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蛇的越狱计划》 第1页 《宠物蛇的越狱计划》逸青之青 文案: 蛇×蛇。 黑王×暴风雪。 我们的宗旨是甜甜甜! 不要嫌弃短小君…… 内容标籤: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暴风雪(白景),黑王(墨望) ┃ 配角:铲屎官(楚澜),季沉舟 ┃ 其它: -宠物蛇的越狱计划- 【 第1章 引子 我受不了了! 我要越狱!我要越狱! 虽然这是我第一百零一次计划越狱,但这一次我是动真格的! 不为别的,就为昨天我被隔壁那条狗逼黑王给强、上、了! 懂不懂强上是什么概念?他用他的丁丁捅进了我的ju花!那是老子的ju花啊!我的贞洁,就这么没了! 还害老子拉了一天的血! 关键是,我是一条公蛇啊!我是公蛇!就算你把你的x液搞进我的肠子,我也不会怀孕的啊!而且我们根本连品种都不一样! 看我们玉米家族好欺负是不是,我也是一条有尊严的玉米,我是铲屎的引以为傲的纯白暴风雪! 黑王来之前我才是铲屎官的独宠好不好!不要以为你长得帅,就能肆无忌惮地欺负我! 我受不了了,我要越狱! 这次越狱不成功我誓不为蛇! 第2章 1 身为一条有尊严的蛇,我的心真的很累。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子的。 昨天晚上,我本来安安静静舒舒服服在我的蛇窝里睡觉。因为我是铲屎的最心爱的暴风雪,所以我的窝也是众多爬宠里最豪华的——当然是在黑王来之前。 结果我睡到半夜,忽然听见我窝的盖子发出响动,我还以为是铲屎的来给我餵食,可转念一想,我两天前才刚吃过饭,以他一周餵我一次的尿性,绝不会这么勤快。 何况现在还是大半夜。 我终于从睡梦中惊醒,却看到盒盖被顶开一条fèng隙,正有一颗黑漆漆的蛇头试图从外面挤进来。 ……卧槽? 我浑身鳞片都差点炸起,弓起身体做出敌视的姿态,嘶嘶吐信,警告他不要靠近。 然而他并不理我,直接无视了我的警告,甚至还定定地看了看我,挑衅地找我吐信子。 紧接着他就把他滑熘熘的身体挤进了我的家,我浑身一抖,急忙爬进角落里,钻进躲避下。 不、不怪我,谁让我骨子里是条玉米,让我对铲屎的虚张声势还成,面对兇悍的黑王我就不自觉地胆颤。 我躲在躲避下,偷偷看着他在我视线里的那截身体。不得不说其实黑王大哥……狗逼黑王还是挺帅的,全身没一片杂鳞,都是请一水儿的黑。黑得像炭,黑得像墨,黑得像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空……不行我编不下去了,总之他就是无数爱蛇人士的梦中情蛇。 我不知道铲屎的是从哪把他买来的,他刚到家的时候就不是条幼蛇,不像我,我在铲屎的家里出生,在铲屎的家里长大,生活空间就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豪宅。 当然我也想过越狱,但每次都被狡猾的铲屎官及时发现,并扔回窝里。 我是同一批幼蛇里破壳得最晚的,因为留恋蛋壳里的环境,我缩在壳里迟迟不出来,只把我粉红的信子吐出壳外。直到一阵地动山摇,铲屎的把我的蛋壳连同我一併拿起来,不停在柔软的蛋壳上捏挤。我实在忍受不了他的骚扰,才磨磨蹭蹭犹犹豫豫爬出了蛋壳。 起初我也并不是一条毫无瑕疵的暴风雪,我跟我的小伙伴们一样,身上多多少少有点暗纹。铲屎的也没太过在意我,甚至还差点把我卖出去,最后把我跟仅剩的一条同伴放在一起比美,留下了我。 我果然没让他失望,蜕了几次皮以后,浑身上下就是一丝杂色也无的纯白暴风雪,让他得意了好久。 然而我主子这个人吧,总是好喜新厌旧。 这不他玩腻了我,又买回一条黑王。 我看着黑王的一截身体,没忍住又往后缩了缩。 他的凶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我记得他来这的第一天,就把铲屎的咬出了血。 现在他大半夜忽然进我家,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图,只好以静制动,先看看再说。 我屏住唿吸不出声,他在我家里来回爬了一圈,像是巡视他的领地似的。我内心气愤,却不敢主动出击。 谁让我怂呢。 我看着他的尾巴尖在我视线里缓缓消失,外面的动静也变小,还以为他准备走了,谁成想下一刻,我就看到一个漆黑的脑袋勐地探进我所在的躲避,并朝我吐出同样黑色的信子,嘶嘶作响。 我瞬间被吓傻了,本能地往后一躲,脑袋撞到躲避的顶,又把我撞蒙。 我看着他直勾勾仿佛想把我生吞活剥的眼神,连信子都忘了吐。 第3章 2 我浑身僵硬,把身体蜷成一团,看着直勾勾盯着我的黑王,内心一阵恐慌。 他……他该不会是想吃我吧,毕竟王蛇食蛇,我这么条娇弱的玉米,没准会被他当成食物。 不,别这样,我还不想死啊!铲屎的,快来救驾! 然而□□铲屎的并不能收到我的心电感应,黑王沖我吐着信子,因为离得太近,他的舌尖直接扫到了我脸上。 我一动也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忍受着他凉滑的舌尖在我脸上扫弄,僵在原地装死。 大哥,你闻够了吧……闻够了就快走吧,我真的不是食物啊。这是我的地盘,您老回你自己家睡觉行不行啊? 啊,当然,如果你真想在我这里借宿一晚也没有问题,只要你不吃我,一切好说。 黑王朝我吐了半天的信子,好像在观察我这个食物好不好吃。我跟他僵持已久,他忽然继续向我靠近,但没有表现出攻击的姿态,只是缓慢地接近我,蛇头从我头顶上擦过,身体蹭过我的身体。 我头皮发麻,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当然如果我有的话。我从未被其他蛇类这样触碰,内心本能地抗拒起来,没忍住挪动身体,试图躲开他。 我爬出躲避,想找个别的地方躲起来。可黑王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又从身后追上来,用他的头摩擦我的尾巴,继而吐出信子,在我的……附近扫来扫去。 ……嗯? 嗯?? 大哥你在闻什么?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身上没有母蛇的气味啊! 我浑身一个激灵,直朝前蹿了出去。黑王以为我要逃跑,迅速朝我追来,扭动蛇身把我缠绕住,还用嘴咬住我的脖子。虽然没有用牙,可这么咬我我还是怪疼的啊!我本能地反抗,也缠绕住他,试图发挥我的绞杀神技把他杀死或者逼退。 ……但是吧,我的绞杀确实不怎么样,每次绞杀辱鼠还不见得能成功呢,何况是绞杀比我体型更大的黑王了。很快我就落于下风,被他绞得动弹不得,他也没有继续用力,只保持一种让我无法逃脱又不会置我于死地的强度。 第2页 随后我就感觉他的尾巴缠上了我的尾巴,某个部位开始被他摩擦。再接着,我覆盖ju花的那片鳞被他角度刁钻地撬开,他毫不犹豫地把一侧丁丁捅进了我的身体。 …… 不、不是,黑王你眼神不好,嗅觉也失灵了吗?你是怎么觉得我像母蛇的?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虽说我们蛇吧,都是一洞两用,插母蛇也确实是从ju花插进去的。可到底我也是条公蛇啊,我还是条玉米,我跟你外形气味都完全不一样的好吗! 你才来我家几天你就发情,你发情也去找母蛇配啊!像你这么帅得人神共愤的黑王,铲屎的一定一百个愿意给你找母蛇啊! 我被他捅进ju花,浑身触电似的一抖,瞬间就没了反抗能力。要知道我们蛇有个毛病,不管啪之前挣扎得多厉害,只要公蛇一插入,母蛇就立马安静。现在我用事实向你证明,公蛇被插也是会瞬间安静的,比如我。 黑王见我不挣扎了,便松开我,我浑身瘫软地趴在垫材上,无力地吐着信子,空气里满是黑王发情的味道。 救命啊,铲屎的,你家暴风雪被蛇强上了,你到底管不管啊? 当然我也知道这深更半夜的,他不可能起来救我。就他那个每天早上要定五个闹铃还不见得能起得来的德性,我们这点动静想吵醒他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欲哭无泪。黑王又爬到我身上,用身体压住我,尾巴继续和我纠缠,甚至还更加过分地绕到我眼前来。 滚开,滚开。我也是有尊严的好吗?你插`我也就算了,居然还给我看? 我努力把尾巴后扬,同时把他带动得退出了一些。他又再次缠紧我,并全部深入。 ……痛。 如果蛇有眼泪的话,我估计已经把整块垫材都哭湿了。 我忍受着黑王的丁丁在我体内肆无忌惮地扭动,还把他的x液释放进来。我心说你随便吧,都到这份上了,我动也动不了,您老慡了就行,我就勉为其难忍一忍,反正我也不会怀孕不是。 他丁丁上的倒刺勾得我阵阵刺痛,尾巴不由自主一抽一抽地抖动。我俩全都安静下来,除了尾巴和信子,其他全都不怎么移动。 我们蛇啪啪啪可比愚蠢的人类文雅多了,什么九浅一深深入浅出打桩机似的疯狂进出那都是不存在的,一切从外表看上去都美丽得仿佛岁月静好。 如果忽略我是条公蛇的话。 黑王在我身上趴了半个小时,丁丁也插了半个小时,我逐渐开始不耐烦起来,心说他为什么还不走? 我尝试着扭动了一下`身体,他又立刻用力压住。这时候我才想起,二三十分钟就完事那是我们玉米,王蛇的话,貌似要……几、几个小时吧…… 几个小时…… 铲屎的,救驾啊!我真的要死了!你家黑王谋杀亲夫……谋杀玉米了你到底管不管啊! 你再不救驾明天就只能给你的亲亲小玉米收尸了! 第4章 3 铲屎的到最后也没来救驾。 我被黑王一直从半夜压到了早上,第一缕光照进我的蛇窝,我只觉一阵百感交集。 你尝试过跟人啪啪啪几个小时不拔出去吗?还是那种完全不能挣扎不能反抗的。虽然王蛇在蛇类里远远不算最持久的,可我还是被他折腾得腰酸背痛腿……哦对不起我没有腿。 讲道理啪了没多久我就感觉不出痛了,他还真把我当母蛇似的从头做到尾。就是他最后退出去的时候,丁丁上的倒刺还是刮伤了我,带出去好多血,以及他的……x液。 我看着留在垫材上的红红白白,他已然收回去的兇器丁丁,以及我ju花处被他搞得合不拢的鳞片,心里只想问候他们王蛇的祖宗。 真是的,早知道我就应该拼命别断你一根丁丁,下次你再来再别断你一根,看你以后还能拿什么兴风作浪。 我默默思索着毒计,嘴上却不敢说出来。毕竟他老人家还在我的领地里巡视,在我家里绕了一圈,甚至还跑到我的水碗里喝水。我很想闭上眼当做我看不见,可惜我连眼皮也没有,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喝事后水。 真是气死蛇了! 我休息了一会儿,觉得恢復了一些力气,抬头看看盒盖上被他顶开的fèng隙,内心十分想越狱,去一个蛇迹罕至的世外桃源,过逍遥自在的美好生活。然而我也就想想,现在我连尾巴都懒得甩,朝强x犯哈气都懒得哈,还谈什么越狱呢。 我一心只想在我的窝里安静睡觉,可连这一点我都无法做到。因为黑王他竟然还不打算走,好像我窝里有什么让他喜欢的东西,一直在四处转悠,丝毫没有从哪来回哪去的自觉。 而我已经身心俱疲,索性也不去管他,爬回躲避里缩成一团,所过之处血迹斑斑,看得我自己都替自己疼。 我的ju花啊……好痛…… 我浅浅地眯了一会儿,直到被铲屎官疯狂尖叫的闹铃吵醒。 每天早上都要被他吵醒,我的心也是很累的。五分钟以后我听到他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今天周六啊我为什么要定闹钟……昨天忘记关了好烦。” 我隔着透明盒子瞅他,只见他打个哈气,又喝了杯水,随后朝我们这边走来,边走边说:“我的小黑今天乖不乖啊,爸爸想你了,快给爸爸一个早安吻,mua~” ……神经病啊。 我一阵恶寒,没忍住缩了缩脖子。他满脸笑容地坐到桌子前,然而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打开黑王盒子的一瞬间,笑容凝固在脸上,随后表情变得非常惊恐,大吼一声:“我的黑王呢?!黑王呢?!黑王越狱了啊啊啊啊!” 他吓得一拍桌子,把所有蛇都震醒了。我偷瞄一眼在水碗旁边睡着的黑王,决定隔岸观火。 铲屎的疯了一样大叫,把黑王盒子里的垫材和摆设全部拨乱了,也没能找到黑王。他又开始在桌子上找,在地上找,甚至把所有的蛇箱都一一拿起来看看盒子底下有没有。我心说不就越个狱吗,当年我越狱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着急,你到底是爱黑王还是爱我? 我的盒子也不例外,被他拿起来查看。因为晃动,水碗里的水洒了出来,溅到黑王身上,把他弄醒了。 我怎么会有这么傻的铲屎官,我家里多了那么大一坨黑你看不见吗?你比黑王还瞎,真的。 他找了半天,就在近乎绝望之时,他终于发现了我盒……子上被黑王顶开的fèng隙。 于是他又爆发出一声惊天动蛇的大喊: “我的暴风雪也越狱了?!” 我很想用我的尾巴尖掏一掏我的耳朵,虽然也没地方捅就是了。饶是我们听力这么不好的蛇,都觉得他的声音很刺耳。 他掀开了我窝的盖子,随后给我一张惊愕扭曲的脸,再次大叫:“黑王你怎么在这?!为什么这么多血?!我的暴风雪呢?!你是不是把它吃掉了,啊?!” 白痴!老子还没死呢! 我内心一阵恼怒,同时又小小地有些感动,我的铲屎官还是爱我的,虽然有黑王这个天杀的新欢,但他还是在乎我的! 第3页 铲屎官一把揪起黑王,提着他的尾巴,一边抖一边把他反向撸动:“你快点把它吐出来啊!快吐出来!” 唉,我的心怎么就这么软,看着他着急就不忍心再捉弄他。我实在不指望比黑王还瞎的铲屎官,能发现藏在躲避里的我了。 我没忍住缓缓爬出来,暴露在他的视线里,证明我还活得好……一点都不好的。 铲屎官很快注意到了我,这才把黑王放下,拍着胸口:“还好还好,没吃就好,我就说它怎么能吃得下这么大的蛇。” 我抬起蛇头试图索要他的安慰和爱抚,结果他接下来说的话,差点让我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他说:“幸好没吃,不然会撑死的。” ……铲屎的,我受够了!我决定现在就跟你绝交! 第5章 4 我受够了!铲屎的,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失去我了!你和黑王一样不可饶恕! 我不管了,我要越狱!我再也不要跟你玩耍了! 我气鼓鼓的,一时间连ju花疼都忘了,抬起蛇身就要往盒外爬。紧接着我身体一轻,被铲屎官捞了起来,他一手抓着我,一手捏住我的尾巴,把我肚皮朝上翻转过来,说: “咦?你被爆ju了吗?” “……嘶嘶!” 快放开我!你都不爱我了,还管我死活干什么!这种事情你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啊! “好惨啊,难怪流了那么多血。可你不是条公蛇吗?黑王发情了也不应该找你吧,居然越了两层狱过去爆你ju花。” ……你应该去问他才对好吧!我当然是条公蛇,是他眼瞎看不出来啊! “我养了这么多年蛇,还从没见过两条蛇搞基,居然还是跨蛇种的。机会难得,我要录个视频。” ??? 你有没有搞错啊!我都这样了,你不想着怎么安抚我,居然还要录视频?! 我在铲屎的手上胡乱挣动,朝他哈气装凶,他却丝毫不惧,毕竟我出生后第一眼就看到的是他,我什么性格脾气他都了如指掌。 我挣扎了没两下就没了力气,到底也没张嘴咬他,躺在他手里装死。可再怎么说我也是条成年蛇了,以前我小的时候还能在他手里盘住,现在就算把我捏成球我也盘不住啊。 身体和尾巴被他抓着,我的脑袋就垂在下面,一扭头看见被他放回盒子里的黑王,又开始往外爬。这粗心大意的铲屎官,知道黑王越狱还不盖盖子,是想让他再越一次吗? 我的盒子跟黑王的盒子挨得很近,黑王爬到盒上的边缘,继而爬到我盒子的边缘,身体在两个盒子之间搭住,头面向我这边,吐着信子。 他想干嘛? 都干我一宿了,还没完没了啊? “来来来,给你录个像。”无良铲屎官还真的拿起手机录像,甚至特意给我惨不忍睹的ju花一个特写。拍了垫材上的红红白白,又掀起我ju花上覆盖的鳞片,啧啧两声,“这么多x液,你们昨晚很激情啊。” ……激情?要不你来激情一个看看? 我甩着尾巴想让他放开我,他拿纸巾帮我擦了身上的血,又说:“别不信啊,这真是条公蛇,不信我给你们挤个丁丁。” ??? 铲屎的你不要太过分吧?你还要挤我丁丁?!老子是公是母你心里没点b数吗!别特么挤我,别挤……啊! 我们蛇不要面子的啊!! “来来来,看看,有丁丁,公的。”他把我不可描述的部位就那么放在镜头底下,还特意调整焦距拍得一清二楚。我只感觉我两根丁丁暴露在空气里,凉飕飕的,嗯。 我想哭,真的。 “噫,好多x液。” 再多那不也是你挤出来的吗!我是条公蛇,你指望我把狗逼黑王的x液储存到哪里去! 他再次把我擦干净,同时关了录频。然而我已经生无可恋,连挣扎都不想挣扎了。 “小可怜,给你擦点药吧,不过这个位置好像有点尴尬啊。”他说着给我清洗了肿胀的ju花,把血迹清理干净,又涂了一点点药膏,把我的鳞片轻轻按回原位。 哼,不要以为你给我上药我就会原谅你,今天你挤我丁丁的行为绝对不可饶恕! 他给我更换了垫材和水,又把我放回盒中。我爬到水碗边喝了两口,忽然想起这个碗被黑王染指了,瞬间就没了继续喝的欲`望。 我蜷成一团不想动弹,黑王还在两个盒子之间当桥,我看了看他,发现他也看了看我。 看你毛啊看,下次你再敢来我铁定把你丁丁别断! 我懒得搭理他,他居然动了动,想往我盒子里爬。铲屎的立刻想把他揪回自己窝,刚一伸手,黑王就警惕地往后仰脖子,同时尾巴啪啪地甩打,警告他不要靠近。 然而我愚蠢又自以为是的铲屎官,还不吸取上次被咬的教训,仍然伸手去抓他。 于是下一刻,黑王张嘴吐舌,“哈”了一声,一个完美的扑咬,蛇牙深深扣进铲屎官右手的虎口。 咬得漂亮。 我听着铲屎官悦耳的惨叫,头一回觉得黑王是条好蛇。 能替我报仇雪恨的蛇都是好蛇! 第6章 5 黑王足足咬了他五分钟没有松口,铲屎官惨叫着捏住他的脖子,他不松口,又把他抖直,还是不松,最后直接把手泡在了我的水碗里,把蛇头按进水中。饶是这样黑王都不肯松口,又咬了他两分钟,才慢吞吞地松嘴,把脑袋探出水面唿吸。 铲屎的虎口上两排整齐的牙印,鲜血迅速涌出,被成年黑王狠咬一口可不是玩闹的,有你好受了,哼哼。 他立刻跑开去洗手,差点把椅子都撞倒。我心说你关录频关得太早了,被咬成这样没录上实在可惜。 黑王悠哉悠哉地爬出水碗,随意地吐着信子,丝毫没有咬伤主人应该愧疚的自觉。我瞅了一眼再次被他祸害,甚至还飘着些许铲屎官血丝的水碗,心里只想说一句: 你妹的,老子新换的水! 还有老子新换的垫材也被你们搞湿了! 黑王把头转向我,并向我爬来。我呆在原地没动,他又得寸进尺地凑近,把信子扫到我脸上。因为我也在吐信子,就不小心和他的碰到了一起,他的气味直冲进我脑中。 ……你能离我远点不能?老子没兴趣跟你舌吻。 我本能地往后一缩,警告他:“嘶嘶!嘶!嘶嘶嘶!” 他回我:“嘶。” 什么?听不懂?废话,愚蠢的人类当然听不懂我们高贵的蛇语。我就勉为其难屈尊降贵翻译一下好了。 我说:“别碰我!滚开!离我远点!” 他:“闭嘴。” 好,我闭嘴。您是大佬,我不跟大佬争,给大佬让位。 我挪动身子,试图爬开。他却上来压住我尾巴,继而攀上我身体。我心说你还想来?干了几个小时你还没干够啊? 他从我身上爬到我身边,总想把脑袋压住我脑袋。我从他身底下挣脱出来,看着大敞遥开的盒盖,心里又开始痒痒。 第4页 此时不越狱,更待何时? 说干就干,我立刻抬起上身,贴着盒壁爬到边缘,再从边缘爬下到桌子上。 然而我的蛇头刚沾到桌子,还没呆稳,就感觉自己被提了起来。铲屎的把我扔回盒子,用手指点着我的脑袋,说:“想越狱?一会儿没盖盖子又不老实了是吧?” 我十分不慡他点我脑袋,缩回身体,并很想给他一口。黑王比我着急多了,又冲着他张嘴哈气,开始抖尾。 铲屎的被他咬了一口好像有了心理阴影,那缩手的速度比黑王扑食还快。他一边喃喃念叨着什么,一边从抽屉里翻出一副厚厚的橡胶手套,戴到他还残留着黑王牙印的手上,迅速把黑王捏了起来。 黑王照例给他一口,却没能咬穿他的手套。 唉,可惜我们无毒蛇的牙还是太短。 铲屎的十分得意,也不催黑王松口,眉尾飞扬地挑衅他:“你咬啊,你咬啊,你能咬穿算我输。” 黑王吃了满嘴的橡胶味,没坚持多久就主动松嘴,并非常厌恶地甩甩蛇头。铲屎的把他扔回盒子,盖好盒盖。 铲屎的,你这么对黑王,你会遭报应的我跟你讲。 他又把我水碗里的水换上新的,也盖上我的盒盖。 我跟黑王隔着两层塑料,我只能看到一个黑影在那里晃。我没再搭理他,爬到碗边喝够了水,就趴在垫材上思考蛇生。 第一百零二次越狱,失败。 第7章 6 没有黑王来捣乱的生活,是那么的岁月静好。 然而这份美好连一天都没坚持得到。 天气还没入夏,但白天在慢慢变长,然而这并不能阻挡我的铲屎官每天关掉闹铃继续睡懒觉。 所以我不明白他的闹铃到底意义何在。 我的铲屎官是个富二代,单论长相,对你们人类来说应该是比较帅的。然而他老大不小了,依然没有女朋友。 不,按他的言论,他说他家里所有的爬宠都是他的女朋友。 呵呵,活该你一辈子找不到对象。 我觉得铲屎官的婚姻大事一定十分艰难,毕竟没几个女生能忍受家里全是冷冰冰的爬宠。铲屎官除了养蛇,还养蜥蜴、乌龟以及变色龙,可见他到底有多壕。 值得一提的是,那只变色龙,它居然越、过、狱!想不到吧,行动那么迟缓的变色龙都能越狱,事实上铲屎官家里的爬宠都有越狱倾向,并且几乎都成功过,虽然最后还是被他抓回来。然而只有我,最远的一次也只顺着桌子腿往下爬,还没沾到地呢,就被他发现了。 真是蛇生耻辱。 越狱现象在铲屎官家里屡见不鲜,而且他对自己非常有信心,扬言不论什么东西越狱他都能在一周之内找回来。因此即便宠物越狱了,他也不进一步增加防越狱措施,比如黑王,现在依然只给他盖上盒盖,连本字典都不给压。 你这样乱立g,总有一天要自食其果的我跟你讲。 我在自己的领地爬来爬去,把所有沾过黑王气味的地方都重新抹上我的气味。隔着两层塑料板的黑影偶尔晃动,我看不见他在干吗,也懒得关注。 转眼太阳落山,天色逐渐黑下来,夜幕降临,铲屎官又滚回床上睡觉了。 快滚快滚,天天面对你真是烦死了。整日不务正业就知道玩蛇。 没有铲屎官的时间真是安静,然而这安静没能持续多久,我就感觉到黑王那边传来了动静。 借着我们蛇特有的感官功能,我察觉到他又在试图越狱。 你小子真够可以啊,白天装乖让铲屎的放松警惕,一到晚上就开始越狱,好玩是不是啊。 他挺起蛇头,用力把盒盖向上顶,没顶几下,盖子一角就传来“咔”的一响,被他顶开一条fèng,他就从那fèng里钻了出来。 紧接着,我就看到他爬向我的盒子,在我盒子外面晃来晃去,似乎只想进来,完全不想越狱去别的地方。 我心说你是看上我了是不是,还没完没了了。我倒是想看看你到底怎么进来,要知道我住的可是豪宅,他那点长度还不足以绕我的豪宅一圈。从里面顶盖子容易,从外面可难。 紧接着他爬上盒顶,把尾巴垂下来,开始把身体攀住我盒子两侧,在窄的那一边像个夹子似的把盒体夹住,还把尾巴尖伸进盒壁的气孔里勾住,继而用头去撬盒盖的边缘。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反正要我我肯定是做不来。 他撬了几下,我感觉我的整个盒子都在轻微震颤。没过多一会儿,一声熟悉的“咔”,盒盖被撬开了一点fèng隙。 卧槽,大哥,你成精了吧?那么窄一个边边你也能撬得动? 那条fèng隙被他继续顶大,他黑漆漆的蛇头从fèng隙中探进来,继而松开身体,开始把整条往我盒子里爬。 ……妈的。 黑王又成功钻进了我家,我朝他嘶嘶哈哈,他没有半点反应,在我家里爬了一圈,又把空气祸害得全是他的气味。 你咋那么烦呢?有自己的豪宅不住,非要来跟我挤。一盒不容二蛇,懂不懂? 他朝我吞吐信子,又把脑袋凑得离我极近。我十分嫌弃地避开,用身体把水碗拱到盒子中间当分界线,警告他:“后退。那边,你的;这边,我的。” 他瞅了瞅水碗,又瞅了瞅我,调转蛇头退到分界线那边去了。 大哥,我对你已经没有别的要求了,只求你能安分守己,我们各自睡觉,好不好? 第8章 7 第二天醒来发现我果然还是想太多。 黑王能安分守己那就不是黑王了,他不但越过了分界线,还更加过分地压到了我的身上。 不仅压到我身上,还被难得早起上厕所的铲屎官给看到了。 我连忙把黑王从我身上抖下去,沖铲屎官抬起蛇头,用我无辜的小眼神告诉他我是受害者。 然而他似乎并不理会我的可怜,指着我们“你”了半天,最后一扯嘴角:“你们要不要脸啊?两条公蛇光天化日公然搞基?还越狱搞基?跨种搞基?” ???? 不是,等等,铲屎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是无辜的啊!我是被迫的,我是被强上的,我是被强压的啊! “我真是看错你了,黑王,亏我还想找个完美品相的母蛇来给你配种,不想糟蹋了你的基因。现在看来你真的是完美‘基’因啊!” 我立刻点头如捣蒜,对对对,一切都是黑王的错,我只是受害者! 然而铲屎官下一刻又把矛头指向了我:“还有你,暴风雪,亏我辛辛苦苦养了你三年。难怪去年给你配一年你都没让母蛇怀上小蛇,你是不是不行啊你?我看你天生就是个做受的料。” ……什么?什么?铲屎的你竟敢这么说我!去年的我还是个孩子啊!我情窦未开啊!你给我一条能当我妈妈的母蛇我怎么会有欲`望的啊!还有,你居然说我不行?你怎么能说我不行?!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行了,你俩,真是白瞎了你俩的好基因,你俩就守着你俩的好‘基’因当一辈子的好基友吧。以后你也不用越狱了,你俩干脆就住一起吧,反正这么大盒子住两条蛇绰绰有余,还给我省一个盒子让我去养别的蛇。” 第5页 不,不不!铲屎的你等等,你回来!你听我解释! 铲屎的并没有给我任何辩白的机会,迅速盖好盒盖,并留给我一个落寞远去的背影。 ……有没有搞错的啊! 把王蛇和玉米养在同一个盒子里你还真是古今中外的头一遭啊! 凭什么让他跟我住一起,这明明是我的地盘!铲屎的你真的不怕他会吃掉我吗! 我气得直拿蛇头往盒盖上撞,黑王那不识相的东西居然又过来蹭我,我一个回头就是哈他:“滚!” 谁知道他看了看我,朝我吐吐信子:“你想越狱的话,我可以帮你。” 谁要你帮忙了!老子想不想越狱关你什么事啊! 我气愤地来回爬动,只想把这碍眼的黑王从我蛇窝里赶走。结果他打了个哈欠:“你别转了,眼晕。” “嫌晕你滚出去别看!” “我凭本事进来的,为什么要滚?” 我:“……” 好好好,你有理,你不滚,我滚! 我被他气得直接钻进了躲避里。以我对铲屎官的了解,他好像是认真的,我该不会以后真的要和黑王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吧! 那岂不是意味着,只要他想了,随时都可以上我?! “之前是因为实在没忍住,抱歉,以后不会强迫你了。”黑王在躲避外,忽然对我说。 ……滚吧!不要以为花言巧语就能打动我,到现在我的ju花还在痛!你拔了丁丁就跑,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堂堂一条公蛇被另一条公蛇上,我的蛇脸都丢光了!以后我还怎么在玉米里混! “你可以来王蛇界混,我罩你。” 去死!老子才不吃你那一套! 第9章 8 不要蛇脸的黑王就这么死乞白赖地在我家住下了,关键是,还有铲屎的给他撑腰。 虽然他遵守约定没再强上我吧,可是跟其他蛇同居的感觉实在是非常不慡,尤其是随时可能把我各种吃掉的黑王。 我的命咋就那么苦呢?我只想安静地当个美男子,不想跟眼瞎的黑王共度蛇生。 同居后的第三天铲屎官总算想起来给我们投食。 “餵?我说,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我的金毛和布偶还给我啊?你都强行扣留它们快俩月了,总该撸够了吧?” 铲屎的一边打电话,一边心不在焉地摆弄着小白鼠笼子。哦,忘了介绍,铲屎的家里除了爬宠,还难得有两只正常的宠物,一猫一狗,布偶以及金毛。 一个多月以前铲屎的跟人联繫,定了一条完美品相的黑王——就是我身边这条对我虎视眈眈的——不远千里坐车去接他。因为怕自己出门时间太长,猫狗没人照顾,就把它俩送到朋友家寄养。 结果他这朋友,比他还喜欢猫猫狗狗,接过去了就再也没还回来,一直耗到今天。 铲屎的,我都友情给你解说了,你能不能先把吃的扔进来再继续聊你的破布偶和破金毛? 然而他并不能接收到我们蛇高贵的化学信号,依然在逗弄笼子里吱吱乱叫的小白鼠:“我不管,你赶紧还我,你想养我再给你搞两只嘛,送你两只也行。” 我焦急地贴着盒边来回爬动,对着吱吱们垂涎三尺。上次被黑王搞了一宿,消耗了我太多的体力,到现在还没得到补充。 ……什么你说当受不累?……我心累行不行啊? “哦……不想养啊,不想养那你扣留我的布偶干什么。……它黏你?你这不废话吗,是个人它都黏好吧!不光是人,连我家的蛇它都黏!” 唉,这话我倒是十分贊同,那只布偶实在太黏人……黏蛇了,我都不知道我有多少次越狱是终结在它手里。 “好吧好吧,下午我就过去接它。嗯,拜拜。” 铲屎的总算挂了电话,吹了两声口哨,打开笼子,捏住两只吱吱的尾巴就把它们扔进了我家,随即盖上盒盖走人。 ……铲屎的,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明明看到我吃完才走的! 你说,我到底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小玉米了! 我一阵心累。黑王也被食物的气味吸引,爬过来看了看吱吱,又看了看我。 我被他看得浑身一毛,心说他不是在威胁我不要跟他抢食吧?于是我后退一步:“大佬,你先。” 结果他也后退一步:“你先。” “别吧,还是你先。” “说你先就是你先。” “不不,你先。” “你先。” “……日`你妈我先就我先!” 我被他惹毛了,我还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蛇,想老子以前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那两只吱吱见我们一直呆着不动,居然肆无忌惮地在盒子里爬了起来,甚至还踩着我的尾巴过去。 我如何能忍受得了有东西在我家里肆意妄为,黑王这样打不过的也就罢了,凡是能打过的,绝不留情! 我一个勐扑,一口咬住吱吱就开始疯狂缠绕。黑王那不识抬举的东西又在一边说风凉话:“你咬反了,那边是屁股。” ……我去你妈的,老子就喜欢咬屁股你管得着吗! 本着我们蛇类咬住就不松口的天性,我并没有因咬错地方而松开唾手可得的食物。开玩笑呢,这要是在野外,松嘴没准就跑了,可没人给你机会一而再再而三,不管咬到脑袋还是屁股,只要能绞死,一切好说。 黑王也向另一只乱窜的吱吱发动了攻击,准确咬中它的脖子,并开始致命缠绕。吱吱只发出一声濒死的尖叫,没过多一会儿,就像嗑了伸腿瞪眼丸,一命呜唿了。 那边黑王的绞杀已经完毕,而我这里……实在不好意思给铲屎的丢人了,因为我咬中的是屁股,身体只勒紧了吱吱的肚子,导致它两只前爪还在胡乱扑腾,甚至还想用它的鼠牙咬我。 “要帮忙吗?”黑王暂时松开他一动不动的猎物,问我。 “滚,有多远滚多远。” 好不容易结束进食,黑王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在垫材上舒展身体。 什么?吱吱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吱吱?……它可爱还是我可爱,你说,你说。 我一尾巴抽开黑王扫到我面前的尾巴,十分不慡地警告他别得寸进尺。结果他不以为意:“老夫老妻了,别在乎这点小事。” 我可去你妈的,谁跟你老夫老妻了?才同居三天就老夫老妻了?你能要点脸吗! “问你个事,铲屎的那条金毛……脾气怎么样?”他引开话题,似乎在跟我饭后闲谈消食。 我疑惑地瞅他一眼,看不出来他这么乌漆嘛黑的玩意还挺八卦:“挺好的,比布偶招蛇待见。” “那就好,我还没有骑过狗。” ……大兄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请注意你的言辞! 第6页 “骑狗啊,不骑狗怎么越狱,难道你的越狱仅限于从厕所到厨房吗?” 我……说实话我的越狱……第一步是离开这张桌子,第二步是离开这个房间,至于其他的……我还真没想过。 “没追求。”他吐了吐信子,“找时间我带你干票大的。” 第10章 9 干票大的? 兄弟,为什么越狱这种事情,能被你说得这么名正言顺冠冕堂皇? 我疑惑地看向他,问道:“你以前……该不会是因为越狱才被原主人抛弃的吧?” 他好像十分不喜我这样说他,甩甩尾巴:“当然不是。以前那个主人,屎铲得不错,可惜后来找了个女朋友要结婚,他女朋友怕蛇,就不得已把我转手了。” “那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我对他深表同情,他却显得十分不屑:“别得意。等以后你的铲屎官找到真爱,没准也要抛弃你了。” “那不可能,”我立刻反驳他,“铲屎的说了,如果在爱情和我们之间产生分歧,他一定会选择我们。” “人类的花言巧语你也相信,”黑王用尾巴拍拍我的脑袋,语重心长道,“人都是善变的,以前你不还是他的独宠吗?再看看现在。他不远千里把我接回来,还没玩到俩月,不也兴味索然了?” 我没接话。他这话倒是说得不错,可我还是打心眼里相信我的铲屎官,毕竟我是在他家孵化成蛇,又被他一手餵大的,感情怎么都是有的。 黑王没再继续打击我,伸了个懒腰,爬到一边休息去了。 下午的时候,铲屎的果然把布偶和金毛接了回来。 一看见那只布偶我就心烦,它一进家门就开始喵呜喵呜,唿噜唿噜,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它会发声似的。 相比之下还是金毛讨喜,不仅不会随便乱吠,还会帮铲屎的买早点。真的,你别不信,我觉得铲屎的这么急着把金毛接回来,多半原因是他已经快俩月没吃早点了。 铲屎的这个人吧,除了喜新厌旧,还有一个致命的毛病:懒。他真的是相当懒,没有金毛帮他买早饭,就宁可不吃那种。他会在头天晚上写张纸条,包好零钱放在床头,第二天早上金毛就会叼着纸条和钱从狗洞出门,跑到小区里的早餐亭,把纸条交给老闆,再叼着早饭回来。 ……你问我一条足不出户的蛇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铲屎的吹的啊,一有人提到他的金毛,他就要吹嘘一遍金毛会给自己买早点,我都已经听了不下八十次了,倒着我都能背出来。 而相比金毛,那只布偶除了可爱和名贵就再没有别的特长,整天黏着铲屎官,换季的时候那猫毛掉的,铲屎的给我餵食的时候,能飘得我的蛇窝里都是。 它只有一件事干得比较和我心意,那就是不跟我抢食。 因为白天刚进食过,需要好好消化休息,所以我跟黑王的越狱计划拖到了第二天入夜。 带着对外界的好奇和探索欲,我已经跃跃欲试。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一开始我想越狱,分明是为了躲避黑王不是吗?现在怎么变成了……跟他一起越狱? 黑王熟练地顶开盖子,我率先从盒子里爬出,落到桌面上,再顺着桌子腿爬向地面。 本来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然而我在桌腿上爬了过半,即将抵达地面时,却忽然闻见什么令人生厌的气味,紧接着那气味的源头越来越近,并有一个软软的东西触上了我的蛇头。 ……这该死的猫,大半夜的不睡觉,又来扰蛇好事。 布偶拿它脚底的肉垫轻轻踩我,并用它毛茸茸的脑袋往我身体上蹭,甚至还伸出舌头来舔我。它舌头上的肉刺和我的鳞片摩擦,发出令人难受的刮擦声。 走开,走开!你看清楚了再舔行不行啊?我又不是你主人,我是蛇啊!蛇跟人你分不清楚的吗! 我张嘴朝着它哈气,试图将它吓走,然而它并不理会我的虚张声势,反而还以为我在跟它玩。它不断用它的爪子拨弄我,搞得我心烦意乱,顶着它的骚扰爬到地上,结果它又一爪子踩住了我的尾巴。 我欲哭无泪,要知道比反应速度,我们蛇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猫的。我被它拨来拨去,肚皮都差点被它翻到上面来,这时候我感觉到黑王向我发出的信号:算了吧,回来。 唉,不算了我也打不过它啊,我跟黑王两个联合起来都不见得能打过它。好在它熟悉我们的气味,知道我们不是敌人,充其量也就是伸爪子玩玩,不会真的下嘴咬。不然我这小命早就交待在它爪里。 我只好顺着桌腿重新爬回桌上,布偶在铲屎官不在的时候,不会轻易上桌子,所以桌子上暂且还是安全的。 它蹲坐在下面看着我爬高,轻声喵呜了一句,开始舔爪子。因为语言不通,我也不懂它在说什么。 我气喘吁吁地爬回桌面,跟黑王一起向下望了望,看到布偶又在原地逗留了一会儿,便踩着优雅的猫步离开`房间。 “还尝试吗?”黑王问我。 还尝试毛线啊,我差点被猫玩死,还越狱呢。 我跟黑王重新返回蛇窝,各自睡觉,只当做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布偶知。 第一百零三次越狱,失败。 第11章 10 又一次越狱差点被猫玩死之后,我开始对我的越狱计划产生质疑。 你说我这白天越狱吧,有铲屎的看着。晚上越狱吧,又要受到猫的骚扰。能不能在白天和晚上之外,再帮我找出一个新的时间? 别说,几天以后这个“新的时间”还真到了,就是铲屎官和猫都不在的时间。 这天铲屎官抱着猫去宠物店做美容,他这种懒人,出门的机会可真是难得。我跟黑王丝毫没有犹豫,立刻联手开盖出盒,下桌触地,在光滑的瓷砖上爬行起来。 我越狱这么多次还没出过这间屋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简直兴奋得想要摇尾巴。我跟黑王一前一后爬出屋外,看到金毛正在窝边趴着,它也察觉到我们,扭头看来。 我日,这狗该不会也想阻拦吧? 我动作一顿,看向黑王,他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往大门方向爬。我追随上他,一直爬到门口,他抬头看向门上的狗洞,继而抬高上身,试图用头去顶。 可它顶了半天,狗洞的挡板也纹丝不动。我劝他放弃,叫他别尝试了,这挡板是铲屎的特意加重过,为了防止布偶乱跑,也防止外面有什么东西进来。只有金毛那种大型犬才能顶动,咱们区区两条蛇,还是省省力气吧。 他似乎心有不甘,吐吐信子退下来,说:“找金毛去。” 金毛自始至终都在盯着我们看,但一直也没有凑上来。我们爬到它身边,它才改躺为趴,伸鼻子闻了闻我们。 闻过之后它又不动了,重新躺好,似乎对我们没什么兴趣,继续安享它的悠闲生活。 黑王在它身边呆了呆,忽然开始往它身上爬去,墨黑色的身体盘绕在金毛金色的毛皮上,形成巨大的反差。 第7页 他又唤我上去,我犹豫一下,见金毛没什么牴触之意,才缓缓爬到它肚子上,身体陷在它柔软的毛里,又暖和,又舒服。 我实在没忍住在它身上打了个滚。 我们爬在金毛身上跟它促进感情,因为它现在并没有出门的意思,我们也只得耐心等待。一直到铲屎官回来,金毛听到门响,便起身迎接他。 我跟黑王跑到角落里躲起来,金毛摇着尾巴在铲屎的身边转。 既然第一步已经成功,现在只静等一个时机了。 第12章 11 我跟黑王躲在柜子底下,这里只有一点小fèng隙,只能伸进手,连胳膊都探不进来。 铲屎的很快就发现我们越狱,隔着屋子我都听到他的叫喊:“你们两个怎么又越狱了?!暴风雪你也被黑王带坏了是不是?!” 我吐吐信子,不置可否。扭头看一眼黑王,他那张黑黢黢的蛇脸上并无半点愧疚之色。 唉,铲屎的,不是我不爱你,我出去两天就回来,真的。三年了我都没正经越过狱,你就成全我一次呗? 铲屎的又四处乱转,我看到他的拖鞋从我眼前过去。但他似乎并没有真正来寻找我们的意思,只道:“我警告你们啊,限你们明天之前给我出来,否则的话饿你们一个月。” 听到“饿一个月”,我浑身就是一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往外爬。黑王压住我的尾巴:“这你就怂了?今天出来的时候你倒是挺积极。” 我的视线在他和铲屎官的拖鞋之间来回切换,直到后者消失,我内心一番激烈挣扎,沮丧地垂下信子:“好吧……不过我们出去一周就回来。” 这天晚上铲屎官意外地亲自去遛狗了。 金毛除了每天早上给他买早饭,顺便散步以外,傍晚也有独自出门熘达的习惯。一向懒的铲屎官不知吃错什么药,竟翻出多时未用的狗链,牵着狗出门了。 我们本打算今天就骑狗越狱的,他这一下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我们只能继续等待。 柜子底下空间狭小,爬动尚可,抬头困难。我无数次被撞到脑袋之后,委屈地看向黑王,用眼神询问他能不能换个地方呆着。 他却无动于衷:“坚持。明早我们就能走了。” 我在狭小的fèng隙里将就了一晚,只觉浑身都不得劲,十分想念我宽敞明亮的豪宅。 第二天一早,金毛叼走铲屎官留的纸条,准备出门时,我跟黑王眼疾尾快地窜到它身上绕住。 金毛明显惊愣,扭头看了看我们,抖抖身体,想把我们甩下去,但并未成功。 他尝试几次便作罢,反正我们昨天跟它打过照面了,它也闻了我们的气味。在它看来可能给铲屎的买早饭更重要,没再顾及身上是不是有两条蛇的负重,钻过狗洞出门下楼。 第一次离开这个家,我才知道铲屎的家住二楼,金毛轻快地跑下两段台阶,我便看到楼外明亮的日光。 它跑过一处矮丛,我跟黑王纷纷从它身上跃下,藏进糙丛里。它又是一停,回头疑惑地一瞥,还是选择叼着纸条跑远。 “真是条好狗。”黑王道。 我没听出来他这句是夸赞还是调侃,只爬到不远处一片有阳光照耀的糙地。清晨的阳光没有灼热感,暖洋洋的,我翻起肚皮来打滚,惬意得不得了。 “回来。”还没等我享受多久,黑王便喊我,“别那么显眼,小心被发现。” 我悻悻然回到他身边,在隐蔽的阴暗处呆着。但我总嫌弃身体被蹭脏,不安地扭来扭去,越扭反而越难受,身上有些痒,好像什么东西在爬似的。 “这糙丛里……是不是有虫啊?”我问。 “大概。”黑王也甩了甩尾巴。 我顿时鳞骨悚然,回想起很久以前,铲屎官给一条被虫寄生的蛇擦药的事情,只感觉身上痒得更厉害:“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黑王意外地没有立刻反击我怂,又抖抖尾巴:“回去吧。” 我们没能赶上回程的狗车,金毛不知跑哪里去了,许是在我们不察之时已经回家。好在离楼门不远,我们只好自己爬过去,早上本来没什么人进出,可我们刚进楼道,就听见一声犬吠,紧接着是个女人的惊叫。 “蛇……蛇!” 她手里牵着一条白色的狐狸狗,若非被拉紧狗链,估计已经朝我们扑咬过来。 我顿时被吓得不轻,缩起身子就准备回击。女人却拉着她的狗往后退,退到右边打开门,把狗抱进去。 但她好像不准备就这样放过我们,进去的时候还念着:“哪里来的蛇,看我不打死你们!” 我一缩脖子,看了一眼通向二楼的楼梯,想在短时间内上去恐怕是不可能了。黑王比我稍显淡定,唤我:“这边。” 我跟着他爬进左侧的门fèng,不知为什么这门竟然没有关严。我刚把尾巴尖收进去,就听见那女人的脚步声蹬蹬震响:“蛇呢?蛇呢!给我出来!” ……好险。 我跟黑王躲在墙根,暂时没在这家里闻到活动的人类气味。正等着那女人走开我们好出去,又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大早上的,嚷嚷什么呢?” 他声音里透着不悦,女人也没跟他客气:“刚才两条蛇,现在不知道爬哪去了。” “蛇?”男人的语气突然变得惊疑,“什么样的蛇?” “一黑一白,大概一米多长吧。”女人又说。 “哦……”这声“哦”里透出些如释重负,“不知道,没看见,你自己找吧,我回家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我便看见门fèng被人拉开,一只脚探了进来。 偏在这时,他的步子又被打断,一个熟悉的男音伴着急促下楼的脚步由远而近:“等等,等等!你们刚才……是不是说‘蛇’?” 第13章 12 男人的半只脚就顿在那里,我听见铲屎官焦急地询问:“你们看到蛇了吗?是不是两条,一条黑一条白?” 女人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那是我养的宠物蛇……”他有些惭愧,“你们别害怕啊,它们没毒的,也不会主动咬人。” 女人喃喃:“宠物蛇怎么不看好,放到楼道里来,胆子小的不是要当场吓死?”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它们两个昨天晚上越狱了,我找一晚没找到,不知道怎么给跑出来了。”顿一顿,“那……你看到它们跑到哪去了吗?” “刚才就在这里啊,我怕它们咬我的狗,就回去拿扫帚打,谁知道一出来又不见了。” 接着是一阵沉默,铲屎的又说:“这位先生,你家门刚才是不是开着?我怕它们钻进去,能不能进你家……看一下?” 我跟黑王本来都打算出去了,虽然外面有生人,但只要铲屎官在,就不会有人伤害我们。可我刚爬到门口,还没把头探出,门又被忽然关上,只留下一个fèng隙,男人的手指在门fèng卡着,实在不够我们挤出去。 第8页 他非常不客气,薄怒道:“你什么意思?自己丢的蛇,跑到别人家来找?”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万一,万一嘛!万一它们钻进你家,吓到你也不好,我进去看一下就……” “想都别想!”男人一声厉喝,“自己丢的蛇自己想办法找,别来骚扰邻居!” 他说完,勐地开门进屋,又“砰”地关门。我跟黑王被吓得直接躲到门口快递箱的后面,瑟瑟然不敢出来。 铲屎官又在外面喊了什么,我没有听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可男人不理会,将怀里新拿进的快递扔到桌子上拆。 门外安静下来,我们趁着男人拆快递,连忙躲到最近的柜子底下。很快我听到“吱吱”的声音从他那边传来,并闻到食物的味道。 原来这人也是个养蛇的。 我扭头看了黑王一眼,问他:“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目前看来是的。”黑王难得严肃,“我们先躲躲,他总是要出门的,再开门我们就冲出去。” 我点头。爬到最深的角落里,与黑王暂时躲避在这。 然而我们整整等了一天,男人也没再出门。 不光一天,接下来的几天他也依然没有出门。他好像跟我的铲屎官一样宅,除了收快递不会望门口走。 眼看着已经过了本该得到投餵的时间,我跟黑王一直躲在柜子底下,虽然不怎么活动,可肚子也是饿了。我有些焦躁,尾尖不停地摆动,迫切想离开这个家回到铲屎官身边去。 一直也等不到机会,我白色的鳞片都因数日在灰尘里爬滚而染上灰黑,fèng隙里的狭窄不但不能再给我安全感,反而非常压抑。 我不知道如果就这样出去会不会被这家的主人打死,这些日子在他家中也闻到了蛇类的气息,但肯定跟我们不是同一类。我们终究是外来者,他若不留情面,我们这样的无毒蛇,肯定是很容易被他弄死的。 我正胡思乱想,黑王突然说:“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我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向外爬去。夜色已深,这家主人估计在唿唿大睡,现在行动还是安全的。 我想了想,还是跟上他。我们钻进一个房间,这里放着一个大塑料箱,里面有很多只小白鼠,许是被我们扰动,开始吱吱地乱窜起来。 我本想和黑王各捕食一只,他却不让我动,说我绞杀技术太烂,等我把鼠绞死,那男人没准也被惊醒了。我感觉自己受到了鄙视,十分委屈,但还是听话地在一旁乖乖等着。 黑王迅速在鼠群中咬住一只鼠,拖出来绞杀致死,并给我信号让我跟着他撤退。 我十分疑惑,心说一只鼠我们两个分吗?重新回到柜子底下,他把鼠吐到我面前:“吃吧。” “你不吃?”我问。 “我还不饿。一下子丢两只鼠,会引起怀疑的,过几天我再去偷。” 我没动,心里有点难受。我当然知道他只是在安慰我说不饿,他这几天活动得比我多,消耗自然比我大。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越狱,本来吃住无忧,现在变得像贼不说,还要害黑王饿肚子。 他又拿尾巴把鼠往我面前推:“快吃吧。” 我含泪吞下那只鼠,我以后再也不说黑王的坏话了,黑王是条好蛇,呜呜…… 第14章 13 我跟黑王一边偷鼠果腹,一边伺机逃离。 这一等又是数日,终于等到某一天男人再次出门。他出门时我们正在休息,没能赶得及,只好等着他回来,希望在开门的一瞬间冲出去。 他这次不是去取快递,傍晚出门,深夜方归。客厅里的灯一直亮着,门口那一堆快递箱还未扔掉,我跟黑王躲在后面,静待他回家。 对蛇来说等待几个小时并不是什么难事,夜深人静之时,我们终于听到门外传来跺脚声,伴着男人的哼哼,像在哼歌,又不成调。开锁引起一阵细微的震动,他摇晃着走进来,黑王看准时机,箭一般窜了出去。 可谁又能想到,一个醉酒的男人反应竟还如此快,他似乎是下意识地踢出一脚,却正好阻断了黑王行动的轨迹,直把他从门口踢回屋里。 我本要跟他在后面出去的,现在他被踢回来,我也吓得不敢动。黑王被他踹回来两块地砖的距离,还不死心,朝他警告地“哈”了一声,再次朝门口爬去。 男人也又一次把他踹了回来,而且这一脚比刚才更狠,直把他踢得肚皮都翻了过来,身体扭成一团,十分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臭东西,在我这偷了多少鼠?我不管你,你倒自己出来送死?” 我本想出去帮黑王一把,可想想我去了也依然是送死。男人忽然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揪起往前走去,脚步踉跄,好几次都撞在墙上险些跌倒,俨然醉得不轻。 我从家具底下一路钻过,看到他进了那间放着小白鼠的屋子,却没把黑王扔进鼠群里,而走到另一边,打开一个玻璃蛇箱的盖子,将黑王扔了进去。 黑王还没从被踢的伤痛里回过神,落在蛇箱里半晌未动。我虽然知道男人家里养蛇,却一直没在意他养的是什么蛇,现在蛇箱里的蛇被惊扰,才从一片木枝与躲避里探出头,赫然是两条碧身焦尾的竹叶青。 我打了个寒颤,虽然黑王的体型比它们略大,可他刚受了伤,也不知道能不能打过两条毒蛇。转眼男人已经坐在沙发上打起了鼾,我不敢犹豫,迅速爬离房间,经过客厅沖向大门。 门没有关严,我从门fèng里硬挤了出去,也不顾浑身被夹得生疼。爬过粗糙的水泥地面,肚子在台阶上硌了一下又一下,颠得我昨天吃下的食都要吐出来。终于爬到自己家门口,看到熟悉的狗洞,用脑袋和身体拼命往狗洞上撞。 现在夜已深了,铲屎官肯定睡下,我自己又顶不开挡板,只能祈求布偶和金毛中的谁能够听到动静,发现我。 我把绞杀的劲都使了出来,撞得挡板一声声响,甚至轻微摇晃。没过多时,我就听见里面传来两声犬吠,紧接着挡板被顶开,金毛那颗金色的脑袋探了出来。 我一阵狂喜,不等它闻我,便钻进了屋。布偶又拿肉垫来踩我,我顾不上它,扭着蛇身就往铲屎官的卧室爬,一个弹跃上床,拿尾巴啪啪地拍他的脸。 他很快被我拍醒,本来皱着眉头试图把我拨开,睁眼一看是我,又惊住:“暴风雪?你怎么变成这德性了?你跑哪去了?” 我无暇跟他解释,解释他也听不懂。我又窜下床,他立刻掀被子追我:“你又要跑哪去啊?回来!” 我使出十八般解数从他手中逃脱,不让他抓到我,带着他下楼,停在男人家门前。门上的fèng隙我从外挤不进去,焦急地在门口乱转,铲屎官好像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抠开门fèng,跟我一起进了屋。 我把他带到黑王被困的房间,发现那男人竟又醒了,正用蛇杆把蛇挑出来。三条蛇已经紧紧地缠在一起,被放到地上都难解难分,我一时看不出来黑王到底怎样了。 第9页 铲屎官也立刻从翠绿中发现了那抹黑,我看见他拳头勐地握紧,青筋都凸了起来,紧接着便一拳朝男人面门砸去。 那男人喝多了酒,又被我们突然造访,本就神情呆滞,再挨这一拳,更是躲都没躲,直被打得退了两步,痛叫着醒了酒。 铲屎官蹲下身,急于把黑王解救出来,徒手就去抓那毒蛇。他把最外面的一条竹叶青硬扯直,捏紧它的脖子,把它两颗毒牙从黑王的身体里拔了出来。 他把那条竹叶青狠狠甩到男人身上,吓得他大叫一声,忙把蛇扔回蛇箱。这下我总算看到了黑王的头,他正咬着另外一条竹叶青不松口,身体紧紧地缠绕成绞杀状,而竹叶青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死了。 铲屎的勐拍黑王的头,喝道:“松口!” 黑王这次没有违逆他的命令,很快松了嘴,并放开身体,爬到他脚下筋疲力竭地垂着头。 而竹叶青依然不动,身体扭曲,真的已经被他绞死了。 第15章 14 男人看到自己的蛇死,本来要发怒,可铲屎官比他更怒,一个健步冲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就是一阵狂骂:“你脑子有病吧?!居民楼里养毒蛇,你为别人考虑过吗!” “不是……竹叶青也咬不死人的好吧?”男人气焰已弱了几分,还在试图狡辩。 铲屎的冷哼一声,回手一指:“竹叶青咬不死,眼镜王也咬不死?你当我瞎是吗?你在这里养眼镜王,有许可证书吗?你这蛇爬出来咬死人,你负责吗?!” 我顺着他的指向看去,果然看到竹叶青旁边的蛇箱里,有一条至少两米长的眼镜王蛇,正隔着玻璃向外张望。 铲屎的越说越激动,立马掏出手机。男人大惊失色,拼命按住他的手:“大哥,大哥!咱们有话好说,你别报警!” “有话好说?跟你这种人没话好说!”他一把甩开对方的手,“那天我跟你说什么来着?我怕我的蛇爬到你家里,让我进去看一眼你都不肯,原来就是因为你养着毒蛇!你知道那是我的蛇,不但不通知我让我领回去,还让它跟其他蛇互相残杀?你的蛇是蛇,别人的蛇就不是蛇?你的心真是跟你的毒蛇一样惹人生厌!” 男人也沉下脸:“你骂够了吧?我养它们两三年了,还从来没越过狱!倒是你这破蛇,钻进我家里不说,偷我的鼠,还绞死我的竹叶青!实话告诉你,要不是我喝醉扔错了箱,你这破黑王早让我眼王给吃了!” 我看向黑王,他虽然疲惫不堪,却没有中毒的迹象。我问他:“为什么你能杀竹叶青,却会被眼王吃?” 黑王一阵沉默,才说:“我也不是对所有蛇毒都免疫的,竹叶青我不怕,眼王的就不行。它体型又比我大得多,我若绞不死它,被它咬上一口,肯定会死的。”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后怕,要不是那男人扔错了箱,现在在我面前的岂不是黑王的尸体? 我抖了抖,把身体贴近他,让他靠着我休息。 铲屎官还在和男人争吵:“你还敢说?看来我不光应该报警,还得让全楼的人都知道你养毒蛇!” 他说着就要往门外走,男人态度一下子又软了,拉住他胳膊:“别别!大哥我错了!只要你别把我养毒蛇的事说出去,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你这蛇要是死了,我赔你一条,我赔你十条!” “滚开!”铲屎官丝毫不领情,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犬吠,除了金毛,还有条眼熟的狐狸狗。对面住着的女人也被惊醒,被她家狗一路引着看到了眼镜王,男人顿时被两人夹击,最后大喊道: “够了!我搬走,我搬走总行了!你们别报警!我只求你们别报警!” 我被铲屎官放回我的豪宅,又不安分地把脑袋搭在盒子边缘,看着他把黑王按在桌子上,轻轻给他擦拭伤口。 黑王没怎么挣动,只无力地吐着信子,恹恹地不愿动弹。 铲屎的拿手指不停点他的脑袋,嘆气道:“你呀你,才来两个月就教会我家玉米越狱,现在好了?被咬了一口,老实了?” 黑王抖抖尾巴尖,又放下。 我当然知道它不是被竹叶青咬才老实,而是被男人踢的。铲屎官把他放回自己的窝——虽然他之前一直跟我同居,但他原先的窝还留着——我见他被放过去,顿时不乐意了,爬出盒子就要去找他。 铲屎的一根手指又把我勾了回来:“怎么着,他刚老实,你又不老实了?” 我不满地抖抖尾巴,再次爬去,他再次把我勾回。这次我没给他面子,一口咬在他指尖。 铲屎官:“……” 说实话这是我三年来第一次咬他,当然只是轻轻咬,很快松开,在他指尖留下点浅白的牙印,他一搓便没了。 他愣了,我也重新怂回去,大概我们谁都没想到,我第一次咬他,居然是因为他不肯把黑王跟我放在一处。 他苦笑着摇头:“行啊行啊,出去一趟你还有脾气了。你这蛇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之前还被黑王爆ju花,现在又这么向着他?” 这…… 铲屎的把黑王小心放回我的盒子,黑王蜷成一团休息,我在他身上蹭了蹭。铲屎的又点我的脑袋,问我:“以后还敢不敢越狱了,嗯?” 不敢了,死也不敢了,你就是逼我越狱我也不敢了。 他又转而拿指甲在我肚皮上搔:“话说你什么时候蜕皮?赶紧把你这一身脏给我蜕掉,难看死了。好端端一条白蛇,被你搞成什么样子。” 我拿委屈的小眼神看他,他居然嫌弃我脏,果然不是爱我的铲屎官了! 他忽然打了个哈欠,神情透着深深的疲倦,摸摸我又摸摸黑王,最后盖上盒盖:“睡觉吧,听话。” 桌角的檯灯被关掉,世界又沉入一片宁静的黑暗。 第16章 15 我跟黑王的生活重新回到正轨。 经歷了这么一场越狱,我俩全都变老实了,也深知外面的世界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好玩,不但不好玩,反而危机四伏,不是我们这种娇贵的宠物蛇能禁受得住的。 回家一周,黑王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休息,好在竹叶青的毒并没有威胁到他,被踹的两脚也没踹出什么致命伤。 人都说王蛇皮实,现在我信了。 他休息够了,又开始活跃,铲屎的见他没事,便准备给他餵食,捏着小白鼠的尾巴在他眼前晃荡。 小白鼠被捏得吱吱大叫,小爪乱刨,黑王跟它大眼瞪小眼,吐吐蛇信,十分高傲地爬开,无动于衷。 铲屎官“嘿”了一声,又把鼠拎到他面前,这次黑王缩了缩脖子,索性在原地盘成一坨。 我看着铲屎官沮丧的脸,实在不忍心告诉他真相,黑王并不是不想吃,而是懒得绞杀,你如果餵他一只死鼠他肯定就吃了。 ——这货自从受伤就变得特别的懒,连喝水都不愿意亲自爬过去,非要我把水碗顶到他面前才行。甚至有一次还更过分地要求:“你餵我。” 第10页 我:???? 当时我傻,我还真的去餵他了,在嘴里含了口水送到他唇边,他便张嘴从我嘴里吮走,还顺带用舌头舔了舔我。 舔完他说:“其实我是逗你的。” ……我果断两个小时没再理他。 但谁让我是一条心地善良的玉米,看着黑王因为懒拒食,实在于心不忍。一弓身子朝吱吱扑咬过去,这次没再咬偏,准确地命中脑袋,并迅速缠绕致死。 完美,为自己的机智折服。 “不是……我说你,那是我给黑王的,你来捣什么乱?昨天你不是才吃过吗?”铲屎的试图把那只鼠从我嘴里解救出来,我拒绝还给他,凭本事绞的鼠,凭什么要还给你?而且你这愚蠢的人类,你怎么知道我是要自己吃啊? 确定鼠已经没气,我松开身体,把它吐到黑王面前,还特意把脑袋的那边转给他。 铲屎官的表情顿时变得很精彩,指着我“你”了半天:“你们有没有搞错啊!两条蛇也要秀恩爱?!” 黑王这下果然肯吃了,他在吃食,我爬到一边去喝水,喝了两口就没忍住爬进水碗,把身体泡在里面。 铲屎的催我蜕皮,那我就满足他一下好了,前两天已经蒙过眼,现在又清了,估计再过几日就能把这身脏皮脱掉。 最近几天天气干热,湿度有点低,身上发紧,泡个水舒服一下。 黑王已经咽下了鼠尾巴,问我:“你泡过了,我还怎么喝?” “用嘴喝。”我说,“爱我,就喝我的洗澡水。” 第17章 16 蜕皮的过程很辛苦,不过结果喜人,蜕掉一身旧皮,我又是可爱白嫩的暴风雪了。 ……等等,我是条公蛇,我是不是不应该用这两个词形容自己? 铲屎官捏起那张脏兮兮的蛇蜕,啧啧两声,一脸嫌弃道:“脏死了,这么脏我都不好意思给你收集起来。” 我在心里不满地哼哼,甩了甩尾尖。其实黑王不比我干净到哪去,只不过他是条黑蛇,看不出来罢了。 铲屎的把蛇蜕扔进垃圾桶,自言自语:“楼下那家到底是有多脏,你才滚了不到半月就脏成这个德性,那天我差点都没认出来你。” 我没好意思拆穿他,其实你家的柜子底下也一样脏,现在你看到地面干净,不过是金毛大型清扫器,与布偶灰尘收纳机给你制造出来的假象而已。 他把手伸进盒子,朝我勾勾手指:“过来。” 我十分乖巧地爬到他手上,再顺着胳膊爬成一条直线,从他颈后绕过,拐上他另一只胳膊,最后停在他指尖。 讲道理,会这样玩的蛇并不多,至少铲屎的家里我是独一份。什么你说黑王?他才不会乖乖听话呢,他不咬人已经是嘴下留情了。 他把手凑到面前,用嘴唇贴近我:“来,跟爸爸亲一个,mua~” 如果你去掉“爸爸”二字我倒是很愿意跟你亲亲。我记得上次他把黑王上手,还作死想跟他亲亲,最后被他一口咬在鼻子上。 我看看,到现在好像还有点疤呢。 他这种作死的精神我真的非常敬佩,这不,他刚刚在我头顶留下一片潮热的温度,就听见黑王那边传来“哈”的一声。我一扭头,只见他身子爬在盒子边缘,脖子挺直,嘴巴张得老大。 唉,铲屎的,我劝你三天之内不要去碰他,不然他可能把胶皮手套都给你咬破。 铲屎官本着作死作到底的心态,继续把我放在手上把玩。其实我还是挺喜欢跟他玩的,被他摸的感觉很舒服……当然不是所有的蛇都跟我一样,像黑王那种暴躁的,你最好还是不要碰他。 他摸够了,把我放回盒子,黑王跃起来就要咬他,还好他躲得快,不然手上又要多几个血洞。 “真是的,你家醋罈子翻了?”铲屎官一边嘟囔,一边盖好盒盖。 黑王立刻爬到我身上来,用身体摩擦我,用脑袋反反覆覆摩擦我的额头,试图把我身上铲屎官的气味掩盖掉。 我没动,把身体展平由着他摩擦,反正我躲也是没有用的,盒子就这么大点地方,他总能够追到我。 “我都喝了你的洗澡水,你就不能为了我拒绝一下铲屎官?”他忽然问我。 ……这是什么逻辑?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他拿尾巴捲住我的尾巴,我差点以为他又要发春了,结果他只缠了缠就松开:“看你朝他卖萌,我很不慡。” 卖萌?卖萌不是宠物蛇的基本素养吗! “以后不准朝他卖萌。” 我欲哭无泪,我们玉米本来就是萌向的蛇,又不像你们王蛇那么霸气,想不卖萌,也不是简单事啊。 他又说:“或者下次他再要你上手,我跟你一起。总之就是不准你跟他单独呆着。” 我说大哥,你也去上手,真的不是想去咬他? 而且你这样真的好吗,怎么说铲屎的也是花高——价把你买回来的,你就这么对他,你的蛇心不会痛吗? 第18章 17 又过了些日子,黑王也准备蜕皮了。 因为他是条黑蛇,蒙眼的时候眼睛就显出蓝色,身上也雾蒙蒙的,有几分滑稽。 蜕皮大概是他蛇生中最丑的时刻,我敢打赌。 仗着他现在看不见,我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结果他用尾巴拦住我的去路:“别晃了,你好烦。” 我吐吐舌头。蜕皮阶段的蛇往往都不喜欢被人打搅,也不怎么爱动弹,同为蛇我还是有体谅他的自觉,没再继续晃荡,远远地爬开独自玩耍。 可我刚一走,他又说:“回来。” ……这我就搞不懂了,我在他眼前他嫌我烦,走远了又叫我回去,所以我要以什么姿势呆着才好? “好好呆着,别乱动。” 行吧。我在他身边停下,看着他吐信子。他吐一下,我吐一下。 黑王蒙眼两天,清眼两天,又泡水两天,终于开始蜕皮。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之前还让他喝我的洗澡水,现在又变成我喝他的了,嘤。 等等,大哥,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别的蛇蜕皮都是往粗糙的地方摩擦,你为什么要往我身上摩擦?难道我身上很粗糙吗? 黑王蹭了半天,终于把脑袋上的皮蜕掉,然后对我说:“来帮我。” ???? 大哥你蜕皮还要找帮手的吗?这么多年你难道不是自己蜕的? “有省时省力的办法干嘛不用。”他说。 我竟无言以对。 我并不十分情愿地爬过去,用身体轻轻缠住他,他往前一挣,蛇身便慢慢从旧皮里挣脱出来,一直蜕到尾尖也没有断。 那张蛇蜕也不比我的干净多少,上面还残留着被竹叶青咬过的痕迹。 黑王蜕掉了旧皮,好像很高兴似的在盒子里乱爬。之前因为受伤和缺少食物而变得黯淡的鳞片,现在又重新恢復光泽,一身漆黑油亮的蛇鳞,矫健刚劲的身体,不知道是多少少女蛇以及少女心铲屎官的花痴对象。 第11页 相比之下我倒是显得逊色几分,我虽然白,但是不亮,白里还稍稍透着些粉。小时候我比现在更粉`嫩得多,甚至半透明,内脏的阴影都能看得清楚。 还有……丁丁的阴影,嗯。 铲屎官很快捡走了黑王的蛇蜕,又一脸嫌弃地丢掉,顺便逗了逗他,黑王竟然出奇地没有咬人。 他把黑王捞在手中,找到上次被竹叶青咬的地方,细看还是有点痕迹,估计得再蜕一次皮才能彻底復原。 他见黑王难得听话,作死心又犯了,把我也捞起来,并把我俩打成一个结,放在盒盖上,好像想看看我们能不能自己解开。 我跟黑王用蛇语交流:“要不就满足他一下吧?” “好吧。” 于是我俩故意把结缠紧绕乱,铲屎官笑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一边笑还一边说:“我怎么养了这么蠢的两条蛇哈哈哈哈……” 呵呵,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蠢,愚蠢的人类。 我们逗他逗够了,装作“凑巧”地把结解开,又若无其事地桌子上爬。 好像自从我们回来,铲屎官就料定我们不会再越狱了,也没做出什么进一步的防范措施。嗯……也不能这么说,现在他离开这间屋子的时候,会把门给关严。 我跟黑王在桌子上爬,连下去的欲`望都没有,那只黏人的布偶又在铲屎官脚边撒娇。 还是在铲屎官身边的日子最舒心合意了。 第19章 18 铲屎官给我们换了新房子。 我也不知道他是心血来潮还是心血来潮,忽然就把塑料盒子换成了玻璃的,像楼下那家养竹叶青一样弄了个大玻璃箱,还精心布了一番景。 其实我很想提醒他,你那么懒,布景太复杂会耽误铲屎的。可看他干得热火朝天,实在不好意思打击他的积极性。而且铲屎官这个人吧,虽然懒,但勤快起来还真的挺心灵手巧,整个箱子都是他买材料自己做的,在玻璃上打孔这么考验技术的活,他居然一个都没打坏打偏。 于是我跟黑王入住了我们的别墅,头天晚上很兴奋,铲屎官也很兴奋,搞得布偶都兴奋了,蹿上桌子就舔了一通玻璃,还伸出小爪爪,用肉垫在上面踩来踩去。 我在里面看得一清二楚。说真的布偶要是不玩蛇的话,一定是只可爱的猫。 天气早已入夏,日子过得平静而安稳,不管我跟黑王,铲屎官,还是布偶与金毛。吸取了一次教训,我们再也没有想过越狱,何况现在的别墅也足够大,足够我们撒欢胡闹了。 现在我也深知,铲屎官还是爱我的,不仅爱我,也爱他家里所有的蛇,所有的猫狗、蜥蜴、乌龟以及变色龙。 这么一看他还真是博爱,不过他最爱的应该还是我跟黑王,嘿嘿。 其他的……暂时也想不起来什么了,等以后有机会,再和你们分享我的趣闻。 现在有没有觉得我跟黑王很配? 念在我们相濡以沫的份上,我就原谅他曾经强上我的过错好了。 今后也会一直恩爱下去……黑王你说是吧? “嗯。” 第20章 番外:铲屎官的春天 楼下来了新住户。 那位养毒蛇的大哥搬走后,房子没空多久就又重新住上了人,叮叮咣咣地装修半月,这几天总算安静下来。 铲屎官似乎对新住户有些兴趣,每次出门遛狗,都忍不住要瞧上一瞧,可惜一次也没看见正主。 对,没错,现在铲屎官居然会出门遛狗了,不仅遛狗,还遛蛇。 夏天已经过了最热的那一段,八月末的天气尚可忍受,早上还稍有徐徐的凉风。这天,铲屎官又牵着金毛出去遛弯顺带买早点,我跟黑王各自趴在他的肩头,用尾巴勾住他的胳膊。 他这个遛蛇的念头是从哪冒出来的,我也说不清楚,我猜他是不想让我们再越狱,所以主动带我们出去逛逛,看一看外面的世界,让我们看够了,就好好收着心。 其实他想得有点多,我跟黑王的心目前都在彼此身上,对外界并不很感兴趣。不过偶尔出去遛遛,唿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是好的。 铲屎官牵着金毛,哼着小曲儿走下楼梯,到一楼时稍作等待,白狐狸狗的主人也牵着狗出来,朝他打招唿:“早啊。” “早。”铲屎官回以微笑,看向她身后,“今天你老公不一起吗?” “不了,他昨晚熬夜加班,让他多睡会儿。”女人说着,伸手轻轻碰我的头,“今天小白也很乖呢。” 我立刻朝她吐吐我粉色的信子,卖萌装可爱,证明我真的很乖。 两人正说笑,对门那家忽然开门了,一个年轻男人从里面出来,因为低着头,先是看到了金毛和狐狸犬,惊嘆道:“喔,好多狗!” 他再一抬头,看到了铲屎官,继而看到了我跟黑王,明显一怔。铲屎官连忙解释:“宠物蛇,没毒,不咬人的。” 这段时间他带我们出门,会对每一个看到我们的居民解释,也因此改变了不少人对蛇类的看法,好奇的小孩子还会来摸摸我们,然后跟大人说真的不咬人耶。 年轻男人随即一笑:“我知道的,我以前养过,可惜没经验,养死了。” 他露出惋惜的表情,又喃喃自语:“养到这么大,要花费不少心血吧。” 铲屎官没接话,只摸摸我的鳞片。那男人忽又笑开:“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季沉舟,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请多多关照。” “啊……”铲屎官跟他握了手,“你好,楚澜。” 季沉舟又跟对门的女主人也打过招唿,摸着脑袋,显得十分愧疚:“抱歉啊,之前装修打扰到你们了……你们这是要去遛狗吗?要不我们边走边聊?” 三人走出楼道,铲屎官朝他摆摆手:“还好还好,上半年我们楼上那家装修装了三个月,吵得我头都大了。你这才十来天,根本不算事。” 女人也点头:“我倒没觉得太吵,反正你们没有大早上就开工,我跟我老公还能睡个懒觉。” 季沉舟哈哈大笑:“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几天都生怕有人来敲我的门跟我说扰民。” 三人又走了一阵,女人忽然道:“哎,我老公一会儿要上班,我得快点买早饭回去,就先走了啊,你们慢慢聊。” 两人朝她道别,她牵着狐狸狗走远,它还有些恋恋不捨似的朝金毛汪汪两声。铲屎官又说:“对了,那家之前是养蛇的,你装修的时候没有看到毒蛇吧?” 季沉舟想了想说:“没有啊……他是因为这个才搬走的吗?” 铲屎官一撇嘴:“就知道他不会跟你说实话,能在居民楼里养眼镜王蛇,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他把之前跟那家的过节简单叙述一番,又说,“我就是提醒你一下,没别的意思,如果家里有毒蛇……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季沉舟皱了皱眉,又展颜:“多谢,之前装修的时候家里都搬空了,确实没有蛇。” 第12页 “那就好。” 金毛在脚边安静地跟着,没对陌生人产生敌意。季沉舟看到铲屎官肩上趴着的黑王,眼里露出些怜惜:“真是小可怜儿……我能摸摸它吗?” 铲屎官一怔:“它……脾气不太好,如果你不怕被咬的话……” 季沉舟没听完他后半段话,已经伸手去摸黑王,黑王竟一反常态地没有张嘴咬人,而是安静呆着,由他摸了好几下。 “这不是挺乖嘛。” 铲屎官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奇怪,而接下来黑王的举动更奇怪,他居然主动探出身子,顺着季沉舟的手爬到他胳膊上。 季沉舟显得十分惊讶:“它好像很喜欢我啊。” 黑王已经爬到他肩头,也没经过人允许就盘踞下来。我用蛇语跟他交流:“你干嘛?” “我的直觉告诉我,”黑王吐吐信子,“铲屎官的性福生活就要来了,所以我在帮他给未来男朋友刷好感。” “……你这样真的好吗?”我说,“万一人家有家室呢?” “我的嗅觉告诉我,他身上没有其他人的味道,所以他一定是一个人住。” 铲屎官看到黑王主动凑近季沉舟,表情就好像吃了一口屎,我猜他心里一定在骂黑王吃里扒外,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依然面带笑意:“你也喜欢蛇吗?” “是啊,”季沉舟嘆了口气,“可惜以前那条小蛇让我给养死了,毕竟是条生命……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养蛇了。” 他没等铲屎官接话,又看向金毛,微笑道:“我也喜欢狗,就是家里人不让养,现在我搬出来,正准备去买一条。” “你一个人住?” 季沉舟点头:“你呢?” “我也一样。” “那倒是巧了,”这男人好像很爱笑,又笑起来,“我搬来这没几天,看见小区里情侣们进进出出的,还以为大家都是一对对的,没想到我楼上——你住在几楼?” “就在你楼上,你敲敲天花板我就能听见。”铲屎官眨了眨眼,“欢迎随时来串门。” 季沉舟哈哈一笑:“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个男人在聊天,两条男蛇也在交流。我又问黑王:“你觉得他俩有戏?” “以我身为蛇的直觉,”他今天好像特别喜欢说“直觉”,“我觉得有戏。” 我抬头看向铲屎官,他好像已经把黑王吃里扒外的事忘了,一聊开蛇的话题,就滔滔不绝眉飞色舞,而季沉舟居然能应对自如,丝毫也不显尴尬。两人边走边说,经过早餐亭的时候,铲屎官忽然停下脚步,问:“吃早饭了吗?” “没啊,你要吃吗?” “要吃。”铲屎官一抖狗绳,又一耸肩膀,“它们都饱了,我还饿着。” 季沉舟摸了摸裤兜:“啊……忘了带钱。” “我请你。”他说着把狗绳交给对方,“帮我牵一下——你吃什么?” “和你一样。” 铲屎官笑了笑,便去窗口买早饭。而季沉舟蹲下`身来,摸着金毛的头,金毛十分顺从地舔他的手。 金毛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替铲屎官说。 两人坐在树下长凳上吃早饭,金毛卧在旁边晒太阳,我跟黑王就在他俩身上乱爬。 黑王忽然凑近我,悄悄对我说了句话,于是我俩一边爬,一边装作无意地用身体盘出一个心形。 季沉舟首先看见那颗心,笑出声来,用手指轻轻描画:“你家蛇可真有趣。” “有趣?”铲屎官哼了一声,抓住我俩的尾巴就往那个心形里塞,硬是把我俩又打成了结,“养一养你就知道到底有趣不有趣了。” “我还是觉得会很有趣啊。”季沉舟又帮我们把结解开,“你家里……是不是有很多蛇?” “也不算多吧,一共六条,里面有一条是它妈。”他指指我,“还有点蜥蜴乌龟什么的,主要有猫狗,就没时间养太多。” 有猫狗也没见你多勤快,就说你懒得了。我默默吐槽。 季沉舟点点头,又聊了两句,把黑王放回铲屎官身上:“今天我还有点事,改天一定去你家看看。” 两人站起身来就此分别,铲屎官牵回狗绳,又听见季沉舟在身后喊:“明天也记得来吃早饭啊!我请你!” “好!” 我跟黑王对视一眼,同时在心里嘆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如果铲屎官真的谈恋爱,我们岂不是要失宠了吗? 第21章 番外:再添新成员 铲屎官又买蛇了!! 他又背着我买蛇了!上次买黑王就是偷偷的,今天他又在拆快递箱! 太过分了!有六条蛇还不够,我要有小情绪了! 我跟黑王从别墅里熘出来,在桌子上来回晃荡。现在铲屎官已经默许我们在桌子上爬,但仅限于桌子,如果下去他还是要把我们捞回来的。 “走开走开,我录视频呢,别捣乱。”他一边拆快递,一边轰我离开。 我不,我偏不!我不光不走我还要上镜! 我故意挡在镜头前,朝着它吐信子。大家给评评理,我萌不萌?我萌不萌?我这么萌,铲屎官居然还要买新蛇,他是不是很过分! “走开啦你。”铲屎官把我捞到一边,丢到黑王身上,“去跟你老公恩爱去,别挡我镜头。” 我不满地甩甩尾巴,依然朝他探头张望,十分好奇这次又是什么蛇能入了铲屎官的眼。他养蛇这么多年,早就阅歷无数,如果不是特别称他心意的蛇,他是不会买的。 他已经打开了快递箱,把里面透明的小圆盒拿到桌子上,小心地打开盖子,立刻有个好奇的小脑袋从减震的碎纸里探出头来。 “还挺活泼。”铲屎官用手指托着小蛇,把他捡到准备好的饲养盒里。我已经看清了这个新来的小傢伙,鳞片是浅黄色的,身上有几道褐色的直线条纹,从头顶、头侧一直完美地延伸到尾部。因为太小,身体还稍显淡淡的粉色,眼睛也是橙红色的,可以说是很漂亮的蛇了。 这个品种叫什么来着……我想想,牛油直线?应该没错。铲屎官好像对纯色和直线有种超乎寻常的钟爱,家里除了新来的小牛直,还有一条亚成的火焰直线,红得那叫一个娇艷欲滴。一条粉`嫩嫩的三文鱼直线,还有条是我妈——一条高贵冷艷的暴风雪。 所以我的性格可能是随我那素未谋面的爹爹。 最后一条既不是直线也不是纯色,身价却是家里最高的,一条白化红棕榈。 不过说真的,我每次看到那条棕榈,都想把她身上的红点点一个个抠下来。真是逼死强迫症蛇了。 七条蛇有六条都是玉米,黑王在里面算是个异类。此刻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睛盯着小牛油:“可爱,想吃。” 第13页 我忍不住打个寒噤,连忙说:“收起你的想法,你要是把他吃了,铲屎的一定打死你。” 讲道理,六条玉米也打不过一个黑王,如果把我们全部混养在一起,估计最后要被黑王吃得渣都不剩。当然除了我。 黑王又懒洋洋地摆了摆尾巴。铲屎官忽然把我捞过去,勾着小牛油对我说:“来来来,看看,你儿子。” ……? 铲屎的你吃错药了吗,你是觉得黑+白=黄,还是公+公能生孩子? “看看嘛,”他又拍拍我的头,“知道你是蛇里最聪明的了,记得看好你儿子,不要让黑王对他产生什么想法。” 说我聪明我倒是很受用,可是管好黑王……臣妾做不到啊。 我盯着小牛油,小牛油也盯着我,我们交替吐着信子,熟悉彼此的气味。 他真的好小啊……还没铲屎官一根手指头粗。我都能一口把他吃掉吧…… “沉舟,季沉舟?”铲屎官忽然开始喊,“沉舟你好了没啊?” 没人应答。 “沉舟侧畔千帆过?” 还是没人应答。 “病树前头万木春?” “来了来了。”季沉舟总算出现,正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髮,表情无奈,“你能不能别一叫我名字就背诗?” 铲屎官朝他勾勾手指:“快过来。” “快递到了吗?”季沉舟凑上前,一眼就看到了小牛油,伸手想去摸他,“真好看。” 铲屎官一把拍开他的手:“别碰,小心吓到它。”拿盖子把蛇盒盖好,用字典压住,慢慢推到一边,“让它好好静养两天,熟悉环境了你再玩。” 季沉舟哭笑不得:“那你这么急着喊我来……就为打个照面啊?” “当然……是因为你洗太久了嘛。”铲屎官站起身来,勾住他的肩膀,“走吧我们出去吃饭。” “我都洗过澡了又突然说出去吃饭……” “懒得做了懒得做了。” 两人走到门口,铲屎官又突然回头,指着我跟黑王说:“玩够了就回去,不准下桌子。” 房间门被关上。我吐了吐信子,心说你俩才认识一个月,就又是留人家洗澡,又请人家吃饭,还给人家买蛇的,我要吃醋了,哼。 果然还是只有我家黑王最爱我……等等黑王你在干什么?! 他停在小牛油的盒子前,直勾勾地盯着里面看,而无知无畏的小牛油也隔着盒子一脸天真地与他对视。 “可爱,想……” 我一尾巴煳在黑王脸上。 他愣了愣,继而嘆气:“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又喃喃,“你不会还真想把他当儿子吧?” “那倒没有。”我说,“不过这好像是铲屎的给他未来老公买的蛇,所以你还是收敛点。” 黑王“哦”了一声,忽然朝我凑近,漆黑的眼瞳也亮起来,把信子探到我嘴边:“那我不吃他,吃你行吗?” 第22章 番外:换垫材的鸡飞狗跳 “啊……好臭!好臭!你们怎么这么臭!” 一大早我就被铲屎官的大叫吵醒,不为别的,只为今天是例行铲屎的日子。 我扭头看了一眼黑王,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并不想为铲屎官的铲屎行动所动。 很快铲屎官就铲到了我们这里,把玻璃盖子移开,伸手将我捞了出来,扔进地上的大箱子里。 哎?这是要做什么?铲个屎而已,居然还要把我逐出家门? 我摔在箱子里,发现这里除了我还有其他的蛇。首先入眼的就是那条想忽视都难的火焰,其次是三文鱼小可爱、棕榈美人以及暴风雪贵妇。 没错,最后那只是我妈,她今年已经六岁了,放在人类里差不多是四十岁,但依然风韵犹存,比我只白不粉。 可惜她的下巴和腹部早已发黄,说真的,长到我这个年纪的暴风雪,没有几个下巴不黄的。而我身上的黄非常非常淡,肉眼几乎难以识别,可以算接近纯白色了。 所以我不怕铲屎官哪天会把我卖掉,像我这么好的品相,想不开才卖给别人。就是这么任性,哼。 我相信铲屎官心里一定无数次在想:你有着这么好的基因却偏偏去搞基,真是白瞎我养你这么多年。 切,搞基怎么了,看不起搅基蛇? 我母亲好像还是铲屎官高三毕业的假期买的,当时他别提有多爱她,恨不得把心窝子掏出来给她。当然他现在也很爱,否则也不会一直养她这么多年。就是人的爱难免有限,养一条蛇的时候,爱全部在她身上,养了好几条蛇,就只能把爱平分了。 我朝她爬过去,每次见面的时候我都会朝她打招唿——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所以我还是很珍惜。可惜我认得她,她并不认得我,也不知道我是她儿子,只是象徵性地吐吐信子,表示她并不排斥我。 我之所以会知道她是我母亲,是铲屎官在给她换水的时候,顺手把她拿出来放在我眼前,指着她跟我说:“看看,看看,这是你妈。” 我估计他也就是随口一说,可我却记住了。所以我一直认为我比别的蛇智商高。 跟母亲打过了招唿,我把视线转向粉粉嫩嫩的三文鱼。他这么粉,却偏偏是条公蛇。 我跟他的感情还不错,因为我刚出生的时候,他也刚被铲屎官买来,所以我俩还在同一屋檐下住过一段时间。 小的时候我俩都粉,现在我白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粉。 他主动凑过来跟我打招唿,彼此摩擦了一下身体,再分开。不过我现在不敢跟他凑得太近,我怕黑王咬他。 火焰从我们眼前爬过,她是真的名副其实,就像一团行走的火焰,走到哪里烧到哪里。她爬到棕榈美人边上,互相吐信,辨认了一下对方的气味,随后无事发生地错开,各干各的互不干预。 我艰难地把视线从火焰身上移走,看了看棕榈,又后悔地移了回去。她身上的红点点……真的好想抠啊…… 我们蛇是独居动物,被铲屎官强行扔在一起,自然不会乐意与别人分享领地。好在箱子够大,他们几个各自占了箱子一角,剩下我可怜巴巴地呆在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着他们,我突然就有点想念我那乖巧可爱的小牛油,可惜他太小了,虽然我们玉米没有食蛇性,可如果把他放在一群成年亚成蛇中间,谁也说不好发生点什么事。而且他是铲屎官单独餵养,时间跟我们都不一样,不会赶上例行铲屎。 “你们真是的啊!下次拉屎能不能好好拉,别蹭到盒子上行不行!一个个都长得貌若潘安美如貂蝉,就不能管好你们的屁股!” 铲屎官一边清洗盒子一边大唿小叫,我摆了摆尾巴,心说这可不干我事。像我和黑王这么聪明的蛇,这么可能乱拉屎,我们每次都固定拉在垫材一角上的。 第14页 按理说铲屎官养蛇八年,不应该为这种事情乱喊乱叫,估计是这次大家都没管好自己的屁股,逼他这种懒人一下子清洗四五个盒子,才把他搞得这么暴躁。 我又看了看东西南北四方镇箱神兽,他们并没有悔过自新的自觉。唉,果然还是只有我这种聪明的蛇,才会体谅铲屎官了。 铲屎官终于洗完了盒子,铺好新垫材换好新水,才满脸嫌弃地来捞我们回家。他刚一探手,就愣了,看着我道:“奇怪,你怎么在这?” 什么??不是你把我硬从被窝里揪起来扔到这来的吗? “真是把我搞蒙了。”他嘆了口气,刚要够我起来,我就看见黑王的脑袋忽然出现在箱子边缘。 惨了,铲屎官你是真的蒙了,怎么能把我抓走还放任玻璃箱盖子开着任由黑王越狱啊!! 他也立刻发现了黑王,大叫一声正要伸手去抓,可黑王比他还快,已经一个勐子扎了进来。 箱子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不,蛇窜蛇逃。 我本以为黑王会率先去追火焰,因为她的体型最小,谁成想他居然上来就去追我幼时的好伙伴三文鱼,可怜的三文鱼被他撵得满箱乱爬,想出去,又碍于箱壁太高无法越狱。 “你们给我停下!停下!” 铲屎官拼命想抓住我们,可成年蛇在惊慌之下展现出来的力气还是不容小觑的,蛇身上又滑熘熘,他一时间谁也抓不住。我见他急得满脸通红,估计生怕黑王伤了谁,屡次伸手去捏他。 然而黑王又屡次从他手下逃脱,撵了几下三文鱼,又去撵棕榈美人,好像觉得火焰不够资格,专门挑体型相当的蛇下手。 棕榈一开始还跟他僵持了几秒,但很快就自知打不过他,也开始逃跑,场面顿时更混乱了。 “黑王!!你赶紧给我停下!!”铲屎官叫得撕心裂肺。 黑王一直在撵他们,我也一直在追黑王,我实在搞不懂这厮的走位怎么能如此风骚,好几次我快要缠到他尾巴,就被他立刻甩开。他又放弃了棕榈,转向暴风雪贵妇。 不……等等!那是我妈!你不能撵!虽说铲屎官是我再生父母,可那是我亲妈!你撵你岳母大人,不想活了吗! 我拼命喊他,他却不肯理我。而我妈也没像其他蛇那样逃跑,看见他,忽然直起上身,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我妈就是我妈,果然跟那些妖艷贱货不一样! 黑王停下来跟她对峙,我终于有机会赶上了他,一个勐扑把他压倒,用身体将他紧紧缠住。他本来想要反抗,但一看是我,就不动了,问我:“你干嘛?” “你要干嘛啊!他们都是铲屎官的孩子,你怎么忍心吃!” “谁说我要吃了?”黑王诧异地吐吐信子,“我只是在给你划清领地。” 我:“……” 我俩没能再继续交流,因为铲屎官已经把我俩抓了起来,拎在眼前,怒道:“想死吗你们!!” 我顿时委屈得想哭,我什么都没做啊!是你莫名其妙把我扔过来的,你自己不盖盖子让黑王越狱——虽然你盖了他也能越狱就是了——我还帮你制住了他,你怎么能够骂我!我到底是不是你心爱的暴风雪了! 他把我俩解开,将我放回蛇箱,单独捏着黑王:“王蛇了不起吗?啊?!再欺负我家玉米把你炖汤!” 他捏着黑王的脖子,黑王没能给他一口,但还是用身体缠住了他的胳膊。他又骂了两句,才把黑王放开,放回蛇箱的时候黑王跃起来想咬他,被他敏捷地躲掉。 “下次再乱搞,不给你铲屎了!臭死你!”他一边吼一边盖上了盖子,并十分生气地从旁边挪来好几摞书压上。 骚乱终于慢慢平息,每条蛇都安然无恙地回了家,铲屎官整理好蛇盒,又站到我们的箱子前,隔着玻璃朝黑王比了个中指。 黑王“啪”地一尾巴甩在玻璃上。 铲屎官被吓了一吓,缩缩脖子,这才悻悻然走开。 我看着没事蛇一样继续慢慢爬动的黑王,在内心默默嘆气,心说他哪里是为我划清领地,分明就是不想我和其他蛇呆在一起。 那岂不是以后我都不能和其他蛇相处了?他的占有欲……未免也太强了吧? 第23章 番外:化成人形好开车 最近几天铲屎官跟季沉舟出去玩了。 秋高气慡的天气,正是出门旅游的好时候。 所以金毛和布偶又被送到了朋友家暂住,不禁饿的爬宠也在爬友家寄养,剩下我们这些十天半月不吃也不会有问题的蛇。他临走前给我们铲完了屎,就高高兴兴拎着行李箱出门了。 真是的,果然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这天早上我和往常一样在晨光中甦醒,和往常一样甩甩尾巴,却没能和往常一样碰到枕边蛇。 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抬头频繁地收吐信子,并没有立刻感知到黑王的气息。 蛇箱里空空荡荡的,压顶的玻璃板被顶开一条fèng隙。 ……黑王居然背着我独自越狱了?他居然越狱了?我们不是说好再也不越狱的吗……铲屎官才走几天,他就又不听话了。 我是不是应该去把他找回来? 这么想着,我已经抬高身体爬出蛇箱。最近天气凉,铲屎官已经打开了加热,让我离开温暖的蛇箱爬到外面去,内心其实是十分拒绝的。 桌子上也不见黑王的踪影,我爬到边缘,犹豫着要不要下去找他——毕竟地上的瓷砖肯定比桌子更冷。 我正徘徊不决,忽然嗅到黑王的气味,可我朝气味的来源望去,并未看到黑王,而是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正从门口走来。 不,不对,他身上的气味告诉我,他明明就是黑王,可他为什么……是个人? 我产生幻觉了吗? 我怔在原地,信子也忘了吐。他弯下腰朝我凑近,看着我笑。 黑王真的变成了人? 我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信息,他已经伸出手指把我勾了起来,让我盘在他胳膊上,并对我说:“你现在的样子好蠢。” 我:“……” “这样不好,你还是陪我一起变成人吧。” 他说着,忽然闭上眼,把嘴唇轻轻覆上我的头顶。 被他接触的地方传来异样的触感,柔软而温暖,像以前被铲屎官亲吻,又不太一样。最奇怪的是,我好像感到一股热流通过接触而传递进我的身体,身上变得痒痒的,发胀,发热,难受得让我想要挣扎。 可我又挣扎不了,感官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我看不到、听不到也闻不到。仅仅有一瞬,它们又全部回来,同时身体一轻,又一沉。 我感到我在下坠,失重感让我恐惧,可立马又有一双手接住了我。他扶着我,我的脚踩到了地面,因为我感到脚底触碰到了冰冷的瓷砖。 ……等等,脚? 我低下头,惊愕地看着自己的脚,我发现我变得和黑王一样高。我的视线慢慢上移,终于意识到自己也变成了人,且正用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方式,两腿站立着。 第15页 我盯着自己忽然出现的手脚,不知道该怎样使用它们。但我的注意力很快从这上面转移开了,因为我留意到自己两腿间的某样东西,忍不住伸手去遮挡,并惊叫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人类的丁丁是露在外面的!” 黑王突然笑出声来,笑得十分欢畅。我怒瞪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并且意识到自己已经会用手脚,会说人类的语言了。这体验很奇妙,可我却顾不得,只并紧双腿,微屈着膝,看看自己□□的身体,再看看黑王身上整齐的衣裤,忽然有种莫名的羞耻感冒了出来。 真是奇怪,蛇明明是从来不穿衣服的,为什么变成了人,会觉得赤身裸`体很难堪?难道是因为蛇有鳞,而人没有? 我抬起头,问他:“你的衣服从哪里来的?” “季沉舟的。”他说。 “你居然去偷人家的衣服?” “一件衣服而已,他不会介意的。”他从椅背上拿起一身早就搭在那里的衣服,“我也给你准备了。” 我愣着,不知道该怎样穿。他把衣服套到我头上,从袖口拽出我的胳膊。人类的身体好像没有蛇那样软,至少不能把自己打结。 他又拿起裤子,对我说:“抬脚。” 我一时不知道该抬哪只脚,左脚右脚都想抬,结果差一点摔倒。黑王又笑,直接将我抱到了椅子上,给我套好裤子,又从椅子底下拿出一双拖鞋,穿在我脚上。 “好……难受。”我说。 “习惯就好。” 我努力适应着人类的身体,很快,穿上衣服带来的温暖就掩盖过了它所引起的不适。我眨了眨眼,感受着体内滚烫血液的流动,问他:“变成人……是不是就不用依靠加热垫了?” “那也要穿好衣服,保暖才行。”他忽然把我抱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让我坐在他身上。我勾住他的脖子,看着他的脸,感受着他温热的唿吸喷在我颈边。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帅气,漆黑的发,漆黑的眼。他穿着一件黑衣,肤色较我略深,肩膀很宽阔,腰却很窄。他的胳膊很有力,揽着我,纹丝不动。 我看着他,说:“我还以为你化了人形是个黑皮。” 他一怔,随即失笑:“我只是鳞是黑的,皮肉又不是。我们的鳞对人类来说大概是……”他伸手揪了揪胳膊上的汗毛,“这个吧。”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惊道:“为什么我的汗毛是白的?” “因为你是条白蛇。” 我连忙从他身上跳下来,只感觉自己变成人以后智商都下降了,居然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又问:“那我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你可以自己看看。”他也站起身,拉过我的手,牵着我走出房间,在客厅的穿衣镜前站定。 我挤进镜中,看清自己的样子,不由一愣。 皮肤很白,头髮很白,眉毛和睫毛也很白。一切体毛都是白色,唯独眼睛是红的。我莫名想到了兔子。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欲哭无泪:“为什么这样啊……这样好丑。” “我倒是不觉得丑,”黑王一挑眉,“就是有点奇怪。” 白化现象在蛇身上明明很好看,而且很受追捧,可放在人这里,却显得格外怪异。我半天也没能接受自己的模样,便对他说:“我不要,你把我变回蛇吧。” 他又笑了。好像身为蛇的时候过于严肃,化人之后表情就变得丰富起来。他忽然扳过我的肩膀,在我面前一吹。 我忍不住闭眼,听见他说:“你再看看。” 我又从镜中看到了自己,顿时惊愕地张大了嘴。我的头髮变成了深棕色,而眼睛变成了栗色,眉毛、睫毛和汗毛也变成正常的颜色。我呆住,许久才结巴道:“怎、怎么做到的?” “一个障眼法而已。”他好像有些得意,“只要我不解除,在任何人看来,你都是这个样子。” 我开始有点佩服他,又在镜子里照了照,满意地点点头。 我跟他肩抵肩站着,仔细打量我们两个。跟他相比我还是瘦得多,毕竟我的本体就要比他细。他稍高我一些,季沉舟也稍高楚澜一些,所以他们两个的衣服穿在我们身上,还算合身。 我从镜子里看着黑王,又扭过头面对面地看着他。我可以很清晰地看见他每一根毫髮,因为变成了人,我的视力变得敏锐,听力也变得敏锐,我可以看得很远,也可以听得很远。 但我很快又觉出些不对,我抽了抽鼻子,继而吐了吐舌头。舌头变得短了,舌尖变圆了,分叉也没有了。我不能再通过舌头感知到黑王的气味,这让我忽然少了些安全感。 他好像看出我的心思,拍拍我的肩膀:“得到一些总要失去一些,我觉得得到的还是比失去得多。变成人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我似懂非懂,努力垂眼看向自己的舌尖,看得眼睛都花了。 他凑上前来,把头附在我耳边,低声笑说:“而且人类有一个我们绝对没有的优势。” 我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什么优势?” “他们随时都可以发情,”他说,“并且□□给他们带来的不是痛苦,而是快感。” 【以下省略两千字】 我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 黑王又压了我十来分钟,才慢悠悠地爬起,拍拍我的背:“起来洗澡。” “不想动。”我说。 “你把楚澜的床单弄脏了。” 听他说这话,我心里陡然一惊,挣扎着挪开身子,果然看到身下的床单沾染了点点yin靡的痕迹。我顿时面红耳赤,问他:“那怎么办……铲屎的回来不会揍我们吧?” “洗掉不就好了。”黑王倒是淡定得很,把我轰下床,一把抽掉床单,光着身子就往卫生间走。我看他不穿衣服,我索性也不穿了,跟在他身后跑到浴室去洗澡。 化成人以后,好像对人类的一切都无师自通。潜意识以为不该用冷水洗,我便打开热水。热水流淌过皮肤,置身于蒸腾的热气里,只觉得全身心都放松下来。 不管是蛇还是人,都对水有种天生的亲近感。 黑王把床单丢进洗衣机,也进浴室跟我一起洗澡,我便顺嘴问他:“你到底是怎么化人形的?” 他瞥了我一眼,答非所问:“知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吗?” 我哑口无言,撇了撇嘴没再追问。 我俩洗好澡出来已经是中午,我穿好衣服跌进沙发,忽然觉得肚子饿了。 不是吧……变成了人,进食频率也要和人类一样吗?一天三顿饭感觉好麻烦啊。 我跟黑王说:“我饿了。” “我也饿了。”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是要吃人类的食物,还是蛇的食物?” 第16页 黑王低头沉思,忽然领我去了铲屎官养小白鼠的房间,从一箱小白鼠里揪起一只,捏着尾巴递在我面前:“吃?” 我看着那只吱吱乱叫的小白鼠,没由来一阵恶寒,缩了缩脖子:“好噁心。” 他把鼠扔了回去,作出结论:“所以我们还是应该去吃人类的食物。” 但是问题又来了,我们两个都刚刚化形,没有一个会做饭。 最后我们在厨房找到了一袋挂面,扔进锅里去煮,却因为没有经验,煮出来一锅面煳煳。而且调料没有放对,他用指甲盖挑了那么一咪咪的盐,根本等于没放。 我含泪吃着难以下咽的面煳煳,好几次都想跟他说干脆变回蛇算了。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忍回去,当人还是有很多好处的,不能因为不会做饭就因噎废食。 于是我想到了铲屎官每天早上让金毛出去买早饭,就下楼去敲狐狸狗主人的家门,问她附近哪里能买到吃的。她诧异地看着我,打量我半晌,还是好心地给我指了路。 太心塞了,我差点都要告诉她我是楚澜家那条白蛇。 随后我们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些红红绿绿的纸,直觉告诉我那就是人类所用的“钱”。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出门,在小区门口找到了邻居说的小饭馆,成功买回了食物。 能填饱肚子就一切好说,就是有一点比较麻烦,我跟黑王不能同时出门,因为我们没有家门钥匙,一旦出去了就回不来。有了上次在别人家困住的经歷,我可不想再去外面流浪了。 除了吃饭也没有什么太需要操心的东西,我跟黑王没羞没臊地腻歪了三天,深刻体会到“人类可以随时发情”“人类的丁丁没倒刺”这两点可以带来多少性福。 结果我俩太忘乎所以,直接把铲屎官还会回来这件事给忽略了。 这天早上,我跟黑王正在铲屎官的床上搂着睡觉,忽然一声门响同时把我俩惊醒,楚澜和季沉舟的声音先后传来,我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浑身僵硬,动也不会动了。 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俩变成了人……他们会怎么对我们? 黑王也难得地慌乱起来,我听见他低声说了一句“糟了”,伸手在我额头一拍,我身体便是一轻,跟他双双变回了蛇。 我们刚变回蛇,季沉舟就推门进来。而楚澜显然第一件事是去看他的蛇,因为我听见一声惊叫远远地传来: “黑王!暴风雪!你们两个又给我越狱!” 季沉舟脸上的表情比楚澜的惊叫还惊恐,行李箱扔在一边,就朝我们走来,并朝门外大喊:“楚澜!你的蛇,在……在……” “在哪?在哪?”楚澜立刻沖了进来,季沉舟往床上一指:“你床上。” 他那个瞬间的表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自知理亏,才从衣服里爬出来,又忙不迭往被子里钻,结果被他一把揪住尾巴。他声音都颤抖了,问我:“你们……你们干嘛了?” 我被他倒提在空中,看着明显有睡过痕迹的床,以及因我们变回蛇形而摊在被子里的衣服,除了吐信子再做不出别的动作。 楚澜声音还在抖,问季沉舟:“我们走的时候,被子……” “叠好了。” 楚澜又掀开被子:“那衣服……” “在柜子里放着。” “那床单……” “不是铺的这个。” 再瞄一眼床头柜,还没等问,季沉舟就答:“零钱本来是整的,在抽屉里收着。润滑液本来是立着的,现在倒了。” 楚澜脸色铁青,把黑王也从床上捞了起来,一手一条抓住我们:“所以,这些全都是你们干的?” 我心说还不止,厨房的垃圾桶里还扔着昨晚的外卖盒子,冰箱里冷冻的鸡肉已经被我们煮着吃完了,没有烧了你的厨房。我们还好心地帮你洗了被我们搞脏的床单,替你餵了一次已经飢肠辘辘的小牛油,出门时候又顺便拿布偶的猫粮餵了小区里的流浪猫。 所以我觉得我还算一条善解人意的蛇,看在我们还干了点好事的份上,你就放过我们吧。 我卖萌,我装无辜,可是铲屎官丝毫没有理会。黑王也难得没有发脾气咬他,只象徵性地抖了抖尾巴。 铲屎官捏了我们足足两分钟,才松开手,又把我们扔回床上。 我正对于他没有立刻把我们放回蛇箱而惊讶,季沉舟忽然咽了口唾沫,替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楚澜,你家的蛇……是成精了吗?” -宠物蛇成精之后- 第24章 1 楚澜,资深爬宠爱好者,从高中初入爬圈至今已八年有余,手下阅爬无数,尤爱养蛇。家境殷厚,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工作神秘,深居简出,除了约会和遛狗基本很难在外面看到他的踪迹。 然而最近,自诩不会被有关“蛇”问题难倒的楚澜,偏偏就被难倒了,在各种论坛、贴吧、交流群询问无果,还被人当成神经病。 这个无解的难题就是…… 他家的蛇成精了怎么办啊啊啊!! 一切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半年前,楚澜从一个脱爬坑回家娶老婆的爬友那里,高价收到了一条品相完美的成体黑王,但自从这条蛇来到他家,就没有一天老实过。先是在两个月内给他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几十个血洞,然后在发情期越狱,强上了他最心爱的暴风雪,而且这条暴风雪还是条公的。继而跟暴风雪修成正果,带着他一起越狱,还误入楼下养毒蛇的住户家里,绞死了人家一条竹叶青。 楚澜本以为到这里就算完了,毕竟说到底也是条蛇,再怎么折腾还能把天翻了不成。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条蛇受伤回来安静没俩月,居然又成!精!了! 时间倒回到三天以前。 “我劝你们赶紧给我解释清楚是怎么回事,不然我今晚就把你俩炖蛇汤信不信?” 楚澜翘着二郎腿倚在客厅沙发上,十指交叠搭于小腹,下巴微挑,一副霸道总裁的坐姿。 可惜他面前可没有什么女秘书,有的只是茶几上的两条……蛇。 两条蛇一黑一白,黑的全身像在墨里滚过,只一双眼睛似画龙点了睛;白的若初降新雪,身上带着点粉茬,两眼剔透得像嵌了两块鸽血红。 就是这样两条令爬友见之即妒的蛇,此刻却被楚澜审犯人一样审着。深秋的天气,两条蛇可怜巴巴蜷在茶几冰冷的玻璃上,尾巴互相缠了缠,好像在串什么口供。 真不是楚澜虐待他们,实在是这俩货的行为太让人恼火。他今天刚跟季沉舟外出旅游回来,一进家门就发现他俩又越狱了,并且把卧室搞得一片狼藉,床单、被子全部动了,从柜子里翻出了衣服,花了抽屉里存放的钱,甚至还用了床头摆着的润滑液?! 说这些事区区两条蛇能做出来,楚澜是真的不信的,他并不认为有哪条蛇懂得穿衣服还会用润滑液,所以他坚信这两条蛇,不是成精了,就是成精了。 第17页 然而他没能抓到现行,现在两条蛇又变回原形,颇有死不认帐的架势。 “你们说是不说?”楚澜继续跟蛇交涉,在外人看来他怕真的是个神经病。季沉舟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喝着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可乐。 事情来得太突然,让他喝个可乐压压惊。 两条蛇面面相觑——就这眉来眼去的小眼神,楚澜都不相信他俩是无辜的。 黑王还稍显淡定,暴风雪已经往前挪了挪身子,似乎想爬到主人身上去。抬着呆萌的脑袋,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他,只差一双眼皮来眨一眨。好像在说:“你看我这么可爱,捨得把我炖蛇汤吗?” 楚澜却不为所动,嘴角一勾冷笑出声:“少给我卖萌装可怜。给你们五分钟,再不说,断你们一个月的粮。” 这条暴风雪是他一手养大,什么脾气秉性他早一清二楚。果不其然,刚说出“断粮”,他就浑身一抖,立刻扭头朝黑王投去求助的目光。 楚澜继续冷笑,双手环胸坐等两条蛇自乱阵脚。五分钟还没过半,就见那黑蛇摆了摆尾巴,张嘴口吐人言:“是我们干的,你想怎样?” 季沉舟顿时瞪大了眼,虽说已有心理准备,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还是让他吃了一惊。他盯着那条说话的黑蛇,可乐悬在半空半晌没动。 楚澜也是一愣,随即轻咳:“你不打算解释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黑王不以为意,“没见过成精的蛇?” “没见过。” “那你现在见到了。” 楚澜哑口无言,被对方那黑亮的眼睛盯着,莫名有点毛骨悚然,气势都弱了几分:“你不打算说说……你是怎么成的精?” “蛇界机密,不能乱讲。” 一扯嘴角,指了指暴风雪:“那他?” “我帮他成的。”顿了顿,又补充,“我的媳妇当然要我宠,以后再欺负他,就不是咬你那么简单。” 楚澜干笑。心说我养了三年的蛇你说拐就拐?一瞄那白蛇,他竟还十分受用似的,用身体往黑王身上蹭了蹭。 楚澜顿时有种挫败感,好像辛苦种的白菜让猪给拱了,辛苦养大的儿子跟男人跑了不要娘。只想数落这小没良心的东西一点不给自己长脸,让人强上不反抗,还心甘情愿做了人家媳妇。 暴风雪缩了缩脖子,不明白为什么自家主人的眼神忽然变得幽怨起来。黑王又挡在他身前,直勾勾盯着楚澜,丝毫不为威武所屈。 楚澜幽幽地嘆了口气,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说到底这黑王还是自己买回来的。现在他俩同心一意,自己也不好棒打鸳鸯,身为主人,怎么都是希望宠物性福的。 他沉默下来,季沉舟反而表现出兴趣,凑近问黑王:“也就是说,你可以化人形咯?” “那是自然。”黑王看他的眼神透出鄙视,好像嫌他的问题多余。 “那你化一个给我看看。” 黑王没回答,也没顺从,瞧他半晌,才说: “真是搞不懂你们人类,一方面拒绝接受宠物成精,一方面又好奇他们变成人后的样子。你们是不是闲得蛋疼?” 第25章 2 季沉舟脸上写满了尴尬,这蛇说话实在太不留情面,连点迴转的余地都不给他。 黑王似乎瞧出他的窘态,又说:“我们蛇做什么都是直来直去的,不会你们人类的含蓄矫情,你要是嫌我说话不好听,可以选择无视我。” 季沉舟默默撇了撇嘴角。 “要我化人形也行,首先你得给我件衣服——或者你喜欢看我裸体的话,也没有问题。” “别。”楚澜抢着拦他,探手往身后一够,将之前被两条蛇祸害过的衣服甩给他,“这几件衣服送你们了,你化人形我不拦你,别在我家里裸奔。” “说得谁愿意裸奔似的。”黑王低声嘟囔,“也就你们人类才没事把丁丁露在外面。” 他说着,用尾巴将衣服一勾,乍起一阵狂风差点把茶几上的餐巾纸盒吹飞,吹得两只人类下意识闭眼,黑王已化了人形,黑髮黑眸黑衣黑裤。 楚澜拨正自己被吹歪的刘海,眼里透出惊讶:“竟然不是个黑皮……” 黑王皱起眉,哼了一声。这话之前暴风雪也说过,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蛇——当然暴风雪还是比他可爱多了。 “说到底我还是条美洲蛇,又不是非洲蛇,怎么就一定得是黑皮?”真是搞不懂人类的脑迴路。 楚澜无言以对,一指茶几上吐信的暴风雪:“那他?” 黑王便将白蛇捞起,手指在他头顶一点,白蛇也化了人形,栗发茶眸瓷肌白衫,探头探脑地望着自家主人。 楚澜又问:“你竟然不是红眼睛,白头髮?” “啊……那个……”暴风雪正欲解释那是黑王的障眼法,却被后者一把揽到身后。 黑王“啧”了一声,对楚澜说:“你的问题真的很多。” 楚澜在心里沖他翻白眼,心说这蛇化了人形,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沖,真不知道他的旧主人是怎么忍过来的。偏偏这厮跟暴风雪独处的时候又温顺得很,甚至有点忠犬,想把他护得别人碰都碰不得。难道他只对人类抱有偏见,攻击欲这么强? 好像暴风雪已经成了他的私有物,被标记上领地所属权似的。分明那是自己辛苦养大的蛇啊! 突然觉得被黑王的原主人坑了。 楚澜长长地嘆了一口气,忽又感觉被人摸了摸脑袋,抬头一看是季沉舟站在沙发后揉他的头髮,还用眼神向他传递“别难过了”、“我同情你”。 楚澜顿时更怨念了,一颗心像被生生拧成了麻花。 两人两蛇各怀心事,气氛陡然沉寂。许久楚澜才轻咳一声,打破尴尬:“那你们想好取名字没有?以前嫌麻烦总也没给你们取,现在你们化了人形,不能再‘黑王’‘暴风雪’地称唿了。” 暴风雪歪了歪头,眼睛亮亮的像是很感兴趣:“那你给我们取吗?” “我又不擅长取名。”楚澜喃喃,托着下巴想了想,“这样好了,既然你们一黑一白,干脆叫白云黑土算了。” 两条蛇眉头一跳,表示……强烈反对!! “那……白糖?黑豆?” “请你把我们当人看。”黑王的眼神透着深深的鄙夷,仿佛在看智障。 “呃……”楚澜额头滑下冷汗,“白……白……” “白澜、墨舟如何?”季沉舟忽然道。 黑王挑起下巴:“不想跟你们撞字。” 季沉舟深深地嘆了口气:“你们还真难伺候。这样吧,白景、墨望如何?‘望’为满月,而‘白景’为太阳。”顿了顿,“要是不满意,你们就自己想好了。” 第18页 黑王还没接话,暴风雪先拽了拽他的胳膊:“要不就这样?我觉得还不难听。” 黑王犹豫了一下,慢慢地点头:“你喜欢就好。” 第26章 3 有了名字,两条蛇正式在楚澜家里以人类的身份定居。一想到自己家里多了两个大活人,楚澜就觉得头痛,以后不但要承包他们的伙食,给他们买衣服,提供住的地方,还要给这两个黑户上户口。 楚澜咧了咧嘴,内心还抱有一丝侥倖:“我说你们……能不能白天化人形,晚上变回蛇回窝里睡觉?” 墨望斜睨他一眼:“明明能睡舒服的大床,却偏要去睡狭小的硬箱子,换作是你你愿意吗?” 楚澜抿住嘴,拒绝再跟这条蛇争辩。嘆口气又说:“可我家里只有一间卧室……” 其实准确来说,应该是只有一间卧室里有床。以前从没想过家里会添人丁,即便是找女朋友有一张双人床也够了——当然男朋友也一样——没床的卧室早被他放满了跟宠物有关的用品。现在突然大变出两个活人,直把他打得措手不及。 他看着墨望,眼神绝望且无奈。这时候季沉舟忽然开口道:“要不……你去我家住?或者我搬到你家,把我那房子腾给他们。” 楚澜惊讶地挑起眉梢:“你愿意折腾?” “没什么折腾不折腾的,”季沉舟笑,“反正我搬来也没俩月,家具摆设都不多。你这光宠物的东西就不知道要搬多少,不如我搬过来住。” 楚澜思索了一会儿:“那也好,这样以后你能更方便地帮我遛狗。” 季沉舟哭笑不得:“真是没有最懒,只有更懒。” 两人把住所的问题敲定下来,季沉舟便直接下楼收拾东西去了。楚澜实在不忍他一个人收拾,想去帮他,可刚刚旅游回来又实在太累,思来想去索性唤过墨望:“要不你去帮帮他?沉舟可是把他家让给你们了,你去帮他搬下东西,不过分吧?” “不过分。”墨望点点头,便下楼去追季沉舟。 他倒是真耿直……楚澜扯扯嘴角。 总算是支开了墨望,他长长舒一口气,按着太阳穴感慨自己竟然养了两条成精的蛇。余光瞥见他的小暴风雪还在一边站着,便朝他招招手:“过来。” 白景依言走到他面前,歪了歪脑袋:“主人。” 听见这俩字,楚澜心里忽然颤了一颤,脑中蓦然回想起当年孵化的那一盒蛇蛋,别的小蛇都先后出壳,好奇地探知外面的世界,唯独那一只怎么都不肯出来,只露一个小小的脑袋尖,再时不时吐一吐细细的信子。 当年那条还没手指粗的小蛇,转眼就长大了,又转眼变成了长身鹤立的青年。他没去感慨光阴似箭,目光却柔和下来,问:“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只留下你?” 白景一怔,想了想道:“因为……我好看?” “不,”楚澜一笑,“那只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因为你跟我一样懒,呆了那么久都不肯出壳。” 白景挠挠头,似乎无言反驳,眼神乱瞟,不敢落回楚澜脸上。 “对了,”楚澜又说,“以后别叫我主人了,让人听去不好,墨望肯定也不干。直接叫我名字吧。” “好,”白景眨了眨眼,“楚澜。” 楚澜唤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伸手去摸他的头。他的头髮很软也很蓬松,手感很好,让楚澜十分享受地眯起了眼。 而白景也乖巧地没有挣扎,顺从地由着他摸。 楚澜心说墨望那厮一直不回来才好,这样他就可以随时随地撸他的蛇了。 然而事与愿违,没过五分钟墨望就带着两个箱子进了门,左手拖一个右手抱一个,一眼看到在自己媳妇身上动手动脚的楚澜,两眼一眯,撂下箱子几个健步就沖了过来。 当时楚澜正伸手想去捏白景的脸颊,只听“啪”的一声,他的手被大力拍开,手背上立刻红了一片。楚澜嗷嗷叫着跳起来,怒道:“要死啊你!知不知道手背肉少打得很痛啊!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养的宠物,你就这么对你的铲屎官?!” 墨望不为所动,一把拉起白景:“走,我们去新家。” 他说着便拽着白景往外走,白景扭头看楚澜,楚澜还没从刚才被拍里缓过神来。两人走到门口,差点跟抱着被子枕头进来的季沉舟撞个满怀。 “不是,喂!喂!回来啊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小畜生!” 楚澜大叫,季沉舟却用脚勾了门,稳住差点歪倒的被褥,放在沙发上:“别喊了,他们两个正在兴头上,你拦不住的。等他们遇上点困难,自然还是要回来找你这个主人。” “我不服。”楚澜气鼓鼓地双手环胸,眉头都拧在一起。 季沉舟又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保证他们午饭之前就会回来敲门。” “为什么?” 季沉舟挑起眉梢,笑得颇像只狐狸:“因为我一毛钱都没给他们留。” 楚澜一愣,随即展颜:“真有你的。” “那是自然。论斗智斗勇,我还不信咱们人类会输给两条蛇。” 楚澜抿唇一笑,看了看对方搬来的东西:“就这些?” “就这些。” “你东西还真是少。”他说着抱起被墨望扔在地上的大纸箱,分量超乎他相像,一下竟没能抱得起来,“怎么这么沉?里面什么东西?” 季沉舟也拎起行李箱:“都是我的书。放到你书房去吧。” 两人往书房而去,可惜书房里一半已经被楚澜用来养蛇,季沉舟心爱的书只能委屈地摆在书柜一角。他一边收拾,一边说:“那小子力气还真大。” “谁?墨望啊?”楚澜也帮他摆书,同时不屑地轻嗤,“说到底不过是条蛇,力气再大,还能翻天不成?” “你好像对他意见挺大,”季沉舟笑着瞧他,“因为他拐走你的暴风雪?” 楚澜推了他一把,差点把他手里的书撞掉地上:“别再跟我提这事了啊,我到现在还在后悔把那臭蛇买来。” 季沉舟又笑:“我可是听说,你刚买来那会儿喜欢他喜欢得不行,暴风雪都差点失宠?” 楚澜眼神飞了,喃喃:“酒后胡言你也信。” 季沉舟放下书,忽然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嘴唇在他颈侧轻蹭:“怎么能说酒后胡言呢,酒后可都是真言。不然你那回说喜欢我,也不作数了?” 第27章 4 “呃……这个……”楚澜只觉颈后又麻又痒,心思顿时乱了,答非所问,“我可是真心喜欢你……” 季沉舟轻笑,咬了咬他的耳垂,继而两臂一松,将人翻了个面,吻上他唇角。 楚澜闭了眼,将这个吻加深。季沉舟的手探到了楚澜衣服里,抚摸他的背。两人正吻得忘我,却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敲得力道还挺大,想忽略都难。 第19页 楚澜皱起眉,一缩脖子跟他分开:“谁啊?” “还能有谁,某条蛇来讨要生活费了。” “这么快?” “管他。让他敲好了。”季沉舟扳回他的脸,并不愿意搭理那条蛇。 楚澜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亲吻上,敲门声又响了几下便不响了。两人再次吻得火热,这次季沉舟的手已经贴着楚澜的后腰伸进他的裤子,又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先停会儿。” 楚澜低声骂了句“操”,眉头拧得比之前更紧,低头一看,赫然有条黑得发亮的蛇停在脚边,抬头看着自己。 “你怎么进来的?!” 墨望没答,化了人形朝他一伸手:“钱?” “钱?什么钱?”楚澜装傻。 “身为主人,不应该给宠物提供生活费吗?” “这时候你肯认我当主人了?!”楚澜跳起来,只想一巴掌煳到他脑袋上去,“你早干嘛去了?不给!” 墨望挑眉:“你就忍心看你的暴风雪饿着?” “你!”楚澜见他有恃无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扭头看向季沉舟,“他!我!” 季沉舟刚被打断了好事,也正不慡,随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十块的零钱,拍到墨望手心:“给你,钱。” 墨望低头看了看,眯起眼:“你当我不识数?十块钱就想打发我?” 季沉舟双手环胸,亦不甘示弱:“十块钱怎么了?十块钱不是钱?”他往墙边一靠,“这样吧,你们要是想要生活费的话,白景来一次给一百,你来就给十块,怎么样?” 墨望冷哼一声,看看季沉舟,又看看楚澜:“想见白景是吧?好啊,给你。” 他说着忽然将手一翻,凭空抓出一条白蛇来,就朝楚澜扔去。楚澜当真以为那是自己家暴风雪,连忙去接,接住才发现一条活生生的蛇赫然变成了刚才的十块钱。 他愣在当场:“这是什么妖术?” 楚澜追出来,见墨望已经走到了门口,一瞟看到门上狗洞开着,被人拿个可乐听卡住了。墨望开门,再勐地一关,那可乐听便被震落,掉在屋里乱滚。 楚澜想拦他没能拦住,在原地喊:“要不要脸啊你!好好一个大男人居然钻狗洞!” “他不是男人,是男蛇。”季沉舟拍拍他肩膀。 “他好像生气了。”楚澜冷静下来,喃喃自语,“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分?” 季沉舟无奈挑眉:“这你就心软了?你也不想想他之前是怎么咬你的?” “可他毕竟只是条蛇。”楚澜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怕自家暴风雪饿着,回屋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钱,数了十张红票子,又嘟囔,“金毛也不在……我还得亲自送去。” 季沉舟拿他没奈何,摇了摇头没去阻拦。 楚澜踩着拖鞋下楼,敲开楼下的门,开门的是白景。他朝屋里张望没看见墨望,便把钱塞给白景:“拿去买吃的。这身衣服先对付着,过两天我带你们去买。” 白景点点头,眨了眨眼:“谢谢主……楚澜。” “真乖。”楚澜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却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凉气,一转脸,墨望正目光不善地看着自己。 “我说你怎么神出鬼……”忽而看到对方手里多了一沓钱,可比他刚给白景那一沓厚多了,估摸着得有一万。不由一怔:“你哪来的钱?” 墨望没答,只把那沓钱拍在他脑门上,推着白景进了屋。 楚澜忙接了那沓钱,请一水儿崭新的红票子,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嘟囔:“一千换一万?有病……我靠你个小畜生又他妈唬我!” 那钱在他手里没两秒,红票子就变成了大白纸,一张真钱都没有。 楚澜气得跳脚,随手把白纸扔了,返回家中,跟季沉舟一说,又遭一番取笑:“说了叫你不要同情他,这小畜生鬼点子那么多,不会把自己饿死的。” 楚澜甩他一个白眼。兴致被人打断两次,又生了顿气,怎么也不可能再提起来了。索性脱了衣服去浴室洗澡,也拉上季沉舟一起:“我是怕他出去坑蒙拐骗,毕竟是蛇,没受过咱们那样的教育。” “那倒也是。”季沉舟也脱了衣服,露出锁骨下面一处纹身,纹的本来是条蛇,却不知纹身师技术不佳还是怎的,竟长得像条蚯蚓。 第一次被楚澜看到的时候,还被嘲笑了好久。 第28章 5 当时楚澜看见他那个纹身,就笑得直不起腰来,季沉舟费尽口舌跟他解释了许久,也没能挽回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那纹身是为了祭奠当年他死去的宠物蛇,他拿着蛇生前的照片去纹身店纹身,可惜蛇死的时候太小,纹出来不像蛇,反倒像条蚯蚓。他郁闷至极,想再改改,可一想到纹身时候的疼痛,就起了浑身鸡皮疙瘩。 说出来不怕人笑话,他一个大老爷们,别的啥都不怕,唯独怕疼。偶尔生病去医院抽血化验,都不敢去看针头,吊水的时候更是要叮嘱护士好几次,千万一次扎准,千万一次扎准。 所以季沉舟不肯当受,楚澜因为太懒,懒得当攻。 他这个弱点一定不能让墨望知道,想想楚澜被他咬的几十个血洞就替他肉疼。 两人洗完了澡,把东西收拾利索,肚子便开始叫唤。楚澜瞅了一眼冰箱,自语道:“不对啊,我记得走之前冷冻室应该还有点存货来着,现在怎么这么干净……” 他说完,想到那两条在家里折腾的蛇,自己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默默翻个白眼,朝季沉舟喊:“沉舟,我们叫外卖吧,现在买菜来不及了。” 季沉舟点点头,他自然也不愿意做饭,被油点子崩到真是他人生中除纹身以外的第二大阴影。 楚澜又说:“也不知道那两个小畜生中午吃什么……” 季沉舟无奈一笑:“你还真是博爱,要评个感动中国铲屎官我看非你莫属。” “去。”楚澜白他一眼,“我去给我的小宝贝们铲屎。明天给金毛接回来,没有金毛实在太不方便了,外卖都没人替我去拿。” 季沉舟挑眉:“我不是人?” “哦……我忘了这茬。”忽然朝他竖起大拇指,“你比金毛好用。” “……你就把我跟狗比?”季沉舟哭笑不得。 楼上的两只才刚刚叫了外卖,楼下的两只已经吃开热乎乎的炸鸡。白景一手一个鸡翅一手一个鸡腿,吃得满嘴是油,嘴唇都比平时红了几分。 他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地嘟囔:“为什么人类吃鸡还要吐骨头……好麻烦啊。” 墨望坐在他对面,摇摇头没理会他无厘头的疑问,喝了一口可乐,皱起眉:“季沉舟到底为什么爱喝这种东西,哪里好喝了?” 第20页 “啊?”白景还以为他在问自己,便迅速啃完了右手的鸡翅,拿起可乐罐喝了一口,“唔,大概是因为……甜?” “糖水也甜,他为什么不去喝糖水?”墨望看着可乐罐上留下的油手印和油嘴印,突然就没了继续喝下去的欲望。 白景摇了摇头。对于两条蛇来说,搞清楚人类的想法是在是太困难了。 墨望没再出声,继续瞧他,白景吃得认真,也没察觉到对方的眼神如饥似渴。他抓起最后一个鸡翅,刚咬了一口在嘴里,没嚼两下就忽然顿住,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啊……好辣,好辣!” 他们本来没有叫辣翅,也不知是店家装错还是怎么,竟混了一个辣的在里面。从没吃过辣的白景顿时满脸通红,鼻尖上出了一层细汗,小狗一样吐着舌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墨望:“怎、怎么办!好辣,要死了!” 可惜墨望也不知该怎么办,毕竟刚刚化形,涉世太浅,对人类的辣椒没个概念。白景见求助不得,视线忽然落向桌上的冰镇可乐,抓起来便是一通勐灌。 可乐的甜和凉暂时压过了辣,让他没忍住多喝了几口。而墨望看着他白皙的脖颈上喉结上下滑动,也跟着咽了口唾沫。 白景好不容易摆脱了辣,抽两张餐巾纸狠狠擤了一把鼻涕,看着那个被他咬了一口的鸡翅,有些不忍心浪费,犹豫再三,还是选择捏起来继续吃。 墨望一挑眉梢:“你还吃?” 白景唔唔两声,又开了一听可乐,痛并快乐着吃完了那个辣翅。 吃完辣翅的白景脸上的红已经蔓延到耳根,吐着同样通红的舌尖倚在沙发上,被辣到怀疑蛇生。 墨望看着他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算是明白什么叫“自己选的辣,哭着也要吃完”。 白景一边抽鼻子,一边拿袖子擦眼泪:“我以后再、再也不吃辣了!” 也不知道多少人类立下过类似的豪言壮语,哪怕第二天ju花都被辣痛,隔个三五天便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是一条好汉。 蛇也不例外。 所以墨望压根没打算信他,忽然坐到他身边,目光锁在他红润的唇上就移不开。白景还沉浸在辣痛里没回神,就感觉唇角被他吻上,下意识要推,又被他抓住满是油的双手,将十指逐一含住吮吸。 白景睁大了眼,他脸上本来就红,现在更是红得要滴血,嗫嚅道:“你……你……” 墨望舔完了他的手指,皱起眉,一向淡定的脸上也有些扭曲:“果然好辣。” 于是两条蛇把最后一听可乐瓜分了个干净,瘫在沙发上挺尸。 第29章 6 楚澜第二天果然把金毛和布偶以及其他爬宠全接了回来,可惜布偶还没进家门,就被两条蛇给截了去。 白景因为头天吃辣吃到怀疑蛇生,今天又被辣到ju花痛得怀疑蛇生,急需一点东西寻求心理安慰,所以决定打击报復一下那只曾经欺负自己的布偶。 半小时以后,白景撸猫撸了个慡,布偶也被蛇撸了个慡,甜腻地撒娇发嗲,唿噜唿噜地露着肚皮。 楚澜见状,直接把猫粮猫砂猫抓板等等一系列猫用的东西全部送到了楼下,嘴角上扬哼着小调,心说以前都是我给你们铲屎,现在也让你们体验一把铲屎的感觉。 当然,这主意是季沉舟给他出的。 又过两天,楚澜拖家带口出门买衣服去了。 楚澜有车,但是他懒得开,一年也不见动上几次,于是季沉舟就开了自己的车。他用余光瞟瞟副驾的楚澜,实在不明白他这么懒一个人,到底为什么要养那么多宠物,大概他这辈子所有的勤快劲儿,全都用在给宠物铲屎上了。 两条蛇还是第一次去小区以外的远地方,自然觉得十分新奇。墨望还知道克制,在人类面前保持高冷,白景就毫不掩饰地用一双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脸都要贴到车窗玻璃上去。一会儿指指林立的高楼,一会儿指指川流的马路,兴奋得连墨望的手一直放在自己脑袋上揉都不知道。 季沉舟又用余光看楚澜,楚澜则通过后视镜看着两条蛇,嘴角始终扯出嫌弃的弧度,指甲掐着手心,只想把那只脏爪从自家小白蛇身上拿开。 想想当时喜欢黑王喜欢到不用快递,千里迢迢亲自去接的楚澜如今露出这种表情,季沉舟就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楚澜收回视线。 “没什么。”季沉舟轻咳一声,继续专注于开车。 两人两蛇抵达商场,白景屁颠颠地跟着自家主人问这问那,楚澜见势立刻加快脚步,生怕被追上似的把自家小白引出去老远。 墨望还没来得及追他就被远远甩在后面,因为对路况不熟,化人以后对气味的追踪也不如以前敏锐,不得不和留下来锁车的季沉舟同行。季沉舟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双手插进口袋往商场里走。 他强忍住想把这条蛇甩掉的冲动,领着他乘电梯上楼,往男装区找到了楚澜,楚澜已经在带着白景试衣服。因为他出手阔绰,来这商场几次就被记住,虽然不怎么出门,也从不愁没人给他推荐新潮的衣服。 而他出手阔绰的根本原因还不是他有钱,而是因为他懒,懒得挑,所以能入眼的全部买下来。 白景对衣服没什么概念,楚澜给他选什么,他就试什么,一连试了好几套,楚澜全都觉得好看,索性一口气全买了。 而且白景脱衣服的时候,楚澜发现他竟然有肌肉,虽说不怎么明显,但一用力就会绷出来。他顿时想起那句话,说蛇身上没有赘肉,全是肌肉。 这边楚澜兴沖沖地给白景挑衣服,那边季沉舟也在给墨望挑衣服,不过季沉舟显然并不情愿。可不情愿归不情愿,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厮真的穿什么搭什么,肩宽腰细,天生是个衣服架子。 是不是所有的蛇化了人形都身材好得让人嫉妒? 几人挑完了衣服汇合在一起,季沉舟和墨望拎着十来个纸袋子,嫌累赘,便先回了一趟停车场把东西放下。因为天色渐晚,他们索性换了地方去吃饭,临近找了家比较安静的西餐厅,白景又开始对刀叉产生浓厚的兴趣,俨然一个好奇宝宝。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楚澜一直在忙着给两条蛇置办家具,把季沉舟那个空荡荡的房子一点点填满。墨望还特意重新挑选了床上用品,以及某些必不可少的情趣用品。 总用主人的东西也不太好,是吧。 天气一天凉过一天,再下了几场雨,气温骤降,更是冻得两条蛇出门拿外卖都不想拿。虽说是化了人形,可怕冷的毛病还是很难改,缩在被窝里懒得动弹。 一直到小区里供了暖,才重新开始活跃,经常把布偶抓来当暖手宝,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楚澜这个感动中国铲屎官又给他们买了手机,一黑一白的情侣款,买完他就后悔了,心说自己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眼看着距离两条蛇化形已过了旬月,楚澜不知怎么,突发奇想想给俩人办个满月酒。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可他总觉得两条蛇能够化形,不止是他们的福气,也是自己的福气,应该干点什么来庆祝一下。 第21页 季沉舟本来没打算贊成,可看楚澜这么兴致勃勃,也只好由他。出去买了蛋糕又买了酒,还顶着被油崩的风险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菜餚。下楼把两蛇一猫全都叫回来,布偶一进家门,金毛就摇着尾巴围着它转。 几人围坐一桌,楚澜难得勤快了一回,起身给所有人倒上酒。 第30章 7 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四人便象徵性碰了杯。喝酒本来就是助兴,这酒度数不高,楚澜也没希望把谁灌醉,只盯着两条蛇,好奇他们的表现。 两条蛇都是第一次喝酒,反应却截然不同。墨望先是闻了闻,抿了一口,随即皱起眉,喉结滑动咽了嘴里的酒,又咂摸一下滋味,再饮了第二口,才放下酒杯。 而白景俨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既然是主人给的,那就当饮料喝。毫无防备地喝了一大口,到嘴里才觉出不对,一张脸顿时委屈地皱在一起,嘴里的酒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浑身僵硬了好几秒,才咕咚一声吞下去,眼泪打转,朝楚澜咧嘴哭喊:“你欺负我!为什么给我喝这么难喝的东西!又苦又辣……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他说着就勐地起身朝卫生间跑去。楚澜被他这反应打了个措手不及,张大嘴愣了老半天,才听见季沉舟说:“跟你说了不要让他们喝酒,你忘了白素贞被雄黄酒逼回原形了吗?” 楚澜瞪他一眼:“那又不是真的。再说了,我这也不是雄黄酒啊。” 墨望已经起身要追,季沉舟一把拉住他:“等等,给你主人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嘛。”同时朝楚澜递眼色。 楚澜总算反应过来,连忙跑去卫生间找白景,只见他正边哭边洗脸,眼角通红,委屈得不像话。 楚澜顿时非常愧疚,甚至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上前向他道歉:“对不起。” 白景哼了一声,关掉水龙头,抽噎着道:“你就会欺负我!之前我还是蛇的时候你就欺负我,现在我化了人,你还、还是欺负我!” “我错了,我错了!”楚澜只觉一颗心都跟白景的小脸一样拧得皱起,忙将他抱住,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我要是再欺负你,我就……我就甘愿被墨望咬上一百口!被季沉舟干上一百遍,三天下不了床!” 他说得声音并不小,屋外俩人听得一清二楚,墨望将眉梢挑得老高,而季沉舟直将一口酒全部喷了出来。 他连忙抽两张餐巾纸擦了嘴又擦了桌子,喊道:“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楚澜没搭理他,又揉着白景的脑袋安慰:“不哭了不哭了,乖。” 白景把脸上的水和眼泪全部抹在楚澜衣服上,撅着嘴说:“那就原谅你这一次。” “好好好,我就知道我家暴风雪最乖最可爱了。”他说着又揉揉白景的脸颊,在他额头上轻轻亲吻,柔声道,“那我们出去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白景“嗯”了一声,又说:“我要喝可乐。” “好,好,我们喝可乐,想喝多少都行。”楚澜拉着他的手返回餐桌,正好看见季沉舟去冰箱里拿可乐,便唤他,“哎沉舟,再拿一罐给我们小白。” 季沉舟将手里的可乐扔过来,楚澜接了递给白景,还替他拉开拉环,又问季沉舟:“我说你也喝可乐?明天又不用开车,不喝点酒?” “那玩意有什么好喝,‘又苦又辣’,不是非喝不可的时候我才不愿意去碰。”他再拿一罐可乐,回头朝墨望一扬,“你呢?你喝不喝?” “甜水有什么好喝。”墨望瞥他一眼,“我宁愿喝酒。” 白景刚咽了可乐,纠正他道:“不是甜水,没气了才是甜水。” 墨望也没跟他争辩,依他:“嗯,不是。” 于是白景把自己剩的酒推给了他:“你替我喝,浪费不好。” 墨望点点头。季沉舟坐回座位,看向楚澜,眼神好像在说“看看人家是怎么哄老婆的,再看看你”。 楚澜狠狠剜了他一眼。 几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饭就吃得很慢。白景可乐喝得差不多,菜却没怎么动,楚澜还以为不和他胃口,便问要不要再去做些别的,结果他嘟起嘴:“不要,我要吃蛋糕。” 楚澜一愣,心说这厮留了半天肚子就为等蛋糕,不禁摇头轻笑,揉揉他的头:“好好好,我去给你拿。” 他说着便使唤季沉舟去拿来蛋糕,摆到白景面前,白景打开盒子,看到蛋糕上的糙莓,拈起一个放进嘴里。 季沉舟阻拦都没来得及,只好道:“不……插个蜡烛拍个照什么的吗?” “别管那一套了,让他吃吧。”楚澜又抿了一口酒,正要夹菜,面前忽然递来一个糙莓。他看向白景,笑眯眯地把糙莓咬住。 白景忽然耳朵红了,移开视线,又拿一个糙莓转头去给墨望。可他这一扭头却没看到人,墨望的位子上空空如也,筷子还在,人却没了。 “怎么回事?”季沉舟也愣了,“他刚才还在的啊,谁看见他走了?” 楚澜摇头,他光调戏小白景了,哪里顾得上管墨望。正想说要不去厕所找找,突然听见白景一声惊叫,后者视线落在椅子上:“你、你怎么变回蛇了?!” 季沉舟起身一看,椅子上果然盘着条黑蛇,一副喝醉了酒的样子,还摇摇晃晃的。 “蛇喝多了酒……就会变回原形?” 却没人答他这话,因为楚澜的注意力全在白景身上,他看到对方栗色的头髮慢慢褪成了白,眼睛也转为红色。 “你……” 他惊讶得说不出完整的话,白景也意识到什么,忽然抬手挡脸:“别看我!” 气氛陡然变得僵硬,楚澜看到白景双颊通红,忙拉下他的手:“你挡什么?” “别看我,丑。” “不丑啊,”他失笑,扳回对方的脸,“哪里丑了?这样不是挺好的。” 白景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楚澜认真点头,又问,“所以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那之前……” “是他的障眼法。” “现在他变回蛇了,障眼法也失效了?”季沉舟看着那条醉醺醺的蛇,接话道。 “应该是。” 几人正说话间,变回蛇的墨望忽然弓起身体,跃上桌子,摇头晃脑地寻着酒气,找到酒杯,又一头扎进酒里。 季沉舟哭笑不得:“你还喝啊!” 墨望并不搭理他,咕咚咕咚把剩下的酒全喝进了肚子,随即打了个饱嗝,一头栽倒,肚皮朝上,信子吐在外面作挺尸状。 楚澜没忍住笑出了声:“才喝了两杯你就醉成这样,来来来,再来点儿。”说着拿起酒瓶,把酒倾在瓶口处朝他凑近。 第22页 墨望闻见酒香,又抬起头想去够,可已经醉得看不清东西,晃了半天也没碰到瓶口。最后终于放弃,把身体翻回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趴成一条直线。 众人拿这贪杯的蛇没辙,而白景索性无视了他,自顾自地吃着蛋糕。季沉舟拿手指去戳墨望,戳一下他就勾勾尾巴,看得他忍俊不禁。 白景吃蛋糕吃得满嘴都是奶油,楚澜看他半晌,忽然伸手从蛋糕边上抹下点奶油,蹭在他鼻头上。白景一愣,垂眼凝视自己的鼻尖,又晃了晃脑袋,以牙还牙抹了楚澜一脸。 两人互相乱抹,季沉舟本来在一边看戏,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两只沾满奶油的爪子朝自己拍来,脸上顿时一左一右多了俩五指印。 他愣在当场,半晌才无奈轻笑,伸手把脸上的奶油抹下来,蹭在那条醉倒黑蛇的脑袋上。 墨望醉得不省蛇事,漆黑的鳞片上顶着滑稽的白,继续唿唿大睡。 几人一直折腾到很晚才累得洗澡休息,白景懒得再回家,就抱着墨望在沙发上睡。越睡觉得身上越沉,半夜醒来看到某蛇已化回人形压在他身上,差点把他压得喘不过气。 第二天墨望果然头痛得起不来床。 第31章 8 天气越来越冷,元旦前夕下了一场雪,两条没见过雪的蛇又兴奋得手舞足蹈,出去打了一场雪仗,冻得手脸通红。 身为蛇的时候是怎么都不可能在雪里玩耍的,所以变成人还是能增加不少乐趣,就是出去的时候一定要穿得暖和一些,不然还是扛不住寒气。 元旦这几天天气大好,阳光明媚,楚澜就合计着带一家子去游乐园玩。季沉舟当场反对:“咱们四个大老爷们,去游乐园?” “那怎么了?就不准我们童心未泯吗?” 季沉舟无话可说,抗议无效,还是只得开车带着一家四口去了游乐园。 冬天的游乐园并没有什么人,许是因为元旦,客流量才稍多些。门口有卖糖葫芦的摊子,楚澜买了两串,一串给白景,一串给季沉舟。 两人边吃边走,白景不出意外又吃了满嘴糖,加上天气冷,粘在嘴角弄不下来。他十分郁闷地试图弄掉那些糖渣,忽然被墨望抓住胳膊。 他疑惑地抬头看他,墨望挑起他的下巴,将自己的唇凑上他唇角,伸出舌头慢慢舔去他嘴角的糖渍。白景瞬间睁大了眼,浑身被定住般,两颊迅速浮现绯红。 “还……还有人看着啊……” 墨望却全然不管那套,舔净了糖渍,又覆上他的双唇,撬开唇齿长驱直入。 在他俩身后不远,楚澜正抢过季沉舟手里的糖葫芦,吃掉最后一个山楂,自语道:“虽然是蛇,学这种没羞没臊的东西倒是学得挺快。” 季沉舟挑了挑眉,也凑进他,盯着他嘴唇看:“你嘴角也粘上糖了……” “哎,等等。”楚澜一把推开正要吻上来的季沉舟,“咱俩就别玩这套了,那都是小孩子的把戏。” 他说着往前走,季沉舟又拉住他手腕:“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把戏?” “我嘛……”楚澜摸着下巴想了想,“我喜欢少一点套路,多一点坦诚。因为我这个人比较懒,拐弯抹角会让我很累的。” 季沉舟笑得高深:“想被直接干就直说,你这么拐弯抹角我也觉得挺累的。” 楚澜闭了嘴。 白景被吻得面红耳赤,好不容易结束了那个深长的吻,他慌忙低下头,心脏怦怦直跳,半天都平復不下来。 虽然平日也经常亲吻,可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怪羞耻的。他不敢去接触周围人可能存在的异样目光,低头被墨望牵着走。 这时候楚澜忽然上来拍他们肩膀:“我说,坐过山车去吗?” “大冬天的坐过山车?”还不等他们答,季沉舟先质疑了,“你想满脸鼻涕眼泪地下来吗?” 楚澜白他一眼:“今天又不冷,太阳这么大,而且还没风。”他搭着白景的肩膀,继续引诱他,“去不去?很好玩的。” 白景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虽然多次被自家主人坑过,他还是选择了信任。 楚澜立刻兴沖沖地拉住他的手,再一扭头,看到墨望已经和季沉舟统一战线去了,一撇嘴,索性不去问他们,拉着白景就往过山车的设施那边跑。 “多大个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季沉舟笑着摇头,又问墨望,“你为什么不去?” “蛇并不喜欢呆在高空。”他答了这么一句。 季沉舟一挑眉,忽然转身去买了棉花糖,边吃边和墨望并肩走。后者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他:“真是搞不懂你们爱吃甜食的人类。” “我也搞不懂你们不爱吃甜食的蛇。” 墨望放弃了跟他交谈,目不斜视地望着已经启动的过山车,听到季沉舟又问:“你就这么容忍你老婆被人拐走?” “你不也一样?” “当然不一样,”季沉舟把棉花糖吃成了奇怪的形状,“我可是很宽宏大量的,不像某些人那么小心眼。” 墨望眯了眯眼,轻哼一声扭过了头。 “好玩吗!”楚澜从过山车上下来,朝白景扯着嗓子喊。之前的尖叫和风声还在耳边萦绕不去,让人一时间有些耳背。 “好玩!”白景也大喊着回他,眼睛亮亮的,整张脸都溢满了笑意。 楚澜又拉着他跑,拉他跑去买了奶茶。刚刚灌了凉风的嗓子让热腾腾的奶茶一滚,顿时舒服得淌进胃里。 两人与季沉舟他们汇合了,坐在长椅上休息一会儿,楚澜又提出去坐摩天轮。这回季沉舟倒是没再反对,既然来了游乐园,又是成对来的,不去坐摩天轮怎么行呢。 冬日的淡季里坐摩天轮的人并不多,毕竟越高越冷这是谁都知道的,可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来坐的人竟不少。阳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刚从过山车上下来的白景还热得想要脱衣服。 墨望拉着他先上去,楚澜他们紧跟在后面的座舱。摩天轮缓缓转动,对于一切新鲜事物都保持着强烈好奇心的白景,自然透过玻璃向外张望。 与过山车的惊险与刺激不同,摩天轮是舒缓而优雅的。地面慢慢远去,地上的人影变成了细小的黑点,地上的建筑设施呈现出游乐园的全貌。他将视线投向远处,更远的地面上积雪还没有融化干净,被阳光照着,像是水波一样粼粼闪动。 再往上是湛蓝明净的天空,蓝色与白色交界的地方,颜色的界线并不明晰,不知是地面被天空染成了蓝,还是天空被地面的白沖淡。冬天的太阳也并不刺眼,他可以直视它,在视网膜上留下圆形的残影。 越往高处,就越安静,地面上的喧嚣渐渐从耳边退去,身边之人的唿吸就愈发清晰。 墨望从身后环住他,将下巴抵在他的颈窝,与他一同眺望着远方。 视线落得越远,心就贴得越近。 第23页 摩天轮缓缓经过制高点,他们也像每一对经过此处的情侣那样亲吻,不管是两条蛇还是两个人,不管是一对男还是一对女,都会在摩天轮里上行到同样的高度,像最普通的情侣那样,进行一场充满爱意的仪式,向彼此传递最真挚的,爱慕对方的心, 冬日的阳光照进摩天轮里,照在白景和墨望身上,照在楚澜和季沉舟身上,照在每一对经过此处的情侣身上,向他们倾洒着最温暖的、来自上苍的祝福。 第32章 番外:新年 眼看着除夕将近,楚澜这懒得过年的懒人,今年也不得不早早开始筹备,谁让家里添了三个人丁呢。 当然,楚澜的筹备年货,其实是吩咐别人去筹备。他出钱,季沉舟出力。 其实季沉舟这个人本来也很有钱,不然也不可能说买房就买房,都不带考虑超过三秒的。可惜跟楚澜一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两人确定关系以后,有天季沉舟也不知道看了什么奇怪的小说,忽然心血来潮对楚澜说:“我也想体验一把被包养的感觉。” 于是这厮就去辞了工作,安心在家被楚澜包养,顺便上他。 楚澜:喵喵喵? 年二十九这天季沉舟起了个大早去扫荡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把冰箱填满。过年这几天两条蛇自然要回来跟他们一起住,为此楚澜还特意让季沉舟把那间充当杂物间的卧室收拾出来,又买了一张大床,添了几样小家具,给墨望他们住。 早上九点来钟,家里安安静静,只有金毛和布偶出来接他。季沉舟把东西归置好,推开卧室门,看到楚澜还抱着被子睡得正香,另一边墨望跟白景也互相搂着,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季沉舟扯扯嘴角,走到床边,俯下身来在楚澜耳边低语:“楚澜,你的棕榈越狱了。” 他说完这话,楚澜勐地惊醒过来,弹坐而起:“什么?什么!谁越狱了?!” 而季沉舟早已经逃之夭夭,又跑到墨望那边,倚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沓钱一张一张地点:“墨望,你家主人给你们发零花了。” 他点到三十张的时候,原本“熟睡”的墨望忽然睁眼,一个翻身下床就来抢他手里的钱。 季沉舟眼疾手快地躲开,挑挑眉:“装睡可不是你们蛇该有的行径。” 墨望面色不善地冷哼一声,这时候白景也被动静弄醒了,揉揉眼睛,用软慢的起床音道:“怎么了?” ——自从上次墨望因喝醉了酒障眼法失效,就没再继续把法术补上。楚澜说都是自家人没那个必要,出门时候遮一遮免得太引人注目就行了。所以现在白景保持着白髮红眸的真实模样。 红宝石般剔透的眸子里此刻带着些惺忪的睡意,再衬上他因为暖气过热而泛红的双颊,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季沉舟忍不住走上前想摸摸他的头,被墨望一把拦住:“不准碰他。” “这样吧,你让我摸摸他,这三千块钱就给你,怎么样?”季沉舟开出了条件,将手里的钱打得啪啪作响。 墨望顿时表情扭曲,看了看钱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白景,咬咬牙选择了闭眼。 季沉舟看他吃瘪,不由心情大好,伸手摸了摸那一头柔软的白髮,白景也俨然没睡醒般,闭着眼在他手心蹭了蹭,唿吸平稳,竟然又睡着了。 于是墨望朝他摊开手掌:“钱。” 季沉舟白他一眼,把一沓钞票拍给他:“出来帮我干活。” 两人走到客厅,掩上卧室门,正看见楚澜也揉着后颈出来,挠了挠一头乱髮:“我说沉舟,你这招可太损了啊,差点没把我吓出心脏病来。” 季沉舟毫无愧色,甚至还打趣他:“你以前不是从来不担心宠物越狱?现在怎么还能把你吓醒。” 楚澜打了个哈欠:“唉,此一时彼一时。”一抬头瞥见客厅里的挂钟,“才九点半,这么早叫我们起来干嘛?” “早睡早起身体好。”季沉舟从桌上的塑胶袋里掏出早点,“给你们捎了早饭,趁热吃吧。” 楚澜抽着鼻子闻了闻,继而斜睨他一眼,呵呵两声:“昨晚也不知是谁折腾我到一点不让我睡觉。” 楚澜跟墨望面对面坐着吃早饭,因为白景还没起,他的那一份就暂时在暖气上放着保温。两人十分幼稚地争抢一碟榨菜,楚澜抢不过他,便出言损他:“我说,我们小白景怎么还没起?是不是你昨天晚上跟季沉舟一样过分?” 墨望喝了一口豆腐脑:“我才没他那么畜生。” ……身为一个人,居然被一条蛇说“畜生”。正在厨房剁鱼的季沉舟不禁嘴角一扯,扬起菜刀狠狠剁下,直把菜板都震得弹了起来。 楚澜猝不及防被他吓得一抖,咽了嘴里东西,拿筷子指着墨望:“你等着吧,惹毛了他有你好看。” 墨望扬起下巴:“让他尽管来。” 厨房里忽然传来水声,季沉舟洗净了手,从冰箱上拿了一叠东西扔到两人面前:“吃完饭帮我把这些贴了。” 楚澜一一捏起来看,对联、福字、窗花一应俱全,无奈道:“不用这么讲究吧?这年头没人玩这些东西了。” “那不行,”季沉舟蔑视墨望,“身为天生的人类,我们可得给这些后天修炼的小傢伙们一点表率,让他们好好了解一下人类文明,让他们知道不应该跟大人顶嘴。” 墨望眯起眼:“那就受教了,还请你好好地‘教教’我。” 楚澜默默甩他俩一人一个白眼。 二十九贴完了对联,三十这天几个懒虫就窝在沙发里无事可做,听着外面已然响起的鞭炮,楚澜面无表情地把薯片嚼得咔咔作响。 而墨望和白景互相依偎着,你一勺我一勺分食一盒冰激凌。 对,你没听错,大冬天的吃冰激凌。因为楚澜家里的地暖烧得实在太热,外面穿棉衣,家里穿半袖,半夜如果不开加湿器,第二天早上醒来一定口干舌燥。 家里太热,楚澜的蛇都不用开加热垫就能越冬,他想给棕榈冬化开春繁殖,还得把蛇放到阳台去找适宜的温度。 而此刻他正满脸嫌弃地看着两条腻歪的蛇,只恨自己让季沉舟去做饭不能陪自己公然虐狗。 不,他家的狗都在秀恩爱,金毛正和布偶玩一个球玩得不亦乐乎,布偶用爪子把球拨弄出去,金毛就颠颠地跑去捡,叼回它脚下。 他愤然把剩下的碎薯片一口倒进嘴里,心说自己到底养了一群什么玩意。 两条蛇分完了那盒冰激凌,白景意犹未尽地舔着勺子,而墨望习惯性地帮他舔掉嘴角的冰激凌渍。不甘寂寞的楚澜把电视调了几个台,突然开口问道:“对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很久都没有蜕皮了?” “蜕皮?”白景眨了眨眼,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回事,当人当了几个月,都快忘了自己是条蛇,“好像是哦……” “那你们是不是化了人,就不用再蜕皮了?”楚澜又问。 第24页 “要蜕。”墨望难得配合地回答了他,“不过频率会比以前降低,可能一两年才蜕上一次。” 楚澜摸了摸下巴:“那也就是说……你们的寿命也会延长?” 这个问题他其实已经想问很久了,但出于种种原因一直没能问出口。蛇的蜕皮就意味着成长,每蜕一次就会长大一点,幼蛇长得快,可能半个月就蜕一次皮,而墨望他们这样已经成年的蛇,频率就降到几月一次。等长到白景的母亲那个年纪,就差不多不怎么蜕皮了。 所以当墨望说一两年才蜕一次的时候,楚澜还是稍稍宽心,因为蜕皮频率的降低就意味着成长的减缓,也就意味着寿命的延长。 墨望看了他一眼,已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那是自然。如果成了精寿命还不能延长,那就没几个愿意去成精了。修为越高寿命越长,一般化成人形之后活个百八十年不成问题,不会比你们死得早的。” 听他这样说,楚澜便彻底宽了心,又抓住一个关键词:“修为?我也没见你们修炼啊,怎么来的修为?” 这回墨望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天上有灵气,地上有地气,唿吸吐纳皆可得来。当然你们这些凡人是感觉不到的。” 楚澜深知自己被他鄙视了,一扯嘴角:“说好的建国以后不准成精呢?” 墨望竟难得正经:“这话其实也有点道理,现代科技越来越发展,环境却越来越差,灵气也日益减少了,所以成精的动物远不如以前多。”又睨了楚澜一眼,“而且你们人类残忍狡诈,能成精的动物也不愿在你们面前现身,我们要不是宠物,早躲得离你们远远的。” “哎,你这是地图炮啊。”楚澜嘴上争辩,可心里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厮说得并没有错。 墨望收回视线:“我原主人家里,还有你家,都算风水不错的地方,所以灵气得来得更容易一些。我想我之所以能化形,跟这个有很大关系。” 楚澜“哦”了一声,自语道:“这倒是真的,我爹虽然有钱但是有点迷信,我买这房子的时候他请好多人来看过风水。” 他想着,忽然汗毛倒竖,一瞅正在玩球的金毛和布偶:“那……它俩不会也能……成精吧?” 墨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忽然不屑地嗤了一声:“这点灵智还想成精,下辈子再说吧。” 白景一直听着他们交谈,云里雾里愣是一句也没听懂,抓着墨望的衣服问他:“可是……我也没修炼啊,为什么我能成精?” 墨望把手放在他脑袋上,开始揉他的头,目光也变得跟他的头髮一样软:“你不用修炼,有我给你提供修为就够了。” 白景满脸疑惑,墨望又说:“我的媳妇当然要我来养,所以你需要的修为也由我来提供,有什么不对吗?” 楚澜浑身起鸡皮疙瘩,活生生打了个冷颤:“你们再继续多产点狗粮,以后我都不用给金毛买吃的了。” 他话音刚落,厨房里却突然传出一声惨叫。他的心顿时吊了起来,拖鞋都没穿就往厨房跑:“沉舟!你怎么了?切到手了吗!” 他冲进厨房,只看见菜板上扔着菜刀,季沉舟正把左手食指放在嘴里吮吸。他忙拉过他的手仔细端详:“切到哪了?切到哪了?” 他找了半天,也没在对方手指上见到什么伤口,疑惑地抬头,见季沉舟指向食指指尖:“这。” 楚澜瞬间无语。 季沉舟食指的指甲被削掉了一点,因为修得短,所以不怎么明显。可就那么一个小小的伤口,楚澜实在不明白他是怎么能发出那样的惨叫。 季沉舟见他冷下来的表情,忙向他展示自己伤得有多严重,用力挤了挤指尖,挤出一丝血来:“你看!破了!流血了!” 楚澜:“呵呵。” 季沉舟又被自己挤得痛了,甩着手说:“真的很痛啊!你都不打算心疼我一下吗?” 楚澜挖了挖耳朵:“我说你丢不丢人,一个大男人因为这点伤口吱哇乱叫,传出去我都替你臊得慌。” “谁还不准有点弱点了?”季沉舟去洗手池沖洗伤口,被水一激,又疼得倒抽冷气。 楚澜嗤他:“不想做饭你就直说好了,还至于给我来个苦肉计……” “我真是不小心切到的!” “拉倒吧。”楚澜朝他摆手,挽起袖子把他推到一边,“你歇着去,我来做。” 季沉舟抿了抿嘴,说了句“需要帮忙叫我”便走进客厅。而楚澜看着菜板,喃喃着“好麻烦”,深吸一口气拿起菜刀继续切菜。 然而没过五分钟,季沉舟又满脸怨念地走了回来,楚澜诧异地问他怎么了,他说: “我还是跟你做饭吧,受不了那两只了,腻得牙疼。” 楚澜:“……” 白天全部在撒狗粮与吃狗粮中度过,楚澜家里所有的单身宠物表示自己已经撑到怀疑人生。 晚上吃过了饭,时间还早,几人就商量着包些饺子。两只人类自然包得利索——虽然季沉舟翘着一根手指头还是不影响速度——可惜教两条蛇实在太困难,教了半天,包出来的饺子还是一副蛇样。 楚澜满脸扭曲地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饺子,心中痛惜自己辛苦剁的饺子馅:“我说你们行不行啊?不行就别玩了,不是给你们捏面团的。” 他正说着,白景那边刚费劲地给一个饺子合了口,结果这边捏上,那边又开了,饺子馅顿时掉了一桌子。 楚澜头痛扶额。 于是白景撂下饺子皮,撅起嘴:“我不干了。” 楚澜巴不得他不干,忙要把两条蛇轰走,墨望却突然拿胳膊一拦:“慢着。” “怎么?” 墨望眯了眯眼,也不解释,伸手一扫,顷刻间饺子皮陷纷纷飞起,在空中自动结合,皮薄馅大样子漂亮的饺子就一个个掉进托盘里。 楚澜的嘴已经张成了o型,看着那一盘已然包好的饺子,结巴道:“这、这不是障眼法?” 墨望哼了一声:“你大可尝尝看。”随即拉着白景起身,十分高傲地扭头走了。 楚澜看着他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欠揍。 子夜将近的时候,楚澜便拖家带口出门放鞭炮,季沉舟又以手指受伤为由不肯去点。楚澜送了他好几个白眼,只好自己把鞭炮拖直,拿香点了迅速跑开。 两条蛇正在那边玩烟火棒,被鞭炮声一惊顿时哇哇乱叫,跑跳追逐,活像俩傻子。 季沉舟捂着耳朵,唿吸吐出白气。楚澜又在另一边点了烟花筒,回到他身边,顶着鞭炮的噼啪声大喊:“新年快乐!” 季沉舟也回喊:“新年快乐!” 楚澜钻进他怀里,季沉舟从身后帮他捂住耳朵。两条蛇也跑了回来,手里烟火棒已灭,便再拿四支点燃平分。季沉舟掏出手机,四只手四支烟火棒挤进镜头,远处是夜空里斑斓的烟花,都在闪光灯中照得明亮而温暖。 第25页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两人两蛇各自依偎,肩抵肩地挨在一起,在烟花绽放与鞭炮噼啪里相互拥吻。 一元復始,万象更新。 第33章 番外: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网瘾蛇 两条蛇最近迷上了上网。 按说楚澜给他们买手机也是挺早的事儿了,家里电脑也好几台,笔电到台式,商务机到游戏本。网自然更不差,四端同时看电影也不会卡那种……所以楚澜不太明白他俩为什么现在才迷上上网。 小孩子嘛,肯定对新生事物抱有充足的好奇与探知欲,楚澜表示理解,理解。 就是他俩这网瘾稍微有点大。 也没多大,顶多就是凌晨三点定闹钟起来收结界卡,极短等级all98,下午跟跟矿车跑跑商做做日常,晚上再打打排位,然后定好第二天的闹钟洗洗睡。 也就一个月之内花掉了楚澜几万rmb,一个满图鑑一个非洲大阴阳师。某天季沉舟上了他们已经弃坑的帐号看看,发现这俩人人手一个满级六星的清姬,还一身极品御魂。 楚澜表示没事,没事,我还有钱,你们随便玩,你们开心就好。 结果两条蛇又开始玩各种软体,聊微信,刷微博,斗表情包,晒自拍,秀恩爱。上某宝给马云送钱,饿了不叫叫饿了吗。在b站收藏了各种养蛇的up主,没事干就给人家投币,反正花的是楚澜的钱,不心疼。有段时间还疯狂迷恋修仙小说,每天都以为自己可以化龙。最后被季沉舟带入耽美坑,从此一去不回头,啪啪啪的姿势都换了一百零八种。 楚澜表示我还能忍。 直到某天白景拿着手机跟他说没内存了,让他给换最新的苹果机,他夺过来一看,盯着上面足足几十个游戏一阵汗毛倒竖。 他抬起头问:“你们蛇都不会累的吗?还是说你们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器官:肝?” 他三下五除二把手机恢復了出厂设置,递还给白景:“来,新手机,拿好。” 白景哇的一下就哭出了声。 自从那天楚澜把白景的手机恢復出厂设置,他就连续半个月收到了来自墨望的眼刀,连续一周凌晨两点被人撤被子,连续三天被莫名其妙出现在五点的闹钟惊醒,还收到了一大箱快递,里面是满满一箱刀片。 于是楚澜怒沖向楼下,把正在打jjc的墨望揪了上来,噼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墨望被他骂怂了,白景被他骂蒙了,季沉舟看着他唾沫横飞朝他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你骂街的功底这么深,佩服,佩服。” 两条蛇三天没跟楚澜说话。 这天早上俩货又赖到十一点没起床,手机被恢復出厂索性也懒得再装,突然发现不玩游戏的日子是多么美好。 一睁开扒过手机刷了一发微博,点了几个贊,便打开□□互发早安,友谊的巨轮一直飘着。如果楚澜知道这俩人睡同一张床还要每天拿□□发早安晚安的话,一定又要骂他们神经病。 然而两条蛇不但不以此为耻,还以此为乐。 实不相瞒俩蛇还隔着屋子聊视频来着。 某天下午,正在津津有味看包养小说的季沉舟忽然收到一条微信:33二缺一,来不来? 季沉舟一怔,心说这俩货是怎么知道自己也玩某大型交友软体的,一想自己的电脑被他们借走过,肯定是看到了桌面上的图标。打字回他:不来,看小说呢。 墨望:陪我上个段,还差两把。上去了给你传授新姿势。 季沉舟一个勐子坐起身:等我五分钟。 他立刻打开电脑爬上号,挂上yy,跟对方互加好友,随后被拉进33队,一看段位:“你俩11段上12段?你们以前的队友呢?” 白景:“听说惹急了女朋友,被拆了装备,伤心过度删号了。” 季沉舟:“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还是找男朋友靠谱。” 他说着操纵角色,帅气地一甩刀:“排吧。” 队伍配置是一个爷爷职业,一个爸爸职业,一个不进jjc不换掉搅基蛇的奶爸。三个成男风骚翻滚,二十分钟以后成功上段。 季沉舟:“快说,什么新姿势?” 墨望:“凌晨三点把他拉起来干,保证解锁新姿势。” 季沉舟:“……滚。” “哟,玩啥呢?”正聊着,楚澜突然从身后靠近,单手撑住桌子,“大型同□□友平台?你跟谁聊骚呢?” 季沉舟摘下一侧耳机,一指屏幕:“你自己看。” 楚澜看着那两个正在抱抱的情侣名,聊天框里的颜文字和萌鸡表情,一扯嘴角:“呵呵。” 他拉过椅子在旁边坐下,也抱了一台电脑:“等着啊,我来陪你们。” 楚澜一脸惊讶:“你也玩?” “a了挺久。”他迅速买了一个大橙武脚气马各种限量一应俱全的……秃驴。 季沉舟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楚澜吃了两口薯片:“别着急,这是个二内。” “……二内还做大橙武?!” “原主人土豪我有什么办法。” 季沉舟眼看着那个秃驴戴上了假髮,腰间别着一根闪闪发光的笔,切换了心法。 “四把大橙武?” “原主人土豪我有什么办法。” 季沉舟咽了口唾沫:“楚澜,我对你又有了新认识。你以前也这么乱花钱吗?” “我一直都很乱花钱的。”他又脱掉了假髮,换了一身阿三装,以及一张人神共愤的捏脸。 季沉舟:“我对象审美有问题,开始报復社会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四人又从世界喊了个备胎,备胎一看楚澜的橙武,瞬间切成了渣男,晃了晃他闪闪发光的剑:“妹子,你切花间。” 楚澜:“□□妈老子是男的。” 备胎:“我靠,难怪这么辣眼睛。那大兄弟你是基佬吗?” 楚澜:“你咋知道?” 备胎:“……” 墨望:“你们废话可真多。我排了,保护好我们的奶妈。” 白景:“么么哒。” 备胎:“我现在撤还来得及吗?” 五个大老爷们开始了他们鸡飞狗跳的jjc,备胎髮誓以后坚决不能跟情侣组一队,尤其是两队情侣。他快没血了都没人给奶上一口,只能自己给自己落无敌。 yy里一阵鬼哭狼嚎之后结束了战斗,季沉舟看着楚澜的击杀5,又对他刷新了印象:“我说你手速可以啊,单身多少年了?” “遇到你之前一直是单身。” 几人又打了几把,到了饭点准备散队,备胎加了楚澜的好友:“妹……不是,大兄弟,咱俩改天去打22呗。” 楚澜:“不去,没劲。装备都毕业了打什么22,下赛季再说。”一扭头看向季沉舟,“这号送你了啊,我懒得上。” 备胎默默退出了队伍。 第26页 两条蛇也关了游戏,上楼去敲开楚澜家的门,墨望把他按在沙发上,白景递给他手机,眼神亮亮:“楚澜,帮我过个关吧!” 楚澜低头一看:节奏大师。 “还有还有,这个!” 楚澜再一看:别踩白块儿。 于是他立马站起来要走,被墨望生生按回去,白景扑在他身上:“好主人你就帮帮我吧!我卡这关好几天了!” “你不是有钱啊,拿钱买。” 白景顿时面皮一红:“钱……花、花完了。” “花完了?!”楚澜终于没忍住跳了起来,“我上礼拜才给了你三千,你又花完了?!你怎么那么败家呢!” 季沉舟忽然繫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你还好意思说别人败家?几万块买个号就玩了一下午。” “可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钱啊!” 白景眼神飘忽:“别生气了嘛……我把烧钱的游戏都卸了,你就帮我过个关,我保证再不乱充钱了。” 楚澜瞟了他一眼,接过他的手机:“说话算话。” 白景连连点头。 于是楚澜一口气帮他过了十关。 白景从此抱上了新大腿。 墨望:我觉得刀片可能寄少了。 第34章 番外:日常二三事之蛇篇 1.起床 冬天的动物总是懒惰的,不管是人还是蛇。 白景早就沦为起床困难户,尽管家里暖气热得烤人,还是整日赖在柔软舒服的被窝里不出来。 这天早上墨望又和往常一样叫他起床,他也和往常一样磨蹭着不起。墨望单手撑在他枕边,往他耳朵里吹气:“起——床——了——” 白景浑身一抖,非但没睁眼,还用被子蒙住了头,往旁边一滚把自己包成了蚕茧。他差点滚到地上去,墨望连忙一把揽住他,无奈道:“就算不想起床也不至于这样吧。” 白景并没有理他,还十分挑衅地在被子里沖他扭了扭屁股。整床被子都被他拽走,墨望浑身光熘熘的还是有点凉……什么?居然裸睡?不裸睡怎么方便干些羞羞的事情。 墨望一眯眼,伸手在他屁股上一拍,白景便“嗷”的一声钻出被子,大睁着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嘴巴一撅:“你又打我!” “谁让你不起床。” 他说着伸手在他鼻子上颳了刮,白景却一口咬住他的手指,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墨望哭笑不得:“你属小狗的吗?” “哼。”白景又要钻回被子,还没来得及盖住脑袋,对方也紧跟着他钻了进来。他顿时不敢动了,被子里的空气变得燥热。 墨望的眼神在他身上乱瞟,白生生的脖子上还有昨晚欢爱留下的红痕。再往下是诱人的锁骨以及胸前乖巧的两粒,他身上很白,连丁丁都很白,墨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白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脸颊一下子变得通红。他急忙夹紧双腿,眼神闪躲:“那个……要、要不你再陪我睡……” “好啊。” “……一会儿……唔。” 墨望已经欺身吻住了他,并拽过被子盖住他们两个。 “是……是睡觉,不是睡觉啊!” 回笼炮什么的,真是不要再美好呢。 2.吃货 一个吃货伟大在哪里?伟大在可以冒着冬日零下十几度的严寒,顶着凛冽的狂风不畏路途遥远出去吃一餐饭。 墨望和白景坐在火锅店里,后者正在兴奋地搓手,看着刚端上那热气腾腾的火锅,馋得直咽口水。 火锅里的水在滚,墨望已将满满一碟羊肉推到他面前,笑说:“饿了就涮。” 白景便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夹起那薄薄捲成圆筒状的羊肉,在锅里涮到变色,再往碗中调好的芝麻酱里一裹,羊肉的鲜嫩配上酱的醇香,加一点辣来开胃,再添一瓣慡口的糖蒜解腻,足让人百吃不厌。 冬天的火锅店生意格外好,两人也不是第一次来这了,虽然离家有点远,但这丝毫不能阻挡他们吃火锅的热情。 他俩当然是跟着楚澜他们一起来的,不过那俩人去了同一条街的重庆火锅,不怎么能吃辣的蛇就来吃涮羊肉,谁也不打扰谁。 白景在那里筷子不停,墨望就眯起眼睛看着他吃,他想要什么了,就把那一碟推到他面前;他又蹭得满嘴是酱,便拿餐巾纸帮他擦干净。 好像看着他吃饭比自己吃饭还要满足。 两条蛇从店里出来,白景摸着鼓鼓的肚子,跟墨望手挽手慢慢地走。走着走着,忽然闻到远远地传来烤红薯的香味,便抽着鼻子一路找过去。 “你还要吃?”墨望嘴上这么问,却已经给他挑了一块卖相最好的,表皮烤得焦焦的,一掰开,里面是黄澄澄透着红光的瓤,飘出热腾腾的白气。 “唿唿,好烫好烫。”白景左右手来回倒着那半块红薯,半天才终于拿稳。咬一口,甜甜的红薯在舌尖化开,他顿时露出餍足的表情。 墨望摇一摇头,也吃着自己那半块红薯,啃完了肉,又去啃白景的嘴角。 他的嘴唇也跟烤红薯一样甜。 3.变回蛇 两条蛇虽然化了人形,但有些时候还是会变回蛇。一开始白景并不能在两种状态之间自如切换,需要墨望拍一拍脑门,后来能掌握好了,就经常变来变去地玩。 变回蛇的时候还是挺多的,比如需要经过一个狭小的洞口,或者犯了错要被责骂,再或者…… “啊!” 一声尖叫过后,墨望身边好端端坐着的大活人,就瞬间变回了白蛇,倏地钻进他怀里瑟瑟发抖。墨望无奈地看着他,又看看电视里播放的恐怖片,摇了摇头。 被吓得变回蛇,也不是不可能的。 墨望揪着他的尾巴把他从衣服里拽出来,盯着他的眼睛:“你不至于吧?不就是个电影吗?” 白景朝他吐了吐信子,声音还在抖:“害……害怕。” “那要不不看了?” “还……还是继续看吧。” 就像越辣越想吃一样,越害怕还就越想看。 客厅里拉着窗帘,为了营造气氛故意把光线弄得很暗。白景变成原形躲在墨望身后,从他肩颈处探出脑袋。 又演到一段吓人的场景,墨望明显感觉到他又往后缩了缩,凉滑的鳞片贴着他的皮肤,让他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脑子里忽然冒出个恶作剧般的想法,墨望毫无徵兆地一下子变成了蛇。 “哇啊啊啊啊——!!” 白景从他身上跌落,吓得大叫着乱窜,钻进靠垫后面的fèng隙里哭喊:“墨望!我讨厌你!” 于是下一次啪啪啪的时候,白景为了报復他,在最关键的时刻变回了蛇。 第35章 番外:日常二三事之人篇 1.起床 第27页 “楚澜,起床了,九点了。” “嗯……” “楚澜,起床了,九点半了。” 楚澜翻了个身,继续睡。 “楚澜,十点半了。” 楚澜眯fèng着眼瞧他,点点下巴:“再睡五分钟。” 又睡了不知多少个五分钟之后,楚澜终于打着哈欠醒过来,却见季沉舟躺回他身边,开始拽被他压在身下的被子。他挪开屁股坐起身,挠着头髮:“你睡回笼觉啊?” “回笼觉?”季沉舟一挑眉毛,“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楚澜一抬头看表:一点二十。 “……操。” 季沉舟一翻身背对他:“饭给你留着呢,自己热。” 结果楚澜伸个懒腰,重新往床上一倒:“我不吃了,接着睡。” 季沉舟:“……” 2.上手 小牛油已经在楚澜家安居半年了,借着他家里无比热的暖气安然度过了这个冬天。转眼开了春,天气乍暖还寒,楚澜还是把加热垫开着给它一个稳定的环境。 它长大了不少,大概有楚澜的手指头粗,性格活泼好动,身手矫健,颇有墨望的风采。 楚澜打开蛇盒朝它伸手,它便顺着手掌爬上来,缠到他手腕上,粉红色信子一吐一吐,拿小眼睛盯着他瞧。 于是他低头朝它努嘴:“mua~” “你的初吻绝对没有给我。”季沉舟忽然出现在身后,倚着墙喝可乐。楚澜才亲完了蛇,看看蛇又看看他,一抬手腕:“喏,拿去。” 季沉舟上前接了蛇,小牛油停在他手上,抬起脑袋去闻他手里的可乐。他碰了碰它的头,它又重新看向他。 楚澜双手托腮,忽然幽幽嘆了口气:“我想我家小白景了。” “从来没听你说想墨望,同样是你的宠物,差距怎么那么大呢?”他转着手让蛇爬动,晃了晃可乐听。 “谁要想那条忘恩负义的臭蛇。”楚澜一扯嘴角,“亏我当时对他那么好,他一条蛇咬我的次数,比我养过的所有蛇加起来还多。” 季沉舟笑着摇头,把小牛油放回盒子,它又扭头恋恋不捨似的看了看他,凑到水碗旁边去喝水。喝两口停下来看看他,再喝两口再看看他。 “你说它要是也成精……会是什么样子?”他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你可想都别想,我家里要所有的蛇都成了精那我还过不过。” “你看啊我给你算算,”季沉舟胳膊一撑坐上桌子,“火焰,红髮少女;棕榈,古典美人;暴风雪,优雅贵妇;三文鱼,羞涩青年;牛油……金髮男孩?不错不错,这个设定我喜欢。” 楚澜给他一个深深的白眼:“你还是做梦去吧,梦里啥都有。” 3.见家长(等等这好像并不是日常) “你……确定……要跟我……回家?”楚澜听到季沉舟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说话都不连贯了。 季沉舟疑惑地看他:“你家人难道不同意你出柜?” “那倒不是,我爸从来不管我。”楚澜摸了摸鼻子,“就是我家有……我怕吓着你。” 中间几个字说得极轻,季沉舟没听清:“有什么?藏獒还是鳄鱼?” “不是,有条蛇。” “有蛇不是很正常,你家里这么多蛇……你爸也喜欢养蛇?” “蟒蛇。” 季沉舟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安慰自己似的问道:“……球蟒?” “我爸才不养那种小儿科的东西,我这儿的蛇他看起来都是小儿科。”他凑到对方耳边,“黄金蟒你听说过吧?好巧不巧我爸就喜欢养,它已经长到五米了,咱俩合力抬着都费劲。” 季沉舟顿时闭了嘴。 “所以你看你还要不要跟我去我家?” “呃……”季沉舟咽了口唾沫,内心挣扎,“可咱俩都在一块儿这么久了,一直不知会你家里人也不好吧?” “那倒是真的,上礼拜他还打电话问我过得怎么样,我跟他说我有对象了,就是没说男女。” “所以我还是……去拜访一下二老吧。” 三天以后俩人往楚澜家而去,因为季沉舟不知道路,楚澜难得开了一次车。季沉舟事先打听好楚澜父母的喜好,备了些礼品,又换了身衣服,捯饬一番才出了门。 楚澜一直把车开到市郊,最终停在一栋三层别墅前。季沉舟下了车,看着那栋掩映在树丛中的别墅,花园都比普通人的房子占地面积大,方圆五百米愣是看不到第二户人家。 “这就是你家?” “是啊。”楚澜掏出钥匙,几把钥匙倒来倒去好半天才找对了要用的那一把,打开大门引他进去。 这里简直就像个庄园。季沉舟这么想着,又走了一段才抵达别墅楼门,楚澜钥匙正要插进锁孔,忽然收手,并说:“这样,我给你表演一个绝活。” 季沉舟一头雾水:“什么?” “蟒蛇开门。” 楚澜说着按响门铃,并用力在门前跺脚。半分钟以后,门把缓缓转动,门被打开了一条fèng。 楚澜伸手一拉,季沉舟就看见一条大腿粗的金黄色蟒蛇正在门口,上身贴门直立,脑袋还压在门把上。它看到两人,便吐了吐蛇信退回,朝屋里游走。 季沉舟的表情顿时变得非常精彩。 楚澜忍着笑,摸摸鼻子跨过蟒蛇往里走:“爸!妈!我回来了!” 季沉舟在门口僵了足足半分钟,才深唿吸迈步走进,同时带上了门。 黄金蟒从玄关爬进客厅,他换好了拖鞋,也跟着过去,看到楚澜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伸手就要去抓果盘里切好的水果。 “不洗手就吃。”楚爸爸一把拍开他的手,并像他点蛇似的用力点他的脑袋,“臭小子你几个月没回家了?心里还有没有你爸妈了?” 楚澜被他点得连连缩脖子,一手捂着脑袋朝季沉舟招手,并说:“爸,介绍一下,我对象。” 楚爸爸立刻投去视线:“男的?” “啊……男的。” “你小子肯定是在底下的那个吧!”他一把煳上儿子后脑勺,“能不能给你爸长点脸。” 楚澜十分委屈:“您怎么知道我肯定是底下那个啊!” “就沖你这懒劲儿,回家都懒得回,还能是上面那个?” 季沉舟把视线从蟒蛇身上收回,看看楚澜又看看楚爸爸,试探道:“叔叔好。” “好,好。”楚爸爸朝他招手示意他过来,又沖蛇一努嘴,“吓到了吗?” “呃……还好。”季沉舟把礼物放在茶几上,坐在侧边的小沙发,刚想继续说话,那蛇居然爬到他脚底,继而顺着他的腿要往他身上爬。 第28页 他顿时浑身僵硬,强忍着从沙发上弹起来的冲动,只感觉那条蛇的体重压在了自己身上,蛇头不断靠近,信子吞吐扫到他衣服上。 他努力保持微笑,颤抖着伸出手去抚摸它的鳞片。楚爸爸忽然哈哈大笑:“好,好,沉舟是吧?这孩子不错,明明很害怕还能保持得很镇定,成大事者。” 季沉舟缓缓吐出一口气,那蟒蛇已经把脑袋搁到了他手上,一个头就有他手掌那么大。他颔首说:“叔叔见笑了,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蛇。” 一说到蛇,楚爸爸好像来了兴致,拨开自己儿子凑近季沉舟:“要不你也跟爸爸养蟒蛇?别玩那些小儿科的玩具蛇了。” “爸,您怎么说话呢,怎么就小儿科了?” “你闭嘴。”楚爸爸推开他,对蟒蛇说,“小岚,过来,到爸爸这来。” 黄金蟒掉了个头,从沙发上爬过去,脑袋搭在楚爸爸腿上,尾巴还在季沉舟这边搁着。 “我说爸,您就不能给它换个名字?您每次一叫他我都觉得您在叫我。” “你还没有它听话。” 楚澜闭了嘴。 没过多久楚妈妈也从厨房出来,季沉舟连忙跟她打招唿。今天楚澜家的保姆不在,家里就四个人一条蛇,倒是清静。 季沉舟跟他们攀谈了一会儿也慢慢熟络起来,那条蟒蛇好像很喜欢他,总要爬到他身上。这么个庞然大物压着他还是怪沉的,看看它再想想自己那条小牛油,还真是显得小儿科了。 楚澜忽然勾着蟒蛇的脖子把它搬走,捧住它的脑袋就是一阵勐亲,直把蛇亲得连连后退,拿身体拱开他迅速熘走。 它绕过沙发,又从沙发后冒出来,脑袋搭上季沉舟肩膀,把他吓了一跳。 这蛇在楚澜家里好像出乎意料的安逸。 合着楚澜喜欢蛇也是遗传? 第36章 番外:新生命的诞生 春天到了,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楚澜冬化过的棕榈开始变得焦躁,他事先从网上约了一条白化公棕榈,公蛇的主人跨城市开车来见他,被他安排在旅馆,并答应母蛇生蛋后分给他三分之一的蛇蛋。 他把公蛇拿回家,跟母的放在一起培养感情。动物毕竟不像人,还得先谈谈恋爱你侬我侬一番才肯上床,它们只要看对眼了且体型合适,那二话不说就是干。 蛇箱里上演了一场激烈的追逐,公蛇成功追到了母蛇,于是开始嘿嘿嘿。 楚澜架着摄像机,一家四口蹲在那里看蛇交`配。 他实在搞不明白墨望和白景是怎么想的,明明自己就是蛇,偏要挤过来看自己的同伴怎么交`配。一边看还一边叫: “追上了!” “插进去了!” “母蛇不动了!” “尾巴!尾巴在颤!” 楚澜忍无可忍,把录像掐成静音,怒吼道:“你俩有病吧!大家都看得懂,用不着你解说啊!你们这么兴奋不如自己去干一炮,还是本色出演!” 结果墨望一把揽过白景,点点头:“正有此意。” 楚澜傻了眼。 他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而且拐的方向不是往大门去,顿时大叫:“你们要啪给我回你自己家去!不准在我床上!” 两条蛇并没有理他。 他烦躁地挠了挠头髮,自语道:“看蛇交`配也能看出反应,除了你俩真是没别人了!” 公蛇十分给力,母蛇成功怀孕,腹部隆起,一月之后生下一窝十六颗蛇蛋,全部受精。 楚澜犒劳了一番生产后暴瘦的蛇妈妈,让它安心静养,然后问了墨望一个问题。 “当年白素贞生许仕林是怀胎几月?按人类的走还是按蛇的走?生蛋还是生胎?” 墨望:“……” 公蛇的主人没有立刻拿走蛇蛋,想来想去觉得不宜颠簸,索性让楚澜把蛋全孵了,连蛇都留在了他家里,自己开车出去游山玩水。 楚澜呵呵一笑,决定把十六除以三剩的余数余给自己。 白景对那窝蛇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隔三差五就要过来看看。楚澜说你要是条母蛇一定是个负责的好妈妈,被甩了一脸白眼。 又过了两个月,夏天酷暑逐渐消退的时候,蛇蛋开始有了动静。 第一条小蛇在楚澜不察的时候偷偷破了壳,并且钻进蛭石下面,只留下一个空蛋。 两天里小蛇陆续出壳,楚澜捡蛇的时候,墨望居然化了原形在一边看着,吓得他赶紧捏起来一个百米冲刺丢回楼下再回家关门堵狗洞一气呵成。 然后发现盒盖忘了盖,白景正手忙脚乱地去捡那些试图越狱的小傢伙们。 楚澜把小蛇一一分装,随手捏了公母,比例均衡身体健康,请一水儿的白化棕榈,活脱脱爬行的人民币。 白景眼神亮亮的作期许状:“楚澜,你把这些小蛇卖掉以后,会请我们吃大餐吗?” 楚澜拿指节敲在他脑袋上:“你到底还是不是条蛇?居然盼着把你的同类卖掉换大餐?” 白景撇撇嘴,帮楚澜挑走那些空了的蛇蛋,又点了点小蛇的数量,十五条,刚好还有一个没出壳的蛋。 那颗蛇蛋孤零零地躺着,蛋壳上已经破开一个小口,细细的蛇信从蛋壳里探出来,又怯怯地缩回去。里面的小蛇好像不愿意出来,只露出一个嘴巴尖,他伸手去碰,连嘴巴尖也缩了回去。 “昨天它就这样了,到现在还不出来?”楚澜拿起那颗蛋,轻轻地推捏,小蛇终于慢吞吞地探出一个脑袋,继而吐吐信子,滑熘熘的身体一股脑儿从蛋壳里钻出。 很难想像那么小的一颗蛋是怎么盘下这么长的一条蛇的。 白景顺势把它接在手上,因为它太小,身上的斑点尚不明显,看上去就是粉嫩嫩的小白蛇,只在脖子后面有几片红色的鳞,排列得十分别致,像个不太规则的爱心。 他还没有看够,楚澜已经把蛇勾走捏丁丁:“又是公的?你一条公蛇这么害羞不肯出壳是什么意思?” 他说完这话,忽然扭头看向白景,白景显然和他想到了一块儿去,偏头捂脸,面皮微烫。 “喵呜……” 季沉舟抱着布偶进来,看着十来条长得没差的小蛇一阵眼晕。忽又听得脚步声靠近,楚澜刚盖好最后一个蛇盒,一扭头见墨望正站在门口。 他顿时汗毛倒竖:“你……你怎么进来的?!” 墨望一眯眼:“那还得感谢你家金毛。” 金毛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裤腿。 身上有爱心的小棕榈忽然隔着盒子跟半大的小牛油对上了眼。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