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铁匠夫郎》 第1章 文名:穿成铁匠夫郎  作者:邀之  本文文案:憨乎乎的耙耳朵攻x精明能干有点娇气的受  乔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到了异世古代,还是个刚嫁人就上吊了的小哥儿,他打算溜之大吉。  但白得的便宜夫君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长得好看,听话。  给他买膏药、买衣裳,还给他按矫......  渐渐地,乔远觉得也不是不行。  但这生活环境必须改善一下!  于是乔远从摆摊开始走上了发家致富之路。  #  服兵役回来的汉子俞大猛听他娘的话,为了报当年的救命之恩,娶了乔家的小哥儿。  新婚夜,他还没来得及跟小夫郎说句话,他竟然就上了吊!  俞大猛很受挫,夫郎这是不想跟他过日子啊。  只是,再醒来的小夫郎好像跟变了个人似的。  高兴的时候撒娇要抱抱。  生气的时候嘴撅着要哄。  手拙嘴笨的俞大猛抓耳挠腮的有点没辙。  【阅读提示】  1.双初恋,he,后期生子,互宠。  2.有少量副cp篇幅  下本待开《被迫嫁给屠户之后》,感兴趣的点个收藏吧~  表面凶巴巴但实际温柔忠犬的攻x表面温柔但实际冷心冷肺的白切黑受  李青山他娘给他寻了门亲事,李青山不大乐意。  他现在一穷二白的,学杀猪的事还不成了,娶人回来不是让人跟着他受苦吗?  可他娘以死相逼,李青山不得不应了,心里却直打鼓,也不知那鱼哥儿好不好相处。  #  平江府发大水逃难来的柳鱼小哥儿,为了能带着相依为命的奶奶在云水县落户,嫁给了桃源村一个瞧着凶巴巴的落魄屠户。  世间夫妻大抵都是凑合着过的,柳鱼对这场婚事没报任何期望。  甚至在新婚不久,一直蓄意勾引李青山的寡夫郎找上门来的时候,柳鱼也没怎么在意。  只是,后来……  【阅读提示】  1.先婚后爱,一对年轻小夫夫互相真香的故事,后期生子  2.两个土著,没什么金手指,不会暴富,但是生活会慢慢变好  内容标签: 生子 穿越时空 种田文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远,俞大猛 ┃ 配角:俞家一家人,反派们 ┃ 其它:预收《被迫嫁给屠户之后》  一句话简介:发家致富美好生活  立意:脚踏实地、勤劳勇敢才能创造幸福生活第1章   乔远一觉醒来头疼的厉害,睁开眼,入目的是青灰色的床帐。  他艰难地坐起身,环顾四周,小房间大概二十来个平方,墙看起来像是茅草跟土的混合。房间里有一个崭新的大柜子,另有两个贴着囍字的破箱子以及一张放杂物的桌子并两把椅子,收拾的倒是十分整洁,但难掩破败。再低头看看自己,这手、这身子分明不是自己的。  他这是借尸还魂了?乔远一激动,又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乔远脑海里有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也不知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还是怎的,这副身体的人名字居然也叫乔远,是云水县仙河村人。  七岁之前,也是爹娘的掌中宝,家里备受宠爱的。但在原身七岁那年,他娘难产一尸两命去了,几个月后原身的爹在码头做事的时候,许是念着原身的娘和那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心事过重,居然摔进河里淹死了。  无父无母的哥儿,在这农家怎的能不受嫌弃?尤其原身的大伯娘徐秀花,以前一直嫉妒原身的娘比她日子过得好,连带着讨厌原身,对原身可劲儿磋磨,家里的活什就没有不催着原身干的。  原身本就没有依靠,且徐秀花是个厉害的,又是长辈,自然不敢反抗。但他心里是有盼头的,因为他自幼和村东头的张文生定了亲,他就盼着再等几年,他的文生哥接他回家去,日子定是不会比现在差的。他盼啊盼,没盼到他的文生哥来娶他,却等到了张文生和他堂姐乔莹莹定亲的消息。  原身的家里横生变故,村里本就有流言说这远哥儿克亲,张家心里便有了疙瘩,但毕竟自幼定亲,贸然毁亲传出去也不太好听。可自从张文生十四岁那年考中了童生,被整个云水县视作神童,张家便哪儿哪儿都觉得这门亲事不合心意。  徐秀花眼见这张文生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童生,且是一表人才,心思也活络了起来。两家一商议,便将乔远换成了乔莹莹,对外便说当时只是两姓结亲,没定下来具体是哪个孩子。  张文生自幼便知与他定亲的是乔远,且乔远端的好颜色,性子又温顺,张文生见过几次,私下也说过话,心中是喜欢的。换亲一事,他倒是反抗了一番,但到底还是遵从了父母意思。  可恨的是,明明两人到此就再没有可能了,但这张文生借着愧疚补偿之意私下竟又和原身见了几面。  张文生一表人才、面容俊秀且温和知礼,原身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且自从双亲过世后再没人对他这么好过,一来二去居然对他生出了情意。张文生本就对他有意,如今原身又这般,张文生便承诺来日高中后定会娶他做侧室。  原身的日子便又可笑的有盼头了起来,直到他被聘给俞大猛,寻求张文生帮助未果,成亲当日便万念俱灰的在新房里上了吊,被人救下再活过来的就是来自现代的乔远了。  乔远心里五味陈杂,双手合十对着房梁处拜了又拜,虔诚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要占你身子的,你安心去吧,到那里就有人疼有人爱了,往后我定会年年祭拜你和你父母的。你要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托梦给我,我一定帮你实现!”  乔远话刚说完,就有人推门而入。  来人站在阴影处,但看身形说一句虎背熊腰也不为过,生的十分高大。等到他走近了些,乔远看清他的脸,竟意外的有些好看,眉毛浓密、鼻梁高挺、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的,瞧着很是有生气。而那体格就是让人看一眼都脸红的了,宽阔的肩背,半臂的上衣露出的肌肉贲张结实,乔远一时没回过神。  俞大猛被自己刚刚新婚就上吊的小夫郎看得一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斟酌再三只问了句:“你饿了吗?”  乔远呆愣半晌道:“有...有点。”  俞大猛深以为然觉得自己果然猜对了,屁颠屁颠的去灶房取饭去了。  等人走了,乔远才反应过来,妈的,他穿成了一个能生孩子并且还嫁人了的哥儿啊!  他穿越的这个朝代叫做大褚,是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乔远猜测这应该是另一个时空了,在这里,存在第三种人类性别——哥儿。身体倒是和一般男子无异,只是偏瘦弱些,颈后有枚孕痣是身份象征,能怀孕生子,但不能让女人怀孕,所以哥儿只能嫁人不能娶亲。  还没等乔远理清这些事情,刚刚离开的男人便回来了,手上端着一碗稀粥,“大...大夫说你醒来嗓子应该会不舒服,所以暂时只能喝点粥,等你好了,俺让俺娘给你做好吃的。”  乔远接过碗慢条斯理的喝着,心下猜测这应该就是原身刚嫁的丈夫俞大猛,嗯...现在应该说是他的夫...夫君了。  乔远忍不住又瞥了一眼俞大猛,这身材这脸不样样比那张文生强了一百倍!乔远又感慨,原身为什么这般想不开,想这俞大猛新婚小夫郎都在新房里寻短见了,此刻却还能端粥过来,性子必是个好的,往后天长地久,焉知不会生出爱意呢?  一碗热粥下肚,乔远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他在现代最后的记忆是一辆大卡车向他撞来,想必在现代他已经是死了的。  既来之则安之,他在现代反正爹不亲娘不爱的也没什么牵挂,既然上天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他自该好好珍惜,不能自暴自弃。  只是可惜了,这么多年攒下的积蓄,好不容易盘下来一个铺面,还没大干一场,就到这来了。  想到这里,乔远颇有点沮丧,仰头看着俞大猛,声音也不自觉的软了几分,“我还想喝。”  “哎!”俞大猛欣喜地忙应下,欢天喜地的接过碗又到灶房添粥。  乔远看着他那欢快的大熊一样的身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清楚,自己一时半会不可能脱离俞家,在这个朝代,甚至他可能会是俞大猛一辈子的妻,好在俞大猛给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他心中并不讨厌。  俞大猛进了灶房,他娘林翠芬忙问他,“想开了吗?”  俞大猛急着添粥,掀开锅盖,猝不及防被烫了一下手,痛的直咧咧,林翠芬恨铁不成钢地打了他一巴掌,“你个憨熊!”  说着忙接过俞大猛手里的碗,替他盛粥,俞大猛摸摸后脑勺,憨笑道:“应该是想开了吧,都想吃饭了。”  林翠芬听罢颇为嫌弃,“你一会问问他是怎么想的?咱也不是非要逼着他嫁过来,要不是他奶奶私下找我,我看着他平日里性子又是个温顺还勤快的,我才不会上门聘他呢,他那黑心的大伯娘要了咱家足足八两银子啊!”  仙河村这一片庄户人家,聘银五两已经是顶顶体面的了,且乔远还是个哥儿,不如女子好生养,八两银子还真是看在了当年林翠芬生俞大猛的时候胎大难产,多亏原身奶奶救助的缘故。  俞大猛点点头,端着粥又去了屋里。  林翠芬直叹气,这傻儿子。  乔远喝粥,俞大猛就在一旁看着,小夫郎动作慢条斯理,小口小口的,霎是赏心悦目。俞大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欲言又止。  乔远放下碗,抬起头来问他,“你有话要说?”  俞大猛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乔远简直要被他逗笑了,心想这人怎么和外形反差那么大,心事就写在脸上,别人明明一眼就看得穿,但是还挺可爱的,“什么事?”  俞大猛看了一眼小夫郎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俺娘让俺问你,愿不愿意跟着俺过?”  说完,还怕乔远不答应一般,忙又补了句,“你放心,你要是跟着俺过,俺一定会对你好的!”  乔远被他一口一个俺,逗笑了,忍不住想逗逗他,“我要是不愿意呢?”  因着乔远在新婚日寻了短见,俞大猛其实早就猜到乔远必是不愿意跟他过日子的。可是尽管如此,得到他这样明确的答复,俞大猛还是像泄了气的皮球,脸耷拉了下来,声音翁里翁气的,“那你就算不愿意跟俺过,也别寻短见了,俺...俺可以跟你和离。”  “和离?”乔远还真没想到俞大猛还给他留了这条路,不过依他记忆里对原身那家人的了解,必是会怕坏了他那堂姐乔莹莹的名声尽快将他再嫁出去。  原身闹了这一出,必定不会再嫁的有多好。和离出去命运又不能自己主宰,未必有在俞家好过。想到这里,乔远道:“你得对我负责。”  俞大猛难以置信,“俺又没碰过你。”  乔远被俞大猛一噎,只得忽悠他道:“你碰没碰过我,旁人又不知道。乔家你是知道的,我要是被你送回去,必定要被嫁出去做妾的,我不想给人家做妾。”  林翠芬因乔远的大伯娘经常打骂乔远,没少在俞大猛跟前骂过她,俞大猛深以为然,点头应道:“你大伯家确实不是好东西。”  然后俞大猛犯起了愁,“那怎么办啊?”  远哥儿不能再回乔家去,又不愿意跟自己过。  乔远本就性取向男,在现代的时候忙着打工赚钱供自己念书也没什么时间谈恋爱,再者也没遇见什么合适的人。  现在,面前就站着一个完全长在他审美点上的梦中情男,且还和他是合法夫夫,没道理不相处试试,于是他道:“我先给你做夫郎,就‘名义’上的,咱俩先处处看。要是处不好......”  乔远故意逗他,“我就给你纳两房小妾,等到合适时机咱俩再和离,你看行吗?”那时候他必然赚了银子,有银子傍身,和离后也不怕被乔家拿捏,乔远自有法子治他们。  俞大猛个榆木脑袋,完全没听懂乔远的“处处看”是什么意思,就明白了小妾和和离。他虽然没成过亲,但也知道寻常人家那爱重自己夫君的女子和哥儿,自己夫君多看别的女子或者哥儿一眼,都是要生气的,远哥儿这就想要给自己纳妾了,可见完全是不想跟自己过日子的。  俞大猛又气又急,半晌只憋了句,“俺不纳妾!”  乔远没想到俞大猛这个古生古长的人居然还有这觉悟,用脚轻轻蹭了蹭俞大猛膝盖调侃道:“那到时候给你再续娶一房娇妻,先委屈委屈,哥哥一定补偿你。”  俞大猛被他这动作弄的面红耳赤,心想远哥儿怎的这般轻浮,连忙端起碗就要出去。 第3章 这样做饼?也没和面啊!林翠芬对乔远的做法持怀疑态度,但是毕竟是新媳妇儿上门做的第一餐,说多了,未免过于苛责,也怕乔远多想,林翠芬便什么也没说,心里想着以后好好教他就是。  挖一小块猪油,在铁锅壁四周抹上一圈,将搅拌好的饼馅儿放入锅中,用铲子调整好形状,小火慢慢的煎至两面金黄,这香味渐渐地就窜出来了,非常馋人。  俞大猛正好掐着点回来,刚进院放下柴火,寻着香味儿就到了灶房,“什么味儿,这么香?”  林翠芬瞪他一眼,斥道:“狗鼻子,就你灵!”  俞大猛挠了挠头,乐呵地笑。乔远也被逗乐了,撕下一小块刚烙好的饼,喂给了他,“你尝尝,我做的!”  俞大猛嚼了一下,立刻被这味道征服,“好吃!”  乔远被他这幅憨愣愣的模样弄得一下子心里软软的,声音不自觉软了几个度,“还有更好吃的,回头做给你吃。”  “嗯。”俞大猛点点头,耳尖有一点红。  林翠芬在一旁旁观小两口的互动,有几分信了乔远刚刚说的话。  俞家的其他人陆陆续续的都起了,无一例外都好奇的往灶房里钻,林翠芬将他们一股脑都哄了出去。  乔远也算是初步认识了俞家的人。  俞老爹,一家之主,约有五十岁,许是操劳过多的原因,眉间有两道很深的皱纹,话比较少。  双胞胎兄弟长得一模一样,不过瘦的是俞善文,胖一点的是俞善武,这俩熊孩子似乎对他有点敌意。  俞柳小哥儿乖乖软软的,一直在悄咪咪地打量他。  饭菜陆陆续续的上桌,乔远嫁到俞家后正式的第一餐开始了。  香喷喷的土豆饼,有菜有鸡蛋有盐津,原本因着乔远新婚夜上吊对他很不满意的双胞胎兄弟都没按计划找他茬。俞善武更是直接道:“好吃!娘,以后早饭咱就吃这个吧,不要天天啃干馍馍了!”  林翠芬对自己儿子那点小九九拿捏的死死的,板着脸训斥道:“是你远哥做的!还不快叫人!”  俞大猛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伸手在离他最近的俞善武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命令道:“叫哥!”  双胞胎兄弟撇撇嘴颇为委屈,他们明明是为三哥叫屈呢,还挨三哥的揍,但是慑于三哥的武力值太强,只得屈辱的给乔远问了个好,“远哥。”  乔远叹了口气,一对熊孩子啊。  早已被蔬菜饼和鸡蛋羹征服的俞柳小哥儿就接受良好了,轻轻地扯了一下乔远的衣襟,软软糯糯地说:“远哥哥,蔬菜饼吼吼吃!”  乔远瞬间被萌化了,这是什么人间可爱天使宝宝,他顺手捏了捏柳哥儿肉嘟嘟的小脸,弯着眼睛道:“那你要多吃一点啊,长肉肉。”  双胞胎兄弟很生气,柳哥儿这个大叛徒!说好的一致对外呢?  一家人温温馨馨的吃了早饭,乔远刚准备收拾餐桌,就被林翠芬拦住了,“让他们几兄弟收拾去,忙了一早上了,你身子骨刚好,歇着吧。”  俞大猛深以为然的也在旁边点头,乔远更觉得俞家的氛围好。  等其他人都散开各忙各的去了,俞大猛偷偷摸摸地拉着乔远回了房间。  “怎么了?”乔远疑惑。  俞大猛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一个小盒子,“今早我从王大夫那买的,说这个去痕止疼特别管用!”俞大猛说着,指了指乔远脖颈上的伤痕。  乔远心里一暖,接过膏药顺口问道:“多少钱啊?”  俞大猛顿时支支吾吾的。  最终在乔远的死亡凝视下,挣扎着说出了价格,“二.....二两银子......”  说罢,瞪大了眼睛祈求乔远道:“你可别告诉娘!”  乔远震惊了,就这一盒不起眼的小膏药居然这么贵!  他是有原身记忆的,知道二两银子是什么概念,都够乡村节俭人家小半年的嚼用了。看来不管是哪个时代,看病吃药都贵啊,这更坚定了他要赚钱的决心,他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一看就是个容易生病的,别到时候看病都看不起。  感慨完了膏药贵,乔远又觉得有点感动。二两银子,俞大猛居然就这么给他买了膏药,真是个憨瓜蛋,老婆都新婚夜上吊了还对他这么好。  房间里没有镜子,乔远只得把膏药塞给俞大猛,“那你帮我涂下。”  “俺?”俞大猛震惊。  乔远一下子想起了所谓的汉子和哥儿有别,但是话都说出去了再收回来算什么好汉,于是故作凶状道:“当然是你!这又没有镜子,快点!”  “这......”俞大猛盯着手心里的膏药犯起了愁,远哥儿既然不愿意给他当夫郎,这于理不合啊。半晌,在乔远的又一次催促下,俞大猛终于行动,挖了一块膏药小心翼翼地涂到了乔远脖子上。  膏药冰冰凉凉的,脖子刚沾上,乔远就忍不住嘶了一声。  俞大猛紧张地问:“疼吗?”  “不疼,凉凉的。”  俞大猛动作更加小心翼翼了起来,眼睛因为做事认真格外的亮。他凑的太近,呼出的热气轻轻的打在乔远颈侧,乔远脑子一时发热,脱口问道:“俞大猛,你为什么会娶...我啊?”  俞大猛似乎觉得这是个很蠢的问题,“你奶奶找的俺娘。”  “这我知道,那你呢,你原来没有喜欢的人吗?你为什么答应娶我啊。”  俞大猛想了想道:“啥叫喜欢?俺娘让俺娶的你,你奶奶救了俺和俺娘,俺要报答你!”  乔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感情俞大猛二十好几了根本就是个感情白痴,稀里糊涂的就这么成了亲。不过倒也挺好的,他起码确认了俞大猛对原身是丝毫没有感情的,往后若是生出了情意,那便都是对着他的。第4章   涂完药,俞大猛便要去城里的铺子做活计,乔远其实还挺想跟着去看看的。但是原身新婚夜动静闹的那般大,估计现在村里已经说什么的都有了,他要是再顶着脖子上的伤出去,更要说不清楚了。如此,伤好之前他怕是出不了门,乔远站在廊下望着俞大猛离开的背影有点惆怅。  林翠芬正在堂屋廊下缝衣裳,看他干巴巴地站在那里,朝他挥了挥手,“远哥儿,过来。”  乔远走近,问道:“娘,怎么了?”  “原本昨个儿你就该回门,但是你身子那样,我就跟你奶和你大伯说了等你见好了再过去,他们都同意了。”  说起这事,林翠芬还很气闷,她上门去跟乔远的奶奶和大伯娘说的时候,乔远的大伯娘立马就答应了,对她还比以前客气的多,连问都没问乔远的情况。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和乔远说这事,不料乔远毫不在意地说:“娘,我大伯娘那是害怕您上门退亲问他要聘礼呢!”  这可怜孩子,林翠芬轻轻叹了口气,“你放心,只要你和大猛好好的过,咱家断不会干对不起你的事。”  乔远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昨天他还和俞大猛提“和离”的事来着。于是赶忙岔开话题问道:“娘,家里平常都有什么活计要做啊?”  林翠芬想了想,把家里的活都交代了一遍,“挑水和砍柴这些大猛和你爹做,喂鸡这个柳哥儿做,喂猪那哥俩儿做,娘也就缝缝补补和做饭。往后你就和我一起做饭,衣服只洗你和大猛的就行。”  乔远一听喂猪来了兴趣,他在现代还没近距离看过活猪呢,“咱家还有喂的猪?”  林翠芬说到这个有点高兴,“有!那老母猪还怀着小猪崽呢!这两天估计就生了!”  见乔远好奇,柳哥儿自告奋勇的要带着乔远去看猪,乔远这才知道原来堂屋后面还有这么大的地方,用栅栏围着,有一大块菜地还有猪圈。  老母猪正懒洋洋的晒太阳,肚子果然异常的大。乔远刚想凑近瞧一瞧,就被双胞胎兄弟俩拦住了,“不许你看!”  “四哥五哥,你们怎么这样!”  “你这个叛徒!”  于是,乖巧软糯的柳哥儿成功的被俩熊孩子哥哥给气哭了,场面一时混乱,乔远头都大了,只得使出杀手锏,“远哥给你做点心吃!”  柳哥儿果然顿时就止住了哭声,可怜兮兮地抽噎着道:“远哥你还会做点心啊?”  小朋友太乖,乔远不自觉语气也软了起来,“当然啦,哥哥会做好多好多好吃的点心。”乔远说着睨了俩熊孩子一眼,补充道:“不给你四哥五哥吃。”  柳哥儿破涕为笑点了点头。  双胞胎兄弟俩则重重地哼一声,表示不稀罕。  等乔远带着柳哥儿走远了,俞善武才好奇地问:“哥,你说他要做啥样的点心......”  “就知道吃!”俞善武被俞善文狠狠地锤了一巴掌。  俞善武表示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这个家里比他小的只有小柳儿,但偏偏是个哥儿,打不得骂不得。  和柳哥儿鸡同鸭讲的交流了一番,乔远了解到这个时空流行的大抵还是中国古代传统的桂花糕、绿豆糕等那几样糕点,售价都比较贵,寻常人家根本吃不起。也就俞家最近还完债日子好过了些,加上柳哥儿上头有几个疼爱他的哥哥,柳哥儿才能隔三差五吃到一些。  乔远心里大致有了数,他现在没本钱,要做生意可以先发展大众路线。  灶房条件简陋,家里仅有之前中元节做糖饼剩的红糖。  乔远思索片刻,便决定做最简单的红糖发糕,打两个鸡蛋在饭盆中,用筷子打散,加入适量红糖。他琢磨着发糕蓬松应当也吃不出粗面和细面的口感,还将粗面多掺了点。  天气热,自然发酵的速度也快。不到半个时辰,面糊就发起来了,乔远在上面又撒了一把红枣粒就将面糊上了蒸笼。  约两刻钟,红糖发糕慢慢蓬起来,这香味也慢慢出来了,蛋香混着枣香,甜兮兮的,早就飘出了俞家的大门,引得周围邻居家里一时都是孩子的哭闹声。  柳哥儿馋的围着锅台打转,林翠芬也被吸引了过来,只那双胞胎哥俩儿死犟着不肯低头。  乔远才懒得跟小屁孩计较,出锅自己尝了一口,古代的粮食香做出来的味道还算不错。他给每个人都切了一块,俞善武倒是立刻就接了过去,俞善文不肯接,乔远只得硬塞给了他,并嘱咐道:“你们俩出去,到孩子多的地方再吃。”  俞善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懵,俞善文倒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你想卖这个?”  乔远点了点头,心叹这双胞胎智商完全不在一个线上。  一听能赚钱,俞善文便认真起来,拉着俞善武就出门了。  还不待他们拉小伙伴来,俞家东边的邻居江奶奶就领着孙子上了门,“俞家的,做的什么,这么香?”  江家一向与俞家关系也不错,林翠芬忙拿了一块发糕从灶房出去,“大娘,远哥儿瞎捣鼓的,说是叫发糕。”  江奶奶的孙子江云山还不好意思接,林翠芬笑着塞到了他手里,“小山,还给大娘客气什么。”  江云山看了一眼江奶奶,见她点头才咬了一口,脸上瞬间高兴起来,“真好吃!”  小孩子教育的很好,还举着非要给奶奶尝尝。江奶奶吃了一小块,蓬松柔软的正适合她现在的牙口吃,蛋香中还混着枣香,她一下子就吃中了,问道:“这个怎么卖?”  林翠芬吓了一跳,忙说:“您想吃拿去就行了,家里还有,乡里乡亲的咱又住的这么近,收什么钱?”  江奶奶就一个儿子,但是人家在城里做管事,不差这点钱,平日里就舍得吃喝,“我要多来几块,给老头子和儿子儿媳妇都尝尝,我知道你心好,但是咱也不能白占你便宜啊!”  林翠芬犟不过,只得点头同意了,但她并不知道应该卖个什么价。  乔远一听这生意要成,在灶房里找了个汗巾围在脖子上,忙出去给江奶奶问了个好,“一文钱一块,您看怎么样?”  价钱是乔远刚刚计算好的,他这一笼用了三个鸡蛋和约一斤的面粉,切出了十五块。鸡蛋是家里的鸡下的,要是按照市场价买多了约七分钱一个;枣是往年家里的枣树上打下来晒制的;粗面是两文一斤,细面是五文一斤,算上红糖的量,这一笼成本在六文半左右。  要是卖,他就再减少一下鸡蛋和细面的比例,将成本控制在六文钱内。这样一算,这么一笼,按照一文钱一块的卖,大约能赚九文钱。  江奶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这在她看来,这一块个头这么大,有鸡蛋又有枣还有甜味儿的,挺合算的,味道也好,比城里的点心铺子里的便宜多了,立刻就拿出了六文钱。  林翠芬都震惊了,这就赚到钱了?  乔远收过钱回屋拿了个大瓷碗给江奶奶装发糕,“江奶奶,家里暂时没有什么能打包的,劳您先端着碗回去。”乔远说着顺手把林翠芬刚刚端给江奶奶尝的那块也装了进来,“这块不算钱,当我孝敬您的。”  江奶奶笑着跟林翠芬道:“远哥儿好哇,你有福了。”  林翠芬缓过劲来,扶着江奶奶出门,“就是说呢,这孩子手脚麻利,干活也勤快,我是一百个满意呢,就是外面传言,唉!” 第5章 赵来福聪明的很,当即接话道:“那我一会把篮子送来。”  他这厢刚走,便有一妇人上门。林翠芬跟他介绍:“这是你张嫂子,我今天就是去他家割肉的。”  乔远乖乖问好,“嫂子。”  屠户家的媳妇儿很是爽朗,“你们明个儿去就有了!今天太不凑巧了,我们正好去走亲戚。”她一边说,还一边拉着林翠芬的手道:“婶子,你这儿夫郎可真不赖,真好看哩!”  林翠芬也不谦虚,笑着道:“人也孝顺,老抢着干活。”  话里话外,对乔远也是满意的很。  张嫂子又恭维几句,转而说明来意:“昨天我家大宝儿从婶子家买的红糖发糕,我回去尝了一口可真好吃!我三妹妹刚生了孩子,我来买一些,一会去看看她。”  添丁的事,林翠芬听着也喜,“红糖,月子里吃正好!”  张嫂子说:“我要十块。”  她家是屠户,平日里也算富足,吃上一向舍得。  乔远倒犯了难,油纸还没买回来,没得包。  人家这是走亲戚用的,总不能给个篮子吧!  还是林翠芬想起来,中元节的时候家里有之前在糕点铺子买点心包装的油纸,她都收拾着,很干净。  乔远想了想,小声跟林翠芬说:“娘,那还是跟张嫂子说清楚吧,万一人家介意。”  林翠芬一想也是,转而出了灶房跟张嫂子解释原委。  张嫂子一听,爽朗一笑,“这有什么的,咱农家人还讲究那个!我家也收拾着这种油纸,万一包个什么。不过,婶子,包六块就行了,剩下的四块我直接拿回去,给大宝吃,不浪费那个油纸了。”  她为人和善爽快,乔远也不整那些虚的,最后只收了她九文钱,那一文怎么都不肯收。  张嫂子领了情,“那行,我卖肉的时候给你多宣传宣传!”  林翠芬和乔远都谢她,送她出门。  这一会就把早上准备的量都卖了出去,比乔远预想的顺利,心道他可真是太幸运了!  林翠芬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赚到了十五文钱,这可比她接的针线活赚钱多了,而且这种活还不常有。她立刻欢喜道:“咱们再蒸一些。”  乔远很是清醒,“娘,咱村子里就这么些人,愿意花钱打牙祭的那就更少了,只再蒸一笼吧,就算卖不出去,这点咱自家也能吃的完。”  而且他本也没打算靠这个发家赚钱,就是想试试水积点本钱。以后他要是有了别的赚钱路子,这个生意倒是可以给林翠芬做,每天十文二十文的,就在家里,好歹能能挣个肉钱。  县城,成衣铺子里。  俞大猛正给乔远选衣裳,眼都看花了,咋有这么多种色!  铺子里的伙计是个能说会道的哥儿,成了亲的。  他眼尖的很,一眼就认出了俞大猛。  铁匠。  有钱。  是只肥羊。  他立刻热情的招呼道:“是大猛兄弟啊,给夫郎买衣裳?”  俞大猛紧张的搓了搓手,一个汉子进这种店他有点不好意思,“嗯。”  于是伙计王家夫郎充分地发挥了他的销售能力,让俞大猛一个人就完成了他本月的销售指标,“这件月白色的,颜色多好看,还是新出的款式,穿上人可俏!”  “你看这春水色的,最近铺子里卖的最好的就是这件,哥儿们都喜欢!”  “竹叶青的这件上身特别素雅,你夫郎穿上一定好看!”  “湖蓝色的最是显脸白!”  “还有这件棕茶色的,最耐脏!”  俞大猛看着王家夫郎说的这几件,试想了下,觉得远哥儿穿哪件都应该挺好看的,于是花了二两银子都买下了。  王家夫郎喜笑颜开,接着道:“你可真会疼你夫郎,那你应该再选相同色系的发带,配着更好看!”  “中衣中裤你买不买?铺子里的这都是棉质的,贴身穿着舒服,还有这小衣你一定得买,刚成亲的小夫郎最是喜欢!”王家夫郎捂着嘴打趣。  于是,俞大猛又掏钱了,进了一趟成衣店花了整整三两银子!  俞大猛一点也不心疼钱,反而心里高兴的很。远哥儿待他这般好,给他洗衣裳,给他做好吃的,俞大猛觉得只要自己也对远哥儿好,远哥儿慢慢的就愿意跟他过日子了。  张嫂子的单结完,后续又有几个孩子陆陆续续的来买,新的一笼倒是很快就全卖了出去,一共收入三十文。  林翠芬见乔远忙里忙外一上午了,午饭和之后的活说什么都不肯让他做了。  其实这点活计对比他在现代做的真不算多,就是这副身体之前吃的不好,营养不良。他还真有点累,乔远略不好意思。  林翠芬立刻嗔怪道:“跟娘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乔远心里有股暖流涌过,暖乎乎的,觉得有娘关心的感觉真好。  午后,林翠芬在廊下做针线活,俞善文俞善武兄弟俩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乔远和柳哥儿蔫蔫的一人倚着一根柱子打盹。  院子里突然有个妇人声音响起,把两人吓的一激灵。  “翠芬,我给你送篮子来了。”  这人原身认识,是村长媳妇儿,赵来福的奶奶,平日里各家有事都去帮忙操持,人缘很好。  乔远揉了揉眼,忙上前问好,“赵婶子。”  赵婶子打量一番乔远,觉得稀奇。远哥儿以前在乔家时胆小,见人也不怎么说话,没想到嫁了人,倒还活泛起来。若是真像来福跟他说的那样,远哥儿不仅是做事周全,手艺还好,他大伯娘怕是要悔死了。  赵婶子笑着说:“翠芬,本来一早我就该把篮子送来的,但是你是知道的,我家根生这不是再有半月就要成亲了吗,给我忙的一早上没空闲。我装了点自己做的泡菜给你们,你可别嫌弃!”  林翠芬道:“哪里会?你做泡菜的手艺在咱村里是最好的,今早喝粥的时候,柳哥儿还念叨着要吃泡菜下饭呢!”  被人这样夸,赵婶子也高兴,“那我一会儿让来福给你们送卤水来,加点水直接下小菜就行。”  两个老姐妹在廊下坐着说小话,只乔远因为听到了婆婆原来叫翠芬儿,嘴角直抽。  赵婶子跟林翠芬说道了一通这阵子操办自家喜事的杂事,林翠芬也刚给俞大猛操持完,倒是还能帮她出出主意,也说说经验。  “向学能回来不?”赵婶子问的犹豫。  赵根生娶的是后河王家湾村长家的哥儿,算是两个村子联姻的大事。到时候好几个村的村长都会过来,仙河村得出人去陪酒,压场面。  村子里数得上的人物就那么几个,俞向学一向又是个周全的,大事上拿的出去。赵婶子打心底希望他能回来做主陪,但是人家读书科举是大事,真是不好意思张这个口,只是为了儿子不能不问一嘴。  林翠芬笑道:“咋不回来?前回老大就说了,等他根生兄弟成亲一定得回!且不说当年他能读书得亏了村长帮忙,就冲着水生和他一起长大的情谊,根生是水生的亲兄弟,那咋还不算他亲兄弟了?”  原来当年夫子迂腐,还受着前朝士农工商的思想影响,嫌弃俞老大是匠户之子,不肯收。还是村长赵德顺出面,才让夫子将俞老大收下了。  水生就是赵来福的爹,和俞老大是好兄弟。当年也一同跟着夫子念书,只是他天分有限,读了两年就没再继续,现在在城里做便宜坊的掌柜。  赵婶子喜不自胜,愈发觉得俞家人厚道,当年不过一句话的事,人家记到现在。这些年做铁器总是少收钱不说,这回根生成亲,还肯请假从府城回来给根生做脸。  两人又你来我往一番回忆往事,最后赵婶子又说了一件事:“我还想在你家订发糕,来福买回去的,我们家的人都尝了。都觉得这发糕很好吃,也很新奇,我们就商量着喜宴上做个小食,还有回礼也用。”  这边村里人成亲,都要给参加喜宴的人,一户一份回礼,通常就是红鸡蛋和馒头。也就村长这种殷实人家,还能想着搞个新奇花样,不疼银子。  乔远一听,眼睛登时亮了,村长的儿子成亲,仙河村的人最起码每户都得去人吧,这得多少人,多少发糕,多少铜板!  他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心,细细问道:“婶子,您预计要多少块?前菜小食上多少?回礼包多少?”  乔远问的这些,都是赵婶子来之前,和村长已经商量过的,“我和你们村长估摸了一下,光咱仙河村就八十户人家,能参加喜宴的大概有四百人,前菜小食每人一块,回礼按照每户六块。再加上你们村长和根生其他的交好人家,就照着一千块来,能多了不能少了。”  一千块那不就是一两银子!大单子啊!  乔远当即拍胸脯道:“婶子,那这单我接了,保管给你办的妥妥的。”  “给你婶子算的便宜一点。”林翠芬适时提点。  赵婶子忙摆手,“可别这样,本来我就够没脸了,就按照一文钱一块算。”她笑着打趣说:“再说了,这是儿夫郎的生意,你一个做婆婆的还插手?”  乔远适时插话道:“那我到时候做一份喜宴馍,就当我和大猛送给根生大哥的新婚贺礼。”  “什么是喜宴馍?”赵婶子好奇地问。  乔远和她卖了个关子,殊不知,他心里正盘算着该怎么拿村长儿子的喜宴打广告。第7章   算上赵婶子刚给的五百文定金,今天一共入账五百三十文,乔远大手一挥,“娘,猪肉割不到,我们买一只鸡吃吧!这次我一定得请客!”  林翠芬也是喜,她真没想到远哥儿这一会就赚了半两银子,且还有半两尾金就是早晚的事,这不比有的汉子本事还大。“行!就依你的!”  林翠芬出去一趟,不知从村里哪户人家,买了一只大公鸡回来,有五斤沉,花了四十文。她到底还是只让乔远出了一半的钱。  大公鸡被绑着双翅也难掩它的生气,见到人过来就嗷嗷叫,乱啄一通,乔远不太敢动手。  这般才显出来几分稚气,林翠芬笑着打发他去灶房烧水,而后割喉、拔毛去污,好不利索。  双胞胎哥俩看的起劲,还笑话他和柳哥儿胆小。  乔远懒得搭理小屁孩,柳哥儿愤愤地还在和那讨人嫌的哥俩争执,寡不敌众,最后只得撂下一句:“等三哥回来揍你们!”  哥俩老实了,乔远乐了。  连柳哥儿这样的小孩都知道俞大猛是给他撑腰的了,乔远心里甜滋滋的。  今天的晚饭预备做爆炒公鸡、醋溜白菜配一个拍黄瓜,出菜都很快,乔远跟林翠芬商量着等俞老爹和俞大猛回来再做。  这空档,便一家人齐动手做泡菜,用的老卤水是赵来福刚送来的。俞善文俞善武负责刷陶瓷坛子,林翠芬在灶房里做卤水,乔远带着柳哥儿处理下缸的蔬菜。  黄瓜、白菜、胡萝卜、豆角、小米椒,大家平日里喜欢吃的,通通都往里放。天气热,也不能多做,只做了一坛子。这算是快手泡菜,隔一晚上基本就能吃了,当然放两三天后口感会更好。  柳哥儿闻言,馋的直念叨希望明天快来。  乔远跟林翠芬商量:“娘,我们改天也腌点鸭蛋吧,那个配白粥更好吃。”  腌到一筷子戳下去流油的程度,别提多香了,乔远都馋了。  林翠芬在灶房里高声应道:“行,明天我就去买。”  话正说着,俞老爹和俞大猛回来了。  乔远放下手里的活,跑过去想帮俞大猛把背篓卸下来,被俞大猛阻止了,“沉,我自己来就行。”  乔远也不勉强,便道:“晚饭炒公鸡吃,你歇一会,我洗手做饭去,很快就好。”  “嗯。”俞大猛点头,被小夫郎这样温声细语的关怀着,他心里很高兴。 第7章 俞老爹沉默半晌才道:“这事要是对你们发糕的生意有好处就做,没得非要为了一家和睦,损失自己的利润。”  乔远略解释了一下他和俞老二的合作方法,最后总结道:“薄利多销,有的赚。”  俞老爹点点头,只是剩下的饭再没动就出去了。  饭桌上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林翠芬忙跟乔远说:“你爹不是给你使脸色,他是心里难受了。”  乔远点点头表示理解,也没往心里去。  倒是俞大猛看着小夫郎低眉顺眼的模样,不忿的小声嘟囔,“爹怎么这样。”  乔远拿起一个饼子,塞到了俞大猛嘴里,“吃你的饭吧!”  逗得一桌人复又笑了起来。  待俞老爹和俞大猛出门后,俞老二方才上门。  这是乔远第一次见他,他瘦的跟麻杆一样,要跟外人说他是俞大猛的兄长怕是都没人信。  林翠芬见他来了,转身回了堂屋,显然并不想见他。  乔远只得硬着头皮招呼,“二哥。”  俞老二朝堂屋看了一眼,有几分拘谨。听到乔远问好的声音,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封,“你和大猛成亲的时候,我没过来,这你拿着,多少是我和你嫂子的心意。”  “这怎么行?使不得。”看得出来,他日子过得并不怎么好,乔远不肯要这笔钱。  僵持之间,还是林翠芬突然说:“这钱远哥儿不能收。”  乔远回头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林翠芬已经站在了堂屋廊下。  俞老二跪下磕头,“娘。”  林翠芬没应,只冷声道:“你弟弟不愿意同你计较,还肯跟你来往,你弟媳也是个好的,你和你媳妇心里要有数。”  俞老二点头应,眼睛红了,“娘,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了。”  林翠芬转身回到堂屋再也没出来。  柳哥儿年纪还小,哪见过这场面,吓得扑到俞善文怀里,哇哇大哭,双胞胎兄弟俩忙着哄人。  乔远却没什么心思管,什么叫你弟弟不愿意同你计较?敢情,俞大猛昨天晚上根本没和他说实话?亏他还觉得......觉得,他现在什么也不觉得!他就是俞大猛的假夫郎!趁早还完债同他一刀两断才是正道!  他脑子乱糟糟的,对俞老二也没一开始那么客气,公事公办地说:“我在村子里卖都是一文钱一块,我给你按照八分钱算,你出去想卖什么价你自己定,但是在仙河村必须是一文钱一块。”  俞老二忙道:“我不在村子里卖。”  乔远又说:“银货两讫,你从我这提货走了,卖不出去的你自己负责。”  俞老二对此没有异议,做生意本该就是这样。这才是第一天,他便只要了一百块,付了乔远八十文钱,只待一个时辰后来拿货就成。  乔远郁闷地坐在灶膛处烧火,几个小的完全不敢靠近他。  还是林翠芬看出了端倪问他怎么了。  乔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气闷地问:“娘,俞...二哥他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大猛的事?”  提起这个林翠芬也叹气,“朝廷征兵役那年,要求两个儿子以上的每家出一个壮丁,当时小四小五年纪正小,家里还欠着好大一笔债,一大家子都指望你爹养活;你大哥那时已经考中童生,算是有半个功名在身,按照朝廷律令,不能服役;论长幼该是你二哥顶上......”  “但他背着我和你爹拉着大猛去报了名,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和你爹哪里就舍得让他去了!你大哥那时正在县里周全这事,虽兵役难逃,但起码不至于被送去边境战乱之地,没想到他就那么急的哄着大猛去报了名!第一批啊,大猛就被送到了边境!”林翠芬咬牙切齿地说。  “咔嚓——”乔远手里的木枝应声而断,俞老二自己不愿意去,凭什么就诓骗俞大猛去!边境六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焉知俞大猛还有没有命回来?再说了,他还年长俞大猛两岁呢!  乔远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听了俞大猛的话还帮俞老二牵线搭桥,气的直哆嗦。这大傻蛋,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林翠芬接着说:“我这几个儿子,大猛瞧着最憨,却是最能顶事的一个。我和你爹早就想好了,等村长家办喜事的时候你大哥回来,就把你和大猛也分出去。”  乔远一下子愣住了,“娘?”  林翠芬笑着说:“你们小两口也该过自己的日子不是,其他几个没到我跟前服侍,你也不应该。本来新婚第二天就该分了的,但是那会......这几天我是看在眼里了,你是顶好的,以后和大猛好好过日子。”  乔远眼眶泛起一阵酸意,虽然才相处短短几天,但他是真的喜欢俞家的氛围,心里已经渐渐地将这里当做了家。乔远吸了吸鼻子,便道:“我和大猛以后会好好孝敬您和爹的。”  还不待林翠芬说什么,俞善武杀猪般的声音突然传来,“娘!娘!猪...猪要生了。”  林翠芬赶忙往后院跑,乔远也跟着去凑热闹。  那猪正在痛苦的嚎叫,还没破水呢,且还有的熬。  果真直到下午,母猪才生出来第一个猪崽。又折腾到傍晚,直到俞老爹和俞大猛回来,母猪才产下了最后一个崽子,这一窝一共生了九个崽子,林翠芬乐的合不拢嘴。  俞大猛看的也直乐,却被乔远狠狠瞪了一眼。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咋回事,心里还在想难道远哥儿还在因为他乱花银子的事情生气吗?还是因为他自作主张买的那件小衣生气?但是这不是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吗?今天早上远哥儿还帮他收拾背篓,送他出门,那么温柔的。  小哥儿的心思真是说变就变。  俞大猛琢磨不明白,但是认错就对了。  乔远轻哼一声,跟审犯人似地问他:“错哪儿了?”  俞大猛不好意思,“就...就那件小衣......”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乔远更来气,忍不住上手拧了他一把,“你还敢提这事!”  俞大猛倒抽一口凉气,有错就认,“俺错了。”  “我都没使劲,有那么疼吗?”乔远想到俞大猛这几日待自己的百般好,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复又想起正事,问他:“当初二哥拉着你去县里报名的时候,你到底知不知道是去干嘛的?”  俞大猛一愣,随即傻呵呵道:“你说这个啊,俺知道!二哥那时候有了二嫂,不想去服役,俺就想,那俺是他兄弟,是这个家顶天立地的男人,得顶上!”  乔远看他那被人坑了还嘚嘚瑟瑟很是自豪的样子就来气,阴阳怪气道:“呵,俞大猛你还大智若愚呢。”  俞大猛还当乔远夸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乔远踢了他一脚,气哼哼地去后院看小猪崽去了。  这会,俞家的其他人各自在忙着。  他见猪圈的水盆里已经没了水,便学着林翠芬在凉白开里加了点盐,想倒到猪圈的水盆里。  哪成想,那母猪跟发疯似地,嚎叫一声,一跃而起便将猪圈栅栏连同乔远一起拱倒了。那猪足足两百多斤,虽然刚刚生产完但可是一点也不虚弱,乔远狠狠地摔在地上,直接疼出了眼泪。那猪却是不肯放过他,不依不饶的还要向他扑来。  乔远忍着痛爬起来,喊俞大猛救命。  俞大猛听见动静飞速地跑到后院。  乔远看见救星,一下子跳到了俞大猛身上,结结实实的怀抱,乔远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俞大猛紧紧揽着他,脸色阴沉地瞪着那发狂的母猪,那母猪竟然是个见人下菜的主儿,好似知道眼前这大块头不好惹似地,居然慢慢悠悠地自己回了猪圈。  危机解除,俞大猛轻拍着乔远背部安抚,“远哥儿别怕,我在呢。”  乔远还在后怕,腰和后背刚刚又被撞的生疼,被这轻柔一哄,眼泪有点忍不住,啪嗒啪嗒掉了几滴。他觉得有点丢脸,吸吸鼻子,胡乱在俞大猛肩头蹭了蹭,委屈的不说话。  他眼泪包着眼圈,鼻子也红红的,一副可怜样。  俞大猛心疼的给他揩眼泪,“别哭。”  被人这般轻声哄着,小意呵护,乔远只觉得包裹自己心房的那坚硬的外壳刹那间碎了个精光,他只想把自己最最真实柔软的部分放肆的揉进俞大猛怀里,让他护着宠着自己。  四目相对,情意绵绵。  却被孩童声打断,“羞羞!”  乔远转过头就看见俞善文正捂着柳哥儿的嘴巴,俞善文瞬间感觉脖颈一凉,连忙摆手道:“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俞大猛怕母猪再出来伤人,打发两人去叫爹娘来。  乔远回过神来,脸红心热地挣扎着要下来。  俞大猛不允,就这样把他抱回了卧房。第9章   俞大猛说要请大夫来,乔远死活不允。要再请一次大夫,村里指不定又要传出什么,“我还能感觉不出来吗?就是撞的疼,骨头没事,躺两天就好了,你不许去!”  乔远趴在床上,惊吓的劲儿过去后,只觉得那头老母猪甚是可恶,枉他平日里还给它煮猪食。乔远拳头砸床,愤愤地说:“早晚把那头猪做成杀猪菜。”  俞大猛这会哪有心思听他开玩笑,急的在他身边打转,一直问他什么感觉。  被人这般紧张着,乔远有点想撒娇,但是担心猪再跑出来伤人,只好催着俞大猛先出去把猪圈修好。  俞大猛一步三回头,只恨自己不会分身。  俞老爹和林翠芬听见信儿吓了一跳,忙往家跑。得知乔远好歹没伤到骨头,稍稍放下了心。  林翠芬这下再也不看着那母猪是个宝了,“要不是小猪还没断奶,娘就把它杀了给你补身体。”  乔远乐着说:“人家刚产下小猪崽,没有功劳还有苦劳,那可不能。”  林翠芬瞧着他疼得满头汗,很是心疼,“明个儿让大猛在家陪你,想吃什么跟娘说,娘给你做。”  乔远卖乖,“谢谢娘。”  “一家人,道哪门子谢。”林翠芬又陪着他说了会话,主要是交代他这几天好好躺着别动。  话说着俞大猛便回来了,林翠芬不想打扰小两口相处,抱着柳哥儿便出去了。  俞大猛关上门,三两步走到床边,着急地问:“远哥儿,咋样了?”  乔远看见俞大猛,委屈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可怜兮兮地说:“我疼死了。”  俞大猛自责:“都怪俺,俺要是不惹你生气,你就不会去后院了,不去后院就不会被猪撞到了。”  乔远被他一顿歪理险些气笑了,“那你怎么不说都怪我嫁给你啊!”  俞大猛一噎,沉默了半晌也没说出反驳的话。  乔远想起俞大猛之前给他买的去痕膏,二两银子物有所值,去痕又止疼,便使唤俞大猛把它找出来,俞大猛自然是无不应的。  “唉,眼看我脖子上的伤就快好了,好不容易能出门了,没想到又伤了腰,又得躺着了。”乔远伸手扒了扒身上的衣服,动作一大扯的腰有点疼,不太方便。于是大大咧咧地朝俞大猛招手,“你帮我把衣服脱下来。”  !!!  俞大猛整个人顿住,“这......”  于理不合。  乔远哽住,想起来自己是个哥儿来着,但话已经说出口了,怎么能怂?  “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第9章 有人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屠户家的张嫂子见乔远一直扶着腰,心直口快地问:“远哥儿,你这是咋了?怎么一直扶着腰?”  乔远跟她问了声好,然后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唉!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以前提水的时候伤到了腰,今个儿一阴天又疼了。”  这个以前指的是什么时候,众人心知肚明。  徐秀花却不干了,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待乔远说什么,徐秀花的邻居吴婶子就畅快地说:“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没数嘛!”  吴婶子夫家与乔家做了好几辈儿的邻居,一直相安无事,但自从徐秀花嫁进乔家的门,两家就再没消停过,隔三差五就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吵个不停。吴婶子就看不惯徐秀花,此刻乐的多说两句,“远哥儿在家的时候,你家的家务事哪样不是他干?这根本就是小小年纪落下的病根!”  众人一下子议论纷纷,“这倒是真的,我亲眼见过远哥儿在井边打水,那小身板走一步歇两步的,还是我看不下去,使唤我家汉子帮忙提家里去的。”  “我也见过,大冬天的,穿的那样单薄,在河边洗衣服,满手都是冻疮,唉!”  虽说村里的哥儿姐儿就没有在家不干活的,但都是些轻快的活,根本没有徐秀花这么折腾人的。明眼人其实早就看的出来,徐秀花是故意苛待呢,但是到底不是自己家的事,没人愿意插手这档子事。  徐秀花大怒,又要奔着吴婶子去,吴婶子可不怕她,儿媳妇好几个都在身边呢,徐秀花要敢揍她,就撕烂她。  好在,徐秀花识相地刹住了车,这下子一腔怒火全对准了她觉得全场最好欺负的乔远,“你这个黑心肝的!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这么对我!”  说着一边坐在地上,一边嚎天动地的哭,活像是自己被人欺负了一般。  这招还挺聪明的,乔远心想,古代人重孝,说破天去在外人看来徐秀花至少也对他有养育之恩,他要是敢对徐秀花出言不逊,就是不孝,就是辜负徐秀花的养育之恩。乔远一琢磨,不就装可怜嘛,你会我也会!  他作势就要去撞树寻死,俞大猛大惊,跑的比乔远还快,乔远倒是一头撞到了俞大猛硬邦邦的胸膛上,疼得他直咧咧。  “远...远哥儿,你干什么?”俞大猛揽紧了乔远,语气慌乱。  这大笨蛋!乔远捂着撞的生疼的鼻子,掐了掐俞大猛的腰,给他使眼色,俞大猛好似突然明白了点什么,但仍旧抱着乔远不肯撒手。  乔远无奈,只得就着这姿势继续表演,“我不活了!”  “远哥儿,怎这说这样的话?”有人问。  乔远装作凄凄艾艾的样子,“想必各位叔叔婶婶都听说了我在新婚夜上吊的事。”  村民干笑一声,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但是嘴上却否认道:“那都是传言,你别......”  “这是真的!但绝不是因为我夫家,是她!”  乔远手指着徐秀花,不给徐秀花反应的机会立刻道:“她向我夫家要了八两聘金,但是一分嫁妆都没出,新婚夜我打开那两口破箱子瞧了瞧,就是一些我平日里穿的衣裳!抬起来那么沉,是因为她在里面放了大石头压分量!”  现场一下子像炸开了锅,“八两?”  “这也太多了!早知道我把闺女嫁给俞家啊!”  “俞家不是还欠账吗?咋能出这么多聘礼?”  “人都在城里盘铺子了,账肯定早还清了!”  “那么多聘礼一丁点陪嫁都没有!太砢碜人了。”  在大褚,因着哥儿本就不如女子好生养,那疼爱哥儿的娘家,为了自家哥儿能在夫家有底气好立足,一般都会给哥儿陪更多的嫁妆。再不济,寻常人家最基本的新衣裳、合欢被、鸳鸯枕、喜锅喜盆、梳妆箱都是必不可少的。何况,俞家出的聘金还这么多。  “大伯娘她如此轻贱我!我又想到还未出嫁前,在家受的百般苦,我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觉得自己命苦,一时想不开就上了吊......”  乔远作势抹了抹眼泪,又道:“还好我夫家和我夫君心善,我醒来后对我百般劝慰,我觉得日子有了盼头,逐渐想开了。”  一些大娘年纪大了心软,纷纷跟着难受道:“远哥儿,你怎的这么傻,可不能再干这样的事了!”  乔远点头并解开了脖子上围的汗巾,“我脖子上这伤现在是好的七七八八了,之前忒显眼了,怕传出去引起大家误会,所以三日的时候就没回门,想着等伤好了再回去,这事我婆婆早就知会过我大伯娘,她是同意了的。”  众人一看这都好几日了还能有红痕,那必是伤的不清。再想起来这几日村子里的猜测流言,都觉得很能理解为什么远哥儿三日不回门,这样子出门,不知道得被编排成什么样!又不是不回去,只不过身子不爽利推迟几天。庄户人家,哪来那么大规矩,一家人不就是你包容我、我包容你吗?  乔远接着说:“夫君和婆婆对我这般好,我心里过意不去,偶然听到我夫君说在边境吃过这种糕,左右闲着无事,便琢磨着做了出来。原只是给家里人吃,后来......”  乔远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江奶奶,江奶奶立刻站出来接话道:“这事我作证,是我在家里闻着味儿才上门的,俞家的当时还不肯要钱,但咱买的多,不能白占人便宜不是。”  有那嘴快的打趣道:“大娘,你鼻子可真灵!”  江奶奶脾气好,一点也不恼,笑骂道:“你闻着那味儿就坐不住了!”  众人一阵哄笑。  乔远适时地站出来拱手道:“今日一场闹剧耽误大家时间了,今天上门买糕的,买二赠一。”  张嫂子立刻捧场说:“那我一会得再多买些!上次送给我那刚生完孩子的三妹妹,她喜欢的紧,我再买点给她送过去,我家大宝也爱吃。”  话题一下子茬到了发糕上,徐秀花被忽略了个彻底。她觉得自己此刻并不占上风,就四处看着,想寻机会偷摸着溜走。  死对头吴婶子可不愿意放过她,当即叹气道:“唉,要是乔二哥和乔二嫂还在世,远哥儿是怎么也不可能受这个苦的!我记得乔二哥那会在码头做事,乔二嫂针线活做的好还给咱们村子里的人做衣裳,两个人一起挣钱,日子好着呢!”  这事过去太久了,吴婶子不提,众人都快忘了,稍微年轻点的都完全不知道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乔远的爹娘死后,这家产还不是被乔远大伯一家占去了!占了人家的家产,还这样磋磨人家唯一的哥儿,真是没良心!  有那正义单纯就看不惯徐秀花做法的,还有嫉妒徐秀花白得了八两银子和乔远爹娘家产的,纷纷谴责批评徐秀花,你一言我一语。徐秀花心虚气短,觉得再也受不住,爬起来灰溜溜地逃走了。第11章   一番闹剧,给乔远搞得身心俱疲。他心里有点难受,原身天天对着这蛮不讲理的老妖婆,挨这老妖婆磋磨,现在在俞家的日子这么舒坦,却让他白得了便宜。  俞大猛洗了几个枣递到乔远面前,乔远接过狠狠咬了一口。  俞大猛在床边呆坐半晌,突然闷闷地说:“远哥儿,你以后别再那样了。”  乔远趴在床上,手够不着他,只得又用脚轻轻蹭了蹭他,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我想要个躺椅。”  俞大猛给他往上拉了拉被角,“那我去王家湾做木工的那里订一个,你好好歇着。”  乔远在俞大猛快踏出房门的时候叫住了他,脸埋在枕头里,声音嗡里嗡气的,“俞大猛,我不会了。”  以后是打算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俞大猛没说什么,脚步却加快了,远哥儿头一次朝他要东西,只想着快点捧过来奉上才好。  乔远在这场闹剧中打的广告居然还奏效了,张嫂子履行承诺,上门就要了三十块红糖发糕,林翠芬还多送了她两块,感谢她刚才的仗义执言。  张嫂子承了心意转头又让张大宝送了两根大骨头过来,说这个炖汤补骨头,现在给乔远吃正好。一来一回间,两家人更加熟络,先按下不提。  这发糕的香味都在村里飘了好几天了,有些人一听今天买二赠一便再也坐不住了,生怕赶不上,纷纷上门来买。幸好林翠芬这几日跟着乔远帮忙,早就做的很是熟练,不然还真是吃不消。  俞大猛从木工家回来也被林翠芬拉了壮丁,忙了好一会儿才得空陪乔远,“李木匠说五日后去取,交了两百文定钱,取的时候再付两百文。”  一切都交待的清清楚楚的,乔远心里熨帖,眼睛弯了弯,朝俞大猛撒娇,“那你帮我再按按,还疼着呢。”  ......  到了申时,渐渐没有人上门,一家人也终于得闲,坐在一起开始数今日赚的钱,俞老二拿了两百的货,收入一百六十文。零卖给村里人的,也有一百多块,收入七十五文。  林翠芬咋舌,心里一合计,这才短短几天,远哥儿就快赚到一两银子了,他家这是娶了个金娃娃回来啊!  俞大猛一点也没有自家夫郎将要比自己还能赚钱的危机感,也跟着高兴道:“远哥儿真厉害。”  乔远在桌子底下轻轻捏了捏俞大猛的大手。  俞大猛不解,疑惑地看他。  乔远气闷,俞大猛就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  俞善武两眼放光,“要天天这样卖!咱不就成地主了!”  被林翠芬呼了一巴掌,“这都是你远哥的,关你什么事!有能耐长大了自己挣!”  乔远被这活宝逗笑了,虽说熊孩子平常在家气人,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向着他这个“嫂子”的。  乔远心里有数,认真解释道:“这只是刚开始大家吃的稀奇,后面吃多了,卖的也就慢慢少了。这次得借着村长家的喜宴,把咱家发糕宣传出去,争取以后附近几个村子的喜事儿都能来咱家订发糕。这样才能挣到大头,也不断客源。”  几人一听乔远说的在理,纷纷点头。  乔远接着说:“村长家要的数量比较多,我看家里的鸡蛋和枣子都不太够,需要在村里买一些。还有蒸笼,到时候可能不够。”  林翠芬道,“回头我去你江奶奶和吴婶子家问问,咱家用的多,多买些备着也行。蒸笼先问村里人借,咱们慢慢地赚了钱,再自己置办几个。”  乔远捧场道:“娘说的是。”转而数了两百文钱给林翠芬,“娘,这钱您先拿着,剩下的我打算之后去城里做个别的吃食,得做本钱,等我赚了大钱,再孝敬您!”  林翠芬哪肯要他这个钱,乔远说什么都坚决不收,只说等乔远赚了大钱再孝敬她不晚。  乔远想起了在现代那个生他却不养他对他不管不顾,后来还想问他要养老钱的妈,只觉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还好兜兜转转,以后他也有了一个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的娘。曾经遥不可及的一切,亲情、爱情、和睦的家庭似乎都在慢慢地向他靠近。  当晚,林翠芬用张嫂子送的两根排骨给乔远炖了汤,去腥做的不好,味道一言难尽。但到底都是当娘的一片心意,乔远闭着气,一口闷了下去。  ......  阴了一整天,夜里果然下起了雨。  地上阴冷,乔远让俞大猛回床上睡。  俞大猛却说这于理不合,死活都不愿意,给乔远气了个够呛。  第二天,雨下的仍然很大,俞大猛不用去铺子,还在家里陪他。  乔远裹着被子窝在床上叹气,“无聊。”  俞大猛蹙眉思考了一会儿,在柜子里翻出了两本书。  “什么书?”乔远来了兴趣,他自打来到这里,还不知道这里的文字长什么样呢!别自己辛辛苦苦念了十几年书,一朝穿越变文盲了。  “话本。”俞大猛将书递给乔远看。  “话本?家里怎么还有话本子?”这家里识字的,估计就是俞老大了,听众人形容的那样,他不像是会看这个的。  “少将军以前给的,让我解闷。”  “你还识字?”乔远有点惊讶,徐秀花的小儿子,也就是原身的堂弟就念私塾,他是知道读书用的笔墨纸砚样样都好贵的。  殷实一点的农家也就供得起一个孩子上私塾,更多的人家是供不起孩子念书的。他见俞善文俞善武俩熊孩子整日在家讨嫌,还一直以为是家里供不起呢。  “以前读过蒙学,后来在军营里也有专门教的,识的不多。”俞大猛有点不好意思。  “那也很厉害啊!”乔远立即道:“你会打铁还识字,参过军还有见识。”  情人眼里出西施都没他这么夸张。  俞大猛被他这一调戏,脸烧的通红更不好意思了。  乔远勾了勾唇,适时地转移了话题,“那善文善武怎么不上私塾啊?”  俞大猛小的时候俞家还欠着那么多外债都能供孩子念书,没道理现在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啊。  “娘说小四小五念完蒙学后认识的字还不如我当年多,还整天调皮捣蛋惹得先生不快,瞎浪费钱,就不让他们读了。”  乔远:“......” 第11章 俞大猛说,“那俺使劲挣!”  乔远一下子乐了,扯了扯他手,又逗他,“哎呀,全家人的礼我都买了,就没有你的......”  俞大猛歪头看他一眼,抿了抿唇闷声道:“只要你好,俺不要。”  一句话戳的乔远心窝子瞬间软了,凶巴巴地又似撒娇道:“你就会说话哄人!”  也不知道付出点实际行动!也不开窍!  偏偏俞大猛这个不解风情的还听不出撒娇话,只攥紧了乔远的手再三认真保证,“俺说的是真的!”  “知道了!”乔远哼唧一声,要说俞大猛不解风情、不懂情爱,但是说出口的每句话却总能撩乱他的心,真是阎王遇小鬼,他要被俞大猛吃的死死的了。  回门这礼,乔远最想做的还是去山上祭拜一下原身的爹娘,原本他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是自从他无缘无故的穿越到这里来,也不由得相信起来,且他现在正占着原身的身体,合该替他尽孝才是。  说着便让俞大猛带他去专卖红白喜事用品的铺子,乔远豪气的买了两大包金元宝和几炷上好的香,心里想着这人没得在阳间受穷,到了阴间还受穷的道理,惹得店小二连连奉承他孝顺。  乔远:“......”  也是没想到!  再过两天就是赵根生的大喜之日,家里的细面和糖也不够,两人顺道又买了半袋细面和十斤红糖。上次承诺赵婶子的喜宴馍其实就是花馍,这是他自幼跟着他奶奶学会的,从原身的记忆里他知道,这里最起码云水县并没有花馍的存在。  花馍这个东西,只要手巧,捏出来的图案好看,他相信一定会让人眼前一亮,看一眼就喜欢上。这是他计划的的一条挣钱路子,到时候,不同复杂程度收费自然也不一样,他要多去赚赚富人们的钱!  于是又折道去买了两把小梳子,之后做花馍用。也是在这,乔远发现这时代是有牙刷的,居然要价一两银子!  这更坚定了他尽快赚钱的决心,还是得早日实现财富自由才行!去了一趟县城,几乎就花光了他这几日赚的钱,乔远心疼地直抽抽。  这个时辰,村里闲坐在树下做针线活的妇人正多,那些妇人老远见到俞大猛和乔远就开始打招呼,“远哥儿这是好了?你俩干嘛去了?”  乔远连忙一一问好,又道:“我身子已经好了,和大猛去了躺城里,买了点东西给我奶奶,补上回门礼。”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俞大猛身上的背篓里拿出了给乔王氏买的衣裳,“各位婶子帮我看看,我也不太会挑妇人的衣裳,这颜色做工可还行?”  他今天就是得让村里人都知道他给乔王氏买的是什么样的衣裳,免得被徐秀花截胡自己穿了。当然,她要是就不要脸,也没办法。不过想必她要真这样干了,他那伪善的好面子的大伯会收拾她。  妇人们一听新衣裳,纷纷凑过去。  “这颜色你奶奶穿正合适。”  “这还是棉的,摸起来可真舒服,和咱们穿的葛麻和混棉的就是不一样。”  “这针脚可真密啊,裁的样式也好看。”  “远哥儿,这得多少钱啊?”  待到乔远报出价格,几位妇人纷纷觉得手里的衣裳不香了。作为过来人开始给新婚的小两口传授经验,“年轻人就是不会过日子,你往后可以扯匹布回来,咱村东头的你刘家婶子和南头的你唐婶子都是做衣服的一把好手,能省不少钱呢!”  乔远尴尬地摸摸鼻子,想他前几天还因为俞大猛乱花钱教训他,结果转眼自己也成了被教训的对象。但他脑子转的快,立刻想好了说辞,半开玩笑道:“这不是我大伯娘等不急嘛!”  前几天徐秀花在俞家门口闹的那一场村里人都传遍了,在场的几位妇人闻言都叹气劝他,“远哥儿,可不能再想不开了,干那傻事!”  村里人虽说因为鸡毛蒜皮的事也会吵架,但那绝大部分是因为穷才斤斤计较,在这种大事上到底是都会心软的。  不出意外,乔远将会在仙河村这个小山村过一辈子,有这样朴实心善的乡里乡亲,也少很多麻烦。乔远承了心意,礼貌地和几位婶子、嫂子道别后,就和俞大猛先回俞家放东西。  走远了还能听见几位妇人的议论,“远哥儿可真孝顺啊。”  “嫁到俞家可真享福,一出手就能这么阔!”  “哎!瞧着他俩还挺配的!”  ......  给俞老爹的烟袋,头先在铺子里的时候已经给他了。乔远将其他人的礼物一一拿出来,柳哥儿抱着胖兔子娃娃和好看的发带围在乔远身边打转,叽叽喳喳的表示着他对这两个礼物的喜欢。  俞善文想起之前他和善武一起做的事,有点不好意思收,乔远直接塞进了他怀里。  俞善文愈发羞愧,认真地跟乔远道了声,“谢谢远哥。”  俞善武就直接了,大大咧咧地接过弹弓,高兴地嗷嗷叫,“远哥,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个弹弓许久了?之前自己做的,总是没弹两下就坏了,这个做工好啊!我喜欢!”  乔远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摆摆手道:“我还不知道你们吗?但是先说好了啊,不准用这个做坏事!”  两兄弟连连保证。  林翠芬一看给她的是一件衣裳,顿时心疼地说:“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作甚要穿这么好的衣裳,钱留着你和大猛买啊!”  乔远忙道:“娘怎么就老了?我看着年轻的很!再说了,娘最近为我和大猛这么操心,我们该尽孝心才是。”  “你啊你。”林翠芬收下了,心里熨帖。她想,她给她这憨儿子可真找对夫郎了,心善孝顺拎得清麻利能说会道......  优点多的她都快数不清了!  林翠芬催促乔远和俞大猛赶紧去办正事,回来正好吃午饭,她估摸着徐秀花肯定不会留他们用饭。乔远在家包了四块发糕,带上给乔王氏买的衣裳和祭拜原身爹娘用的物品就和俞大猛一同上了山。  他依着原身的记忆,很顺利的就找到了原身爹娘的坟。俞大猛和他一同祭拜了一番,乔远寻个由头让俞大猛去给他摘野果子,支开了他,自己对着坟头说话。  “对不住二老,我也不知怎的就来到了这里,成了远哥儿。你们放心,我会替远哥儿好好活下去,也会照顾好奶奶。”  “远哥儿,也不知道你现在和你爹娘弟弟团聚了没?等我赚了钱,就多做善事帮你积累功德,祝愿你来世顺遂,安稳一生。”  “你要是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就托梦给我,我一定尽力帮你达成。”  乔远将买的祭祀品一一烧了,起身离开的时候,坟头边的柳树微微拂动,像是轻轻应了什么一般,自有缘法。  下山的路上,俞大猛几次偷瞄乔远,欲言又止。  乔远被他看的受不了,瞪他一眼,“有话就说!”  俞大猛木愣愣道:“俺想说,以后俺家就是你家。”  说完怕引起乔远误会,连忙补充道:“你就算不给俺当夫郎,也算数的!”  乔远起先还挺感动,听到这句话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挣开了俞大猛的手,赌气道:“行!那你以后别牵我手了!”  说罢,也不等俞大猛,自己气哼哼地先走了。  俞大猛忙在后面跟上,还大声提醒着他,“当心点,别摔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个预收,下本开~  《嫁给屠户之后》  表面凶巴巴但实际温柔忠犬的毛头小子攻x表面温柔但实际冷心冷肺的受  李青山他娘给他寻了门亲事,李青山不大乐意。  他现在一穷二白的,学杀猪的事还不成了,娶人回来不是让人跟着他受苦吗?  可他娘以死相逼,李青山不得不应了,心里却直打鼓,也不知那鱼哥儿好不好相处。  #  平江府发大水逃难来的柳鱼小哥儿,为了能带着相依为命的奶奶在云水县落户,嫁给了桃源村一个瞧着凶巴巴的落魄屠户。  世间夫妻大抵都是凑合着过的,柳鱼对这场婚事没报任何期望。  甚至在新婚不久,一直蓄意勾引李青山的寡夫郎找上门来的时候,柳鱼也没怎么在意。  【阅读提示】  1.先婚后爱,互相真香的故事,后期生子  2.两个土著,没什么金手指,不会暴富,但是生活会慢慢变好第14章   徐秀花一见到他们就阴阳怪气,“呦,远哥儿,还记得咱们这个家啊。”  乔远正在气头上,朝她重重地哼了一声,也没有打招呼就直奔乔王氏住的东厢房。徐秀花气的跳脚,她在乔远面前威风惯了,什么时候乔远敢这样对过她,顿时就要上前教训乔远。  俞大猛反应极快地将乔远护在身后,转过身狠狠地瞪着她,徐秀花瞬间禁声,也不敢动作。  乔远躲在俞大猛背后探过头,挑衅地朝她做了个鬼脸。虽然他也不怕徐秀花,但是狐假虎威有人保护的感觉真的很好,他心情顺了,又自己牵起了俞大猛的手,“别理她了,我带你去见奶奶。”  俞大猛点点头。  徐秀花暴跳如雷,但是只敢憋在心里。她记住了她当家的话,俞家老大明年三月下场科举,极有可能能考中秀才,到时候还得指望乔远这小贱蹄子攀亲戚呢!  乔王氏听见动静,从屋里迎出来,声音发颤,“远哥儿。”  乔远见她身体佝偻,满头白发,衣服补丁落补丁。虽然不是他的亲奶奶,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忙上前扶着她,“奶奶。”  俞大猛也木讷的跟着喊人。  乔王氏点点头,看看乔远又看看俞大猛,连连道了几声好。  乔远支使俞大猛把给乔王氏买的衣裳拿出来。  乔王氏一看,着急地说:“怎么买这样贵的衣裳,这可怎么使得?”  她怕乔远引得林翠芬不喜欢他,毕竟没有哪个夫家喜欢出嫁的哥儿姐儿总念着娘家的。  乔远知道她的顾虑,忙道:“奶奶,这都是大猛让我孝顺您的。”  乔王氏朝俞大猛看了一眼,心里更加满意。身子壮、一看就扎实,还忠厚孝顺,是个能托付的。不枉她拉下老脸替乔远求来这门亲事,如此也算对的起他那早亡的二儿子和二儿媳了。  乔王氏温和地问了俞大猛几句家常话,对着乔远欲言又止。  乔远知道,乔王氏这是有私密话要说,支使俞大猛去门口待着。  乔王氏见俞大猛这么听乔远的话,心里更加放心了几分,俞大猛一离开,就忙问:“他对你可好?”  乔远认认真真地回想了这几日和俞大猛相处的点点滴滴,就觉得没有哪里不好的。为了让乔王氏放心,捡了几件说给她听,乔王氏一听,果然笑着说:“他是个会疼人的。”  又问俞家其他人待他怎么样,乔远一一答了。  祖孙俩在屋里说着小话,那边守在门口的俞大猛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正是乔远的堂姐乔莹莹。  乔远的大伯名叫乔广志,早年在县城做伙计。原身的爹去世后,他也在码头上谋了一个职位,到底是比在地里刨食的强。  他和徐秀花育有两儿一女,乔莹莹正排在中间,是上有一个不争气的草包哥哥,下有一个嚣张跋扈的娇气弟弟。在乔远看来,这个家之前要不是有原身替她顶着磋磨,这磋磨就会落到她头上,偏偏她还拎不清。  她自诩自己未来就是秀才郎的夫人,所以平日里的打扮和作派都学着县城里的秀才夫人和小姐,但她到底没见过多少市面,反倒是东施效颦了。偶听张文生说起过前朝的士农工商,知道在前朝匠人地位低下,所以听闻乔远嫁了俞家铁匠,心里极其鄙夷和畅快。  但今日一见俞大猛,竟然不是她想象的粗鄙污脏模样,反而生的很是周正、俊俏,且高高大大的,是让未出嫁的小姑娘一看就脸红的体格。 第13章 林翠芬一听当即拒绝,“不行!到时候你跟着大猛去城里,我就在家帮你做发糕。”  俞老爹也反对,“这手艺是你的,没这样的道理。”  “但我不能让娘白白为我做工受累啊!”乔远心里过意不去。  林翠芬想了想拍板道:“这样,我每日拿你十文的工钱。”  她态度很是坚决,乔远劝了一会无用,只得暂时妥协,心想等他在县城稳定下来赚了大钱,再说服林翠芬不迟。  乔远又将下午画的摊煎饼的鏊子图拿了出来,俞老爹对此很感兴趣,研究了一番图纸道:“这个不难,两天就能做出来。”  如此,乔远又使唤俞大猛帮他做了个木头耙子。现在算是万事俱备,只欠开工了,待到赵根生的亲事办完,他就可以去县城大干一场!  赵根生成亲日的前一天,传闻中的俞老大带着他的夫郎孟秋从府城回来了。  俞向学也沿袭了俞家人长得高的基因,不过就是也挺瘦的,乔远心想得亏不像俞大猛那五大三粗的模样,不然出去说是个读书人都没人信。  乔远想象了一下俞大猛做书生打扮的样子,不由失笑,偷偷调侃他,“家里好吃的是不是都被你给吃了?怎么就你长得最壮?”  俞大猛一脸无辜,小声嘟囔:“俺就是吃的多。”  他那委屈的大笨熊模样,逗得乔远直乐。  孟秋个子比他这幅小身板稍矮一点,不过一看就比他结实的多。  乔远上前给俞向学和孟秋见礼,孟秋在俞向学的眼神鼓励下,走到他面前,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红封给他,“上次走的...急了,现在补上这礼,还望...望远哥儿...莫怪。”  他越说声音越小,头渐渐低了下去。  乔远忙接过,语气轻快道:“谢谢秋哥和大哥!”  孟秋红着脸点点头,快步回到了俞向学身边,俞向学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很是温柔。  乔远看的眼馋,叹气地想俞大猛这个大傻蛋啥时候能有这个觉悟。  林翠芬、孟秋和乔远一起下厨,纷纷做了自己的拿手菜,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顿团圆饭。  饭后,俞老爹提起了分家的事,“之前远哥儿还没进门,有些事他不知道。现在当着他的面,我再说一遍。”  “城里这铺子,是用老三服役的银子盘下来的,这铺子以后就是他的。现在是我和老三各占了五成利,等我和你娘百年之后,这个铺子就全归老三。”  俞大猛如今的打铁手艺还算不上精,出活主要还是靠俞老爹把控,俞大猛主要在铺子里做卖力气的活。  俞向学点头称是,乔远对这事不好置喙,就只听俞老爹和林翠芬说。  “咱家早些年欠债,地都卖了还债了,也没得分。当初你大哥二哥分出去的时候,家中也只有几两散碎银子,你大哥什么都没要,你二哥得了三两银子,并一块宅基地。”  俞向学站起来,居然朝俞大猛和乔远拱手行了个礼,“身为兄长我惭愧,二十有五,还不能建功立业,荫庇兄弟,需要父亲供着读书,弟弟顶起门户,我有何脸面分这家产。”  “大哥。”俞大猛赶忙上前扶住了俞向学,似有话要说,但是一张笨嘴张了张居然急的什么都没说出来。  乔远恨铁不成钢地睨了他一眼,忙开口替他说:“大哥,你和大猛是亲兄弟,我们是一家人。读书科举是咱家的头等大事,就算分家了,我们也该举全家之力支持你才对。你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专心读书就好。”  大褚只是不实行“农工商”的鄙视链罢了,但是读书做官却还是历来最受人追捧的。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社会,还是上头有人才好,只要中了举就是举人老爷,哪怕中个秀才,在这小县城里旁的人家要欺负俞家也要掂量掂量。  而且据他所知,俞向学当初就是因为觉得自己迟迟无法更进一步才提出了分家。自那之后,俞向学从俞家拿的钱都记在了账上,算作欠银。并不是那自私自利一直扒拉父母兄弟血汗钱的人,乔远也不会计较这些事。  俞大猛重重的点头,远哥儿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俞老爹也赞同乔远说的话,又对着俞大猛说:“老三,爹将家里这打铁的手艺传给你了,就当抵消了之前你替家里还的债。往后,爹再赚的钱就不分给你了,你可有异议?”  平心而论,学会了手艺是个长久稳定的活计,可不单单是那还债那笔银子的事,俞老爹和林翠芬的这个分法还是有弥补俞大猛的意思。乔远不太想过于占便宜,到时候免得俞家的其他兄弟挖苦俞大猛,心里盘算着以后找机会找补一下。  如此这般算是说好了,等到明日参加完喜宴后,俞大猛和乔远就可以搬出去了。  乔远心里念着之前家产的事情,问了一下俞向学。  俞向学解惑道:“原本在我朝新立时,哥儿和女子是都不能继承家产的,若是父母亡故且无兄弟就由其宗族接管。但今上有一个极其宠爱的皇哥儿,视若珍宝,因此修改了这项条例,现今哥儿和女子是都能继承家产的,断没有宗族接管的道理。只是,真要争起来,到底有碍哥儿和女子名声。”  律例摆在那里,但是观念习俗倒像是刻在了人们的骨子里。他若是在云水县,做争家产第一人的哥儿,怕是多要引起人们不快,这事还不好办,得细细筹划才行。第16章   喜宴这天,乔远天不亮就起床了。做花馍精细、耗时长,得提前准备,俞大猛听见动静也跟着起来帮他。  喜宴嘛,应景的自然是要做鸳鸯戏水花馍,主配色是红色、绿色和黄色。  这红色用的就是红曲红,城里的调味铺里就能买到,大褚多用这个染喜事用的鸡蛋。绿色乔远选的是菠菜,加点水捣成泥就有绿色的汁了。黄色便用的南瓜,先蒸熟再压成泥和面就能用。  不一会儿,俞家的其他人也起了,孟秋帮忙和面,林翠芬准备今日做发糕用的面糊,俞老爹在一旁打下手,俞向学带着柳哥儿帮忙去红枣核,俞善文俞善武则一人守着一个灶台烧火。  一家人齐出动,有说有笑的,乔远心里暖暖的。  各色面团都准备好后,乔远借用剪刀、小木梳、小勺子三两下就捏出一个要做点缀用的花朵来时,其他人都惊呆了。  “这怎的如此像?”  俞向学更是凑前研究了一番,赞叹道:“弟夫郎,果然巧思。”  孟秋则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乔远被夸的都不好意思了。  林翠芬和孟秋跟着学了半天,结果捏出来了个四不像,逗得俞家人哈哈大笑。  待到喜宴馍彻底完工的时候,其他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底座是花边形状的,上面缀着许多红黄色的小花和“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字样,底座上面放着的是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鸳鸯前面是一对新人对拜的模样,另有囍字、树叶和活灵活现的小鱼点缀,配色十分漂亮。  好半晌,林翠芬才道:“早知道不该免费送她的。”  乔远笑了笑,“娘,咱这是做宣传呢。”  林翠芬心疼地说,“唉,这太好看了,我都不舍得了。”  柳哥儿也重重的点头,表示赞同。  乔远捏了捏他小脸,顺手给他捏了只小兔子,调侃道:“一会早饭就给你吃这个。”  柳哥儿捧着那小兔子爱不释手,闻言立刻摇头反对,“不可以吃兔兔!”  乔远:“......”  是因为兔兔这么可爱吗?  俞家人口多,发糕蒸好后,打包没费多长时间就准备好了。俞老爹带着俞大猛和俞向学往村长家里送,顺便去那边帮忙,其他人则开始梳洗打扮。  乔远今天着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裳,衬的人极为素雅别致。林翠芬则穿了乔远给她买的那件绛紫色的新衣裳,乔远连夸几遍好看,孟秋也跟着不好意思的附和。  喜的林翠芬合不拢嘴,孩子孝顺,儿夫郎也孝顺,只觉得日子没有比现在更舒心的了。  如果不在一进赵家大门就看到徐秀花母女的话。  这对母女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抽了,一见到乔远他们就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还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哟,俞家的,怎么不见你二儿媳妇啊?”  林翠芬气的又想拿扫帚疙瘩打她了。  孟秋则一脸懵,他在村里的时间少,并不认得这人是谁,但她能问出这种话,一看就是个来找茬的。  乔远看她身上穿的是之前他给乔王氏买的那件花青色的衣裳,都要被她给蠢笑了。上前一步,笑眯眯道:“大伯娘,我看您身上这件衣裳有点熟悉啊?”  徐秀花脸色变了变,但仍梗着脖子说:“这是我在县城的成衣铺里买的!”  乔远笑了笑,“那这可真是巧了,回门那天,我给奶奶也买了一件一样的。这村里的周婶子、王婶子、钱婶子她们那天可都在村口大树底下帮我瞧过这件衣裳了。”  徐秀花完全没想到村里还有其他人知道乔远给乔王氏买了衣裳的事,并且还见过这衣裳。那天在乔远和俞大猛走了后,她就到乔王氏住的东厢房里看乔远送的是什么礼了,她一看就两套乔王氏的衣裳和一包发糕,顿时气的跳脚,这小贱蹄子就是不想让她沾光呢!  但她细看那衣裳的面料和样式,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乔广志在县城常年不着家,家里小的又得读书,她已经很久没买新衣裳了。这衣裳虽然颜色老气了点,但到底是新的,样式还是时下正流行的,她便看也不看乔王氏的脸色就把这件花青色的昧下了。  她本以为今天就算乔远能认出来,依照他那软包子的性子,怕是也不敢多说什么。而且就算说出来谁信呢,乔王氏为了自己儿子和孙子的脸面也会否认这件事。  但她没料到有这一遭,顿时如遭雷劈。  今日看热闹的也多,好事的纷纷向乔远刚刚点名的三位求证。  乔远刚刚只点了这三位婶子,心里是有数的。乔广志在城里码头做小管事,平常会招呼村里的汉子去码头做工赚钱,但这三家不靠这个,还因为徐秀花的为人,和她曾有过节。  果然不出他所料,周婶子立刻站出来说:“确实有这事儿,远哥儿那天一共买了两件,一件深蓝色的,另一件我看着就是乔家的今天身上穿的这件。”  王婶子和钱婶子也站出来证明。  徐秀花脸红的恨不得有个地缝让她钻进去。  一旁的乔莹莹也觉得十分丢脸,狠狠地瞪了乔远一眼,拉着徐秀花灰溜溜地跑了。  乔远无语,这乔莹莹典型的“睡不着觉怨床歪”,上次她数落俞大猛的事自己还没跟她算账呢,现在居然还敢瞪他。  人群中张文生的娘杨桂枝也跟着丢脸死了,心里盘算着迟早得把这门亲事解了。  赵根生的婚宴,算是两个村子联姻的大事。仙河村和王家湾村的村长人缘都不错。今天仙河村附近十多个村子的村长都来了,甚至还有一些乡绅地主。  林翠芬带着乔远孟秋和许多村里人打了照面,不一会儿赵根生就迎亲回来了。  这么热闹的场面,乔远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也帮着去迎亲的俞大猛。俞大猛这高大魁梧的身材,外人见他总会下意识觉得气势骇人不敢直视,但乔远却总觉得他呆呆愣愣的,只要看到他,心情就会不由得好起来。  新夫郎下了轿,俞大猛总算得空凑到乔远面前说两句话。  乔远眼睛弯弯的,眉间清清亮亮,只会甜甜地轻声问他:“累不累啊?”  十分可心。  俞大猛耳尖有点红,忍不住又往乔远身边凑了凑,“不累。”  借着众人目光都集中在正拜堂的新人身上的间隙,乔远悄悄扯了下俞大猛的手,相视一笑。  先前俞大猛往村长家送发糕的时候,就将那鸳鸯戏水的喜宴花馍一并送了过来。村长赵德顺越瞧越觉得稀奇,一开宴就迫不及待的将这喜宴花馍搬了出来,帮他儿子在老丈人面前挣脸面。  几个族老年事已高,也算见过不少场面,捋着胡子围着花馍端详了半天,连连赞叹,“妙啊!妙!”  其他村长和地主也觉得稀奇的很,纷纷问赵德顺:“这是从哪儿得来的?”  正在旁边作陪的俞向学拱手回答:“是我三弟的夫郎亲手制作。”  这话一出,村里人纷纷看向乔远,只见他今日着了一件月白色外衫,甚为素雅别致,整个人和平日里大有不同,这种变化不单单是衣着上的,还有气度神态。  乔远淡淡一笑,一点也不惧众人眼光,从人群中走向前拱手行礼道:“确是小子所做。”  “这是用何物制作?”有一人好奇问道。  这花馍重点在于捏塑技艺,制作原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吃了也能尝出来,乔远回答:“调色选用的是红曲米、菠菜和南瓜,均可食用。”  那人略思考了一会,赞叹:“小哥儿好巧思,这花馍也甚是应景。” 第15章 乔远拉住了他,故作违心论:“我看张书生确实长得挺好的,说话还温柔,怪不得以前那个远哥儿喜欢他。唉,我看了都觉得心扑扑跳。”  俞大猛瞬间紧张的不行,“俺听话了的。”  乔远压下就快要控制不住的笑容,教训他,“那你得更听话,以后遇见他,就要把我保护起来,不让他跟我说一句话才行。”  俞大猛木愣愣地点头,自然而然地又牵起了乔远的手。  乔远看他一眼,心情更舒畅了起来。  之前俞大猛给了他十五两银子,发糕最近也赚了些,去掉零零碎碎花出去的,他和俞大猛手头现在一共是十六两又三钱银子。其实,这在农家,存款已经算很多的了。但乔远还是觉得不踏实,万一有个急用,这钱一点也不经花。  而且他还打算赚了钱尽快换房子的,现在的家也就是暂住,所以乔远只买了一些亟需的日常用品。四条汗巾、四个碗、六个碟子、两个木盆、两打草纸和一些灶房的炊具,单单这些就去了一两多银子,乔远肉疼。  俞老爹给他们搬过去了两大袋子面和米,暂时也够吃一阵,家里的不用买。出摊要用的面粉直接让粮铺伙计送到铺子里即可。  两人又去调味铺子里,买了两罐菜籽油、两罐盐、一罐糖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调味品。  李掌柜的夫人喜笑颜开,这俞大猛的夫郎来一趟,就把店里好多平常很少卖出去的调味品清了,喜得连连赞叹两人般配,俞大猛倒是听得很开心。  这就更贵了,一下子去了二两多银子,好在这都能用很长时间,乔远默默安慰自己。  买的东西有点多,俞大猛还不让乔远帮忙拎。乔远心疼俞大猛,在城门口一定要坐牛车回家。  仙河村近,一人才两文钱,因着两人东西多,车夫多收了一文,一共花了五文钱,乔远觉得还挺值的。  回去已近傍晚,当天晚饭还是在老宅吃的,新家的铁锅还没开锅呢。  劳累了一天,乔远这个体弱的,已经快累瘫了,夜里又使唤俞大猛给他按矫。  这会家里可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万籁俱静的,难免要让人想入非非。  俞大猛那体格,且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肯定是个蛮牛劲的。自己这小身板现在正弱呢,可经不起俞大猛折腾两回,乔远怂唧唧地暂时打消了心思。  一夜好眠,乔远又恢复活力,干劲满满。给铁锅开锅后,烙了六张葱花鸡蛋饼,烧了一锅蛋花汤,解决完早饭后,就和俞大猛一起往铺子里赶。  因着是第一天出摊,乔远特意早来了些。赶早市,买了一些鸡蛋、黄瓜、胡萝卜、土豆、新鲜韭菜、豆芽、豆腐和其他绿叶青菜,量都不多,各色配了一点。  小菜都是农家自己种的,来城里换钱,这个季节菜多不贵,买了那么多,才花了二十文钱。鸡蛋,乔远一次订了一百枚,花了七十文。疼得他心直抽抽,一分钱还没赚,投资进去倒不少。  乔远处理完配菜调理完面糊后,让俞大猛帮他在铺子门口支了张桌子。这片地方很宽敞,桌子摆在一旁,另一旁都还余下好大的空地。  新鏊子需要开鏊,乔远用从家里带来的肉皮和生姜片转了两圈,接着找手感试做了两张煎饼。  路边的人都是第一次见这种吃食,不免有些好奇,停足观望。只见他舀了一勺面糊倒在一个像圆圆的铁质器具中间,用一个木头小刮子一转,摊平再一抹,一张薄薄的面饼就成形了,也不知道他那面糊是什么做的,闻着很是香。  有人忍不住开始问了:“小哥儿,你这是做的什么?怎么以前咱都没见过。”  乔远和气道:“这叫煎饼,自家琢磨出来的,我现在卖的是菜煎饼,就是将这些菜混合炒熟后撒料卷到这饼里,您要不要尝一尝?”  那人还有顾虑,“那这个怎么卖?”  乔远回答,“煎饼是一文钱一个,菜一文钱。要是加鸡蛋,再加一文钱。”  价格倒是不贵,但众人仍然都在观望,毕竟是新吃食,都不敢第一个出来尝试,怕浪费钱。乔远见状,动手先做了两个给俞老爹和俞大猛吃。  几样菜混在一起,热油炒制,加上乔远事先磨好的调料,香味蹭的一下就窜出来了。取一张刚刚摊好的煎饼,把这些菜放在煎饼中间摊匀,四边折起,再平压,加凉油将煎饼在鏊子上两面翻塌至面皮焦黄,这菜煎饼就做好了。  俞老爹和俞大猛一人一个,坐在铺子门口,吃的馋人。  菜香和饼香交织混合的味道还在空气中飘散,很是诱人。一旁有个人实在忍不住了,第一个站出来道:“小哥儿,给我来一个,不加鸡蛋。”  乔远问:“您有什么不吃的菜吗?”  那人爽朗一笑,“没,咱啥都吃,不挑。”  乔远动作麻利漂亮,很快就给他做好了,用油纸包着。那人拿到手咬了一口,连声道:“好吃!外脆内软,这饼有嚼劲,菜也好吃。再给我来一个加鸡蛋的!”  其他人见他如此称赞,也忍不住了,纷纷排队点餐。  时辰正早,俞大猛还不忙,就站在一旁帮他收钱。他这煎饼,是中鏊子,菜虽给的足,但是很多壮汉是吃不饱的,乔远便说可以单独加一张煎饼,两张煎饼卷菜吃。  大部分食客都没什么特别忌口的,乔远一次性可以炒很多菜,煎饼摊的就更快了,排队不用多久就能吃到。这香味一直飘着,前面买的还出去给后来的宣传。  才卖了不到两个时辰,乔远备好的菜就用没了。  后来的食客都很遗憾,“你咋不多备点?”  乔远笑了下,解释:“这不是第一天出摊嘛,怕卖不完。”  那人看盆里的面糊还剩一点,问道,“那你卖点煎饼给我可以吗?”  乔远一听,自然没什么不行的,动手给他边摊煎饼边道:“你回家炒点菜,卷着就好吃。”  这人把剩下的煎饼都包圆了,乔远给他让了一文钱。  终于收摊,乔远都快累瘫了,心里盘算着以后就照着今天这分量再多备一点点就好。赚钱固然重要,但他可不想累坏了身体,他还要和俞大猛白头到老呢!  俞大猛心疼的给他捏肩,乔远当着俞老爹的面可不好意思受着,轻轻拍开了他的手。  三个人一数,罐子里一共是两百七十文钱,去掉成本,乔远估摸着赚了有一百五十文左右。俞老爹狠狠惊了,还真像翠芬说的,他家这是娶回来一个金娃娃啊,这看着不起眼的吃食,这才卖了两个时辰居然赚了这么多。那一个月下来岂不是能赚四两多银子?都快比他这铁铺赚钱了!  “爹,这个阴天下雨的,赶上天气不好,就没法开张。再者,这个东西做法其实蛮简单的,被人琢磨出来是早晚的事。要想长久地赚钱,还得好好运作才行。”乔远解释了一番,不过他已经很满意了,如此他算是真的能在这异世生存立足了。  好生歇了一会儿,乔远缓过来后又找到了一个比较靠谱的菜贩子,跟他约定好了每日送菜的时辰。那小贩白得了一笔量多还稳定的订单,很是欣喜,拍着胸脯子连连跟他保证,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好。第19章   乔远下午才得空认真观看这铁具制作的过程。  世上活路三行苦,撑船打铁磨豆腐,果真是名不虚传。  据俞大猛给他介绍,打铁一般七个工序,分别是拣料、烧料、锻打、定型、抛钢、淬火和回火。  这些工序到底都要做什么乔远也没听懂,但他看了一下午,俞大猛又要来回拉风箱烧炉火,又要敲那个大锤子,委实辛苦。  乔远还特意去试了试,那大铁锤他也只是堪堪能拎起来,根本就挥不动。这天天得使多大的力气啊,又热又累,完全是对身体的消耗,到老了保准得有一身的毛病。乔远心疼的不行,心想平日里得多炖骨头汤给俞大猛补补才行。  他想让俞大猛下午收工回家就能吃上现成的,左右他在铁铺里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就提出来要先回家。  俞大猛不同意,不放心他一个人走。  俞老爹也不放心,便道:“今天就先别回去了,以后让小四小五每天这个时辰来接你。”  行吧!这操蛋的哥儿身份!  下午收工回家之前,乔远去张屠户的摊子上割了两斤瘦肉,又买了五斤排骨。一半让俞老爹带回老宅去,一半留着他和俞大猛晚上吃。  回到家,俞大猛去挑水,乔远淘米准备做饭。  晚饭做的是湘味小炒肉、油渣青菜和冬瓜排骨汤,乔远饭量很小,亏得俞大猛能吃,才没剩饭。  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家务活计轻松不少。俞大猛还事事抢在前头,只要他会干的通通包圆,不会的也要跟在一旁学习。  乔远心里舒畅的不行,他家大猛瞧着呆头呆脑,其实好好调教还是个二十四孝好夫君呢。两人正你侬我侬着,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大猛、远哥儿在家吗?”  乔远应了一声,起身去开门。  来人正是赵婶子,旁边的看着像是赵根生新娶的夫郎。赵婶子道:“早上我来了一趟,你们不在家。我问你娘,你娘说你跟着大猛去城里了。昨个儿,你也知道,婶子太忙了,没抽得出时间。”  她又道:“这得空了,我赶紧带你根生大哥的夫郎来跟你打打照面,熟悉熟悉脸,你们都是差不多大的哥儿,以后也好多走动走动。”  乔远也乐得在这个世界多认识一些朋友,忙笑着请他们进来。  赵根生的夫郎雨哥儿笑着道:“今天就不了,你和大猛兄弟都忙了一天了。今天上门,主要是送这些东西来。远哥儿你一定要收下,一是昨天宴席上你送的那花馍的谢礼,二是当做你和大猛兄弟搬家的乔迁之礼。”  人家都这样说了,乔远也不好推却,大大方方的收下了,“那行,改日得空了,我们请嫂夫郎和根生大哥来吃饭。”  赵婶子又道:“我特意选了两个新筐子,你们刚分家,家里家伙什也不多,留着在家装东西吧,不要送回来了。累了一天了,你们赶紧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乔远点头应是,送他们离开。  才刚将他们送的东西放下,俞老二带着俞二嫂也上门送东西来。  这还是乔远来到这里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见俞二嫂,看起来就是个非常朴实纯朴的农村妇女。昨日婚宴也只有俞老二去了,她并没有去,想来也是怕村里人议论,故意避开这些场面。  她见到乔远有几分局促,努力地笑着带着几分讨好。  乔远心情复杂,一面觉得她境遇可怜,一面想起俞老二曾经做的事又很生气,他不清楚俞老二做那件事的时候里面有没有俞二嫂的手笔,可能也永远都不会知道。  俞大猛还在意自己的兄长,乔远在意俞大猛的感受。所以只要俞老二他们老老实实地别找什么麻烦,乔远就不会对付他们,只当寻常一个村的关系处着便是。乔远客气地接过了他们送的礼,又回了五个鸡蛋。  天色渐渐黑了,俞大猛将大门拴上,两人总算过起了二人世界。  乔远提出来要给俞大猛按矫。  俞大猛刚想拒绝,被乔远瞪了一眼,话又收回去了。  但乔远现在那点小力气,按在俞大猛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根本就是在到处点火。  “明天得把家里的菜地翻一下,然后买点种子撒上,不然老得去老宅摘菜有点麻烦。”乔远一边说,一边使力。  俞大猛被按到了压痛点,闷哼一声回答:“明天我起早干。”  “哦。”乔远呐一声,脸有点烧的慌,手上的触感委实有点太好了,他逐渐的从用力按变成了四处摸。  俞大猛纵容了他一会,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声音喑哑,“远...远哥儿,别按了。”  “啊?为...为什么啊?”乔远觉得气氛一时有些灼热,脑子有点懵,声音不自觉地颤了颤。  俞大猛喉咙微动,磕巴道:“就是,别...别按了。”  说罢,便翻身下了床,出了房门。  乔远脸逐渐爆红,迅速躺下,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没脸见人了,他刚刚干了什么啊。  .......  这几日每天都能卖出去一百份左右的菜煎饼,这是乔远特意控制的量。还将边摊边卖的方式略做了改变,头一天预先摊好煎饼。煎饼历来就耐放,不影响口感,这样每天只要忙活一个半时辰就差不多能卖完。  而且还有人吃中了这煎饼,单单只买些煎饼回去,自己做菜卷着吃。  乔远也在售卖菜煎饼的时候大力推销这种吃法,这几日上门单单只买煎饼的人越来越多。若是论斤拿,乔远是卖七文钱一斤,一斤差不多有八九张煎饼,算起来比吃米合算,还省了自己做饭的功夫。且这个玩意很耐放,放个三五天不成问题,每天都能卖出去二三十斤煎饼。  这又多了一笔进项,乔远这几日已经净赚了一两多银子了,美中不足的就是始终没人上门打听花馍。不过,这也急不来,他如今并不认识什么显贵富有的人,很难打开路子。  他已经想好了,实在不行就等自己开铺子的时候做一场花馍秀好好展示一把,当下他还是很满意自己的生活状态的,且行且享受才行,不必过于忧愁焦虑。  这天午后,乔远又成交完一笔生意,起身休息。早上卖菜煎饼是在铁铺门口,菜煎饼卖完之后,零卖的煎饼是在铁铺后院制作的。  往常俞大猛在前铺活计不忙的时候,总爱跑来粘着他,也帮他打下手。这两日倒不知抽了哪门子疯,甚至乔远好几次叫他都没听见。 第17章 林翠芬还想留下来看热闹,乔远便和俞大猛先回去。  回去路上,乔远问:“穿粉色衣裳的那个姑娘叫什么?”  “啊?”俞大猛想了想,刚刚有穿粉色衣裳的人吗?  乔远提醒:“就站在张嫂子旁边那个。”刚刚张嫂子还跟他们拉家常了。  “哦。”俞大猛恍然大悟,“燕荷啊?”  燕荷?叫那么亲热干嘛!  乔远压下心底的醋意问他,“你认识?”  俞大猛点点头,“认得,小时候一块玩过,根生就喜欢跟她玩。”  敢情还是青梅竹马!  乔远又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你觉得她怎么样?”  “啊?”又把俞大猛给问住了,他都不太记得了,便道:“还成吧,根生以前说她人好,长得也好看。”  乔远狠狠踹了俞大猛一脚,“你找好看的去吧!”  弦太松了,得紧紧。  乔远一路便不怎么理俞大猛,他如何不知道俞大猛脑子里怕是才想起有这人。但他就是这么没有安全感,需得反复确认对方的心意才行,也想让俞大猛哄哄他。  柳哥儿一见乔远回来就小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远哥!”  “还是我们柳哥儿最可爱,一直想着远哥。”乔远一把抱起柳哥儿,这样说道。  柳哥儿年岁虽小,但...也已经很沉了!  俞大猛不放心,忙过来扶着他的腰,还道:“别抱他了,当心闪了腰。”  乔远哼一声,抱着柳哥儿朝廊下走,“我们不理你三哥。”  最后,还是听话的把柳哥儿放到了廊下坐着。  柳哥儿瞄一瞄站在那里欲言又止的三哥,又看看冷着脸的远哥,悄悄问乔远:“三哥惹你生气了吗?”  乔远又轻哼一声,跟柳哥儿说:“你三哥啊,想给你换三嫂了!”  “啊,三哥是坏蛋!”柳哥儿蹭地站起来,小炮弹似地又跑过去抱住俞大猛的腿,央求他道:“远哥这么好,三哥可不可以不换!”  俞大猛都急了,凑到乔远面前很慌乱地说:“俺没说换啊!”  乔远佯瞪他一眼,再难忍住笑意,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脸,故作嫌弃道:“被人抹了泥都不知道,你离了我不行!”  而后林翠芬看热闹回来,听柳哥儿告状跟她说起这事,便把俞大猛拉到一旁问个究竟。待问清楚之后,恨铁不成钢地揪住了俞大猛的耳朵,“你个憨熊!还有在自己媳妇面前夸别人好看的?”  俞大猛委屈,俺没有啊!  “你大伯娘眼看吵不过,就一直说以后不带他们去码头做工了。那些人就跟她要以前被吞的扛大包的工钱,还有这些年帮忙做农活的辛苦钱,最后就打起来了。”  “打起来?”徐秀花就一个人还敢和对方那么多人动手?乔远都要赞她一句勇士。  “是呢,乱死了。我想我在那看着也不太好,就赶紧回来了。”  反正,他们最后也会从别人那里听说事情进展,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自家的事办完。  不过今天是不成了,这会都闹到村长家里去了,全村好多人在那看热闹,乔远他们也不好过去拉粮食,两人便先回家打扫菜窖。  路上,俞大猛试探性地想拉乔远的手,待碰了两三次乔远都没刺挠他之后,终于放心大胆地牵住了乔远的手,还道:“俺没说她好看,是根生。”  乔远哼了一声说:“那你也不能说人家一个姑娘难看。是因为你已经成亲了,所以眼里就只能有我一个人。否则,我就不给你做夫郎了,听见没?”  俞大猛小声嘟囔:“本来就只有你一个人。”  乔远没听清,就不再提这茬。转而跟他商量正事,“我跟娘商量了咱家囤菜的数量,娘说明天早上帮我们张罗,跟人家订好,明天下午咱俩得从城里雇辆牛车回来。”  其实村里也有人家有牛车,但是这年头牛稀罕。反正现在乔远手里也有钱,他不愿意欠别人人情。  俞大猛点头应是,又道:“一会你就别下菜窖了,里面黑,我自己下去。”  乔远摸了摸鼻子,他以前也没这么胆小的好吗!自打这般灵异奇妙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半夜上厕所都得让俞大猛陪着去了!  欲哭无泪!  他这厢无意间因为俞大猛儿时玩伴吃了醋,便想也让俞大猛喝一回醋,是以晚饭做的酸辣粉,特意给俞大猛那碗放了好多醋。  俞大猛酸不敢言。  第二日两人便早早地从县城雇了牛车回来,林翠芬也已经跟村里人说好,从吴婶子家订的白菜、钱婶子家订的土豆、李夫郎家订的萝卜。乔远特意多订了一些,到时候煎饼还需要青菜呢。  这一趟趟的,老宅需要送,两人的小家需要送,县城铺子的菜窖里也需要送,可把两人给忙坏了。  车夫也很心疼自己的黄牛,当然在最后乔远付了他六十文钱又割了一斤猪肉送给他之后,他那点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了。  归置菜窖和粮食,来帮忙的有赵根生、吴婶子的两个儿子吴二平和吴三平、钱婶子家的小儿子钱财旺还有张屠户的二弟张二嘎,自然是得管人饭,好好感谢一番。  从县城回去的时候,乔远割了五斤猪肉、五斤羊肉,买了三对猪蹄儿并一些排骨和猪大骨,另有两只鸡,林翠芬又在钱财旺家买了两条鱼。  一家人齐上阵在老宅准备席面,乔远掌勺,做的是黄豆烧猪蹄、土豆烧鸡、干锅辣子鸡、椒盐排骨、粉蒸肉、四喜丸子、小炒肉、干煸羊肉、清蒸鲈鱼、猪骨汤并几个青菜。还做了一些地瓜饼、拔丝地瓜、甘梅地瓜条给几个小孩甜嘴。  那香味飘的老远,很是馋人。村长赖着说一会要提着好酒跟着赵根生到俞家蹭顿吃的,被赵婶子好一顿说。  自然,俞家准备了这些好酒好菜怎么能少了他?  不仅请去了村长,还将赵婶子雨哥儿和赵来福请了去。又请了张屠户张嫂子和张大宝,还有其他几位的家里人,坐了整整两桌,好生热闹。  村长对乔远做的菜赞不绝口,懊悔地说:“早知道,之前根生成亲的席面请远哥儿掌厨了。”  张屠户家中殷实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也道:“的确,比县城酒楼里的还好吃呢!”  席上,村长还说起了田税的事情:“明个你们几个跟我一起收咱村的田税,然后后天送到县衙里,公中给你们出这两天的佣钱。”  这说的是吴二平等人,俞大猛和张屠户需做生意,自然不在之列。  吴二平等人没想到来吃酒还得了个额外赚钱的机会,更是开心。  乔远这听他们谈话才知道,原来他们家东边的宅子就是吴家的。只是吴家现在还没分家,都还住在一起,那宅子就没住人,原还是算半个邻居的。  几个小孩都很喜欢粉蒸肉和椒盐排骨,大人自是先紧着小孩吃。一个个的全都吃的小肚子滚圆的,都那般饱了,嘴还停不下来,逗得大人们哈哈笑。  赵婶子也跟他们说起了徐秀花昨天的那场闹剧,“后来一行人又到了我家辩理,李大李二他们的意思就是只要乔家把之前的工钱给他们就行,算了算账,每家得有一两银子呢!”  吴二平家的道:“这么多?”  “这还是怕她不给,算少了的。”赵婶子抓了一把瓜子又道:“这总共七家,一下得七两银子,秀花怎么舍得?不过,那几家也不是吃素的,反正已经撕破脸皮了,联合起来就说要是不给这个钱,就要去乔大做事的码头上闹!”  “秀花这就怕了,开始给那几家赔不是,又说以后还带他们去码头做工。”  钱财旺家的道:“那可不能就这样算完了啊!她那人太无理霸道了,以前我当家的也跟着去做过一次工,后来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遇见她,她就朝我耀武扬威的,被我一个巴掌扇倒了!我回家还担心我婆婆吵我,但我跟我婆婆说了,我婆婆说就是不赚那个钱也不能受那个腌臜气,人得有志气。”  乔远听到徐秀花被钱嫂子一巴掌扇倒嘴里的水险些喷出来,怪不得原身记忆里徐秀花不许他跟钱家的人说话呢!  赵婶子又道:“就是说呢!都是一个村的,都是庄户人家,做什么这么作践人!那七家也是下了决心,就要银子,以后也不跟着乔大去做工了。你们村长就让根生去码头请了乔大回来,乔大当着众人的面狠狠修理了秀花一顿,又赔了这几家的银子,还说以后还带着他们去码头做工,这事就完了。”  乔远倒不这么觉得,乔广志哪有那么明事理?否则,这些年他怎么能对徐秀花苛待生身母亲和兄弟遗孤视而不见,一切不过是面上功夫。  毕竟是在俞家,几人略说了一下这事,就转而说起这次秋收趣事又谈养孩子的经验之谈,还让乔远和雨哥儿认真听着,以后都能用上。  乔远:“......”  直到天完全黑了才散去,赵婶子和张嫂子她们帮着归整收拾好才各自回家。  时候不早了,俞大猛和乔远两个人手牵手踏着月色回家。  乔远撒娇:“我好累啊,一会回去你烧水。”  这一天可没少流汗,身上脏兮兮的,必须得好好地洗个澡。  这哪里又用乔远说了,但他就是爱撒娇。  “嗯。”俞大猛点头应一声。  乔远闻到了酒味,“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  乔远认真看了看他,眼神还是很清明的,“没醉吧?”  俞大猛被他盯的脸红红的,嗫喏道:“没有。”  乔远闻言还有点失望,不知道俞大猛醉了什么样。  两个人都要洗,家里的几个锅一起烧水也得烧四次才行。俞大猛烧好热水后往浴桶里添水,一回头发现乔远已经脱了外衫和鞋子,忙避开视线。  他手忙脚乱地准备出去,却被乔远用脚夹住了腿。  “怎...怎么了?”俞大猛话有点磕绊。  乔远又用脚轻轻蹭了蹭他的腿,还张开了双臂,直勾勾地看着他,就是不说话。  俞大猛会意,弯腰将人抱起来,却不舍得往浴桶里放了。  对视良久,乔远用手点了点他的唇,眉眼间俱是笑意,“你不累啊?”  俞大猛叫了声:“远哥儿。”  他呼吸渐重,声音喑哑着道:“我能亲亲你吗?”  乔远紧了紧圈着俞大猛脖颈的手臂,笑吟吟的,“亲自己的夫郎还要问啊?”  话音未落,就被俞大猛在唇上轻啄了一下。  乔远盯着他明亮熠熠的眼睛,脸也渐红了,“就...就亲一下啊?”  “嗯。”俞大猛轻应了一声,不舍地又盯着乔远瞧了一会,将人放进了浴桶。  待俞大猛离开房间后,乔远脸色爆红,一头扎进了水里。第22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日竟下起了雨。  “今个儿的田税是交不成了。”乔远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咕哝道。  从东厢房到灶房约有十米距离,家里没有油纸伞,雨下得这般大,一定会淋湿。俞大猛说什么都不许他做饭,自个儿做饭去了。  乔远看着他在灶房里忙得团团转的身影,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这大笨熊! 第19章 铜锣声一响,引得人都过来看热闹。  乔远上前拱手道:“各位父老乡亲大家好,我们是俞家铁铺的。最近,铁铺新出了一样铁器,想给大家看个景儿。”  俞善武捧哏地问:“是什么?”  “就是这擦丝器和削皮刀!”  他两人一问一答的,逗得众人直乐。  有人就好奇问了,“这都是何物?”  乔远一笑,立刻接道:“我这就给大家展示一番!”  说罢,就拿出两个土豆,先用削皮刀削了皮,一个用擦丝器擦出了土豆丝,一个刨出了片。这一番操作,不过才用了片刻功夫。俞善文端着擦好的土豆,沿着人群走了一圈给大家看。  众人奇道:“竟然切丝切片这么快!”  “这个丝粗细大小还是差不多的,片也不薄不厚正好。”  “这个多少钱?”  乔远答:“这擦丝器和剪刀一个价位,一个两百文,可擦丝可切片,削皮刀只需要五十文。”  价格倒也还合适,那擦丝器还要比剪刀更精细难制些。  不过,不少庄户人家还是觉得没必要花这个钱,不就切个菜吗?  但城里人家大多殷实,这不过是妇人们的一盒胭脂钱,便有人问了:“小哥儿,你这两样东西,我能试试不?”  乔远一看是牛家包子铺的牛阿婆,当即痛快答应了。  这玩意上手简单,牛阿婆不过刚刚看了一下乔远的演示,便已经使的很顺手了。体验不错,以后早上还能多睡两刻钟,她掏钱一下就要了两个擦丝器一个削皮刀,还跟乔远说能不能做个方便剁肉馅的东西出来。  乔远:“......”  这可真为难人了!  她在城里已经做了有几十年的包子,云水县的人都对她很熟悉,观望中的众人纷纷问她好不好使。  “好使!不好使我还能买吗?”她想以后切萝卜可省事了,死老头别想偷懒总让她去切了。  乔远见状适时道:“凡是来买的,都可以上手试一下。”反正削了的土豆也不会浪费,中午放在菜煎饼里就卖出去了。  这般,擦丝器的生意才算彻底开张,一时间摊子上围满了人。乔远怕出岔子,让俞大猛仔细看着点。倒是他担心多了,俞大猛随俞老爹,大块头的骇人,双胞胎哥俩年纪虽小但是身形也在那里,四人往那一站跟保镖护卫似的,谁那么不识相!  现在正是市集上最热闹的时候,有后来的看到这里人多以为是表演什么杂耍,也凑过来扎堆看热闹,没想到竟然是俞家铁铺再卖铁器!待他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还没排到他就被告知卖没了!  “不好意思各位,擦丝器和削皮刀做工复杂,就做出这么些件。后续若还有想买的,请到我这登记交个定钱,或者去俞家铁铺也行。”  “各位记住了擦丝器和削皮刀只有俞家铁铺才有!只有俞家铁铺才有!”  县城很多人家都已和俞家铁铺打过交道,知道这家铁铺一向诚信,打制的铁器质量也好。且人家铺子就在县城里,犯不上为了自己的几个定钱坑人,没买到的便纷纷掏钱预约。  待看到人家还问清楚叫什么、哪里人、住在哪里、什么时间来领取写在纸上,还给了他一个领取证明,心便彻底落到实处。  这是乔远想出来的办法,为了防止有人冒领,他还特意写的现代简体字,使炭笔写的,料想你再厉害,短短时间也难模仿出来!  下午,因着卖铁器的这场热闹,菜煎饼自是又火爆了一番。  折腾一天,可是把一家人累了个够呛。  但是成果是喜人的,一家人关起门来数钱。  菜煎饼今天收入七百三十三文!  擦丝器和削皮刀一共收入二十七两又五百文,其中十两是定钱。  把林翠芬喜地直拍巴掌,“这可怎么是好,咱家怎么一下子赚了这么多钱?这才只是一天的!”  乔远看到家人高兴,他也开心,而且他也是个小财迷。“娘,后面还有十两尾金呢!而且之后慢慢传开了,我估摸还能卖出去更多。”  “还能更多?”林翠芬仿佛看到了很多银子朝她砸来的场面,复又搂着乔远很高兴地说道:“这都是我们远哥儿的功劳!”  乔远看着俞大猛自豪地道:“这是大猛想出来的!”  俞大猛羞赧一笑,将乔远从林翠芬的手里解救出来。  俞老爹抽了一口旱烟,脸上也一直带着笑容,“咱再数一遍,把钱穿好,明天去钱庄换整银。”他甩了甩烟袋又道:“铁铺账上有三十两活银就够用了。以后铺子就每月分钱,这主意是你们想的,这钱另算,你们拿大头。”  他这儿媳妇能挣钱,总不能让他儿子一年到头总花媳妇挣的。  乔远却是不愿意的,但俞老爹和林翠芬坚持,他最后推脱不过这次只要了十五两整银,以后这进项每月便按四六分。  商量好了,林翠芬忙去拿麻绳来搓,一家人又进入了欢欢乐乐地数钱时光。  第二日还是起个大早,俞老爹和俞大猛搬东西先去占座位,林翠芬和乔远带着几个小的准备菜煎饼的各种菜,煎饼是昨个晚上熬夜摊的。这两日虽万分辛苦,但能挣到钱,一家人都不觉得累。  今个儿仙河村的人也来交田税,虽说村长只安排了几个人,但是大家到底都不放心,想自个儿来看看,顺便也来赶集买东西。是以,今个儿在这条街上可是碰到了不少熟人。  赵婶子还来他这买煎饼,乔远不想收钱,还不待他说什么,赵婶子就道:“生意归生意,就算一个村的,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这话显然是说给围在他摊子上看热闹的其他仙河村的人听的。  钱财旺家的忙附和:“说的是呢!远哥儿我也买个尝尝!”她家是搞荷塘养鱼的,这两日就在这条街上卖鱼,乔远昨天送了煎饼给她家吃,今天村里妇人来得多,她也结伴跟着逛,自然是要帮乔远说话。  其他想讲价的人听了这话也不好意思开口了,一个妇人两文钱买个煎饼就能填饱肚子,可比买包子合算多了,所以凡是想填肚子的,还是选择了买煎饼。  赵婶子还给他帮了一会忙,摊子空闲下来后,才跟他们唠嗑道:“你们这两天不在村里不知道,乔大又把秀花给打了!”  “咋又打了?他怎么老打女人!”林翠芬很气愤。  一码归一码,虽说徐秀花很讨人厌,但同为女人,她是很看不惯男人打媳妇的。  赵婶子也叹气,“秀花都不敢说,还是上她家去收田税的时候,看她躺在床上,我就过去看了看,她就哭啊。”赵婶子放低了声音,“我一看,她满身都是伤,但是面上看不出来!”  倒是符合乔广志的风格,阴狠伪善。所以尽管徐秀花那副作派,一点也没影响乔广志在村里的口碑,甚至乔远有几次听到村里人同情乔广志娶了这样一个搅家精。  “不过你们也不用同情她!她家麦子不是被雨泡了吗?今年减产不少,前个儿就坐在地头上哭,话里话外指着咱村里人骂,说没人帮她呢!你说她要是平常多干点人事,咱们能不搭把手吗?”  赵婶子没说的是,徐秀花着重骂的就是俞家,骂的最多最狠的就是乔远。眼下人家一家人正高高兴兴地赚钱呢,她犯不上说这些事给人家添堵,自家日子过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就算她不说,乔远也猜到了,徐秀花哪里会漏了他。第24章   市集的最后一天,人比不上前两天多。  张文生也终于腾出空来到乔远跟前晃悠,他一身儒衫,束发戴冠,穿得倒是人模狗样。  县城有功名的人不多,他又好钻营利,使银子请了县衙派来的书记官喝了顿酒,这才得了田税这个差事。  他见乔远跟着俞大猛那臭铁匠抛头露面地做营生,原想在他面前好好逞逞威风,让他后悔。没成想这鬼差事忙的压根腾不出手,且乔远摊子上围的也都是人,根本看不到他。  这遭他终于有了空,自然要多过来转悠几趟,还对排队的百姓呼来喝去的,以显他的官威。  林翠芬纳闷,“这张书生咋老到咱跟前晃悠?”  乔远自然是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乐得去看俞大猛,可得好好让他喝一回醋才行。  果然,俞大猛紧攥着拳头,就差要上前揍人了。  乔远努力按捺住嘴角的笑意,上前拉住俞大猛的手,转头跟林翠芬说:“娘,我和大猛去街上逛逛。”  “去吧,去吧。”林翠芬看着小两口牵着的手,喜的不行,这门亲娶的可真是太好了。  瞧,她儿夫郎跟她儿子多情投意合!  柳哥儿不识相的还想跟着去逛,被俞善文哄着拦下了,“你跟着算哪回事,一会哥带你去。”  待走远了,乔远清了清嗓子,故意感叹道:“唉,那个张书生长得还真不错,一身白衫,当真儒雅,我以前都没看仔细。”  俞大猛扭头看着他,很幽怨地嘟囔,“我也做一身那样的衣裳。”  “噗!”乔远想象了下,禁不住大笑起来。  待看俞大猛脸色愈难看,他忙收敛笑意,扯了扯俞大猛胳膊,哄他,“你跟他计较什么!”  乔远看看左右的人,压低了声音,踮脚凑到俞大猛耳边说:“我都跟你那样了,我是你的。”  他呼出的气息拍打在俞大猛耳畔,十分撩人,似有若无的还碰到了俞大猛耳朵,俞大猛被他撩的晕乎乎的,待清醒过来,乔远早已经撒开他的手跑远了。  俞大猛在卖胭脂水粉的摊子上追上了乔远,他这会恨不得把乔远抓到怀里好好教训一顿才好。  是以,乔远走哪儿挑选,他就跟小尾巴似地跟在后面,十分粘人。  摊主夫郎见状都没忍住打趣:“你男人可真粘你!”  乔远抿嘴笑了下没说什么,外人面前他还是很矜持的!  深秋了,风也大,这儿类似现代的北方气候,非常干燥。现在不赶紧用起雪花膏润手润脸,再过半月指定得皴,那多难看!  乔远给自己挑了两罐,一罐山茶花香,一罐茉莉花香的,味道都很淡。又给林翠芬挑了一罐牡丹花香的雪花膏和胭脂水粉各一盒,还给柳哥儿挑了一罐香喷喷的奶香雪花膏,正适合小孩子用。  乔远四处逛了逛,想起前几日的大雨,又给家里添了两把油纸伞,一把画的山水画,一把是腊梅图,很是好看。他见有卖斗笠蓑衣的还想下手,被俞大猛制止了,“斗笠在村里买更便宜,蓑衣娘就会做,我已经跟她说了。”  俞大猛的口音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重了,说起正事,也颇有一个当家男人的模样。乔远笑了笑,凑得离他更近了。  现如今他手里一共有三十多两银子了,总算买的起牙刷,不需要再用那劳什子杨柳枝。他给他和俞大猛一人买了一支上好的牙刷,又买了两盒中等价位的牙粉,这一下又去了一两银子。  交田税的人越来越少,有些小贩收摊回去了,俞家人商量着也回去。  俞善武道:“那咱正好把鹅卵石路铺上。”  乔远一想也是,难得有这么大的空闲,一家人便齐动手将摊子搬回铁铺,而后收拾东西坐牛车回家。  午饭已经吃过煎饼,这会回家略收拾下就能干活。  俞老爹带着俞大猛和双胞胎哥俩去山脚下挖细石和土,林翠芬和乔远一起熬糯米浆。这负责粘鹅卵石的灰浆就是用糯米浆和熟石灰以及石灰岩混合制成,据说粘合力极好。  恰逢赵根生过来跟俞大猛说明天晚上去他家喝酒的事,他见状,二话没说招呼吴二平等人也跟着上山帮忙。  进度迅速快了起来,一拨人和灰浆,一拨人把挖来的细石和土一层层的用灰浆浇筑再抹平垫在院子内,铺好卧房通向灶房以及茅厕的小路,乔远带着几个小的放鹅卵石。  柳哥儿极其喜欢这个活计,干了一下午也没嫌累,就是远哥说这两条漂亮的小路得等上三天,干透了才能上去走,他盼着快点到三天后。  赵根生和吴二平等人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试试干透了的路好走不,要是好,他们也在自己家铺一条,媳妇一定喜欢。  这几天委实累的紧,赵根生他们体谅俞家人,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肯在这留饭,直说让乔远明个儿去他家掌勺就行,乔远自然是痛快地答应了。  夜里,洗漱过后,俞大猛照例给乔远篦头发。  “我们那都有吹风机,吹一会头发就干了。”乔远觉得这头发长的,洗一次头委实太费劲了,而且这里还不能随便剪,便跟俞大猛聊到了在现代的生活。  俞大猛听罢,抿了抿嘴,轻拥住乔远,“你受委屈了。” 第21章 “还有这十二属相图,开业当天可以做一些。按照属相,送给前几十位进店的客官,或者送给当天花费银子超过一定数额的客官。”  李管事和王掌柜都听愣了,但细细思考又觉得他这主意甚是好,王掌柜问了一个大家都最关心的问题,“俞夫郎,不知这价钱?”  “层叠花馍一百两,那两个花篮状的十两一个,十二属相图一个一百文。”  李管事大惊:“这太贵了!”  “这糕十五层,估计需要捏两千多个花馍,且还得去木匠那里定做木架子固定呢!您要是觉得贵也可以减少层数。”  这花馍他要做的就是地主员外的生意,要是太便宜,估计人家看都不会看,绝不能降价。  李管事又看了眼画册,叹息道:“俞夫郎可真是让我犯了愁。”  王掌柜倒是笑呵呵的,拿起画册站起身拱手说:“俞兄弟和俞夫郎稍坐,今日东家正好在这里试菜,我上去问问。”  乔远心里明了,这酒楼王掌柜要比李管事官儿大。  须臾,他回来便道:“我家东家想见见两位,不知两位可愿意?”  乔远点头应了,跟着他到二楼去。  王掌柜口中的那东家居然是个哥儿,模样很是好看,不过看起来冷冰冰的,眉间有几份淡淡的愁绪,乔远看他穿着知道这人应当非富即贵。  那哥儿见他们来了,将手中的画册放下,“小哥儿想法甚是新奇。”  乔远谦虚拱手,“不敢当。”  那哥儿淡淡一笑,温声道:“小哥儿不必自谦,我说这话不单单是因为这花馍。不过,我想先看看花馍成品,能否先试做一个出来?”  乔远答应了,王掌柜引着他和俞大猛往酒楼后厨里去。  略一思考,乔远打算就做一对招财猫,笑眯眯的还应景,让那满脸愁绪的东家看着也能开心一下。  主配色是白色,辅之红色、黑色和金黄色。这酒楼的后厨,材料甚是丰富,乔远找了一点牛乳加进去,这样吃起来口感会更好。  只见他手起刀落之间,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旁人还没看清他怎么动作的,那小猫儿的形象居然就出来了,乖巧地坐着,笑眯眯地举着一只爪子,爪子上拿着一个金灿灿的大元宝,大元宝上面写着“招财”。霎是可爱,后厨的人都惊奇不已。  乔远照着“招财”,完美对称复制了“进宝”。  王掌柜大喜,连声说:“东家看了一定开心。”  乔远算是看出来了,这胖乎乎的王掌柜根本不差钱,怕只是想寻些稀奇玩意让那东家哥儿开心一点。  刚一完工,王掌柜就喜滋滋的命人将这对招财猫送到楼上。  那哥儿看到果然眉开眼笑起来,摸着这对招财猫,赞叹道:“真可爱。”  乔远见他笑了,眼睛也弯了弯,“这叫招财猫,您要是喜欢,可以让人烧制一对瓷的来,就摆在柜台处看着也喜庆。”  那哥儿点了点头,忽跟乔远说:“我叫裴骃,应是年长你们几岁。”  乔远一愣,随即笑着跟裴骃拱手行了一礼,“裴公子,小弟乔远。”  说完指着俞大猛介绍:“这是我夫君,俞大猛。”  俞大猛还木愣愣的,乔远拧了他一把,俞大猛反应过来也拱手行礼叫人。  裴骃看见他二人互动觉得好笑,整个人更温柔了几分,闲话道:“你们何时成的婚?”  “今年八月。”  裴骃又问:“你们婚前可有见过面?”  乔远答:“盲婚哑嫁。”  这下裴骃是真惊了,他道:“我...我观你和大猛兄弟倒像是成婚许久了的样子。”  乔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好像他和俞大猛认识都没多久。感情进展能这么快,唉,都怪他太主动了,俞大猛这个大呆瓜何德何能娶到了他。  裴骃与他们又说了几句闲话,始终都好似有话要问他,但王掌柜捧着银子来了,他彻底闭了言。  “俞兄弟、俞夫郎,刚刚我和李管事商量了一下,十二生肖属相我们每样订五个,这样银子合计一共是一百二十六两,先付六十六两定银给您。另外这十两,算是今日这对招财猫的钱。”  乔远收下了那六十六两定银,另外十两却是不肯收的,“今日选择做这对招财猫本也是为了让裴大哥宽心,且还是用的酒楼后厨的材料呢,断没有收钱的道理。”  王掌柜看了一眼裴骃,裴骃点了点头,他将那十两银子又收回来,“俞夫郎高义。”  签订契书后,俞大猛和乔远就告辞了。  裴骃站在窗边,望着两人携手而去的背影发呆。  王掌柜上前一步问:“公子做这笔生意,是想?”  裴骃收回视线,淡淡的点了点头:“且再观察一段时日。”  话毕,他又想起了心头萦绕之事,眉间再次升起淡淡愁绪。第26章   一出来客楼,乔远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也顾不得这还是在大街上,一个劲儿往俞大猛怀里拱,压着声音叠声道:“发财了,发财了,我们发财了!”  俞大猛见他高兴,眼里笑意更浓,轻揽着他,点头应:“嗯。”  财不能外露,乔远高兴了一会,忙恢复如常神色,拉着俞大猛回铁铺。  俞老爹乍一看到六个银灿灿的大元宝,惊的嘴巴好一会都没陇上,“这...这怎么一下得这么多银钱?”  乔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俞老爹说了一通,俞老爹听罢有些不放心,毕竟这只收了银子还没交货,“这...能成吗?”  “爹,相信我!”乔远打包票,他对自己的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之后,三人都不太有心思继续做活计,便早早关了铺子回家去。  这几日太阳都不错,鹅卵石路总算是能上人。  他们甫一回到老宅,柳哥儿就迫不及待地问:“鹅卵石路可以走了吗?”  乔远高兴地捏了捏他小脸,“一会就带你去。”  三人又将事情跟林翠芬说了一通,林翠芬自是也没比俞老爹好到哪里去,去看鹅卵石路的时候脑子还是晕乎乎的。  “哇!这太漂亮了!”柳哥儿高兴地在鹅卵石路上蹦着说。  大人们就更看重实用性,“这样好,下雨天不沾泥。”  乔远搁置了银子又让俞善文去叫赵根生等人来,他们一伙之前也急着想看成果。  俞善武跟林翠芬提议,“娘,咱家也弄个这样的吧!”  柳哥儿也点头附和。  其实老宅是有平整的大石头铺着的,下雨天倒也能对付。不过孩子们喜欢,现在日子也好了,不用计较那点糯米钱,林翠芬便点头应了,白日里无事的时候她带着孩子们去捡石头就行。  赵根生吴二平等人也走在上面来回试,直说也要在自家铺一条。招呼完他们后,两人又去后河王家湾那里订了花馍的木架,又是一阵忙碌。  夜里,乔远又开始了他最喜欢的项目——数钱。  “现在家里一共有九十五两又六钱银子。”乔远美道:“这还没算铁铺这几日的盈利呢!不然咱家得有百两银子了!”  随即他又想这么些银子放哪里才安全。  俞大猛支招,“埋在地下。”  乔远望了望家徒四壁的家,似乎没有比这更安全的了......  于是,大半夜的,两人便在自己屋里刨起了坑。乔远只让俞大猛把七十两整银埋了,剩下的用来生意周转和日常花用。  之后,俞大猛借着灯光给乔远编草鞋,乔远在床上支了个小桌子制定他的发展计划。  老在铁铺里做吃食生意不是个事,第一步需得先租个铺子。铺子主打的自然是花馍,类似来客楼这种生意,一年接上两三个便能赚下不少钱,顺利的话还可以承包各种宴会的面点制作,云水县这一片富贵人家不少。但铺子也不能闲着一年到头的就等这两三笔生意,他打算再琢磨一些小零食卖卖。  铁铺这一块等擦丝器和削皮刀订单赶制的差不多后,还得细细想下如何运作。  生活方面,家里还得打口井,再用青砖把院子围墙垒起来。  俞大猛见烛光已经有些暗了,起身挑了挑灯芯。  乔远正好落笔,抬头笑吟吟地问他:“编好了吗?”  俞大猛也笑了笑,“编好一双了。”  “那我试试。”乔远说着便要下床去。  俞大猛拦住了他,蹲下身子帮他穿鞋。  乔远下床走了两步,还跳了跳,欣喜道:“正合脚。”  他这副欢快活泼的模样,实在招人的紧,俞大猛没忍住,从背后慢慢拥住了人,大熊一样的脑袋便搁置在乔远肩窝处。  乔远明知故问,“干嘛啊。”  ......  第二日,两人便跟着房牙子看起了店铺。  看的第一家,在俞家铁铺的后街,铺子倒是宽敞,但左边是个专门杀鸡的,乔远觉得挨着他要开的吃食铺子不太卫生。第二家离铁铺比较远,铺面也小,乔远没看中。  待到第三家,左边是个听书的茶馆,右边是个酒肆,离俞家铁铺不过半盏茶的脚程,还是两层的小楼带小院水井,乔远瞬间就敲定了下来,“这铺子一月租金多少?”  房牙子知道主顾这是看中了,不由欣喜道:“一口价,五两银子。”  价格不便宜,但这铺子无论是面积还是地理位置都相当不错,确实值这个钱。乔远与房牙子签订了三年的契,押一付一,三年后这铺子若是还没卖出去,乔远可接着续租。  乔远的目标自然是攒够了银子,彻底拿下这个铺子,所以他问:“小伙计,这铺子若是买下来总共需要多少银子?”  那房牙子心中一喜,他早就认出了俞大猛和乔远,知道最近县城时兴的煎饼正是来源于乔远且他家里还有铁铺。买下这个铺子不过是早晚的事,是以态度更恭谨了些,“回俞夫郎的话,如今的行情需要约二百两,但再过个三五年,就不好说了。”  乔远心中了然,云水县人口众多,又有云水湖码头,铺子价格自然水涨船高。依照他现在的赚钱速度,一切稳步进行的话,一年内拿下这个铺子不成问题。他笑了笑,拿出半吊钱给了房牙子,“多谢小伙计,还望帮我时时留意着,事成之后,还有谢礼奉上。”  房牙子见乔远出手大方,也不含糊地保证:“若是有人想买下这个铺子我先挡一阵,但还望俞夫郎尽快。”  乔远点头应下,接过钥匙,送房牙子离开。  他在铺子里又转了一圈,二楼有四个房间,到时可以两个改为雅座包间,剩下两个可以放东西和住人。一楼除了前铺和后厨外另有三个房间,到时候可以住铺子的伙计。  乔远越看越乐,兴奋地跟俞大猛说:“这是我的梦想!你不知道,我在原来的地方辛苦攒了好久的钱,好不容易买下一个这么大的铺面,我就死了,那铺子最后也不知道便宜了谁!”  俞大猛拧眉上前,捂住了他的嘴,“不准说死。”  看他这么紧张自己,乔远更乐,双手趁势环住了俞大猛的腰,笑吟吟道:“要不是......我还遇不到你呢!”  “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就挺好的,不对,是最好的,我有你还有我们的家。”他又补充说道。  俞大猛心中自是更加疼惜,抱着乔远不舍得撒手。 第23章 她小儿子乔立凡哭着闹着说:“娘,我也要吃肉!”  徐秀花气的在他屁股上扇了两巴掌,“吃什么吃!家里粮食全泡水了,你爹还不往家带银子,等着喝西北风吧!”  自打乔远出嫁后,她在家是什么活都得干,脾气更不好了。她正气闷着,扭头一看乔莹莹竟还在梳头,顿时更气,大声喝道:“梳什么梳?梳了给谁看!还不快点来干活!”  如今家里没了乔远,徐秀花生气的时候,就总爱捡着乔莹莹出气。  乔莹莹嘟囔:“我不是才刷完锅吗?”  “你还敢有脸说?”徐秀花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过来拧她,嘴上还骂骂咧咧的,“你真当自己是县城的大小姐啊?你这个赔钱货!是怎么出落的?居然还不如那个小贱蹄子!我看那个张文生现在也不来找你了!”  乔莹莹正要辩解两句是文生哥读书太忙了,吴婶子就和儿媳妇一道端着肉上门了。  徐秀花乍一看到吴家的端着东西上门,还当人家有事求她,正要开口奚落两句,就发现吴家的是要奔东厢房去。  她忙道:“吴家的!你干什么?”  吴婶子可不怕她,稳当地端着碗碟高声道:“这是远哥儿孝顺他奶奶的,托我送过来。”  徐秀花登时大怒,那老不死的在她家里是缺了吃还是缺了喝了,用得着乔远送东西吃,这不是朝她脸上扇巴掌吗?  她正要上前发疯理论,却忽然闻到一股肉味,眼珠转了转,转而冲着东厢房高声喊道:“娘,远哥儿给你送东西吃了。”  她接着又道:“吴家的,我来就行了,你回去吧。”  吴婶子嗤笑一声,“那可不行,我得看着远哥儿他奶奶吃完才行。不然,万一进了别人肚子,哪说得清?”  “你什么意思?”徐秀花想上前动手,被吴二平家的拦住了。  乔王氏此时恰好出来,“吴家的,你来是什么事?”  吴婶子笑道:“婶子,您可有福了!远哥儿割的肉,他不得闲,让我做给您老吃的!”  她给吴二平家的使了个眼色,吴二平家的忙搀着乔王氏回她房里去,吴婶子边走边高声道:“孙子孝顺奶奶,要还有人拦住,就是丧良心的了!”  徐秀花还想说什么,被乔莹莹拦住了。  待到吴婶子和吴二平家的进了乔王氏的卧房,徐秀花转头就甩了乔莹莹一巴掌,“你拦着我做什么?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不过...不过是怕传出去影响我们家的名声!”乔莹莹难以置信地看着曾经对她也算得上疼爱的母亲,捂着脸委屈地跑出去了。  她要去找她的文生哥,让他赶紧来娶自己!  屋里,乔王氏吃了一口肉就开始掉眼泪,有多久没沾过肉腥了?家里前几年光景还好的时候,时不时的还能见个肉腥,虽然每次端上桌,徐秀花总会阴阳怪气的,但她只夹菜好歹也沾个肉味。可自打乔立业三次考童生都没过后,乔广志不愿回家,家里光景就一日不如一日。  吴婶子看着也心酸,忙哄她开心道:“我怕您牙口不好,把这肉炖的可烂了,您多吃。”  乔王氏擦擦眼泪,还有点不放心道:“俞家不会说什么吧?”  “人家哪里会说?这可是远哥儿自个儿挣的钱买的!”吴婶子宽她的心。  乔王氏疑惑,“远哥儿挣的钱?”  吴婶子见她不知,就把最近乔远怎么做生意赚钱的事跟乔王氏说了。她也佩服乔远,一个小哥儿,咋那么有主意。  乔王氏听罢,终于笑了起来,“远哥儿和他爹一样,是个有出息的。”  下午乔远从铺子回来,吴婶子便拿着编筐上门给他看,顺便将这事跟他说了。  这早在乔远的意料之中,徐秀花就是再生气也不能拦着他给乔王氏送东西吃,他笑着道:“婶子费心了。”  吴婶子摆手说这都是她拿钱应该办的事,两人转而说起筐子的事。乔远在吴家订的是三种,一种是托盘似的选糕点的时候用,一种是货架上放的筐子,还有一种是竹编小箱,放七八寸的花馍用。吴婶子家编筐的手艺着实不错,都很合乔远的心意。  他便道:“婶子,托盘的我要二十个,按照五文钱一个算。另外两种各要十个,按照十文钱一个算可行?”  “这便行了?”吴婶子惊讶,她没想到事情进展这么顺利,她下意识问:“一共多少钱?”  “三百文。”乔远立刻给了她答案。  吴婶子狂喜,编筐又不累,还没有本钱,这不就是净赚的?而且这种编筐她家里人都会,最多三天肯定能做出来。现在是农闲时候,想赚这些钱可不容易!  乔远先付了她两百文定钱,又嘱咐她要注意筐子外面千万不能有倒刺。吴婶子连连保证绝对会把事情办好,然后捧着两百枚铜钱乐呵地跑家里去了。  今个儿要试做小米锅巴和多味花生,乔远特意早回来的,俞大猛还在铺子里。  “你们俩谁去把娘和柳哥儿叫来?”  乔远支使双胞胎哥俩,俞善武一心都在好吃的上面不愿意动,被俞善文踢了一脚,然后俞善文自个儿去叫人了。  俞善武积极表现道:“远哥,我能帮上什么忙?”  乔远给他安排了一个磨调料粉的活计,顺手把小米淘净先泡上了。  做锅巴,小米得预先泡上一个小时才行,乔远便先开始准备做多味花生的事情。  林翠芬带着柳哥儿一来,花生很快就剥好了数量。  家里没砌烤炉,只能用炒的,乔远一边炒着花生一边道:“等铺子装修好了,让泥瓦匠也来家里给砌个烤炉,我做烤鸭给你们吃。”  柳哥儿一听,馋的都要流口水了。  林翠芬笑道:“行,等烤炉能用了,我就去买两只鸭子先提前收拾好。”  家里现在不欠债了,这一阵挣的钱也不少,她也越来越舍得吃。  乔远把花生炒熟之后,又把白糖熬成糖浆,然后加入他让俞善武磨的调料,搅拌均匀后放入花生直至炒干,这多味花生便成了。  俞善文尝了一颗道:“怪不得叫多味花生,有甜味、有咸味还有辣味。”  俞善武和柳哥儿就只会夸好吃。  林翠芬也觉得好吃,她还道:“这个下酒好。”  眼看这试做的一小锅都快被他们几个人抓没了,乔远道:“那再做一锅吧,一会爹回来下酒吃。”  林翠芬和柳哥儿俞善文剥花生,俞善武接着磨锅巴的调料。乔远压碎泡好的小米,加入面粉、鸡蛋、盐和胡椒粉一起揉成面团。醒发后擀成薄片,切片后小火慢炸,炸至金黄,起锅撒料,小米锅巴便成了,一咬咔嘣脆,几人同样爱吃。  乔远将两样混装成四碗,让俞善文俞善武去给村长家、张屠户家、吴家和钱家各送去一碗,都是之前帮他们铺鹅卵石路的。  赵来福收到后很开心,俞家的远叔叔做的东西都可好吃了。奶奶给他倒腾到自家碗里,他就开始吃的停不下来。  村长纳闷了,家里平常也没短了大孙子好吃的吧?于是,他捏了颗多味花生尝了尝,然后碗就到了他手里。他慈爱地摸了摸大孙子的头说:“一会留着爷爷下酒吃,明天给你买糖糕。”  ......  林翠芬和乔远做好饭等了好一会儿,俞老爹和俞大猛才回来。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林翠芬有点急,很怕是出了什么事。  俞老爹道:“这几日擦丝器和削皮刀的订单又多了一些,我跟大猛想着多赶些工,免得这钱就被马家挣去了。”  乔远从俞善武手里夺过篮子,捏了两颗花生塞到俞大猛嘴里道:“钱是挣不完的。爹,你和大猛看着办,但是一定要量力而为,别累坏了身子。”  俞大猛心里甜滋滋的,两眼发亮地盯着乔远傻笑。  这会,天已经完全黑了。  但是今个儿是十六,亮堂,还是在院子里摆的饭。  俞老爹果然很爱吃多味花生,还特地让俞善文回了躺老宅给他拿酒来。  一家人不免又说起铺子的事,乔远说了下打算,“铺子还没装好,这几天我也还得继续试做点心,要是赶在来客楼之前开业有些仓促。我打算等办妥来客楼的事情,拿到尾款银子,买两个伙计,准备充分后再开业。”  俞老爹和林翠芬点点头,他们儿媳妇可比他们聪明厉害的多呢,他们不懂,就尽量不插手孩子的事情。  俞大猛也不懂,但他觉得夫郎说的都是对的。他心想,夫郎为了赚钱这么努力,他也一定还得加把劲才行。第29章   转眼,到了秋社庙会的前一日。  一大早,俞家人又像上次田税的时候那样,收拾铺盖往县城去。  乔远见老宅全家人都出动了,便问:“娘,大哥他们一会回来了怎么办?”  林翠芬道:“我已经跟你江奶奶说了,到时候稍话让他到城里去找我们。”  乔远点点头,看了看一家人还不少的铺盖道:“回头要在铺子里也置办一些铺盖才行。”  “行。”林翠芬应道:“等我把你的棉衣做好了,腾出手来,再套几床被。”  乔远一听林翠芬还给他做棉衣了,顿时乐了,“娘,你还给我做棉衣了啊?”  林翠芬笑道:“那可不,落了谁也不能落了你。”  远哥儿平日里对她是个再孝顺不过的,一入九月,她便絮棉花给远哥儿做起了棉衣。如今,两身薄的已经做好了,还得做两身厚实的。远哥儿那小身板,不抗冻。  乔远美得小嘴叭叭地跟俞大猛说:“娘给我做棉衣了。”  小夫郎难得孩子气的模样,俞大猛心中一动,脸上也染了笑意。  来客楼明日巳时开业,他们只有一天一夜的准备时间,一到铺子便紧锣密鼓的忙了起来。  乔远和林翠芬负责和面,其他人负责捣泥榨汁。  这次需要的面团不少,颜色还多,可把两人累了个够呛。而且这面等发酵完毕之后,是还需要揉第二次的,不过到时候就只需要揉了,俞大猛和俞老爹都能帮忙,他俩有劲。  午时,俞大猛从外面买饭回来。  俞老大和孟秋赶得时间也好,恰逢饭点,他一进门就道:“江奶奶跟我说了铺子地址,我还想她是不是记错了,原来是弟夫郎这么快就盘下铺子了。”  众人一看是许久不见的俞老大和孟秋,都大喜。  乔远谦虚道:“是租的。”  俞老大故作老夫子腔调,“非也,非也。”  逗得大家哈哈笑。  饭间,林翠芬便将这些日子家里发生的事都跟两人说了一通,着重的自然是对乔远的夸奖。不过她是收着说的,她怕说多了,秋哥儿听着会多想。  俞老大听完,对乔远就更佩服了,“我和秋哥儿不能常在爹娘身边尽孝,亏得弟夫郎费心。”  乔远摇头道:“应该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他打心底里是真把俞老爹和林翠芬当做自己亲爹娘的。  俞老大便也爽快的不再客套。  俞善武见大人说话停了,便立刻插话炫耀道:“大哥,我来年就要去武学堂了!”  这是俞大猛在县城打听到的一户人家,姓刘,原来是走镖的,现在就靠教人习武营生,颇有本事,来年春天俞善文俞善武便去拜师学艺。  俞老大听完原委,给俞善文俞善武哥俩一人一记爆栗,“去了给我好好学!” 第25章 周老大夫点点头解释道:“的确,这煎饼由五谷制成,能促进肠胃蠕动,有利代谢;富有韧性和嚼劲,牙齿多咬合,有利其坚硬;吃的时候,面部多动,有利面部肌肤紧致,亦可延缓衰老。”  “那可不得了,乔小哥儿,你家还有不?我一会去买点。”  “我也是,我也是,我要三斤!”  “还有我,还有我。”  这医馆没白来啊!  乔远瞬间开心的不得了,“有!大家一会可以去俞家铁铺购买。”  周老大夫轻咳一声,这成何体统!让小药童把围在诊座边上的人都赶出去排队去了。  乔远缩了缩脖子,很有眼色地道:“周大夫,后面我还会做别的口味的,到时候给您送过来一点尝尝。”  周老大夫脸色稍霁,沉下心来为乔远号脉。  他眉头逐渐皱起,乔远心里渐渐有些害怕,不会真有什么事吧?  俞大猛更是慌张,声音都有几分颤了,“大夫,俺...俺夫郎没事吧?”  “就是伤寒了,但是他身子有些亏空,应是少时过劳和饮食不好导致。吃上几副药,饮食上多补,半年就能调理过来,不过......”  他看了看俞大猛,顿了顿道:“房事尽量要少,暂时也不要有孕,需得好好养养身子。”  俞大猛脸有点红,呐呐道:“哦。”  乔远倒是无所谓,他本来就是个男人,他生什么孩子!  不过要是和俞大猛有一个娃娃,好像也挺不错的。  最好像俞大猛,虎头虎脑的那得多可爱。  乔远不再多想,眼下先紧着自己身子要紧。要是俞大猛敢因为这个嫌弃他,看他怎么收拾俞大猛!  周老大夫写完治疗伤寒的方子,又道:“我另开了一道补方,待伤寒好后服用,每月复诊。还有避子丸,房事之后六个时辰内服用。”  俞大猛拿着那抓药的方子都觉得烫手了,乔远看他那样,心里乐的不行,但是面上还是要保持这时代哥儿的矜持,不然是要被人诟病的!  待从看诊的屋子出去,两人去排队抓药,俞大猛红着耳朵小声问他:“避...避子药还拿吗?”  远哥儿身体还得好好养养,是不能干那事的,避子药一时半会都用不到。  乔远勾了勾唇,凑到俞大猛耳边故意问他:“你害羞了?”  俞大猛脸更红了,“在...在外面呢。”  假正经!  乔远轻哼一声道:“还是拿吧。”  万一哪天把持不住呢?  这一次看诊抓药就去了五两多银子,一共七副药,一天两次,要连喝七天。乔远只是想一想就觉得舌根发苦,扯着俞大猛去买了好多蜜饯。  俞大猛想了想道:“我们今天就把人买回来吧,你身子不好,不能累着。”  说罢,两人便先回铁铺放东西,乔远还特意揪了一大块面团让俞大猛带上。去的还是上次租房的牙行,不过这次去找的是人牙子。  要说这牙子本事也是不小,就说这云水县凡是叫得上号的人家,他们都能把人名对上脸。甫一看见俞大猛和乔远就招呼道:“俞兄弟和俞夫郎是来赁铺还是买人?”  乔远道:“买人,要小哥儿,手巧的。”  人牙子都是人精,一看人家做夫郎的在场,带上来的小哥儿都是模样不甚出挑,老实的。  “俞夫郎,他们中有些人消瘦、脸色不太好,只是因为长途跋涉过来。您尽管放心,绝对没有害病的。我在这城里也做牙子很久了,决计不会做那坑蒙拐骗的事。”  乔远打量了一圈这些被领出来的人,胸前都挂着纸,写着为奴的原因。他们中,或是有人是因为家中饥荒活不下去自愿卖身,或是因为受族人牵连削为奴籍,或是因为在主人家犯了忌讳被发卖出来。乔远心里感慨万分,插草卖身,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人命竟能轻贱至此。  这更坚定了他要在这里站稳脚跟的决心。  乔远闭了闭眼,对着这些人客气道:“各位小哥儿,我是开面点铺子的,所以这次招人,要选些手巧的。下面我用这面团做一番演示,捏一朵小花,一共三遍,之后由各位试着做,我看各位做的结果选人。”  人牙子也是见过来客楼开业那日的花馍的,只是没想到竟还是出自乔远之手。是以,他态度更恭谨了些,还接过俞大猛手里的面团,给每个他带上来的人都揪了一团。  乔远尽量放慢了速度,还给他们简单讲解了一下。  看的时候,这些小哥儿是觉得都挺明白的,可真自己上手,就完全不是那回事了,只觉得手根本不听使唤,做出来是四不像。  乔远从里面挑了两个还算可以的,一人叫做林文,今年二十有二,身形颇壮,因为成亲五年未有所出,被夫家休了之后,无处可去,便自愿卖身为奴。一人叫做杨可,才十五岁,爹娘要给哥哥娶亲,便将他卖了出去。  两人都是贫苦人家出身,因着杨可还是个没成亲的小哥儿,价钱稍贵一些,一共花了十八两银子。在官衙落了契,又交了一两八钱的契税,这事算是说定了。林文杨可两人齐齐跪下来,给俞大猛和乔远磕头,“老爷,主君。”  可把俞大猛和乔远给吓了一跳,但是乔远想了想还是受下了这礼。驭下也是门学问,若是一味的宽容,恐他们会生出二心,“先起来吧,我带你们去采买些东西,一切等回铺子再说。”  这两人如今是孑然一身,除了身上这身衣裳,什么也没有,要置办的东西还颇多。俞大猛跟着不方便,乔远先打发他回铁铺了。  首先带他们去买的是盥洗物品,他开的是吃食铺子,干净卫生是最紧要的,这两人必须得收拾利索。每人一个盆、两条毛巾、一盒澡豆、一把牙刷、一盒洁牙用的青盐、一把梳子。乔远见里面有一把小梳子做工甚是精巧,把手上还刻了小兔子,顺手买了回去,准备送给柳哥儿。  其次是要做两身衣裳,林文一听一件成衣要两百文,诚惶诚恐地跟乔远道:“主...主君,不如买两匹布回去吧,我们自己做衣裳,我会。”  杨可也道:“我...我也会一些。”  乔远摸了摸鼻子,原来就他不会吗?  但是眼下乔远就想把他们收拾整齐了,便道:“那先买一身,你们再挑一匹布,回头自己做衣裳,不过你们要穿一样的款式。”  林文点点头,摸着一匹匹崭新的布,眼角有些湿润。有多久没做过新衣裳了?  乔远还在成衣铺子里定了六身围裙,上面都要绣鱼乔记的字样,喜的铺子里的伙计王家夫郎合不拢嘴,直夸他人美心善什么的。  乔远:“......”  之后又去买被褥,乔远吸取了买衣裳的教训,直接买了两袋棉花和两床被面。今个儿天还早,林文说他们绝对能赶制出来。  乔远带他们去鱼乔记安顿,他两人都是哥儿也方便,直接合住一间。  “鱼乔记是卖吃食的,你们两个人一定要把自己收拾利索了,必须要干净。”  “你们以后就在铺子里做工,等明天你们彻底安顿好了,我就教你们如何做。月钱是一月一百文,一季两身衣裳,逢年过节会发节礼,若是活干的好也是有奖励的。但只有一条,一定要忠心,若是泄露了店里的秘密,我便将他立刻送官。”  林文和杨可二人忙跪下来,从刚刚乔远能替他们想到方方面面,他们就知道这是遇到了和善的人家,哪里还有不珍惜的,“主君放心,我们定然不会做那狼心狗肺的事!”  乔远还有点不习惯,头疼道:“不用动不动就跪下来,只管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先烧水洗澡收拾一下吧。”  林文应是,又央着乔远给他改个名字,言语间颇有种从此便就和前尘往事断了的决然。杨可见状,也说要改。  乔远想了想道:“那便叫明旭明晨吧。”第31章   明旭明晨二人自行在铺子里收拾,乔远赶去铁铺。  铁铺门口已经聚了几个人,见他来了便道:“俞夫郎,你总算回来了,我们来买煎饼。”  俞大猛小声跟他道:“你身子今天不爽利,还是别干了,歇着。”  送上门的钱不赚是傻蛋!乔远把他推到一边,转而笑着跟等待的那几人道:“抱歉各位,今个儿有事耽误了,一时半会的我还赶不出来这么多。各位急的可以明个来,不急的就下午过来如何?每份我多送一张。”  那几人本来听了还有点不高兴,一听还能多送一张,又觉得也没什么了,便与乔远约定了时间和数量,各自回家了。  俞大猛见乔远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有点不高兴,耷拉着狗熊脑袋。  乔远见状,便捂着自己的头说:“唉,我好像有点头疼。”  俞大猛登时顾不上生气了,扶着他回后院,“药这就快熬好了,我端来给你喝。”  乔远:“......”  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  “我头不疼了。”  “你听话。”  ......  之后,兴许是周老大夫说的那一番话被传出去了,下午前来上门买煎饼的人越来越多,乔远一时间忙的晕头转向的。待到终于忙完,头还真有些疼了。  俞大猛一边给他揉着头,一边道:“要不今天宿在铺子里吧。”  鱼乔记那边俞大猛今天不方便过去,就是以后他也不再方便过去住了。乔远吸了吸鼻子,扑到俞大猛怀里撒娇:“我想回家。”  可也是赶了巧,赵水生今个儿也要回去,他们又顺道搭了个便车。  乔远在廊下坐在他的躺椅上哼鼻子,俞大猛就在院子里熬药、生火做饭。俞大猛几次让他上屋里去,他都摇头,他不愿意一个人呆着。  生病的时候人好像格外的脆弱,他这会得看到俞大猛才能安心。  林翠芬从俞老爹那里得了他染了风寒的消息,忙过来看他。  她一进门看到乔远坐在廊下吹风,就把俞大猛好生数落了一通,“有你这么照顾人的吗?”  “娘,是我自己想坐在外面的。”乔远忙跟她解释。  林翠芬看他恹恹的样子,心里直懊悔,“我该先把做好的那两件小薄袄拿给你的,这几日不似前几天暖和了,你这是早晚冻的,又累。”  “娘,我平常也没感觉冷。”古人的衣裳里三层外三层的,这会哪里用的上穿薄袄了?  林翠芬不依,把他治到屋里去,又回老宅给他拿薄袄来,再三叮嘱他以后早晚要穿。  乔远应了,林翠芬这才放心的去接替俞大猛熬药,并把他撵回屋里陪乔远。  换了她,动作就快了。不一会儿,不仅把药熬好了,饭也做好了,小米粥、白面饼子还有一小碟泡菜。  “伤寒了不能吃油腻的,先将就着,吃点清淡的。”林翠芬跟乔远道。  乔远这会确实不太有胃口,喝点小米粥正合适。  林翠芬接着又跟俞大猛说:“药我在炉子上偎着了,吃完饭,你服侍远哥儿让他把药吃了。明天早上你只熬药就行了,别自己做饭了,我给你们送来。”  俞大猛点点头,送林翠芬离开。  吃过饭也喝过药之后,乔远早早地躺下。他望着还站在床边直愣愣的俞大猛问:“你不躺下吗?被窝里好凉。”  其实俞大猛还计划着出去挑点水再劈点柴,但见小夫郎这般直勾勾地看着他,他果断地选择了上床睡觉。  乔远高兴地扒开他中衣,冰凉凉的手和脚就放在他身上,像抱着小暖炉似的,发出一声喟叹,“舒服。”  俞大猛轻拍着他,哄他睡觉。  ......  周老大夫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乔远一副药喝完,再睡醒,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第27章 他迅速和面先投入花馍的制作当中,俞大猛就帮着他打下手。  明旭明晨相视一笑,他们老爷和主君是真的很恩爱。  而后俞老爹和林翠芬他们也赶来。  巳时一到,挂鞭鸣锣,鱼乔记正式开业。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好,今个儿我们鱼乔记开业。想必大家都知道了,秋社来客楼开业的花馍便是出自我们鱼乔记之手。”  “所以,我们鱼乔记主营业务有二,其一便是可以定制花馍,喜宴寿宴、孩子满月过岁、铺子开业、宴会,总之凡是喜事都可以找我们。其二,便是今天铺子里摆的点心和小零嘴,前三十位在铺子里有花费的顾客,每人送一斤多味花生。”  鱼乔记在秋社当天也算是响了名号,且香味都在这条街上飘了三天了,是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众人买不买的不说,都想进去一探究竟。  入门便是四排整齐的货架,都用白色素纱罩着。隔着素纱便能看见各色货品,旁边还有木牌介绍。诸如鸡蛋糕,松软香甜,十文一枚;锅巴,咸口辛辣,七文一斤等等。  铺子里,众人唯一识得的就是煎饼,一沓一沓的交错放着,一沓就是一斤,不过现在倒是还有四种口味了。  锅巴、花生、红薯干、山楂这四种可以试吃,虽然每人仅限一个,但尝过的都被味道征服,且这四样价钱一样,可以混选,买一斤就能尝到四个味儿,很快就卖的热火朝天。  鸡蛋糕,十文一个,虽价钱稍贵,但是它味道实在是香,站在货架前猛吸一口,兜里有钱的就不舍得走了。  乔远适时地说:“因着鸡蛋糕做工复杂,本店目前人手不够,所以只在每日巳时申时分别供应六十枚,限量。”  还在犹豫的人一听,纷纷把鸡蛋糕夹到自己托盘里。  米花糖也香,是大米的甜香,两文钱就能买成人手掌大的那么一块,不舍得买鸡蛋糕的就买它甜嘴。  花馍,乔远只做了三个。分别是以花、兔子、金元宝为主题的,都是半两银子一个。现在铺子里的人基本就是围着看景,不买。  不过,乔远有信心,这三个花馍卖出去只是早晚的事。  最尴尬的就是肉松饼,没有香味,看起来似乎平平无奇的,还要二十文一个,始终无人问津。  乔远便掰开了一个,给大家展示,“这肉松饼里面的材料是肉炼制而成,所以价格稍贵。”  话说再多也没用,还得有人尝了才行。他便瞄准了正在拿鸡蛋糕的玉壶春的朱掌柜,“我们就请朱掌柜先替你们品尝一下。”  朱掌柜尝了一个,赞叹道:“咸香可口,还带着一丝甜意。若是配上一壶上好的龙井,美哉美哉,乔掌柜,给我包四个!”  不愧是茶馆的掌柜,推销鬼才!  这朝他尝了鲜,跟着他来凑热闹的玉壶春的顾客便纷纷购买了,他们都是不差钱的,跟风学样的也要四块,伸手伸晚了的,就发现货架上一个也没有了。  乔远拱手抱歉道:“今个儿第一天开业,肉松饼我们只做了三十个。明日加到四十,各位想买的赶早儿。”  没买到的诸人:就是很后悔!  朱掌柜则拎着糕点,乐乐呵呵地让店小二去准备上好的龙井去了。看着吧,今天他也要做大生意!第33章   一上午铺子里就没断过人,俞大猛收账,林翠芬和明旭打包,双胞胎哥俩盯着试吃的情况,预防有人浑水摸鱼多拿。乔远和明晨两个人负责介绍,多数时间都是乔远在说,说的他嗓子都哑了。  俞大猛给他倒了一杯水,乔远喝完,嗓子好受点了才道:“没想到卖的这么好。”  鸡蛋糕、肉松饼这种数量少的,早就卖光。红薯干、山楂片本来做的数量就不多,乔远是压着卖的,今天摆上来的十五斤是都卖光了。小米锅巴和多味花生则是最畅销的产品,卖的很快。  现在就米花糖、煎饼还有一些剩余,估摸着下午卖第二波鸡蛋糕的时候就能卖光。而花馍早在一个时辰前就被吕府的小厮全部买走。  明晨问:“东家,咱们还要再做一点吗?”  乔远摇了摇头道:“不了,下午多备点肉松和地瓜干,其他还是明早现做。”  大家都累得不轻,中午就不再自己做饭。俞大猛带着俞善文俞善武出去买饭,买回来的是前天乔远高度赞扬却没肚子吃下的羊肉汤和胡饼,买了整整一木桶。  乔远知他所想,偷偷捏了捏他的手。  明旭明晨也很高兴,自打来到鱼乔记,东家吃什么他们也能吃什么。早晚两顿东家也说了铺子里米面只要不浪费,随便吃,还给他们每旬发二十文钱做什么生活开支用。  午后,林翠芬看着铺子里也能忙得过来,说要带着柳哥儿先回家去,最近几天家里积了一堆活计。  乔远不放心,让俞善文也跟着回去,“娘,那你正好回去跟村里人说说我们家收山里红,按一文钱两斤收,有多少收多少,千万别让他们洗哈,洗了容易烂。还有花生红薯都是一文钱一斤,先各收两百斤。”  铺子里最近用的都是在县城里买的,像白面这些还是粮铺里磨的精细,照旧要在粮铺里买。红薯花生这些村里就有,乔远想着还是优先让村里人赚钱。  俞大猛也要回铁铺忙活,乔远忙道:“那你先去张屠户那里买六十斤肉来,只要里脊肉。”  三斤肉才出一斤肉松,这六十斤肉也就只够做一百个肉松饼的。  明旭先去后厨准备做肉松的事情,明晨看着日头觉得孟北也要回来了,便先去准备做鸡蛋糕。乔远和俞善武在前铺看铺子顺便剥花生。  “忘记跟娘说买鸭子了,早就说要做烤鸭给你们吃的,都忙忘了。”家里的烤炉都砌好好几天了。  俞善武一听,双眼一亮道:“那我现在跑去跟娘说吧,还能追上!”  乔远被他逗乐了,“得了吧,今个儿买了也来不及收拾了,咱们收工的时候先去一石坊买烧鹅吃,之前爹说味道很不错,改天再做烤鸭。”  俞善武闻言,已经开始期待晚上的烧鹅。自打远哥来到他们家,他们隔三差五就能吃上好吃的,赵来福和张大宝都羡慕死他们了。  下午的那波鸡蛋糕香味刚出,就有不少人领着孩子排队等着了。  “你上午买了啥?”  “除了那个叫什么肉松饼的我都买了,我最喜欢那个多味花生,下酒可好了!其他都给婆娘和孩子甜嘴了。”  “我早上没买到鸡蛋糕,家里孩子现在还哭呢!”  “那个鸡蛋糕是真好吃,孩子给我尝了一口,又软又甜的还很香!没别的毛病,就是贵!”  乔远听着他们闲聊心情更好,都是钱啊!  不出所料,上午剩的那点米花糖和煎饼也被买鸡蛋糕的顺手买走了,今天备的货全部卖光!  乔远高兴地给了明旭明晨五十文钱,“一石坊的烧鹅不错,你们可以晚上买来吃。”  明旭还有点犹豫,明晨接过伶俐道:“谢谢东家!”  乔远又说了下明天的计划:“锅巴和花生提到八十斤,其他还是照例。”  明旭明晨点点头又各自忙活。  铺子打烊,乔远他们也回家去,背篓里还装着四只热腾腾的烧鹅。  林翠芬已经在家做好了饭,见人回来了,忙张罗摆饭,乔远洗手去给她帮忙。  “我已经跟咱村里人说了收山里红的事,善文刚出去转了一圈,说好些人都去山上了。花生和红薯我琢磨着先收安哥儿家的,好给他们换些钱置办冬衣。”  乔远点点头,“娘安排就好。”林翠芬于人情世故的拿捏上要比他有分寸,乔远打算以后收购的事情就由她张罗。  林翠芬爽快地就应了,“你只管交代好,娘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乔远笑了,又说起发糕的事情,“娘,这回你得答应了吧。”  林翠芬眼有点泛酸,说了实话,“娘老觉得对不起你们。”  这家里就属老三付出的最多,也是在他们面前尽孝最多的,娶的夫郎更是,只要有一点好东西老的小的都能想到。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觉得越愧疚。  乔远知她所想,也说了心里话,“我小的时候就没有爹娘疼爱,我是把您当亲娘孝顺的。”  林翠芬手一顿,擦了擦眼睛笑道:“那娘就应了,以后大猛要是欺负你,你就跟娘说,娘收拾他!”  乔远设想了下俞大猛欺负他的场景,忍不住乐了,“大猛他不会。”  俞大猛恰好进灶房看有没有什么他能帮忙的,“说俺什么话?”  林翠芬避着他,端着盘子先出去了。  乔远把撕好的烧鹅塞他怀里,还亲了他一口,“说你坏话呢!”  俞大猛挠挠脸,有心想和小夫郎再亲近下,但夫郎手头正忙,无暇理会他,他等了半天,只好端着盘子先出去了。  饭间,不免又说起今日铺子里的事。  林翠芬喜道:“一上午可给我忙坏了,没想到那么多人,都给我吓到了,咱们远哥儿是个有大本事的。”  俞善文道:“好多试吃但不买的,幸好山楂片和地瓜干咱都是切的小块!”  俞老爹听他们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描述鱼乔记上午的盛况,便道:“那明个儿你们还得去给帮忙,铺子里就三个人忙不开。”  乔远想了想说:“再帮两天就行了,之后就取消试吃,也不用我一直介绍了,三个人就忙的开。”  一家人说说笑笑吃了一顿饭,筷子刚落下,便有人上门,来卖山里红的。  那两人十分拘谨,采了有六十斤。要知道保和堂每年也就收个百来斤,他们和俞家向来还没什么交集,是以很怕俞家不收,心里七上八下的。  待过完秤拿到铜板后,还觉得难以置信,这就赚了三十文钱?  “有多少我们收多少。”林翠芬又强调一遍。  那二人听罢赶紧背着背篓离开,这会上山还能再采一些!  就这一会的功夫,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来卖山里红。乔远想留下来帮忙,被林翠芬撵回去了,“都累了一天了,回家歇歇去吧,这里有我和你爹看着,差不了。”  乔远正犹豫着,被俞大猛拉回家了,“今天你得喝补药。”  之前保和堂开的治风寒的汤药是要连喝七天,乔远好了以后,是怎么也不愿意再喝了,为此乔远还小小的生了一下俞大猛的气。这会儿俞大猛提起这事,都有点战战兢兢的。  乔远撇嘴轻哼一声,跟太后下旨似的,“那你熬吧!”  “哎!”俞大猛大喜过望,颠颠的便去洗砂锅准备熬药去了。  乔远没忍住笑了一下,回卧房数钱。今个儿净利润一共四两一钱,之后把肉松饼、锅巴和花生的数量再提一下,就算每日展出的花馍卖不出去,日利润保持在三两以上应该也不是问题。  算完账,他就乐了,心情大好地去找俞大猛撒娇。  俞大猛此刻正手忙脚乱着,一边熬药一边洗衣裳。  乔远从后面揽住他脖子,整个人快赖到他身上去,“这么勤快啊?”  俞大猛耳尖有一点红,嗯了一声又道:“一会你看下药,我再去挑点水。”  乔远亲了他一口,接过蒲扇坐在小木墩上熬药,让俞大猛专心洗衣裳,“趁着还没入冬,土还好挖,我们在家凿口井吧,省得天天出去挑水。”  俞大猛点点头,“明天我在城里跟人说好,请人来家看看能不能凿。”  “爹和娘那边也请人看看。”乔远嘱咐。  俞大猛偷看了一眼小夫郎,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就觉得他夫郎可真好,对他好,对他爹娘也好,一时洗衣裳都更有力气了。 第29章 钱云拿着到手的一两半银子,觉得不枉他彻夜努力!  有了图样,乔远开始着手培训其他人的事情。初步计划是,每个人都要学习葫芦和元宝的捏法,林翠芬和李秀梅再多学个福袋的捏法,到时候优先负责做福袋花馍,这个较其他两种稍稍复杂一些。  这日,吕府管家再次上门,他单见乔远做出的各色样品便已心生喜爱,再经由乔远介绍了一番画册,心中就更肯定此事,便开始询问价钱。  “这层叠状的和来客楼价格一样,需一百两。一步一景总计二十个,每个三两,打赏用的每个十文钱。”  吕府是做船运的,可谓是财大气粗,吕管家花这些钱似乎眼睛都不眨,当即点了点头道:“我们要两千个打赏的。”  这样合计起来一共是一百八十两,签约落契,乔远这便入账了九十两定钱,心情大好,“吕管家自管放心,这事我们鱼乔记定然办妥!”  吕管家乐乐呵呵的摸着自己胡子道:“不知铺子里是否还有肉松饼啊,老夫听闻城中如今时兴浓茶配松饼。”  这都得益于玉壶春朱掌柜卖力的宣传!亏得他会吃,茶香解了肉松饼里豆沙的甜腻。这两日肉松饼一从烤炉出来,刚上货架便被抢光,要不是铺子人手严重不足,乔远都想提高每日产量了。  不过,眼下这种每日限量一百枚的饥饿营销方式似乎也挺好的。回头人手够了,就开发新品种。  “吕管家报个数,明个儿我差人送到府上。”乔远十分抱歉地说。  吕管家笑着摇了摇头,“那倒不用,铺子诸事忙,不劳乔掌柜,明个儿我差小厮来取。府上太太小姐好甜口,老爷少爷好咸口,糕点类每样便六十枚,其他各来十斤。”  乔远乐了,最喜欢这种预定的生意,客客气气地送吕管家离开。  “东家,什么好事?这么高兴?”通过这几日的相处,明晨早已经不怕乔远了。他知道只要认真踏实干活,东家其实脾气好着呢,待他们也客气,言语之中从不轻贱人半分。  “大生意!”乔远乐道:“你们可有的忙了!”  明晨道:“不怕!”  明旭也赶紧表忠心,“我...我也不怕!”  乔远略说了下吕府明日预定糕点的事情,转而道:“这几日再辛苦一下,等铺子再招到人就好了。”  鸡蛋糕的耗时在孟北那,明晨烤制倒是费不了多长时间。而且现下明晨也已经会做肉松饼了,再加上他,明日绰绰有余。  只是累的明旭明晨天天起个大早,乔远不好意思地说:“明个儿下午铺子不忙了,你们去上次那个成衣铺子看看,再置办两身棉衣,天越来越冷了。”  明旭明晨二人笑着谢过东家,他们这个冬天,也有棉衣穿了!  老宅的井听说已经挖出水来了,只待继续凿深加固。为了避免村里人的过分热情,乔远和俞大猛收工回家的时候,便没去那边凑热闹,直接回了两人的小家。  刚刚一路回来,俞老爹也在,两人不好亲近。  这会儿,一回家乔远便拴上门拉着俞大猛回卧房看银子。  俞大猛不好意思地也从怀里掏出了俞老爹刚刚给他的今年这十个月铁铺的分红,“爹说我不能一年到头光花夫郎挣的,账上留三十两活银,以后铁铺每月一结算。这是这十个月的银钱,一共三十七两五钱,都在这里。”  之前一直忙着赚钱,乔远还没想到这茬。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哥儿为人夫郎,若是比当家的汉子要强,是会让当家汉子面上无光的。  但他可不惯着男人那点臭脾气,当即就把俞大猛推坐在凳子上,自己跨坐在他身上,逼问他:“我问你,我比你赚的银子多?你心里会不舒服吗?觉得没有面子吗?”  俞大猛圈着乔远的腰,咧着嘴道:“怎会哩?俺夫郎多厉害!”他顿了顿又道:“但有时候我看你累成那样,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不准这样说!”乔远捂住俞大猛的嘴,“你怎么会没有用呢?你要不在我身边,我赚钱还有什么意思?我在这里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会换俞大猛捂他的嘴了,“不许说这话。”  乔远咬了咬他手指,又道:“我做这些呢,也不光是为了赚钱。是因为喜欢,你懂不懂?就是我有点事情干会很开心,我不想像其他哥儿一样,整日窝在家里不出来。”  “我懂,就和大哥喜欢读书一样,我也喜欢做铁器。”  “而且——”乔远话音一转,已经提起了俞大猛的耳朵,要是他敢有任何异议,肯定得挨拧。“我以后会赚越来越多的钱,难不成你还不想和我过了吗?不想让我做你夫郎了?嗯?”  俞大猛这下急了,忙道:“俺想的,俺不是那个意思!”  乔远晃了晃他大脑袋,“我懂,但是你要有自信一点,你是很厉害的,有一技之长可以谋生,参过军、打过仗、保家卫国也识字。”  “反正在我心里没有谁能比得上你!”乔远又补充了一句。  前面说的所有都敌不过乔远最后这句话,俞大猛笑容都要咧到耳后去。  而后犹豫了一下,红着脸低下头叼住了小夫郎的嘴巴。第36章   一进十月,天一下就冷了起来,乔远早起穿着林翠芬给他做的小夹袄赶路都还觉得冷。  俞大猛当即在路上拦了个带蓬的牛车,俞老爹和双胞胎哥俩死活不上去,只俞大猛陪着乔远坐。  牛车上倒只有他两人,车夫在前面赶路,看不到马车的情形。乔远便将手塞到俞大猛怀里取暖,“你怎么还跟火炉一样。”  俞大猛瞧着他冻成这样,心疼地道:“我们也买辆牛车,再给你买个狐皮大氅,挡风。”  乔远一想也是,他现在都小有资产了,还受这个罪干嘛。而且家中有牛车,以后再从家里往城里运东西,也不用赁别人的车了,“午时的时候我们去牲畜市看看。”  俞大猛点点头,将乔远揽进怀里取暖,“那我到时候去铺子找你。”  因着吕府要的鸡蛋糕数量也不少,这会儿俞大猛也跟着进鱼乔记,帮着孟北打发鸡蛋,不然他赶不及菜煎饼出摊。  干活闲聊的空档,乔远便将吕府老太太的寿宴要在铺子订花馍一事跟孟氏夫妇说了,“到时还得请孟大嫂也来帮忙也行,算工钱的,一日一百文。”  李秀梅爽快道:“我来帮忙,我那份工钱就不要了。”  乔远可不许她这么干,“那可不行,嫂子,生意归生意,那两日会很累的,您不收钱我这过意不去。而且现在就得学起,也比较耽误你的时间。”  李秀梅也就不再推辞,直说一会要带着面团出摊练习,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现在铺子里每日的上货是鸡蛋糕一百二十枚,肉松饼一百枚,米花糖一百二十块,锅巴和花生各六十斤,地瓜干三十斤,山楂片十五斤,四色煎饼六十斤。  这些加上菜煎饼和花馍均利润在四两半左右浮动,每日都能卖光。  乔远决定这段时间先维持这个数目不变,忙完吕府老太太寿宴之后,上新品再做调整。  巳时,铺子挂牌营业,吕府四个小厮便将吕管家昨日预订的点心取走了,这一下就入账近二两银子。刨去成本,还有一两三钱的赚头呢。  乔远把刚到手的银子转交给了明旭,“下午你和明晨去置办棉衣,这天一下就冷下来了。”  明旭点点头,也有胆子和乔远闲聊了,“一整天光在铺子里,烤炉跟前热乎,还觉不出来。”  乔远乐了,向他诉说自己早上的悲惨,“那风跟刀子似的,割的人脸疼。”他想了想又道:“天冷了,热水随便用,铺子里不差那点柴火钱。”  明旭抿嘴笑了笑,眼睛有点湿润。  这几日陆陆续续收购的山楂也有六百斤了,他收的时间略晚了些,这些还能采到的都是熟的比较晚的品种,要是再早一点时间收购,估计一季下来收个两千斤不是问题。  乔远打算今个儿把这些山楂收拾了,大部分做成山楂片,剩下的就做成果丹皮和雪丽球留给自家吃。  俞善武去山楂籽去的都快怀疑人生了,“我觉得我眼要瞎了。”  铺子人手不够,最近整日劳动这俩童工,乔远也很不好意思,“一会给你们一人发点零花钱,出去逛逛。”  这哥俩顿时就来劲了,手上速度明显加快。  忙活了一上午,俞大猛来铺子找乔远去牲畜市买牛,俞善文俞善武也跟着去凑热闹。  牲畜市很是嘈杂,各种动物的叫声混合在一起,味道也很是熏人,卖鸡鸭鹅兔的居多。  乔远瞅见一堆人围在一起相马也凑热闹看了看,那马膘肥体壮、油光毛亮的,的确是匹好马,只是居然价值二百两!  这还只是竞拍的起步价!  连它旁边那批瘦不拉几,看着就很不靠谱的都要七十两。  乔远果断去买牛,断了买“宝马”的念头,至于骡子和毛驴,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俞大猛早先在边境开垦过荒地,识得牛的好坏。货比三家,挑了一头正年轻壮实的小黄牛,顶起人来很有劲,吃食也快。  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了一番,成交价是十五两银子。农忙的时候牛还能犁地,乔远越想越觉得划算。  牲畜市旁边就有专门卖车篷的,乔远又花了三两银子置办了一个车篷,要是装货还能拆下篷子只留板车,设计的很是方便。  小牛脾气也好,没怎么费力气就将车篷套了上去。俞大猛试驾了一下,小牛很乖很听话。  乔远带着早已经急不可耐的哥俩上去试坐,点评道:“回头让娘做几个软垫放在上面,这样坐有点硌得慌。”  俞善文俞善武哥俩过了新鲜劲就只觉得颠的头晕了,给乔远逗的直乐。  乔远让俞大猛把他们在一石坊放下来,“我们在这先点菜,你去接爹过来,我们中午在这吃。”  俞大猛点点头,驾着牛车回铁铺。  俞老爹看见小牛喜的不行,这可是家里添的大件!俞大猛去买牛的这功夫,他早把棚子收拾出来了,专门给小牛当牛棚使。  俞大猛把小牛赶到牛棚,要带俞老爹去一石坊吃午饭的时候,他都还记挂着小牛这顿怎么吃,得赶紧去买些牛草囤在铺子里才行。  他俩到一石坊的时候,菜正好上来。  乔远点的就是些家常小炒,菜的分量是很大,但是味道很一般。  连一项不挑食的俞善武都吐槽,“这比远哥的手艺差远了。”  乔远笑道:“等吕府的生意做完,我请你们去来客楼吃去,那里面的肯定好吃!”  据说那是在京城都开着酒楼的,只是不知干嘛在这不起眼的小地方也开。  酒足饭饱之后,乔远哼着小曲儿回到鱼乔记。孟氏夫妇也出摊回来了,只是瞧着脸色不太好,苦大仇深的。  “怎么了?”乔远问。  李秀梅叹道:“今天码头也有一个卖菜煎饼的,和咱们一模一样!”  孟北道:“我打探过了,是马家铁铺的。价钱倒和我们的也一样,但是那边不用排队,又是新开的,今天好多人去那里了。”  煎饼面糊日子久了有心人总能折腾出来,只是城里就那几户铁匠,想做煎饼的自然不好找俞家打鏊子。还没待其他人折腾出来到马家订鏊子,马家居然自个儿先卖煎饼去了。不过,乔远觉得这也没什么,正常商业竞争而已,避免不了。  乔远便道:“没事,反正他也不可能卖的比我们更便宜,我这价钱都压到最低了,就看谁味道好了。”  李秀梅这下乐了,“那他家肯定不如咱的好吃,闻味儿就能闻出来!就是他们学咱们有点气人!”  乔远点了点头,“先等等看。”  他是觉得马家卖不了多长时间,一来他这边早就卖开了,县城的人都知道,味道也好,品种还多,二来控制不好粗面和细面的比例依他卖的那个价格估计赚不了多少钱。鏊子铁多,打一个齁贵,也未必有人愿意冒险花这个钱去他那里打鏊子卖煎饼。  即使有,他也有应对方法。  孟北接着道:“还有你大伯那事,我也打听过了,他应该是当年没因为你爹的死追究码头的责任,也没要赔偿金,人又能说会算,才当上小管事的。”  乔远心下更气,乔广志占了原主爹的便宜,却不好好对原主。等忙过这一阵,赚到了钱,他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乔广志!  下午,又进入新一轮的忙碌,孟北和李秀梅也留下来帮着收拾山楂。他二人都是干活能手,可是帮了不少忙,乔远当日给他们结了一百文工钱。  今日收工回家是驾着牛车的,速度果然快了不少。一进村,就被一群孩子跟在屁股后头。  俞善文俞善武到底都是小孩子心性,坐在车上神气的不行。乔远看乐了,赶他们下去,“把娘和柳哥儿喊来,都坐上来试试。” 第31章 乔远:“......”  你有这些银子还做什么生意!  裴骃笑道:“相交未深,这番提起确实冒昧了。”  乔远望着那个精巧的自鸣钟动摇了,天知道天天看日头等鼓楼报时有多费劲,他现在都没掌握这项技能!  裴骃接着又道:“乔小哥儿出方子,我和阿黎出人力和店面,利润我们四六分如何?”  乔远想了想,觉得这两个豪门贵公子应该也犯不着骗他,真要是想要方子,拿势力逼着他,他一个平民老百姓也得乖乖交出来。退一步来说,就算以后利润分成黄了,这不还有个自鸣钟嘛,那两个贵公子总不能在这小县城上也开铺子吧!  裴骃与乔远又商量了一番,签订契约这事便定了,到时由他们选派些可靠手巧的人过来跟着乔远学习。  褚黎贼开心,拉着乔远道:“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了!”  乔远:“......”第38章   三人相谈甚欢,越聊越投契,直到明晨来报:“主君,老爷来了。”  褚黎瞬间八卦起来,张着脑袋就往外瞅,“我还没见过阿远的夫君呢!”  裴骃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褚黎撇撇嘴坐回原位。  乔远不在意这些事,笑道:“我下楼同他说两句话,你若想看,便同我一起下楼吧。”  褚黎瞬间嘚瑟起来,但是到底是要避嫌的,他便躲在楼梯处偷偷地瞧乔远的夫君。  俞大猛一见乔远,便关切地问:“累不累?”  “你怎么穿着单衣就出来了!”风吹的这么凉,乔远穿着夹袄都觉得冻人,俞大猛这家伙居然穿着薄薄的单衣就出来了,也不怕得了风寒!  俞大猛咧嘴笑了,“干活热了,我就脱了,出来的时候忘记了。”  乔远佯瞪他一眼,心上人就在眼前,乔远早已经忘记了褚黎是跟着他一道下来的,他掏出帕子给俞大猛擦了擦脸上蹭的煤灰,“明天你和我一起抹雪花膏,脸上都起皮了。”  俞大猛脱口而出道:“男人哪能抹那个。”  我不是男人吗?乔远气地拧了他一把,“你要是变丑了,我可就不要你了,你看着办吧!”  俞大猛憨笑两声,抓着乔远的手讨饶,“我抹,我抹。”  他复又拿出图纸问了乔远几个他制作过程中发现的问题。  褚黎实在不好意思看下去这小两口黏黏糊糊的互动,小脸红扑扑地要往包间跑。  楼梯嘎嘎作响,俞大猛发现了褚黎,盯着他看了一会,眉头逐渐皱起。  乔远奇道:“你盯着他看做什么?”  俞大猛回过神来道:“我觉得他有点眼熟。”  乔远轻哼一声,“我还觉得张文生眼熟呢!”  那可不行!  俞大猛紧张地抓着小夫郎的手,磕磕巴巴地解释,“我说的是真的,但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瞧着他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乔远不由失笑,伸手戳了戳俞大猛脑门,“你个大傻子!”  ......  楼上包间,裴骃见褚黎灰溜溜地回来,忍着笑意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怎的了?”  褚黎吭哧老半天,才道:“夫妻之间竟是这样相处的吗?”  裴骃自己的婚姻不顺遂,无法回答他,只道:“阿佑来信说,今年要在盛京过年。”  “真的吗?”褚黎瞬间来了精神,可想到裴佑那个王八蛋都不给他写信道歉,又蔫了下去,“他都不跟我说。”  裴骃抿着嘴笑道:“不是你跟他吵架的时候说,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的吗?”  褚黎愤怒了,“我...我那是气话!”  裴骃笑了笑,突想到了自己的夫君,心又沉了下去。  乔远回来后,褚黎和裴骃两个人都觉得他春光满面的。裴骃不爱打听别人私事,便只字不提。褚黎好奇,但他到底还是个未嫁人的小哥儿,不好意思问。  三人又略说了一会儿,裴骃和褚黎告辞,乔远只收了那座自鸣钟,其他礼品都让他又带回去。  褚黎有点不高兴,“你都不喜欢吗?”  “喜欢啊。”乔远乐了,认真解释道:“但是都太贵重了,我只拿我应拿的。”  褚黎还想再说什么,被裴骃制止了。  乔远笑道:“下次来,你要是带份吃的来,我肯定收!”  褚黎又喜笑颜开了起来,“那我下次给你带来客楼的酸梅酿来,可好喝了!”  乔远乐了,很想摸他的头,这破孩子,太可爱了!  而另一边,徐秀花乔莹莹母女去了丁燕荷家。  丁李氏见她们上门眉头皱了皱,但乔广志在码头做管事,乔莹莹还和张文生订了亲,她即使心里不喜徐秀花,面上也是热情招待的。  徐秀花夸了一会丁燕荷,丁李氏脸色这才好了起来,也笑着夸了乔莹莹几句。  丁燕荷最近和乔莹莹正热络着,忙拉着乔莹莹去她房里说悄悄话。  乔莹莹一坐下就开始叹气,丁燕荷忙问:“怎么了?”  乔莹莹道:“文生哥科举在即,去学堂有好一阵子了,我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  丁燕荷闻言想起再也不可能和她有交集的俞大猛,心里难受,宽慰她道:“你至少还有盼头。”  “你也有盼头呀。”乔莹莹回道。  丁燕荷面有羞色,“我...我怎还有盼头?他都成亲了,我上次见他竟肯蹲下帮他夫郎掸鞋面,该是恩爱甚笃的。”  乔莹莹叹了口气,“就这,我堂弟还见天的说俞三不够体贴呢!还嫌俞三是铁匠,整天脏兮兮的。”  丁燕荷疑惑,“你家和你堂弟不是......”  乔莹莹立刻道:“那都是外面传的,一家人谁还不拌个嘴,但到底还是一家人啊!”  丁燕荷想想也是,乔远到底也是由乔莹莹的父母拉扯大的。转念她又生气,“他怎可如此说大猛哥哥!”  乔莹莹笑了笑,“我偷偷告诉你个事儿,你可别外传哈!”  丁燕荷点了点头,乔莹莹接着小声道:“俞家当时会聘我堂弟不过是为着我二叔救过俞大伯的恩情,俞三根本没看上我堂弟!他中意的是女子!”  丁燕荷听到这个,心里微微有点高兴。  乔莹莹接着道:“我堂弟身体不好,大夫说是不能生养。他最近就琢磨着与其到时候俞三自己纳妾,还不如让我娘帮着参谋个温柔和顺好相处的女子。”  “所以啊,我说你也有盼头了!”乔莹莹揶揄道。  丁燕荷倏地明白过来徐秀花今日上门是为着何事了,羞的低下了头,脸红的不行。  丁李氏听徐秀花说了来意,脸上不高兴,“我女儿怎么能去俞家做妾!”  “做平妻也是行的啊!”徐秀花道:“大嫂子,俞家的条件可不是我吹的,现在在城里有两个铺子呢!远哥儿孝敬他奶奶,天天都给他奶奶送肉吃,咱村里谁家能天天这个吃法!”  丁李氏有点意动,俞家又打井又在村里收购东西的,可见是赚了大钱的。虽然燕荷嫁过去是做平妻,但以后生下儿子,在俞家还能和远哥儿地位一样了?  徐秀花见状,再添一把火道:“咱当娘的不都是想让女儿嫁的好?以后也好帮衬着兄弟不是。”  丁李氏点点头,局促地笑了下,“那这事......”  徐秀花乐地拍了拍丁李氏的手,“大嫂子,你自管放心。这事不要你操心,我找媒人在中间说和。咱们燕荷长得又好,脾气也好,这事啊,一定能成!”  她就不信了,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主动送上门,俞老三还能不动心?第39章   褚黎的速度委实够快,昨天刚商议成了生意,今个儿就把人送来了。  乔远笑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会答应。”  褚黎扯了扯乔远袖子讨饶。  此行一共送来了六人,两男四女。亏的铺子后厨扩的够大,不然都转悠不开。  这些人被调教的很好,个个都低眉顺眼的,十分有规矩,连带着明旭明晨都紧张了起来。  铺子一时格外的卷。  于是,乔远终于充分地体会到了做甩手掌柜是什么感受,一上午除了动嘴皮子几乎什么也没干。  他这般轻松惬意,便也想把俞大猛解救出来。  乔远归拢了一下自己的现有资产,约莫有二百两银子,且铺子每日还有四两多的进账,他便想为铁铺也添置一人,专门抡大锤。  鱼乔记这边顺便也再添一人,和褚黎送来的人一并教了,以便他日后为铺子上架新品。  有了上次的经验,乔远这次也算是轻车熟路,最终选中了一对夫夫。  汉子叫邢五,夫郎叫郑辛。这两人原就是普通农户,有一亲戚在当地荣耀一时后来却犯了杀头的大罪,这两人没跟着沾光却遭了连坐,被削籍为奴了,都是很老实本分的人。  乔远将人送到铁铺时,俞老爹和俞大猛正在试验新做出的炉子。新炉子点上之后,火旺起来厢房里甚是暖和,烟都通过管道排到外面去,屋里也不呛人。  俞老爹一下就觉得这事成了,喜道:“这个取暖好。”  一旁眼观的邢五也是这么觉得,他要是手里有银子,也愿意买一个,这可比火盆好多了,整个房里都暖和,还不呛人。  煤炭价格贵,一般人家都是拖到天极冷了,才愿意生炉子。眼下怎么也还得有二十多天的准备时间,而且得到明年二月才能暖和起来。  俞老爹有了上次擦丝器的经验,当即拍板,先多赶制一些再卖。  乔远没什么意见,只跟俞大猛商量着尽快将做蜂窝煤的工具制出来。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天收工回家便见林翠芬满脸喜悦。  乔远奇道:“娘,什么事这么高兴?”  “你大哥来信说你秋哥有孕了!”  邻村的王秀才曾是俞老大的同窗,现也在府城求学,他家中有事,从府城回家,俞老大便托他捎的信。 第33章 等走到正堂那层层叠叠足有两米高的巨型面塑就更惊人了,层层叠叠的缀着各式寿桃,其中还夹杂着金元宝、福袋、葫芦、福禄寿喜的字样,最顶上则是踩着云彩捧着寿桃的麻姑仙子,实在是妙极。  每个前来拜寿的人都要赞叹惊奇一番,坐于正堂的吕老太太喜的合不拢嘴。  当天更有消息称:凡是去吕府门前说两句吉祥话的,都可领花馍一份,吕府门前一时热闹非凡。  鱼乔记也名声大噪,这两日便收到了几个贵客的订单,如此鱼乔记的花馍生意才算上了正轨。  乔远因此手上多了一大笔资金,手头宽裕了,乔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盘下了鱼乔记的铺子,总计二百两。  那房牙子看他的眼神全是崇拜,一个小哥儿,竟短短时间内就挣了这么些银子!  假以时日,那还了得,只怕云水县城日后又要多一个富贵老爷!  眼下,乔远总算清闲了,便腾出手来倒腾蜂窝煤的事情。他跟着爷爷奶奶住在乡下的时候,天冷有自制过蜂窝煤,是用煤粉、黄泥、木屑和水混合而成。  这些都不难得,和好煤灰后,便用俞大猛做的蜂窝煤机压在煤灰堆上,按实后取出。  林翠芬奇道:“这怎么还都是窟窿?”  “娘,有窟窿才能充分燃烧。不然就跟煤炭似的,外面烧了一层,芯还一点没着。”乔远解释,“不过现在也还不能烧,还湿着,得见太阳晾干才行。”  俞善文俞善武跃跃欲试,很想自己上手体验一下,这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乔远偷懒,随手把蜂窝煤机递给这哥俩捣腾,并道:“我们用十斤煤粉,大概能做出三十块蜂窝煤。黏土和木屑这些虽说不值钱,但要大规模制作蜂窝煤的话,黏土要请村里人挖,木屑要从木匠那里大量的卖,都是成本。”  现在煤炭的价格是每百斤一两三钱,加上其他成本,平摊下来每个蜂窝煤成本约合五分多。乔远打算定价为八分钱一块,若是一次性买的多再酌情赠送一部分,让更多的人家都能用得起。  “趁着现在还能见着太阳,土还好挖,我们多制一些。”一户一天差不多要烧八块左右,一冬下来消耗量也是不少。  这生意若是铺开,必是要放在村里。一来村里原料黏土获取方便,二来地方也大铺的开。  乔远计划着不如现在就把隔壁的宅基地买下来,反正来年他必是要盖新房的,现在买下先搭个简单的棚子,正好方便做蜂窝煤的生意。  俞老爹和林翠芬都没什么意见,他们现在已经习惯于听从乔远的话,至于俞大猛,更是唯乔远的命令是从。  饭后,乔远拎着几包点心和俞大猛一道去了村长家。  宅基地很便宜,一处才只要一两银子,乔远直接要了三处,这样以后要是想扩建也不愁。  只村长愣了愣,这是要盖个多大的房子!  现今俞家还没有耕地,乔远顺道问了问耕地的事。  村长道:“我之前一直替你们留意着,只是太平岁月的,还真没有过不下去卖地的。”  乔远略跟俞大猛商量了一下,打算若是明年开春还寻不到合适的,就买几亩荒地自行开垦,这样地都是连在一起的也好打理。  月色稍浓,天气冷,路上已没什么人了。  两人手牵着手,说着小话,慢慢悠悠的回家去,突被人拦住了去路。第41章   来人正是丁燕荷,她气势汹汹的,活像是来问罪的,乔远挑了挑眉。  俞大猛上前一步挡在乔远身前,虎目圆睁地回瞪过去,一下子把乔远逗笑了。  俞大猛回头看了乔远一眼,似是在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  乔远赶忙投降,忍着笑把俞大猛拉自己身后去,绝不让眼前的人再多看这大傻子一眼。  “丁姑娘有什么事?”  丁燕荷刚刚被俞大猛瞪了一眼,气势早已没有来时那么足,这会说话磕磕绊绊的,“你...你既然嫌弃大猛哥哥,为什么还不让他娶平妻?”  大猛哥哥?  乔远十分不爽地看了一眼俞大猛,俞大猛恨不能立证清白,当即瞪大了眼睛,着急道:“俺不纳妾的!”  丁燕荷气急败坏,口无遮拦地道:“大猛哥哥,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忘了他新婚夜上吊的事情了吗?”  俞大猛避嫌看向远处,冷冷地回答她:“不管俺夫郎喜不喜欢俺,俺都中意他。”  嗯,这种不用自己出力就ko对手的事情确实是蛮爽的。  但乔远并不想让别人误会他和俞大猛的感情,“之前的事情我在村里已经解释过了,就不特意向丁姑娘解释了。不过你说我心里没有我夫君这件事,我必须得澄清一下。”  乔远望着俞大猛,笑意盈盈的,“我很喜欢他。”  俞大猛脸倏地红了。  他夫妻二人含情脉脉的,丁燕荷更觉气急败坏,更难听的话刚要说出口就被乔远截断了,“丁姑娘,请自重!”  “我原本觉得你年纪尚小,不想与你计较。现在,既然你找上门来了,我们就说个清楚。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不管是我们俞家,还是我夫君或者我,都没有丁点儿要纳你为妾的意思,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的风声?”  丁燕荷身形一滞,她这几日沉浸在被拒婚的羞辱之中,昏了头脑。经乔远一提醒方觉这事从头到尾只徐秀花出面了,俞家人根本就没表露过这意思。  “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乔远知道她大概率是被乔莹莹怂恿的,“我大伯家自幼苛待我,还霸占了我的家产,我与他们并不合。即便真有意思,也不会请他们出面。”  “而且,与人做妾有什么好?”  “是平妻!”丁燕荷强调。  乔远笑了,“那不过是个好听的名头,平妻与妾何异?丁姑娘何必自欺欺人。”  丁燕荷脸色涨的通红,被人这般直白的指出,她觉得羞耻万分。  乔远不欲与她多费口舌,“倘若我夫君真生了心思。”  “我没有!”乔远话还没说完,就被俞大猛高声打断了,乔远负气地掐了他一下,接着道:“不用丁姑娘多费心思,我自把他踹了。”  “俺没有!”俞大猛紧张的再次强调。  乔远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拉着人走了。徒留丁燕荷在原地凌乱,原来竟是大猛哥哥离了乔远不行吗?他何德何能!  丁燕荷失魂落魄的回了家,她从县城里做工回来的哥哥丁大瞧见不对劲,便问了一嘴,“小妹怎么了?”  丁李氏没好气地说:“还不是那乔家的徐秀花!”  “之前说他侄子想给俞三抬个平妻,我想着俞家条件不错,燕荷又对俞三有意思,便应了她,谁知媒婆上门竟被俞家给拒了!”  丁李氏本想去找徐秀花算账,但冷静一想,这事闹大了影响燕荷的名声,便忍了下来。不过,好在乔家隔天就闹出了小凤仙的事,丁李氏可出了一口恶气。  “糊涂!”丁大气愤不已,“娘,小妹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俞三夫郎跟徐秀花根本不合,难道您还看不出来吗?”  丁李氏有些心虚,她当然能看出来,但她以为姑娘家主动,俞三那边白得的好事,不会拒了的。  “俞三的夫郎何等厉害?在县城里开铺子,都能与员外老爷做生意,我们干什么要去得罪他?”  丁燕荷闻言方有了点精神气,但她眼里一片迷茫。  丁大接着道:“自乔家小哥儿嫁到俞家,俞家的日子越来越好,就连他家那铁铺出的新奇玩意儿也有乔家小哥儿的一份功劳!”  原来乔远这般厉害吗?  丁燕荷好不容易散去的羞耻感再次涌上心头,她拿什么去跟乔远争?  而乔远此时此刻正在生气,“大猛哥哥,叫的可真够亲热的。是不是从小叫到大的?”  俞大猛嘴张了张,不知道怎么辩解,因为确实好像是这样的,别人的嘴他管不着,也没注意过这回事儿。  他这一沉默,乔远便知自己猜对了,顿时醋意更甚,哼道:“那你是不是还叫她燕荷妹妹?”  “我没有!”俞大猛瞪大了眼睛,认真反省了自己一番,他也就小的时候叫过名字吧。  “过来!”乔远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哼哼唧唧的命令俞大猛。  俞大猛得令过去就被乔远扑了个满怀,“以后不许和她说话!”  “嗯!”俞大猛非常同意的点点头,他可不想夫郎再生气了。  他这般态度,哄好了乔远。乔远一下把他扑倒,嬉闹道:“给我摸摸。”  ......  蜂窝煤的试验很成功,乔远当即决定把孟北从码头调走专门负责做蜂窝煤,孟北欣然同意,他在煎饼摊上压根帮不上忙。  “这事辛苦,孟大哥你的月钱每月再涨五百文,孟大嫂就按孟大哥原先的月钱发,如何?”  “这太多了!”乔远给的月钱本就比市面上的高,李秀梅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乔远之所以给他们这么高的月钱,自然也有是自家亲戚想帮衬一把的缘故,但孟氏两口子委实是实心,经常在铺子里帮忙,乔远觉得这钱花的值。“天越来越冷了,上工不易,孟大哥还要每日来回赶路,这钱值得。”  孟氏夫妻不再推脱,心里暗想日后办事更加实心才是。  蜂窝煤需求量大,少不了要在村里雇人,优先的自然是和俞家走的近的人家。  像是吴家、钱家、赵家、张家都有人受雇,这次一共雇了七个人,三人负责按压蜂窝煤,四人负责将煤炭压为粉渣和煤灰,每日工钱五十文。  仙河村不受雇的也有的忙,因为俞家还收黏土,去山上挖一筐就能换两文钱,完全无本的生意,一时家家户户都动了起来。  乔远与俞老爹商议在下月十五大集的时候,开始炉子和蜂窝煤的售卖。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必须解决。  那就是拿回原主应得的家产!再搞掉乔广志的差事!  这天,乔远在自家设宴请了村长和仙河村几个宗族的族长。  众人都知他如今地位非同寻常,只是一下子把他们这群老家伙聚集起来,这些人有点摸不着头脑,“远哥儿,你请我们来是为了何事?”  乔远打算尽快解决乔家的事情,因此也不拐弯抹角,有话就直接说了,“村长和几位长辈想必素日里都有耳闻我和我大伯家的事情。”  这事不是什么秘密,都闹了好几次了,只他们说到底都不算乔家的正经长辈,并不好从中说和。  “我嫁人后原不想计较这些事的,但他们三番两次上门找我麻烦,近来我又得知他能谋上码头的差事,还是得了我爹的便宜,前尘往事联系在一起,心中实难平复,所以我决计拿回我爹当年的家产!”  他这一言惊世骇俗,众人都有些震惊。  还不待几人说什么,乔远扔下了重磅炸弹:“这份家产我会折银捐给村里,建一所束脩极低的蒙学,给我爹娘积累功德!”  不止如此,未来他还会施粥、开义诊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为原主一家积累功德,祈求他们来世安康。  “远哥儿,你说的可是真的?”这等惠及子孙的好事,几位族老都有些激动。  村里人若想念书都要去县城里的学堂,束脩贵不说,距离也远,一来一回就要一个多时辰,非常不方便。  若是仙河村有了自己的学堂那就不一样了,娃娃们就在眼皮子低下念书不说,仙河村在这四里八乡的地位恐怕也不一样了。  乔远点了点头,“不仅如此,后续若有费用,我也可以承担。但只一条,我希望村长和几位族老能出面,帮我拿回我爹娘的家产。”  学堂的诱惑实在让人心动,权衡之下,周氏的族长站出来了,“那便由老夫牵头表个态,这事我等定然办成。”  在这封建社会,村里宗族势力说话还是很好使的。且说破天去,大褚律法也是明文规定小哥儿可以继承家产的,乔广志爱惜名声,还顾忌他在码头的差事,乔远有把握他最后会同意。 第35章 乔远恋恋不舍地送俞大猛出门。  一回头,便看见乔王氏站在堂屋廊下笑吟吟地望着他。  乔远脸一红,上前扶着乔王氏,嘴甜的叫奶奶。  乔王氏眼见小两口恩爱,心中也高兴,“今天好点了?”  乔远嘴甜道:“好了,我吃了奶奶做的面疙瘩汤就好了。”  乔王氏望着乔远,心酸异常。都怪她无能,护不住远哥儿,才叫一个原本活泼的小哥儿生生被磋磨成了胆小怯弱的性子。  如今,终于瞧着有了点鲜活模样,乔王氏打心底高兴,“他待你是真的好。”  乔远趁热打铁,央求道:“奶奶,你就在我这里住下吧。”  “那怎使得?”乔王氏语重心长地说:“你们新婚,他如今正是喜爱你的时候,尚且能接受。日子长了,情分淡了,日后争吵的时候,我在这里,你就平白比人矮了一头。”  乔远心中有些急,他想说俞大猛绝不是这样的人,他们也不会有情分淡的时候。但转念一想,乔王氏这些话在多数人的婚姻里都是适用的,他即便告诉乔王氏他们是不一样的,乔王氏也不会信。  究其根本,还是得让她相信自己不靠男人也立得起来才行。  他决心要带乔王氏开开眼,领她见见世面。  乔远粗略合计了一下手头的银子,不算铁铺那边的,他手头现有三百四十两活银,他盘算着再开一间铺子,让乔王氏全程亲眼瞧着。  冬日里,他首先想到的便是火锅。  暖身驱寒,麻辣开胃。  正好林翠芬带了一些肉和大棒骨来,家里因为他常折腾吃的,各种调料也不缺。  乔远不想浪费时间,打算今天就在家中试做。  乔王氏听罢,忙拦着他,“你病着,不好好歇着做什么?”  乔远摸了摸鼻子,说谎话还真是有点心虚的,“奶奶,我昨个儿都躺一天了,你让我活动活动吧。”  林翠芬见状,挽着乔王氏的胳膊,替他说好话,“大娘啊,远哥儿这孩子好动,老躺床上也难受,你就让他折腾吧。”  乔王氏略有疑惑,远哥儿嫁了人,怎还变得好动了?  不过她也没多想,只当乔远在俞家过得好,性子渐渐活泛了罢了。  家里有柳哥儿还要顾忌乔王氏年纪大了少吃辣为好,乔远打算制作清汤和麻辣两个锅底的。  林翠芬一听他吊高汤除了大棒骨外还要鸡架,当即使唤双胞胎哥俩回家抓,“抓那只黑色带花的,老一点熬的鸡汤好喝。”  乔远一边收拾棒骨,一边道:“那正好,踢出来的肉,咱们中午炒了吃。”  乔王氏心都提起来了,男人不在家,远哥儿竟还敢当着婆婆面说要吃肉,也不怕婆婆给脸色看!  但林翠芬乐乐呵呵的,丝毫不见生气,还抢着帮乔远干活,乔王氏心又放了下去。  这俞家啊,到底是厚道人家。  “娘,钱家那边现在还能不能买到鱼?”乔远一会想制鱼丸,但钱财旺家上个月刚大规模抓完鱼,又在池塘里投了新鱼苗进去,这会儿不知道人家还卖不卖了。  林翠芬干练,听罢就起身道:“我去问问,应该是有。过年的时候,咱十里八乡不都是在他那买的。我这去买来,一会跟鸡一块拾掇了。”  乔远点点头,待她都快走到门口了,才想起来,高声提醒她道:“娘,买条大的!”  “知道了。”林翠芬同样高声应道。  待彻底看不到她后,乔王氏才颇为顾虑地道:“远哥儿,你婆婆她......”  “不会。”乔远截断了乔王氏的话头,认真道:“奶奶,你放心,我公公婆婆,还有婆家这边的兄弟他们都很好,我是真心把他们当家人的。”  林翠芬对乔远的关切和俞家这几个小的对乔远的亲近都不似作假,乔王氏有几分信了乔远的话,但还是止不住的忧心。  乔远知她是因为爱护原身才会过分的担忧,便很耐心的跟她讲些素日里俞家人和他相处的日常,试图慢慢改变她的想法。  林翠芬这躺鱼买的极慢,等俞善文俞善武把鸡抓来,乔王氏都帮着拾掇好了,她才回来。  她冲着乔远使眼色,乔远会意,没当场追问原因。  等乔远把鸡架和棒骨下了锅,乔王氏帮看着灶台,乔远和林翠芬带着三个小的在堂屋开始做丸子的时候,她才说起来,“乔家那边在闹呢!”  “我说昨天我去乔家接你奶奶的时候,那徐秀花还有心思嘴我两口呢!原是乔大丢了差事后压根就没回来,她都还不知道乔大丢了差事的事呢!”自从乔远问乔广志要家产撕破脸皮,林翠芬便站在他这头,再也不称呼乔广志为乔远的大伯了。  “今个儿醉醺醺的被人抬回来的。”林翠芬避着三个小的,小声跟乔远说:“是天香楼的人,来要账呢!”  天香楼是云水县出了名的青楼,花费不菲,徐秀花这波只怕得气死。  “就是让他们互相折磨才好。”乔远无法置乔家的人于死地,只能尽力将乔家的水搅浑,让他们互相折磨,以告慰原身和原身爹娘的在天之灵。  但自己家住在村边上,瞒乔王氏一两天还能瞒得住,日子久了,只怕乔王氏还是能听到风声,乔远想先出去避一避。  “娘,明个儿咱们搬到县里我租的那宅子住一阵吧,我不想让奶奶这么快就听到消息。正好,最近我想开新铺子也忙。”  “忙过这阵后,我带着你们好好在县城里逛逛玩玩。”  林翠芬没什么不同意的,她左右两边的邻居和她家关系都很好,家里的猪和鸡什么的到时候请他们帮着照看就行了。  仨小的一听她同意了,顿时欢呼,“好欸!”  县城里好吃的好玩的那可是多了去了!  而且,新宅子可漂亮了!  汤底熬制慢且复杂,这顿火锅正好等着俞大猛和俞老爹晚上回来吃。  乔远便有更多的功夫准备各种涮火锅的菜品,肉丸、鱼丸、素菜丸、糯米丸、蛋饺、鱼饺、酥肉等满满的一大桌子,可谓是大大弥补了初冬蔬菜短缺的遗憾。  乔王氏看得心惊,俞家竟允远哥儿这般折腾。  但不管是全程都给乔远打下手的林翠芬还是晚上收工回来的俞大猛和俞老爹,没人提出一句异议,都是有说有笑好奇地问他准备的是什么,还帮着往饭桌上端东西。  乔王氏逐渐有点明白不是所有的家都如乔家那般污糟闹腾的。第44章   乔远的这顿火锅试做得很成功,得到了俞家的一致好评。  “这味儿够足,吃得人身上暖烘烘的。”  “清汤的鲜,汤好喝。”  乔远点点头,郑重宣布,“所以,接下来我打算开一家火锅铺子。”  俞老爹迟疑了一下,“冬日里吃不错,夏日里是不是太热了点?”  “夏日就改卖烧烤还有冷锅串串。”  烧烤好理解,冷锅串串是什么俞老爹就不知道了,但乔远既然心有成算,他便不再多说什么。他这个儿夫郎,做生意一向是一把好手,是绝对不可能赔的。  俞家的人都支持,转而又说说笑笑地点评起各项菜品,只乔王氏一个人心提上来又落下去,如此反反复复,震惊不已。  “开铺子诸事忙,所以我和娘商量了一下,最近搬到县城里我租的那个宅子上去。”乔远给乔王氏捞了几个肉丸子,眼含期待道:“奶奶,你也跟我一起去吧,小住一段时间,我领你在县城里逛逛。”  乔王氏下意识就想拒绝,但瞧着乔远眼睛亮亮的样子又有几分迟疑了。  柳哥儿从他的座位上下来,嗒嗒地跑到乔王氏跟前,伏在她膝上,神助攻了一把,“乔奶奶啊,你去啊。”  许久没被人这般需要过,乔王氏眼眶有些微热,含泪点了点头。  俞家的人见她同意了,都很高兴,乔远更是暗中给柳哥儿比了个赞。  不愧是他家的心肝宝贝!  当晚,乔远便收拾起了东西,那边铺盖和生活器具早已置办的齐全,这厢便只需带些换洗衣物过去。  俞大猛从外面洗漱完进来,瞧见小夫郎箱柜和床边两头跑很是居家的样子,脸上不知不觉就挂了笑容。  乔远瞅见了,嗔道:“傻乐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俞大猛挠了挠头,脸上笑意更甚,走到了箱柜边,却无意接过乔远从箱柜里拿出来的衣物,而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乔远被他看得脸有点热,“干嘛啊。”  俞大猛一点点凑近,低头吻住了小夫郎的唇。  俞家人口多,家中只一辆牛车是不够的。俞大猛早起去跟隔壁村的王车夫商量好了,十五文雇他这一趟。  若单论人头和行李来说的话,也只需花十文,但这得同意车夫在路上顺路捎人才行。那样不仅挤,若遇个熟人还要多说话搞得人不自在,现在家中有钱不必那么省了,十五文包他这一趟正好。  倒是俞老爹颇觉不便,暗想等这茬炉子卖了,他也置一辆牛车才好,到时候送善文善武去学堂也方便。  乔远租的小院环境实在清幽,在早上尤甚,这会儿除了见袅袅炊烟和听见几处门咯吱咯吱的声音,都未有其他喧闹。  隔壁的尤大娘手中打着鸡蛋,探出头来道:“你们又来住了啊?”  她为人热情,俞家人第一次来住,她还特意送了米糕来。俞家人回礼,一来二去便也熟悉了起来。  乔远点点头,脸上挂着笑:“铺子有事,我们来小住一段时间。”  俞家的众人尤大娘早已都认识,乔远特意扶着乔王氏往前走了几步,跟尤大娘介绍,“大娘,这是我奶奶。”  尤大娘笑呵呵的,怕乔王氏耳背,还特意扬高了声音,“大娘,你有福啊,孙子孝顺!”  乔王氏听罢面上含笑,心中却酸涩,只一遍遍地抚着乔远的手喃喃道:“是啊,是啊。”  俞家的人一起动手,很快便安顿下来。  俞大猛和俞老爹回铁铺,乔远也要去鱼乔记转转还要去牙行赁铺子,有不少事,但他有些放心不下乔王氏。  林翠芬见状,道:“我一会带她去买菜,四处转转,也跟左邻右舍都熟悉一下,活动起来人就不会多想了。”  乔远感动,“娘,谢谢你。”  “一家人说什么谢?”林翠芬掸去乔远肩膀上的尘土道:“你放心,你奶奶来了咱家,我就当她是自家人,会好好待她的。”  娘太好了,乔远忍不住给了林翠芬一个抱抱。  林翠芬拍了拍他后背,笑道:“行了,你再不松手,我憨儿子要跟我急眼了!”  虽说乔远日常脸皮挺厚的,但被长辈这般直白的调侃,也是禁不住要脸红的,乔远低着头快速跑到了俞大猛跟前。  俞大猛傻笑着牵起了他的手,两人出门去。  火锅店的定位,还是往平价里走,乔远不打算设包间,因此寻了一间地段好只一层的大铺子。  这平层售价要比鱼乔记那二层带院子的小楼便宜许多,乔远花了八十两就将其拿下。  原主人就是开饭馆的,手艺不佳,开不下去才急于脱手,倒省了乔远装修的功夫,铺子里的一应器具和桌椅都是能用的,乔远花钱买下。 第37章 “你身子刚好,今日就食清汤的吧。我和阿黎吃辣味的,你莫要贪嘴。”裴骃人文雅也有书卷气,乔远每每与他说话便被拐带的也文绉绉的。  褚黎眼睛盯着裴骃,一副“我可监督着你,你注意点”的模样!  裴骃多日阴郁的脸上因为两位好友有了点笑意,闻着这鲜美浓郁的香味,也难得的有了点食欲。  抬手执箸,他竟发现桌上有盘绿油油的小青菜,不禁惊奇,“冬日里,何来的如此脆生的小菜?”  乔远笑着解释,“日前种下的,家里的铁铺日日开着火,我便专腾了一间房,做了火墙,种了点小菜,量不多,全当冬日里吃个新鲜了。”  裴骃一想倒是有理,冬日不长菜无非就是太冷,若是控了温,使其适宜青菜的生长,肯定便能种出小菜,只是成本也忒高了,若推广,实在助长奢靡之风。  褚黎见裴骃愣神,不禁问:“阿骃是不是又想到什么赚钱的好主意了?”  他转而跟乔远吐槽,“每次但凡说个新奇的东西,阿骃便能想到赚钱上头去。”  “不过。”褚黎的话拐了个大弯儿,“阿骃赚的钱也不是给自己用的,都支援边关将士了,实乃当世我最佩服的小哥儿!”  “你第二!”褚黎看着乔远忙补充道。  乔远对这二人的身份有所猜测,他心思转了转,没多问,转而提了另一个话题,“点心铺子需要培养人手见效慢,那火锅如何?只消有底料,一两日便能上手。”  裴骃心动,正要与乔远详谈。  屋外的小侍却突然进来,通报道:“公子,姑爷来了。”  裴骃手中的杯盏应声落地。第46章   温景年与裴骃成亲已经三载有余,因裴骃一直未有身孕,渐渐失了温老太太的喜爱,日前温老太太便在温景年继母温秦氏的撺掇下,要为温景年纳一门妾氏。  时温景年为吉州水灾所扰,无暇理会。他前脚出门去了吉州赈灾,后脚这温秦氏的侄儿秦意便被一台小轿抬进了门。  裴骃争辩无果,一气之下便收拾箱包离开了温府。  温景年也是赈灾回来,才知道自己的夫郎跑了!  温老太太大发雷霆,大有一副要让温景年休了裴骃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却怕得要死。下月年关,她怕裴家的小霸王回京复命顺便提刀杀人,明里暗里的便总暗示温景年尽快把裴骃接回来。  温景年有心急一急她,也想趁裴骃不在的时候正一正家风,手头又有别的政事,一拖再拖的便到了今日。  夫妻二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温景年略有些尴尬,半晌只道了句:“你瘦了。”  裴骃强忍着眼泪,脸别过去看向窗外远处,冷声问:“你来做什么?”  温景年软了声音,挨得离裴骃近了些,“年关将至,府中事务诸多,需要你打理。”  “你!”裴骃气急,眼泪到底是没忍住,落了下来。他快速擦干,转过身发狠道:“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温景年皱了皱眉,随后又纾解,“我知你是气我这么晚才来接你,但府中事未肃清,接你回去也多忧心,不如在此休养散心。”  焉知你不是为了和那远方表弟生米煮成熟饭!  裴骃不想听他再多说一句话,冷着脸赶人出去。  温景年试探着想揽裴骃入怀,手刚刚碰到裴骃肩膀,便被甩了出去。  他自认已先服了软好言好语地哄了裴骃,裴骃却还如此冷着脸,他也有些恼了,话有几分咄咄逼人,“你在闹什么?裴骃。”  “若你真心不想跟我回去,又何必将那火炉的图纸寄给端砚!”  端砚是温景年身边最得力的小厮,寄给他和寄给温景年没什么区别。  天可怜见!  他寄信时想的都是温景年拿到图纸必能将这种新式火炉推至全国,惠及天下。  谁是为了求和,求他将自己接回去才寄信的!  裴骃大怒,头一次失了仪态,指着温景年道:“我要跟你和离,温景年!”  温景年脸色阴沉,近乎是咬牙切齿,“你清醒一点,裴骃。”  他声音冰冷冷的,将裴骃从怒火中唤醒了,“我们是皇家赐婚,不可能和离的。”  侯府世子金科状元,将门嫡哥儿、贤名响誉盛京的端方公子,人前最恩爱的夫妻,做什么要和离?  温景年上前一步,轻声哄道:“裴骃,不要闹了,跟我回家去吧?”  裴骃眼泪顺势而下,点了点头,心中却一片死寂。  也罢,自此便不再奢求做一对恩爱夫妻,只相敬如宾到老便好。  两人的事这般轻轻揭过,裴骃便带着温景年拜访了乔远夫夫。  拜访是假,温景年想亲身体验下新式火炉是否如裴骃信中所说的那般好是真。  裴骃原本还想提醒温景年在乔远面前莫摆他那温大人的臭架子,可转念一想温景年在外人面前一向是装的人模狗样,想必压根不用他提醒!  果不其然,温景年见到俞大猛乔远,礼数上是一丁点儿也没错。请教俞大猛和俞老爹的时候,都一副认真好学的学生请教老师的模样。  倒搞得俞老爹不甚自在,只俞大猛这个心大的,还能就如何压缩成本但达到最高价值的话题跟他展开深入讨论。  乔远引裴骃上一边喝茶,“和好了?”  那日裴骃匆匆离去,褚黎便跟乔远抱怨了一下午裴骃夫君的恶行!  结合裴骃原先与他讲过的,乔远大概也猜出裴骃与他夫君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他不好多置喙什么。  裴骃摇了摇头,“没有。”  “只是日子还要过的。”他补充道。  乔远笑了下,给裴骃添茶,“日子当然是要过的,但是过得怎么样要由自己说了算。旁人不让你好过,你也别让他好过。”  “言之有理。”裴骃和乔远碰了个杯,先前他冲温景年发的那通火已使他想明白了两人今后的路如何走,心中的憋闷得以纾解,面上便不再郁结,多少有了几分畅快之意。  他看了看不顾仪态,正蹲在地上和俞大猛画图的温景年,转头跟乔远说:“但你放心,他是个好官。”  可以为了受苦受难的百姓,昼夜不眠;可以为着一桩冤假错案,直谏圣上弹劾当权皇子,是何等的锐利和刚勇。  乔远眼里浮了点笑意,总觉以裴骃对温景年的情意他根本就狠不下心,两人日后且还有的纠缠。不过乔远没直说,而是转了个话题,“上次火锅的事情考虑的如何了?”  “我那日就想应了的。”  只是被温景年的突然到来打断了。  裴骃略有些不好意思,“相交甚久,一直未吐露身份,是我不对。”  “无妨。”三人也是慢慢熟悉起来的,不过既然要开展长期合作,还是知道些底细比较好。  “我原是将军府的公子,后嫁与他为妻。”裴骃看了一眼温景年,淡淡道:“他是建安二十年的状元,如今任工部侍郎。”  “将军府?”乔远疑惑,“是镇守西北的裴延将军吗?”  裴骃没想到乔远竟还知道他爹爹的名号,当即有些开心地点了点头,眼底一片清亮,“阿爹是当世英雄。”  乔远笑道:“那可真是巧。”  “怎么说?”裴骃不解。  “我夫君就曾在西北军服役,在少将军麾下。”乔远顿了顿,“嗯...他应该是你的弟弟或者哥哥?”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裴骃有些激动,这会儿更觉乔远亲切,“那是我胞弟!”  乔远也忍不住笑了,缘分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那阿黎先前说你赚的银子都支援边关将士了?”  裴骃点了点头,娓娓道来:“纵有朝廷拨付军费,层层盘剥下来,到了边关将士手里也不剩多少。我阿爹虽身处高位,但却是武官,又远在西北,对于贪官污吏之事,实在是鞭长莫及。我为人臣,为人子,所以想为边关将士略尽些绵薄之力。”  乔远大受震撼,他孑然一身来到这个不知名的朝代,其实对这个朝代并没有多少认同感。但古往今来,从不乏为国为民前仆后继的义士。  乔远想了想便道:“既如此,我便只抽一成利,余下的,也算我和我夫君为边关将士尽的一份心意。”  “不可。”裴骃摇头拒绝,“我们身处高位,食君俸禄,所以需要承担责任,你没有这个必要。我们便按正常的生意往来,我出人力和店面,你出方子,利润我们四六分如何?”  乔远没应,解释道:“我夫君在西北服役时,年纪尚小,颇得军中叔伯照顾,我这番也是为了报答当年恩情。其二,我们为褚朝百姓,边关将士征战沙场亦是为了保护我们,我既有这个能力,理当也出份力的。”  裴骃觉得不妥还想说什么,乔远便拿出他对付俞大猛的那招,佯装生气,“你是不拿我当朋友吗?”  裴骃不由失笑,“你和阿黎的脾性还真是有些像。”他想了想又俏皮的补充道:“至于阿黎的身份,让他自个儿跟你说吧!”  乔远汗颜,这天下姓褚还很尊贵的能有几个?  真的不必再说!  这边两人商讨完生意的事,那边俞大猛和温景年似也是讨论完了,齐齐向这处走来。  乔远笑意盈盈地望着俞大猛,待他走近,伸手帮他掸去了衣服上的土,问:“谈的怎么样?”  俞大猛点点头,眼里也有笑意,老实地回答,“都与温大人说明白了。”  这两人之间也没什么特别的动作,但自有一股温情在。  温景年疑惑地看向裴骃,裴骃别过脸去根本不理他。  温景年:“......”  待两人离去,乔远方与俞大猛说了裴骃的来历。  俞大猛惊讶不已,“他竟是少将军的哥哥?”  然后,俞大猛一拍脑袋说:“我想起来了!”  乔远被他吓了一跳,“什么?”  “上次那个我觉得眼熟的小公子,我是在少将军的案桌上看见过他的画像!”  乔远:“......”  隐隐约约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  温景年这趟来不仅是接裴骃,也是奉命迎褚黎回宫。  乔远原想给他们践行,但褚黎绝不愿意和温景年坐在一桌上吃饭,践行一事便不了了之。  出发这日,乔远携俞大猛前去送行。  褚黎有点伤感,抱着乔远闷闷道:“我舍不得你。”  宫规森严、距离遥远,今日一别,来日不知何时能再相见。 第39章 起初一切还挺正常的,直到俞大猛体温渐高,呼吸渐重,乔远发现了不对劲,“你怎么了?”  俞大猛抿了抿唇,有些难开口。  可乔远是谁啊,稍动脑子就知问题出在哪儿了,他眼含笑意,凑到俞大猛耳边说了句话。  俞大猛不让他乱动,粗声粗气地说:“不行!”  乔远气闷,猛地扒开了俞大猛的衣裳,“你不想吗?”  俞大猛把自己的衣衫又陇上,搂紧了他,声音低哑,“这儿没避子药。”他捏了捏乔远依旧纤细的胳膊,覆身亲了亲他的唇,又道:“还得再养养。”  不知道为什么,乔远总有一种养肥了要被狠狠宰一顿的感觉。  家中人多,确实也不是个好时机,乔远没再强求。但眼下俞大猛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乔远翻身压倒了他,嬉闹着说:“没关系,我知道别的法子。”  ......  各家点心铺子都在冲年底的销量,花样多多。  乔远也给鱼乔记的点心翻了新,大米的米花糖变成了小米白糖和小米红糖的,鸡蛋糕也多了心形、兔子、小熊的形状。  只这般,乔远觉得还不够,今日便折腾起了新花样。  第一样便是现代北方的黄米红糖年糕,热气腾腾、软软糯糯的,冬日里孩子们的最爱。  乔远打算做五层,打底的是蒸熟的紫糯米,倒数第二层便是黄米面和红豆沙调和而制,第三层是糯米粉和红糖,调成糊状做爆浆的样子,第二层再铺一层黄米面,最上面则由满满的蜜枣铺就。  前铺里褚黎派来的那些人腊月初便已都回去了,铺子里略显得有些人手不足。日前,乔远便贴告示雇了一个小伙计,能说会道还会算账。  明旭明晨和郑辛此刻便安安心心地待在后厨里跟着乔远学习。  “黄米面加水不要太多,能成面团就行,太多了年糕就会塌,不成形。”  乔远一边做一边与三人解释,至少得保证三个里面有两个都学会才行,这样互相才有个替换。  凡事熟能生巧,以这三人目前的灵巧程度,上手多练习几遍肯定就能掌握了,乔远没什么好担心的。  约莫蒸了半个时辰,这黄米红糖年糕便行了。豆沙糯米和浓郁的红糖香味混合在一起很是诱人,切开一角,便是一层红糖色一层黄米色各两层交织着。咬一口,便是满嘴香甜,糯叽叽地但却十分有嚼劲。  “好吃!”明晨赞不绝口,明旭和郑辛也纷纷表示赞同。  因是试做,分量做的极少,头一锅便是自己人分了。  小伙计麻顺儿高兴得很,这差事找的可真是太好了,天天有点心吃不说,时不时的还能吃到新花样!  他眼见乔远是要往铁铺那边送吃的,便自告奋勇地说:“我帮东家跑腿!”  明晨在一旁捂嘴偷笑,“这可是东家给老爷准备的,向来不许人插手!”  乔远被一个小孩子调笑,忍不住老脸一红,嘴硬道:“你年纪小,不懂!”  明晨咯咯笑着跑开,乔远红着脸出了门。  屋外的寒风一吹,乔远脸上那点热度也就散没了。他和俞大猛是正经夫夫,就是腻腻歪歪互相惦念还怎么了?  小孩子不懂!  天冷以后,俞大猛便不许乔远再到铁铺送东西。但乔远美其名曰“抽查”,隔几日总要过来跑一趟给俞大猛送些好吃的。  俞老爹和邢五见怪不怪,也会识趣地端着他们那份儿躲老远。  “天这么冷,不要来了。”俞大猛捂着乔远冰凉的小手,有些担心地说。  乔远撒娇,挨挨蹭蹭地贴得俞大猛更近,“我想你了嘛!”  俞大猛耳朵红着喂了乔远一口糕,他顿了顿才道:“我...我也想你。”  乔远明明内心欢喜雀跃,嘴上却要哼哼,“你如今倒是会说话。”  俞大猛身形一滞,瞪大了眼,又不知哪句说错了。  然而下一秒乔远就扑到了他怀里,贴他贴的紧紧实实的,“快!再给我说两句好听的!”  ......  腻歪完之后回到铺子,第二锅大分量的黄米红糖年糕刚好出炉。乔远让麻顺儿端着和他一起去了十里香。  老远便见冒菜的那个窗口排着长长的一条队,人手拿着一个大瓷碗。  麻顺儿乐道:“东家,咱十里香的生意可真是好!”  他惯会溜须拍马,自顾自地道:“花个十几二十文的就能买那么一大瓷碗,回家一回锅,煮上点面条,味道别提有多好了!”  这也是乔远当时特意单开冒菜窗口的原因,走的便是薄利多销的路线。  十里香的账房兼掌柜冯开济甫一看见乔远,就忙迎了上去,笑眯眯道:“东家好。”  乔远微微笑着,问他:“这几日生意怎么样?”  十里香铺子较鱼乔记隔的略有些远,天越来越冷,乔远来这边的频次便越来越低。  说到这个,冯开济简直容光焕发,“好啊!天冷了,都爱到我们这里吃暖锅子,现在每天盈利能到这个数。”  他比了个五,乔远没觉得意外。火锅平价亲民、热气腾腾的暖身、味道好、一桌人围在一起又热闹,在冬日自然是首选。  而且,如今鱼乔记的鸡蛋糕、红薯干、米花糖也在火锅铺子里售卖,辣急了,便来上一份,甜兮兮的冲淡辣味儿。或多或少的,都为火锅铺子增添了收益。  冯开济回完了话,便指着麻顺儿搁在桌子上的年糕问道:“东家,这是又为铺子添的新品吗?”  乔远点了点头,麻顺儿很有眼色地揭开了捂着年糕的白棉被,那香味儿便立刻氤氲而来,勾的人馋馋的。  乔远介绍:“这是年糕,今天先在铺子里卖卖试试。定价是三文一两,若卖的好,鱼乔记那边每天都往这送。”  冯开济切了一小块尝了尝,只一口他便看着桌上的年糕道:“东家,只一笼怕是不够的!”  乔远笑笑,“第一日做的分量不多,就先卖这些,明个儿再添。不过这东西吃多了不易消化,卖给每一桌上的份量不宜过多。”  冯开济心叹乔远做生意有良心,招呼小伙计过来,吩咐他将新品年糕的事情通传给顾客。  客人们都知十里香的点心是鱼乔记特供的,因此对新品接受良好,纷纷抢着要尝鲜。  这生意一开张,味道好,便一个传一个了。乔远在铺子里待了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年糕就卖去了大半。  反响不错,乔远决定明日就在鱼乔记门口支一张桌子,专卖年糕。  除此之外,鱼乔记还上新了蛋黄酥、肉松卷、鸡蛋小饼干等几样新品。  这结结实实的又让鱼乔记火了一把,年底直接爆单。  林翠芬和乔王氏眼见如此,日日都去铺子里帮忙。  乔王氏给灶台添了一把柴,望着正四处忙活的乔远,眼里都是笑意。  林翠芬见状,笑道:“大娘,这下可放心了?”  “放心,放心。”乔王氏点点头,脸上的笑也没散去。远哥儿虽为小哥儿,但真的同他爹一样,是个极有本事的人。  她在俞家吃得不错,日子过得舒心,闲时还有柳哥儿和善文善武解闷儿,眼瞧着是精神了不少。  乔远一眼撇过去也觉得开心,忙完手中事后就过去帮她烧火,故意撒娇道:“累死我了。”  乔王氏笑着嗔他一眼,嫌道:“快过年了,可不兴说这个。”  乔远讨好的笑笑,“奶奶,你累不累?”  “我不累。”乔王氏抢过他手中的柴,让他去一边歇着,“我试着活动活动吃得香睡得也更好。”  乔远开心,“就是这个理。”  他转而问起了林翠芬,“娘,大哥他们是不是要回来了?”  “是啊,往年都是腊月二十二三能回。不过今年你秋哥有孕,估计路上赶车要放慢一些。”  乔远算了算日子,喜道:“大哥回来正好能赶上年集,我们赶完年集再搬回村去吧。”  年集是年前的最后一个集市,也是一年当中最热闹的一个集市,乔远心里有点盼着。  “我也正是这样想的。”林翠芬点点头,笑着说。  倒是乔王氏在一边听了,忍不住道:“你和大猛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乔远脸禁不住红了,还孩子呢,那事都还八竿子打不着!  他含含糊糊地说:“奶奶,哥...哥儿不易怀的......”  “谁说的?”乔王氏以前就是靠给人接生谋生的,她道:“我可见过不少夫郎,都是三年抱俩的!”  乔远:“!!!”  这就不必了吧!第49章   “不错,气血充盈,面色红润。看来乔小哥儿这几个月过得不错?”保和堂的周老大夫给乔远号完脉还不忘调侃。  乔远撇撇嘴,心说咱们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  我可是见你到我们十里香吃过好多次养生锅了!  周老大夫捋了捋胡子笑呵呵道:“若是想要孩子,我给你开两剂药再调理调理。”  乔远闻言连忙摆了摆手,他可一点也不急,他还想与俞大猛多过几年的二人世界呢!  他这次,只是想......  腊月二十五的时候,俞老大从府城回来了。  乔远见到了怀孕已有四个月的孟秋,除了脸有点圆润之外,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体态变化。  孟秋对乔远很感激,一见面就道:“大哥大嫂写信都告诉我了,多谢你帮衬。”  “没事,互惠互利。”乔远说的轻飘飘的,但孟秋知道一切全看在他们是一家人的份上。  他见乔远总是暗戳戳的瞟他肚子,便将乔远拉到了里屋,略有些羞涩地问:“你要摸摸吗?”  这是什么绝世人美心善的小天使!  乔远手轻轻地附在了孟秋微凸的肚子上,那感觉很奇妙。他莫名想象了下他和俞大猛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大夫说,他最近可能就会胎动了。”  乔远闻言不敢多碰,赶紧让孟秋把衣服穿好,别受了凉。  孟秋眼睛弯了弯,即将要做阿爹的他似乎比以前要大胆了许多,还能悄悄问乔远,“你和小叔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第41章 爆竹声过,是万籁俱静的寂寂长夜,俞大猛驮着乔远回家去。  月光皎皎,月色清清,乔远突道:“俞大猛,我十八了,大夫说身体也养好了。”  俞大猛揽着乔远的手一顿,而后加快了回家的脚步。第50章   急切、难耐。  在这一刻,所有的爱意蓬勃而出。  乔远受不住,痛呼:“俞大猛,你个狗熊玩意儿,疼死我了!”  ......  第二日是不能睡懒觉的,因为他们如今已经单独分出去,村里的小辈按礼是要来给他们拜年的。  俞大猛蹲在地上帮乔远穿鞋子,乔远佯怒地哼哼两声,“你美了?”  俞大猛咧着嘴傻笑,眼睛亮亮的,凑上来亲了亲乔远的唇。  乔远眼里的笑意再难隐藏,他抱住俞大猛,在他肩头亲昵地蹭了蹭,才道:“我也美。”  可真到了下地之时,那难掩的痛楚牵扯着,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乔远似是气又更像是撒娇似地道:“都怪你!”  明明昨夜里喊疼却不让俞大猛退出的是他,此刻他却在倒打一耙。  但俞大猛乐得包容,大手帮他揉着腰点头应道:“对,都怪我。”  乔远心里得意,他就是要让俞大猛这般宠着爱着他。  两人先给乔王氏拜了年,又去老宅给俞老爹和林翠芬拜了年,乔远吉祥话一箩筐,跟不要钱似地往外蹦,哄得林翠芬多给他发了一个红包。  之后俞大猛要跟着俞老大一起去给村里长辈家拜年,乔远则自己回家等着其他小辈上门来拜年。  打头的便是村长家的赵来福和张屠户家的张大宝,他们可是惦念大猛叔叔家的点心好久了。出门以后,第一个奔的就是大猛叔叔的家。  “远叔叔过年好,祝您吉祥如意、财源滚滚。”  几个小萝卜头拜的还挺像那么回事,乔远忍不住笑了请他们进屋来,给每人发了一个红包,里面是六文钱。  乔远还把家里过年准备的点心,都给他们装了一些,每人两大兜子,满载而回。  兴是乔远为村里捐钱建了学堂的缘故,今年来乔远家给乔王氏拜年的人出奇的多。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却直到俞大猛都回来了,也没见最应该出现的乔家人。  乔远蹲在地上握着乔王氏的手,想安慰她却不知说什么,最后只叫了声,“奶奶。”  乔王氏强忍着酸楚,摸了摸乔远的手,道:“我没事。”  她不想在这大好的日子搞得俞大猛和乔远心情不好,便笑着道:“咱们吃饭吧,我都饿了。”  她起身要去灶房,被乔远摁住了,使小性子说:“奶奶,让大猛做去!”  奶奶年纪大了应该少挨累,他腰实在酸今个儿也不成,便让害得他腰痛的罪魁祸首自个儿弄去吧!  “嗳!”俞大猛挠了挠头,有些憨里憨气的,还带着几分讨好,“俺去,俺去做。”  这一番把乔王氏逗得不轻,这些日子她算是看明白了,她这孙婿还真是唯他孙子的命是从,叫往东是绝不往西的。她心里颇觉安慰,只要远哥儿过得好,她到天上去也能给她那早亡的儿子儿媳妇有所交代了。  俞大猛做饭也没什么巧,煮的不过是乔远前两天包好的饺子,顺便调了一点酱汁。  但乔远还是把它夸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弄得俞大猛耳朵一直红彤彤的,全不似昨夜的勇猛。  三人饭吃到一半,俞老二家的平安来了。  他瘦瘦的,很是拘谨,进门先实在地扣了一个头,“老奶奶、三叔、远叔叔,过年好。”  大人的恩怨,乔远并不想牵扯在小孩子身上。因此,依旧热情地招待了他,给他发了红包,还让他抓些自己爱吃的点心。  但不知是家中大人特意交代了还是怎么着,这孩子只快速地抓了一把点心,把红包搁下便跑开了。  乔远瞧着心里酸溜溜的,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原谅俞老二一家,待他们也永远不会像待俞老大那般亲厚。  王妇人回家过年去了,得到初十才能上工。乔远家又在村边上,平常和村里人的来往大都是通过老宅那边,村中大娘婶子的识趣也不会上门打扰年轻的小两口,这便使得家中过于寂静了。  乔远怕乔王氏一个人待着会胡思乱想,白日里便想多陪陪她。但每每待了不到一会儿,就会被乔王氏赶出去,让他多和俞大猛待着。  乔远寻思了下,准备找只小狗在家中养着,等开春之后家里再养些小鸡,也好让乔王氏日常有些事做,打发打发时间。  俞大猛静静地听着乔远这些打算,不时应他一声,还帮他揉着腰。  乔远话毕,眉眼清清亮亮地盯着俞大猛,再不说一个字。  俞大猛会意,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年初二,是外嫁的人回娘家的日子。乔王氏如今就在这,乔远省了这一步。  早年,俞家欠债穷,林翠芬的兄弟都与她断了来往,她也不必回。  仅有地方去的是孟秋,但他怀有身孕,早先李秀梅就说今年让他不必回了,他们会过来看他。  如此,年初二俞家竟没有要走动的亲戚。  于是,干脆一家人聚到了一起。  俞家人口多,感情也好,一家人到一块也热热闹闹的,根本不觉冷清。  到了初三这天,别的人家都还在四处走亲,乔远已经能宅在家里猫冬了。  屋外在下大雪,屋里炭炉烧的暖烘烘的,乔远穿着小夹袄赖在俞大猛怀里看话本子。  这些话本子自然不是先前那两本了,这是乔远为了长假解闷特意买的。  一百本打包价二两银子,现如今,便跟开盲盒似的。  “这写的什么玩意儿!明明是穷书生考上进士不要良心抛弃原配妻,全篇却在歌颂穷书生和小姐的爱情故事!”  乔远不忿地把这狗屁话本子重重地拍在了床上。  俞大猛失笑,把他往上捞了捞,亲昵地在他嘴上落了个吻。  乔远心里发甜,转过身一把把俞大猛扑倒,弯着眼睛道:“还是我们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吧!”  ......  二月中才能转暖,俞老爹想在这个冬日里多卖出去一些炉子,初三过后便和俞大猛在村里开工了。  乔远没拦着,毕竟俞大猛也是有自己的事业要做的。  倒是俞老大,心中很不是滋味,几次过去帮忙,都被俞老爹和俞大猛撵回了书房,最后他干脆赖在打铁那间屋子的门口不走了。  乔远听着外头的动静闷笑不止,跟孟秋话起了家常,“原不了解大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极成熟稳重的人,最近接触下来才发现他性子竟是这般跳脱的。”  孟秋笑了一下,还没说什么。  就听林翠芬在那感叹,“嗐!他那是被书本子腌入味儿了,瞧着规矩!小的时候就不是个省心的,上树抓鸟下河摸鱼哪回就没漏了他!”  只是后来年纪渐长,晓得父母对他殷切的期望,也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才慢慢收了性子。但在家人面前,总是免不了要露出本真性格的。  乔远细想了下,也亏得他是这个性格,不然换个人,饱有才学在身却接连重孝不得施展抱负,怕是都要一蹶不振了。  林翠芬接着说:“我这几个孩子啊,要说最省心的是大猛。不过吧,他憨头巴脑的,小的时候老是被人坑,被人忽悠的团团转还能帮着别人数钱!”  乔远想象了下觉得有点好笑,心里软乎乎的。  要是他自小就认识了俞大猛,肯定整日都跟在他身后,决计不让任何人坑了他去。  “关键他心还大,这回被人坑了,下回还能照样跟人玩到一起去!”  众人哄笑,孟秋笑着说:“小叔脾气就是很好的。”  他抚了抚肚子,脸上尽是温柔,“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性格的。”  林翠芬笑道:“最好随了你,省心!”  然后她转头跟乔远说:“你也是!到时候可别生个跟大猛一样憨气的,学你,鬼精鬼精的多好!”  乔远忍不住笑了,近来因着孟秋回来的缘故,家中时常讨论小宝宝的事情,弄得乔远一阵阵的老想和俞大猛生个孩子了。  但他看俞善文俞善武每天那上蹿下跳把林翠芬气得跳脚的熊孩子模样,念头又一点点打消。  还是再过一年,生意再大一点稳定一点,顺其自然好了。  炉子上炖的排骨,咕噜咕噜地响。  乔远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打开了盖子,满屋子瞬间都是肉香味儿,馋人得很。  柳哥儿使劲嗅嗅,引得林翠芬笑话他,“明年都当小叔叔的人了,还这么馋!”  柳哥儿瘪了瘪嘴,然后去抱乔远的大腿。  “小机灵鬼,这就给你捞!”  排骨已经炖的酥烂,轻易就能脱骨了,是和萝卜清炖的,重料没放,使得肉骨原有的香味显得更加浓郁。  只蘸一点盐巴,就很好吃。  乔远给他捞了一块好啃肉多的排骨,又给他捞了一块酸萝卜,两样搭着一起吃,别提有多香了!  那萝卜也近乎要化到汤里,汤汁澄澈,清香扑鼻,味道是极鲜的。  乔远到灶房里速炒了一道下饭的泡椒腊肉,一道解腻的清炒白菜,又热了一笼松软的白面馒头。  林翠芬招呼一声,俞家的男人们都停了手头的活计,洗手进屋吃饭。第51章   林翠芬很快就在村里寻到了合适的狗崽,是村南头的一户姓刘的人家。他家养的是一只黄色的大狗,年前生的狗崽,一共五只,刚刚断奶,准备开集之后拿到集上去卖。  乔远和俞大猛备了点心还备了钱上门,那户人家却是怎么也不肯收钱的,直说乔远都为村里做到这个份上了,若他们一个狗崽子还要管乔远要钱就要被戳脊梁骨了。  乔远不想因建学堂一事道德绑架村里的人,抱走狗崽子后,又送了一只鸡给那户人家,郑重道了谢。  小狗崽应是黄狗和黑狗结合生的,皮毛呈黄色偏黑,瞧着有些浑身都灰不溜就的,胖乎乎的是个嘤嘤怪,走路还摇摇摆摆的。  乔王氏见了果然很是喜欢。  乔远趁机鼓动,“奶奶,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乔王氏摸了摸小狗崽光滑柔顺的毛发,想了想道:“就叫煤球吧!” 第43章 乔远下午回来听孟秋说了,不禁笑道:“我记得,善文善武那哥俩去武学堂那天,娘脸上那高兴的就差敲锣打鼓的欢送了。”  孟秋想想也觉得好笑,而后温柔地摸了摸自己耸起的肚子,脸上尽是幸福模样。  夜里,乔远还在完善新房的屋内装修图。诸如新床、大型的橱柜和桌椅适前乔远早就在木器行交代好尺寸预定上了,这会儿只是查补一些小细节。  俞大猛给炉子添了些炭,净了手走过来从背后拥住了乔远,与他商量,“最近铺子里的订单都赶的差不多了,明个儿我就不去铺子了,在村里雇些人把那几亩荒地开下。”  乔远从乔广志那拿回了原主爹娘的十亩上等田犹觉不够,日前便又买下了二十亩荒地,只是这地还需要好好养养才能种庄稼。  乔远后背挨着俞大猛结实的胸膛,心里不禁甜滋滋的。他放下笔,转身亲了俞大猛一口,眼带笑意,“最近鱼乔记事多,有好几个花馍的大单子,家里你多盯着点。”  “嗯。”俞大猛手摩挲在乔远的腰间,心里不觉有些心猿意马。  乔远亦是,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滚到了一起。  ......  夜里过于生猛的后果就是乔远第二日腰格外的酸,他在铺子里没忍住揉了几次,便引得明晨好奇地问:“东家,你腰不舒服吗?”  铺子里的明旭和郑辛可都是经过人事的,乔远脸一红,生怕他们看出来,忙打哈哈胡诌道:“家里最近不是在盖房嘛,昨天我搬了几块砖,劲用的太大了。”  明晨震惊,东家都赚这么多钱了还要自己搬砖吗?  明个是云水县富商钱员外儿子的婚宴,去年吕府老太太寿宴过后,他们就在铺子里下了单。乔远为他们定制的方案是每一桌上的花馍各不相同,另有随着迎亲队伍打赏用的石榴、元宝、福袋等。  如今,明晨明旭和郑辛都已能独当一面了。再遇到这样大的订单,乔远要操的心便少了许多,也不必晚上还守在铺子里。  申时,俞大猛便来接乔远回家。  乔远一见到他满眼都是笑意,“不是跟你说,我和爹他们一起回去就行了,你怎么还来接我?”  因着俞善文俞善武在县城里上学堂,俞老爹为了接送方便,年后就置了牛车,平日里便不和乔远他们一道回去了。  俞大猛走近乔远,嘴咧的愈发大。他看了看左右,挠了挠头,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凑在乔远耳边说:“我想你了。”  因此还未到平日里酉时回村的时间,他就赶车来接小夫郎回家了。  乔远傲娇地清了清嗓子,然后一脸得意地扑到俞大猛怀里,弯着眼睛道:“我就知道你离了我不行!”  夫郎表达爱意之时总是这般果敢大胆,俞大猛只觉得喉咙发紧,心也被填的满满当当的。  两人温存片刻,乔远交代好明晨注意事项便与俞大猛回村了。  回村路上,俞大猛跟乔远详说了今日土地开荒的事情,“我在村里雇了十个人,一人负责开垦两亩。”  这是乔远预先交代他的,按亩算钱,未免按天数算钱有人偷懒耍滑。  这招十分奏效,有一户人家还问他能不能家里人一块去干。俞大猛同意了,其他几户有样学样,开垦进度快的不是一星半点。  “地太贫了,得来回多耕几遍,耕深一些才行。需要的肥料也多,我去接你之前跟城里的几个粪夫都说好了,后天就送到地里,到时候娘会安排雇的人施。”  乔远点了点头,伏在俞大猛背上撒娇,“我今天,腰可酸了。”  俞大猛扬着马鞭的手一顿,而后耳朵红着说,“回去我给你按按。”  乔远欢欣雀跃,脑袋不住的在俞大猛背上蹭。第53章   荒地开垦好后,乔远咨询了村里擅长种地的人,给这二十亩地做了规划。五亩种豆子,五亩种萝卜,八亩种红薯,都是在土壤贫瘠的土地里也能长起来的品种。剩下的两亩就被腾出来专门种各种各样的果树。  乔远为此还在村里专门雇了一个人,帮着日常打理土地。  那人是钱财旺本家的一个老叔,实没想到,有一日他靠种地也能得银子了。一年有二两,平常农忙栽种深耕除草什么的,都是安排雇人的,累不厉害。  村里人都羡慕得很,他出去也倍有面儿,逢人便说是他种地种得好才得了这个差事的。  村里其他种地的一把手第一个不服他,都说那还不是念着以前俞家欠债你老爹送过粮食给人家的份上!  嘿!那老叔说那就怎么滴吧!我家厚道,俞家也厚道。总之,干活是自无不尽心的。  动土到现在已将近有一个月的时间,新房终于到了上梁的日子。这是林翠芬特意请“大师”测算的吉日,说是能避开太岁。  乔远原先是不信这个的,但莫名其妙穿越到这里后,他就对鬼神存在了敬畏,这些事情便都依着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办。  午时,房梁上挂彩,乔远亲手写了“上梁大吉”四个字贴在了房梁的正中间。之后便是俞大猛在供桌前跪拜祭梁,念祷祈福。  之后放鞭炮驱散“邪魔”,村里几个八字好的年轻人爬上墙头帮着拉梁。随着阵阵齐声吆喝,上梁成功,木匠师傅从墙头上抛洒五谷和乔远预先准备的糖果。  鞭炮声再次响起,大人和孩子们嬉闹着捡拾地上的糖果,现场一片热闹。  乔远适时站出来扬声道:“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也谢谢村里各位叔伯、兄弟的帮忙,大家随我移步打谷场,今天肉管饱,酒管够!”  众人叫好,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往打谷场上去。  打谷场是村里晒粮食的地方,平常村里开会或者哪家办酒席都是在这,也亏得现在地里的麦子还没收,不然就得在新宅子里办了,乔远可不舍得糟蹋新宅子。  主厨的是这十里八乡专门做大席的厨子,桌椅板凳都是人家自带的,帮工这边请的就是村里的婶子阿叔,一大早就开始张罗酒席的事,猪都是现杀的,八荤四素四点心,一共十六道,每一盘子都按照乔远的要求装得满满当当的。  厨子感叹乔远家舍得,不过他远观过那宅子,那么大、那么气派,他心想他要有钱他也舍得。  现场一片欢声笑语,正热闹的紧。  突响起了一阵喜庆的锣鼓声,并越来越近,乔远心有猜测刚要同俞大猛说,便见打谷场上众人都渐渐小了声音。  那锣鼓声因此便听得更清楚了,可以断定是往仙河村这边来的,村长一拍脑袋,惊喜道:“别是信差来报喜了吧!”  他越想越是,往前走了几步道:“定是咱村里出秀才了!”  几个腿脚麻溜的年轻人听罢都飞速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有一人跑回来道:“中了!中了!”  “俞家大哥中秀才了!”  乔远与俞大猛相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是喜色。  才高兴了一瞬,便听那人喘了口气又道:“张家书生也中了!”  乔远心沉了沉,暗叹贼老天真是不长眼,那等贱渣、品行不端之人竟也能让他中了秀才!  不过眼下还是高兴的多,毕竟俞老大是他们实实在在的亲人。  寒窗苦读这么多年,终是见到了点曙光,孟秋高兴的都掉了眼泪,乔远一边安抚他的情绪,一边差俞大猛回家拿红纸和银子来。  “仙河村俞向学家人可在?”  俞老爹弯腰上前一步招呼信差,“官爷辛苦,小的在的。”  信差最喜的就是报喜信,能得好处,因此也是一团喜气的,“恭喜啦,你家俞书郎,中秀才了,还是案首头名。”  信差将红绸喜报递给俞老爹,俞老爹将乔远包好的喜钱顺手送了出去,“官爷辛苦,家中正贺喜事,留下来喝几杯再走吧。”  远瞧着那酒席也是不错的,信差心动,但接下来还有公事耽误不得。领头的掂了掂手头的喜钱,知道少说也得有一两银子,这趟不亏,便道:“不了,我等还有公事要办,就不多留了。”  刚刚跑出去迎信差的几个小伙子接着引他们去张家。  打谷场上的众人还在惊讶之中,乔远一声打破了场上的寂静,“爹,快看看喜报上写的是什么!”  俞老爹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打开喜报,离他近的甭管识不识字的都凑过去看,村长识字便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捷报云水县仙河村俞向学高中和关府岁试头名案首。”  村长喜道:“这还是第一名呐!”  他们仙河村几十年都没出过秀才,这次不仅一下出了俩,还有个头名,可把他高兴的,拍着俞老爹的肩膀直道:“俞老弟,你家发达了啊!”  三儿子有钱,大儿子有名,往后几十年谁能越过他家去。  俞老爹高兴,但不忘谦虚,仍谨慎道:“哪里的话,还只是个秀才呢。”  村长大笑两声,倒是比俞老爹还喜,“我看人错不了,你就等着吧!”  现场一片喜气,乔远在林翠芬耳边说了两句话。  林翠芬点点头,转过身脸上挂着笑面向各位乡亲高声道:“等老大回来了,我家再摆酒,大家今个儿先吃好喝好!”  众人都回到座位上,气氛比刚刚更热了。  与此同时,在府城看了榜单处理好各项事宜的俞向学乘船回了云水县。  只是才下船,码头上的官差查看路引之后,便有一人躬身上前来拦住了他的去路,“可是俞秀才?我家老爷有请。”  那人自报是县令家的差使,说是县令设宴邀请云水县今年岁试中榜的五位秀才,其他秀才昨日就已到,今朝只差俞秀才了云云。  俞向学觉得有些奇怪,寻常都是中举之后才得官员宴请,怎的这朝只中了秀才,县令就设宴相邀了呢?  但既然是县令相邀,他也不好推辞,便跟着这差使上了马车。  是夜,宴会厅灯火辉煌,丝竹管弦之声不绝,却非清律雅音。  其中一秀才心中愤懑,猛闷了一口酒,同俞向学道:“靡靡之乐。”  俞向学笑笑,瞧着知县那一副沉迷酒色享乐的模样,心里颇赞同,嘴上却没说任何话。  酒过三巡,表演的歌女一舞完毕,时知县方才坐直了身子,他乐呵呵地一摆手。  他旁边的侍从便厉喝那群舞女,“还不去陪各位老爷!”  “是!”众舞女齐声应了,分散着朝两侧的宾客去。  俞向学跟前也挨了一个舞女,坐得离他很近,他稍稍挪了一点距离,那歌女竟直接贴了上来,俞向学惊得坐起来,告罪道:“学生失礼。”  时知县笑呵呵的,并不恼,同座下的师爷道:“到底还是个新人。”  师爷附和,“熟悉便好了。”  时知县端详俞向学片刻,方才道:“你就是我府今年岁试的案首?”  俞向学拱手,“学生不才,侥幸得之。”  “大善。”时知县捋了捋胡须,点头赞道:“长我县威风。”  时知县中进士中的很晚,四十岁上下才捐官做了县令。  他家中无甚背景,送出去的儿子女儿在高门大户里也就做了个侧室,没得到多少好处,便觉还不如用一两个赌一把,用来抬举毫无背景的穷秀才或年轻举人。这等情况之人日后无论是科举还是官场初期都需他扶持,发迹之后,将来少不得对他或他儿子有助力。  自然也不能是那等于科举进取一事上毫无希望之人,他早先便派人在府城和周边几县的书院里打听,知俞向学此人有举人之学却为孝义所累暂不得考取功名。  今见此人得了岁试案首,又见他相貌英俊、周身气度不凡,更觉其前途无量,便道:“我有一女,年芳二八、容貌美丽、性情温顺,许配你做妻如何?”  俞向学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告罪道:“大人,千金贵体之躯,我一农家子怎配之?”  他笑笑,自嘲道:“况我早已娶亲,如今夫郎正怀有身孕,实不相配。”  “不妨。”时知县笑道:“你学问不错、周身气度不凡,可为良配。” 第45章 乔广志还因此在县衙得了个差事,一时风光无限,来往交际颇多。  乔远感叹还真是一人得道全家升天,他暗觉不好,只怕这两人狼狈为奸要对他打击报复,便盼着褚黎早日回信。  只是没几天铺子竟就出了事。  --------------------第55章   “来人,给我搜!”  鱼乔记一早便被县衙捕快破门而入,铺子外迅速聚集了一群人围观,议论纷纷不知出了什么事。  邢五送郑辛去铺子上工,一见不妙,嘱咐郑辛先回铁铺,自己坐牛车去仙河村给乔远和俞大猛报信。  乔远一见他来,就知不好,忙问:“出了什么事?”  邢五道:“一群捕快去了鱼乔记搜查,说是有人举报铺子采用劣质原料且售坏了的点心。”  大褚律令,诸食毒坏,若故与人食并出卖,杖九十,徒三年。[1]  乔远知道事情不小,忙催俞大猛赶车,三人一路急奔去了铺子。  这群捕快翻查铺子翻的极细,兴是想趁机顺些东西,乔远去时,竟还没搜完。  鱼乔记是乔远一手创建的,今见铺子已被翻的不像样,乔远怒气上涌,强压着火气问那正悠闲地坐在铺子里喝茶的卓捕头,“大人,不知我铺子所犯何事?”  那卓捕头给自己续了杯茶,歪着身子打量乔远一眼,颇有些轻浮,“你就是鱼乔记掌柜?”  俞大猛将乔远拉到身后,沉着脸看他,那卓捕头方才收敛视线清了清嗓子,道:“你铺子的伙计麻顺儿举报你们做点心的原料掺假还将那变了质的点心翻新予以售卖。”  竟是麻顺儿,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乔远心中咒骂,立时道:“不可能!我们铺子的米面都是在嘉仓粮行采购的上等品,其他原料都是村里供应的,保质保真。”  卓捕头笑笑,轻飘飘地说:“你说了可不算?”  搜查的捕快恰好抬了“证据”出来,卓捕头用眼神示意,“那才算。”  话毕,他起身查看了那些所谓的证据,发霉的米、掺了米糠的面、一瞧就已经放了好几日变了质的点心。  他啧啧两声,调笑道:“乔掌柜,铁证如山啊。”  “这是诬告!”俞大猛紧攥着拳头愤怒道,夫郎平日里有多爱干净,对铺子选料有多严苛,他最是知道的。  卓捕头被他这一声吼吓了一跳,厉喝道:“你说是就是了?那要证据做什么?”  “证据确凿,你们谁跟我走趟?”  “我!”俞大猛乔远两人同时应道。  “这铺子是在我名下,按律应当拿我。”俞大猛强调。  依照褚朝律法,除嫁妆外,出嫁的女子和哥儿不得有私产,因此家中一应地产都是落的俞大猛名字。  乔远着急不应,俞大猛转身跟他说:“牢狱苦寒,你身子受不住。”  “你脑子比我好使,留在外面易查明真相。”俞大猛嘱咐,“送信让大哥回来,再请个讼师帮着参谋。家中有我当年服役的军牌,你差人将它送到府城提督府,那里有我当年在营中的故交,他如今职位不小,请他相助。”  俞大猛瞧见夫郎脸色煞白,眼里已经急得蓄了眼泪,心纠成了一团。他攥了攥乔远的手,轻声哄他道:“莫怕。”  乔远点点头,眼睁睁地看着俞大猛被戴上枷锁带走,心中酸涩不已。  捕快散去,只留一地狼藉。  明晨急道:“东家,我们怎么办啊?”  乔远擦了擦眼泪,快速安排事情,“你去请孟北大哥,让他寻麻顺儿,先看着他。明旭照看铺子,不要动任何东西,邢五驾车随我先回村取东西。”  他至今也对这里的刑法不甚了解,不知道俞大猛在狱中会如何,只是想想他可能会被用刑,他心都要碎了。  快到家了,乔远擦了擦眼泪,定了定神。  乔王氏并不知他和俞大猛匆匆离开是为甚,见他去而复返,好奇问道:“怎的又回来了?”  乔远努力扯了一个笑容,“我忘记拿东西。”  乔王氏笑笑,往他身后看,见是邢五,又问:“大猛呢?”  “铁铺忙,大猛走不开,我让邢五送我回来。”  乔王氏不疑有他,乔远回屋写信找军牌,乔王氏便在外面招呼邢五。  但事情是瞒不住的,乔远刚写好书信欲知会俞老爹,乔广志就找上门来了。  “远哥儿,你当日陷我丢了差事之时,可曾想过有今天?”  “我陷害你?”乔远紧攥着拳头,“当日刘大管事辞退你时所述之事,哪一样不是真的?”  乔广志冷笑两声,“我今日来不是同你辩驳这个的。”  他转头问乔王氏,“娘,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乔王氏云里雾里的,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乔远不得不与她简说了下。  “是你?”乔王氏惊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她指着乔广志质问道:“你怎心狠如此?远哥儿是你亲兄弟的儿子啊!”  “兄弟,兄弟。”乔广志咬牙切齿,人就像发了疯一样,“娘,你就知道二弟!”  “送到城里做学徒的是他,娶了芸娘的是他,能让你过上好日子的还是他,你何曾想过我?”  “你胡说!”乔王氏捂着胸口,浑身颤抖着,“当初我领你和广诚一同去见那胡掌柜,是他自己挑中了广诚,他说你功利心太强难沉下心。”  “芸娘和广诚互相中意,亲家更是看重广诚品性这才将芸娘许配给他,并帮他谋事。这其中哪里又有我的事?”  “往事难追。”乔广志闭了闭眼,淡淡道:“娘,你同我回去吧,我现在也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乔王氏心痛不已,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竟是这副嘴脸,“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好。”乔广志眼中不含半点温度,“娘,你今天不跟我走,就等着和俞家的人一起下狱吧!”  煤球冲他汪汪狂吠,乔广志嗤一声,拂袖离去。  “奶奶。”乔远扶着乔王氏,并不知怎么安慰她。  乔王氏摸了摸乔远的手,含着泪道:“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  话毕,她便脚步微颤地回了房。  乔远嘱咐王妇人看好她,去老宅和俞老爹林翠芬商量对策。  “爹,你比邢五熟悉府城,还是你去给大哥送信。”  俞老爹担心儿子,但到底经过事还能稳得住,他接过书信和军牌谨慎地收在怀里。  林翠芬已经完全慌了神,泪流不止。  乔远眼中酸涩,忍不住也想落泪,但他要稳住,“娘,这件事先不要让秋哥和善文他们知道,我这几日就宿在铺子里,先不回来了。要是有什么信儿,我托人告诉你。”  林翠芬点点头,话不多说,俞老爹去码头乘船去府城,乔远去麻顺儿家对质。  “我说过了,麻顺儿真的不在家。”麻顺媳妇道。  孟北点点头,“我已经找过了,也托兄弟去他亲朋好友家找过,确实不在。”  乔远猜测,他应当是被乔广志或者张文生请去了,恐他翻供。  看来这条路行不通,乔远退而求其次问麻顺媳妇,“这几日可有什么人找过他?”  麻顺媳妇欲言又止,麻顺儿的娘突然扑过来坐在地上又哭又闹,“大家都来看看啊,麻顺儿不在家,有人上门来欺负我们老弱妇孺了!”  “别哭了!”乔远心烦不已,暴喝一声,麻顺儿的娘一口气卡在那里,吓得浑身发颤。  乔远语调冰冷,“你告诉麻顺儿,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倘若他执意如此,别怪我不留情面,到时定让他生不如死。”  乔远不在这继续浪费时间,临走时瞥见麻顺儿的娘手上戴了一个金镯子,便托孟北在周围四邻打探消息。  麻顺媳妇叹气,好好的日子不过,做那般伤天害理的事情作甚!  按褚朝律令,逢五逢十才升堂会审,按说应还有三日,可县衙竟知会乔远明日就过堂会审。  “他这是恐怕我大哥回来了,想先坐实罪名。”  这件事情漏洞百出,乔远无需找讼师自己也能辩个明白,但问题在于县令并不在意事情真假,他这是存了心思要把罪名坐实,或逼俞向学低头为婿或是存心打击报复。  他倒不怕,大不了就同俞大猛一起下狱去,等褚黎或是俞向学回来捞他,他就担心俞大猛在牢里被用刑吃苦头。  地牢里。  张文生缓步慢行,所到之处衙役们纷纷低头,引路的差使更是谄媚异常,一口一个少爷的,这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他行到一处,正是关押俞大猛的地方。  牢房里味道古怪,阴冷黑暗,俞大猛正靠墙坐着,望着那狭小的窗户透过来的光。  张文生勾唇一笑,“俞兄。”  俞大猛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张文生继续道:“你又何必受这个苦?”  “我知那鱼乔记从头到尾都是乔远那贱人一手经营的,和你无甚关系。”  “你闭嘴!”俞大猛一听他那般说乔远,终于有了点反应,紧攥着拳头怒瞪着他,要不是有这枷锁困着,必要把拳头挥在他脸上。  本就是卑贱匠户,如今已是丧家之犬竟还敢如此对他说话!  张文生心中恼恨,为达目的强压着怒气劝他,“莫气。”  “只要你休弃了那乔远,我就看在我们同村之谊的份上,祈求县令大人放了你。”  被乔远那般羞辱和诅咒,张文生如今已对他毫无怜惜之意,只想报复和折磨他。  他不是最在乎俞大猛吗?那便让俞大猛离弃了他,让他尝尝被背叛抛弃的滋味。  张文生心中明白县令大人还是看重那俞向学,多少也顾忌那俞向学背后的人脉,此举更多的是想逼俞向学低头。  但他了解此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怕是必要争个鱼死网破才行,到时候县令大人一怒,俞家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假案也要变真案。  在这之前,还让俞大猛和乔远离了心,何乐而不为呢?  “你休想!”俞大猛气闷,他就知道这人对他夫郎仍旧贼心不死,“远哥儿是俺的!”  他想了想,用乔远经常与他说的话,回道:“夫妻之间,遇事要共同面对。” 第47章 时知县拿问张文生和乔广志二人,他二人刚刚早已随着时知县跪倒在那里,乔广志直着身子竟还颇有几分傲骨,倒是那张文生已吓得浑身哆嗦,是一丝读书人的气节都没有。  他抬头看了时知县一眼,转而指着乔广志道:“是他,是他,他对乔远分走家产和害他丢了差事一事怀恨在心,这才要借我的名义兴事,他是我岳父,孝道大于天,我不得不从啊!”  乔远简直无语,这狗屁书生死到临头了还扯孝道这面大旗!  乔广志笑笑,“张书生,你这样如何成事啊?”  “你当真无辜吗?你不恼恨那俞大猛一介铁匠却得了乔远的心吗?你不眼看着乔远那铺子日进斗金而懊悔当年退亲吗?不因乔远三番两次羞辱你恼怒吗?不嫉恨那俞老大的名次才学口碑都比你好吗?我不过略在你跟前抱怨了两句,你就迫不及待的与我合谋,你又无辜在哪里?”  “你为了钱财,可与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退亲;为了名利,可以抛弃明媒正娶的发妻,贬妻为妾。你哪里又配得上读书人这三个字?”  “我真恨呐,你这等愚蠢、目光短浅、忘恩负义之辈竟然有书可读还能中秀才?命运不公啊,哈哈哈哈。”乔广志仰天大笑,宛如疯了一样。  张文生气愤道:“你有何资格批判我!你上不孝老母,下不教亲弟遗孤,你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  时知县恐他二人继续对峙会将自己供出,一拍惊堂木,立刻判罚道:“此案现今已明确,人证物证确凿,张乔二人主谋,教唆麻顺诬告俞氏夫夫二人。依大褚令,诬告者反坐之,杖九十,徒三年;教唆指使他人告人者,加二等;贬妻为妾者,杖九十;数罪并罚,现革去张文生秀才功名,杖一百,徒五年,不准钱赎,即刻收押!”  “犯人乔广志同罪,至于犯人张文生首告犯人乔广志不孝一事,还需来日查明之后再行判决。”  “犯人麻顺,受雇诬告人罪者,与自诬告同。赃重,依坐赃论加二等[1]。两罪并罚,判其杖一百,徒四年,不准钱赎!”  大褚杖刑最高上限便是一百,若是杖刑加起来超过一百,便会徒刑加一年。那板子打在身上,一百下便能把人打残了。  “大人!”乔广志厉声问他:“你又无辜吗?”  “你见那俞向学前途无量,欲招他为婿被拒,是不是存了报复心思?你为日后官运结党,招张文生为婿,贬我女儿为妾,你又何曾撇得清干系?”  时知县怒喝,“你闭嘴!”  张知府淡淡道:“让他说下去。”  他倒要听听这时亨通到底干了哪些事!  “我恨啊,我恨这命运不公!”乔广志眼神似淬了毒一般,指着时知县和张文生道:“让你们这等愚民,出身如此良好,得以进学,出人头地。而我,我只能窝在这小小天地,整日看人脸色过活!”  乔远实在忍不下去了,怒道:“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刚愎自用!你为人阴险,贪名图利,还是个忘恩负义之辈,又能成什么事?世间不识得一字,白手起家之人多了去了,你还是没那好本事,整日就知道怨天尤人!”  时知县附和,“就是!就是!”  张文生见乔远赞同他批判乔广志之词,像是看到什么救星一样,爬过来道:“远哥儿,远哥儿,看在我们......”  乔远一瞪他,他立刻转了话,“看在我爹娘同你爹娘以前相交颇深的份上,你救救我吧!是我狼心狗肺,是我忘恩负义,求求你了!”  张知府见乔远一脸不耐烦,俞大猛更是跟要吃了那张文生似地,忙跟衙役道:“还不将人带下去?”  衙役上前将张文生和麻顺带下去,乔广志却是怎么都不肯走的,他道:“我要看看时知县的下场。”  他嗤笑一声,对着张知府说:“免得你们官官相护,只判我们这等升斗小民。”  张知府内心气炸,面上却一副不欲与他计较的样子,转而起身对着时亨通道:“时知县,诬告案已判,那便来说说你的事。”  他正言厉色道:“经查明,你在任期间,贪污受贿数额高达三千余两,向京中官员行贿高达八千两,钻营趋利,任人唯亲且侵占百姓土地,现将你革职收押,待指认受贿官员之后,立刻问罪判刑!”  时知县还想向乔远求饶,顷刻就被知府带来的衙役摘掉了官帽、剥去了官服。  乔广志仰头大笑。  乔远原本一直以为乔广志不过是人坏没良心,但经诬告一事,他才发现这人实际上还胆大妄为工于心计,他颇觉有些不对劲,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问你,我爹娘的死同你有没有关系?”  乔广志轻笑一声,反问他:“你猜呢?”  话毕,他目光幽深地看向乔远,语气森然地说:“该我问你才对,那真的是你爹娘吗?你是远哥儿吗?”  乔远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要将他凌迟一般。  乔广志与他对峙良久,突然大声吼道:“不,你不是远哥儿!你不是!”  “他那等愚厚,目光短浅之人又怎生得出你这种聪慧果敢的儿子!”  乔远冷笑两声,语气冰冷地说:“不,你错了,我就是他。”  他语气渐变凌厉,“我爹自立自强、聪慧进取、做人坦坦荡荡、做事光明磊落,是我娘心中一等一的好郎君!你自命不凡,实际处处不如他!”  “不!”乔广志愤怒欲狂,“你不是远哥儿!”  他说着竟猛冲到一侧的衙役身前,抽出衙役的佩刀朝乔远挥来。  “远哥儿!”俞大猛急急唤一声护着乔远侧身躲开,一脚将那乔广志踢翻在地。  乔广志立时被衙役拿住,目眦欲裂地瞪着乔远,口中还道:“你是鬼!”  乔远没工夫理他,着急地查看俞大猛有没有伤着。  张知府为了在褚黎面前表现自己,当即站出来怒喝道:“乔广志公堂行凶,行为实在恶劣,判处斩立决,择日行刑!压下去!”  乔广志被拖走之时口中还在凄厉地喊,“来人啊!抓鬼啊!”  众人没想到他竟疯癫至此,一时有些沉默。  这时,突有一人跳出来,嬉笑道:“身手不错嘛!军中教的功夫还没忘!”  “少将军!”俞大猛一见是裴佑,欣喜异常。  “嗯。”裴佑啧啧两声,“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夫郎吧!”  俞大猛低头看怀里的乔远,乔远惊魂未定,都有点想哭了,“你吓死我了!”  俞大猛憨笑两声,挠了挠头,“俺还是有点功夫的。”  乔远没好气地揍了他一下,“夸你两句你就喘了!”  俞大猛忙讨好地哄人。  褚黎眼巴巴地看着这一对恩爱夫妻,有点羡慕。  裴佑走过来贱兮兮地揉了一把他头发,问:“怎么不等我?”  “你谁啊?我认识你吗?等你作甚!”褚黎凶巴巴道。  裴佑皱眉,“褚娇娇,你不至于吧?”  褚黎炸毛,“你喊谁褚娇娇?”  “这里有哪个是姓褚的?”裴佑回道。  褚黎气地要打他,倒把乔远逗笑了,“今日多谢你了。”  褚黎道:“我应当的。”  他挨挨蹭蹭地凑到乔远面前道:“我该谢你嘛!你那些方子,可是让我扬眉吐气了!”他说着很是神气地睨了裴佑一眼。  年前,铺子开业后便日进斗金,那冬日里养的名花更是有市无价,所赚实在是多。  裴佑听罢,抱拳对着乔远道:“我替西北军上下感谢乔小哥儿高义。”  乔远笑笑,客气回道:“我夫君少时服役还承蒙将军照拂。”  他说罢又对褚黎道:“我近来想了一个新法子,过后与你细说。”  褚黎赶忙道:“今日受惊,你快些回去吧,我们来日再聚。”  他想了想又说:“我还有一件大礼送你!”  乔远点点头,与褚黎暂别。第58章   邢五驾车送俞大猛乔远回家,临进家门时,乔远特意拦着,找了个火盆过来点上才允俞大猛进去。  “跨火盆,去去晦气。”  俞大猛有点想笑,又有点心疼,不怕虎不怕狼的夫郎竟变得如此谨慎了。  乔远见他还笑,斥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俞大猛跨过去,乔远命邢五去老宅知会林翠芬人已经回来了,自己去卧房给俞大猛找换洗的衣裳。  至于那换下来的衣裳,直接便扔了。  乔远抚着俞大猛颈间的红痕,狠狠道:“定要多打那狗屁书生几大板子!”  以解他心头之恨。  俞大猛将人抱在怀里,满满都是心疼。  一天一夜的担心和焦虑,乔远此刻窝在俞大猛怀里才觉心落到了实处,不禁掉了几滴眼泪。  俞大猛在他眼角处轻轻吻了吻。  乔远在他怀里亲昵地蹭了蹭,听到林翠芬来了,推开了他,嗔道:“洗澡去吧!”  自己则出去告诉林翠芬情况又给俞大猛准备吃的。  林翠芬实在没想到竟还在公堂上走了一遭,闻言大骇,“那现在没什么事了吧?”  乔远道:“没了,兴风作浪的人都被收押了。”  林翠芬看了看正在堂屋廊下逗煤球玩的乔王氏道:“那乔广志真的谋...谋害了你爹娘?”  乔远道:“我也不知,只是猜测,衙役已经带徐秀花问话去了,等新县令上任后才能有个结果。”  乔远叹气,有点担心乔王氏如果知道乔广志被判了死刑之后会怎样,“这件事就先不要告诉我奶奶,我怕她受不住。”  林翠芬点点头,等俞大猛洗澡出来冲上去看看儿子,又是好一顿哭。  俞大猛吃饭,乔远帮着他拭头发。  过了一会儿,俞老爹和俞向学也回来了,他二人已在县城知道了公堂审讯的事。纵如此,亲眼看到人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心才放下来。  俞向学向乔远道歉,“弟夫郎,一切都是我惹出来的祸患。”  乔远赶忙道:“又岂怨大哥?一切都是他们三人持身不正,狼狈为奸!”  尽管乔远如此说,俞向学还是心怀歉疚,暗下决心秋闱定要一举高中,来日为家人遮风挡雨。  “你那好友知你平安,说心里放心了。今日不妥,改日同将军一起来看你。”  俞大猛点点头,俞老爹林翠芬和俞向学知道他们夫夫二人定是有许多话要说,担忧一夜也累了,便不多打扰。  一切都归于平静,乔远去看了看乔王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乔王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抱着煤球逗弄给乔远看。  乔远努力扯了一个笑容,顺了顺煤球的毛才道:“奶奶。” 第49章 俞大猛瞧见乔远肩头红痕,昨夜记忆瞬间回笼,自己闹了个大红脸,小心翼翼地问乔远,“疼吗?”  “哼!”乔远扑过去在他耳后狠狠咬了一口泄愤。  从哪儿学来的花招,把人摆成那等羞人的姿势,“你如今是长本事了?”  俞大猛憨笑两声,一个翻身将乔远压在身下,大手讨好地在乔远腰侧揉搓。  乔远双手搂着俞大猛脖颈哼哼唧唧的撒娇,“腿也疼呐。”  一番亲昵过后,两人起床。  昨日席面的碗筷竟已被王妇人带着乔王氏收拾妥当了,乔远很是不好意思,“劳烦您了。”  “不碍事。”乔远家和善,活计轻松,王妇人在这没少蹭到好吃的,便也想报答一二,只是这样好的差事却做不久了。  因乔王氏如今是一刻也离不得人了,王妇人毕竟还有家在,不可能时刻伴着乔王氏的,乔远便计划买一个仆妇回来专门照顾她。  最终,乔远挑中了一对夫妻和一对夫夫,夫妻是庆叔庆婶,庆婶负责照顾乔王氏打理家务,庆叔负责打理土地并协助庆婶。夫夫要年轻一些,夫郎留在鱼乔记,汉子留在铁铺做工。  乔远多给王妇人结了一个月的月钱,辞了她。  徐秀花被带去县衙问话,据说也没问出什么,但人出来以后吓得疯疯癫癫的,整日喊着抓鬼。  他那如今把持着家中财物的大儿子把她撵到乔王氏原先住的小破屋子里整日锁着,一切也算是因果报应。  乔广志和时知县都被判了秋后问斩,新县令抄了时知县的家,又夺了张文生中秀才后得的不义之财,判定他们二人赔偿乔远五百两银子。乔远只取了其中一百两做买仆人和耽误铺子这些日子盈利的补偿,其余四百两都捐给了城内安济院。  一时,感叹乔远仁义骂张文生那三人狼心狗肺的人就更多了。  新宅子晾晒了已有一个月,乔远最近都没干什么事,整日里就去街上逛逛,搜罗一些小玩意儿布置家里。迄今为止,除了俞大猛,就连林翠芬都不知他的新宅子装的什么样了。  每回问起来,乔远都一脸神秘地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而今终于到了揭晓的时候。  黄道吉日,宜乔迁。  一大早,俞家的人就忙活起来。俞老爹和庆叔各赶一辆牛车去县城买肉,俞大猛带着双胞胎哥俩去村里祠堂搬桌凳,林翠芬和庆婶拾掇菜,乔远在新家收拾东西。  过了一会儿,乔远请来帮忙的村长家的赵婶子、雨哥儿,吴家的婶子、钱家的婶子和她们几个儿媳妇等也陆续都赶来帮着拾掇,男人们则在外面帮着安排桌椅和杀猪的事情。  之前做酒席的那厨子一早赶过来便说:“这才半年不到,我都给你家做三次席面了。”  众人都笑,赵婶子说:“今年怕是还得有两次!”  这便指的是孟秋孩子的满月酒和俞向学来日秋闱高中。  林翠芬喜道:“那便借你吉言了!”  多数人家的农忙还没开始,左右闲着无事,见日头差不多就早早过来这边凑热闹了,村民们都是带着礼品来的,有直接封钱的,有送鸡蛋送腊肉或送小菜的。  俞大猛在大门口摆了案桌,村长在那坐着,帮着在红纸上记下来谁家送了什么,来日封礼的时候参照着用。  俞家的人不能再在外头忙活,都到新宅这边来招待客人。  除了私密的卧室之外,家里各个屋子的门都是敞开的,供客人们参观。  这房子盖的时候村里人便知道它很大屋顶挑的比村里的房子高,如今一进来才切实的感受到它的宽敞通透。  且不说东西两侧与这个主宅都是通着的,单是这个主宅院子就很大了,三面都有走廊,下雨天出屋子不用担心淋湿,冬天能坐在廊下晒太阳夏天能纳凉吃饭。  西侧的走廊尽头连着的就是井棚,井棚砌了一圈台子,台子上面放着都是刷锅和洗衣洁面常用的东西,台子下面放的是水桶木盆等,取用非常方便。  紧挨着井棚的就是灶房,乔远家的灶房极大,都顶别人家两个卧房了。里面三个锅灶连着,两大一小,两个大的焖饭炒菜用,小的可以放烧水壶烧水也可以放小铁锅煲汤等。又有烤炉,收碗筷米面的柜橱。沿着锅灶两面都有砌的灶台,上面铺了大理石,放案板和做饭常用的东西,取用方便还干净好打理。  堂屋客厅一分为三,正中是待客吃饭的地方,便是传统中式正堂的布置。左右两侧是用木雕的月亮门隔开的,左侧放的是沙发茶几,都是乔远画图找木匠定做的;右侧则是砌的大炕,留着冬日里用。  布置的都极为精心,村里人下意识地都不敢乱碰,乔远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用点心茶水。  一坐方知这软乎乎的沙发是比硬噔噔的板凳坐着舒服,布置的好看,收拾的整齐,村里人下意识地都爱惜,略坐坐便都移到院子里,这样磕瓜子吃点心都放得开。  一群人坐在那赞叹完乔远家的新房子便聊些农事或村里的八卦,乔远听了一嘴,那乔莹莹前不久竟跟着一个下乡的货郎跑了!  “自打那事之后,她那婆婆整日里说她是个丧门星,就是因为娶了她才招来的祸患,天天打骂,实际上管她什么事,还不是自己儿子心术不正!”  兴是乔远那日公堂之上反杀县令震慑太大,张家事后压根没敢到乔远跟前闹,平日里张家的人见到乔远都躲老远,但却没少跟乔家闹。  乔远懒得再理会这些事情,见着席面准备的差不多了,安排人到打谷场上落座入席。  “阿远!”  乔远听到褚黎唤他,转头一看褚黎正在马车上冲他招手。  这人不管是什么时候见,都是活力满满的,乔远笑着走过去,“不是让你晚点再来吗?怎这个时辰就过来了?”  裴佑褚黎二人身份特殊,是不可能在这乡野宴席上用餐的,乔远早先便知会褚黎让他晚些时辰过来,到时候他亲自下厨在家招待他们。  “我心急。”褚黎跳下马车,一脸好奇地朝乔远身后的打谷场上望。  柳哥儿上次同他玩得很开心,见他来了,急乎乎地跑过来与他炫耀自己今日穿的新衣裳。  褚黎很快与他闹成一片,裴佑看了一会,笑着对乔远说:“你先忙,不用管我们,让他先玩一会儿。”  乔远也不客气,转身先处理手头的事情。  等这边人都落座开吃了,乔远嘱咐了俞大猛几句,自己先领着褚黎他们回家去。  只是褚黎脸变得红红的,和裴佑之间的气氛也变得很怪异。  还是吴婶子一句,“裴少爷和裴夫郎去新房啊?”  给乔远解了惑,乔远努力憋笑。  裴佑轻咳一声,褚黎红着脸拉着乔远快速走。  新宅子已经被庆婶又收拾干净了,乔远领着他二人参观一番,褚黎眼睛亮亮的,赞道:“你这新宅子装得真漂亮。”  自然,依他的身份和地位,这等宅子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但乔远这处给他的感觉是不同的。暖洋洋的,很是温情,不似皇宫内宅那般冰冷、死气沉沉。  褚黎和裴佑不仅备了礼来,还带来了工匠研究出的第一批次的香水和白糖。  “这糖纯净似雪,就是京中那最上等的雪糖都不如,且极易得、成本也低,我已去信阿骃,待他细细运作一番,日后销往陈国。”  乔远点了点头,这方子他虽只抽了一成利,但日后的银子怕是怎么花也花不完了。  “阿远于国有功,本该秉明父皇大加封赏,但你不喜名利,我便只能送这个与你。”褚黎递给乔远一个木盒。  乔远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一块腰牌。  “见这腰牌如同见我,亦可调遣阿骃在各处的商号。另我留了些人手在这,都听你差遣。”  乔远这也算是献方子为自己换来了一个保命符,他欣然收下,笑道:“正合我意。”  两人相视一笑,乔远自是好生招待了他们一番。  夜里,所有人都离开后,乔远赖在卧房的炕上拆礼物,卧房分了外间和里间。里间是木床,外间则砌了炕,留着冬日睡。  村里人封的喜钱乔远都串起来交给了庆婶留着日常花用,现下拆的是褚黎裴佑裴骃以及新上任的那县令大人送的礼。  褚黎实在是个妙人,送的都是些耍玩的东西,诸如各式的鲁班锁、九连环、华容道和各色棋盘等,甚至还拉来了一车他珍藏的话本子。可是送到了乔远的心里去,日后无聊的时候有的解闷了。  裴佑则简单粗暴,送的是一匹汗血宝马,乔远实在汗颜,这马在他家真的屈才了!最后,这马在乔远的再三要求下被裴佑又领了回去,说改日再给他们送两匹普通的好马来。  裴骃送的则都是些实用的东西,诸如摆件、茶具等,其中两张凉席,不知是什么织的,极为凉爽宜人,当是夏季解暑好物,尤得乔远喜欢。  乔远顺便清点了一下家中财产,带上褚黎和裴骃给的分红已有八千两银子了,喜得他懒得再管这些礼物,央着俞大猛将他抱到床上去,嘴里嚷嚷着,“还没试试我们的新床怎么样呢!”  俞大猛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加快了往里间去的脚步。  ......  转眼到了夏忙,乔远家要忙碌的仅仅是先前从乔广志那拿回的十亩上等田,麦子熟了要割,还要下种新一季的谷子。  本来这事用不着他操心的,但裴佑褚黎二人不知抽了什么疯,竟要借住在他家原先那小破院子里,还非要割他家的麦子!  这是什么新型富贵少爷下乡体验生活记!  正好最近农忙,铺子事少,天气又热,乔远和俞大猛休了一个长假,闲来无事,便整日嗑瓜子吃瓜看这二人怼来怼去又状况百出的乐子。  没几天,两人似是收了什么信,就要紧急回京,乔远和俞大猛送别依旧在吵吵闹闹的二人。  这一季收成不错,回家路上,遇到的村里人脸上都挂着笑,热情地同俞大猛乔远打招呼。乔远在乡间小路上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来穿越到这里第一次同俞大猛出门的时候,他翻起了旧账,“那会儿还是我主动牵你手的。”  俞大猛身形顿了顿,紧紧攥着乔远的手,保证道:“以后都我主动。”  乔远笑弯了眼睛。第60章 完结  又是一年秋日,钱家的池塘要采藕了。  俞老虎得了信,哪儿还能坐得住。夫子一说下学,就跟一阵小旋风似的,蹭地就冲了出去。  后面跟着汪汪乱叫的煤球,和一群他的“小兵们”。  他人长得皮实,跑起来虎虎生风的,池塘里帮着采藕的人都笑,“虎子,你又逃学了?”  “没有!”俞老虎一边脱鞋袜一边道:“叔,俺下学了!”  因着逃学,他被他爹和阿爹混合双打过好多次,如今可是再也不敢了。  俞老虎下水的地方刚刚没过他的膝盖,他弯腰寻摸了两下就带出了一个三节的莲藕。  还没待他高兴,“啪”的一声,一块河泥就糊到了他后背上。  转身一看,正是根生大伯家的铁柱。  “好啊你,赵铁柱!”俞老虎不甘示弱,捞起一块泥巴就回了去。  于是,你来我往,采藕逐渐变成了打泥巴仗。  俞老虎在兴头上,一个用力过猛,只听刺啦一声,腋下的衣裳竟裂了。俞老虎心道不好,立刻夹紧了胳膊。  阿爹才给他做的新衣裳!  俞老虎兜着他挖出来的几节莲藕回家,心想一会若是阿爹在家他就拔腿就跑,找奶奶和小叔救命。若是不在,他就赶紧换下衣裳拜托庆婶打理好“战场”。  他扒在门口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一会,没看见人,心下微松。他试探地往里走了几步,唤了几声阿爹,见没人应他,顿时送了一大口气。  嘿嘿,阿爹不在家!  俞老虎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里正得意着,就听身后响起了他老爹不怒自威的声音,“俞虎。”  俞老虎一激灵,摸了摸后脑勺转过身讨好地喊人,“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