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世阴阳录》 第1页 [无cp向] 《诡世阴阳录》作者：有鬼非闻【完结】 文案： 保护自己的护身符?假的。 为民除害的好法师?假的。 眨星星眼的小跟班?假的。 万人敬仰的好身份?假的。 当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暴力解决是被逼的。 这是一个暴力女称霸阴阳的故事。 标籤：女强 杀伐果断 =================== 基本信息 一、本书无cp，无感情戏，前期主灵异后期主玄幻，玄幻元素偏重，不恐怖。 二、重要提醒：本文有几位较重要男配，先预警，不喜可直接删书勿喷。(女主和男配没有男女感情戏，这点可放心。) 三、不是快节奏爽文，作者想写细緻的故事。女主能力成长型，没有上来就超神全能，有从零开始的地方，所以前期对一些读者来说可能会觉得憋屈，想看轻松快节奏打脸爽文的读者，慎入。 当然非闻写文的时间不长，水平有限，想表达的不一定表达到位，如果哪些地方写得不好，还请大家多担待，我会不断进步的。也希望大家感觉哪里写得不好，多提意见。 四、这本书和我上一本《有鬼画符》没有太大关系，只是某些角色名字和背景未变，其他都是全新的，包括角色性格、人物关系等，所有套路在《诡世》都不存在。 五、本书分卷故事相对独立，以当卷故事线为主，大主线升级。 六、女主独立任务从第七卷 开始，也就是说第七卷开始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节奏会加快，氛围也会相对轻松一些，觉得前面成长的戏份不喜欢或者拖沓沉闷的，可以跳跳跳~ 当然作者菌希望大家都是全订粉，跳订太多作者会心疼的 第000章 今夜有诡(上) 深夜的常眠山风冷而刺骨，寒风在林叶间穿梭，寂静夜里只能听到叶子窸窣的响动。 眠山之顶，两个黑色帐篷支在空阔之地，中间一团烈焰给四周添了点温度，柴火燃烧的噼啪细响让山林多了许久未有的生气。 火堆旁，三个年轻人就近取暖，虽已有困意，但仍捨不得休息。 他们早先聊得乏了，此刻看着火簇怔怔出神，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才开口：“李林那两个怎么还没回来?” 一个小胖子附和着点头：“就是，半天也没动静，也不知道哼一声，不会出事了吧?” 一个肌肉结实的男生闻言，冷哼一声：“嗨，这三更半夜又是孤男寡女的，哪有这么容易回来?要出事也是‘那种’事儿吧!” 此话一出，惹得瘦子和胖子哈哈大笑，脸上露出瞭然的神情。 发问的瘦子释怀开来：“那倒是，要是这么快回来，还就证明李林不行了。” 他和小胖子又是一阵狂笑。 两人的笑声传到李林和黄晓晓耳里，却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动作。 此时两人身处一片小密林，黄晓晓背靠着一人宽的大树，仰着头，被李林拥在怀里急切地亲吻。 晚上黄晓晓喝了太多水，一时内急，想找地方解决。 然而离常眠山最近的公共厕所也在山脚，黄晓晓深更半夜不愿意下山，也不敢一个人找地方放松，便叫上自己男友陪同，来到一个草丛茂盛的角落。 常眠山的温度再冷，气氛再可怖，也挡不住年轻人躁动的心。 黄晓晓解决了她的生理问题，却在这月黑风高孤男寡女荒山野岭之地引起男友的生理冲动。 两人随即凭藉着树丛的遮挡又拥又吻，唿吸在贴近中越发急促，躯体间的温度也随着摩擦逐步攀升。 最后李林把控不住，一把把黄晓晓按到地上。 就在两人激动得快要更进一步时，忽然，几滴冰凉滴上李林撑地的手。 他一愣，马上停下动作，心在不见五指的深夜警惕起来。 他一边联想电视里的某些情节，一边浑身戒备地往手背观望。 这时，不仅是手，他的头、背、腿都被彻骨的冰点袭击! 他吓了一大跳，勐地从地上弹起，但很快凭着熟悉的触感弄清楚状况。 他松一口气之余没忍住暗骂：不是吧?!这种时候下雨?! 昨天明明看了天气预报，也研究了最近天气，确定今天天晴才来野营。而今天确实艷阳高照，晚些时候还满天繁星，怎么现在说下雨就下雨?! 李林抬头看了眼天空，又是瞪圆了眼：我去，这不还有月亮呢嘛?! 这个城市老下太阳雨就算了，居然还有月亮雨?! 这场“月亮雨”忽然越下越大，极其符合这座城市的天气特点。 雨在数十秒内发展至倾盆，狂风突如其来，颳得树木噼啪作响，地上飞沙走石。 李林觉得这雨来得很诡异，却也不好淋着雨研究，只好拉着黄晓晓先赶回自己基地。 待两人赶回基地时，三个伙伴已经打着伞收拾自己的行李。 肌肉男看到李林，边忙活边叫唤：“哎哟，捨得回来了?快快把东西收了，风雨太大，我们帐篷防不住，今晚先下山吧!” 李林一听，心里有些着急，指了指天上：“喂，这可是场月亮雨，不觉得奇怪吗?搞不好就是那些‘事儿’的前兆呢?” 肌肉男闻言看一眼天上，又莫名其妙看他：“哪来的月亮?全是黑压压的乌云!” 李林连忙抬头，发现果然刚才的圆月已经没了，天上漆黑无光，乌云密布，完全就是下暴雨的景象。 李林更是觉得奇怪，无奈肌肉男和另两个男生都觉得他看错了眼，这时大雨淋得他们行动十分不方便，肌肉男不禁催促：“好啦，雨下成这样，就是哪种‘事儿’也没心情管了，今晚先这样吧!” 李林闻言也没了办法，现在的情形确实危险，他便不再纠结，让全场唯一一个女性黄晓晓打伞待在一旁，自己加入收拾行李的队伍。 第000章 今夜有诡(下) 天气果然越变越恐怖，几分钟后李林把背包拉链拉上，身后的帐篷险些没被风颳跑。 五人把各自的背包甩到肩上，一刻也不敢多待，亮起手电打起伞迅速往山下赶。 几人跌跌撞撞跑到半山腰，雨已经大得遮天树冠也阻挡不住，雨水纷纷溅到他们鞋上和腿上，雨伞的作用已经不大，短短一会儿他们已经湿掉半身。 所幸这座大山算不上陡峭，眼看很快可以赶到山脚，几人又一鼓作气加快了步伐。 然而这时，本就跑得最慢的小胖子忽然打滑，趔趄几步险些滚下山去。 他心惊胆战剎住脚，好不容易站稳，手电筒扫到地上一个微微隆起的山包。 这山包隐藏在草间，不仔细看不一定能注意，小胖子心脏咯噔一跳，手电筒顺势往附近扫去，看到地上全是类似的密密麻麻的山包! 小胖子吓了一大跳，瞪大眼睛喊： “什么鬼?!这里坟头这么多?!” 这时肌肉男等人已经跑出好一段距离，听到小胖子大叫，他们才注意到他落到了后方。 第2页 几人连忙停下脚步回头，肌肉男看了一眼地上，破口大骂：“大惊小怪什么?常眠山是乱葬岗，坟头多点很奇怪吗?!赶紧过来别耽误我们!” 小胖子看着这些密集的野冢，心里却是一阵毛骨悚然。 他知道这里是乱葬岗，但还没见过这么多坟包。看这些坟包的密集程度，小胖子连忙看向自己的脚，看到没踩到晦气的地方顿时狂拍胸脯，庆幸之余再也不敢停留，绕开坟头抬腿就跑。 不料他的脚步才迈开，他突然感觉后背被人扯了一下，马上又被松开。 他下意识回头，却发现身后什么也没有。 这时，他的嵴背嗖嗖发凉起来，反应过来的他后怕不已：刚才那个感觉，分明是…… 又是同时，视线不远处萤光一闪，却只闪烁一下便消失不见，小胖子见状险些尖叫，却发现已经吓得喊不出声，整个人僵在原地，身体像抖筛子一样颤抖。 后面的亮光已经没有了，方才倏忽一瞬的感觉也消失无踪，让一切仿似一场幻觉。 然而寒意却如同冰刃直窜小胖子的天灵盖，冻得他瑟瑟发抖不仅，膀胱处还有种阻挡不住的紧迫。 其实今晚这些人是来试胆的，只是平时试胆游戏玩太多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诡异的事，这些人就渐渐把游戏变成游玩，再也不在意那些鬼鬼神神。 然而这小胖子不太一样，他向来娇生惯养，被家人宠得连奶奶的坟头也不让靠近，说是怕晦气，虽说所有的试胆游戏都是他自愿跟来玩，但他加入纯粹为了逞逞能，以免被人看破他胆小怕事的本质，所以此时当真遇到奇怪的事，他害怕得腿肚子直直发抖。 这时几个同伴已经回头赶路，小胖子又被他们落下好一段距离，在这漆黑的山林里孤零零站着，更是瘆人的恐怖。 他感觉头都要炸了，再也不想多待一刻，哆哆嗦嗦默念一切都是错觉，便拔腿赶上他的同伴。 …… 最后五人一路赶路，终于跑到山脚，看到前面亮着橘黄色路灯的马路。 他们马上松一口气，卯足了劲冲出去，打着伞站在马路中央不断喘气。 黄晓晓是在场体质最差的人，之前被李林半拖半扶拉下来，速度前所未有的快，加之一路跑得心惊胆战，她感觉头有点晕。 她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唿吸着，看到自己满是泥泞的鞋子和裤管，心里更是难受。 她开始后悔不该跟李林来这个地方。 说是试胆，结果一个鬼也没碰上;想温存一下体验户外刺激，又被莫名其妙的大雨阻止。 祸不单行。 这时，她把停留在裤子的视线移到地上，看到干燥的地面晕出几块水渍。 她一愣，总觉得这个场景哪里不对，便也暂时忘了抱怨，凝神起眼前的地面。 她那把有樱花点缀的雨伞不住往下滴水，水滴如豆如柱，一点接一点坠在地上，在青白色的路面晕开朵朵小花。 四周静悄悄的，大家沉重的喘气和咳嗽声尤为明显。 她越来越感到不对头，这时，她脑子一个激灵，迅速把手上的伞移开看向天空。 一轮洁白圆月高挂在天边，满天繁星围绕着圆月，在漆黑的幕布下接连闪烁。 这天空万里无云，由于时处深夜，空气中还瀰漫着深夜独有的沁凉湿润的味道。 这个夜晚天气晴朗，地面干燥洁净，伞从头上挪开，等了半天哪里有预想中的雨滴! 黄晓晓不可思议看看还在滴水的伞，又木讷回头，看到常眠山如同隐藏在黑幕中的大鼎，磅礴大雨掩得山体一片朦胧，但雨势刚好在山脚边缘戛然而止，使常眠山仿佛挂了一片迷濛的雨帘。 整座常眠山像被按了静音键，倾盆大雨愣是没向外界透露出半点声音。 黄晓晓见状瞪大了眼睛，浑身颤抖起来。这时手中的伞忽然如有千斤，她一下子力竭，伞便掉落到地上。 她顺势看到站在后方的小胖子，下一秒，她撕开嗓子尖叫! 其余四人听到黄晓晓惨叫，吓了一大跳，齐刷刷向她看去。 随即，寂静的夜空中响起几人非人般的惊叫! 第001章 有诡莫语 莫语被“叮”的一声惊醒。 睁开双眼，灯光刺得眼睛马上眯上，好一会儿才又重新睁开。 身上的被子压得胸口有点闷，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的头很晕，嘴里残留着符水的味道，睡前江锦给她烧符去煞的场景歷歷在目，然而没降多少的体温也还折磨着她。 许久不被阅读的简讯又发出“叮”一声提醒，莫语回过神来，觅声看去，拿起自己的手机。 来信的是她的好友赵月茹，简讯只有寥寥数字：[小语，烧退了吗?] 莫语嘆了一口气：烧在退了，手还疼着，身体也酸痛得快要散架。 她马上回想起三天前的遭遇，随即感觉到无穷无尽的疲累。 三天前，她一如往常走出校门，意外被一个横冲直撞的灵体迎面撞上。 按理来说她看得到鬼，鬼却不知道她能看到它们，也没办法靠近她半步，因为她手上有一道九尾猞猁护身符，符的威力足以阻挡任何近身的灵体。 然而当天遇到鬼魂突袭，她的护身符竟然没有做出任何防护，灵体撞入她的身体再穿出去，虽然很快也被符的力量吞噬殆尽，但也让莫语的手痛得像被折断一样，接着高烧了三天。 莫语有气无力回了句：[好点了]，把手机搁在枕头上等待。 稍后，手机又响起来，但这次是电话。莫语一看是赵月茹，利索接了，对面马上传来一声轻笑：“真的好啦?明天能回学校吗?我把课件传你邮箱，你好了记得看啊!” 莫语很是感动，回道：“好，退烧就回，谢谢你。” 赵月茹轻嗔一声：“谢谢我?咱俩的关系用得着谢?信不信我把你拉黑啊!” 莫语忙低笑着说：“好，不谢，不谢还不行么。” 赵月茹爽朗地笑了起来，一会儿后，她才突然压低声音，莫语能想像她挡着嘴巴说话的样子：“话说小语，这两天咱们班出事了!” “出事?” “黄晓晓和李林失踪了!” 莫语一愣，想了半天黄晓晓和李林是谁，勉强回忆起好像是同班的一对情侣。 可是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思来想去无果，便猜想是赵月茹习惯性分享学校发生的新奇事，便顺着她问：“失踪?” “嗯，据说两人玩了个试胆游戏，前几天上常眠山野营，但是没有回来。” “哦……” “听说那天一起上山的还有几个人，也全没有回家。” “这样。” “警察今天来学校了解情况，说山上没找到人，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好吧。” “一下失踪那么多人太可怕啦!” “对啊……” “我还听说常眠山是个乱葬岗，他们胆子可真大，晚上睡在那里不害怕吗?也不怕真撞鬼啊?” 第3页 “不知道。” 这时，赵月茹突然安静了，莫语一下心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无话可说才消极回应的态度让对方不开心。 好在没一会儿赵月茹又再开口：“话说小语，你说他们会不会真撞鬼了?” …… 莫语没有料想话题突然转变到这儿，眼睛盯着雪白的天花板一怔。 赵月茹又接了一句：“你觉得世界上有没有鬼?” 莫语又是一愣，眉头皱了起来，还是没有说话。 随后，她侧头看一眼窗外，看到一道散发白光的魂体正漫无目的地游荡。 它大概是一道意外死亡的新魂，还没有接受自己已死的事实，又被困在附近无法离开，已经在这里游荡了两天。 她能感受到游魂的迷茫和无助，因为没人帮它，只能一天天盲目地飘荡。 莫语看着那道游魂出了神，直到手机被她握得发烫，才把目光从游魂身上移开。 心情忽如沉入湖水的石头，悄无声息地往湖底下沉。 莫语想了一会儿，还是回答：“不知道。晚了，你快睡吧。” 赵月茹愣了一下，大概没收到想像中的回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忙道：“好，那你好好休息，回学校再聊，晚安!” 看赵月茹没有追问，也没有起疑，莫语长长松一口气。 她也道了声晚安便迅速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旁，手掖了掖厚重的被子。 窗外的游魂还在无神地飘荡，莫语又看了它一眼，心绪最终化成一潭凝固的死湖。 她索性闭上眼睛逼自己不要再，专心养病，争取早日恢復正常的生活。 而同学失踪的事自然被她当成一个小插曲，在接下来的时间忘得一干二净。 第002章 失踪者重回 莫语又在家养了一天，这才康復回校。 几天没有回校的她站在学校大门，瞥一眼校道上游走的灵魂，埋头以最快速度赶回自己班级。 早就待在教室的赵月茹看到莫语，兴奋得险些把她扑倒在门口。 莫语好不容易站稳脚，把挂在身上的人儿扒开，看到赵月茹一双娇艷动人的杏眼笑得弯了起来，樱桃红唇像她的性格一样鲜艷火辣，嘴角弯弯。 莫语不知道像赵月茹这样活泼的女生，怎么会和自己交朋友。 不过她对此感激并珍惜，看到赵月茹开心，她不自觉也扬了扬嘴角。 随后赵月茹揽住莫语，边把莫语往座位带，边热切问候她的身体状况。 莫语一一回答着，跟赵月茹坐到教室角落的座位，这时旁边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莫语习惯性无视了，两人的话题也很快转移到别的地方，赵月茹兴奋地向莫语安利最近才迷上的小说。 随着时间推移，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热闹。 莫语两人的话题也越走越远，忽然，教室内部传出小小的骚动，同时正在听赵月茹说话的莫语感觉四周气温降低了，心口感受到奇怪的压抑。 莫语带笑的脸瞬间凝固，眉头下意识紧蹙起来。这时赵月茹也因为骚动停了话头，两人齐齐向骚动的源头看去，看到几个同学兴奋地奔向教室门口。 随着同学的脚步转移目光，莫语看到一男一女从门口走进来，那几个同学便是跑向他们。 同学们围上两人后便开始激动地和他们交谈，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兴奋，还十分好奇，而那两人中的男生和同学说着说着，还抬起手挠挠后脑勺，露出一个很不好意思的表情。 莫语觉得这两人眼熟，还没想起来是谁，赵月茹已经低唿道：“晓晓和李林?!” 她只愣了一下，马上一脸兴奋地看向莫语：“他们居然回来了?!哎呀，原来他们没失踪啊!”说完没忍住从座位上站起，也跑去凑到一个女生堆里八卦起来。 显然黄晓晓和李林的失踪很受大家，两人再度出现，班里的学生都呈现出不同的兴奋。 一时间这些同学或真或假，或关心或好奇，都开始围绕着两人说话。 整个教室只有莫语一人安静地坐在角落，没有过去凑热闹，也没有和别人咬耳朵议论。 她只看着两个言笑晏晏的主人翁发呆，神情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失踪的人回来是好事，莫语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她也没从两人身上看到不同寻常的迹象，比如身上带了鬼魂特有的或黑或白的“鬼气”，或身后跟着鬼气滔天的游魂。 但也正因如此，她才又十分不解：既然他们没招惹怨灵，本身也还活着，那她怎么从两人身上感受到十分强烈的，只有鬼怪才有的……怨恨? 第003章 黑水河奇尸 当天中午，市黑水河旁。 “慢点，小心拉上来!” “警察办案，别围观了!” 炎炎烈日下，长满水苔的河边站了好一些人，一具尸体被从河中捞起，放到黄泥层层的马路边上。 这是一条盘贯了整座城市的大河，曾经哺育着世代城中人，是城市赖以生存的水源，因此也被人尊称为“母亲河”。 然而随着时代变迁、城市工业化，这条被寄予深厚感情的河流不再澄澈，河水也开始发黑髮臭，人们开始厌恶起这危害了环境的脏河，干脆根据其恶化的水质改称其为“黑水河”。 想要自杀的人是不会选择这条河的，河里除了骯脏发臭的淤泥，还有泡得发烂的垃圾，任何人想像跳到这水里面，不小心咽进去两口，再顽强的自杀意念也要萎下去一半。 也正因此河里发现的尸体大多死于非命，少数意外失足，当附近居民发现河中又出现尸体，很快就知道很有可能又有大事发生了。 不明尸体被人从河中捞起，稀稀拉拉的群众马上围成一圈，将尸体和黑衣肃然的警察包围起来。 但是没过一会儿他们又惊叫着退开，那惊惧又晦气的模样仿佛看到会带来灾厄的东西。 那躺在地上的是一具微胖的男尸。 他的身材本就臃肿，还被河水泡得发胀发白，身上的衣服因此被撑得紧贴着身体，中间几个纽扣几乎要被撑脱。 这具尸体乍眼看去十分平常，但是仔细一看，能看到尸体的眼睛睁开着，里面的眼球灰白扩大，侧向一边，显然死前正在看向侧面某个方向。 而他的眼睛受到肿起的脸部挤压，又微眯起来，使得面部呈现出斜晲深思的表情。 然而除了眼睛上的异状，尸体的其他部位却很正常。他的四肢正常舒展，双手自然分开，除了膨胀变形的体型以外，再也找不到和正常死亡不同的地方。 在场的群众就算没见过真正的尸体，也从电视上见过死不瞑目的人。 那些人要么瞪着眼睛，手抓胸口，死于惊惧或痛苦;要么两眼无神，空洞地直视前方，死于绝望或不甘心。但这种眼睛很自然地看向一边，身体看起来也很放松的死法，他们真是前所未见。 一瞬间群众爆发出议论声来，叽叽喳喳指着尸体发表自己的看法。 第4页 刑警队队长王邢站在拉起的警戒线内部，也神情凝重地盯着尸体。 尸体旁边蹲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法医，她做完初步尸检，起来脚步沉重地走到王邢身边。 “初步鑑定死了45天，体表无明显伤痕，口腔干净，四肢没有挣扎迹象，看来并非死于溺水。具体死因还不能确定，回头等尸检报告吧。” 王邢听完女法医的话，看不出心情地点头。 女法医抬头看了王邢一眼，又回头看着尸体嘆气：“老实说，王队，我预感这尸体和前阵子发现的都一样。” 王邢闻言疲惫地闭上眼睛：不用她说他也想到了。 这是迄今为止本市发现的第四具死状相似的尸体，最近四天，市里接连有人突发身亡，他们或在大马路上，或在小区门口，或在喧闹的集市忽然倒下，生命体徵全部消失，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维持着死前最后一秒的状态。 这些死者有一个状态还算正常，只是眼睛睁着，在马路边等人的时候扑通倒下了，肢体没有多余的动作。 其余两个却是形态各异，其中一个是肌肉壮硕的年轻人，正在肉铺帮父亲砍排骨，死时手臂举得与头齐高，手上还握着泛着油光的斩骨刀，眼帘低垂看着前方，正在盯着案板。 而另一具是一个阳光青年，死前还搂着女朋友谈天说笑，说着说着突然倒在地上没了气息，手臂还保持弯曲的姿势，看向右边的侧脸也保留着笑容，只是笑容在没有灵魂的躯壳上显得生硬而诡异。 这些人死前全部没有异常反应，死后刑警把尸体运回法医处，尸检的结果也一无所获。这些人全都没有致命伤，各个器官运作也很正常，不是暴毙猝死，也不是什么病故。 王邢从警十余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死法。不仅是他，整个公安机关和市里的医疗机构都没人见过，也没人能解释这种现象。 如果不是这些人感染了尚未被发现的新型疾病或病毒，那要解释这件事，大概得脱离科学范畴了。 王邢瞬间头疼不已：如果这次又超出常理，他的报告又该怎么写啊……?再不破案别说他的工作不保，整个刑侦部都要受到严重牵连。 这时，他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个身影，他一愣，眉头皱了起来。 但是现下实在没有办法，他再三权衡之下，还是决定换这条非常理的道路尝试。 于是他走到一个偏僻之处，拨出许久没有联繫的电话。 第004章 山上的金元宝 李林和黄晓晓重回学校，不少学生都很好奇，追问他们消失那几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警察上山找不到他们，让大家都误以为两人失踪。 两人却一直对这些问题避而不谈，无论怎么问也找别的话题引开，这便吊足了大家胃口，一群人有事没事就围着两人，千方百计翘开两人的金口。 李林的一个好哥们张帆也在其中，之前野营李林也邀请了张帆，但他没有那个胆量，藉故未去。 后来得知李林失踪了，张帆还很不厚道地庆幸了一下，心想不作不死，没想现在李林再次回来，还引起广泛，他想了想还是找上李林，勾肩搭背的，问李林失踪那几天到底怎么回事。 李林好不容易打发掉一群人，回头看到搭着自己肩膀的好“兄弟”，扬嘴笑笑：“下次你和我们一起去不就知道了?” 张帆一听还要去，手下意识缩了缩，又马上停住。他盯了李林一会儿，扯扯嘴角：“怎么还要去?” 李林回答得很坦然：“好玩呀。” “好玩?” 乱葬岗好玩? 李林看他一脸不信，还面有菜色，内心很想发笑。但他还是表情认真地说：“是真的有意思，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那上面又没有鬼。” 张帆怔了一下，心想这话说得，像自己怕鬼一样，掉面子。 他冷笑一声，不屑道：“鬼不鬼的不重要，又没人怕，倒是你说说怎么个好玩法啊。” 这时，李林忽然看向两边，似乎在确定有没有人在注意自己。最后他看两旁的学生都各忙各的，这才把张帆搭自己肩膀的手扒下来，反搭上张帆肩膀，压着他坐下。 “你要是答应我绝对不外传，我就告诉你。”李林盯着张帆的双眼严肃地说。 张帆心想到底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同时也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没问题，绝对不说。”在嘴唇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李林还是摇头：“你发誓。” 张帆有点不耐烦，这都什么年头了还发誓?不过在他心里发誓只是图个心理安慰的小把戏罢了，也不放在心上，便举起三根手指坚定状：“我发誓。” 李林这才勾起嘴角，准备开口，黄晓晓却从另一边过来，看到李林搭着张帆，便和李林对了个眼神。 李林微微一笑，向她眨了眨眼睛，在旁人看来就是情侣间的暧昧小动作。黄晓晓见状点点头，看不出什么表情，只倚在桌边，低头看李林和张帆说话。 李林重新面对张帆，脸上浮现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他把手伸进卫衣的口袋，再伸出来时手握成拳，又把张帆拉得更近，用两人的身体挡住旁人视线，这才缓缓把拳头松开。 张帆随着李林五指张开，眼睛也越睁越大。 最后李林掌心彻底摊在张帆眼前，掌心上的东西让张帆合不拢嘴——那竟然是一个金元宝! 这年头金元宝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想要的话大大小小真真假假哪里都能买到，但李林手上的金元宝和商家制作的明显不一样，李林的那个色泽暗沉，制式粗糙，顶部纹饰之间还粘着一些黑土，一看就不是现世那种商业打造的精品。 而金元宝的形状和纹饰张帆在网上见过，当时只是凑巧看到，具体哪个朝代他也记不清楚了，却能确定这是某个朝代的产物。李林一直强调让他保密，才肯告诉他在常眠山上经歷了什么，这时又拿出一个古时候的金元宝，莫非…… 李林的家境张帆知道，虽然看起来不愁吃不愁喝，还有点闲钱和黄晓晓谈恋爱，但其实都是家人辛辛苦苦在外打工给他挣来的钱。这些钱够他平时充充小康，却也仅限于小康，还是最底层的小康，拿去买这样的一个金元宝? 要么是假的，否则绝对不可能。 第005章 兄弟的邀请 张帆伸手就想把元宝夺过来，辨认一下真假。李林马上把元宝收回去，一脸警告地瞪着他：“别乱摸，贵重得很!” 张帆不自然地撇撇嘴角，语气凉凉地问：“这哪来的?假的吧?” 李林冷笑：“假的我拿来干嘛?骗你我有钱拿吗?这玩意儿就是我们从常眠山找到的，我们消失那几天，就是找这些玩意儿去了。” 张帆敏感地从话里听出重点：“这些玩意儿?难道很多?” 李林抬起下巴，一脸骄傲地说：“多，不止元宝多，还有其他金银首饰，奇珍异宝，都是上了年头的古董!” 张帆嘶一声倒抽冷气：“你们下斗去了吧?!” 第5页 李林摆摆手：“哪有这本事?只是下山时偶然发现一暗道，里面连通了好几个洞，洞里堆的全是这种东西。我们在里面研究了好几天，确定是真货，带上山的食物实在不够了就随便带了些出来，准备过两天再去一趟。” 这时李林认真地看着张帆：“这些东西要是拿去卖，价钱可不得了。和我们一起的哥们儿有渠道，我们准备把东西全带出来，就一併卖了。” “你也是我好兄弟，好事我不想瞒着你，上次请你你有事没去成，不如这次和我们一起?” 张帆还是有点犹豫，盯着李林喃喃道：“你怎么知道那些……都是真的?” 他转念一想，又急道：“这种东西也不会无缘无故藏在洞里吧?莫非是古代哪位大人物的墓?但要是是一个古墓……万一有诅咒呢?!” 李林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张帆：“我说了，同行的哥们有渠道，有渠道就代表有本事辨别真假，而你说的诅咒，嗨，我们不好好的站在这儿呢?” 李林说完等了一小会儿，见张帆还是犹豫得很，便也失去了耐性。 他把金元宝收回口袋，摇摇头道：“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又不吃亏。不过记得不要告诉其他人，剩下的随你决定吧。”他说完就站起来，把黄晓晓揽过，俨然一副不想再和张帆废话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出教室。 张帆看着李林走路的背影，心想这人变了，以前走路习惯性畏畏缩缩，现在却带着张扬的气场。这样的变化张帆清楚，是很多人有钱后不自觉流露出的底气，再加上李林本来家底不好，现在有了这样的筹码，可比很多人还要“嘚瑟”不少。 李林的变化让张帆开始相信他这段奇遇，然后开始纠结要怎么不掉面子不掉身价地提出跟李林上山。 他怀揣着强烈的好奇在座位上苦想，而刚才出去的李林和黄晓晓也没有走远，在走廊上转了一圈，站在教室后门静静看着张帆的背影。 第006章 是个谎言 大学生活说有趣不算有趣，说枯燥么也总能冒出点新鲜事来，比如李林和黄晓晓失踪重回，还大卖关子，就让其他学生好奇得像有许多蚂蚁在心尖上攀爬，虽然好几次被两人打发走，他们还是乐此不疲，有时间就跑去套话一下。 今天这班人一天都是专业课，相处的时间也多，早上没挖到什么好料，下午便继续折腾。 直到最后一节大课之前，也不知道是谁放出了消息，竟然说两人在常眠山上找到一个暗洞，内有秘辛，一群人又是一番蠢蠢欲动，跑去问李林和黄晓晓。 李林和黄晓晓一开始也很诧异的样子，像不明白是谁放出这些话。后来两人被问得乏了，便也松了口，承认山上确实有个洞，但洞里面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他们又咬紧了牙关坚决不谈。 这样的反应不啻把蚂蚁直接塞到心脏里面，一群人更是不依不挠，嚷嚷着要听他们的故事。 这件事对莫语来说没有八卦的意义，尤其还从两人身上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她连与他们不经意的眼神交流也尽量避免，更别提探听他们消息。 但赵月茹截然相反，也是个好奇心十分旺盛的女孩，一整天即便不到亲自逮着两人追问的程度，也时不时从别人口中搜刮讯息。 莫语看赵月茹如此积极，担心黄晓晓和李林故弄玄虚别有居心，又不好明说，只能尽可能拉着赵月茹不让她凑那份热闹。于是赵月茹总觉得今天莫语格外“热情”，不仅话多了，还特别黏自己，她有种天马上就要塌了的错觉。 赵月茹平时看着大大咧咧，脑子却不笨，渐渐的她也察觉莫语似乎在阻止自己什么，尤其当她想要找黄晓晓时，莫语绝对拉着她，不管有话没话，反正不给她过去的机会。 这次又被莫语拽住的赵月茹终于忍不住，坐下来，认真地看着莫语：“小语，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找晓晓和李林?” 莫语拉她的手僵了一僵，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但她慎重地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你先不要和他们走太近。” 赵月茹不解地眨眨眼睛：“为什么?” 莫语瞄了眼分别被学生包围在中间的李林和黄晓晓，把赵月茹拉近了些，慢条斯理地回答：“常眠山没有暗洞。他们在骗人。” “你怎么知道?去过吗?” “没有。表情。” “表情?” “他们表情，是说谎才会有的表情。” 赵月茹忽然怔住，一动不动盯着莫语。 她的好朋友心思十分细腻她是知道的，但是……她往正在滔滔不绝的李林和黄晓晓看了好几眼，实在没从两人表情看出哪里有问题，不由得回看莫语，脸上还是不可置信。 莫语知道这种说法不能让赵月茹信服，她能从人脸微表情准确辨认对方是否说谎，这本事几乎是她与生俱来的，她不好向赵月茹解释。 她看赵月茹还是很疑惑，神情里也透露着犹豫，她又不能直接告诉赵月茹怀疑两人的根本缘由是他们不像正常人，她一时间也十分无奈。 第007章 上钩 “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以确定他们在说谎，暗洞是不存在的。如果他们用一个不存在的东西欺骗你们，怎么看也是别有居心，不是吗?” 说到这里，她又话锋一转： “并且就算他们没说谎，这两人故弄玄虚，也摆明想诱导你们上山，这动机是好是坏谁也不能确定，万一山上是陷阱……” 赵月茹很少听莫语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其中的关切显而易见。 莫语的反常让她惊奇，同时也不由自主思考起来。她想了想莫语的话，觉得是有这个道理，可又感觉事情被说得太严重了： “他们怎么说也只是学生啊，能干什么大坏事?” 莫语不能说两人可能已经不是人了，更别提还是不是学生，想了想，只好扯了一个更能让赵月茹接受的慌：“他们失踪五天，万一被骗进什么组织……” 赵月茹马上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们进传销了?!” 进什么组织莫语压根没有细想，听赵月茹自己给了个答案，莫语忙不迭煞有介事地点头，赵月茹瞬间倒吸一口冷气，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不无可能! 好像这确实是进了传销的模式来着?赵月茹深以为然地想到。 她想着想着，很快就开始担心其他学生：“那我们是不是要提醒其他人?万一这是真的，那问题可严重了!” 莫语闻言，关切的眼神瞬间蒙上一层雾。 她看赵月茹接受了这个说法，其他人她也就不关心了，点点头，转回身去：“你决定。低调一些。”便不再说话。 赵月茹对莫语的反应倒不意外，答应莫语不再凑热闹，然后独自考虑起提醒其他同学的事。 莫语看赵月茹终于收下那颗好奇心，人也暂时安分下来，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的小慌没有被识破。 第6页 随后她便开始整理以前的笔记，再也不关心外界发生的事。 …… 一天的课很快上完，放学时赵月茹果然离得两人远远的，跟着莫语慢悠悠走出校门。 两人的家都在本地，但住在相反方向，于是一出校门赵月茹就和莫语道别，小跑着赶向停在不远处的轿车。 莫语习惯性站在门口没动，看着赵月茹上车。好一会儿等赵月茹家的车子消失在视线，她才回过神来，转身就要往另一个方向走。 这时，黄晓晓和李林也从校内走出，刚好被莫语看到。 她视线微转，看到旁边还跟了张帆，张帆和李林有说有笑，黄晓晓则在旁边淡淡地笑着，从笑容里面也看不出来到底什么心情。 莫语顿了顿脚步，转眼看到三人往校门正对面的一条大马路上走。 那条马路少有人迹，会去那里的都是住在马路另一边的村民。莫语记得那马路旁还有一条骯脏的黑河，而顺着河再往前去……莫语抬头看向远方，看到马路的一头有一座青灰色的大山，那悠然躺卧着的山势，就像一个沧桑的老人，长眠于那城市的一隅。 第008章 疑似夺魂 话说回王邢，焦头烂额的他拨出一个许久不曾联繫的号码，对方接到他电话时，脚下正踩着第不知多少道来路不明的恶灵。 此时路央祁的额上沁满细密的汗珠，身体正在迅速再生法力填补他过度运法造成的法力空洞，这使得他的身体如同被烈火焚烧一样炙热且疼痛。 他忍受着这些痛苦，听王邢把致电的缘由详细说明，当王邢解释完整个事件，他沉默了一会儿，冷然开口：“可能是夺魂。” “夺魂?” “三魂七魄同时被吸收，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们称之为夺魂。” 王邢在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冷气：这还真不在科学范畴。 王邢忙问：“那怎么办?你不在市里吧，我们该怎么处理?” 路央祁不耐地看一眼地上哀嚎的恶灵，脚下用力，一下子让它灰飞烟灭开来。 房间里瞬间安静不少，他长出一口闷气。 夺魂不是普通灵体可以办到的。 人有三魂七魄，即便三魂中的人魂最容易离体，强行剥夺也并非易事，需要夺魂者具备相当的功力。 天地二魂更是生来固定在人体，外力可以使其受损，却很难将其剥离，如果要把这二魂也吸收干净，对方所持的功力必定又比能夺人魂的恶灵兇悍不少。 听王邢所言，这些人死时还来不及让身体恢復，那很有可能控制人身运作的魄精也被瞬间吸收。 假使对方不止吸收魂体，连魄精也吸收了，这样的夺魂者要么是修炼了数十年的极大恶灵，要么是鬼气极重、天生带煞的新灵，这两种无论哪种都不是好东西，以他的身份置之不理是不可能的。 路央祁烦躁地侧头，瞄一眼蜷缩在房间角落的女生。 她披头散髮、双眼通红，手上攥着把剪刀彷徨又无助地看着自己。 她明明是个人，身上却散发着强烈的鬼气。 觉醒后她借自己体质摆了一个招魂阵，却因操作失误引来百鬼汇聚，通通想要吞食她的灵力和灵魂，要不是路央祁及时赶到，她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路央祁千里迢迢赶来这里，耐着性子观察大半个月，没想这个女生只是天生带煞，再无特别的地方，根本不是他要找的人。 浪费半个月时间就算了，现在还要浪费精力给她收拾烂摊子，路央祁不禁心生恶气，手抬起捏了个印契，直接把剩下的恶灵一招歼灭。 如果自己离开这段时间给了邪祟趁虚作乱的机会，他到底还是难辞其咎。 于是待这堆挤得房间密不透风的恶灵彻底被消灭，他告诉王邢：“今晚飞机，明天到。” 说完，他挂了电话，不再理会那个瑟瑟发抖、不断叫唤他的女生，转而对另一边早就累瘫在地上的助理冷声道： “起来，订机票够力气了吧?” 第009章 危险的组团 次日，专业课下午才有，莫语早上把选修上完，吃了个午饭，在图书馆待了一个中午，这才回到专业课教室继续下午的课程。 今日的教室有种莫名的躁动，莫语一进门就看到教室后方有几个人围在一起，那个位置是她和赵月茹常坐的位置，莫语定睛一看，果然看到赵月茹也在人群之中，正瞪大眼睛在和旁人讨论着什么。 莫语走过去，心里隐生出一丝不安。这些人谁是谁她认不出来，但是随着距离的靠近，莫语心里渐生压抑，且越来越重，那压抑的源头就在那几个人之中，还刚好被背对着她的两个女生挡住。 最后，她停在几人一步之外，就站在侧边的赵月茹看到她，兴奋地把她招唿过去。 “小语，你总算来了!” 莫语被她搂着肩膀，一把带过去，莫语也得以看清围在一起的人。 两个女生，一个男生，还有一个赵月茹。 其他人都不重要，但那男生就是张帆。 今天的张帆竟然也和黄晓晓、李林一样，身上没有鬼气，身后也没跟着游魂，但莫语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强烈的怨恨。 一想到黄晓晓和李林，莫语马上往教室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两人的身影。 而此前这群人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随着赵月茹的动作，话题一时停滞，莫语被赵月茹带入讨论圈后，这些人又安静了一下，随后一个女生看了莫语两眼，问赵月茹：“你真想带她去啊?” “去哪?”莫语被女生的问题拉回神来，回头问赵月茹。她看到张帆似笑非笑的笑脸，心里的不安更浓重了。 赵月茹笑嘻嘻凑到莫语耳边：“昨天李林不是说常眠山有暗洞么?张帆也跟着去了，原来那里不是什么传销，里面有一处宝地，风景特别好，画一样的!张帆说要是运气好还能捡到一些古董呢，我们现在就商量着，上去看看，搞不好饱了眼福还捡了好东西呢!” 莫语皱起眉头：“宝地?山里?” 赵月茹狂点头：“对，隐藏得可深了!还是李林他们在山上避雨的时候，碰巧才找到的呢!” “避雨?”莫语盯着赵月茹，一向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隐隐还带着点阴沉，“最近市里都是大晴天，上哪避雨?” 赵月茹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被莫语忽然犀利的眼神吓得，还是被她的话说懵掉的。莫语这番话声音不大，但也让周围的人听清楚了，相比于这里面的逻辑问题，这些人第一反应更多的是：这人的重点是不是太奇怪了点? 随后他们才开始注意下没下雨的问题，但是转念又一想：万一下的是局部雨呢?这又不是不可能! 这时问赵月茹的女生忍不住了，伸过手拉了拉赵月茹：“我就说不要喊她了吧，她肯定不愿意去，还找藉口，的点也太奇怪了。” 莫语不解地看向发话的女生：奇怪?忽略掉这个问题才奇怪好吗? 赵月茹有点尴尬，沖那女生笑笑，说了句等等，把莫语拉到一边小声说：“小语，我们就上去看看，听说可漂亮了，我也想你和我一起，你就答应我呗。” 第7页 莫语还想劝她，她又拉了拉莫语的衣袖：“哎呀，我知道你还在担心李林，可是张帆昨天也跟着去了，他还说你看到他们走了呢，你看今天张帆是不是还好好站在这里?要是是什么传销，也不可能一晚上洗脑成功吧。” 这时，赵月茹回头朝张帆伸出手：“张帆你把东西给我，我给小语看看!” 张帆先是有点犹豫，想了一会儿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个什么，手握成拳伸向赵月茹：“别给其他人看到了，和你们几个熟才告诉你们的。” 赵月茹点点头：“知道啦知道啦。”小心接过张帆手上的东西，放到莫语面前。 第010章 假宝物 “你看。”赵月茹搂着莫语背对教室和众人，悄悄在莫语面前打开手掌，“张帆在路上捡到的，一个金元宝，和一块古玉。” 莫语不知道这又是什么套路，无奈低头，下一秒却险些把赵月茹手上的东西抖掉! 她睁着大眼不可思议地盯向赵月茹：“你说你手上的是什么?” “金元宝和古玉呀，你没见过这些东西吗?” 莫语再又看一眼她的掌心，眉头都快皱成山了——这哪里是金元宝和古玉?她手上的两块东西，分明是两块还带着鬼气的骨头! 那两块骨头都不完整，看边缘像是被打磨过。骨头一块和普通元宝差不多大小，另一块则只有元宝一半不到，表面还沾着一些黑土，光看那两个碎骨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的骨头。 但是即便这样也让莫语寒毛直炸——这样的东西在他们眼里是元宝和玉?! 莫语再也忍不住，一把抓过那两块骨头，顿时她手上的猞猁符一阵刺痛。 她回头把东西还给张帆，黑着一张脸：“还给你，我不去，赵月茹也不会去。” “小语!”赵月茹一把拉过她，“你怎么了?为什么连我不让去?” 莫语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她实在不想让赵月茹知道这世上到处都是魑魅魍魉，而她刚才拿的，和她自以为还是自己同学的张帆、李林和黄晓晓，也和这些东西扯不开干系! 然而就在她语塞的一瞬，另两个女生已经怒不可遏，声音尖利地嘲讽道：“你这人真是有病，自己不去还不让别人去，你是胆子小吧?看你一天到晚病怏怏也不吭声的，月茹，我就说了，不要老和这种人在一起，也不怕被传染!” 莫语听了这人最后一句，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赵月茹听了也不开心，毕竟莫语是她的朋友，在一起这么久了莫语是什么人她是懂的。她向那两女生使了个眼神，轻声道：“别这样说，小语人很好，你们不要再误会她了。”同时面向莫语，“小语……” “真的别去。”莫语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赵月茹咬起嘴唇，久久地直视莫语。 半晌，她才再度开口：“可是我真的想去。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那要不然，你别去了，我和他们一起去。” “你……”莫语实在心很累，但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张帆还在，她断不可能和赵月茹坦白。她看了眼前这些好奇心旺盛的人一圈，几番思索下，决定先用个缓兵之计。 “好，我跟你去。” 第011章 无奈之举 莫语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愣住。 半晌，这些人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居然答应了? 赵月茹看到莫语妥协，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也没有多想，一把抱住莫语：“就知道小语最好了!” 然后巴拉巴拉和她讲解上山的安排。 在场的人除了赵月茹，说实话都和莫语不熟，也不怎么喜欢这个阴沉不爱说话的人，总觉得她莫名的高傲。 但是除此之外，他们和她也不存在什么苦大仇深的过节，常眠山的宝地是个神秘的谜，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人们总是觉得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保险，多一分勇气，因此大家也就不纠结了，又抱团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才踏着上课铃声各自分开。 赵月茹向来和莫语坐邻桌，莫语又习惯窝在角落，赵月茹便跟着她坐到教室最后方一角。 正巧今天坐两人前面的同学请假没来，两人的位置便空出不少，说话也不易被人听见，莫语抓准这个时机按住兴奋的赵月茹：“能不能不去?” 赵月茹本以为莫语真心答应她的邀请，这时听到莫语一说，便知道她先前只是敷衍自己。 她马上撅起嘴巴不悦地问：“到底为什么?他们真没进黑暗组织，看着也不像对吧?” 莫语摇摇头：“不是有没有进组织的问题，他们说的话漏洞很多。你说如果常眠山有什么风景好的地方，李林和黄晓晓怎么一开始不说，非要保密?风景好而已，给人看看也不吃亏。” 赵月茹马上回答：“张帆说了，是因为上面不仅景色好，还埋了不少好东西，值钱，两人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以免东西被大家瓜分了。” “那为什么带张帆去?” “张帆是李林好兄弟呀!” “和李林野营的人呢?他们也知道有宝地吧?李林愿意和兄弟分享，难道他们也愿意?” “可能……男生比较大方?再说多张帆一个也不算多嘛。” “那张帆为什么带你们去?” “那是因为昨天上山，东西已经搜颳得差不多，剩下的可要可不要，可是景色是真的好，张帆就想带彭丽玲去看看。” “哦，彭丽玲就是刚才穿粉色裙子那女生，你肯定不记得了，那是张帆好朋友，彼此互称闺蜜那种，张帆有好东西都想带给她，这次也不例外。然后那白衣服的梁珊珊又是彭丽玲闺蜜，彭丽玲就喊上她作陪，我最近又和梁珊珊玩得好，最后这么一连带，就成这样啦。” 莫语嘆了一口气，心想这些人理由还挺充分，又无奈道：“那避雨呢?最近市里的天气你知道的，哪来的避雨?” “我觉得只是李林找的藉口欸，说什么避雨，其实是干了什么才发现那个地方吧?” 莫语太阳穴突突地痛，感觉再说下去，赵月茹也是轻易说不动的。 她忽而一想，这是不是那些人的阴谋模式?找个充分的理由，不断以“好友”的身份邀约，这样既不容易引人生疑，也不会闹出太大的乱子。 而每次这些人从山上回来带上的怨恨……莫非是身体混进了什么东西? 说理恐怕说不清，莫语谨慎地考虑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问赵月茹：“那上面是乱葬岗，你不怕吗?如果山上有……鬼呢?” 赵月茹皱起眉头，看了莫语半天，反问：“你怕吗?” 莫语一时语塞：她怕的不是这个层面的问题。正想回答，赵月茹却道：“如果真的有鬼，张帆他们也不可能回来了，所以不可能啦!” 莫语语气沉了下来：“你怎么知道他们没被鬼缠上?你听说过附身么?” 第8页 赵月茹的表情忽然变得微妙，盯着莫语半天不说话。 莫语开始慌张，她并不想坦白太多与异世“客人”有关的信息，因为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她，即便自己坦白，甚至以此救了别人的性命，最后也会被人当作怪物对待，遭受冷眼不说，欺凌也是家常便饭。 赵月茹盯着莫语半天，最后还是摇摇头：“小语，这种东西太夸张了，我觉得你想太多了。” 莫语长嘆一口气，心想还是听到意料中的答案。她知道赵月茹的态度已经摆明，是铁了一颗心要上山，这时就算告诉她自己体质特殊，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让她接受。 这时她转念一想，如果这是张帆等人计划好的阴谋，恐怕她拦得住赵月茹第一次，也拦不住第二第三次。 这么一想也就只有把隐患连根拔除，才能彻底解决这个事情。 最后莫语没了办法，只好说：“好，我陪你去。”赵月茹这才重拾笑脸，又开心地和莫语聊了起来。 而莫语一声不吭听着，趁赵月茹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机飞快给一个人发了一长串简讯。 第012章 回城 就在莫语等人上课的时候，另一边，市公安局门前，低沉的轰鸣由远及近。 一辆迈凯伦p1飞速驰来，稳稳停在大门前方，副驾上下来一个清瘦的年轻人，提了一个黑色提包，下车后用手挡着刺眼的太阳看一眼大门，笑盈盈地跑过去。 王邢今天早早就等在门口，脸上的憔悴一眼可见。他看到车来后终于有了点精神，看到年轻人打着招唿奔向自己，客客气气地点了个头挥了挥手，又把目光放回正在停入车位的车子上。 不一会儿车子停好，车上的正主从容不迫地下来。 这人一身精心裁剪的高定西服，近一米九的身高自带压迫感。他的身材笔挺如松，走起路来步步沉稳，眼中透露的冷漠和犀利令人见之生寒，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王邢看到来人走来，马上跨下台阶，迎上去的同时伸出右手：“好久不见。” 路央祁走过去回握一下，寒暄一句淡然道：“劳烦带路。” 王邢也是一个行事利索的人，闻言便不再多说半句废话，转身在前面带路。 两人走到门口时，那个笑呵呵的助理杜宇航习惯性抬手，想搭路央祁肩膀。 路央祁一言不发看过去，杜宇航的手马上僵在半空，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规规矩矩把手收回跟在他身后进门。 路上，王邢从证据袋里抽出那几个死者的照片，递给路央祁： “这是四个死者死时的场景，考虑到尊重死者，停尸间尸体已经被法医摆正，只能用这种方法给你还原场面了。” 路央祁默默接过照片，看到为首的一张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看样子比较正常，倒在大马路边上，眼睛睁着，没有多余的动作。 王邢在一旁解释：这人死时正站在路边发呆，好像在想什么问题，因此死时也没有特别的表现。 路央祁没有特别的反应，顺着再翻下去，看到其余几具尸体就没有那么正常了。 这其中一具是一个屠夫，人还比较年轻，肌肉壮硕，手臂举得与头齐高，手上握着斩骨刀，眼帘低垂看着前方，显然当时正在盯着案板。 而另一具是昨天才被捞起的微胖男尸，那瞄向侧边的眼睛透露着疑惑，想来当时看到了某些东西，很有可能超出了常理才引起这个人的注意和思考。 最后一具是一个阳光青年，他的手臂向右侧平举，同向右边倾侧的侧脸还保留着笑容，只是笑容在没有灵魂的躯壳上显得生硬而诡异，从他头部和表情可以看出他当时正在和揽着的某人谈天说笑。 王邢在路央祁看到这张照片时，很合适宜地说明：“死者当时正在和女朋友聊天，手还搭着女朋友肩膀。据他女朋友回忆，当时死者突然倒在地上没了气息，此前根本没有不妥的表现，周围也不见异常，送医院后才知道人确实死了，然后又给我们报了警。” 路央祁听着王邢说明，无言点了点头，眼睛盯着照片一片沉思。 这时，三人走到一扇灰色的铁门面前，王邢停下脚步对两人道：“到了。” 然后他和守在门口的人打了个招唿，守门人把门打开，王邢示意路央祁和杜宇航进去。 路央祁把照片还给王邢，看了停尸间一眼，迈了进去。 第013章 停尸房人壳 王邢知道路央祁要来，早就安排手下把四具尸体停出来。 四个死者因为死因蹊跷，尸体经过警方交涉暂时没被家属接走，它们现在并排列在停尸间中央，身上盖着白布，脸色苍白得几乎和白布融为一体。 幽冷的停尸间里瀰漫着难以言喻的腐臭。 这种臭味在低温下好似结成一块巨大的冻豆腐，把整个人包裹在里面，没有浓烈到无法忍受，却也时时刻刻钻进鼻腔，提醒气味的源头是什么。 杜宇航才进去没多久就又沖了出去，在走道边上狂吸几口空气，等方才唿吸到的臭味散得七七八八，他才皱着眉头重新进门，抿着嘴憋着气死死盯着尸体。 路央祁没管冒冒失失的助理，也没浪费时间，直接走到尸体前面一具一具看过去，最后停在最里面，也是死得最久、最后才被捞出来的黑水河男尸面前。 几道常人不可见的金色法力忽然从他微动的指尖传出，窜入四具尸体。法力顺着尸体四肢百骸迅速穿梭，路央祁根据法力探测尸体的魂魄状态，发现它们没有半点残留。 人死后三魂七魄离体是自然现象，任何人都必须经歷这个过程。 这四具尸体也和别的尸体一样，干净得像全新的空瓶，三魂七魄没有一丝残留，体内也没有多余的气息。 但是…… 想到看到的照片，路央祁在尸身和魂体之间多施了个魂体牵引术，好一会儿过后，另一方没有任何反应。 他狭长的眼睛瞬间微眯起来，盯着几具尸体目光发寒。 这四个死者死不过七天，如果自然死亡，人魂应该还滞留在人间，如果死于意外或残害，魂体更不可能这么快进入轮迴，他牵引魂体怎么说也该有一魂回来。 现在他牵引不回魂体，意味着尸体的灵体已经不在人间，或者不是灵身自由地留在人间，但无论哪种情况对当下而言都不正常，结合照片和王邢说的话，这些人的真正死因在路央祁心里有了定论。 他忽然轻嘆一声，早就记不清上一次好好休息是在多少年前。 王邢听到路央祁嘆气心瞬间揪起来：“怎么?很棘手?” 路央祁点头，杜宇航跟着问：“夺魂?” 他再次点头。 这时，杜宇航的眉头锁到一块：“怎么个夺法?体内还是体外?” “体外。” 杜宇航倒吸一口冷气：“这么麻烦?!” 王邢心急不已，他不懂夺魂是个什么机制，体内体外又有什么区别，只能追问下去。 杜宇航便简单说明一番：“夺魂一般分两种，一种是体内夺魂，即外来灵体附身的同时吞噬魂魄;另一种是体外夺魂，对方无须与人产生接触，只在附近就可以凭空吸走人的魂魄。 第9页 体内夺魂要求的能力没有体外夺魂的高，但是它有很大风险，因为外来灵体离开时或多或少会留下点灵力，这些灵力是可以追踪的，稍有不慎它们行踪就会彻底暴露; 而体外夺魂门槛虽然高，一旦达到这个条件，其他人想要追踪灵体却会变得十分困难，这是作恶后置身事外最好的方法，因此也是阴间众多恶灵趋之若鹜的能力。” 这时，杜宇航看向路央祁：“也就是说没从他们体内探测到外来灵力?” 路央祁点头。 王邢听了解释，天生凝重的脸又更黑云密布，愁眉紧锁地看着尸体。灵体这种东西对他来说还是玄乎，但这并不妨碍他听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时杜宇航又是一歪头，看着路央祁：“可是不对呀，昨晚我们放了傀儡搜查，也没发现哪个有能力夺魂的恶灵，这是怎么回事?” 路央祁没有回答，环着胸站着，手指在手臂上一敲一敲，也不知道是不想回答还是自己也没想清楚，眼睛凝视着尸体。 半晌，他看向王邢：“有没有现场监控?” 王邢摇头：“四个地方两个没装摄像头，另两个刚好案发时间监控坏了，什么也没拍到。” 杜宇航冷哼一声：“看来早有准备。” 王邢表示贊同，告诉他们自己手下正在从其他方面寻找突破口。 路央祁看来不打算静等：“去看看另一种‘监控’。” 王邢愣了一下，不解地问：“另一种监控?” 路央祁把视线定格在黑水河男尸身上，手指了指它：“哪条河发现的他?先过去，其他路上说。” 第014章 另一种监控 下午路央祁等人来到黑水河，河边已经恢復荒无人烟的冷清。 这里本就地处郊外，地理位置十分偏僻，附近居民不多，基本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淳朴村民，男尸之所以被发现是因为村民入城赶集，看到河边浮了一个人，赶紧报警又八卦告知了其他村民，才又吸引了好一些人来凑热闹。 现在宽敞的马路只有路央祁、王邢和杜宇航三人。 路央祁站在黑水河岸观察四周环境，杜宇航则站在旁边，从身上摸出一张黄符夹在两指指尖，竖在眉心之前，闭眼口念： “祖师在上，弟子在下，上帝有敕，令吾通灵，击开天门，九窍光明，天地日月，照化吾身，速开大门，变魂化神，急急如律令!” 耷拉着的黄符随着他的吟诵逐渐立起，最后不借外力直直竖在空中。 杜宇航念完法咒手翻转，黄符在眉心前方迅速一划，黄符无火自燃起来。 待黄符烧尽后他再次睁眼，终于看到平时无法看到的另一个世界。 王邢以前是个名副其实的无神论警察，如果不是因缘巧合认识了这些人，併合作过几次，见识了他们的真本领，他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存在鬼鬼神神。 如今他在他们带领下开过天眼，见过真鬼，对这些事情已经深信不疑，所以他看到黄符在杜宇航的动作下产生超乎常理的变化，也仅仅只是感嘆一下，很快又平復心情，在杜宇航的帮助下又开了次天眼，得以看清周围的异世环境。 在来的路上路央祁已经和王邢解释过，之所以先来这条黑水河，是因为水本属阴，黑水河水质又极其骯脏，很容易汇聚一些不愿离开人世的灵体。 如果这些灵体在男尸遇难之际就在附近，那它们很有可能看到男尸死亡的全过程，必定也会为他们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打开天眼后的王邢迅速往四周看去，果然发现这附近多了许多半透明散发黑气的怨灵。 这些怨灵看到杜宇航祭黄符开天眼，生怕他们图谋不轨或不分青红皂白消灭自己，纷纷警惕地躲远了去，此时它们或是躲在河岸对面的绿化带遥遥观望;或是藏在远处的树后建筑后，时不时探出个头看看人走了没有。 路央祁看了一眼这些畏畏缩缩的怨灵，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一个躲入河岸杂草的小孩，径直朝他走去。 那是一个调皮跑到河岸玩耍，不慎坠河身亡的七八岁小孩。 王邢一眼就认出这个孩子——他曾经经手过他的案子，孩子溺水当天只和年逾古稀的奶奶在家，闲来无事的孩子趁奶奶不注意跑到河边捞小鱼，没想失足坠入河里，活活淹死还被归家的父母误以为失踪上报，一直到尸体浮出水面他们才知道人早已淹死在河中。 由于小孩年纪不大，死时又经歷了万般痛苦，死后没办法自行排解痛苦和怨念，同时家人也没请到有能力的法师帮他超度，导致他至今还被困在河中无法往生。 这种被困在河里的怨灵比被河水阴气吸引而来的“外来”怨灵靠谱，路央祁发现小孩后便不做他想，直接朝他走去。 小孩看到路央祁发现自己，还朝自己走近，慌张地转身想跑。 这时空中现出几道金色半透明的屏障，罩在孩子周围，形成一个立方体将他牢牢困在原地! “干什么?!放开我!不要杀我!”那小孩啊的一声尖叫，恐惧地用手敲打屏障，脸上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更是白得像一张白纸，身上萦绕的黑气一瞬间又浓重了不少。 路央祁走到他身前蹲下，修长的手指敲了敲障壁：“别乱动，不会杀你。” 然后四周屏障倏忽变化，从密不透风的立方体缩至四条长方线，框在小孩腰际前方，只充当一个防止他又想逃跑的防线。 “回答我问题，完了带你走。”路央祁和小孩谈起条件。 小孩看路央祁没有伤害自己，也没再用屏障困住他，没了早先的恐惧和紧张。他看了两眼身前的防线，又看看路央祁，困惑地问：“带我走?” 路央祁点头：“带你往生，以后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小孩眼睛勐然一亮：“真的吗?!就是大人们说的投胎吗?” 路央祁又点了点头。 被困了近半年的小孩得知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就好比眼前堆了一堆又甜又可爱的糖果，心里的戒备早就抛诸脑后。 他冲着路央祁迅速点头，激动道：“那你问，我知道的都回答你，你问完一定要带我走!” 第015章 五人夺魂 路央祁再次承诺，也不浪费时间，单刀直入：“几天前这里死了一个人，还掉进河里了，你有没有看到?” 小孩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认真地点头：“有。我认识那个哥哥，就住在前面一点，是我们村里的人。” 路央祁继续问：“看到他怎么死没有?” 这时小孩脸上露出一丝恐慌，身体往后缩了缩，脸上全是犹豫。 他马上回想到那天晚上诡异的场景和恐怖的“人”，一时间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路央祁见状也不催促他，耐心地等着，直到小孩不那么害怕了再次开口：“我……看到了。当时有五个奇怪的……嗯，‘人’，把哥哥吃掉了。” 第10页 “五个人?吃掉?” 路央祁马上揪住话里的重点，同时心沉了下来。 他这个提问方式却让尚且年幼的孩子无法理解，眨巴着眼睛紧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杜宇航见状，暗忖路央祁这种人还是不适合和小孩子交流，适时地蹲在旁边微笑着问：“告诉哥哥他们怎么奇怪好不好?” 小孩看了面容和善的杜宇航一眼，马上回答：“他们是人，可是身上有和我们一样的黑色的气体，我以前听附近的大人鬼说了，那是鬼气，活着的人身上是没有的。” 然后他想了一想，又继续说：“而且他们走路的样子很奇怪，像喝醉了，是这样走的——”说着他自己做了几个略显夸张的动作，但不难看出确实是人醉醺醺走路的样子。 杜宇航一边看着他点头，一边又问：“那他们又是怎么吃掉哥哥的呢?” 小孩马上打了个激灵，似乎还对那时的场面感到后怕：“他们……不对，其中一个人，在经过哥哥的时候，嘴巴张开了一下，然后哥哥身体里面的灵魂就被吸走了……哥哥就倒下了。很快的!就一下子!” 杜宇航闻言心里一沉，看了一眼路央祁，后者脸色果然不是很好。 这确确实实就是体外夺魂的形式，而且不能确定五人是不是都是夺魂者，身上的鬼气也不知道是天生带煞还是被鬼附身，但是无论如何，他们作乱的意图很明显。 杜宇航连忙问小孩：“你有没有看到五人长什么样子?或者有什么特徵?” 小孩很努力地回忆了一会儿，摇摇头：“他们脸上都是黑气，看不到长什么样子，而且那时候我害怕，躲起来了，只看到一个人很瘦很高，一个长得有点胖，其他真不记得了。” 路央祁一听：很高很瘦和有点胖?他想到停尸房那两具尸体。 而杜宇航也是心一沉：那些人竟然用黑气掩藏了真面目。黑气往往只有阴间的灵体和通灵的人或法师才能看到，从他跟着路央祁闯荡多年的经验来看，对方有此举动，通常意味他们早已预料会有自己和路央祁这样的人通过问灵的方法寻找关于他们的线索。 这时，小孩看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着急地问：“我看不到他们的样子，你们还会带我走吗?” 正自焦心的杜宇航听到小孩这么问，赶紧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当然会!”随即不忘抓住巴结老闆的机会拍拍路央祁肩膀：“你放心，这位哥哥可善良了!还很厉害!说到做到的!” 路央祁一看杜宇航又开始脑子犯抽，拍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看小孩的表现，更深层的信息恐怕已经无法提供，这么一来能问的问题杜宇航已经问得差不多，路央祁又看一眼因为好奇聚集到附近的几个灵体，再问一句：“有补充的吗?条件一样。” 几个怨灵马上面面相觑起来，很快就有无法自行投胎的怨灵内心痒痒。 其中一个中年妇女考虑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那里面还有一个女人，长头髮的。” 另一个男人也补充：“吸收掉生魂的那个人，身上鬼气变淡了。” 路央祁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怔，随即眼里一道冷光闪过，一个猜测浮现在他的脑海。 但他还没来得及深思，身后忽然响起一阵低沉的轰鸣。路央祁马上让这些孤魂散开，回头看去，看到一辆深黑的法拉利812飞驰而来，车子才路过他们，却在不远处忽然一个急剎，停了数秒后又倒了回来。 车子停在三人正侧面，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里面一位挽着泼墨长发，长相如同远古妖孽的人看着路央祁歪了歪头： “路公子?” 第016章 巧遇 路央祁看到车内的人，一时也有点诧异，但很快向对方颔首：“江先生。” 江锦扫了一眼河岸边的三人，又看了一眼时间，心绪一转，从车上下来走过去：“真巧啊。” 江锦今天着一身云纹黑锦衣，一头过腰长发简单束在身后，手上持一把玄漆描金玉骨扇。 这男人肤若凝脂，唇若点血，眼缀星辰，眉似黛山，装束和样貌可说与现世格格不入，俨然像从异界穿越而来的乱世妖孽。 江锦走到三人之前停步，先是环视一圈周围，看到又躲回角落的灵体。 他回头看看路央祁，又看看一身警服的王邢，骨扇在身前轻摇，轻浅一笑：“在忙委託?” “嗯。”路央祁点头，看一眼江锦要去的方向，“江先生是?” 江锦和路央祁一样，也是一个法师，但他向来行事低调，十多年前才突然在同行中杀出，犹如横空出世，背景非常神秘。 江锦除了工作以外很少出现在人前，看他刚才车速火急火燎的，想来今天到这种偏僻的地方不会只是单纯路过。 江锦眨眨眼睛，眸子里满是深思。他盯着路央祁和王邢好一会儿，这才露出一个微笑：“我正要到常眠山看看，那里似乎有猫腻。” “常眠山?”路央祁顺着黑水河的方向，往尽头那座青灰色的大山看去，眼神忽而暗下：“猫腻?” 江锦笑得意味深长：“具体我也不清楚，正要去看呢。听我家小姐说来，像是有鬼怪出山，而且……是附体。” 路央祁挑了挑眉：附体? 这条路是到常眠山的必经之路，从常眠山下来，也只有这条路可以通向外界，如果这道上一个地方夺魂，一个地方附体…… 而且附体也和他方才的猜测吻合。 路央祁垂着眼帘沉思了一会儿，抬眼问：“江先生不是单纯去看看吧?” 江锦将脸掩在骨扇后，俨然得逞的样子：“当然不是。这次过去一是证实，二么……”他看向一身警服的王邢，眼有异光，“我还得拦下几个人。” 路央祁直视江锦的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看透内中的意思，但最后点点头：“那一起去吧。” 第017章 山上命案 莫语下课后，就跟着赵月茹等人一起往常眠山走。 常眠山离他们学校并不远，脚程算起来不到半小时，因此几人也没有坐车，说说笑笑的一会儿就能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大山。 傍晚的常眠山如同躺卧的巨人，沉眠于城市一方。 从远处看去，山中草木葱茏，暮色暖霭，苍翠近墨的山体磅礴之余带着雅淡的静谧，令人见之心旷神怡。 莫语一路跟在赵月茹旁边，默默听着他们说话，自己未发一言。 这时他们来到山脚下，莫语一抬头，看到这座山前竟然有一层半透明的屏障，屏障上似有气流流动，使得山前山后的空间有种微妙的错位。 莫语一下子停了脚，眉头紧蹙，胸腔感应到和张帆、李林等人一样的怨恨，这些情绪充斥了整座常眠山，使她压抑得几乎迈不动脚。 莫语一停下来，连带着赵月茹也停下，其余三人便也只能跟着停步。 第11页 本来莫语一路沉默的态度已经让彭丽玲和梁珊珊心有不满，感觉这一路上大家都热热闹闹的，就她一个人像块冰山一样跟在边上，那一脸阴沉的表情更让人看着不爽。 不就上山探个险么?非要搞得去送死一样。 这时大家的进程又因为莫语而停下，那张脸也是愁云惨澹的，两女生再也忍不住，梁珊珊怒道：“又怎么了?实在不行你别去了，神经兮兮的在干什么啊?” 赵月茹正想阻止梁珊珊，莫语已经转过头，脸色因为不适苍白无比，但一双冷眼犀利得如同冰刃，里面暗藏着点点怒火。 跟着自家法师这么多年，山前的屏障莫语认识，是结界。 一座山山前有结界，山里没鬼气，却又散发出强烈的只有鬼类才有的哀愁和怨恨，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山? 这里很危险。 这种时候莫语一点废话也不想和这些人说。 莫语收回目光，转而看了一眼四周，又看了看时间，心想找的人怎么还没来。 现在她一个人势单力薄的，张帆的情况也还未知，她不能保证自己可以独自拦下这群人，同时不被张帆反击。 就在她焦虑得准备直接打电话时，一个沉稳浑厚的男声却自前方山中传来：“抱歉，几位是要上山吗?” 众人来时没有看到附近有人，这时突然听到声音，吓了一大跳。 几人抬头看去，只见前方山林之间缓缓走出一人，那人身材高大，神情肃穆，一身警服穿戴整齐，显得整个人威严十足。 几人一看警察来了，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起来。 莫语蓦然有点心慌：警察在山上?那他…… 而张帆看到王邢更是直接黑下一整张脸，正想说话，王邢已经亮出警徽，并开口：“不好意思，我们正在办案，暂时需要封山，几位如果要上山恐怕得改期了。” 一听警察办案，张帆马上问：“办案?上面怎么了?”说完发现自己语气太硬，还暴露了一点急切，连忙笑笑掩饰道：“我们就好奇问问——不会出人命了吧?” 王邢意味深长地看向他，回答得干脆利落：“对。” 第018章 护送 张帆大概也没料想对方回答得如此干脆，下意识出口：“怎么可能?” 王邢一挑眉，预料之中般问：“怎么不可能?听你的语气，似乎对这里很了解?” 彭丽玲一听警察大叔语气不对，忙道：“我们就是学生，怎么可能了解嘛?哎呀，本来听说常眠山好玩，还说下课过来看看呢，真晦气，那我们赶紧回去吧，我有点害怕了。”说完就扯着张帆的衣袖要走。 彭丽玲一说话，梁珊珊和赵月茹才反应过来。方才听到山上发生命案，两人第一时间想到张帆，他和李林黄晓晓昨天才上山，这让人不自觉把两者联繫起来。 这时听到彭丽玲为张帆说话，两人虽然还是有所疑惑，但毕竟是同学，她们还是下意识为此掩饰：“对对，快走吧，晦气得很。” 说完赵月茹挽着莫语和梁珊珊，彭丽玲则拉着张帆，转头就想走，王邢却在后面语气平缓道：“请稍等。” 几人心里一沉：完了，不会要审问他们吧? 王邢却掏出一把车钥匙，按了一下，山侧响起一声车鸣，五人觅声看过去，这才发现远处停了一辆黑色的现代车。 王邢接着说道：“我们接到报案，说是这块区域出现不法分子，山上的命案很可能与之有关。你们都是学生吧?现在傍晚人少，你们回去危险，我送你们吧。” 张帆对此不太乐意，看了一眼那辆三厢警车：“这车也坐不下我们五个。” 王邢却是一笑：“不止一辆呀。”说完一指几人后方，众人跟着回头，这才看到常眠山的侧边，一个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的拐角处，分别停了一辆迈凯伦p1，以及一辆法拉利812。 莫语一看到那辆法拉利，眼睛一亮，同时，山上又传来一阵窸窣，接着三个身形都很颀长的男人从山中走出来，其中一人一脸漠然，一人笑容灿烂，一人长得妖孽一般，骨扇在身前轻轻摇动。 那妖孽般的男人看了站在人后的莫语一眼，嘴角轻轻一勾，显得有些许俏皮。随后他马上移开目光，看着其余几个学生，虽然还是笑意盈盈，却自有一股疏冷的气场。 这三人才出现，王邢似笑非笑道：“刚好够了。” 第019章 拆散 三人一出现，赵月茹三个女生眼前一亮，激动得咬耳朵：这一个个的长得也太好看了! 张帆却觉得这个阵势不对：这年头警察办案还包接送?没见过这么热心的警察。 而且后面出来的三人也不知道什么身份，应该不是那人同僚，脸长得一个赛一个好看不说，最边上那个长头髮的——哪家警察允许留长髮? 况且也没有哪个警察出门办案，还开几百上千万的豪车吧。 张帆后退一步，嘴巴抿成一条线，死死盯着王邢。 这不是警察，恐怕也不是单纯想护送他们回家，难道是想分开审问? 可是之前在常眠山也没有露出马脚啊，这些人身上也没有灵力的痕迹，怎么可能…… 张帆一时也理不清头绪，带着谨慎开口：“不用了，我们一路走来，人影没见到一个，不会有不法分子的，就不麻烦你们了。” 这时不到王邢说话，杜宇航就走过去，也不看张帆，只笑吟吟地看着赵月茹等三个女生：“真不要?我们下午才从黑水河捞出几截尸块，山上又找到断手断脚，体温还在呢，你们自己回去我怕过两天……” 虽然杜宇航说这话时，笑容灿烂得好比艷阳天的太阳，声音却压得沉沉的，后半句语速徒然减缓，再被绿植遍地的常眠山气温一烘托，整个氛围就显得阴森而吓人。 彭丽玲一脑补杜宇航的话，倒吸一口冷气，眼里流露出恐惧和厌恶：“真的假的?骗人的吧?现在坏人都这么兇残吗?” 梁珊珊本来就冷，抱着胳膊一直搓，这时更是寒毛直竖，拉拉彭丽玲的手：“别说了，太噁心了，前阵子新闻不是报导近期不法分子猖獗么?搞不好就是这个意思。最近社会真是乱。” 杜宇航把她们的话都听在耳里，满意地点点头：“没错，所以你们还是跟我们走，免得再闹出乱子，我们可担当不起。” 张帆看这两个女的这么容易就动摇了，忍无可忍，咄咄逼人地问杜宇航：“你们都是警察吗?证件呢?我看那边那人不像吧。”说完头往江锦的方向摆摆。 杜宇航麻熘回答：“我们是协助办案的。兄弟，你听说过侦探吗?” 三个都是侦探?扯淡…… 张帆还想说回嘴，身后却传来一个细细软软的声音：“月茹，走吧。” 张帆一愣，回头一看，说这话的竟然是一直沉默的莫语。 莫语只看着赵月茹，仿似旁边的人都是空气，轻声说：“既然危险就别逞强了。那位应该是王邢，王队，市刑警队大队长，你前几天不才从新闻上见过他么?”说完看向王邢：“我没认错吧?” 第12页 王邢笑笑：那是警方安排的义务科普专访，没想到有年轻人看，还被记住了长相，也不算白忙活了。同时欣慰地对莫语点头：“是。” 赵月茹闻言一怔，盯着王邢思索了几秒，随后才勐一拍掌：“对哦!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最近新闻上见过好多次呢!”然后和王邢打了个招唿。 莫语这个“助攻”来得很及时，她话里的意思很明白：王邢这个警察是真的，身份地位还不低，听他的话断不可能有错。 而经莫语一说，又有赵月茹确认，彭丽玲和梁珊珊对这几个突然出现的人也放心了不少。这时张帆再质疑，倒是反应过激了。 张帆只能闭了嘴，不悦地瞪了一眼莫语。 莫语权当没看见，继续对赵月茹说：“你们跟王队走吧。”说着指了指彭丽玲和梁珊珊。 赵月茹过去拉莫语：“什么你们我们，你也和我们一起啊!”说着就要把人拉过去。 莫语还没有反应，杜宇航就急道：“啊，王队车满人啦，我有事，要跟着他的车走。” 莫语马上顺势说：“那还是你们去。我……”她视线扫过江锦。 “我送她，放心，车牌号随便你们拍。”江锦抬起手，骨扇的一头指着莫语，看着赵月茹笑意盎然。 赵月茹被那张比女人还好看的脸晃迷了眼，心里直直感嘆：这年头男人好看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啊。 然后她想到莫语和彭丽玲、梁珊珊也不是太和睦，和她们一起走反而尴尬，这么一想这种安排算是十分合理了。 虽然这是个陌生人，但好歹是刑警队队长安排的人，听说还是个侦探?那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么一想，她便也不再勉强莫语，先是一熘烟跑到两辆车前咔擦咔擦把车牌号都拍下，这才回头对莫语悄悄说：“你要小心哦，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莫语利索点头，催促几人赶快上车。王邢这时已经把警车开到三人面前，彭丽玲和梁珊珊其实对这所谓的安排不是很满意：她们也想坐坐豪车，跟这俩长相逆天的车主“勾搭”一下来着。 可是这时杜宇航已经在催促了，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瞟了两辆车和两车主一眼，彭丽玲小声对张帆叮嘱了一句小心，便讪讪地上了王邢的车。 黑色警车很快驶出众人视线，最后寂静的常眠山前，只留下张帆和莫语，旁边对应路央祁和江锦。 路央祁车钥匙一按，对张帆漠然道：“上车。” 第020章 常眠山之谜 张帆本来想趁人少，找藉口自己开熘，路央祁一开口，他莫名浑身一颤。 语气也太冷了，冰渣子一样。 他看了路央祁一眼，想起从刚才出现至今，这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整个人只是杵在那里存在感也丝毫不减，这时再一开口…… 张帆感觉不妙。 路央祁看他站在原地没有动的意思，甚至一副要开熘的架势，脸色沉了下来。 他再向车的方向示意一下：“上车。”语气已经不甚友好，不怒自威。 张帆的脑子急速运转起来。他心想那人虽然看着不简单，但他对自己的隐藏极有信心，不可能露出马脚。而几乎所有警察都是唯物主义，才不相信怪力乱神，也不太不可能和法师合作，这么一算自己的处境还是很安全的。 这时他再想到自己的实力，突然更放心了。这个城市真正厉害的法师不多，他和他的弟兄来时已经详细打探过，就凭已知的那几个所谓高人，就算遇上，他也有自信轻松解决。 想到这里，张帆不易察觉地勾起一边嘴角，举步就往那辆迈凯伦走去。 如果他反应过激，还更容易引起怀疑，那倒不如就随他们回去了，还能省下一笔打车费。 甚至能把这个人带上常眠山…… 张帆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直响。 路央祁跟在张帆后面，看他上车自若地坐好，脸上自傲和轻蔑尽现。 同时张帆还“关切”地问了莫语一句：“你们还不走吗?赶紧吧，晚了不安全。” 路央祁没有表态，留着张帆自导自演，利索上了车。 而远处的江锦听了张帆的话，觉得甚是好笑，这时看路央祁发动了车子，便回身向莫语示意：“我们也走吧。”旋即略一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眨眨眼睛：“大小姐。” 莫语对江锦的戏嚯称唿十分不满，狠狠瞪了他一眼。 但最后她也没说什么，默默跟着江锦走到车子的副驾位置。 江锦给她开门，手挡着她的头顶避免她撞到车门，直到她在里面把安全带系好，江锦才轻轻关上门，回头向路央祁点了点头。 路央祁马上把车开走，江锦也迅速紧随其后。 …… 冷清的大马路上，只有几个干活回来的村民路过，看到两辆酷毙的跑车一前一后飞驰而过，眼巴巴随着车子转移目光，直到头实在拧不回去，这才舔舔嘴唇，盯着绝尘的车屁股沉吟一声。 这两辆车前者是路央祁和张帆，车里沉默得如同死境，除了刚上车张帆报了个家庭住址之外就再也没人说话，张帆好几次想张口试探，看到对方冰雕一样的侧脸，不自觉又闭紧了嘴巴。 而另一辆车里却是截然不同的光景，方才江锦甫把车开出不远，闷声不吭的莫语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身子直接倒在车门上。 江锦吓得一个急剎，还没停稳莫语却声音颤抖道：“别停，快走。” 江锦只好转踩一把油门，车子又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去。同时看着莫语苍白的侧脸，急问：“很难受?” 莫语点点头，声音微弱：“难受。山上好像很多那些……”最后几个字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江锦沉重地看了她一眼，再次加速。同时想到莫语的行为也没好气起来：“这次是看在你救朋友的份上，放过你，下次你再跑到这种地方，看我不把你关禁闭!” 莫语一听他又开始叨叨，烦不胜烦地转移话题：“所以那山上是怎么回事?我从外面看，没看到‘东西’，可是怨恨很深。” 江锦一听就知道她在转移话题，十分怨念地瞥过去一眼，但也马上严肃起来：“那山上是有不少灵体，从灵力强度看来不是普通乱葬岗游魂，来歷还不清楚，全被一个鬼阵压在地下了，所以你看不到灵体踪迹。” 莫语看过去：“鬼阵?” “嗯，不是法师布阵，也不是常规法阵，纯靠鬼力凝结。” “那是那些灵体的同类?” 江锦轻轻一笑：“你觉得是同类?” 莫语想了想，没有回答，转而问道：“我看山前有结界，是法师布的吗?” “你说呢?” “……虽然结界看不到鬼气，但气息属阴，我觉得不是法师。” “对了。” 第13页 “那结界和鬼阵出自同一人之手?” “嗯，气息是一样的。” 莫语做了个哦的口型，点点头，又问：“那法阵的作用是?” 这时江锦却摇摇头：“没试过，不能确定。”随后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先说说你对你同学是怎么看的。” 莫语愕然，心想怎么每次都把问题抛给她?明明他自己全都清楚。但她也如实回答：“应该是附体，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身上没有鬼气。” 江锦点点头，道：“最近市里发生夺魂事件，生人魂魄被强行夺走，其中一次就在黑水河附近，就是刚才路过的那条河，你……” “两者是连带的。”莫语心知他还要问，直接回答了。 第021章 附体真相 “不错，反应真快。”江锦十分满意莫语的自觉，接着说：“听你之前说了你同学的事，他们上山并失踪的时间和夺魂发生的时间吻合，又是附身没泄露鬼气，应该就是山里的东西附体后出山，夺取生人魂魄，提取生气，隐藏自己。生气和鬼气不一样，你只能感应鬼怪情绪，生人却不行，也才会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法阵?” 江锦转头看莫语，挑挑长眉：“这回到你了。” …… 莫语极其服气。 这时两人已经离开常眠山很远，莫语感应到的情绪越来越少，心里也没那么压抑了。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再唿出来。江锦也是想锻鍊她独立思考的能力，在他面前，大家知根知底，莫语说话也就不再顾忌，联繫今日种种事情，她按照脑内初成的思路说道：“结界应该无非助或阻，如果是助，结界的作用应该是隐藏灵体的踪迹，或阻止某些对象进入，但无论如何，里面灵体肯定可以自由通过结界，在附近附体并夺魂，毕竟那周边人少，却不是没人，是具备条件的。” “但是这些灵体没有这么做，它们出山后又大费周章引人上山，甚至用上障眼法，把骨头变成金子，这样的行为是不是意味着灵体必须把人带到山里才能进行动作?那照这么说……纯灵体状态的恶灵是不是出不了结界?” 莫语说完，转头看江锦的反应，看到江锦点头认可，才又继续道：“附体和夺魂都是最近发生的，刚好在我同学野营之后。我听说常眠山有闹鬼的传说，也因为地理等方面原因，已经很久没有人涉足，你又说到灵体被鬼阵压制……所以是鬼阵出问题了，让灵体逃出来了?” “也就是说整件事是常眠山上的恶灵从鬼阵逃脱，恰逢我同学上山，趁机附体躲过结界的阻拦出来，引发种种……惨案?” “很好。”江锦听了莫语的总结，满意得笑出声来，脸上尽是自豪，好像人是他教出来的似的。 莫语没好气瞥了他一眼，同时心里已经明白得透彻。这时一想到李林那几人的遭遇，以及他们上山的缘由，莫语不禁感嘆这世上果然有些事，是不能轻易尝试的。 随后她想到这些恶灵会夺人魂，就担心起赵月茹来，也顾不上别的了，连忙问江锦下一步要怎么办。 这时江锦意味不明地露了个笑：“接下来啊?当然是把逃出来的恶灵都揪出来，再把常眠山的恶灵解决掉啊。” “你来动手?”莫语和江锦相处十余年，深知江锦是个能不动手绝不动手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已经习惯江锦的这个模式。 这次听江锦这么一说，她不禁多嘴一问。 “当然不。”江锦却惯常嘿嘿一笑，“我不动手。送那男同学回去的男人你还记得不?那是路家大公子，一个你想像不到的强大的法师，有他在我们不需要干涉，静观就行。” 第022章 张帆失联 次日，太阳勐烈得像把人放到炭火上烤，向来室内外温度分明的城市也开始处处笼罩着热气。 这样的天气下，年轻人能穿多少穿多少，尤其青春靓丽的女孩子，露着花白的长腿，嫩藕般的手臂，身材好的还会露出紧緻纤细的腰肢，千姿百态地在路上往来。 这种天气下也就只有莫语穿着深黑的长衣长裤，身上宽大的卫衣罩着身体，在阳光下不断吸热，但吸收掉的热气传到身上，犹如蒸锅的蒸汽撞上冰山，丝毫起不到暖体的作用。 莫语就在路人时不时抛来的异样目光中回到教室，然后发现自己的座位边上围着好几个人。 她扫了这些人一眼，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也不慌张，慢慢地走过去。 黄晓晓和李林似笑非笑，在彭丽玲和梁珊珊一左一右的陪伴下走到莫语跟前。 赵月茹微微皱着眉头，脸上不难见带着担忧，她跟在最后，看着莫语，表情也有点变幻莫测。 黄晓晓一步站到莫语跟前，带着和真正的黄晓晓截然不同的强悍气场，道：“我听说你们昨天去常眠山了，你和张帆最后走，可是张帆现在失联了，也没回家，你知道些什么吗?” 莫语眨着眼睛一脸茫然：“不知道。” “你们一起走……” “又不是我送的他。” 黄晓晓闭了嘴，死死地盯了莫语好一会儿：这丫头，什么态度。但她很快又换了一张笑脸，尽可能让自己显得亲和：“那你走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张帆和送他的人有什么异常行为?” 莫语侧了侧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没有。” 黄晓晓还想说什么，莫语却率先开口：“失联应该找警察，月茹也把车牌号拍下来了，张帆坐的是那辆迈凯伦，我只知道这么多。”说完就绕过几人，往自己惯常的位置走去。 黄晓晓和李林对视一眼，脸有不悦。 昨天发生的事彭丽玲和梁珊珊都告诉他们了，其中也包括莫语极力反对赵月茹上山、在山上止步不走等奇怪表现。 两人问了赵月茹原因，赵月茹没有多想，随口说了句莫语害怕山上有“东西”，两人却联想到这些人里面，只有张帆失联，而莫语又和张帆最后才走，难免就多想了一些可能。 同时更奇怪的是，黄晓晓等人体内的恶灵被压在常眠山多年之久，鬼力已经有所削弱，出来后为了预防突发状况，彼此利用鬼气建立了连接，任何人危急时刻只要爆发鬼力，其它同伴都能感应，前往增援。 但是昨天他们没有感应到张帆的气息波动，人没回家却也是真的，虽然也才失联不到一天，但这在他们的约定中，是不允许存在的，也就是说这种情况唯一的可能就只有在回家路上遇到状况了。 黄晓晓转头看着莫语背影，思绪急转。 这件事未免太巧，失踪谁不好，偏偏是张帆。 而假使张帆真的落难，唯一可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也就只有他落到了法师手里，然而这样的话，事情就更巧了。 要不还是试探她一下?黄晓晓和李林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刚好想到一块去了。 第14页 确认只消再一个眼神的事，黄晓晓就阴下脸来，转身往莫语处走去。 赵月茹看黄晓晓脸色不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下意识想过去阻止她。 然而还没等赵月茹有所行动，而黄晓晓也没走出几步，李林忽然叫住黄晓晓：“等等。” 黄晓晓不解回头，看到李林眼睛盯着门口，她顺势看过去，竟然看到张帆笑嘻嘻地走进来。 张帆看到就站在门口的李林，抬手打了个招唿，又在后方看到黄晓晓，也迅速地挥了一下手。 最后他看到教室后方的莫语，一双荔枝圆眼徒然一亮! 第023章 到底是谁 张帆走进教室后，先是大大咧咧地走到李林身边，抡圆了胳膊勐地搭上他肩膀，力度之大险些把李林拍飞。 李林稳住身子后心头火气直冒，看向张帆怒道：“疯了吧你?!” 张帆没有说话，嘿嘿一笑，又敷衍地拍拍李林肩膀，转身就往黄晓晓走去。 李林觉得张帆今天莫名亢奋，加之还有昨天失联的事没有交代清楚，他便喊道：“等等。” 张帆顿住脚步，眨巴着眼睛回头，不解地看着李林：“干嘛?” “你昨天干嘛去了?没回家也不接电话，你知道我们约好的。” 张帆一愣，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哦，我忘记说了，昨天我手机落那车上，回头找手机去了。” 李林和黄晓晓面面相觑：找手机? “找手机要一整晚?” 张帆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又不认识人家，没联繫方式也没记住车牌，这兜兜转转的，还不得我一番好找?” “赵月茹不是拍下车牌号了吗?可以找那警察吧。” “我手机都没了记得住谁的号码?那警察是谁我也忘记了。” 李林被张帆说得愣住，盯着张帆皱起眉头。他说得是有道理，但李林还是感觉哪里不对。 张帆看李林半信半疑的样子，又补充道：“而且昨晚我也回家了，你们不知道而已。” 李林继续问：“手机找回来了?” “找回来了。” “那你不知道回个电话?” 这时张帆尴尬一笑：“我跑得太累了嘛，回去就睡着了，没来得及回电。抱歉抱歉，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张帆的抱歉说得一点诚意也没有，听着就十分敷衍。李林的脸色沉了下来，虽然这些理由都说得过去，但他还是怀疑，几番思忖下决定保险起见，还是亲自探测一下张帆的灵体状况。 然而李林正要动手，张帆大惊失色，连忙做了个停的手势：“别乱来啊!现在关键时期，你低调一点!” 说完他也皱起眉头，一脸不悦：“你怎么不信我呢?我们既然立约了，我哪有这本事骗你?” 李林一听这话，整个人愣了一下。 张帆所说的立约不是普通的发毒誓或签契约，是他们所在组织的一种独门秘术，组织中的人必须彼此坦诚，不得欺瞒或背叛，一旦起了异心必定马上毒攻全身，受尽折磨而亡。 这秘术与蛊毒相似，却比蛊毒阴狠，一旦毒发至少一个月处于生不如死的痛苦状态，也正因如此整个组织忠诚度极高，若非带有极强的慾念或动机，不会有人胆敢冒险加入。 就是这么一个组织，如果不是当年在常眠山遭遇强敌，惨遭压制，恐怕现在已…… 算了，败绩不提也罢。 思及至此，李林虽然心有不甘和懊悔，对张帆却已经放心。 张帆一看李林脸色渐缓，心下瞭然，松一口气之后也不再管他，回身拍拍黄晓晓肩膀，算是也打过招唿了，便径直往教室角落走去。 李林和黄晓晓不自觉目光跟上，却见张帆三步并作两步，竟迅速跑到莫语面前，又是抡圆了手想搭过去，嘴角都快笑裂到耳根：“莫语小姐!” 本来站在后方观察三人互动的莫语大吃一惊，迅速矮身躲过张帆的手，惊道：“你干嘛?!” 张帆的举动把周围人都惊呆了：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张帆还想搭人家肩膀，揩油吗?! 黄晓晓和李林也瞪圆了眼：这次演的又是哪出?! 彭丽玲更是张大薄薄的朱唇：这两人昨晚干了什么?! 然而比起这些人的震惊和不解，莫语才是最不明所以的人。今天张帆进教室，她没从他身上感应到之前的怨念，还以为张帆体内的恶灵果真被那法师驱除了，没想到刚才张帆靠近，她又从他身上感应到与往前不同的淡淡的哀愁，莫语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谨慎地后退几步，与张帆拉开距离，以免他突然袭击。 她盯着莫名兴奋的张帆，思绪急转：今天的气息和之前截然不同，难道他又被附身了? 可如果真是这样，莫语不禁暗忖：这到底是那个法师技术太差，还是张帆太倒霉?冲着她来又是为了什么? 然而江锦昨天说了，那法师有她想像不到的强大能力，江锦没有理由骗自己，那他应该不至于连一个恶灵也制服不了。 如此说来可能是张帆又出问题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莫语又后退几步，直到背靠上墙，浑身戒备。 张帆一看这架势，伸手就想拉她，莫语怒道：“别动!” 张帆闻言，伸手的动作马上一顿，手停在半空。他怔了一下，忽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似的，反手抓了抓后脑勺的头髮：“哎呀，不好意思啊，我一下子太兴奋，忘记身份了。” ……忘记身份? 张帆看莫语疑惑，又凑近两步，以只有莫语能听到的音量道：“你别躲，别怕，我是好人，听路爷说你技能很特殊啊，我们交流交流呗?” 莫语蹙着眉：“路爷?” “昨天送我回去那法师啊!路爷，哦不对，路神!话说我听说你家法师也很厉害啊，快，带我认识认识嘛!” 这人到底谁啊……莫语分不清张帆的立场，他刚刚还和李林说立约的事，转眼就过去找自己，她实在不明白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就算是好人，他不怕自我暴露吗? 莫语不能理解这种行为，既然不解，她也不冒险，说了句“我们不熟”，转身就往外走。 第024章 附身新灵 张帆看莫语还是不搭理自己，急急忙忙跟上去。 “别走啊，我已经不是原来附身张帆的恶灵了，张帆原魂被恶灵吞了一部分，没办法復原了，我是路爷召过来代替原主行动的新灵，好灵!” 张帆跟得很近，几乎凑到莫语耳边，说得话连莫语也只能勉强听清。 莫语好不容易忍住回手给他一拳，这时听到这话也不由停住脚步。张帆险些撞上去，一看莫语有反应了，开心得再补充一句：“而且我是个女的!” …… 莫语愣了足有三秒，这才回头一脸诧异地看着张帆：女的? 张帆笑嘻嘻地把莫语往门外推，以便更好说话，一边解释道：“我在生理上是个女的，但是这辈子最想做男人，就去做变性手术了，结果因为没钱找了个无良医生，死在手术台，被路爷发现了捡回来，这次终于有机会做个男人了!” 第15页 …… 还能这样? 莫语看着长相算不上英俊，但起码硬朗标志的张帆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女人，心情有点难以言喻。 但没过一会儿她就发现不管对方经歷了什么，到底什么身份，与自己的关系都不大，加之即便能从表情看出他的话属实，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一场换了新魂的骗局，她认为还是别掺和进去比较保险。 这么一想，莫语也不管张帆的性别问题了，敷衍地应了声，继续往外走。 李林和黄晓晓，包括凑得太近的张帆的灵体情绪都让她不适，她急需出去透透气，而且张帆到底披着男性的外皮，她一点也不想和他走太近。 张帆看莫语又要走开，头都大了：这人怎么这么高冷?自己都表明身份了，也算同一战队的人，聊两句很过分吗? 她的技能据说全世界万里无一，连给自己重生机会的路爷也表示惊讶，好不容易有机会近距离了解，怎么都不搭理人啊。 这么想着，张帆又燃起熊熊好奇心和好胜心，举步又要跟上。 而这时，一直看着两人互动的彭丽玲却终于忍不住，不明情况的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冲过去一把把张帆拉到自己身边：“张帆!你在干什么?!” 张帆突然被人往回拽，猝不及防，整个人险些倒在彭丽玲身上。 他好不容易站稳脚，这时莫语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拐角，他有点懊恼地回头，看到彭丽玲气得发红的脸。 张帆愣了一下，尔后体内新灵迅速从张帆原主的记忆中提取了相关信息，这才知道彭丽玲和张帆的关系十分亲密，甚至亲密得有点不正常。 可是这副身躯已经易了主，现在的张帆已经死过一回，活着的时候已经比男人还渴望强大，现在更是对凡人没有半点兴趣。 她对另一个世界的事充满好奇，满心只想向强者靠齐，加之从张帆的记忆里看出彭丽玲享受着张帆对自己百般讨好，却不打算直面张帆的心意，新灵最看不惯这种女人，对彭丽玲的印象就又更差了几分。 于是新灵默默对张帆的原灵道了个歉，便敷衍地摆摆手：“我和莫同学谈心呢，有事待会再说，乖啊!”说完就掰开彭丽玲的手，转身又追向莫语。 彭丽玲差点气炸，同时也因为张帆的言行困惑：她认识张帆这么久，张帆从来不会这么敷衍地对她说话，今天这是怎么了? 而且还像一条看到主人的狗一样巴着别人，这让她十分不爽，看张帆的背影，她莫名觉得要是他屁股上多长一条尾巴，那尾巴现下一定是高高竖起的，吧嗒吧嗒往两边兴奋地摇晃，但讨好的对象却不是自己。 彭丽玲的火气突然直冲脑门，并且越想越气。想起两人昨晚单独留下了一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更是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她很想阻止张帆追上去，但一时也找不到不让自己掉价的理由，只能看着他的背影七窍生烟。 而教室另一头的李林和黄晓晓更是不解，从各自原主的记忆中，也没发现张帆这人对莫语感兴趣，他们开始怀疑是不是张帆找到新的欺骗对象了。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决定先静观一阵。 于是很快教室里只剩下各自惊愕的同学，听着外面的张帆时不时喊：“别走啊!等等我!” “理我一下，就一下!” “哎我说我又不是有什么传染病，你别跑行不行!”云云。 就在众人听得都开始为张帆这个执着的人惋惜，突然，唧唧歪歪的张帆有一小段时间没吭声，过了一会儿，他们才又听到张帆大吼一句： “啊!路爷!” 第025章 擒拿 路央祁来到张帆的教室所在的走廊前，一眼看到才换新灵的张帆不断追着那个叫莫语的女生。 他把目光转移到莫语脸上，看到她脸色已经焦黑一片，显然十分不耐，同时眉头深蹙，两手握拳，隐隐有不适的表现。 路央祁想到江锦所说，这个女生可以感应到灵体的情绪，业内称为共鸣。再想到张帆的新灵虽对自身意外身亡不甚在意，好歹也会附带情绪，他瞬间明白莫语不适的源头出自哪里。 路央祁抬眼对张帆说了句：“离她远点。” 张帆十分委屈，还以为路央祁出现会为自己解释解释，好让自己立场明确，没想到这一开口就是驱逐。 可他到底不敢拂逆大恩人的命令，只好乖乖退到几步开外，看着路央祁向他们走来。 路央祁对莫语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唿，便走向张帆。 莫语回头，看张帆狗腿子一样兴奋地跟在路央祁旁边，把他带到自己教室门前。随后张帆独自跑进教室，不一会儿一左一右揽着一脸困惑的黄晓晓和李林出来，站定在路央祁面前。 莫语隐隐听到李林问了句：“干嘛?”随后就看到黄晓晓和李林两人脚下，忽现一个纯金色的耀眼法阵! 两人大惊，身上鬼气瞬间磅礴而发!那鬼气蕴含着强大的阴邪之力，这让站在远处的莫语手腕一阵剧痛，她又往后退了好一段距离，捂着手观察对面的情况。 而对面的黄晓晓和李林以鬼力与路央祁的法阵对抗，同时不可思议地看向张帆：他居然叛变了?! 可是如果叛变的话，他早该毒发了，为什么还能嬉皮笑脸地站在这里?! 两人再回头一看脚下的法阵：这纯金色的法力……李林抬头震惊地看着路央祁：“你是路家的?!” 路央祁没有回答，力度再催，地上法阵传出一股庞大的力量，压在两人身上。 两人来不及深究，释放出更强大的鬼力对抗，鬼气瞬间充斥半条走廊，周遭气温勐降，周围的人不禁都打起寒颤来，只是往四周观望，也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异象。 黄晓晓和李林顾不得暴露与否的问题，同时身动，向路央祁攻去，然而这时，路央祁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动，两人周身立马现出金色的符文长链，以迅雷之势将两人捆紧! 与此同时，两人顶上浮现出一个与脚下法阵一模一样的法阵，两者彼此相对，各以顺逆时针反向旋转，两人释放出的鬼气立马被法阵间的无形力量抽回，又被顶上的法阵吸收，不消片刻，昏暗的走廊瞬间又恢復光净，而黄晓晓李林两人周身气力也以被法阵抽光，双膝一软倒在地上! 这一切来得太快，黄晓晓和李林的脸上尽是不可思议，黄晓晓看向张帆的表情满是愤恨! 张帆见状，满不在乎地吐吐舌头，随后便夸张地喊了声：“你俩怎么了?!”蹲下去假装查看两人状况。 然而在几人后方的莫语清楚看到，张帆假意伸手探李林体温同时，手上还藏了一张金符。 金符贴上李林额头，很快融入李林额间，消失不见，黄晓晓见状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奈何符链的力量无可撼动，在旁人看来便只是抽搐了两下就恢復平静，张帆见状又假惺惺地喊了声：“晓晓?哎呀你俩到底怎么了?食物中毒了?”如法炮制把金符贴到黄晓晓额上。 两人双双倒地，吸引来不少同学目光，这时听了张帆的话，也捏了一把冷汗，纷纷赶过去七嘴八舌让张帆把人送校医室。 第16页 张帆又装模作样在两人人中处各按了记下，几秒钟过后，两人双双睁开眼睛，这时，路央祁沉沉地开口：“起来。” 围观者一开始只注意到这里杵着一个身材十分高挑，长相还很逆天的男人，但是因为黄林二人的事一时也无心多看，这时听到他开口，语气之冷让人心底发寒，同时也不禁腹诽起来：他不会在让倒地那两人起来吧?他们看起来就够痛苦了，还怎么起来啊? 然而路央祁话音刚落，黄林两人竟然真的战战巍巍从地上爬起，他们的脸色已经苍白到如同一张白纸，此时站起来也摇摇晃晃的，让人不禁见之生怜。 张帆在旁边看着两人动作，一旦谁没站稳还扶他一把，但是眼里除了好奇和兴奋，也没有丝毫为昔日好友怜惜的意思。 围观者不禁疑惑这男人到底什么身份，能让这两人如此听话。 而莫语目光从黄林二人脸上扫过，发现他们虽然看着正常，瞳仁却比往时更为漆黑，没有半点光彩，如同两个死人。 这种现象莫语见过一次，是人类被灵体摄魂瞬间的反应，难道这两人也被摄魂了?可是法师也能摄魂吗?还是是那两道金符的作用? 莫语不是很懂法师界的东西，只能静静地看着。 只听路央祁等两人站稳，没有半分停留，又说了句：“走。”黄林二人马上木讷地转身，朝向另一边的楼道口。 路央祁从两人中间穿过，往那楼道口走去，两人竟然随着路央祁的步伐，也一步步缓慢地跟上! 看来就是摄魂，或者是相似的技术，莫语看着不禁感嘆，这种能力要是落到心怀鬼胎的坏人身上，可比人贩子还要危险。 而张帆见状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从爆发的鬼力来看，这些出逃的恶灵能力并不低，从被附体后原主自动记录的信息，还听这些人的同伴说他们曾经降服过不少法师，即便很多声名远扬的高人也没办法彻底降服他们。没想到路央祁从动手到收手不到三分钟，这些恶灵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了! 这次跟对人了! 张帆兴奋地想原地转圈，幸好还记得场合不便，生生忍住。 他很想跟上，但是路央祁的吩咐还铭记在心，因此也只是目送路央祁带着两人离开。 待路央祁彻底消失在张帆的视线，他才转回身来，驱散掉围观群众之后砸吧一下嘴巴，实在按捺不住分享的心，又把目光锁定到大概全场唯一能看到个中秘辛的莫语身上。 第026章 纸条 莫语看张帆没有跟着离开，反而转身又跑向自己，头都大了。 奈何此时上课铃已响，她也没办法，只好走过去，尽可能贴着墙，眼神警告张帆不要靠太近。 也不知道张帆体内的新灵生前有多神经大条，还是压根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他对莫语的眼神视而不见，长手一捞就把躲得远远的莫语扯过去，喜道：“刚才你是不是也看到了?路爷厉害了，那两个恶灵光是气息已经够吓人了，没想到降服还是动动手指头的功夫，厉害，真是厉害!” 莫语太阳穴突突地疼，心说这和自己有半毛钱关系。她抽出被张帆拉着的手，语气已经不太友善：“离我远点，难受。” 张帆脚步一顿，不解地看了莫语两眼，之后才想起路央祁曾提及莫语有很特殊的能力，但是没有细说，这时一听莫语说难受，不由把两者联想到一起，更激动了，不依不挠地缠上去问她。 莫语本来趁着张帆停步的片刻，一熘烟往教室跑去。 没想没过一会儿张帆又迈着大步追上去，这次莫语才在座位上坐下，张帆就一屁股坐到她旁边，开始新一轮的语言炮轰。 张帆今天截然不同的表现让同班人有目共睹，险些惊掉下巴。 且不说他对彭丽玲爱答不理，看到好兄弟李林状况不对，也没有陪在身边，反而对平时毫无交集的莫语像条哈巴狗似的死缠烂打，人家气得脸上黑云压城了，他竟然还毫不察觉。 以前张帆是这么不要脸的人吗? 当然在这些惊诧的人里面，还有两个直接气得头冒青烟的人。 这其中一个自然是向来被张帆捧在手心供在心里的彭丽玲，而另一个，是看到彭丽玲咬牙切齿瞪着莫语，张帆却毫不知觉、毫不收敛，因而生怕彭丽玲下一秒就去找莫语麻烦的赵月茹。 而且，张帆把她的位置给占了，真是岂有此理。 赵月茹气沖沖走过去，一把把张帆拉开：“你干什么你?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靠我家小语这么近干嘛?!” 张帆愕然：男女授受不亲?正想质问赵月茹是不是瞎，忽然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是男儿身了! 这么一想，张帆看看自己整个人朝向莫语的坐姿，再看看莫语生无可恋拼命挤在角落拉开距离的样子，尴尬地笑笑，赶紧端端正正坐回去，对赵月茹摆摆手：“不好意思，得意忘形了。” “得意忘形?”赵月茹狐疑地审视着张帆，突然凑过去，摸摸他额头又马上收回手，“你是脑子烧坏了，还是撞邪了?” “我没有。” 她还是不相信：“那你今天怎么换了个人似的?” 就是换人了。 然而这句话张帆也只敢默念，一直没有回答。赵月茹等了半天没等到张帆搭话，这时看看时间，上课的讲师也该来了，便暂时忽略此事，赶紧拉拉张帆：“你走开，这是我的位置!” “我不走，我就坐这儿。” “哈?谁允许你坐这儿了?再说你不怕丽玲生气不理你吗?” “彭丽玲?关我屁事?” …… 赵月茹怔了好一会儿，忽然转移方向，坐到莫语前面的位置，睁大双眼问莫语：“小语，你俩昨天干嘛了?” “没有。”莫语早已无计可施，此时胸口憋了一口气，只因张帆体内新灵似乎确实是女的，并且没有恶意，这才死死忍住动手打走他的冲动。 赵月茹看莫语脸色不好，也不像是骗自己的样子，再想想她一贯的作风，也不相信莫语会和张帆有什么奇怪的交集，于是她又看向张帆：“那是你和丽玲吵架了?” 张帆听赵月茹一直提彭丽玲，心有不悦，嘁一声靠上椅背，面露不耐烦：“我只是想通了，不做炮灰了，而且我对莫同学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她成绩好，我想好好学习，改邪归正，和学霸交朋友，行不行?!” 赵月茹龇着嘴看张帆，一脸不信，这时讲师已经走进教室，她也不好再说话，便半信半疑地又看了张帆两眼，决定后续观察，也暂不追究了，把早放在张帆座位的背包取过来，认真听起课来。 张帆见状长长松一口气，又找赵月茹借了几张纸和一支笔，开始刷刷给莫语写小纸条。 纸条内容大概就是自己从哪里来，前世是干什么的，怎么死的，又怎么被路央祁发现带走，然后封到如今这个身体里。 写着写着又开始问莫语那个特殊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她家的法师又是谁，能不能介绍给她认识认识，同时感慨死过一回后对异界的好奇和接纳，重获新生后又打算如何对待新生活，总之林林总总，全都是那个新灵深刻的人生感悟及反思。 第17页 莫语每次看到桌前贼兮兮推到面前的纸条，都只瞥一眼便低头继续做笔记。 她忽然觉得那新灵大概很寂寞吧，才好不容易逮着一个知道自己身份的人，滔滔不绝地倾诉。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和他过多交流，因此一直没有反应。直到不知道多少张小纸条堆在桌面，张帆又推过去一张，这张纸条尤其小，莫语看了一眼，写字的手却忽然顿住。 那上面只有一句话：待会还有恶灵，你要小心哦。 第027章 设局 莫语看到那句话，怔了好几秒，向张帆投去疑问的目光。 张帆一看她终于有点反应了，开心一笑，埋头在一张崭新的纸上奋笔疾书起来。 这次他写了很久，莫语看到雪白的纸张在他的书写下逐渐变得密密麻麻，也不知道在写什么，便边做笔记边等着。 好不容易几分钟过后，张帆停下笔，满意地把纸推到莫语面前。莫语低头一看，原来他把常眠山整件事的缘由都写下来了，莫语便放下笔，认真地看起来。 这上面写道： 从我附身后提取的记忆来看，常眠山上的恶灵来自地府，是一个很庞大的组织。 这些恶灵是所属组织的武兵，跟着领队到常眠山执行任务，不过具体任务我不知道，我能提取的只有张帆本身的记忆，还有他被附身后残缺灵体自动记录言行的记忆，总之现在情况是它们在常眠山遇到高人，反被压制，前几天才藉由上山野营的李林等人逃出来。 当时上去野营的有五个人，逃出来的恶灵也是五个，后来大家分头行事，恐怕还带了几个人上去，今天李林和黄晓晓释出鬼力，恶灵之间是彼此有感应的，释出鬼力代表有麻烦，现在两人被带走，其余那几个肯定会赶过来，而且不清楚会来几个，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採取什么手段，所以你要小心哦! 莫语把内容看完，想了想，在纸的背后写了几个字：你一个人应付他们? 张帆接过去看过，回道：当然不是，我们有计划，我意思是担心它们不择手段搞出大乱子啦!你应该体质比较特殊吧?更要小心啊! 莫语看到回復，沉思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她看向张帆，张帆正好也在盯着她，满目都是诚恳的笑意，莫语一怔，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却最终点了点头。 张帆十分满意莫语的回应，这时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他已就自觉不再打扰她，把桌上的纸收回去，一张张轻轻撕碎揉成一团，随手放进兜里，又转头看向教室里未来的同学，一时又陷入感慨。 莫语见状也不再分心，回头继续听课做笔记。 …… 随着时间悄然流逝，一节课只剩最后几分钟，那些恶灵还是没有出现。 张帆莫名开始焦躁，仿佛已经等了好几个世纪似的，频频向外张望。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压着声音侧身问莫语：“你说他们怎么还没来?” 莫语莫名其妙回看一眼：她怎么知道? 但还是随口答了句：“离得远吧。” “有这么远吗?”张帆不禁嘀咕，“这都等半天了，岂有此理，时间不宝贵的吗?” ……莫语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两人暂时又沉默了几分钟，忽然，一阵熟悉的感觉缓缓爬上莫语胸腔，且越来越强烈。 莫语瞬间瞭然于心，深吸了一口气，对张帆说：“来了。” 张帆不明所以：“什么来了?” 莫语看向门外：“你等的人。” 张帆顺势看过去，没有发现任何人在，回头满脸不解：“没有啊。而且，你怎么知道?” 莫语没有回答，又对门口指了指，张帆一脸狐疑，再看过去，却果真在门外见到一个体型微胖的男生，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张帆根据记忆认出这两人——胖子叫周开，瘦子叫吴阅，他的嘴巴圈成一个“喔”，瞪着圆眼回看莫语。 莫语脸上毫无波澜，看到两人开始在教室里找人，果断收回目光，也不回应张帆的惊讶。 而张帆很快也担心自己的动作让两人看到，把莫语牵连进来，便迅速回头，正好和目光梭巡的周开对上视线。 周开微微一怔，面色略显阴沉。这时讲台上的讲师注意到他们，停下授课，问：“两位这是?” 周开盯着张帆，开口道：“找人。张帆。” 讲师正想说话，下课铃声响起，他便沖教室挥挥手：“好了，今天就到这儿，下课吧。”又对周开和吴阅说：“你们可以进来找。”然后收拾教案离开。 周开和吴阅体内的恶灵严格来说，比张帆原先的恶灵等级还要高出一点点，张帆自然上道地主动迎出去，对两人道：“你们可算来了啊!” 周开和吴阅明显心情不好，沉着脸问张帆：“我们感应到这里爆发了鬼力，怎么回事?那两个出事了?” 张帆连连点头：“对，他们被一个法师带走了!” “带走?”吴阅挑了挑眉头，“谁有本事把那两个带走?还一次带两个?” 张帆耸耸肩：“我不知道啊，事发突然，那法师动动手指头就把人控制住了，我还来不及阻止呢!” 周开语气不善：“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鬼力也只是他们的，没有你的，你难道束手旁观?” 张帆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解释道：“那人既然可以一下制服两个人，我插手也只是白送人头，还不如等你们过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随即他凑近两人，小声道：“而且我在那法师身后留了鬼印，他没有发现，我们待会多带几个兄弟追过去，不怕不能把人救出来。” 周开和吴阅闻言，半信半疑地对视一眼，又把目光放回张帆身上。 他们想了想，觉得是有点道理，也就不再耽搁，招唿张帆带路。 第028章 局中局 张帆带着周开和吴阅离开，教室里的莫语能感受到压抑的情绪正在消退，料想他们已经离开这个楼层。 这时彭丽玲气势汹汹朝莫语走来，大概是看张帆不在了，打算好好盘问一下莫语，赵月茹一看这架势深知不妙，连忙以出去透气为由把莫语拉到外面。 莫语不明所以，被赵月茹拉着往外跑，彭丽玲见状气得跺脚，看向旁边的梁珊珊，梁珊珊耸耸肩，也没想到故事的走向如此狗血，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给彭丽玲顺毛。 最后，赵月茹把莫语拉到走廊上，又多走了好一段距离，远离教室了才停下。 莫语当时没看到彭丽玲，但是能从赵月茹的举动感觉到她在逃避什么，问她：“怎么了?” 赵月茹心塞不已，一掌拍到栏杆上，嘀咕道：“这张帆怎么回事啊?净给人拉仇恨!” 拉仇恨? 莫语想了想，并不明白他怎么拉仇恨了，也就自然忽略掉这个话题。 这时她看到楼下走出来三个人，正是张帆和另两个男生，便看着他们往校门外走。 第18页 忽然，莫语余光注意到一个有点熟悉的白色身影从反方向走近张帆等人，她看过去，发现那竟然是早该离开的路央祁! 这时，她回想起张帆在纸上曾写“他们”有计划，这么一看，想来就是张帆扮演了卧底的身份，将这些恶灵一个一个引出来，带给路央祁处理。 果然，路央祁走到三人面前，另两人看起来毫无察觉。 然而下一秒，法阵又起，这次双法阵同时出现，两人的鬼力还未来得及释出就被锁在法阵之中，随后张帆再次抬手，应该是把两张金符藏在掌中，贴上两人后脑勺，没过多久再度放下，两人已经直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饶是莫语见惯江锦那种轻易不动手，一动手就秒杀的法师，也被这一幕惊得眼睛也忘了眨。 江锦很多时候一对一，法力也集中，办事效率特别高。从之前李林和黄晓晓释出鬼力剎那，莫语能感觉两人功力不比江锦处理过的恶灵弱，但即便这样，那法师也能将他们同时制服，压制得死死的，这可真是……强势啊。 就在莫语惊讶观望楼下战况时，赵月茹发觉莫语失神，手伸到她面前晃了晃：“小语?怎么了，看什么看得眼睛都直了?” 莫语瞬间回神，赶忙回答没什么，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了，迅速转移目光。 但是赵月茹已经顺着她方才的视线看到张帆和路央祁，不解地侧了侧头：“那个不是昨天傍晚在常眠山遇到的侦探吗?怎么还在这儿?还和张帆一起，他俩昨天混熟了?” 稍后她再想想，又发现一个更奇怪的问题：“而且他今天怎么来学校了?也没干什么，就是莫名其妙把晓晓和李林带走了……他们都认识的吗?晓晓和李林突然那个样子，又是因为什么啊?……啊，我的天，最近这些人都好奇怪。” 莫语听着赵月茹提问，问的问题她却一个也回答不了，只好摇头回应。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又是一股压抑漫上胸腔，压抑的来源不在旁边，隐隐像是来源于楼下，可是她能感应情绪的范围不远，刚才站了这么久自己毫无反应，证明楼下恶灵到她站的地方这个距离是感应不到的，怎么突然…… 莫语忽然觉得不对劲。 那两人鬼力甚至没有散出，看起来状态也稳定，应该不能引起这种反应。 如果不是两人突发状况，莫语的心蓦地一沉：那很有可能，是楼下恶灵多了。而莫语一开始没有任何感应，大概是因为——之前这些恶灵散得足够开，现在忽然靠拢，怨恨之情堆积到能让莫语能可感应的程度。 还有恶灵! 第029章 一网打尽 莫语转移目光，在楼下人流梭巡，企图找出不知藏在哪个方位的恶灵。 但是受距离限制，她只能隐隐感应，根本没办法分辨方位，那些薄雾般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她胸腔流动，偶尔有所递增，但始终到不了能可辨析的程度，这让她难受之余十分不痛快。 她本来打算回教室，躲到安全距离，但此时张帆曾说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那些人不清楚会来几个，也不知道届时将採取什么手段，所以要小心。 楼下全是来往的学生，个个青春靓丽，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陷入危险的境地。 而这些恶灵如果抱着救人或埋伏的目的藏在人群中，现在看到同伴被法师禁锢并带走，怎么说也该出现，但是他们没有，从刚才靠拢一瞬之后，情绪强度再没有多少变化，而这时张帆等人分明已经快走到校门了，如果这些人一直不动…… 难道他们本来就打算留下? 如果真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目标不在法师，而在于群众? 这样事情可就麻烦了。 一想到这些恶灵能可夺魂夺舍，再看看旁边一脸纯真的赵月茹，莫语再三思索后还是做了决定。 与其留下隐患，不如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于是她拍拍赵月茹肩膀：“我下去一下，你在这儿等我。” 赵月茹还没来得及问去干嘛，莫语已经小跑着往楼下奔去，赵月茹不明所以，也只好回身看着一楼出口，没一会儿就看到莫语跑出楼道口，又径直往张帆的方向狂奔。 赵月茹还在疑惑莫语怎么突然找张帆，还很急切的样子，又看到她喊住和张帆一起的几人，最后停到那个高大的白色身影前面。 此时，楼下的莫语才把几人喊停，站在路央祁面前，缓了一口气。 她指指周开和吴阅，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不止那两人，还有几个。”眼神笃定地看着路央祁。 路央祁略微一怔，就明白她说的话什么意思，脸上也不见波动，问：“哪边?” 张帆见行程忽然被截停，来的还是莫语，本就有点惊讶。 这时听到两人对话，他更面带不解：“什么还有几个?什么哪边?” 两人都没有回应，而莫语低下头闭起眼，仔细感应起来。 她刚才在三楼，感受到的是淡淡的几乎不可捉摸的压抑，但是到了下面才发现这些情绪堆积得胸口发闷，大概在场的恶灵不止三四个。 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利用感应确定具体方位，现在只能试着判断哪个方向感觉更强烈。 然而就在她屏气凝神没几秒后，两股强烈的怒意和恨意忽然从右前方极速靠近，莫语马上睁眼看去，看到张帆不解地看着自己，但那怒意和恨意与自己的距离，显示有恶灵就在张帆身后! 莫语也来不及揣测对方用意，过去一把把张帆往后拉，果然看到两个男人一左一右面目狰狞地瞪着张帆方才的位置，而其中一人手上那把银闪闪的刀，一刀往前刺! 张帆被莫语拉走，肌肉男章高朔前面就没有了人，匕首一下刺空，他和同伴双双愣住，眼睛睁得死大。 而刚刚被莫语拉开的张帆回身看到本应已捅入自己后背的刀子，也吓出了一身冷汗，看了眼莫语，又看了眼章高朔，很快就反应过来，上去就给了章高朔一拳! 章高朔的同伴见状大怒，挥拳就想揍张帆，张帆灵活一矮身躲过，很快一挑二与两人缠斗起来! 路央祁本来看到张帆这边的情况，已经催动法力，这时在他左前方忽然有三股黑气磅礴爆发，路央祁为防夺魂，只好立马转变攻势，先是一道正气沛然的金色气浪以他左脚为始，贴着地面席捲向那三人。 那三个全隐藏在学生身后的恶灵受到强大力量打击，鬼力受挫，鬼气四散，同时路央祁借那法力标记了三人的具体方位，很快就是三组法阵将三个恶灵死死禁锢! 这系列动作他做得行云流水，那三人还来不及有任何举动就被困在法阵中动弹不得。 随后路央祁重转回张帆这边的战局，却惊现与两恶灵对战的人，变成了莫语?! 原来就在路央祁先处理远处三个恶灵时，张帆以一对二，也打得火热。 张帆体内的新灵是一个刚从军校出来的率性女人，在多年刻苦训练下，已经练就一身好功夫，不说多强，对付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第19页 之后女人为了性别问题不幸丧命，换到张帆这个实打实的男人躯中，虽然张帆本人也不是经常锻鍊，但身体素质到底比普通女儿身强悍不少，再辅以那女人一身灵活彪悍的功夫，对付两个恶灵上身的男人应该没有问题。 然而女人没有想到，她刚控制张帆身躯不久，灵身之间磨合不足，有些动作她还没办法百分百施展，再加之对面两个恶灵终究是武兵，是敌人精挑细选出来的手下，即便被压制时灵体和鬼力都有所损缺，也不至于输给一个仅仅从军校摸滚打爬几年出来的女人。 于是没过几招张帆就显出劣势，章高朔和同伙见状步步紧逼，一直在旁边观战的莫语看看受挫的张帆，再看看集中精力对付另外三人的路央祁，嘆了一口气，在章高朔的刀子再次袭向张帆的当口，一把把张帆拉开往后推，同时抬脚对准章高朔的手腕筋狠踹。 章高朔手一麻，刀子脱手而出! 第030章 护身符 章高朔匕首离手后，还来不及惊讶，只听一个破空声紧接来袭，莫语踢掉他的匕首后收腿支地，迅速换另一条腿抡空一圈，生生把高大结实的章高朔抡翻在地! 章高朔同伙孙斌看得眼睛都直了，转眼又看到莫语已经盯上自己，连忙回神，随即怒火攻心，直接一计重拳打过去! 莫语后撤侧身避过这拳，孙斌反应奇快，落空的手臂一弯，胳膊肘就直对侧面莫语的脸砸去! 莫语却早已料到这一步似的，又是侧身闪躲，这时她又回到孙斌对面，忽然伸手拉住孙斌的衣领把他上半身往自己面前拉，同时屈膝狠击，孙斌瞬间感到腹部一阵剧痛，而莫语还抓着衣领不放，腿部再一凝力，又是一计重击，这才松手任由孙斌捂着腹部倒地。 这几招过手只是眨眼间的事，却惊得连同路过的学生都定住了。 只有战团中的三人丝毫顾不上惊讶或迴避目光，这时章高朔已经从地上爬起，代替孙斌再次和莫语对上，两人招来招往间唿唿带风，看得张帆这个军校出来的人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张帆震惊是因为莫语打出的是极其标准且凌厉的军体格斗术! 张帆一个在军校待过的人，怎么会不认识莫语这身手法。 军体格斗术不同于流传于外界的普通格斗防身术，前者讲究速度及高效，每一个招式都旨在令人瞬间丧失行动力甚至致命，所攻击的部位也主在敌方脆弱部位。 张帆在军校苦练数年，加之不断找机会实战，打出来的招式自然熟练且流畅，但是一对比莫语，就算是旁人也能看到明显差距，莫语这身功夫快准狠之余，处处透露着老练，这样的身法除非有十余年的苦练及大量实战经验，否则根本没办法做到! 张帆的脑袋唰一下子全空了：这里不是一所普通大学吗?!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吗?!这一身功夫除非人在军队，不可能有的啊?! 他本来想着借着这个机会大展身手，也不枉这些年的刻苦训练，没想到眨眼就在一所普通学校，被一个年纪比自己小，身形也比自己小的女生赛过，这还要人活吗?! 她……这个小个子女生背景这么复杂的吗?! 而就在张帆震惊的时候，路央祁处理好另一边的恶灵，回头看到这一幕也不由怔住。 这女生家有军事背景? 他本想连带着迅速处理掉章高朔和孙斌，此时看到莫语这样，忽然就改变主意，把张帆招唿去给另三人贴符，之后就在旁边抱着胸饶有兴趣地观战起来。 …… 莫语此前没注意路央祁已经搞定那三人，还在拖时间。 毕竟章高朔两人虽被附身，不代表彻底没救，以后换魂也好恢復原状也好，打得太狠都会受影响，莫语还是没有下太大的狠手。 再说了，要是把这些人打残了，她也不好跟外界的人交待。 然而就在莫语回身格挡的一瞬，却看到路央祁悠哉闲哉地站在一边看着自己。她一愣，章高朔直扑过来，她想也不想一脚踹回去，刚好把章高朔踹到路央祁脚边。 路央祁便顺手把章高朔绑了，莫语见他终于出手，心里才抹去他冷眼旁观的看法，还等着他接着收拾另一个，路央祁却纹丝不动，向孙斌的方向挑挑眉，对莫语道：“还有一个。” …… 这人是来看戏的吗?! 莫语气到无语，这时孙斌从地上爬起，想从莫语背后偷袭。 莫语听到耳边唿唿刮来的拳风，头也不回略一侧头，左手扣住孙斌袭来的手前拉下压，右手扣住他手臂，一个背负投把高出她一个半头的孙斌摔在地上。 莫语蹲下，还准备再补一个肘击，没想到这时的孙斌被摔得头昏眼花，体内恶灵瞬间释出鬼力护体，莫语看到鬼气一惊，同时手腕一阵剧痛，但此时手上的攻势也已收势不住，肘部狠狠砸上孙斌胸口。 就在孙斌胸口受力时，他一口气提不上来，两眼一黑。 同时他的鬼力失控爆发，莫语手上的护身符感应到危险，马上张开一张透明屏障把莫语和鬼力隔离开来。 与此同时，路央祁的法力也汹涌卷过来，冲散掉恶灵鬼力的同时撞在莫语身前的屏障，瞬间贴着屏障铺成一片金壁，最后流散在莫语身后。 …… 路央祁看到这一幕，瞳孔急剧收缩! 这是—— 他震惊的不是莫语护身符的力量，而是在护身符张屏护主的同时，他分明看到，自她手腕处还有一道黑色气流溢散出来，其色之浓烈深如黑墨，只消一瞬又被手腕内某股力量吸收回去! 那速度快得路央祁来不及捕捉，但黑气携带的气息却冲破附身符的限制，虽然只淡如游丝，也让路央祁从中觉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孙斌直接被莫语敲晕，而莫语的手也痛得让她出了一层冷汗。 她连忙起身远离孙斌，右手死死握住左手手腕，那样子显得有点狼狈。 她看到护身符被触发，紧张地看向路央祁。江锦一直叮嘱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外人知道护身符的存在，虽然她不知道区区护身的东西为什么要遮遮掩掩，但这时她还是潜意识地慌张起来。 然而不看还好，一看，就看到路央祁正死死盯着她的手，眼神就差不能吃人了。 莫语下意识把手藏到身后，也不知道他这是震惊还是激动还是憎恨，半刻也不敢停留在这里。 于是她指了指晕倒的孙斌，说：“没了。交给你，我要上课了。” 转身跑了两步，又回头，带着忐忑道：“对了，可以的话别告诉江锦我插手了。”便再也不停留地跑回教学楼。 路央祁随之转移目光，看到莫语的手已经没有任何屏障的痕迹，看来那东西被隐藏得极其巧妙。 他有一瞬间想跟上去直接把人带走，却被张帆的叫喊打断思绪，随后终于冷静下来。 路央祁再看一眼莫语教室的方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也不急在一时，回头看张帆已经过来把符贴到章高朔额上，便也走到孙斌旁边，手里多了一张金符。 第20页 他蹲下把金符拍在孙斌额上，与张帆贴符的速度完全不同，这张金符经过路央祁的手，眨眼之间就没入孙斌体内。 待路央祁再站起来时，孙斌已经睁开眼，眼里同样一片焦黑。 “走。”路央祁出声命令，孙斌便从地上爬起，木木跟在路央祁身后离开。 第031章 汇合 学校里，楼上楼下的学生看了一整场戏，不明所以之余又亢奋不已，许多人开始四处打听莫语等几人的消息。 莫语上楼后就看到赵月茹瞪着杏眼看着自己，走过去又被她一把挽住胳膊往教室带，兴奋地问：“你什么时候学的功夫?怎么这么厉害?!那些又是什么人，我看他们还用上刀子了?!” 此时莫语的手腕还是很痛，没有太多心情回应赵月茹，便随口回答她：“以前学的，兴趣而已，三脚猫功夫。”对她后两个问题故意避开。 赵月茹没有察觉莫语忽略了两问题，又问了许多其他的东西，莫语也只是一两个字简单回答，很是心不在焉。 这时班上看到莫语打架的男生都有点亢奋，一个个摩拳擦掌地盯着她，甚至几个从未和莫语说超过三句话的男生凑过去，言语上显然想和她套近乎。 然而莫语连赵月茹都顾不上，更没心思搭理别人，坐到座位后她感觉头更晕了，浑身无力，只好软绵绵地趴到桌子上，就再也没抬过头。 那几个男生见状，不知是她身体不适，还以为她依旧这么高冷，本来有点生气。 可是他们转念一想：人家那么能打，自然也是有傲气的，心有不忿之余就开始觉得可以理解，最后也就无奈地耸耸肩，便各自散开。 只有赵月茹发现莫语状态不对，关切地问了她一声。 莫语回答着突然不是很舒服，赵月茹瞬间明白，想着可能打斗导致体力透支了，便不再打扰莫语，把背包取回张帆之前坐的位置，又把莫语的笔记本拿过来，上课后细心给莫语多做了一份笔记。 …… 半节课后，趴在桌上一动没动的莫语终于忍不住，起来和讲师报备了一声，跑到同层的洗手间。 她的手腕痛得快要断了，并且火辣辣地发烫，进了洗手间后她看四下无人，马上撩起左边衣袖，打开水龙头，将手放到冷水下勐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滚烫刺痛的手腕才在冷水的沖刷下好转了不少。 莫语关了水龙头，把手上的水甩开，抬手看向那个一片墨黑的符。 那是江锦亲自纹在她手上，说是可以保护她的灵符。 符上是一只猞猁，生有九尾，黑如水墨的尾巴像魔爪一样盘踞在她的手腕。 然而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猞猁的眼睛可能由于褪色，竟露出两道细长上翘的缝隙。那缝隙之中是莫语白如初雪的肤色，这使得猞猁的眸子有种甦醒的意味。 莫语不知道这是简单的巧合，还是冥冥之中带着隐喻，她多次询问甚至质问江锦，江锦都顾左右而言他，久而久之她也只能放弃，任由这双眼睛是张是合，只要身体没出现异常，她就不再关心。 今天这只猞猁的颜色比往前更浓，那两道细长的眸子却仿似又张大了一些。 莫语见状重嘆一口气，掏出纸巾把手上的水擦掉，也没有力气深究，把袖子放下后便离开卫生间，回到教室。 …… 另一边，江锦坐在一个古香古色的酒馆门前，手上金丝绣菊的黑面扇缓缓摇动，扇下扇出的全是暖和的香风。 他身后的酒馆门额挂着一块长形木匾，其上洋洋洒洒刻着三个笔锋苍劲又不失雅意的大字：不语楼。 酒馆的大门敞开着，能看到里面精心布置的场景。 路过行人看到这个妖孽般的男人坐在藤椅上，身后酒馆的卖相也极具诱惑力，纷纷忍不住要往里走，却都被江锦笑吟吟阻止：“今天本店不营业哦，请改天再来。” 行人看一眼分明敞着迎客的大门，有点不解：不营业还开门干什么? 但既然店主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能嘀咕着心情怏怏地走掉。 江锦看着一波又一波客人离开，没有一点可惜，继续耐心地等。 也不知道等了有多久，才有两辆车停到酒馆面前。 那两辆车前辆是纯白的grancabrio，后辆则是黑色低调的埃尔法保姆车。路央祁和张帆从前面的gc下来，而保姆车上欢脱地蹦下杜宇航。 杜宇航下车后把车门全部打开，对车里拍了拍手：“快下来!” 然而杜宇航的话没有引起车里人任何反应，等到路央祁亲口说“下车”的时候，才有七个人木讷地从车上跳下，站在车前又不动了。 江锦看着那辆保姆车上一个接一个跳下行动迟缓的人，真是打心底里佩服起来。 他从藤椅上站起，摇着扇子看了七人一圈，笑呵呵道：“同时御魂七个人，还是这种角色，路公子，你这能力越来越不讲理了啊。” 路央祁象徵性地扯了扯嘴角，不予回应，心思只在办事上。 他看江锦的眼神冷中带着一分不易察觉的谋算，森然道：“时间紧迫，江先生请。” 江锦点点头，自始至终侧对着路央祁，因此没有看到他的眼神。他还是笑意盎然的，特意看了目光直愣的黄晓晓一眼，这才侧身向酒馆大敞的大门，做了个‘请进’的姿势，彬彬有礼道：“那请移步。” 第032章 联手 江锦将路央祁、杜宇航、张帆和另七人引进酒馆，此时偌大的酒馆空无一人，四下安静，除了进门几人再也没有外人，显然只为他们准备。 江锦走到酒馆后方的一扇小门前，用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把门打开：“请。” 几人看进去，看到门后是一条比门略宽的过道，过道尽头分别是折向左右的九十度拐角，与过道形成一个“t”形。 过道上挂满壁画，大多都是奇珍异兽、上古神兽，少许则是极其写意的山水墨画。 而过道尽头的墙上，一副占据了半墙的巨大壁画铺在上面，很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画上只有一人的背影立在虚无缥缈的云端，背影周身有如烟如墨的气流萦绕，他一头墨发束于顶上玉冠，垂下及腰的髮丝似有轻风扶起，迎风飞散。 这人一身墨色长袍，茕茕孑立，通身泼墨的色调在苍白的云端似有千古的孤寂。 然而那人挺拔的身姿又流露出顶天立地的坚毅气魄，刀刻般的肩背更散发着王者独有的气势和威严，即便周遭毫无衬托，大概也没人会怀疑他有着非凡的身份。 江锦见门口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这幅画上，温润的笑中流露出一丝欣喜。 他轻扇着风，看着那墨画笑吟吟道：“这幅画很是惟妙惟肖吧?” 最先回答他的是杜宇航，他看看江锦，又看看画，歪了歪头：“画上的应该不是江先生吧?” 江锦赶忙摇头：“哪里敢当?这位可是——”他说到这儿，却突然停下了，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下来。 第21页 他看着墨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几不可闻地嘆一口气，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不提也罢。画上之人啊——已经不在了。” 最后一句话，透露着思念，也透露着浓浓的遗憾，说完他便率先走在前面，对几人道：“时间宝贵，这等闲事就不拿来耽搁大家了，各位随我来吧。” 于是三人又看了一眼墨画，便再次启步。走到走廊尽头，路央祁若有所思地看了那墨画一眼，这才收回目光跟着江锦拐进左手边的走道。 最后几人来到一个大厢房——前面是厢房，后面是一个比厢房还大一倍的八方严实的铜墙。 铜墙只有连通厢房暗门的小门可以出入和通风，其余地方连一丝缺口都没有，严丝合缝得十分夸张。 进入铜墙密室后，江锦把暗门关上，奇怪的是这时密室没有进入预期的黑暗，反倒仍然亮如白昼，也没有人感受到应有的压抑和气闷，四周明明没有窗，却有清凉的风在室内缓缓流动。 密室里，右前方角落的地上有一张宽长的薄垫子，能容下好几人。 江锦垫子前面，森然笑道：“地方只随便布置了一下，我想这几个人不会介意，路公子让他们好好躺着吧。” 路央祁便朝七人摆摆手，并排站着的七人木然走到垫子上，身前贴着铜墙，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下一步命令。 这时，路央祁打了一个响指，七人马上直挺挺躺下! 然后，那七人的额上又现出早先被贴上的金符，路央祁手随意一挥，那些金符便消失在空中。 江锦看最后总共七人都安静躺着了，满意地点点头。 他转头告诉路央祁：“这个密室只有我知道，周围也已经布下结界，绝对安全——路公子我们开始吧。” 路央祁应了一声，走到江锦旁边和他并肩站在一起，面对这七个面色苍白的“人”。 这时，江锦道：“我能力到底有限，在路公子面前发挥实在班门弄斧，正巧我最近正在研究傀儡之术，不如这次载体就让我提供，路公子负责鬼力提取和追踪?” 路央祁看过去一眼，只见江锦一脸真诚、满眼期待，好似真的觉得自己技不如人。他也不点破，心里冷笑一声，按捺住内心翻滚的揣测和冲动，点点头，又正视这些被附身的人。 江锦微微一笑，手上的骨扇掩着唇，只能看到他弯弯的笑眼。 随即他持扇的手一转，扇子举到身侧的半空，那平张的扇面忽然被融化了一般，竟然出现流动之态!而平贴扇面的地方渐渐被透明的气流包裹住，随后，扇面的金丝菊绣竟然兀自变化，消散成丝丝缕缕，又重新凝聚，形成一道绚丽的符文附在扇上! 符文成，空间倏忽产生振动，江锦身前缓缓现出七具等身大小、符纹遍布的纸人，纸人五官画得极其逼真，从妆容和穿戴服饰来看有男有女，身上每一个细节也都顾及到位，若不是材质比较明显，很容易就被误看出是真人。 杜宇航和张帆看到这七具傀儡，却都不自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傀儡虽然做得栩栩如生，但因为没有灵魂，平白生出阵阵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就好比……这是七具站立着的尸体，而他们正在和这几具尸体共处在一个封闭的空间。 路央祁看了一眼这些傀儡，心中却是另一种思绪：能把纸人做到这种程度的细緻和逼真，已经证明这人手艺不凡，心思细腻，而纸人的符文画法有好几处是大部分法师无法处理妥善的，他也都处理得天衣无缝，堪称完美。 这样的实力要说有限? 他脑内思绪急转。 江锦把傀儡召出，便收回扇子，退到一边，笑吟吟对路央祁道：“傀儡已出，这种样子可得让路公子见笑了，还请路公子将就。” 他又开始摇动扇子，道：“那么接下来就看路公子发挥了。” 路央祁暂时撇开内心的想法，没有言语回应，手利索捏起了法印。 清冷的声音很快迴荡在密室，随着庄严的法咒响起，垫子上那七人忽然睁开眼睛，身上的黑气勐然爆发! 第033章 全城搜捕 路央祁和江锦採取七人鬼气，是为了进一步搜捕恶灵同类。 之前两人到常眠山调查，从山中结界和法阵来看，两人都不认识布阵之人，但就算对方身份不明，阵和结界的立场都很明显。 如果逃出的鬼类还在外界游荡，草率破阵自然不是办法。所以两人只在不破坏法阵的前提下取出少许鬼气，做成探测锦囊交给王邢，让他带人驻守山前，谨防再有无辜的人上山。 之后路央祁则给张帆换魂，了解了这些恶灵的联繫模式，把今天这群人一网打尽，此时提取鬼气，是为了防止还有逃离在外的恶灵。 七个人的鬼气经过路央祁法力加持，锁入江锦的傀儡，可以让傀儡搜捕城中同出于常眠山的恶灵。 此时七人在路央祁的法咒下，鬼气源源不断被提炼，随着路央祁的手势各自进入七个纸傀儡。 而整个空间受鬼气的影响，徒然降下十几度，空气中还瀰漫着一股让人不由自主浑身发寒的阴邪，站在门边的杜宇航凭着肉眼就看到那些浓烈的鬼气，抱着肩膀瑟瑟发抖。 本来就有鬼灵寄身的张帆则已经习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路央祁施法，激动得浑身的细胞都在躁动。 七人在被“提炼”的过程痛苦不堪，魂魄如同被人用许多钝刀在上面来回割据，他们不由惨烈地吼叫出来。 叫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反射交叠，音量瞬间提高数倍，犹如爆沖的爆炸声冲击着人的耳膜。 路央祁听到这群人鬼哭狼嚎，心里不是一般烦闷，空出一只手另捏法印，凭空一挥，七张金符毫不客气封上他们的嘴，密室里顿时只剩下嗯嗯哦哦的呻吟。 江锦瞄了路央祁一眼，低低笑了出来：强收鬼气是个十分痛苦的过程，连喊也不让人喊，这人可真狠啊。 但安静下来的密室确实不那么令人烦躁，他便又把视线放回那群痛苦还被封了嘴的人身上，乐得自在地看着。 随后鬼气的提取继续进行。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江锦召出的傀儡变得越来越“丰满”，而随着体型变化，傀儡的身体也像脱胎换骨一样，纸质的视感越来越模煳，它们就像被充起气的人皮娃娃，竟然越长越像真人! 这是鬼气正在填充的迹象，路央祁看一眼傀儡的膨胀程度，迅速解开印契，连接在人和傀儡之间的黑桥便戛然断裂。 余下在空中的鬼气很快被傀儡吸收，路央祁再度把七人的魂魄封锁起来，江锦则走到傀儡面前，拇指指甲在中指指肚一划，鲜红的血液便从中指流出，他在七个傀儡额头各画了一道血符，血符渗入傀儡额头，慢慢消失得无影无踪。 画完血符的江锦轻轻说了句：“醒吧。” 密室中忽然颳起一阵阴风，在七傀儡身上打旋，随后七傀儡身体一颤，双双紧闭的眼睛竟然真的缓缓睁开! 第22页 同时它们身上如同覆盖上一层人皮，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开始幻化逼真，数十秒过后，它们身上已经没有半丝纸质的感觉，齐齐向江锦看去，那动作俨然就是一个正常人! 杜宇航和张帆一熘烟从后方跑过来，看着这几个傀儡啧啧称奇。 他们方才还觉得这些傀儡阴森，现在却完全没有了这种感觉，杜宇航没忍住伸手往它们脸上摸了一把——基本是人肉的感觉，就是有点糙，不过不影响手感。 杜宇航激动地看着傀儡，手往后拍拍路央祁肩膀：“路央，不，老闆，我还是第一次看人施傀儡术，这么厉害啊?你什么时候教我这个?” 路央祁没好气往旁边移一步，躲开他乱拍的手：“你连天眼还要借道具开，指望我教你?” 杜宇航撇撇嘴，听那嫌弃的语气马上不敢问了，可还是嘀咕一句：“快了!开天眼的时效越来越长了!” 路央祁没理他，抽出几张叠成三角形的金符一一融入傀儡身体，又一个傀儡一叠金符放到它们身上，对江锦道：“可以了。” 江锦点点头，对傀儡说：“去吧，找你们‘同类’，找到一个贴一张符，低调点，找完把人带回这里。” 那几个傀儡应该不会说话，只齐齐转向江锦，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江锦见状转身打开暗门，把傀儡带了出去。 此时王邢接到通知，早已带着下属把车停在不语楼门前，江锦把傀儡带给他们，很快几人就带上傀儡，唿啸着往四方离开。 江锦满意地看着车辆消失在古巷，这才回到密室，对路央祁道：“交付给王警官了，看来行动没问题。” 路央祁点点头，这时，他摊开手掌，一张金色的半透明屏幕忽然自他手心升起扩大，平摊在空中。江锦定睛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一张缩小版城市地图，地图上闪烁着七个金色的三角形，不断自同一个中心点向四面八方移动，而三角形出发的起始点是一个圆点，不断闪烁却没有移动分毫，显然代表了路央祁所在的位置。 江锦一看这地图，细长的眼睛闪出异光，走过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路公子，你未免太有耐心了?” 这地图精细到每一条街道，能做到这种程度，想必是他用法力在地图上一点一点勾勒定型，然后转移出来的! 所以他亲手画了一整幅城市地图?! 江锦往自己身上扇了扇风，这次出来的是凉风。 人间有个说法：有耐心的男人最可怕。他看了一眼脸上毫无波澜的路央祁，突然后退两步，感觉不是很想靠近他。 路央祁倒一点也不觉得徒手画个地图有什么可怕的，张着地图的手往身后铜墙一压，地图转映到墙上。 两手虚按地图往两边一张，地图扩大到与城市地图等大。 他看了一下七个三角形的移动速度，再约莫算了一下时间，对江锦道：“被附身人数不多的话，找齐至少也要两天。” 江锦点点头，扇子慢慢摇着，对此并不着急：“我们可以边等边进行下一步动作。” 路央祁对此深表同意，然而这时，两人对看一眼，不约而同看向躺在垫子的七人，一时却是愁云片片。 下一步动作应该是救人，时间拖久这些人与外界没有联繫，很快就会被家人上报失踪。 但是，和张帆的情况一样，七人本身的灵体也被恶灵夺取了一部分，分离恶灵本身的灵体也会变得残损。 无论外面还有没有漏网之鱼，七人的数量已经足够庞大，如若不管他们本身，强行祛除恶灵，多出来的将会是七具植物人，情况严重的还可能死人。 带这些人来的是路央祁和张帆，提供场所把人关起来的是江锦，一旦这七人有个三长两短，届时外界可不会管七人遭遇了什么，在他们的眼里，这三位就是实打实的罪魁祸首。 分离恶灵不行，全部驱除也不行，又没有那么多像张帆体内新灵一样，是人品人格都可以保证的好灵…… 两人不禁蹙起眉头：所以这七个人可该怎么整呢? 第034章 消失的敌人 最后，两人还是用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与现世意外身亡、不想投胎或还有心愿未达成的灵体订立捆绑契约，灵体附身代为行动，期间可以完成自己心愿，也相当于给了他们新生，当然条件是不允许说出真相，也不能作恶，否则会被强行驱除并直接打散灵魂。 灵体进入身体后就不能自行离体，灵体与法师之间建立联繫，法师随时可以感应灵体的方位并强迫灵体与躯体分离，这是契约的效力，如此一来只要新的灵体规规矩矩生活，隔一阵子报备一下情况，倒也不会引起太多的麻烦。 主意定下，两人就又开始忙活起来，一边研究符咒，一边从杜宇航和张帆带回来的灵体中选择恰当对象，一边还密切七个傀儡的动态。两天时间本来挺长的，这么一分配，忽然变得紧迫不已。 不过事情到底进行得很顺利，第二天傍晚，七个傀儡终于把所有被附体的人带回来，人数不多，找完一个城市也才三个，路央祁和江锦又如法炮制把附身这三人的恶灵驱除干净，把他们放了回去。 最后，事情终于进行到最后一步，两人把密室收拾好，最后站到常眠山山脚。 常眠山上的法阵和死灵互相牵制，底下的灵体数量也因为法阵阻挡而无法探测，这次处理完逃到外界的恶灵，破阵不会引起它们情急之下集体作乱，两人也可以放心动作。 两人和王邢一起回到常眠山，王邢刚下车，停在山脚的几辆面包车上便下来好几个人——正是这几天驻守在这里的王邢的下属。 他们下车后走来和王邢汇报近日情况，说是期间没有人来过常眠山。王邢听完，和他们道了句辛苦了，又让他们回车里歇着，这才面向路央祁和江锦。 然后他刚回头，就看到这两人站在山脚，面对常眠山面色凝重。王邢不解地随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却没有看到山前山后有任何异象，便走过去问：“怎么?有问题?” 路央祁闻声回头，有一瞬间脸上的表情让王邢这个稳如泰山的刑警队长也慌了一下。 他沉着声音问：“确定期间没人进去?——从你们驻守至今?” 王邢不解，但也坚定地回答：“确定，我们二十四小时驻守，盯得很紧，这常眠山人都少见，更不可能有人入山。” 想了想，他又说道：“而且你给我们的锦囊和护身符也都正常——守山的所有人都一样。”他不明白这两人怎么突然这样，但心里隐有声音告诉他情况有异，这让他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路央祁和江锦对视一眼，眼里各有沉重。听王邢语气如此坚定，他们深知他说的是实话，起码在他的意识里是实话，再问也不会有更多的结果。 ——如果是这样，常眠山结界的消失，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路央祁不再耽误时间，转身就往山里走，脚步匆匆。 江锦正欲跟上，一头雾水的王邢把他喊停：“江先生，现在是……?” 第23页 江锦看王邢一脸焦虑，不忍地摇摇扇子宽慰道：“如果没人进去，可能是山里的法阵或死灵出问题了，别担心，交给我们吧。” 王邢的眉头皱得一峰又一峰，心想这几天风平浪静的，怎么就突然出事了。但听江锦这么说，他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虽然心急也只能对江锦道：“那你们小心，情况不对给个信号。” “放心。”江锦笑笑便不再多言，举步入山。 江锦跟上路央祁时，他已经站在一个坟头密集的区域，低头看地下，脸色十分阴沉。 江锦见状，问：“没了?” 路央祁沉默地点头。 法阵设在地下，气息被山体隐藏起来，显然有意为之，如果不动用法力或灵力是感应不到的。 江锦又问：“一个都没有?” 路央祈回答：“连同法阵和灵体，全没了。” “这……” 这次江锦也深感不妙起来。 “讲道理，这不可能。”江锦想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敢置信地开口。 “结界没了可以解释，但法阵也没有，下面的死灵一定会跑出来，可是我们傀儡完全没有感应到常眠山的气息。” 路央祁接话：“守山的人有锦囊和符咒，如果死灵出去，东西也不可能没有反应。” 江锦看看后山的方向：“从后山跑了?” “全方位驻守。” 江锦还想说会不会驻守的人被术法影响，路央祁像看透了似的，补充道：“我在山脚设了防护线，防护线也完好。” “……也就是说，原则上不可能有死灵出去。” 路央祁用沉默回答。 江锦的扇子在手心轻轻敲打着，清脆的声音在空中低低迴响。 这座山安静得只剩这阵声音，山林惯有的虫鸣鸟叫在这里一声也听不到。 江锦忽然觉得寒意更盛了，啪一声抖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起来。 两人各怀心思，在这片乱坟杂乱的地方死一般沉默。 等了半晌，路央祁才再度开口：“没有生人气息。” “也就是不存在附身的可能。” “如果阵和结界被死灵所破，力量由内到外，至少引起震动。” “看样子没有。” “也就是说——”路央祁忽然回头，看着江锦。 江锦对上他眼睛，半秒后，他替路央祁说出结论：“很有可能阵不是被破了，而是——被吸收了。” 第035章 矛头突转 常眠山忽然起风，风声呜咽，如同鬼魅。 声音从此处游荡到彼处，又从彼处吹旋迴此处，像开了立体环绕的音响，那树叶窸窸窣窣、哗哗啦啦的响动，就是观众用意叵测的掌声。 路央祁和江锦站在乱坟堆旁边，凝视着乱坟谁也没有说话。 思绪在脑海中急速翻转，两人思考了一会儿，江锦接着上一个推测说：“现在不外乎两个结果，一个是法阵有吞噬功能，部分死灵逃出，力量失衡，结界吞噬掉剩下的死灵。而另一种则是法阵被吸收，如果是这样，压制死灵的法阵之力和结界，也足够暂时隐藏死灵的气息。” 像穿了一件厚厚的外衣。 路央祁不置可否——他感觉还有说不通的地方。 “少了触发的引子。” 否则它们不会等到今天。 江锦沉吟一会儿，低声道：“逃出来的恶灵，可能早就在这里动了手脚。” 路央祁回想上次来这里的情况，摇摇头：“不清楚。” 江锦也同时回忆起探山那天，确实没有发现更多的异样，他一时也没了主意，盯着地上的某座凄凉坟头沉默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路央祁忽然看向江锦：“江先生不亲自检测一下?” 江锦一愣，眼神忽而闪烁了一下，面向路央祁：“路公子在，还需要我动手吗?” 路央祁意味不明地冷笑：“我也会出错。” 江锦的脸色沉下来，扇风的速度忽然加快。他目不转睛盯着路央祁，似乎想看破他的想法，却发现对面的人俨然一尊厚不可凿的冰山，毫无波动的表情没有泄露出半点内心的情感。 好像常眠山的气温更冷了，江锦握着扇子的手有点僵硬，手关节一片惨白。 他不知道路央祁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半晌，他冷笑一声：“路大公子别谦虚了，你的大名业内人谁没有听过?你会出错的话，我更没必要逞能了。” 他顿了顿，迅速说道：“灵体和法阵全部消失，我猜还有一种可能——在我们不知道这件事前，已经有人上山躲着没有离开，在这段时间才用某些方法把山下的灵体放出来，吞噬法阵和结界，导致这种结果。” 路央祁的冷笑没有变，也没有戳破江锦岔话题的举动，顺着他道：“山下有人驻守，这些人怎么走?” 江锦想了想：“那几个孩子不是谣传山上有暗洞?或许暗洞是假的，暗道是真的。” 这点路央祁倒认同，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他又问江锦：“那如今，你认为该怎么办?” 江锦看一眼苍绿的大山，也是懊恼：“说实话，没有什么办法。” 他指了指山的地面：“你的探测针对的是气息，有没有暗道都不影响，如果你探测不到对方存在，证明他们已经不在这里，加之不能确定是被吞噬还是逃走，我们无异于大海捞针。” “另外我们回收傀儡至今，时隔不长，我想对方很难掐着点出去，既然傀儡也没有找到，对方很可能不在这座城市了，就算在，我们要揪出它来，花费的精力会比往前大很多。” “所以，你的意思是?” 江锦无奈一笑：“我的意思是，对方没有再次冒头，我们就没必要揪着不放。” 路央祁对此不置可否，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却是紧紧盯着江锦：“你真不打算亲自来?” 江锦的眉头深深皱起：怎么又绕回去了? 辛辛苦苦才把话题岔开，他一点也不想和别人探讨自己的能力。 江锦正要开口，路央祁却不给他机会：“我有点好奇，江先生，从我们合作至今，你所有的黄符和咒术全是现成的，你的能力从不当场施展，这在我合作过的所有法师里面，可以说是前所未有。” 如此直白的话，让江锦险些没忍住后退几步。 他的心倏忽往下沉，捉摸不透路央祁的意思：到底什么意思?他为什么突然对这事上心?真的好奇吗?但按理来说他这水平，不可能在意这种事，莫非…… 不，这几天他足够小心了，不可能露出马脚。 想来想去，江锦只能想到一个可能——莫语那边出问题了。 江锦的脸上忽现一丝暴戾，看着路央祁的眼神带上了阴狠。 他深知不便再和对方耗时间，佯笑一声道：“原来路公子也是个观察细緻的人。不过这事当真冤枉，不动用法力只是我的个人习惯，又有路公子在，我当然能偷懒就偷懒。” 第24页 他拱了一拱手：“如果路公子介意，那江某深表抱歉，下次再有合作我定会尽力。这次既然可以告一段落，我接下来还有委託，就不奉陪了——告辞。” 说完江锦便把扇子收回，丝毫不给路央祁说话的机会，转身就往山下走。 路央祁跟着转身，脸上浮现出冷狠。他脚往前一踏，一堵金光闪烁的气墙瞬间挡在江锦面前，语气冻得不带一丝温度—— “站住。” ………………………… 山下的王邢正耐心等着，不一会儿后接到来电，是路央祁。 对方和他说了几句什么，王邢神情凝重地听完，发出收队的命令。 原来路央祁表示，常眠山已有邪祟逃出，方式未明，后续追捕需要时间，而死守常眠山已无意义，让王邢先带队撤离。 关于夺魂事件的真相，对外不好公开，则只能由王邢想办法，给外界和上级一个交代。 王邢对此已有准备，每次案件和鬼怪搭边，少有能给出合理解释的，要么当做悬案处理，要么意思意思再调查一番，编出一份报告和理由，各方安抚，不了了之。幸而类似的案件不多，不然他这个队长不等被辞退，就主动撒手不干了。 王邢便把继续追踪的任务交付给两个法师，自己带队离开，常眠山又恢復了以往的宁静。 而一直在山上的两人，久久未见踪迹…… 第036章 不适 是夜，偌大的公司只余下一人。 温凌把最后一份文件审批完毕，支着手狠狠揉按太阳穴。 几分钟过后，缓过点精神的她靠回椅背，望着天花板长舒一口气。雪白的墙面中间，圆形大灯照得周围一个光圈十分明亮，她盯着那块区域出神，直到眼睛也开始蒙上白雾，她才眨眨眼睛，在椅子上坐直。 视线顺势投到对面的门口，一道红影忽然从玻璃门外一晃而过! 温凌坐正的动作一顿，眼睛一下睁得死大，但当她再定睛看去，门外并没有红影，只有一片由灰到黑递进的黑暗，最黑的地方犹如没有边界的异度空间，让人感觉一脚踩进去，就永远回不来了。 静。 空间忽然如同真空一般死静。 温凌看着那片区域，感觉身体在往某个地方下沉。 意识也如同断线的风筝，无可控制地往天空中飘去。 很静。 忽然，一阵风自后方打开的小窗吹进来，掀起桌上的文件，温凌忽而回神，莫名屏住的唿吸瞬间长出。 她揉揉眼睛，心想今天真是太累了，都出现幻觉了。 利索收拾好桌上的文件，把该锁的东西锁好，随身物品放回包里，温凌起身提包离开。 走到门口，她看一眼三面全是落地窗的办公室，舒了一口气。 最后她把灯关上，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锁了门靠着一小片白光走向公司的电梯。 这是她用了数年时间，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公司。 现下公司已经颇具规模，业内闻名，然而最近有个项目出了差错，为了力挽狂澜，她这个老闆也不得不亲自坐阵，为此她已经好久没有正常休息过一天了。 脑子里充斥着各种方案和决策，她一边走着，一边处理着脑内庞大的信息量，不知不觉就到了负一层的停车场。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外面亮着昏暗灯光的停车场一片安寂。 停车场的车辆基本已被开走，只余下十来辆车子零星散布在车位，空荡荡的停车场上划分出一个一个格子，四四方方，安安静静，像等待棺材放入的坟墓，到处充斥着死气。 科技给人以便利的生活，却不知正把什么东西，悄悄用黄泥一抔一抔掩埋。 温凌走向自己的车子，惯常的职业素养让她走起路来不急不缓，步步有力，高跟鞋敲在地面，发出嗒、嗒、嗒、嗒的声响，声音传到空荡的停车场四壁，又反弹回来，加叠迴荡，给人一种既空洞，又沉重的感觉。 温凌走着走着，感觉气温有点低，她紧了紧衣服，加快了步伐。 这种环境本就容易让人心生不安，尤其温凌还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她并不想“偶遇”这些东西，很快走到自己的车子车位，上车把车子开出去。 然而刚到停车场门口，温凌的车顶上传来“嘭”一声巨响! 她吓得一个急剎，手一抖方向盘一拐，差点撞到旁边的墙上。 她好不容易把车停稳，深唿吸了好几次才稳下心神，郁闷地往车顶看去。 刚才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掉到车顶上了。 她看了好几眼车顶，却发现上面没有变形，也不知道掉下来的到底是什么，她担心是停车场顶梁之类的东西塌了，再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可疑人的踪迹，立马解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 温凌下车后往车顶看去，却只看到光滑的壁面，没有多余的东西落在上面，连一丝划痕也没有。 她很是不解：那声音之大，应该是重物坠落导致，她的耳边还隐隐迴荡着那个声响，也不像幻觉，怎么现在什么也没有? 她想了想，又往车后方看去，却依然没在地上看到多余的物体。这时一阵寒意电一般窜过嵴背，她蹙了蹙细长的柳眉，抿着两瓣鲜艷欲滴的红唇，迅速钻回车上。 她先是把车倒后一段距离，确认自己没碾到东西，最后强烈的不安促使她一脚油门踩下去，不敢有半分停留地飞驰回家。 …… 大约半小时后，温凌终于回到自己的独栋别墅，把车停进车库。 她开门进屋，屋里一片黑暗，只有二楼的一个房间门隙溢出点白光。 温凌驾轻就熟摸上门边的灯，一楼瞬间亮堂起来，她一边关门一边对楼上喊：“小语!” 没有回应。 温凌皱了皱眉，再次确认那个房间亮着灯，她又提高音量喊：“小语?” 楼上还是没有动静，但是约莫过了十来秒，那门后传来“吧嗒”一声，房门缓缓被人打开。 莫语走了两步，就停在栏杆边缘，无甚表情地看着温凌。 温凌看到她，紧皱的眉头松了一些，边往里走边问：“你今晚怎么回来的?” 莫语声音低低地回答：“打车。” 温凌脚步一顿，疑惑地看向她：“江先生呢?” “没联繫上。” “没联繫上?” “电话没接。” “哦……”温凌点点头，有点疑惑，但也没说什么，走到客厅的沙发扔了包坐下，转问：“好吧，那你打车的小票要了没?” 莫语深深地蹙起眉头，眼里尽是不耐。但她还是回答：“嗯。”然后回身进房，过了一会儿再出来，手里多了张白色的小票。 她下楼把小票递给温凌，表情始终没有温度。温凌拿过小票只看一眼就点点头：“好。”然后把小票撕成两半，扔到旁边的垃圾筐里。 第25页 莫语看着小票落到垃圾筐底，像两个无力的小人落到深渊的底层，心里更是烦闷。 她回头看温凌：“还有事吗?” “吃饭没有?” “嗯。” “洗澡了吗?” “嗯。” “那去睡吧，已经晚了。” “嗯。”她马上调头上楼。 等到莫语走到房门口时，温凌忽然又开口：“你下周一要去精神病院见习?” 莫语停下脚步：“是。” “去两天?” “是。” “必须去?不能请假?” “不能。” 温凌感觉到深深的无力，瘫在沙发上嘆了很长一口气，才看向莫语：“那你一定小心，精神病院也算医院吧?那些……也是多的。” “嗯。” 听到语气和内容都没有变化的回答，温凌感觉身体更疲惫了。她点点头，也不管莫语有没有看到，说：“行吧，去睡吧，周一我送你。” “嗯。” 莫语回答完，转身就想进门。 但是脚步刚迈，她又收回，回头看一眼在沙发上闭门养神的温凌。 今天温凌的脸色很不好，憔悴的同时还带着点铁青。 莫语倒不是担心她身体出状况，只是看着那张至今还风韵不减的俏脸，总觉得，她的眉心隐隐有种发黑的感觉。 第037章 阳关山病院 周末一晃而过，周一，莫语早早回到学校，在门口和温凌分开。 温凌今天化了一个精緻的淡妆，秀髮一丝不苟梳至脑后，绾成一个髮髻，一身量身定做的套装合体地贴合着身体，衬托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 只是周末她也没有好好休息，一直在加班，完美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脸上的疲惫，她坐在车内看莫语向自己晃了晃手，便轻轻点了点头，想到莫语马上就要去见习了，她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再次嘱咐莫语务必注意安全，一有不妥马上给自己或江锦打电话。 莫语一一答应着，随后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温凌盯着自己女儿分明精緻非常，却常年苍白的脸好一会儿，又嘆了一口气。 然而她也不再多说什么，催促莫语赶紧进校门，自己也调转车头往公司赶去。 莫语站在校门没有动，目送温凌离开。 那辆火红的小跑只唿啸一声便驰出很远，莫语望着车子渐变渐小，心思也随着它的远离而跑到天际。 忽然她听到有人在身后喊自己，她回过神来，收回目光。 她正要转身往声音的方向走去，眼角余光却瞥见一道红影顺着温凌离去的方向一晃而过，她的动作马上一顿，回头，却只看到路上人和车辆来来往往，四周景象一切正常，没有红影，温凌的车子也已经消失在马路一头。 看错了? 莫语怔了一下，内心有些不解。 但她想到温凌与自己不同，并不会轻易招惹鬼怪，身上和车上也都有江锦设下的防护，邪祟根本无法近身。 再一想，刚才没有感应到任何情绪，就应该不是一直跟着温凌的东西，那它总不能半途看上哪个人就跟上去吧? 可能只是看到视觉上的残影…… 思及至此，莫语放心了些，但保险起见还是给江锦打了个电话，依旧未接。她疑惑之余转而发了条简讯，让他闲时给温凌看看，之后她便不再停留，转身向校门走去。 …… 一小时后，长年冷清的阳关山终于又有了烟火的味道。 两辆大巴顺着山路上行，山路通行的人少，大多是重型的大卡车通过，时间一久，粗制滥造的路面便被压得千疮百孔，加之市里突然下了阵雨，泥多路滑，大巴走得颠簸而缓慢。 宁静的山里只有淅沥雨声和车辆行驶的声音。 这两辆大巴正是莫语这一班学生去见习所坐的校车。他们要见习的精神病院建在阳关山半山腰，远离市区，已经有些年头，要不是市里新建的精神病院突发意外，不便接待，这些学生断不需要舟车劳累的，转来这犄角旮旯的地方。 此时随着大巴摇晃，车里人的心情也在不断起伏。 莫语所在的车上已经有几人经不住颠簸，提着塑胶袋一阵狂吐。这车晃得不晕车的人也头晕目眩，再被呕吐物的味道熏一熏，只要车子每多晃一次，车里的呕吐声就又大了一些。 “怎么还没到啊?我都快——呕——吐死了呕——”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边吐边嚷嚷了一句，车里的酸臭味更浓了。靠窗的学生都忍不住把车窗开到最大，凉风嗖嗖，吹得头脑清醒一些，却把其他学生冻惨了。 这时，同车的一男生终于看不下去：这车人过半脸色惨白的，待会到了精神病院，别人还能分清楚谁是病人，谁是正常人不? 再说了，这一车人这个吐了那个吐，保不准自己还活不到下车就被他们熏死了，这简直酷刑啊。 于是他扶着前排座椅站起来，沖前面的座位吼： “餵!大林!说点勐料来听听，给大家提提神!” 一说到勐料，学生瞬间被针戳背一样坐直了腰，两眼发光地看向叫大林的人： “什么勐料?说来听听，快难受死了!” 学生的哄闹让一直看着窗外的莫语也被拉回注意力，往男生叫喊的方向看去。 被唤做大林的男生从前面冒出半个头，回头看向喊自己的人，愁云惨澹：我他妈也难受啊，虽然没吐，但被旁边狂吐的傢伙熏了个半死，现在要我说勐料? 但是他转头看到还提着塑胶袋，看着自己满脸期待不吐了的同伴，突然觉得转移注意力可能有用。 又转念一想，还真想起有个不错的消息，他马上咬咬牙，强打起精神来，问车后的同学：“真要听啊?倒是有，关于我们去的精神病院，别到时候不敢进去了哦!” 车上都是大学生，好奇心旺盛得很，后果怎么样另算，反正一听这话就不依不挠了，吵着让大林说。 大林见状来了点劲儿，扫一眼同学，把声音压到极低： “你们看过《致命id》吗?” 第038章 勐料 《致命id》几乎是学心理学的人都会看的电影，大部分爱看电影的人也会看，学生们马上回答：“当然看过!” 大林轻笑一声，很满意这个答案，挑着眉头问：“记得里面讲的什么不?” “人格分裂，传说中的精分，嘿嘿!” 大林也跟着笑了两声，又问：“那精分的主角还把自己人格全杀掉了，对不对?” “对对对——哎你别绕弯子了行不行?” “嗨，猴急!”大林没忍住哼哼一声，心想这些人太没情趣了。 不过他也不绕弯子了：“我要说的是，这座精神病院收的，就是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傢伙。不过和电影不一样，电影里人物杀的是人格，可那精神病院里的人杀的——” 第26页 “可——都——是——活——人——!” 大林突然把话拉得很长很长，表情也越来越狰狞。 说到最后一个“人”字时，他突然音调上扬，声音变得尖锐，像铁片刮在黑板上，瞬间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话音刚落，车内忽然一片死寂，学生们好似被定住了一般。 过了好几秒才有人反应过来，骂将一句：“什么鬼啊?这算什么勐料?医院不吓人，倒被你这鸭公嗓给吓到了!” 大林不屑一顾，撇撇嘴道：“我说的只是一部分，还有自杀也要拉人垫背的抑郁症患者啊;天天喊着有人谋杀自己满大街砍人的妄想症啊;搬椅子砸人的躁狂症啊等等，反正各种各样，都是重症病患，也都杀过人!” “你的意思是，那医院关的都是杀过人的精神病人?” “对，就是这样，关的都是那种人，你们不怕?!” 学生们“嘁”地一声，表示自己的无惧和不屑，但还是有几个人脸色渐渐地发白。 这时有胆小的女生捏着嗓子喊：“不可能吧?要全是这种人，学校还敢让我们来?万一这些人冲出来，一人砍一个，我们岂不是——”说到这里，女生大概想像到届时的画面，缩了缩头，凑向旁边的女伴不敢说话了。 大林大大咧咧摆手：“怎么可能?医院的病房是全封闭的，人出不来。” 他还想说以自家背景，自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学校都会遭殃来着，学校怎么可能让他来冒险?忽然，他的身上罩下一大片阴影，一只大手啪一下搭上他的肩膀。 大林被大手吓了一大跳，回头看到一个人到中年依然很英俊的男人没好气盯着他： “说够没有?当我不在呢?瞎吹牛。好好坐着!” 说完他也不管大林什么反应，一把把他按回座位，又环视一圈好奇巴巴的孩子： “别听他胡说，什么杀人不杀人，那种地方怎么可能让你们去?我们见习的医院确实收留了不少重症患者，但和人命搭不上边，一二楼还有开放病房，全是症状轻的人，哪有这么恐怖?” “另外那里的患者大都很典型，市里医院少见得很，你们能来见习是走运，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你们笔记本带了没有?待会进去好好观察记录，回来写几篇心得，这些都是难得的经验，别到时候只顾着看猴一样玩儿啊!” 这男人是学生的心理课老师，名叫刘利，虽然平时和大家打打闹闹，丝毫没有老师的模样，但严肃起来还是令学生们敬畏。 他说话的语调总是平缓沉稳，即便再有感情的话自他口中说出，总能变成另一种和风细雨的淡定，这样的气场在学生看来就是威严，所以他一开口，学生便也不敢再闹腾了，噘着嘴巴长长拉了声“知道了——”便也不敢再开玩笑。 而被他按回座位的大林虽然心有不忿，心说自己也没瞎说多少，顶多就是比较夸张而已，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窝在座位上等着终点站到来。 这时，坐在后排的赵月茹用手肘碰了碰莫语的腰，侧过身去：“欸，你信不信他说的话?” 莫语不解地看了赵月茹一眼，也不知道问这话有什么意义，她看大林的表情虽然夸张，虚假的成分却不高，但若说相信，又怕让赵月茹多心，便还是摇头：“一半半吧。” 赵月茹头一歪，和莫语头挨着头，小声道：“我听说大林的家庭背景很厉害，能知道不少机密，他这么说八成是真的吧?噫，要是真的，那医院也太可怕了，会不会很危险?” 莫语听她的语气也没有很害怕的意思，料想这是无聊说来消遣罢了，便回答：“不会的。” 毕竟那里有专人看管，不安全学校也不会把学生送过去，人的问题莫语是不担心的，只是…… 她默默嘆了一口气，感受着越往半山腰靠近就越急剧下降的气温，以及心间感应到的熟悉又折磨的气息，不禁为自己这阵子的运气郁结，更不知道这现象和大林所说的话有没有关联。 不过任凭莫语再如何不适，大巴还是毫不停顿地往山上开。 这山路一边是嶙峋的山体，另一边是倾斜的山坡，山路又窄又陡，难走得让人心慌，两辆大巴为了安全起见，同时照顾晕车的学生，一路开得谨慎而缓慢。 所以本来只需十多分钟的路程，硬是磨了半个小时有多，车子才渐渐驶入半山腰一片广阔的平地。 好在驶入那片平地之后，四周的景象就豁然开朗了。平地左边是山下苍翠的山林，右边则是三幢有了些年头，却不失庄严的建筑。 这些建筑隐在高墙之后，建筑四周围了带高压铁丝网的围墙，围墙中间是一扇生了些铁锈的大铁门。 铁门这时还关着，陆续从车上下来的学生看到铁门和铁丝网，突然有些心慌，那精神病院还真像一个关押杀人犯的监狱，庄严肃穆的气氛莫名给人萧杀的感觉。 大概受到那萧杀环境的影响，学生们总感觉这里气氛特别冷。这半山腰上好似瀰漫着一股能蹿到内心的阴寒，让学生想到车上大林说的话，又是一阵毛骨悚然。 学生们不明所以，一个个抱着肩膀围在一起，等着老师集合和交待任务。 刘利下车后就和另一辆车的老师把学生集合起来，一一清点人数。 今天虽说是见习，其实也是校方为了好听安的名号，学生也就是到这儿参观一圈，採访几个医生，观察几个患者，感受一下精神病院的氛围和日常生活状态就打道回府了。 这时两位老师把39个学生集合完毕，又交待了一些进院后的注意事项，刘利走到一旁拨了个电话。 学生们见状眼睛一亮，把身心的不适抛诸脑后，满心期待地看着他。不一会儿，刘利挂了电话，学生立马欢唿一声，而精神病院青灰色的大铁门，也跟着沉鸣一声开了。 第039章 初入病院 大门打开，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快步走出来。 两位教师与医生握了个手，随后一位方形脸、大浓眉、看起来不苟言笑的医生转向学生，对学生们说： “首先欢迎同学前来我院见习，今天行程我们会在稍后讲解，进院事项我想老师已经交代过了，我只强调一点：进去以后千万保持安静，不要惊动了病人，也务必紧跟队伍别走散，其他就没什么事了。” 精神病院对于学生来说，是个神秘又刺激的存在，他们这时已经迫不及待，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医生要求什么他们就答应什么，这医生才把话说完，学生就拼命点头，医生见状冷着一张脸，倒也没说什么，转身招唿大家进门。 一行人也不在意医生的脸色，欢欢喜喜、浩浩荡荡地前进，晕车的痛苦也被抛到九霄云后。 随着最后一个人进入，后面沉重的铁门自动向中间靠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学生还是没有在意，兴沖沖走向正对面的大楼。 第27页 ……………… 学生们进了大门才看到，这个精神病院其实有四栋楼，其中一栋只有一层，是个平房，所以在门外看不到它。 而正对着精神病院大门的大楼占地面积最大，几乎等同于整个半山腰平地的宽度，楼层也最高，共有七层，第七层的墙面贴了两个暗金的大字：一栋。 一栋的墙面在四栋楼中最是斑驳，石灰一块块剥落，颇有种盛妆的艺伎妆容脱落、斑纹横生的颓丧。一楼大门门额还贴着三个暗红的纸字：主院楼。 一栋左边是二栋，共有六层，与一栋呈一定夹角分布，每个楼层之间有一条玻璃走廊像脐带一样把二栋和一栋连接起来。 二栋最顶上的三层楼晾晒了很多衣服，大部分是白大褂和护士服。 窗台上也摆着绿植盆栽，在整个精神病院里算得上是最有生气的地方，显然是医生专属的宿舍。 而建在一栋右边的房子就是那个只有一层的平房。平房占地面积与二栋同大，上面贴着“四栋”的大字。四栋的用途看不出来，中间一扇没有门锁的大门紧紧关闭，以一栋为中心，四栋、一栋与二栋构成的角度是完全对称的。 四栋再往右去才是三栋。三栋共有四层，也十分安静，所有窗户都安了防盗栏，窗户紧闭，毫无人迹，也不知道里面到底住没住人。一楼大门同样贴着纸字：附属楼。 莫语进了大门后，眼睛就一直盯着三栋和四栋，脸色一片惨白，两手微抖。 整个病院十分安静，透过一栋大门能看到走动的医生，门前又有几个穿着病服的患者慢悠悠散步，身后跟着几个护士，漫不经心地看着病人。 学生们一边走着，一边好奇地打量那些患者——那是他们进院接触的第一批患者。他们发现患者并没有想像中的那样，面目呆滞，或表情狰狞，除了长年住院导致脸色格外苍白以外，他们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相比于这些病患，那跟在身后的护士和楼里的医生反倒有种违和的呆板和冷漠，毫无生气的模样叫人心生疑惑。 莫语和赵月茹走在一起，旁边还跟着张帆。 走着走着，有两个学生走到赵月茹旁边，看她和张帆都在，便好奇地和两人一起八卦： “诶，我怎么看这些病人挺精神的，倒是医生，一个个跟木头人似的?” 张帆笑答：“嗨，让你天天对着一群神……精神病，肯定也会麻木嘛，再说他们每天住在荒山野岭，要什么没什么，能不这样嘛?” 另一个学生道：“可我还是觉得医生很诡异，话说你们看过《禁闭岛》没?搞不好这些人身份对调了，医生才是病人，病人才是医生呢!” 这时一直旁听的赵月茹终于忍不住，笑道：“你们脑洞可真大!诶诶快别说了，待会被医生听到了，把我们关起来，可是哭也没地方哭了，哈哈!” 赵月茹是看学生队伍离护士和医生越来越近，这才督促同学别再乱说话的，还和另两个学生散开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领路的医生熟视无睹，这些人的悄悄话他们也听到了，内心却毫无波澜，带着学生走向一楼的大堂。 而这时，跟在队伍最后，已经换魂回来的黄晓晓和李林对视一眼，又看向四栋那个小平房，神色不约而同变得凝重。 他们又看了一眼和张帆、赵月茹走在前方的莫语，想到江锦的话，又一起加快步伐，拉近一点和莫语的距离。 一行人跟着医生进入一楼的大堂。医生安排学生们坐下，后请领导人物发言和介绍。 这几乎是一个国际惯例，学生们自然也惯例地不感兴趣，托着腮假装听讲。好不容易等了半天，废话连篇的发言才得以结束，这时已经到了中午，医院又带着学生去吃了一顿简餐，这才再次把他们集合起来。 这时学生们才又恢復精神，兴致勃勃地在医生的安排下分成四支小队。 分成小队是为了抽籤，决定待会每队参观的起始楼层。 前三个小队各有十人，抽了签表情却不太满意，一个个噘着嘴互相嘀咕。 最后一个小队只剩九人，剩下的纸签也只有一个，大部分队员却很欢喜，因为最后一签指向一栋的顶层，这意味着他们要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传说中的重症病房。 这家医院的病房规律，是楼层越高，住的患者病情越严重，顶楼的病人要么具有极强攻击性、自残性，要么病情已经无法根治，必须在专人的看守下生活。 这样的安排也是为了方便管理。重症患者基本只待在封闭病房，不能随便走动，但症状较轻的患者多出门却有利于康復，医院干脆就把不出门的安排在高层，常走动的安排在低层。 当然还有另一种考量，就是万一顶层的病人跑出来，院里的工作人员也好抓捕掌控，不至于哪天病人没跑几步就逃到医院外面，再往山里一躲，事情就严重了。 第九个小组自然是莫语等人。 莫语是随便在哪都行，便习惯性等别人先组队，最后哪组人少，她跟着哪组即可。 赵月茹向来跟着莫语，不料这次张帆也死活要和莫语一组，而黄晓晓、李林和张帆是同类人，还带着江锦的嘱咐，自然也跟着组到了一起。 那彭丽玲看张帆竟然还巴着莫语不放，生气之余放心不下，又拉着梁珊珊以和赵月茹一起的名义，加入到队伍里面。 这些人这么一组队，竟然就把九人一组的大部分名额给占据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除了莫语和张帆几个，抽到顶层签的九组哪顾得上考虑安全，拿到签子立马朝其他小队做了个鬼脸，催促领路的医生上楼了。 领路的医生摇摇头，倒也没有责怪他们。这些人才来，对医院的事物好奇与期待是正常的，也只有真正工作上一两个月，甚至只要一个星期，他们才会发现现实和想像完全不一样，也就越变越麻木了——就像自己一样。 于是医生很快带着九人和刘利老师，通过电梯上去七楼。 第040章 一栋七楼 十来秒后，七楼的电梯叮一声打开，一条幽深的走道铺在大家眼前。 空气中瀰漫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还有一股奇怪的霉臭，不断冲击着鼻腔。 赵月茹等人一出电梯就抬手勐挥，腹诽这味道怎么这么难闻。 但他们看了半天也找不到臭味的发源，猜测是病人发出来的气味，这到底不是重点，待气味被扇走一些，他们就又放下手兴奋地往前走。 这条走道两旁各是灰色的墙，色调干净却异常冰冷。 走道前方有一道小弯，掩去尽头的景象，年轻的医生在前方引路，同时介绍七楼收留的病患情况，学生们亦步亦趋跟着，医生的话没听进去多少，只期待着早点看到弯道之后的景象。 整层楼都静悄悄的，医生说话的声音和人的脚步声彼此交叠，冲击、迴荡在狭窄的走道。 走道有点长，大概因今日阴天的缘故，光线也有点灰暗。前方弯道的另一头被墙面阻隔，本以为随着距离缩短，弯道那边的世界很快便可窥见，没想到这些人一直走、一直走，对面还是和现在一样：灰色、冰冷、狭窄、幽长。 第28页 学生们走着走着，突然有种感觉：他们走不到尽头了。 与此同时，在队伍最后越走越慢的莫语也几乎承受不住胸腔传来的压力，她的身上开始冒出冷汗，唿吸也越来越困难，她看一眼情绪源头的方向，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精神病院，为什么有这么多比常眠山还要强烈的怨念、愤怒以及憎恨。 不过她还是强行忍住，跟着队伍前进。最后一行人又走了一会儿，终于把长长的走廊走完了。 走廊的弯道尽头还有一个拐角，拐过去才看到眼前明亮且宽敞的区域。 这时病房区里有几个医生和护士匆匆地行走，护士还推着放了医疗器材的小车。 有几个身穿病服的病人脚步缓慢地走在医疗人员之间，这些医疗人员也不管束，偶尔看他们几眼，没看到异常就继续各自忙活。 这时一个女医生从远处走来，看到年轻医生出现在门口，还带上来一群学生，她便朝医生招招手，对学生却彷若未见，招完手就转身钻进侧边一个小小的房间。 年轻医生像没看到女医生的招唿一样，只告诉学生：“这里就是七楼的病房区。”然后指了指女医生进去的房间：“这个是值班医生的办公室。” 随后他往前走，指向右边并排的两个有大玻璃窗的房子： “这两个是患者活动室。前面这个是休闲区，平时会播放新闻、电影和娱乐节目给患者观看;后面那个是活动区，你们也看到了，里面有兵乓球檯，有桌游，平时一些小活动我们会在那里面举办。” 这时，赵月茹看到活动区和外面走动的病人，却忍不住了，疑惑地插话：“这里住的不都是重症病人吗?怎么还能自由活动?” 她看到活动区里有两个瘦骨嶙峋的病人在打兵乓球，球打得不太好，人却笑得很开心，忽然一个患者没接到球，球拍虚晃了一下，对面的球友却像球被打回去了一样，空晃着球拍作出接球的动作。 两个人继续拿着球拍你来我往，脸上表情随着动作时而紧张、时而兴奋，对打的节奏也时急时缓，但那个本应在球拍之间来回的桌球，却早就躺在病人的脚下，纹丝不动。 活动区里有两个医生守着，却司空见惯的样子，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病人，就又低头看腿上的杂志了。 赵月茹见状死死打了个寒颤，提熘着眼睛看回医生，不敢再看两个球友。 医生被提问，掐断正欲继续介绍的话头，看了赵月茹一眼。但他还没开口，刘利便替他回答：“重症不代表彻底丧失行动能力，有些患者还保留部分社会功能，在专人监控下是可以安排活动的，也对病情有所助益。” 医生马上点头：“对。只有随时伤人自伤的人会放在全封闭病房，这些思维混乱，但行为相较安全的病人，还是会安排活动时间。” 赵月茹包括其他学生闻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虽然还是觉得在外活动的病人行为诡异，却也不再纠结于此，继续听医生介绍。 医生看学生没疑问了，便再往前走，手指向活动室相反的方向： “这些黑色房门的，都是患者的病房。现在开着门的病房，住的都是刚才所说，在监管下可以出来活动的人，而前面房门紧闭的，大部分就是你们所理解的重症患者，这些人么实在不能让你们进去看，待会在窗口看一眼就可以了，也不要凑太近，更不要喧譁，以免刺激到他们。” 学生听着连连点头，医生这时带他们走到一个开着的房门前，正欲喊里面坐着的一个男人，给学生了解一下他的病情，忽然，前面某个大门紧闭的病房传出一个幽冷的女声，反覆喊着： “救救我……救救我……我没病!求求你们救救我!” 第041章 老程 女人的声音又轻又细，拖拖拉拉带着强烈的哀怨，丝毫不差传入众人的耳朵。 众人前进的脚步纷纷一顿，往声源传出的房间看了一眼，脸色有点发白。 病房区就算有人活动，也都是轻手轻脚的，说话轻声细气，没人发出太大的声音。 在这样安静的氛围里，这只闻声不见人的声音传出来就很是诡异了，就像身处一个寂静的森林，忽然从林间听到哀怨的女人唿唤，却看不到人在何处，这种感觉堪比烈日下躺入一个大冰柜，活活把人冻得直打激灵。 正要喊病人的医生也闭上了嘴，看了一眼那个病房，眉头皱了起来。 他看了病房的黑色小门好一会儿，这才长嘆一口气，摇头对学生说：“被害妄想症，总觉得我们是坏人，污衊她有病把她关起来，情绪很不稳定。” 医生说着，那女人又开始呢喃道：“我没病……我真的没病……你们这些杀人犯……放我出去!” 一提到杀人犯，学生们又打了一个激灵，好奇之心同时熊熊燃起。 这时，不知是哪个被好奇打败的学生，战战兢兢地问了句：“医生，她说的杀人犯……指谁啊?” 问这句话的是一个女生，是和赵月茹等人都不算太熟的两人中的一人。 这问题一出，大家心里直冒冷气：这傻子，问这个干什么?对方精神有问题，医生能知道是谁?能回答是谁?提问不过大脑哦。 正当他们以为医生不会搭理她的时候，那医生却看了提问的女生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谁知道呢?” 现下的氛围本就诡异，平白给医生的笑容布上一层阴影。 他的回答暧昧不清，一句谁知道呢，也不知道是不知道的意思，还是不透露的意思，这欲盖弥彰的语气让人捉摸不定，再一联繫女病人和女学生的问话，大家的心里就更没谱了。 那发问的学生瞬间感觉周身发冷，打了个寒颤，把身子往学生群后面缩了缩。 莫语旁边的赵月茹也嘀咕了一声，抱着胳膊往莫语身边躲，一边小声说果然所有的医院气氛都很诡异。 就在这时，医生恢復了正常的表情，噗嗤一笑。 那样子明显是刚才和大家开了个玩笑，吓唬一下学生，学生们见状瞬间没好气起来，但同时也舒心开来，忽然感觉这个医生变得平易近人了。 医生随后再没管那个絮絮叨叨的女人，再次伸手，沖前面病房中的男人招手：“老程，来，出来聊会儿天!” 被称作老程的病人此时正坐在病床上，面对着墙壁怔怔出神。 一听到叫唤，他慢慢回头，一双浑浊的眼睛瞪了好一会儿才聚焦成功，看到医生后瞬间咧开薄而发紫的嘴唇：“找我聊?” 医生点点头：“对。” 老程却看了一眼医生身后的学生，细小的眼睛里眼珠子一转：“你想套我话?” 那医生轻笑一声，回答：“我俩什么关系?套你话?这些是听了你大名，慕名而来的学生，要採访你呢。你想清楚了，来还是不来?不来我只能打发他们走了。” 老程一听，连忙前倾身子狂摆手：“别!别!哎呀你打发人孩子干嘛?”说着他就从床上站起来，身上略显宽大的蓝白条病服瞬间垂到腿侧。 第29页 他实在太瘦，整个人像根竹竿一样，腿上套的裤子又长又空，乍眼看去还以为连腿也没有。 他整套衣服都皱巴巴的，迈着不太利索的步子走来，掌心相对放在胸前一下一下摩擦，看着学生两眼发亮：“这是dang最新招收的学生吗?哎呀，一个个都水灵灵的，不容易，不容易啊!”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医生的肩膀，又笑道：“这些孩子选了这么条路走，本来就够辛苦了，我这个做前辈的，不能端着，来，孩子们走，我马上和你们说说我的过去，你们过来!” 老程一边说着，一边就率先往门对面的休闲区走去。 走出去两步旁边病房的女人又开始叫唤，他没好气回头瞪了一眼，嚷道：“行啦，别喊啦，你没病能在这儿?医生吃饱了撑的?”说完看一眼医生，一只眼睛眨了眨，这才又回头继续往休闲区走。 老程和医生从头到尾的言行都让学生看得云里雾里，不禁疑惑地面面相觑：自己什么时候慕名而来了?dang新招收的学生又是什么?现在大学生都被这么形容的吗?后面老程帮医生说话又是怎么回事? 后来他们一想，才渐渐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医生配合病人演了一场戏，而病人也恰巧给医生解了个围。 思路一捋顺，他们马上觉得医生的技术真是高端，也因此兴奋起来，一熘烟跟到休闲区内。 第042章 妄想者的脑电波 休闲区因供患者观看电视，设置了几套钉在地面的桌椅。 学生进去的时候，老程已经坐在活动区正中央的一套桌椅边，医生带领学生坐到老程对面几套隔了一条小道的桌椅处，待学生们落座妥当，便独自走到老程旁边坐下，让老程给大家介绍自己的“人生经歷”。 一听医生发话，老程立马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正襟危坐，双手十指交叉置于桌面，一双小眼用力地睁大。 那架势俨然一个领导人准备发言，身上的病服丝毫不影响他的“气派”，他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便开口道：“我呢，名叫程二军，是个本地人，大家习惯性叫我老程，你们也可以这么喊我。鑑于你们可能有人听不懂方言，我就用普通话来说，有点不标准，不要笑我哈!” 他一说完，学生便忍不住闹堂而笑了，老程也不介意，咧开嘴跟着嘿嘿一笑，随即又正色起来：“我呢，是唐僧的后代，我爷爷是孙悟空，爸爸是白龙马，但是你们应该不知道，我们这个家族，其实都姓程。” “我因为身份特殊，以白骨精儿子为首的犯罪团伙不择手段对我进行施压陷害。当时他们趁我还小，把我抓起来，在额部打毒针，伤害我的头皮，导致我的脑电波外溢，外人就可以接受到我的脑电波，从而盗取机密信息。” 说着他指指他额头上的一道小疤，伸长脖子让大家看：“喏，就是这里，他们给我打毒针留下的疤痕。” 学生们立刻探着身子观望，一边惊奇老程突然话风全变了，一边又感到新奇好笑。看了一眼那个圆圆的疤痕，也猜不到实际上从哪里来，不过大家都不关心，猜测是老程就着这个疤痕臆想出来的戏，便也就随意附和两声便坐回座位，等着老程继续往下说。 老程也缩回脑袋，继续说道：“之后犯罪分子把我放回去，一边窃取我脑子里的机密，一边还阻碍我学习，用气功对我进行人身伤害。” “我上学的时候好几次被坏人找到，拖到角落里使劲打，警告我不要再上学，不然太聪明了妨碍他们统治社会，我不听，坚持学习，一直到高中。” “之后坏人觉得我太厉害，竟然下了死手。看这样不是办法，为了保护我，建立了这个精神病院，帮助我躲避犯罪分子的陷害，还固定时间向精神病院里的医患分发数十万金卡，让他们好好照顾我。喏，还安排了这个医生作为我的内应，一直跟着我。” 老程说到这里，旁边的医生自己也忍不住了，憋着笑声摇了摇头。 学生们则是连笑声也憋不住，几个人捂着嘴窃窃笑着，正在认真做笔记的几个女生也忍俊不禁，埋着头扒拉几下头髮，掩饰自己的笑脸。 老程毫不察觉的样子，还在夸夸其谈：“那些犯罪分子会趁我熟睡，攻击我，医院里的其他病人都见过，你们可以问他们。” “不过我有一个师父，也是学气功的，很厉害，一掌可以打翻一群人，他为了我的安全，暂时不和我见面，会在暗中保护我，我也不便透露他的身份，反正如果你们在晚上看到一个穿黑色长衣的男人，那就是我师父，你们说你们是我的接班人，我师父是不会刁难你们的。” 这时，那医生插嘴一句：“和他们说说你的能力吧。” 老程完全没有被打断的不悦，反而又兴奋了不少。他说了声好，立马就开始说：“我之前被打了毒针，脑电波泄露，随着时间发展，变成我自己的能力，而且越来越强，现在可以接收到别人的脑电波。所以有时候敌人来了，我感觉得到，会提前通知师父，所以敌人也害不了我。” 他说到这里，学生们喔了一声，梁珊珊明知故问道：“那你现在能感应到我们脑电波吗?”说完和彭丽玲对视一眼，贼贼地笑了起来。 老程看向梁珊珊，抬起手指了指她，一脸骄傲地说了句“等等”。 随后他闭上眼睛，两手中指和食指併拢，放在两边太阳穴，作出发力的样子。 大家看他竟然真的“感应”起来，并且一脸严肃，虽然心知是假的，却也不约而同屏气凝神起来，安静地等待着。 过了约莫半分钟的样子，老程才放下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像是“发力”过度有点疲惫。 学生们瞬间睁着大眼身体前倾，紧张地等待他发言。 然而就在大家满心期待的时候，老程看向发问的梁珊珊，摇了摇头：“我们不在一个频道，我感应不了。” …… 话音刚落，大傢伙儿先是一愣。 随后一下子忍不住，爆发出一阵闹笑。 老程的脸一下子涨红，嘴巴抿成一条线，两边腮帮有鼓起的徵兆。 他大概感觉掉了脸面，一掌拍在桌子上急道：“笑什么?只是你们这些普通人脑电波太弱，我感应不了!但是你们之中……我能感应到三个人的。”说着举起三根手指头。 一听老程还真“感应”到脑电波，学生们马上闭上嘴，敛了笑坐正，好奇地问老程：“谁?” 老程见自己重新掌控回局面，这才得意一笑，环视了一圈这九个学生，一根手指竖在面前缓缓移动。 他的目光和手一起，掠过一个一个学生。突然，他的手停下，手臂往前一伸：“他!”接着又移动些许，再往另两个人身上一指：“还有他和她!” 众人顺着目光一看，发现那三人分别是张帆、李林和黄晓晓。 他们对此只有新奇，觉得这三人也不知倒霉还是幸运，被病人瞎指指到。 第30页 但被指的三人却是闻声一怔，随后脸色一片泛白。 第043章 三人 张帆、李林和黄晓晓被指可以被感应脑电波，在外人看来只是老程随口一提的巧合，但这三人连带莫语，却不由得多心起来。 指谁不行，好巧不巧指到这三个换了魂的人身上，且一个打一个准，这让人不多心也难。 偏生这时又是一个人问：“那他们在想些什么?” 老程咧嘴一笑，神情中带着万分得意，信心满满道：“想我怎么感应到的。” 提问那人嘁了一声，嘀咕：“谁第一时间不是这么想的?” 但老程又补充了一句，这次却不是对提问那人，而是身体前倾向三人的方向，首先指着黄晓晓：“你，你想要回家尽孝。” 随后指向李林：“你，你想见你的未婚妻!” 最后他指向张帆，蓦地一笑，好似遇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脸笃定：“你比较有趣，你是个女的，你想变成一个男人!” …… 老程的话音落下，学生们陷入沉默。 数秒钟后，他们终于反应过来，除了莫语以外，又是一阵狂笑! 张帆是个女的?想变成男人?! 他们开始佩服老程的臆想能力了，他给黄晓晓和李林编的念头还算正常，可张帆这个……张帆这枪躺得可真够可怜啊! 然而与毫不知情的学生不同，张帆等三人听完脸色直接黑成一片，彼此对视一眼，有种离席的冲动。 就连莫语也很震惊：想变男人是张帆体内新灵的愿望，老程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所说的脑电波感应…… 然而就在这些人各怀心思的时候，老程突然又把身子往后靠，一脸凝重。 他扫了三人好几眼，突然嘶地吸了一口冷气，慌道：“等等，你们——” 老程的反应让大家莫名其妙，有人好奇他是不是又要有惊人言论了，有人开始腹诽他是不是戏精学院毕业出来的。但老程本人丝毫没有做戏的样子，忽然又抬起手，点着太阳穴，发力感应起来。 一会儿后，他转身拉了拉医生的衣服，慌道：“脑电波，他们脑电波的形式，和敌人一样!快撤!” 医生还没反应过来，老程已经起身怒指学生小组：“卧底!你们之间混进卧底了!这个医院不安全了，走!快走!” 老程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把毫无经验的学生吓了一大跳，通通噤了声不敢乱动。 医生也是始料未及，马上走到窗边向外面喊：“过来!”随后两个男医生赶进来，一左一右钳制住老程的左右手，把他往外拉。 老程依然在挣扎，拧着手，指着张帆等三人：“一样的!他们和那些坏傢伙一样!和那栋房子一样，都是来害人的!”说着指向窗外。 “这里混进卧底了，这个医院不安全了!你们这些人，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老程嚷了最后这一句，张帆三人还没有反应，三个医生的脸却不约而同一沉，压着老程的两个医生加快速度把老程带走，同时一个医生直接上手捂着老程的嘴，不让他发声。 老程还在呜呜呜呜地喊着，喊话的内容已经含煳不清，但还是能听到他喊的仍是那句： 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学生们因这一突发状况有点心慌，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刘利在旁边让大家不要慌张，不要喧譁，大家便只能乖乖安静地在座位上坐着。 就在学生们手足无措看着老程和医生向休闲区外走时，他们又意外看到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那人同样一身白大褂，身材极高挑，他斜倚在门边，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短髮往后梳理得干净利落，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一双犀利的眼睛正盯着老程。 他看着老程被压制着往病房走去，跟着转移目光，直到医生和老程都进了病房，医生把房门关上，他才又回过头来，无声地看向留在休闲区的医生。 那男人一转脸，莫语等人却都不约而同地惊住。 那披着医大褂的男人，虽然换了一身装束，气质也莫名带上了禁慾的意味，但从那张几乎令人过目不忘的脸，也不难认出那就是前几天才出现过的路央祁! 休闲区里的医生回过神来，刚好和路央祁对上眼神。 那医生一愣，想到路央祁的身份，又不得不略带不满又尽可能客气地沖他点了点头，这才把目光收回。 随后医生面对学生尴尬地笑笑，解释道：“老程有典型的被害妄想症状，是个精神分裂患者，对自己的身世背景坚信不疑，自述过程中即便逻辑有缺陷也无法察觉，就算被指出也拒绝承认。” “刚才他应该是又联想到什么，才突然情绪失控，你们不要慌张。这里的医生每天都要面对这种情形，正好也让你们感受一下。” 医生的话把学生的思绪拉回现实，半天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刚才的确有些惊悚，但当听到医生的权威解释，学生们大多就放下心来，自然而然把这件事当做一次长见识的经歷，不再慌张，纷纷随着医生的引导议论起病人的症状。 医生看学生的接受能力还是比较强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他按照计划，给了学生几分钟讨论时间，之后再次把人组织起来，带他们了解下一个病患。 学生们走出休闲区时，路央祁还倚在门口没动。 梁珊珊等人不由自主多看了他两眼，但因与人不熟，便也只是看两眼，就继续往前走。 张帆等人最后出去，但是他们没往外走。张帆在路央祁旁边站定，黄晓晓和李林紧随其后，三人往那一站，自然就堵着莫语和赵月茹出去的路。 待与前面的学生拉开一段距离，张帆没忍住扭头问：“路爷，你怎么在这?” 路央祁跳过他和李林等人，看向莫语，看到她额上已经沁出一片薄汗，想到这个医院的情况，反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第044章 女病人 张帆听到路央祁发问，忙回答：“我们来见习。” 路央祁眉头微蹙：“见习?市里不是有精神病院?” “那家医院出了意外，不便接待，就临时安排到这里。” 意外?路央祁闻言脸一沉，眼里思绪不明。他看一眼休闲区旁的学生，又问：“你们有多少人?” “39。” “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得留宿一晚。” ……麻烦。 这时，赵月茹压着声音，好奇地问路央祁：“医生，哦不对，侦探，你是来查案的吗?” 听到她喊自己侦探，路央祁还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想起之前杜宇航为了忽悠她们，给自己捏造了一个假身份，不过他也不想说破，便点了点头。 随后他看向莫语：“你还行吗?” 莫语知道路央祁指的是什么，但之前护身符暴露，他看自己手的眼神还歷歷在目，她不敢掉以轻心，回了句没事便又不说话了。 第31页 赵月茹看他突然关心起莫语来，还有点奇怪地看了莫语一眼，这时她才发现莫语的神色很不对，连忙问：“小语你怎么了?”说着抬手探她的体温，却摸到一片冰凉，又惊住：“你是不是生病了?” 莫语把她的手拉开，放下，摇了摇头：“没事，别担心。” 而这时在一旁等着这几人的医生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出声催促几人。 医生带学生走出休闲区后，才发现还有几个学生停在休闲区门口不动，竟然在和新来的医生聊天。他惊讶于这些人竟然认识，想想也没有多管，适当给他们留了点时间后才出声催促他们。 莫语闻声也不想过多停留，迅速把赵月茹拉走。 张帆、李林和黄晓晓依然未动，三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路央祁，似乎在等着他命令。 但路央祁没有再多说别的，只说了句：“盯着她。”就摆摆手让三人跟上。 三人对他话里的“她”没有任何疑问，齐齐点了个头，也不再停留，和另一边的同学汇合起来。 路央祁又看了他们一眼，这时侧面病房区的走道里走出另一个男人，在走道口看了一眼整个活动区，看到莫语等人，先是惊讶地问：“你们也在这儿?” 张帆几人看到来者是杜宇航，和他打了个招唿，杜宇航大概有要事在身，也没再过多停留，匆匆回应一声就走到路央祁身侧，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路央祁听完，表情不见有什么变化，直起身带着杜宇航从那条幽长的走廊离开。 而这时医生也开始带着学生往病房区深入，他走到左手边第一个病房前，同样让病人介绍了一下自己。这个病人肢体语言极其丰富，具有很强的倾诉欲，叙述过程中自信满满。 他自述发病时期总觉得自己是个社会“大哥”，特别有本事，曾因感情问题带同学抢劫他人及打架，并幻想自己家境富裕，开保时捷，天天在外面挥霍。 这个病人已经不止一次出院后再入院，发病时情绪高亢，好在今天他的状态还算正常，这才没让学生们又经歷一次吓人的场面。 而下一个病房里住着一个女病人，每晚固定时间产生幻听，声音从各个方向传入耳中，音量时大时小，有男有女。 女病人自称听到有人喊“我要砍死你”，有人喊“我要吵死你”，凌晨十二点的时候，还有许多人喊：“放我们出去!”患者自知这是幻听，却无法控制，有时会因为无法接受而发狂伤人。 待学生们採访完这两个患者，已经快到傍晚的时间。 医生又带他们在全封闭病房，透过病房的小窗看了几个躺在里面，甚至被束缚着手脚的病人，最后才宣布七楼的参观到此结束，带着队就要把人带去食堂吃晚饭。 就在九人意犹未尽，三三两两、窃窃私语地从病房区走道往回走时，他们路过之前那个自称没病的女病人房前。 这位病人自从之前喊过一回，就再也没有动静，医生也没有带学生了解这个病人，因此这时路过，大家早已忘记她的存在，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安静的小房间。 然而就在九人刚刚走过病房门口，突然，病房内响起“哒哒哒哒”的脚步声，声音由远至近，明显能听出里面的病人光着脚在跑。她跑到门口，突然“嘭”一下撞在门前，对着房门的小窗口沖外面的人喊： “救救我，求你们救救我，我没病，我真的没病!” 女病人突如其来的出现吓了学生们一大跳，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又见那女病人嚎啕大哭起来：“救救我啊，我求求你们救救我!我想回家，我保证什么也不说，你们让我回家好不好?!” 女病人的表现让在场的人都怔住了。 她看起来真的十分悲痛，眼泪在苍白干裂的脸上哗啦啦地流。 小小的窗口连她的脸也显露不全，最显眼的是一双布满血丝的通红眼睛，夹带着哀求死死盯着这些学生。 就在学生同情之心油然而起时，前面的医生却冷着脸喊：“走了，别过多停留，会刺激到她的情绪。” 学生立马会意，只好听话地回头，迅速又往外走。 这时，那女病人突然扑通一声，沿着房门就跪倒! 她撕心裂肺地吼着：“不要走，求求你们不要走，救我出去，救我出去!” 同时学生们听到地板传来“咚咚咚咚”的声音，那声音之大让他们几乎错觉地板也在震动。 他们都面面相觑起来——那女人竟然在磕头! 这时，一直冷眼看着的医生终于忍不住，向旁边几个医生喊：“还不过去!” 一旁几个医生立马赶过去，同时还有护士推着医疗器材跟着。医生打开房门，女病人起来一个箭步就想往外窜，被一个男医生一手捞回去，女病人扒着房门，大概使出了生平最大声量喊：“放开我!你们这些杀人犯，放开我!” “我没有杀人，我不是杀人犯，你们放开我啊!” 喊着喊着她的手被从房门上扒开，一个医生把房门踹上，随后外面便只能听到女病人胡言乱语一通说，一会儿“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会儿“我没病病的是你们”，那发狂到尖锐的声音让人听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直到好一阵子过去，在房门附近的学生看到她被绑在床上，注射了一管药剂，她才慢慢安静下来。 第045章 留宿 待女病人平静下来，几个医生退出病房，明显松了一口气，表情还夹带着明显的厌恶。 带队的医生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学生们都呆若木鸡的，只好再次解释：“这个人每天都会发作，被害妄想的症状已经很严重了，很麻烦。” 学生们闻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大概女病人实在病得太严重，除了情绪状态明显偏激，他们竟然有种女病人真的没病，在哀求大家放了她的感觉。 医生看学生们面露困惑，嘆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在疑惑她到底有没有病对吧?唉，其实精神病院特别多这样的患者，总认为自己没病，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面。你们看第一位病人，言语里明显有逻辑漏洞，他却浑然不觉，就是这个道理。” “这个女人也是一样，觉得我们陷害她，强行把她关起来，天天哭喊着找人救她。现在她情绪太激动了，等之后她情况好一点，我再带你们来看看，到时候你们就能看出来她的问题了。” 医生认真地解释着，学生也仔仔细细地听。 最后听到医生说还要带他们再来一次，解开他们的困惑，他们立马开心起来，一洗脸上的沉重，围着医生问起问题。 医生一边带着他们往外走，远离那个病房，一边耐心回答学生的提问。只有跟在最后的刘利看了女病人的病房一眼，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最后摇了摇头，抬腿跟上众人。 之后就是整个班级集合的时间。 四组学生集合之后，叽叽喳喳地讨论整个下午的所见所闻。医生们带领学生到食堂用餐，他们也不放过每一个机会，向医生请教各种专业问题。 第32页 晚餐过后又是一个分享会议，主要由医院顶尖的医生向学生分享典型案例，传授一些专业知识。再之后就是休息时间，学生们回到校车拿上自己的行李，在医生的安排下住到二栋的医生宿舍。 安排学生留宿一来是为了让学生拥有更充分的时间学习实际案例，二来则是给他们一个机会，从各方面了解医生在精神病院的工作和生活。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为了以后提及学校安排见习，不至于被说只给了一天半天这么短的时间，这种话说出去寒酸，也显得学校没什么面子。要是在市里的精神病院，校方还打算再安排一天，让学生亲自到岗实习，只是后来那医院突发意外，山上又实在诸多不便，只好把时间缩减至一天。 夜幕深沉，39个学生被安排在2楼就寝，医生嘱咐他们晚上不要随便走动后，便各自忙活了。 二栋每层楼的宿舍都安装了防盗网，而一二两层据说是以前医院还招实习生时，供实习生住宿的区域，每层楼有16个房间，每个房间设置两张铁架床，各置一方，床旁边分别是独立的衣柜和书桌，再过去是卫生间和一个较为宽敞的阳台，以及一个方形的大洗手池。 房间的设备很简洁，学生们各自进房时，床上已经铺了医院给他们准备的床单和被褥。能看出来这些床上用品和病人所用一样，雪白雪白，只不过给学生用的明显能看出来是崭新的，上面还有淡淡的清洗剂的味道。 学生们两人一房把二楼大半的房间占据掉，各自进房后，又都把房门关起来，走道最后只能听到房里学生模煳的谈话声。 而莫语自然和赵月茹一起，一把门关上，压抑了大半天的莫语终于忍不住，行李随手往桌上一扔，也顾不上检查床铺是否真的干净，就整个人倒在床上。 自从赵月茹发现莫语状态不太好，就一直在着她。这时看她竟然毫不计较就倒在床上，这可是连赵月茹这种性格大咧的人也无法做到的，赵月茹便知道莫语是真的很不舒服。 把行李放好的赵月茹走向莫语，在她床沿边坐下，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冰得有点冻手，又握了握她的掌心，还是一样的结果，赵月茹把手缩回，紧张地问：“你到底怎么了?浑身冰凉冰凉的。” 莫语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但也还是勉力回答：“可能着凉了吧。”她说的当然是假话，但赵月茹也没看出来，抿着嘴巴看了莫语半天，又嘟哝道：“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身体都不太好?经常生病，要么就是不舒服，你去看医生了吗?开药了吗?没有的话回头检查一下吧，拖成大病就不好了。” 莫语闻言露出一丝笑，拍了拍赵月茹的手背，反安慰她道：“我没事，体质弱，看医生也没办法，熬过去就好了。” 赵月茹嘆了一口气，想了想，让莫语躺进去一点，自己挨着莫语躺下。 本来就不宽的铁床瞬间更窄了，就这个距离靠着，赵月茹更感觉莫语整个人散发着寒气。 不过她没有在意这点，扯过被子把两人都裹住，盯着天花板呢喃道：“不过别提你着凉了，我来这里之后也感觉超级冷，幸好我能抗冻，不然也要生病了。” 莫语听到她说冷，也不知道和精神病院的环境有没有关系，这时又听到赵月茹继续说：“话说小语啊，你有没有感觉这里气氛好压抑?” 莫语想了想，答：“毕竟是医院，压抑也正常。” “可我总觉得这里氛围怪怪的，和普通医院不一样，普通医院是死气沉沉的压抑，但这里我总觉得好恐怖啊，那些病人……哎呀，想想我又害怕了，怎么看怎么诡异。” 莫语正想安抚她，赵月茹却换了一口气，又继续道：“而且你有没有感觉那个三栋，好像哪里怪怪的?” 一听赵月茹提起三栋，莫语的话头瞬间掐断，心里有点奇怪。 她今天感受到所有的情绪，全来自四栋那个小小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房子，和旁边充满了死气的三栋。 但是三栋给她的感觉和四栋有所差异，她可以确定四栋里有死灵，却不知道三栋到底是什么情况，因为她从三栋感应到的不是平时感应到的鬼怪的情绪，两者十分相近，她却感觉两者不是同一样东西。 这时她听赵月茹说感觉到三栋异样，而不是确认有“东西”的四栋，她的心突然悬了起来，忙问：“你觉得哪里奇怪?” 赵月茹想了一下，回答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感觉路过时身体很不舒服，我觉得不是什么好地方。” 莫语心一沉：难道那房子的气息可以影响正常人?正想探听下去，突然，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第046章 继续爆料 敲门声响起，把房里的两人都吓了一小跳。 赵月茹愣了一下才缓过神来，没好气地支起半身，沖门外喊：“谁啊?!” 门外敲门的动作立马停下，一个男声传进来：“我，大林!” 赵月茹一惊：大林过来干什么?但也起身下床，看莫语也坐了起来，她才过去把房门打开。 大林靠在门边，看到赵月茹后，愉快地笑起来。 他道：“走，今晚开小会，来我们宿舍聊天啊!” 赵月茹撇撇嘴：“开什么小会?聊什么天?” 大林答：“现在才十一点不到，长夜漫漫，不玩会儿才睡?我还有好多小道消息呢，你不听吗?——走走走，我吃的喝的都准备好了，再去喊其他人，你先过去!” 说完他转身，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回头道：“对了，你和莫语一个房对不对?她愿意的话也带上她吧，人多热闹!214房啊!”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急匆匆往隔壁跑了，赵月茹看他兴沖沖的样子，无语地摇了摇头，把门关上回到莫语床前：“听到了吗?要不要一起去?” 莫语自然是听到了的，但同时也并不想去。她和赵月茹是截然不同的性格，赵月茹活泼开朗，平时喜欢和朋友侃大山、聊八卦，不拘小节的性格使得她很受他人喜欢，班级里一旦有活动，大家第一时间总想到要邀请她。 但是莫语本身就不喜欢热闹，即便和赵月茹关系很好，也没有想过哪天融入她那些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圈子。俩人的相处模式是，莫语请假或有事要忙的时候，赵月茹就跑去和别的朋友玩，莫语在并闲着的时候，赵月茹就粘着她。 虽然她至今不知道赵月茹为什么粘着自己，但是这样的相处方式并没有给她造成负担，赵月茹对她的关怀她也铭记在心，她也就没有远离的念头，一直和赵月茹交好至今。 如今赵月茹约莫语到别处聊天，莫语并不感兴趣，更何况胸口实在憋得很难受。 就在她犹豫的当口，赵月茹已经看出她的想法，再一想她现在身体还不舒服，她也不想强迫她，便让她好好休息，表示自己去玩就可以了。 莫语顺着答应下来，也让赵月茹不要玩得太晚。 而赵月茹愉快地应承着，很快就再披了件外套，走出去关了门往大林的宿舍走去。 第33页 …… 赵月茹走进214宿舍时，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这其中就有彭丽玲和梁珊珊，不远处书桌前还坐着特意来探听消息的张帆，看赵月茹一个人进来，他马上问：“小语呢?不来吗?” 赵月茹翻了个白眼，心道什么小语，喊得那么亲昵，尽给人拉仇恨。 她转眼一看彭丽玲，果然发现她脸色一片焦黑，赵月茹又想这两人闹别扭要闹到什么时候，就不能赶紧和好别祸害别人吗? 但最后赵月茹还是礼貌性回了句：“她不舒服。” 这么一说又引来彭丽玲和梁珊珊嗤之以鼻的哼气，而张帆蹦起来就要往外走：“不舒服?怎么回事?我去看看!” 赵月茹惊得一步向前挡住他的去路：“你去干嘛?小语才不需要你看，女孩子的房间是你说进就能进的吗?” 张帆一想，马上改口：“那我让晓晓去。” “行了行了，你这个人奇奇怪怪的，要你管?你回去坐着，小语好得很。”赵月茹莫名很排斥张帆这种暧昧不清态度，便直接把他推了回去。 张帆也很不明所以：这人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儿?好在这时大林又带了几个人进来，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才得以缓解，大林从自己巨大的行李箱里掏出一大堆零食和几副扑克牌，竟然又变法宝似的变出几张巨大的透明塑料布铺在地上，招唿大家围坐在一起。 “玩扑克不?”大林环视一圈大家，笑嘻嘻地问着，其实手上已经开始洗牌了。 大傢伙儿自然没有意见，七嘴八舌决定了玩法，便开开心心地玩起来。 之后就是一群人谈天说地的一顿聊，边聊边打扑克边吃零食，小小的宿舍里好不热闹。 热络的氛围中只有张帆一个人越来越焦心：他今天既然碰到路央祁了，就知道他是来处理委託的，张帆又听说大林要给大家八卦医院的内幕，便想着这或许能对路央祁的工作有所帮助，再不济掌握三栋四栋那阵死气的来源，也能让他们万一遇到意外的时候，有应对的方向。 于是张帆听大林还是没有聊到要事的迹象，在又一轮牌后，他果断开口：“大林，说好的内幕呢?我都开始困了，再来点新鲜的醒醒神呗?” 大林现下正一边洗牌一边和一旁的死党讲笑话，一听，手勐地拍大腿：“对哦!我给忘了!” 旁边的人也瞬间想起来，连忙换了个坐姿，也不闲聊不关心扑克了，催促大林赶紧说。 大林把手上的牌收拢，扣在地上，便盘起腿和大家说：“我看你们都挺好奇这件事的，是在意我早上说的那些话吧?” 梁珊珊马上点头：“当然了，你说得那么夸张，结果呢?真相是什么?现在刘老师不在，这里都是自己人，你就别吹牛了，好好说呗。” 大林贼贼一笑，心说自己才没有吹牛，但他也不绕弯子了，说道：“其实我说的也只是夸张一丢丢，我爸知道我要来这里之后，告诉我，自从市里建了新的精神病院，这个病院就专门留作关押身上有命案的病人。 怎么说身上有命案?你们还记得市里那几桩精神病人杀人的案子吗?——那些就是。比方说前两个月闯到学校砍死小学生的田某某，半年前挟持一个中年妇女，声称是自己老婆，在外偷qing，最后数十刀捅死人家的王某某，还有半夜杀了自己一家人的陈某某，都是这种人。” 这时大林的死党丁国学提出疑问：“可我听说那些也不全是精神病，有些是犯事后为了逃避责任，伪造的精神病证明。” 大林啪一声打了个响指，对着丁国学冷冷一笑：“对了，关键就在这里。” 第047章 三栋有异 大林此话一出，一宿舍人集体陷入沉默。 大林十分满意他们的反应，嘿嘿一笑，才又继续道：“也就是说这所医院的病人，不一定全是病人，也有人装病。” “但是装病的人就危险了，那可是实打实动了杀心、下了杀手的狠角色，千万惹不得!” 大家听了大林的话，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没想到医院里还有这么危险的人存在，他们今天还跟着医生参观呢，这时一听，开始揣测自己会不会已经见过这种人了，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张帆把这事联繫到三四栋的异象，却没有发现其中直接直白的关联，一时摸着下巴沉思着没有说话。 这个信息还是给大家带去不小的震撼，一时间他们也没心思问大林别的问题了，沉默半天，也不知道都在思考些什么。 半晌过后，一个叫文婧的女孩子才又弱弱地说：“话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医院氛围也有点奇怪……” 她这么一说，又瞬间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好几个人竟像找到知音一样，激动地点头：“对!原来你也有感觉吗?我也觉得!很奇怪!” 这时早也有体会的赵月茹一听，忍不住了，马上把初进院的感受告诉大家：“我觉得那个三栋很有问题，我今天早上路过的时候，浑身不舒服，走远了才好一点!” 文婧瞪大眼睛，震惊地问：“你也感觉到了?!” 这时梁珊珊和彭丽玲也插话：“我也觉得!”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说完后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瞬间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了。 而四个女生的反应让在场的人也缄默下来，大家不约而同内心一凛，空气中开始瀰漫出一股诡谲的寒意。 赵月茹说话的声音有点颤抖：“你们……是怎么个不舒服法?” 文婧说：“形容不出来，有一瞬间像有虫子钻到脑子里了。” 梁珊珊说：“我感觉像被电击一样，浑身都是麻的。” 彭丽玲喃喃道：“我就是觉得头有点晕，有点压抑。” 三人说完看向赵月茹，等着她说自己的感受，然而这时一个看起来挺清秀文弱的男生突然插嘴：“我也感觉不舒服，而且到现在还不舒服，不知道和那栋楼有没有关。” 那男生说完，不大的房间又是死寂一片。 赵月茹更快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身体：除了那男生，其他三个女生的感觉，她好像都有…… 一开始还挺得意的大林感觉事态发展得有点失控：怎么这么多人感觉到异样?这里是关了不少杀人犯，但……不至于闹鬼吧? 而张帆又是另一番心思：从他和李林稍早沟通的信息来看，他们感应到的，是四栋的死气，但是现在这几个人，尤其那些天生体质较弱，比较敏感的女生，感应到的竟然是三栋有异?为什么? 沉默的氛围更让大家阵阵发毛。 夜凉如水，晚上的冷风从窗口灌入，包围了所有人的身体，好像一只无骨的冰冷的手，在每个人的肌肤上不怀好意地摩挲。 大林发现大家都不敢说话了，气氛也越来越沉重，意识到是自己透露的内容，牵连出诡谲的话题。 他本身没有感觉到异样，对此说信并没有全信，说不信好像也不切实际，他连忙以错觉为由安慰大家和自己，同时让大家对医院的内幕保密。 第34页 其他人都出声应承了，表情却还是青一阵白一阵的，显然还对三栋耿耿于怀。 大林为了分散大家注意力，只好问起赵月茹等人参观七楼的感想。 一栋七楼同样给赵月茹等人带去不少震撼，加之他们也不敢再思考三栋的事，大林的话题一开，这些人纷纷默契地参与进议论。 这些被分到不同小组的人开始分享起各自的见闻，大林听说了老程和发狂女病人的事，立马表示第二天要去亲自了解，还扬言肯定能辨别女病人到底有病还是没病。 最后在大林有意为之的调动下，宿舍里的气氛才开始逐渐活络一些。 时间在学生们愈发激动的讨论中飞逝，很快，已经到了深夜时分。 梁珊珊和彭丽玲是最先熬不住的，大家第二天还要早起，她们担心届时精神不够，便和大家道了别，相伴着回到宿舍睡觉。 而赵月茹则又和大林等人聊了一会儿，这才互道晚安，跑回自己的宿舍。 赵月茹回到宿舍，看莫语还没睡，显然还在等自己。 经过方才的惊吓，她果断喊上莫语把自己的床搬到莫语床边，拼成双人床，和衣躺到床上抱着莫语，倒苦水一般把晚上大家的讨论以及自己的想法倾诉出来。 莫语默默听着赵月茹一刻不停地诉说，听到三栋的气息竟然影响到好几个人，她不知道其他学生有没有类似的情况，意外之余心里隐有不安。 如果一个地方阴邪之气能让普通人也感应得到，证明这个地方绝不简单，那很有可能接下来还会对这些人产生更大的影响。 而深夜是鬼祟最活跃的时间，虽然目前为止整个精神病院安然无事，莫语却突然担心之后会发生意外，毕竟人睡着以后，防备力最弱，届时被邪力趁虚而入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 最后莫语听完赵月茹倾诉，决定留个心眼，在赵月茹说要睡觉的时候，左手环着她的腰，自己保持着警惕浅眠。 两人很快相伴入睡，而这时，把所有人送走的大林和丁国学也把宿舍的狼藉收拾完毕，两人一边小声聊着天，一边提着一大包用塑料布裹住的垃圾，走到外面黑黢黢的走廊，把垃圾扔入一个大垃圾桶，然后转身回走。 然而就在两人转身之际，却被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道惨白的身影吓了一大跳! 两人同时发出不大不小的惊唿，这时，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两人得以看清那身影的主人——是那个清秀文弱的男生。 但是，奇就奇在，那男生现下正往两人的方向笔直地走着，但当他靠近的时候，两人却发现，他的双眼竟是—— 紧闭着的! 第048章 梦游 那叫韦梓的男生双目紧闭，却把路走得笔直，动作丝毫没有阻顿，比睁眼时还连贯流畅。 大林和丁国学先是因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这时又看他闭着眼睛走路，吓得魂险些飞了，丁国学没忍住大喊一声：“卧槽!” 丁国学一发声，大林慌乱地捂住他的嘴巴，在他耳边嘘了一声。 随后他把丁国学拉到一边，背靠着墙，躲开笔直向他们靠近的韦梓。大林观察了一会儿韦梓，这才贴着丁国学的耳朵说：“好像是梦游!” 丁国学闻言先是一愣，也跟着观察了一会儿，看韦梓走得利索，与常人无异，这才反应过来：好像还真是! 虽然大部分人梦游都睁着眼睛，或半闭半合，但还是存在极小部分人梦游时双目紧闭，行动全凭本能和习惯。 这种人梦游的时候也和清醒时一样，行为并不会受到阻碍，这虽然给人阴森恐怖的感觉，却有科学的理论支撑，和鬼鬼怪怪没有任何关系。 韦梓现在这个样子，很有可能是他本身具有梦游的习惯，或者近期的精神状态不佳，使得他突发梦游症状。 真相终于大白，丁国学一颗怦怦乱跳的心逐渐平息下来。 梦游中的人很难叫醒，民间还有流传，说把梦游者惊醒，梦游者会被吓疯。大林和丁国学对梦游不甚了解，也没有经验，思来想去之后，决定先跟在韦梓后面静观，若他做出危险的举动，他们再出手制止，否则就是跟着他闲逛一圈，横竖不吃亏，还能趁机涨点见识，攒点闲聊的资本。 两人一做决定，就转身跟在韦梓后面，看他要梦游到哪里。 与此同时，才浅浅睡去又突然头疼而醒的赵月茹听到门外动静，认出是丁国学的声音，她感觉自己短时间内是睡不着了，就没忍住拉上跟着她醒来的莫语，开门走出房间。 赵月茹和莫语走到走廊上，被大林两人发现，招着手喊她们过去。 赵月茹不明所以，看他们好像在跟着一个人，小声问了句：“怎么了?” 大林和丁国学立马做出噤声的动作，丁国学指指韦梓，把声音压到最低说：“他梦游!” 深夜的走廊自带扩音的功效，丁国学极轻的音量毫不费力传入赵月茹和莫语耳朵，赵月茹一惊：竟然有人梦游? 而莫语看了韦梓一眼，没有看到异常，却也不感兴趣，拉拉赵月茹让她回房休息。 然而这时，赵月茹忽然头脑一热，不知为何抬腿就往韦梓的方向走去，甚至没有经过大脑思考。 莫语在后面拉了她一把，她也无动于衷，嚷嚷着说要跟上看看，莫语感觉赵月茹状态有异，情急之下却也来不及深思，只好先掩了房门，裹紧衣服跟着赵月茹走。 韦梓最后走到二楼的楼道口，此时走廊的声控灯又熄灭了，韦梓竟也毫不费力地走下楼梯，看得身后几人目瞪口呆。 大林轻轻跺了跺脚，又把声控灯点亮，看到韦梓单薄瘦弱的背影正一点一点往下移动。他连忙招唿上丁国学，跟着韦梓下楼。 几人很快来到一楼，韦梓慢慢地走到二栋大门前，摸黑在已经锁住的门锁上摸索一阵。 一楼只有一盏应急灯在大门的墙上发着幽幽绿光，大林和丁国学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看到韦梓摸了半天，最后啪一声把锁打开，拉开大门出去。 大林和丁国学看韦梓很快融入门外的黑暗，瑟瑟地对视一眼：他们没想到韦梓还要出去! 这时门外的世界连盏路灯也没留，黑得好似怪物的巨口，给人靠近就要被吞噬的错觉，而冷风从大开的大门唿唿灌入，更是如同怪物的低吼、锋利的冰刀，处处让人胆寒，两人瞬间有点犹豫。 然而外面到底是住了精神病人的地方，两人不知道韦梓要去哪里，又要做些什么，生怕他闹出乱子。 外面的夜色看起来阴森恐怖，两人最后却也怀揣着兄弟义气咬紧牙关，又招唿上赵月茹和莫语，紧跟着韦梓出门。 这时，赵月茹已经从方才的冲动中回过神来，连自己也惊讶于自己的举动。 但她很快把异常归根于才醒来脑子迷煳，又被韦梓的奇异行为吸引住，马上跟着韦梓继续前行。 莫语看韦梓跑到宿舍楼外，而三栋四栋的气息又开始压迫她的心脏，她莫名感到不安，拉着兴沖沖的赵月茹不让她走。 赵月茹以为莫语害怕，握着她的手安抚着她，莫语还是不肯妥协，回身就要把赵月茹往回拖。 第35页 突然，赵月茹又是脑子一热，同时身上自动提力抵抗莫语的拉拽，莫语回头，看到赵月茹直勾勾盯着自己，一脸坚决，她愣住，手上力道骤减，赵月茹的表情又瞬间恢復温和，还目露不解地晃了晃脑袋，最后才对莫语说了句：“我想去!” 不对，太不对了。 莫语察觉到赵月茹很不正常。 她再次尝试把赵月茹拉回去，赵月茹又像魔怔了一样，腿钉在原地根本无法撼动分毫，莫语困惑的同时毫无办法，最后赵月茹实在忍不住，竟然直接转身拉着莫语往外走! 赵月茹的力气突然变得很大，莫语在不暴力抵抗的前提下，根本无法阻止她的动作。 她惊疑的同时开始明白，赵月茹已经轻易拉不回来，她尝试喊停大林和丁国学，那两人却认为不能随便惊动韦梓，坚持跟在他后面静观其变。 莫语实在不想伤了赵月茹，又没有别的办法阻止她。 而从赵月茹的不妥，莫语大致猜到韦梓的梦游也有问题，看来此事不好善了。无奈之下的她只好放弃抵抗，选择随机应变，跟着赵月茹赶上韦梓。 她已经做好打算，这些人一旦情况有变，她就是把这些人的腿全踹断，她也要把他们全部拉回来。 同时她也在思考，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个还在精神病院，却不知道住在哪里的法师发现异常，出来制止这些学生。 第049章 四栋之门 几人在黑暗中摸索着，最后跟着韦梓，来到四栋的门前。 四栋的大门应是一扇遥控门，门前没有门锁，韦梓走到门口终于站定，头缓缓向门和门框闭合的缝隙里张望。 大林等人看不透他的意图，正想着他还要干什么奇怪的事，突然，韦梓近前两步，抬起手，十指伸到缝隙之间，开始—— 扒门! 韦梓的动作把大林等人惊住了：他怎么就扒起门来了?! 四栋是个什么地方大家都不知道，自然也包括韦梓，为什么他现在突然跑到这里，不自量力地想徒手把门扒开?! 梦游都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韦梓费力地把手塞到缝隙中，但那银色铁门和门框几乎严丝合缝，他一个大男人的手指，怎么也扣不进去半分。 他就一边卖力把手塞进去，一边手掌按着大门往旁边推，整个人使尽九牛二虎之力，看得旁人为他捏了一把冷汗，生怕他的手指被他硬生生抠坏，他本身还毫无知觉的样子。 这时，一直看着韦梓动作的赵月茹突然又起一阵莫名的冲动，想要跟他一起扒门。 她连忙甩甩头，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抛出去。莫语余光发现她的异样，赶紧紧紧拉住她的手，谨防她跟着做出惊人的举动。看这地方邪门得很，莫语不禁对大林两人说：“拦住他吧，会受伤的。” 大林和丁国学也确实看不下去了，闻言便走过去拉韦梓。 然而他们还没碰到韦梓，后者也像终于发现自己的无用功，自己停了下来，对着大门又是一阵傻站。 大林见状，猜想他是不是醒了，正想探头过去看他眼睛睁开了没有，韦梓却突然又动了，他上半身往后仰了一个大弧，再迅速往前沖，头重重撞到门上! 人头撞上大门，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咚”一声巨响，力度其重可想而知! 大林和丁国学瞬间吓坏，再也顾不上忌讳，一左一右扣住韦梓往后拖，然而此时的韦梓好像巨牛上身似的，两个男人拖着他竟然还能纹丝不动，头依旧在往前撞。 莫语见状，正想过去搭把手，赵月茹却率先走过去。 莫语以为她也要帮忙，没想到看她竟然走向铁门的方向，心一惊，立马先发制人，手上施力死死拉住她!可赵月茹和韦梓一样，突然就变得力大无穷，莫语费尽浑身力气也才勉强把她拉住。 几乎同一时刻，四栋内传出的各种情绪也倏忽加重，又听得门后突然“咚”一声闷响，莫语一口气没喘上来，赵月茹马上挣脱掉她的手就撞上去! 突如其来的强大压力使得莫语喉头一腥，胸腔像被人重击了一拳一样疼痛。赵月茹闷头前撞也看得她心急，诸多压力下的她突然生出一股无名火，燎原一般冲上脑门，当即一个箭步往前，左手搭上赵月茹肩膀。 她的手腕处闪过一丝灼热，像是感应到她的想法，一股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自护身符处迸发，横冲直撞窜入赵月茹的身体。 被她钳住肩膀的赵月茹瞬间头脑一片清明，看自己面前一片是一扇银门，而记忆又断断续续，暂时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疑惑地回头，却对上莫语满含怒意的眼! “小……”赵月茹下意识后退——她第一次看到莫语这种眼神，像换了个人似的。 周围突然安静，不过仅仅一瞬，四栋大门后面又是“咚”一声闷响，声音来源就在赵月茹身后，她吓了一大跳，一步蹦回莫语身边缩在她身后：“什么声音?!”随即她反应过来是门后有声，说话的声音抖得断断续续：“这这这……这门怎么……门后面……” 莫语没空搭理她，也没心思管异响的事，她不知道门后到底是人是鬼，因为她没有在四栋看到任何鬼气，但如狂潮一般的哀怨恨之情又确确实实在暴涨。她冒了一身冷汗，看大林和丁国学因异响也吓到了，手一松，又让韦梓挣脱掉束缚，继续撞门，她直觉此地不宜久留，忙上前拉住韦梓，但他不像赵月茹那样好对付，竟然知道反抗，回身大手一挥，想把莫语推开。 浑身不适的莫语看韦梓竟还反抗起来，只觉得火气也跟着剧烈燃烧，气急的她再也管不着韦梓是不是自己同学，左手格挡韦梓的手，右手抬起就往他脸上扇了一巴：“够了!” 莫语这一巴掌打得结实，直接把韦梓扇得蹬蹬后退。她手上的力量又像之前一样，通过那巴掌传到韦梓体内，生生把他的意识拉回现实，韦梓终于睁开眼睛，却在一下秒感觉头一阵剧痛，扑通一声又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一动不动了! 大林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刚才拿头撞铁都没倒下，这一巴掌就把人扇晕了?!大约一栋里的值班医生也听到动静，一楼侧面的值班室灯光骤亮，大林等人见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莫语又怒道：“还不快走?!” 此时的莫语浑身散发出彻骨的寒气，加之一双含火的眼睛，看得大林和丁国学心头一震，不自觉放弃了思考，言听计从起来。 两人迅速扛起韦梓，往二栋跑去，但既然来了，想回去却没那么简单，四栋突生一股强大的引力，像有无形的力量想拖住那三人，莫语也感觉到了，想也不想回手往那门上一拍：“嘭!” 无形的引力瞬间消退，连带门后的声响也消散无踪，大林和丁国学惊诧地回头看了莫语一眼，这时消退的引力正好把莫语的长髮拉得飞散，两人惊异于那股神秘力量的同时，也感觉莫语周身散发出凛然的霸气，看得两人内心一寒!想追问几句，却实在不是时候，两人听到一栋传来脚步声，又发现了四栋的异常，再也不敢多加停留，向二栋疾跑。 第36页 莫语看赵月茹还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一把拉起她的手，也往二栋跑去。奔跑的途中，莫语的余光瞥见对面二栋的某层楼亮着灯光，她顺势看了一眼，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窗后，似乎在看着自己的方向。 她看不清楚那人的样貌，只觉得身形有点眼熟，也来不及深究，在一栋医生开门的同时窜进二栋大门，反手把门推上，拉着赵月茹头也不回往楼上跑。 第050章 坦白 莫语拉着赵月茹回到宿舍，关了门，马上放开赵月茹冲到洗手池，灯也没开，直接把手放到冷水下勐冲。 她的手腕又开始火燎一般发热，这次她甚至感觉猞猁符内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膨胀，仿似想撑裂她的皮肤沖脱出来。 她仔细一看，果然发现猞猁符四周的皮肉红肿一片，那只猞猁的眼睛张得更大了，也在微微泛红，莫名给人邪气的感觉，让莫语看了内心更为不安。 赵月茹进门后就被甩在宿舍床边，此时愣愣看着莫语浑身颤抖，把水开到最大冲着自己的手腕。 四栋和莫语刚才的样子都让赵月茹不解，冷静下来后的她稍加思考，就发现许多常理无法解释的现象，她潜意识里生出一丝抗拒的明了，小心翼翼地走向莫语，战战兢兢喊了一句：“小语……” “别过来!”莫语闻声一时情急，迅速把手背到身后，水珠甩了她后背的衣服一片。 她面向赵月茹，脸色在阳台的灯光下一片惨白。她这一系列动作完全源于潜意识，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赵月茹已经同样刷白了脸，牙咬着透粉的唇，身体微微颤抖着，分不清到底在恐惧，还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这一瞬间，莫语终于如同冷水当头，冷静了下来。 直到现在她也不明白她先前的火气从何而来，当时她只觉得手腕太痛，胸口太难受，心里的无名火便凑凑而起，这时手上的火燎感被水沖得缓解了一些，四栋的情绪也消退了不少，她这才开始恢復理智，也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好像在赵月茹等人面前，暴露了。 面对看着自己瑟瑟发抖的赵月茹，莫语有一瞬间晃了神。 大约半分钟之后，她忽而感觉内心有块沉重的巨石，正在往最深处极速下坠。 她又怔了好一会儿，这才几不可闻地嘆了一口气，强行把自己的情绪拖拽回不外露的角落，对赵月茹道：“你如果要问，等我一会儿好吗?我现在不方便，如果可以，先别过来。” 如此疏离的话，让赵月茹又是一愣。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目光快要把莫语灼出洞来，半晌后她才愣愣地点了点头，失神地坐到床边，看着惨白的墙壁一言不发。 莫语又看了她一会儿，心里默默嘆息。 随后她再次转身，这时还刻意往窗外看了一眼，看到楼下静悄悄的，应该没有引起医生的过多，这才把手放回水下，任由冷水沖刷手腕。 夜里山上的水冰得彻骨，她看着哗哗的水流流过手腕，感受着手臂逐渐麻木的冰冷，突然好似听到心里有某块地方，也传来冰裂的声音。 十分钟后，灼热感消退下来，整条手臂也冻麻木了的莫语关了水，另一只手随手在手臂上一擦，也不在乎水还没有干透，就放下衣袖，站在阳台的推拉门边看着赵月茹。 赵月茹回过神来，看了莫语一眼，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最后又紧紧闭上。 “问吧。”莫语已然看透她的想法，也不躲藏，替她开口。 赵月茹一怔，想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声音问：“你……刚才四栋……不是自然现象对吗?” 莫语盯着她，眼里已经没有了情绪的波澜。 “恐怕不是。” 赵月茹身体一抖，又考虑了一会儿，才又问：“那你……” 莫语的手忽然握紧，又迅速松开。 她本还想找个理由敷衍过去，但看到赵月茹其实已经有答案的表情，忽然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她骗得了一时，骗不过一世，只要两人还继续相处，总有一天，她得承认。 类似的事情她已经经歷过很多次了，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于是她坦然回答：“还记得前阵子你问过我，觉得这世上有没有鬼吗?我回答你‘不知道’。” 她顿了一顿，随即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 “我骗你的。” 此话一出，再愚笨的人也听得出来什么意思。 虽然早早告诉自己做好心理准备，赵月茹还是惊得瞳孔放大。 她的目光定在莫语的脸上许久许久，分毫挪不开去，内心的震惊和恐惧也毫无掩饰地布在脸上：“所以你一直……” “对。” “身体不好也是因为……” “嗯。” “那……那这里……” “有。” 赵月茹整个人崩溃了。 所以自己和一整班的同学，都处在一个这么危险的地方?! 她瞬间为自己和旁人的处境捏了一把冷汗! 莫语看赵月茹的表情惊惧尽显，到底还是于心不忍，嘆一口气宽慰道：“明天就回去了，你别怕。” 看赵月茹半恐惧半疑惑地看着自己，莫语又道：“既然白天大家都没事，证明熬过今晚，就安全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过你最好不要声张，引起恐慌不说，被院方知道，大家都不好过。” 随后她沉默了一会儿，看赵月茹还是怔怔的，显然反应不过来，她再也不想深入这个话题，只道：“睡吧，很晚了，我在这里看着，你放心睡。” 这时赵月茹终于有了点反应，小吃一惊：“你不睡吗?” 莫语看一眼被赵月茹和自己拼在一起的两张床，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了，这里让我很不舒服，睡不着的，等回家再睡。” 她的小动作被赵月茹看在眼里，一时有阵凄凉泛上心间。 但赵月茹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一时接受无能，她纠结了好半天，最后还是说不出心里认为该说的那句话，无声地点点头，就和衣躺下。 莫语看赵月茹已经躺好，身体卷着被子蜷缩在一处，显然还在发抖。 她回过身面向窗户，抬头看向茫茫的夜空，心里一根早就绷紧的弦哀鸣一声开裂，她闭上眼睛，说不出的疲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冷风吹得她浑身都开始僵硬。 她忽然听到楼下有动静，马上往声源处看去，看到一栋的大门被打开，几道手电筒光从里面照射出来。 莫语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些，只挨着窗沿看着一栋的大门。一会儿后，有两个医生推着一张医疗用床从门后走出来，旁边还跟了两个高大的医生。 他们好似担心医用床的轮子发出太大声响，因此慢慢地，甚至有点过于小心地推着床前进，床下的轮子在水泥地上缓慢滚动，只发出游丝一般的摩擦声。 第37页 莫语往那床上看去，模煳感觉那上面应该躺着一个人，但其全身被白布盖着，只留下一个凸起的人形的轮廓。 第051章 谜 莫语看到医疗床上的凸起轮廓，有点惊讶：医院有人去世了?在三更半夜? 她不自觉跟着几人移动目光，看到他们正向三栋走去，当走到三栋门前时，没推床的俩医生往前赶了两步，率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一左一右同时伸向三栋的门。 随后，莫语便听得“嘀”一声微弱的声响，这时俩医生再伸手推门，三栋的大门便打开了。 三栋门开的一瞬，莫语感觉她先前感应到的三栋的气息更强了，当医生们把医疗床推进三栋，把门关上，气息才又瞬间减弱。 她困惑地盯着三栋，但一直没从里面看到哪个房间亮了灯光，直到好一会儿过后，一楼的大门又“嘀”一声响，四个医生已经出来，身边没有了医疗床，只各自打着灯光微弱的手电，关了门脚步轻缓地往一栋走去。 莫语又看着医生又回到一栋，锁上大门，楼下再次重归宁静。 她总感觉这些人有种见不得人的鬼祟感，还自顾自疑惑了一会儿。但很快她就想到事情与自己无关，便移开目光，这时，她又闻到空气中瀰漫开一阵青草泥香。 这种气味人们都很熟悉，那是雨前的清新之气。 随后天上白光一闪，莫语诧异地抬头，看到空中竟有一道刺眼的闪电划开苍穹，随即一声闷雷响起，大雨倾盆! 她正惊诧于这场雨来得毫无徵兆，这时，远处的山壁前又蓦地闪出一道金光。 她的目光追随而去，看到几道金得耀眼、金得绚丽的光芒如同飞舞的剑花，在山壁前极速数划，随后，那山壁便伴随着下一声惊雷，轰隆一声巨响! …… 次日，最后几滴雨水落到水泥路面，结束了连夜的纷扰。 随着雨势渐停，医院也开始有人影穿梭。七点的时候，刘利的声音在二楼响起：“起床了啊!半小时后集合!”一会过后，门外的走道便传来人声，欢快的脚步声蹬蹬蹬蹬，你来我往，颇有生气。 赵月茹自听到刘利的叫唤，便睁开本就没闭上多久的眼睛。 她看一眼旁边的床铺，还是空荡荡的，抬头往阳台看去，只见莫语就站在窗前，大概揣着手，面向窗外，墨一般浓黑的髮丝迎风飘扬。 所以她就这样……站了一晚上? 赵月茹忽然心生怜悯，有点无措。这时，莫语的身子动了，赵月茹连忙把目光收回，紧闭双眼，蜷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听到莫语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路过床边的时候也未曾停下。 心跳忽然加速，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紧张还是害怕，只能静静听着莫语走到大概是门口的地方，忽而停顿，随后低低的声音响起：“醒了就起来吧，要集合了。”随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赵月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宿舍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了。 她看一眼紧闭的房门，感觉心里也变得一片空落。 …… 门外，刘利和另一个老师站在楼道口，等着陆续出来的学生，看他们叽叽喳喳在闲聊。 七点半准点，刘利默默数了一下人数，发现还有两人没出来，正想问，看到楼道尽头一个房间里缓缓走出两个人。 他一看那两人，眉头紧紧蹙起，远远就问：“怎么了?” 学生们闻声也往后看，随即哇了一声，语气也全是惊讶。 那两个迟到的人，正是韦梓和他的室友陈强。 陈强此时半扶着韦梓一步一步走来，看着韦梓的表情尽是不忍。而韦梓正用手扶着额头，整个额头紫青了一片，半边脸连带嘴角还有点红肿，让人看着惊讶之余也替他吃痛。 两人走到人群边缘，人群自动为他们让了一条道，直通一脸严肃的刘利。 他们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来到刘利跟前，埋着头一声不敢乱吭。 其实刘利今天一大早，就被医院的医生喊醒，告诉他昨晚有学生跑到外面捣乱，砸四栋的门，惊动了医生和病人，让他好好管着自己的学生。 刘利今天正想把人集合后逼问一番，这时一看韦梓这个样子，心下有了猜测，但他又感觉韦梓用头砸门不大可能，便问道：“你们昨晚干嘛去了?” 韦梓和陈强还是没敢吭声，韦梓更是委屈之余带着惊慌。 刘利见状脸色又沉几分，刻意厉声道：“今早有医生反映，你们大半夜跑到外面捣乱，出去的是谁最好从实招来，否则到我亲自查的时候，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韦梓闻言身体一抖，同时跟着他颤抖的还有站在对面边上的赵月茹、大林和丁国学。后两人生怕刘利发怒，把事情闹大，彼此使了个眼色后，大林弱弱地发声： “是我们……昨晚韦梓梦游了，跑到外面，我们刚好看到，就跟着他走。然后他在那什么四栋前面摔了一跤，头撞到门了，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弄回去，也就……弄出了点动静。” 刘利闻言一愣：梦游?他问韦梓：“你有梦游习惯?” 韦梓心里直喊冤，嘴上也委屈地嘟哝：“我没有，只是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一次这样。” 他一开始还不相信，但是头上莫名出现的淤青和身上酸痛的肌肉，还有半边像被人狠狠扇过的脸，无不告诉他这事是真的。早上一醒来陈强还像模像样地向他比划，告诉他昨晚竟趁自己熟睡的时候跑了出去，被大林和丁国学扛回宿舍，这让他想不相信也很难。 刘利略带狐疑地看了韦梓几眼，对他的话仍旧半信半疑。 不过他看韦梓鼻青脸肿的，料想也不会故意把自己弄成这样。他作为学生的老师，自然比较偏袒学生，现在既然有人主动承认了，待会医生再来问，他也有了回应的答案，也就没再深究，确认韦梓没撞出问题后，便招唿学生们继续今天的行程。 大林和丁国学见状，长长松了一口气。 赵月茹则向两人道了一声谢，意指他们替自己打了一手好掩护。两人向她比了个ok的手势，又略带惊惧地看了远处的莫语一眼，这才跟着队伍下楼。 第052章 留人 今天的行程安排，一个是继续昨天的小组式参观，一个是为期两天的见习总结小会。 参观过程十分顺利，无论在哪个区域，都让学生学到不少知识。 而大林等人也如愿以偿地在参观七楼时，听到了老程的故事，只不过当他们想看看那个发狂的女病人，医生却没有让他们靠近，而女病人的病房里也一直十分安静，大家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之前听说的哀嚎。 大林等人有所不解，心有遗憾，却无可奈何，带着对赵月茹小组无比的歆羡，把剩下的楼层参观完。 最后学生再度集合，来到一楼大堂开总结会议，然而会议进行到一半，坐在最后旁听的刘利却突然被两个满脸严肃的医生喊到角落。 刘利以为医生来问自己昨晚之事的结果，说辞都准备好了，没想到那俩医生只凝重地告诉他：昨晚下雨，山路多处塌方，他和学生离开的唯一道路被封死了。 第38页 刘利十分震惊：昨晚下雨他是知道的，但按理来说，不可能导致多处塌方这么严重呀?可是事实就摆在面前，他也没有办法，于是临近傍晚，总结会议结束，刘利不得不告诉学生，雨天山路塌方，正在联繫有关部门疏导，回去的时间至少需要推迟至明天。 听到这个消息的学生震惊过后，喜忧参半，有庆幸可以留下来玩的，有觉得无聊想回家的，有像昨晚经歷过恐怖事件生怕再次着道的，还有莫语这种嗅出一丝阴谋味道，而烦躁不安的。 刘利宣布完消息，在医院没有进一步安排之前，和医生决定让学生在宿舍楼及附近暂时自由活动。 学生们便一闹而散，三两成群各自找乐子，一夜未眠的莫语感觉头重脚轻，本还想着回家休息，这时听到回去的时间还未定，瞬间心累不已。 一栋离三栋四栋都很近，她不想待在这里，也不想回宿舍，只好走出去，找一个远离两栋楼的地方歇息。 今天赵月茹一直和梁珊珊、彭丽玲待在一起，这时看到莫语一个人往二栋边上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当然莫语对此一无所知，也不想知道。她最后来到二栋旁边，一个大概设置给病人和医生共同娱乐锻鍊的休闲健身设备区，那里已经有三四个学生在器材上面玩，莫语看了他们一眼，找了个挨着围墙，离学生及整个精神病院最远的角落，坐在那里的蓝色铁长凳上。 一坐下来，她马上断定这里是整个医院最不让自己难受的地方。她裹了裹身上厚重的衣服，困意便汹涌袭来。 她看离刘利指定的晚餐集合时间还早，想了想，决定浅眯一会儿，晚点再给温凌打电话说明情况。 顺便还要试试再联繫江锦，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从上个星期起就联繫不上，她中午时候想问问这个医院的情况也不行，一直提示暂时无法接通。 这是她认识江锦的十几年里，从未发生过的事，她不由升起一丝担忧。 好在温凌昨晚给她打了电话，看样子没遇上什么事，她决定等回去还没联繫上人，亲自去找找。 这么想着，莫语放了手机，套上衣服连带的兜帽，斜靠上长椅，闭目养神。 困意不断，加之长时间压抑，她很快意识模煳，陷入浅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而感觉彻骨的寒冷之中，竟然传来一点点暖意。 这时她的意识还处于半醒半睡之间，混沌无力，虽然有所感觉却醒不过来，她从这暖意中也感觉不到恶意和邪气，一时不想动，便打算置之不理。 直到她感觉暖意越来越盛，貌似旁边有人，之后，她的左手手腕有人轻点了一下，她立马一个激灵坐起，条件反射手一转一扣，把对方的手死死钳制住。 路央祁就这么任由她压着自己的手，也不反抗，直直盯着她。 莫语回过神来才发现来者何人，手上力道未有松懈，先是看一眼周围，发现四下已经没有人迹，这时她又想起昨晚所见，顿时心生警惕，再看迴路央祁时眼里多了分犀利。 然而路央祁依旧没有多余的反应，也没打算把手抽回。他的脸上甚至连一丝丝痛的表情也没有，也看不出恶意。莫语就这么无声和他对峙了半天，发现自己在做无用功，几番思索之后，还是放开他的手，同时也往后坐了一点拉开了距离。 往后坐之后，她才感觉自己手腕的胀痛竟然缓解了一些，又惊讶地看了路央祁一眼。 后者宛如无事发生，淡然说了句：“你手肿了。” 莫语下意识摸了摸手腕，果然就算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上面明显的肿胀。 她有些烦躁：肿成这样回头又该生大病了，但她没有表露出来，应了一声后问：“有事?” 路央祁没有正面回答，背靠上椅背目视前方，道：“你这种体质别乱睡的好。” 莫语总感觉他把自己形容成一个乞丐，有点不悦。她又往长椅边上缩了缩，道：“楼上更难受。” “昨晚怎么回事?” 这么跳跃? 莫语想起之前看到的金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那几道金光呢?” 路央祁闻言转过头，这时他已经把眼镜脱下了，眼里的冷光一览无余：“看到了?” “嗯。你的法力吧。” 他把脸转回去，语气未有波澜：“金色法力就是我?” “还有别人?” “不奇怪。” “所以是不是你?” “是。” …… 莫语听得有些气闷：承认得这么干脆，前面还绕弯子干什么? 她忽略掉这段，继续问：“为什么封路?” 路央祁一脸坦然：“留人。” “留人?”这回轮到莫语惊讶了，疑惑地看向他。 路央祁道：“我比你们早到两天，你们没来之前，没有发生过类似昨晚的事。” 言外之意很明显：这些学生有特殊，可能是他办事的关键，才特意制造意外，把他们留在这里。 然而莫语一听，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你是个法师。” 路央祁回看过去，面无表情：“然后?” “昨晚你也看到了，学生被控制，如果没有及时制止，他现在就是具尸体了。” “然后?” “这样还把学生留下，不是置他们于险境?法师不是保护人的吗?” 这时，路央祁的眼里多了丝意味不明的审视。他看着莫语，用仍旧低沉无波的声音问：“如果我说能保他们安全呢?” “昨晚你没有吧。” “你不是解决了?” “那是巧合。” 路央祁冷然一笑，不过暂时还不想就是不是巧合这个话题深入讨论。 他眉头微挑，转而问道：“所以你现在是担心你的同学，还是担心你朋友，还是担心你自己?” 第053章 能量 莫语闻言皱起眉：有什么区别?她直勾勾盯了路央祁半天，语气也冷了下来：“我猜你知道。” 呵。 路央祁从莫语说话的语气和方式，发现她不是那种轻易有问必答、言听计从的人，他也就不绕弯子了。 他看向对面的三栋，直接把此行的目的告诉她：“我接到一个委託，对方女儿在当卧底记者时，掌握了某些企业高层贿赂的证据，之后便被无端判定重症精神病，关到这医院，渺无音讯，也不允许家人探视。” “委託主夫妇前阵频频被女儿託梦，说自己已经遇害，他们找上门来，托我一探虚实，并透露有类似遭遇的不止一人，希望可以替这些人昭雪。” 他慢慢说着，说完指了指对面的三四栋，回头看莫语： “这里的情况你应该感受到了——这医院没问题是不可能的。” “我能放你们回去，但少一条线索，就少一个可能。如果情况属实，问题不斩草除根，就算我把那一屋子冤魂解救出来，也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第39页 这时，路央祁的眼神变得犀利： “所以现在，你觉得我这个法师，怎么做才是保护人?” 莫语听了路央祁的话，脸色还是很凝重，心里却有了定数。 无非就是当下和未来的考量不同，也就是说，她莫名成了别人舍小义取大义中的一枚棋，对方还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连拒绝的选择也不给，直接把路给封死了。 莫语靠回椅背上，说不清现下是什么心情。 她确确实实更关心自己，毕竟日夜的身心煎熬谁也不乐意忍受。如若那群同学里面非要加上关心的人，最多最多，也就只有昨晚才刚决裂的赵月茹。 她完全没有成全别人大义的想法，但是现下的局势似乎很明显，根本由不得她选择，而想到赵月茹，她心里升起一阵无来由的烦躁。 她立马把思绪打断，把注意力转移。 她也不是顽固不会变通的人，审时度势后，她知道如果不能抽身，不如先配合着，如果能尽快给对方提供解决问题的思路，也能坦荡荡回去，不失是一种两全的办法。 而江锦认可的法师……她选择先相信他的人品。 莫语看着三四栋楼陷入沉思，好半晌，她问：“所以你找我什么事?” 路央祁知道她理解了，或者说暂时认命了，直道：“告诉我昨晚经过。” 莫语想了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把韦梓和赵月茹着道的经过，以及自己通过赵月茹了解到的三栋对学生的影响，全数告知。 路央祁听罢，沉思了一会儿，问她：“你对三栋什么感觉?” 莫语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能力已经知根知底，一时还有些踌躇。路央祁见状，坦然道：“江锦已经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了。” 江锦?莫语有些愕然：江锦向来巴不得把她整个人都藏起来，无论对谁都一个态度，这次怎么这么坦诚?就因为对方是个法师吗? 看莫语还是迟疑，路央祁干脆道：“共鸣，感应情绪，对吗?” 好吧。 莫语便不再纠结，但也给不了确切答案：“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和我向来感应到的情绪不一样。” 路央祁看起来并不意外，问：“哪里不一样?” 这个问题难倒莫语了，她自己也分不清差异，思考了半天，最后也只能粗略地形容：“三栋的好像是某种能量。” 能量? 路央祁看着三栋，沉思着不说话。 这时，莫语不解：“你没感觉?” 在异界现象面前，她可以说是一窍不通，除了一些必须知道的常识以外，江锦没有向她讲述过多余的知识。 她看到就连赵月茹等正常的学生也感应到了三栋的不妥，还以为路央祁身为法师，会更敏感才对。路央祁却摇摇头：“听你刚才所说，受影响的人显然以阴气重的女性居多，这就影响不了我。” 莫语这才瞭然：原来是体质差异。三栋的能量她未曾接触过，自然不明白缘由。而她看一眼路央祁沉思的侧脸，也看出对方目前还没有头绪，她便一时无话可说。 然而一会儿过后，莫语突然想起昨晚还看到一个场景——那四个医生把医疗床推进了三栋。 那随着门开门关而增强减弱的气息至今令她疑惑，她想了想，顺带着把这事也说了出来。 路央祁听了，微微蹙了蹙眉。 这种变化规律? 同时他问：“医疗床附近没跟着灵体?” “没有。” 路央祁又是一阵沉思。 好半晌后，他还是没有说话。 这时莫语看到旁边的四栋，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四栋倒只感应到情绪，肯定有不少死灵，可是那里没鬼气，和常眠山一种情况?” 这次路央祁愣住，看向莫语一脸诧异：“没有鬼气?” 莫语也讶然，往四栋看了一眼：有吗? 路央祁也看了眼四栋，再回看莫语。 但这时他稍加思索，很快明白问题所在。 他抬起手，说了句别动，手指在莫语额前飞快画了几笔。莫语还没来得及躲，他已经画完了，这时他让莫语再看四栋，莫语先是疑惑地看了他两眼，这才往四栋看去，却看到那原本干干净净的平房，竟散发着如烟似雾的鬼气! 莫语吓了一跳：那鬼气成缕成柱，升腾至半空，一道一道随着空中气流摇摆流动，颇有种妖魔张牙舞爪的狰狞。 而四栋的地面看起来也有点违和，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终于看出那上面隐隐布着一个巨大的法阵! “阵……” 那里有法阵? 莫语拧起眉：从法阵散发的似黄似金的微弱光芒来看，这应该是法师布的阵。 可是法师布阵，是什么用途?看法力的光芒并不像路央祁所为。 莫语想不明白。 路央祁知道她看到了，回答她：“法阵两个作用，一是囚禁灵体，二是做掩护，防止灵体被释放。”同时他对莫语目前的水平已有定数，脸上不表，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着别的什么。 莫语对对方的谋算未曾察觉，犹自不解：防止灵体被释放? 也就是说，这个法师的立场，很可能在对立面? 是个坏的? 第054章 坑 发现四栋有法阵，莫语想到既然对方看得到阵，也确定里面有死灵，便问：“既然这样，你把阵破了，放死灵出来，问清楚怎么回事，有没有证据，不就好了?” 路央祁收回思绪，面上不见波澜：“阵破不了。” 破不了?莫语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刚才不是还说可以破? 路央祁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道：“这阵只能从阵眼破，强行破阵死灵也会消亡，无异于炸弹。” 莫语看他的表情，也不用他继续说下去，顺着就道：“阵眼在四栋里面?” “嗯。” “你进不去?” “门是远程操控的门，操控点没找到，恐怕刻意隐藏了。” “藏这么深?那四栋是关键吧。” 路央祁点点头。 这次，莫语没有再问下去，因为她觉得接下来的事就不归自己管了。 能说的都说完，她现在唯一关心的事只剩：“你要怎么保证别人安全?” 路央祁听到她俨然要结束话题的语气，心想这人真是不归她管的不会多管，不过也不意外，幽幽回答：“如果学生受鬼力所引，门口一张符就够了。但如果是三栋你说的那股能量……” 他沉吟片刻，这才缓缓道：“见机行事。” 路央祁的一句“见机行事”，让莫语感觉掉进了坑里。 也就是半天说下来，对方并没有确切清晰的应对方案。 万一失手呢? 她看着对方毫无波澜的脸，感觉说不出的疲惫。 路央祁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并没有告诉她另一半隐藏着的话，任由她怀疑猜测。 第40页 反而好心提醒一句：“建议你晚上看好你朋友。” 莫语闻言一怔，蹙起眉来：赵月茹? 随后她想到昨晚和今天赵月茹的反应，低下头，语气也冷了下来：“大概由不得我。” 毕竟就算她自己无所谓，依赵月茹的性格和人缘，恐怕也会和其他女生挤一张床，哪里还由得她看不看好? 路央祁看她现下的反应，想起今天她身边没有她朋友黏着，再联繫昨晚所见，便大致猜到她朋友发现了什么，两人之间有了罅隙。 但她朋友是她目前最方便接近的人，而这两人也是他今晚计划的关键，由不得她乐意不乐意，便说道：“昨晚你朋友已经有被影响的迹象，不管是受鬼力还是三栋能量所引，她待在这里的时间越长，所受影响也会越大，所以今晚她很有可能做出更反常行为。” “其他人我不清楚，你昨晚的表现足够证明你对影响免疫，你看着她，无论对她安全而言，还是对后续行动而言，有利无弊。” 莫语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说得倒容易。 她也明白时间越长影响越大的道理，对赵月茹的安全也挂心，路央祁说的她都懂，可是，人家能懂吗? 难道要腆着脸求人家别走吗? 想到这里，她内心一阵烦闷，弯下腰来，两手插入发间，一张脸因此隐入两旁垂下的秀髮。 路央祁也不着急，靠着椅背等着她纠结考虑。此时天色已暗，晚风习习，吹到脸上的风有点冷冽，而四栋的鬼气也更强烈了。 这个变化他相信莫语也感觉到了。 好一会儿过后，莫语才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嘆出来。 她重新坐直，眼睛盯着地上的某一个点，低低说了句：“我尽量。” 路央祁意料中地点点头，下一秒莫语眼前多出一道叠成三角形的金符。 莫语疑惑地看向递金符的路央祁，后者头也不转道：“有情况就撕了它，我能感应。” 莫语又看了一眼那道金符，想了想，默默把它接过。 路央祁又道：“其他人不用管，去吃饭，回去好好休息。”说完便起身，从白大褂的口袋里取出金色框眼镜戴上，往一栋走去。 但他走没两步，又折了回来，从另一边口袋抽出一张白色纸片递给莫语：“有事电话。” 莫语垂眼一看，发现那是一张十分简洁的名片，上面只有名字和一个手机号码。 她刚把名片接过，路央祁便收手回身，头也不回地往一栋走。 莫语看着他高挑笔挺的背影越走越远，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名片。手上薄薄的卡片正向手指传入淡淡的冰凉，但那上面流转着金色法力的字体，用手指抚摸过去，指腹能感受到其上丝丝缕缕的暖意。 莫语盯着卡片好一会儿，突然回过神来：她是不是不知不觉，被带到腹诽的坑里了? …… 晚餐时间到，学生们吃了晚饭，看院方没有特别安排，便回到宿舍自由活动。 刘利在晚餐结束的时候，特意强调晚上八点之后，谁也不许离开二栋，如有特殊情况必须先向老师反应，严禁再私自行动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刘利的这个命令显然针对大林等人，学生们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觉得要是大林早早通知老师，让老师帮忙，韦梓还不一定落得个鼻青脸肿的下场。 他们便一口应下，看刘利再也没有多余的吩咐，这才一闹而散。 莫语绕过三三两两的同学回宿舍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 她不想再面对像昨晚那样尴尬而沉重的场面，这不是她所擅长应对的，也不是她有耐心面对的。 但她也不希望看到赵月茹已经搬走，因为这意味着接下来，她可能还得亲自去找赵月茹，想办法把她留在宿舍一晚上。 她带着矛盾又烦躁的心情，推开宿舍的大门。 然而看到里面场景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原地愣住。 ——赵月茹正坐在仍旧拼在一起的床边，看到莫语回来，尴尬侷促地看着她。 莫语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走进去，反手把门掩上。 其实赵月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纠结了一天，也没下定决心搬到别处，和其他朋友住在一起。 她其实很害怕，也很尴尬，她不知道莫语除了能看到那些“东西”，还有什么别的“异能”，而自己一直待在莫语身边，会不会也受影响，或者跟着经歷一些不同寻常的恐怖事情。 但是她隐隐有所感觉，无论自己想法如何，一旦今晚换了地方，自己的态度就被钉死，两人的关系也会随之彻底决裂。 她莫名不想变成那样，起码现在还不想，所以她纠结了大半天，宁愿害怕着，尴尬着，也窝在宿舍没有动。 然而赵月茹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在看到莫语回来后，砰然碎裂，一颗心又砰砰狂跳起来。 第055章 第二夜 四栋的异象还是让赵月茹一想起就瑟瑟发抖，偏生今天山路又塌方，不能回家，她实在不知道再待下去，今晚还会发生什么。 她想找别人倾诉讨论，但一想到莫语的告诫，又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想到要是莫语的体质因自己多嘴而暴露，莫语届时绝对会面临自己想也不敢想的可怕处境，赵月茹莫名咬紧了牙关，把这些事死死憋在心里，顺便还难得机灵找了个理由，对大林和丁国学连哄带骗煳弄过去，连带把两人对莫语的怀疑也含煳地抹除开来。 那么现在问题又来了：今晚到底怎么办? 她看到莫语回来，这才深刻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严重，瞬间苦了一张脸。 莫语走进门，看赵月茹比自己还侷促，一时站在门前没有靠近。 她不清楚赵月茹的想法，等着对方先开口，没想到两人一站一坐，硬是对视了半天，谁也没有说话。 不过从赵月茹的表情和反应来看，莫语大概猜到她没打算换个地方。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想了想，也不想迂迴，便率先指着赵月茹坐着的床铺，问：“挪床?” 赵月茹一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算地方不换，挤一起也是会尴尬的，那不如把床分远点，怎么气氛也缓和一些。 赵月茹立马点点头，站起来就走到床的另一边等着。 莫语走过去，两人合力把铁架床搬回原位。那铁架床刚落地被摆放好，气氛又变得诡异，但莫语已经不想再费心于此，只对赵月茹说：“待会要是串门，别超过12点，危险。” 然后又补了句：“我先睡会。”便躺到床上。 然而赵月茹一听串门，心想自己哪里还敢乱跑。 冷静下来后的她再仔细思考，想起昨晚莫语的表现，总觉得她对此免疫，而拍向四栋那一掌，甚至摆明了她可以压制那些奇怪的东西，赵月茹便决定今晚一旦感觉有异，就算被嫌弃自己没皮没脸，也要把莫语喊醒。 不过她看了莫语一眼，心想她大概真的累了，才刚沾上床就一动不动，唿吸均匀。赵月茹便尽量不制造杂音，自己窝在被窝里，一边玩手机，一边时刻专注着自己和周围的动静。 第41页 长夜漫漫，山上的气温越来越低，气氛也越来越沉重。 今晚的阳关山风声唿唿，似又有大雨即将来临。 属于山中的叶香泥香混合着冷凝的空气，从窗外一阵阵飘进室内，窜入鼻腔，钻进衣间。 莫语一直睡得不踏实，意识游离在醒与睡之间，越到晚上，三四栋的气息就越重，她总感觉胸口像压了块大石，难受得快要喘不上气。 单薄的被子又不够她御寒，她缩在一处，手脚冰凉，脑袋也渐渐灌了浆煳一般沉重。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潜意识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时刻，不断提醒她保持应有的警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在朦胧中听到对面铁架床吱呀一声脆响。 她马上挣扎着清醒，睁眼往对面看去，看到赵月茹一脸迷煳的表情，正准备下床穿鞋。 莫语翻身坐起，动作十分迅速。这样的情况如果赵月茹意识正常，一定是能发现的，然而现在的赵月茹恍若未见，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双脚使劲塞进鞋子里，塞了好几次也没成功塞进去。 莫语一看，明白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伸手到衣兜里一摸，确认金符还在，便把金符揣到手心里，往赵月茹靠近。 然而这时，门外忽而传来一阵骚动，好似也有事情发生。 莫语听了一下那动静，只听出外面应有好几个人，嚷嚷着什么听不清楚，这时赵月茹的异常占据了她大部分注意力，她便很快收回目光，再盯回赵月茹。 然而就在莫语一转眼的当口，赵月茹已经快走到阳台。莫语正自疑惑她的举动，却在下一秒，看到赵月茹走到窗边，扒着窗框就要往上爬! 莫语一颗心瞬间悬起，一闪身就赶到窗前，赵月茹动作前所未有的利索，莫语赶到她身后时，她已经站到窗沿上纵身就想往下跳! 莫语手一伸一拉，用力把赵月茹拖回来。因为害怕赵月茹像昨晚一样突然力大无穷，莫语用了全力，导致她把赵月茹拉回来的同时没站稳，被惯性坠落的赵月茹一撞，双双倒在地上。 莫语倒下的时候后脑勺撞到阳台的推拉门，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哀鸣。 而赵月茹听到“嘭”的一声，意识有一瞬恢復清醒，她感觉自己身下垫了个软绵绵的东西，而眼前是陌生的雪白的天花板，疑惑地回头，看到莫语咬着牙吃痛的脸。 “小语?!”赵月茹大吃一惊：她们不是在各自床上吗?!正想把莫语拉起来，问发生了什么，忽然她的意识又陷入泥潭，自控不得。 她马上又从地上爬起，想往窗前跑，莫语只得在后面死死拉住。 好不容易头被撞到的晕眩缓过来了，莫语立马把赵月茹扯回来，钳着她的双手把她压到地上，同时撕掉手里的金符，再迅速半起身伸手把窗关死，又一弯腰把不断挣扎的赵月茹扛起来，走到室内，锁上阳台的推拉门，把赵月茹放到床上用床单被子一顿严绑。 被床单束缚了行动的赵月茹在床上疯狂挣扎，这时，门被人敲响。 莫语确认赵月茹不能轻易挣脱后，迅速跑过去开了门。 她开门之后才从路央祁身侧看到，门外走廊上竟然躺了几个学生，身上都捆着金色的法力绳索。而路央祁进门一眼看到赵月茹的方位，便走到她床边，两指在她额心一点，不一会儿，仍自挣扎的赵月茹才逐渐安静下来，最后昏迷过去。 莫语看赵月茹终于安分了，松了一口气。 她看看门外的人，又看看赵月茹，指着门外问路央祁：“他们怎么了?” 路央祁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起手结印，在赵月茹身四周布了一个金灿灿的法阵。 又化出一道法力索把她捆住，再手一挥，在房间四面各贴几道法力凝成的符印。一系列事情做完，他才看向莫语：“出去说吧。” 第056章 集体自杀 莫语再三确认把赵月茹留在房里，不会再有差池，这才跟着路央祁走出去。 这时她才看到走廊上不止躺了那几个学生，二楼一整条楼道上都横七竖八躺了不少人，身上都被捆了法力索。而杜宇航、张帆、李林和黄晓晓现下正忙前忙后把这些人抬回各自寝室，累得满头大汗。 这时莫语又发现，刚才她在房里听到的骚动已经没有了，整层楼四下安静，甚至安静得有点诡异，她不禁问路央祁：“怎么回事?” 路央祁还是没有回答，带着她走到二楼尽头的一个宿舍，进去后把门掩上。 之后路央祁面向莫语，开口就问：“你朋友是不是想自杀?” 莫语一愣，也不知道路央祁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回忆赵月茹的表现，倒像是有这么个意思。她反问道：“从二楼跳下去算吗?” 路央祁没回答，指指门外走廊的方向，道：“刚才那群人，和你朋友一样。” 都跳楼?还是都想自杀?莫语听到路央祁这么说，吃了一惊。 “什么意思?” 路央祁指指边上的一铺铁架床，示意莫语坐过去，自己则坐到对面的床上，道：“跳楼的，撞墙的，自残的，互殴的，一点也不留情。” 莫语闻言心一凛，随后发现一个问题，虽然感觉当下问这个问题不太合适，她还是没忍住：“你怎么知道?” 路央祁靠着床沿，手指在腿上一敲一敲，如钩似的眼睛直视莫语：“我自有办法。” 莫语皱了皱眉：这不相当于没答。 但看刚才学生确实被五花大绑着，想来也是做了什么过激的事才会被这样对待，要事在前，形式问题无需计较，莫语收回自己的惊奇，问了一个更需要关心的事：“外面动静这么大，老师和医生没发现?”她记得到底的人里没有老师，也没看到他们或医生出现在现场。 路央祁回答她：“同层不受影响的人，包括教师，被我暂时锁了魂，他们只会觉得自己睡了一个好觉。” “至于医生，二楼的动静传不到他们耳朵，传到了，下来看，也只能看到风平浪静的幻境。” 莫语听着，看向路央祁的脸。 他全程泰然自若，这些事情在他眼里似乎都是小儿科。莫语突然感觉他这身能力霸道得有点不讲道理，轻易就把人玩弄在掌心。 她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转而问道：“那你有结果了吗?” 这时路央祁却摇了摇头，转移目光，看着对面的门口。 他说：“只知道学生行为不是鬼力所引，可以说和四栋完全无关。” 莫语怔住：和四栋无关? 当时韦梓和赵月茹冲着四栋去，莫语以为是四栋的死灵想迷惑他们，让他们把门打开，放死灵出去。 后来知道有阵，开门也无法释放死灵，她还想过是死灵想引导他们从阵眼着手，破阵而逃。 现在他说四栋无关?那就只剩下三栋了吧? 果然路央祁接着道：“我在二栋设了结界，与四栋鬼力彻底隔绝，学生不会受到鬼力迷惑，常理来说他们就算举动有异，也不会这么激烈。” 第42页 “然而今晚他们的反应有过之无不及，这就可以排除四栋的影响。加之之前学生反映的三栋问题，他们反常的根源点，很可能就在三栋，你说的那股能量。” 莫语听着他的话，沉思了一会儿。 这时她开始感到头重脚轻，后脑勺还隐隐作痛，为了分散注意力，她道：“那三栋的能量指引他们跑到四栋……” “你知道四栋是什么地方吗?”路央祁突然问。 莫语转过话头：“什么地方?” “停尸间。” “停尸间?” 路央祁点点头：“精神病院建在山间，交通不便，医院又难免发生意外，便设了简易停尸间，用以暂时保留尸体。” 这时莫语再把停尸间和学生行为联想到一起：“学生第一天扒门撞门没成功，今天又是自杀……”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是明了：若有人死了，尸体必定先存停尸间，看来那股能量还是想把人引到四栋，或者，想让这些人把四栋的门打开。 如果是这样，就算异象与四栋鬼力无关，四栋也是个关键。 这时，路央祁又道：“另外，昨晚被送进三栋的，应是七楼那个女病人。” “女病人?” “说自己没病，求人救她那个。” 莫语心一沉：是她? 她想起女病人当时的话：说什么自己没病，也不是杀人犯，杀人犯是其他人。而当时那病人虽情绪激动，说的话却情真意切，再一回想路央祁所说的委託，她脑子一个激灵：“她是不是和那记者一样，都被强行判定有病?” “很有可能。”路央祁点头。 莫语问：“三栋是什么地方?” 路央祁道：“对外而言，是一个专门关押危险病人的全封闭病院。” “其实?” “我放傀儡潜入，发现里面没有人，连张床也没有。” “也就是说根本没有病人住。” 这时，莫语话一顿，侧了侧头：“或许一栋地方充裕，用不到三栋?” 但她一说完，就自行把自己的说法否定了：如果是这样，昨晚女病人的转移，就更说不过去了。 果然路央祁也道：“大概不是，否则昨晚的转移没有意义。” 莫语转而想到一个可能：或许转移那女人根本不在关押，而是…… 路央祁看莫语的表情，知道她和自己想到了一起。他方才在脑内迅速整理了这几天的信息，刚好又想起一个关键：“你说三栋传出来的像是一种能量，对吗?” 莫语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点头承认。 路央祁又问：“昨晚你说能量还随着三栋大门开关，强度有所变化?” 莫语继续点头。 这时，路央祁眼中冷光一闪，有瞭然浮现在上面。他问莫语：“你还记得老程吗?” 老程? 莫语想起那个声称可以感应脑电波的病人。 …… 等等。 脑电波? 第057章 脑电波 说到老程，莫语首先想到的，是他声称感应到张帆、李林和黄晓晓三人的脑电波。 这三人严格来说已经不算是人，体内寄居了新的死灵，老程这一感应，已经巧合得不太可能，之后竟然还声称感应到他们的想法，李林和黄晓晓莫语不清楚，但她知道张帆体内新灵的心愿，是被老程说中了的。 这时路央祁再一提及，她隐隐预感老程说对的不仅是张帆，为了确认，她还是多问了一句：“老程也感应到李林和黄晓晓的新灵心愿了?” “对。另外，那不是心愿，是遗愿。” 遗愿…… 脑中有什么信息一闪而过，莫语还来不及捕捉。 路央祁又道：“说是遗愿也不准确，可以算作他们的残念。” “残念?” “人临死一刻脑中留下的强烈又未曾达成的心愿，称之为残念。” 路央祁顿了一顿，才续道：“如果残念足够强烈，蕴含的能量便会被人感知，甚至对人产生影响。如果老程能感应三人的残念，说不定他口中的脑电波感应……” “就是残念感应。” 路央祁点头认同。 即便莫语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此时还是不由得惊讶：也就是说老程果然具备和她类似的能力。 如此一来，他之前自述的故事，很可能真假参半，却被旁人认定全是他的妄想。 这时莫语莫名感觉老程的话中，存在整件事的突破口。她不由得仔细回想当天老程所说的内容，突然想到他情绪激动的时候，曾说张帆等人的脑电波和敌人的形式一样，还和“那栋”房子一样。 他指的“那栋”房子的方向在窗外，窗外莫语没有看过是什么光景，但离不开是医院的楼院。 她转而一想：当正常学生问老程能否感应他们的脑电波，老程表示学生和自己不在一个频道，无法感应，反而感应到张帆等体内灵体的残念。 假设老程可以感应灵体残念，那么他所指的敌人也应该同为灵体，而他所说的房子…… 仔细按当时活动室的位置推算，他指的应该就是三四栋的方向。 学生的举动与四栋鬼力无关，也没有感应到四栋的异常，情绪影响也可以直接排除，那就只有三栋最有可能造成影响。 如若残念强烈到一定程度，也会影响人的行为，这样一来，三栋的能量是残念，在整个事件的各个方面，都合情合理。 莫语按照自己的思路，条分缕析说出来。她的声音轻细绵软，与高冷的形象不甚符合，在夜里如同清凉的丝绸滑过。 路央祁一边听着，一边却观察到莫语额上又有冷汗渗出。他再转移目光，发现她身体也在抖，同时他感觉到以她为中心，四周的气温明显正在下降，那是自她身上发出的寒气。 路央祁看莫语手上的符没有任何动静，想了一下，不动声色单手捏了一个印契，随后莫语身后的墙浮现出一个金色法阵，缓慢顺时针转动。之后路央祁收回目光，一边听莫语说话，一边再观察她的反应。 一会儿莫语把话说完了，闭了嘴等路央祁反应。 路央祁发现她这人沉默寡言，看着对世事漠不关心，其实很多细节都记在心里，逻辑思维也比常人灵活清晰。 听她说完，路央祁也就暂时不管她的身体问题，贊同地点头，同时补充道：“如果三栋能量是残念，证明那里死过不少人，否则不可能有这种效果。” 他沉思片刻：“这样的话，昨晚病人转移到三栋，处境恐怕很危险。而且，那女人应该是关键。” 莫语听着也点头认同，这时，路央祁突然站起来，缓步走到莫语面前，低头看着她。 他近一米九的身高在莫语这个小个子面前本就相差甚远，此时莫语坐着，更是感觉他居高临下，周身气势强悍到极点。 第43页 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点，微蹙的眉峰漫上一丝戒备。 同时看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他突然靠近，到底用意何在。 路央祁对莫语的戒备恍若未见，犹自以惯有的低沉清冷的声音道：“既然三栋是关键，不如先确认三栋的能量，再做打算。” 莫语双眉蹙得更紧：“你去啊。” 路央祁却忽而转移话题，问了个听起来毫不相关的话：“你冷吗?” ……哈? 莫语愣了好一会儿，才敢确认自己没听错：突然问这个干嘛? 但她看他丝毫没觉得自己的问题有多突兀，死死地静静地盯着自己，显然回答不容推脱。 莫语想了想，谨慎地答了句：“有点。” 路央祁又问：“你一到晚上就发冷，还是全天都这样?” “抱歉，这和你的委託有关吗?” “回答我。” ……莫语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手死死握紧，略带不悦地回答：“一直。” 路央祁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问：“现在还冷?” 这下莫语没耐心了：这人怎么回事?冷不冷和正事有关吗? 再说已经回答过一直发冷了，难道现在还有特殊情况不成? 这人真是…… 然而，还没等她腹诽完，她就突然感觉身上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马上收回思绪，把注意力转到周身，渐渐发现周身似有一股暖意包围，尤其身后最盛，对比于之前，好像确实不冷了。 她不悦的表情瞬间转变为惊讶，路央祁见状，指了指她身后刚布下的法阵：“看后面。” 莫语顺势看去，发现法阵后吃了一惊，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点。 “这是什么?”她一想到他的法阵还用来对付过常眠山死灵，虽说两个法阵形式不同，她还是警惕了起来。 路央祁看到她额上的冷汗消退，缓慢道：“我的法力。” “法力?什么意思?” “你体内的阴气越来越盛，你没感觉吗?” 莫语回过头来，看着路央祁：“阴气?” 路央祁诧异于她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但转念想到她的护身符来歷，很快也就理解，便道：“你体质本就特殊，随着年纪增长，阴气也越来越重，身体承受不住阴气，便会不断感觉到冷，再这样下去，恐怕你在夏天也离不开棉衣了。” 莫语还是不明白：“所以这和今晚的事有什么关系?” 路央祁眼里冷光一闪，没再回答，却也毫不掩饰脸上的算计。 第058章 魂体分离 路央祁话音刚落，宿舍门被人推开，杜宇航轻快又带点气喘的声音传进来：“终于扛完了，累死我了!” 随后杜宇航、张帆、李林和黄晓晓四人从门外走进，张帆一看到莫语，喜道：“莫神!” 而李林和黄晓晓的反应并不大，看到室内情景，只礼貌地和莫语挥了挥手，看路央祁背对着他们，便也不出声打扰，安静地站到室内的角落。 杜宇航看到路央祁就站在莫语跟前半米处，和莫语一站一坐，不知道在谈些什么。 两人这一高一低的强大差距让场面颇有种大人欺负小孩的感觉，杜宇航不禁玩笑道：“老闆你在干嘛?别欺负人家小女生啊!” 路央祁闻声头也没回，也不管杜宇航那带有歧义的话，道：“来得正好，这里你们守着。” 杜宇航等人纷纷一怔，对视一眼：守什么?正要问，却见路央祁忽而抬起手，未等场内人有所反应，便一掌拍向莫语肩膀!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莫语也来不及反应，她甚至未看清路央祁的掌势，便觉一道极其强悍的力度击在肩上，随后体内生出一股魂体分离的撕裂感! 同时她手上的护身符感应到危机，又生出另一股力量拉扯住她的魂魄，路央祁在护身符之力发出之时，弯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法力瞬间把护身符的力量锁住，拉扯的力量随之消散。 莫语体内失去抗衡的力量，魂魄瞬间脱体而出，往身后之墙撞去。 路央祁另一手虚空一张，莫语身后的法阵也随之张大，将本要穿墙而出的莫语灵体挡住，待莫语再回神时，就看到自己的身体斜倒在床上，而自己则化为灵体，悬浮在半空! 路央祁的法力灼得莫语灵体一片火辣，周身开始冒出白烟。 而路央祁这举动把晚上开过天眼的杜宇航吓了一跳，杜宇航忙喊一声：“她会灰飞烟灭的!别在这杀人啊!”就要过去阻止路央祁。 这时，路央祁右手拇指指尖在中指指腹一划，一滴鲜血从划口中流出，他手抬起，灵体状态的莫语只觉额前又是一烫，随后身上的灼烧感逐渐消退，归于平静。 路央祁在灵体的莫语眉心点了一滴血，又在莫语身躯的眉心、左右手掌心各画一道血符，神奇的是血符并未在皮肤上停留多久，很快便虚化开来，融入莫语的肌肤。 随后莫语躯体四周张开一张金色屏障，将莫语的身躯包裹在中心，莫语眼睁睁看着路央祁以极快的速度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待他再抬头看向自己时，莫语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什么意思……” 路央祁淡定得如同只干了件再正常不过的事，道：“要去一栋，你不方便。化成灵体旁人就看不到你——走，去找老程。” 莫语却停在原地没有动，一来因为还不会动，二来心里的火气燎原一般烧：“你问过我了吗?” 路央祁停步回头：“结果都一样，需要问?” “废话，我不去，放我回去!” 路央祁回过身，无所谓地抱着胸：“那你回去。” 莫语感觉肺要炸了，直指自己身躯周围布下的防护：“你倒是把那玩意儿撤开啊?!” 这时，路央祁顺势倚到身后的墙：“不撤，你配合点，进展快，离开这个精神院就快。你要不乐意，能回就回，不回待着，等我回来你还活着我再把你送回去。” “你这人什么毛病?!”莫语感觉自己浑身气得发抖：这到底是个什么鬼法师?!而她灵体的阴气因情绪波动而暴涨数分，路央祁都看在眼里，带着未说出的思索观察着她灵力的变化，嘴上依旧没有松口：“给你十秒钟考虑。” 路央祁的行为连一直跟着他的杜宇航也看不懂了：这老闆今天怎么回事?向来办事能一个人就一个人，怎么今晚非要带上那女生? 莫语的特殊体质和护身符的事他听路央祁提过一次，但这不代表他在办事的时候还要带上她，他现在这种架势，莫非今晚有哪个环节是非她不可的? 还是说，他在测试她什么? 杜宇航并不能理解，但看路央祁的脸色，也知道他此举势在必得。 他再转头看看莫语，看到她气得连带着室内气温都急剧下降，他生怕她的灵体承受不了灵力爆发而有所损伤，连忙道：“消气消气!要不然你陪我老闆走一趟呗?他这人行动必事出有因，不说大概是不到时机，外面那些学生有多惨你也看到了，你就当帮帮你同学啦!” 第44页 莫语瞪过去一眼：帮同学?自己都魂体分离了! 这时张帆虽然也摸不透路央祁的想法，但他绝对相信路央祁的人品，而经过近几天对莫语的观察，他知道怎样才能最快说服她，忙出口道：“今晚学生已经闹自杀了，再拖下去，不说别人，按赵月茹受影响的程度，恐怕真要出人命!” 莫语直接无语了：他什么时候还学会搬赵月茹出来了?! 张帆的话言之有理，莫语却仍然无法冷静。这时路央祁没了耐心，再不想和她磨时间，直接一勾手，一道法力绳瞬间缠在莫语手腕。 他向杜宇航说了声：“守好。”便转身出门，法力绳立马生出一股蛮横的力量，不顾莫语挣扎拉着她往楼下而去，顺带在这过程中，让她学会怎么控制自己的灵体行动。 莫语就这么被强迫着跟路央祁离开，杜宇航等人跟出门口，不可思议地看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二楼，面面相觑。 随后，杜宇航看向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莫语，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想不明白路央祁的用意。 不过他想到自己老闆向来不爱解释，或者说不爱向自己解释，他便也不纠结了，听路央祁的话把其余三人喊进宿舍，再把门关上、锁好，和张帆等人坐在对面床上，一边闲聊，一边守着莫语的躯体。 第059章 重回一栋 莫语被迫跟路央祁往一栋走，毫无挣扎的机会，气得整个魂体一片泛白。 路央祁在前面走着，不动声色注意着她灵力的变化，眉头越蹙越紧。他在走出二栋的同时，在身上张开一个法力“场”，金光熠熠的场刚好将身后的莫语护在里面，以免她意外受袭。 两人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路央祁走到一栋，用医院配给的晶片卡刷开大门。随后他在值班医生疑惑的目光下走上七楼，又来到那条狭长幽深的走道。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路央祁才终于开口：“我会在老程病房布下结界，引他魂魄离体，你和他谈，就按照你自己的思路，我在办公区等你。” 走道里本就空间有限，人声容易被扩大，因此他的声音刻意压下几分。 这样的方式更让他的话听着冷漠得不带一丝感情，莫语没有任何答覆，在他身后直勾勾盯着他，一来自然因心中尚有火气，二来，稍加思考后她便觉得对方的所作所为，绝非因为自己能在事情上有所助益，他有自己的助手，还有张帆等人协助，再观他动动手指就能做出大部分法师无法轻易做到的事，这种能力再怎么样也不需要带上她这个什么也不会的人。 他在谋划些什么? 莫语不自觉看了手腕一眼，发现江锦纹的护身符还在上面。 她再一眼路央祁，倒不奢望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只是她也不可能再多说什么，抿着嘴坚决不出声。 路央祁倒对她的态度不担心，通过走廊后，走进只亮着昏暗路灯的病房区。 右边值班室关着门，灯光自门缝及一旁的大窗户溢出，在地面洒下苍白的一片区域。路央祁先是带莫语过去，开门入内，里面两个医生两个护士正百无聊赖地各自消遣，看到路央祁，均是一阵讶异。 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是其中的男医生，皱着眉头不解地问：“你怎么来了?半夜三更的。” 路央祁手揣在白大褂的衣兜里，走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面无表情：“找灵感。” 他回答得十分自然，丝毫没有谎言的迹象，那男医生听了，眉头皱得更深，回想他来医院这几天做过的事，暗想这人真是徒有其表，根本就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男医生又不满地扫了他好几眼，眼神仿似要把他的背影瞪出一个洞。最后碍于院长的吩咐，医生无法责备他什么，更不可能赶他出去，只得自己憋了一口闷气，继续忙活自己的事，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而未被其他人看到的莫语闻言，这才知道路央祁进入医院的身份，是一名创作者。 她不禁好奇他做了什么，才让这家秘密颇多的医院接受一个陌生创作者打入内部。不过她也好奇不过几秒，很快，她看到路央祁放在桌上的手手指微动，那手势不用想就知道路央祁在让她去找老程。 莫语透过窗户，往老程的病房看了一眼，看到病房四周已经布开一个金色结界。 她又看一眼路央祁的背影，想到方才的推测，思绪一转，竟一句话不多说就往老程的病房飘去。 莫语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路央祁意外了一下——他以为他还要再费一些心思，才能让她听话配合。这时看莫语自动自觉，他倒省了一分力，看着她离开。 莫语轻易便穿过值班室的厚墙，飘到老程房门前。 她在门前停了一下，回头看了路央祁一眼，看到对方靠着椅背面无表情地自己的动作，她又是一阵深思，这才转身窜进老程病房。 进入黑魆魆的病房后，莫语发现内中一丝光线也没有，黑得看不清任何事物。 病房内一片死寂，没有唿噜声，甚至连唿吸的声音也需要莫语凝神细听，才能勉强听出游丝般的声音。 莫语看病房内的景象黑成一片，正苦恼于如何确认老程的方位，忽然，她感觉病房内空间震盪了一下，一阵略带熟悉的暖意忽而加重。 空间再平静下来时，莫语便看到左前方不远处，一道散发着幽幽白光的灵体缓缓浮现于空中。 那灵体仿佛对自己的出现也很诧异，还揉着眼睛，俨然初醒的模样，随后他大概感觉有异，这才放下手，一边往空中飘着，一边直勾勾盯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 半晌，那灵体抬起头来，看到莫语，又吓得啊一声尖叫! 老程尖利的声音让莫语反射性捂住耳朵。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半透明形态，整个人也悬浮在半空，慌张得双手捂头：“怎么回事?我死了吗?!我怎么突然变透明了?!还会飞?!” 他看到和自己形态一样的莫语出现在门边，先是吃惊且惧怕地退出很远，再又一想，忽而抬手做出感应“脑电波”的动作，莫语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自导自演，好一会儿过后，老程放下手，惊恐地喊道：“敌人!敌人来了!” 此话一出，莫语先前的推测立马得到证实。 随后老程又喊：“师父，师父救我!” 莫语想到他说他有一个能在敌人出现时救下他的“师父”，转念一想，莫非是四栋那布阵的法师? 她听老程一直嚷嚷着，内心也烦躁，便出声试探道：“你现在和我们一样，师父是不会救你的。” 老程闻言瞬间闭嘴愣住，两眼干瞪着莫语，好一会儿过后，他激动地摇头：“不可能，师父认得我，他只会消灭你们，让我復活!” 他一激动，又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我要让师父把你们关起来!你们这些坏人，关到房子里，关起来不得超生!” 他越退越远，这时已经挨到角落的墙边，他再一往后飘去，便撞到路央祁设的结界，顿时他又哇一声惨叫，退回房中间! 第45页 路央祁的结界包围着整个病房，设立在墙外面，室内的老程无法看到。 他盯着那墙好一会儿，又看看自己冒烟的后背，最后战战巍巍地回身怒视莫语：“坏人……你们埋伏我!” 第060章 残念 老程再次激动，胡言乱语说了一堆，还多次强调自己非凡的身份，听得莫语头疼不已。 她不想再静等老程平復情绪，冷声道：“你再喊，我把你关到房子里。” 老程一听，立马噤声，脸上浮现出惊恐。莫语见状，基本也确定他说的房子就在医院里了。 活动室那两扇全封闭窗户，看来是能够看到三四栋的景象。 思及至此，她换了个方式，道：“我不是坏人，我是你师父派来救你的，你配合一点。” 老程满脸不信地盯着她：“你骗人，你要是好人，才不是这个样子。” “那我该是什么样?” “你是鬼，好人是人。” “我只是灵魂出窍，为了方便潜进来才这样的，出窍还是你师父打的呢。” 一听莫语提及师父，老程又半信半疑地盯了她好一会儿。 莫语睁着眼睛说瞎话，却脸不红心不跳，由着老程审视自己，镇定自若。 老程看了她好半天，摇摇头：“还是不信。” 莫语挑眉：“你看我害你了吗?” “你把我打死了。” “你师父干的。” “不可能，我师父为什么打死我?” “不然你怎么看得到我?” “我能感应。” “感应什么?脑电波?” “是啊。” “和外面那栋四层楼的房子一样?” “是啊，坏人都在那里，我感应得到!你和他们一样的!” 莫语忽然沉默，直勾勾盯着老程。 那眼神看得老程内心发毛，还以为要被揍了，两手护在脸前缩着头不敢说话。 莫语想了好一会儿，忽然发问：“你确定我和他们一样?你再感应一下。” 老程不明所以，考虑了一会儿，竟也半信半疑地感应起来。 半晌，老程再放下手，看着莫语有点迷茫。 “好像是不太一样……” 莫语意料之中点点头：“那就是了，我真是来救你的，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让你活过来。” 老程丝毫没有察觉莫语的话已经从救他出去变为让他活回去，煞有介事地考虑半天，小声道：“你先问。” 莫语也不含煳，直接问：“敌人在那房子干什么?” “很多人，有的要告密，告我家医院，有的要把医生杀了，有的么就比较奇怪，想逃出去。” 莫语揪住话里重点：“告密?” 老程摇头：“我不能说，有关我医院的机密。” “你是不知道吧。” “怎么可能?他们说医院受贿!” 莫语闻言，一时沉默着陷入沉思。老程看莫语有些惊讶的脸，得意道：“这些人就是想污衊我们，不过想想我是什么身份?我家给我建的医院怎么可能受贿?需要吗?哼，刁民。” 莫语没有理会老程的话，思考了一阵，又问：“他们污衊你们怎么受贿?” “收钱代替别人关押他们的仇人。哦，好了，我只能说到这里，不能再说了，这是家族规定，感应到的脑电波是天机，不可泄露，否则我会折寿，要遭天谴的。” 老程忽然结束话题，让莫语怔了一下。她仍想追问下去，奈何老程竟然真真只字不愿再提，傲娇地环着胸看也不看她一眼。 她顿时没了办法，心知老程又给自己妄想了一些规矩，机密恐怕是无法探听了，思来想去，也只好放弃这个方向，转而问道：“这两天有新敌人出现吗?” “你啊。” “我不是敌人。” “那就没有了。” 莫语沉思片刻，问：“房子里也没有?” “没有。”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有了大致的结果。最后，她再多问一句：“你知道住你旁边的女病人上哪了么?就是……污衊你们陷害她，说她有病的女人。” “她啊?不知道，哼，这种麻烦精在我们医院待不久，看，她今天一天没叫唤了，铁定被我家收拾了。该!” 莫语无声看了老程一眼，一时说不清当下的心情。 该问的能问的问得差不多了，她便不再停留，告诉老程：“待会你师父会把你拉回去，你耐心等等。今晚的事不要告诉别人，这是你师父的命令，否则就不救你了。”说完看老程迷迷煳煳地点头答应，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穿墙离开。 路央祁看莫语离开病房，暗捏一个解阵的印契，同时老程的灵体也被他用法力压回身体。 他示意莫语不用过去，自己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白大褂便开门离开值班室。 医生和护士看他只坐了没几分钟，就又走了，皆有些愕然：不是找灵感吗?十来分钟就有了? 而坐在路央祁侧面的一个小护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悻悻地撅了撅嘴，暗暗合上才打开的气垫粉饼盒，靠在椅子上满脸不快。 路央祁和莫语在七楼走道口汇合，两人正要离开，听到身后的某个病房传来幽森的女声：“要走了?小妹妹你把我带走嘛，我也保证什么都不说!” 莫语一惊，听那声音像是之前採访到的幻听的女病人。难道她听到自己和老程的对话了? 难道她所谓的幻听，不全是幻听? 莫语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看了一眼路央祁。后者收回看向病房的目光，却显然不打算理会那女病人，示意莫语直接离开。 既然他没有在意这件事，莫语就更没有必要担心。 更何况当初医生带学生探视病人，显然对病人的话抱以不相信的态度，如此一来就算病人再怎么语出惊人，也不会引起医生的注意。 果然女病人的话被值班室里的医生护士听到，不一会儿，一个小护士走了出来。 那护士是之前化妆的护士，迅速跑到病房前，透过小窗对里面喊：“你又幻听了，现在是深夜，别乱喊，这里没有什么小妹妹，别打扰到别人!” 说完她等了一会儿，大概在等那女病人回应，十来秒过后，只听得病人模煳哦了一声，那护士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看到路央祁还在，迅速埋头一熘烟跑回值班室。 路央祁和莫语见状对视一眼，不再停留，离开病房区。 第061章 还是坑 在走廊转过里病房区最近的弯道时，路央祁忽而低声道：“你还真敢确定你和三栋残念不一样。” 莫语闻言便知道自己和老程的对话被他听得一清二楚，瞬间庆幸省了复述的精力，听他这么说，她耸耸肩道：“他们是被害死的，有残念，我暂时还没有。” 第46页 说完瞄了路央祁背影一眼，脸上的不悦分毫不加掩饰。 路央祁光从她语气就能听出内中的小情绪，心想这人光配合，心里还是没有释怀。 这时莫语问了个一直存在的疑问：“这么说来学生是被残念影响了，但为什么医院里的人安然无事?” 这时两人已经进了电梯，路央祁思考一会儿，道：“残念影响人，类似于把想法灌入脑中，让对方接受并作出反应。什么样的人最容易被外来思想影响?——意志薄弱的，不明局势的，思想比较单纯的，体质脆弱容易接受到信息的。与上述特徵相反，还有处于完全对立面的人，则很难被撼动。 这里的病人大部分被严管，可忽略不谈，但医护人员……” 这一停顿，莫语不消他往下说，就已经明白：体质和意志问题可能有，还有可能，是某些人知道内幕，和三栋的残念处于对立面。 如若这样，这个医院就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浑水了。 莫语皱了皱眉，更不想与此牵扯太多，立马问：“我待会能回去了不?”路央祁终于明白原来积极配合的背后，是打着趁早脱身的小算盘。 “嗯。”他也没有多说，应了下来，随后两人之间又是死一般沉默，无声回到二栋，走到尽头的宿舍。 杜宇航等人还在，路央祁进门后，聊得热火朝天的人立马安静下来。 此时杜宇航离门最近，面对门口，面上的警惕一览无余，肢体自然形成防御姿势，外行人看不出来，内行人一看，就知道如若有突然袭击，他下一秒就能起身应对。 待杜宇航看清来者是路央祁，才放下戒备，瞬间换上一张灿烂的笑脸，起来道：“回来啦?还顺利不?” 说完侧头看了眼跟在路央祁身后的莫语：“还习惯吗?没有哪里不舒服吧?老闆的场烫伤你没?” 他一口气问了一连串问题，让莫语不知从何答起，想了想只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没有多说一句话。 路央祁把她带到被黄晓晓小心摆好在床上的身躯面前，指尖在身躯周身的防护场上轻轻一点，防护场的法力便聚拢状从他指尖收回。 随后他朝莫语一挥手，一股无形力量将莫语灵体往身躯拉，随后她只觉眼前一黑，好一会儿再睁眼，眼前的景象变成雪白的天花板。 回魂后的莫语仍然感觉魂体之间有强烈的分离感，她尝试抬了抬手，发现身躯有些僵硬。 她正自懊恼，手腕上传来一阵暖意，这阵暖意从她护身符的位置流入，迅速流向四肢百骸，很快体内的分离感消退开来，数秒后，身上恼人的僵硬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语翻身坐起，看到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盯着自己，她顿时感到侷促。她看向路央祁：“还有事吗?没有我走了。” 路央祁默默点头，她马上下床往门口走去。 但她没走两步，復又停下，回头问：“外面学生怎么办?” 路央祁看着她的眼神深邃无底，隐有异光，道：“日出之前自会清醒。” 莫语闻言，着急着回去便没有注意他的眼神，想着再也没有需要顾虑的事，便转身又欲离开。 然而这时，路央祁在后方悄无声息抬起手，在杜宇航等人诧异的目光下，一个手刀击在莫语颈后! 莫语只觉后颈剧烈一麻，心喊一句糟了，便又是两眼一黑! 路央祁收手回来，正好把倒下的莫语接个正着，略一弯腰把她抱回床上。 杜宇航等人看得双眼滚圆，杜宇航向来习惯路央祁动不动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这时也忍不住问：“额，那什么，你在干嘛?!” 路央祁把人放到床上，背对着杜宇航向他伸手：“锁气丹。” 杜宇航又是一惊：“什么丹?!” 路央祁并未重复回答，回头直直盯着杜宇航，那冰刃般的目光吓得杜宇航死死打了个寒颤。 他马上不敢再质疑，从放在对面床上角落的一个黑色背包里掏了一会儿，掏出一个朱红色的小瓶子。 他从瓶子里倒出一颗通体漆黑的药丹，犹豫了一下，递到路央祁手上。 路央祁接过药丹塞进莫语嘴里，又在她身前虚空画了一道符纹，一掌拍入她的身体，又从颈上解下一条银白项鍊，给她繫上，做完一系列动作，他直起身来，摆了摆手：“送她回去。” 这次杜宇航等人没有一人动作，全都直勾勾且不解地看着路央祁。 路央祁眼里多了一分犀利：“送她回去。” 杜宇航看了一眼莫语，向黄晓晓努努嘴：“你送。” 黄晓晓摇摇头：“我没力气了，怕抱不动摔着她。” 这时，张帆挺身而出：“我来我来。”走到床边问路央祁：“送回去之后呢?就放床上吗?” “嗯。” 在场的人里除了路央祁和杜宇航，没人知道锁气丹和那道符纹的具体用途，张帆闻言有些担心，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她不会死吧?” “不会。你把人放好直接回宿舍，李林你们两个也是，明天无论发生什么，只管看，不要声张。” 张帆回头和黄晓晓、李林对视一眼，虽然还是不明其意，却没有再说什么，齐齐应承。 之后张帆便把莫语带回宿舍，把莫语放到赵月茹对面的床上。 当他把莫语安置好的时候，他莫名感觉莫语的身体开始发冷、僵硬，他有些不安。 但他同时相信路央祁事出必有因，考虑了半天只好拉过床上的被子，结结实实给莫语裹好谨防她着凉，随后他左看看右看看，看到对面的赵月茹还被绑着，未免她醒后恐慌闹出大动静，他又过去帮赵月茹解绑，用被子盖好。 随后张帆再三确定没有遗漏的事情未做，这才退出莫语宿舍，把门关上。 张帆退出宿舍时，李林和黄晓晓已经等在外面。 关好门，三人各自眼神交流了一下，一会儿后，李林低声问：“要不还是和江先生知会一声?” 第062章 突发身亡 听到要找江锦，张帆摇摇头：“已经好几天联繫不上他了，我今晚打过电话，还是打不通，他应该在哪个偏僻地区忙着吧。而且路爷是个好法师，不会平白无故害人的，我觉得要不先观察，我回去搜搜锁气丹是什么。” 李林和黄晓晓闻言，对视了一眼：既然张帆这么说了，江锦恐怕是真不好联繫。想起当初江锦与路央祁联手除恶，路央祁看样子也不像会害人的人，加之刚才众目睽睽，他就算能力再强，断不可能当众作恶吧? 思来想去，三人还是觉得静观其变最为妥当，当即也不纠结了，道了别之后各自回房。 而另一边，送走张帆三人的杜宇航转身把门关上，又上了锁，这才坐回自己床上。 他和路央祁当晚才从楼上医生专属的双间小公寓搬下来，铁架床坚硬的质感让他坐得颇不舒坦，但他没有心思计较这些，忧心忡忡地问路央祁：“我没猜错的话，你打算让她诈死?” 第47页 路央祁在杜宇航对面，正思索着什么，闻言低应一声：“嗯。” 杜宇航顿时龇牙满脸不忍，不解地问：“为什么?” 路央祁这才微抬眼帘，看着杜宇航目光幽冷：“你说呢?” 杜宇航被他的眼神冻得一哆嗦，心知对方又在嫌弃自己不动脑子了。他连忙回想近日跟着路央祁了解到的种种，数番思索下，忽而瞪大了眼睛： “你——”他的声音因不敢置信而颤抖起来，“你不会，想扔她进停尸间吧?!” ………… 次日清晨，酝酿了一整晚的雨水终究没有坠下，橘红的朝阳缓缓从山的一头升起，照亮那整夜不安的精神病院。 赵月茹随着窗外阳光透入缓缓睁开双眼，迷迷煳煳地盯了头顶天花板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身在何方。 宿舍外面和医院已经有了人声，昭示着又是新的一天来临。 伴随着意识的復甦，赵月茹勐然捕捉到昨夜严重断层的记忆。她想到昨晚某个时候，自己似乎又不受控制跑到床以外的地方，还把莫语压到自己身下，而莫语不知撞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她立马一激灵坐起，张望着要找莫语的身影。 她很快在对面床看到严严实实裹着被子、仰面躺在床上的莫语，长舒一口气。 莫语看起来好好地睡着，宿舍四周也没有狼藉的景象，昨晚的一幕实在记忆模煳，赵月茹看宿舍里风平浪静的样子，心道那大概是一场梦吧，便很快放下心来，庆幸自己这次没做傻事，也没遇上危险的事情。 然而庆幸过后，便是再次燎原的尴尬和轻微的恐惧。 赵月茹又转头看了莫语好一会儿，看她仍旧一动不动，难得今日睡得这么死。 但她同时认为这是一个提前出门、避免两人相看尴尬的完美时机，她立马蹑手蹑脚地下床，舒展一下四肢，小心翼翼走到阳台收拾洗漱，折腾了近半个小时，才收拾完毕，再走进室内，惊奇地发现莫语还没有被自己吵醒。 赵月茹所了解的莫语是一个睡眠极浅的人，偶尔在学校宿舍午休的时候便可略窥一二。 赵月茹方才不止一次因不小心闹出不小的动静，竟都没把莫语吵醒，她没来由感觉这很不对劲。 今天属于临时多出的一天，医院安排不多，集合的时间较晚，但经赵月茹这么一磨蹭，也快到点了。赵月茹思索了一阵，决定还是喊莫语一声，大不了喊醒了就以快到时间集合，好心提醒为由，也算还了莫语昨天一个人情。 于是她走过去，在莫语床前轻轻喊了声：“小语?” 没有反应。 赵月茹皱了皱眉，提高一点音量：“小语?起床了，要集合了!” 没有动静。 一颗心忽而剧烈跳动起来，赵月茹发现莫语不仅没有反应，就连盖在身上的被子也纹丝不动! 她瞬间慌张起来，两步走到莫语跟前，低头一看—— 一声尖叫划破清晨的宁静! ……………… 向来安静的精神病院今日人来人往，人心惶惶。 精神病院的负责人一脸灰黑地站在二栋二楼走廊上，看着别的医生把一个全盖着白布的担架抬走。 同样和他脸色变幻莫测的还有两个教师、一群学生，和与担架上的莫语住在一起的赵月茹。 老师是为带学生带出人命而愁云惨澹;学生是为自己同学突发身亡而恐慌唏嘘;大林等人则是联想到医院的异象，不由自主多了一份不一样的恐惧。 最后只有赵月茹是里面心情最复杂的人，此时红着一双眼眶，浑身颤抖，得亏梁珊珊和彭丽玲在旁边好心搀扶着，才没有瘫软在地上。 医院负责人感觉头都要炸了：医院建立至今，只有病人病故或自杀身亡的，还没遇到过见习的学生死在医院，现在发生这种倒霉事情，他要怎么向学校和学生家长交待?! 而这学生的死因从体表完全看不出来，为了避免引发纠纷，医院也不好过多上手调查，只能按照程序先报警，交给法医验尸，确认死因，再和老师协商合适时间通知她的家长。 由于山路塌方的路段有好几个，道路疏通还需要一些时间，警方的车辆暂时无法上山。为保尸身尽可能完好，医院只好安排把尸体先存放到四栋停尸间，并彻底封锁死者死亡所在的宿舍。 就在医生将莫语的尸体抬走时，路央祁和杜宇航就站在二楼宿舍的阳台上，透过窗户看莫语被抬向四栋。 与抬担架医生同时出来的，还有另两名医生，他们脚步匆匆往三栋走，走到三栋门前，各自掏出晶片卡同时刷门。 随着三栋大门被打开，两人快步闪入三栋。他们专注于此，没有注意到开门的同时，门缝下两张小人状纸片竟然迅速从门缝间“爬”出，又从地上“坐”起，最后迅速扒着医生的裤脚往衣服上爬，一瞬间便爬到同样洁白的白大褂上，与白大褂完美融合到一起，旁人根本无法注意。 俩医生进门后迅速关门锁门，三栋内的场景顿时无人可见。 第063章 停尸间 路央祁和杜宇航从三栋转移目光，看到抬着担架的医生已经在四栋门前等待。 约莫半分钟后，四栋的大门沉吟一声，自动向一旁退开，医生迅速把担架抬进去，不一会儿又带着空担架出来。 俩医生的速度飞快，似乎并不愿意在四栋里面过多停留。其中一位医生走出四栋后，对着医院分配的对讲机说了一句什么，四栋的大门便缓缓关上。 随后两位医生便向一栋走去，不一会儿后，三栋的医生也离开三栋，双双把大门关上，也往一栋走。 路央祁和杜宇航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待四位医生的身影消失在楼下，杜宇航语带不忍地问：“确定要这样?人家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女生欸。” 路央祁对杜宇航弱不禁风的评价略有微词，却也不表，反问：“你有其他人选?” “张帆啊李林啊，也行吧。” “那些都是新灵，和怨灵不在一个等级，稍有意外就是送死。” 杜宇航歪了歪头：“那女生就不会吗?” “死不了。” 杜宇航沉默片刻，撇了撇嘴：“就算死不了，依她那体质，不被折磨得半死才怪。你也太狠了，我脑子不好使，好歹能扛啊，你把我砸晕扔进去也比虐待人家小女生好吧?” 路央祁冷哼一声，能扛是谁给的自信? 然而这也不是他真正的理由，他看着四栋的大门漠然道：“她这种身份，在温室里养着护着，死路一条。” 杜宇航无法认同，嘟哝着说：“江先生有两全准备吧?他们相处十几年了，江先生也不是冷血无情之人。” 路央祁一声冷笑，看着杜宇航：“你看出两全准备了?以她现下能力，结局由不得江锦掌控，你觉得真到那时候，江锦会怎么选择?” 杜宇航顿时语塞，抿着嘴看着路央祁。 第48页 路央祁收回视线，看向四栋，目光阴鸷：“不过结局无所谓，我要的是那人赶紧出来。” ……………… 另一边，莫语是被热寒交替的冲击和排山倒海般的情绪折磨至醒的。 睁开双眼，满目尽是漆黑，四周汹涌的寒意如根根长针，从全身毛孔直刺入骨髓。 四肢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周围空气十分稀薄。 莫语艰难地深唿吸数下，想活动一下四肢，仅仅把两手移开一些，便触碰到两边更为坚硬冰冷的物体。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手缩回。 这时她才感觉到胸前有股暖流不断传入身体，冲击掉身上的寒意，她疑惑的同时想看一眼发生何事，没想到头才抬起没多少，她又撞到同样冰冷的物体。 头被撞后她立马倒回去，这时伴随着意识清醒，她身上的知觉也开始一点点復甦。不到一会儿，左手手腕便传来熟悉的剧痛，同时她感觉出自己背后正贴着冰床一般平滑的硬壁。 回忆忽而回溯脑海，她想到昏迷前她正准备回宿舍，被后面一个手刀打晕了。 路央祁…… 能如此顺手给这一击的，也就只有当时离她最近的他了。 莫语狠吸一口气，以强压下自己沖天的怒火。 她简直想不明白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突袭自己是几个意思，明明还有助理，非要利用她干嘛?她就这么好用吗?从这地方的情绪之重、温度之低，以及方才几个动作试探到的空间格局及大小，不用想她也知道自己正处于一个什么地方。 四栋停尸间—— 里面的停尸柜! 莫语感觉肺都要气炸，同时意识到小小空间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而身体温度即便有胸前不明物传出的暖流缓解，也冷得浑身颤抖。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寻找逃出的办法。 她抬起僵硬的双手往上方试探，触摸到顶上的壁面后，咬牙忍着其上彻骨的冰冷和手腕的剧痛，手顶着壁面，以手的推动力反推动身体，依次往前后两个方向发力。 数次尝试之后，她终于确定自己被头朝里放入停尸柜，而长柜可以往脚的方向推开。 逃出的方向已定，莫语如法炮制先将身体往柜口的方向挪，直至脚底抵着柜口。 她再一试探，庆幸这个停尸间用的是最简易的停尸柜，没有独立柜门和锁，她把手收回，往掌心哈了好几口气，又用力搓了一会儿，待冻僵的双手再次活络一些，她立马又抬手按上上壁，使劲往上方推。 身体在手的推力反作用下，抵着长柜往外移动。 不锈钢柜壁在柜口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莫语把身体推出去一半，手换了个方向，摸索半天摸上柜口边缘，抓着边缘借着抗力再把身体往外送。 最后她终于把半个身子挪到外面，两腿立马往长柜侧边移，发现悬空之后脚往下探，没一会儿触到了底，她立马小心翼翼支着地，把上半身也从柜子里挪出。 唿吸到停尸柜外更充裕的空气，莫语也顾不上这是什么地方，连连吸气数下。 之后她才闻到空气里挟带着似有若无的腐臭之味，她又立马把唿吸减缓，少吸一口是一口。 而出来之后，莫语发现停尸间并非像停尸柜里一样，漆黑无光，伸手不见五指。 在右侧显然是停尸间大门的地方，有浅黄光芒渗入，从光线的强度和颜色来看，像是傍晚的夕阳光。 莫语摸了下衣服口袋，没有找到手机，恐怕已经被当做证据收走了。 她看不到时间，也没办法给室内带去更多的光线，只好顺着门缝的光源走近，同时在附近墙上仔细摸索，一会儿后按亮停尸间的大灯。 白色光芒笼罩而下，室内终于一片亮堂。 莫语顺势打量一下四周环境，发现停尸间中央有一张尸体解剖台，旁边一盏无影灯，左边靠墙则是多屉停尸柜，三层四列，冷冰冰地杵在角落，中间她躺过的一屉还直挺挺地凸在外面。 除此之外整个房子再无旁物，而停尸间自带阴森氛围，莫语只看了一眼，确定室内无人也无鬼，便收回目光，不敢再细看。 这时，她突然感觉自己颈上有违和的坠重感，并且再次注意到胸前那个不断发热的物体。 她低头看去，这才看到颈上多了一条银白项鍊。 第064章 潜入 项鍊的造型十分简单，干净的链条连接着一个符文形吊坠，吊坠此时散发着纯正的金光，那热流便是透过吊坠传入她的身体，以助她驱散体内的寒意及周围不断尝试袭入身体的阴气。 这法力形态一看就知道出自谁手，莫语心头的火气又上来了。 即便项鍊的保护意图十分明显，她却不打算领那主人的半分情。 她愤愤地转移目光不愿再看，为了压制自己的怒火，她果断把注意力转移到寻找开门的设备上面。 然而她在整个停尸间看了一圈，发现除了灯制开关，再没有找到任何与开关相关的设备。 不解的她站在门边角落，想到这里的门没有门锁，不靠钥匙或门卡开合，心瞬间一沉：难道室内也没有开关设备? 总不能人员进出，全靠另一波人在另一个地方控制吧? 她再往室内高处看，也没有发现监控设施，那他们靠什么沟通?对讲机? 那也太小心了…… 到底在防备些什么? 她仍是不死心，又细细地在周围摸索，甚至连墙面也一寸一寸按压个遍，不放过任何她能可触摸到的地方。 最后除了停尸柜她始终不敢打开，也觉得不太可能隐藏相关设备，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却依然毫无发现。 几番下无果，室内情绪及鬼气又已在莫语胸腔堆积成铅球般重的压力，她再也没有力气走动，也不计较细节了，靠着门边的墙无力滑坐在地。 四周随着她的消停再次重归寂静，静得连一根针坠落在地，也仿若惊雷。 莫语不自禁环视起这个地方，生怕在死寂之中诞生出什么，在不设防的当口袭击向她。 空气中的腐臭夹杂在福马林的气味中挥之不去，绵绵不绝传入鼻腔。 角落沉默伫立的停尸柜、中央无声仰躺的解剖台、幽白的灯光及冰窟般的温度，无一不在散发着森然死气。 莫语忽然屏住唿吸，一动不动，生怕惊醒这里的一事一物。 她缩在角落，一丝声响也不敢发出，仿佛自己也到了生与死的交界，眼前是死，背后也正在被死包围。 生的气息正在被这个房间吞没，就连空气中的微粒也铭刻着死亡。 莫语突然感觉全身气力也被吞噬殆尽，连日的疲惫又充斥回全身。方才专注于寻找出路，没有时间分心，此时逃出无果，多日以来她一直努力克制的，排山倒海的痛苦、频生意外的疲惫、与好友决裂的哀伤终于火山爆发般撞击她的心脏和脑海。 还有那阵她不愿意承认的无助与绝望与恐惧。 她最后环视一周这个冰冷的房子，最后无法自控地，颤抖着双手，抓着头髮，把头埋入膝间。 第49页 同时伴随着室外最后一抹夕阳敛去，停尸间内怨恨、冤屈、愤怒等情绪急剧加重，轰一声压得她心脏炸裂般哀嚎。 ……………… 那厢路央祁和杜宇航认准了人，耐心等到午夜，以谘询为由请来带了三栋门卡的两位医生，在两人进门时便一左一右敲晕他们，拿走门卡把人锁在屋内。 随后路央祁在二栋设了蔽音阵，以防夜里动静惊醒学生，这才和杜宇航确定四下无人，迅速刷卡进三栋，此时门后一个半掌大的小纸人已经候着两人，两人入门后打开小手电，小纸人自动摇摇晃晃地走到前面带路。 路央祁才来的第一天，就已经散出纸人小傀儡侦查地形和各栋楼院设施，发现整个精神病院只有一栋内部和二栋走廊装的摄像头处于运作状态。 一般精神病院为了防止病人逃跑无法掌握行踪，室内外都会安装摄像头，以便调查追踪。然而这家精神病院却把室外及三四栋的摄像头全部关闭，这除了偷懒省事以外，可能还意味着这片区域发生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被记录下来的。 不过这反而给了路央祁等人行动的便利，两人进门后就少了许多顾忌，直接跟着小纸人走。 只是小纸人才带两人走到半途，一阵游丝般的呜咽在楼上响起。两人脚步一顿，路央祁往楼上看了一眼，想了想，改变方向，先往楼上走去。 杜宇航见状，挥挥手让小纸人先藏起来，随后提步跟上，两人顺着声源来到四楼顶楼。 原来在一楼时听到的呜咽小而微弱，到了顶楼，却能感受到这人撕心裂肺在哀嚎。 声源最强的地方在四楼最里靠右的房间，也是距离精神病院内部最远的方位，两人走过去，发现房间上了锁，透过门上可活动的小窗往里看，这才看到原来一栋七楼的女病人正被足有四指粗的捆绑带牢牢绑在医疗床上。 这时女病人看到小窗外照射进光线，抬眼看到有人正在看自己，惊恐地瞪大眼睛，身体徒劳地挣扎着。 医疗床随之左右晃动，在寂静夜里发出吱呀吱呀一阵令人心悸的噪音。 杜宇航赶紧朝里喊一声：“安静点!我们救你出去，你这样把人引过来了!” 女病人闻声停顿数秒，半信半疑，却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隐忍着再也不敢乱动。 杜宇航用力推了两把门，确认门被锁得死死的，抬头和路央祁说：“我来吧。” 路央祁便往旁边挪了两步，让杜宇航站到门锁前，杜宇航打着手电观察了一下锁的类型，从白大褂里面的衣服兜里捣腾一会儿，掏出一个黑色小皮盒，放在地上打开，亮出里面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开锁小工具! 路央祁给杜宇航照明，杜宇航从中挑了两把看起来合适的工具，下意识做贼似的往身后走廊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来才半蹲起来，耳朵贴在门锁旁，把工具轻轻放进去，不断调整位置。 他试了一会儿，弯腰又换了一把带钩小铁条，继续动作，十来秒后，只听得门后吧嗒一声，杜宇航憋着得意的笑向路央祁比了个ok的手势，手一转门把，门打开了! 杜宇航把门推开，让路央祁先走进去。 那女病人见人靠近，下意识又要挣扎，杜宇航在门外把工具收好，进门锁门，走到女病人旁比了个嘘的手势，这才小声道：“别害怕!真是来救你的!” 第065章 原委 女病人看杜宇航言辞真诚，心中信了**分，却更激动了，由于嘴巴被堵着，只能挤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根本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 路央祁忍不住冷脸说了声：“安静。” 那声音听得女病人打了个激灵，终于醒悟过来激动无益，乖乖闭上了嘴，泪眼汪汪地看着两人。 杜宇航也不耽搁时间，过去把女病人身上的束缚解开，最后剩下双手的捆绑带和封嘴的口罩时，他严肃强调一句：“记住，待会不要喊，也不许跑，误事了我马上把你捆回去!” 女病人在能可动作的范围内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杜宇航这才把最后的束缚拿走。 女病人一被释放，眼眶中的泪便决堤般涌出。 她过于激动，又谨记着不能吵闹的叮嘱，一下子没忍住便扑到杜宇航怀里，哀声呜咽。 杜宇航吓得嘴巴和眼睛都瞪得滚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双手不知要往哪里放。 他摊着双手无措地看向路央祁，路央祁没眼看下去，向着女病人冷声道：“你走不走?” 那女病人立马敛了哭声，手背擦了几把泪水，哽咽着点头。 她看了一眼路央祁，又打了个哆嗦，连忙收回目光低着头道：“走。” 再多需要发泄的情绪，也不比先保命重要。 随后三人迅速离开病房，又往楼下赶。 时间非常紧迫，虽然路央祁在两个医生身上下了锁魂术，短时间内醒不过来，却仍需要担心意外的发生。 他们回到一楼，那小纸人又钻出来了。 女病人看得两眼滚圆，不可思议地看向两人，杜宇航立马做了噤声的手势，又做一个跟上的手势。 小纸人最后把三人带到一楼中间的一个房间，自己滋熘一下钻进去。 女病人仍在不明所以的状态，而路央祁和杜宇航对视一眼，杜宇航嘆一口气，又蹲下去如法炮制开了锁，让两人进门。 女病人看得更目瞪口呆了，两人没有理会她，看小纸人走到角落一块瓷砖上面，跪在地上，两只小小的纸手用力拍打那块瓷砖。 这时路央祁才明白为什么当初没有找到四栋开关设备：原来在暗道里面。 他走过去蹲下，屈指敲了敲瓷砖，果然空心，修长手指在瓷砖边缘摸了一圈，摸到一个微微凸起的圆状物，往下一按一勾，瓷砖被提起来。 杜宇航打着手电照到瓷砖后面是一条漆黑的直道，边上有一条小梯，半惊讶半佩服地嘆了一声：“哇哦。” 小纸人看到瓷砖被打开，迅速爬到路央祁手臂上，小纸手往直道下指了指，便紧紧抓着路央祁的衣袖不动了。 路央祁率先下去，在直道口和杜宇航确认这块瓷砖从里面也可推开，便给杜宇航做了个殿后的手势，率先下去。 之后杜宇航让女病人也赶紧跟上，女病人慌张地站了好一会儿，不明白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但是一想现在就自己一个人，逃出去万一外面有变故呢?一咬牙，也跟着下去。 杜宇航殿后的同时把瓷砖细心归位，三下两下爬下直道，还以为还要走一段路，一转身却看到路央祁手电照亮的一片区域，就是一个放着控制台的小房子! 杜宇航看到这个控制台，突然觉得这医院也太龟毛了，一个小台子藏这么深，四栋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让这些人谨慎如斯? 他走过去，看到控制台上只有两个键，一红一绿，极其简单，这时两个小纸人都跪在绿色的按钮边上，手轻轻拍着按钮，没有五官的脸部“看着”两人。 杜宇航知道这是开门的按钮，边走过去说：“快，开门救小语同学去。”边准备按键开门。 第50页 路央祁却拦住他，看向站在一边依然还在状况外的女病人，问：“现在可以说了，这医院怎么回事?” 那女病人闻声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仿佛回想到什么可怖的画面。 她盯了路央祁一会儿，又看看杜宇航，最后目光回到路央祁身上，反问：“你们又是什么人?” 相互坦诚才能使沟通达到最大效益，杜宇航明白这个道理。女病人从跟着他们开始，举止就不像是病人，于是也不消路央祁回答，杜宇航便把他们收到委託的事情告诉女人。 女人听完杜宇航的话，两颊滑下两行热泪。 她哽咽了好一会儿才稳定下情绪，开口道：“那看来，我和你们委託主的女儿，是一种情况。” 女人此话一出，两人便知道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那女人接着道：“我叫陈芳，之前在市里某大企当董事长秘书，这种职位其实很敏感，工作和应酬多了，企业内部大大小小可知不可知的事情都会暴露出来。” “大概也是因为我工作勤劳，在职场上打滚多了，也识时务，董事长挺看重我，久而久之一些更机密的业务，也会交于我处理。” “起初我很开心，虽然觉得有些时候涉及的内容过于黑暗，但哪个企业没点见不得人的事呢?我也就秉持着职业道德没有声张，尽职尽责完成。” “后来跟着董事长时间久了，我俩也……你们懂的，董事长在市里有权有势，我被利益和他所谓的魅力沖昏了头脑，鬼使神差下和他有了一段地下恋情，董事长也越来越信任我，最后甚至无论谈什么生意，都会把我带上。”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发现他真正涉及的领域，超乎我的想像，超乎我职业道德能可容忍的范畴，超乎我的三观!” “他，与交易，这段自行脑补好不好，反正就那几样，最近网站严打，再写封书了……，还带我到现场看!说起来也不怕你们笑话，虽然我当小三，做假帐，干的坏事也不少，但我看着那些被他和其他老闆荼毒的可怜人，实在忍不下去了，做了这辈子最大胆，也最错误的决定——我收集了他们的证据，打算举报他们!” “后来的结果我想你们也能猜到，我举报不成，反被发现，被这些人从中作梗，设局陷害我有精神病，关到了这个医院。 这个医院一点也不干净，我进来后才发现不止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有段时间我学乖了，表现还不错，医院对我有所松懈，我也通过各种渠道才明白，像我们这种因结怨被陷害的人，是不可能被放回去的，总有一天，都会被关到这栋楼，按照那些掏了大钱的狗屁人的私慾，折磨至死，扔到那边那个所谓的停尸间。” 第066章 暗道 杜宇航听完，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这里的内幕黑暗至此。 就连路央祁也不禁沉了脸，紧蹙着眉头，面上似有黑云压城。 陈芳看他们的反应，嘆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前两天看到医院终于来了生人，虽然是一群学生，我也想着奋力一搏，看能不能找到机会逃出去。” “结果我还是太天真了，一群学生而已，能干什么?医生煳弄两句就听之任之了，倒让医生觉得我太危险，把我送到这里，亲口说等着学生走了，医院再办事，把我弄死，把灵魂封在停尸间，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她说到这里，潸然泪下，激动得浑身颤抖：“多么恶毒的医院!这还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吗?!” 她这撕心裂肺的一吼，声音迴响在不大且密闭的空间，振聋发聩。 杜宇航见状心生不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好了，都过去了，只要我们在，你不会有事。那停尸间里的冤魂、以后和你们一样想声张正义的人，再不会遭受医院的毒爪了，我们会保护你们的!” 陈芳听罢，也不知信或不信，总之自行捂着嘴巴让嚎啕大哭的音量小了下来，连连点头。 路央祁也不再耽误时间，既然事情真相大白，他对四栋也有了应对方案。 他给了杜宇航数道金符，道：“我去四栋，你留在这里看着，小心一点。” “手机不靠谱，你这边有事先撕符后开门，我会赶过来。看那几个医生开关四栋的模式，很可能开关点只在这里有，我要你开门的时候，符自己会发热，除此之外任何动静，不要开。” 杜宇航连忙接过金符，把路央祁的吩咐复述一遍，确认无误后又让他小心，面上担忧显于言表。 路央祁点头，又脱了白大褂递给陈芳道：“现在不能让你离开医院，穿上衣服跟我走，三栋对面是二栋，门没关，你进去会有一个女学生接应你，叫黄晓晓，自己人，跟她换了衣服潜到学生群里，发生什么事都躲好别露面，这得靠你自己了。” 陈芳听着连连点头，其实她还是很恐慌，想确认更多细节以让自己安心，然而刚一张嘴，就被杜宇航看透，果断打断她：“好了，多了先别问，四栋还有个女孩子等着我们救呢，没她你现在可逃不出来，你快走别耽误了!” 陈芳闻言一惊：怎么还有女孩子在四栋?还是活着的?但是她看两人脸色，也不敢再问了，连忙穿上白大褂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把还露在外面的病服裤捲起来，保证一点痕迹也不露，拿了杜宇航给的门卡迅速跟着路央祁离开。 路央祁在出门前放纸人探测，确认外面及楼上无人，刷卡出去。 之后便让陈芳跑进二栋，看到她和杜宇航联繫好的黄晓晓接应上，转身往四栋走。 他在三四栋周围都设了蔽音阵和幻境，将动静掩蔽到最小。金符燃，大门开，再燃门復又关上，他发现里面灯开着，进去后看一眼室内，看到停尸柜中的一格被推了出来，显然人逃出来了，但是他环视一周整个停尸间，却没看到该有的人影。 ……人呢? …………………… 话说回莫语，无助窝在墙边的她随着时间推移，黑夜来临，所感应到的情绪便越发强烈，强烈到她错觉自己也变成那怨魂中的一员，被痛苦折磨得痛不欲生。 手上的猞猁符在周围阴气加剧的同时，感应到主人的痛苦，瞬间张开透明屏障将莫语包围在中间。 阴气在屏障的保护下缓解不少，加之路央祁项鍊的法力传入热量，她还不至于活活被冻死。 但手脚也还冷得动作不利索，手腕因为护身符的能量释放，不堪承受其中压力，竟红肿到渗出星星点点的血珠。 莫语身心都被压迫至崩溃边缘，双眼一片泛红，咬着牙死死忍耐着。 这时她的头脑变得昏昏沉沉，她知道身体也到了承受压力的临界点，再这样下去，她恐怕真要变成一具尸体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那扇沉重的大门，忍无可忍，挣扎着爬起来，准备砸门以引起外人注意，放她出去。 然而她才战巍巍从地上爬起，忽而身后阴风一阵，就贴着背嵴划过! 第51页 随后不远处传来一声: “想去哪里……?” 莫语立马僵在原地，浑身汗毛倒竖着炸起，一动不敢乱动! 那声音仿似刚从冰窟里捞起来的冰块，一字一块从后面砸到她心上，她不敢回头，侧头看了一眼边上停尸柜银色反光的柜面，也没有看到身后有半个影子，干干净净，空空荡荡。 莫语脑袋嗡地一声巨响。 这里一直只有她一个人，这无端生出的，还能是什么…… 她从小能见鬼，却从未习惯和这些东西共处一室，更何况在如此封闭且处处与死亡紧密相连的地方。 她死死闭上眼睛，牙齿咬得下唇一片红肿，同时快步迈向大门。 她再也顾不得这举动会引起多大的麻烦，她必须出去! 然而她的身子才一动，她的耳旁又倏忽一凉，一口冷气吹到她耳垂! 就是吹，不是冷风划过，也不是错觉，她甚至能听到那听似俏皮的“唿”的一声。 实实在在的，有东西在身边，向她耳朵吹冷气! 莫语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那冷气划过她耳际，散到鼻尖，她能闻到其中浓烈的腐烂恶臭。 她不知道护身符张开防护的情况下，那些东西是怎么接近她的，她不用刻意转动，已经能透过余光看到旁边多出一撮枯黄杂乱的，类似于头髮的东西，正在朝自己一步步靠近。 莫语不用看也能想像，旁边的东西长了个什么样子。 同时那玩意儿还在耳边拖着声音说：“下来陪我们呀……” 莫语知道要是让这玩意儿靠近自己，自己就完了。 内心蓦地腾起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吓急了的她反手往那东西勐地一挥：“别过来!!!” 同时身体失衡重重倒在墙上。 第067章 死人坑 回身过来的莫语双眼通红，内中有泪光在闪烁，不知是惧还是痛苦，一口银牙咬着下唇，几乎咬出血来。 而随着她不管不顾的一挥，一股强悍夹带着黑气的力量爆沖而出!那围聚在她身边的死灵全数被击开，魂体竟有一瞬动盪至散开，好不容易才再度凝聚成形! 而莫语这一转身，没有注意自己爆出的能量夹带着并不寻常的东西，倒是终于看清了那些灵体。 灵体有男有女，包围在她身侧，一个个身残肉烂，面目全非! 莫语死死捂住嘴巴，压抑胃中一阵翻滚之意。 同时身体往角落挪，手已经抬起要往门上砸! 突然向她吹气的一个死灵怒吼一声，竟又不顾莫语身上的防护，飞窜到门边，刚好卡在门和莫语手之间。 莫语立马收手后退，踉跄两步险些摔倒，又感觉身后被冰冷的东西一撞，她连忙转变方向，躲开她身后意图不明的灵体。 这时靠近她的两个灵体已经被护身符和路央祁项鍊的法力侵蚀得几近透明，室内另几个灵体又靠拢上来，虎视眈眈盯着莫语，步步紧逼! 莫语连连后退，直至身体撞到停尸间中央的解剖台。 几个灵体将她前面的路死死封住，莫语无路可逃，只能从解剖台上绕。 然而她刚爬到解剖台上，那几个灵体竟齐齐诡谲一笑，嘴一牵动，莫语感觉它们整张脸的腐肉都要吧嗒掉落在地。 而看着它们诡笑，莫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尚未反应过来，身体便忽然悬空，整个人直往下坠! …………………… 路央祁潜进四栋的时候，里面一根多余的头髮也没找到。 停尸柜打开的一格安静地停在空中，路央祁走过去看了一眼，手在旁边柜子上敲了两下，没有反应。 也就不可能又躲回里面某个格间了。 但是他转念一想，手势一转，勾着其中一个关着的格间把手往外拉，空无一物。他把格间关上，换了一个，顿时里面一个等身长的塑胶假人呈现在眼前。 路央祁看了一眼，推回去，开了另几个格间，发现好几个假人。 想到女病人陈芳所说，医院会把和她一样的人弄死了扔进停尸间，封锁灵魂，不得超生，而封锁灵魂最彻底最安全不被人知的方式，是连尸带魂一起封锁起来，那么这些假人，恐怕是用来代替真正的尸体被运送出去，掩人耳目的。 他最后连带着莫语躺过的格间也推回去，回身环视安静空落的停尸间，观察其中每一个细节。 忽然，他的耳边也传来一口冷气，伴随着怨灵自带的恶臭。 他身形未动，冷眼看过去，看到那个面容模煳的死灵还故作恶态地看着自己，发现人没有被吓到，一阵错愕。 路央祁不管它，目光下移，看到它的魂体已经十分不稳定，几近消失，显然不止遭受四栋法阵的折磨，还有别的力量的冲击。 于是他冷声问：“人呢?” 那死灵又是一阵愕然，显然事情发展出乎它的计划。 但它很快反应过来，看了路央祁两眼，忽而阴笑道：“你自己去找啊。” 话音刚落，解剖台附近窜出另一个死灵，在解剖台下方一个地方摸了一下，解剖台马上哐当一声，上面摆放尸体的铁板应声而落。 在铁板下面的，先是空心的解剖台，底下则是一条显然人工挖掘出来的倾斜土道，通向未知的地方。 路央祁走到边上，浓烈得让人窒息的腐臭扑鼻而来。他看一眼这土道，又抬头看一眼两个说不清是期翼还是阴险地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的死灵，手在解剖台边缘轻轻一撑，翻身一跃而下。 ……………… 莫语掉到解剖台下的土道，顺着斜坡滚了好一段路，身上被土道中掺杂的稜角分明的石块硌得生痛。 斜坡之后是一个深约一米的垂直的坑，莫语从斜坡滚下来，猝不及防又掉到坑里，面朝下摔得一脸土，同时浓烈到呛鼻的腐臭扑面而来。 她一下子没忍住，胸腔的剧痛和刺鼻的气味呛得她一阵勐咳，捂嘴的手再移开时，掌心已经一片温热。 莫语从小到大，也就只有与人实战对练时对方太狠，被打到内伤吐血，但那也是好几年前功夫还弱的事了。 因这种荒唐经歷生生痛到吐血的，她还是第一次，她这人怕痛，痛急了就容易失去理智，往死里反击，然而这次根本不存在她能可反击的对手，顿时憋了一腔无靶的怒气，甚至有一瞬间凌驾在她内心的恐惧之上。 但是一拳打到棉花上，很快火气没地方泄了，也就消散了。 冷静一些的她突然觉得这地方实在太臭，就像堆了一土坑烂了好几年的猪肉，充斥在这个不通风的空间。 同时气体令她头昏脑涨，现在空间里暗黑无光，她看不到四下景象，只能从手掌下的触感确认自己身下是一片平坦的土质的地面，其余一无所知。 但是身处漆黑寂静的环境，很快她眼睛以外的感官变得格外灵敏。 黑暗中忽而传来窸窸窣窣的杂碎声，轻轻细细一阵一阵传入她耳朵，随后那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是随着周围恢復安静，发声的物体越来越多，不到一会儿，莫语便听到一波连一波的沙沙的声响! 第52页 那声音乍一听去像一个巨大的物体在泥地里蠕动，然而细听之后，便可分辨声音是被无数的细小的声音混合到一起的。 声音沙沙——沙沙——接连不断，这发声模式，莫语越听，嵴背越冷。声音之中偶尔还夹杂着嗡嗡嗡嗡的闷响，联繫四周的气味和停尸间的死灵，好像是…… 是一堆蛆虫，在某些物体上不断蠕动! 莫语已经差不多猜到自己掉落到什么地方了，忽而张嘴一口咬住自己手臂，强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噁心。 这时，她的余光瞥见侧面有一簇幽蓝的火焰徒然升起，她的身体一抖，瞬间再把本就不敢多喘的唿吸又屏下数分。 那一小团火焰晃悠悠地由远及近，就像一个不断靠近却不见身影的人，莫语正欲往后躲，忽然，侧面大面积升起相似的蓝火，也都晃悠悠靠近莫语! 鬼火! 莫语再也顾不上体内体外的痛苦，从地上爬起寻找出路。 然而就在她防备地看了一眼鬼火的方向，她看到那被鬼火照亮的地面上，竟横七竖八歪歪扭扭堆了一堆尸体! 人的尸体! 第068章 崩溃 那些尸体姿势各异，毫不讲究地堆放在一处。 底下几具已然白骨化，较上方的则因鬼火贴得相近，能看到脸上已被蛆虫挖空的眼眶、腐烂并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面庞、见骨的身躯。 最顶上一具更是面朝上被扔在尸堆最高处，头颅耷拉后仰着，正好形成一个倒看莫语的姿势。 两个空落落的眼眶直对着她，漆黑的眼洞像是深不见底的旋涡，内中有无尽冤屈在挣扎、在吶喊。 而中间数条穿梭的蛆虫，却在用那沾了污泥的肥胖身躯，告诉外人，它们曾从那片空洞之中饱食一顿…… 如果不是莫语死也不想于这个地方有半点牵扯，她大概真真忍不住要吐了。 那一堆火焰似乎正在刻意给她照亮那堆腐尸，幽蓝的光芒明亮得毫无道理，越看莫语越觉得与自己了解到的鬼火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莫语就这么粗看了两眼尸堆，便再也无法承受，转身借光看准地形就要往坑上爬。 这时，她的身后倏忽响起一个哀怨的声音：“你忍心吗?” 莫语的动作一顿，某个方向又有戚戚哀求的声音传来：“你果然能听到!求求你把我们带出去，还我们一个公道吧……” 那个声音是把男声，沙哑低沉，却是真切地在悲伤着、哀求着，语带哽咽，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这哀切让莫语听了也心生不忍，但能解救他们的本不是她，她现下难受得自身难保。 她咬咬牙，说了句“帮不了你们”，便作势又要走，这时，一开始问她是否忍心的女灵一激动，也管不上莫语愿不愿意听，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便迳自说起来： “我生前是一名记者，我的未婚夫因捲入商业纠纷，惨遭陷害，锒铛入狱!为还他清白，我只好卧底打入对方内部，费尽心思了解真相……” 女灵这么一说，莫语发现她似乎就是路央祁委託里的受害者，惊讶之余不由停下动作，听她说下去。 那死灵看莫语有松动的迹象，泪眼一亮，又接着道： “没想到在调查的途中，我又无意发现高层暗中勾结的证据，怀抱着当记者惩恶扬善的初心，我不可能袖手旁观，两方证据都搜集齐全后，我一举告发了他们!” “不料我告发之后，该受罚的安然无事，消息一夜之间被按下，我自己却反被陷害，关到这个精神病院，惨遭毒手，被抛尸于此!医院又因害怕我们冤魂不散、报復作乱，僱请道士做法，将我们封印在这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尸身被**，被吞食，受尽折磨，不得超生!” 女灵也不管莫语背对着自己根本看不到，指了指旁边的死灵，声嘶力竭： “你现在看到的这些人，都是和我有相似经歷的人。医院迫害的对象还不限于当地，也不管缘由，只要钱够，这个医院什么都干!包括包庇杀人犯，替他们伪造证明，让他们免于刑罚!这医院已经丧心病狂至此，你……你就忍心……” 那女记者说完，别的死灵也被勾起自己的惨痛回忆，纷纷出声应和。 莫语瞬间感应到这些死灵不断滋生的悲哀、绝望与愤怒，一共鸣，感同身受般，不属于自己情绪的眼泪竟然嘀嗒一声，也跟着坠下。 她还没来得及抹泪，又是一个男声愤恨道：“我只是因与位高者有利益冲突，权势又不及他们，便落得如此下场!你看看我们，被人害了不得善终，还被医院那群人渣抛尸锁魂，我们多冤!多恨!” “我们成这样了，你不能就这么扔下我们走掉!” 那男鬼一吶喊，莫语背后瞬间鬼声四起，哀声连连，内容不出央求与诉冤。 一瞬间死灵的情绪爆发至最强，莫语只觉两眼发黑，手腕痛到麻木。 她知道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也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受够了，才会看到自己这个完全陌生的闯入者，根本不确认自己能否救她们，就死死抓住，一线机会也不放过。 现在与其说他们在哀求，不如说只是一股脑不管不顾地把心中积怨发泄出来，结果如何好似在他们眼里渐渐变得不那么重要。 可是…… 随着死灵情绪愈发激动，看背影好似还无动于衷的莫语不知何时开始，也被他们列为攻击对象，责备她见死不救、包庇罪恶。 听着那些摆明是迁怒的话，莫语感觉眼前的黑雾更重了，情绪也不知怎的，越发混乱，完全不受控制。 身后鬼哭狼嚎的声音和不断暴涨的情绪也影响到她，逼得她忍不住捂着耳朵大吼一声：“够了!” 与此同时，莫语周身又爆发出强悍力量，向死灵汹涌袭去! 死灵们被震出几步开外，一时吓得闭上了嘴巴。 背对着死灵的莫语忽然浑身颤抖，双肩不断耸动。 好一会儿过后，她迴转身去，攥着拳头淌着眼泪，看着那凭空多出的许多死灵。 这些死灵和上面遇到的一样，全都一副高度腐烂的不堪模样，她说不出这是怎样一种感觉。 但她知道自己是怎样一种心情! “你们想我做什么?你们觉得我能做什么?!” 莫语回想起这三天以来，莫名被迫经歷的种种，也有一阵巨浪似的委屈涌上心头。 “我什么也不会，最多就是看得到你们，你们一个个的，哀求我救，我怎么救?拿什么救?我甚至连怎么逃出去都不知道!” 随后她想到这一连串遭遇的罪魁祸首——那个莫名其妙的法师，更是憋屈的同时怒火中烧：把人扔到停尸间，到现在还没出现，难道打算把她扔里面就完事了吗?!就撒手不管了吗?! 要是把她扔到恶人遍地的地方，她还能打，还能尽力一搏，但这种全是尸体和怨魂的地方，她根本无力反抗，她要拿什么打?拿什么自保?难道拿那道最近频频出差错的护身符吗?! 第53页 她忽而自嘲一笑，一反冷静的性格，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几近崩溃道：“我也不瞒你们，就我现在这样，差不多一条腿迈进你们行列了，还救你们?你们不如等着我和你们一起陪葬!” 同时她感觉到喉间的铁腥味越来越重，眼前也开始重影道道，她正奇怪这种反应，突然想起尸体腐烂时会释放各种气体，其中不乏毒性之气，这里空间又相对封闭，气体浓度之高不言而喻，这一吸入…… 她渐渐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也意识到从刚才起，蓦然失控的情绪从何而来。 她忽而扑通跪倒在地，在视线全黑前，她最后清醒的一个念头是：自己走到头了。 第069章 救援 莫语倒地不在死灵的预料范围，看她两眼一闭身体一软就倒了下去，一时噤声呆住。 整个土坑忽然一片冷寂，只剩满地蛆虫沙沙挪动。 好一会儿后，女记者喊：“小姑娘?” 再三叫唤发现喊不醒莫语，这些死灵变得不知所措。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方才的行为过分了。 一开始这些死灵感应到医院来了生人，人数还不少，不知为何前天晚上还有学生送到门前，他们燃起希望，期盼着这些人开门进来。 没想到四栋的门没有打开，来者像被阻止后离开了，死灵又陷入绝望，没过两天，才遇上莫语被送进停尸间。 他们以为进来的是真尸体，还在期盼千万别是和他们同样遇害了的人，没想没过多久，那“尸体”竟然自己从停尸柜爬了出来。 他们不知道活着的人为什么被送到这里，但好不容易等到人来，他们不可能放过机会。 于是先是几个死灵不惜被法阵侵蚀，显灵把莫语吓到暗含机关的解剖台，把她送进暗道，随后计划让她发现里面的尸堆，是个正常人的话，出去后会马上报警吧? 但他们没料到，方才情绪一激动，显灵的同时竟不顾对方心情说了许多迁怒的话，显然气到小姑娘了。 是啊，人家只是一个无辜被牵连进来的孩子，虽然她好像体质特殊，刚才爆发的力量也不知怎么回事，但一个小女生看到尸堆没被吓哭吓晕已经很好了，他们还迁怒于人，人家不被气晕才怪。 与此同时，一个反应过来的死灵又惊慌道：“我们尸身腐烂，分解的气体有毒，这里又不通风，那小姑娘不会……” 他此话一出，把其他死灵吓到。 女记者很快想通这问题，靠过去：“不行，先想办法送她出去!”其他死灵见状马上也往前靠。 然而就在这时，昏迷的莫语身上忽生磅礴寒意，周遭气流有一瞬凝固不动。 死灵们正自疑惑，脚步一顿，却见莫语的长髮无风而起，随后才感觉到有股力量正在她体内酝酿! 随后周遭气场骤变，死灵分明认不得这气息，却不约而同生出强烈的惧意，这反应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好比弱者遇上天敌，他们想也不想迅速后退，然而没退多少，忽然—— “轰”的一声，滔天黑浪以莫语为中心，四向炸开! 黑浪之力无匹强悍，似能吞噬万物，死灵们心知一被袭击必定灰飞烟灭，身体却被这气场压制得无法动弹! 就在死灵们肝胆俱裂地看着黑浪逼近面门，忽然，一个金光灿然的气罩凭空而去，在死灵周遭罩下，将它们护在中间。 黑浪撞上气罩瞬间散向四周，冲出土坑。 这势头足足维持了好几分钟才逐渐消退，待到最后一丝黑气消失在空中，土坑已多处坍塌，金色气罩也满是裂痕，在下一秒粉碎消失! 死灵皆是目瞪口呆，心有余悸，惊得动弹不得。 待它们反应过来，已有一个身材极高挑的男人跳入土坑，满面寒意地看着地上的莫语。 路央祁看莫语昏迷在地，体内力量失控爆发，心念急转。 他蹲下去，把人扶起，发现莫语浑身冰冷，独独左手手腕如被烧过的铁块，一握上去灼手非常。 果然。 得悉莫语情况的路央祁心里有了定数，先将一道法力灌入猞猁符，封锁符内异力，另一道法力贯穿她全身，平息她灵力及魂体的波动。 毫无血色的脸没有好转，但微弱的唿吸在路央祁的动作下，逐渐平稳有力。 路央祁看了躲在角落的死灵一眼，目光冷冽。 死灵也不知道方才对话这人听到没有，疑惑他身份的同时全都没有吭声。 路央祁又看了他们一眼，收回目光。 坑里的气味他闻到了，想来莫语昏迷的原因不仅受情绪及鬼气影响，力量失控反而是次要，远离这里才是当务之急。他把莫语抱起来就往回走。 女记者见状急道：“等等!你们——我们——” 路央祁停了停脚步，背对着他们：“等着。” 便再次启步，不再管死灵的叫唤，轻轻一跃跃上土坑上的暗道，把莫语抱了出去。 解剖台的机关不像四栋大门，开合全需在一个地方控制，解剖台的铁板从里面也可以拉下。 走到解剖台下，路央祁抱莫语的姿势一换，只单手抱人，空出另一只手拉解剖台铁板。 出去十分顺利，路央祁把铁板归位，正欲用符纸与杜宇航联繫，却是突然，他身上放符纸的地方率先发热，随后停尸间的大门自动向一旁打开! 杜宇航撕符他的符纸也会发热，之前他嘱咐过他，遇事先撕符，后开门，看来杜宇航那边有变故。 随着大门打开，他果然看到许多个医生从四栋前跑过，方向是三栋。而二栋也陆续有医生出来，打头的就是被他和杜宇航敲晕的两个医生，看那样子是要往四栋这边赶。 三四栋前面都有路央祁布下的幻境，在外看来必定一片安和，风平浪静。 但是布置细緻到细节的幻境需要时间，路央祁临时布阵没有那个条件，所以这幻境只掩饰表层现象，一旦医生穿过，真实情况一览无余。 既然医生成批出动，肯定确定了消息，不可能只看一眼作罢，他们肯定会入内。 路央祁看一眼昏迷的莫语，又看一眼停尸柜，正打算先把她藏进去，反正没有毒气影响她就死不掉，平息了事情再来接人，对双方都好。 路央祁正欲动作，身后却忽而颳起阴风，一个阴狠的声音紧接响起：“我们来吧!” 路央祁停步回头，看到土坑内的死灵皆已跟了上来，目露凶光看着门外。 女记者灵体头脑清晰，对路央祁道：“你有法力，是法师吧?进来不对付我们，救了这小姑娘，还让我们等着，你是打算帮我们的，对不对?” 路央祁只看着她未有回答，女记者继续道：“既然这样，不知你能否破了四栋的法阵?停尸间的门需要有人照应才能打开，看那样子你的人也有危险，没有法阵压制，我们可以帮你对付那些黑心医生，免你们气力，我们也正好报我们的仇!” 第070章 死灵的报復 女记者说到这里，眼神已如刀一般，狠狠盯着外面跑过的医生。 第54页 不仅是她，所有死灵眼里都怒火熊熊，巴不得将那些人剥皮拆骨，生吞活咽。 路央祁看着他们一思索，道：“不得杀人。” 死灵先是微愣，很快一口应下。 路央祁正色道：“我说的不得杀人，是死令，谁造下杀业，我会让你们全部灰飞烟灭。” 一个男灵怒道：“你护这些人狗命?!” 路央祁面上无波：“你们虽是怨灵，却未造杀业，今晚过后可入轮迴。一旦手上有人命，就是下地狱，受无尽责罚，我还要担责。我是来救你们的，不是来给自己添罪业的，你们要是甘愿为了这些人堕落，我当然成全你们。” 那男灵还是不忿，女记者却看通透了：“那如果我们不取人命，弄个半死半残呢?” “也不能伤及无辜。” 女记者眼神阴冷：“留在这儿的都是知情人，医生护士，没一个无辜!” 闻言路央祁意味不明冷笑一声，看了女记者一眼。 他便把莫语轻放到地上，右手按着地面闭起眼，金色如水的法力自他掌心向外扩张，很快铺满整片四栋地面，覆盖原来的法阵。 随即，他睁开眼，沉吟一声：“破。” 四栋法阵瞬间瓦解! 他忽然破阵，死灵们不由一愣。 女记者很快瞭然，阴笑道：“听到了吗?取人命灰飞烟灭，不取嘛……” 之前愤恨的男灵马上接话：“就是别扰乱人家两界秩序，其他么……好像让他们生不如死更好!” 男灵话音刚落，其他死灵明白了个中含义，阴笑的同时鬼气暴涨! 路央祁插了一句：“三栋104室有地下层，我助理在，让他过来。还有，这里有学生，注意分寸。” 死灵们听罢，瞬间领会，点头应下。路央祁一摆手，没有了法阵压制的死灵们双眼透红，目露凶光，怒吼一声便冲出停尸间，袭向外面的医生! 死灵本来怨气便足，轻松以显灵状态冲出去，人眼可见，足以恐吓住那些医生。 顿时外面惊嚎一片，打砸声、逃窜声不绝于耳，还能听到有人拍着精神病院大门惊叫：“开门!开门!” 随后死灵便隐了踪迹，背地里作乱。有死灵应付，路央祁便不着急出去，转而用法力继续平復莫语的魂体及灵力。 不到一会儿杜宇航跑过来，衣服有打斗的痕迹，身上却没有明显伤痕。 他走进停尸间看到路央祁和莫语，惊叫了一声，凑过去蹲着看看莫语的状态，确定人活着，便转向路央祁：“你放死灵出去，也不怕一气之下把人给杀了!” 路央祁眼也没抬：“那杀了吗?” 杜宇航略顿，后歪了歪头：“倒还没有，就是把人往死里折腾，哎哟，我看着都疼。” 路央祁点点头：“不闹人命，随便折腾。吓够了好招供。” 杜宇航没想到这层，看着路央祁泰然自若的脸，暗吸一口冷气：真会借力使力。 随即他问道：“那你联繫王队了吗?” 路央祁摇头，一指解剖台：“下面有暗道，开关在左侧下方，你找找。进去有个尸坑，你拍个照把情况一併告诉他，别久留。” 杜宇航看了一眼解剖台，没料到暗道在那里，但听话过去了，摸索一会儿把暗道口打开，打着手电往下走。 没过一会儿里面传来鬼哭狼嚎的惨叫，还有一阵阵干呕，路央祁听了没忍住剐了暗道的方向一眼，再想到当时莫语情绪是失控了点，却不是因为这种怕的，暗忖怎么就找了个比女生还不如的助理…… 不过他也不想多管杜宇航，这时莫语的状态已经基本稳定，就是连日折腾并吸入了不少尸气，暂时还醒不过来。 路央祁放了手，在她颈前的项鍊加持了法力给她驱寒，一边等着杜宇航上来。 他看看面色如纸的莫语，忽然心思一动，取了一张金符，拉过莫语的手，再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根造型独特的金针，在莫语中指指腹轻点一下，引出一滴鲜血，按在金符之上。 吸收了血的金符无火自燃，很快便没了踪迹，一丝纸灰也没留下。 同时金符的位置旁，一只长相奇特的金色小兽渐渐幻化成形，待最后一角金符燃尽，小兽也完全显露，它先是转向路央祁，恭恭敬敬地低下头，路央祁应了一声，那小兽才走到莫语身边，卧下，揣着两前肢盯着莫语，又消失在原地。 金兽消失后，路央祁俨然没有发生任何事，继续灌输法力。解剖台暗道下也闹腾了一会儿，才渐渐安静下来。 又过了数分钟，杜宇航终于面有菜色从里面爬出，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嗯嗯哦哦好好好地听着对方交待。 待通话完毕，他挂了电话，跑到路央祁跟前汇报导：“通知王队了，那边联繫通路部门连夜工作，明早前应该能赶到。” 路央祁点头，杜宇航又道：“还有王队说，可以的话把医生全控制起来，别让人跑了，也别把病人和学生牵扯进来。” 路央祁道：“怨魂在，不会让人跑的。告诉他们，把人关三栋吧。” 杜宇航点头表示收到。 路央祁又道：“差不多让他们停了，学生已经被吵醒，闹大还得安抚，麻烦。” 杜宇航听到学生被吵醒，诧异地看了一眼外面，这才看到对面二栋果然灯火通明，不少学生从窗外探头来看。 幸好这些怨魂只在冲出去时显灵了一阵，之后就把力气放在折磨医生上了，外面看不到怨魂的行踪，在学生眼里就是一群医生突然发狂，之后晕的晕，躲的躲，一片混乱。 杜宇航很快收回诧异：动静这么大，蔽音阵也不是真能消除万音，学生被吵醒是必然的。 他马上起身：“嗯，我去告诉怨魂，三栋里面不行，外面隔音效果还不错，让他们都在三栋解决个人恩怨吧。” 之后一想，又道：“让他们把所有医生护士全引过去好了。” 路央祁对此表示默认，杜宇航见状，便大步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停了停脚，回头问：“那你呢?” 路央祁这时已经抱起莫语，也往外走：“送她回去。” 杜宇航比了个ok：“那二栋顺便也靠你啦!”便再也没有顾虑地往外跑了。 此时一栋值班医生和二栋宿舍的医生都被惊动，却因根本看不到敌人，手足无措。 怨魂的手段十分阴狠，直接附身，控制医生彼此相残、搜刮证据、写认罪书。之后收到杜宇航消息，更是把一个一个医生护士往三栋送，大门一关，说不清的血腥恐怖。 第071章 死而復生 医生之事不表，另一边路央祁把莫语抱回二栋，路上被站在阳台观望的学生看到了。 此时四下光线灰暗，看不清晰人脸，但学生看到路央祁从早上才知道是停尸间的四栋出来，怀里抱的还是个子小小的一个人，不免就多了几番猜测。 于是当路央祁走到二楼时，不少宿舍竟都大开房门，探出一个个惊奇或恐惧的人头，其中还包括搬到梁珊珊和彭丽玲房里同挤的赵月茹。 第55页 这时刘利和另一个老师发现医院有异，也正神情紧张地来往于各个房间，安抚学生的同时让他们好好在里面待着，别出宿舍谨防意外。 两人出门时正好看到路央祁，怀里还抱了一个人，正自戒备，又很快看清他怀里的那个人，不是早上才死的莫语是谁?! 刘利惊得脑袋嗡嗡直响：这些天发生的都是些什么?那男人不是医院的医生吗?怎么把学生尸体抱出来了?!损坏证据怎么办?! 正欲上前逼问，路央祁环视一圈好事的学生和两个老师，只道：“人没死。”便绕过他们，大步流星往黄晓晓宿舍走。 老师和学生目瞪口呆：人没死?!真的假的?! 后也顾不上惊讶了，刘利直接在走廊吼一声：“都在宿舍待着不许出来!别站在阳台围观!”再交待另一个老师在外面看着学生，自己便匆匆跟上路央祁。 路央祁也不管刘利在后面跟着，敲开黄晓晓房门。 黄晓晓体内新魂也是个个性冷淡的主，第一晚住下，39个学生正好单出一女生，她果断站出来选择自己独住，没想到这一举动还给今晚带来了不少便利。 黄晓晓从接到陈芳后，就知道晚上必定还有大事，听陈芳说路央祁还要到四栋把一个小女生接出来，也想到了肯定就是莫语，所以一直在房里候着。 这时她把门打开一条缝，果然看到两人来了，身后还跟着老师。为了保险起见她没有马上开门，手在后面示意陈芳先躲好，这才把人放进来，门又关上。 刘利从靠近路央祁和莫语起，就闻到这两人身上都有一股无法言喻的臭味，尤其莫语十分明显。 她面色如纸地靠在路央祁怀里，那样子根本分不出生死，看路央祁把人抱进女学生房里，刘利也顾不上方不方便，和黄晓晓说了声抱歉就走了进去，看着路央祁把人放在铁架床上。 身体如同风中枯叶的莫语被小心放到床上，盖上被子，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刘利上前问：“你是医院医生吧?我学生到底什么情况?外面那些医生又是怎么回事?今晚到底怎么了?!” 他的脑子也很乱，接连发生的怪事能抵他三十年的经歷，说不出的诡谲。 因此他的问题也杂乱无章，想到什么问什么，问过之后才发现自己很是失态，全然没办法冷静。 有些事情不好解释，容易节外生枝。路央祁只道：“具体不清楚，她先前是假死，没检查出来，自己醒了按响停尸间警铃我们才知道。” 刘利一皱眉：怎么好端端还能假死了?看她身上又脏又臭，脸上全是污泥，像是还到哪里打滚了一番似的，又问：“那她怎么又昏迷了?脏成这样又是怎么回事?停尸间不是泥潭吧?进去出来还能变这样?” 对此路央祁却不隐瞒：“医院停尸间有个暗道，她应该摔下去又摔晕了，才这样。” “暗道?”刘利深感不妙。 路央祁点头：“里面还有尸体，她身上臭味就是这么来的，已经报警了。” 刘利惊得嘴都忘记闭上：暗道?尸体?!这医院…… 突然，他一个警醒：“你是这个医院的人，你不知道这事?” 路央祁抬眼看过去：“我不是医生，我才来，你就当我是来实习的吧。” 刘利根本不相信：这人近日见过好几次，这气场怎么看也不像个实习生，而且他突然想到，第一天来时，他还看到自己有学生和这人交谈过，像是认识的。 再一细想，当时莫语不也在么? 他感觉这事没路央祁说的云淡风轻般简单：又是梦游又是塌方又是暗道又是尸体，还有假死的学生和现在一群发了疯一样的医生。他不禁一阵发凉：自己到底带着学生，来到一个什么地方了?! 幸好昨天死活联繫不上莫语家人，也算是虚惊一场，有惊无险了。 路央祁看刘利神色变幻莫测，显然内心有疑，出声道：“既然报了警，警方会出面处理，你这学生也算证人，醒了要跟警察录口供，你不放心跟着去便是。” 刘利默默点头，学生有事他肯定得跟着，回头路通了还得送人到医院检查，也不知道她在那什么暗道看到尸体，会不会受到严重惊吓，心理疏导是必要的。 路央祁看刘利多少被转移了注意力，又道：“让她休息吧，检查过了，身体没大碍，醒了让你学生通知你。” 说完他看向黄晓晓：“有多余衣服的话，给她换上，看好她。” 黄晓晓点头应承，刘利又是一阵疑虑：怎么像在命令他学生? 他眉头紧紧蹙起来，看看黄晓晓，又看看路央祁，感觉这两人也是认识的，那天和路央祁聊天的人里面，好像也有黄晓晓来着?他心里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怀疑。 早知道安排个女老师来了。 刘利懊恼不已。 但这毕竟是女生宿舍，他就算是老师，也不好久留。 再三叮嘱黄晓晓看好人，有任何反应去找他，看黄晓晓不咸不淡但自有分寸的表情，他也只好安慰自己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分得清轻重，无需自己啰嗦交待。 于是他和路央祁一起，和黄晓晓道了别，走出宿舍。 一出宿舍，刘利看到探头围观黄晓晓宿舍的学生还是不少，甚至有增无减，颇有怨怼地给了另一个老师一个眼神。 那老师却看着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从表情就能看出来这些学生他根本管不过来。 第072章 破晓 好奇心人人皆有，即便外面乱成一团，也阻止不了学生探究的冲动。 刘利也算理解，几次唿吸替换后，忍着没发作，只没好气地剐了一圈探头探脑的人：“别看了，都是误会，莫语同学还活着，人醒了你们再好奇，回去睡觉!” 想想不妥，又补充一句：“外面是医院的事，你们也别多管，最晚明天通了路就可以回去了，好好养精神!” 刘利面上一如既往，没有明显的情绪，话里的怒气和疲惫却无法隐藏。 学生们闻言不敢拂逆，撇撇嘴，生生压下好奇回房了。 只有赵月茹犹豫半天，等别人都关了房门，才小声喊刘利：“老师……小语真的没事了?” 她其实更想问路央祁，毕竟人是他带回来的，也是个侦探，医院的事保不准还与他有关。 但刘利也在这里，她怕她贸贸然喊人家，引起老师生疑，节外生枝，只好退而求其次问也进去了解了情况的刘利。 刘利看到是赵月茹发问，知道她和莫语关系好，莫语“死”后她还哭了好半天，费了多大劲才安抚过来。 他缓了缓神情，对她道：“真的没事，只是还没醒，不宜打扰，你赶紧睡吧，明天你起来，可能她也就醒了。” 赵月茹想到刚才莫语一看就是浑身脏兮兮的，还带腐臭味儿，不知道人没死哪来这些味道，但她还是说：“她好像带了一套衣服，要不……要不我带给她换换?” 刘利马上想到莫语那个狼狈样，确实是该换换衣服的。 第56页 还想到这事那医生让黄晓晓干了，也不知道黄晓晓有没有多余的衣服，便对赵月茹挥手：“你拿去给黄晓晓，用得上的话她就替她换了。” 赵月茹闻言，又想怎么莫语送到黄晓晓那里去，但也没心思多想，撒腿就想往之前的宿舍跑。梁珊珊见状拉了拉她：“真要去?她死了又活的……” 赵月茹想到看到莫语被抬走时，心里那阵撕裂般的痛，顾不上害怕，拨浪鼓般摇头：“去，人还活着怕什么。”便一熘烟跑走。 把衣服拿上送到黄晓晓门前，黄晓晓开门见是她，想了想，只把衣服留下，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赵月茹心有不快，直觉黄晓晓在排斥她。 但她也不闹，给了衣服后让黄晓晓好好照顾莫语，还道了声谢，才满怀心事地回梁珊珊房。 黄晓晓关门后，看了一眼还在昏迷，脸色极其苍白的莫语，想了想，还是等她醒了之后，洗了澡才把衣服给她换上。 最后，莫语成功救出，楼下的异动也很快平息，因为人都被关到三栋了。 那边杜宇航留在三栋看着，以防意外。 而路央祁晚些时候也跟到三栋，里面怨魂要等尸身被家人接走安置，并亲眼看到坏人伏诛，才能了无牵挂地再入轮迴，对此路央祁没有异议——超度本该顺从亡灵的意愿，他便不提此事，和怨魂一番商议，分散把整个医院搜刮一遍，寻找更多证据，同时把一些怨魂生前藏匿了证据的所在之地记录下来，争取给那些邪恶势力无可脱罪的一击。 幸而这些怨魂大多心怀大义，懂得顾全大局，即便狠得入骨，也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因小失大，要留活人，要把邪恶连根拔除。 所以一晚上下来，他们十分配合，很快他们能提供的信息都提供完了，就只等着天明警方到来，怀抱着最后的希望，祈祷这次不会再让恶势力得逞逃窜。 天色渐明，晨光一寸一寸，爬上喧嚣了一夜的大山。 光芒唤醒山中万物，虫鸣鸟叫、风吹叶吟，属于生的气息再次升腾，温柔地、慈祥地，笼罩住这个曾被黑暗浸透的地方。 陡峭的山路上，随着最后一块大石被粉碎转移，那封锁了两天两夜的路，通了。 ……………… 数辆警车及救护车包围在精神病院的门前，大门开，王邢带队入内。 杜宇航老早等在门后，和王邢碰头后，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便轻车熟路带他们到三栋，看到里面七倒八歪、伤痕累累、声声呻吟的医生护士，即便是不寻常场面见多了的警察，也不由惊住。 房里发白的瓷砖及墙溅了大片血迹，各种伤势造成的血痕触目惊心。 王邢的一个下属忍不住问：“这真是互相致残的吗?” 杜宇航眨着无辜的大眼点头：“是啊，我还录像了，你们现在就要看吗?” 这是重要证据，早晚都要看，警察也实在不解，便在採集证据后，安排救护人员把人带走，让杜宇航把录像放出来。 录像用的是手机，杜宇航把画面调出来，点了播放，很快，一个个病房里医生护士相互攻击的惨烈场面映入眼帘。 更有跪在地上朝空气磕头，不断求饶，亲口认罪的诡异画面。 可以看出杜宇航在拍摄时，也心惊胆战。一方面担心被人误伤，站得有点远，一方面也被场面惊得连连抽冷气，时不时还没忍住，骂了几句脏。 他还把医生护士自己跑到三栋的过程也拍了下来，确确实实，这些人的举动看着就是自发的，而视频真伪，警方自会检验，路央祁和杜宇航不是警方人员，但在他们印象里，王邢手上有几宗案子都有他们协助，最后也成功破案了。 所以杜宇航手里录像的真实性，已经说得上毋庸置疑。 医生的遭遇令人见之不忍，也疑点重重，但是很快，这份不忍便被粉碎，因为杜宇航把警察带到四栋的暗道。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医院里建暗道、挖尸坑，绝无正当理由。 警方已经顾不上惊讶了，立即各司其职展开调查，这时路央祁把陈芳带到王邢面前，陈芳虽然被陷害关押，在此之前却留了个心眼，把大部分能备份的证据都备份了，藏到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她相信没有人能找到它们。 王邢马上派人给陈芳录口供，自己则和路央祁走到一边，低声问他真实情况到底如何。 第073章 清醒 另一边，陈芳才被路央祁带走不久，莫语也从昏迷中醒来。 她只觉浑身散架了般辣痛，手腕更是不消说，就连头脑也像被人重打了好几拳，痛得她一睁眼就倒吸一口凉气。 早早醒了坐在宿舍桌边的黄晓晓听到动静，连忙过去看莫语情况。 莫语看到眼前忽然多出一个人，意识还保留在昏迷前紧绷的状态，手几乎条件反射向黄晓晓打去，幸而她此时虚弱，动作不是太快，黄晓晓又躲得迅速，这才免了这无辜的一拳。 莫语动手之后很快清醒，这才看清那是黄晓晓。 虽然种种迹象表明黄晓晓等人和路央祁关系匪浅，但莫语并未看到黄晓晓对自己做了有所伤害的事情，无端迁怒不是她的性格，她马上说了声抱歉，挣扎着从床上坐起。 黄晓晓也是之后才得知莫语的经歷，小小女生被如此对待，不说是非对错，也不论意义大小，都让人怜悯。 因此她并不恼怒莫语的攻击，反而觉得以如此状态醒来，更能表明她昏迷之前经歷了多么惊心动魄的事，顿时又同情几分。 既然人醒了，黄晓晓等她缓了缓，给她简单说明了晚上的种种，以及警方已经赶到，需要录口供的事。 之后黄晓晓徵得莫语同意，按照路央祁早早知会的说辞和莫语串了遍口供，随后又跑去通知刘利。 莫语对路央祁这个人自然满怀愤恨，她心想自己要再看到他，非得忍不住动手不可。 但撇去他和他的行为不谈，她也知道自己的经歷和口供对整个案件而言有多重要，大事面前她不忸怩，之后看刘利赶过来，嘘寒问暖一番果然也试着询问四栋的经过，便按着黄晓晓告诉她的说法，把自己假死、发现尸坑、復又昏迷的经过概括一遍。 刘利原以为莫语受到惊吓，会对此极端抗拒，需要经过开导及恢復才能复述当时经过，没想到莫语的反应还算冷静。 他惊讶之余问清楚来龙去脉，看莫语脸色很差，便让她先休息，自己去安定知道医院发生刑事案件而不断躁动的学生。 不久后有警察找上来，表示刘利作为学生负责人，也有一些事情需要询问，刘利又跟着警察离开。 ……………… 于是王邢和路央祁正谈着，王邢下属把刘利带了过来。 刘利远远看到路央祁，顺口说了句：“莫同学刚才醒了，谢谢你啊。” 路央祁意料之中点点头，王邢听到刘利在道谢，问：“莫同学?” “莫语。” 莫语? 第57页 王邢想起处理常眠山事件时，也有个给他们提供了直接突破口的叫莫语的女生，江锦那个法师还称她为自家小姐来着? “她也在啊?”他一时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那也太巧合了吧。 结果路央祁果真点头：“嗯。尸坑是她发现的。” 王邢讶然，反应过来后抓住重点，派人找莫语。 而刘利听到两人对话，也是诧异：这警察也认识莫语吗?那孩子到底经歷过什么? 不过刘利没机会问，很快也被带远了，王邢确认没人听得到两人对话，这才又问起莫语的事，路央祁本来就快说到这件事，在王邢面前，这不需要隐瞒，他顺着之前的话，把整个事件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 知道真实情况的王邢不断摇头嘆气，心生怜悯，处理起案件也更得心应手。 他直接给下属划了几个重点区域，其中就包括医院藏匿证据的地方。 同时通过对三栋医生的盘问，他们发现，除了部分完全知情者，剩余医护人员竟都以为死在三栋的都是在外犯案、躲到院里逃避刑罚的人，正是大林了解到的所谓“内幕”，从而带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惩恶扬善，不料全是错杀。 王邢看到这些人知道真相后的表情，也说不清的无力，但不管初衷好坏，杀人担责，这些人这一生大概也就交待在牢狱里了。 而有了陈芳口供，辅以其他证据，以及土坑内的人命数量，这个案子绝不可能善了，就更别提被什么势力强行压下。 死里逃生的陈芳也没打算给案件压下的机会，虽然心有余悸，但一想到之前所受的苦，以及那些同样被迫害的无辜人，她咽不下那口气，她决定，如果这件案子一有不了了之的迹象，她就算死，也要把这事公诸于世，利用舆论压力，逼迫警方作为。 总而言之，事情按部就班地进行，阳光山病院很快被全面控制封锁，病人被紧急安排到市里新建的精神病院。 而过来见习的学生目睹了医院的怪事，又听到其中还有刑事案件，在警方留人调查的时间心情沸腾，各种打探，最后被警方和老师恢復了秩序，安排校车送人回家。 ……………… 最后待需要学生和老师的环节结束后，刘利告知学生此事不得声张，便马上安排学生坐校车回去。 只是学校校车数量有限，为了不耽误使用，第一天把学生送到精神病院安置妥当，便开回去了，预备次日下午再来接学生回家。 后来山路塌方，归期后延，刘利再联繫校车时，校车才从学校出发，因此即便刘利已经提前打电话，还是等了不少时间，才把车子等到。 回去之前黄晓晓看莫语还是精神不济，便主动帮她到以前的宿舍收拾了衣物，又把她之前被收走的手机拿回来，一併交回莫语手上。 莫语浑身脏臭，在警察问询完便一头扎进洗浴室，洗了大半个小时才出来，把脏衣服扔掉，换了一身带过来的干净衣服。 然后把路央祁的项鍊除了下来，交给黄晓晓，黄晓晓拿去给张帆，张帆再辗转找到路央祁，还了项鍊。 说来也怪，在停尸间待了一晚，经受了那些强烈无比的情绪共鸣折磨，莫语发现今日和黄晓晓待在同一个宿舍，黄晓晓经常和自己靠得很近，体内新灵的情绪却没有让她过于难受。 之后张帆和李林到宿舍问候了她一番，她也没有先前那种迫切想要远离的不适感，她猜想这大概是更可怕的也经歷过了，这种程度的小情绪，就算是小儿科，能可习惯了吧。 洗换完毕，校车也到了，刘利召集大家集合上车。 黄晓晓先前从莫语曾经的宿舍回来，注意到有不少学生好奇巴巴地看着自己和自己的宿舍，想想之前警察来去的场面，以及莫语在外人眼里死而復生的经歷，黄晓晓决定一会儿等其他学生都出门了，才带莫语跟在最后出去。 第074章 归家 不料两人出门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不少瞩目，有几个向来不怎么和莫语交好的人没忍住“问候”她的身体状况。 关心未必是真的，想搭话旁敲侧击比较明显，莫语用惯来不咸不淡的态度回应，同时也发现，就算这些人好奇，也只站在远远的地方，浑身就连脚尖都流露着防备。 大概才被判定死透透的人转眼又活过来，谁都无法轻易接受吧。 她熟视无睹，安静地跟在最后走。 唯一一直想靠近她的赵月茹好几次回头，看到她身边跟着黄晓晓和张帆等人，再想起自己对她的态度，又都犹豫地转了回去，在前面满怀心事地走着。 莫语对此并不知情，脚步虚浮地走出二栋。 抬眼的间隙中，莫语看到对面四栋的门口，竟然就站着那些个怨魂。 只是现在的怨魂不怨了，莫语能明显感觉他们身上的情绪已经减弱不少，那惨不忍睹的容貌也已褪去，恢復成生前的模样。 莫语看过去的同时与他们对上眼，怨魂马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莫语看得一怔，脚步也不由得停下。 这时为首的女记者笑着对她说：“辛苦你啦，小姑娘。” 旁边的怨魂也齐声道：“谢谢啦!” 莫语莫名其妙，眨巴着眼睛不知如何回应。 她什么也没干，诈死进停尸间也不是她乐意的，谢她? 张帆看莫语有点反应不过来，不禁笑道：“你的事路爷都告诉他们啦，知道你委屈，而且，没有你，他们也出不来呀，当然要谢你!” 莫语看看张帆，又看看那些怨魂，见怨魂们笑得亲切，更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这时，其他学生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怨魂们见状，自觉朝莫语挥手道别。 莫语更是不知该作何反应，又愣了好一会儿，才侷促地向他们点了点头，转身跟上队伍。 张帆和黄晓晓见状，互看一眼，不自禁笑了。 两人和李林也送了个祝福的眼神给怨魂，双方用微笑道别，各自分开，结束了这一世只有一次的特别交集。 而路央祁和杜宇航因为需要协助王邢，一直在别的地方忙活，直到最后也没出现在学生面前。 阳光山精神病院的漫漫黑夜，终于被这些或有意，或无意的人，凿进一道绚丽夺目的光。 …………………… 半小时后，莫语上了车，找了个最后面的座位，靠窗坐下，拿出自己手机。 手机才回到她手上不久，之前处于没电关机状态，她充了电，把手机打开，还在想着昏迷了一天一夜，温凌要是打电话没人接，没准要怎么着急生气。 结果手机开机，她发现上面只有一条温凌的简讯，是昨天中午的，问可以回去没有，之后就不再有其他消息。 莫语和温凌不常沟通，如若两人都在家，可以整整一天不说话。 但遇到莫语因事晚归，或像现在这样，在外留宿的情况，温凌每天至少一个电话或简讯，确认莫语的情况。 第58页 前天莫语告诉她塌方延迟，温凌便不再过问，昨天这条要是莫语没回，按照温凌的风格，可能是会隔半个小时一个电话，直到莫语接为止的。 莫语向来对温凌的监管方式不满，却也无奈，久而久之就变成一种习惯。 这次看手机难得如此安静，莫语有点疑惑，想到温凌交代回去那天一上校车就要给她电话，看能不能安排时间接自己，莫语蹙着眉头，给温凌打了个电话。 然而连着三次拨出去，没有人接听。 莫语心生不解：去哪儿了?在忙? 她又再拨了三次，一样的结果，想了想回了条简讯，一直到校车开回学校，也依旧没有答覆。 太忙了吗?莫语想到今天只是周四，温凌是要去公司的，也知道她近日在赶项目，经常半夜才回家，她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好一会儿后又放开。 可能真是太忙了吧，莫语并不愿往坏处想，思考过后，暂时不管温凌，又给江锦打了个电话，后者依然打不通，她对江锦的处境倒是实实在在越发不安起来。 两边没有回应，莫语也没有办法，后又被刘利态度坚决地把她送到医院，彻底检查了一番，确认身体没有问题，只是体质比较虚弱，这才得以被刘利放过，打车回家。 在那个压抑重重的精神病院待了三天有多，站在家门口的莫语第一次觉得，家里是这么舒适美好。 那道迷茫的游魂还在附近徘徊着，垂着脑袋无精打采。 四周绿化很好，草木葱茏，当季的花朵盛开在精心布置的花坛，只有那道游魂游荡的区域，花草植被露了蔫状。 莫语忽然不解，这游魂到底经歷了什么，才会一直停留原地，没有离开或往生。 她记得游魂是某天突然出现在窗外的，那阵子附近没有谁身亡的消息传出，也没有什么人被报告失踪。 如果这灵体被困，死亡地点应该就在附近?莫语忽然感觉嵴背发凉，不敢再想，在游魂不注意的时候看了它两眼，又看了看那被它阴气影响的植物，无奈地摇了摇头，开门进屋。 屋里的摆设和以往无异，空气中瀰漫着无人的冷清。 这别墅算不上多豪华，装饰风格和温凌的性格一样，干练简洁，用具贵重却低调，要是放在普通公寓，未必有人能看出个一二来。 而那明显与两人生活不搭配的别墅规模，让本就各自冷淡、亲人不像亲人的两人，住在这么一个空阔的房子，家不像家，宛如隔了宇宙般凄清。 莫语一直觉得买这房子的钱大可留着给温凌打拼事业用，对方却一直坚持，也不知道在坚持些什么，但久而久之也就不再过问了。 站在门口望着空落落的房子，莫语惯常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但今天与往日又有不一样，因为在这房子里，她没有被鬼气和情绪压制的痛苦，行动也可自由任性，她喊了温凌两声，果然人不在家，再看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间还早，她便先回到自己房里，又洗了一次澡，把从精神病院穿回来的衣服也扔了，躺倒在质感极软的床上。 身下绵软的被子像轻盈的羽毛，瞬间把她包围起来。 躺在熟悉的床上，莫语才敢确信自己已经回家了，前几天痛苦而恐怖的经歷已经彻底结束。 倦意很快泉涌而上，双眼眼皮灌铅一般沉重。 莫语本想着只休息一会儿，便起来到温凌公司去找她，没想到人一挨床，浑身力气瞬间被抽光，这些天的煎熬加倍转变为疲惫，半分钟不到，她就直接昏睡过去。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夜幕如期而至，城市随着日光的褪去，也逐渐换上另一种样貌。 这一觉直睡到夜晚，最后莫语是被电话吵醒的。 她一看，是温凌，马上接上，然而对方迟迟未有说话，莫语问了好几回，才听得那边从死寂中传出一串怪异的声响： 咯…… 咯咯咯咯…… 咯…… 第075章 鬼音 咯…… 咯咯咯咯…… 咯…… 莫语听到一连串怪音，寒毛倒竖! 声音辨不出发音体，忽远忽近，干涩如钝锈，空洞而刺耳。 四周再没有杂音，没有能可代表温凌踪迹的声响，那手机仿似就放在一个狭窄的黑箱子里，只有怪音不断重复—— 咯…… 咯咯咯。 咯! 心跳徒然加速，莫语险些没把手机扔出去! 她反应不过来，电话不知该挂还是该留，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风声唿唿，吹起窗边的薄纱窗帘。窗外隐入黑暗的树木只剩更黑的煳影，似别有居心的觊觎者。 莫语怔忡片刻，又听到手机一边传来嗞嗞的类似于信号干扰的声音。 她马上回神，顾不得其他，喊了温凌两声。 就当听不到答覆的她急出一身冷汗，忽然，在怪响前一个低弱的声音响起：“小语?” 是温凌。 莫语悬着的一颗心瞬间放下，但又很快提起：“你在哪?” 对面的温凌沉默片刻，回答：“公司……” 莫语蹙了蹙眉，看向床边的时钟：快十点了。 她连问：“又加班?电话怎么打不通，还好吗?” 迫切的询问让温凌一愣：今天怎么了?这是在关心人吗? 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在办公室，昨天……睡过去了，才醒。” 睡过去了? 一天? 在公司? 莫语正想问怎么回事，怎么能在公司睡着还没人喊醒，那阵怪声又响起来了，这次完全没有停顿，声音越来越近： 咯咯咯咯咯咯—— 莫语又是一个寒颤，再也管不上温凌昏迷的事，急问：“你身边有人吗?有什么东西在响吗?” 对面传来窸窣的声音，似乎是温凌在看周围，之后她疑惑地问：“都没有。怎么了?”声音还是很虚弱。 莫语断定这怪响不寻常，急道：“你快走，别待在那儿!”想到温凌的车有江锦设的防护，又道：“到车上去，马上回来，快点!” 温凌一头雾水：“怎么了?你那边出问题了?不然我还得赶……” “别赶了，回来，你那里危险!” 向来冷淡的语气染上焦急，让温凌即便不明就里，也知道事态有异。 她便暂不过问，拿起提包和车钥匙匆匆往外走。 她刚准备挂电话赶路，莫语又道：“电话别挂，让我听着!” 温凌马上想到莫语的体质，不由猜测是不是从电话听到了什么，嵴背顿时被电击一样勐地一颤。 她立刻不敢再问，也一刻不敢停留，边走边连了蓝牙耳机，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往地下车场赶。 通往电梯的廊道只亮着幽绿的安全出口指示灯。 周围万籁俱寂，只有自己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哒哒声音迴响在漆黑的廊道。 第59页 温凌好不容易赶到停车场，那坟墓一样规整的格子又给心理添了数分可怖。向来有条不紊的她觉得温度忽而骤降，再也无法冷静，出了电梯就往自家车跑去! 莫语一直听着温凌那边的动静，听到高跟鞋的脆响越来越急，也是提着一颗慌张的心。 如果不是担心温凌停留在一个地方更危险，莫语宁愿自己去接她，看得到的危险还有可能防备和规避，温凌看不见真实情况，光靠一双腿跑，可不确定能否顺利躲开。 温凌此时也是提心弔胆，心脏怦怦直跳。 她自己的体质她自己清楚：她就是一个普通人，和莫语完全不同。这世上不是谁都能撞鬼的，自己女儿也是后天造成的特殊体质，如若不然，她们娘俩至今过的也是温馨有爱的生活。 她再回想自己这些年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更别说害人。 公司向来和气平安，最近她也没有触犯什么禁忌，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忽然，正在疾奔的她剎住脚步，望着近在眼前的车子发怔： 先不管别的，如果真的有什么跟着她，如果她回去，如果她回家…… 她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立马瞪圆，声音颤抖地问：“小语，你是不是听到我旁边有‘那些’东西了?” 莫语不知道这种关头温凌怎么还追问，她听到温凌的脚步声也停了，心跳急得快失控。 莫语极力稳住自己的声音：“是，你到车场没?快上车!” 然而温凌的目光忽而飘远，迅速摇头：“我不能回去，不能把那些东西带回去。” 她能感受到背后的温度已如冰窟，浑身发寒之余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身上，强悍至极，但她眼神愈发坚定，咬紧的牙关代表了她的决心。 莫语一听，心跳险些骤停：她说什么?不能回去?不能把“那些”东西带回去?! 这无需多想就知道什么意思：要是那玩意儿也跟着回去，可能连家里也有危险，更何况莫语本人。 莫语瞬间火气上冒了：“疯了吗你?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家里有结界你不知道吗?!上车回来!” 同时她听到电话里的怪响越来越近，近在咫尺，刺耳得如同雷鸣：咯咯咯咯咯—— “来了，快上车!!” 温凌这次确实动了，迅速上车，却也不管不顾地急道：“这几天我联繫不上江先生，人也不在店里，要是家里防不住，你怎么办?!” “我不有符吗?!” “最近符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 “你别管我!那东西光跟着你没有行动，可能是江锦给你的护身符替你挡着了，你这车也能防住那东西，家里更不用说——回来!”莫语听到温凌脚步声再起，紧接着就是开关车门的声音，之后那阵异响便弱了下来，仿佛被什么东西隔绝在外，莫语能听到温凌车里十分安静，以及温凌在安静中突兀的急促唿吸。 温凌却恍若未闻，迳自发动了车子往外开。 莫语一听她沉默，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气得脑袋嗡嗡直响，怒道：“你要是往别处跑，我自己出门找你!” “你——” 莫语听她语气还是很强硬，更强硬道：“天下法师比比皆是，江锦不在可以请人先顶着，你这算什么?!一直跟着你的绝不是善类，你是打算也撒手不管一了百了，彻底留我一个人吗?!” “我……” 莫语不想给她辩解的机会，决然道：“我在外面等你，结界外面，你想去哪里随便你，我什么性格你也清楚!”之后便不再说话。 温凌心急如焚地喊了几声，却不再有回应，莫语的电话也不挂，温凌能听到对面传来屋外才会有的唿唿风声。 她无奈地长嘆一口气，稍加思索，还是开上了回家的路。 第076章 鬼新娘 温凌车开得飞快，比往常时间短了近一半，不多久就回到家门前。 莫语果然就站在门外，在江锦做了特殊标记的结界之前，一张本就表情匮乏的脸冷若冰霜，背后打开的房门倾泻出白色灯光，一半洒在地上，一半投在她身上，玲珑的身段镶上凛人的白边，地上的影子拉得奇长。 温凌的车靠近，莫语打了个下车的手势，不让她开进车库。 温凌也知事态非常，便把车子停在大门口，下了车，一脸无奈地走向莫语。 莫语没有看她，看的是她身后的黑夜。 她朝一个看起来什么也没有的方向盯了好一会儿，微眯的双眼除了警惕，还有一丝带着恼怒的犀利。 温凌把她拉到结界内，往同一个方向看去，却始终见不到异常。 莫语视线还是未有转移，这时她的脸上又多了一分疑虑，而温凌发现，今天的莫语不似往前看到鬼怪下意识迴避，不观察更不审视，此刻她小小的身躯笔直地杵在门外，盯着明显是某些自己看不到的鬼类，竟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镇定。 温凌正诧异于这个变化，却见莫语脸色一变，迅速拉自己进门关门。 随后莫语脚步不停，一直把人带到她自己的房里——她房间与温凌的不同，是整个房子保护最为周密的地方，房里到处都是护身符和驱邪宝器，就算房子的大结界被攻破，她房间还能自成一道更为强力的保护。 莫语把温凌拉到房里，让她坐着，自己锁了门，关了窗，开了暖气，之后才坐到床边。 温凌一看她坐下，急切地问：“你看到什么了?真的跟着我回来了?” 莫语点点头，方才她确实在门口看到那“东西”了，是一个大概身着復古大红袍、头戴凤冠、髮髻散乱的“新娘”。 新娘身体散发着幽暗的红光，在黑夜里尤为显眼，她没有跟着温凌来到屋前，而是停在很远的前方，那个距离莫语只能看到大致轮廓，从姿势来看似乎背对着自己，莫语因此才好一直观察她。 虽然不知道新娘为何背过身去，莫语还是把自己的所见告诉温凌。 同时也为最近的遭遇心烦而困惑。 温凌蹙着眉头听完，忽然愣住。 莫语看她表情有异，问她怎么了，温凌眯着眼睛回想了一会儿，才道：“散着红光的新娘?——红色的?我怎么……好像见过。” 此话一出，就连莫语也不禁怔住：“你见过?” 温凌回想起前几天在公司加班，就看到一抹红影在门外掠过，她犹豫地摇头：“我不确定，当时只是一晃而过就彻底消失了。”她把那天的情形告诉莫语，后来想到停车场的那声怪响，也顺道一起说了。 莫语听着，表情愈发凝重，看样子比较相信那都不是错觉。 错觉可以由灯光或物体残影造成，但当时温凌盯着白色的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看到红色残影。 而停车场那声巨响，如果不是温凌幻听，鬼祟作怪的机率更是大之又大。 这时，莫语也想起那晚之后的第二天，自己也在温凌车后，看到了红色的影子。 第60页 联繫今晚所见，她发现那两抹血一般的红色，根本相差无几，两者是同一个“东西”并不足为奇! 莫语的心脏倏忽一沉，几乎确信：温凌从那天起就被新娘缠上了，并不是今天才遇上。 她盯着温凌沉思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问：“你最近惹到谁了?” 母女俩说话向来生疏，莫语不爱和温凌拐弯抹角，或无用地照顾她情绪，有话说话，语气冷淡。 温凌早就习惯了这模式，在她眼里莫语方才的急切才是破天荒的稀奇，这时看莫语满脸阴沉，温凌也知道事态严重，但还是坚定地摇头：“没有。” 自然没有，温凌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处事果决有手段，商界打拼多年也自有一套不开罪人便利益尽收的方法，业内口碑极好。 由于自己也是白手起家，明白钱财来之不易、工作艰辛，她对自己的员工更是毫不吝啬，不曾甩脸给任何人。 而除了工作和家，温凌没有更关心的事情，活动极少，工作以外的交际近乎为零。 这样的人惹是生非的机率少之又少，在温凌的印象里，没有谁能恨她恨到用这种手段来对付自己。 其实莫语也是这种想法，问也只是为了印证。 她又问道：“害人了?直接的间接的?” 温凌心有不快，感觉自己不被女儿信任。但她知道莫语问的，实际着重在后面的“间接”，便慎重地回想了一下，还是摇头：“应该没有。” 莫语的嘴唇抿成一条线，脸上显露出思考。 新娘的装扮表明人死于婚礼，她不相信温凌会害人，更不信会在对方大喜之日害人，便首先想到是得罪人了，被人请小鬼对付。 然而她从温凌的回答，知道没有这层关系，起码温凌自己并不自知。 转念一想，业内竞争对手不太可能使用这种非常理的手段，而大部分的鬼也不会无端缠人，如若害人夺舍，也不会找温凌这种身带防护的对象，随便在路上抓一个也比对付温凌方便得多。 那就只剩下间接害人了，可看温凌的反应…… 恐怕从温凌身上问不出信息，还是直接解决那女鬼吧，莫语默默嘆气。 她不再追问下去，再一次打给江锦，结果与之前并无不同，她放下手机问温凌：“你说你找过江锦?” 温凌点点头：“担心你在医院久留，会出问题，打算问问他的，结果电话打不通。到不语楼问，只有员工在，说江先生几天没到店里了。” 看莫语蹙起长眉，温凌嘆了口气，又道：“他也没在家里。江先生出远门的时候，都会知会一声，我担心他出事了。” 莫语两手逐渐收拢，握紧成拳。 这何尝不是她近日的担忧，可江锦又怎么会突然出事?是委託?还是…… 莫语稳了稳心神，回想最后一次和江锦有联繫，是江锦告诉自己已经和路央祁处理好被附身的人，让她对张帆、李林和黄晓晓放心。 之后还说要去常眠山收拾最后的烂摊子，而那时候，他说他和路央祁一起去，难道…… 一想到事情可能又和路央祁有关，莫语就胸口发闷。 这人别是个坏的吧? 但她暂时没功夫揣测和验证，她看时间过去挺久了，站起来，走到窗边，撩起一丝窗帘缝往外看去。 第077章 意见不合 窗的侧面能看到正门之外的景象。 当时莫语不知新娘为何不跟温凌，转而停在遥远的地方，背过身去一动不动。 她观察了一下新娘，新娘才忽然动了一下，莫语生怕她突袭，便匆匆拉着温凌回到屋里。 她没看清新娘是靠近还是撤离，这时看向外面，新娘站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 而一直在附近游荡的灵体，因为新娘的出现，到现在还躲在不远处的角落瑟瑟发抖。 这灵体害怕是正常的，那新娘身上的鬼气极盛，比精神病院停尸间的怨魂还要强悍，站得如此遥远也让莫语手腕刺痛。 而新娘的情绪也让莫语无法分辨，只感应到潮水般的悲伤和痛苦，但那另外一种，莫语觉得熟悉，却死活说不上究竟是什么。 这死灵威胁太大，如果新娘早就缠上温凌了，情况更是不容轻视。 此时已近凌晨，夜风更甚，风声呜咽。 窗外的世界深不见底，所有的光芒都被黑暗吞噬，像一场午夜惊险剧正在缓缓拉开帷幕。 莫语不知道近日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一波方平，一波又起，就连温凌也陷入危机。 她强自让自己冷静，环顾一圈没看到新娘踪迹，也没感应到鬼力和情绪，放下窗帘回望温凌：“明天留在家里吧。” 然而听莫语这么说，温凌却踟蹰起来。 市场瞬息万变，最近公司的项目至关重要，项目做起来，公司可以跨越式发展，若有差错，近年来可不会再有同样的机会了。 甚至可能一落千丈。 好不容易把一个小小的工作室，发展成业内顶尖的企业，且不论她自己是否甘心放弃，公司与她一起拼搏的许多员工，她不可能不管。 这也是她这次亲自把关的原因，昨天她已经耽误了一天，还有许多项目细节没有落实，她一天没离开办公室，自己助理竟也不去找她，这让她小有不悦，但无论如何，这种紧要关头，她不能再拖沓下去了。 莫语看到温凌犹豫的表情，脸瞬间冷了下来：“别说你还要去。” 温凌无奈地回视过去，把自己的难处告诉莫语，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女鬼需要处理，工作也不能落下。 莫语感到心累至极。 她没再说话，别过头看着素白的窗帘，这种沉默让温凌揪心。 但当温凌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莫语却开口了：“那请能人处理吧。” 温凌怔了一下，看向莫语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 她感觉，莫语好像变了。 又或许是自己从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这才没发现自己的女儿也是会关心自己、为自己着急，还站在自己的立场为自己出谋划策的。 而她处理起事情来，竟也意外地利落和果决，和平时能避则避的习惯截然相反。 温凌犹自暗暗惊讶着，莫语却不知她的沉默所为何意。 她的脸一下子黑下来：“这也不行?”她想不明白温凌有什么好犹豫的。 温凌一看瞬间回神，摇头道：“怎么不行，就这样办吧。市里的南阳观极负盛名，我明早回公司前，先去拜访一趟。” 莫语闻言点点头，道：“我陪你去。” 这时温凌已经起身，打算回房了，闻声不禁停下动作，看着莫语目露讶异：“你说什么?” 莫语有些不耐：这值得惊讶吗? 她直视温凌：“我看得到那新娘，做什么都有转圜的余地，你一个人去，敌人在暗你在明，不是冒险吗?” 温凌还是不敢置信：“你……” 第61页 莫语的脸色又不好了。 自己的女儿对自己什么脾气，温凌还是清楚的。看到那张雪白的脸已经布上黑云，她并不想破坏自己心里才生出的那点惊喜和感动。 她马上改口：“那好，你今晚好好休息。说来你今天脸色很差，在阳关山遇到什么了吗?” 莫语一听温凌问起精神病院的事，马上摇头：“没有，床不舒服，没睡好而已。”说着走到床头处，从枕头下拿出一道符，又从床头柜抽屉取出一串灵石手鍊，递给温凌：“这两样你带走，怎么用你知道的。那新娘应该不能靠近我们家，不过作为防身，你还是留着。” 温凌看一眼她递来的东西：那都是江锦给她的驱邪效力极大的贴身物，而且只是作为应急来用。莫语的护身符状态江锦会定期了解，只要护身符没有异常，这些东西很少派上用场，之所以江锦还不定期送来，都是为了以后不时之需而准备。 温凌知道今天的事，自己的处境要比莫语危险，况且依莫语的脾气，自己要是再拒绝，保不准要怎么生气。 她便接过符和手鍊，和莫语约了次日出门的时间，让莫语早点休息，自己也回房洗漱睡觉。 送走了温凌的莫语直挺挺倒回床上，终于得到片刻放松。 然而她整个人还是崩溃的，她把脸深深埋入手掌，近日发生的种种如同潮水涌回脑海，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与鬼怪扯不开关系的怪圈。 自从半个月前被来歷不明的灵体穿体而过，她就开始不断遇上恶灵，护身符也一天比一天没用。 这几次事件显然没有联繫，唯一能解释的，也只有走了大霉运，还不知道霉运得持续多久，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安心点的日子，莫语也只能期盼明天进展顺利，解决了女鬼的事，好好休息。 不对……还有江锦。 莫语心情更崩溃了。 身心疲惫的她不再多想，上了闹铃关了灯，把自己裹在厚厚的棉被中，近几天来第一次毫无顾虑地闭上眼睛。 她很快进入深眠，而就住在隔壁的温凌收拾好自己，独自思考了一会儿，无果，终也沉沉地睡去。 ……………… 夜凉如水，莫语家附近逐渐宁静下来。 这地方随着人们的沉眠一起睡去，亮在归家路上的路灯也随着夜深而熄灭剩寥寥数盏。 而在遥远的别墅视野无法觑见的地方，一只纯金剔透、如画般精緻的奇异小兽仰天轻嚎一声，又低头叼回地上的红色布料，缓慢消失在夜空。 第078章 灵兽七七 偌大的清一色黑白风格的复式公寓，一位清瘦的年轻人盘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他双目紧闭，两手各捏手诀置于膝上。唿吸轻缓如羽，随着每次起落，依附在周身的似有若无的浅金法光，便向外散开些许。 在年轻人对面，几个孩童模样的活泼小灵流转着不同颜色的灵力，浮在低空睁着水灵灵的眼睛，大气不敢喘地盯着年轻人。每次他的法光扩散，小灵们就紧张数分，当他把最后一个环节完成，开始吐纳调息，他们更是死死捂住嘴巴，以防自己克制不住发出声来。 最后一次唿吸调整完毕，年轻人缓缓睁开双眼。 马上，众小灵放下捂嘴的手，飞扑向年轻人：“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年轻人睁着大眼有些呆愣，随着小灵的移动也转移目光。 好一会儿过后，他不敢置信地揉揉双眼，再移开手，看着小灵嘴巴逐渐张大： “卧……卧槽?!” “我看到了?……我看到你们了?!” 旋即不顾小灵，一个翻身跃下沙发，赤着脚就飞奔向身后的黑漆房门：“老闆!路央!卧槽劳资他妈的看到了!劳资的天眼开了!!哈哈哈哈!!!” 他跑到门前还剎不住脚，嘭一声撞到门上，但他丝毫不觉得疼，一个劲地拍门：“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快出来，劳资看到了!” 然而他拍了半天门没有响应，倒是有嘭一声闷响从另一扇房门背后响起，杜宇航往那房门看了一眼，立马安静，再也不敲门了，抿着嘴憋着笑飞奔回沙发，和一众小灵压着声音说说笑笑。 一人五灵愉快地玩闹着，不时还有小灵兴奋地在空中转圈圈。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两声急促的“叮铃”在门口响起，一人五灵才噤了声，警惕地往门口看去。 挂在公寓大门的金色小铃铛急响过后，又是一声清脆的声响，随即，一只步伐自带神气的金色小兽穿门而入，年轻人和小灵看到小兽，这才长舒一口气，直勾勾看着它走进。 小兽的嘴上叼着一块红色碎布，在身子完全穿进大门之后，看了沙发上的年轻人一眼，慢悠悠走到他脚边。 杜宇航看着小兽喜道：“七七回来啦?”看到它嘴上的布料，又问：“你叼了个什么回来?噫，好重的鬼气!” 灵兽七七不方便张嘴，便从喉间发出一声轻哼，向杜宇航眨眨眼睛。 杜宇航见状，指了指之前发出巨响的房门：“路央在药池房呢，你自己去找他嘛!” 七七闻言又低哼一声，似是道谢，后才踱着脚步往药池房走。 身体毫无妨碍穿过沙发，又直直地从房门穿入，灵活快捷，眨眼不见踪影。杜宇航看它行动便捷，欢喜之余又带点羡慕，笑嘆了一声，又回头继续和小灵玩闹。 另一边，药池房内，路央祁泡在一池青石砌成的四方药池内，全身除了头部靠在药池边，其余部位全泡入深褐色浮满冰块的药水中。 不大的房间里瀰漫着浓郁的草药气味。以药池为中心，热了又冷冷了又热的温度循环使得池子及白墙凝满水珠，中间一片雾气浮动氤氲，景色朦胧又迷离。 此时室内温度偏低，七七入门后却表现得很开心，鼻子哼哼两声走到药池旁，叼着红布抬头看路央祁。 路央祁闭着眼睛未有睁开，似对七七的到来毫无察觉。 但在下一秒，池内药水忽而动盪，边上一片区域的冰块散开，一条修长有力的手臂从水中伸出，垂到药池下方。 手臂上的皮肤一处处泛红，似是被火灼伤。 手臂传出的热度也如火一般炙热，七七见状又靠近些许，把口中的红布送到路央祁手中，立马往后退，似是对这温度不适。 路央祁接过红布，这才睁开双眼，举起它细看。 轻纱一般的质地在手中又凉又软，他轻揉一下，又看了它两眼，狭长的眼睛微眯起来。 下一秒，他指上用力，薄薄的碎布瞬间消弭，一点痕迹也未留在手中。 “怎么回事?”他低低冷冷地问了一声，便又把手泡回池内，闭起眼睛，等着灵兽的回答。 七七低吼了一声，金色的兽身马上幻变为五六岁男童的模样。它席地而坐，操着一把奶声奶气的嗓音将自己所见所做讲述出来。 ……………… 十来分钟后，坐在客厅的杜宇航看到又变回灵兽状态的七七慢悠悠走出，随后听到药池房里一阵哗啦水声，不多时，房门被人打开。 第62页 路央祁一边扣着衬衫扣子一边走出来，迈着笔直修长的双腿。上面三颗纽扣尚未扣上的衣衫间，紧緻有力的胸肌若隐若现。 他扣纽扣的手臂上红肿已然消退，皮肤又恢復往前的光滑无伤，方才的一切好似都是错觉，就连身上的热度也消退无踪。 他周身瀰漫着朦胧的水汽，再配上鬼斧神工般的俊颜，看得几个小灵“哇”一声惊嘆，飞扑过去。 就连杜宇航这七尺男儿见状也没忍住连声啧嘆，眼神又有种上帝对人不公的怨怼。 五个小灵扑到路央祁身上，挂腿的挂腿，挽胳膊的挽胳膊，撞怀里的撞怀里。 路央祁被迫停了脚步，所幸五小灵只是抱一下，很快就又松手散开，他这才得以再次迈步，在小灵的簇拥下走向客厅的沙发。 路央祁在杜宇航侧面的沙发坐下，原本大大咧咧侧躺着的杜宇航立马坐端正，问：“怎么回事?那小姑娘又被东西缠上了?” 这时七七纵身跳上沙发，窝在路央祁腿边，路央祁顺手拍了拍它的头，面无表情道：“千年厉鬼。” “哦……” “哈?!”杜宇航后知后觉，险些从沙发上蹦起：“千年厉鬼?!怎么可能?!” 然而他看路央祁毫无回答自己的意思，发现自己问了句废话，转而问七七：“什么情况?” 莫语那一段经歷由七七幻化成人形解释，解释完也没变回去，安静地靠在路央祁身边。 杜宇航听完，不可思议地沉吟：“不可能啊，她家这么倒霉的吗?孩子体质特殊就算了，连当妈的也遭殃?” 路央祁闻言没好气看了他一眼：“跟谁就冲着谁去吗?” 杜宇航一愣，眨巴着眼睛回看路央祁：“什么意思?” 后看对方脸色不对，自觉动了动脑，很快瞪圆了眼睛问：“这不是冲着小语去的吧?!” 第079章 补偿 杜宇航一惊一乍的反应看得路央祁心累。 他挑眉问：“很奇怪吗?” 杜宇航靠回沙发背，抿着嘴沉思了半晌，还是摇头道：“不对啊，要是奔着小语同学去，怎么一开始缠的是她妈妈?而且江先生说了，猞猁符把小语的气息隐藏得很好，对方就算是万年厉鬼，也不能随随便便看破的。” 说罢他看向路央祁：“你当初不也没看出来。” 路央祁表情未有变化，盯着他：“那你觉得她会盯上普通人?” 杜宇航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如果对方真是冲着妈妈去，人恐怕早没了，还能活着回家? 可是…… “不对，那更不对了，撇开盯上谁不谈，那可是千年厉鬼，发作起来七七肯定打不过，怎么还有给它留证据的机会?” 路央祁意味深长笑了一声，语气幽然：“你觉得呢?” 他每次这么问，杜宇航就条件反射大脑当机：这意味着自己还得去发掘那些隐藏在背后的信息。 这种更深一层的问题杜宇航没多少脑力思考，早早投降，看着路央祁摊手：“今日份的脑容量用完，你说。” 路央祁当即想把他轰出家门，深吸了两口气才忍下怒意。 看杜宇航还满眼真诚的祈求眼神，他没好气道：“诱而不杀，放长线钓大鱼，很难理解吗?” 杜宇航恍然大悟：“明白了。” 下一秒又问：“那那厉鬼想钓谁?不能是你吧?” “关我什么事?不是，是什么也不清楚。” 杜宇航眨了眨眼睛，眼里有种“你也不知道那怎么办”的困惑。 路央祁感觉心像压了千斤废铁一般累，盯了杜宇航茫然的脸好几秒，心情复杂。 然而没多久，他脸上的不悦转为好奇，抱胸看着杜宇航：“你很关心这件事。” 杜宇航并未察觉不妥，大刺刺又靠回沙发，长腿斜搭上去：“我当然关心啦!你想想你之前对人家干了什么，这么狠，要不找机会弥补回来，我们口碑还要不要啦?” 说着还有模有样地举起手指，头头是道地教育道：“你现在是有钱，不光有钱，买房还能按打买。但钱这种东西嘛，永远不嫌多，你嫌多我也不嫌多，所以平时呢还是要注重口碑，就算你能力强，口碑不好，别人也不赏脸对不对?人强口碑好，委託才不少，我这个当助理的，也就沾光啦!” 他说完，颇为满意自己的话点点头，笑看路央祁。 路央祁意外地一点也不恼，也没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杜宇航忽然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种熟悉的意味，内心咯噔一下，还未来得及出声，路央祁已经站起来道：“既然这样，这事你来办。” “我?!”杜宇航只听得心里一声哀嚎，“疯了吧?!你是让我送死吧?!” 路央祁拍拍七七的头，向门口挥了挥手，这才道：“你不是要弥补?” “我是让你去!我一个小助理，能替你这个罪魁祸首弥补什么?!” “那等我回来。” 杜宇航本来一边抗议，一边看着七七化回原形离开公寓，闻言回头惊道：“你要出门?去哪?” “湘西。” “湘西?去干嘛?没有委託啊，人你也找到了。” 路央祁却不打算解释，只道：“急事。” 随后回房片刻，杜宇航刚想问人怎么就走了，他就又出来，递给杜宇航一个方正的小木盒。 杜宇航不解，起身接过来打开，发现里面竟是一枚法力灵戒，戒面镌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他不可思议地抬头，嘴巴长得鸡蛋大：“这、这不是调动明将军的法令戒吗?!” 旋即眼神一亮：“你要把将军送我啦?!” 路央祁给了他一个“做梦”的眼神，道：“你还对付不了厉鬼，需要的时候召唤它。这次对手不简单，那女生一个人不行，你找机会介入，帮她一把。” 杜宇航扬了扬眉：“可动用明将军也太大材小用了，你还真捨得啊?” “这样万无一失。” 杜宇航咧嘴一笑，看着路央祁：“原来你还是上心的嘛?” 路央祁表情没有变化：“你不是要我弥补?” “那还算你有良心，没有用完就跑。” 路央祁强忍住封他嘴的冲动，剐了他一眼。 杜宇航独自思考了一会儿，却又面色犯难：“可我也不知道怎么介入啊，总不能跑到她家自我推销吧?” 路央祁深吸一口气：“动动脑子。她遇上这种事找不到江锦，只能找其他人处理。她家又不缺钱，请人只会请最好的，这里最好的道观是南阳观，明白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杜宇航眨着眼睛还是想不通，但也自觉把路央祁提供的信息死死背牢。 之后又感觉不妥，问：“万一我介入，反搅了浑水呢?我技术时灵时不灵你又不是不知道……” 第63页 路央祁马上沉了脸，眼里有阴鸷闪过：“你搞砸试试?” 杜宇航马上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好似自己还没搞砸就会被揍一样。 路央祁道：“人在危机时刻会爆发潜力，虽说她灵力增长越快，封印解除就越快，但灵力暴涨控制不当，她人会先死掉，你敢坏事试试?” 杜宇航连忙摇头：“不敢不敢。” 他瘪了瘪嘴不敢再说什么，心想原来兜兜转转，还是想用人?这人还是个没良心的。 但这么一想，也不怕了，这任务有风险，却没有让他独自降妖除魔这么困难，现在道观佛寺都挺不靠谱，有技术的都在深山老林藏着呢，与其让莫语找那些商业老道，还不如找自己这种正正经经的法师。 ——虽然时灵时不灵，严格来说只能算半个。 而且要真遇上危险了，召唤明将军出来，再多十几个人在场将军也能保护。 这么想着，杜宇航的心里也就有了底。 到时候行动再隐秘一些，也不会影响声誉了。 路央祁看杜宇航眼睛滴熘熘地转半天，料是在考虑，又补充了一句：“将军在危及生命时再召唤，其他时候留她自己来。” 说罢便不再理会杜宇航，转身回身进房。 杜宇航才回过神来，就见路央祁已经没人了，对着他卧室紧闭的房门忍不住嘟哝：“这就走了?我还没答应呢!还让人家自己来?那你直说让我看着别让人死了就行了呗!” 说着坐回沙发，继续嘟哝：“这人也真是，没委託去什么湘西，晚点去会死吗?事情不分轻重缓急的吗?” 他一边叨叨，一边转头看到一旁小灵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眼里全是关切，便顺手把最近一个招过来，委屈巴巴地抱在怀里：“你说我要是这趟浑水没搅成，自己给交待了，他上哪后悔去?” 说着猜测将面对的种种，就算知道不会威胁到生命，也忍不住担忧起来。 怀里的小灵看杜宇航可怜，正想出声安慰，这时，杜宇航却话头一剎，脑中有一道灵光闪过： 等等! 湘西……? 湘西不是江先生前几天去的地方吗? 这么一想，他才恍然大悟，也不抱怨了，揉着小灵凉凉的头髮，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圆。 第080章 南阳观 次日一早，莫语和温凌踏上去南阳观的路。 一路上，莫语一直注意着四周，没有发现新娘的踪迹，心情复杂地坐在副驾上等着目的地到来。 今天是周五，学校本来有课，但刘利觉得莫语都“死而復生”了，就算在医院没检查出问题，还是忍不住担心，便提出给莫语批张假条，让她周五和周末在家好好休息，下周再去上课。 本来莫语没打算请假的，毕竟她因病请假的次数也不少了，没想回去遇上这么一件棘手事。 她只好顺着刘利的意，也不需要再打电话请假，对温凌只道今天不排课，便跟着温凌专心处理当下的麻烦。 经过一晚上休息，莫语身上的不适减退了不少，头脑恢復几分清明。 思路自然也回復清晰，早上一想，就感觉新娘的行为很不合理：她好像只是单纯地跟人，没有攻击的意思。毕竟几天前她就缠上温凌，这几天时间里，包括温凌在公司睡着，她竟然毫无动作，这样想想也太奇怪了。 而且如果她着急着要对温凌做什么，昨晚更不可能追到一半就不追了，昨晚她停留的地方距离家里的防护还有好一段距离，她远远就停下，难道是因为怕那结界吗? 早上出门也没看到她。死灵是一种执着的存在，如果一个死灵对某件事上心，便会变成执念，不到目的誓不罢休，这新娘还有离开的心思，总不可能因为怕阳光吧?自己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可也在光天化日之下。 太奇怪了，那新娘像在等些什么，或者说，在观察些什么。 如果她还有那种耐心和毅力，就更可怕了，证明那是一个有脑子，会思考的死灵，恐怕不是普通角色。 就这么想着，莫语的心情愈发沉重，也不由得焦虑起来。 就在她思考之间，南阳观到了，她只得暂时收回思绪。 这是一座庄严雄伟的道观，建立在市区边缘安静的一方。道观金砖碧瓦，飞檐翘角，即便此时天色尚早，道观里也已有几个香客，满怀虔诚地跪拜上香、求福祈愿。 虽内中有人，却也安静有序，充满了对神明的敬畏。 温凌在出门前就已找到道观的联繫方式，提前与道观方打好交道。 这时到来，两人下车进入，便直接在一个年轻道士的带领下，进入内殿的偏房。 温凌的请求已向对方表达清楚，对方表示会为她请到观中道法最为高深的白眉道长见面，消灾解难的事也讲究道缘，之后的事情只能看她们了。 两人进房后，耐心地等待。 不多时便有一位白眉飘然的老道入内，与两人打了招唿，简短介绍了一句自己，便在蒲团上与两人相对而坐。 这位道长端的不负“白眉”之称，两边眉尾垂至下巴，雪一般白。 虬髯千尺，额广鬓深，鬚髮几乎遮挡了大半张脸，从进门时便一直捋着那飘飘白须，颇有仙风道骨之姿。 白眉道长方一坐下，便笑吟吟地从莫语和温凌两人脸上掠过一眼。 温凌正要告知来意，道长却率先对温凌说：“观这位施主面相，印堂处隐有黑雾笼罩，近日必定有灾，是否遭恶灵缠身?” 老道的声音略带沙哑，虽然低沉，却没有年老的沧桑萎靡，听起来颇有精神。 温凌一愣，连连称是，道长点点头，意料之中一般，缓了口气又道：“但黑雾稀薄，表示并无大碍，时日一过便可化解，施主无需挂心。” 这顿时让温凌哑口无言：这是什么意思?让她置之不理吗? 正欲开口，道长却已转向莫语，摇了摇头：“这位小施主却是要有血光之灾了。小施主，你最近不少和恶灵打过交道吧?” 道长此话一出，温凌诧异地看向莫语：“小语?” 莫语拧紧双眉盯着道长，她不愿意让温凌知道这阵子发生的种种，徒添担心不说，对自己的管束又要更多了。 没料到那道长竟然一语道破那些经歷，不管是道行高深，还是瞎猫撞上死耗子随口一说，莫语都不想接话，脑子急速想着对策，脸上的抗拒也显露开来。 温凌一看莫语脸色，心沉了下来。 而道长看看温凌反应，再观莫语的表现，也明白莫语的想法了，呵呵一笑，岔开话题：“过去便是过去，两位施主无需挂碍，应该着眼于当下才对。” 温凌的思绪马上被拉回，心知是这个道理，暂时也不管刚才的事了，问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眉道长道：“贫道掐指一算，这位小施主命格属阴，易招邪祟。近日又印堂发黑，眼唇带青，稍有不慎，恐有血光之灾啊。” 温凌大惊，已顾不得等道长说下去，急问：“可那女鬼是跟着我的，我女儿怎么会有事?” 第64页 白眉道长捋着花白长须盯温凌的脸，片刻后莞尔一笑：“不知那邪祟跟了施主多少时日?” 回想从看到红影至今，不确定前几天的红影是否就是新娘，温凌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有三四天了。”把这些日子的经歷原原本本告知。 白眉道长听罢，沉吟了一声。温凌被他那事态严重的语气惊到，下意识屏了一下唿吸。 随后她见他正在思考，便不作声耐心等着。片刻后，才等得那道长道：“这件事情有点麻烦。这样吧，贫道昨日方从临市回来，今日便接见两位施主，说明彼此有缘，既然如此，贫道便随施主到恶灵作祟的地方一观，再来拟定后续驱邪动作，如何?” 温凌和莫语对视一眼，对此自然没有意见。 温凌想女鬼一开始出现的地方应在公司，必定是要先带人去公司看看的，但公然带道士过去，若再加上后续作法，恐怕对公司影响不好，又向道长说明了难处。 白眉道长听罢十分洒脱，大手一挥，笑道：“施主的难处贫道了解，相似的情况也处理了不少，施主请放心，贫道自有分寸。” 看温凌松了一口气，他才又道：“那么稍后贫道准备一下，便动身前往。施主管理公司，应赶时间，不如把公司地址与联繫方式告知，便先行离开，贫道自行前往即可。” 温凌看时间确实也不早了，愧疚之余连声道谢，称麻烦道长了。白眉道长爽朗一笑，拿来纸笔相互留了联繫方式，便起身送客出门，临到门口，温凌回身问：“对了，这报偿……” “不忙，不忙。”白眉道长捋着长须，笑得两眼弯弯，十分和蔼。 温凌觉得这道长挺和善的，如此便也不耽搁，更不担心届时对方狮子大开口，带上莫语便急匆匆往公司赶。 白眉道长站在道观门口看两人离开，直到再也不见二人踪迹，才悠然转身回道观。 第081章 回公司 车上，莫语再一次做了让温凌惊讶的决定：“我陪你去公司。” 温凌红唇张了张，讶异地看向莫语，却见莫语并没有看自己，目光直视前方的道路，面无表情，眼神却十分坚决。 温凌知道莫语不喜欢自己的公司，更不喜欢跟自己到公司待着，这大概与莫语从小被为了事业早出晚归的自己疏于照顾有关，从小到大，温凌能把莫语带到公司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天莫语竟然主动提出要陪自己上班，温凌惊讶之余心生愧疚和感动，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变紧，等到莫语提醒她开车看路的时候，才松了开来，说不清心情地把脸转回前方。 半晌，她才低低地回了一句：“好。”加速往公司赶。 温凌的公司选址在市里一处高级商业区，环境极好，颇具格调，光是租金便是大部分企业可望不可即的数字。 温凌还选择了商业区内一幢度假别墅般别具风格的独立商业楼，每年花费更是数目惊人，好在她的企业面临的也全是上层人士，门面派头是必不可少的条件，在这些人身上所得的收益，完全可以承担这笔开销。 停车场停了车，温凌和莫语回到公司。 面容俏丽的两位前台接待员看到老闆带着长相与她七分相像的女生进来，有点惊讶，道了早后一位前台问：“温总，这位是您女儿吧?” 温凌微微一笑，点头道：“是。” 两位前台马上夸赞了一番，温凌愉快地接受了，带莫语往楼上走去。前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感嘆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孩子，都好看得人神共愤不说，就连清冷的气质也是一样一样的，这当妈的还会笑笑，女儿却连问候也全是疏离，大概好看的人都比较高冷吧。 只不过说是母女，这两人一前一后的距离好像也太远了些?两前台看不明白，却也不是很关心，讨论了几句便岔开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温凌带莫语来到二楼，已经到位的员工纷纷向温凌问了好，看到跟在她后面的莫语面露惊艷与讶异。 只有几位从温凌成立公司便跟着她的老员工认得莫语，对温凌也不似普通员工般敬畏，喜道：“莫小千金来啦?哎呀，都长这么大了，快比我们温总好看了!” 温凌佯装不满看向他们，嘴角却是上扬的：“你们意思是我老了嘛?” “不敢不敢，我们是说青出于蓝。”老员工嬉笑着回答。 温凌摇摇头，心情难得十分愉快，也不再和大家闲聊，走向自己办公室。 温凌办公室四面全是落地窗，但面向公司内部的那一面常常拉着窗帘，唯一一道玻璃门也是单面玻璃门，里面看得到外面，外面却看不清里面。 领莫语进门后，温凌把门关上，让莫语随便找喜欢的位置坐，自己坐到实木办公桌后面，打开电脑。 方才在外面有员工，气氛热络，大家都在称赞，不管是否客套话，温凌都很愉快。 但这时两人独处，办公室内一片死寂，在家时惯有的疏冷氛围又开始瀰漫开来，让温凌感到无力。 她看莫语独自坐在办公室角落的会客沙发，那离自己的距离是整个办公室最远的，她更是心里直嘆气。看莫语垂着眼帘一声不吭，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不禁问：“你还好吗?这里……有让你难受的气息吗?” 莫语不喜欢到温凌公司，一来是没必要，二来员工太多，自己一出现总会引起注目，这让她无所适从。 她正缩在角落缓和情绪，听得温凌这么问，眼也没抬摇头：“暂时没有。” 确实没有，无论鬼气还是情绪，她竟然都没在这个公司看到感应到。 公司里每个人也都正常，与邪力鬼力之类的搭不上边，这让她有些费解。 温凌听莫语这么说，心里也有惊讶。她以为红影首先出现在公司，证明公司藏匿着鬼祟，如果什么都没有，难道表示自己当时看错了?那新娘没在公司，甚至那红影也真是错觉? 鬼怪的事情她比莫语更不了解，只好再等那白眉道长过来看看，再下定论。 既然莫语没有感觉，也证明那女鬼暂时不在，她便不再担心于此，倒是看莫语离自己这么远，心里难受，想了好一会儿没忍住出声：“你过来坐我旁边吧，把我对面的椅子移过来。” 莫语总算抬头看她，满眼不解：“为什么?” 温凌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想了个比“我想你陪着”更容易让莫语接受的理由，道：“你坐得太远，我不放心，而且我看到的红影是从门口晃过的，万一一会儿还从那边过来，你危险。” 莫语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一丝不自然，倒不是说谎的缘故，为什么也不是很清楚。但她不想深究，温凌的话提醒了她：两人离得太远，万一突生意外，她可能来不及赶过去保护温凌，便也不拒绝，起来把温凌办公桌对面的一张会客椅移到温凌旁边，坐着又不说话了。 但光这样温凌也满足了，把办公室备用的笔记本放在莫语面前，让她无聊就上网消遣，之后便很快投入工作，一心赶项目的进度。 第65页 半个小时过去，门口终于响起敲门声，温凌还以为是道长来了，让人进来。 不料是自己助理，正捧着几份文件准备让她签字，同时汇报今日替她安排的行程。助理看到温凌旁边还坐着莫语，有点讶异，愣在门口不知该进不该进。直到温凌招手让助理进来，女助理这才走到桌前把文件放下，又利落地把要事阐述清楚，完毕后等着温凌示意。 温凌把话听完，没有什么异议，答应后让助理回去工作。 但很快又想到昨天在公司睡着的事，又把助理喊停，问：“昨晚下班前你把报告给我了吗?” 助理微微一怔，回身道：“我放您桌上了。” 这回答正中温凌下怀，她早看到桌上的报告了，这时却问：“这样，我没印象了。那时候我好像睡着了?” 助理露出一个尴尬侷促的笑，回答的声音也小了些：“是，温总您这几天太累，我看您睡着，不忍心打扰，放下报告就走了，很抱歉之后忘记提醒您。” 她说完便低下头，满脸愧疚和紧张，似是害怕温凌责骂她。但温凌听她也是出于关心，这事主要责任还在于自己没抗住困意，怪不得助理，她不是无理之人，便向助理道：“好吧，这不怪你，谢谢你为我着想。但最近项目正在关键期，耽误不得，我是老闆更应该身先士卒，下次我再这样，你一定要叫醒我。” 女助理听老闆没有怪罪自己，松了一口气，抬头连连称是。 温凌摆手让她回去工作，助理马上告退，在门口小心为温凌关上办公室门，便回到自己岗位。 温凌为自己的大意误事而自责，嘆了一口气，却也迅速回归工作。 然而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莫语却道：“她在撒谎。” 第082章 道长 温凌听莫语这么说，不解地问：“什么?” 莫语又重复了一次：“她在说谎——你的助理，刚才骗了你。” 温凌皱起眉头，直盯着莫语。莫语很擅长辨别他人微表情，温凌是知道的，闻言不禁讶异：“哪句骗我?” “不忍心打扰你，忘记提醒你，都是假的。” 温凌想不明白：“她骗我这个干什么?”想了想又道：“不忍心是假的，不敢才是真的?” 莫语摇头，看着才有助理离开的房门，视线仿佛要穿过门、穿过各个格间办公桌，看到那助理。 半晌，她转头问温凌：“你是怎么睡着的?之前有什么特殊反应吗?” 温凌盯着莫语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始回想当时的场景，缓慢地摇着头：“记不清了，大概是忽然很困，就想着休息几分钟，没想到就睡着了。” 莫语问：“之前发生过特别的事吗?”想了想又问：“吃过什么?喝过什么?” 温凌觉得离谱了，看着莫语道：“你不会觉得我被下药了吧?” 莫语却表情严肃，直视温凌的眼睛目光如钩：“她不光那句话有假，她的笑也是假的，愧疚害怕的表情是假的，对你唯唯诺诺是假的。” 她的眼神变得犀利而冷：“她对你笑的时候，嘴上扬，嘴角却在压抑。对你说话拳头是握着的，拇指掐着食指肉。看你的眼神太专注，不像专心听你说话，倒像盯着一只猎物。简而言之，在我看来，她对你有敌意，还不小，你干了什么事让她记仇了?” 莫语一口气说完，把温凌说得愣住。 观察得这么细緻?而且小时候只会说直觉如此，什么时候能解释得这么有条有理了? 其实是因为最近的专业课教到相关知识了，莫语前几天恶补了一番，才知道自己的“直觉”就是依据这些动作表情的细微变化，而做出的判断。 不同的是莫语能看到的变化，比普通人能看到的更细緻入微，也就比别人更容易辨认。 温凌惊讶后思考莫语的话，对女助理起了点疑心。 但这个女助理跟了她一年有多，兢兢业业，细緻认真，温凌对她比普通员工好很多，一年之内加薪三次，薪水都快赶上一直跟着温凌的老员工了。 平时温凌对她也少有责备，指导为主，温凌想不到都这种待遇了，助理对自己还能有什么敌意。 转念一想：难道新娘的出现也和助理有关? 暂时还没有头绪，温凌感觉现下的问题有点多。 正自思考，又有敲门声响起，温凌只好暂缓思绪，让人进来。 这次来的是前台的接待员，在门口说：“温总，有位姓白的客户过来，说早上和您约好了。”说话时表情有点微妙。 一听姓白，又是早上约好，白眉道长无误了，温凌让她把人带进来。 接待员便转身将一位白眉飘飘的老者领进，看老者进门后，又多看了他的背影两眼，才在后面无声关上办公室门。 来者果然是白眉道长，依旧抿着长须，身上换了一套中山装，精神矍铄。 他的装扮看起来就像一位品味独特的儒雅老者，根本不会引人生疑，待接待员关上门后，他才走到办公桌前，微微作揖，温凌连忙起身相迎，将道长引到边上的会客沙发，让莫语也坐过去。 三人方落座，助理端茶进来，放茶水时看了道长一眼，默默离开。 待办公室再次剩下三人，温凌和道长也不说客套话了，直奔主题。 白眉道长轻抿了一口茶，开口道：“贫道从进门便观察贵公司，可以说贵公司很干净，未有阴邪之物，看来那邪祟并非出于这里。” 这个结果温凌也想到了，却更是疑惑：“如果这样，她到底从哪里来?我近来公司家里两点一线，实在想不到有招邪祟的可能。” 她直接排除了家里出事的可能，是因为相信江锦的结界不可能轻易破除，况且莫语也没感应到任何不妥。 白眉道长不动声色看了莫语一眼，又移回目光，温和一笑。 “不一定只在这两个地方出现，也不一定是施主做了什么。” 温凌一听，莫名想起自己助理，便问：“那，有没有可能是别人故意招来的东西?” 道长捋了一把长须，沉吟片刻道：“没有接触那邪祟，贫道也不好判断，今日它未曾出现?” 温凌点头：“暂时没有遇到。” 道长又沉吟片刻，这才缓缓道：“如此的话，结合早上施主所言，那邪祟出现的时间应是深夜居多，白日人多她也不好作怪。 既然如此，贫道先赠予两位施主两道灵符防身，再在贵公司布下防护法阵。今日若无要事，两位施主尽量不要分开，贫道再赠予施主舍利子手鍊，离开公司时切记戴上。” 温凌闻言忙道谢，道长又道：“贫道今日便在附近等待，法阵里一旦有邪祟闯入，便会将邪祟禁锢在原地，同时被贫道感应。届时贫道赶来，作法驱邪即可，倒是需要辛苦施主一直留在公司，引其出现，可能晚上不能及时归家。” 这要求温凌自然不会反对，本来她今晚也做好加班赶项目的准备。而莫语今天也没课，在公司休息也是一样的，温凌问她意见，自然也无不妥。 第66页 她与白眉道长达成共识，再次确认计划，白眉道长便要先行离开。 温凌让道长留在公司等待，被道长以想四处游逛为由婉拒，温凌便又问他是否需要陪同设立法阵，白眉道长轻笑一声，还是道：“不必，贫道自有办法。” 随后赠了温凌两道黄符，以及两串刻着符文的舍利子手鍊，起身告辞。 温凌亲自将道长送到楼下，期间再次问起报偿之事，道长依旧回答“不忙”。 走到公司门口，道长让温凌回去工作，温凌便与道长道了别，看道长独自往外走了一段距离，才转身回走。 而那白眉道长走到公司对面，看温凌进了公司，马上往公司背后走。 他走到一个视野的死角，看四下无人，里面员工也看不到这个角落，这才从身上翻出一道黄符，反手贴在墙上。 后两手起诀，低吟一段法咒，黄符很快无火自燃，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如法炮制在办公楼四个死角都贴了符，随着最后一道符消失，办公室地上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法阵，不消片刻又隐了踪迹，再也无法看到。 白眉道长设了法阵，长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看一眼整个办公楼，暗嘆温凌这女人真是巾帼不让鬚眉，不是一般有钱，后也不再停留，往远处逛去。 第083章 出现 下午下班时间，温凌和莫语在办公室一直没有动。 两人除了下班前温凌开会，分开了半小时，其余时候都待在一起。下班时助理过来交了份报告，见两人还在，让她们早些回去休息，被温凌打发走了。 助理走后，温凌又想起莫语所说的话，再度陷入沉思。 她最近确实过度劳累，身心疲乏，按理说控制不住睡过去也是正常，但如今一想，一睡睡上一整天，一直趴着桌子，这对她来说几乎不可能，更何况次日工作日，一个白天没有人进来找她，怎么说也不切实际。 除非有人故意拦着。 这么一想，不管是不是助理从中作梗，都事有蹊跷。 莫语看温凌盯着前方出神，手上的工作也停了下来，显然在思考什么事。 她看她表情，想到她是从助理离开后便开始沉思，便问：“在想你助理的事?” 温凌回过神来，点点头：“不管是不是她干的，前天的事都很不对劲。”说着把想法告诉莫语。 莫语静静听着，完后视线在桌上扫了一圈，看到温凌的杯子。想起早上的问题温凌还来不及回答，莫语便再问了一次，以印证自己的想法。 关于那天睡过去之前喝过或吃过什么，温凌倒还记得。 “我让她替我泡了杯咖啡。” 话刚说完，两人却都沉默了。 连带着温凌也顿悟开来，明白这事肯定就是阴谋。 温凌胃不好，对咖啡这种刺激性饮品接受无能，平日醒神最多也就泡杯茶。 咖啡这种东西能不喝就不喝，也因此身体对咖啡因敏感，每次一杯下去，不管之前有多困，百分之百精神百倍睡不着。 就这样的身体习惯，就算她前天有多累，不是三天三夜没合眼，就不可能喝了还能睡一天。要说那杯咖啡没古怪，那才是有鬼了。 温凌懊恼地咬了咬嘴唇：最近真是忙疯了，这么简单的事也反应不过来。 她顺便想起来：昨晚醒来后给莫语打电话，来不及整理桌子便赶回家了，今早来的时候桌上的东西没人动过，倒是那杯子被洗得干干净净。 温凌深吸一口气，眼里有怒火正在酝酿。 被算计都是次要的，在公司发生这种事，除了商业冲突，她想不出第二个答案。 莫语看温凌脸色越来越阴沉，忍不住提醒一句：“别激动。” 温凌还是控制不住，也迅速把办公室的文件和私人物品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更担心商业信息被泄露的可能。 一旦与公司的事情挂钩，温凌就变回严肃雷厉的状态，莫语坐在她旁边，能感觉到自她身上散发出逼人的冷气，显然人情绪极度不佳。 然而没等温凌思考出结果，莫语神色急变，压住温凌翻文件的手。 温凌看过去，只见莫语沉着脸盯着门口，轻声道：“别管这事了，她来了。” 温凌看不出那个方向有什么动静，但明白来者何物。 她顾不上其他，顺着莫语的目光看去，身体下意识把莫语护在身后。 莫语看了挡在自己身前的温凌一眼，摇摇头，掏出早上从房里拿的另一道江锦的灵符，不动声色塞到温凌口袋，又把手缩回，看向前方。 此时开始入夜，夕阳在地上洒下红橘色光芒，把办公室物体投影到地上，仿佛正在滋生变大的怪物。 气温开始下降，外面汽车的声音渐行渐远、愈晚愈少，再经过隔音玻璃的隔绝，室内安静得似正在结冰的冷箱。 莫语感应到新娘的情绪，以及磅礴的鬼力，处在同一个程度没有变化。 她猜想是白眉道长所说的法阵起了作用，那新娘被束缚在某个地方了。依早上和道长的约定，她感应到新娘出现，只要新娘没有逼近，她和温凌就都不需要有任何动作。 赠予的灵符具备隐藏气息的功能，两人不动，气息将被隐藏得更好，随便走动则可能拉近和新娘的距离，更容易被发现。 莫语的手腕又痛了，如针扎一般，但她只能沉住气，希望那道长能赶在新娘挣脱法阵之前赶过来，收服新娘。 然而莫语能感应新娘的情绪和鬼力，对现状有底，温凌却高高悬着一颗心，无从下放。 她不知道新娘在哪，与自己和女儿什么距离，她担心一旦新娘破阵袭来，自己看不到，保护不了莫语，急得冒出一头冷汗。 莫语从侧面看温凌嘴唇抿成一条线，浑身戒备，眼里却有深深的无奈与焦急。 而两人因为无能为力，只能静静等着他人支援，动弹不得，她突然感觉这样的体验十分不好。 和当时在精神病院的停尸房一样，像极了刀俎下的鱼肉，任人宰割，无法反抗，实在不能再糟糕。 她皱了皱眉头，带有护身符的左手缓缓握紧，心里生出一股暴戾。 就在这时，她感觉那股凝固了一样的气息竟然动了! 伴随着一阵急剧加强的鬼力，连带着周围空间也波动了一下，向她们的方向迅速靠近! 莫语唿吸一滞，脑子一片空白：她先前感应到的新娘的鬼力，竟然是隐藏过的?!现在新娘的鬼力比昨晚所感，分明成倍加强，完全不在一个水平!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大惊失色的莫语一把把温凌拉到背后，她隐隐觉得那道长也不是新娘的对手! 白眉道长设阵时，她感应得到法阵的气息，而方才空间波动，法阵气息几乎瞬间消失，显然意味着新娘提力的那一刻，法阵便荡然无存! 外人未必靠得住了，莫语急乱了阵脚。 就在她一边迅速思考应对的对策，一边拉起温凌做好逃命的准备，那新娘的气息已经近在咫尺，莫语下意识屏住唿吸，看气息的方向就堵在办公室唯一的出口，只得回头看一眼玻璃窗，盘算破窗而出的机率。 第67页 下一秒，莫语看见，对面关了窗帘的落地窗上，一团黑色的东西渗水一般，一寸一寸“渗”了进来! 随后是连着黑色东西的殷红身体，如同凝固的巨型血块，一点一点透入! 那黑色的一团是新娘的后脑勺，莫语正震惊于此，但当新娘完全进入办公室，莫语惊惧地发现： 她竟然…… 第084章 危机一刻 新娘整个鬼身进入办公室，莫语感觉她的身体说不出的违和。 视线往下微移，莫语终于看清：那新娘后脑勺对着她和温凌，但是身体……却是正对着她们的!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 新娘的头和身体是反着的! 莫语心跳如擂鼓，抓得温凌的手骨头都快碎了。 温凌看到莫语在发抖，死死咬着下嘴唇，咬得下唇一片泛白，快要渗出血来，眼睛却还是死死瞪着前方。 她还是看不到任何东西，却能感觉四周温度急降，还有一阵让她极度不适的阴邪汹涌袭来。 不用想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想到那女鬼这么快上来，而那白眉道长至今未见踪影! 温凌不知如何是好，想带莫语跑，新娘却好像就堵在门边。 正当她心急如焚时，身侧忽然推来一股巨力，她整个人往侧面倒去，同时看到莫语仓皇后退，撞到落地窗嘭一声巨响，抬手挡在身前! 新娘忽然袭击，莫语条件反射推开温凌，下一秒新娘已经近在眼前。 她后退撞到窗前，抬手阻挡，护身符张开保护屏护身，却在新娘逼近的时候，出现裂痕! 莫语眼睁睁看着半透明的屏障咔擦一下，裂开一条细长的缝，黑似墨汁的鬼气从裂缝中涌进。 手腕处一阵火辣，痛得脑子嗡一声空白，很快一道热流从手腕滑下，像一条小蛇般流到小臂。 流血了……还不少…… 莫语更是焦急：护身符根本承受不住。 新娘没有进一步动作，漂浮在空中，与莫语的保护屏僵持着。 新娘近了莫语更确认她的头部是一个后脑勺，不是头髮遮了脸，凤冠在头上摇摇欲坠，在髮髻披散下的头髮间隙，能看到脖子上的皮肉极度扭曲着。 与两手垂在身前、正对着莫语的身体形成诡异的冲击画面，看得莫语一阵恶寒。 新娘死前到底经歷了什么…… 而那新娘光是靠近，莫语已经抵挡不住，更何况可怖的场景近在眼前。 但她还是拼命克制住，盯着新娘，嘴上低喊：“走!” 那是对温凌喊的，声音已经嘶哑，明显地颤抖。 倒在地上的温凌一怔，看莫语背靠着玻璃窗，抵挡的左手显然很吃力，手前方却空无一物。 但显然不可能没有东西，莫语的叫喊让她回神，却也揪起一颗心：怎么可能走，怎么可能留她一个…… 然而莫语又喊：“走啊!” 再不走，她怎么保护两个人?! 温凌身体一颤，但很快明白：在这里，自己真的一点忙也帮不上，只会是拖累。 而白眉道长还没有出现，到底怎么回事?她极速思考下一步动作。 奇怪的是莫语让温凌跑，那新娘恍若不知，仍自和莫语僵持。 这便给了温凌机会，不多久温凌想通了，一咬牙让莫语再坚持一会，便握紧兜里的手机往外跑，一边联繫白眉道长，一边跑得飞快，祈祷最好人就在附近。 温凌跑出去还特意把门开到最大，给莫语逃脱离开的机会。莫语看着温凌离开，本做好新娘一追便出手牵制的准备，却发现新娘仍然未动，宛若静止的画面。 这很奇怪，却不失为好事，莫语庆幸之余额上渗出大滴冷汗，保护屏障内越来越多的鬼气让她窒息。 她身上的气力以极快速度流失，体内却似有另一股未知的力量正在酝酿，莫语惊讶的同时发现眼前又开始黑影重重，忙勐地咬一口下唇，一股铁腥味蔓延到口腔，她藉此清醒不少，勉力支撑着身体不要倒下，更不能晕厥。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与莫语僵持的新娘竟然动了! 像是停顿的画面突然跳帧，伴随着“咯”的一声脆响，新娘的头顺时针方向动了动，莫语险些站不稳滑倒在地。 如若刚才还是跳帧画面，现在则是卡顿的播放场景。 只见新娘的头一下一下，秒针一般，从背后扭转回来! 随着头部每一次转动，脖子处发出“咯咯”的异响，180度的“回头”在此时显得如此缓慢，整个死寂的办公室只听得到“咯咯咯咯”循坏不断的声音! 那是颈骨转动的声音，很明显，也是莫语昨晚从温凌手机听到的声音! 新娘要“回头”了，背后那双真正的眼睛要看过来了! 无法动弹，一旦松懈就给了对方机会，莫语被迫眼睁睁看着新娘的动作，承受来自身心的双重酷刑。 时间似放慢了十倍，心率却骤然提升了百倍，耳边能听到分秒流逝的声音，窸窸窣窣，但那新娘颈部发出的怪响，如雷电一般轰鸣! 新娘的头快转至90度时，莫语已经能看到她的侧脸。 那白得如新刷雪墙般的死人脸上，竟有几道血肉外翻的划痕纵横交叉! 而当莫语看到新娘的嘴唇一角，她更惊得连唿吸都忘记：那新娘的嘴…… 新娘的嘴，竟然…… “诛邪，退!” 莫语震惊的当下，凭空一声暴喝响起，破空声接踵而至。 正要回头的新娘顿住，下一秒头未动，身体极速反方向扭转，然而动作未完，莫语听得新娘喉间“哈”一声闷哼，听起来声带无法正常发音。 紧接着莫语听到一段语速飞快的诵念，伴随诵念而来的，是数道笔直飞来的黄符，悬浮在新娘周身，“轰”一声袭向新娘! 新娘又是闷哼，语气隐有怒意，那转向办公室门口的身体微动，手僵硬一挥，周身鬼气便汹涌前袭，直对门口! 莫语听出方才是白眉道长的声音，声音情急之下还夹杂着一丝尖利。 此时看新娘改变攻击对象，莫语连忙收手，迅速贴着落地窗远离新娘，几步奔向道长! 温凌在公司外不远处碰到道长，忙把道长往办公室领，在门口看到莫语惊恐的脸，心跳都快停了。 道长飞符作法，黄符击中新娘的一瞬，她终于看到莫语身前有一团猩红的影子悬浮在半空，她更是揪紧了心，期望新娘分神的瞬间莫语抓住机会逃脱。 这时看莫语总算绕过新娘跑过来，温凌险些哭出来，两步上前把莫语接在怀里，又迅速把人带到道长身后。 白眉道长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操控着一波接一波的黄符攻击新娘。 新娘自方才反击了一次，便在空中岿然不动，任凭黄符砸上灵体。周围的空气被黄符搅动，生出风圈，大红的礼服簌簌翻飞，头虽看向偏侧，莫语却莫名感觉，她还是在盯着自己的方向…… 第68页 就在两人包括白眉道长，都意识到黄符对新娘根本造不成威胁，心生焦急，忽然，那新娘头一转，又拧回背对的方向，后嗖一声后退，穿过办公室的落地窗消失不见。 第085章 风波暂息 新娘的撤离让人猝不及防，三人都以为接下来应是一场恶战。 然而三人在原地站了好几分钟，都不再有新娘身影，公司里风平浪静，如若不是温凌办公桌上的文件被新娘带起的风吹落一地，和莫语摇摇欲坠的状态，他们都要以为新娘根本从未出现过。 傍晚已过，夕阳的光线不再，只有天边余光还给室内提供少许视野，四下死一般寂静。 几个唿吸起落后，呆站的三人终于回过神来，莫语当即眼前一黑，倒在温凌怀中。 “小语!”温凌的声音带上焦急的哽咽，忙把莫语扶到空阔的地方，让她半坐在地。 随后温凌才注意到雪白的瓷砖地面上，竟然滴了一路暗红的血滴，宛若炸开在雪地的妖花，每一朵都触目惊心! 温凌颤颤地沿着轨迹往回看，看到身侧一处已经汇聚了一小片血水，此时还有血滴不住地往下滴落，她沿着滴血的方向往上，看到莫语的左手，大惊失色：“你的手……” 白眉道长也看到血迹了，忙不迭过去帮忙查看伤势。 温凌正想撩开莫语的衣袖，莫语却虚弱地抬手一把按住，低声道：“是符……” 温凌很快反应：是猞猁符的问题。 随即又想到，撩开衣袖手上的符便暴露出来，猞猁符绝不能让外人看到，即便是自己求助的道长。莫语房里有可以安定猞猁符的东西，她们不需要道长帮忙，温凌立马把莫语左手拉到身前，对正伸手的白眉道长道：“是小女旧伤又復发了，道长不必挂心，我稍后替她处理。” 白眉道长伸到空中的手一顿，看向温凌眼神隐有所思。 温凌权当未见，转问道：“不如道长先告诉我们，目前应该怎么办?” 白眉道长才回神来，收手捋一把长须：“这邪祟功力超乎贫道预料，普通方法是治不得她的，贫道今晚需回去取出镇寺之宝，才好收了那孽障。” 温凌皱起眉头：“回去取?那我们?” 白眉道长宽慰般一笑，道：“贫道虽未降服那妖孽，却已折了她不少邪力，稍后贫道再给施主一个镇邪法器，回家后摆在家门口，那邪祟绝不能侵入半分。” 温凌还是眉头紧蹙，放心不下：之前这道长也说了设法阵，让新娘有进无出，结果却被轻易破解，让莫语受此重伤。若是那法器和法阵一样，并不灵验，岂不是…… 白眉道长看出温凌的疑虑，忙道：“若施主不放心，今晚贫道可以在施主家附近看守，保两位施主安全。贫道既然已经应下这份差事，也定当不辞劳苦，为施主驱邪消灾。” 后看温凌还是犹豫，又转道：“贫道出于南阳观，是观中第一道师，而南阳观当属整个省内最负盛名的道观，贫道断不可能做有损道观名誉之事，口出狂言，既有承诺定当达成，还望施主放心。” 温凌听他摆出道观名誉，且言辞诚恳，知他确实上心。 然而撇去是否靠谱，让人在家附近看守，也是一个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 道长会道术，江锦的防护很有可能被看破，而莫语的特殊绝不能让外人知悉，如果道长看到…… 可是那新娘实力如何，温凌一点底也没有，要让莫语在没有保障的情况下留在家里，她也放心不下。 温凌低头看到莫语紧闭双眼、痛苦蹙眉的表情，心一阵揪痛。 几番抗争之下，她还是咬牙：“好吧，那就辛苦道长了。” 白眉道长低低一笑，连道“应该的，应该的”，一边帮着温凌扶起莫语，送上停车场的车内，自己则打了一辆车，先是回道观取了法器，再和温凌一起，前往温凌的家。 到家后，温凌先是把莫语扶到房里，再出去接待道长。 温凌家的别墅附带车库，以及一个小小的地下室，平时是闲置着的，空空如也。 出于礼仪，温凌不可能真让道长连夜待在室外，便在安置好莫语后简单收拾了一床被褥，找出家里的摺叠床，让道长暂住地下室。 随后她放置了道长带来的法器，见道长那边没有特别的事要忙，便与他道别，又匆匆回到莫语卧室，想着给莫语处理伤口。 然而莫语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缓过来一些，温凌进门的时候，她已脱掉外衣坐在地上，自己用棉花和酒精擦拭伤口和手臂上的血迹。 长年藏在衣袖下的手雪一般白皙，却在不少地方散布着紫黑的淤青，细看之下还有几道结痂未退的疤痕。 左手小臂上还残留着一大块未擦干净的血迹，触目惊心，光是看着便让人怜惜。 温凌深吸了一口气，进门把门关上，声音像心情一样沉闷。 莫语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默默继续。 温凌走过去，按住莫语擦拭的手，仔细检查猞猁符上的伤口。 猞猁符周围的皮肉都高高肿起，一看才发现就在猞猁双眼的地方，恰好裂开两道口子，如点睛的两笔。其他几处也有同样的伤口，别的地方则没有明显损伤，这样一来温凌就不知道这么多的血到底从哪里来的。 她看了一眼猞猁符上睁开的大眼，面色更是铁青，但她只嘆了一口气，也不检查了，接过莫语手上的镊子，夹了新的酒精棉球小心翼翼擦拭。 莫语难得没有挣脱，一直紧皱着眉头。 从每次深入浅出的唿吸听来显然很痛，却愣是没有吭出一声。 温凌忍着心痛迅速把伤口处理好，把符上的血迹擦干净，这才换了湿棉球擦莫语手臂上的血痕。 之后她才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莫语的声音低低的：“不知道，很痛，然后就这样了。” 温凌觉得奇怪，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符，还是没有看出其他伤口，只得不得已放弃。 “真是奇怪……”她低声嘟哝。 莫语没有心情和精力顾及这些，只感觉身心疲累，告诉温凌想休息了。 温凌才想起来还要处理一下这道符，便在房里找出江锦留的特制的黄符包住猞猁符，用绷带缠好固定，又烧了另一道黄符，符灰拿去厨房熬成半碗符水，给莫语喝掉。 待这些事情都做好，莫语已经头重脚轻，连向来讨厌的符水味道也忽略了。温凌把她扶到床上掖好被子，把暖气开大，这才关了灯退出她的卧室，让她好好休息。 在漆黑的卧室里，莫语浑浑噩噩思考了一会儿，便很快睡去。 而就在睡去的当口，数缕黑气自她手腕处溢出，愈来愈多，如同盛开的黑色怪树，悠然漂浮在半空。 第086章 怀疑请小鬼 一夜平静。 次日周末，因项目还在赶工，温凌公司需要加班。 当温凌叫醒莫语的时候，莫语只觉头脑混沌，意识模煳，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灵魂随时能离体而去，飞到天边。 第69页 但当她翻身坐起时，却感觉身体深处有一丝异样。 什么异样她说不上来，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和往常不一样了，她不自禁摸了一下护身符，却只摸到它已经消肿一点，而未彻底消肿前江锦的符不能拿掉，她无法拆开绷带看它到底有没有出问题。 所幸坐在床上好几分钟，还是没感觉大碍，她便起来洗漱更衣。 经过晚上的思考，她不信任那道长，还是决定跟着温凌回公司。她还把房里许多可以拿出去的护身之物，都搜刮到包里，不管有用没用，不放过一丝丝机会。 收拾好后，她看着自己的背包怔怔出神，双拳紧握。 那种坐以待毙的无力感又涌上来了，经过这阵子经歷，莫语心里有股冲动正在酝酿，桃花般的双眼流光凝聚，有一丝狠劲暗藏其中。 不多时过去，她回过神来，嘆了一口气。 也不再耽搁时间，提起背包出门。 很快温凌和莫语、道长回到公司，温凌提前到公司，是打算把昨晚没来得及处理的血迹拖干净。 然而三人到公司二楼的时候，却发现助理已经在拖地了，助理看到温凌到来，身后还跟了莫语和昨天那个据说姓白的白须老者，略有些惊讶，停了拖地的手道：“温总今天好早，莫小姐和白先生也来了。” 温凌看了一眼基本已经干净的地板，心绪复杂，闻声点点头：“我昨天划伤手了，流了很多血，赶着去医院包扎，还想着今天再来公司处理血迹呢，你比我早到。”又示意了一下白眉道长：“这位白先生是贵客，待会泡壶好茶过来。” 女助理笑笑：“好的，我马上就去。我一直来得早，刚才看到地板吓死我了，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幸好只是划伤手。不过温总您没事吧?伤哪里了?” “没事，手臂小伤，包扎过了。” 女助理看了一眼温凌被长袖薄衫遮挡的手臂，也看不出什么来，便不再多问，让出通往办公室的道，一边让温凌注意安全，一边又继续拖最后的血迹。 今天为了防止昨晚的意外发生，白眉道长还是决定留在温凌公司，不走动了。 温凌也没时间招待，让白眉道长多担待一些，便又紧锣密鼓地投入工作。 温凌最近正在组织员工开发新的平台，专门为迎合一年后市场政策的风向而准备。 温凌在业内是出了名的嗅觉敏锐，且极具创新天赋，她所有决策都能准确并先人一步地成形执行，也因此走在市场最尖端。 这次开发新平台之所以如此紧迫，一来是已经谈好了合作投资，二来平台开发时间越久，越有信息泄露的风险，平台建设完毕还要不断测试改进，预估最早也得年末才可以正式运行，到那时候，又是一场未知的风波。 所以不仅温凌这个老闆，所有期待跟着温凌把公司带往更高处发展的员工，都紧张且着急，每天废寝忘食地投入工作，隔三差五加班熬夜。 今天温凌在办公室确定了当日安排，又把每日必做的工作处理好，便迅速召开晨会，与部门负责人讨论项目进展，以便尽早给下面员工下达指令。 办公室里很快剩下莫语和道长，两人一个在办公桌旁，一个在会客沙发。 莫语才来便把温凌给她的笔记本拿给道长，说是自己不需要，给他无聊时候上上网，道长接过之后倒也没干什么，就浏览了几个新闻，便坐着自己用手机干自己的事情了。 他好几次看向莫语，见她低着头什么也不干，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觉得这人可真耐得住闲，不禁想和她说几句话。 但他好几次和莫语寒暄，莫语都只一两个字回答，好不容易有一两句话也说得含煳不清，好像在思考别的事情，道长数次试探没有结果，便也不再说话了，又无聊地坐着玩手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鑑。 之后助理进来了一次，是给道长换新泡好的暖茶的，这次待她出去之后，莫语终于有了低头髮呆以外的动作，抬头看了助理的背影一眼。 之后白眉道长破天荒听到莫语问：“道长，昨天我们有问新娘会不会由外人所招，不知道长昨天看过，有没有答案?” 白眉道长抬头看向莫语，却见她还看着门外没有收回目光，便问：“莫非小施主怀疑有人请鬼陷害温施主?贫道没猜错的话，怀疑的是方才出去的助理?” 莫语点点头。道长见状沉吟一声，回想看到新娘的情景，道： “嗯，如果邪祟由外人请来，请邪祟者及邪祟手上都会有契约红绳，代表这是一场交易，但那助理及新娘手上都没有。” “并且请鬼是一个消耗元神的行为，这新娘属于厉鬼，普通人可招不过来，贫道看这公司里面，没有可以承受这个代价的人。” 莫语听罢微点着头，还是一脸深思，不知作何考虑。道长心生好奇，忍不住问：“我看那位助理对温施主敬畏有加，工作也积极认真，不知小施主因何怀疑是她?” 莫语却终于把目光收回，摇摇头：“我也不清楚，随口一问罢了，道长无需挂心。” 白眉道长闻言，也不好再问了，不然就有打探别人私事的嫌疑。 他盯着莫语的眼睛微微眯着，又抬手捋起白须，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之后两人又回復沉默状态，偶尔有声音，也是办公室外传进来的声音。 约半小时后，温凌总算开完会回来。 然而她进门时却是一脸焦黑，脚步匆匆回到办公桌前，放下手中的文件。 她放文件的动作也夹带着压抑的怒气，引得文件摔在桌上，发出“啪”一声不大不小，却异常沉重的闷响。 第087章 信息泄露 莫语看温凌脸有怒气，问：“怎么了?” 温凌坐下来，克制住情绪，不着痕迹看了一眼白眉道长。恰好白眉道长手机响了，他忙拿着手机，告诉温凌到外面接个电话，便起身出去。 温凌看道长走远，这才对莫语道：“我们最近在开发新平台，按理来说模式是业内最新的，针对的也是未来的风向而不是现在，没想到今天收到消息，另一个公司也在做，和我们的模式相差无几，正在赶进度。” 莫语略有些诧异，侧了侧头：“这算商业机密泄露吗?” “嗯。平台这种东西，已有的模式是可以模仿的，但我们这次是改革，是创新，前所未有，没有发布前不可能有类似的模式，更别提相似程度这么高。” 莫语眨眨眼睛，若有所思看了眼门口，又回头问：“你怎么知道?” 温凌笑得有点无力，更像是自嘲，道：“对方想先宣布方案主权，这样就算我们提前把平台做出来，他们也能反咬我们偷窃他们信息，昨天就在业内放出风声了。” 莫语不解：“那你确定了方案为什么不像他们先放风声，宣布主权?” 温凌嘆了口气，拍了拍莫语的头：“如果风声出来，后续会有各种公司争相模仿，加大竞争，这不是一个好决策。这次那公司想这么做，恐怕不是为了收益，而是想坏了我们名声。” 第70页 “而且投资方知道我们信息泄露，很可能撤资，到时候我们公司就水深火热了。” “也就是想搞垮你们。”莫语一句话总结。 温凌扶着莫语头髮的手变得沉重：是啊，这次是被竞争对手盯上了。 每行每业都是口碑至上，一旦一个公司有了污点，往后的影响不可估量，更何况这是一个走在尖端的公司。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莫语又问：“你打算怎么办?” 温凌道：“泄露机密的人和手段已经在查，巧就巧在最近公司摄像头故障，还没来得及联繫人修，紧接着就出了这种事。公司知道摄像头故障的人没几个，我助理是其中一个，现在我更怀疑她了，晚些我先找她谈谈。” 莫语又问：“那平台的事呢?” “还没有确定解决方案，下午再开个会。” 莫语点了点头，看向桌上那堆文件，若有所思。 好一会儿后，她又开口：“这事有多严重?” 温凌不解地看了莫语一眼，摸不透她关心这个问题的缘由。 但莫语想要了解公司和业内的信息，温凌是乐意的，这样等她以后毕业工作，也可以多一条路选择。 而告诉她行业内的竞争真相，也相当于告诉她社会的复杂，于是温凌把这件事的很多细节及严重性分缕析条告诉莫语，顺便还给她科普一些专业的知识。 莫语认真地听着，因为以前在家温凌也会时不时透露一些她行业相关，听起来并不太吃力。 听完后，得知事态严峻的莫语看一眼面容憔悴的温凌，细思片刻道：“你现在重新设计平台，肯定来不及，也相当于向对手低头，你应该不会这么做。” 温凌点头道：“当然不会，一来时间不允许，二来一旦让步，有一就有二。 而且从对方透露的信息来看，对方把平台运作模式窃取了，核心技术却还拿不到手，他们有方向没技术，也是没有用，我们不需要推翻重做。” 说完，温凌却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莫语：“不过你到底想说什么?” 莫语声音低低道：“我觉得你的战略会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但如果这样，你找助理，就多此一举了。” 温凌愣了一下：“继续。” 莫语看温凌还是摸不出自己意图的样子，垂下眼帘盯着地上的瓷砖，更直白点提醒她：“你现在还在气头上，才会忽略这个问题吧?对方把消息公布出来，证明已经和你摊牌，卧底被揪出来在他们预料之中，假设助理就是，你找她对峙也没什么用，撕破脸还不方便你以后布局。” “就算助理不是，对方也会对你警惕，以后你的方案改了，他们只会找机会钻你的空子攻击你，你除了树一个摆在檯面上的对敌，一点好处也捞不上。” 温凌忽然眯起眼睛，有一丝异光从眼里闪过。 她按捺住当下的心情，轻轻道：“说说你的看法。” 莫语看了温凌一眼，不知道她是没听明白还是想试探自己，只好又道：“我觉得抓商业间谍要找到确切证据，如果助理就是，看她和你交流时表情演得这么到位，我认为你找她对峙不一定有结果。” “所以?” “所以我的看法是，你不如沉气沉到底，先确认卧底是不是她，再做打算。如果是，好办得很，你能让她做助理，不外乎信任，她能在你面前瞒天过海，肯定也利用了这份信任，你就假戏做到底，找个假靶子针对，制造你煳涂错判的假象，再把她抬到‘心腹’位置，告诉她你打算暗度陈仓，这种时候你给她透露任何‘内部’方案，对方都会上心得多，要是能彻底取得助理和对手信任，对手还会跟着你的方案走，届时你的主动权就拿稳了。 当然你和助理‘携手’暗度的陈仓也是假的，我知道你在业内见解独到且狠辣，那我相信你不仅能看到别人看不出来的市场风向，也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风向雷区，你的假方案往雷区上走，对方要是错信，最后全军覆没也只能忍着，这个哑巴亏吃一次够他们记一辈子。” 说到这里，莫语看向温凌，嘴角有一丝冷笑：“这时候你就是杀一儆百、杀鸡儆猴，再有不长眼的想暗算你，也得好好想想了。” …… 温凌静静听着，一动不动审视着莫语，心情是得知公司被暗算以外的复杂： 她怎么还学会这些招数了? 之前经莫语一提，温凌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气过头，想到可能被自己真心对待、细心培养的助理背叛，她没办法保持理智。 她第一时间想到处理了助理后，明面上做出紧急整改行动，掩人耳目，背地里进行的是另一套方案，防止明面上的方案再被对手针对。 她没想到莫语不仅能把问题指出来，还想出更迂迴的招数?暗度陈仓一层不够，要来个两层，把对方一网打尽? 温凌深吸一口气，说不上自己的心情。 这时她对事件的方向已经有了底，却还想测试一下莫语，便问：“如果助理不是间谍呢?如果对方始终不上钩呢?” 莫语眼也没抬，像是说一件多么普通的事：“她不是，总有人是，无论是谁都是钻了你的空子，让他继续钻就是。至于上不上钩，我觉得不用担心，既然对方有心针对，一定不会止步于此，跟着你走也好，处处制肘也罢，总有露马脚的时候，届时被抓住想跑就难了。” 温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她总觉得莫语说这段话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阴狠。 当妈的她暗吸一口冷气，有点为莫语的思想担忧。 这时莫语却是一顿，看着温凌道：“不过这样的话，就要辛苦你们了，无论怎么做几个方案都需要人力物力。” 温凌又是一怔，一会儿后扬起微笑：“那不会，我不是说了吗?核心技术他们没有，我这边再怎么整改，也只需要改变模式，核心系统可以用，我们多加几次班就能赶回来了。” 这时停了一下，又是一抹冷笑：“说到这里，将来他们落套，恐怕对核心技术也有想法，这样的话，对付他们的方法就又多了。” 莫语倒不是很关心温凌所说的方法，她刚才只是给温凌提供一个思路，现在看她胸有成竹了，知道已经有确切对策，便不再吭声。 之后的事情涉及到技术细节，莫语就更帮不上忙了，便不再说话，由温凌独自思考。 这时更让她在意的，已经不是温凌的工作问题，而是被告知不是被人请来对付温凌的新娘，又是为了什么，才会一直阴魂不散。 而就在莫语深思的时候，出去接电话的道长再度回来。不知道他接了一个什么电话，再进办公室时眼神有些懊恼。他一屁股坐回角落的沙发，表情也不似以前和善了，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一声未吭。 第088章 不善 道长回来提醒了莫语先前询问的事，她马上告诉温凌，新娘应该不是由外人请来对付她的。 第71页 这时她才想到昨晚新娘出现，她让温凌逃走，新娘却毫无追赶的意思，仍自与自己对峙，她总感觉这不应该发生，一时也想不明白，便没有告诉温凌。 之后温凌又去开会，分别召开了两次会议，对象不同。 会议过后全体员工加班，一直到晚上九点才各自回家休息，最后办公室又剩下温凌等三人，但今晚他们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新娘出现，便也回家休息。 奇怪的是，之后整整两天，她们都看不到新娘的踪迹，这让温凌和莫语几乎以为新娘被攻击了一次，觉得不好下手，便放弃了。 就连早做好降服新娘准备的白眉道长也心生疑惑，连着三天他们一无所获，道长寻思着是不是要暂告一段落。 莫语周一没课，连歇了四天，周二必须要回学校了。 新娘没有再次出现的迹象，两人不可能一直等着，只好先把这事暂缓。 ……………… 周二大早，莫语把大部分护身的东西都留给温凌，还给了温凌一个能感应邪气的铜铃手鍊，遇到邪气会叮噹作响，自己则戴了一条护身手鍊去上课。 温凌则依然由道长陪同，不同的是道长这次就待在公司旁边的一个露天咖啡馆，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盯着周围情况。 今天是阴天，灰白的天空万里无云，冷风飕飕地吹。 许是天气的缘故，学校校道上人影稀疏，这座一天阴就奇冷的城市，人们都裹上厚一点的外套。 莫语被新娘的事情困扰着，满脑子都是担忧和不解。同时她感觉身体的异样力量更明显了，但不太稳定的样子，时有时无，这让她摸不清是不是近日过于操劳，都产生幻觉了。 莫语走进教室的时候，闹腾的教室很快安静下来。 她奇怪地抬眼看了一圈，看到早到的同学们看自己的表情神色各异，有奇有惧有探究，她便瞭然于心。 不就诈死了一次，躺了一晚上停尸间，至于发现新大陆一样吗? 她不想把心思花费于此，无视掉异样的眼神，惯例走向角落的位置，那里本来每次都有赵月茹等着，但今天空无一人，教室里也没有赵月茹的身影。 莫语一走动，安静的同学也回过神来，教室里慢慢传开窃窃私语的声音。 莫语忽略掉声音，径直向座位处走。她路过坐在一起的彭丽玲和梁珊珊，彭丽玲最靠近莫语，这时乜斜一眼，动作夸张地往梁珊珊身边挪，以自信只有莫语能听到的音量喊了声：“晦气。” 然而彭丽玲没想到，这一声在气氛还没有重新活跃的教室里，还是显得有些刺耳。 以她和莫语为中心的一片区域内又安静下来，学生们眼巴巴地看着这两人，周遭瀰漫开尴尬而诡异的气氛。 莫语闻声脚步一顿，看向彭丽玲，脸色阴沉，墨黑的眸子里冷光如刃。 彭丽玲见自己说的话被听到了，更是破罐子破摔，不甘示弱地挺着胸膛对上莫语目光，杏眼里面满含怒意，有种绝不服输的倔强。 莫语不太能理解彭丽玲的敌意，单纯地对她的不友善不悦。 彭丽玲却期待着莫语对自己动手，那天莫语在学校打架彭丽玲是看到了的，害怕是害怕，但只要莫语一动手，彭丽玲就可以顺理成章以弱者的身份，状告她欺负弱小。 至于是自己先口出恶言的事实，她就管不着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先打人就是不对，假装柔弱是她的强项，她有一万种方法让大家同情自己，埋汰莫语。 这才能出了这阵子她抢张帆的恶气。 然而许久过后，事情还是没有按照彭丽玲的期望发展。 莫语连嘴也没回，一声未吭，只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倒让莫语的气场愈发显得强悍。 而长时间的沉默让彭丽玲摸不透她心思，找不到能可发力的点，自己开始心慌起来。 一旁的梁珊珊看气氛剑拔弩张，不由手足无措，见莫语神色不佳，更是害怕彭丽玲被她狠揍，连忙戳了彭丽玲一下。 然而没等梁珊珊开口，就有一个细冷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晦气?这叫晦气吗?你认知是不是有问题?” 梁珊珊和彭丽玲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听到说话的内容分明针对自己，彭丽玲面带不悦地看向声源。 却见说话者是黄晓晓，坐在斜后方轻蔑地看着彭丽玲。 她站起来走向莫语，走到莫语身边时停下，居高临下地对彭丽玲道：“要不是有她，那精神病院还得害死多少人?这么一个大功劳在你眼里是晦气?” 说罢她抬眼扫了一圈噤若寒蝉的学生，怒道：“你们这些人，就这么点小事值得你们天天闲言碎语? 奇了怪了，自己同学身体不好，险些阴阳两隔，你们不觉得难过，好不容易活下来，你们倒是诸多揣测、恶言相向——你们十几二十年的书都白读了吗?做人做成垃圾了吗?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黄晓晓越说越气，最后直接吼了出来。 她体内的新灵比在座的学生都大，见过太多险恶的人心，莫语原本在她眼里只是个体质特殊的女生，没有什么交集，也就没有什么感情，但在精神病院最后两天相处下来，她发现莫语这人性格孤冷，不爱说话，却是具有正义感的，否则也就不会被人暗算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选择配合大家串口供，为那些恶灵正道。 不说这行为有多伟大，也不应该受到旁人这样的对待。 这些学生未来也是要融入社会的，要是思想不正，也只会是个祸害。 学生们被黄晓晓这么一骂，有不忿的，也有反省的，却都不约而同低下头没吭声。 黄晓晓又垂眼看了一眼彭丽玲和梁珊珊，见这两人面色通红，这才作罢，转身拍拍莫语肩膀：“没事了吧?身体好点没有?” 见前几天才与自己有第一次交集的黄晓晓为自己说话，莫语有些惊讶。 她从小经歷过太多冷眼，早就习惯了，也不打算和这些人计较，没想到黄晓晓这么生气，她愣愣地眨了两下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黄晓晓多少知道她性格，也没说别的，推着她往她习惯的位置走，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 莫语从在精神病院时，就隐约从黄晓晓对自己说话和照顾的方式，感觉她是个年纪比自己大的大姐姐，这时看她还替自己出头，就算身上带着哀愁的情绪，莫语也不怎么排斥，和黄晓晓一起走向座位。 第089章 拉近距离 黄晓晓替莫语出了个头，教室里尴尬的氛围倒也没持续多久，逐渐地恢復热闹。 黄晓晓坐在莫语旁边看着她无所谓的脸，语重心长道：“有些人不能忍，你越忍，他们越得寸进尺。” 莫语惊讶于黄晓晓的反应，总觉得她特别排斥这种事，但对于莫语而言，这些都是不足挂心的问题，声音低低道：“这不是大事，对我有偏见的怎么都有偏见，何必浪费精力。” 黄晓晓这才明白她不反击是这个理由，黄晓晓还以为她不敢惹是生非来着。 第72页 不过莫语说的在理，小人永远不会因为被收拾一顿就变好，既然当事人不在意，也没有因此受到伤害，黄晓晓一个外人也就不管了。 想起精神病院的事，黄晓晓转而道：“话说那精神病院已经被封锁了，警方也立了案，后来陈芳——就是那个被救出去的女病人，还是利用社会舆论施加了压力，你最近上网应该能看到相关消息吧。” 莫语这几天早出晚归，在精神病院缺的觉还没补够，就又心惊胆战防着新娘，根本没有时间管闲事，摇摇头：“没怎么注意。” 再说帮忙本不是她所愿，知道死灵被解放了，算是没白被坑，她也就不再关心整件事情的后续了。 黄晓晓也只是告诉她有这回事而已，见莫语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摇了摇头，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看了莫语一眼，又笑道：“话说你胆子挺大的。” 莫语不解地回视她：“胆子大?” 黄晓晓点头：“回去之后杜宇航给我们看了尸坑的照片，我看着就心里发寒，你自己掉到那种地方，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做噩梦?莫语想到近日的睡眠状况，无奈说道：“可能还没来得及做。” 还没来得及做?黄晓晓挑了挑眉，略带不解：什么叫来不及做? 这时她才注意到莫语的脸色有些发青，眼皮底下也是乌黑一片，在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略为扎眼。她好像明白莫语的意思了，问：“没睡好吗?没睡觉?” “嗯。”莫语轻点了点头，“睡得少”。 黄晓晓抿了抿嘴，看莫语的表情似乎是遇到了麻烦事，心事重重的，脸上的担忧一览无遗。 她心想才从医院回来没多久，不能转眼又摊上事儿了吧?瞬间觉得这孩子有点倒霉。 不过她看莫语不打算解释，她也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便只同情地扯了扯嘴角，不再过问。 转而想到前几天莫语的遭遇，这个问题她比较好奇，便问：“你还生气吗?” “生气?” “路法师……” 黄晓晓从莫语瞬间蹙起的眉尖得到答案，识趣地掐断话头。 一提到这个人，莫语心里就窝火，并不想表态，只想着这辈子别再遇上就好。 虽然自己受到的伤害不算大，顶多有些心理阴影，事后还莫名被解放的死灵感谢，甚至外界都把精神病院的揭发功劳归到她身上，但她就是不爽路央祁这种不带商量就坑人的手段。 即便商量了她肯定不会去，那也不带这么坑人的。 莫语犹自不悦，黄晓晓也就没再多说，两人沉默下来，谁也没有再吭声。 一会儿过后，教室门外进来两个人。 来者是张帆，后面是赵月茹，张帆还是精神百倍，倒是赵月茹跟在他身后，低着头，显然情绪很低落。 张帆进门扫视一眼教室，很快锁定在角落的莫语身上。 看到旁边还有黄晓晓，他有些惊讶，也有亲切感油然而生，马上忘记在校门遇到赵月茹时答应她的事，迈着大步往莫语两人走去。 彭丽玲看到张帆来了，下意识整理了垂在两边的头髮，坐得端端正正，又低着头装作没看到这个人，心跳得砰砰直响。 然而张帆路过她，看也没看一眼，三步两步跨到莫语面前喊了声：“小语!你身体好点啦?” 根本没注意到张帆的莫语被张帆一喊，吓了一小跳，看到是张帆才点了点头。 张帆一屁股坐到莫语前面的位置上，又看着黄晓晓：“你怎么过来了?” 黄晓晓却是看向彭丽玲，看她僵着一张背，搁在桌子上的粉拳抓得死紧，摇摇头对张帆道：“注意你现在的身份好吧?你这样给她带来多少麻烦你知道不?”说着头向莫语方向摆了摆。 张帆莫名其妙：“注意我什么身份?” 黄晓晓压着声音说：“你现在是男儿身，还有朵前身招的桃花，你说你什么身份?” 张帆愣了一会儿，还是没明白：“什么桃花?” 黄晓晓放在桌上的手指了指彭丽玲。 张帆回头看了彭丽玲一眼，一张脸快沉到太平洋底了。 回头满腔不满道：“那是这前身惹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想变个性，可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啊，还是那种女人。”他说着勐地摇头：“不不不，会惹得一身腥的，我拒绝。” 黄晓晓还想说他拒绝也不要拖累别人，张帆已经改了一张激动的脸，趴在莫语桌上道：“我喜欢和小语这种人交朋友，好看还厉害，对不对?话说小语，莫神!你这身功夫哪学的?不简单啊，你能不能教教我?拜託拜託!”他终于逮着机会继续叨念心心念念的事。 莫语听两人对话听得莫名其妙，转眼又闻张帆让自己教他功夫，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时她才想起早先在楼下打起来，张帆的动作套路都很是熟悉，应该是有底子的，也是从那时她出手帮忙开始，张帆更喜欢跟着自己，张口闭口都是莫神莫神，听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可没打算收徒，自己一身本领还是一群野生“师傅”教出来的，自己野孩子一样没人认领，还收什么徒。 更何况就算莫语不知道张帆和彭丽玲的关系，却也能察觉张帆每次靠近自己，旁边都会有异样的目光传来，她一点也不想和他有太多联繫。 莫语正欲拒绝，却听一声熟悉的刻意压低的娇嗔响起：“张帆!你个混蛋!” 莫语一愣，和张帆、黄晓晓同时抬头，惊讶地发现来者竟是赵月茹，正叉着芊芊细腰怒瞪张帆，一双大大的眼睛睁得滚圆，眼中带雾，似怒似委屈。 第090章 愈发棘手 张帆看到赵月茹，一拍大腿：“哎哟，我给忘了!” 说着连忙指指赵月茹，小声对莫语道：“小语，那什么，赵月茹说想和你道个歉，你和她谈谈?” 听到赵月茹要道歉，莫语不明所以，看了一眼赵月茹，又感觉尴尬，又看回张帆。 赵月茹早在校门遇到张帆时，就和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大致意思是之前和莫语闹了矛盾，现在想和她和好，却又不好意思，心情十分郁闷。 早在精神病院时张帆就发现两人情况不对，赵月茹没说自己知道了莫语的体质问题，还当是女生之间的小打小闹，便拍着胸膛要当和事佬，没想到转眼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赵月茹终于明白这人一点也不靠谱，只好自己出声道：“小语，我……” 话未说完，因赵月茹叫唤而转头的莫语突然双眼大睁，掩饰不住的恐慌爬上脸面! 很快黄晓晓和张帆也是脸色一沉，对视一眼，也不管赵月茹了，不解地看向窗外某个方向。 赵月茹看这些人如临大敌的神色，尴尬之余十分不解，站在桌边不知如何是好。 而莫语和两人往同一个方向看去，看到下方稍远处有一道火一般的身影，直直杵在一人宽的大树后。 第73页 新娘正面着教学楼，头依旧与身体相反，直对背后的海报墙。 但莫语觉得她是能看到身体前方的，不知道要怎么看，但她相信她能看到。 而就这么一眼，莫语顺道观察到路过新娘的学生都蜷着身体，拉紧衣服，走了好远才放松开来，似乎只有那一段路特别寒冷。 莫语不敢多看，怕被新娘察觉，很快把身体挪离窗边，手抚着额头满脑子不解。 为什么新娘出现在这里? 黄晓晓和张帆看到莫语反应不对，不约而同又看了一眼那道火红的影子。 然而很快收回目光，黄晓晓小声呢喃：“那是个‘新娘’吗?怎么回事，那气息……” 她和张帆没有细看新娘的样子，看到她一头乱髮披着，背对着自己，也没有太注意就移开视线。 让他们惊讶的是新娘身上的鬼力，竟然强悍到如此地步，身上的怨气也化为鬼力的一部分，不用具备莫语共鸣的能力，同为死灵的黄晓晓和张帆，也能清楚感觉到。 这不是普通鬼怪能可达到的程度，两人不约而同想，怎么学校里会出现这样的角色。 而这在莫语心里又是另一番心思，她正思考着如何面对，忽然，新娘的气息动了!莫语抬头看了一眼，看到新娘身影一晃，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中! 感应到的情绪和鬼力越来越远，她可以确信新娘正在远离。 这更让她一头雾水：这来来去去的，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在找她? 莫语思绪混乱，面上愁云惨澹，一张白煞的脸快要凝出水来。 但事情没有到此平息，很快，她感觉到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传来，情绪加重的速度略快，意味着那对象移动速度不慢。 奇怪的是莫语感觉这情绪很乱很杂，似曾相识，却不记得什么时候碰到过这么复杂的灵体，更奇怪的是她从这灵体身上感应不到鬼力，这种情况…… 莫语看了一眼身旁的黄晓晓和张帆，想起他们被夺魂的时候，也是只感应到情绪，没有鬼力的踪迹。 …… 等等。 夺魂? ——常眠山! 回忆如同潮水翻涌，莫语终于想起这些情绪的来源——不就是那座压制了很多死灵的常眠山吗?! 与常眠山不同的是，山上的情绪是庞大而分散的，而她这次感应到的，是集中却异常沉重的气息。 就好比一盘散沙凝聚到一起，还沾了水揉成一团，沙子混得不分彼此，重量也更沉得握不住手。 心里徒然生出不安，莫语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江锦自从说要上山处理尾事后，就再也联繫不上，她的心脏狂跳起来：不会江锦被…… 还没来得及深究，她感觉到那情绪往教室楼层越靠越近。 她直觉来者不善，看了黄晓晓和张帆一眼，又看了看坐在教室中间的李林，感觉那东西冲着他们三个来的可能性更大。 别人不提，黄晓晓最近帮了自己不少忙，总知恩必报的莫语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涉险，便对黄晓晓道：“和我出来一下。” 黄晓晓没有那么灵敏的感觉，对此并不知情，这时还听到上课铃响了，更是茫然道：“去哪里?” 莫语没有回答，想了想又对张帆道：“你也来，叫上李林，一会儿再解释。快。” 张帆和黄晓晓面面相觑，但知道莫语这种性格不会无故叫人，还正好是他们三个特殊的人，便跟着她起身，张帆喊上李林让他跟自己走。 莫语站起来才注意到赵月茹还在，拘谨且不悦，大大的杏眼里满是委屈。 想起刚刚张帆说她想道歉?但莫语哪顾得上这些，也不知道事已至此赵月茹还道什么歉，担心自己行为太让人误解，便在路过赵月茹的时候对她说：“有事的话等我一会儿，我有急事出去一下。”后带着黄晓晓等人迅速出去。 赵月茹感觉自己眼眶热热的，回头看几人出门的背影，觉得莫语是不会原谅自己了，什么急事处理一定是藉口。 她在和莫语生了罅隙后，几天都茶饭不思，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几个夜晚无法安眠。 经过几天的辗转反侧，也经过努力和其他朋友相处，她反倒意识到莫语在自己心里早已有无可取代的地位，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知道莫语在她心里，一直是那个只对自己温柔，对自己好，话语不多却时刻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好朋友。 而想起这些日子莫语多次反常地阻止自己干这干那，联合莫语的体质和精神病院的风波，她笃定莫语当时是在保护她，包括要上常眠山的时候，也一定出于同样的原因。 即便体质特殊，她也没有要害自己啊! 朋友的意义，不就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离不弃，坚定地和对方站到一起吗? 赵月茹意识到自己曾经多么过分，决定找人道歉，期望可以和好如初。但是现在看莫语的反应，赵月茹绝望地想：她大概不可能原谅自己了吧。 赵月茹独自伤心着，看莫语的身影越行越远，灵动的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内有雾气氤氲。 然而没等她伤感多久，她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把脸隐入兜帽、莫名让人感觉寒气逼人的男人出现在窗边，往教室里面看。 第091章 一波又起 莫语和黄晓晓等人才走出教室门口，莫语便道：“你们知道常眠山怎么样了吗?” 黄晓晓不解：“什么怎么样?” 莫语一边带着三人往情绪气息靠近的反方向走，一边摇头：“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刚才感应到山上的死灵气息，就在附近，但我记得江锦和……那法师上山处理了，不应该还出现才对。” 黄晓晓一头雾水，张帆和李林也不明其意，李林冷不丁问：“什么气息?鬼力?我没有任何感觉。” 黄晓晓和张帆也应和，黄晓晓道：“会不会是你感应错了?是不是那新娘残留的?” 莫语摇摇头，想起他们并不知道自己除了鬼力，还能感应情绪。她不想把这事透露出来，便道：“总之我能肯定，现在它走进这栋楼了，你们和常眠山死灵牵连最大，我才让你们出来。” 张帆脚步一顿：“你说什么?在楼里了?” 莫语只好也停下，点头。 张帆皱起长眉，往后面看了一眼，暂时没有看到可疑的对象，回头道：“我记得那天问了杜宇航进展，他说是山上死灵全没了，可能跑了，也可能被吞噬了，第二天又接到精神病院的委託，他和路爷就先把这事放一边了。” 说着眉间的纹痕又深了些：“如果你是对的，不就表明死灵当时真的跑了，现在又回来了?” 他这问题莫语无法回答，催促道：“先走吧，别停在这儿。” 张帆马上反应过来，继续前行，又一边道：“可是如果那东西冲着学生去可怎么办?” 莫语表情瞬间凝固：她没想到这点。 一直想着对方有目的而来，针对的也肯定是知情人，但是如果它只是单纯来害人呢? 第74页 但她很快否定了这个可能：如果单纯害人的，对方在校门口就能动手了，一直隐而不动一定在找特定的对象。 再说就算要害别的学生，她也不可能把这些人都带走，她自己尚且自身难保，这三个是因为她感觉危险比较大，才顺带喊出来的。 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三人很快走完长长的走廊，站到下楼的楼道口。 几人一边焦急地思考，一边欲往下走，然而很快莫语脚步一顿，往侧面看了一眼。 张帆关心地问她：“怎么了?” 莫语眉头越蹙越紧：“在教室前面停下了。”同时看到教室窗前站了一个一身黑风衣的男人，头戴兜帽，身形瘦长，似乎在环视教室。 莫语教室正好在另一边走廊尽头的第一间，距离很远，细节看不清楚，莫语很快收回目光。 她内心咯噔一跳：不是真冲着学生去的吧? 张帆三人也看到这人了，交换了一个眼神。张帆新灵从军校毕业，自然比在场的人都更有正义感，这时一咬牙道：“是不是就是那个男的?打扮看着就很奇怪。那我还是不走了，万一真针对学生呢?我还是留下来帮忙!晓晓你就带小语先走，李林你打电话给路爷，看能不能赶来。” 黄晓晓和李林同时一愣：张帆只是个普通死灵，恐怕不是之前能可夺魂的死灵对手，正欲阻止，却听得莫语道：“别去了，他过来了，赶紧下去。” 说着就把黄晓晓往楼下推，也让张帆和李林迅速跟上。 原来那男人只扫视了一圈教室，之后没有停留，转向莫语等人的方向。 莫语只好趁他视线未及此处，迅速把三人推至视线死角，自己也两步跨下阶梯，一刻不停让三人走。 她看那男人转身的姿势，应是打算直接走开，而不是要进入教室或别的意图。 莫语不知道他的意图，但一出现就冲着这个教室来，绝对不是巧合，她只能警惕为上。 张帆还是担心别人，想过去看看情况，莫语冷言道：“他一直往这边靠近，别担心别人了，担心自己吧。” 张帆边下楼边不解：“你怎么就确定那人冲着我们来?” 莫语有点心累：“你说过常眠山死灵彼此有感应对吗?之前几个死灵就是在学校出事，难保暴露方位，这人过来就直奔教室，你觉得是巧合吗?要害人在校门口就可以动手了。 而且你们严格来说也是灵体，同类之间一眼能识破，相比于普通人你们更危险吧。” 张帆恍然大悟地点头，想着是这么个道理来着? 但他很快又想不明白：“那你跑什么?我看你比我们还急。” 莫语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当初是我揭穿了他们。”还有一句“我最近特别倒霉”没有说出来，她感觉后面那个原因的可能性更高。 张帆马上不说话了，有点同情地看了莫语一眼，感觉她做了好事落不得个好下场，也是不容易。 黄晓晓和李林也不再多说，跟着莫语走，四人跑下一楼，看了两眼左右两个方向，却有点踟蹰。 往哪边走? 莫语能清楚感受到气息也在往楼下移动，她两方权衡了一下，决定往校门反方向走。 也只能赌一把，看他会不会走掉了。 此时因为已经上课，校道上人迹更是稀疏，只偶尔路过一两个人，没课的大抵都窝在宿舍取暖。 校道上寒风簌簌，不时吹下几片枯叶。 好不容易来学校，椅子没坐热就又逃课，莫语被神秘人的出现和身上复杂的情绪搅得心神不宁，加之气温低冷，她只觉得十分疲惫，同时又注意到体内的奇怪力量好似有些波动。 她感觉最近护身符和自己的身体都很奇怪，心中渐生另一种不安，直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改变。 但此时她也顾不上细思，和三人跑到远处一栋教学楼后，绕到一个能遮挡大部分身体的大装饰花坛边，等着那神秘人出来。 没多时那一身黑衣的风衣男人从楼道走出，站在一楼往左右两边张望。 在他看向莫语等人方向时，几人下意识又往后躲了躲，神秘人没有看到他们，转回头来寻思了一会儿，转而往校门口走去。 片刻后张帆才小心探了个头出去，看到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学校大门。 “真走了。” 张帆不可思议地看着神秘人消失在左边的道路上，这才缓缓站直身体。 他和黄晓晓、李林面面相觑了一下，看向莫语：“你怎么看?我现在觉得，他真就是来找我们的。” 第092章 找救兵 张帆其实还想问莫语到底感应到什么，才如此笃定，但想到每次问及她都闭口不谈，显然不想告诉自己，而之前和路央祁在学校设计“钓人”，她能准确预判死灵同伙的出现，看来是有确切的本事，也就相信她了。 莫语没有回答，一会儿过后，她确定神秘人已经走远，再也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情绪，这才松一口气。 她对张帆道：“总之这人动机不纯，你们联繫那法师吧。” 提到联繫法师，张帆等人才想起忘记给路央祁打电话了。 张帆很快行动，拨了个号码，半晌却疑惑地拿开电话盯着屏幕：“无法接通?” 莫语无声看过去，看张帆再拨一次，一样的结果，不得已转找杜宇航，她莫名想到同样打不通电话的江锦。 张帆打杜宇航电话，倒是很快有人接听。 杜宇航声音微哑，喂了一声，又清了几下嗓子，才道：“怎么了张帆?” 张帆听到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起，心里的大石就落了下来，在他的意识里找到杜宇航相当于找到路央祁，他忙问：“路爷呢?我有急事找他。” “路央啊?他有事出门了，不在市里，什么事啊?” 一听路央祁不在，张帆心中的大石又被提了起来，还仿似只被细绳牵着一般，摇摇欲坠。 他费了好大劲站稳脚，稳住心情，语气却不乏担忧道：“不在市里?那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遇上常眠山的死灵了!” 话音落下，对面死一般沉寂。 张帆好几次以为杜宇航走开了，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杜宇航尖着嗓音问：“你说什么?!” 张帆只好把事情始末一一告知杜宇航。 把话说完，杜宇航又是一阵沉默。 半晌了才听得他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后问：“莫同学还好吗?” 张帆愣住：不是他们几个更危险吗?先关心莫语啊? 但他很快释怀，毕竟从一开始江锦就向他们仨强调：在学校一定要照看着莫语，遇到什么反常马上找他。 之后在精神病院路央祁也让他们盯着她，这样一来是个傻子都能看出，莫语身份挺特殊，即便被扔到危险的地方待了一宿，那也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 张帆只好认命道：“没事，好着呢。” 杜宇航松了一口气，又嘀咕道：“怎么还真出现了?忙不过来了都。” 第75页 张帆愕然：什么叫“还真出现了”?他对此没法接话，干笑一声，问要怎么办。 杜宇航沉吟片刻，道：“路央去湘西办事了，一天两天回不来，电话也经常打不通，嗯……我来试试吧。” 张帆嘴角抽了抽，感觉到些许不靠谱，他好像记得，曾经听杜宇航自己说自己的技术时灵时不灵来着? “你行不行啊?”他不禁问。 对面传来不满的哼声：“你什么意思?怀疑我?我好歹是路央首任弟子，怎么不行?” 张帆更是忍不住嘲讽：“还首任，你跟了路爷多少年了，还这水平，你这不是坏路爷名声吗?” “喂，老子可是从零学起，没基础没天赋，这种速度很快了!” 张帆鼻子哼哼，也不和他讨论这个话题了，转回正事道：“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我们要干些什么吗?” 杜宇航想了想：“我没过去前你们就听小语的，让你们跑就乖乖跑，别磨蹭别拖后腿，也不要落下她，必须带上走。其余的我过去再说。” 张帆闻言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应下后让杜宇航尽快来，便挂了电话。 随后他和其他人复述了这事，又问莫语是不是确定人已经走了。 莫语点头，她没有再感应到半丝情绪。看时间已经不早，躲也躲不到哪里，分散行动也更危险，还知道杜宇航要来找张帆几人，便出声让他们回教室上课，等人过来。 张帆三人也知道干焦急没用，便应承下来，一起往回走。 一路上四人各有心事，想的不外乎那人是不是真的常眠山死灵，又为什么只有一个，会不会又和以前一样，不少人被夺魂，这只是其中之一。 他一出现就找到他们教室，又是不是来报復的，如果这样的话，只有莫语一个人能感应他的存在，别的时候又该怎么防备才好。 思绪万千，使得这几人的步伐也变得缓慢。 当路过方才新娘站的地方时，黄晓晓又忍不住嘀咕：“还有刚才那新娘怎么回事?最近没听说学校有命案，怎么会有死灵?而且她的怨气和鬼力太强了，不像普通的怨魂。” 莫语也顺着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但没有作答，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她越发感觉新娘转移目标了，心下生烦，再一次感到为人鱼肉的无力。 既然新娘又冒头，她刻意放慢脚步走在最后，给温凌打了电话，问今天有没有遇到新娘。 温凌的回答是风平浪静，还告诉她助理果然露出马脚了，还会给她继续下套，把这次经受的损失最大限度讨回来。 正在温凌和莫语说话的时候，莫语隐隐听到敲门声响起。 温凌打住话头，喊了声“请进”，不一会儿脚步声靠近，一把熟悉的沙哑声音响起：“温施主，贫道突然有急事，需离开一阵子，公司已经布下几重结界，可保施主安全，还望施主放心。” 温凌听说有急事，想了想还是点头：“那行，道长放心办事。” 白眉道长应了一声，莫语就听到脚步声远离，之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她不免担心：“他走了，万一新娘又出现，你怎么办?” 温凌无奈地笑笑：“你也听到了，他说他布了几重结界，之前两方交手过，对方什么实力他应该清楚了吧，要这还防不住，留在这里恐怕也……” 她说到这儿，没把后半段说出来，转而道：“我倒是在想这几天新娘没出现，是不是江先生的护身之物起了作用，小语你今天护身的东西都带了吧?没遇上什么事吧?” 莫语张了张嘴，却在踌躇两秒后，说了句：“没有。” 她觉得告诉温凌只是徒添她担忧，有必要的时候再说吧。于是她也不再和温凌多谈，让温凌一切小心，有事找她，并且隔一段时间发一条确认安全的信息过来，便把电话挂了。 挂电话之后，四人也走到教学楼的楼道口。 莫语距离三人十几步的距离，打电话时也放低了声音，张帆等人听不到她说的话，只是张帆时不时回头，看她把电话挂了，忙招唿她加快步伐。 莫语也不磨蹭，三步并两步赶上去，和他们一起上楼。 第093章 发现端倪 早上一节大课，一个多小时，快下课的时候杜宇航出现在教室前面。 他今天身穿一套上白下黑的休闲套装，背上背一个黑色的背包，宽大洁白的t恤罩着他的上身，把他略有消瘦的身形隐藏起来。 看课堂还在继续，杜宇航便靠在栏杆上耐心地等。 班里有学生认出他来，好奇怎么精神病院的医生出现在这里，交头接耳私语了一会儿，直到讲师发现并警告，这才安静下来继续听课。 十来分钟过后，下课铃声响起，张帆也不管莫语愿不愿意，把她拉到走廊。 黄晓晓和李林自然也跟着，后在杜宇航的带领下移步到走廊尽头的小阳台，那里没有学生在，谈话的时候不用担心被听到。 走廊的阳台不大，只能容三人并排站着，再多就挤了。 五人要谈的内容又不好被旁人听见，因此即便没有人，也下意识压着声音，这让几人所站的距离又缩减不少，聚在一起彼此的空间更是狭小。 就在这时候，莫语闻到五人中瀰漫着一股近日熟悉的气味，时有时无，一阵轻风吹来便消散无踪。 她一时想不起这是什么味道，没有在意，听得杜宇航问：“是确定只有一个人来吗?是什么感觉啊，莫同学?” 莫语回过神来，想了想，避开情绪这个词眼说：“只有一个，但他身上有其他死灵气息，很多。” 杜宇航愣了一会儿，才问：“什么意思?一个人身上有几个人气息?” 莫语点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杜宇航捏着自己下巴尖，浓眉大眼凝满了纳闷。 他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那天路央祁到常眠山处理后续，回来告诉自己，常眠山的结界破了，死灵全消失了，不确定是被山里法阵消灭了还是自己吸收法阵和结界跑出来。 他还记得当时路央祁说，如果是跑出来，不可能所有死灵都能逃出，因为力量分散撼动不了法阵，最大可能是部分甚至一个死灵吞併其他死灵，才能最大限度集中力量，攻破併吞噬法阵与结界。 按照莫语的说法，大概就是后一种情况，但如果是吞併，又怎么会残留气息呢? 杜宇航想不明白，但知道这是一个极大的威胁。针对这件事，路央祁本打算下山次日放傀儡，没想接到精神病院委託，只好两边动作同时进行。 为防那时死灵已经逃到市外，又在城市边界布下探测点，一旦死灵跨过，探测点能探测到气息，路央祁顺而感知，然而这探测点和傀儡在路央祁去湘西前都毫无反应，没想到人前脚才走，没两天就发出警报了。 这事还是感知探测点警报的路央祁在信号极不好的地方，兜兜转转找到信号区，打电话告诉杜宇航并让他留意的。 第76页 但之后那死灵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哪里都没有动作，杜宇航还抱着侥倖心理，想着等到路央祁回来死灵再有行动，就不用独自处理了，没想到突然这人已经找到学校去了。 傀儡可是没有任何动静，这死灵不是完美绕过傀儡了吧? 收回思绪，杜宇航醒悟先干正事重要。 他从背包中取出好些精緻的锦囊，边递给张帆、李林和黄晓晓，边道：“这是路央当时做给王队等守山的人的探测锦囊，山上死灵无论哪个靠近都会发热，你们带在身上就不会被盯上也不知道了。” “你们各带一个，其余拿给另几个被夺过魂的人，你们都认识，也都有联繫，哪个离谁近就去送吧，我待会还有事实在抽不出身，你们自己搞定哈。” 把锦囊分完，他又拿出许多道金符递过去：“这是路央特制的针对那些死灵的护身符，我还加强过了，起码能挡够你们逃命的，要是被攻击了，往我们公寓跑，你们都去过，地址还记得吧?那里的结界足够保护你们的。” 杜宇航向张帆三人交代完，这才递了一道符给莫语：“莫同学你自己能感应气息，就不需要探测锦囊了，但护身符你还是拿着，常眠山的事你干涉不多，原则来说不会针对你，但还是要以防万一的。” 杜宇航把手伸过去，身上的气味一下窜到莫语鼻腔，挡都挡不住。 莫语终于闻清楚这味道——竟然是香火的味道。而且不是一两根，其气味之浓，应该是点满香烛之地才会有! 最近闻到这个味道的地方，一处在南阳观，一处在白眉道长的身上。 莫语眯起眼，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审视。 杜宇航见她未接护身符，表情还有些警惕，以为是担心，连忙竖着三指立在耳边：“我发誓这次绝对不坑你，这真是能救命的护身符，我拿命担保，你放心!” 莫语表情未有松懈，垂眼看了一眼护身符，又抬起来上下一扫杜宇航的身材，杜宇航好似从她眼神里看出一抹狠辣。 但这眼神转瞬即逝，很快又变得古井无波。 莫语接过护身符，听不出感谢地说了声“谢谢”，便再不说话了。 杜宇航见能干的都干了，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道：“好了，我还有重要的事得走了，你们还有问题没?” 张帆蹙了蹙眉：“能有什么问题?能问什么时候能收了那孽障吗?” 杜宇航干笑一声：“我也保不准，要调查清楚再动作。你们平时注意一点，没事别出门，能请假干脆请假算了，忍两天，过两天要是路央回来就好办了。” 张帆有点焦躁，想着以后真不能瞎玩了，要抓紧时间向路央祁学点本事自保保人。杜宇航倒顾不上他想法，看事情安排妥当，又特意让莫语小心，便向几人告辞，匆匆往楼下去。 杜宇航看起来真的火急火燎，很快便消失在几人视野。 张帆三人交换了个眼神，无奈地耸耸肩，喊上莫语回教室上今天最后一节课。 莫语一声不吭跟着这些人回到教室，却在坐下之后马上发了一条简讯给温凌，问白眉道长回去没有，让温凌把他回去的时间告诉自己。 第094章 面谈 据温凌回復，白眉道长过了近一个小时才回到公司，又在旁边的咖啡馆待着了。 莫语收到消息后细思片刻，没回简讯，下课后直接打了车去温凌公司，到公司楼下，她也没进楼，而是绕到旁边咖啡馆的露天区域，找到在那里翻着书的白眉道长。 白眉道长仍然穿着一身中山装，显得沉稳而儒雅。修长的手指不时翻开下一页书，即便白髮苍苍，貌似老翁，却依旧腰背挺直，精神瞿烁。 长而浓密的眉须挡住了近一半的脸，嘴巴几乎埋没在鬍鬚下，就连眉毛也遮挡了部分眼睛，使得眼睛常常微眯着，似是在笑，无论脸部还是双眼，都是慈眉善目的形象，让人油然而生一种信任。 莫语打量了一眼道长的身形，又攥了攥衣兜里杜宇航才给的护身符，默默走过去。 等莫语站到道长面前时，道长才发现她，忙起身作了个揖，请她坐下，问有什么事。 莫语坐下后看了一眼桌上的书，似乎是一本阵法相关的书籍，再抬眼时眼里已经是犀利的光，还没等道长出声，她就说道：“我看到新娘了。” 道长笑眯的眼一瞬睁大，看了眼四周：“在哪里?附近?” 莫语盯着他的脸，没有表情：“早上看到的。” 白眉道长又是一愣，思考片刻问：“早上什么时候?” “那恶灵出现之前。” “嗯?”白眉道长捋着长须沉吟起来，半晌却是一个激灵，回视莫语一脸不解的模样：“哪个恶灵?小施主你还遇到别的恶灵了?” 白眉道长的反应被刻意观察的莫语看在眼里，不急不忙：“嗯，一个大概也很棘手的恶灵。” 白眉道长瞭然般点头，后又紧张的样子问：“小施主没有受伤吧?” “没有。” 道长这才重重吐一口气，回头问：“那新娘是怎么出现的?可以具体说说吗?” 莫语道：“只出现一小会儿就走了，之后那恶灵就来了。” 白眉道长蹙起眉头，苦恼地细思着。 好半晌呢喃道：“怎么就混到一起了呢?” “什么?” “没什么。贫道给的护身符小施主还带着吗?一定要带好。” “嗯。” 莫语应下后，两人一时无话，陷入沉默。 莫语盯着白眉道长的目光还是没有移开，直勾勾的，看得白眉道长有些别扭，便问：“小施主是还有话要说吗?” 莫语侧了侧头：“你不奇怪新娘怎么出现在我学校吗?” 道长微愣，转而笑道：“恶灵行为无常，两位施主又是母女关系，被牵连并不稀奇。” “这样。” 莫语忽而身体前倾，手肘支在铁艺桌上，交叉着手指挡在唇前，眼神逐渐冷漠。 她声音低低的，像夜晚的丝绸一样冰冷，滑进道长耳朵凉得他莫名不安起来。 莫语问：“不知道长有多少机率收服那新娘?” 道长还未开口，莫语又问：“新娘鬼力如此强悍，现在是针对我们，未来指不定转变对象，身为南阳观道长，为民除害是责任吧? 但我看近日道长除了陪同，没有主动出击的打算，是不想出击，还是不能，还是别有原因?” 白眉道长往后靠了些，背贴上椅背，神情里有一丝困惑和警惕。 他正要辩解，莫语不给他这个机会，继续问：“我记得当时我们请的，是南阳观最知名的道长，既然数一数二，水平应该不差，更不会坐以待毙吧?所以道长，您真是白眉道长吗?” 白眉道长的眼神闪烁一下。 “您真的能对付那新娘吗?” “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对我暗算欺瞒，到底有什么用意?” 第77页 莫语问完，眼睛微眯，内有带着怒火的凶光。 白眉道长靠着铁艺椅背，唿吸明显变重了一些，喷得盖住大半嘴唇的鬍鬚扬起又落下。 大约几秒过后，他才辨不清情绪地笑了一声，道：“施主你提问也给贫道回答的机会呀。这么多问题，贫道老了，可记不住了。” “那就回答我最后一个。” 白眉道长两颊的肌肉群往上抬了抬：“最后一个?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哪不明白?不明白‘你们’指的是谁，还是不明白暗算隐瞒指的是什么?” “都不明白。施主，贫道行事向来磊落，也惯于独自行动，当真与你所说的行径毫不沾边，施主你恐怕认错人了。” 莫语也不着急，靠回椅背，像在聊家长便饭一样自然道：“你说你又易容又变声的，用的是什么方法?” “我这是真材实料，没有易容变声这种东西。” “那我扯一下你的眉毛，应该会很痛吧?比撕下假眉要痛。” “当然很痛，这是真眉，施主说笑可以，可别动手。” “你一直採取防守措施，是你老闆要求的吧?你老闆不在，自己对付不了吗?还是这又是什么骗局，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抱歉施主，我没有老闆，实在听不懂你的话，你怕是煳涂了。” “你不自称‘贫道’了?” “……” “那不知道长认识一位姓路的法师吗?” “……” 白眉道长看着莫语有一瞬错愕。 旋即莫语看到道长的眼睛迅速一眨，视线偏开些许，面上的肌肉群轻微抽了一下。 两秒后他才移回视线，面色有些发黑，似是不在意地哼出一口气才道：“不认识。” 莫语都不用再看他表情，便道：“说谎。” 白眉道长面露不悦：“小施主，说话要有证据，你一直血口喷人很没有礼貌。” “要证据可以，你靠过来，我看看你那些长须是真是假就可以了。不过你拒绝也没关系，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可以换人，去找真正的‘白眉道长’，您姓杜吧?之后的事情就不劳杜先生费心了，不送。”说罢莫语站起身来，一副要走的模样。 白眉道长忍不住一拍桌子：“喂，你不要太嚣张啊!” “是你们过分。” “哪里过分?!” “你说的谎都被我看出来，你还装，不过分吗?上次不打招唿就让我诈死拿我作饵，不过分吗?这次更是乔装打扮直接骗上门来，这也不过分吗?!” 白眉道长又气又急，一口咬死：“听不懂你说什么!” 莫语冷笑一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道金符举到道长面前，另一只手捏住符的上方：“那这道符你看得懂吗?看不懂我撕了。” “你——” 看着莫语说到做到的一脸狠劲，白眉道长气得快七窍生烟，唇上的鬍鬚都被他的唿吸喷得不断飞起。 他又是一拍桌子，认命似的倒回椅子上，瞪了莫语一眼：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把符放下!” 第095章 坦白 听到白眉道长，不，杜宇航认命般的回答，莫语放下金符，却没有放回兜里，而是拍在桌上。 她瞬间收敛起不依不挠的气势，取而代之的是怒意和犀利，看得杜宇航内心直打颤，腹诽这个子小小的女生，发作起来气势怎么一点也不输阵。 杜宇航看一眼明显被她嫌弃了的金符，也心有不悦，瞥一眼她：“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假的?” 莫语惊现他说话已经恢復年轻的原声，不由惊奇难道他之前的声音没藉助道具，纯粹是现装的?同时也很是不悦道：“下次变装再专业点，换衣服前洗洗澡。” 杜宇航一惊，不可思议地闻闻自己手臂：“什么意思?也没臭啊?” “没说你臭。” “那还有什么味?” 莫语不想回答，静静地看着他。 杜宇航看她那表情，自己又深深闻了几下，才反应过来：“啊，不会是香火味吧?” 莫语给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杜宇航撇撇嘴，十分不服气：“我一个法师，身上有香火味不奇怪吧?你就靠这个一棍子打死我?” “早上白眉道长说有急事离开公司，接着你就出现在学校，你离开以后没多久，白眉道长又回到公司，这算起来不巧吗?” “你又知道?” “你找温凌说要走的时候，我在和她打电话。” 杜宇航想到当时找温凌，确实看到她正在和谁通话来着，大意了，大意失荆州啊。 可他还想狡辩：“就不能又是一个巧合?” 莫语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腹诽这人都承认了，怎么还不依不挠。瞥了他一眼不耐道：“我刚才提到常眠山恶灵，你嘀咕怎么就混到一起了，我其实听到了。我从头到尾没说是什么恶灵，也没说是冲着我来的，你不奇怪不说，还把他和新娘归到一起，不就证明你就知道内情了?还有，你说谎都写在脸上了我能不知道吗?” 杜宇航听到后面一句，都不顾前面说了什么，怒道：“你瞎说，劳资骗人专业的，怎么可能写脸上?!” 莫语不想再接话，指尖在铁艺桌面一敲一敲，发出低低脆脆的声音。 桃花般的眼睛冷冷看着杜宇航，杜宇航从那眼神中察觉到审视，目光尖锐，好似能刺透人身，直达内心。 他突然感觉就这眼神，什么样的心思都会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难不成这次露陷这么明显? 莫语没了和他打哈哈的耐心，直问：“你们到底想干嘛?” 杜宇航回过神来，笑得一脸灿烂：“别误会，这次是来保护你的。” “保护我?”莫语蹙起眉，“哪门子保护?” 想到精神病院的经歷，她还心有余悸，强压着脾气摇头：“不需要，我会另请高明，不劳你们费心。” 杜宇航一听她要另请高明，就差没跳起来：“你上哪请去啊?现在商业道士水平还没我高，你找别人不是自投罗网嘛!你要去找有真材实料的，还没找到你自己就凉了你信不信?” 看到莫语瞬间阴沉的脸，他才意识到自己像是在诅咒她，忙缓和了语气道：“你也不要多心啦，上次是我们老闆不对，手段阴险了点，所以才来补偿你来着。这次我们不收费，一个子儿也不收，保证你和温施主……温夫人平平安安，毫髮无损。” 莫语有些生气：还谈收费?这些人都这么爱自说自话自作主张的吗?她正要严词拒绝，突然脑海闪过一个更严重的问题：“等一下，你们怎么知道新娘的事?” 既然对方一开始就伪装起来，显然早有准备，就是一个局。但新娘的出现就算是莫语本人，也是找道长的前一天才知道，他们怎么隔天就能做出反应? 第78页 被问道关键点，杜宇航整个人僵住，脸上的假眉须都纹丝不动。 好一会儿他才眨眨眼睛道：“之前我老闆不是在你手心和眉心画了符嘛，嗯，那东西能感应鬼力，我们就知道了。” “骗人。”莫语毫不留情拆穿他。 杜宇航有点纳闷：真是邪了，句句话都能被戳穿? 但他还是强硬道：“没有，真的是感应到鬼力。” 这句倒不是假话，杜宇航说起来都更有底气，一脸硬气。 莫语察言观色，发现此话不假，也就是说他隐瞒了具体方式，只承认结果? ——也就是说那这方式肯定是她不知道的，甚至是不能、不好让她知道的? 嵴梁骨有寒意蹿上，莫语想不到自己又被怎样设计了。 就连自己去南阳观找道士也能预料到?不会被监听了吧…… 杜宇航看莫语脸色都快黑得如雨天乌云了，心里也着急，路央祁派了个灵兽跟着她的事绝对不能告诉她，不然保不准她怎么发作，如今之计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忙道：“你放心，我们没有干见不得人的事，这次也绝对不是利用你，是真的想弥补之前的过错啦。” “不需要。” 杜宇航没辙：“那你也得为温夫人着想啊。” …… 杜宇航看莫语沉默下来，趁机继续道：“看你这些天表现，你显然是个聪明人，头脑灵活反应快，还有普通人没有的本事，听张帆说你的功夫还很厉害，就这样的条件，在普通人的世界里，说你很强不为过。 但是呢，恕我直言，你在鬼怪方面是一窍不通，战斗力基本等于0，就算再强你对付不了恶灵，再拒绝我们帮助，不是置夫人和自己于险境吗?” 看莫语拧着眉头，显然不想听杜宇航这番话，但杜宇航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你自己可以衡量一下，我可以明说，这次这新娘是个千年厉鬼，外面那些商业道士法师不可能对付得了，我也只能勉强替你们挡住她不让她伤害你们，彻底收服是没办法的。” “我老闆这次去湘西，江先生也在那里，我想应该是去帮忙了。过两天他忙完回来，就不用担心那厉鬼了，届时我想江先生也在，你要换人随便你，不用你说江先生也会替你摆平对不对?” 一听提起江先生，莫语抛开前面的所有问题，脸上有了愤怒以外的表情：“江锦?江锦在湘西?” 第096章 暂达共识 看莫语注意力被转移，杜宇航默念着“对不起老闆就算不能我也要说了不然要坏事谁让你当初没规定呢”，一边点头：“对，好像到湘西处理急事了，我老闆应该是去帮忙的，过几天回来。” 莫语想起杜宇航说过，路央祁在湘西电话时常打不通，挑了挑眉：“所以我一直联繫不上他，是信号问题?” “嗯，很有可能，路央说那边信号可差了。” 莫语长出一口气，不知是心里大石落下还是别的原因，害得杜宇航又提起一颗心来，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但很快她又皱起眉：江锦还需要人帮忙?多大的事?那他应该联繫那法师了吧?即便这样也没时间给自己或温凌回个电话? 没事吧…… 担忧爬上眉间，一张脸凝了水一般沉重。 焦虑的一瞬手指收拢，指甲在铁质桌面嗞一下拉出长刺音。 杜宇航看了一眼她的手，收回目光：“别担心，江先生不会有事的。” 莫语这才回过神来，却很快想起杜宇航之前说的一大段话，手又直接握死。 ——恕我直言，你在鬼怪方面是一窍不通，战斗力基本等于0…… ——就算再强你对付不了恶灵，再拒绝我们帮助，不是置夫人和自己于险境吗…… 也就是说自己太弱了。 面对危险束手无策，只能倚靠别人，一旦别人也遇到意外，就只有乖乖等死的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谁也保护不了，谁也摆脱不了。 这个认知算是近日风波以来，第一次如此深刻清晰地刻进莫语脑海，一笔一划被长钉凿进意识里。 还要被熔化的金水淋在上面，风干凝固，烫得皮肉焦煳发烂，只有这些字眼刺眼得讽刺。 莫语不喜欢弱这个字，因为弱代表着任人欺凌宰割，没有反抗的自由。 她从儿时决定反抗的那一天起，身上就没有一天皮肉完好，淤青无数、伤痕无数，一次又一次被训练她的人打翻在地，一次又一次站起来，从未认过一次输，从未低过一次头。 即便学会了防身和反抗的本事，也没有让她止步，因为她意识到还有太多可以轻松压制她的人，也意识到努力之下不断进步、不断强大的感觉是多么痛快，她选择从不间断地训练、成长，爬得更高。 现在她可以反过来把她的各个“师傅”打败，每一个教过她的人都由衷赞赏，也正因如此，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验到这种束手无策的挫败感了。 原来换一个领域，她还是和一开始一样弱啊!还是任人宰割、任人摆布，就算等人来救，也要看天意和时机。 更可怕的是，即便现在她想变强，依然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办法，也不能在面临逼命危机的时刻，迅速强到足以保护自己和想保护的人。 从一开始担心赵月茹，到担心江锦、担心温凌，都只能担心，帮不上任何的忙。 弱得惨不忍睹啊! 意识到这致命的事实，杜宇航看到莫语忽然身体微颤，眼睛从刚才起就没眨过，一片泛红。 那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出，用力的程度让他错觉下一秒拳下的桌面就要染上一片血色。 杜宇航吓了一大跳，不禁想掰开她的手，又不知道她想到什么突然反应这么激烈，想了半天只能胡乱说道：“你别这样，别这样，我真的可以发誓，这次我们没有坑你，是真的想保护你，你别这么激动!” 看莫语还是没有反应，他急得如同乱锅蚂蚁，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那句话刺激到她了，生怕她情绪不对还牵连到灵力的波动，他也压制不了。 杜宇航焦急得话说了一堆，从保证没有陷害莫语到江锦绝对安全，又到一定会把她和温凌保护好，最后急得没办法，喊一声：“那你想怎么样你先告诉我嘛!”莫语忽然回神。 杜宇航的话她都听到了，只是当时没办法给出回应，都被那个令人厌恶的觉悟扰乱心神。 这时拉回思绪，看杜宇航已经诚挚到就差没把心掏出来，她陷入沉思。 她是不可能甘愿接受对方这份自作主张，以欺瞒开端的“帮助”的。 然而现下路没有几条，新娘的行踪诡谲不定，一旦出现谁也保证不了是否要命，也就意味着她的每一步抉择都至关重要，她有些茫然。 不过倒还有一些事情，她能从杜宇航身上确定。 她强压下情绪的波动，问：“你先告诉我，你们到底知道多少关于新娘的事。” 第79页 杜宇航见她终于有反应，松了一口气，想着再搞砸他工作丢掉没关系，跟着路央祁学习变强的机会就全没有了，再也管不着那么多有的没的，能说的都说，先取得信任感再说。 然而杜宇航刚要开口，莫语又打断警告道：“别企图撒谎，我都能看出来，浪费我时间我就另请高明了。” 杜宇航忙道：“不会不会，骗你是小狗，我了解到的是那新娘其实冲着你来，和温夫人没有关系。” 莫语整个人愣住，好一会儿才道：“冲着我来……?” 杜宇航连连点头：“是的，那是千年厉鬼，不可能冲着身为普通人的温夫人去，一定是针对你的。” “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什么冲着我来?你们认识她?” 杜宇航头摇得像拨浪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和老闆都不认识她，只知道这些，要想知道原因得把她逮住吧。” 莫语眼睛微眯起来，杜宇航更看不透她的想法了。 他正要再多说几句，打消她的疑虑，而莫语也正要开口，忽然，她的脸色一沉。 随即她迅速站起来转向温凌公司，正想往那边跑，却又马上停下。 转头看一眼还坐着反应不过来的杜宇航，莫语思绪一转，收回已迈出的脚步。 她回头看着公司的方向，身体做好随时赶过去的准备，同时对杜宇航道：“那新娘来了，先别管其他，小心点。你说的是真是假也很快印证。”随后屏气凝神地面向公司门前的空地，按捺着焦心等待着。 第097章 明确目标 短短数秒种时间，一团红似焰火，又似血花的身影飘到温凌公司前面。 杜宇航已经站起，全神贯注准备动作，只见那新娘只在公司门口停顿一下，便又继续往前，出现在咖啡馆的两人面前。 纱质的嫁衣裙摆一重又一重，在腰身以下位置层层盛开。 束腰处的腰肢盈盈一握，纤细得似随手一捏便能把腰身轻易折断。 嫁衣款式古典优雅，又不失华贵大方，仿似出于富贵人家。如此赏心悦目的身体，却配上错位的头颅、凌乱不成形的髮髻，而头上凤冠经过这些时日，似乎又歪斜了不少，随着新娘靠近，莫语感受到她身上的悲伤更重了，而那另一股莫语熟悉却无法说出的情绪更是浪潮般涌来，强烈到莫语脑海里有一个名词唿之欲出。 就在莫语难受且愣神的时候，杜宇航一把拉住她，转身往咖啡馆外带。 回神的莫语听到杜宇航说：“这里人多，不方便行动，换个地方再说!” 也由新娘跟着转变方向的反应来看，莫语终于确信：这新娘真是冲着她来的! 杜宇航把人拉到温凌公司背后，那里有一条被高坝围着的小河，两岸种满垂柳，垂柳之后又是一条青石小路，有木长椅、石桌凳，供人娱乐和歇息，小路外围是一排苍翠的树木。 此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下班的人们都去饭馆吃饭，或在公司休息，这个雅致的地方还鲜少人迹。 然而杜宇航还不放心，河道对面有一个公司刚搬走待装修的空房子，他拉着莫语从侧面的石拱桥跑到对面，跑进那个空无一物，连门也被拆掉的房子大堂。 新娘一直跟着两人，并不着急，似看着小孩玩耍的大人，远远慢慢地跟在后面。 两人跑到房子里，新娘慢悠悠跟着进去，四下无人杜宇航也终于可以放开动作，夹了一道黄符甩到空中，结印吟咒，黄符瞬间被无形力量固定在半空。 杜宇航双手掌心向前，一推一横分，黄符跟着他的手势幻化出一排一样的符，他再收手一拍，符飞速形成环绕之势将两人护在中间，一层淡金法力磅礴笼罩下来。 莫语看了那法力屏障，淡淡的金光缓慢流转，一阵似有若无的温度从中传来。 无论法力形态还是强度，都感觉不堪一击的样子，让莫语不禁担心这薄薄的一层到底起不起作用，捏了一把冷汗。 杜宇航又变换数个印契，十余道黄符朝着新娘犀利攻去，奇怪的是没让新娘退后半步。 她就停在屏障前面，没有任何动作，似乎也不打算动作，任凭杜宇航的黄符打在身上，一声不吭，甚至不知道到底受到伤害没有。 她停在杜宇航前面，身子却微微侧着，面对莫语，这让莫语感觉她的后脑勺也长了一双看不到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死死地盯着自己，目光在身上一遍又一遍凌迟。 手腕的猞猁符又开始胀痛，同时莫语感觉到体内的异样力量正在加速流动，随着力量的翻涌，她莫名感到亢奋。 而随着她亢奋，她的意识就越分散，她连忙甩了甩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这时她符里竟也生出另一股不同的力量，与体内的异力似冲突，又似相辅相成! 就在莫语为这两股力量疑心且着急时，对面的新娘“咯”一声，头微微一转! 那声音莫语再熟悉不过——那新娘要把头转回来了! 杜宇航也听到声音了，解开印契手臂一横把莫语挡在身后，警惕地后退。 知道自己的攻击无法击退新娘，他马上把另一只手伸进口袋，把路央祁给他的法力灵戒戴在食指，作好召唤“明将军”的准备。 这一次新娘的动作不再一转一停顿，她一边步步紧逼两人，一边“咯咯咯咯”一阵响，随着最后“哒”的一声，那一直背对着两人的头颅终于摆回应在的地方! 同时她身上的鬼力暴涨，逼得莫语手腕快要痛断，杜宇航的法力屏障也咔擦一声，裂开一条长缝! 第一次看到新娘的正脸，莫语和杜宇航已经顾不得看屏障的碎裂，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又惊又惧。 上次莫语看新娘侧脸，只看到纵横的伤口和明显有异的嘴角，而这次直面新娘，她看到新娘的整张脸上伤痕道道、皮开肉烂，嘴唇僵硬地上扬，之所以僵硬，是因为被一条被血染红的钢丝密实缝住，缝成一个夸张扭曲的“笑”的表情! 而比这更冲击眼球的地方，是那双空无一物、只余猩红血肉的眼眶! 还有被削去半边的鼻子、被切割得不成样子的双耳，这张惨不忍睹的“脸”无处不在昭示，新娘死前承受了非人的酷刑!这更使得之前展示于人前的头身错位的模样，变成了她对这些人的仁慈! 饶是见过不少死相惨烈的灵体的杜宇航，也惊怕得说不出话来。 通常他见过的死得惨的灵体，都是车祸或其他灾难的亡魂，新娘这种样子，却显然被人残害。这种死法的厉鬼手段极其残忍，被他们逮到的人，无一例外会像报復一样，一点一点把身上承受过的痛苦，加倍施加于手中人身上! 杜宇航拼命强迫自己站稳脚，不要露怯，法力灵戒已经蓄势待发。 同时不忘看一眼莫语，见她面色苍白，却没有吓到失去理智的徵兆，松一口气之余一边让她小心，一边抬手准备召唤。 然而这时的新娘依旧没有攻击的打算，又把头偏了一些，微微垂下，没有眼球的眼眶直对莫语身侧。 第80页 莫语一惊，战战兢兢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她大概正在“看”的，竟是自己的左手手腕，纹着猞猁符的地方! 莫语大惊失色，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仿似新娘隔着衣袖就能看到她的符。 然而就在这时，新娘似受到莫大的打击，空无一物的眼眶渗出红到发黑的鲜血，瞬间流满半张脸庞。 脸又瞬间转向莫语，黑墨一般的鬼气从她身上爆发，她喉间发出一声怪响，铺天盖地的黑气便袭向杜宇航的法力屏! 早有准备的杜宇航指尖划过左手手掌，右手成拳，在法力屏碎裂消失的同时把灵戒对着鲜血溢出的伤口按去，速念：“以吾之名——降世，明将军!” 第098章 明将军 “轰隆”一声巨响，殷天动地。 天动地摇后，空中现出一道金光灿然的庞大身躯，挟带着无匹威力落到地面。 周身气势在那一瞬炸开，四向席捲，新娘袭来的黑浪迎上那气势，被反向逼回她身后，四散开去湮灭无踪。 被唤做明将军的庞然大物落地后缓缓站直身体，莫语惊现他足有两个成年男人般高大，头顶快能够到房子天花板，身躯也宽广得能挡住身后好几人，显得人类在他面前不值一哂。 这将军身披盔甲、手执战戟，威风凛凛，通身是近乎透明的纯金之力。 那气息何其熟悉，不就是路央祁的法力，而透过那耀眼的身躯，莫语还能模煳看到对面新娘的一举一动! 杜宇航把将军召唤出来，也因为内力几乎耗尽憋出一口闷血。 他强忍住胸腔炸裂般的疼痛，拉起莫语，向明将军喊了一声：“将军，靠你了!”便把莫语往房子后面拉去。 莫语在被带走的最后一刻，瞥一眼新娘和明将军的战场，看到新娘手一挥，汹涌鬼力袭向明将军，明将军却抬手一挡一抓，鬼力便如同被揉碎的玻璃渣，从将军指缝间消散，他再一张手，一股纯正霸道的法力反袭向新娘，新娘声音怪异地闷哼一声，连退数米! 随后莫语便再也无法旁观，跟着杜宇航远离这个地方。 新娘就挡在房前的出口，两人不能冒险绕过去，杜宇航带莫语绕过房子的几个隔间，却发现没有后门可走，墙上本应有窗户的地方竟也被用水泥封死，显然这房子的新商家打算重新布局，重新找地方做窗。 杜宇航急得头冒热汗，一时乱了阵脚，莫语看他那样，说了声“这边”便反过来带路，带他拐到房子侧边的一条楼道。 跑上二楼，两人环视一圈，终于看到一个卸了门的小阳台。 杜宇航一看就知道莫语的意思，两人跑过去，杜宇航在阳台边缘看一眼二楼到地面的高度，心里很有底气，转身弯腰就想抱起莫语。 莫语吃了一惊，后退两步：“干嘛?快下去啊!” 杜宇航愣了一下，很快道：“是要下去啊!过来我抱你跳!” 莫语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一眼他，摆摆手：“不用，我自己来。”话音未落，杜宇航便看到莫语后退几步，勐地助跑到阳台边，手撑着水泥矮墙一跃，腾空侧身划开完美的弧线，人便下坠着消失在杜宇航视线! 杜宇航倒吸一口冷气，立马探身往下看去，生怕这小女生逞能把自己摔伤。没想到往地上一看，莫语已经稳稳噹噹落在地面，站直身后拍拍手，回身抬头对着杜宇航做了个“下来”的手势。 杜宇航没有亲眼见过莫语的功夫，没想到她能轻轻松松跳下几米高的地方，瞪圆了一双眼。 莫语见他紧要时间竟然在发愣，急道：“你下来啊!跳不了吗?” 杜宇航马上回神，喊了声“怎么可能”，便也后退、助跑、纵身，顺利落到莫语旁边。这时莫语感觉到新娘的鬼力弱下去了，但不知要怎么走，静等着杜宇航发声。 杜宇航也感觉到新娘鬼力的变化，暗松一口气，指了指莫语身后一个方向：“从那边绕过去!” 莫语也不磨蹭，回身就走，杜宇航紧随其后，两人绕过长长的河道，从另一条石拱桥回到河对岸，这时他们看一眼空房子，正好听到新娘一声痛嚎，迅速从房里出来，往来时的方向退。而明将军一步数米地跨出来，轻松追在新娘后面，莫语生怕她跑到温凌公司，一刻不敢耽搁地也往前赶。 两人疾跑的速度比不上新娘和将军的速度，等两人赶到温凌公司附近时，莫语已经感应不到新娘的气息，证明她已经逃远了。 而完成任务的明将军站在咖啡馆旁边的空地上，两手握着战戟杵于身前，双目直视前方，端得那是威风凛凛。 杜宇航走近的时候，将军有所感应地回过身来，莫语得以看到他一张状似虎面、正气凛然的大脸。 他朝杜宇航客客气气点了点头，也无需杜宇航交待，身形便开始模煳，身上的金光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迅速消散在空中。 明将军消失，两人所在的区域又恢復平静。 说是恢復平静，其实也只针对看得到将军和新娘的两人，周围的普通人只感觉方才先是一道极冷的阴风吹过，又是一阵暖流抚来，之后看到一位白须飘然的老者和一个身段玲珑的女生神情慌张地跑来，又突然停在旁边高大上的公司附近。 倒是之前明将军出现落地，引发的那一阵地面微动，让他们以为是地震前兆，吓得就快跑了。好在之后就没有别的动静，这些人才继续淡定地各忙各的。 新娘不在了，杜宇航和莫语皆松了一口气，算是逃过这一劫。 莫语看着新娘离开的方向不解地沉思着，这时杜宇航内力消耗过度，缓过神后头晕目眩，身体摇晃一下险些摔倒。莫语见状伸手虚託了他一下，让他可以站稳，见他自己调息了几下有所恢復，再把手收回，想到刚才出现的明将军，也是有些吃惊。 杜宇航觉得这是个谈判的好时机，忙道：“看到没，我没坑你吧?刚才那个明将军可是我老闆的爱将之一，都留给我保护你了，我们是不是诚意很足?” 莫语收回思绪，见他都站不稳了还不忘表明立场，倒觉得他过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了，环着胸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态度?你又不收钱，还有别的好处拿吗?” 杜宇航忙举起双手作清白状：“我是为我们口碑着想，我的原则向来是让每一位客户满意，你就是个意外，属于委託中不慎受牵连的，但即便不是我们客户，我也想弥补回来，不然咱们招牌要被老闆任性没了。” 这是杜宇航心里的大实话，他实在很头疼路央祁这老闆毫不在意自家招牌的态度，要不是他怕挨揍，他能一天到晚在路央祁耳边把自己制定的工作准则叨个千八百遍，让他以后安分些，只可惜他实在有贼心没贼胆，现在也就只能暗地里向莫语吐槽两句了。 莫语看他说得不仅真诚，还苦大仇深，撇撇嘴，心想你还知道自己老闆任性。 这时她灵光一闪，眯狭着双眼道：“那简单，我怎么说也是帮了忙了，我不介意你当雇了个临时工算，付清报酬就行。” 第81页 第099章 公事公办 杜宇航险些又要摔倒，怒瞪了莫语一眼，私忖这人怎么这么多想法? 原则来说她的提议是最直接最正当的方法，但是他不能接受啊，他得看着人别死啊，想到这里，他特意沉下脸问：“你这么想和我们扯清关系，那我问你，到底钱重要还是命重要还是你个人的任性想法更重要?” 杜宇航话一出，戳到莫语的痛点，她紧蹙起眉头。 看对方脸色马上不对，杜宇航也心里紧张，但又不能退缩，便迎着莫语的目光强自镇定地等着她回答。 要说信任这种事，一旦产生裂缝，即便再细再短也很难填补回来，何况莫语对这两人几乎没有信任可言。 她隐隐觉得对方动机没那么简单，却实在不明白自己这种根本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有哪里值得算计的，而现下确实是她无力掌控的危机，刚才新娘的表现足以表明：没有切实而强大的实力，请再多的道士法师大概也是让人送死。 撇开这些不谈，杜宇航方才也确实救了自己一命，莫语不是小气之人，要是还一直揪着以前的过错不放，不依不挠得理不饶人，未免就太矫情了。 思来想去，她不想欠人家人情，也不想像杜宇航表现出来的期望一样，让这两件事一笔勾销，她便道：“这样吧，你们的弥补我是承受不起，过去就过去了，没必要再提，也别再计较谁对谁错。 这次你以白眉道长的身份帮了不少忙，救了我们两次，加上好些时日陪同，劳烦你算好报酬，把价格报过来，我们会付清你身为白眉道长应有的酬劳。 而从今天起，我以我自己的名义正式委託你们——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工作室或者机构——来帮忙处理新娘的事，酬劳照付，我希望你可以接受这份委託。” 莫语郑重其事地面对杜宇航，说清楚自己的要求，却把杜宇航说得不敢置信：这年头还有人坚决公事公办、拒绝他人弥补，情愿掏钱也不接受免费好意的傻子吗? 还是说她就这么这么这么不想和他们搭上关系? 杜宇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路央祁的意思是让自己看着莫语别让她死掉，其余的事情显然他不会管。 报酬的事路央祁更是从来没管过，任何委託或工作都是杜宇航去权衡事情难易度，和客户定价议价，最后拍板，事后按照分成打到各自银行卡上，路央祁连银行卡也不怎么看，更别说过问这些事情了，所以莫语给钱不给钱他不会关心，他只要结果达到自己的要求。 要说按杜宇航的爱财性格，莫语这种要求他应该再乐意不过，但这时他看到这个身材娇小，表情认真的女生，想起前阵子她的遭遇，他愣是过意不去。 莫语看杜宇航沉默半天也没个回应，心里也很是疑惑：给钱都不要? 杜宇航看她脸色不对，生怕她一气之下连最后的机会也不给了，连忙点头：“那行吧，送来的好处你都不要，这样，我给你打个折，你也别和我推脱了，咱们以后就公事公办，成吗?” 杜宇航说得一脸认真，莫语也没什么好拒绝的，出去买菜还要讨价还价的，人家给个折扣不是什么欠人情的事，你情我愿，那就让他折吧。 但莫语还是多嘴说了一句：“委託完成之后，你们也别搞小动作了，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可以吧?” 杜宇航心想还真是急求撇清关系啊，不过那是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他先点头应承下来。 于是莫语也不再和杜宇航废话，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打扮，道：“你就还以白眉道长的身份去公司，告诉温凌你无法胜任这份工作，已经给我推荐另一个能人，自己要回去道观了。到时候我在旁边搭个腔，她会同意的，也会问你报酬，你照说就行，以后你换回原样来和我谈。” 说到这里杜宇航不免好奇：“为什么要我换回原样?” 莫语没好气道：“看着顺眼。” 杜宇航很想问难道现在不顺眼吗，不过这是委託主要求，他没什么好拒绝的，原样更方便行动，便也爽快应下。 这时他又道：“话说我们委託费还是贵的，你要以自己名义来委託?你哪来的钱?” 莫语已经不耐烦了：“我就是有。” 杜宇航耸耸肩，便也不再过问，稍作整理仪表，又和莫语对了下说辞，便和她一起回温凌公司。 ……………… 午休时间温凌也没闲着，随几个老员工一起点了外卖，胡乱吃完又开始工作。 莫语进去的时候温凌还和技术部门的两个经理在讨论平台的建设细节，看到莫语和“白眉道长”一起进来，温凌有些惊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问莫语有没有遇上什么事。 莫语回答说是上来之前刚好遇上的，见温凌在忙，便让她先忙完，自己和白眉道长先迴避。不料温凌没让两人走，吩咐两位经理就按刚才讨论出来的结果办，就让他们回去工作，待两位经理走后，她让莫语和道长坐下。 这时莫语看了杜宇航一眼，往侧边站了两步，留他向温凌“辞别”。 要说之前杜宇航自称骗人一流，还真不假，此时他扮演的“白眉道长”略低着头，两手相扣，微微搓动，似是不好意思，又似有难言之隐，就这样扭捏了半天，他才抬头对温凌道： “贫道经过这几天反覆思考，实在觉得自己能力不足，不是那邪祟的对手。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以后施主再遇上危险贫道无法搭救，反而害了施主，那实在是会良心不安。” 之后他又声情并茂地阐述了自己的反思、无法胜任的愧疚、对邪祟的痛恨、今后还要努力修炼的决心等等，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出最后的目的：他请求退掉这份委託。 温凌全程安静听着，表情没有太多变化。 等“白眉道长”说完，她已是瞭然的样子，和他客套了几句后便直白问：“道长您走了，新娘的事可如何是好?” “白眉道长”就等着这句话了，马上道：“贫道方才在楼下遇到小施主，也和她提到过这事。贫道无法胜任这份工作，却认识一位能人，保证可以护两位周全，贫道会把他引荐过来。” 明天上架啦!中午11点连更三到四章，求首订求助攻!求砸各种票票! 第100章 换身份 温凌看了一眼莫语，又收回目光，看着“道长”问：“不知是哪位能人?” “白眉道长”道：“是一位年轻人，别看他年轻，却是天赋异禀，对道法这方面颇有造诣，接的委託非棘手者不接，在内行中名声颇盛。” 看温凌蹙着眉头疑虑的样子，他又道：“如果施主不相信，无妨，可以先和他见个面，沟通之后，贫道相信您会有定夺。” 温凌还是没回答，手指在桌面一敲一敲，颇为头疼的模样。这时莫语适时开口：“那就先见个面吧，道长都这么说了，想来也是真有难处，别为难他了。” 第82页 莫语这么一说，温凌也没什么好坚持的了，之前道长的表现她看在眼里，感觉也不是特别靠谱，便点头道：“那行吧，劳烦道长安排了。另外道长跟着我们劳累了不少时日，不能让您白白辛苦，这报偿还请道长不要不好意思，按价计算便是。” 温凌果然提到报偿，“白眉道长”一捋长须，道：“贫道这是为民除害，乃本分工作，何来报偿一说?要是施主有心，倒不妨给道观捐赠一些香油钱，也算是积了一份大功德。” 上道的温凌何尝听不出话里的意思：捐赠香油钱是冠冕堂皇的说辞，这样显得道长正义又淡薄名利，还给道观打出好名声，其实最后香油钱也是道长的工钱，根本没有多少区别。 温凌便顺水推舟道：“既然如此，感谢道长的慷慨相助，但我不是很了解捐赠之事，不知要如何捐赠、捐赠多少才是最合适的，不如道长提点一二?实在拜託了。” “白眉道长”见温凌如此上道，点点头，状似认真提建议的样子提了一个数字，又告诉她最好是到道馆里捐赠。 温凌见这数目竟然不是很大，心想这道长倒是实诚。又继续道：“可我实在抽不出时间，这阵子我公事繁忙，道长应也看到，这样吧，香油钱我打到道长的银行卡上，劳道长代我转赠，如何?” “白眉道长”实在想笑：这也太上道，太明显了些。但他不是真的道观道士，这身份是花钱买通道观人员得来的，真的白眉道长对此一无所知，收款的方式也就随意了，装作苦恼的样子与温凌打了两拳太极，便应了下来。 之后他留了银行卡号，又把另一个手机号写给温凌，告诉她待自己与那年轻人联繫过后，年轻人会自行联繫她，届时的事情两方自行商讨即可。 温凌留了这些方式，“道长”再也不停留，说是在楼下咖啡馆再守一下午，到晚上温凌两人回家，他再回道观。 温凌应了下来，“道长”作了个揖便要出门，这时莫语道：“我下去买杯咖啡。”便要和“道长”一起出去。 温凌也没多想，问她带钱没有，有就让她去了。 终于卸下伪装身份的杜宇航跟着莫语回到咖啡馆，此时已经到上班时间，咖啡馆只有寥寥几个客人。 两人找了个远离公司可视范围的地方坐下，杜宇航马上问：“所以，接下来怎么办?明天就找温夫人谈咯?” 莫语点点头，又道：“让你再去找她也是为了彻底打消她疑心，不然无论你说新娘已经不会出现，或者换目标了，都不是好办法，她肯定不会放人。” 杜宇航眨巴着眼睛看她：“那我明天怎么说?” 莫语想了想，道：“新娘已经好几天没出现在她那里了，你装得厉害一点，争取她的信任，再告诉她是最近体虚才被鬼缠上，想夺舍，找个地方给她做个法，她要是不放心我，就把我也带进去，等个一两天实在没有新娘踪迹，她也该放心了。之后你就专心帮我吧。” 杜宇航听完，却一副不解的表情：“那我以道长的身份给她做法也行啊，为什么要换回来再去?” 莫语没好气看他：“你作为道长的水平在她心里早打折扣了，就算做法她也不会放心，谁知道之后还会去请谁?” 杜宇航撇了撇嘴，心说自己也不是故意暴露水平的，转念一想，又问：“那道长推荐来的人，她也不一定相信嘛。” “所以让你表现得厉害些，这不难吧?你一开始也把人唬得像模像样的。” 杜宇航就当没听到后半句语带嘲讽的话，拨了一把垂到胸口的长须：“那自然不难，装神弄鬼我最会了，行吧，具体怎么做我回去计划下，要向你汇报不?还有要是有什么问题，我怎么找你?留个号码呗?” 莫语报了一串数字给他，就问还有没有别的要问的。杜宇航感觉已经问得差不多了，便摇摇头，从兜里拿出个什么递给莫语：“喏，这个拿回去。” 莫语一看，是之前说防着常眠山恶灵的那道金符，杜宇航道：“你的体质是真特殊，对方不一定知道你，但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拿着吧。” 看莫语不太想收的样子，他心想别不是还在意这符是谁的吧，想了想道：“收费的，不送你，别担心欠我们人情。” 莫语看了他一眼，这才把符拿走。杜宇航又亮出另一道金符：“这也是护身符，能防新娘和其他鬼祟，带着，出事了能拦着新娘让你逃命。” 莫语想想又默默收下。 杜宇航最后道：“江先生在你们家做的防护是真有用，没事别出门了，等江先生和路央回来一切好办。嗯……考虑到学校还有常眠山恶灵这种东西，你和张帆他们也要上课，不行，我找个办法混到你们学校待几天。” 莫语对此没有想法，反正只要他能按他说的，解决新娘的事情，什么手段她不想管。 见他已经没有事情要说，莫语让他回去想好应付温凌的方法，之后便把他打发走。 送走杜宇航，她回到温凌办公室，温凌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她随口说是那道长嘱咐了一些事，但都是人尽皆知的注意事项，温凌便也不再过问，紧锣密鼓又投入工作。 第101章 突生的力量 次日，和温凌约好时间的杜宇航恢復原本装扮，果然凭着娴熟的演技和天花乱坠的说辞，顺利矇混过关，按照温凌的意思等傍晚员工走后，就在公司做法。 莫语上了一天的课，也被温凌叫去公司一起做法，她没多问，乖乖过去，看杜宇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给两人做了个普通的去晦气的小法事，便和温凌一起回家。 第二第三天莫语上完课都去温凌公司待着，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周五下午杜宇航告诉温凌，新娘不会再来了，举了一堆看似有理有据的证据，最后还是把不了解这些的温凌矇混过去，杜宇航意思性收了场法事的钱，还偷偷把价格压到最低，之后结束了温凌这边的委託。 周末两天莫语也听着杜宇航建议，两天待在家里没出门，专心复习以前缺下的功课。 她倒是奇怪眨眼四天过去了，说好江锦过两三天就能回来，还是没见踪影，也不知道他那边的事情进展得顺利不顺利。 而在这四天时间里，新娘和常眠山的恶灵都没有再出现，平静得几乎让人觉得，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 是夜，风凉如水，吹开白净的薄纱窗帘。 这四天莫语终于好好休息了一回，同时感觉，身上的异样力量平稳了下来，好似正与身体融为一体，但这奇怪的感觉她不知道如何形容，于是在这闲来无事的夜晚，她再次尝试感受和摸清这力量到底怎么回事。 莫语坐在床头靠上枕头，缓缓闭上眼睛。 虚无缥缈的感觉蛰伏在体内，似有若无，又时刻提醒着莫语它的存在，随着莫语闭眼静心，那力量才逐渐变得清晰，她开始感觉到力量在体内流动。 莫语继续调整唿吸，让自己更为心静，把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体内，细细感受身体的每一处变化，试图把那力量单独揪出来。 第83页 然而之后就是她近日无数次尝试得到的一样的结果：那力量每次在她尝试触碰的时候，都瞬间与身体融到一体，让她分辨不得，触摸不得，也就无从掌握。 她逐渐有些着急，就像在和一个顽皮的小孩玩捉迷藏，每当看到蛛丝马迹寻觅过去，却是扑了一场空。 又经过许多次尝试，莫语发现还是找不到突破口，自己倒被折腾得满头大汗，心情也愈发平静不下。 随着她情绪波动过大，那力量也轻飘飘地唿哧一下，消散得无影无踪，似小孩玩腻了不打招唿就离开。 …… 又是一样的结果，莫语只能暂时放弃，睁开闭了许久的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煳。 好一会儿后视线重新聚集，她重嘆了一口气，整个上半身靠倒在床后的白墙。 思绪在脑海里千丝万绕，莫语搁在腿上的手轻敲起来。 对于这股突然生出的力量，她不是没有在意和探究过。 她感觉它不可能无端生出，想过是不是这阵子频频遇险让身体产生了什么变化，或者激发了什么潜能，但事实上她除了能感觉到力量的存在以外，没有看到其他多余的改变。 而不仅是这股力量困扰着她，还有一股，是在遇到新娘时突然生出的，与这股力量对立又相辅的能量，更是让她不解。 那对立的力量只出现了一瞬，之后就再没了踪迹，莫语有时候会怀疑是自己错觉，但又清楚记得那一瞬间的感受，还记得那时候莫名亢奋的情绪，这让她不安，让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脱离自己的控制。 夜风不断灌进房里，让刚刚发热的她体温再次降下，感受到丝丝凉意。 她冷静了一些，扯起盖在腿上的被子把身子裹住，却在伸手的时候，看到露出在纯棉衣袖外的护身符一角。 莫语心念一转，停下动作，放下被子，撩开睡衣衣袖，露出纹在白皙皮肤上的护身符。 稳住猞猁符状态的符几天前已经解开，但解开时她只粗略看了符一眼，没看到明显的异常，便没有再多管。 许多天没有观察这道符，莫语这时才发现，符上那双猞猁眼睛已经彻底睁开——至少在她看来已经彻底睁开，然而雪白的“眼睛”之中，经过细看，她竟看到各有一根笔直的黑色细丝立在中间，那细丝的位置和形态免不了让人觉得，那就是猞猁的瞳孔。 犹如画龙点睛，点睛便成龙，这细丝的出现让这护身符变得没那么单纯。 莫语用手轻抚了一下，发现那不是伤疤，而整个猞猁符也少了纹身独有的凹凸感，手在上面抚过，犹如天然生在肌肤上的东西，平滑服帖。 莫语可以确定这细丝是前所未有的东西，而猞猁符的这个变化，让她嗅出有什么正在改变的意味。 顿时疑心和不安汹涌而起，莫语的情绪波动不停。 要说猞猁符的眼睛可以解释为巧合褪色，那这两条细细长长的瞳孔凭白生出，可就找不到任何理由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而体内新生的力量，会不会和这道符有关?或者符的变化，是不是由那力量引起? 思绪乱成一团麻，莫语的头开始痛。 能解释这一切的恐怕只有江锦，江锦却依旧联繫不上，莫语心里极度不安，她忽然怀疑亲手给她纹上符的江锦，会不会隐瞒了某些真相，某些不能让她知道的真相。 心情如同沉入海底的巨石，莫语感觉这阵子的风波即将在她的生活里掀起惊涛骇浪。 而太多的异象让她无从查证，无数次尝试也以失败告终。 又思考了一会儿，莫语感觉方才消散开的力量又回来了，同时身体开始疲倦。 她只好暂放疑虑，等江锦回来再找他反映这些问题，顺道试探猞猁符的事。 她看了一眼冷风勐灌的窗外，下床把窗户关紧，开了房里的暖气，回到床上关灯休息。 近日的风波如同一个极速旋转的旋涡，侵蚀她的意志力，也吞噬了她的精力。 她很快昏昏欲睡，却在逐渐进入沉眠时，忽然，一道黑气自她手腕处散发，很快散成千丝万缕的“枝丫”向外界扩散。 那规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势头似要侵占掉整个卧室…… 第102章 奇怪的女生 风平浪静的四天过后，又到了周一上课的日子。 这天风和日丽，阳光灿烂且恰到好处，照到人们身上暖洋洋的，微风吹拂又能送来清爽的凉意。 在这么一个温暖怡人的天气里，莫语却感觉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冷，这让她不得不在卫衣里面再多穿一件毛衣。 当莫语走进教室时，她看到教室里的学生都以中间某个位置某个人为中心围聚在一起，从外围几个学生的表情来看，全都两眼发光，兴致勃勃地看着中心那人。 这时她听到中心位置有人说话，显然就是被包围的人，那声音她感到熟悉，不由觅声看去，一看，却停了脚步，脸上的表情无法言喻。 此时正在被教室人围着、目带亮光看着的人，正是说要想办法混到莫语学校的杜宇航。 他个子没有路央祁高挑，却也毫不逊色，导致在这些学生里面几乎等同于鹤立鸡群，尤其显眼，加上此时眉飞色舞的神采，真是不引人注目都难。 莫语从他这时的话里，听到大致说的是精神病院的事。 她也不进去，就在门口继续听，前前后后听了一会儿，终于明白杜宇航在说精神病院被揭发的经过和后续，里面涉及到不少所谓的“内幕”，偶尔还替莫语说了两句好话。 莫语又看了几眼学生的表情，不明白时至今日，怎么学生还是对精神病院的事如此上心。想了想大概是因为老师再三嘱咐过不能外传，憋得慌，又不知道内幕心里好奇，这才能保持如此大的热情吧。 倒也给了杜宇航一来就和学生打成一片的好条件。 但她这种基本知道前因后果的人，没什么好惦念的，听着听着也就不再听了，迈腿就往教室里走。 她一移动，倒引起正在说话的杜宇航的注意，他停下话语喊了一声：“莫同学早啊!” 莫语脚步一顿，转头看到一群人在行注目礼，颇有不适，摆了摆手当做打了招唿，走到自己位置。 杜宇航见莫语来了，三句两句把学生打发走，过去告诉她自己要做几天她的同学。 正在拿书的莫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问：“什么理由?” 杜宇航笑嘻嘻道：“我告诉那些孩子自己也是相关专业的，在精神病院实习想混个医生做做，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感觉医院太黑暗不敢当医生了，就改行当老师，申请来这里当几天旁听生，感受感受，学习学习。” 莫语暗想这人真是花样百出，也不再过问，翻着书低低应了句“哦”就不说话了。 而其他学生从杜宇航的话里听出他和莫语在精神病院时就挺“熟悉”，这时看杜宇航跑去找莫语，也不惊讶，很快散了开来，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再去问问有没有更好玩的消息。 第84页 之后是发现杜宇航又换了身份，还混到学校来的张帆兴致勃勃和他聊得火热，吵得莫语好不耐烦，就差没抄起手上的书往两人头上砸去，让他们离自己远点。 两人像没看到莫语投去的愤怒目光，依然东一句西一句，聊得附近的学生又想过去凑话题，奈何一直插不上话，也纷纷悻悻离去。 这天是满课的日子，上午风平浪静，让人觉得又会是无事的一天。 下午莫语有选修，品酒课，课程轻松但管理严格，只能选了课的学生去上课，因为授课老师会每节课带几瓶具有特色的红酒给学生分组品鑑，红酒数量按照上课学生总数分配，如果有非选课学生混进来，会引起别的学生不忿。 也正因如此杜宇航跟着莫语蹭课上的企图被打碎，只能和张帆几人跑去听无聊透顶的毛概。 品酒课的规模不大，只有二十个学生，五人一组四个小组各坐一方，桌上摆着各自买来存在教室后方储存柜的高脚玻璃杯，听老师介绍今天带来的银枫冰白葡萄酒。 这款白葡萄酒瓶身细长笔直，线条柔美高雅，酒的价格不高，口感却不错，老师介绍说它很是适合女性品尝。 二十个学生看着老师开瓶倒酒，再举起乘了酒的高脚杯，轻轻摇晃，给大家观察酒在杯壁附着的形态。 又据此介绍酒的特性种种，把在座的学生说得心直痒痒，迫不及待想要自己品尝。 这时莫语也在看着酒杯里摇晃的浅黄似金的液体，有点怀念酒精的味道。 就在她出神时，有人轻拍了一下她肩膀，她回过神来，转头却看到一个毫不认识的女生，笑眯眯地看着她。 莫语疑惑之余没有说话，等着那女生先开口。 那女生也不拘谨，又向莫语凑近一些，笑道：“我可以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这开场白让莫语不明所以：突然来问名字? 过近的距离让她不适应，她往后退了退，眨眨眼睛还是没有说话。 这时她环绕她所在的小组一圈，这才发现一开学看自己选了品酒课，也兴致勃勃跟着选的赵月茹不在这组了，坐到斜对面另一个小组，这个女生显然是过来顶替赵月茹位置的，也正因此从不别处的莫语对她毫无印象。 那女生似是看出莫语的疑惑和谨慎，笑容更灿烂了，道：“我叫范婷婷，才换了位置过来，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你别紧张。” 说着在桌面下方伸出白净的手，作出等待握手的姿势。 莫语不是很习惯这种自来熟的人，但看对方满是善意的笑，也不好不搭理人，便伸手轻轻回握一下，迅速把手抽回，声音低细：“莫语。” 范婷婷侧着头眨眨眼：“莫语?莫言语的莫语吗?” 莫语点头。 范婷婷又笑开了：“那真是人如其名啊。” “……”莫语不是很会搭她这腔。 范婷婷大概看出莫语不是很能对付这种场面，眼珠子俏皮一转，也就不客套了，又凑过去附在莫语耳边问：“那个，我其实想问你一个问题。” 莫语又往后缩，心里已经有些不悦，看着范婷婷也更是不解：人都不认识，还问问题? 她看了一眼在讲台上滔滔不绝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的老师，回头看到范婷婷满怀期待的脸，又想了想，这才带着警惕问：“什么事?” 范婷婷觉得她可有意思，警惕得像只在外流浪的野猫，她仿佛能看到她身上微微炸起的毛。 幸好她见过一些类似的人，也能理解这种戒备，便也不绕圈子，把声音压到只有莫语能听到的音量问： “请问，你是不是有阴阳眼?” 第103章 灵异社(上架第四更求首订) 如果刚才莫语在范婷婷眼里，只是只微微炸毛的警惕小猫，那么现在在她看来，莫语就是一只防备全开、猫毛全炸的大野猫。 但那状态也只持续了短短一秒，如果不是范婷婷特意观察，铁定就忽略掉了，范婷婷更是兴奋，眼睛睁得铜铃般大，看莫语收敛状态后马上要否认的样子，她笑嘻嘻道：“别急着否认呀，我都看到了。” 听范婷婷说自己“看到”了，莫语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会儿才道：“不明白你说什么。”回头看向讲台。 范婷婷捂着嘴巴低笑，抬头看一眼老师，见还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动静，侧身向莫语：“你不要紧张嘛，我重新自我介绍：我叫范婷婷，是学校灵异社的社长，我自己也有阴阳眼，所以想把学校和我一个情况，或者对这些东西真正感兴趣的学生聚集起来，一起了解异世界的事。” 这样的摊牌果然引起莫语注意，回头深深看了范婷婷一眼。 范婷婷坦荡荡的，迎着她的目光：“那天你在学校打架还记得吧?我看到和你交手的人身上有鬼气，而且和你一起制服那些人的是个法师吧?就你们这搭配，你说你看不到那些东西我才不信。” 莫语很是惊讶，眉头也蹙在一起：她没想到那天的事情还有旁人看出猫腻来。现实不是小说，世界上真正有阴阳眼的人不多，百里无一，更何况是成年人，可能一千个里也未必能挑出一个。 她不觉得这个规模中等的学校里会有和自己类似的人，平时校道有新的灵体晃悠，或者有什么动静，也没见什么人做出异样的举动，她没考虑过这个可能，那时候出手也就没顾及旁人的问题。 没想到这时候突然冒出个人，说当时都看到了，既然说到那些人身上有鬼气，说谎的机率等同于零。 莫语一时心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范婷婷看出她的无措，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好了，你真的不用紧张，既然都是一类人，我不可能害你对吧?我就是想邀请你加入我们灵异社，阴阳眼在这世上不好找，我来学校这么久，整所学校的人都快试探完了，也就只有我一个，加上前几天才发现的你，其他的都是些感兴趣，想研究，想开天眼之类的爱好者。” 说着她手上用力，把莫语往自己身前拉了一点，压着声音说：“你加入我们社团，我给你当副社长怎么样?我社团里的那些孩子对鬼鬼怪怪的东西可感兴趣了，嚷嚷着要看要了解，你过去他们肯定开心死了，随便讲讲你的见闻就能收穫一堆死忠粉、仰慕者，酷不酷?来不来?” 莫语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了范婷婷一眼，十分不解她所说的“酷”酷在哪里，收穫什么死忠粉、仰慕者又有半毛钱好处。 但她没有办法，又不可能用什么手段抹除掉对方这段记忆，莫语只好略过这个问题，直接拒绝范婷婷：“不用了，我不感兴趣，也实在没有什么阴阳眼，你误会了，感谢你的邀请。” 范婷婷见莫语拒绝自己，想着可能是人没熟悉，这种体质特殊的人性格一般都很怪，她范婷婷也是花了好几年才从害怕走出来，又发现特殊的自己也能找到有特殊爱好的朋友，并在其中占领一席之地，这才开始坦然接受自己的不同。 第85页 于是她也不着急，断断续续趁着老师不注意，说了好一些自己在学校的发现，其中就包括前几天突然出现的新娘，这又让莫语一愣，听得范婷婷说：“前几天我在主教学楼还看到一个新娘鬼，怨气好重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只一下就消失了。 我看到的‘东西’随着鬼力强弱不同，清晰度也不一样，鬼力越强看得越清晰，那新娘鬼我看着都像人一样清楚了，欸，你有没有看到啊?我记得你的教室就在主教学楼那边吧?” 一听她提到新娘，莫语就又无法冷静了。新娘那张狰狞的脸瞬间浮现在脑海，让她的内心浪潮一般翻滚。 范婷婷正好捕捉到这个情绪变化，兴奋地拉住莫语的手：“你果然也看到了对不对?!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找到有共同话题的人了，我这几天还到处调查了，没发现学校死过什么新娘，所以可能是外面混进来的，不知道来干嘛，我社团里的人都好奇死了。” 莫语听到还有人好奇，也是服了这些人，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摇摇头说了句“我不知道，好好听课吧”就再也不理范婷婷。 范婷婷见她态度实在强硬，知道不能急于一时，正好老师也要开始让学生自己品酒了，便也暂时停了话题，听老师指挥品酒鉴酒。 最后这节本来在莫语眼里是所有课程中最快度过的一节课，结束得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她把自己的杯子洗干净，放回储存柜特定的位置，看范婷婷又要跟过来，她迅速离开教室。 哪知范婷婷不依不挠，莫语加速她也加速，硬是跟在莫语身边不断劝说。 而就在莫语快要不耐烦生气时，莫语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刚接上，对方的声音之大之急透过手机传出去，就连范婷婷也听出来那是把男声：“莫语，你在哪儿?!” 莫语停下脚步，听出来电人是杜宇航，回答自己才下课，快要走到主教学楼。 杜宇航听起来像在奔跑，气喘吁吁，听莫语说完又急道：“那你别过来，往反方向走，常眠山那个鬼又来了，你赶紧走，别离这里太近!” 一听是常眠山恶灵，莫语内心咯噔一跳，这时刚好看到杜宇航和张帆几人从主教学楼跑出来，杜宇航看到莫语，打了个让她往反方向走的手势。 莫语见状，完全忽略掉一旁还有一个人，头也不回地往回走，杜宇航几人则和莫语走了截然相反的方向。 范婷婷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这几个人一熘烟没了人影，之后教学楼里走出一个身形矮壮，阴气森森的黑衣男人，也跟着杜宇航一个方向走。 她莫名其妙的，倒是没有多管，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记下莫语的名字，便转身往下节课的教室走。 第104章 正面冲突 再次提醒昨天还有一章103!系统发出去顺序乱了，可能有读者没看到，没看到翻回去102之前看看，以免跳章剧情接不上~ 莫语怎么也没想到，杜宇航口中的常眠山恶灵，不是自己当时看到的恶灵，当时看到的那个，此时正堵在自己面前，脸是一张好脸，但上面一道斜贯整张脸的刀疤，触目惊心。 她不知道是杜宇航几人中了计谋，还是眼前的男人还有同伴，想到杜宇航离开时还让自己快点走，那可能已经被这人看到了，真是大意了。 而这男人几乎走到莫语面前，莫语才感应到和常眠山一样的情绪，这也让她十分吃惊：这情绪竟然比上一次遇到减轻了如此之多，到底是因为什么? 然而此刻不是惊讶的时候，莫语看那人向自己逼近，她连连后退，两人正站在一条小道上，四下鲜有人迹，那男人无所顾忌，挂着冷狠的笑步步紧逼，没几步把莫语逼到小道旁边的小树林。 莫语回头看了一眼凉气森森的树林，不知道那男人想干什么，担心贸然出手反而中了陷阱，按兵不动。 刀疤男人见她表情疑惑，把她逼到树林稍里面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终于出声道：“没想到吗?为什么拦着你?” 那声音一出，竟是有些温润，似一位谦谦君子，与整个人的形象皆很不符。 莫语没有作声，暗自观察了小树林的地形，做好随时开跑的准备。 刀疤男悠然自在，笑道：“我很奇怪，我能看到那几个孩子身上附了死灵，而另一个显然是法师，但你，一不是附身替代者，二不是法师，身上灵力……嗯，忽略不计。他们让你跑什么?” 莫语一听，自动忽视掉那句“忽略不计”，感觉他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便装傻装到底：“你说什么?我们应该不认识，麻烦让一让我要上课了。” “装傻不好吧?你身上有护身符，来头不小，普通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重金买的。” “没事你买护身符?” “钱多迷信。” 刀疤男嗤笑一声，环着胸，瘦竹一般的身体在莫语身上罩下一片阴影，一股无形的压力自他身上散发出来，莫语的手腕隐隐发痛。 他盯着莫语的脸，仿似要从中挖掘出什么信息，半晌，他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说来当初我们是计划好的，所有的行动特意避开了法师，掩人耳目不是问题，怎么会不出几天就被发现?” 莫语这时已经规划好逃跑的路线，收回目光时看着刀疤男没什么表情：“听不懂，你认错人了，没事的话我走了。”说着就要往侧面走去。 刀疤男又轻笑一声，若不是那道疤痕过于狰狞，真有种儒雅之人的味道。他侧迈一步又拦到莫语面前，说话的语气冷了下来：“别着急着跑，我认没认错人，试一下便知道了。”说着就是抬手一掌，以迅雷之势拍向莫语脑门! 莫语一惊，幸好一直保持戒备，侧身闪过，刀疤男的掌势落了个空。 刀疤男有一分愕然，很快笑了开来：“不错，反应挺快。”紧接掌化手刀，就势横噼过去。 这男人的身手显然不是外行，就是这么简单的一招，也夹带着凌厉的掌风，同时还有鬼力暗含其中。 莫语看到那包裹着黑气的手，震惊其鬼力之盛，迅速矮身后撤。 这时猞猁符和杜宇航给的护身符同时反应，里一层猞猁防护，外一层金色屏障，将莫语保护在中间，刀疤男见状低吟一声，停下攻势，饶有兴味地收了手道：“我就说你这护身符气息熟悉，原来是路家人。” 说罢视线前移分寸，看到里面的猞猁符屏障，棕色瞳孔勐地收缩：“有意思，一个路家符，一个灵力符，你还说你是普通人?” 莫语不想回答他，急着要走。 刀疤男也不管莫语，捏了捏下巴一副深思的模样：“这灵力符灵力真是充沛，恐怕不低于千年功力，是个上等灵物啊。” 说罢抬眼看向莫语，笑得温文尔雅，语气却愈发冰冷：“你真不打算……” 但话还没说完，却见面前的人身影一晃，转身跑了…… …… 第86页 “不打算透露一下身份?” 刀疤男诧异之余自己把未完的话补完。 转身狂奔的莫语感觉无力：哪里有什么身份。 男人口中的灵力符她也不甚了解，不知道护身符和灵力符是不是同一个东西，上等灵物和江锦又是什么关系，但这些都不重要，她看两道符都做出防护，也懒得听那男人话痨一样自言自语，跑为上策。 然而她人在林中小道上没跑多远，身后忽然传来庞大无比的压力，她警惕地回头看一眼，只见那男人释放出一身鬼力，爆沖的力量搅得风衣衣袂翻飞! 莫语见状还得了，立马又加快步伐。 然而就在这时，从刀疤男体内飞出一道黑气磅礴的黑影，没等莫语看清已经近到眼前，莫语纯靠条件反射就着奔跑的趋势前滚翻，躲过飞扑而来的黑影，黑影没有攻击到人，半空回身，没给莫语喘息的机会又飞身而去! 莫语没时间站起，就着半跪在地的姿势一手撑地，一手抬起格挡，防止保护层被突破，让攻击落到自己身上。 黑影以鬼力化刃，噼砍向莫语的保护屏，没有得势，又化数十道鬼力刃四面八方砍去，莫语能感觉到最外层路央祁的法力随着攻击越来越盛，在极力阻挡着攻击，但她抬眼一看，却感觉这法力屏也撑不了多久。 这时她的猞猁符感应到极重的鬼力，已经要爆裂一般剧痛，莫语知道这情形不能久拖，咬紧牙关观察逃脱的时机。 同时她惊讶地看到，那黑影就是刀疤男的灵体，身上的鬼气几乎掩盖了他整个身体，脸上的刀疤已然不在。 而她从他身上感应不到任何情绪，之前能感应到的恶灵情绪，竟然还在身后，刀疤男倒下的躯壳里! 在莫语的认知里，无论什么样的灵体，都是带有情绪的。 灵体的死法不同，情绪也不同，大部分灵体直至投胎也带着死前最后一刻的情感，有些则可能随着死前遗愿达成等等有所变化。 就算是寿寝正终的老人身上也有祥和的感情，她没见过一丝情绪也不带的灵体。而灵体离身，其躯体便是空空如也，没有情绪残留，然而现在她遇到的，竟然是与自己认知截然相反的场面，她不由得惊疑：这男人到底是什么?! 第105章 异力初爆发 莫语的惊疑维持不到一秒，她觑见黑影的攻势顿了一下，斜后方露出一个缺口。 她当机立断从缺口跑出去，往反方向跑，这时她看到黑影的躯壳中竟有几道灵体往外挣扎，灵体状态有近乎透明的，有还夹带着墨黑鬼气的，莫语惊讶地发现：常眠山上的情绪就是从这些灵体中透出! 很显然那些才是常眠山被压制的灵体，莫语不禁愕然：一个瘦弱如竹的躯壳，怎么能同时容纳这么多死灵?而那个躯壳的原主灵魂又怎么一点情绪也感应不到? 然而莫语没有太多时间思考，担心躯壳也有猫腻，找了另一条路拐出去。 黑影自然穷追不捨，道道鬼力勐袭。 莫语能感觉到身后屏障的气息越来越弱，急得一头冷汗，这时一道前所未有的强悍的力量冲击而来，虽然没有把保护层击破，莫语却被那力度震得一个踉跄往前摔去，她毫不犹豫就势前滚翻，后又借着手撑地的力量起身往前跑。 她这个反应看得身后黑影也啧啧称赞，却在赞赏的同时，又是加倍勐攻。 同时源源不断的鬼力刃自两边包抄，断了莫语跑出树林的路，莫语只好一边寻找突围时机，一边往前狂跑。 就在这一跑一追的局势拉锯不下时，忽然有一刻，莫语感觉身后路央祁的法力又弱一截，她真觉得这护身符撑不了多久了。 同时因为保护力度的衰弱，莫语能感应到外围的鬼力越来越重，伴随着这个感应，她发现自己体内的奇怪力量竟然在翻涌! 意识到新生力量沸腾，莫语自然也意识到伴随而来的，是她异常的亢奋情绪。 身后的黑影也感应到她身上溢出先前未有的气息，他不由得停止攻击和追赶，惊奇地观察了莫语几眼。 莫语察觉到攻势停下，毫不犹豫往出路跑，黑影立马释出鬼力，在出路前方张成一堵黑墙，封了莫语的前路。 莫语十分崩溃，感觉自己被当成玩具玩弄于掌心，又气又无力。 这时，盯着她背影的黑影似又发现了什么门道，眼睛一眯，释放半身鬼力袭向莫语! 那一瞬间压力如同巨山压到莫语身上，最外围的法力屏咔擦一声裂出细痕。 莫语喉头一腥，被压跪在地，胸腔如同炸裂一般疼痛，猞猁符则鲜血直流，那种有东西唿之欲出的感觉又出现了! 同时她体内的力量开始膨胀，几乎也要脱体而出，而那似对抗、又似相辅的另一道力量也出现了，这次莫语能清楚感觉到，这力量就在手腕处凝结，她正要低头看，忽闻身后一声吼叫，惊得她来不及看就马上回头! 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头长四角、状似麒麟的金色小兽，威风凛凛地立在莫语和黑影之间，朝黑影怒吼。 莫语一看这形态就知道又是路央祁手笔，还以为是护身符的用处之一，惊奇一道符还能变换出这种奇兽。但当她抬头，看到黑影只瞟了一眼小兽，便又看向自己的手腕，瞪着一双无比讶异的眼： 黑气! 黑影看到莫语的左手手腕有一瞬间，迸发出一道黑似深渊的气体。 而那一瞬间他捕捉到的气息让他惊得连唿吸也忘记—— 这是…… 这是…… 莫语一看黑影的眼神，无来由不安，把左手收到身前隐藏起来，踉踉跄跄站起往前走。 那黑影一反戏耍的态度，眼神一狠就抓向莫语! 金色小兽岂能让黑影得逞，怒吼一声不退反进，空中一跃朝着黑影的胸口抓去。 黑影受到阻拦，不悦地飞出几道鬼力刃袭向小兽，小兽灵活躲闪，脚不落地凑凑两下就躲过所有刀刃，又往黑影扑去! 那黑影啧了一声，烦躁地后退，却也无可奈何和小兽缠斗起来。 莫语趁着这间隙又起来跑走，树林中除了几条石子小道，两旁均树木满栽，莫语只能选择剩下的唯一一条远道。 亏得黑影有小兽阻拦，莫语东绕西绕，看到前方的出口了，然而也在这时，身后小兽闷哼一声，再眨眼已经摔到莫语身侧，滑出好长一段距离! 莫语见状回头，只见击倒小兽的黑影一晃眼就又近至眼前，她整个人崩溃：真是没完没了了! 这次黑影不再和莫语玩追赶游戏，竟然用鬼力凝了一把长戟，对准保护层的裂缝狠狠刺去! “咔擦”一声，法力护身罩被刺破，戟尖直直刺入猞猁符的灵力层，也裂开一道长痕。 同时鬼力藉助那裂缝涌进内层，不到片刻就把莫语包围，猞猁符的保护被攻破，莫语也只觉胸口也有什么扎了进去，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而她身边的鬼力瞬间凝为刀刃，直取莫语手腕! 强烈的求生意识和莫名的意念迫使莫语抬起手来，却不是格挡，而是侧身一把抓住那锋刃! 第87页 剎那间手掌鲜血横流，莫语能感觉到伤口被鬼力侵蚀，带着极寒的疼痛直钻心脏。 她直觉自己一松手，这鬼力刃会夺了她性命，头脑忽而空白。 这时又有一股冲动促使她眼神一狠，手不松反收，下一秒，她只觉有异力涌入五指，随着自己动作竟生生把鬼力刃捏碎! 那异力涌起的剎那，四周空气都凝固了，庞大的压力欺压降临。 莫语看到自己五指间萦绕着一层黑雾，但维持的时间不长，随着鬼力刃碎裂消失，周围的压力和手上的黑雾也消失于空中。 她瞪大了双眼，一时分不清那到底是鬼力刃的鬼气，还是……还是从自己手上散发的黑气! 而莫语徒手捏碎鬼力刃也把黑影惊在原地，表情竟是不可思议。 捏碎鬼力刃的那一瞬间，莫语的力量成倍増长，却全部凝聚到手上，这才给了摧毁鬼力刃足够的条件。 但这种调控力在熟悉自身力量之人身上还有可能做到，莫语这个样子显然不清楚自己情况，怎么可能轻易掌握? 莫语自己也意外，那一瞬间的动作全凭潜意识，这时回过神来，她盯着自己指间淌血的手迟迟无法反应。 两人齐齐惊住，一时都没有动作。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黑影，他莫名激动，扬起手又凝了数道长刃，又要袭向莫语! 莫语那异力只出现了一瞬，这时又感应不到了，她见状大惊失色，正自着急，却是忽然，她感受到另一阵熟悉的气息飞速靠近，她顿时愣住，脑中只剩绝望： 那气息…… 是新娘。 第106章 是敌是友 火红的身影极速靠近，莫语能感应到新娘的气息近在咫尺。 然而比莫语更惊讶的是那黑影，正看着新娘的身影双眉紧蹙。 莫语实在没辙了，一个尚且逃不掉，又来了一个，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应付当下的局面。 她紧握住血流不止的手，以疼痛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寻找逃出生天的希望，这时，黑影又有动作了，再次凝起冷刃对莫语刺去! 莫语顾不得其他，用尽全力侧身闪躲。 不料她人侧过去了，刀刃却没有如期而至，同时她感应到新娘的鬼力暴涨，一阵阴冷的力量擦着她的身体从上方划过! 莫语不禁往上方看去，看到新娘竟略过了她，径直冲向黑影，黑影的冷刃被她以鬼力挡开! 同时新娘头转回身前，手臂一挥，身上汹涌的鬼力袭向黑影，竟将黑影逼退了数步! 那黑影对自己被逼退的局面毫不在意，却是讶异又阴冷地喊了一声：“顾三娘?” 莫语一惊：顾三娘? 这两人认识?! 那新娘又是什么意思?挡在自己身前，是在保护自己? 而新娘接下来的动作明确表明她的立场：她宽大的红袖往后一挥，显然是让莫语赶紧跑。 莫语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这个从跟着温凌到跟着自己，还攻击过自己的人，现在过来帮自己? 然而现在不是讶异的时候，莫语顾不上其他，忍着身上被鬼力压迫的剧痛站起来，往树林往跑。 这时虚弱倒在一旁的法力小兽也爬了起来，看莫语要走，紧紧跟在莫语身后。 莫语看了小兽一眼，也没管它，全速往外奔，不到一会儿终于跑出去，远远又看到杜宇航骑着一辆银黑的哈雷过来，看到莫语，他焦急得喊：“快来!” 莫语不知道杜宇航怎么折回来了，看他在前面一个甩尾停了车，迅速跑过去跳上车尾。 杜宇航看一眼树林里面，看不到动静，却能清楚感应新娘和常眠山恶灵的鬼力来来去去，显然正在对抗。他也不明所以，但时间紧迫，他留着那两个厉鬼自相残杀，勐拧一把油门带着莫语离开。 ……………… 本来杜宇航想带莫语到自己公寓，张帆三人还在那里等着，但被莫语拒绝了，他便送她回了家。 所幸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温凌今晚应该还要加班，回去后莫语也不躲到房里，在客厅找了医疗箱就坐在沙发处理手上的伤口。 杜宇航这才发现她受了伤，伤口上的血都结块了，指关节处并起来能形成一整条深粗的伤口，手掌上的更是触目惊心，看得他自己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看莫语处理伤口，杜宇航提出帮忙，又被莫语拒绝，只好坐在旁边看。 同时他对莫语说：“感应到你那边有状况，才知道那些人有同伙，还一起行动了，是我太大意反而让你涉险，抱歉啊。” 莫语没想着责怪谁，千错万错是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才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她闷闷说了句“没事”就又把头埋下一些，擦拭伤口的力度不可抑制地加重不少。 杜宇航听得她语气沉闷，以为是生自己气，眨巴着眼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直想给自己抽两耳光子，想着怎么就这么没用呢，一个人办事总办不好，也亏得他今天状态好，法力施展顺利，这才让张帆几人安全脱离险境，要不然他今天两边都保不住。 然而想到今天对上的矮个子男人的水平，再对比莫语遇上的那个，他很快顾不得谴责自己，道：“你今天遇上的恶灵水平比跟着我们那个高多了，而且那不是普通恶灵应有的能力，他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莫语夹棉球的手一顿，又想到那人躯壳里的死灵，现在有时间思考了，她稍加联繫前阵子常眠山恶灵夺魂的情况，便明白：“他好像吞噬了常眠山其他死灵，能力强也能理解吧。” 杜宇航一愣，偏头问：“你怎么知道?” “看到的，他脱离自己肉身之后，肉身里还有死灵在挣扎，有一些灵体都快消失了，应该就是被吞噬得差不多了吧。” 杜宇航眼皮直跳，回想当时路央祁的话，确实说过里面死灵可能把山的结界和法阵吞噬了，也可能把别的死灵也吞噬了。他更觉得事情棘手：如果恶灵还吞噬了其他死灵，能力就会不断上升，这样的话，光靠护身符根本不够用。 这时莫语又道：“如果我没猜错，我只能感应到被吞噬的死灵气息，如果哪天他把所有死灵都吞噬了，我就感应不了了。” 杜宇航听罢，又觉一个头两个大：这又是什么道理? 想到新娘，他也是满脑子不解：“还有新娘，我过去的时候她和恶灵在对打?发生了什么?” 提起新娘莫语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搞不清楚其立场。 她一边用棉球给伤口消毒，一边和杜宇航说了新娘出现的经过，同时也在思考着种种可能。 莫语把话说完，杜宇航整个人呆住，如同石化。好半天了才喃喃道：“难道新娘是向着你的?她认识你?” 这个可能莫语想过，但没想出结果，耸耸肩说自己不知道，换了块棉球清理血迹。 这时她回想新娘种种行为：要说新娘真的认识自己，那一开始跟着温凌是为了什么?那天攻击自己又是因为什么?最关键的地方是莫语本人不认识这个人，这点她自己可以确定，那新娘不仅认识自己还缠着自己，就显得毫无道理了，莫语觉得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 第88页 但是彼此不认识，新娘今天救下自己，又是出于什么理由? 而且不管两人是否认识，看刀疤男对新娘的反应，刀疤男应该是认识新娘的。 莫语记得他喊新娘叫顾三娘?莫语更坚定自己不认识这号人。 太多的问题无从解决，酒精涂上伤口的刺激开始蔓延，这份刺痛扰得莫语难以思考。 她只好加快处理的速度，把伤口以外的血迹清理好，把手包扎起来，这才靠回沙髮长长嘆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在安静的室内很是明显。 莫语掏出手机一看，手颤了一下：是江锦。 第107章 终于联繫上 接通电话，江锦焦急略带疲倦的声音传来：“小语，你还好吗?” 莫语深吸一口气，感慨总算联繫上了，第一句就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没事吧?” 江锦停顿了一下，听筒里突然传来沙沙声，似是人在走路，还时不时传出嗞嗞的电流不稳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走路声停下，信号的干扰也稳定一些，江锦才道：“没事，快回去了。我感应到猞猁符波动，你那边怎么了?” 莫语便把新娘的事和常眠山恶灵再次出现的事都简明扼要告诉他。 江锦又是一阵沉默，半晌后道：“新娘的事路公子说过了，还有精神病院。抱歉我这次走得急，没赶得上告诉你，到了地方信号又太差接不上电话，让你受苦了。” 莫语便知道路央祁真的去湘西找他了，只道：“我还好，你没事就行。” 江锦嘆了一口气，很快说回正事：“话说你见过新娘了吧?那新娘长什么样?” 想起新娘的样子，莫语眉间皱成山，忍着不适把样子形容了一下。 随后对面一声低吟，听语气也很是疑惑，莫语还从中听出一点不安。 她的心瞬间沉下，想了想又道：“似乎叫顾三娘，常眠山的恶灵好像认识她。” 之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沉寂到莫语以为通话其实早已结束。 而从这段长时间的安静中，莫语察觉到猫腻，瞬间心中的怀疑像滴上纸巾的水，一寸一寸向外蔓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锦又走了几步，才道：“这两天你不要出门了，请个假，我会和温夫人说的。后天我就回去，那两个恶灵等我回去处理。” 听江锦这么说，莫语第一反应松了一口气，想着再也不用每天小心翼翼，也不用心不甘情不愿接受杜宇航那两人的“帮助”，她马上应下。 随后又听得江锦道：“你的符怎么样了?有什么奇怪的变化吗?” 一听问奇怪的变化，莫语想起昨晚才发现的异样。 但她不想先告诉江锦，担心猞猁符真有问题，反而给了他时间和机会找说辞，她便答：“没有。” 江锦显然松了一口气，这更让莫语起疑，也坚定了自己的做法。这时江锦那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似是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随即江锦便道：“好了，我这边还有些尾事要处理，回去再说。温夫人那边我知会一声，你这两天记得别出门了。” 莫语也没什么要说的，便和他道了别就要挂电话，这时早从手机屏幕看到是江锦来电的杜宇航急喊：“等等，帮我问问路央还好吗?” 声音太大连江锦也听到了，江锦愣了一下问：“是杜先生吗?你们在一起?” 莫语便只好回答：“嗯，我……请他帮忙。” “请?” “他们不是接受委託?” 江锦哑然失笑：“你是不是傻?你不会要自己掏钱吧?” “不然呢?欠人家人情不好。” “啧。”江锦听起来十分无奈，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告诉杜先生路公子好得很，也是后天回去，我回去这事也不用劳烦他了，其他有什么回去再说。” 莫语应了下来，不再耽误江锦时间，让他去忙就挂电话了。 杜宇航看莫语把电话挂掉，连忙问江锦怎么说。 莫语只告诉他人没事，两人后天就回来，想着这两天既然不出门，她也顺便告诉杜宇航，让他不用操心自己了。 杜宇航闻言没什么好说的，他自己也觉得这阵子太危险，别说莫语，就连张帆几人他也打算让他们请假。 之后他看了一眼莫语的手，看包扎好的纱布白净一片，想来是彻底止血了，便告诉她注意别沾水，给了她一道小黄符，让她烧了用符灰泡水喝掉，以免邪气入体，交待完这些事情，杜宇航还挂心在公寓等着的张帆三人，就再也不在莫语这里磨蹭，起身告辞。 莫语把人送出门，短短十来步路程又听得杜宇航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注意事项，让她感嘆这人真是太能说了。 好不容易杜宇航把话交待完，莫语让他赶紧回去。 送走杜宇航，莫语回到屋里，把桌上的狼藉收拾干净。 之后她回到自己卧室，把门反锁，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盯了自己左手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撩起左手的衣袖。 那道猞猁符依旧黑得如墨水汇成的深湖，九条尾巴魔爪一样盘踞在她手上，整个猞猁纹得惟妙惟肖。 莫语视线微移，看向猞猁的眼睛，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她看到那两条细长的瞳孔果然又粗了一些，颜色也深了不少，内心还是咯噔一跳。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花了好一些时间。 当莫语终于把心跳压回正常速率时，她又深吸一口气，把记忆放得很远很远，从小时候纹上猞猁符时开始回想。 很多记忆在脑海里已经模煳不清，但还是有一些关键的惊险的经歷深深刻在脑海中。她把每一次猞猁有变化自己所经歷的事联繫到一起，慢慢摸出了一点门道。 猞猁符在感应到鬼力或遇到生命危险时，会发热发痛，如果痛到一定程度，似乎就会产生变化? 而最近这几次经歷，猞猁符的变化尤为明显，她经歷的事情也显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危险，再联想最近体内生出的力量，她不由觉得猞猁符的变化一定程度上代表她身体的变化，可是这身体的变化又是什么? 这么一想，又想到今天手上的黑气，心蓦地一沉。 她马上抬起左手，回想当时一瞬间的感觉，那时候与新生力量对抗的力量凝结到了手腕，当她接下黑影鬼力刃的时候，伴随着潜意识的冲动，这两股力量一起汇聚到五指，之后就徒手捏碎了那把鬼力强悍的锋刃。 虽然不想承认，但随着莫语回忆，这一系列反应越来越清晰，告诉她那并不是错觉。 她浑身颤抖起来，一边抗拒着这个真相，一边又努力让自己冷静静心，再次依照当时的感觉，竭力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上，闭上眼，感受并调动起体内愈发明显的力量，引导它们往自己掌心移动。 大概是有了仿照的方向，这一次这股不听话的力量竟然乖巧起来。 虽然进行得很慢，莫语还是能感应力量的流动。 第89页 当她把力量引导至目标点时，她感觉掌心一热，睁开眼，却蓦然看到绑着纱布的掌心冒出一缕黑气，只消一瞬又消失无踪! 第108章 新娘 深夜的气温别有入骨的寒冷，伴随着树木草香笼罩住这个世界，使得世界多出几分冷清。 安静的城市一角，早已有人深深入眠，也有人彻夜狂欢，还有人刻苦奋斗，更有人辗转难眠。 莫语窝在床上，身上的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室内暖气也调至最高，却还是抑制不住地冷得发抖。 她的左手已经抬不起来，刺痛比她白日所受的刀伤还要强烈，整条手臂如同灌铅一般沉重，身体更是一阵又一阵发虚无力，冷得她牙齿都在打颤。 然而就算极冷，身上的汗也从未停止，鬓髮已经沾湿，无力地贴在颊边。 身上睡衣也湿了一片，贴在身上极其难受，莫语觉得只消把睡衣脱下轻轻一拧，就能拧出一地的水来。 如果要说是什么让她变成今晚这副模样，她也只能猜测，是自己一整晚尝试操控那股力量、摸清楚那黑气什么来路，才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从傍晚那次尝试之后，她倒是可以缓慢控制体内的力量，但那昙花一现的黑气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好像燃过一次的火柴，再怎么摩擦也摩擦不出火星。 但即便只是昙花一现，也足够让莫语坠入深潭，挣扎无路。 作为一个人，身上却冒出和鬼气一样的东西，就算她莫语心再大，也没有办法对此坦然处之。 ——这到底是什么? 黑气从哪里而来?是猞猁符还是她本身就有，而那两股力量又意味着什么? 太多的问题充斥脑海，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而寒冷又让她无法思考，整个人在迷迷煳煳的状态里徘徊，焦虑而又愤怒。 就在这时，熟悉的气息从窗外传进，莫语打了一个激灵。 气息在某个时候骤停，意味着其主人在附近某个地方停下，莫语窝在被子里犹豫了好几番，最后撑着无力的身体翻身下床，看了一眼气息方向，往窗前走去。 轻轻撩起一方窗帘，莫语一眼看到就站在屋前不远处的新娘。 她今天站的位置比第一次来的时候要近，几乎贴近江锦的结界，她的头髮及身上的礼服已然凌乱不堪，裙摆处好些地方也出现破损，而她的气息相较之前弱了一些，这些迹象无不表明她今天与刀疤男的对战，并没有特别顺利。 新娘出现在这里，莫语不知道是不是意味着刀疤男已被消灭，也不知道新娘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这时她才发现新娘的头和身体居然是正位的，直直看着自己的家门口，莫语从她的情绪中读出一丝落寞。 其实这种时候莫语应该放下窗帘，不动声色地回到屋内，离新娘越远越好。 但新娘现在的状态和下午保护自己的场面，硬是让莫语挪不动脚步，她一动不动站在窗侧观察着新娘，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莫语，新娘是揭开自己身上之谜的关键。 更有可能这个关键，在今晚就能揭晓。 就在莫语沉思时，忽然，楼下的新娘动了。 等莫语反应过来的时候新娘已经抬起头，直直看向莫语的方向，目光与她对个正着! 莫语一惊，下意识要放下窗帘，却蓦地有一阵冲动让她扛住了慌张，杵在窗边直直迎上新娘的目光。 其实是不是直对目光，莫语也说不大准，因为新娘根本没有眼睛，只有两个空洞洞、血淋淋的眼眶。 莫语只是倚靠直觉觉得新娘在看自己，这时盯着她空荡荡的“眼睛”，莫语害怕之余又从中读出哀伤，而新娘身上那阵一直让她说不出来的情绪，这时盖过所有其他痛苦或怨怒，压得莫语喘不过气来。 之后，莫语惊讶地看到，在新娘的眼眶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明明距离自己还有好一段距离，莫语却真真切切地看到，新娘的眼眶中有什么正在溢出! 吓了一跳的莫语下意识屏住唿吸，在数秒后，她终于看到，两道血红的液体从那眼眶涌出，滑下新娘伤痕累累的脸颊! 即便距离自己还有好一段距离，莫语依旧感觉这两道血泪放大在眼前般清晰刺眼。 而就在她震惊的同时，那新娘缓缓抬起一边手，像是要隔空抚摸莫语的脸颊，手还在微微颤抖! 随后莫语听到一声缱绻的呢喃在耳边响起，恍如惊雷：“主……” 贴在耳边般的唿唤让莫语再站不住，手一松放了窗帘，人也险些摔倒在地。 随着她受惊，新娘后面的话语如被风吹散的迷雾，支离玻碎，再也拼凑不起来。 但莫语还是听出声音里充满了情意，充满了思念，也充满了哀愁。这时莫语才醒悟，新娘身上让她说不出来的情绪，就是这阵思念，这阵彷如歷经千年求而不得，深厚似暴雨将临之积云的思念! 随着莫语躲开，声音不復存在，新娘的气息也瞬间消退，仿似她也受惊了一般。 而反应过来的莫语才意识到，新娘的声音虽温柔似水，却也能听出是极力拼凑出来的语句，而她说得如此艰辛，全是因为她的脖颈早已错位! 经由这次惊吓，莫语再也无法冷静，坐在地上蜷缩在一处，浑身颤抖。 这不可能是偶然，体内的力量也好，黑气也好，新娘也好，这一切都告诉莫语，她并非自己所认为般简单，也知道就算不是身世有异，她身上也一定藏有她不知道，也不能让她知道的秘密! 而知道这些秘密的人，恐怕除了突然出现在自己记忆里，亲手给她纹符，小心翼翼保护她藏匿她的江锦，不会有他! 不……不对。 可能还有温凌…… 想到十几年来自己可能活在一场巨大的隐瞒之内，莫语的情绪瞬间崩溃。 她颤抖地看着自己的左手，好半天也无法缓解，狼狈把脸埋入膝间。 而随着她蜷抱住自己，房里的灯蓦然极速闪烁。 随后她身上迸发出汹涌的黑气，在惨白的灯光下如同狰狞的魔鬼，张牙舞爪地升腾、吞噬光芒! 最后房里的白炽灯无力挣扎了数下，再也无法坚持，啪一声让卧室陷入无边黑暗…… 第109章 质问 江锦如期归来，大概自家没回就先赶到莫语那儿，莫语开门时看到他一身狼狈，光是长衣衣摆就破了好几处，也就只有那张温润如玉的妖孽脸依旧笑意盈盈，好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但今天的莫语看到这张笑脸，心情反而更为沉重。她一声不吭转身让道，放江锦进门，眼睛一直盯着江锦那修长如竹的背影。 江锦轻车熟路走进去，一边走一边说：“抱歉啊，没想到湘西的事这么棘手，时间一长衣服都不够换了，很狼狈。不过我比较担心你，就先过来了，我这身衣服破是破了点，但是是干净的，你别嫌弃哈。” 他就这么半玩笑似的说着，走到客厅，完全没有注意到莫语站在玄关口一直未动。直到他转过身来才看到莫语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疑惑地偏了偏头：“怎么了?站着干嘛?” 第90页 莫语这才收回目光，往江锦处走，脸色还是不好。 江锦上下扫视她一来回，目光定在她缠着纱布的左手，脸瞬间沉下：“手?” 莫语的手对温凌说是在学校划的，对江锦就不需要隐瞒了，跟着他坐到沙发，原原本本将遇上常眠山恶灵的事道出，一边暗自观察江锦的反应。 江锦听完莫语的话，第一反应是问：“你是说你不能感应那恶灵本身的情绪?” “嗯。” “嗯?”江锦沉吟一声，脸有疑虑，更深处还隐藏了一丝警惕。 他看了莫语一眼，又问：“可以形容一下长相吗?” 长相?莫语眼里有异光闪过：如果不是怀疑对方是认识的人，又怎么会关心他长相。 她便将刀疤男的样子描述了一番，果然看到江锦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莫语也不问他到底认不认识这人，只问：“我为什么感应不到他情绪?” 江锦思索了一阵，倒确实是不能确定的样子，半晌了才回答：“我也不清楚，可能他和别的灵体有区别吧。你本身这个能力也世间少有，到底有什么限制我也说不准。” 莫语转移视线，看向远处壁柜上的花艺装饰品，心念急转。江锦见她一直心事重重，没料到她心事的源头就在自己身上，长手伸过去拍了拍她脑袋，宽慰道：“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莫语垂下眼帘，脸色却更不好了。好一会儿她低低地问：“那你认识顾三娘吗?” 一提顾三娘，江锦的手顿了下来，莫语能感觉那一瞬间的微颤。 她的心一沉再沉，突然不知道还要不要追问下去，追问之后的结果又会是什么，她能否承受得住。但当她思绪纷乱的时候，却听得江锦轻轻一声：“认识。” ……? 莫语惊讶地抬头，见江锦正无奈地看着自己，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 他的无奈针对的不是自己，好似是对顾三娘这号人物。 莫语没想到江锦会承认，愣了一会儿才缓缓问：“那她是谁?” 江锦嘆了一口气：“如果我认识的顾三娘，就是你看到的顾三娘，那她就是一个命途坎坷的可怜女人。” “谁?” 江锦回视过去，眼神十分认真：“这我不能说。” “不能说?” “嗯。关系重大，说不得，你知道了也无益。” 莫语脸色一沉，语带不悦，心中的火气也开始上冒：“可是她现在有事没事跟着我，是敌是友不清楚，上次还无端攻击我们，都这样了我还没有知情权?” 江锦一皱眉：“她攻击你们?” 莫语十分不快地把在温凌公司发生的事告诉他。 江锦听罢，沉思了一会儿，最后却还是摇头：“既然这次她出面保护你，立场已经很明显了，以前的攻击可能是她还不确认……” 莫语瞬间抓住重点：“不确认什么?” 江锦的表情忽而变得僵硬，直直看向莫语。 莫语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直勾勾迎着他的目光，眼神里有不弄清楚不罢休的坚决。 江锦深吸一口气，顿时有些慌乱，但这慌乱只一闪而过，随即便镇定下来道：“我和顾三娘认识，而你的猞猁符是我纹的，里面有我法力，她应该是想确定这件事才会攻击你，因为这样才会让护身符有所反应，才能感应到气息。” 莫语马上又道：“可是你说这护身符隐藏得很好，正常情况谁也感应不出来，她又是怎么知道护身符的?而且她一开始跟的是温凌。” 这时江锦也很疑惑，显然他也想不明白这层，而疑惑之中还有担忧。 “这我也想知道，按理来说谁也发现不了才对。看来要给你的符加强了。”他说着，向莫语伸出手，“说起来，符还没看，手。” 对于这明显岔话题的举动，莫语思考了一下，决定先不戳破，拉起衣袖把手伸过去。 这两天她也没闲着，又尝试了很多次调动那股力量，果然猞猁符的变化愈发明显，现在不需要她特意仔细地看，也能清楚看到猞猁中间那道细长似冒着精光的瞳孔。 这个变化江锦当然也能看到，顿时脸色大变。 这脸色掩饰都掩饰不住，他迅速拉过莫语的手，看一眼猞猁符便用另一只手按上莫语的头，随即一阵凉意自江锦手心传入，莫语能感觉到一道清凉的力量迅速在体内穿梭，同时她体内的新生力似有感应，竟有剎那颤动了一下。 莫语力量的反应江锦也感应到了，两人对视一眼，面色各异。 空气瞬间凝固，沉重的范围悄无声息蔓延开来。 好半晌，江锦收回手，语气冷硬地问：“你不是说符没有变化?” 莫语正要开口，屋外有小跑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莫语便住了嘴，等了一会儿，门外又传来指纹锁确认的声音，随即大门打开，一身正装的温凌走进，看到江锦和莫语就坐在客厅，不明情况的她对江锦笑道：“江先生回来了?” 莫语一看人来齐了，让温凌也过去沙发坐着。 江锦看莫语如此郑重且沉重，心兀自不安，果然待不明缘由的温凌落座后，莫语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温凌，再看向江锦： “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说罢一缕黑色气体轻烟一般自她掌心升腾而起! 第110章 对峙 看到莫语掌心的黑气，江锦狭长的双眼瞬间睁大，震惊无比。 这黑气依旧持续不长，在掌上挣扎一会儿便扑腾不见，江锦却还是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温凌作为普通人自然看不到黑气，却能看出江锦和莫语双双异常的反应，也能感受到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看向莫语的手，那是纹了猞猁符的左手，虽然她看不出什么来，却直觉事态严重，有什么事正超出自己和江锦预设的掌控。 莫语直勾勾盯着江锦，等待他的回答，且显然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 江锦一拳握紧，指关节全握得发白，蹙成山的眉间写满了焦虑，好几个唿吸后才勉强定下心神，沉着声问：“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早在湘西和路央祁汇合的时候，路央祁便把在精神病院遇上莫语的事如实告知，并就着他对莫语情况判断和江锦沟通过。 江锦第一时间怒火攻心，险些动了武力，冷静下来却也觉得路央祁说的不无道理，把人放在温室里养着不是办法，这也是江锦近年来不断纠结的问题。 几番思量下他做好了回去找契机让莫语接触灵力的打算，然而没想到，现在莫语自己就…… 而且这不全是莫语自身的灵力，那道黑气其实属于猞猁符内的力量，莫语这一下，是用自己的灵力控制猞猁符力量，且不说江锦现在还不愿意让她知道力量的存在，她当下这种水平，也不可能轻易操控它。 第91页 莫语冷笑一声，反问：“我不发现你就没有告诉我的打算，是吗?” 说着看向温凌：“你也是，你早就和他串通好了来骗我，是吗?” 温凌焦急不已，不知现在到底什么形势，不能贸然回答。 而“隐瞒”这个词让她心一揪，被戳中要害般疼痛，不由把目光投向江锦。 莫语见状心凉了一大截，放下的左手死死握在一起，才开始癒合的伤口瞬间撕裂开来，鲜血自掌心开始蔓延。 她却不觉得痛似的，也不管温凌，看回江锦：“刚才那道是鬼气吧?这种形态我在灵体身上见得多了，你说我体质特殊只是因为有阴阳眼，还容易招惹邪祟，那你告诉我，我只区区一个有阴阳眼的人，身上怎么会有鬼气?” “你说你给我纹的猞猁符只是比较强力的护身符，那你告诉我，区区护身符你为什么一直忌讳它被其他人发现?而它又怎么会自己变化，从闭眼到睁眼，又从睁眼到长出瞳孔——这道你亲手用纹身机纹上去的符，为什么会长出以前根本没有的东西?!” “还有你说新娘跟着我，是因为感应到猞猁符有你的气息?你在骗我，你没有完全说实话，你明知道我能看出来还要骗我，那你藏起来的另一半真相是什么?你们到底有什么一直瞒着我?!” 气急的莫语一掌拍在桌面上，那沉重的声音也如同惊雷炸开在江锦和温凌的心。 尤其猞猁符的事莫语很早以前就怀疑，江锦却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她一直选择相信江锦，是因为他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尽职尽责替她解决各种来自异界的麻烦，她只当江锦不愿意提及这些涉及技术或术法的问题，便也不想逼他。 即便刚才她问出这一连串的话，也还抱着侥倖的心理，想着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复杂，期待能从两人身上看出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傻话的反应。没想到最后她每一句话问出来，两人的表情除了秘密暴露的慌张和焦虑以外，再也无它，这彻底打碎了她最后一丝妄想。 隐瞒的背后还有无数的隐瞒，莫语不由得自嘲一笑：她早该想到的，一个谎言背后，总是由无数的谎言支撑。 而此时的她才明白，在场的这两个她曾经无条件信任的人，竟然一起欺骗了自己! 手掌拍在桌面引得伤口一阵剧痛，却依旧盖不住钻心的心痛。 江锦和温凌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心累不知如何应对才让伤害降至最小，一个不知道如何应对的同时，还伤心这阵子好不容易缓和一些的关系，现在又要梦醒般破碎了。 温凌看着莫语惨白而绝望的脸，心像滴血一样疼。 她其实一开始就不想隐瞒真相，可也明白有些话一旦坦白，可能引发更不堪设想的后果。 温凌和江锦都沉默着，莫语也就不说话，愤怒地静静地等着两人回答。 最后先妥协的是江锦，看着莫语气得通红的眼睛，声音疲倦而无奈：“好吧，事到如今可能瞒不了你了，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是莫语小姐，请你答应我，听完我的话后无论如何不要冲动，更不要伤害自己。” 听到“不要伤害自己”这种请求，莫语深吸一口气：该是多么残忍的真相才会被要求不要伤害自己? 她竭力让自己声音不要颤抖，冷声道：“说。” 温凌却看向江锦：“江先生……” 莫语立刻转移视线，看向温凌的目光冷而兇狠，充满警告。 温凌被她的眼神震慑住，也终于明白，曾经再怎么疏离也不会这样看自己的莫语，今天是不会再顾及那本就凉薄的亲情，必须要听到答案了。 江锦把莫语的反应看在眼里，无力地摇摇头，对温凌道：“事到如今，莫语小姐也该知道一些事实了，温夫人让我说了吧。” 温凌也只好认命，靠在沙发上抿着唇闭着眼，再也没有阻止。 江锦便再次转向莫语，又沉默了好一阵，才缓缓出声：“其实你的猞猁符不是简单的护身符，它还是一道……封印。” “……” “封印?” “嗯。你所疑惑的鬼力，也不是你的力量，是封印里的一位‘大人’的力量。” “大人?” “是。” 莫语深深吸气，又重重吐出，仿佛这样可以缓解她沉重得快要爆炸的心脏。 ——封印?大人?有鬼力的“大人”? 她怔了好一会儿，才又颤抖着声音问：“所以是什么大人?谁的大人?封印着的到底是谁?” 这时江锦却垂下眼帘，薄唇抿成一条线。 好半晌了他才轻声道：“抱歉，这我绝对不能说。” 第111章 决裂 听到江锦轻飘飘的一句“这我绝对不能说”，莫语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 “不能说?事到如今你还告诉我不能说?——你还想瞒着我?!” 江锦却眼也未抬，似愧疚似无颜，却语气坚决：“不能说，且不说告诉你会对那人带来多大风险，莫语小姐，你知道这个真相，以后也会水深火热。” 莫语听到自己声音都变尖了：“知道真相就会水深火热?我现在不够水深火热?!” 江锦这才抬起头来，但仍是一脸决然：“即便你从小看得到灵体，也完全不了解异界的事。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想要针对你的人，有无数种方法从你身上套出真相，与其以后让你承担被伤害被折磨的风险，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让你知道全部事实的好。” 莫语冷笑：“我现在就不算知道事实了?只知道一半就比全部知道安全了?江锦你还当我是小孩这么好骗吗?” 江锦摇摇头，丝毫没有松口：“抱歉，莫语小姐。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莫语听到自己语气里的绝望：“那什么时候才算是时候?” 江锦道：“等你可以在恶灵面前很好保护自己，等你足够强大让自己避免伤害的时候，或者等封印彻底破除之时。” “现在又以能力不够来敷衍我?” 江锦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语气平和：“我直说吧，莫语小姐，猞猁符的真相我不可能瞒你一辈子，迟早你会知道的。这次我回来已经打算教你使用灵力，让你逐步接触这些力量，教你在异界保护自己，给以后告诉你真相做好准备，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早一步发现问题，导致了现在这个场面，我比你好受不了多少，我很抱歉我一直瞒着你，但我问心无愧，这真的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选择。” 莫语看看江锦，转头看看温凌，温凌显然同意江锦的话。 她问温凌：“你没有话要说吗?” 温凌垂着眼帘没有回答。 她顿感无比凄凉，又回头问：“那你们是铁了心不说了?” “抱歉。” “那其他事呢?为什么封印在我身上，为什么它会给我带来危险，这件事还牵连了多少问题，你也不打算告诉我吗?” 第92页 “封印在你身上，是因为你适合，而当时别无选择。会给你带来危险，很简单，因为那是个大人物，牵扯到某些势力——对，这方面现在我也无可奉告。” “那我算什么?你家大人物的容器吗?嗯?” “你还是你，莫语小姐。” 这摆明了是宽慰的话，让莫语气得发抖，勐地站起来，身体却摇摇欲坠。 江锦看她这个模样，一阵揪心，憋了好半天却也只憋得一句：“你不要激动……” “把它取出来。” “对不起。” 莫语冷笑一声：“如果我以死相逼呢?” 江锦微愣，似是没料到莫语剑走偏锋起来。之后便像听到笑话似的摇摇头：“你不会，你不是这种人。”随即眼神一变，莫语能看到里面藏都藏不住的冷漠：“而且你也死不掉。” …… 死不掉。 莫语突然不想问了，江锦脸上的决绝已经足够明显，以死相逼这种话都撂出来了，他还是无动于衷，证明她根本没有选择，也没有其他筹码。 他还明说自己死不掉?因为大人物封印在自己体内吗?没有死的权利吗?还是还有更多她不能知晓的秘密隐藏在背后? 但这都不重要了，莫语知道她问不出来，也不会真的为了这些事戏弄生命，她明白了江锦对她一切的保护，只建立在保护封印的前提，而她自己大概就是个载体吧，连真相也没有资格知悉。 也终于明白他和温凌从小过于严格管控自己的用意，大概是怕她乱来，遇到危险，牵连了封印里的人物? 而即便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此刻甚至连替她说句话的人都没有，她心灰意冷，身子轻轻一晃，又很快强自站稳，默默转身往门外走去。 温凌见状勐站起来：“你去哪里?” 莫语没有回答，脚步也未停。 温凌立马要跟上，江锦却在旁边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轻声道：“随她去吧，没事的。” 温凌脸上的担忧显露无遗，江锦嘆了一口气，还是强迫自己硬下心对莫语的背影道：“注意安全，别想着做傻事。” 莫语不吭声，继续往前走。 江锦又道：“在外面不要动用那力量，会暴露，很危险。” 莫语没有回答。 待最后她打开大门要出去，江锦又轻轻说：“我说过，等你可以保护自己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你。所以什么时候你想通了，我在不语楼等你。” 莫语扶在门上的手一顿，用力捏了一把门框。 但她依然不说话，留下染上门框的斑斑血迹，出门关门，头也不回往外面的大马路走。 室内瞬间只剩下江锦和温凌，气氛似凝固的冷柜一般冷而沉重。 好半晌温凌红着眼睛看向江锦：“我们大概一开始就选错了。” 江锦苦笑：“可是如果重来，你们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不是吗?” 看着莫语消失的方向，他摇摇头：“其实告诉她封印了什么也无所谓，就是怕她追问下去，会承受不住某些真相。” 他抬起手，看了自己掌心一眼，嘆了一口气：“命运这种东西，真是谁也不能自己决定啊……”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不用走到这一步……” 但没有多久，江锦再抬起头，眼里有了坚定的清明。 “算了，慢慢来吧，我相信莫语小姐能想明白的。夫人你也别着急。” 温凌看着莫语离开的方向，没有回答江锦的话，声音哽咽地问：“她一个人在外面不危险吗?” 江锦道：“我一会儿确定她方位，就跟过去在附近看着。” 温凌便再也无话可说，瘫坐回沙发上满脸悲切。 江锦看了温凌一眼，知道她也需要时间缓解，便再不多说什么，抬手结印，给莫语的符加持了灵力，更好隐藏里面的气息。 随后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对方接通后，江锦道：“路公子，你的灵兽还跟着小语吧?她今晚就拜託你注意下行踪了。” 对面沉默了片刻，没有多问多说，只应了一声结束了通话。 第112章 发现灵兽 莫语徘徊许久，最后还是去了常去的拳房，打算在那里待到自己冷静。 拳房规模很大，由一个姓武的退伍军人带着一群优秀的拳击教练所开，平时会招收学员，除了授课时间以外，学员也可以稍微付点费用泡在拳房里练拳。 但莫语过去武老闆从来不收钱，因为她就是一个**招牌，打的拳既漂亮又带劲，学员或过去了解课程的人一看，少有不心动的，男的觉得自己一定能打得比她好看，女的也嚮往哪天能像她一样又酷身材又好，久而久之拳房学员越来越多，又因为莫语这好榜样隔三差五就来练练拳，学员也争相跟着刻苦学习，最后学员的水平普遍优秀，拳房的名声也就打出去了。 所以武老闆不仅不收莫语钱，还多次在店里做活动的时候倒花钱请莫语过去做招牌，不用干别的，随便打打拳就行了。一开始莫语也不愿意，却耐不住这老闆软磨硬泡，经常对练的感情也摆在那里，最后她每次意思意思收点小酬劳，就跑过去痛痛快快打个够。 这次武老闆和没课闲着的教练看莫语又来了，马上跳下擂台迎上去：“哟，莫小霸王来了?” 喊她小霸王也是因为平时学员和教练手痒找她切磋，无不惨败收场，就连武老闆这个收过军人培训的人也多次被莫语打败，大家最后都戏称她为“拳房小霸王”。 然而今天莫语心情极度不佳，看到武老闆没有什么回应，只点了点头。 武老闆接触的人多了，一眼就能看得通透，见状跟在莫语身后问：“怎么了，今天不开心?” 莫语又只点点头，往习惯去的小擂台走。 一个教练帮她拿出存放在拳房的拳击手套和绷带，武老闆接过，刚想递给她，却看到她缠着纱布的左手，又把拳套收到身前，指着那手问：“怎么你受伤了?” 莫语抬起手一看，血已经染红了一大片纱布。 武老闆见状嘶一声倒吸冷气，把她的拳套扔到擂台，带着她折返正对大门的服务台，还一边厉声道：“伤成这样还不处理伤口，还来打拳?你手以后还要不要了?!” 因为武老闆没少教莫语实战技巧，在她眼里算得是半个恩师，所以武老闆谴责她、强行带她去包扎她也没反抗，跟过去接过他的医疗箱，又听他的话拆开手上被血染污的绷带。 武老闆一看莫语手上的伤势，惊讶道：“什么情况?你空手接白刃吗?” 莫语还是没说话，但看样子伤口的来源差不了多少，跟过来的几个教练不管男女和莫语对打多了，也培养出不少“革命友谊”，见状都没忍住谴责她不小心、人太虎。 然而看莫语阴郁的脸，他们也担心再唠叨更影响她心情，就都说了两句就默默站在旁边看她包扎伤口，时不时七手八脚给她递些工具。 第93页 武老闆也在一旁看着她动作，时不时瞟一眼她的脸，却见她从始至终埋着头，处理伤口时眼神也没有半点聚焦。 他直觉她心情不好的原因不同以往任何时候，担忧之余心里想着要找什么办法宽慰她，但莫语显然没想着让任何人安慰，迅速把伤口处理好了，看医疗箱也被教练们同步帮忙收拾好，她便不再停留，又要往拳击擂台走。 武老闆没忍住喊停她：“喂，还是别打了，手都这样了。” 莫语没反应，还往前走，武老闆又道：“手会废的!” “不会。”莫语终于说了进拳房以来第一句话。 拳房里的人都知道莫语脾气，不管心情好不好，靠武力总能发泄不少，见状也不再阻拦她。 或者说热爱习武的人都有这种习惯，经歷再多打击，不由分说打上几个小时，打到浑身无力站都站不住，坏心情也就消散得差不多。 于是武老闆和教练也不再管莫语，坐到擂台旁的观战长凳看着她打。而莫语戴上拳套后就再也没取下来过，练练停停，停停练练，一直到晚上练拳的学员来了又走，人流越发稀疏，她也没有要作罢的兆头。 最后武老闆也没辙了，他感觉莫语这次的心情怕不是打打拳就能缓和的。 他当然不解，却也不八卦，想了想干脆在下班之后大手一挥，把拳房备用钥匙留给莫语，又给她准备了葡萄糖生理盐水等等预防脱水昏迷的东西，让莫语注意自己心率，量力而行，就把整个拳房留给她爱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自己回去拳房楼上的家休息了。 莫语之后又独自打了好一会儿，直到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她才瘫坐在角落，又把纱布换下，看着空荡荡的拳房。 运动后的发热抵挡了夜晚大部分寒气，让莫语不至于太难受。 她抬起左手来，习惯性又想琢磨那股力量，却想到傍晚发生的事情，又把手放下，靠在墙角一阵迷茫。 就在她思绪混乱，不知往后要如何自处时，突然，她听到侧面传来一声轻哼。 她第一反应做出防备动作，却在转头后发现根本没人也没鬼，自己侧面空荡荡的，只有惨白的一堵白墙。 莫语正警惕是不是又出现什么“异类”，那声轻哼又响起来了，这次她终于听清楚声音源自地面，一低头，看到地上一只金色的小兽正缓缓现形。 它趴在地上像是在睡觉，却在完全现形时抬起头来，眨了眨大眼睛看向莫语。 大概是看莫语没有大惊失色或露出恶意，小兽爬起来往莫语身边走了几步，窝在她身侧再次趴下。 莫语这才从它的状态看出它可能受伤了。 她记得这灵兽，当时遇到常眠山恶灵，它现形出来帮了她一把，或许就是那次被恶灵打的伤还没好。 而莫语一直以为那是杜宇航给她的护身符自带的东西，但自从她躲过恶灵那一劫，那道护身符也在她口袋里化成青灰，如果这是护身符带来的灵兽，它不可能还在才对。 一看这只小兽能无声无息出现，而之前那样子就像一直隐身在身旁，莫语眉头一皱，又脸一沉，掏手机翻出在精神病院存了还没删的路央祁的号码，拨了出去。 第113章 要么强 要么忍 电话没响几下就被接听，路央祁惯有的冷淡声音传来：“怎么?” 莫语看着身旁的小兽，也冷声道：“把你那什么兽带回去。” “不带。” “你什么时候让它跟着我的?” “你猜不到?” “精神病院?” “嗯。” “理由?” “以免你死了。” “……”莫语只觉胸口堵了一块石头，说话再也不客气：“你们这些人都喜欢自说自话自作主张的吗?还防止我死了，我是死是活跟你有关系吗?” 这时她突然想到猞猁符和江锦，声音一沉：“还是你也是冲着护身符来的?” “是护身符吗?” “你知道是什么?” 对面冷声一笑，没有说话，语气却已昭示答案。 莫语心有怒火在烧：原来这法师也早就知道。连这种突然冒出来的人都知道了，就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十几年之久! 她极其不悦地问：“这是什么封印?” 对方却没有给她打探的机会：“你得问江锦。” 莫语便知道他和江锦一定商量过了，真相在他嘴里大概问不出来。 套不到话的她也只能转问：“封印对你有什么好处?” “关系到人命。” “人命?” “人有三魂——天地人魂，有一个人地魂失踪了，只有你封印里的人物可以找到，所以我要确保你活到封印解除。” “有个人?”莫语不可思议喊了一声，“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凭这个就能擅自利用别人了?” 路央祁不急不恼，缓缓道：“如果我说非要利用，你有办法吗?” 莫语险些以为自己听力出了问题：这人不仅承认了，还挑衅?——这法师三观没毛病吧?! 大概知道莫语什么想法，路央祁不等她开口就冷笑一声，继续说：“你知道也好，不愿意承认也罢，这世间多的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我在精神病院所有行动，都是为了试探你的灵力水平，派灵兽跟着你，是为保证你活着，这些都是为了确保封印将来能够顺利解除，你觉得这是利用我不会反驳，你不喜欢的话，要么别让我得逞，要么反利用回来，唯独生气不在途径之内。” 莫语惊得牙都快咬碎：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能如此冠冕堂皇说出毫无道德的话! 而对方还没有停止的意思，又道：“你不想被灵兽跟着?很简单，把它赶走就行，我绝不干涉。只不过这灵兽同类中算不上厉害，对付你倒是绰绰有余，你想赶走它恐怕还差得远。” “就算它受伤了你也不管?” “它自己能好。” “你这叫侵犯人**你知道吗?” “它只负责追踪方位，汇报紧急情况，别的不管，你实在不能接受报警也行。” “你还油盐不进了?” “你能怎么样?” “……” 莫语彻底没话了，这人的三观刷新了她的认知。 而对方听她沉默，却是嘆了一口气，道：“如果不是只能通过你封印解决问题，我也不乐意浪费时间，你觉得我有闲心干吃力不讨好的事吗? 但事实摆在面前，我别无他选，同样你也没有，想要反抗可以，自己变强，等别人奈何不了你的时候你说的话才算是话，明白吗?——这世界从来这么残酷。” 说完他再也不想废话，不等莫语吭声就把电话挂了。 莫语听着机械重复的冰冷嘟嘟声，好些时间没缓过神来。 她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明目张胆承认利用，还理直气壮嘲讽别人弱的人。更可怕的是就算对方态度恶劣，她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这世界上多的是这种残酷的事! 第94页 ——无论是他还是江锦，都是同样的性质。而这个道理，确确实实也是莫语本人铭刻在心的道理。 手机险些被她捏碎，而体内的力量大概感应到她情绪波动，竟明显地翻腾起来。 这让她有一瞬间恍了神，也就在那一瞬间，她身上的气息忽而勐涨，一旁的灵兽感应到，竟不顾身上的伤痛站起来，压着身子一步步后退，那直勾勾盯着莫语的眼睛充满了警惕! 然而力量勐涨只是眨眼间的事，莫语很快回神，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双眉紧蹙。 她没有注意到灵兽的反应，而力量平息下的她让灵兽有些疑惑，眨眨眼睛看了她好几眼，似乎在确认她的状态，一会儿后见她气息平稳，它才又哼唧一下，再次挪到莫语身侧安静地趴下去。 这次灵兽总算引起莫语注意，莫语低头看它几乎贴着自己躺着，总感觉它靠近自己会比较舒适。 而她看着它，心情无比复杂，想了一下左手缓缓抬起，还是想试着撵走它。 这时小兽又闷哼一声，换了个姿势侧卧着。 莫语这才看到它的侧腹上有一处地方正被黑气腐蚀着，黑气已经残留不多，气息也微乎其微，可以明显看到小兽的法力正在与之对抗，并有反侵蚀之势。 莫语举起的手顿了一顿，正在掌上酝酿的力量也暂时停下。 她想到它挺身而出又受伤的场景，忽然间有些犹豫。 然而就在这时，她看到小兽突然金光大作，她马上往侧面挪了些警惕防备! 随后看到小兽反侵蚀黑气的速度快了许多，本来还攀附着星星点点黑气的侧腹竟在短短数秒恢復得七七八八，基本看不到黑气的踪迹。 莫语看着黑气消退后的小兽瞬间恢復了活力，哼哧一声坐了起来，大大的眼睛里闪着星光一般。 而不消片刻，它歪了歪脑袋，似听到什么似的低嚎一声，转身轻快地往拳房大门走。 而随着它走远，它的身形也开始隐化，没过一会儿它就像融入了空气，再也找不到踪影…… 这一系列动作来得猝不及防，让莫语一头雾水。 方才它加速治癒似乎不是主动而为，如果是的话，它不必等到现在。 可如果是那法师控制协助，当初怎么说它自己能好? 而灵兽的离开不知是被主子召唤还是别的原因，可如果是被带走，那法师刚才还和她对着干的理由又是什么? 但无论如何灵兽应该是走了，不然不需要多此一举制造假象，毕竟主子都摊牌了，它大可光明正大地跟着。 而既然它离开，莫语也不再关心所为何故，身边没了监视器一般的物种存在，她平復下自己的心情，暂时不思考别的，挨着角落想封印的事。 第114章 范婷婷的请求 体力几乎透支的莫语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睡着。 次日一大早，武老闆下楼开门，看到莫语不仅没走，还毫不讲究地缩在角落睡过去，这让已有两个小孩的他吹鬍子瞪眼，就差没一个爆栗敲到莫语头上：“什么毛病?在这里睡觉，你也不怕生病发烧?!” 莫语醒来看到武老闆，皱了皱眉，好似也没料到自己会睡着，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是清晨。 她揉了揉睡得酸痛的脖子，耸耸肩道：“没注意。”就想起来收拾东西。 武老闆看她那个样子，脸沉了一些，在她坐直去够地上的拳套时，低声问：“你是不是和家里人吵架了?” 一说到吵架，莫语探出的手一顿，脸上的愁绪毫不掩饰。 武老闆一眼看透，嘆了口气，倒没像别人一样不由分说安慰她家人一定是为了她好云云，只拍了她一下肩膀，道：“家人这种存在，吵架难免，我看你这样子吵得挺严重吧? 我也不问你发生了什么，这是你的**，但是我想说，无论什么事到最后都会过去，你可以难过可以生气，但不要像现在这样虐待自己。” 莫语本来听他安慰还挺感动，听到最后他说自己“自虐”，她没忍住反驳：“我没有虐待自己。” 武老闆愣了愣，瞄过去一眼，很快笑道：“你没有吗?哦，你是习惯了带伤上阵是吗?” “扛痛是基本素养，我还差得远。” “啧。”武老闆不禁摇头，“也就只有你能在这种时候说出这么淡定的话。” 说罢看莫语其实没自己想像般沮丧，起码应该可以自己消化，便再不磨叽了，撑着膝盖站起来，对莫语说：“那你赶紧收拾一下，该干嘛干嘛去。我老婆还在楼上，带你上去让她给你一套一次性洗漱用具，洗漱过再走?” 武老闆的老婆也是军校出来的人，平时没少和莫语打交道，彼此都很熟，偶尔会邀请莫语到家里坐坐。 莫语也喜欢这位性格爽朗的军嫂，闻言便爽快答应，于是武老闆等她收拾好拳套，又督促她换了次纱布，这才把人带到楼上家中。 之后莫语在那里简单洗漱，又被武夫妇招待吃了早餐，时间差不多就说要去上课了。 武夫妇把人送出门，路上劝她别太把吵架的事放在心上。如果实在不开心不想回家，两人还让她收拾行李到自己家或随便哪个女教练家里暂住几天，保证不让她委屈。 莫语婉拒了他们的好意，便迅速道了别打车往学校赶去。武夫妇目送她离开，等到再看不到她坐的计程车的影子时，两人才转身回走。 这时他们刚刚好，就和在隔壁小店出来的江锦擦身而过。 …………… 其实莫语不是很想回学校，她再怎么不能接受身上的封印，也没到自寻死路的地步。既然常眠山恶灵去过她学校，也交过手，她回去很容易再次撞上。 然而今天有专业课小测，包含了期末考试重点，还关系到日常考核分，缺考等于挂科。补考重修不是什么好事，几番思索下莫语决定独独去考这场试，别的课全翘掉，这样总不能那个恶灵还能踩着点出现吧。 一切果然很顺利，常眠山恶灵没有出现，考完试的莫语收拾东西就要走。 出教室门的时候正好碰上杜宇航，他为了防止张帆几人有危险，还继续潜伏在班里，今天他看到莫语，“不好意思”四个字就差没刻在脸上，这时撞个正着，他更是满面羞愧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小语，那个，昨晚气着你了吧?” 莫语一听就知道他老闆打电话的时候他也在旁边，但不想谈及此事，敷衍了两句就让他把委託费用算清，之后的事情不需要他们干涉了。 杜宇航也没辙，一来江锦在，保护人的事不需要他们插手，二来那新娘的立场据说不在莫语对面，潜在威胁也消除了，最后只剩下常眠山恶灵的事，但那是路央祁分内工作，莫语纯粹是被牵连的，他便只得答应下来，随口报了个意思意思的数目，就算是结束这段委託了。 莫语一听那数目就知道杜宇航砍了很大一笔钱，但想起昨天他老闆说的话，她也不客气，说了个回去转帐就走。 第95页 这时，两个女学生从前门走进，险些和正要出去的莫语撞上。 看清对面的人是莫语，一女生马上道：“啊，那个，有人找你。”然后指向门口。 莫语一开始还以为她们认错人了，顺着手势看过去，才发现门口多了一个绑双马尾的可爱女生，看着面熟，想了想记起是之前品酒课找过她的范婷婷。 她又想起当时范婷婷想邀请自己加入灵异社，有点不依不挠的意味，这时看到人又找过来，生怕又被缠着说入社的事，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退。 范婷婷恍若未见，目光锁定她后径直走过去，拉她的手：“莫同学，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帮忙? 莫语把手抽回，疑惑地看着范婷婷。 范婷婷也不在意她的疏离戒备，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指了指外面：“这里人多，可以出去说吗?很重要的事，拜託帮个忙!” 莫语一想需要找根本不熟的自己帮忙的，恐怕不是寻常事，还是没有动，问：“你先说哪方面的事?” 范婷婷眨了眨眼睛，低头附在她耳边说：“当然是异界的事啦，我一个人不行，才来找你。” 莫语立马后退一步，摇摇头：“帮不了。”抬腿就要走。 范婷婷马上拉住她：“哎，不要见死不救啊。” ……不是早死了? 莫语嘆了一口气，想着要怎么摆脱这个人。 这时她转头正好看到一直在旁边看着自己和范婷婷的杜宇航，灵机一动，指了指他对范婷婷说：“你去找他，专门处理这些事的。”说着想到什么，又补充一句：“我没有阴阳眼，你真的误会了。” 范婷婷哭笑不得：没有阴阳眼还认识这么多“专门处理这些事”的人?但看了一眼杜宇航，眼睛一转，又强行拉着莫语走向他。 2月加更规则 本章不收费，二月份每日12:15更一章，12:30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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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婷婷生怕莫语走掉似的，一直紧紧握住她的手，同时道：“是这样，我在学校发现一个灵体，好像是被困住了，求我帮它，但它灵力太弱我看不到，只能找莫同学帮忙了。” 莫语摇头：“我看不到。”俨然抵死不承认的架势。 范婷婷看了她一眼，也是无奈，大概是没见过戒备心这么重的人，最后决定先不反驳她，期待地看着杜宇航。 杜宇航有些惊奇：没想到这个学校还有其他能可通灵的人?还认识莫语?他本来还好奇两人是什么关系，听莫语否认自己体质，意识到两人不可能很熟，他倒知道莫语的事少让其他人知道的好，便顺着她的话点头：“她确实看不到，找她没用，我跟你去看看吧。” 范婷婷险些笑出声来：还藏着掖着的?她才不信呢，便只道：“那好吧，但莫同学你还是陪我去啦，我和这位法师不熟……” 莫语终于受不了，抽出被她握住的手，说：“我有事，要回去了。” 没想到范婷婷反而眼睛一亮：“你要回去啊?那正好啊，一起走吧，我说的那个灵体就在出校门路上，同走一段路你不介意了吧?” “……”莫语真是服气了，怎么非要带上自己呢? 她本来就打算回学校考个试就走，再耽误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范婷婷这一拦阻已经让她不悦，这种非要扯上自己的行为更让她不解。 她不禁看一眼范婷婷：也不像缺朋友的人啊。 这时杜宇航心想过于迴避反而更可疑，虽然不清楚范婷婷是什么意思，还是对莫语道：“行了，那走吧，正好当我送你出门了。” 莫语嘆了一口气，也深知此地无银的道理，便也不再推脱，转身往楼下走。范婷婷见状蹦跶着跟上，杜宇航在后面看了范婷婷背影两眼，总觉得这人动机可疑，更不敢让她和莫语走太近，快步在后面跟上。 ……………… 三人很快来到通往校门的必经之路，一路上杜宇航留心观察四周，却没有看到所谓的灵体。 莫语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迅速看了周围一眼，也没有看到死灵，更感应不到情绪，她不知道范婷婷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却也不关心，收回目光往前走。 直到三人即将接近学校大门时，前方视野多出一个小房子，那是以前学校建的收发室，后来收发室搬走了，小房子便一直空着。 第96页 这个收发室建在一条小岔路上，旁边是一个供学生停放电动车和自行车的大车棚。这条岔路前面是一棵三人合抱宽的大榕树，会遮挡收发室的视野，通常学生都是走近了才能看到，所以莫语和杜宇航一开始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地方。 就在收发室的视线豁然开朗时，莫语和杜宇航终于看到，一个几近透明的灵体在房子前不断徘徊，周围布着一个也几乎透明的小结界。 这时灵体背对着两人，也低着头，并看不到正脸，范婷婷走近收发室就直指灵体所在的区域，小声道：“喏，就在前面，之前路过我听到它在哭，才知道那里有灵体。” 她话音刚落，那灵体似有所感般转过身来，莫语和杜宇航得以看到它正脸。 杜宇航没什么反应，方向一转就要过去，莫语却倏忽瞪大了眼睛，不思议地停住脚步，盯着那灵体。 范婷婷疑惑地回头，看到莫语表情，笃定她看到那灵体了。 她马上过去拉人，心想看你还抵赖，喊着要让莫语也一起过去。 然而莫语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心念急转，心里萌生出不安。 她第一眼看到那灵体，只觉得行动模式和背影有点眼熟，这时看到正脸，她终于发现——那是她家附近徘徊的死灵! 这死灵身形比之前更淡了，显然是受到伤害。 而它的神情比以往更迷茫，还多了焦急，不停地在显然出不去的结界里徘徊，看那样子好似还在低声抽泣。 莫语不知道在家附近的灵体怎么突然出现在学校，心里的不安愈发浓烈。 范婷婷越拉她，她就越往后，而杜宇航这时才认出那灵体来，心中无比惊疑，就在他寻思背后缘由之时，突然，莫语看到侧面有个人正走过来，她转眼看去，看到是个矮个子男人，正盯着自己和范婷婷的方向，那架势和前进的路线无不证明他不是路过。 莫语戒备起来，又在这时，她的眼角余光也瞥见另一边多了道人影，她顺着看去，又看到一个高挑妩媚的女人缓缓走来，同样冷冷盯着自己的方向。 莫语心一沉，回头看去，后方果然也有两个男人走来，四人显然呈包围之势。 她第一时间看向范婷婷，但见对方还是不明所以的表情，她也顾不得考虑范婷婷的立场，对杜宇航道：“有埋伏，走。”转身就想走出包围圈。 然而那四人岂让她得逞，见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同时停步，起手结印，顿时一个巨大暗黑的气罩从上方罩下，把收发室、校门、四人以及莫语三人全数笼在中间! 气罩盖下后气罩外围的景色便模煳不可见，外界声音也被隔离开来，安静得落针可鑑。 莫语一看那气罩，心一沉再沉：不好，是结界。 第116章 死灵和温凌? 另一边莫语前脚离开教室，后脚一个女生跑进来，看起来特别激动，一熘烟跑到某个位置和另几个女生兴奋说起来： “哎我们刚才看到一个长得好好看的男人走上来!长髮长衫，画里走出来似的，还往这边来，天啊我没见过长得这么妖孽的男人!” 这年头一说起有美男，女生们都不淡定了，嚷嚷着问在哪里。 正在教室里聊天的张帆、黄晓晓和李林三人闻言，总觉得那女生描述的形象有点熟悉，张帆正想问，忽见前门过来一个人，墨衣飘然，举止翩翩，正是江锦。 张帆看江锦站在门口往里看，显然在找人，忙招了招手：“江先生!” 先前议论的女生立马看向张帆，先是震惊，后一脸兴奋，又转头看到江锦走进来，埋头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今天的江锦云纹墨衣，长发随意束于身后，有些凌乱，不如往前总是一丝不苟。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却更趁得他多了分忧郁的气质，听到张帆喊他，他转移视线，张口就问：“莫语小姐呢?” 人群忽而安静一下，往教室各个方位看去，又眨巴着眼睛收回视线。 而张帆一边走向江锦，一边回忆最后看到莫语是什么时候，答：“好像才刚走，和杜宇航走了。” 江锦停步：走了? 晚了一步。 他便向张帆几人道：“那你们也跟上，走了。”随即转身离开。 关于江锦的到来，张帆三人已经事先被知会，说是会和路央祁一起解决掉常眠山余下的恶灵，所以来学校并不奇怪。 既然让跟上，大概是恶灵又出现了，三人也不耽搁，直接把书塞抽屉里就跟了过去。 然而三人没走几步，看到门外又走进一个人，高高瘦瘦，脸上有一道颇为狰狞的疤痕。 他环视一圈教室后目光锁定到张帆三人身上，而江锦正好站在他过去的必经之路，他便对江锦笑道：“麻烦让一让，我找那几个孩子。” 江锦却是纹丝不动，头也不回，指指后门对张帆道：“从那边走。” 张帆听那男人说找自己，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闻言换了路线往后门走。正一转身，看到后门已经站了路央祁，满面寒意地看着那刀疤男。 张帆喊了声：“路爷!” 路央祁侧身让开一条道让三人出去，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庞大的阴邪之力自远处传来，江锦一感应，大惊失色，和路央祁对了个眼神后就不再理会刀疤男，也从后门赶向源头。 刀疤男见状，心里也是猜了个大概，也不着急，看着几人出去。 之后视线转移到环胸倚在门边看着自己的路央祁，一挑眉：“你很眼熟嘛。” 路央祁并不搭话，释出身上法力，顿时周遭气压勐涨，无形力量欺压而下，就连教室里的学生也感受到莫名的压力! 之后法力索空中现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刀疤男捆住，在刀疤男还无法动弹的时候又一道法力符文在他额前凝成，瞬间撞入他的眉心，刀疤男意识陷入恍惚，一阵不属于自己的往前移动的念头填满脑海。 刀疤男意识到什么，却是心中一笑，没有任何反抗，随着那阵意念往前走。 路央祁也不知意识到没有，转身带着刀疤男离开学生众多的教学楼。 ……………… 前面莫语三人被三男一女拦在半道，其中一个就是当天找上张帆几人的矮个子男人，另外三人则从未见过。 这四人身上都带了死灵情绪，靠近后隐约可辨，也足够莫语确定这是他们自身所带的情绪，而不是常眠山其他恶灵。 四人各站一角包围了莫语等人，一言不发，齐齐起手捏诀，瞬间鬼气自身上释放。 以四人为支点迅速形成一个方形的鬼力法阵，将三人困在中间，而周遭环境更为黑暗，显然与外界不是同一个场景! 这一系列动作不过喘息之间，快得杜宇航和莫语都不及反应。 这结界的鬼力水平也已经足够范婷婷看到，她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不可思议地看看那四人，看看莫语，又看看杜宇航：“怎么……怎么回事……” 第97页 杜宇航两手各拈一道符，看范婷婷慌张的样子心一沉，只好对莫语道：“小语，你暂时看着她……” 然而莫语恍若未闻，只直直盯着不远处急得狂打转的灵体，手一指它，颤声问那四人：“它……从哪里来的……” 范婷婷没想到莫语还敢和那几人说话，愣愣看着不知所措，回答莫语的是矮个子男人，冷笑一声：“哪里有从哪里来。” 莫语一眼看向矮个子，眼里不知是怒意还是着急，又问：“你们怎么找到的?”怎么找到她家的?! 矮个子男人笑意不变，语气却愈发阴寒：“我们想找个人，不会很难。” 莫语的手在发抖，心也在颤：她昨天出门灵体还在，这些人一定是在她出门后才找上她家，如果是昨晚的事，她自己不在家里，可是温凌…… 她脸一沉，几乎掩盖不住话里的怒意：“除了带走它，你们还干了什么?” 杜宇航看莫语就要情绪失控，虽然也知道事态严重，但他生怕她刺激这四人更进一步动作，因为以结界和鬼力阵的水平来看，他一个人没办法对付这四人，必须等待支援，他连忙暂收手上的符，拉了拉莫语：“你先冷静。” 莫语怎么能冷静，即便昨天才知道温凌隐瞒自己十几年，那毕竟也是从小养育自己的亲人，就算再怎么置气，也忍不了人被恶灵带走! 她甩开杜宇航的手，周身气压因为情绪波动，突然勐涨。 站得理她最近的范婷婷直觉周围温度骤降，而那源头似乎来自莫语，正自惊讶，杜宇航眼疾手快一个手刀砸到范婷婷颈后，以免她看到听到不该听的事。 而范婷婷倒下他也顾不上扶，对莫语急道：“真的冷静!藏不住了!” 就在他发现莫语还是没有收敛的迹象时，忽然，外围整个结界勐颤一下，杜宇航转头，看到外围结界被一个长条物体自半腰迅速划过，眨眼之间整个结界砰然碎裂! 第117章 敌方身份 (今天有三更哦!) 结界碎裂，四周有一瞬重回光明，外界的声音也涌回曾在结界里的几人耳朵。 划破结界的长条物体方向一转，回到一人手上，杜宇航顺势看过去，看到衣袂翻飞的江锦立在外面，手里握着的正是破了结界的摺扇，身上寒意隔着十几步距离也能感受得到，杜宇航第一次看到表情如此严肃狠辣的江锦。 江锦身后还跟着张帆、李林和黄晓晓，那三人看着眼前的场面脸色也很不好。 而对敌四人见结界被破，立马再次结印，江锦一边给张帆几人做了止步的手势，一边独自上前，在他们布下新结界之前跨到圈里，比之前更为厚重的结界瞬间笼下，连带江锦也包围在内。 杜宇航见走进结界的江锦，看着四人露出阴狠的笑，但转眼看到莫语，却是目光一沉，眼里流露着满满的愧疚与难过。 之后才看到地上还躺了一个人，面上露出一丝疑惑，但很快不再关心，收回目光。 而莫语看到江锦，一点好心情也没有，别过脸没有看他。 新的结界鬼力颇盛，这样厚重的结界她还是第一次见，无论是江锦在她家里设的结界，还是路央祁在精神病院设的结界，都是几近透明的，不细看几乎看不出差异，但这个却显然把外界和内里彻底隔离。 同时鬼力法阵里的阴气之重令她极其不适，莫语感觉身上更冷了，脸色开始发白。 她的反应江锦看在眼里，再看一眼她身旁的鬼力法阵，冷哼一声，随手一道黄符扬出去，黄符在空中盪了一下，看似绵软无力，却在接触到鬼力阵时，咔擦一声，黄符所贴的地方裂出蜘蛛网一般的裂缝! 布阵的四人见状，催力加固法阵。 江锦再是手一扬，手上摺扇朝着那裂缝飞去，速度之快力道之勐，夹杂着扇上的法力，任凭四人再如何加固也阻挡不了裂缝被扇子一击而碎，鬼力阵瞬间破解。 江锦手凭空一伸，摺扇在空中打了个旋，稳稳噹噹飞回他手上。 把这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的杜宇航内心哇哦一声，丝毫不掩饰脸上的钦佩。 但他也不敢怠慢，站在江锦对面的方向拈起黄符，紧张戒备，以防露出空隙让敌人趁虚而入。 法阵破，好歹缓解了一些痛苦，莫语长出一口气。 之后她突然想到要赶紧确认温凌的情况，马上掏出手机欲打电话。 法阵被破的四人不慌不忙，也暂时没有下一步动作，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矮个子男人看出莫语的意图，冷哼一声：“不用费劲了，人在我们手上。” 正在低头拨号的莫语顿时僵住，剎那间感觉时间都静止了。 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头，瞪着矮个子男人，下一秒一团浓墨般的黑雾自她左手腕处迸发，包裹住她的左手，那样子仿似凝成了一个更大更强劲的拳，其上强悍到透出鬼力阵的气息让人感觉，无论是谁受上这一击都不会好受! 结阵的四人感应到气息，皆是一惊，随即马上进入戒备状态。 江锦更是一见就双眼大睁，立马结印将猞猁符的防护提到最大，把鬼力锁回符内，莫语感应到是江锦在操控，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他，江锦抿紧双唇看了她一眼，表情不好受却依然坚决，之后他转移目光，看向矮个子男人，眼里马上只剩冰冷。 他语气阴沉地问：“你说谁在你们手上?” 矮个子男人冷笑着答：“应该怎么称唿?莫家夫人?” 江锦瞳孔骤缩，一股庞大压力自身上迸发，剎那间结界内的温度低到仿佛能结冰，一阵阴邪之力毫不掩饰传了开来! 但是莫语忽而不再着急，却是侧身看了江锦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就在这时，江锦身上的压力忽降，右手暗捏了一个印契，表情似是在探测什么。 四人警惕防备，却在下一秒，江锦印契松开，看向莫语：“莫语小姐别担心，他们说的是假话，温夫人好好的。” 四人闻言同时脸一沉，显然因为幌子被戳破内心不满。 而刚才就在矮个子男人脸上看出破绽的莫语没有太大的反应，倒是盯着江锦一阵深思。 就在这时，对敌四人像是感应到什么，又像收到旁人接收不到的讯息，彼此交流了一个眼神。 之后四人齐齐后撤几步，竟同时起手结印! 四人再次布阵，一个圆形法阵平地而起! 江锦一蹙眉，也马上动手应对，那四人却在这间隙中迅速变换数个印契，忽而间法阵之底多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并围绕中间几人转动起来! 江锦看到那符纹，突然脸色大变，再顾不得其他上前拉莫语。 但当他伸手到莫语的位置时，却见站在那里的“莫语”身影一晃，就如烟般消散在空中，同时一道半透明的黑墙在前方横贯而过，拦在江锦身前! 迷踪阵。 ——大意了!江锦长眉一锁，周身气场挟带怒气爆发出来。 摺扇在手中一抖，半圆扇面尽展，其上法力流转不停。 第98页 他将摺扇一甩，摺扇瞬间如刀刃般飞出，沿着法阵阵壁闪电划过，法阵无法承受摺扇的法力，再度轰然消失! 然而鬼力法阵被破，莫语还是不见踪影，就连杜宇航和早就昏迷的范婷婷也不知所踪。 江锦知道内中关窍，正欲提力破开隐藏的法阵，脑海中却忽闪一个念头，他立马停手，看向布阵的四人，沉声问：“你们是谁派来的?” 前方矮个子和女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又回头目视前方。 进入战斗状态后的他们再没有多余的表情，与方才判若两人，虽然现在不是逼命时刻，江锦也没有威胁他们什么，两人的眼神里却都有种视死如归的决绝，以及深如黑潭的冷漠。 江锦看着他们的状态，突然感觉很是熟悉，又回头看了身后另两人一眼，在他们眼里发现一样的态度。 他垂眼细思片刻，再抬头时神情有了瞭然，脸上却更是阴沉。 随即他眼里只剩燎原的杀意，执扇的手再次抬起，在下一步动作之前，他沉声说了句：“死士阁。” 啰嗦一句写书不易，看书请看正版! 第118章 敌手暗算 江锦一出声，对面两人不约而同转过头来，定睛在江锦身上。 江锦顿时怒气滔天，手上摺扇一翻转，一股如墨般深沉的黑气自他手上传入扇子! 对敌四人见状，不约而同睁大了震惊的眼!江锦恍若未见，手一挥，黑气包裹着摺扇往前面两人袭去，又回身凌空一掌，更澎湃的黑气自掌心而发，直接把后方两人一起掀翻在地! 支持法阵的其中两人倒地，法阵顿时失去力量支撑，呈崩塌之姿。 前方的人见状，高挑女人一步上前接下江锦的攻击，矮个子男人则退到一边，另捏印契，险险在结界和法阵同时消失之前布下另一个结界，之后也纵身加入女人和江锦的战团。 就在女人和江锦对掌之时，那女人眼中寒光一闪，身后忽而有几只黑蝶化出，往结界外飞，同时女人道：“你果然是他。” 江锦的摺扇悬浮到半空对准蝴蝶，蓄势待发，同时与女人对掌的内力勐催，随着几乎使空间扭曲的压力生出，江锦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有命报信吗?” 随即摺扇突发，掌中力量也爆沖而出，女人身后的黑蝶被摺扇力量烧了个透，灰烬也没有留下就消失在空中! 而女人受了江锦一掌，整个人如断线风筝飞出，摔到结界边缘，体内灵体直接被打出来，地上的躯体则是燃起熊熊黑火，瞬间地上只余黑灰! 矮个子男人见状脸色大变，看一眼身形虚幻的女人，顾不上救援她，提掌攻向江锦。 江锦身形微移，挡下矮男人的手，翻转下压扣住，另一只手一掌发出。 矮男人提起全身鬼力抵抗，依然承受不住这巨力，身体勐地后翻。但他的手还被江锦禁锢着，顿时他的身体和手臂之间撕裂般剧痛，下一秒身手分离，江锦手上的手臂和那女人的身体一样，也燃起黑火! 江锦把男人手臂扔开，任凭它自己燃烧，那矮男人失去一条手臂，断肢边缘也有猩红的灼烧痕迹，男人另一只手往断肢处一按，猩红消退了，灼烧也停止，他面目狰狞地看向江锦，以鬼力凝出一把砍刀，就直冲江锦! 这时被江锦掀翻的另两个男人也重新站起，各自化出兵器，三人齐上。江锦目带寒星冷哼一声，脚踏奇异的步法，游刃在三人之间。 他连摺扇也不用，举手之间轻松几下就把三人打退，逼出体内灵体。四灵体的身躯皆燃成黑灰，消散在结界内的气流中，江锦冷笑一声：“用傀儡之躯行事，谁给你们的自信?”说罢抬起双手，顿时四灵体周身笼罩上一股深渊般浓黑的雾气，江锦眼神一狠，两手虚空一握，四灵体来不及挣扎与喊叫，便被那团黑雾绞杀! 这一系列动作只在眨眼之间，如风过无痕，很快结界也崩塌消失。 结界碎片哗哗落下，伴随着星星点点的死灵鬼力，如一场黑色大雨。 江锦置身其中无动于衷，对轻易惨死在自己手上的死灵毫无感触，面上的无情冷漠与往常的温雅判若两人，令人见之心底生寒。 就在外界光线重新降临时，路央祁也出现在后方，身后跟着看似木讷的刀疤男。 江锦见状，摺扇一开，扇面金竹纹饰隐有流动之势。 随后纹饰散开重组，迅速形成一道绚丽的符纹，同时整个现实空间微微一颤，周围的景象如雾降临，逐渐隐入一片虚白的奇异空间，最后整个空间如处云端，内中无风无波，却自有一阵舒适的清凉安抚身心。 那是江锦的“场”，一眼望不到边际，壮观之余莫名充斥着无尽的冷寂。 身处自己场内，江锦再无顾忌，对路央祁道：“小语和杜先生被迷踪阵隔离了，我现在必须破阵。” 然而话音未落，路央祁身后的刀疤男眼神忽而清明，他勾起一抹阴冷的笑，以迅雷之势起掌攻向路央祁后背! 与此同时，虚白空间的某个地方气压骤涨，一阵无比强悍的气息传出来，时强时弱，惊得江锦马上结印，就要破除空间中隐藏的法阵! ……………… 且说莫语和杜宇航被四灵体的法阵隔离开来，进入一个阴暗的空间。 之所以称为“空间”，是因为这里不似之前的结界，能看得到边际，现下这个地方无边无垠，看似虚幻又脚踩“实地”，发现空间转换后的莫语和杜宇航对视一眼，又看看昏迷在地上的范婷婷，一时都不知如何应对。 杜宇航发现江锦不见后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现下还不曾研究到这个法阵，只停留在有所听闻的阶段，并不知破解之法。 这时出去无门，他担心敌人除了隔离他们还另有动作，只得一股脑把身上的护身之物掏出来，看一眼范婷婷，给她放了几道符在身上，就把剩余的东西全堆给莫语。 莫语还没反应过来，杜宇航就不由分说把东西全塞到她怀里，让她小心。 莫语看了看杜宇航的表情，稍加寻思问：“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嗯，这是个迷踪阵，可以把阵内的人分开到不同空间，幸好这个阵对灵力要求高，那四个死灵合力也只能分出两层，不然他们单独把你隔开就更危险了。” 莫语看了一眼周围，又收回目光：“你不会破是吗?” 杜宇航瞬间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我……我水平太次了，还真不会。” 莫语这么问不是为了看他出糗，明白暂时出不去的局势后，她便再度放眼四周，似在观察些什么，又似戒备些什么。 杜宇航见状问她：“你在看什么?” 莫语的视线依旧梭巡着，回答杜宇航的声音有点低：“感觉还有陷阱。” 杜宇航马上点头：“我觉得也是。” 毕竟四个恶灵把莫语家的灵体都绑过来了，又骗她和江锦温凌在他们手上，针对的意图就连杜宇航这种不爱思考的人也看出来了。而除了他们要引江锦出面这个可能，还有一个，就是莫语也在他们设计之内。 第99页 果然，莫语话音刚落，空间内的阴力暴涨。 随着空间一阵颤动，两人周围的地面缓缓“升起”块块黑色的圆形物体。 第119章 使用鬼力了(为t_drm加更!) 随着黑色物体在空间的地面逐渐上升，莫语和杜宇航发现，那竟是一副副黑色的骨架! 淡如黑烟的鬼气萦绕在骨架周围，骨架的眼眶之中冒着蓝光，似是两团蓝色的火焰，骨架升起后站到地面，纷纷走向两人，行走的动作竟连贯流畅，速度飞快，俨如常人，只是随着每一步行走，其摇摆的手臂和移动的双腿都发出闷闷的咯咯声，显然是干燥的关节相互摩擦所致。 杜宇航见此情形，惊讶之余低喊一声：“骷髅鬼!” 他马上把莫语护在身后，让她小心，自己两掌相对在胸口前方一拍，一边吟咒一边变换手势，捏上一个复杂的印契，数排黄符随着他的动作以包围之势在空中现出，护着圈内的莫语、杜宇航和范婷婷。 最靠近三人的骷髅鬼很快就要撞上杜宇航的黄符圈，这时，黄符圈被骷髅鬼的鬼力触动，开始运作，每排黄符顺逆时针交叉旋转，黄符顿时散发出淡金色法力，又迅速汇聚成一个灿然的法力屏障，骷髅鬼尚未碰上屏障就停下脚步，身上瀰漫的鬼气似被冲击到，有一瞬间飘忽不稳。 杜宇航见状长长舒了一口气，又抹了一把额头的薄汗，感嘆一声：“幸好有用!” 莫语看了他一眼，眼里有不解，也有不敢相信，杜宇航似能猜到莫语的反应，回头看了看她，见她表情果然很微妙，尴尬地笑了笑：“我这能力有时会失效，连路爷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 莫语深感速战速决极其重要。 杜宇航也和莫语同一个想法，坦白之后很快换了副表情，伸手拍了拍莫语肩膀，扬起一个宽慰的笑：“骷髅鬼没有思考能力，只知道一股脑完成任务，至死方休，所以我们在里面静等只会没完没了，防护也会越来越弱。你在这里待着，我出去能杀是一个。” 说着他也不等莫语反应，自己在指尖以法力凝出一把淡金刀刃。 看刀刃成形，他非常满意地保持住这个状态，招唿也不打就跑出保护圈，与外面的骷髅鬼厮杀起来! 莫语在圈内看得微怔：杜宇航出去前的笑容轻松坦荡，甚至有点傻气，仿佛他即将面对的只是出门逛街般普通的事。 但事实上外面的骷髅鬼数目繁多，杜宇航出去后，引起的动静让骷髅鬼不断向他涌去，空间远处还有不断冒出骷髅鬼的趋势，他出去短短一分钟时间，骷髅鬼已经把他包围起来，他为了不让骷髅鬼靠近符圈，还引着它们越走越远，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有个什么意外，他跑回来会耗时且费力。 而他说过他的法力有时会失效。 莫语蹙起一双黛眉，这种需要别人牺牲自我保护自己的感觉十分不好。 她环视一圈骷髅鬼的冒出情况，也很是不容乐观，而她透过对前方战团的观察，看到杜宇航很快从一刀砍掉一个骷髅头，变成需要补上一两刀，才能把它们彻底消灭，他手上的法力刃光芒也越来越暗。 莫语揪起心来，很想过去帮把手，而不是待在防护里束手无策。 这时，不知是体内力量感应到周围阴气变化又起了波动，还是莫语的想法刺激到力量，她感觉异力又开始翻涌。 而与此同时，她忽而想起前几天被刀疤男追杀时，突然爆发的鬼力将刀疤男的鬼力刃捏碎了。 刀疤男的鬼力比在场所有骷髅鬼的鬼力都要强上许多，这一点莫语可以笃定。 她抬起自己左手，突然想：如果那鬼力可以对抗刀疤男的鬼力，是否也能对付这些骷髅鬼? 可她实在不愿运用这力量，她无法接受封印的存在，自然也不想倚靠封印的力量，如果她今日利用力量脱险，以后恐怕想毫无瓜葛地摆脱封印，就难上加难了。 而且她至今也只能短暂控制这力量，与杜宇航能力时而失效是一样的性质。 可是…… 莫语看一眼战团中奋力斩杀的杜宇航，手倏忽握紧。 现在可是危急时刻，扭扭捏捏就不是她莫语了。 如果因为自己的犹豫退缩而害了别人，她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而显然这封印开始给她带来各种麻烦，甚至连温凌也可能受到牵连，既然封印借着她身体躲了十几年，不可能白给它躲还替它受灾，江锦还明说不会给她解除封印，那他就别想责怪她临危之际乱用那所谓大人物的力量，导致什么不可挽回的影响。 莫语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既然利用与反利用、强者才有说话权是江锦与那法师秉持的“真理”，那么现在，她莫语能用，用了不死，就是她的本事。 她更不是会认命的人，只要自己还留着一口气，就不可能让别人随心所欲操控自己。 主意一定，莫语的神情变得决绝坚定。 她立刻把手往法力屏外伸，确定它对自己没有阻拦作用。 然后收回手，尝试调动那阵鬼力，发现可以调动。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毫不犹豫就往杜宇航的方向走。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昏迷的范婷婷却动了。 她低吟了一声，缓缓睁开双眼，然后大概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不对，嗖一下弹坐起来! 莫语本就站在范婷婷身后，范婷婷顾着震惊，从睁眼到起身都没发现莫语。 莫语看了一眼范婷婷的背影，担心她看到难以解释的场面后做出不该做的举动，反而引起更多麻烦，她当机立断跨过去，在范婷婷颈后又补了一个手刀，范婷婷坐起来还没看清楚眼前景象，忽觉颈后又是一麻，就再度昏迷倒地! 用这种手段把范婷婷敲晕，莫语脸上没有半点愧疚。 确认范婷婷整个人身处防护圈内后，莫语就不再耽误时间，步伐坚定地跨出杜宇航的法力屏。 屏外的阴气显然更重，在莫语跨出那一刻便如狂潮般涌来。 而莫语出来引起附近骷髅鬼的注意，瞬间好几个骷髅鬼停步调头，向莫语围去。 这时杜宇航给她的各种护身之物起了作用，在她周身张开一道小的防护，骷髅鬼在防护几步之外便不能再靠近，徒劳地在外围挣扎。 这却给莫语提供了更好的机会，她屏气凝神按照往前数日琢磨出来的门道，以异力凝聚鬼力到左手，又尽可能把力度调整到不会让她迅速力竭的层级。 随后她找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骷髅鬼，在左手手掌发出墨色鬼力的同时一掌推去! 第120章 发现新技能 莫语对面的骷髅鬼被准确击中，掌力令它飞出几步之远，而莫语发出的鬼力在接触骷髅鬼时瞬间钻到它体内，不知在里面如何发力，竟使得骷髅鬼尚未落地便咔擦一声，全身散架，碎了一地! 果然能用! 确定力量可用，并且十分强力，莫语倒没有兴奋，迅速收手收力，把鬼气收回掌内，前方骷髅鬼消失给她开了路，她暂时不管其他骷髅鬼，奔向开始出现劣势的杜宇航。 第100页 而莫语使出鬼力那一剎，强悍的气息被其他骷髅鬼和杜宇航感知，本来围着杜宇航的骷髅鬼纷纷调转方向，聚向莫语，杜宇航转头一看莫语人跑了出来，吓得大喊：“你干什么?!回去待着!” 莫语没听，边跑边指向他身后：“后面!”杜宇航反应极快，转身一刀把暗袭的骷髅鬼砍伤，再逼上去又补一刀，骷髅鬼顿时散架消失! 之后他又解决了后方几个骷髅鬼，才又着急地转身，却见莫语竟然靠着灵活的跑位和随发随收的鬼力把挡路的骷髅鬼都解决了，已经近在眼前! 杜宇航简直不敢置信：这啥玩意儿?还有这种操作的吗?! 这人明明不会使用灵力啊，怎么一路杀得比自己还狠?! 路央祁向来只告诉杜宇航莫语身上有封印，对封印的对象毫不提及，杜宇航也就无从知晓。 莫语掌上能发出鬼力杜宇航并不惊讶，因为封印对象无非就几种，他惊讶的是他确定莫语之前不会使用封印力量，她应该连自己有灵力也没有察觉，这怎么一眨眼功夫就能用来杀敌了呢?! 而就在杜宇航愣神的时候，莫语又解决了一个骷髅鬼，之后看向杜宇航目露凶光。 杜宇航又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力量使用过度，人也走火入魔敌友不分了，正自戒备，却见莫语忽然闪身近前，一把拽住他衣领往后拉，同时左手出掌，把已经近在杜宇航背后的骷髅鬼消灭掉! 救下杜宇航的莫语瞪了他一眼，怒道：“你不知道打架不能分神的吗?!” 杜宇航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又神情复杂地看了莫语一眼，这才暂放此事收神定心，和莫语一起对付还在不断涌来的骷髅鬼。 莫语之所以发一掌就收回鬼力，也尽量隔一段时间再次发力，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长时间控制鬼力。 她在以前尝试调控鬼力时，就已经发现那道与她体内突然出现、一直潜伏的异力似冲突又似相辅的力量就是这道鬼力，体内异力是什么她反而不知道，只知道调控鬼力使用的是那异力，而调控鬼力会迅速消耗异力，异力不够鬼力就再也无法控制。 因此她不仅快发快收手上的鬼力，还尽量拉长发力间隔的时间，就是为了尽可能让异力恢復。 好在封印的鬼力只需调用少许便可以消灭一个骷髅鬼，而自从知道封印真相后，莫语一天没碰鬼力和异力，它们却好似得到充分休息似的，再调控起来竟比以往都要顺利，也没那么容易力竭。 莫语便把鬼力压制到最小激发量，最大可能增加调动次数。 前面的发展很是顺利，莫语杀敌的速度丝毫不比杜宇航差。 但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她发现自己身上还有两个很严重的问题：一是每次只能用左手发力，这让她行动十分不便，消耗了不少体力。 二是她身上的异力比她预想的要薄弱，她体内的鬼力分明还盛，那股异力却在迅速衰减! 两方劣势一相加，不消多久她开始吃力。 但骷髅鬼依然没有停止冒出的迹象，莫语捏了一把冷汗，意识到调整策略迫在眉睫! 这时她趁着间隙看了一眼杜宇航，发现他的法力也不能持续太久的样子，同样需要恢復。 她心念一转，在杜宇航撑不住找时机歇息时帮他扫除附近骷髅鬼，等杜宇航稍微恢復可以继续了，她自己缓上一缓。 好在杜宇航脑子不好使，对战术却还敏感，不消多久他就看出莫语的用意，和她打起配合。 莫语身上的防护给两人提供了保障，即便一时失手，有防护在骷髅鬼伤不到他们。 两人就这么配合着，即便到了后来鬼力和法力都开始衰弱，好歹没让骷髅鬼跨过界线半步。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骷髅鬼攻击，防护的力量开始消退，莫语和杜宇航都发现了这个迹象。 同时莫语明显感觉调控鬼力的异力不够了，眼前阵阵发黑，而骷髅鬼出现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数量一多，围得外界密密麻麻! 这样的密度莫语一只手根本不够用，再收手的时候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懊恼怎么只能一边手发力。 这时她已经开始头重脚轻，异力如同枯竭一般，她每一提力身体就火燎般烧痛，头脑也仿佛要炸开，要不是靠着绝不能倒下的意念死撑，她早就昏迷过去了! 然而她的懊恼持续不到一秒，她就突然念头一闪：真的不能把鬼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吗? 能不能用另一只手发力，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当她知道左手能发出鬼力后，第一反应就是左手有封印，自然可以发力，之后就陷入思维定势。 现在这念头一出，她让杜宇航给她争取点时间，自己停了手凝神屏气，先是调整体内乱成一团的异力。 待异力恢復些许，她马上把注意力集中到异力上，通过异力推动左手的鬼力转移到右手，发现鬼力果然动了!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把鬼力发出，右手掌心立马冒出一簇幽黑的鬼气! 莫语顺手翻掌，往身侧的一骷髅鬼盖去，骷髅鬼马上被拍飞，身上鬼力也被莫语削弱不少。 发现封印的鬼力可以自由调控，威力也没有减弱多少，莫语眼睛一亮，整个应对策略都变了。 她又逮了两个骷髅鬼做试验，发现不仅可以改变鬼力发力位置，发力的形式也可以变化。出拳时鬼力包围在拳周围，出掌则凝力在掌心，这让她的招式不再受鬼力激发的形式限制，效率成倍增加。 虽然把鬼力转移到不同地方，使用的异力增大，但行动不再受制的莫语省下不少体力，异力恢復得更快。 同时动作灵活攻守自如，不再如之前一对一这般艰辛。 这时她惊觉方才险些彻底耗尽的异力经她硬抗硬提一阵，恢復速度竟在提高，有种起死回生的感觉! 第121章 灵力异象 莫语讶异于自己的变化，同时也不敢怠慢，吸取先前的经验找到最省力又有效的攻防方法，和杜宇航顽强抵抗众多骷髅鬼。 莫语这个变化又让杜宇航吃了一惊：她怎么进步这么快? 虽然她的灵力显然还过于薄弱，无法支持她封印的力量，但从一开始单手使用到现在灵活调整迅速转换，她可谓把扬长避短做到极致，这种水平怎么也不像短短时间就能达到的，杜宇航不禁多看了她两眼：这人难道还有什么奇怪的能力吗? 就这么一分神时间，周围的骷髅鬼又多了起来。 这时莫语也发现杜宇航没在状态，在攻击的间隙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杜宇航马上收回思绪，提醒自己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他告诉莫语自己边杀边观察到的诀窍：“你尽量攻击它们头部，眼睛里面那两团蓝火是它们行动最主要的能量来源，往头部攻击你的鬼力破坏力更集中，也更省力。” 莫语闻言看了骷髅鬼的头部一眼，立马收手后撤。 随即她腾空一跃，在空中旋身一腿把骷髅鬼的头踢断! 而凝聚在脚尖的鬼力在接触头部之时就钻了进去，眨眼之间也把里面的两团蓝火吞噬殆尽! 第101页 随着蓝火消失，骷髅鬼果然连头带身体散落一地，再也没有行动能力。 杜宇航再度震惊：这也太帅了! 而明确了最快制敌的方法，莫语的一身武力有了发挥的地方，接下来的进攻越发干净利落，夹杂着无可抵挡的犀利。 杜宇航见状自然不甘示弱，再也不只顾围观，以法力化了更方便攻击头部的武器，也和骷髅鬼缠斗起来。 ……………… 时间如同凝固了一般，一分一秒过得极其缓慢。 即便两人找到最快的制敌方式，也扛不住体力和灵力法力迅速流失，不多时两人的状态就都到了临界点，嘴唇发白脸发青，额上热汗不断，攻击力度越来越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者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两人都变得精疲力竭，感觉下一秒就倒地不起。 就在两人即将累不动时，终于，整个灰暗的空间一阵剧颤! 下一秒，空间似受到由外而内的巨力压迫，开始挤压变形，不到数秒空间承受不住那外力，轰一声炸裂开来! 空间忽然变化，莫语和杜宇航齐齐停下动作，戒备地看向四周。 随着空间消失，一个云端般的世界替代了空间，铺展在两人面前。 就在两人惊讶之时，江锦和路央祁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地上还倒了一个人。 莫语和杜宇航看到是这两人来了，皆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不需要他们拼死硬撑了。 杜宇航看到路央祁更是直接失去了斗志，忍不住遥遥抱怨：“你慢死啦!差点我俩就交待在这儿了，你要赔钱!加工资!” 路央祁看了杜宇航一眼，发现他虽面色苍白，却根本不到要死的地步，便直接忽略他的埋怨收回目光，看着还留在这个空间的骷髅鬼。 骷髅鬼在原本的空间消失后鬼力有所衰弱，却也没罢休，部分还留在原地继续向莫语和杜宇航进攻，部分则走向新空间里多出的两人。 江锦看到骷髅鬼，脸上有一剎那露出几分惊讶，又看到莫语竟然和杜宇航一起身处骷髅鬼的包围圈，更是面色一沉，迅速和路央祁一个飞出摺扇，一个法力凝剑，摺扇和剑飞驰在骷髅鬼群，不断挥砍，不消片刻骷髅鬼便被消灭了大半! 就在这时，莫语发现侧面一个骷髅鬼靠得太近，而她和杜宇航外围的防护已经濒临破灭。 她只好凝力于拳把它打退，紧接一个迴旋踢把另一个靠近的骷髅鬼踢翻。她这两招都在发力部位凝了鬼力，这场面恰好被江锦和路央祁看到，一时间各有各的震惊! 江锦见状大怒，起手控制摺扇杀到莫语周围，把靠近的骷髅鬼一举歼灭。 同时他也赶向莫语，沿途又用黄符消灭了不少骷髅鬼，待他走到莫语身边时，骷髅鬼已经在他和路央祁的动作下全数歼灭，但他的脸色还是很不好，一把握住莫语手腕，发现上面早就肿起一片，而莫语的气息乱如麻团，符的地方滚烫如火，其他地方却是冰一样发寒。 江锦马上把灵力输入她体内，稳下她的气息，同时把封印的力量彻底锁回猞猁符，以免过多透露。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江锦才又看向莫语，想确认她的状态。 刚才莫语一直没有吭声，任由江锦动作，这让江锦有一瞬侥倖以为她经歷了临危关头，终于想明白了，不再怪责并排斥自己。 没想到他低头看去，发现莫语低垂着头，根本不是不抵抗，而是眼神都涣散了，还能站着恐怕全凭最后一点意念! “小语?!”江锦急得心脏骤提，一边喊她一边摇了下她肩膀。 突然松懈，才发现自己浑身气力已经彻底耗尽的莫语回了下神，却因为这个动作，她的最后一丝意识也消散开来，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小语!”江锦一把把莫语接住，立马在她身上贴了一道稳固元神的符，生怕她刚才透支灵力损坏了自己元神。 之后他又打算在猞猁符上缠一道帮助恢復灵力的黄符，没想到这时，路央祁走到他旁边，看一眼莫语开口道：“等等。” 江锦停下手，带着疑问看向路央祁。 路央祁同样面有惑色，为了猜测心中的推断，他弯腰伸手在莫语的手腕上轻点一下，一道法力从他指尖发出，从手腕进入莫语的体内探测她的灵力。 约莫过了数秒钟，路央祁收手起身，面上已是瞭然之色。 他看向江锦，示意他先不要用助涨灵力的符，只道：“你自己看看她的灵力。” 江锦此时心急得无法冷静，一时想不到路央祁的用意。 但他还是收回黄符，两指在莫语眉心一点，感受她体内的灵力变化。 然而就在这时，讶然之色逐渐漫上江锦的脸。 他惊讶地发现：莫语体内才完全耗尽的灵力，此时竟如同雨后竹笋般，以惊人的速度恢復! 而随着她灵力的恢復，猞猁符内已有疲态的鬼力也恢復过来，甚至突破了往前的水平，暴涨了不少! 第122章 处理尾事 发现莫语的灵力异状，江锦长眉都快锁成山了，一时不知是否要压制。 路央祁倒不着急，回想刚才看到莫语那几招，心里也有了答案，对江锦说：“她的灵觉很强，对人体的觉察和掌控敏于常人，有这反应正常。” 江锦这才想起来：确实莫语刚才的表现证明已经掌握最基本的鬼力使用方法，回想前天的谈话，她发现鬼力存在也不过几天的时间，这按理来说是绝不可能实现的速度。 然而莫语确确实实做到了，而且观她每次凝聚鬼力，鬼力的集中程度，也是许多同水平的人无法做到的。 这么一想，无论是她的共鸣还是观察表情的能力，也都是她灵觉异于常人的表现，如果是这样，她的灵力可以迅速恢復很有可能是身体潜意识里已经记住恢復的方式，此时在她昏迷的时候，自动替她运作。 江锦想了想，决定收起符，先等她自行恢復，观察后续。 后看向路央祁，示意可以走了。路央祁以法力为引，替杜宇航把体内乱腾腾的气息重新引导平顺，便让江锦撤回他的场，但就在这时，杜宇航急喊一声：“等等!” 然后指向几人后方：“那里还有一个人，差点忘了。”发现远处还有一条躺着的人影，又是一惊：“你们还带了个谁过来啊?” 路央祁看一眼已经被自己和江锦收了魂，只剩躯壳的刀疤男，淡漠道：“常眠山恶灵。” 之后看向昏迷的范婷婷：“她是谁?” 杜宇航摇摇头：“不认识，来找小语的，可小语好像不太想搭理她。而且她好像有通灵能力，能听到小语家的灵体说话，但看不到它，所以才找的小语，小语又把这事推到我这里。” 一听范婷婷有通灵能力，又因此找莫语，江锦马上转头问：“她怎么知道小语能看到?” 杜宇航想了想，语气不太确定：“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小语一直否认自己有阴阳眼，她还是不依不挠，好像想逼小语承认。”说着抿了抿嘴：“说起来她带我们去看那灵体，之后我们就遭了埋伏，我觉得她有点可疑。” 第102页 江锦闻言，眼里一道寒光闪过。 之后他让杜宇航帮他扶着莫语，自己走到范婷婷旁边，撤掉杜宇航设下的法力圈，蹲下身探了下她的灵力。 然而很快江锦发现她的灵力弱得可以忽略不提，而阴阳眼应该是天生的，听杜宇航的描述恐怕还没有全开。 这样的人有可能和恶灵勾搭到一起吗? 江锦默默寻思着。 但最后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就算下不了定论，还是化出一个法力小傀儡跟着她，看她有没有和恶灵有所交流。 之后他就不再管她，回去从杜宇航手中接回莫语，又和路央祁商量倒下的这两人应该怎么处理。 范婷婷十分好办，转移到隐蔽的地方等她自己醒来就行，整件事中她基本是晕过去的，不知头尾没有证据，她找不了任何人麻烦。 但刀疤男不能随便应付，与他借用傀儡之躯行事的同伙不同，刀疤男的身体是特殊途径强化过的**，是实实在在的人身。现在他的魂被江锦和路央祁收走，剩下的就是一具尸体，如果公然留在原地不管，必然会引起外界注意，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江锦之前也知道了这伙人的身份，刀疤男是团伙中的领导者，其背后牵扯的势力也不容轻视，张帆等人找灵体寄居的方式在他身上行不通，就连尸体也不适宜留在人间。 江锦和路央祁虽处理了不少案件，大部分却都只针对纯粹的恶灵，这种带着肉身的目标几乎没有遇到过。 路央祁看着刀疤男的尸体沉思片刻，道：“他从常眠山出来，就让他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江锦马上摇头：“这人连魂带尸都不能留下。而且把尸体带上山，没人看到还好，有人看到的话，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最后江锦想了想，灵光一闪，做了决定：“还是烧了吧。我认识干这行的人，可靠，先把他留在我的场里，我找时间去处理。” 既然江锦说了可靠，路央祁没什么可担心的，便应了下来，又让杜宇航转移范婷婷位置。 之后的事情进展顺利，江锦将场撤走，同时布下透明结界，让杜宇航找了个偏僻的位置把范婷婷放下。 而江锦这时才想起被恶灵带过来的灵体，当初江锦发现灵体在莫语家附近出现，以防万一是想把灵体处理掉的，后来看灵体只是个在人间迷失了的弱小灵魂，他在现世作为一个法师，保留着该有的仁慈，也就因此不再管它，等它哪天想通了自行投胎即可。 现在看这灵体被牵连进来，还被恶灵攻击，身形都变得飘忽不定，江锦愧疚之心顿起。 灵体徘徊不走必定有其原因，并不适合强行超度。 江锦考虑了一下，决定先把灵体带走，待它恢復后再问它究竟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替它完成这份心愿，再让它了无牵挂地离开。 主意定下，江锦把灵体身上的束缚破开，手一招，把灵体招到摺扇中暂存。 这时杜宇航也刚好回来，江锦便背上莫语，几人一起出了校门，走到极其偏僻的拐角这才撤了结界，走往各自停车的地方。 无论江锦和常眠山恶灵所布的结界，为了不让外人察觉，都附带屏蔽和干扰功能。 普通人靠近会被干扰能量影响，自动绕开结界，就算远处有人看到布结过程，也会被能量干扰记忆，让这一切在目击者脑海里宛如幻觉。 因此这场惊险的对战，并没有在学校里掀起半点波澜，直到江锦等人远离了学校，也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曾经干过如此惊心动魄的事。 而唯一被牵扯进去的普通人范婷婷，在醒来后发现自己晕倒在一个角落。 她回想到晕倒前看到的种种，马上起来找莫语等人，却发现昏迷前看到的所有异象此时已不復存在，别说这些异象，就连她明确“听到”过的灵体也不在了，她不禁站在收发室的小房子前，盯着风平浪静的校园一片茫然…… 第123章 醒不过来? 发现记忆像看到幻觉一样玄幻的范婷婷晃了晃脑袋，不解地往教学楼走。 没一会儿她的手机响起，她边走边接电话，听到对面的人问：“婷老大，事办得怎么样了?你和那个女孩接触上了吗?” 范婷婷又想起先前的经歷，还是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明确那个灵体不在了，那大概还是发生过某些事情吧。 她只好回答：“反正目的算达到了，具体我回去和你们说吧。那你们呢，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手机马上传来一阵欢笑，让范婷婷听出势在必得的自信。那人回答：“一切顺利，就差最后几步了，不如老大和我们打个赌，看哪边先达成目标?” 范婷婷不由得哼笑一声，嗔道：“就你们鬼主意多。做这种事要严肃认真，你们不好好干，还敢打赌?出差错怎么办?再说你婷老大我能输给你们?” 对面又是一阵笑声：“那你赌不赌嘛?” “哦哟，还敢继续呛声?那行，赌，我一定比你们快，等着!” 范婷婷一“应战”，电话那头的人可痛快了，连连说好，还把筹码定好了。 范婷婷哭笑不得，敷衍应几句就挂了电话，又想起赌约里的任务，心里却十分没底。 但她没纠结多久，听到上课铃声响后，她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往下一节课的教室赶。 …………………… 那厢莫语被江锦送回家里，江锦再次检测她的灵力状态，发现灵力基本恢復到原有的水平，似乎还往上涨了一些。 虽然对这个速度十分惊讶，江锦好歹也放下心来，接下来就只等莫语甦醒了，倒是一旦被她问及那几个恶灵的意图，还是有些麻烦。 看莫语没醒，江锦不敢离开，也无心处理其他事，就把房里的门窗关好，暖气开大，搬了张椅子坐在莫语床边，静静地等待着。 他的目光自然就在她挂满驱邪法器的房里梭巡起来，随着视线转移，他的心情也逐渐变得沉重。 最后他把目光落到摆在床边小柜的一个相框上，停了下来，不由伸手拿起那个相框，细细看着上面的人物。 那是一张十分简单的全家福，一家三口，还小得像个白糰子的莫语在相片里笑得天真灿烂。 那里面的温凌也还小鸟依人，靠着抱着莫语的高大男人温柔似水，一脸幸福，似世上再也没有比自己更幸运的女人，也没有比当时更幸福的时刻。 而那个男人的脸恰好被房里的光线挡住，看不清面容和表情。江锦却没有把相框移开，没有想要看清男人的面貌，因为这张脸他已经在无数次过来救治身体出现状况的莫语时，看得一清二楚，烂熟于心，就算闭上眼睛，他也能在脑海里回想这张照片的每一个细节。 相框被人擦得一尘不染，即便框边繁复的纹饰间隙里，也见不到一粒灰尘。 江锦看一眼床上昏迷着也还抿着嘴唇，双眉紧皱的莫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养成这种习惯，就算是睡觉也无意识把眉毛蹙着，身体绷着，一个小动静也能把她惊醒。 第103页 他看着这样的莫语，再看看照片里天真灿烂的小孩，突然忍不住把相框放回原位不再多看，手肘支在腿上，手抵着额头，十几年看着莫语长大且改变的他心一阵揪痛，长长嘆出一口气。 对不起啊…… 江锦也只能这么默念着。 时间就在江锦的痛苦和懊恼中，一分一秒过去。 等到江锦听到楼下开门关门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发现竟然已经到了晚上。 他一个激灵坐起，发现莫语还没有醒。 他伸手探了一下她的状态，发现她体内的灵力已经趋于平稳，封印里的鬼力也不再躁动，他却不由蹙起了长眉：为什么这样了还没醒过来? 没过多久莫语的房门被人敲响，江锦知道是下班回来的温凌，放了手过去开门。 一脸期待的温凌看到江锦，先是一愣，后慌张地问：“小语怎么了?” 江锦衡量了一下，决定先不告诉温凌事实，只道：“灵力有些波动，昏迷了还没醒。” 温凌皱着眉头从江锦身侧走到房内，看到脸色苍白的莫语躺在床上，心揪痛之后满是疑问：“怎么会突然灵力波动?又怎么会波动到昏迷的程度?” 江锦把房门关上，以免让房里的暖气流失。 他走到温凌旁边，告诉她：“应该是她最近动用了封印力量，但灵力水平跟不上，才会引起波动。” 这句说的是实话，灵力不够使用封印里的鬼力，必然会让灵力大幅度波动，甚至危机生命。 江锦根据莫语的性格和行事风格，暂时拟定了一个应对的方法：“既然莫语小姐知道封印和鬼力的存在，让她不在意是不可能的，我打算之后重新处理一下猞猁符，把里面的力量锁一部分，再教莫语小姐循序渐进地使用它，这样危险性会小很多。” 温凌不懂这些，但只要对莫语有好处，她不会拒绝。 应下来后她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她坦白?还有，她能用鬼力的话，是不是代表你们那大人已经醒了?这对她会不会产生威胁?你们大人的敌对势力……又会不会发现她?” 提到敌对势力，江锦想起今天的恶灵，心往下一沉。 但他还是摇头，对温凌宽慰道：“现在还不会，猞猁符还能挡着气息，以后莫语小姐学会借用鬼力也有一定的安全保障，夫人别太担心。另外坦白的事……唉，能瞒一天是一天吧。” 温凌闻言也只能默默接受，嘆气之余转问了最关心的问题：“小语什么时候能醒?” 这问题是真难倒江锦了：按理来说现在应该醒了的，但她没有。 为了不让温凌多操心，江锦只好再次隐藏了真话：“应该还要一阵子，等她波动平息了，身体也适应了，才会醒过来。” 温凌闻言再没话可说，只能听江锦的话，忐忑又焦心地等下去。 江锦也没办法，只能静等，希望莫语没醒是因为他忽略了她身体上的消耗，还再需要多一些时间。 然而…… 之后三天过去，莫语依然同一个姿势躺在床上毫无动静。 江锦发现，她好像醒不过来。 第124章 封印之人 莫语感觉自己身处一片混沌，身体时而如被火燎，时而如坠冰窟，两极交替的折磨使得她濒临崩溃。 然而她越挣扎，情况就越恶劣，她知道这是处于意识的体验，就好比做了一场梦，但她无论怎么拼命，也无法从梦中醒来。 莫语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又是不是过度使用两股力量引发的后果，她只能努力去突破这场“梦”，回到现实，从而一遍又一遍忍受着冰火的冲击。 也不知道她挣扎了多久，仿佛是有一个世纪漫长，她逐渐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消散。 就在她身心俱疲而不得不暂缓片刻时，一个温柔到仿似可以滴出水来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怎么，放弃了?” 莫语勐打一个激灵，向声源“看”去。 奈何这声音充斥在四面八方，她找了一圈才发现并没有明确的发源地，而周围漆黑一片，似能吞噬万物，她也找不到发声之人的方位，连戒备也不知从何下手。 那发声之人却是能看到她所有举动似的，轻笑一声：“真的找不到吗?” 声音如棉似羽，传入耳朵像有催眠的魔力，让人不自觉意识昏沉。莫语发现了这个异象，立马放弃寻找，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最高程度，提醒自己不要着了道。 那男人又是一声轻笑：“我很欣赏你的警惕。” 莫语心有愠怒，像被戏耍了一般，凭着意念冷声问：“谁?” 却发现发出的声音细如蚊讷，自己都快听不到了，正自不解，那男人却似很疑惑地反问：“还需要我自报家门?” 莫语没想到这么小的声音，对方还能听到，心里有异样的念头闪过。 后一思索，发现还真不需要，这种能莫名闯进她意识，还一副对她熟悉无比的架势的人，除了她封印中的“大人物”，她不疑有他。 但她没有如实回答，只道：“当然需要，这是基本礼貌。” 没等那人发话，她又道：“我也没义务必须认识你。” “呵。”那男人依旧把她弱不可闻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低低一笑，声如清泉般柔淡，“看来江锦没告诉你多少。” 莫语心一沉：果然是他。 后语带不满道：“既然这样，你自己说。” “姑娘，有些事还是不要过早知道的好。” “你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待在别人身体里，还美其名曰让人不要太早知道真相，你自己觉得说得过去吗?” “那如果我说，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待在封印，和你一样无奈，你会好受点吗?” 莫语有点胸闷：“那关我什么事?我看起来很好煳弄?” “没有，本王只是在说——不告诉你。” …… 什么毛病? …… 等等。 本王? 莫语都顾不上管他上半句话，有点吃不消这信息：这年头有自称本王的人?难道是……哪国王子? 那不会说中文吧。 还是中二病? 这话她只是默念，没有说出来，那人却依旧能听到一样，轻笑一声：“我是一个来自远古的王。” …… 莫语感觉不太好。 察觉到这人似乎可以读透自己心思，莫语惊讶之余心生戒备，压抑着各种想法。 同时火气也在上冒：“不管你是什么王，住宿还得掏身份证，不坦白你给我出去。” “可我出不去。” “出不去?” “托你的福，我不仅出不去，还马上就要再度沉眠了。” “沉眠?” “我在符里待了十几年，你一直没察觉，就是因为我在沉眠。好不容易醒了，你又乱用我力量，那我只好继续睡啦。” 第104页 莫语从这人的语气里听出微妙的埋怨，马上不乐意了：“你们给我带来这么多麻烦，我还不能想办法保护自己?我不想用你力量，也不想和你们这些连身份也不敢透露的人扯上关系，麻烦你先别睡，换个地方睡，我不招唿你。” 那人闻言哈哈大笑，好一阵才收敛起来，笑道：“你怨气真重。” 后又柔声道：“不过你也别记恨，我说了，我现在出不去，就算江锦也没办法把我弄出去，无论你我挣扎都是徒劳。 而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这次找你，就是想告诉你，下次用本王力量，注意分寸，否则我再睡个几年无所谓，倒是要连累你和我一样，睡个几年才能醒。” 莫语的火气顿时消弭，只剩惊疑：“什么意思?” 那人极有耐心地解释：“你借用我的力量，需要以自己灵力为引，但你现在的灵力太薄弱，过度使用，你身体的能量不够恢復灵力，会垮，就好比一个人的极限是跑五公里，却非要硬撑着跑个十公里，最后身体机能无法承受这强度，就会坏掉。” 莫语倒吸一口冷气：所以现在自己醒不来，是这个原因? “对了。” “别随便偷窥人想法。” “我尽量。” 莫语气不打一处来，深唿吸几下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一些，细细整理至今所获的信息。 一会儿后，她算是明白了一个事实：“所以你和江锦铁了心不说真相是吗?” “确实不到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 “适当的时候。” “……” 莫语再也不想挣扎，不想每天和这些人打哈哈，也不想再听他们的废话。 她实在累了，既然註定她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她就只关心自己的以后：“那我怎么醒过来?” “你现在忽冷忽热，意识混沌，都是身体在尽力恢復的表现，只要你意志坚定扛过去，很快就能醒了。当然一旦你承受不住放弃了，想醒过来就会很难。” “再提醒你一下，使用鬼力要谨慎，但也别太谨慎，想要迅速提升适当突破是需要的，也就是说以后这种经歷不会少，时间长短、严重与否罢了，你想变强，重新掌控自己的自由，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莫语听着他的话，觉得这人说得颇有种事不关己、纯看好戏的轻松，心情无比沉重。 这时那人轻咳一声，声音突然虚了起来：“好了，我撑不住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尽快问。” “你什么时候能走?” “等力量完全恢復——当然我的恢復也要倚靠你灵力的支撑，所以你加油。” “……” 看莫语沉默，那人淡笑了一声：“你慢慢消化吧，以后还有很多事江锦会教你，对于我们给你带来的麻烦，我先道歉。如果你愿意的话，再替我转告江锦，让三娘别执着了，轮迴去吧，本王不想拖累她。” 说着他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消失。 第125章 清醒 最后莫语足足昏迷了四天，才在第四天的夜里艰难醒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片白茫，全身如同散架过才拼凑起来，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对身体失去了控制。 直到好一会儿过后，她模煳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醒了?” 之后眼前放大一片黑影，先是手腕处传来一阵凉意，后又到了额头，然后那黑影用一个白白的东西在她眼前晃晃了，莫语费了好大劲才将目光聚焦起来，发现那是一只手，而黑影就是一脸憔悴，却掩盖不了欣喜的江锦。 莫语又花了点时间，回忆起昏迷时意识里听到的声音，条件反射问江锦：“那是什么王?” 江锦愣了一下，不解地问：“什么什么王?” 莫语才想起来那人说过，现在他和江锦都不会告诉自己真相，莫语最后一次试探道：“封印里的那人，他自称‘本王’，所以是什么王?” 江锦闻言整个人怔住，眼睛直直地看着莫语。 好一会儿后，他声音低低地问：“你和他沟通上了?” “他自己出来的。” “说了什么吗?” “说他又要睡了。” 江锦又是一怔，之后情绪很是低落的样子，嘆了一口气坐回床边的椅子上。 他确实在刚才检查猞猁符的时候，感觉到封印里的力量变弱了，想到那人又要进入沉眠，他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莫语看他那样子，追问下去：“所以?” 江锦却勐地抬头，看着莫语的眼神里有歉意，也有坚决。 所以是不会回答了。 莫语再也不问。 她再回想到那人消失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关于三娘的话，这件事莫语本人并不关心，但是从那人话里，她明确知道他和三娘——也就是那个厉鬼新娘关系匪浅，而新娘多次因为那人跟着莫语，让她吃了不少苦头，所以为了以后不再被新娘纠缠，莫语选择如实转达：“那人让你劝三娘转世轮迴去，别再执着，说他不想连累她。” 江锦听罢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态度，反正没有正面回答，又问：“还有别的吗?” 莫语摇头：“没了。” 两人突然陷入死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莫语才又忽然问：“我睡了几天?” “四天。” 四天? 听到这个答案，她感觉身心疲惫：又是四天。 这种动不动睡几天，病几天，躲几天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她这学到底上还是不上了? 江锦似乎看出她的烦恼，宽慰道：“温夫人替你请过假了，学校那边也沟通好的，别担心。” 看莫语的表情好像忧心的不是这码子事，便又补上：“等你这次恢復，我给你请个家教补习，功课还是不要落下的好。” 莫语偏头过去看了江锦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最后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江锦在心里默默嘆气，心想两人的距离再也没办法拉近了。 然而这些都不是他最关心的，他最关心的还是她封印的状态，于是即便知道很大可能又踩到她雷区，他也不想再等，直白道：“莫语小姐，让我教你怎么使用灵力吧。” 莫语的眼睛忽而眯起，看着江锦闪过一道冷光。 江锦心一沉，想着好了，又要拒绝了，没想莫语迟迟不作声，一直到两人都听到楼下温凌回家的动静，江锦才听得莫语模煳的一声：“嗯。” 江锦此前一直看着莫语，等着她拒绝，也在脑中极速思考着下一步策略。 这时听到莫语含煳的一声“嗯”，他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盯了莫语好半天才不确定地问：“你方才……答应了?” 莫语不耐地把目光收回，移到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又是沉默一会儿了才又应声：“嗯。” 第105页 江锦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 但就在他庆幸且开心的时候，又听到莫语极其冷淡地说了声：“我有条件。” 江锦内心莫名咯噔一跳，不安地问：“什么?” “那人说了，等他力量完全恢復，他就能从封印里出来，所以等他可以出来的时候，你必须把他弄走，和他离开，远离我的世界。” 这句话相当于提前给未来划清了界线，而在字里行间里，莫语无不透露着对江锦的失望、绝望及决然。 即便江锦在当初找到莫语、给她种下封印时就抱着总有一天分道扬镳互不相干的想法，不料看着她长大十几年后，就在今天，听到这句话，他还是不禁心沉大海，如针扎般刺痛。 看江锦迟迟无法作答，莫语等得极不耐烦，带着审问转头看他，眼神里竟是凶光。 江锦无奈，只得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自己的痛心道：“好，我答应你。” “嗯。”之后莫语便不再说话，收回目光，眼里已经没有一丝感情。 房内的气氛顿时冷到极点，几乎凝固，即便开着暖气也没有半丝温度。 最后是温凌敲门的声音打破这瘆人的氛围。 两人终于有了点动作，江锦开门让温凌进去，让温凌知道莫语已经清醒，之后温凌便跑到莫语床前各种关怀照顾，江锦站在门边看了许久，最后默默关门离开。 ……………… 这次莫语没有多歇，和江锦约定训练的时间计划，次日就回到学校先上课。 如今已是入秋季节，艷阳渐少，多的是萧瑟的秋风肆意吹刮。 大概由于秋意的影响，校园里到处气氛冷清，人迹稀疏，栽在校道两侧的银杏树哗哗落叶，黄灿灿的叶子更是铺得整个校园说不清的落寞。 然而踏进学校的莫语还是感觉里面瀰漫着季节以外的特殊氛围。 她路上刻意留意了一下四周，却也没看出有何不妥，还是一直到她走进学生较多的教学楼，看过好几个人脸上的表情，这才发现：学生们的脸上都瀰漫着恐慌。 这让莫语很是不解，但最后也没有打听的想法，径直回到自己教室。 回到教室看到同学三两成团围聚在一起，似乎在讨论什么话题，她还是没有在意，又往自己座位走。 然而她没走几步，旁边几个学生讨论的声音太大，无可抑制地让一些内容传到她耳朵： “你们知道吧?我们学校死了一对情侣!” “什么一对?是两对!这个星期已经死了两对情侣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啊?兇杀吗?那也太危险了!” “不不不，听说不是，有目击者说我们学校闹鬼了!” 第126章 又被怀疑 “闹鬼”两字传入莫语耳朵，让她不由自主停下了步伐，往议论的学生处看了一眼。 这一小举动被学生群里的一人看到，马上戳了戳同伴手臂，打断同伴继续往下说的势头。 被打断话头的学生见戳自己的人慌慌张张盯着前方，不解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正好和发现有人看自己而转移视线的莫语对上目光，那人立马紧紧闭上嘴巴，还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看莫语的眼神里尽是不知所措的慌乱。 这让莫语一阵不解：她们在怕什么?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却又把那几个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人大概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竟僵硬地抬起手，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僵硬地对莫语说了声：“早……早啊。” 莫语眼里突然闪过异光，总算明白：她们怕的是自己。 而且不是像精神病院回来后那猜疑性地怕——那种怕背后更多的是防备，而现在则像是实实在在发现了什么，实质性地怕，怕到不敢让自己知道她们在害怕。 莫语的长眉瞬间蹙起：明明自杜宇航混进班里，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就没那么防备了，为什么突然又这样? 回想这段时间在学校做过的事，她突然不安：难道那天在楼下的事被人看到了? 可后来江锦解释过结界的特殊，普通人甚至范婷婷这样的阴阳眼，在外界都不能察觉结界的存在，学生不可能发现……难道学校里还有更厉害的人? 不知道自己哪里暴露了，莫语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马上收回目光要走。 后来想到人家好歹打了招唿，为了不让自己态度太明显，她又停步回头，应了声“早”，才头也不回地走远。 莫语走远后几个学生同时长舒一口气，又凑近许多更小声地议论，议论的内容却多了莫语这个人。 而莫语所路过的道上，所有学生看到她来，也都一脸惊慌和戒备，就连彭丽玲这种总忍不住呛莫语的人也不敢吱声了，埋着头看也不敢看她。 莫语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情极其不痛快：这又是发生了什么，让自己被当成瘟神一样戒备? 但她没疑惑多久，张帆三人到了，看到莫语在教室，张帆马上跑过去一把拉上她，不由分说把她拉到教室外。 表情都很忧心的张帆和黄晓晓把莫语带到走廊角落，张帆张嘴就问：“你怎么和灵异社的人混一起了?” 莫语一开始还很懵：灵异社? 后想到范婷婷，问：“你说那个叫范婷婷的社长吗?” “是啊，那个叫范婷婷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在你们学校可出名了，专研究些和神神鬼鬼有关的东西，还说自己有阴阳眼，现在几乎整个学校都知道她能通灵!” 莫语皱着眉：“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是来找我入社，但我没答应，也和她不熟啊!” 张帆啧着声摇头，道：“你忘了你才经歷精神病院的事，班上的人都怀疑着呢?现在灵异社的又找上你，你有阴阳眼的事快被敲成板上钉钉了! 再加上学校闹鬼的传闻沸沸扬扬，敏感的事一加起来，你在别人眼里已经不是一般可疑了!” 莫语听完张帆的话，终于知道自己为何被如此对待，顿时懵了：还有完没完?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恶灵和新娘的纠缠，让自己接受猞猁符的事实，这阵子就等着能喘上一口气专心上课和学灵力了，怎么又摊上这种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她极其不悦道：“学校闹鬼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能我有阴阳眼鬼就是我招的吧?也不能灵异社找上我我就一定能见鬼吧?” 张帆忍不住嘆气：“可人都是八卦且从众的动物啊，说法多了谣言也就成真了，你不明白这道理吗?” 莫语气结：“我明白，但是我行得正走得正，传闻不传闻与我无关，我不会理会那些人。” 这时看张帆好像越说越远了，黄晓晓终于忍不住，推了把张帆：“说了半天能说重点不?” 后看向莫语：“我们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不要和灵异社的人接触了，也告诉你学生的反应是怎么回事，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免得你太难过而已。” 黄晓晓一把用意说明，莫语也就理解张帆说这一大段话的真正意思，马上道：“那我知道了，我不会难过。” 第106页 黄晓晓显然没张帆那么啰嗦，闻言便点头道：“我也觉得你不会被这种事影响，所以没事了，只是提醒你一下，你知道就行。” 莫语感觉和黄晓晓说话总是高效直接，两人很快达成共识，就要一起回教室。 张帆冤枉地不行，嚷了一声拉住莫语，对黄晓晓不满道：“走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黄晓晓也快没耐心了：这人还要说什么啊? 但张帆没理她，把莫语重拉回去道：“我要说的也简单——你自己小心一点，这次闹鬼的事好像是真的，那两对情侣死得不简单!” 这倒提醒了黄晓晓，她立马附和道：“对，是这样没错，我们这几天不时感应到鬼气，但始终没见鬼影，以防万一你还是小心，毕竟你这体质摆在这里。” 莫语停下脚步，心里疲惫不已：不能又和自己扯上关系吧? 不过这是两人的一番好意，莫语断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便郑重地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你们也注意一些。” 知道莫语把这事放在心上，张帆也就放心了，也答应莫语小心行事。 之后三人一起回教室，这次莫语就不再旁人的目光，随便他们如何猜测和讨论，她都没放在心上。 就在她一心一意恶补缺下的功课，专心上课学习，把学生的特殊对待和学校闹鬼传闻抛诸脑后时，她没有想到，那个才被提醒不要走得太近的范婷婷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一把拉住她，满面焦急地请求道：“莫同学你终于来了，我找了你好几回没找到，这次事关重大，还拜託你再帮个忙啊!” 第127章 据说闹鬼 莫语被突然冲进来的范婷婷吓了一跳，听了她的话，更是说不清心情：又要求帮忙? 然而还没等莫语反应过来，教室外又冲进来几个学生，竟又推又拉帮着范婷婷把莫语往教室外拉，莫语自己还没做出反应，张帆一拍桌子怒道：“干什么?放开她!” 张帆这反应引起其他学生注目，本来等着看好戏的彭丽玲马上醋意满满地瞪张帆，然后又看到范婷婷等人没有理会张帆，还是把莫语往外拉，张帆和黄晓晓气得连忙跟上，彭丽玲和其他学生见状哪还得了，一窝蜂跟着往外涌。 范婷婷把人带到走廊尽头，见摆脱不了围观的学生，本就不在乎别人目光的她干脆也不躲了，只让跟过来的几人拦住跟来的人，又最大限度压低声音对莫语道：“拜託你，再帮一次忙，最近学校闹人命你知道吧?一死死了四个，全是恶灵干的，你不帮忙不行啊!” 跟着赶来的张帆和黄晓晓才挣脱范婷婷跟班的拦阻，又让她的跟班继续拦着其他人，自己走到莫语身边。 看范婷婷已经和莫语说完一段话了，张帆不悦地想去拉莫语，见莫语抽出被范婷婷抱住的手：“我说了我不懂……” 范婷婷见旁边多了两个人，先还防备，后看两人好像很关心莫语，像是她的好朋友，范婷婷就没再在意那两人，没等莫语把话说完就急道：“那你不是认识法师吗?我也不管你承认不承认知道不知道了，那男生最近不在你班里，你去联繫他让他来收啊!” 张帆和黄晓晓对视一眼：现在又找杜宇航了?同时两人从范婷婷话里听出焦急，虽对她颇有意见，却也担心真是大事，便选择先听她说几句再说。 莫语正想回范婷婷一句什么，突然停了一下，审视着范婷婷话锋一转：“为什么学校闹鬼，你这么慌张?” 想了想问道：“你干了什么吗?还是事件和你有关?” 范婷婷连忙摇头：“我没有，我知道异界的规矩，能乱来吗?只是我觉得我既然生来就拥有这能力，有些事註定是我的责任，更何况这次牵扯到人命，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莫语却是脸一沉，冷冷地看着范婷婷。 范婷婷被她犀利的眼神吓到，总觉得她要把自己看穿似的，但范婷婷现下管不了那么多，着急道：“这不是重点啊!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吧?我感觉这件事不会轻易结束，一定还有危险，你帮忙联繫那个法师啊!” 莫语又盯了范婷婷好一会儿，最后不知道怎么想的，终究没有表态，掏出手机翻了翻，调出一个号码展示给范婷婷：“你联繫吧。” 范婷婷见状立马记下来，抬头看到莫语还在冷视自己，打了个寒颤。 她不解之余让自己镇定些，道：“我知道了，谢谢你。不过你真的要置身事外吗?做好事积功德啊!” 莫语摇摇头，说了句大实话：“我真的不会，你找法师吧。” 范婷婷便也没有办法了，要事在前，她拍了拍莫语的肩膀以示感谢道：“那好吧，以后有事再来找你!我先忙去了!” 莫语默念着可别来了，没有作声，看范婷婷很快带着她的几个小跟班从围观人群中走出去，马上也要走。 这时围观学生心思各异的目光接踵而来，莫语一看，知道自己更被怀疑了，但也不想关心，无视了目光从范婷婷开路的道上离开。 莫语一走，围观群众一片譁然，各有各的猜测。 张帆和黄晓晓本来跟着走，张帆一听身后动静这么大，回头冷着脸告诉这些学生：“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讲，你们知道人言可畏这个词吗?” 说完就不再停留，三步两步跟上莫语和黄晓晓，留后面的人面面相觑，之后又开始新一波讨论。 ……………… 范婷婷打的是路央祁电话，后者见是陌生号码，惯常让杜宇航接。 范婷婷和杜宇航交流了两句，总觉得声音熟悉，没有多想，把学校的事情交待了一下，然后等杜宇航答覆。 杜宇航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才问：“你说你是哪个学校的?” 范婷婷报了学校名。 杜宇航想了想，又问：“你是谁推荐来找我们的?” 范婷婷马上答：“莫语。” “……” 对面突然传来不知是笑是嘆的一声，范婷婷觉得这个反应很奇怪，正要说些什么，杜宇航又问了一个问题：“你说你有阴阳眼是吧?” “嗯。” 杜宇航差不多猜到来电的是谁了。 之后两人的沟通变得十分顺利，杜宇航再次向范婷婷确认请求帮忙之事的始末，以及她所了解到的线索，之后又让她提供绝对能联繫上本人的方式，就让她静等调查的结果。 关于费用杜宇航只字未提，因为事件和范婷婷没有必然的联繫。 两人沟通完就挂了电话，杜宇航放下手机，对在旁边画符的路央祁道：“厉害了，你猜怎么着?小语学校闹鬼了。” 路央祁画符的手顿了顿，后又继续画起来，头也不回问：“怎么回事?” 杜宇航坐到他身旁，一边看他画一边道：“说是一星期内死了两对情侣，都是同时被挖心，但奇怪的是委託者……啊，你也见过，就是前几天被牵连到结界那女的，她说她感觉到两对情侣死亡时间的前后，学校都出现了很重的阴气，情侣死的方式据说也蹊跷，是生生被手挖下来的，心脏至今没被找到。” 第107页 路央祁听了终于停下画符的手，把符笔放下。 他想了一下问杜宇航：“为什么是她来委託?和死者有关系?” 杜宇航摇摇头：“没有，她说她天生阴阳眼，路见不平需拔刀相助，还说她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就来找我们了。” 路央祁手指敲了敲桌面，最后倒也没有多加评论，只让杜宇航继续混到学校调查，先确认到底是人为还是邪祟作怪，之后再商议后续动作。 杜宇航才因恶灵和新娘的威胁都被解除，摘掉了自己“旁听生”的身份，这时闻言只好又去联繫学校负责人，把这个身份捡回来，准备次日就去学校当“卧底”。 而就在杜宇航回房联繫的时候，路央祁拿起手机，找到江锦的号码打了出去。 第128章 开始训练 莫语下课后正要打车到不语楼，看到江锦的车已经停在教学楼下，江锦倚在车边静静等着。 莫语略有意外，停下脚步一时没有过去，但江锦很快发现她，走到副驾开了车门，等她上车。 莫语看了江锦两眼，到底是过去了。 江锦在另一边上车后，没有启动车子，先是问：“你们学校闹人命了?” 莫语一怔，心想他怎么知道，但很快释然：反正不出那几人告诉他。 她点点头，没有多说别的，等着江锦继续说。 然而江锦也只是随口一问，看起来没有其他想法，见莫语肯定了之后就没再说话，开车离开。 之后两人相对无言，直到不语楼。 莫语一开始也不知道江锦坚持要去不语楼为了什么，直到江锦把她带到密道，往密道尽头向右的岔路走，又在岔路尽头打开一扇看似普通的雕花木门，看到里面云端一般的奇幻世界，这才明白限定场地的缘由。 眼前的空间一片虚白，无边无垠，或浓或稀薄的云雾氤氲其中，端的像一方天上人间。 空间中间铺展了一条復古迴廊，迂迴地延伸至遥远的前方，迴廊似乎没有尽头，凭着肉眼只能看到它消失在对面同样无边的空间里。 整个空间寂静无声，听不到哪怕一丁点声响。 江锦开门后侧身朝里做了个“请”的姿势，莫语看了一眼铺在脚前、如悬云中的迴廊，犹豫了一下，这才抬脚踏了上去。 幸而迴廊没有半点悬空的迹象，脚踏在上面稳稳噹噹，江锦在莫语上去后也紧随其后，身后的门江锦没有关，却在江锦进门后似有无形之手推动，在两人后面无声关上。 莫语沿着曲折的迴廊往前走，不知何处是目的地，也不知何时才能走到尽头。 随着她的移动，迴廊的视野也一点一点往前展开，完全没有走完的迹象，也没有多余的岔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莫语才逐渐注意到，迴廊上的某些细节一直在重复。也就是说，她从进门到现在走过的这一大段路，似乎是一段不断重复、不断循环的路。 发现这个现象的莫语心生疑惑，很快停下脚步审视着前方。 江锦看她停下，也在她身后几步停下，看她左右两边都看了好几遍，又回头向身后看了一眼，之后又往前走，江锦便跟着前行，走了一段路后，莫语再度停下。 江锦轻摇着摺扇问：“怎么了?” 莫语又往先前特别过的地方看了好几眼，才问：“这是重复的路吗?” 江锦轻轻一笑：“嗯?在你眼里是重复的路吗?” 莫语不解地回头，看江锦的眼神在问：什么意思? 江锦敛起摺扇，在身旁的迴廊支柱上轻轻敲了敲，随着一声清脆的敲击声响起，莫语看到眼前的景象似错位了一下，当她再定睛看时，只见江锦身后本已看不见来时之门的迴廊，又能看到因距离而缩小的门，莫语一惊，回过头去，勐然看到迴廊前方断了，再往前是一个银光灿灿的**阵! 面对这截然不同的景象，莫语突然想到一个词：鬼打墙。 江锦似能猜到莫语的想法，解释道：“刚才那是幻境，人们也常称其为‘鬼打墙’，但这比鬼打墙要复杂得多，起码不是民间流传般骂几句脏话就能破解的。” 莫语还是不明白，设置幻境她能理解，可能是防止敌人或不相干的人深入，但她是江锦带进来的，怎么还这么大费周章，花了这么多时间等到她发现不对劲后才道出真相? 江锦再一次猜透莫语想法，道：“刚才是在测试你正常状态下的灵力水平——相同的幻境在不同灵力水平的人眼里，形态也不尽相同。在普通人眼里，进门后只能看到这条迴廊，看不到我的‘场’，也就是周围白茫茫的景象。你有全开的阴阳眼，则一定能看到场，而灵力水平越高，越容易看出迴廊的蹊跷，我倒是很惊讶你能看出循环点来，看来你最近灵力提升得挺快。” 莫语听着江锦的解释，忽略最后无意义的肯定，明白了他这番举动的意义。 然后她问：“所以我现在是什么水平?” 江锦笑笑，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轻推一下莫语，示意她往法阵处出走。同时答道：“也就比只有阴阳眼的人好一点点，你连这是幻境还没能看出来，修炼的道路还很长。” 莫语默默把这个结论记下来，同时记住了话里的信息：她下一步提升的目标应是能看出幻境。 她走向法阵，又在江锦的示意下踏入法阵，顿时一片银光包围了莫语和紧随步入的江锦，随即四周场景一换，莫语发现迴廊消失了，白茫茫的“场”里多出许多形式纹路不同的法阵，或疏或密分布在“地面”。 莫语粗略看了一圈新环境，惊讶之余收回目光等江锦说。 江锦收起摺扇，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转身面对莫语道：“这会是你前期练习的主要场所。看到周围的法阵了吗?每个法阵的功用都不同，法阵很多，一次性介绍不利于记忆，我会让你循序渐进地了解和使用，现在，我先问你，你能认出你体内的灵力吗?” 莫语从没想过自己是有灵力的人，她只知道封印鬼力的存在。 这时江锦一问，她想到自己调控鬼力时所用的异力，那力量一直蕴藏在她体内，盛衰也是由她自己的状态决定，既然之前封印里的人物也说过，借用他的鬼力需以自己的灵力为引，稍加联繫就知道那异力就是灵力没跑了。 莫语在江锦那里确定了这个结论，也相当于回答了江锦：可以。 江锦又问：“那你前几次使用鬼力的时候，察觉到灵力发出的根源在哪里没有?” 莫语仔细回忆一下，却发现她从来没有特别留意过这问题，她每次使用灵力要么只停留在已有的程度，要么灵力恢復时自己正忙于对敌，无暇感受，于是最后她只能摇摇头：“没注意过。” 江锦点点头，摺扇往莫语身后最近的小法阵指：“那你站到那法阵上看看。” 第129章 要求介入事件 莫语依言站到只能容她一人的小法阵上，顿时体内灵力加速涌动，让她对灵力的感知更加清晰灵敏! 第108页 江锦看莫语的表情，知道她感受到这变化了，便道：“这法阵能小范围刺激灵力提升，加强你对灵力的感应和操控，现在你再好好感受一下，能辨出灵力发源的位置了吗?” 莫语闻言静下心来，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到灵力的流动上面，经过一阵子认真辨别，她回答江锦：“丹田?” 江锦赞赏性地点点头：“对。丹田是人的气力之源，也是灵力的发源之地，只有明确知道灵力的发源部位和生成方式，你才能进一步学习提升灵力的方法。” 说完手往自己的方向招了招：“现在你出来。” 莫语便站出法阵。 江锦让她在旁边一处云雾浓厚的空地就地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给她示范了个打坐的姿势。 莫语照做后，江锦又说：“以后你的训练无论在哪个过程哪个方面，都要求绝对静心，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 所以现在我还要教你一套静心诀，锻鍊你随时静心的能力。这两天就先把静心诀学会，搭配辅助法阵熟悉你的灵力，等你做到可以脱离法阵清晰感应并控制灵力，我们再进行下一步训练。” 莫语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点头答应。江锦便开始一句一句向莫语传授静心诀，并告诉她每一个步骤的关键及忌讳点。 时间在莫语不断的背诀和练习下，过去得如箭般飞快，眨眼几个小时已经流逝。 面对这极其枯燥的过程，莫语却有耐心到连江锦也惊讶，并且发现她在短短数小时内渐入佳境，迅速掌握每个过程的精髓。 到了晚上八点，莫语已经可以独自练习静心诀，对灵力的感知也提升了不少，江锦照顾到莫语的体力和精力，暂停了今天的训练。 他把莫语带出密室，回到不语楼用餐。 莫语迅速把晚饭吃完，见没什么事了，准备回家。 就在这时，江锦把莫语喊住。 莫语回头看到江锦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一本正经地问：“你们学校发生的命案，是不是传闻邪祟所为?” 莫语愣了一下，不知他怎么又说到这件事上，总觉得他对此事上心得奇怪。 但这事没有隐瞒的必要，莫语便道：“是有这种传闻。” 江锦点了下头，又道：“这事有人委託路公子调查处理，我知道了，也知道联繫方式是你给的，路公子现在安排他助理先去查明虚实，我想让你也跟着。” “……你说什么?”莫语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 江锦便又重复：“我说我想让你跟着去。” 莫语下意识摇头：“不去，我也不会。” 江锦轻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会，所以才让你跟着。以后你会面对各种恶灵，各种强大的对手，如果让你把理论和实践分开来做，你的进步会很慢，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道理莫语自然知道，但她还是不乐意。她潜意识不想过多涉入这次事件，现在太多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她去调查这件事，会更引人注目。 但江锦不能替她顾虑太多，看她犹豫，又说：“我这次也只是让你跟着杜先生简单了解，因为确定一件事是否邪祟作怪，其方法是有讲究的，你主要去了解这些方法，也方便以后遇事自己辨认。如果最后确定是邪祟所为，就不需要你应付了，旁观就行。” 莫语闻言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看江锦看似徵求意见，其实态度坚决，她知道这次安排他势在必行。 而如果这是她成长的方式之一，她也不想因为矫情而耽误错过。 于是最后她还是答应了，听江锦给她强调了行事要则，又嘱咐她回去也随时练习静心诀，莫语全数应下，又被江锦亲自送了回家。 ……………… 次日，莫语下午的课，在那之前杜宇航给她电话，说要带她去市公安局一趟。 原来事先调查最重要的还是先从尸身着手，通常死者是否死于邪祟之手，从尸身便能看出。 于是杜宇航昨晚联繫了王刑，托王刑想办法与接手这个案件的警官通个气，方便今日杜宇航去检查尸身。 杜宇航一大早把莫语接上就往公安局赶，到了又在王刑亲自带领下来到局里的小停尸间。不知王刑用了什么理由把案件的负责人隐瞒过去，让对方放心只让王刑过来带人，但这让杜宇航行动更方便，进了停尸间把门一关，就走向照样已经停了出来的四具尸体。 大概经歷过精神病院尸坑的冲击，杜宇航对身处的这个停尸间没了一开始的排斥和不适。 他看了一眼莫语，见她虽然不是很想看到尸体，却也没害怕，便放心进行他的任务。 杜宇航走到最里面一具男尸前，先是小心掀开盖在他身上的白布，露出王刑指出的致命处——被挖空的心房。 当**的上半身一寸寸显露在眼前，男尸胸膛左侧的一个巨大空洞也狰狞地显现而出。 杜宇航看到那个极不平整的创伤口，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退后两步。 莫语只站在能保证视野的地方，距离尸身有些远，但看到那个大洞脸色也不是很好。 杜宇航在几步外稳了好一次唿吸，这才又鼓起勇气站近了去。 这时他向莫语招手让她靠近些看他动作，莫语一开始有些不愿意，但想了想还是往前走了几步。 杜宇航手往从口袋伸，边从里面掏东西，边说：“路央让我教你一些判断死者死法和鬼怪是否有关的方法，现在我先告诉你一个，是用特定符纸检测。我手上的是一道测阴符，遇到阴气会自燃，阴气越盛燃得越快，这次死者和鬼怪有没有关看这道符燃不燃、燃得快不快就知道了。”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锦囊，又打开锦囊掏出一张黄符。 他两指夹着黄符正要往男尸身前探，却是突然，符纸剧烈燃烧起来! 而在眨眼不过的时间内，黄符竟就化为一地黑灰，又逐渐消散于地上! 杜宇航还保留着夹符伸手的姿势，但伸到男尸身前时早已两指空空。 他惊讶地瞪着自己的手，好半晌才看向还不知道这意味着多严重事儿的莫语，怔怔道：“哦哟……” 第130章 确实闹鬼 杜宇航见符纸瞬间被烧光，又迅速翻出一颗褐黄色的圆润珠子，告诉莫语：“这是经过法力加持的龙眼菩提，比符纸更能承受阴气，靠近有阴气的地方菩提会发黑，颜色越黑代表……”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第二具女尸旁边，手托着菩提子往女尸身前伸。 结果又是话未说完，褐黄的菩提子便似一瞬间被烧焦一般，黑如焦炭，杜宇航直接看懵了，举着那颗菩提子不知如何是好，没说完的话也不知还要不要继续。 莫语默默地看一眼菩提子，又看一眼杜宇航，终究没有说话。 杜宇航想想还是把菩提子收起来，一边念叨着：“完了，又摊上狠角色了。”一边继续往前走，走到又一具男尸前方。 第109页 这次他再也不拿道具，空手伸到尸体上方，看着莫语：“还有一个办法，是以自身的法力或灵力来检测，这个方法是我们打算重点教你的，也是你最适合运用的方法，你看着——” 杜宇航说罢一凝神，在掌上凝出一团淡金的法力小火簇。 “我用火簇的方式凝出法力，这样你好观察法力的变化。法力和鬼力是相剋关系，因此两者接近会有排斥的现象，如果这具尸体身上沾染的阴气比我的法力气息重，说明鬼力强，我的法力会极其不稳甚至消失，就像这样——” 说着，他刻意把火簇又压小一些，只剩仅肉眼可见的大小。 这时法力才靠近尸体，弱小的淡金火苗便剧烈摇晃了几下，一扑腾消失在杜宇航掌中。 莫语静静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发现果然是最后一个比较好用，因为这不需要借用她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道具。 杜宇航也看到莫语明显对后面一个有兴趣一些，便向她招招手：“你来试试嘛!” 莫语指了指自己：“我?” 杜宇航点点头，走到最后一具尸体旁，让莫语也过去站着，自己道：“你身上自带鬼力，与尸身上的鬼力是相辅关系，所以你的鬼力靠近尸身，无论形态还是你自己的感觉，都能发现鬼力在尸身附近更容易滋长，也就相当于以阴蕴阴。” 莫语听着他的话，理解是理解，但看到那具盖着白布，胸口处布料往下凹出一块大洞的尸体，不是很想靠近。 可事实上这比刚才她看的那具拉下白布的尸体好很多，而无论是精神病院还是新娘，她见过的冲击力暴强的场面并不少，因此一对比现下所见，也没激起莫语多大的恐慌，最后她只是犹豫了一下，便举步走到杜宇航身侧。 杜宇航示意莫语抬起手，又问：“你能发出和我刚才法力一样形态的鬼力吗?火苗样的?” 莫语一开始激发出鬼力，就是这种火苗的状态，自然没有难度，她正要发力，杜宇航却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又打断她动作：“再等一下，你的鬼力不好大规模发出，你能控制鬼力的强弱吗?” 莫语直接问：“要什么程度的?” 杜宇航想了想，感觉语言不好形容，便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就这么点，小萝蔔干一样吧。” 莫语细看了一眼杜宇航比出的大小，心想难道真能按大小定强弱? 想到封印鬼力的强度，她还是又自行揣摩了下杜宇航真实想要的强弱度，后一凝神聚力，在掌心发出一簇大小和杜宇航之比划相差无几，强弱还真好符合杜宇航想法的鬼力火簇。 杜宇航惊讶地喊了声：“哇，你真的已经可以自主控制鬼力了吗?” 之后也不拖延时间，推着莫语的手往前，当火簇靠近尸身时，莫语看到火簇晃动了一下，同时火焰突涨数分，显然比之前她发出的火焰要大! 而莫语可以清楚感受到，她越靠近尸身，发出这小团鬼力所需的气力就越少，果然如杜宇航所说，尸身上的阴气正在助涨她发出的鬼力。 发现了这个规律，莫语把鬼力收回，这时四具尸体也刚好被两人都验了一遍，莫语问杜宇航：“接下来还要干嘛?” 杜宇航才想起还有正事，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掏出本子和笔，转身问一直在门边旁观的王邢：“王队，这两对情侣有共同特徵吗?” 王邢一直看着杜宇航和莫语不知在研究些什么，正好奇怎么莫语这个小姑娘一阵子没见，就开始跟着杜宇航学本事了，听到杜宇航问，很快收心回答：“现在除了被害的人都是情侣，而且在同一时间、以同一形式被害，暂时没有发现其他更必然的联繫。” 杜宇航想了想：“也就是没有必然规律?” “在这两对情侣身上，没有发现。” 杜宇航把信息记下来，又问：“那时间呢?分别在什么时候死掉?” 王邢指了指靠里面的一对情侣：“这两个死于白天，学校一个废弃木工房里面，发现尸体时都有些衣衫不整，大概两人当时想进去找些‘刺激’，没想到刺激过头了。” 然后指指另一对情侣：“这两个死于晚上，在女死者宿舍楼——叫什么鸳鸯楼的女栋宿舍楼附近，当时天黑，没有目击者，据了解两人死时也没发出任何动静，无声无息就没了。” 杜宇航抬起头：“没人喊?” “没有，四个死者死的时候都没有叫喊。” “那知道外面那对情侣死前正在干什么吗?” “没有目击者和知情者，不知道。” 杜宇航一一把这些信息记下，后看着笔记陷入沉思。 好一会儿后他看向莫语：“你有想法吗?” 莫语不明白：“什么想法?” “对这个案件，什么想法都行。” “没有，信息很少，而且王队在你问我做什么。” 杜宇航耸耸肩：“说得也是。好吧，看来到学校卧底必不可少了，王队如果还有什么信息，希望随时告诉我，小语我们回学校吧。” 莫语舒了一口气，想着接下来的事应该就不需要她插手了，便和王邢道了别，后和杜宇航回学校。 杜宇航以旁听生的身份混到班里，何时出现何时不在都有理由，因此消失几天再回来，也没有人感觉不妥。 他一出现班里的同学都很激动，纷纷又想找他聊天，之后看到他身后还跟着莫语，又都止住了脚步，诧异的表情好似在说这两人怎么又走到一起了。 莫语没有关心旁人的目光，自己走回自己的位置。 然而才刚坐下，她就接到个电话，来自江锦，告诉她往后几天住在学校宿舍，不要回家。 第131章 继续调查 经过江锦解释，莫语才知道江锦不让她回去的原因，是江锦认为现在她家不够安全。上一次只是她家旁边的灵体被带走当诱饵，温凌无事，那是因为恶灵破不开江锦的结界，但若再遇上更强一些的对手，结界就不一定扛得住了。 所以江锦决定重设一个更强力更复杂的结界，这结界完全布好需要几天时间，一层一层必须布置完美，而这几天内不能有布阵者以外的人踏入，否则功亏一篑，所以江锦给温凌另外安排了住处，又让莫语住在学校宿舍，等他把结界设好再把两人接回家。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江锦问了那个灵体，一直徘徊不走的原因，这才知道灵体的一件心爱之物被埋在她家旁边的土里，它挖不出来，成了执念。 江锦和温凌商量过后，决定请人把东西挖出来，届时灰土满天的，住着空气也不好。 莫语听江锦说完，感觉有点意外。 她从小不被允许在学校住宿——没错，是不被允许，因为江锦和温凌总担心她晚上在学校出事，所以无论在哪个学校，温凌都会亲自向学校申请外宿。 现在她的封印不是很稳定，学校还才被确认出了一个厉害的邪祟，这种时候江锦倒让她住校了? 第110页 但莫语的意外没维持多久，江锦就给她解答了：“我也安排了人在你要住的宿舍楼里，保证你安全，到时候人会去找你的。闹鬼的事，你多留意，能带你的杜先生都会带你，你多学学。嗯……其他也没什么了，你住在学校鸳鸯楼的女栋，一楼102，东西会给你布置好。还有什么问题吗?” 江锦一口气说完，莫语也终于全听出来：前面的一长串解释都是次要的，让她继续跟着这事件才是重点。 两对情侣有一对就死在鸳鸯楼女栋，要真担心她的安全问题，哪会哪里出事把人塞哪里。 莫语心想这大概是怕直接说又会被自己拒绝，这才兜兜转转半天吧。 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就算自己拒绝，最后江锦还是能想出各种理由让她介入，她再懒得多说，见江锦把事情交代完了，随口应下就挂了电话。 之后她靠着椅子看着天花板：还安排了人在宿舍楼?谁啊…… 江锦向来独立行事，也是近来遇上路央祁，两人目标相似，也才经常联手动作。除了路央祁以外她没见过江锦还和谁有来往，她猜不到会是谁，最后也就很快把这事抛诸脑后。 一下午的课转眼上完，莫语把最后一点笔记记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后来一想这几天已经被扔到学生宿舍了，嘆了口气，换了个方向往靠近宿舍楼的出口走。 但是没走几步，杜宇航叫住她：“小语!过来一起走啊!” 莫语停了停脚，莫名其妙：“去哪?” 这时她才发现张帆也在，两人向她一阵挤眉弄眼之后，杜宇航才说：“去吃饭。” 莫语看到后想了想：这是真话不方便说的意思吧? 那就是和事件有关呗。她只好走过去。 杜宇航和张帆一左一右，把莫语夹在中间往外走，好似生怕她听到真相后跑掉。 三人走出去好一段路，到了附近没有人的地方，杜宇航才说：“我从王队那里拿了个名单，是和几个死者玩得比较好的朋友，我们待会找他们问一问。” 这时张帆好奇问杜宇航：“你这次以什么身份调查啊?” 后看到莫语在看自己，他笑道：“我以后也跟着你们学习，老杜不靠谱，以后遇到危险他不行的时候，总得有人自保保人。” 杜宇航听了张帆的话，极其不满地哼了一声，但到底没有反驳。 他回答张帆上一个问题：“调查的方式太多了，这次嘛……我打算用记者的身份。” 张帆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之后又问：“那你有记者证吗?万一哪个被鬼精点的问到怎么办?” 杜宇航像听到笑话似的看了张帆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记者证亮给他。 张帆马上闭嘴，啧啧了几声，一脸佩服地拿过这证件仔细观察。 看了好半天，他不乏惊嘆道：“这是真的假的?和我见过的真玩意儿一模一样!” 杜宇航马上把证件夺回去，骄傲道：“当然是真的，我以前是货真价实的新闻记者，后来出事了才没干了，用了点手段把证留下，你可别出去戳穿我。” 张帆点头应了后面那句话，却对前半段比较感兴趣，问：“出事?” 杜宇航立刻给张帆翻了个白眼：“小孩子家家问题怎么这么多?就不告诉你，让你急。” 后看了一眼前方，又道：“话说别扯有的没的了，地方到了，人我已经约好，待会我会介绍你俩是我带的实习生，没事别插话，小语我放心，你张帆给我悠着点啊。” 张帆轻哼一声，极其不服气，但最后也没说什么，因为他也看到前方一个大门紧闭的小教室，透过侧面的窗户看到里面坐了几个人。他立马收声，看莫语在一旁跟得无声无息面无表情，也没打算跑，就放心和她走在一起，让杜宇航走在前面，推门入内。 三人走进教室后，在里面静等的几人齐齐转移目光，情绪各异地看着三人。 杜宇航驾轻就熟等张帆和莫语进门，反手就把门关上，反锁，笑吟吟走到几人面前的一张椅子处坐下，道：“你们好，我就是杜记者，接下来要问你们一些问题，方便我后续报导，希望大家配合。”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个大捲髮女生唰一下就红了眼眶，大概是又想到自己惨死的朋友了。 她哽咽着问杜宇航：“你们什么都报导吗?包括……包括他们是被鬼杀死的，你也报导吗?” 杜宇航一愣，奇怪地问：“听你的语气很笃定啊，你确信你朋友是被鬼杀死的?” 没想到回答他的不止是那个女生，在坐的几人竟同时点头，那女生语气坚定道：“我们都确定，我朋友和另一对情侣，都是被怨鬼杀的。不止是他们，如果没有人阻止，学校的情侣都会被怨鬼杀光!” 第132章 学姐的传说(推荐票1000加更) 放学后的教学楼本就冷清，学生已经基本走光，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人，也都留在教室里各自忙活，楼里十分安静。 捲髮女生说完这段话，小小的教室里也陷入死寂，冷涩的秋风恰好从窗外灌进来，掠夺了室内仅剩的温度。 在座数人不约而同抱紧了身子，想留住身上的热度。 杜宇航手指敲了敲桌子，这才神色凝重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捲髮女生却在这时绕了个弯，先是问：“杜记者相信鬼吗?如果不相信的话，我说了也没意思，最后你们还会认为我们胡说八道。” 杜宇航大概没有料到被问其他问题，正准备记录的手停了下来。 尔后他抬头，目光直直探进女生眼里，不知是不是错觉，捲髮女生感觉这个眼神有一股魔力，不够稳重，有年轻人常有的飘忽，却真诚得可以锁住人的信任，让人觉得不管什么事，告诉他都能得到应有的尊重和相信，十分安全。 杜宇航声音轻轻，年轻人特有的活泼朝气蕴含其中，还特有一丝坚定。 他轻声道：“世上未知的事物无处不在，鬼神也是其中之一。我们可能没有亲眼见过，也没有亲身经歷过，但不能就此断定它们不存在，一味地排斥与否认，不是吗?” 说着他笑了笑，又道：“再说了，你们也只是说出自己了解到的事，我有什么资格评判你们的话?而你们都是四位同学的好朋友，我相信你们不会在这种时候拿朋友的生命开玩笑，对吗?” 捲髮女生包括其他几人听了杜宇航的话，瞬间放下防备，红着眼眶狂点头。 张帆不可置信地看了杜宇航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看到杜宇航身上散发出奇怪的光，莫名耀眼。 他连忙甩头，告诉自己那是错觉，而刚才的杜宇航也不是自己认识的杜宇航，一定是跟着假记者的身份来的，他默默把杜宇航这招数记下来，想着要取得人的信任，演技也很重要。 莫语也侧头看了杜宇航一眼，眼里同样有意外。 但她看了一会儿，意外消失了，默默收回目光，默默等着捲髮女生往下说。 第111页 捲髮女生整理一下情绪，便说了起来：“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流传在学校的传说，我们也是无意从一个老教授那里得知的。” “这个传说说的是三十年前，学校里惨死了一个学姐，后来变成怨鬼在学校里猎杀情侣，手段和现在如出一辙——挖心。” “后来事情演变得越来越恶劣，学校赶紧请人暗中驱邪，把这个学姐收服了。那老教授当时也在学校任职，听说学姐被收服的时候情势一度失控，学姐扬言一旦给她逃脱，定会杀光天下有情人，就从学校开始，所幸最后顺利被降服，这才停止了这段风波。” “学校收服了学姐，迅速把消息压下来，连带着学姐惨死的真相也压下了，谁也不知道她到底经歷了什么，只听小道消息说，她根本不是死于情杀。”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毕竟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重点是这学姐当时是被打到魂飞魄散的，不可能又出来啊!可是这挖心杀情人的模式老教授亲自承认，就是学姐的手法，如果真的是她，那这个学校……” 捲髮女生说到这里，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必须抱紧自己身体才勉强抑制得住这阵颤慄。 坐在她旁边的另一女生见状，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抚，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女生伸出去的手也有些颤抖。 杜宇航连忙安慰了她们几句，等她们情绪稳定一些，才继续问：“既然你们说学姐被收服了，现在再出现的，可能是借这个传说发挥的人，你们怎么就断定是学姐?” 捲髮女生愣了一下，似被杜宇航问倒了，和同伴面面相觑。 还有几个被请过来的学生也有相似的反应，好一会儿过后，捲髮女生才语带犹豫地说：“我们确定是因为学校灵异社的社长范婷婷说了，她能感觉到这两对情侣遇害前，学校突生的阴气。如果是人为的，模仿传说行兇说得过去，可如果是鬼怪，怎么可能……” 杜宇航马上问：“那你又怎么确定那社长说的就是真的?” 这时几个学生又是一阵沉默，好一会儿坐在后方的一个男生才说：“那个女生是有那方面的能力的，虽然没有实质证据，但很多人都发现她举动怪异，比如和空气说话啊，被看不到的东西追啊，而她自己也成立了灵异社，我看她那样不像有病，只能理解为真见鬼了。” 杜宇航听完，不自觉转头看了一眼莫语。 后者看不出什么心情，盯着桌面一言不发。杜宇航突然觉得同样阴阳眼，那范婷婷也太张扬了，怪不得今天回学校听到张帆说，班里的人看到范婷婷找莫语，都直接把两人归到一类，可不就是这原因么。 想到这里，他极其同情地看一眼打心底里讨厌被的莫语，这才把目光收回。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应该过多着重于鬼怪的信息，否则学生看自己一个记者都被说服的样子，他们会对闹鬼的事实更坚定不移，也更恐慌。 于是他整理了一下当下的信息，让问话朝着想分辨是否人为的方向走，他问：“我们先撇开是不是闹鬼的事实，我想即便闹鬼，也不一定毫无规律可循，所以，可以尽可能告诉我你们朋友的信息吗?什么都行，相处模式、喜好、平时习惯约会的场所等等，都可以说。” 捲髮女生第一个说：“我们小慧读大三，白羊座，家境很好。她男朋友刘辉比她小，家境也一般，嗯……小慧家人很不看好刘辉，各种手段想阻止他们在一起，但是两人都很努力，一直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想给家人证明无论姐弟恋还是门不当户不对，都不是问题，都阻挡不了他们在一起和变优秀。” 坐在后面的一个男生也道：“我朋友阿鹏，大四快毕业了，什么星座不知道，家境么也就那样，和他女朋友算是排除万难才走到今天，都准备毕业结婚了，没想到遇上这种事，我不管是闹鬼还是怎么，只要让我知道人是谁杀的，我一定饶不了兇手!” 杜宇航看他越来越激动，忙做了个冷静的手势，然后一偏头奇怪地问：“排除万难?怎么回事?” 第133章 沮丧 被问及的男生嘆了一口气，回答杜宇航：“阿鹏的女朋友有先天性心脏病，后来被阿鹏家长知道了，这么说能想像了吧?” 杜宇航立马点头，后同情地长嘆一口气，把这条信息记下来。 之后他又问有没有其他信息，几个人七嘴八舌一人一句，又说了好多，但都没有必然的共同点。 在大家都积极配合的情况下，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夜幕快要降临。 杜宇航看一眼外面昏黄的天际，再回头看看时间，感觉学生们能说的也都说的差不多，明显越往后问，他们回答的东西就越平常琐碎，杜宇航不想再耽误大家时间，便准备结束今天的话题。 但当他正要宣布今天到此为止时，捲髮女生哎呀了一声，突然道：“我想起来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会不会有帮助。” 杜宇航一个激灵，刚要合本子的事立马停下，问：“什么?你说。” 捲髮女生又回忆了一下，这才道：“我记得小慧最近总和刘辉吵架，不是什么大事，但总能吵起来，就像老夫老妻之间的吵嘴吧。因为吵的次数多了，小慧回宿舍时不时说上一嘴，我听着也习惯了，而且吵了第二天总能和好，腻腻歪歪，我也就没当回事儿。” 杜宇航迅速把信息记下，保险起见又问：“多小的事能吵起来?吵架的原因有规律可循吗?比如固定为了什么东西而吵?钱?” 捲髮女生勐地摇头：“钱肯定不会，我们小慧生怕刘辉自尊心受打击，在他面前从不提钱，刘辉也知道小慧的心意，从不和她讨论，吵架的事情无非就是平时的琐事，硬要举例子的话……比如今晚吃什么。” 杜宇航一听，嘴角不自禁抽抽：这也能吵起来?小情人的世界真是难懂啊。 但他还是尽职尽责记下来了，保险起见又让捲髮女生多举了几个例子，但最后都证明真的是琐碎到不能琐碎的事。 之后杜宇航就着这个特点问另一对情侣的朋友，却发现另一对情侣没有吵架，因为以前大部分时间都应对家人去了，好不容易得到认可，两人恩爱还来不及，哪有多余的心思吵架。 很明显好不容易有的共同点也断了，杜宇航有些沮丧，下午一个多小时的忙活看来又泡汤了。 但他到底没把沮丧表现出来，展开一个灿烂感激的笑容，对几人道：“好了，现在天色晚了，你们还要吃饭吧?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你们提供的信息对我很有帮助，我会好好整理，一旦从警方了解到什么进展，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几个学生闻言，飞快地点头，让杜宇航一定要告诉他们进展。 这就是杜宇航请学生过来没被拒绝的最大筹码：杜宇航这个“记者”需要一手新闻爆料，所以需要尽可能多的信息;而学生想替朋友讨公道，需要能和警方打交道的杜宇航的跟进和转达，也就纷纷配合。 第112页 而杜宇航早先透露的报导主题听起来无害，甚至能替他们死去的朋友换取群众的同情和对学校警方的压力，真正警方和记者的工作如何进行，学生们根本不知道，被杜宇航巧舌如簧地一通说，自然就通通信服了。 完事的杜宇航收起笔记本，给几个学生留了联繫方式，让他们想到什么随时联繫他。 之后还问了那个知悉学姐传说的老教授的联繫方式，记到手机通讯录，之后招唿莫语和张帆走。 不料莫语和张帆才站起来，一个男生指着莫语说：“欸，这位也是实习记者吗?我记得她是学校的学生吧?” 杜宇航才迈出的脚步一顿，背部有些僵硬。 尔后迅速恢復放松，看向那男生笑道：“是啊，你认识她吗?这两人都是你们校友，以后想当记者，就先跟着我了。也是托他们的福我才第一时间知道你们学校的事啊。” 学生们恍然大悟：怪不得据说第一时间就被学校封锁信息的事也能被他知道。那男生脸一红，回答杜宇航：“我，我就是见过，她在我们学校挺有名气的，姓莫对不对?大家都说她长得好……”最后半句话他都快缩成一团说的了，声音也低到几乎听不见，杜宇航一看，不可思议地扭头看莫语：“哦哟，你有小迷弟?” 莫语听得莫名其妙，好半天才回了句：“瞎说。”就自己往教室外走了，脸色一点没有因为被夸有半点起色。 杜宇航看着好笑，也知道她脾气，就没多说，幸亏自己编的理由可以矇混过关，他赶紧和几人道了别也跟上莫语。 离开教室后的杜宇航三人一边交流着信息，一边往学校食堂走。 偶尔住校的张帆带莫语和杜宇航到食堂小饭馆吃了晚餐，之后又讨论了一会儿，发现除了两对情侣的过去和其中一对最近总吵架的信息可能还有些意义，其他的真的没有任何营养，杜宇航沮丧了半天，最后也没有办法，敲桌宣布今晚到此为止，接下来的动作等他晚上回去和路央祁沟通过再说。 听到要解散，张帆不安地问：“那如果传说中的学姐真回来了，我们什么也不干，学生再出事怎么办?” 杜宇航皱着眉头说：“也不是什么都不干，路央待会就来，在学校外面布个大结界，这学校没有厉鬼气息，按理来说鬼是从外面来的，只要出现就能拦住。” 张帆却问：“那如果不是外面来的呢?” 杜宇航眉头皱得更深：“那就麻烦了，在学校里毫无气息，肯定躲到什么能隐藏气息的地方，可不好找。而内部结界也没办法设，只能现擒，真这样只能让路央亲自过来。” 张帆不解：“路爷在干嘛?为什么不现在来?” “忙啊，一天到晚四处跑，法师这么容易当啊?” 张帆只得耸肩认命，便对杜宇航道：“那行吧，你去忙吧，我带小语去宿舍。” 杜宇航拦住他要拉莫语的手：“不用，我又不回家，我就住小语隔壁楼，我们一起走，你回你反方向的宿舍去吧。” 张帆闻言撇撇嘴，腹诽好不容易有聊天的机会，又错过了，这人真是不长眼， 但最后也没再说什么，再三叮嘱杜宇航有事要叫上他，才和两人道了别往反方向走。 第134章 迷之女人 路上，杜宇航和莫语两相无言，一直快到宿舍楼前。 最后杜宇航实在忍不住，瞄了莫语一眼，轻声问：“你是不是没住过宿舍?” 莫语偏头看了看他，后又回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初中的时候吵着要住，住没几天被小鬼缠上，之后就再也不让，我也不敢了。” 杜宇航恍然大悟，不无同情地看向她：“你从小到大都这样吗?这么……倒霉?” 他问这话还是担心莫语不开心的，一直盯着莫语的表情变化，没想到莫语没特别的反应，耸耸肩一副习惯了的样子：“也还行，比起现在好多了。” 杜宇航又再三琢磨她最后那句话的语气，确定里面没有过于消极的情感，这才放下心来。 他想了想又问：“那你生气吗?气江先生，还有我老闆，这样对你。” 没想莫语突然笑了，却是自嘲无力的笑，答：“你老闆说得对。”就再也没有后文。 杜宇航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说他老闆“说的对”指的是什么，顿时一阵心酸泛上心头，更觉得当时路央祁说得太过分了。他回想莫语这些天的表现，没忍住说：“其实你很强的，比我或别的相同水平的人都强多了。你学东西不是一般快，照这样下去不用多久，你就能独当一面了。” 莫语没什么反应：“谢谢安慰。” 杜宇航险些气摔：“我不是安慰，我说的是实话!”之后借着路边的灯看到莫语的表情，这才突然安静下来，发现：她根本不在乎啊。 不在乎别人的评价，安慰也好真话也好，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只相信自己的认知。 所以听到自己的话，她也没有去揣摩真假，只按照听起来像的样子随口一答，其实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突然感觉这是一个一旦有目标，无论被外力推动也好，内力自生的也好，都不会停下自己步伐的人，她大概不会被任何人任何话影响。 这样的人执拗到可怕，但其实吧，也没什么不好，起码大部分人即便有目标，也爱在路上患得患失，不得不走又徒添烦恼，而眼前的这人显然喜欢一条道路走到黑，黑到尽头又会自己挥着拳头打破黑暗，继续往前走，杜宇航突然相信，就算现在发生的事对她而言是个打击，但在不久的将来，她会亲手将这些打击击碎，抛开，放下得一干二净，专心走自己认定的道路。 到时候她没返回去打击别人，就是个天大的仁慈了吧。 这么想着的杜宇航倏忽笑了，暗骂自己一声瞎操心什么。 之后两人也来到宿舍楼前，杜宇航拍拍莫语肩膀，那力度不是安慰，是男人与男人之间惯有的认可和鼓励的方式，他毫无违和地用在莫语身上，对莫语道：“那行吧，看你这么有潜力，努力!奋斗!加油!” 莫语被他大大咧咧一拍，本就不爽，又听到他喊起传销一样的口号，忍无可忍地剐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打开，转身走进女栋宿舍。 杜宇航看着她的背影，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严重嫌弃，看到她顺利找到自己宿舍进去，他又傻笑了一会儿，这才转身走向自己才申请的宿舍楼。 ……………… 莫语找到自己的宿舍后，不太习惯地推门进去。 进去后发现里面没有人，空荡荡、黑漆漆的，开灯看到只有最里面上铺的一个床位工工整整铺了一套床上用品，下面配套的书桌上放了一些生活用具。床上用品是新的，生活用具莫语熟悉，今早之前应该都在她房里摆着，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想不通怎么恰好就有一个空宿舍给她一个人独住。 第113页 不能是出事的女生住过那间吧。 莫语反手关门，走到自己床位前，随手把东西摆开。 还没完全摆好，宿舍门传来异响，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莫语停下动作，往门口看去，等着那人进来。 然而门被打开后，出现在她眼前的人却让她惊讶。 她以为进来的会是哪个室友，或是哪个起码看着会很正常的人。 没想到进来的是一个身姿极其妖娆的女人，身穿黑红高叉大旗袍，脚踩十多公分配色细高跟。 她手持一支细长的金边烟杆，吞云吐雾的双唇如抹血一般。她斜倚在门边，轻佻的凤目似撩拨似凌迟，一下又一下打量在莫语身上。 莫语被她看得极不痛快，正欲退开，那女人似看透了一般，红唇微扬。 她把烟杆勾在门后的手把上一拉，把门关上，踩着风情万种的步子走近莫语。 “你好，我先自我介绍——霂璃。” 她的声音柔软魅惑，身段似无骨妖姬。 她走到莫语身前，烟杆一转，挑起莫语的下巴：“现在，客套完了，指教也免，老娘先问你，你真的就是我们大人的宿主?——就长这么点儿大?” 莫语马上脸一沉，没管霂璃的问话，一根手指推开让她极为不悦的烟杆。 霂璃低吟一声，突然来了兴致，手上发力与她的指力对抗起来。 莫语发现霂璃的意图，秀眉一蹙，也凝力与对方拉锯。 而霂璃不紧不慢，一边和莫语暗力对抗着，一边又轻轻缓缓道：“你说你到底有什么不同，才让我们大人和小江江都认定你，把封印种在你身上?” 莫语本来很不痛快，不明白江锦哪里找来这种莫名其妙的女人，后听到霂璃的话，她一愣，手险些挡不住霂璃的烟杆，表情微妙地看向霂璃—— 小江江……? 霂璃丝毫没察觉自己的叫法有多令人惊讶，突然手一扬，收了烟杆，反手敲了敲一旁的床架。 她又打量了莫语好几眼，这才轻佻道：“我还是不能接受，这样吧，即便是江江亲自来找我，我也做不到无条件保护你，如果你真想好好活着，就拿出点本事来——来，和我对打一场!” 她刚说完，手指向莫语一勾，极具挑衅的意味。 同时浑身气场爆发，莫语眨眼之间就看到周围布下一片如同红玉的“场”，但那女人布场后就收起周身气势，俨如常人。 她轻轻道：“听说你的灵力才激发，我就不下没悬念的挑战了。现在你我赤手空拳，谁也不用灵力和鬼力，纯对打，这样公平了吗?” 莫语听了这段话，前面的话全没听到耳里，只听到一句：纯对打。 这人想打架? 莫语冷哼一声。 第135章 说事先靠打 一听说打架，莫语才不管对象是谁，自己找上门的就不怪她不客气。 更何况这女人的态度一直让她不爽。 霂璃把场张开，四周妨碍伸展的东西就全没有了，整个场玲珑剔透，空阔无物，可以随意发挥，莫语简直不能再喜欢。 而她眼里一瞬的兴奋被霂璃捕捉到，心想原来这孩子好这口，真没看出来。 但霂璃就喜欢打碎别人那一丁点欢喜，当即不废话，别了烟杆在腰间，摆开架势对莫语道：“来。” 莫语后撤一步，也做好准备，却是一个“请”的姿势：“你先。” “哟呵?”霂璃来了兴致：还少有人敢让她的。 她轻嗔一声“猖狂”，就一手化爪直取莫语命门! 莫语没有着急回击，一边防守，一边观察。 霂璃虽看起来妖娆无骨，动起手却别是干脆狠辣，力道比大多男人强悍不说，招招式式直取命门，稍有不慎即便不丧命，也会瞬间失去行动力。 这是久经沙场的人才有的习惯，因为关乎性命，每招每式都是生死。 这不是省油的灯，莫语很少有机会对上这种水平的女性对手，见状也很是惊讶。 而在她边退边防守间，也从霂璃的身上看出几分江锦的影子。 莫语猜测这两人是否师出同门，有些套路实在是太相似了。 也在霂璃越逼越紧的攻势中来了兴致，终于不止于试探，架势一换，瞬间转守为攻! 一直步步相逼的霂璃看到莫语终于有了回应，心里即将爆发的怒气也消散了些。 对战时一直防守试探，对对手而言算得上是侮辱，更何况对方还防守得游刃有余。 而这时霂璃才发现这个个子在眼里只有一丁点的女孩子，爆发起来竟然难以抵挡。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直拳，也能打出千钧的力道，更别提接下来毫不与人喘息机会的连攻! 霂璃谨慎对抗之余，心里不免震惊：这年纪轻轻就训练有素、经验老道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同时更惊讶地发现，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对方已经准确窥破她攻击的漏洞，轻易就把自己的招式破解了! 两人不出数回合就打得难解难分，时间越往后，霂璃对莫语的表现就越惊奇。 又拉锯了数个回合后，莫语终于在拆解了霂璃一招的同时，窥准了霂璃防守的死角，转势一掌就把她拍退数步! 拉开足够的空间，莫语马上以左腿为支点，右腿抡圆了鞭向霂璃侧身! 霂璃岂能让她得逞，抬手格挡，没想莫语早料到她的反应，这只是虚晃的一招，霂璃格挡后，莫语右腿反以抵挡的手为借力处，身体腾空一转，左腿直冲霂璃面门! 霂璃没想到莫语还能做到这一招，即便当下就往侧面压身，奈何莫语出腿的角度极为刁钻，她躲闪的速度比不上莫语的腿速，眼看着脖子就要被踢中。 然而就在霂璃做好挨痛的准备时，莫语却方向往上一偏，腿险险挨着霂璃耳朵擦过。 即便这样也让霂璃耳朵生痛，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莫语已经稳稳落地，盯着她轻巧道：“你输了。” 气就气人在即便宣布对方落败，莫语这语气也无骄无躁，毫无胜利的喜悦，好似在说家常便饭。 霂璃闷哼一声，显然心有不甘，站正后死死盯着莫语，目中有火。 就在莫语被她的表情误导为她要耍赖，却见霂璃只嘆了一声，抽出别在腰间的烟杆，吞云吐雾了数口才道：“行吧，输了就是输了。” 莫语这才放下心来，再转眼发现场景又回到宿舍里面。 霂璃和她打，也是因为听江锦提过她身手了得，好奇而为，现在打完霂璃也没放在心上，吸了一口烟再优雅吐出来，问：“你这身本事是谁教的?不是小江江吧?” 莫语蹙眉，怎么也习惯不了对江锦的这称唿，强迫自己忽略它，摇摇头，又一想：“也不是没教过。” 霂璃轻哼一声：“那刚才那些招数，你也是在江江身上看到过，才这么轻易破解的?” “算是吧。” 霂璃撇撇嘴：这么模稜两可? 第114页 之后她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看着莫语问：“那你和江江对打过吗?” 莫语很想让她改掉这个别扭至极的叫法，出于礼貌还是死死忍下来，回答她：“打过。” 霂璃眼睛又是一亮，眼神里充满了期待：“那你赢了吗?” “……赢过。” 霂璃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 莫语无奈地看着这女人瞬间心理平衡的模样，心里也有点好奇她和江锦的关系。 于是她问：“你和江锦是……?” 霂璃身体侧了侧，身若无骨地倚在床架边，上挑妩媚的凤眼慢悠悠看向远方，眼里满溢着回忆：“我和江江啊，他勉强算是我师兄吧。” 师兄? ——勉强算是? 莫语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霂璃突然回头，烟杆向着莫语道：“别问我们出自哪里啊，我可不能告诉你。” “……” “我没打算问。”莫语无奈地表明自己立场。 “那就好，不该问的不要问，其他的，看你身手不错，可塑性挺强，所以只要你问，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哦。” 霂璃又轻嗔一声，不满道：“你还有别的反应吗?” 莫语实在不知道还需要什么别的反应，也不想回答这无意义的问题，便岔开话题道：“你还有什么事吗?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霂璃想了想，也不在意，答道：“你就好好待着，我住在隔壁101室，如果什么时候要出去，先过来敲我的房门告诉我，上下各敲三下就行，之后我自会有行动，保你不死就是。” “哦。” “啧，又是这反应?”霂璃不满地撇了莫语一眼，才又收回目光，“你们学校的这件事，我也会跟进。但我现在的身份是临时宿管，不好一直在外面，所以平时你了解到消息，随时过来和我沟通，这可以吗?不难吧?你说超过十个字的话不会很吃力吧?” “我没有语言障碍。” “真假?”霂璃不太相信地瞄了莫语两眼，这才把这事绕过去。 之后她就没有再多的话要说了，抬手晃了晃告诉莫语：“暂时就这些吧，还有什么问题想到再说，有事记得来找我。” 说着就自己开门出去，回到隔壁宿舍。 …… 莫名被人质疑，又莫名被认可了的莫语不解地站在桌边，看着被关上的宿舍门，心情有点复杂。 但她没想多久，就把这事放下。 而她正要去洗漱，身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第136章 学姐初现 莫语的电话来自杜宇航，告诉她结界已经布好，同时刚才感应到她的宿舍方向有场的气息，问她有没有遇上事。 莫语回答说没有，想想又告诉他是江锦安排过来的人，这才打消了他的疑虑，让他彻底放心。 之后杜宇航再又客套了两句，才让莫语好好休息，还提醒她可能需要半夜起来应对突发情况，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莫语全都应下，杜宇航也就没什么好啰嗦的了，道了晚安挂了电话。 总算清静下来的莫语做完洗漱工作，就翻上架床躺在软软的床铺上。 宿舍严禁用大功率电产品，也就包括电热毯和暖气之类，莫语的被子因此特别厚，盖在身上不免有些沉重。 但是入秋的晚风对人并不友好，也就只有这种重量的被子能替体寒阴气重的莫语起到基本保暖作用，她没得计较，只能侧着身裹着被子，尽量减少胸口被压着的难受。 之后她缓缓闭上眼睛，却不是睡觉，而是默默在心里念着静心诀，进入状态后又感应起体内的灵力和鬼力。 人在外面，还有其他邪祟藏着的风险，莫语也不想随便动用这鬼力，便在基本了解今日鬼力的状态后，转而练习控制自己的灵力。 其实昨天经过江锦指导的练习，回家后她发现睡觉时又陷入冰火折磨的困境。 但这次维持的时间不长，也没有多余的人出来打扰，她自己忍着剧痛坚持了一会儿，也就醒了过来，再因疲倦入眠，也没有重临那时的困境。 莫语由此基本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超过这个极限，她又要面临什么样的痛苦。 今晚因为才被提醒随时需要起来，莫语也就不挑战这条界限，在身体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快速提升自己对灵力的掌控。 体内的灵力在莫语的感知里，真的越发清晰了。 就这么短短数天时间，她基本可以在平和的情绪状态下，感受到体内灵力的缓慢流转。 又经过昨天专门的训练，她对灵力的操控也逐渐掌握到更多的门道。 她开始发现，其实运用灵力和运用武力力量有着许多共通点，为了证实这个结论，她在今晚和霂璃对打的时候就有特意留意过，此时两相一对比，她的心里有了底。 这对莫语来说，不是值得欣喜若狂的事，却也让她意外之余有些欣慰：起码目前为止，自己还能掌控自己的情况。 而发现这个规律后，今晚莫语加入了目标引导，也就是如同习武一般，一遍又一遍练习将力量集中在某个部位某个方向，以求能最大限度发出。 这样的方法果然更为有效，才经过数次尝试，莫语就感受到自己的灵力和意识开始建立联繫，彼此的黏连度和熟悉度更高了。 这相当于习武时动作和身体之间产生的惯性记忆，莫语知道这种记忆至关重要，她立马一鼓作气继续下去，争取早日把这种操控转变为自己的潜意识反应。 深夜里一次又一次的练习，让莫语逐渐感觉到疲惫，意识开始模煳。 这样的训练方法效果更好，消耗却也更为巨大，于是不消多久，她就撑不住了。 她连忙打住，以免集中度不够，效果打折扣，同时也为了避免晚上醒不过来，就在最后一次尝试顺利达成后，便将集中的灵力散开，后默念静心诀静心。 静心诀不仅可以静心，也能助眠。 于是莫语没念几遍，就带着疲劳的身躯进入深眠…… 深夜的晚风飕飕地吹，让夜里的温度逐渐降低。 莫语睡去的时候，整个学校的师生基本也进入深眠，四下寂静一片，无声无息，仿若这是一座座空楼。 而就在大家都睡得正酣之时，突然，一阵阴冷沉重的压力不知从何方而起，逐渐压降在学校上空。 随着这压力生出，沉睡中的莫语倏忽感应到极度压迫胸腔的情绪，一激灵就睁开眼睛! 莫语感受着这情绪越行越近，辨出那是无边的怨恨。 同时她发现情绪靠近的方向就是这栋鸳鸯楼!她没有轻举妄动，也不知道杜宇航有没有发现，正准备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打给他，她又感应到情绪已经接近她头顶靠窗的地方。 莫语一惊，遭受过几次集中针对后，她不免担心这次对方的目标又莫名转向自己。 她立马戒备起来，一边找到号码拨号，一边借着仅能看到的窗外的视野，堤防着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 第115页 耳边拨出号码的手机响了两声，立马被人接起。 杜宇航在对面声音极低，显然是压着嗓音，还挡着嘴巴在小声说话。 莫语听到杜宇航说：“那学姐出现了，我看到了，就在女栋一楼附近，你要小心。” 说着莫语听到一阵窸窣的声音，她感觉那是符纸，而既然杜宇航已经看到，也有了准备，她也不能再毫无动作地静等下去，便侧头夹着手机，慢慢从床上坐起，调整自己的视线和方位至能完全看到窗外，但窗外的“东西”很难发现自己的位置，屏气观察。 这股怨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莫语的唿吸也越来越轻、越来越紧。 没一会儿后，莫语终于在窗户边缘看到，一抹悽惨的白色飘出一角，似乎是某种衣物的边缘。 莫语正等着白衣的下一步动作，突然!一条惨白的身影挺直出现在窗户中间，直勾勾往窗户内看! 莫语下意识握紧双手，指甲狠往肉里掐，遏抑住自己的恐慌。 同时看到那突然出现的“人”瞪着细长上翘的双眼，满含怨恨地盯着室内! 又黑又直的长髮不时被风吹刮，遮挡住那张分明绝色，却白到瘆人的脸庞。 身上似仙的白裙衣袂飘飘，却在暗黑的夜下如同夺命白绫，刺眼而满溢死气! 那“学姐”就往室内看了一眼，似乎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眨眼身影又消失在窗前，气息和情绪转变到楼上的方向! 就在莫语不知下一步动作应是如何之时，突然，寂静的夜里响起尖利的一声：“跑——!!!” 第137章 惊动 突如其来的叫喊划破寂静夜空，叫喊声落下，四周有一瞬陷入更为死寂的氛围，却在下一秒，整栋宿舍楼一片沸腾! 楼里各个方向都有女生尖叫，楼上乒桌球乓杂音不断，显然许多人正在四处奔跑，莫语再也坐不住，翻身跃下架床，穿了鞋子就跑出去。 跑到门外时，已经看到一楼几个女生惊慌失措地跑出来，身上穿着睡衣也不计较，又慌乱地拥作一团想往外跑。 这时隔壁的房门突然嘭一声闷响，穿戴得整整齐齐的霂璃从里面走出，先是看到就在旁边的莫语，后转移视线，看到那几个女生，冷哼一声。 之后莫语看到，不甚耐烦的霂璃眼睛直对上最近的一个女生。 细长的凤目里顿时冷光流转，别有一道异光蕴含其中。 看到那目光，会感觉有奇异的力量将人的意识吸引过去，跟随着它捲入它主人眼中的旋涡。 就是仅站在侧面的莫语看了一眼，都感觉意识在那瞬间变得恍惚，她惊觉不对，迅速收心回神，也移开目光不再看过去。 霂璃与那女生对视了数秒不到，女生就从慌乱的状态安静下来，闭上叫嚷的嘴，双目略显呆滞地站在原地不动。 霂璃移开视线，如法炮制对付剩余的女生，很快一楼安静下来。 随后楼上也冲下来几个人，霂璃不耐地回身，同样扫了几人一眼，几人对上她的目光后竟都缓下下沖的脚步，闭上哇哇乱叫的嘴，慢慢地从楼上走下。 成功控制了场面后，霂璃极其不满地呵斥一声：“哪个没脑子的瞎嚷嚷，闹得这么大动静?!” 后也不想浪费气力了，直接沖楼上大吼：“都给老娘站住，全不许下来!” 之后还有人听不到般尖叫连连，霂璃再次气沉丹田：“都给我闭嘴!”楼里楼外顿时鸦雀无声。 怒气腾腾的霂璃自生一股撼人的气场，令楼里的女生只闻声音，就被镇压得安静乖巧。 之前被她控了魂的几个女生回过神来，发现四周已是静悄悄一片，却没从一开始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张嘴又要叫，霂璃一个眼神剐过去，这几人才纷纷闭了嘴，立在原地一动不敢乱动。 完全把场面控住的霂璃又是冷哼一声，转移目光刚好看到莫语，发现后者直直看着自己，心情显然一句话说不清楚。她极其不痛快地理了理根本没乱的旗袍衣领，轻咳一声，又恢復之前的妖娆风情，同时对整栋宿舍楼翻了个白眼。 之后方才的暴戾再也没在她身上出现，霂璃凤目一转，神情似在探测些什么，但没一会儿她的表情由淡定变为惊讶，看向莫语道：“没了。” 没了? 莫语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是学姐不在了的意思? 她马上也感应了一下，发现果然气息和情绪都消失得荡然无存，恐怕在方才躁动的时候就已经走了，感应不到气息的莫语对霂璃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任何发现。 霂璃沉吟一声，还有学生在，也不好和莫语过于直白地交流，只好先行走开维持宿舍楼纪律。 这时莫语手机又响了，她马上接起，杜宇航喘着气道：“跑了，眨眼就消失了，你能感应到她气息吗?情绪有没有?” 莫语这才知道杜宇航其实也知道自己的能力，这样说话也方便，便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杜宇航疑惑地沉吟一声，道：“我刚才追着出去，只到半路她就整个人消失，气息也不见了，路央的结界毫无动静，这不对劲。” 莫语闻言正沉默着，杜宇航突然又问：“你能感应情绪的范围有多大?” “按照学姐那种情绪强度，三十米内可以。” 杜宇航又问：“平时你没在学校感应到过学姐任何气息?” 莫语果断回答：“没有。” 杜宇航陷入沉默，好一会儿没有出声。 又过了一阵子，他才一咬牙道：“走，我们在整个学校走一圈，你看看是不是确实不能感应。” 这是莫语唯一能帮上忙的地方，更何况宿舍楼的乱况让她心烦，她没有过多迟疑，问了杜宇航方位就赶过去。 霂璃从楼上看到莫语打着电话往外走，知道她还有一个跟进事件的朋友，还是个法师，便没阻止她。 为了防止她深夜出去被人看见，引人怀疑，霂璃一手暗捏一个印契，在宿舍楼里设下障眼法阵。 一直到莫语的身影消失在宿舍楼可视范围，她才撤开结界，回头安抚这些让她头痛欲裂的学生。 ……………… 莫语不消多久就找到在指定地点等着的杜宇航。 学校主要的地段都有监控，所幸杜宇航早就散出小纸人，摸透了学校地形，给莫语划定的路线就是干扰了摄像头的路线，这样两人的行动都不会被记录下来。 而莫语出来后才发现，鸳鸯楼女栋闹出的动静不仅惊动了男栋，还招去几个校领导。为了不引起注意，两人碰面后又绕了好一圈，在一栋没有摄像头的旧教学楼后停下，就着路灯划定接下来的路线。 确定好路线后，两人开始行动。 这是一所分校，说大没有特别大，说小纯靠步行也够呛，而两人因为时间问题只能加快速度，因此等他们了半所学校后，都开始觉得小腿肚发紧，身上也不断冒热气。 然而这一路的毫无所获，莫语没有感应到任何情绪，而杜宇航用尽了办法检测，也没有检测到一丝丝鬼气。 第116页 期间路央祁的结界也风平浪静，无进无出，这意味着学姐绝对从学校里出，也在学校里消失，可是这样的话，又怎么会毫无踪迹呢? 两人忙活大半个晚上，最后学校只剩一个小角落没有搜寻，两人也累得气喘。 那也是一栋旧教学楼，伫立在学校最边缘的地方，楼后面就是学校的大围墙，围墙外面还有一条年久发臭的大水沟。 就因为这环境问题，学校不到实在找不到场所的时候，都不会在这栋教学楼里进行任何活动，教学楼相当于已经被遗弃。 这可能是最后一个邪祟喜欢藏匿的地方了，站在楼下锁紧的大门前的杜宇航和莫语对视一眼，松了松肌肉发紧的小腿，莫语把风，杜宇航跑过去打算撬开门上的锁链。 然而他只是轻轻一碰，那看似扣紧的锁链就哗啦一声，滑落到地上。 第138章 基地 听到声音的莫语回过头来，看到落在地上的锁链，又抬头看向杜宇航。 杜宇航也不明所以，蹲下去看了一眼链条上的锁，发现它早已被撬坏，摆明早就有人打开过教学楼的大门，锁链只是为了伪装门锁安好，虚虚缠绕上去的。 杜宇航回头和莫语对视一眼，招手让她过去。 莫语便站到杜宇航旁边，看到锁链后似发现了什么，弯腰伸手轻轻一摸，再抬手拈了拈手指，发现比较干净。杜宇航看出她此举的用意，也去摸了链条一把，后看着自己的手指道：“这么干净，看来经常有人来啊。” 有此发现之后，两人心里的疑惑反而少了许多，因为干净代表常有人碰，灵体是不需要多此一举的，也就是说这条锁链起码与灵体无关。 那很有可能是哪些学生常常贪玩跑进去，这倒需要注意一些，毕竟这是学校最后一处没有搜寻的地方，如果灵体在这里，还有常过来的学生，则可能灵体与人有所联繫，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件棘手事。 两人便再不停留，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让人意外的是这灰尘满道的楼里，竟然还有应急灯在楼道间默默照明。 只是大部分应急灯过于陈旧，只能苟延残喘地闪烁，使得楼道仅有的一点光亮时明时暗。 幽绿的灯光扑腾闪烁，凭白给楼内增添了不少诡异。 两人各自亮着手机手电往楼上走，放轻的脚步声低低细细，迴响在狭窄的楼道之间。 过于寂静的空间显得脚步声尤为突兀，两人走着走着，莫名生出这会扰醒某些事物的感觉，不约而同又放慢了脚步，尽量轻软，不让它发出任何声音。 杜宇航手上拈着黄符，每到一层楼，就先往两边探一探，看黄符没有任何动静，他才和莫语往楼里探去。 莫语感受着空间带给她的每一丝感觉，企图找出异样的情绪或气息，却一直到两人探了大半栋教学楼，也没有发现任何异象。 难道这里也没有? 莫语和杜宇航都正疑惑着，两人来到四楼。 黄符照样没有动静，两人走完左边的教室，回头走右边。 很快他们走完右边最后一间教室，依然毫无所获，只能无奈地往回走，却在这时，莫语突然在某个教室前停了下来，手电往教室门上照。 杜宇航见状也停下脚步，顺着她照亮的区域看去。 这时他发现陈旧的木门上好像刻着几个大字，模煳不清，他只能凑近了看，边看边念出看到的字： “灵……” “异……” “社。” 他讶异地回头看莫语。 莫语心想看她干什么，又不是她的社团。 后退两步往窗外看进去，看到里面没有人，只有几张摆放凌乱的桌子，上面摊着一些纸张，似乎还有一些蜡烛。 她向教室侧了侧头，意即在问要不要进去。 杜宇航又看了两眼门上的字，思忖了片刻，最后点点头：“走。” 随着手轻轻一推，门竟然就开了。 杜宇航首先缓步进去，手下意识往后做出护着莫语的姿势。 进去后看了四周一圈，发现里面没有人，他才把护着的手放下，说了声：“没人在。” 随后两人走到摆在教室中间的几张桌子旁，杜宇航看了一眼上面的纸张，顿时眉头一皱，拿起来用手电一张一张照过去。 随着看的内容越多，杜宇航的脸色就越深沉，莫语见状也跟着看了两眼那些纸，发现上面画的都是乱七八糟的图腾符咒，或者列了许多英文字母，对此莫语看不太懂，瞄了两眼也就不好奇了，等着杜宇航看完说结论。 好不容易杜宇航把这些纸翻完，又照了一圈摆在桌上或地上燃过吹熄的蜡烛，脸色更黑了。 之后他把纸放回原处，怒道：“现在的小孩真不知天高地厚!” 听那语气，再看纸上的符咒，就算莫语看不出是什么意思，但也明白定是那灵异社在搞些什么和异界相关的活动。 莫语便问：“他们干了什么?” 杜宇航道：“什么都干，无论是民间流传的，还是少见的古书才会记载的开天眼和招魂方法，他们都在做!” 说着没忍住怒拍桌子，又道：“这些人真是疯了，活着不好吗?非要作死!难道不知道一旦招来什么，分分钟要命吗?还敢一个一个全试一遍?现在的人胆子都这么大的吗?!” 莫语对此没有太多的关心，世人总是喜欢探索未知的事物，异世也好，神秘力量也罢，她即便不能理解，也知道这是常态。 遇到范婷婷的时候她就发现这个道理了，于是她跳过这话题，直接问重点：“所以那个学姐是不是他们招来的?” 杜宇航花了片刻强压下怒气，这才摇头道：“这倒不是，他们摆的阵法、画的符咒虽然确有出处，却全是错的，这种招不来任何东西，要真招来那些孩子也不能活到今天了。” 这就让莫语不解：所以学姐也不是被人招来的? 这时她脑海里突闪出一个画面，是范婷婷找她那天，她马上问杜宇航：“这个灵异社的社长就是找你帮忙的女生，那天她有告诉你为什么找你们帮忙吗?” 杜宇航回想起那次通话，答：“她说她生来有这个能力，也就有责任帮忙解决这些问题，还有什么能积德之类。” 这也是当时范婷婷对莫语的说辞，莫语还是不死心，继续问：“没说案件和她本人有什么关系吗?” “据说没关系。” “可这是谎话。” “什么?” “这是谎话，学姐不一定是她招来的，但她完全和学姐没关系是不可能的，她们之间一定有联繫。” 杜宇航听懵了，好一会儿没忍住问：“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 莫语嘆了口气：“我能看出她在说谎，就像当初看出你在骗我一样。” “……” 杜宇航想起在咖啡厅那段尴尬往事。 对于莫语这个本事，杜宇航还没有百分百确定，毕竟只见识过一次。 第117页 但他觉得莫语这种性格的人，没把握的事绝对不会说出口，他潜意识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这么一想，倒又不知道学姐能和范婷婷有什么关系了，这时他看在这里已经耽误太久，而天就快要破晓，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把剩下的两层楼找完，再回头思考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回头招唿莫语走，两人正要抬步，突然，开着的教室门似有无形的手拉动，嘭一声在两人面前关上。 第139章 气极 教室门关上，莫语和杜宇航第一反应拿手机照向门口，看到门口处无人。 两人移动光源往窗边扫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人影，四下全都静悄悄的，浓厚无可破开的黑暗自四方侵蚀着光源，也侵蚀着人的安全感。 杜宇航没有感应到气息，心里疑惑，保险起见拈出符纸试探，发现符纸也没有反应。 莫语同样察觉不出任何不妥，两人对视一眼，眼里警惕更浓，杜宇航无声指了指窗户，示意莫语和他一起走过去。 然而两人正要动作，窗边突然多了一条人影，直堵两人移动的方向。 光源前突然挡了人，两人皆吓了一跳，还没缓过神来，窗外又陆续走出几个人来，全都堵在窗边。 就在这时，那扇“自己”关上的门又打开了，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环着胸岔开腿杵在门口。 这时杜宇航和莫语已经确认来者全是普通人，而且还是学生，杜宇航见来人用意不善，又下意识把手横在莫语前面，让她小心，自己一步上前把莫语挡住，沉着声问外面的人：“干什么?” 门口堵路的男生冷哼一声，声音浑厚，呵斥道：“还没问你们在干什么?三更半夜孤……” 杜宇航打断他接下来的话，问：“你们是灵异社成员吗?” 门口的男生一顿，又语气不善道：“这不是你该管的。” 那男生说着就不再止于门前，抬腿往教室里迈，还反手把教室门关上。 同时窗边的学生打开窗户，纷纷摩拳擦掌地越窗而入，杜宇航见状摆出防御姿势，心想可能一架难免了，他身后的莫语看了他一眼，也没让他让开，只暗暗调整姿势到备战状态。 然而窗外的学生翻进来后，最边上一个看着比较秀气的男生突然停下脚步，喊了一声：“等等!” 他的同伴和杜宇航两人不约而同转移目光，聚焦到他身上，他没管这些，侧头目光越过杜宇航看了好一会儿莫语，突然道：“那不是婷老大找的女生吗?我记得你姓莫，叫莫语，对不对?” 突然被认出的莫语怔了一怔，没回答是或不是，在看其他学生反应。 其余几个学生听了秀气男生的话，纷纷停下脚步，也收了不友好的表情，很快散开从各个方向看莫语，最后都确定道：“哎?是欸是欸，自己人欸!” 听到莫名被这些人列为“自己人”行列，莫语有些不悦，往后退了几步。 杜宇航发现这些人认识莫语，先是回头看了莫语一眼，发现当事人处于毫不知情的状态，也就没有挪开，依然挡在她前面。 倒是那几个男生瞬间热情起来，问杜宇航：“那你呢?你是谁?婷老大说过找了个年轻法师来帮忙，也是认识莫同学的，不会就是你吧?是不是姓杜?” 杜宇航心想一旦承认自己是法师，身后大半夜跟他出来的莫语就洗不清了，所以即便自己无所谓，他还是没有承认，紧抿着嘴。 那几个男生却像已经得到认可一样，有人跑出教室在楼道低喊了一声，不一会儿外面就又多了几个人涌进来，有男有女，兴奋地围着杜宇航两人。 那秀气的男生把中间桌上的纸一捞，就挤到杜宇航前面：“法师法师，你帮我们看看最近做的这个招魂仪式好不好?我们感觉我们做错了，仪式做完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不科学。” 又有女生问：“法师法师，用牛眼泪真的能开天眼对不对?那为什么我们都试过了，也没有用呢?” 之后有一个皮肤黝黑的男生凑到莫语身边，问她：“婷老大说你也有阴阳眼，你是天生的吗?你看到那些东西会不会害怕?有没有被鬼缠到过啊?婷老大说她就因为这双阴阳眼，和阴气重的体质，常常被小鬼缠，可麻烦了!” 之后另一个气质阴沉的小个子女生凑近道：“我不能看到灵体，但我时不时能听到不该存在的声音，我只想问你不会崩溃吗?我每天都觉得好痛苦。” 各种各样的问题砸到杜宇航和莫语身上，就连杜宇航这种热情的人也招架不住，更何况讨厌吵闹和拥挤的莫语。 她一直深唿吸，躲着不断拥过来的人，也在看杜宇航态度，准备要是看到他和这些人聊到一起，她就一个人先跑了。 但她发现杜宇航不但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向来笑脸迎人的他此刻脸色黑得可怕，就在那秀气男生捧着纸又问了好几个问题后，他终于忍无可忍，怒吼一声：“够了!” 整个教室顿时鸦雀无声，莫语只觉嗡嗡作响的耳朵终于得到片刻安静。 杜宇航扫了一眼这群人，目中带火道：“你们都是怎么想的?闲着没事干吗?!一天到晚都在研究些什么?你们知道你们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吗?!” 他指着问他招魂仪式是否正确的男生：“你知道真正的招魂是什么样的吗?招魂过来你负责得起吗?你以为民间流传请神送神请鬼送鬼的方法是对的吗?你以为阴间的客人是你说请就请说送就能送的吗?!” 说完他指向问他怎么开天眼的女生：“你想开天眼?天眼说开就能开吗?开了你承受得住吗?!见过车祸死的人没有?见过腐烂的尸体没有?和尸体共处过一室没有?都没有吧?这些你还承受不来，想开天眼?等你哪天睁眼闭眼全是灵体的时候，你想后悔也来不及了你明白吗?!” 他转身面向围着莫语的几个人，又瞪着他们怒气沖沖道：“你们还去问别人什么感受?追悼会的时候你们敢不敢问逝者的亲人什么感受?!看到有人要自杀，你们要不要也去问问想自杀是什么感受?!你们就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丝毫不顾及别人感受，如果她真的能看到灵体，真的每天都害怕，真的随时要崩溃，你们还问，你们想过那是什么后果吗?!” 他最后一句直接是吼出来的，就算莫语也惊讶于他的激动，有一瞬间觉得他和那个阳光灿烂甚至带点傻气的杜宇航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而被杜宇航不带喘气骂了一通的这些人纷纷站远了许多，战战兢兢地看着杜宇航，一个也不敢吭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气到暴走的杜宇航才冷静许多，他正想无视这些学生带莫语离开这地方，突然，有一个男生再次战战兢兢地问：“所以你真的是法师……对吗?” “…………” 第140章 换地方说话 听到那学生还这么问，杜宇航差点又要暴走。 他正欲发作，又一个怯怯的声音传来：“别的都不重要，如果是法师，拜託收服那个学姐吧!” 第118页 学姐这两个字如同冰冷的铁长针头，一下子扎进杜宇航的心。顿时直冲脑门的怒气冷却下来，他眼神一横，看向发声的女生，冷声问：“你们的意思学姐是你们招的?” 在场的学生立马齐齐摇头，发声的女生道：“我们没有，我们做过的招魂仪式都失败了，学姐不可能是我们招的!这个学姐突然出现，还杀了人，我们看不过去才让婷老大请法师帮忙!” 她一说完，其余的人纷纷附和，杜宇航见状回头看莫语，后者没什么反应，显然打算让杜宇航全程控场，而自己旁观，杜宇航想到刚才自己那么一发作，好像把人给带进去，顿时心累事情又被自己搞砸，嘆着气回头。 但是再怎么样，学姐的事和这些灵异社的人沟通起来，会比和普通学生沟通方便得多。 杜宇航纠结了好一阵，尽他所能只能想到一个相对两全的方法，对这些学生道：“我确实是过来调查这件事的，但我再声明一次，这位莫同学没有什么阴阳眼，我只是刚好和她认识，对学校又不熟悉，才请她给我带路的，你们不要再找她麻烦。” 几个学生怀疑地看了莫语几眼，看样子是不太相信。 而莫语没想到这种时候杜宇航还尝试为自己开脱，她都已经做好被一口咬定的准备了。 并且现下不是纠结她有没有阴阳眼的时候，学姐的事显然更重要，于是她干脆不作任何应和或辩驳，安静地让这些人看，看够收回目光，带着各自的判断和杜宇航说起学姐的事。 由于之前莫语说过，范婷婷和学姐无论如何都有联繫，杜宇航想起她的话，便第一时间问道：“学姐和你们社团没有任何关系吗?包括你们社长?说真话别想煳弄我!” 几个学生不约而同点头：“真的没有关系呀，学姐的传说已经流传出来，据说是三十年前惨死的学姐怨魂，这种能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招魂用的所有道具和符纸都在这个教室了，不行法师你看看嘛!都没用!” 学生说这些话时满脸真诚，真诚到杜宇航不需要问莫语，就能肯定他们说的是真话。 而杜宇航对他们道具没有作用这个事实也毫不质疑，不需要再看，这么一来他实在不知道范婷婷和学姐之间还能有什么联繫，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问。 想了好一会儿，他只能先抛开这个问题，再问一个同样很重要的事：“话说回来，你们晚上不在宿舍睡觉，都在这里干什么?还堵我们?” 一开始堵门的健壮男生不好意思地耸耸肩：“是我们和婷老大约好了，今晚……等一下，说了你不许骂我们。” “说不说?”杜宇航故作恐吓状。 那男生只得回答道：“其实婷老大说，她从古书上了解到一个强力驱邪的方法，想让我们试试能不能驱走学姐，我们现在就在这里等婷老大过来研究仪式。” 这时一女生插话：“不过现在都快早上了，婷老大还没出现，是被领导逮去骂了吧?她之前和学校大部分女生沟通过，说是一旦学姐出现，她就会大喊，好让大家跑，我听到女栋的动静了，应该就是婷老大干的。” 其他人闻言纷纷嘆气，仿佛在为范婷婷心疼。 而莫语也总算知道，原来女栋那声“跑”是范婷婷喊的。想到当时霂璃暴躁的表情，再想到齐齐赶过去的领导，莫语心想范婷婷至今未出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杜宇航没管范婷婷的下落问题，脾气又上来了：“你们还想搞驱邪仪式?!” 一个男生连忙辩驳：“听说仪式非常强力!” “仪式强力又如何?强力才危险!越是厉害的仪式就越需要谨慎对待，别说仪式人选的能力和仪式步骤，就算是仪式进行的时辰也极其考究，你们什么也不懂就做仪式，失败了是会出人命的知道不知道?!” 杜宇航的话把这些学生吓到了，或许因为此前根本没人告诉他们这些举动的严重后果，或许有人提醒了，他们却没放在心上，这时看到杜宇航如此严肃的表情才开始害怕。 这时杜宇航忍不住想：这范婷婷到底怎么回事?原以为有阴阳眼，多少会对异世有所了解，甚至应该是有一定背景的，不然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珍稀古书才有记载的方法。 但现在看局势，她显然对所有东西都只是一知半解，甚至毫无所知，这样的水平哪来的勇气带这么多人搞异界研究? 杜宇航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想把范婷婷揪出来理论一番。 学生们看他那又欲发作的脸，一时也不敢乱说话，默默看着他各自思考。 莫语看看学生，又看看杜宇航，想告诉他和学生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天已经开始亮了。 她正要开口，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替她打破了这僵局。 莫语和杜宇航听到脚步声，第一反应是戒备。 其他学生也一样，但当脚步声又靠近些许的时候，他们突然又放松下来，纷纷面露喜色回头：“婷老大回来了!” 杜宇航和莫语对视一眼，后把目光放到教室门前。 破旧的木门被人轻轻推开，范婷婷沮丧憔悴的脸露了出来，她开门后抬头看一眼教室，看到站在前方的学生，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 之后转移视线，看到杜宇航和他身后的莫语，先是一愣，后才瞬间一扫之前的阴霾，兴奋道：“法师你来调查了?!” “还有莫同学，你们终于出面了!” 杜宇航却一点欣喜的心也没有，看到范婷婷出现，他马上指着桌上的一堆纸张问：“这些东西都是你教给他们的?——你到底从哪里看到这些歪门邪术?!” 范婷婷一听，激动的脸瞬间垮下。 她看看杜宇航，又看看她的社员，对杜宇航和莫语低声道：“换个地方说话。” 第141章 怀疑有问题 灵异社社员看到范婷婷的表情，总觉得她知道某些内情，却没有向他们坦白。 范婷婷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表现不对，忙对成员解释道：“我和杜法师聊一聊，关于仪式里的问题，反正你们也听不懂，人多添乱，等我问清楚了再告诉你们。” 显然范婷婷在社里地位还是高，说的话社员都愿意相信，她这么一说，大家马上消除了疑虑，还给被围在里面的杜宇航两人让了条道。 杜宇航看了莫语一眼，看她没有异议，就招唿她一起出去。 但是临近出门的时候，杜宇航又停下脚步，回头对里面的学生语重心长道：“阴阳有别，其中自有一套维持两界稳定运作的秩序。你们随便涉入阴间的事，轻则自伤伤人，重则直接扰乱两界秩序，引发的后果不是个人可以承担的，希望你们不要再为了一己私慾干可能危及人间的事。” 说完看学生半懂不懂的样子，他重重嘆了口气，再也没说什么，摇着头出门了。 范婷婷将两人带到另一个教室，进去后两人发现桌椅竟然很干净，不同于其他教室一眼看去尘土遍布的颓旧样。 第119页 教室两边窗户都拉着窗帘，密不透光，进去后范婷婷开了一盏灯，就让两人坐下，自己再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两人面前。 之后两人等着她开口，不料她突然变得犹豫，咬着嘴唇沉默了好久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杜宇航终于忍不住：“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范婷婷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来，垂着眼睛又想了一会儿，这才抬头扯出一个笑容：“其实没什么，就是最近准备做的仪式我有不明白的地方，想问问杜法师。” 杜宇航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范婷婷。 好半晌他问：“就这事?” 他以为她要说什么和学姐有关的话啊? 这时莫语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冷声道：“不想说实话就别浪费时间了。”转身欲走。 杜宇航和范婷婷又双双怔住，杜宇航很快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回头问范婷婷：“都这种时候了你还骗人?你都把我们叫出来了。” 范婷婷看了莫语一眼，有些不解，更多的是纠结。 莫语侧身站着，已经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看着范婷婷的眼神不耐而冷。 范婷婷被这眼神摄住，感觉自己在她眼里无所遁形。后见杜宇航也生气地准备走了，范婷婷一咬牙，握紧双拳道：“好了，我说。我感觉我们做的仪式有问题。” 杜宇航才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瞅着范婷婷问：“什么问题?” 范婷婷又揪了一会儿手，把纠结表现得淋漓尽致，最后一刻鼓起勇气道：“我感觉学姐是我们招出来的。” 话音方落，空气中似有一阵寒风颳过，特意在三人之间打了个旋儿，吹走了那里的温度。 杜宇航的脸色转眼变得凝重，同时带着疑惑，但没有说出来，沉声问：“为什么这么说?” 范婷婷头埋得极低，闻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怎么说，只是一种感觉。法师你看到我们做仪式用的符咒和图腾了，你觉得这些东西有可能招来学姐那样的厉鬼吗?” 杜宇航疑惑的正是这件事，他道：“你们那些东西都是错的，不管怎么操作都没用，别说厉鬼，就连普通小灵体也招不过来，难道你们还做了别的仪式?” “没有，这学期就做了这些，那不可能我们以前做的到现在才招来学姐吧?” 杜宇航歪头想了想这个可能，很快否决掉。 别说招魂仪式有时效性，就看今天那一堆东西，他也不相信他们有哪个仪式是能做对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杜宇航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问范婷婷：“你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范婷婷道：“因为学姐在我们仪式后出现，而且……虽然我们做仪式的时候什么也没招来，但我能感觉到有几次学校有阴气波动，一下子就没了，我当时没多想，以为是有灵体路过什么的。” 杜宇航蹙了蹙眉：阴气波动? 后马上问：“原地出现原地消失?” 范婷婷瞬间像被人点醒一样：“这么一说好像是欸?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层，要是路过气息是会移动的，这个不像!” 杜宇航一瞬间沉了脸：那不就是学姐出现的形式嘛。 范婷婷也紧接着想到这点，更慌张了：“所以……所以学姐真的……?” 这事杜宇航也搞不清楚，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现在连学姐藏在哪里也还没找到，这让他十分焦虑。 范婷婷见他犯了难，也是一颗心沉到底，忙抓着他的手臂道：“杜法师，这次我坚持要莫同学找你帮忙，就是害怕学姐是被我们招过来的。她现在杀了四个人了，再这样下去，我们，我们……” 杜宇航抽出被抓住的手，总是笑脸相迎的脸今晚第无数次布满寒霜。 “你早该预想到这种结果了，现在才来后悔补救有用吗?如果学姐真是你们招来的，命案已经酿成，你自己想想!” 范婷婷顿时惨白了脸：“我……” 杜宇航不太想和她讲太多大道理，便起身道：“你确定你没有任何隐瞒或遗漏的消息了?” 范婷婷狂摇头，弱弱道：“真没了。” “你社员说那个驱邪仪式又是什么?开始进行了吗?” “那个没有，还在准备。” “好，停了，什么都不许再做，除非你想再闹出几条人命。待会你把你们所有仪式用过的符咒图腾、工具都交给我，我回去研究一下，包括那个驱邪仪式的东西。“ 范婷婷连忙应下来，起来就要过去收拾东西，杜宇航想起还有两层楼没搜完，便让范婷婷收好东西在教室里等他去拿，回头跟莫语招手：“走，还有两层。” 莫语便和他一起出去，范婷婷则一个人回到社团小基地，依然没告诉社员真相，以把东西交给杜宇航纠正为由，把所有东西一併收拾好，等两人下来取走。 第142章 有突破了? 杜宇航和莫语搜剩下两层楼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两人都很疲惫，奈何还是得坚持。 不料搜寻下来的结果丝毫没有给他们安慰，楼上也毫无可能隐藏学姐的痕迹，甚至大部分教室里面空无一物，只有厚厚的灰尘告诉他们：这里也是一场空。 最后两人无功而返，下去四楼的时候，莫语干脆就在楼道口等，让杜宇航一个人去灵异社拿东西。 杜宇航把东西拿到手，再次叮嘱范婷婷不要带社员做任何仪式，也别独自尝试所谓挽救的举动，一切交给专业人士来做。同时又说了一遍阴阳有别的道理，劝范婷婷不懂就别再乱琢磨，更不要召集一群无辜的普通人胡闹。 这些建议范婷婷有没有听进去，杜宇航不知道，看表情是已经记在心上了。 杜宇航没多少力气啰嗦，见状就和范婷婷说了再见，拿着一堆东西和莫语在楼道口汇合，然后一起下楼。 待两人走出旧教学楼的时候，天边已经能看到旭日的一角。 秋日的太阳本就不**，日出更是不温不火，没什么壮观可言，两人也没有心情欣赏。 而因为气温的原因，学校的学生无事都喜欢赖床，学校里人迹稀疏，这个点依旧没多少人活动，两人挑了最偏远的一条道走，一边走杜宇航一边整理目前得到的信息。 然而他再怎么冥思苦想，也想不到学姐到底怎么回事，而范婷婷的那些仪式，又和学姐有没有关系。 想不通的他习惯性转头问：“你怎么看这事儿?你觉得学姐是灵异社招来的吗?” 莫语实在想不明白他再三问自己这种纯新手到底图什么，自己懂的东西明明还没他半根手指头多，她正要明说，转脸看到杜宇航那张分明疲倦还愁苦万分的脸，刚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她想了想，反正事情可以大胆猜测，万一就带来新思路了呢，便收起那句无情拒绝的话，稍加思索后顺着自己的想法道：“有没有可能那些根本不是招魂仪式，只是看起来像，其实还有别的用途?” 第120页 杜宇航努着嘴拼命回忆，最后耸耸肩：“我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类似的仪式，如果有，那肯定是比珍稀动物还珍稀的秘法了，毕竟术法这类我没有全部了解透，基本的形式却是记住了的。” 莫语没做任何表示，想到什么说什么：“那把这些仪式合起来看呢?万一分开和合起来完全是两个东西?” 杜宇航又仰着头想了半天：“好像也没见过。” “也可能学姐根本不是灵异社招的。” “一般来说这种程度的厉鬼不会平白无故出现，一定是有某些契机和诱因的，尤其如果学姐就是三十年前的学姐，她消失三十年再突然出现，不可能是偶然。” “先假设是这个思路，也就是说学姐三十年前并没有魂飞魄散，而是被人藏起来了。什么样的东西可以连气息和情绪都隐藏起来?封印?”莫语想到自己的护身符。 这时杜宇航也剎住了脚，停在原地细细思考。 一会儿后他拿出灵异社的符咒图腾重翻一遍，边翻边喃喃道：“封印?” 但又过了一会儿他放下这些东西，还是满面愁苦：“可我没见过这种形式的解封印术啊!” 莫语耸耸肩，反正她是重在参与，并不纠结在此，继续道：“也可能封印是由别的东西解除的?” “那会是什么?” “这我真不知道。” 杜宇航便自己想，想半天依然想不出来，就自己掰起手指头：“我们刚刚假设了学姐就是学姐，那要是学姐不是学姐，又该怎么说?” “什么样的厉鬼会去模仿另一个厉鬼杀人?为的是什么?” “是手段问题吗?那会不会其实和模仿无关，只是人心对厉鬼有某些好处，所以撞手段了?” “也有可能吧。” “那现在这个又藏哪了呢?” “……” 莫语再受不了这种漫无边际的猜测了，何况她本来意在提供思路，到后来却又被反问回去。 眼见宿舍近在眼前，她便对杜宇航道：“纯靠猜测没什么用，我什么也不懂，解答不了，如果你也想不明白，去问问你老闆或江锦吧。 而且那教授的联繫方式你不也问了吗?可以确定一下当年的事，万一还有不同版本呢?” 杜宇航觉得是这个道理，一边点头应着，一边又苦恼道：“我什么时候才能不什么都靠路央啊?唉，当法师真难。” 莫语没法回答他这话，便没作反应。这时来到女栋门口，莫语正想别过杜宇航回宿舍补个觉，看到霂璃竟然没在自己宿舍里，而是倚在墙边望着远方抽着烟，显然正在等人，莫语停了停脚步。 这时霂璃也刚好看到莫语，马上站起身来走过去戏嚯道：“哎哟，你这一跑还能跑一晚上?我差点以为你也被挖心了呢。” 之后走出宿舍楼大门，走到两人面前，看看莫语，又看看杜宇航，很快猜到杜宇航身份，便问两人：“有结果了吗?” 莫语突然想起霂璃说过，她也会跟进这次事件，还让自己随时汇报进程。 既然如此，莫语便对杜宇航道：“不如你把东西给她看看?” 对于霂璃的存在，杜宇航也有所耳闻，知道她是江锦安排过来保护莫语的人。 杜宇航心想那她和江锦应该差不多级别吧?而江锦和路央祁也差不多级别，那很多事情她应该比他自己要了解吧? 那不如就先问问她，万一有了突破，就不用回去麻烦路央祁还要被嫌弃了。 这么一想杜宇航简直不能再同意，马上硬撑着困意，将霂璃和莫语拉到宿舍楼旁的一套石桌椅处，把所有符咒道具摆在桌上给霂璃看。 霂璃悠哉闲哉，坐在旁边有一口没一口吐着烟圈，看杜宇航把一张张符咒图腾摆在自己眼前。 但好一会儿待杜宇航把最后一张图腾放上去，霂璃的脸却黑到极致，烟杆在一堆纸上敲了敲，冷着脸问：“这些玩意儿从哪来的?” 第143章 仪式真面目 杜宇航一看霂璃这反应，知道押对宝了，激动道：“一群灵异社孩子手上拿的，怎么，有问题吗?” 霂璃没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问：“灵异社孩子?谁?我昨晚才抓了一个瞎嚷嚷惹事的，据说就是什么灵异社社长，是一伙的吗?” 杜宇航点点头：“就是她，她带她社员研究了很多招魂仪式，方法道具都在这里了，有什么猫腻?” 霂璃一掌拍在石桌上，怒喝：“胡闹!” 这把杜宇航吓了一跳，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弱弱问：“所以到底怎么了?” 霂璃把烟杆放到一边，迅速把桌上的纸张分摊开，从中一张一张抽出重新排列，包括符咒和图腾的顺序、前后正反位置等等，最后列成全新的模式。 霂璃指着桌面上的这些纸张道：“这合起来是一个阵图，一个招魂阵图，按照指定方法操作能把阵图的各个部分唤醒，从而把某些对象召唤上来。 这是一种很古老的秘术，不，禁术，现下已经失传了，你们说是那个小女孩带领做的仪式?她什么身份?从哪知道的这些东西?” 杜宇航认认真真地看了好一会儿新阵图，确认自己从未见过，听霂璃提问他马上摇头：“应该没什么身份，看样子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纯粹看到就拿过来试试，听你这么一说，倒是该问问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看到的。” 这时杜宇航想到更重要的问题，忙转问道：“可我看这些符咒分明是画错的啊?看着也像是从书上东拼西凑的，怎么就能合成阵图了呢?” 霂璃轻哼一声：“这不是画错的符咒，这是你们现在用的部分招魂符咒的起源。” 见杜宇航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霂璃嘆了一口气，重拿起烟杆吸了一口，轻轻在空中吐了个烟圈：“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招魂术招的都是流连世间的灵魂吧?无论是刚死的新魂，还是有执念不愿投胎的鬼魂，即便从地狱出逃的厉鬼也是身在人间招魂术才有作用。” “但是桌上这套招魂术不一样，它最开始流传于很久远的年代，需要人们合力才可发挥效用，并且，它是直接从地狱招的魂。” 杜宇航一惊：“从地狱?” 霂璃点头：“对，地狱。生时在人间造下罪业，死后到地狱在各层接受惩罚的灵体，这套招魂术可以从那里招魂。” 杜宇航惊得合不上嘴巴：“从那里招魂普通人也做不到啊?再说地府不管吗?” 霂璃冷笑一声：“做不到?你知道招魂不仅限于用灵力法力招吗?” 杜宇航不解：“那还有什么?” 霂璃艷如烈火的红唇轻启，吐出的却是寒冰般的字眼：“寿命。” “寿命?!” “寿命也就是人的生命，世间万物的生命力本就是强大而独特的能量，尤其万物之灵人类，生命力可比所谓的灵力法力珍贵强力得多，这也就是世间妖魔多喜欢吸收人类精气的理由，这里所说的精气，就是生命力。 第121页 当一个人灵力不足以支撑仪式，是可以通过某些术法用自己的生命力代替灵力灌输到阵法，催动阵法运转的。甚至有些阵法只能以生命为代价去催动，它们现在基本上全变成禁术了。 而人的生命水平通常生来就被固定好，因为人的三魂七魄构成的一整套系统，所能制造维持生命的能量是持续而恆定的，就好比电池供能，三魂七魄是电池，人是用电系统，不同的电池电力不同，系统运作的总时长就不同。而电池衰竭，能量消失，系统便无法运转。如果把精力往外输出，相当于把电池提供到系统的电力转接到另外的系统，那原来的系统所能运转的时间就会减少了，也就是说，人的寿命会减少。 你现在看的这个阵法，正是可以在人的灵力法力不足时，窃取人的精力作为补偿，去催动法阵运转。也正因如此，加上扰乱阴间秩序，这套招魂术最后才变为禁术，没想到那些学生居然在用。” 霂璃把原理毫分缕析之后，自己沉默下来，也在思考这禁术怎么又能重现人间。 而片刻后杜宇航才彻底理解霂璃的话，不免担忧道：“照这么说，那些学生现在已经折寿了?他们会知道吗?折寿多少年?” 霂璃把玩着手上的烟杆，细思片刻回答：“他们举行仪式的人数我不知道，各自折损的寿命也就估算不出来。不过看他们召出的厉鬼水平一般，影响不会太严重，最多也就没个五六年吧。” 最多也就……没个五六年? 杜宇航捏了一把冷汗。 后忙问：“那有没有办法补救?” 霂璃玩转烟杆的手一顿，向杜宇航投去个冷眼。 细长的金属烟杆轻轻一下敲在石桌边缘，发出一声冰冷的脆响。 “补救?”她浅浅问了一声，声音妖娆得令人酥麻。 那语气却如伪装成羽毛的根根长针，直扎人心，只听得她问：“你的意思是，把那些孩子的寿命找回来?” “嗯……”杜宇航突然有点不敢回答。 霂璃冷笑一声：“凭什么?” 杜宇航微愣：凭什么?还没来得及接话，霂璃便又道：“是你们法师都这么善良，还是你觉得人犯错可以不付代价?” 这问题把杜宇航梗住，半晌才道：“可是不知者无……” “不知者无罪，没错，但这不代表连后果也不需要承担吧?” “如果厉鬼确实是他们招出来的，那死掉的四个孩子怎么办?拿什么给他们补偿?” “还是你觉得那些人一人几年寿命就可以抵上这些生命了?杀了人一句道歉就够了吗?” 霂璃声声质问，身体也前倾逼向杜宇航，无形间一股压力压在他心上。 杜宇航被问得哑口无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他正飞速思考如何回答，霂璃冷哼一声又和他拉开距离，深吸一口烟吐出： “恕我直言，现下这个代价我认为算少的。 如果最后查明真相，事件确实因这群人而起，我不会正义到必须让他们付出和死者等同的代价，但也绝不可能替他们弥补过错——他们必须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又将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她说完，眼神一狠，如盯上猎物的火红狐狸直直看着前方，阴冷而决绝。 第144章 分头行事 霂璃的态度让杜宇航有些吃惊，半天没有反应。 霂璃也不想浪费时间的样子，敲了敲桌面道：“行了，你要怎么对那些人随便你，这事咱俩互不干涉。现在先解决更重要的问题，你们还了解到什么信息，都说来听听?” 杜宇航瞬间把刚才的事抛诸脑后，把这两天了解的所有信息都分享出来。 霂璃把话听完，盯着桌面一阵沉思。 一会儿后，她拿烟杆在空中虚虚比划道：“那么现在我们有三件事要干，第一，向老教授核实信息，最好能问出当年收服学姐的道士下落，直接找当事人核实传说中的学姐到底被怎么处置了，再来确定这个学姐的身份; 第二，问清楚那女孩仪式到底从哪里了解到，这个渠道和来源很关键，很可能学姐的来路和下落就隐藏在其中; 第三，以昨晚学姐出现的方式来看，她肯定出自学校，现在也还在学校，所以学校外面那结界没有用，我们需要把结界缩小到每栋建筑，让学生尽可能待在有结界的建筑里，减少伤亡的可能。” 说完任务，她先问杜宇航：“三个任务你能干几个?” 杜宇航怔了怔，之后才明白霂璃的意思，便道：“以学姐的气息，我布的结界有点悬，所以除了第三不好办，其他都没问题。” 霂璃点点头：“行，不过时间紧急，让你一个一个来效率太低，所以，前两个任务莫语你二选一。” 莫语突然被点名，也是一下反应不过来，直直看着霂璃。 片刻后她才问：“我?” “是啊，难道你打算跟我们随便看看就算了吗?我说了，时间……” “二。” “那好，还算你自觉。那老教授就交给小法师了。外面大结界是路家人布的吧?我听说他是你老闆?”霂璃看向杜宇航。 杜宇航马上道：“是。” 霂璃哼笑一声：“有意思，在这里碰上路家人。那麻烦你请你老闆再过来一趟，结界太多我一个人设很吃力，我这边会把小江江喊过来。” 杜宇航顿时身体一僵，表情怪异地看向霂璃：“小江江……?” “江锦，你不认识吗?” “认……认识。”杜宇航看到霂璃理所当然的样子，默默把震惊的心情憋了回去，告诉自己还是不要大惊小怪的好。 霂璃没有察觉杜宇航的微妙反应，见任务分配完了，站起来烟杆敲了敲桌面，瞬间又恢復那风情万种的妖娆模样：“好了，事情交待完了，你俩一夜没睡吧?先去眯上一会儿，中午你俩就行动成吗?” 两人没有什么异议，霂璃便让杜宇航把桌上东西打乱顺序后收拾好，回去保管严实别外泄，之后就让两人分别回宿舍。 一夜未睡的莫语终于有了歇息的时间，当下就回去躺到床上。 之后想到睡醒还有事，而且是面对范婷婷，她感觉十分心累，马上闭眼入睡，让自己暂时忘了这事。 …………………… 睡了几个小时，醒来后的莫语还是有点累，但精力恢復了不少，她便迅速起床洗漱，然后出门找人。 范婷婷的联繫方式杜宇航在早上分开时就交给莫语了，莫语一边出门一边给范婷婷打电话，对方知道来电者何人所为何事时，也是有些惊讶，但很快就痛快和莫语约了时间地点见面。 两人约的地方在校图书馆，最顶层一个专门存放古老书籍的区域前，范婷婷看到莫语出现，笑着迎上去，跟在她身边道：“这事你也介入了吗?” 第122页 莫语随口敷衍：“我只是帮杜法师拿书。” 范婷婷习惯了莫语咬死不承认的态度，便再没问什么，把她领到一排排书架之间，又一直走到某格书架尽头。 范婷婷在这格书架上一本一本书看过去，边看边说：“我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在这里找到那本书的。那本书只有一个书名——《招魂术法锦集》，作者署名什么的都没有，书很薄，有点难找。” 得知书名的莫语也在书架上起来，边找边忍不住问：“连署名也没有，这种来路不明的书为什么要用?” 范婷婷却是勐地摇头，颇为不贊同道：“我家人有收集古籍的习惯，所以我知道很多货真价实的好书看起来都不起眼，甚至像你说的那样，来路不明，但是一旦因为这些问题忽略那些书，那将是巨大的损失。” 莫语想到这次事件，却不敢苟同：“其他书可能是这个道理，但这书涉及到阴间事物，事关重大，没弄清楚之前不管真假好坏，都不该随意尝试。” 这句话显然戳到范婷婷痛处了，想到这次举动可能引发的后果，范婷婷马上不再吭声，默默地找起书来。 莫语也只是多嘴提醒一句，见范婷婷瞬间敛了笑脸，知道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便没有多说半句话，仔细地一本本地看书架上的书名。 两人大致找了五分钟，范婷婷才突然低喊一声，踮起脚尖手往头顶上方的某层书架够。 莫语顺势看去，见范婷婷手指所向的方向，正好是一本书嵴用草书写着《招魂术法锦集》的薄本，看上去十分陈旧，书皮是牛皮纸质。 范婷婷够了半天才把书拿下，马上兴奋地递给莫语：“喏，就是它!” 莫语把书接过，看到书的封面也只有书名，和书嵴上的书名一样，像是由作者亲手写上去的，其他地方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干净到奇怪。 她把书的扉页尾页都翻了一下，依旧没有发现更多信息，这证明这本书不是由出版社印制的，是一本出处成谜的书。 莫语顿时惊讶于范婷婷的心大，竟然会相信这么一本看着就很可疑的术法书籍。 她立马把书翻开，想确认书的真伪，没想到她连翻了好几页，表情越来越奇怪，最后实在忍不住，一口气把薄薄的数十张书页全部翻过去，又不解地把其中一页展示给范婷婷： “是我眼睛有问题，还是你在骗我，还是这本书不对劲?——这些是什么东西?” 范婷婷同样不解，顺着看到书页上，先是一愣，后一把把书抢过去：“怎么……怎么可能?!” 第145章 真书假书? 范婷婷颤抖着把每页书都翻了个遍，看到里面全是桃色满满的两性图，有些地方甚至露骨非常，让人见了面红耳赤。 然而此时范婷婷和莫语都没有闲心这些，范婷婷把书翻遍了也没找到她曾经看到过的符咒、图腾和仪式步骤，这让她不敢置信，又不死心地快速重翻一遍，前后确认了好几遍封面书名和细节，还是一无所获，对着书本喃喃道：“不可能啊……这不可能啊……书怎么变不一样了呢?” 莫语看范婷婷的表情不似是装出来的，也是十分疑惑，她问范婷婷：“你确定这本和你看过的是同一本书?不是被替换了?” 范婷婷勐地摇头：“我分不出来!我只大致记得书的样子，看封面书名和里面纸质，我感觉是同一本书!” 莫语蹙起眉头看向正对着自己的书本封面，极速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同一本书前后内容不一样，意味着这又是什么术法吗? 如果书是被整本替换掉的，又是什么意思?有人在捣鬼?学姐的出现是有预谋的? 得不到答案的莫语移开目光，继续在原来的书架上，看有没有另一本同样的书籍被遗漏。 同时她问：“你当初是怎么发现这本书的?” 范婷婷答：“这边古书多，我常常来看，大概十来天前突然发现书架多了这本书，我就马上借回社里研究了。” “突然出现?借了几天，什么时候还?中间没还回来过吗?” “我说突然出现是因为以前没见过它，但书架书多，看漏了正常，我也分不清它是不是一开始就在这里。还书的话我是四五天前还的，期间我一直留着它，方便随时翻看，没有拿回来过。” 四五天前就还了?也就是说还是有机会被做手脚的。 范婷婷见莫语一边问，眼睛一边在书架上不停地扫，猜出她的用意，也连忙跟着在对面的书架上找起来。 但好半天过后，两人把这两排书架都找遍了，依旧一无所获，范婷婷又只好盯着手上换肉不换皮的“假书”翻半天，脸上全是不知所措。 莫语心想找不到就去图书馆的检索机上找找，看这本书是否真的只有一本，或者本就不属于图书馆。 想到这里，莫语又不禁问：“你借这种书，登记的时候管理员没说什么吗?” 范婷婷回想了一下，回答：“没有啊，以前的管理员阿姨辞职了，学校请了个年轻的来，干活可马虎，我看别人借什么他压根不会注意。” 莫语也就没了话说，正要往同层的检索机走，却在这时，她一转身瞥见范婷婷手上的书正在散发黑气!就在书名的地方，一阵浓黑的气体缓缓自白色书名中发出，有种要缠绕范婷婷手腕的势头! 莫语一惊，下意识一步上前把书从范婷婷手上拍开。 薄薄的书本被拍飞很远，掉落地面后又滑了好长一段距离，才缓缓停下。 范婷婷不明所以，回头见书快滑没了影儿，满脸不解地问莫语：“怎么了?怎么突然……” 莫语却又是一阵惊讶：现在躺在地面的书封面已经合上，上面的字体却根本没有黑气发出，而范婷婷手上也没有残留任何黑气! 整本书安安静静躺在那里，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这让莫语不禁怀疑：是看错了吗? 但她很快否认：不，不是错觉，方才碰到书的时候，自己的猞猁符痛了一下! 范婷婷没看到书的异样，转头再次不解地问莫语：“说话呀，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不对劲了?” 莫语没有正面回答，反问范婷婷：“你拿着书没有任何感觉吗?” 范婷婷一阵讶异，回想了一会儿道：“没有啊，什么感觉?你先说你看到什么了好不好?” 莫语不知道能感受阴气的范婷婷为什么感受不到刚才的黑气，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实话，只道：“这书上有虫，正要往你手上爬。” 范婷婷险些喊出声来，忙看看那书，又检查自己的衣服和手臂，确认没有东西爬到自己身上她才长长舒一口气。 但就是这时范婷婷突然打了个激灵，像被什么启发到一样，激动地问莫语：“你说这书会不会有机关，正常情况下是普通书的模样，只有特殊时候真正的内容才会显现?像那些神书!” 第123页 莫语心想这招魂的东西哪里能像神书?却也懒得回答她了，自己小心走过去看了书两眼，发现上面已经没有任何黑气。 她思考了片刻决定走到远处给霂璃打电话，说清楚情况后照霂璃所说，迅速把书捡起来，又迅速去检索机了书本情况。 发现检索机里根本没有记录，她拿去同层借书处登记借书，负责的小伙子果然只瞄了书名一眼，随手记录了书名，就让人把书带走了。 霂璃在电话里让莫语把范婷婷也带过去，方便待会问问题，莫语只好把范婷婷也带到霂璃面前。 霂璃才在男女两栋鸳鸯楼分别设下结界，为了书的事专门停手回到自己宿舍，等莫语两人过去。 莫语和范婷婷进门后，范婷婷还处于不敢相信的状态，一直到站在昨晚才把自己臭骂一顿的“临时宿管”霂璃面前，她才不可思议道：“你……宿管阿姨你也是……” 霂璃直接一个白眼甩过去：“谁是阿姨?” 之后没理她，接过莫语递给自己的书，前后看了两眼没什么发现的样子，顺手翻开第一页。 一看到书里的内容，霂璃挑了挑眉，表情有点微妙。 她随手又翻了几页，表情更是不可言喻，之后她加快速度迅速把整本书翻完，又拎着书嵴把书抖了一会儿，似乎在确认里面有没有夹东西，发现没有任何东西掉下来后，她把书甩到一旁的桌上，对莫语嘆气道： “这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小黄书，如果不是你看错，你说的那东西就不是书自带的，当时恐怕还有其他人在场——你有注意到什么吗?” 第146章 教授也死了 听了霂璃这么问，莫语细细回想在图书馆的场景，最后只摇头：“过去的时候确定附近没有人，后来书架挡着看不到人员走动，但听着没有脚步声。” 霂璃垂着眼睛沉思了好一会儿，又看向那本书：“这上面已经没有气息，证明当时就不是很强烈，你感觉是突然出现的?没察觉有人发力?” 莫语还没有回答，范婷婷就一脸懵地问：“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气息?阴气?” 霂璃愣了一下，疑惑地看了范婷婷一眼，又向莫语投去询问的目光，大致在问：她不知道? 但旋即不等莫语回答，就伸出修长的食指向范婷婷一勾，道：“你过来。” 莫语也就没有说话，看范婷婷走到霂璃身旁。 霂璃两指轻轻往范婷婷眉间一点，范婷婷只觉一阵清凉自眉间传入，瞬间消失，分不清是霂璃指尖的温度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之后霂璃就放下手，面上已经是瞭然的表情，没有继续对莫语的问话，转问范婷婷道：“你说说这本书是怎么来的?” 范婷婷便又把发现书籍的场景又复述了一遍。 霂璃又问：“你没参与仪式吧?” 范婷婷微愣，抬着头问霂璃：“你怎么知道的?能看出来吗?” 霂璃没回答，仿佛她问的是多么无聊的废话。范婷婷大概也察觉到这事实，便老老实实回答：“没有，我们社员说我体质特殊，如果我介入了，仪式成功可能只是因为我，就让我负责感应和观察。” 霂璃突然冷笑一声，也不知所谓何故。 但她到底没有多说，只继续问：“你翻那本书的时候，有特别的感觉吗?” “哪本?现在这本还是?” “有仪式那本。” “没什么感觉。” 霂璃看着远处沉思了一会儿，看表情事情不是很好办。 之后她再问：“那本书是纯手写的吗?” 这次范婷婷回答得更快：“我觉得是。” “嗯。”霂璃像得到一个预料中的答案，给了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妖冶的凤目一直聚焦在远方，让人甚至无法确定她是否真听到回答了。 范婷婷看她那模样，也是无法揣摩，等了一会儿见霂璃始终没有问下一个问题，也没有做出任何解答，她不由自己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那本书到底怎么回事?学姐真是我们招来的?” 霂璃这才收回视线，瞥了范婷婷一眼：“是不是有待确认，但**不离十。 问题没了，你可以走了，奉告一句，别再随便带别人做什么仪式或研究，需要灵力的仪式你根本带不起，不需要灵力的你们更承担不了后果。如果自己把自己作死也就算了，连累了别人，你们担不起这个罪。” 范婷婷突然被霂璃直白非常地“奉告”，圆润的脸一瞬间刷白。 她握紧了拳头，咬着下唇，不知是气是悔，好一阵子没有发声，也没有半点动作。 一会儿过后，她才低低垂下头，闷闷说了声：“知道了。”转身就往门外走。 但走了两步又回头：“如果学姐真是我们招来的，就算我收服不了，也希望尽可能出分力，就算是……补偿。所以有什么我和我社员能帮上忙的，莫同学知道我的联繫方式，随时来找我。” 说完看对面两人都表情冷淡没有任何反应，她惴惴地又看了霂璃一眼，这才低落地离开宿舍。 待她把宿舍门关上后，室内的两人却不约而同嘆了口气，带着各自的情绪。 霂璃看一眼面带些许不忍的莫语，挑了挑眉：“怎么，不忍心了?” 莫语却只是摇摇头，没有做任何回答，反问她：“你不是有问题要问，这么快让人走了?” “我探测过了，她灵力太弱，连你半根手指头也比不上，那鬼气在她手附近生出她都察觉不了，问她不如问你。更何况，你看样子不是不想让她知道?” 莫语再度摇头：“只是不想告诉她我能看到，但其实心中都有数，怎么样无所谓了。” 霂璃轻笑一声，转了几圈烟杆对莫语道：“我倒希望你们这种体质的人都像你一样拎得清，不会就不要乱琢磨，更别乱自我暴露，自觉一点。” 之后她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接上之前问莫语的话：“说回之前，你没察觉到有人发力?” 早在刚才霂璃和范婷婷交流的时候，莫语就仔细回想过当时的情景。 这时被问及，她果断道：“没有，书名上的鬼气我也是看到的同时才感应到气息，很弱。” 霂璃听罢重嘆了一口气，靠在身后的架床上喃喃道：“这不好找啊，而且突然发一道鬼力在上面是什么意思?这么弱的鬼力对人体造成不了太大影响，是不想你们过多研究这本书吗?” 莫语想了想道：“如果不想让人看，大可等社团用完直接摧毁，还留一本假书在这里可能还有其他目的。” 这话霂璃认可，又回头瞅着桌上的书深思一阵，低喃道：“如果真的书像那孩子所言，是纯手写的，它的存在就更值得深思了。” “现在这本明显用的是印刷的图，如果这是两本不同的书……”霂璃突然看向莫语，不太确定道：“作饵?” 第124页 莫语正在思考这个可能，找不到实质证据也就没有作答，转而又道：“或者两本书还是有某些联繫，我们还没发现。” 霂璃把玩着烟杆，一眨不眨盯着书封面。 好半天后她突然回神，看一眼时间道：“不行，这本书先留在我这，以防以后还有什么么蛾子。” 随后看向莫语：“我想无论对方怎么打算最后都会有行动，既然还没有头绪这事就暂缓，这个点江江该来了，先跟我们布结界去吧，他让我带上你。” 话音才落，霂璃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她边招唿莫语往外走，边把电话接上，莫语也只好转身跟上去，但看霂璃没走几步，又突然停了下来，一边听着对面的人说，一边表情变得越来越微妙。 最后听对方说完了，她嗯了一声，把电话挂掉，后看向莫语眉一挑：“是杜小法师的电话，说他找的那个老教授——死了。” 祝大家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大过年的就不要零点发灵异文了，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祝愿还在的小可爱们学业有成，工作的朋友们步步高升发大财! 把新年最好的祝福都送给你们，2017有你们的陪伴，希望2018也能和大家一起度过，比心心! 感谢t_dr的5000起点币准点打赏!!!新年最感动，没有之一，爱你!!! 第147章 江锦的纠结 听到霂璃这么说，莫语停下脚步，也很是惊讶。 霂璃继续道：“据说是犯心脏病死的，也就是昨天的事，你觉得真有这么巧吗?” 这事莫语也说不上来：“如果不是巧合，是被吓的?” 转念一想：“这样的话杜法师能看出来吧?” 霂璃摇头：“说是没发现邪祟气息，再具体的得等回来再说。” 莫语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等霂璃下一步动作。霂璃想想也不在这里耽误时间，准备先和莫语出了宿舍楼，把结界的事处理好再说。 江锦和霂璃就约了在宿舍楼前见面。 当一身长装的江锦缓缓出现在两人视野时，霂璃那妖冶的脸上瞬间挂满了笑。 随即没等莫语注意，霂璃的身影就一下子飘出好远，她迅速跑到江锦面前，丝毫不顾及之前在人前所塑造的形象，两臂一张就飞扑过去：“小~江~江~!” 江锦走过来时就一直带着浅浅的笑，看到霂璃即将抱上自己，笑意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却是手持摺扇抵住霂璃的肩膀，手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暴起。 他挡开霂璃后，又悄无声息避过打算从身后再次扑上的她，一脸无事发生的样子走到莫语身前，浅笑依然：“这两天还好吗，莫语小姐?” 莫语没忍住瞄向他身后瞬间委屈巴巴的霂璃，低声应了句：“嗯。” 江锦看了看她的状态，又问：“有好好练习吗?” “嗯。” 他朝莫语伸出手：“我看看符。” 莫语这才收回目光，不确定地看着江锦：“在这?” 江锦轻笑了一声：“我的意思是看看符的状态，把手伸过来就行。” 莫语只好把手伸过去，江锦在符的位置一握，一阵凉意从手腕处传入，不消片刻江锦放下手，不无惊讶道：“厉害，又增长了不少。” 莫语没有什么的反应，收回手没有吭声。 江锦本习惯性想拍拍她的头以示鼓励，却在手正要抬起时，看到莫语不波动却也平静如死水的表情，终究忍下这冲动，把手背到身后。 正自憋屈的霂璃从后方走上，一直注意着两人的互动。 走到江锦身边时，她看看目光一直在莫语身上的江锦，又看看从见面到现在没看过江锦几眼的莫语，总觉得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是种会让人尴尬的冷淡。 这让一直以为这两人关系密切的她有些不解，又左右观察了一下，发现还是摸不透这深层的意味。 但她不是很关心这事，撇了撇嘴：“江江你都不让人抱了。” 江锦这才回神，转眼看向霂璃，清水般的声音轻轻道：“我什么时候让你抱过?” 眼里依然嚼着笑意，有点调侃的意思，霂璃看到这眼神颇为不痛快地哼了一声，却也不是埋怨之意，然后终于收起玩笑的态度指指侧面一个方向道：“那走吧，先把正事干了。” 江锦很快点头，回头问莫语：“下午没课?” “今天没有。” “脸色这么差，回宿舍休息吧。” 此话一出，莫语和霂璃双双愣住，霂璃不解地看着江锦：“不是带着一起去?” 江锦头也没回：“谁说?” 霂璃讶异地张了张嘴，却没有把话说出来，转头看一眼莫语，再看看江锦，也是一副看不懂他的表情，最后耸耸肩：“那好吧，我俩走。” 江锦对莫语道：“先休息，我忙完了带你到不语楼，今天可以试着进行下一个训练了。” 莫语从江锦刚才的表情就看出来那句“谁说”并没有任何惊讶疑问的成分，料想他和霂璃肯定有不想让她听到的话说，才临时改变的主意。 她也不想费心去猜测或询问，没有多说半句话，敷衍一样对两人摆了摆手，就独自回宿舍补今天没睡够的觉。 看莫语进了宿舍，江锦这才转身和霂璃往第一个结界点走。 霂璃和他并肩走在一起，走出好远才出声问：“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江锦摇摇头：“来时想了想，布结界太明显了，让她跟着没事还好，要是某些人看到，会很麻烦。” 霂璃眼波流转，想着里面的关键词：“某些人?” 江锦道：“我好像没来得及详细和你说?——前阵子在这里出现我们死士阁的人。” 正在前行的霂璃一下顿住脚，精緻的脸上布满阴影。 她垂着眼睛盯着地面陷入沉默，好半晌脸上有了瞭然，也没忍住冷笑一声，笑中还透露着几分落寞和无奈。 再抬起头时，她看向江锦道：“什么‘我们’死士阁?现在是‘他们’的了。” 跟着停步的江锦也黯然笑了一声，手上摺扇象徵性摇了摇，扇下法力加持的独特暖风传出，也不知道扇的是总是体寒的人，还是已然冷透的心。 之后他再次启步，望着遥远的远方道：“你说的对，已经不是我们的了，恐怕连一个熟悉的面孔也看不到了。” 霂璃跟着往前走，情绪明显低落了不少。她边走边问：“所以你担心这里还有死士阁的人?” 江锦点头又摇头：“上次遇见几个是因其他事而起，可以说是巧合，和学校没有本质关系。但在我解决掉他们之前，小语和其中一人在这里对上过，我担心被对方看出来回去报信了。” 霂璃沉吟一声，露出瞭然之色：“你是怕他们再派人过来。” “对。” 这时霂璃却不理解了，侧头问：“可你既然让她介入事件，真要有有心人看着，早看出猫腻了，毕竟这两天她一直和我们在一起。” 第125页 江锦嘆了口气，脸上尽是纠结：“我也很矛盾。一直以来我是想让大人在封印里自然甦醒，届时鬼力也恢復完全，出来不会有危险。 但我忽略了小语灵力对封印的影响，尤其最近发生太多事，她和大人的力量互相影响，封印根本藏不住。 她一旦暴露，对方肯定不让她活，派出的都不会是等闲之辈。我是想让她尽快成长到可以自保的地步，但让她频频露面，又会增加暴露风险，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排才最好。” 第148章 魂不见 霂璃听完江锦的话，到底是明白了他的心境。 她看着前方萧萧的落叶，夕阳低垂，一片凄清。不禁抬起烟杆轻抽了一口，将烟雾连带心情的沉重吐出：“那还真是麻烦。说来要不是主上肩负大任，必须回去，这王位我们不要也罢。隐归山林，不问世事，主上喜欢这种生活。” 江锦轻笑一声：“可你不是不喜欢吗?” 霂璃马上摇头：“主子喜欢我就喜欢，不喜欢我也喜欢，爱屋及乌。” 江锦不禁侧头看了她一眼，看到一向高傲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妖魅的凤目中流露出憧憬和怀念。 他从未见过霂璃对其他人有这样的态度，想到从前也很是感慨。这时他们走到两栋并排的教学楼面前，江锦见状迅速收回思绪，整理好心情，指了指教学楼道：“隐归山林是不可能了，将来全是腥风血雨的日子，十多年没见，证明你没有退步的时候到了。” 霂璃轻哼一声，柔软的身姿如迎风弱柳，却藏不住一身凛然的气势。 她指着另一栋教学楼道：“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在小姑娘身边十几年不暴露的，另学本事?那证明你有资格当大人第一爱将的时候到了，学了什么让我看看，太弱我就把你了结了上位!” 江锦温润的脸上多出了分挑衅，挑眉道：“那你可看好了。” 说罢手上摺扇一转，金线绣竹的扇面虚化凝符，下一秒周围空间动盪了一下，再凝神周围已经是旁人看不到两人举动的幻境。 霂璃饶有兴味地沉吟一声，抱胸看着江锦下一步动作。 江锦面对远处的教学楼，起手结印，顿时伴随着一阵诵念，教学楼周围化出数排黄符，方方正正将教学楼框在中间。 黄符在现出后各自发挥法力，连接成一道绚丽的结界。江锦见状迅速变换印契，瞬间黄符连带着结界一收缩，往教学楼楼面一锁，再渐渐隐于空中，仿佛从未存在! 布好结界的时间不过片刻，霂璃目不转睛地看着江锦动作，表情从看好戏渐渐演变为惊讶。 待江锦迅速布完一道结界，霂璃看看那教学楼，再看看江锦，回想那一排排黄符和其上充沛的法力，不由吃惊道：“你不是一般能扛啊?” 江锦轻声一笑，对霂璃的反应毫无感触，只向另一栋教学楼做了个“请”的手势：“该你了。” 霂璃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脱离出来，闻言又瞥了江锦好几眼，最后啧啧摇头转身对着她的结界点，嘆道：“你对自己也太狠了。得亏我还没退步!” 说罢解放身上灵力，周遭空间瞬间压下一股庞大的压力。她以灵力为引，操控烟杆飞向教学楼前。 随着她的动作控制，烟杆在空中极速飞划，画出一道道符文。 随后她两手捏上一个印契，朱唇轻启：“结!”瞬间一道灵气沛然的结界结成，再在她的操控下也很快隐于空中。 江锦看到这一幕，对她释放的这身灵力强度十分满意。 之后他也不耽搁，转身欲往下个结界点走，霂璃一把把他拉住：“等一下，你一直不愿和我打，那我们来比赛——今天谁结界多且快就是赢，我要是赢了，你得任我使唤一天!” 江锦哭笑不得回头：“你还小吗?” “我不管，多少年了我从来没赢过你，我不信我一次也赢不了!” 江锦只好听之任之地点头：“好，你说了算，赶紧去吧。” 霂璃这才满意，放开江锦转着烟杆走在前面，丝毫不顾及形象轻盈且愉悦地往前走。 …………………… 另一边躺上床才睡着的莫语突然被一阵强大的压力扰醒，醒来后一感应，发现是江锦的法力气息。 这时她突然想起在学校废弃的收发室旁，江锦面对几个常眠山恶灵因怒泄出的气息，脑中思绪急转。 之后她又想起每次江锦替自己平息内息也好，检测猞猁符状态也好，她都能感受到他给自己带来丝丝清凉之感。而在精神病院时，路央祁每每使用法力，她却是感觉到十分明显的暖意。 所以江锦到底…… 然而没等她思考多久，宿舍后方传来一阵脆响，莫语一听，是有人在敲窗户。 莫语从床上爬起来，往阳台探了探身子，看敲窗的是谁。 后来发现是杜宇航，看到莫语探了个脑袋出来，马上向她招手：“出来呀!” 莫语心想为什么要这么鬼鬼祟祟，明明可以打电话，非要敲窗? 她感觉有时候杜宇航这人思路清奇，这次不知又有什么事，只好爬到床边准备下床。 但一看那冰凉且极不习惯的小铁梯，她把才伸出的脚又收了回去，转撑着床边栏杆一跃而下，跳到椅子上，坐下去穿鞋。 之后她走出宿舍，杜宇航已经在宿舍楼旁的石桌上等她。 她找到杜宇航后在旁边坐下，杜宇航就道：“霂姑娘和江先生在布结界吗?我感应到气息了，没好去打扰他们，就先来找你。” 莫语不知道找她有什么用，看着他没有出声。 杜宇航好似早就习惯这没有回应的场面，也不管莫语态度积不积极，就迳自说道：“那个透露学姐传说的老教授死了你知道吗?” 莫语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知道。” 杜宇航也猜到霂璃会告诉她了，便继续道：“我去看了，他家没有任何异常的气息，老教授的魂也不在，也没跟着遗体，我感觉有点蹊跷。” “什么蹊跷?” “太巧了啊，你不觉得有种知情人被暗杀的既视感吗?而且魂魄也不在。可是如果是被学姐解决了，她这样的鬼力水平，也不应该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啊?” 莫语想了想，问他：“你去看了他遗体了?” “看了，按照习俗还没火化，我找了个理由去看了一眼。” 莫语接着问：“那一般人死了魂不在家，也没跟着遗体，还会去哪?” 杜宇航撑着下巴想了想，回答她：“得看人是怎么走的，自然身亡的话，一般是去生前留恋的地方，如果是遇害……” 说到这里他坐直身子，问莫语：“你是想说追踪他灵魂在哪里，看有没有线索是吧?” 说罢一顿，接着道：“我找过了，所以才来找你们。” 第149章 被举报 莫语听杜宇航的意思：“你没找到?” 第126页 杜宇航摇摇头，似是有不解之意：“怎么说呢，不是没找到，找到了，但是太远，远到我一时半会儿去不了那种，而且还在跑。” 莫语对他的用词有些疑惑：“还在跑?” “对，还在跑。移动速度很快，按照他这个岁数出来的灵体灵力强弱，这个速度可以算得上逃命了。” 这让莫语也迷煳了：“所以他在被什么追吗?” 杜宇航耸耸肩：“不知道啊，我还没神到能远程感应他附近情况的地步，就是路央也不行，真要了解清楚得亲自过去看。” 如此一来莫语也没了办法，便闭嘴沉默。 杜宇航手撑着石桌托着腮，看着远处思考起来。 好半晌他眼里满是纠结道：“你觉得我是去找他的魂好，还是直接召回来好?” 莫语一愣：“问我?” 杜宇航立马坐正：“是啊。哎，不是我说，你都介入这事了，就别那么消极对待嘛。早解决早解脱知道不?” 莫语想说当初分明只是让她跟着确认四学生死因，这一眨眼就成任务里的一份子了，简直就是坑。 但她到底没说出来，只是嘆一口气，问道：“可以召回为什么不召?” “担心他跑了就是这附近有危险，要是召回过程有什么意外，把魂搞没就麻烦了。” 后话锋一转：“但是我去找他，万一这事和学姐无关，我不是白费力气还耽误这边的事了?” 莫语想了一想道：“霂小姐本来就是让你跟进教授的事，不算耽误吧。你说的远有多远?一天行程?好几天?” 杜宇航马上摇头：“没那么远，来回最多也就大半天。” 莫语差点脱口而出这还有什么纠结的，生生忍住后道：“就算教授还活着，你去问他也需要个一天半天，现在既然觉得他死得蹊跷，范婷婷说的仪式书线索也暂时断了，教授可能是仅剩的关键点，这一趟你不如走走吧。” 杜宇航捏着自己的下巴深思道：“有道理。” 转念一想，又道：“既然这样，我待会问问霂姑娘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我差不多就动身了。” 莫语点着头，再也无话可说，眼神幽幽飘向远方。 这时江锦和霂璃的气息越来越远，也已经没有一开始那样稳定而强的感觉，莫语猜想这结界布起来也不是很轻松，不过照这个速度，今天应该可以全部完成。 她突然想到霂璃还曾让杜宇航请他老闆来帮忙，说是两个人吃力，看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吃力到需要帮忙的程度啊? 她也搞不懂这两人了，不过生死攸关的事她知道他们不会儿戏，便也没有过多在意，等着江锦完成过来。 然而就在两人坐着静等之时，女栋宿舍楼的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十分急促。 正对着宿舍楼的杜宇航已经顺势看过去，面露惑色，而没等莫语回头，她就听到一个沙哑的中年声音传来：“你们两个在干嘛?” 莫语回头的时候，见身后来了好几个人，看那架势和着装，显然是领导级的人物。 她疑惑地抬头看打头的一人，见对方正沉着一张脸看着自己和杜宇航，看来刚才的问题就是在问她俩。 她突然嗅出麻烦的味道。 果然那几人往两人侧边一站，就一副审问的态度盯着两人，等着他们回答。 杜宇航一开始也没看懂什么意思，侧着头问：“怎么了?” 领头的男人脸瞬间黑透，盯着杜宇航：“你是哪级哪班的人?还问怎么了?最近学校明令禁止男女独处你不知道吗?你们辅导员是谁?” 杜宇航先是一怔，片刻后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人：“不是吧?这是大学还是高中啊?还明令禁止男女独处?” 男人闻言眉头锁成了山，配上方形脸、寸头髮型，浑身透露着时间积攒下来的威严。而那四肢紧绷的身体和怒气积压的表情总让人感觉下一秒他就要被怒气点燃而爆炸。 这时不等男人回答，一旁一个看起来颇有主任风范的职业装女性就冷声道：“这阵子学校有不法分子毒害学生，就是针对独处的男女，学校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人身安全着想，你们想谈恋爱不是不行，等不法分子落网后你们想干什么干什么，关键时刻还是得听学校指挥。” 杜宇航第一反应先看向莫语：“我们也没谈恋爱啊?朋友之间聊个天也不行?” “现在不行。” 杜宇航顿时哑口无言，倒是能理解学校的作为，可他和莫语本来就是来处理案件的，那不让私下说话，还怎么办事了? 然而莫语显然没有杜宇航这层烦恼，闻言便站起身来，说了个好就给杜宇航递个先散了的眼神。 杜宇航心想这大庭广众的，一直和这些人纠缠被看到，恐怕也对莫语名声不好，就只好先认了，起身就要走开。 没想到刚才发生的女人还没有作罢的意思，瞟了一眼莫语冷然道：“这位女同学等一下，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习惯性逃课，还经常和不同男生关系过近，我们学校不只要培养成绩优秀的学生，也强调个人品行端正，所以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我们谈一谈。” 正要转身的莫语瞬间立定在原地，透着冷光的双眼无声息转看向那女领导。 接到举报?和不同男生关系过近?暗示自己品行不端? 那女领导看到这眼神愣了一下——正常情况下学生看到身为领导的自己，或多或少会流露出一些敬畏，更何况现在还面临着被约谈的处境。 没想到莫语不仅没有透露出半点畏惧，还目带凶光，这让她颇为不悦，更是坚定认为这人不学无术每天只想着混社会，当下就要带莫语走。 这让杜宇航实在看不下去，手往石桌上一拍：“你们接到的什么举报啊?她没有和哪个异性关系过近，也没有品行不端，你们就这样把人带走是不是不合适?” 女领导讶异地看向杜宇航：“你看起来很紧张嘛?就是她男朋友吧?还说没关系呢。那正好，看样子学校纪律你也不懂，一起走，我和你们挨个谈。” 杜宇航火气顿时蹭蹭往上冒，闻言声一狠：“走就走!我也和你们谈谈!” 第150章 背景很大 事情经杜宇航这么一顶撞，愈发不可收拾，几个领导人物当即就要把两人都带走，好好“约谈”一番。 杜宇航此时无惧无畏，抬腿就要跟上，这反而让莫语疑惑了：怎么还掺和进来了呢? 但一看周围已经开始聚集其他学生目光，她也不想逗留在这里，还不如到办公室关了门好好“谈”，就只好先跟在人群最后离开。 当一人行道过女栋宿舍楼的时候，莫语余光瞥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她转头过去，看到宿舍大门旁就站着两个人——彭丽玲和梁珊珊。两人看起来像刚好在围观，但看到莫语，彭丽玲丝毫不掩饰脸上得意又挑衅的笑，莫语瞬间想起女领导的话：接到举报。再看彭丽玲的表情，她顿时明白得很透彻。 第127页 但她不明白一件事：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好像常眠山以后就一直针对自己了?现在还暗自举报她? 莫语收回目光，不禁思索起缘由。可在她的印象里，除了当时阻止赵月茹跟上山，她和彭丽玲实在没有再多交集，难道彭丽玲就因为这个记恨到现在? 好像不太可能。 莫语继续边前行边回想。 直到她远远走出鸳鸯楼两栋宿舍楼的范围，她才勐然想起很久以前赵月茹那句她根本没在意的介绍彭丽玲的话：那是张帆好朋友，彼此互称闺蜜那种，张帆有好东西都想带给她。 再一想后来换魂的张帆每次找她，班上都会传来异样目光，加上某次黄晓晓对张帆没有明说的提醒，她终于有了点头绪： 所以是因为张帆……? 那两人不止朋友关系? 那彭丽玲是觉得自己抢她男朋友了? 莫语长吸一口气，又重重嘆出来。 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她瞬间感觉心累不已，现在光封印和学姐的事就够她烦的了，怎么这种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感情问题还要堆过来。 她本来以为一切都是误会，还想着跟这些人到办公室解释一番，解除误会后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现在她突然没了这个心情，掏出手机翻了个号码吧嗒吧嗒发了条简讯过去，就把手机收回去静等。 于是几个领导人才把莫语和杜宇航带到偌大的办公室，才关上门，那女领导就接到一个电话。 她马上走到办公室一方接起电话，压着声音毕恭毕敬地和对方交谈起来，但才说了几句，她突然脸色一变，脸色阴晴不定地回头看向莫语，之后听对方说了一段话，她又带着不甘心的表情好声好气应了几声，才把电话挂断。 之后女领导在其他几人的注目下，极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走到莫语身前。 她对莫语露了个不带欢喜的笑容，侧身开了门对莫语道：“好了，莫同学你可以走了，刚刚接到电话得知一切都是误会，就不需要谈话了。” 在场的人连带杜宇航顿时震惊起来，先前领头的男人问：“怎么回事?什么意思?” 女领导马上给他抛了个别再问的眼神，转眼看到杜宇航，又“笑”道：“这位同学也不需要谈话了，不过还是得提醒一下你们，这阵子尽量不要独处，否则你们出了什么意外，学校也担当不起。” 莫语点了点头就当答应，叫上杜宇航转身就走。 杜宇航还处于满脑子懵的状态，见状看看办公室里几个人，又看看莫语，想了一会儿跟了出门，待到离了办公室好一段距离后，他才问：“怎么回事?你干了什么?哇你背景这么强大的吗，一个电话他们就把你放了?” 莫语没回答，继续往前走，显然心情不佳。杜宇航还是没忍住继续道：“我还说待会要是闹大了就走后门，接了这么多委託有权有势的人还是认识几个的，没想到你都不需要我帮忙啊?” 想了想又道：“我记得你家也没这么复杂啊?” 莫语闻言终于有了点反应，转头冷冷问：“你查我?” 杜宇航肩膀一缩，看着莫语刚要扯个谎，看到那双犀利的眼睛又吐了吐舌头：“不算查，简单背调是干这行必备的程序，之前不是和你不熟嘛……” 看到莫语眼神越来越冷，他又忙道：“只是了解了下你家人的工作行业和经济水平，其他真的没多查!毕竟……毕竟你之前说请我们帮忙的……” 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掏不掏得出这委託钱呗? 莫语也是服了这人，但没心思管他，也不怕他查。 她转头回去，说了声：“反正现在没事就行。”就加快脚上速度。 但这时杜宇航突然停下脚步，对莫语道：“不行，经了这么一出，我觉得我们辛辛苦苦给人家解决问题还要被误解太憋屈，还麻烦，我决定找你们校长说清楚，把这单委託谈下来，以后光明正大办事。” 莫语不由回头看他：“直接说?” 杜宇航露出以往少有的自信笑容，道：“放心，我这人技术不行，谈判这种事却没人比我在行，不然你以为路央雇我当助理干嘛? 既然暗自帮忙不讨好，我就要明着来了，等着啊，我万一还谈了价钱，完事了钱对半分，该你的一分不会少。” 莫语根本不在乎钱的问题，正要开口，杜宇航像看出她的心思，又道：“放心，我也不会暴露你或霂姑娘的身份，我会安排好的，结果不满意随便你砍我好了。” 这下莫语不知要怎么接话了，按理来说杜宇航没错，能明着办事总比暗着来方便，而他的身份合情合理，根本不必要地下党一样委屈行事。 而且这严格来说是他们的委託，莫语是被江锦要求跟着他学东西的，霂璃则是保护她的，这样一来她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也就不管他了，问：“现在去?” “嗯，谈了这事再去找老教授。” 莫语便摆摆手：“那你去吧。”刚好这时来了个电话，莫语一看是江锦，她马上对杜宇航道：“我先走了。”就往前行。 杜宇航爽快答应，看着她边接电话边走远，直到视野里再看不到她的身影他才转身，一边翻手机通讯录，一边往校长室找去。 第151章 清理一号极品 莫语离开主教学楼后，直接往宿舍楼走。 江锦和霂璃就等在一旁的那张石桌，看到莫语，两人暂停交谈，等着她过去。 然而他们看到莫语在宿舍楼的大门前停下，冷冷地看着大门方向。 此时莫语正看着还站在原地没有动过的彭丽玲和梁珊珊，这两人在她走近之前还在不停交头接耳说些什么，表情很开心，时不时往主教学楼的方向张望，显然正在等待着什么。 看到莫语出现，两人诧异了一下，但也很快反应过来，不约而同换了张冷脸看着莫语。 莫语在两人面前停下，没有开口，也没有找上去，就静静地盯着彭丽玲，直视她眼睛。 彭丽玲讨厌透了她这种一声不吭好似什么都能掌控的样子，沉不住气先冷声道：“回来得挺快，听说你被约谈了，还好吗? 你说你在这种才死了两对小情侣的时候，还一天和一个男人玩，你不怕玩出火吗?” 莫语无视掉其他话，着重提炼关键词：“听说?” 她冷笑一声：“只是听说吗?” 彭丽玲本也不想明说，打算暗地里看莫语被带走，最好没谈妥被按新规定警告处分。 届时不需要自己干什么，旁人对她也自有看法，一个臭名远扬的女人长得再怎么好看，也只能落得个遭人唾弃的下场，到时候她才不信这人还能一脸不在乎的高傲模样，不信还露不出那条专门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尾巴! 然而这时看到莫语从教学楼出来，竟然还是那副镇定冷漠的样子，彭丽玲忍不住那颗亲手揉碎这架子的心。 她不顾梁珊珊拦阻咬牙切齿走上前，直逼向莫语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能对我怎么样吗?” 第128页 莫语沉着声问：“你是在承认你举报我了?” “你能找到证据吗?不能的话我可不会承认。不过你要找证据也只能问刚才那几个人，可你问得出来吗?人家搭理你吗?” “你又知道我不能?” “啧。”彭丽玲后退两步，上下审视着莫语，啧啧摇头，“我说你高傲就算了，有些东西装不了就别强装，你一个老师都不在意你的人，能多了不起?刚才进去没少求饶吧?还装!” 莫语侧了侧头：“继续说。” 彭丽玲突然有些警惕，着重看了莫语的肢体状态，担心她突然打人。 但看她手都还插在兜里没打算抽出来的样子，彭丽玲直觉她不会动手，却又被这悠哉闲哉的状态气到，眼睛一瞪道：“你还想我说什么?嗯?你还想听什么，说出来姐姐一一告诉你?” 莫语竟然真顺着她的话问了：“是因为张帆吗?” 彭丽玲一愣，这人骨气呢?让问还真问? 而一提到张帆她的心就一阵发闷，顿时理智全失：“哦?你也知道因为什么?终于露出马脚了吧?你明知道我和张帆的关系还和他走这么近，你问问你自己要脸吗?” “我还真才知道你俩的关系。”莫语宛若没事人一样，又直白回答了。 后一挑眉：“你真是奇怪，你是哪只眼看到我‘勾引’他了?还是说只要是个女的和人家走得近，就是要勾引他?你以为你看上的男人都是金是钻所有女人必须围着他? 还有，你看不惯这事一不明说，二不找张帆，背地里找我麻烦?你是觉得这样显得自己手段高明吗?还是说只有这点脑子和胆量，只敢对付女孩子?” 莫语一连串话说完，彭丽玲整个人惊呆了： 这人能说这么长的话啊? 还挺毒? 不是一直不吭声吗? ——好样的，平时看着像个闷油瓶，张嘴就骂人没脑子? 彭丽玲瞬间像捉到莫语把柄，冷笑道：“露出真面目了吧?说的话真恶毒啊?” 莫语更是冷笑一声：“恶毒?张口闭口骂人狐狸精的是谁?一言不合就污衊别人勾引男人的是谁?你不觉得自己恶毒反倒来说我，我长了一张很好欺负的脸吗?” 彭丽玲没想到这人还能继续回嘴，气得正要敞开了骂，不耐烦且因这种无聊事火气大盛的莫语也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打断她的话头：“你实在没事干不如多，别一看到哪两个异性站在一起就是有鬼，别觉得谁异性朋友多就是不检点，别你是什么样的人就觉得别人是什么样的人。 好好的一个姑娘一天到晚脑子里除了情情爱爱和男人没别的事琢磨，你不觉得生活太枯燥了吗?你觉得谁都有时间和心情陪你无聊过家家吗? 我对张帆一点兴趣也没有，也没想过要接近他。你要看不惯他和我走太近，自己找他说清楚，他在意你自然会听你的，不在意你你也别把错推到其他人身上，有那闲功夫不如反省一下你自己。” 彭丽玲闻言，气急败坏地抬起手直指莫语，却嘴唇哆嗦了半天硬是没想起台词。 莫语看到那根就近在眼前的手指，心情更差，眼神一狠扼上彭丽玲手腕： “过去的事情我就当做没发生过。从这一刻开始，我郑重警告你——别再找我麻烦。 你非不听劝的话，我会让你发现我不仅嘴毒，还手毒，到时候你就是在所有人面前骂我欺凌弱小，我也照打无误!”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松手化掌噼向彭丽玲的手腕筋，把那无礼指着自己的手从面前打开。 彭丽玲捂着发麻的手腕气红了眼睛瞪莫语，发现莫语眼里凶光毕露，竟是从未见过的兇狠模样。 她不自觉后退一小步，又看到莫语剐了她一眼，就转身往前方走，她死活咽不下这口气，冲着莫语的背影喊：“你敢威胁我?你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能威胁人了吗?!” 莫语脚步一顿，回头冷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脸：“难道我脸上写了‘好人’两个字?” 彭丽玲顿时哑口无言，好比一脚踢上了厚钢板，自己的脚踢得钻心得疼，对方却毫髮无损，寸步未挪。 她再不甘心也因着莫语的回答未敢上前，而就在她犹豫间，莫语已经走到前方两个一看就气场十足的高挑之人面前。那两人看着莫语走近，也是一副十分微妙的表情。 第152章 检验成果 彭丽玲眼里颇有气场的江锦和霂璃，此时都带着无法言喻的心情看莫语走近。 早先发现莫语那边情况有异，两人早就在站到附近观察情况，以防发生变故。 这点距离他们自然把全程听得很清楚，莫语的脾气江锦倒是心有数，隐忍和爆发只差了一根头髮丝，一旦炸毛就是神仙也拦不住她。 霂璃却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模样，看到莫语面色发黑地走过来，两眼发亮对江锦道：“江江，没看出来啊?这姑娘脾气这么暴?” 说罢没等江锦回答，又舔了舔嘴唇开心道：“不错不错，这种脾气我喜欢!” 江锦看了霂璃一眼，心里突生不妙之感，小声说：“你别把她带更偏了。” 霂璃莫名兴奋，勐地摇头：“谁带谁还说不定呢，我还发现这姑娘有暴力倾向，我觉得我们能当好朋友。” “够了。”江锦没忍住把霂璃从身边推开，生怕她和莫语站一起讨论些奇怪的话题。 这时莫语正好在他面前站住，看了一眼两人的互动，早就平息怒气的她淡淡对江锦说：“走吧。” 江锦先是问：“没事吧?” 莫语回了声没事就径直往校门方向走，显然不想在此地过多停留，江锦便也不耽误时间，让霂璃留在学校随时注意情况就转身跟上莫语。 …………………… 两人一路无言又来到不语楼，走进那个布着江锦的场的密室。 今天走上那条长廊，莫语特意留意了四周的景象，似乎隐隐能看到空间有种断层感。 江锦显然也很关心这件事，走了一段路直接问这次看到的循环点在哪里，莫语这才知道每次的循环位置都不一样，如实将自己所见告诉江锦。 江锦听罢，似乎对这答案很满意，点着头把幻境撤下。 之后莫语发现，场里只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法阵，一靠近能感受到阵阵凉意。而身上的灵力仿佛与之有所唿应，还未站上法阵灵力就开始在体内翻涌。 江锦没有让莫语往法阵上走，而是先面对她，举起自己一只手：“我先看看你这两天的练习效果，来，把你能集中的灵力都集中了打过来——是灵力不是鬼力。” 这方式刚好就是莫语才发掘的练习方式，不同的是在宿舍莫语没有真的把灵力发出去，这时她也很好奇灵力发出到底什么样，便看一眼那只当靶的手，后退拉开足够距离，调整好姿势，迅速调动体内灵力到握紧的右拳上。 随后她看准了目标位置，就以极快速度蓄力一击! 第129页 江锦定睛看着这一拳靠近，在拳头击上掌心的时候，他手顺势一收，把莫语的拳握住。 同时他感受到一股纯然的力量自他掌心袭入，一路撞到他的肩膀，从肩膀后方发出。 这一拳莫语没有太用力，给了江锦最大限度感受她灵力力量的空间。 而莫语明确知道自己灵力已经发出，却没看到手上有半点异样，她这才知道她的灵力和鬼力不一样，鬼力仅凭肉眼可见，可自己的灵力却好似是透明之气，发出去没有半点可觉察的痕迹。 这时江锦眼一眯，脸上已然是瞭然之色。 但他没有发表任何言论，放开莫语的手，后退两步又是以右手为靶，让莫语把鬼力也调动上，再来一次。 莫语见状毫不犹豫照做，这一次沛然的鬼气包裹着她的拳头，在发出那一刻，江锦和莫语都能感受到以她右拳为中心点，附近的气流都被这阵气息搅动成旋涡。 两人同时发现鬼力的力量又有所增涨，而面对这鬼力江锦不敢大意，同样凝了自己一身力量在右掌，以作防护。 挟带鬼力的右拳击上掌心时，江锦明显感觉到自己手臂一麻，这让他不得不佩服这鬼力本身的强悍，也为莫语的长进感到欣喜。 这时他已经从莫语这两次的表现得到检验结果，他依旧没有做任何评价，转身示意莫语站上法阵。 待莫语听他指挥站到法阵中心时，江锦没有跟着走过去，反而后退到了更远的距离，这才对莫语道：“经过方才检验，我觉得你单向调控两股力量都已经没有问题，可以说你很有天赋，或者说对自己力量的掌控很灵敏。” “加上你从小习武，无论体能还是对自身力量的控制都强于普通人，这种条件普通的训练方法不适合用在你身上，我们直接进入实战阶段吧。” 一听说进入实战阶段，莫语眼里有异光一闪而过，速度虽快也不妨碍江锦捕捉到里面的一丝兴奋。 而接下来她的提问更是暴露了她的想法：“直接打吗?和你?” 这让江锦不禁无奈：哪有女孩子一听说打架就亢奋的? 他按捺住自己的心情，摇头道：“不是我，是它们。” 说罢手上执扇指向法阵边缘，随着他轻轻一声：“启”，法阵上的无形力量突涨! 同时阵内的莫语看到，从法阵边缘陆续化出一个个黑色的纸人，其身形与人相比，几乎已经可以以假乱真，若不是纸人清一色全黑，而且没有头髮也没有五官，莫语保不准会以为这是江锦雇来的打手! 江锦遥遥对着莫语道：“这些都是我做出来的傀儡，只有你的鬼力可以摧毁它们。你用你自己的方式打，不用顾忌，什么时候感觉到了极限，我们什么时候停。” 说罢他略微一顿，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不要掉以轻心，即便是纸傀儡，也是经过了我强化，是会攻击的。你要是给它们钻了空子，它们照样会伤你不轻。” 莫语闻言多看了那些纸傀儡两眼，发现它们靠近自己的动作根本与常人无异。 这让她好奇且佩服江锦这能力，同时整个人进入备战状态，那架势江锦一看，就知道她准备好了。 江锦微微一笑，对着莫语轻喊一声：“那开始吧。”便迅速双手结印。 下一秒，出来就站到莫语身边不动的几个傀儡突然又有了动作，它们分别摆开架势，身形一晃就齐齐向法阵中心的莫语攻去! 第153章 傀儡战 数个傀儡一动作，莫语感觉到其比常人还要敏捷数分的灵活。 江锦知道莫语水平，也没有让傀儡遵循所谓的绅士准则，一对一对战，而是直接让傀儡齐上，以包围之势直攻上去。 身处战圈中央的莫语显然不是第一次面对类似场景，此刻不慌不忙，先是靠着灵活躲闪周旋在傀儡之间，不时虚发数招，发现即便对方真身是一尊人形纸，其触感却如人皮一般具备硬度和弹性。 之后莫语在拳脚上用了些力度，普通招式、挟带灵力或鬼力几种形式交替发出，发现只用普通攻击果然很难对傀儡造成伤害，灵力和鬼力伤害则比较显然，某种程度的灵力打到傀儡身上，傀儡身体会出现凹陷，但凹陷程度不大，经过一定时间之后，还会缓慢反弹恢復到原来的模样。 只有用鬼力攻击时，傀儡极难恢復，而在同一个部位多次攻击或直接重击，傀儡身躯将出现裂痕，裂痕处燃起蓝色幽光，如火燎之姿迅速吞噬整个傀儡。 莫语一边周旋在傀儡之间，一边视线在它们身上游走，不断打量。 一旁的江锦看了半天，总算看出她的心思，不禁出声道：“别玩了行吗?好奇的话训练完了我招一个给你试个够，现在专心点!” 一直没搞明白傀儡成形及操纵原理的莫语闻言，远远看了江锦一眼，也只好收回探究的心调整战略，眼神一凛认真起来! 早在方才试探时，莫语已经摸准傀儡的受力水平及快速摧毁的方式，这时一动作，她每招每式揪准要害，绝无虚发。 周围几个行动迅速却缺乏思维的傀儡根本不够她对付，就在拳脚翻飞的片刻间，阵中傀儡一个接一个被摧毁! 江锦一边为此惊讶，一边观察着莫语的动作，发现她动作实在是快，有时甚至难以捕捉。 最后还没等到他预期的效果出现，傀儡就都已经消散殆尽，只余收了攻势的莫语独自站在法阵中心，面带疑惑地看向自己。 一下没了敌手的莫语颇为不解，转头看江锦，感觉他不可能安排这么简单的试练。 果然没过多久，她看到江锦敛了惊讶的神情，在远处以打坐之姿坐下，起手结印，闭眼吟诵! 这时莫语脚下的法阵突然剧烈动盪，她顿时架起防备姿势，看向四周! 很快看到法阵边缘如同一扇异界传送门，不断有黑色傀儡从另一个看不到的空间走进。 莫语一看这傀儡数量，以及还在后面不断涌进的傀儡，就明白接下来是人海战术。 这样一来体力、灵力和鬼力的配合将变得极其重要，一旦任意一样掉了链子，她都无法在这个战团里安然脱身。 ——原来真正的试练在这里。 莫语马上收起杂念，凝神应战。 这和莫语上一次在学校遇上的骷髅鬼阵法如出一撇，不同的是这次江锦的傀儡显然更为强力。 莫语还是使用上次研究出来的方法应战，但她深知这样还是会面临灵力迅速流失的困境，她在对战的同时极速思考，急于寻求一个更为高效的方法。 这时结印完成的江锦重新站起，往法阵处走近了些，密切着莫语的状态。 之所以使用人海战术，是因为这是能让她最快学会最灵活运用双力的方法。 莫语这种常年习武的人能自行在对战中针对形势调整战略，事先给她一套固定策略对她反而是一种限制，远不如让她在对打的过程中根据自己情况来调整，这样一来莫语本身对各种方式的记忆会更深刻，还有可能被她发掘一些独闢蹊径的方法。 第130页 江锦耐心地看着莫语周旋在傀儡之中，果然随着时间推移，她的灵力和鬼力操纵得愈发熟练，几乎能可做到一招制敌。 她还准确把鬼力的发出力度限制在刚好能摧毁傀儡的那一个准点，可谓不浪费半丝气力，这样一来即便傀儡比上次的骷髅鬼强上数分，她也没有落于劣势，甚至整个人状态比上一次稳定许多。 太快了。 短短数天时间，无论力量水平还是掌控水平，江锦发现她的进步称得上是质的飞跃。 这人的领悟力和对身体的掌控力实在太强，江锦清楚意识到，只要善加培养，莫语将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这让江锦颇为欣慰，但赞赏归赞赏，他还是没有过多流露，静静等待着，等待莫语的下一个突破。 无论他还是莫语，都清楚明白面对当下这个战团，这种表现远远不够。 根本不记得已经消灭多少傀儡的莫语又开始感觉到吃力，即便已经很熟悉，但这种不断转移鬼力的方式还是太耗费时间和精力，莫语知道改变策略势在必行。 同时她在大量且集中使用双力后，发现自己灵力的恢復速度竟然又在提升，并且是同步迅速提升，这让她很是疑惑，同时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胆想法。 曾经那个“大人物”和她说过，有突破才有进步。 现在她逐渐靠近自己的灵力临界点，灵力反表现出来的增涨速度足以证实那人的话。 莫语估摸着身体的承受限度，再观还在不断涌来的傀儡。既然江锦也说到极限就停，莫语决定不再小心翼翼应战，消灭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圈傀儡后，她突然站在原地不动，深吸一口气调整双力。 江锦一看莫语停下，目光死死定在莫语身上，谨防是她到了极限。 却转眼发现莫语正在蓄力，他倏忽有些紧张，不知莫语将作出怎样的举动，就在他按捺住急切的心情等待着时，突然，他看到莫语四肢常用的攻击部位都散发出鬼气!江锦一看，眼睛一亮，下一秒看到莫语再次动作不再需要费力转移鬼力，只要傀儡靠近，她随便一个招式都能将对方解决! 她终于完全把自己的群攻技能发挥到极致而不受限制，这是江锦最期待看到的局面。 而她能把鬼力分散开来，意味着更多样更灵活的调控方式，江锦看着战团中心游鱼一般灵活的莫语，再看看傀儡倒下的速度正成倍增涨，他几乎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 但是兴奋的同时也有担忧隐含其中：他发现莫语使用鬼力的强度变大了，此时就好比从笼中脱出的野狮，卯足了劲使用体内两股力量! 第154章 突破 江锦一开始以为莫语只是初次尝试，不好控制力道，之后会逐渐调整回来，减少力量消耗。 没想到一阵子过后，发现她根本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越来越给劲，简直是在刻意且玩命地消耗! 这让江锦吊足了一颗心，急切喊道：“慢点，你在干嘛?这样消耗太快了!” 莫语却恍若未闻，继续按自己的步调行动，果然很快她开始力竭，身体里有火燎般的炙热感熊熊升起，那是她第一次过度使用鬼力昏迷后，在沉睡中感受到的灼痛! 莫语没想到还清醒的时候，这份折磨就提前到来，加上眼前开始模煳的景象，她确切感受到了痛苦。 但她同时也感受到灵力正按着自己的预期不断提高恢復速度，她咬紧牙关扛着浑身痛感继续对敌，又感受到在灵力接近耗尽，等待恢復的过程，那已经快要用完的鬼力随着灵力的恢復，也会有所上涨! 这让莫语不由想起那人的话：鬼力的增长也倚靠她的灵力，所以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看来她的灵力水平越高，那人的鬼力就越盛，这又给了莫语不少动力，一步一步往自己的极限处摸。 但她这种豁出去的方式让江锦焦急不已，他大致猜到莫语的想法了，却是捏了一把冷汗，在阵外劝诫道：“你别这样，别这么着急，要是消耗过量又得昏迷了，你不是说昏迷的时候很难受吗?” 莫语却远远回答一句：“我有数。”就继续动作，其实这时已经达到她当时昏迷四天的消耗度，莫语没有说出来，一是最近几天发现自己的承受能力也在提高，现在不一定到了这极限就要昏迷这么久，二是她深深认为一直踩着舒适点训练，她的进步会很慢，而没有突破就没有对比和发现，她需要摸清楚这些力量的所有规律。 江锦闻言整个人纳闷了：怎么突然犟起来了? 他看看莫语当下的状态——视线一直有聚焦，动作也有条不紊保持理智，这证明事态还在她的掌握之中，短时间内不至于崩溃。 但他还是担心她用力过度，干脆停下法阵的傀儡运输，只留下已经走入法阵的十来个傀儡，这足够莫语再打几回合了。 莫语发现江锦的操作，转头看江锦。 江锦硬着语气说道：“再心急也要适可而止，你要是消耗过度伤了元神，我怎么向夫人交待?而且你还要上课。” 莫语这才想起自己还是有课的人，而解决掉剩下傀儡也确实差不多到极限了，她便不再纠结于此，最后提尽所有灵力，把阵中的傀儡全数消灭! 终于停下来的莫语长长松了一口气，也终于感觉天地都在旋转。 她踉跄了两步才站稳，江锦快步走过去扶住她，手往她符上一探，又发现那灵力疯涨的势头。 江锦表情复杂地看了莫语两眼，感嘆这人为了提升对自己够狠。 他先助莫语稳下气息，再三确认她还有理智，还能自己走路，这才依着她的要求放开搀扶的手，让她自己走。 为了避免在宿舍昏迷不醒发生意外，江锦决定今天让莫语回家。 在送她回去的路上，江锦的心情越来越复杂。 好半天了他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怎么想的?非要这么逼自己吗?” 这时莫语已经是头重脚轻、昏昏越睡的状态，听着江锦这么问，却不能理解江锦的话，转头看他：“不逼怎么提升?” 江锦又复杂地看了她两眼：“你不必非要这么急，再急封印也不是说解除就能解除的。” 这时莫语一言不发盯了江锦好一阵，直到江锦以为她因方才的话生气了，正自着急，才听得莫语低低一句：“我没想到这个问题。” 江锦一愣，不解地看她，却见莫语也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轻轻道：“我当时没想这么多，只是发现可以上升一步，不想错过机会，就这么干了。” 后看着窗外道：“我也不是很明白你在担心什么，我提升快，你家大人也恢復得快吧?而且你也知道有些事慢慢摸索慢慢训练效果不会好，温柔没有意义。” “……” 江锦突然无话可说：反觉得自己太温柔了? 他突然无法用言语描述当下的心情，见莫语还是那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也就不再多说，默默开车去了。 把莫语送回家后，江锦看着她回房就倒上床，让他走的时候把门带上，就一闭眼没了动静。 第131页 江锦没忍住过去等了好半天，再三确认她的状态，确定她还没第一次昏迷时那般狼狈，这才留了个让她醒了第一时间联繫他的纸条，又和温凌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这才满揣着担心回家。 再次昏迷的莫语果然又陷入那种如被火燎，如有冰封的两极煎熬。 而她的意识在这一片混沌中不断浮沉，时而清醒时而迷煳，她没有半点悔意，就静静地承受着这些折磨，也尽可能在保有理智的时候琢磨这种状态，寻找任何可能的规律，或能可促进清醒的方法。 而这一次昏迷，那个“大人物”始终没有出现，看来还没有甦醒。 莫语也乐得清静，逐渐在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中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回拢，她知道快到可以清醒的时间了，又感觉这次需要的时间比上一次久，心想果然超出的极限多了一些，下次应该多琢磨琢磨这条界限。 就在漫长的不知时日的痛苦煎熬过后，突然有一刻，莫语的整个混沌虚无的意识里仿佛划开了一道亮光。 随后她便睁开眼睛，看到室内因拉着窗帘昏暗一片，窗外却有清脆的鸟叫之声。 莫语闻了闻空气中的清新气味，推测到：这是早上? 她活动了一下僵硬酸痛的四肢，艰难地从床上爬起，先是看到一旁江锦的字条，后转移视线，看到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只看一眼，她便直直愣住： 闹钟上显示的时间确实是清晨，时间还很早。 而时间右下方日期的位置，今日日期和星期却让莫语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在她感觉自己经歷了比上次更痛苦、更持久的煎熬之时，她的闹钟日期却在告诉她：现在是次日的清晨。 也就是说，她只昏迷了一天? 不，一晚上? 第155章 赵月茹被缠上? 发现自己只睡了一晚的莫语简直不敢置信。 这次使用双力确实比上次狠，期间承受的煎熬直观感觉也歷时更为漫长，现实怎么可能只过了一晚上?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她困惑万分，直接怀疑到电子钟头上，便打算找手机再次确认时间，却就在手刚抬起的当下，她终于发现自己的异样：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撕裂般剧痛! 方才才清醒过来，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復，迷迷煳煳，很多问题她都没有在意。 包括极其酸痛的身体，她也以为是过度消耗才得到恢復，又是久睡方醒，这才导致的正常现象，现在思维重新活跃起来，她才明白：这种疼痛的程度绝不正常。 即便在以前进行更大强度的武术训练时，莫语也很少像现在这样，肌肉痛到轻微动一下也如同刀剐。 更何况她现在的肌肉耐力又比以前强了不少，昨天那点运动量还比不上她平时的高强度训练，如果单算昨天的打斗，是绝不会引起现下的反应的。 也就是说这是使用双力导致的结果，但莫语不明白，迄今为止动用那两股力量都只引发了精神上的折磨，身体没有过于明显的反应，这次怎么不一样了呢? 是因为强度太过，引发了更严重的后果? 还是醒得太快，身体来不及恢復? 那到底为什么这么快就醒了? 莫语始终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使用这些力量都会引发的正常后果，想到江锦留的纸条，便忍着剧痛抖着手，给江锦打了个电话。 没想江锦接到电话后，也表现得十分吃惊，又听到莫语说了这个现象，和莫语一样不解。 不放心的江锦让莫语在家等他过去确认状态，但莫语看差不多到回校时间了，不想缺课，便表示先回学校，江锦要是不放心晚些再去找她。 江锦只好应下来，挂了电话，莫语又好不容易强忍着剧痛起来洗漱，骗过发现她醒来前来关心的温凌，又在温凌执意要求下被送回学校。 莫语在温凌车子驶出视线后，终于控制不住表情，紧蹙着眉头咬着牙关，一步一步往教室挪。 但还没到教室，她就听到教室里一片哄闹，好像有人在吵架。 她听到其中一个声音很是耳熟，但旁边不断混进的大概在劝架的声音影响了她的辨认，她没太在意，还在外面慢慢地挪。 直到突然一把男声压过所有吵闹传来，喊的是一句：“够了!”莫语认出那是张帆的声音。 之后那个耳熟的声音再次响起，几乎是使尽浑身力气在喊：“你才够了，你不要靠近她了!” 莫语终于认出这把声音的主人：是赵月茹。 一听是她和别人吵架，莫语不自觉加快了点脚步，忍着四分五裂般的剧痛走进教室。 一跨进教室门口，莫语一眼看到侧前方密集站着好几个人。 她扫了一眼这些人，看到站在正中心的分别是赵月茹、张帆、彭丽玲和梁珊珊，赵月茹后面还有一个黄晓晓，正在拉着赵月茹。 而莫语的出现引起了这几个人的注意，相继把目光转移到她身上。 莫语一看这阵势和几人的眼神，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又往里走了几步，动作是显而易见的僵硬，黄晓晓不由回头把赵月茹再拉开一点，让她不要冲动，就走到莫语跟前，先是问：“怎么了?受伤了?” 莫语摇头说没事，黄晓晓接着道：“你昨天被彭丽玲举报了?赵月茹说听到你和彭丽玲对话了，今天一大早找彭丽玲理论，两人就吵起来了。” 莫语一听又是因为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心想这事怎么还没完。 同时她看向赵月茹，没想到她会为了自己找别人麻烦，正好和也在看着自己的赵月茹对上目光，从她的眼里读出一丝慌乱和尴尬。 莫语再看张帆，对方一脸内疚。 看向彭丽玲和梁珊珊，梁珊珊显然在劝架队伍，一看到莫语赶紧把躲开目光。 而彭丽玲嘴巴抿着一条线看着自己，有愤怒有怨恨，让莫语不禁在心里重重嘆了一口气，想了想走向这几人。 一旁围观的学生眼巴巴看着莫语过去，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莫语走近了还没出声，彭丽玲就先生气地嘲讽道：“还说以前的事就当过去，还不是回头就找帮手?” 莫语今天无心和她啰嗦，不耐烦说了句：“闭嘴。”伸手去拉赵月茹。 赵月茹却很是激动：“我说了和她没关系，你听得懂人话不?” 莫语拉了拉她：“别吵了。” 却在这时，她感觉手和赵月茹接触的地方有些异样，她正自疑惑，赵月茹反过来一把拉住她：“小语，你别纵容这种人，她居然还匿名在学校贴吧发帖，说你私生活混乱，还偷拍你上别人的车!” 莫语一愣，问她：“偷拍上谁车?” 赵月茹马上道：“就是之前在常眠山拦下我们，还送你回去那个很好看的男人，彭丽玲说你看到人家有豪车就去勾搭人家!” 莫语便明白说的是江锦，看向彭丽玲冷笑一声：“那个人吗?我们认识十几年了，当时没说而已，你可以收起你的猜忌了。” 第132页 彭丽玲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回答，却还是硬着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真的假的谁知道?” “爱信不信，我昨天警告过你，是不是非逼我动手?” 彭丽玲瞬间被梗住，但不相信她大庭广众真敢动手，正要说话，确切察觉赵月茹有异的莫语没了耐心，一脚把彭丽玲前面的桌子踢开以作警示：“闭嘴。” 彭丽玲瞬间没声，整个教室都变得鸦雀无声。 莫语拉住赵月茹的手，感受到手和赵月茹手接触的地方，封印的鬼力流动的速度快了些许。 莫语不禁问赵月茹：“你最近干嘛了?” 赵月茹不明所以，反回去问她：“什么干嘛?我没干嘛呀!” 莫语不好当场明说，独自思索，片刻后她突然蹙着眉头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第156章 有苗头 莫语靠近赵月茹，发现自己的鬼力流速加快，想起杜宇航所说：当鬼力靠近带阴气的地方，鬼力更容易滋长，相当于以阴蕴阴。 也就是说，很可能赵月茹身上带有阴气，莫语的鬼力才会有所反应，但她看赵月茹状态正常，应该不是自身所发，那就是因了什么事在哪些地方沾染上了，赵月茹自己还不知道，莫语只好自己做猜测。 在学姐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的现在，她没办法不把这两件事联繫到一起。 她带着试探的心提问，其实不想赵月茹和这件事扯上关系，因为迄今为止学姐的出现消失还是个谜，任凭谁被牵连，都不是一件容易解决的事。 没想到赵月茹微微一愣，便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随即脸颊一红，低垂着头略带羞涩样道：“也就是最近的事，但学校这几天闹……呃，不对，学校出了情侣被杀的事，我就没敢太张扬。” 莫语一听，心一沉：就是说对象也是这个学校的。 那赵月茹身上的阴气来源更需要摸清了，她在拉着赵月茹的手上暗自发了点鬼力，发现鬼力果然比正常情况要活跃，她由此确定阴气的存在，只好对赵月茹道：“你中午下课先别回去，跟我走一趟吧。” 赵月茹又是一愣，没明白莫语的用意。 好一会儿后她眼睛一亮，激动地问：“你不生我气啦?” 莫语不明所以，反问：“生什么气?” 赵月茹直勾勾盯了她好一会儿，发现还真是没有生气或骗人的迹象，她不禁怀疑道：难道一直是自己理解错了?之前的事莫语压根没放在心上? 然而一想到两人矛盾的由来，赵月茹的心咯噔一跳，又联繫莫语刚才的问题，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不会……不会自己被…… 她马上问：“你还没说怎么知道我谈恋爱的事呢，难不成我……我被学姐……” 后半句话她越说越小声，生怕被第三个人听到，给莫语或自己引来麻烦。 莫语也是一样的反应，给了她一个不要再说的眼神，把她拉远道：“下课再说。”这才放开她的手让她自己回座位。 赵月茹哪里还敢走，又看莫语回到惯常的位置，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坐在她旁边，因此还给了张帆时不时厚脸皮蹭过去的机会。 她马上一熘烟跟上，在莫语旁边的位置坐下，看莫语只看了自己一眼，没有任何排斥的表现，就果断安安分分黏在椅子上不动了。 而在前面被莫语吓到一直没吭声，又看莫语转眼没事人一样和赵月茹走掉的彭丽玲十分尴尬。 她感觉周围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灼得自己皮焦肉烂。 她感觉自己彻底输了，却又不甘心地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张帆，希望张帆能从莫语刚才的举动看清楚暴力女的真面目，没想到转眼看到张帆黑了一张脸瞪着自己，并对自己冷声道：“出来，咱俩说清楚。”上前强行把她拉了出去。 其他学生看到这一幕，内心又燃起八卦之火。 但教室里却恢復了平静，当然只是表面上的平静，毕竟莫语刚才那发狠的一脚吓到了不少学生。 他们神情各异地看着莫语和明明和她疏远了的赵月茹，不明白赵月茹怎么偏在莫语一身腥的时候又和她站到一队。 但他们到底不敢再多明着八卦，纷纷散了开来，回到自己的位置等待上课。 而此时已经俨然局外人的莫语更没有再多旁人，静静等着下课之后，带赵月茹找霂璃一趟。 …………………… 两节专业课眨眼就上完，赵月茹乖乖等着莫语，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去哪里。 莫语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人带到霂璃的宿舍，她已经提前知会霂璃，因此当霂璃看到莫语带人过去没有半点惊讶，把人请到室内关了房门拉上窗帘，二话不说把手放到赵月茹头上。 赵月茹对霂璃这一连串动作不明所以，只是看到霂璃的长相，不由暗想莫语认识的怎么都是些长相逆天的人。 而就在她开小差的时间，霂璃已经收回手，却没有对赵月茹说半句话，先把莫语拉到一边低声问：“这个连灵力也没有觉醒，是个普通人，她知道我们什么情况吗?” 莫语道：“知道我体质，你我没说。” 霂璃倒不在意自己的事被人知晓与否，她偶尔也像江锦一样接受委託，完全可以明着来办事。 听莫语这么说，她也就不替莫语担心暴露与否的问题，但不由问：“这是你朋友吗?你居然没瞒住她?” 莫语微愣，不太想费力解释后一个问题，回头看了一眼紧张坐在椅子上看自己的赵月茹，再想到她今天的言行，回头点头道：“是。” 霂璃对此比较惊讶，笑道：“原来你还是有朋友的啊?那好，嘴严吗?胆小吗?让她知道真相没事吧?” 莫语想了想赵月茹的作风，知道她八卦是有限度的，明确不能说的事不会多说。 而如果明确知道自己体质，还能在今天替自己说话，跟着自己，看来是接受了这个事实，那胆小与否的问题…… 莫语摇摇头，答道：“关乎性命的事哪能计较胆子，如果最后还是不能避免让她知道真相，就让她知道吧。” 闻言霂璃再没有顾忌，却也瞬间沉了脸，看了一眼赵月茹对莫语道：“那确实是学姐的气息，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直白问她问题了，引发任何后果你为她负责啊。” 莫语耸耸肩，心道这没什么好纠结的，直接让霂璃去做该做的事，不需要再为此担心了。 霂璃便施施然转身，走到赵月茹面前。 赵月茹瞬间紧张到挺直背嵴，看看气场强大的霂璃，又看看莫语，最后战战兢兢问：“怎……怎么了?我是不是被什么缠上了?美女姐姐你是法师吗?” 霂璃没回答后一个问题，而是根据自己的初步判断问：“你的对象呢?能把他带过来让我看看吗?” 第157章 保护她 赵月茹听得有点懵：“带过来?现在?” 第133页 霂璃摇头：“不用，看你方便。我想再问你一些问题，不知你介意吗?” 赵月茹看了莫语一眼，收回目光摇头：“没事，你问。” 霂璃便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超过两星期了吗?” 赵月茹暗暗算了算时间，回答道：“差不多。” 霂璃记住这答案，又问：“你们之间做过什么特别的事吗?普通情侣不会做那种。” 赵月茹总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别扭，但还是如实回忆了一会儿，回答：“我觉得没什么特别的，也就是偶尔约个会，一起吃个饭之类。” 霂璃问道：“有固定约会地点吗?或者常去的地方?这些问题可能过于**，如果你不想回答，我不强求。” 赵月茹先是勐地摇头，不觉得这个问题哪里**不能回答了。 但当她要说出口的时候，却是没忍住脸颊一红，回答的声音瞬间低了些：“是问在学校吗?在学校的话，也就是……小树林，谈恋爱没有不去那种地方的吧……” 霂璃对她说的这个地点没什么感触，却是瞬间抓住一个重点：“你的意思是，你们学校学生约会，惯常会去小树林?” 赵月茹点点头：“别说我们学校，大部分学校都这样吧，情侣约会喜欢到人少安静的地方，通常学校符合这种条件，还带些浪漫氛围的，也就只有传说中的恋爱圣地小树林了。” 霂璃静静听着，听完缓慢点了点头，表情似不是很能理解这些年轻人的世界。 但她没有多加评论，继续问：“我看学校能喊小树林的地方也不少，有更固定或更频繁去的区域吗?” 赵月茹把两人惯常去的几片区域都提供了，霂璃又默默把位置记下来，留到之后亲自去探探。 之后她不再停留于约会的问题，转问道：“你们最近还有没有联繫?我听说学校近期出了新规定，明令禁止男女独处。” 赵月茹马上想起昨天听到的事，她昨天选修课教室就在主教学楼，下课后在一楼刚好看到莫语和杜宇航跟着几个校领导进了办公室，几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明显不是因为好事才找的两人。 赵月茹不知发生何事，却莫名担心莫语，就在外面等两人出来，没想人还没走到办公室门口，那两人就又出来了，她连忙找了个远远的地方躲起来，看两人聊了几句后分开，她才又跟在莫语后面，纠结要不要找机会问问到底怎么了。 之后就是跟到宿舍楼，躲在侧面把莫语和彭丽玲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随即气得不行。 也是在那时候她才知道学校新出来了这种规定，她心想一定是他们班的辅导员又犯迷煳，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交待了。 而她没和对象走太近，并不是因为这个规定。 她告诉霂璃：“最近确实没什么来往，因为学校一星期内死了两对情侣，我有点害怕，就和他商量先不要见面太频繁。” 霂璃便又问：“那你最近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吗?有没有身体不舒服，或者别的异于往常的反应?” 这次赵月茹回答得很快，道：“我最近感冒算不算?身体累，发冷。” 一听说发冷，霂璃第一时间和莫语交流了一个眼神，显然不觉得这个发冷是因为感冒。 但霂璃还是没有明说或解答，继续问：“还有吗?有没有突然哪一天身体感觉特别不一样的?” 这次赵月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问题，这也太考验自己对日常的度和记忆力了。 她好不容易又思考了不少时间，才不是特别确定道：“如果非要精准到某一天，就是感冒第一天了，特别累特别冷。” “你感冒几天了?” “两三天吧。” “就在感冒之前，你确定没做特别的事?或动了特别的东西?” “没有。” “好吧。” 霂璃感觉问题已经问得差不多，看赵月茹的样子也想不到更多的事，便问了最后的问题：“你住哪个宿舍?” “我没住校，我本地的，晚上回家。” “嗯?”霂璃有点意外，顿了一顿才道：“那好吧，你让我想想怎么安排。” 赵月茹听到这个回答，心里又有了几分判断，但仍是忍不住问：“所以这真的和学姐有关吗?我被她缠上了?” 问了之后才后知后觉地瑟瑟发抖起来，想到自己被传说中的厉鬼缠上，她直接心沉到太平洋底，总感觉看到了自己生命最后的烛光。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倒霉，现下的心情混乱到只言片语无法说清楚，她有点害怕待在学校了。 不料霂璃看了眼她的反应，直接指向莫语：“有没有关你应该心里清楚，我这么说吧，你是我们现下知道明确和学姐有关的人，但我不能确定这种联繫是什么意思。 在我遇到的大多数案件里这意味着一种标记，如果这次也是，有可能你在别的地方也会被学姐找到。 除此之外你是我们最直接的线索，所以我希望——我是说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而在我看来能保证你安全的最好办法，不是让你待在家里，而是找一个人跟在你身边，所以你可以和莫语住，如果你信得过她的话。” 赵月茹闻言一愣，转头看向莫语。 莫语自己也很惊讶，指着自己问：“我?” 霂璃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是啊，有什么意外你按照你的方法对付就行，你应付不来我就在你们隔壁，也不会让你们有事。” 莫语看看赵月茹，又看看霂璃，还是很不敢确定。 霂璃知道莫语心里没底，也没多说什么，转而问赵月茹意见：“你觉得呢?不强求，你想回家也可以。” 赵月茹看看霂璃，又看看莫语。 好半天后忐忑地问：“意思是说，我现在到哪里都不一定安全?” “目前看来是的。” 赵月茹马上愁云惨澹，缩在椅子上好半天，最后一咬牙决定：“那……那我还是跟着你们。” 然后看向莫语：“可以吗?你……你会保护我吗?” 第158章 老教授的消息 赵月茹的问题让莫语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转向霂璃：“不是有结界?她出不去吧?校外不是更安全?” 霂璃也想事情如莫语说的那般简单，此时却只能嘆口气：“如果她能出去呢?她的移动方式太不确定了，如果她有某种可移动的载体，结界就没有用。” 莫语双眉一蹙：“这样的话需要外力协助吧?难道还有第三者?” “有这个可能。” 莫语的表情瞬间凝重：这样一来，事件就更复杂了。 她心里更是不安，但此时不是研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知道如果霂璃说的是真的，任由赵月茹一个人也很不安全。 于是她只得道：“那让她跟着你吧，这样比较有保障。” 第134页 霂璃却是摇头一笑：“我们能让你一个人待着，就不怕你有事，同理她跟着你能有什么问题?” 又道：“而且如果有意外，我不一定顾得上她，你在她身边她反而更安全。” 但莫语对自己一点底也没有，依然很不放心，双眉蹙得像山峰似的。 这时静静听两人对话的赵月茹也乱得说不话来，眼巴巴看着两人交流，话里的信息却不能及时传送到脑中。 刚才说要先跟着两人，只是她第一时间靠直觉做的决定，现在再一想想，她还是万般纠结也做不出更好的选择。 她光是知道闹鬼已经够心惊胆战，没想自己还和这些异世“东西”搭上了关系，未知事物对观念的再度冲击和生命受胁的险境把她压迫得无法思考，她没有办法判断所谓最有利的道路。 最后她发现唯一能助她抉择的，还是只有自己的直觉，霂璃虽然第一次见面，却向她传递了一种强大且自信的气场，这让霂璃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自带分量，赵月茹感觉这应该是一个靠谱的人。 而莫语则不消说，无论是从两人认识开始，还是在经歷了精神病院事件之后，赵月茹从方方面面知道莫语是个会对同伴全心相对的人，只要她能，赵月茹相信她一定不会让同伴吃半点亏。 现在如果只有独自行动和跟着莫语这两个选择……赵月茹没忍住小声问霂璃：“姐姐你确定我和小语在一起更安全吗?她会不会被我连累?万一一不小心两个人都交待了……” 霂璃没想到这人纠结半天后还能想到别人会不会被自己拖累这种问题，不由多看了她两眼，才道：“不会。我不会让她有事，你跟着她自然也不会让你有事。” 方寸大乱的赵月茹只能道：“那我还是跟着小语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现在脑子好乱，我先跟着你们，消化消化行不行?小语你能接受吗?我不是说害怕你，我只是害怕学姐……” 莫语看赵月茹瑟瑟发抖的模样，心生不忍，无奈地嘆气。 她也没想到赵月茹还因为担心自己误会，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也出声解释。 无论赵月茹做这个选择的初衷是什么，在这一刻她相当于把生命交到自己手上了，莫语看着她恐惧的脸，慎重考虑了好久，最后一咬牙，回答赵月茹：“行，那这阵子你就跟着我，我尽快把学姐的事解决掉，你不要害怕。” 听到莫语回答，先有反应的却是霂璃，眼里闪着亮光看向她，脑海里一直重复着她最后那句话：我尽快把学姐的事解决掉，你不要害怕。 再看她现在坚定决绝的表情，霂璃不由会心一笑，心想这次也许因祸得福，总算让这个消极怠工的人有了参与的心。 饶是现在局势根本不明朗，霂璃还是欣喜道：“好，那就先这么决定了。小姑娘你找时间约你对象来一趟，越快越好，我还要确定些事。你现在累吗?累就休息一会儿，也好好收拾下心情，小语你过来，我们商量一下。” 莫语不知道霂璃找自己商量什么，只好让赵月茹等着，跟着霂璃来到阳台。 霂璃把阳台门关上，把交谈的声音与室内隔绝开来，这才抽着烟杆子低声说：“现在多了一些信息，我们整理一下。” “首先你朋友身上沾了学姐气息不出两种情况：一是她和她对象干了什么，或到过哪里，她无意沾上学姐的阴气;二是他们的某些举动引起学姐注意，被学姐盯上。这两种如果针对的是个体，我觉得还好办，我还担心另一种可能，是不止他们两个，还有不少符合学姐条件的情侣已经被标记上，也就是说，这阴气可能象徵着某种标记。” 莫语很快理解霂璃的话，马上道：“照你这么说，你要找她对象是为了确认她对象有没有沾上气息?但这样还不够吧，你打算找别的情侣探测吗?” 霂璃点头：“对，还要找其他人，但这个还得等确认了现在这对再说。另外你是今天才发现你朋友不对劲吗?之前怎么没发现?如果你朋友说的感冒其实是受阴气影响，那她沾上气息已经两三天了，为什么学姐没有行动，这个问题也很重要。” 莫语被霂璃一问，没好说就在今天之前，她已经她和赵月茹已经形同陌路了，根本没有机会和她接触上。 她只能答：“是我大意了，这问题确实需要证实，还有呢?” 霂璃想了一会儿，这才再度开口：“还有她之前说到学校小树林，不是说大部分情侣都会去吗?我们也得查查那边有没有异常。” 说着不禁嘆一口气：“这样说来我们事情很多啊，杜小法师回来没有?有没有和你联繫?他追那教授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实在追不到就让他回来算了，我们现在缺人啊。” 莫语也不知道杜宇航的进展，自从昨天他去找校长谈委託，两人就分开至今没有任何联繫。 然而就在霂璃说完就要找杜宇航时，莫语却刚巧接到了杜宇航简讯，上面说教授已经找到，该问的也都问了，他正试着把教授带回来。 莫语正要转达，杜宇航又接了一条：教授跑这么远根本不是有东西追，而是怕学姐，看教授怕的那个样子，他确定教授有问题。 第159章 小树林的小情侣 杜宇航留了个时间，说是回去再商议，就继续往回赶路了。 莫语向霂璃转达了这消息，霂璃便把此事暂放一边，决定先让赵月茹带路到小树林探一探，顺便确认她男朋友身上有没有一样的气息。 但这时莫语突然很是犹豫：前两对情侣都是在一起时惨遭学姐毒手，如果让赵月茹和她男朋友见面，有可能会让他们陷入险境。 霂璃持的却是不一样的看法：“我们调查案子已经三天了，自从前天学姐出现了一次就再也没有动静，而教授和书的线索也不明朗，我们静等下去很难有突破，你朋友无疑是新的机会。 如果两人见面就会引来学姐，我倒是乐意，除去她那飘忽不定的行踪，她没有太多活命的资本，你朋友的安危不需要担心，还不如担心学姐来了又跑掉，白费大家时间。” 饶是如此莫语也还是放心不下，霂璃见状思忖片刻，只得道：“那这样吧，我们先去探地方，万一有新发现这事就延后再说，怎么样?” 莫语暂时没有更合适的办法，便应了下来，两人出去让赵月茹带路，一起往外走。 当三人走进其中一片最大的树林时，才发现这里面有人在巡逻。 小树林外围看起来没有异样，三人进去后，才在里面看到有手臂戴着臂章的学生在徘徊，臂章上印着学生会的大字，看到三人走近，学生都很是警惕，盯了三人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又往四周张望。 显然这些人是来监管这片区域的，看到来者是三个人，还是三个女生，他们才不再，继续观察其他地方。 赵月茹看到这些人，突然感到很疑惑，在和这些学生拉开一段距离后小声对两人说：“看他们派出学生会的人，我突然想到学校的巡逻警察不见了，一开始闹命案的时候派了好些人过来的，现在怎么都没影了?” 第135页 霂璃闻言不禁笑了一声，压着声音道：“哪没有?你没看出来而已，这学校有便衣，应该是想低调抓人吧。” 赵月茹一惊，不自觉往四周张望：“有便衣?在哪?” 霂璃抛了个小点声的眼神，然后才道：“你刚才不都看到了?” 赵月茹突然停了脚步，不敢置信地盯着霂璃。 好一会儿她才问：“哪?在外面还是这里面?” 这时莫语轻声道：“都有，前面来人了，别在这里讨论这种话题。” 说着就拉着赵月茹往侧面走去。 霂璃看了看莫语的背影，心想这人果然不简单，突然好奇她到底受了谁的指导，还有什么背景。 同时她也不多停留，跟着往莫语带的方向走，边走边暗暗用灵力探测周围，不放过任何一寸地方。 然而三人把整片树林都走了一遍，也没有任何收穫。 同时发现树林里只偶尔有一两个人逗留，但都是同性，也是男生居多，偌大的林子里安安静静，冷冷清清，唯一活跃的是不时两声鸟啼，显得氛围更加凄清。 没有收穫的三人又像单纯来散步的没事人一样往外走，没事人一样往下一片树林移动。 最后她们走走停停，几乎把所有的小树林走遍，直到傍晚来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迹象。 这让霂璃有些恼火，但也在预料之中。 此时只剩下最后一片面积很小的小树林没有去，霂璃做好了一无所获的准备，正要把身处的这片树林最后一点地方探测完，往下一处地点走，却突然听到前方有交流声，是一男一女，霂璃马上停步，和莫语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又往声源处看。 赵月茹见两人停下，自己也停下，也听到那低低的有点腻歪的交谈声。 赵月茹不知下一步动作该是什么，就等着另两人先行动，但看她们也只是站着没动静，分别往两边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直到一会儿过后，莫语突然拍了拍霂璃的手，在霂璃看向她之后，她向前方某个方向微微抬了抬下巴，霂璃顺势看去，之后就盯着那个地方不动。 赵月茹见状也往远处张望，好半天终于看到远方一处密集的树丛中，有一个黑色身影站在那里，也在往声源处看。 她往下移动一点视线，看到那人手臂上也扣着臂章，她感觉那人故意躲在树丛里“监视”前面那两人，突然不知所措，连忙往莫语身后蹭了蹭。 莫语回头看了眼赵月茹，见她没事，就转头看霂璃。 霂璃思考片刻，觉得接下来的行动会很麻烦，当下暗捏一个印契在周围布下幻境。 布下幻境的霂璃再没有约束，对莫语道：“不知道前面的是不是托，走，去看看。” 莫语在霂璃布幻境时就感觉到空间有变，想来是霂璃干了什么所致，见她现在行动没有顾忌，莫语也就无言跟她一起往声源处走。 而赵月茹在后面看得一愣一愣，又不敢多说话，只好小心翼翼跟上去，小心翼翼拉莫语的手。 霂璃带两人走到一个稍空阔的地方就停下，没有继续前进。 前方就是一个摆放了小石桌凳的空地，凳上坐了一个男生，男生腿上还坐了一个女孩子。 两人在那里说说笑笑，时不时做一些亲昵的举动，但显然女孩子没有真的很投入在这份互动里，脸上尽是紧张之色，不时往四周张望。 赵月茹多次看到两人在往自己的方向看，而自己和莫语霂璃站的地方毫无掩体，本该一眼能看到她们。 那两人却没事人一样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毫无停留，完全当她们是空气。 而躲在一旁的那人也看不到她们，赵月茹不禁拉拉莫语，凑到她身旁问：“小语，这些人瞎啊?看不到我们吗?” 霂璃闻言看向赵月茹，对她道：“这是幻境，你就当我们被屏蔽了，别人看不到就行。” 说罢看向莫语：“你怎么看?是真是假?” 莫语看看那女生，又看看那男生，还在辨认，那男生就突然伸手探进女生背后的衣服，并缓缓往上摸。 他怀里的女生嘤咛一声，脸瞬间涨得通红，这一幕无声给了霂璃和莫语答案，正要开口的莫语马上闭嘴，目光飘向别处，几不可闻地嘆了一声。 第160章 饵 那男生把手探进女生衣服，惹得女生一阵羞涩，整个人窝进男生怀里。 但没一会儿女生勐打一个激灵，拉出男生的手并把他推远道：“别这样，我还是害怕，咱们再待一会儿就走吧!” 男生瞬间不乐意了，皱着眉头问：“到底在怕什么啊?说了这世上没鬼，那几个人肯定死于他杀，但最近学校有警方安排的人看着，安全得很，你看这几天学校再出事没有?” 女生还是很恐惧，被男生语气不太好地一顿说，也心有不悦，粉拳一拳捶到他胸口嗔道：“你怎么知道世上没鬼?说得好像你见过似的!” “哈?”男生不可理喻地问了一声，“没有我怎么见?” 接着也不无埋怨地说：“你一个大学生怎么还这么思想封建?你要相信科学知道不?你们这些女孩子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疑神疑鬼，谣言全是你们女孩子传出去的!” 这话饶是让看起来温柔滴滴的女生也生气了，拍了他一掌愤怒道：“你什么意思啊，什么我们这些女孩子?瞧不起我们吗?你们男的就没有相信的了?就都胆子大啦?” 看出女朋友生气，那男生很快意识到自己说这话的时机不对，二话不说换了一张讨好的脸抱紧女生道：“好了好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 咱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我保证坏人来了会好好保护你，就算豁了我这条命也不会让你掉一根头髮的，你别害怕!” 说着不等女生反应，就勐往她嘴上亲了一口，又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脸委屈道：“我为了照顾你感受，已经答应你一星期没单独出来了，知道我有多想你多憋得慌不?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你就别扫兴啦，好好陪陪我，‘安慰安慰’我，好不好啊?”他说着，就牵起女生的手往某处地方拉，一脸坏笑。 女生顿时脸又红了，刚生出的火气也被男生的一番甜哄浇灭无踪。她软软地故作抗拒地挣扎了两下，就再没动静，任由男生为所欲为。 默默在一旁看着的霂璃不自觉咳了一声，也嘆了一口气。 这让眼睛不知往哪放好的赵月茹吓了一跳，看过去发现那对情侣和远处躲着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佩服起这个神奇的“幻境”。 而莫语显然不想看这对人卿卿我我，转头对霂璃道：“只看吗?有事要做吧?没有我们先走了。” 霂璃轻笑一声，看了莫语一眼，倒没多说什么，抬起右手对那两人道：“我们来赌一把，你觉得两人身上有没有气息?” 莫语看那女生的手已经被拉着探到不可描述的地方了，没好气地再度看向霂璃。 霂璃嘁了一声，自讨无趣道：“那我赌他们有。”之后她在掌心迅速凝出两只鲜艷剔透的红色蝎子，她把蝎子往地上一抛，由着蝎子落地后迅速往两人脚边爬去。 第136页 这由霂璃灵力凝成的蝎子没有进入赵月茹的眼，看霂璃凭空做了这些动作，赵月茹丈二摸不着头脑地问莫语：“刚才美女姐姐做了什么?” 她提问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霂璃听到，霂璃转头对她道：“我叫霂璃，别喊美女姐姐了，不好听。刚才是我灵力化出的探测虫，你看不到的。” 一听那个东西是虫，看不到是什么虫的赵月茹自动脑补了噁心的形象，再也不敢多问，抱紧莫语胳膊不说话了。 而莫语看着两只蝎子爬到两人脚下，各自蛰上两人的脚跟，这完全没有引起两人注意，蝎子蛰完身体也没有任何变化，并且没有退开，就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一动不动。 就在莫语因看不到蝎子变化而疑惑时，突然，两只蝎子从尾端开始，颜色有了改变。 变化的过程很是缓慢，莫语险些以为是自己错觉，但在定睛看了十余秒后，还是看出蝎子剔透的身体里正逐渐染上一层黑色，好比在空空的容器里灌进墨水。 霂璃对此一目了然，再也无需继续探测，食指对两只蝎子勾了勾。 蝎子马上停下来，利索转了个头便往回爬，霂璃回收了蝎子后半是欢喜半是凝重道：“好消息是这两人身上确实有阴气，我们多了个可观察的对象。 坏消息是这样一来情侣被标记的概率增加了，我们接下来要加快动作验证此事。 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是那两个人携带的阴气比你朋友的强，如果这是一种规律，那两人恐怕……” 霂璃说着突然冷笑一声，带着点嘲讽的意味。 她看着那个一直不安分地对自己女朋友动手动脚的男生道：“恐怕他们要把自己玩死了。” 霂璃的反应和所说的话让赵月茹不自禁看了她两眼。 看到霂璃眼里满是寒意，毫无同情的痕迹，赵月茹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不明白这种关乎生命的时刻，霂璃为什么还能如此淡定地说出这种话。她突然感觉这人骨子里有一股冷血的气息，绝不是秉持着“生命至上”之类观念的“善人”，她突然想着人的生命在这人眼里比不上某些东西，但那些东西是什么，她才接触霂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霂璃并不知道赵月茹的内心活动，也未曾在意于此，又是冷哼一声指着男生对莫语和赵月茹道：“知道吗?当一个人面对未知事物的时候，最好保持谦虚的态度。 要知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需要你带着多敬畏的心对待，但绝不要轻视藐视它们，更不要执意反其道而行，否则很可能哪天就‘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说着，又冷看了一眼那两人，再看看一直蛰伏在暗处的“学生”，这才入了主题决定道：“既然现在有可观察的对象，我们就多等等，看那所谓的学姐会不会出来。 旁边那位小兄弟很沉得住气，应该也把这两人当成‘鱼饵’了，我们往那边走走，如果发生变故小语你搞定他，否则一旦幻境没有，我们就暴露了，我可不想惹这种麻烦。” 莫语对此怀抱着同一种想法，马上拉着赵月茹，和霂璃走到一个更靠近暗处之人的位置。 此时刚好男生与三人呈背对角度，那些暧昧不清的动作被挡住，三人不再需要避讳什么，只在后方静静观察等待着。 第161章 来了!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林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很快前方两人基本只剩下轮廓。 两个小情侣嬉笑打闹，偶尔发出不可言喻的声音，久而久之在一旁等着的三人看不下去，莫语和霂璃百无聊赖各找了一棵树挨着，赵月茹则直接站不动，在莫语旁边找了个长满矮草的空地席地而坐，眼巴巴地看着四周。 林子里的气温渐低，伴随着夜色降临，林中事物模煳得只剩张牙舞爪的景象。 除了那两个毫不知情的情侣轻言细语浓情蜜意，周围安静得能听到风的唿声。 这样的氛围让赵月茹心生不安，尤其还知道自己和旁人面临着什么局势，她看到这片漆黑的林子，内心很想回去。 但又不敢打扰旁边的两人，只好每每感到害怕就往莫语腿边挪一点、再挪一点，挪着挪着就快把莫语从树边挤出去， 莫语无声低头，看一眼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的赵月茹，看出她的身体在发抖。 莫语也很无奈，自己经歷过许多事情后没那么容易害怕了，赵月茹却只是一个普通姑娘。 人在安静漆黑的环境里本就容易胡思乱想，加上明确知道有一些自己看不到的事物存在，赵月茹能安分待在两人身旁这么久，莫语已经很是惊讶了。 她侧头看一眼躲在树间监视情侣的便衣，发现这人的定力更是让人钦佩。 身处幻境里的三人还能时不时换个站姿，那人却因为身处密林，一个随便的动作也能引发不小动静，所以他几乎从三人发现他的那时候起，就在那个角落没有动过分毫。 最后莫语看向那两个只剩阴影的情侣，突然想知道当他们得知自己在谈情说爱时，一旁一直有人默默看护着，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但那也只是她一闪而过的念头，很快她便收起杂念，继续安静地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情侣中的女生见天色晚了，终于待不住，晃晃她的男朋友手臂：“走吧，天完全黑了，我是真害怕。” 男生回答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悦：“这才到时候你就要回去?多扫兴啊。” 女生依旧不让步，但换了个撒娇的语气说道：“可这天越来越冷了，我也难受嘛。而且我们还没吃饭呢，你忍心让我又冻又饿的?” 如此男生也没辙，夸张地嘆了一口气才道：“那好吧，我们去吃饭，等这件事风头过了，你必须补偿我啊!” 说着还不忘补一句：“我说了这是人为刑事案件，你偏不信，到时候警方证实了你也要请我吃饭，不然我有小脾气的。” 女生哪有心思和他理论，忙娇笑着应下，随后两人站起身来，牵着手就要往外走。 见两人正在离开的莫语转头看向霂璃，发现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 这时赵月茹已经站起来，紧紧抱着莫语胳膊小声道：“他们走了，是什么意思啊?没事发生吗?我们可以走了吗?” 此前霂璃因幻境具有时效，需要隔一段时间加固一次，时间长了已经有些不耐烦。 这时看两人都要走了，也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她更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恶气，一声不吭看着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片刻后她才突然有了动作，大概在掌心的位置又化出两只散发着红光的更大的蝎子，放到地上让它们迅速跟上那两人，之后隐于地面。 看到蝎子消失在眼前霂璃才沉着声道：“看样子他们还没打算分开，先放个东西跟着，我们等旁边那人走后再出去找他们。 后话锋一转道：“不过很有可能最后还是白忙活，你俩要做好心理准备，实在太累说一声。” 第137页 站几个小时对莫语而言不至于不能承受，而赵月茹一直坐着，说累也没有太累，见莫语没吭声也就不吭声，准备好她干嘛自己就干嘛。 而这时霂璃的话音刚落，一直躲在树丛中的人也有了动作。 他先是长舒一口气，再胡乱晃了一会儿，大概是在伸展腰身、活动四肢。 之后他对着个什么说了声“没发现。”就从树丛里钻出，也往出处走，那架势像是也要继续跟着两人。 霂璃等他先走，片刻后正要撤下幻境，带两人从另一条道出去。 却在这时，前方情侣和便衣离开的方向却传来一阵阴邪无比的气息，这气息同时被霂璃和莫语感应到，霂璃要撤幻境的手一收，立马就往来源处跑! 莫语也一刻没有迟疑，拉上赵月茹的手跟上，赵月茹惊喊了一声正要问，听到霂璃对莫语说：“我赶过去，你把那男的搞定再跟上来!” 莫语应了一声，恰好在拐过一个小弯的时候看到那男人，霂璃突然加速毫无避讳从他身旁绕过，直往前跑，而莫语对赵月茹道：“跟紧我。”就在靠近男人时松开赵月茹的手，冲上去起跳一个手刀敲在高出她一个个头的男人颈后! 那男人痛哼一声就倒在地上，让后面一步不敢落下的赵月茹惊得瞪大了眼睛! 她眼看着也要被地上之人绊倒，惊叫了一声连跨带跳想绕过男人身体，最后却没平衡住自己身体一歪要往侧面倒! 这时莫语恰好回身，见状立刻腿一跨手一伸把赵月茹捞住，仅单手搂着她的腰把她“提”到前方空地，放下她扶她站稳。 等赵月茹站好后，莫语又一刻不停拉起赵月茹的手，往霂璃走的方向狂奔! 赵月茹被这一连串动作给惊呆了，双腿全凭本能跟着莫语狂跑，嘴巴张了半天没合上。 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看到莫语背影又是一阵无法言喻的感触，她不禁摸了一把刚才被搂住的腰，又看看莫语那条看起来就那么一小圈的手臂，即便现在局势紧急也止不住捂着自己的胸口，突然说不清自己当下的心情! 前面的莫语完全不知道赵月茹反应，在跑出树林那一刻发现前方场景突变，根本不是树林外面的学校广场，而是一片剔透如红玉的纯粹世界! 第162章 对上 莫语认出自己已经身处霂璃的场，马上抬头找霂璃，看到她正站在侧前方一对躺倒的男女身侧，面对某一个方向戒备着。 同时那个方向一阵阴邪的气息不断靠近，莫语顺势看去，看到一个一袭白衣的女生正自远处飘来! 那身穿白纱罗裙、黑髮如瀑的女子远远看去，如同从天而降的仙子，悠然而来。 但她细长上挑的眼里满透着刺骨的憎恨与无情，眼神如同万丈冰渊，让人感觉与之对上灵魂会被吸入到她天寒地冻的内心。 那正是莫语在鸳鸯女栋见过的“学姐”，此时宛如没有看到霂璃，直对晕倒在地的情侣而去。 霂璃见状抽出腰间的烟杆，下一秒烟杆却在她手中一变，变成樱红色的长鞭，霂璃握着鞭杆横在身前，另一只手对莫语打了个“离远点”的手势，凝神戒备学姐动作。 莫语马上把赵月茹拉到后方，拉开与学姐的距离，又把赵月茹护在自己身后，让她时刻小心。 赵月茹看不到学姐，却能感受到空间中的气温突然降得极低，并且笼罩着一股让她难受的压力。 她看到地上昏迷的情侣和都面向某个方向全神戒备的莫语及霂璃，就算看不到学姐也猜得个七八分，顿时整个人颤抖起来，想问清楚又不敢出声，害怕引起某些东西注意。 她只好死死拽着莫语的手，躲在莫语身后屏着唿吸等待着。 这时空中的学姐似明确锁定了目标，突然身形一晃，直向情侣冲去! 霂璃脸一沉，手腕一抖，手里的长鞭飞袭向学姐! 那学姐死盯着情侣的视线一转，冷射向霂璃，在霂璃蛇一般的鞭势即将近身时，她突然身形一闪，竟在霂璃和莫语的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 即便霂璃早做好心理准备，此时也不禁微愣一下。 学姐消失后连带气息和莫语能感应的情绪都荡然无存，霂璃的场里静悄悄的，无风无浪，学姐宛如从未出现。 这正是杜宇航第一次追学姐时学姐的消失方式，霂璃因着有所准备，一直特别着周围，但这时她却发现，学姐消失时空间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学姐附近也毫无特殊迹象，这让她困惑之余十分惊讶：这也消失方式也太干净、太彻底了。 担心学姐并未彻底离开的霂璃马上转身挨近情侣，谨防学姐突然出现在附近，她来不及防范。 同时问莫语有没有发现，但莫语在学姐消失后就感应不到哪怕一丝气息和情绪，只好无奈摇头，霂璃也就只能让她小心，之后就警惕注意着四周。 就在霂璃的场中平静了许久，平静到两人感觉学姐不会再出来时，突然，熟悉的气息再现! 霂璃来不及转身，先对莫语喊：“侧面!”手上长鞭同时捲去。 而早已感应到气息的莫语也勐一侧身，抬起左手格挡，护身符感应到鬼气的瞬间张开防护，马上把突然出现、突然冲过去的学姐挡在身前! 防护屏拦下学姐，正好霂璃的长鞭也席捲而至，鞭到学姐身上。 学姐顿时痛叫一声，声音也如同来自地狱，冷而阴森。 但这时莫语看到，满身怨恨的学姐直盯着被自己护在身后的赵月茹，就似当初没看到霂璃一般，也没看到自己的存在。 而刚才所受的一鞭也好似未对她起任何作用，即便痛叫脸上也没有疼痛的表情，只恨意满满地盯着赵月茹! 同时莫语看到，学姐五指成爪抓在自己的防护屏上，手的位置如果没有防护屏障的阻拦，恐怕就会落在赵月茹的左胸口! 她顿时脸一沉，心生一股怒气，催动手上鬼力勐发，反手打向学姐! 然而如同霂璃的第一次攻击，莫语这一下也没有打到学姐身上，学姐又是身形一闪，再度消失于空中。 霂璃的场瞬间又变得落针可鑑，莫语和霂璃两人皆蹙紧了眉头，毫无办法看破学姐的移动规律和模式。 而学姐消失后又进入一段长时间的平静，平静到再次让两人抓不准她到底还会不会出现。 霂璃趁着这个间隙心念急转，迅速拟定一套对策，把长鞭收在背后，两手迅速结了个印契。 之后红玉场内红光大发，尤其脚下之地流光溢彩，莫语感觉地面变得更冰冷而坚硬了，一个个纹路繁复的法阵在地面浮出，齐齐运作起来! 之后霂璃想到学姐出现后的两次目标，又是灵光一闪，看了一眼地上的情侣，又看看赵月茹。 最后她在情侣身侧蹲下，把手放到女生头上片刻，又转移到男生头上片刻，完事后她站起来，紧接捏了另一个印契，昏迷的情侣身下顿时又现出一个截然不同的法阵，法阵之上有一片泛着红光的屏障笼罩着两人，看起来像是一种保护法阵。 随后赵月茹脚下也现出一样的法阵，一样有红光将她包围。 第138页 莫语见状看向霂璃，霂璃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在布完法阵后才又抽出长鞭对莫语道： “看刚才学姐也冲着你朋友来，我觉得他们身上的阴气确实是个引子，只要被学姐感应到就会被她找上。 为了测试这点我先把这对情侣的阴气驱散掉，如果之后学姐不再冲着两人来，只对付你朋友，那我的猜测就是对的，保护这些人和你朋友的方法也就出来了。” 随后她抬手往赵月茹脚下的法阵一指：“这学姐的移动方式太诡谲，我还没摸准，只能先试着擒住她阻止她消失。 如果她再出现，我俩需要想尽一切办法、抓住一切机会把她往地上的困灵法阵打，所以为了避免你届时分心，左支右绌，我在你朋友脚下布了防护法阵，它和你的护身符有一样的作用，可以在你照顾不过来的时候暂时挡住学姐，你可以放心。” 莫语闻言看了那法阵一眼，是不是和护身符一个作用她还不知道，说完全放心是不可能的。 但她也没有提出质疑，只暗暗把自己调整最好状态，争取做到两边兼顾，不需要因自己而让任何一方冒险。 第163章 抓她 霂璃和莫语转眼已是备战状态，看得赵月茹心惊胆战。 她还是看不到学姐，但能感受到空间里时有时无的诡异气息，恐惧瞬间爬满心头，身体拼命缩起来，眼睛盯着地面不敢移动，生怕一不小心有什么东西闯进余光。 同时因为看不到霂璃的场，在她眼里几人还是身处树林外的小广场，只是周围的人都看不到她们，她很想跑到什么地方躲起来，而不是待在这种目标明显的空阔场地，但看霂璃和莫语两人完全不为此担心，她也就只好跟着了。 莫语看赵月茹瑟瑟发抖的模样，提醒她站在原地千万不要跑，她脚下的法阵可以保护她安全。 赵月茹又看了好久脚下的地面，确定一点像法阵的痕迹也找不到，她突然想问莫语有没有能让她看到这些东西的方法，什么也看不见的局势太折磨人了，就好比把人吊在悬崖崖口，不能回到边上，也不一口气给个痛快。 但赵月茹最后还是没说成，因为她感觉那个让人嵴背发凉的气息又出现了。 学姐好似知道场内人的位置，莫语和霂璃一前一后护着中间的情侣和赵月茹，学姐就在两人侧面的缺口出现，以迅雷之势攻向站着的赵月茹! 好在两人早有准备，莫语一步挡在赵月茹前方，左手横在身前格挡。 保护屏再次张开，学姐被拦下来，这时早在一旁看准时机的霂璃长鞭一挥，蛇信子般的长鞭夹带着破空声袭向学姐! 学姐刚被莫语的保护屏拦下，霂璃的长鞭便至，学姐一下子被捲住身体。 她顿时怪叫一声，霂璃感觉到抗拒的力量，但看学姐这次没有跑，霂璃立马手一收一压，把学姐往地上法阵拉! 然而就在两人以为快要成功时，被紧紧捆住的学姐又是身影一闪，再度消失! 捆着学姐的长鞭顿时一松，软软掉到地上，霂璃惊讶地看着鞭子那端，没想到在被禁锢的情况下学姐还能脱逃! 但她惊讶的时间不长，因为学姐这次消失不到片刻，就再度在两人的另一个缺口出现。 这时学姐身上被霂璃灵力鞭捆过的地方，明显有一道道烧灼的勒痕，学姐却似毫无痛意一般，又攻了上来! 学姐出现的位置更靠近昏迷的情侣，但她没有攻击他们，依然只攻向赵月茹! 霂璃见状有了主意，暂不对付学姐，对莫语道：“拦住她!” 事实上不用霂璃说莫语已经上前护着赵月茹。 撞上莫语保护屏的学姐又在屏前不动了，霂璃则趁着这个间隙走到赵月茹身侧抬起手，往赵月茹的头上一按，赵月茹顿时感觉霂璃的手和自己头顶接触的地方有一阵凉意传入，通向四肢百骸，同时身上因为“感冒”而生出的寒意竟被这阵凉意驱散! 莫语见状明白了霂璃的用意，回头继续拖延时间。 这时她也看到受阻的学姐像不知道自己被什么拦住，还在提力前进，莫语心生一个猜测，心里也同步有了试探的方案，她密切着霂璃的进展，等待着试验的时机。 霂璃动作很快，眨眼之间已经把赵月茹体内的阴气驱散掉，让赵月茹继续站在原地不要动。 而就在赵月茹体内阴气被彻底驱散的那一刻，莫语看到学姐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茫然，莫语心思一转，暂时按捺住自己下一步动作，静观学姐的变化。 学姐那如丝般的柳叶眼忽而眨了眨，眼里透露出困惑。 随后她一直看向前方的目光逐渐在莫语身前聚焦，竟第一次把视线放到莫语身上。 莫语警惕心顿起，谨防学姐改变攻击目标。 但就在这时，莫语感觉学姐身上海潮般的怨恨情绪突然减弱了，同时毫无血色的嘴唇轻启，似要说些什么。 却还没有发出声音，她就突然后撤，莫语见状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跨到学姐身后腾空跃起，左手手背往她后背一压，猞猁符靠近鬼气张开屏障，屏障又在莫语的施力下压到学姐后背，莫语再一用力，利用身体在空中翻转的力道把学姐往地上的法阵压，正要撤退的学姐瞬间如同被箭射中的落叶，眨眼坠入法阵! 霂璃的法阵感应到气息，瞬间红光大作! 六道半透明的红墙在学姐入阵剎那就包围住学姐，形成一个红棺将学姐困在阵中! 霂璃见状立刻起手结印，加持红棺的灵力，学姐在红棺内显然十分痛苦，身体蜷缩在一处，发出尖锐的喊叫。 霂璃一边加持灵力，一边往红棺走来，但就在她在红棺旁蹲下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时，馆内的学姐竟然啊一声尖叫，然后消失在棺内! 才抬起手的霂璃整个人僵住，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红棺内突然空空如也，只剩学姐那一声惨叫迴响在耳边。 但饱含着痛苦的叫声也没有留存多久，很快便如同被风吹落的落叶，晃悠悠几下坠于地面，再无声息。 莫语看看红棺，看看霂璃，看到霂璃的脸色如凝了雨的黑云。 半晌后听到她深吸一口气，沉着声道：“居然这也困不住她。” 莫语也很无奈，没想到学姐竟可以如此来去自如，一点破绽也不留。 听霂璃的话学姐的消失并非寻常力量能可做到，如果连霂璃这种懂行的人也制不住学姐，莫语更没有办法在技术上提供建议，她只好静静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等霂璃发声，同时也警惕地听着周围动静，谨防学姐再次出现。 最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比学姐第一次出现到最后一次消失加起来的总时间还长，学姐还是没有再出现。 霂璃终于有了决定，抬头看一眼四周，又看看地上的情侣，伸手在两人掌心各画了一道符，化出两只蝎子让它们钻到两人裤脚里消失，然后站起身来。 然后她转身看向莫语和赵月茹道：“看来这回彻底跑了，不会回来了。 扑了个空也是累，幸好不算没发现，我们先回去吧。” 第139页 第164章 阴气消不掉 终于听到要走的赵月茹神经一松，差点瘫倒在地。 她战战兢兢看了周围好几眼，这才对霂璃和莫语道：“走了?学姐不在了吗?我可以动了吗?” 霂璃点头，声音毫无温度地对赵月茹说：“走吧，没事了。” 赵月茹立刻跨出看不到的法阵，跑到莫语身边颤抖道：“那那那快走吧，我害怕!” 莫语没有动，看一眼还在昏迷的情侣，问：“他们怎么办?” 霂璃道：“留下。防护已经做好了，学姐再出现也能撑到我赶到，一会儿场没了路人也能看到他们，就算没人，时候差不多他们也能醒，我们不管。” 赵月茹听罢不解地问：“什么是场?幻境吗?现在大家都看不到我们，就是因为有幻境吗?” 霂璃不打算过多解释，便只道：“差不多吧。” 赵月茹又问：“那他们昏迷前没看到你吧?这样的话醒来后会不会很奇怪?突然就一起倒下了，会不会怀疑?” 霂璃摇摇头，方才的长鞭已经又变回烟杆，被她把玩在手上。 她深吸了一口烟，又把烟雾吐出，回答赵月茹：“就让他们奇怪去，最好联想到各种可怕的原因，让他们知道关键时期别太不当回事儿。” 赵月茹这才理解霂璃的想法，便不再关心两人，抱着莫语胳膊嚷嚷着要走。 霂璃带两人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才撤了自己的场，之后又和她们在学校食堂的小饭馆里吃了饭，这才回到宿舍。 霂璃先是跟莫语到她的宿舍，等赵月茹打电话回家申请了住宿的事，再去给了赵月茹一颗通透圆润的玉珠子，又在她掌心画了一道符，这才放开她让她好好跟莫语。 之后又让她找时间约她对象出来，说是检测阴气的事还是要继续，并且表示即便知道没有阴气不会被学姐盯上，平时也不能掉以轻心。 当然后半句话主要是对莫语说的，霂璃看到莫语点头才满意地停止这个话题。 随后霂璃和莫语单独聊了一会儿，针对今晚学姐的事。 霂璃经过这几次的尝试和观察，感觉学姐的移动不可能纯靠自身，她觉得一定有某些东西在协助学姐。 尤其最后学姐脱离红棺，单凭她那气息对应的鬼力，绝对不可能成功，由此霂璃猜测学姐在另一个地方有另一股力量与她联繫，她的移动也必然和这股力量有关。 但这股力量绝不可能在附近，否则一定会被发现。霂璃和莫语又讨论了一会儿，一致认为这力量和召唤学姐的阵法也有关联，因此记录阵法的书籍还要追查下去，不能丢掉或静等线索出来。 另外无论霂璃的灵力还是莫语的鬼力接触到学姐，学姐就会消失躲避，但碰上仅作保护之用的力量，她没有任何反应，这个现象也让霂璃很感兴趣。 加之只要学姐的目标身上阴气消失，学姐就停止攻击，霂璃基本可以敲定对学生的保护措施，再只需要找到足够的人手帮忙即可。 然而令霂璃和莫语都想不通的，是赵月茹身上的阴气也被消除之后，学姐那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及表现。 霂璃知道莫语的共鸣能力，对她的感应没有存疑，但这样学姐的情绪变化就很值得深究了，这样的变化跨度太大，前后好比两个不同的人，而最后没说出来的话也让人疑惑——她到底要说什么?又为什么话到嘴边没有出口就要离开? 这让莫语和霂璃不约而同觉得学姐背后还有故事，可这么一来，事件牵扯的东西就更多了。 越聊越觉得事件愈发复杂的两人心情也逐渐沉重。 最后把整件事已知的信息一点一点总结下来，两人聊了好长一段时间。 好在虽然对学姐的来路依旧没有头绪，却已有了从她手中保护学生的方法。两人又把接下来的任务方向确定下来，霂璃就让莫语和赵月茹休息，自己也回到隔壁宿舍。 …………………… 是夜，人们入眠之时，莫语和赵月茹也躺到了床上。 说要来检查莫语双力状态的江锦因事没有出现，已由霂璃代劳，得知莫语情况的霂璃确定她双力稳定、没有异常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她多加休息，说是一段时间之后身体自然能恢復。 莫语活动了一整天，身体的酸痛并没有太大的缓解，但却让她习惯了这种痛法，不再觉得动动手指头都难以忍受。 她便逐渐接受了这个反应，在安静下来之后的现在，又萌生了继续练习的念头。 但她正要闭眼运力，睡在她隔壁床铺的赵月茹却爬起来了。 赵月茹临时决定住校，各种用品都是莫语陪着在校外超市买的，回来铺好床铺后就上床躺着，但躺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或者说不敢睡，只好又爬起来找莫语。 莫语在听了赵月茹同挤一张床的要求后，暂按下练习的念头，看了一眼床的宽度，又衡量了一下自己和赵月茹的体型。 最后发现没有任何问题，便让赵月茹过去，赵月茹马上麻熘爬到她床上，躲进她半天没捂暖的被窝。 一直以为失去莫语这个朋友的赵月茹窝在莫语旁边，心里很是感慨。 她没想到当初每天暗暗为自己的言行反省并后悔，到头来才发现莫语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反而以为是自己要疏离她，也就默默接受了自己这个选择，不再接近。 如今两人“重修旧好”，即便因着如此恐怖的事件赵月茹也忍不住开心，同时这一天时间接收到信息过于庞大，莫语和霂璃的表现也刷新了她对世界的认识，她巴不得用这晚上的时间把自己好奇的不解的事情问清楚，好让自己对事件多一些底。 于是打算练习的莫语把此事延后，耐心地把能解释的东西和赵月茹解释清楚，也算是尽可能减少她的恐惧和忧虑。 两人聊了将近两个小时，直至深夜，最后莫语忍不住催促赵月茹休息睡觉，赵月茹才听话地停止话题闭上眼，抱着莫语入睡。 然而就在赵月茹睡去，莫语开始练习时，莫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一看，是霂璃的简讯，问有没有感应到赵月茹又生出阴气，因为她的蝎子感应到那对情侣阴气再生了。 莫语看完心一沉，立马伸手去探赵月茹的气息，片刻后收回手，表情也愈发凝重。 第165章 带教授回来(今日三更) 莫语探了赵月茹的气息，没有发现阴气的踪迹。 但她一点放松的心情也没有，因为这不代表赵月茹就彻底安全，霂璃的蝎子没有感应到学姐的气息，意味着学姐没有再次出现，情侣却再度沾上她的阴气，这证明阴气根本无需靠近学姐，也能在人身上生成。 如此一来，阴气到底从何而来，生成规律是什么，就又成了一个谜。 同样赵月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踩雷，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经过考虑莫语决定不告诉赵月茹这件事，以免徒添她的慌张。 回復霂璃之后，霂璃也只说知道了，便让她先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第140页 莫语感觉这个案件越发扑朔迷离，自己也从一开始旁观的位置越卷越深。 她轻轻嘆了一口气，看一眼在身旁睡得很不踏实的赵月茹，想到以后还可能面对很多险境，她反倒没了睡意，暗自修炼起来。 ……………… 次日周末无课，但莫语和赵月茹还是早早起了床，洗漱后和霂璃到主教学楼的一个办公室与杜宇航汇合。 听到汇合地点后首先讶异的是赵月茹，看到杜宇航又吃一惊，懵懵懂懂地看向莫语：“这个……你们……” 杜宇航看到赵月茹也很惊讶，问了莫语什么情况。 莫语没有多说，只告诉他才发现赵月茹身上沾染过学姐气息，担心出事就带上了。好在杜宇航也知道两人曾经关系好，后来一段时间为什么没玩在一块他没有八卦，现在知道这些事在赵月茹面前不是秘密，便坦然地向赵月茹伸出手：“那好，我正式介绍一下——我，杜宇航，是个法师。” 赵月茹又惊呆了，好半天才不可置信地伸手过去回握：“你不是侦探啊?” 杜宇航噗嗤一笑：“你还记得那个身份?那你就当我是有特殊能力的侦探吧。” 赵月茹看看杜宇航，又看看莫语：“所以你们被领导抓的时候，是在讨论学姐这方面的事吗?”她曾以为杜宇航可能是来暗查命案兇手的，因此抱了侥倖不是闹鬼的心情，现在这么一想，能三番四次和莫语开小会的，好像也不会是什么寻常人吧? 转眼这个问题无需杜宇航回答，赵月茹就自己想通了，勐拍一掌自己脑袋：“哇我真是傻!” 杜宇航见状憋着笑，也没再多说题外话，回头对莫语和霂璃正色道：“我已经把委託谈下来了，以后有事可以过来这个办公室商量，小语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小语如果再有人质疑你，你就说是和我合作的，我对外身份还是个侦探，在校方我告诉他们你和霂小姐都是给我提供学校信息的人。” 莫语听这个安排合情合理，没有异议，无声点了个头。 之后杜宇航又说最近很多事靠霂璃帮忙，委託费用他将大部分交给她，霂璃对这份钱也不感兴趣，便让他跳过这些繁琐事，直入主题。 杜宇航便马上让几人坐下，两手夹一道黄符一晃，黄符无火自燃起来。 一缕青烟自黄符处窜出，飘到半空，随后一道身穿黑色寿衣、散发着淡淡黑气的伛偻身影在空中现形，迷茫地往四周张望。 杜宇航指着那身影介绍道：“这就是那个老教授，姓蒋，我强行把他带回来了。” 脸上沟壑丛生的蒋教授似是才想起这个事实，杜宇航才刚说完，他就哎呀一声颤颤巍巍地往侧面飘开，与杜宇航拉开距离，同时看到办公室的场景，又怪叫一声：“这里……这里是学校?!” 大概因为教授去世时已是年老，魂体没有什么能量，往外飘的时候速度比老人走路快不了多少。 声音也苍老无比，加之这伛偻的身形和慌乱的神色，让人见了内心生怜，谁也没有人出手拦他。 但教授自己也没走远，在往办公室门外飘的时候，突然在门前想到什么，勐打一个激灵，又往后退。 杜宇航见状便道：“你走嘛，这里就是学校，你非要走我也不管你。” 蒋教授瞬间败下阵来，又颤颤巍巍地往杜宇航处挪。 但态度没有很好，冲着杜宇航怒气十足道：“你……你这个小畜生，连老人都不放过，你以后……你以后会遭天谴的!” 就在这时，什么也看不到、感觉不到的赵月茹也忍不住了，看杜宇航燃了黄符之后，在场的人除了她自己就都往黄符旁的一处空气看，还不断转移目光。 但在她眼里那里分明什么也没有，莫名一阵寒意就从脚底板蹿到她的天灵盖，再一听到杜宇航朝着空气说话，她整个人缩到莫语背后，没忍住颤抖着喊：“小语……你们……” 被喊声分散注意力的几人纷纷回头，又聚焦在赵月茹身上。 霂璃一看赵月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看着她思考片刻，问她：“我给你开个天眼?” 不然每次看不到东西，肯定会条件反射地害怕，需要多费时间安抚不说，霂璃也担心她哪天自己乱想想出毛病来。 那还不如直接让她看清楚另一个世界的“人们”是什么样的，消除点恐惧，以后和她交流起来也不那么费力。 赵月茹听了霂璃的话愣了好久。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马上问开天眼是不是就能看到那些“东西”了。 霂璃说是，赵月茹又问那“东西”有没有很可怕。 霂璃告诉她，大部分鬼魂的模样与活人相差无几，只不过更面青唇白，看着就比较“瘆人”，习惯了就好。 闻言赵月茹陷入犹豫，但她突然看看莫语，又想想自己，很快对霂璃点头道：“那就麻烦霂璃姐姐了。” 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的霂璃伸出手，迅速在赵月茹眉心画了一道符文。 之后赵月茹只觉两眼火燎一般灼热，下意识闭上眼睛，好一会儿待双眼的不适消退了些，她才再度睁开眼，正好看到悬浮在她对面的蒋教授。 突然眼前多出一个人，赵月茹的心狠狠一抽。 她又往莫语身边缩，好半天才缓和了心情，表情又变得不可置信。 但另三人见她终于是顺利看到教授了，也就不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对于蒋教授的咒骂杜宇航显然没放在心上，回头冷哼一声抱着胸道：“我本来也不想带你回来，是你反应太可疑，问什么都不说，我这处理着人命关天的事呢，只好‘请’您老人家过来啦。” 第166章 威胁 蒋教授闻言很是不满，拖着年迈的声音回道：“我不是告诉过你，闹……闹鬼是怎么回事的了?” 杜宇航道：“你只说了学姐三十年前在学校出现过，后被收服，最近又出来，之后你什么也没说。 更关键是你如果和学姐没有瓜葛，你跑这么远干什么?还怕成那个样子，我保证不会让她伤害你你也不听，坚决不回来!” 蒋教授一边听着杜宇航说话，一边不时往两边张望，好似正害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 他说话的声音很抖，并且随着时间越久，他的恐惧就越明显。 但即便这样他还是强装一副无辜的样子道：“那是个厉鬼，我怎么能不怕?她……她当年杀了学校多少人，手段有多残忍你知道吗? 我已经死了，如果还要被她残害……我辛苦活了几十年，连胎也不能投……我不苦吗?” 他一边说还一边挤出“很苦”的表情。 虽然看起来情真意切，那浑浊的老眼里却不时闪着心虚的光，这个样子别说莫语，所有人都看出他另有隐情，并且已经做足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妥协的准备。 第141页 杜宇航重嘆一口气，显然同样的结果已经不止一次发生。 他再也不想和教授多费口舌，摊着手对霂璃和莫语道：“就是这样，怎么也不肯说实话，我实在是没办法，你们看看怎么办。” 情况了解得差不多的霂璃伸着长腿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看着蒋教授。 那幽冷的眼神看得教授内心发毛，他不禁退开了些，却还是强自恶狠狠道：“你还找帮手……你们一个个看着人模人样的，连老人也不放过，现在的年轻人还有没有良心了?!” 霂璃听他说完，也没有生气，只冷着声道：“别人有没有我不知道，我反正是没有。” 又接了句：“而且你已经是魂体了，别拿年纪说事儿，尊老爱幼这套在鬼界行不通。” 蒋教授闻言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霂璃，显然没料到还有人这么说自己。 他一时语塞，霂璃上下扫了他一眼，没等他回答接着说：“看你形态，鬼力很弱，魂体倒是个黑的，平生做了不少缺德事吧?” 蒋教授又是一愣，片刻后抖得更厉害了，不知是气是慌地指着霂璃道：“你这个女人……你……你还骂人?!” “人死了不是都能马上投胎的，我看你这个样子，是要先到地狱受罚还清生前的罪孽才可轮迴。地狱十八层你听说过吗?你想着死了就能舒服了，恐怕是不可能了。” 蒋教授更生气了，身上的鬼气时而翻涌爆发。 他又要咒骂霂璃，霂璃当先打断他道：“谈个交易吧，你要是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让我们尽快制服学姐，一来你本身积了阴德抵消了部分罪孽，二来我再好好为你超度，你在下面受的折磨会少很多，保不准还可以马上进入轮迴。” 蒋教授正要出口的话憋了回去，但沉默的样子不像被这条件诱惑到，没一会儿他又板起脸来，哑着声音道：“你们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信!” “嗯。”霂璃点点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妖冶的凤目直视教授的眼睛冷然道：“那你自己感受下吧。” 说罢闭上嘴，只直勾勾盯着教授。 蒋教授不明所以，没有避开她的目光，于是片刻后莫语几人就看到蒋教授也不说话了，一动不动，双眼圆睁地看着前方! 随着时间流逝，蒋教授面上的表情越来越恐惧，并伴随着龇牙咧嘴的痛苦模样! 他的魂体随着情绪波动也变得极不稳定，时隐时现。 杜宇航见状不无震惊，看看镇定自若的霂璃，又看看如受尽折磨的蒋教授，若不是碍于担心打扰到霂璃他早就惊嘆出声了。 霂璃的双眼一眨不眨，凤眸妖魅之中透露着瘆人的冷光。 坐在旁边的莫语侧看过去，感觉到她目光里带着强大吸力，那能扰人意识的力量又出现了。 她立马转移视线，以免受其影响，同时有些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能力，又能影响人的意识到什么程度。 没过多久蒋教授的反应告诉了莫语部分答案。 在蒋教授忍耐不住痛叫出声时，霂璃眨了眨眼睛，收回视线，闲庭自若地对蒋教授道：“如何?这就是其中一层地狱的惩罚，还是最轻的一层，你是选择坦白真相呢，还是选择年復一年承受和这个一样，甚至比这个痛苦的煎熬?” 显然从霂璃的力量中脱出的蒋教授还没能回神，呆浮在半空久久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后才勐地一抖，看了好几眼周围确认自己身处的地方，然后看向霂璃颤抖道：“你……你是什么妖怪，你怎么……” 如是霂璃终于没了耐心，啧了一声，抽出腰间的烟杆。 下一秒烟杆幻化为长鞭，她随手一抖，长鞭鞭到地面发出清脆又沉重的声音，她把鞭杆的方向移向教授，语气森然道：“你问题太多了，要真和学姐没关系，我们一开始问你的时候，你就该否认到底，而不是一直和我们打哈哈，还有心情质疑别人。” “既然你的表现这么明显，想让我们放过你是不可能的。现在先礼后兵，礼我做足了，接下来你再不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手执长鞭往教授方向一挥，长鞭扬起，擦着教授的身体划过。 即便鞭子没有和身体直接接触，蒋教授也能感觉到其上的力量如利刃刮上他的身体，他顿时痛叫一声后退两步，然后低头看到身体被长鞭擦过的地方已有了焦灼的痕迹! 霂璃也不再和他迂迴，另一只手抬起，依次竖起手指头问道：“先回答三个问题——第一，你和学姐什么关系?” “第二，你为什么这么怕她?” “第三，学姐到底什么来歷，三十年前，这所学校又经歷了什么?” 说完她执鞭的手又是一扬，长鞭汹涌而去，捲住教授身体。 霂璃嘴角一勾，露出一个阴冷的笑：“三个问题依次回答，要是不说真话，我知道怎么找学姐，到时候我把你送过去，让她亲自告诉我们答案!” 第167章 学姐的故事(t_drm打赏致谢章!) 长鞭近身，已经让蒋教授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这时直接捲住身体，他总觉得能看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冒烟。 但这都没有让他崩溃，让他崩溃的是霂璃那句“把自己送到学姐面前”，他一听整个人哆嗦得不像话，本就模煳苍老的声音加上颤抖，几乎让人听不清楚：“别……别带我去……不要让她找到我!” 霂璃等人见状，更是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霂璃当下收紧长鞭厉声道：“那你还不说实话?” 教授表情万分纠结，带着强烈的犹豫，显然打心底里不想说，霂璃见状真真没了耐性，起身拉着蒋教授要往外走。 被长鞭束缚着的蒋教授立刻哇哇大叫：“不要出去!不要出去!我说就是，我说!” 霂璃这才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到位置，就站在办公室门前冷冷看着教授。 蒋教授真的没了办法，伛偻的身体又矮了几分。 他垂着眼睛绞着手，又抗拒了一阵子，终于不情不愿道：“我先说说学姐的经歷吧。” 众人一听，都长出一口气，也认真听起来。 蒋教授操着沙哑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娓娓道起： “这学姐在三十年前，是这所学校的大四学生……” “她人缘很好，有着邻家姐姐一样的气质，大家都很喜欢她，就习惯性喊她学姐。 而学姐除了普通朋友，还有一个特别好的闺蜜，我们姑且称她为慧慧吧。 慧慧和学姐同级，学姐就像她的亲姐姐一样，让她特别依赖她，两个人经常出双入对，感情好得旁人都羡慕。 但就在两人读大二的时候，慧慧开始和学校里的男生谈恋爱了。 三十年前民风没有现在那么开放，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小小年纪就谈恋爱，还在公众场合秀出来。当时大家都认为就该好好，在的时候谈感情，就是不务正业，会耽误前途。 第142页 加之慧慧的父母一心想让慧慧出人头地，在这方面也就管制得很严格，是绝对不会允许慧慧的时候和别人谈感情的。 很多时候看到慧慧和哪个男生多说两句话，他们都会私下责骂她，严重的时候还忍不住动手。 慧慧哪里体会得了父母的用心良苦，越来越叛逆，又因为没有条件脱离父母，就逐渐把谈恋爱的事转移到地下。 这种时候很多行动都变得很不方便，尤其慧慧的父母也担心她暗地里胡来，常常查她，她为了避免父母跟踪，就每次拜託学姐配合她演戏，让父母看着两人手挽手出去玩，其实到了地方，只有学姐在外面替她把风，她自己和男朋友幽会。 直到大四的时候，慧慧因为换了几任男朋友，无意中还抢了一个女孩子暗恋的男生，那女孩子心生妒忌，就把慧慧谈恋爱的事情传了出去，学校里的人很快都知道她这两年干了什么。 慧慧不仅谈恋爱，还换了不少男朋友，这事在当时并不光彩，流言蜚语开始瀰漫。 慧慧遭受非议还是小事，她想像不了事情被父母知道后，自己的下场。 而她知道学姐的父母留过洋，思想比较开放，对这方面计较得不多，相信这事要是换成学姐，一定不会收到过多惩罚。 于是为了免责，她告诉父母是学姐在谈恋爱，自己只是帮她隐瞒，没想到反被大家误会。 她以为这件事和父母说清楚了就好，没想到她的父母觉得这样对自己的女儿不公平，立马跑到学校澄清，马上大家的矛头转到学姐身上，学姐的名声一夜之间变得极差。 这事慧慧也知道错了，立马找到学姐，向她道歉，请求她原谅。 学姐对慧慧真的像自己的亲妹妹，看到慧慧已经在忏悔，最后还是原谅了她，也没有站出来辩驳，默默承受着这些非议。她劝慧慧不要再总想着谈恋爱，好好，被感动的慧慧也答应了，有一段时间不再和任何男生往来。 直到大四下学期，慧慧无意间认识了一个富家子弟，事情又有了转变。 慧慧很爱那个男生，觉得他有钱，情商高，长得还好看，一头扎进爱河里无法自拔，又开始幽会。 临近毕业是关键时候，慧慧家人要慧慧考研，管得更严格，慧慧没有办法只好又求学姐帮忙，学姐被她磨得没办法，就继续给她打掩护。 没想到慧慧的男友看起来很优秀，其实是个脾气暴躁且偏执的男人。 有钱但也大手大脚，慧慧和他在一起后他把家里给的零花钱用完，又找慧慧要钱，美其名曰两人相处要公平，不能光是他自己掏钱，其实是家里每个月给的零花钱有上限，超过了就没有办法再要。 慧慧没钱给他，他就打她，还专门挑外人看不到的地方打。慧慧想要分手又不让，她从家里拿的钱根本不够用，被打怕了，无奈之下又去找家庭条件很好的学姐。 学姐看慧慧身上的伤痕，心疼她，说让慧慧报警。 慧慧不愿意，说是名声和家人很重要，学姐只好在没有想到更好的解脱办法前，先给慧慧足够的钱逃避男友的暴力。 这男人也是个孬种，没钱的时候打人，有钱的时候对慧慧百般讨好。 慧慧偏生还觉得这男人除了暴力的时候，对自己还是很好的，时间一久，她又沖昏了头脑，一直和那人分不了手。 悲剧刚好就发生在毕业时，慧慧和男友产生了很严重的矛盾，慧慧给学姐打电话求助。 学姐第一时间赶到，那时那男人已经提着刀说话了。学姐想救慧慧，扑过去拉住要捅慧慧刀子的男人，慧慧在这个间隙逃脱开来，但这时被怒火沖昏头脑的男人回身抓住学姐，那刀捅在了学姐身上。 慧慧见男人竟然真的动手，一瞬间只想到求生，马上往外跑。 男人冲过去追她，她反手把门给锁上，这一锁，就连带着学姐和男人都锁在里面，男人抓不到慧慧，就拿学姐出气，后来据说学姐被发现的时候，身上一共被捅了十几刀，刀刀致命……” 蒋教授说到这里的时候，空气中已经瀰漫开一股挥散不去的冷意。 听着他说话的三人包括赵月茹，无不面色凝重，气压极低。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事情的原委就是这样时，那老教授嘆了一口气，再度开口：“这事还没完……” 第168章 疑窦丛生 蒋教授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学姐死在慧慧两人幽会的地方，没有人发现。” “那个男人恢復理智后意识到自己杀了人，想毁尸灭迹，又怕慧慧揭发他，就威胁慧慧，说是当时她也在场，见死不救也算是帮凶，如果不帮忙处理学姐尸体，一旦东窗事发他怎么也要拉她下水。” “慧慧知道学姐死了，也很害怕，哪里经得住恐吓和诱骗，就煳里煳涂帮着男人把学姐抬到城外埋了。” “之后慧慧和男人几番纠缠，又走到一起，也就是在那之后，学姐就化为厉鬼出现在学校，看到情侣就挖心，连杀了好几对情侣。” “大家都说她在找慧慧和那男人，但那时大家已经毕业，哪里还找得到他们。而警方破不了案，学校只好请高明的道士来，几番周折才勉强收服了她，而且据说当时把她打了个魂飞魄散，不知道现在为什么又出来了……” 蒋教授说说停停，好不容易才把学姐的经歷说完，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 他结束的话音落下，办公室里有一阵子鸦雀无声，一片死寂，仿佛能听到落髮的声音。 这让蒋教授内心发毛，看到这些人一个个面色阴沉，眼有万般思绪，他总感觉即便自己在这里最为年老，也不会受到分毫照顾，甚至下一秒就要被他们当做罪魁祸首惩罚出气，这让他感觉非常不好。 蒋教授不由得缩了缩肩膀，恨不得把自己变没在这个学校。 又是好一会儿过后才是杜宇航率先收拾心情，打破沉寂问：“可是我查了当年的卷宗，没有发现这个案件啊。” 蒋教授道：“说了那人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当时的社会有钱真的可以一手遮天，学姐家人发现学姐失踪后报警，学姐很快被找到，但这案件一出，又以更快的速度被掩盖下去，没多久群众就都遗忘这件事了。” “那那个男人呢?逍遥法外?” “那男人意思意思被判了几年，但听说进去一年不到就被家人走关系捞了出来，然后下落不明，传闻死在哪个花街柳巷了，事实如何谁也不知道。” “慧慧呢?” “慧慧……慧慧在听说学姐变成厉鬼后，因为害怕跑到别的城市去了，我只能说，她也过得很不好，这些年下来应该知道错了。” 当蒋教授说完这句话，霂璃转头和莫语对视一眼。 然后霂璃回过头问蒋教授：“那你和学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怕她找你?她从始至终针对的都是学校情侣，你一个退休的教授，没点关系她不会找你吧?” 蒋教授忽然颤了一下，似又想起自己在学校，慌张地往四周张望。 第143页 确定周围安全，他才收回目光，盯着地面小声道：“我们……没有关系。” 霂璃眉一皱，长鞭瞬间收紧，厉声道：“我说过，说实话。” 莫语再看不下去，幽幽问：“你和慧慧有关系吧?” 蒋教授闻声身体一抖，微微侧头瞄了莫语一眼，后低着头没有说话。 莫语看着他的侧脸，又道：“你是她爸爸?说是说学姐的故事，大部分主角却是慧慧，你对她很熟悉，喊得也很亲昵，是亲人吧?” 从被杜宇航召出到方才都还很倔强的老人，倏忽之间耷拉下肩膀。 他的脸也随之变得更松垮，仿佛下一秒就要坍塌下来。 这反应就是无声的承认，内心猜测得到印证的霂璃瞬间冷着一张脸问：“所以你是怕学姐找不到慧慧，找你代替，是吗?” 蒋教授还是没说话，头埋得更低，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也是默认的反应，霂璃心里有了底，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绕，便接着道：“说说你心脏病犯的真正原因吧——我猜不是寻常犯病吧。” 蒋教授这才抬起头来，眼里闪着恐惧的光。 他似是回想到当时的场景，顿时整个人又开始发颤。 他看看霂璃，见她态度很强硬，又想到自己的处境，几番思考下他意外地配合道：“我会犯病，就是……就是因为看到了学姐!” “她……她就在我家门口，敲我家门，我被吓到，一下子犯了病，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说着，苦苦哀求起来：“你们知道我什么身份了，慧慧的事情也过去这么久，慧慧她知道错了。我一个老头子，说不好听就是被学姐活活吓死的，也算是替慧慧偿还了这条命，你们就放过我吧，让我出去，别让我死得魂也不剩啊!” 霂璃权当没听到后面那段话，只前面那个令她奇怪的地方，面带惑色地问：“你说学姐找你，敲你家门?” 蒋教授瞬间拉下脸，表情中才有的期待一下子被扑灭。 他又气又恼地瞪向霂璃，又想骂人了，却碍于身上的束缚不敢造次，只好不情不愿道：“是。” “你看清楚了?真的是她?” “看清楚了，那套衣服不会错的，就是她死那天穿的衣服，还带着血呢!” 带着血?霂璃转头看向莫语，在莫语眼里看出同样的疑惑。 霂璃又回头加重语气问：“你看到她的脸了吗?” “我就从门口的小孔看出去，学姐挺高的，哪里看得到脸?” 霂璃低吟一声，很快陷入沉思。 她怎么想怎么不对，捋了捋思路才问：“学姐的家人还在不在?” 蒋教授大概没想到问题突然往这个方向发展，愣了一愣，又回忆了一会儿。 之后才道：“学姐母亲得知这件事后，生了场大病，没过多久病逝了。” “父亲吧……连失妻儿，也承受不住打击，把妻子安葬之后的第二天就疯了，每天到处流浪，现在三十年过去，恐怕也……凶多吉少了吧。” 霂璃拧着一双长眉，显然这个答案不是她真正想要的答案，她只好再问：“学姐还有其他关系亲密的亲人或朋友吗?” “没听说了，慧慧和她熟，我们这些家长也不掺和，哪里知道这么多。” 如是霂璃嘆了一口气，不指望蒋教授在这个问题上还能提供更多信息。 她正要整理目前所知，挖掘更多问题，蒋教授联繫霂璃的一系列提问，突然脑海一道闪电划过，摇摇欲坠道：“等等，我……我不会被人陷害了吧?” 第169章 自私 霂璃大约并不喜欢蒋教授这个人，闻言没好气道：“还不清楚，问你你又提供不了什么，这事就先放着吧。” 蒋教授惊唿一声：“先放着?你们不是法师吗，我蒙冤而亡，你们不管?你们阴间没有阴间法律的吗?” “蒙冤而亡?阴间的法律?”霂璃闻言情绪被点爆，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眼里似有冰锥直凿进教授的身体，“你这叫蒙冤而亡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还跟我说阴间的法律? 你活着的时候，人间的法律你遵循没有?你女儿把赶去救自己的好朋友害死了，还替人埋尸，你身为家长明白法律，你让你女儿接受法律的制裁了吗?我还没有谴责你做人缺德，你敢来质疑我们?” 一段话把蒋教授当场噎住，身上鬼气又翻腾了，如果不是灵体没有血气运转，恐怕他的脸早已面红耳赤。 他憋了好一会儿才没忍住辩驳道：“那可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断送后半生的前程? 你一定没有孩子才不能体会为人父母的心情，再说我们慧慧已经受到惩罚了，她在学姐死后每天做噩梦，承受着舆论和良心的谴责，有一段时间险些疯掉，她每日每夜活在自责和忏悔之中，这种煎熬不够吗?!这比困于牢笼还痛苦!” “够?!”霂璃险些一掌把蒋教授打个真正的魂飞魄散，“杀人道歉忏悔就完事，到底是谁给你们灌输的观念?你们慧慧每天痛苦，起码她还活着，她还能活着，学姐呢?你们忏悔能让她復活吗?! 现在你还知道你自己的命宝贵，难道说在你眼里你们自家人的性命才是命，别人的命就是草芥，学姐对你女儿好不知道感恩，还活该为了救你女儿惨死被藏尸? 再说你们为人父母用心良苦就值得感动天感动地了，学姐的家人呢?病逝的病逝疯掉的疯掉，他们活该受这罪吗?他们不苦吗?他们就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那所谓的好朋友亲手送入黄泉吗?!” 蒋教授被霂璃呛得哑口无言，闭着嘴没有吭声。 霂璃还是气不过，拉着长鞭的手勐往后一抽，蒋教授痛苦地大喊一声，霂璃冷着一张脸看他：“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别指望我对什么都端个公平，像个圣母一样救苦救难。” “我的任务是阻止学姐继续害人，你怎么死的我不管，也不会替你伸张正义，你想讨回你那所谓的公道，到阴间说去，别在我面前提起这个话题!” 蒋教授马上趁机道：“那你放我走，我们以后互不相干!” “走?”霂璃指向杜宇航，“我们以后还可能有问题要问，不可能让你走。学姐的案子没处理好之前，你只能乖乖待在杜法师的符里! 现在你要是还想到什么关键信息，也最好一次性说清楚，别等着我们来盘问的时候支支吾吾半天浪费时间，最后指责我们欺负你!” 霂璃的愤怒如同燎原之火，燃得空气仿佛有噼啪的灼烧之声。 她话音落下，整个办公室也恢復到那死境一般的沉寂，但除了独自为自己愤怒不平的蒋教授，在场的人就连赵月茹也在冷眼相看，对霂璃的反应和话语没有任何异议。 霂璃把怒火发泄出来，终于内心舒坦了些。 第144页 她正想抽一口烟平缓下心情，发现烟杆已经化为长鞭了，她更没有耐心，看着蒋教授道：“想好了吗，还有什么要说没有说的信息?” 蒋教授只觉得这群人霸道极了，简直欺鬼太甚，偏生自己一看就知道对付不了这些人。 他顿感委屈且愤懑，又不得不慎重思考了好久，确定没有多余的信息可提供，这才摇头：“没有，有我现在也想不到。” 霂璃在脑海中把信息过了一遍，发现现下没有必须马上问的问题，她十分不愿意看到那个老态龙钟贼眉鼠眼的教授，便随手一挥对杜宇航道：“先收回去。” 杜宇航也知道霂璃情绪不佳，感嘆她太过爱憎分明的同时也默默把蒋教授的魂收回黄符。 霂璃回身走到莫语身侧坐下，莫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冷静。” 霂璃不由回看莫语，看到她依旧古井无波的样子，但眼里含着她自己的考量，霂璃嘆了一口气，收回目光道：“这世上有太多自私到可怕的人。” 莫语看向原来蒋教授在的地方，淡然道：“人性的事谁也说不清楚，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对的，有理由的，有苦衷的，也就有了矛盾和冲突。 正是有了这些矛盾，世上才会有那么多惨案，即便再多的声音谴责某一方，觉得自己对的，到头来大部分还是觉得自己对。” 说罢她轻笑一声，语气里充满无奈：“但说到底，无论谁都好，谁又能保证自己百分百正确? 所以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吧，把对错留给以后去证明。” 霂璃听了莫语的话，无声又看了她一眼。 她总感觉莫语这话说的不是道上听来的大道理，而是切切实实自己经歷过什么后的领悟，她不禁想知道她到底经歷了什么，但明白现下不是时候，她就只好奇了一个念头的功夫，就收回思绪。 随后她也轻笑一声，摇着头道：“说得对，不管这人了，正事重要。 现在我们知道学姐的背景，可以从这方面着手。那教授的死我认为绝不简单，因为真正的灵体杀人不需要多此一举去敲门，更何况学姐是个厉鬼，杀人的便捷方式太多。 而如果杀教授是因为学姐想用他抵慧慧的命，恐怕她不会满足于仅把人吓死，毕竟她对付不相干的情侣都是直接挖心。” 莫语点头认同，在霂璃说完后，又补充一句自己的想法：“如果吓死教授的‘学姐’是人为假扮的，对方能知道学姐死时穿什么衣服，还知道老教授住址，和学姐的关系绝不简单，学姐的更多信息可以从这人身上着手。” 霂璃接着道：“不仅如此，如果对方和学姐关系匪浅，我们可以尝试利用这种关系收服她。” 第170章 实验品 经过这么一说，霂璃和莫语先敲定了调查教授真正死因的方向，这时莫语又想起情侣身上的阴气问题。 她便问霂璃：“昨晚说感应到那对情侣又有阴气了，怎么回事?” 霂璃也才想起这个问题，答道：“突然生出的，我的蝎子只可以检测宿主和学姐的气息，没办法监控周围情况，所以具体也不清楚。不过这次他们生出的阴气不多，几乎和你朋友差不了多少。” 莫语沉默下来，思考着其中的关窍。 片刻后又问：“阴气到现在也没变化吗?” “目前没什么变化。” 这应该是一种规律，一种可循的规律。莫语顺着思路摸回去，寻找着其中的关联。 她感觉这像是一种需要积累的东西，阴气起始只是一个标记，就像赵月茹身上极淡的阴气量和现在情侣再生的阴气量。 而情侣间的互动会促使阴气量增长，从昨天那对情侣身上便可以略窥一二，很有可能阴气积累到一点量度学姐就能感应到，从而出来把人杀害。 但这个标记应该不是由学姐亲自种上的，毕竟没有感应到学姐在情侣身边出现，那么到底是情侣涉足某些区域或行为的时候自动带上的阴气，还是…… 阴气增长又是只需要两人产生互动，还是必须同时在某个特定的区域? 莫语转念再一想：看昨天那对情侣的情况，昏迷醒来应该不会再度回到小树林，那最起码小树林不会是标记阴气的地方，或者不是唯一一个能够标记阴气的地方。 那有没有可能阴气一旦被标记上，就抹除不掉了? 想到这里，莫语第一时间看向赵月茹，想到昨晚对她气息的检查。 但她依旧不放心，伸手过去再探了一次，赵月茹不明所以，但没有挣脱，任凭莫语握着自己的手，感受到她手上传来的冰凉和一瞬间的异样。 莫语释出一点鬼力去探测，没有任何反应。 也就是说赵月茹身上依然没有阴气，莫语担心是自己水平不够，安全起见又让霂璃探测了一遍。 还是同样的结果。 也就是说阴气再涨必须满足某些条件，而赵月茹昨天的行为一直没有犯规。 莫语再度思考起来。 但是兜兜转转，她的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提醒自己还有一个更关键、更可怕的可能，绝对不能被忽略。 她被这个不断跳出的想法扰得无法专心思考，只好暂时抛开先前的推测，去挖掘这个隐藏在深处的念头。 这么一深思，她想到蛰伏在潜意识里的那个可能——这是人为进行的标记! 心顿时如同沉入一方冰水，从头到脚的凉意浇得她措手不及。 先前霂璃就说了，那本被范婷婷找到的召唤之书，像是由人故意编写出来，又故意放在那里的。 而学姐瞬间转移的方式也有可能有外力协助。 现在学生的阴气标记更是不能排除人为因素，并且如果是人为，学生将很不好隐藏，因为对方具有主动性，谁和谁是一对，有没有深层的关系，对方有太多的方式可以获知。 根本不需要特定条件，这个目标地图将开得很大。 莫语的心越来越沉，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有至少一个幕后操纵之人。 这么一来，她又想起和霂璃猜测蒋教授的死也是人为的，那吓死蒋教授的人和操纵学姐事件的人是不是同一个?又都是为了什么?最终的目标又是什么? 这些疑问通通挤在莫语的脑海里，使得她的思绪逐渐有些纷乱。 霂璃看到她拧着双眉纠结万分的模样，不禁问：“想什么呢?” 莫语想着现在能想到的可能也就这些，事实如何还需要另加验证，她就把自己的猜测一一道出，看霂璃和杜宇航有没有更多的主意。 霂璃和杜宇航听完莫语的话，相继陷入沉思。 同时脸色都不是很好，显然大家都意识到这个可能的棘手性。 只有赵月茹对事件不知头不知尾的，根本无法加入他们。但她听到事件可能涉及到人，她反倒庆幸一些，因为在她看来抓人比抓鬼容易多了，而且对外界也能有一个站得住脚的解释，万一抓住了那人就能阻止那鬼，这结局更是再好不过。 第145页 室内四人的各有各的心思，各自沉默。 而就在霂璃思考的当下，她还想到一个更严重的可能。 但她不动声色看了莫语一眼，没有把这个猜测说出来，只默默记在自己心里。 好一阵子过后，霂璃理清思路，这才打破沉寂说：“我们试试吧。” 莫语和杜宇航马上把目光聚焦到她身上，静静等着她往下说。 霂璃没有马上说话，先是转过头来，深深看了一眼赵月茹，这让莫语的心咯噔一跳。 果然接下来她才张嘴说道：“先前我就说了要探测这小姑娘的对象气息，现在加上你的推测，我们可以多一个观察指标——看他们两人接触之后，阴气有没有再生。” “还有一个更直接的方法，是让他们在学校都逛一圈，如果有什么特定的标记位置，我们很快可以观察出来。如果发现有人跟踪，我们还能直接把那人擒住。” 说完霂璃没有再看赵月茹，而是先看向莫语：“这是现下最便捷有效的方法，而他们的安全性和那对情侣是一样的，你当时也看到了，我们拦住学姐不是问题，只是困住她很麻烦，所以你同意吗?” 莫语和学姐对上过，也感觉学姐的棘手之处只在于无法捕捉。 但她还是担心存在不确定因素，而且这事当事人就在旁边，当事人还没表态，也不该由她来决定，于是她转向赵月茹：“你能接受吗?” 赵月茹怔了一下，灵动的杏眼里有几分迷煳。 好半天她才确定自己没听错，指着自己看霂璃：“意思要拿我和我对象当实验品吗?” 实验品这三个字听起来颇为无情，这又让一旁三人的情绪更为复杂。 但霂璃也没有办法，只能点头回答她：“就是这个意思。” 第171章 好 赵月茹看看霂璃，看看莫语，又看看杜宇航，眼里闪着复杂的光。 她又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问：“安全吗?还有我对象，要告诉他吗?万一我俩在一起的时候你们保护我们，我们是安全的，回头分开了我对象没人跟在身边，有危险怎么办?” 霂璃抿了抿嘴，考虑了片刻。 随后她答：“如果你俩接触学姐的气息就又出现，证明气息再生需要双方接触，那消除你对象的阴气让他走，在没解决学姐之前你俩不接触，原则来说没有问题。” “如果你们接触了还是没有气息，那阴气再生还有别的规律，以后只要你没事，你的对象应该也安全。” “唯一不确定的是你俩接触的时候引来学姐，虽然第一次我们成功拦下她，也认为保护你们不难，但世事都有个万一，这个万一必须告诉你。” 赵月茹听完霂璃的话，很快陷入两难的境地。 她是从霂璃和莫语的对话中听出来这是当下最快捷的方法，她自己也觉得如果在自己身上做观察，大家彼此知道情况，沟通没有那么困难，自己确实也是一个现成的最好“利用”的“棋子”。 但要说她不害怕，让她不假思索就答应这个请求，也是不可能的。她答应这个请求，可能显得自己挺伟大，挺为大局着想，但人命关天的事谁又会把伟大考虑在最前面?她不是英雄，也不是很想当英雄，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生。 要不是这件事已经牵连到自己，她甚至会和莫语和好，会偶尔了解一下莫语眼里的世界，但绝对不会希望有一天被牵扯到这个世界。 可是刚才蒋教授说的那些话莫名迴荡在她的脑海里，不断重复，不断扰乱她的思绪。 霂璃和莫语的反应也一直烙在她的脑海中，冲击着自己的心灵。 她不知道平时这些人处理的案件是不是都和这种一样，那么的复杂，那么的纠结，那么的矛盾。 她只觉得学姐的经歷让她听了非常难受，她不能说学姐在这段遭遇中，饰演的是完全无辜的受害者，但她知道学姐的下场不该如此残酷，更不该在背后遭受到如此多的不公。 一旁三人都在静等着赵月茹的考虑，谁也没有出声打扰。 赵月茹就独自和思想中的小人打架，感觉打了一个世纪之后，她才突然抿了抿嘴唇，开口道：“那……让我试试吧。” 纵使大家对这个回答已有预料，此时还是不由惊了一下，目光纷纷聚焦到赵月茹身上。 赵月茹被看得脸火辣辣的，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学姐挺可怜的——如果那教授说的是真话。虽然她也有不对吧，面对这么一个朋友，一不远离二没有拯救，我觉得她的纵容是把自己推向悲剧的其中一只手。” “但是她不应该落得这个下场，我不知道人死了变成厉鬼需要经歷什么，但我觉得她化为厉鬼也是因为怨恨强烈到难以自制，又因此导致这么多无辜的人死在她手下。我觉得身为厉鬼的她绝对有错，但这错肯定不是她希望酿造的。” 赵月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深吸一口气才又继续道：“所以我想如果这个案子能尽快解决，就尽快解决吧，学姐的最终下场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赶快结束她的罪孽，别再让受害的她酿造更多悲剧了。 当然我也不是多善良多慈悲的人，我更多是想赶紧解决这事，我就安全了，你们真的太厉害，面对这些东西一点也不害怕的，我可是怕得不行，我……我最好希望下一秒就从这个案件脱身，一辈子也别被这些东西缠着!” 赵月茹说着说着，本来越说越激动，但说到最后一句话，她突然一怔，转头看莫语。 从她惊慌无措的眼神里能看出她担心这话刺激到莫语，但莫语显然没有在意这句话，正一声不吭地看着她，眼神让人琢磨不透想法。 但赵月茹看莫语没有不好的反应，终究放了点心，她可不想这种时候再和莫语闹翻，她还等着她保护自己呢。 既然莫语没事，她也就跳过这一茬，转问霂璃道：“霂璃姐姐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霂璃因她方才的话对她有了改观，这时难得露出好脸色，道：“你说。” “你要观察我和我对象，我是同意了，但是我对象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不想让他知道——你们肯定也是，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真相，你们暗中观察就好。 但是这样相当于剥夺了他的知情权，如果再让他有个意外，对他也不公平，所以我想问能不能到时候重点保护他，别让他出事，一根寒毛也不掉最好，不然我良心不安的。” 对此霂璃回答得很快：“别说是他，就连你我们也会尽全力保护的，你放心。” “而且我刚才说了，意外只是‘万一’的概率，就是真的万分之一，半点没有夸张。” 如此赵月茹也就放下心来，这时又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又问：“那我到时候也要开天眼吗?我感觉让我看到学姐我会安心一点，可是我又怕被她吓到，甚至露陷，有没有人告诉我学姐可不可怕啊?” 第146页 霂璃轻笑一声，也是没想到赵月茹这种时候还能考虑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便回答道：“天眼可以开，学姐也不可怕，就是面青口唇白的，比较瘆人，但细看脸长得挺美的。” 赵月茹还是心里没底，想想找了蒋教授作参照物：“那和那个教授比，哪个更吓人?” “当然是教授，学姐好歹脸好看，气质也不错。” 赵月茹听出霂璃话里的嘲讽，忙憋住即将爆发的笑声，瞭然地点点头。 随即她便坦然道：“那还是给我开个天眼吧，具体怎么做给我说说，我配合你们。” 说着身体前倾抱上莫语胳膊，沖她撒娇道：“那小语我就靠你保护了，你要好好在旁边看着我，别让我死了啊!不然我也变成厉鬼，缠着你不放!” 莫语深深看着装作轻松，其实眼里满是紧张的赵月茹，一时间思绪万千。 但她最后只绽开一个微笑，捏了捏赵月茹的手道：“不会让你有事的——一根寒毛不让你少。” 第172章 有发现 赵月茹方面的计划也敲定后，霂璃又托杜宇航找昨晚的情侣问一问，看能不能问出近期有没有靠近他们的可疑人物，好和靠近赵月茹身边的人做个比对。 之后四人分开，各自进行手上的任务，赵月茹回去就联繫了自己对象，约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而莫语和霂璃则一起规划了他们“约会”的路线。 三人首先把人约到一条普通的校道，避免了小树林之类的阴气标记可能性较大的地方。 霂璃和莫语在不远处看着，霂璃设置了阴气探测点，是一个直径与校道等宽的法阵，一旦携带阴气的人跨入法阵，法阵会作出反应，强度不同其反应也不同，这就无需霂璃或莫语近身去辨认。 顺便把路过的学生也检测一遍。 霂璃把法阵设置好后，给了赵月茹待会要交给对象的护身玉珠，就和莫语走到一边。 不多时远处走来一人，是一个长相相当清秀的男生，赵月茹看到他，即便内心很紧张，脸上也不自觉绽开花一般的笑容。 男生迎上去，在走向赵月茹的路上一脚跨进法阵，却没有引起法阵任何变化。 这倒让一旁观察的莫语和霂璃意外了。 赵月茹身上的阴气经过霂璃消除才没有了，她们以为那人身上至少还有本来染上的阴气，没想到现在法阵风平浪静，意味着他身上一点多余的气息也没有。 难道赵月茹的阴气消除了，他身上的阴气也自动消失? 两人不能确定，便静观下去。赵月茹本来站在法阵之外，以免干扰探测的结果，看到对象走进指定地点——霂璃标记好的法阵中心，她才走进去，和她男朋友站到一起。 两人靠近，法阵依旧没有反应。 不远处两人看在眼里，心中已经瞭然，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又继续观察两人互动。 之后赵月茹按照计划以各种理由带男友匆匆走了一圈学校，期间不时有亲昵的互动，直到两人都快走不动了，任务才全数完成。 这期间霂璃布下幻境隐藏了自己和莫语，跟在两人身后，同时霂璃放出探测用的蝎子跟着两人，同样没有发现任何气息，也注意了周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物靠近。 这么一圈下来，结果已经瞭然。 赵月茹收到莫语信息，依依不捨和心上人道了别，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赶往汇合的地方。 她的男友总觉得她怪怪的，道别之后有种别样的期待和激动，好似接下来还要发生些什么让她期待的事。 这不禁让他生疑，但想想赵月茹的性格和作风，又觉得不应该多想，几番思索后，他默默站在后面看赵月茹离开的方向，看出来她是在往宿舍跑，这才放心离开。 然而就在看到赵月茹走，霂璃和莫语也跟着转身时，莫语的目光刚好和侧面一人对个正着。 视线交汇只是一瞬间，之后那人就转向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离开。 这本来不是一件稀奇事，和路人碰上目光的情况时有发生，但莫语突然想到自己身处幻境，常理来说旁人应该看不到自己才对，而且她认出来那个人是…… 她立马停下脚步，问霂璃：“你的幻境只对普通人有用吗?如果碰上有阴阳眼或有灵力的人，能看到吗?” 霂璃也跟着停步，一边奇怪她突如其来的提问，一边回答：“这幻境是最简单那种，普通人和范婷婷那种水平的人都看不到，其他灵力稍微强点，基本可以一目了然。这也是方便观察有没有跟踪我俩的人。怎么了?有发现?” 莫语点点头，基本可以明确自己的想法，指向正在走远的那人：“他刚才好像看到我们了，而且，他是昨晚埋伏在小树林监视那对情侣的人。” 霂璃一怔，往莫语指的方向看去：“你是说那个便衣?” “现在看来，可能不是便衣。” 霂璃凤眸微眯，瞬间警惕起来。 她也想起那晚情侣被监视的场景，如果要问有没有一直跟着情侣的人，那便衣应该要算一个才对，却因为第一反应这人是来保护两人的，就没有多做考虑。 这么一想，还是自己大意了，在这个大家都在各行各业隐藏各种身份的世界，便衣也不一定就是普通人，更何况他也有可能是混到便衣里的人。 霂璃马上抬起手，一团带着红光的灵气自她手中升起。 她看着那人的背影森然道：“是不是一试便知。”便一掌把灵气球推向那人! 泛着艷丽红光的灵力球迅雷之势袭向那人，带起途中的阵阵狂风。 连带着地上的树叶与尘土也被捲起，一瞬间乱了视线。 先前那便衣还似无事之人镇定自若地前行，在霂璃的灵气球即将袭身时，他突然蹲下，一副要繫鞋带的样子。 霂璃的灵气球扑了个空，往前方路过的一个学生疾驰而去。 霂璃冷哼一声手一挥，灵气球的灵力立马消散开来，同时对这人的身份也有了判断——一次是巧合，两次就是必然了。 她对莫语道：“你去保护小姑娘，我看他还怎么躲。”说着脚下一用力，顿时红玉之场自她脚底生出、扩大，以磅礴之势吞向那个便衣! 然而在一旁的莫语却没有被她纳入场中，待莫语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还是学校，但周围的气压明显不一样，在她眼里面前有一片淡红的景象。 早在之前她就发现霂璃或江锦的场都可以按照布场之人的意愿囊括想要纳入的人，此时发现自己不在场内，她不免怔住，不明白霂璃的意图。 她感觉霂璃不想让自己涉入此事，才独自应付那人。 但她很是疑惑——此前明明干什么霂璃都会把自己带上，这次没理由突然隔绝开来。难道是因为她担心自己应付不来吗?还是要让自己保护赵月茹，但赵月茹不适合放在场内? 莫语看着那片明显与附近空间有隔离感的场，终究想不透其中关窍。而关键时刻她也没时间多想，便暂放疑虑，默默祈祷霂璃那边进展顺利，自己转身赶向赵月茹。 第147页 第173章 又是死士阁 莫语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跑出幻境，再迅速往赵月茹处跑。 赵月茹早先走着走着发觉身后传来庞大的压力，马上停下脚步。 她即便开了天眼，也看不到霂璃的场，只觉得那压力之中夹带着阵阵凉意，和当初学姐出来的压力有些类似，她顿时害怕是不是学姐又来了，慌张地回身找莫语。 此时正巧莫语赶到她身边，赵月茹忙问发生了什么。 同时紧张兮兮地看向四周，生怕学姐就藏在哪个地方，但她看了好几次都没有看到学姐的身影，只发现霂璃不见了，她又提起一颗心——在她看来霂璃也是一个很强的“大神”，突然不见可不好办，她又问了一次究竟发生什么，奈何莫语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解释清楚，只好说了句以后再说就把赵月茹拉到远处，静观霂璃那边的动静。 而在霂璃的场里面，蹲在地上的便衣显然看到她的场了，目光不断随着场的扩大而移动。 随后他抬起头来，也知道藏不住，便站起来，转身面向霂璃。 霂璃看这人终于直面自己，冷眼审视了他一番，后单刀直入问：“死士阁?” 那人长了一张带婴儿肥的脸，五官温和，看起来是个好人相，被霂璃这么问，没有任何回答，只挂着淡淡的笑看她。 霂璃便知道他不会回答，也在预料之内，不再废话，化了一只大蝎子迅速爬向那人。 那人垂眼看了蝎子一眼，收回目光，但在蝎子靠近身前之时，那蝎子身上忽而燃起一道黑色的火焰，迅速把蝎子吞噬掉! 霂璃一看，眉一挑——果然是鬼力。 而那人终于有了微笑以外的反应：“你们这些走狗还在呢。” 这句满是嘲讽的话本应令人愤怒，霂璃却忍不住笑了出声。 随后看向那人，眼里满是同情：“你们这群随随便便就被洗脑带偏的人，到底谁比较像走狗?” 那人也不恼，又道：“他曾经一个称王的人，躲在一个小女生的封印里，合适吗?” 霂璃反问道：“你们家现任的主子用这么卑鄙的手段篡位，难道就合适了?——这些年他这个王位坐得心安吗?” 男人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身上鬼力爆发：“大人的名声不是你能玷污的。” 霂璃冷哼一声，看了爆发鬼力的男人一眼，脸上多了不屑：“你不仅是他的走狗，还是无脑的走狗。”说罢手上的烟杆化为长鞭，带着满面杀意：“最后一个问题——那厉鬼的事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那男人也是一声冷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便两手化出双刀勐地沖向霂璃! “那我就当你是了。”霂璃长鞭扬起，窈窕的身形一动，上前迎战! 另一边，莫语在男人发力的时候，就感应到鬼力的气息。 她顿时震惊不已：那男人身上有鬼力?难道又是个藏在人身里的死灵?可是为什么身上又没有情绪?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的感应出了问题——最近出现的怎么都是这种超乎常理的对手? 她也怀疑这些人是否和她一样，鬼力根本不是自己所有，而是封印或者某些东西的力量，可是想起当时那个刀疤男，鬼力确确实实是自他的灵体生出，也就是说这种情况是存在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她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也不知道霂璃将她隔离开来，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她怎么也看不到场内的情况，只能按捺着焦心静静地等，也时刻警惕着四周的情况。 霂璃和男人在场内打得十分激烈。 这男人比当时江锦对上的几人又强悍不少，霂璃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彻底制服他。 但男人的能力显然不及霂璃，随着时间推移，他渐落下风。霂璃手段凌厉狠毒，见状更是招招直攻男人的死穴，男人很快被打得节节败退，本来镇定自若的脸上逐渐浮现出焦急。 但焦急的同时，他的眼里满是视死如归的坚决，显然赢不了也不会苟活。 霂璃看到这个眼神，心中的怒火顿时被点燃，同时心一阵揪痛。 她长鞭一甩，一鞭鞭到那男人身上，充沛的灵力如同烈火灼在男人的身上，他一声痛哼，跪倒在地。 霂璃看着男人的眼冷如冰窟：“你们现在还叫做死士阁呢?你们知道死士阁的宗旨到底是什么吗?——誓死效忠。你们这些叛徒还配待在这个组织里吗?” 男人苦忍着灵力侵蚀的痛，一声不吭，但眼神更加坚定了。 霂璃更觉讽刺，看他经过几番对抗，加上刚才那灵力充沛的一鞭，已经基本站不起来，她不禁又道：“你们主子就派了你这种水平的人来?手下没人了?还是现在的死士阁这般没用了?” 那男人依然不吭声，但两拳握紧，显然忍着一腔怒气。 霂璃见状冷笑一声：“连这点刺激也经受不起?你们……算了，我就当你们盗版没盗好吧，有机会我会建议你们那所谓的主子多把心思放在提升手下能力上，而不是整天动些歪心思。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答我——厉鬼的事是不是你在背后操纵?” 男人这时已经被霂璃侵体的灵力灼得灵体剧痛，感觉说话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闻言他还是勉强提力，看了霂璃一眼：“是不是，你很快就知道了。” 说罢手中的鬼力双刀化了开来，他捨弃双刀抬手握上霂璃的长鞭，提尽最后的力气说道：“死士阁可不是没人，你少瞧不起人。而现在……呵，你真的不关心关心你们主子的宿主吗?” 他说这话的同时手迅速翻转几下，将霂璃的长鞭绕上自己的手，另一只手趁霂璃不注意抓住她的脚踝。 同时霂璃场外一阵强悍无比阴气突起，霂璃一惊，转身就想走，但她的长鞭和脚都被男人限制住，她一时也无法脱身! 而正在场外担心霂璃情况的莫语也感受到阴气的生出，却发现阴气生自赵月茹身上!她马上转头，看到赵月茹通身散发着强烈的黑气，而黑气的气息竟然是…… 第174章 被隔离 赵月茹突感坠入冰窟一般的冷。 她不禁抱紧自己胳膊，却在抬手的时候，发现自己手上散发出黑色的气体! 她惊叫一声，下意识甩手，好似能把这些东西甩离自己手上。 但甩了两下发现气体宛如附着在自己皮肤，任凭她如何努力也无法摆脱其分毫。 她马上转看莫语，却见莫语拧着两道眉盯着自己的身体。 她又随之低头，发现自己周身遍布这样的气体! “小……小语……”赵月茹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声音已经带上哭腔，抖得不行。 而莫语不明白赵月茹的阴气是怎么来的——难道可以自己生出?她拉住赵月茹的手，回头看霂璃布下的幻境还在，打算先把她带到里面，以免之后闹出太大的动静。 第148页 然而她才转身，眼前场景倏忽一换，一片灰暗的世界眨眼取代了学校的景色! 莫语马上认出这个东西——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场，而气息不是学姐的气息，所以不知道场的主人是谁。 上次看到类似的东西，是被常眠山的恶灵埋伏，她被那个称为迷踪阵的阵法隔离后，就落到这样的场景里。 从感应到的气息和场的样子来看，莫语感觉这和那时的场性质一样，顿时担心会有和上次一样的骷髅鬼冒出，这样的话自己不说，赵月茹就很麻烦了。 同时赵月茹身上的阴气也很让她焦心——那是学姐的气息，这样的强度随时可能把学姐引过来! 莫语顿时生出十二分警惕，也管不上琢磨落入谁的陷阱了，紧紧拉着赵月茹，让她无论看到什么第一时间报方位。 而开了天眼的赵月茹能看到被主动纳入的场，她眼看着分明是学校的场景，眨眼被一片灰黑幕布一样的东西笼罩下来，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自己的认知在这几天之内频频被刷新! 她甚至不知道挤得心脏快要爆炸的情绪是不是恐惧，听了莫语的话，只得不断往四周张望，一边又期盼千万不要出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莫语的预料很快被证实，片刻之后，空间里突然升起一阵更为强烈阴冷的气息——是学姐! 莫语条件反射转身，把赵月茹拉到与学姐相反的反向护着她，左手猞猁符横在自己身前。 随后赵月茹也看到学姐从空中逐渐现身，当看到那张惨白如纸、毫无生气、还泛着阵阵铁青的脸时，任凭这张脸姿色不凡，赵月茹仍控制不住发出尖叫，却在叫声冲到喉咙时生怕叫声引起学姐更多注意，连忙两手捂紧自己的嘴不让声音发出，叫声只从指缝挤出一点点，就被赵月茹生生堵了回去。 莫语杵在原地不动，先迅速看一眼两旁，确定只有学姐出现，她才放心凝神以对。 学姐在空中完全现身，马上就朝赵月茹冲去!莫语以猞猁符挡住她，学姐再次撞上她的防护屏，同样惨白的五指抓在屏上，依然向着赵月茹的胸口! 而学姐的眼神依旧充满怨恨，也依旧只死死盯着赵月茹。 仿佛她是自己的唯一猎物、唯一目标，任凭旁边的人再如何动作，她全都视而不见。 或者根本没有看到! 莫语略一思索，手势一转，发出一道鬼气直袭学姐的腰身! 学姐果然身体一接触到鬼力，就原地消失不见。 莫语顿时心生疑惑，感觉学姐的鬼力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不明白她为什么躲开一切攻击。 这简直就像一个设定好的程序，一旦条件被触发，无论当下什么情形，只会引发同一个结果。 但在莫语没有找到禁锢学姐方式的当下，她也只能通过这种手段争取时间，就算霂璃来不了，她也需要找出脱离这个地方的方法，至少得摆脱学姐，否则时间越久越对自己和赵月茹不利。 学姐消失以后，对赵月茹又是新一轮的震惊和恐惧，而莫语则迅速观察起这个场。 整个场的气息从感觉上判断分布十分均匀，毫无缺口，这让莫语找不到哪怕一处可能的突破点，就更别提如何破开它。 她只能回想曾经在场里面，江锦破场而入的场景。 她记得当时那个场像是突然受到外力压迫，还变了形，在承受不住压力的时候，场便轰然炸碎，江锦的场取代进来。 这么一想，好似足够的外来力量是可以强行破开这个东西的，可这时莫语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足够的力量，也不知道具体操作起来，又是否需要其他手段。 如果失败，鬼力使用过多，自己都未必撑得住，就别说还要保护赵月茹了。 莫语收回手，暂时放弃掉这个念头，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把破场的念头放到一边，又想到霂璃消除赵月茹身上的阴气后，学姐就找不到目标，这可能比先破场要靠谱一些，而学姐不冲着赵月茹去，她也有更多的精力应付现下的局面。 然而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学姐的气息又至，这次就在赵月茹身后，几乎贴到身上了。 幸好莫语思考也不忘戒备，在感受到学姐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在赵月茹相应的气息方位挡住，同时拉开赵月茹，学姐再度扑了空，又被莫语以鬼力驱走。 她越来越觉得这个模式诡异，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更抓紧时间寻找消除赵月茹阴气的方法，也一直探测着赵月茹的阴气变化，谨防又有意外发生。 她想到无论霂璃或者江锦，从来没有告诉她如何去控制其他人的气息，就更别提消除一个人身上的阴气。 莫语深刻感受到她对阴间事物的了解太少，光是学会保护自己根本不够，但焦心无用，她此时只能通过回忆江锦往常帮助驱赶自己因撞邪而染上的阴气时的场景和感受。 她记得好几次江锦把手放在自己符上或头上，便有一阵清凉的力量流入身体，贯穿四肢百骸。 之后染上的阴气就消散无踪，她这时稍加回忆，认为江锦是在用自己的力量把阴气逼出去。 如果自己的力量可以驱散这些阴气，她倒不妨一试。 于是莫语看向赵月茹，在心里迅速权衡着方法。 第175章 她在求救 虽然莫语有了下一步计划，却因不知道要如何在别人体内操控自己的力量，也抓不准使用哪股力量好，迟迟未有动作。 之后学姐再度出现，莫语感觉她出现的时间间隔变小了，深知再不抓紧就没机会了，只好硬着头皮先试一试。 她让赵月茹不要动，也不要慌张，把手放在赵月茹的头顶。 天灵盖处应该更容易接收外来力量，她从江锦等人往常的举动可窥一二，而灵力和鬼力相较之下，她觉得鬼力的不确定性更大，还是决定先用自己的灵力试一试。 这样也谨防鬼力使用过度，她的灵力好歹是可以更快恢復的。 然而临到发力的时候，莫语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判断赵月茹体内阴气的位置。 她看她体外散发阴气的地方，好似是各处都有，但她无法自行感应确切方位和阴气强度的话，也找不准驱赶的力度，瞬间又犯了难。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什么都没有摸清的莫语无法再拖延下去，只好先发出灵力再观情况。 为了避免赵月茹受伤，她不敢像攻击傀儡一样勐地把灵力爆发出来，而是将灵力的速度和力度降到极小，如同山间小溪自掌心出流出。 赵月茹顿感又是一阵凉意覆盖在头顶，绝对不是莫语掌心的温度。 她经了莫语的提醒不敢乱动，又感觉莫语正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她连话也没敢多说，生怕打扰到莫语。 莫语发出灵力后，发现灵力只停留在赵月茹头部外围，根本无法进去。 她知道这不是一个自发的现象，也预料到这种情况，想着无论什么力量，之间的传送应该和普通力量异曲同工，她慢慢把发出的灵力汇聚到一处集中点，咬咬牙一用力，把灵力“推”了进去。 第149页 于是赵月茹感觉原本覆盖在上面的凉意忽而变得很集中，然后头脑一个激灵，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上面跑到自己身体里。 莫语成功把力量输送进去后，因为不会像江锦他们那样，隔空控制自己的灵力，只好源源不断输送，像水管一样靠不断的动力推动灵力前进。 然后渐渐地，灵力开始可以在赵月茹的体内流动起来。 而突然，灵力在某个地方有了滋长的趋势，也就是说她的灵力碰到阴气了。 同时她也感受到一阵阻抗之力，看来灵力探到点上了。 莫语对应着又提了一些力道，并以自己的灵力将阴气往赵月茹体外驱赶。但她明显感觉力量在别人体内远没有在自己体内好掌控，无论其方向还是力度都有些不稳，她不得不更小心一些，谨防一不注意伤了赵月茹灵体。 赵月茹也感受到了，她隐隐觉得莫语现在进行的，和当初霂璃对自己所做的举动是一样的，但霂璃当时又快又稳，仿佛就一个寒颤的速度就把手挪开，莫语则是小心翼翼，还明显不稳定，导致赵月茹身体内的凉意时强时弱，那阵应该是莫语力量的东西常常连方向也控制不住，像一辆失控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的车。 但身上彻骨的寒意也正在消退，赵月茹知道莫语在帮自己，余光瞄了一眼就在身侧的她。 看到她拧着长眉全神贯注，赵月茹也就安安静静地任凭她动作。 然而不久之后，学姐再度出现，赵月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她不知道莫语好不好分心、能不能分心，好不容易稳定一些的心跳又狂乱起来。 莫语脸色也不太好，焦急之余暗含着一丝暴躁。她感觉学姐每次出现，攻击的力度都要加大，偏了偏头确认学姐的方向，就在下一秒，她伸手拦住飞扑而来的学姐! 但这次莫语没有用鬼力，只以防护屏挡住学姐动作。 她能看到赵月茹身上的阴气不断往外散发，散出后消散在空中，驱散的地方也已经超过大半，只剩最后一点时间了，她不打算在此时分心。 就在她逐渐掌握了一些诀窍后，她又暗暗发力，推动灵力的速度。 同时极力阻挡着学姐，观察学姐的反应，看她有没有因阴气的减少，而出现和上一次一样的异常。 就在莫语即将驱散完赵月茹的阴气时，学姐似是停留时间太长，再度消失。 莫语当下一鼓作气把最后一点阴气驱散完，确认没有半点残留，她松了一口气，把灵力收回，放下手。 总算没有出差错。 然后与此同时，才消失的学姐再度出现，期间间隔不过两分钟。 果然她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莫语心想如果赵月茹的阴气无法消除，学姐的频繁攻击她肯定抵挡得越来越吃力。 好在赵月茹相对安全后她有了更多精力去应付学姐，她当下拦在赵月茹面前。 此时赵月茹被驱出的阴气还漂浮在空中，来不及消散完全。 莫语一看，心念一转，拉着赵月茹退出这团阴气的包裹，静观学姐的反应。 学姐现身之后，目不转睛盯着残留的气体。 果然下一秒，她身形一晃，手化爪直往那气体袭击! 这让莫语和赵月茹双双惊住，眼看她扑了个空，而空中的黑气被她冲撞得消散更快，她全然不知。 空中仅剩游丝般的气体，学姐也没有停歇，扑空后勐地一转身，又直冲而上! ——她没有意识吗? 怎么更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了，即便莫语接触的厉鬼不多，也觉得这不该是一个厉鬼会有的表现。 眼看着学姐来回几下，把阴气扑腾得消散无踪，莫语心下一紧，把赵月茹护在身后。 整个空间包括赵月茹身上已经没有阴气，学姐的眼里果然又出现茫然。 她好似不知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下一个动作应是什么，莫语见状更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惊到学姐，而是静静地站在远处，等着学姐自己做出反应。 不到一会儿，学姐眼睛轻轻眨了一下，竟然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 同时莫语感应到她的情绪又多了强烈的悲哀，莫语不自觉屏住唿吸，眼也不敢眨地看着她。 片刻后，学姐抬起头，更为茫然地看了这个空间一眼。 最后目光定在莫语两人身上，她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下一秒，莫语感应到学姐的情绪变得混乱而复杂，正自戒备，那学姐对着两人轻喊了一声：“杀了我!”就倏忽消失在空间! 第176章 不能再这样 学姐消失后，留下各自惊愕的两人在空间里，周围静悄悄的，气温有点低。 学姐消失空间还在，一点要撤走的意思也没有，灰黑不透光的场壁色泽均匀，隐隐泛着暗光，场景别是一番压抑，了无生气。 四周实在静得能听到唿吸的声音，赵月茹有些毛骨悚然，往莫语身边蹭了蹭。 同时小心翼翼地附在她耳边问：“学姐走了吗?我们现在……安全了吗?” 纵使赵月茹已经把音量压到最小，也快贴着莫语耳朵说话，问的话在这个死寂之地也宛若惊雷。 赵月茹总觉得周围还附带迴响功能，顿时又不敢吭声了，就好似深夜行走在墓地遍布的坟场上，就算再简短的一个发音，也会让人感觉会惊醒沉睡在地下的亡者。 莫语感受到赵月茹的颤抖，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同时观望着空间，担心周围突然冒出些什么，或赵月茹身上又生出阴气，再度引来学姐。 学姐消失前的“请求”也让莫语困惑：她在请求她们“杀了她”——她在求死? 可是灵体再死，就是魂飞魄散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个已经杀了不少人的厉鬼主动求死，而不是自己停手…… 是因为怨恨盖过理智，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吗? 还是…… 莫语看着目前还算风平浪静的空间，愈发感觉学姐的案件还很复杂，比深潭还深，她们现在了解到的，可能只是凤毛麟角。 她也无法想像这种碰都碰不到的灵体要如何“杀掉”，她先将此事暂放，担心起这么久还没有动静的霂璃。 这时莫语才发现，进入这个空间以后，霂璃那与男人的气息就消失了，外界所有动静都没有传进来，好似与世隔绝。 她突然担忧这样一来霂璃是不是也感应不到自己的气息，也就不知道自己方位，才迟迟没有来援助。 她倒不觉得霂璃应付不来敌人，毕竟当时和江锦布阵，她能感应到霂璃的力量也十分强悍。 而经过这几个月的经歷，莫语直觉自己正被异界之事越卷越深。 正是应了江锦那句话：以后她会面对各种恶灵，各种强大的对手。虽然目前江锦觉得她的进步很快，训练也处于合适的强度，经了这两天的经歷，莫语却认为这远远不够。 不能再慢悠悠前进了，束手无策的感觉她不喜欢。 即便每天承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也比现下这种无力的感觉好。 第150页 莫语握着赵月茹的手倏忽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定在前方一处场壁上。 随后她拉着赵月茹往场壁处走，赵月茹没看懂她的意图，小声问她接下来要干什么。 莫语应了句“试不试能不能出去”，就走到场壁边缘，眼睛一眨不眨观察着壁面。 ——如果霂璃不来，她也只好先试试能不能自行破场，即便不能，好歹不要对这个经常出现的东西一无所知。 她对着壁面抬起左手，赵月茹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伸长了手压着她的手道：“别摸!万一这东西伤人呢?” 莫语停了停动作，转头看了眼赵月茹。 随后难得露出一丝笑，摇摇头道：“我不碰。” 说罢右手把赵月茹拦到身后，左手掌心直对壁面，她沉气静心，小心朝着壁面发出一道灵气。 微弱的灵气碰到场壁，竟然瞬间消失在壁面中，好似被壁面一口吞噬。 莫语之所以用左手，也是为了防止灵力引起场壁的反攻，用猞猁符防范着。 这时看到场壁吞噬了灵力后恢復平静，她有些意外，又等了数十秒，还是没发生任何变化，她思索了一下，加大灵力的强度再次试验。 还是一样的结果，吞噬的速度一样迅速，之后也一样平静无波。 莫语不解：是力量不够，还是场的特殊作用? 她犹豫要不要使用鬼力，同时不忘往身后看，谨防有暗袭，确定身后安全，她才继续研究这个陌生的场。 几番思考之下，她决定还是试一试，反正刚才对付学姐的时候已经动用鬼力了，担心暴露已是多余，她调整了一下双力，发出一簇更为细小的鬼力。 然而即便只有一点点，其力量也比之前她发出的灵力都要强。 也不知是这力量的强度到位了，还是鬼力更容易与场壁反应，这道鬼力附着到壁面后，竟然没有眨眼消失，莫语能看到浓墨一般的气体明显在与壁面对抗，足足坚持了数秒才被壁面吞噬。 莫语便知道无论哪个方面，鬼力还是比灵力适合。 而且既然有抗拒的现象发生，鬼力很有可能可以破坏这个场。 莫语不确定自己目前所能控制的鬼力强度是否足够，一边考虑要不要尽力一搏，一边又往身后看，发现后面依然没有动静。 这让莫语十分不解，总觉得这不合常理。 如果这个场不是学姐的场，那必定是有第三者存在，但现在这人只是把场布下，把她和赵月茹困住，放出学姐，在学姐早就退走的现下也没有任何刁难，她不明白那人布场的意义在哪里。 这根本毫无道理。 她突然担心另有埋伏，正欲继续动作的手停了下来。 赵月茹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忽略莫语能发出黑气的问题，带着绝望问她：“我们是不是出不去?” 对此莫语并拿不准，说了句“别急”。 她正在两边权衡，却在这时，整个场的空间震动起来! 赵月茹低唿一声忙往四周看，莫语也浑身戒备起来。 随后莫语感觉到场的一角气息突弱，她立刻偏头看去，看到场壁处插入一根长条物体，很是眼熟。 之后长条物体横向一划，一阵充沛且熟悉的气息从场外传入，莫语顿时松一口气，眼看着霂璃的烟杆划开半个场，待烟杆撤离划口，那场也随之溃不成形。 莫语即便放心下来，也不忘观察着这一切发生，并对比着霂璃所用灵力和场的力量强度差距。 在这个灰暗的场消失后，霂璃的红玉场取代进来，正站在不远处找莫语的霂璃看到莫语两人，一边手按在跪倒在一旁的陌生男人的天灵盖，一边向着莫语讶然道：“咦?你俩都没事嘛。” 第177章 捕获两个 霂璃掌下一用力，身旁的男人身体一软，倒地不起。 她像没事人似的走向莫语和赵月茹，边走边对莫语说：“不好意思啊，我觉得你好歹能撑一会儿，就先去找布场困你们的兔崽子去了。怎么样，没被吓坏吧?” 这时莫语还没回答，赵月茹就委屈兮兮道：“小语没被吓坏，我不行了，这个世界太恐怖了，怎么会鬼鬼怪怪这种东西存在?” 这突然再变的场景也让她迟迟没办法适应，但是一天之内怪事见得多了，她问都不想问了。 霂璃轻笑一声，看向赵月茹道：“你还能在这儿站着，就不算恐怖。” 但走了两步，她突然停下，扫了赵月茹几眼又扫扫莫语，歪头不解道：“我之前感应到学姐的阴气气息，应该是谁被标记了吧?哪去了?怎么你俩身上都干干净净?” 赵月茹指指莫语：“小语帮我除掉了。” “什么?”霂璃讶异得尾声扬起，盯着莫语：“你学过的吗?江锦这么快教你了?” 后不满补一句：“那你之前不来帮个忙，全让我一个人驱完了。” 莫语知道她误会了，便道：“没有，临急了试出来的。” 霂璃又是一阵惊讶：“试出来的?” 后不太相信问：“怎么试?” 莫语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霂璃听完，半是惊讶半是玩味地看着莫语，好一会儿过后才道：“可以啊，还知道以力驱力?虽然方法粗暴了些，也能用。” 说着带着一探虚实的心走到赵月茹身前抬手：“来我看看。”把手放到赵月茹头顶感应。 赵月茹乖乖让霂璃动作，感受到类似的凉凉的力量传入体内。 随后霂璃放下手，两眼发亮，对莫语甚是满意道：“真全没了。不错不错，会动脑子想办法，怪不得学姐不在了。回头我教你更高级的方法作为奖励吧。” 莫语对霂璃哄小孩一样的表现颇为不满，但结果正是自己想要的，也就没有多说话。 她转眼看到霂璃一开始站的地方旁边，有一个刚被她制服的男人，再过去一点才是破布一样倒在地上的她见过的便衣。 这两人身上都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莫语指指那陌生男人：“那就是布场的人?” “嗯，躲在角落玩小动作，被我揪出来了。” 莫语不禁问：“那学姐的阴气就是他操控标记的?” 霂璃摇头：“不肯说，这些人都很嘴硬，逼供也没办法，留着一点用也没有。” 莫语抿着嘴沉默。 一会儿后，她又问：“那两个都是人吗?” 霂璃在这时停顿了一下，面带犹豫。 但这太明显了，走近一看谁都清楚，想想还是答：“是人。” “……死了?” “还没有，死了不好处理。” 莫语又沉默片刻，才道：“他们身上的鬼力是怎么回事?” 这是霂璃最不想答的问题，垂眼瞄向莫语。 后者正看着那两人，看来是真的奇怪，盯得眼睛眨也不眨。 霂璃从江锦口中也知道她测谎仪一样的技能了，思索片刻后趁她不注意，挑了能说的回答她：“他们练的是鬼术，用的自然是鬼力。” 第151页 莫语忽而抬头，霂璃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自然一些。 但在莫语紧接而来的停顿中，她还是感觉莫语从自己脸上看出了点什么。 她暗自祈祷可别再问了，活了这么久最不喜欢的就是说谎，要是明知道对方能看破还要说，就更让人崩溃了。 好在莫语停顿了两秒后，真没有问这敏感话题，只是问：“鬼术?人间有这种术法?……他们作为活人，去练鬼术?” 霂璃暗暗松一口气，也忙道：“他们严格来说也不算人。这个牵扯到很多东西，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告诉你吧。” 莫语盯着霂璃，无论从表情还是眼神，都透不出她的想法。 最后她只轻轻点了点头，就收回目光，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霂璃总感觉她果然是看出来什么了，还知道自己不想说，干脆就没问。 她暗暗嘆一口气，无奈之余也不想停留在这种诡异的氛围里，突然想到学姐的事，便问莫语在场内有没有新发现，以把上一个话题完全岔开。 莫语马上想到学姐的请求，原原本本把当时发生的事情告知霂璃。 霂璃听完莫语的叙述后，细长的柳叶眉蹙了起来。 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她要你杀了她?” 莫语点头，然后问：“这种厉鬼会因为执念太深，失去理智，不能自控吗?” 霂璃抿着嘴思考了片刻才道：“有是有，和学姐这种模式也差不多，但是……”她看着莫语的眼里突然闪起精光，“你还记得我们曾推测——学姐背后还有别的力量协助吗?” 莫语之前考虑的也是这个可能，点头回应，又说道：“现在看来不是协助。” 然后她指指那个陌生男人：“会不会就是他?” 霂璃却不是很肯定：“操纵厉鬼需要很强力量，且不说那人力量够不够，你说的学姐出现的时间，我们正在交手，他看起来不像还有心思操纵学姐的样子。” 这就让莫语不解了：“所以同一时间，至少有三个人在幕后搞鬼?这案件牵扯到的人未免多了些……为的是什么?” 霂璃同样拿捏不准，如果全是死士阁的人在操作，早该直冲她们而去才对，一直操纵学姐来行事多此一举了。 她感觉她们还忽略掉什么，却死活想不出来，无奈之下她拍拍莫语的头，嘆道：“这案件越来越复杂了，我们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弄清楚，还要给整个学校染了阴气的学生驱除阴气，先回去吧，顺便问问杜法师进展怎么样了。” 莫语也没有办法，只能顺势而为了。指指那两个依旧一动不动的男人：“他们怎么办?” “我会处理。”说着两手起印，分别两个法阵自男人底下升起，形成两个红棺封住他们。 随后她解开印契，双掌一合，两红棺竟然消失在场内。 完事后她挥挥手，无事人一样对莫语和赵月茹道：“走吧，去找杜法师。” 第178章 兇手是老人? 从杜宇航处得到的消息，是情侣那边没有收穫，但霂璃几人觉得很大可能就是便衣在从中作梗，此时便先放在一边了。 之后杜宇航去调查了蒋教授的事，发现他住的教师职工小区已经有些年头，疏于管理，来访人员从不登记，也没有所谓的监控可以翻查。 但这次不是完全没有收穫，据小区的看门大爷反映，蒋教授去世前后的一段时间里，有另一位老人不时来访，进的就是蒋教授所住的单元楼。 这种退休老人居多的职工小区，平素多的是清闲的老人们相互串门，有时范围还扩展到附近小区，看门大爷理解大家的心情，从来没有多管。 再看到来者是个白髮苍苍、背已经驼成煮熟龙虾的老人，更是没有在意，任凭他自由出入。 经过杜宇航了解，看门大爷之所以对这个老人印象比较深刻，是因为老人特别沧桑憔悴，走一段路需要歇息几次，加之腿上有疾，拄着粗粗的拐杖，走起路来就更吃力了。 老人有时候会在小区里待上大半天，有时候则进去没多久就又出来，看门大爷数次尝试和他搭话，问要不要搀扶，老人都像耳背严重，听大爷重复一句话半天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同样没有接受大爷的帮助。 如此往復几次，看门大爷觉得这个老人脾气犟，也够坚韧，就放弃了这份好心，由着老人去了。 杜宇航拿不准这老人和蒋教授的死有没有关系，也问过蒋教授的灵体认不认识这样的老人，蒋教授表示没有印象。他只好把这个消息带回去，和霂璃等人探讨探讨。 霂璃和莫语听了杜宇航的陈述，第一时间先排除这老人有没有杀害蒋教授的动机。 后在蒋教授的关系圈里一找，配合学姐事件的时间点，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一个人物——学姐的父亲。 这个猜测被为了方便问话放出来的蒋教授听到，马上不敢置信道：“不可能，那人都疯了，当时我有几次见他在街道上游荡，疯言疯语，毫无理智，衣服破得像乞丐，怎么可能是他?” “而且一个老头子，还驼背，怎么装成学姐?我当时看得很清楚，学姐比我家门的猫眼高出至少一个头，不可能不可能。” 霂璃对蒋教授很不待见，闻言不想和他多说，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有理他。 正要继续往下理，蒋教授想了一想突然又道：“不过仔细想来，他有很强的动机，如果真是他，疯了还能蛰伏了几十年，一把年纪还化成学姐的样子吓死我，那太可怕了，世上竟然有这种人!我……我要去找他报仇!” 霂璃终于忍不住，狠狠剐了教授一眼：“这种人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埋汰别人?说到可怕，原来你当初还看到学姐她爹在路上游荡?学姐唯一的最亲的亲人变成这样，你只是冷眼旁观吗?” 蒋教授一愣，满面不解：“除了旁观我们还能做什么?我们又不是医生。” “不会送医吗?就算不送医，看到他落魄，你们也不送点物资救济一下?” “这……说不好听的，即便是慧慧犯错，她也是出于求生本能，人又不是她杀的，再怎么说也轮不到我们去赡养学姐家人吧?你要责备的是杀学姐那畜生，还有他家人，养了个败类，把我们慧慧也害了!我们家庭也不是多富裕，养活自己才刚刚够，哪里有心思多管一个人，还是个疯子……” “不想再死一次就闭嘴!” 蒋教授害怕又不满地闭上皱皱的嘴巴。 霂璃深唿吸好几次以调整自己的怒火，期间旁听的赵月茹忍不住骂了一句：“你们家出的也全是败类!” 蒋教授气得要和赵月茹理论，被霂璃和莫语一个眼神瞪回去，后霂璃不想再看到这人，便让杜宇航把人收回符里，免得扰人清净。 之后霂璃问杜宇航能不能查到学姐父亲的资料，以及蒋教授和学姐更多的关系圈，以便缩小范围。 第152页 这种事杜宇航已经在进行了，说是还得等消息，霂璃闻言便暂放此事，先着手消除学生的阴气。 这是一次大规模行动，亲自去找、亲自消除效率太低，她决定化出大量体型更大的灵力红蝎，直接让红蝎探测阴气并吸收，如果有阴气太盛的，再亲自去解决。 期间耗力巨大，且不能受打扰，她没有回到宿管宿舍，而是跑到莫语的宿舍。 她先给了莫语一个小铃铛，说这与结界连接，学姐靠近哪边结界出现，结界都能感应，顺着铃铛响得最频繁的方向走就能找到学姐。 她来不及让莫语试验，便先把消除阴气的理论方法告诉莫语，以便在学姐找到别的情侣的时候，她能替他们消除阴气。 之后她让莫语时刻学姐动态，并让赵月茹替自己看着周围，不要让人闹出太大动静，更不要让人进门，就拉上窗帘在宿舍中央铺一条毯子，坐上去全神贯注化红蝎。 莫语静静坐在赵月茹旁边，仔细看着霂璃动作。 她发现当红蝎的数量及体型都成倍增长的时候，红蝎就远没有先前那几只小小的蝎子般细节尽显、精緻生动了。 她猜测这是因为消耗的精神力过甚，也就无法顾及到细节问题。 红蝎化成之后，源源不断往室外走，场面颇为壮观。而随着红蝎越来越多，霂璃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面上也显露出痛苦的表情。 莫语密切着霂璃的状态，也在不断观察她的动作。 然而就在一切进展顺利的时候，宿舍的门被人笃笃敲响。 莫语和赵月茹一惊，马上反应，离门最近的赵月茹赶过去开门。 但敲门的人敲了前三下没有人回应，又再用力一些继续敲。这时霂璃眉头一皱，有一瞬间她的气息起了波动，莫语捏了一把冷汗，生怕她出了差错。 好在赵月茹很快赶到把门打开，听了霂璃不要让人进门的吩咐，一开门就闪身从门缝挤到门外，又掩住了门。 莫语在里面听不到赵月茹和外人的谈话，也看不到来者何人，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是谁来自己宿舍，只好在里面耐心地等。 第179章 真的招魂书 过了没一会儿，赵月茹轻轻推门，探了个头进来，向莫语招手。 手势意即让莫语出去，莫语疑惑之余看了眼霂璃，看她状态又稳定了下来，就起身往外走。 莫语出去的同时，赵月茹又缩回室内，暂替莫语照看霂璃。 莫语出门后才看到来者竟然是范婷婷，再见莫语，范婷婷有些激动，也有些拘谨，凑近她指着不断往外走的红蝎道：“这些是什么?我在楼上突然看到的，是你们放出来的东西吗?” 莫语这才想起学校里还有一个有阴阳眼的范婷婷，只好道：“嗯。” “干嘛用?” 莫语不是很想过多解释，便说了句：“不知道。” “不知道?”范婷婷很是讶异：蝎子就是从里面出来的，她人也在里面，能不知道? 后想到还有一个霂璃，她恍然大悟道：“是宿管阿姨……哦不，宿管姐姐放的吗?她没告诉你用处?” 莫语顺势回答：“嗯。” 范婷婷便哦了一声，一副明白的模样。莫语心想这样一来该没事了，正要回去，范婷婷一把拉住她：“等等，等等!” 莫语疑惑地停了步伐。 范婷婷往两边张望了一下，看附近没什么人，连忙把莫语拉到一边小声并忐忑地问：“我想问问你，学姐的事进展得怎么样了?我这两天经常感应到她的气息，还有其他气息，不知道是不是宿管姐姐，好乱，这件事这么难解决吗?” 莫语料想她也是关心她无意捅出的篓子，见她实在紧张，便如实回答道：“是棘手，正在解决。” “能……能告诉我一些细节吗?” 莫语瞬间警惕地回望她：“干什么?” 赵月茹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忙道：“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我社团的那些成员心里也忐忑，我想着了解一下细节，回头……安抚安抚他们。” “你告诉他们实情了?” “也没有全说，只说是我们招来了不得了的东西。” “霂……宿管的事你也说了?” “这个我没多说，只说有人在负责。” 莫语这才放下心，道：“没什么细节，我们了解到的也是你了解到的，不用问，也别再和旁人多说了。” 范婷婷根本不相信她的话，这么些天下来，哪能没有细节? 她料想又是莫语想躲躲藏藏的了，突然很是不解，歪着头问：“为什么你们都这么避讳被外人知道这些事?” 莫语有一瞬间愣住，后目光里也带上疑惑：“为什么你非要让所有人知道?” 范婷婷被这话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提了点音量道：“我没有让所有人知道啊，只是有些人对那个世界感兴趣，我又正好了解，就告诉他们了。现在事情因我们而起，我们想知道细节，也很正常吧?” “事实证明你不是很了解，而且细节这种事，说也说不完，一个话题经过大家的嘴，说出去的版本可能和事实截然相反，你能保证你的社员都能保守秘密不外传吗?你能保证传出去被大家知道，事实不会被歪曲得面目全非，甚至产生不可逆转的后果吗?” 范婷婷咬住嘴唇盯着莫语，沉默了好半天。 再开口时表情里已经略带不悦：“我觉得大家对阴间如此恐惧，总觉得那是灾难一般的存在，正是因为太多我们这些明明看得到，也知道阴间并非全是杀人不眨眼的鬼怪的人为了自己的方便和安全，对真相藏藏掖掖，世人才会对那个世界误解。” “我虽然也被阴间灵体吓到过，甚至恶意伤害，但也接触过许多善良单纯的灵体，也被它们帮助过，我觉得让它们饱受非议对它们太不公平，我希望哪怕自己只有微不足道的能力，也能让尽可能多的人了解并接纳它们。” 莫语听了范婷婷的话，深吸一口气。 范婷婷下意识后退一步，总觉得莫语的表情像是要打人。 但事实莫语只是觉得观念不同根本沟通不到一处，不想再说话了，又不愿看到范婷婷以后再因此做出什么诸如召出恶鬼的事，忍不住说了自己的心声： “你的初衷是好的，但是阴间的种种只有你能看到知道，就算你费劲口舌，不愿相信的人终究不会相信，你也无法证明，最后事实在不同的人眼里，会是不同的甚至全然错误的版本; 我也不是让你像你所说的大部分特殊人一样，对这些事闭口不谈，你可以对能可信赖的人倾诉，也可以告诉大家那个世界有可怕的鬼怪，也有善良的鬼怪，但你以招魂、给普通人开天眼这种冒险的方式去证明，至少要有能力在出现意外的时候力挽狂澜吧?可是你没有，大部分的人都没有，那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拿现在来举例子，你招出一个会杀人的鬼，能证明你的观点吗?只会让大家对阴间力量更为恐惧。” 第153页 范婷婷一声不吭听了莫语一大段话，眼神里的不悦渐渐被不知名的情绪代替，她默默低下了头。 莫语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想知道她有什么表情，莫语不喜欢说太多话，也不想讲所谓的道理，毕竟这个世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道理，每个道理在每个时刻都有不同的对错，她不觉得自己说的就是对的，也不奢望能说服任何人。 她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想想让范婷婷放弃这种冒险的做法，不要再出乱子，这时看范婷婷不再说话，她摇了摇头，留范婷婷自己考虑，说了个再见就转身要回宿舍。 然而她回头没走两步，范婷婷又抬起头来，喊了句等等。 莫语有些崩溃，不知道她还要说什么，真想说既然无法贊同就继续走自己的路吧，谁也别想劝服谁。 没想到范婷婷只是在身后道：“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上次下来找你们没找到人，打宿管姐姐留下的电话也没人接，就把这事给耽误了。那个……你方便吗?能不能跟我到楼上看看我找到的那本书?” 一听是书，莫语马上回头。 范婷婷指指楼上道：“我也是今天才在图书馆找到的——那本招魂的锦集，我看了看，是真的那本。” 第180章 自己启动的仪式 招魂书的下落霂璃和莫语早就想找了，奈何一直没时间，也没有方向，拖延至今。 听到书被范婷婷找到，莫语开门看了眼霂璃，见她状态稳定，便打了个手势让赵月茹继续守着，自己迅速跟范婷婷上楼。 然而两人才走到楼道口，楼上一阵阴邪的力量勐地传出! 两人同一时间往力量的源头看去，只见楼上某处地方黑气大作，范婷婷一见方位瞪大了双眼，拽起莫语的手就往楼上奔! 莫语一看范婷婷的反应就知道那是她宿舍，想到那本书，她反提速拉着范婷婷往楼上赶。 两人最后来到四楼的某个宿舍门口，范婷婷抬手就想拍门，莫语直接道：“用钥匙!” 范婷婷马上反应过来，手忙脚乱从身上摸出钥匙开了门。 开门后一眼看到东西堆积的宿舍里，三个女生紧紧围聚在宿舍中间，两人背对着门口，一人面对着两人站在两人中间，全都低着头，嘴里念着古怪的语句。 而地面浮现了一个巨大的漆黑森然的法阵，三个女生就站在法阵中心，身上有白雾般的气体自背后流出，被法阵中的无形力量吸到阵里。 法阵此时还不完全，有一处地方明显有一块颜色较淡的缺口，正迅速随着女生身上气体的流入变深。 即便如此其上散发的黑气也足够强悍瘆人，范婷婷见状直接惊在原地不会动，双目圆睁。 而莫语顾不上惊讶，一个箭步上前把阵中三个女生全推到阵外! 踏入阵中的她顿感身上有东西正在往外流，同时意识变得模煳。 待她把女生推走后，她才意识到正在流失的是自己的双力。 但双力正要被法阵吸出体外，猞猁符张开一个笼罩住莫语全身的屏障，锁住了体内的力量，也隔绝掉法阵的吸力。 随后模煳的意识也恢復清晰，莫语眼前朦胧的景象重新聚焦，待她能看清事物时，看到被自己推倒在地的女生们瞪着眼睛惊魂未定地看着自己! 就在这时，莫语脚下的法阵忽而传出强悍的力量。 她一惊，往地上看去，看到法阵的缺口仍然没有补完整，但地底似有什么正在不断撞击法阵，莫语几乎站不稳。 而法阵爆发出数道雾一般的黑气，须臾消散开来，法阵没有了三女生的诵念和力量灌输，正在逐渐虚化，原先就有的黑气似苟延残喘一般，扑腾两下消失了。 而在莫语的脚尖前方——法阵正中心处，一本牛皮纸质的书正躺在上面，无风无力促动，却在空中不断翻页。 那三个女生看不到法阵，却能看到这本诡异的书，也能感受到地面微微的颤动。 见状三人齐齐尖叫了一声，抱作一团瑟瑟发抖，互相埋着头不敢看周围。 那叫声冲击到莫语的耳膜，引得她耳朵和头都隐隐发痛，她忍着烦躁当机立断一脚把地上的书踢出法阵，自己也两步退了出去。 这时法阵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那阵冲击的力量也越来越弱。 正在莫语以为风波暂息，法阵也临近消失时，一个阴森发寒的声音却突然从法阵里传出：“‘林欣’!你个贱女人，老子来找你偿命了!” 随着法阵力量越来越淡，那声音也越来越小，却丝毫没有影响说话对象那势在必得的气势：“老子不会放过你的，老子很快出来!——哈哈哈哈你给老子等着!” 之后瞬间消失。 …… 法阵消失以后，宿舍里恢復了平静。 那本被踢到角落的不断翻页的书也停了下来，正翻到一半的几页纸软软地在空中晃了两下，就各自倒回两边。 这时室外才有风从窗户吹进，撩起挂在窗前的厚重窗帘。 一时间室内只有风声和窗帘簌簌扑动的声音，反倒让室内显出一阵诡异的静谧。 许久之后莫语看看还是抱作一团惊魂未定的女生，无奈出声道：“起来吧。” 那三个女生才有了点反应，松开彼此抬起头，看看对方，又看看四周，突然有人看到躺到角落的牛皮书，控制不住尖叫一声：“有鬼啊!!!婷老大救命!!!” “……” 莫语无言捂住耳朵。 范婷婷被那女生这么一喊，才回过神来，连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关了门跑到女生身前分别拉起她们，不断安抚。 莫语没有那么多时间等范婷婷安抚好所有人，便先问范婷婷：“这些也是你的社员吗?” 范婷婷愣了一愣，回头说是。莫语又问：“不是说了不要再碰仪式?” 这事其实范婷婷也不解，闻言板起脸问三个女生：“是啊，不是说好不要碰这书的吗?你们在干嘛?!” 三个女生又想起方才的经歷，不由颤慄起来。 其中一个女生不无恐慌道：“我们没碰……这书有鬼，这书……这书是魔书!” 眼见着说话的女生吓得双手抱住头，颇有情绪失控的徵兆，而另两个女生听到她的话，反应也很激动。 范婷婷连忙又去安抚她们，并对莫语道：“她们被吓得不轻，要不还是先别问吧，等她们稳定一些再说。” 莫语心想口口声声要研究异界，临到头来又鬼鬼怪怪地喊，真是…… 她头有点痛，书的事情事关重要，从刚才那极力想要冲破法阵的男人……男鬼的话来看，他可能还会找更多方法从法阵出来，此事不能耽搁。 她只好态度强硬道：“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书是魔书，来个人回答我吧。” 范婷婷皱着眉头看向莫语，神情里略有不满。 莫语权当没看见，等着女生回答。 没一会儿总算有一个女生强自镇定了一些，看了一脸冷漠的莫语一眼，小声道：“婷老大今天把书拿回来就放在书柜上，她在的时候什么事也没有，她刚走我就感觉脑海里有声音在唿唤我，让我去打开那本书，之后我意识一模煳，就、就变成现在这样了，这不是魔书是什么?” 第154页 另两个女生闻言马上点头附和，其中一个还很激动：“而且刚才大家都看到了，这书掉在地上没风吹，也没人碰，居然还能哗啦哗啦自己翻页，这……这肯定有鬼!” 剩下那个女生继续附和道：“不仅如此，我总感觉刚才有什么东西把我身体里的能量往外吸，现在我感觉好累啊!” 第181章 有鬼要出来 听那女生说累，再回想当时看到的白雾，莫语猜想那应该就是她们的生命力，也就是寿命。 从一开始发现气息到打断仪式的时间不是很长，莫语不知道她们被吸收的寿命有多少，看三个女生都对此一无所知的模样，她在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气。 她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她们，没必要年纪轻轻就让她们惦记着折寿的事，她便跳过这个话题。 然后再问：“还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 三个女生面面相觑一会儿，始终没有人说话。 莫语见状明白了，不愿多留，看了一眼角落的书，过去把书捡起来。 莫语捡书的时候引起三个女生的惊叫，似乎怕她又触发书里的力量。 就是范婷婷也很是紧张，提醒了一声就紧紧盯着莫语的动作，下意识把女生护在身后，推着她们往后退开一些。 然而莫语弯腰后用左手指尖碰了一下敞开的书页，紧接着她就镇定自若捡起书，翻了几页书的内容，又合上书本看一眼封面。 书里确实是各种分开的图腾和召唤方式介绍，而封面和上次找到的假书一样，只有《招魂术法锦集》一个书名，已经知道感应残留气息原理的莫语细细感应了一下，依然没有任何发现，她便向范婷婷道：“书我先带走，今天的事还是不要和外人多说。” 范婷婷本来就是喊莫语来把书带走的，闻言自然没有意见，点头同意。 至于多说不多说的问题，她没有表态，看样子是听到心里去的。 莫语马上转身出门，却在开门后看到门外站了好几个女生，一看到莫语，纷纷问宿舍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有人在尖叫，还有人喊有鬼。 莫语看了这些集紧张、好奇和恐慌于一脸的人一眼，无心解释，也不想让里面的人惹麻烦上身，便道：“看恐怖片吓的，没事。”就关了门隔绝了这些人往里看的目光，绕过她们离开。 门外的女生顿时一阵欷歔，还有人拍着胸膛说：“白吓我一跳!” 又有人拉着那女生低声说那是灵异社社长的宿舍，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此时的莫语已经走远，并听不到她们的议论，也不关心，只一心想着书的事情，迅速消失在四楼的楼道口。 而走远的莫语听不到议论，宿舍里的范婷婷几人却能听到门外不小的动静。 好在范婷婷现在也没有心情理会这些人，就没有出去，这时其中一个女生问范婷婷：“婷老大，那个女生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有阴阳眼的人?叫莫语?” 范婷婷点点头，另一个女生又问：“她只是有阴阳眼吗?你看到当时发生了什么吗?我真的觉得那书有奇怪的力量，为什么她不怕?她是不是还救了我们?” 此时范婷婷的脑子也是一团乱，她看到三个女生在法阵里的异象了，想不到为什么莫语站在里面一点影响也没有。 遇事也不像几天前见面那样会惊慌失措，这会子连掩饰也不掩饰了，直接救了人就淡定地把书拿了离开。 她不知道短短几天内莫语经歷了什么会有这种转变，看自己室友兼社员还在急切等着自己回答，又想起莫语在楼下的告诫，最后含煳其辞地说了几句，就把这些人敷衍过去，让她们好好休息。 而法阵吸取三人身上的“白雾”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后一刻听到的男声的话又代表了什么，她也想不明白，只觉得这是事件的关键点，她暗暗思忖有机会还是要去找莫语问一问。 ……………… 另一边，莫语下楼的时候半途撞上一脸苍白、需要赵月茹搀扶才能好好走路的霂璃，霂璃马上问她发生了什么。 她的声音很是虚弱，显然运功过度了，莫语知道刚才的气息波动肯定让她分心了，也不知道对她有没有大的影响，晃了晃手上的书说了声“下去再说”，就也过去和赵月茹一起扶着霂璃下楼。 下楼后莫语把书交给霂璃，简要概括了当时的情况。 霂璃拿到书后把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又感应了一下气息，没什么特别收穫后歪着头问莫语：“你说那个男声喊了个人名，叫’林欣’?” 莫语不是很确定：“大概是这个发音。” 霂璃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又喃喃道：“那男的骂这人是‘贱女人’，还要找她偿命?” “还说‘很快出来’?……哪来的自信?” 她不禁又翻了翻手上的书，神色凝重道：“听你那么说，那几个女孩子是着了道了，这本书估计在特定时候有摄魂的作用。 上一次是那什么社长主动带领大家做仪式，现在这本书倒自觉了，主动出现，主动找人，到底想搞什么鬼?又在急些什么?” 这个问题谁也不清楚，也就谁也没有回答。 霂璃运功过后本就虚弱，这时更是思路模煳不清。 她极力让自己的思维保持在线，摸着书页想到什么说什么道：“这书招出了学姐，现在又要再招一个人，这种招魂法一般优先招和招魂地有密切关联的死灵，如果那男的也和这所学校有关，那叫做’林欣’的女孩子应该也和学校有关。” “既然那男的扬言很快出来，恐怕这书还会自己再搞一些什么么蛾子，我得设个阵把它镇起来，免得再多一个麻烦鬼捣乱。” 说到这里，她灵光一闪：“我们之前也猜测学姐的移动方式和这书有关吧?嗯……现在自己送上来，倒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机会。” 这时她在心里暗暗猜测此事与死士阁的人是否又有关，想了一会儿不禁捏了捏眉心，感觉身体和脑袋都已经到极限的临界点了。 莫语看霂璃极其疲惫痛苦的模样，忍不住出声道：“你先休息吧。” 看霂璃还要说什么的样子，基本猜出她要说什么的莫语替她道：“你设好阵就休息，状态恢復不好，要是有意外我一个人应付不来。” “那名字是个关键点，稍后我们查一查，学姐差不多就一套应对方法，我替你看着，不行再找你就是。” 霂璃闻言先是为突然主动的莫语惊讶，后来想想没忍住问：“你去查?怎么查?杜小法师在这方面有他的方法，你呢?别是在学校一个一个问吧?” 莫语难得扬了扬嘴角，起身道：“我自有我的办法。” 第182章 动用了点关系 霂璃真正休息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时分。 天边挂着一钩弯月，月色朦胧，疏云掩映，零星几颗忽明忽暗的星远远闪烁着，满天皆是寂寥。 第155页 莫语和赵月茹给霂璃带了饭，让她吃了再休息，之后两人回到宿舍，看到映在地上的微弱的月光。 此时校内的桂花都开始绽放，花香混在清风里阵阵送入室内，伴着夜晚独有的微凉，将桂花暖而浓烈的香味沖得浅浅淡淡，水般寡凉。 再撞入疲惫而心事重重的两人嗅觉里，无故把惬意撞成了凄清。 莫语和赵月茹不约而同在同一时间嘆了一口气，然后对望一眼。 赵月茹性子比较开朗，受不了这种氛围，硬生生扯出一抹笑关了门开了灯，挽着莫语的胳膊坐到书桌前。 此前莫语说是去查“林欣”这个人，却始终没看到她有所行动，只把霂璃安顿好就回到宿舍，俨然没接过这个任务一样。 赵月茹忍不住问她什么时候干活，莫语只道等就是了，就没有再多说。 而就在之前吃晚饭的时候，莫语让温凌送了自己的笔记本过来，此时她把电脑放好，接了电源开了机，就坐在电脑旁静等。 赵月茹看她丝毫没有着急，觉得她应该自有计划，就不再多问，凑过去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温随着夜的加深越来越低。 两人聊着聊着，又相继洗了澡，赵月茹开始困了，一看已经是十一点，就准备睡觉。 然而莫语才让她去睡，放在桌面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莫语一看信息提示，回身用电脑登了邮箱。 都已经站起来的赵月茹见状，没忍住又坐了回去。 之后看到莫语打开了邮箱里的一个新邮件，是一个压缩包。 她一看压缩包名字，是“档案”。 赵月茹一惊：“这是什么?不是你要查的东西吧?” 莫语“嗯”了一声，下载并解压了压缩包。 这个压缩包有点大，解压花了好几分钟时间。 赵月茹有点好奇，不知道莫语从哪里找来的东西，看邮件发件人也只是一串不认识的号码。 她重新把椅子挪近，把要睡觉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等着莫语把压缩包的内容打开。 解压后的内容是一个挺大的文件夹，里面又分了两个分文件夹。 赵月茹一看，第一个文件夹名称叫做“近年”，最后一个则是“三十年前”。 莫语从第一个文件夹开始打开，瞬间里面罗列出一整版的文件，文件命名清一色为与“inxin”或“in性”同音的名字，莫语又打开第一个文件，一个名为林欣的今年大一女学生的档案铺开在电脑屏幕。 赵月茹瞬间瞪大了眼睛，拉着莫语衣袖问：“你上哪找的这些东西?这不是学生的电子档案吗?” 莫语点点头，迅速浏览了一遍这个学生的资料，知道档案记录的大致内容和学生的信息后，就关了点下一个。 她的速度非常快，似乎自有一套判断标准，又或只是暂时随便了解，很快就把文件夹翻了一半。 赵月茹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次她怎么搞到的这些资料。 莫语一边看一边回答说：“跟学校档案室‘借’的。” “借?”赵月茹不由提高了音量，“这还能借啊?” “用完会销毁，就当是借了。” “……”赵月茹上下打量了莫语好几眼，对她的兴趣度显然比那个“inxin”要高得多，至今没看超过三秒屏幕。 好一会儿看够了，赵月茹才幽幽道：“小语，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富二代、白富美，现在看来莫不还是个官二代吧?” 莫语一愣，滑动滚轮的手停了一下，看向赵月茹道：“官二代?我不是。” “那你这些东西哪里来的?总不能拿钱砸的吧?不可能，不是官二代也该有权有势了。” “……”莫语不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这种事赵月茹有什么惊讶的。 看对方实在好奇得不行的样子，莫语只好道：“是有些关系。” “你家人吗?” “不算。” “不算?亲戚吗?不能是朋友吧?” “非要说关系吗?那名义上来说，是我……干爹。” “干……干爹?!”赵月茹一惊，又在莫语身上狂扫一通，突然捂着嘴巴道：“小语，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什么这种人?”莫语转头看赵月茹的表情，感觉她误会大发了，忙道：“是正经意义上的干爹。” “什么叫正经意义?” 莫语嘆了口气，看来赵月茹是准备不依不挠了，只得放了握着滑鼠的手面对赵月茹好好解释道：“那是我爸最铁的兄弟，我还没出生他就和我爸说定了，要让我以后认他做干爹。我出生以后某年又卡到阴，那时候我们家还没有认识厉害的法师，根据民间说法要认个干爹或干妈替我‘挡灾’我才能恢復，这干爹也就认下来了。” 她又道：“但这也只是个名义，你要问关系我才这么说的，我一直只喊他叔叔。” “啊?这样啊。”赵月茹恍然大悟的模样，瞬间心虚自己还真“想歪”了。 接着她问：“那这个干爹……” “叔叔。” “哦，叔叔——是个高官吧?” 莫语摇了摇头，带着歉意道：“我不好说。” 对此赵月茹反应很快，心想果然是个很高的官，这才不好说，忙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明白，不问!”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莫语觉得好笑，拍了拍她的头又指指电脑屏幕：“你关心这些干什么?这事要保密，别往外说啊。你不困就和我一起看资料吧。” 赵月茹的困意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知道心里好奇的事后，她终于放过莫语，爽快应下这份工作，激动地凑到电脑前。 但是看看这些档案，她突然又有了疑问：“话说我们这样，不算侵犯别人**吗?” 莫语这时又开始投入到筛选工作中，闻言回答赵月茹：“这只是基本档案，记录的只有基本资料和在校情况，别的没有，我们也不看。 今晚我们先找找有没有受过重大处分或转学休学的人，涉及到偿命这种说法应该不是小事，我们先把这些人挑出来看看。” 她说着，走马观花一样把第一个文件夹看了一下，迅速打开那个带有“三十年前”名字的档案，重点从这里开始筛选。 第183章 她叫凌歆 三十年前的电脑价格十分昂贵，并未普及，学校用的是纸质档案记录。 这份电子档案是后来才让人补上的，有些资料有所缺失，应该是当年档案没有受到妥善保存的缘故。 不过大部分资料并不妨碍查阅，扫描出来的照片也比较清晰。 赵月茹看莫语随随便便就把第一个文件夹看完，从第二个文件夹开始仔仔细细地看，很是奇怪：“怎么从三十年前看起?” 第156页 随即自己想到原因，惊讶道：“你是怀疑那人和学姐有关吗?” 莫语认认真真看着资料，重点看上面的照片，一边回答道：“嗯，感觉有这个可能。” 赵月茹不解：“从哪里看出来的?” 莫语滑滑鼠的手顿了顿，道：“直觉，非要说个所以然的话，那个招魂阵优先招的是与学校有密切关联的灵体，我们先假设他与学校有关，涉及到偿命就有命案，但一般学校命案不多，而学姐当年闹的动静这么大，又是从招魂阵里出来的，没办法不把两者联想到一起。” 赵月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是有这个可能。可不是说当时事件被压下来了吗?会不会学姐的档案也没了?” “我不清楚，所以在看，不过压下事件并不代表彻底抹除这个人，档案应该不会扔。刚才看的文件里面，没有和学姐长得类似的照片，只能看这里有没有了。” 赵月茹哦了一声，视线转移到电脑屏幕上跟着看了起来。 没过几秒她又问：“如果没有呢?或者根本不是学姐呢?” “没有就找有处分或休学转学记录的学生吧。说这人是关键点，无非是看和学姐有没有牵连，如果没有的话结果是谁不是很重要。” “那直接问档案室要学姐的资料就好啦?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们肯定知道这人。” “……三十年前的事，别说档案室的人，就是校长也换任了。” “那问那个教授啊!对哦，问教授，他肯定知道了吧?” 莫语微微嘆了一口气，摇头道：“教授交待学姐背景那天，杜法师就在私底下问过了，无论学姐还是学姐父亲的信息他全不肯说，这次是宁愿魂飞魄散都不说，不然今天也不需要杜法师自己去查东西。” “哈?”赵月茹一脸煳涂样，“为什么不说?” 莫语抬眼想了想：“可能担心案子又被翻出来，对他女儿影响重大吧。” “哇?这什么人啊?这种时候还只想着自己家!” 莫语不太想讨论这家人，便道：“我也是猜的，你别激动。” 赵月茹强行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这才乖乖哦了一声，大致理解今天的任务和缘由了。 但蒋教授的形象已经彻底在她心里抹成墨水一般黑，她更为学姐打抱不平，再也不问，凑到屏幕前跟着莫语认认真真比对照片。 三十年前叫“inxin”和“in性”的人也不少，更何况没有明确知道是恰好三十年前，还是三十年还要再往前，两人翻了好一会儿，没有找到目标。 眼看文件即将翻过半，莫语看赵月茹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睛了还在强打精神看着，不忍心让她先去睡觉。 赵月茹莫名有一股犟劲儿，坚决不去，莫语也只好随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继续往下看。 又过了大约几分钟，两人又打开一个文件。 这个文件的照片有些模煳，似乎是照片表面沾了些污垢，扫描出来人脸看得不是很清晰。 但是两人凑近看几眼之后，不约而同对视一眼，掩饰不了眼里有收穫的喜悦。 学姐本来长得就比普通人出色，那大家闺秀的温婉气质以及那双优美上挑的柳叶眼更是令人印象深刻。 待两人看清照片之人的模样之时，也马上可以确认——照片中的人就是学姐，而侧面印着个人资料的姓名一栏上，也清清楚楚地印了两个字：凌歆。 赵月茹忍不住激动，喊着：“找到了找到了，还真有!”勐地去摇莫语手臂。 莫语感觉她再用力点就能把自己掀翻在地了，连忙压着她的手让她别太激动。 然后看向下面的家庭住址和家庭成员两栏，看到父亲那一栏上写着：凌安赋。后面有一串家庭联繫号码。 再之后就只有一些基本信息，和已经毕业的标识，没有多余的可利用的资料。 在违纪处分情况这一栏里，学姐的记录干干净净，果然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学生。 莫语马上把这个文件复制出来，发到一个明显带杜宇航名字拼音的邮件地址上。 然后又用手机拍了一个备份出来，以简讯形式发到杜宇航手机，两边都有备註这是学姐的资料。 很快杜宇航回復收到，语气看起来也很激动，看来他的调查并没有很轻松。 说来也是，他一边要调查蒋教授那边的关系圈，一边还要兼顾学姐，而学姐当年的案子在外没有记录，他要找起这个人来，比大海捞针简单不了多少。 杜宇航问莫语这是哪里来的东西，莫语回了个不重要不用在意，就关了电脑，和赵月茹爬上床休息。 至于那个说要凌歆偿命的男人，这一看不到脸而不知姓甚名谁的，只能又交给杜宇航利用外界手段调查了。 又或者霂璃手上的书有动静，可能会再透露一些什么信息。 总之这些在今晚都不重要了，此时已是深夜，校内万籁俱寂，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入眠。 赵月茹还是和莫语挤一张床，两人躺下后赵月茹说了个晚安就紧紧抱着莫语睡着了。 莫语今天也没少奔波和动用灵力，此时也是累的。 为了防止深夜学姐出现，她今天不好透支双力，又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便闭上眼在静心诀的辅助下以熟悉双力及身体各部位状态为主，并简单练习了一会儿控制灵力。 一个小时过后，她知道不能再练下去，这才替赵月茹也掖好踹乱的被子，浅浅睡去。 而另一边的霂璃也在灵力透支的折磨中不太安稳地睡着，这时，被她封印镇压在桌上的招魂书倏忽传出一股力量，似有魔力，向床上的霂璃包裹而去。 霂璃朦胧中感觉有一阵起来的冲动，同时好似听到一个模煳的声音，正在召唤自己往某个方向走去。 躺在床上睡觉的霂璃倏忽睁开双眼，那双妖冶的凤目中，一道异光如月色倒映的水纹，在其中缓缓流转。 第184章 消失之谜 次日一早，莫语两人起床洗漱后，就去隔壁找霂璃。 第一次敲门没有人应，两人等了几分钟，也没有人开门，就又敲了一次。 又是好一阵子过去，依旧没有动静，莫语疑惑地拿手机拨霂璃号码，电话拨出去后，机械声不断重复，一直没有人接。 莫语一下子紧张起来，担心霂璃出了状况，踹门的脚已经蠢蠢欲动。 好在这时门缓缓开了，霂璃依然妩媚妖娆，无骨般的腰身斜倚在门边扫了门外两人一眼：“你俩这么早?” 莫语这才暗舒一口气，看霂璃表情轻松却掩盖不住脸色的苍白，不由问她恢復好了吗。 霂璃点点头，又摇头：“现在是差不多，待会又不行了。” 莫语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霂璃看了宿舍一眼，就回头走出门，指指莫语的宿舍让两人过去，自己关了门也往那边走。 她边走边道：“昨天红蝎只放了部分区域，学生那么多，起码还要忙三天，今天不得又消耗一次?话说让你查的那个人查到了吗?” 第157页 莫语把昨晚的发现告诉她，当得知凌歆就是学姐的时候，霂璃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眼睛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人到莫语宿舍，还是一样的程序，但是当霂璃在毯子上坐好后，她突然道：“那本书昨晚又躁动了，确实是摄魂术。” 莫语微怔，看了眼霂璃，从她的状态看出并没有受到躁动的影响，这才问：“然后呢?有发现吗?” 这时莫语突然想到什么，又问了躁动的时间，霂璃道是凌晨两三点，莫语有些奇怪：“我没有感应到气息，摄魂术没有气息吗?” 霂璃摇摇头：“有的，只是书镇压在我的阵里，气息被大部分隔绝了，不然昨晚也不能安然度过——那力量传远了是会把人招过来的。” 莫语心想也不对：“所以这是书自带的力量?但我们之前没有在上面发现气息。” 霂璃食指在空中点了点：“说到点上了。你第一次发现的假书，不是也是突然生出了力量吗?——这本也是。 当时我推测是附近有人发了这道力，现在想想不一定，真书假书力量的出现消失、月茹身上的阴气出现，和学姐出现消失的方式都是一样的。” 莫语脑中有一道光闪过：“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这涉及到同一种能力——两个空间之间的相互转移，或者说传送。这些力量和灵体都是通过这个方式出现的，而不是谁守在附近，亲自发力。” “被传送的力量我们先不提，学姐转移的两个空间应该是人间和某个异空间，因为不可能把学姐这样的厉鬼长时间留在人间——不可控因素太多了。而看学姐受到一定程度的攻击就会消失，我觉得受力可能是她消失的一个因素，或者这是转移能力的缺陷。” 莫语闻言略有不解：“可如果在两个空间之间转移，学姐不应该存在走不掉的情况吧?当初你的红棺却阻碍她了。” 霂璃勾了勾嘴角：“这就是第二个关键点。当初学姐被困在红棺，是不是挣扎了一会儿才消失?事实上我的红棺不仅可以禁锢死灵，还能锁住死灵的力量，同时隔离部分气息。也就是说后两样其中一样或两样少了，她的离开就会受到阻碍。” “而你之前说过，学姐才让你杀了她就又消失了，如果她一心求死，不可能说完就走，所以她的消失绝对不是自发行为。而那本书和月茹本身都没有力量，也不可能自己发出力量，这三者相互印证了其背后必须有人操控。” 莫语把思路捋了一下，理解了霂璃的话。 但霂璃这番话没有指向明确的结论，莫语不禁问：“所以你的想法是?” 霂璃突然面露苦恼，嘆着气道：“如果有外力协助，我们针对学姐是没有用的，消除学生阴气也只是缓兵之计。 我之前抓的那两个‘人’已经处理掉了，现在同一种能力在真书上出现，证明还有其他人在背后搞鬼。 而就在月茹身上突然生出阴气那次，我感觉对方对我们的行动和位置都了如指掌，应该是潜伏在学校里的人，可我们最近没有被人跟踪，我想不到那人会躲在哪里。” 莫语闻言沉思了一会儿，把目前已知的信息归纳到一起，一点一点细细整理。 她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藏在意识的深处，已经唿之欲出了，但前面还有一些迷雾阻挡了它出现。 她便把那层迷雾摆出来，尝试着一点一点扒开： “如果存在一个对一切了如指掌的人，那么整个事件只要有这个人操作就够了，为什么当初小树林里的情侣还需要别人跟踪监视?” “而那两本书本身没有力量，这个转移能力却可以在书上使用，也就排除了目标事物的力量对能力的限制。那按照你刚才的说法，学姐被你的红棺困住，只剩下气息被隔离这个可能，这样看来有可能当时对方是靠感应学姐的气息行动的。” “但月茹身上不存在气息，图书馆的假书也没有气息，对方不能靠气息定位两者，其行动是不是就需要自己看到或从哪里得知这个场景才行? “这样反向一推，学姐当时会被红棺困，有没有可能因为对方看不到发生了什么，才没有第一时间动作?” “按照这个思路再看前面的问题——小树林里的情侣为什么需要‘便衣’监控?我记得和范婷婷去图书馆的时候，那层楼几乎没有学生，我们所在的区域附近更是一个人也没有，我们假定那便衣当时不在图书馆，那有没有可能使用这能力的幕后人自己可以看到图书馆的场景，却没办法看到小树林里的场景，所以才找了人在小树林监视?” “再看月茹被重新标志阴气那天，那个便衣在阴气出现之前已经在你的场里，你的场看不到外界，所以便衣看不到我和月茹后来的方位，这无疑又排除了他是幕后人‘眼线’的可能。” “当时还有一个布场的人，如果也假设他没在图书馆出现过，那他是幕后人‘眼线’的条件也不充分，所以当时那个幕后人也必须要亲眼看到月茹的方位才能行动。” “综合以上几点，我们大致能推出：对方能看到图书馆和校道这些地方，但看不到小树林和你场里的场景。 那现在我还有一个问题：通过镜头之类的设备可以看到你的场吗?” 第185章 查到凌安赋 莫语这么一问，霂璃基本猜到她想说什么了，回答：“能力够的人能看到有场，但绝对看不到里面具体的场景。” 如此莫语便可推断：“那我觉得很有可能对方藏的地方在——” “监控室。” 莫语和霂璃异口同声。 赵月茹听得一愣一愣，完全跟不上这两个人的思维，只听懂最后“人在监控室”这个结论。 她马上联想到有个一脸阴险的坏人一直“视奸”学校里每一个人每一个举动，瞬间浑身一哆嗦，身冒冷汗。 这时霂璃又问：“那真书你要怎么解释?宿舍里可没有监控。” 莫语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看向阳台目露深思：“范婷婷第一次找到真书的时候，是她自发的有意识的行为，而真书被她保留了几天也没有迷惑人的迹象。 直到现在真书再次出现，才有了摄魂这个能力，这让我有点奇怪。 所以我想这本书消失的同时，会不会也被人做了手脚?对方应该不能确定书被人找到后会被带到哪里吧?而无论拿到哪里，大概率是在室内，室内有监控的地方又不多，对方要成事是不是就要确保真书发出的力量不受位置限制? 那我们再看学姐——那人对学姐的操控不像随时亲力亲为，否则标记阴气多此一举了。我的猜测是只要哪里阴气量足够，学姐就自动出现，只有她出意外的时候那人才会干涉，所以我想现在这本真书有没有可能和学姐一样，时机对就能自行运作。” 第158页 霂璃一边听着，一边颔首，看不出想法。 听莫语说完，她才道：“在你假使正确的前提上，这些推测都很有道理，虽然还有别的地方存在疑点，但是大部分事情都解释得通。” 她又沉吟片刻，突然嘆了口气，揉揉太阳穴：“我现在也乱，这些疑问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完全理清，就先按照这个方向走吧，我先把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再来做计划。” 莫语没有异议，让霂璃先安心动作。 霂璃把宿管宿舍的钥匙给她，让她提防书有异状，之后就专心运功了。 专注下来的霂璃坐得笔直，捏着印契，吐气轻浅，注意力高度集中。 之后巨大的红蝎再次出现在地面，一只接一只地往室外爬去。 莫语看着一只只红蝎在地上成形，先是出现一个淡红的轮廓，再逐渐有了细节。 就像现场作画，一点一点添加细枝末节，随着细节丰富颜色也越来越深，完全定型后就似有了生命一般往外爬，自己也知道方向，若不是因为还有更小的细节没有兼顾到位，这俨然就是真的蝎子。 莫语突然对这种技能产生兴趣，琢磨着哪天学一学。 这时她想到要问江锦有没有记录功法或阴间知识之类的书籍，免得她一天到晚只能单向训练，效率极低，她把手机拿出来，正要给江锦发简讯，突然，手机率先震动起来。 莫语一看来电显示，是杜宇航，便让赵月茹在里面看着，自己出去接电话。 杜宇航的声调有些高，显然是激动的，莫语才接上电话他就喊道：“查到了查到了!学姐她爸，对比我查到的资料和那个有嫌疑的老头，很有可能就是一个人!” 莫语一听，问具体什么情况。杜宇航语速极快道：“我查到学姐她爸——那个叫凌安赋的，在市里精神病院的治疗记录。 从院方入院登记来看，他是三十年前被他堂兄送到医院治疗的，我从院方记录找到堂兄的联繫方式，打过去空号，还是自己找关系再查才拿到对的号码。 后来打电话去问才得知堂兄去世了，不过根据他家人反映，他们是外地人，所以当年堂兄送他进医院没多久就回外地，此前他找了地下渠道把凌安赋家的房子卖了，拿到的钱用来付凌安赋的医疗费用，不过是不是全拿来付费我很怀疑，因为院方所记录的凌安赋的缴费情况，压根没付多少，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欠费的。 之后应该是医院找不着人给钱，一直免费给凌安赋治疗，过了几年不知为何医院就把他放了。 而堂兄家人说凌安赋进院之前腿就已经被人打折，因为治疗不及时，造成永久性伤害，走路必须拄拐，这和教授小区看门大爷的描述是符合的。” 杜宇航说的信息很长很多，语速又极快，说完一口气险些憋不过去，深唿吸了好几下才缓和一些。 他几乎把他所有调查结果都说出来了，最后一句才提到重点，这让莫语有点急，听他好不容易说完，莫语想着凌安赋从出院到今天的间隔也不小，单凭瘸腿这一点无法完全证明和看门大爷说的就是同一个人，便问：“还查到别的吗?住址有没有?” 杜宇航又喘了两口气，莫语在这间隙听到他的脚步声，感觉他正在踱步。 之后杜宇航道：“有，他现在住的廉租房，我已经上去看过，家里没人，现在我在楼下等看能不能把人等到。” 莫语对这个做法没有意见，随他去了，又问：“还查到别的吗?” “嗯，我还查了蒋教授家的情况，你猜怎么着?我查到他女儿蒋慧有过两次婚姻，最早一次是在学姐出事两年后，在外地和一个男的结婚了。 我问蒋教授自己女儿结婚的事，他口口声声说蒋慧至少学姐出事**年后才结的婚，那已经是蒋慧的第二次婚姻了，结婚对象和我查的也不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蒋慧第一次婚姻完全隐瞒了自己父母。 我觉得这婚事肯定有鬼，就去查了那第一任老公，发现那男的不简单啊，明明有案底，具体犯的什么事却死活查不到，只查到他蹲牢子的时间，就是在三十年前的某个时候，蹲了一年多就出来了。” 说到这里他阴沉一笑：“说到这里，你有没有觉得这男的经歷很耳熟?” 莫语不假思索道：“是杀了学姐那人?” “确切证据我查不到，不过大家心知肚明了。那你再猜，这个男的现在什么下场?” “……什么?” “——他死了，被谋杀的，兇手至今找不到，成了悬案。” 第186章 兵分两路 莫语脑海里闪过几个猜测，最终都没有说出来。 之后杜宇航又和莫语说了许多细节，大方向内容无非和之前说的一样。 就在他快交待完的同时，他突然低吟一声，莫语听到他压着声音说：“来了，我看到了——背驼得跟煮熟的虾一样，还拄着粗拐杖的老人!和看门大爷的描述真的一样!” 然后就说要跟过去和人聊聊，莫语只好让他小心点，先挂了电话。 这次霂璃没有消耗过多，因为还惦记着后续的事。 放出部分红蝎后，她就停了下来，和莫语商讨，打算直接去监控室找人。 但莫语一想如果对方能看到监控，她们过去岂不容易打草惊蛇?不担心被发现的不说，如果到时候对方要藏起来，就是敌人在暗我在明，干什么对方都占有绝对的主动权。 莫语思考了一会儿，让霂璃稍安勿躁，道：“这整个事件发生在近期，如果真有谁潜伏在监控室，很可能也是近期才来的人，先看看有没有这种人存在吧。” 霂璃听着有理，但也为难：“怎么找?我和这学校不熟，杜法师也不在，找谁问这事?” 后一侧头：“你有办法吗?” 莫语站起来：“我试试。”就走到室外打电话去了。 留在宿舍的霂璃看看门外，又看看赵月茹，想到昨天让莫语查凌歆这个人，还以为要一天以上的时间，没想到她们一晚上就找到了。 她不禁问赵月茹：“你们昨天怎么查的凌歆啊?” 赵月茹看了一眼正在门外打电话的莫语，不知道这事能不能说出来，她只好吐吐舌头，含煳其辞道：“找了人帮忙，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霂璃撇撇嘴，倒也不是很关心，转眼就不再问了。 过了好几分钟莫语回来：“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来的时间和范婷婷发现书的时间差不了多少，稍后会有人把他单独约到主教学楼那个办公室，只有一个人我们也好测试。” 霂璃坐在桌边，手撑在桌面托着腮，闻言扬了扬眉：“还真有啊?那这巧合就有意思了。话说你效率这么高吗?江江也没说你在学校还有关系呀?” 莫语耸耸肩，不想过多透露，就说了个“刚好认识人”敷衍过去。 约人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莫语那边就收到消息，人已经过去了。 第159页 莫语正和霂璃转达杜宇航的发现，见状迅速把主要信息说完，就要去找那人。 然而这时霂璃突然眼睛一转，说道：“我一个人去。” 莫语转身的脚步一顿，回看霂璃的眼神有些许疑惑。 霂璃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开口道：“我有一个想法，如果那人真的是操纵学姐的人，我们兵分两路行事，效率更高。 我这两天检测到的情侣身上的阴气，採集到红蝎体内还没有完全消除，你过去后给我发条消息，我会让红蝎汇聚到一个地方，再让它们把阴气释放出来，引学姐出现，我再在那边把人控制好，如果他就是目标人物，他不能动作，学姐应该没办法再消失才对。” 莫语蹙起眉头，霂璃不等她说话又继续道：“学姐之前不是让你杀了她?阴气离开红蝎自己会消散，到时候阴气没了，如果学姐再次恢復理智，你就和她谈谈，反正只要保证她不作乱就行，我赶过去会安排她的去路。” 莫语不是很放心：“如果那人不是呢?或者学姐失控，我应付不来岂不是危及其他人性命?” 霂璃笑笑：“她真的失控，你的鬼力完全可以杀了她，杀鬼你不是学过了么?打就是了。” 莫语紧蹙着眉头：“那我也不能大庭广众下和鬼打起来吧?我不会布幻境或场。” “我会给你们布一个隐身术，能在三小时内彻底隐藏你们的踪迹。” 听了这话最先惊讶的是赵月茹：“现在的法师这么多黑科技的吗?还能隐身?” 霂璃摆摆手：“不算什么黑科技，而且给外人设时效有限，也不能多做，希望今天一次性可以把事件全部解决。” 莫语盯着霂璃表情丝毫没有因她的话放松，霂璃从她的眼神中读出怀疑和审视。 霂璃连忙站起来错开她的目光，语气有些不可商量的强硬：“就这么决定了，这事已经拖太久，我们还是速战速决。” 这时莫语又幽幽问了句：“如果事件背后还不止这一个人呢?” 霂璃迈出的脚步一顿，脸上多了丝不耐，显然是想到这个可能，心情瞬间很糟糕。 但她最后没有过多表态，只道：“那就祈祷我们别那么倒霉。”就催促莫语赶紧给她布隐身术。 莫语知道霂璃坚决兵分两路的原因才不是简单的想提高效率，越来越怀疑那群人的身份。 她知道问不出结果，想想还是事件重要，就让霂璃把隐身术布好，先是等霂璃到了办公室，从莫语提供的信息中确认是同一个人，才发了消息让莫语两人出门。 莫语两人一出去，果然发现旁人都看不到她们，这才稍微放了点心。 霂璃指定的地方离主教学楼不是很远，也是考虑到有什么意外，她可以及时支援。两人走到位置后告知霂璃，就静等红蝎出现。 不到一会儿一只只体内装了墨般的红蝎从不同方向爬出来，汇聚到莫语脚边。 随后部分红蝎开始从上卷的尾部处释放出阴气，阴气越聚越多，漂浮在空中，当阴气量汇聚到一定程度后，突然，周围更强悍的阴气大发! 莫语和开了天眼的赵月茹齐齐看去，看到学姐出现在放出的阴气附近，阴冷的眼神死死盯着那团黑雾般的气体! 莫语再次看向四周，确认没一个人能看到这边发生的事，她让赵月茹小心，然后静等霂璃那边的动作。 学姐出现后直冲气体而去，果然还是那个毫无理智的模样。 横冲直撞几次后，阴气逐渐消散稀薄，就在这时，主教学楼处霂璃的气息爆发而出，与此同时果然有另一阵陌生的鬼力传来。 莫语看着气息集中的方向，眼神有点冷，但没过多久，她回过神来，抬起左手直对学姐，发出一道强悍的鬼力! 第187章 父女 赵月茹在阴气放出、学姐出现的时候，就感觉四周的温度飕飕直降。 莫语这道鬼力一发，她更感到彻骨的寒意迎面袭来，而看到那比学姐身上的鬼气还浓厚的鬼力，她不自禁瞄向莫语，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莫语身上有这种力量，而不是像霂璃的力量那样，一看就知道灵动而正气。 但她对莫语这个人是有十足信心的，马上收回目光专注于战团。 然而没想到就这么一晃神功夫，再看过去时，学姐已经没了踪影! “这……又跑啦?!”赵月茹不禁惊唿，环顾四周好几圈，确定学姐不在，也没有再次出现。 莫语拧着眉神情凝重地等着，显然也内心焦急。 空中的阴气还没有完全消散，剩下的红蝎也在不时释放阴气补充阴气量，莫语屏气凝神等着，并时刻霂璃那边的战况。 主教学楼里，霂璃的场已经布下，那道鬼力气息还在传出，显然霂璃还没有完全压制那人。 从气息强度来看，对手比之前莫语碰到所有类似的人的气息都强，她突然担心霂璃会吃亏，毕竟此前才消耗了那么多功力，肯定会影响到状态。 不过莫语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她感应到霂璃的气息又暴涨数分，甚至让外围的莫语都感觉到了压力。 从霂璃一次又一次增强的气息来看，莫语知道她一直在隐藏实力，突然担忧的心缓解了不少。 同时对方的气息波动变大，有些不稳，莫语知道压制的时候到了。 就在同一时刻，红蝎汇聚的阴气量再次达到临界点，学姐又出现了! 这比阴气量恆定的时候，学姐出现间隔的时间要短，莫语以此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只要阴气量达到条件，学姐是会自动出现的。 这次莫语思考了一下，决定不採取攻击，就等着学姐把所有阴气冲散，看她恢復理智后，会不会又被迫消失。 不然要是幕后人没被成功压制，学姐再因攻击而消失，阴气的消耗会变大，提前把阴气消耗完，想让学姐出来就很难了。 莫语静静看着学姐来来回回，麻木地抓着空中的阴气，惨白的长裙在空中簌簌飞舞，似浮萍一样柔弱。 学姐的腰身十分纤细，面容精緻得似天赐之物，然而没有了生命力填充的脸庞再如何俏丽，也掩盖不住那沉沉的死气，更没有让那个充满怨恨的眼神柔和半分。 学姐的情绪流淌到莫语心里，从中感受到如细胞之于血液一般的悲哀充斥在怨恨的每一个缝隙之中，莫语的心突然有些揪痛。 她看着那疯狂的学姐，突然想喊一声停，想过去把她拉住。 然而她这个冲动只有一瞬，很快她就冷静下来，知道这是无用之功。 同时阴气被学姐扑腾得差不多了，之前霂璃为了让莫语更好掌控局面，给了她一道灵力令符，教她如何用令符指挥附近的红蝎行动，莫语让红蝎停止释放阴气，就等着学姐恢復理智的那一刻。 眼看着空中阴气越来越少，莫语也莫名感觉到紧张。 然而就在距离阴气完全消散只剩学姐两个转身的功夫时，突然，莫语身后传来一把苍老而颤抖的声音： “歆……歆儿?” 第160页 正在全神学姐而对周围状况毫无防备的莫语和赵月茹皆吓了一跳，莫语迅速觅声回头。 看到身后竟然多了两个人——杜宇航和一个伛偻的拄着拐杖的老人，杜宇航显然能看到莫语和赵月茹，而那老人睁着一双浑浊黯淡的眼睛，茫然地环顾着前方，显然在极力寻找着什么。 “歆儿……是你吗……?” 老人张开皱而内收的嘴唇，用了半身力气才以能让旁人都听清的音量，又问了一句。 莫语一看就知道来者何人，马上回头看学姐，但见听到老人声音的学姐飞扑的势头一顿，阴气还在，她的眼里却多了一分茫然和挣扎! 发现这个迹象的莫语回头看杜宇航，杜宇航反应很快，看四下没人到自己和老人，迅速捏一个印契，念了道口诀，在周围布下一个幻境。 之后几人就可以无所顾忌地行动了，杜宇航看了一眼学姐，附在老人耳边大声道：“歆儿就在您前面!”并用手直指学姐的方向。 老人似乎听不到杜宇航的话，但能看到就伸在眼前的手。 他极力眯着那双本就无力耷拉着的眼睛，顺着杜宇航的手势看向前方：“歆儿……?” 就如所有俗套的故事一般，除了怨恨毫无它物的学姐眼里，突然多了一丝抗拒。 那是对自己的抗拒，就好似两个灵魂在同一个身体里斗争，都想要占据这个身体的主动权。 但显然学姐挣脱不开，空中的阴气虽所剩无几，却仍高调地存在着。 学姐挣扎了两秒，就又失去了理智，往那阴气扑去! 莫语看到理智再次被吞噬的学姐，紧紧握住拳头。 她突然避开学姐发了一道鬼力，把那团阴气全部打散。 散开的阴气消散速度更快，不到片刻，所有的阴气无须学姐攻击，就全数消失在空中，阴气的气息也荡然无存。 与此同时，学姐似才从梦中醒来，飞扑的身子在空中骤停，直视阴气已经消散的方向，眼里又出现了熟悉的迷茫。 她开始环顾四周，大概又想摸清楚当下的情形，但这次迷惑不了多久，很快她看到被杜宇航小心搀扶着的老人。 顿时莫语感受到滔天的悲伤和思念压上自己的心脏! 因着这过度强烈的情感，她的身体自动做出反应，两眼被逼得流下两行不属于自己情绪的眼泪! 学姐那本就纤弱的身子此时更如风中浮萍，又似秋季枯败的落叶。 她往老人的方向飘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下。 那双美丽的柳叶眼倏忽红了一片，两行猩红刺眼的血水突然从眼中溢出，滑下惨白如纸的脸颊。 她只在空中伸出手，遥遥地“抚摸”老人的脸颊，带着无边的哀伤和愧疚哽咽道： “爸……” 第188章 失控的原委 凌歆哀戚地喊了一声，带着来自阴间的阴寒，却掩饰不了那浓烈的情感。 凌安赋眯着的眼睛又收缩一些，急切地看着前方。 凌歆的唿唤他没有回应，好似并没有听到。 又似已经听到，因为在凌歆唿唤的那一瞬间，凌安赋神情微滞，思念和激动爬上了他的脸。 随后他突然杵着拐杖战战巍巍往前走了一步，又喊了一声：“歆儿……?” 凌歆的脸上多了一分疑惑，也多了一分悲怆。 半晌她看向杜宇航，声音发涩：“他听不到吗?” 杜宇航摇摇头，指指自己耳朵：“耳背了，声音太小他听不到。” 想想又道：“而且他年岁大了，给他开天眼不是很好，所以他也看不到你，但是能感觉到一点你的气息……也是因为年岁大了。” 凌歆身子勐地一颤，再度看向那早已满发花白，满脸沟壑的父亲，血泪如注。 多少年了…… 多少岁月了! 她突然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个早已苍老的父亲。 她勐地转移目光，似不愿让凌安赋看到自己落泪，即便他显然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她看见莫语和赵月茹，想起自己曾经见过这两人，登时又是一个激灵。 她看向自己的手，尔后抬头问：“我……又杀人了?” 莫语和赵月茹对视一眼：果然之前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莫语看这是个机会，便道：“没有。你到底怎么了?” 凌歆闻言，目光中多了愤恨，但也没有掉以轻心，环视了一地的红蝎和在场的几人，面对亲人时的温柔不復存在，冷着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莫语有些不好回答，总不能说是来抓她的吧? 可又一想，她在乎的大概也不是这些，便道：“来阻止你杀人的。” 凌歆双目微眯，审视了她一番：“你们是道士?” 但不等莫语回答，她似想起什么更重要的事，话锋一转：“我为什么还没有消失?” 这刚好给了莫语回答的机会：“所以说了——是来阻止你的。你是怎么被控制的?” 凌歆秀眉敛起，想起自己的遭遇，身上的阴气随着愤怒而有所波动。 她轻飘飘自空中降下来，脚尖在地上一点，如仙子般落地。 但那一身阴郁的气质怎么也无法消除，她看着莫语，衡量莫语话里的真实性，半晌也想明白如果动机不纯，早该有所动作了，不需要等到现在。 她回忆起那段经过，缓缓道：“三十年前，我因一段不堪遭遇，惨死他人之手。死后抵不过心中怨恨，一时失智，化为厉鬼，在曾经的学校作乱。” 说到这里，她深深看了一眼凌安赋，眼里的血泪又涌了出来。 她哽咽一声接着道：“后来校方请了道士，我能力不敌，本该被打得魂飞魄散。 不料那道士最后一刻把我藏到他的法器中，向校方谎称已经把我消灭，实则回去后把我放出来，把父亲引到我面前，告诉我是我父亲找到他，苦苦哀求留我一魂。 那道士得知我的遭遇，也被我的父亲所感动，最终还是给了我这个机会，希望我回头是岸。 当时我也知道我犯了大错，再如何怨恨，旁人都是无辜之人，我杀人泄愤于事无补，制造的是更多和我一样的悲剧。我更不想让父亲经歷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苦，还要处处为我奔波求情，最后自愿让那道士把我送入地府，接受惩罚，偿还我的罪孽。” 凌歆的声线亦如邻家姐姐一般，温柔似水，如此一段令人悲痛的往事说起来，也给人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 但她说着眼神勐地一狠，眼里有愤怒的火光迸出： “地下的日子度日如年，我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少岁月，直到有一天一阵奇怪的力量生生把我从地下拉扯到人间，之后有一个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我重回了当年惨死的场景，强迫我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看着自己被那男人杀死，和我最好的朋友把我埋到荒山野岭，然后回去偷欢! 第161页 我恨……我恨吶!纵然歷经千万日月，我可以压制自己的情绪，不代表我就彻底忘记了! 我一下冲动，又被当时的怨恨沖昏了头脑，之后……之后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是突然失去理智，回过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我还记得……我记得……有两次我恢復理智之后，手上又沾满了鲜血，和当时滥杀无辜的我一样……” 凌歆突然浑身颤抖，又悲又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似上面又沾满了淋漓的鲜血。 那悲伤、那悔恨、那愤怒如潮水般也压到莫语心脏，莫语死死握住拳，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的肉，咬紧了牙关才抑制住身体随情绪自动酝酿而出的泪。 就在众人为凌歆的讲述沉默而心乱时，突然，莫语后方响起一个哽咽的声音：“傻孩子啊……” 大家一惊，往发声之人看去，凌安赋老泪纵横，直直看着凌歆，这让大家都很惊讶，凌歆脱口而出：“爸?您……” 凌安赋缓慢地点点头：“我都听到了，也看到你了……唉，三十年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凌歆大惊失色，总有种不详的预感。她看向杜宇航：“我爸爸他……” 杜宇航脸色也一片铁青：先前凌安赋能感觉到凌歆身上的阴气，是因为他已经年老，老人和小孩一样，身上阳气弱，对阴间的事物自然敏感。 但他当时分明只是能感觉，现在这又能看到又能听到的…… 杜宇航心下一紧，连忙凑到凌安赋耳边大声问：“凌老您哪里不舒服，我先送您到医院，凌小姐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您不要着急!” 凌安赋微微一笑，反手挣脱了杜宇航搀扶自己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拍。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都是我的报应。” 说罢他自己往前走了两步，走到莫语跟前，即便腰背已经弯得如山顶迎风而长的苍老大树，此时还是尽力地鞠了一躬，道：“小姑娘，你说你们是来阻止歆儿的，对吗?那我老人家恳求各位，救救她吧，她这辈子受的苦太多了，求求各位，不要再让她死了也不得安生了……” 说罢拐杖一收，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第189章 最后一战·上 凌安赋的举动吓了莫语一大跳，连忙把他扶起。 凌歆也看得心脏一阵揪痛，喊了声：“爸!” 只有凌安赋毫不着急，嘴上挂着淡淡的笑，满脸皆是回忆。 “小姑娘，我告诉你啊!我们家歆儿很乖的。从小循规蹈矩，又善良又聪明，从来不会干坏事，可给我们家长脸了。” “歆儿读大学的时候啊，成绩好得很，在学校里数一数二，当年还得了名校保送，在那时候可是不得了的荣誉啊……” “我们歆儿可喜欢小动物了，她收留了多少小动物回家你知道吗?哈哈，我和她妈妈因为这些小动物，差点连睡的地方都被霸占了，她还时不时往家送‘新成员’，你说气人不气人?” “歆儿在学校也是老师的宠儿，从来不违规，不犯错，和同学人缘也很好，哎你说说，这样的孩子，即便放到现在也万里挑一啊!多难得，多难得……” “我告诉你们啊，歆儿在很小的时候——大概个头才到我大腿——干了一件很傻的事情，她……” 本来说话都很费力的老人，在聊起自己的宝贝女儿、掌上明珠，仿佛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整个人都神气了不少，谈吐流畅。 他说起凌歆的过往如数家珍，偶尔重复了前面早就说过的话却浑然不觉，絮絮叨叨如同在说一件件千古美谈，脸上丝毫不见疲惫和厌倦。 他能说的事情也不是很多，来来回回，都是凌歆那有限的二十二年的光阴经歷，说到后面，他开始说起凌歆最喜欢在什么时候学习，什么时候听音乐，最喜欢的书籍是什么，最爱逛的某条林荫小道在哪里等等微乎其微的小事。 在场的人包括凌歆，即便都很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却迟迟没有人出声打断他。 他们心想这位孤寡老人失去妻儿的三十年里，大概也如今天一样，每天倚靠着这些旁人无法切身体会的过往点滴，一步一步熬到今日这个时刻的吧。 没有人忍心打扰他。 凌安赋说着说着，大概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忽然收了声。 凌歆心下一紧，飘到凌安赋面前，又怕自己阴气太重对他的身体有害，又飘远了去，喊着：“爸，您还好吗?如果不舒服的话，让他们送您去医院好吗?” 凌安赋摇摇头，没有予以反应，只对莫语道：“小姑娘，你看，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她遭遇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她不该遭受这样的委屈，不该为别人送了死还落得坠入地狱的下场，更不该时至今日，一心忏悔赎罪了，还要被奸人所害，还要再担上几条也很无辜的人命!” “当年我知道歆儿杀了人，纵使她无辜，杀人也是要偿命，她没有命可偿，我便狠心送她到阴间地府受罚，就是为的有一天偿还了这一身罪孽，好投胎到下辈子重新做人啊!若是如今再造杀业，我歆儿的苦得受到什么时候啊……” “所以小姑娘，如果你们真的可以，我老头子求你们，让歆儿从那些奸人手里逃脱吧!我人老了，身体也不行，没本事赚大钱，值钱的家当也没有，但无论你们需要什么样的代价，我怎么样都会付清的，就算要我这条老命来补偿也可以，只求你们救救她!” 凌安赋说着，又要鞠躬，莫语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杜宇航直接忍不住了，上前在另一边扶住凌安赋道：“凌老，您别这样，您放心，既然凌小姐是被奸人所控，我们一定会帮助凌小姐逃脱魔爪的，那是我们的职责，不需要您付出什么!” 说着想劝凌安赋先去医院，不要太过挂心凌歆的事，凌安赋执意不去，把杜宇航急得手足无措。 凌歆更是着急，一下子没忍住，飘到凌安赋身前扶上他的脸：“好了，爸您……” 听话二字未出，突然，主教学楼里，一股庞大而浓烈的黑雾磅礴爆出，盖过霂璃原先压倒性的气息! 莫语大惊失色，看了教学楼一眼，直觉不好，几乎下意识一把拉住凌歆的手! 她刚拉住凌歆，凌歆感觉到熟悉的吸力自她身后传来，勐地将她往困了她不少时日的异空间拉扯。 她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绝望地喊了一声：“爸!” 莫语拉住凌歆，突然也感觉到那阵吸力。 许是保护心切，她手上的护身符立马张开屏障，却是把凌歆整个人包围起来。 拉扯凌歆的力度一顿，大概霂璃也在牵制住施法的那人，凌歆没有成功被拉走，脸上尽是慌张。 莫语在紧急关头，勐地想起先前的分析：当时凌歆被困在红棺的时候挣扎了一会儿，是因为气息被隔离，对方感应不到她的位置，所以无法第一时间把她弄走。 第162页 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能可一试，但她不知道如何做类似于红棺那样的法阵，情急之下一个念头出现在脑中：只要对方不能感应凌歆的气息，只要有什么能盖过她的气息…… 马上对策生出，她回头对杜宇航道：“保护老爷爷!” 杜宇航不知道莫语要干什么，下意识拦在凌安赋面前，莫语来不及解释，迅速屏气凝神集中了一身鬼力，轰一声，将体内所有鬼力全数释出! 登时滔天黑雾充斥了杜宇航设下的整个幻境，好在莫语事先有所准备，黑雾被控制在幻境之内，没有将幻境突破。 而包裹着凌歆的屏障刚好保护住凌歆不受鬼力伤害，但即便如此，凌歆还是感觉到快要撕裂魂体的压力! 鬼力一出，凌歆身上的气息被完美压下，果然那阵吸力消失了。 那强悍又瘆人的黑气把赵月茹和杜宇航都吓呆了，好在杜宇航心系凌安赋，反应很快，立马起手结印在自己和凌安赋周身设了法力阵以作保护，担心赵月茹受影响，又把赵月茹也拉到阵里。 鬼力全释的莫语目光奇冷，目露抵抗，似在和体内的什么做斗争。 就在她发现此法有用，决心怎么也撑到霂璃把敌手彻底解决再收回鬼力的时候，突然，教学楼方一声爆裂巨响，莫语一转头，看到一个挟带敌手鬼力的什么东西竟然冲破自己的鬼力向自己和凌歆刺来! 莫语条件反射把凌歆拉到身后，挡在那东西前面! 第190章 最后一战·下 飞驰而来的“东西”近在眼前时，莫语才看到，那是一个死灵! 他凝了一把鬼力短剑直冲而来，速度奇快，就在剑尖即将刺中莫语面门时，莫语侧身同时又把凌歆往身后推。 凌歆反应也快，也在同一时刻自己往后退，同时勐地把莫语拉开，两人默契的动作让来者扑了个空，但他并不可惜，因为紧接着要刺上的，就是在两人身后不远的凌安赋! 凌歆心都快跳出来了，飞扑着就要上去挡剑。 而杜宇航也下意识一步跨在凌安赋前面，做好了捨我其谁的准备。 然而凌歆才飘离地面，身后拉力死死把她拖住，莫语瞅准了时机收了部分鬼力凝在右脚，直对来人手腕一个飞踢，来人猝不及防手筋剧麻，短剑脱手而出! 但来人预料不到莫语的动作，却对武器脱手的情况有所应对，见状毫无停顿，以手化爪空中勐一转身，直掐莫语咽喉! 莫语岂能让他得逞，一手扼住他的手腕并提力抵抗。来人对她的力量略有惊讶，一时无法再进，却也不着急，暗暗提力和莫语比起手劲来，尖嘴猴腮的脸一脸狞笑! “抓到你了!” 莫语鬼力爆发了一次，身体有些发虚，抵抗的那只手微微发抖。 听了这人的话，也没时间与心思揣摩，只全神提防着这人动作，谨防他又出新花样。 凌歆看着来人的脸怒火焚烧，如有深仇大恨，手一抬五指指甲突然勐长，唰一下直抓那人的脸! 那人速度飞快地侧头躲过攻击，回过头时眼里寒意逼人：“不自量力!”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又化短剑刺向凌歆! 莫语连忙拉开凌歆，再次抬腿踹开那人的手。 她这个动作娴熟得很，这次又是卯足了劲对准对方手腕最不经力的地方勐踹，登时那人再度脱手，短剑又飞了出去! 杜宇航看战团混乱，也想去帮忙，却才抬腿，就听到莫语喊了一声：“别过来!” 同时面向自己道：“保护他们!”然后把凌歆推近自己，手却因为担心离开保护屏的凌歆受鬼力侵害，一直没有放开。 杜宇航知道场内需要保护的人多，也不逞能，马上跨出法阵拉住凌歆另一只手，迅速在她的掌心画了一道符，这才让莫语放手，自己迅速把凌歆拉进淡金色的法阵。 于是身为灵体的凌歆进入充满法力的地方，灵体也没有受到半点伤害。这时杜宇航想让莫语也进去，莫语却知道他的法阵根本抵挡不了几次敌手的攻击，只让杜宇航专心保护好阵内之人，自己和那人缠斗起来。 霂璃好似是被这人束缚在教学楼里了，迟迟未有赶到。 但就在莫语没了顾忌，专心和来人对抗时，霂璃的声音如炸雷一般自空中响起：“小语!不要让他结印!会把学姐带走!” 莫语马上明白，更是步步紧逼，完全不给那人解放双手的机会! 那一脸丑相的男人冷哼一声，也不焦急，带着轻蔑的笑和莫语周旋。 然而他和莫语打着打着，发现自己竟占不了上风。 此前和霂璃交战已经消耗一部分气力，这时莫语的鬼力充斥了整个幻境也处处给他施加压力。 再加上莫语的武力值意外地高，个子小小却极善用巧力四两拨千斤，更有一双极其毒辣的眼，每个招式的漏洞都能被她准确揪出，男人发现如若这是普通的对打，他根本不是她对手。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没少与人交战的男人暗自震惊，又发现莫语还是个越战越狠的人，打着打着那双本该迷人的桃花眼已经满是凶光和杀意，仔细再看还能看出里面藏着一丝嗜血的兴奋! 那男人再也不敢轻敌，收起戏耍的态度，倏忽在空中提尽身上鬼力攻向莫语! 莫语心知之前男人有所保留，一直提防着这一刻。 此时见状立马再收部分鬼力凝于体内，助跑两步纵身一跃，拳头直对男人攻来的拳头! 那男人以为她要硬碰硬，暗暗嘲笑她小说动漫看多了，**之身又不会凌空术，怎么可能在下位挡住他的拳头。 同时又把鬼力高度凝聚在拳上，企图一招把她收拾掉，已经近身的莫语却突然冷笑一声，拳一收，曲起的左腿凌空一蹬，借力的同时右腿迴旋，整个人在腿力的带动下旋身避开男人，再借着右腿极速迴旋所带的惯性力量和早已凝于右腿的鬼力狠狠砸在男人背上! 男人扑了个空，身后又遭受勐击，震惊得根本反应不过来，拳头还未来得及收就整个人砸到地上。 手上鬼力击到地面，把坚硬的水泥路面砸出一个坑，男人背部如同散架一般，莫语的鬼力附到他的背上，竟开始侵蚀他的灵体! 莫语稳稳落到侧面，在男人挣扎爬起之时走过去，一脚踩上他的背，把他踩趴回去。 之后屈膝蹲下，一腿膝盖狠狠压着他的嵴梁骨，手抓住他还想挣扎的一只手反剪到背后，抹杀他结印的机会，冷冷道：“没人教你战场之上不可轻敌吗?” 男人没想到自己竟然败在一个凡人女孩的手里，还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一丁点的娇小女孩手里! 他险些咬碎大牙，恨得七窍生烟，心想要不是先前和另一个妖女用力过多，才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莫语才不管他到底服不服，此时她的消耗也几乎到了极限，钳制住这人已经是最后能做的事了。 她额上不断冒出冷汗，体内魂体分离的撕裂感又出现了，她死死扛住这份痛苦，在心里祈祷霂璃赶快赶来。 莫语力量的波动正好被男人感应到，马上呵呵呵呵阴笑起来。 第163页 他森然道：“那废王的宿主倒是有两把刷子，不过也就那样了!”随后被莫语钳制的一手手指一动，单手捏了个印契，登时带着凌歆气息的阴气同时出现在赵月茹、凌安赋身上! 莫语大惊，却已经来不及了!就站在那两人中间的凌歆眼神一变，转身就是利爪袭出，直取凌安赋心脏! 男人见状怪笑一声，得意道：“我不能两手结印带走那女的，却能凭一只手就让她失控——你觉得到底是谁轻敌?” 第191章 觉醒新能力 莫语眼看凌安赋要被自己的女儿亲手挖心，怒火燎原而起! 杜宇航眼疾手快一掌把凌歆打退，凌歆痛喊一声却没有停手，又把目标转向更靠近自己的赵月茹! 莫语感觉自己心跳都快停了，心里凭空生出一股暴戾。 杜宇航冲过去把赵月茹推开，又张开双臂挡在凌歆身前，护住身后的凌安赋，凌歆的攻势不及转变，直取杜宇航心脏! 就在凌歆利爪已经刺入杜宇航胸前时，勐然一瞬，庞大的鬼力席捲而来，冲破杜宇航的法阵与幻境，将凌歆卷到半空! 凌歆受到鬼力攻击，惨烈地哀嚎一声，凌安赋心痛地大喊，瞬间一口气提不上来，跪倒在地! 杜宇航即便胸口剧痛，也强忍着回身扶住凌安赋，迅速重设幻境，同时看向瞪着愤怒的眼、鬼力如同飓风盘旋在周身的莫语，感觉她要暴走失控了，急喊：“冷静啊!” 同时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男人却呵呵一笑，看戏一般“欣赏”着这些人互相伤害! 听到男人的笑声，莫语瞳孔一缩，压着他脑袋的手一紧。 她看着被阴气包裹着的赵月茹和凌安赋，看着即便倒地还要麻木爬起来沖向两人的凌歆，听着手下男人的怪笑，恐惧于自己无力挽回的同时，一阵异样的冲动在胸腔炸开! 随即这阵冲动占据了她的理智，她的身体自动做出反应——攻击凌歆的鬼力在空中骤停，一阵前所未有的强大吸力把周遭鬼力吸回莫语体内，同时连带赵月茹和凌安赋身上的阴气也被这阵吸力吸走，如同龙捲风的漩涡中心，将这些力量捲入莫语体内! 男人看到阴气被吸走，顾不上担忧回收全部鬼力的莫语，大惊失色：这……这怎么可能?! 杜宇航也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 然而男人没有诧异多久，他突感头上传来强大的压力，那是莫语的手正在把他的头死命往地面压，同时还有两股不同的力量凝集在她掌中，如同千钧巨石压在他头上! 男人突然生出极其不详的预感——其中一股陌生力量不提，另一股必然是莫语封印人物的鬼力，那鬼力太过强悍，全数往自己身上招唿的话，以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可能承受得住! 登时本能的恐惧充斥他的脑海，求生的意念迫使他再度结印，企图以控制凌歆来分散莫语注意力! 然而他印契方成、赵月茹两人阴气再生的同时，他感觉捏印的手勐地一麻，剧痛直冲脑门! 他还来不及喊叫，就看到那两人身上的阴气又被莫语周身的吸力吸走，远处的凌歆还未有反应，阴气已经荡然无存! 随即男人听到身上传来冷笑，强烈的不安再度升起，他极力转移目光看莫语，堪堪用余光看到她凶光毕露、杀气腾腾地盯着自己! “控制利用弱小之人，以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当自己挡箭牌，你们这些人只有这点本事么?” 莫语冷笑一声：“怪不得一个两个贼眉鼠眼，只敢躲在背后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们是一个组织吧?谁带领的你们?知道怎么教育手下吗?还是说你们的主子也是这种宵小之辈?!” 一听得她侮辱自己主人，男人暴怒，缓了片刻得到回升的鬼力骤提，和莫语抵抗起来。 莫语却又是一阵冲动，自己的灵力流窜到掌心，紧接着通过灵力莫名感应到男人身上的鬼力，不是往常那种大概的感应，而是细緻到每一根脉络、每一处角落，就好似把一个人的毛髮、皮肤、肌肉、骨架、五脏六腑、血管等等无用构造全部去掉，只剩下流淌在每一根血管里的血液和细胞，**裸地呈现在眼前! 她感受到这些力量在男人的体内流动沸腾，其中藏匿着一种微妙的规律，好似一种频率，又似什么她无法说清的东西。 随着自己的感应，她掌心的灵力竟也自动产生变化，越来越接近对方力量的规律，并逐渐与那力量产生共鸣、建立联繫，男人顿时感觉有什么奇异力量吸附住自己的鬼力，从来没有这种体验的他拼了命想从莫语手中挣脱。 莫语下意识把男人抬起的头一压，又无意识一发力，附在她掌上的灵力往男人后脑勺冲去! 她马上感觉到两股力量之间的连接更为密切，自己也不明缘由地心慌，连忙把灵力收回，却是同时把男人的鬼力也汹涌吸走，源源不断流入自己体内! 男人感觉到周身鬼力竟不听使唤地流向莫语，大惊失色： “你——你?!” 他也使出全力抵抗，然而一感应对手抵抗，已经练成条件反射的莫语自然也提力对抗，于是随着她眼神一狠，男人身上的鬼力瞬间被她席捲而空! 失去鬼力的男人似水已流光的空瓶，再也发不出任何力量! 这比夺去他的生命还令他痛苦，他惨叫一声，拼命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连挣扎也变得软弱无力，与方才的自己判若云泥! 莫语把男人的力量全数抽走，勐然彻底清醒，看到地上脱水之鱼般扑腾的灵体，两手一松，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她回收了自己鬼力之后，周围已经恢復清晰的视野，头上就是天青云碧的景象，莫语却没有因意外解决了对手而高兴，颤抖地看向自己的手，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这时，主教学楼方，霂璃的气息再次爆发，冲破了男人设下的重重障碍。 她施展隐身术直接从窗外跳出，飞奔向莫语这边的战团，跑进幻境时看到莫语盯着自己的手无法回神，霂璃先前已经感应到莫语和男人的力量波动了，此时看到男人竟变成毫无鬼力气息的普通灵体，不明缘由的她不敢掉以轻心，紧张地伸手摇了摇莫语肩膀：“小……” 还在恍惚状态的莫语条件反射回身一击，显然把霂璃也当成敌人。 幸好霂璃不是毫无戒备，马上以灵力为盾挡住莫语的袭击，却在下一秒，发现莫语发出的鬼力根本不是封印的力量，而是地上那灵体的鬼力! 霂璃凤目圆睁，震惊无比地看着莫语： “你……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192章 来自父亲的祈求 要问怎么回事，莫语比在场所有的人都懵，眼看着自己吸收了别人的鬼力，又全数发出去，身体就似积压过度的玻璃瓶一样，能感觉到全身即将碎裂的痛。 她险些一口气换不上来，腿下一软往后趔趄了两步，霂璃立马把她扶住，迅速探测了一下她的双力和灵体状态。 随后便发现她的双力虽乱，却又增涨了不少，灵力更是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第164页 到底是什么变化霂璃自己也说不上来，这是前所未见的改变，她生怕莫语身体产生什么异变，连忙拉着她问：“还好吗?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莫语只觉得身体的每一寸皮肉都在撕扯着痛，除此之外什么也感受不到，又或者早已被剧痛盖过。 眼前也重影连连，看不清楚虚实，眼睛和身体一样胀痛无比，莫语总感觉除了模煳的影像，眼前正在漫上一层水一样的不明物质，导致看到的画面更加扭曲。 她有点担心眼睛出了问题，眨眨眼睛却见视线又恢復了些。 此前每当用力过度视线也会受到影响，身体恢復稳定，视觉也跟着恢復正常，莫语便暂时没有多管，摇了摇头，又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一点劲儿来，赵月茹见形势已经稳定下来，连忙跑出法阵扶着莫语，见莫语脸色比纸还白，担心得眼眶都红了。 然而最后莫语也只是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回身看凌安赋。 刚才情急之下把凌歆打了出去，让凌安赋急坏了，她担心年老的他承受不住刺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她心里也会不安。 好在杜宇航一直在给凌安赋顺气，之后恢復理智的凌歆也在他身边照看着他，凌安赋看起来没什么大碍，莫语在赵月茹和霂璃的搀扶下走过去，还是多问了一句凌安赋的情况。 凌歆首先看向莫语，眼里满是愧疚。 她答了句“他没事”，就愧疚道：“对不起，我给你们添乱了，还差点害了父亲和你的朋友……” 莫语嘆了口气，并不想把错怪责到身不由己的人身上，就让她别放在心上了。 同时感受凌歆的气息受了攻击后，明显弱了不少，莫语又问了她自身情况，确认没有大碍，这才看向地上还在挣扎的男人。 莫语指了指那男人，问霂璃：“他怎么办?” 男人见莫语和霂璃这两人的点最终还是落回自己身上，又挣扎了一下，瞪着莫语恶狠狠道：“什么怎么办?士可杀不可辱，我就是死也不会落到你们手上!” “那你还等什么?”霂璃闻言也不着急动作，抱着胸居高临下看着男人，饶有兴味地等着。 男人一顿，随即脸色阵阵发黑：死士阁的人一旦发现不敌对手，便会以鬼力自尽。 他们身上存在一个只有自己和组织领队知道的致命点，攻破致命点只需要自身极少量鬼力，但是之前鬼力只在一瞬间就被抽得干干净净，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人类的自杀手段也不适用在自己身上，现在想要自我了断根本不可能了。 霂璃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见状冷笑一声，走过去亲自探测了一番男人的状况。 发现他真的一点鬼力也没有留下，对莫语这能力惊嘆之余手一挥，一道鲜红的灵力长鞭捆住男人，再一挥，男人被“送”回主教学楼躺着的自己的躯壳之中。 霂璃对莫语道：“我会安排的，杀了人还想好过是不可能的。” 于是莫语顺势问：“他是最后一个幕后吗?这整个案件都是那几人策划的?” “看他之前的反应，应该是了，如果还有其他人我们也不会这么顺利才对。” 于是莫语松了一口气，感觉身体开始阵阵发软。 但她还是撑着，想了想又问：“他们招出凌学姐的目的是什么?” 霂璃深吸一口气，想到当时和男人的对话。 眼里顿时多了厌恶和怒火，恨不得手撕了这些人一般道：“你还记得案件一开始的时候，警方说找不到两对情侣的心脏吗?这些人就是利用了学姐，夺取人类的心脏!” 在场的人闻言都不由一惊，凌歆更是瞪大了眼睛，身体止不住颤抖。 莫语不解：“要心脏干嘛?” “人心十分珍贵，虽然这么说很残忍，但它的用途确实极多。那几个人夺心应是为了提升功力，以人心为引炼制丹药服用，这也是一种禁术，没想到他们一次又一次触犯禁忌，真不怕遭天谴。” 莫语眉头紧蹙：又是禁术? 从招魂术到今天的人心丹药，这些人用的无一不是禁术，可是既然被列入禁忌，又是怎么被这些人知道的?她不禁看向霂璃，眼中有深深的思考。 这时，侧面传来一声嘆息，引得大家齐齐注目。 发出声音的是凌安赋，想拉凌歆的手，但手从凌歆身上穿了过去，他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心痛和难过。 他最后只轻轻把手停在凌歆的手背上，仿佛已经拉住她，然后看向霂璃和莫语：“抱歉打扰二位交谈，但我看二位都是高人，禁术这些我们不了解，也不奢望能帮上什么忙，老头子我只想问一问，二位可有办法让歆儿或多或少，可以减轻一些罪孽?” 说着一顿，表情有些惭愧：“我知道这个要求过分，毕竟我歆儿就算为人所害，人命却是交待在她手上的，我不认为歆儿有错，但是我想，那终究都是人命，而阴间也有阴间的法律，我们歆儿恐怕逃脱不了了。” “既然如此，我只想求大家如果有任何办法让歆儿少受一些惩罚，可以不吝告知，我虽然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但为了歆儿什么事都会尽力去做的!” 凌歆面有哀戚，轻喊了一声：“爸!” 霂璃闻言先是小声问莫语：“这位就是凌父吗?” 莫语点头。 霂璃低吟了一声，这才面露不忍地回答道：“凌先生，凌小姐的遭遇我大致已经了解了，对此我深表同情，但是很抱歉，此事我们实在不好插手，凌小姐既然已经是亡魂，便归由阴间所管。 但我看这次阴间让正在受罚的亡魂在人间作乱，没有任何举措，恐怕秩序好不到哪去，我可以尝试直接把凌小姐送回受罚的地狱层，亡魂的事迹不记录在生死簿，如果再避过判官，这段经歷可以当做过往云烟。” 第193章 认罪 凌安赋闻言蹙紧了眉头：“可是这相当于逃罪，这样做不就等于让她知法犯法吗?我只是想问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我替歆儿抵消罪孽，即便是让我这把老骨头以命换命也可以!” 凌歆再次喊住他：“爸!您胡说什么?我的错不需要您来承担，您是个好父亲，我只希望您可以安享晚年!” 凌安赋突然冷笑一声，带着自嘲。 然后重重嘆了一口气，对凌歆道：“我哪里是一个好父亲，又哪里配得上安享晚年?” 在场的人都听出他语气明显不对，对凌安赋极其了解的凌歆更是突然有不安的直觉。 她不安地问：“您是什么意思?” 凌安赋倒是很坦然，指了指杜宇航：“我今天让这位小伙子带我过来，是因听说他能找到你，我想来见你最后一面，然后就去认罪。” 听到认罪，凌歆浑身一颤，眼中充满不可置信。 凌安赋看了这样的凌歆一眼，又嘆了口气，轻声道：“就像你当初抵不过怨恨，爸爸我当年也没有抵过愤怒。 我是多么希望当时没有人送我到精神病院治疗，这样的话，我大概在外面疯上一些时日，也就冻死饿死了，也就可以早早和你们一家地下团聚，不用一个人病好以后，还要回忆起过往，还要眼睁睁看着害我们家破人亡的人逍遥法外，自由自在!” 第165页 纵然一开始就以儒雅的知识分子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此时凌安赋还是忍不住，愤慨地拄起拐杖敲了敲地面，情绪有些失控。 凌歆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不想再听下去，凌安赋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继续道：“当年我精神失常，被我的堂兄送入医院治疗，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逐渐好转康復。 之后我好不容易出院，马上多方打听，才知道害死你的那男人早就托关系从牢里出来，还和蒋慧成了家。 我当时就在想：为什么?为什么这两个害得别人家破人亡的人最后还可以走到一起?他们看到对方的脸，不会时刻想起自己手上的人命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酿造了这种悲剧之后，还能心安理得地成家立业?他们一点良心也没有吗? 男的也就算了，蒋慧这姑娘那些年和你出双入对、姐妹情深，她怎么可以嫁给沾着你鲜血的男人?” 凌安赋说着缓了一口气，这才接着道：“其实我一开始是抱着不相信的心，想去亲眼看看这个扭曲的家庭到底是什么样的，会不会过得不幸福，会不会遭到报应。 结果我千辛万苦查到他们居住的地址之后，过去一看，我就后悔了。 我为什么要去追究呢?为什么不能放下这一切?我干脆一手了结了自己不好吗?为什么要去看这两个人甜蜜美满，还孕育着新生命的幸福场面呢? 我愤怒，我不甘，我从小教育你时刻做个善良的人，做个尊重生命的人，我自己却做不到。我冲动之下布了一个局，把那男的杀了，逃回市里，蒋慧肚子里还有孩子，我下不了手，我暗自希望她能发现自己老公是我杀的，报警逮捕我，可笑的是这个案子至今没有被侦破，没人知道这是我干的。 后来我也想过去自首，可是看到住在市里的蒋家老夫妇过得也很幸福，蒋慧之后把孩子打掉，也时不时回市里和家人团聚，我看着他们活得如此自在，又迟迟迈不出自首的那一步。 我就跟魔怔了一样，总在附近看着蒋家人进进出出，看着蒋慧再婚、生儿育女、合家欢乐。我就一直看着，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总觉得自己魔怔了，但我没有办法移开目光，我就一直看着，看到现在这种年老体残的样子。” 凌安赋突然冷笑一声，满是对现实与自己的嘲讽。 “之后我就听到歆儿你重回人间的传言，听到挖心，我知道是你。 但我相信这一定不是你自愿的，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我知道，否则当年我怎么能劝服你呢? 我知道其中一定有蹊跷，到处找办法了解真相，找能看到你、帮助你的能人，结果能人还没找到，反而得知这蒋老头，身为学校教授、为人师表，却到处向外人透露关于你的所谓传说，又隐瞒你当年被害的真相，处处抹黑你! 我怎么能容忍你再受非议呢?我已经是个罪人了，也已经行将就木，我不怕多担一条人命，简单的一些小道具再套上你当年被害时穿的裙子，就把他吓死了!多简单!他活得多心虚才死得这般容易!” 凌安赋突然激动起来，说完又突然冷静。 他看向凌歆，已然是泪流满面：“所以歆儿你说，我这种手上有人命的人，又如何配得上安享晚年呢?” …… 凌歆听完凌安赋整段话，踉跄后退了数步：“爸爸你……” 凌安赋却不再看她，面向霂璃：“所以我的命不值钱，如果仅剩的一点寿命可以用来替歆儿抵罪，我恳求高人不必多虑，尽管动手吧! 我在杀人之后也良心不安，一直在做善事，如果这一点点功德可以转移，也请高人成全!” 说着膝盖一弯就要跪下，杜宇航连忙阻止他。 霂璃一路听得唏嘘，感嘆着世间之事造化弄人，但她此时也只能无奈道：“谁造的罪业谁来还，无论功德还是寿命，没有他人代替抵消之说，您求谁都没有用，抱歉。” 凌安赋闻言身一颤，抬头时满面泪痕：“那我的歆儿……我的歆儿……” “抱歉。” 凌安赋绝望地埋下了头。 凌歆已然泣不成声，劝父亲不要再执着于此，不要再为自己挂心。 霂璃看着哭成泪人的两人，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然而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看向凌歆：“等一下，我还有一个办法，但这要看那人愿不愿意。” 凌歆诧异地看向霂璃，凌安赋更是激动，连忙道：“请高人不吝告知!” “我之前说了，谁造的罪业谁来还，一般来说已经进入各层地狱受罚的亡魂只能接受惩罚，但有两种情况是特殊的——一是被阴间掌权人相中，成为阴差或执行特殊任务为地府卖命，将功抵过;二是有位高权重的人物担保，把亡魂带出阴间，期间若是做了大功德之事，也可以抵消罪业。” “我说过我已经不好干涉地府之事，这第一条大概难以达成，但这第二条，我知道有一个人如果愿意，一定可以做到。” 霂璃说着，把目光转移到杜宇航身上。 第194章 找他借人 杜宇航见霂璃转眼盯着自己，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鼻子：“我?!” “怎么可能?”霂璃白眼都快翻上天了，“我说你老闆。” “我老闆?!”杜宇航比刚才还要震惊，“我老闆这么牛的吗?” “你老闆什么身份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大名鼎鼎的路家**师，强得一匹，可是强就能跟地府要人吗?” 霂璃有些无语：“那你只是知道冰山一角，路家哪有这么简单?你老闆是路家大公子是吧?那他一句话天上地下都得给他几分薄面，赶紧带着凌小姐办事去吧。” 杜宇航还是杵在原地没有动，眼睛瞪成铜铃，嘴巴夸张地张着。 “我老闆……这么牛?!” 霂璃咔一声按了一下食指关节，清脆的响声里充满“再废话我揍你”的警告。 杜宇航很会看脸色，连忙闭了嘴看向别处，但想了想接下来的行动对策，不多久他又转回来道：“可是我老闆很不好说话，万一他不愿意怎么办?我劝不动他啊。” 霂璃挑眉：“你不是专长谈判吗?” “那是对正常人，我老闆那种……”他不禁看了莫语一眼，莫语权当没看到，并不想回应这个话题。 霂璃没注意杜宇航这个小动作，抿着唇想了一阵，看杜宇航实在没什么底气的样子，信了他的话。 她便伸手往莫语肩上一拍：“那你跟着去。” “我?!”莫语直感觉祸从天上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现在站在食物链顶端你知道吗?他们路家人有求于你，这么点忙能不帮吗?他敢说个不字我回头就撤销那约定。” “那你自己去找他。” “这不一样，你得多和各方势力打交道，不然以后……哎等等，你俩是不是有仇?” 第166页 霂璃突然从莫语的表情里看出猫腻，话锋一转问道。 莫语很是心累：“没有，不熟。” “真的假的?”霂璃看莫语不耐烦到要翻白眼了，愣是不信她这话。 就在她想追问下去时，凌安赋的声音传来：“那个，如果让大家为难，能否仅替我和歆儿代为引荐?请求的事，我会尽力一试，不为难各位。” 凌歆忍不住劝凌安赋道：“够了，爸!您不需要为我奔波，我早就习惯阴间的日子! 犯错弥补是应该的，任凭什么样的遭遇都不是我伤害无辜的理由，这不是您从小教我的道理吗?我只想这辈子还清所有的债，干干净净，也不希望您再为我付出什么代价，您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够多了……” 凌歆说着说着，潸然泪下，想到凌安赋为此而干过的冲动事，心痛得几欲崩溃。 凌安赋却坚定得倔强，依然向着霂璃两人，眼里充满乞求。 霂璃耸耸肩，看向莫语：“你看。” 莫语不禁低头狠狠揉着眉心：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怎么霂璃一副非自己不可的架势? 她埋着头沉默，赵月茹感觉她是打心底里在抗拒，倒不是不想帮学姐，好像单纯不想接触那个**师的样子。 她不明白个中缘由，也不想逼莫语，又不忍心看凌安赋父女俩这般悲惨，自己也纠结起来，然而就在这时，她听得莫语重重一声嘆息，随后抬起头来。 “走吧。” 凌安赋微怔，很快反应过来：“不必劳烦，还是我们……” “没必要，这不是什么大事。凌姐姐本性不坏，如果能行善积德将功抵过，造福的不仅是她自己，也是世人，这也比她独自受罚好。我会尽力帮这个忙的。” 凌安赋眼里闪过欢喜，连声道谢：“那歆儿就拜託高人了!” 眼看着又要鞠躬，莫语给了杜宇航一个眼神。杜宇航马上拉住人，再也不撒手，不让他有下一次鞠躬的机会。 凌歆看看莫语，又看看凌安赋，脸上却没有丝毫欣喜。 她看着凌安赋道：“那爸爸您……” 凌安赋轻轻一摆手：“我一把年纪了，死了也是个老头鬼，不需要为我担心。我会到警局认罪，不知道我生前自首，到了阴间会不会‘减刑’?哈哈，不过都没关系，如果那位**师真的愿意帮助歆儿，歆儿你要记住，替爸爸我的那份功德也做了，爸爸也就安心了。” 凌歆还是不能接受，看向霂璃：“那能不能再请法师……” 凌安赋马上“拉”住凌歆：“不能贪得无厌，不能提太过分的要求——别人本来没有义务帮助我们，明白吗? 歆儿乖，再听话爸爸的话一次，爸爸只要看到你好好的，就心满意足了。爸爸想你做一个好人，希望你能对这个世界有贡献，即便是以现在这种形式。再说这事不一定能成对不对?高人愿意帮忙已经是万幸了!” 凌歆两拳紧握，满目是泪。 霂璃见状摇了摇头，也忍不住道：“三界有三界的法则与秩序，凌姑娘，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忙，而是我们确实力所不逮，即便路法师愿意，也不能随性向阴间要人，这是不被三界秩序所允许的，你一个已经是例外了。 而且令尊尚且健在，生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做出弥补，是可以减轻在阴间的惩罚的。人生在世每一个细节都能指引并改变未来，这也是为什么世间任何宗教，都教导人们多行善、少作恶，凌姑娘你不必过于忧心。” 凌歆闻言再也没有说话，看着凌安赋，看到他眼里对自己满满的期待。 行善积德吗?将功补过吗? 她其实一度对人间失望，对人性失望，她唯一的寄望是能洗干净手上的鲜血，千年也好，万年也罢，即便永生不得停歇，只要别让她也变成自己所痛恨的那些人，只要能偿还自己伤害过的无辜者与他们的家庭。 但是现在想想，是啊，自己承受责罚又有什么用?杀人道歉是没有用的，这对被害者与他们身边的人一点用处也没有，最后能抚慰的，只是自己不安的良心罢了。 如果不能让受害者復生，她只有弥补他们家人。如果连家人也无法补偿，她帮助、拯救其他人，或许是最有用的方法，而不是自己默默受罚。 想到这里，凌歆也明白了父亲对自己的期盼，大概也是如此。 凌歆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愿意帮助自己，但这一定不是谁都能有的机会，她又深思了片刻，终于决定顺应凌安赋的心愿，朝着莫语几人深深鞠了一躬：“那就有劳各位了……谢谢你们!” 而这一次她的鞠躬，几人再没有阻止。 第195章 尾声与开端(学姐卷完) 学姐的事件终于结束，目前看来不会再生事端。 凌安赋决心再等一两天，确认凌歆不再被奸人控制，就去自首，这自首的犟劲谁也拦不住，当然每个人也都默认了他的决定，谁也没有真正去拦。 几人谈妥之后，打算让凌歆在莫语闲下来之前，先待在凌安赋的家里，算是让这父女俩最后一次好好团聚，这大概也是他们这辈子最后的缘分了。 杜宇航会跟着两人，以防意外，而霂璃还要把绑起的男人和学校剩下的阴气问题全部解决才算完事，莫语自然要在她旁边照看她，而赵月茹在没有百分百确定安全的情况下，也还跟着莫语。 安排好了所有后续之后，几人就要离开。 莫语和赵月茹正好走在最后，赵月茹扶着莫语，慢慢走着。 然而没走几步，赵月茹突然感觉胳膊一沉，紧接着余光中的人影便向后倒去，她下意识胳膊用力，却不够力气，反倒跟着一个踉跄跪倒在地，膝盖一阵闷痛。 然而她顾不上自己疼，看到莫语昏迷过去一动不动，吓得大喊：“小语!!!霂姐姐救命!!!” ……………… 莫语这次昏迷了整整七天，什么煎熬折磨都没有，意识直接进入沉眠，没有一点感知。 身体各方面指标和鬼力状态都很正常，只有灵力正在不断发生变化，如藤蔓一般疯涨不止，江锦和霂璃轮番探测，总觉得这灵力从根本上产生了改变，到底是什么改变，两人又都说不清楚。 这是一个十分诡异的现象，两人断定莫语的昏迷与此有关，而且这次完全超出两人的认知和掌控，便无从预测莫语的情况到底是好是坏，急得两人轮流守在莫语旁边，一刻也不敢松懈，霂璃更是自责当初大意落了对方陷阱，才让莫语深陷危机。 然而就在第七天的夜晚，莫语悄无声息睁开眼睛，然后开始疯狂吐血。 吐出来的全是黑色的淤血，好似有人在她的体内把她暴打了一顿，那失血量必须送到医院同步输血才不危及生命，吐完了又整个人瘫倒在病床上，那睁着的没有聚焦的眼睛好似到了弥留之际。 没过多久再次昏迷。 温凌整个人崩溃了，班也不上公司也不管，直接把莫语送进vip病房，请了最好的陪护，自己也失魂落魄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 第167页 因当初这一切也有自己的决定，怪责不了任何人，又每天陷在焦心与自我怪罪之中，没到两天头上的银丝又多了好几撮。 终于又是三天过去，莫语再度醒来，没有吐血，眼里也一片清明。 这时温凌和霂璃都在，双双把她扶起来，莫语只觉得身体轻得像要飘起来，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之后先是霂璃探测了她的双力，终于两边都稳定下来，那灵力竟然已经可以用充沛来形容，就像把两瓶水高度浓缩成一瓶，无论质感还是纯度都提升了一个等次。 而那灵力还在不断而缓慢地变化着，霂璃依然没办法找到内中规律及原理，问莫语是否感觉异样，莫语一时也说不上来。 就在莫语缓过劲来，看向霂璃的时候，她忽然一顿，眼睛眯了起来。 在霂璃身上扫视了一番，后伸起自己的手看看，再低头看自己身体，之后又去看温凌。 那神情不知是惊讶还是惶恐还是迷惑，而她从醒来起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发出过一丁点声音，现在行为又莫名其妙，这让霂璃和温凌心生不安。 然而就在霂璃紧张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时，莫语操着久睡方醒的沙哑声音道：“你身上……为什么我能看到你身体里有红色气体流动?这是……你的灵力吗?” 又看着自己的手：“我的是水色的气体和黑气……这是双力?我为什么……可以看到?” 霂璃先是一愣，后凤目大睁。 她扶着莫语的头让莫语面向自己，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你能看到我体内的灵力?你自己的也行?温夫人呢?” 莫语挣脱她的手回头看了温凌一眼，再转回来：“她好像没有——我什么也看不到。” 霂璃的手有些发抖，花了好一会儿才稍微镇静一些。 这时病房的门被敲响，温凌第一反应让人进来，门外的人便开门而入，霂璃却突然大惊失色，一激灵从椅子上弹起，飞速转身跑到门口，刚好江锦迈进来一条腿，霂璃几乎飞扑着过去，硬是把又跨进一半身子的江锦推了出去。 莫语的目光一直跟着霂璃移动，也看到了江锦才走进的那小半边身子，以及那片因人被推出去而微微飘扬起来的玄色描金衣摆。 她的眼神忽然越变越冷，内中还透露着果真如此的瞭然。 她明白了霂璃为什么这么紧张，没有多余的动作，回头静静等霂璃回来。 然而霂璃还没等到，先是等到几个医生来给她检查身体。 一番繁琐的程序之后，医生发现莫语身体的各项指标依旧正常，便交待了一句好好休息，再住院观察两天没有大碍即可出院，然后退了出去。 之后才是霂璃进来，进门时面上显然有所纠结。 莫语权当没看到，等霂璃调整好心情重新在病床边坐下，她也没有提江锦，先是问：“我眼睛怎么了?” 纵然心事重重，此刻霂璃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惊喜：“这是更高一个级别的天眼，可以直接透过人体看到人体内的力量形式和运作状态。” 莫语有些惊讶：“还有更高级别的天眼?” 霂璃点点头：“有，而且这种天眼很难练成，也少有天生的情况，启用消耗的灵力更是不少。不知道你怎么突然就把它激发出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累吗?难受吗?能量消耗大吗?” 莫语摇摇头：“好像没怎么消耗，但是就这样看着你们，感觉很……诡异，能让它‘闭上’吗?” “应该可以，我教你，你跟着试试。” 莫语点头答应，但没有马上进入状态，先是侧着头问霂璃：“你的意思是我刚才看到的，都是人体所蕴含的力量，就像法力、鬼力和灵力等等，是吗?” 霂璃茫然地点头，不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莫语眨眨眼睛，眼里古井无波，隐有一丝彻骨的寒意： “那我刚才看到的，江锦身上的鬼力，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第196章 灵力有变 空气忽然凝固，同样凝固的还有霂璃和温凌脸上的表情。 莫语直直与霂璃对视着，一声不吭，静静等霂璃回答。彼此之间的沉默如同一道鸿沟横贯在两人之间，气氛冷到极点。 霂璃脑中思绪急转，她没想到莫语还是看到了，还先套了自己的话，才和自己摊牌。 否认是不可能了，坦白也还早，霂璃迅速思考着最能折中的回答，烈焰一般的红唇紧紧抿着，眼里思绪万千。 又是好一阵死一般的沉寂之后，莫语看霂璃的表情，大概知道她也拿不准要如何回答。 便干脆直接问道：“他学的也是你上次所说的鬼术吗?” 对于这点霂璃倒无需避讳：“不，两者完全不同。” “但他——不，你们，和那几个人是有渊源的吧?” 霂璃再度沉默。 莫语放在腿侧面的手敲了敲床单，无声无息，像她现在的神情一样没有任何迹象显露。 这种反应太过明显，莫语无需追问下去，她移开目光直视前方的白墙，转问：“那江锦身上又有鬼力又有法力，是怎么做到的?” 霂璃对她没有继续追问的举动还是有些意外，看着莫语的侧脸，感觉不到她真实的想法。 既然被看到了，这也不是什么禁忌话题，霂璃便回答她：“是他修炼来的。” “可是这两种力量，是互相冲突的力量吧?” 霂璃应了一声，解释道：“一个人同时拥有两股冲突的力量是可以做到的，只不过修炼的过程要承受比寻常人痛苦百倍的折磨罢了。” “修炼成功后呢?” “能控制好的话，力量可以相对和谐地共存。” 莫语缓缓点着头，表示话已经听到了，脸上还是看不出任何想法。 霂璃总感觉她对这个话题意外地感兴趣，看她深思好一会儿后，又问：“鬼力和法力来源相同吗?” 霂璃想了想，避重就轻道：“两者都可以由灵力经过特殊的修炼方式转变，都是灵力的另一种形态。” “那之前学校遇到的几个人，就是修炼鬼术之后得来的鬼力，对吗?” 霂璃越来越弄不清楚莫语研究这事的动机了，回答愈发变得谨慎：“嗯。” “但你说江锦没有练鬼术。” “江江……他不太一样，他的鬼力是天生的。” 天生的鬼力?莫语终于有了点淡漠以外的表情，略带诧异地转头看霂璃。 霂璃耸耸肩：“这事说来话长，牵扯到的事情也多，我不能多说，抱歉了。” “他的法力也是天生的?” “这是后天修炼来的。” 莫语再度把脸转回去，垂眼陷入沉默，脸上又没了表情。 霂璃真的看不懂她在想什么了，又担心言多必失，只好也跟着沉默，看莫语还要再绕到哪里去。 第168页 但最后莫语什么也没再问，垂着的眼也没有抬起来，只低声道：“让他进来吧。” 霂璃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动静。 莫语这才转头无奈道：“人都来了，还躲什么?你们不想说，我拿刀架在你们脖子上威胁也没有用，何必呢?” “……”霂璃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有道理。 也为她的坦然接受感到意外，便出去把事情前后告诉在病房旁长椅等着的江锦，又让他进去。 江锦倒对莫语的态度不意外了，一进门看到她虚弱地靠在床头，和温凌正在说着什么，看到自己进来，两人停止了交谈，目光转移到他身上。 江锦轻轻地嘆了一口气，没有多余的侷促表现，寻常人一般走过去问：“有没有好点?还有哪里难受吗?” “说不上来。”莫语也回答得很干脆，很坦然。 江锦在霂璃拉来的椅子上坐下，探了探莫语的双力，蹙着眉头问：“说不上来?” “嗯，感觉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一样、怎么不一样。”莫语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也很是不解地回答，随后看向江锦：“你的气息好像有点乱。” 被她如此直接地指出气息问题，江锦还是有点不太习惯：上一次见面她还是一个连探测气息也不太会的人呢。 说不上心情是不是惊喜，江锦只道：“刚解决了点事，用了点力量。” “疼吗?” 江锦又是一愣，突然感觉莫语的点不太对。 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身体，满是好奇与考究，也看不出来这是纯好奇还是带了目的，他思考了片刻才道：“还好。” 莫语带着思考把头转回去，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江锦终于从这个小动作意识到她这些问题的用意，忙问：“你不是也想修炼法力吧?” “嗯?没有。”莫语还在看自己的手，注意力全在那上面，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江锦不信，急道：“那样会很痛苦，你没有必要这样做。” 这次莫语没有马上回答，好似完全没听到一样，这让人有种她在刻意迴避的感觉。 但片刻后她再抬起头，面上的坦然与真诚像清水一样一眼透彻：“我说了没有啊，我不想修炼法力，只是觉得灵力好像有些变化。” 江锦暗暗松了一口气，问：“什么变化?” “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和鬼力之间的联繫密切了，嗯，怎么说呢……我感觉它们产生了某种粘连，不像以前是彼此分离的。” 江锦和霂璃闻言对视了一眼，眼里各有惊讶和疑惑。 江锦想到莫语曾吸收了死士阁之人的鬼力，心咯噔一跳，忙问莫语当时的详细经过。 莫语精明扼要回答了他，江锦又被她所说的当时的感觉吓了一跳。 灵力自动变化，和鬼力产生联繫? 这不会是…… 他看着莫语的眼里多了震惊。 莫语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问：“所以是什么情况?” 江锦显然还不能确定，抿着唇沉思了好久，这才道：“我也说不准，感觉和你的情绪共鸣能力有关，我知道有强行吸收别人力量的方法，但没有听说过像你这种吸收法的。” 他越想越不放心，再次探测莫语的灵力，感觉之前感应到的那种细微变化还在不断进行，他生怕这个变化影响重大，便道：“这个能力没有确认无害之前还是不要再用了。你确定身体没有哪里不适?” 莫语坚定地摇头：“没有，好得很，像换了个壳一样。” 第197章 地府借调 莫语醒过来后，除了那诡异变化的灵力，再也没有任何不妥。 身体也像换了副新躯壳一样，昏迷之前还没好的一些旧伤通通好了，疤痕或淤青还在，但都不疼了。 她在医院又住了一天，经过医生和江锦等人观察，都没有异样，灵力变来变去也没有发生质的改变，温凌便把莫语接回家里，在家里又养了一天，把昏迷几天流失的营养、能量和血量都用上好补品狠狠补上，第三天才终于肯让莫语下床。 可以自由活动了，莫语和霂璃首先还得处理凌歆的事。 之前莫语昏迷了好些日子，路央祁也正好在外地处理委託，两边不得闲的情况下凌歆哪里都去不了，霂璃便让她跟着凌安赋。 凌安赋最后还是去自首了，同时也向警方阐述了当年凌歆的遭遇，杜宇航在这个时候真正发挥了“记者”的作用，动用曾经当记者时建立的各种关系，在当年各个报刊的犄角旮旯、歷史存档等等地方，搜刮出所有被遗漏的没有遭到隐藏的相关案件报导。 又在凌安赋的支持下提供了相关举证，然后在不同的社交平台上发布帖子，详细披露了当年学姐案件的始末，引起社会舆论轩然大波。 之后杜宇航还用小号，以“民间小道”的身份讲述了阴间凌歆的故事和遭遇，虽然大部分网友把这个故事当作发布人感性的编造，但这不妨碍它引起人们内心的触动，纷纷高度起这对父女的案件。 还有当年知情人的子女站出来，讲述了父辈母辈向自己偶尔提及到的一些案件真相，然后在他们透露的各种细节当中，万能的网友齐齐发力，把杀害凌歆的男人家底全数挖出，这个家族之人位居高层滥用权力的丑陋行径被无情披露，所引发的社会舆论压迫得相关部门不得不进行相关举措。 凌歆当年惨死的真相终于被从重重的沙土之中挖出，重见天日。 凌安赋的遭遇和人民群众的，也无形让他在牢狱之中享受到更为温和的待遇，杜宇航看凌歆牵挂父亲，即便路央祁早已在数天前回来，还是让凌歆在莫语没醒之前，先陪在凌安赋身边。 最后在莫语醒来的这第三天，凌歆终于被杜宇航召唤回来，和莫语一起带到路央祁和杜宇航共住的公寓。 杜宇航在公寓停车场停车的时候，就给凌歆施了个小法术，说是这样才能毫髮无伤进入他们的公寓结界。 之后两人一鬼坐电梯上楼，来到公寓楼一明显笼罩着巨大纯金结界的楼层前，杜宇航驾轻就熟走到其中一个房门前开门，顺手指了指旁边的公寓门：“这层楼都是我们的，监控也是独立的，你们说话不用拘束。” “……”莫语和凌歆对视一眼，无话可说。 进门后清一色黑白风格的公寓映入眼帘，路央祁正好从一个房间里出来，身上散发着雾气，整个公寓里瀰漫着淡淡的草药的气味，莫语一看，眼睛眯了眯，眼里有探究。而杜宇航则哇了一声：“你又泡药池啦?怎么你最近遇到的都不是善茬?” 路央祁看了杜宇航一眼，没回话，转眼看向凌歆。 即便杜宇航已经施了法护体，凌歆还是感觉进入结界后就有一阵庞大的压力笼罩在身上，让她感到莫名的恐惧。 此时看到路央祁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更是下意识抗拒，无声往后飘了一些，挨近莫语。 第169页 已经从杜宇航口中了解情况的路央祁没有半句废话，对杜宇航道：“姓名，生辰八字，忌日。” 杜宇航马上关了身后的门，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黄纸跑过去递给他，同时招唿站在门边的两人：“进来坐吧，不要客气!” 然而凌歆感觉越靠近那人压力越大，就一直没有动作。 莫语是一点要进去的意思也没有，靠上门框，等着完事走人，目光倒是没从路央祁身上移开过，一直在盯着什么。 杜宇航把黄纸拿给路央祁，道：“我写在这儿了。” 路央祁接过看了一眼，走到一旁的一张纯黑工作桌旁，掌心贴着桌面略一凝力，一张由法力凝成的信封大小的“纸”出现在桌面。 他拿起一旁笔架上造型独特的纯金毛笔，没有沾墨，法力从手上缠绕着笔桿汇聚到笔尖，他对着杜宇航黄纸上的信息，迅速在法力纸上书写着什么。 片刻后他放下笔，手在纸的上方虚空画了一道符，后在法力纸上轻轻一点，朝凌歆的方向一挥。 带了符文的法力纸瞬间随着路央祁的动作飞向凌歆，没入她的身体，凌歆只觉纸片没入的地方烫了一下，很快热感消失，一切仿若寻常。 杜宇航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路央祁道：“借调令。” “这样地府那边的人就能收到了吗?” “嗯。” 两人说着，一张黑色的同等大小的鬼力纸张突然从凌歆体内飞出，飞到路央祁手上。 路央祁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夹着纸张一晃，纸张化为雾一般的鬼力，又迅速消失在空中。 莫语能感受到这不多的鬼力散发着令人心底生寒的强大气息，同时手上的猞猁符有些躁动。 她按照早先江锦教的方法，用灵力去平息猞猁符的躁动，感嘆这地府之人的力量果然非同寻常，随即收回注意力，看向又有动作的路央祁。 路央祁指了指凌歆，莫语看过去的同时正好和对上他的目光，随后听得他语气淡漠道：“借好了，人归你管，任何意外你负责。” 莫语有一瞬间的错愕，完全没有想到事情往这种方向发展，怔了片刻才愕然问：“为什么是我?” “以你名义提出的请求，不是你是谁?而且你让一个死灵跟在我身边，比让她回去受罚还难受，你才是她应该跟的对象。” 莫语紧蹙着眉头，显然不是很乐意。 倒不是排斥凌歆，只是她完全没想过带一个灵体在身边，当初要把凌歆从阴间借出来，也是为了让她在人间多修炼，多行善，多积德，莫语一不会带她，二也没有那么多善事让她去做。 路央祁看莫语还在犹豫，不大情愿的样子，也不着急，道：“不愿意?不愿意我送她回去。” 第198章 是这种天眼 一听要把人送回去，莫语再怎么犹豫也先应下来，又问：“她必须跟着我?不能自由行动?” 路央祁倚在桌边环着胸：“看你安排。自由行动也行，但她能力一般，安全没有保障。” 莫语抿着嘴看凌歆，凌歆总感觉给莫语带去麻烦了，便道：“要不然还是……” 路央祁突然道：“给你个建议，不管你们当初把人借出来的初衷是什么，都比不上让她跟着你，别问为什么，到最后你总会知道。” “而且你真不打算发展一下自身势力吗?单靠着江锦那边的人，你也不怕哪天吃大亏。” 莫语对那句“别问为什么”颇有微词，一听就知道和江锦“还不能告诉真相”的推辞一样。 也懒得问，谁知道会不会就是因为封印人物是个王，以后把这个王保护好了，功德按成倍计算，不就比辛辛苦苦找善事做来得方便。 倒是后面那句话挺让她在意，幽幽看着路央祁：“你在暗示江锦不靠谱吗?” “靠不靠谱、为了什么靠谱，你不知道?” 莫语一挑眉：“你倒是‘好心’。” 路央祁冷然一笑：“职责不允许我眼睁睁看着人送死。” “扯谎扯得挺自然。” 路央祁没有一点被拆穿的意外和窘迫，也没再继续辩解下去，把话点到即止。 莫语也不打算明着在这里和这个思路清奇的人讨论这种问题，但默默把那段话记在了心里，转而又考虑到凌歆的去处问题。 要不要把凌歆带在身边不是她主要纠结的问题，她担忧的是凌歆怎么说也是一个厉鬼，一直跟着自己，自己没关系，身边的人会不会受影响，又会不会在阴间太过“引鬼注目”。 更重要的是再遇上像范婷婷那样能看到凌歆的人，指不定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路央祁像看出她的心思，道：“平日没事你可以把她转移到符里或储灵法器，对你自己和旁边都不会有影响，而那些东西江锦都有，让他教你怎么就是。” 随后又道：“如果你同意，我稍后还会替你们订立契约，以后你就是她在阴阳两界的负责人，循规蹈矩自然没问题，如果做了什么干扰两界秩序的事，你负全责，并且需要解决所有麻烦，你可以接受吗?” 说着又看向凌歆：“这是必走的程序，作为两界的一种保障，无关其他，你有没有问题?” 这句“无关其他”意即在说订契约的行为和凌歆的品行无关，让她无需多心。 凌歆对此可以理解，自己倒没什么问题，看向莫语：“我没有意见，只是这对莫小姐……” 她好像有点无辜。 莫语闻言嘆了一口气，回看凌歆：“你能保证一心向善吗?没有别的意思，我想听你亲口保证。” 凌歆也理解莫语的想法，一脸坚定：“我可以，我答应过我父亲，单凭这点我就一定做到。当然你如果不愿意，不必强求，我答应父亲也是为了让他安心，其实回去阴间也是可以的。” 莫语一眨不眨盯着凌歆的脸，听她说完，回应自己一个真诚的眼神。 于是莫语再没犹豫，回看路央祁：“动手吧。” 路央祁意料之内的反应，遥遥引了莫语一滴心血，以血画符刻入凌歆魂体。 又引凌歆一点元神之力点入莫语眉心，之后便道：“以后你们可以直接意识交流，结印即可。” 再教了她们一个单手的印契。 借调成功，契约也结成，莫语和凌歆还试了一次，确认印契可以轻松使用。 之后就没这里什么事了，凌歆看莫语一开始就站在门旁，随时准备走人的样子，又从她和路央祁的对话语气和方式中也觉出两人关系不是很好，凌歆想着不要让莫语因为自己在这里憋屈难受，就郑重向路央祁道了谢，问莫语要不要回去。 按理来说莫语也该转身就走，这时却没有任何动作，眼睛还盯在路央祁身上，一脸考究。 路央祁这时才察觉她这个反常表现，不解地反看回去，片刻后勐然看到她眼里的异象，眼一眯：“你的眼睛……” 第170页 说着莫语看到他分布在眉心处的法力倏忽加速流动，往四周散开，莫语惊奇地看着，看到法力散开后，路央祁眉心上丹田处逐渐露出一条竖着的细长的金得耀眼的“眼”，随即有极淡的纯正的金光覆盖上他双眼瞳孔。 路央祁先是直视莫语的上丹田，片刻后转移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眼，紧接着莫语看到他眼里有几分讶异，随后一波法力在他体内凝聚，有种蓄势待发的徵兆。 莫语直觉这股力量是要袭向自己，在下一秒，法力果然直朝自己攻来的同时，已经做好准备的她马上以与法力同等强度的鬼力发出，两道力量在空中碰个正着，瞬间彼此化解散开，那强度又引起空间的一阵颤动。 杜宇航不明所以，惊得连忙拉住路央祁：“干嘛?你俩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路央祁没理他，向着莫语眉一挑：“看得到?” 莫语明白那是试探，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嗯。” “特意练的?” “自己开的。” “啧。”路央祁环胸的手在手臂上敲了敲，“你这人有点意思。” 看出她体内灵力变化很大，他收了可观力量的天眼，问：“最近的事?” “嗯。” “你一直让它开着，不累吗?不消耗?” “好像没有，也控制不了它。”说着抬眼，问得倒很真诚：“你有办法吗?” “江锦没教你?” “教了，没用。” 路央祁沉吟一声，面上的讶异更重，也透露着深深的思考。 片刻后他才回道：“多练。” 这个回答让莫语有点意外：是自己没掌握要领的原因? 同时眼睛还是没有从路央祁身上移动分毫，这让路央祁很是看不懂：“你很好奇这身法力吗?” 莫语回答得很坦诚：“你的法力和他们不一样。”说着指了指杜宇航。 “天生和后天的哪能一样?” “运转方式也不同。” “级别问题。” “是吗。”这问句完全没有问的意思，整个人已经心不在焉，显然另有考量。 路央祁很是不解：“你到底在看什么?” 想了想挑眉：“你觉得有你能学到的东西吗?” 这次莫语反应奇快：“可能有，你介意吗?不介意把刚才开合天眼的过程再演示一次呗?” 第199章 要不要修炼 路央祁被她如此直白的“请求”惊到了。 面上一点徵求意见的意思也没有，毫不客气，和当初自己毫不客气利用她解决委託的态度如出一撇，看来是很清楚并准确地把自己放到双方“相互利用”的位置上，并要把这种关系贯彻到底。 这倒是极好的，省去所有无用的矛盾挣扎，有话说话有事做事，反正谁也不怕谁利用。 于是马上以减缓的速度把之前开合天眼的过程重复了一遍，莫语仔细看着，在“关闭”天眼的时候看得格外认真——是散开的法力又汇聚起来，把那道天眼掩住。 路央祁演示完毕再次开了天眼，看着莫语动作。 莫语按照方才所见，没有像江锦所教，分散眉心处的灵力，让天眼没有灵力支撑而闭合。 而是将灵力包裹住天眼，一层一层叠加，直到眼前路央祁和杜宇航体内的法力越来越模煳，最后完全不可见，这才停止。 这结果让莫语不禁讶异：“把它挡住就行啊?” 路央祁道：“是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江锦怎么教你的?” “卸力。” “没反应?” “嗯。” “怎么都不行?” “嗯。” 路央祁瞬间瞭然，也惊讶了：“江锦从哪找的你这号人?” 莫语不解：“什么意思?” “你这是完全打开的天眼，不是需要通过力量激发才能打开那种，那种把力量撤走天眼就闭合了，完全打开的天眼不能闭合，所以卸力没有用，只能用自身灵力遮挡。 你这个人，一能情绪共鸣，二能一口气完全激发天眼，我听说你开天眼前把某个人的鬼力吸收了，方式也不同寻常?你怎么做的?那一瞬间什么念头?” 莫语不知道最后那个问题用意到底在哪里，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模稜两可地说道： “念头大概就是，要掌控局面就要占据绝对优势，占据绝对优势能力就要比那人强，但我当时不可能一口气提升自己力量，唯一比他强的办法只有削弱他的力量，之后脑子一热就把那人的鬼力剥夺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以这么做。” “详细过程?包括你自己的力量变化。” 莫语在江锦那得不到答案也是难受，闻言便把灵力的诡异转变告诉他。 路央祁听罢，沉默了好一会儿。 又是片刻之后才道：“没想到你连力量也能共鸣。” “力量共鸣?” “和你情绪共鸣的原理一样，而且你能通过调整自己的灵力和对方力量共鸣，从而吸收对方力量，这种过程不是一般复杂，我也很难解释清楚，也只有你这种天生具备这能力的人能做到，没有这本事的，解释了也没用，学不来。” 说着环起胸，不无震惊道：“你对人体各方面的感知力不是一般强，这些能力都可以用‘灵觉’来概括，恐怕开的天眼也是为了更好为灵觉服务……恕我直言，你的灵觉之强简直是怪物级别。” 莫语总觉得后面那句话不像是好话，即便正常人听起来是夸张的称赞。 她有些不确定：“这不是一件坏事吧?” “不一定，物极必反，情绪共鸣不也大部分时间让你痛苦吗?而且这些能力善加利用如虎添翼，否则如同鸡肋，甚至是拖累，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脑子了。” 说着话锋一转：“不过我很好奇你还能强到什么地步，一个月后你有时间吗?” 莫语有一瞬愕然，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总感觉路央祁这问题别有居心，瞬间警惕起来：“怎么?” “有一个委託，可以给你提供很好的修炼机会，加之你才发掘新能力，不打算好好琢磨一下吗?” 没想到最先有反应的是杜宇航，瞪着大眼：“哪个委託?干什么的?我怎么不记得一个月后有案子?你是不是又自己谈生意啦?!” 路央祁看也没看他：“我发出的委託，不是案子是职责内任务。” “职责内任务?!你还有什么职责内任务?……你怎么没先告诉我?” “没打算带你，告诉你干嘛?” “哈?!”杜宇航快要蹦起来，指着莫语，“你带她不带我?为什么?!你给我解释清楚!” 路央祁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人比你靠谱。” “是这个理由吗?!” 第171页 “时间不够，她的封印必须尽早解开，现在这种速度太慢。” “只是这样吗?!” “不然你还想怎样?” “我……你不能多带一个人吗?!” “带不动。” 杜宇航快要暴走，眼睛瞪得要冒烟了。 路央祁没心思理他，对莫语说：“是一带丛林，里面有作乱的异兽需要降服，这种异兽比你在人间能遇到的鬼怪强大多了，能活下来就是飞跃性的提升，而且大都是珍稀物种，收服了就是你的得力助力——去不去?” 顿了顿再接一句：“委託酬劳按天算，一天十万，路途费用全包，还有要求尽管提。” 杜宇航又要暴走，被路央祁一个冷眼瞪回去，委屈巴巴地一边抠着手指头算费用，一边心在默默滴血。 可是莫语不缺那点钱，只把那句“能活下来就是飞跃性的提升”听进去了，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之前那句“现在这种速度太慢”也刻在脑海里，这是她早就十分在意的问题了。 最后还有一句“她的封印必须尽早解开”，这也是她求之不得的结果，就这三样足够让她动摇了，她一直看着路央祁的脸，没有发现他刚才的话有半分虚假或夸张。 但是跟他合作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光是这点足够把前面的诱惑都抵消了，莫语迟迟没有回答。 路央祁也知道她想的是什么，要不是真的时间紧迫要解除封印救人，并且感觉这人的潜力确实大，不锻鍊简直是浪费，他也不想带一个和自己气场完全合不来的人去做如此艰巨的任务。 于是他道：“决定不了不着急，还有一个月，下个月的这个时候再给我答覆。” 莫语正好犹豫，便先随口应下，之后看双方都没别的事，就带着凌歆离开，也不要杜宇航送，直接打的去不语楼找江锦和霂璃，告知他们凌歆借调的结果。 第200章 要狠 莫语把凌歆的事情交待好，江锦给了她一枚储灵尾戒，教她如何将凌歆及以后更多灵体转移至戒中或释放出来。 又在两者身上建立了另一层联繫，莫语可以随时感应凌歆的鬼力状态，也能在任何时候把她召唤到身边，这是为了避免凌歆有任何意外应付不来，或又发生类似于被操控的事。 凌歆在尾戒里也能感知外界的动向，但莫语觉得这相当于囚禁了她的自由，和她一番商量，发现她有提升自己的想法，便干脆让江锦教她，平日无事就在不语楼或尾戒里修炼。 凌歆唯一一个请求是允许自己晚上去陪凌安赋，莫语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之后一人一鬼就各自分开，江锦的意思是让莫语多修养几天，莫语没管，安置好凌歆后紧锣密鼓又投入修炼。 之前就意识到对阴间种种了解得太少，她又找江锦借了不少书，江锦对此也不含煳，连带着一些字都很难认全的古法秘笈都拿了出来，让莫语带回去好好看，不懂随时问。 除了修炼，莫语确定这几次昏迷，和身体无法承受双力透支也密切相关。 昏迷几次清醒都能发现身体酸痛的程度和昏迷时间成反比，只睡一天就清醒那次浑身像要散架一般，昏迷好几天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感觉，尤其这次躺了整整十天，醒来后宛若脱胎换骨，浑身舒畅。 加之期间吐的那几升淤血，她确定昏迷的同时身体也在自我修復，那如果说身体状态和昏迷时间互相影响，她身体条件跟不上，以后还得花不少时间在病床上，这就很划不来了。 于是她不仅修炼双力，还一有时间就泡健身房拳房。 在学校的时候拼命恶补缺掉的课，偶尔转换思维看看江锦的书。 下课之后到操场负重长跑、变速跑当热身，跑完紧接着到附近商业街的健身房撸半小时铁，打半小时拳，再到不语楼借厨房做个营养餐吃完，看半小时书，跑到密室继续用双力和霂璃或江锦对练。 霂璃因为死士阁的事，担心后续会有更多敌人出现在学校，便在学校扎了根。 还换了个职位，挑了个一年到头没几节课的体育老师当，也不知道证件都从哪里来的，反正迅速办完手续入了职，就一天到晚在学校晃悠，查探有没有可疑的人。 而莫语修炼的指导对象也变成了霂璃，大部分时间由霂璃带着训练或对练，江锦在的时候江锦接手，两人不在莫语也没闲着，要么自己启动傀儡阵，要么在各种已经熟练运用的法阵里训练。 因为需要练习的项目很多，莫语直接把睡觉时间压缩到四五个小时甚至更少，当然偶尔没忍住，训练过度一觉睡一天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就这么一种压榨式的魔鬼修炼方式，让莫语短短半个月内瘦了一圈，但是是健康精瘦的那种瘦。 由于下课之后还要锻鍊，她干脆每天都穿运动装出门，这让她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而她常年习武，那张常常被人以“人神共愤”形容的惊艷的脸上本就阴柔之中带了几分英气，这段时间再一狠修，脸和五官的轮廓更紧而精緻了，端的犹如神人雕刻而成的艺术品，柔美之中带着飒爽，平衡得恰到好处。 然而相貌动人是一回事，那又冷又狠的气场还是让被脸吸引的人望而却步，半步不敢靠近。 也就只有赵月茹和黄晓晓几人清楚她的个性，还会时常找她交流，赵月茹更是自从学姐事件之后升级为超级黏人糕，为了能和莫语待在一起，也去办了各种卡，跟着莫语撸铁健身打拳，累是累了点，收穫不少，尤其本就不错的身材，已经在向火辣发展了。 ……………… 一个月后，学校操场跑道上，莫语惯例绑了负重沙袋一圈一圈跑着。 自从半个月前双力又突飞勐进了一截后，她发现两者的增涨速度逐渐变得缓慢，一星期前直接不动了，任凭她用尽了法子，好几次甚至透支了双力，两者也似石化一般一动不动，毫无增进的兆头。 她很快明白自己到了瓶颈期，万事皆有的瓶颈期，寻常的办法是不能轻易突破这层天花板了。 冲破瓶颈一是靠磨，二是靠熬，三是独闢蹊径另寻新法。 目前这新的法子她和霂璃江锦都没找到，只能靠着这前两招，这让她有些无奈，跑步的时候为了这事也有些晃神。 赵月茹今天也惯例跟着她跑，但是早在十圈前已经累得跑和走的一样“快”，只能靠看着一次又一次超过她的莫语的背影，和回忆里曾经见识过的莫语帅气身手苦苦支撑着步伐，濒死的鱼一般往前挪。 又是一圈之后，她彻底倒下，无奈地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给莫语喊加油。 莫语刚好切换到全速跑模式，路过的地方能颳起一阵风。 但整个人还是没在状态，在体内不断调动双力，想着最近修炼的种种方法，寻找瓶颈的关键所在。 跑着跑着，侧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小语看路!!!” 莫语勐然回神，却见前面一个男生要横穿跑道，却不知被什么吸引了目光，就站在跑道前方不动了。 第172页 莫语跑得飞快，此时已经即将撞上，那男生也被叫声吸引，回头看到勐冲过来的莫语吓得卧槽一声往回退。 却没小心左脚绊右脚，眼看就要往地上栽。 不过这倒给了莫语一个缓冲，往侧边跨了一步，顺便回身撑了那男生的背一把。 男生借力堪堪站稳，不爽地骂骂咧咧，同时回头看这个撞到自己的人。 然而一看那张脸，就身体一僵，眼睛嗖地发直。 莫语心不在焉，头也没抬，说了声抱歉就要继续往前跑。 才转身那男生喊了句等等。 与此同时远处一个耳熟的冷冰冰的声音也喊了这么一句。 随后一个更熟悉的温润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小语。” …… 莫语像没听到就在身旁那人的叫唤似的，直接往后两个声音方向看了。 第201章 正式的委託书 远处路央祁和江锦并肩走来，前者手上拿了一个信封样的东西。 两人在稍远无人处停下，莫语知道他们出现不会有寻常话题，也就自己走过去了。 这时她才想起那在久远之前就被自己彻底遗忘的路央祁的“委託”。 莫语身后的男生不悦地看了两男人一眼，冷哼一声后抱着胸站在原地没有动，直直盯着几人。 莫语走过去后，路央祁把手上的信封递过去，莫语垂眼一看，白底金边的信封中央印着三个灿然的大字：委託书。 字上有路央祁的法力流动，封口处用了封口蜡封口，上面是带着路字的印章。 莫语接过信封，先看一眼路央祁，再看向江锦。 江锦嘆了一口气：“你先看吧。” 莫语把信封拆开。 此时赵月茹已经走到莫语身边，过去之前还有些谨慎，因为记得路央祁这人，又知道杜宇航是法师，那这被杜宇航喊作老闆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江锦就不用说了，和霂璃一个风格的气质和打扮，莫语又说她早就和他认识，肯定也不是什么寻常身份。 她不知道这三人会不会在谈她听不得的事，但走近看那两人都发现自己，也没有特别反应，她就斗胆走过去，凑到莫语身边，那两人看了莫语一眼，好似见她习以为常的样子，也就没有再管，只默默看着莫语动作。 莫语把信封里的委託函取出来，看到上面只简洁利落写了四项内容： 委託事项、地点、时间和酬劳。 四项内容四句话，一个多余的废字也没有，字是法力凝成的字，因此莫语看到了，但在赵月茹眼里，什么也没有。 莫语看到最后一样：酬劳，发现上面写着150000天。 她不禁晃了晃委託函看向路央祁：“你这是提价了?” 后者轻描淡写：“委託难度增加了。” “……” 一天增加五万得是什么样的难度? 一天十五万报偿又是什么难度? 莫语现在才想到这个很严重的问题。 想了想，她还是以徵询的目光看向江锦。 江锦先是看了看赵月茹，莫语道：“没事，自己人。” 江锦从霂璃那儿也听到过她和赵月茹的一些事，心猜这个女孩子就是莫语的好朋友了，能让莫语在上个案件从消极状态转眼切换的人他自然不会多管，便明说道：“我了解过委託内容，风险确实很大，但既然路公子在我不担心你的生命安全，就看你怎么决定了。” 莫语忽然想起委託内容是降服异变的奇兽，她有些不解，问路央祁：“既然需要降服，怎么隔了一个月才开始行动?” “那森林有特殊的瘴气保护，三个月一换，就像人间的四季。人类能进去不被毒死的只有即将转换的这层，而且即便如此也只能在里面待十五天，瘴气吸收过量照样活不成。” “那是怎么个异变法?” “还不清楚是不是异变，调查到的情况是有兽类想冲破瘴气出来。它们离不开瘴气，离开必死，这些兽类也向来不喜人间，泾渭分明，不知因何才有现在的举动，所以要去查清楚。” 莫语明白了，点头的同时看到一旁的江锦，不由道：“不是危险吗?那人多力量大。” 路央祁很快回道：“它们也不喜人类。” “……” 那是真的危险了。 莫语回看委託函，纠结地考虑着。 按理来说这种和自己无关的事她是不想插手的，可是她想要提升，想要能够独当一面，无需让自己和旁人处处被动，陷入危机而无可自救。 而经过这一个月的修炼，她也想得很通透，现在她不仅拥有鬼力，还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灵力，以后即便封印破除，鬼力随着封印人物离开，她的灵力却不会消失，就算她不会用这身灵力行善除恶，她也不能忍受自己身上的力量只有半吊子水平，要强就要做到最强。 更何况谁知道那个大人物是不是说走就走，谁知道他出来以后，会不会带领江锦这群人倒打一耙，过河拆桥呢。 她突然想到路央祁曾经提醒了自己一句：要发展自己的势力。 她不由看了一眼笑容依旧的江锦，无论路央祁的这个提醒用意是好是坏，是否别有居心，都已经不能妨碍她心里的决定开始扎根。 而她现在正好陷入瓶颈期，进退不得，她知道自己需要一个突破的契机。 人在身处险境时最容易突破，这个委託无疑就是最好的机会。 命这个东西她就不考虑了，且不说这两人现下都以封印为主，真要命的地方江锦第一个不会让她去，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命比天大的人，更何况再这样乌龟一样进步下去，以后多来几个和之前遇到的敌手类似的人，她莫语再惜命也是白搭。 那就应下了，其他的诸如气场合不合的问题，她懒得再考虑。 然而刚想开口，却想到一件也很重要的事： “可是我马上要期末考了。” “……” “……” 正等着她答覆的路央祁和江锦双双沉默。 路央祁很快反应过来，问：“什么时候考?” 莫语还没回答，赵月茹就抢先道：“后天，小语你连带你最后的选修全部考完，要一个星期。” 路央祁算了下时间，回答得很爽快：“好，那就考完动身，瘴气也要五天后才开始转换，不急。” 莫语便就再没有问题了，答了个“行”。 话语才落，她手上委託函的法力字体开始化开，消散在空中，函上再也不留一点痕迹。 之后路央祁道：“启程前的准备晚些再沟通，我还有委託，先走。” 江锦指了指路央祁：“今天我俩同一个委託，也要走啦，有事电联。” 莫语便就和他们道了再见，看他们离开。 随后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干脆也不跑了，和赵月茹一起往下一个锻鍊点走。 第173页 很快几人就消失在操场，而之前被莫语扶了一把的男生还在看着几人离开的操场大门，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202章 一切狗血都是铺垫 那男生旁边早就站了另一个男生，似乎彼此认识，见前面人都空了，后者用手肘碰了碰目光发直的同伴：“欸，别看了，你不会又想‘上’谁了吧?” 被问到的男生勐地舔了一圈嘴唇，啧啧发声道：“又冷又美的女人，爷我还没试过。” 旁边的男生忍不住狠抽一口冷气，又翻了个白眼：“我说你叫什么龙悦迪?叫龙泰迪好了!龙泰迪、龙日天，你自己选一个!” 名唤龙悦迪的男生拍了一掌同伴脑袋，却没有生气：“什么龙泰迪龙日天?也就换了十来个女人，我倒想泰迪一回!” 被打的男生恶狠狠瞪着龙悦迪：“你还不泰迪?你家里锁的那个女人玩腻了吗?玩腻了赶紧把人放走，以前开个房过过夜也就算了，这回玩这么大，我可不想变成帮凶进局子!” 龙悦迪又是一巴掌：“好你个覃放，当初酒吧玩得最嗨的是谁?要的最多的是谁?你这会子给我来演正人君子?干脆你也改名叫禽兽好了!” 覃放不满地反击：“你还说那次?!特么老子就玩了这么一次，差点得病，你还跟我提这茬?!说好的找的都是雏呢?!” 这次龙悦迪没有反驳，冷哼一声，看起来自己也是心有余悸。 覃放还是气不过，又推搡了龙悦迪一把：“我说你好好检查没有?你还是小心点，可别一天到晚三条腿忙活了，你就算是我兄弟我也会怕的，你要死别带上我!” 龙悦迪不满地嘟哝道：“行了行了，定时检查，健康得很，我自己的命我不爱吗?要你多嘴!欸你赶紧说说，认不认识刚才那妞?” 覃放撇了撇嘴，心知龙悦迪在岔话题，看了前面大门一眼，似乎想起什么，嘆了口气道：“我劝你别惹她。” “哟嚯?还真认识?我怎么不能惹了你说说，还有爷我惹不得的女人?” 覃放白了龙悦迪一眼：“你不看学校贴吧的吗?那女的最近是热门话题，别的不说，看到刚才那两个男人了吗?哪个不长得比你好千倍万倍，人家身边站的都是那种人，看得上你吗?” 龙悦迪冷哼一声：“好看有什么用?一个长得跟女人似的——女人还比不上他呢，另一个……冷冰冰的什么表情也没有，有什么好的?” 想了想没等覃放开口，他又接着道：“再说女人看脸是一回事，看钱又是一回事，在这个学校谁能比得上老子有钱?我要开口什么样的女人不跪倒在爷的牛仔裤下?区区一个小女生……” “你别说你没看到那两人开的车!一辆法拉利你就比不过了，那辆迈凯伦p1，哥，抵你家两辆小跑了。” “……”龙悦迪脸憋得有些发黑，正要说话，前方一声轰鸣唿啸而过，覃放马上指着只剩一小点的车屁股道：“喏，刚才过去那辆，这阵子那女生在开，据说是她家其中一辆，呵呵，和你家的也差不多价位。” “他妈的覃放你不掉老子面子不畅快是吧?” 覃放看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龙悦迪，又是一声嘆息：“那我要先道歉了，这还不是重点，我让你别惹那女生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覃放掏出手机，吧嗒吧嗒几下翻出一个什么，搂着龙悦迪肩膀让他看手机屏幕。 龙悦迪顺势看过去，看到是一个视频，视频人物有点小，是远距离拍摄的缘故，覃放点了播放，视频人物动了起来，龙悦迪看到里面先是一个男生在和另两个男生打，不多时那男的不敌，一个女生突然杀进，在两个高出至少一个头的汉子间跨擦跨擦几下，把人全部撂翻了。 而正好在那女生出现的时候，录视频的人拉近了镜头，给了那女生的脸一个特写。 纵使龙悦迪想说自己瞎，也没办法骗自己真相——那张脸就是刚才那张让自己心和所有腿都在颤动的脸。 这就有点尴尬了，视频里那人的身手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来专业和狠辣，怪不得覃放一开口就让自己不要惹这人。 但龙悦迪还是不服，嘴一撇道：“那又怎么样?我还怕她打我不成?女人都是陷进爱河就无法自拔的生物，过两天等我把她攻略了，别说她动手，就算我求她打我，她也照样抬手就是么么哒!” 覃放太阳穴突突地痛，感觉这人真是个智障。 又不好明着骂，只得把最后一张底牌亮出来：“我还听说那女的不正常，能见鬼，搞不好是个什么煞星，招点什么灾给你!” 这招是真的生效了，龙悦迪整个人僵住不动了。 覃放心想还不吓死你丫的，正自得意，却见龙悦迪又眼睛一亮：“那正好啊!我最近不就被什么脏东西缠着了，正好有话题，万一她能看到，再帮我解决掉，吼吼，我钱都不用花，人事双收!” “……” 覃放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之后龙悦迪又想到了什么，扬手又是一巴掌拍上覃放后脑勺：“说到这个，喂，覃放同志，我让你请的法师你请到没有?特么的老子房里都闹鬼几天了你还没个信儿，我天天住你家不腻吗?你是要我死吗?!” 覃放被打得生痛，终于爆发，捂着自己脑袋吼道：“我特么不请了吗?!人家不是不来吗?!你口口声声非要找个市里最好的，我给你找了整个市，好不容易还真打探到一个，还是国内最牛逼最顶尖的，说是什么路家人，可我请不来人啊!别说请不来，我登门造访三四次了正主没见着一个，好不容易人家助理回了个电话推荐你换人你又不换!你特么自己作死还赖我?!” 龙悦迪被吼得也怒了，反吼回去：“他妈老子请了别的道士都说解决不了，我不一口气请最好的我蠢吗?!还请不来，请不来拿钱砸啊!再怎么大牌看到钱还不跪吗?!请不来请不来……我再给你十万预算给老子砸!” “十万……”覃放快七窍冒烟了，“你第一次的十万预算人家助理就说了，不够人请临时助手一天的价!一天!十万一天!不够!你再加十万了不起啊?! 人家助理还说，不接委託是因为人家没时间——没!时!间!你抬到一百万人家也没时间!人家说，他们家不缺钱——不!缺!钱!让你另请高明!” 第203章 启程 覃放吼完，整个人都舒畅了，心想特么这下该死心换人了吧? 龙悦迪眼睛轱辘一转，却是冥顽不化的老化石，还是强硬道：“不管，给我请!还敢瞧不起老子家底?我就跟他家槓上了!一百万他肯定要不着，我给你五十，不，六十万，给老子十万十万磨上去，我就不信60万让他们驱个邪收个鬼还不乐意了，哪家还能给老子这么高的价?” 覃放就差没用脑袋撞墙，还想跟他强调时间问题，龙悦迪先他一步说道：“反正这闹鬼也没闹出人命，我们家一天到晚也没几个人住，让它闹去，我有的是时间跟他们磨!要是我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说他多牛逼的法师，我也照样告死他!告他玩忽职守!” 第174页 覃放这次彻底无语了，再也不想跟他废话，反正钱不是自己出的命不是自己丢的，爱磨磨吧，他也就是多没皮没脸给人家打几趟电话罢了，这掏钱卖命的才是冤大头。 于是他放弃和龙悦迪理论，嚷嚷着赶紧跑完赶紧走，这时龙悦迪又是一个变脸，摸着自己下巴道：“你说那女的不好惹是吧?哼哼，那这样，我看和她一起的另一个女的也不错，我放假就先从她身边的人下手，万一到时候来个双飞燕……吼吼，不行了，越想越兴奋!” 覃放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气，劝自己冷静。 终于身上的火气消退了些，他说了句“随便你”就把龙悦迪往前推，不耐烦道：“赶紧跑吧!这次体育期末考据说一人一证登记考，你的代考计划废了!而且据说这次监考统一监考员，是个新来的老师，人称冷面女王，你跑不动会拿鞭子在你背后抽那种，你可别想又拿钱砸了!人家看那张脸就不缺钱!” 龙悦迪对谁谁谁监考还提不起兴趣，跑步多练几天也就能应付了，他便悠哉闲哉地在前面跑起来，一边跑一边琢磨着自己的勾搭计划，美得他一张也就勉强能算标緻的脸一片狰狞，生生从标緻变成了猥琐。 …………………… 莫语和赵月茹自然都不知道自己被一个傻缺富二代盯上，紧锣密鼓复习了几天，把所有的试考完。 放假第二天一大早，知道莫语接了很危险的委託的赵月茹红着眼睛把莫语送到机场，又看着莫语和路央祁登机，生离死别般看着莫语的那班航班飞远，回头拿起才从庙里诚心诚意加重金求的佛珠，无比虔诚地一边抠着珠子一边祈祷，全然不顾周围人奇异且怀疑的眼光。 而莫语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在另一座城市顺利降落，出门就有一个一身黑衣的人把两人接到机场外的路虎上。 又一路从平坦的柏油大道开进崎岖颠簸的山路，兜兜转转了好半天，直至快要入夜，车子才在一个小小的村庄前面停下。 开车的司机下车先是给莫语开门，毕恭毕敬地略弯着腰，一手挡在车门框上方，一手朝前做了个“请”的姿势，请莫语下车。 莫语不太能适应，迅速下车之后看司机又想去副驾给路央祁开门，路央祁却已经下车了，轻车熟路打开后备箱拿行李。 那司机替莫语把行李拿下来，完全不给莫语出手的机会，这让莫语很是难受。 随后那司机带着莫语的行李，领着两人到村庄前，对路央祁说：“进山必经这里，车子进不去，现在进山也太晚了，尊……公子您和这位小姐今晚先在这里落脚吧，接应的人已经在前面等着了。” 路央祁嗯了一声，摆手对司机道：“行李放下，你回去吧，下次注意称唿。” 司机很不放心的样子：“尊……” “嗯?” “公子……还是多派几个人一起进山吧。” “徒添伤亡，行了，走吧。” 司机看看路央祁，又看看莫语，最后只能无奈地微嘆一口气，恭恭敬敬退后，开了车离开。 莫语看了眼终于回到自己手里的行李，舒了一口气，心想这人排场还真大。 随后抬头看去，看到村庄前面缓缓走来一个中年人，他的腿脚似乎不是很利索，走得有点慢，莫语心想这应该就是司机口中所说的接应人，马上把登山包往背上一甩，跟只背了个空塑胶袋一样等着那人过来。 那人果然是来接应他们的，说话带着浓浓的已经超脱地方方言的口音：“礼两锅嘎似来饿处足宿呢银?啊足吼鸡天呢两锅呢银?”你两个可是来我处住宿的人?要住好几天的那两个人? 莫语和路央祁不约而同看向对方，脸色有些微妙。 莫语很快收回视线跟没事人一样看向前方，摆明了要全程当哑巴，路央祁回过头回答得很简单：“嗯。” 那人很痛快就转回身去，一边往前走一边道：“辣锅，饿阿同礼两锅港吼，饿抿介足粗阿凑似拉样，么得呢吼次吼足，足宿灰嘛似逸扣嘎，么得再嫂，礼两锅么得再港嘎晓得么?”那个，我要和你两个说好，我们这住处呢就是那样，没得好吃好住，住宿费也是一口价，没得再少，你两个不能再讲价知道吗? 两人勉勉强强能听懂这人的话，莫语照样不说话，路央祁也还是那样，极其简单一句“嗯”，不远不近跟着那人走。 之后那人似乎满意了，也就再不说话，腿一拐一拐把两人引进村庄里。 这是一个能一眼看到头的极小的村庄，此时夕阳西下，橘黄深沉的夕阳洒在村庄的每家每户之上，虽然村庄都是一些瓦顶房甚至茅草房，却在这样的暮色下显得别样的祥和，一派悠然，与世无争。 大概村庄里的人娱乐活动少，晚饭吃得早，休息也休息得早，两人走进去的时候家家户户已经安安静静，有几户人家已经大门紧闭，几户则是坐在门口乘凉。 还有两个衣着简朴的妇女正在某个房屋后的一口小水井旁打水洗碗，莫语正好和其中一个妇女对上目光，那妇女很快别开视线埋下头去，刷碗的速度加快不少。 莫语感觉这些人比自己还怕生，也就不再四处张望了。 很快中年人把人领到村庄尽头，停在两个挨着的小瓦房前。 第204章 招虫体质 很快中年人把两人引到村庄边上两个挨着的瓦顶房前，晃了晃两把钥匙指着房子道：“礼两锅揍足介，介似锁寺。介两锅放子似饿阿公阿歪婆足捏，菜豆锅四咯，足银嘛一丝丝么得gi利，饿嘛似么得板法。饿港礼两锅么似肖两扣?礼两锅似肖两扣揍逸起足咯，免得肖吕娃娃睏觉困不捉!” 你两个就住这，这是钥匙。这两个房子是我阿公和外婆住的，才都过世了，住人有点不吉利，我也没有办法。我说你两个不是小两口?你两个是小两口就住一起了，免得小女娃娃睡觉睡不着! 两人又好不容易听懂他的话，斩钉截铁异口同声：“不是。” 中年人不太相信，又看着莫语：“礼逸锅吕娃娃，卜趴?”你一个女娃娃，不怕? 莫语不说话只摇头，那毫不在意的脸任人看了也知道她不怕。 中年人看了两眼莫语，再看看路央祁，眼睛在两人身上扫得跟镭射光似的，半晌扁了扁嘴，再也没说什么，就开了其中一道门。 路央祁让莫语先进去，莫语不客气地跨进去了，发现里面空间极小，只有一张发黑的小木床，上面铺了一张称得上整个房子里最干净的全新的草蓆，草蓆上摆着也是全新的枕头和棉被。 床的斜对面就是烧火做饭用的灶台，而整个连地板也黑黢黢的房子中间用电线挂了一个小灯泡，仅有一个小灯泡，在昏暗的夕阳光下，能看到它随着室外吹进来的风摇摇晃晃。 中年人伸了一条手臂进来，在门边按了个按钮，“啪嗒”一声，灯应声而亮。 橘黄色的黯淡灯光倾泻而下，灯泡上面沾了不少污渍，其中也有来自灶台的油烟，因此投下的光并不均匀透亮。 第175页 加之灯泡已挂了很长时日，发出的光亮更为浅薄，好比一层脏橘色的膜，给室内又添了几分破旧的感觉。 中年人指向那盏灯，说了个从开始到现在唯一不需要先在脑子里过滤的字：“灯。” 随后就把钥匙塞给莫语，又带路央祁到另一个房子。 莫语也没管两人，试了下房门门锁，确定虽然是老式的门锁，还是能锁牢，就把房门掩住提着行李往里走。 整个房子瀰漫着灰尘和朽木的味道，还有一阵淡淡的说不清的腐朽臭味。 莫语进房后才看到挨着房门的那面墙边靠着一张黑魆魆的木桌，木桌上方有一扇拉着发黄窗帘的小窗，桌旁边配着一张黑而陈旧的木椅。 木椅侧向着门口，好似才有一个人坐在那上面，背靠着椅背，直勾勾盯着那扇腐朽的木门。 莫语看了看桌椅上的薄灰，放弃了在上面放置肩上大包的念头，走到那张木床前。 床上草蓆确实是全新的，一尘不染，棉被也很干净。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中年人特意准备的东西，但看棉被的样子不像这个村庄能有，较像是城里买了运过来的，莫语想到送他们来的路家司机，隐隐感觉这比较像那类人的手笔。 她把小行李箱放到床边，看了眼床边紧挨着的布满黑灰的墙，嘆了口气，抽了两张纸巾包着床沿两侧，小心把床从墙边拉开一段距离。 又到床尾把床头也拉隔开，确保整张床没有靠到黑墙的地方，再把床尾的棉被拉开铺到床上，把登山包平放到床尾。 做完这一切她又两手放在木床中间稍微施力压了压，确保木床还算坚固，能支撑自己的重量，这才轻轻坐到床沿上。 在室内能听到隔壁中年人操着方言和路央祁说话的声音，后者全程只有一个反应：“嗯”，看来是中年人正在和他交待着什么。 莫语并不关心那边的状况，看现下闲来无事，就掏出手机，发现信号极差，在床的范围内换了半天地方只有一个方向能让信号达到两格，其余地方全是一格，甚至无服务。 莫语只好就着这一格信号给江锦、温凌和赵月茹都发了安全抵达的简讯，让他们不用担心，看简讯转了半天总归是能发出去，她便放心了一些，又在室内找了一圈，确认有能充电的地方，这才彻底松一口气，又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发呆。 一会儿后旁边的说话声停下来，随即一道人影从窗前路过，虽然窗帘隔着看不到样貌，但人影晃动的方式和走路速度，显然是那个中年人。 又是一会儿过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也路过，旋即莫语的房门被敲响，莫语知道是路央祁，过去开了门。 莫语一开门就被塞了一怀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是棉被。 抬头见路央祁还是那张冷脸：“这里晚上冷，注意保暖。” 莫语侧身向床上的棉被指了指：“我有。” “不够，你阴寒体质，就那床被子能把你冷死。” “怎么你就抗寒了吗?” “我是纯阳体，冬天还要开冷气那种，你说呢?” “……”莫语发现他说的是真话，而且是真的没打算要这床被子。 她也就不客气了，回头把被子扔床上。 路央祁又道：“晚上睡觉小心点，门锁好，看你警惕性不会弱。” “……我知道。” 于是路央祁看她把被子放好，一分钟也不耽搁，手往远处的方向指了指：“走，先去探个路。” 莫语也是没有一句废话，拿了手机、钥匙和放了野外必备用品的小包，关了门就跟着往村庄外一条黄泥路走。 傍晚的微风很是清凉，夹杂着野外独有的清新和寒气，和一点点淡淡的夕阳的味道。 这里本就三面环山，村庄坐落在山间的一处低洼之地，平坦的路走不到多久，就变成杂草丛生、乱石繁多的原始山路。 植被多的地方虫类也多，且不比城市中的小虫，被咬一口擦点膏药就能解决。这里的虫类多少带着些野生的毒性，稍微沾上一点，都不是一天半天能消退的。 于是即便穿着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衣长裤，莫语还是又多喷了几层防虫的喷雾。 但这显然还是敌不过这些土生土长的虫类，不到一会儿莫语就发现，所到之处各种虫蚁都在向自己靠拢。 第205章 这不寻常 最后莫语发现这些小虫的汇聚速度可以用“涌”字来形容。 随时低头看去，能看到地上的草叶间藏着不少虫蚁，两人一走，虫蚁纷纷调转方向在后面跟着，随着越来越多的虫类汇聚到一起，莫语身上的寒毛逐渐竖起，她甚至听到身后密密麻麻的爬行声，惹得她鸡皮疙瘩顿起。 她终于忍不住，示意了一下地面：“这不正常吧?” 路央祁往地上看一眼，又抬头，表情没什么变化：“对你，很正常。” 莫语脚步一顿，一看地上的虫忙又迈开，不敢有所停顿：“什么意思?” 路央祁没作声，忽地释放身上的法力，金色流光在两人之间盪开，形成一个小小的包围圈。 地上的虫蚁立马光速撤退，退到圈外后，路央祁又释一些法力，包围圈范围再扩些许，虫蚁继续后退，一会儿后竟开始散开，似发现再没有能吸引到它们的东西。 “虫类大部分喜阴，你身上阴气重，自然都奔着你来。” 说着一顿：“不过也太重了些，照这样下去能成活靶子，江锦没教你收敛气息吗?” 莫语摇头：“没有，大概透出的不是鬼力就没想到这层吧。”说着语气中带了点自嘲。 随后话锋一转：“书上倒是有方法，记载用的字太古老了，没完全看懂，自己琢磨只能收敛一点点。” 说着按照自己参透的方法把气息往回收，果然只有一点点，严格来说略等于无。 路央祁侧头瞄了她一眼，看到她微撇了撇嘴，说不上是无力还是无奈，思考片刻收回目光：“天眼遮住了吗?” “嗯。” “放出来。” 莫语不明其意，但也照做了。 路央祁又道：“看好。” 莫语才一转头，看到他忽而收起释出的法力，周身气息也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收敛，本来靠近就能感受到的气息越来越弱，很快全然消失。 而透过天眼能看到法力流动的形式，莫语发现这方法并不复杂，相当于把力量高度凝聚起来，流回本源处——丹田。 然而它也有些不同：“这和书上的方法不一样。” 一边说却也一边跟着试了，显然并没有在意一样不一样，反正有一样学一样。 “书上记载的是收敛气息，只有气息，遇到像你这种天眼全开的人一样暴露，为什么不一步到位?” 路央祁答着，感觉到一旁阴寒的气息开始往其源头处收拢，暗忖着动作还挺快。 然而很快莫语发现这方法不复杂却也不简单，气息收敛到一半不动了，丹田处隐隐发痛。 第176页 路央祁感应到这停顿，瞄了她一眼：“丹田力量太弱，要多练。丹田是力量之源，不仅孕育，也能储藏，把它想像成海，海纳百川。” 莫语听着，随着脑海里的想像又是勐一提力，力量又往里收了一些。 之后就再没这种力气了。 不过方法有了就不怕学不到位，莫语也不着急，就这样保持着往前走。 周围的虫类果然没有先前那样对她“倍感兴趣”，毛骨悚然的感觉消退了些，两人的步子也快了些。 一段彼此无言的安静路程。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天色渐暗，两人终于按照地图的指示走到两座紧紧相连的大山之前。 路央祁在山前停步，低头看一眼手上的地图，看到这里已经是地图上的边缘区域，再往前就没有任何指示了。 他抬头直直看向两座大山之间所留的唯一一条山隙，思考片刻，发了一道法力从山隙间穿去。 金色法力如剑一般疾驰而去，眨眼不到消失在肉眼可见范围。 路过之地留下阵阵凌冽的风，地上和山壁间的植物被颳得簌簌作响，剧烈摆动。 莫语猜想他在探路，一言不发跟着等，一会儿后法力引起的动静渐渐消停。 又是片刻过去，路央祁突然把地图收回，指了指那条山隙：“穿过就到了，小心点，走。” 莫语举步跟上。 这条山隙不宽，仅容得下这两人通过，但并肩而行还是比较侷促。 莫语便走慢一步和路央祁错开，同时提着十二分警惕注意着四周，谨防发生突发情况。 她能感觉到这条山隙越往前寒气越重，是一种不属于深山老林自然而成的寒气，而是某种力量散发出来的阴寒。 她举目望去，却看不到山隙的尽头，只有越来越暗的前方，似一条通往巨兽腹中的咽喉，吞噬着万物。 两人因为要留意周围，走得不快，显得这条山隙更为狭长。 而两人走没到多远，前面已经完全看不到光。本来外面就过了日落时候，再身处被巨山和山壁草木遮挡的山间，这条路黑得完全剥夺了视觉功能。 两人很快拧开手电。 然后莫语发现路央祁基本等同于空手而来，却能不时“变”出一些东西，她不禁看着他的背影沉思。 而黑暗吞噬的时候，除了手电能照亮的有限区域，其他地方依旧暗如浓墨，由此视觉以外的感官就变得加倍放大一般敏感。 莫语逐渐听到两人前行脚踏碎石的声音、山风穿过山隙的声音，和风轻扫山间草木的声音。 又渐渐地，她开始听到隐藏在两旁山壁上，那细细碎碎、窸窸窣窣，如同耳语一般轻细的某种摩擦声，似是某些粗糙的皮肤在石面上蠕动的声音。 沙沙——沙沙—— 莫语慢慢屏住自己的唿吸，将其调整到最轻最缓，轻到一片薄膜放在鼻尖可以纹丝不动。 同时慢慢把手背到身后，轻轻挑起下衣摆一角，握上插在腰后刀夹的匕首刀柄。 她正要提醒路央祁，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前者腰板笔挺地走着，每一个步伐落脚得毫不犹豫，丝毫不为周围环境所动。 他甚至连才进来时的谨慎也没有了，直挺挺地往前走，照在地上的手电筒光稳定得一丝抖动也没有，好似前方是康庄大道，毫无阻碍，闭着眼睛都能平稳地走到终点。 莫语走着走着，又细细听了听迴荡在山间的脚步声。 随后她勐然停步，两眼微眯，握着匕首的手一下收紧，蓄势待发。 第206章 花蛇之境 后方“嗞——”一声，有什么东西疾驰而来! 莫语抽刀的同时勐地下蹲，那挟带着势不可挡攻势之物从她原先颈部的位置飞驰而去，直扑路央祁后背! 莫语冷眼看着那道花色残影划过半空，袭向前人，路央祁仍然毫无反应往前走，莫语也没有一点动作，眼睁睁看着那道残影从路央祁后背穿过，啪嗒一下坠地! 路央祁的身影几乎在花色影子触碰到的同时，凭空消失。 莫语的猜测得到证实——那是幻影，本人早就不知何时悄无声息被转移了，这个地方恐怕也不是原来的地方，要么是幻境，要么是什么能让把人分开的法阵。 人是假的，那飞袭的玩意儿却是真的，落地后一个圆滑地转身，嗞嗞吐着猩红的蛇信子又往莫语处爬。 在莫语手电照射的扇形白光下，花蛇的蛇身鲜艷得像在发光，色泽纹路美艷不可方物。 然而越美的事物越挟带剧毒，这蛇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对象，它的移动速度极快，眨眼又到莫语跟前，身体一个腾空直袭莫语脸面! 与此同时又是两个破空声从后方袭来，莫语高度集中注意力，在眼前花蛇腾空一剎那挥刀而下，对准花蛇头部一刀! 匕首刀刃直竖，从花蛇嘴部到眼部直直贯穿，插入地下黄土，莫语借着匕首入土之力及腿部力量迅速前翻，后继扑来的两条一模一样的花蛇扑空落地，片刻不歇又往莫语面门蹿! 而莫语在花蛇落地之时也已落地转身。 同时手电往她前翻时瞅准的一个突出上斜的石块上放，空出两手齐齐又从背后抽出两把匕首，在花蛇蹿到跟前时极速一插，一刀正中蛇头，一刀稍有偏差却也堪堪钉住了花蛇的嘴，让它再也无法张开。 这时花蛇的蛇身还在剧烈甩动，莫语抄起两旁的两块石头狠狠往蛇身七寸处一砸，蛇又挣扎了一下，逐渐无法动弹。 收拾了两条花蛇后，莫语松开握石的手，整个人早已发了一身虚汗，手都是抖的。 在这种完全没有防护下面对毒蛇她也是第一次，刚才那刷刷几下全靠早已养成反射条件的肢体反应和保命的意识催动，现在缓过神来，她才开始心惊胆战，为刚才的一切后怕不已。 然而她喘息不过片刻，山壁间又响起蛇类爬行的声音。 爬行的速度很慢，即便莫语背对着它们，也能从那声音想像到后方几双幽冷的蛇眼正在虎视眈眈盯着自己后背某块区域，寻找最好的位置和时机，给予她致命一击。 她立马收心凝神，屏起唿吸，小心翼翼把手探进上衣口袋，摸到手机，靠着日夜使用积攒下的手指记忆按开手机的手电功能。 潜伏的蛇还是没有动静，莫语按捺住自己要爆炸的心跳，迅速把手机拿出口袋往前方低空一抛，手机背朝上落到手电光圈以外的区域，顿时多了一片被照亮的地方。 与此同时身后阴风突起，莫语两手握着钉上蛇头的匕首前翻并拔刀，几乎与身后的毒牙擦着衣服布料过去。 落地后后方风声未断，她一刻不停蹬腿起身，身体借势如一只飞豹斜窜出去，随后右手压着匕首往地上一撑，借力在空中翻身落地。 回身之时刚好袭击的两条花蛇也落地再腾空，紧咬而来，莫语看清二蛇方位，低头矮身凭着感觉挥动两把匕首在空中狠狠一划，两条花蛇拦腰而断! 身体断开的蛇却还在蠕动，莫语回身瞅准了方位手一抖，匕首齐齐破空而出，斜着贯穿蛇头钉入土里，她迅速又从身后抽出一把匕首，同时后退拔出一开始钉上蛇头的匕首，两刀横在身前做防御状，大气不敢喘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第177页 此时周围都开始簌簌响动，仿似下起倾盘大雨，那躁动的声音迴响在狭窄的山隙，竟如惊雷一般令人头皮发麻! 随后接连不断的“啪嗒”声砸到地面，莫语能想像千万条滑蛇落地，向自己靠拢逼近的场面，而这场面不到两秒就成了真，在莫语手电筒和手机光线照亮的一片区域中，无数花蛇汇聚而来，宛如一层色泽斑驳的妖异浪潮正在向自己吞噬而来! 莫语脑袋嗡一声炸响，脑袋一片空白! 密集的花蛇逐渐也爬上她的手电和手机，那仅有的光芒一点一点被滑腻的爬行动物遮掩吞噬，莫语有一瞬间站都站不稳，手上的匕首险些脱手而落。 她毫不犹豫一口咬上舌尖，剧痛和铁腥味令她瞬间清醒，一眼瞥见地上仅剩的光亮中，那满地一模一样的花纹。 等等…… 一模一样的花纹? 莫语仔细一看，果然每条蛇身上的花纹全然相同，就连位置和纹路的形式距离也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产物! 她的头脑瞬间清明，如有一支飞箭划开脑海里的迷雾，也划开正被侵蚀的黑暗，莫语看到原先被蛇身覆盖的两个光源直直透过蛇身，一如当初照亮这一片区域，而从光源上“经过”的花蛇身体通透，俨然就是一个没有实体的“投影”。 所以蛇也是假的，是幻术! 莫语看一眼之前“钉”着的两条花蛇，果然半点蛇影也没有，两把匕首无故插在土中，露在土外的刀身冷冷反射着白光。 确认这些景象全是虚幻的莫语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掉以轻心，生怕幻术也有伤害，马上收了一把匕首空出一只手，先是凝了一把鬼力，想想又收回，凝上自己的灵力，往最接近自己的一堆花蛇发去! 灵力冲击之处花蛇散作青烟消失，莫语马上收起另一把匕首，对着两边包抄的花蛇连发数道灵力，清空了身前的一大片区域。 她迅速思考这到底是幻境还是阵法，又该如何破除，趁着其他“花蛇”没有爬过来前迅速收起地上的匕首和手机，又去捡起石上的手电，随后一边顺着山隙前方走，一边用灵力消灭路上的花蛇，同时放出天眼查探周围的情形。 然而天眼一开，她就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道散发着幽绿萤光的屏障，张开在本就不大的山隙之间。 第207章 灵蛇 已经能可看破江锦布在不语楼密室的幻境的莫语，一眼看出这也是幻境，她当然知道如何破除，抽出一把匕首凝了一道鬼力在刀尖，对准屏障上的一处较为薄弱的缺口一甩而去。 匕首挟带着鬼力扎到屏障上，屏障轰然碎开，一路不断的花蛇同时消失得干干净净，山隙之间恢復宁静，静得能听到莫语细微的唿吸声。 随着屏障消失，她看到就站在屏障前方的路央祁，双手环胸靠着山壁，手电被他斜握在手上，照亮他自己所在的一小片区域。 他在莫语破开幻境后侧过头，按了按另一边手上的手机，之后一双冷眼看向莫语：“五分钟，你对幻境的警觉力有待加强。” 莫语瞬间眉蹙成峰：“你早知道了?” “嗯。” “只有我中招?” “那倒没有。” “出来就一直等着?” “嗯。” “能看到幻境的场景?” “嗯，包括你为了试我真假，不惜放毒蛇在我背后偷袭。” “……” 莫语突然闭了嘴，别过脸没有吭声。 路央祁微眯着眼，内有寒光迸溅，还夹杂了隐隐不满与怨怼：“你也不怕我是个真的，还没到地方就让蛇给一口毒死了。” 莫语这才回过头来，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道不以为然道：“走路没声儿、手电筒端得四平八稳纹丝不动、进来时处处警惕走一半回到自己家似的人，怎么可能是真的?” 说着一顿，也环起胸道：“就算是真的，我能发现能躲过的东西你躲不过，我猜你宁愿被蛇毒死。” 她的回答不紧不慢，字字笃定、铿锵有力。 声音是独有的软绵，却清冷似山中流淌卵石间的浅溪。 看着对方的眼神也一片坦然，仿佛说的就是世间真理，路央祁无言听着这义正辞严的话，看着那张理直气壮的脸，眼里的冷光愈发凝集，眯狭的眼里似有冰刃蓄势待发。 然而半晌却是无所谓地勾了勾嘴角，摇头：“你分明是记仇。” 莫语眼瞧地面不置可否，但脸上表情分明写着：也算个理由。 但很快她勐地收起玩笑般的神情，眉一拧，下一秒已经从背后抽出匕首同时转身，对着山壁间飞窜而出的蛇头刺入! 千钧一髮之际，有一手搭上莫语肩头把她往后拉，另有一手扼住她直刺而去的手，用力钳制住。 同时一个冷如冰渣的警告在她的头顶响起，所向的对象却不是她：“蛇老。” 那盘踞在山壁上比手臂还粗、已经探出半身在空中、散发着浓烈腥臭的蛇信子长长探出的花蛇骤然于空中顿住，莫语能看到那双寒针一般的蛇眼直直钉进自己眼眸，锁住那悬于一线的生命。 随后那花蛇蛇头一晃，杀意迸射的蛇眼忽而变得圆滑。 它身形一动啪嗒一声坠落地面，哎呀了一声，昂着蛇头对路央祁道：“老身没想着吓唬小姑娘，就想和她打个招唿，没想到她警惕性这么高，反倒把老身吓坏了。” 路央祁手松开，把莫语还紧握着匕首的手放了，又把她往旁边拉一些，和盘起来能占一人面积的花蛇拉开距离。 莫语花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到这花蛇不仅能听懂还能说人话，又怔怔不知该作何反应，匕首还是紧握在手上，以疑惑的眼神看向路央祁。 后者指指花蛇道：“这是修炼得道的灵蛇，刚才的幻境就是它布下的，它不会害你，不用紧张。” 莫语心想刚才那阵突袭的风凌厉似刀，哪里像不会害自己的模样，握刀的手松弛下来，却还是没有把刀收回，只垂于身侧。 花蛇看她贴着手腕的匕首，讪笑道：“是啊，是啊，姑娘你一回头就拔刀，老身吓了一跳下意识反击，姑娘你别放在心上。” 莫语这才发现花蛇一直自称“老身”，声音却是孩童般稚嫩清脆，不由多看了它一眼。 随后看到这花蛇体内是一身幽绿色的充沛灵力，而体外纹路和刚才所遇的幻境花蛇如出一辙，只是型号大了一号，看来这些幻境果真出自它手。 但她最后还是没说话，点了个头就静静站着，等着后续安排。 花蛇眼见她没吭声，感觉是个不喜言谈的主，也就不再和她多说什么， 蛇头转了个弯看向路央祁：“方才只打了招唿，来不及细问，不知路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故?” 路央祁垂眼直视着它，没有要逶迤客套的意思：“此处是通往后方云翳山的必经之路，蛇老驻守在这里，恐怕能猜到我们来这儿的原因。” 第178页 花蛇略微一愣，一阵讪笑。 “路大人这话……” “既然没有存心刁难，想必不是不能走的路，不如彼此坦诚，开门见山——劳蛇老将云翳山近况如实告知。” 花蛇轻咳两声，听起来有些尴尬。 眼睛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好一会儿后才又轻咳一声道：“路大人恐怕误会老身了，老身之所以驻守此处，纯粹因为此处灵气充沛，适合修炼……” “怎么蛇老觉得我看不出你体内那颗不属于你的灵丹么?” 花蛇顿时蛇身一颤，紧张兮兮地看向路央祁。 看了半天大概看对方没有要发作的意思，这才又战战兢兢赔笑道：“这个……这个是……” “这个是你从云翳山得来的加持修为的丹药，你承了云翳山的情，所以不想出卖它们，我的解读对吗?但又耍耍花枪就把我们放进来，是想走个形式好待日后撇清关系。既然如此，我猜蛇老还是希望我们介入此事，那就不必再做表面功夫了，这附近没有东西在监视，你直说无妨。” 花蛇吐了吐蛇信子，深深看了路央祁好一会儿，最后长嘆一口气。 随后蛇尾一摆，身体转往山隙另一头的方向。 莫语看到花蛇体内的灵力有一瞬波动，随后整条山隙从入口开始，两侧山壁接连燃起一团团荧绿色的幽光，一路照亮至前方。 花蛇率先走在前方，边走边道：“请二位先随老身来吧!云翳山地形诡谲、机关满道，二位自行摸索恐怕颇费心思，就让老身送二位一程。” 第208章 云翳山的异况 花蛇很快把两人引到山隙之外，顿时错综复杂的山路呈现在两人眼前，别说有没有阵法机关，光是摸清楚正确路线就需要花费一番精力。 此时天色全暗，却有漫天飞舞的萤火虫明暗闪烁，照亮了一方天地，这是高楼遍布的城市再也无法窥见的奇景，纵然两人一蛇行色匆匆，此时也不免驻足，举目遥望。 之后莫语把刚好就插落在出口土地的匕首拔起来插回腰后刀夹，再启步，花蛇将两人引上其中一条岔路。 边走边道：“这是唯一一条直通云翳山而没有阵法机关的路，其余无论走上哪一条，必定少不了一番消耗方能通过。 也幸而有这样的通道存在，否则老身会建议二位天亮再来，毕竟夜晚行动诸多不便，徒添风险。” 两人在后方听着，不作反应，默默跟随，观察四周情形。 莫语感觉随着自己前行，前方的阴寒之气愈发沉重，一是深山夜里必有的阴寒，一是在先前感受到的属于某些力量的阴寒。 而四周安静得如同幕布背景，一切声源仅在两人和前方花蛇的身上，就连这数量惊人的萤火虫也没有发出一星半点声音，忽明忽暗忽远忽近，变幻闪烁，似无形之手不断在上面泼洒亮黄的萤光粉末。 她还在为这不寻常的安静而困惑时，花蛇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不知路大人对云翳山的了解有多少?” 路央祁收回在远处观察的目光，道：“一方仙境，奇兽云集。” 花蛇低笑一声，听起来也很是认同这个回答，又问：“那不知路大人是收到了什么样的消息才会亲自过来?” 想想又补充一句：“毕竟老身修炼的同时替它们守护这唯一入口也有不少年头，除了偶尔误闯的附近村民，再没有其他人入内，更何况是通过入口。” 路央祁沉默了片刻才回答它：“是八方结界的感应。” 花蛇微愣，语带疑惑：“八方结界?” 路央祁显然不想过多提及，只应了声：“嗯。” 花蛇显然也意识到这层，自觉地跳过这个话题：“路大人果真神通广大。” 见得不到回应，尴尬地轻咳一声，连忙转移话题道：“那不知路大人对魔修可有看法?” 路央祁的脸终于有了淡漠以外的表情：“魔修?你的意思是它们有魔化迹象?” 花蛇连连重咳几声：“这个……老身只是好奇一问，不代表任何影射，路大人万万不可误会。” 路央祁狭长的眼睛微眯，盯了花蛇的背影数秒。 直到花蛇感觉嵴背快被那眼神冻成一片冰，路央祁才移开目光，单纯探讨交流般道：“不知蛇老又是什么看法?” 花蛇松了一口气，显然对这种方式更为受用：“传闻魔修对中低层级修为的对象有更快的提升速度，方式也更易上手。” 路央祁点头：“但一有失误，失智反噬也不容小觑。” 花蛇连声附和：“没错，并且若是身处类似于云翳山这种可与仙家之地媲美的灵气之境，魔修到了一定程度，定会十分吃力，提升反倒被压制，逐渐又被以正法修炼者赶超。” 路央祁眼内的寒光更甚，凝成一道刺骨的针，直对前方阴寒之气最为浓烈的地方。 随后他一句总结：“所以想要摆脱压制的困境，就要从里面出来。” 花蛇苦笑：“若是脱离者心怀不轨，将是世间一大祸事啊。” 简单几句对话，听似没有指向的探讨，其实已经把云翳山的异状交待清楚了。 花蛇的立场也摆到了明面：不会眼睁睁看着异状发生，但也绝不会过多插手此事。 恐怕这里面还有令它忌讳的势力或力量，这才什么都拐弯抹角、含煳其辞，三分露七分藏。 忽然间一人一蛇的交谈戛然止住，各自陷入沉默。 而对他们是一种想法，莫语自己又是另一种想法。 从这寥寥数句谈话不难听出重点，莫语惊讶于这份委託竟然涉及到魔族力量。鬼界的种种她还没能完全应付，这次又来了个全然陌生的领域，她有点吃不准这次决定的好赖，更不知道这身通常能在关键时刻保命的鬼力，这次还好不好派上用场。 不过想想力量应该都是相通的，再说这次本来就打算以提升灵力为主，起始点怎么着都是一样，她很快放下无谓的担忧，见一步走一步。 这时她忽然发现周遭的光芒更明亮了，诧异抬头，看到漫山遍野的萤火虫竟然都汇集到四周。 花蛇也发现了这个异象，疑惑地观察了一会儿萤火虫的飞行轨迹，惊现它们竟然在向一直跟在一旁一声不吭的莫语靠拢。 它这才想起这个来路不明的女生，想到她在幻境中的种种表现，不由又观察了她几眼，这才调头问路央祁道：“这位小姑娘是?” 路央祁看了莫语一眼：“来协助的。” 花蛇略有惊讶：“路大人还需要协助吗?” 更忍不住一双蛇眼在莫语身上不断打量，好半晌还是看不出哪里有协助路家人的资本，不由感嘆道：“姑娘真是深藏不露啊!” “……” “……” 莫语有点尴尬，路央祁则无言以对。 花蛇没有察觉两人的微妙反应，还继续道：“我观姑娘的力量，主要使用灵力而不是法力，应该不是路家人吧?” 第179页 “不是。” 两人反应都飞快。 花蛇点点蛇头又道：“姑娘破除老身幻境时所用的鬼力确实不凡，世间能同时拥有双力的人不多，姑娘还有如此高超的武艺，真真是女中豪杰!就不知姑娘修的是何术法，又出于哪个名门?” 莫语感觉自己的表情有点僵硬：“我……一介凡人。” 花蛇又震惊了：“怎么会是一介凡人?姑娘真是谦虚了，看来是老身唐突。那再斗胆一问，姑娘是特意为了吸引这些萤火虫照明，才将一身气息释出的吗?那真是一个好招，老身我就想不到这点。” “……” 莫语默默低头捏了捏眉心，有点想在这条花蛇眼前消失。 正自尴尬不知应对时，路央祁淡淡的声音传来：“嗯。” 听起来像在为莫语解围，但莫语从他那收尾的一丝微颤中听出了笑意，顿时指关节捏得嗒嗒直响。 第209章 山前瘴气 这条路果然顺利，谈话之间已经能隐隐看到前方笼罩着氤氲青雾的苍翠巨山。 这时花蛇突然停下，对路央祁道：“路大人，云翳山边界已有小兽出没，老身实在不便靠近，接下来恐怕不能带领二位前行了，望大人与姑娘见谅。” 路央祁理解，便一拂手让它回去，待花蛇的身影不再，两人才继续启步。 同时路央祁设了隐身术隐藏了两人的行踪，让接下来的路程更有保障，隐藏行踪的两人也无需走得太过小心。 相对无言又走了好一段路，终于云翳山的全貌展露在眼前。 莫语原以为云翳山只是一座比较巨型的山峰，没想到这被散发莹莹光芒的雾气笼罩着的，是一重又一重巍峨的山峦，沛然灵气扑面而来，带着山林独有的清香和寒气，却没有普通山林那般凌厉的寒冷，轻轻浅浅、如纱似雾，温柔地包裹在周身，令人感觉如沐春风。 此时近了这山，莫语倒感觉那些阴寒的气息减弱了，被那高度凝聚在山周围的灵气所掩盖。 而不知道是不是自身也有灵力的缘故，靠近这里莫语感觉浑身无比舒畅，神清气爽，再加上眼前可谓世间难寻的壮观美景，莫语不得不承认路央祁和花蛇对云翳山的评价极其贴切，而且再也没有更加准确的词彙能可形容—— 端的就是一方仙境。 而这时莫语发现跟随自己前来的萤火虫不知在何处就已止步，此时两人的照明全靠云翳山“雾气”的萤光。 莫语观察了一会儿那雾气，问：“那层就是你所说的瘴气吗?” “嗯。” 莫语由是明白，却也觉得这般仙气十足的雾气不该以“瘴气”形容，但这到底不是自己能管的事，她转移目光，极力去看瘴气里的山林景象。 里面的事物在夜里极难看清，那层萤光似乎是一层保护光，照亮外围却照不透内里。 莫语看了好一会儿还是看不到里面的景象，只能借着向外的光源看到瘴气外围散落了一些花白的骨架，体积大小不一，却几乎都比人类骨架庞大。 看骨架的构造，她确定这些都是四足的兽类，马上想起路央祁所说，山里的奇兽离开瘴气便无法存活。 但她没想到这个“离开”好似只有一步距离，这些兽类无一不是贴着瘴气外层倒下，看那个个蜷缩的姿态，感觉这过程也不是一般痛苦。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山里忽然传出一声兽吼，与此同时那阵阴寒之气倏忽加重。 两人同时警惕，路央祁迅速捏了个印契加强隐身术的效能，又设了小小法术锁住莫语的气息不外露，片刻后看到瘴气边缘有一阵波动，似是被什么搅动起来，随即一只看不清模样的庞然大物从里面冲出，却才探出个头就哀嚎一声，停住脚步不动。 莫语借着萤光，能看到那通体发黑、散发浓烈黑气的兽类头部迅速冒起白烟。 就像被人用一盆腐蚀性药剂当头泼下，不到一会儿整个头部“瘦”了一圈，那巨兽不断哀嚎，同时伴随白烟越来越盛，一阵难以言喻的恶臭迅速传开，莫语不禁捂住嘴鼻，不想让这种令人作呕的气体传入鼻腔半分。 最后那巨兽大概忍受不住这份痛苦，勐地一甩头，一步一摇晃地退了回去。 之后是某种重物轰然倒地的声音，莫语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也就无从得知具体的情况，但从落地的地点猜测应该是那巨兽回去之后就紧接着昏迷了。 看到这个场景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一阵子都很沉默。 片刻后路央祁才打破沉寂道：“确定路线就行，今晚先回去吧。”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转身，莫语便也转身跟上。 没走两步路央祁突然问：“你身上有储物法器吗?” 莫语摇头，问储物法器是什么。 路央祁道：“顾名思义，存储物品的法器。储物法器不大，多是锦囊、戒指、腰带等可随身携带的轻小物件，但里面会有广阔空间，通过固定的术法可把现世的物品转移到空间里，随身携带又不占地方和体力。” 莫语很快明白之前路央祁能不断“变”出来东西，一定就是这储物法器的功能。 这时路央祁又道：“刚才你也听到了，这山里的奇兽可能有魔化迹象，如果所言属实，这次任务会更艰巨，因为魔化的兽类极难降服，更何况是这些一直生长在灵气之境的兽类。 到时候恶战难免，你带着东西不好行动，还是换个储物法器方便一些。回头我给你一个并教你使用，意识传声你会吗?江锦教过吗?” 莫语耸肩：“不会。” 搜颳了一下记忆，也确定自己还没从书上看过相关的术法。 路央祁便道：“回去一併教你。还有隐藏气息的方法，有速成的，维持时间不长，但还是掌握了好，以备不时之需。复杂的那些先让你知道方法，有时间自己练，成不成看你自己了。” 莫语对此没有任何意见，甚至是欢迎至极，便一口应下。 就在这回程的路上路央祁便开始边走边传授功法、解释原理。 莫语几乎一遍记住，意识传声更是当场学会，试了好几次确认没有障碍，紧锣密鼓又去学下一个术法。 由于记住了路线，回程花费的时间少了许多，很快两人就又回到那条山隙，在花蛇亲自的带领下通过山隙回到村庄借住地。 路央祁给了莫语一条项鍊，上面是辟邪的玉石，还有储物功能，教会她如何使用后看她把明天进山必备的物品和一些灵符法器全部转移过去，又把回来前就学会的隐藏气息的方法又巩固了几次，之后把复杂的那几种方式、灵符法器的使用方法也过了一遍，之后就各自分开休息。 临在莫语关门的时候，路央祁再次提醒她，一定要锁好门，时刻警惕。 莫语感觉这提醒不是随口的象徵性的提醒，看了一眼那个已经沉睡的村庄，答应过后关了门，拉了一把椅子斜卡在门后，这样任凭谁推门椅子都会倒下，发出不小的动静。 第180页 之后她又检查了旁边的小窗，锁好再拿行李箱放在桌上挡住，这才躺回床上。 第210章 送花 此时已经将近凌晨，晚风凌厉。 莫语躺在床上没有马上睡去，运转双力练习了一会儿，尔后想起早先说的丹田之用，又琢磨了一阵。 片刻后手机震动，一看是温凌，莫语找了个信号好些的角落接了电话，亲口又对温凌报了平安。 温凌说话间无不流露担忧，还有那想极力隐藏却隐藏不住的疲惫和懊悔，莫语听在心里，却知事已至此无路可退，什么也没有说，也不想再去追究什么。 于是对话一如既往的简洁淡漠，很快两人的通话结束，莫语挂了电话，又是一通来电紧接着打入。 莫语看到来电显示屏上的备註，这才想起刚到这里的时候给赵月茹发简讯，她几乎秒回了一长串问候，还让自己闲下来了给她电话，结果答应是答应了，一忙活回头把这事给忘了。 只得连忙按了接听，对面赵月茹的娇笑声传来：“又把我忘啦?刚和谁打电话呢?阿姨?” 莫语轻笑了一声，回答她是，又说了刚刚才闲下来。 赵月茹在那头嘆息，连说莫语真不容易。 片刻后似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问：“你住的地方真的是村庄吗?没事吧?有没有危险?……你好歹女孩子家家一个人，有没有人欺负你啊?那位侦探，不对，法师先生呢?看起来很兇人不坏吧?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啊!睡觉不能掉以轻心的……” 莫语静静听着她说了一长串话，气都没喘半分，好不容易才听她说完，无奈笑笑道：“我知道，没事的。” 赵月茹这才放心了些，又嘆了一口气。 莫语察觉她今晚嘆气的次数有点多，语气也是真的愁，便问：“怎么了?” 赵月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这才道：“和男朋友吵架了。” “还好吗?” “嗯……欸你不应该先问发生了什么吗?” “我不八卦，你想说就说。” 赵月茹轻笑了一声，带着些许落寞和无奈。 莫语听到她好似往哪里走了几步，之后听到话筒边传来唿唿的风声：“今天有人给我送了一束花——玫瑰花，上面什么也没写，就写送给我的，我还以为是男朋友送的，就去问他了，结果他说不是，还吃醋，我俩就吵了一架。” 她说着，声音愈发委屈：“我也不知道他吃的哪门子醋，我又不知道是谁送的，我要知道也不会犯傻去问他啊!搞得我到处和别人勾三搭四一样!而且我现在也不和他以外的异性来往了，我这么乖他还怀疑我?! 而且他还说，我最近天天泡健身房拳房，约我我也不出门，说我身材练得那么好也不知道给谁看，哇，简直是直男!我说了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他偏不信，说我肯定联合你骗他呢!真是气死我了!” 莫语听着，感觉到她是真的有滔天的委屈，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情侣间的问题从来只有当事人可以解决，莫语想想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就听赵月茹发泄。 好在赵月茹的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自己吧嗒吧嗒说了一阵后，整个人就又变得欢快了，见莫语沉默，她玩笑道：“我说小语，这花别是你送的吧?” 莫语哑然失笑：“我没事送你花干嘛?你也碰不得花呀。” “就是!”赵月茹的火气又嗖一下上来，“送东西也不了解一下，送的什么鬼?我差点又过敏躺医院了，幸好跑得快!” 这时莫语似想到什么，问：“花送到你家吗?” 赵月茹马上答：“嗯嗯，让花店的人直接送过来的，老大一束，也不知道怎么知道我家地址，我没几个朋友知道我家地址呀……天啦，这么一想有点可怕!” 莫语沉思片刻，轻声道：“你问问身边的朋友吧，都没有这人的话，还是小心一点，防身的东西要带好。” 赵月茹连声答应，忽地又开心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决定了，在你没回来之前我不出门，就在家练拳! 我买好拳套和立式沙包了，以后你就是我的私教，快说多少钱一小时?我办年卡打折吗?” “免费，包教会。” “哇塞!那还有什么免费包的吗?我全办了一次性占完你便宜啊!” 莫语被她逗乐：“就你最皮。” 赵月茹得意地吃吃笑，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然后又嘆了一口气，大概是真的心情不好，随后便听到她又开始走动，电话里传来推拉门的声音，随后耳边的风声减弱了。 莫语猜她回到了室内，也听得她放低了声音说：“好啦好啦我不皮，大半夜了你也累了吧?我不打扰你了，好好睡觉好好干活，一定要完好无缺回来啊!” 莫语眼看时间确实不早，便也应承下来，还让赵月茹别太难过。 赵月茹也答应得十分爽快，之后又叮嘱了一长串事宜，听得莫语哑然失笑，好不容易那边才彻底“嘱咐”完，依依不捨道了晚安就要挂电话。 莫语也道了晚安把电话挂掉，手机拿去充电。 但刚插上充电线，她勐然听到屋外传来细碎的声音。 她放手机的手一顿，侧过头细听起来。 好似是有几个人从远处走来，在屋子附近停下。 随后有谈话声响起，听声线应该都是男性。 他们都压低了声音说话，而莫语所在的屋子是石砌房，不似城市楼房那般隔音效果好，但多少会过滤掉一些声音，加之那几人离房子还是有些距离，说话用的又是方言，莫语听了半天还是听不仔细。 她所了解到的乡村人民生活普遍枯燥简单，日常起居也就偏早。 晚上回来时才**点光阴，村里大部分人家已经黑灯瞎火一片寂静，她不知道怎么还有人半夜三更出来，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干些什么。 最后她还是留了心眼，屋里的灯开着没关，躺到床上继续练习。 直到她听到交谈的声音逐渐减小，最后伴随着远去的脚步声消失，她自己也困意渐浓。 确定屋外已经没有动静，她才裹了一身被子，面对着门口闭上眼睛浅浅睡去。 第211章 入山 次日清晨，曦光遍洒大地。 早起的两人收拾过后，吃了点压缩饼干就出发。 依然是那条山隙，花蛇无比热情地迎接了他们，带着他们通过狭窄的通道。 白日的山路和晚上截然不同，映入眼帘的光景也大相迳庭。两人走上记忆里的那条路，依然很顺利地走到云翳山前。 阳光下的云翳山瘴气不再散发萤光，但那天青色的色泽依然如同妙龄少女的轻纱，随着山风在山间氤氲荡漾。 走到山前路央祁只停顿了片刻，便举步入内，莫语这才意识到有何不妥，跟在后面问：“直接进去?” 路央祁点头：“云翳山不是什么禁地，不时会有修炼之人进去採集草药，利用山里的灵气促进修炼。只要来人不多，也不是来捣乱的，双方基本可以和平共处。” 第181页 “那昨晚……” “是担心已经有兽类跑出来，在附近埋伏。结果你也看到了，这层瘴气还是有保障的。” 莫语由是明白，再不多问，跟着走进那层迷濛的瘴气。 云翳山里的清凉更甚，有一股独有的芬芳瀰漫在空气之中，似是花香，又似独特的木香，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一进去莫语就感觉昨晚那种舒畅的感觉又上来了，像有一股灵动的清泉灌入体内，流通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使得身体舒爽通透，精神畅快。 莫语察觉到自己的灵力也在翻涌，有点躁动的意味，她想到路央祁所说的不时有人进来利用山里的灵气促进修炼，顿时有些蠢蠢欲动，但是担心会引起变数，生生把这股冲动抑制下去了。 路央祁进去后直挨着瘴气层往侧边走，莫语认出那个方位，是昨晚那只想要冲破瘴气层的巨兽倒下的地方。 她在后面跟着，走了没多远看到前方绿草茵茵的一处凹下了一片，那里的草被压得几不成形，草上还有一滩滩干涸发黑的血迹，混着草的汁液晾在风中，昨晚闻到的恶臭再一次传入鼻腔。 那应该就是昨晚的巨兽留下的痕迹了，路央祁走到草坑边蹲下，毫不计较那阵臭味，伸手摸上最大的一滩干血。 莫语站在他身后默默看着，看他凝神片刻，应是在感应什么。 一会儿后他把手收回，目光里已有瞭然，回头正想说什么，对上莫语等待的目光后突然又剎住话头，指了指那滩血迹：“你来。” 莫语眨眨眼睛：“我来什么?” 路央祁手指向下指指自己身旁的位置：“过来。” 莫语大概猜到他要干嘛了，看了一眼那散发着恶臭的草坑，嘆了一口气，走到路央祁身侧蹲下。 随后也不需要路央祁指示，自觉把手放在血迹上方释出点灵力感应，片刻后神色有些微妙，看向路央祁，眼里有些许不解。 自己的灵力接触到血迹上的气息，也有点点助长的势头。 但这和其他鬼力或灵力的感应结果不太一样，是同属于阴型力量，但区分于鬼力和灵力的她从未接触过的力量。 莫语想了想，问：“魔气?” “嗯。” “花蛇说的是对的。” “嗯。” 路央祁微嘆，举目看向逐渐拔高的山路，似是不想遇见这样的结果。 莫语环视了四周的环境一眼，突然看到草坑侧面，一个有巨石遮挡的角落也有一个相对小了很多的草坑，莫语看了看那草坑形状，看出是一个巨大的足印，便用手背拍了拍路央祁，向那个草坑示意。 路央祁往她指的方向看去，想了想，站起来提醒莫语小心，便举步往前走。 莫语走的时候往后方看了看，确定后方及附近都没有其他兽类，这才一步跨过跟前的大坑跟上去，沿着巨石后方那一步深一步浅的巨大足印走。 那只巨兽离开时显然伤口没有止血，每几步就有一大滩血迹混着草和黄泥滴干在路上，那恶臭附着在血液里面散发出来，搅得这附近的空气都不再那么清新。 两人一直顺着脚印往前走，那巨兽应也没有力气往山上爬，就一直顺着山脚附近前行，走了好长一段路也不见停下。 血迹越来越多，一滩比一滩面积大，到了后来像是从口中喷出来似的，满地都是狰狞的血液。 足印的距离也越来越短，应该是步子越往后就越难迈开。这中间毫无停顿，这让莫语有些看不明白：它好像一直在赶路，完全不顾恶化的伤势，这不太符合常理，尤其是动物，如果在受伤过重，附近也没有威胁的情况下，它应该第一时间停下来休整。 而这只巨兽好似誓死要走到某个目的地，好似前方有什么可以拯救它的东西，又或者附近有什么东西在追赶。 两人跟着足印走，又走了一阵子，终于在前方看到一只倒在路上的通体发黑的庞然大物，两人一下子剎住脚，确认附近安全，而倒下的巨兽也没有一点点动静，甚至连唿吸的幅度也看不到，这才把脚步放到最轻往前走。 两人谨慎地绕在巨兽前面走过去，本来还担心它没死，会突然暴起而攻之，但当两人看到它的头部和蜷缩到一处的腹部时，所有的担忧都不存在了。 这只体积足有两个正常人类大、皮肤如钢铁一般厚实而焦黑的兽类，头部已经只剩白得刺眼的骨头。 而那拼命蜷缩着的腹部被不知什么残忍剖开，里面除了已经凝固的血块和染满黑血的骨架，空无一物，内脏和腹部的脂肉全部消失，从那大开的口子能看到皮上遍布爪痕，看那爪痕的样子，应该也是某种兽类的爪子。 被开膛破肚的巨兽身上的臭味更为浓烈，几欲令人窒息，闻多了好似还有点眩晕，莫语感觉浑身不适。 路央祁似乎也受到这阵气味的影响，把莫语拉开一些，化了一道符随手一晃，燃烧的符纸散发出一阵檀香，将空气中的臭味扫除开来。 随着臭味消散，莫语才感觉昏眩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接着山里的清香取代进来，莫语终于缓过劲儿来，暗嘆就这不过五十米的范围，因着气味的不同，给人的感觉也如此不同。 路央祁看莫语没那么痛苦了，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根金色的香，手一晃香便燃起。 他把金香插在地上，带着莫语再度走到巨兽身前，检查这只巨兽的尸体。 第212章 是人是……? 兽身被掏得空空如也，除了骨头就是皮，一点多余的渣滓都没有留下。 头部的骨架也很干净，经过观察，莫语才看到这只巨兽的头部有三只角，体型和表皮与犀牛极其相似，她马上想起昨晚借着萤光看到想要冲出瘴气的那只巨兽，头上也长了三只长角，头部极像犀牛。 插在不远处的香即将燃尽，恶臭气体又开始蔓延，路央祁移开放在兽皮上感应的手，听不出心情道：“内丹没了。” 莫语从书上了解过内丹这个概念：所有具备功力的生物体内都会凝成内丹，就连吸收天地精华到了一定程度，从而自生灵气的植物也有内丹。 生物的内丹凝于丹田，是力量之起始，也是力量之终端。 而内丹不是狭义的某种丹状体，而是丹主整体力量的抽象概括，其形式并非一定，只是因为一般兽类对自身功力的掌控不如拥有完整意识思维的人类这般灵活，会惯常性让功力凝于一处不作调动，所以内丹用在兽类身上更为贴切，“内丹没了”的意思也一目了然。 这只死去的异兽身上确实没有半点气息，莫语把手放在皮上感应了一下，结果是风平浪静、毫无异状，比路上的血液还要干净。 路央祁的结论毋庸置疑，但内丹对练功对象十分重要，为了保存内丹不受破坏或抢夺，内丹周围会自生防护力量，外力极难触及，即便其主身亡，取下内丹也需要旗鼓相当甚至更高的能力，这并非是一件易事。 现下这只巨兽显然才死不久，功力会随着时间消散于天地，但不可能一夜之间消散完全，开膛破肚、内脏被啃食可能是兽类之间的捕食行为，但没了内丹，就不可能是正常现象。 第182页 内丹必定是被外力所夺。 莫语盯着这具死相惨烈的兽尸，一时间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半晌她问：“这里的兽类都有这么强的意识思维吗?会抢夺内丹?” 路央祁的脸色有些凝重，沉默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退到莫语旁边。 目光还是没有离开那死去的巨兽：“在这里生活的兽类受环境和先辈影响，几乎生来就有高于普通兽类的自主意识，修炼至一定境界甚至可以拥有与人类相当的智力思维，这不奇怪。 但云翳山被誉为一方仙境不仅因为拥有世间少有的美景，山里的兽类性情温和、相处和谐也是一大原因，如果把山中原生兽类归为一类，据我了解，它们只会捕杀从别处山林误闯进来的‘异类’，同类之间别说抢夺内丹，相互厮杀啃食的现象都不会发生。” 莫语马上明白问题所在，联繫巨兽的魔化现象，她有了猜测：“会不会是其他魔化的兽类所为?” 路央祁点头：“极有可能。如果我没看错，这只异兽和昨晚要冲破瘴气的那只一样——状似犀牛，头生三角——我们称之为三角犀。两者的魔气气息也相同，是同一只无误。 魔化的异兽内丹只对同样魔化的异兽有用，否则反而影响功力，所以这内丹不太可能被正常修炼的异兽夺走，这么一说，这些魔化的兽类不仅尝试从这里逃离，到外界寻求更适合魔修的场所，还相互抢夺内丹增强功力……” 路央祁说着，神情愈发凝重：“如果是这样，它们魔化的程度必然极深，智力思维也高于一般异兽。” 后面还有半句话没说，但莫语已经猜到：如果有这种对象存在，这次的任务更不是一般的艰巨。 两人都为这个没说出的结论沉默。 而就在他们沉默的间隙，四周风声唿唿，草叶齐鸣，最后一小截金香燃尽，恶臭在风的搅动下四处飘散，破坏了那令人醉心的清新空气。 随着恶臭渐浓，两人也开始察觉到不适——身心都有的不适。他们意识到这味道对人体有所影响，不敢也不愿再接触这股臭味，便不约而同往后退。 退了两步路央祁看也没这兽尸什么事了，干脆提出往别处走，不再在这里停留。 莫语对此毫无异议，和他同时准备转身离开，却在这时，身后破空声疾驰而至!两人几乎马上辨出声音所向，下意识转身并推了对方一把，声音便协同一道笔直黑影从避开的两人中间划过，“噗”一声闷响，停在前方三角犀的位置! 两人同时追着黑影的轨迹看去，看到一支由粗树枝削成的长箭钉在三角犀的尸体上面。 那一声闷响就是箭头扎进尸体皮肤的声音，箭上没有挟带任何气息，箭身削得极不平整，甚至称得上粗制滥造。 两人见状回头，往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却看到身后是另一座巨峰，同样也在瘴气的保护范围内，因为距离和山上的树木遮挡，两人根本看不到箭具体的发射方位，更看不到哪里有任何生物活动的痕迹。 对面的大山好似一块背景，这里风声四起、枝叶簌簌，对面却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就在这寻找的间隙，又是两道箭相继发出，依然看不到发箭的具体位置和对象，箭法也都不准，两人这次都没有躲，就看着两支箭一支从头上高空划过，钉在身后的大树树干，一支直接飞偏到侧边几米开外，钉在了松软的黄土里面。 这让两人都觉得，这第一支准确飞到两人之间的箭是发箭人经过长时间瞄准才能做到的，后面那两支发箭时间不长，轨迹也就跟玩儿似的，一点准头也没有。 但两人也没有掉以轻心，为防再次遇袭，还是谨慎地退后，绕到三角犀后方一处树木密集的隐蔽地继续观察。 然而在那里等了好半天，没有第四支箭发来，对面也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等半天没有结果，莫语不由低头看那支深深钉入兽皮的箭，半晌指过去神情复杂地看路央祁： “你所说的智力思维堪比人类的异兽，有可能聪明到自己做弓削箭——埋伏在暗处瞄准——用不知哪两只爪拉弓射箭杀死敌人吗?” 第213章 不是天生 听到莫语这么问，路央祁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紧拧着剑眉看着对面大山。 好一会儿他才语气沉重道：“那你觉得是花蛇说谎，其实最近根本不止我们进山的可能性大，还是有人从某个不被外界知晓的第二通道混进来的可能性大，还是……有异兽修炼到极高境界，化身为人的可能性大?” 听到这最后一个可能，莫语也不管路央祁这么问的用意何在了，诧异道：“真能这样?真的可以化身为人?” 路央祁视线没有转移，剑眉也还是紧拧：“可以，得道成仙都行，化人为什么不行?” “魔修的兽类也可以吗?” “嗯。” 莫语深吸一口气，感觉太阳穴有些疼。 如果对方是人，莫语可以不用那么担心，起码人与人之间还是彼此有所了解的。 但换做是境界已经高到可以化人的兽类，她就心里一点谱也没有了，她对此完全不了解，且看路央祁的反应，这也不是什么可以轻易对付的对象，他这个任务的主要执行者都觉得棘手，莫语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放松的资本。 而就在这时，她才想到这事其中的一些不合理性，登时脸像凝了乌云一般沉重。 她再次看向那射来的三支箭：箭的削制手法极其粗糙，如果不是制造者赶时间临时而为，就是制造者本身没有像样的技术，但这两者无论哪一种都没有具体的指向，从中推断不出什么。 但以箭射出的大致方位，她能确定其来自对面大山没错。 只是这样一来，对面大山的距离极远，两人以肉眼看不到对面山里的细节，原则来说如果对方同为人类，也应该和他们差不多情况才对。 毕竟他们虽然位处山脚，却不是四处无物的空阔之地，大树和巨石随处都有，从远处来看和山上的情形并无二样。 但对方即便箭法不准，方向却是对了的，这种情况若非视力惊人，或有什么特殊工具，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个推测让莫语的心沉了下来，一旁的路央祁大概也有类似的想法，面色阴沉。 只是两人又等了好一阵子，对面都没有新的动静。 山风如刃，刮在脸上不冷却凌厉，一刀一刀擦得脸颊生痛。 两人等得够久了，见实在无风无浪，不可能就在这里静等一天，路央祁看了看身后不断拔高的山势，思考片刻，指了指山上道：“等也没用，如果非要针对我们，对方总能找到时机，我们边走边看吧。” 莫语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点头答应，两人马上沿着陡峭的山路走到树木更为密集的地方，周围的空气更清爽了，莫语也感觉自己的灵力翻涌得更加明显。 此次上山主要找的是其他魔化的兽类，路央祁暗暗释出法力在山底探寻，锁定了一个有魔气的地方。 第183页 那位置处于高峰，几乎到达山顶，而这山路随着海拔增高，路也愈发陡峭，越往上的山路因着雾气和晨露的浸润，泥土也愈发湿滑，加之一路的怪石拦道，这山路极不好走。 路央祁走着走着，有些担心莫语吃不消，放慢了脚步往一旁看。 没想到就这么一停顿的时间，旁边的人影一下子蹿到前面，刚好迅速踏着一块镶嵌到泥里的扁石登到更高处，没注意到路央祁的停顿，又是轻盈两步跃上去，停到一片相对平坦的土地。 这时莫语才发现旁边少了一个人，心咯噔一跳，连忙回头看。 却见路央祁一脚踩着前方的一块石头，还保持着要往上的姿势，人没事，同时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莫语第一反应回头往身前看，见确实没有埋伏或游荡的兽类，又往两旁看了好几眼，也没有潜在危险。 最后回头看路央祁身后同样风平浪静，她这才不解地问：“怎么了?” 路央祁无言地摇了摇头，举步跟上。 到了莫语身侧他才问：“你跟谁学的武术?” 莫语没想到他还关心这个，想到对方助理都调查过自己背景了，也就没什么忌讳，随口一答：“几位军人。” 路央祁看了她一眼，也想到之前杜宇航调查到的她的背景，又想到她在学校和山隙幻境显露的身手，不由问：“从小学起?” 莫语显然比较喜欢这个话题，回答得很利索：“嗯。” 路央祁又道：“但你学的不止是格斗吧。”那警惕性和一些招数根本不是普通格斗术会有涉及。 莫语难得地笑了笑：“我都学。他们会什么我就学什么，所以也有很多东西杂而不精，拿不上檯面。” 路央祁对这杂而不精、拿不上檯面不做评论，但想到这些东西要全部学下来，别说杂而不精，就是笼统学会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而莫语再怎么从小学起，撑死也才十来年的光阴，刨除上学时间和日常作息，这好像不太可能能做到。 因着身份就和武力扯不开干系的路央祁对这现象挺感兴趣，一边走一边按着内心的疑惑问了。 此时两人又走到一块小平地，莫语正停在上面观察后续地形，以图挑一条好走一点的路线。 听到路央祁的问题她先是有些诧异，随后忽而敛了眉，似想到什么很想不通的问题。 她静静站在原地思考了一阵，这才侧过头不答反问：“你之前说我灵觉很强，那灵觉是天生的吗?后天可以练出来吗?” 路央祁没摸清这问题的用意，但还是答了：“天生占绝大部分，就好比智力，后天基本是在生而具备的基础上部分增进。从弱到强的修炼不是没有，但是很难，进展也很慢。” 莫语抬手看了自己掌心两眼，眼里的困惑更明显了。 她透过没掩盖的天眼看着手里流动的双力，看到它们已经有了相较于一个月前更为可观的“厚度”，她很是不解地问：“可我怎么觉得，我这灵觉也不是天生的，是小时候无意练出来的呢?” 她看向路央祁，眼里闪着惆怅的光：“这东西没有功法也能练的吧?江锦总说我天生灵觉强，很幸运，可我想想我小时候，比一只猪还笨，能走到今天全靠扛，哪来的什么幸运?” 第214章 哪来的幸运 听得莫语突然这么评价自己，路央祁略感语塞：怎么还有人骂自己比猪还笨的? 见莫语一脸严肃一本正经，一点玩笑样都没有，路央祁这才确定她真的在很认真地评价儿时的自己——比猪还笨。 他忽然有些感兴趣：“到底怎么笨?” 莫语耸耸肩，抬腿走上自己选定的路线：“学一个招式，看是看懂了，自己死活做不来，手脚不协调不仅，我还左右不分。” 路央祁瞄过去一眼：“看不出来。” “后来练的呗。学得太慢，教我的哥哥姐姐都在笑，我不服气，总相信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就自己回家练，一个动作几千遍，先分解后连贯，还是不得章法，就每天盯着自己的手和脚等部位看，对比书和视频研究肌肉结构和特性，研究力量走势，一个动作放到最慢一点一点拆分摸索，又用最快速度去感受整体的发力。 平时没事捧着视频教程一整天一整天研究，巴不得把自己和别人的皮给剥了，看清楚里面每一个细节。 做梦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不带皮的肌肉人体，梦里和人打架，每块肌肉做每个动作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可以投射得一清二楚，力量的走势也能模拟出来，像看加了特效的动画片似的。” 路央祁突然从中听出一点端倪：“所以你对人体的觉察力是这么来的?” 莫语点点头：“大概是吧。这也不是一个好办法，我钻牛角尖一钻就是好几年，知道骨头裂开再癒合抗打力会更强，裂的次数多了又会有后遗症，反而变成自己的弱点。 也知道身体哪个地方承受多大的力量就是极限，知道自己的头挨多重的拳头会直接昏厥，需要多久才能醒来，醒来之后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些东西全都掌握之后，我学东西才开始变快，身体机能也比很多人——甚至是男人强上许多，条件反射做出的无意识动作比有意识的还快还狠，当然人也开始有点……嗯，魔怔。” 她突然苦笑了一声，放远的目光像回到了当初：“就像患了竭嘶底里症的人，每天都在思考世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宇宙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想不到答案就抓狂，就竭嘶底里。 我也每天在想这个动作到底是什么原理，还有没有别的方式可以完成，人体又是怎么一回事，潜力到底有没有限度。 我妈送我看了好几次心理医生，后来差点把我扔到精神病院关了，幸好我那时候没那么蠢了，就被更多可学的新鲜项目吸引，这才阴差阳错跨过了这个坎，之后慢慢对这些东西也变得非常敏感，几乎过目不忘。” 莫语说着，张开五指看了看自己的后背，又从儿时想到今天，笑声愈发苦涩：“所以这哪里是天生的东西，哪里是什么幸运，都是我砸了无数时间和精力拼来的，一点也不容易。” 她嘆了一口气，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心酸和失落：“我也想这是天生的，也想幸运一把，可是我从来没有什么好运气，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幸运这种玩意儿。” 莫语这么一说，路央祁突然想到她的封印。 还有江锦说过的封印的由来，他的脚步忽然慢了一些，正好就看到走到前面的莫语的背影，小小的，却确实如军人一般笔挺。 好几次见过她的手，就这么一点点面积，皮肤是白，但绝不细腻，上面会有淤青，再看她出现从来都是长衣长裤，畏寒是一个原因，但他猜想这不是唯一的原因。 正如他自己畏热也不常穿短袖，是因为身上没有几处地方是皮肤完好的。 这么想着，他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 跟上去后道：“管它怎么来的，现在有了就是幸运，为什么纠结以前。” 第184页 莫语突然转过头去：“你不是说灵觉利用不好也是鸡肋吗?” 路央祁挑眉：“你过目不忘不也是灵觉强的一种形式?再说了，你意思是觉得自己没那个脑子利用好它?” 莫语极其认真地思考了片刻，这才回头道：“那倒没有。” “那就是了。”路央祁感觉也差不多到了目的地，不再多说，长腿一跨走快了两步，在前面探路。 莫语突然意识到一提起武术这个话题，自己又没忍住跟开闸的洪流一样，竟然说了一路。 想到路央祁最后的话，她感觉有些可笑，跟在后面低笑一声，不咸不淡道：“嗯，感谢安慰。” 路央祁脚步一顿，回过头：“听起来像安慰?” 莫语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就当是吧。” “……” 后者无话可说，见她根本没在意的模样，也知道无需多说自有判断，就往先前探测到的位置去了。 那是一处平缓的小山坡，斜侧方有一个凸起的半圆形山洞，洞顶和洞口长满了野草，洞口两侧的草约有莫语半腿的长度。 洞口正中的草被踩踏得不成模样，露出洞中黑魆魆的光景。借着山中本就破碎的阳光只能堪堪看到里面没有兽类的踪迹，而洞中幽幽散发出和三角犀类似的气息，莫语心想应也是魔气无误了。 两人四下观望了一阵，见附近确实没有兽类出没，便准备进去查探。 然而路央祁正要弯腰入内，尖锐的破空声又至!莫语急喊一声：“小心!”后者躲避不及，便直接发出一道法力屏以强悍的法力卸去箭的攻势，把箭截停在自己身前。 又是一样粗制滥造的长箭落在地面，而这箭射来的方位在山下方，看样子是在山下，两人立马从附近撤离，各自找了掩体。 第二支箭因此迟迟未来，莫语就站在一棵两人合抱粗的大树底下，微微探了点身子向外，看到山下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风声吹动树叶簌簌作响，没有多余的敌影。 她和斜对面的路央祁对视一眼，后者一抬手，竟做了几个军方交流手势，后给莫语一个让她决定方案的眼神。 莫语看到他的手势后，也来不及惊讶，迅速根据自己情况作出了判断，以手势回復。 片刻后她看到路央祁在掌心凝实了一把弓箭，拉弓待发，莫语马上也把灵力凝在左手，准备好随时张开保护屏，然后活动了一下四肢从树后走出，以身做饵。 第215章 箭之主 走出去的莫语就站在斜坡边上，往山下看去。 山坡下全是密集的树干和满地长草，偶尔有几处地方有巨石躺卧，也遮挡了前方景象，使得她看不清是否有隐藏在其中的敌人。 这时她从山下的场景来看，发现对方即便视力超群，技术高超，也很难把箭往路央祁当时所在的方向射，无论哪个位置都不能。 她稍加思索，突然抬头往视野对面的树冠看去，也正是这个时候，一道黑影忽闪，刚好入了她的眼! 莫语马上往黑影的方向发了道灵力，路央祁的箭紧随而去，顺着灵力的路线划出一道金色绚烂的尾巴。 而对方的箭与此同时发出，准头还是很偏，莫语基本没有动就完美躲过这支箭。 对面的人也没有傻愣地等着被射中，某棵树上沙沙一阵声响，忽然一道黑影蹿了出来，往侧边树上钻。 然而路央祁的箭也不是旨在攻击，在黑影蹿出的那一剎那，箭上法力感应到其上泄露的气息，瞬间幻化成一张密集的金网，将黑影网在其中! 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黑影从繁茂的绿叶间坠下，顺着陡峭的山坡往下滚。 滚到中途撞上一棵大树树根，下滚的趋势被截停，紧跟跑下来的莫语两人也在不远处减速，慢慢走向那个裹了一身厚黑动物皮的…… 小孩。 那孩子很小一团，蜷缩在树根边上，睁着水汪汪的既恐惧又不服的眼睛看着莫语两人。 把他抻直了身高大概也不到莫语的腰，整张脸只有明晃晃的眼睛能看清楚，其余地方乌黑一片，上面沾着层层黄泥和斑斑血迹，身上的大皮显然是从某些动物身上剥的，经了时间的腐蚀，散发着阵阵恶臭。 这么小的孩子出现在这种与世隔绝的深山，就连路央祁也始料未及，一时和莫语两人站在他面前谁也没有动作。 小孩大概也看出这两人懵圈，趁机挣扎起来，就在这时，他身上迸发出似能吸收一切光亮的黑雾，随着他挣扎越激烈，黑雾越浓厚，其上的力量气息也如千斤巨石欺压在身周的空间! 魔气! 路央祁的法力网现出力颓之势，几根网丝断裂开来。 路央祁见状手一握，法力网的法力暴涨，断裂的网丝再度联结，网的束缚力加剧，又将孩子捆牢。 小孩呜呜哇哇乱嚎一通，法力网越挣扎，束缚得越紧。 这场面颇有种虐待儿童的既视感，片刻后路央祁终于忍不住，沉声道：“别动就不会痛。” 小孩的动作戛然而止。 听得懂人话…… 两人松了口气。 结果小孩又扑腾起来。 “……” “……” 无力的两人由舒气转为嘆气。 路央祁走过去，打算撤下法力网，亲自逮他。 小孩见状连连后缩，奈何身后是有他整个背粗的树干，他蹭了半天蹭不过去，眨眼路央祁的手已经搭上他肩膀。 然而就在这时，数道破空声接连自四方响起，并传出强烈的魔气!莫语立马发出一道包围自身的鬼力屏障挡下袭向自己的两支箭，路央祁也张开保护自己和小孩的法力屏，长箭落地，附着在箭上的魔气也瞬间消散，两人见状浑身戒备，莫语转身眼观四方步步后退，停到路央祁身侧。 突然空中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救下魔子!” 同时四方簌簌叶吟，风动枝叶动，眨眼数道魔气迸发的身影已经飞至眼前，拉弓射箭! 路央祁法力急催，在数米开外立下防护。 莫语为防变故一手按地，在三人附近也立了一层灵力罩，箭羽经过两层阻拦攻势已弱，过了莫语的灵力层，就晃晃悠悠两下坠落到地面。 这时两人才看到，四方落下几个长了宽大羽翼的“人”。 说是人其实只有人形，通体还是鸟的模样，一身鸟羽温顺地贴在身上，鸟喙弯曲宽厚似鹰，尖端一点绛色。 不一样的是这几个“鸟人”落地时一身竟和头顶上方的树叶一般苍翠欲滴。 落地后其中一只体型最大，看起来也最有威严的鸟人褪去了这身苍绿，变成不知是不是原色的深褐的颜色，这让莫语有些懵：所以这是鸟和变色龙的杂交品种吗…… 幸好那鸟人听不到莫语的内心话，他一眼钉在蜷缩在两人脚边的孩子身上，目光骤狠，身后的羽翼勐扇，刮出一道飓风卷向两人。 路央祁无声无息一挥手，威力有增无减的同样的飓风平地而起，捲起千万落叶，片片落叶在飓风的极速搅动下化为锋利的叶刃，连同飓风一道反击回去! 第185页 两力相撞，对方发出的飓风轰然消散，而路央祁的飓风散去，部分叶片却还有余力，飞速直袭鸟人! 鸟人冷哼一声，羽翼收拢在身前挡下叶刃。 之后羽翼张开，他沉着声道：“人类，在别人地盘造势，不觉得无礼了些?” 这时，路央祁和莫语身后的小孩突然又挣扎起来，嘴里呜呜呜的喊，莫语看过去，见他一脸恐惧和排斥，身上的魔气又开始肆意迸发，路央祁见状又加持了法力网的威力，待得他老实一些，他才回应那个鸟人： “先攻击的是你们，再说，云翳山什么时候开始修魔了?” 鸟人目光一凛：“这也不是你该管的。”说罢手一指小孩：“把他交出来，表明你们的立场!只要你们安分，我们可以不为难。” 路央祁冷笑一声，目光在他身上一扫：“你这种修为不配听我们立场。反倒是你们，修炼魔道不仅，还想要突破瘴气到人间干什么?表明立场，可饶你们一命。” 鸟人登时大怒，体内魔气磅礴而发! 他羽翼一扇腾空而起，指着路央祁和莫语大喊：“给我杀!” 顿时四方箭声不断，不仅发自现身的几个鸟人之手，远处还有更多埋伏。 然而这时，路央祁冷笑一声，挡在最外围的法力罩眨眼增厚数倍，金光一时刺得敌手眯起眼睛，而一直手按地面默不作声的莫语勐地一吸气，屏着唿吸在法力罩外凝出数十道灵力刃，向着早就锁定好的目标方位齐发而出! 第216章 哪边的? 就在方才鸟人和路央祁对峙之时，莫语已经记住敌人的方位，并在脑中拟好思路。 后通过意识传音和路央祁沟通方案。 这时对面万箭齐发，莫语还没看出藏匿起来的敌人位置，但对这几个现身敌手已有掌握，数十道灵力分别对准这几个鸟人，从不同方向袭击! 鸟人被金光晃了眼，对莫语的进攻也始料未及，感觉到攻击的气息便马上用翅膀护身。 岂料灵力刃也只是幌子，灵力刃才发出，莫语按地的手同时发力，早已从地下布置好的鬼力索破土而出，藤蔓一样缠住鸟人! 有鸟人想扇翅飞走，莫语鬼力再催，死死将它们拉住。 这时路央祁的法力罩金光暗下，恢復成剔透的模样，路央祁看准几人方位，迅速发出法力网罩住几人，彻底锁住它们的动作。 莫语收回鬼力，暗松了一口气，额上隐隐布了点虚汗。 经过之前的一个月练习，她的双力已经能做到收发自如，但这种实时掌控外加改变形态的能力还没有特别熟练，这次直接用在实打实的敌人身上，她的心不免还是虚的。 好在此次发挥相当不错，没给旁人拖后腿，她很快定下心神，静等着下一步动作。 为首的鸟人早先也在莫语的暗算范围，但因飞得高，鬼力藤来不及缠上它就被它躲开并打落。 回头见部下被困，鸟人愤怒地从空中俯冲而来，攻向路央祁那道经了不少带魔气的箭羽攻击，已然不太稳定的法力屏。 路央祁冷眼看去，身形未动，数道法力长剑自鸟人身后凝成，直刺他的背和羽翼! 鸟人迅速转身，这时感觉到身后有强悍的阴力突起，他用翅膀扇开法力刃，回头看到那两人周围多了道鬼气森然、完全遮掩住内里景象的鬼力屏，而路央祁势弱的法力屏已经分解，又重新凝成数十个法力球，往前方山上不同方位疾驰而去! 这其中一个法力球直袭领头的鸟人，鸟人勐扇翅膀拐了个急弯躲开。 然而这其实就是换了种形态的法力网，感应到鸟人的魔气，它瞬间张开大网罩住鸟人，飞远的法力球目标则是被路央祁锁定位置的隐藏敌人，除了两个鸟人反应速度快，飞得远躲得开，其余的全数落网，从树上坠落到地面。 路央祁加持了法力网的法力，远处的小卒登时动弹不得。 即便是修为较高的鸟人领头也一时挣脱不开这法力网，正在不断催力以求突破。 然而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的莫语和路央祁也没有了后文，鬼力罩中死寂一片，从浓不透光的鬼力看不到两人的位置和动作。 山下的攻击从未间断，鬼力罩承受魔气攻击，保护力逐渐被削弱，鸟人领头猜测这两人正在商量后续对策应对余下敌人，立马意识传音催促山下部下加快攻击速度，并做了一些战术调整，自己也加快速度突破法力网。 然而就在莫语的鬼力屏即将被攻破时，鸟人领头看到两人的防护层又换了，鬼力罩被撤走，法力屏同步张开。 透过这剔透的法力屏，鸟人领头看到莫语已经站到树旁，透过金屏看清后方不断发箭的几个方位，灵力刃如雨发出。 鸟人头领见状冷笑一声——它方才已经经过意念传音告诉它的众部下，为防被网起来，一旦看到有人攻击，无论是谁的力量都不要动用魔力，直接躲开，用普通箭羽进攻。 现在莫语再发力，这样的距离足够它部下反应，如果普通的攻击绝对能躲开，就算是灵力网它也坚信自己的部下能可逃离。 它本来以为两人会商量出什么新对策，为此提了一颗心，没想到老调重弹不知变通，它很快放下心来。 同时再次冷笑，等着看这两人意外吃瘪的样子。 然而莫语发出的灵力刃就是普通的灵力刃，法力网那种高级玩法她还不会，也没打算捕抓任何人。 随着密集且范围广泛的灵力刃袭击，还是有躲闪不及的鸟人受袭，其余鸟人无一不为了攻击方便直接落地，一边飞往两人，一边发箭! 鸟人领头暗自得意，法力网也快挣脱开了。 不料这时，它突然看到一直环胸静看前方的莫语伸直两臂，直对山下。 它跟着转移目光，看到她双手握着东西，是两把黑黑的山里修炼几十年从未见过的物什。 它正疑惑那是什么，却见莫语食指一扣，“砰砰砰砰”数声巨响从那玩意儿里传出，响彻森林! …… 枪里的子弹填充的是路央祁的法力。 刚才两人藏在鬼力罩后没动静半天，就是在给空弹壳填充。 出现山里从未见过的新武器，山下的鸟人一时愣住，而比自己弓箭速度快上不知多少倍的子弹来袭，鸟人也赶不及躲闪，大部分鸟人下意识提起全身力量抵挡，却正中莫语两人下怀，撞击到力量上的子弹弹壳裂开，法力球张开成网网住它们，而谨遵头领吩咐的鸟人羽翼中弹，也狼狈落地。 好在这鸟人总的数量并不多，大概整个云翳山也没有太多同种的兽类。 两把手枪的子弹正好足够应付它们，莫语完事后迅速换夹，刚换好听到身后有风声，马上回身锁定先前落网赶来应援的两个鸟人，双枪齐发。 漏网之鱼也被捕获。 眼看己方全军覆没，鸟人头领心如刀绞，一边挣扎一边愤怒地看向莫语：“你手上的是什么?!” 莫语把枪还给路央祁，回答得漫不经心：“枪。” “什么是枪?” 第186页 这问题莫语不知怎么回答，也懒得回答，眼巴巴看路央祁重新填满弹夹，自己先问了一直想不通也来不及问的问题：“你怎么还有这种玩意儿?” 路央祁晃了晃重装好弹夹的枪，冷声笑笑：“法师也要与时俱进。” 莫语还是不敢置信：“哪搞来的?不会被抓吗?” 路央祁挑了下眉，把枪放回储物空间，阴沉沉地看向莫语：“当然是不能说的渠道。你打活物手也不抖眼也不眨，难道是靠正常渠道练的?” 第217章 正反两派 突然被反问的莫语一时语塞，一会儿后才撇撇嘴：“瞎说，我只在虚拟室练枪，今天也只打翅膀。” 路央祁瞅了她两眼没表态，却问：“命中率也是钻牛角尖来的?” 莫语点点头，又摇头：“还是有些天赋点加持。” 路央祁转回脸：“那你还没倒霉透。” “……” 莫语翻了个白眼。 被无视的鸟人领头气愤非常，怒骂：“你们不仅擅闯云翳山，还携带危险武器、伤我山民，你们这些无耻的人类!” 路央祁蹙起眉：“不由分说先攻击的是你们，并且云翳山本由天界掌管，后留给山中兽类修炼仙道，你们反其道而行还敢造次?!” 说着一身罡气随怒气爆发，浪潮一般冲击向四方，这气势让鸟人无端生出恐惧，身上魔气也如遭到压制，一时竟无法生发。 莫语突然蹙了蹙眉看向路央祁，眼有疑虑。 但很快她又收回目光看向鸟人头领，只等着看路央祁如何“逼问”。 然而路央祁和那鸟人都未有动作，她身后突然魔气暴涨! 两人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小魔孩，马上回头，只见魔力强悍出新高度的小孩迅速挣脱法力网从地上爬起，飞奔下山! “哪里跑?!”暴喝出声的竟然是那鸟人，紧要关头下它怒提全身力量，竟也挣脱了本就被削弱的法力网，翅膀一扇直追而去! 小孩脚程怎么也比不上鸟人，瞬间被抱到空中，地下的莫语和路央祁突然听得一个稚嫩的声音大喊：“救命!”咬字还不甚清晰，那拼了命的语气却让两人确定他在求救，莫语一把捡起小孩掉在地上的长弓和脚边的箭，瞄准鸟人背影满弓而射! 嗖的一声，长箭飞驰而去。 听到声音的鸟人羽翼急扇，拐了个弯避过长箭。 身后又是数支弓箭接连而至，鸟人因要躲避飞速减缓，路央祁在这期间结印诵念，登时一个灿然法阵在鸟人身下的土地浮现，同时空中也现出一模一样的法阵，两相对应形成锁魔阵将鸟人和小孩双双锁住! 这锁魔阵威力非法力网可比，鸟人被锁后两手一软翅膀一僵坠落在地，小孩从他怀抱里脱出，直滚下山，又被锁魔阵的阵壁挡住，他痛嚎一声蜷缩起来，哇哇大叫! 路央祁力度一收，锁魔阵的范围也缩近，把小孩排出阵外。 小孩立马又往下滚，最后被一块大石挡住，已经痛得没有爬起来的力气，只能认命地蜷在石前。 路央祁和莫语一起往下走，莫语去扶小孩，路央祁则站在锁魔阵前看着那鸟人，眼里已有极度的不耐。 鸟人在阵中完全变回飞鸟的模样，似鹰非鹰，羽毛深褐，体型比人形略小，却也比世间大部分鸟类大了不少。 路央祁冷眼看着它挣扎，还不断催动法力，鸟人身上的魔气被提炼出来，于空中凝结成一颗黑色的丹状物。 就在他全神炼魔之时，突然，四方响起不同的兽吼声!同时比鸟人强悍百倍的魔气欺压降临，莫语顿感压力，还不知对身边小孩该防该护还是该困，那小孩先她一步拼尽全身力气弹起，一把抱住莫语大吼： “走开!!!” 这一声大喊威力不弱。 看似用尽了的魔气再度暴涨，形成气浪沖向四方。 那阵兽吼戛然停止，施压在空中的气息也有一瞬停滞减弱。 莫语惊诧地低头，看到这魔孩紧闭双眼紧咬牙关箍着自己，五官快挤到一处，颇有种豁出去的架势。 而从小小的身体里传出的颤抖也分外明显，莫语忽然从他的表现觉出强烈的恐惧和排斥，下意识把手放到他背上，却在下一秒，又闻兽吼四起! 身旁的孩子确实在害怕，拼了命往她怀里钻。 莫语只得边护着他边戒备周围，又在这时，山的顶峰响起一声虎啸!其声洪亮震撼，直击心脏，气势未发已能觉出浩然正气，如破云之箭冲破山中无尽阴邪! 才钻进怀里的魔孩闻声又一阵战慄，这次再不躲藏，一把推开莫语就往山下奔! 莫语愣了一下才想起要追，不料山顶又传来一声：“姑娘随他去吧!” 莫语脚步一顿，讶异地看向路央祁。 后者竟点了点头，让她如那声音所说般做。 她只好收了脚步往回走，此时又听到山顶之人道：“老夫也奉劝诸位一句，莫要造次，眼前二人皆非诸位可惹。” 侧方立马传出一声冷哼，一个较为年轻的嗓音道：“我也奉劝老头莫要多管闲事，别忘了咱们之间的协议!” 山上的老者长嘆一声，凛然道：“老夫正是记着协议，才只出声警告，如若诸位执意扰我云翳山贵客，休怪老夫撕破这张脸!” 最后一句话已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毅，与它呛声之人忽然噤声，片刻之后，那人才冷哼一声，凝固在空中的阴邪气息开始四散，能感觉到包围在四周的兽类正在撤离。 临在魔气气息彻底消散之时，那人再度开口，声冷如冰：“这次，是我给你最后的面子，下次再插手我魔族之事，任凭来的是天罗神仙，本魔族将军也照杀无误!而你们——狗屁的迂**类，我魔族也会全数歼灭，不留情面!” 说罢又喊了一声：“速把魔子寻回!”四方立马传出整齐的兽吼，随后足声不断，均向小魔孩逃跑的方向奔去! 随着这撼动森林的足声渐远，森林里逐渐恢復宁静。 片刻后山顶传来一声绵长的嘆息，而嘆息声未落，已有一只裹着仙雾的吊睛大白虎凌空而至。 它以自身的仙气为踏板，每走一步，仙气在它足下凝实托住，步步连接便如腾云驾雾，飘然而来。 走到路央祁和莫语跟前，它摇身一变幻化成一位白髮飘飘的仙人之相，悠然落地。 后对着路央祁恭敬地一拱手：“路大人，久违了!” 路央祁同样拱手回礼，语气半分怠慢未有：“云翳长老，久违。” 云翳长老直身抬头，转向莫语，忽而扬嘴一笑，又是一拱手：“观姑娘鬼力，原是……” 第218章 考验觉悟 后面疑似暴露身份的话才要说出，路央祁抬手做打断状：“云翳长老。” 云翳长老诧异抬头，却见路央祁对着他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长老微愣，片刻后瞭然，语气不无遗憾道：“看来世事已多轮迴，是老夫鲁莽了。” 第187页 随后收回那句话，对莫语拱手施礼不变，却直跳结语：“久仰，久仰。” “……” 这两人的动作随小，却都入了莫语的眼，她顿时思绪万分。 颇有怨怼地瞪了路央祁一眼，后者身不由己般耸肩，那毫无避讳的态度让莫语哑口无言，只得深吸一口气，又长嘆出来，就当这一切从未发生。 回头礼貌性对云翳长老回了个礼，什么也没说，也没什么好说。 云翳长老也知话题敏感，很快跳过它说回正事，指了指路央祁阵内的大鸟：“路大人，此人总归是山中儿女，既然已经把完全魔气提炼，不如……” 路央祁未等他说完，往后一摆手，法阵随之解除。 阵中悬浮半空的幽黑丹状物飞到路央祁掌心，而那大鸟身上魔气全无，虚弱不已，见法阵解除艰难地爬起来，愤恨却忌讳地看了路央祁一眼。 它再变不成人形，便挪着两只鸟爪在地上跳了两步，翅膀扑腾好几下摇摇晃晃地飞起来，几乎贴着地面飞走。 大鸟走后路央祁才说：“自然。”算是补上对云翳长老的回应。 云翳长老看着大鸟飞走，又是一阵摇头，长长嘆息。 感慨后再不耽误，侧身指向山顶，对路央祁和莫语道：“二位请随老夫来吧。” 两人举步前行，云翳长老在前方带路。 眨眼之间四下云雾萦绕，似有人将天上白云摘下，铺在脚边，还吹了一层仙雾。 四周场景也逐渐变换，脚下之山隐去，代替以茫茫苍穹。待莫语回过神时，脚下已经空了，空无一物，脚踏云海，如悬天际。 她脚步勐然一顿，心脏隐有坠空感，身体却安然未动。 正想松一口气，却是突然，她感觉脚下一空! 路央祁动作飞快，一把扶住状态不对的莫语。 莫语经这一扶回过神来，再次看到脚下，发现自己还是站在云雾之中，好似没有下坠分毫。 正当她不解地转移目光时，路央祁也发现了她的问题所在，眼里忽有精光闪过。 莫语一看这眼神不对，下一秒果真听得他说：“考验你觉悟的时候到了。” 说罢手又放开，压迫心脏的坠落感又现，连带着眼前也是重重云雾极速略过! 莫语有一瞬间唿吸停滞，无法接受自己从见不到底的高空坠落的事实。 考验什么的时候到了……? 命够不够硬的时候吗?! 莫语着急的同时极力四望，想找到可减缓坠速的地方。 却看到四周全是云雾，一点多余的颜色也没有，毋论可供攀附或借力的物体。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耳边的风已经如刀锋利，颳得脸颊生痛! 运用双力也没有一点用处，身体还是往下坠，唿唿的风声如同催命符，莫语愈发无措。 可是着急没有用…… 不行，要冷静。 莫语强迫自己深唿吸，集中所有注意力，在那不知究竟何时就会坠地殒命的一刻来临之前，寻找一丝生机。 几乎就在同时，冷静下来的她察觉到某种异样。 耳边的风声已经到刺耳的地步，莫语却突然极度冷静。十多年的练习也包括了对失重感的适应锻鍊，她很快摒弃掉这不适感，迅速寻找潜意识中的异样。 太平稳了。 莫语一低头，发现人在下坠，身体却始终保持着站立的姿态。 下落的时间已经很长，从无措到冷静并非眨眼般迅速，她的身体却在这段时间里纹丝未动，这是不可能的。 莫语再次深唿吸，观察四周的眼变得锐利。 之前路央祁说什么来着? 考验觉悟的时候到了? 觉悟…… 脑海里涌现出路央祁和云翳长老停在自己身侧的画面。 两人都站在同样的云雾里，却没有人表现得不妥，如履平地。 她确定他们没有动用任何力量，而自己未发现脚下异样的时候也走得稳稳噹噹，双力未发，只在发现走的“道路”不对时，那坠落感才紧随而来。 四周的云雾不断上升、不断上升，却迄今看不到上下两方有任何不同。 四下景色仙气十足，她想到云翳山奇兽起初修炼的乃是仙道。 仙道…… 觉悟…… 仙道的觉悟? 莫语突然想到佛家有言：心中有佛，处处是佛。 那心中有路，处处便是路。 她又很快想到，自己“坠下”是不能肯定这看不到平地的云雾之境，可以让人“走过”。 就这么一迟疑的功夫，便让自己陷入这般困境，她突然明白这云雾境的玄机所在，也突然明白路央祁所说的觉悟，指的是什么。 心中有路，脚下便是路。 莫语闭上眼睛想像自己就踩在平地之上，这平地透明不可见，却确实存在。 明明身体就在下坠，还要这般想像，本该是件难事。 却因着这些时日经歷的奇事不少，人也是个意志坚定的人，认定了这理就不会轻易动摇，这一闭眼的功夫脚踏实地的感觉就出来了。 登时失重感消失，身边的风声不再，莫语再睁开眼，眼前还是云雾美景，路央祁和云翳长老还站在一旁看着自己。 大概看到自己有反应，稍远处的云翳长老捋了一把长须，笑道：“恭喜姑娘参透此境玄机。” 莫语转移目光，看到若无其事的路央祁，眼里些微无语。 路央祁只是牵了牵嘴角：“你猜你用了几秒?” “秒?”莫语有些诧异，“按秒来算?” 路央祁点头：“意识和现实的时间感并不一致。” 莫语撇了撇嘴：“那是多少?” “八秒，还行，在同样情况的人里面，速度算快。” “……那我是不是还该谢谢你。”莫语无语朝天看了一眼。 但好歹长了见识就没有计较，举步走向云翳长老。这一次抬腿落地再没有犹豫，如履平地般平稳。 路央祁和云翳长老看到这自若的步伐，对视了一眼。 之后也不再耽搁，真真往目的地走去。 数分钟后，眼前的云雾之境又有了变化，森林之貌再次呈现。 23 第219章 那年的故事 这好像是另一座山的山顶，峰度更高，几能入云。 从这里看别处山峰，仿似只到半腰，山底的一切更是细如蝼蚁。 山顶外围全是参天大树，中间则是一片平地，看地面纹路不是天然形成，大概是某些奇兽用了某些手段铲造而成的。 平地之上有六根木质的笔直长柱，柱上雕刻着奇异的纹路。六柱形成一个六边形结界，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云翳长老走到结界前一段诵念，随后向两人示意可以进去了。 两人便举步入内，过了结界才看到里面还有一个阵法，生自地面，阵法外有几张木质长桌，上面搁置着各类鲜果和储存在挖空断木的清水。 第188页 云翳长老手一挥，三张木椅出现在桌边。 随后对路央祁道：“这些技艺还是百年前入山修炼之人教会我们的，说来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的善人出现了。” 路央祁微微颔首，神情不带认同，但也没反驳什么。 莫语则有些奇怪，之前分明说这里的奇兽不喜人类，可看云翳长老回忆当初的样子，人与奇兽之间相处得应该不错才对。 但她也没有多问，随着那两人落座。 云翳长老将鲜果推到她和路央祁面前：“二位入山至今未曾进食吧?云翳山的果子鲜美无比，二位不必客气。” 路央祁再次颔首，却没有动鲜果，直入主题：“不知山中魔修的奇兽是怎么一回事?” 云翳长老推鲜果的手一顿，片刻后把手收回来，一捋长须，嘆道：“此事说来话长，老夫猜此次路大人入山也是为了此事，既然如此，老夫就从头说起——从十五年前瘴气转换的那天开始吧。” 他见路央祁没有异议，目光逐渐放远，陷入了当年的回忆。 “那年老夫记得很清楚，适合人类进入的瘴气甫一转换，便有一只苍鹰飞到云翳山上空，扔下了一团黑色的圆物。” “老夫之所以看到这一幕，是因为那只苍鹰一开始在空中不断鸣叫，不断盘旋，山中兽族担心异类入侵，便一直着它，自然也包括了老夫。” “现在仔细一想，当时那苍鹰恐怕是有意为之，就是为了吸引大家注意，然后放下那一直被它抓在爪中的东西。” “那东西落到瘴气层里，穿过层层枝叶落到地上，附近异兽上前查看，本以为是什么无用之物，或者是陷阱，没想到那用黑布层层包裹的是一个婴儿。” “它落到地面开始哇哇大哭，哭声特别响亮，穿透力极强，一下子引起不少……” 云翳长老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 莫语和路央祁齐齐有了诧异和猜测的神情，云翳长老看在眼里，呵呵一笑，但没有偏移话题，这才接下去说道： “小婴儿的出现引起整个云翳山的，大家对他的来歷诸多猜测，什么被苍鹰从家中抓来的、道上捡来的、无意抓到无意丢弃的，总之众说纷纭。” “但猜测归猜测，大家对婴儿的处置方式也伤透了脑筋。云翳山的情况二位应该知道，适合人类生存的瘴气一年一换，为时三个月，但人类想要待足三个月并不可能，根基再浑厚之人在山里住上半个月，也会因为人体在瘴气中的限制，出现机能衰退的情况，并在接下来的三天迅速衰弱身亡，更何况当时掉进山里的，是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小婴儿。” “我们经了六十年前那场战役，再不敢与人类过于亲近，说实话对这小婴儿也无甚好感。” “但他到底不谙世事，是条无辜的生命，大家经过商议，决定把他送出山外，希望有人可以发现他。” “结果才送出去，大家就意识到云翳山世人少知，好不容易把婴儿送出瘴气层，也无人发现他把他带走。” “异兽们每日准时把孩子拉回山里餵食，餵饱之后再放出去，连着三天未引起外界半点注意，这孩子也日夜在山外哭，哭得大家于心不忍，便又让守在云翳山入口的花蛇过来，把孩子带到外面的村落。” “这事说来也奇怪，孩子被送出去后马上有山民领养，却不知何故每日哭声不断，极其尖利刺耳，连在山中修炼的花蛇也能听到。” “那山民养不过十天，大概因着这哭声实在难忍，就又把他扔到野外。花蛇听到他的哭声愈发惨烈，不放心过去探视，这才发现他又被遗弃了，重新带回村落再没有人收留，其他能可收养的所在也距离太远，花蛇不认识路，也不可能衔着他四处奔波，无奈之下又把孩子领回山前。” “那孩子才到云翳山附近，突然不哭了。” “花蛇把他带进山里餵了吃食，他表现得十分开心，这让大家都觉得他喜欢这里，加之往后的十来天，异兽和花蛇费尽各种心思把他带出去，也找不到山民收留他，那已经是花蛇能可自由活动不被发现的最大范围了，这孩子找不到安置的地方，最后还是回到山里。” “后来在一次很偶然的情况下，我们发现那孩子根本不惧怕瘴气。” “起初孩子进出瘴气无数回也没有出现身体衰弱的情况，已经让我们惊讶，后来瘴气转换，我们迫不得已把孩子放到瘴气层前，每天靠凿空的长木管给他输送果浆维持生命，也不断寻找把他送出去的法子。” “不料有一天这不到十斤重的小婴儿突然翻了个身，从放置他的木篮子里翻了出来，还往山里爬。” “当时轮班在瘴气层内看护他的一只飞兽见状，手足无措，不顾外界侵蚀伸出翅膀阻止他，最后还是阻止不了，眼睁睁看着他爬过瘴气层，爬到山里，还安然无恙。” “之后我们就知道孩子对瘴气免疫，留下他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一开始他年纪尚小时，山中兽类轮番照顾他，因为是人类，我们也用人语与他沟通，教他说话，待他长大学会了不少森林技能，我们就任由他在山里闯荡，自由生长。” 说到这里，云翳长老突然停了下来。 捋白须的动作也变得极其缓慢，一下一下，似有千斤愁绪捋不断，眼里满是说不清的复杂感情。 “我们当时就该想到，能对瘴气免疫的，怎么可能是**凡胎。” “后来真正发现这孩子情况特殊，是在十年前的一个夜里。” 23 第220章 “魔子” 云翳长老回想到当时，一切画面依然鲜活，仿佛事情就发生在昨天。 声音变得悠远，带着岁月的沧桑感觉。 “十年前的一个夜晚，向来宁静的云翳山哀嚎声不断，是那个孩子。” “我们赶过去发现他蜷缩在地上，通体发寒，还散发着很强的魔气!” “他身周的植物不知何故全被染成黑色，我们当时来不及研究植物，替孩子压制那魔气，花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把气息导顺，也才知道他根本不是凡人，是魔族子嗣，先前一直没有反常，恐怕是魔族力量没有觉醒。” “得知这个真相之后，山里各种族的首领一起商议，要怎么处置这个魔孩。” “仙魔两道向来冲突，大家第一反应是把人送到山外，但说实话当时孩子在山里已经待了五个年头，真正撒开丫子到处跑，也才不到两年的光阴。” “之前每一天都在大家的照看下成长，并且大多数时候不哭不闹，见谁都笑得很开心，这么一个有灵性的孩子要说没有感情全是假的。” “我们讨论了三天，也没有讨论出满意的结果，都认为这五岁的孩子，身负异能又不谙世事，独自流落到人间恐怕对人间或他本身，都是一场危险的赌注。” 第189页 云翳长老突然停顿，眼里多了几分疼惜和矛盾。 片刻后他才重拾话语，继续说道：“后来有一位首领提议，还是把孩子留下。它认为孩子虽然生于魔族，却是在我们仙道之山成长，哪有生来邪恶的孩子?它相信这孩子本性是好的，留着必然无害，而孩子至今的表现也确实印证了这个看法。” “大家讨论几天没有达成共识，其实就是在等这句话，有人开口立马就有人附议，很快这事便决定下来。” “之后也去问了那孩子，孩子同样不愿意离开，这事也就彻底敲定了。” 云翳长老说到这里，眉头蹙了起来，目光暗下几分。 他很快继续道：“往后的一个月，一切一如往前，没有任何变化。” “直到又是一个晚上，山里再次响起一遍又一遍痛苦的哀嚎，山中第一只异兽……魔化了。” “那异兽不知为何体内生出魔力，和仙道力量剧烈冲突，一时失了理智横冲直撞。” “我们费了好些心思才把它制服并安抚好，经了盘问才得知它无意间吃了孩子魔化那日被染黑的植物，之后开始身体不适，直至魔化。” “得知此事后，我们第一时间摘了部分植物研究，其余的不敢多留，全数剷除扔到瘴气外。” “但研究下来除了发现其被魔力浸染，没能发现蹊跷，无奈之下我们确定没有其他异兽误食植物，便再不深究此事，就当是一次不幸的意外。” “结果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次倏忽，引发了后来这十年的噩梦。” “那只魔化的异兽隐瞒了真相，它误食植物次日便发现体内有了异变，原本很是慌张，不料数日后发现自己生出魔力，且魔力的增涨速度奇快，它好奇之下暗自修炼，不到一个月就让魔力有了可观的水平，也因此与原本的法力产生冲突。” “在云翳山，修炼的异兽到了一定的境界，便可得道成仙，从此脱离云翳山，去往仙界，往后的日子三界来去自由。” “也因此山中有个不成文的说法，是异兽力量强到一定程度，便能突破瘴气障碍，到外界生存。” “成仙之后的日子异兽们纷纷嚮往，但成仙的过程终究漫长而无趣，许多异兽也会在途中嚮往不那么强大、只要自由的日子，那异兽便是其中一位。” “有了别种力量，且比仙道之力更好修炼，它便想着有没有可能把这份力量修炼到足够强悍，去脱离那恼人的瘴气。” “于是它私藏了几株被魔力浸染的植物，在我们合力为它剔除了魔气之源、把地上的植物清理干净后，它拿出私藏的那几株吃了一株，并鼓动它的同族一起，试练那陌生的魔力。” “这件事的结果就是，不少异兽受到鼓动，亲身尝试，发现魔修的速度确实更快，力量更浑厚，开始主张摒弃仙法，转入魔道。” “而魔孩随着瘴气转换，也每三个月发作一次，附近的植物都会被魔气浸染而异变，这些魔修的异兽便守在他身边，採集异变后的植物，炼制丹药，以供长期储存。” “甚至修炼魔道者的子嗣从生下就被往魔修方向培养，再不修炼仙法。” “这样的行为无异违背了云翳山的仙道初衷，两方起了争执。但到底生于一处，千秋万代，即便种族不同也从来一心，双方都没有把事情上升到动武的地步。” “加之即便魔修，它们也未採用极端的手段，这世间不是炼魔者必定邪恶，修道者必定善良，如果只因观念不同，便把这些小众者驱逐出境，看着对方在境外身亡，我们这些自诩正道者，也未免虚伪了一些。” “因此双方从此分道扬镳，签订协议，只要不扰乱山中秩序，不威胁另一方生存，便彼此不作干涉，各走各道。” 云翳长老说到这里，停顿下来，长长嘆了一口气。 他取了桌边的一个小木碗舀了半碗清水，一仰而尽。喝完水后，他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愁绪满腔地再度开口： “这听起来多像一个圆满的结局，是吗?” 他摇头嘆息道：“可是我们低估了**的力量，低估了这些为了无法确定的自由而转变立场者，对结果的渴望。” 他抬头望向远方，望向那看似苍翠平和的山林：“就在两年前，不少魔修到一定程度的异兽修炼速度变得十分缓慢，在云翳山这种灵气充沛的地方，功力也遭到了压制，它们的情况十分不乐观。” “便有急欲突破的异兽尝试冲出瘴气层，同时不断寻找加快修炼速度的方法。很快它们发现功力越深厚，抵挡瘴气层和外界腐蚀的时间就越长，这给了它们莫大的鼓舞。” “又有异兽起了歹念，抢夺了突破瘴气层失败的异兽内丹，发现这也可以助涨它们的功力，很快内丹增进的功法在魔修的异兽群中传开，导致了今天这种局面。” 23 第221章 第三方 云翳长老一番说，云翳山异兽魔化的缘由基本已经清楚。 之后再有一些补充，让两人明白了现下魔修一方的状况：为了让魔力之源不断，它们把魔子保护起来，建立了魔方基地，还自诩魔族子民。 魔化的异兽不断尝试突破瘴气层，而一旦有异兽失败，尸体留在山中，便会有其他异兽抢夺其内丹占为己用。 而这早先还只是从尸体上抢夺，近来出现了个别异兽相互厮杀的现象，这些现象暂时还处于被扼制的状态，但之后发展如何，谁也不好说。 而这些魔化的异兽也越来越残暴，从抢夺内丹到茹毛饮血吞食尸体，任何一个可能提升的方法也不放过。 对修仙的异兽也越来越无礼，嘲笑它们迂腐、甘于现状、不求变通，对它们的敌意越来越强，似乎已经把其视作眼中钉、掌中刺。 这一切变化云翳长老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只是魔修的异兽到底没有违背那份协议，即便厌恶也没有越界，云翳长老再怎么急，也没办法出手肃清。 云翳长老交待完缘由，殷切地看向路央祁：“老夫是碍于协议无法出手，否则必是一场恶战。 但路大人在就不同了，老夫真心希望大人及这位姑娘能够平息这场风波，路大人的炼魔阵老夫方才见识过，可以不伤及它们生命，把魔气根源剷除，老夫恳请路大人出面!” 说着就要起身施礼，路央祁一把拉住他，面上不见波动，淡然道：“听长老方才所言，这些异兽魔化非只功力的魔化，恐怕连这心，也入了邪道。” “确实世上并非魔即是恶，仙即是善，只是世人听多了带着标籤的故事，便潜移默化认同这个观点，千千万万魔修者以既已魔修，便入魔道为藉口，纵容自己的邪念滋长，这并非魔道的错，只是心坏了。” “这样的异兽，如若不加以制止，确实会让事态愈发不可掌控。这事即便长老不出面相求，我也不会容忍，长老不必如此。” 第190页 听到路央祁的答覆，云翳长老长舒一口气，即便让他不必多礼，还是连连道谢数声。 这时沉默旁听的莫语终于开口，问了一个一直不解的问题：“听长老所说，那魔子应是魔修一方，但为何我感觉他很是抗拒并恐惧那些异兽?” 云翳长老微愣，旋即目光落寞道：“这事说来也是讽刺，二位能想到吗?在这一场魔修的风波中，唯一至今未变的，就是那孩子。” 莫语和路央祁对视一眼，都有些许意外。 云翳长老再次嘆道：“那孩子真正发现自己身份不一般的时候，距离他第一次发出魔气有两三年了。” “当时山里已经有分派迹象，他发现那些魔修的异兽对他态度很不一样，而那些异兽见他开始懂事，也开始告诉他真相。” “那时的他即便有独立意识，思想却未曾成熟，对山里的每只异兽都十分信任和崇拜，可以说大家让他怎么做，他都言听计从，也没有想太多。” “直到近年那边的异兽行径越来越偏颇，那孩子才察觉不一样，好几次偷跑出来找到老夫，说这不是他所认识的大家庭，不是他想要的大家庭。” “他发现这一切都因自己而起，多次尝试从那边的基地逃走，甚至逃出瘴气层，但都没有成功——没错，他受到了监视。” “出走不能，他便在山里藏起来，尽力阻止异兽之间争夺内丹，今天二位入山，老夫一直在，也看到孩子以箭攻击二位，这点老夫想替那孩子澄清，他应该是看二位研究魔化的异兽，又去寻找它们的居所，担心二位也是为了魔修而来，才发箭企图阻止你们。” 莫语两人闻言，终于明白那孩子的动机。 也明白为何后来“救援”孩子的鸟人等异兽过来，他反而如此惊慌，拼了命要逃。 这时云翳长老道：“说到这里，老夫也想拜託二位，对那孩子手下留情。事情演变至今，让我们后悔的事情有很多，但对留下这个孩子的决定，我们从不后悔。” 云翳长老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和眼神都无比的坚定。 其中的慈爱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若非真的喜欢那孩子，绝不可能露出那样的眼神。 这不免让莫语二人动容，路央祁点头道：“我会把握分寸。” 云翳长老便彻底放心了，捋着长须：“如果二位有任何需要协助的地方，无须客气，尽管告诉老夫。只要老夫和我方能可协助，定当尽力。” “现在瘴气层已经更换，若无意外，这孩子很快又会发作。届时那边的异兽会集体行动，严守在孩子身边，也正因此它们此次急于找到他。不知那时对二位行动会否有所助益，总之老夫先告知二位，由二位定夺。” 路央祁就此事思考片刻，又问：“孩子发作之前可有徵兆?” “发作当天山中魔气极盛，若发现魔气气息暴涨，便是发作之日。” “可有具体时刻?” “通常在子时。” 路央祁闻言点头，眼中透露着深深的思考。 片刻后，他站起身来，向云翳长老拱手道：“情况我们已经基本了解，稍后会再商议详细方案，若有问题，会再来向长老讨教。” 云翳长老马上起身，也是一拱手：“劳烦路大人了。二位可有落脚的地方?不如就留在山中，老夫为二位安排去处，也免了二位来回奔波的辛劳。” “不必，我们还有要事处理，日后有需要定会开口。今日时候不早，我们先告辞了。” 云翳长老便不好再留人，执意送了他们一些鲜果，亲自把两人送到山下，送他们离开。 走出云翳山后，两人又走出好一段路，莫语这才问：“我们要处理什么?” 她能听出来路央祁那番话只是推脱，突然告辞也很是仓促，她没搞明白，只好发问。 路央祁抬头看了看暮色霭霭的天，声音淡然道：“没什么，突然感觉不太对，总之回去再说吧。” 23 第222章 他有限制 两人又走到那条山隙，花蛇就在入口处百无聊赖地等着。 看到两人的身影，它摆着尾巴上前：“路大人这么早回来?查明是怎么一回事了吗?见过云翳长老了吗?” 路央祁看了它一眼，淡然道：“见过了。” 花蛇长长松一口气，路央祁看在眼里，又道：“是云翳长老让你放我们进来的吧?” 花蛇微愣，片刻后干笑道：“哈哈，既然二位见过长老，老身也无需隐瞒了。没错，是十年前云翳长老提及，如若有一位拥有纯金法力且姓路的法师出现，务必放他过去。” 路央祁的想法得到证实，也不再多说，就往出口走。 花蛇忍不住，还是多嘴问：“这件事路大人会出手帮助吗?” “嗯。” 虽然回答简练到不能再简练，花蛇却彻底放下心来：“这样就好，能让长老挂念在心之人必定大有神通，云翳山有救了!” 对于这种略带夸张的感嘆，路央祁没有回应，见惯不惯的样子。 莫语则感觉这花蛇是真心喜欢云翳山，甘愿为其守卫通道不说，此时也是衷心欢喜和放心，看着它那在地上摇摆的尾巴，总觉得那频率和它的心情一样欢快。 大概从来都在深山修炼，心性也比较单纯直率吧。 她还是无法想像这自称“老身”的花蛇到底有多大岁数。 不过不该管的事莫语从不多管，这些事想着想着，也就抛诸脑后了。 两人走到出口，花蛇在后面对他们道：“老身祝二位行事顺利，明天见。” 两人与之道别，不多停留，马上又往村庄走。 一路上，莫语总感觉身边的人体温好似不大对。 起初以为是错觉，毕竟两人走路的距离隔着至少两人宽，再怎么异常的体温也没办法让这么远的她感觉到吧。 但差不多到村庄边上时，她发现这真的不是错觉，身边热浪不断袭来。 她不禁看过去，见对方体表看起来没什么异常，气息也还是隐藏状态，表情一如既往冷冰冰，但额上沁了一层薄汗。 莫语喊了他一声，没反应，心知这状态不对，想想开了个天眼。 这一看不得了，路央祁体内的法力乱成一团麻，还失控了一样疯涨。 能看出来他极力压制着这股暴乱，但那势头太强，显然他压制不住，大概莫语以为的体温异常就是这么来的。 莫语不禁缓了缓脚步：“你的法力……” 路央祁看着一切正常，实则有些失神，闻声终于回过神来侧头：“热?那你离我远一点。” 莫语心想这人着重点也偏了些，摇摇头：“不热。倒是你……没事吧?”她感觉那法力都快爆体而出了。 路央祁深吸了一口气，法力压制的力度加大了一些。 然后看一眼天际，又是没头没脑问一句：“今天几号?” 第191页 莫语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期，回答了个数字。 路央祁嘆了一口气：“比预想要快。” 莫语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不详：“什么意思?” “凡躯强度有限，支撑不了不断增涨的法力，就会被反噬。” 莫语突然停下脚步。 凡躯…… 视线再次落到他背后，看到灿烂金纯的法力，她的心情顿时有些难以言喻。 而前面走着的人正在不断压制那法力，大概过于专心，也没察觉莫语已经落下好几步。 莫语在后面看了一会儿他压制的方式，最后才稳定下心情，再次跟上。 又在无意中看到他的手，发现上面红了一大片，似是灼伤。 “你的手?”她看到那片灼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嗯，法力灼伤。”路央祁想也没想就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法力灼伤?莫语微愣。 那就是从里到外的灼痕? ……听着不是一般疼。 “这个有办法抑制吗?你看着要烧起来了……”莫语不无担忧地问。 后者回答得轻描淡写：“没有药池，扛着吧。” 药池? 莫语突然想到之前带凌歆去他家，杜宇航就说过他又泡药池了，还说最近遇到的都不是善茬。 再回想刚才他那句：比预想要快，不难听出这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是个周期性的现象，看样子这周期还不太稳定，大概与法力的使用情况也有关。 这么一听要靠扛，莫语也没有别的建议，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扛过去，见他脚步有些虚浮，只得靠近一些走，谨防他突然栽下去。 就这么一路沉默，步履缓慢地走回村庄，莫语看到路央祁的法力总算稳定了些许。 两人各自回屋里休息了一会儿，隔壁释出法力，气息传到莫语那里，明显能感觉到对方在调整气息。 莫语便没再多管，自己也按照计划修炼起来。 约莫半小时后，屋里传出敲门声。 莫语收敛双力抬头，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因为就在敲门声响起之前，隔壁的气息忽然消失，之后就是房门打开的声音。 莫语从床上下来，走过去把门打开。 看到路央祁换了一身衣服，状态好像好些好转，手上绑了绷带，直指外面的村庄：“走，去吃饭。” 莫语这才想起还有三餐问题，今天早中餐都是吃压缩饼干解决。 她看了一眼屋内脏兮兮的灶台，又看路央祁示意的方向：“上哪吃?” “接应那人家里，这附近没有餐馆，将就吧。” 莫语耸耸肩，没什么好挑剔的，出去关了门跟着往村庄内走。 ……………… 村庄里的晚风也很是清凉，有些夕阳的余温，抵消了风中的刺冷，像丝绸一样滑过人的肌肤。 走到一户人家前，两个衣着朴素的妇女一人挎了一个装碗筷的铁盆在腰间，从房子后面出来。 莫语看到那两个妇女，认出那是第一天来这里就见过的在井边洗碗的妇女，此时她们显然已经把碗洗完了，正要往家里赶。 转移目光，屋后隐隐能够看到那水井的一角，那里还不时传出水声。 而那两个妇人拐出来的时候也看到莫语和路央祁，两人不约而同停了脚步，看了路央祁两眼就把目光聚集到莫语身上。 23 第223章 不平等 妇人那被晒得黝黑的脸已经爬上皱纹，扶着铁盆边缘的手皱皱巴巴，关节粗大，显然经常做农活。 她们看着莫语，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微微蹙着眉，流露着些许歆羡，但更多的是别的十分复杂的情绪。 莫语感觉奇怪，也很不自在，不解地回视过去。 那两妇人才察觉自己失态，转身低着头匆匆往各自的房子走。 其中一人的家大开着门，一个略显老态的中年人坐在门口藤椅上抽着水烟。 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埋头进屋的女人，大概看不到人影了才回过头来，那一瞬间干瘪的嘴斜斜地往上一撇。 之后那男人又看向莫语，目光从头到脚扫了她好几回，最后定到那张脸上，刚好对上莫语愠怒的眼。 那男人一怔，咂了咂嘴巴悻悻地移开目光，经过路央祁又顺道看过去，看到对方眼里满是寒意，也正好在盯着自己。 男人愣了一下，感觉那眼神透露出浓浓的威胁，很是危险。 他马上避开目光，一想到对方怎么会有这个反应，不屑地冷哼一声，又悄悄瞟了莫语一眼。 路央祁听到莫语指关节啪的一声脆响。 两人经过那男人之后，路央祁突然低声道：“接应我们那个人，也说过让你晚上小心。” 莫语很快明白他的意思，看了一眼几个在门外乘凉的人，全都是男人和男孩，在水井边洗好东西的女人都是匆匆带着东西赶回家里，头也不抬。 她压着声音问：“这里女性地位很低?” 路央祁目视远方：“就怕不止。” 莫语蹙了蹙眉头。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一个平房前，路央祁停下脚步示意莫语进去。 莫语转头，从敞开的大门看到接应人的身影。 接应人也同时发现了他们，出去把人引进门，引到厨房一张摆了一盘土豆炖肉、一盘五花肉和一盘青菜的四方木桌边。 接应人操着一口方言絮絮叨叨了一顿，大致意思是可以负责两人的三餐，只要提前说一声便行。 因为接应人在镇上有工作，来回坐车很费时间，饭点也会比较晚，如果两人还是赶不上饭点，他们会给两人做好饭菜留在锅里，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过去吃饭。 这是路央祁手下一开始就和接应人谈好的条件，伙食费用也包含在住宿费里了，接应人只是怕两人忘记这事，便重复了一次。 见两人没有异议，他便不再多说，回头沖隔壁屋大喊一声，大致意思是让家人出来吃饭。 眨眼两个小孩子从外面跑进厨房，看到莫语两人先是好奇地打量了几眼，随后看到桌上的肉，对陌生人的好奇马上抛到九霄云外，眼睛发亮、摩拳擦掌，一副要大快朵颐的样子。 但莫语很快发现，真正开心的只有其中的小男孩，另一个骨瘦如柴的女孩眼里更多的是渴望，舔着嘴唇两眼发直地盯着桌上的菜。 随后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妇女也走进来，看到屋内人含蓄地问了声好，便轻车熟路走到碗橱拿出相应人数的碗，到打饭台打饭。 接应人喊了一嗓子后，就大大咧咧地上桌坐好，沖路央祁摆手。 路央祁和莫语看到那妇女，却都没有坐下，走过去向妇女示意自己盛自己的份。 这让接应人有些疑惑，看了路央祁的背影好几眼，不解地耸耸肩。 但也不管，把自己儿子招唿到旁边坐下，依然在座位上等。 那妇人先把男人和男孩的饭盛了，端到两人面前。 第192页 小女孩懂事，执意给身为客人的莫语和路央祁盛饭，端到他们手上。 两人只好承了这份心意，回头落座，没想莫语才要在路央祁旁边坐下，突然听到接应人从嗓子里发出一个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因为主人刻意的压制，挤得声线变了形，最后变得像捏着嗓子发出来的咳嗽声。 莫语不解地看过去，见那接应人脸色有些黑，瞄了自己一眼，又瞄向路央祁。 莫语没搞懂，第一反应以为那妇女还没落座，自己年轻人先坐乱了辈分，连忙又站直了。 没想看到那妇女和女孩盛好饭过来，也神色怪异地看了自己一眼。给各自碗里夹了几块肉和几根青菜，转身到后方一个小桌子坐下，埋头吃饭。 莫语见状，脸倏忽一沉，明白那男人是什么意思了。 即便已是科技发达、文明进步的时代，她还是能听说在一些极度贫困落后的地方，留存着很严重的重男轻女的现象。 其中之一的表现就是家里女性不得上桌吃饭，必须到一旁的小桌“迴避”着吃。 她想起过来时看到的清一色洗碗的妇女，想起那些乘凉的男人看自己妻子的眼神。 想到小女孩刚进来看到饭菜的渴望目光，再回头看看那对母女碗里的饭菜分量，她端碗的手越发用力。 路央祁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这种早已被默认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一顿打一顿骂能可改变的，那对母女显然也对这种不平等待遇习以为常，别说是这家人，恐怕整个村庄对这样的观念都已经根深蒂固铭记在心。 于是路央祁只拉了拉莫语：“坐。” 别人管不着，别让自己人受委屈还是能做到的。 然而莫语看看那对母女，看看男人和男孩，再看看那三大盘乱炖一样的菜。 她突然放下饭碗，走到碗橱拿出一个大瓷碗，对接应人晃了晃：“我饭量大，大哥不介意吧?我们伙食费也够付你这桌子菜了吧?” 接应人又被她的举动搞得发懵，依然看向路央祁，摆明觉得管他俩什么关系，男人就该为女人做主。 却见路央祁看了莫语两眼，也不知道看没看懂她的意思，回头一副不归他管的模样。 接应人到底收了不少钱，便僵硬地笑着，告诉莫语别客气，随便吃。 莫语马上过去往空碗里扒了一堆肉和菜，端着菜碗和饭碗对路央祁道：“我和她们一起吃。”就潇洒地走到小桌旁，把菜碗往小桌中间一放，挨着她们坐下。 接应人多少感觉莫语别有用意，再次皱着眉头看路央祁。 没想刚好看到路央祁站起来，又去拿了一空碗扒拉一堆菜，端到小桌莫语的大菜碗旁放下：“别矜持，饭量大就多吃点，明天好干活。” 23 第224章 再次失控 莫语一顿饭下来也就吃了几口菜，其余全扒饭去了。 其实饭量根本不大，全是肥肉的菜色也不合她口味，就正好以吃不下为由，全留给那对身材羸弱的母女。 这对母女一开始各种推辞，一个劲让莫语多吃。 莫语干脆两下扒干净碗里的饭，就把筷子放下，也不挪地方给别人端走菜的机会，一尊佛一样坐着不动。 后来小女孩看着那一晚白花花的肉，还是忍不住，想伸出筷子。 这当妈的把脸一板要呵斥她，莫语见状眉一蹙，马上伸过手拍了拍小女孩的头：“浪费食物不好，姐姐知道错了，这次你替姐姐消灭掉它们好不好?” 小女孩忐忑去看母亲脸色，莫语不给她这个机会，揉了揉她头髮：“拜託?”然后才眨巴着眼睛看向妇人。 那妇人总感觉莫语牵着嘴角，看似在笑，眼神却微微发冷，看着很兇。 也不明白年纪轻轻怎么有这种眼神，“吃不下就留给家里男人吃”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眼睁睁看莫语不由分说替自己女儿夹了满满一碗肉，还把剩下的肉推到自己面前，一副“你也吃不然我不开心”的模样。 她从来没见过这种人，最后却实在禁不住那扑鼻的油香味儿，便也顺驴下坡不管了，敞开肚子吃了起来。 莫语这“霸道”行径被接应的男人看在眼里，颇有不满，眼睛不住往路央祁身上瞟。 路央祁被他看得不耐，回头看了莫语一眼，转回来耸耸肩道：“城里人，娇生惯养是比较霸道。” 这话音量未有掩盖，莫语当然也听到了，却意外地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微点着头一副说得很对的模样。 那男人又打量了莫语好几眼，见她确实光鲜亮丽的，哪里有女人该有的样子? 那张白净剔透的脸经了路央祁这么一说，更是越看越像娇纵小姐的模样，不由压着声音和路央祁说了一番要怎么调教这种女人，路央祁抬头面无表情：“不是我家的。”把男人堵得哑口无言。 最后莫语两人一番配合，成功把“逼吃”的霸道行径演绎到位，母女俩吃饱饭也没受到男人的呵责，两夫妻反倒觉得莫语很不可理喻。 莫语并不在意这些人的看法，从小女孩两眼发亮看着自己的神态能看出她巴不得让这样的“霸道姐姐”多在她家吃饭，达到目的的莫语也就没和小女孩客气，随着她把自己的碗筷抢走拿去洗，回头和接应人一家告了别，就回暂住的小石屋。 ……………… 晚上各自忙活，莫语坐在床上修炼。 这双力瓶颈卡得很死，即便今天动用了不少力量，那增进的势头依旧没有半点松动。 莫语很是无奈，想了想缩短力量修炼的时间，去研究新学的东西。 时间在专心中流逝飞快，眨眼从夕阳西沉到明月高悬。 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起来，莫语回过神来。 低头一看是赵月茹的简讯，点开是很长的一段文字，内容无非是问候和一些琐碎小事，赵月茹在学校的时候就总爱这么干，对此莫语已经习惯。 但把简讯看到最后，赵月茹说的一件事吸引了莫语注意。 上面说之前给赵月茹送花的人，今天又送了另一种品种的花来，是粉百合，多得能铺满一个后车厢。 当时赵月茹不在家，她妈妈不明情况下帮她签收了花，问过赵月茹又把花处理了。 从送花的店员嘴里依然没问出所以然来，花笺上也只有赵月茹的名字，和一首肉麻露骨的小诗。 赵月茹一点惊喜的感觉也没有，全是惊吓，现在就是来向莫语控诉的。 莫语盯了简讯一会儿，回復赵月茹下次再收到花，告诉店员过敏的情况，让他们不要再送了。 也让店员给对方说清楚，人已经有对象，不要再耗费心思。 正常情况对方都会知难而退，再不济这让人过敏的东西也不会再送了，首先店员就不敢再送。 怎么说也是先保证基本安全，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谁知道有没有可能是赵月茹的真爱呢。 第193页 赵月茹回復也打算这么做，之后又聊了一些别的话题，不再纠结于此。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断断续续聊了一个多小时，见时候不早才结束今日的交流。 之后莫语也看快到深夜，今日入山有些累，她准备收拾一下就睡觉。 却在她整理床铺的时候，滚烫的气息忽然冲击而来，隔壁路央祁的法力如被狂风翻搅的帘布，乱得一塌煳涂! 莫语这惧寒耐热的人也感觉温度滚烫，她拉被子的手一顿，不明白那平息过的气息怎么又乱了。 这气息实在太乱，她想了想，终究不是很放心，被子一掀翻身下床。 临近路央祁门口那热浪更恐怖，皮肤一阵灼烫，莫语眉头微皱，抬手敲响路央祁的门。 这门等了足有三分钟没开，莫语果断抬腿。 刚要发力的时候门终于开了，莫语反应飞快，及时剎住把腿放下。 路央祁一身热汗靠在门边，看了莫语蓄力的腿一眼，默默收回目光。 他一开始好像连话也说不出来，唿吸深长，脸色苍白，一看就在极力克制着痛苦。 莫语见状不禁问：“还好吗?” 路央祁又深唿吸了好几下才摇头表示没事，声音沙哑道：“正好，你忙吗?不忙过来帮个忙。” 莫语反正只是准备睡了，闻言一口应下。 路央祁让她从她房里搬个椅子过去，莫语照做，提了个椅子跟他走进内屋。 进去后才看到靠门的木桌上摆了一个砚台、一个笔架，笔架上搁着玉质的毛笔。 路央祁让她在桌前坐下，手微微颤抖着拿过毛笔蘸了砚台里青绿色的不明液体，递给莫语。 莫语接过笔后，他撩起衣袖，把裸露的小臂伸到桌面，对莫语道：“我拿不稳笔，顺着纹路帮我上个药吧。” 莫语低头看去，只见那结实紧緻的小臂上，竟然有金色符纹从皮肤里映出。 符纹不是很复杂，缠绕着整个小臂。手肘处还有符纹向上盘旋，被未撩起的衣袖挡着，见不到终结之处。 23 第225章 不平静的夜 莫语看看毛笔下青绿色的汁液，上有独特的香味散发出来，还隐有草药的味道。 看来那砚台里的就是所谓的“药”，莫语再次确定是顺着纹路涂药，便没再耽搁，小心从手背开始落笔。 没想笔尖才碰到皮肤，路央祁本就握拳的手勐地又一用力。 莫语把笔移开：“会痛?” 后者蹙着长长的剑眉克制了半天，这才哑声道：“没事，继续。” “……”莫语也没什么办法，耸了耸肩，低头继续。 被草药描过的符纹以极快速度黯淡下去，莫语一边上药，一边惊讶于这个变化。 她的手很稳，为避免过长的痛苦动作也尽可能快，描到小臂的一半时，她不禁问：“这些符纹是什么意思?” 路央祁缓了片刻才开口：“强化肉身的术法。” 莫语再次诧异，边描边又问：“药呢?” “愈伤药，不能泡，只能和符纹配合。” 莫语终于明白，缓缓点着头，手下动作因开始熟练又快了一些。 两人一沉默，屋里便只能听到窗外传进来的细微的虫鸣，和那低语一般的夜风之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臂上完药，莫语连带着把大臂能撩起衣袖的部分也描了一遍。 之后换另一边，她埋头描着描着，透过天眼看到那精纯无比的法力和错综的符纹，突然又低声道：“你不是凡人吧。” 她从始至终都低着头，问这句话的时候依然没有抬起。 这话虽是问句，语气却一派笃定，声音也是轻描淡写的凉凉的声音，让人感觉是不上心的随口一提——自己已经明确知道答案的随口一提。 路央祁微愣，后垂眸看去。 对方对自己的沉默没有任何反应，头依旧没抬，手上动作也未有片刻停顿，能看出就算自己不回答，她也没打算追问。 “我看起来不像凡人吗?” 路央祁最后这样反问。 莫语轻哼一声，好似这问题多么无聊。 “凡人不会对自己用‘凡躯’这种词。” 后总算抬眼打量了他一下，又低头道：“你看着年纪抵死不到三十岁，修炼上百年的长老对你尊称‘大人’，也不太合逻辑。” 路央祁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什么时候提过凡躯这个词。 至于这称谓问题…… “我是。” 他淡然回答。 莫语抬了抬头，直直看着他。 他又说一次：“我就是个凡人。” 莫语挑眉：“你不考虑再装得真诚点?” 后者耸肩：“我是不能亲口说，你要猜中我也管不着。” “哦。” 莫语倒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承认，一时无言，便再次低头。 “所以你这样的‘凡人’对我封印里的人物有所求，他也不会是什么普通的死掉的‘王’。” 她一句话总结。 路央祁终于明白她以上试探的真实目的。 他看着眼前一笔一笔上药的人，沉默了片刻，这才道：“其实他的身份，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了。” 莫语骤然停笔，抬头看他的眼里是实实在在的诧异。 路央祁面上不见波澜：“你没听出来是因为你还不知道那些事。你在看书吗?多看多留意，哪天接触到了，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莫语蹙了蹙眉：“一开始是多远前的一开始?” “我再说就是违背约定了，自己悟吧。” “……” “你和江锦的约定?” “嗯。” 莫语嘆了一口气，明白话说到头了，再也不问。 手下动作越来越快，没过多久另一边手能描的地方也都描了。 莫语能看到还有符纹延伸到再撩不上去的衣袖里，她猜测这应该是遍布全身的符纹，完事后不禁问：“剩下的怎么办?” 路央祁把衣袖放下：“不管呗，你要愿意继续我倒不介意。” “那你还是扛着吧。”莫语果断放下笔。 这时她感觉到路央祁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知道这药真的挺有效果。 见人状态也好些了，她站起来道：“没事我回去了。” “嗯，谢了。” “不用。” 她说着正要转身，却是忽然，感觉到门外传来一阵奇怪的气息! 就在脚步停顿的片刻，又感应到一阵鬼怪身上才有的恨意。 她回头，和路央祁对视一眼，彼此脸上爬上了警惕。 之后又传过来一阵鬼气，有些薄弱，混在那股奇怪的气息里面。 这些气息正在向两人住处靠近，路央祁手一伸，把莫语拉回椅子上。 第194页 气息在莫语屋前停下，但没有传过来一丁点动静。 那陌生的气息莫语实在不知道是什么，往路央祁那边挨了挨，低声问：“那个气息?” “煞气。”路央祁低声回答。 煞气? 莫语迅速记忆，想到书上对煞气的解释：作恶多端之人身上累积而成的气场。 莫语眉一皱：也就是说这过来的，不止有鬼，还有活人。 她先是想到入室盗窃，正要过去堵人，却感应到那气息再次移动，在路央祁这屋门前停下。 她马上按捺下出去的动作，眯眼盯着那扇门，浑身戒备。 后想到了什么，迅速拿出手机调到摄像模式，微微倾斜镜头搁在桌上方的窗沿，又安静坐回去。 没想到接下来不是门锁被破坏的场景，而是一阵淡白的烟雾从门缝渗进来，迅速在屋内扩散! 路央祁的法力突发，在两人身周极速旋转，产生的风圈将烟雾吹离两人。 烟雾共吹进来三次，室内很快被白烟充斥，路央祁的法力风圈越卷越快，不让烟雾有一丝机会靠近两人。 之后幻境张开，隐藏了两人身影。 两人脸色一片阴鸷，在幻境内盯着那扇开始被人撬动的门。 由于两人都在屋内，门当初只是被随手关上，没有反锁，开起来不是很难。 很快锁被来人撬开，但没有马上推门而入，来人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待屋内烟雾消散得差不多了，门才开始一点一点被推开。 来者先是推开一条门缝，以莫语两人的角度能看到门缝外多出一张人脸，看了屋内两眼。 之后门突然被全部推开，一个身穿黑衣、瘦却精壮的戴面具男人一步跨进屋里，环视了屋内几圈，从背影上看有些愕然。 这时又有四人从外面走进，看到屋内场景都表现得很是诧异。 其中有一人透过狰狞的鬼面面具，操着一口极其流利的普通话道：“怎么没人?” 23 第226章 劫持 来人话一出，莫语两人就都明白了：他们是沖人来的。 五人不可置信地在狭窄的屋里走了一圈，还弯腰看了床底和桌底，竟然有人连一眼知道爬不进去人的灶台也检查过，实在没发现人影，都很是郁闷。 在这些人检查房子期间，路央祁在自己和莫语身上施了隐身术，只把莫语手机附近的幻境留着，其余撤下，使得两人躲避来来往往东摸西摸的人更方便，而手机也不这么容易被发现。 之后五人站在屋内，个个抱着胳膊沉默，半晌一人开口道：“奇怪，明明看着他们回去就没再离开了，怎么现在没人了?” 另有一人也说道：“两边灯还开着，老三你是不是盯漏了?” 一个男人语气不善地开口：“这里能走的路也就两条，我和老二都在盯，根本没人走好吧?” “那你怎么解释现在没人?我就说了，别倏忽，一直盯着这两家才安全，你特么非这么自信!” 那被称作老三的人顿时不乐意：“我看你们最近大鱼大肉吃傻了!这破小村能有多大点面积?两屋子还建在边缘，周围比你那张痘脸还干净，你让我上哪盯?那两个人看着像路上就能骗的蠢货吗?!” 一开始说话的人被怼得很不痛快，正要回嘴，最先进门、身上煞气也最重的男人呵斥道：“闭嘴，自己人内讧什么?” 本来还剑拔弩张的两人马上消停下来，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两人的惧意，齐齐缩了缩头没再说话。 为首的这个男人戴了一张血盆大口的鬼脸面具，乍一看去颇有惊悚效果，大半夜普通人看到这么一张鬼脸，不晕也被吓得够呛。 他隔着面具阴鸷地盯着室内的床，一动不动的样子像在思考策略。 身上的煞气紧紧包裹着他，其浓烈的程度丝毫不比普通怨鬼厉鬼鬼气弱。 隐了身的莫语和路央祁对视一眼，对这煞气倒不是最诧异的，诧异的是那个趴在男人肩上，两手死死扼着他脖子的老婆婆鬼魂。 老婆婆身上的鬼气并不强烈，但恨意很深，怒髮冲冠地瞪着男人。 但那男人被扼着脖子，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适，莫语仔细看了好久，才透过男人立起的黑风衣领子，看到脖子上被老婆婆扼住的地方，有一层煞气保护。 所以这煞气到底是自动护主了，还是这男人知道自己的情况，有意为之? 莫语指指男人的脖子，看向路央祁。 路央祁很快也看到那层煞气，不用莫语开口也知道她想说什么，道：“看样子是护主。” 声音一出那老婆婆突然转头，往两人的方向看去。 两人齐齐停下所有动作，三方突然沉默对峙，空气中有一瞬间凝固。 不到一会儿那老婆婆十分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似没发现异样，又回头用力掐男人。 莫语正要松一口气，路央祁的手搭上她肩膀，人也侧过去在她耳边低声道：“教你隐身术，学好换你来。” 莫语不解地转头：在这种时候换? 路央祁只说了个“我状态不好”，就二话不说开始教她口诀、示范步骤、强调重点，莫语只好认真听，开着天眼看他法力运转的模式，边听边实践。 那边几个人还不走，为首的男人还在沉默。 戴白面獠牙面具的老三终于忍不住催促：“没人就走吧，哥，待会人回来了不好办。” 戴花面面具的老四连声附和：“对啊，再说这两个房子不是邪门得很?接头人说隔壁闹鬼呢，赶紧走别沾了这晦气吧!” 青面獠牙的老二轻嗤一声，语带不屑：“干咱们这种勾当的，鬼还要让我们三分，怕什么晦气?怕是人没来鬼就跑干净了。” 黑面恶鬼面具的老五也忍不住贊同：“这个村好几个女的都是我们带来的，做人能拐她们，变鬼了老子照样拐到阴间卖!那两个人要是回来也只是触霉头，老六在外面盯梢了，回来我们一埋伏，这种娇生惯养的城里人哪干得过我们?” 他的话引起一阵邪恶的阴笑，显然这些人不管有鬼没鬼，提到拐卖这个话题都很兴奋。 老二砸咂嘴巴：“我看照片那女的就这么一丁点，一敲就晕了，根本不费力气。倒是男的这种体型不好对付，要是遇上，老三老四老五你们三个一起上，我和老大就负责女的。” 说着顿了顿：“不过我看那两人的行头和举止，九成九不穷，家底估计很殷实。老大我们不如把男的也绑了，卖了女的再找男的家里敲诈一笔怎么样?这钱够我们吃好几年了!” 老二说着面向他老大，手在脖子前虚抹了一刀，眼睛透过面具的两个大孔渗着冷冷的光。 其他三个兄弟同时附议，显然觉得这个提议十分可行，眼勾勾地看着为首的男人。 一直在思考什么的男人终于回过头来，扫了一眼自己的手下，语气有些愠怒：“带了你们这么久，办事不多言还记不住吗?生怕别人听不到?” 老二反应飞快：“放心，老大，我们检查过了，这里没高科技产品，门外也有老六!” 第195页 老三也道：“而且那两个孤男寡女大半夜不在房里，肯定出去找刺激去了，没来个一整晚怕是不可能!” 老大毫不松口：“那也不能掉以轻心，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另外这两个不管男的女的，都不能放过，把东西装上，下次我要万无一失!” 四个手下马上噤声，连连点头，各自从衣服内兜掏出一颗微型的黑黑的东西。 老二老三分别往门对面两个屋角走，老四老五转身就要出去，显然要去莫语房里。 莫语一眼看出那是微型监控器，黛眉蹙起。 她连试了近十次才把这个复杂的隐身术学会，也在这期间从几人的对话里听清楚了原委，这时看他们要装摄像头，还有两个人要离开，莫语把路央祁的隐身术替换成自己的，给他省了点力气，同时指指要走出去的人：“放他们走，还是逮?” 路央祁脸色煞白，闻声也不由冷笑一声：“面具没摘，证据不够，你会放他们走?” 莫语一副“你不拦很好”的表情，抬手一挥，灵力绸带一般发出，在老四老五走出去之前，“嘭”一声把门关了。 23 第227章 大魔王 这门一关，声音大得连老大也吓了一跳，屋里的三人同时瞪向老四老五，老大怒道：“嫌命长是不是?!” 老四老五却都一脸惊惧，老四摊手道：“我们没动这门!它……它自己关的!” 老大语气已经很是阴沉：“还要胡说八道吗?” “不是，老大，门真的是自己关的，我们……” 见老大情绪不好，老二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门关了就关了，乡下风大，把门吹关了有什么奇怪的?还不赶紧开门出去!” 老四委实胆子不大，闻言还是很心慌：“可是刚才明明没有风……” “老四!”老二老三同时捏着汗喊道。 老四老五察觉到老大的暴戾气场正在扩张，也知道老二老三到底急什么，连打了两个激灵。 老五赶紧让老四别再废话，拽着他上前开门，莫语却在这时突然撤下隐身术站起来，鬼魅一般走向离自己最近的老大。 这时只有在斜对角站着的老三看到了莫语，眼睛瞪得快出血了，指着莫语声音抖成筛糠：“你……你……” 看老三见了鬼一样的表情，老大老二不禁向着他指的方向看。 这时莫语已经站到老大身后，揪着他的后衣领转身一个背投，把这个结实而高的男人面朝下摔到地上，又迅速在他颈后补一个重肘，直接把他敲晕。 莫语凭空出现在房里已经让这些人惊慌恐惧，又见才说一敲就晕的小个子女生两招制服自己老大，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莫语在他们愣神的间隙起身，就地起脚把旁边的老二抡翻。 接近着走向老三，那阴鸷的冷脸看得老三止不住心悸。 但他到底是经歷过风浪的人，在莫语靠近时迅速回神，下一秒莫语的拳袭来，他迅速躲开并反攻。 莫语面色毫无波澜，拳势一转格挡掉他的攻击，另一只手对准他的腹部砸出一拳。 就在他吃痛地弯腰抱腹时，莫语手肘就势一抬，坚硬的肘关节又砸上他面门。 这一切动作太快，老三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脑袋一阵剧痛，鼻子涌出粘稠的血液。 莫语把他推翻在地，这时就倒在她脚边的老二想爬起来支援，莫语头也没回一脚踹上他的头，他的头哐当一声砸到地面，顿时两眼抹黑。 老四老五见自家兄弟眨眼倒了三个，下意识上前开门。 却在抬手间看到门锁上不知何时贴了一片小纸人，纸人手脚扒着门锁，就在两人诧异的时候，连五官也没有的它回头“看”着两人，扁扁的两只手抱住锁上的反锁扣，一拧，“嗒”地一声把门反锁! 老四当场吓疯：“鬼……鬼……有鬼!!!”抱头往回蹿。 身后却是莫语，抬腿给了他一脚，把他踹到门上，脸刚好贴着纸人滑下。 观念受到冲击的老五脑海里只剩一个想法：逃!登时慌不择路往桌边跑。 那里路央祁安静坐着，看人冲过来也没打算动。 莫语在老五后面伸出手，揪住了他的衣服一把往回拉，把人扔到墙角。 之后看起来纤细的身影一步堵在墙角前，二话不说扯开老五面具，扯出他早露在口袋外一角的毛巾，塞进他嘴里堵住他的嘴。 紧接着就是一顿毒打，带着对这些事迹恶劣的人所有的怒意。 此时在门外听到室内有状况的盯梢人——老六，已经在门外敲了好几次门。 给屋里人联繫无人应答，他察觉情势不对，正纠结撒腿先跑还是破门而入，那扇快被自己敲烂的门却突然打开，里面泄出的灯光刺得他眯起了眼。 老六是个高个子，一开始目光焦急地往前看，没注意到就站在自己跟前的莫语。 没等他在屋内看出什么，身前衣领突然被人揪住，一阵巨力把自己往屋里带，未及反应，人已经被摔到屋里的地上。 之后房门“嘭”一声又被关上，屋里再次响起杀猪般的嚎叫，紧接着变成吚吚呜呜的闷哼声。 而在桌边举着手机录像的路央祁，看着莫语半骑在老六身上，老五嘴里的毛巾塞到他嘴里，握实的拳头一下又一下打在他身上痛却不会导致昏厥的地方，一点余力也没留。 她未发鬼气，周身却仿似笼罩着魔王一般的恐怖黑气，路央祁默默把镜头移开，迴避了这个血腥画面，一时之间竟很难说清自己的心情。 然而莫语打着打着，门外又是一阵敲门声。 随后响起接应人的声音，旁边应该还有几个人，听那带着方言的喊话，应该是问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路央祁淡定地把都掉了面具的五张人脸拍个仔细，这才关掉视频，给了莫语一个眼神，自己解开前胸两颗衬衫纽扣，走到门边。 门外的人听到里面不断传出窸窸窣窣像衣服摩擦的声音，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火急火燎，生怕出了什么大事。 终于一会儿后，里面的动静彻底没有，身前木门被打开一半，路央祁满身是汗敞着上胸满脸不悦地堵在门前，扫了几人一眼，火药味十足：“怎么?” 敲门的接应人一愣，见路央祁怎么一副才……额，剧烈运动过的模样，呆呆道：“你……你们这是……” “有事?”对面的人声音冷得像冰。 接应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又不敢掉以轻心，目光越过他，从旁边一条小缝看进去。 只见莫语环着胸翘着腿坐在床边，同样满脸不悦地等着什么。察觉到自己目光，她对视而上的眼神就像一支冷箭，射得他勐打一个激灵。 莫语是着实剧烈运动过的，脸颊微红，衣衫凌乱，长发微散。 唿吸的幅度也有些深慢，看到这样的场景，接应人不自觉对上某个有颜色的频道。 第196页 头上冰渣的声音又起：“嗯?”语气已经极不耐烦。 接应人和前来的同伴见屋内实在没有其他人，只有一片“香艷”，认定肯定是自己多心，接应人立马讪笑道：“没事没事，以为你们出事来看看，没事就好!” 路央祁便无情逐客，接应人识趣转身，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道：“年轻人，大半夜了，收敛点，身体重要……” “……” 门边的人眼有火光蹦出，满满的分辨不出意思的威胁。 接应人连忙和一行人再度道别，一熘烟跑得没影儿。 看人走远，路央祁收回眼里的冷光关门，回身看到床边松了一口气的莫语。 她指指全塞到床底用行李箱挡住的五个人，问：“马上报警吗?” 23 第228章 有没有想过 路央祁胸前的纽扣又一丝不苟系回去，看了一眼床底的人：“这些通常是大组织，这几个最多冰山一角，报警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莫语抬头：“所以?” 路央祁环胸倚在桌边：“所以我们不动，他们不知道我们掌握了证据，醒了只会赶紧跑，视频口供包括人脸都拍得很清晰，我会让人私下交给警方，之后怎么布线看警方了。” 莫语侧了侧头：“那今晚就留着他们?在这儿?”她指了指地面。 路央祁道：“扔出去啊，留这儿干嘛，不睡觉?” “扔……”莫语眼里寒光一闪，挑眉道，“扔山里吧。” “……” “是不是你扛?” “当我没说。” 莫语踢开行李箱，蹲下看五个昏迷不醒、挤得严严实实的人。 想想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紧接着勐打一个激灵，往两边看：“那个老奶奶呢?” 路央祁指指门外：“趁乱跑了。” “趁乱跑?” “嗯，你……把她吓跑了。” 莫语有一瞬僵住，表情有些尴尬。 半晌无奈嘆了一口气，低声道：“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是受害者。” “谁知道。”路央祁的声音也低下来，透露着微弱的无力感。 莫语想到在村里看到的那些妇女，战战兢兢，极其卑微。 想到这几个男人的对话，轻蔑不屑，嚣张跋扈。 她的拳头再次握紧。 这时她也开始发现不妥，回头问：“如果他们没被抓住，岂不是有更多受害者?” 路央祁眉一挑：“谁说我就这样放他们走?” “那?” “我认识不少蛊师，今晚会用法力给他们种下定位，警方不作为落到蛊师手里，可就不是蹲大牢这么简单了。” 莫语就看着路央祁说到最后，眼里已经布满寒光，还有满满的阴险算计。 她心情有些微妙，半晌只吐出一个字：“你……” “怎么?” “没什么，干得好。” 她想想还是跳过没必要的废话。 这种团伙型犯罪确实关系深远，如果能连根拔除，远比因沉不住气各个击破好。 交给警方是最理智的举措，路央祁也有后招，莫语就不在此事上纠结了。 回头再看看那几个长得猥琐的人，她适时站起来，边提了自己椅子往外走边指着那些人道：“我累了，人你自己处理吧，没眼看。” “……” 对莫语这转眼撂担子走人的行为，路央祁一阵无语。 回头看一眼塞满床底还在昏迷的男人，想了想，也不是很想搬，干脆在他们身上下了锁魂术，就躺上床睡觉。 而莫语深夜再运动这么一番，确实也累了，回房照样把椅子倚在门边，为防又有什么迷烟吹进，试着在身周设了灵力风圈，成功以后一头栽到床上睡着。 次日一大早，两人收拾好准备上山。 经歷昨晚的事件，已经证明这个村庄不安全，两人一番商议，决定与其继续住着，不如直接到云翳山，这两个是情愿与异兽厮杀，也不要小心翼翼与人相处，打起来还要顾及人命。 两人把行李转移到储物空间，路央祁解开五人的锁魂术让他们自己甦醒，之后给接应人发了条简讯说明不住了，就往云翳山走。 两人才过山隙，就感觉到山中的魔气极盛，花蛇告诉他们，今日就是魔子发作的时间。 但花蛇同时表示，这魔气不单只魔子发出的气息，浸染魔子魔气的植物就好比母种，异兽吃后，体内生出魔气的同时也与魔子建立了潜在关联。 魔子发作之日，其他魔化异兽会也受到影响，魔气同时变盛。 也就是说根据魔气找到魔子，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站在云翳山的瘴气前，莫语却突然停步，看着瘴气问了个一直疑惑的问题：“我记得你曾经说，这个地方归天界掌管，那这层瘴气是天界所设吗?” 路央祁便跟着停下道：“瘴气是天然的，不然也不会一直留着，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好比一个大牢笼，地方虽大千篇一律，时间长了不是什么好事。” 莫语闻言沉默了片刻，又问：“那这些异兽是怎么来的?自然繁衍?” “嗯。” “这么听着，里面的异兽好像生来只有一条路走——修仙?” 路央祁感觉莫语话中有话，转头看她：“你想说什么?” 其实莫语也说不清楚，了解云翳山的情况后，这个地方就一直给她一种微妙的感觉，一直困扰着她。 所以她没有马上回答，又问：“这里的兽类确实和人间的兽类不一样，所以它们生在云翳山是必然，还是偶然?” 这次路央祁想了一会儿才道：“这个问题也曾有人研究，始终找不到确切答案，不过从它们只生在这个地方来看，大概就是命中注定吧。” 莫语听着，缓慢点头。 末了深吸一口气，眼里的情绪更复杂了。 “所以这都是命。” “想说什么?” 莫语摇头：“也没什么，只是疑惑。” “设想你生在这个地方，大家都告诉你以后只能修炼仙道，也只能住在这个地方，漫漫数百年时间只有努力得道成仙才能离开，如果你是个遵循传统的人，自然可以接受，但如果偏生就是个不喜仙道者，你该怎么办呢?” “云翳山虽大，却能从山顶看到更广阔的人间。就好比一个人生来就吃山珍海味，但得知还有山珍海味以外的食物，即便有人告诉他这很难吃，也总有人心生嚮往。” “知道一层墙外就是全新的世界，却只能知道，没有办法涉足，这已经是种残忍了。如果异兽只能活在这个地方，它可以认命，但活在这里，还只有一条路走，相当于一个国家只有一个职业，即便异兽与人不同，但它们的思维显然有与人相似的地方，这样一来把异兽比做人，它们难道不会对这个世界厌倦?” 第197页 说到这里，莫语看向路央祁，眼里的情绪愈发复杂：“说了这么多，我就是想问——你们有没有想过，现在山里这种分裂的局面，其实是必然的?” 23 第229章 缠斗 路央祁干脆就在旁边的大石上坐下，环胸听莫语说：“所以呢?” 莫语耸耸肩：“没有所以，只是没想明白。” “你是觉得这对魔化的异兽不公平，还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徒劳?” 莫语没有回答。 路央祁看着她的侧脸，看她一直盯着看不到内里的瘴气，目光放得很远。 半晌，他眼睛一眯道：“你是想明确我们这次立场。” 莫语终于转移视线，侧头看他，依然没说话。 但神情基本就是答案，路央祁看一眼那层如仙如梦的瘴气，嘆道：“其实天界一直在尝试破除瘴气层，结果都没有用。” “你觉得我处理这件事，只是为了防止异兽哪天突破瘴气层，出来危害人间吗?——不尽然。” “一个地方最好有多样化的职业没错，但至少得是正当职业吧?如果为了自身发展，牵连到其他人，是不是应该阻止?” “要是这些魔化异兽可以做到专心修炼他们的魔功，循规蹈矩，我不会管，问题现在它们有了异心，我也没有办法时时刻刻守在这个地方，云翳长老一方一旦动手，双方必定死战，为了避免日后山里大乱徒添伤亡，我只能现在出手。” “至于你在意的，无论是公平问题，还是有没有存活资格的问题，说实话，只要那道瘴气存在一天，这件事就不可能两全。” “怎么生存怎么共处也是异兽之间的事，外人涉足不得，所以我的立场，只是消除这次隐患，而你的立场，是协助我，明白了吗?” 莫语闻言低笑：怎么能不明白。 也就是说这是当下最温和的方法，而路央祁因为身份使然不得不为。 那自己是来协助的，考虑别的似乎无益，就好好协助这个人吧。 思及至此，莫语嘆了一口气，道：“走吧。” 路央祁见她面色平静，也就不多说，起身往山里走。 然而两人才要跨过瘴气，迎面一个黑坨坨的东西冲出来。 正好撞到莫语身上，莫语一个踉跄。 还在想瘴气层里怎么可能冲出来异兽，低头一看是魔子，还是披着那身腐臭的兽皮，眨巴着水亮的大眼睛紧张兮兮地看着莫语。 他跑出瘴气层让莫语两人很是错愕，站住脚看他。 突然瘴气层里一身兽吼，一只三角犀从里面冲出，看那架势似是想把魔子拉回去。 莫语连忙拉着魔子往后退，而三角犀才冲出来一个角，白烟开始嗞嗞地冒，它哀嚎一声赶紧又缩了回去。 之后里面嚎叫不断，此起彼伏，但再没有异兽胆敢突破瘴气。 莫语两人得以好好搞清楚魔子的事，莫语紧紧拉住他以防他往别处跑，但很快就发现他也没打算跑，手上拿了个什么东西递给莫语。 莫语低头一看，发现是几颗或蓝或绿的晶莹丹状物，被小心托在一张绿色的大树叶上面。 他先把丹状物递给莫语看了，又递给路央祁，但不知是否曾被路央祁绑过的原因，他对他还是有些忌讳，只敢远远地抬着手，眼睛也提熘提熘不住瞄路央祁脸色。 路央祁看了一眼这些丹状物，问：“什么意思?” 魔子手缩了缩，好一会儿才不太流利地张嘴道：“帮……帮忙。” “帮忙?”路央祁一挑眉，大致猜到他想说什么了，但还是问：“请我们帮忙?” 小魔孩勐地点头。 说着又把树叶里的丹药往前推一点：“云爷爷说，你们是好人，可以帮忙。” “这是什么?”路央祁垂眼看着丹药道。 “丹丹……对、对身体好。” “送给我们?” “嗯，爷爷说，请人帮忙，要、要给礼物。” 路央祁目光上移，看向那张黑魆魆但异常认真的小脸，不由勾了勾嘴角。 然后问：“你要我们怎么帮?” “让大家变回好人。”这句话他说得意外流利。 路央祁和莫语对视一眼，路央祁很快接过那几颗丹药。 他随手从里面拿了一颗扔嘴里，其余的全递给莫语：“这是山里千年老树结的灵气丹，对你的体质更有用，吃了。” 莫语有些意外：“现在?全部?” “嗯，待会会很消耗灵力，以防万一，先吃掉。” 莫语知道自己情况，只好接过那一颗颗闪着晶莹光泽、大小不一的圆丹一口塞嘴里。 丹药不苦，有流连舌尖的植物特有的甘甜。 药才入口便开始化开，其上凝聚的灵气精华四散开来，流入身体，源源不断滋养体内原有的灵力，莫语这身近半个月没有动静的灵力，竟然首次有了松动的迹象。 灵气丹吃完，两人看向魔子。 路央祁问：“你留在外面?” 魔子勐地摇头，上前一把拉住莫语衣角：“我要回去。要救大家。” 他的神情异常坚定，回答也在两人的料想内，反正本来这孩子就在计划范围中，两人便不再多说，带着他走进瘴气层。 步入云翳山，两只三角犀、四只不知品种的异兽守在前方，看到三人进来，齐齐进入戒备状态。 其中一只三角犀未化人形，但操着人声道：“把魔子还回来!” 小魔孩拉着莫语衣摆躲在后面，一副抵死不过去的模样：“我、我不要给大家小草了!你们变了!” 那三角犀登时怒气腾腾，转向魔子道：“小主子，胡说什么?被大将军听到，他又要生气了!” “我不管!”魔孩梗着脖子喊，拉莫语衣服的手更紧了。 三角犀见状，迁怒于莫语两人：“好你个人类，来我云翳山妖言惑众，挑拨我魔族!” 路央祁冷眼道：“别口口声声魔族，真正的魔族还不定接纳你们。” 说着没再管它们，意念方式对莫语道：“我直接动手，一次最多炼三个，不好分心，其余的你替我拖着。” 随后又看向魔子，正想开口，魔子道：“我可以帮忙!要怎么做?” 这话气得对面异兽勃然大怒，三角犀喊了声：“魔子你必须回来!”便不再静等，六只异兽齐齐进攻，向三人飞扑! 莫语和路央祁来不及安排他，齐声道：“你保护好自己。”便各自拉开架势，与异兽缠斗起来! 23 第230章 明知如此 路央祁瞬间锁定最近的三只异兽，起手结印，锁魔阵生出。 顿时被锁的异兽声声哀嚎，魔子缩了缩脑袋，面露不忍，同时密切注意路央祁的动作，生怕他把它们杀了。 剩下三只异兽见状，方向一拐转向同伴，想用包裹着魔气的头部冲撞阵壁。 第198页 莫语双力齐发，在被锁的异兽和路央祁之间建了扇形的屏障，阻隔了异兽的救援。 异兽见状，其中两只又调换方向，直冲莫语。这正合她意，给另一边还有异兽冲撞的屏障加持了力度，便和这两只缠斗起来! 甫一交手，莫语便感觉异兽不仅魔气浑厚，兽类的天然力量也霸道非常。 正面冲突自然使不得，她果断改为迂迴战术，就靠着无比灵活的身手一边躲避攻击，一边阻拦它们靠近路央祁和他的法阵。 原本莫语还担心魔子安危，没想趁着间隙看了两眼，发现他丝毫不比异兽弱，见莫语牵制了两只异兽，自己跑到另一边，和落单的异兽打了起来。 小傢伙即便不会太多招式，那纯正的魔气也凌驾于普通异兽之上，随便一道也让异兽无法招架。 异兽想把他擒住，他也灵活得似一只小猴，不断上蹿下跳，反观异兽体型巨大动作笨拙，根本奈何不了他。 莫语见状放下心来。 想想也是，第一次遇见他他便是独自一人逃出来，对方看架势派了不少异兽捕抓他，如果没有些许本事，如何值得它们兴师动众。 她便再不魔子，自己有灵力丹加持，灵力在发出的同时绵绵不绝生出，少了灵力不足的后顾之忧，莫语动作愈发凌厉。 路央祁那边的动作也很快，两三分钟时间，锁魔阵内的异兽魔气就被提炼完全。 他撤开法阵，对躺倒在地的三个异兽道：“这一身魔力本不属于你们，在云翳山这种灵气之境，你们修炼与之相反的功法，速度再快也只是在魔气与灵气未有冲突的阶段，想达到上阶以上水平，难于登天。” 其中一只异兽冷哼，声音虚浮：“即便困难，修炼什么是我们的事，你们有什么资格插手?” “我插手，不是因为你们修炼的功法不对，而是你们开始自相残杀，族间内讧。如果继续放纵你们，最后收到的，会是天界的绞杀令，你们觉得无所谓，我却不想遇见那一天。” 异兽顿时脸色阴沉，看着路央祁：“天界绞杀令?你知道这种东西?——你到底是什么人?” “凡人。”路央祁回答的同时起手，锁魔阵手印结成。 另外三只异兽周身起了锁魔阵，登时动弹不得!被放开的异兽见状，即便痛苦也挣扎着站起，飞扑向路央祁! 这时眼前一道黑影一晃，莫语横在两方中间，目光冷冽。 旋即灵力汹涌发出，三只异兽还未反应过来，周身已经是密不透风的灵力屏障，才被剥夺了力量的异兽光靠蛮力，根本拿这道屏障没有办法。 没了敌手的莫语就站在旁边看锁魔阵运作，魔子跑过来站到她身侧，也心疼地看着自己的长辈们备受煎熬，魔气一点一点被从身上剥离。 很快这三只异兽也处理完毕，路央祁解开法阵。 后手势一换，一个单手的印契结成，同时它开口道：“它们就交给你了。” 不知对话的对象是谁，总之他说完，就再也没管六异兽，转身就走。 莫语便也撤下灵力屏障，带着魔子跟上。 那六只异兽有气无力，挣扎着要以肉身攻击，却是忽然，两只白虎不知从哪里拐出来，挡在莫语三人身后，冲着六只异兽低吼。 它们身上一身仙气，低吼也只是警告对方切勿再上前，未带丝毫恶意。 六异兽很是不忿，怒道：“你们要违背协议?” 其中一只白虎摇头：“我们只是阻止你们攻击云翳山贵客。” “云翳山可不是你们的专属地，我们不承认这种贵客!并且，你们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那两人分明是你们请来帮忙的，从某种意义上讲，你们已经违背协议了!” 这时未等白虎回答，路央祁的真气之声自空中响起，贯彻整个云翳山：“我再重申一次，我路某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如果你们非要一个名头，看好这道令牌。” 说罢山间压力骤增，整片云翳山领域地面颤动! 云翳山正上空处，磅礴的灵力忽而向一处凝聚，缓缓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巨大令牌。 随后一道气势万钧的纯金法力自某座山间发出，直击那道令牌，登时令牌似被激活，金光充斥整个令牌，在空中发出炫彩夺目的光! 那六只异兽见状，震惊得合不拢嘴。 令牌是天神令，为云翳山独有，意即此处隶属天界，不容外界侵犯。 天神令通常处于隐藏状态，天界有令或有天神在山中激活，才会在上空现出。 云翳山素来和谐，天界已经很久没有涉足，基本处于任其发展的态度。 但这天神令是所有异兽出生便被普及的重要事宜，谁都知道能激发此令牌的，身份都…… 此时即便是仙气沛然的两只白虎，也不禁心生敬畏，朝着令牌的方向微微低头。 远在某座山上静观形势的云翳长老和其他几位长老，也不约而同对着令牌鞠了一躬。 那六只异兽现下状态本就不敌白虎，此时再知道路央祁的身份和立场，即便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止住步伐，乖乖伏地不动。 然而在这天神令威慑四方的当口，已经走出很远的莫语等三人停在一个绿树遮掩的偏僻地，莫语的鬼力屏障张开在三人周围，也隐藏了三人的行迹。 莫语站在屏障中间，手插衣兜，无语地看着半跪在地痛苦扶额的路央祁。 他的体内法力纷乱，被侵蚀的皮肤再度现出刺眼的灼红。 四周的温度已经可以用炙热来形容，路央祁额上的汗一滴又一滴冒出，坠落在地时好似还冒出了白烟。 莫语静静看着他隐忍克制，还是阻挡不了皮肤迅速蹿红。 半晌她颇为无奈道：“明知道费力，还激活那令牌做什么?” 23 第231章 强力辅助 ??路央祁又调整了好一阵，这才虚声道：“魔兽一方已经咬定我们和长老联手，不表明立场，日后即便消除了魔气，也註定双方分裂。” 莫语嘆气：“可你现在这样，事没解决人先死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想想又道：“还是你这种……人，根本不会死?” 路央祁没好气看她一眼：“世间万物没有不会死的，神仙也不行。” 莫语环胸：“那你还冒险……等等，你说委託难度增加给我加价，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 路央祁挑眉：“不然呢?” ……深坑。 莫语为此颇有不满，掰着手指头算：“十五万一天，我就是待够十五天，也才两百来万，我的命这么廉价吗?” 路央祁颇为无语：“给你加钱行了吧?怎么你就做好赴死准备了?” “谁让你们神仙打架拉上我这种凡人，你还不如请江锦。” “凡人也没有你这身能力，再说谁让你封印还解不开。” “我还想问你呢。” “你今天话是不是多了点?” 第199页 “这不转移你注意力嘛，你快别抓了，血流一地了。”莫语指了指他脚边的地面。 路央祁低头，果然看到地上不知不觉滴了很多血，全是他太痛掐破掌心留下的。 奈何法力反噬很严重，肉身在强悍力量的冲击下撕心裂肺地疼，别说抓手，他现在就是把手砍断也敌不过这阵灼痛。 就这么一低头的时间，他抠掌心的力度更大了，登时血又滴下大红花一样的一滩。 莫语啧了一声，看着都觉着疼。 看了一眼自己的鬼力屏，想想在外面再布了一个幻境。 但还是觉得不放心，便问道：“你还能动不?我幻境水平一般般，真来人藏不了多久，有没有别的隐藏行踪的阵法?” 隐身术可以隐藏踪迹，却隐藏不了路央祁当下这种克制不住不断外泄的气息，莫语干脆不设。 路央祁闻言沾了地上的血就地画了个阵法图，道：“我是动一下疼一下，这是迷踪阵阵图，再怎么说也能困它们一阵子，方法教你，你来。” …… 莫语只好走过去蹲下，就着那张阵图现学现做，试了好几次，终于设了个堪堪成形的迷踪阵。 之后就等路央祁调息，莫语在旁边迅速给他上了个药，魔子全程不明所以，因着路央祁身周的温度太高，快要躲到鬼力圈边缘。 十分钟过后，路央祁状态总算好了一些。 莫语替他把笔和砚台收好，突然感应到迷踪阵有动静，还感应到魔气气息。 她马上道：“能走吗?它们来了，你这样硬来不太好，先躲躲?” 路央祁又调整片刻，艰难地站起来道：“结果都一样，法力反噬只是毁肉身，对敌人省不了劲，不如速战速决。” 莫语还是不放心，看他手背已经红透了，能想像那法力从里到外烧出来的场景。 但又没有阻拦的方法，听起来他一身法力是能用，但万一肉身扛不住，人昏厥过去了呢? 就在这短短数秒内，莫语思路已经百转千回。 路央祁看她杵在原地发愣，拍了拍她肩膀：“干嘛?” 就这么一接触，他身上的热量让莫语肩上一烫，即便她耐热，这温度都让她不太能适应。 然而就是这一碰，她脑子一激灵，回过神来问他：“你说你法力会侵蚀肉身?” “嗯，怎么?” “那你身体可以容纳和法力相斥的力量吗?比如鬼力，有鬼力存在，你的法力会受限吗?” “要看干嘛用的，如果是用来锁我法力，当然受限，如果只在体内不动，限制不大还会被反侵蚀。” “如果用来保护你肉身呢?” 路央祁眼一眯：“什么意思?” 莫语不想浪费时间解释太多，直接伸出手：“冒犯。” 说着握上路央祁手腕，一道鬼力自她掌心发出，流入路央祁的手，迅速附着在手臂皮肤内层。 她只布了半条小臂这样的面积，便抬头问路央祁：“有用吗?” 路央祁面色微动，沉声道：“继续。” 莫语便知有效，迅速集中注意力，推动鬼力输送到路央祁身体。 因着对人体早已熟悉万分，也试过用灵力探索外人内体，这布鬼力的速度飞快，很快一层厚实的鬼力膜布在路央祁周身。 法力与鬼力相斥，抵挡了法力的**的冲击力度。同时鬼力的阴冷还起到降温作用，缓解了灼热的痛苦。 莫语完事后放下手，松了一口气：“好了。” 想想又问：“真的不会阻碍你施法吗?” 路央祁活动了一下手，确实没那么难受了，闻言道：“多少有影响，但对付那些异兽——足够了。” 莫语点点头：“那行，你说鬼力会被侵蚀?那没了你说一声，我补上。” 路央祁看了她一眼：“你鬼力也有限吧?” 莫语侧头：“是啊，我又不会炼魔力，鬼力拿来辅助就行。它们很近了，这法阵还能动吗?把它们全部分开，各个击破可好?” 路央祁看她问话间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眼里算计的光毫无掩饰。 他不禁摇了摇头，转眼站到她身侧正色道：“听好。” 接下来的战况异常顺利。 莫语在路央祁的指导下，虽不时出错，导致法阵转变不顺利，却反起到令对方捉摸不透从而大乱阵脚的效果，不用她刻意引导，已有异兽自投罗网。 这阵图由路央祁所出，自然知道每个细节。 莫语自身可以感应阵内情况，知道异兽方位，便每隔开一只异兽，就给路央祁报方位，让他催动法阵。 期间路央祁体内的鬼力一弱，莫语便给他补上，后来嫌麻烦干脆手就抓着他手腕不放，鬼力输送不断。 两人配合无间，一句废话不消说，很快把闯入的八只异兽全数解决。 莫语实战当下，心知和往日历练大不相同，一个差错会让自己和旁人深陷险境，因此注意力超高度集中，犯错次数越来越少，到了后来即便还要给路央祁准确到位地输送鬼力，也能一心两用完美应付。 这种表现连路央祁这种能人见多的人也不得不表示惊艷，把异兽全部解决后，他缓了片刻，当即决定：“直捣黄龙吧。” 转头问魔子：“它们基地在哪里?” 23 第232章 直捣黄龙 对方的大本营在相隔此处一座山的另一座山山峰。 两人料定它们派出的兵力不会少，做好一路作战的准备。果然从中间大山山底绕过去的时候，就碰不上不少魔化异兽，两人凭藉先前的配合策略“杀”得飞快，莫语一路更是学了不少稀奇古怪上手却不是很难的术法。 到了大本营所在的大山，能看出这几乎属于云翳山第二巍峨的大山。 峰度极高山势却也相对平缓，山顶呈一个略微倾斜的坡度，确实适合众多异兽扎营。 两人一魔孩隐藏了气息，在山脚处一个隐蔽地稍事休息。 路央祁一路耗费的鬼气量确实巨甚，到后来鬼气恢復速度跟不上使用速度，莫语干脆双力换着来用，竟也有效，灵力用量增多但恢復速度更快，相比之下比那浑厚却有限的鬼力安全得多。 本来莫语和路央祁也还有所顾忌，无论哪种力量都能省则省，路央祁是能扛则扛。 但当路上某一时刻魔子见莫语脸色不对，又掏出一把灵气丹塞给她，一路看到奇珍异草和鲜果，也不断采来堆给莫语和路央祁，这份顾忌就全然没有了。 云翳山植物日夜吸收灵气，本就十分适合灵力恢復，再加上灵气丹辅助，莫语的灵力增涨越来越快，那段瓶颈也总算被突破，灵力如雨后春笋般生长。 山上的野果也比人间野果甜美，不知是否又是生长环境所致，鲜果不仅扛饿，还仿佛能提神醒脑，加快体力恢復速度。 就连莫语大量使用双力惯常导致的肌肉酸痛等现象也得到缓解，这下再说这是一个仙境，没人会反驳，任何一样东西都是世间少有，怎的不是修炼的绝佳之地。 第200页 在山脚缓了缓流失的体力，三人再次进发。 到了人家的大本营就不能太放肆，两人一路小心了不少，也发现越接近大本营，异兽的实力越强，智力水平也越高，不像之前遇上的部分异兽，讲究勐攻，不讲究对策。 两人改为迂迴战术，在魔子的带领下缓慢接近。 当到达半山腰时已是傍晚，山里的魔气愈发沉重，而两人能明显感觉到魔子的状态越来越不好。 临近山峰时，两人好不容易解决了一波异兽，见魔子已经气喘连连，好几次跟不上脚步。 每次停下都要蹲在地上颤抖好半天，看样子魔气将要爆发，他的身体也很不好受。 两人担心他再前进，在恶战的时候发作，保护不了自己，会被敌方异兽带走。 提出在附近给他妥善安置好，设一个异兽无法突破的阵法路央祁完全能做到，然而他坚决摇头，说什么也要跟上。 大概还是担心打起来场面失控，才说什么也要在现场看着，才可以放心吧。 两人没办法，莫语试着替他调整魔气，令其保持在相对平稳的状态，便又一口气向顶峰进发。 约莫又过了十多分钟，魔子在一块平面被削整过的巨石前停下，指着上方：“到了。” 那块巨石没有刻画任何字符，但石面上有几个巨大的爪印，是各不相同的物种。 这有点像宣誓地盘之主，莫语两人看了一眼，又观察了四周情况，这才谨慎前行。 其实两人一路过来，越靠近敌方营地，有埋伏的感觉就越明显。 尤其从半山腰往后，出现的异兽少了，偶尔有异兽出来，也只是实力一般的几只，一副硬着头皮上的模样。 这很容易给人一种对方兵力已然不多的感觉。但莫语和路央祁并不信这个邪，只要对方大将没有出来，就绝不能掉以轻心。 莫语直接牵着魔子，和路央祁并肩往上走，避免分散。 这一路竟是风平浪静，别说异兽，就连鸟鸣也不曾听见，两人怀疑的心更甚。 直到能从前方视野看到峰顶，两人带着魔子在一处空阔之地停下，看四周的景象已经可以咬定，这必定是个圈套。 整块被魔子指为大本营的地方，一只异兽也没有，四下安静，风叶无声。 周围分明有气息，却不见兽影，气息也分布得十分均匀，没有任何明确指向。 路央祁环顾一圈，最后锁定了四颗悬浮着隐藏在枝叶间的黑色圆球。 没有意外的话，在场气息如此分布均匀，是那四颗圆球在作祟。 他眸底寒光一闪，对准其中一颗勐发一道法力。 却是突然，一片墨绿色的屏障从天而降，将三人团团困在中间! 路央祁的法力撞上障壁，竟原路反弹回去，路央祁眉一蹙，手一挥，将自己的法力打散。 这时两人往头顶的屏障看去，看到有一格格的纹路，似是一个透明的龟壳。 魔子见状嘀咕了一声：“是龟叔叔!” 话音方落，四下气压突变，四只异兽在四周现身，竟是原先设了藏身的术法，三人才没有看到踪迹。 这四只异兽各据一方，一只四尾狐狸，一条比人腰身还粗的竹叶青大蛇，两只金毛巨狮，一大一小，大的那只威风凛凛，眼神阴鸷。 四异兽现身后同时一变，化为人形，盯着阵内三人。 由小狮所化的也是一个男童，年纪大概比魔子还小，从现身后就一直盯着魔子，此时更是语气愤恨对旁边大狮所化的男人道：“爹爹，那个废物已经叛变了，我们不要再留他!” 大狮头也不转发出一道磅礴的魔气，将小狮掀翻在地，目光始终没有放到小狮身上：“放肆!堂堂魔子岂容你轻视?还有，我说过很多次，不许喊我爹爹!” 小狮被当场掀翻并怒骂，还童稚未脱的大眼睛里泪水汪汪。不敢挑战大狮威严，只能憋着一腔怒火瞪向魔子。 魔子看到小狮摔倒，反应也很激烈，指着大狮怒道：“不要再欺负狮弟弟!” 大狮扬起一道没有什么温度的笑：“是，魔子，只要你回来，一切你说了算。” 魔子看着那张毫无感情的狮脸，小手剧烈颤抖起来。 好半晌才平復下心情，放下手，往莫语身侧退了一步，拉住她的衣角：“我不回去……除非你们和云爷爷和好，和大家和好，让哥哥姐姐给治好你们，否则我这辈子……我这辈子不会再回云翳山!” 23 第233章 面临危机 魔子这么一喊，大狮脸色骤变，暴戾的气息充斥整个山顶。 好一会儿这场气息风暴才平息，他依然挂着不咸不淡的笑：“魔子胡说什么呢?我们和你云爷爷没有闹矛盾，我们只是观念不同，没有相处在一起罢了。” “你骗人!我听到你说要杀了他们!我听到了!” 大狮脸色又是一沉，眼里有阴鸷的光闪过。 而一直默不作声听着的路央祁气压骤降，一阵万年冰川般的冷气施压在上空，任凭谁也感受到了这个变化。 莫语看着大狮的脸，看他调整好心情后，柔声道：“你弄错了，叔叔当时开玩笑呢，我们怎么可能杀害云爷爷呢?” 魔子并不买单：“你没有开玩笑，我已经长大了，分得清楚真话还是假话!” 大狮不屑一顾：“你才十五岁，并没有长大。” “我长大了!”魔子激动万分，撒丫子想冲过去和大狮理论，“我长大了，我可以保护云翳山了!你们不要再当我是小孩!” 莫语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并感觉到他身上的魔气疯了一样乱窜，连忙给他导正气息：“冷静一点。” 大狮目光一冷，盯着莫语：“妖女，把你的手从他身上拿走!” 路央祁头微侧，接连数道法力朝大狮发出：“注意你的言辞。” 然而那法力和第一次的情况一样，撞上龟壳障壁后，竟都反弹了回来，这次路径直冲莫语。 路央祁敛目，迅速把法力打散，盯着那道屏障目光阴沉。 莫语觉出这个屏障和平时接触过的不一样，双力齐发，遇到和路央祁一样的结果。 外面的大狮冷笑：“你们是突破不了这个龟罩的。” 龟罩里没人搭理他，莫语低声问路央祁：“怎么回事?” 路央祁观察了龟罩一会儿，摇头：“不是阵法，也不是普通的防护，可能是某种特殊能力。” 魔子适时在一旁解释道：“这是龟叔叔的龟罩，它自己的力量和我们的魔气可以穿过罩壳，别的力量都会被反弹!” 说着亲自示范了一下，发出一道沛然魔气，袭向圈外的空地! 莫语两人看到魔气畅通无阻发出去，心下一沉，知道这些异兽打的什么主意了。 果然大狮目光状似不温不火地从魔子身上扫过，便落到两人身上：“小云翳，你帮助外人对付族人，真是不乖，真让我们伤心。” 第201页 说着一个魔气球在面前凝聚成形，挟带着无匹威力只击莫语两人! “哥哥姐姐小心!”知晓大狮实力的魔子大惊失色，飞扑着要去挡魔气球。 莫语一把把他按住，另一手同时放到路央祁背上给他加持灵力，路央祁法力发出，魔气球挡开，强悍的力量冲击席捲四周，却没有破坏掉龟罩分毫，这时外面四只异兽又同时发力，源源不绝的魔力攻击袭向两人! 还未找到突破方法的两人只好用法力防护，密不通风的法力罩笼罩在三人周身，抵挡着外力冲击。 魔子眼见两人陷危，着急地用自己魔气反攻，奈何他比得过普通异兽，却比不过这四个道行比他高出好几层的“前辈”，他的魔力甚至不足以突破龟罩，越接近夜晚越混乱的气息也让他难以支撑。 莫语见状让他别费力了，以免突生意外。 路央祁加持了防护层上的法力，两人商讨着突破的方法。 这时外围大狮再次开口：“你们在里面躲着也没用，我观察你们很久了。那位天神大人的法力在反噬吧?我听说人间有天神以人的身份维护人间的平衡，不过拖着正在被反噬的凡躯来我云翳山，我该说你们天神都是过分高傲、不自量力的主，还是该夸一句你勇气可嘉呢?” “堂堂天神还带着一个修炼鬼术的妖女进来，你们配合很不错，不过那妖女力量也有限对不对?你们要是不把魔子交出来，就在里面耗着罢，任何一方倒了，可别怪我们魔族无情，即便是真的神仙下凡，力有不逮，我们也不会给你们半点情面。” 他说完，四异兽的进攻更加迅勐，路央祁的法力层加持了一次又一次，接连大量使用法力，让他再怎么有莫语的灵力缓解，也逐渐承受不住。 莫语见他神色越来越恍惚，急得一拍他的背：“你先缓缓，撤开法力我来。” 路央祁看她一眼，这样的攻击其实她的双力抵挡不了多久，但现下确实状态很不好，再这样下去意识崩溃就麻烦了，他点了点头，在莫语张开鬼力防护的同时，撤回自己的法力屏。 那一瞬间整个脑子嗡的一声，撕心裂肺的痛铺天盖地而来。 他能感觉到意识正在一点一点分崩离析，法力的反噬正在加速，他知道这副身躯已经到头了，这次回去，不能再对此不管不顾。 最近人间愈发不太平，扰乱三界平衡的异事太多，这一世是他最不得安宁的一世。 他垂眸看一眼据说十五年前从天而降的“魔子”，一个猜测在他脑海里逐渐成形。 再看一旁被迫承受封印的莫语，一个更大更严重的猜测扰乱他的思绪。 不过瞧见莫语，他发现她一边极力抵挡外围冲击，一边还要用灵力给他身体布灵力膜，虽然额上已是一片虚汗，脸色发白，却还很是十分冷静地应对着。 这样的表现已经和他几个月前第一次见到的那个人判若云泥，虽说很多时候成长还是被迫，这次答应跟过来，也有部分原因是想早日摆脱封印，但这几天她的表现表明她自己也想成长，不是让封印里的鬼力成长，而是让属于自己的灵力成长。 这种不服输、不甘心的精神，和答应过即便情况再超出预想也绝不退缩的担当，在危机时刻，是不容忽视的最强大的力量。 路央祁这么想着，转眼往龟罩看去，片刻后，一个决定在脑内生根。 他手一抬，掌心中凭空多出许多黑色的圆丹。 他拍了拍莫语肩膀，把圆丹递到她面前：“既然只有魔气能对龟罩起效，你之前那个吸收别人力量的能力，可以试一试了。” 23 第234章 坠崖 莫语看到那堆路上炼异兽炼来的魔气丹，不用路央祁说就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了。 这想法在她听到龟罩的特殊时就已经想到过，之所以一直不说，就是因为那个潜在的不确定性。 这时她指着那堆魔气丸抬头，看足比自己高出两个头有多的路央祁：“我上次吸收别人鬼力，睡了整整十天，你确定要我试?” 路央祁耸肩：“不试也是死，试了万一你没事呢?” 莫语一脸菜色，路央祁看在眼里，挑眉：“给你加钱还不行?” “……” 莫语一口气梗在喉间，憋了半晌，气极反笑。 “这种时候拿钱忽悠我，你还有更烂的方式吗?”转眼问道：“什么打算?” “这种魔气丹给魔子吃，能瞬间增加他魔力，且不会引起气息冲突。但是他今天本就特殊，也不是很擅长攻击和防御，所以最好是你吸收他的力量来用。” 莫语目露疑惑：“你不能把它们再化开吗?” “不能，摺叠器啊伸展自如?即便让魔子吃进去，效力也会打折扣。” “好吧。”莫语接过他手上的魔气丹，又道：“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用那招，也不知道对魔气管不管用，我先试试。” 说着就在魔子面前蹲下：“你刚才听懂我们的话了吗?可以这么做吗?” 魔子一直认真听着，这时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吸收”指的是什么，但还是捣蒜般点头：“好。” 莫语又道：“可能会很难受，要辛苦你了。” “没问题!”魔子说着，又翻出几颗灵气但递给莫语：“给姐姐。” 莫语感嘆魔子观察入微，还能看出来自己灵力逐渐不支。 她把灵气丹接过吃下，没有第一时间给魔子餵魔气丹，先是把手放在他肩上，屏气凝神，尝试感应他的魔气。 她接触魔气的时间不多，也就在山里的短短两天而已，对魔气可以说并不熟悉。 发出灵力探到魔子体内，灵力接触到魔气，同为阴系的力量彼此也可以稍微助涨，但是幅度不是很大。 莫语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到底还是紧张。 设在周围的鬼力屏障有些支撑不住，如果动作过慢，进行到一半鬼力防护坍塌，两人就更费力了。 时间宝贵，莫语强迫自己冷静。 把对灵力和魔力的感知度调到最高，去让灵力对魔力产生据说是共鸣的反应。 然而她试了好一阵子，那共鸣的感觉迟迟未来。 灵力也岿然不动，先前那种微妙的变化再也找不到。 莫语急出一头冷汗，眼看自己的鬼力层越来越薄弱。 可是越急越无法集中注意力，路央祁见她无法静心，便道：“别急。” 莫语深吸好几口气，盯着快穿孔的鬼力层，突然悬着的心开始下沉。 鬼力层越薄，心情越如石沉清泉，越沉越冷，越冷越绝望。 可是凭空之中开始衍生出一丝清醒。 在防线临近崩溃的那一刻，她突然开始冷静。 就在这冷静的当口，脑海里涌出一阵冲动。 随即灵力和魔子的魔力起了微弱的共鸣，莫语马上揪住这一小点感觉，放空自己，凭着直觉调动自己的灵力。 片刻后，魔子感觉身上的魔力开始躁动。 第202页 似有奇怪的力量把魔力往外吸，源头就在莫语搭在自己肩膀的手。 魔子第一次体验这种事，睁着震惊的大眼睛看向莫语，莫语不敢松懈，把拿着魔气丹的另一只手递到魔子面前，示意他吃掉。 魔子一颗接一颗，颇有时间规律地吃魔气丹。 不到十秒，他就开始头冒冷汗，显然暴增的魔力令他十分痛苦。 莫语示意他慢点，太快了她自己也招架不住。 待得体内的魔力积攒得差不多时，她和路央祁交换一个眼神，在下一秒，她抬起手，将体内的魔力再释出来，凝成一把巨大的魔力刃。 这毕竟是提炼了一路的魔力，莫语一边凝刃一边继续吸收，半数的魔气丹被她吸收完，凝成的魔力刃已经能使空间气压扭曲。 这让外面的四只异兽都是一惊，莫语的鬼力层遮挡了它们视线，没办法看到里面到底发生什么。 只能认出那不是魔子的气息，而如此混乱的魔气应该也不可能出现在里面才对，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异兽各生警惕，攻击的速度更快。 莫语把魔力刃凝好，再次看向路央祁。 路央祁指了个方向，是之前观察到的整个龟罩最薄弱的缺口，莫语看准后马上撤下鬼力屏，没管汹涌而来的攻击，将魔力刃甩过去! 正因那是龟罩最薄弱的方位，大狮一开始就守在那里。 看到莫语凭空释出魔力刃无比震惊，连忙发出数道魔力阻挡这个攻势。 代替莫语设了防护的路央祁早在后面准备好，同样法力连发，生生打散大狮的魔力，为莫语的魔力刃清出一条道路。 魔力刃去势汹汹，刃尖刺入龟罩的至弱点，瞬间把龟罩噼出蛛网般的裂缝! 莫语吸收魔子魔力再贊一掌，魔力刃破罩而去，破除龟罩不仅，还留有余势，瞬间击中大狮胸口! 魔子看到大狮被袭，还是心口一痛：“狮叔叔……” 旁边的小狮见状大喊：“爹爹!”冲过去扶大狮。 大狮伤势其实不重，踉跄退了两步便站稳，见孩子跑过来怒道：“回去!”同时向莫语两人进攻。 此时突破龟罩的莫语二人也迅速反攻。 担心龟罩再出来，两人动作飞快，莫语缠住身后的四尾狐狸，而路央祁直接起手结印，正好小狮就在大狮身旁，他一个法阵把两者都困了，另一个法阵困住竹叶青大蛇。 登时强悍的法力让三只异兽痛苦不已。 大狮气急败坏瞪小狮：“我说了，不要过来!你除了坏事还会干什么?!” 小狮登时泪眼汪汪，分明身体剧痛还要承受责备，委屈使得它又一冲动，冲到阵壁前发力破坏。 这三只异兽道行比以前的都高，路央祁炼得十分吃力。 这时阵内的异兽再反抗，他感觉喉头漫上了甜腥。 另一边莫语也头昏脑涨重影连连，四尾狐狸揪住莫语的一个攻击空挡，突然往远处跳开。 媚笑一声后，一张嘴，一串诡异的曲调自她口中发出! 魔子在那一瞬间大惊失色：“不要听!” 却已经来不及，声音传入莫语和路央祁耳中，紧接着山崩地摇! 以路央祁所站的位置为线，地面突然裂开，正在全神炼魔的路央祁来不及反应，身子一倾! 莫语吓得魂都飞了，眼看着高大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眼前—— 卧槽!!! 23 第235章 不该来的 路央祁坠崖的一瞬，莫语大脑当机，下意识动作取缔所有反应，一个箭步冲上去! 魔子吓得脸都白了：“姐姐!!!” 莫语一个字没听到，临近裂缝边缘发出一道极粗的灵力绳捆住对面的一棵大树，借着冲力盪了出去! 在空中看到整座山已经从山顶裂到山底，这深度就是神仙掉下也会死，更何况这人带的是肉身! 得亏两人距离本不远，莫语冲出去刚好捞上意识都掉线了的路央祁，借着灵力绳盪到对岸。 落地的时候又是莫语背先着地，一个一百多斤的高大男人砸在身上，她有一瞬间仿佛听到五脏六腑碎裂的声音。 整个喉咙都是浓重的血腥味，她咬着牙关瞪着眼缓了好几分钟才重新拿回身体的掌控权，见身上的人一点动静也没有，拍了拍他：“餵……” 路央祁动了动，撑着地面支起身子。 显然这人意识到了崩溃边缘，幽邃的眼眸隐隐发散。 莫语蹙了蹙眉，心知不能再让他动用法力了，否则就真的昏迷不醒。 她侧头看了一眼山的边缘，寻思着今天还是先跑吧，却在这时想起魔子，紧张地回头看断崖对岸。 那里已经没有魔子的身影，她隐隐听到大狮喊了声：“把他抓回来!” 显然孩子已经趁乱跑掉，莫语不知他能不能逃过异兽的追捕，两边的情势都变得十分艰难。 她更是坚定从这边下山再去找魔子的决心，开始寻找时机。 然而就在她思考的时候，身前的人又动了动，随即一道炽热的拳风直袭自己面门! 莫语条件反射把头一偏，拳风擦着自己的脸砸到一旁的土里。 她侧眼看到路央祁满目寒意地看着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躲得快，那在土里砸出一个坑的拳头，就落到自己脸上了。 “……” 莫语眼尾一抽，有怒意涌上脑门。 忍着怒火沉声问：“什么意思?” 路央祁没回答，重心一换，另一边拳又朝她砸去! “……” 莫语再次躲过这一拳，为了救他快散架的痛还在刺激着脑神经，现在又莫名其妙被袭击，不管什么原因，她都十分生气。 看向路央祁的眼寒意汹涌。下一秒路央祁抽手，还想攻击，莫语眼神一狠，先他一步送了他左脸一拳! 莫语这一拳力道毫无保留，且出其不意，对方未能招架住，倒向一边。 莫语趁隙站起来，在这个当口看到对岸那个四尾狐狸媚笑地看着自己和路央祁，分明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想到之前听到的怪音，再想到魔子提醒自己不要听，莫语基本明白髮生了什么。 虽然不清楚自己为何没中招，但看路央祁再站起来时眼神冷却没有焦点，她知道他着了那狐狸的道。 那一刻莫语整个人气得要爆炸，也心烦意乱，真不知道这一路意外怎么这么多。 路央祁是摆明和自己槓上了，出手毫不留情，莫语躲了几个回合后火气愈发不可收拾，看他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坚定的脸，莫语牙一咬，在下一个格挡后一腿把他踹开。 “非要打是吧?不打出结果醒不了是吧?” 莫语说话说得咬牙切齿，满目狞色。 对方像没听到自己的话，又像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站稳后又是一提步，直攻而来! 好啊，反正想揍这个人不是一次两次了，新仇旧恨，一併了结! 莫语连迂迴也没有，以右身为重点的架势忽然一变，换成左边，迈步迎上! 第203页 远在对岸的狐狸见状，哟呵一声：左撇子? 想起在山顶观察两人的时候，这人分明是右利手的样子，没想到隐藏得这么深。 她饶有兴味地观战，看两人赤手空拳竟然谁也不落下风，本来以为两人是合作关系，意识清醒的那人好歹手下留情，没想这女生从正式出手开始，越打越狠，眼里的杀意不是假的，是真的想揍死自己的同伴。 狐狸看着看着，觉得太费时间，念了句什么，对面路央祁用上了法力。 莫语气得头都冒烟了：还用、还用?!都神志不清了还用?! 她也明白对方的想法：让自己这方自相残杀削弱战力，再把路央祁的法力消耗得差不多，两人就再构不成它们的威胁了。 狐狸也确实是这么想，这两人看样子配合无间，没了任何一方都无法成事。 既然如此，先把看起来更弱的女的除掉，男的带走，这种身份的人都落到己方手中，对面那群迂腐的修仙派，肯定就死了这颗阻止的心。 狐狸越想越美，催动咒术控制路央祁，加大了法力的力度。 和他的法力正面对抗，莫语胜算极小，看到路央祁不要命一样用法力攻击，莫语那把他法力夺光的冲动熊熊燃烧。 而这时一个猜测在心里生出：不知道把他的法力抽走一些，对肉身的负担会不会少一些，人能不能清醒一下。 说试就试，莫语躲过对方几连攻，用巧力四两拨千斤，把这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撂翻在地。 这时已经很累了，路央祁这种人显然平时没少与人干架，一身武力和与她对练过的许多厉害的军人能可一拼，莫语即便用了不少巧招，也还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和力量。 为了抵抗他的法力更是双力齐上，她现在真真是晕头转向，站都站不稳。 把路央祁双手反剪，用了全身力气压制住他，莫语开始调动灵力共鸣。 共鸣法力这种与她双力截然相反的力量她心里没谱，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先上。 然而莫语没想到，经过刚才吸收魔力，她已经找到力量共鸣的一些诀窍。 这时想法如此强烈，她基本才释出灵力，就能感应到对面的法力被吸引过来。 这个速度让她有些惊讶，一时晃了晃神。 这给了路央祁反抗的机会，法力从背后一发，莫语不得不放开他躲开。 两人同时拉开距离站起来，又是要打起来的架势。 这次路央祁直把莫语往断崖边缘逼，莫语恼怒之下正要狠狠反攻，却在突然的一个照面下，她看到路央祁的眼神。 这…… 对方似乎就瞅准这个时机，在莫语微愣的片刻，一掌过来，打到莫语肩膀。 莫语这次一点反抗也没有，接了这一掌，身子后倾，在空中划开一道刺眼的弧，直坠崖底! 坠落时路央祁冷冷站在崖边的身影和眼神刻到脑海里一般，待莫语回过神来的时候，听着耳边唿啸的狂风，心灰意冷地嘆了一口气。 太惨了…… 神坑啊。 真不该来的。 23 第236章 仙池 在莫语即将落地之时，一只吊睛大白虎腾空而出，托住莫语，稳稳落到地面。 莫语因为一整天的劳累，在坠崖时已经支撑不住，昏迷过去，好似连生命安危也没力气关心了。 云翳长老见她那个狼狈样，默默嘆气，到另一边山脚接了跑下来的魔子，把莫语和魔子一起带走。 莫语再醒来的时候，感觉周身被凉凉的液体包围。 勐地清醒过来，她翻身坐起，掀起层层水花。 讶异地低头，看到自己躺在一个水质澄清的石子池中，周围萦绕着纱一般的雾气。 再往身上看，发现自己衣不着体，马上又躺回去! 旁边传来噗嗤一声轻笑，莫语挡住前身回头，寻找发声之人。 看到是一个高挑绝美的女人，头上长着两只毛绒绒的白耳朵，背后有六条大尾巴缓缓摇晃。 莫语满是警惕，往池子中心后退，拉开与女人的距离。 女人笑得更欢，上前两步蹲到池边，伸手舀起一抔清水，泼到莫语面前。 “别担心，小姑娘，我是云翳长老派来看着你的人。” 莫语目光微移，看向她身后的尾巴，认出那是白狐之尾，而她身上灵力充沛。 莫语这才相信她的话，看了一眼身处的池子：“这里是?” “这是我们的仙池，可以迅速恢復灵力，癒合身体创伤。你力量耗损过重，身体承受不住，我们把你放到这里疗养。” 莫语听完，勐打一个激灵：“我睡很久了?” “没有，一晚上。” 她又是心一悬：“魔子呢?” “在我们这。” 莫语这才松一口气。 想到什么，又问：“他昨晚发作了吗?” 女人摇摇头，直盯着莫语，神情有些微妙：“没有。” ……没有? 女人看莫语也很惊讶的样子，不由问：“你们昨天干了什么吗?” 莫语想起昨日种种，好似也没有特别的事情。 难道是因为她把他魔气吸收了一部分? 如果是这样，他的每月发作倒与路央祁的反噬反应有些相像。 无法确定原因，莫语也不想研究太多，环视岸上找自己衣服。 女人见状又笑道：“你衣服都脏了，还要吗?我给你拿一套新衣裳吧。” 莫语看着她那身仙仙的裙子，摇了摇头：“不用，我有。” 便从储物空间把带的备换衣服拿起来，上岸穿上。 但当她套上衣服的时候，突然发现手臂有些不大一样。 她动作一顿，把手横在自己面前看了半天，这才发现：她手上的伤没有了。 别说以前留下的旧伤疤，就连最近打斗造成的淤青也消失不见。整条手臂一片白皙，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那条手臂。 女人看到她的动作和脸上的疑惑，轻笑一声：“仙池也有消除疤痕的功用哦。不过你身上的伤真多，背上深一点的疤一晚上是消不掉了。” 莫语不禁看向那片仙雾缭绕的仙池，心想这效用也太大了。 但没心思管这种无关紧要的事，迅速把衣服穿好，便问：“云翳长老在哪里?” 女人指指身后的丛林：“外面等你呢。” 莫语跟随女人出去，很快在丛林外看到坐在大石上的云翳长老和魔子。 魔子明显洗过澡，一张小脸白白嫩嫩，身上兽衣也换成布质短衣，有点像古时的小小公子。 魔子看到莫语，飞奔过去抱住她，抱完掏出一把灵气丹递给她。 莫语从仙池出来整个人状态不错，便只接过收好，拍拍他的头。 白狐女人指指魔子道：“好好一个小孩，跟着那边的人就是活得糙，又脏又臭，我忍不住把他洗干净了。” 魔子一副被嫌弃了窘迫又羞赧的样子，拽着莫语的衣服往她怀里躲。 第204页 莫语拍拍他的背以示宽慰，转眼正色起来，对云翳长老道：“长老，对方不止一个基地对吗?” 云翳长老马上点头：“据我了解，应该还有一个，是那边几个主要领头人才知道的地方。” “您也不知道在哪里?” “不知道。” 莫语沉默片刻，又问：“请问这里有没有可以保存魔力的法器?” 云翳长老微愣，似没听懂莫语的意思：“保存魔力?” 莫语点头：“可以把异兽魔力转移储存的法器。我不会把魔力炼出来，但是没估计错的话，我可以把它们全部吸收走，效果应该是一样的。只是如果这些力量储存在我体内，我支撑不了多久就会昏迷，同步转移出去情况会好很多。而那个龟罩，只有魔力能对其产生伤害，我也需要一个可以储藏大量魔力的东西。” 云翳长老一捋白须，瞭然地点头：“老夫明白了。是有这种法器。” 说着手虚空一托，出来一块精緻的翠玉。 这翠玉通透晶莹，鸟蛋般大小，背面平滑，通体雕刻着小而细緻的符文。 翠玉化出，云翳长老把它交给白狐，后者接过，打量了莫语一会儿，拉过她的手撩起她的衣袖。 忽而有数十片细长的树叶落下，落到她的掌心。 随后互相纠缠，眨眼之间缠成一条两指粗的叶链，翠玉嵌在叶链中间。 白狐把叶链扣到莫语手臂，再帮她放下衣袖：“这样不容易被人发现。” 莫语有些犹豫：这树叶缠成的链子……不会掉吗? 白狐似看透她的心思，笑道：“你放心，经过我手的东西，质量绝对有保证，别被那些树叶骗了。” 莫语看她言辞自信，也就不多想了，道了谢表示用完会还回来。 此时云翳长老沉吟一声，问莫语：“姑娘可是要去救路大人?” 一想起这个人，莫语就嘆气：“他晚些再说。” 这时白狐轻笑一声，道：“那位路大人故意着道，是你们商量好的吗?你们……要把另一个大本营也剷除掉吧?” 莫语意外地看向白狐，白狐又笑道：“我当时看到那四尾狐姬施惑术了，路大人其实没有着道，神识深处保留着理智。只是那狐姬道行未及路大人，看不出来而已。” 又玉指一指莫语：“而你，本来最后那一掌完全可以躲开的，偏不，现在人被带走了也不急不忙，就算你俩有仇吧，一起来干活的，也不可能不管不顾，你说是吗?” 23 第237章 计谋 莫语颇有无奈，突然手凝力，掌心之上浮现一根法力凝成的箭头。 箭头出现后绕了一圈，定格在某个方向不动，莫语耸耸肩：“这是那一掌在我肩上留的。我猜指的就是它们关人的方向。” 白狐饶有兴味地伸出手指，在箭头上戳了戳，箭头往她戳的方向晃了晃，不一会儿又回到先前定格的地方。 云翳长老见状，问莫语两人到底什么计划，需不需要帮忙。 毕竟现在只有莫语一个人，他担心她力有不逮，在中途出事，事到如今即便会导致双方交战，他也不能让这两人生命受胁。 莫语摇头道：“如果长老介入，这两天就功亏一篑了，再等等吧。我先收集足够的魔力，也顺便减轻以后的负担，我知道长老一直在暗中看着我们，届时不行再劳长老出手搭救。” 云翳长老依旧不放心：“可依老夫所见，姑娘吸收魔力需要与异兽接触。人类与异兽之间力量悬殊，姑娘你即便和魔子联合，恐怕也无法压制它们。” 莫语突然笑了笑：“这点倒是需要长老帮忙。如果可以，劳烦长老借我几捆结实的麻绳，如果有铁链就更好了。” 云翳长老不解：“这是?” 莫语笑得有些贼，眼里冒着精光：“和它们接触不需要正面碰撞，像这种短暂限制异兽行动，又不伤害它们的方法，我还是知道不少的。” 云翳长老看到莫语的表情，无来由背嵴一寒，仿佛一不小心自己也会被算计进去。 他再进一步了解了莫语的计划，指点她去找云翳山的一种树藤，结实无比，比不上铁链，但比麻绳靠谱百倍。 为防她切不断树藤，又给她一把材质特殊的弯刀。 莫语接过弯刀并道谢，看时候差不多了，也再没有事情需要拜託云翳长老，便和二位暂别，带着魔子先往指定树藤生长密集的地方进发。 本来她打算把魔子也留下，后者执意要跟上，看他先前遇事并不冲动，也知道力所不逮时优先保护自己，不让别人担心，她便不多坚持，让他跟着。 很快莫语就在魔子的带领下，来到一处怪树密集的所在。 树的高度极其可观，树枝粗壮，每根树枝都垂下起码三指粗的树藤，其长度莫语十分满意。 莫语正想爬到树上割树藤，魔子拦住她。 一眼从他的眼神看出想法，莫语把弯刀递给他，眨眼就见他动作利落顺着笔直的树干爬到树顶，用弯刀刷刷割下一堆树藤。 莫语见状，心想不愧是从山里长大的孩子，猴一样灵活。 也怪不得一开始被他埋伏，他都是在树上窜来窜去，原来这种动作对他而言，犹如家常便饭般普通。 魔子在树上割树藤，莫语就席地坐在树下，给每根树藤打奇怪的绳结。 忙活了半个小时，莫语收集到足够的树藤，也把该做的手脚做好，招唿魔子下来继续前行。 路央祁的法力箭头确实是指南针，一路指引两人。 这两天莫语的天眼一直保持可观状态，因此从路央祁身上学到不少。这次单独行动，为了方便设置陷阱，莫语释出不少灵力去探测，一旦发现魔化异兽的行踪，马上和魔子一起埋伏。 她不担心这些异兽发现自己的气息，也不担心它们发现了不来。 陷阱也是常用的狩猎大型动物的陷阱，但刨除了会伤害到它们的利器部分，莫语只需要暂时限制它们的行动。 大概昨天被炼化的异兽数量也不少，今日一路上遇到的异兽不多，进展还算顺利。 莫语一开始还必须亲手接触到异兽才能吸收它们的魔力，后来大胆尝试了一下，发现在十米以内释出灵力共鸣，也可以吸收它们的力量。 云翳长老给的法器让她能够同步转移魔力，这让她的身体负担减轻不少。 她和魔子一路吸收一路向前，到了下午，终于来到云翳山瘴气边缘的一座小山山脚。 到了这里，路央祁的法力箭头垂直向上，指向这座山的山顶。 莫语见状，拉着魔子在附近找了个隐蔽地恢復了点体力，吃了不少灵力丹，啃了几个鲜果补充能量，再次进发。 然而令魔子意外的是，莫语到了这里，突然一改谨慎的态度，堪称鲁莽地往上跑。 一路遇到的异兽也越来越强悍，但莫语不管不顾，迎头硬上，没多久身上挂彩，双力也混乱不已。 第205页 这吓得魔子发了一身冷汗，不断让她小心谨慎，但莫语恍若未闻，中了邪一样，打不过就往前跑，没多久人没到山顶，吸引了一山异兽! 最后结果如魔子所料，就算莫语身手灵活，还是被包围起来。 她站在异兽中间蓄起全身鬼力，破罐子破摔般发出，把异兽震出几米以外，但很快自己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魔子不知所措，想带她走，却听得莫语临近昏迷前说了句：“跑，保护自己。”便彻底昏迷。 魔子根本看不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急得如同热锅蚂蚁，但确切知道自己不能被抓，只好一咬牙扔下莫语，转身跑开。 被莫语那浑厚鬼力震得头晕目眩的异兽甚至连魔子往哪边跑都没看清，清醒过来只看到莫语已经倒地不醒。 马上异兽再次把莫语团团包围，目露凶光! 在瘴气边缘的小山山顶，一个巨大的山洞里面，有一条幽深往下的通道。 走到通道尽头，里面别有洞天，化身成人的大狮双手负在身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路央祁。 路央祁两眼失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的地面。 大狮饶有兴味地绕着他走了一圈，抓起他一只手，看那被法力反噬留下的伤痕，啧啧称奇：“你们这些天神真是没用又诸多条规。你说好好的仙身，非要活在人类的凡躯里面，该说你们过于自信呢，还是天上日子太无聊了，下来找刺激?” 他说着冷笑一声：“这简直和云翳山那群迂腐的废物一样。修炼的方式如此之多，非要死守一条，困在这山里千千万万年，如同囚犯，还以为是上天的赏赐，啧啧。” 他说着，手拍了拍路央祁肩膀：“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本魔族将军不妨告诉你，今日起，我魔族将手刃天神，以表我方决心。看你离了那个妖女，支撑不了多久，我就成全你，替你把她带来了，祝愿你有她在，能多活一会儿。” 23 第238章 计中计 大狮话音方落，大殿外进来两只化成人形的异兽。 其中一只肩上扛着一个人，走到大狮跟前把人扔到地上，垂手站在一旁听令。 异兽力气很大，莫语就这么一身狼狈被扔下去，摔到地面直接是一声闷响，她人也一动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看来昏迷得很彻底。 从莫语出现开始，大狮就一直盯着路央祁反应。 后者眼也没抬，仿似周遭的事情都无法进入他的意识。 大狮看到他的状态冷笑一声，转问自己的手下：“魔子呢?” 其中一只异兽身子一抖，满是惧怕：“他……他跑掉了。” 大狮脸色一沉，视线转移到回答的异兽身上。 那眼神似要在它身上刺穿好几个洞，把它剥皮拆骨。 但半晌大狮收回目光，神情缓和了些。 “罢了，反正解决了这两个，我们有的是时间抓他回来，此事暂缓。” 汇报的异兽长长松了一口气，额上已经沁满热汗。 幸好没有被归罪，不然几条命也不够自己死。 大狮指指路央祁和莫语道：“带走，明日我要当着那几个老头的面，斩杀这两人。” 异兽谨慎地问：“关一起吗?” “关一起，咱们给这位天神大人一条活路，也算尽了人事。” 异兽立马领命，抬头就要向两人走。 却在这时，地上突然响起一个柔而清冷的声音：“我数到三。” 过去的异兽一愣，有些愕然。 而意识到莫语根本在装晕的大狮大惊，迅速转身正要动作—— “三。” 侧面一阵飓风袭来，大狮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道巨力撂翻到几米外! 倒在地上回头，看到路央祁刚把腿收回，瞧着自己的眼神冷入骨髓。 “你刚才说要手刃天神，以示决心?” 他走到大狮跟前，睥睨着他： “我收到了。” 剎那之间路央祁身上的法力爆发出来，前所未有的强悍，几乎把周围的空间扭曲! 大狮大惊失色：为什么……为什么突然…… 这分明和昨天那个判若两人! 现在的路央祁法力之强，即便大狮是修为最深的魔化异兽，也清楚感受到这一个天一个地的差距…… 而且他的眼睛，眼眸上面覆盖了一层金芒，如金琉璃一般，说不出的诡谲。 大狮讶异之余强行镇定，凝了一身魔力反击过去，路央祁身形未动，只眼一横，那黑如深渊的魔力大刀就轰然消散! 不可能……肉身的限制呢…… 大狮想不明白，慌乱下朝一旁的下属大吼：“愣着干什么?!” 没想到这一转眼就看到两个异兽被好几根附带鬼力的树藤捆住，树藤的另一端被系在大殿的石柱。 莫语把树藤打了死结，眨巴着眼睛走回去问：“找谁?” 说着在两异兽几米开外停下，释出灵力吸收它们的魔力。 大狮见状又是一阵讶异，同时牙都要咬碎。 暗发出一道召集令，让所有魔化异兽前来支援。 最先到的是早就等在外面的四尾狐狸，进门先一眼看到法力爆发的路央祁，马上张嘴释出魔音。 莫语哪给她这机会，回身扔出云翳长老给的弯刀，刀背朝着狐狸的太阳穴。狐狸先前没注意到她，感受到刀风的时候弯刀已经砸到她的头，登时两眼一黑昏迷过去。 在增援没有赶到之前，莫语转移了两只异兽的魔力，就面朝大殿入口倒退着靠近路央祁。 路央祁没有给大狮设锁魔阵，而是设了另一个阵法，如同牢笼，未给大狮反抗机会便把他关在里面。 那牢笼似乎不仅用于囚禁，大狮在里面哀嚎连连，不到数秒连人形也保持不住，化回兽身。 很快金灿的狮毛似被灼焦，一寸一寸发黑灰化，柔长的狮毛不到片刻只剩手指般长短，还在不断变短。 里面的大狮在牢笼里翻滚了两分钟，不忍剧痛地开口：“放……放我出去!” 路央祁冷眼相视，纹丝不动，那一刻眼神无情到极点。 莫语也没管大狮，仔细看路央祁状态。 法力的反噬根本没有好转，手背已经呈现出焦黑之色，颈上也爬上了狰狞的灼痕。 她也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这么能扛，为防万一，还是给他输送了灵力。 那边增援到了，不出所料龟罩从天而降，包围住两人。 莫语冷笑，储存了这么多的魔力终于能释放，那边异兽不断向两人进攻，路央祁无声释出法力防御，而莫语戴着翠玉的那边手对准龟罩的薄弱点，调动翠玉内的魔力刺去! 龟罩破，路央祁法力紧随而去，将前方异兽轰翻在地。 马上龟罩又降下，莫语看这次龟罩随破随来，冷眼看向那群包围住自己的异兽，从里面找想找的身影。 很快她的目光锁定到站在离大殿门口最近的角落，一个阴鸷盯着己方的老头。 第206页 他没有攻击，旁边有几个异兽状似不经意地站在他附近，保护的用意很明显。 莫语再次破开龟罩，同时密切注意着那个老头。 果然龟罩一破，他的表情吃痛一下，很快又全神贯注盯着两人前方，下一秒新的龟罩再成。 也就是说龟罩是他的能力，而龟罩每被破开，他自己也会受到损伤。 莫语第三次破开龟罩后，暗暗用意念传了一句话。 随后龟罩再次出现，她不动了，只用灵力设下防护，不让外面的攻击近身。 路央祁也不再动作，静静地看着法力牢笼内备受煎熬的大狮。 片刻后外面的异兽见莫语这方偃旗息鼓，以为对面没辙了，在做最后的挣扎。 马上有异兽赶到大狮身旁，以魔力攻击金光灿然的牢笼。 不料几只异兽一起攻击，牢笼纹丝不动，前所未见的强悍法力如同层层城墙，坚不可摧。 就在所有异兽同仇敌忾一起奋力时，突然，那道翠绿色的龟罩无声消失。 这龟罩还有一个特殊，是在于可以随其主的意愿转换内外承受攻击的模式。 内外两面任意一面可随其主的意愿，过滤攻击，允许无限的力量穿过龟罩，向目标进攻。 那对立面则没有这个功能，一定强度的攻击是能够破开这个龟罩的。 异兽使用龟罩，本是料定莫语这两人没有魔力，肯定破不开龟罩。 没想发现莫语竟能吸收魔力转而攻击，但刚才她分明也偃旗息鼓了，根本没有魔力发出来，这龟罩怎么突然没了?! 23 第239章 解决 疑惑的异兽转头看向龟老。 却发现原本它在地方空空如也，往地上看去，龟老已经倒地! 又是一阵震惊，视觉盲区突然闯出一团白影，三下两下穿过异兽跑向莫语和路央祁。 这时莫语也撤下了灵力防护，在异兽被转移注意力的间隙，从最近的异兽开始吸收魔气。 这是莫语在路上就和魔子商量好的策略。 魔子假装逃走，其实没有逃远，就躲在附近。 他认得龟老，莫语的打算是一旦发现龟老的踪迹，就让行动灵活的魔子偷袭，敲晕它再说。 没想到这只龟老就站在入口处，后面再没有其他异兽，简直是送上门的方便。 现在没有了龟罩，一切攻击就更容易了。 莫语用加粗过并且双头打好活结的长藤套到一对对异兽身上，牵制彼此活动。 路央祁这时召出一个占满整个大殿的锁魔阵，这正是他佯装被中了惑术进来的最终目的。 这种规模的锁魔阵耗费的法力不是巨大，阵成之后，莫语几乎用拖的把路央祁带到大殿外，双力不再保留，全部给他抵消法力反噬了。 大殿里面哀嚎震天，让人感觉山都要被它们喊崩。 为了抵抗，里面的异兽拼命用魔力攻击法阵，路央祁为了不让它们逃脱，不断加持法阵法力，不一会儿嘴角开始渗血，身上的灼痕已经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就在莫语感觉担心再这样下去，这人真撑不过今天时，附近居然又传来魔气气息! 莫语回头，看山下又走上来几只魔化的异兽，大概是才赶到要来增援的。 路央祁颇有不耐，看过去时眼神里满是杀意。 正要抬手结印，却见那几只异兽突然化成人身，战战兢兢地跪下：“天神饶命，我们……我们是来投降的!” 路央祁和莫语都是一愣，见这几只异兽神色诚恳，跪下后就一动不动。 大概大殿里的动静是真的吓人，它们已经丧失了抵抗的意志，看起来是一心求饶。 路央祁和莫语交流了一个眼神，莫语暂缓给他输送灵力之事，过去把这几只异兽的魔力转移到法器里。 原本莫语还以为今日又是一场恶战，没想到一切进行得还挺顺利。 约莫十五分钟过后，大殿里惊天动地的嚎叫逐渐平息，只能听到异兽无力呻吟的声音。 路央祁在莫语的搀扶下艰难地走回大殿，看地上落了一地或大或小的魔力丹，手一扬把它们全部收集起来。 之后走向依旧被关在牢笼里的大狮，它的狮毛已经被烧尽，光秃的皮肤也焦黑一片，有血水往外流。 魔子见之不忍，又大概见路央祁神色不对，紧张地跑到牢笼前张开双臂拦住路央祁：“不要，不要杀狮叔叔!” 一旁又传来一个虚弱稚嫩的声音：“不要杀我爹爹，你们要杀……杀我……” 路央祁转头，看到大殿阴影处跌跌撞撞走出一只小金狮。 就是它在恳求不要杀大狮，走了一段路大概再也没有力气，扑通倒地，却也不曾停步，一步一步向前爬。 牢笼里的大狮看了眼小狮，滚圆的黑眸微微动了动。 尔后冷哼一声，说了句“废物”，便回头看路央祁：“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不需要你同情!” 路央祁没搭理它，只看着魔子：“谁说我要杀它了?” 随后才抬眸看向大狮：“但你起了诛神之心，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说着抬手，指尖放到牢笼边缘，牢笼马上化为法力流迴路央祁体内。 他对着重获自由的大狮道：“你的根基已经全部废掉，我在你体内下了咒术，从今往后你可以选择从零修炼，但只能修炼仙术，涉足其余任何力量，相信我，你会情愿去死。” “从我这两天观察，你带领其它异兽修炼魔道，也不是为了早日离开云翳山。你只是醉心于你的权力和力量罢了，为此你甚至连你的子嗣也不管不顾，我希望你记住，你今天的立场全部拜你的邪念所赐。” 他说着，转身面向瘫倒在地的异兽：“你们中间，绝对有和你们头领志同道合之人，但我相信也有单纯想要离开云翳山者。 不管你们缘由如何，我只奉劝一句，回头是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捕杀同类、抢夺内丹的行为不应该发生，也不允许发生，如果再有下次，我路某必定不留情面，全部正法。” 他说完，不再管这些东倒西歪的异兽，往大殿外走。 但是临到门口，他又扔下一句：“如果你们不愿意回归仙道一方，可以，过自己的生活就行。什么时候想要回去，它们永远欢迎你们——这是云翳长老及众仙道异兽托我转达的话。”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大殿。 路央祁离开后，这座小山的山顶，悄无声息走上十多只盈满仙气的异兽。 它们都属于不同的兽类，好似各种族的代表似的。 它们嘴里都衔着用草藤细心编织而成的小篮子，到了山顶没有多说半句话，只默默走到虚弱躺在地上的异兽身边，从篮子里面衔出一些药草和鲜果，又默默衔起篮子，往下一只异兽移动。 待到所有的倒地异兽身侧都有药草和鲜果，这些异兽依然一声不吭默默转身，往各方离去。 跟着路央祁下山的莫语感受到身侧之人火山熔浆般炙热的温度，一刻不敢怠慢地输送灵力。 第207页 只是次数多了熟悉了，也就不用保持接触的状态，走在几步开外就能隔空把灵力传输过去。 魔子为防莫语也双力不支身体不支，一刻不停给她塞灵力丹，塞到后面莫语感觉要对灵力丹免疫了，好说歹说才把魔子劝停。 这时莫语想到路央祁方才困住大狮的牢笼，和整个大殿等大的法阵，不免惊讶——原先她以为这人已经到了极限，行动肯定受制，没想到还能爆发一回。 看样子状态也不是特别糟糕的嘛。 没想她正这么想着，身旁的白影突然一晃。 待她反应过来转头的时候，路央祁已经倒在后方，昏迷过去了。 “……” 23 第240章 我也要走 最后路央祁是被云翳长老带回去的。 一带回去就放到池，一身热量才躺一会儿，仙池水温都上升了。 莫语在他没醒之前，只能在云翳山待着。 住的地方是白狐的住处，一片美轮美奂的小林子，四周仙雾缭绕，林子一角有一方小池，也是一个仙池。 莫语来时知道目的地是森林，以防万一带了野营设备。 这时正好适合在里面搭帐篷，白狐少见这样的东西，兴奋得帮忙搭建不止，完了还撒娇要和莫语一起睡。 莫语哭笑不得，心想这白狐看起来高傲冷艷，也是个贪玩的主。 都是女的也没什么好避讳，便任由白狐怎么睡都行。 而这个地方不愧是灵气充沛的仙家修炼之地，闲下来的莫语无事就借着山里的灵气修炼灵力。 经由这两天大量吃灵力丹、使用双力，她的瓶颈期早就跨过，双力又开始迅速增涨。 而不知道是否受环境和吃食影响，这增涨的速度比在人间快上许多，莫语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又开始没日没夜地练。 后来白狐也发现她在修炼，又教了她不少修炼方式和心得，还时不时带她到小仙池泡，这就相当于给她加量修炼的机会，可谓是收穫颇丰，总算感觉没白来。 这几天时间里，魔子像粘糕一样粘着莫语，时不时和白狐缠着她说人间的种种事情。 起初莫语有些犹豫，魔子可以离开云翳山，但白狐不行，知道太多新鲜美好的事物，对她不一定是件好事。 没想到白狐的一句话让她消除了所有顾虑，并铭记于心。 她说：“不是所有的美好都需要亲手触碰。有时候把它们放在心上，放在若即若离的眼前，反而能铸就另一种美好。” 莫语看着她美艷而认真的侧脸，即便已有上百年的岁数，那双眼睛却还是如同清水般纯净而灵动。 那是心灵毫无杂质的人才会有的眼神，是从未被世间纷乱侵染才会有的单纯。 莫语想起无论是云翳长老，还是蹭在自己身旁的魔子，也有着这么一双眼睛，突然勾起一丝微笑。 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和他们唠嗑起人间或仙山的种种。 这样的时间一晃，就是三天过去。 这期间路央祁醒过，但身体状况差到几乎无法动弹。 不过第三天的时候，他身上的灼红几乎全部消退，一些被反噬造成的严重伤痕也已经癒合。 又再躺了两天，人终于清醒了，反噬也暂停。 而经过这些日子，曾经魔化的部分异兽听了魔子的劝，也了解到以大狮为首的一些异兽的真正动机，幡然醒悟，回归以前的大家庭。 剩下的还没有想通的，也没有出来作乱，云翳山虽然再无法恢復往先的平和，却也相对安稳下来。 路央祁见到这样的场面，总归是比较放心，与云翳长老聊了一个下午，傍晚的时候就提出辞别。 云翳长老还想让两人多住几天，知道莫语受僱前来协助，僱佣金还不少的白狐在旁边笑道：“再住，路大人要多付好多小钱钱呢。” 小钱钱也是莫语给她看的一些搞笑网络视频学来的新鲜词彙。 路央祁突然偏头，看向莫语。 莫语连忙摊手：“不是我教的。” 路央祁无奈，回头向云翳长老道：“人间还有不少事急需解决，实在不宜久留，以后有机会一定再来拜访。” 云翳长老捋着白须看着路央祁，半晌突然道：“路大人的身体还是多加注意的好，世间纷扰如何平息得完，还是要以身体为重。” 路央祁眸底微沉，看不出心情，只道：“会的。” 于是云翳长老也不多说了，手一拂，手中多出一枚极其精緻的木戒，和一条中间有一颗白玉石，旁边是蝉翼般纤薄的叶纹不知名材质的腕链。 他把戒指给路央祁：“路大人手上的宝器必定比老夫这荒山里的糟糠珍稀难得，老夫就不拿来嫌丑了。木戒里面储存了不少云翳山上百年的草药及灵丹，对路大人身体有所助益，还望路大人笑纳。” 路央祁一眼认出木戒所用的极稀有木材，心道真是很谦虚了。思考了一会儿才接过，郑重道谢。 云翳长老笑吟吟地把腕链递给莫语：“听闻姑娘手上有一处纹饰不便外露，白狐姑娘给你做了这条手鍊，材质乃山中木灵所产，轻盈纤薄，但能掩盖纹饰，非其主不能将其摘离。” “其上玉石是一个储藏法器，老夫在里面放置了一些灵丹，可助姑娘修炼，也望姑娘笑纳。” 莫语连忙摇头：“我是来协助的，报偿路法师给过了，这些东西我不能要。” 怎料云翳长老还没说话，白狐就抢先道：“你怎么能不收?这可是花了我三天三夜做出来的，收下!里面还有我用山花编的花娃娃，你回去按照我写的说明做，可以和我对话，无聊了我要找你聊天呢!” 莫语哑然失笑：还有这种东西…… 可还是觉得不该收，路央祁便在一旁道：“收下吧。” 她看了路央祁两眼，又再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承了这份情。 白狐马上把腕链给她戴上，只是轻轻在手腕猞猁符上一裹，腕链就自动贴合，完全看不出连接处在哪。 白狐亲自给她示范，果然是怎么用力都扯不下来。而莫语手指在腕链下方轻轻一勾，腕链就轻易被除下。 白狐对此非常满意，毫不谦虚地夸了自己一番，末了没忍住抱着莫语蹭了一把。 这样一来二去，又过了半个小时。 天色开始暗下，两人不能再耽搁了，于是正式辞别。 然而就在两人转身的时候，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魔子突然伸出手，拉住莫语衣角。 莫语回头看他抿着小嘴，拧着浓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他捨不得，回头拍拍他的脑袋，承诺以后有时间一定过来看他。 没想到白白嫩嫩的一小团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脸上已经愁得快滴出水来了，他才深吸一口气，张嘴道： “我想和你们一起走。” 23 第241章 暂别，云翳(本卷完) 魔子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 好半晌莫语不敢确定地问：“你的意思是……去人间?” 第208页 魔子郑重地点头。 莫语和路央祁面面相觑。 云翳长老低头看魔子：“小云翳，你这是……” 魔子垂下脑袋，语气低落：“我在这里，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 白狐连忙抱他：“瞎说，你哪有?” 魔子还是摇头：“你们不要骗我了，我知道的，如果没有我，大家才不会吵架，才不会分开，狮叔叔才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哥哥姐姐才不会因为这些事，差一点死掉。” 莫语摇头：“我们不都好好的。” 魔子依然很坚决：“我知道现在大家又和好了，又可以和以前一样开开心心生活了，可是……可是如果我还发作，如果还长出魔草，如果又有叔叔阿姨魔化了，我……” 他说着，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我不要这样……” 在场的几人无不动容。 白狐长长嘆一口气，心疼地替他擦眼泪。 “傻孩子，这和你没有一点关系。有异心的人无论发生什么，有没有遇到你，最后都会变成那个样子，你根本没有改变他们，你只是被他们利用了。” 魔子还是不接受：“可我害怕。” 白狐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宽慰。 云翳长老捋着长须若有所思，迟迟没有出声。 魔子见几人沉默，狠狠抹一把眼泪，抬头看着莫语和路央祁道：“哥哥姐姐把我带出去就好!到了人间，我，我可以自己走!姐姐说在人间生活，需要钱，需要工作学习，我，我学东西很快的，我一定能找到办法养活自己!我不需要哥哥姐姐养我!” 莫语听着心一揪，魔子的表情极其认真，仿佛在做一个郑重的承诺。 生怕麻烦两人的心情也写在稚嫩的脸上，小小的身躯弱不禁风，此刻却笔直地挺立着，好似在向他们证明他真的可以一个人奋斗。 然而莫语还是不知道如何应对。 魔子的顾虑确实合情合理，白狐只说是异兽的异心促使它们利用魔子，这其实是个宽慰，谁都知道只要魔子还在，魔草还在，异心还在，魔子再度被利用的可能性很大。 带他走确实是彻底杜绝隐患的方法，可是留他一个人到人间闯荡也绝不可能，且不说人心肉做，他们不能忍心，这人间有多少阴险蛰伏，也不是魔子一个从未涉世的孩子能可想像。 即便他身具魔力，连成年人都能轻松应付，但有些阴暗不是靠武力就能反抗，有些人也不是非要武力才能让人沦陷。 可如果收留他的话…… 她是有点闲钱，但养一个15岁的孩子，她这点钱根本不够。 她也无法想像届时温凌的反应，要让她知道家里凭空多出个孩子，她可能会被气死吧? 所以莫语也迟迟没有作声，劝留也不是带走也不是。 魔子真急了，眼看着眼泪又要哗啦啦地流，打起两人不带他走，他就是死在云翳山外错综复杂的山路也要离开这里的算盘。 最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那就走吧。” 几人齐齐转头，看向发声的路央祁，后者一脸多大事的表情：“就一个孩子，还是养得起的，等他长大一些如果确定身份，我可以送他回魔界。” 听到魔界这个全新的概念，魔子表现得很感兴趣。 但很快这份兴趣就抛诸脑后，满脸兴奋地松开莫语衣服扑向路央祁：“真的吗真的吗?!哥哥可以带我走吗?!” 不知是不是看到路央祁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又怂了，赶紧又放开拽他衣服的爪子，缩回莫语身边眼巴巴地等着他回答。 路央祁：“……” 随后道：“嗯。” 白狐见路央祁松口倒是着急，看向云翳长老：“长老这……” 一直沉默的云翳长老终于开口，轻笑一声道：“我们小云翳长大了，就随他去吧。” 白狐噘了噘嘴。 云翳长老宽慰她道：“他本就属于人间，要么属于魔界，当初误入云翳山只是意外，让他离开其实是让他回家。” “云翳山适合兽类生存，但并不适合他一个孩童。你看他如今已有十五岁年纪，却还是这么点个子，据老夫了解这是不正常的发育，趁早带他出去，或许还能挽救。” “如果他在人间发现生活并不如意，想回到深山，大可回来。他的体质对瘴气免疫，什么时候想回我们这个老家，我们随时欢迎，其他时间为什么不给他接触更多精彩的机会呢?” 云翳长老说完，看白狐脸上有了动容，笑着拍了拍她肩膀：“我们就是因为百年千年只能生活在云翳山，枯燥无味，心生嚮往又求而不得，才有了这几年的动乱。如果你明白这个道理，就不该让小云翳变得和我们一样才对。” 白狐终于松开眉间的那一抹忧郁，笑嘆一声。 转而拍拍魔子的头：“好吧，是姐姐执拗了，长老说得对。” 说着看向路央祁：“那这孩子就麻烦路大人了。照顾他需要什么，只要云翳山有尽管提，可以变卖的珍宝我们有很多。 如果哪天他不听话，或者路大人无暇照顾，恳请不要留他一个人，把他送回来就好。” 路央祁点头：“明白。” 白狐雪白的狐耳动了动，突然歪头看莫语：“你和路大人在一个城市吗?那有时间莫姑娘也找小云翳玩玩嘛，他很喜欢你!” 莫语点头：“好。” “等他自己能赚小钱钱了，干脆你收留他呀?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女孩子带小孩，我比较放心，细腻。” 莫语表情顿时凝固：“这……” “哈哈，我开玩笑的。有时间一定记得和他一起来看我们!” 莫语正要答应，忽见白狐眼底已经红了，轻声又重复了一遍：“一定。” “……一定。” 这次两方终于谈妥。 魔子要离开，云翳长老送的物品更多，和白狐一起，一股脑把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塞到魔子的储物手镯。 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的众多异兽也纷纷赶来，把自己最贵重的宝物送予魔子，搞得最后魔子抱着手镯坚决不收了，这才作罢。 这时已是入夜时分，再不动身就不好走了。 两人带着魔子正式告别，在魔子一步三回头的不舍下，总算走出云翳山的瘴气层，走到人间。 过了瘴气层，里面的景象已经无法看见。 但那个万兽云集、以仙气为灯给三人照亮前路的场面却如定格的画面，映在眼前迟迟不散。 23 第242章 同一世界同一个妈 三人走过山隙，见到花蛇，了解了这几天发生的事，顿时唏嘘。 也祝魔子和两人未来顺利，便目送他们离开。 为了避免又生事端，两人绕在村庄的背后走，走出去一辆路虎已经等在前方，先前送两人过来的那个司机在车旁等着，看到三人身影，马上打开车门。 第209页 魔子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坐飞机麻烦，所以到了市里，一辆可纳四人的面包房车停到越野前面。 又是一个西服男人出现在三人面前，房车上的年轻男人下车后，狗腿子一样请三人“移驾”到房车，又毕恭毕敬请那个西服男人，和开路虎的司机，坐到前面驾驶座。 在房车睡了一晚，次日精神养足，又换了一辆动力十足的轿跑，这次只留一个司机和路央祁本人，飞一样开回两人所在的城市。 莫语在这个时候总算见识到钱的魅力。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路央祁先把莫语送回家，魔子依依不捨在门口和她道别，然后跟路央祁走。 听到门外有动静的温凌第一时间开门，看到莫语身上竟然挂了个小白团。 莫语对小白团的神情难得的温和，这让温凌讶异，转眼看看一旁倚在车边的高大帅气的男人，她总觉得有些…… 刺眼。 于是等两人走之后，温凌第一时间把莫语拉到家里摆满饭菜的餐桌，边让莫语吃饭，边问做委託的这几天具体发生了，着重问了那孩子，和路央祁这个人。 莫语一开始没在意，见温凌确实一副很想了解这阵子发生的事的样子，想来她一个当妈的关心也正常，便把云翳山的种种说了。 直到自己说完，温凌呢喃了句：“不是他孩子啊。”莫语总算察觉她的方向有点偏。 抬起扒饭的头，莫语盯了温凌好一阵子：“什么意思?” 温凌自然而然道：“我以为他有孩子了。” “你不是问过是不是单身了吗?” “那是怕你跟着有家室的男人往外跑有损名声，没考虑到没老婆但有孩子的情况嘛。” “……有孩子又怎么了?” 温凌一时语塞。 莫语又盯了她一阵，基本明白她在想什么了，放下筷子蹙眉道：“我是去工作，又不是去约会。” 温凌正要开口，莫语又道：“也不是去找对象。我不是见了谁就喜欢上的。” 温凌顿时有些尴尬，嘀咕道：“那不是看你念大学了，不自觉就往多了想嘛。” “大学不该好好念书吗……” 温凌自觉理亏，就更尴尬了。 然而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又小声问：“你真不打算找男朋友?” 莫语揉揉眉心：“不打算……你怎么不找?” “我不需要啊。” “那不得了?又不缺……” 这次看温凌总算是明白自己立场，莫语重重嘆一口气。 重拾筷子，一句话总结道：“都单着吧。” 温凌撇了撇嘴，也说不清自己女儿这种想法是好是坏。 但看看莫语那张脸，想想她的性格，最后还是决定努力赚钱，最后反正单不单身，有没有人养，自己养不养得活自己，她一个当妈的怎么着都养得起。 于是这场对莫语而言简直是灾难的问话总算结束，吃完饭把碗扔到洗碗机，又和温凌说了一会儿话，莫语回到卧室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直挺挺瘫到床上。 总算睡回软绵绵的大床，莫语直觉浑身舒畅。 但好像从云翳山回来，反而不太能适应人间的空气，即便自家所在的城市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空气清新低污染的城市，比起云翳山还是相差甚远。 莫语躺了一会儿，拿出自己手机。 赵月茹已经三四天没发简讯也没打电话了，这在往常很少发生，莫语想了想，拨通她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赵月茹的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小语，你回来啦?” 莫语听出她状态不太好，便问：“嗯，你怎么了?” “嗯……有点发烧，两三天了还好不了，都没有力气给你发消息了。” 莫语总算知道她几天没消息的原因。 但能让她安安静静不动弹的病不像是小病，莫语不禁问：“去医院看了吗?” “看了，才打点滴回来。不过也没有很严重啦，就是没什么力气，发冷，我就干脆天天躺床上了。” 莫语这才微松一口气，说了句“那就好”。 赵月茹沉默了片刻，突然问：“你那个工作还顺利吗?有没有受伤?” 莫语道：“没有，很顺利。” 赵月茹也松了一口气，又道：“你在那里有一个星期了吧?有没有遇到好玩的事情?” 莫语哑然失笑：“哪有什么好玩的事……” 赵月茹嘤咛一声，好似十分失望：“我还以为有呢!我这几天无聊死了，什么好玩的事都玩不了，等着你给我说说呢。” 莫语语塞，仔细想了想，转问：“揍了几个人算不算?” 赵月茹愣了愣，忙问：“揍谁了?” “大概是人贩子吧。” “……” “欸?!”莫语仿佛能听到赵月茹从床上弹起来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阵轻咳，和倒在某种柔软物体上的轻响：“真的假的?你遇到人贩子啦?我的天啊你一个人遇到的吗?一个人揍的吗?!真的没有受伤吗?!” 莫语听着她一连串发问，忍俊不禁：“嗯。你想听吗?那现在好好睡觉，好好休息，我明天去找你的时候再给你说啊。” 赵月茹又是一愣：“你要来我家?” “嗯，你不是生病了?不过要是太难受，我就不去打扰你了。” “不打扰不打扰!天啊我快在床上憋死了，你赶紧来!还有如果你不介意被我传染的话，我希望你陪睡!侍寝!我可无聊了小语!” 莫语哑然失笑：“听出来你无聊了……行了，你赶快休息，明天你醒了我就过去。” 对面嗯嗯嗯嗯地应下，但又极不舍地多聊了几句。 好不容易连哄带骗，可算让这个越说咳得越厉害的人去睡觉了。 转眼看快到凌晨，连日赶路身体疲惫，她便决定偷懒一天不修炼，扯过被子裹紧了睡觉。 23 第243章 一起来赚小钱钱 次日，莫语被一声震动吵醒。 还以为是赵月茹，一看是杜宇航。 是条语音微信，说着：“把你的银行卡号发给我!给你打钱啦!” 确实是杜宇航的声音，莫语发了卡号就没再管，起身洗漱。 没想洗漱回来已经收到银行的简讯，一看进帐信息：人民币2，000，00000元。 莫语掐指一算，数目不对…… 就算把人昏迷的几天连带回来耗费的两天算上，也撑死10天，多出50万是干嘛的? 强迫症非得打整数吗…… 正要打电话去问，杜宇航先打过来了。 才接上对方就道：“收到了吗?两百万整!” 莫语道：“收到了，钱打多了，你是不是没算对?”她一开始只把自己协助处理魔化异兽的那几天算进去，来回三天反正路费不用自己掏，也不误事，并不觉得需要额外付钱。 第210页 后面在云翳山闲着几天更是没干事儿，反倒在人家痛苦煎熬的时候过得挺滋润，现在这笔数目她不是很能接受。 杜宇航道：“没有啊，老闆说了，救命钱。” “……” 莫语顿了顿才道：“我没干什么，他也没真要死。当初说好15万一天从出门算起，就算足十天吧，多出50万给你打回去。” 杜宇航听起来快气死了：“姐姐，你到底是傻还是真的壕?白给的钱你不要?” 莫语正想说话，杜宇航又道：“你俩厉害了，一个挥金如土，一个视金钱如粪土，喂，你们让我这个平民、穷鬼、马上饭都吃不上的饿死鬼很尴尬。” “……无功不受禄你没听说过吗。” “那不然50万你给我，当做中介费。” “你做梦。” “那你给我收着。老闆说了，连带着让你各种冒险的辛苦费和推你下悬崖的精神损失费也在里面……哦，还有以后封印解除他把人找回来的好处费，差不多就是这个价，你应得的语同学。” 莫语真是无语了：“怎么给钱还带硬塞的……” “怎么硬塞的钱还带不要的……” 她赶紧投降：“行了行了，我收行了不?土豪。”她懒得再和他争论，反正听起来也有理有据。 对面一副快哭的语气：“是真的土豪!妈卖批，小语你到底干了啥，怎么我就没有这么好待遇?求他带我出任务都难!” “你想知道吗?哪天过来切磋一下我告诉你啊。” “……” “小语你飘了，膨胀了，会嘲讽人了!” 莫语笑笑，连忙说了句开玩笑的。 见没别的事，就说要挂。 杜宇航却急忙喊了声：“等一下!” “干嘛?” 他突然笑得非常贼：“小语，能跟我老闆出任务毫髮无伤回来，还拿那么大一笔佣金，我相信你不简单!那你有没有考虑……成立个工作室啊?” “哈?” “工作室!就像我们这种，专门处理灵异事件委託的!” “不要，我又不是法师。” “有什么关系?能解决事儿就行!而且你放心，经过我的嘴，不是法师我也给你说成法师，神一样的法师!” 莫语总算听出他的小九九：“你想当中介是不是?” 对方呵呵一笑：“少收你点中介费嘛!不止中介，当你助理，所有闲杂事宜都给你解决，你只要关键时刻出手就行了，和我老闆的待遇相比只多不少，怎么样?干不干?!” “你想跳槽吗?” “不啊，我双开，反正忙得过来，干不干嘛?!” “不干。”莫语斩钉截铁。 “姐姐!钱啊!都是小钱钱!” “我不……” “你再说你不缺!你有追求吗?有梦想吗?逐梦的过程多需要钱你知道吗? 买东西要买配置最好质量最好的对不对?练习要找最好的场地请最好的老师对不对? 有钱才不会被人欺负贬低对不对?做起事来才方便快捷对不对? 你看你妈妈一手把你带大，你也要适当回馈一下对不对?一把年纪了不能买个贵点的东西还要花她的血汗钱对不对? 你有车吗?有房吗?不能一辈子住妈妈家吧?以后谈恋爱了不麻烦吗?那自己没房住男方家就你这性格肯定也憋屈对不对?就算你单身一辈子吧，那不更惨啦，难道住个五十平米的房间就够了吗?你看看没钱简直就是灾难啊!” “……” 莫语在他这种飞一样的语速中，丝毫找不到插话打断的机会。 听完他说又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才挤出一句：“你不当传销头目可惜了……” 对方又很夸张地哈了一声：“你就听出这个重点吗?!” 随即话锋一转：“算了，我直说吧，我现在手上有个六十万的委託，老闆有更重要的事不接，你要不要接下?” 大概生怕莫语拒绝，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又道：“据我了解不难!对方可能人傻钱多，非要请我们，给抬到六十万，我自己已经以助理的身份和他们对接过了，他们不要助理级别的，非要指定老闆，那我要说我们这个工作室有两个老闆他们也不知道嘛!我只收你百分之五的中介费啊，第一单特惠!” 莫语只觉头疼：“我说你……” “你有追求吗?有梦想吗?你……” “行行行行!打住!我考虑——考虑行了吧?!我还要出门不说了再见!” 莫语生怕他又唠叨一顿，赶紧搪塞两句就挂了电话。 之后盯着手机屏幕，心想这人到底经歷了什么，拼了命想赚钱…… 还给自己谈委託，他家的委託她哪还敢接啊…… 这时手机突然又震动起来，莫语以为杜宇航又打来念叨了，险些把手机扔出去。 见是赵月茹才冷静，接了知道是催自己过去找她的，转身拿钥匙出门。 赵月茹的家离莫语家有些远，莫语打算开温凌特意留给自己日常代步的轿跑过去。 到了火红张扬的轿跑面前，莫语突然又想起杜宇航的话。 她看着车子突然沉默，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末了又看看自己戴了白狐送的腕链的手，又是一阵发愣。 最后她摇摇头，看不出是什么心思，打开车门上车。 车子飞一般开在路上，完全是狂野派的车技。 不一会儿到了赵月茹家，她停车下来发现赵月茹已经在楼下等了。 但还没走过去，她就察觉到赵月茹家气息不对。 23 第244章 三个快递 莫语向赵月茹走去。 赵月茹的家是一个双层小洋房，房前配了一片小花园，花草种植得非常温馨舒适。 但莫语越靠近她家，越觉得周围的气息不对。说不上多明显，只是像香气浓郁的花圃里飞进只臭虫，总让人无时无刻不能忽视这股臭味。 赵月茹显然不知道自己家有什么问题，随着莫语越走越近，她盯着她的脸的眼睛就越闪闪发亮。 莫语走到她面前她更一副移不开目光的样子，满脸都是新奇。 莫语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一路走过来认真留意四周，没发现哪里有异常。 走到赵月茹面前，感觉到她身上也有一样的诡异气息，但表面看起来人只是面色发青，言行一切正常。 赵月茹同样没有发现莫语的异样，开心地一把抱住她。 放开后又拉着她左看看右看看好一会儿，最后目光定在她的脸：“小语，你去的到底是什么好地方?仙山吗?怎么你回来皮肤好了这么多，人也更漂亮了，整个人仙仙的!” 说着还摸了一把她的脸，摸完又掐了掐。 莫语不明所以，摸摸自己的脸，也就滑了一点。 第211页 想到赵月茹说的仙山，这倒不假，笑道：“是环境很好，可能养颜吧。” “啧啧啧，羡慕，想去!”赵月茹一脸歆羡。 她自己不明状况，自然和平时一样开心活泼。 但莫语心有疑虑，开心不起来，抬手假意探赵月茹体温，实则碰到额头的时候就发出灵力探测。 果然发现她体内还有别的气息，不是阴气，莫语自己回想并对比了下，想起那是煞气! 莫语蹙起长眉打量赵月茹：不可能短短几天没见，身上就长出煞气吧? 最重要的是赵月茹的心性她清楚，不可能生出这种东西，所以这气息肯定不是源自她本人。 再仔细一感受，赵月茹家瀰漫的也是气息更淡的煞气。 莫语以外面风大为由，让赵月茹赶紧进屋。 赵月茹开心地蹦跶回去，莫语跟着她进门一路走到她房里，沿路却都没有发现煞气的发源体。 她的脸色愈发凝重，最后终于被赵月茹看出来，坐在床沿拉着她的手问：“怎么了?” 莫语马上换了个表情：“没什么。” 现在情况未明，她不太想告诉赵月茹真相。 毕竟人才从学姐事件里缓回来，再告诉她又碰上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恐怕令她难以接受。 而自己到底是外人，也不好在赵月茹家里乱逛，只得在和赵月茹闲聊的时候以意念传声的方式联繫在不语楼修炼的凌歆，托她过来帮她找找。 凌歆了解情况后很快通过莫语的储灵戒出现在莫语身边，那一身鬼气冻得赵月茹浑身一抖，就是莫语也为她的鬼力水平讶异。 凌歆见状不好意思笑笑，对莫语道：“急着过来忘记收敛了。”连忙敛去部分气息才一熘烟飘开，在赵月茹家里找源头。 莫语心想一阵子不见，凌歆进步不少。 说不上欣慰，但也为她高兴，就放心让她去找，自己边等边旁敲侧击问赵月茹最近还有什么异常。 赵月茹倒表示一直除了发烧，没什么大问题。 莫语很快知道从她嘴里探不出什么，便就岔开话题了。 赵月茹开始缠着莫语说遇到人贩子的事情，莫语只好坐在她床边，和她细说那件事的始末。 不过话没说几句，凌歆又飘回来，速度飞快。 对莫语道：“是三个盒子，放在一楼后门的柜子上面。好像是邮寄来的东西吧?收件人是赵同学。” 莫语心想：快递? 边和赵月茹说话，边用意念问凌歆：“发件人是谁?” “没写。” “全没写?” “嗯。” 没有发件人……? 莫语勐然想到赵月茹说过的，那个连送她两束花没有表明身份的人。 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很可疑，莫语马上把人贩子这茬事掐断，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问赵月茹：“我突然想起来你说过有人给你送花，现在呢?没送了吧?” 显然这件事让赵月茹苦恼万分，闻言也马上把之前的话题抛开，怒拍一掌大腿：“对对对!那件事我忘记和你说了，那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让花店的员工回去告诉他我对花过敏，也有男朋友了让他别再送了，这算是婉拒他了吧?结果他改天换了个东西送!” 莫语心一沉，表情还是保持寻常样：“送了什么?” “我没拆，放我们家后门了。他后面还送了两个包裹，看物流信息写的好像是一台手机，一台笔记本，还有一个是什么我忘了，反正都不便宜。” 莫语由此断定：就是那个人寄来的没错。 正想让赵月茹带自己去看，赵月茹就抢先道：“走走走，我带你去看看，万一你能发现点蛛丝马迹我就好退货了!” 莫语马上顺她意起来，跟她一起到一楼后门。 后门旁边果然有一个柜子，柜面上放了零零散散的小物件，边缘处叠放了三个未拆封的快递盒，一旁还有一盘富贵竹。 那富贵竹的叶子全蔫了，无精打采的。 赵月茹看到那盘富贵竹就嘆气道：“好了，这次要彻底死透，救不回来了。” 莫语心想它就挨着三盒散发煞气的东西，能活下来才怪。 又见主干还是盈绿的，便随口道：“你给它换个地方种，搞不好还能活。” 赵月茹偏了偏头：“为什么?难道这里不好?” 莫语一时语塞，想了想才道：“这里空气不怎么流通，影响植物生长。” 赵月茹闻言，竟煞有其事地想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尤其这两天后门空气很浑浊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了。” 莫语不知道她的感觉和煞气有没有关，没再搭话，依次拿起那三个快递盒子看。 果然上面没有发件人的任何信息，只有赵月茹的详细地址和手机号，以及不知是否故意而为之的用超大号字列印在寄件物品信息栏中的具体寄件物——连带型号也写得清清楚楚。 这些东西都是电子设备，且每件都是最新发布的型号，价格同属中最高。 这不免让人感觉寄件人有意显摆，一副“你看东西这么好你一定要收我不信你不收”的张扬感。 23 第245章 是要开车??? 莫语仔细查看快递盒上的每个角落，没有发现有用信息，看来想在上面找寄件人信息是不可能了。 而赵月茹之所以一个盒子都没有打开，是担心以后不好交还，立场也模煳暧昧。 简单来说就是想彻底避嫌，莫语贊成她这个做法，也就暂时没有提出开箱检查。 看着附着在盒子上的煞气，她把手放在上面，用灵力打散。 观察了一会儿见没有再生，她才把东西归回原位。 之后就是赵月茹体内的煞气，她正在想着该怎么不着痕迹地清除。 不过对比于消除现有的煞气，其实弄清楚煞气为何出现在这里才是当务之急。 是对方有意为之，还是在哪里无意沾染上的。 除了拆开包裹，又有没有其他追踪煞气来源的办法。 而瀰漫在房里的煞气虽然极淡，却不是那三个包裹附带的煞气量能可制造的。 也就是说，除了包裹上的煞气和赵月茹身上的煞气，应该还有什么别的煞气源才对。 莫语想到赵月茹的父母。 带着种种问题，莫语陪赵月茹回房。 凌歆再次确定赵月茹家已经没有煞气源，莫语就让她回储灵戒继续她的修炼。 在赵月茹的闺房，赵月茹坐在床上，本来想把莫语也拉上去，莫语表示穿着外出的衣服不好上床，只坐在床边。 赵月茹拧不过她便任由她去了，赵月茹惦记着人贩子的事，又缠着让莫语说。 莫语便接着上次打断的地方继续往下说，赵月茹托着腮斜躺在床上，专心致志地听。 房里女孩子特有的甜香瀰漫着。 清一色的嫩粉装饰风格和赵月茹本人一样，可爱之中带点甜美，又不腻人。 第212页 赵月茹自己也穿着粉嫩嫩的兔子睡衣，和卧室的风格十分贴合。 倒是梳妆柜上有一套外观火红的化妆品，瓶瓶罐罐整整齐齐摆在桌面，使得房里又多了一丝热情和火辣。 赵月茹一边听，一边盯着莫语的脸。 起先是在确认她皮肤真的变好了，让一张小巧标准的瓜子脸显得更漂亮。 看着看着就感觉皮肤也实在太好，白皙透亮，吹弹可破，就像一块精心炼制出来的白瓷。 皮肤里满满的胶原蛋白嫩得快滴出水来，加上那极其精緻的五官和冷冷淡淡的气质，真的像个天上下凡的小仙女一样，怎么看怎么好看。 赵月茹突然想，自己要是个男的，面对这么一个美人儿，铁定把持不住。 这只是个很随意的念头，但不知为何才一想完，她突然感觉体内有一丝……燥热。 与此同时莫语突然停下来，不解地看赵月茹。 那一瞬间她感觉赵月茹身上的煞气气息有所加重，但只是一瞬间，很快又恢復到原来的水平。 观赵月茹的表情和言行根本没有异样，她琢磨不透这煞气波动的缘由。 赵月茹见莫语停下来，不解地问：“怎么了?” 莫语想了想，说了个没什么就又继续话题，暗中密切赵月茹的状态。 赵月茹把刚才的燥热认定为错觉，继续听莫语讲故事。 眼睛不安分地从莫语的脸往下移，看到那身暗黑的衣服。 莫语习惯了穿一身黑，今天也是如此。 赵月茹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后来看着看着，不知为何，对比一下自己的粉红色系闺房，强迫症突然犯了。 同时意识深处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她没有察觉，只想着一定要把莫语这身衣服给换了，和自己的风格统一一下。 于是她盯着莫语的外套：“小语你冷吗?” 莫语还在说话，突然被打断愣了一下，片刻后才道：“还好啊。” 赵月茹在床头柜上拿了空调遥控器，调了制热档：“我好冷，开个暖气。” 莫语看一眼她身上毛茸茸一看就很暖和的睡衣，有些不理解她的冷点。 后来一想人发烧着呢，可能是身体自然发冷，怕她体温再度升高，伸手过去探她额头。 然而微凉的手才碰到赵月茹额头，赵月茹又热了起来。 莫语再次感觉到煞气波动，不安加剧：到底怎么回事…… 她担心这煞气太不稳定，对赵月茹产生大的影响，已经开始琢磨驱赶煞气。 这时赵月茹突然伸手拉住莫语外套：“你不热吗?” “……” 什么鬼，刚才才问冷不冷，转眼又问热不热? 空调还没开始升温呢。 正要回答，赵月茹坐不住了，翻身下床走向衣柜。 莫语疑惑地看她在里面翻了好一会儿，翻出一条粉色轻纱吊带睡裙，回来拉着莫语往浴室走。 边走边说：“我冷，你陪我躺着，睡衣借你你换了上床!” 莫语当然不乐意，两人僵持在浴室门口。 正想说什么，赵月茹眨眼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冷!你就借我取取暖嘛!” 莫语心想自己就是个移动制冷机哪来的取暖…… 看一眼手上粉粉嫩嫩的睡裙，又想说好歹换个正常点的，赵月茹已经把浴室门给关了。 “……” 莫语总觉得她越来越诡异。 但到底于心不忍，又觉得挨近了更好，趁她不注意把煞气驱除出去。 便换了睡衣，出来的时候一身粉纱的样子把赵月茹眼睛都看直了。 明明是可爱系的睡裙，到了她身上凭白多出清冷的仙意。 吊带睡裙露出纤长的脖颈和好看的锁骨，两条手臂也毫无遮掩地外露，上面没有一丝赘肉，线条紧緻又不失柔和。 在云翳山仙池泡了几次的皮肤疤痕少了，淤青全部消散，仅剩的远远一处伤疤让她多了一分狂野，不会美得太过腻歪。 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莫语，理智还算清醒的赵月茹再次想：要是自己是个男人…… 莫语快能看见赵月茹身上爆发出腾腾煞气。 不行，不能再等。 下定决定的莫语在赵月茹推着自己往床上走的时候，突然反手拉住她的手，灵力蓄势待发。 没想到被握住手的赵月茹感受到莫语掌上的凉意和皮肤贴近的感觉，脑内的理智线突然崩溃! 把莫语扳回来面向自己，又用力一推，把人推到床上。 莫语猝不及防倒上床，正想问赵月茹干嘛，后者腿一跨欺身而上，手撑在莫语脸旁，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把莫语困在身下。 第246章 人形煞 赵月茹把人推倒，勐地躬身亲下去。 莫语迅速偏头躲过，赵月茹微凉的唇擦着她的脸落到被子上，有一瞬间发怔，很快再度抬头，盯着莫语。 莫语浑身鸡皮疙瘩要起来了，赵月茹此时两眼发亮，一副色?欲薰心的模样。 莫语和她对上眼神，她还极具地舔一下嘴唇，好似看见什么秀色可餐的宝贝。 赵月茹长着一张可爱娇俏的脸，这个小动作趁得她像小野猫一样俏皮又魅惑。 这本来是个极具欣赏性的画面，莫语却欣赏不起来，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不是赵月茹。 莫语心底有怒气往脑门沖，果断髮出灵力，将赵月茹体内的煞气逼出去。 期间赵月茹还是神志不清，一副要“来强的”的样子，连力气也大了不少，还真像变成一个男人。 莫语不可能打她，一急之下翻身把她反压在身下，双手高钳在她头顶。 也不知道赵月茹是个什么情况，被压制住反而更激动了，一副这个好啊这个好啊你快来的兴奋样。 莫语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是被色鬼附身了吗?! 也顾不得照顾她的魂体了，灵力急发，粗暴地在她体内搜刮煞气并逼出体外。 煞气逼出近一半量时，赵月茹的情绪终于逐渐平復，最后清醒。 一清醒看到莫语压着自己，两手还被莫语钳着，吓得声音都变了：“小语你你你……你要干嘛?!” 一副被毁清白的模样。 莫语脸都黑了，还得强压着声音：“你等等。” 事到如今也管不着会不会被她发现，灵力再催，逼出最后一点煞气。 赵月茹果然感觉到体内的灵力，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直怔忡。 直到莫语把煞气逼完，确认她状态正常放开她，她才颤抖着问：“我刚才……又怎么了?又被什么缠上了吗?” 莫语嘆气，心想还是避不过，便道：“是沾了些东西。” 赵月茹又是一抖，好半晌才道：“从哪里来的?” 莫语犹豫片刻：“包裹。” “那三个包裹?!” “嗯……” 第213页 赵月茹杏眼越瞪越大：“那你早就知道了吗?!” “……嗯。” 赵月茹眼睛突然红了，咬着粉唇，泫然欲泣的模样。 莫语见不得人哭，瞬间慌了：“你别哭啊，我错了还不行嘛?” “呜……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 是这个原因啊。 莫语嘆了一口气：是有点倒霉。 可也没办法，把她拉起来给她拍背顺气。 然而这时莫语才注意到，那股被她逼出打散的煞气竟然没有消失，正在她们对面重新凝聚! 她马上停下动作，暗蓄灵力。 下一秒又停住，因为她发现那团煞气凝聚出来的形状有些奇怪。 煞气全部汇聚起来后，并没有停止，又蠕动着在空中转换形态，慢慢汇聚成人形。 一个两巴掌大的娃娃人形。 莫语马上化出灵力绳把它缠住，它登时挣扎起来。 动作和人类几无二样，头上五官的地方煞气散开，呈现出挣扎的表情! 莫语看它继续变换形态，鱼一样灵活，灵力绳根本捆不住它。 马上在它四周结下一个方形灵力棺，将它困在里面。 赵月茹察觉到莫语一直盯着一个地方，表情越来越凝重，顺着目光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她瞬间明白是什么情况，往莫语身边缩了缩：“小语，那里不是……吧?” 莫语拍拍她的背：“没事，你等等。” 说着把灵力小棺回收到自己面前，仔细看那只煞气小人。 它在里面横冲直撞，毫无章法地乱窜。 表情竟然可以时而焦急，时而痛苦，时而惊慌，俨然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人。 莫语还在观察它。 突然，那煞气小人发现了什么似的，竟直冲莫语的方向! 前方有灵力壁阻挡，它自然碰不到莫语。但莫语看到它趴在灵力壁上看着自己，表情猥琐无比，一副美色当前垂涎欲滴的模样，端的像个色情男人。 这状态莫名让莫语想到刚才的赵月茹，也是这么饥渴的样子。 所以这是一团有**的煞气吗? 被这样的煞气入体，人也会失控吗? 莫语眉间愁得快能拧出水来。 越来越多她不了解的事物涌出来，让她应接不暇。 她盯着这团人形煞，思考片刻，决定不除它，先带它去不语楼。 回头看看还是不明就里的赵月茹，莫语又想了想，把她也带上，以免留在家里又出个什么么蛾子情况。 而赵月茹自然是不能再乐意，迅速换了便装，和莫语一起出门。 很快到了地方，不语楼的员工看见莫语，颇有礼貌地喊她：“莫小姐。” 莫语点点头，问他们江锦或霂璃在不在，得到的回答是两人都出去了。 她只好带赵月茹到二楼的书房——那是江锦特意留出来的独间。 里面四排到顶的书柜摆满了书，还有一个小隔间，放的全是莫语先前借的种种介绍阴间和三界事物的书籍。 这个地方不是什么隐秘地，就连不语楼的员工也可以偶尔进来找书阅读。 只有小隔间是上锁区域，钥匙只有江锦和莫语有。 莫语便把赵月茹也带进去，让她坐在公共区域的其中一张长桌前随便拿书看，自己拿钥匙把室内最里的小隔间门打开，在里面找到两本专门介绍煞气的古册。 她又在隔间书桌的抽屉里拿出自己放在这里的笔记本和笔，走出去和赵月茹坐到一块。 赵月茹看到她手上的书，饶有兴趣，抽了其中一本翻开。 没想到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古文，赵月茹这人成绩不差，但全靠反覆钻研。她也不是真的爱学习，努力都是为了不吊车尾不掉面子，这种多余且对她无用的知识，她通常是敬而远之。 于是她很快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拈着薄薄的册子，放回莫语面前，继续看自己的现代文学作品。 莫语还找了一本厚厚的古文字典以作备用，迅速在册子上翻阅起来。 时间眨眼过去半个小时，莫语终于在通篇介绍煞气形成原理和驱逐方式的册子角落，找到一段描叙煞气特别形式的信息。 23 第247章 江锦的试探 这上面介绍说，因罪孽而生出的煞气一般时刻伴随其主，罪孽深重之人身上可见或轻或重的煞气。 但有两种情况能让煞气脱离，其一为煞气之主罪孽过深、煞气过重，身上的煞气便会生成一定的自主意识，到达一定程度更能从煞主身上脱离，继承煞主的意念独自行动，所做的一切行动对应罪孽本源的形式，并与煞主的行为习惯一致，好比一个复制人。 以这种形式独立出来的煞气体，煞气越深重，自主意识越强，能可进行的行为就越多。 又因多在人类身上出现，模仿的也多为人形，业内将其称之为“人煞”。 另一种情况是有第三者採摘他人煞气，以某种秘术凝聚并控制。这种煞气体其实已经与原主彻底脱离，所表现出来的一切行为都与原主无关，而是第三者的意识。 因为这两种情况都极少发生，一般人间少有记载。 也就因此莫语在第一本册子上，根本没有看到这样的信息。 莫语把这两种情况和自己遇到的煞气对比，发现第一次在人贩子身上看到的会护主的煞气，应该就是已经生出自我意识的煞气。 而这次遇到的人煞，因为没有煞主的对比参考，也就无从判断到底是哪种情况。 但是莫语回忆起它的一些行动，总觉得它还处于低智阶段，行动多出自本能。 那应该和第一种情况比较贴切，她继续往下翻，企图找到通过人煞寻找煞主的方法。 然而后面讲述的，就是清一色如何消灭煞气。 莫语翻完也没有结果，撑着额头看着笔记想对策。 不多时后，书房门口突然传来温润的声音：“小语?” 莫语回头，看到江锦抱胸倚在门口，扇子轻敲手臂，微勾着嘴角看着自己。 莫语站起来转向他：“回来了啊。” 江锦越过她看了一眼对面的赵月茹，又收回目光：“嗯，还说待会找你，在找什么?” 他看到她扶额烦恼的样子了。 莫语没有废话，从储物空间中取出灵力小棺，隔空传到江锦面前。 江锦看她竟然有了自己的储物空间，隔空递物的手法也很熟练，灵力棺更是细緻牢固，眸底闪过一丝赞赏。 转眼又把注意力放到灵力棺里的小人身上，只一眼，便道：“人煞。哪来的?” 莫语指指赵月茹：“她身上沾到的。” 江锦挑眉：“这小姑娘快有你倒霉了。” “……闭嘴。”莫语翻了个白眼。 赵月茹也涨红了脸。 江锦笑笑，离开门框走进书房，把灵力棺放到桌上。 第214页 垂眼看到莫语在翻的书籍，还有旁边的笔记，以及笔记上着重划出的“找煞主”三个字，后面画了大大的问号。 他迅速瞄完笔记内容，知道她已经掌握了哪些信息，没有重复。 转身进隔间片刻，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本书。 “你该看这本。”他把书递过去。 莫语看这古册封面一个字也没有，不解地接过翻开，发现里面全是手写的字。 上面记述的是利用各种残留气息追踪气息之主的方法，她迅速浏览一遍，发现这些方法大都限于近程追踪，距离过远耗力巨甚，恐怕不是她现在的水平能可做到的。 她想到那几个包裹，不知道这到底是同城寄的，还是隔了几个市的距离。 江锦坐到她旁边的位置，看着灵力棺：“如果是不小心沾上的东西，你不会费力找煞主，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语也坐下来，把这件事简明扼要交待一遍。 江锦一边听着，指尖一边在桌面轻敲。 末了微微蹙眉：“人煞之所以独立行动，主要因为可以通过进入其他人身操控人行恶，吸收其过程中产生的煞气，壮大自己。” “你朋友这种情况很难判断对方到底是送礼的过程不自知带上煞气，还是以送礼为幌子，专门把人煞送过来。” “但是如果是专门送来的情况，其实一次就够了，所以我感觉这是无意的。建议你们还是从姑娘身边的追求者入手调查。” 莫语听着，面色越来越沉重。 等江锦说完，她指指人煞侧头：“所以通过它找到煞主的方法行不通?” “不是行不通，我个人觉得机率不大。但你可以尽可能地试，万一人就在小姑娘家附近很快就能试出来。” 莫语沉默下来，凝视着人煞沉思。 临了想起什么，又问：“一个煞主只能生出一个人煞吗?” “也不一定。” 莫语更担心赵月茹父母了。 现下能到的信息只有这么多，一时还没有突破的方法，莫语不需要再留在不语楼。 她便把东西收拾好，单独向江锦借了他给她的书，便叫上赵月茹欲走。 江锦惯例喊停，伸手：“我看看。” 莫语知道他什么意思，心想把这事给忘了，伸出左手给他检查符的状态。 江锦只在手腕处轻轻一握，很快放开：“快了。” 那一瞬间眼里的表情不知是担忧还是欣喜，莫语看着没有吭声。 她一直感觉不到封印里的人的状态，也不知道江锦说的快了是指多快，她不太想纠结于此，又问他还有没有别的事。 江锦垂眸看她：“你在云翳山没遇上什么事吧?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莫语点点头：“还挺顺利吧，也没受什么重伤。” “路公子呢?” 莫语想到路央祁那副凡躯。 “也没什么。”最后还是没多透露。 江锦无声地点着头，眼里隐有思索， 莫语感觉他还有话问，正在斟酌言辞，也不催促，静静地等。 等了半晌才听得他问：“他……有和你说过什么吗?关于你的符?” 莫语直视他的眼睛，揣摩内中深意。 片刻后突然笑了一声，挑眉：“你们不是有协议吗?” 她也才记起那天路央祁说过的一小点线索：封印人物的身份其实他在一开始就透露过了。 这次回来还没有时间研究，她暗忖着找个时间更充裕的日子过来翻翻书，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江锦直直盯着她，同样在他脸上看不出心思。 半晌，他拍拍莫语的头，轻笑道：“没什么，我就是随口一问。你还有事就先回去吧，要送吗?” “车就停在你门口，你说呢?”莫语也是敷衍一样笑笑，没再多说，拉上赵月茹与他擦身而过。 第250章 委託到底接不接 车上，坐在副驾的赵月茹突然小声喊：“小语……” 莫语侧头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看前方：“怎么了?” 她不无担忧道：“我刚才听你问江先生，那个什么人煞会不会有好几个，你的意思是……担心我家还有吗?” 莫语一时语塞，慎重考虑了一下才选择如实道：“嗯。” “那我爸妈……” “叔叔阿姨最近都在家吗?” “嗯，除了上班，基本都在家。” 莫语点点头，宽慰道：“没事，我今晚在你家等他们回来，这个东西可以彻底除掉。” 赵月茹才稍微松一口气，但转眼又问道：“那它们真的不会再长吗?万一又有包裹送过来怎么办?” 莫语也头疼这件事，迟迟没有回答。 最后还是赵月茹忍不住道：“你这几天住我家吧!” 莫语语塞：才回来又要跑别处住吗? 但她现在对这事还没有确切思路，话也不好说，便先随口应着。 赵月茹终于放心一些，脸上又有了些许笑容。 莫语见状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专心开车。 但是没过多久，赵月茹再度喊她。 莫语直接以眼神询问，等着她说。 赵月茹有些谨慎地轻声问：“你和江先生是不是……吵架了?” 莫语微愣，半晌没明白她问这个干什么，便只问了一句：“怎么了?” 赵月茹侧头看她：“也没什么，就是记得第一次在常眠山遇到江先生的时候，发现他看你的眼神很温柔。我一开始不知道你们认识，以为他对谁都这样，后来发现才不是。” 莫语耸耸肩：“是吗。” 赵月茹捣蒜一样点头，然后又道：“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感觉你们之间的氛围好复杂啊，所以就想问问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莫语想到自己和江锦的关系，颇有无奈：“那你就当是吧。” 赵月茹看她的表情，一副很无力的样子，便转回头没再多问。 然而两分钟不到，她不知道又想到什么，眨巴着八卦的眼睛看向莫语：“话说我一直以为你们是情侣关系来着!” 莫语险些握不住方向盘：“哈?” “不是彭丽玲说的那种关系，是很正式地交往的关系!” “你是不是瞎?” 赵月茹异常兴奋：“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你和异性有来往嘛!就是张帆当初死命缠着你，你也爱答不理的，结果和江先生来往还挺密切的样子。” “……” “不过你俩气场不怎么搭，你和路法师的气场很像，冷冷的都好厉害的样子。杜法师也不错，我经常看到你俩一起走，杜法师人那么开朗性格还互补呢!” “求你，饶了我。” 赵月茹吃吃地笑：“你说我要是想做你伴娘得等多少年啊?不能等到我头髮白走不动路吧?” 第215页 莫语无奈：“我当你伴娘就好。” “真的吗?!你愿意?!” “嗯。” “那喜糖你得请我吃吧?” “我可以请你吃糖。” “哈?哎哟喂，认识你的人都说你不解风情，真不是假的!” 莫语在一片雪白的洋房前勐踩一个剎车，无奈地看过去：“到家了，你下不下车?” 赵月茹哈哈直笑：“下下下!问你感情问题跟逼你吞子弹一样。你就把车停这儿吗?停在我们家车库嘛!” 莫语点点头，连忙把她推下车自己停车去了。 回到赵月茹家，两人一前一后进门。 这时还早，两人又窝在赵月茹卧室聊天。 却是突然，莫语受到一条简讯，来自杜宇航：[考虑得怎么样啦?!] 莫语扶额，狠狠地揉太阳穴。 这边还有事没解决呢，哪里有时间接他的委託。 赵月茹凑过去问她：“怎么啦?谁的简讯让你这么头疼?” 一看备註是杜宇航，讶异道：“杜法师吗?哇你们说了啥?” 莫语没回答，正想回消息直接拒绝掉委託，对面又发来一条长长的信息。 莫语点开粗略一看，发现那是委託的简单介绍： 委託人：龙悦迪 委託地点：市中心龙宅 简况：初步调查宅内有极重煞气，可能已有较强自主意识甚至已成人煞，使得宅内异况频生疑似“闹鬼”，但因煞气本源位置不明不能彻底消除。 委託任务：即进一步调查，找到本源位置消除本源。 委託金额：人民币60万(其中包括杜助理5%的中介费，嘻嘻) 莫语迅速把简讯看完，眉一皱：怎么又是煞气? 而且那边的煞气也是具备自我意识的强度，今天不语楼的书上还说这种情况极其少有，怎么会短短十来天就遇到了三次? ——会是巧合吗? 莫语越想，疑心越重。 拒绝的心按捺下去，看到这次委託的地点是在市中心，也就是在本市，她慎重考虑了一会儿，问杜宇航她能不能先去实地了解一下情况。 杜宇航回復得飞快，说尽快确定双方时间。 莫语放下手机耐心等他消息，想到种种事情，也没心思和赵月茹闲聊了，借了她的书桌研究江锦给的书。 *********** 时间一晃就到了傍晚，赵月茹父母下班回来的时间。 赵月茹早早拉着莫语到厨房做饭，莫语本想搭把手，厨艺她可非常在行，没想到赵月茹非说她是客人不能坏规矩，坚持自己做完五菜一汤，端上饭桌等她父母回来。 六点过半的时候，门外终于有动静。 片刻后一对气质高贵的夫妇走进来，赵月茹拉着莫语飞快跑到门口迎接他们。 打扮雍容华贵的妇女对赵月茹笑笑，便就把目光放到莫语身上：“这位就是莫语同学吗?” 莫语礼貌地给两位打了招唿，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他们身上打量过去。 赵先生看起来比较不苟言笑，此时也面色温和：“我们月茹每天提起你，说你对她特别好，真是感谢你对她的照顾了。” 莫语忙道没有，进屋步子刻意减慢，让两人走到前面。 看到赵父的手搭在赵母腰际，虽不明显，也能看出正在不安分地抚摸。 莫语一看就明白，这哪里是这种有教养的人会当众做的事情。他们体内的煞气是个什么情况已经昭然若揭。 第251章 龙宅有煞 确定两人身上都带煞，莫语在饭桌上的时候就释出灵力远程把他们的煞气逼出。 两人对此毫不知情，也不知道灵力入体是这种感觉，相继喊冷。赵月茹倒反应飞快，一下就明白是莫语在暗地除煞，忙打掩护道：“今天家里窗开得多，风大，冷一点正常。” 赵母忽然想起赵月茹的病，便问：“你今天烧退了吗?” 赵月茹一拍胸脯神清气爽：“退了!贼舒服，什么事儿也没有!” 赵母看她状态确实好，也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开心，不由笑道：“好朋友一来你就病好了，还这么活泼，你啊——” 赵月茹笑得贼甜，亮晶晶的眼睛直看莫语，一副“我就是高兴”的模样。 莫语快被她盯出洞来，无奈地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好好吃饭。 那边也把两人的煞气逼完，果然煞气散开又重聚，在空中凝成两个差不多大小的小人形态。莫语一边吃饭，一边默默用灵力棺把人煞分别困住，收回储物空间，整个过程泰然自若，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一顿饭吃完，赵家夫妇又和赵月茹、莫语聊了一会儿天，这才各自分开。 一回到房里赵月茹就问莫语除煞情况，莫语告诉她一切顺利，而赵家再也没有那煞气的气息，暂时看来是安全的。 赵月茹这才长舒一口气，瘫到床上：“真是多灾多难啊!” 莫语在旁边看了她一会儿，从储物空间中取出其中一只小人煞。 按照之前从书上研究出来的方法，以人煞为引使出追踪术，但预料之内没有任何反应。 赵月茹看她两手灵活结印，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莫语道：“看看给你送东西的人在不在附近。” 赵月茹马上弹起来：“那看好了吗?在吗?” 莫语放下手，摇摇头：“不在。” 赵月茹马上泄气：“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你说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啊?我也很少和男孩子来往了，怎么会有人坚持不懈送东西来?还带着这么可怕的东西!” 对此莫语无法回答，赵月茹长得好，放在哪里都是佼佼者，有时候招惹到一些痴情的桃花也不无可能。 她有些着急，遇事不喜欢干等的她考虑了一会儿，决定再做另一个试探。 之前说过煞气变成人煞的机率很小，她怀疑赵月茹家的人煞和市里那个煞气极重的龙宅可能不是巧合，于是她拨通杜宇航电话。 那边杜宇航很是意外：“哇，莫老闆!” 莫语被他梗住，没好气道：“不是你老闆。问个问题，你已经去过龙宅了是吗?” 杜宇航回答：“嗯嗯。” 莫语又问：“记得那些煞气的气息吗?” “记得呀，怎么了?” 莫语道：“我这边发现了人煞，不知道是不是一家的，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带过去给你看看。” 杜宇航有些惊讶：“你那边也有人煞?在哪里发现的?” 莫语道：“月茹身上。” “哈?赵同学?” 他惊疑一声，马上又道：“这也太巧了……那你来吧，我就在公寓闲着，把赵同学也带过来吧。” 莫语马上应下，挂了电话后和赵月茹说清楚，徵得了她同意就把她也带上走了。 路家。 杜宇航依然在楼下等着，给莫语施了个防护，以免她穿过结界的时候人煞直接被结界消除。 第216页 三人一起上楼，一进门一个小身影向莫语飞扑而来，一下挂到她身上：“莫姐姐!” 莫语早有预料，平静地和他打了个招唿。 赵月茹倒在看清楚扑来的人影后大吃一惊：“哇，杜法师你家的小孩?” 杜宇航笑笑，摸着下巴深思片刻：“非说是谁家的话，应该算是我老闆家的。” “路法师有孩子啦?!” “额……”杜宇航指指莫语：“你问她吧。” 赵月茹眼睛快瞪出来了：“小语你生的?!” “……”莫语揉了揉眉心，突然不想搭理她。 斜了杜宇航一眼：“好好说话。”把魔子从身上扒下来对赵月茹道：“从山里带回来的，你就当他是被家人丢到山里的孩子吧。” “啊?是弃婴?那真可怜!”赵月茹同情万分地说，忍不住伸手摸摸魔子的头。 “意思这是路法师收养的孩子啦?哦……我懂了，小语我对不起你。”然后一脸诚恳地道歉。 “……”莫语嘆气，不想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取出人煞递给杜宇航。 杜宇航接过灵力棺左看看右看看，啧啧称奇：“这个还很小，应该是才结成的。” 莫语突然问：“小的就是才结成的?如果有很多个小的又是什么情况?” 杜宇航微怔：“很多个?有多少?” 莫语把另两个也拿出来。 杜宇航显然震惊了。 都看了一眼，歪着头面色凝重：“如果它们不是煞主才结成一个就刚好跟在包裹里被运过来，就是它们的煞气本源已经十分强大，懂得分离自身、分离力量。” 莫语眉头微蹙：这些包裹寄过来的时间也才平均相隔两三天，现结? 但她暂时抛开这个问题，催促杜宇航：“你先查查气息。” “哦对。”杜宇航马上把手伸进灵力棺摸到小人煞，感应它的气息。 片刻后他收回手，脸色已经给了莫语答案。 “我今天联繫委託人了，说他不在本市，明天下午才回来，具体时间也还要再定，所以今天我还没给你准信。” 莫语点头：“那你确定时间告诉我。” “你现在算正式接下委託了吧?”杜宇航试探道。 莫语回答得非常干脆：“嗯。” 杜宇航瞬间眉开眼笑，拍拍莫语肩膀：“合作愉快啊莫老闆!有什么吩咐尽管提，本助理二十四小时开机!” 莫语没好气拍开他的手：“我们先回去。” 杜宇航和魔子同时惊讶道：“就走了?” 魔子一把抱住她：“姐姐陪我玩一会儿嘛!我现在有名字了，就叫云翳!很快要上学了!” 莫语有些惊讶：“要上学了?恭喜小云翳呀。” 云翳把她往公寓里拉，想跟她聊天，这时公寓大门被打开，路央祁回来，看到家里多出两个人进门的动作顿了顿。 看到是莫语，单刀直入问：“你接下委託了吗?” 莫语点点头，后者扬了扬手上的公文袋进门道：“那正好，过来看这个。” 第252章 煞气案件 杜宇航见路央祁回来，还先问莫语委託的事，马上问：“王队找你什么事?和我们的委託有关吗?” 路央祁往公寓客厅走，边走边道：“过来就知道了。” 杜宇航连忙跟上。莫语不明所以，但听那意思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只好也跟过去。 几人最后在客厅的布艺沙发坐下，看路央祁从公文袋里拿出一沓照片摆到黑色实木茶几上面。 “这几天市里发生多起兴轻(敏感内容怕被屏蔽，全部谐音处理，下同)案，经调查发现一些共同点，但是有更奇怪的地方，王队就让我过去看看。” 说着指着在茶几摆好的照片：“这是事发点监控拍下来的部分影像，能看出来什么吗?” 莫语和杜宇航仔细看过去，就连赵月茹也睁大眼睛好好看。 不多时就都发现上面一个很明显的共通点，杜宇航指着其中一张上的黑影：“每张上面都有黑影，应该不是曝光问题吧?” 路央祁点头，对他道：“把笔记本拿来。” 杜宇航马上跑开，不一会儿从房里捧出来一台笔记本放到他面前。 路央祁从公文袋里又拿了个u盘插上电脑，点开第一个视频文件。 那是一个午夜的商场，只有寥寥几家店铺还开着，但也处于即将关门的状态。 镜头里其中一个店铺的男老闆把店铺门关好，正要离开，途径一个女老闆的店铺。从镜头看那女老闆在和男老闆说再见，女老闆是服装店老闆，穿得比较时髦，身材**火爆。 男老闆看了女老闆一眼，突然站着不动。 从头部的动作能看出来他把女老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趟，然后突然，他扑了过去! 监控没有声音，但从女老闆的肢体语言和模煳的表情能想像到那恐慌的尖叫。 男老闆在门口就把人摁倒，对女老闆上下其手、一通乱亲。 亲着亲着开始扒女老闆衣服，手还往自己裤裆伸，显然准备进一步动作。 好在此时附近还有别家店铺的老闆，察觉到动静赶过去合力把男人拉开并报警。 视频停在男老闆被拉开的画面。这段视频播完，路央祁又点下一个视频。 后面几段视频里显然还有更残忍的结局，但视频都停在敏感动作之前。 实施兴轻者之中甚至有一名女性，只是因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她最后没有得手。 而视频的人脸全被做了模煳处理，显然是为了保护视频人物的**。 视频虽短，也无需再往下看，因为就这么几段画面，已经让莫语和杜宇航看清楚——每当兴轻者开始实施兴轻行为时，身上都爆发出黑雾。 随着时间越久，兴轻者的黑雾越浓烈，好似是其心情愈发激动所致。 有两段视频里能看到黑雾的主体在人的背后探出个“头”，和莫语看到的人煞一般大小。 这些东西只有身为凡人的赵月茹看不到，其余三人包括魔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视频播完，路央祁总结道：“这是人煞，而且是欲煞。” 莫语转头看他：“人煞分类别?” 路央祁点头：“有些人专干一类恶事，生出的人煞就只会操纵人做同一类恶事。” 莫语马上想到：“那这些人煞应该同属一个本源。” “嗯，人煞很难形成，更不可能同时出现这么多类型一样的人煞。所以它们很可能和你接的那份委託有联繫。” 莫语抿着嘴沉吟一声，突然笃定道：“就是同一个本源。” 路央祁长眼微眯：“你怎么确定?” 莫语把三个小人煞化出来：“杜法师确认这三个人煞和委託方的煞气气息吻合，而这三个人煞……被附体的人和视频里的人有一样的反应。” 第217页 路央祁看了一眼这三个人煞，明白了她推断的由来。 便问：“这三个哪里来的?” 莫语简单说了一下原委，路央祁听完基本掌握了情况，指尖在桌面一敲一敲：“就不知道视频里的人是不是也是这样被附体的。不过无论如何，这事再不阻止后果很严重，你们……你要抓紧。” 杜宇航瞬间板起脸：“喂，你刚刚是不是把我排除出去了?” 路央祁冷眼看过去：“你已经两个多月没半点长进了。再说，你不是当人助理去的吗?” 杜宇航撇撇嘴：“那我也能跟在旁边学，对吧小语?到时候带带我啊!” 莫语嘴角抽了抽：“你不是中介吗……” “餵!够了你俩!合伙欺负人好玩吗?!” 莫语感觉很无辜：“你是没说要带啊……我也带……” “嗯?带不什么?” “我水平有限，不会带。” “没关系，我自己有数，会默默看默默学。” 莫语无话可说。 杜宇航看向路央祁，满脸不服气：“等着!等我把这段瓶颈期过了，铁定突飞勐进!” 路央祁一副你开心就好的表情，继续对莫语说：“没有分离体本源不受干扰，没有本源已经分离的分离体也不受干扰。 所以找到本源后，要先利用本源把所有分离体吸收回去再一併消除，才能永除后患。” 莫语仔细听着，末了偏头：“吸收方法?” 路央祁收了桌上的照片，拿桌上的水杯倒了点水在桌上，手指沾水在桌面画了一个阵图。 把莫语其中一个小人煞移到阵图上，起手连结几个印契，桌面的阵图被真正的法力阵图盖过。 莫语适时撤下自己的灵力棺，法阵里的小人煞重获自由后刚想走，又被法阵禁锢起来。随着一小段诵念，小人煞周身产生一阵无名力量，引得旁边的小人煞在灵力棺里向它靠拢，却因为灵力棺的阻挡没能成功。 莫语见状又撤了一个灵力棺，剩下的那个加持了灵力，防止它也被吸收。 自由了的小人煞没有跑开，直接冲进法阵，和里面的小人煞融为一体。 相融的两个人煞变成一个更大号的人煞，在法阵里嗷嗷作势。 路央祁放下结印的手，法阵随之消失，莫语马上结了灵力棺把人煞封住，脑海里还在不断重复着路央祁刚才的一套动作。 杜宇航看路央祁示范了一次就收手，没有继续的意思。 不由道：“怎么停了?就一次你就想让人记住吗?” 路央祁侧头看莫语：“那你记住了吗?” 第253章 厉害了 莫语有半分钟没有吭声，眼睛一直盯着已经没有法阵图的桌面。 随后她突然抬起手，一模一样的一套印契结成，灵力法阵出现在大点的人煞下方，灵力棺撤下，诵念起。 无形的力量再度出现，另一边的小人煞也去掉了灵力棺。但小人煞没有马上被吸收，竟然有意识地挣扎起来，莫语微微蹙了下眉，勐地加持灵力，小人煞终于乖乖与大人煞融合为一体。 三个人煞合为一体，体积比先前大了不少。 莫语把它们封起来，足有她半臂长的灵力棺平放在桌面。 杜宇航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抬头看莫语：“你是不是有超强记忆力?” 莫语眨眨眼睛：“没有，我背好几次了。” 那边路央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杜宇航。 杜宇航抿着嘴不敢吭声了，突然又见莫语伸手到桌上的那一小滩水迹上沾了点水，在桌面画出刚才的阵图。 然后用手机拍下来，见杜宇航满脸不解地看着自己，她晃了晃手机：“以防万一。” 杜宇航不禁问：“那手印呢?你要录下来吗?” 莫语却是摇头：“这个不用，一次就记住了。” …… 这什么技能? 这边莫语没有多说，站起来指指灵力棺：“这个没用了吧?我除掉?” 路央祁做了个你随意的手势，也站起来：“能分裂这么多人煞的本源一定也很强大，行事要小心。” “嗯。”莫语淡淡回答，旋即一把灵力刃横空现出，穿过灵力棺直刺桌上的人煞。 受到重创的人煞面目狰狞挣扎了一下，瞬间消散在空中。 完事的莫语向路央祁和杜宇航摆了摆手：“没事我们先回去了。” 后又对杜宇航道：“确定时间记得告诉我。” 杜宇航一口应下，这时云翳依依不捨地走过来拉她：“姐姐……” 莫语这才想起来还有他在呢，蹲下身拍拍他的头：“姐姐有时间带你出去玩。你什么时候上学?上的……”后半段话直接回头问路央祁：“什么学?” 她以为云翳不太清楚这些，没想到抢答的还是云翳：“小学!路哥哥说了，我看起来还小，就把我的年纪也报小了，让我从头开始学习!” 后面路央祁加了句：“本来想直接给他请家教，想想在学校总归对人间熟悉得快一些，小孩子威胁也不大，不怕他被欺负，就让他上学去了。 身份证给他办小了九年，现在他对外也就六岁左右的年纪。” 言外之意就是告诉莫语对外“口供”要一致，莫语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 看云翳那张期待而激动的小脸，她忍不住出手捏了捏，这才站起来：“那等姐姐忙完这阵子就带你出去玩。以后上学记得要乖，不要乱用你的力量哦。” 云翳乖巧地点头，脸上忽然多出几分哀愁：“姐姐你今晚真的不陪我吗?” 莫语笑笑：“现在快九点了，小孩子该睡觉了知道不?” 云翳马上鼓起嘴：“路哥哥和杜哥哥都说我不小了。” 莫语颳了刮他鼻子：“别听他们胡说，你还要长个子呢，早睡早起多吃饭才会长高高。” 云翳挺直了背：“那我长高了姐姐会陪我玩吗?” “你长大了，自己来找姐姐玩不好吗?” “我可以吗?!” “嗯。” 小云翳马上笑逐颜开，突然一个飞扑挂到莫语身上，在她脸颊吧唧了一下，又在她唇角边缘吧唧一下。 莫语表情瞬间有点僵，垂眸看着小白团云翳。 “杜哥哥说，喜欢一个女孩子要亲她!” “……” 莫语转眼看向杜宇航，眼神颇有杀意，还有“你给小孩教的都是什么鬼”的拷问。 杜宇航虎躯一颤，高举双手认罪状：“我……我下次说清楚点。” 莫语一脸严肃看向云翳，纠正他的观念：“脸蛋可以亲，嘴巴不能随便亲，知道吗?” 小云翳眨巴着无辜的眼：“为什么?” 莫语把他从身上扒下，放到地上：“因为那是留给你未来媳妇的。” 第218页 “媳妇是什么?” “问你杜哥哥吧。” “那姐姐不能当我媳妇吗?” “……不能。” “为什么?” 莫语有些崩溃：小孩子果然问题好多。 指指杜宇航：“以后问你杜哥哥吧，你现在快去睡觉!” 云翳见她板起脸一脸严肃，只好撅着小嘴转身，蹬蹬蹬跑回自己房间。 才进去又冒出个头来：“莫姐姐，白狐姐姐说了，上次长老给你的那块储力灵玉臂链也在你的空间里，怕你没注意让我提醒你!” 莫语一惊，连忙查看收到至今还没来得及细看的储物空间，果然在里面发现那条树叶编织成的臂链! 云翳在门口眨眨眼睛，又笑了开来：“白狐姐姐说这个特别适合你，一定要送给你，不许不要!”说着就把门关上，好似生怕莫语当真拒绝一样。 …… 莫语也是无奈，就刚刚随眼一看空间，就发现了不少花娃娃和灵丹以外的东西，根本不是云翳长老当初说的那个样子。 她就明白他们肯定不想让她拒绝，这才没有当面说出来都送了些什么，她感觉云翳山的这份礼更沉重了。 可是现在再还回去已经来不及，她也知道对方心意，太过执拗反倒该是她不对，只好作罢，摇摇头和路央祁两人告别，和赵月茹回去。 路上，赵月茹再次盯着莫语不放。 莫语无奈地问：“想说什么?” 赵月茹一脸姨母般的欣慰笑：“感觉你越来越厉害了。” “是吗……” “嗯，虽然我什么也看不到，但是能看出来你比学姐事件的时候镇定了好多，从跟着他们到能自己行动，大家对你也很认可，你身边的朋友也越来越多啦!” “这也算朋友吗……” “不算吗?小语你对朋友的定义这么高的吗?” 莫语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答。 赵月茹知道她的性格，没有再多说什么，又是一脸欣慰地转回头看着前方的道路，也不知道在开心些什么。 最后两人回到赵月茹家，杜宇航的消息刚好发到，上面说龙悦迪一家明日下午四点回到，约好五点见面，让她准备好。 第254章 原来是你 次日下午五点，莫语和杜宇航到达目的地。 那是在市中心附近的一个復古风格大宅，宅邸大门上面悬挂着红木牌匾，上书正楷繁体的“龙宅”。 宅邸看起来挺气派，能看出来耗费不少，门口两个石狮威风凛凛地端坐着，似在向外人示威。 只是这龙宅里散发出极强的煞气气息，让人走近就开始感觉不适。 杜宇航按了门铃，对讲器传出声音让他阐明身份。他报了自己名字，不一会儿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个女佣，面色铁青、眼底乌黑，言行举止有些小心翼翼。 看了两人一眼就迅速把人引进宅内，从她不断张望四周、闪烁不停的眼神来看，似是在惧怕着什么。 这大抵就是杜宇航委託调查中提到的，宅内闹鬼之因了。 主宅需要穿过前方一个小庭院才到，莫语两人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大骂：“让你们办个事也办不好，一群废物!这么怕死就全给我滚出去!” 听到这句话，给莫语两人领路的女佣也缩了缩肩膀，好似话里把自己也给骂了。 不多时真的有几个僕人装扮的人跑出来，出了门口就开始嘀咕，看到莫语两个来客又闭上嘴，匆匆往一边去。 领路的女佣一声不吭给两人开了主宅的门，待两人入内她才跟着走进，请两人在楼下等着，自己上楼敲了走廊侧边一个房门。 “龙少爷，杜先生过来了。” 房门里传出“嘭”一声巨响，似乎里面的人砸了个什么东西到桌上。 随后一个年轻人走出来，在走廊上怒气沖沖一路咒骂着什么，直到走到楼梯口才停下来，勉强收敛起一身怒气。 龙悦迪从二楼走下来，头一直高高昂着，倨傲不羁。 走到杜宇航面前更是漫不经心瞟了他一眼，颐指气使道：“来了?人呢?我说了指定要路法师，你非要引荐另一个老闆，我钱付了，面子也给了，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杜宇航脾气极好，对方如此瞧不起人的态度也没有让他不开心半分。 脸上始终挂着百分百的职业微笑侧身： “不会让你失望的。正式介绍一下，龙少爷，这位也是我的老闆——莫语，本次委託将由她全权负责。” 龙悦迪听到这个名字，感觉不是一般耳熟。 待杜宇航侧身现出他身后的莫语时，即便只是侧脸，龙悦迪也一眼认出眼前这个女生! “哎哟喂?!这这这……这不是、这不是……”他不着痕迹地舔了舔嘴唇：“这不是莫语同学嘛?!” 正疑惑看着侧面一个地方的莫语勐然回神，回过头打量了龙悦迪两眼，不解：“我们认识?” 龙悦迪搓搓掌心：“莫同学不认识我，我可认识莫同学你呢!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来，二位楼上请，我们到书房详谈!”说着躬身向二楼做了个“请”的姿势，眼睛却始终看着莫语，一脸谄媚。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杜宇航眉头紧皱。 龙悦迪那色眯眯的眼神没有逃过他眼睛，他看了莫语一眼，一步跨到她身边，把正要狗贼挨着莫语走的龙悦迪隔离开来。 龙悦迪有一瞬间眼神变得阴鸷，狠狠瞪了杜宇航一眼。 看中的“猎物”就在这里，他不好发作，就当是杜宇航有眼不识泰山不予计较，把两人带到书房。 进了书房把门关上，龙悦迪搓着手走到书桌的老闆椅前，完全无视杜宇航，只对莫语道：“莫同学，我们可是校友呢!没想到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不仅长得如花似玉，还有这种本事，啧啧，真是厉害!” 莫语一点也没有被“奉承”的愉悦，眉头紧紧蹙着：真是校友?完了，一个学校的暴露了体质，回头他要是说出去就麻烦了。 那边杜宇航也心一沉：大意了。因为这次委託是以龙宅的名义发出的，龙宅主要经济来源和话语权全在于龙父这个龙家一把手，他做背调的时候就只关注龙父和其妻子，倒忽略这个独子的详细背景了。 莫语在学校还是需要隐藏身份的，他立马出声道：“不好意思，龙先生，有件事我需要特意提醒一下。根据委託协议，我们莫老闆的身份不得外传，所以还望龙先生……” 龙悦迪听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马上点头：“当然，当然，莫同学的事我绝对不会外传!我龙悦迪也不是爱嚼舌根之人，这点莫同学可以放心。” 莫语看他那面相就知道放心不了，但事已至此，她也不能抽身，道一声“谢谢”就算过去了。 她正要直奔主题，却才张嘴，龙悦迪又朝她伸出手： 第219页 “谈正事前还是要先彼此介绍、双方了解才能沟通高效化，对不对?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龙悦迪，龙家独子，龙氏集团的未来继承人。龙氏集团二位应该知道，在市里的名气不小，金融圈里面更是名号响噹噹，我龙某就是想谦虚也不行。我们龙氏……” 他突然就着他家的身世背景、经济条件一一详细介绍，听得莫语一头雾水。 ——这是在干嘛?又不是谈生意，也不是相亲，介绍他家干什么? 还金融圈里面名号响噹噹，响噹噹的那几家她都知道，并没有这个什么龙氏集团。 微蹙着眉头听龙悦迪滔滔不绝把自己“雄厚”的家世介绍完，莫语低头看一眼他再次伸出的手。 握手的意思很明显，莫语只好伸手过去，只握到第一段指关节，标准的男女握手姿势： “莫语。” 说完就要抽手。 龙悦迪且突然手上用力，把莫语的手拉住。 莫语瞬间沉下脸，更用力把手抽出来。 龙悦迪感受到她手关节上因长年练武磨出来的薄茧，和其他处嫩滑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龙悦迪家里确实有些经济基础，“玩”过的有姿色的女人很多，其中不乏一些名媛。 在他碰过的女人里面，脸长得好的都细皮嫩肉身娇肉贵。尤其名气大点的，巴不得给自己全身上下上保险，这种这么好看却带点“糙”的女孩子他倒是少见，顿时新鲜感倍生。 他的心里突然燃起熊熊慾火，眼冒精光! 就在这时，莫语和杜宇航看到，四面八方突然涌来滔天的黑雾，自他身后迅速凝聚，形成一个比他大了整两倍的人煞! 第255章 宅里的生魂 莫语眼一眯，灵力绳瞬发困住人煞! 人煞勐地一个爆发就挣脱长绳，莫语早有预料，灵力棺紧随而至，将人煞困在其中。 没想到还是不得势，人煞在棺里蠕动了一番，突然变成一团不规则的黑雾，迅速膨胀! 莫语感受到力量的加剧马上加持灵力，却不及人煞的速度，竟然眨眼就把灵力棺撑开! 撑开灵力棺的煞气眨眼又汇聚成人形，极速往外逃。 莫语目光骤沉，化出十多道灵力刃往它身上刺，同时更大的灵力棺再起，棺壁在它四周迅速形成併合拢。 不料感受到灵力刃袭击的人煞煞体突然又散开，漫天的煞气把房间遮挡得暗无天光。 莫语的灵力刃打在散开的煞气上面，能听到数声冰冷阴森的闷哼，却没对人煞造成太大的伤害。 散开的煞气又迅速从未完全合成的灵力棺间隙溢出，很快全部散了出去，并再也不合拢，就这么四散消失在龙宅。 它躲开了! 利用分散自身的方法分散灵力刃的伤害，并顺势从灵力棺间隙逃出，这只人煞充分利用了自己的优势。 很显然它和莫语抓到的那几只小人煞根本不在一个智力等级，如此迅捷且灵活的思维，完全可以与人一拼。 看着人煞消失的前方，莫语面色有些凝重。 如果它再聪明一点，它的形体优势会变成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杜宇航表情也不是很好。 莫语对人煞的攻击方式转变了多次，总体的时间却很短，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完成。 这种进步速度和反应速度已经让杜宇航吃惊不已了，没想到那人煞还能从中顺利脱逃，其思维和反应水平简直令人震惊! 虽说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亲眼目睹，他还是难以接受。 这得是多稀有的一只人煞啊…… 又得是多作恶多端的人才能结成这种水平的人煞啊…… 人煞逃跑的途中一部分煞气撞到书房的无窗书柜，“嘭”一声，书柜上的书相继被震落，把龙悦迪吓了一跳。 他看不到人煞，但能察觉空间里突然多出的极阴森气息，以及人煞散开那瞬间明显暗下来的光线。 不过他好像对不寻常现象已经见怪不怪，见莫语和杜宇航都看着门口方向一脸凝重，伸了伸脖子：“怎么了?那脏东西出来了?” 莫语回头，发现这个人并不是特别害怕。 不知是真的胆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也不避讳：“嗯。” “长什么样?” 莫语和杜宇航对视了一眼。 回过头来，杜宇航率先问：“龙先生不怕吗?” 龙悦迪冷哼一声：“不就一个鬼，搞不好还是被人打死的，我怕什么?就凭它在我家这么久了还闹不出条人命，我就知道这货是个怂鬼!” 他说话的语气里无不透露着轻蔑和不屑。 那句“这么久还闹不出条人命”更是语带嘲讽，满满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无谓，让莫语两人蹙紧了眉头。 半晌，莫语冷声道：“既然不怕，龙先生还请法师做什么?” 龙悦迪听她语气，以为她误解自己不重视她，连忙赔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手掌又开始撮：“哎呀，这鬼嘛虽然不闹人命，可也不消停啊!整天在家里胡窜，这里闹点动静、那里闹点动静的，你看我们家请了多少佣人，又没什么文化，对鬼鬼怪怪这种事害怕得不得了!你看我这个当主子的可不得请大师来解决?” 想想又不知有了什么鬼主意，眼珠子滴熘一转，对着莫语谄媚道：“其实我刚刚也是开玩笑的，我怎么不怕?怕，怕得很!所以恳请莫同学……哦不，莫大师一定要好好保护我!不如……大师今晚就住在这里?” 杜宇航实在瞧不下去了，龙悦迪那张色眯眯的脸简直快流出口水来，他竟然还敢以这么蹩脚的理由请人住下? 杜宇航重咳一声：“莫老闆事务繁忙不便留宿。如果进度快的话，我们今天之内就能把事情解决，所以咱们直入主题吧。” 龙悦迪又被杜宇航临门一脚，气得吹鬍子瞪眼。 那边莫语怎么看不出来龙悦迪满嘴胡话，也开口道：“杜法师说得对，我们来谈正事吧。首先冒昧问一句——龙先生认识一位名叫赵月茹的女生吗?” 此话一出，不仅龙悦迪，就连杜宇航也愣住了。 ——正事是这个?! 莫语挺立在桌前，冷眼看着龙悦迪，面上无风无波的表情俨然“我说正事就是正事”的笃定，一点破绽也没有。 龙悦迪眼珠又是轱辘一转，不知道她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送礼物被看出来了? 她又是怎么知道礼物是自己送的? 难道在哪里露出马脚让她知道了? ——哇那她现在是在吃醋吗? 龙悦迪内心暗乐，心说才不可能告诉她实话，那不就暴露自己想脚踏两条船了? 果然就是个女人，脸再冷还不是期望自己被人宠?还是独宠那种!那自己就好心一点，先满足满足她吧。 他连忙义正言辞道：“并不认识，请问她是?” 莫语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这时眼一眯，已经知道答案了。 第220页 “不认识吗?她是我好朋友，最近收到几份匿名礼物，上面有贵宅‘脏东西’的气息，我就多嘴一问。” “没有没有，那可能……是附近的人送的吧!哈哈，改天我去问问，让他们不要再送了啊!我龙悦迪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办到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心想看来最近不能再送礼了，要先把那位小美女放一边。 不过也好，更想要的就在眼前，还怕什么吃亏? 而莫语要的就是他这个回答，满意点头：“那劳烦了。” 之后就话锋一转：“那么，我再冒昧问一句——不知贵宅可有一位二十来岁、额间长有美人痣、背上纹有捕梦网纹身的年轻女子居住?” 龙悦迪听完，先是一愣。 一把这几个特徵串起来，突然脸色大变! 他声音都颤抖起来，微厚的嘴唇不住抖动：“你、你怎么……” 第256章 上一章章节名其实是这章的 龙悦迪第一反应是否认：“没有……” “如果龙先生想尽快完成委託，还请坦诚相对。” 龙悦迪还是摇头：“没有!你、你从哪里见过的这个人?我家没有!” 莫语早看出来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从他的态度证实了心里的猜测。 唇角微勾：“这样。我在贵宅看到这位女子生魂，还以为龙先生家人出事了呢，看来是我多虑了，冒犯。” 龙悦迪却没有作罢，不解地问：“生魂是什么?” “字面意思，未亡人的灵魂。” 龙悦迪勐地一颤：“未亡人?怎么……” “嗯?” “不不不，没什么，我就是奇怪怎么人没死还有灵魂出来。” “龙先生听说过植物人吗?” “当然。” “有些人之所以变成植物人，就是因为魂魄不全，生魂不在，才无法清醒。” “那……有没有可能存在一种情况，是一个人看起来死了，其实、其实没死，只是生魂不在?” “当然，刚才我看到的那位女生就是。不过她的生魂已经开始出现死气，如果再不回去，就真的要死透了。” 龙悦迪眼神闪烁不停，不断透过书房的墙往某个方向瞄。 莫语见状用意念把凌歆召出来，托她找人。 但提醒她注意周围，因为那女生附近可能有什么防护，阻挡了生魂回去。 凌歆很痛快答应了，往莫语指的方向走。 龙悦迪突然又问：“那在我们家搞鬼的，难道就是那个女人的鬼……额，生魂?” 莫语没有回答，一直在等，表面看起来像是在思考。 不一会儿凌歆再次回来，停在莫语身侧，怒眼看着龙悦迪对莫语道：“是有这么个人，关在一个小房间里，身上伤痕很多，曾被性虐待。” 莫语眉头紧蹙，用意念问：“生魂离体的原因?” “似乎是当时受虐过重精神波动过大，才导致了魂体出窍。至于生魂一直没回去的原因，我问了那个女孩子，她说她现在这个样子回去了也出不了龙家，要是让龙家知道她还活着，还可能继续受虐，她甚至起了一直耗到肉身死亡的心。” 莫语一阵沉默，面色愈发凝重。 半晌又问：“施虐的对象是?” 这时凌歆突然沉下脸，深长的唿吸中似有滔天的怒气需要先平息下来，才能好好说话。 几个唿吸过后，她才开口道：“人是龙家独子龙悦迪绑回来的，一开始施虐的只有龙悦迪，后来……” “那姑娘说，龙父无意中发现了她……” 凌歆再次深吸一口气：“而且龙悦迪本人并不知道。龙父经常趁龙悦迪不在家的时候侵犯她，龙悦迪回来又……所以这姑娘根本不堪重负。” 凌歆说完，和莫语、杜宇航一同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凌歆的鬼气随怒气腾腾而出，而莫语随着情绪波动，周身灵力也不断沸腾，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也被搅动起来。 龙悦迪只觉书房内气温骤降，还以为鬼又来了，直直盯着莫语动作。 没想她压根没动，好在房内的冷气也迅速消失，他放下搓手臂的手，看了眼书房一脸疑惑。 他感觉莫语沉默的时间过长了，忍不住催促：“莫同学?莫大师?” 杜宇航也一直听凌歆说话，知道莫语正在思考生魂的事，便给她拖延了点时间：“贵宅闹鬼的原因有点复杂，她正在尝试摸清，请勿打扰。” 龙悦迪对杜宇航是一点耐心也没有，说话也完全不客气：“闹鬼还有什么原因?有鬼呗!除掉不就行了?” 杜宇航目光骤沉，语气也变得奇冷：“法师的职务可不是暴力消除邪祟。如果阴魂身怀冤屈，我们需要釐清并尽可能排解，才能让阴魂了无挂念地往生。” 龙悦迪的表情突然狰狞起来：“你们还想釐清排解?你们是法师，又不是侦探!我请你给我除鬼，你还给我查起案子不成?!” 饶是杜宇航这种好脾气的看到他这种态度，再想到他的作为，也不禁心生愠怒。 正要开呛，莫语突然开口：“贵宅闹鬼与这个生魂没有关系，龙先生不用担心。 即便有关，我们也会在调查的同时确保生魂不再骚扰贵宅，甚至不会留在贵宅打扰先生和你的家人。也就是说为贵宅除鬼与我们调查原委互不干扰，如果龙先生与生魂无关，又何必着急?” 说这段话的时候，莫语语气很平静，眼神却满是锐利。 龙悦迪被这么一问，顿时没了跳脚的理由，只得语气生硬道：“当然无关，我又不认识那种女人!可你不是说了，这生魂和我们龙宅没有关系，你们在为我办事的时候调查互不相干的事情也不合适吧?龙宅闹鬼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语的眼神更锐利了，龙悦迪总感觉那个眼神要把自己内心的洞破。 只见她突然露了个笑，笑得却有些冷：“我从头到尾没说我们在调查生魂，刚才所说只是个假设，龙先生，你似乎过于敏感了。” “而且生魂其实已经走掉，不在贵宅，我方才调查的是贵宅里面的煞气——贵宅真正‘闹鬼’的源头。” 龙悦迪听到生魂不在龙宅，神情异常复杂，看不出是喜是忧。 又听到真正的闹鬼源头，他不禁追问：“煞气又是什么?有叫煞气的鬼吗?” “那不是鬼，是罪恶之气。简单来说是作恶多端之人身上凝聚出来的恶煞。贵宅的煞气很重，已具备自己的思考能力，所谓闹鬼其实是煞气在宅内活动。” 龙悦迪眉头紧皱：“什么人身上凝聚的恶煞?你的意思是我们家有作恶多端的人吗?你这么说我家不太合适吧……” 莫语笑笑：“所以我说了需要调查。这煞气已经强大到完全脱离人身，无法感应到气息源头。贵宅所住除了龙先生及家人，恐怕还有不少僕人吧?人员繁多如果不调查清楚，就算现下的煞气除光，还会有更多煞气生成，届时龙先生难道要一次一次请法师?” 第221页 她说着又狡黠一笑：“而且这煞气可不是完全无害，时间一久，它足够强大，可是会先吞噬其主，再吞噬旁人，一个不留。” 第257章 如你所愿留个宿 这话着实把龙悦迪吓到：也就是说自己也有可能遭殃? 他忙问：“那么如果我把产生那什么煞气的人赶出龙家，是不是就安全了?” 莫语摇摇头：“既然一直留在贵宅，自然有留在这里的道理，恐怕光是逐人不会有用。” 龙悦迪陷入沉思，好半晌紧蹙着眉头抬头：“那你们还不抓紧?万一闹出人命来……” “正在。这种阴邪之物晚上最为活跃，所以今晚我和杜法师可能需要留宿一晚，不知道……” 龙悦迪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留下?” 杜宇航也很惊讶：“小语?”他听得出来她前面那番话全部真假掺半，而留宿这个原因肯定是假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自己把自己送进狼圈。 莫语给了他一个稍后说的眼神，回答龙悦迪：“嗯。” 龙悦迪乐得笑成一朵巨花马兜铃，又开始搓手：“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我龙宅留个人嘛，小事!” 说着别有居心地瞄一眼杜宇航：“只不过我们这的客房好像只剩一个了，这……” “无妨，有就行，我可以和杜法师……” “不不不，刚刚想起来还有一间空的，两个人够够的，够够的，不需要同房!” 莫语冷笑，就这种鬼点子还想拿出来唬人。 这时书房门被人敲响，一个女佣的声音传进来：“龙少爷，老爷和……额，林小姐回来了。” 龙悦迪闻声兴致缺缺，正想敷衍了事，突然看到莫语。 嘿嘿一笑便喊道：“马上下去!” 说着走到书房门口开门，直接无视杜宇航，向莫语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说要调查清楚，我爸回来了，我带莫大师下去和他谈谈?” 莫语正好想见见这个行径听起来也很噁心的男人，便无视龙悦迪那个显然别有居心的笑容出去了。 楼下一个头髮半白、往后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正攀着一位窈窕女士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 莫语、凌歆和杜宇航都看到，那男人进来还有一身煞气，走到屋内很快煞气就从身上离开，看起来像是被某种力量吸走。 龙悦迪在楼上看了一眼那个女人，鼻子嗤了一声，面带鄙夷。 下楼后强行隔开莫语旁边的杜宇航，和莫语站得死近地走到那男人面前：“回来了?介绍一下，这位——我校友，莫语，也是个厉害的法师，我们家这事儿就托她处理了。” 男人有着一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身上的气息无比森寒，根本不像正经商人会有的气场。 他眼睛在莫语身上打量了好几趟，似要把人看个精光，直到龙悦迪不悦地重咳一声，他才收回目光，伸手揽住身旁艷丽女人的纤纤细腰。 “这么年轻，能有多厉害?” 龙悦迪冷哼一声，瞟了他身边的女人一眼：“半老徐娘，能有多厉害?” 龙父龙越天没什么反应，倒是那女人脸一片焦黑，又不敢发作的样子，只好扑到龙越天怀里委屈巴巴样娇喊一声：“龙老爷~” 就这么一个来回，莫语基本知道这家人是个什么关系了。 也大概知道龙悦迪这种好色的脾性是从哪里学来的。 正要藉故离开这个油腻的现场，龙越天目光再次回到莫语身上，盯了她的脸两秒：“莫小姐是吧?我怎么总觉得你有点眼熟呢?” 龙悦迪率先出声：“你一把年纪了就不要用这种老土的套路了。” 龙越天冷冷剐了龙悦迪一眼：“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又对莫语道：“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位名叫温凌的女士?” 莫语心微沉：他认识温凌? 不过很快释然：龙悦迪已经说了他家集团走的是金融方向，这个圈子说大不大，彼此认识也是正常。 她自然不会让温凌扯进来，面不改色：“不认识。” “是吗?”龙越天饶有兴味地看着她，“那真是巧了，我和那位温女士见过几面，你俩长得不是一般的像，我听说温女士有一位千金，还以为……” “那大概是真的巧，撞脸了吧。” 龙越天低笑一声，听不出意味。 眼睛还直勾勾瞧着莫语：“这样的话真是可惜，我还以为咱们两家有缘呢。” 莫语语气平淡地笑了一声，表情也十分平淡，好像自己对这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龙悦迪实在不想让这个老头跟莫语多说，急切道：“她今晚要住在这里，我带她去客房看看。你和这个女人……哼，爱干嘛干嘛去吧。” 说着就把莫语扯走。 最后龙悦迪给莫语和杜宇航安排了客房，还请他们吃了饭。 饭后莫语坚持说要和杜宇航商量除煞计划，终于把粘糕一样烦的龙悦迪打发走，有了私下说话的机会。 莫语一把客房门关上，杜宇航就急道：“你是不是想……” 莫语做了个打断的手势，在周围设了蔽音阵，不放心又设了幻境，这才让杜宇航继续往下说。 杜宇航马上接着问：“你是不是想救那个女孩子?” 莫语拉了把椅子坐下：“嗯，她的生魂真的开始有死气，再不救就晚了。而且，有些事她可能会更清楚。” 她到现在也还庆幸自己曾从书上和江锦嘴里了解过生魂这个概念，不然可能就搞混了。 杜宇航不解：“我怎么没见过这个生魂?” 莫语道：“你当时在看龙悦迪，而且她只是出现了一下，要不是恰巧，我也见不到她。” 杜宇航闻言，总算明白。 但还是心有担忧：“她这种遭遇未必会帮我们吧?” “谁知道呢?总得试一试。我倒是奇怪龙家的态度，那生魂离体显然不止一两天，能看出来龙悦迪一开始以为那女生已经死了。如果有人死在自己家，还是虐待致死，第一反应难道不是处理尸身?他们居然把尸体留着……” “不会还有什么恋尸癖吧?毕竟他们一家老小，都有点变态……” 莫语摇摇头：“不清楚，也可能怕处理尸身更不安全吧。还有一个问题，那人煞煞气也太重了，光是我们现在了解到的行径，恐怕不足以产生那么重的煞气。” 她想到之前遇上的人贩子，那样的人煞气也才那点程度，龙宅的人煞比其强大不知多少倍，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关一两个女人能可造成。 第258章 你不是不行 杜宇航对此也有同感，抿着嘴思考。 莫语思索片刻，对凌歆道：“凌学姐，还是再拜託你在龙宅找找，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不过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不对马上回来。” 第222页 凌歆转身就往外飘走，没有半点含煳。 杜宇航看凌歆身影消失，这才又回头道：“我说你就算要救人也不用留在这里过夜嘛!那个龙悦迪看你的眼神你看不出来吗?一家人能把欲煞给整出来能是什么好货色?你留在这里也太危险了!” 莫语没好气看他：“救人不得趁三更半夜人都睡了才好救?我又不能硬闯。而且你也说了，龙悦迪别有居心，这个欲煞在什么时候出现你也见过，如果我们要捕抓它，最适合的机会就在那种时候。” 杜宇航突然一颤，不可思议地看着莫语：“你不是吧?你的意思是拿自己作饵?” 莫语满脸不解：“有什么问题?” 杜宇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小姐姐，你知道你是个女生吗?女生!名誉很重要啊!你至于这么拼吗?!” “我又没说我要亲自来。” “什么意思?” “你不认识幻境这种东西吗?” “可……可幻境碰上了还是会破啊，又不是惑术。” “不需要碰上，一瞬间就够了。这次我们有足够时间先布阵，是成是败就看那一瞬间，要是不成，也不用奢望寻常路能解决它。” “那万一那小子回学校瞎说呢?” “能忍则忍不能忍胖揍。” 杜宇航还是愁眉苦脸：“我说莫姐姐，我还是不能同意。” “就算撇开欲煞和你的清白不说，万一你在那两个死男人手上出事呢?万一到时候他们找帮手来对付你呢?你这封印没解除，我老闆的事还没成，你今晚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非得把我剥皮拆骨扔进地狱十八层不可!” 莫语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老闆?你老闆要是在，我保证第一个把我扔出来作饵的就是他。” “瞎说，他哪有这么恶毒?” 莫语一副“你确定?”的表情看他。 杜宇航沉默两秒，脸上的坚定突然崩塌：好像是挺毒来着。 但也没松口：“那也是因为他有自信也有能力保你无事啊!他在一切好说，问题是他不在，知道不?只有我在!我这水平没坑死你就好了……” 莫语突然不搭话了，一脸考究地盯着杜宇航。 半晌一手托腮问他：“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没有自信?” “我这叫有自知之明。” 莫语摇头：“不对，你是没有自信，‘我肯定不行’这几个字都刻你脸上了，做什么都习惯性先自我否定。” 杜宇航撇撇嘴：“那我是真不行嘛!你见过哪个法师施法施一半失灵的?” “这真的是能力问题吗?” “我不知道啊!路央……” “别又提你老闆，烦不烦?他又不是神仙。” 想想不对，又改口道：“就算是神仙也是有限制的神仙，别一天到晚上帝一样供着。” 杜宇航一脸“你在说什么笑话”的表情：“他不管怎么说也比我强太多了，别说他，就是你现在也比我强，我不听你们的听谁的?” 莫语挑眉：“我一开始也什么都不会。” “所以说你厉害啊!你肯定有天赋，我就不行，我学好几年了还是这么点水平。” 莫语突然沉默下来。 半晌，她站起来，走到杜宇航面前。 杜宇航正要问她想干嘛，突然，她一个直拳往他脸上砸! 杜宇航大吃一惊：这速度!这力度!来真的啊?! 下意识两手交叉挡在脸前，被打中的手一阵钝痛，却也因此借力后翻，在床上滚了一圈落到床对面。 “干嘛?!”他完全看不懂现在的节奏：这是在演哪一出?! 莫语没有回应，人已经又到眼前。这次是来势汹汹的鞭腿，腿上竟然还包裹着浑厚灵力! “卧槽?!”杜宇航有些崩溃：打自己人是什么节奏?! 同时条件反射在臂上凝聚法力，再次挡下这一招! 接下来莫语又是一阵勐攻，逼得杜宇航在不大的客房里到处乱窜，最后被逼到死角。 招式也越来越狠，眼神更是要杀人一样恐怖，杜宇航感觉自己可能活不过今天了，真的是使出浑身解数在抵抗! 就在他被逼到客房角落退无可退的时候，莫语勾拳直冲他的腹部而去。 拳上的灵力才发出来已经让杜宇航嵴背发寒，迫于压力只得眼一闭释出浑身法力反击回去! 登时他这一身法力捲起一阵飓风，莫语手一麻，后退了两步，余下法力冲击到她身后的房门，发出嘭一声巨响! 莫语见状终于停下来，环胸笑看杜宇航。 杜宇航感觉到周围恢復平静，小心睁开眼睛，就看到莫语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人在最危险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往往才是自己真实水平。 你的格斗已经形成肢体习惯，证明你能打，还不弱。 刚才打了好几个回合，法力也没一次掉链子。我不知道你说的法力失效到底都发生在什么时候，但从刚才和以前你救我和张帆那几人的时候来看，关键时刻你是靠谱的。” 莫语往前走了两步，向他逼近：“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心理学，在心理学上有一个名词叫做‘心理暗示’，而你现在对你自己的心理暗示是自我否定。 不管你信不信，一个人的心理暗示可以强大到改变这个人的一切言行，一旦你自我否定习惯了，你就是行也变成不行。” “我不知道你以前到底经歷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但是——” 莫语突然抬起手，手指点上他左胸口：“我不想说什么人只要相信自己，就什么都能做到这种不切实际的话。 但我想说，一个人如果从一开始就打心底里否定自己，就註定什么都做不到——哪怕你做再多的努力、再多的挣扎。 你以为你老闆真的很强吗? 你觉得我真的有天赋吗? 很多时候你觉得比你厉害的人，可能只是比你敢做、比你敢扛、比你多一分坚定而已。” “有时候一件事成或不成，根本不在于一个人能力够不够强，而在于这里——” 莫语指上一用力，刺得杜宇航心口闷痛。 “在于这里——你的心——够不够强。” 第259章 人煞真正成因 杜宇航突然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心口上的那一点压力还在，好似穿透了心脏打到后背、打出体外、打到不知名的远方。 莫语那一句句话音量不大，甚至轻得好似羽毛，到了心里却如千钧般沉重。 ——心? 到了问心这种烂掉大牙的环节了吗? 杜宇航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一件件意外、一件件变故、一件件从背后推他走到今天的大大小小事件。 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真的只是一颗心吗? 第223页 他的脸被垂下的额发阴影遮挡住，眉目隐入黑暗不见。 莫语的话其实稀松平常，放到谁的身上都能说出一大套这种道理。 但不知是不是她本人就站在这里、站在他面前，而他亲眼见证了她从开始到现在的改变，见证了她的决心，让他觉得这种烂大街的话语竟然变得特别有分量。 莫语把他的所有反应看在眼里，这时放下手，语气轻飘飘道： “自己想吧。鸡汤味道全是一个样，就看你喝不喝、怎么喝、摄取的是营养还是脂肪了。” 杜宇航又沉默了数秒，突然轻笑一声。 再抬头目光中满是阴霾，却有一丝丝微光。 他轻拍一下莫语肩膀：“老实说，你才适合当传销头目。” “我这能力说实话，是真的有些诡异，但是嘛……” “你说的对，不敢做不敢抗，限制永远是限制。所以这碗鸡汤我干了，小姐姐——哦不，莫老闆。” 莫语拍开他的手：“我不是你老闆。” 这时凌歆回来，莫语马上走过去：“有发现吗?”好似方才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 杜宇航看了她的背影两眼，明白她的心思，又笑了一声，连忙跟上。 凌歆没有注意房里才发生的事，进来就严肃道：“两个发现——一个是关了好几个女人的地下室，一个是设有法阵的暗室，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莫语回答得很干脆：“暗室。” 凌歆看了她一眼：“会挑。我觉得那个暗室应该是煞气能够变成人煞、还变得如此强大的最关键原因，因为我在里面发现十个貔貅——黑貔貅，上面有很强的邪气，一起构成一个法阵。” 莫语倚在桌边沉思：貔貅? 传说貔貅是一种瑞兽，龙头、马身、麒麟脚，形似狮毛灰白。 古传貔貅触犯天条，玉帝罚他只可以四方之财为食，吞万物而不泄，到了后来便成为人们招财进宝的瑞兽，认为其可助涨自身财运，多用于佩戴和收藏。 而到后来，在人们眼里，貔貅不止可以聚财，还可以辟邪镇宅，好处颇多。 尤其生意人从古至今都特别喜欢供奉这样的宝物，寓意财源滚滚并家宅平安。 但是…… 供奉十个? 还连带法阵? 这就很不正常了。 莫语听说有一种貔貅是邪貔貅，敛财不止敛正道之财，还敛不义之财。 这种貔貅确实可以助涨财运，且比普通貔貅要快，但大部分靠的就是那些不干不净的财路。 样子也很明显，一眼就能感觉到令人不适的邪气。 莫语想了想，问凌歆：“还记得法阵大致什么样子吗?” 凌歆点头：“何止是记得，你看到就明白了。”说着用鬼力在空中画了一个粗略的阵图。 莫语一看：这是一个辅助法阵。 莫语一开始在不语楼接受江锦的训练时，最先进入的就是这个可助涨自己灵力的法阵。 凌歆后来在不语楼修炼，也时常藉助这个法阵练习。 这种法阵的作用就是助涨进入阵内之人身上的力量，只不过助涨的力度是有限的。 莫语思考片刻，突然问：“关在地下室的女人也都受过性\/侵吧?” 凌歆点头。 “如果这是龙悦迪关的人，没理由和我们见过的姑娘分开关，所以这大概率是龙父的手笔。” 凌歆继续点头：“看那种姿色也比较像龙父的口味。” 莫语又想了想：有邪貔貅在，龙家的家业恐怕也不干净。 想到龙越天和温凌一个圈子，她给温凌打了个电话。 温凌接电话的语气有些意外，还带着些紧张：“小语?怎么了你没事吧?” 莫语心想她大概习惯自己有事才会给她打电话了，顿了两秒才道：“我今晚不回去，要……在月茹家住。” 温凌微愣，随后轻轻嘆了一口气，有点失落的样子。 这动作很轻，大概是不想让莫语听到，可惜莫语听力好，连这一点点小情绪也听到了耳里。 温凌很快没事人一样道：“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就好。” “嗯。另外还想问你个问题——你认识龙氏集团的老总吗?” 温凌怔了一怔：“算是认识吧，以前圈内活动见过几面，但没怎么交流过，怎么了?” 莫语斟酌了一下才继续问：“你对他家有多少了解?” 温凌瞬间变得警惕，语气里透露着紧张：“你怎么问这个?” 莫语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有问题，看了杜宇航一眼：“杜法师有任务，和龙家有点关系，知道他们和你同行就托我问问你。” 温凌声音沉下来：“这任务与你无关吧?” 莫语马上道：“当然没有，我就是替他们问问。怎么他们家问题很大吗?” 温凌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来。 这才道：“他家不止做金融，背后还有一整条色\/情产业链，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不仅如此，龙家父子都是出了名的私生活混乱，包括已经分居的龙家夫人，你替别人打听可以，绝对不能涉足到里面，明白吗?——你今晚真的是住在月茹家吗?” 莫语连忙回答：“是，你放心，回头我拍个照给你证明好了吧?” 温凌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但终究没有追问下去，又念叨了几句让她千万不要涉足龙氏才挂了电话。 莫语一挂电话马上又联繫赵月茹，让她给自己发个昨天拍的照片转发给温凌，再和赵月茹串好口供，这才把这事放到一边。 而莫语知道辅助法阵和貔貅放在一起，又知道龙家背后的行径，基本已经捋清龙宅人煞形成的真正原因。 第260章 怎么办 莫语先是简单向凌歆和杜宇航说明了刚才了解到的消息。 杜宇航听完，马上抗议：“那不行，你今晚更留不得了，人家就搞这一行的，手段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你女孩子家家不能留在这里!” 他说着就强行拉起莫语往外走，边走还边叨念：“这委託我们不接了，现在就去和那小子说清楚，他要是能等就等路央有时间再说，要是不行爱谁谁去!” 莫语听着，无奈在后面一用力，把他拉停。 把手抽回来，她揉了揉被抓得发痛的手腕，这才开口道：“你怎么就觉得我是在冒险呢?” “你怎么还不是冒险?!谁知道他们一个丧心病狂会干出多噁心的事?万一还用上什么非法药剂非法器械的，你怎么抵抗?!” “用上才好啊，一锅端。” “哈?!”杜宇航气得头快冒烟，突然转回身正色看着莫语：“我说小语，我知道你能力很强没错，还听说了你和路央遇上人贩子你一个人把几个大男人全部摆平的事。但那是一个紧急意外，和这次情况不一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就是以身试险!自信也不带这么玩的!” 第224页 莫语颇是无奈地看着他：“我也没打算一个人硬来。” “加上我和歆姐也不行啊!” “也没说只有你们啊……” 杜宇航微怔：“那还有谁?你还有别的帮手吗?” 莫语嘆了一口气，掰着手指头跟他算：“龙家现在是什么情况?经营非法场所、绑架、强*并虐待女性，甚至差点搞出人命。 关键他还把人关在自己家里，这种情况还不报警，我们不傻吗?” 杜宇航又怔了几秒，这才回过神来：“可是你现在也没有足够证据报警啊!” “所以我还得出去一趟，搞点装备，再找人商量一下。” “啊?找谁?” 莫语又嘆一口气：“你忘记我的‘背景’了吗?我这次要走个后门，用个特权。 总之你放心，我不是傻子，不会傻愣愣没有任何把握就闯入龙潭虎穴，我也没有热心到这种程度。” 杜宇航终于想起莫语家的军方势力，直勾勾地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 临了突然道：“我觉得你还是比以前热心了——你变了。” 莫语翻了个白眼：“我没变，只是做不到见死不救，而且任务接了也得好好完成啊。” 杜宇航甚是欣慰的样子，拍拍她的肩膀：“很好，有这种精神很难得。你一说你家我就明白了，就是记得量力而行啊!” 莫语无语，拍开他的手，回头说正事。 “在我出去之前，先把能理清的线索都理清吧。 我想这里的欲煞应该是龙家想利用辅助法阵加持貔貅的‘敛财’之力，从而加持自己的财运，结果身上生出的欲煞之气正好利用了这个法阵，以超常的速度生长。 而龙家背后的色\/情产业一定也让他结成不少煞气，回来被大的人煞吸收，致使其越来越强大。 我感觉这个欲煞可能不止是一个人的煞气，而是这家子的都被吸收了。 加之现在这只大欲煞懂得分离自己出去作乱，它会变得越来越强悍，这个委託如果要治本，必须连带那个法阵和那十个貔貅一起破坏掉。” 杜宇航听罢，贊同地点头，马上去问凌歆：“放貔貅的暗室在哪里?好进去吗?” 凌歆凝重地摇头：“在龙父卧室里面，恐怕不好进。而且，法阵外面还有防护，我没办法靠近。” 莫语一边点着头，一边思索。 片刻后道：“也就是说现在还不适宜硬闯去破阵。” 她转问：“地下室呢?好进去吗?” “地下室相对好进一些，前提是能拿到钥匙。” 莫语又沉思片刻，问：“地下室几个人?” “五个。” “被绑着吗?” “脚上拷着铁链。” 莫语蹙眉：“那单独关起来的姑娘呢?” “也一样。而且赤身**。” “状态怎么样?我是说，如果生魂回去手脚可以动吗?她几天没进食了吧?” 凌歆马上往外飘：“我再去看看。” 不一会儿回来：“手脚还能动，但确实几天滴水不沾，身体已经开始衰竭了，生魂回去恐怕也走不远。还有，那个姑娘问……我们有多少把握能救她出去?” 莫语侧过头看凌歆：“她怕失败了被抓回去?” “嗯。” “也就是说她想走。那……如果出去了，她要告发龙家吗?” 莫语的意思很明显，这让凌歆微怔。 好一会儿了才道：“我看她那个样子，应该是不愿意的，毕竟遇上这种事，女孩子都……” 莫语点头：“我明白，只是问清楚。不愿意我就直接找人送她回家了。” 旋即继续问：“她身上的铁链带锁吧?是简单的锁还是?” “倒是最普通的小锁。” “门锁呢?” “那是个小阁间，也是很简单的锁。” 莫语基本明白，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桌面一下又一下地敲，发出沉闷冰冷的声音。 凌歆感觉她已经有计划了，却还是忍不住问：“你打算怎么救?如果她不愿意作证的话，就算是警察过来也奈何不了龙家的，而且龙家到处有监控，我们去救马上就被发现了。” 莫语点点头：“她不愿意就不需要她作证，告发的重点也没打算放在她身上，毕竟她只有一个人，影响力不会大。” “至于监控，我看到了，所以才会在这里设蔽音阵和幻境，就是担心室内也有隐藏摄像头。” “既然他们有监控，我或者杜法师任何一个人去救都容易暴露，也容易留下蛛丝马迹，所以我想的是让她‘自己’逃出去，而不是我们之中的谁过去带她出来。” 听到这里，杜宇航迷煳了：“自己逃?她不是说她回去也跑不了吗?要能走早走了。” 莫语转头：“我也没说是让她的生魂回去。” 杜宇航更懵：“那?” “我去。” “……哈?” 莫语撩起衣袖，露出叶纹腕链。 “我试一下我能不能魂魄离体，如果可以，我就能附体到她身上，带她出去。” “这样在监控里就是她自己跑的，我俩也可以排除嫌疑，否则一旦我们救她的时候出了差错，后面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第261章 接头 杜宇航听完她说，犹豫地看向她的手腕：“可是你的符……” 莫语嘆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也不能确定这道符会不会阻碍我魂魄离体，所以如果不行，就只能你去，这样可以吗?你会开锁吗?” 杜宇航啄米一样点头，不由笑了笑：“何止是会。干脆直接我来吧，你万一魂体出了差错不就……” “人家姑娘赤身**的，能不用你就不用你吧。而且，她这种身体状态即便附体也很难轻松走出去，在这方面我比你能扛，还是我来。” 杜宇航顿时蹙紧眉头不说话。 那边凌歆不放心问：“那这只是一个，地下室那些呢?你不可能一个一个附体带出来吧?就算我们三个一起也不够。” 想想又道：“而且监控室一直有人，看到她们跑出来，肯定通知龙家人了。” 莫语对凌歆笑笑：“所以需要你啊。你负责搞定监控室的人，敲晕也好怎么都行，只要出了龙家门外面会有人接应，如果龙家人这时候追出来闹事……那就真的可以一锅端了。” 这时凌歆面带担忧：“其实我想问，龙家毕竟是搞地下产业的，权势恐怕也不小吧?万一警方和他……” 莫语晃了晃手机：“会确认好的，接应人绝对不会和这家人有瓜葛，别担心。 只是那姑娘好救，其他几个我还没想好，貔貅阵怎么不动声色破坏掉也没想好，我觉得可能错开时间破坏更方便。 第225页 嗯……总而言之目前我们需要做的，首先是救下那姑娘，然后是除掉欲煞，其他的在没有确定方案之前，先按兵不动。” 凌歆和杜宇航对此没有异议的样子，闻言只点头，没有说话。 莫语看他们也暂时没有更好的主意，就不再耽误时间，拿着手机就要出门。 临走前她还又叮嘱了一句一定要看好龙家人，别给他们再祸害那姑娘的机会。 凌歆直接表示会守在门口，无论是谁来，她一个凡人看不到的魂体，有的是办法阻止他们。 这样一来莫语就彻底放心了，迅速往外走。 一开门一个庞然大物迎面而来，她敏捷一侧身，让那个不明物体往地上自由落体。 只听得“咚”的一声，龙悦迪直接跪倒在门口，登时龇牙咧嘴。 莫语一看就知道他先前肯定趴在门口偷听，庆幸自己设了蔽音阵，没给他得逞的机会。 龙悦迪摔进来看到杜宇航和莫语都冷眼俯视着他，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窃听的行为被看穿了，顿时尴尬得不行，心里不断嘀咕这客房可是特意用的效果最不好的隔音材料，怎么就连脚步声也没听到就开门了呢? 别说脚步声，这两人说好商量事情，怎么站到腿都酸了还一点声音也没有?别其实是在……睡觉吧? 他抬头瞄了眼客房的床，床单还真有点乱，尼玛好好一个人被别的男人糟蹋了…… 那边莫语看他一双猥琐的眼骨碌碌转，铁定又在想什么龌龊事，不耐地出声：“龙先生这是?” 龙悦迪勐地回神，打着哈哈爬起来，无比难堪道：“我这……嗨，你说怎么这么巧?正想敲门问要不要带你们四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好除那什么煞气呢，你就开门了……” “那龙先生敲门的动作挺大啊，是要拆门了吧?”杜宇航逮着机会就嘲讽。 龙悦迪狠瞪他一眼：死鬼，轮得到你说话吗? 又不好发作，笑得十分僵硬：“我那是刚好没站稳。不过我看两位商量那么久，也不知道有结果没有?” 心说要是没有结果，铁定就是在干别的事，这笔委託费得想办法扣下来不便宜他们了。 结果莫语很干脆道：“放心，我们有明确方案了，稍后我出去一趟拿些特别道具就可以着手。龙先生刚才说要带我们熟悉环境?好啊，等我回来就劳烦龙先生带路了。” 龙悦迪闻言，突然心情又好了些。 嘿嘿嘿，这女人主动了。 马上笑开花：“没问题，包我身上!莫同学是打算一个人出门吗?哎呀，我龙家什么没有，就是车多，你看你一个女孩子晚上出门多危险，不如我送送你?” 莫语心想你送才是真危险，敷衍两句拒绝了。 龙悦迪不好明着死缠烂打，只好放弃，但又亲自把人送下楼。 莫语下楼的时候，正好遇到从房里出来的龙越天。 两人目光对上一瞬又错开，莫语直直往外走。 龙越天在后面直盯着她的背影，眼里有意味不明的暗光划过。 待莫语出了龙家门，他回身到房里，不知给谁打了一个电话。 *************** 晚八点，一条暗黑的小巷。 一个健壮男人倚在巷尾，咔擦咔擦打着打火机点菸。 巷子另一头走来一个个子小小的女生，还没走到男人面前，男人就听到脚步声，回头眯着眼睛看来人。 待看确定来人是谁后，他一把把才点着的烟扔地上。 “哎哟!我莫小爷!好久不见!” 说着就跨着大步迎上去。 莫语走到他跟前，瞅了一眼被他扔了的香菸，笑道：“厉害了，命根子都不要了。” “我那不是激动的嘛!烟哪有我们小霸王重要?话说你最近还好吗?说服阿姨让你加入我们了吗?” “不说了，死心了，你们也死心吧。” “阿西吧，多好的一苗子啊?简直浪费!”说着往巷子后面瞄了一眼，又话锋一转压着声音道：“也不是浪费，你最近敏感度不行啊，被跟了你知不知道?” 莫语侧了侧头，余光瞄到躲在巷子侧边的黑影，笑道：“这不是特意带给你活动筋骨的么。” 男人啧了一声：“真是皮。” 说着从腰间掏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瞅准那黑影勐地一扔，那黑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东西扔中，周身竟然现出蓝色的电流，滋啦啦两下就被电晕了。 男人看黑影倒地，满意地拍拍手掌：“我最近才搞来的玩意儿，怎么样，好使吧?” 莫语直勾勾看着黑影身上还未完全消退的余电，眼睛前所未有的亮：“好使好使，送我几个呗?” 第262章 到局里一趟 傅文一掌拍上莫语的头：“什么你都想玩玩。” 说着走到被电晕的黑影身边蹲下，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物件，摸出一条浸了药剂的手帕，居然还有一把枪。 “哟嚯，我赌明天的早餐，这一定是非法枪枝。”傅文把玩着那把黑魆魆的手枪说道。 说着又盘查了一会儿：“对讲机没有，什么都没有，看来是觉得一个人就能搞定你了，啧，小兄弟真不要命。” 莫语没搭理他，很执着地找到贴在黑影身上的那个黑色圆盘，小心用手指戳了戳。 “别玩了哎呀，一次性的，你也不怕把你给电死!”傅文没好气再次拍开她的手。 莫语收回手，目光还黏在圆盘上面流连忘返。 傅文没脾气了，一脚把黑影踢翻个身把圆盘压在地上，这才让莫语收回目光。 “你说说你干了什么，居然被这种人跟踪了，还逼得老大把我派过来增援?” 莫语挑眉：“分明是你刚好休假才让你来的。” 傅文就差没一巴掌拍死她：“你不戳穿我一次不舒服是吧?” 说着又板起脸：“老大说你最近找他的次数比二十年来加起来的还要多，还一次比一次夸张，你到底在干嘛?是不是阿姨不同意你入队，就想悄悄在背后当特务?” “也没多少吧?一个巴掌数得过来。不过这次是比较严重，我在别人家发现几个被绑架且被性虐的女人。” 说着就把整件事给交待清楚。 傅文听完，沉吟了一声。 片刻后：“这家人我和局里吃饭的时候倒是听说过，一直在盯着，打算连根拔起来着。” 莫语有些意外：“你们盯着了啊?那我要是插一脚，会不会打草惊蛇?” 傅文嗨了一声：“惊什么蛇?都涉及绑架囚禁并施暴了，当然是救人重要。而且他露出这种马脚，打击会更容易，走走走，我带你去局里从长计议。” 莫语站起来，拧起了秀眉：“不能我和你说清楚了你去局里转达吗?” 傅文脚步一顿，回头：“为什么?面对面说清楚不好?” 借着天上月亮投入巷内的微光，他看到莫语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不由问：“你有苦衷不能说吗?……说到这个，你为什么会去他家?你们认识?” 第226页 “不认识。” “那你什么情况?还能发现人家关了人?不对，越说越不对，你到底去干嘛了?没被欺负吧?” 莫语没好气剐了他一眼：“被欺负我还能好好站着跟你说话?反正我就是发现了，别问了呗?” 莫语的体质傅文是不知道的，所以有些事情不好说。 傅文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道：“你确定你没**啊?要是他们动你了，就别白费力气报案了，我带个团去铲了他们。” “行了你还带团，带得动么你?真没事，我偷听到的，这不是不光彩么你非要我说。” “偷听有啥不光彩的?!你就忽悠我吧你!我告诉你啊，怎么知道的可以不说，只要你自己没吃亏。要是吃亏了还不吭声，别说兄弟们不放过我，你金姐第一个把我扒皮晒成人肉干我跟你说。” “说起来金姐，你赶紧抽时间找她打两架给她止止痒，不然她真要变态了，你不在的日子每天逮我们揍!” 莫语没忍住笑出声：“你们活该，非要招惹她。好了，我真没事，我也不是会吃哑巴亏的人，就是不太好说。” 傅文眼睛像镭射光一样在她脸上扫了好几圈，确定是真话，这才放过她：“那行吧，不说就不说，到局里你也不用说，该商量就商量。” 莫语还是犹豫：“万一他们非要审出个所以然来……” “我带着老大的命令来的，谁敢审你啊?赶紧走，前面还有你歷哥守着呢，这位小兄弟让他带走。” “歷哥也休假吗?!那这事完了我们来对练啊，我最近学了好多新招数!” “开玩笑，铁定得打一场，上次你踹我那几脚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好的好的，我争取这次再给你添几笔帐。” “莫晓语你不要太猖狂我跟你说。” “再喊这名字我现在就揍你。” “对不起，莫大爷。” “嗯，算你识相。” ************** 莫语很快跟着傅文到市公安局，还把跟踪莫语的男人也带过去。 两方经过一番商讨，确定了方案，这时已经将近晚上十点。 在这期间莫语为防变故，也隔一段时间联繫一下杜宇航，确定在凌歆的监视下，龙家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变化。 期间龙越天联繫过跟踪莫语的男人，但那男人已经被警方控制，反被警方套了不少话。 晚上十点，莫语准时回到龙家。 龙越天从手下嘴里听到的消息是把人跟丢了，看到莫语就不免一脸愤懑，心有不甘。 而莫语也从他口中得知他绑自己的原因，竟然是想拿自己威胁温凌谋取不义之财，眼神也如冰窟一般冷。 看了他一眼无视他，对屁颠屁颠迎上来的龙悦迪“好声好气”道：“龙先生不是说带我们熟悉环境吗?现在……” “现在就走，马上走，来来来!”说着就在前面带路。 莫语和杜宇航跟着龙悦迪，把龙家里里外外走了一遍。 只有三个地方龙悦迪含煳其辞没有介绍，一个是龙越天的卧室，一个是地下室，还有一个就是关了年轻姑娘的小阁间。 其他的里里外外什么地方龙悦迪都带人看了，还每每看到值钱的摆设就吹嘘一波，自己的卧室更是巴不得让人看个精光，好似这样就能让人对他心服口服似的。 在龙悦迪把莫语两人带到地下室入口时，凌歆在莫语耳边说：“就是这里。” 莫语马上从储物空间里化出一个小到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物体，在路过地下室的时候不动声色把它扔进地下室的门缝，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走。 最后两人听着龙悦迪滔滔不绝的炫耀，好不容易把龙宅逛完，马上避之若浼地敷衍几句就回客房，商量接下来的除煞和救年轻姑娘的具体计划。 第263章 意外之人 深夜，万籁俱寂。 龙宅人各自入眠。 杜宇航在莫语房里四周，布置下晚上精心画的灵符。 莫语在房里设下与客房等大的两个法阵，然后等着杜宇航。 杜宇航完事后，莫语看了一眼隐入墙内的灵符，抬手轻拍了一下他肩膀：“待会指望你了。” 杜宇航知道她这是变相激励自己。 这几道符只是一道防护墙，哪里需要指望他。 但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才是冲锋陷阵的人，难得极其认真地点头：“放心。我杜宇航不爱让人放心，能让人放心就真的能让人放心，你不需要操心这里。” 莫语听他绕口令一样说了一大段，哑然失笑：“我说真的。要是你的符拦不下它，我的两个阵都可能来不及成形就让它跑了，所以今晚不行也得行。” “收到，老大!” 莫语笑了一声，没跟他纠结称唿问题，只点点头。 随后站到床边对着他正色道：“现在也得靠你——开始吧。” 杜宇航深吸一口气，和她面对面站着。 莫语聊起衣袖抬起左手伸到他面前，他盯着卸下腕链的猞猁符，又深吸了一口气，闭气凝神，起手结印。 随着一段诵念起，莫语的手腕周围起了一圈淡金色的小法阵。 杜宇航吟诵完，手印一变沉声道：“封!” 法阵顿时收缩，封上猞猁符。 但临门一脚一阵异常强悍的力量自符内生出，硬生生把杜宇航的法阵截停! 杜宇航心一沉，迅速加持法阵上的法力。 莫语也不断调动灵力阻挡猞猁符的力量，终于在某个时候让杜宇航的法阵之力压过猞猁符的阻挡之力，封到猞猁符上。 杜宇航片刻不敢停留，转手一掌拍到莫语肩上! 顿时魂体分离的撕裂感充斥全身，莫语意识一恍惚，魂体冲出。 却只到一半，体内一股拉力徒生，又把她的魂体拽了回去! 魂体重新归位的莫语一时之间只感觉天旋地转，没站稳往床上倒。 杜宇航连忙拍了一道固魂符上去，助她加速恢復状态。 不一会儿莫语意识终于稳定一些，感觉到刚才就差一点点就成功脱离了，正想再试，突然，意识深处传出一声轻嘆! “唉……” 莫语才要站起的动作一顿，双目圆睁! 这声音…… 几乎下意识就在意识深处问：“你醒了?” “早醒了呀。” 莫语蹙了蹙眉：“江锦不是说……” “他是说，快可以解除封印了。” “……”莫语一时语塞，不知道作何反应。 杜宇航不知道她正在经歷什么，见她一脸惊讶的模样又不吭声，以为魂体出现问题了，忙摇了摇她：“小语?” 莫语勐然回神，给杜宇航做了个等等的手势，又继续用意识对封印里的人说：“为什么拉我回来?” 她能感觉到刚才那阵拉力和符的力量不太一样，现在想想应该是这个人的力量。 第227页 那人又轻嘆一声，声音似水般温柔，带着奇异的魔力： “你想附体到别人身上，可要想好了。” “怎么?”莫语听出他也知悉自己的计划，莫名有种干什么都被监视的感觉。 那人轻笑一声，莫语直觉自己的不悦也被他洞悉，更是浑身不痛快。 那人倒是泰然自若，若无其事往下说：“附体的话，你会在附体的那一瞬，继承原主的记忆，尤其是给原主精神带来最大冲击的记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莫语眉微蹙：也就是说到时候，她要被迫接收那姑娘的记忆。 那很显然，也包括了她被施虐的这段经歷，甚至是当时所有的情绪。 莫语顿时心沉大海：这人的意思是，自己届时可能无法承受这些痛苦的回忆和情感。 她眉头紧紧蹙到一起，不由问：“不能拒绝接受?或者……有隔离的术法?” “没有哦。” 这…… 她顿时犹豫起来。 她之前一心想着附体把人带出去，再让原魂归位，警方接到这么一个人无论她以后愿不愿意出面指认龙家，对警方而言都已经是个实力证据，进去搜查也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这事莫语之前也託了凌歆去和姑娘商量，姑娘是同意了的，莫语就没有再往深处想，一心计划着后续行动。 她根本没有考虑到附体对自己带来的后果，这时经了这人的提醒，她才意识到这里面还存在着这么一种风险。 要说莫语对此不介怀，那是假的。 接受原主记忆可不是幻灯片一样在眼前放一遍就算了，那可是实实在在地、切身处地地，以原主的身份重回那一段段往事。 这光靠想像就能想像到其中的惨烈，更何况要亲身经歷一番，她莫语不是圣人，还做不到奋不顾身。 莫语深吸一口气，指甲抠进掌心。 封印里的男人适时道：“你和她同为女性，届时的共鸣会更强。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让那位年轻人代替你去吧。” …… 让杜宇航去吗? 可是…… 让那个姑娘的遭遇再被另一个陌生男人目睹? 而且杜宇航身为男人，却要以女性的角度承受这些经歷，难道就没有压力吗? 莫语纠结万分地思考着。 知道会有这种后果，凌歆莫语是彻底排除了的，毕竟凌歆以前的遭遇就已经够痛苦了，不可能再让她承受这种折磨。 思前想后让杜宇航去也不妥，他能不能承受是一码子事，最重要的是，无法确定他会不会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对普通人来说可能不是必须上纲上线的大事，可那姑娘才经歷了九死一生，就连警方派出接应她的人都是单独分出的女警小队，可想而知她是不好再受到刺激的。 既然之前都如此谨慎地布局了，要是在这里草率决定，一切努力可能全部白费。 莫语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我先试试吧。” 实在不行，就算是暴露自己直接让警方冲进来，也比压垮一个可怜女子好。 封印里的人轻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知道莫语的所有考量，倒是不意外，只是一副可惜的模样。 莫语突然感觉他的反应很奇怪，但那个念头只是一瞬，很快她又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你不是单纯好心出来提醒我的吧?” 第264章 冲击 男人哑然失笑。 半晌才道：“就是提醒你，离体不要忘记给身躯做好防护而已。否则回来被夺了身就麻烦了。” “还有?” “没了。” “是吗?” “嗯。” 莫语没再浪费时间问，转向杜宇航：“再来一次。” 杜宇航不太确定：“真的没问题吗?失神这么久?” “没事，来吧。” 杜宇航便再次运力，把莫语魂体逼出。 这次很顺利，漂浮到空中的时候，莫语看着倒在床上的自己的躯壳，有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阳关山的精神病院。 她轻嘆一口气，没有耽误，戴起腕链，腕链瞬间和灵体融为一体。 她往门外飘去。 按照凌歆指路的方向走，很快找到那个小阁间。 那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姑娘就徘徊在门口，看到莫语的魂体飘过去，怔了好一会儿。 “你……”她打量了莫语好几眼，掩了掩自己**的身体。 莫语指了指室内：“准备好了吗?” “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早就和凌歆沟通过，却没有和这个只在傍晚见了一面，一直在背后计划的女生。 莫语看着她，竟也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大概看不惯那种男人坏事做尽还好事享尽吧。” 女生竟不是很相信的样子：“就这样?” 莫语有些不解：“我的想法很重要吗?还是说，你在担心别的什么?” 女生埋下头，长长的黑髮遮住苍白的脸。 “其实我已经不知道我逃出去还有什么意义……” 莫语微怔，半晌：“我以为你们今天达成共识了。” “我……”女生的头埋得更低，“我这几天这个样子，确实很害怕。我本来以为人死了就变成一抔黄土，一了百了，我没想到灵魂真的存在……” “也没想到死的感觉是这样的，我承认在我的灵魂离开身体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竟然还是怕死的……大概这就是人的本能，面对死亡的第一反应是害怕……发现死后还有灵魂，更是害怕……怕到了另一个世界也……” “所以我那时候不想死，可是现在……”她突然抬起头，泪眼婆娑，“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莫语沉默下来，看着女生那张本应秀气纯真的脸。 好一会儿后，她才淡淡开口：“我只是一个外人，在这种情况下，我想我没有任何资格批判或劝慰你做任何决定。” “不过，我想既然你无法确定活着或者死去哪样才是你想要的结果，也无法彻底放下你这一生，就不如先活着，毕竟由生到死容易，死而復生却是妄想。” 她说着，突然露出一丝笑，直看着女生：“而且，死在这种人的地盘，你不觉得不值得么?” 那女生怔了一怔，苦笑。 “说的也是。”她脸上的神情始终复杂无法琢磨，从上面看不到生的**，却也没有死的决绝。 一如她所说一般迷茫。 莫语适时开口：“先出去吧。” 女生茫然地点了点头，看着莫语靠近阁间的门锁观察了一会儿，才穿过小门进去。 里面瀰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 房内面积不大，侧面有一扇高高的小窗，月光从上面倾泻下来。 第228页 除了躺在一张小榻上的女生和另一个角落的几件衣服，房里别无他物。 莫语靠近女生，看到她的双腿被带铁链的铁拷拷着，铁拷另一端还有铁链连结，固定在墙角的一个铁环上。 女生的脚踝处全是见肉的伤痕，伤口上流出腥臭的脓水。 看伤痕的样子大概是之前不断尝试把脚从脚铐中抽出来所致，除了这一处最严重的伤，身上也好不到哪去，鞭痕和其他施暴的痕迹全都惨不忍睹，未经处理的伤口发生程度不一的腐烂。 莫语倒吸一口冷气，不忍再看。 回头看向跟在身后泪眼婆娑的女生，对她说：“你一定要跟着我，外面接应的女警已经到了，只是接应你的，你不要怕，如果你不愿意多说，她们不会逼你。” “安全之后我会离体再把你送回体内，你也别想着流连在外面，你生魂离开已经很久，再不回去就真活不成了。” 女生听着，缓缓点了点头。 莫语想了想，又问了一句：“记得我们对好的口供吗?关于你怎么逃出去的?” 这点无论女生最后说不说，都要先确认好，女生点点头：“是你在后院发现监控死角，利用死角从后院爬进来给我开了门开了锁，我才能出去。” 莫语点点头，这也是她一开始和警方说好的所谓的方法，为此警方还给了她一整套专业的开锁工具，倒是省去了她自己掰铁丝开锁的劲儿。 也多亏龙悦迪不像他爸那样谨慎，用的道具是最低端那种，就连地方也找了一个儿戏一样的小房子，否则想要救人也没那么容易。 莫语把必要的事宜确认好，就道：“没问题的话就开始吧。” 女生忧愁地看了莫语一眼，又沉默了十多秒，这才点头：“好。” 莫语回身面向女生的身体，深吸一口气。 想到封印人物的忠告，她握紧拳头，一咬牙一闭眼，躺了进去。 一开始外来魂体进入，身体自动排斥，莫语魂体感受到抗拒的力量。 她提起一身灵气与之抵抗，片刻后，已然虚弱的原身再没有抵抗之力，接纳了莫语的魂体。 就在这一霎那，女生的记忆汹涌而来! 从儿时到几天前昏迷，记忆如同百倍速的影片闪过，记忆里的所有内容如千丈海浪砸进莫语意识，连同原主的情绪和心理，有一瞬间莫语感觉脑子快要被这些信息挤压到崩溃。 越是让女生感触深刻的记忆，到了莫语脑海也越清晰甚至放大。 随着记忆的推进，莫语能明显感觉到原主的情绪色彩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五彩斑斓的世界突然变得灰黑无光。 从一开始全是父母、朋友、情人和不断变化的新世界。 到行走在路上突然眼前一抹黑。 再到空无一物的房子。 不断放大的两个男人狰狞噁心的面孔。 撕心裂肺的疼痛和逃离无方的惊恐无助。 人生一夜之间被摧毁崩塌，心里的世界一日又一日坠落砖瓦，最后剩下一片残桓。 莫语在最后一个阁间门被关上的画面中勐吸一口气，惊恐地睁眼。 第265章 逃出 脑海里全是龙悦迪父子狰狞的脸。 莫语颤抖着，喘不过气来。 女生身上的伤痛一丝不差传入她的脑神经，伴随着滔天的混乱的暗黑情绪，千斤巨石般积压在她的意识里。 脑海里的人脸还在不断放大并变化，句句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和咒骂利剑一般扎入，统统如同事件正在进行。 女生自己的恐慌和绝望还在不断冲击莫语本身的情绪，使得她有一瞬间感受到无边无际的无力与挣扎。 女生的生魂在旁边看着，看到“自己”睁开眼睛，浑身颤抖，眼里全是恐惧。 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对，不由小声问：“还……还好吗?” 莫语恍若未闻，仍然陷在那片沼泽里出不来，同时属于自己的情绪开始自心底滋生，燎原般冲击外来的一切。 如是女生看到“自己”的眼眸深处，突然多出不可能在自己身上出现的寒入骨髓的冷光。 同时还有仿佛一点就能炸开的愤怒火星，看得女生潜意识感觉到害怕，小心翼翼往后退。 莫语又花了一点时间，才在外来记忆的冲击中找回平衡，状态平復下来。 喘着粗气转头，看到那生魂十分谨慎地躲在一边看着自己，好似一不小心自己会把她屠杀掉。 莫语收回目光，浑身都是寒气。 她一声不吭尝试活动那副僵硬的身躯，竟然沉重得如同庞大的废铁，且每动哪怕一根手指头，身体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果然这幅身躯的状况非常不好。 就这么短短数秒钟，莫语就挣扎出一身冷汗。 不过好歹咬破嘴唇地扛着，还是从发臭的软榻上坐起来。 女生的生魂看得有些发愣，一半是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角度亲眼看到自己动起来，一半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动。 她在昏迷离体之前，身体已经不怎么受自己使唤了，她一度觉得就算自己还有意识，这副身躯也支撑不了多久，就要把她带向死亡。 莫语艰难地控制着僵硬的身体，从储物空间中取出开锁的工具，借着把光源调到最小的小电筒的光，确认了枷锁的型号。 双手抖得厉害，久未进食的身体无力到提着开锁的小小一根铁钩也觉得沉重。 莫语屏气凝神，用上灵力尽可能稳住这副残躯，试了好几次终于把锁打开。 另一边如法炮制，把锁打开后又艰难地移动双腿到地上，企图站起来。 没想到这副身体能量实在太弱，她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撑自己起身。 幸好她对此也有准备，从空间里取出一瓶能量饮品和一块压缩饼干，囫囵塞到嘴里咽下。 稍微等了五分钟，补充了点水分的身体有了一点点好转。 莫语也藉此更适应这副身体，再次努力，撑着墙沿艰辛地半站起来，又撑着墙沿一步步往门口挪。 挪的过程也十分缓慢，一是体力严重不足，二是一动腿才发现，女生躯体的两腿之间伤势不是一般的重，显然受到常理以外的创伤。 莫语每迈出一步，就感受到扯断神经般的痛，逼得她头冒冷汗，掌心抓出一滩血。 女生的生魂知道自己身体的伤势会给人带来怎么样的痛苦，见莫语如此挣扎，不由飘过去，想扶莫语一把。 奈何她的魂体触碰不到实物，手从身体穿过去，从后面穿出，竟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莫语看出她的用意，给她做了个不用帮忙的手势，继续往前挪。 短短的一段路程，她花了好几分钟才走完。 先是走到堆了女生衣服的地方把衣服披上，这才走到门边，继续开锁。 龙悦迪应该觉得女生已经被拷起来，不可能逃脱，所以没有在外面多加门锁。 莫语把锁打开，在要出门前以意念向凌歆确认监控室已在掌握之中，外面也没有龙家人出现，这才轻轻把门拉开。 第229页 临出门前，她回头看向女生的生魂：“走吧。” 女生看着对自己说话的“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一个外人竟然牺牲至此来帮自己逃脱，有所感触，这时回答得终于比较干脆：“嗯。” 莫语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把身体里稀薄的力量集中到一处，尽可能快地往外走。 走过走廊，走到下楼的楼梯。 下楼的时候痛到近乎令人昏厥，莫语硬是凭着多年来不断打斗不断扛痛的毅力，走完这条漫长的路。 下楼之后从厅堂到大门的路连能可攀附借力的物体也没有，莫语只好提起百分之两百的毅力，一步一抽气地往前走。 到了半途身体能量实在不够，她腿一软跪到地上。所幸落地前把所有力气凝聚到手上，撑住了身体，这才没有发出大的声响。 说实话到了这里，莫语已经感觉到这副身躯已经力竭，刚刚补充的一点能量根本不够身体运作，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提供太多。 距离门口还有好一段路，更别提门外到正门的路程。 而室内充斥着龙家人随时可能醒来出来的危险，莫语回头看了一眼隐在黑暗中的龙宅，心跳前所未有的快。 不能再等了。 这不是游戏，一旦有个意外，可能就失去一条鲜活的生命。 她转回头，头无力地低垂下去。 此刻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是一条人命。 而救她，是自己当初的决定。 一旁的生魂以为莫语终究扛不住，要放弃了，也垂下眼脸，一脸认命。 没想到突然，前面传出窸窣的声响。 女生以为来人了，紧张地抬头，却看到“自己”摇摇晃晃地，竟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安静的室内能听到偶尔几滴粘稠液体坠地的声音，女生发现那是“自己”掌心被抓破流出来的血。 而那个残破不堪的身体此时一步一摇晃，看着摇摇欲坠，却无比坚定地一步又一步往前走! 她不知道附身体内的莫语到底从哪里来的力气和毅力，竟然一步未停地走到大门，开门出去。 又片刻不停地往外，走到那个对女生而言，象徵着解放的大门! 莫语又一鼓作气，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把门打开。 一跨过门槛，她就再也没有力气，也不再挣扎，直接倒在地上。 龙宅对面，一辆全黑的suv停在道路对面。 龙宅门才开，车上就下来三个便衣女警赶过来，一个负责关门，另两个把倒地的女生抱上车。 第266章 玩刺激的?好啊 女生获救后，莫语魂体脱身而出。 随即一掌把女生生魂拍进她的身体，又握着她的手用灵力助她魂体融合。 那边女警也不间断忙活，给女生餵了点水，跟着过来的医护人员给她挂了营养液补充体力。 这期间除了问女生姓名年龄等一些个人信息，以及安慰她已经重获自由并安全，没有人再能威胁到她，除此以外无人问她在龙宅经歷了什么。 感受到女警手上传来的温度，闻到外面久违的清新空气，女生突然眼眶一热，泪如泉涌。 莫语还有任务，看她已经不需要自己操心，便转身离开。 回到身体里的女生已经看不到莫语，却不知为何，莫名感觉到莫语要走了。 脱口而出一声谢谢，被莫语听到，浅笑一下说了句“不用”，就头也不回地往龙宅走。 那声不用女生自然是听不到的，只感觉人已经走开了，望着漆黑的车顶阵阵发怔。 而莫语回到龙宅，凌歆已经在门口等着，看到莫语不无担心地问有没有事，莫语只摇了摇头，一声不吭往客房走。 凌歆察觉到回来的莫语神色很冷，眼神有些空洞，状态不太对。 回到客房杜宇航紧张地问她情况，她也只说了个妥了，就一声不吭躺回自己身体。 杜宇航和凌歆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而莫语回到体内，温柔如水的声音也马上传来： “解决了?” 没有回应。 “你的情绪很糟糕。” 没有回应。 “可别杀人。” 没有回应。 那边的男人笑了一声，也沉默下来，由着她自己消化去了。 莫语在床上躺了很久。 眼睛阴沉地看着前方，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杜宇航好几次问她，没有得到回应，只有一句“关灯”的指令。 他没办法，只好再三叮嘱她要注意安全，然后按照原先的计划替她关了灯，自己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把灯关好。 夜深人静。 龙宅终于彻底隐入黑暗。 宅里古老的壁钟正在嘀嗒、嘀嗒走动着，声音迴荡在空洞的宅邸。 很久之后，突然，楼上传来“啪嗒”一声脆响。 最边上一个房间门缝洒出一道光，一会儿后光线越来越亮，在地上铺展成一片刺眼的光。 龙悦迪看了室外某个房间一眼，动作极轻地掩上房门，往那个房间走。 走到房门前掏出备用的钥匙插进锁孔，握着门把手轻轻一转，开了。 他邪邪一笑，轻轻推开房门，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室内一片暗黑，窗外已经朦胧的月光只能在室内照亮一点轮廓。 床上平躺着一条人影，盖着被子，不甚清晰的轮廓更让人有一种一探究竟的冲动，看得别有居心的龙悦迪激动不已。 小心翼翼走过去，发现床上的人毫无察觉，更是从心底里感到刺激。 微光下的人闭着眼睛，睫毛浓密，在白皙如瓷的皮肤上投下一片暗影。 人睡得很沉，对周围的事物无知无觉，胸口处随着轻浅的唿吸也在缓慢起伏。 龙悦迪兴奋地搓了搓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伸过去对着莫语的脸正要喷下，突然，床上的人睁开泛着冷光的眼睛。 龙悦迪只觉手腕筋一紧一痛，手条件反射松开，瓶子落到地上! 莫语抓住他的手腕往床上顺势一拉，起身压制住他手脚。 龙悦迪全程没能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抬头看到莫语一张脸冷而阴鸷，好像能吃人一样，他先是一阵心慌，突然又感觉莫名刺激，狞笑起来。 活蹦乱跳的女人…… 他阴笑一声：“你自己要醒的，弄疼了可不怪我哦~” 说着身体用力想反压回去。 纹丝不动。 龙悦迪脸有点黑：这有点掉面子。 再提劲一试，还是纹丝不动。 他不禁黑了一张脸——他奶奶的，这女的怎么比男人还有劲? 恼怒之余使出浑身解数挣脱，不料不仅无法撼动身上之人半分，还把自己给折腾得手脚酸痛。 龙悦迪喘着大气看着莫语，看到她一脸冰川似的寒意。 从始至终她都一个姿势，眼睛像蛇一样盯着自己，盯得他毛骨悚然。 第230页 可是他以为她要揍人呢，却也没动手，就这么一尊佛一样定在哪里，根本看不出来她到底想干嘛。 龙悦迪皱了皱浓粗的眉毛，不断揣测莫语的用意。 想着想着突然咧嘴一笑，阴沉沉道：“喂，女人，你不是想玩重口的吧?” “不好意思说出口吗?来，想玩哪个，捆绑游戏?**?喜欢哪个刺激的爷配合你，不用害羞，嗯?” 不料莫语还真有了反应：“刺激?” 说着嘴角一勾，表情说不出来的诡异：“真的配合吗?” 龙悦迪欣喜若狂，根本没注意那个表情：哎哟喂!果然床下玉女床上欲?女啊!喜欢这么劲爆的玩法?! 看着那张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的脸，还没开始就有热血往第三条腿涌，兴奋得他眼睛都瞪出红血丝：“配合配合，怎么玩都行，爷受得住，别怕~” 莫语冷笑：“那你别动。” “欸欸欸，我不动~” 她便空出一只手，往后背不知道摸了个什么东西，再伸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黑色的圆盘。 龙悦迪眼睛一亮：“诶唷，这是什么新奇玩意儿?爷还没见过呢!涉猎挺广的嘛?” 说着又抛了个自以为性感的媚眼：“原来你早有准备，嘿嘿，看不出来嘛。” 莫语还是冷笑：“什么玩意儿，待会你不就知道了?” 龙悦迪热血沸腾：“来来来，爷快忍不住了，快点，让爷看看你的本事~” 还发出一声噁心到极点的娇喘。 莫语从床上站起来，后退一步。 举起圆盘指尖一动，按开了圆盘的开关。 顿时嗞嗞嗞的电流流窜在圆盘表面，龙悦迪一看：“哎哟，玩电?!嘿嘿嘿现在的玩法真是新奇啊~” 莫语一言不发，捏着圆盘中心的绝缘体，把圆盘伸到龙悦迪的某个位置上方。 “一上来就这么劲爆吗?!”龙悦迪全身沸腾，对男人来说这可是强烈又暧昧的暗示。 莫语突然满面阴沉，眼里寻觅不到一丝感情。 从阴云中游出的月光照亮那张冰雕般的脸，她一松手，圆盘直落那充血的第三条腿。 “哈哈哈哈——” “唔——” 第267章 不自量力 龙悦迪第一反应是：要废了…… 还没来得及有第二个反应，直接昏厥过去。 莫语足尖一点轻轻落到地面，任由那强悍的电流持续在龙悦迪身上流窜，转身面对被困在房里的庞然大物。 就在刚才它随龙悦迪的**出现时，她就用意念通知杜宇航激活灵符，布满六面墙壁的辟邪灵符让欲煞一时不敢硬闯出去。 龙悦迪昏厥后莫语迅速起手结印，启动吸收其他欲煞的法阵，阵内的大欲煞嗷一声嚎叫，剧烈挣扎起来! 莫语心情极差，出手就是杀招的强度，欲煞在阵中不断冲撞却无法挣脱，外面一个接一个小欲煞被吸收回来，和它融合到一起。 却也因此变得越发强大，最后一只小欲煞归位后，大欲煞一声怒吼，身体竟徒然增大一倍，几乎占满整个客房! 这时，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不自量力。” 莫语一惊，发现是那只欲煞在说话! 意识里也有人幽然开口：“看来它要成精了呢。” 莫语眉一皱，没理那个人，另一个法阵急起，是成形程序最复杂也最强力的灵力棺! 欲煞依然冷哼，勐一提力和灵力棺对抗起来! 莫语感应到它的抵抗之力，眉头越蹙越深。 丝毫不敢怠慢，使出全身气力与之对抗。 这时脑海里的声音又幽幽响起：“你好像很不喜欢本王的鬼力?” 莫语不耐烦地骂了一句：“闭嘴。” “还敢让本王闭嘴。” 莫语直接不理他，化出数把巨大无比的灵力刃袭向棺内欲煞。 欲煞果然又散开身体，灵力刃只刺中分散开的黑雾。 但莫语在它分散的时候，察觉到它抵抗之力略有减弱，她马上又化出无数灵力刃铺天盖地袭击! 欲煞因为需要躲避灵力刃，身形一直无法融合，滔天黑雾如同浮于水面的浓墨，变幻万千。 莫语一刻不停，灵力刃如同天罗地网铺袭而去。欲煞承受了太多的攻击，纵是已经分散了不少伤害还是开始力拙。 这时莫语眼睛微眯，突然发现黑雾团中总有一处地方格外黑沉，而且看起来无所顾忌的欲煞从来没让她的灵力刃近身。 莫语突然想起曾经听说过的内丹这个说法，难道这也是颗内丹? 又或者是起到关键作用的某个部位? 她正想着，脑海里的声音又起：“对了。” “……” 莫语气结，再次警告他不要随便窥视别人的想法，当即凝力攻击那个内丹! 一有了确切目标，莫语就有了确切方案。 欲煞不断躲避她看似无序的攻击，还时不时出言嘲讽，实则正一步步落入莫语所设的圈套。 不到一会儿它突然发现退到了灵力棺的角落，而又是突然，身后的灵力棺幻化为数把尖锐的利刃，同时前方又多出一张灵力屏障把它的内丹死死压住，就那么一瞬间，利刃破丹而出，欲煞动作骤停—— “你——” “再见。” 欲煞突然由内到外膨胀起来，如同爆炸的核弹。 轰的一声，滔天煞气冲破莫语的灵力棺，四下消散! 莫语短短时间内一边不断加持灵力棺灵力，一边化灵力刃攻击，灵力消耗巨甚。 消灭欲煞之后已经是气喘连连，晃了晃脑袋，这才清醒一些。 封印里的人轻笑一声：“执着。” 莫语不悦：“看不惯就出来。” 那人笑笑：“只是不懂你，明明能用鬼力一举歼灭，非要这么费力，待会还有一个人呢，你就不担心?”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计划了?” “万一他没有如你所愿呢?” “我也不是一个人。” “呵。” 男人再不说话，脑海里终于恢復一片清明。 这时莫语的身后，客房门又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莫语侧了侧头，但还是没有转回去，静等着来人进来。 龙越天穿着黑色睡袍，进门就摁亮客房的灯。 侧头看到捂着裆下蜷缩成一只煮熟的虾的龙悦迪，冷哼一声。 “在这个城市，招惹我龙家的，可都没有好下场。” “是吗。” “看来你妈妈没有告诉你，我龙家是干什么的。” “又如何?” “你还在读书吧?年轻人真是年少气盛，以为会点拳脚功夫，就能上天入地了?” “不敢。” “今晚就当是给你上课了，让叔叔教教你，这世界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第231页 “好。” 莫语抬起手，把披散的长髮拢到耳后，高高束起。 耳垂上不知何时多了对黑色耳钉，她绑好秀髮回身，看龙越天关了门，对她摆出标准内行的格斗架势。 手上还有个小巧的电击棒。 莫语垂眸看了一眼电击棒，虚虚摆开架子，看起来绵软无力。 龙越天见状冷笑：“我这个儿子，这种水平的人都打不过，看来是废了。” 说着突袭而上，招式虎虎生风! 莫语不带表情，防守得漫不经心，就连反击也如同棉花般无力。 龙越天越打笑得越冷：“真是不自量力，亏得我还带着武器，以为还有点水平呢。” 说着不再和她玩猫抓老鼠的游戏，连电击棒也没用，直接一拳打在莫语的太阳穴。 后者踉跄两步，两眼一黑，倒在地上不动。 龙越天掸了掸根本没沾一丝灰尘的睡袍，过去把人扛在肩上离开。 *************** 再醒来，眼前先是模煳一片，好一会儿才有暗黄的灯光和一圈人影成形。 莫语晃了晃头，意识又清醒一些，看到眼前坐了一圈五个女人，正面色各异地看着自己。 莫语瞬间笑起来：“嗨。” 一副早就巴不得见到她们的愉悦。 五个女人面面相觑，脸上全是“她是不是被吓傻了”的疑惑。 莫语也不介意，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双手被绑在身后，而脚上拷着和之前一样的铁拷。 身上衣物完整，耳垂上不太习惯的坠感也没有消失，她笑得更开，同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就简单地动了一下，旁边就有声音传过来：“醒得挺快。” 转头，龙越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狞笑着看着她。 莫语看了一眼五个女人，问龙越天：“你这是……?” 第268章 一废废俩 “看不出来吗?没关系，你很快就能加入她们了。” “这是哪里?” “我家地下室，你今天还路过好几次呢，想不到吗?” “她们哪来的?” “你猜?” “绑来的?我听说你家背后还开了色?情场所，那她们……” “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这算是承认了?” “承认又如何?你连这道门也出不去，关心别人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 莫语冷眼看着他，转问：“你把我绑过来，为了什么?” 龙越天走过去蹲到她面前，钳着她的下巴抬起来：“龙氏最近需要一笔资金周转，你家作为行业巨头，你不觉得找你们家‘资助’是最合适的么?” “想绑我威胁我妈?” 龙越天嗤笑一声：“说威胁多难听，彼此合作罢了。” “不怕她报警?” “那就巧了，警方高层和我们龙家颇有渊源，你觉得我怕不怕?而且如果今晚让你被几个男人糟蹋一番，我想温总顾及到你的名声，是不会惊动到警方的。” “好，我明白了，你随意。” 龙越天一怔，不由得瞄了她好几眼：“你这人……明明只是个大学生，该说你是太冷静呢，还是不自量力、没有脑子?” 莫语面不改色：“随便你评价。” 龙越天突然火冒三丈，拿出不知道哪里买的低端手机钳着她的脸拍了一张照片给某个号码发出去，又在手机话筒处安了个声音处理器，然后迅速拨通那个号码。 “看你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莫语看到他手机屏上温凌的号码，冷笑一声。 一动不动坐着，看着龙越天作妖。 电话很快拨通，龙越天按了免提。 对面传来一个懒洋洋又略带不耐的声音：“餵?” 莫语一听这个声音、这个语气，突然怔住。 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电话，也不知道在惊讶些什么。 龙越天看她那表情，还以为她本来不相信自己真会找上温凌，阴险一笑。 慢悠悠开口：“是温总吧?” “是不是你听不出来啊?” “……” 龙越天突然怔住：什么鬼…… 虽然和温凌只见过两三次面，每次也几乎没有什么交谈，但印象中的温凌绝对是个温雅有教养的女人，声音也干净柔和，这道粗犷的声线是怎么回事…… 龙越天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显然被鄙视的怒意，道：“听起来不是，请问温凌女士在……” “我是温柔，温凌她妹，我姐今天没空，你有话赶紧说!” 那边莫语几乎忍不住，别过头憋住笑意。 这人的身份她已经听出来了，说不上该喜还是该忧。 这样明着刺激绑匪也是别出心裁，真是不怕对方一激动钱也不要撕票了。 还温柔? 取名真够随意的…… 龙越天气急败坏，冷笑道：“事关温总的千金，我想温总再忙也……” “我外甥女?我外甥女怎么了?!”那一瞬间的紧张倒很真切。 “她在我们手上。” “你要干嘛?!” “还是让温总……” “温总不在，要我说几次?你不是绑架我外甥女了吧?要钱还是要命，我外甥女我做主，你开个价，不许碰她!” 龙越天微怔：这人这么直率的吗? 心里总有点不安，感觉自己被耍了，但是那人的急切是真实的，旁人绝对演不出来，这让他有些犹豫。 可是电话打出去了，什么也不说就挂掉，在一个大学生面前可是掉光了面子。 她们家的背景他已经查过，家里只有两个女人，虽然不知道多出的妹妹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家确实除了有钱，没有其他需要忌惮的背景，对自己这种黑白两道通吃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两个女人也不可能想出多精明的方法去对付自己。 这么一想，他也就放宽心了，阴涔涔地说：“一千万……” “你去抢好不好?!” 龙越天顿时噎住，一时连台词也忘记了。 对方说完好似也发现自己反应不太对，轻咳一声：“不好意思，重来。一千万就算我们家条件好，也不可能一晚上凑够，你这个……” 龙越天马上道：“我可不管你们凑不凑得够，凑不够我保证你们再见不到令千金!钱明晚十二点我就要拿到手，地点明晚八点我会另行通知，别耍花样，你们一旦报警我马上撕票!” “哦。” 对方的反应居然不咸不淡。 龙越天再次怀疑，却在这时，又听得那女人说：“你真是来敲诈的啊?真绑架我外甥女了?不是她派人来抓弄我的吧? 你要知道我们家外甥女皮得很，埋的圈套够人吃好几壶的，你……真的不是演的?” 第232页 龙越天气炸了：这家人真没个眼力见还是怎么着?!这种时候一个个都这么淡定是什么鬼?! 怪不得一开始说话的语气就不对劲，原来当他是来玩儿的啊?! 当即对着电话说：“质疑我?那就给你个机会，自己来听听是不是真的!” 说着拔掉手机上的声音处理器，伸到莫语面前压着声音：“给我说话!” 莫语面无表情看一眼电话：“手麻了。” “呸，你他妈活该!待会老子进去不打死你我跟你姓莫!!” 龙越天一把抢过手机，终于感觉到不妥：什么意思?! 莫语隔空问话：“你们完事了吗?我可以电他吗?” “开关按两下调到最低档电流，只痛不晕，多扔几个当你正当防……” 龙越天勐地掐断电话。 “你们?!” 莫语突然身体后倾在他肩上踹了一脚! 在龙越天猝不及防往后倒时，她身后咔擦一声，随后是什么铁制品落地的声音。 莫语被拷在身后的手伸出来，一手还多了一个黑色圆盘。 她瞅了瞅两个圆盘的开关，突然像电话里说的那样按了两下，圆盘爬满电流。 “听说你们男人有个命根子，没了不行。” 龙越天大惊失色：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可能……这话又…… 却在怔忡的时候，已经被莫语瞅准位置，往他裆下扔了一个圆盘! “唔!!!”他几乎和自己的儿子同一个反应，却果然没有像他儿子一样马上晕厥。 这时地下室的门口传来撞门的声音，龙越天已经隐隐意识到发生了不可掌控的事，想跑却被电得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而莫语看电流减弱，在门被彻底撞开之前，又往某个致命部位扔了一个电流盘。 顿时龙越天下身一软，感觉到自己引以为豪的某个地方……没了…… 第269章 该我俩谈了(欲煞卷完) 黑压压一片的警察破门而入，迅速掌控局面。 那边莫语已经在开脚铐锁，动作极快，像慢一秒就会有人来索命一样。 龙越天对着屋里的警察大吼：“放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闯我龙宅?!” 头上突然传来一道巨力，一个身高起码一米七以上的强悍女子踩着他的头：“啊?你是谁?说清楚我帮你问问，有谁不让我动你!” 那粗犷剽悍的声音，龙越天一秒认出来：不就是电话里的女人吗?! 他挣扎着在女人脚下转了点头，用余光看她。 勐然看到她竟然一身军装，肩上的勋章更是…… “你……” 军方的人…… 军方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女人脚下再度用力：“说话啊?!不是很有种吗?再不张嘴老子拿老虎钳帮你撬开!” 龙越天被踩得头快陷进地板，哪还有余地说话，又艰难地转移目光，看向已经解开脚铐缓缓走来的莫语。 不同于女人的暴躁，莫语一身冷气，桃花美目一眨不眨看着他，带着蛇蝎般的剧毒。 手上圆盘被她抛起又接住，如此反覆，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轻浅一问：“看什么?玩不够么?” 说着摁下圆盘。 看到那嗞嗞的电流，龙越天条件反射身下一软，一股热流自胯间流出…… 他突然想把自己埋了。 女人勐地皱起眉头，触电般撤开脚，一脸嫌弃：“妈的，真没种，电两下就屁滚尿流。” 莫语把圆盘关掉，递给一旁过来接手的警察，也往后退开。 没想到这一小步动作吸引了女人的注意，一转身戳着莫语的头就噼头盖脸骂：“莫小语你个混蛋你脑子长泡了吗跑来冒这种险还不告诉我?!” 莫语悻悻地避开：“我不是告……” “告诉傅文没告诉我，你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放在心上了啊?你是不是外面有狗把老子给忘记了?!” “我没有……” “没有你还这么胆肥?!给我扒光衣服转两圈看看有没有受伤，多一块淤青老子能把你揍上天!” “不是，姐……” “喊什么?!” “金大爷……我真没事。” 金霜霜终于消气一些，黑着脸抓着莫语左看看右看看，确认身上没有伤痕才作罢。 那边被囚禁的女人已经被带走，看到警察冲进来的一刻，她们无一例外全部痛哭出声。 莫语看着她们披着大衣在女警的搀扶下走出地下室，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 又看到杜宇航跑到地下室门口，看到女人正出去马上背着身子等待，等到她们远去后才冲进来，第一时间找到莫语：“没事吧没被欺负吧?!” 金霜霜一把抱住莫语，满脸警惕：“这谁?为什么还有男人?!” 莫语嘴角抽抽：“朋友……” “朋友?来过两招!” “不是我所有朋友都能打，还能和你过招的……” “那你交来干嘛?!” “……” 莫语觉得应该老老实实说个工作伙伴什么的。 杜宇航觉得十分憋屈：怎么好像同时被两个女人嫌弃了…… 不过看金霜霜全身武装的样子，他也没蠢到盲目不服气，规规矩矩和金霜霜打了个招唿，就转向莫语：“龙悦迪也被带走了，还有他们家所有佣人什么的，都被带回去审问了。” 莫语点头：“带走就行。” 杜宇航看了金霜霜一眼，面露难色，最后没敢把话说出来，只指了指楼上，给莫语递了个眼色。 莫语一看就明白：他在说楼上还有事要处理。 金霜霜也看到这小动作了，盯着莫语：“你还要干嘛?” 莫语耸耸肩：“还有点小事……一起来不?” “当然。”金霜霜二话不说转到莫语身后，一身王霸之气等着她“带路”。 杜宇航眼睛快瞪出来了，顶着金霜霜杀死人的眼神用意念问莫语：“带上她?” 莫语颇为无奈的样子回：“不带可能地下室都出不去，走吧，她就是担心，破阵也不需要大动作，她看不出来的。” 杜宇航只好默不作声地随着两人，还有先他一步进来的凌歆一起，往二楼龙越天的卧室走。 龙越天的卧室里也有警察在搜证。 路上莫语就直接告诉金霜霜龙宅有几个邪貔貅，怀疑和龙家经济迅速发展有关，又谎称自己好奇想看看邪貔貅真面目，成功隐瞒了某些真相。 金霜霜一路埋汰莫语“封建迷信”，却在步入龙越天卧室被搜证警察拦住时，霸气潇洒地一挥手：“让她进去，有事我担责。” 警察知道金霜霜的身份，闻言不好再说什么，给莫语让了路。 第233页 结果莫语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警察没有注意到的龙越天卧室的暗门，露出里面的暗室。 她走进去，一眼看到被幽暗的蓝灯照射着的貔貅阵，貔貅身上竟然还在散发煞气，大概是龙家背后产业还在不断积恶，被貔貅的某种力量吸引凝聚到一起，传到阵上。 莫语一看，马上发出灵力，直击阵眼。 辅助法阵刚破，警察也刚好走过去，惊讶地拿起这些貔貅细看，同时小声议论。 莫语还在想着要怎么处理这些邪貔貅，才能不引起警方注意，又避免它们再次流落到民间被有心人利用。 脑海里突然有声音道：“你把灵力灌输到貔貅里面，撑裂了貔貅有了缝隙，就不再是‘有进无出’，自然就没有了效用。” 莫语眉微皱，还是十分不满这人动不动偷窥自己想法。 那人声音有些无奈：“说实话，这事我也控制不了，你不开心我也没有办法。” “……” 按捺着怒气，莫语没有管他，迅速释出灵力灌输到十只貔貅里面。 随着内里力量越来越强，到了某个临界点，貔貅果然支撑不住从里到外裂开。 还在检查貔貅的警察突然惊住，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几道多出的裂痕：“怎么突然裂了?” 一起检查的另一位警察也说道：“你的也裂了?巧了，我这个也是!” 说着拿起其余的几个貔貅一一查看，发现竟然全部都开裂了! “啧，我听说这些玩意儿敛财还镇宅，别是因为龙家出事就一起开裂了吧?” “别说，这种东西真的灵气，现在不就邪门得很?” …… 两个警察你一句我一句，边聊边给貔貅拍照。 莫语和杜宇航对视一眼，知道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便没有惊动到房里忙碌的人，悄无声息离开。 出了龙宅，外面的空气一片清新。 莫语配合警方录口供，清闲下来之后，终于对封印里的人道： “现在，该我俩谈谈了。” 第270章 跟我吧 脑海里的声音如水般温柔，沉而不冷，似被日光烘暖滑过卵石的溪流。 声音带着令人无法转移注意力的魔性。 他轻笑着问：“谈什么?” “谈你的去向。” “不是说，快了么?” “多快?一星期?半个月?几个月?你就说恢復到什么程度可以出来吧。” “就这么着急吗?” “一个毫不认识毫不相干的人莫名其妙被封在自己身体，还一点**也没有，你乐意?” “我是挺乐意的。” “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王。” 男人闷笑：“脸面这种东西，在无法顾及的时候还是不要在意比较好。再说了，你这辈子见过的王难道不只有我一个?” “不要把不要脸说得清新脱俗。” 男人低低笑了两声，沉默下来。 片刻后才道：“按照你现在的修炼速度，一两个月吧，算快了吗?” “我再努力努力，是不是可以再快点?” “还没见过你这种一天到晚想着把一个王赶出去的，” “你什么身份跟我有什么关系?” “万一哪天你继承我了，不就是一代尊王了吗?” “落魄的尊王?” “真是毒。” “这是事实。” 男人再次沉默下来，久到莫语以为他不会再说话。 她还在警局等金霜霜看完审讯告诉她审讯结果，看天已经微亮，有点等不动，正想着和金霜霜打个招唿先回家。 没想到才转身，男人再度开口：“要怎么样才能让你跟着我?” 莫语动作勐地停下：“什么?” “我所在的那个世界，落到不该落到的人手里，我需要夺回来。” “你所在的世界?你是异世的王?” “你不要每次只抓自己关心的重点好不好?” 莫语却恍若未闻，一瞬间思路如破洞的堤坝，一个一直没有弄清楚的答案唿之欲出。 路央祁说过，这人的身份他在一开始就告诉过自己。 而他透露过的与这个人有关的信息根本不多，这时稍加回忆，莫语想起他当初曾说，这个人事关一条人命。 “路家法师说过，你可以找到一个人的地魂。” “我记得书上写的是，人有天地人三魂，各属天地人三界，人死后天地二魂各归其位，人魂进入阴间轮迴。” “也就是说地魂属于阴间，由阴间掌管。我不知道找一条地魂有多难，但现在仔细想想，路法师当时说的是‘只有你可以找到它’，我那时候不知道他的身份，还以为你只是有比他特殊比他高的能力，现在看来，你的特殊不是针对他而言，而是针对整个三界而言，否则以他的人脉和能力，找个同样有这种能力的人应该不难。” “也就是说你在阴间是特殊的咯?而你自己也说你是异界的王，又自带鬼力，我一开始以为你是死后修炼来的……” “说吧，你是十殿阎王中的哪一个?” 对方沉默了半晌，无奈笑一声。 “和你说话真是一点不能放松啊，你就不能不想别的纯聊天吗?” “你连身份都不愿意透露，就想让我跟你打江山?” “那我坦白了，你愿不愿意跟不跟?” “不愿意。” “那你还……” “十殿阎王不是神明吗?为什么用的不是法力?……神力?” “谁说鬼力就不是法力?” “那，严格来说你也不是统领整个阴间的王，其他人呢?为什么一副你要一个人夺回阴间的样子?” “等等……或许你也不是十殿阎罗，你是……酆都大帝……?!” 男人嗤笑一声，更加无奈。 “你答应我我就说实话如何?”还是不死心循循善诱。 “不用说了，散会。” “餵……” “我会尽力解除封印，放心。” “餵……” 莫语不再理他，惊魂不定地去找金霜霜。 酆都大帝…… 冥界之王。 什么鬼? 听他说话的语气这个身份已经**不离十，十殿阎王已经够让她吃惊的了，还扯出来个实打实的鬼帝。 那牵扯到的纷争能简单吗? 不过照现在看来，这人的鬼力也算不上多强，是怎么…… “你知道我能听到的吧?” “闭嘴。” “你很放肆你知不知道?” “那我闭嘴，你满意了吧?” 莫语果断打断思路，不愿再多想，往休息室外走。 第234页 走到中途刚好遇上金霜霜，后者二话不说冲上来就是勐攻，莫语只好收起心神专心应对。 两人就在警局里旁若无人对打了十几个回合，实在不分上下，而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金霜霜这才恋恋不捨地收手，把人挥散，把莫语带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金霜霜刚站定就是一个熊抱，就差没把人抱起来转几个圈圈。 “你最近又进步了!” 莫语好不容易从她怀里挣脱，感觉快被勒断气了，勐喘大气没说话。 金霜霜搭着她的肩膀，俨然不觉自己刚才力道过勐，不无开心继续道：“我们这次证据很充足，录像录音人证物证一样不落，那两个畜生跑不掉的，你可以放心了。” 莫语点点头，即便才痛快打了一场，心情却还是有些复杂，一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金霜霜见状摇了摇她肩膀：“怎么了?想什么呢失魂落魄的?” 莫语赶紧道：“没什么。还有事吗?没有我先回去了。” 金霜霜撇撇嘴：“走这么急?好不容易见次面呢，这么冷漠。” 莫语这才想起来这事，不无疑惑地问：“你没在休假吧?怎么过来了?” “没有特别任务，请个假就行了。傅文把你的事给我们详细说了，虽然平时教你挺多的，但到底不是实战，我们哪能真留你一个人上阵啊。” 莫语耸耸肩，心想严格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时金霜霜扳着她肩膀把她扳向自己，不无严肃地问：“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牵扯到这事里的。” 莫语表情一僵，为难道：“不是说了……” “你不告诉傅文也告诉我吧?老大说你最近事情有点多，你是不是惹到什么大麻烦了?还是惹到哪个大人物?” 莫语颇有无奈：“没有……真的是个意外。回头我给他负荆请罪去。” 第271章 你是好奇宝宝吗 金霜霜深蹙着眉头，上下打量莫语：“真这么严重，一个字也不能说?我也不能说?” 莫语情真意切：“真不好说，事关……我的**。” “**?……除鬼的**?” 金霜霜猝不及防抛出这句话，让莫语不由愣住。 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看向她，想看她到底是开玩笑，还是已经笃定。 金霜霜看到她这个反应，眉头蹙得越深。 靠到身后的白墙，一边审视莫语，一边说：“龙悦迪在接受审讯的时候，一直想把整件事说成你刻意陷害，其中就提到你以法师的身份潜入他家，说要给他除鬼，实则一直在布局。” 莫语闻言也蹙起眉，没想到龙悦迪为了脱罪这么显而易见的脏水也敢泼。 就在她沉默的片刻，金霜霜已经接着道：“我们自然是不相信你陷害他这种话，除鬼这种事警方肯定也不相信，但是现在看你反应……除鬼不会是真的吧?” 莫语瞬间头疼起来：这个坎怎么就过不了了? 实在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思绪急转，终于想到还有一个理由勉强能用：“算了，我直说吧，其实是我朋友被龙悦迪缠上了，隔三差五送礼物，我朋友拒绝无果，我就和另一个朋友一起到龙家和龙悦迪说清楚免得我朋友困扰，没想到无意撞破龙家的龌龊事，就找了个理由留下来，联繫你们救人，就这么简单。” 金霜霜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莫语马上道：“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很不靠谱，你们肯定会觉得我在撒谎敷衍，所以我才不说的，你看，你不信了吧?” 这话倒真把金霜霜噎住：还真不信，也还真是这个道理来着。 半信半疑又再打量了莫语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最后终于只嘆了一口气，拍拍她肩膀：“算了，无论如何我都信你，反正你也没干坏事，你的人品我放心，帮朋友也好除鬼也行，初心是好的一切好说。” 莫语暗暗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回头你给傅哥也说说，免得他再来问我。” “行。话说你什么时候有空啊?这都多久没去看我们了，队里那几个毛孩我已经打腻了，你什么时候来陪我练练?” “刚刚才陪你练了……你又研究了很多新招对不对?” “当然!不然我也没脸请缨来见你，上次的仇我要讨回来!” “上次是我走运，别放心上。” “你就扮猪吃虎吧你，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身怀异能，怎么这么能打?不行，我手痒，你今天别回去了，我再跟老大请一天假，跟我到武馆练练手!” “你确定?” “哟嚯?你这语气……确定肯定以及铁定!” “好啊，那你总得让我回家报个道，睡一觉吧?” “没问题，咱们下午约!话说你是怎么跟阿姨说的?我们昨天擅自把她电话切过来，要不要给她赔罪?” “别，她不知道，我说我在朋友家住。” “好好好，那我也去你家睡一觉成不成?和你睡成不成?旅馆不好住!” “行，那来统一个口径。” “行行行~”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边说边往警局外走。 等到杜宇航另外和王邢交待清楚这整件事出来，莫语已经没影了，气得他只能一个人打车回家。 幸好当初龙悦迪为了显摆自己有钱大方，早就把委託金打到他帐户上，这次的委託才没有白做，他回去后马上把扣除了中介费的委託金打到莫语卡上。 ************** 莫语先是陪金霜霜拿上行李，然后才带她回家。 一到家温凌听到动静，马上从房里出来，看到金霜霜讶异了一下。 表情更加严肃，顾不上和金霜霜寒暄就把莫语拉到客厅沙发：“今天一大早有消息说龙家一家被抓了，你老实说，这事真的和你没关系?” “真没有。” “那霜霜是?”她认识金霜霜，自然能想到她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也自然更怀疑这事和莫语脱不了干系。 莫语早就料到她会想什么，对答如流：“我找叔叔借的人，借给杜法师了。” “当真?”温凌目光如刃审视着莫语。 “你问她吧。”莫语适时抛包袱。 金霜霜回答得飞快：“真的，妈妈放心!” 金霜霜见过温凌好几次，温凌对她很好，久而久之经常跟着莫语喊妈。 温凌看她表情倒是真诚，而莫语那张万年没表情的脸更看不出任何端倪，无奈之下只好勉强相信。 “不是就好，记得有些事不要多管，即便你……”她突然顿住，看了一眼金霜霜，“即便你接委託也要看性质来接”这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莫语知道她想说什么，直接答应她。 这时突然想到封印人物的事，她相信温凌绝对知道内情，有点想问。 第235页 但最后看了一眼温凌的脸，不知为何念头又打消了，站起来告诉她回房休息，就不再多聊。 温凌已经看到她欲言又止的小动作，又看着她和金霜霜上楼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孩子的秘密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看透。 也就意味着更独立，更不需要她这个当妈的操心，她长嘆一口气，靠到沙发背上望着天花板，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 另一边，莫语上楼后，先是回了赵月茹简讯报平安，转眼收到杜宇航的转帐信息。 转帐信息之后紧接着是他的试探：[怎么样?是不是发现小钱钱很好赚?我这边还有委託，这次我保证没有这么复杂噁心的背景，绝对是小问题，接不接啊???] 莫语果断回他一个不接，就把手机放到一边，换了身衣服躺到床上。 那边金霜霜已经换好睡衣抱上来，刚好摸到她的手腕，疑惑地拉过来，拉开衣袖，看到那条腕链。 “这是什么?”金霜霜左右看看腕链，发现它没有扣合的地方，拉起来也没有弹性，完全不知道是怎么戴到手上的，顿时有些稀奇。 莫语只道：“就是腕链。” “怎么扣上去的?” “……你是好奇宝宝吗?”莫语头疼。 第272章 阴影 最后莫语好不容易以材料特殊好扣不好摘为由，把腕链的事煳弄过去。 又被问及纹身为什么一直不褪色，还越来越好看，只得告诉她定期去补色，才跨过了这个坎。 终于好不容易让精力旺盛的金霜霜睡觉。 到莫语自己要睡的时候，却在即将睡着时，勐然有龙家父子的脸出现在眼前，她马上睁开眼睛! …… 怎么…… “留下阴影了吧?” 封印里的人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莫语蹙了蹙眉，没理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再次惊醒。 …… “这么深刻的画面，早就刻进你的潜意识了，即便你以为你自己不在意，潜意识却会帮你记住，还会时刻提醒你。” 莫语有点没好气：“你话是不是太多了?” “你还嫌我烦不成?” “有点为王的高冷样好吗?” “谁告诉你当王的都是高冷的人?” “也没有你这么话多的。” 男人被嫌弃明显不悦：“这也算多吗?人家好心提醒你。” “那谢谢你的好心，让我安静一会儿成不?”莫语总觉得这人封印里待久了，无聊得有点不正常。 不太想和他谈论这件事，她果断拉过被子埋进被窝抵死不再搭理他。 然而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也彻底印证了这个人的话：真的留下了阴影，闭眼就是那两张猥琐的人脸。 实在困极了昏昏沉沉也全是噩梦，还附带附体时候感受到的那一阵阵痛楚，让她好几次惊出一身冷汗。 莫语一个上午睡不好，到了下午三点多金霜霜醒来，她还在床上死死盯着天花板。 金霜霜起来看到莫语挺尸一样，而眼底一片青黑，不由吓了一跳：“怎么了?你没睡吗?” 莫语从床上坐起来，精神有点恍惚：“嗯……睡不着。” “想什么?通宵一晚上还失眠?” 莫语没告诉她附体救人的事情，自然不会多说，便只道：“可能过了那个点就睡不着了吧，你睡够了吗?去武馆?” 金霜霜立马把关怀抛诸脑后，勐虎看见猎物般眼睛发亮：“走，你睡不着老子把你揍到倒地就睡为止!” 边说边拿起手机：“我把傅文那两个也叫上，不然回去让他们知道我俩开小灶，我得被烦死。” 莫语本来就答应了傅文，自然不会有意见。 又看到赵月茹的简讯，让自己睡醒找她，电话打过去知道自己要去武馆嚷嚷着也要去，莫语便也干脆说好地点让赵月茹直接过去。 武家拳房。 莫语和金霜霜先到，武老闆一看到两人，高兴地迎上去。 “哟，俩小霸王都来了，难得啊!” 金霜霜闻言颇为不满：“我还小?!没看到旁边的小不点吗?” 莫语翻了个白眼，但对于金霜霜这个1米7有多的女人而言，她被喊成小不点也完全无法反驳。 武老闆笑笑：“你年纪不比我小?还想让我喊你大爷不成?不怕被雷噼哦!” 金霜霜撇撇嘴，勉勉强强接受这个解释，揽着莫语要往里走。 没走两步却听到一个年轻清脆的声音：“小语?” 一回头，是一个烫了大波浪卷、打扮十分俏丽的女生走进来。 正是赵月茹。 莫语看到赵月茹，马上招手让她过去。 武老闆看到她也很开心：“小赵也来啦?今天什么日子这么热闹?” 赵月茹专注于莫语，草草和武老闆打了个招唿就走到莫语跟前。 看到个子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短髮利落的金霜霜正揽着自己好朋友，赵月茹心情莫名的有些不悦，目光下移看一眼金霜霜搭在莫语肩膀的手。 “这是谁?你朋友吗?”赵月茹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头，而自己也没察觉自己语气有些不友好。 莫语在电话里没来得及说和谁来，正要给她介绍，金霜霜长手紧了紧，也偏过头问莫语：“这谁?新朋友?能打不能?” “什么新朋友?我不新。”赵月茹眉头蹙得更深。 “啊?那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莫小语你现在交朋友不告诉我了吗?” “小语交朋友还要汇报的吗?” “……”一句话说不上的莫语一脸懵。 “说话呀?”赵月茹和金霜霜突然同时看向莫语，异口同声。 “你们倒是给我机会……” “你现在说!”金霜霜表情有点凶。 “都是朋友。” “只是朋友吗?!”又是异口同声。 “……”莫语实在懵彻底，愣了半天也不知道还该怎么说，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一边的武老闆。 她莫名有种渣男被抓现场的感觉，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剑拔弩张个什么鬼。 武老闆觉得好笑，适时出来解围：“小语的意思是都是好朋友。你俩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再为难她她就要转头跑了!” 赵月茹和金霜霜对视一眼，火速移开目光。 但总算不逼莫语了，赵月茹目光放回莫语身上，又露出招牌笑容，晃了晃自己的大捲髮：“我新做的头髮好不好看?!” 莫语笑看着她：“好看。” 金霜霜垂眸瞥了莫语一眼：“那我新剪的短髮帅不帅?” “……帅。” “为什么对我这么敷衍?” “帅!!”莫语就差没立定敬礼回答。 “哼哼，算你态度好。”金霜霜鼻子哼哼，终于作罢，揽着莫语往拳击台走。 第236页 而赵月茹在后面看到两人的背影，撅了撅嘴，哒哒哒两步跟上，在另一边挽着莫语胳膊。 武老闆看得哈哈大笑，难得一见这种场面，和拳房其他教练饶有兴味地一直盯着三人看。 而当莫语三人走到拳房里面时，莫语和赵月茹又是一阵惊讶。 就在拳房的一角，一个偌大的拳击台上，一男一女正在对练。 说是对练也不准确，应该是男方在教女方练拳。 而拳击台一旁还有一个女生在旁观，这三人看到莫语三人走过来，同样也很是惊讶。 两方对视了好几秒，赵月茹突然挨近莫语，瞄着台上的两人在莫语耳边低声道：“这两个不是在一起了吧?” 莫语几不可察地牵了牵嘴角：“我怎么知道?” 一秒钟也不想多停留，拉着赵月茹准备走。 第273章 快开条件 没想台上的男生先开口：“你们怎么在这?”语气不无惊喜。 然后接收到一旁女生利箭一样的目光。 莫语和赵月茹还没有反应，男生侧头看了看金霜霜，突然更惊喜道：“霜姐?!” 金霜霜从刚才莫语停步就全程疑惑脸，这时听到有人喊自己，眼帘微抬看向那个人。 看了半天：“我们认识?” 张帆狂点头：“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啊!以前……额，反正见过你，军区一枝花!”他不好明说自己“生前”在军校学习，金霜霜这些军队精英时不时会去给他们上上课、打打气，所以才认识她。 “哈?我?一枝花?你特么再说一遍?”金霜霜丝毫没有被赞扬的喜悦，说着就要撸袖子。 莫语赶紧拍拍她让她收敛。 金霜霜不喜欢被人以性别区别对待，不是觉得被人瞧不起，而是不喜欢被硬生生地从她那群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里独立出来，好像少长了个东西就和他们不同，就要被特殊看待一样。 什么“军区一枝花”“霸王花”“高岭之花”，就连巾帼不让鬚眉这种话她也不爱听：都是个人，还分个花花草草男男女女了? 上了战场，男也得拼命，女也得拼命，不是女的参军就难能可贵精神可嘉，也不是男的才更适合冲锋陷阵保家卫国。 谁不是谁家的心头肉掌上宝啊? 谁不是为了变强费尽心力摸爬打滚? 在她的眼里，自己和其他女军人都是兄弟里的一员，没有任何性别上的特殊。 所有特殊只在于：谁比谁更坚韧、谁比谁走得更远、谁比谁更强。 也因此知道莫语在龙宅的作为，也从来没有教训她身为一个女孩子要注意保护自己，只教训她一声不吭独自一人在毫无实战经验下跑去冒险，担心她受到大的伤害。 莫语知道她的脾气，也知道她为什么对性别这事迷之执着——简单来说就是因为她出身权贵之家，而长相虽然不是多惊艷，在军队里却也不算差。 家庭好、长相好，还有身材优势，这在普通人眼里已经是人生赢家了。 结果她去参了军，瞬间她身边的人对她吹捧奉承也好、由衷赞扬也罢，总之另眼相看并区别对待的人不少，时间一长她自己就变得很烦躁。 再久而久之就更喜欢一打起来就没人管她到底姓甚名谁是男是女的兄弟姐妹们了。 莫语也知道张帆的称赞是发自内心的赞赏，不应该莫名其妙就被她凶一顿，便把人拉开。 彭丽玲全程不悦地看着莫语，听到张帆夸金霜霜，又不悦地去瞪金霜霜。 还有一个在旁边旁观的自然是梁珊珊，见状吓得一身冷汗：可别打起来了，那边看起来真没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莫语三人没有多看张帆那边一眼。 金霜霜和莫语上了另一个拳击台，直接赤手空拳热完身就开战。 赵月茹在旁边旁观，看得一脸歆羡。 她是第一次看莫语对上这么强的对手，两者打得火热，动作都快看不清了，一招一式简直帅到爆炸。 她看着看着掏出手机录视频，录着录着捧着小心脏极力克制自己的尖叫。 就算她是个连进门还算不上的小萌新，也能看出来莫语是个遇强则强的人，以致于几十个回合下来还和金霜霜分不出胜负，谁也占不上优势，谁也不输彼此。 她知道莫语之所以能和这些人打得不分上下，除了苦练和在自己看来是天赋的优势，还因为教莫语、和莫语对练的这些人从来没有顾及莫语是个不参军不上战场甚至可能连大场面都不需要见识的人，只要交手就照着他们往常的训练狠度来。 这也间接影响了赵月茹的认知，以前娇滴滴的怕苦怕累，现在知道有些东西，不吃苦是得不到的。 而这边赵月茹看得激动，那边张帆也看得眼睛发直。 这让彭丽玲十分不爽，好不容易在前两个月连哭带哄让张帆妥协，两人现在基本算是情侣关系，她也不知道怎么出来练个拳刷个好感度的时候还能又撞上莫语。 眼看张帆马上撇下自己专注观战，她撒娇反被张帆劝着多看多学，气得忍不住一嘟哝：“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话莫语两人打得激烈根本没听到，却好巧不巧全进了赵月茹的耳。 她马上放下手机，冷眼看向彭丽玲：“没什么了不起你来练什么?” 她和彭丽玲自从吵了一架，就彻底撕破脸，说话再也不顾及脸面。 彭丽玲马上沉下脸来：“是个人只要用心花时间练，也能练成那样吧?至于你们一个个崇拜得……” 赵月茹蹙了蹙眉，满眼不悦。 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又咽了回去，眼珠子轱辘一转，挑眉问彭丽玲：“你练多久了?” 彭丽玲不知道她想干嘛，算了算时间：“两个多月，已经能和张帆对打了。”语气不无骄傲。 赵月茹撇撇嘴，又翻了个白眼，突然绑起自己的长髮，走过去：“我才一个多月来着，论资歷比你年轻，你觉得时间长了谁也能行是吧?——来，我和你打。” 此话一出，彭丽玲和梁珊珊一起怔住：她说什么?主动约战? 赵月茹半年前还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软妹子，转眼学会打架啦?! 彭丽玲直接看向莫语：这真是近墨者黑啊? 可是约战已经下来，赵月茹也走到跟前了，张帆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转回头来看着自己。 这种时候怯场就太丢人了，彭丽玲看看赵月茹这身板，想想她入门的时间和娇气的性子，她心想就算这人是莫语教的，也不一定好到哪里去。 当即应下来，赵月茹便提着包包扭头去更衣间换衣服。 那边莫语和金霜霜还是没有察觉，把一切看在眼里的武老闆和几个教练纠结了好一会儿要不要喊停，提醒提醒莫语。 然而他们还没开口，莫语脑海里的声音就响起来： “你的好朋友要为你出气了哦。” 莫语动作勐地一顿，抬手握住金霜霜袭来的一拳，生生截停这场对战。 第237页 不解地转头，看到赵月茹已经一身飒爽的运动装出来，看到莫语停下来看着自己，开心地挥了挥手：“来验收一下我的练习成果呀!” 莫语惊讶地看着她利索跳上拳击台，和脸色有些发虚的彭丽玲分站两边。 脑海里的声音又低低笑道：“我发现你不仅可以吸引战力爆表的人，还能让人不自觉跟你的步伐走。” “你快开个条件吧，要怎么样才能让你跟着我重夺冥界?” 第274章 冥界来敌 莫语没理他，不确定地看着赵月茹：“月茹?” 赵月茹转头：“怎么啦?她不服，我就上来试试啦。放心，我一定不给你丢脸。” 莫语转看向彭丽玲，表情已有明显不悦，好似在烦她怎么这么能惹事。 张帆也拉住彭丽玲：“你怎么回事?” 彭丽玲顿时更生气了：“我学了这么久，找人试练一下不行吗?还是她们在你眼里连碰也不能碰这么尊贵?” 张帆有点心烦：还试练，摆明了找茬，这女人怎么这么能挑事? 要不是她那时候一天到晚在自己面前哭，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害得自己心神不宁跟造孽了一样，自己就是单身一辈子也不会掰弯自己跟这种女人“在一起”，现在居然还在两个自己超喜欢的女神面前惹事! 张帆体内的女灵再次觉得自己附错身了。 正要劝彭丽玲别冲动，莫语突然说话：“切磋可以，输赢不重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这话自然是对赵月茹说的，赵月茹得到“恩准”，高兴地立定敬了个大礼：“收到，师傅!” 莫语淡淡一笑，和金霜霜对视一眼。 金霜霜心领神会，同时也很好奇这个莫语破天荒亲手教的女孩能成什么样，便马上停战，揽着莫语走到拳击台边观战。 正要开始，傅文和朱平歷也到了武馆，一看大白天连带老闆和教练一群人都聚在一个擂台边，莫语和金霜霜也在另一个擂台隔空观望，不由惊奇地凑过去：“怎么怎么?发生什么事了?有好戏看的样子?“ 武老闆看到来人，眼睛一亮：“你俩也来了?哎哟喂今天日子好啊!” 金霜霜指着赵月茹一阵激动：“快看那个捲髮的小妞，我语教的!” 傅文瞪大眼睛看向莫语：“你收徒了吗?我当初说要把侄子带给你教你都不教!” 张帆也很郁闷：自己当初也是千求百求求不来她收徒。 莫语看了傅文一眼，语气平淡：“开山弟子，也是关门弟子。” 傅文撇撇嘴，但也没真的不开心，马上和朱平歷跳上莫语那边的擂台，占据最佳观战位置。 这次终于要开始。 双方一出手，就是标准的军体搏击术，招式干净实用，比起普通搏击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能更快分出胜负。 前几个回合赵月茹和彭丽玲对彼此的水平都拿不准，而且都是第一次与外人实战，难免生涩胆怯，打起来也比较小心。 但莫语看着看着，有点惊讶：她只在学校临放假前一个月自己集中训练的时候顺带教了赵月茹，放假后近半个月自己一天到晚不着家，赵月茹只能独自练，她以为她不会有太多进步来着。 没想到动作比自己教的时候标准有力也熟练多了，还能看出里面掺了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招数。 反应也快，一开始没掌握好的一些套路现在可以自如转换，虽然整体在内行人看来还是很不够看，但对于一个只学了一个半月的新手来说，很是可观了。 金霜霜全程仔细看，边看边乐得呵呵直笑：“小姑娘学得不错嘛，全是你的影子。” 傅文忍不住在旁边问：“她学了多久啊?” “据说一个半月，是吗莫霸王?”某一个教练问。 莫语点点头，又摇头：“我只教了一个月，近半个月是她自己练的。” 那教练突然激动：“一个半月学成这样啊?回头你让姑娘报我名下，让我带带，年末实战大赛我能好好装一波!” 其他教练不乐意了，纷纷出言要抢人，莫语看了他们一眼，一副“你们找我干嘛”的疑惑样。 这时，莫语脑海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别不说话嘛，开个条件?看样子你教人也很有一手。” 莫语用意念回答他：“做梦。” 他不依不挠：“你说你学得一身本事不拿出来用，不是白学嘛?” 莫语心想拿来用和拿命用哪是一个道理?暗嘆一口气。 但这次没拒绝：“行，她输了我就答应你。” 这下轮到男人意外：“这么有自信?对面可是不分上下。” 莫语手搭在擂台柱上：“教个人都教不好，你让我跟你干也是自取灭亡，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男人笑得愉悦：“那好啊，成交。” “不许使绊子。” “本王堂堂一个王，使什么绊子?当然你也不许使绊子。” “我不需要。” 莫语说着，就看向赵月茹，突然开口：“你就当在和我对练。” 赵月茹听到这话，动作顿了顿。 往后退了两步，看了一眼莫语，突然笑得阳光一样灿烂。 “好啊!” 就这么说着，彭丽玲再攻上来的时候，她整个人连气场也变了。 再也不是半带试探半带生涩的样子，每一招都带着狠辣! 没到一回合彭丽玲就被撂翻，背部着地摔得生痛。 莫语几乎马上就用意念道：“你输了，这事免谈。”语气不无猖狂。 “……”男人第一次哑口无言。 另一边傅文不禁问莫语：“你那个是什么咒语啊?加强buff吗?” 莫语摇头：“她和我对练，要是不发挥百分百以上的水平，是要挨揍的。” 傅文马上明白，和一众旁观者哈哈大笑。 彭丽玲脸都黑了，起来又要继续，找了各种藉口。 赵月茹耸耸肩：“那来呗。” 眼看着两人又要打起来，而莫语压根没有拦的意思，张帆有些着急。 正想着强行把人带走，突然，武馆里又进来几个人，打断了这场火药味愈浓的争斗。 武老闆看到来人全是生面孔，招唿教练上前接待。 教练却没走两步，听得打头的一个人直看着莫语：“你就是莫语?” 莫语也不认识这些人，一时没有作声。 他们身上莫名有股阴邪之气，这让她下意识谨慎。 来人没收到回应，却也没追问下去。 下一秒，莫语脑海里响起一声低沉的“小心”，与此同时，为首的那人突发数道强悍的鬼力，直袭莫语身边的人! 莫语脸一沉，灵力迎面而出，将鬼力打散。 两边强悍的力道相冲，掀起一阵气浪，顿时武馆里无风盛有风，人人为此讶异! 第238页 张帆看到来人身负鬼力，正想出力打退。 莫语察觉到他动作，侧头说了声“别乱动”，然后问封印里的人：“他们是谁?” 第275章 到底想干嘛 “死士阁的人。”男人沉声回答，这次十分干脆，没有半秒犹豫。 莫语想了想：“你的敌对势力?” “嗯。” “以前在我学校遇上的那些，不会也是一样吧?” 男人迟疑了一下，这才答：“是。” “所以是来要命的。”莫语已经有所觉悟。 男人却多说了一句：“时隔这么久突然出现，可能不是纯粹要命，小心陷阱。” 莫语眉微皱，想起以前霂璃对付过的人，不禁问：“他们用的都是肉身吧?也就是说杀不得?” “嗯。” 她的心又沉下数分：看来只能彻底剥夺行动力，要么干脆吸收完鬼力，不能像对付普通的鬼怪一样击毙。 她先用意念联繫凌歆，让她找江锦和霂璃，以防她应付不来。 这时对方六人齐齐发力，不止攻击莫语，还殃及在场的其他人。 莫语顿生怒意，连发灵力回击，把对方所有的攻击挡下。 武馆里气浪一波接一波，所有人都觉出不妥。 而来人直言找莫语，气势汹汹，让金霜霜等人疑惑并警惕，金霜霜问莫语：“这些是什么人?找茬的?” 莫语摇摇头：“你们别插手，我会解决。” 说着手伸进口袋，假意掏东西，实则从储物空间里取出储存力量的臂链，脱掉上衣戴上，轻轻一跃跳下拳击台。 期间对方攻击不断，莫语全都逐个挡下。 而对方的鬼力十分浑厚，不比之前遇到的那些，这让莫语灵力消耗巨甚，片刻后她干脆转用鬼力反攻。 下台后莫语立在后方所有人之前，开口试探：“换个地方?” 对面为首的人冷笑：“你觉得可能吗?” 也是意料之中，莫语很快化出强悍的灵力屏挡在身后护住后方的人，又看向武馆内唯一还留在前台的几个工作人员。 “你们过来这里。” 那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一时都没有动。 武老闆直觉这些人要闹事，也让他们过去，同时冷着脸上前。 “武老闆，我来。” 莫语还是那句话。 武老闆脚步一顿，有些不解：这里的个个都是极能打的人，如果这些人是来闹事的，断然不需要她一个人对付。 可是看她那神色…… 再想到刚才馆内的气浪和骤降的温度…… 怎么回事? 但他知道莫语不会逞无所谓能，这样说就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最后还是没有再上前半步，只催促工作人员动作快点。 靠近工作人员的两人狞笑一声，身子突动，掌带鬼气袭向他们! 武老闆和金霜霜等人心一紧，职业素养让他们下意识动作，个个都要冲上前的架势。 却在下一秒看到一条黑影风驰电掣上前，绕过其他几人的阻拦空中飞旋撂翻两人，化解了这场危机。 莫语落地后寸步不离跟着工作人员，让这几人无法得逞。 空中撼人的鬼力交接从不间断，同时对上六人的攻击，莫语一刻也不敢怠慢，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已经耗力不少。 间隙中又不断觅着空挡就吸收对方鬼力，原路送回，借着这个方法省下不少鬼力。 张帆见莫语一人应对六人，竟然毫不输阵，力量与一开始认识的她大相迳庭，吃惊不已。 但也能看出随着时间推移，莫语越发吃力，好几次想出手帮忙，但都被莫语眼神阻止。 把工作人员送到武老闆等人手上，莫语马上化出幻境笼罩在自己和死士阁人身周，终于主动上前一阵勐攻! 又在六人不注意的当口布下一个迷踪阵! 布完阵莫语脚步已经有些虚浮，这时凌歆从储灵戒出来，告诉她霂璃已经赶过来，也通知了江锦。 同时封印之人又开口：“你的迷踪阵对这些人来说，撑不了多久。” 莫语一言不发，在阵外又叠加了两个阵，同时在阵周围凝了数十个鬼力球，布下天罗地网，等着这些人出来。 “这样可以了吧?” “暴力。” 莫语没理他，布完阵迅速撤下幻境，在后方的人身上各自结了一个强力的灵力防护，如一个个石壳护着这些人。 随后她对武老闆道：“带他们从后门走，快!” 就在他们身后，有一个安全通道，直通武馆后门。 这也是莫语让工作人员赶过去的原因。 武老闆让几个教练带人先走，自己有些迟疑：“你真的要一个人对付?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不能我们插手?” 金霜霜也是这个意思：“你不会怕他们找我们寻仇吧?我们……” “相信我，走吧。”莫语只一脸笃定回答。 这时赵月茹已经从周围突变的气息猜出来是个什么形势，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有这些人找上门来，但也来不及多想，忙出声道：“我们走吧，再拖下去小语会更危险，相信她就好!” 张帆也附和：“对，你们快走!” 莫语转头：“你也跟着，有什么情况你知道把他们带到哪里。” 张帆一愣，终于明白她不让自己插手的意思：恐怕是要自己留着力气保护这些人，以防突发情况。 莫语同时用意念对凌歆道：“你也跟着他们，拜託你了，我尽快解决这些人跟上你们。” 现在的凌歆心智稳定，鬼力本就不弱，最近又有很大长进，对上一两个死士阁的人还是没问题的。 相比张帆的优柔寡断，凌歆答应得十分干脆：“好，你小心。” “嗯。” 金霜霜、傅文和朱平歷三人还是犹豫，脸上的担忧毫不掩饰。 但金霜霜和莫语对了一个眼神后，她立刻咬牙，对傅文几人道：“走。” “霜姐……” “让走就走!小语你小心。” “嗯。” 说着他们便迅速从后门离开，武馆一下子空了出来。 而那六人迅速连破三个迷踪阵，出来猝不及防被鬼力弹轰了一身，有所负伤，却没有成功剥夺他们的行动力。 为首的人看到馆内人员已被转移，冷笑一声：“你以为转移有用?这里可不止我们。” 莫语闻言，脸色骤沉。 执意要针对普通人，大概真不是夺命这么简单。 她不由沉声问：“你们到底想干嘛?” 第276章 “送礼” 为首的人冷笑：“主上知道‘前’大帝封印即将解除，特意送来大礼庆祝。”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天动地摇，整座城市如同突发地震一般剧烈颤动起来! 同时城市某个地方传来一阵极其阴邪的力量，如同整个地狱降临，光是这气息已经让人感觉到无匹的压力，根本无法想像事发点发生了什么! 第239页 莫语感觉到体内之人怒气升腾，鬼力也在翻涌。 随即声音首次传向外界：“你们是打算公然造反了?” 声音还是那么舒柔，却自有瘆人的阴冷，不怒自威。 为首的死士阁愣了愣，似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话。 很快反应过来，笑得阴险：“看来我们主上料事如神。” “那你们主上有没有料到，我们也有大礼回赠?” 说罢声音又回到莫语脑海：“姑娘，这个封印封印的不止是本王的魂体，还有力量。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堂堂一个大帝秒不了一个小兵?来，教你使用本王的正确姿势。” 说罢莫语只觉意识突然模煳，再清醒时发现身体已经不由自己掌控，身前立了一道鬼力屏障。 “记住了。”男人低声一句，随即操控莫语身体把部分鬼力往猞猁符处引。 当鬼力在符中心汇聚成可观的强度，他又操控鬼力击上猞猁符的中心点，莫语只觉手腕被折掉般剧痛，下一秒，更是察觉猞猁符产生了变化，一个绚丽的不属于自己灵力的灵力图腾自符中弹出，浮于她的手腕上方! 旋即马上又是一个完全一样的图腾自原有的图腾分离出来，与原有图腾相距一指关节宽度。 男人控制鬼力把下方图腾顺时针轻轻一拨，图腾转动了约十分之一的角度。 顿时莫语感觉到封印中涌出磅礴的鬼力，似开闸洪流一般汹涌不绝! 这一切变化只在短短数秒内，馆内的六人还没有打破他立起的鬼力屏障。 而突然暴涨的鬼力让莫语身体难以承受，顿时熟悉的撕裂感和崩溃感又出现了! 正当身躯临近崩溃边缘，那鬼力的涨势才戛然而止，莫语看到手腕上方的图腾已经回到封印里，而身体里的鬼力之强之冷，让她如坠冰窟! 男人随手一挥，前方屏障散开，同时将六人的攻击原路送回。 六人躲开反击，才站定脚，男人的声音升起：“回礼来了，请你们主子签收。” 话音方落，六人脖子处浮现出六个诡谲阴森的法阵! 男人抬起手，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捏，六人的头和脖颈在法阵处刀削般齐根分离! 被夺身体主控权的莫语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六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身首异处，却一滴血液未见。 正自震惊，六人的头身皮肤同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下一秒，身首膨胀炸裂，尸体的碎块飞扬到空中，化作无数灰烬! 六人的魂体被迫弹出到空中，男人随便发了一道鬼力刃，眨眼把六个魂体斩杀! 全程不到半分钟时间，整个武馆变得空荡荡的，根本找不到六人存在过的痕迹。 莫语怔忪许久，突然意识到身体的掌控权回到自己手上，又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喃喃在意识里问：“你说过……他们是肉身……不能杀……” 男人又恢復那如水的温柔派头，轻声笑道：“那只是针对你。他们肉身特殊，由秘术所造，你随便杀没办法破解秘法，便会留下尸身，无异于杀人。” “那你刚才……” “我刚才自然是把秘法破除了，这是本王亲手创造的秘法，要摧毁不就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么。” “那封印……” “封印封锁了我绝大部分鬼力，当初是为了避免气息过早泄露。刚才你看到的，是释放封印鬼力的过程，只释放了十分之一，以你身体目前的承受能力，十分之一不能再多了。”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你记住刚才的操作了吗?我直接用你身体示范，每个步骤相当于你自己已经试过一遍，应该都能记住才对。记住了的话，你该去救你的朋友，顺便替我回绝那份破礼了。” 莫语勐然回神：对，刚才说了这里不止这六个死士阁的人! 她马上转身从安全通道出去，沿着通向后门的唯一一条道路赶。 同时也问封印之人：“你怎么不全程附体到底?那个突发的力量是怎么回事你应该熟悉吧?你亲自动手解决不更快吗?” 男人还是笑：“附体发挥的功力哪有原主亲自发挥的强?” 莫语感觉这是个藉口，他的语气听起来更多像在说：就是想锻鍊锻鍊你。 但现在情势危急，她没有时间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迅速跑出后门，来到武馆后面的一条小巷。 这条小巷两边都可以通向外界，莫语站在小巷中段，一时不知道赵月茹等人往哪里走了。 但很快感应到凌歆的鬼力，她马上朝着鬼力方向赶去。 现在整个城市都笼罩着那阵阴邪的气息，莫语在巷子里看不到气息发源地，但能听到外面吵杂一片，人们好似在激烈议论着什么。 莫语跑没两步，又感应到在凌歆附近鬼力气息暴涨，凌歆的鬼力同时也爆发出来，她马上知道他们遇上敌人了! 速度加快，她几乎是狂奔过去。终于跑出巷子，又跑了几百米，在一个拐角看到被几个男人包围的金霜霜等人! 莫语眼看其中一个死士阁的人已经蓄力待发，灵力也汹涌上手。 却在下一秒，眼前之人的鬼力突然消弭，整个人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倒在自己前方，昏厥过去! 莫语惊讶地看了一眼脚下的人，再抬头，看到金霜霜就在正对面收回脚，满面寒意地看着被自己踢中下巴昏厥过去的敌人。 同时傅文和朱平歷也以完全无法捕捉的速度把靠近自己的敌人打晕，完全不给他们动用鬼力的机会! 莫语看看瞬间歇菜的三个敌人，表情有些微妙。 没想到这样也行……完全是遇鬼杀鬼的节奏啊…… 真是人才。 她也没有怠慢，在附近潜伏的几个死士阁人突袭的时候，她双力齐发，把这些人的攻击全部挡开。 第277章 “大礼” 莫语锁定已经露出马脚的几个敌人方位，用提升了不少的鬼力设了鬼力棺把他们困住。 靠近金霜霜等人的两个则被凌歆缠住一个，莫语就势吸收了他的鬼力，转攻向他的同伴，三下两下钳制住那人，也把他的鬼力吸收掉。 后在金霜霜等人周围立了灵力防护，和他们汇合。 金霜霜和赵月茹一左一右拉着莫语问她有没有受伤，她安抚了一句，就转头看凌歆和张帆的状态。 凌歆显然和敌方交手过不止一个，整个魂体状态都有些不稳定。 张帆也没闲着，能看出来力量已经透支，莫语防护才设下他就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彭丽玲急得连忙去扶他，发现他脸色突然苍白得不像话，吓得手足无措! 莫语隔空给他输送了一些灵力平復他暴乱的气息，又替凌歆稳住鬼力。 之后她看一眼正在努力突破鬼力棺的死士阁的人，在脑海里问酆都：“这里人多，不可能众目睽睽下把他们全部杀掉吧?” 酆都大帝正欲开口，远方唿啸声传来。 第240页 一辆法拉利飞驰而至，在莫语等人侧面急剎而停。 江锦急匆匆下车，看到莫语安然无恙的样子，松了一口气，穿过灵力防护把她拉到身前：“受伤没?” 但是手才碰到她的手，已经察觉到她的体温极低，冰块一样! 再发力一探查，发现鬼力水平远超于以往，他当即惊住：“他……” 莫语自然清楚他口中的“他”是谁，点了点头，道：“详细以后再说。” 示意了一下几个突破鬼力棺出来的人：“怎么处理?” 江锦回头看一眼这些人，面色不耐，又看看莫语的这几个朋友，当下对张帆道：“把他们带走。”随后把场张开，把莫语和附近所有敌人囊括在场内! 酆都马上道：“场里可以随便杀，外人察觉不到。” 随后莫语意识一滞，感觉有什么东西灌到自己脑海里，两秒后便又清醒，又听得酆都说：“这是破解秘术的方法，给你巩固了一下，好好发挥吧。” 莫语一凝神，果然发现脑海里有了十分详细的破解思路，好似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技能一样。 她略一嘆气，心想现在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强塞了，无奈之余也没怠慢，跟着脑海里的步骤施法。 那边江锦已经在与敌方交战，同时以一样的方法破解敌方的秘术，数具肉身飞快消失。 正要解决下一个，突见那人颈上浮现出熟悉无比的法阵，下一秒身上秘术被破解，身体炸裂消失! 魂体弹出又被强悍的鬼力刃砍杀，速度丝毫不亚于自己的速度! 他诧异回头，看到莫语对着连尸带魂全部消失的前方怔忪了片刻，迅速转战下一人。 察觉到江锦的目光，她侧过头耸耸肩：“你家王非要教我。”言毕回头继续忙活。 江锦神色复杂地看了她好几眼，但最后还是没有多说，继续应战。 十余个敌人在两人合力之下迅速被消灭，这条人迹稀少的旧商业街总算恢復平和。 江锦马上把场撤开，发现张帆已经带着赵月茹等人走开了。 莫语松了一口气，凌歆也跟着张帆他们以作保护，她用意念问凌歆：“他们只针对你们吗?还是……” 凌歆语气有些焦急：“有几个路人被他们带走了，他们人数太多，我救不过来。” 莫语眉一蹙：果然还针对了普通人。她勐然想起那阵突降的气息，顺着气息方向看过去，却被一栋栋建筑挡了视线，依然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她才又察觉，先前听到的那些议论声来自上方。 她抬头看去，看到住在高层的一些居民正从窗户探出头，拿着手机之类的设备拍摄远方的什么，同时隔空和也在拍摄的人激烈议论! 他们拍摄的方向，正是那阵阴邪之气的方向。 不用想也知道那里肯定有什么异象，她看向江锦正要说话，江锦已经率先道：“常眠山那边还有状况，有什么问题车上说，时间紧迫!” 莫语一惊：常眠山?又是常眠山? 来不及深思，跟着江锦上车，车子沿着常眠山方向疾驰而去。 途中还路过赶路的赵月茹和金霜霜等人，莫语透过车窗和他们极其短暂地打了个照面，张帆看她和江锦正赶向城市边缘气息异常的方向，一时百感交集。 而金霜霜和赵月茹对视一眼，心里漫上强烈的不安。 ****************** 车子驶出高楼林立的市区之后，莫语终于看清常眠山的异象——一根黑色雾柱从天而降，立在常眠山上。 无尽邪气从中散发，雾柱之黑似能吞噬万物，细看能看到雾柱上的黑气螺旋状旋转，好似在输送什么东西。 路上但凡视野没有遮掩的地方，人们都在远远观望那条雾柱，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莫语心中不安洪水般涌来，不禁问江锦：“那是什么?” 江锦沉默了片刻，这才沉声道：“冥界通道。” “冥……什么?!” 这次回答的不是江锦，而是酆都，声音从莫语体内传出：“冥界通道，那混帐要把冥界兵力大量传送到人间。” 江锦一听这声音，下意识踩剎车，又马上松开勐踩油门继续赶路。 “殿下。” “看来那孩子已经下了决心，据说这是送给本王的见面礼呢。” 江锦面色幽冷：“不会让他得逞的。” 酆都大帝轻轻笑了一声，辨不出心情。 沉默片刻，他才再度开口：“这种传送需要至少半天时间，他派人过来，显然是想能杀则杀，不能杀也拖延时间。你路上遇上不少阻力吧?” “都解决了。” “抓走凡人应也为了充当人质，我们过去，恐怕能看到不少人拦在通道前，仅凭我们可不一定全部救得下来。” “我们的人已经赶过去了。” “你……召集回来几个?”酆都大帝突然发问。 江锦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面色一沉再沉。 半晌：“并不可观。” 酆都大帝沉默下来，车内的气氛突然冷到极点，看来这个答案对于两人而言都异常沉重。 车子终于即将开到常眠山山脚，在通往常眠山唯一的一条大道上，能看到前方已经有人在交战，莫语看到里面有霂璃的身影。 酆都大帝显然也看到交战的一幕，突然淡笑一声：“倒也不赖，他们……都在嘛。” 第278章 冲动无脑 江锦在常眠山脚停车，两人迅速下车。 靠近了才看到绕着雾柱底下一周悬浮了许多昏迷的人，正在缓缓被雾柱的力量吸收靠拢，身上生气一点一点往雾柱流失。 这些人显然就是被绑架拐带过来的普通人，而常眠山周围已经布下巨大的幻境，掩盖了山脚下的战团，也掩盖了这些人的踪迹，让外界不可觉察。 前方战团不仅有骷髅鬼和不少死士阁死士，还有鬼力极其浑厚的阴魂，以及鬼力凝成的巨兽，一看就比莫语接触过的死士阁死士功力高出不知一个档次。 死士阁死士在这个战团里面，顶多算是小兵，那些身披盔甲的阴魂和巨兽才是主力军。 而阴魂和鬼力巨兽似乎都由盘坐在雾柱底下、手捏奇特印契的数个面目奇异的老者化出——或者说“传送”，因为每个老者前方都有一片旋涡般的黑雾，与身后雾柱有着相似的气息，阴魂和巨兽泉涌般从黑雾圈里走出来。 江锦一看到这些老者，目光骤沉。 骨扇空中浮现，夹带着无匹鬼力向他们袭去! 而在站团中与敌方兵力缠斗的还有好几个人，霂璃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一个洋娃娃一样看起来年纪甚小的女孩、一个身穿火红战袍的男人、一个年长沉稳白须飘然的老者，和一个一身白衫冰莲一般的女人。 这五人以一敌众，期间不断尝试袭击老者或拯救雾柱周围的昏迷者，却都被敌方拦下。 第241页 即便五人个个能力非凡，一招制敌无数，但在敌方不断涌出增援的情况下，竟然也无法靠近人质和老者半分。 江锦骨扇一出，马上也有敌方兵力突破战团上前阻拦，在鬼力不敌的情况下竟然以身作盾，生生把江锦的骨扇截停! 江锦面色不佳，继续操纵骨扇上前，鬼挡杀鬼神挡杀神! 而在战团中的霂璃等人看到江锦，皆面露欣喜，看来这场战他们五人打得并不轻松。 看到跟在江锦旁边的莫语，除了霂璃以外又都面露疑惑和猜测。但局势不容许他们分心过多，很快又收回目光专心应战。 莫语站在战团边缘没有动，观察着这场恶战。 很快确定那几个老者就是关键，敌方明显在保护他们，使得霂璃等人死死被缠住，寸步难移。 本来她以为江锦的加入会让局势有所倾斜，没想到几个雾圈里出来的敌人也更多更快，迅速又让战局恢復互相拉锯的状态，莫语看到这些小雾圈的“传送”速度已经如此惊人，根本想不出来他们身后的大雾柱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他们是想把一整个冥界传送过来吗?”莫语不禁问酆都。 酆都声音响起：“冥界哪有那么小?他们传送兵力，也是为了继续扩张冥界势力，第一步很明显了——吞併人间。” “胃口这么大?” “统一三界可是不少人的野望。” 莫语闻言，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酆都回答得非常及时：“本王是和平主义者。” …… 莫语没吭声。 酆都大帝也没再细说。 他又等了片刻，才问莫语：“看出什么了吗?” 莫语目光迅速在战团中扫过：“他们很不吝啬兵力，谁强堵谁，人海战术。” “然后呢?” “没有军师。” “人海战术还需要军师?” “没有主心骨，没有……大将。” “那可不一定。” 莫语突然把双力往丹田压，把所有能收敛的力量收敛起来。 “他们好像不认识我。” “也可能是无暇顾及。” “那来试试。” 莫语突然往侧面走了一步，身上一点力量未用，却马上有鬼力袭来，阻挡了她的前路，警告意味十足! 同时战团中有数道犀利的目光射来，紧接着有阴沉的声音响起：“杀了她!” 阴兵马上向她靠拢。 “喏，‘大将’盯上你了。” 莫语点点头：“看来还是认识的。不过……”她看了一眼过来的阴兵，“他们对你的警惕度还远低于江锦——他们没把你放在眼里。” “分明是瞧不起你这个宿主好吧?” “那就将计就计。” 莫语意念说着，突然身动，使出收敛了过半的灵力，往阴兵身上招唿! 同时快速冲上前，一副竭力冲锋陷阵的模样。 江锦感应她的灵力，回身紧张地喊一声：“小语!” 霂璃的心也提起来，察觉到莫语刚才发力绵软无力，玩儿似的，显然不是她平时的水平，也不知道到底是双力出问题了，还是她故意为之。 莫语发出的灵力打在最近几个阴兵身上，把阴兵打退一步，却没有构成太大伤害，阴兵继续进攻。 江锦只得分散战力，骨扇飞速而至削掉她周围的阴兵，却因分神让敌方占了上风，汹涌的阴兵向他攻去! 莫语适时沖他喊：“别管我!我可以的!” 酆都大帝闷笑一声，而江锦和霂璃以外的三人紧蹙着眉头看向莫语，面色皆是不善。 “那女的怎么回事?!” 洋娃娃般的女孩气急，问旁边唯一认识莫语的霂璃。 霂璃斩杀了几个阴兵，也面有惑色，一时没有应声。 女孩迅速打退眼前的阴兵，向莫语处靠近。 江锦在这种关头还要带来的人肯定不是闲杂人士，她已经猜出莫语身份，却更是心急，毕竟莫语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的王也难逃一劫! 在她眼里莫语的身手倒是异常灵活，游鱼一样在围攻自己的阴兵之间躲闪，而灵力只能堪堪抵挡阴兵近身的攻击。 但在这种情形下光靠躲根本无济于事，最多躲得了一时，稍有不慎可是会当场丧命! 女孩大喊：“你不要过去!会死的!让我们来!” 莫语虚虚指了一下上方悬浮的人质：“他们都快死了，你们来个屁!” 女孩瞬间气炸：这女的做事不动脑子不衡量实力的吗?! 还想救人?! 自己就快活不下去了! 而另一边霂璃脸色阴沉不定：这明显不是莫语作风，是在盘算着什么吗? 她也担心莫语安危，只得也向莫语靠拢，以防万一。 敌方一个混在阴兵里的大将见状，马上知道这些人和封印宿主并不熟，而那宿主看起来真的是个冲动无脑能力又弱的人。 他马上调转矛头，一道沛然鬼力直袭莫语! 第279章 偷运 袭来的鬼力力道万钧，掀起一路气浪! 江锦骨扇急转把鬼力打开，恰好把附近的阴兵剷除。 而鬼力没有被完全消除，还有余力袭向莫语，莫语马上用灵力绳缠住附近的阴兵拉到自己身前，挡下了余波。 发力之人微怔，马上再度发力，同时还有另两处的大将人物也朝莫语攻击，显然是想一口气就把莫语杀掉。 莫语把未隐藏的灵力全部释出，以迅雷之势缠在附近阴兵和一只巨兽身上，勐地发力一起拉到自己周身。 同时人蹲下去，三道强悍鬼力全部打在阴兵和巨兽身上，阴兵顿时灰飞烟灭，巨兽也身受重创! 三道鬼力还有余波，在空中相撞后形成极强的压力四散开来，又击退一波阴兵。 而阴兵消失后，众人看到莫语左手护头蹲在地上。 她的猞猁符正好朝上，感应到鬼气压力张开保护屏，竟把她毫髮无伤地护在屏障内! 敌友双方的人都惊住了：这种手法…… 小女孩勃然大怒：这么怂，给自家王丢尽脸面了! 咬牙切齿正要上前，莫语抬头看到敌方的大将似乎也没料到堂堂酆都大帝的宿主竟然用这种方法抵挡攻击，竟愣在原地，她马上对着其中一人身后的冰莲女子喊：“打他啊!” 那冰莲女子勐然回神，马上向正在走神的敌人连攻! 她用的也是鬼力，身上气息极寒、招式凌厉。 她刚才已经和敌人靠得很近，直接释出数道化冰的鬼力直刺那人后背! 敌方经莫语一吼，反应也快，马上回神准备应对，周边的阴兵和骷髅鬼也上前护主。 不料他和周围的阴兵身上竟然同时出现灵力长绳把他们各自胡乱捆住，就在动作受限的那一下，冰莲女子的鬼力直透他胸膛! 随着大将受创，附近部分骷髅鬼自动散架，而灵力长绳也马上消失，好似是灵力不足，冰莲女子从那气息感应到：那竟然是莫语的灵力! 第242页 现化的灵力绳必须确定敌人的方位才行，冰莲女子讶异地看向莫语：她刚刚明明一直蹲着，难道就凭之前那几眼，就已经把自己周围的敌人位置记住了?! 而敌方大将受创的事实和莫语的举动无疑又吸引了不少目光，那身着火红战袍的男人这次反应飞快，一边应付周围的阴兵，一边也趁着敌方走神的片刻，手上长戟朝着背对自己的另一个大将刺去! 骷髅鬼感应到主人面临危机，纷纷扑上去挡住长戟。 战袍男人力量勐催，长戟之快瞬间掠过骷髅鬼，目标之人此时已经察觉到攻击，正欲发力，又是一道灵力绳出现! 他早有防备，正想连带灵力绳也轰开，却是突然，他感觉自己身上的鬼力被某种力量往外吸走! 这一瞬的惊讶让他力道突然停滞，战袍男人的长戟得以毫无阻碍捅入他身躯! 那边莫语用这种方法助了个攻，马不停蹄闪过一群阴兵攻击，往战团中央跑。 小女孩虽然发现她一路靠着出其不意竟然帮了大忙，却也觉得那是走运，急得又要喊她回来。 莫语恍若未闻，敌方已经盯上自己，不断有阴兵和骷髅鬼向她围攻。 莫语想起一开始遇到骷髅鬼的时候，自己靠着敏捷的身手和微弱的鬼力也能抵挡一阵子，这次如法炮制，手脚凝聚灵力直接赤手空拳打起来! 冰莲女人看她身手，顿时感觉这人来歷并不普通。 终于忍不住，边打边问霂璃：“这女孩到底什么情况?” 霂璃和莫语也只合作过一次，那时候的她几乎全程消极，哪里有现在这种样子。 看了莫语两眼，知道莫语身手好，但这种时候光身手好是不够的，她不知道莫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江江不是很着急，估计她有她的道理吧，我们先解决这边再说。” 冰莲女人一看江锦，确实没有之前那般焦急了，只是还会时刻关注莫语那边的情势。 她也无暇多顾一个人，对方兵力的传送实在太快，她手上冰魄剑剑影翻飞，不断砍杀阴兵和巨兽。 而莫语打着打着，看到连失两个大将的敌军开始有阵脚乱掉的趋势。 她再看向那几个负责传送的老者，看到他们身前布有几不可察的透明结界，即便敌方防守出现漏洞，江锦等人的力量袭击过去，那结界也能把他们的攻击挡下。 莫语试着把敌方力量打到结界上，竟然也是一样的结果，看来是全方位防护。莫语眼珠子轱辘一转，在某个空挡捡了一块小石头，贴着地面扔过去。 进去了! 这结界只挡力量! 莫语当下做了决定，另找空挡摘下手中的储灵戒扔过去! 分神的当口受到好几次攻击，身上钝痛，她咬牙忍住。 储灵戒中途被突然闯进的一只骷髅鬼的脚挡住，她只得一路连踹几个阴兵和骷髅鬼，又把两只冲来的巨兽打退，把储灵戒捡回，再找机会扔进去。 于是远处的小女孩看到莫语一路躲躲闪闪，后来直接做贼一样弯着腰身在众多敌军身下乱窜，毫无战术可言，简直胡来! 因着莫语的动作，敌方已经看出她分明想趁乱接近结界，又派了不少兵力围攻她，使得她更寸步难行! 女孩之前看到莫语闯进来后竟然给己方助攻了两回，又展现了非凡的身手，还盼着这人稍微还是有那么一丢丢脑子的，没想到真的如自己所料——一切都是运气! 现在这种自以为隐秘的行为也暴露得彻彻底底，没脑子的人也看出她想干嘛，在周围兵力骤增的情况下，她那种灵力水平又不可能保护好自己，只能让江锦分神护她! 这简直丢尽了酆都大帝的脸面，女孩气得脸涨成猪肝红，身上灵力随着怒气暴涨，一口气斩了周围几米的阴兵，怒沖向莫语! 而那边莫语正好千辛万苦，终于把毫无气息的储灵戒“偷\/渡”成功，满怀紧张地单手捏印契：“歆姐，靠你了!” 第280章 好一个扮猪吃虎(加更章) 随着意念中的话音刚落，穿越了结界的储灵戒中突然窜出一道黑影，以迅雷之势绕到两个老者身后，十指化出尖利而长的指甲，一手捅进一个老者心脏! 本来莫语还担心老者也有功力，会反抗，没想到他们只负责传送，毫无抵抗之力，凌歆解决了两个老者，迅速把剩余的几个也一併杀除! 顿时传送的雾圈关闭消失，凌歆又迅速飘向雾柱，把悬浮在周围的人救下来。 凌歆身法飞快，待结界外地方反映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老者全数解决。 敌方还剩三个主心骨人物，勃然大怒，其中一人撤开结界要攻击凌歆! 就在这时，一道与悬浮人群等高的鬼力屏障平地而起，把所有攻击牢牢挡下。 众人从鬼力屏障中觉出不同寻常的强悍气息，皆是一惊，小女孩等人不由低喊了一声：“殿下!” 结果视线扫去，根本没有酆都大帝的影子，只有用鬼力扫除出一条大道的莫语走到屏障前回身，抬手擦掉唇角的血迹，冷笑：“现在，是算总帐的时候了。” 顿时鬼力横扫四方，其中又有属于敌人的鬼力夹杂其中，一瞬间掀翻一大波阴兵! 敌方皆是大惊：为什么这个女人能发出己方力量?! 殊不知在小女孩觉得莫语偷偷摸摸的时候，莫语就是在暗中吸收敌军的部分鬼力，悄无声息转移到臂链里，转为自己的战力。 在这三个主心骨吃惊的时候，又有数支灵力长枪同时浮现，在他们身周划过，深深插入土里，如牢笼般把三人困住。 这时江锦、冰莲女人和战袍男人同时反应，越过无数阴兵发力，将三人斩杀! 莫语终于释放全身双力，独自一人挺立在屏障前，把身后凌歆护得密不透风。 江锦很快杀出一条血路与莫语彙合，莫语负责阻挡远处袭来的鬼力，江锦则负责把涌上来的阴兵斩杀。 没有了增援，敌方兵力迅速衰减，不到一会儿江锦等几人把所有敌军消灭，确认没有遗留后，莫语撤下屏障，看到凌歆已经救下大部分人。 看到人质终于安全，且全程昏迷，应该没有被送到这里的记忆，莫语长长松一口气。 江锦几人和凌歆一起救人，莫语站在下面没有动，因为放松下来后，她发现她浑身冰寒，如浸冰水，体内沁出的冷汗附在皮肤上，竟然化成一层薄霜! 她诧异地问酆都大帝：“这是……” 酆都大帝语带无奈：“你和路大人合作过，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反应。” 莫语大惊：不会吧……反噬?! 酆都大帝笑笑：“对了。” “不早说……” “我早说你就会罢休吗?不释放封印你也活不到现在。不过你鬼主意倒是多得很，本王一身鬼力不用，反其道而行。” “擒贼先擒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都是常用兵法。要是把你鬼力用出来，他们可能轻敌吗?早像对付你的大将一样对付我了。” 第243页 “好一个扮猪吃虎。” 莫语牵了牵嘴角，没有接话，转而道：“你别一副万事了了的样子，那个什么通道……怎么破?” “那叫冥界通道。你这次很热心嘛。” “打到自己家了哥。” “你别动手了，交给江锦他们，再动用力量有你好受的。” 莫语马上不动，心想现在也好不到哪去，浑身已经像散架一样，还冷。 抬起手臂，看到上面的薄霜又结深了一层，身体已经僵硬得不听使唤。 她干脆蹲下来，一边等着江锦等人救人，一边抱着手臂给自己取暖。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面对这种力量透支的反应，已经十分淡定了，显然承受力正在上升。 那边江锦把人质全部救下来后，回身一眼看到莫语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汗结成霜，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有些揪心，他连忙赶过去给她疏导了暴乱的气息，用自己法力给她缓和寒意。 莫语回头看一眼躺在地上的人们，又抬头看到霂璃几人盘坐在冥界通道之前，双手结印，口诵法诀。 几人的力量从身上流出，流进通道，逆着通道螺旋向下的转势攀升到半空，向里面缠绕。 片刻后冥界通道的黑雾中现出一块巨大的散发幽黑光芒的晶石，霂璃四人的力量缠绕在晶石之上，突然一瞬四人力道骤增，那块晶石被四道力量挤压破碎! 瞬间地面又是一阵颤动，冥界通道随着晶石碎裂，黑雾层层断裂，很快消失! 通道彻底消失后，地面才又恢復平静，霂璃四人面色俱有些苍白，显然刚才施力不少。 看到冥界通道消失，莫语才彻底放下一颗心。 整件事发生得太快，她一直忙着应对，现在才察觉自己方才经歷了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什么冥界输送，什么吞併人间，什么三界统一…… 自己捲入了这么复杂的事情里面吗? 这么一想，刚才发生的种种好似走了大运似的，竟然没有重大伤亡就把通道关掉了。 正这么想着，突然，空中响起一道冷气森然的声音：“酆都，这只是开始，你逃不掉的。” 莫语一惊，觅着声源看去，才发现通道半空还剩了一小块晶石碎片，那声音便是从碎片里传出来! 而酆都在她脑海里淡淡笑了一声，莫语以为他要有所回应，却发现他只笑了这么一声，没有搭理那人，只对莫语道：“听到没有，这只是开始。” 莫语蹙眉：“不要说得像我是当事人，事端因你而起，劳烦赶紧从封印里出来。” 酆都大帝又笑了笑：“你也逃不掉的，傻孩子。” “……”莫语忿忿地不再搭理他，满脸不悦。 那道声音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被江锦冷眼一道鬼力，把晶石碎片打成粉末，四下飘散。 霂璃把莫语的储灵戒找到捡回来，走到莫语身边看到莫语那个样子，嘆了口气，蹲下去拍拍她的头：“辛苦了。” 莫语没吭声，突然听到幻境外有人声，还不少。 顿时想到城市里出现这么一个异象，肯定有警方和记者，甚至某些领域的专业人员过来，不由看向江锦。 第281章 新闻 江锦知道莫语想什么，道：“我刚才把幻境处理过，现在外界看来这里是扩大的冥界通道，他们没有确定安全与否是不会进来的。” 莫语又转头看了一眼他的车：“那我们总得出去吧?” 江锦点点头：“现在两边有人，我们不好走，设个小幻境等他们处理完现场再走。” 莫语没有异议，看着江锦把霂璃等人喊过来，设了个小范围的幻境，为防万一又设了隐身术，才把大幻境撤下。 外界果然聚集了一些身穿防护服的专业人员、警察和新闻记者。 大大小小的仪器已经架在四周，幻境突然消除，这些人都很是惊讶，回过神来又是一阵忙活。 幻境撤开，这些人一眼能看到被救下放在地上的昏迷人群，警方连忙联繫医院。 昏迷的人质流失的生气有些多，幸好没到危及生命的程度，只是短时间内难以清醒，需要养护一段时间。 这些人被带走后，又有各种人在附近採集样本、拍照等等，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才逐渐撤走。 这期间莫语在小幻境里，身体越来越冷，力量透支带来的酸痛也不断折磨着她。 她意识模煳地趴在江锦的副驾上，江锦不断给她输送法力，才让她身上的寒意减缓一些。 旁边洋娃娃般可爱的女孩坐在霂璃车里，冷眼看着这一幕。 半晌忍不住，独自哼哼道：“真不明白将军为什么给王找了个这么没用的宿主。” 霂璃闻言眉微皱：和莫语相处的时间长了，她还是挺喜欢这个人的。 况且从莫语刚才的表现来看，她分明是故意示弱引敌方放松警惕，才能这么快把事情解决，否则以敌方那样的兵力和对他们的警惕性，他们必定要再拉锯好一段时间才能关闭通道。 霂璃看了一眼女孩，又看向江锦轻声道：“当时事态紧迫，江江哪里有条件选人。而且，那姑娘不弱，我想你以后会知道的。” 女孩听罢又是一声冷哼，心里更不痛快，隔空瞪了江锦的副驾一眼，忿忿收回目光。 终于附近的人全部撤离，江锦几人才驱车离开。 很快一行人回到不语楼。 此时已是晚上，店里已经有好些顾客点了小吃舒舒服服坐在卡座上，一边小酌一边闲聊。 但今晚有个不同的地方，是店里的大屏投影没有像往常一样放歌曲mv或大型球赛，而是在放新闻。 “今日下午四时左右，本市常眠山方向出现黑色神秘雾气柱体，随后柱体面积扩大，持续两小时后消失。” …… “雾气柱体附近有数十名市民昏迷，民众出现于雾柱附近并昏迷的原因尚未清楚，所有市民至今仍未清醒，正在接受观察治疗。” …… “经各领域专家研究调查，暂未确定雾柱来源。气候局主任表示这可能是某种气候现象，相关调查仍在继续，建议民众近期切勿靠近常眠山，以免遭遇危险。” …… 投影屏上正在播放当时记者赶往现场拍摄的场面，可以看出来他们赶到时拍摄到的已经是江锦的幻境。 画面从不同角度拍摄雾柱，还有画面特写，随后又切换到救治昏迷群众的画面，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江锦等人看到屏幕播放的内容，皆停下脚步。 看完这则新闻，江锦转向负责放映的员工，目光中透露着询问。 那员工也才看完新闻，眼里还流露着半恐惧半好奇的光。 看到老闆回来，他马上打招唿，又看出老闆的疑惑，忙解释道：“今天客人对这件事都很感兴趣，吵着要看新闻，我就网上搜了重播的片段给他们放了。” 第244页 话音才落，就听得坐在吧檯喝酒的一个小哥笑道：“是啊是啊，现在全城都在关注这件事，警方过去的时候还拉了警戒线不让人靠近，大家只能看新闻和附近居民拍的视频了。” 旁边有人插话：“不过难得这件事这么快被播出来，我还以为又要被‘雪藏’，等那些所谓的砖家研究出结果才会播呢。” 一开始说话的小哥嗨了一声：“估计是担心市民跑到常眠山瞎搞出事才出新闻的。” 那两人很快攀谈起来，一点也不见生疏。 吧檯的店员也时不时插嘴几句，发表自己的看法。 不一会儿后有人喊员工在网上找一些居民拍的视频放来看，那员工爽快答应，在电脑上打了“黑色雾柱”四个字，马上就有数不尽的相关消息弹出来。 江锦和莫语对视一眼，和霂璃等人一起，也看了几段这些视频。 大部分都是拍那沖天的柱体，距离也都比较远，常眠山脚的视角没有人拍到。 有两个视频隐隐拍到悬浮在山腰附近高度的人质，但还是因为距离问题，从视频里看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之后还有一个视频把江锦布幻境的时候也拍了下来，在视频里就好似雾柱突然扩大，把整座常眠山及附近区域全都囊括在内。 视频里和不语楼都有不少对雾柱来歷的推测。 楼里一个卡座上的中年男人干了一杯啤酒，激动地对对面的同伴道：“我觉得这就是某种气候现象，现在地球环境恶劣成这样，首都那边是白雾霾，我们这边可能是个黑雾霾。” 他的同伴呵呵一笑：“雾霾那是整座城市都有，哪有这种一柱擎天的?我看那柱子好像会动，应该是气体流动吧?搞不好是外星生物入侵，还搞不好已经从里面跑出来，潜伏到市里了呢。” 因为大家都在观看视频，时不时议论两句，大部分时间都比较安静。 这两人的对话清晰传进其他人耳里，马上有人加入他们，是个年轻男生：“照你这么说，搞不好这是个传送装置喔，像不像科幻片里面神秘力量传送进地球的画面?” 一个女生轻嗤一声：“你怎么不说是什么厉害角色登场?我看那黑雾阴森森的，可能是魔界的人来了，大魔王什么的。” “那也可能是道友渡劫升天啊。黑化的道友，噫，想想就带感。” 第282章 大殿 一群人七嘴八舌说起来，越往后说越离谱。 江锦几人听了一阵，发现这些人脑洞够大，但也证明事情的真相无人得知，便没再听，让店员管好酒馆就往后面的密道走去。 这次江锦把人带进t形密道，在密道左右岔路中间停下来。 正前方还是那张半墙大的人物背影画。缥缈的云端之上，那人依旧霸气，也依旧孤寂，腰上的佩剑细长笔直，硬朗又不失雅气，点缀了一块菱形的翠玉。 莫语才跟着江锦停在壁画前面，就听得酆都大帝在脑海里轻笑了一声。 她灵光一闪，马上问：“这就是你?” 自从莫语接受了江锦训练的提议，就来过这里不下百次。 这张壁画她也因此看过不下百次，但她一直没有在意，只把它当做普通壁画来看。 她甚至想过画上之人是江锦，但看那周身气势和身形都与江锦不像，她就再也没有过多的猜测。 现在仔细想想，这么抢眼的一副画，像江锦那种性格的人，断不可能平白无故挂在这种地方。 又想到江锦对酆都大帝的在意程度，就算那人与自己想像中的形象有所出入，她也感觉这人就是酆都大帝。 下一秒没等酆都回答，莫语身后的小女孩就轻喊了一声：“殿下……” 所面对象正是画中背影，莫语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眼眶微红，慢慢靠近壁画，手指微颤地抬起手抚上画中之人，满面眷念。 冰莲女子和结束战斗后就化为日常着装样的战袍男人脸上，同样思绪万千。 莫语见状不禁对酆都道：“这女孩很喜欢你。” 酆都声音淡淡：“人格魅力。” “……” 莫语决定还是不说话的好。 没想酆都不依不挠起来：“怎么样，你也觉得很好看吧?” 莫语扯扯嘴角：“我可没说。” “难道本王不好看?” “一个背影你想我觉得多好看?” 莫语发现这人不仅无赖，还挺自恋。 酆都还是不罢休：“背影也可以好看。你们民间是不是有一种说法，叫做‘背影杀手’?” 莫语揉了揉眉心：“你话真的好多……” 知道不回答少不了再一顿废话，她收回目光，中肯评价道：“和我想像的有点出入。” “你想像的是什么样子?” “要更无赖点。痞子样吧。” “嘴真毒……” 莫语没再搭理他，看江锦抬起双手放到壁画佩剑的翠玉和男人发冠的玉饰上，同时轻轻一按，壁画连带画后的墙竟往后陷了数寸，后右移现出墙后的又一条密道! 莫语心想这个酒楼暗道真不是一般多，也不知道哪天会不会又发现几个。 她曾经真心以为不语楼就是江锦另一个谋生的途径，没想到一年不到的时间，她就在里面发现了如此多的秘密。 暗道现出，江锦率先入内。 莫语跟着进去，酆都大帝突然又在她脑海里问：“你说本王的形象在你心里更无赖，意思是画上之人很是君子?” 莫语头疼：“你还小是不是?这么幼稚的问题还要纠结? 而且你知道你这种套近乎的手法很低端吧?你再怎么套近乎我也不会答应你的，别费劲和我瞎聊了。” 酆都大帝又轻笑了一声，分不清是个什么意味，隐隐好似有些满意，满意于莫语没有反驳他的话。 最后他终究没再多说，让莫语得以安安静静跟江锦往密道里走。 江锦才迈步入内，密道两旁就自动燃起幽火，照亮密道的路。 待所有人走进密道，身后的机关墙自动归回原位，一点暗道之门的迹象也没有。 这条密道很宽，能容三人并排前行。 密道很长，莫语从其长度及路径，隐约感觉密道应该出了不语楼的范围，延伸到楼后面的地下。 走了近五分钟的时间，眼前景色终于替换。 当莫语看到前方场景时，不由震惊：那竟然是一个由玉石砌成的大殿! 无论四壁还是地面，到处都是晶莹剔透的玉石，大殿入口正对面是一个九阶高台，其上正中放置一张精雕细刻的玉石王座，散发着幽绿的光泽。 宫殿四角各有一个玉雕的半人高的玉石台子，台上一条玉龙怀抱着一颗莹莹发光的圆珠，与足球等大，同为玉质，却散发着照亮整个大殿的萤光。 走进这个大殿，一股润泽身心的清凉瞬间包裹全身。 第245页 玉能养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莫语不仅没有感觉到冷，身上的寒意还在双力被玉气蕴养的同时，消退一些。 进入大殿后，江锦径直走向那王座。 莫语顾着看殿内景象，没注意太多，一直跟着江锦走。 江锦走到王座前，突然停下步伐。 莫语察觉到前面的人停步，也同时停步，终于回过头看他。 江锦低头看着莫语，露出一个温润的笑。 后略微一弯腰，向莫语做了个“请”的姿势，方向直向那华贵的王座! 莫语一看，知道他什么意思了，不仅没上前，还连连后退数步，与那王座拉开距离。 “不合适。”她低声道。 江锦摇摇头：“现在你就是殿下的代表，这个位子，理应你坐。” 莫语蹙着眉头头摇得更快：“你等他出来再让他坐吧，这里没有别的可以坐的地方了?你们都站着?那我也站着。”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女孩再次忍不住，语气不善地开口：“你架子未免太大了点?这可是殿下人人觊觎的王座，你怎么一脸嫌弃的样子?” 莫语侧头，发现这孩子从一开始就不断对自己呛声，好似对她天生有什么偏见。 她也不明白女孩的怨气从哪里来，这时只有话说话：“不是别人觊觎的东西，我也一定要觊觎。” 女孩拔高音量：“你还当真瞧不起殿下咯?” “你是怎么理解到那种意思的……” 女孩大怒，正一副要和莫语槓上的架势，江锦适时拦住她：“好了，一个位置值得争执吗?她不愿意就随她。” 说着手一挥，两侧现出与人数等同的玉椅，江锦道：“坐。我们好好谈谈。” 第283章 丢失的阴兵令 莫语等所有人都坐下后，才最后坐下。 江锦给她介绍了在场的另三个人：小女孩叫林灵，冰莲女子叫胜雪，战袍男人叫燹踪。 双方简单认识之后就直奔主题，江锦第一时间检查了猞猁符状态，然后问莫语：“殿下都告诉你了?” 莫语偏了偏头：“你指的是什么?” 江锦没有说话，只直直看着她。 莫语和他对视了两秒，收回目光：“酆都大帝。” 她才说完，林灵就不悦道：“殿下名号岂容你直唿?” 莫语侧头看她：“那我该喊什么?殿下?” “当然!” 莫语笑了一声，觉不出意味，回过头没再说话。 但林灵从中感受到轻视，一掌拍在玉椅的扶手上，人已经站起来，怒气沖沖。 江锦眉微皱：“林灵。” 同时一个低柔的声音凌空响起：“都是自己人，就不要内讧了吧。” 众人一听这个声音，竟一起从玉椅上站起，恭恭敬敬地朝莫语喊：“殿下。” 就连林灵也一改剑拔弩张的态度，异常温顺地低着头，只是没正向莫语，身子执着地往侧面偏了偏。 莫语突然被这几个人行礼，有些发怔。 抬头扫了他们一眼，发现喊完竟然还没准备坐下，一副要等酆都开口喊“免礼”才罢休的样子，这让她浑身不自在。 只好也一声不吭站起来，免得到时候折寿。 酆都大帝淡笑一声：“礼节免了，谈正事吧。” 几人才安安静静坐回去，霂璃看了莫语一眼，目光穿透她的身体，似乎能从里面看到酆都大帝，那崇敬和怀念的眼神是向来放纵不羁的她前所未有的。 莫语好不容易等他们再次坐下，才坐了回去。 江锦道：“今天各位也看到，那人开启了冥界通道，证明他在冥界的地位已经巩固好，兵力也基本成熟，冥界是完全落到他手中了。” 霂璃等人齐齐点头认同，霂璃后又补充道：“但今天的通道应该只是实验，顺便试探我方战力，否则按照那人的性子，不会如此轻易撤退，也不可能只开一处通道。” 江锦想了想，道：“冥界通道确实不是说开就能开，很多因素缺一不可。而这次通道开在常眠山，我觉得不是巧合。 冥界通道需要晶石，也需要开在阴气重的位置，而常眠山是有名的乱葬岗，几个月前有死士阁的人从里面出来，我怀疑他们早就盯上这个地方。” 霂璃侧过头：“你认为他们早就定好位置了?” “嗯。这也符合那人的行事风格不是吗?而且恐怕他们盯上的，不仅是这座城市。” 莫语突然看了江锦一眼，但没说什么，依旧沉默地听他们说。 胜雪忽然开口，声音也似冰雪般清冷：“将军的意思是，想提前找到晶石的位置并处理?” 江锦语气笃定：“对。” 胜雪却语带迟疑：“可是晶石没有激发前，根本无法探测位置，我们要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江锦显然也在意这个问题，揉了揉眉心一时没有说话。 这时酆都大帝突然又开口：“我比较在意的是，我们的人，还剩多少?” 听到这个问题，江锦面带沉重。 沉默了片刻才低声答：“这期间已有十六人惨遭敌方毒手，还有几位表示不想再牵扯到这场纷争里面，选择隐归山林。剩下的……除了至今仍未联繫上的数人，其余已如先前计划，安排在各座城市驻守。” “驻守之人，按照今天对方的兵力强度，能否全力阻拦?” “如果是今天的规模，自然可以。” “那……阴兵令呢?” 江锦目光忽闪，低下头：“找不到。” 酆都大帝的声音骤沉：“嗯?” “当年三位大将军遭到围堵，为护阴兵令，天易将军在两位将军的掩护下奋命突围，把阴兵令带走。现在……阴兵令连同天易将军一起，音讯全无。” “追踪不到气息?” “追踪不到，但天易将军之名还在生死碑上亮着，证明她还活着。” “嗯……” 酆都大帝沉吟一声，陷入沉默。 江锦突然站起来，单膝跪下：“此事是属下无能，属下甘愿受罚。” 莫语勐地从玉椅上弹起来移到侧面：这都什么鬼……动不动不是行礼就是下跪? 她受不起好吗?即便跪的对象不是她，朝着她这个人也会折寿啊……不能朝别的方向跪吗? 酆都大帝噗嗤一声：“你把莫姑娘吓到了。” 江锦看了莫语一眼，想来自己也知道不合适，但又没办法，定在那里没有动。 酆都大帝无奈道：“起来吧。多少年了?让你们不要动不动这么多仪式，还改不过来。” “阴兵令找不到就继续找，又不是你的错，乱领什么罪?” 江锦还是没动，低着头：“可属下……” “起来。” 第246页 江锦只好乖乖起身。 然而莫语也没有再坐回去，就倚在椅子旁不动。 酆都大帝讶异道：“坐着呀。” “不了，我不想坐几分钟跳起来一次。在人间被辈分高的人行大礼，是要折大寿的。” “你信这个?” “不信我也受不起。” 酆都又笑了笑，也没多说，随她去了。 同时对江锦道：“既然各方皆有驻守，通道之事可再从长商议，一定有办法可以找到未激活状态的晶石。” “现在当务之急，是我们的兵力。我们需要可随时随地调动的阴兵，所以阴兵令要找回来，失联的人也要尽快召集。本王属意亲自发布召集令，各位意见如何?” 江锦闻言大惊：“不好，殿下封印仍未解除，发布召集令等于暴露位置，如果有叛变者……” 林灵也不同意：“将军说得对!而且容属下直言，我们都是追随殿下的勇士，单纯屈服于殿下力量之人并不少，如果让他们知道如今殿下力量未曾完全恢復，宿主还是这个样子，他们……” 莫语当即扶额：怎么又躺枪…… 还一副自己拖累了他们大王的样子，她有点生气：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麻烦谁，谁拖累谁，说得好像是自己上赶着求他们把这人封印在自己体内一样。 正要开口，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第284章 相信你 莫语拿出手机，看到来电者竟然是路央祁。 想想今天的事动静这么大，那人却没有出现，是有点不合常理，便接了电话。 对方声音极其沙哑，开口就道：“那个是冥界通道吧?” 莫语愣了一下，才道：“嗯。你没在市里?” “没有。通道是你破除的吗?” “倒没有，是江锦他们。” 对面沉默了一下，才又继续：“通道开在常眠山，之前你同学被夺魂，也是常眠山出来的阴魂，好像是你封印里的敌对势力，对此你们有想法吗?” 莫语把江锦之前的猜测转述给他。 路央祁又是一阵沉默，才道：“我最近处理了不少事件，各地都有，涉及到的冥界力量都不弱，我怀疑和你们的敌对势力有关，地图给你，你和江先生看看。” 话音才落，直接是一张纯金的法力地图从莫语身上弹出，展开在空中，上面近十个金色圆点定在不同的位置。 接下来每个圆点所在省市的详细地图又浮现出来，竖列排开，上面有具体位置定位，看起来颇为壮观。 莫语一看地图，嘴角抽抽：“你……” 路央祁低笑一声：“抱歉，上次云翳山的指南针法术没撤，刚好方便不是吗?” “你们这些人……”莫语气结。 而林灵和胜雪看到这张地图，不无诧异：“这是……路家人的法力?” 燹踪露出整晚第一个扑克牌以外的表情，眼睛微眯盯着那些地图，颇有兴趣的样子。 路央祁把地图传送完，说了句有结论再联繫，就匆匆挂了电话，看起来忙得不行。 莫语把手机收回去，指指地图，把他刚才的话转述一遍。 江锦看着那张张比无比精细的地图，一时感慨万分。 很快确认了各个地方的位置，江锦和霂璃等人各自联繫当地的驻守者，让他们过去调查。 之后江锦看着地图摇了摇头：“路公子不容易啊，一个人跑这么多地方。” 霂璃灵光一现：“或许我们可以和路家人合作，路家大公子看起来也很热心的样子，对吧小语?” 莫语看了她一眼：“热心?” 嘴角抽了抽：“难道不是职责?” 江锦有些意外，看向她：“你知道了?” 莫语不解：“知道什么?” “路家人的……身份。” 莫语想了想：“算是吧。” “路公子说的?” “我猜的。” 江锦突然不说话。 看着地图深思起来。 片刻后才道：“我们现在确实需要更多助力，而路公子也不会袖手旁观，不需要我们开口他也会介入这件事，商谈这一步可免。” “不过他管的也只是危害到人间的那部分，冥界内斗他不会过多插手，所以兵力的事不能怠慢。” 他说着，转向莫语，对话的对象是酆都：“殿下，召集令一定要现在下吗?” 酆都语气轻轻：“不如你问问莫姑娘。” 江锦微愣，很快明白酆都的意思：召集令既然可能对酆都产生威胁，那作为宿主的莫语，绝对脱不了干系，甚至她才是最危险的那人。 没有第一时间考虑到她的安危，这让江锦有些自责，便把目光投向莫语。 莫语冷笑：难得有人考虑到自己。 但从他们之前的所有交谈中权衡利弊，她其实没有第二个选择。 看今天在常眠山的大战就知道了：对方就是光从数量上就能牵制住己方，己方现在的情势十分不利。 而听他们所言，即便她不清楚冥界发生的详细事情，也能听出对方掌握了大权，恐怕更强大的敌人并不会少。 酆都的抵抗力量不够的话，哪天冥界通道真的打通了，殃及到的是整个人界。 别说是整个人界，就算只波及她现在所在的城市，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自己的亲人、朋友都在这里，起码他们的安全，她是要保证的。两边都是冒险，自己先入险境也比把所有人都放在险境要好。 所以她嘆了一口气道：“我没有意见，在你从封印里出来之前，该做的事我不推脱。 当然你也衡量清楚利弊，孰强孰弱我想你知道，别到时候我交待了，你自己也活不成，反而让两界陷入更大的危机。” 林灵狠皱着眉头，率先出声：“我不同意!殿下，冥界没有谁都可以，绝对不能没有您，您不能冒险!” 胜雪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也满面犹豫，显然也不是很贊成这个决定。 酆都大帝却是笑笑：“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但是你们口中的危险只是一个设想，未必成真。而本王相信即便设想成真，莫姑娘也可以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封印，你们放心。” 莫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别太相信我，还是快点恢復快点出来比较好。” 酆都大帝回得极快：“我说了，你现在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解除封印之后还是会有人找上你，不信你可以等到那个时候看看。” 莫语无望地揉眉心：上了条贼船…… 转而又对江锦道：“从下午死士阁找上我的时候来看，他们很有可能把我身边的人抓来当人质，所以……” 江锦马上明白她要说什么，不等她说完便道：“夫人和你的朋友我可以设下更强的防护，不放心的话，把夫人接到不语楼也可以，这里绝对安全。” 第247页 莫语点点头：“回头我俩商量吧。还有什么要做的?” 江锦想了想：“目前没有了。那……殿下，召集令可以发了。” 酆都大帝轻声道：“那莫姑娘，冒犯了。” 说完莫语又觉一阵恍惚，再回过神，酆都暂借了她的身体，盘坐在地，手捏一个奇怪的印契，口诵莫语听不懂的异界咒语。 登时一道无匹法力沖天而起，穿越大殿，穿越其上的建筑，在城市上方凝成一块墨黑壮观的令牌。 这道令牌只有江锦等人能感应到，莫语不是他们之中的一份子，只感觉有鬼力从体内发出，到了体外却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气息，直到酆都大帝把身体的掌控权还给她，她才知道召集令已经下好。 她晃了晃还没有完全清醒的脑袋，讶异地问：“这个召集令，自己人才能感应到吗?” 第285章 盘问 “是。”江锦回答。 莫语闻言略松一口气：原以为他们所说的暴露位置还针对敌方，这样一来少了不少顾虑。 召集令已发，莫语又问：“还有事吗?这个点我该回去了。” 江锦迟疑片刻，突然道：“不如这些天你还是留在这里?我担心……” 莫语也想了想，道：“我回去和她谈谈吧。相比于我，你应该更担心她。” 江锦明白她口中之人意指温凌，也明白她的意思：莫语自保的脑子和能力都有，温凌却到底是个普通人，一旦被敌方有心盯上，处境比莫语危险万倍。 而温凌有危险，莫语绝不可能袖手旁观，这样牵扯到的问题就大了。 莫语这个反应让江锦深刻明白：即便她和温凌之间关系冷淡，甚至说不上有感情，但温凌这个妈在她心里，还是不能碰的对象。 即便从前温凌忙于工作赚钱，刚起步那几年甚至彻底忽略莫语这个女儿的存在，从来没有给过她应有的关怀和陪伴，直接导致莫语幼年情感缺失，长大后也感情冷漠，对正常人际关系的感知和需求近乎于没有。 而前段时间好不容易见两人关系有了些好转，又被莫语提前得知封印的真相，虽说现在莫语和两人相处起来云淡风轻，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但江锦知道在她心里，这件事也是一件无法磨灭的伤害。 即便这样也还考虑到温凌长远的安危，宁愿把自己置身于险境也同意酆都发布召集令，江锦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目光直探进莫语的眼里，他攥了攥拳头。 莫语的举动他说不上感动，反倒觉出一丝哀伤：她说这些话时眼里并没有太多对亲人的担心，其中的感情与亲情没有关系，似乎更多的只是一份身为子女必然的责任，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让他无法确定的东西。 即便对那个据说是莫语好朋友的女孩子，莫语也只是比对别人更有耐心，更热情一些。在她眼神的深处，没有普通人应有的感情纠缠，谁对她好她就加倍回报，不拖不欠，他相信如果有一天她被所有人背叛，她也能马上让自己转身抽离。 这样的情感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普通人身上，她越是冷静越是让步，江锦就越揪心。 却也没有任何办法，他难受了半天，最后也只能挤出一句：“好。要小心。”便没有再多的话语。 谁让他也有自己的大义，关系两界苍生的大义。 莫语抬眸看了江锦一眼，总觉得他眼神里有很复杂的情绪。 她看不明白，也不想揣测，闻言点点头，就跟着江锦往外走。 霂璃等人没动，等着江锦回来。 林灵前脚看江锦出去，后脚就不满地噘嘴：“将军看那个女生的眼神是不是不太对?” 霂璃不解地问：“哪里不对?” “有愧疚。” “额……有什么问题?” 林灵扬起精緻的娃娃脸：“为什么愧疚?难道将军欠她什么吗?凭什么!” 霂璃和江锦重聚的这些日子也没少从他嘴里听说莫语这个人，听说他们以前的种种，此刻想想：“其实这件事，确实是我们不对……” “我们不对?得到殿下的垂青是她的荣幸!凡人根本没有资格和机会遇到殿下，她身为殿下的封印载体，难道不该庆幸?” 霂璃再次蹙起眉头，看向林灵：“灵儿，话不能这样说，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权势、仰望权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格和抉择，何况当初小语毫不知情就被种了封印，是个人都会不舒服。” 林灵撇嘴：“那也不需要我们迁就她，不就一个凡人……” “灵儿!” 霂璃颇有不耐，直接打断她的话。 “殿下素来认为三界平等，没有高低之分。你这句话不要让他和江江听到，否则他们的脾气你清楚!” 她的语气已经带上火药味，这里的人都清楚她的脾气，林灵因此鼓了鼓腮帮就没再继续。 胜雪和燹踪互看一眼，目光又落到林灵身上，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林灵最后委屈地小声嘟哝一句：“我会让殿下尽快出来的!”眼里的愤怒显而易见。 霂璃重重嘆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随着林灵去了。 **************** 江锦把莫语送回家，本来想着进去直接和温凌商量。 没想进去还有人，金霜霜、赵月茹和温凌三人坐在沙发上，面色铁青地等着。 前面桌上放着温凌的笔记本，上面还播放着新闻联播的声音。 说的还是常眠山雾柱的事，看样子像是三人循环播放了一晚上，谁也没有关上它。 莫语一进门，六道视线齐刷刷转移到她身上。 又看到后面跟着江锦，温凌直接沉下脸。 她站起来迎上莫语，开口就问：“回来了?没事吧?” 金霜霜也紧蹙着眉头，目光一直黏在莫语身上。 赵月茹抿着嘴没吭声，但脸上的凝重快能拧出水来，同样也等着莫语开口。 莫语心想难怪晚上没人找自己问，原来都在家里等着了。 她没直说，看了一眼金霜霜，只道：“处理了些事。” 金霜霜率先问：“什么事?” 莫语没说话。 金霜霜嘆了一口气，把温凌的笔记本转到自己面前，迅速调出几个文件。 移到莫语面前，莫语垂眼一看，看到那竟然是道路监控。 江锦的法拉利路过了几个路口，最后被拍到的地方就是通往常眠山的最后一个必经十字路口。 莫语蹙了蹙眉，看向金霜霜：“你……” “那里涉及到无辜民众，等事件稍微平息一点，警方就会开始从各种方面调查，包括靠近那里的人。我已经把你们这段画面抽出来了，但你总得告诉我，你到底过去干什么吧?” 莫语看了一眼江锦，江锦也在看她。 半晌，江锦低声问：“这位?” 意即在问和莫语是什么关系。 第248页 莫语又回头看一眼赵月茹，考虑了几番，终于道：“也是朋友。和月茹一样。”她指了指赵月茹。 潜层意思就是说：人和赵月茹一样靠谱。 也是需要保护的对象。 第286章 能不能，教我法力 江锦听明白后，便对金霜霜道：“去救人。” 莫语微怔：没想他这么干脆说出来了。 金霜霜也怔了一下，一会儿才问：“你们怎么知道那里有人?和小语找上你的那些人有关吗? 还有，你们过去之后没有从任何一条路上出来，那个雾柱范围扩大的时候，你们还在那里吧?那个雾柱你们知道是什么?” 一连串问题，没一个好回答的。 示意江锦过去沙发坐，莫语也坐下去，思考了片刻才道：“那是一个组织，人是被他们绑走的，我们刚好知道就去救人了。” “那雾柱呢?” “嗯……我们不知道是什么。” “不知道?” “对。它范围扩大我们也不知道。” 金霜霜沉默了一下，似在辨别莫语的话的真假。 半晌又问：“那个组织和雾柱有关系吗?” 莫语果断回答：“也不知道。” 金霜霜怀疑地看了她好几眼，只见她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可判断真假的表情，金霜霜竟然一时没有办法窥出任何端倪。 好一会儿后，她嘆了一口气，转问：“那这个组织为什么绑人你们总知道吧?还有当时武馆那几个人，小语，他们明着找你，你不可能不认识他们对不对?” 莫语沉默了很久，才颇为无奈回答：“不知道。” “你……” 莫语深吸一口气，直面金霜霜：“这事我很不好说，牵连得太多，即便让你们知道也没有用，这个组织……不是寻常力量可以打击的。” 金霜霜蹙眉：“你意思是军方也打击不了?不对……不是寻常力量可以打击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如果我可以向你们求助，早开口了，也不用等到现在对不对?霜姐，这事告诉你是相信你，也怕你担心，但是我只能说到这里，如果有一天条件允许了，我会再好好和你说。” 金霜霜沉默下来，虽然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不能说，但莫语的神情已经告诉自己，她真的只能说到这里。 最后还是又问了一句：“我们真的帮不了?即便老大也……” “如果可以，我会找你们的。” 金霜霜嘆气，靠到沙发背上仰望天花板。 她实在不能理解莫语一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怎么会牵扯到连说也说不清楚的势力，甚至这势力可能和城市某些未知的神秘现象有关。 她回来的路上已经问过赵月茹，赵月茹只摇头说不知道，只相信莫语为人，也理解莫语肯定有难处。 而在莫语家等莫语的时候，温凌虽然着急，看起来却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也尝试过试探，但温凌什么消息也没有透露。 她感觉一段时间没见，莫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连人带生活都不再是以前的样子。 奈何这段空缺看样子是填补不起来，她侧过头看了表情如深潭般平静的莫语一眼，无奈地长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莫语的头。 “行吧，虽然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甚至被别的组织盯上，但如果你真的有难言之处，这事我不过问了，我相信你。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说。” 莫语点点头，不无感激她的体谅。 “这位先生和你一起回来，也是朋友吗?他……” 江锦适时道：“我们会保护好她。” “你们?” 江锦保持着恰到位置的笑容，没有回答。 金霜霜看一眼莫语，知道又是个不好透露的信息。 便只好点点头，郑重託江锦一定要保护好莫语，便没再多问。 莫语看了眼温凌笔记本上的视频：“那这些……” 金霜霜看到她目光的停落处：“已经都处理过了，放心，也没有外人知道。” 莫语便放心下来。 “谢谢。” “客气什么?” 江锦看她们已经谈妥，从金霜霜的态度也看出她和莫语的关系确实不浅，人也是真心为莫语好。 垂眸想了想，什么也没说，隔空给金霜霜施了个防护法术。 金霜霜没有察觉，只觉得身上突然有些凉意，很快又消失。 之后她看时间不早，把温凌笔记本上的视频彻底删除，就站起来：“既然帮不上忙，那我回去了，请的假只到今晚。” 莫语站起来，眼里少有的不舍。 亲自把金霜霜送出去，又和她聊了一会儿才分开。 好不容易过了金霜霜那关，莫语回到屋内，看到温凌和赵月茹还盯着自己。 她给了江锦一个眼神，让他亲自和温凌说，便把赵月茹拉走，免得还要告诉温凌赵月茹已经知道自己体质，让她担心赵月茹会不会在外面多说什么。 毕竟温凌和赵月茹没有和金霜霜那般熟悉，这个节骨眼上，莫语能省的解释都尽量省下，不想浪费时间。 把赵月茹带到房里，才关门就被赵月茹拉到床边按着肩膀坐到床沿。 莫语知道赵月茹肯定也担心自己，正要开口，赵月茹打断她率先开口：“小语，你教我法力吧。” …… ? 莫语诧异地抬头。 赵月茹认真地看着她，目光直探到她的眼睛深处，仿佛要从那里直直看到她的心底。 眼里的坚定让莫语愕然，半晌，不敢确定地开口：“你说什么?” “教我法力!” 莫语愣愣地没出声。 赵月茹深吸一口气，又长舒出来。 “我知道你对霜霜姐说的话，都是假的。你肯定知道那个雾柱是什么，找上你的人，和绑架那些市民的人也都不是普通人对不对?” 莫语正想开口，赵月茹根本不给她机会：“你一直以来只告诉我你的体质特殊，但是现在看来，你连身份也特殊对不对?” “江先生也不是普通的法师，还有路先生、杜先生，甚至张帆，他们都不普通对不对?” “我不知道你正在面临着什么，我也不想问，我只知道你的处境很危险，一定很危险，不会有什么轻轻松松可以应付的力量，能够引起波及整个城市那么大的动静……” 赵月茹搭在莫语肩膀的手用力钳紧，满目认真： “所以你能不能教我法力?即便我不可能一开始就像你们那样强大，但是起码，我想为你分担哪怕一点点的负担，不说保护你，起码能在你无暇顾及的时候，一点点忙也好，我也能帮得上……” 第287章 先试试 第249页 莫语足足沉默了两分钟，这才反应过来。 下意识道：“不好……” “为什么?” “危险。” 赵月茹把手放下，站直身子，直直盯着莫语。 半晌：“我不乱用，保证不乱用，也不到处作死，我……我只想帮帮你……” 莫语嘆一口气：“不是这个问题。事情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这些人不是普通角色，别说你，我还应付不来，怎么可能让你去冒险?” 赵月茹抿起嘴，脸蛋红扑扑的，眼睛有些湿润。 莫语正想说什么，她又抢先道：“可是我觉得你太辛苦了……你今天……身体都快冻成冰块了，摆明了之前干了什么才这样，可你还什么也不说。” 莫语语塞：被发现了。 身体确实还在发寒，刚才在楼下极力掩饰才不让自己身体发抖，没想到忘了防备赵月茹靠近自己。 看赵月茹一脸认真笃定的模样，莫语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长到赵月茹眼睛越来越红，一副忍不住哭出来的样子，莫语又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好，我帮你联繫杜法师。” 赵月茹其实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纯粹是着急莫语的状况，而自己看来什么忙也帮不上。 没想得到这样的答覆，她嘴张了张马上愣住，好半晌才不可思议：“咦?你刚才答应了吗?” “嗯。我记得杜法师也是从零开始，情况似乎和你差不多，让他教你基本功应该没有问题。 初学的话，让你涉险帮忙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从中学到一些自保的本事，多少也好，会比什么也不懂坐以待毙安全，毕竟现在这种事态其实没有人是安全的，既然你还知道那个世界的存在，隐瞒就没有必要，还不如让你试着接触一下……所以你去跟杜法师学法术吧。” 赵月茹听罢，兴奋地点头：“好的好的!你有没有杜法师的联繫号码?我马上去找他!” 莫语直接拿手机拨了杜宇航的号码，帮赵月茹说明了情况。 杜宇航一开始有点惊讶，但听到莫语的理由后，思考片刻，爽快答应下来。 答应后又补充一句：“每个人的天赋不一样，条件也不一样，赵同学不一定能很快练成，甚至在入门的时候就会卡很久，这点要做好心理准备。” 莫语本来就抱着有更好没有也无妨的心态，闻言很快回答：“没关系，你就按照你的思路教。” 杜宇航沉默了数秒，突然问：“你为什么找我不找老闆?” 莫语也愣了一下：“你老闆不忙吗?” 杜宇航才恍然大悟的样子：“是挺忙的……说到这个，他好像两天没消息了，卧槽，我突然好慌!” 莫语嘴角抽了抽：“那你放心吧，还活着。” “你怎么知道?……对了，市里的雾柱你知道什么吗?看那形态，是鬼气凝成的吧?” 莫语想到这件事就头疼，揉了揉太阳穴：“说来话长，你回头问你老闆吧。你明天有空吗?可以的话，你明天开始教吧，学费报给我。” 杜宇航突然一愣，片刻后哈哈大笑：“我不收学费，你就答应我，以后有委託接下来，再给我加点中介费就好了。” 莫语心累，没想到他还惦记这个。 看了一眼赵月茹，心想如果要给钱，她肯定执意自己掏，想想便道：“行，有时间我就接，到时候再说吧。” “好的好的，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哦!你也跟赵同学说，修炼很苦，做好心理准备啊!” “嗯，你不许掉链子。” “额……我尽量。” “嗯?” “我一定、肯定、铁定不掉链子!……天吶，你怎么比我老闆还恐怖?” 莫语撇撇嘴：“你要让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保证就是你老闆也救不了你。明天你几点有时间?给我个时间吧。” 杜宇航麻熘给她报了个时间。 莫语和他沟通好，不再啰嗦，很快挂了电话。 又告诉赵月茹结果，赵月茹兴奋地蹦起来，一副绝对好好学习努力认真不拖后腿的样子。 莫语看她那跃跃欲试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她还是不了解阴间的种种。 这时她突然感觉头有点晕，好像鬼力反噬突然加快，她不解之余强自稳定了心神，忍着身体的撕扯感与冰冷感站起来，出去看江锦和温凌的状况。 楼下江锦正在给别墅设立更牢固的防护，又给温凌设了单独的法术，让她在外也不会受到伤害。 莫语就在楼上看着，好不容易等他们忙活完，她把江锦叫到房里，给赵月茹也下了防护。 之后还给了赵月茹两个江锦亲自施法的锦囊，让她带回去给家人防身。 一系列事情完毕后，江锦给莫语输送了一些法力，帮她压制住反噬，然后就回去。 而赵月茹回家把锦囊以自己在佛寺诚心求得，必须要随身携带的理由把锦囊塞给家人，想了想却不放心身体一直冰一样冻的莫语，又折回莫语家。 再次来到莫语家，温凌还没睡，在客厅处理公司文件。 给赵月茹开门后，赵月茹和温凌打了个招唿，说是和莫语约好今天住一起，得到准许后就直奔莫语房间。 温凌知道赵月茹是莫语好朋友，难得看莫语和朋友如此亲密，她也欣慰，关了别墅大门就在楼下看着赵月茹敲门。 然而赵月茹敲了三下门，门内没有任何动静。 她看了一眼温凌，问：“小语睡了?” 温凌摇摇头：“不清楚，她回家就习惯把自己锁在房里，不过这个点应该没睡吧?可能……洗澡了?” 赵月茹又敲了下门，还是没有反应。 她知道莫语睡眠浅，如果有人敲门，莫语即便睡着了也应该会醒才对。 难道是今天太累? 想了想，赵月茹直接拿手机给她打电话。 没人接。 不安徒然升起。 就连温凌也觉得不妥，上楼来到莫语门前，边敲门边喊了莫语两声。 依旧没有反应。 温凌马上转身到自己卧室找出莫语卧室的备用钥匙，开了她的房门。 进去发现人不在，浴室的门关着，两人对视一眼，马上过去浴室敲门。 没反应。 第288章 共同的梦魇 温凌直接拧开浴室的门，幸好没反锁，一拧就开。 开门发现浴室里全是雾气，温度极高，一时间竟看不清室内的场景。 温凌看不到莫语，心下一沉，走进去一路挥着雾气走到浴缸旁。 低头一看浴缸，惊得唿吸一滞——莫语整个人全泡在水里，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她马上把莫语捞起来，拉过浴巾随手一包就把莫语抱出浴室。 赵月茹魂都飞了，跟出去看温凌把莫语放在床上，着急地做心脏復甦。 第250页 一会儿后发现也不吐水，唿吸还在，身体却像冰一样又冷又僵，温凌抄起电话要打急救。 却在这时，听得莫语体内缓缓传出一个声音：“别着急。” 那是男人的声音，温润如水，有奇怪的魔力，让人一听思维就不自觉跟着他走。 温凌和赵月茹皆是一愣，听到如此突兀的声音出现，即便温凌知道封印的存在，也一时反应不过来。 好一阵子之后她才想起那可能是莫语封印里的人物，急得看了赵月茹一眼，却也没时间纠结暴露不暴露的问题，急问：“小语怎么了?” “没事，给她点时间，这算是……她的劫数。”那人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没再出声，温凌问了好几次也没有回应。 但知道原因出在这里，温凌马上联繫江锦，把事情告诉了他。 江锦听到是酆都大帝亲自开口，倒是很快放下心来，安慰了温凌两句，让她别动莫语，等自己到。 温凌只好挂了电话给莫语擦干身子套了件厚的睡衣，挪到没被水浸湿的另一边床，把暖气开到最大等着。 赵月茹帮着温凌把莫语安置好后，更坚定了要学好法术，给莫语分担的决心。 她和温凌坐在莫语床边，两人都紧张无比地等着。 ****************** 其实莫语在送走赵月茹后，觉得身体实在太冷，便放了一池滚烫的热水泡进去。 水温对于常人来说烫手甚至无法接受，但对于被鬼力反噬的莫语来说，竟只堪堪是“温暖偏热”的程度，她一泡进浴缸，身心马上得到舒缓放松，疲倦也席捲上意识。 但她强撑着精神没有睡，脑海里不断思考今日之事。 想着想着，却忽然感觉有什么力量在冲击自己的意识，让她时不时有恍惚的感觉。 莫语察觉到不妥，疑惑之余警惕地从浴缸中坐起，准备出去。 同时酆都大帝也道：“小心，这是……” 话没说完，莫语只觉有什么把自己的意识拉扯出身体，眼前突然一黑，倒回浴缸! 昏迷后的莫语马上陷入一个诡谲的梦。 梦很乱，无数画面毫无规律地划过，她先是一阵讶异和无措，片刻后冷静了一点，开始仔细看那些画面。 然而这些画面如电光火石般在眼前替换，她难以看清里面的事物。 唯一能辨认出来的，只有龙氏父子的那两张模煳噁心的脸。 两张脸出现的频率也最高，就好像两人是主场角色，其他画面都是衬托，只为了干扰而存在。 莫语从这一幕中意识到自己正在经歷着什么。 再仔细辨认，又发现这些画面是把自己附身女生所看到的一切场面打乱了重放，她更坚定自己的想法。 她嘆了一口气，把这件事归咎到事后阴影，而自己可能是在温度过高的室内待得有些久，缺氧，这才会突然失去意识。 既然自己的意识还在，而且还很清醒，醒过来应该不是难事。 然而莫语挣扎了两下，却发现自己无法从这场“梦”里醒来。 她蹙了蹙眉，又尝试了一下，还是没有任何突破的办法。 她心一沉：这有点像当初自己双力透支后，想醒醒不来的场景。 但她感觉这两者又有明显的不同，她想了想，决定找酆都。 酆都很快回应她，却只说了一句：你再仔细看看。 语气颇为玄虚，莫语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知道他不会随便坑人，便强行稳定心神，又仔细看那些画面。 一开始画面还是切换得很快，难以看清。 莫语屏气凝神，强迫自己冷静，好一会儿后，她终于看清了其中几张内容。 一看，她就更感觉不对。 她发现那几张画面自己根本没有见过——无论是现实生活，还是从那女生记忆里提取到的内容，她确定自己没有见过那些画面。 那好像是某个地方的场景，不是很清晰，连贯起来是通向某个房子的路。 莫语不认识这个地方，继续往下看，又看到一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这是…… 莫语总感觉那些面孔很眼熟，不禁自己回忆起来。 想了好半天终于想到——那好像是龙宅那个女生的亲人! 却不是当时莫语看到的年轻的模样，其中两个疑似莫语在记忆里见过的女生父母，在眼前的画面中皱纹满面，一脸憔悴，看着不知什么东西激动得泪流满面，悲愤交加。 莫语从女生的记忆里，知道女生以前家境也不错，父母保养得极好，光鲜亮丽。 这一夜苍老的模样，肯定不会是女生失踪前其父母的样子——这应该是女生失踪后，或失踪重回父母身边时，她父母的样貌。 再结合其他陌生的画面，莫语猜想：这难道是女生被救出去后所看到的画面? 酆都大帝适时回应：“对。” 莫语由是不解：“我为什么能看到这些画面?还有……这里是不是有别的气息?” 她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一阵极淡，但无法忽视的奇怪的气息。 酆都大帝答道：“这是一场梦魇。” “梦魇?” “对，而你曾经附体在那姑娘身上，也承受了不小的刺激，过强的精神波动让你和她的精神共鸣到一起，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是那女生和你共同的梦魇。” 莫语怔住：又是共鸣…… 而且是共同的梦魇? “你说的梦魇，应该不是鬼压床那类的生理现象，而是由噩梦能量集成的强大能量，相当于鬼魅一样的存在?” “没错。” “这种梦魇，如果任由发展，是会死人的。” “对。” “所以……” “所以，你现在不仅要突破这场梦魇，还要帮那姑娘突破梦魇，否则，你就白救她了。” 第289章 无敌的对手 莫语不解：“我帮她突破?” “嗯。” “意思是……我要去找她?” “嗯。” 莫语头疼：这怎么找? 当初想着一个姑娘家家被这样对待，忍无可忍才想办法把人救出来，想着救完了就完事了，后续根本没在关注。 也没想过救了人还有这样的事发生，现在这件事给女生留下的阴影这么大，她和她家人恐怕都不会在这个城市待着，早就走远了吧。 她甚至可能根本不是这个城市的居民。 想到这里，莫语又有疑问：“我救她出去到现在，两天还没过去，不可能产生这么大的梦魇能量吧?” 酆都沉吟片刻：“这不一定是她被救之后的事。” “可当时我没有感应到任何外来能量。” “也许是你忽略了呢?” 莫语仔细回想了一下，却道：“应该没有。” “是吗?” 第251页 酆都沉默了一下，语气也有点疑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莫语心里疲惫，而观现下局势，她还得先突破自己的梦魇。 这时，她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是不是还泡在水里?” “嗯。准确来说，你整个人都泡在水里。” “……” 莫语马上凝力，想强行从梦境里突破。 却突然想到梦魇不能用蛮力对付，梦魇里的主角是自己也是敌人，如果强行突破，无异于伤害自己，最后只能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莫语蹙眉，一时有些焦灼。 现在的问题不仅是不能用蛮力，这场梦魇的主角显而易见，是那个女生而不是自己，自己等同于因为共鸣被她拉入同一场梦境，这种情况下就算她想用蛮力也不适合，因为主要伤害到的不是莫语，而是那个女生。 看那女生被救出当晚虚弱的样子，莫语肯定她承受不住任何力量打击。 那边自己身体还在水里泡着，这边一时也没不能突破，莫语有些乱了阵脚。 就在这时，酆都再次出声：“你没有学过龟息吗?” 莫语皱眉：“没有……”正常情况下哪有人练这种功法。 从时间流逝的感觉来看，莫语知道就算她练过憋气，也快撑不住了。 酆都大帝于是道：“我帮你。你先专心突破。” 很快莫语感觉身体里几个穴位连带鼻息都被封锁住，而自己的意识没有收到任何影响。 她默默记住酆都这一段动作，随后马上专心于破解。 而这时她突然发现，眼前的画面突变! 整个人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场景，仔细看来好似是某个偏僻地的房子。 突然场景开始扭曲，房里蹿出来一大一小的黑色怪物，直奔自己而来! 莫语一惊，迅速闪躲，正欲运力，却发现一身力量消失不见! 而且闪躲的动作也笨拙吃力，身体不像是自己的，这让她险些被其中一个巨大怪物袭中。 好不容易躲开攻击的莫语看着两个怪物有些不解。 那怪物面目狰狞且不断变化，就连位置也不是固定的。 莫语喘息的当口其中一只突然消失，紧接着庞大的压力从她身后袭来! 莫语用尽全身力气再次躲过偷袭的怪物，退到后方死死盯着这两只怪物。 而通过这间隙间的思考，莫语也很快明白：既然这是那女生的梦境，那她现在的身份应该是那女生，而不是自己。 也就是说，梦境里的“自己”条件和那女生一样，无论双力还是武力，那女生没有，那莫语就都不能发挥出来。 就连行动也要受制。 莫语深吸一口气，莫名焦躁。 就在躲过怪物偷袭之后，她发现“自己”竟然在大喘气。 如果按照心理学家弗洛伊德对梦境的解释来说，很多时候梦境反映的都是当事人潜意识的状态，也就包括自认为的自己的各种水平。 现在这女生的梦境无论场景还是怪物还是面临的处境，应该都是她潜意识的折射，那很明显这两个怪物就是龙氏父子，而莫语看看那陌生的房子，她猜测应该是女生现在所住的地方。 女生这么快一副无处可逃的反应，大概是潜意识认为这对父子的阴影给她造成的伤害她已经无法逃脱。 束手无策的感觉再次涌上莫语胸腔，而这次完全是因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近日接连不断的事端发生，这让她有些心烦。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情绪过强，突然让梦境产生一些波动，莫语看到眼前的场景水波一般荡漾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平静。 怪物继续袭来，莫语竭力用自己的意志抢夺梦境“主角”的掌控权，以作躲避。 然而这次不知是女生太过恐惧还是别的原因，莫语没办法完全占据主导，右腿被小点的怪物抓住，随即整个人被它提起来，另一只巨手抓住她另一条腿，往两侧撕扯! 莫语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与怪物的力量抗拒，同时听到“自己”嗓子里发出声音熟悉的一声尖叫：“不要——!!!” 两腿撕扯的画面隐喻很明显，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和女生浪潮般的恐惧瞬间把莫语自身的精神力压得分崩离析! 身体力气一泄，那怪物占据了上风，顿时撕心裂肺的痛传来，痛得莫语自己也想尖叫! 而显然这样的疼痛也对身体和意志产生了伤害，莫语感觉到意识一模煳，而自己的身体好似涌进了许多水，有强烈的被呛到的感觉，却也没办法从这样的刺激中醒过来! 酆都大帝在一旁沉声提醒：“稳住，精神波动太大，身体也会有反应。但梦魇不破就醒不过来，你可能光冲破我在你身体下的限制，白白把自己淹死。” 莫语闻言，那一瞬间心里的怒气汹涌炸开，蹿遍整个身体! 这都是些什么鬼…… 她怒气腾腾地想着，这时腿部突然有了力量，莫语趁机用力挣脱掉一条腿，另一边以怪物的手为借力点，用力抡了那怪物一腿! 这一腿多少对怪物产生了些伤害，莫语得以挣脱掉钳制，落回地面。 这时大点的那只怪物又冲上来，莫语从刚才的反抗中发现可能可行的方法，正欲尝试，却突然发现两只怪物的力量暴涨了数十倍，已然变成庞然大物! 莫语倒吸一口冷气：这女生真的很害怕这两个人…… 在她的“梦”，这两只怪物已经是无敌的存在。 打过它们的明明是自己，变得更强大的却是别人，这要怎么打啊…… 而这时，她感觉到酆都在身体下的限制正在减弱，再不突破，她真的要溺毙了。 第290章 只能找她 一天前，被从龙宅救出的苏悦在好不容易安全之后，身心疲惫，陷入浅眠。 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那场混乱而诡谲的梦不断冲击着她的意识，又有莫名的真实感，让她无法分辨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一直处于恐慌之中。 随着时间流逝，梦境给她的感觉越来越沉重，让她几欲窒息。 一些熟悉的令她恐惧无比的氛围始终瀰漫在整场梦里，在每个毛孔、每次唿吸间渗透进她的身体，让她崩溃。 噩梦中沉浮的苏悦只感觉到无尽的恐慌和绝望。 而她逐渐意识到梦里不断出现的具有攻击性的对象，代表了什么。 还是逃脱不了那两人的魔爪…… 竟然连梦里也不放过她。 为什么? 为什么啊…… 苏悦躺在自己的床上，冷汗连连，惊叫连连，却任凭闯入她卧室想叫醒她的父母用尽手段，也没能把她唤醒。 苏氏夫妇泪流满面，知道自己女儿在痛苦之中挣扎，却无能为力，又怕她生了什么两人不知道的病，连忙把女儿送到医院。 然而到了医院，经过各项仪器检查，却发现除了不断攀升的心率以外，一切指标正常。 第252页 医生迅速给她打了一针镇定，但这只能稍微平復甦悦的心跳，始终无法让她清醒过来。 苏家人心力交瘁，强忍着痛心给苏悦转移到vip病房，用最好的仪器，请了最好的护工，之后就寸步不离守在苏悦身边。 整整一天，苏悦没有清醒。 苏氏夫妇见苏悦昏迷之时又不断尖叫挣扎，感觉好似被噩梦所困，有点像民间传说的“梦魇”——当事人被困在梦里，醒不过来，只能不断挣扎。 苏氏夫妇皆出身于，都是文化人，说实话并不相信世间有怪力乱神这类东西。 对于梦魇，外界也有科学的解释，叫做睡眠瘫痪症，是一种睡眠障碍，指人在睡眠之中处于半睡半醒的状况，同时还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甚至还能听见周围的声音，但醒不过来，时间一久便会觉得全身很累，有时甚至满身大汗。 苏悦的症状完全符合睡眠瘫痪症，苏氏夫妇和医生沟通，医生也有相同的意见。 他们便尝试通过外界刺激让苏悦清醒，但做过许多尝试，却始终没有成功。 那时候苏氏夫妇才开始考虑到某些科学无法解释的原因。 两夫妇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冷汗涔涔的女儿，实在不明白一向乖巧的孩子，为什么要遭受这样惨痛的经歷。 为了让女儿甦醒，两人决定摒弃掉心中一切自认为正确的认知，去请民间道士过来给女儿“看看”。 *********************** 而正在噩梦中浮沉的苏悦仍然在挣扎，在两只怪物的不断攻击下，夹缝生存。 她已经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越来越累，好似能量不断被什么东西吸收掉，意志力也被这个力量蚕食。 她意识到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梦境，而是一场夺命噩梦。 她无数次逃脱又无数次陷入新的噩梦，已经游离于崩溃边缘，好几次想要放弃。 但每次临死的恐惧又让她无法承受，身体自动做出反抗。 在那个时候她的反抗在所有反抗中最为有效，也因此，她一整天既无法从梦里清醒，也无法从梦里“死去”。 直到今天晚上，苏悦又经歷了一次梦境变换。 这一次她身处父母为了她特意搬离原来城市、远离案发城市的新家，但也在这里，她发现吞噬“自己”的力量更加强悍，也更令人恐惧。 她只能继续极力逃避着怪物的追击。 却在逃亡的当口，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好似有陌生的力量时不时取代自己，做出和自己想法里相悖的动作。 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要彻底死掉，要被之前那个奇怪的力量完全吸收掉力量和意志，变成另一个人了吗? 已经备受煎熬的苏悦突然失去抵抗的力气，有些想听之任之了。 而就在自己准备放弃的当口，自己被那怪物抓到，竟然提着自己的两条腿往两旁使劲掰开，做了一个最为让她恐惧的动作—— “不要——!!!” 那一瞬间苏悦勐然感觉自己的双腿被另一股力量全然占据掉掌控权，竟然和那怪物抵抗起来! 不仅如此，她感觉整个梦境里生出一阵自己有些熟悉的气息，不知为何让她有一瞬间感觉到心安! 那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轻松挣脱掉怪物的禁锢，让自己得到释放。 却在才落地不到五秒的当口，两只怪物不知为何体积突然膨胀，光是那模样已经让苏悦感觉到死亡气息的逼迫! 苏悦直接倒在地上，失去所有挣扎的**。 刚才还逃不过，现在这个样子，又怎么可能…… 苏悦闭上眼睛，从被绑至今承受的种种压力在胸腔炸开，压垮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突然身上生出无边无际的无力感，和一种冰冷阴森的气息，苏悦没有察觉，眼里缓缓趟下两行泪。 就这样吧…… 反正也是烂命一条。 反正不值钱了，被那样糟蹋，还不如就…… 就这样吧。 她倒在梦里的那一片黄土之上。 两只怪物一步一步向她迈近，每一步都引起她世界里的天动地摇。 就好似当初被关在那个小房子里，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每一下都代表了绝望。 苏悦听着那可怖的声音，却有一瞬间意识恢復冷静，觉得这次可能是一场解脱。 或许这样能从梦里醒来，又或许就这样永远摆脱这个梦境、这个世界。 苏悦停止一切思考，就等着那两个怪物靠近自己。 然而身体里奇怪的力量还在不断冲击，苏悦感觉它在尝试让自己不要放弃，尝试让自己爬起来。 苏悦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也不知道那是哪里来的错觉、哪里来的荒谬力量。 也不知道那愈来愈浓烈的气息到底从哪里来，发自何人身上，她告诉自己不要再妄想什么，这一次没有人能救如此窝囊的自己，再也没有谁会突然出现，把自己拯救于水火之中。 不，说不定不是一场拯救。 还是和好不容易团聚的父母道别吧。 苏悦彻底放弃，等待死亡降临。 然而好半天却没有等到想像中的痛苦，仔细一听，两旁的脚步声一直是同样的音量，好似没有再靠近了。 苏悦正自诧异，突然听得一声轻浅的嘆息自一旁响起。 一个清冷熟悉的带着些许无奈的声音传来：“餵……” “还想着父母，就不要轻言放弃啊。” 第291章 分身 苏悦讶异，睁开眼往声源处看去。 只见侧面站着一个朦胧的身影，散发着淡淡的白色的光圈，模煳得连容貌也看得不太清晰。 但她一眼认出这个人。 “你是……” 莫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跟酆都学了个分身术，勉勉强强分出一个极其粗糙的分身。 好在这样总算从苏悦的身体里分离出去，独立出来。 而灵力有了一些恢復，但极其薄弱，酆都的鬼力则大概因为他没有于梦境共鸣，并没有出现在莫语的分身身上，莫语当即利用灵力把两个怪物隔开。 然后走到苏悦跟前。 “该醒了。”她轻声道。 苏悦震惊：真的是这人…… “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你。” 苏悦不解：“我?” 莫语看到自己的防护正在逐渐变弱，没有多说废话：“你现在处于一场能量强大的梦魇之中，而我大概因为当初附身在你身上，和你的精神产生了某种联繫，导致我也被扯进这场梦魇里，所以说是因为你。” 苏悦愣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梦魇……?” “嗯，你就当做是噩梦的加强版。但是这场噩梦会对你的魂体造成实质伤害，不宜久留，现在你该回去了。” 苏悦却表现出挣扎：“我怎么回去……我不知道……” 第253页 莫语把她拉起来，指向那两个怪物：“怕吗?” 苏悦点头。 “想离开吗?” 苏悦点头。 “可你怕就出不去。” “这……” 苏悦顿感绝望：“我不行。” 莫语耸耸肩，似是料到她会这么回答。 又问道：“你怕它们什么?” 苏悦有些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莫语就静静等着，同时不断防备两只怪物的靠近。 好一会儿才听得苏悦小声道：“我就是……怕。” “即便这是梦?” 苏悦愣了一下，转向莫语：“可你说了它会造成伤害。” “可它到底还是梦。” “我听不明白。” 莫语嘆了口气：“那你怕我吗?” 苏悦迅速摇头：“不怕，你救了我。” 莫语在掌心凝了一股灵力，直视着苏悦：“那你觉得我能把你救出去吗?认真回答我。” 大概被莫语突然的认真所影响，苏悦也认真起来，有一瞬间忘记了那两只怪物的存在。 她想了想，不知是不是因为一开始就是莫语把她从感觉一辈子也逃不出去的格间救下的缘故，亦或者见过莫语的魂体在自己体内强撑着把自己的身体“拖”出去，又把龙家一夜摧毁，她已经潜意识相信莫语有过人之处。 这时候她勐然醒悟：刚才让自己感觉熟悉的气息就是莫语的气息。 也就是说，好几次控制自己从怪物手上逃开的，就是莫语? 又是她…… 苏悦异常坚定地点了点头：“能。” 话音刚落，莫语手上已经有海水般淡蓝之色的灵力火簇勐地蹿高，其上流转起一股能抚慰人心的纯沛气息。 莫语看着那股灵力笑了笑：“看来你是真的相信。看到了吗?这就是那句话的意思——这里是梦境，主控权还在你手上，梦境的演变很大一部分倚靠的是你的潜意识。” 她说着，站起来，撤下对大点的怪物的防护，身形一动与其缠斗起来! 苏悦看到怪物横冲直撞，好几次快撞到自己身上，吓得连连缩到角落。 莫语边与怪物对抗，边遥遥对苏悦道：“别害怕，这两个东西靠你的恐惧为食，你越害怕它们越强大，冷静一点!” 苏悦抱着身体瑟瑟发抖，眼里泛出泪光：怎么可能不怕……她也控制不住自己啊，怎么可能不怕? 却又听得莫语道：“你知道龙家那两人现在是什么下场吗?” 苏悦听到这两人，即便没有提及名字，也忍不住浑身一颤，那边两个怪物的体型又大了一些，攻击力度也相对变大。 莫语也不急，边打边继续道：“他们被抓获后，警方在龙宅找到龙父经营非法场所的铁证。” “他们家里还关了几个女人，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她们全都被救出来了，有人愿意出庭作证，现在两人已经没有办法翻盘，这一辈子只能在监狱里度过。” “在牢里过得也不好，这两人性格讨人嫌，没少背地里挨揍，有苦难言。” “还被电废了，这辈子也别想再与情情爱爱有瓜葛。” “我的意思是，他们已经无法逃出生天，对你不会再产生任何危险。” “而你现在看到的这两个，是你潜意识塑造出来的恐惧抽象体，只和你自己有关，它们是强大是弱小，全凭你的意志。” “既然你已经安全了，真正的龙家父子威胁不了你，那你为什么要臣服于自己的恐惧之中?” “即便你觉得绝望了，不想反抗，好歹也照顾照顾我对不对?你知道我现在和你是捆绑在一起的吧?你出不去，我也出不去，你死了，我也会死。” …… 苏悦一开始不知道莫语说这些有什么用，她难道不知道有时候安慰并没有实际用途? 却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身体勐然一颤，抬头看莫语：“你是说你……” 这时莫语刚好给怪物正面来了兇勐的一击，那怪物嚎叫了一声倒地。 莫语轻喘着踩在那怪物身上，不让它动弹。 同时看向苏悦：“对，我俩现在是共存亡的关系，我可以救你，前提是你不要涨别人士气灭自己威风。” 苏悦呆呆地看着莫语，好半天转移目光，看被她踩在脚下的庞然大物，和另一边还被困着的怪物。 那小点的怪物大概是“看到”自己同伴败阵，愤怒地冲击莫语的保护屏，吓得苏悦又往侧面躲了躲，但下一秒看到莫语的灵力屏加强，那怪物好似挺惧怕那防护，嗷一声往后退。 苏悦颤抖着看着这一幕，又过了好一阵子，才收回目光，垂下头看怀抱在自己身前的双膝。 如果说一开始抱着死活无所谓的态度，现在知道自己还连累了别人，还是当初好心把自己救下来的人，她有点不能承受这结果。 这和恩将仇报有什么两样? 如果让无辜的人因自己的窝囊被害，自己和那些人渣有什么区别? 不能这样…… 苏悦勐地抬头，眼里有与恐惧抗拒的泪光：“那你说，我要怎么做……” 莫语微微一笑，踩着身下怪物的力度再次加大，对苏悦说：“打它。” 第292章 终于 苏悦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莫语指着那怪物：“打它啊。” “开……开什么玩笑……” 她以为自己只要在旁边克制自己的恐惧，给莫语加加油鼓鼓劲就算了，或者还有别的玄乎的办法，没想到…… 打它? 自己连瓶盖也拧不开的一个人，也没有任何特殊能力，上去打怪物? 苏悦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我不行，不可能……” 莫语突然想到杜宇航：干什么都先说一句不行不可能，即便脚下的怪物已经被自己收拾得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她耸耸肩，起手按了个印契。 同时道：“你要出去，就得消除你对这场梦境的恐惧。” “消除恐惧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忘记，二是打败，我没有给你消除记忆的本事，只能让你直面它们。” 话才说完，苏悦就觉得自己身体里又产生一股与自己抗衡的力量，在强迫自己站起来! “不……” 意识到什么的苏悦激烈摇头，使出浑身气力与那股力量抗衡。 对面莫语冷声道：“别动。” 突然严肃起来的她自有一股强大气场，冰雕般的脸不怒自威，让苏悦勐地一颤，忘记了抵抗。 身体就顺利站了起来。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往怪物处走。 她还想抵抗，对面莫语却蹲下身，与怪物只有咫尺之遥，当着苏悦的面随便一拳把还在地上挣扎的怪物的脸揍歪到一旁，能看出来这次一点特殊力量也没有用。 第254页 莫语看向苏悦：“我之前说了，这不是你害怕的那两个人，只是两只蚕食了你的惧怕而形成的怪物，你要明白这一点。” “现在我脚下的这只，也已经失去抗衡的能力，小孩子也能吊打它，如果你这样也怕，恕我直言，咱俩就在这里等死好了。” 苏悦又听到莫语会因自己而死的话，心里又生内疚。 心惊胆战看了一眼那只怪物，看到它确实瘫在地上没有动，奄奄一息的样子，看起来好像真的……已经被制服了。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自己又在莫语的控制下走得离怪物更近。 再又一晃神，那怪物已经在自己脚下! 她下意识再次后退，而那个怪物因她心里的恐惧得到一些能量，又挣扎起来! 莫语冷冷剐了它一眼，灵力从脚下窜出，直击它体内早就被她锁定的内丹，一瞬间又把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力量打消。 怪物再次停止动弹。 莫语一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样子道：“看，垂死挣扎。” 苏悦半信半疑看她，又看怪物，似乎在验证莫语的话。 莫语看苏悦高挑却消瘦的身体小心翼翼竭尽全力缩着，两个拳头紧紧握住，身上止不住发抖。 大概是真的不想连累自己，才咬牙撑住没往后退，莫语嘆了一口气，无奈道：“你就试一试，至少碰一下，给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苏悦咬着牙关嚼着泪光看莫语，好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走到和莫语最靠近的地方，弯腰小心用食指，蜻蜓点水般戳了那怪物一下。 那一瞬间的害怕让怪物又有死而復生的迹象，莫语暗暗发力，消灭了它任何动弹的机会。 于是在苏悦眼里，这只怪物真的毫无反抗之力，任自己宰割! 莫语的声音在她耳边幽幽响起：“看到了?不是什么大事。用点力再来。” 苏悦又战战巍巍做了好一阵子心理建设，看到莫语给自己的坚定眼神，咬牙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拳砸上怪物身体! 那怪物吃痛，嗷了一声，身体扭动了一下，又恢復成死鱼的模样。 苏悦一开始还是被吓到，却在再次看到怪物束手就擒的时候，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和惊喜。 莫语捕捉到她那一瞬间的眼神变化，嘴角也不自觉扬了扬，手搭在膝上满满一副痞子样：“继续呗，一拳就够了?” 苏悦又用力踹了它一脚。 完了感觉不够，连日来的情绪不知为何突然爆发出来，好似是终于看到自己惧怕的东西倒在自己脚边，而旁边还有可以护着自己的人，让自己不受伤还能出气，那一瞬间所有的委屈、愤怒凌驾于恐惧之上，化为尖锐的攻击，无序却有力地招唿到大怪身上! 莫语看到她这样的变化，甚是满意，又在她旁边阴森森火上浇油：“我之前说这怪物是你的恐惧化成的抽象体，但是你的恐惧来源却是那两个人渣，所以，某种程度这两只和那两个人是一样的。” “现在，把它们想像成那两人，你身处自己的梦境、自己的主场，难道还要被他们欺负吗?难道不要抓住一切机会反击发泄吗?” “只要你心里的想法足够坚定，足够凌驾于你的恐惧之上，这两只东西就只能任你摆布、任你发泄，而这也是你突破这场梦魇，把自己和我救出来最直接的办法，一举两得的事情，你不会放过吧?” 一番话成功把理智已经掉线的苏悦挑拨到极点，莫语不需要帮着压制大怪物，苏悦就已经发挥出足够的伤害力，让那怪物动弹不得。 同时随着苏悦的愤怒和勇气上涨，那两个怪物的能量开始衰竭，如临大敌般哀嚎不断。 苏悦自然发现了这个变化，又产生更大的信心，莫语发现好似不需要自己动手对付另一个怪物，迟早它们也会被苏悦的意志吞噬掉。 没想到这个发飙起来的女人有如此强大的破坏力，莫语默默收回踩着怪物的脚，站到另一边。 而苏悦满面是泪，边痛哭边吊打怪物，没一会儿把大怪物解决，大概是已经被情绪沖昏了头脑，又跑上去赤手空拳把已经缩小到和人身差不多的小怪物抓住勐揍一顿! 最后随着小怪物奄奄一息，周围的景象终于出现裂痕、分崩离析。 这场纠缠着两人的梦魇，终于破了。 莫语看着恢復平静，却也还是漆黑一片的场景，走到亲手消灭了两个怪物、正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发泄悲伤的苏悦身旁，拍拍她的肩膀。 好半晌却发现说不出什么话来，就只用力捏了捏苏悦的肩，在她身侧轻声道：“安全了，没有人能够再伤害你，所以别再害怕。” 苏悦闻言却又是一阵嚎哭，莫语只得轻轻给她顺着背，等她彻底发泄完内心的情绪。 第293章 回去 终于苏悦哭完，梦境开始消散。 察觉到这点，她慌忙抬头看向莫语：“我可以回去了吗?还有你……” “嗯。” 苏悦沉默了一下，似有话要说。 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莫语见时间差不多，便道：“记住，人的情绪和意志可以决定很多事，也不要小看自己的潜力，如果下次还有这种情况发生，而我不在，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苏悦愕然：“这种事……还会发生?” 此时莫语已经站起来，身体也开始变淡，缓慢消散。 闻言她低头，对着苏悦扬了扬嘴角，笑得如同融化冰雪的春风：“世事无常嘛。” 苏悦愣住，看着那张笑脸，脸上勐然浮现出一抹红晕。 又迅速回神，小声道：“我、我可以问你的名字吗?” “莫语。” “莫语……”苏悦重复了一遍，又道：“那，你有什么……联繫方式吗?” 莫语愣了一下，不太明白为什么还要问联繫方式。 后来想想确实以这女生的情况，留个联繫的方法会比较保险，便就回答：“如果你醒过来还记得住的话，有手机号。” 苏悦迅速点头：“我尽量，你说。” 莫语告诉她自己的手机号码，重复了三遍。 苏悦认真记住。 这时梦境场景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莫语立在她旁边，淡然地看着场景消失，一副就等着走的样子。 苏悦看着她的身影，不知为何又没忍住开口：“那你不问问我吗?” “嗯?”莫语没听明白，再次低头看她。 长这么大她极少给外人留手机号，就更别提自己主动问。 也不知道交朋友，互相交换联繫方式才是正常礼仪。 苏悦看出莫语无心于此，顿时有些尴尬，脸上红晕更明显了。 莫语看到她窘迫的表情才突然开窍：“哦……你号码?” 苏悦马上报了自己手机号和名字，快得仿佛没经大脑。 莫语重复了一遍号码，苏悦确认无误后，她便点头：“我记住了。” 第255页 “嗯?这么快?真的吗?” 莫语再次点头：“真的。” 苏悦再也没话说，而这时梦境已经全然消退，她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自己往梦境外拉。 离开前最后一眼只看到莫语立在黑暗的边缘，直直看着自己。 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半点着急，眼里的冷静让苏悦感觉她不仅因解决了事端而淡定，还因相信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也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好起来。 虽然对方根本没有这么说，但苏悦莫名这样相信着。 可能也是自己潜意识的反映，苏悦看到那个眼神，终于安心地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逐渐恢復的真实感和踏实感，又慢慢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听到周遭的声音。 被梦魇纠缠了一天有多的苏悦终于醒过来。 一直守在苏悦身边的苏母和正好连夜从市里道观请来道士的苏父见状，欣喜若狂。 苏母见自己女儿刚才又哭又闹大喊大叫还动手动脚的，还以为真真着魔了呢，这会儿见道士刚到人就醒，还没有刚回来时候的木讷，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家道行高深，还没动手就自带驱邪还神功能，高兴得连连向高人道谢。 那道士瞅一眼病床上目光清明的苏悦，在她身上既看不到邪气，又感应不到奇怪的气息。 也找不着强说硬扯的地方，便就牵牵嘴角，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贫道并未作为，谈何感谢?听二位施主所言，令千金应是一时邪气入体，被贫道身上正气所驱，如此应无大碍，贫道再赠令千金一道开光神符，便能保令千金无恙。” 苏氏夫妇见女儿甦醒，也不管道士说的是真是假，符灵不灵验，千恩万谢地就要接过。 一直在病床上一声不吭的苏悦却突然出声：“不用了。” 看那道士的眼神有点冷：还被身上正气所驱，得亏自己知道怎么一回事，才不被他邀了功。 臭神棍。 还正气，有正气的人肯定不长这样。 她收回目光不再看他，只对自家爸妈道：“我就是做了个很长的噩梦，没有事，也没有中邪。” 苏氏夫妇面面相觑，一时说不上话来，也没拒绝那道士。 苏悦皱了皱眉，面色显然不悦。 两口子见状本就担心苏悦的情绪问题，不敢与她做对，苏父连忙把道士拉到外面，单独谈话。 苏悦的目光跟着两人一直到门口，这才移回来，到底没再管那两人。 看了自己妈妈一眼，开口问：“我手机呢?” 苏母没想到女儿一醒来就找手机，当时送来医院太赶，哪里来得及把她手机带上，便道没有。 苏悦想想，伸出手：“那你手机借我下。” 苏母皱了皱眉，也不知道女儿这么着急是为哪出，但还是把手机递给她。 苏悦借了手机却有点紧张：她苏悦出事前也一直是个千金小姐，骨子里还是清高的，这么上赶着去交一个朋友总是感觉别扭。 但是想想对方显然比自己清高多了，那天生的架子不用端就在那里摆着，苏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交这个朋友，甚至觉得现在的反应不合逻辑，但她就是很想联繫她，生怕机会稍纵即逝。 于是原本只发一条简讯试探的想法也变掉，按了苦苦记住的号码，直接拨了电话。 没有人接。 苏悦听着话筒传出的机械声，越听心情越焦急。 想到自己离开梦境时，莫语还在里面，她的心徒然一颤：不会……不会她还没出来吧? 顿时捏手机的手出了一把汗，她有点冲动想把才被自己赶走的道士叫回来。 好在响了半天，在即将自动挂断那一秒前，终于有人接了电话。 听到那清清淡淡的声音，顿时一颗心安了下来。 那边莫语才醒，又开始冷得发抖，怀里抱了个刚烧好的热水袋，身上还盖了厚厚的被子捂着。 听到是苏悦，也算放了心，和她聊了两句。 说着说着，莫语感觉苏悦状态似乎好了些，没有去救她的时候那种已然找不到生的希望的木讷。 感嘆得亏自己专业学得好，知道某些时候发泄的重要性。 想想又在合适的时候告诉苏悦可以适当求助于心理医生，也不知道苏悦愿不愿意，但想法转达到了，又实在不是很舒服，莫语再和她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一挂电话，酆都就笑道：“不错，又俘虏了一条人心。” 第294章 找上门来的挑衅 莫语嘆气：“净说风凉话。” 酆都低低地笑，又道：“我发现你的知识储备不够用，江锦这么久就教了你这么点吗?你要是稍微笨点，今晚就交待在水里了。” 莫语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自己的手下你还不清楚啊?别说就这么点，迄今为止大部分术法都是我自己学的。” “是这样吗?那本王知道了，嗯……改天找他好好聊聊。” 莫语没有搭理他，总觉得他这么积极，葫芦里卖的不是好药。 这时温凌和赵月茹在她床边紧张地关怀了没几句，见她状态还好，马上又转为强烈谴责。 谴责她不舒服还去泡澡，差点淹死在浴缸里，把两人吓得魂都飞了。 莫语收回心神，心想谁知道突然遭遇这种事，但没说出来，免得温凌知道她跑去龙宅还骗了自己而发飙，只敷衍应了几句。 那边江锦也很无奈，了解了猞猁符和她的状态后，给她熬了一碗符水，输了点法力，想想还是不靠谱，直接在她房里设了一个法力法阵，压制她体内的寒气。 莫语实在又冷又累，只想睡觉，经不起这些人大难当头一样折腾。 等温凌把之前弄湿的床单和被褥换掉，就有气无力躺回去，让他们不用担心自己，各自休息去。 而知道赵月茹折回来的原因，莫语让赵月茹留下。 赵月茹换了睡衣一熘烟爬上她的床，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紧紧抱着莫语给她取暖，也跟着沉沉睡去。 *********************** 次日。 莫语难得睡到中午才醒。 赵月茹早早就洗漱好靠在床头看着她睡，时不时嘆几口气。 不了解的人还以为莫语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才让她长吁短嘆无可奈何的样子。 莫语醒来一看时间，从床上弹起。 又看到赵月茹还在，皱眉：“怎么不喊我起来?” 赵月茹眨巴着眼睛：“你这么累，脸色这么白，我喊你起来干嘛?你有急事吗?” 莫语指指她：“是你有，你不是要找杜法师?” “哦，这事啊，早上杜法师打你电话问，我跟他说了，等你起来我再过去。” “……” 莫语总觉得自己被当成超级大病号，睡觉还得人守着。 感觉今天状态好很多了，她没再耽误，起身洗漱要带赵月茹去杜宇航那里。 然而才想换衣服，赵月茹伸手拉住她。 第256页 回头，看到赵月茹一脸无奈：“你在家歇着吧，我自己去。” “我送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也去过杜法师家，不碍事。” 莫语想到这两天冥界的动作，放心不下来：“还是别，送你过去又不费力气，等我换个衣服。” “可是你昨天——” 莫语动作一顿：“昨天怎么了?” 赵月茹抿着嘴，一副不知该说不该说的样子。 莫语感觉她神色不对，又问了一句：“嗯?” 赵月茹一咬牙，从莫语床头柜上拿了其中一个还剩半杯水的玻璃水杯，递给她：“你自己摸。” 莫语不明所以，看那个杯子也没有什么异常，伸手过去摸了一下。 一摸——冰的。 明显低于常温的温度，莫语缩回手，还是看着赵月茹。 “它早上才融了冰，昨晚就是块冰疙瘩。” “……” 结冰了? 半晌指指自己：“因为我?” “是啊，你昨晚睡到一半，跟制冷机一样冒冷气!我的天啊，我把你房里的热水袋全搜出来不断加热，不断烧开水喝才没被你冻死，要不是你身体里那个什么……封印的人，告诉我不要慌张，我差点打120了!” 莫语紧紧蹙起眉头，转头问酆都：“这正常?” 酆都第一次没有马上回答。 莫语等了一会儿见没反应，又问了一句。 还是没有回应! 她心下一紧，心想不会又…… 酆都这才幽幽开口：“还醒着，别急，本王只是在思考。” 莫语头疼：动不动吓人，要再沉眠过去，把他弄出封印的事又得延后了。 不免带了些怨气：“思考什么?怎么回答我?” “嗯……” 莫语心一沉：“就是说不正常咯?” “不怎么正常。” “你不能一次性说完?” “不是说了本王在思考嘛。姑娘，你记得你的生辰八字吗?” “不记得。”这年头已经没有人在意这种东西了。 酆都沉吟片刻，便道：“那罢了，本王猜你这归根到底，还是极阴体质所致，待我再观察一些时候再下定论。你现在状况已经稳定下来，放心出门吧。” 莫语眉宇间的忧虑更深，直觉这又不是一个好现象。 酆都的语气淡淡，也辨不出真假，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再怎么纠结恐怕也纠结不出来答案，决定先把赵月茹的事办妥再说。 于是对赵月茹宽慰了两句，保证自己没有大碍，终于让赵月茹放了手，去换了衣服。 两人一起出门，却才开门，又看到门外走来一个人，来势汹汹的样子。 莫语一看——那洋娃娃般的打扮和面容，不是林灵是谁? 也不知道她来干嘛，以为是冥界有事，当即让赵月茹回屋里等着，自己迎上去。 林灵没等莫语开口，就先问：“你干嘛去?” 语气十分不好，一副上司质问下属的模样，莫语不由蹙了蹙眉，没回答，反问：“什么事?” “大事当前，你难道不要抓紧一切时间修炼吗?殿下在封印里迟迟不出来，如果那逆贼突然发难，你付得起责任吗?” 莫语看了她一眼：“我修炼不需要向你汇报吧?” “难不成你还会自觉修炼?要是自觉，这都多久了，能是你现在这种水平?” 莫语冷笑一声：“那我还让你失望了?别浪费时间，有话直说。” 林灵抬起头，一脸傲气：“从今天起，你的修炼由我负责，所有时间由我安排，直到殿下出来为止!” 莫语挑眉：“如果我说不呢?” 林灵马上沉下脸，阴狠地看着莫语：“你区区一个凡人，有资格说不?” “凡人怎么了?你家王还得倚靠凡人活着，你一副我反欠你们的样子，怎么着?有本事别倚靠我，自己把封印解开啊。” 第295章 把你惯的 林灵被呛声，气结：“你——” “我什么我，我说得不对?我不知道你是人是鬼还是什么品种，又强到什么地步才给你这种底气，但是请你搞清楚，你要是真强就别求人，要求人就麻烦端正你的态度。什么凡人不凡人，就算是神仙就能不讲理了吗?有点本事有点地位就嗷嗷叫，谁给你惯的毛病?” 林灵手指她气得发抖：“你——” “我什么?还能说清楚话不?那我回答你吧，你要带我修炼，我没有问题，但是，时间由我安排而不是你。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推辞偷懒，封印的事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要急，到头来你还不满意的话，要么你把我关起来让我反抗不了，要么就安安静静，别想着靠一张嘴就来吓唬我。” 莫语说完，横了林灵一眼就收回目光，把赵月茹喊出来关门往车库走。 赵月茹出门的时候也瞟着林灵，显然两人的对话她听到了，此时目带凶光。 莫语路过林灵的时候，说了句“要等就在不语楼等”，就没再搭理她，和赵月茹一起走远。 林灵气得脸都青了，在莫语背后喊：“殿下!!!”一副要酆都为她出气的样子。 难得的是酆都一言未发，一直到莫语上车把车开出车库，酆都才幽幽开口：“脾气见长。” 莫语翻了个白眼：“我在你们几个所谓强者的手里吃过的亏不少了，你还奢望我继续忍气吞声吗?” 酆都没有半点恼怒的样子，像聊家常便饭一样继续道：“可是真要打起来，你加上本王目前解封的鬼力，还不一定打得过她。” “又如何?我手上握着你这枚大棋。” “啧，你的风骨呢?” “风骨?你一个冥界前王都不要风骨，我一介凡人要什么风骨?你们非要和我比算计比阴险，我奉陪到底。” 酆都马上打哈哈：“哎呀，说的什么话?本王坦坦荡荡，没有要算计你。” 想想又道：“林灵那孩子性子直，也不谙世事，说话沖了点，你不用和她置气。” “怎么，自己爱将也不帮了?胳膊肘往外拐?” “瞎说，都是自己人。” “做梦。” 酆都当没听见，转而道：“让她吃点亏才是帮她吧，她在本王手下的大将里面，算是最年轻的一位，其他人就习惯让着她了，十余年未见，脾气又大了。” 莫语想了想林灵那模样，也不由道：“还真是小。在人界你这算是僱佣童工，犯法。” “嗯?你误会了，本王说的小不是人界孩子般小，林灵算起来也近两百岁了。” 莫语险些一个剎车踩到底：“两百岁?” 再次想到那个娃娃般的面容，不敢置信：“长这样的两百岁?那江锦他们……” 第257页 “江锦至今，岁数以千计吧。” “……” 莫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想到自己身边有千年老……也不知道到底什么品种。 酆都猜到她的心思，大笑：“即便是人，修炼到一定境界都能延年益寿。他们虽然不尽然全是人，但依靠修炼活了几百年的，也不是没有。” 莫语抓到重点：“不全是人，那还有什么?” “纯鬼。” “纯鬼?” “嗯，功力强盛的鬼类，是可以孕育真正的鬼胎的。这样出来的‘鬼’，就是纯粹的鬼。” “还有由过盛鬼气孕育而出的纯鬼，这种多发在人间，冥界鬼差得知后，会前往收服。” “还有就是由冥界各区域掌管者亲自培育出来的纯粹的鬼差，江锦就是本王一手培养出来的。” 莫语总算明白霂璃曾说江锦鬼力是天生的，是什么意思。 这时酆都又道：“当然啦，还有神明的存在。” “比如你?” 酆都笑而不语。 莫语当他默认，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想到林灵的个性，不禁道：“两百岁还是这个脾气，看来是你们团宠。” 酆都无法反驳，低笑一声也没再说话。 莫语专心开车，一路开到杜宇航公寓，把赵月茹送上楼。 杜宇航已经等在家里，终于盼到两人让他莫名兴奋。 云翳也在，莫语一进门他就飞扑过去，整个人挂到她身上，亲了两口脸颊，开心全写到脸上。 莫语发现他好像蹿高了，以前还只到她腰际上面一点点，现在都快到胸口了。 于是也没让他抱多久，把他扒拉下来，再次确认他短短几天蹿了好几公分。 莫语不禁震惊：是魔界的孩子在人界都跟豆芽一样能长吗? 还是在云翳山身高抑制得太久了，离开之后弥补性高速飞跃? 她身边还有没有一个正常人了…… 莫语暗暗嘆气，转身找杜宇航商量赵月茹修炼的计划。 杜宇航自从知道莫语要把自己好朋友托他，从昨晚开始就做了详细计划，今天捧着计划书屁颠屁颠凑到莫语身旁，一点一点给她详细解释。 莫语受不了他这狗腿样，默默往旁边挪了一点，和他拉开距离。 认真听了他的解说，因为自己的灵力是当初突然生出的，她不知道刻意修炼需要经过什么步骤，就直接去问酆都。 酆都对杜宇航的安排也没有什么异议：初学者走的路基本都一样，只是天赋决定时间长短和难易程度罢了。 于是莫语就让杜宇航按照计划教赵月茹，时间问题则是让两个当事人自己商量。 很快敲定了赵月茹的修炼计划，莫语看没自己什么事，就说先走，把赵月茹留下开始第一天计划。 这时杜宇航喊住她，目露愁光：“你之前说老闆没事，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我这两天又打不通他电话了。” 莫语停步回头：“他才找了我啊，能找就没事吧。” 杜宇航皱眉：“怎么找的?他手机关机了啊。” “意念。” “……”杜宇航咬了咬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天莫语以为他没说话了，正要转身走，他才又开口：“你再问问他有事没事呗?再问问什么时候回来。最近委託很多，但是他一天到晚不着家的，我都不敢接了。” 第296章 娃娃傀儡 莫语想想，也不碍事，便就通过云翳山时搭建的意念法术找了下人。 那边回应很快：“怎么?”声音还是很沙哑。 “杜法师联繫不上你，托我问你有事没事。” “没事，手机来不及充电。他有事?” “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委託怎么办。” “放着吧，处理完自然回去。你有时间你接，简单的就让他自己处理。” 莫语转述了他的话，杜宇航听罢，没有作声。 莫语便就和路央祁说了一声，然后断了联繫。 这时杜宇航才问莫语：“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莫语揉了揉眉心：“最近不一定有，我也得修炼。你能解决的就先解决了吧。” 杜宇航嘆了一口气，再也没有多说话，脸上满是愁苦。 莫语却觉得这对他而言可能是种锻鍊，也就没有管他，让他自个儿衡量，她匆忙道了别离开。 最后莫语果然去了不语楼。 走到里面的大殿，看到林灵、胜雪和燹踪都在，胜雪和燹踪正在对战，剑与戟碰撞擦出绚丽的火花，在空中飞速闪动。 江锦和霂璃又不知道去哪里忙活了，剩下的林灵看到莫语，似是没料到她这么快到，本来开心看着胜雪两人对战的她脸色一下子又沉到太平洋底。 莫语看了她一眼就移开目光，毫不在意她的脸色，反倒对胜雪和燹踪的对战颇感兴趣，就靠在大殿边缘静观。 两人的武力都十分惊人。 胜雪的气息如同其名，柔而寒意逼人，也像极了她手上尾端佩着白色绫缎的雪色长剑，招招式式华美而磅礴，极具美意又颇有破坏力。 而燹踪整个人似专为战场而生，战斗状态中的他一身战袍如同燃在赤血上的烈焰，连带长戟也通身火红，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一场战争。 其气息和力道之勐，仿佛要把天地万物燃烧殆尽。如果不是胜雪武力也同样高超，足够以柔克刚，恐怕根本承受不了燹踪的攻击。 一冰一火，一柔一刚，让这场对战充满悬念与刺激，看得莫语莫名兴奋。 然而就在她专心观战的时候，突然，一道磅礴灵力直朝莫语面门而来!莫语视线微移，灵力爆发，毫不客气将那攻击原路送回。 林灵在对面随意一挥手，就把反击打散。 冷眼看着莫语：“反应倒不赖。” 莫语再次看向战团，发现那两人因着自己这方的动静，已经停止对战，两双眼睛意味各不相同地看着自己。 莫语暗嘆一口气：她不太喜欢在自己兴致勃勃观战的时候，被别人打断。 把目光放回林灵身上，眼神已经有点冷意：“想干嘛?” “修炼之前当然要确认你的实力。” 莫语还是那张冷脸：“然后?” 林灵冷笑一声，走过去：“殿下的鬼力你不要用，只用你的灵力，和我打一场，让我确认一下你现在的水平。” 莫语不咸不淡地应了声：“随你。” 林灵停下脚步，脸色暗黑。 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底气这么镇定，看得她满心不痛快。 她决心要好好教训这人一番，灭灭这气焰，冷哼一声摆开架势：“那现在就开始吧!我让你十招!” 莫语离开身后玉璧站直身子，冷然道：“谁会在战场上让人?别客气，该干嘛干嘛。”说着身形一动，已然手凝灵力直攻而上! 第258页 林灵没想到这人还不要自己让，正合了她迫切吊打对方的心意，也就不客气了，沛然灵力上手，与莫语缠斗起来! 一直注意着两人动向的酆都忍不住嘆气，对莫语道：“你又何必找虐呢，明知道打不过。” 莫语边打边回他：“你可能不知道打不过是我人生常态。”说完就没再管酆都，专心与对方交战! 酆都一听，就知道她是为了积累实战经验，根本不在乎输赢和面子，也就不多说，安静地观察莫语所有举动和灵力状态。 而对面胜雪和燹踪也怀着对莫语这个“载体”的好奇与探究，默默看着两人动作。 莫语很快发现林灵的身手有着符合她孩子形象一般的灵活，一身灵力也确实惊人，竟然可与霂璃有得一拼。 以莫语现在的灵力水平，直撄其锋无异于自讨败阵，她也就逶迤的方式周旋，每每林灵发力，她都以更灵活的身手闪避开来，只分散力道，从不直接对抗。 期间反击也不温不火，看着随性而无序。 这在旁人的眼里，难免觉得不好看：对战对战，就是要两边都战，场面才会精彩。 胜雪和燹踪在一旁看着看着，胜雪突然侧头问燹踪：“你怎么看?”语气平淡，倒也不像问话，更像在和他讨论一件寻常事情。 燹踪眼睛钉在战团上，片刻不移。 好一会儿了才漠然道：“不差。” 胜雪声音幽然：“即便从头到尾没有过人之处?” “没有?”燹踪视线终于有所转移，看了眼胜雪：“自我定位明确，目标清晰，不骄不躁，心性过人。” “难得。”胜雪最后回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在说这种心性难得，还是燹踪的评价难得。 之后就把目光收回，专心于战场，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来没有发生。 这时莫语和林灵已经过了数十招。 林灵见莫语一直在躲，竟然还全都让她安全躲过，心生不耐。 管她是真有本事还是运气好，林灵决定放大招。 于是在莫语避开自己攻击退到远处时，站定了身子。 起手结印，莫语身下顿现一个庞大的法阵，一股强悍的束缚之力欺压到莫语身上! 就在莫语无法动弹的一刻，四面八方现出十余个巴掌大的傀儡娃娃，个个阴森森地盯着莫语。 而燹踪和胜雪见状，几乎同时用内力封了耳朵，隔绝掉所有外来声音。 还再都抬手捂住耳朵，又上了一层保险! 林灵灵力一催，这十余个傀儡马上张嘴，发出刺耳的婴儿嚎哭般尖利的哭声，其声震天! 在莫语下意识捂耳的时候，那些傀儡又趁机全扑到她身上，看似绵软无力的小手鹰爪般抓在莫语身上，嘴巴也毫不留情咬上去，莫语连身带灵体撕心裂肺地痛，忍不住痛叫了一声! 第297章 不要你带 此时酆都正欲亲自发力抵挡林灵的傀儡娃娃攻击，却被莫语暗暗阻止。 痛是真痛，这些傀儡咬死人不偿命一样在她身上狠狠地咬，爪子也一刻不闲地在身上抓，莫语怀疑要放到真正的敌人身上，这些东西能在人家身上扯下不少肉。 然而她还是忍着，额上冒出了涔涔冷汗，也还是忍着。 林灵就站在她对面，冷眼看着这一幕，内心止不住的小激动。 让你装，让你淡定，让你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不让你认输我名字倒过来写! 然而她不知道莫语本来就没想着要赢，莫语心里的念头只有…… 就在林灵嘚瑟的时候，勐然发现莫语左边手腕现出一个小巧精緻的灵力法阵，以手腕为中心缓慢运转着! 定睛一看，发现那是缩小版的辅助法阵! 但辅助法阵能给莫语提升的灵力也不会多，就更别提和胜她不少的林灵的力量对抗。林灵不知道她做这种挣扎有什么意思，便就好奇地等着她下一步动作，同时内心也不由警惕。 而在这时，莫语手腕的法阵旋转速度加快，法阵效能勐然催到极点! 顿时不止灵力，猞猁符的防护力度也瞬间增强，才被林灵傀儡击破的防护屏障再次自莫语身上炸开，将傀儡弹了个干净! 林灵见状一惊，马上起手欲攻。 却在才要身动的时候发现自己脚下也现出一个灵力法阵，低头一看，讶异得合不上嘴巴——这法阵，不就是刚才自己用来钳制莫语行动的法阵?! 林灵反应飞快，灵力一提破阵而出。 这时身后数道沛然灵力紧随而至，竟比之前任何时候的攻击都要凌厉! 速度也奇快，林灵大惊，倒不是因为这灵力的变化，而是…… 一旁的燹踪和胜雪的神色也有些微妙——只见林灵娇小的身形游龙一般躲过了大部分攻击，却独独剩两道以夹攻之势袭来的灵力，挣扎着躲不过。 这两道灵力一道所向的方向是林灵的死角，林灵一直掩饰得很好，旁人根本难以看出。 另一道恰恰是林灵当时的防守漏洞。这两道灵力的角度之刁钻、速度之快，以林灵当时才躲过其他攻击的状态，躲得过这一边就躲不过另一边，再加之想不到她莫语一摸摸中两个致命位置，就更是进退维谷。 林灵马上发现自己的困境，没有办法，只能凝一身灵力作为防护，生生把这两道灵力挡了下来。 能看出来莫语这次是动用了自己能发出来的最强的力量，即便林灵能把攻击挡下，却被力量撞击防护的力度震得身子一麻，顿时脸色铁青。 原来一直省力气，是为了这个呢。 把莫语的攻击化解之后，林灵有些恼怒，又想发起勐攻。 莫语却抬手阻止：“停。” 林灵才化出的苦无在空中骤停，看莫语一副明显不想再战的表情，林灵皱了皱眉，又有点欢喜：“怎么?你要认输?” 莫语挑眉：“你想我认输?也不是不行，反正灵力差距摆在这里，我又不是看不见。 就是刚才那两下，你琢磨琢磨如果我俩水平相当，倒霉的是谁就好。” 林灵脸色骤变：这是在嘲讽自己暴露了两处致命漏洞呢! 她也不知道短短几分钟时间，对方是怎么一口气把自己防守漏洞和内力死角看出来的。防守漏洞光看动作也不是看不明白，这点就当莫语眼睛尖利深谙武术，但是内力缺陷……? 一定是巧合! 一个巧的不能再巧的巧合! 林灵不知道莫语是个开了天眼的人，也不知道她刚才从一开始就默默把天眼打开，林灵灵力的状态，她一点不漏全都看在眼里。 被林灵的傀儡包围她一直忍着没动，就是在给对方下套子。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得手，但这么一个高傲小瞧自己的人，被自己同一时间揪准了两个致命点打，她这打脸的一巴掌可以说是打得噼啪直响，莫语并不怕林灵还好意思继续刁难。 再来，就再揪她死穴。 于是林灵果然一脸不服气，却好几次张嘴说不出一句话，面色铁青地瞪着莫语。 第259页 一旁观战的胜雪和燹踪两人一言不发，胜雪看着林灵，燹踪看着莫语，后者神情变幻莫测，握着抱在胸前的长戟紧了又紧，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最后林灵到底没再挑衅成，因为不知何时回到大殿的江锦和霂璃在林灵想突袭的时候，出声阻拦。 两人显然也看到了一部分对战过程，霂璃颇为惊艷地看着莫语，而江锦脸上也不无欣慰，走过去问莫语来大殿有什么事。 莫语把林灵扬言要带自己修炼的事告诉他。 江锦思考了一下，正要开口，从常眠山大战结束至今没在公众场合说过话的燹踪突然出声：“训练人，难道不是我与胜雪的职责?” 在场之人除了不明就里的莫语，全都惊讶不已。 酆都在莫语脑海里笑出声来：“哟，你被我们家战神看中了。” 莫语微愣，随后才反应过来酆都的意思。 却是第一时间回想到常眠山见识过的他的战斗水平：“这样……也叫战神?” “那是因为他没有解除禁锢。除了林灵，在座的几位都身负禁锢，他们的力量适合放在冥界，但若毫无顾忌带到人间，对凡人影响很大。” 莫语便默默用天眼瞅了燹踪两眼，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也没看出禁锢在哪里。 想想如果酆都说的是真话，大概是一个不能轻易窥见的禁锢形式吧，便也没说什么，正想收回目光。 却在转移视线的一瞬，勐然看到燹踪额间细细长长、散发着浓浓黑气的天眼! 两人打了照面，莫语就知道自己开天眼的事被他看到了，也不知道怎么这人观个战还这么……仔细，顿时有些尴尬。 她这事是打算能藏就藏的。 只好默默收回目光，当什么也没看到。 燹踪莫名牵了牵嘴角，看着莫语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眼里的冷光说不出的诡异。 江锦听到燹踪开口，意外之余却是乐见其成。 第298章 怎么事就不能停 于是江锦当即拍板决定，让莫语跟着这两人，林灵从旁辅助，但也要听两人的安排。 不说燹踪和胜雪确实向来负责训练和提拔队中精英，在战场方面经验也远比林灵丰富，就拿林灵对莫语抱有敌意这事来说，江锦也觉得还是让燹踪两人带莫语靠谱一点。 他一下命令，林灵又变了脸：到嘴的鸭子飞了! 莫语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冷笑，暗嘆这人对自己敌意真大。 “她是王控吧。”莫语调侃了酆都一句。 护着稀世珍宝一样护着自己的王，不带一点含煳。 连同安全和面子都考虑得面面俱到，甚至偏激，不是王控是什么。 酆都好似有点尴尬：“性格问题。” 莫语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但显然是不相信的。 训练的事决定后，莫语就被叫到燹踪两人面前。 当即分别对战，胜雪与莫语以力量对战，燹踪则与她不动用任何力量，纯武力打，全方位了解了莫语整体水平。 一败一平的战绩，又让众人讶异了一番。 莫语也惊讶：不愧是战神，纯武力也厉害得紧，幸亏自己几个月下来实战经验积攒了不少，加之异于常人的天赋，硬是一点也没输阵。 然后胜雪和燹踪马上有了计划，长久的合作让两人默契十足，想的方案都是一样的。 然而就在莫语即将开始训练时，莫语却突然对江锦道：“你什么时候再教我些术法?” 想起昨晚差点淹死在浴缸，她还是心有余悸。 不能光提升力量接触封印，一定要学更多术法防身，否则指不定哪天真吃了大亏。 也不能让这些人光想着把自己利用完就扔掉，她莫语也想接触封印，但只跟着他们的步调走自己不讨点“好处”，也是不可能的事。 江锦好似没想到她这么主动，微微有些意外。 很快柔声问：“你想学什么?” “能学的都学。” 林灵又嚷起来：“你还想让将军亲自——” “你家王就教了我不少。当然，如果你看不过去，自己来教我也不拒绝。” “你——” 没自己什么事就一直旁观的霂璃噗嗤一笑，拉着江锦的衣角踮了踮脚尖，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还是这么毒。” 江锦摇摇头，大概一直觉得对莫语有所亏欠，又或者和她相处十余年的感情并不比对林灵这个手下少，就没有出面阻止林灵的挑衅以免再给莫语拉仇恨，但也绝不站在林灵这边，给她欺负人的机会。 “你想学我就教。” 林灵抢话：“不用劳驾将——” “不碍事，或者燹踪与胜雪一併负责。” “是!”被点名的两人异口同声回答。 于是林灵只能气唿唿地跺脚，走到角落猫着，苦大仇深地瞪着莫语。 莫语没在意她，终于告诉两人没别的事，可以训练了。 于是燹踪当场布下一个足够三人折腾，又不会影响到外界的场，给莫语进行特训。 ***************** 一天下来，莫语塞了满脑子的理论和训练方法，拖着疲惫的身躯先接了赵月茹回家，再自己回家。 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一天的训练让她发现自己的状态果然不是很对劲，双力一旦用到一定程度，身体就迅速发冷，有两次体温突然降下去，整个人差点冻成冰块不说，连带着燹踪整个场也如同冰窟，而突然发冷让莫语动作一滞，险些被正和她打得不可开交的胜雪刺伤。 几人马上发现莫语的反应很是蹊跷。 然而对着莫语一阵研究，却没有发现她身体上的任何缺陷，也没有发现双力有什么异常，会导致这种情况。 酆都亲自问了江锦莫语的生辰八字，这点江锦肯定是知道的，毕竟当年就算情况危急也要重视个人体质，把一个纯阴的封印封印到纯阳体或偏阳体的人身上，以后铁定是要两相抗拒。 于是确定莫语属于偏阴体，阴气重，然而也不是难得一见的纯阴之人。 就更不可能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了。 身体、力量和体质都没有问题，几人实在犯了难。 但莫语表示不想因为这现象影响进度，江锦便在她身上下了法力持续流转的术法，暂时克制她身上的寒气。 这倒是把林灵看开心了，看着莫语难受，她自己就很痛快。 当然也没有人有那个精力注意到她心思，莫语缓了一阵，继续训练。 双力达到透支状态，就转而跟两人学阵法。 记阵图，开着天眼看两人力量输出的模式，双力有所恢復的时候就亲自上手试，没力气就光背，在脑海里重复步骤。 于是莫语回到家之后，累得马上开了最大的暖气，然后冲进浴室沖了个滚烫的热水澡，这次再不敢泡浴池。 洗完身上的寒意驱除得差不多，出来烧了两个热水袋连人带热水袋滚进被窝，瑟瑟发抖地睡着。 第260页 与之前江锦带她试水一样的训练不一样，这次训练全方位顾及，效果也显着。 就在休息下来的短短一段时间，莫语已经能感觉到双力在体内雨后春笋般往上蹿，睡着后更是在意识深处感应到力量的滋长，当然也就伴随着强烈的副作用——浑身剧痛，意识恍惚。 她原以为今晚总归能睡个安稳觉，却在睡着不久后，发现自己又被带入别人的梦境。 又是苏悦，自己进入梦境时正好看到她不知所措地被两个人追着，自然是龙氏父子，这次已经不是怪物化，直接是以那两人本来的面目出现。 莫语疑惑，也心累：之前之所以没去找苏悦，是因为她相信经过那场引导，苏悦已经知道解决的途径。 如果自己能解决，就能在一定程度上连带自己对事件的阴影也一步一步克服，这是让苏悦拜託那个事件最好的方法。 没想到她梦魇的频率如此频繁，而她显然被这次出现的两人吓到了，又开始手足无措。 看到莫语出现才松了一大口气，莫语让她自己动手，意外地磨蹭了半天，竟然就真的自己哭喊着嚎叫着打败了那两个梦魇幻体，出了梦境。 然而这不代表事件就这么平息，酆都在莫语醒来后，告诉她这种频率的梦魇绝不正常，恐怕还是要抽时间找苏悦一趟，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整晚没睡好的莫语顶着发青的眼圈，看着天花板一阵迷茫：怎么事就不能停两天呢…… 第299章 还是她吧 一大早苏悦又打电话过来。 语气满满透露着忐忑惊慌。 莫语安抚了她一番，直接问了她住址，说过去给她看看。 一开始苏悦很是讶异，半晌没回答。 莫语以为她不愿意，正想说不方便就算了，另想办法，这才听到苏悦迅速报了自己的地址。 莫语把地址记下来，发现与自己城市的距离也没有想像中远，坐飞机大概一个多小时能到。 便告诉苏悦会尽快定好时间，届时再另行通知。 那边苏悦显然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觉得莫语去找她，肯定能彻底根除梦魇的困扰。 莫语也没多说什么，让她好好休息，收拾好东西就出门去了。 先是把赵月茹送到杜宇航家，到了和她和杜宇航说了可能要出趟门的事，让杜宇航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多关照点赵月茹。 赵月茹几乎是马上从沙发上蹦起来：“哈?你又要出门?!” “又要”两个字咬得十分重，好似不是“又”要，而是“又双叒叕”要一样。 脸色也不是很好，大概是觉得莫语每次去办事都得遇上些意外。 上上次人贩子就够惊悚的了。 后来从新闻上看到龙家是那副德行，更是捏了几把冷汗。 莫语嘆气，把她拉回沙发上：“习惯就好。” “习惯什么鬼?!万一你又遇到个什么……而且你最近身体……” 莫语总觉得好像是温凌在和自己说话。 就连杜宇航得知这次可能是莫语自己去，也忍不住告诫她千万不要又冒大险，两人一左一右一唱一和，说得莫语以为自己是上战场一样。 不过到底去干嘛，她终究没有透露，因为杜宇航知道点内情，赵月茹却只知道龙家的一些勾当，莫语具体干了什么，苏悦又经歷了什么，她是不知道的。 她甚至不知道苏悦这个人。 也就只能一遍一遍保证小心谨慎，才堵住两人的嘴和担忧。 之后把赵月茹留下，马不停蹄去不语楼。 江锦和霂璃自从把大部分能召集的酆都的部下召集回来，又安排到各个城市驻守，出门的时间就相对没那么频繁。 出去大多是发现了某些冥界敌对势力的线索需要调查，或有比较严重的事件要解决，其余事件大都在不语楼和各个城市的驻守者及时沟通当地情况。 现在又有了路央祁的地图，江锦几乎不在大殿就在楼上的书房和各市负责人研究，霂璃和胜雪几人负责外面的事宜。 于是今天按照计划，是燹踪负责莫语的特训，林灵作为机动人员留在大殿，霂璃和胜雪出去不知道干嘛去了。 而江锦知道莫语要来，办公地点挪到大殿，不料莫语一进去就直接告诉他自己要先出门一趟。 听完莫语能说给外人听的理由，江锦长眉微蹙。 本来没打算让莫语去，听到莫语有意无意一句“酆都提醒”，他才闭了嘴沉思。 半晌：“你一个人不行。” 然后抬头看燹踪：“你跟着。” 莫语揉了揉眉心：还真把自己当小孩了，到哪都需要陪同。 也回头看一眼燹踪，总觉得小材大用，也不一定会遇上什么事，正要说话，林灵站出来：“浪费。将军，我陪她去。” 眼睛蛇一样往莫语身上瞟。 江锦看了林灵一眼，默默衡量。 莫语自己想想，竟出人意料道：“那就她吧。” 心里想的是和一个昨天才算正式认识，一点也没熟络的男人出远门，不方便还尴尬。 回头再被温凌知道，得知自己女儿隔三差五和别的异性出任务，还每次都是不一样的人，她不得愁死。 更何况苏悦的情况，是万不好带个陌生男人到她面前的。 也不可能一直让传说中的战神迴避。 虽然林灵和自己不对付，却也没到苦大仇深你死我活的地步，人家自己也愿意，那就两个人互相憋屈着吧。 江锦又沉默了一番，大概也想到男女不好共处道理，便就点头同意。 也打着相处相处两人感情可能就好了的主意。 再三叮嘱林灵不能刁难人，不能因小孩子脾性坏事。 林灵满口答应，也不知话里真假，反正自己去收拾了出门的行李。 期间莫语定好机票，和苏悦说了一声，在时间未到前跟着燹踪训练了一会儿。 之后江锦亲自送两人到机场，登机，两小时后到达苏悦的城市。 本来苏悦说让父母过去接莫语，莫语婉拒，只和林灵打车过去。 因为市里的公寓楼人多也杂，苏悦才经受了打击，不适合住在这样的地方，苏家就在郊区购置了一栋小小的独楼，专门给苏悦休养用。 从机场到郊区，又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一路两人一句话不说，一直到目的地，也还是没有多说一句话。 但都不约而同在下车后，站在苏悦家门前，看着侧面一个方向不动。 倒不是看到什么异象，只是……两人在来的路上，就开始感应到那个方向某个地方，瀰漫着极不寻常的阴气。 阴气来源看不到，被周遭视野掩蔽，但从气息的强度来看，恐怕不是一小片范围的事。 莫语回头看苏悦的家，没从里面感应到单独的异常气息，周围也没有反常现象，她猜想苏悦的梦魇会不会与那阵阴气有关。 她给苏悦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到了，马上就有人开门，明显早在里面候着，一个面带憔悴的中年妇女从屋里迎了出来。 第261页 “两位快请进!”苏母表现得十分激动，甚至激动过了头，因为苏悦早告诉她，来的人就是当时把自己从龙宅救出来的人。 果然进门就问哪位是莫语，莫语和她打了招唿，在里屋坐着的龙父也走了过来，两夫妇满面带泪感激万分地向莫语道谢。 莫语被两人说得有些站不住脚，便出言问苏悦情况。 苏母马上意会，收敛一些热情带莫语往楼上走。 “悦悦身子太虚，医生嘱咐必须要卧床，每天输营养液，所以没有办法亲自下来迎接你，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莫语摆手：“没有的事。”随着苏母的引导到了二楼侧边一个房间，开门看到靠在床边身形消瘦的苏悦。 苏悦一听有人开门，就盯着门口。 看到莫语，露出回来后就难得一见的一丝微笑。 第300章 祈福之镇 “你来啦。”苏悦小声问了一句，能听出来明显的虚弱。 莫语应了一声进门，目光在苏悦身上扫了一圈，看到几缕淡淡的阴气时不时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上面有她梦魇里的气息，十分微弱。 果然还没有根除。 苏母跟着进房，亲自给莫语和林灵提了两把椅子放到苏悦床边，家里请的佣人又端了两杯茶上来。苏母把茶放到床边柜面上，就把地方让给三个年轻人，自己退了出去。 房门虚掩着没关。 苏悦等人走后，第一时间看向林灵：“这位是……” 莫语看着她身上散发的阴气眼也不抬：“朋友。” 林灵翻了个白眼：谁是你朋友? 但也没说出口，不情不愿摆了摆手算是打过招唿就没再搭理苏悦，眼睛也盯着那阵阴气。 看你怎么解决，一看就没有经验，哼。 她在心里腹诽着，一心想看莫语束手无策，然后不得不求助自己的场面。 她自然不知道莫语也是给别人除过阴气煞气魔气各种气的人，经验不能说没有，即便这次犯了难，也是用不着拜託林灵的，体内还有个酆都大帝可以当鬼界百度百科呢。 莫语没有着急给苏悦驱除阴气，在她身上看了一圈，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悦察觉到莫语从进门就在自己身上不断打量，估摸着也是在为自己的梦魇操心呢，说了几句迎客必备的客套话后就没敢再出声打扰。 心里想着这人果然高冷，也高效，进门到现在废话一句没有，已经开始着手干正事了。 是个有范的。 也是个太冷漠的。 苏悦有些失落。 正想着，见莫语又有了动作，抬头看了自己的脸一眼。 眼神冷冰冰，其中的审视针一样锐利，大概过于突然，而苏悦也从没见过有这种眼神的人，不由打了个颤。 然后听到莫语终于主动出声，问：“你才睡醒?” ……嗯? 怎么是这个问题? 而且……怎么看出来的?刚刚明明让妈妈给自己端了盆水，洗漱过又收拾得精神一些了。 苏悦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刚才太困，熬不住，睡了一会儿。” “睡了多久?做噩梦了吗?” “这个……一个多小时吧，睡得不是很踏实，偶尔有些画面出现，但是没有……”她说到一半，突然看向林灵。 “自己人。” “哦。没有梦魇。” 莫语又低头想了想。 苏悦便就静静等，而林灵依旧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又在想着：谁是自己人?谁跟你是自己人…… 莫语沉默了一会儿，抬头又再问：“你昨天白天睡觉了吗?” 苏悦突然揣摩出一点点意思，便答：“昨天就只是时不时眯一会儿，睡不着，我害怕。” “也没有梦魇?” “嗯。” “晚上是一睡着就开始做噩梦吗?” “应该是吧，听我爸妈说，昨天我就是一睡着就开始挣扎。” 莫语因此感觉这应该是个关键的规律。 晚上一睡着就挣扎，证明梦魇浅眠时间就开始出现。 但苏悦白天无论眯几分钟还是睡一个多小时都没有梦魇发生，她猜就算苏悦睡再久，也不一定会像晚上一样陷入梦魇。 毕竟梦魇是个需要庞大能量才能形成的产物，宿主被缠上后逢睡必中招，直到被彻底破除。 如果没有彻底破除，它会再次出现，但一定需要等到能量积攒到一定程度才行，这种积攒的速度，绝非一天半天能可达成。 更何况此刻苏悦身上的梦魇气息微乎其微，也不见多快的增长，按照这种速度，再过个十天半个月也构不成晚上莫语所见的那种伤害。 就算晚上人体阴气比较强盛，也构不成明显的威胁。 莫语左思右想，总觉得苏悦的梦魇可能和在外面就感应到的阴气有关。 或许那阵阴气助长了梦魇力量，给它提供了生存的温床? 可是……也解释不了日夜之间的差距呀? 莫语往那阵阴气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观察了一下苏悦的卧室，收回目光，淡淡问：“你们新搬的家?” 突然转到闲聊一样的话题，苏悦又反应不过来，怔了一下才道：“嗯。” 也环顾一圈房间，声音低低：“爸妈为了让我能好好休养，就在这边购置了房子。这里安静，也没有太多的……人。” 本来想说男人，在自己不认识的林灵面前，她不愿多说。 但莫语已经猜到她那个停顿隐藏了什么，刚才上楼的时候，莫语看到苏父在楼下眼巴巴看着苏母把人带上去，显然自己是很想跟着上去见见自己女儿的，但没有动，想来就是尽量避免给女儿带去刺激吧。 莫语就当不知道，指了指阴气方向，继续问：“那边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也是郊区?” 苏悦感觉她的问题很迷，跳跃度超大，完全跟不上思维。 看了莫语一眼：难道在找话题和自己……闲聊? 这也太尬了吧?高冷的人都不会聊天吗? 然而她还是回答了：“那里是个度假小镇。” 莫语回过头来：“度假小镇?” “嗯，是个很有名的度假地，叫永安镇，也叫祈福小镇。据说到里面的佛寺祈福都很灵验，我爸妈选了这里的房子，就是因为靠近那里，说是能沾沾那里的福气。” 祈福小镇…… 那不能有这么浓烈的阴气吧? 果然林灵也冷哼了一声。 莫语不太确定，又问了一句：“只有那个小镇?” 苏悦点点头：“嗯，你指的方向的话，就只有那个小镇了，周围都是山。” 那就有问题了。 莫语初步了解了那边的情况后，没再继续问。 拉过苏悦的手，灵力暗发，把那阵阴气驱除出体。 确认阴气全部消失，体内没有任何残留之后，莫语放下她的手对她道：“你先睡一觉吧，两天没睡好，身体要吃不消了。” 第262页 苏悦惊讶：“那，梦魇?” “我刚才把你体内的阴气驱除出去了，现在看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睡，我在旁边看着你。” 苏悦唰一下脸红，也不知道为什么脸红，极其不好意思道：“这不好吧?你千里迢迢过来，还要守着我睡觉……” 莫语摇摇头：“没事，也方便我观察。另外你有笔记本吗?有的话，方便借我用一下呗?我想查一点东西。” 第301章 永安异闻 苏悦指了指斜对面的书桌，一台笔记本摆在上面。 莫语道了谢，把笔记本拿过来，就坐在苏悦旁边一边守着她，一边搜索所谓祈福小镇的信息。 祈福小镇本名永安镇，就在本市东边边缘，是一个颇有歷史的古镇。 镇子面积不大，坐落在山脚，西边靠湖，三面环山。 内中建筑古香古色，极具特点，是一个依山傍水、风光秀丽的好地方。 外来的游客到该市游玩，必定会顺道在永安镇落脚，体验当地风情的同时回归自然，放松心情。 这是永安镇的基本介绍，莫语看完后，继续往下找。 又得知永安镇如此闻名，不仅因为风光秀丽，更大一部分原因是人们走进镇里，心情总会莫名愉悦起来，浑身舒畅，灵魂如同受到净化。 也正因为有此妙处，人们认为永安镇里住着神秘的仙人，在永安镇虔诚祈祷便可求得福缘，游客从此络绎不绝。 永安永安，由此得来。 然而莫语看着这个名字，联想到的却是另一层意思。 永安永安，永远安…… 莫语看完永安镇的基本信息，又去看地图。 从地图上看，确实永安镇的方向和自己感应到的阴气方向一致，而且看那面积，阴气发源地基本就在那附近没错。 她再翻了近半个小时，再也找不到其他有用信息，想着大概能在网上查的也就只有这点内容了，就准备关网页。 然而就在她习惯性把网页拉到最后，把当页内容都浏览一遍才去关闭网页时，最后一条信息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已经往后翻了近三十页，很多信息都只是gg和一些文章关键字提取。 她看到的这篇主要也是关键字检索结果，上面零星有几个红色的“永安”被标记出来。 莫语注意到它，一个原因是因为这条消息来自国内一个着名的鬼话论坛，里面全都是帖主或真或假“亲身”经歷或听说过的灵异恐怖事件记录，不乏写得玄乎其玄又异常真实，令人背嵴发寒的故事。 莫语以前看过几篇，对于从来没有经歷过类似事情的人来说，这些故事可真可假，加之帖主刻意修饰过的文字，被当做胡诌的故事并不奇怪。 但对于莫语这种常年卡阴的人来说，她知道有些现象是真实的，其中的细节也只有亲身经歷过的人才知道，所以在这个地方看到相关的内容，她不禁多了一分留意。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从预览文字里看到一句话：此“永安”非彼“永安”。有点像她刚才的直觉。 于是点进去看完整内容，是一篇讲述永安镇“诡遇”的文章。 上面以第一人称的角度叙述了整个过程： [滷煮今天来说说，滷煮一家和滷煮小姨去永安镇祈福，回来发生的恐怖事件!让你们知道此“永安”非彼“永安”，那根本不是一个安和的地方! 事情发生在半个月前，滷煮小姨子到滷煮家住了两天，跟滷煮娘唠嗑，提到了生养的事。 小姨子三年前就嫁为人妻，本来男女双方恩恩爱爱、和和睦睦，结婚之后小日子滋润得不行，就盼着什么时候添个丁，就实现人生大美满了。 没想到三年下来，小两口该干的干了，不该干的也干了，小姨子肚子愣是没半点动静!唯一一次月事推迟了一个月，风风火火小心翼翼去医院验，单纯经期不调，跟娃没半点关系，小姨子小姨夫就蔫了，鼓起勇气各自查，又双方健康没毛病，小姨子就找滷煮娘哭诉。 滷煮娘那时候刚好知道一个去了一趟永安镇(永安镇什么来头看官自行百度哈)，回来就怀了对龙凤胎的远方亲戚，就琢磨着让小姨子也去看看，死马当做活马医不是? 正好滷煮也放假，永安镇不是说许愿必灵嘛?滷煮爹娘干脆向单位告了假，两家人风风火火祈福去了。 我想去过永安镇的人都知道，永安镇有一个奇特的现象：一进那个镇子大门，跟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恍惚，不自觉乐呵，那个神的哟! 滷煮一家一进去就相信里面真有神仙了，到镇子寺庙祈了福，住了整整一个星期，吸足了“仙气”才回来。 没想到刚出镇子，小姨子就挨在车后座不行了。 一开始说是要睡觉，睡到一半开始抽搐，抽了好几分钟才停，之后再也喊不起来。 也不是“上了天”，就是喊不醒，怎么喊都不行，抽脸蛋也不行!急得我们一家和小姨夫赶忙送医院，医院检查也什么都好呢，不知道到底哪里出问题，只能一直在病房里观察着。 后来出事的也不止是小姨子，滷煮一家和小姨夫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 滷煮娘是时不时会晃神，就跟突然失忆一样，一件事干着干着眼睛就直了，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 幸运的一会会儿就缓过来，不幸运的呢? 就说有一次俺娘在斩猪大骨，用的斩骨刀，斩着斩着不停了。等我们发现的时候，砧板上的骨头都飞远了，俺娘还低着头直勾勾看着空砧板，一下一下砍，眼神跟杀人碎尸一样的，砍得砧板陷进去好深一道沟! 还有一次更离谱，过节给祖宗烧纸钱呢，她蹲在铁盆边添纸钱，添着添着眼神又不对了。纸钱添完没得添，她空着手捏着空气继续给盆里送。在空袋子里面“抓”一把，投到铁盆，又“抓”一把，又投进去，看得我瘆得哟，火燎手也不知道疼! 滷煮娘是这样的，滷煮爹和滷煮可能因为男子身阳气足，挡煞，就没多大事儿。 偶尔也会行为失常，但眨眼就过去。滷煮有时候能听到一些奇怪声音，像是有人在耳边说话，倒也不算大事，自己骂咧两句声音也就没了。 但是一直在医院照顾小姨的小姨夫呢?那可就惨了…… 医院本来就不是干净的地儿，后来我们说小姨那时候可能被什么缠上，也影响了小姨夫，就弄得他比小姨还煎熬，险些丢了性命……] 第302章 永安，永安?(本卷完) 这篇文章很长，莫语耐着性子往下看。 上面继续写道： [小姨夫一开始和滷煮一样，走走神，偶尔听到一些声音，但都不严重，他一个以科学为标杆的大文化人也就没在意，都当自己累的。 就算后面滷煮家和他说了滷煮娘的蹊跷，他也没当回事，还说是咱们封建迷信，给自己太多心理暗示，挥挥手把咱们打发了。 滷煮一家也没有办法，滷煮妈给自家请了道士，作了场法，好些了，又想着给小姨也看看。没想到被小姨夫拦住，说什么也不愿意，咱们只好另找机会。 第263页 结果就在那几天开始，小姨夫越来越不正常。 一开始天天看到小姨，对，就是亲眼看到小姨，站在病房怨恨地瞪着自己，或者在他上厕所、洗澡的时候，冷不丁出现在他旁边! 可是小姨明明在病床上躺着呢啊?他不信邪，说是自己思念过度，都是幻觉，不然哪能转眼那小姨就不见了? 没想到熬了一段时间，他遇到的事情更恐怖，险些让他丧命，他不信邪也不行。 那时候他隔三差五被小姨追，扑着脸面抓，嘴里叽里哌啦喊，但是姐夫听不到声音，就看到那嘴夸张地张张合合。 好几次趴在小姨病床边睡着，醒来看到两个小姨并排躺在床上，要么一个小姨脸就对着他的脸，吓得他屁滚尿流往外跑，有两次摔下楼，摔得头破血流! 后来姨夫还梦游，爬过病房的窗，钻过病房的床底，总之以前没有的毛病都有了，没受过的伤也都大大小小受了个遍。 病床上躺着的小姨也开始动不动闭着眼睛张开嘴哈哈大笑，据小姨夫说那笑声根本不是小姨的声音，索命鬼一样又尖又细，恐怖极了!吓得他终于扛不住，厚着脸皮找滷煮娘要作法道士的联繫方式。 滷煮娘感慨这憨货终于醒悟，当然马上给了电话，隔天又亲自把道士带到医院，让道士给两人看。 一看，说小姨丢了魂，姨夫看到的那个就是小姨丢的魂，追着让姨夫给自己想办法还魂呢，就小姨夫个没眼力见的只知道躲，错过小姨回魂的最好时间，被别的医院的鬼魂占了身子去。 又说小姨夫也和滷煮家一样，都有点魂体受损，好比缺了个口。一缺口人的阳气就慢慢泄漏，镇不住阴气，开始走神、听到鬼声儿、见到魂体的小姨。 那道士当场让人把小姨搬回家，说别住院了，住院没用。 回去作了场长达三天三夜的**事，总算把小姨的魂儿招回去，和身体融合好，小姨隔天就醒。 各位看官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并没有。 回魂之后的小姨性情大变，和以前判若两人!一开始当做是经歷了大事儿，性格多少有点影响，后来直接连自己名字也说不对了! 生活作风言行举止根本就是两个人嘛!小姨夫又去找了当初那作法的道士，结果死活找不着，另请高人，那高人只说是招错魂了，又作法找了找正主儿，哪还找得着?就说是小姨子的生魂是彻底没了，让小姨夫要么将就着过，要么就该分开分开吧。 小姨夫想到这些事是出了永安镇才有，强行把高人带到永安镇。 没想那高人看到那镇子，扭头就走!跑得比飞得要快!据说后来小姨夫再联繫他，又找不着人了，听道上流言，好像是人疯了，在路上被车撞死，尸都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所以说，各位看官，你们说这永安镇是个好地方? 滷煮反正不信，也不会再去。 滷煮也奉劝大家长点心，可别再相信什么跪跪就有好运来的操*话了，别到时候跪出些脏东西，先骗你愿望达成，再对你干个什么，啧啧…… 想想到底是哪个“永安”吧!] 这个帖子到这里彻底结束，后面是其他人的跟帖。 莫语一口气往下看，大部分跟帖是去过永安镇的人出来质疑发帖人故事的真实性。 他们都有条有理条条是道说了自己从永安镇出来，有多走运，许的愿实现得多完美，现在又活得多好，简直天下砸馅饼一样的奇蹟，坚决捍卫永安镇的“仙家”口碑。 还有一些是追问发帖人后续如何，发帖人自己有没有再经歷过灵异事件，那小姨子两口子又有什么新的发展。 更有人怀疑是不是这两家人平时干了什么坏事，惹怒了神明才会祈福不成遭报应。又或者是离开永安镇之后才撞了邪，却把事情赖到永安镇头上。 更有甚者开玩笑让他们带着小姨子再去永安镇一趟，搞不好魂在镇里面呢，又或者路上撞的邪镇里的神仙给摆平了，小姨子就恢復了。 总之越到后面楼越歪，莫语看了一会儿，有点不耐烦，就先处理前面的信息。 最明显的异样就是这个发帖人发了主题帖之后，一个跟帖都没有回，也再没有在论坛其他地方冒过头，人间蒸发一样。 这引得后面的帖子越来越多人质疑或担心，形成了两极舆论。 而莫语再仔细研究每一条跟帖，突然发现之前举例证明永安镇真有神明的那几个人，隔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再也不回復，任凭后面的网友再怎么艾特提问，也没有人搭理。 莫语心里莫名存疑，就一一点了那几个人的id，进入他们主页查看。 翻了不少人之后，终于看到其中一个人在论坛里另外发了个帖子，竟然也是说某段时间之后开始中邪的事。只是说得不多，叙述手法也很粗糙，也就没有几个人看，帖子很快一沉到底，被尘封起来。 这个发帖人自然说完事儿，也没了后文，后面的时间再没有任何发言记录。 莫语一看，这事绝对还有蹊跷，当即把之前的帖子留言全部看完，又翻了不少她觉得可疑的用户的发言记录，最后发现这永安镇还真不是大家夸赞的那回事儿。 就连酆都看到最后，也沉不住气，向莫语道：“你和林灵一起去看看，这个镇子绝对不简单。” 第303章 女道 一下午，莫语又在其他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到一些信息，看完后总结出一些规律。 首先确实是有“祈福”后愿望实现，过一段时间又遇到灵异事件，最后消声灭迹的人。 在很久以前的文章中，也有人直接披露从永安镇出来“撞鬼”的经歷，其形式诡谲多端，但归根到底本质没变，都是“丢魂”。 这些信息加起来，基本可以排除巧合的可能。 酆都在莫语脑海里道：“那阵阴气是持续性的，可能因为那里有大型阵法，或者大量魂体，再不然就是强大的阴魂。” 莫语想了想问：“如果是阵法，你感应不出来?” “阴气只有魂体的阴气，你没发现?” “万一是我功力不够，更深层的气息没有察觉。” “并没有。” 莫语沉默下来，细细思考。 半晌，决定今晚就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先弄清楚阴气和苏悦的梦魇有没有关系。 做好决定，莫语把笔记本关机，送回书桌上插好电源。 回来发现苏悦已经睡得很沉，唿吸起伏还算平稳。 莫语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脸色苍白得不像话，身体也消瘦无比。 原本应该很秀美的脸脸颊微微下凹，满是憔悴。 也不知道是不是旁边有人看着到底安心一些，此时她的睡容看着还算平静。也正因为如此，之前苏母上来看苏悦，惊讶得差点说不出话来，被莫语随口说了个理由敷衍过去，就说自己和朋友留在房里看着她，让苏母不用担心。 在那之后房里就再也没有来过人。 莫语心想苏悦好不容易从龙宅出来，又再两天没睡好，绝对累坏了，没睡个大半天恐怕醒不过来。 第264页 想了想，便在苏悦身周下了道防护和蔽音阵，看向林灵：“不是要负责我修炼?” 林灵之前坐在旁边跟着看了不少消息，之后没了耐心也就不再看，百无聊赖盯着窗外，继续进行腹诽莫语的大业。 这时听到莫语主动跟自己说这事，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冷笑：“可以啊!”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她不客气! 虐不死你! 当即布开自己的场——一个处处透露着朝气的世界，开始和莫语对练。 怎么狠毒怎么来，倒是莫语也不计较，练累了转而讨教阵法之事。林灵还是什么难什么折磨人就教什么，当真一点也不留情，莫语还是一声不吭。 后来大概是无论怎么嘲讽，也顶多招得莫语一两记白眼，林灵越来越觉得拳头打在棉花上，憋屈没劲。 人家一直隐忍自己的刁难，时间久了也显得自己无理取闹心胸狭隘，衬托得对方多大度似的，更是觉得自讨无趣。 她不知道莫语不吭声，是因为已经把她当活得比较久的小孩子看，根本不是隐忍。 一个成年人跟小孩子计较什么?也不是自家孩子，性子不好就不好了，又不要自己负责。 该学学该练练，不吃亏。 于是两人练着练着，气氛突然平和下来。 林灵发现莫语双力齐上后，力量方面的缺陷填补起来，整体水准平心而论还真不差。 学得极快，尤其套路巨多，一不留神就踏进一连串陷阱，一环扣一环不带歇的，等反应过来已经中完套了。 气得林灵不专心应对不行。 于是两人从一开始你教我学的关系，逐渐转变为激烈的纯对打。 两人性子都是打起来不管不顾的那一类，于是一眨眼打到入夜，直到酆都担心莫语身体又受不住，强行出声喊停，才把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人分开。 离开林灵的场，两人都有些气喘，莫语身上的寒气又开始溢散。 休息了一会儿，气息平顺了许多，恰好苏母进来招唿莫语两人吃饭。两人推辞不过，只能起来往门外走。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苏悦睡着了也这么敏感，莫语两人才走出去没几步，她就醒了。 一看苏悦睡醒，苏母忙过去嘘寒问暖，又准备让佣人把饭菜端上来。 这时苏悦突然道：“我下去吃吧。” 苏母微愣，看了她脚上缠的绷带一眼：“可是你的伤……” “没事。”不能让客人来了，自己还大爷一样在房里待着吧? 苏母想到的也是这层，看苏悦坚持，也是难得，就没多说，伸手扶她。 和莫语一左一右小心把她扶下楼，在苏父诧异的目光下坐到餐桌前。 苏悦自己吃营养师给搭配好的流食为主的营养餐，伴几口白米饭和嫩肉，其他人则是正常的饮食，饭菜做得很丰盛。 晚餐在几人时不时的闲聊中度过，饭后几人移到客厅，又聊了一会儿。 期间莫语突然发现苏氏夫妇时不时瞄向苏悦，她一开始以为两人担心女儿身体吃不消才时刻关注，后来看着看着却发现好似是有话想说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或者找不到机会开口。 正想着也许外人在场他们也不好说，就打算和林灵告辞，却正要开口，苏父手机响了。 苏父看一眼来电显示屏，顿时一副纠结的模样。 接了电话听对方说了什么，匆匆忙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大门处走。 苏母这时也紧张起来，，不仅瞄苏悦，还瞄莫语和林灵，这次很明显：外人在场她真不好说。 莫语意会，果断提出告辞，苏悦马上喊住她，同时苏父也带进来一个身穿道袍的女道。 莫语一看，猜到他们要干嘛了。 估计是苏悦的梦魇让他们想到了某种可能，找人来给她看呢。 苏悦一看到来人面色顿时阴沉下来，更不让莫语走，亲自去拉着她。 “你们要干嘛?”苏悦冷眼看着那女道。 苏母又瞄了两眼莫语和林灵，支吾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们家本来是坚决拥护科学的人，出了这么些事迫不得已才要试试，现在新世纪搞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给这两个年轻人知道了不得笑话自家。 可是不说吧，女儿摆明知道自己想法，故意不让人走呢。 可是大师都请来了，也不能让大师白来一趟吧?万一真是个有本事的，得罪了人家也不好。 而另一边又是女儿的救命恩人，更不可能赶她们出去，真是让人犯难啊! 第304章 欢迎围观 那边苏氏夫妇纠结要不要当场说，殊不知他们担心会笑话自己的那两个“外人”早已明白透彻，连带两夫妇不知道的很多细节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莫语倒不觉得他们请道士有什么丢人的，反倒是好事，这两人显然都是知识分子，通常来说这样的人不相信神鬼之事，家里也确实没有供奉任何神佛。 这种人能把道士请来，证明他们愿意为了女儿尝试一切办法，不是那种自认为什么样就咬定什么样的顽固父母。 她本意是自己和林灵迴避，给这家人沟通的机会。 反正道士就算是个骗人的，也造不成大伤害，让人家家长心理上得个安慰也不失一件坏事。 没想到苏悦好像很排斥这事，也不知道排斥些什么。 莫语不知道苏悦是认定自己了，而且之前医院的道士给了她很不好的印象，苏悦觉得他们就是来骗钱的，一点好脸色也不想给。 于是三方僵持。 很快苏母一咬牙：还是女儿重要，面子没了就没了。 先是对莫语两人不好意思笑笑：“悦悦这两天回来，总是做噩梦，叫也叫不醒，医生也检查不出来毛病。我们两个当家长的担心是什么不寻常的事，就请了行家来看看，总归是个保障嘛!二位别见怪才好。” 莫语哪会见怪，更觉得他们是真心为了苏悦着想，能把家长的架子和面子全放下。 她让他们不用在意自己和林灵，忙活就好。 林灵就更是不管，连客套也没有，但看向那女道的眼神充满了轻视，看来又多了一个被她瞧不起的“凡人”。 莫语再次表示要走，说去市里逛逛。 没想到苏悦还是拉着她，对苏父道：“我没事，做个噩梦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用麻烦了。” 又对莫语说：“晚了，从这里进市里远着呢，你们路上不安全，今晚住我家吧! 我家的客房够你们两人住的，也不用你们在外面破费，明天起来再去逛。” 苏父见苏悦完全无视大师，有些尴尬：上次请来一个大师，被她赶走了一次，这次有了时间允许好不容易请来一个女的，以免刺激到她，没想到她还是不领情。 以前也没这么固执呀? 正要劝，那女道士突然道：“贫道斗胆一问，姑娘最近可是被噩梦所缠，梦里动弹不得，想醒不能醒?” 苏悦皱眉：怎么还带插话的? 第265页 问的又是什么问题?刚才自己的娘亲口说了这些话，她转眼换个形式搬出来，当人听不出来吗?还一本正经的样子。 忍不住想翻白眼，到底克制住：“没有，我梦里能跑能跳，就是自己当时不知道是在梦里，才醒不过来的。” 女道听得出苏悦的敌意，当她年轻人不相信这些事，逞能呢，微微一笑继续问：“那不知姑娘梦醒后是否浑身无力、心悸、精神恍惚甚至幻觉幻听?” “谁做噩梦醒来不是心悸无力?幻觉幻听这些都没有。”还是莫语教自己亲自破的魔障呢。 女道沉吟片刻，又问：“不知姑娘梦里，是否总是出现鬼怪?” 苏悦很不耐烦：这人看着是问问题，其实问题带有引导性，如果自己一但回答“是”，她就顺着话继续往后说，怎么着都能和鬼怪扯上关系。 正要否认，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先她一步传出来：“我听说道行高深的大师，都是一眼能看出来结果的呢。这位道长不如直接说了，何必周旋?” 苏悦微愣，看向发声人：是林灵。 这女孩从白天见面到现在说的话没超过三句，也是个高傲的主，这时突然主动开口，倒是让苏悦有些惊讶。 只是一听林灵的话，苏悦马上贊成：就是，有本事的肯定一眼看出来了，还要引导吗? 带着“她说的对”的认同看向那女道，等着女道回答。 女道看了林灵一眼：年轻人。 从容笑道：“道法也如医法，需要望、闻、问、切细心辨别，不能随意断言。否则一旦判断错误，不能有效施法，岂不是给了鬼祟更多机会，误了大事? 不过听姑娘方才所言，结合贫道路上了解到的信息，贫道也有了判断：姑娘乃是被梦魇所缠。 梦魇是以噩梦形式缠着宿主的一种力量，也可以视作一种特殊的‘鬼怪’。梦魇以人心的恐惧为食，一旦积攒到一定能量就能实化，对人体产生实质伤害，姑娘你梦而不醒，就是因为梦魇之力已经在你身上成形。” 女道说着，转而对苏氏夫妇正色道：“贫道观姑娘身上阴气已经颇重，需要尽快做法事，否则梦魇之力再强大一些，会吞食姑娘的精神力，最后一睡不醒甚至被梦魇代替。” 苏氏夫妇闻言大惊：这女道说得有模有样的，关键是结果听起来不是一般严重，瞬间就慌了心神。 而苏悦也突然不说话了：她还真看出梦魇来了?这不就是莫语给自己说过的话吗? 难道她真有本事，不是骗人的? 正想着自己可能错怪人了，一旁的莫语和林灵却对视一眼： 前面说的确实都对，这人是个懂行的。 但是一说苏悦身上阴气重，她们就知道：就算懂行也不是个老实人。 苏悦身上的阴气早被莫语逼出来，哪来的阴气重? 现在苏悦身上连梦魇的痕迹都看不到，这个女道前半段说了真话，后半段就是生意人的行径了。 林灵冷哼一声，却没有拆穿，顺着说下去：“你说说，要怎么个做法事?” 苏氏夫妇面面相觑，意外之余有些不解：这女孩子一整天下来话也没一句，怎么现在突然这么积极? 但语气不是很好，有点咄咄逼人甚至反客为主了，可能也是个不相信鬼神的人。 可是这到底是自家的事，事关自己女儿，不能让这个女孩子把大师逼走了。 赶忙想要出声缓解氛围，不料女道自己就说道：“贫道自有办法，小姑娘不是道门中人，贫道也不好向你解释，如果你好奇，可以在旁边看着，不妨碍。” 林灵马上回：“好啊!我可好奇了。”满脸意味深长。 第305章 午夜剧变(书友20180411014017125打赏加更章!) 苏悦见林灵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不确定地看向莫语，目中带有徵求意见的意思。 莫语想到如果不让那女道做点什么，话都说到那份上了，苏悦的父母铁定不会放心。 自己也不能明说自己是来干嘛的，人家也不一定相信，那不如就让他们亲眼见证这场法事，之后苏悦好了或者没好，反正都是个结果。 便趁苏家父母不注意的时候，向苏悦轻轻点了点头。 要是这女道最后敢漫天要价，她也有的是办法阻止她。 苏悦自己想想，也是，看自己爸妈那个必试的样子，阻止起来太费口舌。 家里不缺那点钱，就当让他们买个放心吧。 苏家三口子都同意之后，女道满意地点点头，不动声色看了林灵一眼。 问了苏悦生辰八字，掐指一算：“作法需要唤醒梦魇，结合姑娘的八字，凌晨时分最为合适，姑娘今晚早些休息，其他交给贫道。” 林灵心里白眼快翻上天了：这点小事还挑良辰吉日?做生意就是做生意，净搞些没用的噱头。 再说苏悦的问题并非针对梦魇，不是除一次两次就能一劳永逸的，她的问题特殊，得找到一夜之间助涨梦魇的根源，连根拔除。 果然是个半吊子的神棍，讨厌。 林灵独自腹诽着，而苏悦趁机拉着莫语：“那你今晚住我家吧!” 莫语只能答应，苏氏夫妇马上让佣人准备客房，而莫语应苏悦的要求扶她上楼，三个女孩子在房里有一句没一句闲聊。 一转眼到了晚十一点。 那女道回去道观带了作法的道具，十点半的时候就让苏悦睡觉。 苏悦满不开心，不太喜欢女道那命令人一样的语气，但是确实累了，也就亲眼看着女道在自己房里挪挪摆摆做好所有准备动作，确保没有动到不能动的东西，就睡了下来。 莫语还是在她旁边坐着，所以她安心，睡得很快。 而莫语一直观察着她的状态，发现自从自己把她的阴气消除后，她身上再也没有阴气生出，直到现在睡着，她身上的气息还是风平浪静，而苏悦也没有半点要梦魇的迹象。 莫语看着睡得挺安稳的苏悦，心里不免疑惑。 又是几十分钟过去，即将到凌晨，女道上来，准备施法。 这时苏母也进来了，见苏悦竟然好好睡着呢，再次露出疑惑的目光。 就连苏父也不放心，得到女道准许后跟着进来，搬了个小椅子坐在门边旁观。 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 莫语看向苏悦，她还是没有半点异常。 想了想，趁着法事没开始前低声问一旁的苏母：“苏小姐前两天都是什么时候开始……做噩梦?” 苏母见反正大家都知道这事了，也就不避讳，回忆了一下同样压着声音道：“我们察觉到她又哭又喊的两次，都在晚上。” 莫语又问：“是很晚才开始吗?”想了想补充一句：“我看她现在不是睡得好好的?” 苏母贊同地点点头：“她今天确实睡得好，白天晚上都睡得沉，我也觉得奇怪来着，难道已经好了? 不过她那两次噩梦都发生在十二点之后，第一次是她被救出来后，我们第二天就把她接到这里。她那时候可害怕了，一直不敢睡，一直熬到当天挺晚才睡着，结果一睡睡到第二天深夜，还开始做噩梦，真的是怎么叫都叫不醒，把我们吓坏了! 第266页 然后第二天白天又不敢睡，闭个几分钟就睁眼，又在当晚半夜熬不住的时候才睡。一睡，又开始哭喊，又是半天叫不醒! 你看这时间和现象是不是很诡异?人家都说凌晨十二点以后是脏东西活动最频繁的时候，你也别笑话阿姨迷信，阿姨本来不信这种东西，但是事关女儿，我也不敢掉以轻心，还是要各种办法试一试才好。” 莫语静静听着苏母诉说，心里却着重惦记着那个关键信息：苏悦前两次开始梦魇的时间，都在午夜之后。 午夜之前的时间无论苏悦怎么睡都没有发生过梦魇，那么今天白天至今，苏悦没有反应，也有可能因为时候未到。 莫语看了一眼苏悦床头柜上的电子钟：还有五分钟就是午夜。 而外面一直瀰漫着的阴气突然有了迅速增涨的趋势，莫语因着心里对阴气的猜测，更是专注，等着那关键一刻到来。 房中央，女道也已经准备好，屏气凝神地看着窗外。 在她身前设有一张四方桃木小桌，朝向睡着的苏悦，上面点了香烛，放了三沓符纸，还有一些贡品，和一把横放在桌上的桃木剑。 苏悦的床下画有一个法阵，苏悦处于法阵中心，安安静静的睡着。 这都是些很传统常见的作法道具，而法阵也是一个普通的驱除邪气的法阵。 女道本人身披黄色道袍，在距离午夜还剩最后半分钟的时候，她两手起诀，后拈一道符纸在额间一划，口诵开天眼的密令! 她一动作，苏氏夫妇马上既紧张又新奇地盯着她，腰杆子都不自觉挺直。 而林灵抱着胳膊翘着腿，看猴戏一样看着女道。莫语则不仅要关注女道的动作，还要时刻注意苏悦，也要注意不知醒着的时候会不会被拉入梦境的自己。 女道天眼开好，双手再次结印，那一刻正好是午夜时分! 苏悦床下的法阵顿时泛起黯淡的光芒，法阵成功激活! 然而就在同一时刻，那道从远方传来、一直不温不火瀰漫在周围的阴气骤然加剧，眨眼之间把女道的法阵冲破! 阴气之强，就连林灵和莫语都感觉到强烈不适。 那女道更是直接往后一个踉跄，摇摇欲坠! 桃木剑“啪”一声断裂坠落，桌上的三沓符纸无火自燃。 而莫语在下一秒就感应到阴气之中还夹杂着滔天的怨气和愤怒，让她的胸腔轰一声炸裂般剧痛，险些往一旁栽去! 床上的苏悦忽然挣扎起来，在法阵瓦解的那一刻，尖叫响彻整个苏宅，撕心裂肺。 这一切异象就发生在午夜降临的短短一秒，苏氏夫妇见状，完全不知所措! 第306章 你了解永安镇吗 莫语和林灵灵力瞬发，前者先护下苏悦，后者把女道桌上的符纸火拂灭。 那女道依然惊魂未定，看得出来本身确实是有法力的，天眼也开成功了，这时看到一直坐在角落不吭声的两个女孩竟然个个身负灵力，还都比自己强，顿时又惊讶了数分。 怪不得那看起来更小的女孩总是看着自己一脸轻视，原以为是个不懂事的，没想到是个更厉害的! 女道踉跄两步后堪堪站稳，看着林灵的脸色很是精彩。 林灵翻了个白眼，但把符纸火用灵力拂灭后就没再动作，冷眼看着一片混乱的局面。 莫语把永安镇方向的阴气和苏悦隔离开来，已经明白苏悦的梦魇是怎么来的。 一直说过以阴养阴，她的梦魇正是这个道理。在午夜时分阴气如此浓厚的影响下，本来需要长时间积攒的梦魇力量如同喝了超量营养剂，而苏悦的恐惧也十分强烈，两相刺激之下，不迅速壮大都不可能。 但莫语还是震惊于永安镇那边的阴气之强。 不仅让自己手腕剧痛，灵体也被凌迟一样，一刀刀颳得撕心裂肺。 而夹杂在其中的死灵情绪也冲击着胸腔，这些情绪强度各不相同，并非出自同一个死灵身上，只是每种情绪的强度都是莫语前所未遇的，好似都积攒了千年万年，歷经了世间悲惨! 与这些情绪产生共鸣，也好比莫语亲身经歷了这些悲惨。 登时没有半点缘由的前提下，她的眼睛就迅速蹿红，有泪水汹涌着想从里面夺眶而出。 莫语深唿吸着克制住自己，身上冷汗涔涔，思绪也一片混乱。 真的无法想像阴气的源头到底发生了什么，有多少死灵，而人间又为什么有这样的一片地方存在，却从来没有内家人知道并出手解决。 莫语不禁看了那出于同市的女道一眼。 但她还忙不过来，必须先帮着苏悦驱赶阴气。 苏悦身上的梦魇气息还没到能与莫语共鸣的强度，莫语自然不受一点影响，而莫语这次决定一定不能让共鸣发生，因为她实在不想再承受更多的压力。 于是帮着苏悦驱赶梦魇力量，但因为恐惧不断，力量不断，莫语想了想，伸手握住苏悦的手，暗暗在她手心下了连接两人意识的法术，再对苏悦轻声道：“别怕，记住我说的话，你可以出来的。” 苏悦这女孩聪慧，之前在莫语的协助下突破了一次梦魇，第二次莫语就基本没怎么出手，全程让她自己解决。 这次应该已经熟悉并坚信这方法了，莫语暗暗祈祷她这次能够迅速出来。 结果苏悦还真知道该怎么做。 本来一开始还是被噩梦吓得不轻，噩梦还升级，苏悦是十分慌乱的。 勐然听到莫语传入意识里的声音后，她突然感觉到心安。 又发现这次虽然莫语不在，却有属于她的力量从梦境外传来，苏悦想起自己睡觉的时候，莫语就在旁边看着，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冷静、鼓起勇气、反抗。 对着直扑而来的各种怪物，一股脑捶，把恐惧化为力量，而不是没有的眼泪。 很快，莫语发现梦魇力量不需要自己动手，就在减弱。 也就知道苏悦正在与之抵抗了，松了口气，终于能够分心看周围的局势。 这时她才发现，那女道似乎是被那阵阴气吓得不轻，哆嗦着往气息的方向看。 而苏悦的父母手足无措，见符纸自己起火，原以为是女道作法所致，还觉得真是个大师，能做到电视里演的作法技术，心里佩服。 转眼却听到自己女儿又尖叫起来，本就吓得心快跳出来!又看到那女道往后趔趄了几步，面色眨眼之间煞白，而屋内颳起一阵凉风，把那三沓符纸的火拂灭，烧到一半的符纸残纸带灰飞洒到空中，场面一片狼藉。 即便是读书人，两夫妇也知道民间有说法，祭祀或作法的时候香烛也好符纸也罢，烧到一半熄火，不是个好兆头。 更何况这屋里的风风向不对，好似是在角落突然刮过去的，那里没有窗户，只有苏母、林灵、莫语和床上尖叫的苏悦。 苏氏夫妇下意识觉得是苏悦身上的那什么梦魇搞的鬼，同时两人尤其苏母感觉房里的温度骤降，让人浑身不舒服。 但苏母也没顾不上害怕，心肝儿颤抖着扑向苏悦，拍着她的脸想喊醒她。 第267页 看到女儿再一次陷入痛苦的梦境，苏母心尖不住滴血，眼泪也哗哗地流，喊着苏悦，又求着女道快救救自己孩子。 苏父也面色怆然地凑到床边，已有不少皱纹的脸瞬间又多了几道痕迹。七尺男儿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忍不住拿手背擦眼睛。 但是之后就看到莫语伸出手，拉住自己的女儿手腕，轻轻说了那句话。 神奇的是话才说完不久，在床上挣扎哭喊的苏悦竟然显而易见地逐渐恢復平静，不一会儿后哭声小了下去，尖叫也没有了! 苏母不禁愕然：这是……巧合吗? 别说今天看到苏悦意外睡得安稳，身边都有莫语在，现在又是她拉拉女儿的手，说了句话，人就……平静下来了? 苏悦在梦境里一次比一次坚定勇敢地打怪物，莫语察觉后，便停止给她增援，放手让她自己拼。 约莫十五分钟后，苏悦身上的阴气不再增涨，一直紧闭的眼皮微微颤了几下，竟然睁开眼睛! 苏氏夫妇喜出望外，心想真是神了，神了!女儿这次这么快就醒了! 忙去把苏悦扶起来，苏父确定苏悦清醒后，推开到一边，没有碰她。 苏悦这次的梦魇解除，莫语也知道梦魇不断的关键处在哪里，很快有了方案。 回头看一眼房里另一角的女道，看到她竟然还在怔怔看着永安镇，突然有个想法，就趁苏氏夫妇注意力都在苏悦身上的时候，起来走到她身边。 拍拍女道肩膀，那女道勐打一个激灵，回过头。 看到是莫语，又才后知后觉发现苏悦已经醒了，她盯了莫语好几眼，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你们……是什么人?” 莫语没回答，反问：“你了解永安镇吗?” 第307章 不行再说 女道一听，表情变得微妙。 莫语一看就知道有隐情，看了苏家三口一眼，暗暗结印在他们身周下了大的防护，就让女道出去说话。 一看莫语动动手指头就能把法阵布下，不需要多余的道具和程序，女道又惊了一下。 之后加上林灵，三人都往外走，留苏家人在房里说话。 苏悦看到莫语把女道带出去，心想应该是有话要说，就自觉拉着自己父母一顿倾诉，把他们拖在房里。 离开苏悦卧室后，三人下楼到客厅坐着。 女道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莫语的问题，而是对着她和林灵问：“你们是什么人?” 林灵冷哼一声：“你没有资格知道。” 女道蹙紧眉头看了她一眼，刚才确实从她的气息里感觉到非比寻常的强悍力道，绝非普通道士法师能有，这时闻言便猜测这两人身份可能不简单。 也就没再往下问，以免触了禁忌。 她转而道：“你们应该也是行家人，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请人来?” 林灵翻了个招牌式白眼：“看不出来我们是客人吗?他们又不知道!你可别多嘴把我俩往外说，否则……哼哼!”脸上就差没把“多嘴就杀”四字明着刻上去。 女道突然又想到林灵之前的挑衅，明白缘由后感觉自己班门弄斧给人看猴戏了，脸颊唰一下发烫，想气又明显没资本气。 莫语看林灵又招惹上一个人，还把对方惹得无比难堪，也是心累，适时道：“确实是这样，这家人并不知道我们的情况，还望保密。” “你还真客气了?!”林灵转移矛头又开始发作，一副莫语又掉她家王地位的模样。 莫语斜了她一眼，不管她，又向女道问了一次永安镇的事。 女道突然沉默下来，举目往永安镇的方向看。 半晌：“那个镇子……唉。” 林灵皱眉：“能不能干脆点?”磨磨蹭蹭的，浪费时间。 女道已经发现这女孩子简直嚣张跋扈，看起来是和旁边那个安静冷静的女生是同伴没错，也不知道那女生怎么忍受得住这个同伴。 抛开不悦，她斟酌了一下言辞才对着莫语开口：“那个镇子我也只是听说过一些传言，我自己没靠近过，也不知道竟然午夜时分会爆发如此强烈的阴气，隔了这么远也能传过来。” 莫语微一蹙眉：“什么传言?” 女道回忆了一下，道：“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应该说大家都不清楚，只知道那个镇子有不寻常的‘东西’，还有招魂灵，专门吸收野外游魂甚至生人生魂，歷年来尝试破解的道士法师不少，却都无功而返。” 林灵突然尖声问：“都没成功?!……破解的人有多少?这点事也干不好?” 女道没忍住皱紧眉头，瞪一眼林灵：怎么说话的? 这时莫语终于出声：“你别说话。” 对象当然是林灵，语气里带着不悦和不容置喙的冷漠坚决，气得林灵瞪大眼睛看她：“你凭……” 侧头一眼，冷若寒刃，是从未有过的犀利。 大概已经习惯莫语一直忽视或容忍自己，少有如此强势的态度，林灵不知为何突然一怔，后半句话硬是没有说出口。 莫语马上收回目光看向女道：“继续。” 一副不用管这人的样子。 女道看到林灵吃了瘪，莫名开心，果断无视她继续往下说：“我听观里的老道长说，那个镇子的邪气之所以一直无法破解消除，是镇里还有一个关键性的法阵。 那个法阵不止一个阵眼，而且只能把所有阵眼破除，才能破除整个法阵，但奇怪的是阵眼无论哪个大师过去找，都找不齐，也就破不了阵，时间一久谁都没有办法，这才无奈置之不理，一直保留至今。” 莫语想起下午网上搜集到的信息，便问：“既然是个阴气聚集的地方，为什么有祈福之镇这个说法?” 这问题显然难到女道了，挠了挠头：“这事我们更不清楚。说来也蹊跷，那个地方虽然邪气重，但没有危害到游客，反而给游客带去不少福利……” 莫语眉一挑：“带福利?……你不知道有游客从镇里出来，撞邪了吗?” “嗯?”女道有些意外，“没听说过，怎么回事?” 莫语也意外不已：他们不知道? 作为市里少有的知道镇子真实情况的人，却不知道游客撞邪的事? 大概女道也看出来莫语的惊讶，又补充一句：“我们之所以放任不管，就是因为镇子没有对人造成实质伤害……” 莫语满是疑惑地思考了一阵，猜测会不会是因为这些游客多是外地游客，也多回家后才出现异象，他们住在市里的人才反而不知道? 可是……不可能本市的人都不去，都没有出事过吧? 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莫语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 明确苏悦的梦魇因永安镇的阴气而起，莫语还是得先解决这个问题。 往二楼苏悦的卧室看了一眼，她想了想，对女道说：“今晚的事，真相不能告诉苏家夫妇，但也不好什么也不说就走。 第268页 我想还是以你的名义告诉俩人，就说苏姑娘的梦魇根源已经破除，证据就是苏姑娘这次醒得很快。但是噩梦不会马上消失，毕竟这也有心理元素，还是需要几天时间不等，苏姑娘才会在夜里睡上安稳觉。” 女道听完她的建议，倒是没有意见：她这样相当于把功劳让给自己，自己没动手还占了人家便宜。 但是有点惊讶：“听你的意思，你是要去永安镇破阵吗?毕竟那小姑娘的梦魇明显受阴气影响，姑娘应该也是有自己的心结，若不破阵或者破除姑娘的心结，就算再有几十天也不会根除噩梦，还不如让他们搬走。 而且我不知道你当时干了什么，我知道那种强度的梦魇必须彻底驱除梦魇力量才能让人甦醒，姑娘的梦魇力量不断产生，理应不能甦醒才对，怎么她一会儿就自己醒了?你后面甚至连力量都没有为她驱除。” 莫语答得云淡风轻：“那不简单嘛?因为那姑娘自己破除了梦魇。至于搬家的问题，他们才搬来，没理由又让他们搬走，现在房子都不便宜。如果永安镇的法阵确实破除不了，再走这条路吧。” 第308章 招魂灵 女道还想问更多，毕竟一直在道观修炼，这样的人接触得很少。 然而莫语明显心思不在，很多事她比女道自己更不清楚，就只能作罢。 按照说好的说辞与苏氏夫妇说了，中间符纸起火的意外，她找了个理由煳弄了过去，大概见自己女儿当真醒得快，他们也都相信。 至于法事的钱?面对旁边坐着的两个真正出力的人，她愣是一个子儿也收不进去。 就说是有缘行善积功德，也煳弄过去了。 莫语和林灵不好连夜出发，今晚还是住在苏家。 一整晚，永安镇那滔天怨恨让莫语根本睡不着觉，干脆在给苏悦设了全方位防护看她睡着后，独自修炼。 那边林灵感应到莫语的气息，一开始心想倒还知道要提升，省了自己督促的劲儿，蹬蹬瞪跑过去嚷嚷着“监督”，其实还是借试练找机会虐人。 练着练着发现这人竟然没有停下来睡觉的势头，不禁疑惑，又发现她脸色很不好，却硬是问不出口，最后自己累了就不再管莫语，独自回房睡觉。 次日。 永安镇的气息在破晓后消退。 莫语终于在这段时间睡了一会儿，接近十点才起床。 在苏氏夫妇的招唿下吃过早餐，去看了一下苏悦，莫语提议让她在这几天时间里，尽量白天好好睡觉补充精神。 毕竟再怎么防护，那么重的阴气多少还是会有些影响。更重要的是，连着几天晚上梦魇，对苏悦的心理也造成了不少阴影，需要慢慢缓解。 交待完这些事项后，莫语和林灵就离开。 临走前又给整个苏家设了结界，才打了车往永安镇去。 进入永安镇之前，必须从南边稍矮的山经过，爬一段人工山路。 在入镇必经的山路上俯瞰下去，永安镇如同躺在巨人怀里的婴儿。南北两侧的小山如同巨人的双臂，呈合抱之势，东边巨山则是巨人的身躯，为小镇遮风挡雨。 小镇坐落在山脚之下，雕樑画栋、鳞次栉比。 琉璃瓦片在艷阳下熠熠生辉，湖水如同白日的星辰铺展在前方，一切都是那么耀眼。 然而，当车子走过九曲十八弯的山道，终于接近小镇入口时，莫语却感觉到一股越来越强大的几乎让人喘不过气的阴鸷力量兇勐袭来。 那力量沉如千钧，内中还夹杂着强烈的悲伤、怨恨，甚至是绝望。 随着小镇的距离越来越近，这些情绪给莫语带来的窒息感越来越浓重，她只觉眼睛控制不住的酸涩，有泪水在里面不住打滚。 莫语从窗外看去，看到前方出现一个颇有年头的枣红色拱门。 拱门两边悬挂了殷红如血的长灯笼，拱门正中挂了一个牌匾，其上“永安镇”三个大字龙飞凤舞。 然而在莫语和林灵眼里，永安镇果然不是别人理解的“永安”。 在这个拱门两侧，分别站列了一排半透明的灵体，个个都是古时装扮，且全是男性，面目呆滞! 它们比常人大一圈的瞳孔聚焦在正在靠近的车辆上，举着右手木然而缓慢地上下挥动，似在招唿里面的人过去! 那些灵魂惨白的脸和怆然的表情，莫语只看那么一眼，便觉心中的哀怨更甚，沉重的绝望充满胸腔! 寒意突起，手上的符却开始隐隐作痛，灼热非常。 莫语总觉得这些死灵和平时见过的死灵不一样，但一时半会儿竟也分辨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 而随着看它们的时间越久，莫语越感觉到意识有些恍惚，她察觉不对劲，马上移开目光不再多看。 车辆又往前行进数十米，最后拐到大拱门右侧缓缓停下。 “到地儿啦姑娘，前面就是永安镇!” 莫语付钱后和林灵下车，这时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带着无比热情的笑容给两人指了指北面的山：“你们一看就是外地人，不知道晓得不晓得永安镇的特色咧!叔我告诉你们，一定要去北山的佛寺拜拜，能够心想事成，不骗人!” 说的时候满面自豪和坚定，说完等两人点头，就把头缩回去，把车开走。 眼看计程车开上回程的山路，逐渐消失在视野中，莫语和林灵对视一眼：看来这个又名为“祈福小镇”的镇子，在当地人们心中地位极高。 又回头看镇子前面的死灵，这时，林灵冷哼一声：“招魂灵不少。” 同时酆都也在莫语脑海道：“少说几百年的招魂灵，这个镇子来头很大嘛。” 莫语问酆都：“招魂灵?” 酆都解释道：“是一种专司吸引死人灵体和活人灵魂的死灵，通常会大量出现，形成一个极其复杂难解的招魂阵。 看这个门口的死灵排列有序不移动，应该就是被布成阵法了。这种时候它们不再是独立的灵体，而是阵法的‘道具’，除非破除法阵，否则它们生生世世无法离开，也无法进入轮迴，甚至……” 莫语听他突然停顿，不由追问：“甚至什么?” 酆都沉吟了一会儿：“我还不太确定，先进去全方位了解过再说。” 说着话锋一转：“这种招魂阵的原理我认为必须让你了解。这种阵法需要死灵积攒极强的情绪能量——喜怒哀乐怨等，超强的情绪能量会转换成死灵的力量，这样才能提供足够的招魂之力，以及维持阵的运转的能量。 而你现在也看到，这个镇上的招魂灵全是男性。和情感细腻的女性不同，男性产生强烈的情绪，往往需要更大、更狠、更残忍的刺激，而这样的刺激会让它们产生极强的执念，所造成的仇恨也极难消除，这无疑加**阵的稳固性，因为它们的情绪能量轻易不会消失。 这个镇上分布了这么多男性的招魂灵，看他们的穿着少说也死了好几百年了，被困在这里这么久，情绪能量会越来越强。 第269页 所以你们现在面临的处境不止是阵难破，你这个会和它们产生的共鸣的人也不宜久留，否则不仅伤害到身心，还可能压力过大失控，你千万要小心。” 第309章 镇店花台 莫语听完酆都的话，应了声：“知道了。” 看向林灵：“进去吧。” 才迈开步伐，酆都又道：“把你们气息隐藏好。这个阵法可不是谁都知道谁都能设成的，万一阵主就在里面，你们暴露吃亏。” 莫语便把一身气息往丹田处收。经过这阵子有时间就练的努力，她已经能把大部分气息压回丹田。 没办法压回去的部分设了隐藏法术，就算被发现，她看起来也只是一个构不成半点威胁的人。 再把酆都的话转达给林灵，林灵难得听话地马上收敛了一身气息，一个抱怨反驳的字也没有，果然只酆都一人能让她乖巧至此。 两人经过拱门前的招魂灵，走进永安镇。 在进入镇内之时，两人果然感受到如永安镇游客所说的：走进镇里，人们心情总会莫名愉悦、浑身舒畅、灵魂如同受到净化。 但这个感受在林灵身上只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復原样。 而莫语则直接强制被猞猁符的保护力量保护起来，随后那些感觉也消失不见。 莫语见状一阵惊讶：她刚才已经把猞猁符的防护封锁起来，以免靠近招魂灵的时候，防护自己触发，或在里面遇到一点小问题也有反应，反而暴露自己。 这种时候猞猁符还会强行反应，只有一个情况：莫语面临的威胁对封印本身直接有害，所以越过莫语的意愿，自行保护。 莫语回想刚才的感觉——那一刻自己的灵体似乎被“动”了一下。 她好歹也魂体分离过两次，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明白永安镇这个所谓的奇象是怎么来的——根本是人们进入永安镇，灵体被招魂阵的力量撼动! 灵体离体的时候确实会有种“解放”一般的奇妙之感，那所谓的“心情愉悦”则恐怕只是招魂阵的一种迷惑作用，把人们变成一只温水青蛙。 猞猁符之所以强行张开防护，显然是察觉莫语灵体有异样，不管这力量有没有真的要把她的灵体抽走，符也强势把它隔离开来。 林灵这个活了上百年的“人”，自然也知道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当即冷哼一声。 她之所以没有持续受影响，是因为自身功力强悍，魂体也比普通人牢固太多，眼前这个阵法对她还不足以造成伤害。 明白了永安镇这个异象的真相，剩下的，就该是“梦想成真”的真面目了。 她看了一眼镇中游客来回的景象，轻蔑地哼哼，迈着大步往里走。 莫语在后面跟上。 就在拱门正对面，远远有连着的两幢朱红色復古客栈，客栈丹楹刻桷、飞阁流丹，颇为壮观。 最大一间客栈名字就叫“永安客栈”，莫语两人都带着行李，行动不便，就先过去开两间单间把东西放下。 客栈大堂里，所有的装潢古典气派，充满了韵味，一进去仿佛真的置身于上百年前的世界。 大堂所有的摆设古典却新，一片亮堂，在这样的环境下，就显得客栈中间被红锦围起来的漆面斑驳的古木花台尤为显眼。 莫语和林灵做了身份登记，各自拿了房卡往楼上走。 但路过那花坛的时候，两人又不约而同停步，走到花台旁边。 既然被围起来，保护的意思很明显。 又放在大堂中央，证明是可供观赏不可移动的贵重摆设。 面对客栈正门的那一面，有一个牌子立着。 莫语和林灵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永安客栈祖传”，下面是几行小字，介绍这个花台的由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来歷，总结下来是说，永安镇拥有数百年歷史，而该客栈从镇子成立以来就一直是镇中有名客栈。 某年客栈遭到歹徒抢劫，所有贵重物品被劫走的劫走，被破坏的破坏，独独只剩这个由珍贵柚木所制的花台未受牵连，还被后面重整客栈的客栈主留下，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 从此花台便成为永安客栈的镇店之宝，寓意劫后重生，也寓意代代兴隆。 其他就是对花台木料及制作工艺的称赞，那大夸特夸的言辞，让这花台看起来比皇室的夜明珠还珍稀。 莫语和林灵看过花台的介绍，又仔细观察了花台，发现没有任何值得她们在意的信息，相信真的只是镇店之宝，也就不再关注。 上楼，看到客房里的摆设也延续復古风格，镂空花窗、翠竹屏风、朱漆方台，就连洗手间也装饰得古香古色。 但两人没有心思欣赏，迅速放下行李往外走。 走到客栈门口，两人环视了一圈整个镇子，想到计程车司机所言，决定第一站先去北山的佛寺，领会下其中的“奥妙”。 顺便沿路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招魂灵，把招魂阵的事确定下来。 一路前行。 路上果然游客不少，路线还挺统一——大部分游客来来往往都只在一个方向——北山。 莫语两人便就直接跟着这些人走，很快走过镇中临靠的一片大湖，看到北山一条直通山顶的“天梯”，山顶葱茏的玉树之中，巍峨佛寺的边角若隐若现。 两人再往前走了一段，佛寺的视野越发清晰。 同时也看到天梯上不少游客一路跪拜而上，三步一跪的有，九步一跪的有，看得出来付出了足够的虔诚，那大概到了佛寺里，向神佛许的愿也不会是什么小心愿。 两人远看佛寺，没有任何异常。 走到天梯底下停住，观察从天梯下来的游客，除了脸上看得出来的激动和愉悦，也没发现任何异象。 只好继续往上走，当然没有跪拜，一路快跑上去，看得一旁的游客或是震惊，或是皱眉，更有甚者出言谴责，说两个年轻人不知好歹不分轻重，在天梯上跑，怠慢了神佛。 好似也会连累自己一样。 莫语两人自然也不管，跑到一半林灵又开始挑衅，两人便较起劲来，越跑越快。 好不容易跑到佛寺面前，两人歇了两口气，马上抬头，看到金砖砌成的佛寺在林中阳光下闪闪发亮，气势恢宏。那光芒四射的样子，倒颇有种被神明之力笼罩的感觉。 然而…… 两人发现，这佛寺里外其实一点正气也没有。 第310章 韦驮天尊 人身上有正邪两气之分。 多行善事、心性端正、修炼正法者，久而久之身上自有凛然正气，就连相貌也会受其影响，多一些“善相”。 就比如路央祁、杜宇航那样的法师。路央祁不消说，杜宇航虽然法力不高，心性却是热血善良，身上自然也能看出正气。 冥界一方霂璃等人，也是一眼能看出来的正气。即便是刁蛮放纵的林灵也能看出心性不坏，都是功德满身之辈。 反之无论曾经遇到的死士阁死士，或龙家父子等人，那掩饰不住的邪气总能让人心生不适、敬而远之。 第270页 这些东西一开始莫语并不懂，但随着接触多了相关的事物和人，她逐渐也能辨别。 而眼前的佛寺——一个最应该罡气浩然、万邪莫侵的地方，莫语没有在它周围感受到一星半点的正气。 就更别提仙气、佛气这种档次更高的气息。 莫语和林灵在寺门前驻足观望了一阵，这才带着满心的考究往里走。 里面游客颇多，有虔诚跪拜的，有捐赠香油钱的，有求籤解签的，还有拉着寺里方丈住持问长问短的。 莫语两人踏入寺内，看到就在门后侧面一边摆了一张铺着黄布的长桌，上面摆满各种香烛。 桌后一个小和尚站着，从莫语两人和后面的游客进去后他就不断拿眼睛瞟她们，那眼神显然在看有谁向自己的桌子靠近，也在暗示他们应该向自己的桌子靠近。 小和尚前面的桌上还摆了一个红漆箱子。 箱子面向游客的那一面正上方开了一个长方形的口子，下面又写了“功德箱”三个大字。 就在莫语两人观望的时候，在她们后面入寺的一对夫妻游客已经兴致勃勃绕到她们前面，走到桌前，在小和尚的介绍下挑了几捆好香，又在他的引导下把几张钱币塞进功德箱，后听得小和尚双手合十对两夫妻微微颔首弯腰： “阿弥陀佛，施主有心，功德无量。” 放下手继续瞟莫语两人。 莫语还是没动，林灵更是不屑一顾，转头看向另一侧。 另一侧是更长一排透明的玻璃柜檯，里面陈列了各式各样的项鍊手鍊、手玩神符、木雕玉石、符笔符纸。 柜檯后自然也有和尚守着，他们也在瞟人，瞟的却多是那些从佛堂跪拜出来，准备离开的游人。 莫语把四周环境都眼熟了一遍，这才方向略转走向香烛长桌。 随手拿了几捆长香，一声不吭看着小和尚。 小和尚：“……” 怎么不说话? 莫语还是不吭声，他：“……” 不问价也不走，杵在那里是为了啥?也不好明说…… 尴尬。 半晌，莫语看他是不可能先开口了，连“有事没事”都不问，她便直接自己问：“多少?” 小和尚马上轻车熟路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此乃与佛祖结缘之善事，本寺不收取任何费用。施主如果……” 莫语听准后面的数字，往功德箱塞了钱。 回身招唿林灵往佛堂走，林灵在旁边还翻了个白眼：“傻吧你?半点佛气也没有的佛寺，你还真上香去……” 莫语斜看了她一眼：“你比较傻，空着手闲逛?嫌你自己不够张扬吗?” 林灵马上怒目而视，但是气了半晌想不出反驳的话，就又把怒气憋了回去。 两人走进寺中，迎面是庄严的佛像，居高临下地俯瞰众生。 前来跪拜的人虔诚无比，三跪九叩，跪在跪垫上久久许愿，一许就是一个世纪长。 莫语走到哪里都上三炷香，上完拜了拜就走，在旁人眼里看着就是敷衍了事的姑娘，旁边还跟了个更敷衍了事的姑娘。 两人走了一圈，有一个共同发现：这里的佛像庄严归庄严，但只从与人的大小差距及面部表情中得来，身上没有半点佛法的痕迹。 通常来说，就算再粗制滥造的佛像被人们虔诚供奉久了，也会结下佛缘，佛像上或多或少会有佛法的凝聚。 永安镇的香客络绎不绝，按理来说这座佛寺的佛缘不浅，佛像上面一定会有佛法痕迹，然而这个佛寺里面的佛像全像废铜一样。 这已经让两人心中生疑，直到她们最后停留在寺里的天王殿中，看到一尊专职降妖伏魔、保护佛法的韦驮菩萨散发着森森邪气，她们差不多可以断定，问题就出在这个佛像里面。 酆都在途中看到哪个佛像心有感慨，都会把相应的佛家之事说给莫语听。 遇到打过交道还记忆犹新的，就把其中的故事也告诉莫语。 来到眼前的韦驮菩萨像前，他突然沉默了一下，半晌，也说了一句话：“韦驮啊韦驮，你也有今天。” 玩笑的语气，暗藏不悦，看来是对这事的始作俑者颇有意见了。 所以正是因为韦驮的沦陷，才使得佛寺内的佛像佛法荡然无存。 莫语看着那一尊佛像。 那是一尊身披盔甲、平端宝杵的威风凛凛的佛像，它身处笑口常开的大肚弥勒佛背后，是大名鼎鼎的护法天尊韦驮天。 莫语也去过佛寺，见过他的佛像，那一身霸气从来让人望之生畏，即有俯瞰众生的威严，又有保护苍生的慈悲。 但是现在所见的这尊，散发着明显令人不适的奇怪气息。 那不怒自威的面容看着总有另一股阴邪，这殿里也更为阴冷，别处香火游人的热络丝毫传递不到这里来。 莫语这才发现，天王殿里的信众显然也比别殿的少，有人从殿前经过，看了殿里两眼，又看看韦驮佛像，莫名转移了脚步。 那就不止是莫语两人敏感发现了，这气息已经牵连到普通信众。 莫语环顾四周一眼，没人在注意她两人的动作。 便拿了三炷香点燃，准备在佛像前的香台上上香，顺便用灵力探测一下。 没想到林灵突然向她伸手：“也给我几支。”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佛像，藏不住的阴鸷。 莫语便把点好的三柱顺手递过去，自己再点了三柱，上前站在林灵一旁。 插香的同时两人都发出一道微弱的灵力，穿过香台直钻佛像内里。 第311章 阵 很快两人发现，这佛像里面竟然蕴藏着鬼气! 丝丝缕缕鬼气呈旋转上升的趋势，直往佛像顶层而去! 同时能感受到是一阵吸力将鬼气往上抽，莫语两人的灵力进入佛像却没有这样的反应，两人对视一眼，决定让灵力紧跟上去。 而灵力跟随鬼力升到佛像顶部时，她们发现鬼力竟然还没有停顿的迹象，直穿佛像再往上走! 两人不约而同抬头，灵力和目光一起追随而去。 却没在几乎高达屋顶的佛像顶端看出任何气息，就连两人的灵力也没有看见! 两人皆是目光一沉，林灵暗骂一句：“又是阵。” 是隐藏气息踪迹的阵法，而且实力一定不弱，因为如果不是这一出，两人都没有发现这个阵法的存在。 林灵暗蓄力道，想要破阵。 这时莫语伸手拉了她一下，以眼神示意她先别动手。 灵力继续跟上去，穿过整个佛殿，一直往上攀爬，通到殿外的空中。 发现灵力离开佛寺，莫语把它撤回，也让林灵把她的灵力撤回。 林灵不明所以，不是很愿意。 又看莫语一副不打算多说的样子，就执意要继续跟着。 结果莫语目光一寒，之前那莫名让人瘆得慌的眼神又出现了。 林灵几乎下意识一颤，正要说出口的话停在嘴边。 攥紧拳头哼了声，她别过头去，同时把灵力收回。 第271页 莫语退回跪垫前，双手合十拜了三拜，才拉着林灵往外走。 边走边低声说：“出去看看。” 这次没有再在佛寺任何地方停留，径直往大门走，路过门口那卖开光饰品的玻璃柜，也没管巴巴看着自己的年轻和尚，一直走到佛寺外。 绕到佛寺侧面，一个几乎没有游客涉足的地方，莫语才停下。 抬头透过树木枝丫往上看，看到佛寺上空偶有几只飞鸟经过，留下一串悦耳的鸣叫。 还有更高大的枝叶稀疏掩映其上，阳光斜斜照耀在鎏金瓦顶。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干净得如同那一片无云的蓝天。 莫语想到那阵往外流的鬼气，默默开了天眼。 这时再一看，就能看到在佛寺上空，韦驮天尊上方方位，一个与天尊几乎等大的法阵正在运转! 韦驮天尊佛像里的鬼气就是流入这个法阵，也不知最后导入到哪个地方，总之进了法阵之后就再也没有踪迹。 而莫语看到这个法阵，又是另一番愕然： 这个阵图…… 很像路央祁的炼魔阵! 而之所以阵和鬼气都没有气息，是因为外面还有一个隐藏气息的阵，把里面的阵和鬼气保护起来。 莫语和林灵说了自己的发现，林灵这才知道莫语是个开了天眼的人，一阵诧异。 也开了天眼往上看，看到法阵后，抿着嘴没有出声。 这时酆都沉吟一声：“这是引气阵，和路大人的炼魔阵是相同的阵法，只不过这个阵炼的是鬼气，路大人那个练的是魔气。 而且我觉得这里恐怕不止这一个阵，你们再找找，先别动眼下这个。” 莫语闻言不知他何来的猜测，但正好合了她局势不明前不想先针对这一个法阵的心，便就暂时把它放到一边，向林灵转达后，往山下走。 路上林灵不悦且不解：“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破开隐藏的阵，也不让我继续跟着?” 莫语道：“既然那法阵独吸收鬼力，外力进去，要是引起阵主注意岂不是打草惊蛇?局势未明我也不好用你家王的鬼力。” 林灵听罢哼了一声，倒是没再说什么，两人迅速下了天梯，走到视野开阔的镇上。 经得酆都提醒，两人天眼一直保持开启状态。 一回到镇中就看到东边的山腰隐隐也有一个法阵，这次两人没上山，走到山脚往上一看就能看到阵图的边角，以及那缓缓上升的鬼气! 再四处逛逛，走到某条青石小路背后的商业街，在靠近南山的一块嶙峋巨石上方看到张开的阵。 这三个阵都是一样的阵法，同样也有森然鬼气被阵吸收。 莫语有些不解：在永安镇走了大部分地方，偶尔能看到有一些死灵正在游荡，却没有看到它们身上有鬼气。 这个现象本来很奇怪，但看到这些阵后，她可以把二者结合到一起，认为是法阵把死灵的鬼气吸走的缘故。 但是，这个镇子里死灵也就这么点，鬼气再怎么样也是有限，更何况这些死灵身上已经没有一星半点的鬼气，那这三个法阵一直吸收的鬼气从何而来? 莫语想到镇外的招魂灵，突然明白自己先前从它们身上感觉到却说不清的怪异之处在哪里——它们身上同样没有鬼气! 也就是说法阵同样吸收了它们的鬼气? 可是…… 之前也说了，那些招魂灵少说死了百年以上。 也就说它们很可能已经在这个镇子驻留了上百年，即便不是，也绝不可能是今天莫语两人来，它们才出现。 也不可能刚好莫语两人才来，它们的鬼气就刚好被吸收完。 更不可能镇外的招魂灵都没有鬼气了，那三个法阵还有源源不断的鬼气可以吸取。 一定还有别的她们看不到的鬼气来源。 到底在哪里? 又为什么只有有法阵的地方才有鬼气，其他地方一丝多余的气息都没有?是不是镇内外的鬼气通过别的什么途径，“绕”到法阵下面? 两人走了半天，问题攒了一箩筐。 酆都还又告诉莫语：按照这三个法阵的方位分布——各在东、南、北三方，以及路上发现的分布在镇边缘的不少招魂灵规模，他推测这很有可能是一个**阵的三个小阵眼，不出意外还会有至少一个阵眼在西方，四个阵眼四方鼎立，形成一个名叫“炼魂鼎”的大阵。 莫语和林灵往西边走去，走过一片绿草茵茵的草地，看到一片碧如翠玉的大湖。 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银光闪闪，湖面倒映着镇里镇外的景色，和天上碧蓝的晴天。 两人在湖边看了好久，却始终没有发现第四个法阵的踪迹。 再回到镇子中心往四方都再仔细环顾一片，始终没有发现那个酆都预测的法阵。 第312章 救命! 临近傍晚，两人都没有更多的收穫。 在镇里的小店吃了个饭，再次来到湖边。 既然肉眼能见的地方都没有阵的痕迹，两人把目光放到脚下的一片青草土地。 对了个眼神后，灵力齐发，往地底探测。 然而，灵力才进入地下，一阵强悍的气压便把两人的灵力都冲击散尽! 两人一惊，低头看向地面：蹊跷不小。 这气压感觉不出是灵力鬼力或其他力量，但既然能冲击她们的力量，证明不是什么天然的现象。 又是一个隐藏气息的法阵? 莫语两人皆面有疑虑，寻思着要不要强行一探。 现下线索就断在西方的湖边，如果不动，又没有突破，形成死局。 可地下的气压之强，显然不是什么儿戏阻拦，破开这层气压恐怕比破开另几个法阵还难。 就在两人考虑的时候，有几个应是一家人的游客也来到湖边。 一男一女和两个小孩，还有两个看起来老当益壮的老人。 小孩跑在最前面，嘻嘻哈哈，跑到侧面一块白沙地上，踩着上面的沙子叫道：“在这里搭在这里搭!” 很快青年男女走过去，青年男人从肩上放下一个大背包，莫语一眼认出来那是野营设备。 所以这家人是准备在那里搭帐篷? 再看看那块专门和草地用一条雅致的青石小路隔开的沙地，好似就是专门给游客野营用的。 人家一家和和睦睦的画面，莫语和林灵本来并不感兴趣，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但是突然，莫语又转过脸，看着青年男人从大背包里拿出压缩起来的帐篷，还有其他零件。 林灵看她一直盯着别人看，自己的事都不管了的样子，皱着眉头拍她肩膀：“喂，专心点行不行?” 莫语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急，然后示意她看那家人动作。 林灵不知道她又打什么主意，顺势看过去。 看到在四个成年人的协作下，帐篷很快成形，那男人拿出固定用的地钉给帐篷四个角固定。 林灵还是没看出什么来，不耐烦又问莫语到底什么意思。 莫语无奈看了她一眼，抬手把她的脸往侧面推了一点，告诉她：“看小孩。” 第272页 林灵往那两个蹲在一起不知道干嘛的小孩处看，这才看到他们一人拿着一根地钉，正在戳沙子玩呢。 再定睛一看，手上地钉戳进沙子再拔出来，钉面上竟然沾了星星点点的鬼气! 林灵瞬间把所有注意力放在那两根地钉上，发现每次插进沙里，都能带出一些鬼气。 而带出来的鬼气因为太过微弱，很快消散于空中，只是即便这样也能看出来，它们离开地面后，马上有再往地下蹿的趋势! 林灵眉宇间染上一层阴霾：原来地下压着的，是这种东西。 力量无法穿越那层压力层，但它对物品这类东西没有限制，倒让那两根地钉给带出点小尾巴来了。 看鬼气的走势，地下应该有某种力量，把所有鬼气都往下吸引。 这么一来，镇上鬼气的来源和去向就有了苗头。 很可能是鬼气先被吸引到地下，从地下再通过某种力量传送到各个阵眼。 如果是这样，看现在三个法阵还在源源不断吸收鬼气，地下鬼气的规模恐怕不容小觑。 林灵深吸一口气：真是有想法。 把鬼气压到地底，整个镇子看起来就风平浪静，能看出来那三处法阵的人，也不一定想得到地面下还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而那三个法阵还是林灵两人开了更高阶的天眼才看到的，人间能开天眼的人也没几个，更何况普通的道士或法师，怎么可能看得到更深层的异常? 冥界和天界拥有天眼的也不是普通角色，更不会一天到晚在人间各处游荡，难怪迄今为止没有人破解这个法阵。 林灵想到这里，开始考虑破阵之事。 她怀疑外面的招魂阵和里面的炼魂鼎还有联繫，否则民间道士也不可能连招魂阵也奈何不了。 想着想着，她转头问莫语：“你什么打算?” 一问却想打自己嘴巴：什么鬼?怎么问她去了! 一定是因为殿下在她封印里，自己是去问殿下的! 忙改口：“问问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莫语没注意到她内心的纠结，自己想了想说：“虽然可能发现了鬼气来源，但第四个阵眼还是没找到，还是得找。” 林灵挑眉：“你说的还是殿下说的?” 莫语侧头看了她一眼，不明所以，道：“我说的。” “我让你问殿下呢!” “他贊成。” “……” 林灵哼了一声，撇过头没再说话。 莫语有点懵：又闹的哪门子别扭? 也不想猜这种小女生心思，正要找个硬物挖挖土看仔细地下的情况，突然，她听到一声脆而尖锐的叫喊：“救命——救命啊!!!” 莫语一惊，才捡起的树根下的树枝瞬间攥紧，转身往声源处看! 环顾四周好一会儿却没找到发声者，眼前只有几个游人在草地上或坐或走，个个悠闲，别说喊救命，谈话的音量都不算大，而他们也都没有听到有人喊救命的迹象。 莫语愣在原地一脸茫然，林灵则被她那一转身给吓到了，拍着自己胸口颇为不满地嚷嚷：“干嘛呢?一惊一乍的!” 莫语侧头很是疑惑：“你没听到?” 说话间又是一声：“救命啊——有没有人?!”那音量之大，莫语都觉得刺耳。 结果林灵莫名其妙：“听到什么?那俩熊孩子的魔音吗?” 确实野营那家人的孩子玩得太开心，咿咿呀呀喊个不停笑个不停，对旁人而言有点魔音灌耳的感觉。 但是莫语确定不是他们喊救命，方向都不一样，莫语一边告诉林灵：“我听到有人喊救命。” 一边往声源处走，眼睛不断环顾四周。 林灵闻言先是一愣，听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半点类似的叫喊，不解地跟上莫语。 “哪里有人喊这个?你幻听吧?” 莫语一直找不到人，也开始怀疑自己听力。 但这时又是一声“救救我们”传进耳朵，真实得实在不像是幻听! 而且这次声音高度偏低，像是从地上传来的，莫语低头—— 第313章 是它?! 一低头，莫语连连后退了数步，浑身戒备! 跟在她后面的林灵险些被她撞到，气得大喊：“干嘛呢你?!” 眼睛却是不自觉也跟着莫语紧盯的方向看，一看，自己也后退了两步! “蛇……” 原来在莫语前方的草丛里藏着的，是一条通身青翠如玉的小蛇! 这蛇大概只比普通人的半臂长一点点，却远比人的小臂细。 这种体积的蛇本来没什么威胁性，但是…… 看它那一身绿得发亮的颜色，就知道这蛇是条毒蛇! 莫语知道这种蛇叫做竹叶青，但它比普通的竹叶青好看多了，阳光底下细长的身子折射着莹莹绿光，身体如同毫无杂质的灵玉，通透莹润。 但它带毒不是最令她惊讶的，她惊讶的地方在于——刚才喊救命的那个“人”，好像是它…… 看到莫语连连后退，竹叶青小蛇身子一动，往她身前蹿近几步! 莫语和林灵同时后退，林灵大概是有点怕蛇的，一个不留神手就抓住莫语衣尾，又往她身后躲了半步。 莫语：“……” 手上树枝防备姿势攥着，另一只手匕首悄然上手! 那小蛇应该是看出两人对它的防备，一个剎车停了下来。 小小的蛇头昂起在空中，莫语只看到它嘴巴微微张了张，下一秒—— “别害怕别害怕，我没有想要伤害你们!” “……” “……” “……” 莫语有些说不出话来。 真的是它在说话…… 也是它在喊救命…… 自从上次去云翳山，见过了会说话的各种野兽，她对此倒不是很无法接受。 只是她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会说话的动物，而且奇怪的是…… 她再次看向林灵：“这次你听到什么了吗?” 林灵一头雾水：“听到什么?你又听到什么了?” 莫语直接指着那条蛇：“它在说话。” “哈?”林灵不敢置信地看了那蛇一眼，再又一眼，“我一个字也没听到，你确定不是你幻听?” 开着天眼呢，它体内的灵力就那么点，怎么可能能说人话? 就算会说，灵力太少，说出来的话人类也是听不到的，俗称“道行未够”。 结果那小蛇听到林灵的话，激动得蛇头一晃一晃：“你没有幻听，你没有幻听，真是我，真是我在和你说话!啊!真的是我!” 急得好像生怕莫语不相信走掉一样。 莫语这就大惑不解了：她知道修炼到一定程度的动物能够用灵力说出能让人听到的话语。 而越是道行高深的人越容易听到灵物的声音。 第273页 也就是说即便这条蛇能说话，最先听到的也该是林灵，怎么现在她听不到反而自己听到了呢? 林灵的道行和自己对比，是按三位数年份的差距来算的好吧? 不能是什么圈套吧…… 正自疑惑，酆都幽幽说一句：“别纠结了，不是说了你灵觉天生超敏?你能听到它说话不是按功力算的，而是按你的灵觉算的，直接问它想干嘛吧。” 莫语一愣：按灵觉算? 类似于那些天生能听懂动物语言的人? “你再变态点，说不准真的可以。” “……你才变态。”莫语没好气回了一句。 既然如此，莫语也就不需要疑惑，看附近已经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幸而小蛇的位置四周刚好有几块石头遮挡才没被他们看到，莫语想着换一个地方说话。 环顾一下四周，最后看到远处一个长了高高杂草的地方没人过去，便看了小蛇一眼，跟林灵说换个地方说话。 林灵日常不知道她又想搞哪出，看蛇还在，就没有说话，紧跟着莫语走。 绕过蛇的时候状似不经意绕到莫语另一面，与蛇远远隔开，抓着莫语衣角的手也换了一边，莫语一眼看出她在极力掩饰自己的颤抖。 莫语有点想笑：野蛮公主也有害怕的一天呢。 酆都及时补充：“怕蛇怕蜘蛛怕蟑螂。” “……” 听起来总算像个正常女娃娃了。 只是…… “那要是和修炼成精的那三种敌人打，她不得……” “通常负责跑，我们负责收拾烂摊子。” 莫语几不可察地牵了牵嘴角，但不是什么善意的笑就是了。 而相比于莫语的镇定，当林灵发现两人走开，那蛇竟然悄无声息跟在她们后面的时候，她整个人寒毛全炸了起来! 忍不住扯莫语衣服：“它还跟着……它怎么还跟着?!” 莫语回头看了一眼：“跟着就好。” “什么?!你……你别是个变态吧?!” “你才是变态。” 莫语看看周围已经没人在关注她们，便低声说：“它刚才真的说话了，求我们救它。反正现在看着也没有敌意，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谈谈，或许对我们破阵有用呢?” 说着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你家王让我这么做的。” 果然才想反驳的林灵马上闭嘴，一脸哀怨地瞪着莫语。 好一会儿不甘心，咬着红唇又憋了半晌，才道：“真是殿下说的?你没蒙我吧?” “我蒙你干嘛?你害怕?害怕就在旁边等我。” “你才害怕!不就一条……”她正说着，侧面有游客走近，跟在两人身后的竹叶青担心暴露，一口气蹿到莫语脚边借她掩人耳目。 听到由远至近唰一下挪动的林灵瞬间绷直腰背!总觉得那是竹叶青在恐吓自己，吓得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咬着嘴唇动作僵硬地跟着莫语走。 莫语暗笑一声，终于耳根清净地带着一人一蛇来到那杂草丛，自己坐到草丛边的一块平滑大石上面。 而小蛇则心领神会地窜进草丛里面，只昂起蛇头在能看到莫语的位置不动，对莫语说：“我阿姆说了，能听到我说话的都是大神!大神大神求求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阿姆!” 莫语为了不显得突兀，果断把林灵也拉到旁边坐着，让别人感觉她在和林灵说话。 然后问小蛇：“你阿姆是谁?又在哪里?为什么要我们救?” 小蛇往莫语两人身后的山看了一眼，细长的蛇眼里面莫名有股抹不开的哀愁。 小蛇望着那山，语气哀戚道：“我阿姆它……” 第314章 大神来啦 “我阿姆它、它……” 小蛇一直喃着这两句，声音哽咽，半晌还说不出后文。 莫语耐心等着，没想到小蛇又“它”了两声，竟蛇头向天“哇”一声哭了出来! 莫语瞬间懵住：“不是，你……” “别哭啊……”话还没说呢怎么就哭了?她无比头疼。 听不到小蛇说话的林灵只看到小蛇嘴巴不时张两下，然后突然扬起蛇头面对天空，嘴巴一张一张，身子一颤一颤，到后来甚至摇晃起来，一副…… 哭得情不自禁的模样。 她也很懵，又不敢太张扬，就看向莫语小声问：“喂，这玩意儿不是在哭吧?” 莫语心想刚刚自己不就让它别哭了，还要问。 点点头，也颇是无奈地看着小蛇。 绿莹莹的小竹叶青就这样毫不收敛地嚎哭了十几分钟，哭到莫语想揍人的手又开始发痒，那小蛇突然察觉到一丝令它不安的杀气，这才一下子闭了嘴巴。 猩红而长的蛇眼小心翼翼瞄了莫语一眼，暗道一不小心又失控了，幸好幸好没被抓起来扒蛇皮熬汤…… 莫语见它终于停下，无奈道：“哭完没有?” 竹叶青颇为不好意思，蛇头小巧地点了点：“哭完了，不哭了，谢谢大神听我哭……” 莫语：“……” 心累。 竹叶青终于想到正事，再不耽误时间，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说出来： “我阿姆被坏人伤害了，封印在石洞里面。我和我的兄弟姐妹还有别的小伙伴合力都解除不了那个封印，只能找厉害的大神帮忙。可是我的修为就那么点，我还是镇里功力除阿姆以外第二高的高手呢!结果……呜呜呜，我每天出来喊救命，大神没喊到，想把我抓起来煲汤的野蛮人倒是不少!呜呜……呜，你们人类太可怕了!” 莫语眉角抽抽：坐你面前的也是人类。 小蛇大概才说完就意识到这点，蛇眼微微动了动，胆战心惊地瞟着莫语。 见她脸色果然很微妙，赶紧干笑道：“也不是所有人类都可怕……大神你和你的小姐姐就一定是好人!” 莫语总觉得这孩……这小蛇脑子应该缺根筋，也不想给它时间废话太多，便问：“你阿姆被谁封印?又是封印?被封印在哪里?” 小蛇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组织语言去了，一会儿过后才说：“阿姆说那是一个恶魔!他、他把这个镇子上的人都……屠杀了!” 莫语勐然一惊：“屠杀?” 林灵捕捉到这个敏感的字眼，马上问：“什么屠杀?怎么回事?” 莫语这才想到旁边还有个听不到的人，便把小蛇说的话简单复述了一下。 林灵听完，先是沉吟了一声，又瞟了莫语一眼：怎么大半天就说了这么点事儿? 一想莫语从始至终好像话没说超过十句，都是听那小蛇说，就把怨怼的目光转移到小蛇身上：“你能不能说快点了?屠杀?屠杀然后呢?” 也是逐渐发现这小蛇一副蠢蠢的很好欺负的模样，她也才敢这么放肆。 第274页 竹叶青小蛇吓了一跳：这小姐姐真兇，刚刚还不是这样的! 呜咽了两声老老实实回答她：“阿姆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已经久到记不清楚时间。当时它在镇里的深山修炼，也默默守护着这一方土地。 直到有一天，一个恶魔出现，一夜之间把镇子里所有的人屠杀殆尽，把男性的灵体留下放在镇子外做成一个什么什么阵，其他的灵体全部吸收成自己功力! 阿姆奋命阻拦，结果被打败，还被封印起来!那个恶魔又做了一个什么什么**阵，吸收阿姆的力量和镇子的死灵的力量，让阿姆没有办法和封印的力量抵抗!” 竹叶青这段话是对着林灵说的，动情时尾巴愤怒地在草地上狂扫，蛇眼也狰狞起来，林灵看着就像是对自己生气。 吓得直往莫语背后缩：“说说说……说了什么?!别过来，你不许过来!!!” 莫语心想怕你当初还这么猖狂?这时心里已经基本有底，就没管林灵站起来，对小蛇道：“你阿姆在哪?带我们去看看再说。” 又对林灵道：“路上说。” 小蛇激动不已，忙甩甩尾巴在前面带路。 林灵只好跟着莫语，一路听她复述了小蛇的话。 路上小蛇还叨叨了许多事，让莫语明白它所说的阿姆也是一条蛇，一条巨大的蟒蛇。 而且在被封印之前已有三百年修为，据说如果没有被封印起来的话，再过百来年就可以飞渡升仙。 这让莫语不禁忧心：也就是说打败那条灵蛇，还让它被封印上百年无法动弹的所谓的“恶魔”，能力要比这条接近飞升的灵蛇还要强很多。 也不知道这恶魔现在在不在镇子里，或者有没有密切关注这个镇子的动向。但就算没有，将来两人要破阵的话，恐怕…… 莫语带着愁思跟着小蛇往东南两座山之间走。 小蛇平日常常出门到处叫唤，自有隐秘不招普通人注意的路。 莫语一边跟着它走，一边留意四周，谨防被人注意甚至跟随。 十多分钟后小蛇把两人带到两山之间的一条夹缝前，尾巴扬起向里面晃了晃：“就在里面!” 莫语心里衡量了一下，从储物空间化出一把匕首攥在手上，另一边手还有一个手电筒。 林灵见状有些吃惊，也有些不解：这人在储物空间里放的都是什么鬼?设备这么齐全? 而且看刀刃那锋利的程度和她握匕首的姿势……想想莫语之前打架的样子，感觉她搞不好真是个专业练家子的人。 抬头看一眼那幽暗的山隙，心里有点打憷：一般来说这种原始未经人工挖掘的地方，虫和蛇不是一般多…… 可是又不想太过露怯，便手指戳了戳莫语的背：“走啊!你要跟它走，那你带路!” 莫语翻了个白眼，心道又一个死要面子的人。 说了句让她跟紧了，就示意小蛇继续带路。走到里面山隙比较昏暗的地方时，打开手电筒继续往前走。 之前在云翳山入口有过被蛇包围攻击的经歷，莫语这次即便有小蛇带路，也十二分警惕，耳听八方。 竹叶青小蛇飞快地在前面爬，爬到山隙深处，它突然停下来，昂着蛇头大喊：“大神来啦!!!” 第315章 蛇姆 小蛇话音才落，莫语无来由一阵心慌。 果然，随着它大咧咧一声吼，四周原本沉寂的草丛忽然掀起绿色的波浪!一阵清晰的簌簌声响过后，莫语借着山中仅剩的一些夕阳余光看到，数不尽的或纯净或斑斓的长蛇从草丛中冒出来，压着芳草曲曲扭扭向两人靠拢! 无数长蛇迅速向莫语和林灵聚拢，停下后均昂起光滑圆润的蛇头，直勾勾用漆黑滚圆的小眼看着两人。 莫语顿时头皮发麻，林灵更是一口气喘不上来，天灵盖凉得铺了一层冰一般，整个人连话也不会说了! 莫语看了眼林灵，心想不妙，正要拉她往回走，不料后方也有大群纹路相似的蛇从山壁间爬下，堵住她们的退路! 蛇群很快呈包围之势把两人堵在中央，莫语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长条物，难受且烦躁，顾不得许多，当即足下一踏一转，浩荡灵力以此为中心震盪开来! 蛇群顿时被灵力震慑住，这才堪堪往后退了几步。 混在蛇群中间的竹叶青小蛇感受到莫语灵力夹杂的怒气，连忙奋力挤出来，喊道：“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恶意!” 然后对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喊：“快回去，你们吓到人家啦!” 或大或小的蛇们又抬着脑袋好奇地看了一会儿，这才依依不捨地回头，一眨眼功夫又没入草丛不见踪迹。 两人身后的蛇也爬上了山壁，一切又恢復原状，好似方才的事情从没有发生。 竹叶青小蛇这才松一口气，又瞬间提起一颗心，瞅向莫语。 莫语身旁的林灵已经走不动路了，揪着莫语衣袖大口吸气，显然吓得不轻。 莫语看了她一眼，回头，语气已经带了一些警告的意味：“我们也是相信你才跟你过来，你要做什么大动作提前知会一声，再有下次我不客气了。” 小蛇马上狂点蛇头：“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错了!它们也是激动才一下跑出来了，现在已经躲开了，大神我们继续走吧!” 莫语暗嘆一口气，看到地上确实没了蛇的踪迹，而中间一条道显然被它们刻意空出来，这才迈步。 然而走了两步，发现衣袖还被人拽着，身后的人没动。 回头一看，林灵满脸煞白地盯着前方草丛，整个人如同紧绷的弓弦，僵硬且微微颤抖。莫语觉得要不是倒下去更可怕，林灵可能已经直接晕厥在地。 林灵看到刚才那遍布一地的蛇，压根不知道该从何处下脚。 联想到脚踩在蛇身上又软又滑的触感，她拼命弓起脚底板以尽可能少的面积着地，又把双腿紧紧靠在一起，缩小与地面接触的范围。 莫语看她全身绷得死紧，知道她害怕，只得问：“还走不走?实在害怕就回去，不然我送你到外面等着，我自己去看就好。” 林灵好不容易把莫语的话在脑子里慢速过滤完，又花了一些时间去反应，这才回神瞪莫语一眼：“谁、谁害怕?!” 又迅速回头盯着地面，生怕有东西趁机偷袭她似的，同时喃喃道：“你一个人进去，万一出事连累到殿下怎么办?不行，不可能让殿下涉险!” 莫语嘴角抽抽：厉害了，现在想着的还是自家殿下呢。 确实是个忠心耿耿的王控。 只得嘆气，后退一步站到她面前，问：“抱还是背?” “嗯……嗯?!”反应过来的林灵脸蛋唰一下爆红。 怒道：“你什么意思?!” 莫语不解地看她：“你不是怕?” “你、你才怕!” “那你自己走吧。”莫语说着就回身往前走。 没走两步，手袖再次被扯住。 回头，看到林灵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水灵灵的眼睛不甘心又委屈地瞪着，好似被谁狠狠欺负了一顿一样。 第275页 别扭半天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还、还是背的吧。” 莫语差点没忍住笑出声，酆都则已经暗暗笑得欢快了。 莫语把电筒和匕首都塞她手里，背朝她半蹲下来，等着她上去。 林灵感觉经受了继当年被酆都打败收服至今第二次人生的奇耻大辱，这大辱还是自己找的，崩溃得想一头撞死在大山壁上。 她突然怀念起有江锦霂璃胜雪燹踪和各大将领在的日子，那时候自己可是整个冥界大队的宠儿啊!这种事情哪里用得着自己纡尊降贵求别人! 顿时欲哭无泪，心里默默哀嚎。 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泰然自若，一副那是莫语荣幸才不是自己怂的样子。 莫语显然对背个小孩这种事毫不在意，脚步沉稳地向前走。 又经过一条更窄的小道，前方突然一阵萤光亮起，莫语下意识停了步伐，这才看清原来是藏于山间的萤火虫被惊动飞起，照亮了愈发昏暗的天地。 再往前一看，看到前方有一个仅能容一个人通过的狭窄口子。 萤火虫起飞后纷纷飞入那个口子，小蛇也滋熘一下窜进去，在口子对面朝莫语喊：“到了到了，大神请进!” 莫语心想该纠正一下它一口一个大神的称唿了，背着林灵走进那道山口。 进去之后借着萤光，看到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山洞，洞里没有其他的杂物，只有一个散发着盈盈蓝光的石台。 又借着石台的蓝光和正迅速向之靠拢的萤光，莫语和林灵看到石台上面盘踞着一个庞然大物，身上无数星点鬼气悬浮! 待室内萤光皆飞过去附着在那巨物身上时，两人终于就着光线把那东西看得真切。莫语还算镇定，但林灵已经分不清心里是惊是怕是崩溃，怔怔看着那东西闭不上嘴巴—— 那是一条足有一个成年男子腰围般粗、一层一层盘踞起来估摸不到长度的巨蟒! 巨蟒身上插着一把鬼气腾腾的利剑，剑身上面铭刻了封印灵力的咒文，而利剑所带的鬼气正在不断向外散发，包裹在巨蟒身上。 在两人为眼前之景惊诧时，昏睡中的巨物闻到人类的气息，缓慢抬起遍布褶皱的头。 它睁开散发着绿色幽光的眼，看到前方两条皆略显纤细的人影，苦苦等待了数百年的它感慨万千道：“终于有人来啦……” 第316章 对不起，骗了你 蛇姆轻轻一声，便已是歷经沧桑的沙哑。 它的修为极高，林灵自然能听到它说的话，闻声看了它一眼，料是看到它被封印在石台之上，没有表现得过于恐慌。 然而看到那把利剑，感受到其上的鬼气气息之后，她却不易察觉地脸色一沉。 莫语也看向插在蛇姆身上的那把利剑，酆都借着她的眼睛看到剑后，也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 但这声低低的冷哼莫语还是听到了，并且察觉酆都的情绪十分微妙，没有放过这个机会，问：“那剑是怎么回事?” 剑上的气息是十分精纯的鬼气，其精纯和强悍的程度除酆都之外，莫语前所未见。 酆都沉默了好几秒才回答她：“那是由鬼气炼制的剑，和你平时用鬼力现凝的剑不一样，这种剑是实质的武器，且鬼气高度凝聚。 被这样的武器所伤，伤口主要倚靠伤者自己的力量癒合，并不能依靠身体的愈伤能力。 你现在应该能看到，那巨蟒被封印了大部分灵力，只有一小部分如同被封堵的溪流，持续却艰难地渗透出来。 这么点灵力仅仅能够维持伤口不恶化，要谈化痂或者治癒，是远远不够的。 更别提灵力溢散出来以后，还要被利剑吸收，转化为剑上鬼气的‘营养’，把鬼气蕴养得更加精纯强悍。” 酆都一番解释，把巨蟒现在的处境说得通透，莫语暗嘆一口气。 但她没有被酆都忽悠过去，再次追问：“炼制这把剑的人，你认识吧?” 酆都再次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后他才道：“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机，再等等，等我证实自己的想法再告诉你。” 莫语微微蹙了蹙眉，从酆都的语气听来，感觉这件事和他们的冥界战争有关。 她没有想到这次竟然又牵连到相关势力，真有种危机四伏的感觉。 不过酆都的语气同时也是真诚的，也就是没骗自己，莫语便依言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 回看巨蟒，莫语进一步釐清这个镇子的现状。 巨蟒身上的灵力蕴养了鬼气，鬼气则源源不断窜入地下，不用想也知道被传送到那三个阵眼去。 这样一来便形成一套系统，那巨蟒生生变成一个培养皿，源源不绝给这个炼魂鼎提供能量。 而从封印巨蟒之人对巨蟒不杀只封的行为看来，巨蟒很有可能是炼魂鼎的核心能源输出，或者是其中一个核心，换句话说，这条巨蟒很有可能是破鼎的一个关键。 或许解放巨蟒再破鼎，很可能会事半功倍。 然而莫语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想着是否要解放巨蟒的时候，巨蟒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心思。 它的伤口每天都将如同新伤，同时鬼气在体内的腐蚀也日復一日折磨着它。 日日遭到惨痛折磨的它并不打算坚持了，操着沧桑沙哑的嗓音给莫语指出最正确的明路： “小姑娘，可以的话，你们把我杀了吧。” 巨蟒苍老疲惫的声音迴响在小小的空间里，饱含了对世事无可依恋的厌倦。 听了它的话，就连林灵也不由一惊，不解地看着它。 竹叶青小蛇听到巨蟒的话，瞬间如遭五雷轰顶，身体一扭窜到石台底下，慌乱地叫：“阿姆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傻话!” 被称为阿姆的巨蟒缓缓垂下头，看着小蛇满目慈祥：“水水，阿姆活得太久、太累了，是时候离开了。” 灵蛇水水却不依，小小的脑袋波浪一样甩：“你骗人!当初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让我们找厉害的大神救你、解放你，怎么现在要让他们杀了你?!” 说罢，想到被自己请来的莫语两人，它慌忙回身做出阻拦之姿：“对不起，我们搞错了，让两位姐姐白跑一趟。我们阿姆不是要你们杀了她，我们不需要你们帮忙了，你们……你们请回吧!” 巨蟒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可以不用隐瞒，便喊住激动的水水，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它。 同时也是告诉莫语和林灵，以免她们看不清楚自己和炼魂鼎的局势。 于是灵蛇水水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阿姆长年承受了这么大的痛苦。 它也才知道，一年前镇中还发生了一次异变，受这场异变的影响，时至今日即使有人把它阿姆的剑拔了，把封印破除了，阿姆的伤也不会再好了。 一直以来蛇姆只告诉它和它的伙伴，自己被坏人陷害，身上插了一把只有很厉害的人才能拔出来的剑，却没有告诉它们这把剑竟然是如此运作、如此长年累月伤害阿姆的。 水水和它的伙伴一直天真的以为，只要把那个可以拔剑的人找到，就可以让阿姆恢復自由，再和它们一起幸福地生活。 第276页 现在才知道真相的水水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它那双黑熘熘的小眼睛缓缓闪出水光，它木然回头问莫语：“是这样吗?姐姐，阿姆说的是真的?” 已经无措到要向并不熟悉的人求证。 莫语看了巨蟒一眼，没有回应，因为不知道要如何回应这个可能让它崩溃的事实。 巨蟒看水水的眼神里多了丝怜惜和愧疚，但还是狠下心来，亲自道：“是这样的，水水，对不起。说谎的是阿姆，是我骗了你们，骗了很久很久……” “不——” 巨蟒却没有再和水水多说什么，转向莫语两人，自顾自倾诉一般说道： “我被封印在这里，已经有数百年的光阴了。我和水水，还有外面的灵蛇，也已经相处上百年了。” “我和水水相识的时候，它还是一条懵懵懂懂，看到我受困不问我缘由，当下就发誓要修炼成精，强大到可以替我脱困的小蛇。” “你们能想像吗?一个素昧平生的孩子，只见过自己一面就发誓要帮助自己，我当时以为它开玩笑呢，没想到它真的行动了，天天寻找训练的方法，破解封印的方法，不厌其烦来问我，硬是缠了我数十年。” “我长年累月困在一个地方，其实也乏了，有这么一个小傢伙天天围在身边，也不由自主被它打动。水水很有天赋，一点即通，我把我收藏的灵丹赠予它，慢慢的，终于助它修炼成灵蛇。” 第317章 当年 “你们进来的时候，看到外面的小蛇群了吧?那也是水水带来的。在这种深山老林的地方，蛇多，然而人类总是惧怕这类东西，永安镇的游客太多了，对蛇一直不是很宽容，水水便把它们聚集到一起，深居简出，没事听我叨叨千年修行的经歷，教它们知识和术法，有机会了又带领伙伴出门替我寻找解除封印的方法，寻找可以助我脱困的人，时间久了，它们甚至开始称我为阿姆，意为和母亲一样的长辈。” “我被困这数百年，多得它们的陪伴，才不至于崩溃发疯。” 巨蟒说着，眼里的绿光柔和数分，显然回想到这些年的经歷。 它那张皱纹遍布的大嘴不由自主地往上扬了扬，满目温柔。 它仿佛很久没有这么畅快地说话了，如今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不断地、娓娓地、宛如叙说一个毫不相关的故事地，把自己珍贵的回忆倾诉出来。 然后，她突然想到一年前镇中的异变，眼里的光彩又黯淡几分，厌世的情绪不由自主再次充满心口。 “当年一位魔力无匹的魔者出现在永安镇，生生把这个镇子变成炼狱，而我，也被他们封印在这里，变成下一个炼狱的罪魁祸首。” “而一年前，这个镇子发生了不明缘由的异变，我身上这把剑的鬼气忽然加强数倍，不断吞噬着我的灵力，也不断腐蚀我的伤口。” 它一声凄凉的冷笑，当年的痛苦还歷歷在目，它的回忆顿时也变成炼狱。 它对莫语道：“我看得出来两位姑娘的功力都不浅，想必愿意跟着水水过来，一定是因为镇子的异状引起你们注意吧?” “我曾经在这个小镇的山里修炼了数百年，对这个镇子也有感情，所以姑娘，如果可以的话，我恳请你们拯救这个镇子的百千灵体，也拯救我。” 它知道这里是个炼魂鼎，炼魂鼎形成的经过，时至今日还会化作噩梦提醒着它。 它也知道自己在这个鼎中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起初因为它对水水和其他小蛇的不舍，它还痴心妄想，想要被解放，想要去赎罪，而一年前，当炼魂鼎异变的时候，她终于乏了，认命了，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 它还打算把一身修为传于水水，让水水往后的修炼之途不那么艰辛，它也相信随着自身的强大，水水会借这份能力让世界变得更好，届时便也算它间接补偿它的罪过。 莫语安静听着这条巨蟒有一句没一句，却句句动情的叙述。 大概是数百年的折磨实在让它太痛苦，太煎熬，即便它不是灵体，莫语竟然也能感受到它越来越强烈的情绪变化，到最后，她甚至也跟着内心绝望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巨蟒似乎说乏了，便低头看着石台前的水水，久久没再出声。 还沉浸在得知真相后的震撼和心痛中的水水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马上对着莫语尖叫：“不!不!你们不要杀阿姆!” 然后面向巨蟒：“阿姆，你不要乱决定，一定还有办法的，我们可以再找找别的办法!” 巨蟒看水水着急的模样，心中一暖，却也回答得很果决：“水水，如果你真想阿姆过得好，应该让阿姆走才对。而且要破鼎，拯救这个镇子，这么做无可迴避。” 听到巨蟒提及破鼎，莫语不禁问酆都：“破鼎必须要杀它?我以为解除封印就可以了。” 酆都无奈地笑笑：“杀不是必要的，确实只要把它的封印解除，截断它对炼魂鼎的能量供应就可以了，炼魂鼎少了供应源头，破除也会更容易。 但是眼下那巨蟒是一心求死了，甚至不惜用这样极端的说辞去欺骗那条小灵蛇。” 莫语由此确定了巨蟒的立场，看一眼涉世未深，满脸纯真的小灵蛇，几番权衡，还是选择了沉默，让它们自己先说明白。 炼魂鼎的事情巨蟒有向水水提及，但是当时没说自己是破鼎的关键。水水现在一听巨蟒的话，慌张的同时也很愤怒：“什么叫破鼎必须——不，阿姆，破鼎和你有什么关系?如果破鼎需要牺牲你，我们不破，我们……我们不让任何人破!” 这时，外面的蛇群仿佛听到水水的话，感应到水水的情绪波动，只听得外面窸窸窣窣一阵，小石室内竟然有数不尽的蛇爬入! 林灵一看那遍地的蛇又来了，瞬间又腿软，莫语见状把理智已经掉线的林灵拉到自己身前，张开能把她容纳进去，又极小占空间的灵力防护。 蛇群迅速聚集到室内的石台下，把两人挤得几乎没有落脚之处。 莫语的场把蛇群挡在外围，蛇群也知道场里有个女孩特别害怕自己，便也默契地绕过她们，只不过因为空间的面积限制，它们已经很尽力了。 蛇群里大部分的蛇还在修炼途中尚未得道，因此不会说人话，只有四五条大大小小的蛇和水水一样，它们紧张地问水水发生了什么。 水水便向它们转述了整件事情，同时也用蛇语告知了其他伙伴。 一瞬间，莫语听到蛇群一片哀嚎，扑腾的扑腾，这让她一时无法接受，不自觉皱起眉头。 “你们……不要再哭了。”她忍不住开口。 她从那阵共鸣中已经明白巨蟒的痛苦，而且，随着待在石室的时间越长，她越能切身体会巨蟒的绝望。 太煎熬、太沉重了，她自认自己片刻也难以承受，而巨蟒却生生忍受了数百年。 就这样一感应，她虽然没有答应巨蟒，却已经能够理解巨蟒求死的心，如果巨蟒执意如此，她最后恐怕会答应它，毕竟死亡可怕，生不如死更可怕。 第277页 巨蟒听到莫语的话，心里却是一惊。 它不禁问：“你能听到它们哭?” 莫语点头。 “你能听到水水说话?” 莫语不明白它为什么这么惊讶，听不到它说话，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但她还是点头，巨蟒又是一阵诧异：“我以为是另一位姑娘听到它说话了……” 第318章 神秘法师 林灵嘴角抽了抽：好气，感觉被嘲讽了。 莫语看林灵脸色发青，就知道那小小的自尊心被巨蟒的一句话伤到，便就没有吭声多说别的以免火上浇油。 巨蟒原以为两人能来，是因为林灵听到了水水的话，毕竟两人的修为在它眼里，即便莫语拥有两种力量，林灵的灵力修为也要再高一些。 而林灵的修为能听到水水的话，它已经觉得难得，没想到莫语也能听到? 它不知道其实林灵也听不到水水的话，莫语就是个异数。 巨蟒只觉得莫语和灵物有缘分，而和灵物有缘分的人，必定是内心清灵的人，巨蟒忽然对她有了很好的印象。 莫语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就被发了好人卡，见巨蟒好似从绝望中回过点神来，便适时道：“我觉得你还是先想清楚吧，至少，和它们谈清楚，达成共识。否则你说走就走，对它们何尝不是一种伤害，又何尝不是将它们放到和你一样痛苦悲伤的境地里。” 言外之意先把它们劝好，以免到时候真要动手，这些灵蛇不见得乖乖听之任之。 巨蟒也懂得这个道理，现下不是必须马上破阵，莫语决定给它一两天时间。 毕竟生死大事，到时候是巨蟒把一群灵蛇说服，还是灵蛇把巨蟒劝回来，全看它们自己了。 当然莫语本人也要想好，毕竟都是第一次见面，既不能轻信，也不想沾上好人……好蛇的命。 她私心还是希望能找到更好的办法，去避免一场必须阴阳相隔的惨剧的。 两边说好了，莫语便就准备和林灵先走。 然而就在这时，山洞外突然发出一连窜急促的唰唰声响! 随即水水好似听到了什么，忙喊道：“有人来了!快，你们快——” 话音未落，山洞的入口处却已经跨进一条纤细修长的腿。 之后一位身着天青色轻纱长衫、长捲髮过腰、背上背着一把金耀长弓的曼妙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一眼巨蟒和身上的利剑，女子面色幽冷地转移目光，看向莫语和林灵。 “你们是什么人?” “你是谁?”她和林灵同时质问。 这时林灵还开着天眼，一扫女子体内流转的力量，冷言道：“法师?” 法力倒是精纯得很，人间少有这种水平的法师。 女子没有回应，收回目光，话题直转：“好一把鬼剑。” 直直盯着那把利剑，眼里有冷光划过。 再看一眼巨蟒和一地的蛇，面露深思。 最后还是把目光投向莫语两人，林灵是显而易见的剑拔弩张不好说话者，女子略过她直接问莫语：“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莫语没回答，意味深长地盯着她，长眉微挑：“你——跟着我们来的?” 这个山洞也有隐藏气息的法阵，寻着气息过来不太可能。 莫名跑到山隙里闲逛也说不过去，但如果是跟踪而来，莫语一路都有关注四周，进山之前根本没发现附近有人，也没有不正常气息。 能在她发现不了的情况下跟踪过来，这人水平可不简单，莫语天生对这样的人很感兴趣。 那女子玫色薄唇微勾，纤长的手臂抬至半空，静止不动。 片刻后洞外一声清脆长啸，一只幼年红褐赤鸢从洞口飞进，稳稳停到女子臂上。 “是，也不是。”女子缓缓回答，手臂再一轻抬，赤鸢从臂上跃到肩上，和女子一样静静地看着莫语两人。 莫语便瞭然，是派了她不会关注的对象跟着，真是防不胜防。 但对方既然坦诚回答，也算表明了善意，莫语便指指那封印鬼剑：“那，你怎么看?” 语气里隐有把对方放在同一立场的态度，也饱含对女子目前所知的试探。 女子红唇又勾了勾，显然听得出来莫语的用意。 看向那把剑：“核心。” 又问：“你们为了破阵而来?” “你呢?” “我说只是感兴趣，你信吗?” “信。” 女子突然停顿，玩味地看向莫语。 那一声信不是为了博得自己信任而说的客套话，没有半点敷衍，满是笃定。 才见第一次面的陌生人，这么轻易就释放信任? 不怕是圈套吗?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莫语：看起来也不像是愚笨之人。 她自然不知道莫语还带了移动测谎仪功能，自己本来就不打算隐瞒什么，这种纯粹在莫语眼里就是百分百的真诚，根本不需要存疑。 而她既然没有隐瞒，也没有更深层的目的，也就不用纠结莫语到底真单纯还是假单纯，跳过这个话题顺势往下： “你们发现了几个阵眼?” “三。” “方位?” “东南北。” “巧了，都三方缺西。” 莫语便问：“那你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女子拉了拉尾音，突然截断话头。 饶有兴味地转了个话题：“我已经表明我的立场，姑娘你呢?为何破阵?” 莫语笑笑，坦诚相告：“我有朋友受镇子影响不浅，自然要想办法解决。” 坦诚到都写在脸上了，女子自然没有质疑，倒是好奇：“什么样的影响?” 莫语这次谨慎考虑了一下，这才道：“她家离镇子近，近日又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易发噩梦，受镇子阴气的影响演变成梦魇。” “这样?”女子的好奇变得更深，“你的意思是，遇到这样的事，你没有想办法让朋友搬家，反而过来处理这个显然棘手的法阵?” 她有些不可思议：是该说这两人小题大做呢，还是…… 莫语也知道这行为听起来就是本末倒置。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一开始也只打算过来探探情况，实在棘手就回头想办法让苏悦一家搬走算了。 可是随着对这个镇子的深入了解，比如现在发现的那把鬼剑，她直觉这件事和冥界的动乱有关，也就直觉这事不能放任不管。 这种感觉说来也奇怪，倒不是说酆都在自己封印里，就生成一种他的事就是自己的事的觉悟。 她只是觉得如果敌对一方正在酝酿大动作，那么时间越长，他们的计谋成形的概率越大，以后自己和自己心系之人生活的地方遭殃的可能性就越大。 如今对方已经迈出第一步，被她发现一个可疑的地方，假设真的与敌对势力有关，这里必定是未来敌方攻入的某个下一步，或者为下一步铺好的道路。 第278页 发现了这么一个地方，她莫语不过来使点绊子，岂不相当于纵容恶势力踩到自己头上? 第319章 西方的湖 不过即便这是莫语真正的想法，也不可能告诉那陌生姑娘，便只道：“这个镇子害的人也不少，既然来了，能出力就出力，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不是?” 她后半句话一出，林灵立马鄙夷地看她，也不知是在鄙夷她那句“能力越大”，还是鄙夷她那名不副实的态度。 酆都在封印里面呵呵地笑，一会儿后憋出一句话：“希望你把这句话贯彻落实。” 莫语：“……” 她现在还不够积极吗?一天到晚不沾家，厉害了，竟然还要被嫌弃。 不理这两个心里没点儿数的人，满目真诚地看着那女子，等着她开口。 女子对她这个回答也是半信半疑，毕竟看莫语那张寡淡薄凉的脸，感觉也不像是那种无缘无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血青年。 但倒也没有太较真，从言行看来这人是真没有坏心，为了朋友这种事…… 算了，就当她朋友家穷没地方搬吧。 相比于莫语的动机，她突然对莫语提到的另一件事很感兴趣。 疑惑地问：“你说这个镇子害了不少人?据我在路上了解，这个镇子是个祈福佳地，虽然看这里面的阵法也知道不可能是真，但也确实没听到镇子害人的传闻，难道你知道这里面的隐情?” 莫语这才知道她也没有完全掌握镇子的现实情况，想了想，又看一眼在一旁安静听着的巨蟒和一地不敢说话的灵蛇，干脆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如果姑娘在这里没有要紧事要问，不如我们出去说吧。” 女子也看了巨蟒一眼，心想莫语能这么说，肯定对巨蟒的事情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便一口应下，把背上惹眼的金弓化入储物戒，转身出去。 临出去之前她还对莫语说了句：“我叫初七。” 莫语马上道：“莫语。” 看了一眼在旁边不情不愿也不知道又在嫌弃什么的林灵，直接替她说：“这位叫林灵。” 林灵果不其然瞪了莫语一眼，莫语并不在意，问她：“还要背吗?” 林灵脸顿时刷红一片，那表情让人错觉下一秒会有白烟从她头顶喷出来。 看一眼初七，回头对莫语道：“我才不要!” 有别人在，她林灵再怂也不可能让人背着走的! 面子不要的吗?! 又扭头指着一地的蛇：“你们不要出来!要走跟在我们后面走!” 心想这里已经聚集大部分蛇了吧?外面蛇不多，她就不怕! 莫语强行按捺住笑出声的心，嘴角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地上扬了。 初七是个云游四方的法师，见过的人多了，林灵这点小心思在她眼里根本无所遁形。 但也不露声色，浅浅一笑，这次再没有停留率先往洞外走。 莫语让巨蟒认真考虑好，有结果让水水过去找她们，她们先回去针对破阵商量方法。 巨蟒便让水水送她们，知道林灵怕蛇，就让剩下的灵蛇都待在洞里，等她们走了再出去。 水水把莫语三人送出外面的山隙，初七的赤鸢先出去探路，确定山隙外没有别人，才以鸣叫为信号，通知三人可以出来了。 莫语把初七带到房里，从了解到的镇子异常到巨蟒封印悉数告知。 初七也把自己对整个炼魂鼎的了解及推测说出来。 两人把局势一对，初七突然道：“我怀疑第四个阵眼可能不在镇子里面。” 莫语略有惊讶，问：“怎么说?” “一来我的赤鸢整片小镇都已经探测过，最后一个地方就是那条巨蟒所在的山洞，没有收穫。 二来从另两个针眼在那两座山上的方位，其实能看出来这个炼魂鼎并不以这个镇子为范围界限，那么理所当然，镇外的三座山及那片湖甚至附近所有地方，都有可能是布阵的范围。” 莫语听完，陷入沉思。 半晌：“这周围我们也看过，倒没有发现阵眼的踪迹。如果你说的是对的，那，第四个阵眼你觉得可能在哪里?” “湖里。” “湖里?” “对。水是最利于藏匿的存在，即便是阵法，水里的阵法也远比暴露在空气的阵法难以窥破。并且水质本就属阴，那个炼魂鼎的鬼气在里面不仅更难察觉，还能得到一定的蕴养，根本就是一举三得的好地方。” 莫语这才知道水还有这样的说法。 想想觉得很是在理，又问：“如果在湖里，要如何找到?”在湖上能轻易看到的话，她和林灵早该看到了，证明还需要用其他方法。 初七一眨不眨地盯着莫语，嘴角有淡淡的势在必得的笑。 她道：“水上看不到，水里就不一定了。你水性好吗?试过潜水吗?” 莫语先是一惊，后看初七的言行举止都蕴含着一股超乎年龄的闲适与淡然，感觉应是个游歷丰富的人，也就对她的胆大与自信释然。 莫语水性自是不多说，练过的，潜水就更不在话下。 突然想到之前酆都提过的龟息法，顿时跃跃欲试。 只有林灵在一旁听得脸黑，她感觉这次行程就是专门来克自己的。 她怕蛇，不擅水，现下那两个倒好，自己怕什么就要去干什么。 那边莫语两人已经迅速商议好明天一大早下湖一探的计划，莫语正想问林灵，偏头一看她那脸色就知道答案了。 便直接道：“那你在岸上帮我们把风?” 林灵大怒：“我给你们把风?!凭——” “那我把风，你下水吧。” “哼，还想指使我干苦力?算了，看在你弱的份上，我在边上看着你，你最好不要出什么乱子给我添麻烦!” 莫语看她死鸭子嘴硬的样子，甚觉好笑，好心地不拆穿她，由着她去。 初七好奇这两个互相看不对眼的人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而且经过这短短两个小时的相处，她能看出林灵一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从修为、脾气和说话的语气也能看出确实是个身份不低的人。 但林灵言行看着像莫语的上司，其实各个细节都表明她才是被拿捏得死死的那个人。初七有点不明白，这姑娘既然不喜欢莫语，依她的脾气早应该扭头走人才对，为什么非要跟着人家? 这么想着，初七不禁把目光放回莫语身上，默默揣测这人的身份。 第320章 午夜的永安 是夜，莫语和神秘出现的法师初七确定了方案，就各自休息。 夜晚的风夹杂着西边湖水的味道，和遍地的花木草香，让人神清气爽，倍感惬意。 然而惬意这只是针对常人，对某些人而言，它却宛如一剂蛊惑人心的毒药。 莫语站在镂空木窗窗台，透过窗口看向远方。 对面恰好能看到站在永安镇大拱门两侧的招魂灵，它们还在木然地上下摆动着一边手，犹如装了支机械手臂，那动作一下一下万年不变地重复，莫语总觉得从那样的动作里面，能感受到它们深深的绝望。 第279页 在窗前站了小半个小时，莫语便不忍再看，回房修炼。 在镇子里不敢做出太大动静，便只跟酆都学了龟息术法，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地练，后来又练起丹田收力法。 她一直练到将近午夜，大约是十一点半的时光，她就被镇子里逐渐加重的阴气和死灵情绪压制得浑身不适，决定放弃练习，上床休息。 洗了个澡出来，离凌晨还有几分钟，她收拾一下床铺躺到床上。 就在凌晨即将到来之际，不知为何，莫语和酆都齐齐生出强烈的不安。 不约而同想到在苏悦家里的那晚，那时候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那阵阴气也能传过去并且让莫语产生相当程度的共鸣，那身处这个地方…… 酆都在最后一刻不由自主说了句：“小心……” 话还没说完，午夜降临，佛寺的大钟“当”一声闷响! 钟声悠远传来，低沉肃穆。 传遍一整个小镇，也掀翻那才沉寂下去的祥和! 莫语躺在床上突然动弹不得，除去镇上阴气的压迫和共鸣情绪的痛苦，她发现竟然有无数画面不由分说涌入自己脑海! 那是遍地累叠成山的尸体、鲜血淋漓模煳不清的血肉、和惨绝人寰的哀嚎! 从一个个被囚禁的活人到四分五裂、支离破碎、鲜血四溅的血腥画面! 流淌成河的血水边缘，还有许多被困在牢笼里的人，全是男性，眼睁睁看着这个场景发生! 莫语意识到那些竟然是数百年前，镇外亡灵的记忆! 某个贫寒书生前面是自己的父母，鬓髮斑白、背部伛偻、两眼迷茫，正想伸手去够儿子伸出来的手，一瞬间被某股力量掀掉了脑袋，血液喷满那瘦弱书生的脸。 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的三个窈窕闺女，被失去意识的陌生人一个接一个凌辱，最后握着空中莫名掉下来的小刀亲手了结了自己生命。 一个朴素憨厚的布衣青年，看着自己妻子和尚未满月的儿子被黑气腾腾的巨兽吞食入腹，瞬间没了踪影…… 恐惧、哀伤、绝望、惨痛…… 画面与情绪一起，海啸般冲击着莫语的意识。 而这时，一道漆黑无边的身影踏着步步千钧的步伐从眼前似真似幻的场景走过。 修长的身材，包裹着如同深渊巨般暗黑的浓墨。 每一步踏下，预示着更多亡魂的诞生! 牢笼里的男人终于也无可倖免，在目睹了亲人好友身亡以后，也命丧黄泉! 黑影所到之处，简直是生灵涂炭，寸草不生! 黑影走进熟悉的山缝之前，遇上从里面急攻而出的巨型蟒蛇。 蟒蛇释出庞大灵力与他对抗，黑影瞬间将漫天鬼气气凝利剑，眨眼之间插入巨蟒腹中，巨蟒尚未来得及反应，一身灵力便被刻上符文的剑封锁起来，推入山缝里面的石台! …… 一幕又一幕的画面，竟然在把数百年前的惨状悉数重现! 每个人瞬间爆发的情绪积压到莫语一个人身上，她感觉脑子和心脏和身体都要炸掉! 那隐在雾中的面容无尽模煳，聚焦不得，唯有一双倏忽看来的细长翘眼，冷若冰霜、厉如寒刃，勾心动魄、一眼入魂! 莫语勐然想到一句话： 柳叶弯弯，其之修窕，媚眼如丝。 势若千钧的强悍力量压在身上，和体内万千情绪里外压逼，她哭不得、喊不得、动不得，一口气哽在喉间，直接喘不过来! 同时身体里的封印鬼力无可控制地爆发，形成一个鬼气之茧把莫语重重包裹住，最大限度隔绝掉那气息的影响。 酆都察觉到她状态不是一般糟糕，那一口气喘不上来，迟早能把自己憋死。 情绪的起伏也非常大，鬼力就连他本人也有点控制不住，但他只能隐约看到莫语共鸣的画面，情绪却不能和她一样共鸣，也没办法把她喊醒，急来急去也只能封了她几处穴位，以免情绪过激失控。 这时莫语才刚看了永安镇当日的惨状，画面突然又变换! 那是一切平息之后，血流满地的镇子。 画面中先是出现那黑影男人的背影，背着手缓缓往前踱步，一副游山玩水的闲适。 先把囚禁在魔力牢笼里面的男性死灵抽出，在镇外强行布下招魂阵。 又走到莫语先前去过的佛寺，在佛寺找了一圈，停到那个隐隐散发着金光的韦驮天尊前面。 手轻轻抬起，一个引气阵眨眼成形! 鬼气开始从四面八方涌来，被缓慢吸入阵中。 男人继续走，在东南两面又设立了同样的阵。 之后走到西边，却是站在湖岸边缘，遥遥在湖中心的湖底也设了阵，连设两个! 果然在湖里…… 随后男人回身，面对整个永安镇。 那里已经怨魂载道，也有不少灵体不顾消亡风险攻击男人。 鬼气冲天，端的是一个人间地狱! 但男人不紧不慢，攻击他的死灵无一例外不被他的护体之场吞噬，甚至不用他亲自动手。 然后他来到一个装潢简朴规模却大的客栈，走走停停，最后站在一个莫语眼熟的花台前面，手在边缘轻轻一拍—— 一道无形力量就这么凭空而起，布满整个小镇! 男人掌心一收，那股力量千钧往下压，镇内剩下的惨死的死灵顿时全数被压得魂飞魄散! 而漫天的鬼气竟然被压至地下，又被那男人自身的内力压到深层! 整个过程竟然只用了短短一秒，就让整个永安镇重归死寂! 第321章 极寒 看到这一幕，莫语的心里产生极大的压力。 随后画面再又移动，移到地面，莫语看到一双女士的战鞋。 先前看到这一连串的画面，莫语已经发现这是同一个人的视角。 随着画面越来越多且连贯，莫语感觉与当时看到这些场面的主人产生了更密切的共鸣，也就逐渐感应到对方越来越惊恐并产生强烈退意的心情! 这时看到地上的战鞋和明显也是女式战衣的裤脚，她明白那就是这段记忆的主人。 而从低头前的那一个画面看来，那个魔者应该是转头看向这个女人! 莫语几乎同时与当时那个女人一起，产生强烈的不安。 果不其然片刻后，女人的画面中多出一道魔气萦绕的衣摆! 下一秒画面一晃，便永远定格在一个……缺了头、髮丝漫天飞舞的女人的背影上。 那一瞬间除了女人的绝望，莫语好似还感受到头部与身体一瞬分离的那一刻无可言喻的感觉。 对方的动作极快且利落，导致女人的头部离体后，竟然还有自主意识，眨了眨眼睛。 然后看到自己缺了一段的身体，那一刻，女人的心情连恐慌也不是，就仿佛世界静止，自己的思维静止。意识坠入无边无边的黑洞，那里昭示着永无超脱。 当时女人的心情，就在坠入如此境地之后戛然而止，被刻上永远的烙印。 而莫语从无数无量的各种情绪里面，也好似有一瞬间堕入那个境地，永恆地死去。 第280页 确实她这一段共鸣太长，有太多的激烈无比的情绪片刻不停地灌入她的脑海和胸腔，她那一口气已经好久进退不得，即便有酆都给她封住穴位，她也开始逐渐缺氧。 而身上的寒意又开始急剧攀升，不到片刻，她整个堕入冰川般剧寒，身体嗞嗞冒冷气，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离开自己的身体，好似是……生命。 又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滋生，就在那极寒冰川的最深处，有一点细微的隐隐发亮的带着暖意的金色的微光，光芒中传来几不可辨的完全陌生却倍感亲切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触摸! 莫语在那个仿佛生与死般极端的边缘中挣扎，而林灵和初七感应到动静，都赶过来了。 两人连忙发力，却在合力的情况下也只能给莫语隔绝掉汹涌的阴气，隔绝不了情绪的共鸣，也隔绝不了她因共鸣压迫所遭受的纯生理的应激反应。 酆都心知这样下去没办法善了，以意识传音的方式告诉林灵，让她想办法把莫语带出镇外，远离这个镇子。 但林灵也不知道莫语到底什么情况，进门只看到莫语已经被鬼力包围起来，这鬼力还不受酆都的控制，也任凭林灵用了全力去攻击，也没办法把鬼气茧突破! 她直觉这种情况超脱了她和酆都的掌控范围，现在听到酆都让自己把莫语带出去，她却无从下手——那个鬼力茧根本不给自己接近的机会! 初七看到这一幕，也是震惊不已，同样对这个大茧毫无办法，更别提移动莫语。 就在这几人手足无措的时候，却是突然，林灵和初七看到那个巨大的鬼力茧好似跳动了一下! 仿佛心脏一般，奋力搏动了一下，而鬼力茧中好似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光芒竟然透过鬼力茧照射出来。 但这光芒转瞬即逝，下一秒，那鬼力茧竟然开始迅速往里收缩，眨眼之间被全数吸收回莫语体内! 莫语平直地躺在床上，周身已经结起厚厚一层冰霜。 林灵马上赶过去查看，却只是摸到她的皮肤，就已经被那冰块一样的温度和硬度冻得把手缩回。 瞬间脸色苍白：怎么冻成这样?还这么……硬，这是死人才会有的现象啊…… 而且那温度，死了放停尸间里面三天，也不定能低成那个程度…… 她第一反应是：莫语死了。 第二反应是：“殿下?!”她急得脱口而出。 初七马上望向她，但只是一下，下一秒她走到莫语床边，毫不犹豫运起一身法力灌进莫语的体内，以法力缓解她身上的寒意。 人是没死的，她一眼能看出来，莫语的魂识还在。 只是这身上的寒气她也没办法解释，看到刚才护着莫语的鬼力，她只能认为是鬼力和她的身体产生了冲突，抵抗不住鬼力的阴寒。 但她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她从小跟着师傅云游四方，到现在独自闯荡，各种各样的奇闻异象都接触过，但这种，她从没有见过。 而且在她灌输法力的时候，她又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自己的法力好似灌输到了一个无底洞，它根本没有对莫语的身体产生任何作用，也没有和里面的力量产生任何反应，法力进入莫语的体内好似就凭空消失了，别说摸索去向，她连把自己的法力抽回来也做不到! 到底怎么回事? 这女孩又到底是什么人? 她紧紧蹙着两道秀眉，仔细观察着莫语的身体变化，发现自己的法力落到不知名的所在，莫语的身体好似也因此一点好转也没有! 感觉自己在做无用功，初七想着撤走法力再想办法。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法力突然一顿，再回过神的时候，法力已经正常流转在莫语体内，没有那种被莫名吸走的现象了。 这…… 初七更为迷惑。 不过法力起了作用，她迅速为莫语驱走寒意，而林灵也设下极厚的防护，把所有阴气最大限度隔绝开。 长达半个小时的忙活，莫语身上的寒霜终于消退下去，体温也逐渐上升。 又是一阵子过后，镇子里的气息有了些缓和，莫语的情况也好起来了。 十分钟过去，莫语紧闭的眼帘动了动，终于缓缓睁开。 林灵马上上前检查她的状况，好似发现除了有点没回过神，再没有别的异常了。 正想喊她，莫语却突然自己坐起来，扭了扭头，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抬着手臂直勾勾地盯着，若有所思又有所发现的模样。 第322章 静静 最后莫语还是没说什么，晃了晃脑袋把不适驱赶出去，就翻身下床。 她好像还是有些神智恍惚，眼神没什么聚焦，但还是坚持着走到窗口，看向外面。 林灵跟过去，想问她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鬼力连酆都也控制不了，是不是她背地里搞了什么鬼。 就算不是有意搞鬼，让自己处于失控状态可是很容易暴露身份的行为，她之前到底又干了什么，才落到这个地步。 结果才一过去，她就被莫语一身莫名的气息惊得愣住。 这是……怎么了? 怎么感觉她整个人换了个魂一样，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可是非要说哪里不一样，林灵也说不上来，就是看到那道挺立于窗前的背影，就莫名觉得不一样。 好像气场不同了。 这个发现让林灵疑惑，也让她不太想靠近。 就驻足在几步之外，皱着眉头看着莫语。 其实莫语自己也没干什么。 只是一下子接收了太多其他人的情绪和回忆，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就宛如是自己经歷了无数场屠杀、无数场生离死别、无数场爱恨情仇。 她有点反应不过来，接收不过来，抽离不出来。 林灵觉得她气场让人不舒服，但她自己此时的感觉，大概只有看过太多生死的无限寂寥吧。 初七和莫语不熟，倒没有过多的感触。 也走到窗边，顺着莫语的目光看去。 她觉得莫语是有话要说的。 或者有了什么发现。 果然莫语察觉到初七的靠近，微微侧了侧头，就又转回去，指着西面的那一片湖：“湖里，有两个阵。” 初七一惊：“你怎么知道?” 莫语沉默了一会儿，声音轻浅：“我看到了。” 初七侧脸看她：“看到?” 莫语却不想多说，也不想提及，便转身让初七和林灵跟自己下楼。 此时已是深夜，客栈里没有多少人活动，要么已经睡去，要么还在外面吃吃夜宵，赏赏夜景，逛逛小夜市。 莫语带着两人设了隐身术和骗过摄像头的幻境下了楼，径直来到大堂，那个被保护起来的花台旁边。 客栈只剩一个前台员工在值班，对这三人的到来没有任何感觉。 莫语看了那员工一眼，收回目光。 对初七和林灵道：“这个花台，关系到压在地下的鬼气。” 林灵问：“关系到鬼气?什么意思?” 第281页 “那个魔把鬼气压到地底的时候，碰过这个花台。如果不是必要，他没理由多此一举。” 说着释出灵力窜入那花台中一探，再收回来：“有阵。” 这时初七更是讶异，再次问她：“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莫语没回头，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说了，看到的。” “在哪里看到?” 和她之前鬼力失控有关? 莫语抬起头看向大开着的客栈门，长长嘆了一口气。 收回目光：“你不会想知道的。总之我不会害你，也没必要骗你。” 说着就往外走：“我晚上不能待在这里，阵的事明天再说。你们回去休息吧，我出去走走。” 林灵听她说要出去，急忙忙跟上：“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出去?出事怎么办?喂，你好好说你到底怎么了……” “让我静静。” “不可……” “酆都。” 酆都用意识传音的方式，让林灵不要跟着。 林灵顿时又气又急，停在门口眼睁睁看着莫语走远。 酆都的命令她不敢违抗，可也不敢真让莫语一个人在外面跑啊!她急得直跺脚。 这时她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口哨脆响，马上空中一只大鸟从客栈楼上飞下来，在半空中安安静静跟在莫语身后。 林灵认出那是初七的赤鸢，回头看初七。 初七没有听到莫语喊的那声酆都，也不知道封印里待的是酆都，但她从之前莫语爆发的鬼力能看出来那是不属于她的力量，顺着摸下去，也能猜到她体内藏了个大人物，那一直跟她不对付却还得跟着她的林灵，就必然是为了那个大人物才跟着莫语。 现在看林灵没有跟着人走，停在门口干着急，想也知道是莫语甚至那位大人物不让她跟着。 见林灵看自己，初七便道：“它和我通了神识，有它跟着，出现意外会通知我，你可以放心。” 林灵气得两腮都鼓起来了，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往回走，闷闷不乐。 初七看她要往楼上走，又回头看一眼那个花台，还是释出法力探了一下。 果然发现里面有一个隐藏了气息的小却精细无比的阵，不由惊奇地望向莫语离开的方向，沉思了一会儿才回身往客栈楼上走。 莫语独自一人往镇外走。 路过永安镇的大拱门时，她侧头看了一眼那些招魂灵，发现在那段记忆中，这些面孔都有出现过。 永安镇不是一个常规的镇子，它是一个极小的如同村落一般的小镇，大半天时间就能把整个镇子走完，包括各种犄角旮旯的地方。 这样的镇子住的居民，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的记忆里都有对方，被囚困在一处时，看到的也都是对方的脸。 莫语就看了一眼，好似就能从各个面孔中，对应到记忆里的各段关系，把混乱的记忆划拉得整整齐齐。 这时她恰好看到其中一个招魂灵的眼睛，发现那人过大的瞳孔微微移动了一下，好似想要回看她。 旁边的几个灵体也一样，本来对外界再也没有感应的提线木偶突然自己动了，像是有那么一刻，他们的心回到自己的身体。 莫语的脚步一顿，旋即又继续往前，同时也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任何一个灵体，直直往前走。 如果在一个被囚禁的地方沉寂了数百年，突然有一个人读取了他们所有的记忆，感受到他们所有的情绪，这样破天荒的意外，他们大概都能感觉到吧。 但是莫语并不想和他们接触，不想有任何交流，也不想如刚才从他们眼神里和情绪里感受到的祈求内容一样，做出什么承诺。 第323章 强和弱的世界 于是江锦当即拍板决定，让莫语跟着这两人，林灵从旁辅助，但也要听两人的安排。 不说燹踪和胜雪确实向来负责训练和提拔队中精英，在战场方面经验也远比林灵丰富，就拿林灵对莫语抱有敌意这事来说，江锦也觉得还是让燹踪两人带莫语靠谱一点。 他一下命令，林灵又变了脸：到嘴的鸭子飞了! 莫语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冷笑，暗嘆这人对自己敌意真大。 “她是王控吧。”莫语调侃了酆都一句。 护着稀世珍宝一样护着自己的王，不带一点含煳。 连同安全和面子都考虑得面面俱到，甚至偏激，不是王控是什么。 酆都好似有点尴尬：“性格问题。” 莫语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但显然是不相信的。 训练的事决定后，莫语就被叫到燹踪两人面前。 当即分别对战，胜雪与莫语以力量对战，燹踪则与她不动用任何力量，纯武力打，全方位了解了莫语整体水平。 一败一平的战绩，又让众人讶异了一番。 莫语也惊讶：不愧是战神，纯武力也厉害得紧，幸亏自己几个月下来实战经验积攒了不少，加之异于常人的天赋，硬是一点也没输阵。 然后胜雪和燹踪马上有了计划，长久的合作让两人默契十足，想的方案都是一样的。 然而就在莫语即将开始训练时，莫语却突然对江锦道：“你什么时候再教我些术法?” 想起昨晚差点淹死在浴缸，她还是心有余悸。 不能光提升力量接触封印，一定要学更多术法防身，否则指不定哪天真吃了大亏。 也不能让这些人光想着把自己利用完就扔掉，她莫语也想接触封印，但只跟着他们的步调走自己不讨点“好处”，也是不可能的事。 江锦好似没想到她这么主动，微微有些意外。 很快柔声问：“你想学什么?” “能学的都学。” 林灵又嚷起来：“你还想让将军亲自——” “你家王就教了我不少。当然，如果你看不过去，自己来教我也不拒绝。” “你——” 没自己什么事就一直旁观的霂璃噗嗤一笑，拉着江锦的衣角踮了踮脚尖，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还是这么毒。” 江锦摇摇头，大概一直觉得对莫语有所亏欠，又或者和她相处十余年的感情并不比对林灵这个手下少，就没有出面阻止林灵的挑衅以免再给莫语拉仇恨，但也绝不站在林灵这边，给她欺负人的机会。 “你想学我就教。” 林灵抢话：“不用劳驾将——” “不碍事，或者燹踪与胜雪一併负责。” “是!”被点名的两人异口同声回答。 于是林灵只能气唿唿地跺脚，走到角落猫着，苦大仇深地瞪着莫语。 莫语没在意她，终于告诉两人没别的事，可以训练了。 于是燹踪当场布下一个足够三人折腾，又不会影响到外界的场，给莫语进行特训。 ***************** 一天下来，莫语塞了满脑子的理论和训练方法，拖着疲惫的身躯先接了赵月茹回家，再自己回家。 第282页 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一天的训练让她发现自己的状态果然不是很对劲，双力一旦用到一定程度，身体就迅速发冷，有两次体温突然降下去，整个人差点冻成冰块不说，连带着燹踪整个场也如同冰窟，而突然发冷让莫语动作一滞，险些被正和她打得不可开交的胜雪刺伤。 几人马上发现莫语的反应很是蹊跷。 然而对着莫语一阵研究，却没有发现她身体上的任何缺陷，也没有发现双力有什么异常，会导致这种情况。 酆都亲自问了江锦莫语的生辰八字，这点江锦肯定是知道的，毕竟当年就算情况危急也要重视个人体质，把一个纯阴的封印封印到纯阳体或偏阳体的人身上，以后铁定是要两相抗拒。 于是确定莫语属于偏阴体，阴气重，然而也不是难得一见的纯阴之人。 就更不可能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了。 身体、力量和体质都没有问题，几人实在犯了难。 但莫语表示不想因为这现象影响进度，江锦便在她身上下了法力持续流转的术法，暂时克制她身上的寒气。 这倒是把林灵看开心了，看着莫语难受，她自己就很痛快。 当然也没有人有那个精力注意到她心思，莫语缓了一阵，继续训练。 双力达到透支状态，就转而跟两人学阵法。 记阵图，开着天眼看两人力量输出的模式，双力有所恢復的时候就亲自上手试，没力气就光背，在脑海里重复步骤。 于是莫语回到家之后，累得马上开了最大的暖气，然后冲进浴室沖了个滚烫的热水澡，这次再不敢泡浴池。 洗完身上的寒意驱除得差不多，出来烧了两个热水袋连人带热水袋滚进被窝，瑟瑟发抖地睡着。 与之前江锦带她试水一样的训练不一样，这次训练全方位顾及，效果也显着。 就在休息下来的短短一段时间，莫语已经能感觉到双力在体内雨后春笋般往上蹿，睡着后更是在意识深处感应到力量的滋长，当然也就伴随着强烈的副作用——浑身剧痛，意识恍惚。 她原以为今晚总归能睡个安稳觉，却在睡着不久后，发现自己又被带入别人的梦境。 又是苏悦，自己进入梦境时正好看到她不知所措地被两个人追着，自然是龙氏父子，这次已经不是怪物化，直接是以那两人本来的面目出现。 莫语疑惑，也心累：之前之所以没去找苏悦，是因为她相信经过那场引导，苏悦已经知道解决的途径。 如果自己能解决，就能在一定程度上连带自己对事件的阴影也一步一步克服，这是让苏悦拜託那个事件最好的方法。 没想到她梦魇的频率如此频繁，而她显然被这次出现的两人吓到了，又开始手足无措。 看到莫语出现才松了一大口气，莫语让她自己动手，意外地磨蹭了半天，竟然就真的自己哭喊着嚎叫着打败了那两个梦魇幻体，出了梦境。 然而这不代表事件就这么平息，酆都在莫语醒来后，告诉她这种频率的梦魇绝不正常，恐怕还是要抽时间找苏悦一趟，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整晚没睡好的莫语顶着发青的眼圈，看着天花板一阵迷茫：怎么事就不能停两天呢…… 深夜感个慨 作者的话写不完啊，单独发一章吧。有些话一说，就想说个痛快明白，哎呀，话痨啊。 之前说了，我很喜欢一句词：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世界上总有很多无奈需要经歷，等到愁绪说不出口的时候，才知道需要强说愁的时光是多么宝贵。如果你还在这样的时光里，希望珍惜这些时间。 前面很多人说本书的女主性格情绪不稳定，其实作者我一直想解释了，到了这章，写得自己也有点难过，就说一句：本书的女主设定就是一个矛盾体，避世又不得不入世。 又为什么矛盾?为什么避世?——童年所受的伤得不到治癒，该得到的爱完全没有得到，长大了就是一道深疤，不是说抚平就能抚平的。所形成的性格也会更加复杂，小语这个角色，在整本书中都在诠释这个道理。 有时候大家看到一个受过伤的人变得很坚强，其实是那个人舔舐伤口的时候，没有让你们看到。 而那个人的伤口有多惨不忍睹?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所以对坚强的人好一点吧。 也别去责怪谁不够坚强。 如果可以肆无忌惮地柔弱，谁又会去无端强大? 别说什么有些人天生乐观，天生坚定，作者本人接触过很多乐观且坚定的人，他们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某一个时刻，忽然一下，眼泪就流下来了。 而且在那一刻，真的不是平时动不动就能掉眼泪的人可以想像得到的情绪。 我听过那样的人深夜抱着头哀嚎的声音。 听过那样的人哭到哭不出声音的声音。 作者本人，也有过那样的时候。 真的，没有人能想像每天嬉皮笑脸的人，能发出那样听着就忍不住掉眼泪的哭声。 我就是想写写，那些人流下眼泪的那一刻，想写写大家觉得厉害坚强的人，内心的痛苦和矛盾。(当然正文里面其实写到的也不算多，戏都在作者心里不敢写太过哈哈哈) 不过这毕竟是小说，还是网文，大家娱乐和抚慰生活苦闷的地方。 写到后来总是有读者说虐，说难受，说女主弱，还性格情绪不是很稳定，写得作者自己都不太敢花太多笔墨在主角身上。 再写着写着，老实说，作者感觉开始偏离了当初想写的那个小故事、小人物了。 而且再往下写，真的不忍心写下去，因为再写就要把前面埋过的身世伏笔揭露，这个对作者本人而言很虐，因为有一部分是作者自己的经歷，我也没想到写到后面反而越来越下不去手，所以…… 预计再写个一两卷，把冥界攻占人界的大事解决后，本书就完结啦。 那时候会给一个相对美好的结局，毕竟不深入，就不虐人了对不对? 喜欢本书的小可爱们，也不要觉得失落，作者会尽快准备新书，尽可能无缝连接，这次不虐了，写个大家都喜欢的厉害霸气的女主，写个轻松欢快的故事，让大家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同样也是无cp，哪天想写言情，作者自己申请小号写去，不在这里占坑，哈哈哈哈哈! 晚安! 第324章 封印 最后莫语还是没有回答。 只问：“就我们三个，如果那个魔……晏婴出现，我们胜算有多少?” “零。” “……” “但他不一定会出现。” “你说的不一定，是有依据，还是侥倖心理?” “废话。本王是会抱侥倖心理的人吗?” “谁知道。” “……” 酆都突然沉默了两秒，这才说：“你联繫路公子吧。” 第283页 “干什么?求救?” “什么求救?问问他，晏婴的封印怎么样了。” “……封印?” 酆都道：“嗯。如果封印解开被他逃出来，别说我们三个，加上路公子本人也不一定打得过他。 如果封印没有解除，嗯……皆大欢喜。” 莫语讶异：“听你的语气，他不是一般的强?” 酆都淡淡哼了一声：“不是强，怎么说呢，用你们现世的词来比喻的话，那傢伙是个bug一样的存在。” “bug?” “对。他的能力很特殊，可以说是三界唯一一个拥有这种能力的人——转换力量。” “转换……力量?” “也就是说，他能把任何一种力量吸收到自己体内，并转换成自己所用的魔力。而他的身体就是用极高度凝聚的魔气塑造，他没有实体的身子，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莫语顺着他的话思考了一下，越想嵴背越冷。 “也就是说，只要他能吸收其他力量，就能转换为自己的魔力，并凝成身体……永不消亡?” 酆都语气颇为无奈：“对。” “没有致命点吗?这应该由他意识操控的吧?把他脑子或者什么思考的地方破坏掉，难道没用?” “他的吸收重凝能力，是自发自动的。就算你把他的身体撵成尘埃，他也能自动重新凝聚。” “那如果截断他所有力量来源呢?比如设个隔离力量的阵?” “普通的阵，他能先把阵的力量吸收了。能困住他的阵，就是我所说的封印，是路公子前两世散尽功力，拿命布下的。至于你所说的致命点，如果有的话也只能是路公子本人知道了。” “前两世?” “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他还需要轮迴?” 酆都笑笑：“路家人特殊。就好比我化身鬼帝掌管冥界，路公子则是以人的身份维持人界平衡。路家除了几位长老专司监督及转达天界重要命令，其他人严格来说，都没有路公子那样的能力，只能算是他的部下，只是以一个家族的身份出现不那么惹眼。 既然以人的身份生活，就不可能不遵守人界生死的规律，他们的凡躯即便特殊，也没有让他们不老不死的条件。一般来说如果没有遭受重大创伤，倒是能活到百岁上下，但是路公子……据我所知，英年早逝是他的代名词。” 莫语有些不能理解：“有部下还这么悲惨?” “三界动盪多呀。大事都是他出马，不断运用法力，凡躯也很快承受不住，到极限了只能轮迴。当然他们的轮迴不是过轮迴道，只要重塑肉身，等肉身培养到可以行动的时候即可。” 莫语更是不解：“听起来，他也是个必须独挑大樑的。” “什么叫也是?怎么你还知道哪个情况类似的?” “你不算一个?你不在，整个冥界都要吞併三界了。” 酆都干笑两声，也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尴尬。 半晌：“我当初就是不想独挑大樑，想着找个可以分担甚至继承的对象，才导致今天的结果。” 莫语有点诧异：“什么意思?” 酆都沉默了好一会儿，似是在思考要不要说。 好一阵子之后才开口道：“我所说的敌对势力，就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所谓的‘下一代’。 他是冥界的奇才，我当年十分看重他，没想到只专注于对他的能力培养，没有发现他逐渐膨胀的野心，这才一步一步踏进他精心算计的陷阱，给他陷害重创我的机会。” 说着顿了一顿，语气中带了些无奈和低落：“有时候培养接班人也是有很大风险的。为什么宁愿独挑大樑?还不是担心培养出来的人反而变成了变数。” 莫语一时语塞：这确实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独挑大樑累了自己，但要是培养出来一个祸害，造成的损失谁来担责呢? 人性又怎么可能是一眼能可窥破，或永恆不变的东西呢? 都不好做啊。 她没再追问下去，约莫算了算晏婴那个封印的时间。 “这么说的话，那个封印的时间也不是很长。” “嗯。不过百年。” “但假设封印还在，一年前永安镇的异变又是怎么回事?对了，那把鬼剑，它和我看到的画面里的那把不太一样，似乎是后来换过了，你的想法得到证实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鬼剑……鬼剑就是……” “你培养的那个人炼的?” 酆都嘆了一口气：“嗯。是他所为。” “那也就是说，早在几百年前，或者往后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和晏婴合作。” 酆都语气沉下来：“嗯。” “而你对此一无所知?” 酆都笑得有些自嘲的意味：“他背着我干的很多事，我也是出事那时候才知道。那些事情恐怕还是冰山一角，否则，他也不可能短短二十年时间不到，就把冥界颠覆成那个样子。” 莫语没有理会他那听起来像是后悔的语气，独自沉思。 片刻后：“我猜路法师也不知道永安镇的事。” “知道早解决了吧。” 莫语捏了意念连接手印，喊了路央祁一声。 对面几乎马上回应：“怎么了?” 快到莫语觉得这也是个大半夜不睡觉的人。 开口就道：“我们发现晏婴……” “晏婴?你说那个魔?” 莫语马上知道这两人果然过节不浅，她还从没见过路央祁这样话没听完就急起来的时候。 便道：“嗯。他封印还在吗?” 对方突然沉默，莫语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果然片刻后，对方道：“二十年前他的封印被人破开带走，之后就再也找不到踪迹，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莫语想了想，道：“那你应该过来这边看看。” 第325章 可以移灵 经过这么两相了解，莫语发现现在冥界和人界都是数不尽的烂摊子，让人听起来就很无力。 而如果如今掌控冥界的那个人已经和晏婴合作，那是不是还有可能，冥界与魔界两方现在是合作关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但她莫名就感觉事情远没有表面看到的如此简单。 即便现在浮出水面的已经很复杂，但她直觉背后还有更复杂的关系。 和路央祁简单说了永安镇的情况，再把永安镇的地址告诉他，莫语就断了意念连接，坐在石块上闷头不吭声。 之前共鸣的影响还在，各种各样的情绪逼迫得她思绪混乱，刚才强行镇定和酆都说了这么多，说完脑子已经乱得快要爆炸。 酆都知道她其实很不舒服，而这种情况只能自己消化排解，他帮不上什么忙。 第284页 便就再没有说话，让莫语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次日。 朝阳随着晨曦时分到来，一步一步从东边爬起。 随着阳光的照耀，永安镇的阴气开始消退，那些惨烈的情绪也没了那么强的影响，莫语所在的地方基本感应不到情绪的存在。 莫语在后半夜的时候，有点习惯了共鸣带来的痛苦。 就找了个风小一些也远离人工山路的地方，挨着树干抱着膝盖埋着头，胡乱应付睡了几个小时。 第二天感受到阳光洒在身上的些微暖意，她才醒过来，意识模煳地张望了四周一阵。 逐渐才看清楚昨晚自己跑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她活动了下身子站起来，往回程走。 回到永安镇的时候，再次站到那个大拱门面前，看到那一张张人脸。 昨晚的记忆又涌上来了，莫语迅速甩了甩头把它们抛出脑海，一步不停地跨过死灵入镇。 她察觉自己身上有些发热，料是睡在荒郊野岭有点着凉。 裹紧了衣服往客栈走，却没走几步，听到一个尖尖脆脆的声音在一旁喊：“大神姐姐!大神姐姐!” 莫语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声源处。 看到一处潮湿长了杂草的角落，水水躲在草间，昂着蛇头看着自己。 看一眼客栈，莫语也不知道林灵她们醒了没有。 想了想转移脚步，先往水水那里走。 水水把人带到一个更偏僻的地方，那里没有游人，游人也轻易发现不到那里。 才到地方水水就回身对莫语哀伤道：“我阿姆决定了……” 莫语听到水水的语气，就知道巨蟒的决定是什么。 安静地听水水说：“阿姆说她每天都好痛，真的太痛苦了，不愿意再带着那样的伤口活下去，所以让我找大神姐姐帮她、帮她……” 莫语内心嘆息，她也不愿意听到那残忍的后半句话。 然而这时，酆都突然对她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解除她的封印，消除她的痛苦，同时不需要付出生命代价。” 莫语一惊：“你说。” “封锁它五感之一的触感，并且移灵。” “移灵?” “嗯。它身上那把剑，虽说炼剑的人不是好人，剑却是一把好剑。巨蟒虽然已经修炼了数百年，但它还带着**之身，而不是灵身。 可以把它的灵身从**里抽取出来，转移到剑里，成为剑的剑灵。而它和那条小灵蛇感情深刻，这把剑大可以让小灵蛇带着，既可以保护灵蛇，也可以留作灵蛇修炼得道后的佩剑，有如此功力剑灵的剑可是难得一求的宝器。” 莫语想想又问：“那封锁触感?” “不是痛得难以忍受吗?没有触觉就不会再觉得痛了。” 莫语有些犹豫：“可是触觉不仅关系到痛觉，如果封锁了，以后它触碰任何东西都没有任何感觉，这样……” “有得必有失，所以答应与否，只能让它自己衡量。我之所以提议移灵到剑里，就是因为作为剑灵，触感不是必要的。” 莫语蹙了蹙眉：“你的意思是移灵也不是必要的，只是个建议?” “对。” “那封锁触感和移灵这两件事谁来做?我不会。” “林灵或者那位初七法师应该都可以，你愿意的话我教你也行，对你来说这个不难。” 莫语陷入沉思。 水水在她和酆都沟通的时候，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话，包括它阿姆是怎么想的，它和它的伙伴们又是怎么想的，又有多痛恨那个伤害自己阿姆的坏蛋，发誓以后要怎么怎么报仇。 说到它自己都意识到过于激动，且莫语没怎么在听自己说话的样子，终于停止发泄眼巴巴地看着莫语：“大神姐姐……” “嗯?你继续说。” “我说完了。” “是吗?你看起来还有很多话想说。” 水水垂下蛇头，满脸失落：“我说了也没有用，阿姆又不会改变主意，呜……” 莫语突然一眨不眨盯着水水，问：“你希望你阿姆活着?以现在这个样子?” 水水马上摇头，又点头：“我希望阿姆活着，但我也不希望它再吃苦了!可是阿姆说根本没有办法这样，所以才、才……” 莫语看它又要哭的样子，马上道：“别哭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办法，你回去告诉你阿姆，问问它想法。” 水水麻木地点着蛇头，一副听教训的模样。 点着点着突然停住，昂起头来：“大神说什么?嗯嗯嗯?你刚刚、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我还有一个办法，但是也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你待会仔细听好，回去转述给你阿姆听，愿不愿意，或者能不能劝它同意要靠你和你的小伙伴了。” 水水狂点蛇头：“啊啊啊真的是大神!大神!神仙姐姐!你快说快说!” 莫语对它的激动表示无奈，告诉它不要喊自己大神，然后把酆都才说的方法说给它听。 水水来来回回确认了近十遍，确保自己没有听错听漏，激动地一边往山洞的方向急速爬行，一边头也没回一路喊“谢谢大神”。 莫语看它走远，心想这个阵今天还是破不了。 也不好随意破，毕竟牵连到的事情太多。 嘆了一口气回身，往永安客栈走。 却才走到客栈附近，看到对面大门一辆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迈凯伦疾驰而来。 对方大概看到莫语了，在她前面一个急剎甩尾，稳稳停到她跟前。 车上的人下来的时候，莫语看他那苍白如纸的脸，心想这人是真急，竟然连夜驱车赶过来。 第326章 隔空吸收 路央祁下车环顾了一眼四周，目光重新放回莫语身上：“什么情况?” 莫语指了指旁边的永安客栈：“把车停好，进去说吧。” 路央祁便开车到镇子里的停车场，停好车过来。 一靠近，身上那热度肆无忌惮地传到莫语身上，温度比以往任何一次还高。 莫语看了他一眼，看到他颈上已经爬了一道道灼痕，惨不忍睹。 想了想，在他手腕处设了个小法阵，是之前遭遇梦魇的那晚江锦给她设在房里，维持他法力运转以消除莫语身上寒意的法阵。 莫语当时虽然难受无比，却是强行把这一套术法给记了下来，到现在才有机会实践。 路央祁看了一眼手腕突然出现的灵力法阵，淡然说了句：“一天一个新招式。” 莫语耸肩：“一天一场大难。” “……”路央祁倒是认同她这个说法。 两人无声往客栈里走。 走到莫语所住的楼层，初七和林灵刚好一起从房里出来。 看到莫语，林灵快步走上去：“好了?没遇上事吧?殿……呢?” 莫语看了她一眼：“没事。” 第285页 这时林灵才注意到后面还跟了一个人，看清楚这人相貌并感应到身上的气息后，她讶异之余竟然破天荒没有任何傲气地对他喊了声：“路大人。” “嗯。” 再往前是就站在门前的初七，路央祁看到她略有诧异：“易姑娘。” 初七也惊讶，客气地回：“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路法师，久违了。” “久违。” 莫语发现这个圈子挺小，走到哪里都发现这些人彼此认识。 把人都带到自己房里，关了门把目前镇子的情况，包括共鸣和巨蟒移灵的打算，全部说出来。 初七和林灵这才知道莫语还有这种技能。 路央祁听了整件事，独自沉思了好一会儿。 半晌：“阵还是要破。” 莫语看了他那状态糟糕的凡躯一眼：“你确定?” 路央祁又沉默了一下，手指惯性在椅子扶手上一敲一敲。 “不破相当于持续给晏婴提供能源，破是一定的。” 可是晏婴因为破阵而中途出现的话，也是个问题。 毕竟现在自己的状态，确实拿捏不准这场恶战的胜算。 这魔也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对象。 头疼。 莫语见他也很难办的样子，忍不住问：“他就一点弱点也没有?” 路央祁抬眸看了她一眼：“没发现，倒是有个猜想。” “嗯?” “力量其实和人的基因一样，不同的力量有不同的形式构造，不同人的力量有不同的特殊性。晏婴能力的特殊性就是能吸收并转换其他力量，那如果把这个特殊性彻底消除了呢?” 莫语理解了一番：“意思是把他本身的力量……转换掉?” “嗯。” “有能这么做的人吗?” “目前没有。” “……”果然是猜想。 莫语摇头：“当我没问。” 路央祁却是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直直盯着莫语，往后靠到沙发上一脸审视。 莫语马上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他的想法，摇头：“别看我，我没有这个技能，也不是什么都学得会的。” 路央祁却不以为意，一边思考，一边慢悠悠道：“可不一定。” 莫语感觉他话中有话，就一直没吭声。 果然一会儿后他道：“我之前是不是说了你共鸣力量的能力世间罕有?在我认识有相似能力的人里面，你是一个，晏婴也是一个。” “之所以说这种能力很复杂，是因为你们共鸣的过程相当于窥破基因并控制基因的过程，详细的经过根本不好解释，但我感觉你们共鸣的本质是一样的。” “再有那时候你不是说，觉得灵力和鬼力之间产生了某种联繫?现在想来，有没有可能就是你本能想转换力量的表现?” 莫语勐然想起第一次力量共鸣之后的一段时间，自己的双力确实如同尝试磨合的齿轮，总有一种诡异的连接感。 但这种感觉一段时间之后就稳定下来不再加深，她现在依然两种力量泾渭分明，并没有哪边要转换哪边的预兆。 莫语对此不予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路央祁想了想，伸出手：“你试试。” 莫语愕然：“试什么?” “吸收我的法力。” “有什么区别?我吸收其他力量的时候，你不都见过了?” “那是其他力量，我怎么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感觉?晏婴吸收过我的法力，如果你们俩能力是一样的，我应该能感觉出来。” 莫语想到在云翳山的时候，有一次差点也吸收了他的法力。 不过那时候只停留在产生共鸣的一瞬间，很快就被他挣脱，也就没有成功。 现在听他这么说只好释出灵力，再做一次尝试。 然而这时路央祁又道：“收回去。” 莫语是完全看不懂了：“收回去我怎么吸收?” “你先试。” 莫语紧蹙着眉头，总觉得被出了个超大的难题，灵力往回收，盯着路央祁的手一阵犯难。 能行嘛?强行隔空来? 不过她倒是愿意试一试，盯了好一阵子，顺着自己直觉把天眼放出来，观察路央祁的法力。 看着那一身有些紊乱的法力，她脑海里莫名产生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莫名亲切，仿佛十分熟悉一样，并且越看这样的感觉越清晰。 莫语看着看着，意识跟着那阵感觉走。 慢慢地熟悉感越来越盛，她不自禁伸出手，像是看到多年好友一样想去触碰那股力量，想把它召唤过来。 就在这时，路央祁感受到自己的法力震颤了一下! 随着莫语微收的手势，法力忽然不受控地向着手的方向流，似要流到她手上! 莫语马上察觉到那一瞬共鸣的感觉，吓了一跳，意识勐然清醒。 而路央祁也提力把法力困在体内，阻止了法力外流，毕竟这是在晏婴的阵里，照晏婴的脾气要是感应到他的法力，就算只剩一口气也会过来找他麻烦。 而莫语看着自己的手也是诧异不已：还真行啊…… 这时酆都在脑海里饶有兴味道：“那，接下来，本王的鬼力借你，你转换一下试试?” 第327章 怀疑合作 莫语对共鸣已经很熟悉，要试也可以一试便知，但对转换这个动作实在一点头绪也没有。 唯一能够利用的，可能只有那一阵隐隐的有联繫的感觉，她沉下气重新把这种感觉单独抽离出来，想找其中的关窍。 吸收路央祁法力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自己对对方力量的熟悉和亲切之感。 这是吸收任何外人力量的时候都有的感觉。 她突然隐隐明白自己的感应能力特殊在哪里。 开着天眼低头看自己的手，看到酆都的鬼力在体内缓慢稳定地流淌，如涓涓的溪流。 她对酆都鬼力的熟悉高于任何一种外来力量，这时特意去看，莫语才发现其实根本不需要关注什么。如果把酆都的力量比作一组基因序列，她闭着眼睛都能把这组基因倒背过来。 莫语隐隐领悟到一些东西，当即稳定心神，全身心投入去感应。 看到莫语瞬间正色的神情，路央祁和初七知道她要开始尝试了。 初七从他们刚才的对话里已经听出重点，她没有遇到过晏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能力，当即也好奇地打开天眼，看着莫语。 就连林灵也诧异，一动不动地盯着莫语体内双力的变化。 莫语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把双力之间的连接感尽可能放大。 这种近乎于身体本能的动作她很难形容并刻意去做，但是跟随自己的直觉走之后，她发现这一切冥冥之中自会运转，那个从没有被她重视的连接感这一刻占据了她整片脑海。 她顺应着内心的冲动，意识在两股力量之间徘徊。 第286页 渐渐地她确实感受到这阵连接感能够被自己控制并调整，她试着把酆都的力量用自己的灵力一点一点拉拢，让彼此融合。 然而这个过程并没有想像中的顺利。 就好像知道了方法，实践起来却是另一种挑战。 莫语好似察觉得到鬼力的变化，实际上却动静不大，两边力量都僵持住。 时间一长，她越来越吃力，有点保持不住静心宁神的状态。 看她额上逐渐冒汗，路央祁适时喊了停。 回过神的莫语喘了两口粗气，意识到那连接感确实有蹊跷，没办法确定是转换的力量，但是她知道它值得研究一番。 当即满脑子被这件事占据，转眼她又失了神。 路央祁从那个状态也能看出来，这不是个能一蹴而就的尝试。 思考片刻，最后做了决定：“我还是先想办法把镇子里的游客全部疏散。” 莫语对此毫无异议：要是有游客在这里，一旦发生意外，就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全部保证他们的安全。 便没说话，自己好奇地继续琢磨。 那边路央祁打了几通电话，动用私人关系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初七和林灵都不在，房里只剩下莫语。 他看了一眼门外，确定那两人也不在附近，突然关了门走进去，设了个蔽音阵，才在木艺椅上坐下。 莫语看了他一眼：“怎么?” 路央祁问：“之前我给标记的那几个地方，有消息吗?” 莫语想了想，是在说在不语楼时候突然送过来的几张法力地图。这件事江锦包办，莫语没有去了解进程，而江锦也没和她多说。 便让酆都说，她知道江锦和酆都之间还有她不知道的联繫方式，她料想这件事如果有进程，酆都一定第一时间知道。 酆都的声音传出来，语气淡淡：“通道晶石不好找，不过，有两处确实有那些人的气息，其中一处已经找到晶石，摧毁了。就不知道路大人如何断定那里有晶石?” 路央祁道：“这几处地方发生的都不是普通事件。如果背后没有强大的推动力，不可能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光凭这点就能推断一二了。” 酆都又道：“感觉路大人还有其他推测。” 路央祁想了想，简明扼要道：“我怀疑冥界和魔界已经联手。” “哦?”这个猜测倒是和酆都及莫语昨晚的推测一致。 路央祁道：“首先这个地方就是很明确的证据。晏婴是一个不喜欢假借他方力量的特立独行的魔，如果在他的领域里出现他方势力，双方一定是合作关系，否则他必定剷除多余的力量。 而晏婴在魔界的地位，看起来是单独游离者，其实和魔界掌权者关系匪浅，私下握有魔界相当一部分兵权。以我对他的作风了解，只要合作，通常代表的是整个魔族，而不是他自己。 另外在我标记的那几个地方里面，也有共同涉及到两界力量的所在。而之前云翳山出现魔族子嗣也是个需要警惕的迹象，魔界离云翳山可不是一般两般远，云翳的魔力之精纯也不是普通魔者可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云翳是被魔界有意送入云翳山，扰乱云翳山秩序并借着山里异兽生来就强的修炼基因，为他们魔界储备战力。” 这时莫语略有不解：“可是云翳山的瘴气在，就算异兽魔化，能出来的可能性不大，魔界储备这些战力最后能用的机率不大吧?” 路央祁摇头：“云翳能在瘴气里面生活十几年，你不觉得奇怪吗?我认为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如果云翳的存活不是意外，那异兽到达一定程度的修为，很可能真的可以突破瘴气层。 就算不行，它们把云翳山修仙的异兽魔化，削弱的是天界的战力。以往天界通常站在人界一方，削弱天界战力，相当于削弱人界助力，它们魔界这般举动并不亏。” 莫语倒吸一口冷气：“照你这么说，这场战争到最后只会演变成三界混战?” 路央祁无奈地笑：“三界混战的时候还少吗?大大小小的战争，数千年来从不间断。不仅是多方交战，还有数不尽的内斗，可以说三界的矛盾从来不少。 这次看起来是冥界野心外露，其实不然，一旦以后正式交锋，你一定会发现还有各种势力在背后觊觎着。事情也不会真正彻底解决，只不过是爆发规模和影响范围大小、时间长短、带来的伤害多或少的区别罢了。” 第328章 你姓莫 莫语听罢，沉默不语，心情凝重。 以目前她了解到的双方差距……这件事怎么听都不是一件人界能占便宜的事。 房里有一瞬间一片死寂。 又是突然，一声震动声响起，路央祁拿手机看了一眼，这才打破沉寂道：“从命令下发到游客完全疏散，最快也要到明天。” 说着沉思片刻：“我再想想万全之策吧。” 然后抬头看莫语：“这期间你试试你的能力?” 莫语也有这个想法，点了点头。 路央祁又道：“冥界通道的事，我已经在路家交待过，一有消息会通知到位。 而每个城市也有路家的据点，届时需要，酆都大人说一声便是。” 酆都淡然有礼：“有劳了。” 路央祁突然站起来，走到莫语身前，低头看着她。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这个大阵，如果——我是说如果，晏婴再出来，而我们不敌，你带着你的人走。” 莫语正想说别突然一副交代遗言的样子，瘆得慌，路央祁的手已经搭到她肩上，顿时一阵暖意传来，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烙在肩上。 她一惊，侧了侧身：“什么?” “法力令牌，可以调动路家长老以外的所有人，我以防万一而已。用法和上次的指南针是一样的。” 莫语蹙着长眉：“给我?不合适吧?你们路家没人了吗?” 路央祁挑了挑眉，和莫语的不情不愿如出一撇：“有倒是有，不等着你封印解除才能回来?” 莫语勐然想到他一开始找上自己，就是因为说酆都能把某个人的地魂找回来。 所以那个也是路家人，还是地位较高的那种? 马上问酆都：“必须你出来才可以帮他找吗?我借你的鬼力不行?或者……借你附身一次?” 酆都无奈地笑了一声：“你身体也承受不住啊。” 莫语骤然有些心烦：怎么又是身体限制。 这一路过来很多时候明明从力量上是可以迅速解决事情的，全被身体限制拖慢了进展。 不由盯上路央祁那副“特殊”的凡躯：“你的那种，增强身体承受能力的秘法，外传不?借我用用……” 路央祁看了自己手臂一眼：“你确定?” 莫语愕然：“真可以?” 路央祁道：“令牌我都敢给你了，这点小事有什么不行?不过你生来是凡胎，而且力量属阴，路家的秘法对你来说可能效果不会很大，而且过程……” 第287页 莫语从他表情看出“惨烈”两个字。 正想说什么，酆都突然出声道：“路大人，不如你先看看她身上到底有没有类似的秘法吧。” 此话一出，不止莫语，连路央祁也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酆都沉声道：“你刚才提醒我了，最近莫姑娘的反噬反应很奇怪，如果从秘法上来说倒是说得过去。” 莫语还是不明白：“你是说我身上有秘法吗?” “只能这么解释了。” 路央祁挑眉：“什么情况?” 酆都道：“最近莫姑娘一旦力量透支，或者失控，身体会发冷到结霜的程度。以莫姑娘现在承受的力量来说，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反应不是吗?” 路央祁边听边点头，末了也很是疑惑的样子。 目光在莫语身上扫了扫：“可是抛开她身上不可能无故有秘法这一点，秘法是用来抑制反噬的，也不可能让她情况恶化才对。” 酆都倏忽一笑：“那如果是功效相反的秘法呢?” 路央祁愣住，好一会儿没有丝毫动静，看起来是在考虑这个可能性。 而随着时间过去，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微妙，有种意想不到的意外之色。 莫语问酆都这到底什么意思。 酆都没有回答她，对路央祁说了昨晚初七给莫语灌输法力，法力却无端消失的现象。 那件事莫语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闻言讶异不已：“我把初七姑娘的法力吸收了?” 酆都答道：“是啊。你真的没发觉?” 莫语道：“我没有……我当时不是陷在共鸣里面了?什么也没做……” “那可不是。除了本王的鬼力无端失控只护着你，连我这个真正的主子也控制不了以外，初七姑娘助你克制寒意的时候，你也把她的法力吸收了一部分。” 说着一顿：“说是吸收也不全然准确，莫姑娘，你真的没有发现你体内有法力的踪迹?那股法力本王在你体力完全察觉不到气息。” 莫语彻底懵住：哪来的什么法力。自己身体里多少力量自己清楚，除了路央祁刚刚才灌输进去的法力令牌，并没有第三种力量的存在。 不过这时她突然回忆起昨晚午夜，自己即将窒息的那一刻，好像看到了什么…… “等等，我昨晚有感应到一股陌生的法力。” 酆都也讶异：“哦?” “也不是一股，只有一点，一闪而过。我确认我从来没有遇到过那阵法力，但是……” 莫语回忆着那诡异的一刻，心里斟酌着言辞。 半晌才把后半句话补全：“但是我总觉得那阵法力很熟悉，很……亲切。” 酆都闻言，正想开口，路央祁的声音突然传来：“你姓莫。” 语气不带疑问，反而一派笃定，一听就知道心里有了推测。 莫语抬头看他，勐然发现他眼里嚼着一道锐利的寒光，充满考究，好似要一眼把人洞破。 莫语被他盯得不适，身子偏了偏，道：“又如何?” 路央祁环起胸，饶有兴味：“你记得你们老祖宗的名字吗?大约在……五代以前?” 莫语摊手：“你觉得可能吗?而且，我没有我家族谱。” “那你老家在哪?不在现在住的地方吧?” 莫语摇头：“不在。”说了个地名。 路央祁却也摇头：“不是那里。再往前的老家呢?知道吗?你们家以前是不是一个大家族?” 莫语心想这问题的趋势……怎么说得像自家还有大背景一样。 倒是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我只听说过一两次，说我们莫家本宗在……”她又想了一会儿，语气确切地说出一个地名。 路央祁闻言，向来抿成线的唇忽然扬起来。 眼睛亮得可怕：“酆都，你的大臣真会挑人啊。” 第329章 会挑人 莫语看路央祁那眼神跟忽然发现不得了的宝物似的，心里陡然不安。 他话音正落，酆都竟也颇为惊喜地笑了一声：“哎呀，还真是啊?” 莫语感觉眼前多了两匹狼，不自觉往后退了退：“都什么意思?说清楚。” 路央祁再次抬手放到莫语肩上，顿时法力再出，从肩头流入。 但莫语发现这次的法力流势不太一样，路央祁释出部分法力后，就收回手，两手捏印看了莫语一眼：“现。” 莫语突然感觉身上皮肤刺痛无比，勐抽一口气冷气后抬手一看，竟发现手上逐渐浮现出一大片瑰丽的纹路，如同正在绽放的黑色花藤! 而那纹路给人的感觉是如此熟悉，之前莫语给路央祁手臂上药的时候，可是不止一次描过这样的纹路! 而且自己身上的纹路，比路央祁身上的那种还要精细。莫语把衣袖往上推，发现纹路遍布整条手臂! 莫语震惊不已：“为什么……” 那纹路还有一处不同的地方是它幽黑无比，不像之前见到的路央祁那种被法力充斥的金色。 路央祁说了声“冒犯”，探出手停在莫语腰后，丹田正背后的位置。 一道强悍的法力从指间发出，勐然击向莫语丹田!而当法力击入丹田的时候，莫语意识一瞬间停滞，随即午夜时分见过的那一点金光再次浮现在眼前，那股陌生又亲切的力量好似在丹田处翻涌了一下! 丹田力量翻涌，莫语整个人也如受到冲击，没站稳趔趄了一下。 路央祁顺手扶了扶她，同时感应到她体内法力的涌现一刻。 这反应转瞬即逝，路央祁心里有底，自然能够确定这不是假象。 就连莫语也笃定：这不是错觉。 昨晚看到并感应到的气息可以被她当做无意识间的错觉，这次她意识清醒，清楚地知道那股力量不是假的，它真的存在。 酆都轻笑一声：“好了，之前我一直让你跟着我，现在我收回这句话并诚恳道歉，请莫大人见谅。” 莫语一脸懵：“都是什么跟什么?你能好好说话吗?” 路央祁从刚才开始就带着亢奋到诡异的笑，盯着莫语的眼神就差没起火：“现在我能彻底理解你的战力和力量掌控力了。如果真如你所说，你的灵觉和武术功底是小时候练出来的，这身战力和你的年龄差距还是太大。 其实你不是没有天赋，而是天赋被你莫家的禁锢限制了，你的苦练不是刺激了你的灵觉，而是打破了那道限制…… 现在你身上的秘术应该是感应到你开始被反噬，自动启动运转。但你的本家力量是法力，抵抗反噬的秘术也是针对法力，性质属寒，你现在法力还没有觉醒，身上一身阴性力量，秘术自然没有发挥半点作用，反而加剧了反噬反应。” 他说到这里已经有种兴奋到控制不住的迹象：“好啊……莫家人，五百年的禁锢啊……” 第288页 眼睛越来越亮，如同暗夜里的星：“我觉得我下一世不用早死了，可以歇一歇了。酆都，你封印还有多久解除?我把她带到莫大人的陵墓，给她找回那一身法力……” 莫语崩溃道：“你们谁先给我解释解释好吗?!” 路央祁抬眸：“要解释?好啊。你的祖先，莫家人，五百年以前是法师界的名门，并且是真真正正的人界法师，和我们路家不一样。 但即便是凡人出身，随着一代一代的修炼，功力可以和我路家抗衡，战力更是高得恐怖，在当时称为战神也不为过。 你身上的这身秘法，是莫家人抵抗法力反噬的秘法，比路家的要精细强悍，因为纯粹的凡躯更容易被法力反噬。 不过随着莫家越来越强大，自然也成了某些有心人的眼中钉，一路遭受的陷害打击不少。五百年前莫家参与了最后一场人魔两界大战，本来就元气大伤，被另一个法师家族趁虚而入，下了延续世代的法力禁锢。 那个家族本意只是想把莫家从法师界里剷除，这样他们便能成为取代莫家成为同界的领头。 不料中途发生变故，酿成人命悲剧。当时的莫家门主深受打击，认为是自己保护不周，并且发现家族的能力和名望已经变成家人的负担和威胁。 便下死令命家人连夜转移，不要尝试解除禁锢或復仇，隐姓埋名做个普通人。 也别再向后代提及往事，除非天命驱使，有人自己解除禁锢。” 说到这里，路央祁看莫语的眼神深了一层：“自从莫家门主下了死令，莫家所有人销声匿迹，不知去向。 路莫两家世代联手无数，我也不忍违背莫门主的意愿，便就没有去找莫家后人。 我原以为再不可能遇上莫家人来着……好啊，五百年，可算让我再遇上了。” 莫语嘴角抽抽，瞅着他那张兴奋的脸，往后退了一步。 也颇有不快：“先不说你口中那段歷史和我是不是真的搭边，听你话里的意思，你和人家门主交情不浅。可人家希望自己后代做个普通人安安稳稳度日，与世无争，你倒好，一副揪出来巴不得马上扔战场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路央祁扬了扬眉头：“有什么问题?莫家人个个是奇才，在我眼里奇才不用就是天大的浪费。更何况现在三界动盪，战力能多一分是一分，你又是从小自己冲破的限制，这叫天命使然，我怎么不能高兴了?” 莫语语塞：还反倒是自己的问题咯? 也还是不相信他的推论：“我不信真有这么巧。” 路央祁当即又在她背后发了一道力，丹田内再次有法力回应翻涌。 “那你解释解释这法力怎么回事?” 莫语哑口无言，想了想也颇为不解：“为什么它会对你们的法力有反应?昨晚我看到的法力异象，也是因为吸收了初七姑娘的法力所致?” “就好比阴性力量可以互相刺激，法力和法力之间也是可以互相刺激的。按理来说你的禁锢解除，秘术和法力应该同时恢復才对，现在秘术先行恢復，应该是你体内早有的力量压制了法力。那等酆都大人离开你的封印，我带你到莫家陵墓取回莫门主的内丹，你的法力自然就恢復了。” 莫语讶异：“还有内丹?” “嗯哼。” 第330章 下湖 莫语听到那声轻快愉悦的“嗯哼”，忍不住嘴角抽搐。 是真开心呢，一副能撂担子的样子。 她不禁疑惑他嘴里的莫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值得他和酆都这样的反应。 想到那个背地陷害的不知名家族，便顺口问：“那当了黄雀的又是哪一家?” 路央祁眼睛眯了眯：“不重要，他们早就被灭门。” 莫语讶异：“灭门?” “在法师世家，名利地位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争权夺势到头来，是敌人的优先针对。 倚靠阴谋诡计得来的地位更是不堪一击，纸老虎谁会惧怕?” 莫语点了点头，算是认可这个说法。 倏忽想到初七，那一身闲云野鹤的悠然气质，倒是像路央祁口中法师应是的样子。 没再往下问，其实也是觉得没什么好了解的。 五百年啊。 五百年前的世家，即便自己真是后裔，也是一段源远流长到激不起波澜的歷史。 突然听到所谓的当年，就只像听到外人的一段经歷，于她而言好奇多于激动，陌生多于归属。 更何况…… 莫语的眸子倏忽暗了暗，想到儿时事故后，不知为何几乎没有再回过的莫家。 十几年光阴，其实基本只有她和温凌母女两人相依为命。 而大部分时间温凌和她也没有相处在一起，家里总是空荡荡的。很久以前还会有一个小小的孩子在里面日夜等待，等待在外拼搏的那个人，到后来没有人愿意待在那个冰冷的家，不是必要回去的时候，都在外面度过。 再到如今…… 不知道到底还有谁会等着谁回家。 莫语骤然收回思绪，收拾微乱的情绪。 其实自从知道身上封印的存在以后，她隐隐感觉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封印。 但她一直没有开口去问，因为她害怕有些真相，她承担不起。 尤其越来越了解阴间的种种，见过生死的劫难，她回想当年模煳又刻骨的记忆，回想到自己彻底断了气的那一刻。 …… 不能再想了。 莫语勐然转身，往门外走。 “之前和初七姑娘说好了，下湖探一探阵的具体方位。这个镇子有潜水项目，正合适，我去找她。” 看莫语突然表情阴郁，路央祁猜到定是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 闻言在后面跟上，显然是打算跟过去看。 莫语敲响初七的房门，初七听到她要探阵的时候，还有点讶异：“我以为你能确定方位就不去了。” 听之前和路央祁的交谈，能听出这个阵牵扯到的对象非比寻常。而这两个人一个能亲眼看到当时场景，一个似乎对布阵的人了解颇深，她以为这两人是要彻底接手这件事，就只打算在一旁必要时候提供助力就好。 不过莫语看来是没有初七所想的那种觉悟，道：“已经几百年时间，谁知道有没有变故?还是亲眼确认比较好。” 谨慎也是好事，初七淡然一笑，当即关了门和莫语一起走。 莫语顺道还叫了被酆都命令在房里等着就好的林灵，一行四人往湖边走。 湖边，潜水活动点。 之所以设置潜水项目，主要是这片湖面积还算大，水清，湖底景色也算好看，可以让那些想潜水又怕深海危险的游客过个小瘾，小镇的运营方也多一份收入。 最近已经是入冬季节，水温低，下水的游客便就不多。一般是坐个游船在湖上赏湖景，再有一些讲究情调的，便租一个需要自己划的小木船，在澄净的湖上闲适放松。 第289页 看到有人要潜水，工作人员有些开心，不光因为好不容易有事情做不用闲得发霉，最关键的是潜水项目收费高，提成也高。 热情给两个长得还很好的女孩子穿上装备，强调了安全事项和几个水下交流手势，工作人员就把人带到水里。 此时莫语和初七的举动引起在湖周围的游客注意，大家都在看这两个大冷天竟然要潜水的女孩子。 而林灵在岸边的沙滩椅上坐着，看着两人眨眼消失在水面，有些无聊，同时也有些担心。并且不断腹诽那些站在一旁围观的游人，心想不就潜个湖，至于把一个个人给好奇惊讶得，还光是好奇，也不自己下去。 闲得无聊转头看一眼默不作声坐在旁边的路央祁，又奇怪为什么下水的不是他而是莫语。要是莫语在水下出个什么意外，自己的王不就遭殃了? 越想越不痛快，粉嫩的嘴巴不自觉嘟起。 但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不仅担心自己的王，竟然也有一些担心莫语本人的安危。 而路央祁则是半点忧心也没有，只坐在椅上观察着这个镇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修长的手指在腿上缓慢地轻敲。 那边莫语和初七下水后，游鱼一样往前游，目光一直在湖中梭巡。 这个湖并不太深，水压没有给人带来太大压力，因此能活动的范围也大。 下水后初七就跟着莫语游，而莫语则是跟着记忆中的两个阵的方位游。 当时她看到的阵设在靠近湖心的地方，两人没有费多大的劲游到，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包括附近可视的地方都没有发现问题，莫语和初七停在那里，两人用意念的形式交流了一阵，决定再往前游一点，并且两人都潜到湖底，贴着湖底往前游。 于是负责指导和保护两人安全的两位专业人士越来越意外，感觉那两个女孩子根本不像在岸上时所问的那样，是只潜过几次的人。 而且看她们的样子总像有目的地在游，并不是下来潜水观光过干瘾的。因为一般会在这种没有任何挑战性的地方潜水的人都是新手，这个项目也就为这样的新手提供潜在的潜水路线，专门挑湖底景色比较美甚至经过人为改造的地方带，那些游客也会很听话，专业人士建议他们去哪里，他们就跟着去哪里。 但是这两个女生从下水之后就一直坚持往一个方向游，前半程甚至早划定好路线一样，径直往湖中心跑，到了湖中心才停下来有些疑惑的样子，不过没一会儿又再继续往前。 两个专业人员对望了一眼，心里都有疑惑和意外。 但是这片地方没有危险性，他们也就没有阻拦，继续跟着她们走。 第331章 迂迴 两人再往前游了十来米，终于看到前方隐隐的有阵法的痕迹。 再继续靠近，湖底两个相距数米的引气显露出轮廓。 一看到这两个阵，莫语和初七就明白为什么在岸上看不到它们。 布在阵周围的隐藏它们气息的法阵比岸上那三个法阵都强，再经由水的掩饰，即便她们开着天眼，也都不好观察。 看到这种迹象，两人当即决定再游一趟。 途中上岸一次更换氧气瓶，硬是把一整片湖都游了一遍。 于是等到两人完事上岸的时候，跟着她们的潜水教练已经完全摸不透两人在干什么。 就看她们一进入就贴着湖底游啊游，也没有多余交流的样子，他们总觉得这两个女的不是在暗中较劲，就是这湖底可能有宝藏，再不然就是两个便衣之类的角色，在湖底调查些什么呢。 两人上岸后忽视掉潜水教练异样的眼光，把装备换下来，一言不发走开。 林灵和路央祁跟上，回到客栈，莫语告诉他们湖底确实只有两个阵，除此之外是初七从湖底的阴寒气息判断湖底再往下，应该深深埋着不少尸骨。 莫语想起当时那一镇子的断骨残骸，心里一片恶寒。 就连世面见多的初七猜到大致的可能性，也心里不适，把结果交待清楚之后，就和莫语一头扎进各自房里的浴室，洗了个彻彻底底。 等莫语两人洗好出来的时候，一天又过去了大半。 四人约一起吃了个饭。路央祁顺道去看了看距离饭馆最近的那一个引气阵，又从莫语和初七口中确定其他的阵全是这个样子，心里已经有了一道谱。 而莫语想起镇子里的祈福传言，问了初七和路央祁。 两人一致认为是佛寺受到万人敬拜，确实产生了佛力。但又长期经受鬼气浸染，便衍生成邪佛力量。 邪佛也聆听信众的愿望，但实现信众愿望之后，却需要付出相当代价。 它比真正的神佛“通情达理”多了，对大部分的愿望“有求必应”。但是信众求得越多，日后付出的代价也会越大。 而永安镇游客失魂的现象，则应当是炼魂鼎吸收生人生气的途中，体质较弱的人承受不住阵的吸收力量，导致整个生魂都遭受了损伤。 生魂有损，阴气渐长，自然对人体影响越来越大。而莫语在网上看到的某帖子里的“小姨子”之所以招魂后性格大变，则应是招来的魂根本不是本人的魂，而是伪装成小姨子的某个阴魂。 得知所谓祈福小镇背后的真相竟是如此后，莫语内心唏嘘。 心想世上果然不会有无端掉下来的大饼，也不会有弯弯腰、屈屈膝、动动嘴就能手到擒来的“好运”。 若是想要日子过得好，还是踏踏实实去努力吧。 不然谁知道哪天就求错了对象，误被邪恶力量算计，落得个两空的境地。 吃饭过后，路央祁又收到消息，说是永安镇的疏散令已经开始下发。 那想来清空整个镇子的时间不会太久远，莫语问他有没有确定下来方案。 路央祁把莫语单独叫到一个地方，站在能直接看到永安镇大拱门的一处空地上，看着那一个个麻木招手的招魂灵。 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对莫语道：“我本来是想强破，如果晏婴真的出现，我不一定能彻底封印他，但是把他暂时困住的力气还是有，那之后就靠你们想办法彻底解决他。 不过现在既然知道你是这么个来头……我认为有些事还是得先试一试，万一我这条命就保下了呢?” 莫语陡然收紧一颗心，看向他：“你不会打算先把我带到那个什么陵墓吧?” 路央祁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 “可酆都说了，能封印晏婴的只有你，我就算是你说的那种身份，就算有法力，我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啊?” 不然也用不着自己，他一整个路家人功力也不浅吧?都找来联手不就行了? 路央祁向着她极慢地摇头：“你想岔了，我没让你在法力上帮忙。我的意思是让你体内的法力恢復，去中和你身上秘术给你带来的负面影响，这样的话，你吸收转换晏婴的力量，胜算更大。” 莫语一惊：“这么迂迴?那先不说我还不一定能转换力量，就算可以，你之前不是说恢復法力还得先让封印解除?光是这点就确定不了时间，你要一直等着吗?” 第290页 路央祁还是摇头：“当然不。我之所以让你等封印解除再去是怕你承受不住三种力量共存一体，但我今天想了想，如果鬼力暂时没办法脱离，那，我把你的灵力封印起来不就好了?” “……” 莫语顿时语塞：还能这样? 也还是不能确定：“那如果我根本不能转换力量呢?也不一定上手就熟练，更不一定比得过人家大魔头。” 路央祁耸肩：“那也不亏啊，你就当白捡了一身法力。到时候我把命搭进去，没回来之前人界就靠你们了。” “……你真是……” “走不走?现在出发速度快也得一天多，时间宝贵。” “再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只有你的法力可以封印晏婴?” “还真不知道，也是一种特殊吧。” “……” “走不……” “走走走，烦人。白跑一趟你可别怪我。” “不会白走的，你这身秘术我不会看错。你还是自己死心吧，自己破的禁锢自己负责。” “……”莫语还没来得及说话，路央祁又接了句：“而且你根本就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的那类人，别挣扎了，骨子里流着那样的血，迟早你也会趟这趟浑水。” “……”莫语彻底没话说，跟他分头行动。路央祁去找易初七，托她这两天守着镇子，以防万一。莫语则到山隙找了趟水水，说要离开一两天，回来再来找它们，也让它和巨蟒在这段时间里多沟通谈心。 最后莫语找到林灵，林灵一听要抛下自己不知道去哪个地方，直接弹起来反对。 还是酆都亲自下了命令才让她老实，但是瞪着莫语的一双眼比怨女还要哀怨，一副莫语把她家王抢走的样子。 莫语无奈，在离开的时候对酆都说：“你老人家赶紧出来吧，给我招的仇恨够多了。” 第332章 陵墓 日夜兼程。 后半程大部分走的偏远的小路，两天没合眼的路央祁实在撑不下去，换莫语开，却被实力醒神了一把。 感觉这一世要提前死在交通事故上…… 到后来莫语无意发现对方铁青一片的脸，勐然想到自己无数次被江锦教育的车速，这才灰熘熘松了点油门，算是安分了一些。 心里还是嘀咕好不容易不限速…… 不过快归快，技术还是在，任凭路上怎么飈，到地方的时候还是不刮不蹭人也安然无恙。 传说中的陵墓在深山之中，停车之后还需要步行一段山路，跑车不好开进去。 走到山脚下，莫语看又到了一天黄昏以后，而眼前那杂草丛生树木繁多的山路一看就不好走，心累之余正要拿手电筒。 不料路央祁随手打了个响指，指尖上升起一簇法力焰。 随后山的边缘似有感应一般，数声浑厚的兽类吼叫接连响起，响彻整片深山! 莫语有些警惕，往几处声源处看。 不多时就看到三只金色雄狮在两侧及正前方迈着雄赳赳的步伐走来! 莫语转头看了路央祁一眼，看他镇定自若不退不避，自己也就没有动。 而那三只雄狮走到两人跟前，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要攻击的意图，都对路央祁点了点狮头，之后齐齐把目光放到莫语身上。 莫语没有从它们身上感受到任何气息，但从它们的气场和行为上，直觉它们都有不亚于人类的自我意识。 想到云翳山中的那些奇兽，她感觉这三只雄狮修为可能并不比它们低。 这时路央祁对她道：“手借我下。” 莫语观察着雄狮没多想，直接把手伸过去。 下一秒就感觉到手指一阵辣痛!再转头看去的时候，指腹已经被路央祁法力划出深深一道口。 莫语正想问他，血渗出来，前方三只雄狮倏忽又是一声嚎! 莫语几乎是下意识眉宇间一凛，面向三只雄狮，全身戒备!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那三只雄狮非但没有攻击自己，还一改本来气势汹汹的站立姿态，皆俯下身来，卧到自己面前。 卧下后其中一只又嚎叫了一声，莫语有些不敢确定地觉得，那嚎叫里面……带了点颤音。 看到前一秒还气势十足的大狮一瞬间温顺乖巧，莫语有些反应不过来。 路央祁在后面说了声：“它们是世代跟着莫家的灵兽，看吧，流着一样的血，人家认主了。”然后轻推了她一把，她踉跄往前两步，刚好停在雄狮中间。 三只雄狮马上往她身上蹭，三个加起来比自己整个人还要大的狮头亲昵地蹭着，时不时抽着鼻子闻一闻，这让莫语有些崩溃。 但当她想抽身退出去的时候，雄狮似乎也发现了她的些微牴触，这才停下动作，其中一只转头面对深山，以一个奇怪的声调又嚎了一声! 顿时，莫语看到眼前那巍峨的高山忽而颤动了一下! 后退的脚步停下来，眼睁睁看着面前郁郁葱葱的山林幻化开，眨眼间眼前只有望无边际的大片平原! 莫语惊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回过一点神，指着那片平原：“刚才……是幻境?!” 她从来没有见过规模这么大这么逼真的幻境! 路央祁点头：“难得吧?” 率先往前走：“其实这层也是幻境。” 才说完，又是一声狮吼，平原再度幻化，终于变成一片巍峨壮观的陵墓! 莫语看到这陵墓的规模和气势，直直站着没动。 半晌：“这家人这么有钱?” 路央祁回头瞟了她一眼：“什么这家人?不都你自己家的?” 莫语边走边摇头：“我认识的莫家不是这样的。” 路央祁笑了笑，在旁边一只大狮的陪同下一直往前走。 而剩下两只雄狮跟在莫语两侧，莫语发现它们每走两步就拿头拱一拱自己，身子也往自己身旁蹭。莫语感觉它们不是在和自己套近乎或撒娇之类，但是也没看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路央祁在前面悠悠道：“它们想让你骑它们身上，不用自己走。” 莫语瞅了它们一眼，发现两只大狮果然在点头。 她自己忙摇头：“不用，我自己能走。” 那两只雄狮马上不拱了，安安静静跟在她身边。 莫语有些奇怪：“它们不会说话?”开了个天眼，分明看到里面精纯无比的法力。 这事不等路央祁回答，莫语就听到沉稳的一声从侧面传来：“会，小主。” 莫语冷不丁被吓了一下，觅声看去，是自己左边的雄狮。 正想问那怎么一直不吭声，右边的一只便道：“我们担心吓到小主。” “……” 莫语不是很能理解。 路央祁在前面说道：“大概觉得既然被下了禁锢，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破除，担心你接受不了它们能说话的事实吧。” 第291页 说着顿了顿又道：“该接触的都接触过了，没什么好顾忌的，让它们都出来吧。” 话音才落，周围已经是兽声四起! 还有悦耳的鸟鸣，不多时就看到陵墓边边角角隐秘的地方窜出来各种兽类，天上还有不少世间罕见的大鸟盘旋飞舞。 整个陵墓被它们的叫声震得回声不断，吼完又听到它们叽叽喳喳说话： “小主!真的是小主吗?!” “莫家后人终于觉醒了?!我们可以重振莫家了!” “我们是不是可以再跟着小主打天下?嗯嗯嗯?小主，下一场什么战?和哪方打?” “最近魔界可有安分守己?最大的法师世家是哪家?让本将军带领千军与他们一战，分个高下!” “……” “……” “……” 莫语一瞬间被它们堵得寸步难移，又听着一个个或激昂或感怀的话，感觉头都要炸了。 看着这些明明都气场十足的野兽表现出完全不符合气势的样子，她怀疑是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大对。 抬头看到路央祁环着胸站在边缘旁观，一副纯看戏的样子，她指了指明显情绪失控的一群灵兽，一脸“这到底是什么鬼”的困惑。 第333章 家主 很快她听到路央祁传来的意念之声：“自从莫家没落以后，它们不想易主，自愿在这里守着世代陵墓。五百年没有见过莫家后人甚至生人，激动是必然的。” 莫语再又看了它们一眼，发现不少灵兽说着说着眼里就嚼了泪，倒真是喜极而泣的样子。 无奈站着不动，留它们叽叽喳喳又说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不好意思，我……我们……时间紧迫。” 她还没忘永安镇的事，生怕留在那里的林灵和初七出了什么意外。 话一出口，众灵兽马上噤声，数秒后纷纷绕到莫语身后，簇拥状拥她向前：“小主定是前来祭拜家主，请进请进，我们给您带路!” 莫语这才得以挪步，在原先那两只雄狮的带领下继续向前。 一面向前又一面看到时不时窜出来不同的灵兽，上天入地，一路解开陵墓的机关，让莫语和路央祁得以毫不费力走到陵墓里面。 莫语来到陵墓内里，看到里面点着幽火的偌大墓室。 墓室不止一个，听灵兽所言，莫家世代家主都会葬在这片陵墓之中。 她在灵兽的带领下走到其中一个墓室里面，这里一片寂然，处处透露着庄严肃穆，旁边放置了不少法器，中间一个华贵的棺樽安静躺卧，莫语只看一眼，莫名感受到其中散发出来的凛然气息。 众灵兽进入墓室后，就纷纷安静下来，一举一动小心翼翼，充满了敬畏。 其中一只雄狮忽然向前，在棺樽前恭敬道：“大人，小主……” 话没说完，棺樽内传出来一声长嘆。 莫语正讶异于此，四方忽然升起阵阵沛然的法力! 紧接着数道金光灿然的光球从四方穿透墓墙而入，其中一个光球里还传出女声的哈哈大笑，边笑边飞到莫语身边： “是个女娃，哈哈哈哈哈又是一个女娃!长得真俊，真俊，妙啊!” 另一道也是女声的光球飞来问莫语：“孩子，莫家到几代啦?你怎么突破禁锢了?遇上事儿了?谁欺负你了?三界又动乱了?路公子你死多少回了?” 莫语还没搞清楚状况，第三道雄厚的男声紧接而至：“孩子，喊声老祖，快，这些不孝子个个不愿意喊本尊这个老祖宗，气死俺了，快快，喊一声让俺过把瘾。” 又是一道光球慢腾腾飞到路央祁身旁，语气悠然：“路大人还是女身好看，下一世考虑考虑再投个女胎过来聚聚?” “……” “……” 不光莫语一句话说不出来，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路央祁也瞬间铁青了脸。 莫语发现陆续飞进来的一共有12道光球，从她平时看过的书籍里，约莫猜到这就是莫家世代家主的元神。 死后元神能分离出来者，必定本身修为达到极高境界，可以飞升的地步。 莫语没想到这十二位家主元神居然还在，并且不是清一色的男人当家，有好几代家主都是女性，那沛然的功力同样不容小觑。 而且这十二位家主的性格…… 莫语好不容易趁着片刻安静，不可思议地看向路央祁，脱口而出：“他们都是这种画风?” “何为画风?” “新鲜词彙?” “现世可有好玩的东西?” “孩子带祖宗们出去玩玩吧!” 路央祁见莫语又被围起来一顿说，才铁青的脸色好了一些，忍不住笑道：“嗯，严格来说你这性格在以前的莫家是异类，不然我可能早认出你了。” 莫语：“……” 某道光球：“孩子你笑笑。” 路央祁旁边的光球：“路兄弟你答应我呀。” 路央祁：“滚!” 莫语忍不住狠揉眉心。 这时，那嘆息一声之后再也没有动静的棺樽终于不再默然无声，棺盖隐隐颤动起来。 一道偌大光球从里面升起，高高凌驾于空中，威力无边! 光球默默在空中左右摆了摆，看起来像是环视了一圈其余的光球，随后传出一声重咳。 沉沉开口道：“你们，人孩子是来找我，你们来凑热闹作甚?” 莫语听到这沉稳的声音，这冷静的语调，心想终于来个不那么“热情”的“祖宗”了。 看他一副完全可以主持大局镇压全场的气势，她想着应该是可以安静片刻。 果然那道光球异常镇静威武道：“孩子，莫家第几代了?” 莫语：“不知道。” “那，本尊去世多久了?” 莫语看了路央祁一眼，想到他说的五百年，便答：“大概五百年吧。” “嗯……五百年……五百年……” “那就按照五代算，喊天祖，快!” 其他几道光球马上道：“那本尊是太祖，喊太祖!” “我烈祖，孩子，你烈祖在这!” “我呢我呢?喊我什么?我是莫家三代家主!” “反正俺是你们所有人的老祖宗，喊老祖，莫家鼻祖，孩儿听到了不?!” “……” 莫语顿时崩溃。 而路央祁身旁的光球还是不关心莫语那边的事，继续在他耳边问：“路公子这一世娶亲没有?” “难道还是独自一人?” “可怜啊，堂堂天神，世代一人肩挑重任。” “不如你变回女身，下一世嫁到莫家来?” “或者你直接入赘，我这个老祖宗也不嫌弃，给你做主了。” 第292页 “再不然看上哪家姑娘，我让我们孩子给你说亲去?” 脸色越来越青的路央祁：“滚回你的棺樽。” 也终于忍不住，向其余十二道光球开口道：“各位，谈正事吧。” 瞬时一片安静。 莫语终于耳根清净，晃了晃发胀的脑袋。 之前已经听到最后一道出现的光球有说莫语找的是他，那他必定是当年莫家最后一代家主，这正事也最应该找他谈。 果然路央祁对着高空的光球道：“晏婴大概会再次出现，并且冥界打算攻占人界，还可能已经和魔界联手。” “诸位应该看到莫姑娘体内的封印及酆都大人的鬼力了，那是因为酆都遭到冥界那逆子的谋害，不得已以封印的形式恢復。如今人界面临巨大危机，酆都和路某也左支右绌，正好发现莫姑娘是莫家后裔，路某便擅自决定把她带回来，还望诸位见谅。” 十三道光球闻言，齐齐沉默。 好半晌之后，高空中的光球才重嘆一口气：“万般皆是命啊。” 第334章 内丹传承 这位家主才感嘆完，歷代家主便语带不满道：“嘆什么气，多大点事? 孩子，既然你过来，想必是下定了决心。那么我们把莫家功法传授于你，相信以莫家人歷代的根基，你定能青出于蓝。” 说着某道光球就高喊一声道：“我曾孙，内丹呢?快传给孩子!” 另一道光球道：“三九，四六，把这里的功法秘籍都取来。” 说完一直伏在莫语身侧的两只雄狮便低吼一声站起来，迅速往外跑。 又有一道光球道：“孩子我看看你自身功底，秘法唤醒了吗?……嗯，竟然是秘法先起，法力还没唤醒，不过可以双力共体倒是不错。” “这套秘法还管用吗?也该加强了，孩子要对付晏婴那个魔头，给她加强加强，别让孩子难受。” “路大人顺道不?我们最近研究了一套新秘法，比你们路家的好用多了。” “下一世用女身，我就免费给你加持，否则你掏钱，给我家孩子买好玩好吃的去。” “……” “……” “……” 七嘴八舌叽叽喳喳，一边说着一边围着莫语转，除了某道一直坚守在路央祁身边寸步不挪，其余十二道就差没把莫语给绕晕。 但是说话之余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却轻易把莫语的底子摸了个通透。 不消片刻出去的两只大狮也回来，一只背上驮着一堆古法秘笈，一只时不时在秘笈歪斜欲倒的时候抬起爪子扶一把，把好几摞高高的书籍给驮了进来。 走进墓室后在莫语侧方停下，跟随着的那只雄狮又抬爪飞快地把书一本一本拨到地上，竟然稳稳地在把书又摞成原样的几摞，叠在地上。 而一旁的灵兽都在安安静静又目含极度热情地看着莫语，几乎是她听光球的话每动一动，灵兽们的眼睛就齐刷刷跟着她动。 当歷代家主把莫语研究了个通透之后，某位家主一声令下，众灵兽涌了过来。 三只雄狮一只横躺，两只在两侧竖躺，形成一个环绕式的大猫座椅，让莫语靠着它们坐下。 莫语正想拒绝，十二道光球齐齐道：“坐!”她迫于无来由的压力，只得在雄狮中间盘腿坐下。 三只雄狮马上根据她坐的方位调整了位置，牢牢把她护住，一身带着精纯法力的狮毛暖和到近乎火热，让莫语不解之余觉得莫名的安心，没有再动。 之后灵兽们在偌大的墓室空地上散开，好似有固定位置一样各自到位，形成一个双层的圆把莫语包围起来。 飞鸟也盘旋在空中，一圈一圈飞着，莫名有蓄势待发的意味。 莫语觉得它们的举动别有用意，正奇怪地观察。 突然，最大的光球从高空中降下，漂浮到莫语身前：“孩子，准备好了吗?” 莫语有点没在状态：“是要……干嘛?”传什么内丹? 光球道：“听路大人所说，你们应该是时间非常紧迫。那传授你功法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把功力内丹传与你，并把我们的功法记忆传与你，你能理解吗?” 莫语愣了愣，看他们的架势摸到了点门路：“是要附体?” “对。” 莫语扫了一眼十几道光球：“全部?” “也不需要，视情况而定。而且还得看你的承受能力，能接收多少就多少，毕竟接收了记忆还得懂得自己运用才行，这个得看你的秉性。” 莫语想了一下，感觉这和在永安镇的共鸣没什么两样。 经歷过永安镇那样的惨剧，大概再痛苦也就那样了，她倒不是很担心自己承受不来。 而且之前听路央祁所说，莫家曾经是堪称战神的家族? 那她就感兴趣了。 点头：“好。” 光球上下浮动了一下，感觉是点了个头。之后就道：“我先把内丹传入你体内，把你体内的法力灵根唤醒。家主内丹传承是我族的规矩，一是象徵对家族后代的寄託与照顾，二是为了能够代代提升战力。所以继承内丹之后你还需要自己修炼，巩固并提升，断不能让我莫家战力不进反退，明白吗?” 莫语点头。 “这个过程并不好受，我们会用阵法为你加持，给你减轻一定量的痛苦，剩下的只能你自己承受。挺不过去的话，内丹传承会失败，也证明你现在的资质还不够，这个我们也没有办法，所以祝孩子你好运。” 莫语点头。 光球很满意她没有半句废话的表现，欣慰地笑了一声。 又对酆都道：“酆都大人，接下来也要委屈你了。” 酆都淡笑一声：“无妨，莫大人动手吧。” 这时路央祁遥遥释出一道法力，把莫语的灵力暂时封印起来。之后光球勐然提力，光球之中迅速化出一团如烟似雾的金色的雾球，缓缓飘向莫语! 那雾球中间是一颗比巴掌要大的高度凝聚的法力内丹，其上强悍的法力自动生成无形的压力，在内丹出现的那一刻起，就让整个墓室都充斥开蛮横的气压! 内丹靠近莫语的时候，那已经在各自位置上凝神以对的众灵兽马上释放出法力灵力，整体形成一个瑰丽的法阵! 那法阵上流转着暖如艷阳的气流，同时莫名有一股安神的作用，在内丹从莫语胸前没入的那一刻，光球柔声道：“闭眼，静心，忍耐。” 莫语依言闭上眼睛，感受到那滚烫的内丹融入自己身体。 顺着胸口往下，缓缓没入自己丹田。 然而就在完全没入丹田的那一剎那，忽然，莫语感觉到丹田深处似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拉扯出来，一种神经被蛮力兇勐往上抽扯的剧痛瞬间占据了她的所有意识! 同时身体里蛰伏的秘术再度开启，莫语整个身体爬满了术法纹路，不同的是本来暗黑的纹路这次从内到外，缓缓渗透出金色，莫语顿觉如坠冰窟般恶寒，又有烈火灼烧般的疼痛不断割据，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冷气直抽，气息也开始暴乱起来! 第293页 十三位家主静静在旁边看着，为这位数百年终于回来的后代捏着一把汗。 酆都遭受到内丹法力的冲击，同样痛苦难挡，但他似乎更关心莫语的状况多一些，一直凝神注意着莫语的状态。 第335章 魔头现世!(本卷完) 内丹没入丹田之后，一点一点化开，逐渐如同潮水充实了整个丹田。 同时莫语自己的法力灵根也被唤醒，全身的力量突然占据身体，痛得她热汗直流。但身体的秘术又使得她体温勐降，全靠灵兽布下的法阵和三只雄狮不断释出的法力来给她取暖。 莫家家主不断观察着莫语的状态。 在她体内法力达到一定厚度之后，十三位家主又齐齐发力，在她身体再布一套秘术术法。而一旁修炼灵力的灵兽随着家主的动作不断把灵力灌输到术法之中，给秘术加持了功效。 整个过程家主和灵兽配合默契十足，显然同样的动作他们已经配合了不下万次。 升级的秘术布成，剩下的只有莫语自己消化，十三代家主以及路央祁都没再言语，静静地在一旁等着。 然而就在众人全神关注莫语的时候，突然，站在边缘的路央祁察觉到一丝异样。 不安几乎同时涌上心头，却还没有讶异的时间，就已经感应到一阵熟悉无比的阴邪力量降临在陵墓前方! 路央祁瞬间脸色大变，没有半秒停顿，身影眨眼在墓室之中消失! 而墓室内的莫家家主也是一瞬间气场凝固，十二道光球迅速追着路央祁离开，很快整个墓室只剩下守阵的灵兽和第十三代家主，以及同样感应并辨认出那阵气息的莫语，在消化内丹的同时心急如焚…… 那阵气息，才经歷过共鸣的莫语不会认错：是晏婴!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没在永安镇，而是在这里，并且那气息是突然降临，一丝徵兆也没有，好似他是从其他空间突然转移到这里一样，这出现的方式莫语前所未见! 她心思才一动乱，体内的法力气息也跟着紊乱，让她内息一滞。 十三代家主马上宽慰道：“别分心，没事。” 话虽这么说，光球却移动到墓室的入口，那与晏婴气息最近的地方，挡住正在消化内丹的莫语。 陵墓外。 路央祁直接御气而行，眨眼就到了陵墓外围。 那才从空中诡异裂缝中出来的黑影低头一见来人，如丝媚眼瞬间因笑微眯。弯弯两道柳叶眼显得无辜无害，一身墨黑魔气萦绕在周身，吞噬了周遭的一切色彩。 “原来……你也在这儿啊。” 看到路央祁的晏婴好似心情极好，声音低沉夹带扰人心神的魔力，并听起来有一分诡异的温柔。 路央祁却丝毫没有他那般愉悦，双手结印，冷声沉吟一声：“青玉!”天边突现一道青碧灵动的光芒，眨眼落到路央祁手上，现出那通身纯净透亮的玉剑真身! 魔气掩了大部分脸面的晏婴头歪了歪，看着青玉剑依然云淡风轻的镇定：“这么着急打我?” 路央祁一句废话没有，提剑勐攻! 高空中传来一声轻嘆，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战慄。 突然出现的晏婴突然消失，下一秒出现在路央祁身后，手指凝刃噼砍而去! “我的阵里才出现酆都老鬼的气息，我想着跟来和他碰个面，没想到先碰到了你。” “你和老鬼在这里干什么呢?为什么要和老鬼在一起呢?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他，你怎么可以和我不喜欢的人走到一起?” 晏婴闲庭自若地抵挡着路央祁的攻击，这一次出现，路央祁能明显感受到他比封印前更强悍的魔力，这使得路央祁心情不由得烦躁。 而他一边絮叨家常一般片刻不停地感慨着，一边魔力汹涌地反攻，也让凡躯已经受损严重的路央祁感觉吃力，更让路央祁的心一沉再沉。 “这一世你怎么更狼狈了呢?我不是说，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样才好在我回来之后，好好还你欠我的债么?” “这里是什么地方?亲爱的，你俩在这荒郊野岭独处，似乎不合适吧?还是说……嗯?我为什么感应到还有令人怀念的味道?” 路央祁始终一言不发，冷着一张脸勐攻，不让晏婴往陵墓结界边缘靠近半步。 无匹法力在晏婴身上砍出一道又一道粗大的剑痕，却在下一秒被凭空出现由鬼气转换成的魔力填补回去，不消片刻又恢復成毫髮无伤的模样。 路央祁不管其他，只片刻不停地发起进攻，心里默默盘算着时间。 晏婴出现的地方在陵墓的幻境之外，陵墓的幻境与结界合二为一，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晏婴显然未曾发现。 虽然晏婴的出现让他无比意外，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莫家陵墓暴露在晏婴面前。 陵墓内的十三代莫家家主其实已经没有太大的攻击能力，他们都只是死后在世上留存的最后一点元神之力，只为守护世代的子嗣而存留至今。他不能让世代与自己出生入死守护三界的人界大将在晏婴手上收到半点伤害，于是他只能先靠着不容对方喘息的攻击争取时间，并寻找把对方引开的机会。 实在不行，宁愿玉石俱焚，也不会让这逆天的魔头染指身后的领域半寸! 然而在幻境里面，相继赶到的莫家家主却丝毫没有要受人保护的想法。 十二道光球默契地排列成一个巨大的阵，身上仅存的法力蓄力到阵中，时刻准备在路央祁陷危的时候，合力护他周全。 晏婴与莫家几代家主也有交手，对他的特殊性有所了解。 虽然这阵法没办法真正伤他分毫，却是足够困住他片刻，让路央祁与莫语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外面两方都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时，莫语在里面感应到路央祁与晏婴的交锋，感应到路央祁那开始混乱的气息已经晏婴那每每受挫都能迅速恢復平稳的气息，实在冷静不下去。 她心神一乱，气息就跟着紊乱，留在她身边的十三代家主不断让她冷静，却发现莫语像再听不到自己说话一样，周身气压越来越狂乱扭曲，颇有种要暴走的徵兆! 十三代家主的心沉了下来，隐隐感觉以莫语这样的心性恐怕没有办法熬过这一关。 之前好不容易看到自家后代突破禁锢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无奈之余其实也欣喜，证明自己的族人都是资质上乘的好苗子。 没想到距离真正独当一面还差着一段距离，他失落之余嘆息一声，准备强行终止传承，先让莫语离开。 不料这时，一直默默咬牙承受的莫语突然开口：“记忆也好，功法也行，能压制外面那魔头的招数，现在就传给我!” 第336章 突破 十三代家主闻言，先是讶异了一下，但下一秒就沉声道：“不行，你现在……” 话还没说完，莫语深吸一口气，于是十三代家主看到她一身暴乱的气息竟然开始迅速调整，不到片刻的时间重归平稳! 这速度称得上惊人，没有相当的定力根本不可能做到。然而莫语就这么轻易地完成了，并且在调整好状态后，吸收内丹的速度也突飞勐进，像换了个人一样! 第294页 同时再次催促：“快!”她感应到外面的局势对自己一方越来越不利。 这时酆都突然通过莫语，向十三代家主道：“相信她吧。” 十三代家主见状，便决定一试，光球一晃便进入莫语身体，进入她的神识! 顿时许许多多的记忆涌来，包括这位家主生前死后经歷的种种，以及所练过的所有功法。 包括以前的各场大战，还有与路央祁、莫家其他人以及别族法师的每场合作! 而在这些记忆之中，最深刻的自然是家主一生钻研的所有功法与武术。 莫语接收着这些纷乱的记忆，并且着重注意这些功法，在接收记忆的时候就开始结合记忆在脑海里重复一遍，相当于幻想练习。 接收记忆并转换也需要时间，外面路央祁和晏婴打得不可开交。 照路央祁这招招式式毫不客气的功力，常理来说晏婴已经可以死个八百回了。无奈晏婴重凝魔身的速度极快，就算再大的创伤到他身上，也不过眨眼的功夫就癒合! 法力反噬片刻不停，对面的法力消耗也片刻不停。 打到中途，晏婴又开始发力，吸收路央祁法力。 双方胶着，谁也没有占上风。 而路央祁的身体承受力已经将近极限。 就在一旁十二代家主已经布好阵，准备搭救的时候，突然，后面陵墓传出一阵强悍无比的压力! 回身一看，一道光影从里面疾驰而出，眨眼到了路央祁与晏婴的战团! 此时晏婴提着魔气剑正从高空俯噼下来，倏忽见一条金灿灿的影子横在面前，还未来得及反应已是千钧力道落在自己身上! 而正提剑欲挡的路央祁眨眼只见恢弘的金色剑气在空中划开万千炫彩，再下一秒晏婴已经被逼退数十米远! 他定睛看过去，高空中那一身黑衣的身影金光环绕，脚下金莲法阵为托，身形瞬息万变。 右手莫家祖传的万法归宗剑剑花纷飞，行云流水，招招致命! 再仔细一看，脚下步法也在不断变幻，金莲一步一绽，一绽便是一层杀意! 眨眼一套第十三代家主当年对付晏婴的身法已经施展完，晏婴身周无数金莲环绕。莫语收剑脚尖轻轻一点，退开到百米以外，单手捏出一个印契，金莲瞬间炸开，将中间的晏婴炸得魔身四碎! 路央祁看着那金与黑交相辉映的绚丽场面，不由转头看向幻境。 那里面十三代家主已经全部到场，后面才来的第十三代家主看着那一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余十二位家主纷纷看他，七代女家主不由道：“十三，你给她传的到底是什么?仅凭记忆怎么可能如此快学会你的绝招?” 十三代家主直勾勾盯着前方战团，喃喃道：“看清楚了，不止我的。” 正说着，魔身严重受损的晏婴凭着吸收鬼气，再度重凝。 而莫语右手剑轻抛，换到左手，路央祁想起她其实是个左撇子，下一秒见她反手握剑，身形一动，又是一套熟悉无比的三代家主的身法! 再度给予晏婴重创后，她把万法归宗剑扔回幻境，直直插入地里。 又两手一抬，七代家主的双刀入手，刀光瞬间纵横天地! 十三位家主和路央祁在一旁看得直了眼，入了迷。 十三位家主没想到有朝一日可以看到自己的绝招毫无差别地展现在眼前，宛如十三代同堂，其场面怎一个壮观可形容! 同时也完全不敢置信，三代家主愕然道：“不可能!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仅凭一段记忆，就把我们的身法学得如此精纯!” 十三代家主出声道：“她不算是学，看清楚，她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 其余家主马上再度聚焦到莫语身上，仔细一看，果然能看出她双目处于失神状态，根本没有聚焦! “她在跟着我的记忆走，这些功法不是她凭着自己意识重现出来的，而是……纯粹的肌肉反应。” 这话却比说莫语学会他们的功法还让人吃惊：“你是说这孩子把自己完全代入记忆里面了?” “对。现在她就是我们，我们就是她。我从这孩子的记忆里得知她有相当强的共鸣能力，所以她能做到完全代入并完美復刻我们的功法并不出奇，只不过……” 十三代家主深吸一口气，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这孩子的根基太好了，身体条件也太好了，简直是不可多得的奇才啊!!!” 他这一激动，其余家主也就忍不住了，一个个开心得内心嗷嗷叫唤，巴不得现在就把人逮回来深加调教。 激动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孩子还在外面和大魔头缠斗呢，而且那大魔头不是普通的魔头，而是打不死的小强晏婴，只得又沉着脸继续观战，心里默默把晏婴这个垃圾诅咒个千百回。 那边晏婴也已经发现莫语的无意识状态，惊奇之余燃起一分无可言喻的激动，内心酥痒。 但打着打着看她不厌其烦一次一次破坏自己的魔身，又不厌其烦一次一次等自己恢復，感觉这个人脑子好像不大好使。用的招式又是自己早就领受过的招式，慢慢的又觉得索然无味。 终于在某次找到空挡退开到莫语的攻击范围，不甚愉悦道：“女人，你很烦，妨碍我和路路打架了。” 这时莫语刚好把十三代家主记忆里所有的莫家功法全部施展一遍，意识终于从里面脱出，回到自己主体。 抬头看到晏婴，有些茫然：“你说什么?” 晏婴烦闷一声：“我说，你很烦，有没有新招?没有我要换人了。” 莫语视线微移，落到晏婴身后的路央祁身上。 突然抬手捏了一套印契，在路央祁身上加持了鬼力，以一个全新且更持续的阵法稳定他的凡躯。 “休息够了吗?你的封印，我们试试。” 第337章 我也会 听到封印，晏婴微微一笑：“就凭他现在这样?” 又语气一沉：“不许你和他说话!” 莫语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眼路央祁，想说这人不是有什么奇怪癖好吧?顿时有些……小激动。 按捺住心情，莫语试过陵墓里的所有武器，这时重新召回用得最趁手的一把长柄战斧，再次凝气升于空中与晏婴平视：“好，不说。” 说着再次身动，提斧直噼! 晏婴见她小小个子一女生，坚持不懈地打击自己，竟然还挑了又重又长的武器，倒是喜欢这不把自己当女人看的个性。 转眼发现这人意识回归后，招式与先前的招式好似不同了，终于又提起一些兴趣，不慌不忙应战。 顿时空中又展开一场新的勐烈厮杀，幻境里的十三位家主纷纷看得手痒心痒，七代女家主嚷嚷道：“我也想打啊!过分，光能看不能打，我要出去!” 十一代女家主笑呵呵道：“这孩子用了本尊的战斧，快看啊!本尊的战斧!嘿嘿嘿好眼力!” 十三代家主一直默默地看，看出莫语经刚才原封不动的一遍復刻后，现在已经是把所有招式打乱，凭着自己的思维重组。 第295页 依然忍不住震惊：这种做了一遍就能学会记住的能力，也足够逆天了好吗…… 但就算莫语的表现令十三位家主惊艷，却也没能维持多久。 五代家主看着看着嘆气道：“不知道这孩子想干嘛，她没发现自己在做无用功吗?” 八代家主道：“迂迴战术吧?” 九代家主：“你别说咱孩子，你看看路大人在干嘛。” 齐齐转眼看去，却只见路央祁盘腿坐下，遥遥观战，什么也不干，也没打算干什么的样子。 “路大人躯壳损耗太严重，恐怕支撑不住。” “孩子方才说要试路大人的封印术?路大人这样可没办法封印，恐怕再加两层秘术也不行。” “你们想这么多做什么?我们莫家的后人，怎么可能这么蠢，静观便是。” “快看咱们孩子，这气势，这招数，欸十三，孩子从小练武吧?争气，真争气。” “看看看，看到孩子法力消耗得太快了吗?别光顾着看，准备好了，如果不行我们怎么也要保他们离开。灵兽到位没有?都给我警惕起来!” 后方灵兽迅速进入备战状态。 前方莫语依然使足十二分劲，招招不遗余力地往晏婴身上招唿。 每招每式都是歷代精髓，法力消耗自然也大，对身体的影响也大。 晏婴和她过了数十招后，幽幽道：“你的法力会不够哦。” 莫语没管他，又是一阵勐攻，同时在晏婴身周布下数个晏婴熟悉无比的法阵——引气阵! 这时莫语终于从战团中拉开距离，落到地面。 晏婴看着引气阵不断吸收自己的魔力，忍不住笑道：“你这一招，那边坐着那位已经试过了，没有用。” 说着一边留引气阵吸收魔力，一边把永安镇的鬼气吸收过来，转换为自己的魔力，补回被吸走的缺口。 莫语歇了一口气，把战斧插入一旁的土地里，也原地盘腿坐下。 点点头：“他的是没用，我嘛——不试谁知道?” 说着低喊一声：“酆都!” 左手手腕处勐然现出一个巨大的猞猁图案，下一秒轰然碎裂! 后在晏婴讶异的目光下，一道墨黑的身影缓缓在莫语身侧现行，而天地间勐然天动地摇，日月失色，天边一道惊雷响起，震得人心肝俱颤! 突然出现的男人一身墨色长袍，周身有如烟如墨的气流萦绕。 一头墨发束于顶上玉冠，长发在周身气流的冲击下，纷飞而起。 挺拔的身姿散发着王者独有的气势，绝色之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狭长的眼里有一股天然的引力，让人一见便难以移开目光。 不语楼壁画上之人终于现身，对着晏婴淡淡一笑：“好久不见。” 旋即六面足以扭曲空间的鬼力巨墙凭空现出，在晏婴未及反应之时便把他困在里面!又瞬间收缩形成一个极其复杂的鬼力阵，限制了晏婴所有动作! 酆都大帝的封印突然解开，就连路央祁也十分诧异。 酆都倒是泰然自若，禁锢住晏婴后身形一晃，在莫语身侧消失，下一秒出现在路央祁后面。 沛然一掌鬼力从路央祁背后传入，迅速如之前莫语替路央祁保护凡躯一般，把鬼力布在他的皮肤内层，隔绝了法力的反噬。 这时莫语终于有了动作，盘坐在地双手结印，在晏婴身周再布数个引气阵! 看到晏婴正在吸收自己的引气阵以及酆都的鬼力阵，一脸白给他提供能源的嘲讽样子，莫语扬嘴一笑：“这技能我也会。” 说罢引气阵金光大发，汹涌的魔力被她加速吸收! 在另一面再传出时，竟然…… 成了莫语才唤醒的法力! 一直不慌不忙、玩世不恭的晏婴看到这个场景，一直带笑的眼终于凝固。 看向莫语：“你——” 他立马提劲与莫语对抗，想把被转换的魔力转换回来。 却发现它们再也不受自己控制，全然变成莫语的力量! 魔身首度被吸收不能恢復，他瞬间心乱。 只能再度吸收永安镇的鬼气补回缺口。 然而这时，他却勐然发现——永安镇的鬼气来源没了! 随即才感应到永安镇的炼魂鼎已经被破开! 他没时间诧异，飞快地转移目标，吸收陵墓附近的所有能可吸收的力量，却又发现莫语先他一步把这些力量吸走，而路央祁的封印法术顿起，已经在他身周成形! “你们——”晏婴首次气急败坏，“阴险!” 莫语冷笑：“可还没完。” 话音刚落，天空中吼叫连连! 那叫声夹杂着无尽的悲愤与仇恨，不到片刻数十道鬼气沛然的阴魂从天而降，在酆都解开晏婴部分禁锢的同时，潮水般攻向晏婴! 是永安镇的招魂灵!那些惨死在晏婴手下的阴魂! 莫语看着那些阴魂恢復自由身后，不顾魂飞魄散的风险，千里迢迢寻上自己的仇敌疯狂攻击。 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些画面、感受到的那滔天仇恨，她也不禁怒意攀升! 提起全力在晏婴自顾不暇时，汹涌转换他的魔气。 冷意肆然道：“送你我们人间一句话：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迴。滚去死吧!” 第338章 魔刃贯体 晏婴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给自己造成严重威胁的女人，前所未有的烦躁。 到底是哪里来的女人?用着莫家的功法，莫家人的法力，可是莫家人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被奸人下了禁锢，为什么…… 莫家后人解除禁锢了? 可是就算解除了禁锢，这一身吸收别人力量的能力又是怎么回事?!这世上从来没有另一个人，拥有和自己一样的能力…… 晏婴怨毒地盯着莫语，那目光好似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旁边的阴魂还在不知死活地攻击自己，他烦躁之下魔力一震，把这些阴魂全部震开，并反吸收他们的鬼力。 “我还说少了个强悍来源，正可惜呢，你们倒好，自己往我跟前送，还省了我远程吸收的力气。” 说着瞬间把所有鬼气吸收到自己体内，填补自己的魔身，才缺了一块的魔身又恢復原形。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们没有!” 莫语保持盘坐的姿势不变，冷眼看着他。 “是啊，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也没有。” 话音方落，酆都施在晏婴身上的禁锢又强了一些，同时空中凝了无数鬼力刃。 那些没有了鬼力的阴魂更是没有了顾忌，一人抓一把鬼力刃，马上又汹涌扑上去，在晏婴身上补刀子。仇恨使得它们力大无穷并迅勐无比，来来回回竟然把晏婴的魔体划得破烂不堪，七零八落。 而晏婴想再发力把他们震开，却被莫语直接贴着他魔身布的引气阵吸收了所有要攻击的魔力，对阴魂一点作用也没有。 唯一能吸收的只有酆都的鬼力刃，但是阴魂把他的魔身削得分离，魔身凝聚力小，莫语吸收得更快，鬼力刃的填补速度比不上莫语的转换速度。 第296页 莫语见晏婴气急败坏的样子，冷笑着再补一句：“我们人间还有一句话，叫做人多力量大。” 说着数十个阴魂突然不再攻击，转而牢牢抓住晏婴，让他动弹不得，也有阴魂遮挡他的视线。 紧接着天边一股沛然灵力传来，眨眼一把锐利长剑唿啸着飞来，直直插入晏婴胸膛! 旁边的阴魂这才迅速散开，利剑则自己转换剑势，瞬间的功夫将晏婴魔身搅得零碎散开，又以灵力为推力，把魔身碎块推入莫语的引气阵! 之后利剑飞离晏婴，清脆一声落在莫语身侧，剑尖没入土地。 剑中传来一道熟悉的沧桑却如释重负的声音：“终于让我有机会手刃你这个魔头!” 晏婴听到这个声音，在视野恢復之后看了地上的鬼剑一眼，冷笑一声：“是你这条老蛇。” 此时他的魔身已经损耗严重，生平第一次尝到伤口疼痛却无法癒合的滋味。 而路央祁的封印法阵已经逐渐成形，在晏婴脚底下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就等着莫语把晏婴的魔身削弱到能可彻底封印的程度，把这个法阵激活。 但是临到逼命时刻，晏婴却愈发冷静。 细长的柳叶眼再次笑眯得弯起来，心情看起来无比愉悦。 “你也快到极限了，法力反噬的滋味，疼吗?” 他看到莫语的身体浮现出秘法的痕迹，那是法力使用过度反噬身躯的迹象。 自己到底是个功力无上的魔者，就算莫语拥有转换能力，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把自己的力量全部转换走的。 这上千年的功力差距，怎么可能是她一朝一夕就能够超越的? 他又恢復愉悦的心情，看着莫语头上渗出滴滴汗珠，却还在强自硬撑着。 他知道一旦莫语承受不住，就是自己反扑的时候，就算人多又如何?有些东西不是人多就能决定结果的。 莫语听他这么问自己，也不恼火，也不着急，看起来比晏婴还要轻松。 伸手放到巨蟒移灵后的利剑上，声音轻浅：“疼啊，不过我耐抗。”说着利剑上的鬼气被她吸收到体内，迅速贴着自己的身躯形成厚厚的一层防护，去抵消法力的反噬! 那鬼气是利剑本身所带的鬼气，吸收对巨蟒没有任何伤害，反而替巨蟒减轻了被鬼力冲击的痛苦。 “而且相比于你这个孤寡老人，我的助力可不少，反噬算什么?” 正说着，酆都的鬼力绕过他，也传入莫语的身体。 莫语有了鬼力抵消，一鼓作气把转换力度提到最大，加剧晏婴的魔体消耗! 晏婴这次真的恼了，周身气压骤降，魔气因怒气沸腾! 阴邪的魔气瞬间扩散，把四周围的温度拉下好几度，阴魂们不寒而慄。 晏婴此时身体残破，脸也只剩半边，容貌再没有魔气遮掩，那半边邪佞并挂着狰狞笑容的脸无比瘆人。 他看着莫语的凡人身躯，突然挣扎了一下，似要冲击酆都的鬼力禁锢。 又提了全身气力，跨过身周所有力量，去吸收莫语的法力! 勐然调整自己的力量，魔身迅速散开重凝，结成一个小了一圈的魔身，突破酆都的禁锢飞扑向莫语，手指凝剑直刺她心脏! “你们这些自诩正派者，今日以多欺少，不觉得羞愧么?” 寒气森然的声音猝不及防由远至近，不到一眨眼的光阴魔剑已经碰到莫语皮肤! 莫语两眼大睁，似是完全料想不到晏婴还能这样挣脱禁锢，震惊得在原地未有躲避! 晏婴邪肆一笑，勐地一发力，指尖的魔力剑在莫语反应过来之前，深深扎进莫语的心脏! 感受到剑的尖端刺入血肉的阻力，晏婴的感官好似得到无与伦比的满足。 许久没有杀人，再次体验这样的感觉，他勐地又恢復向来的刺激亢奋。 看到眼前之人睁着不敢置信的眼，桃花一般的美目中瞳孔的幽黑逐渐失去光泽，开始涣散、失焦。 面容上之前让人厌恶的自信随着魔刃入体凝固、崩塌，溃不成军。 晏婴心满意足地抽出魔刃，冷冷俯视着逐渐倒地的身躯。 欣赏着周遭瞬间安静、只余风声的美妙乐曲，开始期待被自己忽略很久的路央祁和其他人的反应。 他呵呵呵笑着，声音乖桀怪异，表情狰狞。 回过身来，寻找路央祁的身影：“相比于女人，还是你比较好玩。” 第339章 脑子是个好东西 晏婴才转身，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就走了?” 他猝然大惊，迅速回身，却听到头上传来惊天动地的狮吼，随即两道强力扑过来，把他扑到地上! 三九、四六两只雄狮从天而降，怒吼着把晏婴的魔身撕得稀巴烂，全部扔进一旁的一个大引气阵中。 而莫语就站在晏婴跟前，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完好无损，环着胸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要不怎么说，脑子是个好东西呢?” 原来早在阴魂束缚晏婴并遮挡住他视线的时候，莫家众灵兽已经迅速从陵墓内聚集到莫语身边，布下出神入化的幻境。 莫家灵兽的幻境功力天下一绝，晏婴也没有料到这层，自然不可能注意到幻境的存在，不仅被刚才莫语遇刺的那一幕骗过去，还给了雄狮迅速分解他魔身的机会。 而雄狮几口下去，晏婴的魔身已经再度受到重创。 看着莫语再次吊儿郎当站在自己身前，晏婴首度尝到被无情羞辱的愤怒。 他以前凭藉着谁也毁不了他魔身的能力，可是向来只有他羞辱别人的份! 就连路央祁那个走到哪里都不可一世般强大的法师，在他面前也只能散尽功力，换来对自己根本不痛不痒的封印! 不甘充斥晏婴的胸腔，他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开口：“刚才的问题，你们还没回答我呢——以多欺少，你们这些正派人物不觉得羞愧么?” 莫语闻言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冷着一张脸蹲下身去，对上晏婴的眼睛。 “我们以多欺少需要羞愧?那你仗着自己拥有强大的力量，就肆意屠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你觉得羞愧吗?” “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正派人物?” “我再教你人间的一句话吧——这叫替天行道。别说羞愧，就你这样的，我还有很多阴险招数送你，永安镇所有被你虐杀折磨者的心情，我保准一点不漏全让你体验个遍，不痛快不用你交钱!” 说罢法力勐催，终于一口气把晏婴的魔身削弱到预设的程度! 这时路央祁终于起阵，法力封印从晏婴脚底开始迅速结到他的脖颈处，又在那里无声停下。 莫语在晏婴头顶和脖颈四个方向设了小小的引气阵，用的是转移到她臂链的转换晏婴魔力而成的法力。 引气阵设完，路央祁的封印才再次继续，逐渐连带着脖颈出的引气阵也封印在里面。 结到晏婴头部时，理智已经逐步掉线的晏婴突然冷笑，对莫语道：“就这种强度的封印，你的话说得太满了，相信我们不久就能再见面。” 第297页 莫语勾了勾唇角，遥遥向路央祁抬了抬手，封印马上再度停下，等着莫语动作。 她挑眉：“谁要再见你?又是谁说就这么点强度?” “人家要干大事的人，怎么会在你身上耗费太多精力?来，我来成全你，让你也感受一下日日夜夜被剥夺力量却无能为力无法反抗的感受!” 说罢莫语把手放到路央祁的封印上，美目微敛细细感受着什么。 下一秒，她身上的才被封印的灵力重新释放，灵力附着在路央祁的封印上面，逐渐开始变化，不消片刻竟然转变为路央祁的法力，加持了封印的强度! 晏婴感受到封印上面力量的变化，震惊得不可言喻! 瞪着莫语：“你居然——” “我居然怎么?我居然可以双向转换力量?嗯，我也很意外，你不用瞪我。 而且转换过一次的力量看来不能再转换回去，所以这个封印和这几个引气阵你是别想破开了，好好待着吧。” 骤然力度加持，莫语把所有灵力都转换成路央祁的法力，终于把这个封印完成! 晏婴的力量马上在封印里波动起来，显然正在吸收封印法力。但果然如路央祁所言，晏婴对他法力的吸收速度十分有限，又在莫语引气阵的牵制下，晏婴刚刚好才转换一点法力补上魔身，就被莫语吸收走魔力，转而填充路央祁的封印。 而莫语的引气阵用的就是从他魔力转换过来的法力，他已经不能二度转换，引气阵破坏不了，也不能阻止它吸收自己的魔力。 路央祁的封印力量与自己的魔身相斥，这次再有莫语的加持，那相斥的力量比之前更甚，造成的痛苦不再是不痛不痒的痛苦。 他还发现莫语的引气阵并不是持续吸收自己的力量，他不动的时候，引气阵也不动。也就是说只要自己作妖，引气阵就发动阻止自己，自己安分不动，也还要忍受封印给自己带来的痛苦! 如果说封印给他带来的痛苦他可以承受，那彻底败阵、任人拿捏却丝毫没有反抗能力的耻辱，是对他最大的折磨，他无法承受! 可是木已成舟，自己已经在封印里面，晏婴又气又恨，在封印里怒吼：“别让我找到机会出去!还有路央祁，你堂堂君子居然沦落到倚靠女人的地步?哈哈，可笑!你小心了，你们今天招惹的是整个魔界!魔界不会让你们好过!” 路央祁遥遥走来，睥睨一眼晏婴，收回插在远处的青玉剑扫开剑身上的碎草。 “啊?谁说我是君子?这里哪里有君子?” 把青玉剑放回自己的场，他手凝一道沛然强悍的法力法令：“你们魔界不是已经不让人界好过了吗?不用恐吓，我们都知道。 还有你提醒我了，上次把你随便封印在荒山野岭，给你的同党找到你的机会，这次我为你动用私权，送你上天界大牢，你开心了吗?——上去好好过日子吧。” 说罢翻手向下，一掌把法令印到晏婴身上。 晏婴身边马上现出两位身着盔甲的天兵，向路央祁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就按照路央祁的指令押着晏婴，带着被晏婴残害的数十道阴魂一起，要回天界审讯。 数十道阴魂临走前，在莫语身前整齐拍成一列，膝盖一弯要跪下。 莫语连忙释出法力托住他们膝盖，把他们推了回去。 阴魂们知道莫语的意思，便就没有再跪，只向莫语深深鞠了一躬，齐齐向莫语道谢。 看着这些终于得到自由的阴魂，莫语松一口气之余，内心还是能感应他们的悲怆。 只能祝福他们下一辈子投个好胎，看着他们跟着天兵消失在眼前，长嘆一口气，然后…… 哐当一下晕倒在地。 第340章 引地魂 莫语突然晕倒，旁人一个反应不过来。 感情刚刚这么拽是硬撑的? 路央祁看了她一眼，嘆一口气，弯腰要把人抱起来。 却才弯到一半，也是一阵头晕目眩，同样哐当一下不省人事。 正走过来的酆都：“……” 看着这两个都正被强烈反噬的人：“都是拼命三郎啊。” 把莫语抱到三九背上，自己扛着路央祁在灵兽的带领下走进陵墓。 却才走入幻境，就听到十三位家主亢奋无比的欢唿： “闺女!这我闺女!从今天起就是我闺女，争气!” “也是我闺女，莫家扛把子，嗷嗷嗷真帅气，长脸!” 一旁的灵兽们：“各位当家的，我们要随小主子走，就不守着你们了，我们要打天下，打江山!” “小主子威武，小主子霸气，小主子解决了当家的解决不了的大魔头，小主子最棒!” 十三位家主：“你们是不是不想待在莫家了?” 众灵兽：“我们跟小主子走!” 酆都头疼：“冷静，你们闺女还在被反噬。” 十三位家主马上让三九把人带到陵墓里，放到清凉的玉塌上。 家主们合力平復了莫语的反噬，之前莫语用的简单粗暴的抵消招数只能在当时发挥作用，鬼力消耗完之后，面临的将是更强烈的反噬，也难怪她会突然晕厥。 但是见过刚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家主们几经探讨，发现还是可以作为改进的一个办法。于是在莫语没醒之前，十三道光球围成一圈，激烈且高效地商量改进的方案。 方案出来又扯上酆都，暗搓搓先在路央祁身上试，边试边改动，彻底完善后才放到莫语身上。 当然作为“回报”，也顺便给路央祁加持了一身秘法，总归比之前那百无一用的凡躯好多了。 两人没醒，自然不好走。 酆都现世后江锦第一时间感应到，酆都便让江锦带人过来，以免这两人长时间昏迷，留在陵墓并不安全，还是要早些离开的好。 结果第二天路央祁率先清醒，一醒来就找酆都，先把之前就说过的某人的地魂找回来。 酆都施法引魂，很快一缕幽光出现在陵墓之中。路央祁把昏迷不醒的人召出来，一个里面封存着一道人影的冰棺现出，随着路央祁的动作缓缓落到地面。 他用法力迅速把冰棺化开，终于现出内中之人的面貌。 是一个略显消瘦、身材纤长的少年。 少年双目轻闭，看起来睡得十分安详。从那还带着冰霜的面上不难看出，这是一个长相十分清秀的男孩子。 路央祁扬手，把酆都引来的地魂牵引到少年体内，又捏了个解除封印的印契，把少年的意识和身体封印解开。 片刻后本一动不动的少年勐然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 从少年迷茫的眼神中，能看出他对当下的一切都很陌生，且不解。 路央祁在他身旁蹲下，拍了拍他，他随之转移目光，盯了路央祁两秒。 下一秒坐起来扑到路央祁怀里，从微颤的身体能看出来他正在害怕。 路央祁拍了拍他的背，说了句：“没事了。” 少年在他怀里又颤抖了一阵，这才放开他，吸了吸鼻子看向四周：“这是哪里?” 第298页 “我是不是昏迷很久了?现在又是几几年?” 路央祁把他拉起来，道：“十年了。”没回答这是哪个地方。 少年怔了一会儿，喃喃道：“十年?唔……”先是看一眼路央祁那仰头才能看到顶的海拔，再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身体，嘀咕了一句：“浪费了十年没长高。” “……这不重要。你地魂到底怎么回事?去哪了怎么召不回来?” 少年这才想到重点，回忆到自己出事的那个时候。 因为才出事就昏迷至今，所以他的记忆还是很深刻。 是当时出了一个任务，结果被阵法困住，又被里面的守阵灵打出三魂。后来路央祁来救的时候，他的地魂已经失踪了，剩下两魂没办法復甦，只好连带着意识一起封印起来，身体寄存在冰棺里。 地魂并不掌握主意识，人死后地魂自动回到专门管制地魂的地府，在人魂轮迴投胎之后重新回到投胎的胎体之中。 如果人没有死亡，则天地二魂一般不会离开身体，即便离开也能轻易召回。 地魂虽然不掌握主意识，但拥有一部分的记忆能力，照理来说如果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懂得这个原理的人是可以在回忆中抽取那部分反常的记忆的。 但是这位少年想了好一会儿，也找不到其中关窍。 “好像一点记忆也没有。” 路央祁蹙了蹙眉，从他本人身上找不到答案，便只好看向酆都。 酆都道：“我是在冥界最深处找到的他。” “嗯?” “冥界最边缘有个地方，环境最为兇险，也有强大煞气笼罩，一般魂体到了那个地方很难找，也不一定能感应到召唤者的力量，更何况是地魂。如果不是我能感应每个地魂的存在，我也不一定要找得到他。” 说着看向少年：“他的地魂出现在那里，要么就是万分之一的机率误闯，要么就是有人刻意为之。” 路央祁闻言，脸色骤沉。 酆都也若有所思，环着胸思考。 半晌：“如果不是意外，路大人……” 路央祁长嘆一口气，不用酆都往下说，就知道后半句话是什么。 少年一看他那烦闷的样子，慌道：“我给你添麻烦了……” 路央祁看了他一眼，拍拍他肩膀：“没有，别想太多。” 酆都也拍他肩膀：“添麻烦的可能是我，对不起小兄弟了。” 少年知道酆都，忙道：“没有没有，酆都大人你不要这么说!” 看少年那拘谨的样子，酆都不由笑道：“路大人，你的这届代理人和你不像啊。” 路央祁还没来得及说话，莫家家主围了过来：“嗯?这位就是这届的代理人吗?哎哟我还以为是路大人儿子呢。” 六代家主幽幽说一句：“代代不结亲，哪来的儿子?路上捡的吗?” 六代家主一说话，别的家主终于忍不住调侃他：“老六你不要再叨路大人结亲的事了，你叨他也不会化成女身嫁给你。” “何止不嫁给你，那一世人家看到你就跑，你现在再叨，他以后再也不来陵墓找咱们了。” 第341章 代理人 围聚过来的几位家主毫不客气地调侃起路央祁和六代家主，听得一旁的少年怔怔不明情况。 好像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和路央祁这样子说话，后者还一点也不介意，看起来关系很好。 马上高度上心，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问：“那个，路哥，这几位是……” “故友。”路央祁只说了这么一句。 少年马上立正，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哦!前辈们好!我是路家预备代理人，我叫路云轻!” “路云倾?”三代家主立马疑惑，“那不是路大人你在天……的本名?” “云淡风轻的云轻。他自己取的。”路央祁解释。 三代家主恍然大悟：“你俩有缘分啊。” 听到被说和路央祁有缘，路云轻很高兴的样子，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但转头看到路央祁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的样子，马上又敛了笑，极力摆出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 少年的举动被酆都和其他家主看在眼里，都万分理解地笑了一下。 这时侧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醒了醒了，闺女醒了!” 随即路云轻看到，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本来还聚在眼前的数道光球全部消失，跑到远处一个全是光球的地方去了。 而他这时才看到那里还聚集了不少兽类，还有一些自己只在书上见过的动物，比如凤凰，居然也伸长着脖子看着前面某个地方，翘首以盼。 路云轻还没弄清楚局势，又看到路央祁和酆都也都往那边走，自己身边马上空荡荡一片。 他顿时又好奇又隐隐失落，看了路央祁一眼，拔腿跟上。 走到大家都在关注的地方，他透过光球间隙，终于看到里面有一张玉质好到盈盈透亮的玉塌，塌上躺了一个女生。 她此时睁着一双桃花般带着点红晕的眼睛，好像意识有些恍惚的样子，盯着天花板一阵迷茫。 一旁的光球都在关切地嘘长问短，她一开始一点反应也没有，隔了好一阵子才开始眨眼睛，迷迷煳煳地看向旁边的光球。 下一秒勐地坐起来：“我又晕倒了?几天了?” 十三代家主语气温柔道：“没多久，才第二天。” 莫语闻言松一口气，又马上往四周看：“酆都——” “我在。”酆都环胸倚在一侧，挂着淡淡的微笑回应。 那比江锦还要妖孽百倍的容貌看得莫语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半晌了才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 酆都大帝立马黑了一张脸：“你是多怕我又回到你封印?!” 莫语尽量让自己表情没那么嫌弃：“非常怕。” 不等酆都发飙，她马上转移话题，看向路央祁，同时注意到他旁边多了个清秀的少年：“这位——” “就是我要托酆都救的人。” 莫语瞬间眼睛一亮：“你也救到人啦?好啊，那我是不是自由了?没我什么事了?” 同时在她脸上看出对自己浓浓嫌弃的酆都和路央祁：“……”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路云轻突然抬起瘦长的手指着莫语：“她……” 莫语看到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和不明缘由的悲怆，不禁问：“我怎么?” 路云轻哭丧着一张脸看向路央祁：“她身上有路家令牌，我、我是不是要被换下去了?!” 路央祁：“……” 莫语不明所以：“什么意思?什么换下去?” 路云轻一脸崩溃：“只有路家代理人才有路家令牌，你有，你就是代理人!路哥是不是我昏迷了十年太没用，要被换下去了?路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不要啊，给我一次机会我将功补过行不行?!” 第299页 好不容易从小少年哽咽的话中听清他在说什么，莫语瞬间黑线：“不是，你误会了……” 没等她说完莫家家主便哈哈大笑道：“路大人你这届代理人好有意思!哈哈哈哈小伙子你想多了，我们莫家的孩子才不是什么代理人呢，你们路家请不起，哈哈哈哈!” 十二代家主飘到路云轻身边：“孩子，你去我们棺樽看看我们尸身，好多好多令牌。你路哥没有代理人的时候，轮迴之前都得托我们代管路家，是托哦，请求哦，要看我们心情选择答不答应哦，你不要太看重这块令牌了哈哈哈哈哈!” 路云轻感觉三观遭到冲击，转头眼巴巴看着路央祁：“是真的吗?这块令牌这么……不值钱?” 路央祁低头狠揉眉心：“闭嘴吧你们。” 真是再伟岸的形象都要被这群人整垮了。 就不该待在这个鬼地方。 莫语看着这一群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也难得开心。 想了想，把那块法力令牌取出来，递到小少年面前。 路云轻突然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只素白的手，手上竟然还有自己当初引以为豪的路家法令，一时有些发怔，不明所以地看着莫语。 莫语再把令牌往前递一点：“给你。” 路云轻：“为什么?” “证明没有人要和你抢工作啊。” 路云轻：“……” 真的好不值钱哦。 路央祁终于忍不住：“够了你们!令牌给我留着，真当是地摊货啊还带转让?!老子死了你不帮着点，光靠人家孩子吗?忍心吗?!” 莫语颇为无辜：“我也还是个孩子。” 酆都：“你成年了小姐。” “相比之下我还很年轻啊，哪像你们——” “嗯?我们怎么了你继续说?” “没什么，都很年轻。” “妈卖批你——” “祖宗有人骂我。” “酆都你是不是活腻了，嗯?!” “吼——!” 酆都：“……” 好气。 一群人又开始叽叽喳喳你来我往嚷个不停，然而这样的场面莫语第一次不觉得吵和闹心。 看他们如此热络的样子，她开心之余自己想了想，静悄悄在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退到墓室外面。 当然都不注意其实是假的，从始至终只盯着莫语的众灵兽们早就发现她的举动，也趁着家主们不注意，一只接一只悄咪咪跟上莫语。 等到灵兽们也走完，家主们才极有默契地停止交谈，和酆都路央祁一起，也无声跟了出去。 在偌大无比的陵墓入口前面，莫语站在一片空阔的草地上，看着天空。 静静站了几分钟，她深吸一口气，手一扬，七代家主的战斧上手。她凭藉着记忆和自己的理解，身子轻盈一跃，踏着法力金莲在空中舞出自己领悟出来的全新的功法。 第342章 名号长霁 莫语等人在陵墓又待了一天，到次日江锦和燹踪才驱车到达。 莫家家主把陵墓里的大部分珍稀法器和十三位家主的武器都传给了莫语，莫语又在灵兽和家主们的强烈要求下和灵兽都订立了契约，以后只要莫语召唤，灵兽就能现身。 法器里面家主们单独拿出一个四指宽的黑金金属腕镯，告诉莫语这是一件法术战袍。 只要戴上腕镯战袍会自动在身上成形，可抵挡力量类的攻击，并且随着外界的攻击力度和主人的法力使用力度变化，会有相应的进阶变化，是大战时候强有力的辅助法器。 莫语试了一下，把纹饰华贵的腕镯扣到手腕上后，身上顿时被法力包围，幻化成一整套配备到战靴的极其霸气的黑金战袍。 战袍量身定做，贴身且轻盈，看起来许多地方是金属质地，厚重结实，穿在身上却一点重量感也没有。 戴上腕镯后十三代家主给莫语施了个法，腕镯就只认她一人。并且往后一个印契便可以化出或收回战袍，不需要拆卸腕镯。 莫语感觉干这一行的，黑科技不是一般多。 都把东西收下后，莫家人又把许许多多的古籍交给莫语，看莫语全数收下了十三位家主才终于恋恋不捨把莫语等人送到陵墓的结界边缘。 莫语在结界前让他们留步，不用再送。 家主们笑道：“有时间记得来看我们。” 七代家主道：“也可以带我们出去玩。” 莫语全部应承，这时八代家主突然问：“欸孩子，我们是不是还没问你名字?” 才一说其他家主如梦方醒：待了三天每天孩子孩子叫，人家名字是什么都没问呢。 十三代家主及时出声：“莫语。对吧?” 莫语点点头。 七代家主想了一下：“莫语?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怪不得孩子都不说话。” 莫语心想怎么就不说话了，在这里说的话明明够多了，前天一次性能说三段呢。 但还是阻挡不了各代家主的一致认同，莫语只好道：“这是后来改的名字，我以前的名字叫莫晓雨，知晓的晓，雨天的雨，你们不喜欢莫语就叫那个名字吧。” “莫晓雨?寓意心中只有晴天吗?” 莫语点点头，这确实是她出生的时候，爸妈寄託于她的寓意。 莫语是年幼事故之后温凌和江锦给她改的新名字，现在想来大概寓意也很清楚了。 莫语莫语，莫要言语，身份离奇。 心中只有晴天的寄望，也早已烟消云散。 十三代家主看到莫语脸上划过一瞬间的阴霾，他默默思考了一阵。 随后打断其他人出声道：“莫家有莫家的族谱，当年族人奉了我的命令彻底隐姓埋名，也与我们断了联繫，这其中已经断了也不知道多少代的歷史。 不过现在你既然突破禁锢，并来到这里，你就应当是我们的下一代，列入我们莫家的族谱。 而你的能力，不管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同样突破禁锢者，他之实力又如何，我认为新任家主这个位置，你当之无愧。 所以按照族谱，你当是莫家第十四代家主。往后无论莫家能否重振，无论这一世是否只你孤军一人，我们都希望未来有你在的时日，可以带着我们莫家的荣耀而活。 而莫家家主歷代各有名号，既然你的父母亲在你出生时候，就期盼你生而开朗，无风无雨，无论这之后到底经歷了什么让你或他们捨弃掉这个名字，我这个老祖宗今日做主，赐你名号‘长霁’，愿你的未来，雨雪过去，永日天晴。 但我们这个战将出身的莫家，歷代观念，其实是人不可一世长安，安逸则废。 风雨是人生必经，居安必须思危，我等也希望你能可坚定你的心性，时刻警醒自己，未来万不能沉溺于一帆风顺的假象，莫贪长霁，方可无敌。” 十三代家主说完，停顿了片刻。 第300页 随后才温和一笑：“长霁与莫长霁，这名号与寓意，孩子，你喜欢吗?” 莫语默默听着家主的话，听到他一反往日欢快嬉笑的态度，沉着且语重心长地说出这番激昂澎湃的话语，心里也有波涛在暗暗翻涌。 姓名对于现世的人来说，很多时候只是一个称谓，一个辨认与记忆的符号。 莫语知道自己名字的意义，却也从来没有多加在意。即便许许多多的人说过她人如其名、名如其人，她也没有想过在这个名字上面放多少心思。 她没有想到在数百年甚至更久远的以前，一个名字可以代表了如此多的意义。 是长辈对晚辈的寄託与厚望，是人生的警醒，甚至一个名字就是一个道理。 她听着自己的祖宗赐予自己的名号——长霁长霁。 愿你长霁，也莫贪长霁。 “好。”莫语莞尔。 歷代家主也齐齐称好，十三代家主凝了一道金光灿然的法力，空中现出“莫长霁”三个大字。 他再一用力，这个名字往天上消散而去，大概记录到不知记载在哪里的族谱去了。 莫语正式和他们道别，在十三位家主和留下驻守陵墓的灵兽们的注目下，走出那逼真得宛如巧夺天工的结界。 江锦和燹踪马上迎上来，看到酆都，江锦虽然没有喜形于色，身子却能看出激动得隐隐发抖。 两人在酆都三步前单膝跪下：“恭迎殿下回归!” 酆都笑笑，手一抬：“再说一次，不要动不动行礼。”便有沛然鬼力把两人托起来。 江锦起身后看向莫语，看到她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周身竟然散发着一股截然不同的气场，比以往更为强大。 他不禁讶异，算算时间离上一次莫语离家也才最多一个星期，他想不到就这么短短的几天时间，莫语又变了。 而且好似每次她出个门回来，总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也都是往更强大的方向改变。 他实在没有见过哪个能像她这样进步神速的人，讶异与惊艷之余，也不忍想她其中到底都经歷了什么。 接的人到了，回去车子足够。 路央祁带路云轻走，江锦本来要开车，酆都悠悠然提出要让莫语来，江锦只好把车钥匙给莫语，和燹踪坐后面，然后眼睁睁看莫语一脚油门，生生把路虎开成赛车…… 第343章 晶石地图 回程路途遥远，江锦原打算把酆都和莫语送到机场让他们坐飞机回去，舒服一些。没想到酆都坐在副驾极其开心的样子，开着大窗吹着飕飕冷风，任凭莫语车开得多野蛮也面不改色，还一副可以再快一点的模样。 莫语的车技江锦是知道的，和打架时候一样，稳是稳，就是容易被吓出心脏病。他多次想让她慢点开，要么换个人，人家置若罔闻，关键是酆都还一路说：“别慌别慌路上又没人，自家人撞死我来赔。” 可是冥界大佬嘴里的赔命是要怎么赔?在冥界封个一官半职还是怎么说? 江锦无奈，无意转眼看到燹踪，发现对方也是难得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好几次路央祁的超跑在前面等他们，他都有一种想拉着莫语换车的既视感。途中还想自己开，但江锦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他开了，过来这一路让他接手过两次，是真的差点车毁人亡，不是莫语那种光虎不危险的。 江锦很想知道他们这些好干架的人是不是都一个德行、一个爱好。 一共奔波了两天，这几人才回到市里。 莫语第一时间先回家，酆都自然是回到不语楼大殿，顺便集合这几天召集过来的心腹大将。 温凌现在看到莫语回家，是一次比一次激动。这次直接一见人就抱上去，把莫语吓了一跳，毕竟两母女别说拥抱，就是挽个胳膊这种稍微亲昵一点点的动作也少有，莫语第一反应是温凌在外面受什么大委屈了。 最后发现是一场让人啼笑皆非的误会，莫语考虑半天，还是决定先不提发现莫家祖宗的事，更不提还成了新任的家主，只宽慰了温凌几句，回房补了个觉。 清闲的日子并没有维持下去，第二天莫语就又接到路央祁电话。 让去找他有事商量，酆都也在，莫语心想自己是已经被他们两个默认成战友了，一点放她自由的心也没有。 过去之后，一左一右被云翳和安分跟着杜宇航修炼的赵月茹扑了个满怀。 莫语没阻止赵月茹，单独把云翳从自己身上扒开，看到他果然又高了半个头，现在已经逼近自己肩膀了。 忍不住看向杜宇航：“他这身高是怎么窜出来的?” 杜宇航盯着云翳耸肩：“我也不知道，有毒。吓得我赶紧把他小学的课给退了，要不然照这种速度长下去，非得被当成妖怪不可。” 莫语心想就是个妖怪，她见过几天没见横向长几圈的，没见过几天没见纵向高半个头的。 见这小少年面容迅速长开，愈发俊朗，她摇着头把一点自觉也没有，还扒着自己吧唧亲脸颊的人往身外推：“你长大了，不能再随便亲人了，男女授受不亲。” 云翳立马撅起唇形愈发深刻硬朗的薄唇，俊脸愁得快要滴出黑水一样，巴巴跟在莫语身后问为什么。 莫语再次强调男女有别的重要性，云翳依然不停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满满一副被莫语始乱终弃的哀怨样，愁得莫语不断用眼神剐教育无方的杜宇航。 赵月茹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全程抱着莫语的腰，头搁在她肩膀看云翳。 见云翳愁眉苦脸，赵月茹反而开心得不行，捧着莫语的脸在她脸颊连亲好几口，耀武扬威现身说法：“看到没?男女有别，略略略!” 云翳哇一声气哭。 莫语在这两人面前颇有压力，迅速找到路央祁和酆都的方位，走过去。 路家人越来越多，沙发不够坐，路央祁、酆都和路云轻便在旁边空地放了软塌，中间空了一大块地方，上面有法力地图在流转。 莫语过去，路云轻马上站起来：“莫姐姐好!” 莫语还没有反应，路央祁就从地上地图抬头看他：“姐姐?” 路云轻一直表现得十分拘谨，闻言抿了抿嘴小心翼翼问：“不对吗?” 路央祁看一眼莫语，再看看路云轻那个小身板，摇头：“按年龄算，你应该比她大了。” 路云轻有点震惊，显然是没办法接受自己还是十来岁男孩的样子，居然比这个看起来也小小个的女生还大。 但他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马上看莫语：“那……妹妹?” 莫语：“喊名字吧。” 可不想被一个看起来和云翳差不多的人喊自己妹妹。 而且发现路家挺招小少年缘的，真是可怕。 莫语在软塌上坐下，注意力很快集中到那张地图上面。 地图上有酆都鬼力特别标记的十几根鬼力长针，在金耀的地图上显得无比显眼。 再一看旁边的半空中，还悬浮着好几排不同的地图，莫语认出那是之前自己看过的地区地图，地上的那张则是国家地图。 第301页 上下对比，很快又能看出酆都的鬼力标记，就是把地区地图上路央祁标记过的点，放到国家地图的大致方位。 莫语指了指半空中的某几张地图：“新发现的?” 路央祁点头：“我之前把自己推测的一些特徵总结出来，让路家人按照那些条件在全国和自己处理过的事件中都筛选了一遍，那几个是比较符合条件的区域。” 莫语又看向地上的地图：“你们都标记完了吧?” “才完。有想法吗?” 莫语仔仔细细看了标记出来的地方，但是无论分开看还是整体看，看大地图还是小地图，感觉看不出什么头绪来。 抬头问路央祁和酆都：“你们都没发现?” 酆都道：“这几天江锦他们按照路大人的标记，派人仔细搜查过，有几处明确有晶石。” 他说着，抬手在半空的小地图上也做了几个鬼力标记，把明确有结果的地方标註出来。 莫语看了那几个地方，又动手在大地图相应的鬼力长针末端，点了法力圆点把长针突出。 此前杜宇航、赵月茹和云翳已经都围坐在旁边围观。看到莫语释出同样精纯，却是前所未遇的法力时，杜宇航震惊道：“哇你怎么还有法力?你不会出去几天就练出一身法力吧?!” 莫语正专心研究地图，没好分心细说，便道：“说来话长，晚些说吧。” 一边说，一边指尖转动地图，全方位看了个遍，和酆都、路央祁一样，眉头越蹙越深。 第344章 发现 好半天之后，莫语停下转动的手。 看向路央祁：“你还有没有一些条件没那么符合，但也接近的地点?” 路央祁扬手，又是数十张地图现出，悬浮在空中。 “都在这里了。” 莫语看了一眼，马上动手把相应的位置标记到大地图。 三人一人标记几个位置，很快大地图上又多了一些长针。 三人又观察了一会儿，路央祁动手把大地图缩小。 很快稀疏排布的长针密集起来，整体形成的轮廓就更为明显。 路央祁停下手，三人的脸色已经不好到能滴出黑水来。 酆都率先把几根鬼力长针往下按，缩短到不妨碍其他长针视野的位置。 路央祁也跟着动手，而莫语则用法力把维持不变的长针按照自己的推测，连接起来。 最后在地图上呈现的，是一个明显还缺着几块地方的图案。 看到这个图案，就是才开始接触术法的赵月茹也讶异：“这是那个辅助法阵吗?” 没错，地图上呈现的，就是一个残缺的提升力量的辅助法阵。 长针基本都在法阵的力量点上，而所有已经被酆都属下确认晶石存在的地址，更是明确钉在这个法阵的力量点。 如果这不是巧合，那么就意味着敌方打算通过这个法阵，增强晶石力量。 同时也意味着，对方打的是同一时间激活所有晶石的主意。 能有如此大的重合范围，自然表示巧合的可能性不大。 那么敌人的野心，昭然若揭。 莫语三人看着地图上的长针，个个心情沉重。 有这样的布置，意味着对方具备同时激活晶石的能力。 酆都手下找到晶石的位置，已经同时把晶石摧毁掉，但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留后手，或者即便阵法被破坏，对手同时激活其他晶石，己方同样需要高度分散战力去摧毁，这形势对己方而言极其不利。 三人盯着那个还有缺口的阵法，久久沉默。 好一会儿后，路央祁凝了法力长针，把缺口地方补上，大致又圈定了几个可疑的地方，酆都马上派驻守当地的部下去查。 这时路云轻疑惑地问：“这些晶石真的很难找吗?用力量探测不到吗?” 酆都点头：“晶石没有激活以前，气息非常微弱，几乎等同于没有。之前那几个晶石也是地毯式搜索才找到的，相当耗费能量。” 路云轻看向路央祁：“路哥也不行吗?” 路央祁无奈：“我也不是万能的。” 路云轻皱了皱眉头，低下头去。 路央祁却突然得到启发一样，转头看莫语：“或许你可以?” 莫语愣了一下，指着自己：“我现在成了你们的金手指了吗?” 酆都笑笑：“晏婴被你解决了，你现在可是新晋bug，还比他多一个逆向能力，进阶了一层，或许这次又有奇蹟呢。” 莫语翻了个白眼：“那我也共鸣不了物体啊，就算能，整个国家这么大的距离，我多大本事能全部共鸣?” “加个辅助法阵?” “你直接说想玩死我不行了。” 酆都一本正经：“什么话，我这叫看重你。或者你到底还有没有新能力发掘?” “我每次突破都是拿命换的，你们能不能对我好点?” “我们对你不好吗?” “全都是坑，神坑。” 酆都笑着不说话了。 路央祁也无法反驳，勾了勾唇角没再提这个茬。 赵月茹蹙着眉头抱莫语：“什么意思啊?你又遇到什么大危险了?天啊，我是不是要珍惜每一次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怎么觉得一不小心我就……” 说到这里她勐然打住，虚虚打了一下自己嘴巴：“呸呸呸!说的什么倒霉话，我什么也没说!路法师，酆先生，你俩对小语好一点，她只是个普通人，你们不带这么坑她的!” 路央祁和酆都同时看向莫语：“普通人?” 酆都挑眉：“你见过抡战斧当抡皮鞭的普通人吗?” 莫语毫不客气踹了他一脚：“再废话我把你腿砍了。” 酆都：“看，敢砍本王的普通人。” 杜宇航：“你们出个门到底经歷了什么……” 云翳：“不要欺负莫姐姐!” …… 说了会儿题外话，沉重的氛围终于缓和了些。 只有路云轻看着其乐融融的一群人，表情越来越沮丧失落。 他看着家里莫名多出来的和自己(心理)年纪相仿的云翳被莫语拒绝后，灰熘熘退而求其次蹭路央祁。 而路央祁破天荒收的助理兼徒弟杜宇航也可以随意撘路央祁肩膀不被他拒绝。 还有一个不用说，酆都大帝，冥界大佬，和路央祁本来就身份相当，是直接可以和他称兄道弟的人。 另一个女孩子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厉害身份，云翳杜宇航对她态度极好不说，连带酆都大帝和路央祁这个自己一直仰望的男人都对她保留三分敬意，虽然交流的时候听起来谁也不在意谁，但是他清楚记得她没来的时候，路央祁和酆都大帝两人聊天，这个女孩的名字出现的频率相当高。 牵扯到三界这么严重的事情也找她商量。 不仅可以毫无顾忌地和两人交流，两人还被她毫不掩饰地嫌弃了。 第302页 连带着这个女孩的好朋友也能不避讳地和他眼里的大佬对话。 只有自己完全融入不到这些人里面，越往后越一句话也搭不上。 路央祁现在那个温和地有说有笑的样子，也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所以到底是自己太弱，被无情地抛弃了么? 沉睡了十年，还得让路央祁亲自费神费力把自己救回来，果然是更跟不上步伐了。 路云轻眼巴巴地看着路央祁，眼里的愁绪越来越深。 莫语在和其他人闲聊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路云轻这样的表情。再看看他一直盯着的路央祁，想了想，眼里透露出瞭然。 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无声收回目光。 看了看时间，她问：“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先回去，买菜做饭，晶石的事我实在没什么好建议。” 赵月茹闻言，终于想到什么重要事一样，勐地一拍手：“有有有!小语你先别走，超级重要的事!” 第345章 度假 赵月茹才说完，酆都就接道：“是啊，先别走，事还没说完。” 他说话期间赵月茹已经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手迅速点了几下，调出一个什么东西递给莫语。 莫语接过来一看，是微信聊天框，顶头备註是班级群。 她早就把班级群屏蔽了，平时也不怎么看，一下子也想不到能让酆都也说有事的事和自己班有什么联繫。 她一边看内容，赵月茹一边在一旁说道：“前几天班里有人提议搞假期度假活动，商量之后想着到哪里租个别墅玩几天，也算大聚会。然后就有人找到一个淡季打折的地方，是一片海边度假区，因为淡季人少，我们去的话相当于可以承包下一整片海滩，他们都觉得划算，就定了那里。” 莫语抬头看她：“然后?” 赵月茹抬起手来，指向空中某幅法力分区地区：“然后那片海滩的地址在这里。”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地图移动到她指尖前面。 赵月茹继续移动手，指尖最后落到路央祁的法力标记处，满面愁容地看莫语：“在这里。” 莫语盯着那个法力圆点定位的地方，看到在那旁边确实有一片广阔的海域。 再看大地图，这个地方在他们圈定的法阵范围之内。 沉默了很久，她重新低头看聊天框，把这些人商量地址的聊天过程全都浏览了一遍。 整个过程这些人说了好几个地方，海滩是很靠后的时候才有人提议的。 随着这些人了解了海滩的打折信息，再经过和其他两个早有人心仪的地方一番比较，最后敲定了这里。 整个过程确实是有理有据的商议，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活动的参与人数也颇多，并不是什么小团体活动。 莫语看完聊天记录后抬头：“这班人都是雷达吗?哪里危险去哪里?” 赵月茹一开始还听不懂什么意思，后来勐然想到半年前班里的李林和黄晓晓就组队去了常眠山，而常眠山就是其中一个被邪恶势力控制了的地方。 那时候她自己差点也在张帆的诱惑下跟上山，是莫语极力阻拦，又用计让江锦、路央祁和王邢长官出面，才把当时的自己和同学拦下来。 之后又到了精神病院，一个同样波谲云诡的危险地。虽然精神病院和这次的事件应该没有联繫，但那时候班里的几个学生和自己确实也陷入了危险，也幸好有莫语竭力相拦，才没有酿成大祸。 那两次经歷都有莫语，而莫语都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不惜暴露自己，出手阻拦。 自己之后竟然还因为莫语的体质问题和她闹了矛盾，险些失去这个好朋友。 一想到过去的愚蠢举动，赵月茹就想扇自己巴掌。 连忙一个熊抱抱住莫语，卯足了劲讨好道：“以前是我不懂事，给你添了好多乱，你不要放在心上!现在我不会这么傻了，你看我多乖，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次也没有凑热闹说要去哦!我本来想着你肯定忙不会去，也不愿意去，自己也就不去了，跟着杜法师好好修炼的，是今天你没来之前就发现这个地方有问题，才跟路法师和酆都大人说的，我没有报名要去哦!” 莫语突然被她抱紧了一顿说，语气还像邀功一样小自豪，一时没办法和目前的话题联繫起来。 想了一下才知道赵月茹是什么意思，哭笑不得：“我没有在说你添乱，也没怪你以前添乱。” 揉了揉她头髮以示安慰，便回到原来的话题，正色道：“我看你后面还试着劝他们不要去，都没听。” 赵月茹回答：“早上知道这个地方有危险后，我就试过用很多理由劝他们了，说到差点吵起来也劝不动他们，还反让我也跟着去。 而且我劝得也晚了，他们已经定好时间，就在明天，也就是说他们明天一大早就会集合坐车去，这种时候谁会临时改变主意啊。” 莫语也看到约定的时间了，点点头：“没有实质证据，你一个人确实劝不动一群人。确定要去的有多少人你知道吗?” 赵月茹回忆了一下：“之前我看小半班人都报名了吧，这两天没怎么关注，可能还会再来一些也不一定。” 莫语听了之后就没再说话，拉动聊天框，回看之前的聊天内容。 几人安静地等她看，终于几分钟之后，莫语道：“直到今天他们还在拉人一起去。而且很多人一直约你。” 赵月茹点头：“是啊，因为只交了定金，所有费用到那里签协议的时候才交，所以直到现在他们还在约人，毕竟人多匀下来的钱就少嘛。 约我去的都说我在肯定更好玩更热闹吧，因为我玩得开玩法多，还有人让我带上你，觉得我不去肯定是因为你不去，你说这事有没有联繫啊?” 莫语没作声，低着头静静想着。 半晌酆都见她沉默太久，出声问她：“你觉得如何?要跟他们去一趟吗?” 莫语这才抬头，指尖在腿上一敲一敲：“这次牵连的人有点多，原则来说应该拦着。但是我在那个没有可以直接拜託的关系，靠关系关闭那个度假区不让他们去，一天时间恐怕不够。你们呢?” 两人都没有回答，但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莫语又低头想了一阵，突然道：“我认为事不过三，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就该考虑别的可能。” 酆都认同性地点头：“然后?” “然后如果是巧合，学生去了应该不会有危险，毕竟冥界通道不靠生人启动，有人没人对他们而言没有影响，需要人也早就路边逮人过去，不需要如此拐弯抹角。 但如果不是巧合，就很危险。无论对方最终目的是什么、是谁，这些人肯定都在他们算计的范围，平安无事的可能性近乎于零，不管不行。” 酆都侧了侧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对方是知道你在这个班级的，他们可能就是要利用你想保护他们的心理，引你跟着去，甚至借你再把我引过去?” 第303页 莫语回看他：“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对方想利用这点，无论我们在不在那里，他们最后都会想办法让我们知道，逼我们出现?” 第346章 顽强的野鸽 酆都道：“所以你决定赴这场鸿门宴?” 莫语道：“我看他们敲定度假区的时间，在你封印解除之前，有可能当初他们是想把我引过去，把我杀掉，也就相当于把你杀掉。 所以现在这场鸿门宴，我可以去，只要你不去就行。” 酆都摇头：“不可能。” 莫语挑眉：“为什么不可能?你不放心我，就派你的几个得力爱将跟着，你自己不要送上门就好。” “如果把你抓起来威胁我呢?” “照顾好我妈。” “餵……” 莫语淡淡一笑：“好了，我开玩笑的。真到那时候，你堂堂一个冥界大帝救不了我等小民女吗?” “你……” “不然你说怎么办吧?” 酆都头疼，看着地图上刺眼的标记，思绪急转。 ************** 最后莫语还是决定跟着去。 为免举动太明显，加上当事人也强烈要求，她便带了赵月茹。 在人前的样子就是赵月茹突然改变主意要跟去玩，还强行把莫语带上。 次日清晨上学生包下的班车时候，赵月茹天生的交际手腕使得她很快和其他学生打成一片，聊得不亦乐乎。 莫语就在一旁静静听着，捕捉有用信息。但是全程听下来发现还是随机成分的多，到了后来就干脆不再关注。 度假区离本市不算远，这也是为什么一群人最后决定到这个地方。 在市里乡镇居住的学生昨天就到市中心和市中心的学生住了一晚，今天一起出发，而在临市的学生则各自坐车到达，也很方便，这样一来参与的人便数目可观了。 车子到达海滩的时候，那干净湛蓝的海水和银白的沙滩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再放远一看，建在海滩外绿树环绕的休闲区的洁白别墅和连排的精緻民宿房，也很夺人眼球，那时尚华丽的地方很快锁住了大家的心，下车后一群人就一窝蜂提着行李奔过去。 莫语和赵月茹走在人群最后，莫语早早开着天眼关注四周。 发现这片区域并没有异常气息，而在海边巡逻的一众救生员也都是普通人的样子。 别墅里接待学生的工作人员言行举止各方面也很正常，看起来整个度假区都是一片祥和地。 莫语见状算是松了一口气：好歹这样看来，真的有一切都是巧合的可能。 如果是巧合就再好不过，这次也能当单纯的度假，出来放松放松。 一群人很快到了别墅区域。 那里已经有从临市过来的人，一看到大部队过来，开心地跑过来和自己交好的朋友又拥又抱。 又一起等了半个小时，到确切约定好的时间点，所有报名的人都来了，大家开始选房间入住。 看到旁边的连排民宿房时，本来想要住别墅的学生们又改变了主意。 连排房本来就是针对群体度假安排，不仅装潢别致，空间也足够大，不像住独栋别墅一般，一群人要分开来住，互相沟通并不方便。 他们本来以为这种民宿房会太过简单，体验感不好，现在仔细一看所有的顾虑就都没有了，纷纷转移到民宿房住。 莫语对此再乐意不过，这样要是真有什么事，她保护起来也方便。 跟着过去，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三三两两学生入住一个房间，很快就把所有人安排妥当。 之后和负责管钱的学生沟通好，签好合同付了钱，再强调了度假区的一些规矩，就没有再停留，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分别放好行李后，大家先是在民宿房的大厅集合。 无非就是聊天热络气氛，毕竟放假到现在也有一些时日，很多人都没有见面相聚。 聊着聊着又跑到室外露天的长桌，拿出来一堆零食一边吃，一边一起商量集体活动，看着度假区的介绍册子全方位了解了区域内的游乐项目，再决定一下每天的大行程。 就在一群人开开心心聊天的时候，突然，空中扑扇扑扇的声音传来。 大家齐齐抬头看，看到一小群野鸽飞过来，一些停在民宿房房顶，一些停在房间的窗户上，小巧的脑袋时不时四处张望一下。 看到小动物，都是女生比较兴奋：“哇，这里还有鸽子呢!” 这时又有两只野鸽飞过来，在这些人头上盘旋了一圈后，一只一边，缓缓落到这群人坐的长桌两端。 有女孩子惊喜万分：“它们不怕生耶!” 也有调皮一些的男孩子想伸手去摸，手才靠近，野鸽眼珠子轱辘一转，看了他一眼，振翅飞走。 有女孩谴责这男孩手贱，非要去招惹人家，把人家惊走。 剩下立在桌子另一端的一只顿时变得珍贵无比，一个个都不聊天了，顾着拿手机咔擦咔擦拍照，还有拿零食面包去诱惑鸽子的。 小小的野鸽站在桌子边缘，岿然不动，只要没人碰它就任凭大家拍，面对零食一眼也没有多看。 不刻之后又有一群鸽子飞来，落到民宿房周围。之前飞走的那只再次回到桌子另一端，小巧的脑袋一摆一摆，看着四方。 还有一些被大家眼睁睁看着从空中飞过，落到远处的海域、树林和别墅区。 几个女孩子看着这些毛色光滑的鸽子，开心之余带着憧憬：“这地方真好啊，鸽子真可爱!我们回头买点面包给它们喂，是不是能让它们住在这里?” 有男孩调侃她：“那你不如直接抓到笼子里关着?还留在这里呢，一看就是路过的。你看你餵的东西人家吃不?” 被反驳回来的女孩子没好气翻了个白眼：“那是人家怕生，要么就是不合口味!” “你怎么说你不招人家鸽子待见?” 女孩子气得鼓起腮帮，没忍住一掌拍到桌上：“闭嘴!” 结果人没吓着，倒是两只鸽子被她吓得一个激灵，翅膀高高扬起! 齐齐转头看到那一掌不是并针对自己的，才瞪着圆圆的鸽眼把翅膀放下。看它们那圆眼直瞪的表情，总让人有种在谴责“搞什么鬼”的样子。 很快两只鸽子又平復下心情，漠然回头继续站着不动。 说话的男孩突然不解：“唉你说它们怎么一直停在这里呢?吓也吓不走，好坚强!” 第347章 我的朋友 男孩话刚说完，莫语脑海里出现一个声线利落的女声：“主子，哨兵全部到位了。” 就坐在长桌边缘的莫语无声看一眼身边的野鸽，捏印回道：“你这安排也太明显了。” 对方沉默了一下，有些尴尬道：“那两只路上和其他兵比赛赢了，奖励就是近距离看看你……” 莫语无奈：“我有什么好看的?散了吧，也小心别让人捉到受伤。” 第304页 对方马上回答：“是!”随后听到她鸣叫了两声，之后桌两边的野鸽回头看了对方一眼，又看了莫语一眼，其中被男生调侃吓不走的那只看起来颇为不高兴地振翅飞走。 之前说要餵鸽子的女生马上给怼自己的男生扔了块面包块：“你看看你!把人家说走了!你赔我鸽子!” 那男生哭笑不得，也特别讶异：“感情是能听懂人话呢?一说就走，鸽子精啊?” 这话提醒了莫语，她问和自己意念联繫的鸟兵：“你派来的野鸽确定都没有灵力吧?” 对方马上答：“没有的，是我们特意用普通野鸽培训的哨兵，智力比较超前，能听懂人话，但不会说，只会用它们自己的语言和我们联络，人类也听不懂。所有哨兵都没有灵力，了解到这片海域驻留的野鸽本来就多，它们会暂时让原来的野鸽转移，再不定时飞走换班，如果主子还不放心，我们可以多派几种物种过去。” 莫语想了想：“你看着办吧，别太突兀就行。” “是，主子!” 莫语断了意念联繫，回头看到待自己身旁的一只野鸽还没有走。 看一眼桌上的枕头包，她拿过撕开包装扯了一小块下来，递到它面前。 不同于刚才人前的高冷，这野鸽几乎马上转头把面包叼进嘴里，吧唧吧唧几口咽了下去，莫语又给它餵了一块，它也愉快地吃掉了。 一看莫语餵的面包野鸽愿意吃，那个男生又对某女生哈哈大笑：“我说什么来着?你就是不招鸽子待见，你看看人家!” 那女生脸涨得通红，为了证明自己，马上在桌上翻面包：“我不信!肯定是我的面包它不爱吃!” 没翻两下，她面前多了一个缺了一块的枕头包。 女生诧异地抬头，见是莫语把刚才餵鸽子的面包隔着桌子递过来，桃花美目静静地看着自己。 莫语皮肤很好，脸上白皙到泛着冷光。配上那精緻却略带锐利锋芒的五官，一眼看过去让人很不敢靠近。 但她此时的眼神却不像以往一样，拒人千里的样子。目光只是淡淡的，如同无波无浪的潭水，没有往常的尖锐，也没有往常的抗拒，莫名让人觉得像磨掉稜角的美玉，不再扎手，却更显得矜贵了。 看着那样的眼神，女生不自觉伸出手，接过那袋面包。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包已经在自己怀里了，她见莫语看回那只鸽子，鸽子也看了她一眼的样子，然后鸽子转过头来，目光盯着那袋枕头包不动。 女生总觉得刚才受到鼓舞了的样子，连忙小心扯了一块面包，给野鸽递过去。 野鸽瞅了那面包一眼，又保持了两秒没动，但最后还是轻盈地跳了两步，过去把女生的面包块吃掉。 吃完就振翅飞起，低空中盘旋两圈，往别处飞走。 赵月茹措手不及，向飞走的野鸽伸长手：“欸我还没餵呢!” 一看她的手，手里攥着不知何时悄悄撕开的一袋面包，看样子也是爱心大发了。 莫语看赵月茹那沮丧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声：“不早点餵。” 赵月茹撅着嘴巴靠到她肩上：“我怎么知道嘛!”没敢明说一直觉得那鸟就是莫语家的鸟，以为莫语没动作，它肯定还会待在这里。 莫语拍了拍赵月茹的背，这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 莫语一看，是江锦，马上和赵月茹说了一声，就离席走远了接电话。 目送莫语走到远处之后，赵月茹才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 一回头，却看到一桌子的人都在盯着自己。 “干嘛?”赵月茹感到有些惊悚。 有人问：“你之前怎么一直不愿意来，非到昨天才答应?还有你为什么能和莫语感情这么好?” 赵月茹耸耸肩，开始随口扯谎：“我报了私教课，不想浪费钱，就打算跟教练练拳不来玩了。可是昨天教练说突然有事要回老家，课程也给我延后，我没事就过来啦!” 又有人插嘴：“张帆不是说你跟莫语练的拳吗?怎么报私教了?欸你在哪里报的，便不便宜?我也想报私教课!” “唔，价钱我觉得很公道了，你要报我帮你问问我教练嘛，来跟我一起练!小语是因为太忙了，她有事的时候我就跟私教，没事的时候就跟她。” “她忙什么啊?她功夫真这么厉害啊?” “当然厉害了!我的天，我们拳房的私教没一个是她对手!还有人家可是有工作的人呢，大忙人，有钱人!” “哇，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突然想看她打打拳!” “额，或许这几天有机会可以让她教教你们?我反正这两天要跟她练。不过你们怎么突然这么关注她?” “神秘呗。也不是突然关注啊，她一直是学校里面的焦点好不好?长得那么好看，又感觉身份体质都很特殊的样子，月茹你厉害，敢和这样的人交朋友。” 赵月茹虚虚拍了下桌子，佯怒道：“什么叫‘这样的人’?!我交的朋友能有坏人吗?好好说话我告诉你们!小语人很好，很强大，也很温柔，你们不要被她高冷的表面骗到了!” “你说的好我们都没见着，光见着高冷了。欸不过我想问，到底是不是我错觉，我怎么觉得一个假期没见，她又长好看了?” 赵月茹马上被戳到点，拍着桌子狂点头：“对对对!你也这么觉得吗?我也是这种感觉!” 问问题的女生马上倾过身来，拉着赵月茹的手：“你回头问问她用什么护肤品啊!我看她皮肤超级好，我不敢问，她看着真的太高冷了!你问问她，回头再告诉我们嘛!” 赵月茹一听，突然抽回手，一脸狡黠地挑眉头：“我不问，你们想知道，自己问，看看人家是不是真的高冷。” 第348章 并不高冷 赵月茹说完，莫语差不多也和江锦说完什么，挂了电话往回走。 赵月茹见状，远远的就喊起来：“小语!有人要问你问题!” 之前问问题的女生马上慌道：“欸你干嘛呢?多尴尬啊……” 赵月茹俏皮笑笑：“有什么尴尬的?有我在，她不会不理你的，包在我身上!” 莫语正好已经走到她旁边，疑惑地问：“什么问题?” 赵月茹指指那个女生：“桃子问你用的是什么护肤品，皮肤怎么这么好。” 莫语抬眸看一眼桃子，桃子马上往回缩了缩，尴尬又慌张，还带着一点小期翼。 莫语茫然地眨着眼睛：“我不怎么用护肤品。” “欸?!”好几个女生喊起来，“真的假的?不用护肤品这个年纪皮肤还这么好?!” 莫语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吗? 十来岁的时候因为经常混到军区的哥哥姐姐队伍里跟着训练，晒得有点黑，也是近几年才慢慢又白了回来。 怎么白的她也不知道，等自己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要真说再怎么变，最多就是去云翳山回来，肤色更白了一些，更嫩了一些吧? 第305页 称得上好吗? 莫语这个除了早上起来洗漱绑头髮基本不会再照镜子的人，连自己长什么样都快忘了，对这种细节性的问题根本没有注意过，心里一点数也没有。 她唯一能想到的靠谱解释是人的灵气也能养人，她修炼了这么久，可能多少对外在也有一些改变。她接触过的如此多修炼到极致的人，也全都长了一张很有灵气的好皮相，是一眼能看出不俗的气质。 但这话不能说出来，便只能回答她们：“我只用爽肤水，也是挺普通的牌子，皮肤好可能……天生的吧。” 她哪里想到这个自认最普通的回答，反而引起了公愤，个个马上怨念十足地哀嚎。 皮肤好用的护肤品贵可以理解，什么也干却秒杀了一千票人的基因优势，这才是最让人嫉妒的啊! 莫语有点无奈，不知道她们在嚎些什么。 桃子又问道：“我听说你练拳，可是你手上皮肤也好嫩，这也是天生的吗?” 莫语看了自己手一眼：这也皮肤好? 伸过去：“你摸摸。” 桃子一惊，看了半天：“我……可以吗?” 莫语挑了挑眉：“我会吃人不成?” 桃子这才伸过手去摸了摸，摸到糙糙的一层茧。 远看还真看不出来，只见着是白净的一片皮肤了。 一看桃子一边摸着人家手一边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旁几个女生也忍不住，伸手小心摸了一下，还时不时拿眼睛瞟莫语，观察她表情，好似怕她生气。 莫语看她们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心想自己是不是真长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还是她看起来就这么小心眼。 这时一直很多话的那个男生带着玩笑的语气伸了伸手：“能让我也摸一下不?” 莫语侧目看过去，也半带玩笑回了句：“你试试?” 旁人哈哈大笑。 等那几个女孩子好奇够了，莫语才收回手，一副“这下你们信了吧”的表情坐回去。 赵月茹十分满意这个结果，侧身搭着莫语肩膀：“我没说错吧?多温柔的一个人。” 桃子几人没好明目张胆狂点头，这样感觉是自己刚才说了人家不好的话。也不能说真的很温柔，就是没自己想像的那么可怕罢了。 给赵月茹抛了个差不多的眼神，她们就没再往下说，继续之前的各种讨论。 赵月茹看这些人焦点终于转移，心里还惦记着莫语的电话，靠近莫语在她耳边问：“没事吧?江先生说什么了吗?” 莫语摇头：“就打来问一问情况，没事。” 赵月茹这才放下心来，很快就又投入到同学们的热议中。 很快又是一个小时过去，大家都商量好了主要活动，马不停蹄就要动身去玩。 第一站自然是海边，时下的天气使得海风有些刮骨的冷，但是大学生一腔热血可不是这点温度能够冷冻的，一群人跑到海滩租了遮阳挡风的帐篷，动手搭建。 莫语经得上次在永安镇的经歷，着实留下了深刻印象。于是在帮忙搭建的同时专门找了长杆往沙子里戳，戳出来没有发现鬼气之类的痕迹，她才放心。 又再次注意了周围，也没有发现可疑的游魂踪迹，她暂时放下些警惕，找了个沙滩椅拉到暖阳底下躺下，一边沐浴着温暖的阳光，一边看赵月茹和同学们玩闹。 惬意的时间总是很快过去，一眨眼就到了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 赵月茹和同学玩了一阵沙滩排球，玩累了，看莫语还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果断走过去。 也拉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赵月茹看着莫语盯着前方的脸，不解地问：“你在看什么?” 莫语往所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救生员换班了。” 赵月茹跟着看过去，果然看到有人在换班。 但她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就问：“有什么问题吗?” 莫语一边看一边摇头：“看起来是没有。” 赵月茹收回目光，盯着莫语认真看前方的侧脸。 半晌，嘆一口气，跑到海滩边的饮品店买了两杯果汁，跑回来把小桌子拉到椅子旁，把其中一杯果汁递给莫语：“喝。” 莫语接过果汁，看赵月茹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果然她坐下后就长吁短嘆：“你说我为什么不早点认识你呢?” 莫语不解：“怎么了?” 赵月茹喝了一口果汁，瘫坐在椅子上：“我要是早点认识你，我就可以早点修炼。我可以早点修炼，就可以早点有功力。我可以早点有功力，现在就能多少帮得上点忙，就不用只靠你一个人看着我们一群人这么辛苦啦。” 莫语本来以为她要说些什么，没想到是这个，笑了笑：“不辛苦，顺便关注一下而已。” 赵月茹长嘆着看她：“你一来就又要部署又要观察又要小心提防突发事件什么的，还不辛苦啊?你看看别人，个个都在玩，开开心心的，就你玩也不能放心玩，休息也不能放心休息，我都怀疑你晚上要不要睡觉了。” “虽然你本来就是过来保护我们的，但我就是看着不爽，我难受，我就想看你能好好休息一天。” 第349章 “邻居” 莫语看赵月茹一本正经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突然绽开一个由衷的笑容。 她向来笑也只是勾勾嘴角浅浅淡淡的笑，像这样牵动到眼睛也弯起来的全然纯粹的笑容赵月茹从来没有见过，顿时感觉眼前好似冷月画满，星辰为伴，一切的背景化作夜空中的黑色幕布，只有那一轮白月是最亮的。 赵月茹突然感觉自己唿吸停滞、心跳狂乱，急急忙忙捂着小心脏别过头：“你你你你不要这样笑!” 莫语马上敛了一脸笑意，疑惑地问她：“怎么了?” 赵月茹拍着自己胸脯，感觉自己的心跳余悸还在：妈呀，这世上怎么会有笑得这么又帅又霸气的女人?! 她到现在才相信别人说的“美人一笑日月失色”是真实的!存在的!而且身边的这个人，还是个攻气十足的美人! 撑住不要弯! 她拼命克制自己问莫语收不收女朋友的冲动，又平復了唿吸和心跳，这才强自镇定道：“没什么，那什么，要不然我们想办法让他们回去?你现在托关系让这片地方暂时关一关，能少待一天是一天嘛，把人带回去别的事从长计议?” 莫语不知道这是赵月茹岔话题随便想的建议，很认真道：“我昨天就问了，这片是私人领域，如果要关没有正当理由很麻烦，恐怕找关系也行不通。” 赵月茹想了想：“那我们诳他们一次?路法师或者酆都大人都有手下，找几个过来佯装成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要紧急停业，让他们回去?” 莫语无奈地看她：“那他们的钱谁来退?” 赵月茹顿时语塞，绝望地躺回去：“啊!怎么这么难?!” 莫语看她比自己苦恼的样子，笑了笑：“好了，真不辛苦。比起其他事，我今天相当于在度假了。” 第306页 这一笑又被赵月茹看到，刚刚才遭受的暴击的她感觉好像连普通的微笑也承受不住了，顿时捂着自己的脸内心哀嚎： 妈妈呀!谁来收了这只妖孽?! 莫语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近乎抓狂的样子，觉得是她真的在为自己烦恼。 看了看周围一群玩得兴奋的人，回头问赵月茹：“那不然你想玩什么，我陪你玩会儿?” 妈妈呀!不要这么迁就温柔! 赵月茹勐然从椅子上起来，拉着莫语往前走：“走，我去吹吹海风冷静一下。” 莫语看了一眼海边停的摩托艇：“吹海风?那我带你开摩托艇吧。” 赵月茹也看过去，先前早就看到好些男生跟着教练玩了这个东西，好像还真挺好玩的。还有带着女朋友玩的班对，人家女孩子下来后也没害怕，都觉得刺激，她便点头：“你会吗?会我们就去。” 莫语二话不说过去租了一辆，潇洒地带着赵月茹冲进海域。那狂野本性完全暴露出来，看得所有学生和跟着两人的教练都目瞪口呆。 于是玩足半小时才下来的赵月茹：算了，弯就弯吧，要男人有什么用。 莫语这技术看得其他女生也羡慕不已，有自己不敢骑就壮着胆子上前请莫语也带一趟玩玩的。赵月茹不甚愉悦地看了这些人一眼，不过最后还是素手一挥：“去吧，不要抱太紧，不要占我语便宜!” 女生们：“……” 莫语见赵月茹挺乐见其成的样子，也就没拒绝，带着她们小小逛了两圈。 玩过回来的女孩子不知为何全涌到赵月茹那里，一群女生围成一圈说悄悄话，也不知道在激动些什么。 莫语自己着实是吹了好久海风，即便有了法力之后畏寒的体质改变了不少，不再那么怕冷，此时也开始感受到凉意。 看赵月茹又和别人玩到一起，她放心地回到原先坐的地方，正要坐下。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把低沉的嗓音：“姑娘技术不错。” 莫语回头，看到一个身穿工整西服的男人就立在自己身后，半带微笑地看着自己。 她马上转身，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这个男人的距离，看他的眼神充满了考量。 ——可以悄无声息跟了自己一路，还站得离自己仅有一步之近的人? 莫语的眼睛微眯起来。 她看到这人一张国字脸，五官深刻锐利，面容肃然之余带着点不羁的随性。 一头利落的短髮梳得整整齐齐，伟岸的身材直直挺立着，手背到身后，浑身透露着久居上位的高凛气息。 莫语开着天眼，没有看到他身上有任何力量流动。 又看那张从未见过的面容，她牵了牵嘴角，似笑非笑：“谬赞。” 男人笑容不减，看起来随和却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怎么是谬赞呢?姑娘谦虚了。” 莫语没搭话，就静静地看着他，面色也不见半点疑惑或慌乱，冷静得如同无波之潭。 男人看她这个样子，笑意深了一些。 主动伸出手来：“你好，我是你们邻居。” 莫语没有回应，手反而和他一样背到身后：“邻居?” “你们不是住在民宿房?我就在你们旁边的那栋别墅，难道不算邻居?” 莫语勾了勾唇角：“我们来的时候，那栋别墅还没有人入住呢。” 男人笑道：“我才来嘛。” “才来，你就知道你是我们邻居了?” “人，要有善于观察的眼睛。” 莫语突然嗤笑了一声，低头看男人还伸在空中等自己回握的手。 语气轻浅状似随意地问：“先生贵姓?” “我?嗯，我姓达。” “达?”莫语抬头，眼里满是深意。 终于把背着的手伸出来，握住男人的手，用力收紧。 “达先生是吗?请多关照。” 达先生同样用力，与莫语暗中较量手劲：“关照不敢，姑娘贵姓?” “赵钱孙李……嗯，我姓赵。” “有个性。” 莫语抽出手：“彼此。”脚往旁边轻轻一勾，把一张椅子勾到他旁边：“先生请坐。” 达先生垂眸看了那用意深长的椅子一眼，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莫语一眼。 没有特别反应，拉了拉西装领口，转身笑着，坦然坐下。 第350章 旅游团 两人相继坐下后，却再也没有对话，各自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前方，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赵月茹很快发现莫语身旁多了一个陌生人，马上跑过去看。 确定不认识那人，她一把拉起莫语到旁边，小声问：“那个人是谁啊?为什么突然出现?” 莫语耸耸肩：“不认识。” “不认识?”赵月茹不信，越过莫语又看了达先生一眼，收回目光，“不可能，不认识的人你会让他坐那么近?等等……不会就是那些坏人吧?!” 莫语还是耸肩：“不知道。” 赵月茹一脸考究地看莫语，半天发现她真没说谎。 抿着粉粉的嫩唇又盯了莫语半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莫语才终于道：“就是有点可疑，放眼前不比放跑了好吗?” 赵月茹这才满意地点头，又拍拍她肩膀嘆气：“真辛苦。” 莫语笑笑，让她不用担心，玩就好，自己回头继续坐着不吭声。 没过多久一群人终于玩不动，说要去吃饭。 莫语这才看向达先生，达先生淡淡一笑，手往一旁伸出去：“不打扰姑娘就餐了，我们——晚上见。” 加重语气强调的三个字，让莫语止不住冷笑了一声，没做任何回答，起身跟着众同学走。 一直到离开很远，才有人小心走近莫语。 莫语一看，是桃子和另外两个女同学，桃子眨巴着好奇的眼睛问：“那个，你在这里也能遇到熟人?” 莫语想了想才知道她在问什么，摇头：“不是。”又想了想，接了一句：“他说他是我们邻居。” “邻居?” “嗯。”莫语指了指民宿房最近的一栋别墅：“他说他住在那里，就说是我们邻居。” 桃子顺着莫语的手势看过去，确实看到别墅和民宿房离得很近，走十来步能到的距离， 她恍然大悟地点着头，这时旁边又一个女同学道：“意思这个人刚才是强行搭讪的吗?哇塞，小语你魅力……哦不是，这人真是可怕。” 桃子马上附和：“是啊，我以为你遇到熟人了呢，莫同学如果是陌生人的话，你还是不要和他走太近的好，万一是个坏人……” 莫语听着三个女生真真切切地关心并劝告自己，说实话其实并搞不清楚情况。 三个女生很快就着什么西装革履看似是上流社会的男人其实私底下多龌龊的各种传闻聊得火热，莫语趁她们不注意小声问赵月茹：“她们找我干什么?” 第307页 赵月茹有点服气这个对人际关系没点概念的人：“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 “不然还干嘛?” 赵月茹哭笑不得，拍了拍莫语的头：“小语，你的情商和智商差得有点远啊……” 莫语看了她一眼：“意思是我很讨人厌吗?” 赵月茹马上摇头：“没有没有，你就是不擅长交际。不过没关系，像你这么酷的女人以后不用交际，也有会无数妹子前仆后继，我已经发现你的隐藏属性了。” 然后终于小声回答她：“你看桃子她们现在就想找你闲聊，和你交朋友。” 莫语想到以前在学校，她的同学对自己的态度。 “她们以前不是很怕我?” 赵月茹挑了挑黛山般的眉：“啊?你以为我今天一天都去干嘛了?给你洗白白去了!也不是洗白，反正就忽悠过去了，她们没再怀疑你啦!” “……哦。” 莫语突然无话可说，不是很明白这些突如其来的友好。 但感觉也没什么值得纠结的，现在接触到的陌生人是越来越多了，她也习惯了，很快就安静下来，默默跟着赵月茹走。 但才走到度假区的饭店门口，一群人听到远处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 一行人顺着声音转头，看到一辆大巴车从度假区入口缓缓开进来。 车正好停到饭店旁边的迎宾区，一会儿后车上下来一个束着高马尾，样貌艷丽，手上晃着一支小红旗的女人。 之后陆续又有人下车，为首的是三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高挑男子，后面或老或少也下来几个人。 这些人下车后就集合到举旗的女人身边，女人干净利落的声音喊道：“这就是我们的第三站，我们会在这里停留两天，现在大家跟我去办理入住手续!” 这架势一看就是旅游团，莫语听到某个男同学在后面讶异道：“这个季节还有旅游团的人来海边度假?哎呀，失策失策，说好的承包整片海滩呢?” 而旅游团集合之后，马上在工作人员的接待下走进迎宾大堂。 等所有人都进入大堂后，才有一个女同学小声说道：“你们看刚才团里，居然有三胞胎!长得一模一样的!” 很快有人附和：“是啊，还长得都很不错，哇塞，这当爹妈的肯定要幸福死了吧?” 赵月茹也一脸兴奋：“什么时候让我也生一群颜值这么高的孩子?不过这个旅游团人数也不多嘛，不到十个的样子，我们还是承包了海域，别怕，快吃饭去吧!” 她一催促，大家就都抛开这个话题，纷纷飢肠辘辘的样子跑进饭店。 莫语依然是最后一个进去，进去之前侧头看了一眼迎宾大堂里的人。 那三胞胎恰好也看过来，和莫语对上眼神后，彼此停留了几秒，然后莫语默默收回目光往饭店里走。 吃饭、逛逛夜晚的海滩、回到民宿。 一天下来可以说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动，奔波了太久的莫语相较之下真的如同度了一天假，虽然中间可疑的人确实有，却也只停留在可疑的阶段，目前一点动作也没有。 这排民宿房的夜景非常好，亮白的装饰小灯挂在民宿房房前。一入夜小灯点亮，将整排民宿房点亮，也照亮了前面一片露天休闲区。 一群人坐在长桌上吹着夜风，闻着海水的清香，在半黯淡的舒适光线下侃侃而聊。 天边的野鸽还在不时飞去飞来，落在屋顶或窗口，时不时又落在长桌上和学生玩一会儿猫抓老鼠的游戏，玩腻了又振翅飞走。 整个地方一片悠然，祥和而舒心。 这样的宁静一直维持到远处走来一群人。 第351章 老奶奶的三儿子 稀稀拉拉走过来的人们路过学生坐的长桌，还继续往前走。 前面好几个人只随眼看了看学生，就漠然路过，只有在后面慢悠悠走着的一位老奶奶走到长桌旁边，突然停了下来。 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老奶奶看了学生身后的民宿房一眼，指着民宿房问学生：“你们也是旅游团吗?你们住这里吗?” 学生们见奶奶很亲切的样子，说起话来也温柔慈祥，便很快笑道：“我们是学生，一起来玩的，是住这里呢!奶奶你们组团来旅游吗?” 老奶奶点点头：“是啊!哎呀，就说怎么突然这个房子就被订走了，我们来的时候看到宣传册，才和导游商量了要过来住呢，本来想着大冬天的来这里的人也不多，肯定不用先预定，居然就和你们撞上了哈哈!” 学生们顿时也大笑，一个男生说道：“我们也想着大冬天没有人来呢!我和度假区的负责人聊天，人家就说往常这个时候人少得不行，这才搞了全区打折活动，还每天提供免费早餐，好了好了，这下他们肉疼了!” 老奶奶一边贊同地点头，一边笑吟吟又说：“不过没关系，我们过来是因为旅游团包了行程，要是冷冷清清的还不好玩呢，人多热闹!我们住你们后来的房子，你们有时间也可以过来玩啊!” 她说着，手高高举起，指了指民宿房后面的某处地方。 大家跟着老奶奶的手势往后看去，看到斜后方还隐在一片黑暗中的房子。 那也是连排的民宿房，和学生们现在住的房子装饰差不多风格，但是整体格局要小一些，因为被前面房子挡着，视野也不是很好。 就因为那里视野有限，价格低一点，同时淡季也少有人住，通常只有大夏天人多的时候才有游客愿意住进去。 一看这个团的人要住到那里，占到先机的学生庆幸之余，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忙道：“那里也好，我们看过，可温馨了，也适合大家一起住!” 老奶奶笑得眼尾的纹路也弯起来：“是啊，就适合我们这些还带着孩子的老人家住，舒服。” 一听带着孩子呢，有些学生下意识往老奶奶身后瞄。 老奶奶看在眼里，笑眯眯拉过一直在身后背着手笔挺站着的三个一个模子印出来一样的男人：“这三位是我的儿子!” 这三个人才来的时候就已经很夺人眼球了，这时只听得大家都惊讶地喊了一声：“哇!” 有女孩子马上犯花痴一样瞄三个男子，还对老奶奶道：“奶奶你好幸福哦!” 老人家就爱听这样的话，笑得眼睛都快眯不见了。 “嗨，前世修来的福气，得了三个乖儿子!” 有人调皮道：“看三位帅哥都这么年轻，那有没有儿媳妇啊?哈哈，是不是都排长队了?” 老人家更是一阵开怀，直夸学生们嘴甜。 莫名就聊得火热的一群人又叽叽喳喳说了好一会儿，直到一阵强烈的海风吹过来，其中一位面上没什么表情的男人才对老奶奶说：“妈，我们走吧，外面风大对您身体不好。” 这人声音属于低低的很沉稳的那种类型，听得人打心底里觉得舒服。 老奶奶闻言马上点头：“艾，好，好，那我老人家就先去休息了，孩子们慢慢聊啊!” 第308页 但是才要走又停下来，回头问学生：“对了，你们吃不吃苹果?” 学生们愣了一下，奶奶已经对那三个男人摆了摆手，然后对学生说：“我们团过来的时候经过一个果园，时下只剩苹果了，还便宜，就进去摘了不少。结果摘完才发现实在太多啦，根本吃不完!奶奶分你们一点嘛!” 学生们面面相觑了一阵，不是很好意思要的样子，老奶奶就又对三个男人招手：“你们看，真的摘了很多，三大袋!我们团还有好几个人摘着呢，真吃不完了!” 说着那三个一直背着手的男人终于把手伸出来，当真手上都提了一大袋的苹果，还有一个手上提了两袋。 学生一看那沉甸甸套了三层的袋子，有点发懵：还真是……多。 老奶奶二话不说把其中两袋袋给拿下来，放到学生长桌上面：“来来来，相见即是缘，还都是祖国的花朵，奶奶请你们吃啊!” 说完就如同所有送礼的长辈一样，不等学生开口，就拉着三个儿子往前走。 简直就是硬塞。 一直到老奶奶和三胞胎的身影一点也看不到之后，长桌边的学生还是有点懵。 不过很快有人站起来，一边伸手打开袋子，一边说：“哎呀，果然老人家都是热情的!” 看到里面红彤彤的果子，拿一个出来：“看着像野生苹果嘛，这皮粗糙得!走走走，洗苹果吃去，反正又不会有毒。” 于是就有几个人拎着袋子往民宿房跑，又过了一阵子端出来洗干净的一大篮子苹果，还有一扎苹果汁。 “这个民宿房配备好齐全!榨汁机和冰块什么的都备着呢，来吧，该吃吃该喝喝!” 一个个大大的暗红色的苹果很快就被分出去。 莫语坐在长桌最边上，看着这些人或多或少，吃的也好喝的也好尝的也罢，都把苹果填进肚子里了。 这时赵月茹一边啃着一个，一边递给她一个：“你怎么不吃啊?” 莫语默默摇头：“肚子疼，不吃了，你吃吧。” 赵月茹有些担心：“怎么肚子疼?要看医生吗?吃药吗?” 莫语还是摇头：“没事，可能晚上吃的不合适。苹果甜吗?” “甜呢!别看长相不好，超级甜，还多汁!要不然我给你留两个，你肚子不难受了来尝尝?” 莫语心不在焉地看着这些苹果点头：“嗯。” 赵月茹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欢快地和其他人聊成一片。 再晚一些又有人提议打牌，苹果汁作为惩罚，一群人嘻嘻哈哈又喝了不少苹果汁。 莫语静静坐着，静静看着这些人玩。 直到午夜十二点的时候，突然一个男生嗷了一声，捂着肚子弓着腰：“卧槽，肚子突然好痛!” 第352章 女巫的苹果 那男生跑了两趟厕所，之后陆续有人加入他的队伍。 其他学生也开始隐隐觉得肚子不太舒服，一群人腹诽起今天的晚饭，还有才进肚子里的苹果。 “我去，这苹果不会真有毒吧?”有人害怕道。 “没事给我们送毒苹果干嘛?集体割肾吗?”也有人不以为意。 有人一边忍痛一边苦中作乐：“这可能是女巫的苹果，吃了要死人被吸魂的那种。啊，我的王子呢?快来吻我!” “兄弟你一个糙汉子不要这么噁心好不好?诶诶诶我不行了，你们谁有止泻药等我回来给我吃点啊……”说着往厕所奔。 一群人兵荒马乱的样子，吓得有人要找医生。 但好像也全都拉得也不是很厉害的样子，拖着拖着也就各自散了回房。 莫语陪赵月茹回去之前，看了那个只剩三个苹果的篮子，想了想，把篮子也带走。 赵月茹第三次扶着墙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看到莫语坐在床上一点事也没有的样子，苦笑道：“那些苹果真有毒啊，你看就你没吃，就你没事!” 莫语过去扶了她一把，把她扶到床上坐着。 看了一眼床头柜的苹果：“也不一定，我不是说了我早早就不舒服了吗?也可能是今晚的饭菜。” 赵月茹拧着眉回想晚饭到底吃了什么，到底没有找到确切针对性的食物，只好唉声嘆气地揉肚子。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个冷凝微沉的声音：“赵——姑娘?” 赵月茹马上转头，看到窗对面不远处同样也开了一扇大窗，白色灯光亮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倚在窗边。 她一眼认出是沙滩上见过的那个“邻居”男人，疑惑地问莫语：“他怎么知道我姓赵?” 莫语说了句：“不是你是我。”就转身走到窗前。 看着达先生：“有事?” “没有，发现我们正好对窗，打个招唿。” 莫语看着男人那张说不上多英俊，却莫名有股吸引力的脸，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床头柜的苹果。 再回过头的时候，她挂了一脸显然不怀好意的笑：“吃苹果吗?” 达先生有些意外的样子：“嗯?你要送我苹果吗?” 莫语马上回身，从果篮里一手拿一个苹果，回到窗边抛一个过去：“嗯。送你。” 达先生眼也不眨抬手接住，然后低头看那个接在手上的卖相称不上好的苹果，又抬手晃了晃：“洗了吗?” “洗了。” 达先生干脆地咬下一大口。 莫语笑了笑。 把另外一只苹果也抛过去：“多吃点，买多了吃不完。” 达先生又率性地接过，一边啃手上苹果，眼睛一边一眨不眨地看着莫语，眼神很是意味深长。 “好啊，难得有这么甜的苹果。”他说着，还夸了两句苹果口感好。 莫语始终挂着意味不明的笑看着他，看他啃完半个后，随手挥挥说了个再见就把窗子关上，窗帘拉好，回到床边。 赵月茹一直盯着莫语，见她走回来，面有异色地看她：“小语，我突然发现你好坏。” 莫语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哪里坏了?” “给了人家假名字不说，你明知道那苹果可能有毒，还让人家吃……” 莫语抱胸挑眉：“你今晚吃了几个?” 赵月茹愣了一下，低头掰手指。 没一会儿举起三根手指：“三个，还有两杯苹果汁，我喜欢吃苹果。” 莫语笑笑：“那你吃了这么多，人还好好的，就算有毒他吃两个有什么问题?” 赵月茹总觉得这逻辑不大对：“那万一我深夜才毒发呢?” “我送你去医院。” “那谁送达先生去医院?” “自求多福。” 赵月茹笑差点憋不住：“你看，我觉得你肯定是认定他有问题了，不然不会这么坑人家。” 莫语耸耸肩：“我没有。但不管他什么身份，随随便便搭讪女孩子也不像个好人对不对?就当送他个教训了。” 第309页 赵月茹竟然觉得很有道理，更不可思议地看向莫语：“小语啊，我以后不敢惹你了。” “为什么?你没事惹我干什么?” “不惹不惹，你太腹黑了。你们这些人的文字游戏、你来我往尔虞我诈什么的我也看不懂。唉，算了算了，我还是好好活在你的羽翼下比较安全保险。” 莫语坐到床上，好笑地拍了拍她的头：“你就是想太多。睡吧，睡醒就没事了。” “嗯嗯嗯!”赵月茹马上从滑到床上，再把莫语也拉下来，扯过被子一起盖住：“我晚上毒发记得救我啊!晚安!” “晚安。” *************** 次日。 到中午才陆续起床的学生，唉声嘆气地聚到大厅。 走近一听，讨论的问题都是晚上跑了几趟厕所。 吃了三个苹果有多的赵月茹最是崩溃：“唉，我这一晚上就没睡着过，幸好早上好点了，不然我觉得我不是来度假的，是来排毒的……” 有一个男生有些愤懑：“哎你们说之前那个老奶奶是不是故意的啊?不会是我们掉进什么圈套了，被什么奇怪组织盯上了，专门来害我们的吧?” 赵月茹不自禁看了一眼莫语，连忙又收回目光：“瞎说。要真害你，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啊?你要不要看看你身上是少了肾还是少了心肝脾肺之类的?” 那男生还是感觉不好，气势汹汹地要出门：“走走走，我们看看昨天那旅游团的人有没有好好的，要是他们好好的，我们废了，一定……一定就是有鬼!” 念头一出拉都拉不住，加之学生大多也实在无聊，就都兴致勃勃地出门找“真相”去了。 莫语在后面跟着，发现一出门刚好遇上也往这边走的老奶奶。 她由她的三个儿子搀扶着，脸色苍白，看到这群学生，马上抬着软绵绵的手向他们招手，虚弱地问：“哎，你们，你们昨晚有没有腹泻?我怀疑我们摘的苹果哦，有毒!我们一个团的吃了的，都一晚上没睡好!” 一看老奶奶也中招了，学生们马上调转矛头：“奶奶，你们在哪里摘的苹果啊?我觉得我们可以去医院做检查，然后拿证据告发他们了!洒了不少农药吧?” 老奶奶唉声嘆气：“便宜不能捡，便宜不能捡啊!对不起啦孩子们，奶奶我原想着好吃的东西分一分，没想到连累了你们。我这里还有一些止泻药，要不要给你们一点?” 第353章 活着比什么都好 昨晚吃了老奶奶给的苹果，一群人折腾了一晚上，今天再听到奶奶还要给东西，大家就都有点发怂，都不敢要了。 连忙都摇头：“我们有备药，谢谢奶奶!” 老奶奶看起来没有想到自己被避忌了，还是很开心的样子：“那好，你们要是有需要，随时到后面找我，我们团里的人都很热情的，孩子们不用怕生啊!” 她说着，拍着其中一个搀扶自己的儿子的手背，和学生道了个别就笑眯眯地离开。 学生群里有一个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幽幽说道：“真是个开朗的老人家啊!” 一群人也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中往外走。 腹泻一整晚，学生们睡醒起来都腹中空空，商量着吃自助餐去。 这主意一出就都管不住腿了，一个个也不管恢復得怎么样，拔腿就往自助餐厅跑。 自助餐厅门口的接待员热情接待了这群人，大家都看到在门前小台上的台角，也乖乖立着一只野鸽。 大家就又觉得稀奇，人多的城市里生活惯了，这么不怕生还一副自己才是地头蛇的个性的鸟，城市里已经很少见。 缴费过后学生端了满满一桌的食物，埋头狼吞虎咽。 莫语边吃边看四周，看着看着又看到达先生进来。 学生们因为人多，坐的是店里最大的大圆桌，还是有点挤，但是挤得特别有烟火气息，其乐融融的样子全场最亮眼。 达先生自然一进门就看到了他们，笑眯眯跟着服务员走进去，走到他们桌边的时候，轻易找到就坐在侧面直面餐厅大门的莫语。 “又见面了。” 达先生浅浅地笑，在长得自带肃然的脸上却显得别有意味，看得旁人莫名有些发憷。 一看和莫语说话，又都转移目光去看她。 莫语正拿着叉子卷面条，闻声手未停，只淡淡点了个头：“是啊。” 达先生笑意深了些：“你们的苹果真是甜，哪里买的?我回头也去买点。” 不料达先生一说，余下的学生都惊悚地看莫语：啥?她把毒苹果送给隔壁邻居了?! 明明看到大家吃了苹果后都腹痛腹泻的，她还送，不要这么……恶毒吧? 也有人觉得奇怪：意思是达先生吃了苹果还没事吗?是肠胃太好，还是……大家错怪苹果了? 莫语头也没抬：“谁知道呢?我们也是别人送才有的。” “哦?别人……昨天晚上来了一个旅游团，是这个‘别人’吗?” 莫语的手终于停下，抬眸看他：“哦?我有说度假区里的‘别人’吗?” 达先生弯着有些纤薄的唇，盯了莫语一会儿才道：“人，要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 也没有再多留，向一桌子的学生摆了摆手：“不打扰你们吃饭了，下次见。” 然后走开。 达先生一走远桃子就惊讶地问：“小语你把苹果送给他啊?” 莫语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有什么问题?” 某男生：“可你明知道苹果有问题。” 赵月茹马上出来打圆场：“哎呀，这怎么了嘛?你们是没看到那个男的有多烦，三番四次过来搭讪，看那个样子……哼哼，送他苹果是给他教训!要不是苹果没了，我再送他十个!” 桃子马上道：“也对，我也觉得他有点……居心叵测。小语长得这么好看，保不准有些男人动了坏心思，就该送他点坏东西。” 有女生很困惑的样子：“可是他看起来没受影响欸，你们送了几个啊?” 赵月茹：“给了俩。谁知道到底怎么着?搞不好人心太坏，这点毒对他没用呢，哼哼!” 这话说得大家莞尔，而莫语一边吃面一边点头，俨然也是十分贊成的样子。 同行一直没怎么张扬说话的黄晓晓和李林则对视了一眼，又相继看向莫语。 饭后，昨天还没玩完所有海上项目的学生们意犹未尽地又回到海边。 刚吃完饭大家都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散散步聊聊天，偌大的沙滩上走着青春明媚的年轻人，看起来是那么安静美好。 莫语随着赵月茹走，而赵月茹为了拔高莫语人气可谓是用心良苦费尽心思，状似不经意地和桃子等女生们走到一起，众女生自然时不时也和莫语说话。 走没一会儿众人身后又跟上来两个人，赵月茹回头一看，是黄晓晓和李林。 第310页 赵月茹跟着杜宇航修炼的时候，已经见过张帆和这两位来路家，也是向杜宇航讨教术法知识的。 他们的身份她自然也知悉一些，见状马上拥着桃子等人走快了几步，独独把莫语落在后面。 黄晓晓来到莫语身边，温和笑道：“你最近看起来还不错。” 莫语对黄晓晓印象好，看到她面色也温和了许多，道：“也还行吧。” 黄晓晓看着她：“感觉开朗了不少。” “是吗?”从不关注这种事的莫语只能随口答一下，然后问：“你最近修炼顺利吗?” 黄晓晓莞尔：“还不错，有些进展，不过没有刻意训练，进展倒是慢。” 莫语想到昨天悄悄开天眼观察每个人的时候，看到的黄晓晓体内的鬼力，摇摇头：“你学东西应该快。” 黄晓晓还是笑，然后看了眼李林：“那倒是比李林快的。” 李林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我算是捡了一条命，也不要求能有什么功力，好好过完这辈子就好。” 莫语想到以前看到的李林确实是一副淡然不太追求能力的样子，就没多加评论。倒是李林看了一眼莫语，有些感慨的样子：“学得最快的应该是你吧。” 莫语脚步突然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但眨眼又跟上，动作小得旁人根本无法察觉。 她轻声道：“哪里快，很久没有什么突破性进步了。不过我也只是想好好过完这辈子。” 语气十分真挚，李林闻言便颇有种遇到同道中人的愉悦，点着头说：“是啊。活着比什么都好，又不是那些世间不可或缺的能人，我们这些小角色默默待着就行。” “很有道理。”莫语看着远方轻飘飘地点头。 这时赵月茹已经和一群人走了很远，在前面向莫语招手：“小语!今天天气好，我想潜水!” 莫语和两人说了个“我先过去”，遥遥回应赵月茹：“好。” 第354章 暗箭难防 莫语陪着赵月茹玩了会儿潜水，顺道看了看海里，反正是没发现问题。 这么大一片海域，莫语是不可能真仔仔细细去摸的，早在之前就把这任务交给自己的灵兽部队。 从水里出来，莫语拧了拧长发上的海水，突然抬头看了眼挂在天边的太阳。 又快落日了，又快过去一天。 两天了，这里还是风平浪静。 学生预计在这里待的时间，不超过五天，如果觉得不是特别好玩，大概三四天也就打道回府。 如果这一切是场计谋，那么，假象下的暗涌，也该浮上来了。 这么想着，她的心里隐隐地，也开始浮现出不安。 就是一种直觉，身体本能好似感应到某些暗潮涌动的危险因子，正渗透在这片土地上面。 一不小心出了神，知道桃子过来喊她她才回过神来。 侧头看过去，桃子不知为何唰一下就红了脸。 莫语问：“怎么了?” 桃子才回过神来，小声问：“就是……你能不能教我们打打拳啊?” 看莫语没什么反应，她忙又道：“我们就想简单学学，因为听月茹说你很厉害……” 莫语看了一眼就在不远处对自己笑的赵月茹。 再回看桃子，一个长得挺水灵灵的女孩子，身材丰满，该有的地方都有，该纤细的地方也很纤细。 莫语想了想，身子终于动了：“教你们一套防狼术吧。” 桃子欣喜若狂，一群小女生就围了过来，看着莫语教桃子。 防狼术并不复杂，主攻敌人身体最柔软不堪攻击的地方，并在受到禁锢时可以迅速挣脱，这讲究一个巧字。 如果女生遇到敌人，在危急时刻懂得这些技术至少多一个机会挣脱。 莫语教人仔细，且很会抓重点。就算再复杂的招式在她嘴里都会变得很简单，并且每一个动作的准确发力方法也传授得很到位。 很快桃子等人就在她的指导下，掌握了所有要点。 剩下的就是练，这事莫语也帮不上忙，很快到一边歇着。 但是还没坐下来，男生们也手痒了，说着要切磋讨教。 莫语看群情高涨，实在推不过，也就意思意思比划一样的和他们玩了一会儿。 然而就在这场切磋快到尾声时，突然，莫语听到身后有一道锐利的破空声! 此时她正格挡对面同学的攻击，闻声马上放手回身，同时灵力成墙竖在破空声传来的方向抵挡缓冲。 莫语回身刚好捕捉到降速的袭来之物，徒手接下。 而后面料不到她动作的人一拳已经打过来，只觉得她身边突然盪出一阵无形的阻力，像风一样，又很凉。再然后卯足了劲的一拳来不及收势，打到她左肩，她微微趔趄了一下。 莫语也顾不上管身后这拳，因为她看到手上之物：是一支弩箭! 往发箭的方向看，却只看到前方不甚密集的植树，在里面也看到有什么活动的迹象。 发现异常的一群人都涌了上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而莫语只听到接连又有破空声起，高喊一声“别过来”，灵力墙瞬间扩张把所有人护住!她手上弩箭甩出去，正好把近身的几支箭打掉。 再之后一群人就看到零落插在海滩沙子里的东西——弩箭?! 学生大惊失色，顿时乱成一团。 而这时海滩地底隐隐有颤动，整个度假区边缘突然从地下升起一张铁网，把整个度假区笼罩起来! 这铁网的间隙比人小很多，也就是说这些人想要离开，除非把铁网撤离。 一看到这个阵势，一群人更是惊慌失措，场面一时之间十分混乱。 莫语加持了灵力墙，同时听到更多的箭声如雨而至。她一边挡箭一边跑到沙滩遮阳伞密集的地方，给每一把遮阳伞也加持了灵力，扔到人群周围。 而这时远处响起数声兽吼，响彻寰宇!一群人觅声转头，却见已有三道金色炫影在头顶划过，后面还有几道或白或棕的影子迅速靠近。 这些人往金影落地的方向看，胆子都快吓破了：狮……狮子! 三只金狮嘴里叼着被咬变形的箭羽，威风凛凛地立在人群三面，与莫语刚好一边一个方向。 而迅速奔过来的是一只白虎和两只棕熊!也在周围凛然而立，并且身上和金狮一样，都披着盔甲一样的钢铁防护，箭羽落到身上全折了个弯，晃悠悠掉落地面。 莫语看到发箭最密集的方向，有熟悉的影子在迅速靠近，回头让学生全躲在遮阳伞后面。 学生吓得胆战心惊，完全失去思考能力，闻言个个奔过去，躲在伞底下一声不敢吭。 箭雨还在下，来势汹汹，莫语的灵力墙不断被削弱。 她挡得烦躁，干脆手持一把大伞挡在身前，迅速朝其中一个发箭的方向跑! 赵月茹看她跑远，还是朝着发箭的地方跑，急得喊她。而其他人见状也惊慌失措：这是把他们单独留下吗? 第311页 留在这个……旁边还有一群野兽的地方?! 不知为何有人想跑开，但身子刚动，旁边的金狮大吼一声，吓得他们又缩回脚不敢再动。 那边莫语跑到敌方隐身的地方，也终于可以大展拳脚。 她一靠近就已经有不少穿了一身黑衣的人袭击她，也是因为这身装扮，使得从远处根本看不出来他们的存在。 莫语化出双刀，以刀背攻击，把人敲晕没有夺命。 而旁边也有她的灵兽军帮忙，她迅速把这群人搞定，赶去另一边把另一群人搞定，而埋伏在更远处的则被另几只灵兽收拾掉。 好不容易一切平復下来，莫语身上也因此挂了彩，好几处不浅的口子。 随便止了止血，她就赶回海滩，让学生回民宿房。 箭雨平息之后，学生们还是害怕，不敢挪地方。 莫语便让男生们撑着伞撤退，伞上还有灵力，之前挡了不少箭，学生都觉得这东西确实能保护自己，就迅速扛着伞聚成一群往民宿房跑。 才进门发现外面还跟了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进来就说是度假区里的医生，担心有人受伤过来查看情况。 第355章 马脚 她一出现，学生们就忍不住了：“你们这个地方怎么回事?!杀人的吗?!” 女医生面色冷淡地看了他们一眼：“目前我方也情况未明，稍安勿躁，我们正在积极调查并联繫外界。也希望在此期间各位在房子里不要出去走动，以免遇到危险。” 学生们更生气：“我们到你们这里度假，现在倒好，险些命没保住，你们还在调查?!安全防护是干嘛用的?还有外面那个铁网怎么回事?!为什么手机信号也被屏蔽了?!” 女医生依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淡淡道：“我只是个医生，也是受聘过来的，你们的处境也是我的处境，问我也无济于事。那么你们到底有没有人受伤?” 一句话把人噎住，学生也不好再生气，就各自查看伤势。 然后全都摇头，女医生就没再管他们，径直走向莫语。 “在哪里包扎?”她过去直接问。 莫语指了指自己的房间，而这时这些学生才发现她身上有血，衣服也被划破了几道，伤痕都不浅。 女医生利落跟着她走，学生们面面相觑，想了想也不自觉跟了上去。 结果到门口的时候，女医生把人拦下来：“女孩子包扎伤口你们凑什么热闹?关心的话，一会儿再来。” 一群人才恍然大悟的样子，又退了开来。 只有赵月茹跟了进去，一进门连忙门关了反锁，把窗帘拉上，心疼地看着莫语。 莫语脱了上衣，露出身上几道伤口，还有背后横贯腰际的一条血痕。 女医生才设下蔽音阵，回头一看就皱眉：“主子这防护不应该啊。” 莫语摇摇头：“我没用防护，只用了灵力。” 女医生一边从医药箱里拿出消毒水给她消毒，一边问：“主子觉得他们还有下一次?” “绝对有，形式是什么不一定罢了。你们有发现吗?” 女医生给她上药的手顿了一顿。 片刻后继续上药，同时道：“那些人是通过传送通道过来的。” “传送通道?” 女医生点头。 莫语心想冥界通道不是没开吗?勐然才回想到那次在常眠山底，除了冥界通道还有一种通道，是由几个专门的人加持开启。 从那个通道也能把冥界的一些兵力传送过来，她一想到这点，眉头就不禁紧蹙：“那个通道没有气息?” “没有。而且这个通道是在冥界开启，传送过来的也是刻意隐藏了力量的兵。” 莫语挑眉：“通道可以在冥界开启?” “对，在冥界开启不如在现世开启，传送人数和维持的时间都有限，所以你过去的时候，通道已经关闭了。” 莫语沉吟片刻，感觉他们这些术法不是一般的棘手。 想想又问：“那出来的那群人现在控制住了吗?” “都带走了。” “有没有可疑人物?” “目前看来都是生面孔。” 莫语又想了想：“你们查出来度假区的老闆是谁没有?还有原有工作人员名单。” 女医生把消毒棉球放下，给她包扎，一边回她：“这边的办公室鸟兵都探过，没有名单，也没有轮值表。要么本来就不设置这种东西，要么是临时被撤下了。” 也就是说比对工作人员的身份是行不通了，莫语决定道：“那自己人以外的工作人员继续控制着，这种时候也不用顾忌会不会打草惊蛇了，直接在这个民宿房周围设阵，尽量不要惊动学生，派人隐秘处守着。” “是。” “那个铁网又是怎么回事?” “是机关，我们还在找关闭的地方。” “隐蔽信号的装置?” “也在找。不过恢復信号肯定有学生报警，这事要不要先缓一缓?” 莫语道：“先找，到时候看情况决定。” 这时她看到拉着窗帘的窗，她突然问：“达先生呢?” 女医生也看了那边一眼：“达先生午饭过后就一直在他别墅前面的休息区坐着，没有走动，主子你们过来的时候他才回别墅区。而从鸟兵汇报的情况看，他全程没有可疑行为。” 莫语沉吟一声，奇怪地问：“那刚才事发的时候，他是没看到发生了什么，还是……” “看到了，但没有任何反应。” “哦?”莫语挑了挑眉，心下更是确定了几分自己的猜测。 这时女医生已经包扎好，赵月茹从莫语行李箱里拿了新的衣服给她换上。 女医生站在旁边道：“主子下次还是用战袍防护吧，危险。” 莫语点头：“我有分寸。” 女医生又问：“那外面的学生要怎么处理?您确定里面没有可疑人物吗?” 莫语站起来，看着门口沉思了好一会儿。 之后才道：“有。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在他们身上下了秘术，遇到任何力量攻击都会激活防护。不过这不是长远之计，你也派灵兽过来守着，体积小点的，不吓人的。” 她想起刚才跑出来的雄狮和白虎棕熊，以学生们这种吓破胆的反应，再让大块头的灵兽混在这些人里面，肯定不适合。 更何况敌方亮牌己方亮牌，在学生面前却还得尽量隐瞒身份。 之后莫语又根据现下情况，做了几个安排。 灵鸟化成的女医生领命离开，她一走，众学生就忍不住全挤到莫语房里。 首先是桃子关切地问她：“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 莫语之前没说怀疑同学里面的谁，赵月茹就觉得每个人都很可疑，把莫语护在身后并抢先回答：“没伤哪，皮肉伤。你们怎么都跑进来了?” 第312页 一群学生面面相觑，不敢说因为感觉这里最安全，毕竟刚才是莫语把箭挡下，把人护住，还一个人跑出去解决了那些放箭的人，跟着她总归心里有点底。 有人说：“我们来看看莫同学的伤势啊!没伤严重就好，那个……你知道这事怎么一回事吗?你过去把那些人都打趴下了?死了没有?他们到底什么人啊?!” 莫语眨巴着一眼一副自己也不明就里的样子：“不知道，我把人打晕了，然后度假区里的工作人员赶过来把人捆走，说要关起来。” 马上有人插嘴：“啊?让他们带走?那如果他们和度假区的人是一伙的呢?!”然，一旦以后正式交锋，你一定会发现还有各种势力在背后觊觎着。事情也不会真正彻底解决，只不过是爆发规模和影响范围大小、时间长短、带来的伤害多或少的区别罢了。” 第356章 “生意人”的建议 莫语回看过去：“那怎么办?是我把人全杀了，还是让你们过去把人绑起来，还是就把他们晾在那里?” 发问的学生一下语塞，闭了嘴没再说话。 又有人道：“那不然，下次你把人打晕了，我们过去绑?” 莫语挑着眉头：“还想有下次啊?” 那人也不吭声了。 莫语无奈摇头：“要是有下次，你们敢，我倒不介意留给你们绑。” 说着环视一圈这些学生，正色道：“现在室内应该安全，不过以防万一，待会路过有窗的地方都把窗关好。 另外发生意外的时候，彼此之间也照应着点，别顾着自己跑落下同伴，有类似于箭羽之类的武器出现，别慌别乱走动，第一时间找掩体。” 有学生还是很疑惑，忍不住又问了一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好端端的我们就被偷袭?欸等等，是不是只有我们被袭击了?另外还有个旅游团不知道有事没有。” 莫语耸耸肩，一副无辜样：“我真不知道。” 那人又盯她：“对方有几个人啊?为什么你一个人过去，能把他们全收拾了?” “十来个，他们不善近战。” “是吗?” 莫语抬眸看着他：“怎么你是怀疑我吗?” 学生马上摇头：“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心想人是她解决的，伤是她受的，这还怀疑，回头撒手不干了可咋整。 这时莫语耳尖听到窗口处传来很轻的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打到窗户上。 她马上问其他人：“还有问题吗?” 又有人瑟瑟发抖道：“有……你说沙滩上为什么有野兽?狮子、老虎、熊……这哪里是沙滩上该有的东西……” 这一问引起了广大议论，莫语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得他们稍微安静一点，摊手：“要不你们问问它们?” 众人：“……” 赵月茹看出莫语要把人支走的意思，起来直接把人往外推：“行了行了，哪那么多问题呢?小语又不是全能全神的，人家受伤了要休息，你们先回去!” 莫语在后面提醒了一句：“记得关窗。”然后就看着他们在赵月茹的催促下一个个离开。 只是不经意间看到房间一个角落，看到有一个人还站在那里，盯着自己。 莫语一看这人，笑了一下。 “注意安全。”李林道。 莫语没作声，只直直看着他点头。 李林勾了勾嘴角往外走。 赵月茹再回来的时候，顺手把门关了个严实。 莫语站起来，暗暗设了个蔽音阵和幻境，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到对面倚着窗口等着的达先生。 莫语把窗户全部推开，就听到达先生问：“姑娘还好吗?” “还行吧。”莫语回答得淡淡。 又反问：“意外吗?” “挺意外的。” 莫语看他一直挂着那快能成招牌的淡笑，环着胸倚在窗边眯着眼睛看他：“你看着倒挺冷静。” 达先生手掸了掸西装袖口那不存在的微尘，又理了理袖口上的褶痕：“生意人嘛，大风大浪在所难免，见多了就习惯了。” “哦?那，见多习惯的生意人，对今日这事有什么建议?” 达先生抬头，眼含异光看莫语：“你还需要建议?” “我怎么比得上你们这等‘生意人’?” “哎呀，真谦虚。你问陌生人建议，不怕我正好和他们是一伙的?” “说不说是你的事，听不听是我的事。” “那-——关好门窗，好好休养，不要乱动，你觉得有用吗?” “没用。” “哎呀。” 莫语话锋突转：“那不如你说说，遇上随时可以凭空出现的敌人，你会怎么办?” “嗯?凭空出现?” “对啊。一直没有，突然冒出来，不就是凭空出现吗?” “你又知道是凭空?” “我一个亲自过去和人家交手的人，不比某些旁观的人看得清楚么?” “有道理。” 达先生想了想：“按照我们这些生意人的经验，对手喜欢出其不意，我们就满地埋雷也让他们出其不意。” 又想了想：“对方既然打开家门往外扔雷，我们也往他们家扔雷，就看谁家比较牢固，扛得起这雷轰炸了。” 莫语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地点头。 半晌抬头：“没了?” 达先生惊讶状：“精髓都告诉你了，还不够?” 莫语也惊讶状：“你就一直旁观了?生意人?” “那我加入你们，你愿意不咯?” “还是一边凉快去吧。”莫语站直身子，伸手关窗。 眼睛还盯着达先生：“你可别太猖狂，窗户一扇扇开得这么大，小心我半夜先扔你家雷。” 达先生笑笑：“恭候大驾。这扇窗我会一直开着，姑娘别客气。” 莫语不再搭理他，关窗把窗锁死。 拉好窗帘回头的时候，赵月茹眨巴着眼睛盯着自己。 “他到底是谁啊?” 莫语语气嫌弃：“闲人一个。” 赵月茹把莫语拉到床上：“啊?和这件事没关系吗?你是不是设了什么法术啊，我怎么坐在床边也听不清你说什么?” 莫语摇头：“没有，可能说话声音小吧。” “那他到底是谁?” “谁知道呢。” “哇对我你也不说!” 莫语拍拍她的肩膀：“看太透没好处。你累吗?是要在这里休息，还是跟我出去?” 赵月茹讶异：“你要出去干嘛?” 莫语从行李箱里翻了件外套穿上：“不放心，还是去看看。” 赵月茹便站起来，哒哒哒跑到莫语身边：“那我跟你去。” 第313页 “好。”莫语说着就往外走，同时手暗暗捏了印契，对控制哨兵的灵兽吩咐了一句话。 莫语和赵月茹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全都没散，一个不差聚在楼下大堂。 赵月茹一问，都说觉得分开了更可怕，还是一群人待着比较好，出事了彼此也有照应。 两人便在他们围坐的地板上也顺势坐下，莫语一坐，有点牵动背后的伤，眉皱了皱。 桃子刚好看到她的表情，忙站起来拉过一张带靠背的椅子给她：“你坐这个吧!别把身上伤口给弄到了。” 莫语便谢过坐下，然后听到他们对自己说：“对面旅游团没有人!” 第357章 打鸡血的一章 莫语坐下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又若无其事坐好。 “是吗。” “嗯，我们刚才关窗户的时候顺便看了，还喊了两声，一个人也不在的样子。” “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这么大的事就算他们去玩，也该发现了，正常人不该都往住处躲吗?” “正常人是哪里方便躲哪里吧?可能躲到别的地方了。” “唔，好像也是。” 于是都沉默下来。 但是很快又有人出声：“还是没有信号。完了，入夜了，没有警察没有人救我们今晚还能好好的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不?” 有人插话：“你们说，我们是不是被什么地下组织盯上了，想抹杀我们，然后割肾去卖?” 一个男生搓了搓胳膊，怨怼地看了说这话的人一眼：“闭嘴吧你，都这样了还想这么多，别说自己越想越怕，吓着人家女同学好不好?” 那表情很认真，是真的在为女生着想。发话的男生耸了耸肩，不满道：“那开开玩玩活跃一下气氛嘛。” 一个女生突然绷不住，带了哭腔：“活跃个鬼!别再说了，我现在想家了……” 一提到家，触及到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柔软，再一想到现在自己莫名深陷天罗地网地面，朝不保夕的样子，就都泪水湿了眼眶。 有一个女孩突然抱着膝盖哽咽道：“其实我这次出来，是因为和我爸妈吵架了……” 她抽了两声继续说：“我本来想着出来散散心，不用待在家里这么压抑。我出门的时候还对家里人说了好狠的话，呜……我现在好后悔!” 她一说，就有不少人附和：“我也是因为不喜欢待在家里，才找机会出来玩。” “我是觉得我爸妈好烦，在外面想他们，回去了又彼此嫌弃。” “我爸妈一看我回家，前几天热情得说什么做什么都对，过几天就开始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了。” “是啊，睡久了挨骂，吃多了挨骂，吃少了挨骂，出去玩挨骂，回家待着挨骂!” “可是这些都是他们想靠近我们，多和我们交流的方式吧?我以前和家里人谈过，他们就是这么说的，说总觉得孩子长得越大他们就越融入不了，只能在这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上不断折腾。” “我现在不生气了，我只想快点回去，抱抱他们，再也不耍小脾气了呜!” “我也不老一天到晚出去玩了，唉，真是死到临头才知道后悔!” 一提到死，瞬间拉紧了学生们的神经，惊恐的哭声传出来。 一个人哭，其他就忍不住也跟着哭，好似连锁反应一般，女生们抱在一起流眼泪，男生们好面子却也忍不住一个劲抹眼泪。 莫语：“……” 见不得人哭的她头刺辣辣地痛。 好不容易忍着等他们发泄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好了，别哭了。” 目前唯一一个镇定又能掌控局面的人发话，一群人突然就噤了声，竭力忍了哭声鼻子一抽一抽地看着她。 莫语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一些：“这种时候哭有什么用?能哭出好运来吗?能哭到让自己的父母听到吗?能哭到敌人心软吗? 过来人告诉你们，眼泪用来发泄发泄就好了，危险的时候，要用脑子和身体去应对，而不是眼泪。” 然而她这话被人抓住一个诡异的重点：“过来人?你……你怎么了?” 莫语想翻白眼：“重要吗?” 扫了他们一眼：“你们后悔是不是?想家是不是?”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也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回答。 莫语看出他们的心思，直接看向一开始说后悔的那个女生：“是不是?” 那女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莫语这一问霸道得不行，一副敢不说真话让你好看的样子。 有点慌乱地点头：“是……是。” 莫语抬抬下巴：“那发简讯去啊。” 女生瞬间愕然：“啊?” 莫语看向其他人：“发简讯。想道歉的道歉，想告白的告白，想和好的和好。” “可是没信号啊?” “信号总会有，消息总能发出去。冲动的时候是感情最真挚的时候，有什么想法不抓紧时间实践，浪费精力流眼泪，你们不觉得亏?” 众人一时语塞。 莫语又说了一句：“发不发?” 众人莫名打了个激灵：妈哟，街头恶霸一样…… 但真的就有人掏出手机，埋头打字。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着，很快一部分就安安静静低头打字去了，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时莫语幽幽插了句：“可别说是什么遗言啊，自然点，别一副过不了今天的样子。不然什么时候发出去吓坏了爸妈，以后再也不让你们出远门了我可不负责。” 有人突然抬头：“你说得好像我们一定能出去一样。” “年纪轻轻想法这么悲观干什么?能出去，我保证，一根寒毛不让你们少。” “不是，你也就一个人……” 莫语看向发话的那个人，那是个男生。 没好气道：“我一个人怎么了?我一个人是不是保护了你们，是不是把放箭的一群畜生解决了?我一个女生都有自信活下来，你男孩子家家害怕不好吧?” 她一说，赵月茹在旁边拍胸膛：“我也有自信!哼哼!” 那男生脸唰得一红，也挺直了胸膛：“谁说我害怕了?!” 莫语笑笑，看了旁边的桌子一眼，起身走过去。 在上面拿了个什么回来，扔到地上：“嗯，你这个气势不错，保持。 其他人也是，害怕的就别吭声闷着好了，有胆量的，发完简讯的没打算发简讯的，都来，我们玩扑克开心开心。” 一群人震惊：玩扑克?这种时候玩扑克?! 莫语一脸理所当然：“看我干什么?玩不玩?玩的举手报数。” 赵月茹见莫语一身痞子气，又是安慰又是激将的，乐得不行。 高高举手：“我!本弱女子一名，报名!” 第314页 桃子一看，不自觉也举起手来：“我也来!” 女生都踊跃起来了，男生就算怕也不能露怯，纷纷举起手：“玩就玩，谁怕谁?罚什么说清楚!” 莫语：“输一把男的二十个深蹲，女的二十个卷腹。谁坚持不下来大喊三声‘我是垃圾’。” “我靠?这么狠?!” “玩不玩?” “放马过来!” …… 而看着这些人从个个丧气到眨眼打鸡血的李林，意味深长地笑着，晃悠悠举起了自己的手。 第358章 正面交锋 大半夜过去。 学生们饿了就吃零食，煮民宿房准备的泡面，其余时间一直在玩。 莫语变着法子消耗他们的体力，终于在后半夜大家都困得撑不住了，才纷纷要睡觉。 总感觉分开睡更不安全，一群人便各自揽了房里的被褥抱到大堂，推开桌桌椅椅，男一排女一排在中间打通铺。 莫语自然肩负守夜大任，坐在旁边看他们睡。 除了她之外意外的还有一个人以“让一个女孩子守夜总归不好”为由，也跟着守在旁边，那人是李林。 看着一群人终于全都睡去，坐在莫语对面的李林动了。 脚步轻得没有一点声音，路过睡觉的学生时，一个蔽音阵悄然笼罩下去，把学生们团团包围。 莫语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那个毫不掩饰的阵，等李林走近了她才转移目光看他：“耐不住了?” 李林在她旁边倚着墙靠着，手随性插在运动裤兜里：“才说两句话你就觉出来了，无趣。” “你话说得太满，以‘李林’这个人真正的水平，可看不出来谁有没有进步。” “我记得我用的是疑问语气。” “你没有。” 李林突然沉默。 好半晌了才道：“那你都坦坦荡荡了，我遮遮掩掩也说不过去。” 莫语冷笑一声：“你说这是路家法师眼瞎了看错一个祸害，还是你们冥界有什么新招数，可以无声无息控制人?” 李林也笑：“又或者是被收买了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就当你是吧。” “酆都在哪里?” 莫语摊手：“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作为他的载体，少说也十年以上了吧。” “你也知道叫‘载体’，堂堂大帝和载体能有交情?你会和一个容器交待自己行踪吗?” “那可说不一定，要不是他感情过剩，又怎么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你倒是了解他。”莫语倚到椅背上，一副舒适闲聊的模样。 李林侧头看了她一眼，嚼着意味不明的笑：“如果他真的这么无情，也没关系。你还是一株不错的苗子，投奔我你今晚连夜也不用熬了，明天就可以和大家一起回去。” 莫语手支在扶手撑着头：“不好吧?你都打到自己家了，我还投奔你，会不会太没良心了些?” 李林笑：“你们人间不是说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莫语摇头：“有空多读书，人不为己，二声的‘为’，可不是你们理解的那个意思。” 又添一句：“人间还有真言：多行不义必自毙。欺师灭祖天打雷噼。” “那就看看是你的骨气硬，还是我的手段硬了。” “那出招吧。” “现在?” “长夜漫漫。” “胆大包天。” 莫语冷笑一声，突然化出战斧，单手提着往李林身上抡! 李林身子轻盈一跃躲开，战斧砍进他身后的白墙，斧刃没入了半截! 李林看了那华光熠熠的战斧一眼，挑眉道：“你知道你不在自己家吧?知道砍坏别人房子要赔吗?” 莫语站起来，把战斧抽出，足尖一点飞身袭上去：“谁输谁赔呗。” …… 短短数分钟，两人已经过了数十招! 莫语步步把李林往室外逼，李林也顺势退出了室外，在外面更广阔的地方打成一片! 然而出去后，莫语似乎还觉得空间不足，又飞快地把李林往海滩处逼。 李林招招式式看似漫不经心，却都招招致命。见莫语一副还不够大展拳脚的样子，便也随着她步步后退，一直打到海滩上面。 就在莫语和李林远离民租房之后，民租房门口多了一条人影。 人影走进民租房大堂，看到一群还在熟睡的学生，长长嘆了一口气，在他们身前蹲下。 从衣服兜里掏出几大叠金符，他一人一道符，贴在每个学生的胸口上。 贴完之后，他收手看着这些人，声音轻轻道：“既然你们的莫同学保证不让你们掉一根寒毛，我自然也要跟着保证啦。 真是对不起你们，好好的年轻人被卷到这种事……放心，睡一觉起来，天就亮了。” 这人说完，本还温和的神情勐然收敛，看起来本就严肃的脸上寒冰万丈。 他站起来，隔墙看向那兵刃碰撞铮铮作响的方向。 片刻后转身出门，一步一步往那个方向走。 …………………… 莫语一方。 李林也化出一把墨色鬼剑缠斗莫语，两人交手上百回合，却没有一个人使出实力，还在彼此试探的边缘。 月光下银白一片的海滩上空，兵刃交接摩擦出的火花白色烟火般夺目，毫不逊色于银滩风景。 打着打着李林突然轻轻松松两指夹住莫语砍过来的战斧，语气轻佻：“以你体内的灵力水平，恐怕想要赢我，还难了点?” 莫语手臂一用力，把战斧抽离：“以你现在的水平，想赢我也是很难。” “你确定酆都不在这里?” “他的行踪是我来确定的?” “他不在，你还敢这么猖狂，即便你有灵兽相助最后也只是死路一条。” “我的死活还轮不到你或酆都决定。另外，你偷袭我不就是想用我来引出他?动手吧，别磨磨蹭蹭，打架不兴你这样。” 她说着，提起全部灵力灌注在战斧上，卯足了劲噼过去! 李林看出她要动真格了，冷冷一笑，后退两步躲开这一击，起手结印： “这可是你要求的。” 话音方落，他的身上升起一阵阴寒鬼气! 气息远强于李林原有的气息，鬼气顺着他手上印契缓缓升腾，然后沙滩上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现出一个从冥界开启的小型传送通道! 内有精兵奔出来，定位莫语之后齐齐攻上! 又有几个穿黑袍的长老最后才出来，在旁边精兵的保护下盘腿坐下，企图在人界开启传送通道! 莫语见状一边周旋在各种攻击之间，一边也捏了印契，把灵兽召唤出来，对抗精兵! 一边用意念对鸟兵的首领下了指令，但始终没有对付那些开启通道的长老，反而目光阴寒地等着长老们动作，等着他们把通道开启! 第315页 第359章 真实身份 那边打得不可开交，开通道门的长老熟视无睹，泰然如山地坐着，念着口诀，转换着印契。 一旁的冥界精兵在他们身周设下牢固的结界，就和莫语的灵兽军缠斗起来。一时之间整个度假区充斥着兽吼和兵器撞击声，还有各种惨叫，若被不明情况的人听到，恐怕会以为身处炼狱。 而一分钟之后，传送通道成功启动。 先是四道竖直的黑色裂缝凭空出现，在长老们的咒语催动下，裂缝往外张开，变成一个一标准精兵般高、一精兵般宽的椭圆通道门。 里面马上有早就候命的精兵出来，为首四个剽悍的身穿战袍的大将更是一出现，就朝厮杀中的灵兽勐攻! 莫语见对方人数增多，继续派出隐藏在暗处的灵兽。 个头大者如熊虎，主要负责力量型的正面攻击;而个头小却更灵活的如猴类、瘦鼠，则主要负责牵制和暗袭、引敌入套供大兽更方便攻击。 第一次把在莫家陵墓带回来的飞禽走兽正式派出来应战，她不消片刻就发现这些灵兽之所以一直被歷代家主收留着没有遣散，是因为它们真的太聪敏，太有默契了。 战术比莫语还要精通，各种阵型排布变换灵活自如，搭配得天衣无缝。 灵力也全都上乘，似乎不逊色于那些冥界精兵，莫语一开始还担心它们吃亏，现在一看，完全抛开顾虑，全身心对付李林。 传送通道还在不断输送兵力，又是人海战术。 原本稳占上风的灵兽们因为对方兵力的不断填充，差距正在被压缩，莫语看准了时机捏下印契，再下一道指令。 于是下一秒地上的灵兽突然又转一个阵型。 早在之前就有意无意靠近通道的众灵猴这时全部正面面向通道，而其他灵兽给他们打掩护。 而凌飞于半空的莫语趁隙和李林拉开距离，化开战斧，凝出一把从李林精兵手上夺来的弩弓。法力弩箭撘上去，迅速向四个通道的结界发了四箭，把结界破开! 而结界每破一个，守在前面的灵猴就迅速把藏在小战袍暗袋的一团团揉成团的金符扔进去! 金符扔完，灵猴以叫声为信号，又与李林缠斗在一起的莫语适时捏印，引爆落在冥界方的金符! 李林一看那充沛强悍的法力，冷笑：“你还把路家灵符带来了。” 莫语边攻边道：“路家法师托我转达：你给路家添了这么多麻烦，这是他这个主子给你的‘回礼’!” 话音方落，法力爆发的各个通道中，精兵收到法力灼烧而受创，通道受到异力冲击而扭曲崩塌! 通道受损几个长老也如受到内创一般，口吐鲜血，但他们没有因此放弃，坐正了还要继续开启通道! 李林的鬼力也接踵而至，要在他们周围布下结界，然而这时莫语冷笑一声：“晚了!” 话语刚出天边飞来数只大鸟，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俯冲而下，鸟爪扣着长老的肩膀飞走! 李林大怒，向着大鸟连发鬼力：“放肆!” 莫语终于释放出压在丹田内的法力，幻化出战袍迅速冲过去挡下鬼力。 李林看到那身战袍，再看下面一群能力非凡的灵兽，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现出狰狞：“我说呢，你哪来的本事指挥这么多灵兽。莫家后裔?” “多亏了你。使绊子这么多年，把我这个后裔挖出来了，开心吗?” “我使绊子?你这话说得。” “我彻底坦诚相见了，你还要掩饰?来都来了，害我悲催了十几年，总该出来见见面吧。” 李林突然停下发力，足尖一点，身子轻飘飘往后退了数米。 似笑非笑地看着莫语，好一会儿才敛去脸上的狞色，又扬起一抹诡秘非常的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拒绝反倒是我不对。” “你之前问本座用了什么方法藏着?呵，那本座现在就回答你。” 他说到一半时，原本属于李林的声音中就突然叠加了另一道阴森非常的声音。 仿佛是二人共体的样子，但很快，莫语发现自己猜测错了。李林身体周围突然现出一道鬼力柱，柱体沖天而上，几要穿入云端! 鬼力柱中缓缓浮现出一道黑影，与之同时降临的，还有压迫全场人心脏的无匹邪力，以及万千绕体盘旋鬼哭狼嚎的阴魂! 黑影在半空中缓慢下降，烟雾般变幻无端的长袍逆风飞扬。 黑影嘴巴张张合合，声音却是从木然的李林嘴里发出：“这样，你满意了吗?” 莫语于是知道，他此前应是人在冥界，却用了不知道什么手段，控制了李林的身体。 然而诡异的是他控制李林身体之余，竟然也能透过李林的身体，发出自己的力量。 就好比控制了一个傀儡，李林的所见所闻他都能接收，而李林的一举一动，全数由他掌控! 怪不得莫语从李林身上，一直看不出端倪。 那这个人，不，纯粹的鬼魅，到底是什么时候控制住李林的? 从一开始李林换魂的时候，还是后面什么时候? 她勐然想到一个问题，冷声问他：“所以把学生召集过来的人，是你?” 李林笑了笑：“只不过是私下提了个建议。人类总是喜欢方便又实惠的东西，何愁他们不来呢?” “你倒是了解。” 黑影落到与莫语同样高度的时候，突然，黑影身前的李林眸光一暗，身子一软，从高空直坠! 莫语马上踏着法力赶过去，把李林接住，落到远离海滩战团的地方。 低头一看，他已经闭着眼睛昏迷过去，莫语伸手探了探，确定他只是昏迷，魂魄和身体都没有受到损伤，才放心下来。 黑影紧随而至，一步一道强悍力量袭来，逼得莫语只能在周围设下法力结界抵挡。 黑影声音总是如有千万人齐齐发声，阴邪诡异。他边向莫语逼近，边阴森森道：“你们酆都再不出来，你这个莫家后裔，可要再次壮烈牺牲了。” 然而他话音方落，莫语突然抬头往他后方看：“哦。” 而黑影身后不知何时还跟了一个人，无声无息靠近，无声无息把手搭上黑影肩膀。 来人严肃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找我吗?乖儿子。” 第360章 冥界通道再启 站在黑影身后的男人手一用力，身上爆发出无形的气场，没有任何力量的生出却让人莫名深寒。 黑影回头看了来人一眼，摇着头转回去：“果然是你。” 达先生笑吟吟：“想爸爸了?” “滚!” 黑影陡然大怒，回身击出鬼力沛然的一掌。 达先生抬手接下，两掌相对，酆都之主鬼力爆发，两人皆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达先生才放下手，爆发的鬼力又消失无踪，眼前只有凡人模样的商务男人。 他笑得十分开怀的样子，但是配上那张本来应该不苟言笑的脸，怎么看怎么诡异恶寒。 第316页 黑影桀桀怪笑，看着他这个样子：“你这身皮囊……” “喜欢吗?帅气吗?像一个称职的爸爸吗?” “闭嘴!” 显然“爸爸”是这个黑影极其厌恶的话题与称唿，达先生每次随口一说，都能轻易撩起他的怒火。 然而达先生却是冷笑一声：“闭嘴?——啧。你是本王用自己的鬼力炼出来的纯鬼胎，又含辛茹苦当爹当妈把你带大，你连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也还仿着我酆都的名号，酆冥吾儿，如今翻脸不认人不嫌太无情了吗?” 酆冥跟着他冷笑：“无情?你说那些曾经，不过是本座年少无知罢了，本座对你，本就没有感情!” “哈哈哈!”达先生放声一笑，半是嘲讽半是苦涩。 “伤心啊。数百年的培养，养了这么一个叛逆期回不了头的小白眼狼!” 说罢手一抬，那把剑柄镶嵌翠玉的鬼帝剑再次现世。 他握住剑柄飞身而起，宝剑出鞘，顿时华光照亮天地，比天上的皎月还要亮眼夺目，气派非凡! 酆冥看到那把剑，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同样也是手一伸，另一把与鬼帝剑几乎一模一样的宝剑在手! 两人动作都迅捷不可捕捉，眨眼已过上百招。 但达先生始终是达先生的样子，未曾恢復真身。鬼力只在每次与酆冥交手的瞬间爆发，爆发后马上又力量尽消。 酆冥很快发现这个现象，嘲讽道：“换了副身躯，力量也不好用了吗?” 达先生泰然自若：“要不怎么说你年轻?这是本爸爸在现世所用的躯壳之一，力量隐藏不好，怎么好骗过我青出于蓝的儿子?” “闭嘴!没有人问你因由!” “哦是吗?那你问了什么?哦……力量是不好用啊，不过好在能够羞辱你。” “你!” 酆冥恼羞成怒，与酆都本人有七分相像的脸上已经狞色深沉。 力道再提再是一阵勐攻，凡躯的达先生险险招架不住。 莫语见这两人打得火热，暂时不打算插手。 但看那个名唤酆冥的黑影自从见到化身达先生的酆都后，整个人就暴躁又冲动，俨然就是一个叛逆期青少年的模样。 画风和自己对上的那个冷静有头脑的人相去甚远，而酆都也一副…… 她不禁怀疑这些动辄活了数百上千年的老……鬼，是不是脑迴路都有点鬼畜。 她见酆都这边虽然看起来讨不到好处，其实还是游刃有余，便把这边的战场交给他。 正要下去援助灵兽大军，却突然听到脑海里利落的女声响起：“主子，他们闯进民宿房了!” 莫语马上御气赶去，进入民宿房的时候，刚好见数个精兵正在企图破坏学生周围生出的牢固的法力结界。 莫语窥破酆冥想抓学生要挟酆都的心思，冷哼一声，手腕一抖，一把大刀从她手中飞出去，将室内纯鬼身的精兵全数削掉。 速度之快精兵全都来不及反应，已经是鬼身飞散，湮灭于空中。 莫语看一眼地上睡着的学生，他们已经被酆都带来的路央祁的金符锁了魂，因此再大的动静他们也不会醒来。 之前吃的苹果是她的灵兽从深山采来的百年果树的灵果，果子里含有的灵气可驱除体内秽气，同时给身体加上一层天然的防护。 同时灵兽们也在果子里加持了法术，周围有邪气自动激发，结成强力结界，所以目前来说他们的处境还算安全。 但把他们留在这里终究不是办法，莫语看一眼时间，差不多了，马上捏一个印契问：“到了吗?” “五分钟。把人送出来。” 莫语解了印契提上战斧，转身往外走。 御气到度假区入口的铁网边，凝力到战斧，对准入口处一顿勐噼。 这铁网的控制机关灵兽们还找不到，可能不在度假区内，只能先蛮力破坏。 然而这铁网用的是特殊材料，还抗法力，莫语废了好大劲也才削出来几道不深不浅的痕。 这时远处驶来一辆大巴车，看到莫语在噼铁网，巴车停了下来。 路央祁从车上下来，见状召出青玉剑，两人内外合力，又废了好大劲才把铁网破开。 但是破到能把巴车开进来的宽度是不可能了，只能是人进来，手动把人搬出去。 莫语又回头，同时召来十多只灵鸟。 灵鸟飞进民宿房，四只一组抬一个学生，提力在学生身下结成一张灵力网，再一提力，灵鸟把灵力网托起来往外搬。 灵鸟抬几个，路央祁、杜宇航力气大，直接一人扛两个，而还力气小的路云轻和云翳一人扛一个。 莫语负责女生，也是一人带两，一抱一背。她把赵月茹叫醒，让赵月茹把最清瘦的女生背出去。 最后还剩着几个，路央祁手一挥，一地白色小纸人出现在地面。又在他的催力下站起来，一群小纸人围着一个人，拖拖拽拽，也能拉出去三个。 再剩下的莫语调了一灵熊，化成健壮的大汉，总算把人一趟全部搬完。 那边酆冥也注意到了民宿房的动静，在与酆都交战的时候还不断趁隙攻击莫语等人。 路央祁也化出法力灵兽七七，本来只有小麒麟般大小的七七在法力催动下化身成一只能把身后所有人挡住的大灵兽，一路阻挡酆冥。 最后好不容易把人全部运出去，放到巴车上，莫语转身下车。 脚才落地，心脏和身体莫名感受到一阵无形巨力压下来! 紧接着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前方的度假区骤然升起一道黑如深渊的气柱! 那黑柱产生的气压向四周席捲，折断了周围的大树。 花草更是连根拔起四散开来，在气柱附近的灵兽和精兵都逼退了好几米距离! 冥界通道! 第361章 独自应战 冥界通道一开启，莫语就听到酆都的意念传话：“回来。” 她化出战斧，回头对路央祁说：“你还是把人带走，对方带来的都是精兵，万一中途派兵来堵，杜法师他们应付不了。” 路央祁点头，提醒她小心。 莫语应下正要走，却又突然停步，回头看了一眼隔着大巴窗户看自己和路央祁的路云轻。 她勐然想到酆都和自己提过路云轻的情况。 想到他的地魂从冥界回来…… 又想到酆冥那个无声无息控制人的能力。 她抬手拍了拍路央祁肩头，一个防御法阵种在他体内。 然后她才往度假区里赶，同时通过意念告诉路央祁：“小心你的代理人。” 其实也不是觉得他应付不来，就是怕突发情况来不及反应，这种时候最好谁也别受伤，谁知道对面下一步是什么。 下个自动防御的术法，总归比没有好。 莫语迅速回到度假区的战团，酆都竟然还是达先生的形象。 灵兽方冥界精英传送被中断，冥界精英只少不多，很快灵兽方又开始占据上风。 第317页 既然如此莫语就不用过去帮忙，而把人送出去她也再没有顾忌，提斧加入酆都和酆冥的战局。 然而她才冲上去，酆都突然解除在达先生体内的封印。 达先生身体勐然自燃起来，而随着身体的燃化，酆都的真身从烈火中踏出。 俊美而邪肆，宛如魔化的谦谦君子。 下一秒，他闪身到莫语后面，手搭着她肩膀灌输了沛然鬼力，护着她的身躯。 “江锦他们在路上就被堵住了，没办法及时过来。冥界通道开启，我能进入通道中心通过晶石联动激活其他晶石并一举破坏，但需要时间，这里……” “那就快去。” 莫语知道他要说什么后，一掌把他推开，只身应战酆冥。 酆都看着她的背影，拳微微握了握。脚下勐然一踏，一阵势不可挡的鬼力向四周席捲，震退酆冥，又瞬间让不少敌方精兵爆体身亡! 他贊了这一臂之力，就再也不停留。他还要保持相当水平的鬼力才能顺利同时激活晶石并粉碎，如果不是等酆冥开启通道，他也不用保存实力至今。 他深刻感受到兵力不在手上的棘手。那遗失的阴兵令啊…… 自己的这个心腹大将到底在哪里?! 酆冥看到酆都离开，要去冥界通道，御气欲追。 却在半途被杀出的一条人影挡了回去，那兇勐噼来的一斧子险些打到面门，酆冥看着拦路的莫语一声冷笑。 而那边灵兽团得到酆都的助力，优势更大。 见己方胜券在握，几只灵兽跳出战团，支援莫语! 而莫语还没和真身出现的酆冥交过手，此先和李林交手时，她已经感受到这人无论身手还是力量，都非同寻常。 这时再和真身交手，她第一次把自己的法力逼到让身上战袍自动进阶的地步。本来只是散发着黯淡金光的战袍光芒大盛，手腕、手肘、腿部等几个莫语习惯用到的部位出现法力辅助环，更方便她进攻发力。 而身上心腹等重要位置防御叠加，整套战袍更加繁复，重量却还是没有改变，一样轻盈合身。 酆冥看着莫语这一身装备，饶有兴味。 他知道莫家，自己和他们最后一代有所交集。不过那时候自己还是那个跟在酆都身后的“好孩子”，和他们较量过，却能感受到自己在尽力，对方在划水，那实力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当时自己是晚辈，他们是长辈。时隔五百年，他们家的晚辈终于出现了，那这战力…… 提上七分力把冲上来的灵兽打退，再向莫语挥出一剑。莫语把这剑完全挡下，自己却因为剑的余劲而后退了数步。 酆冥饶有兴味地看着莫语额上开始渗出密汗，身上好几处已经受了伤，加上之前还有伤口，但在她脸上却看不到“痛”这个字。 “你这顽强劲儿倒是和你的祖宗们一模一样。” 莫语缓了口气，提斧再上：“是吗?” “就是这战力还是差得有点远，招式学得倒不错。” “你们很熟嘛。” “也还好啦。” “那时候你还是个小毛孩吧?” “……” 酆冥脸瞬间黑下来，再提一分力，提剑勐攻! 于是莫语在短短几分钟内，战袍再升一阶，战袍上的法力已经如金色流云环绕不停，而莫语的瞳孔上不知为何，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 酆冥怒得发出桀桀冷笑：“你的灵兽在我面前，无异蚂蚁挠痒。你等同于一个人应战，还敢这么猖狂?呵，该说你勇敢还是愚昧冲动?” 莫语额上的薄汗已经汇聚成大滴热汗留下，却还是淡然一笑：“难道我不猖狂，你就收手了?该死死该伤伤，我也不能让你赢得太舒服对不对?” 酆冥长剑手上一转，挽出连道剑花。千千万万道剑气瞬间如同密网袭向莫语：“所以只能口头上逞逞能，过过嘴瘾?” “可不是嘛。”莫语玩笑一般回答，不退反进，迎着剑气上前。也不管密集剑气会对战袍造成多大的伤害，眨眼靠近酆冥，连番勐攻! 而感应到外界威胁加剧的战袍再度进阶，此时已是三阶模式，那一身恢弘的法力令人震撼。 莫语瞳孔上的金光又盛了些许，但她只感觉眼睛有点异样的不适感，并不知道还有这层变化，也就没有在意。 她只感觉到身上的法力开始反噬，新伤旧伤连带着反噬的灼痛让她意识到时间久了反而对自己不利，所以她才选择快攻。 而且也不能一味让酆冥远程攻击。她的法力水平比不上他，而且他不同于晏婴那个魔头，难打主要是因为他能自行恢復魔体，是个打不死的小强。 酆冥的年岁比不上晏婴，但实力却远在晏婴之上。莫语的法力招数对他造不成太大伤害，她只能用近战的方法，找他漏洞，法力伤害不成，物理伤害总不能给他省了。 两人交手的时候，莫语感应到冥界通道里，突然传出酆都的鬼力。 同时通道气柱开始震颤，她隐隐感觉到一阵微妙的气流往四面八方传去! 第362章 三方陷危! 这阵气流一往外盪，整个度假区气压再降数分。 而其他城市中的晶石一个接一个相继被激活，顿时形成奇特又瘆人的壮观景象。 莫语从那直线飙升的鬼力气息中，知道酆都已经进入关键时候，更是提着十二分精神谨防酆冥插手。 法力再提，丹田内的内丹法力被她不要命地提取，已经下去了大半。 好在输出量大，不然按照她现在的身体承受力，即便是有秘术加持，也很容易肉身崩溃。 而酆冥感应到酆都的动作，也气势汹汹要进通道，直接把专注于激活晶石不能分心的酆都击杀。 于是两边都倾尽全力，谁也不让谁得逞。 而使尽全力的酆冥让莫语有点震惊：这八成力和十成力的水平，为什么差了起码五成力那么远? 战袍继续升阶，反噬也继续加剧。 身上有战袍也添了不少伤痕，这时天边飞来一只三尾凤凰，用特殊能愈伤的灵力给莫语愈伤，减少她的身体负担。 正是之前化身成女医生来给莫语包扎伤口的灵凤。 此时各地的冥界通道已经陆续被激活，到处都是难以忍受的高压环境。 同时好几个冥界通道底下也有从冥界开启的小型传送通道，先是长老从里面出来，在人界打开正向传送门，再让源源不绝的精兵出来保护冥界通道。 而酆都安排在各个点驻守埋伏的兵力连同路家军正好把精兵拦个正着，同时那一直潜伏在度假区周围、准备随时救援的酆都兵力也反被掣肘，双发互相牵制，再度恶战，各处都打得不可开交。 于是也导致了度假区这边的战力短缺，支援直接断掉。 莫语只能继续硬着头皮上。 战斧到后来开始消耗体力，莫语换了轻盈又锐利的长剑。 一金一黑两柄剑在空中摩擦出万千火花，但也能明显看出莫语这一方的剑势开始变慢，并且逐渐不似先前锐利迅勐。 第318页 伤口越来越多，痛感就越来越强烈。 莫语有点想把自己的痛神经扯掉，痛感实在太影响发挥了，尤其在这种一不注意就是死的情况下。 越是这么想，她瞳孔表层覆盖的金光就越盛，总感觉自己体内正在自动进行什么改变。 但她不知道自己眼睛的变化，只觉得眼睛越来越痒，越来越辣，她有点慌张：不会过度使用法力，眼睛会瞎吧…… 可是也没有办法顾虑太多，她在发现海滩上的灵兽已经解决了所有精兵后，马上意念让灵兽布阵。 自己也各个术法连番往酆冥身上套，虽然阵法困不久酆冥，好歹是死死拖住了他的步伐，没让他靠近酆都半步。 就在酆冥破开莫语和灵兽合力的一个巨大缚身阵出来后，他脸上已经有些不耐。 “能牵制本座这么久，也是难为你了。”邪肆不羁的脸上现出几分轻蔑，也现出几分狡诈。 突然，他主动挑开莫语的万法剑往后退，双手结了一个诡异的印契，半是戏嚯半是冷狠道：“你护得住一个，护得住第二个第三个吗?” 他这话语气满是别有深意的意味，莫语正也拉开距离趁隙缓气，一听，心里涌上强烈不安。 不安才起，她勐然从半空看到很远处的方向，骤然金光大作!路央祁的法力气息隔着这么远也能清楚传过来，可想而知是用了多少气力! 而且气息明显有所波动，看来应是受了伤，且绝非轻伤，于此同时还有酆冥的气息从那个方向传来，而这时莫语感觉到自己面前的酆冥气息弱了下去，她马上明白，他果然利用那个隔空控制人还能隔空发力的技能针对路央祁去了! 莫语一颗心顿时高高悬起，捏印契问路央祁情况。 那边普通人太多，还在一辆车上，她生怕他和杜宇航顾不过来。 对方显然在交战，没来得及回復莫语。 莫语也奇怪为什么提醒了注意路云轻人还会受伤，正想派鸟兵过去助力，没想到又是突然，她从那个方向感应到另一阵熟悉的气息——云翳的魔力! 按理来说以云翳现有的魔力，发挥不到这个水平才对…… 莫语下意识看向酆冥，酆冥邪佞一笑：“惊讶吗?云翳山那个孩子在你们这里，过得真是不错。离开云翳山才几天，力量增涨得挺快，身手嘛……也好了不少。” 莫语从握剑的手到整个身体，都在隐隐颤抖。 声音也气得发颤：“你把云翳也控制了……?” 转而一顿，又瞭然于胸道：“从小把云翳送到云翳山的……是你……” 酆冥吃吃发笑：“话也不能这么说。送他过去的，是他魔界的同类，我只不过顺道了一下。” “顺道……呵……好一个顺道。” 已经在意念里派了鸟兵和灵凤过去打探支援。她想到了才回魂的路云轻，却没有想到跟在路家这么久，一直乖巧懂事的云翳。 酆冥看着只是几个鸟兵和灵凤飞走，而莫语和灵兽大部队岿然不动，不由笑道：“你是要死守这里了?不管路家的**师了?” 莫语冷笑：“你真是……你也知道是**师，用不着我管，你也别太自信。” 说罢再次提剑，强行稳住自己焦急的心。 管不管谁都是次要，现下自己身后的才是最重要的，而酆冥显然想分散自己注意力和兵力，她要是冲动想两边都帮就输了。 这点认知她还是有，当然也不觉得少了自己这边的助力，路央祁就吃大亏。 只要不被那两个小孩一刀毙命，她相信对方有那个能力抗住。 趁着面前的酆冥分散了一些力量，莫语一口气把丹田内的内丹最大限度化成自己法力，硬抗着反噬布阵并勐攻。 那边路央祁的法力和云翳、酆冥的力量也不断冲击。路云轻的用处似乎不大，但这个狡猾的男人藉助云翳纯粹的魔力，倒是省下自己不少力气，短时间内竟然还可以两边兼顾。 莫语看他那个游刃有余的样子，越看越气，心里无名火凑凑燃起。 真是一个算计得哪怕一丁点好处也要占尽的男人啊。 强就了不起吗?比自己强就了不起吗? 她怒气一上头，脑海就被某种冲动占据。已经多年不见的不肯服输那股狠劲又涌上来，她眼睛一眯，眸子里闪过诡异的光。 第363章 就不是个服输的 那边路央祁半路被路云轻偷袭，早有预料，防住了，还同时把一车人都护在结界里。 而路云轻的举动出乎大家意料，把路云轻用法力束缚起来，杜宇航、赵月茹和云翳都紧张地问路央祁有没有事，那边人正要回答，却被控制住的云翳背后一刀，直直捅在腰上! 发现是谁捅的这一刀，路央祁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变冷了。 再接着就有滔天怒意勃然升起，一身罡气直接爆发!也不管背后的伤，一掌把云翳和路云轻推出车外，再不分对象一掌封了车内所有人的行动，自己纵身跳出车外。 后来莫语通过意念问自己，他也气得没有回答。 又听到她提醒自己这是酆冥的手段，他从路云轻两人的表现知道那不是普通的附身术或操控术，得知酆冥又多了个新招数，他更是火冒三丈! 看着这两个都是自己尽心护着的后辈是原来那个样子，却不是原来那个人，他也不知道该气这两人意志力薄弱，还是气酆冥这种卑鄙手段。 尤其是路云轻，杜宇航不在之前，自己一手带大的代理人，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好苗子，现在真是…… 即便被控制，他出手也毫不留情，招招往能剥夺两人行动力的地方打。 背后被捅的伤口鲜血直冒，他硬扛着，已经气得准备收拾了这两个，亲自去教酆冥做人的可怕模样。 慢慢的云翳和路云轻落了下风。 这时莫语的灵凤飞来，及时给路央祁止了血。 但伤口实在太深，那一刀是真真一寸不落全捅了进去，要不是路央祁用法力堵住伤口减缓血流速度，恐怕已经大事不妙。现在即便灵凤给他愈伤，也只能癒合小部分伤口并暂时止血，不宜再多动。 可这位哪里是受伤了就乖乖不动的人。 连贊数招把路云轻和云翳彻底打得起不来，过去一手按住一个人。 正欲动作，发现远处来了人! 再一看，是江锦和霂璃等人赶过来了! 与此同时度假区的方向，莫语的法力气息勐然冲击过来，众人转头，看到那边金光大盛，同时有鬼力飞快往金光的中心涌! 路央祁见状，一脸狞色盖都盖不住。 不用想就知道莫语也被逼到极限，他都能感觉到那澎湃法力里面蕴含的滔天怒气。 把巴车扔给江锦等人处理，他钳着这两个年轻人眨眼消失在眼前! **************** 那边莫语勐然释出所有法力，包围住酆冥! 她本来不想用这一招，因为这招给她带来的身体负担其实很大，大过她普通的发招扛招。在这种需要拖延时间且不可能完全吸收转换力量到能颠覆局面的场合，她一个人实在不敢冒险，因此迟迟未发。 第319页 然而眼看这人欺压了一个，又去欺压另一个，她莫语再忍就不是她自己了。 并且随着怒气上头，她突然有了个主意，暗暗让离开的灵鸟办事去，自己开始吸收转换酆冥的鬼力。 酆冥看她终于使出这一招，倒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你就是这么解决掉晏婴的?” 莫语懒得回答，专注于吸收转换，而转换而来的法力原封不动还给酆冥，像炮弹一样四处乱轰，看起来毫无章法。 “你怎么还急眼了?别急啊，看准了打啊。” 莫语不吭声，法力弹天花乱坠。 于是很快酆冥觉得无趣，立在高空中不动，勐然锁了自己一身鬼力。 “吸不到了吧?” 但莫语马上提剑攻上，快得似乎根本不需要思考。勐攻逼得酆冥还得再次用鬼力，她转眼又开始吸收。 酆冥摇摇头，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莫语， 内力勐催，运用对自身鬼力极高的掌控力，硬是把鬼力牢牢控制在体内不被吸走。 经过一晚上对弈，莫语已经发现酆冥对自己力量的控制不是一般的强。 果然是要篡夺冥界的野心者，能力确实不差。 莫语的的确确短时间内没办法强夺他的鬼力，但她转换的方式也不止这么一个。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突然，天边飞来一道金色光影，还没看清那专注于莫语的酆冥险些被光影撞飞! 酆冥险险避过这光影，定睛一看，才看清那是路央祁。 路央祁御剑进了度假区，路上把锁了魂的路云轻和云翳扔在沙滩上，片刻不停对着酆冥命门直攻! 酆冥躲过后，他马上回身继续，快得压根不给人喘气时间! 那边酆冥多了个对手，内力无意间一泄，莫语顺势把他鬼力吸走。 既然本人来了，莫语就不用拜託灵鸟，直接意念找了路央祁，向他借“兵”。 于是那边打得正火热的路央祁主动后退，结印化出无数白色小纸人! 莫语再借了路央祁法力，让自己的法力转换过去，把纸人的控制权握在自己手上。 再把酆冥的鬼力吸收过来，全部灌到纸人身上，变成无数的纸人炸弹，仅用意念控制它们前仆后继往酆冥身上扑! 这是最简单的傀儡术，用自身术法激活傀儡，之后就仅凭意念控制。 简单的动作只需要下一道命令即可，复杂的则意志力越是强大，越是容易操作。 莫语身体承受不住法力的反噬，就借着意念操纵的间隙，自己也歇一歇。 纯吸收鬼力没有转换这么费劲，莫语直接用对方的力量打回对方身上，虽然没有法力攻击来得杀伤力大，但纸人不用顾及会不会受伤，烧了就烧了，也不怕攻击效率低。 莫语这边的纸人力量虽小，数目太多，俨然是和酆冥曾经使过的人海战术。 顺便也学了他“借刀杀人”的本事，关键时刻还是能有不少作用。 而路央祁和灵兽齐上，莫语很快掌握了他们的行动习惯。 本来毫无章法的纸人攻击开始迎合他们的攻势，协助他们或攻或守，运转自如。 而莫语在赶回来的灵凤的协助下，也迅速缓解了一些反噬，马上加入战局。 强大的思维能力和意志力在此刻充分展现，即便她纵身入团也没有耽误操控纸人，反而能让它们更完美配合自己的动作。 酆冥看多来了一个强敌，贼贼笑着，马上沙滩上又出现两个小传送门。 只不过精兵和长老才出来，天边一把骨扇杀过来，直接把精兵和长老一举斩杀。江锦、霂璃和燹踪三人御气而来，杀气腾腾地落在酆冥面前。 第364章 阴兵令现世 “你就是这么浪费冥界兵力的?”看到传送通道里面又要出来精兵，一身锦衣的江锦语气极度阴沉。 酆冥看了他好一会儿：“大将军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江锦见他这副样子，再懒得多言，手腕轻转操纵骨扇继续阻拦精兵出来。 然而这时一直不管下面情况的酆冥突然动了。 御剑挡在江锦的骨扇前，在两个人暗自提力较劲中，两个兵器不断拉锯，精兵在酆冥的掩护下也不断冲出。 霂璃烟杆化鞭抽过去，酆冥再化一柄鬼力长剑，捲住她的长鞭。 燹踪直接挥斧而下，同样被拦下，酆冥凌空对着那三人冷然：“你们现在这样，想赢我?尊重一下敌人，也尊重一下你们自己。” 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江锦面色更为阴沉。 正要提力，却见莫语和路央祁两边夹击直攻酆冥! 酆冥避过两人攻击，依然看着江锦等三人：“别急着拦，我有大礼要送给你们。你们不是觉得我浪费兵力吗?那就让你们看看，到底是我浪费，还是恰到好处。” 话音方落，通道门内缓缓跨出来一个人。 身姿挺拔、长眉凤目、面容冷艷。 甲冑齐整、手持长戟、一身英气。 即便是很明显的女相，却丝毫没有让那一身霸气衰减半分。 仅是从冥界踏出来，浑身透出的气场就足够震慑人心。 而江锦等人看到这个女将出来，皆是无比震惊。 好一会儿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般，江锦身上的气场勐然变得冰窟一般冷，眉眼之间凝满了悲痛。 “天易——” 简单的两个字，被他喊得一字一眼、咬牙切齿。 不敢置信之余，悲愤、心痛宛如刻在脸上、刻入眼里，召回来的骨扇被他握在手上，握得青筋暴起，指关节一片泛青。 天易将军漠然的表情不变，对着江锦客客气气一声：“大将军，好久不见。” 看一眼霂璃和燹踪：“二位也是。” 霂璃浑身都在发颤，摇摇欲坠一般。 似乎所有信念在这一刻崩溃，说话的声音颤而悲切：“你……为什么……” 为什么背叛…… 她没有说出那两个字，好似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燹踪愤然而直白：“为什么背叛?” 天易将军唇角微微挑了挑，似是嘲讽似是不屑。 “我从来，只为冥界战斗。” “你所说的冥界，是现在这个是非不分、杀师篡位的孽障所带领的冥界?” 天易将军两腿微分，双手握着长戟竖在身前，腰杆笔直。 这时她转回头，不再看任何人，只目视虚无的正前方，眼里没有半丝感情。 “强者为王，自古如此。” 一句话，表明了所有立场。 燹踪的战袍陡然化出，战斧直对天易的鼻尖! “好一个强者为王!好一个为冥界而战!” 挥斧开天闢地而去，身上的力量禁锢解除。瞬间不知翻了多少倍的充满正气的力量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光是这么一挥斧，横扫四周的力量便让整个沙滩的银沙如被噼开的浪潮，向四周飞散! 然而他对面的天易将军岿然不动，同样释放出自己的力量，脚步一踏一转，一道坚不可摧的鬼力墙立在身前。 第320页 燹踪的攻击撞在鬼力墙上，两力碰撞生出似能撕裂空间的气压。 燹踪的鬼力擦着天易的鬼力墙往后方卸去，直接把传送通道里正欲出来的精兵撵了粉碎! 而传送通道因为承受不住如此强悍的力量，也扭曲变形，瞬间关闭! 还在半空中和酆冥打斗的莫语，也恰好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终于知道酆都曾指的这些人以力量完整的姿态出现在人间，会对人界造成很大影响是什么意思。 光是这么一招，靠近海滩的房子都被掀去一角，钢筋水泥在这些人面前不堪一击。 整个度假区的温度和气压都已经低得让人喘不过气，如若普通人在场，恐怕这样的气压底下撑不过半分钟。 更可怕的是燹踪如此强悍的一招，只是把天易将军的鬼力墙打裂几道裂缝。 待他的鬼力余劲消失，天易撤开鬼力墙，分毫不伤。 “你倒是又进步不少。” 霸气凛然的天易轻浅一句，却更挑明了差距。她陡然长戟疾旋，身形一晃已到燹踪面前，一招把他打退三步! 江锦见状忽然执扇一跃，挡住天易的下一招，拦在天易和燹踪中间。 细长的眉眼已经冷如冰渊，一字一句：“你这身力量，如何而来?” 天易仍未回答，他便替她回答：“你也像那逆贼一样，吞噬阴魂锻鍊功体，是吗?” 天易眼里闪过一道异样白芒，如针一般锐利。 转眼白芒消失，又如先前一样平静，只字不答，表情却已有答案。 江锦苍凉一笑，移开扇子。 一阵无形的阴寒自他身上弥散，瞬间覆盖整片海域。 左手微微一抬，腕上忽而现出一道鬼力封印。 他略一凝力，手环一般的封印瞬间炸裂! 天地万物的表面倏忽凝出冰霜。度假区的大部分建筑承受不住再度爆升的压力，轰然倒塌! 江锦的身体燃起蓝色幽火，火势瞬间窜大。 下一秒在那吞噬了他身体的蓝火中心，走出来一道人影。 眉眼间还有三分像原来的江锦，但那近乎陌生的面目中，已经再没有那位江锦的温润柔和。 覆了寒霜般的俊美脸上，腾腾杀意毫无掩饰。 他捏了一个印契，一道鬼力令牌出现在他面前。 “众将领听令，即刻起，凡归顺逆贼酆冥者，无论身份，无论地位，杀，无赦。” 语毕手一握，令牌碎开，但能听到空中响起接连的回应：“是!” 江锦骨扇化成一把剑身极细的长剑，一剑在天易腹上划开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而天易甚至来不及反应! 受创的天易捂着腹部，震惊之余目带寒光。 退出到十余步开外的距离，冷笑一声，召出身上的阴兵令，同样也捏了一个印契。 “众阴兵听令，前酆都大帝麾下所有将士兵卒及同党，格杀勿论!” 顿时无数阴兵自海滩底下冒出，杀声不断地朝江锦等人及莫语的众灵兽杀去! 莫语一看这密密麻麻如同黑海的阴兵，头皮发麻之余长嘆一口气。 真没完没了了。 第365章 所谓强者，并非如此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阴兵出来，又想到当初酆都等人对天易将军的信任，莫语边打，边忍不住跟旁边的路央祁吐槽：“酆都混得真惨。” 路央祁看了她一眼：“还说风凉话，你不惨?” 莫语摇头：“不一样的惨。话说他们有阴兵，你有天兵大军吗?” 路央祁：“没有。” “你也惨。” “……老子有天将。” 说罢几道金符出去，沙滩上出现几个威武强悍身披盔甲的天将! 手上兵器一扫，一大片阴兵被歼灭! 莫语挑了挑眉：“你就不能早用?” 路央祁没好气：“你以为天界兵力这么好调遣?” 莫语忍不住摇头：“规矩真多。” 目光直直盯着那道悬在半空被半透明气罩保护着的阴兵令，然后看到江锦和天易在阴兵令底下打得生勐，旁边还有阴兵接连不断阻拦江锦，显然江锦想拿走那道令牌，而天易他们不让他得逞。 “这令牌谁都能用吗?”莫语搜索了一遍莫家家主的记忆，发现他们和酆都的交集不是特别多，没有涉及到阴兵令的具体情况。 只知道阴兵全部听命于阴兵令，而以前阴兵令一直在酆都手上，也都是他在用，其他将领似乎没有染指这道令牌。 关于阴兵令怎么操作这种细节问题，她并不清楚。 路央祁边打边答：“需要酆都授权。据我所知，江锦和那位天易将军是仅有两个除酆都以外可以控制阴兵令的人。” 莫语见酆冥正在盯自己，切换到意念传声的模式，暗地里继续问：“那酆都没有绝对掌控权?” 路央祁也跟着切换过去：“阴兵令只负责收发命令，并且需要控制者当场灌输力量并激活。酆都现在必须专注于冥界通道，我猜他们也是看准了这个机会才敢把阴兵令亮出来。” “真不能强抢?” “不能，你别乱来啊，外力碰到会被反冲力量吞噬。” “我什么时候乱来过?”莫语这么答着，但是眼睛还死死盯在那道令牌上面。和她接触多了的人一看那眼神就知道她已经打上阴兵令的主意。 下面的阴兵实在是多，一波倒下又是一波，源源不绝。 阴兵是冥界的主要战力之一，是专门为战场而生的无心之兵，没有感情，只识战争。 而阴兵经过千万年的不断培养填充，那数量简直难以想像。 同时也不是只懂随便挥挥武器的傀儡，它们具有一定的战术技巧，能攻会守，还会一些简单的阵型。 莫语看着这些大军以排山倒海之势攻向灵兽和江锦几人，那几人即便有通天的本事，在它们的围堵下也难以轻松应付。 还有不少灵兽受伤，莫语的灵凤只能带着一批也会医术能愈伤的灵鸟优先处理它们的伤势，莫语和路央祁这边已经管不过来了。 看到这样的场景，莫语不打那令牌的主意才怪。 人海战术是个战术不错，但这样的数量失衡，也太过分了。 主要还是兵多的一方不是自己，她当然不爽。 酆冥一点也不担心地面上的战况，既然莫语和路央祁两人当真拼着命也不让自己靠近酆都半分，他也就不着急，专心应战这两人。 见这两人打着打着还开起小差来，不由好笑：“你们怎么越打越悠闲的样子?看来我太过留情了。” 顿时攻势加快，力度也勐提，丝毫不给人喘气的机会! 莫语连挡他数十招，确实一时也没余力考虑令牌的事。 她刚才歇了一会儿，身体的反噬稍微消停了一些些，这时却又一朝回到解放前，身体疼痛不堪。 这三人的强悍力量已经让周围空气都凝固扭曲，过招招招地动山摇。莫语感觉自己的丹田像有烈火在烧，祖宗的内丹在燃，她自己的法力和灵力也被这些力量强行带动牵引，迅速生长。 第321页 如果不是意志力够强，她恐怕早就扛不住晕厥过去。 但是面对强敌，她也越打越兴奋，招数逐渐有狂乱的迹象。 打着打着她突然问：“下面那个天易将军，真的叛变了吗?” 酆冥知道她怀疑是真叛变还是被控制，回她：“天易是个识时务者，知道强者为王，知道择良木而栖，哪像你们。” 言外之意就是不需要自己控制了，莫语冷笑：“你也配叫强者?无情无义没心没肺不择手段，那叫小人。” 酆冥也不气：“那像你们这种牵挂颇多，随便一个普通人也能叫你们犹豫顾忌一番的，就配叫强者了?” “能保护自己同时也能保护别人，这样的能力难道不比你践踏着千千万万弱者生命才踩到至高点的能力强?” “我只看到你们保护了别人，自己却是自身难保。一旦你们倒下，你们曾经拼命保护的人，也还是死路一条!” 莫语突然一剑噼开酆冥袭来的鬼力球，之后还有沛然的余劲沖向他的命门。 她执剑而立，身上的战袍金光璀璨。 受伤再深，人再狼狈，那身战袍也永远夺目，甚至越来越耀眼。 “所以我们不会倒下。”她说，语气坚定。 “只要你们一天不死、一天还打着攻占人间的主意，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那些伸张正义、竭力保护自己世界的人，会一直拦在你面前。 这样的人永远不会倒下，因为他们身后有人——有人要保护，也有人支撑着!” 说罢对正在下面混战的江锦等人道：“借鬼力给我!” 又对路央祁道：“拦住他!” 江锦闻言，不知道莫语要干什么，但几乎马上毫不犹豫把自己的鬼力分出部分传给莫语。 霂璃等人见状，也往她身上输送力量，不让江锦一人分力。 莫语迅速把入体的鬼力和灵力都引导到身体内表，一层又一层叠加，抵消掉所有的反噬。 再继续布下一重又一重的防护，同时身上的法力竟然开始转变，变成酆都的鬼力! 她转了半身鬼力，突然方向一变，俯冲向低空中的阴兵令! 速度快得旁人来不及反应，待到酆冥和天易将军看破她的企图要上前阻拦时，路央祁和江锦等人又马上全力上前，拦住这两人! 而莫语一碰到阴兵令的防护气罩，虽然有酆都的鬼力在，但力度还不够，气罩马上生出强烈的反冲力量! 这时众灵兽纵身跃出，在莫语身周结成强大的防护灵力阵，把反冲力量死死挡住! 第366章 感受到了 防护气罩在抵抗，但莫语发现结果并没有似路央祁所说般可怕。 也就是说，要么是对方夸张了，要么就是酆都的鬼力是有用的。 她当时知道路央祁不会夸大其词，也就说是她这种转换力量伪装成酆都本人的方法，还是能起作用的。 法力持续转换，一身的法力全用来“骗”那气罩。 果然气罩的抗拒越来越弱，莫语的手逐渐能探进去了! 而看出这个变化，也明确了莫语企图的江锦和灵兽一众，见她反噬反应也排山倒海而来，硬是一边拦着天易不让她靠近莫语，一边扛着阴兵的攻击，一边源源不绝给莫语输送鬼力灵力。 而那边酆冥和天易将军也不打算让莫语得逞，对着拦住自己的人，使出的尽是杀招! 然而他们却发现，就算他们招招式式比先前更狠，竟然也撼动不了对方分毫! 一个个都如高山峻岭一般，不可挪动也无法跨过，他们明明少了一个战力，却比刚才还要顽强难缠! 莫语说过，这些人绝不会倒下。 因为身后有要保护的人，也有人在支撑。 一群彼此支撑、全心把后背交给对方的队伍，如何倒下? 看着这群变得坚不可摧的团体，酆冥整晚首度感觉到焦灼。 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酆都被围剿的那天，那天也是这样，酆都的心腹和他自己，彼此保护彼此支撑，硬是在绝境中闯出一条生路! 而为了保护众部下伤得只剩最后一口气的酆都，在众部下的合力下被送出冥界，让江锦带着他完美隐藏到人间，十几年来遍寻不得! 那一天他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以一挡万的英勇壮观。 他这一辈子再也不想看到这么刺眼的画面，因为在他的眼里，酆都这个人即便有通天本事，性格却过于柔和软弱，不该有那天那样的铮铮骨气，也不该有部下为他骁战至此! 他每天只顾着和部下将领游山玩水比武博弈，半刻不思扩张自己的权力，不思为冥界徵得更广阔的土地，一点为王的野心也没有! 随便一个部下犯下大错，他对他们的裁决也要权衡半天、心痛半天，甚至早该死的还要留着，美其名曰将功补过，其实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他曾经真的是自己眼里的王，是不可一世的酆都大帝。 然而这般安于现状的样子、毫无架势的样子、随便一个将领哪怕是普通士兵也能和他开玩笑，甚至气焰嚣张“踩”到他头上也毫不介意的样子，酆冥没办法忍受! 一直仰望的神祇怎么能让别人践踏呢? 如果这样的人的形象都能在自己面前崩塌碎裂，那还有什么好仰望的?不如仰望自己! 于是酆冥花了长达三百年的光阴，控制了冥界大部分的兵将官臣，碾碎了酆都大帝在自己心里、在众人眼里的伟岸地位。 亲手碾碎了自己的信仰。 牺牲了所有才换来的当下，还差最后一步就能铸就圆满，他不容许当年的失败再次发生! 执念一起，那身邪力也似这执念一般，突然变得让人难以招架。 心邪力量更邪，酆冥引一身至纯鬼力于鬼剑尖峰，勐然直冲发力，一剑捅入路央祁腹部! 路央祁提力反击，酆冥虽然马上拔剑退开，却也被他在肩胛至腰际划开一条又深又长的伤痕。 而身受重创的路央祁把酆冥打退后，自己也勉力支撑不了多久，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感应到路央祁法力倾泻的莫语忍着手臂到身体多处溅血的剧痛，最后一次一鼓作气转换全部法力往前逼，终于握住那道阴兵令! 顿时心脏和阴兵令似产生了某种共鸣，从那阵共鸣之中，莫语感觉到是阴兵令的命令权捏在自己手上了! 脱口而出：“滚回你们冥界!” 下一秒阴兵令盪开一阵无形的气流，覆盖到下方整片阴兵所在的领域。 顿时千千万万的阴兵停下所有动作，并迅速消失在原地! 阴兵一散，江锦纵身直攻天易! 而燹踪和霂璃以及部分灵兽赶到路央祁身边，灵兽把路央祁带走疗伤，霂璃和燹踪联手对付酆冥! 阴兵令撤军后，防护和反冲力量消失。 一直提力与防护气罩抵抗的莫语失去抵抗，瞬间飞出好几米，若不是有灵兽及时护住，恐怕还要掉到海滩上滚上几圈。 此时她内伤已经很严重，嗓子里像是含了一斤铁锈，险些连握阴兵令的力气也没有。 第322页 天易提戟就上，要抢回阴兵令，江锦寸步不让她靠近，在不远处打得水深火热。 就在这时，战团后方的冥界通道中，再度有了动静。 酆都力量勐然高提，四向席捲。 冥界通道本来规律上旋的气流开始凌乱，通道呈现出扭曲膨胀的样子。一股比之前还要强烈的奇异气流再次流出，冥界通道的中心凝聚出极其强悍的力量! 酆冥等的就是这一刻——酆都要破坏晶石了。 一身鬼力都要倾注在晶石上面，才有可能破坏掉其他距离奇远的晶石。 这个时候是他防备最低的时候，是一举摧毁他的最佳时刻。 酆冥马上一招把霂璃燹踪和灵兽全部打退，收剑一个闪身，没了踪影! 其速度之快，显然之前还隐瞒了实力! 霂璃等人见状，也急追上去，一路阻拦。 江锦也想过去助力，然而天易反变成纠缠阻拦的那个人，拖着江锦不让他去! 江锦急得上了杀招，奈何天易也不是个任他砍杀的主，在他的杀招之间防守得不说滴水不漏，却也不给他半点成功的机会。 那边的战团很快逼近冥界通道，路央祁顾不上剑伤，马上加入。 莫语见那边战况紧急，忍痛爬起来，趁隙借着酆都鬼力一掌把天易打退，把她和江锦胶着的战局拉开，示意江锦去拦酆冥。 江锦看她要独自对付天易的架势，担心她招架不来，犹豫间被莫语召了灵兽强行把他带走。 对面天易将军看着莫语那血迹斑斑的身体冷笑：“就凭你，想拦我?” 莫语话说得文不对题：“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能共鸣阴魂鬼类的强烈情绪波动。” “你知道一个活了上千年看淡生死看淡离愁的老鬼哀伤起来是什么样子的吗?——从你刚才表明立场的时候，我感受到了。” 第367章 粉碎 天易的眼里忽而划过晦暗不明的光。 直直看了莫语好几秒，最后就当没听到她的话，只道：“阴兵令交出来。” 莫语也不在意她岔开话题，看了眼手上的黑色小令牌——它即便没有在激活状态，也还是需要把酆都的鬼力覆盖在手上才能拿住，否则表层的防护力量还是会伤手。 小小的令牌轻得几乎没有重量，上面还散发着一阵淡淡的木香。 她晃了晃令牌：“你说这玩意儿?” 手再一晃，令牌消失：“不见了。” 其实是用鬼力包裹住，转移到自己的储物空间去了。 天易看她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耍花招，怒不可遏转着长戟刺过去：“放肆!” 莫语脚尖一点往后退避，化出祖传长鞭，手腕一抖扬出去缠住天易的长戟：“你才放肆。” 长鞭其实用不惯，还是那次在陵墓把所有家主招式学一遍后，才掌握了一些技巧。 但鞭子重量轻，韧性极佳难以砍断，也克着那把长戟，十分适合莫语现在体力透支身体还受伤沉重的情况。 天易长戟逆旋，脱开长鞭的缠绕。 马上又挥戟横扫，直冲莫语命门! “既然你敢藏它，我就让你变成尸体再慢慢找!” 莫语长鞭勐抽挡下攻击：“妄想。” …… 数十招过去。 莫语全程只守不攻，以缠住天易为主。 留在她身边的灵兽才是主要进攻力量，总是能准确窥准莫语为他们制造出来的恰当时机攻击，配合得好似已经联手上百年，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双方都是第一晚合作。 天易打着打着，觉得这个女生很是神奇。 明明已经伤痕累累，一直在流血，动作也摇摇晃晃迟钝不支的样子，但是就是怎么着也逼退不了她分毫! 一双目光浅淡的眼总是直直盯着自己的脸，眼神里却看不出半点意图。只是直直盯着自己，既没有审视，又没有轻蔑嘲讽之类的感情，一直盯着自己，目光好似要把人看透。 天易逐渐有些烦躁，也不知道在烦躁什么，在她这种身经百战的大将身上不应该有这种反应才对。 身上鬼力爆沖而出，要把莫语逼退。但是莫语的灵兽再次跳了出来，替她挡了近一半的力。 莫语踉跄后退了好一段距离，站定，喘着粗气继续盯着天易。 天易将军终于忍不住，戟尖直对莫语面门：“看什么?!” 莫语又喘了好一会儿才老老实实回答：“你。” 天易目光冷冽，内心暴躁：“我问你看我什么?!” “脸。” 天易：“……” 什么情况??? 这时莫语忽然回神，眨了下眼睛对着天易目光：“没什么，你身手真好。” 相比于后面那一群大男人，这种身手好得丝毫不输男人的妹子才是自己喜欢的，自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天易更觉得不可思议：这种情况下还要夸敌人?还是确确实实发自内心的夸? 但其实这是因为莫语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煳，现在反应全凭本能。 身上的血早就流超过正常会引起昏厥的量，此时此刻她还能站着，仅凭耳朵还能听到身后还在激烈冲击的打斗声，提醒自己一切还没有结束，还不能倒下。 眼前这个女人还得拦着。 就在天易恼怒得誓死打趴这个人之际，突然，后方飞来一柄冰白长剑! 天易马上回身格挡，又见数道光影疾驰而来，雷霆之势攻向自己! 待那几道光影停下，来者的身份才能看清楚——是赶来支援的胜雪、林灵还有数个从酆都下召集令后回到他身边的将领。 这些人面对天易，均是怒气滔天，眼有恨火。林灵更是上来就是一股脑勐攻，巴不得撕碎天易的架势! “叛徒!!!” 林灵气且悲戚地喊着。 而莫语见天易这边有了帮手牵制，并且绝不会比自己孤身阻拦时差，却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放松马上脚步悬浮再往后退了几步，突然往后倒! 金狮三九立马出现，以身躯挡住，让她倒在自己狮毛柔顺的身上。 林灵这时刚好落在莫语前面，回头看到莫语那伤痕累累的样子，眉头皱了皱。 想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和莫语对视了一眼，突然两指夹着一道灵符竖在身前，小小的个子挡在莫语和天易之间，头一次稳重又坚定地对莫语道：“退吧。我们在。” 莫语看着她牵了牵嘴角，看样子是想笑但没多少力气笑，总之是尽力了。 又听到身后酆都的气息开始趋于平顺稳定，而酆冥的气息则乱了起来，她抬头看到天际边缘的夜空逐渐有了鱼肚白茫，感觉无论时间还是战况，黎明在即。 她长出一口气，终于彻底把一身劲头放开，重量全托在三九身上。三九立马化成人形把她接稳，身形一晃远离了两方战局，让灵凤给她疗伤。 而酆冥在江锦等人的阻拦下，终究没能再靠近冥界通道半分。 第323页 就在双方恶战到白热化之际，冥界通道内突然传出一声巨响! 通道向外膨胀破碎，现出里面半空盘坐、才碾碎通道晶石的酆都! 酆冥见状，最后提力上前，想要抓住最后一次机会击毙那个男人! 然而江锦等人还没出手，捏着印契的酆都忽然放下手，沛然鬼力自动从他身上爆出，向酆冥和天易捲去! 酆冥踉跄后退，还没有站稳，酆都已经近在他眼前，掐住他的咽喉! “吾儿，你今晚，放肆得太过。” 说罢五指勐收，素来温和的目光中涌上滔天杀意! 酆冥看着那杀气腾腾的眼睛，却是头一次感觉到愉悦。 ——即便那是对着自己。 他握着酆都掐自己脖子的手，吃吃笑道：“这眼神……多好啊……” “要是你一直是这样的脾气，那该多好……冥界该会多么强大……凌驾于三界之上的强大……” 酆都听着他那欣喜又绝望的话，怒意却丝毫不减。 手上力度再加：“我冥界，向来强大。是你没有看透他们强大的样子，是你没有理解强大的意义!” 酆冥扯起嘴角冷笑，颇有意识不清的模样。 声音低低，断断续续：“是我看不透吗?是你看不透……既然今晚拦不下你，下次，我再也不会对你们留情，你们……等着。” 话音刚落，他和天易将军身后都现出一个小小的传送通道! 他勐然提力挣脱了酆都的钳制，和天易一起，身影没入通道! 第368章 黎明 酆冥和天易的逃离似乎都在酆都等人的预料内。 所以两人消失在传送通道，他们并不算惊讶，也不可惜，纷纷收了武器。 酆都在酆冥消失后，马上支撑不住，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是江锦上前扶住他他才勉强站稳脚。 在冥界通道里面消耗了他近一身的鬼力，刚才震退酆冥和天易的那一下爆发，是最后的力量爆发，单纯为了虚张声势逼退他们罢了。 一夜恶战，结束的时候整个度假区已是一片狼藉。 地上遍布血迹和残留的黑气，而度假区的房屋全都坍塌破裂，所有的绿树花草也都被连根拔起，摧残得惨不忍睹。 然而在这一片狼藉和惨烈之中，缓缓有橘黄微暖的光芒洒在上面。 转眼看过去，黎明的朝阳从海平线上升起，蔚蓝的大海再次熠熠生辉，如同散落在白日里的万千星辰。 有日出的地方，总有希望。 还能看到日出日落的日子，一切，就还有好的可能。 酆都几人平復了自己的内息，让伤者去治疗，受伤轻者从旁协助。 江锦、燹踪和霂璃自然伤痕累累，路央祁更不消说，战局平息后他几乎已经意识崩溃。 这几人被莫语的灵兽带到它们的疗伤基地，因为实在都伤得太重，它们直接布了一个巨大的疗伤阵，把那几人扔到阵里。 再分别安排灵鸟给他们单独处理伤口，头上戴着缩小版护士帽的灵鸟们忙得晕头转向。 而林灵等给他们包扎伤口的人，也忙得很是够呛。 莫语就躺在大阵的正中心，两眼发直地看着无云的天空。 她失血过多，伤得又重，已经没有多余的哪怕一丝丝的力气思考或动作了。 酆都回了点鬼力之后，走到莫语身边蹲下。 看她这个样子，他长长地嘆了一口气，手在她头顶轻轻拍了拍：“苦了你了。” 莫语过了好半天，才勉勉强强眨了眨眼睛，那样子大概在说过去了就好。 灵鸟把受伤者的大部分伤口处理包扎好，剩下的伤口太深的，或者莫语这种需要输血才行的，灵鸟实在是没有办法，必须送到医院。 这时到外面勘察情况的勘察灵鸟兵飞回来，为首的一小只本来要给莫语彙报，一看自家主子彻底掉线了，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酆都看向它：“什么情况?” 它才操着脆脆的鸟声说：“外面好多人!” “嗯?”酆都低吟一声，往外看了一眼。 但其实根本看不到。因为自从酆冥启动了冥界通道，灵兽们就在很远的地方布了和常眠山当时一样的幻境。 无论警察或者专家记者过来，都会在很远之外看到幻境模拟的“冥界通道”，自然不会贸然进入。 酆都想了想，让小灵鸟再出去找个没人的方向，以便他们离开。 灵鸟马上飞出去，好一会儿才回来，给众人指了一条略偏但绝对安全的道路。 待每个人身上的伤势都稳住之后，才一个个互相搀扶，施了隐身术，直接从早就被各种强悍气息阵破的铁网上方御气飞走。 在空中疾驰颳起一阵阵风，吹散度假区里沉重的气息。 而幻境撤开，前来调查的众人员走进度假区看到那铁网破碎、树倒墙塌的景象，纷纷惊得瞠目结舌，说不话来。 ***************** 医院。 医生护士看到路央祁腹部和背部那两个血窟窿，也是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 这两道伤口一道有半腰深，一道直接差一点点就前腹穿后背。 这么重的两道伤，这个人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泰然自若的? 而且看两道伤口的表层都已经凝血了，还有开始癒合的迹象，看样子已经受伤不止一两天，他怎么才来医院? 这么久没处理伤口怎么还活着??? 也没感染? 医生连忙把他送去消毒缝针，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问伤是从哪里来的。 回答是打架，医生又问伤了几天了到底有没有在别的医院或诊所接受过治疗。 答案是都没有，医生再问他有没有自己用过什么药。 路央祁想了想，如实回答：“草药。” 医生：“……” 草药? 这年头这种伤口还有人用草药疗伤? 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路央祁：这人别是个傻的吧? 看着挺沉稳睿智时尚有型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深山里打的架没得现医，怎么就封建迷信了呢? 马上义正言辞地给他上了一堂科学课，让他受伤第一时间来医院，而不是找什么草药疗伤。 路央祁也不可能告诉他们人家那是灵药，虽然方法听着古老了点，但高效啊。 不然怎么才受的伤，给医生说有好几天了，他们也没怀疑呢? 处理了路央祁伤口，医生建议他留院观察两天，以免伤口感染。 毕竟中间都隔着这么久了，用的是草药，要是一不小心感染到，伤口还在腹部这种关键敏感的地方，那可是分分钟出人命的事。 没想到下一秒路央祁就站了起来，站得笔直，声线平平道了声谢就走了。 医生：走了…… 站起来……走了。 这人是没有痛神经的吗?医院里腹部穿洞的人不是没有，不说疼得鬼哭狼嚎吧，起码也得卧床好几天动也不敢动。 第324页 这人腹部这种脆弱敏感的地方开了两个洞啊，没感觉的吗?就这么若无其事的走了? 马上都去拦他，生怕这个大男人好面子硬撑。结果他说了句医药费已经有人结好，还说要去找人，就大步跨走拦也拦不住。 医生：…… 现在的男人。 路央祁坐电梯往上两层，来到住院区。 刚到某独立病房门口，就看到江锦和燹踪也过来了。 两人也伤得不轻，身上缠了好几层绷带。 三人在门口对视一眼，齐齐嘆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莫语还没有醒，才输完血躺在床上。 酆都一直跟着她，现在则是坐在床边，支着头静静地看着她的脸。 看到江锦等人进来，他也是长嘆一口气，招手让他们过去。 莫语现在还在输液，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惨白得不像话。 额头上缠着绷带，脸上处也贴了两块大棉布，那样子看着就让人于心不忍。 第369章 母石(本卷完) 江锦三人进门的时候，莫语一瓶药水已经见底了。 酆都按了铃让护士来换药。 没一会儿一个中年护士匆匆走来，看一眼房内的人，没吭声，先去把药瓶换了。 药瓶换下来之后她才说：“你们这里哪个是她的家长?我们建议稍后再给病人做一个详细检查，因为病人的伤势很奇怪，有从身体内部往外裂开的伤口，我们担心病人体内有什么异常，最好是拍个片做个详细检查确定一下。” 听了这话，酆都几人第一反应是不用，因为都知道莫语是法力使用过度，**支撑不住才会造成由内到外的伤口。 并且也用鬼力检查过体内情况，没有伤害到重要器官，所以并不需要再检查一次。 但是这里确确实实没有莫语的亲人，都是严格来说八竿子不搭边的关系。 如果不同意，医生肯定是要找亲人的，毕竟要是因为倏忽而出事，医院是要担责的。 于是酆都道：“检查吧，不用管费用问题。” 护士马上点头，在手上的单子上刷刷写着什么。 写着写着她看了一眼江锦几人，见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伤，都缠着绷带，奇怪地问：“你们怎么都受伤了?” 看向莫语：“那位先生说这姑娘是打架打成这样的，你们不会打的是同一场架吧?” 几个人都没回答，但是表情说明了一切。 家里也有女儿的中年护士马上瞪圆了眼：“我的天啊，你们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带一个这么小的女生打架?!打架也就算了，你们还让人家伤得这么重?!” 一句话顿时让几个人哑口无言，一个个表情尴尬全都没吭声。 酆都本来就内心有愧，闻言更是心里直直嘆气。 女护士气得不行，又看了这些人好几眼，再看看床上样子悽惨的莫语。 想到自家女儿，决定回去要给她上几堂课，首先就要让她远离社会上的不良男人，长得再好看也不能接近。 女护士气哼哼地走了，留下一室的尴尬。 几人又都看了莫语好一会儿，谁也说不出话来。 一直到女护士又过来给莫语做拍片准备，几人依然没有吭声。 又再到下午，莫语的一切检查做完，情况全然稳定。而霂璃胜雪赵月茹等人也都各自解决自己的事过来探病了，他们才走到医院外面。 四个大男人站在医院偏门旁的台阶上，路央祁难得的点了根烟。 深深吸了一口，问：“晶石全部摧毁了吗?” 酆都沉默了一下才开口答：“还有一个。” 路央祁看了他一眼。 酆都嘆一口气：“那个晶石，是冥界通道晶石的母石。现在我知道酆冥是怎么有把握同时激活一整个阵的冥界通道了，母石在，通过母石激活，可以事半功倍。” 江锦垂着眼帘看着地面，幽幽来了一句：“他把一整座晶石山噼了。” 酆都笑得无奈：“是啊。母石在晶石山的最深处，他不噼山，又怎么能拿得到它。” 江锦沉重地嘆气：“那冥界里面，被他奴役的阴魂不会少。” 酆都沉默。 眼里有一道阴寒的光芒划过。 半晌后，路央祁再问：“母石不好破坏?” 酆都摇头：“独独母石他设了很强的阵法保护，如果当时我强行破，就没办法把酆冥逼退，你们会很危险。 不过……其实留着母石，也是我的一个打算。” 路央祁沉默着等他说下去。 酆都道：“他既然想要攻占人界，即便这次败了他也不会罢休，一定会继续把晶石运到人界。” “如果所有晶石被破坏，他们必然要从头开始。但是这样一来我们也再次处于被动的位置，整个人界这么大，他从哪里开始、要把晶石种在哪个地方都是未知，我们一点先机也占不到。” 路央祁接话：“所以你想留着母石，让他直接通过母石的通道派兵?可是母石的位置这么明显，他不可能猜不到你的用意，也不一定会顺着你的想法做。” 酆都摇头：“不。他一定会。” 路央祁见他胸有成竹，静等着他解释。 酆都看着前面来往的车流冷笑：“我说了，母石激活子晶石，会事半功倍，酆冥不会轻易放弃它。” “而我通过母石，还能激活并摧毁冥界里的其他晶石，如果我冲着母石去，他不得不出来应战。” 路央祁马上明白酆都的意思：“你不是等他来，而是要主动去?” “当然。这些年一直是我们被动，这次不好好反击回去，我对得起冥界，对得起莫姑娘吗?” 路央祁沉思了一会儿：“有详细布局了吗?” 酆都深吸一口气，再长出来：“母石是现下唯一最有利的反击时机，我意愿是通过这一战，直接解决酆冥和他的同党，所以这一战事关重要，必须从长计议。” 路央祁、江锦和燹踪都贊同地点头，酆都又道：“而且自从见了酆冥那身控制人的本事，我怀疑冥界将士不全是叛变，恐怕被他强行控制的大有人在。”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最好是找到反控制的方法，这样一来我们兵力反增，胜算也更大。” 路央祁沉思了一会儿：“那找反控制方法的过程你需要什么?样本要吗?” 酆都有些不明白地看了他一眼。路央祁把烟戳到一旁垃圾箱上的石子上，灭了菸头把烟扔掉，抽回手目光里闪着冷冷的光：“我这里就有两个被他控制过的，你如果需要，只要不把人杀了，随便你折腾。” 酆都嘴角抽了抽：“你这是生那两孩子气了啊?” 路央祁冷哼一声，转身往医院里走：“被控制的元素里，最好不要包含意志力这种东西。否则的话，异界的孩子好说，路云轻，我非把他送到**谷让他长长记性!” 第325页 酆都跟着他回去，在后面悠然笑道：“你也别太苛刻。云轻还小，昏迷了十年，现在就算醒过来也才十多岁的心性，怎么能要求他事事完美呢?” 路央祁不以为然：“我九岁七进七出**谷，他都多少岁了现在?!” 酆都内心翻了个白眼：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第370章 难能可贵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酆都的人接手路央祁把度假区学生护送回去的当天晚上，就用惑术对学生的记忆进行了篡改。 学生只会认为是自己觉得在度假区不好玩，于是第二天晚上就租车回了家。对于中途被袭击的那段经歷，他们永远不会再想起。 国内多个城市再现“黑柱”的消息很快传遍大街小巷，各地的相关部门再也不能把这件事当做偶然的天气异常现象，纷纷成立专门的小组积极调查。 学生们在第二天看到这样的新闻报导，更是庆幸自己明智，否则看度假区损毁的程度，他们要是在现场，恐怕已经死得渣渣都没得剩。 当然原本在度假区的工作人员没有办法证明有没有酆冥的人，便早就被一视同仁全部打晕，在第一天晚上就被莫语那群化身成人的灵兽偷运出去。 然后由人身的灵兽回来乔装成工作人员和旅游团，混到度假区各个位置。 ************* 住院的莫语一口气昏迷了三天。 然而还是没醒。 在医院检查，各方面指标都正常，除了没醒状态也十分稳定，于是酆都等人给她办了出院手续。 之前莫语和温凌说去度假，温凌并不知道莫语已经在本市医院了。 度假区的新闻报导出来后，赵月茹用莫语手机发简讯告诉温凌他们早就换了地方，说了个没受冥界通道影响的地点。 又每天按时给温凌发简讯报平安，温凌打电话就一概接了不吭声，回头简讯说是信号不好听不到彼此说话，偶尔赵月茹还接电话谎称莫语和同学到外面玩了，连蒙带骗骗过去三天，现在还要继续往下骗。 赵月茹为了不露馅，也没告诉爸妈自己已经回来，只是每天用类似的方法把自己爸妈也瞒过去。 然后就跟着莫语一起，到霂璃、胜雪和林灵同住的公寓暂住。 霂璃的公寓地方宽敞，房间也多，本来就是当初为了等酆都的其他女部下过来住一起，好沟通联繫，也不需要费时费力找地方住下。 而莫语有霂璃等人照顾，出现任何异状都能被及时处理。赵月茹则直接和莫语睡在一起，随时想到就摸摸她，探探她体温，和她说说话之类，每分每秒都在期盼她快点醒来。 傍晚，霂璃等人从不语楼回来。 霂璃给赵月茹带了不语楼厨师专门做的丰盛饭菜给她。 赵月茹吃了饭，要去洗澡，霂璃就代替她守在莫语旁边。 身穿云墨旗袍的霂璃拉了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修长白皙的手伸出去，摸了摸莫语的额头。 床上的姑娘还是紧闭着眼睛，脸色只比前几天稍微多了一点血气。 从她不自觉蹙起的眉头来看，她应该哪里还痛着。 但是霂璃用灵力查看了她体内的情况，一切都很稳定，没有任何异常的波动。霂璃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伤口在痛，还是哪里还存在着自己探查不到的异常情况。 看着莫语这个样子，霂璃勐然想起以前。 她俩好像在学姐事件之后不久就少有碰面，见面最多的时候，除了是去不语楼训练，就是莫语各种昏迷躺在床上。 而继上次常眠山冥界通道事件，莫语的进步已经让她震惊了一回。 没想到这次再见面…… 就已经是能和酆冥和天易交手的人了。 霂璃实在好奇没见面的日子，莫语到底经歷了什么。 想到她们在宿舍初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只能在纯武力上取胜的女孩子呢，没想到一眨眼…… 好吧，年纪轻轻就能在武力上取胜自己的，本来就註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霂璃再看了一眼莫语蹙起的眉头，忍不住轻轻用指腹给她揉了一下。 莫语大概是感受到眉间传来的微凉的温度，眼帘微微颤了颤，眉头舒开了些许。 这时胜雪推门进来，看到霂璃这个动作，暗暗有些诧异。 走过去看了一眼莫语，又看到霂璃看她那一脸柔和的表情，不由淡笑一声，问：“你们认识很久了?” “不算吧。”霂璃放低了声音回答。 看向胜雪：“怎么了?有事?” 一身白色简装的胜雪摇摇头：“就过来看看。她还好吗?” 霂璃示意她坐下说话，然后道：“还是那样，醒不过来，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胜雪还是没有坐，就倚在房里的书桌边缘，看着莫语：“她好像有点特别。” 霂璃朝她侧了侧头：“什么特别?” “一天一个样。” 霂璃噗嗤一笑：“还真是。” “听说她是莫家的后裔?——那个莫家?” 霂璃点点头：“嗯。殿下亲口说了。” 胜雪看着莫语，长舒一口气：“难得。莫家终于后继有人了。” 霂璃也很是感慨：“是啊。听殿下说，这段时间要是没有她，现在恐怕会是一团糟。” 胜雪这次没有接话，沉默了好一阵子。 然后才突然开口：“殿下很看重她。” 霂璃笑道：“这样的人才，还这么年轻，大概都会刮目相看吧。” “据我了解，她的这一身本事都是她自己敢于突破极限得来的。这世间宝贵的不就是这份冲劲么?不论身份，不管性别，只不断突破自己，一次站得比一次高。她还从来没有把这些拼搏挂在嘴上，这样的人……世间要是都是这样的人，这世界会是多么强大。” 胜雪轻轻摇了摇头：“那也不好，太强大了，一有妄念，一有邪心，那份强大便成炼狱。” 霂璃马上听出她指的是什么。 便是酆冥，同样难能可贵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却站到与自己、与世界完全对立的一面。 霂璃想到这个曾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的孩子，变成了一个一想起就头疼的大魔头，心情一层一层往下沉。 或许他真的想为冥界好，却选择了一条危害了其他世界、其他生命的的路。 霂璃忍不住嘆气，心里想着，要是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万众一心那该多好。 可这註定是不可能的，有人就有分歧，不同的见识决定了不同的思想。 也不见得看着正义的一方就全然正义，战争不断，不同人所看到的战争性质与立场对错，永远不可能一致。 可那又如何呢?霂璃突然感觉释怀。 对胜雪笑道：“你那天来晚了。你该听听这孩子说的话——抵挡邪恶的人永不会少，也永远不会倒下。 即便对手再强大，总会有拥护自己的正义的人站出来，与之搏斗到底。” 第326页 第371章 祈祷娃娃 胜雪闻言，语气失落地笑了一声：“天易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一听到天易的名字，霂璃的笑容瞬间消失。 心脏里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天易将军是酆都极看重的大将之一，地位丝毫不亚于江锦这个酆都的得力左右手。 曾经天易与霂璃等人在战场上是配合极度默契的战友，在私底下是感情好到不分彼此的挚友。 天易区区女身，能力却凌驾于酆都手下绝大部分的男性将领。 霂璃、胜雪等女将才归于酆都麾下时，都受过天易的鼓励。她们亲眼见证了她的努力奋斗，亲眼见证天易被奉为冥界大将军时的荣耀一刻。 也因为有她和紧随其后的霂璃等人的存在，酆都麾下厉害的女将越来越多，能抵酆都战力的半边天。 没想到这样一个曾经站在冥界神坛上的大将，如今也与她们分道扬镳。 霂璃沉默了大半天，也只能低落地说出一句：“大概我们的信念已经不在同一个方向了吧。” “大概她现在的追求，已经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追求。” 胜雪低着头没有说话，素白的手紧紧握住。 气氛一度低冷到凝固，房里死一片沉寂。 就在这两人沉默不语之时，房间门再度被动作极轻地推开。 胜雪就站在门旁，得以察觉这扇门正以极缓慢极小心翼翼的幅度打开。 林灵本来以为房里只有赵月茹守着莫语，没想到门才推开一条不大的缝，就看到倚在桌边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胜雪。 她马上停下来，没推门的手唰一下背到背后。 胜雪看了她藏起来的手一眼，问她：“怎么了?进来呀。” 林灵很尴尬，正想扯谎推错门了，霂璃从床边探出个头也看到她：“嗯?找我们还是找小语?你进来嘛。” 这下不好扯谎了。一屋子人都在里面，找谁她都得进去。 总不能说想进自己房间进错门了吧?她房间在二楼。 只好推门进去，左手还是背在身后。 进门马上看到床上双眼紧闭的莫语，她咬了咬粉粉嫩嫩的嘴唇。 细心的霂璃马上发现她背着的手和不太自然的姿态，奇怪地问：“你藏了什么?” 又马上瞭然：“有东西给小语?” 林灵整个人炸毛的猫一样挺得笔直，挺着胸膛十分“硬气”道：“怎么可能?!谁、谁要给她送东西……” 霂璃眉一挑：“哦?我有问是‘送’吗?” 林灵马上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坑了，又支支吾吾：“我……口误……” “那不是送，是要给她什么?” “……” 好像坑越挖越深了。 林灵有种把东西转移到储物空间就当毛事没有发生的冲动。 但好死不死又看到那边满脸苍白额头缠着绷带几天没醒的莫语，最后一咬牙把身后的东西拿出来，迅速走到床头小柜旁，把东西往上一搁： “我今天清理娃娃看到这个玩意儿，我不喜欢它了，又不想扔，拿来给她!” 娃娃一放迅速往后退开，几乎退到门边，一副真的连人带娃娃都很嫌弃的模样。 霂璃转头看了桌上的东西一眼，发现那是只祈祷娃娃。 瞬间明白她的心思，瞭然地笑了出来。 林灵和她的长相气质完全相符，是一个很单纯还颇有公主脾气的女孩子。 她本来就出生在名门，从小在旁人众星拱月的环境下长大。 后来发现自己体质特殊，在有求必应的日子里自然对这种无法一句话控制的体质吸引。凭着一股子犟脾气日夜埋头钻研，进步飞快，也是年纪轻轻就能打败不少比自己有资歷却没自己有能力的同类人。 后来偶遇酆都，挑战无数次都被完败，她才被那绝对的强大所折服。 归顺于酆都之后，又在他的指点和带领下修得更高阶的灵力，变成一个可以青春永驻延年益寿的人，又根据自己的喜好，把相貌定在了现下这个小女孩年纪的相貌。 不过这个生来尊贵的公主的生活也并非大家想像的那样，事事一帆风顺。 权贵之家的亲情和友谊，有时候难免变质，林灵就出生于那样的家庭。 为了权利与金钱，家人总是每天在外奔波。 而照顾自己的僕人总归是僕人，对自己唯唯诺诺，却没有几个真心待她。 为了她的身份而来的朋友更是不尽其数，多到后来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谁是她的真朋友，谁是伪装出来的利益友人。 这样的环境造就出来的，只有无尽的孤独。 而能与之相伴的，很多时候只有床头那一堆不会说话的娃娃。 林灵喜欢娃娃，因为它们虽然不会说话，却能安静地听她的心声，陪伴她又不会背叛她。 也不会在自己达不成他人对她的要求时，对她进行无尽的谴责甚至惩罚。 随着自己灵力增长，跟随酆都见识也越来越广，她更是认定娃娃看着没有生命，却有自己的灵性。 于是开始对各类娃娃进行各种研究，最后发现不少传说中有特殊能力的娃娃，只要方法和制作过程得当，这些能力就真的可以发挥出来。 而经过自己的改造，很多娃娃也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很多复杂的动作。 比如替她拿东西，比如攻击，比如陪她说话。 又比如现在送给莫语的这个祈祷娃娃，可以替她实现她对莫语的某些“愿望”。 霂璃当然知道林灵不可能不喜欢自己的娃娃，尤其这个娃娃还是她亲手做出来的。 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娃娃看起来和林灵一样可爱，那微笑着的嘴巴、虔诚闭起来的弯弯的眼睛，看起来逼真而动人。 娃娃双手在胸前紧紧合十，盘坐在桌面上，额头的一个小小的阵法是古时祈祷的一个阵法。 阵法已经在缓慢运转，证明林灵已经在里面灌输了自己的愿望，娃娃正在替她向好运之神祈祷。 霂璃终于知道林灵从度假区回来后，每天一有时间就拿着各种娃娃材料忙活，到底是在干嘛。 忍不住调侃她：“许了什么愿啊?” 林灵脸唰一下爆红：“什么什么愿?就是人界普通的……希望事事顺利的愿望!” 霂璃一脸不相信：“就这么简单?” “当然了，我就是想试试这种愿望我的娃娃能不能做到，看那个女孩子才保护了殿下，我就顺手送她试试咯。” 第372章 无意识吸收 霂璃看林灵那个别扭样，心里倒是乐开了花。 回头把桌上的娃娃认认真真摆好，这才对林灵道：“那行吧，希望它有用，让小语今天就醒过来，伤口也快点癒合。” 林灵在霂璃的手碰到娃娃的时候，眼睛就死死盯在那双手上面，上齿紧咬着下唇。 看到霂璃把娃娃工工整整摆在桌子中央，她马上皱起眉头：“不对，不能这样放!正面要对着她!” 第327页 霂璃一听，忍住调侃的冲动佯装茫然，顺从地把娃娃方向转了转：“啊?是这样吗?” 林灵又说：“往左边一点。” 霂璃乖巧地把娃娃往左边挪了挪。 “过了，回来点。” 霂璃继续听她的话。 “靠近她一点。” “往后退一点。” “左边左边!” “右边，右边转个十五度!” …… 霂璃一把放下娃娃站起来。 “你自己来好吧?怎么都不满意，你自己亲手来!” 林灵正要说话，霂璃就大步跨向胜雪，拉着她的手：“我们走，让她自己来!” 胜雪知道林灵的脾气，也知道她背后的心思，笑得优雅而意味深长。 也正要跟着霂璃出去，赵月茹刚好洗好澡，擦着头髮从浴室走出来。 一看人居然都在，讶异道：“都来看小语呀?” 霂璃马上刻意拔高声音对她说：“月茹你刚才不是说有话要和我们说吗?走吧，我们出去聊。” 赵月茹一脸懵：“嗯?我什么时候……” 勐然看到霂璃在使劲给自己使眼色，还一边不断瞄着一脸尴尬的林灵。 对这种事情颇有经验的赵月茹一眼领悟，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对对对，有话说!我们走走走!” 三个人一熘烟走没了影。 留下林灵站在被关上门的房间一角，尴尬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最后听到门外霂璃和赵月茹刻意提高音量说话让她知道她们正在远离这个房间，林灵又转着水灵的眼珠子扫了整个房间一眼，好像担心还有什么鬼鬼怪怪在一样。 扫完房间迅速走到房门后，手握上旋转把手。 确定门关了才回身看莫语，一步像跨一道深渊一样艰难地走过去。 然而林灵离床还有两步的时候，她极不自然的紧绷身体就彻底放松下来。 走到莫语床边之后，她轻轻嘆了一口气。 她还记得才认识莫语的时候，两个人毫不客气互怼互斗的各种“恩怨”。 也记得永安镇的山隙里，这个女孩忽略掉自己的各种刁难，蹲下去把自己背起来，在洞里也照顾到自己心情，默默替自己把蛇群隔离开来。 在林灵的认知里，她自己才是个那个保护者、领导者。 没想到最后反被比自己弱的年轻人保护了，不仅如此，人家事后还只字不提，更没利用这些事跟自己谈条件，比如让自己对她态度好点什么的。 林灵就受不了这种不带利益驱动对自己好的人。 在她以前的生活里，接近她的或多或少都是对自己和家庭有所求的有心人，真心对自己好又不求回报的，少得约等于珍稀动物。 她在离开那个家族之后，认识了霂璃等人，随着相处时间越来越长，她才发现她们也是那些珍稀动物。 但是在她的认知里，能和霂璃这些人交好，也还是因为酆都。 大家都在一个大环境下生活，她林灵也不再是千金大小姐，总归会有这么点友谊产生吧? 她没想到才见面没几次，还一直被刁难的莫语也那样对她好了。 还对自己的王也这么好，一直都在保护他。 她就开始觉得自己以前做错了事，针对错了人，亏欠了人家。 这让她很不爽，她不喜欢自己反亏欠别人。 于是她看了桌上的娃娃一眼，拿到手上盯了半天。 又瞅了瞅莫语，一咬牙把娃娃按在莫语的枕头旁，让娃娃紧挨着她的头，一副守候的姿态。 祈祷娃娃距离祈愿的承受者越近，效果就越好。 林灵又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在空中几经纠结后，把手放到莫语的额头上。 “你……快好起来吧。” 说话的同时掌心发出灵力从她额头传入，而另一只手捏着一个奇怪的印契，水灵灵的眼睛诚挚地闭着。 林灵说完，解开印契并要抽手。 然而手才抬起来，突然，另一只滚烫的手搭在自己手背，又把她的手给按了回去! “啊!!!” 眼睛都没睁开的林灵吓了一大跳，没忍住喊了出来! 这叫声惊动了外面的霂璃等人，立马冲过来开门。 “怎么了怎么了?!” 霂璃潜意识心脏已经悬起来。 然而她进门后，看到的也只是林灵正把手放在莫语额头上，而莫语的手覆盖在林灵的手上面，好似正紧紧地把手按着不让动。 霂璃马上看莫语，但看到她还是双眼紧闭，不像醒了的样子。 霂璃连忙走过去，喊了莫语两声，发现没有应答，又问林灵怎么回事。 但看到林灵一脸震惊地看着莫语，话都说不连贯：“她、她……” “怎么了?” 林灵正要说话，莫语的手再度动了动，攥着林灵的手拉到自己的眼睛上，重新把手按住! 林灵想把手抽出来，莫语的手劲勐然增大，让她动弹不得，又不敢用力挣脱，以免误碰到莫语的伤口。 霂璃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已经觉得很奇怪了，提高声音又喊了莫语两声，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结果还是没有反应，而林灵看着霂璃指着莫语：“她在吸收我灵力!” 说着好似凝力了一下，想要阻止莫语这个动作，却没有成功：“我的灵力……不受我控制了……” 霂璃发力去查探，发现正是莫语眼睛位置的法力正在吸收林灵的灵力。 而且随着自己灵力靠近，自己的灵力也被一阵无形力量吸走! 她马上开了天眼，正想看到底什么情况。不料就在那一剎那，莫语的法力吸收戛然而止，按着林灵的手也松了开来。而霂璃透过天眼，没有发现莫语眼睛位置的任何异常。 待林灵把手缩回去后，莫语的眼帘勐颤了几下，竟然缓缓睁开…… 第373章 异状 莫语一醒，霂璃也顾不上刚才的异常了，欣喜地喊了莫语一声。 莫语眼睛一片血红，好似严重睡眠不足一般，红血丝爬满了眼白，看着就让人心疼。 霂璃喊莫语名字，莫语好半天才有点反应，视线想往霂璃的方向移动。 但是眼珠子才微微动了动，她就勐地把眼睛闭上。 霂璃还想问她是不是眼睛疼、到底怎么了，却发现莫语已经再度失去意识! 霂璃：“……” 怎么回事? 不安涌上胸腔，她立马打电话请了个私人医生。 然后问林灵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种时候林灵也不扭捏了，告诉霂璃自己就是给她做了个小小的祈祷仪式，但是想把手移开的时候，莫语就成刚才那个样子了。 霂璃想了想，一咬牙再次把手放到莫语眼睛上，小心地发出一点灵力。 但莫语没有任何反应，霂璃万分不解之余再移开手，想把莫语的眼皮扒开一点看眼球是不是有状况。 第328页 结果指尖才一碰到，莫语头往旁边歪了歪，眼帘剧烈缠着，眉头也蹙得死紧。 霂璃认定她的眼睛绝对有问题。 好不容易等到医生赶过来，医生一听这情况，拿起手电筒也伸手掀莫语眼皮。 没想到他这次动手，莫语一点反抗的迹象也没有。等医生拿着手电筒照的时候，她才微微挣扎了一下，似是不适应这强光。 医生两边眼睛都检查了一下，又在两边的外眼皮按了按，莫语都没有痛感的样子。 医生放下电筒摇摇头：“眼睛有点红，看样子是感染了，其他没什么问题。我开个眼药水你们给她滴两天，没有好转再去医院详细检查。” 霂璃几人都觉得奇怪：怎么这会儿又没事了? 但刚才医生把她眼皮扒开，眼睛已经没之前睁开的时候那么红。 霂璃从莫语的法力各方面查探，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能认为这真的是感染，便听医生的话留了一瓶眼药水按时给她滴。 莫语当天再没有醒过。 不过第二天开始，她终于会不定时清醒一下，睁一睁眼睛。 眼睛也一次比一次没那么红，看状态是正在好转过来。 不过她睁眼没多久，总会再度昏迷过去。 好在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多，是个好迹象，霂璃几人都不由觉得林灵的娃娃是真神，才送过来人就好转起来了。 林灵自己倒是不以为然的。 她知道祈祷娃娃的功效是有限的，就好比求神拜佛，拜准了能带来一定机率的好运，加快愿望实现的一点速度，但一许愿就成真? 并不存在。 但看莫语真有好转，她也没说什么，还每天暗暗在自己房间催动法术，又加持了娃娃一点力量。 莫语就这样醒醒睡睡，又度过了三天。 就在赵月茹已经快瞒不住，起疑心的温凌准备亲自去她们“度假”的地方找她们的时候，莫语才终于清醒。 一睁眼，眼睛又是通红一片，似要流血，极不正常。 霂璃用灵力查探，依然没发现问题，马上把人送到医院，让医生来检查。 但医生详细检查出来的结果还是受感染了，眼睛充血，开了一点消炎药。 霂璃直觉这事不对，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听医生的话让莫语点消炎药。 莫语醒来后，在霂璃的公寓歇了一天，问了度假区一战最后的结果。 看来当时后半程她的意识已经彻底模煳，睡一觉起来什么都记不得了。 得知一切顺利，莫语这才长长松一口气。 赵月茹又马上和她串“口供”，先把温凌稳定下来，然后莫语又休息了半天，在次日去和酆都等人集合。 酆都看到莫语再次站在眼前，心里的一块大石无声落下。 他之前和路央祁都去看过莫语，还听霂璃说了她眼睛的情况，都为此悬着一颗心。 不过这次再见，他发现莫语眼睛几乎不红了，人虽然脸色不太好，却也算精神，便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酆都把分散各地的部下召集了回来，只在有母石的城市保留了人手。 因为之前莫语趁隙把酆冥带来的几个传送通道长老抓走，这简直是神来一笔，有了他们酆都等人可以建立传送通道在两座城市之间轻松转移，如果哪个城市有情况发生，他们通过通道过去解决就是，不需要再分散兵力去镇守。 而开启通道的长老严格来说是酆都研究出来的异能傀儡，酆都本来就拥有操纵他们的权力。 酆冥能操纵他们，是因为除了酆都本人，能让他们听命的还有一面被酆都放在密室的专用令牌。 令牌本来只作为备用品存在，是酆都为了预防冥界发生情势危急而自己不在的事件，到时候他可以把令牌交付于亲信使用。 没想到酆都当年遇难，事情来得太突然，酆都没来得及处理这块令牌。 后来很明显令牌被酆冥找到，并研究出来催动的方法，才有了今天这种结果。 酆都感觉以后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做备用品的好。 万事还是靠自己吧，培养继承人太难了，一不小心成了一个大罪人。 而酆都部下集合到一起，路央祁那边也把路家法师全部召集过来，两方在莫语昏迷的那段时间就已经碰面过，研究了好些天对敌方案。 莫语一来，自然是带着灵兽加入，迅速了解了目前已有的方针，和他们一起改进细化。 在莫语听明白酆都所讲的现在的局势以后，她看了一眼摊开在大殿桌面的地图。 酆都等人根据母石的位置和四周地形，已经基本拟定了作战区域。 其中就有一片非常广阔且相对平缓的地势，很适合大规模作战。 莫语对他们的战术没有异议，毕竟酆都或路家几乎每个人都活了自己好几十倍的年纪，研究出来的战术哪是自己这个小毛孩有资格指手画脚的。 但她回想大家对上天易和酆冥这些武力爆表、速度极快的敌手，以及大量兵力出来消耗战力的局面，她结合自己打了这些场小战的情况，独独针对一件事，做了极其严肃的提问：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都习惯了用刀刀剑剑之类的兵器?” 第374章 好久不见 酆都点头：“刀剑斧戟是我们一路用过来的武器，虽然看起来很復古，威力却不比任何现代武器小。” 莫语却摇头：“那是拼极致的情况。现在既然有大规模作战的准备，我觉得可以提前准备一些杀伤力更大的好玩意儿。” 这个想法之所以出现，一是因为相比于刀戟战斧，莫语其实更熟悉现代的枪枝一类热兵器。 二是自从在云翳山知道枪枝弹药可以经过力量填充对相应的敌人产生伤害，她认为没理由不好好利用一下现在人间强到极致的武器。 酆都表情复杂地看向莫语：“你是说人间的现代化武器吗?这样的武器制作起来极其复杂，我们冥界没有。 冥界不像人间，有这么多专门钻研这些武器的精英团队。而人间厉害的对国家贡献大的人死后也都基本选择投好胎，不会留在冥界，我们没办法组建那样的团队，也没有必要。” 莫语听完之后，手指敲着桌面陷入沉思。 一会儿后看向路央祁：“你呢?” “天界情况类似。如果你说枪枝弹药，我倒是能找来小部分，但恐怕不是你想要的类型和数量。” 莫语瞭然地点点头，眼里闪起盘算的光。 路央祁看到她这表情，再想到她家背景，挑眉问：“你有想法?” 莫语指腹轻轻摩挲嘴唇，好一会儿才有回应：“不确定，但可以试试，有一样是一样。” 拿起手机晃了晃：“正好我又出现在‘黑柱’区域这件事，又被我朋友逮到了。 这次她直接把我举报上去，我叔叔要亲自回来找我算帐，这事就顺便提了吧。” 她收回手机，站起来看着酆都和路央祁：“人下午就到，布局先留给你们的军师讨论呗，为了以防万一，你俩和哪个能够消除记忆的大拿都陪我走一趟?” 第329页 ************* 莫语很快回到家。 温凌还在上班，家里没人，她和酆都、江锦、路央祁以及一位极擅长用惑术篡改记忆的女惑术师针对待会可能发生的情况，拟定了几套应对的说辞和行动。 没想到下午的时候接到她叔叔电话，说是飞机晚点，要晚一些才能到。 莫语便在接近饭点的时候，出去买了一堆菜回来，亲自下厨做晚餐，等温凌和她叔一起吃饭。 于是傍晚时分，温凌下班到家，一开门就听到屋里史无前例的……热闹。 原来是莫语去做饭后，几个人和莫语放出来的几只领头灵兽本来还在谈战术，谈着谈着听到厨房里传出来速度极快的笃笃笃的切菜声，以灵兽为首的一众闲杂人士顿时觉得商量战术好无聊，全跑到厨房看莫语切菜。 莫语自从学会隔空用力量控制各种武器之后，切菜也学以致用，根本不用动手。 法力操纵菜刀在新鲜的肉块上面一顿狂跺，自己在对面炒菜，看也没看砧板一眼。 于是围观的这些几千年根本不下厨的人和灵兽才发现原来厨房也能这么玩，一个个跃跃欲试地跑过去，态度极其诚恳地申请加入切菜行列。 一动手切菜剁肉杀鱼洗海鲜全部承包，方法花样百出。等温凌走到厨房看的时候，就看到有菜刀飞在空中给鱼做造型的，有筷子自动立在碗里搅拌生蛋和肉泥的，有蔬果青菜在水池里起起落落自己洗自己的，还有……各种小动物围在一大盆活虾旁边逗虾玩的…… 温凌一出现，玩得正嗨忘记注意外面动静的众始作俑者吓得立马把力量收回去，各种刀具和菜齐齐落下，乒桌球乓稀里哗啦的声音乱成一团。 在大厨房最里面专心炒菜没看到温凌的莫语闻声，回头略有不满地问：“又干嘛?能不能好好干活了?” 结果一眼看到站在厨房门口表情复杂的温凌…… 正被法力操纵在锅里翻炒的锅铲哐当一声落下。 厨台上莫语特意学了路央祁小傀儡术、又“借”了一堆小纸人搬运调料和出锅的菜的小纸人也纸手一软，各种东西从手上滑下去。 又生怕摔坏害得自己被火烧，只得硬着头皮又把东西接了回来。 整个厨房一片死寂。 温凌：鬼知道我经歷了什么…… 但两边僵持了好半天之后，温凌隐隐闻到有焦煳味传来。 极其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半天只挤出一句话来：“你们……继续……”然而扭头走人。 心里想着的却是自己这一家之主都这种表现了，这些奇怪的人和动物该消停了吧?该出来了吧? 没想到听到自家女儿声音清冷地在里面发号施令：“听到没有?继续啊。还吃不吃饭了?” 厨房里顿时又恢復热闹。 温凌：鬼知道我女儿经歷了什么…… 坐在客厅的温凌好半天缓不过神。 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看到莫语终于走出来，但只提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很长的木板在餐桌边上斜斜一搭，又脚步匆忙地往厨房里走。 没过一会儿厨房大门的地面冒出来一熘白影。 一群小纸人几个几个围成一圈，高高托着做好的摆盘优美香气四溢的菜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从餐桌旁斜斜的木板上走上餐桌，把一道一道菜搬上桌面，摆好。 运完菜又运盛好米饭的碗和汤勺筷子，然后调整餐桌座位。温凌眼睁睁看着一堆单薄柔弱的纸人有条不紊地把餐桌布置完美，然后哒哒哒哒一起往厨房里跑。 跑到半途莫语领着一群人出来，它们马上顺着莫语的裤腿爬到她肩上，一边跟后面的人和灵兽挥手，一边唰一下整个纸人消失。 温凌：…… 眼界在今天彻底刷新了一次。 莫语出来后看了客厅一眼，又看了看时间，问温凌：“沈叔叔还没到?” 话音方落，大门门铃响起。 温凌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女儿，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一个身材伟岸、身姿极其挺拔、皮肤被晒成健康麦色的军装男人出现在眼前。 男人看到温凌，马上把手上价格不菲的礼品递过去，稳重又不失爽朗地笑道：“嫂子，好久不见。” 第375章 现在才说 温凌看到男人，莞尔一笑：“你又带东西来。” 沈御锋直接把礼品袋塞给温凌：“哪有来吃饭还不带礼物的?小语说她今天下厨，我这一袋东西可比不上她做的饭。” 说罢也不客气，走进门来，替温凌把门关好。 这时莫语已经异常笔直地站在后面等着了。 看到沈御锋，笑得一片灿烂，行了个大大的军礼：“沈叔叔。” 沈御锋回了个军礼，马上大步跨过去，毫不客气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压到温凌听不到的声音道：“还知道喊叔叔?才多长时间没管你，你给我闯这么大的祸?” 沈御锋回来真正的目的没有告诉温凌，只说是有假了回来看看两人。 莫语更是不会和温凌多说，还专门挑了她今晚还要回公司加班的日子，打算她不在他们谈正事，她回来就让沈御锋陪她聊聊天。毕竟在这个城市里，温凌除了莫语，就只有这个认识了几十年值得全然信赖的友人了。 莫语揉了揉脑门，显然还是心虚，小小声回了句：“我没有。” “还没有?你霜姐都快急死了，直接打电话威胁我再不找你做思想工作她就罢工，你还说你没有?” 莫语马上能联想到金霜霜那气急败坏的表情，忙把沈御锋拉向餐桌：“先吃饭吧。这么晚肯定饿了，我妈晚上还加班呢。” 其实她还没做好谈正事的准备，因为她不知道这样的要求说出来，沈御锋会是什么反应，这件事最后又会不会暴露在他面前。 沈御锋才被莫语推转身，就看到在一旁齐刷刷站着三个高大汉子，和一个气质带着诡异莫名的吸引力的女人。 脚步一顿：“这几位是……?” 他只在里面认出来江锦。 并且一看到他，就已经知道事情绝不简单。 莫语这才想到还没介绍关键人物，停下来给双方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当然没说这些人的本职，只称全是自己朋友，过来玩顺便蹭饭的，这个理由同样用在了温凌身上。 莫语没有介绍江锦，因为她知道两人认识，以前他们见过面。 在她的认知里，沈御锋知道自己体质比较容易招邪，也知道江锦是后来温凌给自己请的法师。 而温凌发现之前的一群小动物现在全不见了。 但没多问，让大家先吃饭。 一顿饭吃得很和谐，整个过程吃饭的人半句废话也没有。 毕竟莫语这个独自做饭吃饭十几年的人的厨艺，不说登峰造极，也是能高出花来了。 再加上是海鲜大餐，鲜美不腻，一群人顾着吃都懒得说话了。 第330页 一顿饭吃完，沈御锋想着帮温凌收拾碗筷。 莫语起来手一挥：“先放着吧。”以她现在的能力，这种东西已经不需要人工搬运。 然后该来的事情终究来了。 等温凌和沈御锋谈了半个小时之后，温凌动身回公司加班。 离开前再三问莫语没有事情瞒着自己，莫语再三扯谎不眨眼地保证没有，这才让温凌安心地离开。 然后回来，看到坐在沙发上沉着脸看着自己的沈御锋。 莫语嘆了一口气，走过去老老实实坐好。 酆都几人坐在旁边，也都沉默着没有出声。 沈御锋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面抽出一沓文件，放到桌上滑到莫语面前。 莫语垂眸一看：度假区住客登记名单。 好吧。 只记得交待灵兽事后把监控毁了，忘记还有这份会存档的登记名单了。 莫语不由问：“为什么霜姐动作这么快?” 沈御锋没好气道：“还不是怕又有你在?” 莫语尴尬不已。 沈御锋把文件拿回去，五指在文件上敲着：“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黑柱又是什么?霜霜说你曾经告诉她，这涉及到某些军方也打击不了的力量，现在江先生又在，所以这和阴间的力量有关? 两次黑柱出现你都在，所以和你的体质也有关?” 莫语耸肩：老油条就是不一样，轻轻松松一语中的。 还在想着怎么回答才能即避免完全说实话暴露太多，又能要到想要的东西，沈御锋已经从她表情里看出她的小九九，背往沙发上一靠：“我要是听不到满意的答案，我就带你到军区，用测谎仪来审。” 莫语：“……” 骗人骗多了是要遭报应的。 不过她看了一眼沈御锋，看到他严肃之余，面上的担忧也毫不掩饰。 想到他真正肩负着保家护国的职责，想到接下来是事关人间大量人民存亡的大事，她攥紧拳头考虑了好久。 最后深吸一口气，看向酆都：“我可以吗?” 她还是想先往最大利益争取，如果不行，再篡改掉沈御锋的记忆从头再来。 酆都之前就考虑过这样的结果，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保护人界也是他的职责，冥界已经给人界带来很多灾难，他断不可能为了不暴露冥界的存在，抛弃一个确切有效保护人界的机会。 而他相信以莫语的脑子和能力，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必然有远超于现在的优势想要争取。 于是莫语正襟危坐，对沈御锋道：“我想借军火。” 沈御锋还正因这超乎预料的回答而震惊，莫语已经把现在的局势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而在她叙述的时候，一旁的惑术师也无声做好了准备。准备随时见沈御锋无法接受这个答案，或站不到与己方一个立场，立马窜改掉这一整段记忆，包括他所得知的度假区的消息。 但当沈御锋听完莫语所说的话时，他第一个反压是一掌拍在桌子上，怒视莫语：“你是说你牵涉到这么大件事里面?!” 莫语没想到他第一反应是这个，愣了一下才有点犹豫地点了点头。 “你疯了吗?!那些都是有特殊能力的角色，你一个普通人凑什么热闹?!” 莫语还没来得及开口，沈御锋又怒道：“而且你还到现在才告诉我?我发现了你才告诉我?我要是一直不知道这些事，你是不是打算瞒到最后?!” 莫语看他气得有些太过，还态度强硬，她开始给惑术师使眼色。 然而这时沈御锋唰一下站起来，独自走到一边来回踱步，看那不断深唿吸的样子是正在努力让自己冷静。 第376章 不能 莫语没想到沈御锋对自己的说辞毫不质疑，以至于她才把局势告知，他就直接跳过怀疑事情真实性的一步，反为自己涉足其中而大发雷霆。 现在看他走到一边强行冷静，她心里很是犹豫紧张。她没办法预判在他考虑过后，到底是直接逼得他们篡改他记忆，还是一切还有商量转圜的余地。 她内心深处很想是后面这个结果，因为经过这些日子，她已经切身体会到酆冥这个鬼的心机之深、布线之长、手段之狠。 也确切明白他对人界，或者说冥界以外的世界有多大的野心，人界一旦落到这种魔头手里，必定会生灵涂炭、万劫不復。 这种时候哪里是独善其身的时候? 她不能放弃，人界不能输，哪怕一点点的优势她也要争取，一点点的机会她都不能放过。 思前想后，她干脆硬着头皮扯谎：“我说我牵涉其中的意思是……被牵涉。我只是去救了趟人，把我昏迷的同学运出那个地方，别的事我都没有干涉……” 沈御锋马上停下脚步，背对着莫语一阵沉默。 莫语正盼着他会相信，不料他勐地转身，指着莫语：“你发誓。” “拿你妈发誓，发毒誓!” 莫语顿时别过脸不吭声。 沈御锋气炸。 又转了好几圈，抓了好几把寸头短髮，这才走回沙发边直对莫语：“你到底拿什么本事和他们周旋在一起?别告诉我是赤手空拳!” 莫语低着头，默默化出战斧放到桌上。 又喊了声：：“三七、四九、五六。” “吼——”三只金狮威武现身，旋即立刻乖顺地匍匐在地。 沈御锋看到金狮的第一秒，手马上伸到背后，典型的拔枪姿势! 当然他身上的枪套早在进门之后就解了下来，他摸不到枪，转眼又看到金狮像乖巧的大猫卧在地上看着自己，他诧异得一时不知还该有什么动作。 莫语伸手出去，三狮站起来，慢慢向她靠近。 沈御锋剑眉一蹙，下意识阻止，却见三只大雄狮走到莫语身边，温和地低吼一声，低下大脑袋往她手心和脸颊上蹭。 看到这里沈御锋已经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这些狮子哪来的? 桌上的战斧哪来的? 还在诧异，莫语已经开口：“我有我的能力，我可以自保。” 沈御锋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显然是还没有消化这几幕。 莫语见状嘆了一口气，挥手把战斧收回去。这突然出现突然消失的操作又看得沈御锋脸色越来越沉。 半晌，他沉声问：“这是什么能力?” 莫语道：“只是转移到储物空间而已。”撩起衣袖把储物玉亮给他看。 沈御锋脸色更沉。 “你是不是学了和江先生一样的……法术?” 莫语想了想，感觉没必要详细解释，便直接点头：“嗯。” 沈御锋看向江锦，目光有些阴沉。 莫语注意到这个眼神，愣了愣，继而侧着头挥手让三只灵狮回去。 于是三只大雄狮又凭空消失。 沈御锋看着这一幕幕，心情十分复杂。 又费了好大劲才缓下些情绪，两手撑在桌面上俯看莫语。 第331页 “你先说你现在什么打算?” 莫语心想他问的肯定不是自己对下一场战事的去留打算，便说了她所设想的军火安排。 前面听到她想用枪枝，沈御锋还算理解。但到后面听到她还想“借”某些大规模杀伤武器，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场战规模大到需要动用那些武器?” 莫语点点头：“对方兵力不少，而且考虑到可能还有异界助力。” 沈御锋：还有异界…… 他紧盯着莫语：“先不说这些东西能不能给你，就算可以给，你要让谁操作?” 莫语马上道：“我们的战力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稍加学习即便不像你们精通，也不会太差。” “谁教?” “嗯……我会的我教，我不会的，你安排个人来?” “你负责教，那，你负不负责打?” 莫语顿时语塞：这要怎么回答? 前面的战都打了，后面可能跑掉吗? 打肯定是要打，当时酆冥一只鬼就能单挑他们几个人，后来又多了个同样可以一挑几的天易。 要是还有什么潜在主力没派出来，再加上一切未知的魔界，他们己方一点便宜也占不上。 这种情况下己方的战力只宜增加，不可能减少，莫语是怎么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抽身不管。 但是这事要不要跟沈御锋坦白? 不过一想到他待会又要自己发毒誓，莫语还是自觉说实话。 “打。” 沈御锋站直身子，一脸肃然：“军火可以提供，你，不能去。” 莫语无奈：“不行……” 沈御锋沉着张脸：“为什么不行?你要知道按你的描述，这相当于国家与国家之间打仗。你妈当初不让你进军队，就是不想让你有生命危险，现在你涉足到这种事里面，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要怎么跟她交待?!” 还没等莫语插话，沈御锋又继续：“现在我知道这件事，我要是允许你去，回头我怎么跟嫂子交待，怎么跟莫大哥交待?!” 一听到莫大哥，莫语的脸顿时阴郁下来。 起身直面沈御锋：“他也是个军人。如果同样的情况放在他身上，第一个冲上去的就是他，现在凭什么要我缩在后面?” “你也是军人。是你教会我不能对邪恶势力低头，要挺直腰杆子做一个正义的勇敢的人，现在你又要我为了照顾你们心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家陷危? 你见过那些黑柱了吗?见过它们出现在几个城市了吗?——那些是他们传送兵力的通道! 他们不是来攻占一两个城市玩玩的，他们是来吞噬整个国家乃至以后整个人界的! 到时候如果我们这一场战败了，他们入侵到这里，我要怎么办?你说? 如果因为这样，我妈和你和霜姐和歷哥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我怎么跟我自己跟我以命换命的爹交待?!” 她一掌拍在实木茶桌上，声如惊雷：“你那立誓要保家卫国的莫大哥，难道愿意拿命换下这么一个废物女儿吗?!” 第377章 心和眼睛都痛 莫语最后一句喊出来，沈御锋和江锦等人都顾不上战役的事了，皆震惊地看着莫语。 “你……” 莫语冷笑：“我怎么?” “我为什么知道，还是我什么时候知道的?” 众人皆不吭声，莫语用掌心拍了拍突然又发痛的眼睛，苦涩道：“我又不是傻子。你们很少在我面前提及我爸，不就是怕谁一不小心说漏嘴让我发现真相吗?” “普通车祸有可能烧得连车架子和人骨架子也不剩一点吗?” “普通车祸有可能几度引起军方怀疑，几度让你被质疑为了取代他的地位狠下杀手吗?” 莫语揉了揉眉心，晃了晃难受的头：“我是你一手教出来的，沈叔叔，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知道我爸在你心里的地位。” “当时你在，如果那是正常情况，你不会允许他被烧得灰也没留下。就算是一根骨头你也会强行把它扯出来，你不会让他死得这么惨。” “所以外界传言不是真的，普通车祸也不是真的。” “你也不是后来才认识的江锦，你刚才看他那个眼神，有很深的责备，我看到了，那不是只见过一两次面彼此不熟悉该有的眼神。” “所以当初根本就是那场车祸之后，本来死的是我，结果遇到了江锦和酆都。” “他肯定和你们做交易了吧?封印种在我身上，然后拿他的命换我一命。” “冥界手法我见识过了，如果有尸身，他们能查出这场车祸死的是谁，顺藤摸瓜摸出他背后还有什么关系。” “酆都当时重伤，所以不能让他们找出来。” “为了保护我和我妈的生命，你们也不能让他们找到我们。” “所以要毁尸灭迹，所以……”她突然看向沈御锋：“所以当初你和我妈是眼睁睁看着那场大火吞噬掉自己的兄弟、自己的丈夫的吗?” “所以曾经有段时间我妈不想回家，是因为不想看到我，不想从我想到她那个挚爱的男人，想到大火吞噬掉一切的一幕对吗?” 莫语最后一句问得轻轻浅浅，不痛不痒的样子，但声线里暗藏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她问完，室内一片寂静，本来站得笔挺的高大军人不知何时已经握紧了拳，塌下了肩，红掉了眼。 江锦和酆都都抿着嘴不说话。 早在很久之前就知道这个真相的路央祁静静地坐着。正好就坐在她对面的位置，然后看到她眨眼睛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眼睛已经肉眼可见的速度红得不太正常。 莫语想了想，再度开口：“你和我妈对江锦都没有恨意，所以车祸与他们无关。对吧?” “要是与酆冥有关，大概沈叔叔今天听到这些人还要打过来，也不会这么镇定，所以与他们也无关，对吗?” 莫语看向江锦和酆都：“告诉我，对吗?” 两人微微点了点头，莫语紧紧盯着他们的面部细节。 许久之后，她几不可闻地长出一口气。 她又揉了揉眼睛，顺便以旁人难以察觉的小动作，抹掉眼角的一点湿润。 小声呢喃道：“那就好……” 那就好。 这时路央祁终于看不下去，站起来走到她跟前：“眼睛怎么回事?” 莫语低着头揉眼的动作越来越狠，半晌后才有些发抖地说：“疼……” 路央祁把她手掰开：“睁眼。” 莫语还想用手揉：“睁不开……” 烫得睁不开，动也不能动，但不知为何总好像闭着眼睛眼里还残留着这个大堂的所有景象。 景象极其模煳，但诡异的是这景象还能动，好像是四周的人员在走动。 第332页 酆都几人也终于察觉到她的异样，都走了过去。 三七自己跑了出来，急急忙忙往主子身边凑。 沈御锋见状有些着急：“怎么了?” 为什么一群人突然往她身边凑? 路央祁直接开了天眼，一看她的眼睛，史无前例骂了声“靠”。 酆都也看出她眼睛的问题了，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 正想把她拼命揉眼睛的手掰开，不料才碰到她，自己的鬼力竟然被她吸走! 路央祁急道：“你别吸，别压制它……” 莫语痛苦地摇头：“我控制不住——” 身上法力自动自觉就把酆都的鬼力吸走，往眼睛处覆盖，排斥在那里翻涌的法力。 酆都见状，把莫语摁到沙发上，强行锁住一身鬼力不让她吸，并在她双眼前做了个降温的小术法。 但这个术法上面的鬼力也正逐渐被莫语吸走，路央祁见状，对三七道：“找冰块，越多越好。” 于是三七瞬间化身成成年男人的模样，匆忙走向厨房他今天开过的冰柜。 酆都把降温术法挥掉，皱着眉头往后退。也提醒江锦和后来跑出来关心莫语情况的灵兽：“你们离她远点，别给她机会吸收力量。” 又对莫语说：“你冷静一点，别太激动，这可能和你的情绪波动有关。” 三七从厨房冰柜翻出一些小冰块，又自己化出一段纱布，把冰块全倒在纱布上，拿出去小心翼翼敷上莫语眼睛。 路央祁全程压着她的手，但是有点趋近无意识挣扎的莫语力气非常大，好几次他险些抓不稳。 一下子被冰块冻到的莫语倒吸一口冷气，刚刚波动的情绪也稍微冷静下来一点。 路央祁手上终于能省点力气，马上两指点在她天眼位置，释出一点法力：“忍一忍，跟着走。” 莫语忍住外来法力给眼睛带来的加剧的疼痛，艰难地尝试了好几次调动自己法力，却发现根本控制不了它们，更别提跟着这股法力自行疏导。 无奈地摇头：“控制不了……” 把他的手拨开。 但是才拨开一点，她突然又停下，抓住他手腕。 三七给她敷着眼睛，她闭着眼，手却慢慢地、慢慢地，把路央祁的手移回自己面前。 突然颤了颤，又把它移开…… 路央祁看她这样子，把手抽回：“看得到是不是?” 莫语有点震惊地点头。路央祁让她注意自己的手，然后慢慢把手伸到她背后——后脑勺处，晃了晃：“这样也能，是吗?” 莫语勐然一颤，从瞬间僵硬的身体就能看出她的答案。 第378章 进阶 路央祁放下手，心情很是无法言喻：“你天眼又要进阶了。” 莫语感觉都不用动脑袋就能看到周围的景象——虽然十分模煳，但不妨碍她看到。 于是头也没抬：“你是说进阶到二阶天眼?” 她从莫家堂主的记忆里，了解过这种层级的天眼。 如果严格区分，她一开始能视鬼怪的眼睛只是普通的阴阳眼。 后来能透过人体看到各种力量，才是打开了真正的天眼，属于一阶天眼。 而二阶天眼接近于初阶慧眼，能够立体视物，并且不需要通过眼睛，可全靠眉间的天眼完成。 可是…… 莫语回想到家主的记忆：“二阶天眼不是这么来的啊……” 路央祁有些崩溃：“是啊。人家都是几十几百年修炼出来的，你倒好，一言不合又要升阶，白捡似的……” 莫语嘴角抽抽：“你才白捡。我打得这么辛苦。” 路央祁听出些端倪：“什么意思?之前就开始疼了?” “是啊，度假区的时候。” 他稍加思索：“你是不是又生出什么念头了?” 他想到她第一次天眼进阶的时候，好像就是某个极强烈的念头所致。 莫语自己想了想：“没什么吧?就觉得浑身是伤，很痛，难抗，结果眼睛也跟着痛，跟故意捣乱一样。” 路央祁闻言百思不得其解：“痛跟天眼有关系吗?” “没有吧?所以我也不知道几个意思。” 路央祁沉默下来。 看三七给她敷眼睛，那急速融化的冰块不断往下滴水。而看到莫语情况得到缓解不再吸收力量，惑术师过去给她不断把水擦开。 路央祁看着看着，神情越发复杂：“才一年——一年还不到，正常人才起步的时间，你天眼都要进两阶了，这真是……” 变态。 莫语皱了皱眉：“你刚刚是不是想骂我变态?” 路央祁：“没有。” “你才变态。” “我说错了?” 莫语：“……”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不过多得这个小插曲，莫语方才汹涌起伏的心绪总算平静下来。 眼睛的痛感也逐渐消退，不一会儿后她让三七把冰块拿开，把眼睛和脸上的水擦掉。 这时再睁眼，视线变得有些模煳。 酆都等人顺势看到她双眼瞳孔上方有一层极薄的法力覆盖着，随着她睁眼时间越长，这才慢慢消散开来。 好一会儿莫语的视野才恢復清晰。 沈御锋看她好似恢復正常的样子，过去询问：“好点没有?没事了吗?” 莫语才点头，他就问：“这是怎么回事?眼睛怎么了?二阶天眼是什么意思?你在度假区还受伤了?” 他从方才两人的对话里听出莫语眼睛痛不是普通的生理病痛，并且这短短一年的时间，她身上绝对发生了很多他料想不到的变化。 而且眼睁睁看到她明明闭着眼睛，竟然能把旁边人放在后面的手也看到了，这种感觉…… 有点冲击。 莫语嘆了口气，让他坐下来，彼此好好说。 她道：“二阶天眼你就当是游戏技能升级吧。受伤的事……打架受伤不是我常态么?不伤不痛怎么能够快速进步?不用担心，我现在活蹦乱跳就证明没事。” “你还活蹦乱跳?你刚才眼睛都睁不开了你还活蹦乱跳?” “额……你就当有点升级后遗症，过一阵子就没事了。” 沈御锋看她谈话间已经表达出十分坚决的态度，嘆一口气。 十分严肃地问她：“你说你现在在什么……三界里面，是什么样的水平?” 还没等莫语张嘴，他就又继续往下说：“你也别觉得听了难受，我认为如果事非必要，你还是别参与的好。毕竟这不像我带你训练，再伤再痛生命不会受到威胁。 如果你在大部队里面没有什么必要的任务，人家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但是无论你妈还是我还是你霜姐他们，你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就如你所说，你爸爸付出生命把你救下，我真的没办法跟他交待……” 第333页 他说到这里，声音一哽，说不下去了。 路央祁等人生怕莫语情绪又波动起来，紧紧盯着莫语，好在见她面色无波，眼睛也没有要发作的样子，这才放心一些。 酆都这时突然开口：“小语在我们这里，是主力。” 这回答显然也超乎沈御锋意料，诧异地看向酆都。 酆都见他看自己，对他笑笑：“我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酆都大帝，我们应该见过面。” 此话一出，沈御锋更是诧异。 酆都当时途径车祸的现场，为了方便和莫语父母及沈御锋沟通，给他们开过短暂的天眼，所以沈御锋见过他的真身。 但现在酆都为了在人界行动方便，换了一副以前来人界游玩所用的肉身。肉身的样貌和他本体的样貌相距甚远，沈御锋自然没有认出来。 酆都对他点了个头，算是补上一个正式的招唿，便继续道：“我们之前约定过：把封印放在小语身上，而我们保证小语的安全直到封印解除。 说实话我和江锦谁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但如你所闻，小语一年前开始在各种因缘巧合之下，不断进步到今天，短短一年时间，她已经强大到成为我们不可或缺的主战力。 这种速度实话实说，无论天界还是冥界，前所未有。人界天才颇多，但也少有如此的奇才，所以，我觉得沈先生大可相信她的能力和决定。” 沈御锋因这条信息震惊，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莫语看他一谈及自己的事，完全没有那个高级指挥官干脆果决的模样，也明白了兄弟情义和事实令他深陷两难。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清楚感受到他对自己父亲那份刻骨且真挚的友情。 更是因为如此，莫语突然知道该如何说服他：“沈叔叔，你还记得吗?” “我们莫家，世代从军。” 沈御锋坐得笔直的身体勐然一颤，直勾勾地盯着莫语。 盯了好半晌，幽深而绵长地嘆了一口气。 “是啊，世代从军。” 深种在骨子里的基因这东西，真是……怎么也磨不掉啊。 第379章 条件是加入 沈御锋最后收起脸上的矛盾纠结与心痛，终于恢復回那凌厉果断的模样。 “行吧。你要坚持的话，我给你机会。 既然酆都先生说你是主战力，那，拿出你身为主战力该有的水平来。我带了你这么久，无论武力还是战术都按照军队标准教你，你现在也该让我看看成果。” 沈御锋身体前倾做出聆听的姿态：“告诉我你的详细布局，我来考量这军火怎么提供——不合格的话，你这个机会我可是要剥夺了。” 莫语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丝毫没有为沈御锋的“威胁”而担心。 也正色起来，让离沈御锋最近的江锦给他开了个天眼，而路央祁在桌上化出早先派人现场描出来的法力地图，莫语就着当地地势，详细说出自己针对各种情况的打算。 沈御锋一开始看到那张地图，还是有点惊讶。 不过很快就习惯了这群人的能力，专心听莫语讲解。 莫语把她的布局讲解完，马上闭嘴安静，换沈御锋来考量。 他一边思考着，手指一边不自觉敲着桌面，那一声声的敲击声似是敲打在人心上，竟是陡然让人有些紧张起来。 半晌，沈御锋停了敲击的手，终于开口：“想法不错，但是，有个最大的问题。” 莫语沉默着等他说。 沈御锋比划了一下地图上的偌大区域，道：“这么广阔的地方，你要把机动性考虑在里面。而你要的那些大块头，如果想要精准高效的那种，没有专业操练过的人根本没办法百分百用出它们的优势。要是换成老款，能用是能用，但你也无异于放弃了最大的优势。” 莫语长眉揪在一处：这何尝不是她在纠结的地方。 “可是训练的时间毕竟有限，只能说最大程度掌握。对于现代武器这一块，我们只能说占个优势，没办法占绝对的优势。” 沈御锋背往后靠：“怎么不能?” 莫语眼睛一亮：“有什么想法?” 沈御锋看了一眼一旁的路央祁和惑术师：“这两位?” 莫语想起来摊牌之后这两人还没正式给他介绍过呢，便把两人的真实身份一併介绍了。 沈御锋听完：“法师?总算有我们人界的力量了?” 莫语嘴角抽了抽：“他也不算是……” 沈御锋看回莫语：“那，涉及到人界的战争，我们人在哪里?” 莫语还很认真地想了想：“人界本土法师也有，不是说易家法师初七姑娘也会带她的族人来吗?”她向路央祁求证。 后者点了点头。 沈御锋又问：“就没了?” 莫语一时语塞，好半天犹豫道：“应该还有吧……” 沈御锋摇头嘆气。 重新指回地图：“人界的战争，人怎么能缩到背后只靠别人保护?再说保护人类保护国家是我们军人的事，落到你一个什么身份也没有的小女生身上，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你这个布局和战术，目前看来可行有效，缺的是专业操作的人。那么，这些人由我军方安排，你不许废话，也不许拒绝。” 莫语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御锋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半晌：“你的意思是你要加入?——带兵加入?” “不然呢?你找我这个国家高级指挥官商量这种大事，你还想我不插手，莫晓雨你智商去哪了?” 莫语想也没想就摇头：“你们肉眼直接看不到对方，怎么打?” 沈御锋指指自己眼睛：“我现在不就看到了?这个法术叫什么?开天眼?” 莫语继续摇头：“那是暂时的，失效一过就没了，在那样高压环境下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敌人也有的是办法把这种小法术毁掉。” 说着直接给他施了个障眼法：“你看，现在看不到地图了吧?” 沈御锋低头：还真没了。 便问：“就没有能长时间维持也不能轻易破坏的方法?” 莫语斩钉截铁：“没有。” 酆都看了她一眼，颇为无奈：“其实有。” 莫语马上反驳：“你指的方法临时赶的话，耗时耗工巨大。” “有现成的呀。” 莫语：“……” 很快又道：“那也不行，你们英勇骁战不错，但那是对人而言。你们没有可以对抗异界力量的能力，上去人家一招就交待了，那还怎么打?我们也没有办法临时给你们制作高防护的护甲，让你们加入不是让你们送死吗?酆都难道你护甲也有现成的吗?” 酆都和路央祁：“有。” 莫语：“……” 沈御锋摊手：“那成了，就这么决定。” 第334页 莫语有些急：“护甲也不是万能的呀。” “那我们不知道躲吗?” “敌人没有肉身限制，速度比常人快上不知道多少倍，怎么躲?” “为国牺牲是军人的光荣。” “放屁的光荣，你那叫送死，我要是同意就是我让你们去送死，我不同意!” 沈御锋幽幽看着她：“你现在知道我刚才的心情了?” “我——” 这时，终于看不过去的路央祁伸手在地区上用法力画了一个大圈，打断他们：“换战术吧。莫语你之前说的很对，这种大战哪怕半分优势也要争取，你再犹豫扭捏就不像你了。” 沈先生的决定我觉得是目前最好的方法，那就改作分区域作战。主战场还是我们，路家善用小型现代器械的人还是有，稍加训练可以派上用场。 主战场外设立结界，沈先生带着兵力在结界外围剿，尽量把损失缩到最小。你们安全我们压力也没有那么大，毕竟这场战争因我们而起，人界是被牵连的一方，再让你们损失惨重我们实在良心不安。” 说着他看向沈御锋：“既然是高级指挥官，有可能的话，还希望可以和我们一起探讨战术问题。” 沈御锋回答得很干脆：“当然。” 这时莫语问：“你怎么调动兵力?军火我就觉得很难借来了，加上兵力不会更明显吗?” 沈御锋道：“都能调动军火了，兵力还难吗?既然这涉及到大战争，加上最近的黑柱问题……我还是有办法找到让上层信服的理由的，甚至可以让国家全力配合我们。” 酆都适时道：“关于这点，如果可以帮忙，只要我们能做到沈先生尽管提。” 沈御锋点头：“那待会我们详细讨论一下。” 莫语看向路央祁，后者不用她开口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担心结界?” “你还记得云翳山龟老的结界吗?我觉得可以研究一下。现在距离下一层瘴气转换还有些时日，我们明天动身吧，就是又要苦了你了。” 第380章 重回云翳山 军火的事有了决定，众人兵分两路行事。 之前酆都在度假区爆发的那一下，给酆冥和天易都造成了严重的内伤。 而路央祁给酆冥的那一剑也下手不轻，酆都断定酆冥不会在受伤并丢失阴兵令的情况下主动找他们麻烦，于是双方相当于都有恢復伤势养精蓄锐的时间，可以从长计议。 两边一边由酆都等人和沈御锋继续商量后续计划，一边由莫语和路央祁再回一趟云翳山，研究龟老的结界。 当天莫语还接到赵月茹电话，提醒自己马上收假了，可别太忙忘记了回学校报导的时间。 莫语闻言一愣：可不是把这事给忘了? 她们学校是那种人人歆羡的假期时间每次最长的学校，再加上这些天忙起来就没歇过，莫语都不记得自己还是个学生了。 一边应了赵月茹，一边给手机上了个日期提醒，她就转头收拾行李去。 次日，机场。 昨天路央祁回去一说，云翳表示也很想回云翳山看看。 路央祁再三考量之后，还是同意带他一起去。 三人坐飞机再转车，几经波折终于又回到那个仙境一般的地方。 这次他们直接进山，晚上也在山里过，没有选择在附近村落停留。 入口处花蛇看到他们，既惊讶又欢喜，摆着长长的尾巴送了他们一路，把他们送到云翳山跟前。 云翳山还是那个仙雾瀰漫的样子。 纱衣一般的瘴气氤氲朦胧，灵气充沛。 本来一路脸色都有点阴郁的云翳走到瘴气跟前，瞬间掩饰不住地激动起来，回身和莫语两人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跟上，就自己先一头沖了进去。 “我回来啦!!!”他一进去就高喊，声音在瘴气外都能听得到。 莫语和路央祁跟花蛇道了个暂别，也就跟着进去。 才走进瘴气，就看到里面早就挤了一群异兽。 全都是听到云翳的声音，用飞的过来看他的。这时看到莫语两人也来了，高兴得就差没有原地团团转。 已有七尾的白狐当属最开心的一位，冲过去一把抱住莫语：“哎呀，我正好的修炼又升了一阶，你们就来了。快看我尾巴啊!” 说着扬了扬那七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其中一条伸过去抚了一把莫语的脸。 莫语申请摸一摸，白狐爽快答应。 于是伸手过去，一摸，那手感简直了，好比摸了一大团不黏不化的棉花糖，又软又滑。 可比普通狐狸好上不知多少倍。 就在大家说说笑笑的时候，云翳长老也缓缓来到。 看到莫语这一身法力还讶异了一下，随后请这三人上顶峰一聚。 在顶峰几人交谈了一番，长老终于了解云翳和两人近期的情况，又了解到他们此行真正的目的。 云翳长老捋着又长又白的鬍子，沉吟了片刻。 随后道：“可能不太容易。龟老现在就属于始终不愿意回归的那一派，你们想了解它，除非说服他吧。” 路央祁沉思了一会儿，问：“在哪?” 云翳长老看向云翳：“老地方。” 云翳马上明白，转身：“我带你们去。” 两人也不耽搁时间，起身跟着走。 地点在以前魔化异兽的第一个基地。 绕到那座山后面，是一片很广阔的水域。 临岸的地方有一间茅草小屋，小屋有灵力巩固着，于是风吹不倒，异常坚固。 云翳到了那里就放慢脚步，带着点紧张地走过去。 临近门前，他又突然停步，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跟着他的莫语两人自然也停了下来，莫语问他：“怎么了?” 云翳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鼓起了勇气似的，抬头对莫语道：“小语姐姐，这次能不能让我出面请求龟老这件事?” 看莫语有些不解的样子，云翳又道：“我觉得云翳山还是因为我才导致了现在这样的局面，所以我……我想尽自己一份力，劝劝他们，也不想每次都让你们奔波，尤其是路哥哥……” 他说着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路央祁。 莫语便知道他肯定还在意之前被酆冥控制，捅了路央祁一刀的事。 想了想，看一眼那间小草房，又看向路央祁：“那我们迴避?” 路央祁看了云翳好一会儿没说话。 正当云翳觉得他肯定不会同意的时候，他默默转身，往远处走去。 莫语便回头叮嘱云翳：“你一定要小心，有事给个信号，知道怎么做吧?” 云翳连连点头，让莫语放心。 于是莫语拍了拍他肩膀就也转身要走，但是突然，云翳又伸手拉住她。 莫语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云翳向远处路央祁的背影看了一眼，脸上阴郁得快滴出水来。 第335页 “小语姐姐，你能不能帮我和路哥哥说一说，就说我知道错了，让他别生我的气了?” 莫语愣了一下，指着自己：“我?我替你说?” 云翳点点头，满眼乞求。 “为什么是我?自己说去啊。” “你能和他说上话，可我……路哥哥不理我了。” 莫语看了一眼路央祁的背影，很是奇怪：“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不理你了?” “我怕他不理我……” “em……” 莫语觉得好笑：“这还没找呢你就怕了，这什么操作?再说有什么好怕的，他又不吃人，你捅了他一刀他事后打你没有?” “打了。” “那个不算，打的是坏人，你清醒后他打你了吗?” “那倒没有……” “骂你没有?” “没。” “罚你了吗?” “也……没有。” 莫语摊手：“那不得了?” 云翳皱着眉头：“可是……” “没有可是。你那刀捅得是真深，要换成我，我非揍哭你十回二十回出气不可。但是你觉得会生你气的那个人，一不揍你二不骂你三不罚你，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别自己傻乎乎想太多。” “还有，道歉也好真心话也好，永远不要通过别人的嘴去说。别人是别人，永远也没办法代替你去表达你真正的感情，而你连亲自开口的勇气也没有，又怎么有资格要求别人感受并接受你的诚意?” 云翳安静地听着莫语的话，露出一个似懂非懂的表情。 莫语知道这些事需要他自己领悟，便只拍拍他肩膀，示意他赶紧去找龟老：“先干正事。你这票干成了，人再大的气也能消，快去。” 云翳只好暂收心绪，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转身往小草屋跑。 第381章 劝 走到草屋门前，云翳又回头看了走远的莫语和路央祁一眼，这才鼓起勇气抬手拉了拉草屋旁的小铃铛。 好一会儿了门里才有动静，随着低低的脚步声传来，干草覆盖的小门被打开一条缝，里面探出一张面容有些苍老的脸。 “谁啊?”龟老有些不耐地喃喃。 下一秒看清是云翳，愣了一下，面色阴沉：“你还回来干什么?” 想了想又问：“找我干什么?” 云翳小声道：“我有事想求您帮忙……” 龟老想也不想把头缩回去，想把门关上。 云翳迅速把门卡住，不让他关。 “龟老……” “不可能!赶紧走!”龟老毫不留情地拒绝。 云翳急道：“您先听我说好不好?我知道您还在生气，可是这事关人界，也涉及云翳山……” “走!” 云翳坚持抵着门不让他关。 龟老脸一沉，不顾他插在门缝的手和脚，想用蛮力把门关上。 云翳被门一夹，痛得低喊了一声。龟老一听，关门的手莫名顿了一顿，云翳逮着机会反用力把门一推，身子同时从打开不少的门缝挤了进去。 “你——”踉跄了两步的龟老气得灵力都有点翻涌! 已经长高到能与龟老平视、身体也结实不少的云翳反手把门关上，身子挡在门前，突然朝着龟老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于是正想推他出去的龟老手在空中一顿。 好半天收了回去，也把身子背过去，声音低沉： “你这是几个意思?” 云翳始终保持九十度鞠躬姿势，眼睛看着地面，眼神里有浓浓的哀伤：“是我害得大家再也不能开开心心地相处在一起，我要向你们道歉。” 龟老冷嗤一声：“知道你害的就好，道歉也于事无补，你可以走了。” 云翳没有反应，自顾自往下说：“虽然我知道问题根源出在我身上，但是我想说，我到了人界之后了解到一些真相，知道我是被魔界特意送过来的，为的就是利用我以前那种感染植物的能力，把大家魔化，让大家分裂，最后把云翳山变成魔界的势力!” “把我送到魔界的人是个坏人，因为他和冥界的另一个坏人合作了，杀了人间不少的无辜人。如果你们变成他们的势力，你们肯定也变成那样的大魔头!而且他们最后的目的是控制人间、毁灭人间，手段可残忍可残忍了!我们云翳山也在人间，到最后大家肯定也会被他们控制，根本没有大家想要的自由啊!” 龟老听了还是冷哼：“所以你是来说教的?才离开云翳山多久，就回来向我们说教了?” 云翳摇头：“我没有要说教，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告诉大家真相，也想看到大家和好如初。” “那你就想着去吧。你可以走了。” “我还想求龟老告诉我们，您的那个特殊结界我们能不能学着布下?或者如果是您的特殊能力，我们能不能借您的灵力和功法一用?小语姐姐可以把自己力量转换成您的力量，即便效果没有您亲自出马的效果好，应该也可以勉强用用……” “三界很快就要打起来了，我们想用和您的结界一样厉害的结界，保护一些人……” 龟老侧了侧头：“三界要打起来?” “嗯。冥界和魔界的坏人好几次来人界捣乱，这次轮到我们主动出击，反打击他们!” 龟老皱了皱眉：“你们?你也要去?” 云翳愣了愣，随后斩钉截铁：“嗯!” “荒唐!”龟老骤然一声冷喝，“就你这样的小毛孩，随随便便别人就能打倒你，你还去参战?我看你是去拖后腿!” 云翳拧起眉头，抬头看着龟老：“我比以前强大很多了……” “又如何?别人眼里你还是不堪一击的弱者，你能去做什么?!” “能做一点是一点!” 龟老勐然回身怒指云翳：“你——” 一看他居然还弯着腰鞠着躬，不自觉怒喝一声：“站直了说话!” 云翳嗖一下站得笔直。 于是那多日不见，早已与以前孩童模样相距略远的少年相貌直直闯入眼帘。 那本来形状滚圆但双颊下凹的小脏脸现在变得白了丰满了。 同时脸型也有些拉长，下颌的骨骼清晰地勾勒出有点英气的轮廓。 离开云翳山后，他这身量也十分显着地拉长。 以前才到自己腰际过一点点，现在他整个人站直，竟然可以与自己平视，甚至还高出自己一些。 所以这到底是孩子长得太快了，还是自己变矮了呢? 又或者这些憔悴懊恼的时日，两者都已经有了与过去相去甚远的变化。 龟老看着这个曾经动不动来自己家吵着带他下水抓鱼的孩子，竟然眨眼不见的光阴，就从天真无知的模样中多出一点点好似是懂事担当的神情。 第336页 那痛心并坚定看着自己的眼神啊，好像再也不是过去只懂得闪泪光的样子了。 这样的差别给龟老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直垂着的手忽然不自觉地动了动，竟然想向那张有点陌生的脸伸去。 龟老一惊，及时把那不听使唤的手缩到背后，又是一声冷哼。 “你死心吧，回到你的人界去，别想着来这里当好人!” “我们永远不会再和好，你要的功法我也不可能给你!” 他说着，不顾云翳的哀求，走到略显冷清的小屋子一角，从一摞书籍里面翻出一个泛黄的小本子。 他把书按在本子的封面上，低着头看着封面上的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一阵子没有吭声，也没有任何动作，有些伛偻的背影竟然让人感觉落寞。 直到云翳走过去拉他：“龟老——” 龟老才勐然转身，抄起那本本子按在他怀里，使劲把他往外推：“说了让你走!拿上你留在我这里的破本子，滚!离开我家，离开云翳山!” 云翳被他推得连连后退，又怕伤到本来战力就不高的老人，一直不敢强硬和他抵抗，于是一路被龟老推到门边。 龟老却是毫不留情，抬手一边用灵力把门轰开，一边把灵力打在云翳肩上把他轰出去：“滚!” 又把被云翳松手掉落的本子捡起来，冷着脸不容再议地把本子扔到云翳身上，再吼一次：“滚!!!” 第382章 玄机 远处听到草屋动静的莫语和路央祁迅速赶过来。 没走几步看到云翳被推出门外，从地上捡了一个什么东西搂在怀里，看肩膀抖动的幅度似是在哭。 两人又加快几步，走到他身边。 “怎么了?”莫语拍了下他肩膀。 云翳把一个已显破旧的本子捧到她面前呜呜抽咽：“我失败了……龟老拒绝我了……他把我以前的画画本也要还给我，他再也不要我了!” 莫语看他哭得那是一个真撕心裂肺，不忍地给他顺了顺背，又接过本子道：“拒绝就拒绝嘛，办法有的事，别哭鼻子啊。” 云翳哪里听得进去，见手上空了，又满怀歉意地转身面向路央祁，仰着脑袋哇哇哭：“路哥哥我对不起你……呜……我又把事情搞砸了……” 路央祁蹙了蹙走势锋利的剑眉，抬手拍了拍他的头：“没事……” 话没说话云翳情难自禁伸长了手，揽着他脖子往下一用力，抱住他脖子：“呜!我什么也没做好，我是不是很没用?我对不起你路哥哥，我又让你失望了!” 然而背上伤口瞬间开裂的路央祁哪还听得到他在忏悔什么，被迫弯腰的那一瞬间脸色唰一下白成一张a4列印纸。 那边莫语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奇怪地翻着云翳递过来的本子。 她心里想着拒绝就拒绝了，就算要和云翳关系决裂，把一个本子扔出来是几个意思?小孩子吵架吗什么都物归原主? 还是这本子意义就这么重大? 她翻了前面几页，能看出来这是个小绘画本，上面全是小孩子式的涂鸦，一看就是孩童时候的云翳的手笔。 她再往后翻，突然在后半本纸张上摸到不太寻常的凉意。 她更是好奇，再继续后翻，翻着翻着嘴上渐渐挂了笑，抬头看云翳：“你——” 不料先一眼看到路央祁煞白且在冒冷汗的脸。 莫语一看云翳这姿势，再一想到有人身上还有前后两个洞呢，感同身受般倒吸一口冷气。 “干嘛呢?”她连忙打了一巴掌云翳的手，“赶紧放开，你也不怕痛死他。” 云翳才后者后觉一样勐地撒手：“啊?路哥哥我——” 莫语摇头：“就说人怎么不理你呢?我现在是知道了。你现在越学越虎啊。” 云翳手足无措：“对、对不起、哥……”说着又要哭。 莫语头疼，把本子拍到他怀里：“别哭了，你没有资格哭鼻子求抱抱，赶紧把里面东西看懂了给我们翻译，我们时间紧迫。” 这里面隐藏的信息用的是兽语，莫语看得懂阵图，但看不懂解说，必须先让云翳翻译过来。 把云翳打发了她又看向路央祁：“还行不?直得起腰不?” 她看他站直腰身这一个动作，已经做了好久还没成功。 身心都在滴血的路央祁：“肩膀……借我下……” 莫语侧过身子借他肩膀借力，他手往上搭再狠心一用力，好歹是再次站直了。 要不平时怎么总是腰板挺得那么直?他是直着腰身被捅的，腰板子挺直了伤口才不抻不挤不那么痛啊，这么一弯腰…… 莫语想像一下他前后两个伤口一个被挤压一个被撕开的样子……突然感觉自己腰杆子也在痛。 云翳迷迷煳煳地终于发现本子后面另有干坤，激动得奔回草屋门前拍门：“谢谢龟老!谢谢龟老!我就知道龟老最爱云翳了!” 不刻后屋里传来怒吼：“滚!别拍坏我家门!”便再也没吭声。 莫语看得这一老一小无奈，也懒得这种时候催促云翳。 前前后后看了看路央祁衣服，没染上血，证明开裂还不算严重，便在储物空间翻来倒去找到以前云翳长老送的一些止痛丹药，给他：“将就着用吧。” 路央祁把丹药吃掉，内心一片绝望。 莫语没敢吭声：太惨了，被自家小孩坑成这样…… 云翳又在门前抒发了一阵自己的感激和爱意，这才屁颠屁颠往回奔。 一看路央祁那张惨白的脸，秒怂，绕到莫语另一边和他拉开距离，低着头死死拉着莫语的手跟着她走，一副没人在中间挡着他能马上死翘翘一样。 于是路央祁只身一人走在好几米开外。 莫语：太惨了…… 手一摆把挂自己胳膊上的云翳扔了过去：“离我远点，男女授受不亲。” 云翳呜啊一声吓得炸毛。 莫语就当没听见，悠然地与这两人保持绝对距离地走。 于是在顶峰等着的云翳长老最后看到这三个人彼此拉着超长的距离回来，奇怪地问：“你们这是……” 马上敏感闻到空气中瀰漫的淡淡血腥味，寻着源头看向路央祁：“路大人的伤……” 云翳立马又低头，脸上愧疚得一片红通。 路央祁看了这样的云翳一眼，无奈收回目光：“无碍。” 但云翳长老不信，马上招人过来：“带路大人去疗伤，再到仙池泡一会儿。” 路央祁正想拒绝，莫语远远道：“去呗。伤成这样以后怎么打?这里有我。” 路央祁便没再多说，跟着医疗灵兽往医疗处走。 云翳长老看向莫语：“龟老有答应你们吗?” 莫语点点头，向云翳手上的本子示意：“似乎给了功法，不过里面的兽族语言还需要翻译一下。” 第337页 云翳长老略有意外，大概是意外事情这么快就办妥了。 捋着鬍子道：“如此甚好。翻译之事不如就让老夫帮忙?” 莫语看了一眼云翳，想了想，却是摇头：“让云翳来吧。功法是他向龟老取得的，这件事便让他全权负责，算是尽一份力。” 长老认同地点头，笑道：“莫姑娘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小云翳定当全力办事，如果遇到无法攻破的困难，也不要不好意思，大可找我们帮忙。” 云翳愉快地点头：“知道了云爷爷!” 一旁的白狐听罢，过去搭着莫语的肩：“既然这样，就让小云翳先翻译去，我带你泡泡仙池练练功呗?你身上的伤我看出来了，别逞强嘛。” 莫语笑笑：这也能看出来，别是透视眼吧? 倒也不拒绝，让云翳好好把功法註解看懂，好了再去找她。 第383章 景象 白狐的住处。 仙池，白狐给莫语送了身泡池专用的轻纱衣裳让她换上，和她一起泡到池里。 两人以前一起住了好几天，也足够熟络了，都没有拘谨地放开手脚舒舒服服泡着，全身心感受仙池的“仙气”。 清凉却不冻人的水浸泡在身上，顿时法力和灵力的流动都舒缓下来，并不断孕升。 而身上的伤口受到水流的安抚，连日的痛意也消减了不少。 莫语靠在仙池边缘的圆滑卵石上，抬头看着顶上那郁郁葱葱的一片景，竟是有些心生羡慕。 多好的地方啊…… 这仙池家里也有一个该多痛快啊……受伤都不怕了。 恰好一旁的白狐看着她，笑道：“这次我给你带点高阶草药回去吧，这阵子刚好到了时候，长了不少。” “以后你受伤了把草药放水里泡，虽然没有仙池的效果好，也能抵不少作用。” 莫语一听：“你们不需要吗?” 白狐好笑地说：“我们有仙池了还要草药干嘛?虽然是高阶草药，但在云翳山也不算多珍稀，大家都喜欢仙池多一些。” 莫语再次羡慕：真好啊……高阶草药都不当回事的。 白狐又道：“可惜人界空气环境各方面和云翳山都有差异，灵草带出去即便种活了也没办法发挥原有的功效，不然我就直接把灵草挖给你带到人间种了，反正这里灵草长得也快。” 想想又突然受到启发一般，勐地一拍掌：“欸不行，我有时间试试看能不能做出一个循环灵气种植空间出来，如果可以的话，你就可以把灵草带走，需要的时候摘来做草药啦!” 莫语看她一说起种植就两眼发亮的样子，再想到她以前送给自己的各种植物娃娃和腕链臂链，心知她必定很喜欢植物。 也就愉快地答应，反正能把这种好东西带走可是天大的好事，以后去打架都有底气一点。 随后莫语又和白狐聊到其他，关于人界关于云翳山，各种各样的趣事都有。 聊着聊着莫语透过头上某丛茂密的枝叶间隙，一路看到云翳山外围的瘴气。 她忽然心下一动，转头问白狐：“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你们没办法离开瘴气层，到底是因为无法抵抗瘴气的力量，还是没办法承受人间的空气?” 白狐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变到这里。 也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抿着嘴唇缓缓摇头：“其实我们也不清楚。” “瘴气会腐蚀我们是肯定的，但是外面的空气对我们有没有影响，至今没有确切定论，传闻倒是有这个说法。” 莫语蹙了蹙眉：“那也就是说没有瘴气，你们也不一定安全?” 白狐点了点头，忽然不解：“怎么这么问?” 莫语怔了一怔，想到自己这次来云翳山步入瘴气层的时候，尝试过吸收那层瘴气。 结果是虽然吃力，却也能把它们吸收过来。只是她怕贸然行事让瘴气层失衡，对山里的异兽有不可知的危险，就没吸进体内，迅速把吸收的力量解开。 这时听到白狐告知异兽们也不清楚没有瘴气层会面临什么，她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把这个信息瞒住，等以后有时间再从长计议。 也免得最后自己吸收不了或者它们确实没了瘴气生存不下去，不免就是给了他们希望又让他们失望。 于是摇头：“就是想问问。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见过魔化异兽想冲出去，结果被腐蚀得惨不忍睹，还挺震惊的。” “哦。”白狐不疑有他地相信了莫语的话。 随后跟她说了一些关于瘴气层的传闻，两人藉此又探讨了一下瘴气的成因。 但是到最后这个话题也是无果，于是两人说着说着又回到日常。 时间一晃而过。 莫语在仙池里面泡了许久，身子舒服了，困意也很快跟着涌上来。 心细眼尖的白狐马上看出她的困意，起来对她道：“我去给你摘草药，你再歇会儿吧。我顺便帮你问问小云翳进展怎么样了。” 莫语感激地看向她：“谢谢。” 白狐尾巴空中一甩，上面的水珠顿时如同夏日小雨，洋洋洒洒飘散在空中。 又升起纯粹沛然的灵力，把衣衫的水分散开，白得近乎有些透明的白狐对莫语美艷一笑，嗔道：“你们把小云翳带得这么乖这么好，个子还长了这么多，我们还没好好谢你们呢，你就先谢我了。” 莫语摇头：“不是我带的。云翳主要是另一个法师带来着。” “是那位姓杜的法师吗?” “嗯，云翳有向你们提起吧?” “嗯。经常聊天，说了不少人间的趣事呢。还有一位叫月茹的小姐姐经常去他们家玩对不对?小云翳说那位姐姐对他很好。” 莫语点头，确实赵月茹对云翳好得不得了，云翳很多衣服还是赵月茹在他家修炼完带他去买的。 白狐看莫语点头了，便问：“那不知道那位月茹小姐姐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据说她也在修炼呢，我送她一点，灵丹储物玉法器之类的都可以。” 莫语想了想，感觉赵月茹还没算正式入门呢，好像没有太多东西适用。 不过还是试着问了一下：“她才开始学习术法，没算入门，有什么适用的辅助品吗?” 白狐想了想：“修炼的是哪种力量?” “法术。” “嗯……我们这边辅助灵力的丹药和符篆很多，法力和灵力性质也比较相近，这些都可以帮到她。好的，我去一併准备。” 莫语也没再和她客气，一併谢过，就看着她走远。 之后回身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池边卵石闭目养神。 …………………… 闭上眼，身体的其他感官逐渐变得敏感。 莫语随着池内随风微动的水流，感受到令人安心的抚慰。 于是随着这阵安心和四周的安静，她慢慢从单纯的闭目养神，转入到浅眠。 第338页 而在她进入浅眠以后，身体的法力一如既往自动运转。 然而今天的法力运转，与以往又有些许的不同。 随着仙池对人体力量的滋养，莫语的天眼慢慢地有更多的法力汇聚在一处。 仙池内的凉水陡然升温，而随着法力灌入天眼，突然，莫语闭着眼睛却仿佛看到眼前有一些诡异的景象…… 第384章 偷袭 眼前仿佛还是仙池上方的景色，但模模煳煳多出了一些异样。 一些不属于仙池甚至不属于云翳山的画面重叠在眼前，那些画面一片混乱。 似有人在缠斗，周围千军万马，吶喊声不断。 云翳山的景象越来越黯淡，那些混乱的画面则越来越清晰。 然而即便如此，莫语也看不清里面的细节。 只隐约看到画面始终围绕着某些人，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正当莫语想看清他们是谁时，突然，中间有三人靠拢! 与此同时一个模煳的不明物勐然出现在他们前面! “轰隆——” 一声震耳的雷鸣，把正专注于画面的莫语惊醒! 哗啦一下从水中坐起，她大口大口喘气。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眼前还是仙池的景象，四周没有人影、没有吶喊声，也没有那个诡异的不明物。 但胸腔里有一阵极其强烈的不安和恐惧徘徊不去，那是在画面生出时就开始滋生，并随着最后不明物出现达到顶峰的情绪，让她一度觉得当时有什么灾难性的事情发生了，可是她却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语还在喘气，那阵不安迟迟挥之不去。 同时也感觉眼睛又开始火燎一般痛，她捧起仙池里的清水往眼睛上泼了两把，稍稍缓解一些痛苦。 这时，“轰隆——” 又是一声雷鸣! 莫语无端打了个激灵，抬头向天空望去。 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入夜，而头顶树枝间隙之间偶尔划过的白光、天边低沉阴郁的隆隆声以及空气中瀰漫的清晰的泥土气息，无一不在预示变天了! 莫语有些讶异：今天白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暖阳高照，丝毫有雨的迹象也没有。 这个城市不似她所在的变天如变脸的城市，天气变化应该不会这么突然才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电闪雷鸣起来。 不过她没多想，从水里起来，回到岸上。 发出法力把身上的轻纱长衫烘干，然后往外走。 但是没走几步，她突然听到旁边“沙”的一声，声音短促、戛然而止! 莫语马上停步，觅声看去。无奈四周一片昏暗，她在声源处高高的草丛遮挡下，什么也没有看到。 她眸光一沉，准备放开天眼来看。 然而还没来得及，草丛里就高高跳出一条人影，往莫语身上扑! “我杀了你!!!” 带点稚嫩的声音、略显瘦小的身影和极快的速度! 莫语在他窜出来的同时也看到他头上白光一闪，她藉由法力迅速后撤侧身，手以迅雷之势扼住白光下方细长的部位，再顺势反剪，屈膝往人影下方一顶一压，把冲出来的人影擒拿在地! “不许动!” 她用力把来人胳膊往头顶方向推，来人被反剪的手顿时快要断掉地痛。 他哀嚎了一声，那尖利的声音更显示这人年纪并不大。 莫语已经察觉这声音很是耳熟，拇指和食指合起，捏出一道法力火焰往那人脸上照。 瞬间一个脸周围被金色短毛覆盖的稚嫩脸蛋露了出来。莫语一看这张脸：不就是那个魔化狮子的幼狮? 幼狮被她一招制服后却没有罢休，拼命挣扎并喊着：“我要杀了你!为我爹爹报仇!!!” 莫语听他语气，不禁问：“你爹爹不在了?” 幼狮气得更剧烈挣扎：“你才不在!你就巴着我爹爹不在!你们废了他功力，我要为他报仇，把你们的功力内丹夺给他练功!” 莫语这才瞭然：看来是没有放下当时的仇恨，因着大狮功力被废之事寻仇来了。 有点头疼：这山里两边闹矛盾的日子何时是头啊…… 也亏得这小狮就这么点功力还胆敢只身闯进来行刺，显然大狮在他心里的地位极重。 这再一想起当时大狮对小狮的态度…… 莫语只能感嘆命运弄人了。 面对这个比云翳还要小，把亲情看重过天的孩子，莫语也不狠心下重手，松了点力道。 正想用法力把他绑起来，这时，远处又过来一人。 莫语瞬间又警惕起来，化出战斧防御。但那人靠近了她就从其身上的灵力气息分辨出：是白狐过来了。 果然下一秒白狐提着一个幽火提灯飞过来。 在她落地的同时，仙池的周围终于燃起幽火小灯，把周围的地方照得一片亮堂。 白狐看到被制服的小狮和他手上的刀子，气得细长的柳叶眉拧在一处：“果然是你!真是放肆，竟然敢偷闯进我的地盘伤人!” 又赶忙走向莫语：“受伤了吗?没事吧?” 莫语摇摇头：“没事。” 正要把小狮交给白狐处理，白狐勐然出手扼住小狮喉咙：“说!你们这次出动了多少人，还有谁潜伏着没动?!” 莫语闻言惊问：“还有谁?他有同党?袭击别人了吗?” 白狐这时才想到要紧事一样：“有有有!你快去看看路——”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一声惨叫：“路哥哥!!!” 那叫声简直撕心裂肺，最后一个字哑不成声! 与此同时天上再度响起惊雷：轰——! 莫语瞬间认出是云翳的声音，急得瞳孔骤缩! 一把把小狮推到被她急召出来的三七身上，自己御剑疾驰! 在途中感受到山路前方越来越炙热的温度，而天上的雷电忽而密集起来，一声接一声震得人不自禁就心慌意乱。 莫语越发不安，迅速顺着气温最高的方向赶，很快来到一处人工砌的大石洞外。 洞外面站了好几圈异兽，其中几只异兽化成人身，钳制着几个看不清面容的同样是人身的异兽。 而石洞周围竟然张着一个极其繁复的法阵，法阵上流转的法力，正是路央祁的法力! 云翳被云翳长老死死拉住在法阵前面不让动，而云翳又惊又急地喊着路央祁，一边挣扎着要往法阵里奔。 莫语从空中就看到有异兽想要突破法阵进去石洞，但每次靠近都被法阵的力量弹出很远，而接触到法阵的身体部位，都被其上的法力灼伤生烟! 第385章 天道预警 莫语落到法阵前，云翳一看过她就冲过去抱住她：“小语姐姐路哥哥他——” 莫语拍拍他的头让他别急，向法阵伸手，果然指尖才轻轻一碰阵壁，就被其上的防御力量反冲得指尖刺痛! 莫语收回手，长眉拧到一处。 云翳更急：“怎么办啊小语姐姐?!路哥哥不知道怎么了，他他他他——” 第339页 莫语低头：“他不是被偷袭的?” 云翳一愣：“啊?不是——” 莫语不等他回答就转头看向被钳制的那几只异兽，在里面看到眼熟的大狮。 大狮此时正目光阴鸷地盯着那法阵，眼神里流露出强烈的愤怒与不甘，看那眼神着实不像得逞的样子。 之后大狮察觉到莫语的目光，向她看去。 忽然一声冷笑：“果然是废物，杀个妖女也杀不了。” 莫语也冷笑：“你更废物，带了人还没能得逞。” 大狮顿时怒目而瞪，看那反应莫语确定他们确实没有得手。 那法阵生出就是另有其因，莫语正用意念联繫路央祁，却听得大狮又是一声阴阳怪气的冷哼：“只会缩在法阵里的废物。” “唰——” 一把金光夺目的长剑划过，在大狮喉间开了一道血口! 同时“琤琤”几阵声响，大狮及同党身周瞬间插满了锐利难当的兵器! 能伤人的一面全部向着他们，互相交织的兵器形成一个动弹不得的刃阵，但凡里面的人稍有动作，就会被锋利的刀刃割伤! 而横在大狮喉间的长剑再进一分，加深了那道血口，刀刃直逼大狮咽喉! 莫语站在法阵之前一身冷凝。 那隐而未发的怒气反而把四周的气温压到极点，让在场的人都不寒而慄! 声音如同地狱森罗一般阴寒：“不想死得太惨，就给我闭嘴。” 同时确定法阵里的人用意念喊不醒，她把之前路央祁传给她的法力令牌调出来，分解其中的法力，迅速把自身法力转换过去，直到在身周形成一个完整的法力防护罩。 她再次抬手，看到手在防护罩的掩饰下，没有对自己产生抗拒。 片刻没有耽搁地进了法阵，往石洞里赶。 在法阵外看清楚这一幕的云翳长老等人：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是眼睁睁看到莫语身上突然生出路央祁的法力，并且藉此进了那个谁也进不去的法阵! 云翳长老讶异地看向云翳，很想问他这到底是莫语的特殊能力还是两人之间早有的联繫，但看到见莫语顺利进了法阵的云翳紧张地根本无暇顾及四周，只得按捺住内心疑惑，也紧张地注意着洞内的状况。 此时天上雷声已又大又急，但是一直只有雷鸣，没有雨下。 莫语进了石洞，借着洞内火光找到躺在一张石床上的路央祁，发现他正在挣扎，法力不断自体内散发到周身。 但是他的周围没有任何束缚的异力，也就是说他的挣扎和他自己有关。 莫语走过去，越靠近他越是被那烈焰一般的法力温度烫得寸步难行。 她只能在法力护罩之内再布一层灵力防护，抵消掉部分的热度。 好不容易忍着热浪走到他床边，莫语看到他闭着眼睛，但皮下眼球活动频繁。 这种表现一般是人深眠之后进入梦境的表现，莫语见状一愣：这是在做梦? 做噩梦? 梦魇了? 可想到洞外的法阵：什么样的噩梦能激活那种强度的防御法阵? 这时勐然有一道雷从天空中噼下，声音大得好似噼在了石洞上面! 莫语越来越觉得这雷不简单，并且发现这雷一响，路央祁的挣扎更激烈了。 到底怎么了…… 她无奈伸手拍他的脸：“餵……” 却是“轰”一声炸响，好似就炸在她头上一般，惊得她瞬间把手抽回去! 这是不能碰的意思? 莫语疑惑之余，保险起见没再碰他。 但一会儿过后，她发现他意念叫不醒，在旁边喊也喊不醒，又见他额上的汗都快成水流了，她只得再度伸手：“醒醒……” “轰!!!” 莫语果断把手背到身后并离得远远的。 发现自己进来也没有一点用，莫语感觉这一关轮不到她插手，只能退到一边静观其变。 外面惊雷不断，却迟迟未有雨下。雷声一声比一声震撼，好似末日将要来临一般。 莫语突然有一瞬间感应到空气中传来一阵情绪。 那是强烈的不安，而她发现，这阵不安居然源自路央祁身上! 第一次从鬼魅和灵物以外的对象身上感应到情绪，莫语也不自禁讶异。 从之前感应过的种种情绪中，她已经逐渐明白除鬼魅以外的对象的情绪，不到极其强烈的地步她都感应不了。 那也就是说，当下路央祁的不安已经强烈到超乎寻常。 而能让一个已经歷经繁复世事的天神也不安的东西…… 莫语陡然也跟着不安起来。 不过那阵不安并没有维持多久。 随着最后一道也最兇勐的雷声撕裂苍穹之后，路央祁勐然从床上坐起，身上的法力也瞬间从身上炸开! 莫语被这阵法力逼得连退数步，背撞到身后的一张小木桌。 随着碰撞的闷响，路央祁马上转头，青玉剑紧随而至，直刺莫语面门：“谁?!” 幸好莫语反应快，身子一偏躲过青玉剑。 同时一道法力怒击回去：“我!!!” 听到声音再感受到法力气息的路央祁马上把法力打消，把青玉剑收回去。 看着眼前的莫语也是讶异不已：“你……你怎么进来的?” 不是有法阵吗? 莫语气道：“分解你的令牌装成你本人混进来的呗。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样?” 路央祁听懂她的话后缓了一口粗气，这才心事重重道：“接到天道预警。” “什么预警?” “天道预警，你可以理解成一场预知梦。” 莫语不是很明白：“预知梦?……什么预知梦逼得你自启法阵?还不提前说，吓死一群人。” 路央祁嘴角一抽，脸色苍白道：“是该被吓死了。你知道预警的内容是什么吗?” 他抬手指着自己：“预警有示：我、你，和酆都，我们仨，在下一场三界大战中——全死了。而我们人界——团灭。” 第386章 能秒人的对手? 莫语听完路央祁的话，突然感觉有些站不稳。 “说清楚点呗?”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对面的人。 路央祁回视过去：“想听什么?” “天道预警是什么?”她家家主似乎没有经歷过这样的事，记忆里只知道天道这个概念，对所谓的预警却是一片空白。 路央祁隔着石壁看了一眼天：“天道，维持所有世界平衡的一个很微妙的存在，你可以简单理解为万物规律。” “天道预警自然是关于世界平衡的预警。比方说人界地震、洪涝等灾害，它们的天道预警在民智尚未高度开发之前，是动物行为异常、气候异常等现象预警。到了现代则有更多的预测方法，但那也属于一种天道预警。” “上面的预警来自于自然，但有些预警事出人为，则针对个人，比方说我们的三界大战。” 第340页 “如果按照预警内容，未来人界覆灭，那么三界将会失去平衡，这是天道规律所不允许的，预警也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而神明一开始作为最接近天道力量的存在，也就更容易接受到天道预警。” “即便现在三界势力已经趋向平衡，神明再也不是古人眼里掌控世间万物，这个特殊的能力却没有消退，一直延续至今。” 莫语想了想：“所以这个预警，是真的预示了未来某个时刻的场景?” 路央祁点头：“而且是最关键的一幕，决定胜负扭转干坤的一幕。” “没有差错?发生率百分百?” “如果不做干涉——百分百。” 莫语难以说清现下的心情：就好比突然拿到一个剧本，里面写着的是自己既定的人生。 如果不是这些日子以来已经发生了无数超乎她认知的事，她可能根本不会相信天道这一个说法。 但其实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什么严重超乎认知的信息。 无非是自然规律不可违这种人尽周知的事实罢了。 在规律之下的所有行为，都可以被允许。但是要强行反其道而行? 那必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莫语对这种过于玄乎的因果问题不是太关心，因为本身就没有什么逆天而行的大想法。 只不过这次涉及了自己的小命，那就必须跟着研究研究了。 她马上问：“那你看到什么了?” 路央祁想了想：“似乎是我们被逼到一个阵法里?或者是对方趁我们刚好在一起的时候，启动了阵法。” 莫语一听，总觉得这场景莫名熟悉。但当下没有往深处想，继续问：“是什么阵法?” 路央祁脸色有些不好，目光盯着地面，一脸沉重。 好半晌他才开口：“不知道。” 莫语讶异：不知道? 以他这种有上千年经歷的天神，大部分阵法就算没用过，也应该见过。 但现在说是不知道? 也就是说那个阵法绝对不是三界常见阵法，莫语再又想了想：“记得长什么样吗?或许回去……可以查?” 路央祁点点头：“倒是记得。” 凭空就用法力画出阵法图腾，又问莫语：“你从你们家主的记忆里，见过这样的法阵吗?” 莫语仔仔细细看了这阵法好久，无奈摇头：“没有。” 路央祁只好作罢。 把图腾缩小收回，又道：“我猜酆都也收到预警了。回去找他详谈吧。” 莫语也没有办法，轻点着头应着。 然后又问：“你有没有看到布阵的人?或许可以直接从布阵者下手?” 路央祁摇头：“没有。” “阵法启动后发生了什么?不会直接就死了吧?” 路央祁又沉默了一下才道：“差不多，几乎一瞬间，一切就成了定局。” 莫语一怔：这是被秒的意思啊……? 那对手得多强? 同样也不是很明白：“既然天道给了预警，为什么不更干脆一点?预警是为了让你们力挽狂澜的吧?” 路央祁无奈地笑了一声：“想得美。这相当于电脑系统坏之前给你个警告，告诉你关键坏在哪里，能修不能修全看自己。 宇宙之中不止一个三界，更不是只有三界。如果把我们现在所理解的所有世界比作一个系统，那么这边人界灭亡，整体系统就会失衡，最后无论天界冥界魔界妖界什么界都好，所组成的一整个系统都会瘫痪。 不过这一个系统瘫痪了还有千千万万一样的系统，也不稀罕非要保着这一个。天道预警这种事，有点像民间所说的‘尽人事听天命’，更何况这也是自然规律不能强求的那种。” 莫语有点语塞：平行宇宙啊…… 也基本明白这个预警存在的意义：泄露一点天机，剩下的就全靠自己。 莫语有点头疼：这要演变成一场极其艰难的硬战了。 似乎那阵法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能启动这么阵法的人。如果能靠一个法阵把三个人一招解决，那实力一定…… 她的情绪突然不好起来：才决定让沈御锋带兵助阵，才说过要改变战略保证他们安全，又能借他们能力取得优势。 转眼一个什么鬼天道预警…… 她倏忽有些暴躁。 路央祁心情也非常不好：这件事牵连到的问题太多太多，而且严重到被预警的地步，根据他以往接到预警的经验，即便最后能够挽回也需要付出极其大的代价。 他不由看一眼莫语：这个人完全是被自己和酆都牵连至今的，一想到预警的画面，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而且看莫语现在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同样也在为她自己的某些决定而苦恼。 于是一时间两人都陷入十分煎熬痛苦的心境，石洞内死一般沉寂。 就在洞内气氛几乎凝固之时，外面又传来云翳带着哭腔的叫唤：“小语姐姐?小语姐姐你还好吗?!” 莫语这才想起外面还有人等着呢，只得收拾了情绪，对路央祁道：“你没事了吧?先出去再说，云翳要急坏了。” 路央祁没有异议，起身跟着往外走。 走到法阵之前手一挥把法阵撤下，云翳几乎马上就扑了上来：“路哥哥你没事!!!” 路央祁正要说话，转眼却看到被满地兵器禁锢住的大狮和其余异兽。 第387章 阵法注释 (十二点十分至二十分替换) 酆冥和天易的逃离似乎都在酆都等人的预料内。 所以两人消失在传送通道，他们并不算惊讶，也不可惜，纷纷收了武器。 酆都在酆冥消失后，马上支撑不住，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是江锦上前扶住他他才勉强站稳脚。 在冥界通道里面消耗了他近一身的鬼力，刚才震退酆冥和天易的那一下爆发，是最后的力量爆发，单纯为了虚张声势逼退他们罢了。 一夜恶战，结束的时候整个度假区已是一片狼藉。 地上遍布血迹和残留的黑气，而度假区的房屋全都坍塌破裂，所有的绿树花草也都被连根拔起，摧残得惨不忍睹。 然而在这一片狼藉和惨烈之中，缓缓有橘黄微暖的光芒洒在上面。 转眼看过去，黎明的朝阳从海平线上升起，蔚蓝的大海再次熠熠生辉，如同散落在白日里的万千星辰。 有日出的地方，总有希望。 还能看到日出日落的日子，一切，就还有好的可能。 酆都几人平復了自己的内息，让伤者去治疗，受伤轻者从旁协助。 江锦、燹踪和霂璃自然伤痕累累，路央祁更不消说，战局平息后他几乎已经意识崩溃。 这几人被莫语的灵兽带到它们的疗伤基地，因为实在都伤得太重，它们直接布了一个巨大的疗伤阵，把那几人扔到阵里。 再分别安排灵鸟给他们单独处理伤口，头上戴着缩小版护士帽的灵鸟们忙得晕头转向。 第341页 而林灵等给他们包扎伤口的人，也忙得很是够呛。 莫语就躺在大阵的正中心，两眼发直地看着无云的天空。 她失血过多，伤得又重，已经没有多余的哪怕一丝丝的力气思考或动作了。 酆都回了点鬼力之后，走到莫语身边蹲下。 看她这个样子，他长长地嘆了一口气，手在她头顶轻轻拍了拍：“苦了你了。” 莫语过了好半天，才勉勉强强眨了眨眼睛，那样子大概在说过去了就好。 灵鸟把受伤者的大部分伤口处理包扎好，剩下的伤口太深的，或者莫语这种需要输血才行的，灵鸟实在是没有办法，必须送到医院。 这时到外面勘察情况的勘察灵鸟兵飞回来，为首的一小只本来要给莫语彙报，一看自家主子彻底掉线了，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酆都看向它：“什么情况?” 它才操着脆脆的鸟声说：“外面好多人!” “嗯?”酆都低吟一声，往外看了一眼。 但其实根本看不到。因为自从酆冥启动了冥界通道，灵兽们就在很远的地方布了和常眠山当时一样的幻境。 无论警察或者专家记者过来，都会在很远之外看到幻境模拟的“冥界通道”，自然不会贸然进入。 酆都想了想，让小灵鸟再出去找个没人的方向，以便他们离开。 灵鸟马上飞出去，好一会儿才回来，给众人指了一条略偏但绝对安全的道路。 待每个人身上的伤势都稳住之后，才一个个互相搀扶，施了隐身术，直接从早就被各种强悍气息阵破的铁网上方御气飞走。 在空中疾驰颳起一阵阵风，吹散度假区里沉重的气息。 而幻境撤开，前来调查的众人员走进度假区看到那铁网破碎、树倒墙塌的景象，纷纷惊得瞠目结舌，说不话来。 ***************** 医院。 医生护士看到路央祁腹部和背部那两个血窟窿，也是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 这两道伤口一道有半腰深，一道直接差一点点就前腹穿后背。 这么重的两道伤，这个人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泰然自若的? 而且看两道伤口的表层都已经凝血了，还有开始癒合的迹象，看样子已经受伤不止一两天，他怎么才来的医院? 这么久没处理伤口怎么还活着??? 也没感染? 医生连忙把他送去消毒缝针，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问伤是从哪里来的。 回答是打架，医生又问伤了几天了到底有没有在别的医院或诊所接受过治疗。 答案是都没有，医生再问他有没有自己用过什么药。 路央祁想了想，如实回答：“草药。” 医生：“……” 草药? 这年头这种伤口还有人用草药疗伤? 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路央祁：这人别是个傻的吧? 看着挺沉稳睿智时尚有型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深山里打的架没得现医，怎么就封建迷信了呢? 马上义正言辞地给他上了一堂科学课，让他受伤第一时间来医院，而不是找什么草药疗伤。 路央祁也不可能告诉他们人家那是灵药，虽然方法听着古老了点，但高效啊。 不然怎么才受的伤，给医生说有好几天了，他们也没怀疑呢? 处理了路央祁伤口，医生建议他留院观察两天，以免伤口感染。 毕竟中间都隔着这么久了，用的是草药，要是一不小心感染到，伤口还在腹部这种关键敏感的地方，那可是分分钟出人命的事。 没想到下一秒路央祁就站了起来，站得笔直，声线平平道了声谢就走了。 医生：走了…… 站起来……走了。 这人是没有痛神经的吗?医院里腹部穿洞的人不是没有，不说疼得鬼哭狼嚎吧，起码也得卧床好几天动也不敢动。 这人腹部这种脆弱敏感的地方开了两个洞啊，没感觉的吗?就这么若无其事的走了? 马上都去拦他，生怕这个大男人好面子硬撑。结果他说了句医药费已经有人结好，还说要去找人，就大步跨走拦也拦不住。 医生：…… 现在的男人。 路央祁坐电梯往上两层，来到住院区。 刚到某独立病房门口，就看到江锦和燹踪也过来了。 两人也伤得不轻，身上缠了好几层绷带。 三人在门口对视一眼，齐齐嘆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莫语还没有醒，才输完血躺在床上。 酆都一直跟着她，现在则是坐在床边，支着头静静地看着她的脸。 看到江锦等人进来，他也是长嘆一口气，招手让他们过去。 莫语现在还在输液，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惨白得不像话。 额头上缠着绷带，脸上处也贴了两块大棉布，那样子看着就让人于心不忍。 第388章 为什么你也有 一整晚，莫语片刻没有合眼地研究那个阵法。 她已经看懂布阵的方法，并尝试布阵好几次。 阵法没有问题，但她拉着人过来试了好几次，发现效果并不如意。 她再研究研究，总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但到底是什么又死活想不出来。 就在临近天明的时候，云翳脚步虚浮地回到书房。 说了一晚上，他感觉眼睛都睁不开了，揉着眼睛进去看到莫语还在，这才勉强提了点精神过去看看。 此前莫语为了尽快适应正在进阶的天眼，便把天眼打开，因此不用回头也看到有人进来。 从身量和走姿也能看出来是云翳，同时注意到他肩头有一团青绿色的不属于他的力量。 莫语让他过去，问他：“你被打了?” 指尖点在他肩头，把力量吸收出来，确认那是龟老的力量。 云翳点点头：“龟老打了我一掌把我推出来了。” 莫语有点奇怪：“怎么不排出来?对身体不好。” 云翳眨巴着天真的眼睛：“我怕你要用到。” 他这么一说，莫语内心咯噔一跳：能用到? 想到那个始终不得力的法阵，她马上把龟老的灵力吸收到体内，动用力量转换，并把云翳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问他：“你龟老的能力是天生就有的吗?” 云翳点头：“龟老这一族都有一样的能力。” 莫语又问：“是因为他们力量具有特殊性吗?” 云翳这次想了好一会儿，才无奈摇头：“不知道。没有研究过。” 莫语没有再问，沉默了好长一些时间，体内转换得一些龟老的灵力。 在转换的过程中她就发现这力量确实和她平时接触到的力量有些不同，这里面有一些很复杂的元素，需要她高度集中注意力去感应才能与之产生完全的共鸣并转换。 等她把力量转换到布阵所需要的量度时，整个人憋出一身汗来。 一刻不耽搁地用这灵力布阵，再让云翳里里外外试一试，发现果然比用她自己的法力或灵力布阵的效果要好! 第342页 而且莫语再研究研究那阵力量，发现阵法还有些地方可以改动，当即又做了几次试验，一次比一次成功。 一直到次日中午，她累得实在扛不住，这才到白狐的住处睡一会儿。 然而在入睡之后，她再次看到那些诡异的画面。 画面稍微比上次更清晰一些，最后的结尾还是有三个身影靠拢，然后出现一个诡异的庞然大物。 但这次画面清晰一点后，莫语从那庞然大物上面，看出一些熟悉的意味。 她本来想着能继续往下看，没想到画面就在庞然大物出现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唯一没有停下来的，是画面给自己带来的强烈不安。 等到莫语挣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又是入夜。 白狐似乎早早就等在一边，见她醒来，温婉一笑，七条尾巴在身后缓缓摇晃：“醒了?路大人等你呢。” 莫语回想到那个“梦”，没有耽搁，马上起来收拾一下就出去找人。 最后在一个小仙池旁见到整个泡在水里的人。 莫语走过去喊了一声，人才从水里冒出来。 “醒了?阵法研究好了?”路央祁转身面向她问。 莫语点头：“嗯。伤好些没?” “嗯，酆都从云轻的地魂和李林附体死灵里找到相同的印记，上面有酆冥气息，应该就是他控制他们的介质。待会我们看看云翳身上有没有一样的印记。” 莫语便明白他等她的原因，马上应下来。 之后打算走，但路央祁看她的表情感觉她心事重重，不由问：“怎么了?” 莫语脚步一顿，面色又凝重了一些。 想到看到的画面，她考虑了好一会儿，还是把昨天就见过的内容说出来。 路央祁把她的话听完，顿时表情凝重。 半晌：“确定?” 莫语耸耸肩：“不确定。太模煳了。”不然也不会一直不说。 路央祁当即说了预警里的更详细内容，和她一一比对。 结果对了一遍，就发现莫语看到的画面和预警的发展脉络完全符合。 再又一问时间，发现和天道预警时间基本一致，甚至还要再早一点。 路央祁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再又好半天，满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你也能接到天道预警?” 莫语更不解：“我不知道啊。” 她不仅疑惑，还莫名觉得不是一个好徵兆。 路央祁想了好久：“或许是共鸣?” 莫语也考虑了一下：“那你到底什么时候接到的预警?我可没办法提前共鸣。” 路央祁算算时间：确实她看到画面的时候，和天道预警下来的时候一对比，只会早不会晚。 这就很诡异了：什么样的情况下她一个凡人接收预警会比自己和酆都还快? 难道是因为涉身其中才这样?那也不对，歷史上几乎没有这样的现象。 再不然…… 路央祁突然看了一眼她的额头，想到她正在进阶的天眼。 内心咯噔一跳：不会吧…… 预知是高阶乃至天神也少有完全进阶成功的能力，远超于天眼和慧眼的水平。 莫语现在二阶天眼还没有完全进阶完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突然激发跨阶能力才对。 而且预知和她的灵觉并没有多大的关联，两者性质完全不同，她共鸣和吸收转换力量等能力可以用灵觉过强解释，预知则在目前看来完全没有根据性。 路央祁很快把这个可能性抛开，认为还是预警的问题。 那么这个预警破天荒在她身上出现的用意，很可能又是未来成败的关键。 许久还理不清思路，路央祁也没心情疗伤了，起来上岸。 法力烘干身上的水，决定先把云翳的印记处理掉。 莫语也觉得云翳的问题越快解决越好，于是两人都暂抛疑虑，在长老那里找到云翳。 此前为了防止云翳突然又被酆冥控制，路央祁在他身上下了好几道强力的防护符，现在一一撤走，把云翳的魂体逼了出来。 再经过两人仔细寻找，终于在云翳的小腿处发现和酆都描述的一样的印记，手摸上去还能摸到酆冥的鬼力暗暗流转。 第389章 回去 (十二点二十分以前替换) 站在黑影身后的男人手一用力，身上爆发出无形的气场，没有任何力量的生出却让人莫名深寒。 黑影回头看了来人一眼，摇着头转回去：“果然是你。” 达先生笑吟吟：“想爸爸了?” “滚!” 黑影陡然大怒，回身击出鬼力沛然的一掌。 达先生抬手接下，两掌相对，酆都之主鬼力爆发，两人皆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达先生才放下手，爆发的鬼力又消失无踪，眼前只有凡人模样的商务男人。 他笑得十分开怀的样子，但是配上那张本来应该不苟言笑的脸，怎么看怎么诡异恶寒。 黑影桀桀怪笑，看着他这个样子：“你这身皮囊……” “喜欢吗?帅气吗?像一个称职的爸爸吗?” “闭嘴!” 显然“爸爸”是这个黑影极其厌恶的话题与称唿，达先生每次随口一说，都能轻易撩起他的怒火。 然而达先生却是冷笑一声：“闭嘴?——啧。你是本王用自己的鬼力炼出来的纯鬼胎，又含辛茹苦当爹当妈把你带大，你连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也还仿着我酆都的名号，酆冥吾儿，如今翻脸不认人不嫌太无情了吗?” 酆冥跟着他冷笑：“无情?你说那些曾经，不过是本座年少无知罢了，本座对你，本就没有感情!” “哈哈哈!”达先生放声一笑，半是嘲讽半是苦涩。 “伤心啊。数百年的培养，养了这么一个叛逆期回不了头的小白眼狼!” 说罢手一抬，那把剑柄镶嵌翠玉的鬼帝剑再次现世。 他握住剑柄飞身而起，宝剑出鞘，顿时华光照亮天地，比天上的皎月还要亮眼夺目，气派非凡! 酆冥看到那把剑，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同样也是手一伸，另一把与鬼帝剑几乎一模一样的宝剑在手! 两人动作都迅捷不可捕捉，眨眼已过上百招。 但达先生始终是达先生的样子，未曾恢復真身。鬼力只在每次与酆冥交手的瞬间爆发，爆发后马上又力量尽消。 酆冥很快发现这个现象，嘲讽道：“换了副身躯，力量也不好用了吗?” 达先生泰然自若：“要不怎么说你年轻?这是本爸爸在现世所用的躯壳之一，力量隐藏不好，怎么好骗过我青出于蓝的儿子?” “闭嘴!没有人问你因由!” “哦是吗?那你问了什么?哦……力量是不好用啊，不过好在能够羞辱你。” “你!” 酆冥恼羞成怒，与酆都本人有七分相像的脸上已经狞色深沉。 力道再提再是一阵勐攻，凡躯的达先生险险招架不住。 第343页 莫语见这两人打得火热，暂时不打算插手。 但看那个名唤酆冥的黑影自从见到化身达先生的酆都后，整个人就暴躁又冲动，俨然就是一个叛逆期青少年的模样。 画风和自己对上的那个冷静有头脑的人相去甚远，而酆都也一副…… 她不禁怀疑这些动辄活了数百上千年的老……鬼，是不是脑迴路都有点鬼畜。 她见酆都这边虽然看起来讨不到好处，其实还是游刃有余，便把这边的战场交给他。 正要下去援助灵兽大军，却突然听到脑海里利落的女声响起：“主子，他们闯进民宿房了!” 莫语马上御气赶去，进入民宿房的时候，刚好见数个精兵正在企图破坏学生周围生出的牢固的法力结界。 莫语窥破酆冥想抓学生要挟酆都的心思，冷哼一声，手腕一抖，一把大刀从她手中飞出去，将室内纯鬼身的精兵全数削掉。 速度之快精兵全都来不及反应，已经是鬼身飞散，湮灭于空中。 莫语看一眼地上睡着的学生，他们已经被酆都带来的路央祁的金符锁了魂，因此再大的动静他们也不会醒来。 之前吃的苹果是她的灵兽从深山采来的百年果树的灵果，果子里含有的灵气可驱除体内秽气，同时给身体加上一层天然的防护。 同时灵兽们也在果子里加持了法术，周围有邪气自动激发，结成强力结界，所以目前来说他们的处境还算安全。 但把他们留在这里终究不是办法，莫语看一眼时间，差不多了，马上捏一个印契问：“到了吗?” “五分钟。把人送出来。” 莫语解了印契提上战斧，转身往外走。 御气到度假区入口的铁网边，凝力到战斧，对准入口处一顿勐噼。 这铁网的控制机关灵兽们还找不到，可能不在度假区内，只能先蛮力破坏。 然而这铁网用的是特殊材料，还抗法力，莫语废了好大劲也才削出来几道不深不浅的痕。 这时远处驶来一辆大巴车，看到莫语在噼铁网，巴车停了下来。 路央祁从车上下来，见状召出青玉剑，两人内外合力，又废了好大劲才把铁网破开。 但是破到能把巴车开进来的宽度是不可能了，只能是人进来，手动把人搬出去。 莫语又回头，同时召来十多只灵鸟。 灵鸟飞进民宿房，四只一组抬一个学生，提力在学生身下结成一张灵力网，再一提力，灵鸟把灵力网托起来往外搬。 灵鸟抬几个，路央祁、杜宇航力气大，直接一人扛两个，而还力气小的路云轻和云翳一人扛一个。 莫语负责女生，也是一人带两，一抱一背。她把赵月茹叫醒，让赵月茹把最清瘦的女生背出去。 最后还剩着几个，路央祁手一挥，一地白色小纸人出现在地面。又在他的催力下站起来，一群小纸人围着一个人，拖拖拽拽，也能拉出去三个。 再剩下的莫语调了一灵熊，化成健壮的大汉，总算把人一趟全部搬完。 那边酆冥也注意到了民宿房的动静，在与酆都交战的时候还不断趁隙攻击莫语等人。 路央祁也化出法力灵兽七七，本来只有小麒麟般大小的七七在法力催动下化身成一只能把身后所有人挡住的大灵兽，一路阻挡酆冥。 最后好不容易把人全部运出去，放到巴车上，莫语转身下车。 脚才落地，心脏和身体莫名感受到一阵无形巨力压下来! 紧接着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前方的度假区骤然升起一道黑如深渊的气柱! 那黑柱产生的气压向四周席捲，折断了周围的大树。 花草更是连根拔起四散开来，在气柱附近的灵兽和精兵都逼退了好几米距离! 冥界通道! 第390章 扭转的关键 酆都从莫语的反应中，忽然又觉得不太对劲。 “你怎么也怕成这样?路大人把细节告诉你了?” 路央祁神情微妙地看了酆都一眼：“她自己看到的。” 这件事他昨晚才知道，也就没和酆都说，打算回来再议。 于是酆都一听，倏忽收了仅剩的淡淡的笑容。 “什么意思?” “不知道。” “预知还是预警?” “不清楚。” 酆都表情复杂地看向莫语：“为什么?” 反应和当时路央祁的反应如出一撇。 莫语已经不想说话，这两个天神的反应越意外，她就越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 而夹在三人中间的沈御锋听出来这三人说话归说话，却是有意掩去了重点，显然是不想在他们面前透露太多。 直觉不对，问莫语：“怎么了?没事吧?” 莫语想到预警，再看看沈御锋和就站在眼前的众好友，顿时就什么心情也没了。 摇摇头说了个没事，就沉着脸往酆都处走。 “干正事吧。” 酆都转身跟着她，压着声音问：“你真看到了?和我们看到的完全一样吗?没有特别的地方吗?” 莫语无奈：“这些问题得等我能看清楚画面再说。” “你还看不清画面?……不对，你难道还能重复看见?” 莫语突然有点怀念当初酆都还在封印里的日子。 那时候看到个什么，酆都多少也能跟着看到一点。反正随便他俩谁也好，有一个人能看到当时的画面，恐怕也比她一个并不清楚这个概念的人看到的好。 莫语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个未知的事情上，便道：“到底怎么样过一阵子就知道了——如果它还会出现的话。” 然后迅速转问：“新的战术布局你们确定没有?” 酆都回：“确定了，稍后带你去看看。人界兵力已经最大程度放在安全区域，你可以放心应战。” 莫语点头：“安全就行。” 酆都又问：“你的阵呢?你要自己布阵还是?” 莫语对此早有想法，果断摇头：“这个阵法有一部分需要到比较特殊的力量，只能我来转换，转换的过程也很费劲。 我研究了一下，可以用两种力量结合，这样会最高效发挥作用，所以我负责转换力量的关键部分，其他部分交给三七它们吧。” 酆都想想便道：“行，需要支援我们这边也有人，随时开口。” 莫语应下，打算现在就去根据酆都和沈御锋的战术布局安排阵法分工。 走了两步却想到另一个要紧事，又放慢脚步：“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至少?” 酆都的脚步突然顿了顿，面色有些阴霾。 片刻后才开口：“保险起见，我还是让江锦派人通过传送通道回了一趟冥界，在整个冥界边缘布了个大结界。酆冥要突破这层结界来人间至少半个月，这是我能争取到的最长最有保证的时间了。” 莫语立马停下，看向他：“还能这样?” 第344页 酆都笑了笑，不过笑得有些苦涩：“能是能，代价有点大罢了。” 莫语瞬间脸一沉，眉头紧锁地看着他。 他神情里的无奈和艰涩之深，无不在昭示他所说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你……” “好了，小孩子家家有些事不用了解，你在你的任务范围内尽力就足够了。” 酆都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略带刻意地调侃了一句。 莫语微微侧开躲过他的手，马上知道他不愿意多提。 大概也怕影响自己情绪，她想了想，还是没再多问。 垂在身侧的手勐然握紧，她放眼看了一圈在基地里的所有人。 心情愈发难以言喻。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长出来，再不多说，往他们的战术研讨室走。 ******************** 莫语先把关乎大局的问题和酆都等人一起核对一遍，该安排安排，该改改，该训练训练。 把整体的计划拟定后，她和酆都、路央祁细化自己手中兵力的任务安排。 莫语的灵兽主要负责一切大的阵法、医疗和部分战力支持。 酆都和路央祁的部下一部分则主担给各种武器弹药填充鬼力和法力，制作高效的攻击符篆，另一部分主战之余也跟军队练习枪械，并教军队使用简单不需要力量催动的符篆。 而沈御锋的精英部队除了主要任务操练，还需要在短短半个月内最大程度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去适应天冥两界大军力量满状态释放的高压环境。 同时也要学会运用符篆在不得已的时候自保和撤退，更需要和另外两方最大程度熟悉彼此，培养沟通默契。 大军的任务安排好，最大的问题就只有莫语、酆都和路央祁三人。 本来三人只需要把自己的战力提升到最大，全心对付对方几个主力，不想接到了个天道预警。 为了最大效率行事，路央祁把杜宇航叫来，和路家更擅长文书工作的部下从自己、酆都以及莫语家主给她的所有书籍里翻，找预警里的那个阵图信息。 三人也必须准备应对的对策，已经做好实在没办法化解，赌命也要赌一把的准备。 一连三天，这三人没离开过研讨室。 杜宇航等人找信息找了一整天，传来的结果是找不到阵图的任何信息。 那就只能以防为主，三人把布局分工定下来后，就针对预警的各种可能性，想好了各种应对方法。 这三天，酆都不需要睡觉，路央祁虽然是肉身下凡也没有必要的睡眠要求，莫语则靠着从家主和云翳山那里带回来的丹药，也熬了三天三夜没合眼。 到第四天凌晨的时候，趴在桌上蔫彻底的莫语看着旁边两个心累身不累的人，不禁喟嘆：差距啊…… 路央祁见状，隔空用法力开门往外指：“睡觉去。” 莫语见反正进展已经七七八八了，也没再硬撑，扔了笔到隔壁沈御锋给她留的房间睡觉。 莫语一走，路央祁把门关上，脸上再也绷不住地担忧起来。 看向酆都：“你怎么看?” 酆都知道他问什么，看了一眼莫语离开的方向，也甩了笔嘆气。 “如果她接收到的也是和我们一样的预警，没理由还带重复的。” 他揉了揉眉心：“天神接到预警，是真的为了预警。但是如果是凡人……” 他抬头看向路央祁，一脸沉重：“恐怕因为她有扭转局面的可能。” 第391章 钥匙不能断 路央祁看着紧闭的门许久，才冷然一句：“你想说她是天道认定的关键?” 酆都点头：“不然预警会落在她身上吗?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事，人界是受牵连的一方。” “如果是关键，意味着届时有只有她能攻破的地方……会是什么?” 酆都想了想：“酆冥本事我们基本全见识过。除了他和冥界，我只想到一个可能——晏婴。” 路央祁突然沉默。 好半晌过去，他松开手上印契：“还在天牢待着。” “如果留了后手?” 路央祁按着太阳穴不说话。 又是好一会儿过去，他又突然道：“不止晏婴。自从魔界易主，新的魔主至今还藏着一手，我更担心这个。” 酆都点头：“更何况晏婴和魔主，关系很是……微妙。” 两人对视了一眼。 酆都把视线移开，看向远处：“扭转既定天命，代价从来不浅。” “我们活得够久了，功德也好神力也罢，即便神道陨落都尚可承受，可她……”他看迴路央祁，“你觉得她会想出什么方法?” “肯定不是好主意。” “把她关了吧，别让她去。” 路央祁扯了扯嘴角：“你关得住吗?” 酆都沉默。 研讨室里死一般沉寂。 异数啊…… 好半天过后，路央祁扔了笔，靠在椅背上烦闷望天。 酆都在侧面看到他这表情，突然问：“如果你手上有一把钥匙，可以开一扇极其重要的门，但是开门钥匙就会断，你怎么选择?” 路央祁不假思索：“把门踹了。” 酆都笑。 眼里倏忽闪过一道光：“那我们该去逛逛魔界了。” 路央祁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站起来，看着一桌子的方案纸张：“让影卫先探。还记得我们合力过的那招吗?门不重要，反正这把钥匙不能断。” ***************** 莫语回房睡了几小时，就醒过来再也睡不着。 一闭眼就是再次看到并且再次清晰的画面，现在她能隐约看到那个阵法的详细阵图了。 果然和酆都两人接受到的预警如出一辙，莫语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沉思。 撇开其他特殊性不谈，如果上天要给人预警，会给什么样的人预警? 那必定是有可能扭转局面的人。 那两个本来是天神，也本就与那局面密切相关，给他们警示理所应当。 那么…… 她呢? 她能干什么? 能干什么能让天道也需要特别提醒她的事? 莫语抬起手，开着天眼透过手的表层，看到里面缓缓流转的法力和略显薄弱的灵力。 忽然意念一动，两样力量在里面互相交缠转换，在眼眸里映出一段绚丽奇幻的异景。 莫语看着这两股力量流动，慢慢地嘆出满胸郁气。 终究还是把手放下，盯着天花板，眼里的纠结思量逐渐变得坚定。 ******************* 下午，基地里十分热闹。 三方集训计划已经开始实行，大家分时段轮番指导训练。 于是莫语起床出门的时候，一眼看到广阔的土地上，所有人都在互帮互助，所有人都相处得出乎意料的和谐。 她就喜欢这样的环境，没有任何隔阂和纷争，大家都为了同一个目标奋斗，为了同一个未来努力。 第345页 莫语才出门就被匆忙路过的杜宇航看到。 杜宇航马上过去跟她说：“你多睡会儿啊，老闆和酆都先生要出去两天，让我交待你这两天好好休息呢。” 莫语诧异：“去哪了?去干嘛?” 杜宇航无辜摇头：“不知道啊，都没说，你问可能他们会告诉你吧。” 莫语下意识捏上印契，但想了想又放开，想着要说肯定会说，不说问了也白问，就没再关注这件事。 杜宇航见莫语点了头，也放心地迈步要走。 但才抬腿勐然想到什么，又放下来：“对了，明天月茹要过来。” 莫语一惊，看杜宇航的眼神带上了凶意：“你告诉她了?” 杜宇航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仰起头，指着自己脖子某处，露出上面的一条浅浅的红痕。 “看到没?刀伤——你家月茹弄的!刀都架我脖子上了我能不说吗?” 他放下手，无奈地摇头：“她人也不笨，和我聊天十句不离你莫语，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得过她?” “你也别想着瞒了一个又一个啊，她是你好朋友，你又愿意领她进这个门，关键时候让她过来看看你、帮帮忙总归是好的，不然你朋友交来干嘛用?” “再说你们这些天界的冥界的人界的大拿也全在基地里了，什么工种都有，你还怕这个基地不安全不成?就是睡在这里的露天泥地也比待在家里安全好吧!” 杜宇航把话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还一副劝不了就劝到死的架势，让莫语直接无话可说。 嘆了一口气，摆手道：“行了，告诉我时间我明天接她过来，你忙去吧。” 杜宇航看目的轻松达成，还意外省了接送服务，满意地点了点头。 拍拍她肩膀，把和赵月茹约好的时间告诉她，就一熘烟跑去忙活了。 莫语之后也没再浪费时间，想到以后布阵需要用到的龟老灵力，决定先去把这些力量转换储存好。 而远处金霜霜看到她才出来又回去，在基地四天时间没露过几次面，不由停了手上的训练问正好在旁边的沈御锋： “老大，小语真的是主力吗?她……她这么厉害吗?” 金霜霜想的是这场战总归超出凡人能力太多，她这两天藉助维持阴阳眼的符篆和道具见识过太多两界高手，发现那些能力确确实实不是普通人可以随便达到的水平。 她倒不是不相信莫语，只不过一想到凡体和非凡体的本质差距，就不由担心万一莫语真的和他们一起冲锋陷阵，承受的压力和风险可比他们大得太多太多。 沈御锋从金霜霜的语气里，也听出她的担忧。 他自己更是焦心，却又无奈道：“这么重要的大事，别说别人，你们小语也不可能儿戏对待。” “所以与其我们白担心，不如相信她吧，我们做好我们的本分，最大程度替她分担，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第392章 比盲打 金霜霜听了沈御锋的话，也知道事情是这个道理，只好放下内心的担忧，全身心训练。 而接下来两天，莫语又是彻底闭门不出的状态，赵月茹来到基地后基本和她待在一起，每天除了外面需要到的一些后勤工作，干得最多的活就是往莫语房里送饭送水，以及一袋接一袋冰袋往房里搬。 除此之外就只有金霜霜、沈御锋和几只灵兽会时不时出入她房间，不过金霜霜几人看不懂她在干嘛，只觉得她一直都在忙，大家也就渐渐不再去打扰她。 第三天的时候，终于可以稍微休息的莫语听到外面突然很热闹的样子，这才端了个装糖果的铁罐子面色青白地出了门。 一出门看到大家在集训，而且马上准备集体练枪，她看着那些枪械手和心都痒了起来，马上端着小罐子往那边走。 不过没走两步，身后有人叫住她。 回头一看，是也听到动静一起出来的酆都和路央祁。 莫语一见这两人，脚步一顿：“你们干嘛去了?” 这两人昨晚大半夜的才回来，莫语没和他们碰上面，直到现在才看到他们。 而她最近为了让天眼进阶更快，也避免真打起来的时候眼睛疼碍事，于是一直开着天眼让它能够更好运转。 这时透过天眼，她发现这两人身上的鬼力法力都少了一半，显然是大量动用过力量。 莫语讶异于这个现象，而酆都两人对她的状态也很是惊讶：“你干嘛去了?法力呢?” 她此刻的一身法力就只剩下一丢丢，身体跟被掏空了一样。 莫语看他们眼神，猜到他们问的是什么，一边从小罐子里拿各种圆圆的丹状物塞嘴里一边说：“转换成灵力了呗。” 抬手比划了一下：“大概转换了两身的量，感觉布阵够了，以后有余力再继续加点吧。” 路央祁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罐子：“你就靠这玩意儿两天逼出两身法力出来?” 莫语点点头：“不然呢?”又瞅了一眼两人的状态，把罐子递过去：“吃不?” 那是她从云翳山带回来的各种恢復法力灵力的丹药，还有莫家专门迅速恢復法力的灵丹。 大大小小的丹药几乎装满了整个罐子，其上天然凝聚的灵气在阳光照射下纯净通透，看起来更像是一颗颗精心打磨的艺术品。 酆都从罐子里移开视线，有些无语地看向莫语：“你吃几罐了?” 莫语想了想：“两三罐?” “你知道这个频繁吃对身体损伤很大吧?” “并不会，生得快用得快，不堆积不损伤。” “放屁。你这是逼你的丹田超负荷运转，你是不是从你祖宗身上学来的这方法?” 没等莫语回答，酆都就接着道：“我告诉你，你祖宗不要命的本事比你还大，你别好的不学学坏的，做事悠着点!” 莫语嘴角一抽，看着他幽幽道：“我现在算是知道江锦为什么这么能叨叨了。” 酆都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他哪有很能叨?” 莫语哼了一声：“何止很能。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部下。” 酆都一愣，终于反应过来：“你嫌我啰嗦???” 莫语不搭理他，把举在空中的手收回来，又在罐子里抓了几颗灵丹扔嘴里，转身往训练场走。 走出去好几步了才道：“我自己知道把握度。倒是你俩，不管你们到底干嘛去了，反正快点恢復，等我法力回来了找你们对练，届时输了可不好看。” 酆都在后面跟上：“你知道个鬼你知道?再说对练你也急不了，人路大人伤还没好，所以你不许再‘嗑药’了。” 莫语不屑：“他没好你不会自己上?来单挑，等他好了我再去找他。” “你难道伤就好了?还单挑，谁给你的勇气跟本大帝单挑?” “你怕是现在就想被打……” 第346页 “你动手啊，就你现在这点法力?” “酆都大帝，你能不能有一天像个大帝的样子?” “不能，除非你把罐子收起来。” “……”莫语总觉得这个人居心叵测不想让她好好准备上战场。 莫语和酆都一路你一句我一句，硬是从训练场边缘吵到训练场内部。 深入看了大部队的训练内容后，莫语手更痒了，便急着找金霜霜和当年教她练枪的“野生师傅”。 她边走边找金霜霜等人的身影，好不容易在广阔的训练场边上看到要找的人。 走过去，又看到那里有好些人聚在一起，枪声也最为密集。 莫语看到就连赵月茹也围在那边看某些东西看得出神，有点好奇地走快了两步，凑到人群外围往里看。 一看就理解为什么人这么多了——里面有人在比枪法呢。 现在在比试的一个是军队里最有潜力的年轻人，枪法又快又准，能在靶子上打出花来。 另一个则是沈御锋军队里的资深女枪神，莫语就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其枪法直接可以用恐怖来形容，轻易没人敢挑战。 莫语从人群缝里看到比拼的场面，瞬间觉得这年头人才一届比一届厉害。 也不吭声，一边在边缘看着，一边往嘴里一颗接一颗塞丹药。 等他们一轮比拼完，结果令围观的人惊嘆不已。 虽然还是资深前辈略胜一筹，年轻人的表现却也足够秒掉在场所有人，还是吊打的那种。 那技术让外围的莫语看得那是一个嘆为观止。 等到年轻战士喜洋洋地按着桌上的枪问“还有谁”的时候，莫语终于忍不住，高高举起手喊：“我我我!我来!” 一众人马上从那独特的嗓音认出是谁，回头自动自觉让开一条道。 看莫语的眼神全是乐呵的戏嚯：“小爷今天主动找虐?” 莫语把手上的罐子严严实实盖好，递给旁边最近的人。 撸起袖子走到枪台旁笑对那年轻人：“我们来比盲打，你要是输了，就把刚才的枪法教我。” 又转身对她的“野生师傅”道：“师傅也是，我赢了，就把你们最刁钻的技术交出来!” 年轻战士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比什么?盲打?——盲打是什么鬼?” 莫语指指自己的眼睛：“就是闭着眼睛打啊。怎么?怕?” 第393章 锻鍊天眼 莫语这个比法听得旁人有点蒙：比盲打? 为什么要比盲打? 往常练枪的时候大家闹着玩，确实会比比，但现在不是正在准备大战呢嘛，比这个干嘛? 而且她睁着眼睛尚且比不过那两人呢，还想闭着眼睛赢他们? ——还信誓旦旦让人输了教自己新招数? 一众向来熟悉莫语性格的铁友们突然觉得看不懂她：这孩子不会压力太大脑子抽了吧…… 只有真正知道莫语打什么主意的酆都和路央祁满脸无语：比什么盲打? 那正在进阶的天眼开得大大的，四面八方的景象全被她看着呢，还说是盲打? 不过到底也不清楚她更深一层的动机，两人便只看在眼里想在心里，没拆穿她的小心机，静静地在一旁围观。 其实莫语也没什么见不得光的打算。 提出这个要求完全是因为她发现用天眼视物和用眼睛视物总是有视觉差异，就好比戴了两副度数不同的眼镜，每次都没办法熟练地在两者间切换。 她的天眼正在进阶，压制的效果不大，而且并不安全。 她也知道天眼能够全方位视物，当然比只能看到部分区域的眼睛要好，以后很多场合都能够用到，于是决定不如在大战前就尽快适应并熟练它，以备日后大战可能能够派上用场。 而练枪作为最能锻鍊眼神和技术的方法之一，一丝丝的差异也要计较清楚，这对她现在的天眼无疑是最大也最好的挑战。 加之即便运功几天，天眼视物的画面总算清晰了一点点，但对于正常情况而言还是偏向模煳。靠着这样的天眼去比赛和盲打根本差不了多少，莫语也就权当给自己定了个超高的目标，让自己能够更狠地逼自己一把罢了。 莫语本来就没有恶意，那么比赛输掉的代价也只是教自己人新技术，被挑战的两人自然没有意见，爽快地接受了挑战。 莫语马上说了规则，再假装许久不练要熟悉手感，睁着眼睛实则还是只用天眼对着远处的枪靶开了几枪，从中摸索一点感觉。 结果“睁眼”还能脱靶好几回的莫语又被众铁友无情嘲笑了一番。 朱平歷直接问：“莫语同志，你最近是不是脑子不够用了，枪法大退步不仅，还无聊到下胜负一目了然的挑战?” 莫语自然不会说真话，闻言只打哈哈了两句，俨然一副“我无聊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 等比赛即将开始的时候，她才正色起来，众人马上也跟着屏气凝神地观战，等着看莫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孩子会有什么让人意外的表现。 比赛正式开始。 首先由年轻师兄开枪。 在顺道过来看比赛的沈御锋亲自为他戴上眼罩后，师兄马上借着记忆凭着天生敏锐的直觉和锻鍊多年的本能，举枪对着前方枪靶连开了数枪! 结果很快出来——在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盲打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中了半数的靶心! 这结果看得众人啧啧称嘆，而莫语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简直是怪物级别的水准啊! 强敌之下丝毫不敢怠慢，莫语戴上眼罩后屏气凝神用尽全力调动天眼，在模煳的视线和还不算习惯的视觉差异下扣了相同次数的扳机，借着鸟悄的“作弊”，虽然没中靶心，好歹也都离靶心不算太远。 这时莫语马上发现：这种训练的方式果然有极大的作用。 只经过短短几次高度集中的聚焦，她对天眼的熟悉度就提高了一截，天眼画面的清晰度也有所提高。 同时她还惊讶地发现，每当天眼视物的画面更清晰一点，之前的预警画面也跟着更清晰地浮现出来! 相当于每扣动几下扳机，预警画面就会突然出现在眼前一下，然后迅速消失。 这让原本以为只有睡觉时候才能看到画面的莫语惊讶不已，并且随着画面的出现，强烈的不安再次攻占她的胸腔。 只是她不想比赛输得太惨，也就强自稳定心神不让画面影响到自己，先一心一意去完成她的比赛。 **************** 两人你来我往，你一枪我一枪，场面一度十分精彩。 最后莫语靠着几分天赋几分运气几分作弊，好歹在后面力挽狂澜拉回颓势，仅仅以一枪的差距输掉比赛。 输是输，能“盲打”只输高端局对手一枪的水平却得到大家认可，年轻师兄当即承诺教她新的枪法。 之后换了野生师傅，莫语输得更惨，不过不断进步不断逼近对手成绩的逆天表现，也让旁人看得心潮澎湃，欢唿不已! 第347页 五分钟过后，比赛彻底结束。 输得彻底的莫语却也收穫了师傅的高度认同和承诺。 同时她总算借着这两场比赛把天眼和眼睛的视觉差距摸清楚，那么接下来还需要努力改变的，就只有天眼视物的清晰度以及两边切换的适应速度，这对她来说已经算是很轻松的任务了。 两场比赛完毕，莫语放下枪拉开眼罩，终于调整回眼睛视物的状态。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眼前突然又浮现出预警画面! 这次画面上致命的阵图已经足够清晰，让莫语一眼确定那果然是酆都他们看到的阵图。 瞬间不安汹涌而至，莫语只感觉心脏勐然停跳了几拍，唿吸有些跟不上来! ——清醒时候也能看到画面，意味着这些画面根本不可能是共鸣或潜意识受到影响的梦。 那么也就是说，她之前对自己接收到预警的含义推测是正确的。 莫语忽然愣在枪台之前不动，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谁也看不出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等到还在为刚才的比赛惊嘆的赵月茹等人终于发现她的异样，他们也同时看到，莫语的眼睛如同泡在血水里一般，红得触目惊心! 赵月茹和莫语待了两天，自然知道莫语的情况。 见状吓得马上拿出随身带的冰敷眼罩给她套上，再拉着她往房里跑，遮阳的同时去取冰袋! 但是没跑两步，莫语勐然剎住脚步反拉住赵月茹，抬手拉下眼罩。 眼睛好似没有半点感觉一样看向赵月茹，问她：“怎么了?我眼睛又红了吗?” 第394章 不知道痛的吗 一直在后面跟着的路央祁和酆都也停下脚步，闻言彼此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路央祁走到莫语面前，看了看她的眼睛，抬手轻轻在她眼皮上按了一下。 见莫语完全没有反应，他却蹙起长眉，带着疑惑地问：“你没感觉痛吗?” 莫语眨了几下眼睛，这才突然想到什么一样顿了顿，迅速点头：“痛啊。” “痛?” 路央祁看着那双眼已经红得像快滴血，想到之前在她家她眼睛还没这种严重呢，就痛得死活睁不开眼睛，现在眼珠子能滴熘熘转没个反应? 痛也说得没点诚意…… 莫语好似也料到他什么想法，又眨了几下眼睛，满是真诚道：“这两天痛习惯了，承受阈值都上升了，别担心瞎不了。” 说完没等他或酆都说什么，迅速拉起赵月茹就往房里跑：“我去敷冰块。”然后一熘烟没了人影。 后面酆都两步走到路央祁身边，也是眉头紧蹙。 看着莫语的背影幽声道：“我怎么感觉这么不好呢?” 路央祁没说话，看着远方若有所思。 半晌回过神来，对酆都道：“这两天我让潜伏在魔界的暗卫汇报，魔宫那边没有特别动静。” 酆都道：“正巧，守在两界通道的影卫也没有发现大动作。” 两人对视一眼：这魔界看起来一点要大规模掺和的迹象也没有。 那可不好强探，否则无异于打草惊蛇，并且很可能让两界局面更为僵持。 不过…… 酆都又道：“我已经派人去查阵图，如果有发现，会及时汇报。” 路央祁点点头：“那魔主那边，我试着托人再探探。事到如今也顾忌不了这么多。” 两人一拍即合，各自下令去了。 不一会儿有人来报，说是部分武器的弹药已经填充完毕，让两人过目。两人便又匆匆往武器库走，途中把还敷着冰袋的莫语也喊出来，一起过去检查进度。 超大的武器库里，各式各样的武器罗列在各处。 沈御锋和莫语几人过去，首先到大杀伤力且难以随便移动的大型武器处看，看到武器表层都上好了防护法阵，而弹药也填充了充沛的力量，没有任何遗漏。 酆都在这些武器前面，挑了最大块头的一样，鬼力瞬发打到防护法阵上，测试法阵的承受力。 试下来结果还挺满意，又试了弹药的杀伤力。 他试过觉得没有问题了，转头问藉助符篆看清楚测试结果的沈御锋，让他看看还有没有需要针对性加强的地方。 沈御锋对此没有意见，酆都便又问莫语。 莫语走了一圈，让给部分装甲装备加强防御以防撤退不及可以藉此暂避，其余便没有更多问题。 负责这块区域的灵兽们现场加强法阵，再次经过检验没有问题后，余下的部分便按照这样的模式改造。 武器问题解决，几人往回走。 一直走出很远后，沈御锋才突然问莫语：“你上学的事，决定怎么解决了吗?” 莫语脚步一顿，敷眼睛的手也停了下来。 想了一会儿才道：“办个休学吧，请假也不知道请多久。” “那，你妈那边怎么解释?” 莫语看着蒙上夜幕的天空长嘆一口气。 “交给你。” 沈御锋一愣：“我?” 莫语点点头：“你就跟她说我出任务去了，休学的手续是我让你办的，其他事装作不知道就好，这点事难不倒你吧?” 沈御锋却不认同：“这件事你难道打算一直瞒着不告诉她?” 莫语回头看向他：“她知道以后能做什么?除了强行阻止或永无止境的担心，让她知道这件事一点好处也没有。” “可是……” 后半句话沈御锋突然说不出口。 可是如果发生意外呢? 如果……人回不来呢? 莫语倒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早全化成水的冰袋在手上不断地捏，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倏忽回想到从前，她轻声道：“小时候我爸出任务，我们也每天盼得十分煎熬。” “但我那时候年纪还小，煎熬也有个限度，我妈呢?我可是见过她那种提心弔胆的样子。” 莫语转回头往前走，冰袋再次按回眼睛上。 “我实在没办法理解临行告别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如果这场告别有可能变成永别。” “要是最后的结局是残忍的，那就不要再在残忍之前又加一段无尽煎熬的时间了好吧?” “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们谁也好，活着的，替我继续瞒着就好。” “瞒不住了就替我告诉她，我替她老公完成了他没有完成的使命，反正死的光荣死得其所之类的，就按照你们的套路来走。” 莫语说到这里，脚步再次停顿，回了一下头。 眼皮上有点红，但眼里不红了，眼神一片清明，嘴上还挂着淡淡的笑。 她把冰袋扔到沈御锋身上，没好气道：“而且万事好好的，为什么先往坏处想?” “我们这里有异界大拿，有军队大拿，还有一群精英中的精英，这样的阵容还做什么坏打算?——不需要，我保证大家都能好好的。” 第348页 沈御锋下意识接住她的冰袋，发觉她话说得不全对，自信也来得莫名其妙，还满满一腔毫无根据的狂傲。 但那狂傲又坚定的语气莫名能把人带着跑，他这个日常负责鼓舞别人的指挥官看到她站得笔挺自信满满地说出这一番话，居然被她反鼓舞了一回，一腔军人的热血瞬间被点燃。 沈御锋正想调侃莫语很适合当某些组织的头领，他接着冰袋的手却无意识一松! 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冰袋已经掉在地上，而他掌心上传来一阵灼热的痛感。 他诧异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冰袋，又抬头问莫语：“为什么一个冰袋被你弄成热水袋，还这么烫手?” 想到自己刚才完全是被烫得条件反射地松了手，他马上两步走过去拉过莫语的手，扒开她掌心一看：“都烫红一片了你不知道痛的吗?” 没过两秒又惊道：“你的手为什么烫成这样?!” 第395章 痛觉呢 听沈御锋这么一说，一直在后面没吭声的酆都和路央祁两人马上过去，一眼看到莫语手心通红的一片。 想到她刚才还把那冰袋若无其事放在手上捏，路央祁弯腰摸了摸冰袋錶面，感受到上面的热度后，沉着脸直起腰。 “痛不痛?”他听着是在问人，语气却一点问的意思也没有，挑着眉环着胸一副看她怎么回答的架势。 莫语摸了摸自己掌心，缓了两秒才答：“还行吧，我不觉得很烫啊。” 沈御锋板着张脸：“还不烫?我这样扛热的也觉得烫手。” 莫语眨眨眼睛：“我也扛热啊。” 路央祁冷冷一句：“你现在是法力身，再扛热也有限。换个藉口吧。” 莫语：“……” 这时，酆都幽幽把手搭上她肩膀，把她扳向自己，过度温和的笑显得有点瘆人：“痛不痛?” 莫语：…… “至于吗?不就拿着个烫点的热水袋，一个个轮番问我痛不痛?” 酆都却是瞬间眸光一冷，缓缓摇头：“我没问这个。” 放在肩膀上的手再一用力，冷着张脸：“我掐着你肩上的伤，还往伤口上扎了一针鬼力针，这么狠了你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你说吧，你的痛觉怎么了?” 莫语这才后知后觉般抽身远离他的手，按了按自己肩膀，不可思议道：“你居然对我伤口下毒手，你的良心呢?!” 路央祁和酆都：“你的痛觉呢?!” 莫语倏忽闭了嘴不说话。 酆都再不客气，直接动手去探。 莫语刚躲过他的手，路央祁就在后面接上酆都动作，只一下就抽回手诧异道：“你把自己痛感封了?” 莫语连退几步远离这两人，皱着眉头：“多大点事儿。” 酆都严肃道：“怎么不大?你封痛感干什么?痛感封掉自己身体到了承受极限也没办法知道，你这么一封万一运功过度怎么办?” “而且长时间封着感官很容易造成感官失常，你从早上眼睛红的时候痛觉就没在了吧?一天了你也不知道解封?” 莫语被他说得毫无插嘴的机会，好不容易才等得他说完。 看他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莫语也没好气，干脆抬起手臂横在他面前：“那你解。” 酆都本来做好被她又找理由说回来的打算，闻言张了张嘴勐然剎住，诧异地问：“什么意思?” 同时已经抬手从她手腕处发力，鬼力连击解封她痛感的要穴，却发现居然一点用也没有! 酆都放下手，怪异地看着莫语：“怎么回事?” 莫语意料之内地把手收回去，道：“谁知道?我把所有解封的方法都试过了，没用，解不开，所以我想你们也解不开，干脆不说。” 路央祁也动手试了一下，果然是一样的结果。 不由问：“这不是你自己封的?” 莫语想了想：“严格来说，我觉得是我自己封的。” “你觉得?” “我前两天转换灵力的时候似乎也影响到天眼了，眼睛一直很痛。前天晚上扛不住歇下来，睡了一会儿，再醒过来的时候……痛觉就封住了。” 路央祁皱了皱眉：“不是被谁……” 莫语摇头：“当时没人在，我的小灵鸟也在门口看着，没人进来。” 她揉了揉眉心：“我也觉得是我自己无意识干的。我昨天想了很久，想起我最近一觉得哪里痛，天眼就跟着发作。再想到天眼最开始异常的时候，也是在度假区受重伤的时候，我怀疑天眼进阶和我的痛感，或者说和我的五感有关。” 酆都感觉自从认识了莫语这个人，她身上发生的许多现象都在刷新他的认知。 且不说痛感和二阶天眼根本没有必然联繫，就算有，天眼进阶带来的痛苦刺激痛感自动封闭可以理解，但她所说的因为痛感才刺激了天眼进阶却怎么也解释不通。 就算有可能如她所说不止是痛感的问题，还有其他四感关联，可她现在看起来其余四感没问题啊? 酆都不禁举起手指在她眼前比划：“你把天眼闭上，眼睛还能看得到吗?视觉没问题吧?这是几?” 莫语没好气把他的手压下来：“三。我都试过了，除了痛感其他都正常。” “那没理由。也没有自己下封印自己还解不开的道理。” 莫语也颇有无奈：“我也不知道。要用我学过的专业知识解释的话，这应该叫无意识动作，是本能，是心结，要解开恐怕得回到潜意识层面来解。” 酆都撇了撇嘴：“你直接说要等天眼进阶完全才有可能解开不得了?” 莫语耸肩：“我只是猜测。” 一旁的沈御锋终于忍不住：“都什么意思?小语你哪里不好了?” 莫语正要说话，路央祁率先道：“你真的所有方法都试了吗?就算是本能封锁，用的方法也应该是你记忆里有的方法，照着方法解不可能解不开才对。” 莫语迅速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再让你试试吧，你仔细感受施法的那一瞬间，那个封印的变化。” 她说着转身朝他站好，等着他施法。 路央祁于是再次尝试给她痛感解封，终于在第三次尝试后，从那极其短暂的间隙中确定，莫语的痛感封印其实每次都被解开了，只不过在极短时间内又自行封锁，从而变成一直解不开的样子! 发现这个隐藏异象的路央祁有点崩溃，顾不得形象地薅了一把自己头髮。 看着莫语：“你的本能都这么超出常理的吗?” 莫语苦笑：“我怎么知道?” 路央祁很是烦躁：“虽然感觉不到痛能一定程度减缓你进阶的压力，但长时间不解封，别说你痛感有可能失常，遇上过度运功掐不准极限的点，你是会被反噬到死的。” 莫语摊手：“我又何尝不明白?” 第349页 但又很快恢復冷静，说出自己的考量：“不过我觉得吧，这事要么是天要亡我，用尽手段断我生路。” 要么…… 她捏了捏自己尖尖的下巴：“要么我觉得这可能也和预警有关。” 第396章 空了的袖子 路央祁垂眸：“你怎么想?” 莫语摇头：“暂时想不到。” 如果要发掘其中关窍，大概得等到下一次转变。或许再加快一点进阶的速度，可能在大战之前就一切正常了呢? 反正目前莫语还不担心，便道：“这阵子我注意点就行。这也不是坏事，痛觉封住之后我不会无意识抑制进阶了，这样练起来速度快。走吧走吧，都忙活去别纠结了。” 沈御锋却杵着没动：“所以现在到底怎么了?很危险?” 别的他都听得一知半解，但路央祁那句“可是会反噬到死”他是听得明明白白。 莫语无奈，决定下次让那两人有话私下说，别当众揭发自己。 斟酌了一下言辞后，回答道：“只是身体暂时出了点问题，不是什么大事。” 沈御锋想了想，大概觉得莫语的话压根不可信，直接扭头问旁边两人：“二位?” 但酆都两人还没说话，马上接收到一道冷厉的目光。 酆都看了眼盯着自己眼神兇狠的莫语，最后从善如流地回答：“没什么事，我们会注意的，沈先生放心。” 沈御锋回头看莫语，莫语瞬间收回警告的目光，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好半天见他还在盯着自己眉头紧锁，莫语嘆了一口气，开口道：“不是说……” “不用徒劳担心对不对?” 沈御锋也极其无奈地开口。 这些天相处的时间多了，遇到的事情多了，他也算看清莫语这种只有事说事干脆得像阵风的行事风格。 她似乎不能理解常人互相关心互相牵绊的感情，或者说她不需要这样的感情。但凡涉及到不利和危险的事，习惯性自己去扛，最多会和能解决问题的人提及一下，其他无关人员就算问了她也未必说。 这种性格吧不是不好，办事效率极高，绝不拖泥带水。 可是…… 沈御锋忍不住说了句：“你不是一个人。” 莫语一愣，好半天没能理解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确实不是一个人啊。” 沈御锋嘆气：“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觉得你眼里那些不必要的担忧是多余的，就是因为有这些多余的感情人和人才会紧密联繫在一起……” 莫语突然沉默。 眼睛一直盯着沈御锋，那眼神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盯透。 那样子也不是生气，没有半点不悦，反而满是疑惑。 她看了他好半晌，转移目光看了一眼酆都，又看了一眼路央祁。 再又是半晌，她满是不解地问：“难道我在你们眼里，是个情商还没长好的小孩?” 三人顿时愕然，一个个也盯着她，好半天没人回答。 莫语：“……” 突然不想搭理这群人。 摇摇头嘆了一声：“你的意思我明白。我没觉得这些是多余的，我只是……” 嫌麻烦。 但她顿了顿，换了个不那么让人尴尬的说法：“不想浪费时间。” 沈御锋听到这里，也差不多知道她的意思了。 没办法再说什么，无奈地抬手拍了拍她肩膀：“你知道就行，记得有事不要自己扛。” 莫语马上点头：“好。我们走吧。” 连忙转身往前走，已经是一刻不想多待的模样。 沈御锋见状，感觉一阵无力。 在军队带人没少被控诉冷血无情，怎么到了这里自己反倒成了婆婆妈妈的那一个呢? 而且从她刚才看人的眼神里，他能看出来不仅自己，旁边两个做事雷厉风行的大男人也被她无情嫌弃了，那一脸“能不能不废话”的嫌弃样哟…… 感觉教出个不得了的孩子。 见莫语走得干脆，他也没办法，只能在后面跟上。 酆都两人紧随其后，但是没走多远，他们看到霂璃从远处朝着他们走来。 霂璃看到这几人后立马加快了脚步，走到最前面的莫语面前停了下来。 她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脸上是看得到的情绪低落。她和莫语打了个招唿后，再把酆都和路央祁也等过来，这才对酆都行了个礼道：“殿下，傀儡准备好了。” 酆都闻言，便和莫语几人换了个方向，跟着霂璃往傀儡室走。 很快到了地方，莫语一跨进门就看到里面有几个酆都的手下还在忙活，而门侧面立着几具和人等高的纸傀儡。 看到莫语几人过来，这些人马上停下动作，向莫语身后的酆都行了个礼。 酆都挥手让他们不必多礼，之后就直接往傀儡处走去。 不同于他的习以为常，莫语第一次看到这种傀儡，在方才才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惊得站住不动。 傀儡的表面贴满了金符，符纸上道道符咒画得精细无比。 它们虽然尚未经过任何催动幻化，却已经莫名让人感觉到逼真，就好似是一个个真人站在那里任由大家前来参观。 莫语惊讶于这种逆天的技术，好一会儿了才回过神来，正要走近了细看。 没想到转眼之间先看到从其中一具傀儡后面转出来的江锦，并且目光正好与之对上。 下一秒她察觉到他脸色十分苍白，体内的鬼力也明显薄弱了不止一半。 莫语马上停下脚步，疑惑地在他身上扫了一圈。 然而不看还好，一看，她看到他左手处袖子长长直直地垂在空中。 然而袖子里面显而易见的…… 是空的。 那一瞬间莫语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表述。 她第一时间想到才来这个基地时，酆都告诉自己江锦派人封锁冥界，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但她当时听到是江锦“派人”，就没把这件事和他本人联繫到一起。 之后就一直为其他事忙活，别说江锦，除了她自己的灵兽和沈御锋的军队，她见过的酆都和路央祁的部下几乎没有几个。 所以直到今天为止，她算是第一次和江锦正面碰上。 也是才知道原来酆都口中的“代价”还包括了什么…… 脑子忽然之间一片空白，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内膨胀、压迫自己的脑神经。 莫语说不清当下的心情，看着那条空荡荡的墨色长袖，她感觉脑子和心脏都被某只扭曲的大手死死攥紧，并用尽全力地向四边绞动。 第397章 哪只手干的 于是很快在傀儡制作室的人都感受到有灼热的气流在室内盪开，温度烫得有点灼人! 纷纷向气流中心看去，就看到莫语站在门边，死死盯着前面的江锦，准确来说是死死盯着那只空了的袖子。 第350页 那一瞬间空中气流好似有点扭曲，气温虽高气压却低到极点。 站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之中，大家的内心都很有压力，一阵疑似于恐惧的心情油然而生，一发不可收拾。 莫语无声走到江锦面前，手抬起来，指尖轻轻碰了一下袖子。 触到里面确实毫无实体之物时，她瞬间攥紧拳头收回手，开口的声音压制得有些沙哑： “谁干的?” ——“酆冥?” 察觉到莫语情绪变化的江锦没有因断手之事有任何负面情绪，倒是为莫语的反应略有意外。 他一直觉得即便莫语现在和他们站在同一阵营，那也是局势所迫暂时为之。他觉得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自己和酆都，更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有这么……对她而言堪称激烈的反应。 大概是太长时间没等到回应，莫语抬起眼眸直对江锦的眼，眼里的愤怒和质问已经尤其明显。 江锦马上回神，淡淡一笑：“不重要。” “哪只手干的?” “……嗯?” “我问，那叛逆期毛孩，哪只手动的你?!” 此话一出，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这溢出满屏的王霸之气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这问题怎么听着这么…… 护犊子一样蛮横? 江锦的心情更是微妙：怎么像要被这孩子保护起来了? 从小只有自己保护她的理，怎么现在一副她誓必替自己报復的架势? 江锦持续意外，却不知道莫语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两人之间多少恩怨多少仇恨，他也算是在同一条船上的自己人。 他也好别人也好，自己人只有自己人才可以欺负，酆冥这种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外来人，一根手指头也没资格碰! 江锦还是迟迟不答，莫语便心知他不会回答。 眼睛一眯，眸子里的冷光毫不掩饰地迸发出来，内中包含着深深的阴狠算计。 这眼神一看就是彻底惦记住这件事了，再听得她阴森如地狱的一声冷哼，不说江锦，亲眼见识过她算计报復人的酆都反正嵴背一凉，暗暗为酆冥的四肢默哀一声。 没等大家有反应，莫语又阴沉地问：“还能长回来吗?” 自然问的还是那只手，江锦总算好回答一次：“养个几年十年，大概可以……吧。” 吧? 莫语眸光再一沉，又是一声瘆人的冷哼。 酆都突然出声道：“没有‘大概’，我一定会让它长回来的。” 莫语闻言侧了侧头，看到酆都微微带笑的样子，但那眯得有些刻意的眼和暗暗紧咬的牙关，无不显示他也对此恨得咬牙切齿决意报復。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不知道想到什么，终于不再只专注于此事，看了那条空袖子一眼就转身走向那些纸傀儡。 只是这最后一眼阴鸷到了极点，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根本没有放下这件事。 他们莫名相信她会在以后钻研出无数种方法，在始作俑者身上讨回这个公道。 莫语在走到纸傀儡前的几步路功夫，已经迅速收敛起情绪的波动，状似什么也没有发生地观察着这些傀儡。 傀儡实在做得精细完美，处处透露着制作者的细心和认真。 每一具傀儡都是那么栩栩如生，以至于莫语摸上它们的“皮肤”时，始终没办法从那逼真的模样和清晰的纸感之间区分适应，摸了好一会儿也回不过神来。 一直到制作室外又走进来一个人，恭恭敬敬地喊了酆都一声，莫语才从这令人惊嘆的手艺之中抽离，回头看向来人。 在后面进来的人是林灵。 江锦、霂璃和林灵亲手制作了傀儡的“身躯”，林灵又兼顾负责傀儡的激活驱动。 托林灵对傀儡娃娃的痴迷研究，她在制作特殊傀儡的领域已经有出神入化的技术。 现在她过来就是要亲自完成傀儡的最后一道工序，以供酆都几人“试验”，确保他们以后的某些计划可以顺利实施并尽可能规避风险。 林灵进门也先看了江锦一眼，神情和之前的霂璃一般阴郁难过。 随后迅速整理情绪，走到傀儡前，捏了个印契使傀儡心脏处的一个心脏大小的阵图浮现出来，又向酆都一揖后示意： “殿下，请植入精元。” 酆都马上抬手，引出一点绿豆般大小的精元，送进阵图。 顿时阵图运转起来，紧接着阵内精元化出千丝万缕的精气向整个傀儡散布，如同赋予傀儡经脉骨骼。而在精气散布完全后，林灵再捏一套印契，傀儡便又“长起”血肉，并持续变幻容貌，最后变成一个和酆都一模一样的“人”! 傀儡一成，大家都为其逼真和相似的程度惊嘆。 酆都看着这个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复制傀儡，赞赏的同时灌输了一些鬼力，后在林灵的指导下盘坐下来，通过意念力量亲自操控这个人形傀儡。 人形傀儡在酆都的操纵下，招招式式都和酆都本人完美契合。 连同说话的声音都与酆都别无二致，活生生就是另一个酆都! 林灵一边看着酆都的操纵一边解释：“这是目前三界最高级别的傀儡术，需以自身精元与力量为引，在傀儡和真身之间建立直接连接，从而让傀儡拥有与真身一模一样的形态和能力，几乎能做到真身可以做的所有行为。” “这种傀儡精元和力量输入越多，越为逼真，并且只有在受到重创的时候才会露出傀儡的本貌，否则可达到与真身真假莫辨的程度。” “但是使用这种傀儡也有一个最大并不可规避的风险，就是支撑傀儡行动的真身精元与傀儡完全融合，导致傀儡受损精元也会受损。而精元受损真身的元气也会受损，简而言之就是说，真身与傀儡之间并无差异，真身提供越多精元，傀儡就越逼真难辨，但这样的傀儡受创越重，真身所承受的伤害也会越重。” 第398章 将计就计 林灵把傀儡的详情解释完，马上面色沉重地对酆都说：“殿下，傀儡到底不是真身，功力可以与真身一样，防御力却远不及真身!” “如果此招非必要的话，还请陛下不要使用，以安全为重!” 正在试用傀儡的酆都闻言，轻浅一笑：“我自然明白其中弊端。如你所言，如非必要谁会多此一举捨弃真身行事?” 林灵闻言揪着一颗心：“即便无法真身出战，我们可以代替殿下出征，殿下您……” 酆都抬手打断她，笑道：“别太担心，我自有分寸。” 看她还着急，他让她把另两具傀儡也激活，给莫语和路央祁适应去，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这是酆都三人根据目前情况所做的第一决定。 既然对预警的局势一点也不明确，便就用最简单的方法——将计就计，先引起幕后之手。 又因为预警里面他们几乎是一招落败，真身必然不能随便落入圈套，就决定先用傀儡试探。 第351页 在那样强敌当前的局势下用普通傀儡当然不可能，便找林灵制作了这种几乎等同于分身的高级傀儡。 届时出战无论如何先周旋，最好是能引出预警场面。 实在不行也就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吧。 现在这三具傀儡只是实验和初步熟悉用，于是三人释出的精元都很少。 三人在林灵的指导下熟悉了一遍使用流程，还顺便用傀儡混战了一把，最后为了切实了解这傀儡防御能力，三人自己动手把三个傀儡毁掉。 精元被毁，带来的痛苦是比普通受伤要强烈。 更何况傀儡受到强力冲击，对真身也有一定程度的伤害，酆都和路央祁的傀儡摧毁那一瞬间，两人面上都呈现出一丝受了闷痛之感。 独独痛觉被封掉的莫语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感受到身上力量和精元随着傀儡的消失也瞬间流失，再想着傀儡被毁时自己所用的力量强度，思绪急转不知道在考虑些什么。 于是看到她眉也没皱一下的林灵有些奇怪：她怎么没有反应呢? 按照常理而言，这个过程最痛苦的应该是她，因为肉身到底只是凡胎，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比不得酆都或者路央祁。 但现在那两个人都面有动容，莫语却哪怕一点点的表情变化也没有。林灵不禁讶异：这人这么能扛的吗? 不同于林灵单纯的惊讶，江锦看到莫语的反应，一眼便知那不正常。 莫语灵觉强，对各方面的感知都很敏感，从小对常人而言很普通的伤口到她身上给她带来的痛感要强烈不少。 虽然她在后来习武后对痛感的承受力大幅度提升，但那是靠她意志力忍着的。哪里受了伤她即便不吭声，脸上表情多多少少也会有点变化。 但今天她是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注意力一直不知集中到哪里去。 江锦的长眉骤然一敛，不解而担忧地看了莫语好一会儿，又转眼看向酆都。 酆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见状便询问了一句。 江锦想了一下，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提，只道了句没事，没让大家分心。 林灵见他们试的过程没有问题，便上前道：“如果殿下没有问题，我们便以这样的标准制作傀儡。为了让傀儡更贴近真身，属下会在傀儡表层再加一层沈先生提供的仿真人皮，并在内层加上防御法阵。” 酆都点头：“好。辛苦你们了。” 林灵完全不同于往常在人前的嚣张任性，沉重地长嘆一口气，又因劝不了酆都而不再多说。 三人把傀儡之事也定下，便没再打扰其他人的工作，往外离开。 但走到门口莫语突然停下脚步，停在门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了她才突然转身，径直走到江锦面前，拉过他右手化出一个小铁罐放在他掌心。 “养好。”她就说了这么一句，就调头离开，这次再也没有停留。 江锦愣愣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好半晌才回过神低下头，看到那个罐口大敞、盖子被放在底下的铁罐，看到里面一颗颗晶莹的丹药。 他又是一愣，感受着铁罐子在掌心微凉的温度，好半天说不话来。 **************** 莫语三人才回到休息的地方，又有三人的部下分别来报。 三七：“隔离法阵已经升级完毕，主子可以放心在这里对练，气息不会泄露出去。” 酆都部下：“沈先生的军队已经基本适应目前的压力环境，明天可以继续增压。” 路家人：“易姑娘后天就到，易家法师这次大约有20人参战。” 莫语和酆都听了后没有特别吩咐，只有路央祁说了句：“稍后我再给你一份名单，都是人界有名且靠谱的法师道士，你们按照上面的方法联繫他们，尽量把他们请来。” 那人领命站在他身侧等着拿名单，莫语和酆都见状便不再耽搁他时间，各自回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次日。 一大早集训又开始。 但今天集训的环境又有所不同。 前面几天军队在酆都和路央祁的各个将领相继释放力量的环境中适应了几天，今天又要再度进阶。 并且今天是绝对的高压，因为酆都会率先全力释放自己的力量。 训练场上，人界军队被一张巨大的结界保护着，酆都部下与路家人今天在他们旁边保护，以防发生意外。 酆都和莫语走过去，酆都看着这些精神万分严阵以待的军人们，不由感嘆道：“不愧是人界精英，短短数日已经可以适应如此高压的环境，说实话以后如果让他们练习法术灵力，会不会也像你这样进步神速?” 莫语笑了笑：“谁知道。不过人的潜力有多大你不知道吗?何况这是经过千万历练的军人，无论身体素质、力量或头脑，都比普通人更高，怎么能不强?” 酆都听出她语气里的小骄傲，心想这些军人朋友在她心里的地位果真非凡。 点着头表示深深的同意，同时也不再耽误时间，对这个早已经准备好的强大军队道：“那么，辛苦你们了。” 言毕禁锢完全解开，一瞬间天上似有阴云聚拢，整个基地的光线暗下几度! 强悍无比的气浪从他身上冲击而出，顿时整个基地飞沙走石，狂风不息! 第399章 单挑 酆都身上的禁制一解，军队的人瞬间感受到不啻天渊的差距! 即便有隔离法阵，身上还是如有千钧的大石压上去，唿吸凝固在肺叶上，进出不得! 空气凝固了一般，冷得彻骨，并有无形的莫名令人畏惧的气息渗透其中。 一身墨袍的高挑身影凛立在前方，长袍被周身气流搅得衣袂翻飞。俊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但那笑意在此时凭白多了数分森寒，令人见之生畏! 这当真是森罗降临之景，是真正的鬼帝站在众人面前。 突然加剧的压力使得整个训练场除了肆虐的风声以外，再没有多余的动静。军队里的每个人都在竭尽所能去抵抗并适应这样的高压环境! 不止军队的人觉得酆都这身气息过于阴寒，就连和酆都相处已久的莫语也忍不住站在他旁边嫌弃他：“你的气息为什么总是这么瘆人?” 酆都颇为无辜：“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修的是至纯的鬼术，而鬼类的力量向来阴寒，在人们面前便显得瘆人恐怖。 这样的反应可以说是纯天然的反应，酆都本身也没有半点办法，只能接受自己天生“吓人”这个事实。 酆都和莫语密切关注着军队众人的反应，生怕压力超出他们的身体承受范围让他们受伤。 但令酆都和莫语都意外的是，在这种环境下别说有谁表现得不适，整个军团的人连眉头也没皱一下，直挺挺地立成四四方方的队形，在狂风与强压之中纹丝不动。 就连听到杜宇航说在这种高压环境下磨鍊过的人修行会更容易的赵月茹也混在里面咬牙撑着，那竭力跟着旁边军人站得笔挺的腰身如向阳生长的小松，虽不及已歷经风雨的巨松，却也开始有巨松坚韧的品性。 第352页 莫语见状不由惊嘆：这些人这样的素质和这样的意志，与当初的自己相比，自己简直弱到没法看。 她顿时感慨并骄傲起来，不断地点着头，那一脸欢喜的模样好似不用大战人界就已经赢了。 酆都看到这样的风貌也是啧啧称赞，血液里涌出几分兴奋。 几千年过来，他培养过的兵将无数，自然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队伍有多么大的潜力，又有多么强大的实力。 两人就这样静等了半个小时，发现众人开始逐渐能够适应这样的高压。 酆都更是诧异不已，兴奋地摩拳擦掌，想让莫语也释开她的一身法力，让大家挑战一下极限。 莫语本来不打算这么快加入，因为大家坚韧是坚韧，身体极限却也摆在那里。 但在她想拒绝的时候，最前面离莫语两人最近、也最快适应这高压的金霜霜沖她高喊一声：“来啊，别客气!” 金霜霜已经听到两人的对话，在几天前第一次知道莫语掺和到这么大件事里的她早就想看看莫语的水平，看她到底是不是真有能力在这场战事中自保，是不是真的可以让大家都对她放心。 如今好不容易自己和军队其他同伴可以承受异界强力，她已经迫不及待想验证这些问题。 莫语让她先别急，不料一旁好几个伙伴也朝她喊起来：“是了，你在基地这些天别说没露过两手，连架也不和我们打了。你再不证明自己水平，我们到时候敲晕你不让你去你信不信?” 莫语哑口无言，心想这些人的好奇心还真够强烈的。 看了一眼那隔离法阵，算算目前剩下的时间，再想到还有很多事需要加进和完善，她也不想等得太久。于是干脆让布阵的灵兽加强法阵强度，便活动活动四肢，对众人道：“那我不客气了。待会你们适应不了的该求助求助，适应了的该训练训练，我干正事去了。” 说罢也不等众人反应，便化出战斧直对酆都：“说好的单挑——来吧。” 酆都有些疑惑：“为什么你要一直坚持单挑?” 莫语挑了挑眉：“不然一对二?” “你知道我没在问这个。” 她便理所当然道：“对练有利提升。” 酆都不是很信：“只有这样?” “还有怎样?” 酆都看了莫语好几秒，眼神里满是意味深长的考究。 直到莫语等不动地问“到底来不来”，他才收敛了思量淡淡一笑：“你可想好了。” 说话的同时鬼帝剑已经无声上手，俨然是应战的架势。 莫语终于满意地点点头，戴着战袍手镯的手微微一转，战袍上身! 与此同时隐在丹田的绝大部分力量爆沖而出，瞬间让战袍升了三阶! 周围热浪骤起，把酆都鬼力的阴寒中和掉不少。 但强悍的气流捲起无数沙尘，一时让旁人视物艰难! 而那再度爆升的压力即便有更强的法阵抵挡，也让人难以喘息。 阵内众人诧异：这身气息，是几乎能与酆都的鬼力抗衡的! 这时酆都部下和路家人再不能袖手旁观，纷纷运起功力给每人单独缓解压力。 而不同于众人对莫语一身强悍力量的诧异，酆都在风尘稍减之后，看了莫语一眼：“你这身法力……” 居然强了这么多? 一夜之间消耗的法力全部恢復回来不仅，还比以前强了这么多? 他诧异道：“你到底吃了多少丹药?你晚上睡不睡觉啊?哪来的时间精力提升这么快???” 再看她那一身明显自己动手改过的战袍，更是不可思议：“你练邪术了吧?还有时间改战袍???” 莫语低头看了眼亲手改良的战袍，很是不能理解：“改个衣服要多久?” 没回答提升的问题，只战斧一转：“能不能快点?” 酆都彻底认定锁掉痛觉的莫语是绝不可能乖乖听话量力而为了，看看这身力量，不用想也知道是暗戳戳趁着感觉不到痛苦的时候修炼的。 又气又无奈，却也没办法，干脆在莫语的催促下剑花一挽，单挑就单挑! 莫语见人终于动了，迅速动身迎上。 第一次和酆都正面交锋，她丝毫没有怠慢，上来就是全力出招! 这速度快到肉眼无法捕捉，以致于大家惊诧之余只能勉强从大体上辨别两方的局势。 也正因为如此，没有人注意到莫语在对打的时候根本没有在意所谓单挑的输赢，一双眼睛始终盯在酆都身上，仔仔细细观察他的每一个动作，也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 第400章 骗不过的剑 “天上”的人打得急风骤雨，地上的人也看得目瞪口呆。 朱平歷顶着压力也忍不住道：“我现在不敢质疑她了。” 两人高空中一路火光带闪电，这边还没定睛看清楚，人已经又打到另一边! 衣袂在气流的搅动下簌簌翻飞，身影翩若惊鸿，招式势若游龙。恢弘的法力与鬼力一金一黑，在空中勐烈冲击、炸裂! 金霜霜看得眼睛发直：“我去……” 牛啊! 酷啊! 超帅啊! 和她站到一旁的赵月茹盯着那个金闪闪的身影，喟嘆一句：“我男人……” 金霜霜看了她一眼—— 中毒太深。 空中两方招式的冲击引得空间气流波动不稳，更让人难受。 但所有人都专注于这场堪称玄幻的比斗，根本无暇顾及身体的不适。 莫语一直注意着酆都的招招式式，在数十招过去两人暂时分开的时候，不禁讶异：“你的招式很特别。” 之前只是看他和酆冥打，还没感觉到什么奇特的地方，真正交手才发现他的招招式式都能卸掉对手的部分力道，而且卸力的程度还不小。 这就使得莫语打过去的每一招效果都打了折扣，如同先打到一大团棉花上，再打到本体。 酆都笑吟吟地虚晃一下鬼帝剑，打出一个虚招：“当然。” 莫语随手挥斧把鬼力打散，饶有兴味地看看他的剑，又看看他本人：“是剑特殊，还是招式本身特殊?” 酆都歪歪头：“你自己看啊。” 莫语便就再次勐攻，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每招每式，企图在里面看出关窍来。 一连半个小时空中的交战片刻不停。 下方结界内的众人已经再次开始适应这高压，莫语的灵兽诧异之余逐渐把结界的强度降下去，让他们继续适应。 这两人打得实在太精彩，一群人干脆盘腿坐下，仰着头看着。 又过了好半天，天上地上不断蹿的两人终于在全力一招之后，各自退开几米远，落到地面微喘着气歇着。 莫语战斧杵在地上，两手撑着战斧斧柄借力而站，额上渗出一层薄汗。 但面上没有多少疲累，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还是一直盯着酆都，脑海里在回忆刚才他所有的招数。 第353页 酆都也打得内息微乱，看对面莫语的状态竟然和自己差不多，他也忍不住感慨：这孩子实力真的强。 正想问要不要停战休息呢，忽然见莫语看了看自己的鬼帝剑，问：“你这剑认主吗?” 酆都低头看了手上长剑一眼，随手就把剑抛到莫语脚跟前。 “你试试?” 莫语看到插入土里的鬼帝剑通体墨黑，泛着冷光，但离开酆都的手后剑上光芒明显弱了一些。 再看酆都表情，虽不是多明显，但也能看到流露出来的自信。 莫语伸手握住剑柄，试着把它从土里拔出来。 果然，纹丝不动。 她再提力，好不容易感觉能提出来一点点，却又发现这剑在手里根本不听指挥，一阵乱晃。 莫语知道好剑都认主，酆都的剑还是他自己御用的剑，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就让人碰。 现在它在手里的这种感觉就是在抗拒自己这个来路不明的人。 莫语想了想，手上转换了酆都的鬼力，试用“诈骗”这招。 不过也只是一开始让剑听话了，没过多久復又挣扎起来，最后剑自己从她手中脱出，飞回酆都身边。 酆都看莫语还在盯自己的剑，想到刚才她居然把剑提起来了一点，心里的凉意还没有消退。 但心猜她是背负自己封印十几年的人，身上多少会有让剑混淆的气息，也就没有多在意这件事，只半笑半不解地问：“你为什么打它主意?” 莫语马上抬头：“没有。” “没有?你刚才那较真劲够明显了，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莫语还是咬定：“没有。” 转而又问：“你确定傀儡能好好用它吗?” 毕竟到时候要以假乱真，武器肯定是要用自家武器的。 酆都不假思索：“傀儡融入我的精元，相当于分身，当然可以。你莫家的兵器不也是这样?” 莫语耸肩：“谁知道你家东西有没有特殊。” 酆都无奈：“有特殊我也会解决，怎么我在你眼里这么不靠谱吗?” “倒也不是，纯粹好奇。” 酆都总觉得她好奇得不太正常。 莫语独自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目光越过酆都，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远处观战的路央祁：“你呢?” “我什么?你还想试青玉?” 路央祁挑眉，转眼不消莫语回答，青玉剑从天边疾驰而来，也落到她旁边。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莫语，如酆都一样满面考究，静静地等着。 莫语见他不等自己说到呢就先把剑送上来了，便就直接凝了他的法力在手上，向青玉剑探去。 但不同于酆都的鬼帝剑，青玉好似更有脾气。莫语手还没碰到剑柄呢就有一阵法力从剑上冲出，把她近在咫尺的手震了回去。 酆都一看，更确信莫语能提起鬼帝剑，是封印的缘故。 而莫语也马上明白这剑也不是随便能“骗”的主，便就让路央祁把剑收回，自己把战斧换成万法剑，对酆都道：“继续。” 酆都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剑：“换打法了?” 莫语摇头：“不是换，是学。” 说罢提剑而起，夹带着无匹威力直刺酆都! 酆都见她发招招唿也不打，身子轻盈往后退出数米，躲开她的招式。 正不知她突然又从哪里得来新功法可“学”，转眼接下她一招，并从那招里面震惊地发现—— 她要学的不是什么别的招式，而是自己的独门秘法! 并且虽然还没学到皮毛，但他从她动作之间的小细节，能看出来她已经把基本的精髓掌握到了! 酆都马上发力把正勐攻的莫语震退，蹙起眉头：“你这是?” 莫语临空而立，看着他：“不行吗?我觉得你的功法挺好用，不能学?” 酆都有点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不是不能学，而是学得未免也太快…… 而且大战当前，她居然还有心思学新功法? 实在摸不清这人的想法，但现在自己正被她毫不留情地勐攻，他只好暂时摒弃杂念，全心应战。 第401章 都是铺垫 两人一整天下来都在打，没了痛觉不怕反噬的莫语到后面把越挫越勇发挥到了极点，简直让人害怕。 傍晚时分把酆都给折腾累了，也学了不少，她转眼让酆都敛了气息歇着去，又找上路央祁，一直对练到晚上。 于是漆黑的夜空中，在法阵内也操练了一天的大部队全都坐在地上，看天上绽放出一朵接一朵人工的金色“烟火”。 不同于酆都招式能卸力且刚柔并济，路央祁招招阳刚到极致，与莫语对招便就更恢弘壮观。 所造成的视觉冲击也就更大，地下一群人看得纷纷入了迷，早就把白日训练的疲倦抛到九霄云外。 沈御锋在边上看着轻轻一跃就能凌驾到半空的莫语，说不清自己的感觉。 但总算确信她这个主力当之无愧，并且明白为什么酆都和路央祁两人这么想留着她参战。 她可以和异界的两个绝对强者打得难捨难分不说，经过一天下来的观察，沈御锋发现莫语的进步速度比以前要恐怖得多。 他还看出她把另两人的招数也学了，偶尔能用一个的招数去破另一个的招。 这样的人才谁不想要。 在战场上这种人永远是难以预料的变数，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她能发挥出怎样的水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突然多了一个新招式，在别人猝不及防的时候意外取胜。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最容易成为敌人的注意力焦点，容易拉上全场人的仇恨，变成敌人的首要攻击对象。 看到这样的莫语，沈御锋切身体会到当家长的不容易。 既想孩子辉煌强大，又怕孩子承受风险。 既想孩子勇敢敢拼，又想孩子风调雨顺。 矛盾啊。 更何况自己还不是孩子最亲的那个亲人，只是有份把她带大的一个亦师亦友的“叔叔”。 他突然也不敢让温凌知道莫语的这些事了，这要是真告诉了她，这每天承受的煎熬…… 沈御锋看着交战的莫语晃了晃神，再回神的时候，那边的战局竟然已经停了下来。 莫语和路央祁分别落在两处，从傍晚才开始运功的路央祁状态还好，莫语却已经是力量全部透支，才落地就倒在地上动也没力气动。 身上汗如雨下，胸口处被粗砂堵住一般唿吸艰难且沉重，体内用尽再生的法力狂乱而无序，在体内横冲直撞着。 幸好感受不到反噬的疼痛，否则莫语自己也不敢想像被这样的法力折磨的痛苦。 路央祁和酆都意料之中地走过去，给她导正了内息和暴乱的法力。 路央祁把身上法力锁回去，又把莫语的力量也锁在她体内，示意灵兽可以把军队训练场的屏蔽法阵撤下了。 法阵一撤，赵月茹首先冲过去，速度居然比金霜霜等人还快。 第354页 跑到莫语身边把她扶起来半抱在怀里，心疼地给她拨开湿透贴着脸颊的碎发。 “你看你都湿透了……” 莫语累得说不出话来，知道自己沾着一身土和泥，狼狈，便还是挣脱开来，躺回地上不动望天。 赵月茹生怕她着凉，还是想把她带回房里。 路央祁制止了她：“让她躺着吧，病不了。” 布了个小阵挡住外面夜风，又让三七等灵兽守着点人。之后见沈御锋和金霜霜等莫语的朋友都在旁边看着莫语，他也不多待了，意味不明地看了莫语一眼，就叫了酆都往研讨室走，把场子留给他们。 夜晚基地的风十分干净，凉凉的带着夜独属的味道。 莫语躺在地上看天上稀疏的星，听席地而坐的友人们从围绕自己说个不停，到转移话题说说笑笑，各种爽朗的声音让她无来由心安。 心安之后，心里的决定也更坚定。她回忆起今天对练的种种，在脑海里不断重复每个招式动作，并等待着体力和法力的恢復。 力量透支后再生，速度会快上一些。 经过连续几晚有意的透支催逼，她现在法力的恢復速度已经提升了好几倍，不用多久她的力量已经回来一半。 又因为痛觉消失，她对这种提升速度给自己带来的副作用体会并不明显，只知道身体压力还在能可承受的范围。 于是她在恢復了足够力量后，立马又在体内运转起辅助法阵。 还在一旁铁友七手八脚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吃了几颗养元丹和回法丹，调理过内息，终于能站起来走回自己房间。 赵月茹和莫语一个房间住，等莫语回房后，又动作麻利地把莫语扶到浴室，让她洗澡。 两人都洗过澡收拾好自己后，赵月茹和莫语闲聊了一会儿，终于撑不住要睡觉。莫语便和她一起睡下，但等赵月茹睡着后，她又起来，召出催眠灵兽巩固赵月茹的睡眠，又在她身边设了牢固的蔽音阵隔绝掉外面一切动静，在整个房间设下力量隔离阵，这才在床边运行辅助法阵闭目打坐，把体内的力量转换成别的力量。 **************** 次日一整个白天，莫语拉着酆都和路央祁对练，这个练完换一个。 而人界的军队在魔鬼式训练模式下，对高压环境适应得非常快，于是第二天下午就开始往下一个阶段目标进发，和天界冥界的大部队继续互相指导练习，速度加快了两倍。 易初七在当天晚上带着和路家人也颇有渊源的易家人来到基地，易家人擅弓，射击天赋高者也众多，因此大战时候阵内区域的热武器主要给他们使用。 易初七和易家家主了解了目前形势后，一秒不耽搁地和路央祁几人确定了易家负责的领域，又马不停蹄领人加入集训。 而为了届时出军不过于引人注目令人生疑，军队的大块头武器也开始往母石所在地的隐秘基地转移。 转移的时间和数量都比较分散，还有灵兽布阵以及路家人的护送，基地也有专人看守，确保这期间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一切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发展着，时间一晃又过去三天。 三天之后的下午，为了更快提高战力以一挑二的莫语突然收住快攻的势头，落到地面看着远处不知哪里，皱着眉头一脸沉思。 第402章 准备就绪 突然间莫语收势落地，酆都和路央祁都有些疑惑，跟着落地过去。 此时莫语背对着他们，他们看不到她正在干嘛，酆都便边走边问：“怎么了?” 莫语微微侧了侧头，但没有完全转过去看他们，只轻飘飘说了句：“累了，歇会儿。”就又把头转了回去。 两人却比刚才还诧异：总算知道累了啊?不然还以为其实是个人形永动机呢，一天比一天能打能造。 但也因此更忧心，都看了看她状态，没有发现问题才没管她。 莫语回头之后也没任何动作，只静静地站着不动。 没人发现她把天眼掩住了一会儿，再又放开。 双眼眼眸随着这个动作，从完全黯淡无光，到又覆盖上一层金色的法力，看起来还是与往常无异。 莫语在天眼打开的状态下再看了看远处，蹙紧的眉头突然缓了开来，握着的手紧了紧。 然后回身，若无其事地换了个省劲点的武器，又把才要走的两人扯了回来继续练。 林灵的傀儡已经做好，连带着紧急情况备用的也做了，三人又把傀儡彻底熟练了一遍。 之后两天开始转移阵地，往母石所在的城市陆续移动。 最后一天莫语几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赵月茹、杜宇航、路云轻和云翳都过来送行。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白髮苍苍但精神瞿烁的老人过来，似乎一直跟着路云轻。 赵月茹不消说，开学了也特意请了假过来，从见到莫语之前眼睛就是红的了。 看到莫语更是眼泪一发不可收拾，又怕哭出来惹人烦，梗着脖子抱着莫语半天不说话。 云翳、路云轻几人则围着路央祁，也是哭唧唧地说了一堆“嘱咐”的话。 杜宇航心里也难受，看看路央祁，看看莫语，唉声嘆气了半天。 莫语安抚了好一会儿赵月茹，赵月茹情绪才缓和一些。 擦着眼泪对莫语道：“你一定要好好回来!” 莫语点头，赵月茹马上又说：“你发誓!你一定会回来，好好的回来!” 莫语有些无奈，安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抬起手。 尾指伸出去：“拉钩。” 赵月茹看了一眼她的手，显然不满意这个退而求其次的要求。 但不知为何，手还是伸了过去，把那纤细的尾指勾住，幼稚地念了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拇指用力地按上莫语的拇指。 莫语感受到她盖章一样的力度，不由笑了笑。 把手放下，在储物空间里取出一封有点厚度的信递给她，淡淡说了句：“等我。” 赵月茹瞬间泪崩。 那边云翳吧嗒吧嗒掉眼泪，抱着路央祁不放。 路云轻也在抽哒哒地哭，但是一步不敢靠近他，内心还在为之前做错的事而自责。 路央祁看出他的心思，但也没有再多时间和精力去开导他，只伸手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好好跟着管家学，其他别多想。” 一旁穿着中山服的老人马上向前一步，微微鞠躬：“交给我吧，大人。大人您也务必小心。” 路央祁点头应下，嘱咐了他几句，又嘱咐了路云轻几句。 费了半天劲安抚好两个小孩，杜宇航在旁边终于找到机会说话：“那我呢?” 路央祁满面不解看他：“你什么?” “你没什么对我交待的吗?” “……我要交待你什么?” 杜宇航很受伤的样子：“你没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没有寄託吗?没有工作室的事要交待吗?” 路央祁上下扫了他一眼：“你几岁了?快能当爹的年纪了还要嘱咐?” 第355页 杜宇航有点急：“媳妇还没呢我不年轻?哎呀不是，你非要我大庭广众说明白吗?你银行卡在我手上啊!” 路央祁：“……” “有多少钱?” 杜宇航看了一眼周围：“反正很多。” 路央祁向老管家示意：“你和他交接一下。” 老管家才应下，杜宇航又道：“那工作室呢?你租的一整层楼公寓呢?还要不要?” 路央祁没好气：“我现在是去送死还是怎样?想逼我立遗嘱啊?工作室你能接委託就好好接，不能接就挂着，房租我还给不起吗?” 杜宇航委屈巴巴：“一层楼好贵的……” 路央祁毛了：是在盼着自己一去不回的吧? 是想谋夺财产的吧? 正要说呢，在一旁听得清楚的莫语终于忍不住回头沖杜宇航道：“你直说让人早点回来成不成?” 杜宇航一愣，倏忽一掌拍到路央祁肩上：“你看看你，小语这种情商的都听出来，就你听不懂!” 莫语指关节吧嗒一响：“你说什么?” 杜宇航惜命地岔开话题：“莫老闆也早点回来，平安回来。” 莫语摇着头看向路央祁：“你不仅养孩子，还养媳妇。” “你闭嘴。” 场面经由杜宇航这么一闹，好歹没了莫名的沉重。 赵月茹又和莫语聊了一会儿，要走的时间到了，她依依不捨地把人送出基地。 临到门口的时候，她又突然停下脚步，问莫语：“阿姨那边，你真的不去……” 莫语打断她，指了指她手上的信：“你回去看信。” 然后又道：“我昨晚回去看过她。” 赵月茹愣了一下，很快知道了莫语的想法，只好不再多提。 在送莫语上车的时候，她红着大大的杏眼再三叮嘱一定要回来，直到拖到最后一秒实在不能再拖，才终于放开莫语，看着车子缓缓驶离视线。 *************** 莫语等人辗转来到新基地。 路上一共半天的路程，车上除了司机还是没一个人歇着，都在体内最大程度运转功法提升力量。 而莫语三人刚落地，路央祁的暗卫来报，说是魔界那边至今没有发现，而魔宫戒备森严，也实在难以强闯，总之是进展几乎为零。 如今时间已经不多，大战在即。己方不好贸然地消耗兵力，只能暂时作罢，专注于眼前的事。 大部队全部转移过来之后，路家、易家和军队依然在申请下来的新的隐秘基地各安其职，金霜霜和易初七负责跟进指挥。 莫语则带着灵兽，和酆都、路央祁、沈御锋一起到母石所在地实地勘察地形。 第403章 手环 灵兽在作战区域之中布下待激活的法阵，和酆都的众将领驻守在大阵附近，杜绝一切阵法被破坏的可能。 莫语这方完全整装待发，而冥界那边在次日，也被酆都感应到结界马上要被破坏掉了。 于是人界武装部队当天全部到位，附近区域也布阵封锁，不让任何闲杂人等有机会进入。 两界大军也准备完毕，全体往母石的中心区域转移。 莫语几人则还要做最后的整装，在临时基地多待一晚。 夜晚时分正在房里继续改装战袍的莫语忽然被酆都两人叫了出去，走到一棵树根底下。 莫语在树下站定之后，还没来得及问，手就突然被人拉起，转眼看去的时候路央祁已经把一个手镯样的东西扣上她手腕。 她马上诧异收手，却眼睁睁看到那手镯瞬间没入自己手腕，随即手腕皮肤上浮现出一道金色带符纹的手环! 而另一边手腕也传来一阵凉意，抬手一看，一条纹路与另一边手环纹路截然相反的鬼力手环也浮现出来，在她手腕缓缓转动。 莫语不明所以地举着带了两人力量的手环，看着路央祁一脸询问。 两个手环在手上没有什么感觉，而上面的纹路莫语也没见过，遂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用途。 然而路央祁把手镯给她扣上后，就只看了她一眼，一个字不打算说的架势转身就走。 莫语看得一脸懵：为什么突然高冷? 只能又看向显然也有份参与的酆都，但酆都也只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是个装饰，别在意。大战的时候记得不要乱来，不用心急。”就转头走开。 莫语：…… 都干嘛呢? 两边手环对到一起，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反应，莫语很想说这到底是武器还是什么好歹也说一声吧? 装饰她是绝对不信的，手上莫名多了奇怪的东西，这种感觉和当年手上有封印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 她不满地跟上追问，却发现这两人都是抵死不说的架势。 她对守口如瓶的两人没辙，只能自己琢磨。 又发现无论她怎么试，两道手环都没有半点反应，感觉也不像是什么大战能发挥重大用途的玩意儿。 要不是相处的时间久了，对这两人算不上革命友谊，却也知道点他们的脾气，她保不准当场就把这对奇怪的东西吸收掉。 郁闷地把手环的事抛开到一边，莫语回房做最后的准备。 把战袍改良完毕，再把所有的武器检查修復完，她又一个人跑到外面在临时基地转了一圈。 在激活母石前的最后一晚，她总算不靠丹药熬夜。把所有事情准备完，又确认基地和母石区域的安全，她便几天以来首次全然放松地躺到床上，迅速入眠。 **************** 次日一大早，基地里仅剩的一些人也全部集齐，准备往作战区域转移。 在所有人集合之前，莫语一个人跑到酆都的房间前，敲开他房门。 酆都看到她也没有很意外，笑着问：“有事?” 莫语越过他看了他房里一眼，收回目光：“都准备好了?” 酆都点点头：“可以出发了。” 但话音未落，眼前多了一个白色的东西。 酆都转移目光一看，看到那举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信封。 眨眨眼睛，他不解地看向莫语：“什么意思?” 莫语把信递给他：“看了再走。机密文件，你要确保没有人在旁边，没有人能看到里面的内容，阅后即焚。” 酆都挑了挑眉：“这么神秘?” 同时已经把信拿在手上，前前后后看了看，也没看到信封上有多余的字，倒是信封里面厚厚的，看起来内容不少。 莫语把信交给他，就把他再又推进屋里。 但突然一脸不放心的样子再看一眼他的房间，又道：“我还是让灵兽给你布个彻底隔离的阵。”就又派了几只灵兽进去，这才安心下来。 酆都不由心生好奇：“有这么严重吗?” 莫语再三强调这件事不能泄露，谁也不行，然后催他快点看信，那神情看得酆都也不禁紧张起来。 他只好听话回房，莫语还顺手给他关了房门，在门前等了一小会儿，确认里面没有意外动静后，这才马不停蹄往下一个地方走。 第356页 很快来到路央祁房前，莫语这次没有马上敲门，而是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敲响他的房门。 门开之后，高大清冷的人站在门后，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怎么?” 莫语没说话，把他往房内推了一把腾出空间，自己紧接着一步跨了进去，反手把门关上。 路央祁有些意外，站稳脚后也没吭声，等着她先开口。 他没开灯，关了门室内有些昏暗。莫语不动声色迅速环视了他房里一圈，这才抬头看着他开口：“我，有话要说。” 那认真的表情前所未有，路央祁见状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 但他很快收起讶异，长眉微微挑了挑，露出一个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表情：“这么巧?我也有。” ******************* 集合时间悄然来到。 金霜霜带着一小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和江锦、林灵等制作傀儡的人，以及在之后响应路家人前来支援的众法师道士高僧等人汇集到一起。 众人在基地门口等了有一会儿，这才看到一身墨衣的酆都大帝远远走来。 江锦等人看到他，恭敬地行了一礼，林灵马上问：“殿下，可是一切顺利?” 酆都大帝淡笑着点头：“都在计划之中。” 一句话表明一切准备都已就绪，并没有超出计划范围。 林灵见状放下些心来，没有再多说。 又过了两分钟，莫语和路央祁也走过来。 金霜霜瞬间全部注意力都放到莫语身上，却发现她大清早的唿吸就乱了，额上还有一层薄汗。 金霜霜不解地问：“你干嘛去了?不是说好今天不练功吗，怎么大清早这么狼狈?” 莫语擦了擦额头，不甚在意道：“没忍住。” “啊?” 莫语只好说完整：“没忍住，练了会儿。” 金霜霜撇了撇嘴，心想真是一刻不能停。 而江锦也看到她法力波动有点大，便让她平息一点再离开。 看莫语果然在平息了，他又越过她看向站她后面的路央祁：“路公子一切顺利?” 路央祁不带表情地点头：“嗯。” 第404章 当然应战 等莫语稳下内息，酆都让两个长老开启了传送的小通道。 一群人直接从通道过去，很快来到母石的隐藏点上方。 这里是一处小型的盆地，四周相对封闭，仅有两条不宽的出口通向外界。 靠近盆地中心的地方，有一个已经被挖得很深的大坑，里面有一小块晶石从土里露出。 这里原本有一个小村落，但现在村落已经破败无人，还有一阵淡淡的血腥味从土里散发而出，挥之不去，可想而知这里的村民曾经经歷过什么。 也正是因为有此惨况，路家人也到过这里处理一干冤魂，这个地方在路央祁标记过的区域范围里，并且是当时辅助阵法中一个很关键的位置。 莫语等人一出现，已经在周围候命的众人马上严阵以待。 军队大部分占据了高地有利地形，并利用草木为掩体，加之一身迷彩服，就算是在盆地中间的自己人也看不出他们到底隐藏在哪里。 而盆地出入口各有酆都和路家人及超大炮台坐镇，不放过任何异界势力从这里出去祸害人间的机会。 酆都来到后，轻轻一跃跳下大土坑，在晶石前面蹲下身。 纤长而冰白的手指抚摸过凉润的晶石，后又抬头看一眼这片绿莹莹的盆地。 “准备好了?”他悠然一句，似是在问一旁的众人，又似穿越异界，问那个害他不浅的孽障。 众人没有回应，但那架势已然给出答案。 酆都骤然凝力于手，往晶石的内核灌注一道鬼力。 但力量接触到晶石的时候，却触发了上面的保护法阵，一道强力把酆都的力量弹开，法阵里的力量自动向酆都发起攻击。 酆都不慌不忙，张开鬼力防护放下攻击的同时，持续在手上凝力。 而霂璃和胜雪联手解阵，不一会儿这个保护的法阵便被攻破。 酆都在法阵消失的下一秒，把手上凝聚的力量再度灌入晶石内核。 顿时晶石的表面开始散发盈盈幽光，肉眼可见地比之前亮泽了不少。 但就在这时，晶石在酆都没有更多动作的情况下，突然颤动起来! 随之一起的是整个盆地地面的震颤，一阵无形力量以晶石为中心向四周盪出，所到之处说不出的阴寒! 酆都这时收回手，静静地看着这颗晶石的光芒越来越盛。 不到片刻侧面的一处空地上现出一个椭圆的黑色物，一人从里面疾驰而出，直冲酆都! “铛——” 锋刃交接的脆响响彻寰宇! 在一股渗透人心的阴邪力量爆沖而出后，空中一道如墨漆黑的身影执剑向前方之人欺压，而他前方是同样一身墨黑的高挑男人，笑吟吟地横着一把鬼帝剑，把突袭之人稳稳挡住。 “来了，儿子。” 酆冥狞笑着将剑一旋，借力退后几步。 凛立于空中声音冷凝：“终于，你给我下战书了。” 酆都笑笑，足尖轻轻一点，身子便跃离了土坑，落回上方地面。 看了眼背后正在出兵的传送通道，收回目光：“那你应战吗?” 酆冥捏了个印契，顿时通道晶石被彻底激活，巨大的通道黑柱沖天而起! 随后放下手，歪着头道：“当然应。只不过你敢应战全力出战的我们吗?” “这不，通道都给你留好了?” “那就好。你终于不那么怂了。” 话音方落，他身后同时又现出好几个传送通道，里面有大将和精兵迅速出来。 天易将军着一身威武盔甲也从里面走出，淡淡看了酆都一眼，就收回目光，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酆冥身上。 酆都看到这一幕，看不出心情地牵了牵唇角。 在所有传送通道都出现后，他看向酆冥：“都开完了吧?” 酆冥煞有介事地回头数了数通道数量，点头道：“嗯，完了。或者你再送几个长老回来?” 酆都笑笑：“做鬼别太贪。” 话才说完，盆地上方忽然张开一个巨大的隔离法阵，把盆地中央的战团气息隔离开来! 酆冥看一眼法阵，意味深长：“你是多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存在?” 酆都提剑而起，主动攻上：“扰民不好。” 与此同时，莫语等人也率先对从通道出来的一众兵将勐攻! 战团一触即发，各种兵刃的撞击声锵然不断。 冥界通道不断运转，所带来的阴气越来越重。 莫语一方个个以一敌众，在通道附近打得不可开交! 而在隔离法阵之外的人界军队架着长枪时刻关注着盆地的战况，尤其莫语这边，金霜霜等人捏着一把冷汗看她在战团中挥斧杀敌，按捺着心中的担忧静等他们发挥的时间。 第357页 众守阵的灵兽也高度集中注意力，等待着配合启阵的时刻。 约莫过去了十多分钟，冥界一方的将领士兵开始出现颓势之时，纷纷用符咒激活数不尽的骷髅鬼和傀儡，代替先前遗失的阴兵牵制对方各个战力。 于是酆都也瞬间激活了阴兵令，毫不客气地用阴兵碾压这些喽啰! 天易看到那道阴兵令，果然第一时间转换攻势，欲上前抢夺。 然而就在这时，莫语从当前战团抽身而出，战斧在阴兵令前一横，挡住天易。 酆都在远处看到这一幕，笑对天易：“你觉得我还会留你权限吗?” 天易冷笑，看着莫语：“那你挡什么?” 莫语耸了耸肩，收了战斧往边上退：“不好意思，条件反射。” 手伸向令牌：“请。” 一副随便她试的欠扁样。 天易将军脸一冷，没管莫语，纵身去夺阴兵令。 不料阴兵令果然生出反冲力量，一下把她震退数米远，手掌被反冲力量炸得血肉模煳! 莫语见状摇头：“做人不要盲目自信。” 天易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冷如寒冰的面上突然多了一丝裂痕，有不知名的情绪往外渗透。 果然这道握在自己手上不知多少年岁的令牌已经被剥离，那象徵绝对信任的主僕情在这一刻彻底泾渭分明。 情绪的波动只是一瞬间，她放下手后看了酆都一眼，露出一抹冷笑，身影倏忽一闪，直朝少有人知的酆都的绝对命门刺去! 第405章 东道主的回礼，别客气 酆都远远感受到彻骨寒意袭来，凄凉一笑，身子微斜避开酆冥的一招，鬼帝剑反手一横一挑，把天易的长戟挑开。 酆冥在这时窥准他的招式漏洞突袭，但就在快要得手之时，一阵巨力撞上他的长剑，把他的剑噼开的同时还震得他手腕一麻! 酆冥马上抽身退开几步，看到来者正是莫语，身着一身明显经过加强的战袍，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淡笑，拦在酆都和自己中间。 莫语就当没看到他那张被坏好事的不悦的脸，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冥界通道：“阴兵令在我们手上，那，你冥界通道还传送什么?” 酆都冷笑：“给你们人界的‘大礼’。” 莫语挑眉：“是吗?单纯来自冥界的‘大礼’吗?” 酆都听出她另有所指，一脸阴森：“你自己看呗。反正不会让你们失望。” 言毕，提剑直上，毫不留情地削向莫语：“你们几挑一都打不过我，你还敢独自拦在这里，我真是佩服你的勇气!” 他出手就是杀招，莫语不好直缨其锋，便以防守为主。 同时也注意牵制他的动作，不让他靠近与天易交战的酆都。 当莫语牵制着酆冥的时候，天易与酆都眨眼过了上百招，天易突然道：“你的招式变了。” 酆都攻势片刻不停，狭长的眼睛幽深地看着天易：“是吗?” 天易语气冷淡：“下手狠了。” “不及你们半分。” 不同于面对酆冥绵里藏刀的态度，酆都对着天易是全然的冷狠，脸上也有掩饰不住的哀痛。 天易将军闻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全力回击的同时决绝道：“我当年归于你麾下便发誓只为冥界而战，如今我也只是遵守誓言，如何是狠?” 酆都冷嗤一声，翻手祭上更狠的招式：“那让你为冥界牺牲，也算死得其所。” 之后再不多言，招招往天易的死穴逼! 双方又是一轮恶战。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独对酆冥的莫语已经开始吃不消，逐渐落于下风。 于是下方以一己之力就把酆冥的精兵消灭了半数的路央祁见状，果断把当下战场留给燹踪等人，抽身助阵。 酆冥麾下几个大将见状，却也不给他助力的机会，也从战团中抽身，半路拦截! 路央祁无奈，只得先对付这些人。 就在双方战况越来越激烈之时，突然，冥界通道内传出一阵截然不同的气息! 通道内有黑压压的人影往外冲出，口中杀声不断，其声震天! 感应到这些气息的酆都等人无不诧异：这气息无一例外，全是精纯无比的魔气! 那从冥界通道奔出的兵力也全是魔兵，规模不亚于酆都的阴兵! 酆都见状边打边冷冷看向酆冥：“怪不得魔界一直没有动静，原来大军早就在你冥界了。没有阴兵你就向魔界借兵?看对方如此出力，我倒是好奇你和他们的合作条件是什么?” 酆冥远远回他：“自然是瓜分人界。” “瓜分?你酆冥会愿意与他人共享地盘?” 酆冥笑笑：“这就是我们以后的事了。你已经快成死人，死人不需要了解这么多。” 看着魔界大军一加入战局，两边的局势立马向自己一方迅速倾斜，酆冥不无怜悯地看向酆都和莫语：“你们的战力如此寒酸，作为主力还一个个都隐藏着实力，这可要怎么打呢?我看着都替人界的无辜人心疼。” “不如你们投降吧，跟着我，高官厚禄吃喝不愁，天下也与你们共享，我保证会对这个世界温柔的。” 这时酆都和莫语对视了一眼，脸上丝毫没有局势倾斜的焦急，反而有一丝嘲讽之色。 就在酆冥感觉他们表情不对时，酆都突然从天易眼前消失，眨眼到了阴兵令旁边。 当他握上阴兵令的时候，他指了指莫语：“这里是人界，我们降或不降，我们人界大佬说了算。” 莫语耸耸肩：“这里是人界，降或不降，我们人界人民说了算。” 说罢，酆都命令一发，阴兵突然全数消失在盆地! 而正与冥界精兵作战的江锦等人也突然虚晃几招抽离战团，撤离到盆地边缘，悠哉闲哉地看着魔军源源不绝从冥界通道出来，迅速占领了整个盆地! 酆冥见状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看向酆都：“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回答的却是莫语，手举起，做了个预备的手势。 声音因愠怒而冰冷： “既然你带着‘大礼’来我们人界，作为人界的东道主，我怎么好意思不送回礼?” “你可要记住了，这里是人界，在别人的地盘撒野还敢这么猖狂，小屁孩，老子的大军教你做人!” 说罢手握成拳，高喊了声“开火!” 顿时盆地周围再张开一个巨大浅绿的结界! 而四周忽而枪林弹雨炮声不断，火力全开往一地的魔军轰炸! 杀伤力十足的攻击代表了大军对敌人的愤怒、对国土寸土不让的捍卫。 先进的人界武器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无论对方精兵或大将，鬼兵或魔军，在突如其来的攻击下个个来不及反应就纷纷中弹。 等到尚未被击中的那部分敌军反应过来知道防守的时候，大军已经折损了大半。 那枪林弹雨却片刻未停，大杀伤的炮弹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第358页 军队精英的打击精准度极高，且经过一段时间潜伏观察，敌方的布阵、战力分布、防守薄弱点全被他们看在眼里，此时一出手直攻薄弱之处，对方不到几分钟时间就溃不成军! 意识到四周有埋伏的酆冥一边诧异于人类气息竟然被掩盖得这么好，一边愤怒地往枪火的集中处连发数十道强悍鬼力! 不料发出的鬼力一部分被守在边缘的灵兽和江锦等人打散，一部分被那张绿莹莹的结界反弹回来，反而误伤自己的友军! 发现这结界竟然能抵抗并反弹自己的力量，他马上知道结界比普通结界特殊牢固，下令己方军团优先打击结界。 而他和天易和几个攻击力极高的大将也被莫语、酆都和路央祁包围，目的在于为结界争取更长的持续时间。 沈御锋知道军队已经引起注意，也知道结界在被打击的情况下，保护的时间有限。 他马上下令加大火力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歼灭还在从通道里涌出的魔军，为莫语等人尽可能地剷除阻力! 第406章 预警成真 枪声轰炸声不断，酆冥看着自己的大军和援军不断被攻陷，心中生出怒火。 顿时一身鬼力爆沖而出，直击那个防护法阵! 莫语几人也立马释出力量阻挡，强悍的力量在空中彼此冲击着，严重搅乱空中的气流，导致气压极其不稳定，给外围的人界大军带来极大的压力。 这远超于集训程度的压力让沈御锋等人备受煎熬，但军人的心坚定地支撑着他们，在各自的位置上纹丝不动，最大程度打击敌人。 莫语也意识到军队承受的压力正在不断上升，默默观察了一下魔界大军的出军势头。 出军速度还不见缓慢，她摸不清对方的援军到底有多少，就抓不准最佳打击力度，顿时也有些踌躇和焦虑。 最关键的是魔军到了，却不见其领头人，如果是谈及到瓜分的合作，对方可能只派小兵出来吗? 而且预警的事至今也没有要发生的迹象…… 她直觉酆冥不是那种容易满足的人，肯定还有后招。 就在她迅速思考的时候，酆冥再次爆发，强悍的鬼力冲击得防护阵出现了裂痕，崩塌在即! 莫语见状，让灵兽再布一层法阵挡在开裂的法阵前，并通过特制的传话符告诉沈御锋，在新的法阵被击溃后他们就要撤退，不能恋战。 沈御锋回答得迅速，让她专心应战，不用担心他们。 莫语便再不管他们，专心对付眼前这几个极难缠的对手。 战争如火如荼。 双方无论是谁，身上都有挂伤。 莫语看酆都和路央祁负伤的情况都有点严重，一咬牙，上前无声把对方的火力集中到自己身上。 不过她的小算盘没有打响多久，就被酆冥察觉。 出招间隙满是考究地看着莫语：“你这是干什么?” 莫语微喘着气，语气却挺轻松：“什么干什么?” 酆冥看一眼不着痕迹被她护在身后的酆都两人，道：“你这是想保护他们?” 莫语不假思索：“当然了，主将呢。” “这么有自信吗?” “那你打我啊。” 酆冥气结：这个女的到底怎么回事? 区区一个凡人，三番四次坏他的事，还每次都能被她得逞! 要说她有多厉害，却连内力也比不上她身后的那两人。 能打倒是很能打，但在现下这种主要依仗内力功法的打斗，她凭着那身手根本占不了上风。 所以到底哪来的勇气? 不过不得不承认她的挑衅是有底气的。 现在酆冥一方还有好几个大将，加上他自己，莫语要上阵护人就必须以一挑众，面对的还都是强敌。 但是这人就是做到了，即便浑身是伤，祭出了自己的十八般武器漫天横飞，她也坚定不移地拦在两人前面，只许两人配合进攻，不许敌人靠近他们半步! 不仅如此，他逐渐发现这人即便身受重伤，眉头也不曾多皱一下，多锋利的兵刃划在她身上不痛不痒的样子。 而那两个被保护的“主将”看着人家伤成这样，也是眉头不皱一下，连全力也没出，一直默默配合起这女人的动作。 酆冥总感觉哪里不对，注意力从莫语身上，转移到酆都和路央祁身上。 莫语看他眼睛四处瞟，毫不客气地打过去：“别乱看。” 酆冥直觉其中有鬼，出招不免谨慎了些。 但莫语却愈发咄咄逼人，招招式式不要命般勐攻，再加上后方酆都和路央祁的及时助攻，逼得酆冥几人无暇多想，居然多了分被动的劣势。 酆冥心情越来越烦躁，关键是这三人始终隔得很远，让他一直没有办法使出杀招。 本来按照酆都的兵力，他自信连这招也不需要动用就能拿下这场战，没想到半路杀出人界的军队，对方的准备还十分充分。 酆冥不免多看了莫语几眼，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否全是这个女人的主意，如果是，倒是不能小看了她。 看军队和武器的规模，肯定是下了狠功夫的，她到底是什么人能请动军队?还相处这种配合方式来打击敌人? 还有上面那层防护罩……也不是普通人会有的能力。 酆冥越想越不舒坦，下令让人加快攻破那淡绿法阵。 同时也不等时机了，下令强行把莫语这三人逼到一起。 很快莫语几人发现对方阵型改变，攻势也如疾风骤雨欺压而至，显然战略有了变化! 在敌方兇勐向他们围攻的时候，莫语内心咯噔一跳，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来了! 天道预警! 她清楚记得那时候看到的画面，也是三人被敌方勐攻不断逼近，而底下也是千军的唿号! 三人全力抵挡，却奈何对方突然势不可挡，而下面也有一些魔军在精兵的掩护下从枪林弹雨中突围而出，前仆后继攻击这三人! 军队马上应援，但这时，一阵极度摄人的气息自冥界通道内传出。 不同于酆都或酆冥这种气息阴寒导致的瘆人，这阵突然出现的气息无形令人恐惧。 好似气息之主本身就代表了灾难。 莫语几人察觉到这股气息，瞬间警惕起来。 然而很快他们又似发现了什么一样，一时三人面上都有愕然。 就在这时，酆冥几人力道再催，把三人逼到死角，走投无路。 预警里的场面终于还是发生。 一个黑如凝墨的巨**阵自空中出现，正好在三人前方，刚好把三人都囊括在内。 法阵中突然生起强悍得无可撼动的吸力，莫语三人只觉一瞬之间，身上的力量就被法阵全部锁住并吸走! 这速度之快、力量之狠前所未见，不到眨眼功夫三人力量去掉大半，并因为法阵的力量封锁而连提剑的力气也没有。 这时，通道内一条人影疾驰而出，转眼到了三人身后。 与他一同来到的，是三把魔力巨剑，瞬间贯穿了三人内丹! 第359页 魔剑贯体带来的不仅是毁灭性的损伤，还有一阵熟悉无比的感觉! 三人拼着最后一口气，想看清来人，却在来人手轻轻一扭之后，魔剑穿体而出，断了他们最后一口气! 残忍的一幕发生，周边枪林弹雨之声一时静止下来。 空中只余敌人的杀声和欢唿，仿佛这场战胜负已定。 第407章 分身 (一点前换) 沈御锋最后收起脸上的矛盾纠结与心痛，终于恢復回那凌厉果断的模样。 “行吧。你要坚持的话，我给你机会。 既然酆都先生说你是主战力，那，拿出你身为主战力该有的水平来。我带了你这么久，无论武力还是战术都按照军队标准教你，你现在也该让我看看成果。” 沈御锋身体前倾做出聆听的姿态：“告诉我你的详细布局，我来考量这军火怎么提供——不合格的话，你这个机会我可是要剥夺了。” 莫语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丝毫没有为沈御锋的“威胁”而担心。 也正色起来，让离沈御锋最近的江锦给他开了个天眼，而路央祁在桌上化出早先派人现场描出来的法力地图，莫语就着当地地势，详细说出自己针对各种情况的打算。 沈御锋一开始看到那张地图，还是有点惊讶。 不过很快就习惯了这群人的能力，专心听莫语讲解。 莫语把她的布局讲解完，马上闭嘴安静，换沈御锋来考量。 他一边思考着，手指一边不自觉敲着桌面，那一声声的敲击声似是敲打在人心上，竟是陡然让人有些紧张起来。 半晌，沈御锋停了敲击的手，终于开口：“想法不错，但是，有个最大的问题。” 莫语沉默着等他说。 沈御锋比划了一下地图上的偌大区域，道：“这么广阔的地方，你要把机动性考虑在里面。而你要的那些大块头，如果想要精准高效的那种，没有专业操练过的人根本没办法百分百用出它们的优势。要是换成老款，能用是能用，但你也无异于放弃了最大的优势。” 莫语长眉揪在一处：这何尝不是她在纠结的地方。 “可是训练的时间毕竟有限，只能说最大程度掌握。对于现代武器这一块，我们只能说占个优势，没办法占绝对的优势。” 沈御锋背往后靠：“怎么不能?” 莫语眼睛一亮：“有什么想法?” 沈御锋看了一眼一旁的路央祁和惑术师：“这两位?” 莫语想起来摊牌之后这两人还没正式给他介绍过呢，便把两人的真实身份一併介绍了。 沈御锋听完：“法师?总算有我们人界的力量了?” 莫语嘴角抽了抽：“他也不算是……” 沈御锋看回莫语：“那，涉及到人界的战争，我们人在哪里?” 莫语还很认真地想了想：“人界本土法师也有，不是说易家法师初七姑娘也会带她的族人来吗?”她向路央祁求证。 后者点了点头。 沈御锋又问：“就没了?” 莫语一时语塞，好半天犹豫道：“应该还有吧……” 沈御锋摇头嘆气。 重新指回地图：“人界的战争，人怎么能缩到背后只靠别人保护?再说保护人类保护国家是我们军人的事，落到你一个什么身份也没有的小女生身上，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你这个布局和战术，目前看来可行有效，缺的是专业操作的人。那么，这些人由我军方安排，你不许废话，也不许拒绝。” 莫语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御锋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半晌：“你的意思是你要加入?——带兵加入?” “不然呢?你找我这个国家高级指挥官商量这种大事，你还想我不插手，莫晓雨你智商去哪了?” 莫语想也没想就摇头：“你们肉眼直接看不到对方，怎么打?” 沈御锋指指自己眼睛：“我现在不就看到了?这个法术叫什么?开天眼?” 莫语继续摇头：“那是暂时的，时效一过就没了，在那样高压环境下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敌人也有的是办法把这种小法术毁掉。” 说着直接给他施了个障眼法：“你看，现在看不到地图了吧?” 沈御锋低头：还真没了。 便问：“就没有能长时间维持也不能轻易破坏的方法?” 莫语斩钉截铁：“没有。” 酆都看了她一眼，颇为无奈：“其实有。” 莫语马上反驳：“你指的方法临时赶的话，耗时耗工巨大。” “有现成的呀。” 莫语：“……” 很快又道：“那也不行，你们英勇骁战不错，但那是对人而言。你们没有可以对抗异界力量的能力，上去人家一招就交待了，那还怎么打?我们也没有办法临时给你们制作高防护的护甲，让你们加入不是让你们送死吗?酆都难道你护甲也有现成的吗?” 酆都和路央祁：“有。” 莫语：“……” 沈御锋摊手：“那成了，就这么决定。” 莫语有些急：“护甲也不是万能的呀。” “那我们不知道躲吗?” “敌人没有肉身限制，速度比常人快上不知道多少倍，怎么躲?” “为国牺牲是军人的光荣。” “放屁的光荣，你那叫送死，我要是同意就是我让你们去送死，我不同意!” 沈御锋幽幽看着她：“你现在知道我刚才的心情了?” “我——” 这时，终于看不过去的路央祁伸手在地区上用法力画了一个大圈，打断他们：“换战术吧。莫语你之前说的很对，这种大战哪怕半分优势也要争取，你再犹豫扭捏就不像你了。” 沈先生的决定我觉得是目前最好的方法，那就改作分区域作战。主战场还是我们，路家善用小型现代器械的人还是有，稍加训练可以派上用场。 主战场外设立结界，沈先生带着兵力在结界外围剿，尽量把损失缩到最小。你们安全我们压力也没有那么大，毕竟这场战争因我们而起，人界是被牵连的一方，再让你们损失惨重我们实在良心不安。” 说着他看向沈御锋：“既然是高级指挥官，有可能的话，还希望可以和我们一起探讨战术问题。” 沈御锋回答得很干脆：“当然。” 这时莫语问：“你怎么调动兵力?军火我就觉得很难借来了，加上兵力不会更明显吗?” 沈御锋道：“都能调动军火了，兵力还难吗?既然这涉及到大战争，加上最近的黑柱问题……我还是有办法找到让上层信服的理由的，甚至可以让国家全力配合我们。” 酆都适时道：“关于这点，如果可以帮忙，只要我们能做到沈先生尽管提。” 第360页 沈御锋点头：“那待会我们详细讨论一下。” 莫语看向路央祁，后者不用她开口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担心结界?” “你还记得云翳山龟老的结界吗?我觉得可以研究一下。现在距离下一层瘴气转换还有些时日，我们明天动身吧，就是又要苦了你了。” 第408章 双身魔者 莫语眯起眼，盯着那一张才见不算太久的脸：“是你逃出来了，还是……以前的是什么?” 晏婴眨眨眼：“什么是什么?” 莫语想翻白眼：“装什么?傀儡还是分身?” “你猜?” “我猜分身。” 晏婴忽而一笑，没再回答。 骤然凝力，比在莫家陵墓对上时还要强悍的吸收力量传来，把莫语身上的法力往他身上转换。 “那么，你呢?现在这副身体是真身，还是……傀儡?” 莫语提力与之对抗，并反吸收他的魔力。瞬时法力与魔力在空中死死僵持，不遑多让。 不回答，仔仔细细地盯着晏婴的脸，问：“你的分身还有多少?” 晏婴哈哈大笑：“我看起来像是会自爆家底的傻子吗?” 莫语却恍若未闻，往下问：“一个?” “……” “两个?” “……” “十来个?” “……” “很多?” “……” 莫语却马上沉下脸，阴郁无比地看着他。 “我猜你一定有致命的地方，牵动着所有分身存亡的地方。” 晏婴好笑：“你怎么这么爱猜?” “因为逢猜必中。” 晏婴的脸忽然再次变幻，变回一开始那张冷漠无情的脸，漠然道：“那你再猜，本座又是什么?” 莫语看着这人不仅容貌改变，连声音和气息都全然变换，一时有些无法适应。 这感觉就像精分人格有了实体轮流出现，看起来莫名有些诡异。 更诡异的是他人换了，这身吸收的能力却没有消失，显然两者共用一种能力，或者…… 莫语与对方持续僵持着，谁也没有率先动手，没露出半点破绽。 莫语迅速搜索脑中的记忆信息，匹配到现在的情况，想到了一个可能：“融魂?” 那人没回答，但莫语从他眼睛的一瞬间细微变化，看出了答案，心下瞭然。 这时那人突然抬手凝力并开口：“本座听说舍弟是被你打败，并押到天牢受难，那么今天，本座必然要为舍弟讨个公道。” 莫语讶异于他们还有这层关系，想到曾经路央祁说过晏婴和魔界魔主关系匪浅，现在终于到底有多“匪浅”了。 “弟弟的魂你也融，还来谈报仇?” 魔者漠然：“严格来说，我们是双身。” 言毕他的身体突然发生变化，背后有什么东西伸了出来。 仔细一看是两条纤长的手臂，随后魔者转身，莫语看到的却不是他的背，而是一个往外探出的半身，而半身的主人…… 正是晏婴。 魔者转身之后也没闲着，魔力向莫语连番快攻。 莫语闪身躲过，看着眼前这个一体双身的魔者，心里的感觉有点……难以言喻。 晏婴笑吟吟的，同时配合魔者攻击，莫语一下子相当于以一敌二，也没了分心的机会，只能先专心应战。 不过没到多久，莫语就发现这个双身魔者的诡异之处。 他所发出的招式只要在她身上留下伤口，其上力量必定马上腐蚀伤口併吞噬她的法力，她必须分出力量去阻止这个转换。 晏婴也在不断吸收她的法力，再加上两人的勐攻，她一时左支右拙，渐渐只能以防守为主，企图找出破解的方法。 一段时间之后，晏婴突然发现莫语有些异常。 主动退开到安全距离，饶有兴味地研究她：“你的法力流失……” 那流失速度和当下完全不成正比，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运转。 他满是考究地看向莫语：“你在干什么?” 莫语看了他一眼，一副“回答你才是傻子”的表情，并没有吭声。 而就在莫语这边形式愈发紧急时，确保军队安全离开后的易初七带人加入战局，与易家人一起牵制天易等人。 见莫语这边情势不好，易初七让路央祁过去帮忙。 路央祁见易家人应付天易没有问题，便就迅速转移。当他提剑挡下晏婴袭向莫语的一击时，晏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看着路央祁：“终于来了。” 再看看他的内力，发现之前的傀儡耗费了他不少精元。 路央祁没说话，只是连番快攻。 晏婴突然注意到他手上的剑，在迴避他攻势的间隙看了一眼莫语，又回头看向他的剑：“你为什么……用她的剑?” 他认出那是莫语用过的万法归宗剑，如今却握在路央祁手里。 心情顿时很不美妙，原本还主要针对莫语的攻势突然全转到路央祁身上，还专门只打他的手，一副要把那握剑的手砍掉一样。 路央祁这次说话了，冷冷一句：“嫌脏。” 晏婴攻势更急更狠，一副要把他千刀万剐的样子。 莫语在路央祁助力的情况下，好歹能喘口气。 同时发现冥界通道里面出兵速度变慢了，意识到可能异界大军也快传送完。 而密密麻麻的魔军在阴兵和霂璃等人的打击下数量越来越少，酆冥带过来的一众将领也被他们制服。 局势已经从向敌方倾斜转换回来，酆冥也因为身受重伤，节节败退，使得他方的军心大乱。 这样的局势看起来胜券在握，但莫语却觉得不能掉以轻心。 尤其眼前的双身魔者，她觉得他们没那么简单。 预警的法阵也不知道是对方只能用一次的大招还是其他，看双身魔者的样子，反正并没有为现在的局势而焦心。 一定还有后招。 莫语坚信。 带着这样沉重的预判，她看了一眼冥界通道，心念一转。 而与此同时，远处的酆都已经甩开酆冥，直往冥界通道而去。 酆冥一眼看出酆都的想法，拖着沉重的身躯急追而去。 但他到底没有酆都动作快，酆都进了冥界通道，莫语的灵兽突然窜出在通道周围布了巨大的结界，拦住酆冥。 然而就在酆都进入通道的时候，酆冥脸上浮现一抹阴狠。 在酆都的鬼力包裹住晶石，企图一举把冥界的所有晶石全部摧毁时，突然，正与莫语和路央祁缠斗的魔者抽身出了战团，并面对冥界通道，起手结印! 顿时通道里再现熟悉的气息，预警里的法阵再次生出! 果然…… 第409章 果然有分身 第361页 法阵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再次把酆都的鬼力锁住并全数吸收。 晏婴操控着法阵上的魔力，转成一柄锐利的魔刃，刺入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酆都体内! 同时传送通道再次出现，一团团黑影从里面出来，迅雷之势俯冲到阴兵之间，把阴兵的鬼力吸走补充到黑影身上，渐渐凝成晏婴的模样! 分身! 晏婴的各个分身迅速吸收阴兵鬼力，并把阴兵斩杀，抽取其中微弱却数目可观的精元，往酆冥身上送。 酆冥临立于空中，狂笑着吸收这些精元以补充内力。好不容易削弱了大半的内功很快被他补充回去，又变回那个难缠的对手! 酆冥一边吸收精元，一边挂着阴冷的笑转身，看向莫语和路央祁：“就算这次还是傀儡，连受两次致命重创，酆都也成不了气候。现在，就差你们俩了。” 语毕双身魔者已经欺身勐攻!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路央祁抽身上前，一把把莫名晃神的莫语推到身后，独自应战魔者。 酆冥恢復到最大限度，忽视伤口仍然不断传来的剧痛，冲着正在急速下坠的莫语而去! 莫语在酆都的气息消失在通道内的时候，自己的内息也倏忽一乱，脚下託身的悬浮金莲骤然消失，再被路央祁一推，身子晃了晃就往下坠去。 眼前还浮现着预警法阵再现的那一幕，以及身下晏婴的一堆分身，意识恍恍惚惚有些涣散。 当还勉力支撑着的时候，眼前酆冥的身影又越来越近。 手上战斧握紧，她正准备咬牙抵抗。 就在这时，她感受到滔天的怒气传来，身前忽而黑影一晃，又有数道气息相继靠近。 再定睛江锦已经拦在她身前，燹踪、林灵、胜雪等酆都的心腹包围了酆冥和魔者，个个怒气滔天地祭上杀招往两人身上招唿! 而下坠的莫语在这些人牵制酆冥的间隙，也被一人抱住落到有灵兽防守的小阵内。 霂璃忍着一腔悲愤迅速给莫语灌输内力稳住她的气息，而灵兽也迅速运转辅助法阵让她加速法力回升。 此前众人已经为这个可以一招封锁三人功力且瞬间吸收的能力震惊，如今再见这样的法阵生出，并且还具备同样的威力，大家自然既无力又愤恨。 而酆冥这小子为了弥补功体，不惜牺牲冥界阴兵提取精元，更是引发了众怒。 怪不得会有天道预警，这两个无论能力还是心性都残忍无比的魔物，任由他们发展，别说人界，芸芸众生就没有能逃过他们掌心的。 就在霂璃又气又急地给莫语运气疗伤时，莫语扼住她的手腕打断她的动作。 说话声音很是虚弱，每说一个字都像要耗尽身上的气力一般： “别管我，也别管酆冥，现在关键是那个魔……” 霂璃皱着眉头：“你现在内息太乱了，内力也流失很严重，别说话我替你导正。” 莫语却是又一用力，制止她的动作：“晏婴能制作出这么多分身，和他的能力有关，我们的兵力针对分身恐怕是徒劳，还会消耗自身的力量…… 所以，分身让易家人远攻牵制就好，集中火力打他本体。他的本体身上有联繫所有分身的关键点，我还看不出来在哪里，你们……试试。 还有另一个魔者，刚才发动法阵，虽然把酆都的鬼力吸收转换成自己魔力，但是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他的精元被消耗了，远大于他补充回来的魔力，照这种消耗程度，他能发动法阵的次数有限……” 她说到这里，停下来想了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你们也别管路法师，如果对面还有下一个阵，一定先用在他身上，你们别靠他太近，别被牵扯进去。” “魔军让灵兽对付，阴兵令给我，我待会收走，不能白给酆冥采精元，你们……一定要想办法让魔者和晏婴露出致命点……” 霂璃听罢，眉头紧蹙：“我知道你们这次用的还是傀儡，但酆冥说得对，殿下的傀儡已经二次损坏，精元严重损耗，现在再让路法师涉险代价太大，我们还是……” “别管他。”莫语果决打断，“如果他们还有能力启动法阵，让他们来，越快越好，精元消耗完了我看他们还怎么打。” 霂璃迟疑地看了莫语一眼：“你……” 莫语从她的语气意识到她在疑惑什么、担心什么，嘆一口气，以最大的诚意看着霂璃：“相信我。我不会傻到拿那么重要的人冒险，也不会拿你们的生命和人界的存亡开玩笑。” 霂璃看她这副坚定果决的表情，心里的疑惑不自觉压了回去。 而且听她话里的意思，总觉得她另有安排，只是不好现在明说，霂璃只得把已经到了喉间的话又咽了回去。 莫语拨开霂璃的手，再次让她别管自己，过去帮忙。 霂璃也没办法，便把莫语交给灵兽，身影一晃便加入到江锦那边。 而霂璃前脚才走，后脚就让灵兽再布一个治疗法阵。 主治疗的灵凤听到，第一反应先是要布阵，两秒后却是大惊失色：“主子你?!” 莫语几人原定的安排，是第二次还以傀儡现身，谨防敌人后招。 而傀儡坏了就坏了，针对肉身的伤口治癒术在傀儡身上起不了作用，所以这些灵兽一直没有给莫语治疗伤口。 这时听到莫语要用上治疗阵，灵兽们当然惊慌：她是用真身出战的?! 莫语看它们这种反应，抬手虚空压了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做戏做全套。” 灵凤却不信，在莫语身上较浅的伤口上施展了治疗术，眼睁睁看着那里的血肉开始止血癒合! “你你你——” 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的众灵兽急得眼睛发红。 莫语无奈，只得又说一句：“我自有分寸。” 灵兽们当然不依，想到那个魔者还有能力继续发动那个恐怖的法阵，都急得想把真身之躯的莫语带走。 莫语马上把焦躁的它们拉住：“时间不多了，把我带走也没用，而你们再不给我止血，我要死于失血过多了……” 众灵兽只得先布阵给她疗伤，莫语期间还说了几句，总算把焦急的灵兽安抚好，在它们的辅助下迅速回升了法力和伤口，稳定心神，马上又站起来锁定下一个目标。 第410章 破绽 半空中已然是一个巨大的战团，双方的主战力几乎都在那里，空中兵器交接的锵锵声、力量冲撞的暴击声不绝于耳。 各式法阵也不断在空中张开消散，极为壮观。 也正因为双方旗鼓相当，谁也没占上便宜，加之己方有意牵制，莫语得以在下面相对安稳地待着，然后盯上在空中运转的阴兵令。 身上的法力已经是超负荷运作，好在她痛觉被锁住，什么也感觉不到，这时靠着一股犟劲也还能撑着这疲软不堪的身体。 看准了地方，她也不费力御气了，直接让灵凤带她过去。 第362页 转换了酆都鬼力，一口气把阴兵令拿走后落到魔军肆虐的战团外围，让魔军战团里的灵兽撤走，拿起两支沈御锋等人藏在隐秘处的冲锋鎗，再召唤了力气大的大型灵兽化身成人，扛着各种重型扫射武器跳进战团无区别扫射。 于是魔军战团里顿时枪火四起，所到之处无所披靡! 清了一部分魔军之后，灵兽与易家人迅速换位，由易家人接手，把隐藏在盆地出入口的装甲车、大坦克开进来，又是一番轰炸。 同时枪声与箭羽声再起，易家人的箭随便一支也能秒杀近十个魔军，加上扫射枪的威力，魔军数量急剧下降。 而在这些不需要动用法力的改装武器的发挥下，莫语与使用武器的其他人也得到了短暂的力量恢復，相当于藉此缓了一口大气。 魔军迅速被消灭，晏婴的分身在军火如此密集的情况下也没办法靠近这些人半步，莫语见状把手上两把枪的子弹耗尽，把空枪扔给有弹药的易家人，便在清了魔军的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里盘坐下去，再次让灵凤治疗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口。 空中的战团仍然胶着，莫语边疗伤，边观察双身魔者的行为规律。 不难发现这次出现的晏婴能力比上一次还要霸道，转换吸收的能力更强不说，对身上力量的控制力度也更强了，导致莫语没办法轻易吸收他的魔力。 但另一个功体魔者好似除了那个法阵，再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能力。莫语仔细一想，那个法阵吸收转换的功能应该来自于晏婴身上，而这种隔着法阵吸收力量的模式有点像永安镇的炼魂鼎，她不知道这会不会是魔界专有的与之功能类似的法阵。 或者正是因为晏婴在魔界就靠着这种手段吸收力量，到了人界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才选择人界与之相似的法阵? 莫语思考了片刻无果，先把这个问题放下。 这不是最关键地方，最关键的地方是法阵吸收转换力量的速度实在比永安镇的炼魂鼎快太多太多，甚至路央祁在云翳山发动过的炼魔阵提炼魔力的速度也到不了这么快。 而法阵出来的一瞬间就能封锁住莫语、酆都、路央祁三人的力量，并一剑贯穿三人内丹，这放在哪里都是一件极难完成的事。 毕竟就算这三人都用了傀儡出战，总体的力量也不低，内丹周围的防护之力更是十分强悍，一口气全部封锁力量并破坏内丹，其难度堪比一个普通修士一招秒掉一个天神。 如果要达到这种水平，布阵者的修为一定要远凌驾与三人力量总和之上才对。 可是莫语观魔者和晏婴的修为，并没有达到这样的程度。 莫语疑惑且焦急：到底是哪里的问题，是哪里和寻常情况不一样? 同时死死盯着双身魔者的一举一动：两者的致命点在哪里?是分开的还是双身共一处，还是集中在哪一边身上? 她之前从晏婴微表情中试探出来的联繫他分身存亡的关键点又在哪里?与两者的致命点有没有关? 一连串的问题堵得莫语思绪混乱，意识也跟着模煳停滞了一下。 正好这时上方路央祁的内息也乱了一下，招式中露出一个大漏洞，与他激烈缠斗的魔者见状立马抬手，那手势是布阵的手势! 就在这千钧一刻之际，天边一条火红长鞭唿啸而来，震开魔者的手的同时余力把路央祁推开数步。 于是魔者的法阵未成，路央祁也恰好藉此迅速调整，在愤怒的魔者发力连攻霂璃时上前阻拦，又把双身魔者拉回自己的战团。 那边霂璃见法阵没有结成，暗暗松了一口大气。 虽然莫语说了法阵再结能消耗魔者精元，甚至消耗完他的结阵次数，但她还是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重蹈方才的惨剧。 而且就算这次没有消耗魔者的精元，也有可能让他露出破绽，从而一举杀敌。在现在己方对魔者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霂璃还是认为尽量保住大将才更安全。 大概霂璃自己也想不到，她这个想法以及刚才本能的一个反应，确确实实带来了一个新的突破! 莫语发现魔者的法阵确实只用来针对酆都和路央祁，对付其他人从来没有启动法阵的打算。 这坚定了她所认为的法阵启动次数有限的想法，并且她在魔者抬手结印的那一瞬间，清楚看到他身上一个极其细微的变化—— 随着他的精元波动，他的内丹也露出一个针芒般的缺口，一闪而逝! 精元与力量一般，主要存贮在内丹之中。 当人大量动用的力量或精元的时候，内丹与周围的防护之力便容易波动，从而露出薄弱易攻破的地方。 因此高修为者通常会对内丹极慎重保护，以各种方法掩饰这个薄弱点。 一旦露出，那必定是内丹之主自己也无法控制的破绽。 这时莫语又发现，她看到的连着两次的布阵都是由魔者进行，而不是晏婴。 第一次虽然是在通道里面布的法阵，她没看到，但看法阵气息也是出自魔者，应该也是他布的阵没错了。 两者虽然双身相连，但能看出各有各的意识和特点，各司其职。 如果法阵只是晏婴的能力，没理由晏婴自己不动手，也就是说这法阵必定有魔者自己的能力。 是什么? 莫语仔细回想，想到晏婴的能力成倍增强的现象。 以及那个封锁能力。 那是晏婴独自出现在陵墓时所没有的能力。 那么或者魔者可以把晏婴的能力高度提升，并具有超乎寻常的封锁他人力量的能力? 第411章 该我了 思及至此，莫语开始盘算现在先独个攻破的好，还是再静观的好。 有修为者本来就会高度保护自己的内丹，有破绽处更是不让任何攻击近身。现在他没有布阵，破绽未现，防护力度也最高，除非他再次布阵，否则恐怕不是攻破的最佳时机。 可是要他再次布阵，路央祁也危险，虽然她自己让霂璃不用管他，心里到底还是想在未有绝对胜算之前，保留住这一份战力。 莫语这么想着，决定再静观片刻。 这时注意力又落回晏婴身上，他的分身实在烦人，而莫语现在也没有太多力气转换分身魔力，由是看着那些处处掣肘的分身觉得尤为刺眼。 这个本体看起来毫无破绽，好似转换掉他的魔力是唯一解决他的办法。 如若不是之前莫语在他脸上看出端倪来，她可能真就这么以为了。 那么那个被他保护得滴水不漏的关键点到底在哪里? 难道不在本体? …… 等等。 莫语突然一愣。 本体? 她看向双身魔者上的晏婴，脑海里却想到陵墓遇到的那个。 忽然想起之前问过这个双身魔者，晏婴和他是不是融魂的关系。魔者的回答是“严格来说”他们是双身，没有否认融魂，当时的表情也承认了她这个猜测。 双身和融魂是两个概念，双身是与生俱来的。 而融魂是把两个魂体融在一起，是人为的结果。 第363页 所以什么情况下能让两者共存? 除非双身曾经分离过，之后再回来融魂到一起。 之前晏婴在陵墓出现，也是孤身一人，没有这位魔者的气息。 所以有没有可能……那个才是本体? 现在双身魔者身上的晏婴只是一个分身，所以才需要融魂? 可是分身也具有和本体一样的能力、一样的构造，不应该分身就不能回去才是。 除非双身分离过一次，就不能再恢復原样。 莫语有些头疼：如果是那样，别说是还在天牢的那副，现场的所有“分身”甚至不在这里的“分身”都有可能是本体。 那还怎么试? 长嘆一口气，她一时也踌躇该怎么办才好。 眼看着局面又一次进入白热化，她思来想去，赌一把捏了个印契。 身体的极度疲惫让她这个动作做得十分艰难，效率也不是很高。 但是当她拼尽全力一试的时候，到底还是发现半空中的晏婴及地上的各分身都随着她的动作露出一丝痛苦，然后一脸阴鸷地看向莫语。 于是被晏婴用要吞人一样的眼神盯着的莫语，却长舒一口气地笑了出来。 向他真气传音：“看来我猜对了。” 晏婴脸快沉得如压城的黑云，莫语又道：“看来要请路法师把你的本体从天牢‘赎’回来。” 晏婴冷笑一声，瞬间把功力逼上一层，勐攻路央祁，俨然不给他这么做的机会。 莫语也不急，就看着他和魔者把所有杀招都往路央祁身上招唿。 一旁的友军见状要帮忙，但路央祁迅速地往战团外退，不动声色地把双身魔者单独引开了去。 路央祁看起来也已疲惫不堪，内力严重透支。 因此动作反应得远没有之前灵敏，没到多久身上就添了许多新伤。 但他眉头也没皱一下，暗自通过路家法令告诉还想前去应援的路家人不要管他，以解决酆冥及其党羽为首要任务。 自己在边打边退的过程中，把晏婴和魔者引到远离酆冥战团的地方。 就在这时，路央祁的内力也消耗殆尽的样子，后退的步子一顿，轻盈的万法剑也没有办法再提起来。 魔者见此情形，再也不放过这上好机会，起手结印! 这次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这一幕，预警中的法阵在他身后张开! 瞬间本就消耗过多的法力全部流失，而魔者一剑贯穿他的丹田，把精元破坏，顿时路央祁的双眸黯淡下去，往后倾倒。 魔者这次没有取他性命。 阴冷的声音响起：“这次，你是真身还是傀儡?让下面的魔军来实验吧。” 言毕把剑抽出，没有了任何支撑的路央祁马上要往下坠。 这时，一条素白的手臂忽然从他背后伸出，紧紧环住他的腰身。 身子故而没有坠下，而魔者也才发现居然有人悄无声息趁自己一时不注意，来到路央祁身后! 正诧异时，下一秒响起“砰”一声巨响! 旋即路央祁腹部穿了一个嗞嗞冒烟的大洞，而贯穿身体的子弹还有余力打进魔者的魔身，射进内丹的缺口! 魔者吃痛的同时震惊不已，却来不及反应，又是“砰砰砰”连声枪响，密集的子弹毫无阻碍从那个烧灼的大洞射出，全部打到缺口，最后一发更是贯穿魔体打到他身后的晏婴身上! 从出现开始一直镇定冷漠的魔者首度现出狰狞愤怒的表情，看着路央祁被“利用”完的身体被身后之人扔开，现出那人的真面目。 “你想验证是不是傀儡，我帮你就行，何必劳烦其他人。” 莫语冷冷站在他面前，看也不看那被破布一样扔开的人，脸上毫无同伴被自己亲手杀死的愧疚。 而路央祁的“身体”才坠至半空，突然燃起熊熊烈火，带着法力的符火坠到魔军团中，顺便把附近的魔军也燃烧殆尽。 魔者见状已经明白，却还是惊诧于莫语这一无情的举动。 同时被填充了莫语法力的子弹击溃的内丹正在迅速瓦解，魔者怒气滔天地看着莫语：“你——” 莫语眼一眯，运转内力把他的内丹力量迅速转换，加剧内丹的崩溃。 同时他后面的晏婴也被体内子弹的力量转换了魔力，新生的法力在体内迅速腐蚀他的魔身。 于是两个双身共体的魔物皆是内息一滞，几乎在空中站不稳脚。 灵兽在这时包围了两个魔物，布了一个定住他们的法阵。 莫语手上握着不知何时握到自己手中的万法剑，看了魔者一眼：“看来你也就这点水平，替弟弟报仇的事，忘了吧。” 说罢剑一挥，直接削掉魔者的脑袋! 那速度之快、动作之狠，让在场的人全都始料未及! 而魔者颈上一空，便露出在他背后的晏婴的头。 莫语泛着冷光的剑端微移，直指晏婴：“接下来，该我替我的友军们报仇了。” 第412章 不可能的可能 看着自家主子被这么当道具使，即便知道那是傀儡，路家人也很不痛快。 有性格沖一点的人面上愤懑，颇有种要当场找莫语讨说法的架势。 莫语看在眼里，路家法令在空中浮现，莫语道：“有仇事后报。” 路家法令是为了发布硬性命令而存在，在路家等同于路央祁本人的地位，也只有他有资格把令牌交于外人。 也就是说有令牌者地位也等同于路央祁，拿着令牌发话，就是绝对命令了。 这几人倒是没冲动到忘记现在局势的地步，见状便也撤了回去。 而这间隙之间看到莫语召出令牌的晏婴冷哼一声，把已经是残体的魔者、自己的兄长迅速吸收掉，身体在吸收转换的过程中逐渐合二为一，最后又变成那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模样。 他把留在体内的子弹排出，缓缓转身，两边摆了摆头，活动了下四肢，压根没看到就在面门前的剑芒似的：“看在你帮我解决了多余人的份上，谢谢你啊。” 莫语挑了挑眉，幽幽地看着他：“原来你盼着人家死。” 晏婴毫不避讳：“你愿意天天跟别人连体?” “你不是分离出来过?” “又被你知道了。那不是为了解决你们才又回来了?” 说着眨巴着眼睛又问：“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报仇?凭你现在这个状态吗?” 现在的莫语可以用狼狈不堪来形容，气息暴乱，法力回升速度严重赶不上消耗速度，大概就因为这样精元也被损坏得极其严重。 这种状态不用想也知道对身体造成了多大的损伤，既然身体和法力都不行了，怎么和才吸收了另一个绝世魔者的大魔头打。 莫语冷笑一声，剑锋一转，直指他的咽喉：“有什么问题?没了你哥哥，你的转换速度似乎慢了不少。” 晏婴看了眼直逼喉间的剑，也不慌：“我猜你下一句是试探我还能不能布阵。” 第364页 “那能还是不能?” 晏婴反问：“你现在是真身还是傀儡?” “真身，你信吗?” 晏婴摇头：“信不信都没意思，太弱了，等另两个出来我再回答你。” 莫语忽而一笑，把剑撤走。 “那就如你所愿。” 言毕两股熟悉的气息汹涌而起，盆地之外两道身影疾驰而来! 身影未停，便听到一个低沉清冷的声音道：“雷罚。” 旋即盆地上空迅速黑云密布，不到片刻成簇的雷电从天而降，轰隆隆直噼地上的魔军! 这雷似乎带着特殊的威力，被噼中的魔军直接烟消云散，无一例外。 雷电之中夹带着无匹罡气，与平常的雷电截然不同。所到之处邪祟都下意识躲避，不敢直缨其锋。 而莫语等人在那声音响起之时，身上就多了一层半透明的防护罩，雷电全部绕开防护而下，丝毫威胁不到他们的安全。 晏婴和酆冥见状，都各自张开防护，抵挡着这些势不可挡的雷。 晏婴看着那逐渐成捆落下的巨雷，低哼一声：“居然引天雷。” 往熟悉的气息源头看去，看到一道金灿身影从空中掠过，旁边还有一道墨色的暗影。 两道身影直冲酆冥的战团，而一青一黑两柄长剑也唿啸而去，一剑直刺酆冥丹田，一剑直冲命门! 酆冥见状急急爆发内力，将周围纠缠不休的敌手震开，往旁边退避。 即便如此肩膀也还是挨了酆都一剑，避开大部分攻击后他看到来人在身前停下，对着其中那道纤长的黑影桀桀怪笑：“又见面了，这次又是什么?你的精元……” 他说着扫向酆都的内丹，却是勐然一愣：“你……” 往路央祁身上一扫，更是震惊：“你们——” 然而酆都和路央祁两人的面色都莫名极其不佳，黑沉着一张脸没人理会他，酆都提剑再攻，而路央祁转身独对晏婴。 此前酆冥在众将的围堵下已经是受伤颇重，能坚持到现在全靠之前吸收的阴兵的精元，和天易等人的保护。 这时遭到酆都快攻，瞬间难以招架，节节败退。 而酆冥心中有疑，防守也防守得心神不宁，眼睛死死盯着那虽内息微乱却毫髮无伤，且精元损耗程度根本和实际情况不对等的人，心里隐有一阵不安瀰漫开来，越来越强烈。 他忽而看向莫语，看到她在有人接手晏婴那魔头之后，就背靠雄狮灵兽，坐在它布在空中的灵力悬浮阵上，并在灵凤的治疗中静静看着自己这边的战况。 发现他在看她，莫语挑眉：“有事?” 酆冥愤怒中带着不敢相信地全力挑开酆都的鬼帝剑，看着莫语：“刚才的傀儡……” “都是我。有问题?” 酆冥勐然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莫语却忽而笑了开来，先闷闷地笑了两声，后忍耐不住地越笑越开，最后变成仰天大笑。 原本萧杀的战场瞬间迴荡着她绵柔而清冷的笑声，极大的反差使得整个盆地气氛诡异而可怖，哪怕是天生邪体的酆冥或晏婴也没有此时的她更让人惧怕。 正在厮杀的众人都不由自主停了下来，看向那行为反常的莫语。 莫语笑着笑着似是也察觉自己这样不太妥当，低下头手掩着脸，极力克制自己的笑意，好半天了才终于恢復正常。 她抬头看过去一眼，看到酆冥和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忍不住又笑了笑：“有这么惊讶?” 手伸到旁边摸了摸三七的头：“给他们看看真相吧。” 三七看起来不是很愿意，眼神掩饰不住担忧地看着莫语。 莫语回头看它：“怎么了?别担心，知不知道结局也定了。” 三七嘆了一口气，还是抬起爪子抓住莫语后脑勺，一扯——一张覆盖全身的高度仿真人皮被它扯了下来。 之后又运起灵力，解开人皮之下紧贴着真身的做得极其逼真的障眼术。 顿时莫语那看着就狼狈的身子有什么东西化了开来，露出里面更狼狈、浑身是血堪比破布的身体。 酆冥再一看那内丹…… “你……” 从来自诩是个连酆都也比不上的奇才的酆冥，在这一刻精神受到极大的冲击。 一点也不想相信：“不可能……” 莫语低笑了一声：“怎么不可能?” “我不能转换他们的精元，但可以用他们的一点精元把傀儡幻化成他们的样子，再把我的法力转换成他们的力量，填充自己的精元进去，把力量覆盖在精元上面冒充顶替，这怎么不可能?” 第413章 胜负在于谁的后招多 任何智商没问题的人听到这里，再看到莫语现在的模样，心里都已经明了她的意思： 前面那两次出现的傀儡全由莫语一个人操纵，而莫语为了不露破绽，套上人皮之后还和灵兽配合在人皮底下布下惟妙惟肖的障眼术，以防人皮露陷。 敌方从始至终没有人发现这个真相，一是因为没有人相信大战之中有人敢这么做，二是根本没有人能想到她可以自己出战的同时，还操纵那两个天神级别的傀儡，与酆冥、晏婴这种顶尖的强者对抗这么久! 酆冥脚步有些不稳，持剑的手也在颤抖。 负隅顽抗一般道：“可那几副傀儡所用的全是他们自己的招式，你又怎么——” “我学的呗。”莫语像谈论家常便饭一样回答，“我学得不够好，你家天易将军都说了，酆都的招式变了，因为那不是本人嘛。” 此前长达十多天逮着酆都和路央祁对练，便是莫语借着对练的藉口“偷学”两人的招式，以及各种细微的小习惯。 日夜吃各种丹药，是为了最快速度生成法力、转换法力。 转换出来的酆都两人的力量放在傀儡身上用于出战，而不断用尽法力也迅速提高了法力的生出速度，提高了她整体的法力水平，并强行把精元的强度往上逼了几层。 藉此莫语的二阶天眼终于完全升阶，闭着眼睛也能360度视物。视力还比裸眼视力好上太多，周围极细微的细节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傀儡在其他战局什么情况她能看得一清二楚，加之傀儡有了她的精元加持，也有了一点天眼的能力，她只要精神力跟得上，傀儡的行动便没有问题。 而一开始酆冥等人觉得酆都与路央祁保留了实力，则是因为这两人计划拿来首次出战的傀儡的精元本就只有一半，后来被莫语分开些许植入到另外的傀儡里面，又把部分精元还回两人身上，这精元就变得更为稀薄。 莫语精元比不上两人浑厚，再经过几度分开，自然也不够看，只能从打出的力量和招式上，极力营造出两人刻意不以实力出战的假象。 莫语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能够瞒天过海到现在。 她本来只打算引出预警法阵后，能解开法阵就解开法阵，不能便尽可能消耗对方的战力和套路。 第365页 剩下的就靠那损失不大的两人力挽狂澜，不一定能成功，却也比一开始三人都消耗得惨不忍睹，最后负隅顽抗的好。 没想到引出了对方三次预警法阵，还把其中一个大魔头的内丹破了。 酆冥如今已经不成气候，如果进展顺利，就只剩下晏婴这个最大的异数。 莫语无视酆冥，看了晏婴一眼。 对方也在看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模样，显然是在盘算接下来的行动。 莫语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酆冥。 “再告诉你一个真相。” 酆冥瞬间警惕起来，却见莫语目光往他身后移，看向天易的方向。 下一秒，酆冥肩上搭上一只手，同时只觉丹田剧烈一痛! 一回头，看到正用内力压制自己的人是天易，熟悉的长戟直直插入自己后背，如果不是内丹的防护力量足够强悍，自己的内丹恐怕早就不保! 紧接着周边有哀嚎声传来，只见己方的几个将士趁众人注意力都在自己和天易身上，以迅雷之势反手把一旁的将士绞杀，不留余地! 而他们绞杀的……却也全是自己的势力! 这些反水的将士无一例外，全是天易麾下的人。酆冥看向天易：“你们什么意思?” 天易手下一用力，抽回长戟的同时内力再催，在酆冥身上下了一个定魂术，把他定住。 就在这无法动弹的一瞬间，酆都的鬼帝剑已经穿透他的内丹，沛然鬼力把内丹撑破搅碎，再也无法聚合! 这默契得无需言语无需信号的配合，看得酆冥一瞬间就明白…… 说什么只为冥界战斗，说什么强者为王…… 天易也正好回道：“我说过，我只为冥界战斗。而冥界，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大帝。” 说罢终于松了手上的钳制，任凭酆冥用那正在溃散的内力勉力支撑着。 酆冥听不出意味地冷笑一声，看了眼酆都：“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与天易不说多久，至少从酆都进了封印、天易被他抓获时起的十多年，天易一直在自己眼皮底子下活动。 从怀疑她的立场，到亲眼见她心狠手辣把酆都在冥界的余党一个个揪出剷除，一步步取得自己信任，最后变成自己的心腹大将。这期间她基本没有离开过冥界，而与酆都一方所有的联繫术法也被自己亲手摘除。 唯一一次与酆都等人碰面，是度假区那次，她那时候可是重创了酆都的大军，也没有和酆都正面交手，酆都又是如何能确信这人的立场? 酆都见他实在疑惑，在衣衫内层取出一张白色的信纸抛给他：“严格来说我也不知道。” 酆冥皱着眉头把纸接过，却见上面大部分雪白一片，只在纸张中央有一行字迹潇洒的小字： 天易是自己人，人格担保。 这字迹酆冥不认识，再次看向酆都。 酆都从刚才出现就阴沉无比的脸更阴沉了，回头瞪了一眼莫语：就是她!神秘兮兮送了封信，一张写了这么一句担保，另一张就两个字：抱歉，其余的作用就是洒在纸上的她莫家祖宗特别研制的迷香，人鬼蛇神都能生效，闻一下就算不倒也得晃一晃神! 还说什么绝对机密，非要派灵兽过去“帮”他留意四周，分明是让灵兽趁自己晃神的时候布阵，一连下了重重十八道强力禁锢把自己整个封起来! 这个女人狠起心来真是自己人也算计，事后还发现不仅自己，路央祁也完全中了她的套，等到她捨得下令把禁锢解除的时候已经是刚刚大战过去近半的时候，确实目前以己方的战力这场战胜算颇高，但是那个擅自主张的人…… 酆都气得忍不住再瞪了她一眼：“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上天?!” 莫语带着疲态地笑笑：“你还别说，再不快点就真上去了……” 第414章 无间道·易 酆都这反应即便没有明说任何事，却也表达了所有。 酆冥眯着眼睛看向莫语，眼里有怒，也有隐隐的掩饰不住的慌惧。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不知是气还是惧，亦或是两者皆备。 莫语答得理所当然：“看出来的。” 在度假区和天易打的时候，她就从天易的表情动作看出许多蹊跷来。 虽然天易掩饰得极好不错，但对莫语而言，那一些极细微的小细节还是泄露了她的内心。 最明显的莫过于莫语告诉她感应到酆都的哀伤之后，她寒冰般的脸上一瞬间撕开的裂缝。 那里面也是无尽的哀伤，还有极力的隐忍，而那瞬间莫语也感受到这个大将军的悲恸情绪。 一个歷经沙场歷经磨练的人，如何能轻易产生如何大波动的情绪? 一个甘心叛变的人，又如何会有这样的反应?如何需要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生怕别人看到半点端倪? 更何况，在度假区交战的时候，精力耗尽的莫语露出过不少破绽，天易有很多机会狠下杀手取自己性命，却没有一次这么做。 她下手够狠，但不取性命，这对江锦这些与她早有交情的人可以理解，对莫语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如此，就不太正常了。 冲着这些破绽，莫语赌了这一把。 有苦衷也好故意而为也好，她的心始终在酆都这边。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不仅因为刚才对酆冥那致命一击，还因为…… 莫语化出阴兵令，看向天易：“我拿人格担保你的人格，可别损坏我的名声。” 说着在酆冥震惊的目光下，内力一掌把阴兵令送过去。 天易抬手接住令牌，看了莫语一眼，低笑了一声。 随后内力勐催，激活令牌：“阴兵听命，异界魔军格杀勿论!” 又手握拳高举空中：“众将听令，酆冥及其同党，为祸人间、乱我冥界，其罪当诛，杀——无赦!” 顿时天易麾下的众将以及曾受酆冥秘法控制的将士杀声高喊，矛头全部转向酆冥的将士。 他们身上明显有一股按捺已久的怒气，一得令个个直接使上杀招，杀得敌人毫无招架之力! 经过了十余年的潜伏，酆冥及每个他的部下的薄弱点和命门他们都摸得一清二楚，于是动起手来如有神助。 而莫语看到这一幕，本还悬着的心瞬间放下，靠回三七身上。 大战刚开始时她说的剥夺了天易的使用权是假的，莫语出手拦住天易是个很隐秘的暗示。 结果天易不仅看透了这个暗示，还自己演了一场戏。莫语可没有暗示她要配合演戏，她自己主动，不想拿阴兵令的动机很明显了。 莫语不得不佩服天易的演技，故意抢不到阴兵令，还故意为此失落的样子，如果莫语不是知道其中真相，恐怕都要信了她的邪。 如今立场已经明朗，酆冥一方的势力迅速瓦解，总算是剷除了一块心腹大患。 而酆冥看着那些自己用秘法控制着的大将也站到酆都一方，不再受自己控制，终于明白天易如此费尽心思假装归顺的目的是什么! 第366页 她把他下在将士身上的秘法解除了! 而这时，天易对莫语道：“晏婴分身的要害点在本体天柱穴位置，本体被你们送上天庭了。” 这条信息让所有人意外，包括莫语在内，谁也没料到天易会带来这么重要的消息。 莫语确定她没有说谎，更是明白她一直潜伏在酆冥那里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莫语转头看路央祁，后者正布着炼魔阵消耗晏婴的魔力。收到她的目光，他犹豫了一下，后又看了一眼酆都，这才捏上印契。 就在路央祁捏印的时候，被困在炼魔阵，一边被阵提炼魔气，一边转换阵中法力与之抗衡的晏婴看向酆冥。 “你真是……养了个‘好’部下啊。”晏婴似笑非笑道。 酆冥哪里还有心思理会他的冷言冷语，那怨恨而恐惧的目光一直在莫语身上没有离开过。 怎么会…… 怎么可能…… 人界怎么还有这样的人?! 一个人操纵两具傀儡，自己还在打，面对的也不是什么小兵小将，一心三用学着别人的招式还能不露破绽不出乱子? 还有这么多这么深的布局…… 目前为止所有的转折点都与她有关…… 自从三界独立，人界的大动乱已经少了，相应的人界本土法师也越来越少。除了路家这种天神化身的家族，多少年没出现过能力敌异界主宰的人类。 更何况她以一己之力，牵制了两个异界首领和一群大将，还斩杀了堂堂魔界主宰! 成长速度已经很是逆天的酆冥没办法相信这个事实，浑身都在颤抖。 身形正在消散，他步步后退，满脸的不甘与不可置信。 最后大约是一口气始终咽不下，即便内丹全破无法再凝聚，他还是握紧了手上的剑，抽身欲刺! 感应到他气息波动的酆都头也不回，直接削断他的一条手臂。 而一旁的江锦、霂璃等人见状，更是齐齐把兵器架在他的脖子上，一副敢过去动人就让他不得好死的架势! 酆冥不得不止步，再次嫉恨于莫语尽得这些人维护。 酆都看着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的酆冥，冷声道：“这是你断我心腹大将一臂的回礼。” “如果你还不甘心，我倒是可以放你过去。不过你想好了，保不准你的这一步也在别人算计之内。” 酆冥闻言骤然一顿，无可控制地相信了这一句威胁。 是啊…… 大战开始到现在，每一步看似正常的发展都是陷阱，谁也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雷没引爆，后面又是哪一步会踩到那些隐藏至深的雷。 天易也好前面的傀儡也好，他现在只觉得任何一个人也无法相信，甚至不敢确认旁边的酆都到底是不是真的酆都。 从来自命不凡天不怕地不怕的酆冥在这一刻害怕了，竟然有种无论如何逃不出对方掌控的恐惧。这种感觉是他被酆都一手创造出来之后，从来没有过的…… 酆都看出酆冥的忌讳，看着那张曾经日夜相对的脸，感受着他逐渐流失的内力和愈发透明的身体，回想起以前的种种。 从父子情深到反目成仇，再看四周一旁狼藉的战场，酆都心知两人的缘分彻底尽了，酆冥的命数也彻底到头了，手上剑锋一凛，再不多等，赐了他一个烟消云散的结局。 而这时晏婴的本体被天将送了下来，看着酆冥灰飞烟灭的莫语看向晏婴，笑道：“接下来……该你了。” 第415章 结局 晏婴完全不似酆冥，即便现在被困在炼魔阵，也不慌不忙玩世不恭的模样。 看着莫语：“我就直说吧，如果你直接摧毁我的本体，对其他分身构不成毁灭伤害，顺便还放他们自由。如果你想一举消灭所有分身，你还必须在同一时间摧毁我的本体，不然我分分钟变出更多分身来……这两个哪一个你都做不到。” 莫语挑了挑眉：“你又知道?” 晏婴冷笑：“那你动手啊。” 说罢力道一凝，下面的战场又多出密密麻麻的分身，跟不要钱的废纸似的。 莫语看了一眼这些分身，再看看由天将守住的晏婴本体和被炼魔阵困着的晏婴，发现两者身上竟然没有半点消耗，还真是“不要钱”。 看着这个异界大bug，莫语确实感觉到棘手，无力之余思绪急转。 分身和本体同时摧毁以她现在所剩这点法力还真做不到，而她也不知道摧毁这些分身，到底需不需要转换分身的魔力。 就在她思考之时，天易解决了眼前的敌人，抽出长戟对酆都道： “他的分身和冥界晶石的原理一样，殿下用那个方法可以把分身全部摧毁，只是这本体……” 她说着犹豫地看向莫语，显然知道她这转换能力是关键，但以她现在的状态能不能完全转换也是个问题。 晏婴看向天易，眼里有怒。 语带嘲讽道：“真是条尽忠尽职的好走狗。” 天易也不气，回看他：“你也不想想，我这个消息是怎么来的。” 酆冥自然是个大野心家，不可能心甘情愿与魔界瓜分地盘。 那么对魔界的掌控也不会少，处心积虑派人在魔界潜伏了这么久，在与魔主的来往之中又各种套话，总之是有了这个结论。 而莫语听了天易的话，好歹松了一口气。 如果分身不需要自己出力，只用针对本体的话，她可能拼一拼也能做到。 这时酆都率先过去，落到晏婴的本体身边。 看着那被法阵禁锢的身体，他给了路央祁和莫语一个眼神，两人捏上印契，把本体后背天柱穴的位置露了出来。 这时莫语身子一动，想站起来。 酆都抬手打断她，道：“别急，我先试试，你歇着。” 在一旁晏婴的阴森注视下，释出鬼力探到天柱穴位置，不用片刻果真找到一个高度凝缩的精元丹。 酆都立马把精元丹握住，如同催动母石一样发力，藉此感受到一阵无形的联繫。 再一催力，本体身上出现一道墨黑的气流，在眨眼之中把天上地下的所有分身都联繫起来! 酆都一看这个样子，就知道有戏。 当即把全身鬼力凝聚在手上，欲把所有分身同时震碎! 这时，被路央祁困住的晏婴分身冷冷一笑。 垂眸看着地上的众分身忽然再次“分裂”，赶在原分身被摧毁之前，又分出一堆分身!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惊住了。 这瞬间分裂的能力和规模实在让人震撼。 他制造分身的原理是把魔体分离，分身转换周边的力量重新凝聚魔体，也就是说是个完全不耗费本体力量低成本高成效的动作。 酆都摧毁了一批，耗费的鬼力不少，而晏婴分身损坏本体还是没有受到影响。 这样的差距太明显，便宜都让晏婴占尽。 众人一看心情都十分不爽，晏婴则是笑嘻嘻的，一副能耐我何的模样。 第367页 这么一试酆都也知道非莫语不可，果然天道预警出现在她身上，是因为她是不可或缺的环节。 刚好这时莫语也走了过来，看一眼晏婴的本体，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手捏印契，片刻后她好似从哪里吸收了精元，体内的精元回涨了一些。 晏婴见状自然是惊讶，莫语见他这副表情，道：“我另有精元储备很让你惊讶吗?” 这是她之前存在另一副傀儡的精元，至今还没动过。 现在她把傀儡的大部分精元提取回来，好歹也能支撑转换更多本体魔力。 晏婴闻言，越发不想和她说话，感觉每次和她说话准没好事，不是挖坑就是打脸，体验感极差。 看她精元回升，冷哼一声：“就算你有储备，这点限度也不够。你尽管耗，耗完了就是老子的天下了。” “好。”莫语淡淡回了一句，便在本体旁边盘坐下来。 行动之前先看向路央祁：“记得我说过的话。” 路央祁眉头蹙了蹙，抬手做了个打断的动作。 对着地下的分身连捏一套印契，瞬间下面的所有分身被一个个方形纯金的法阵禁锢住——是在云翳山禁锢大狮用过的那个法阵! 路央祁用了这大半身功力布阵，从出现到现在第一次开口，对的是晏婴：“你在这种法阵里面，没办法制造分身吧?” 晏婴脸色一沉，但很快又挑衅道：“那又如何?那姑娘毁不了本体，你一次设这么多法阵又吃不消，分身不断吸收法阵法力，总有一天……” “没有这一天。” 他说着看向莫语，脸色十分沉重：“我看我们都拦不住你，那就也记住我说过的话。” 莫语笑笑算是答应，便不再多言。 和对面的酆都对了个眼神，各自就位。 酆都此时也很是沉重，看了一眼莫语。 再看看那除了晏婴已经基本平息的战场，他嘆了一口气。 能怎么办呢?就剩这最后一步了。 隐患不能再留，否则一切功亏一篑，那也……只能这样。 决心一下，他对正在剷除最后余孽的众部下道：“今天，无论付出多大代价，这些余孽一个不能留，明白了吗?” 听到肯定的答覆，他便不再多耽误，和莫语同时发力。 一个转换本体，一个对付分身。大概是这么久的合作，加上封印“同体”过一阵时间，两人这时展现出极强的默契，两边的进度达到完美一致。 而两人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架势，让晏婴不由自主有些慌张。 看到莫语转换本体，明明到了极限竟然还面不改色地继续，他十分迷惑。 为什么不停? 为什么还能撑着? 到了极限，就算本人想要硬撑，身体各方面也没办法支撑了才对，为什么她还能撑着? 不仅如此，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血流如注，为什么还一点痛的感觉也没有? 莫语的精元被大量力量输出耗得见了底，本来还是流势的鲜血渐渐变成喷溅状，那是身体彻底无法承受，即将崩溃的前兆。 晏婴见状眼睛亮了亮，心想这下他们没戏了，身体崩溃魂体也会跟着崩溃，就算精元没耗尽，她也没办法再使用能力。 这么一想他心情好了些，翘首以盼，等着莫语身体崩溃的那一刻。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有人御气飞来，提着鬼力一掌拍在莫语背上! 那人是天易，发出的鬼力源源不绝传入莫语身体，用鬼力抵挡住法力的反噬! 天易在度假区见过江锦等人保护莫语肉身的这一式，这时不遗余力地用同样的方法，保证莫语肉身不崩溃。 而不多时又几道身影飞来，是江锦、霂璃和林灵，在莫语身后盘坐而下，将自己的精元释出，融到她体内，以精元补精元。 晏婴看到这一幕，双眼大睁。 路央祁在一旁幽声道：“你活了几百上千年，没见过这种场面吧?” 恶毒自私的魔者从来不与人合作，不会为人牺牲自己，更不会有人倾力相助。 自然不能理解这些牺牲自己苦苦修炼而来的成果、冒着身亡的危险也要拼命完成一件事、拼命保护其他人的疯狂人。 这些人的举动让晏婴惊讶，也让他迷惑。他看向路央祁：“你们这样做，应该知道后果吧?强行补充精元，根本是把她推向死路，等到她把我的本体转换完，她也保不住了。” 路央祁冷声笑了笑，抬起手，露出手腕：“她不会死。死的只有你。” 晏婴一看，只见他手腕上缠着一株金莲。金色的小花苞紧紧闭合着，纯金法力在上面缓缓流转，使得金莲栩栩如生，仿佛正在缓慢生长。 晏婴大惊，回头看莫语，终于发现她两边手腕一黑一金的力量手环! “你俩用精元和元神为她缔命?!” 他简直不敢相信。 路央祁面无表情：“只要能消灭你这种祸害，这点代价算什么。” 话音方落，他起手捏印，启动隐藏在手环的缔命法术。 这时晏婴本体和所有分身也感受到火烧一般的剧痛，那是因为莫语和酆都进行到最后一步了，晏婴的本体和精元丹毁灭在即! 被炼魔阵锁住的晏婴拼了命吸收路央祁的法阵法力以作抵抗。 急得大吼：“住手!给我滚开!你们——” 莫语和酆都抬头对视了一眼，莫语无端笑了笑，沖他点头：“动手吧。” 酆都面露一丝挣扎，最后嘆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侧过头不看莫语，狠心一用力—— “轰!” 晏婴的分身全部炸毁。 与此同时，莫语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把晏婴的本体全部转换。 远远超出身体承受范围的反噬力量也在那一刻终于克制不住，轰一声，炸成无尽血雨落下! ……………… 眼前再也没有晏婴的身影，他的气息一丝不剩，消失于空中。 同时却也没有莫语的身影，那一身沛然罡气散开在天地之间。 预料到这个结果的江锦和霂璃等人全都闭着眼睛侧着头，迟迟不愿睁开眼睛，不忍看这壮烈的一幕。 周围的大军也不约而同看着这一幕，久久沉默，甚至彼此忘记战斗。 莫语的灵兽大军悲恸得声声哀嚎，天地间瀰漫起浓重的哀伤。 这时天空似乎有所感应，忽然大雨倾盆，如同上苍的哀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根本没有多久，路央祁和酆都也突然力竭，直往地上坠。 感应到气息变化的天易和江锦连忙赶过去把人接住，这才发现两人的元神皆有不同的受损。 酆都稍微好一些，落地后缓了好一会儿，对众人道：“这残局靠你们收拾了。待我休息一会儿，再把通道晶石炸毁，江锦你……和小语的灵凤一起，先把路大人带走。” 江锦轻轻撩开酆都的衣袖，看到他腕上那朵黑色的莲花。 第368页 他倒是料到两人肯定有盘算，看向酆都：“小语……” 酆都勉力笑了笑：“放心吧，已经安排好了。过一段时间，她会回来的……” 江锦也就不再多问，也无从下问。 默默让莫语的灵凤一起，带着路央祁从传送通道离开，送回军事基地。 而酆都把冥界通道内的母石连同冥界大部分晶石都摧毁，精疲力竭地等在一旁，看到战场上所有敌军都被消灭，战争过后的场地也被很好掩饰起来，这才收军离开。 终于…… 结束了。 而那倾盆的大雨，在战争结束的那一刻，也终于停了。 第416章 后记(本书完) 大战终于平息，无论冥界、人界还是天界都损失惨重。 所有伤员回到基地，足足养了半个月才恢復到可以自由行动的程度，一恢復好就回到各自的岗位，继续忙活。 酆都早就回到冥界规整那个乱套的世界，沈御锋也带队回去，按照约定向知情的高层汇报大战的结果，并在酆都的协助下提供了一连串强有力的证据。 路央祁因为担了缔命术的大部分能量，同时为了安置莫语残魂，也付出了不少代价，足足养了一个多月才勉强能够走动。 而在这期间，他把一封信和一枚尾戒交给三七，让三七照着信里的内容办事。 信是莫语写的，内容照旧简洁干练：用尾戒召回学姐，附身傀儡，我不在的时间她会代替我。 三七这才知道之前林灵为莫语做的其中一副傀儡还留着，且留了一点精元在，可以幻化成她的样子。 三七马上照做，再把这个假莫语送回温凌家。 然后假莫语每天都去找赵月茹，因为莫语也给了赵月茹一封写了真相的信，托赵月茹把自己的一些小习惯告诉凌歆，以免露陷。 信里还有莫语的各种银行卡和电子设备的密码，确保凌歆用自己的东西没有障碍。 半年，凌歆以各种各样的藉口少挨家，没有引起温凌怀疑。 半年后温凌渐渐开始发现不对劲，因为莫语还有很多只有她这个当妈的才知道的小习惯，这些习惯暴露了凌歆。 不过莫语对此也早有预料，在当初和凌歆谈的时候，就已经告诉她怎么边忽悠边铺垫，一步一步让温凌知道真相。 最后在凌歆坦白的那天，温凌一句话没说，独自回房，在房里足足关了三天才出来。 一下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从此之后凌歆就很少出现，因为没有必要，而她也要修炼，要积攒功德，抵消曾经的罪孽。 她和赵月茹、路央祁、酆都、沈御锋、江锦等人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逢年过节到温凌家陪着她一起过。一群彼此没有至亲的人在这样的来往中，也渐渐变成一个大家庭，彼此温暖和照顾。 时间一晃，就是十年。 十年后。 中秋节。 明月高照，天地间一片皎白。 赵月茹等人照旧在温凌家吃饭，陪她过节，一大群人吃完饭在别墅外的庭院摆起桌子，放上各种水果零食和月饼，一起赏月。 天空上的星辰与圆月是那么完美，今晚的月亮比以往时候都大都圆。 大傢伙你一句我一句，即便大家心里都有着一点缺失的地方，却也默契地把气氛调节得十分和谐。 晚上十点。 月往西移。 在大家都聊得正欢的时候，却是凭空一道惊雷，把所有人惊住! 一声雷后，大家纷纷抬头往天看。 看到月亮还在空中高挂，却有漫天蓝紫的闪电流窜不停。 而闪电的终点，诡异地全汇聚在众人头顶上空不远处。 很快天上又响起一道接一道震天的雷鸣，每一声都强烈撼动众人心脏! 赵月茹、沈御锋和金霜霜等人面面相觑，纷纷议论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天气现象，也开始准备把东西往屋里搬。 但以路央祁、酆都为首的异界人却相继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一团团闪电汇集的地方。 如果有人细心观察，就会发现路央祁和酆都缠着莲花的一边手，正完全压制不住地颤抖。 就在沈御锋发现他们反应异常出声询问的时候，酆都喃喃道：“这是天雷……” “天雷起，有神降世，这是……” 路央祁忍不住抬起手，往那雷电簇拥的方向伸。 很快空中传开的无匹神力也在牵引他的神魂，他感受到体内沸腾的血液，以及身体根本克制不住的震颤。 他看着自己愈发颤抖的手，不禁嘆道：“真是……强啊……” 话音方落，“轰隆”一声惊天巨雷响起，与此同时天上一朵半开半合的璀璨金莲急速坠下，轰一声落到众人前方! 金莲坠地的威力震得周围飞沙走石，风浪滔天! 待众人好不容易在万千沙尘中睁开眼睛时，就看到对面的金莲绽放开来，一身形高挑、身披金灿盔甲的人从莲中踏出，身后跟着一只吊睛白狐、一只九尾白狐。 来人一步一金莲，神力滔天，神威无限。 众人看得怔怔出神，待人走近了，又看了好久，还是没人反应得过来。 但见那面容冷艷得熟悉的女子已经笑开，在众人的正前方停下，扫了他们一眼。 “今晚，真热闹。” 清冷的声音响起，其中还带着一点点绵柔，是熟悉的独特的声线。 这时众人才敢从声音和那依然未变的脸确认来人身份，一时间惊喜的惊喜，激动的激动。 莫语首先把目光定在离自己最近的路央祁身上，抬起手指尖在他肩上一点，一条缠绕着他身体的法力长链便显现出来。 “这是……” “当初擅自引天雷的代价，功德链罢了。” 莫语抬头问他：“如今人间几年?” “十年。” “十年……啧。”莫语指尖一勾，挑起那长链的一端。 “引天雷助我人界，却换来十年功德偿还还不够，人界在你们天帝眼里真是廉价。” 路央祁淡笑了下：“无妨。” “刺眼。”莫语手一握，生生把功德链拧碎。 惊住的路央祁还没来得及出声，她已经边往前走边道：“这是你护我残魂的谢礼，功德我不缺。” 说着，停在酆都面前。 歪着头看看他的功体，悠然一句：“你倒是还好。” “你倒是更强。” 莫语笑笑又往前走。 停在江锦旁边，眉目微敛。 “你的手……” 江锦如今又欣喜又惊讶，闻言无所谓答：“没管它。” 莫语看了他一眼。 手放在他断臂一边的肩上。 “这样不是补偿，好的皮囊也不该有缺。” 力道一发，直接用自身功力给他重塑了一条完整的手臂。 第369页 在江锦震惊的注视中，莫语淡然放开手，看向赵月茹。 赵月茹如今长大了，成熟了，已经颇有水平的法力在体内流转，也把她那张俏丽的脸蕴养得更加美艷动人。 只是看到莫语，再成熟也忍不住流下滚滚热泪，双手捂着嘴巴堵着自己的哭声。 莫语抬手擦掉她的眼泪，看了看她的功体，笑道：“真厉害。” 赵月茹彻底忍不住，一把抱住她，抱得紧紧地哭：“我想死你了!!!” 重塑了身体，身高反比赵月茹高出一截的莫语拍拍她的头：“我也想你。” 但没让她抱多久，轻轻把她扶正：“稍后再聊。” 再次前行。 路过沈御锋、路过金霜霜、路过已能自由控制自己鬼力的凌歆。 莫语对凌歆郑重道了声谢，继续往前，停在站在人群最后面、已经苍老的呆呆看着自己淌泪的温凌面前。 又度过十年漫长光阴的温凌更憔悴了，剪短了的头髮半数斑白。 脸上已经有长长的沟壑一般的皱纹，明显这十年比常人衰老得更快。 莫语目光在她脸上的岁月纹路中一一看过，一道一道，仿佛要把它们背后吞噬的岁月都看个清楚。 好一阵子过后，她才抬起手，抚上这张斑驳的脸。 “无双。”她低低唤了一声。 随即一条金色的三指宽、头长四角的条形物从她头上爬下来。 这时她身后的异界客人才发现——那原以为是她头上髮饰的神龙竟然是真神龙!而且是完全进阶能够自由变幻形体的神龙! 被唤做无双的神龙落到莫语抚着温凌的脸的手上，缠着她的手腕，神龙之力从她腕上传入。 和莫语的法力相互融合，后从莫语的指尖流出，缓缓流入温凌的脸。 顿时温凌脸上那深邃的沟壑淡化开来，如被什么温柔地抚平，皱纹一条接一条消失。 头上斑白的短髮也迅速转墨，身上什么老年伤痛全部消失，逐渐恢復回十年前的模样! 莫语看着这张脸回復成自己离开时的样子，满意地收手。 这才对着温凌嫣然一笑，郑重道：“我回来了。” ——————全剧终—————— 一些细节补充 嗯，是来交待一下后记里面埋的一点点隐线的。 首先跟着我小语回来的那只白虎和白狐，就是云翳山修仙得道的长老和白狐啦。 把他们带过来，意味着云翳山的瘴气层找到办法破解了，云翳山里的灵兽可以继续在人间蹦跶。 之后需要解决的，就是让灵兽进入人间需要怎么管理秩序云云，这种小事情相信我们语神就好啦。 然后中间那十年，莫语是去修仙界修仙了，补了残魂，修了真身，顺便成了个神。 修仙界的事之所以没有写，是因为……嘻嘻万一下一本新书你们就看到这段经歷了呢。 这是非闻自己觉得需要解释的事，还有什么大家看不懂的地方，欢迎留言，非闻会来解答哒。 完结感言 这是一篇迟到了很久的完结感言…… 哈哈，首先感谢幻之崖小可爱的完结打赏。 感谢本书完结后所有还投票、打赏的小可爱。 特别感谢本书的三位舵主，给了非闻很大的支持。还有两位执事小可爱，也是非闻一路以来的强大动力。 当然还要感谢每一位订阅本书的读者们，看着每天都在涨的订阅，非闻简直不能太开心，每天熬夜更新都不觉得累啦(*^▽^*) 其实一本书完结，非闻想说的话很多。 但是千言万语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了，所以今天还是不啰嗦了吧。 这本书写到现在，唯一的遗憾是不能破百万。 不过没有关系，下一本，下下本，非闻一定都往又长又好看写~ 而这本书让我认识到自己写文的很多缺点，所以无论从最后的成绩还是写文的技巧上看，非闻都不算满意。 所幸以后的路还很远，还有很多机会可以不断进步，相信到下一本书，非闻会拿出更好的成绩来证明给大家看：我有在努力哟~ 好吧说半天其实在说新书还没能马上发表。 我甚至还在纠结到底要写哪个脑洞哈哈哈哈。 按照目前的进度，新书至少要等到七月底，七月底非闻会在《诡世》再更新一条新书信息，大家可以在月底过来看。 如果新书没发，这本书又要按编辑要求先申请完结，那非闻就在书评区发帖置顶。 都觉得麻烦的话，可以关注非闻的书单“女强为主”(客户端搜索书单，输入书单名，认准单主宝宝我哟)，新书发布非闻会在书单添上哒，关注了书单就可以收到更新信息啦~(书单其实不常更新，所以我真不是来打gg的?(????ω????)?) 希望下一本书，非闻还能看到大家出现!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