如今的人界十分好奇，逮了于洋卯足了劲儿地发问，整一个“十万个为什么”，再不去拯救于洋，那只鱼恐怕要英年早逝了。 他们几个在妖界或多或少都受了伤，苍禾的酒被叶追喝的一滴不剩伤心的回族里治疗，白泽治癒力高没什么大事，唯有叶森失去仙骨没了本源还得忍受龙息之苦。叶追伤得也不轻，不过他晓得怎么让自己恢復，双妖神族合一的体质好到吓人。 第111页 叶云舟的事情叶追没瞒着叶森，当晚就说了。叶追一边给叶森平龙息一边撒娇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奈何叶森虽然做了二十年的半妖，但他总归是与叶追差不多出身的妖族，还是个四方小神之一的白虎仙君，就算没有如龙族的记忆传承，也知轻重。 修养了几天，叶森要了一天假打算出门，叶追以为他要去见叶云舟，结果让凰鸢开阵的目的地却是章家村。叶追坐在车里，表情有点严肃。 藏好车，叶森牵着叶追沿着小路径直走向章家宗祠，并未打算上门拜访。章家村的人因为闹过几次妖都十分敏感，家家户户贴着驱邪的符咒，宗祠香火每日不断。遥遥望向藏着青石板的那户人家门前结在符纸上的蛛网，叶森怔愣半晌才移开了目光。 站在宗祠大门前，叶森垂眸朝怀里抱着的那罈子焦土轻声说道：“炳哥，回家了。” 宗祠里有一位故人，叶森当没看见，把罈子往供桌上一放，燃了香祭拜。 叶追也抿着嘴跟着祭拜，掏了几颗糖放上去。 章海跪在角落里傻看了半天，嘴唇哆哆嗦嗦讲不出一句话，见两人转身走了才站起来跌跌撞撞跟出去，被门槛绊倒了也不在意，爬起来急得满头大汗，眼眶都红了。 “等、等、等一下……” 这是章炳的亲弟弟，原来见着时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现在神情憔悴脸色泛白髮青，整个人瘦的脱了形。比起以前章海对他们还带着忌惮的态度，现在反倒平和得多。许是失去了血亲的缘故，人变得稳重起来。 “我有话说。” 叶森点了点头，跟随章海走到宗祠旁边。 意外的是，章海并没有询问关于章炳的死因，而是说了别的。 “二十八局那位新来的叶前辈，他不对劲。” 叶森蹙眉，“怎么说？” 章海唿出胸口的郁气，解释道：“最近闹山妖，韩毅随局里的天师一道出勤，受了伤被送回来时和我说了这句话，还让我别回局里。” “他人现在在哪？”叶追问道。 “被山妖咬伤中了毒，局里正在给他治疗，不过一直昏睡没醒。” 叶森静静盯了章海许久，忽然说道：“对不起。” 章海勐地低下头，哽咽地道：“……是我的错。” 也许是郁气积累太久，章海红着眼握紧了拳头，他说：“哥是因为我才没的，多谢你们带他回来。” 长得太快，是很疼的。 叶森嘆气，说到底章炳一家的悲剧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如今就剩下章海了。地仙是如何找上章炳的原因叶森不想多问，也不愿多听。他轻轻踏了踏脚下的土地，让微弱的白虎之力覆盖住整个宗祠。几乎是一瞬间，悬挂在宗祠屋檐下的一个不起眼的风铃响了起来。 章海看着风铃旋转的方向微微笑了，“你果然和哥说的一样。” 叶森不解，章海又道：“楚哥已经来过布了阵法，不会有不长眼的来找麻烦。” “谢谢你。” 章海道谢十分真诚，垂首鞠了个躬后转身走向宗祠，风灌进他有些大的衣服里，细瘦的身体犹如苍松，摇摇欲坠又坚韧挺拔。 回到车里，叶森联繫让凰鸢开阵，他开车穿过阵眼时发现周围满是苍翠，一条路蜿蜒看不到尽头。叶森以为凰鸢搞错了地方，正想停车给凰鸢打电话，副驾驶座的叶追捏着手机不停地按，鼓着脸拦下他道：“直走，去一趟楚家。” 叶森这下是真的把车停到了路边，扭头看叶追：“追？” “和楚遥说过了，去他家拿点东西。” “重点不是这个。”叶森抹了一把脸，“现在这个敏感时期，我们两个不带楚哥去人家里，不太好吧？” 这不是上门讨嫌又找揍么？虽然挨揍的不会是自己就对了。 “他走不开，已经通知过人在门口接我们。”叶追把聊天记录给叶森看并催促他开车，“你要是不喜欢他们家一会儿就在车里等着，我自己进去拿就行。” “不是，你以为自己家啊说那么轻松，打起来怎么办？又要给楚哥惹麻烦。” 叶追不满地撅嘴，“你比楚遥大还喊人家哥也不怕他福薄。” “你少来，他还有福缘才是见了鬼。以前就算了，现在还想着瞒我？” “哼，开车！” 叶森哭笑不得只能依他，想着叶追这霸道性子越来越不知收敛了。哪知才启动车子，车前盖就被从天而降的东西砸了个正着，发出好大的“哐当”声响。两人定睛一看，活的！还是个熟人！ 摔懵了的江雅龇牙咧嘴从车前盖掉到地上，半张着嘴痛都喊不出来，只涨红脸粗喘气。她手里的罗盘碎了，满手都是血污，很是狼狈。 “江雅？” “啊！”姑娘惊慌失措地惊叫一声，顾不得来人是谁捏了符纸沾血就要掷出去。她身体实在虚弱，叶森轻易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江雅宛如惊弓之鸟，竭尽全力反击，吃奶的本事都使出来了。叶追不耐烦，把人弹出几米远，摔得奄奄一息。 叶森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救人，“追，这是普通人，经不起你摔。” 江雅混沌中才认出来眼前人是谁，“叶、叶森？” “是我。” 许是觉得自己处境安全了，江雅这才放心的昏死过去。 叶追瞅着叶森扶姑娘的手，不太高兴。 车上正好有楚遥放的人类用急救药，叶森给江雅餵了才处理她那双血肉模煳的手。叶追一向不喜欢这姑娘，又不想让叶森碰她只好自己给人草草包扎，勉为其难用龙气给人稳住心脉，一顿忙活下来便耽搁了行程。 叶森不放心江雅，更不想让她被人发现，到楚家前把车停的远了一些，还落了隐匿的阵法。楚家乃天师世家，家族族地隐密性强，藏在乡下的山里。叶追揽着叶森落在楚家山门前时有些惊讶，因为来接他们的是两个熟人，徐初晴与楚曦。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叙旧日么……叶森不着边际的想。 徐初晴还行，楚曦就微妙了，这姑娘当初神色憎恶与他们大打出手受了伤，现如今面色沉稳不像是来找茬报仇的。叶追早忘了楚曦这号人，他只对徐初晴有印象，上前直截了当地道：“我来拿东西。” “跟我来。”徐初晴也不废话，看都不看身边欲言又止的楚曦，领着人就走。楚曦咬了咬下唇，不甘心地跟在后头。 这个时间楚家没什么人，空落落的。叶森一直提着心不敢放松，生怕楚曦喊一声就来了一屋子天师，结果一路上就没碰见人，像是故意避开他们一样。没等叶森想明白呢，徐初晴在拐角处就从包里拿出个木盒子递给叶追，低声说道：“不必过去了，让他好自为之。” 楚曦一把拉住要走的徐初晴，咬牙道：“你怎么出尔反尔？” 第112页 徐初晴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我能带你来算是给你脸，有事说事，我不传话。” 自知理亏的楚曦红了眼睛，突然朝他们跪了下去。叶追动作快，捏了风诀抵住楚曦的膝盖把人往后推，力道大的让姑娘的后背撞到墙上。叶追觉得这姑娘莫名其妙，拉着叶森就想跑。 楚曦急了，捏着徐初晴的手道：“我求你，留下他们，我有话说。” 徐初晴脸都青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楚曦。 叶森稳住叶追站定，回头以眼神询问。 楚曦胸口起伏，带着哭腔道：“我爸受了伤，我们怎么都联繫不到楚遥，所以……” “楚会长受了伤？”叶森疑惑，“楚哥每天都与协会二十八局的人一起忙着抓山妖，不至于联繫不上吧？” 徐初晴眼神微妙，“宁愿来求一向瞧不起的妖怪也不去找自己人，不知道你们什么心思。” “不是的姐，爸妈想找的，叔叔伯伯他们不愿意。”楚曦脸色发白，“爸有话想交代遥哥，可……” 楚曦忍不住鼻酸，她拽住徐初晴的衣袖显得有些脆弱，“我就想爸爸好起来，要我付出什么都可以，命都行。求你们了，我是真的没办法……先前如有得罪的地方我道歉，对不起，求你们救救我爸。” 倨傲的姑娘弯下腰低了头，声音坚定，“作为代价，你们想要的想知道的，我都会竭尽全力绝不隐瞒。” 叶追不想看人哭哭啼啼，在楚曦絮絮叨叨时拨通了楚遥的电话，妖管局的联繫手机不受楚家阵法限制，畅通无阻。他把手机递给楚曦，道：“你亲自和楚遥说，你们家务事我们管不着。” 楚曦破涕为笑，千恩万谢地接过手机到一旁与楚遥说事去了。 徐初晴看了角落的楚曦一眼，严肃道：“如果楚遥要回来，希望能有陪同。” 叶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谢谢。” 解决了楚家的“意外”，叶森与叶追连忙回到车上回了妖管局。 今天与诸多故人重逢才发现，许多藏在水面之下的变故探出了头。有人试图搅弄风云，有人风浪中驾一叶扁舟，有人于混沌中抚平褶皱，撒几粒滚烫火候。 第81章 第八十章 江雅伤得重，回到妖管局还没醒，被若干妖怪围观了一遍。 叶森也是考虑了许久再请示了凰鸢才把人带回来的，毕竟一条人命。 从楚家带回来的盒子里装的是一块凤形玉佩，叶追与凤逐说话时提了楚家发生的事，凤逐把玉佩拿在手里比了一会儿说了一句“还缺一卷”就走了，似乎不喜欢局里出现人类，眉头就没松开过。凰鸢闻着姑娘身上的味道也不喜，指着虎子把人搬到一边的榻上，餵下保命的药后便不理会了。 当晚，楚遥回妖管局打算前往切云老家，凤逐慢吞吞地蹭上了车。 楚遥盯着凤逐精緻的侧脸满肚子问号，“你……为了躲个人类不至于要离家出走吧？” 知道凤逐不喜欢人，屋里的姑娘再不喜欢转移到别屋就是了，至于窒息到离开？楚遥手放方向盘上迟迟不动。凤逐没穿现代的衣服，一身赤红色原装衣袍，长发拢在身后，一副不染凡尘的谪仙模样。 见他不说话，楚遥无奈地喊他：“逐？我是要回楚家。” “嗯。” 楚遥把凤逐垂落的髮丝拂到他耳后，“真要去？” “鸢妹同意了？你身体真的行？” 凤逐垂眸道：“啰嗦。” 楚遥嘆气，“外头可都是人，你到时别随便发脾气。” 屋内，送走哥哥的凰鸢匆匆回了后院。于洋皱着脸左瞧瞧右看看，局里的妖怪们都让个外人给弄的很不自在，他询问了叶森后叫上虎子，打算把江雅移到梦妖离开后空下的店铺里，再安个“眼”观察她。他们这地儿一直没藏着掖着，有本事来的他们都候着。 哪知虎子才把人揽住要抱起来，江雅就醒了，惊叫声能把屋顶掀翻，还踹了虎子几脚，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个气息微弱的病人。 沙发上叶追正闹着要刚给白泽餵完梨子的叶森给自己掏耳朵，那头江雅一喊叶森就把叶追扔下了，叶追表情阴沉沉地看了眼旁边陪长秋看电视剧的小白泽，小短腿落地尾随叶森而去。 江雅色厉内荏地瞪着虎子，“你离我远点！” 虎子满脸无辜，挠挠头不知道说啥好。 “怎么了？” “叶森！”江雅如获新生，急忙扑向叶森。 叶森扶了江雅一把，和颜悦色安慰道：“别害怕。” 对于江雅来说，叶森好歹算熟人，在周遭妖气冲天的泥沼中仿佛一股清流。江雅战战兢兢把心暂时放回肚子里，这一放松就感觉到了疼，浑身难以言喻的疼。她一迭声痛唿，疼得冒冷汗都紧紧黏着叶森，生怕人一走她就要被在场的妖怪吃了。 楚遥的药很管用，江雅没伤到骨头只内伤严重，反正在叶追看来没死能醒再疼也是皮肉伤。见江雅坐到沙发上还贴着叶森的行为叶追十分不满，他拧着小眉毛挤到两人中间推开人，义正言辞道：“你没骨头么不会坐稳？” 江雅抱着手缩在沙发上发愣，鼻子发酸眼睛红通通的。换做以往，她早跳起来骂人了，只不过那点傲气与不知天高地厚的勇气早被一连串的打击磨没了，一点都没剩下。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信仰究竟算什么东西？ 为人类与妖怪对抗？她凭什么？满腔可笑的热血？ 江雅内心空茫茫的，不过转瞬间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章海！” “什么？”叶森一顿。 “章海前阵子教了我保命的法子，以血为引罗盘为媒，虽然就一次机会但我把落脚处选在章海家，怎么会碰上你们了？他是不是出事了？人在哪？！你们害得只剩下他一个还不够？他……”江雅思维清晰逻辑通顺，除了性格不讨喜爱甩锅对朋友还是掏心掏肺的。 这法子是典型的楚遥出品，想必是楚遥给章海家善后时教的保命技能，章海人厚道告诉了江雅再正常不过。叶森与叶追刚从章海家离开，混淆了气息让江雅转移失败好像不是很奇怪的事，毕竟凰鸢也常传送失误。 “章海没事。” 江雅急了，“你确定？他们家只剩他一个，之前还差点死掉，现在都准备退出二十八局了你们放他一马别再去招惹普通人了！” “你这锅甩的真是让人敬谢不敏，还很噁心。” 局里多了个人，妖怪们都不敢在办公室多待全出去跑外勤打听消息。花狸原本不想过来，但她担心叶森吃亏便一直在旁边观察，听到这忍不住回了嘴，“既然你认为是我们害了你朋友一家，那你还敢在妖怪的地盘大唿小叫，不怕我们吃了你么？” 花狸对人类一向厌恶，对这个江雅更是恨不得她原地消失，话不可能好听到哪去。叶森担心刺激江雅她再厥过去就麻烦了想要阻止，却被叶追拽着手挪到了凤逐的软椅上看戏。 第113页 江雅果然气得发抖，她第一时间回头去看叶森，试图寻找定心丸。 花狸见了讥笑道：“看叶森干什么？他是妖怪的事还需要我再给你说一遍吗？二十八局和协会没少说吧？！” 江雅喘着粗气，“半、半……” “你想说半妖？呵。”花狸倚在墙上冷哼，“怎么？想要利用他一半人的血脉反水对付我们吗？” “你胡说！”也不知是不是戳中了泪腺，江雅却倔强的瞪大了眼睛不让泪水掉下来。 “我胡说？”花狸话锋一转，饶有兴味地道，“好，那说影妖的事。” 江雅抖了一下，嗓音嘶哑：“它已经死了……” “我知道它死了。”花狸眼神寒凉，声音仿佛淬了冰，“是你说我们害死普通人招惹普通人，那么章家村宗祠的降龙木是谁拿走的？封印影妖的青石板是谁打破的？影妖行踪是谁急功近利为了那点积分隐瞒的？是谁把已经抓住的影妖放了的？又是谁出了事一力抗罪四处给一群傻x收拾烂摊子的？” 每一句花狸都问的轻描淡写，眼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我只回答你最后一句，”花狸咬着牙道，“是你们这群所谓正义凛然的天师嘴里那个人族败类楚遥，和他身后那些尚有半分可笑人性的妖怪。” “包括你，也是妖怪带回来救下的。” 一连串的质问终于让江雅抵挡不住，眼泪扑簌簌流了满脸。她压抑着哭声，手指扣进手心里，压出血痕。花狸见江雅痛苦的呜咽声似乎还觉得不够，继续往闪着火星的干柴里添上一道旺火。 “背负好友亲人的人命滋味好不好受？煎熬吗？”花狸亲切的走进江雅，吓得人直往后退，她笑嘻嘻道，“这有什么好煎熬的，全都是妖怪干的呀对不对？锅扔给妖管局背就成，反正你们这些半吊子天师除魔卫道好不威风呢，自以为是的正义怎么会有错？” 江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花狸不停往自己胸口捅刀子。 “你这点煎熬比起让你们用来淬鍊法器的我，一根头髮丝都嫌多。” “我没有……” “你是没有，只是觉得我们这些妖怪罪有应得。” “我没有……” 花狸至今还在养伤，且江雅确实该受教训。叶森便没阻止花狸“公报私仇”，不过他瞧着不对，江雅跌坐在地眼神都涣散了，急忙唤道：“花狸。” “说说你怎么会知道楚哥独创的法术？”花狸错开眼深吸口气，“这是他出门前让问的，答不答随你。” 江雅咽了几次唾沫才说出话来，“章海教我的，他说可以保命用。” 这个看都看得出来，他们想知道的是其他有用的信息，叶森只好慢慢引导，“你被袭击了？” 江雅哆嗦着点头，抱住自己慢慢解释：“我、我最近跟着大家一起四处降山妖，平了一个地方回总部的时候，负责带我们的导师说符纸墨线不够了要去领新的，正好我们的积分达标能升级领攻击的法器。然后、然后……在地下炼器室的时候导师突然像变了个人，他突然攻击我们，把一个、一个实习天师推到焚化炉里。大家都吓坏了全往门外跑，我跑得慢他们把门锁了出不去，差点被打死的时候才想起章海说过的脱身口诀，正好身上带着罗盘。协、协会不安全了。” “你们导师攻击你们之前有什么异常吗？” 江雅摇了摇头，“没有，突然就变脸，像被附了身。” 叶森皱眉想，这件事怎么没听楚哥提起？既然有逃走的人应该会通知高层，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满心疑惑地看向江雅，“过了这么久有人联繫你吗？” 江雅把屏幕裂了几道的手机按开给叶森看，上面只有章海的未接来电与询问简讯，其他什么都没有。她看着群里那几个自己苦苦哀求他们开门的“同伴”还在述说自己的机智和好运气，心里一片荒芜。别说关心联繫了，提都没提甚至没想过被关在门内的她会是什么下场。 “不行，这太奇怪了，得和楚哥知会一下。” 花狸和叶追同时挡住他摸手机的手，叶追还抬眼看向花狸，眼神示意她先说话。花狸抿嘴道：“楚哥已经知道了，说等他回来处理。” 当了半天背景板的叶追闻言拽了叶森一下，伸手要抱：“阿森，去厨房给我煮碗面吃。” 这小祖宗已经把“不喜欢这个人类”写在脸上了，叶森只好把叶追抱到怀里懒得管没有生命安全的江雅，慢吞吞地走向后院厨房，“先说好，我很久没做饭了，难吃也要吃完啊，不能浪费粮食。” “好~”叶追答应的倒快，“阿森你知不知道缺尾巴狐狸去哪儿了？” “苍禾？他回来就说回族里了，找他有事？” “讨债。” …… “楚哥让我转告你，老大不小了还要吃多少人血馒头才知轻重？人的命只有一条，谁寻死谁孙子。”看着叶森的背影，花狸低头整理衣摆，瞟了眼角落里的江雅道，“我话就说一遍，听不听随你。” 待客厅里只剩下江雅一个人，她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熟悉的备註，静止了将近两小时才鼓起勇气按了拨打。嘟嘟声响了五次，那头的人才接起。 “喂，小雅？” “我可以去你家吗？” “……啊？你最近不忙吗？” “忙，想先给你……家人上柱香。” “嗯，我哥哥骨灰请回来了，你来吧。” “谢谢，对……” “怎么了？” “没什么，到了再当面和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世上真的什么人都有，人心果然是最深不可测的东西。 第82章 第八十一章 凤逐小半月没回妖管局，这对凰鸢来说是十分可怕的。虽然心知兄长比起以前身体好了许多，但见不着人总是提着心的。她拧着细眉给跟着叶森回虎族驻地的叶追打电话，叶追感知了一下火种的状态，让凰鸢别忧心，人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似乎还挺开心。 凰鸢想了一下自家哥哥开心的表情，还是忧心忡忡地试图联繫人，结果毫无回应。 泡在热泉中的叶森坐的高了一些，问正脱衣服也要下水的叶追道：“老大和楚哥还没回么？” 叶追摇了摇头，下水按着叶森看他背上已经痊癒结痂的疤痕，“有楚遥在不会出事。” “嗯，老大还挺在意楚哥的，我以为……嘶！”叶森打了个哆嗦，想要躲开叶追按在背上的手，“追你别摸了，痒。” “若逐不在意，他根本活不到今天。”叶追把手贴在叶森的背嵴上，梳理龙骨与仙骨互相冲突下四溢的气流。龙骨感知到了亲近的血脉，逐渐收敛起来和仙骨融合。 第114页 叶森只觉闷在皮下每一寸的鼓胀感慢慢散去，有温热的暖流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喉咙深处溢出缓缓轻哼，想着楚遥那特殊的情况不由得嘆道，“嗯……楚哥能活得那么洒脱真是不容易。” “有趣的人类少，无怪逐在意。” “比谁都通透，就是牵挂太多。”叶森趴在石台上耸了耸肩膀，虽然知道叶追在给自己疏通，但背嵴上被剖去仙骨的地方实在敏感，一碰就忍不住地抖。这伤口总被龙息不断沖开，癒合了又破口，循环往復，叶追动用妖力促进癒合现在正是收尾的时候。 虎族驻地有一口药泉，对治疗叶森的伤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可惜白虎族被地仙袭击时没保住药泉泉眼，如今的泉水只余方寸大小，用一点少一点。 感受到嵴背的伤痕处滚烫又柔软的触感时叶森打了个抖，白皙的皮肤蒙上了一层红霞，蔓延至耳根。叶森别扭地缩了下身体，扭头去看叶追，不解地问：“追你干什么呢？” 叶追眼睛透亮，认真道：“好了。” “什么？” “已经融合，不会再疼了。” “我倒是不怕疼……追你最近--”叶森眼睁睁地看着叶追化成小龙钻进水里，他无奈地笑了笑，继续道，“真的生气了？大长老也是没了办法，软软太虚弱了。” 软软比之前死去的小虎就大了半岁，地仙袭击驻地后受了伤，他命大没死，不过伤重未愈怕也撑不了多久。大长老见叶森回族里后小白虎得了他的气息有回缓迹象便与他商量，想让身为四方神的叶森把小白虎带在身边治疗，本意是让叶森收养，毕竟小白虎爹妈都没了。养伤一时半刻成不了，白虎族已经打算过几日便隐匿山林与世隔绝不再与其它族群接触。叶森见小白虎奄奄一息的模样心软得不行，反正都是养，养谁不是养？不过现下这情况怕是不太行。 叶追红润的圆脸在听了大长老的话后黑成了锅底，这两天老黏着叶森，亲亲抱抱比往常更甚。见有白虎族人接近叶森就释放龙息赶人，板着一张小嫩脸捏石头玩，大长老的鬍子都被拔了几根。 “追。”叶森知道养个孩子不是嘴上说说就罢了，要负责任，特别是他们这种能活许多年的妖怪。他低下脑袋双手捧起在水里装死的叶追，柔声劝道，“族人已经找到了另一处驻地，他们并不打算告知我地点，软软与你有七八分像，你就当多一个弟弟，好吗？” 小龙竖起脑袋，金瞳明明灭灭十分挣扎。他瞥了一眼旁边小水洼里泡着的“落汤虎”，这小娃娃染了地仙的黑雾后还能救人，为了救族人被神殿的石壁砸的全身骨头尽断，埋在祭坛底下断了气，许久之后才被发现。不仅内丹裂了还被黑雾腐蚀了泰半，能活下来简直不可思议。 叶森见叶追在思考也不催他，找了个藉口道：“白泽会高兴多一个弟弟的。” “哼！” 叶追顺着叶森的手滑到水里，化成人身从背后把叶森抱了个满怀。叶森看着横在身前的修长手指和结实手臂，以及后背接触到的滚烫胸膛，他不由得想起了方才感受到的柔软触感，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伤好了？”叶森转过身盯着叶追湿漉漉的俊脸，不贊同他此时的举动。叶追在妖界受了伤，脱鳞相当于剥皮，加之逆鳞之痛后果可想而知。为了养伤只能变作孩童模样，如今一闹脾气不管不顾的，这领地意识也太强了拿身体来赌气。 叶追不回答，手上加了力把叶森抱得更紧了，张嘴咬住他的脖颈，亲了几口后含住喉结，唿吸全喷在叶森的皮肤上，烫的红了一片。 叶森懵了半晌，脑子里全是浆煳。长大后的叶追不是第一次咬他亲他，早前睡懵了时叶追还咬着他耳朵睡了一夜。也许是太熟悉的缘故，叶森一直没当回事，直到楚遥提醒他才勉强察觉出大小叶追对他的不同之处。 “……追？”叶森哆嗦着身体推叶追，皮肤摩擦的他整个人都红透了，耳根子不仅烫，还痒，浑身不得劲。 叶追把叶森上上下下摸了一遍，金瞳里酝酿着不知名的风暴，他急喘了几口气，没入水中把剧烈起伏的胸膛给藏起来，留下氤氲湿热的气息。 在叶森心里叶追的安危是第一位，他还没转过弯来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药泉变的更热了，叶追脑袋上还冒了烟。他试图去抓叶追的手，却被躲开。手指碰到的温度把他吓了一跳，顾不得其它一把把叶追从水里扯出来。 “追？！唔嗯……” 叶追一离了水就朝叶森的嘴唇啃了下去，把人欺负的眼里起了水雾才又缩到水里，哑着嗓子道：“……我有点热，一会儿就好了。” 末了还可怜兮兮的讨饶，“阿森别生气，小老虎……你养吧。” 语气相当得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叶森更懵了，半睁着湿润的眼睛看他，嘴唇红艷艷嗓音轻飘飘，“你愿意养软软了？” “嗯……” 药泉里龙虎之气互博了半晌，白虎一脸懵逼的被黑龙捲住，撸了半天猫……咳，博弈起的突然结束也诡异。龙虎气团炸裂开来，让小水洼里呈“尸体”状态的软软都抖了起来，嘴里竟断断续续地呜咽出声。 叶森有些慌，他出了泉水套上衣服站在池边伸手去摸叶追的脑袋，“追，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逆鳞又疼了？” “我没事，有些热罢了。” 见叶追脸色无异叶森才放下心来，他掐了一把叶追的脸，扭头去看喊疼的软软了。 软软是小白虎的暱称，本名……还没来得及问。这小傢伙浑身雪白，没有一点别的颜色，扔雪地里就找不着的那种。泡在药泉里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太疼了又动弹不得，软软只能发出细细的呜咽，唿吸都浅浅的。 叶森用手指轻轻放在软软泡皱了的肉垫上，缓缓输送白虎之气。许久之后，小水洼里清澈的药泉变成了深红色，把软软的白毛都染红了。小白虎叫声大了起来，“喵呜”得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奶猫。 “软软。”叶森叫了小白虎一声，见小傢伙有回应不由得笑弯了眼，俯身把他抱到怀里走回药泉池边，“追，软软骨头长得太慢了。” 断骨再生有多痛叶森再清楚不过，他刚经歷完。小白虎骨头都碎了，内丹所剩无几。虽然白虎之力可以缓和，但也不知能维持多久。如果不是小傢伙的求生意识强烈，叶森都不想他受这种苦。 叶追冒了头，如临大敌地盯着小白虎看，直到叶森连唤他几声才有了动作。一颗白里透亮的莲子浮在水面上打着旋，见叶森惊讶的表情叶追便解释道，“用了凤凰火淬养，可以修补妖丹。” 叶森抿嘴笑得可甜，把莲子给软软餵下去，小白虎又叫唤起来，这回倒是能蹬腿了。 “啧……”叶追听得不耐烦，把软软拎起来在水里刷了两下洗净血色，吓得叶森急忙训他，“追！他骨头都碎了你还闹，多大人了别耍小孩子脾气！” 第115页 “哼！”叶追充耳不闻，把小白虎顶在脑袋上沉水里去了。 叶森想下水把人捞出来，但忆起药泉里才发生过的事又犹豫，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是不是太亲近了？虽然叶追很黏人，但长大后的叶追比起幼时的搂搂抱抱更喜欢咬他……龙族好像没有这个毛病吧？！ 叶森放弃深想，穿戴整齐后走了出去。反正叶追知道轻重。 叶追一个人泡着觉得没意思，他从药泉里出来后用搭在石壁上的毛巾裹住了软软，撸了撸小傢伙的下巴又戳戳肉垫，听见奶叫声后才道：“会疼就好。” 把小白虎捧到眼前，叶追十分慎重地说道：“今后你叫白琛，记住了。” “以后我们养你，要叫爹。” “咪？” “肉包哥哥也是你爹。” “咪呜……” “好孩子。” “咪咪呜……” 叶追想了想，“没有弟弟，给你认个白泽作哥哥。” 叶追想得挺美，勾着嘴角笑，他把白琛塞进怀里，顺手给局里的凰鸢发了个消息和幼虎的照片。凰鸢收到后盯着照片看得母爱泛滥，烦恼担忧烟消云散，立刻就把消息转发给底下所有人，包括“出差”在外的凤逐和楚遥。 远在别市的楚遥正陪着凤逐闲逛，他们这一趟出来的够久，凤逐也没有任何不适，像个半大孩子看什么都满眼新奇。楚遥把白琛的照片给凤逐看时他只说了两个字，“难得。” 楚遥搭上凤逐的肩膀，嘆道：“都学你，爱往家里捡东西。” 凤逐没搭他话，指了指照片道，“伤得很重。” “小祖宗既然敢养就死不成。”楚遥把手机收进兜里，拉着凤逐进了一家电影院，“咱们必须回去了，你身……鸢妹快把虎子给烦死，看完电影就走，嗯？” “好。” 凤逐点头，显得很听话。他捧着爆米花与楚遥排队入场，无视四周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两人坐在角落里还算安静，入座后趁着楚遥没注意，凤逐想要尝一口喷香的爆米花，还没塞进嘴里就被楚遥伸手挡住了嘴。 “你还想肚子疼？”楚遥有些无奈。 凤逐眼神挣扎，低声道：“追给了我凤凰尾羽。” 言下之意，他可以任性一次。 楚遥毫不犹豫拒绝了，“不行，让鸢妹知道了我连局里的门都进不去，你饶了我。” 凤逐把爆米花桶塞给楚遥，移开视线盯着大屏幕看，直到电影散场都没再搭理过楚遥。楚遥没办法，只得软声解释道，“花狸用醴泉种了东西，有玉米，回去让她给你做。” “……” “……逐。”楚遥上前握住凤逐的手，语气与平时的漫不经心不同，“等忙过这阵，你还能往远点的地方走，我们就去藏城，好不好？” “那有什么？” 楚遥笑了，“草原、沙漠和绿洲，那里有处死地有异正好能去探探，还可以骑马。” 凤逐对“死地”有兴趣，听到骑马后眉头微蹙，抿着嘴道：“我可以飞。” “我又不能飞。”楚遥耸肩，“再说了，不骑马骑谁？你？” “滚。” 第83章 第八十二章 “哇好可爱啊~” “好小好小！” “对呀咋这么小？按人类岁数来算得有五六岁了吧？这也太小了。” “白虎族好像有几个分支，琛琛是最难长的雪虎吧？个子小很正常。” “诶真的就是雪虎，难怪哥哥说难得，以前在妖界雪虎就少得可怜。”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低配版白泽！” “这话太伤人了吞回去！” “我的错我的错……哦动了！” “哎呀他哼哼了！” “声音奶唿唿的，萌的我心都碎了！” “什么时候能睁开眼睛呀，小可怜。” 几个姑娘叽叽喳喳地挤在一起看白琛，激动得不行，这行为已经持续了两天。要不是小傢伙骨头没恢復就要被当猫撸了，又软又萌叫声奶，虎中极品！ 楚遥浪了那么些时日，只眼馋地瞧了几眼又出去办事了。凤逐摸了摸小白虎的肉垫也开始闭关休养生息，把大权交给了凰鸢和叶追。照顾白琛根本用不上当“爹”的叶追，局里的姑娘们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给小傢伙养身体，要不是淬养内丹需要叶追和叶森，他俩根本见不着儿子。白泽喜欢白琛，剪了自己的毛髮给他编了个手……爪环。 “追追呢？叶森怎么也不在？”凰鸢给白琛餵完了药，听小傢伙咪呜咪呜吸鼻子找人才发现人都不见了，“琛琛疼得很又不接受我的火种淬丹，快来个人把那两不负责任的爹叫回来！” 于洋立刻说道：“叶森在隔壁写妖怪图册的资料，少主在莲池里泡水，他好像有些不太舒服。” “不舒服？”凰鸢不解，“没看出来啊，他都能变大变小吓人，回了趟妖界好像还长高了。” 于洋摇了摇头，“在妖界少主恢復了龙族传承后就不太舒服，虽然表现的不明显但我能感觉出来，回来后更严重了，好像在忍耐。” 众妖都没听懂于洋抽象的形容，于洋比划了半天最终垂头丧气地去叫人。 “咪？” “哎呀琛琛不怕，很快就不疼了。”白泽眯着眼亲了白琛的脑袋。 “咪喵？” “琛琛你摸摸，这是最后一颗麒麟果，你快点好起来就能吃了。我让小哥哥给你养着，能治病呢！”白泽拿着果子碰了下白琛的肉垫，他对叶追起的这个名字很满意，听起来就像他的兄弟，长得也像，都是糰子。 小白虎不似族里其他同类身上多少都带虎纹，他白的没有一丝杂质，就连额上的“王”字在被撸毛时才能看出点点银光，和新名字倒是挺应景。 “咪。” 白泽愣了一下，凑过去又亲了一口白琛的额头，“小龙哥哥吃这个没用，给他吃浪费了，宝宝你怎么这么乖。” 旁边凰鸢几个都笑了，苏蜜蜜满眼疼惜地道，“这么小呢就知道考虑别人，难怪会为了救人伤这么重，真乖啊。” 花狸也道：“确实招人疼。” 白琛被白泽哄睡着了，长秋给他盖了小被子，小傢伙抽了抽腿儿，唿吸逐渐平静。 凰鸢压低了声音问白泽，“追真的没问题吗？” “追有什么问题？” 门外，叶森抱着个小纸箱走进来，正好听见凰鸢的问话。 “老于说追有点不舒服。”凰鸢答道，“我倒是没看出来，也就像是刚来局里那会儿发个热，这对咱们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第116页 凤凰属火，叶追又有凤凰血脉，体温高似乎没什么稀奇的。 叶森不太放心，他也觉得叶追状态不对，不过叶森一向沉稳，不动声色才是他的处事方式。不想影响大家的心情，他慢应了声后问道：“琛琛睡了？” “才睡着，刚还在找你们。” 叶森捏着白琛的爪子日常输送他所剩无几的白虎之气，他的白虎本源没了，仙骨只剩一小截，也不知瞳孔里的白虎印记何时会消失，在白虎之气消失之前能把白琛治好也算不亏。照白泽所说这种的情况倒是性命无虞，就是寿命减少能力不如以往。叶森不以为意，他以前貌似也没多大本事，活多久自己也不能控制不是？ “森哥哥。”白泽睁着大眼睛看叶森，捏着自己的手指脸上有罕见的羞涩，“琛琛让我养好不好？” 叶森很意外，不过也没拒绝，“你要问琛琛。” “好。” 大长老对改名一事颇为贊同，说软软原名有些苦，琛字很好，意为珍宝，听着就是被捧在手心里疼的。自那以后小白虎过往姓名都被抛却，连“软软”二字大家都是提过就忘，喊得不是宝宝就是琛琛。叶追想法很简单，认白泽为兄长蹭个白字为姓显得亲近，何况小傢伙白晃晃的，点题。 白泽对这个弟弟很上心，费尽心思给他止疼，长秋的私藏都被掏了个底朝天。 长秋照顾白琛是最得心应手的一个，还知道这么大的奶虎吃什么。不过他每次听白琛软乎乎地叫白泽哥哥眉头就皱得紧，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会儿听白泽想要自己养白琛才勐然想起来，他戳了戳白泽一本正经说道：“阿白，白琛是寻哥的孩子，应当叫你叔叔。” 一向睿智的白泽有些傻眼，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叶森忍住笑，给白琛做完日常就打算去找叶追，叶追这几天确实不太对劲他有点担心。旁边围观的凰鸢却对麒麟说的新名字很好奇，追问了几句，见长秋为难的脸她转念一想，那应当是叶追以前的名字，他父亲们取的。 人类常说往事莫可追，这点道理凰鸢还是懂得。她看着石化的白泽和一旁手忙脚乱哄人的长秋笑了，突然想起过往的许多事来。长吁了口气，凰鸢背着手摇头晃脑的走了，边捏着手机拨通楚遥的电话边沉思。叶云舟一事拖得久了疑云越多，不管叶森的态度如何，他没表示就代表他有自己的计划，不过准备多一些总是好的，太闲了显得多余。 “餵老楚，听说你那边很热闹啊……”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妖管局后院莲池的冷泉旁有两棵桂花树，都是大种，一颗金桂一颗丹桂。金桂花期比丹桂早一月左右，花开时接连两三个月这里都美如仙境。今年也不知怎么回事，十月底望十一冒头还没动静。大家都以为是地仙来过桂树闹脾气不想开花，全都放弃了赏桂喝茶撩小鱼的活动，桂花酿估计也没戏了。 没成想，两颗桂树一夜之间忽然开了花，香飘十里。 叶追在池边趴着一动不动，下半身还在水里，水面上□□的肩背饱满有力，白皙的皮肤泛着脂光。晚秋的风把桂花吹落，覆满水面。大抵是叶追待得久了，脑袋上生了个花圃，金黄橙红，好看极了。 叶森走近，唿吸间察觉除了桂香还有其它若有似无的异香混入其中，匆忙出现转瞬又消失，很是怪异。他朝叶追走去，近看发现叶追侧着脸睡着了，唿吸沉重面色潮红，看来发热的症状还没好全。 靠近了叶追那股异香铺天盖地地蹿进鼻子里，让人有些昏昏沉沉的，浑身燥热。叶森以为是桂树有灵，香气能迷惑心智，他忍住晕眩感拍了拍叶追，“追，醒醒，回去再睡。” “嗯……”叶追艰难地掀开眼皮，忍住体内乱窜的气流身体往水里沉了沉，他抓住叶森的手腕可怜兮兮的撒娇，“森~难受……” “很热吗？” “嗯。”叶追哼哼唧唧，把叶森的手放到唇边咬了咬，又觉不够似得吻住掌心，唿吸粗重，脖颈间的皮肤青筋凸显。他合上眼咬牙坚持了几秒，蹙着眉头转身想要埋入水中。 叶森眼疾手快勾住叶追的胳膊，结果力气不如叶追被带进水里，弄出好大的声响。水花激面后叶森迷煳的意识有了短暂的清醒，他愣愣地看着涌动的水流，哑声唤道：“追？追你在哪儿？快出来。” 想起方才叶追逃避的行为，叶森心都提了起来，印象中龙族接了传承后没有发热的后遗症啊，难道是凤凰血缘的原因？叶追一向能忍，长大后更甚，能自己解决的事情绝不求人，即使是亲近的人一样。这性子与龙君十分相像，学了个十成十。 叶森拍了拍水面，继续道：“追你别躲了，总泡水也解决不了，我们去找白泽想办法。实在不行把楚哥叫回来，老大肯定也很担心你。追？” 叶追“哗啦”从水里冒出来，沉着脸一把揽过叶森跃到岸上。把人按在桂树干上时叶追的瞳孔金色更浓，他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棉裤，浑身湿漉漉的往下淌水。在叶森肩窝里拱了拱脑袋，叶追从叶森的锁骨亲到耳垂和下巴，他盯着叶森略带惊讶但满含担忧的眼睛不满地“啧”了一声，变成小龙蹿进叶森衣领子里咬住胸口处的皮肤，不动了。 第二次被这么对待的叶森呆若木鸡，浑身发烫。上一次是热泉这一次是冷泉，都和水有关。他掀开领口看那个始作俑者团成团还不忘欺负自己的模样，热气上涌皮肤都透着不同寻常的血色。望着两颗无辜的桂树，叶森心情沉重同手同脚地走回了屋里，他需要静一静。 夜幕降临，醒来寻不到爹的小白虎哇呜喵的乱叫，嗓音细细的谁听了都心疼，白泽急得不行，指使长秋去叫人。长秋老实孩子，小跑着到叶森屋外时被混乱的龙虎之气挡了一下，还被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刺激的耳根通红，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不可描述的事情是动物天性，打扰了会被打死的，以前就经歷过的长秋心有余悸的想。 回去面对白泽的长秋欲言又止，只不厌其烦地把小白虎哄睡，不再说话。 白泽不满，亲自去逮人，然后鎩羽而归，脸色鲜红欲滴清脆可口。 打算偷跑出门的凰鸢见了惊奇不已，询问之下才知道后院发生的事，当即就决定要办喜事，嘴里嚷嚷着“哎呀追追可算是忍不住了，发情期天经地义”。凰鸢笑了一串诶嘿嘿脚步迷醉的晃悠，末了还感嘆道：什么龙争虎斗明明是龙精虎勐！ 第84章 第八十三章 “你们打了一晚游戏？！！” “诶……” 妖管局待客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惋惜声，好似鲤鱼跃龙门即将登顶时被雷击落，全力以赴孤注一掷始终不得其法。凰鸢相当的恨铁不成钢，隔着薄薄衣衫看叶森怀里那个装死的小龙，心里的吐槽弹幕都快刷满一个世界。 真没用。 心脏没有规律的加速跳了几下，凰鸢眯起眼睛反击回去：还敢发脾气？！惦记了那么多年的红烧肉光闻不下嘴，发情期这么天时地利的条件竟然缩着装死，不是没用是什么？ 第117页 你滚！ 就不！ 你信不信我告诉小逐说你不敬长辈。 哎哟你厉害你厉害，胆小如鼠的长辈，请问你要怎么罚我？！ 臭丫头！ 不敢不敢，二次破壳的舅爷爷。 两人你来我往的用凤凰族天生的心言率动传递消息互搏，对于叶追的恼羞成怒凰鸢嗤之以鼻，要不是怼不过她早就上去揍一百遍了。上回就算了，毕竟还是个没得传承的小不点，这回倒是什么都有，结果怂了。 不动声色拌了几下嘴，见叶追不再有回音的凰鸢撇嘴，移开眼去看叶森。虽然叶追警告过她别坏事，但凰鸢是个死心眼肚子里存不住话，特别是对亲近的人。她横竖也不知道“坏事”的范围，只凭心意做事，大大方方地问道：“你俩真玩了一晚游戏？” 见叶森点头凰鸢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晓得他什么情况不？发情期……你们来的时候就发生过。再说了，你都承了四方神印记想起前事总不能连这点都想不到吧？” “现在知道了。” 叶森笑得有些飘，带了几分无奈，他混沌的脑袋还没来得及理清叶追究竟为何发生异常就被这祖宗接二连三的打断思考。回屋后秒变人身缠着他要玩游戏，折腾的他根本没有一刻得闲，天一亮到了吃早饭时又变成小龙窝到胸口，不带一丝停顿。 凰鸢不太理解，“这种事天经地义，干嘛为难自己？” “小龙哥哥大概不会？”白泽想了个原因。 “我不信。听说龙族传承有的，自带教学视频。”凰鸢吐槽道，“再说了，你们忘了叶追干什么的？线上程序管理员，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至少理论步骤是没问题的，就是没胆子。” 于洋脱口而出道：“少主还没胆子？” 众妖怜悯地看了于洋几眼，没接话茬。 长秋想了想，“像凤凰仙君？” 凤凰仙君确实性子冷淡，脸长得再昳丽都能凝出霜雪，但这不代表那什么冷淡。凰鸢摆摆手反驳道，“如果叶追是凤凰身我信，他是龙啊！那会儿流传的本子里龙族是最厚……咳咳，反正我是没见过性冷淡的龙族。” 花狸喝了口热茶，幽幽地道：“那就是对象错了？” 迎着火辣视线的叶森忍不住扶额，他觉得十分头疼。以前龙君还在的时候确实提过结亲，那会儿他们才几岁自然不会当真，可叶追还挺认真，三不五时就送东西甚至咬他几口做标记，跟个恶霸似得。到了人界后没了记忆，起初不管三七二十一有人靠近就吓唬人，后来懂点事了才憋住性子没乱来，虽说不爱亲近除他以外的任何生物，但到底还是学会了笑脸迎人，长大后心思就更多了。 叶森其实从未深想过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他自己都有些煳涂，且分不清叶追的一切行动算不算爱慕，那些行为他都习以为常了。不想分开、重视、牵肠挂肚这些词对家人也适用，若一定要说个定语，他们从头至尾只有“相依为命”四个字。 发情期是个坎，于叶追叶森都是。 听了花狸的话苏蜜蜜心下突突直跳，结结巴巴道：“那、那换、换个妹、妹子？要什么样的？” “不不不，没可能，这比于洋开窍还难。”凰鸢道。 “万一呢……” 花狸垂下眼睛，继续道：“龙君眼光太独特难免遗传。” “对啊，你看仙君好看的天上地下仅此一家。而且我听加班的尺子说，叶追刚来那天还说鸢姐是杂……那什么鸟来着。” 凰鸢一想还真是，拧着眉毛纠结无比，“那我上哪儿去找比我漂亮的姑娘给他？” “苍禾家的应该可以吧？” “不行不行，那只天狐是遗族，没亲人了，族亲里哪还有比他好看的？！” “也对，唉……” “发个帖让大家一起找吧，正好最近都闲着。” “成！”凰鸢立马拍板，“蜜蜜你亲自用大号去发，别局限在姑娘，汉子也凑合。” 苏蜜蜜精神抖擞应道：“好嘞！” 叶追愣愣地看着几个姑娘说风就是雨，他条件反射就想要阻止，刚张嘴就被一股气卡住喉咙吐不出半个字来。他们是妖，除了植物系的妖怪没有这种烦恼外，发情期所有的妖兽都会有。忍不是长久之计，该来的总会来的。 凰鸢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屏蔽了叶追的感知不理会他专心搞事，上前语重心长地安慰道：“叶森你也来帮忙参谋参谋，你最了解追，来筛人。” 叶森条件反射道：“筛……选妃吗……” “可不是选妃嘛。” 凰鸢笑嘻嘻的，正想继续搞事就被兜里的震动打断了。她摸出手机按了两下，脸色微妙起来。思虑片刻把消息给叶森看，上面是楚遥来的消息，叶云舟突然伤人失踪，死了几个导师级天师，叫大家出行小心。 叶森这边也刚收到邀约，约晚间饭局，发信人正是他的养父叶云舟。 事情太凑巧，说不是鸿门宴谁都不信。叶森本就在逃避任何关于叶云舟的消息，这么一下让他无所适从避无可避。他深吸口气想了好一会儿才做了决定，“我去。” 凰鸢第一个不贊成，“我们不说想必你也清楚，你们回来这么久那边早得了消息，以他的地位和本事不可能不知道。第三日我就让虎子递了约见的私信，那边毫无反应。叶森，老楚在你们来局里后就查过他的事，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 凰鸢操碎了心，转悠着碎碎念到：“这饭局有没有危险我不敢保证，哥哥先前出门耗损太多怕是短期内走不出这里，追又这个样子，我若是离开了怕中调虎离山计，在人类地界都不敢放手打怕伤着人，束手束脚。老楚倒是能紧着赶回来，但他那边的麻烦似乎有些大……” “我能处理，别担心。”见凰鸢一脸要暴力镇压的表情叶森急忙安抚她，“麻烦在东边，西方无异动，没事的。” 凰鸢想着楚遥确实在东边办事，她沉默不语地盯着叶森看，半分不愿妥协，直到叶森固执地说了一句话她才泄了气。 “他到底是我父亲。” 凰鸢拢着手，闷着气冷硬地甩了一句“那你小心”后扭头就走。 不欢而散。 下午五点，叶森驾着车出现在拥挤的车流后满心无奈。凰鸢使用传送阵如今已炉火纯青，出差错机率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现在这情况还真是大凤凰妹子故意的。他低头看了眼团在胸口已经沉寂老半天的小龙，又瞥向手边的一本陈旧笔记，沉沉地嘆了口气。 车流如青虫大军般往前蠕动了十几米时已经过了近一个小时，叶森耐着性子听四周司机越来越大的抱怨声皱眉，总觉得心底不安。他眼神好，遥遥就看到前方有交警在指挥交通，还有一股焦煳味窜进鼻子里，看来是发生车祸了。 第118页 叶森在另闢的车道路口拐了个弯，换道开往郊外，上了山。 天色渐晚，霞光仅剩一线悬在天边。当叶森看见那抹熟悉又陌生的人影逐渐清晰时，山下霓虹闪烁，秋风萧瑟。 “你来晚了。” 叶云舟的嗓音很低，带着沙子磨砺过后的喑哑。他坐在断了的围栏上，熟稔地同叶森说话，待叶森走到身边时才偏过头看人，感嘆道：“长大了。” 叶森放下按着心口的左手背到身后，规矩地坐到叶云舟旁边，踟蹰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好久不见。” 叶云舟“噗嗤”笑了，大抵是笑的突然被小呛了一下，他握拳抵在唇边轻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叶森，眼神温柔。 太瘦了，这是叶森此时所想。与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印象里叶云舟是一个与楚遥十分相似的人，若用一个词来形容，唯有洒脱。眼前的叶云舟瘦得脱了形，脸颊凹陷颧骨高耸，手指细细的好似只有薄薄一层皮在裹着并没有多少的血肉。 “我时间不多了。”叶云舟勾唇轻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腹处颇有些自嘲地道，“想和儿子吃顿饭真难啊……果然是老了不中用，出来费了许多时间。” 叶森心里打了个突，他似乎明白了叶云舟的意思。 “地仙的业骨，养在我身上。” 叶森勐地站起身，无措地脱口喊了一声：“爸？” “诶，别急。”叶云舟笑眯眯的看起来挺高兴，伸手去拉叶森的胳膊把人拽回身边，饶有兴味地问道，“你身上这味挺重，和谁折腾呢？” 叶森猝不及防被问了一脸，傻住了。 “胸口那条龙？” “……” 叶云舟盯着叶森调色盘般的脸无奈地嘆气，“唉……我还想要个白虎崽子当孙子，看来没戏了。” 叶森喉咙口卡着话，被叶云舟堵着没机会问。 “听说族里搬走了？” “嗯。”叶森知道问的是白虎族，轻轻应了。 “搬了也好。”叶云舟眼神飘忽，“你来之前，很失望吧。” 见叶森没回答，叶云舟自顾自继续道，“楚遥那小子本事不小，应该把关于我的资料全给你了。” 叶森颔首，回答的也不知是哪一句，“是。” 叶云舟不在意，笑着说：“和他爸一样哪条道上的人缘都好，就是命短。” “楚哥很好。” 叶云舟失笑，“他当然好，他有心，不像我。” 叶森压下心头积攒许久的怒气，像个孩子一样问道：“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叶云舟摊开手掌心喃喃道，“回过神后就什么都没有了，还欠了一身血债。” 叶云舟与楚遥的父亲都是一代传奇，睿智又身怀绝技。与楚遥父亲不同的是，他嘴上说着“视情况而定”心里却秉承着“非我族类必诛之”的原则，有目的性地接近了白虎族，并与白虎族的女妖相恋。叶云舟年轻气盛，早年发现了叶森的存在，知晓凭自己无法把白虎救出，有了白虎族的恋人相助后便成功了，一家三口过了一段逍遥自在的日子。 “妈妈知道吗？”叶森问道。 “她很聪明。” “她……怎么死的？” “地仙，因为我……”叶云舟抬手按住自己的脸，表情很痛苦。 叶森深吸了口气，问了个谁都觉得傻的问题，“你爱她吗？” “我……”叶云舟愣怔半晌，“我不知道。” 那段时间叶云舟常常出神，他很喜欢与恋人孩子在一起平平淡淡的生活，除魔卫道被抛到了脑后，直到被麻烦找上了门……白虎族族规有一条是不伤害纯善的人类，叶云舟知道自己的恋人入世不久十分善良，他算是利用了一个无辜的妖怪。 爱与不爱，对没有心的人并不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筒子们，电脑显卡和硬碟相继坏了，修了好久，正好遇上年底事忙我也很崩溃orz 第85章 第八十四章 叶云舟有些意外叶森会执着于他的感情问题，瘦削的身子笑地轻轻颤抖，“傻孩子，我现在可没时间和你讨论这些。” 天师与妖怪之间并无敌对以外的关系，这是叶云舟从前信奉的准则。若是有机会再回到从前，他一样会与地仙做交易，接受寄养业骨，就为了诛杀一只手染无数鲜血的恶妖。到那时，他会远远避开不入尘世的妖族，宁愿永世孤独。 叶森拧眉，也不想再纠缠那些没影的事，直奔主题问道：“业骨是怎么回事？” “有糖吗？” 叶森一愣，把出门前白泽塞自己兜里的糖递给叶云舟。看着形销骨立的父亲垂眸剥糖纸的模样，一瞬间什么情绪都消弭在心头，心里空落落的。 这是白泽喜欢的奶糖，奶味浓郁，很甜。叶云舟咬了一口被甜味齁住了，没反应过来已经浑沦吞了下去，嘴里甜味尚在，恍惚中想起似乎许多年前也吃过这么甜的一颗糖。他把剩下的糖块放进嘴里，然后认真仔细地叠糖纸。 叶森见叶云舟喜欢便把剩下的糖递过去，叶云舟摇了摇头，道：“够了。” 叶云舟叠了个小纸鹤，随手捏了个诀，纸鹤从干瘦的掌心振翅而起，朝山下飞去。 “还有一天。” 叶森不解，“什么？” “地仙的业骨其实是好东西，它能让我保持神志，关于行知的事情都能知道。”叶云舟抚上自己的胸骨处，“我一直醒着，只是睁不开眼，在行知与你们一同前往妖界时我就知道，他醒了。” “地仙叫行知？” 叶云舟把两个字写在儿子的手心，“他爱人给的名字。” “什么叫他醒了？” “行知与你们一样不属于这里，醒来后更不清楚为什么会被困在太古，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人界的生活。长出业骨时他很惊慌，我不清楚他爱人是怎么劝他把业骨进行寄养，我再遇见他时他已是孤身一人，浑身尸气没有一点仙味儿。” “他爱人让他把业骨养在自己身上？” “对。” 叶森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人类把“恶果”揽到身上那简直自寻死路。 “我当时在追一个恶妖，那恶妖不仅吃人还吞噬同类，妖力强大。为了救人我肚子上开了一个洞废了一只手，本以为死定了没想到行知正巧出现，他一向不管人间事却突然按着恶妖说和我做个交易。”叶云舟闭上眼睛道，“我答应了。” “那是唯一的选择。”见叶云舟睁开眼看自己，叶森移开了目光，“放走恶妖谁知道还会死多少人和妖。” “别把我想的那么伟大。”叶云舟自嘲道，“是人都会怕死，我也不例外。” 第119页 叶森点点头，并未反驳。 叶云舟仰头看夜空闪着微光的星辰，神情恍惚。 “无论行知以前在哪里流落，从他醒来后他就是甦醒之地的地仙，他爱他的子民。不过这种爱在他爱的人死去开始就变成了恨，他想尽一切办法復活爱人，束手无策后便是毁天灭地的恨。” 叶云舟语气平静，“我记得初见时行知说过，他来自妖界一座无名山。” 叶森这才明白叶云舟说的“醒了”是什么意思，他眉头微皱，想着就地仙回了妖界那一番大动作哪里像是醒了的样子？搞事杀妖抢仙骨夺本源毫不手软…… 叶云舟看出了叶森的想法，笑道：“如果行知回妖界时把业骨收回，就算你身上这条龙再厉害，凭你们几个半吊子妖神族哪可能有命回来。” “呵，那本君还得感谢他咯？” 突兀的冷语打断两父子的谈话，叶森差点跳起来，他急忙看向胸口处。小龙冒出个脑袋搭在衣领上，金瞳半耷拉着，对叶云舟说的话十分不满。 叶追用尾巴拍打叶森的皮肤，委屈地撒娇道：“阿森你居然趁着我睡觉跑出来和别人在山上约会！我还在发情期呢，我要回家！” 叶森窘迫极了，但面上没有表情，“别胡说八道，这是我爸。” “有目的的领养。” “……” 叶追不顾被堵得心口疼的叶森，直勾勾地看向叶云舟，“你被业骨控制了，用不了多久它就能夺回主动权。” 叶云舟摊手，“所以我才说我没多少时间，不过和阿森吃顿饭还是可以的。” “一天是什么意思？” 叶云舟撑下巴笑眯眯地说，“还记得你们妖管局抓过一个越狱的妖怪吗？是个树妖。那个树妖来歷不凡，是残缺的仙种，特点是地下部分比地上部分要大得多，能盘踞一座城。” “有话直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叶云舟撇嘴，“你们龙族真的是没有耐心，那树妖可是行知的心腹。” 叶森对这个树妖有印象，是妖管局的逃犯，给楚遥添了许多麻烦。若树妖是地仙的心腹，为何地仙会任他被妖管局抓捕？要知道树妖逃跑被抓回来后可是凤逐亲自用凤凰火处刑的，下场还挺惨，反正死前精神折磨不轻。 没等叶森想明白，叶追已经窜了出来变回人身，龙压铺天盖地袭向叶云舟，他咬着牙说道：“他要毁了太古！” “还不算笨。”叶云舟很满意，“太古底下盘踞着树妖的根，因为是仙种即便是树妖死了也不妨碍行知借着凤凰之力养大它们。业骨算是另一个行知，真的行知死在妖界业骨受创我才得以掌握主动权，你们还有一天时间考虑是倾尽全力落阵阻挡太古陷落，或是……杀了我。” 叶追反应很快，“阿森，楚遥大概要忙不过来了你让小鸢送你过去。” 叶森也顾不上怀疑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叶云舟不早点说出口了，立刻反问道：“那你呢？” “业骨不该存在。” 叶森明了，一边联繫凰鸢一边扭头就走。 看着叶森消失在夜色中，叶云舟才说道：“阿森这会儿过去那小子已经做好准备了，我还是会心疼儿子的。” 叶追不意外叶云舟会早通知楚遥，他问道：“你不怕阿森恨你？” “恨才好啊……恨比爱长，记得也久一点。”叶云舟总觉得有些遗憾，“可惜了，还是赶不上吃顿饭，我手艺还不错的。” 话尾消失在山风里，气氛一时沉寂下来，叶云舟与叶追隔着一臂的距离站着，把万家灯火收进眼底。叶追处于特殊时期，龙压让旁边已经不算人的叶云舟稍微有点喘不过气。他老人家忍了一刻钟，耐不住好奇偏着脑袋直盯着叶追看，心里挑剔了半天选不出一根骨头来，最后淡淡地评价道：“太高了。” 叶云舟这会儿的表情与叶森生闷气时很像，叶追瞥了他一眼摇身变成了孩童模样，奶声奶气地问：“这样？” 叶云舟本就是开朗的人，忍不住笑了，“真有意思，我要说性别不对你是不是要变成个姑娘呀？” “我们龙族不擅隐瞒，尤其是对伴侣。” 叶云舟对叶追的一语双关不为所动，“你长得比阿森小时候精緻多了。” “阿森可爱。” “男人不能夸可爱，妖怪也一样。” 叶追皱着眉毛坐到树墩子上仰头看叶云舟，“精緻和可爱是一个意思，人类的现代语我已经很熟了。” “你……”叶云舟正想开口，突然脸色一变，五脏六腑撕裂般疼痛起来，他跪在地上颤抖着手指在空气中画了个复杂的符文图案，捏着三指朝自己胸骨处按下去，整个人蜷缩着不停冒冷汗。 叶追冷眼看着，脚尖轻轻一踏，微风卷着尘埃把他们裹了起来，地上金光微明浮现出一个类似阵法的繁复圆圈。只几秒光便消失了，留下如大火灼烧过的复杂痕迹。叶云舟喘着气比了个夸赞的手势，眼里猩红一片。 叶追走到叶云舟身边蹲下，朝他伸出手掌，掌心里是一颗雪白的莲子。 “我想阿森开心。”叶追手掌一翻把莲子塞进叶云舟嘴里，“正好还了他和你的父子缘分，一顿饭的时间我还是可以给的。” 末了又问道：“你会用桂花做菜吗？还有佛跳墙，小鸢说做这道菜最好吃的人已经死了。” 冰莲子缓和了叶云舟岩浆喷发般的痛觉，他仔细辨认叶追的表情发现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是满满的认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我会。” 叶追的金瞳几乎要漫出光来，“那再好不过。” …… 于正东方修补阵眼的楚遥头疼不已，本以为叶森过来能帮上大忙，没想到这位大仙出神就算了还差点中了自己布置的陷阱搞得有点狼狈。楚遥扬着坏笑掐了一把叶森的腰，下一秒他就吃了苦头---叶森忽然换了个身与凤逐、叶追同样款式的古代衣袍，长袖一甩罡风颳脸，还刮破了皮见了血。 在场的人还有徐初晴，她正好在叶森的身后，掷出八卦镜替楚遥挡了第二道风。楚遥拍着胸口“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我的老天爷还没开团呢，叶森别随便甩技能，误伤队友啦！” 徐初晴翻了个白眼，“活该，让你手贱！” 楚遥摆手，“去去去，小孩子一边干活去。” 叶森捏紧衣角手足无措，“抱歉楚哥，我……” “别紧张，该紧张的是我才对。”楚遥把手机上收到的消息给叶森看，一副愤慨的告状架势，“知道你要来帮我，祖宗们可是叮嘱我脏活累活都不能派给你，把你看的像瓷娃娃似得。你这会儿都能隔空扇我脸了战力还是有增无减嘛，不虚不虚。” 第120页 “但愿吧。” 楚遥打了个闪着火星的响指，手擦过破皮的脸颊，上面的伤口恢復如初一道印子都没留下。他努了努嘴道：“我以为你既然能让叶追留在那至少对他有点信心。” “……” “哦，你没信心的是叶云舟？” 叶森垂下眼睛，慢吞吞地道：“楚哥，人心……真难懂啊。” 楚遥撇嘴，“你之前好歹还是半个人呢，谁的心都不好懂，妖怪也没直白到哪儿去。” “也是。” 楚遥把掌心放到叶森的眼前，上面那只振翅的火凤活灵活现的隐在薄薄的皮肉下，如同他流淌的骨血。他对上叶森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不多，一颗就够了。” 叶森微笑，“我真羡慕你的洒脱。” 楚遥收回手放到唇边亲了一口，“少废话，时间不多，还有个大麻烦等着我。妹子留下帮你，这里剩下的交给你可以吧？” 叶森抚平长袍的褶皱，气定神闲地反问：“你以为我是谁？” 楚遥大笑三声，眼神竟有些妖异，“这才是我认知里的白虎仙君，回见。” “局里见。” 等等，妹子？ 第86章 第八十五章 楚遥跑得快，一晃就没影了，叶森拿不准那句“妹子”是普通的形容女孩子还是有别意。他拧着眉毛沉思，挥手把阵法旁边泛着黑雾刚从泥土里冒头的树根给削断，让十米开外打算来报信的山妖吓得缩在原地。 此时的徐初晴与叶森印象里的不同，表情严肃中带着柔和，见山妖不敢靠近便主动上前，听完消息后轻轻点头致谢。徐初晴把八卦镜握到手里，朝叶森道：“北边出现震感，哥要你加持稳固阵法。” 叶森看着与楚遥哪儿哪儿都不像的徐初晴，表情微妙地站到了阵图中央，欲言又止。 徐初晴看出叶森的困惑，说道：“有话直说。” “你和楚哥……” 徐初晴撩起衣摆擦了擦八卦镜，漫不经心地说：“亲兄妹，如假包换。” 见叶森没反应，徐初晴又道：“他从没和你们说过吧？也对，没什么好说的。” 在叶森眼里，楚遥与楚家几乎是两个不同的整体，楚遥虽然牵挂家里但从不谈论家人的事，导致妖管局所有妖怪都不清楚他还有个亲妹子，估计知道这事儿的不超过两根手指头。再说了，二人的长相不同姓氏也不同，这太迷惑人了，就算徐初晴确实比较关注楚遥也说明不了什么……毕竟楚遥是这一代最好的天师，还姓楚。 叶森抿着嘴想，难怪楚哥受伤时是这姑娘来通知的。不过以前徐初晴的态度是真的微妙，对妖怪的嫌恶是有但又能正常接触沟通，天师偏激派里最平和的一个，至少没有因私废公。当初能来妖管局还是托徐初晴的福，就为这点他还是很感激的。 血缘真奇妙，徐初晴与楚遥一样，关键时刻都知轻重。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徐初晴如今的态度让叶森忍不住问道：“你能来帮忙是因为这次二十八局和天师协会终于放下成见了？还是知道了楚哥的事？” 徐初晴无视了前一句，反问道：“他能有什么事？” 叶森微微嘆气，摇了摇头没回答。 徐初晴不满，吊人胃口又缄默不语真是十分欠揍，她咬了咬牙道：“二十八局和协会现在一团糟，全部人放下成见不可能，要不是哥说这次危及整个太古和周边人的性命我才不来。” “是嘛。” 徐初晴的声音勐然低了下去，“……我们也不是没有错。” 叶森勾起嘴角笑地很欣慰，“楚会长的伤如何？王局醒了吗？” 叶森给徐初晴的印象还不错，小姑娘还是愿意和他聊天的，“命还在没大碍，腿怕是不能走了。至于王局……” 她脸上变幻莫测，讥笑道：“醒过几次总说胡话，被几个对头联名上报停职了，就算醒过来也无力回天。没了王局从中斡旋，妖管局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存在。” 叶森倒不担心这个，“我相信楚哥总有办法，毕竟梧桐大道如今可不止一对凤凰。” 徐初晴苦笑道：“是啊，他总是有办法的。从小就金光闪闪，耀眼的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连抛下家族都毫不犹豫……” “徐姑娘。” 徐初晴扭头看叶森，只见这人依旧温和如初见，他笼着袖子站在阵图里，恍若落入凡尘的神仙。耳边有风略过，带着叶森交杂着质问的话语。 “凤凰生性傲慢，从不主动接近甚至攻击人类，若得他眷顾能承福百年。”叶森说得很慢，“你因为父亲的死心底一直在责怪楚哥，责怪凤凰甚至迁怒所有的妖族。对吗？” 徐初晴眼珠子都红了，生硬地辩驳：“我爸确实死在凤凰手里。” “很诚实。”叶森板着脸评价，又问：“还记得你家的族徽绘着什么吗？” 徐初晴一愣，“凤……” 叶森扣着袖口的褶皱，拧着眉头仔细思考，“你们楚家祖上确实和凤凰有渊源，似乎是得了一只青鸾养着镇宅，所以你父亲才能得凤凰信赖。” “那又怎样？” “楚哥应该和你说过当时的情况，那凶兽难对付凤凰不出手死的人更多，说是尸横遍野也不为过。” 徐初晴眼眶含泪，“是，我很感激他出手！天师本就朝不保夕，爸爸死了我也不怨谁，但他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凶兽？！碎尸万段都是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很多可以当场诛杀的妖怪被妖管局收了回去放的好好的，大不了被关起来睡觉，找机会逃出来岂不逍遥？我爸呢？那些无辜的人呢？他们永远醒不过来了！” “徐姑娘。” 这一声叶森叫的比之前生硬，如坚冰。徐初晴移开目光闭上眼，父亲是她的软肋也是她与兄长之间矛盾的壁垒，她本能的不想去触碰，但一提起便不自觉激动起来。深唿吸强迫自己镇定，徐初晴想离开静一静，却被叶森的话钉在原地，那一字一句打在她心上，猝不及防便千疮百孔。 “封印在妖管局的妖怪先不提，如果你问的是那个凶兽我能回答你，但请你别与楚哥提起。”叶森轻声道，“楚哥早应该死了，是凤逐违背了规则把他留了下来。” 徐初晴耳朵里嗡嗡直响，她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什么意思……” 叶森觉得有话不能好好说真不是个好习惯，楚遥是，凤逐也是。 “你印象里楚哥生过几次病受过几次伤？是不是几乎没有生过病，就算受了伤好的也特别快，身体健康的……不像人？给他用人类的药物根本没有用，还毫无反应甚至出现排斥。” 徐初晴不相信，“他生过病的！尸傀那次……” 第121页 “追用凤凰火给他解的毒，一个普通人类受得住凤凰火？” “他……”徐初晴眼神挣扎。 “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你不信就当故事听。”叶森眼神瞬间柔和下来，“楚哥那时中了凶兽的毒，凤逐为了给他解毒才没当场诛杀……或者说，他当时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做。” 叶森声音很低，蕴含了一点不平，“是你父亲与凤凰做了约定，要他护着太古这片地脉，他做到了。是你父亲求他救你哥哥，他做到了。你以为他是为了什么那么多年都走不出梧桐大道？他给了楚哥誉为妖族生命之源的内丹，再以自身为媒立下阵法环绕整个太古，建立妖管局，承担了本就不属于他的责任，为了你的父亲和哥哥。” “若要认真计较，是你们楚家欠了他。他是凤凰，起码是个还有自由的凤凰，不会虚弱的连出门都做不到，不会可笑到身为凤凰还会怕冷。” 徐初晴空悬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呜咽不止：“哥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 “或许是以为他是个人时你们不会攻击他？” 徐初晴被这句满汉恶意的揣测弄的心口疼痛，她后悔了……眼前这个人再温和也是个妖族，不是半妖。二十八局与天师协会里真心善待妖怪的人并不多，即使是叶云舟也……她不想解释也无法解释，被误解果然不好受，痛苦极了。 “告诉你个楚哥也不知道的事。”叶森的坏心眼突然涌到了喉咙口，他眨着眼睛道，“如果楚哥重伤不治，凤逐也会死。反过来嘛……不会。” 徐初晴满脸不可置信，“什……” 叶森嘆道：“追总说凤逐这样的妖族活不长，我看也是。和人类有瓜葛真的会命短，还不如一直睡着呢。” “不可能。” “对啊，不可能。”叶森眼里的温度逐渐冷却，“可我从不说谎。” “轰”的一下，一股强烈的妖气把徐初晴掀翻出去，她动作迅速的握着八卦镜做了个攻击的姿势，回首去看叶森。叶森的双脚已经被破土而出的树根捲住，他用妖力削断，慢条斯理地踩在阵眼上方，红光浮在手心往地上一按，黑雾褪去。 “楚哥有麻烦你快去帮忙，我自己还能应付。” 徐初晴不放心，“可是……” “没有可是，你留下只会妨碍我。”叶森口吻强硬，“如果可以，必要时请你把楚哥带到凤逐身边。还有，那件事还请对楚哥保密。” “好。”徐初晴犹豫片刻，转身就朝楚遥离开的地方追去。 徐初晴离开后，黑暗里飞出一只纸鹤，那纸鹤扭了扭身子停在叶森旁边的矮树干上。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要是让楚遥知道，小逐该生气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把戏了？” 叶追纸鹤还挺嘚瑟：你便宜老爸教我的，厉害吧？ “你不好好干活还敢开小差。” 叶追：哎呀消磨时间嘛。 叶云舟不甘示弱：阿森你这几年都喜欢吃什么呀？我考虑菜单呢。 叶森莫名其妙，怎么就提到菜单了？生死关头还想着吃？！ “你俩倒合得来。” 叶追：没有！ 叶云舟：是挺合得来，这大个子还凑合可惜不是个姑娘。 叶追：……你死心吧阿森不喜欢姑娘。 叶云舟：诶？这样啊？ 叶森踩碎了又冒头的树根，头都大了几圈，“你俩别闹，太安静了我不太放心，这些树根有没有可能异变？” 叶云舟：仙种，难说。 叶追：就怕它不异变。 叶森如临大敌，“追你想干什么？” 叶追：它异变了就会有那叫什么来着…… 叶云舟：核心。 叶追：对，人类叫核心咱叫妖丹的东西。擒贼先擒王，到时我找机会下去，你们护住大阵。我听小鸢说小逐让她守着局里的阵眼自己跑了，去哪儿倒没说。 叶森掏出通信器确认，梧桐大道果然只有凰鸢在镇守，“鸢姐要疯了。” 叶追哈哈大笑：不会不会，她蹲着撸老虎呢，白琛居功至伟。 “这些妖藤……” 叶森刚说了半句话就感觉到脑海里一片震盪，凤逐的声音缓缓响起。 “妖根异变，两个，苍禾的尾巴，日出前必除。” 凤逐的话没头没尾，但叶森听懂了。这树妖是残缺的仙种，但它在人类地界根本长不好，凤凰之力属火与风，再滋养妖力也相剋，地仙为了养这妖根夺了苍禾主精气的尾巴给它，为的就是让妖根异变再生造下杀业。能一分为二的异变根本不受控，即使他们杀了身为业骨宿主的叶云舟也阻止不了妖根肆虐。 可谓是费劲了心思，还把叶云舟给骗了。 能这么想的不止叶森一个，只听纸鹤那头的叶追笑道：这招移花接木用得妙啊！ 不知是在夸人还是在讥讽。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辣，下一部不晓得写啥，最近对修真文有点兴趣。 第87章 第八十六章 太古市西城区地下水道坍塌正紧急抢修，出现轻微震感实属正常。若震感加剧，望各位值班中的同僚带领城西周边居民前往临时避难处以防出现人员伤亡。 晚间十点，一道消息飞到了所有登记在册天师们的手机里。 跟在同僚身后打算回二十八局的江雅神色一凛，转身隐没到了巷子里，立刻给远在章家村的章海打电话：“章海，出事了。” 章海很冷静，“看到了，你小心点，我已经做好准备。” “行，那我们按计划来。” 江雅挂了通讯拔腿就跑，与前往城西的其他人不同，她的方向是二十八局。 天师们接收通知用的是普通手机，为防信息泄露造成恐慌，一般都用普通天灾代替妖怪等级。按区域换算，这通知算是人类方面的大地震。毕竟它最后一句都写明了需要“避难”，这是二十八局创立以来前所未有的。 当然，太古西边地下出现震盪不是什么所谓的地下水道坍塌，而是叶追被妖根缠着身子捲入了地底。众妖都没想到，异变的两个妖根竟然同时出现在西边的阵法下面，试图冲出黑暗。 变化来的太突然，且毫无预兆，至少叶追与叶云舟都没有察觉。 黑雾缠上叶追时他就忍不住变回了龙身，他龙身不大但也小不到哪去，被拖到地下还没来得及嫌弃被妖根捆得结实又噁心呢就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杵着不敢动，生怕一个翻身让城市塌掉一块。待他睁着金瞳看清四周围全是吸收了各方妖力滋生的粗壮妖根，才憋着气点火打算把它们都烧个干净。 妖根不怕火，它们烧毁了又在断口处新生，没完没了。 叶追急了，不停扭动拍打几乎快把他吞没的妖根。妖根的目的很明显，想用黑雾蚕食这个战力最强的龙族。它们不会特意避开龙守护的阵眼，因为太古阵法已成，唯有龙族之躯才能撞开阵网让它们离开地下。 第122页 想法很简单也大胆惊险，却十分有用。再加上业骨助力，妖根妖力大涨，可惜业骨寄宿之人压制了体内魔障，否则它们就不会这么辛苦。 一个妖根缠住叶追，另一个妖根钻着空从微微裂开的阵法里逃了出去，伸展开藤蔓把阵图击碎，转头潜入地下跑了个没影。 叶追气得不行，逼出火焰淬满全身才挣脱桎梏，一爪按住妖根的脑袋，尾巴化作利刃钉住了它刚出生的妖丹。妖根的弱点被制后，裹着黑雾的粗壮树藤迅速脱水枯萎，竟让地面发生了塌陷。叶追没法，只能尽量伸展龙躯运起龙息托起下陷的太古。他催凤凰之力利用叶云舟放至各方阵眼处的纸鹤拉了个聊天室，着急的通知大家目前发生的情况。 被惹毛了的叶追：有个妖根跑了！来个人去追，地下是空的我一动就要地震了。 八风不动一头雾水的长秋：妖藤怎么枯了，追哥你那的阵眼破了？ 身怀业骨自带定位的叶云舟：没破，它们突然袭击混合双打，其中一只钻空跑了。不过很奇怪，这妖根是不是迷路了，它离开了太古。 惊魂未定的苏蜜蜜：刚虎子说那玩意擦着他脸熘了，没伤人不恋战，搞什么名堂？！ 操碎了心的叶森：追你没事吧？需要我做什么？ 叶追一听到叶森的声音整条龙都委屈了：阿森我没事，就是……唔！ 在若干询问的声音里，久违了的苍禾突然加入了讨论组，声音贱兮兮的邀功：大爷我来啦！有没有想我？！接到老楚的消息大爷我从族里搬空了剩下的一点醉酿，在妖界我就发现这玩意好像不能碰酒，特别是咱天狐的醉酿，一沾就萎，哈哈哈哈！ 叶追想着自己稍早之前喝干了一坛天狐族的老酒，难怪那些妖根把他勒出血后就退缩了……感觉到身上越发沉甸的重量，叶追咬着牙愤愤道：“我说南边怎么也塌了，你能不能来靠点谱？下来帮忙，再重点城就塌了，都守着阵眼不许再动了！” 苍禾看着微微塌陷的地面自知失误，急忙循着空隙跳进地下：来了来了，哎哟我的妈谁那么饿呢土都吃了大半……对不住对不住，这回是我错了我给你撑着。不过我就再多嘴问一句，要多久？我风尘僕僕回来还没吃饭呢，饿的眼睛有点花…… 众妖：你闭嘴！ 大家七嘴八舌的“攻击”迟到还捣乱的苍禾，直到白泽轻飘飘的嗓音响起才寂静下来。 白泽：小龙哥哥，有人启动了引妖阵。 叶追：什么？哪个方向？ 白泽：离太古有一段距离，那里好像有细微的凤凰之力，妖根逃走的方向也是那。 遇上麻烦好不容易抽空插上话的楚遥问道：是切云吗？ 白泽沉默良久才回道：是的。 隐匿许久的凤逐：你们都别轻举妄动，我去追。 镇守妖管局急到上火的凰鸢一听见凤逐的声音整个人都炸了：哥你在哪儿？你别忘了你的身体根本不能跑太远，离开太古更是自寻死路，你听见没有？！哥？哥！ 楚遥当机立断道：鸢妹，送我去切云。 聊天至此中断。 叶森试了几次都联繫不上任何人，他招手让纸鹤飞到手心，用楚遥教过的方法重启，纸鹤动了动，自燃成灰烬。叶森猝不及防被烫伤手掌，他不知所措地握紧那点纸灰，在心里唤叶追。 过了半小时，叶追依旧没有半点回应。叶森的心重重一沉，他不敢离开阵眼又无法联繫其他同伴，只能在阵图里焦躁的来回走动。旁边树干上还坐着一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山妖，他手里抓着一支手机，此时正叫得欢。 小山妖慑于叶森身上的气息不敢靠近，手机一响他就着急忙慌的按掉，又响又按掉。 叶森没带自己的手机只好伸出手朝山妖道：“借我打个电话好吗？” 这个小山妖还算聪明，把手机放到阵图外面一点就跑了回去，扒着树干盯着叶森看。 叶森发现这通信器很眼熟，好像二十八局发配的。他刚按了个数字电话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江雅。叶森勾唇，想着这手机应该是徐初晴落下的。 “你好，我是叶森。” 那头的江雅没多惊讶，直接道明来意：“我大致了解了目前的情况，本来想找徐前辈帮忙但是你就更好了。章海在他们家祖祠里借力落阵，我趁着大家都不在已经在局里启动了防御想形成双星对封阵，效果并不好，城西震的有点明显。天师内部说地下空了，你们局是不是有人在底下撑着？” “追在。” 江雅松了口气，询问道：“妖管局需要我们做什么吗？二十八局打算疏散周边居民，简直没脑子。” 叶森也不客气，“你立刻联繫凰鸢，说我让她找到太岁，她会知道怎么做。” “明白。” 与叶森平静下的暗涌相比，叶追与叶云舟这边却是水深火热。 苍禾失去一尾本就无法撑太久，他见叶追还算游刃有余便去料理那个妖根，给人家灌了醉酿，这会儿倒不见心疼。沾了醉酿的藤蔓受不住火烧，黑雾也会随之褪去。黑雾目前被大阵拦着蔓延不出地面，但到底还是个大威胁。叶追眉头紧蹙，让苍禾有多少酒就用多少，他要烧了这些恶根，反正撑半座城是撑，一座城也是撑。 接着，地底下燃起了赤红色的冷焰，惨叫声四起。 五更时分，苍禾正同叶云舟瞎聊，忽见一个书本模样的东西顶着紫黑色的花朵慢吞吞地移动到他们身边。饶是见识不浅的叶云舟都认不出这个玩意，“……这什么？” 苍禾就见过一回，“妖管局的太岁，看这花的颜色它心情很不好啊。” “太岁？”叶云舟好奇极了，“还真有活的太岁啊？！” “都叫太岁了难道还是死的啊？！”那坨花开口说了话，是个小孩子的嗓音，语气是满满的委屈，“活太久真是什么都遇上了，哼！叶追在哪儿呢？” 苍禾与叶云舟二话不说一指阵图，“地下。” 花朵走到阵图边上时变了颜色，蓝盈盈的似一汪清泉，它纵身钻进了土里，声音还飘在半空中：“要记得给我送吃的，不然我就不长大了！” 苍禾与叶云舟面面相觑，“什么意思？” 叶追看着一丛花停在自己的鼻子前，忍住打喷嚏的冲动疑惑地问道：“不知，你怎么来了？” “百科全书”有名字的，它自称不知。对，不知道的不知。 不知抖掉身上的花，书页间伸展出枝叶，一边慢慢长大一边和叶追说话，“凤凰说太古要塌了，我不帮忙以后没地方住。” 叶追打趣道：“以你的本事找有灵的山头不难吧？妖管局风水不算好。” 不知摇了摇身子，“你有泽石。” “她说你就信？” 不知哼了声，“我都闻到了，你别想骗我！” “行吧你高兴就好。” 第123页 不知不是普通的太岁，它其实与树妖同出本源，也是个仙种。幸运的是，不知是遗落的真仙种，它一出生就有神智，聪慧无比。本体是颗巨大的神木，可自由变换。 “这土真噁心。” 叶追见不知边把树根埋进土里边嫌弃不由得笑了，随着不知渐渐长大，叶追也一点一点卸了力。他不敢撤掉龙息，只缓缓缩小体型，还分心安慰不知：“如果我找到了泽石就送给你。” 不知乐了，“真的呀？” “我骗过你吗？” “不用了我不贪心，你给咱家里洗一洗水脉就成。” 叶追变成小龙附在不知的树冠上，破土而出时应道：“一言为定。” 家里，多温暖的字眼。 …… 时间一点点过去，自与江雅通话后叶森手里的电话再没动静。他望着天边泛起的一线青白，遥遥的竟嗅到了血和绝望的味道。 天亮了。 太古一如往常，早起的人们只心有余悸地谈论夜里出现的轻微地动。 山林里，叶森刚把阵图隐藏起来就听见了叶追少有的严肃嗓音。 “阿森，小逐出事了！” 陪叶森熬了一夜的山妖吓得跑远，不再回头。 叶森嘆气，脸上浮现一抹哀色。 果然……晚了。 第88章 第八十七章 太迟了。 叶森站在废墟之外，与狼狈不已的楚家人一起，看着阵法中央鲜血淋漓僵如磐石的楚遥和他怀里没了气息的凤逐，闭上眼在心底嘆息，太迟了…… 凰鸢与凤逐一母同胞，能感知到兄长的情况，她踏着虚空出现时裹着一身凛冽的杀意，精緻绮丽的脸有细微的扭曲。她一向灵秀的双眸失去神采，接着像失了母亲的幼兽一般跌跌撞撞地跑到楚遥身边，哽着声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凰鸢跪在地上伸出手去抓住哥哥变凉的手掌轻轻摩挲，想要再次体会属于他们凤凰的温热，可惜除了冰凉再无其他。 叶追想要上前却被叶森拉住了手腕，见叶森轻轻摇头示意，叶追才按下心中喷涌的怒火，移开目光扫视四周。他明白叶森的意思，真相未明之前，交给这里的主人楚遥处理才是最好的办法。 巧的是，叶追这一看竟看出了点猫腻来。 此处乃楚遥老家的后山，不远处立了一道石门，前后左右下了眼，从空中看像一个露天的大型祭台。凶门大开，引煞气聚于阵中又被锁在打了洞的明山外。这种套阵做局实在复杂，像是在掩盖什么，细数下来竟有九十九阵。即使阵图明显被外力破坏也没有引起煞气外泄，反而在洞开的明山局里游离环绕。 煞地遇死局，偶有洞天逢生之景。 叶追觉得熟悉，但想了半天就是想不起来。他踹开还泛着黑雾的断裂藤蔓，打算混着狐族醉酿点一把火把阵图中还未完全死透被碎尸万段的妖根来个喷香的火葬。没成想，这阵图像是成了精，引着凤逐残存的凤凰之力让叶追的头髮起了个小火星。 这调皮的手段引起了叶追的注意，还没等他想明白呢，一直沉默不语的楚遥动了。 楚遥勾着嘴角无声地笑，笑容让人发寒。他把凤逐轻轻放到凰鸢怀里，抓起地上的木剑转身朝被阵法冲撞至东倒西歪的众天师而去，滔天的怒火不仅缠绕在指尖，连头髮丝都扑腾着点点星火。 徐初晴捂着受伤的胳膊瞪大了眼，她脸色煞白，咬牙冲到楚遥面前拦住人，低喊道：“哥！冷静点！” 楚遥不想说话更不想理会任何人，手一抬徐初晴便被甩在身后的地上。他的心被活生生的掏出来早已疼的没了直觉，握住木剑的手嵌入并不锋利的刃里，血萦绕木色，如同天边燃烧的早霞。 徐初晴顾不上伤口，爬行向前抱住了楚遥的小腿，哭喊道：“哥！哥你醒醒！你不能杀人，你听到没有！你不能杀人！” “那无辜的妖怪就该死吗？！”楚遥的眼睛像沁了血，他吼地嗓子都破了音，“我们在阻止太古陷落让整个城市的居民免遭劫难时你们在干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哥！哥你听我说好不好？” “你还想说什么？！”楚遥浑身都在颤抖，目光扫向防备着不停后退的“同伴们”，心凉了个彻底。他快速而果断的把手里的木剑狠狠插进徐初晴脸颊边的泥土里，眼里的光一点点在熄灭。松开那柄木剑时楚遥问道，“我也不算人了，为了以绝后患，你们想等到哪一天才会用家传的凤凰木杀了我？” 徐初晴满心惶恐，她疯狂地摇头，“我没有！我们都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是一家人，谁会伤害亲人？！哥我求你了，冷静一点……” “他也是我的家人。”楚遥愤怒地吼道，“你们在禁地用引妖阵到底想干什么？这九十九煞局他根本承受不了，同样的错误犯第二次，你们还对得起家徽上那只青鸾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哥你听我说啊！”徐初晴解释道，“妖根异变为二，我们开启大阵是为了防止它逃出地底后伤人，你该更清楚引妖阵的作用！妖根到了这里，我们就算是全死了也不会让它能离开这座山，普通人便能毫髮无损。” 徐初晴的话一说，几个躲在楚家长老身后被冤枉的小年轻就抱怨起来，“对啊我们都是做好牺牲准备的，凤凰过来我们也不知道，你以为谁想死啊？” “大战有牺牲再正常不过，古往今来咱们天师死了多少……” “是啊是啊，何必为了一个妖怪伤和气？” “什么嘛，驱使妖怪才是天师该做的，看看他为了个妖怪就要大开杀戒的样子，还是人吗？！” “凤凰不是会涅槃吗？指不定一会儿就能起来吐口火烧的咱们渣都不剩！” “别说了要不是人家过来，死的就是咱们了，谁的命不是命，积点口德。” 楚家主楚茂身体抱恙抵抗不住现在还晕着，守在旁边的楚曦则是往人堆前一站，气势汹汹地道：“不姓楚的都闭嘴，这没你们说话的分！你们的小命还是咱们老楚家的人挣回来的，谁给你们的脸指责我哥哥？！” 徐初晴脸涨得通红，双手握拳锤向地面朝人群吼道：“你们闭嘴！都闭嘴！” 眼前的“戏剧”十分可笑，楚遥就像是在看电影，胶片失真白花花一片，眼前模煳不已。直到有风掠过楚遥的脸颊，他愣了愣，神智清明了些许。楚遥温柔地把徐初晴扶起，替她擦去脸上的血污，庆幸地喃喃道：“是了，我还没死，他应该只是受了重伤，像往常一样养养就好了……” 这话让徐初晴想起叶森说的一个楚遥也不知道的秘密，她忍耐许久的眼泪喷涌而出，勐地抱紧楚遥嚎啕大哭起来，一叠声地喊着：“对不起。” 哭声饱含着痛苦和无尽的愧疚。 在楚遥的印象里，他这个亲妹子就像个假小子，梨花带雨从不会出现，父亲死时都没有现在哭的悽惨，好像天地间什么人都没了只留下她一个。 第124页 “怎么了？有什么好对不起……” “楚遥。” 楚遥回头，眼里是凰鸢风姿独特的身影。凰鸢揽着凤逐，华丽的衣袍宽宽大大的铺陈在漆黑的土地上，如烈火。她用最轻柔的嗓音说道：“别唱猴戏了，来和哥哥道个别吧。” “什么……？” 凰鸢从不拿兄长开玩笑，至今未有人或妖敢触她这个怒点的霉头。 阵图里，四处散落的魔化妖根起了火，火焰是赤红色的，焰心飘蓝。黑雾受了刺激纷纷四下乱窜，却被困在大阵里无法逃离。凰鸢眯眼笑地昳丽，她托着凤逐的身体，光着脚丫从容的踏火走过阵中每一寸黑气丛生之地，烈焰缠身，让尖利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再回到阵图中央时，凰鸢的衣袍被烧毁了大半，而怀里的凤逐已经化为灰烬尘土，穿过凰鸢的指缝落在点了蓝色焰心的脚丫上。她抓了一把炽热的灰烬捧到心口，像个几岁小丫头一样睁大了眼睛问道：“哥哥终于死了，你们满意了吗？” 叶森被一连串的突发状况压的喘不过气来，他急忙扯住同样有些呆愣的叶追，低声道：“追，我们要先把鸢姐带走，否则我担心……” 未等叶森把话说完，叶追便闪身破开阵图闹着玩的阻力冲到凰鸢面前，他毫不犹豫解开身上的黑袍覆在凰鸢身上，握住她的脖颈，沉稳有力的声音削弱了凰鸢的怒火，“小鸢。” 凰鸢仰头看叶追，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舅爷爷，我还有几句话，说完就走，好吗？” 叶追回头望向仓皇的人群，笑容有些邪性，应的掷地有声，“你想杀人我都给你兜着。” 叶森慌得不行：“追！” 叶追泄出龙息阻了叶森的脚步，他背着手走到凰鸢身后，一副长辈纵小辈的态度，又道：“多少都行，人嘛，到处都是。” 凰鸢笑地苦涩又天真，“我不杀人，杀了他们哥哥就白死了。”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为了救太古的人类，以自身为活祭启动引妖大阵。多伟大，但与我何干？造成这种种难道全是妖族的错吗？拯救苍生本就是神族之责，他们都抛弃了你们为什么要我们来扛大旗？这大义不要也罢！”凰鸢冷着脸时恍若神女，瞧着人的目光像看死物一般，“哥哥心软，捨不得姓楚的人死绝，他三番两次的赌命相救甘愿化成灰……我不恨，只有一个要求，我要楚遥的命。” 徐初晴哭得眼睛红肿，哀求道：“不！不……我只有哥哥了，求求你。” 凰鸢看向徐初晴，声音轻如绒羽：“我唯一的哥哥没有了。” “鸢妹。” 徐初晴一惊，抓着兄长的手加重了力道，生怕楚遥上前送死。 “鸢妹，说你和他逗我玩呢，以前大半夜你俩不是老喜欢这么玩么。”楚遥像是才恢復神智，笑着说道。 “老楚，哥哥死了。” “那我为什么还活着？”楚遥举起自由的那只手，指尖闪烁的火星让他显得有些妖异。他皱着鼻子问道，嗓子仿佛掺了沙子，“他答应我的……” 凰鸢笑了起来，眼神冷冰冰的，“因为哥哥最疼我，你死了，谁来做我余下万把年寿命里有趣的玩具？” “对，他说过让我陪你，我不能死……”楚遥晃了晃，身子重重朝地上砸去。 叶追和叶森同时动了，前者用龙息把楚遥从徐初晴手里拽了出来，后者迎了上去接住后立刻回到阵图里。凰鸢跺脚踩住浮现出的阵眼，抬手颳起热风把这片地方进行隔绝，无视外头震天响的哭天喊地，无情的说道：“楚遥不会死，一换一，很公平。” 切云楚家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平静的太古，这个城市只是失去了于人们无关紧要的一个妖怪。纷乱的二十八局与天师协会在隔天正午九点整收到了来自妖管局的通知函，还有几个有关天师沉睡的破解之法和解毒。药剂。 通知函的内容很简单，妖管局将暂时性封闭，短期内不再对人类方面进行援助。天师方不允许接近梧桐大道，提及也禁止。一切事务将由叶追全权负责，世间再无凤凰。 梧桐大道本就神秘，知晓的人不多。自通知函发出后，法术再高的天师也探不到妖管局的方位。而切云楚家的后山禁地，那处凤凰消散之地依旧把楚家人阻挡在外。只有守着不愿离开的徐初晴似乎看见了捲入热风中的一抹黑影，她双膝跪地朝阵中跪拜，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 阵中的叶追盯着那堆有些潮湿的尘灰，从怀里掏出妖界带回属于亲爹的尾羽，他挥手把燃着绚丽火焰的尾羽扔到灰烬里，长嘆道：“死鸟当活鸟医……” 叶追其实并不相信凤凰浴火重生的传说，因为如果真的有，他爹就不会只剩下一根尾羽。 作者有话要说： 楚凤这对……emmmmmm 第89章 第八十八章 叶云舟花几天时间就熟悉了妖管局的构成，把里头的若干妖怪玩了个遍后发现一旁安静写东西的叶森，见儿子在写妖怪大全还给了不少个人的经验与建议，末了慎重地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处理我？” 要知道业骨只是暂时被压制，再不彻底解决还会生事。叶云舟自认不是个大善人，但他经过了那么多年该看透的也看透了，继续这么苟延残喘活着下一秒也不知道是谁。 叶森瞟了叶云舟一眼，合上厚厚的本子，端起水杯塞到叶云舟手里，“你菜谱想好了吗？” 叶云舟大惊失色，“我忘了！” 最近家里太安静了，还好有叶云舟插科打诨，不然叶森真要闷出病来。他捻了一颗糖放入嘴里，嘟囔道：“太苦了。” 叶云舟也吃了一颗，反驳道：“甜的呀。” 门外，叶追拎着一袋子山货放在柜子上，“阿森~有个小山妖给我们送特产诶，我看他年纪和琛琛差不多就让他有时间来玩，正好儿子有个同伴。” “小山妖？”叶森突然想起那个不敢和自己说话的小傢伙。 “……你个假爹。”苍禾最近是常客，赖着不走那种，他忍不住吐槽道，“那小山妖要靠近你们家虎崽不到一分钟就要吓死了。” 叶追挺费解的，“为什么？” 苍禾掰着指头数，“这里都是些什么东西你心里没点数么？山妖胆子那么小，还没进门就吓得飞升了，还指望人家给你当童养媳？你咋不干脆找个龙来呢？！” 叶追认真思考起来，“那我上哪儿找去？就我这一条废龙了。” 苍禾笑道：“不是龙也行啊！你看我怎么样？！” 叶追嫌弃的要命，“不要脸，你几岁了还肖想我家娃娃？！” “讲道理，你龙爸比你凤凰爹大多了！” “哦？” 眼见叶追笑容突然消失苍禾立马意识到错误，连忙摆手：“互怼不提爹妈，我的错我的错！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龙不与狐斗……” 第125页 叶追懒得计较也懒得听苍禾胡诌，问叶森：“白泽呢？” “长秋陪他给不知送饭。” 白泽在他们中算是年纪最小，也是最矛盾的一个，他似乎预知了凤逐有难，可听闻凤逐出事后最不能接受的也是他。小白泽哭了整整两天，尔后与长秋早出晚归，脸上再没了轻松的笑。凰鸢直到现在还在闭关，楚遥自昏睡中醒来后收拾了东西离开不知去向。 “鸢姐她……” 凰鸢与凤逐感情深厚，她把自己封闭起来是为了控制那不断高涨的怒气，若是这时候受了点刺激，别说是楚家那一族人，整个太古都会被迫沦为“池鱼”承受怒火侵袭。 叶追眼神幽深，“她太累了。” 气氛一时沉重不已，叶森感觉头髮丝都十分紧绷，拉扯的他喘不过气。直到一声软乎乎的“papa”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众人朝发声处看去，只见一团雪白滚到叶追的脚边，毛茸茸的爪子颤巍巍地抱住了叶追的小腿。 白琛吃了许多长秋的“收藏”，骨头已经长好能自己走路了，就是不怎么爱说话。他特别黏叶追，见天盼着能时刻待在他龙爹身边。身体好了之后会躲大人们的“魔爪攻击”，就只给叶森和白泽摸摸。叶追的待遇那可谓前所未有，不仅能亲亲抱抱还可以被他亲……哦，那应该叫啃。 小傢伙勾着叶追的裤腿仰起脑袋叫唤，声音奶奶的，“papa~” 叶追弯腰把白琛捞到怀里撸他后背逗他，“怎么说话口齿不清的？” 白琛被摸的舒服，喉头髮出咕噜噜的声响，两只爪子搂住叶追的脖子用脑袋顶他下巴嬉戏，“papa~不生气。” 叶追失笑，托着小傢伙的身子问道：“没生气，你能化形了么？” “痛。”白琛抖了两下，扭头朝叶森伸爪子，嗓音奶汪汪的：“爹，抱！” 叶森笑着把白琛接过去，道：“昨晚上和花狸她们玩闹时就试了，骨头刚长好确实会疼，再过一阵子吧。” “嗯。”白琛点了点脑袋，凑到叶森耳朵边细声细气地问，“阿爹，我晚上想和你们一起睡，好不好？” “不好。”叶追耳朵尖，并且无情的拒绝了，“等你能化形了才进屋，我可不想看到一床的毛。” 白琛委屈极了，他也不想掉毛啊！可掉毛是无法避免的！ 苍禾见到白琛时眼睛都亮了，他来那么几天就过了个眼瘾，于洋防他跟防贼似的不让碰。这会儿看白琛黏煳煳的和叶追、叶森互动心痒痒，忍不住想上手。手掌还没摸到小老虎，后院方向传来一阵尖锐的悲鸣，伴随着火焰的嘶吼。 白琛跳到地上，慢吞吞地向外跑，嘴里喃喃地说道：“我去看鸢鸢。” 苍禾对上叶追的视线，眸光微沉，主动化为原形跟上白琛：“路有点远我带他去，免得这小东西走错地方打翻了我的酒。” 见叶追神情凝重，叶森握住了他的手，“给鸢姐时间，总会……总会习惯的。” “我不担心小鸢。”叶追反握回去，两只手严丝合缝十指紧扣，他越过叶森看向自他回来起就一直未开过口的叶云舟，“你要的材料我都准备好了，菜谱没必要想，就做阿森爱吃的吧。” “也是时候了。”叶云舟浅笑，问的云淡风轻，“地方找到了吗？” 叶追颔首，“你最早发现阿森的地方，还在极西不死海。” “原来如此，那确实是个好地方。” 当天下午，叶云舟让叶森陪着上街买了盆薄荷和一身新衣服。两父子之间话不多，只有在店员小姑娘嘴甜地夸叶云舟眼光不错很疼人时叶森脸上才显出个苦笑来，因为叶云舟挑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说要送给爱人。叶森的养母确实喜欢红色，她带着叶森回虎族那天穿了条喜气洋洋的红色连衣裙。车子很挤，叶森却被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温暖而干燥的手心抚过脸颊，她温柔的声音还迴荡在耳边。 “阿森别怕，要到家了。” “你以后就跟着四爷爷，听话。” “儿子，对不起，妈妈要走了。” 叶森看着正和店员聊天的叶云舟想，四方神果然没有亲缘，即使是偷来的也太短了。 与“神”沾边果然都没好事，总比普通人活得……煎熬。 料理了过长的头髮后，叶云舟捧着那盆薄荷与叶森散步回了妖管局。 别看叶云舟被下了“死亡通知”，他本人还是美滋滋的，这会儿在厨房里做饭，叶森跟边上打下手。叶云舟一改挤牙膏似得语气，主动和叶森提起爱人，炖汤时还抱怨道：“她就喜欢吃什么炸鸡，说炖的味儿大！小孩儿似得。” “这什么？”叶森听得入迷差点碰倒个瓦罐，急忙扶正。 叶追准备的食材五花八门，叶云舟捞出腌好的肉时笑眯眯的，“这臭小子挺厉害啊，时间正好。” “他哪会，现在局里的大厨是花狸。” “这佛跳墙是从一老朋友那讹来的古方。早前给你们炖过一次，估计你忘了。”叶云舟把食材铺进瓦罐里，铺一层浇几滴酒。 叶森没接话，厨房里只剩下咕噜噜的滚水声，香气慢慢溢了出来。 水盆里的活鱼许是预知到自己的下场不甘地蹦跶起来，被叶云舟用菜刀哐当一下拍晕了，“这鱼眼熟，不会是池子里的吧？” 叶森嘴角抽了抽，“放心吧追说里头的鱼不好吃。” 天擦黑时，叶云舟把最后一道菜出锅。 白琛早被香气勾的蹲在椅子上守着菜碟，伙同苍禾打包了一食盒，骑着狐狸给凰鸢送饭去了。走之前还嘱咐叶森，papa回来了要叫他，想一家人一起吃。 饭点时叶云舟只在饭桌上看见了叶森与叶追，其他妖怪识趣不来凑热闹。小白琛犹豫半晌，见叶森朝自己招手才兴高采烈小跑过去，钻进叶追的怀里。一顿饭下来，小傢伙从爷爷那学会了人类的团圆饭是什么意思。许是没怎么接触过人类，白琛不明白为什么“团圆”这么喜庆的词语会让爷爷说的又慢又长，仿佛那是永远都到不了的地方。 晚饭后不到二十分钟，白琛陪着叶云舟正在看电视，小傢伙很有原则不让抱，就趴在沙发上不停的发问，问题五花八门稀奇古怪，叶云舟难得被问倒，绞尽脑汁才勉强煳弄过去。 叶森在茶水间切水果，旁边炉子上煨着白琛睡前要吃的药汤，对身后杵成立柱的叶追相当无奈，催着他出去别老黏着自己。 “我不。” 叶追从叶森身后抱住他，整个脑袋耍赖般在叶森的颈窝里蹭，惹的叶森不停地缩脖子。 “追……” 叶追嘆了口气，慢慢地沿着叶森的胳膊摸到小臂再到手背，压着叶森的手放下水果刀，接着十指紧紧嵌入叶森的指缝里。他弓着背脸颊贴着叶森，说道：“你今天一整天都没看我，说话时也是，现在还想把我赶走。” 第126页 这可怜兮兮的指控语气…… 叶森也收拢手指捏住叶追的，“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以为这几天你已经够清静了。” 妖管局如今的事务全摊在叶追身上，有的事情他必须亲自出面，得亏局子里以于洋为首的妖怪们协力配合，才几天就分工处理完毕，接下来只要维持现状就成。叶追本就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对业骨的处理方式可以说相当干脆利落，他唯一顾忌的只有叶森的情绪。 叶追以为给够了叶森沉淀的时间，没想到反而起了反效果。可能在他人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但对叶追来说，叶森的注视若是少了半分他都不能接受。没传承前他就受不了，传承后知晓了前尘，“放下”是不可能的选项。他们妖神族虽有长长的一生但也与人类一样会身死，如凤逐，如他那对被封上神坛的父亲们。 “业骨不能留，我说过的。” “我知道，做你该做的。” 叶追侧头咬住他的发尾，撒娇道：“那你看看我。” 叶森失笑，放开叶追的手转过身，仰头望进那双熟悉的金色眼眸，“你在急什么？这张脸我以后不知道还要看多少年……” “以后”这个词叶追听着挺美，凑过去打算做坏事。 “寻哥！” 麒麟的大喊声吓了叶森一跳，叶追被推了一把后脑磕到了门框上，脸色阴郁，眼神委屈。长秋背着白泽被叶追的眼刀五马分尸，他不太明白髮生了什么，只迟疑了几秒便兴沖沖的继续说道：“寻哥，我们找到了！” “真的？”叶追精神一震。 白泽恹恹的脸上也显出一点开心来，“嗯，和小哥哥去山里玩，碰到一个山妖说的，给我们看过了，是真的。” 长秋补充道：“他们手上就只有一点，采的地方有点远，要搬过来需要不少时间。” “没事，我先过去看看。”叶追急匆匆地往外走，没几步又返回，抱着叶森亲了亲他的眼睛，“阿森，你可以和儿子先睡，我晚点回来。” 茶水间只剩下叶森时，他才摸着自己发烫的眼皮笑应了一声“嗯”，忍不住小声地嘲笑叶追，“才嫌弃琛琛掉毛呢……嘴硬。” “嘀咕什么呢？” “爸？”叶森一愣，“你怎么过来了？” “小傢伙黏着他papa出去了。”叶云舟学白琛说话，一脸得救了的表情，“有对比我才知道你小时候多乖，琛琛聪明的让我这把老骨头有点怕，东一句西一句的扯，全是套路。” “……有吗？” 叶云舟挑眉，“绊住我的目的太明显，给你俩二人世界扫障碍呢。” 见叶森沉默，叶云舟又道：“看来是那条龙单相思？” “也不算。” “怎么说？” 叶森答的坦荡，“我从没想过和追以外的人过一辈子。” “即使你理不清自己的感情分类？”叶云舟语气带了点嘲弄，“那条龙的心思我是看不透，太难猜了，和你也不算般配。你是打算用这种得过且过的心思和他过下去也不是不行，但你们能多活很久很久，哪天他突然看上其他妖怪呢？你想过没有？” “爸。”叶森被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塞的脑仁疼。 叶云舟显然不想放过他，“你以前认为自己是半妖自然不会祸害人类姑娘，又没和妖怪接触过更不可能考虑这些。现在你搞清楚了自己的情况，找个知冷热的妖怪姑娘不难，四方神白虎，这名头打出去很难找吗？我看你们这里就有很多，对你有意的还不少。其实要找人也---” “爸！！”叶森压着声音喊叶云舟，“够了。” 叶云舟笑了，“我以为你不会发脾气。” “那臭小子担心你，说你情绪不对，说真的我没看出来。”叶云舟老狐狸戏嚯地说，他伸出手去揉叶森的脸，“能和你做父子，能爱上她，叶云舟三生有幸。” 这个“她”是谁叶森很清楚，他笑着红了眼眶，颤抖着握住了叶云舟的胳膊。 “爸，遇见妈妈的时候，你通常会想些什么？” “什么都没想，光发傻了。” 叶森抿嘴笑地腼腆，“和追在一块的时候，我也没心思想其他。” 作者有话要说： 叶云舟：“够了我不想吃儿子的狗粮。” 提前祝筒子们元旦快乐哈。 本来以为17年能完结的也没几章了，拖延症真的没救，再加上年底修罗期真的痛不欲生。 第90章 第八十九章 极西不死海，残缺的蓬莱仙岛。 叶云舟做梦也没想过会再次回到这个地方，还是乘着龙破浪来的，十分惊险刺激。他当初发现这地方时抱着不纯的目的离开，回来了也是怀着目的而来，只不过这回是来寻求解脱。可惜了这么一处仙境竟用来给凡人葬身，实在太过奢侈。想必这岛也是这么想的，以致于叶云舟刚着陆便脚底发麻，麻痹感流串全身，好半晌动弹不得。 “爸，怎么了？” 叶云舟摆摆手，“没事没事，躺了这许多年腿脚不太好使，有点麻。” 叶森让叶云舟坐下给他揉了揉腿，并不好奇把自己封存的地方。 “阿森~” 叶追变回人身后腻着喊了几声叶森的名字，见叶森没回应便皱着脸化为小龙，窜到叶森肩膀上昂首咬人耳垂，龙尾吧嗒吧嗒地甩在锁骨上，委屈巴巴的撒娇。 叶云舟盯着看了一会儿打趣道：“你真没出息。” “哼！” 原本叶追和叶云舟达成了“瞒着叶森偷偷离开”的共识，打算趁着叶森熟睡之际启程，来个消失的不着痕迹。计划的还挺周详，只漏算了白琛。小傢伙不会撒谎，给叶森透了“机密”。若叶森还是当初那个半妖必然会被瞒过去，可承了四方神印记后，即使失去仙骨与本源，他的某方面“雷达”神准。 偷跑被逮了个正着，叶森能有好脸色才怪。 “阿森，你理我一下嘛。” 叶云舟嫌弃的要命，“去去去，让我儿子陪我一会儿。” 叶追沮丧地垂着脑袋滑到地上，一步三回头的走远。 “你发现我的地方在哪儿？” 叶云舟指了指某个方向，“往西。” 这块会漂浮的残缺仙土不大也不算小，经过数年沉浮已变成一座普通的海上岛屿，倚着仅存的零星仙气隐藏行踪。大抵是时间太紧的缘故，叶云舟有说不完的话，眼里满是未尽的遗憾，前方路太长，仿佛永远走不到头。 叶森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到嘴角逐渐噙着笑，他循着记忆中的仙岛地图拐了个弯，一个大开的洞口出现在眼前。叶云舟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很快便恢復如初。 第127页 山洞不深，一眼能望到底。里头有一汪浅池，池水浑浊不断冒着泡泡。曾经封存过叶森的水玉被破，不过二十年左右的时间便已化作山石，仙灵不再。 此情此景让叶云舟皱了眉头，他情不自禁后退两步，却被一堵空气墙挡了回去。 叶森伸手在破开的水玉山石中掏了掏，拔出一小截浅淡琥珀色的玉髓来。叶云舟眼神一闪，忽然动手袭向叶森。两人离得近，一臂之距。本以为能杀叶森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叶森只弹了弹手指把那截玉髓扔进了嘴里，喉结上下滑动，质地稍软的玉髓眨眼间进了叶森的肚子。 “咣”的一下，叶云舟的手击到了一面冰墙上，五指指骨折了。 叶森嘆气，“你迟迟不动手为的就是这玉髓吧？” “我哪里露了破绽？”叶云舟眯起眼，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一开始。”叶森从兜里掏出几颗糖，“他不爱吃糖。” 叶云舟约见叶森那天就问他要了糖。 “我爸总说，日子就要吃得苦，太甜了容易懈怠。”叶森心情似乎还挺不错，主动解释起来，“他那个人年轻时挺混的，给我妈说的情话也写在日记里，说人家就是一颗糖，甜这一颗就够了。” “原来如此。” 叶森继续道：“你利用业骨骗过我爸，让他的时间错乱来争取笼络我的信任。可惜，你聪明他也不傻。你制不住他只能借着时间差出现试探，做夹心饼干的感觉如何，不好受吧？” 叶云舟好歹是个人物，做事果决不拖沓，怎么会放任业骨这种威胁存在这么久？早前就说过，他时间不多了。在叶森问关于母亲的问题时，叶云舟回答的那句发傻他就确定了，因为日记里有一部分是记录撩媳妇儿的，第一眼就夸人甜的人明明是个老司机。 不管是要復活爱人还是其他，这人一开始打的就是四方神的主意，剥仙骨夺本源寄养业骨，一步一步，现在只差玉髓这个东风。而玉髓，则是四方神的半身。 初代的四方神是天之四灵，为四方天星所化。而承了四方神印记的妖族全是妖神，为代职，没有最初那么正。为护天下苍生，四灵代代传承，幼小的妖族承不起强大的神力，他们只好把神力化为玉髓随在左右，直到接任者长大为止。 这事儿还是不久前叶森翻看凤凰族古籍时发现的，他没有被上代白虎带在身边教导过，对四灵之事一知半解，还想着自己仙骨没了本源被夺竟能活蹦乱跳，虽说接了龙骨但妖力却没减少，如今看来还是得益于这个玉髓。 “吐出来。” 叶森笑了，半斜着脑袋轻蔑地问道：“你算老几？” 这话的语气痞的不像叶森，叶云舟怔了几秒微微后退，眼神狐疑，“你……” “我的脾气其实不太好，所以只能少生气。” 叶森说着，握拳成爪，抬手就朝叶云舟砸过去。 …… 海岸边独自生闷气的叶追就听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地面颤动不已，他所在的巨石竟塌陷了一半，海水激盪拍岸。叶追拧着眉毛飞快地朝声源处奔去，可惜去路被山石和烟尘阻挡，他心急的高声喊：“阿森？阿森你们---” 熟悉的魔息让叶追把接下来的话吞回了喉咙里，他抬头望洞口上方因为坍塌现出的残缺字形，再低头看若隐若现属于白虎仙君才能落下的阵图，咬牙。叶追知道叶森很聪明，只是不显山露水，若是叶森认真算计起来，妖管局里没一个能防得住。 叶追猜得到叶森想做什么，但他十分不满，因为在叶森的计划里自己被排除在外。去了趟妖界后，他们损失惨重，尤其是叶森。仙骨没了本源没了，叶云舟身上还揣着个“□□”，想拿下一个什么战力都没有的“白虎仙君的空壳”简直轻而易举。 越想越火大，叶追咬开手指，抹了血到阵中。 叶云舟要是知道叶追的想法怕是要气到飞升，他被业骨操纵了情绪满心恶意，却敌不过叶森的钳制，忍着疼看眼前这个不动声色掏心窝的儿子，感受血液逐渐停止流动，体温变凉。 “真的没有办法剥离？”叶森一手把叶云舟按在水玉山石中，另一只手在开了洞的胸口处捏着骨头问，下巴上溅了几滴血，语调平静。 “呵……”叶云舟古怪地笑了笑，反问道，“你这副模样没人见过吧？” 叶森没理会他的挑衅，只道：“那就是这根了。” 说着便掰断了骨头，混着血肉瞧着血淋淋的。 “啊！”叶云舟惨叫起来，恶狠狠地瞪向叶森，满眼的不可思议。 叶森冷笑：“很惊讶？四方神本就是这副模样，失望吗？” “最早的四灵不是人也不是妖，乃天星，并不拘于血肉，他们没有感情也学不会。我们是刀剑，在学会情绪之前恐怕教导的人就承受不住重煞死了。”叶森捏碎了手里的一段业骨，又伸进叶云舟的胸腔里摸上另一截，继续问，“能不能剥离？” “唔嗯……”无法形容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叶云舟咬破了口腔内壁的几处软肉，想做个笑脸都艰难。有业骨加持虽然暂时不会死，但会疼。业骨作妖吃苦的是叶云舟，疼的自然也是身体的原主人。 “儿子……”叶云舟轻喘了口气，“松、松一点，喘不过气了。” 叶森眯起眼，不甚高兴地试图加重手劲。 “诶疼疼疼要老命了，这损招谁教你的是不是那条龙？” 叶森信不过业骨，他不确信叶云舟是否取回了主动权，只松了手劲依旧捏着不放。 叶云舟无奈，“你们商量好了你来吗？” 叶森回答的毫不犹豫，“没有。” “……” “阿森，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好歹能见见她呢，别揪着拆骨了，你个仙君都没法子我这真没辙。” 叶森无情地说道：“这会儿死了也见不到她。” “别啊，给留点希望。”叶云舟皱着脸，“不过你下手利落点，一点点太折磨人了，老人家受不住。” “水玉还能用。” 叶云舟讶异地看叶森，“斩草不除根。” “春风吹又生。” 阵图裂开的动静太响，想忽视都难，加上山石碎裂这声宛如天崩地裂。叶追砸开阵图和堆积的山石，接了句话后反而傻眼了。叶森身上有血迹，更糟的是周围浓郁的血腥气与魔息混杂，杀伐之气铺天盖地。 “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叶云舟调侃道，他能感觉到叶森按着自己的手在轻颤，很细微，细微到接触才能察觉。 叶森收回手，“你来吧。” 说着抬脚就走，擦过叶追时被扯住胳膊推了一把。叶森避开叶追的手不由得倒退，却被叶追紧跟上来揽住腰，跳舞一般被抱着后退，直到叶云舟前边才停下来。叶追身上沾了血也不在意，反而笑了。 第128页 叶追安抚地拍了拍叶森的后背，在他耳边说道：“阿森你等等。” “我想去洗一洗。” “没事儿我一会儿给你洗，别急。”叶追也没废话，直截了当道，“封水玉里吧。” 叶森瞪大了眼：“追？” “有我兜着。” “我……” “我从未说过大话，且说到做到。”叶追边说边盯着叶云舟的眼睛看，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无声地对他说：地火。 叶森手足无措道：“那、那伤口怎么办？” 叶云舟胸口的伤有点重，叶追瞧着短短时间内已经干涸的血迹和血肉模煳的创口，递了颗冰莲子，“望你能得偿所愿。” 叶云舟吃下那颗冰莲子，笑容很是欣慰，“那可好。” 水玉是妖物，给妖神族的血就会激活。 看着从叶云舟脚底逐渐裹住攀延而上的水玉，在即将封住脖子时叶森才道：“爸，饭很好吃，谢谢你。” 叶云舟抿着嘴温柔地道：“再见。” 离开洞窟，叶追用带来的水给叶森洗手擦脸，他接着拉住叶森的手在他掌心虔诚地印下一个吻，认真又专注的说：“对不起。” “你们怎么老和我说对不起……” “这是最后一次，我发誓。” 叶森不太明白，直到他坐在叶追的脑袋上打算离开时，封印叶云舟的洞窟突然起火。火光红彤彤的，从他的眼睛烧到了心肝脾肺。 叶追的对不起和叶云舟的再见，被蓬莱特有的地火烧成了灰烬，洒入了风里，碎成海的泡沫。 蓬莱的地火，设于护山玉里的自毁装置，可焚罪恶。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完结。 第91章 第九十章 五年后。 在楚家携二十八局的大力促进下，太古恢復了一片祥和。妖管局于一年前逐渐恢復了与人类方面的合作，因双方信任度大打折扣的问题，只从二十八局与楚家里选了个别人进行沟通，妖管局除了有妖邪作祟外不再介入人类方。比之从前，妖怪方变相退出了人类视野，隐藏的更加深了。 小白虎白琛已经能自由化作人形，因种族缘故身量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才三四岁左右，圆脸蛋大眼睛，白白胖胖的。与一般的妖怪幼崽不同，小傢伙特别乖，沉迷画画和园艺，不爱出门。只有叶追离开梧桐大道办事时才黏着要跟，不让跟他也不会哭，就抱着他龙爹的腿沉默的表达委屈。 白泽宠白琛，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要啥给啥，直到小白虎种了一菜园的菜才反应过来，自家娃娃的属性好像不太对。沉默寡言喜爱刨土种地的白虎是个什么操作？这才多久就养歪了？ 白泽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打算把他掰正，还是个娃娃这么老气横秋不行。 “琛琛。” 白琛正捧着花洒给绣球花浇水，闻言抬头歪着脑袋无声询问。白泽被萌了一脸，赶忙摆手说道：“你先弄完吧，要我帮你吗？” “要晒太阳。” 这几株绣球花是山妖寻来带灵智的稀奇品种，白琛把它们栽在小花园里，养了小一年后移到大盆里四处蹭“仙气”，长势大好，变得越来越聪明。不知是不是这花的缘故，连带着小菜园里的其他蔬果也十分水灵，灵气充沛。 白泽把绣球花盆搬到菜园子里和其他蔬菜一起晒日光浴，瞅了一眼虎子帮小傢伙打的井，盯着井口忽而陡升的灵气，以为自己看错了，趴着看了好一会儿才确认，半张着嘴掐指算了算，扭头看白琛又看井口，神色凝重中带着不解。 “哥哥？”白琛自幼会看他人脸色，白泽的变化他自然看在眼里，捏着衣角有点不知所措，声音不自觉放得很轻，“怎么了吗？” “这水有灵气！带仙的那种！”白泽没发现小傢伙不对劲，满脸不可思议地道，“我早算过的，这里因为凤凰风水也就凑合吧，整个太古最好的地段，可打口井有灵这种事……我能力下降了？！” 白琛瞪圆了眼睛慌忙摆手，“哥哥，不是的！水井里有鱼的，蓬莱附近的鱼。” “嗯？” 见白泽疑惑脸，白琛忙伸手拍了拍井壁唤道：“困困，你醒了吗？” 白泽跟在旁边问：“蓬莱附近的鱼？咱井里什么时候养了鱼？” “去年于叔叔想起了回家的路，去找的时候遇见的，就在爷爷睡觉的蓬莱岛附近。于叔叔说是他的远亲，和我以前一样就剩一个人了，他这么小的，比花花小，是弟弟~”白琛捏着拳头比了比，认真说道。 井水逐渐起了波澜，接着冒出个鱼头和长满了绿植森林宛如小山一样的背嵴，鱼儿似乎有点害羞，见自己被盯着看又沉入水里，再出水面时背嵴却变成了幽蓝鱼鳞。 “困困，我吵醒你了？”白泽朝小鱼招手，熟练的舀了水进旁边备的小盆里，“花花今天在晒太阳，你要来看吗？” “唔嗯~”小鱼明显会说话，身下的鱼鳍趴着井壁很轻松便爬了上来。 白泽点了点头，“确实是于洋他们家族的。” “这是白泽哥哥。” 小鱼跳进水盆里，乖乖地看绣球花，没理会白泽。 白琛见了解释道：“困困怕生，哥哥不要生气……” 白泽笑了，搂住白琛稀罕地亲了一口，“你才多大？做什么这么拘谨，都叫我哥哥了我还能欺负你不成？我不疼你吗？” “疼的。” “哎哟，小孩子不要太懂事，容易伤脑筋。”白泽捏住小傢伙的胖脸，“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宝宝这么可爱~这菜长得好，晚饭就吃这几颗吧。” “那我一会儿摘去给花狸姨姨。”白琛提着菜篮子嘀咕，“还有玉米，papa很喜欢，他好几天没回来啦……” “你就记得小龙哥哥和森哥哥，哼！” 白琛讨好地蹭了蹭白泽，“papa很辛苦的，爹爹也是。哥哥都不用送饭了，不知会回来吃。” “也对。”白泽没有立场的附和，“不知是仙种，山妖帮忙找到的女娲土慢慢填上了底下的坑洞。不过它是真的馋，竟然自断根须顶着本体跑回来偷吃，迟早被炖了！” “不知要跑，papa都不捉不住的。” 白泽失笑，“毕竟小龙哥哥不会土遁。” 语毕，两人不可抑制地笑成一团。 晚间，叶追与叶森踏着晚风进门，白琛扔下手里正在剥的坚果壳奔向门口。 “papa~爹爹~” “跑慢点。”叶森矮下身子把白琛抱起来，“这几天又交了几个朋友？” “没有哦。”白琛噘着嘴，“你们回来好慢，我们晚饭吃完好久了。” “我俩吃过了，追还给你们带了特产。” 第129页 白琛对吃的不执着，但还是很配合：“哇！” 叶追捏了一把儿子的肉脸，走到沙发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问一旁满眼羡慕的白泽：“小鸢怎么样了？” 白泽摇摇头，“一直闭关不肯出来，不过倒是吃了琛琛送的饭。” 白琛接上话头道：“鸢鸢又睡着了。” 叶追颔首，“楚遥还没回音？” “没到时间。” 楚遥离开后一年发一封邮件，时间不变，今年还没到点，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去干什么。人类方有看不惯他们妖管局的总想借楚遥的名头搞事，却被以徐初晴为首的楚家与在二十八局有话语权的江雅挡了回去。江雅这丫头可会藏，家世背景深不可测，若不是此次事关重大她都不会泄了身份，这几年成熟不少，办事利落人也沉稳，妖管局许多妖怪都对她改观了。 老楚家倒是对楚遥的下落相当耿耿于怀，首当其冲便是徐初晴这姑娘，轴得很。不过脾气和稜角已经被世事磨成圆盘，不纠缠，问不到就走。如今她在楚家的地位快赶上楚遥从前的定位，很不容易。 白泽嘆了口气，突然换了个话题，“森哥，你的白虎印记还在么？” “怎么突然这么问？”叶追吃了个儿子餵的坚果问道。 变成狐狸本身逗了半天白琛求投餵的苍禾嫉妒的眼睛都绿了，兀自在旁边生闷气。 白泽把后院的改变大致形容了一番，下结论道：“按理说不会变的，没道理啊！你看那小块蓬莱岛还需要大阵才能聚点气，咱们这除了妖怪啥都没有，说不通啊……” 四神会自动寻找接任者，叶森这个白虎失去了仙骨和本源，若是再失去印记就说明出现继任者，而妖管局发生的种种异象纷纷指向了白琛。小傢伙的情况他们都再清楚不过，活下来的机率微乎其微，结果没几年就能化形，养个稍微生了智的花都能养出妖心来。虽然与代表杀伐的白虎不太搭，但时机太凑巧。 叶追摇头，“昨晚上我还看见了，阿森的眼睛里。” 沉默的长秋好奇地问道：“怎么看的？” 叶追挑眉，指了指白琛笑容充满了深意道：“这还有个小朋友呢。” 苍禾气成一只河豚，物种都变了，他哼哼道：“你们这真的多了灵气，与妖界崑山寒池那股气特别像，我闻着特别精神，别是打通了吧？之前都走错了这才是真的通往妖界的入口？” 见众妖齐刷刷看向自己，苍禾抽了抽嘴角又道：“干嘛？我说错了？不然凤凰为什么要来这住？” “这个我问过鸢姐，她说因为前院那颗梧桐树。”叶森说。 “凤凰非梧桐不栖。道理谁都懂，但那颗梧桐为什么会长在这你们没想过？” 白泽拧着眉毛想了想，拍着手道：“有道理。虎子说最近来妖管局登记的妖怪多了不少，好些都是以前不愿意来的，说是以前梧桐大道这一块看着妖气冲天现在看不见了，那口井说不定真是通往崑山的入口。” 长秋道：“凤凰古籍也有写，神能打开三界入口。” 白琛不自在地把脸埋进叶森怀里，扭了扭身子捂住耳朵。 “什么三界入口，那口井是虎子挖的……”叶追话没说完，屋子里的警报突兀地响了起来。 长秋眼疾手快按了接通，那头传来了巨大的海浪声，通讯的声音也断断续续。 “东……东部……有海……海怪，……支援……” 白泽打开内部导航，很快就收到了求援信息：东部海域出现巨型海怪，从人类方获取的信息是海底暗流，没检测到妖气，是突然袭击。 叶森看了人员值班表，“于洋似乎在那附近。” 叶追立刻接通了于洋，“老于，东部深海，海怪。” 于洋应道：“收到，路上呢，马上到了。我这得的虚拟镜像那傢伙体型比我要大好几倍，少主你来一趟吧，我先顶着，就怕有伤忙。” “行，我马上过去。” 挂了通信，叶追一低头就看见白琛湿漉漉的大眼睛，和奶声奶气的抱怨：“papa又要走了？” “给你捉鱼吃。” 白琛：“我不吃于叔叔。” 苍禾捂着肚子闷笑，泪花都飞了出来。 “琛琛我们让小哥哥载我们去玩，小龙哥哥去海边可以带螃蟹回来，你不是说想吃蟹肉羹吗？”白泽把白泽抱走，顺手打发他们，“你们快忙去吧，我让不知有空去井底看看，指不定真是通往崑山呢。” 叶森笑着逗叶追，“上回让你带琛琛你不带，初次被儿子噎的感觉怎么样？” 叶追搂住叶森挤眉弄眼，“吾儿叛逆伤透我心~” 这海怪是地仙为了回妖界备下的，结果于洋种族比较优秀地仙便放弃了这海怪，锁在海底。海怪花了好长时间才撞破枷锁逃离，一出来便被大型渔船的声波吸引，袭击了渔船。幸而这海怪心性不算坏，没有掀翻渔船只是逗弄，被及时赶来的于洋驱逐到了海底，打了一架。 于洋的本体成功拉了仇恨，海怪追着他跑了整个大洋，差点把他累死。叶追很久没用龙身本体游泳了，干脆引着海怪在海底游了个痛快。期间还恶劣的用龙尾扇鱼脸，龙尾钓大鱼，画面十分壮观及“惨烈”。 收服了海怪后，叶追给它划了海域，并绑了定位器，要求它不许袭击人类及船只，更不许靠近浅海一带，约好抽空来陪他赛个游泳。当然，这位海怪归属于洋管辖。 叶森还想着若是可行，能把它引到极西海域生活，那边不会受到人类侵扰。可海怪是个活泼性子，说是要在热闹的地方玩，有机会再去极西海域睡觉。 离开之前海怪给了他们一个重要信息，这几天海底有人类察觉不到的那种不寻常的震动，很轻微。于洋巡游了几圈什么都没发现，还以为是海怪忽悠他们，气的取消一月来一趟的打算，改成半年来一趟。 叶森心细，回妖管局后让苏蜜蜜搜查各地反馈回来的讯息，与叶追二人四处奔波后得出了确实有异的定论。不仅海底，各处与妖或灵有关的地方有出现轻微异动，特别是楚遥竟提前回了信，言明藏城死地忽然发生地动，他要在那边留守，只说了不算坏事。 这信给了地点，叶森考虑再三还是没给楚家露底。 妖管局的线人如今已经不局限于他们派出去的同伴，还有数量庞大的山妖。近几年山妖长得还算不错，生灵智的不少，都带着善心，居于山林内少接触人类，互不侵犯。有趣的是给妖管局传递消息还带特产山货，特别可爱。 妖管局投桃报李，由白泽起头，定时送些白琛种的灵气充沛的蔬果。 且说白泽让不知去探井底不但碰了壁，而且收穫了小鱼困困的鄙视眼神，明明井底什么都没有，下面都是土，再下面也是土和石头。白泽很受伤，不信邪地探了七八次依旧一无所获。 第130页 白琛坐在两个爹爹之间，一家三口满脸一言难尽。 最后还是白琛偷偷告诉白泽，那口井被叶追用泽石净化了水脉才生灵气的。 白泽不可置信地看白琛：“琛琛你跟小龙哥哥学坏了！知情不报！” 白琛：“papa说你这样特别可爱，我也觉得~” 白泽心说：彻底养歪了。 太岁不知跳起来，“叶追你说好的给我泽石的？！” “给你了呀。” “那你净化了水脉就没用了！” 叶追笑眯眯：“你自己答应给琛琛养水的，忘了？” “什么时候？！” “找着女娲土的时候，没有土你还在底下力拔山兮气盖世呢，大英雄。”叶追用了人类的一句诗词。 不知和白泽一起憋气，又听叶追道：“唉，年纪大了总忘事儿。” 白琛还在一旁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嗯嗯。” 叶森哭笑不得，安抚道：“泽石里的水你们用不了，是凤凰仙君专门给追弄的，添了血的，净化水脉局里谁都用得上不正好？” “这样啊……”不知也有点不好意思，他明白添了血脉是什么意思，别别扭扭道，“那我把泽石还给你吧，这是遗物呢。” 叶追摇头，扭过身子抱住叶森撒娇，“我留着也没用。” 白泽不想吃狗粮，领着白琛和不知走了。 太岁用头顶着泽石塞到白琛手里，认真道：“宝宝你给你爹收着，你爷爷的遗物，很重要的。” 白琛捧着泽石表情郑重，“好的。” 小菜园里，叶森摸着趁机耍赖撒娇的叶追脑袋嘆道：“又要过年了。” “人类总是过年。” “咱们局就只有一次团圆年，连烟花都没放过。”叶森很感慨，“现在来了不少孩子，还是热闹不起来。” “会有的。” 叶追直起身子把叶森楼到怀里，“会有的，信我。” 叶森把唇印到近在咫尺的锁骨上，“嗯，我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还有个番外，嗯。 下本纠结好久，想写个仙侠又想写剑三同人，但我好久没上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