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道墟》 第一章 三千锻诀 …… 黑夜暴雨,乱坟岗 几道影子在坟头乱晃,诡谲的气氛下,罪恶和死亡相伴。 “呸!肮脏的贱种,看你还敢和我们斗!人类就应该好好地趴在地上当奴隶就好,还想着反抗!找死!”顶着猫头的半妖,它奋力地踩着泥中的人头,骂道。 头顶尖耳的夜狸,是武山城的夜狸族一员,日常行事骄狂。 “少爷,杀了就走吧,周围的痕迹我们都抹除了,按照安排,我们只要在附近的驿站住上一夜,便能和这件事摆脱干系。” “喵喵的,收拾了这个贱种,就去把他家人都吃了,我倒要看看这群奴隶能翻起什么大浪。” “好了少爷。” “等死透了,把他的头割下来,然后挂到城门口,让这些贱种,好好看看反抗的下场。” “是!” “什么东西,也敢置喙我们夜狸族的事情,找死!” …… 几只夜狸半妖在雨中遁走,雨越来越大。 “轰……” 惊雷阵阵,一缕幽魂从乱葬岗的一座枯冢飘出,他来自阴阳交界中,带着千载幽怨寻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幽魂牵引死尸,碎裂的胸膛在雨中飞速自愈,机体的复活使得虚弱的灵体回归身躯。 “咚咚咚……” 心跳复苏,灵体先行被唤醒。 王隍感受着周围湿润的一切,但却动弹不得。 “我是谁?我死了吗?” “这是哪里?” “龄儿如何了,她还活着吗?那些夜狸呢…他们杀了我了嘛?” 无数的疑问交织,王隍内心满是痛苦和酸楚。 王隍是人族,而人族在天域是供给万灵的养料,也就是食物。 王隍亲眼见过人们被投入食鼎,然后被百族分食。 那是异常恐怖的画面,畜生坐于酒席间觥筹交错,它们吃着各种风味的尸体美食,感受其中的无穷美妙。 王隍恐惧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和亲友的身上,更害怕身边的人会变成这群畜生的玩物。 然而,这样的担心终究变成了现实。 王隍有个一奶同胞的妹妹,比自己小五岁,今年十三岁,名叫:王龄儿。 按照武山城的规矩,每一位登记在册的人族女性,到了十四岁便是合法的繁衍年龄。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王隍和负责丁集的夜狸族发生了冲突。 夜狸族的掖庭郎把王龄儿的年纪虚增了一岁,所以今年八月便成了王龄儿的首次。 王隍去讨公平,便落了葬身乱葬岗的下场。 一想到龄儿还未曾脱离魔掌,王隍便心神难安。 这种不愿死去的强大执念,竟在号令乱葬岗的孤魂野鬼们为他驱使。 滋滋滋…… 白雾在水花泥地中溅起,王隍像是刚浴室出来的生人,浑身燃着蒸腾的热气。 “咳咳咳……” 王隍在泥泞中惊醒,酸涩的雨水直灌肺部,将他生生呛醒。 天幕中一道极光撕开黑暗,大雨滂沱,周天无尘。 王隍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完好的胸膛,在确认没有伤口后,王隍不敢相信的想着: 自己还活着! 被刺穿了心肺,竟然能奇迹般地痊愈? 王隍很快冷静下来,周围闪动着若现的灵光,王隍满目怒气地咬牙切齿,说:“夜狸族,我一定要灭了你全族。” “怎么报仇?”沉稳沧桑的声音给了他回答。 王隍猛地惊坐而起,也不管泥浆飞溅,惊骇的大呼:“谁!” “我是谁不重要,如果你想称呼我,可以叫我青昌,或者青老头。” 王隍猛擦脸上的雨水,环顾周围,仍旧没有见到说话者。 “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有办法帮助你修行。” “我是不会出卖自己的。”王隍果断地拒绝,因为他知道人类修炼,就必须要卖掉自己。 王隍有底线,不管如何,自己都不会卖掉自己。 “有意思,我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青昌回答。 “那你图什么?”王隍追问。 “你为什么要变强?”青昌重新问。 “我要保护我妹妹不受伤害。”王隍回答。 “所以我们的目的不冲突。” “什么目的?” “我想保护所有人的妹妹,所以我需要整个人族强大起来。” 王隍听着略有歧义的回答,问:“人类没有办法修炼,我应该怎么变强?” “聆听这场暴雨,它是为你而来的。” 王隍凝神,蓦然间,王隍觉着五感变得敏锐。 隐藏在雨水刷刷声下的窸窸窣窣,王隍听得很仔细。 雨水淌过身躯,王隍的精神蓦然陷入那座玄奥的世界。 这和之前奇怪的梦很像,但这一次更加真实。 世界只有黑白混沌两色,它们以王隍为核心,依靠着王隍存在。 王隍深陷在这片未知世界,内心的恐惧渐渐转为好奇,这片玄奥空间仿佛依附他存在,里面的混沌两气也是如此。 “轰隆隆~” 惊雷轰鸣将王隍重新带离玄奥空间,王隍渐渐冷静,他立在雨中,郑重地问:“我真的能修炼吗?” “当然可以。”青昌肯定地回答。 “传闻,天域的灵气无法被人类所吸纳,我要如何做到?”王隍问。 “没有灵根自然无法修炼,在那场天地大劫中,先祖们献祭了血脉,导致人类血脉世代低微。”青昌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 “你是带着诅咒转生的人类,你的血脉因为诅咒的关系并没有被献祭,所以你是可以修炼的。” “所以…我是例外吗?” “是的,这诅咒伴随轮回而来,但是需要彻底解开才行。” “这究竟是什么诅咒?能这么厉害?” “诛神,诛灭元神之意。”青昌进一步的分析。 “元神?”王隍不是很懂的问。 “你刚刚在那世界看到的混沌二气,便是元神所化。它本该是你的模样,但是经过诅咒的十几年打击,它已经将要散尽。”青昌解释。 王隍大概明白了一些,不过并不透彻。 “想要破解诅咒,你需要一个转生的奇迹,这你已经完成。”青昌继续说道。 “我应该怎么变强,强到可以保护我身边的人。” “修炼,从现在开始。”青昌认真的回答。 王隍听完后,凝重地点头。 “这里是人类的乱葬岗,你不愿死的执念和这里的无数幽魂,强行开启了你的血脉神通。” “什么样的?”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能够自愈,通常不会弱。” “那我可以一直自愈?” “恐怕不行,你这次复活的奇迹触发条件太苛刻了。”青昌解释说,“除了神通和幽魂,还有这周天规则,它帮你掩盖了压制人类的命运。” “压制人类的命运?” “是的,这个世界曾经在人类的手中遭受过摧残,就连命运都在有意排斥人族。” “命运排斥,会不会太离谱了?” “这些你到后面会了解的。”青昌说道。 王隍明了的点头,问:“那我从哪一步开始?” “炼骨换血,生造灵媒。” “什么意思?” “修炼的第一步,你要先打好基础,我有一法,可以传授给你。” 青昌说完,王隍的眉心忽然一阵刺痛,随后狂躁的信息流束直入他的大脑。 “三千锻诀?”王隍看着名字,念叨。 “三千锻诀暗合三千大道,是初始之人留下来的蛮横锤炼方式。修炼三千锻诀,过程非常痛苦,简单来说就是削皮挫骨,只要一刻松懈,便有可能功亏一篑。” 王隍听到这个,心中忽然有些犹豫,不过想到妹妹的事情,王隍便重重地点头。 不管如何,王隍都不会让妹妹冒险。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我妹妹,哪怕每时每刻都被利刃穿心,我也不会改变。” “你是个好哥哥,剩下就看你的本事了。” 青昌说完后,直接消失。 王隍试着又问了几句,都没有得到回答。 这位将王隍领入修炼一门的老师,竟然选择不辞而别,好像是在完成某项任务。 王隍无暇顾及这些,淋着暴雨,盘膝坐下,开始细细琢磨三千锻诀的细要。 “灵气濯身,蕴灵筑神,周天同在,三九永恒。” 修身炼气,养神蕴灵是关键。 三千锻诀是一本另类的锻体功法,它教导修士一生锻体炼魂。 王隍展开锻体的第一步,伐骨萃魂,先将沉积体内的杂质全部清理掉才行。 除此之外,王隍还有一个隐患。 死过一次的王隍,体内有一些亡者之念,它们依附在王隍的血肉中,一边修复王隍的躯壳,一边吃着新鲜血气。 王隍无暇顾及体内的这些隐患,开始着手凝聚灵气。 灵气散在万物之中,雨瀑中的水灵气异常雄浑,王隍以此为基础,开始凝聚。 化身为漩涡,引气筑灵媒。 毛孔张开,灵气自毛孔涌入。 灵气满是冷意,王隍借此洗刷四肢百骸,并且以口鼻排除寒气。 这个过程很漫长,王隍就像是被冻在冰窖中一般,身子渐渐都僵了。 近两个时辰的沉淀,王隍的吐息平缓轻微,体温和周围趋于相同。 终于,暴雨息声前,王隍完成了第一次灵体的洗涤。 最后一口浊气吐出口鼻,王隍首次运完一次大周天,灵气藏在窍穴中,随时待发。 “呼~”王隍睁开眼睛,仰头倒在泥潭中,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喜悦。 “簌簌……” 雨幕渐渐小了,王隍听到了动静。 “妈的,这鬼天气竟然下了这么久的雨,真晦气。” “少废话了,赶快砍了那人的头,我们要尽快回城了,不然少爷那不好交代。” “切~真是看不懂人类,明明就是贱种生物,还口口声声要什么公平?给他们公平,我们怎么办?” “拳头不硬,哪来的公平,真幼稚!” “别让少爷等急了,快点!” 三只半妖说话间,王隍伏地观察等待,像一只捕猎的豹子。 从灵气吐息的节奏来看,王隍确定对方的窍穴处在小腹中心上三寸的位置。 那里是聚气的中心。 “哗~”身影出现的一瞬间,王隍扑了出去。 屈指猛刺其中一只夜狸半妖的腹部,半妖被压倒的时候,王隍便一手洞穿了它的身躯。 俯身横扫半圈,压倒另两只半妖。 腿风扭转,一足踢飞倒下的一只半妖。 王隍翻身扣住身边半妖的咽喉,猛地用力下,半妖的骨头错位。 “是你……”半妖气息并未断绝,它惊恐地看着犹如修罗的少年。 半妖从未想过会被人类反杀,因为人类肉身羸弱,且无灵气傍身。 但是刚刚王隍的爆发和行为,让半妖不得不怀疑人类血脉的真实性。 “我是夜狸,你杀我,你逃不掉…”半妖急促地说道。 “死吧。”王隍一拳掏心,并未半分犹豫地碾碎半妖心肺。 半妖瞪着黄色的猫眼,不敢相信王隍竟然如此狠绝。 王隍没有停,他飞快地朝最后一只夜狸半妖的方向冲去。 “喵!” 对方反扑冲来,王隍和它撞在一起。 夜狸利爪拍首,王隍曲身规避,夜狸吃惊地扑空。 两者错开,夜狸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心中愤怒地吼:“喵的,你这卑微的人类,竟然敢杀我族之猫,今天必要碎九段。” “狸络在哪?” “想找少爷,先打赢我!” 夜狸怒斥下,身躯弓起,随后暴射再来。 王隍看的仔细,他精神高度紧绷的看着夜狸移动的每一帧。 踏入修炼一途的王隍,机动能力提升了无数倍。 “呼~砰!” 王隍仰身避过冲杀,一脚朝天,踹在夜狸的腹部。 夜狸气穴受制,飞在荒坟上。 它还未起身,半人高的青石拍来。 砰~哗! 青石将夜狸压在烂泥中,虽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它动弹不得。 “狸络在哪?”王隍问。 “往西十里的狸庙。” “哪边是西?” “我脚的方向。” 王隍往左看了下位置,而青石下传来求饶的声音:“你放过我,这件事我就当没有参与过,你们人类的事情我绝不再插手,我也可以帮你提高身份。” “不好意思,非我同族,我必杀之。”王隍重新抡起青石,重重地三度拍下。 等待确定夜狸断了气,王隍才丢下青石板,将每一只夜狸的头给砍了下来。 按照武山城的说法,不砍头,等于没杀。 …… 第一卷武山城 第二章 杀狸络 …… 朝着西方掠去,王隍终于见到了一座妖神庙。 这里原先供奉着猫狗大仙,百年前,武山城惊变,猫狗大仙的地位被取缔。 现在武山城是新三族的天下,除了夜狸族,还有野栀族和云雀族。 三者的血脉原本都处在九品中,吞掉了猫狗大仙后,进阶到了八品中。 八品的血脉等级,在整个州府的范围内,都处在中等偏上的等级。 狸络在妖神庙内歇息,等待三位仆从的回归。 半个时辰后,三颗头颅相继丢入庙中,王隍杀了进来。 “人类,你成功惹怒了我!”狸络和王隍对杀一阵,凶光显露的言道。 王隍手中捏着一块青石砖,目光同样凶狠的说:“今天你必须死。” “嘿,你是为了那个王龄儿。”狸络阴翳的说道。 “杀了你,龄儿就不会再被逼迫。” “笑话,奴隶的生死自在主人的手中,你是如此,王龄儿也是如此。” 狸络屈指摸出袖中的一件精巧物,王隍看得仔细,精巧物像是一枚戒指,它被夹在指间,其中蕴藏大河级别的灵气。 王隍没有回答狸络的话,因为他明白这是狸络在分散他的注意力。 狸络的杀人手段他见过,它喜欢狙杀,手中的戒指物,便是狙杀之物。 这是一阶残品的炼器之物,来自红杉城,因为是残品,所以它每日只能打出三发。 狸络抬手瞄准,阴笑间,一道寒光朝着王隍射出: “砰~” 王隍看得仔细,灵气被压缩成一枚急速的弹丸。 王隍惊险躲过,第二发则是贴身而来。 “砰!” 王隍手横着青砖,砖石碎裂,手掌虎口隐隐作痛。 “真能逃啊,没想到你一个人类也能逃到这种程度,不过也只有这样了。死吧!” 第三发蓄力,戒指在发红。 王隍看得清楚,屈伸翻滚的瞬间,手中捏着一枚青石碎片,扬手打出。 “砰~” 两道高速运行的微小物相撞,狸络震惊,王隍趁机飞奔,手中抄着妖神庙的香火小鼎。 “噔…” 狸络挥拳和小鼎连续对碰,眼中的凶光带着震惊之色,道:“你能修炼!你是杂种!” 狸络感受到了王隍调用的灵气,天域内,人类只有混血才能修炼,这是常识。 “你才是杂种!你这个半妖!”王隍怒斥道。 狸络引动灵光挥起一拳,将王隍手中的小鼎打碎。 王隍丢下小鼎,赤手空拳地蓄势待发。 “王龄儿的事情,并非是我要做的,我只是跑腿的。”狸络身躯开始隐现幽光,面对上王隍,他必须用上血脉技。 面对这样的人类,狸络也愿意说出一些真相。 “掖庭郎是吗?我知道。” “不是,是规矩。” “规矩?” “人类没有血脉,但是万灵需要借人类之表达成修炼大道,所以混血这个过程,万灵都很看重。” “什么意思。” “在武山城,每个女人的第一次都已经被三族预定了,王龄儿也是,而预定王龄儿的,是云沫。” “云雀族的少爷?” “我可不想替别人背锅,所以这件事必须告诉你。” 狸络弓身,四肢着地,它现在像是血脉复苏一般,变回了一只狸猫。 “所以,你是觉着你会死在这里。” “哼~别想太多,我只是在给我的化形准备,而且你这样的人类男子,也有不少万灵会喜欢,所以你最好用尽全力,否则你会比王龄儿要惨。” 狸络战意浓郁,它内心凝重,王隍的血脉不祥,所以它需要时间百分百的爆发血脉之力。 只有这样,狸络才有一击必杀的机会。 神秘的混血人类,狸络必杀之。 “也对,有句老话说得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喵!” 狸络暴起,速度快到出了残影,一爪扑来。 王隍躲闪不及,胸膛留下爪痕。 同时,王隍轰出一拳。 两者各自退开,王隍胸闷手痛。 狸络体表有一层若隐若现的幽光,那是伴生的法宝,王隍刚刚没有破开,并且还挨了一爪。 气血翻涌时,狸络凶猛奔来。 王隍眼眸跟随残影而动,这是八品血脉,虽然没有完全开发,但是也不容小觑。 夜狸族的血脉功法和血脉技,此时狸络没有丝毫隐藏的全部施展。 下一次,狸络已经在准备强杀王隍了。 “喵!” 厉声猫叫,狸络一爪直面扑出。 王隍凝重的双指轰出,他牺牲了移动,来换取和狸络的对攻。 “咳~”一爪刺穿胸口,爪锋上带着鲜血。 “噗~”双指同样也洞穿狸络的腹部一点。 狸络的幽光散去,王隍口喷鲜血。 狸络一点点的后退,血脉之力飞速的锐减,它不敢相信的看着王隍,体征也虚弱起来。 狸络看到王隍胸膛附着水灵气,王隍用它们护住了主要经脉和脏器,刚刚只不过是在扮猪吃虎。 不对,这个人类一直都在扮猪吃虎。 狸络惊恐的想着,鲁莽的冲到这里,用粗糙的战法让自己低估他。 狸络如此想的同时,王隍也松了口气,他刚刚放弃了机动力,将全部精力放在灵气的调用下。 他并不是看不穿狸络的移动,只是害怕自己和狸络游击的时候,出现差错。 王隍卖了身法的破绽,以此来迷惑狸络和他换杀。 只是王隍没有想到水灵气竟然如此契合他,水灵气充沛的雨后,他如鱼得水。 王隍擦掉嘴角的血迹,试着屈指调用水灵气。 他在模仿狸络的残品法宝,凝聚水灵气为蜡丸大小。 “你…这不可能。”狸络血衰气弱,它不敢相信的连连后退。 王隍这一手太恐怖了,他竟然在模仿法器的运作方式。 “哗~”水滴崩溃,王隍手指留下一滩水雾。 “失败了。”王隍感叹的想着。 “我…”狸络正想说话,但是一子锋利的碎石洞穿了它的咽喉。 狸络捂着脖子跌坐在破旧的蒲团上,王隍抬手抓起一把碎石。 “我之前说过,就算是变成鬼,我也会保护我妹妹。” “咕咕咕……”狸络抬手,它想要求饶,但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碎石子飞梭穿插狸络的身子,血水浸染蒲团,王隍将狸络的头颅割下,方才选择离开。 王隍从妖神庙朝着武山城的方向跑,再过一段路程,便是人类栖居地。 王隍奋力奔跑,对于他来说,这就是家。 “咳~” 王隍踩着水草行动,鼻息喷出一缕带血的气浪。 王隍倒在水草地,水灵气散去,体内的滞气阻隔了他的行气。 刚刚狸络的攻击还是伤到了他,王隍还是低估了血脉技的强大。 王隍收敛外放的气息,开始疏通滞气。 等待半个时辰,王隍咳出一缕瘀血,方才气息通畅。 重新赶路,王隍娴熟地绕过周围的哨岗,从窗口翻入屋中。 王隍蹑手蹑脚地靠近床帏,见到了靠着墙边的王龄儿。 王龄儿坐在那里,像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秀发略显凌乱,发丝粘在白皙脸颊上,龄儿柳眉微蹙,似有忧虑在心。 王隍回想狸络说过的话语,知道王龄儿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只要还在武山城,王龄儿便逃不过这残酷的规则。 王隍伸手将发丝从王龄儿的脸颊拨开,这一举动,惊醒了王龄儿。 两人四目对视,王龄儿悄然落泪地扑到王隍的怀中。 王龄儿低声呜咽,她从王隍的表象明白,王隍一定是经历了苦难。 “别怕,哥没事。”王隍安慰道。 “对不起。”王龄儿知晓最近的事情都和自己有关,于是道歉。 “不需要对不起。”王隍回答。 “我们找机会逃吧?离开武山城。”王龄儿说道。 “相信哥哥。”王隍伸手揉了揉王龄儿的琼首,说道。 “我怕你出事…” “放心,一切有我。” “嗯。” …… 第一卷武山城 第三章 置换 …… 两人情意绵绵,互诉衷肠之时,门扉忽然响了起来。 “砰砰砰!” “谁?”王隍将王龄儿护在身后,问道。 “小王,是我。”声音低沉传来。 王隍愣神,然后悄然松了口气。 来者是已经过了古稀之年的华毁,他是少有能活到这个年纪的人类,整个武山城二十多万人口,大都是四十岁以下的生民。 在武山城,人类一旦年龄超过40岁,便会被认定为废料,统统投入炉鼎中炼化血丹。 华毁是依靠野栀族才活到现在的老人,据说野栀族当代的小姐中有他的情人。 王隍将华毁请入门后,华毁平淡地说:“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放心,我会帮你的。” “多谢大爷。”王隍感激地说道。 华毁说着将怀里带着的信函取出,说:“这是野栀族的荐书,你可以去寻栀优的帮助。” “因为我的事情,夜狸族已经将我们视作眼中钉,野栀族真的愿意为了我们得罪另一个家族吗?”王龄儿倒了一杯苦茶给华毁,问道。 “三大家族之间本来就有嫌隙,而且你们也应该知道,武山城内有二十万同族,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女孩要去完成繁衍任务,少一个龄儿,它们不会在意。”华毁捏着胡子说道。 王龄儿渐渐地松了一口气,王隍则是说:“如果这件事云雀族也涉事其中,我们还有机会吗?” “云雀?谁?” “云沫少主。” “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不能说。”王隍摇摇头,隐瞒了自己杀死夜狸族几人的事情。 “夜狸族告诉你的嘛?”华毁猜测道。 “是的。”王隍回答。 华毁仔细揣摩后,说:“夜狸族既然告诉你,那么他们显然是不愿意和云雀族交好,是想让你们闹出一些事来,不管闹得多大,总之要给云雀族添点麻烦。” 王龄儿看着王隍,欲言又止地垂首不语,王龄儿从未想过自己会给王隍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可是关于云沫,王龄儿听过很多传言。 王隍将王龄儿心声说出:“云沫素来好色,在他手中死掉的女孩不在少数,所以,我不会让龄儿去冒险。” “你要和云雀族斗?”华毁眼皮微微一颤,问道。 “不是我们想要斗,而是没有办法不斗,大爷,您应该明白我们人类的处境,要想活,就必须拼命。”王隍说道。 “人类不能修炼,生来就是养料,斗不过的。”华毁回答。 “我需要一个机会。”王隍拿着手中的信函,道。 “什么样的机会。” “我需要野栀族帮我说话,一定程度上拖延夜狸族和云雀族。” 华毁看着王隍,不明所以地问:“你大概想要做什么?” “我要杀光它们,从云雀族开始。”王隍语出惊人的大胆言道。 “大胆!”华毁下意识的呵斥,王隍竟然如此狠毒,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这是我唯一的办法,还请大爷给我留一条生路。”王隍回答。 “不管怎么说,野栀族都不会帮助一个人去对付其他的种族,你要明白这一点。”华毁回答。 王隍颔首,随后又说:“武山城三大家族相互制约,这是一种平衡,没有哪家愿意打破这个平衡,不过我有办法让野栀族成为武山城的唯一霸主。” “你要除掉夜狸族和云雀族?你有什么底气说这句话,你可是一个人。” “我需要野栀族的信任,我需要机会证明自己有这样的实力。” 王隍认真的看着华毁,华毁老眸浑浊,但是见到如此执着的王隍,华毁知道自己就算不帮他,王隍也会这么做。 “对于人类,这是一件好事。”华毁艰难的说道。 “我愿意做第一个为人族冲锋的人。”王隍回答。 “我去找栀优小姐,天亮之前,我给你准确的消息。”华毁回答。 “多谢大爷。”王隍郑重的感激。 华毁起身没有作答,他现在觉着身上的担子很重,活了几十年,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背负这样的责任。 王隍想为人类,拼一次。 为了保护妹妹,从而选择保护人族,这是一种家国精神。 华毁很佩服这个少年,自己也愿意付出一些代价。 华毁离开后,王隍深呼一口气的静坐在原处,他已经将半数希望交到大爷的手中。 剩下的事情,就要看王隍自己的拼搏了。 “哥。”王龄儿轻唤王隍。 王隍回过神来,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不会退的。” “我支持你,如果你输了,我会和你在一起的。”王龄儿回答。 …… 星辰退却,阳光斜入武山城 武山城郊外的人类们开始赶工冶炼、种植、放牧,这是人类每日的必修。 武山城内的全部生活所需都来自人类之手,这一天,王隍和王龄儿都没有选择出门。 他们等在家中,静候外面的消息。 住宅区有三族的巡查侍卫,为了保证每一个人类都要去劳作,它们每日都会检查各个庭院。 因为有人引路的关系,云雀族的侍卫来到王隍院落的速度很快。 引路的人是王隍的对门,名叫陈唯的男人。 陈唯今年二十三岁,他是三家中的红人,因为他时常会举报一些人类中的不法之事,以此来换取各种奖赏。 其中女人便是陈唯最痴迷的东西,光外人知道的,陈唯手上便沾有三条女人的性命。 死者都是折磨致死,而且死相极惨。 人们对陈唯敢怒不敢言,心中恨死他的同时,又不敢和他作对。 “没错大人,就在云林巷甲亥号院落。”陈唯和云雀族的侍卫说道。 云雀族侍卫的实力和夜狸族小厮相差无多,还未结丹,尚在引气蕴体的阶段。 “你确定两人没有出门?”侍卫问道。 “是的,我一直盯着呢,他们家每日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下。”陈唯是这方面的老手,通常他说的都是板上钉钉的。 “哼,干得好,如果这次抓到现行,我就赏你一个女人伺候你。”侍卫兴奋地回答。 “如果可以的话,今天抓到的人,给我就行。”陈唯猥琐地舔了舔发黄的牙根,说道。 侍卫呵呵一笑,没有反对地点头。 说话间,云林巷甲亥号院落到了。 “砰!” 陈唯直接将大门踹开,并且大声呵斥:“你们的人滚出来,你们已经触发了武山城的规矩!” 陈唯趾高气扬地站在门口,院内王隍盘腿坐着,他早就知道陈唯带着云雀族侍卫来了。 王龄儿躲在屋内,透着门缝紧张地看着院内的一切。 “贱奴,你在做什么?”侍卫看着淡定的王隍,冷声问道。 “云雀族的侍卫嘛。”王隍起身,并没有太过在意的言道。 “你找死!这是云雀族的大人,什么侍卫!你这个低贱的人类。”陈唯驳斥道。 “你也是人类,戕害同族就这么开心吗?”王隍冷眸问。 “切,让王龄儿滚出来,现在跟我走,能少吃很多苦。至于你,最后也会有人给你收尸的。”陈唯眯着眼睛,盯着后屋,奸诈地笑道。 今天如果能将王龄儿辱了,陈唯便完成了自己的夙愿。 王龄儿可是少有的极品,清纯俏丽的外貌,加上腼腆可人的性格,陈唯垂涎很久了。 本来夜狸族说王龄儿今年八月要前往掖庭执行首次繁衍任务,陈唯以为没机会了。 起初还有点沮丧,但是现在陈唯抓住了破绽。 陈唯有多次经验,按照他的判断,在踏开门看到人的时候,后续诸事都已注定。 “那你真是该死了。”王隍阴冷的说道。 “贱奴,你刚刚的话,是在找死吗?”侍卫手中持着青铜剑,瞪着王隍警告道。 王隍穿着亚麻粗衣,踩着一双黑靴。 古井无波的眸子瞪着侍卫,冰凉的杀意横生。 侍卫感受到了王隍的杀气,正欲警告的他,忽然听到背后的大门合一的撞击声。 侍卫惊诧间,王隍欺身靠近陈唯,一拳将他打飞。 “找死!”侍卫展开背后的羽翼,青铜剑直刺王隍。 风灵之气涌动,王隍翻身而动。 甩腿横扫,一手轻取侍卫的青铜剑。 王隍踩着侍卫的侧脸,青铜剑毫不犹豫地刺下。 一团鲜血溅起,侍卫还未有所反应,当即被杀。 “杀人了!造反了!来人啊!……”陈唯惊恐地不断后退,口中错愕地叫着。 这可是半妖,王隍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杀了。 身为一个敢杀半妖的人类,王隍应该没有其他不敢做的事情。 陈唯正转首,一根长藤刺穿他的喉咙,一道曼妙的影子出现在巷内。 “蓬~” 陈唯捂着不断喷血的颈部,目光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倩影。 野栀族的小姐,身着粉色百褶裙,挂着乳白色的袍子。 手里持着尖刺嶙峋的长鞭,浑身散发着野性的气息。 栀优抚摸着肩头的花蕊,轻笑着说:“多远便听到你的狂吠声,身为人类,你怎么敢叫这么大声的。” “对不…起。”陈唯看着栀优,不受控制的道歉。 “下辈子注意点。”栀优玉手一掌拍扁陈唯的脑袋,然后伸手将陈唯丢到另一条巷子。 栀优舞着鞭子,看着院内的状况,轻笑着说:“人类中,还真的有不错的货色。” “您是野栀族的小姐?”王隍问道。 “小华毁和我说了你的事情,现在看来当真不凡。”栀优轻笑着说道。 “还请小姐帮我。”王隍躬身跪拜道。 “听说你是为了你妹妹。”栀优说道。 “求小姐帮我们。”屋内藏着的王龄儿也出来,跪拜说道。 栀优走到王龄儿的身边,伸手勾着王龄儿的面颊,错愕的感叹:“真是难得的尤物,难怪你会为她疯狂,有趣。” 王龄儿楚楚动人,像是雨后的芙蕖,清新可人。 “我愿意为野栀族杀光两族之人!”王隍言道。 “三族当初联手解决掉了猫狗大王,野栀族没有理由对他们动手。”栀优说道。 “我便是理由,我杀了夜狸族中人。” “你杀了谁?” “狸络…” 栀优邪眸轻笑,随后不屑地说:“你没有。” “我……”王隍正要争辩,栀优立刻伸手挡住他的嘴巴,说:“我说你没杀,就是没杀。” 王隍看着栀优,栀优说:“是云沫杀得狸络,你目睹了那一切,准备去向夜狸族禀告,但是云雀族的人要杀你灭口,索性我及时赶到,杀了云雀族的人。” “小姐……” “这就是事实。”栀优说道。 “全听小姐的。” “从今天开始,你便是野栀族最忠诚的人类朋友,我不管你的父母是和什么混血生下的你,我只要你的忠心。” “我愿意为野栀族付出一切。” “告诉我狸络的尸体在哪?” “不远处的妖神庙,还有乱葬岗。” “你们两人随我离开这里,剩下的安排我们来做,等到时机成熟,我会派你出手。” 栀优回首看向族人亲信,族人领命前往妖神庙安排一切。 王隍和王龄儿上了马车,栀优说:“这座武山城,本来就应该是野栀族的天下,夜狸族和云雀族都不过是趁机而入的鼠辈,我早就想清理掉它们了。” “全听小姐的安排。”王隍切实地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栀优拿出两只光洁的身份牌问道。 “王隍,这是我妹妹王龄儿。”王隍自我介绍。 栀优摇摇头,说:“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是:栀怨,你妹妹的名字是栀灵。今天你们进城,过几日栀怨前往止亥山采药,只要有足够的血肉果,野栀族保你们平安无事。” 说着,栀优将带着灵气挥毫的身份牌交给两人,然后又说:“从现在开始,我正式解脱你们的贱籍,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王隍和王龄儿略显呆滞地看着手中牌子,心说还真是爱拼才会赢,这一次鲁莽,竟然换来了身份的跃迁。 …… 第一卷武山城 第四章 降仑 …… 王隍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轻松便能摆脱眼前的麻烦,而且还被野栀族收入麾下。 王隍不敢大意,任何无缘无故的善意,都不是空穴来风。 追问了几句后,栀优简单地回答:我相信华毁的话,你是可以创造奇迹的。 王隍听到这个回答,只能将心中的猜忌藏在心底,想着现在暂时将王龄儿的事情解决掉才是大事。 两人跟着栀优进入武山城。 栀优没有食言,她带着王隍兄妹进了武山城内城。 武山城是一座罕见的福地。 城池内景是各种法阵交织而出恢宏世界,城内每一幕、每一景的交替,都牵着灵气二字。 灵气是武山城运作的主体,因为武山城本就是建在灵脉上的城池。 地脉风水混成一方,从而成就这座天然的修炼场,这种风水灵气场所,被称为:福地。 福地内灵气浓度超过外在天地的十倍,王隍在进入城内后,眼前便多出了玄奥的黑白线条。 两种不同的气流混杂在每个角落,它们演化世界,同时又依托在世界中。 王隍和王龄儿被安排在武山城的齐云楼,齐云楼是野栀族的藏经阁,里面常有各色生灵感悟功法和神通。 两人安稳地过了三日,王隍也在栀优的帮助下,寻到了一份适合自己的血脉技。 血脉技,源自血脉本源,但并非是只有本血脉之人可以施展。 生灵在习得不属于自己血脉的技巧后,通常会用‘神通’来称呼这类技巧。 血脉技一旦被参悟为神通法,那它本身的高低便不再被血脉等级束缚,在广袤的天域内,神通分为四重:凡、灵、鬼、神。 不管是何种神通法,最初时都是凡品,之后究竟能走多远,要看持有者自己的悟性。 王隍得到的神通法,名为‘降仑’,来自虚无缥缈的传说,齐云楼内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而且也没有人真正的将它修成。 王隍在详读《降仑》之后,心中恍然明白了它被各族嫌弃。 《降仑》是一本独属于人族的神通法,全名是‘降宙昆仑’,是罕见的灵气控制法。 ‘夫天地之间,气分三重,清者为天,浊者为地,二者皆不为吾所获。吾所得者,乃三者之中流,名:混元。’ ‘混元之法,化之可得天地清浊,始玄同归宇宙,万方皆丧六道……’ 王隍心中默背降仑,确保一字不差后,方才开始静坐感悟。 三日后,王隍修得一柄灵气,且隐藏在周身不为旁人所知。 虽然有了些许进展,但是王隍仍旧不明白自己修炼的根基是什么? 按照栀优的回答,人类之所以无法修炼,是因为万年前的那场天劫。 自那之后,人类受制于天,血脉丧尽,因此没有修炼根基。 栀优在说出这些后,也为王隍举出了几种他能修炼的可能。 一是王隍并不是人类,只是某种灵猴,自出生开始便是人类的形象。 二是王隍是混血,父母一方有一者并不是人。 三是天道规则有缺,王隍是唯一的漏网之鱼。 栀优在说出这三点后,也明确的说出自己帮助王隍的原因。 这三种不管是哪一点,栀优都很看好。 在万族林立的天域中,弱肉强食是唯一的法则,所以武山城也是。 王隍说的没错,三族虽然趋于同样的利益干掉了猫狗大王,但是也存在不小的嫌隙。 王隍利用这一点求存,栀优也说其余两族的算盘和他打的差不多。 “吃掉其他两族的血脉,让自己的血脉升为七品。”王隍心中感叹的念叨。 王隍和王龄儿住在齐云楼的雅间,龄儿这几日一直在深究岐黄之术,估计是想从另一条路发掘自己的价值。 三日的沉淀,外面的流言也传到了王隍的耳中。 夜狸族和云雀族相争,狸络身故,云雀族有所损伤。 传言很简单,但是过程没有人计较。 众人都在猜测,夜狸族少爷殒命,借此机会,夜狸族恐怕会报复云雀族。 也有人说夜狸族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云雀族虽有牺牲,但不痛不痒,所以云雀族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自然就会慢慢淡掉此事。 王隍道听途说地听了十多种谣言,最多的也就是猜到野栀族在布局,根本没有人想到这件事核心在于两个小小的人类。 王隍细细盘算下来,心中才是安然地说:武山城内二十万生民,少一个两个,谁会在乎? 想明白这一点的王隍,明白了自己的渺小。 但王隍也开心自己是这样渺小的存在,渺小到被别人忽略不计。 第三日晚,栀优给了第一道命令,是外出采集任务。 目标是血肉果,在武山城外百里处的止亥山。 “血肉果对肉身的修炼很有帮助,此行你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回来后交三枚成果给我便行。”栀优把地图放在王隍的面前,说道。 “可以。”王隍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他看着图鉴,又问:“如果有多的,怎么处理?” “市面上的价格是十枚下品灵石一颗,你可以自己处理,也可以卖给我。”栀优给王隍留了冗余。 “好。” “这一趟,你就不要带龄儿去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她最近喜欢看书,小姐如果有空可以指导一下她。” “想多了,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估计你妹妹,让她自己琢磨吧。”栀优轻哼着摇头,然后不屑地回答。 王隍笑了笑,栀优则是问:“你就这么出去,难道不怕我把你妹妹卖掉?” “怕,但是我觉着你不会这么做。” “何以见得。” “相较于钱财,我认为血肉果对你来说更重要。” “胆子真大。”栀优评价道。 “当然。” “现在三族生出嫌隙,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 “我能杀掉云沫吗?” “你如果觉着你可以杀死它,我自然鼓励你去杀,毕竟杀了他,云雀族的力量也会随之弱下一分,我很高兴见到这一幕。” 王隍颔首,三族平衡相对微妙,任何一个变故,都可能打破僵局。 “不过,在没有我的认可下,你最好不要动手,免得横生事端。”栀优警告着说道。 “我明白,三方势力平衡,如果有一方一直超然于外,自然不会被其他两方所容,小姐害怕夜狸族和云雀族联手,这个担心我明白。” “你还真是不可小觑,有没有兴趣做我的药引子?” “有机会的话,可以为小姐暖床。” “呵呵,你还真是什么都不吝。” “活着最重要的。” “有意思,不过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上我的暖床,找时间把自己身上的那股土气洗干净吧,不然你终归无法变强。” “什么时间出发?” “明日清晨,有人和你同行。” 栀优将一身衣袍和一张面具交给王隍,还叮嘱了一些身份细节。 王隍明晓地点头,栀优又说这次同行者,是夜狸族和云雀族的好手,安全问题自己需要考虑好。 王隍回答:“我会安全地将血肉果送到你手里。” …… 第一卷武山城 第五章 止亥山 …… 栀优没有再多言的轻笑着离开,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王龄儿一眼。 等待栀优离开,王隍与王龄儿嘱咐了几句。 王龄儿听到了王隍和栀优交谈的全过程,明白王隍将要去一个危险的地方。 王龄儿虽然担心,但是却没有阻止王隍,只是回答自己在城内会很安全。 王隍并没有着重表达自己的担心,免得王龄儿心生恐惧,于是草草做了告别,便开始准备次日的外出。 次日清晨,王隍偷偷地起身离开。 等待门扉轻轻合上,王龄儿翻身下床,透过窗户缝隙,看着王隍离开的背影,心中感叹莫名。 “已经准备好了嘛?”王龄儿见王隍渐行渐远,方才与空气对话,道。 隐藏在暗中的人影回答:“嗯,止亥山的诡地已经有异象突显,只等王隍进入,规则便会扭转。” “人都到位了?” “欧阳劫和林晷分两批进入诡地,青城福地也已经开启。” “等哥哥离开后,城里动起来,从夜狸族开始,然后着手对云雀族下手。” “一起嘛?会不会太着急了?” “没时间了,我们要和命运抢时间。” “难道那场雨没有掩盖住?” “命运的手段,没人看得懂,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哥哥的安全。” “是!” 王龄儿美眸流盼,眼中写满了担忧。 清晨的微光洒在王龄儿的侧脸上,生动的美颜写满了纯洁与恬美。 对王隍,王龄儿隐瞒了很多真相,从身份到实力都是。 王龄儿亲眼见到三天前,王隍被利剑穿心的场面。 那一刻,王龄儿也感受到了死亡。 那血腥残忍的场面让王龄儿揪心至极,但这件事也从另一方面稳定了王龄儿的追求。 “我要创造一个平等的三千世界,哥哥保佑我。”王龄儿沉心祈祷。 …… 王隍骑马离开武山城,到达止亥山脚时,正好日出东方。 同时到达此处的,共有五人,它们分别来自周围的三座城池,而且像是说好的一般,从不同的方向一同到此。 武山城一共三位,除了王隍之外,还有一人带着蛇脸面具,王隍见不到真容。 另一人是血手屠夫罗茧,背上挂着的巨斧狰狞可怖,再配上罗茧满脸横肉的面相,王隍不由得胆寒。 罗茧的来处是云雀族,是云雀族和人类的混血,母亲是云雀族侧室,生来卑贱,与罗茧的父亲是私通。 罗茧的生父在罗茧出生之前就被处死了,人头在城门吊了半个月。 罗茧生母因为内心悲怆过度,导致罗茧先天灵智不全,而且偏向极端的残忍。 罗茧二十几岁,但手上沾染的人命,已经不下百条。 王隍心想着的时候,一边骑着棕色大马的红衣少年径直地朝这边走来。 来者打扮的华贵,如果不是确定他是人类,王隍还以为见到了个外邦贵族。 “这位朋友,在下林晷,来自红杉城。”红衣少爷妖冶如女人,大咧咧的说道。 “王…栀怨。” “王栀怨?” “栀怨,我来自武山城的野栀族。” “我来自雾景城的魁族,欧阳劫,是人类混血。”另一位腰挎朴刀的蓝衣少年,靠近说道。 “看来我们都是人类混血。”林晷拍了拍手,说道。 “混血是什么意思?”王隍支吾地问道。 这几人看着像是老朋友,难道是因为都是人类混血的缘故。 “就是我们的血脉并不纯净,有一部分是外族,有一部分是人类。”林晷回答。 “我也是吗?”王隍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样问你自己,看你是第一次来,我们要不同行?这样路上也有个照应。”林晷搓手示好问道。 “止亥山很危险,我们结伴活下来的几率会高一点。”欧阳劫说道。 罗茧听到这边的组队言语,不屑地冷笑嘲讽:“切,只有废物人类才需要抱团取暖,强者从来都是独来独往。” “哟哟,上次罗大哥差点被干掉吧?说起来你可欠我们一个人情。” “哼,又没有人让你们救我,我要死就死……” “团结是人类的品德,你说是吗?”林晷看向蛇脸人,说道。 “抱歉,你们的事情我不想掺和,我只是来取血肉果的。”蛇脸人回答。 王隍大概记住了几位的名号,看着蛇脸人,欧阳劫察觉到他的目光,于是说:“这是燕丹,应该是我们里最强的了。” “燕丹?异瞳邪兽,他是人类?”王隍吃惊的说道。 “怎么样?帅气吧,其实这个称呼是我给起的,所以他成名有一半的功劳在我的身上。”林晷嘿嘿笑道。 蛇脸人燕丹眨着赤金双色的异瞳,无语地看向这边,说:“议论别人的时候拜托下小点声,谢谢。” “嘿嘿,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怕啥。”林晷热情地挥手。 王隍看着身着红杉城双日图案的林晷,很难相信他会如此活泼,完全不像是生活在相同世界的人。 “最近诡的异动,你们最好小心点,别东西没拿到,自己先撂在这里了。”燕丹丢来玉瓶,说道。 “谢了。” “说好的,这次再遇到你,我便以礼相待。” 燕丹说完后,只身一人走上止亥山的石道。 王隍环顾周围,说:“为什么这周围没有其他族类?” “因为这是人类的禁忌场,只有人类血脉可以进来,不过也因为我们不是纯种的人类,这里还会对我们有点排斥。” “那直接找纯种人类来不就好了?” “这里面的事物,普通人可看不了。” “什么样的?”王隍不解地问。 “说不清楚,不过现在会好一点,不然晚上有点遭不住。” 林晷说着也准备进入止亥山,王隍站在山脚下,看着古怪的止亥山外貌,忽然觉着这是一座不祥之地。 “走呗,争取今天完成任务,然后还能做点别的事。”林晷回答。 王隍将信将疑地跟在林晷二人的身后,跨入一道无形的界限的刹那,王隍双眸漠然流血。 …… 第一卷武山城 第6章 血巨人 …… “我为什么会流泪?”王隍眼睛酸楚,伸手触摸后,方才看到是血色。 “是我的幻觉吗?”王隍看周围的颜色并没有变化,只是自己这样而已。 林晷回首,看着王隍问:“怎么?” “我这……” “怎么?” “你看不到?”王隍伸手将血迹递出,林晷伸头,问:“看到什么?” 林晷嗅了嗅,然后舔了下,苦着脸说:“你是不是拉屎没用纸?” “额?”王隍看着手指上原封未动的血迹,说:“奇怪。” 林晷见自己的恶俗笑话竟然没有得到回复,于是说:“你看到了什么?” 王隍看向林晷,眼皮微微抽搐,然后惊愕的说:“我看到了一个巨人,它浑身是血,好像快死了。” 林晷凝眉不解,王隍从林晷的侧脸,正好见到一座座起身的巨人在黑白交织的虚幻中起身。 它们先是起身,随后又依次跪下,井然有序的罗列在两边。 两边的巨人跪下的同时,一道道影子又诡异的变为一道唯一的血巨人。 巨人上身满是狰狞的伤痕,贯穿胸膛的巨矛是它最重的致命伤。 血巨人伤及至此,仍旧跪拜:“龚平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平?”王隍听着奇怪的名字,眼前的血巨人蓦然消散。 血巨人演化血雾,呈现一幕幕定格的画面。 画面组合成王隍从未见过的战事,血巨人与身披金甲的王座大能对战,翻天的血雾萦绕在血巨人的周身。 王座坠下一根根锋利的锁链,链条将血巨人禁锢。 巨人不甘的咆哮,金甲王座上又落下一柄巨矛,穿透巨人的胸口。 巨人倒下,锁链演化为一盏孤灯,将巨人的血肉纳入其中。 王隍捂着头,他能感受到战斗中透露着的悲伤。 一种名为‘宁死不屈’的悲伤。 巨人让王隍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心哀,像是兔死狐悲,又像是同情… “你还好吧?”林晷看着像是突发癫痫症状的王隍,关切的询问。 “没事,可能是最近的压力太大了。”王隍重新睁眼,眼中的血色消失,视界回归常态。 林晷没有追问,行到这种诡异的地方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林晷早就有心里准备,更何况是王隍。 几人先后走去止亥山的一座荒庙内,庙中供奉着四座断首的雕像,他们都是人类的模样,这是王隍从未见过的。 欧阳劫擦拭一边不起眼的烛台,王隍眼界中的黑白忽然颤抖了下,不仅如此,四座雕像同时晃动,尘土落下不少。 欧阳劫说:“入口处的封印快要松动了,我们可以着手准备。” “这里看着平常,我们是到目的地了?” “嗯,这只孤灯是‘陵园诡地’的阵眼,也是入口。我们需要进入到孤灯的世界。” “明白了。” 王隍简单休整,心中不由得想起了王龄儿来。 早上走的太急,现在想想是应该和龄儿道个别。 “你们武山城最近好像不太平,家族之间闹得很不愉快啊。”林晷直接大声的说道。 罗茧冷哼着说:“怎么?这你也羡慕?” “哪有,只是觉着有趣,红杉城比不上你们那么快活,没有斗争的说法。”林晷说道。 “夜狸族和云雀族的矛盾在人的身上,具体是什么事情我猜不到。”燕丹来自夜狸族,他的消息要接近真相。 “夜狸族的少爷死在乱斗中,所以我想夜狸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林晷说道。 “你想错了,家主没有命令任何人行动。”燕丹回答。 “哼…那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到目标,相信我,一旦找到真的凶手,夜狸族的报复一定令人恐惧。”燕丹回答。 几人的话语轻描淡写,但是勾起了王隍的担心。 林晷说的没错,夜狸族不管如何都不应该如此沉寂。 唯一的可能就是夜狸族明白眼前看到的都是迷障,它们在等真正的凶手现身。 “能干出这么大动静的,一定不是省油的灯,栀怨兄怎么看这件事?”林晷见王隍神情不安,于是问。 王隍错愕的看着林晷,皱眉,说:“不是我干的…” “呵呵,吓傻了吗?毛头小子,一会儿进入到孤灯内,没有胆子可寸步难行。”罗茧冷声说道。 “放心,我胆子很大。” 王隍平静的回答,他是个死过一次的人了。 自身死亡王隍根本不担心,王隍唯一不放心的,自然还是王龄儿。 自己死不要紧,但自己不能让妹妹冒险。 不管之后发生什么,王隍都想着给王龄儿留一条退路。 “栀怨老弟的心神不宁,看来是局内人。”燕丹看出王隍表情的窘迫,说道。 王隍被这么一点明,有些慌乱的说:“人不是我杀的。” “所以你是知道是谁杀了狸络?” “无非就是城中的那些人,夜络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想要杀掉他,需要付出不小的努力。” “我听说凶手在动手前优先解决掉了狸络的随从,看来是一个老手。” “能够在几乎相同的时间分开干掉狸络几人,只有云雀族的族人有这个实力,你们云雀族真的不知道?” “该我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至于那些不该我知道的事情,我一概不问。”燕丹回答。 “你还真是超然。”林晷说道。 “我是人类混血,又不真的是云雀族的族人,族中有事情瞒着不让我知道,也不是不可能。” “我还是挺佩服这个凶手的,他一定很有想法。” “你怎么看出来的?” “距离案发应该也有个三四天了,这个凶手竟然还是如此镇定,真是令人吃惊。” 罗茧不屑的说:“也只不过是杀了四个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个武夫,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林晷回答。 “你怎么确定?”王隍问。 “其实这件事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些人想用这件事做什么样的文章。” “这个时候自然是抓住凶手,然后施以极刑,难不成还能有第二种?” “或许这就是三家人联手唱的一出戏,为的就是让武山城统一。” “可笑的结论。”燕丹冷笑。 …… 第一卷武山城 第7章 众生罪 …… 林晷不屑地轻笑,摇头说:“你们身在其中,自然不自知。” “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大限将至?”燕丹回答。 “大家都是人类,如果需要帮助,我可以帮你啊。”林晷得意地贼笑道。 “不需要,我的实力,就算是不能扭转大局,也能够全身而退的。”燕丹自信的说道。 蛇面下的表情越发慎重,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独善其身是最关键的要素。 燕丹虽然自信,但他并不自负。 林晷将这些推论说出来的时候,一方面是在给燕丹示警,另一方面自然是给燕丹留后路。 如果以燕丹的能力无法自保,那么林晷说的帮助便会起到作用。 “那罗茧呢?云雀族很可能会是众矢之的。”林晷微笑着看向杀气营身的大汉,问道。 “不需要,我的命很贱,没有必要那么费力的活,如果我无法真正的活下来,那么我就死好了。”罗茧的回答很干练。 王隍听到这个回答,有点难绷,想罗茧这样的杀人狂魔,竟然也有轻生之念。 王隍借此不由得想到了龄儿,如果没有这个妹妹,或许自己也和罗茧的想法相同吧。 “两位真是视死如归,我无话可说。”林晷轻笑着说道。 “别吵了,要来了。”欧阳劫提醒。 王隍看向欧阳劫,随后在欧阳劫的提醒下,目光同时看向孤灯。 王隍见着孤灯周围环绕着浓郁的混沌之气,黑白交织的光线,像绷紧的绳结要折断灯盏。 孤灯蓦然显露赤色光幕,一阵天旋地转后,王隍不受控制的倒地。 “嗡~” 腥臭的陈腐血气直冲鼻腔,王隍还未起身,便被崭新的世界惊到了。 古庙化身为血肉禁地,残躯挂满建筑,器官和各类血肉组织随处可见。 王隍闭气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而一边的欧阳劫先是吐了起来。 “这次的血气更足了。”林晷脸上不知何时挂着赤色鬼面,王隍能感受到面具上有过滤作用。 王隍赶忙将自己的面具挂上,这时他才明白栀优给他这件装饰品的缘由。 “我往那边走,不要过来,免得误伤。”燕丹指着自己的左手边,说道。 燕丹一双异瞳在这个昏沉的世界显得格外诡异。 罗茧无所谓的朝着右边走,林晷说:“这里才是真正的止亥山,在外族的口中,这里被称为‘陵园诡地’。” “血肉果在哪?” “那就是血肉果。”林晷指着一边挂在雕像棱角边缘的心脏说道。 “这是活的?”王隍惊愕的问道。 “这座山联系着方圆百里的地脉,任何消亡的血气都会被这座山吸食。”欧阳劫将自己的乖张鬼面戴上后,说道。 “你还是适应不了这里的环境。”林晷说道。 “我是在时刻提醒自己。”欧阳劫回答。 “血肉果有什么作用。”王隍问。 “提升血肉之力。”欧阳劫回答。 “吃掉吗?”王隍伸手摘下血淋淋的心脏,问道。 “我们是可以直接吃掉。”林晷微笑着说道。 “如果是外族的话,需要媒介。”欧阳劫补充说道。 王隍吃惊的问:“什么媒介?” 王隍心说要加佐料不成? “当然是人。”欧阳劫大大咧咧的说道。 “人?”王隍吃惊的问道。 “血肉果只有人类可以直接消化,但是在三天内,这些血肉都是可以被提炼的。”林晷说道。 “怎么提炼?” “做好的办法是血炼,其次是丹炼,最次就是交配。” “血炼是什么?”王隍好奇地问道。 “灵气捏碎食用者的肉身,然后喝掉。”欧阳劫回答。 “有点恶心。”王隍回答,这种事情光是脑部就已经令人发怵悚然了。 “这就是人类存在的作用之一,随时准备被各种方式杀死,然后为外族提供养料。”林晷回答。 “这样吗?”王隍大概明白了栀优说的那些隐晦言语。 “我们最好是在这里将事情解决,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还有我们提供给外界的血肉果,最好不要超过五枚。”林晷回答。 “这还有讲究吗?”王隍好奇地问道。 “财不露白。”林晷简单地解释。 “明白了。”王隍若有所思,虽然这里面的关系很复杂,但是根究很好明白。 王隍看向四座残缺石像下燕丹和罗茧已经安坐,于是看向林晷,问:“就在庙中嘛?” “这是一片小世界,门户连接着门户,出不去的,不过这次的吸食点竟然全在石像周围,这倒是很少见。”林晷说道。 王隍的视界中,昏沉的黑暗是主色调,缕缕白光缠绕着石像。 很显然这些白光便是关键,而它们又牵系着无数枚心脏,由此可见在这里修行,省去了寻找的问题。 “这次倒是犯难,五个人,四只石像。”欧阳劫声音冰冷的说出关键。 林晷和王隍,说:“栀怨兄,看你的血脉很纯,上座吧。” “初来乍到,不敢造次,我还是去那边吧。”王隍不敢造次的指着一边白光稀薄的角落,说道。 王隍还是不敢直接炼化心脏,想先看看。 林晷和欧阳劫并没有推辞,加入了四座石像的位列。 四道白光交织,伴随着不同的功法,一枚枚心脏渐渐消融。 王隍见四人并未设防,于是找了最远的位置盘腿坐下,但在这片血肉林内,王隍无法静心修炼。 王隍不确定四人之前的友善是否为真,自己还需要回去见妹妹,王隍不敢赌。 王隍静坐运转三千锻诀,而在三千锻诀运转一小周天后,周围的黑色像是活了一般。 黑气盖过白光,在王隍感知到的混沌中翻涌。 王隍此时像是凌空坐在血色大河上,凶猛的潮流自成漩涡地居在王隍的座下。 血光归成一只血肉王座,王隍的耳边不断回荡着玄奥的咒语,咒语晦涩难懂,而且语调平缓。 王座凝聚护身罡气,与王隍的三千锻诀暗相呼应。 这是王隍第一次感受到无形的震撼,惊涛骇浪中隐藏着无穷的……悲壮。 血巨人的陨落画面浮现在王隍的脑海,由此掀起了一场未知的视觉风暴。 血河在王座的归置下演化王隍所知的黑白世界,无形的伟力将王隍强制扯入记忆的漩涡。 天色玄黑,大地赤黄。 惨烈的战事弥漫四野,这是万族之战。 无数王座凌空战天,却一只只的碎裂坠地。 银光巨手裹挟无穷之法,灭杀一切悖逆道。 王座零落散尽,最终留下的几座最顽强,它们代表着万族最顶尖的战力。 “天命之法,护道为先,众生逆天,无赦之罪。”银光巨手上,一尊光束所凝的虚影,言道。 “众生之罪,何患无辞。”王座最高之上,男子独臂仗剑,他已濒临散道,但却无所畏惧。 “人皇者,汝之念,乃罪根。灭万物,自此始。”虚影遥指男子,轻言。 也只是这平淡的一指,使得剑锋崩碎,王座裂毁。 “人皇!”万族强者惊呼。 “欲救众生,自此而始,诸位,人皇先行一步。” 人皇散道之时,斩出凌厉剑虹。 剑意分裂天穹,虚空中的未知伟力也被同时斩开。 乒~ 鲜艳的莲台自裂缝坠下,它守住了人皇最后的道。 “护道莲台?”银手上的虚影观此景,流露震撼道。 五彩莲台无言,只是绽放不属于战场的璀璨光辉。 “如此的话,便受诅咒而终吧。” 虚影轻捻一根漆黑长矛,横贯莲台。 “它散去了人道根基,人族后辈将再无修炼的资格。”万族强者震撼地言道。 “这是最后的警告,再有逆天而行者,万族同戮。”虚影言尽最后的话语,正要离开,血色巨人闪出。 血巨人力战,不敌坠下,随后画面与之前对照。 血巨人陨落,血巨人名‘龚平’,他被分尸在天域的每个角落,以此来威慑万族。 王隍猛然惊醒,血河滔滔间,王座已经在自主吸纳血气。 而在庙中的王隍,身披黑气,庙内的所有黑暗都挂在他一人之身。 另外潜修的四人中,林晷偷偷看着角落中的王隍,心中念叨:“纯血人类吗?看来我已入局。” 林晷手中飘出一物,分别掠向周围的三人,三人相继倒下,最后林晷也随之倒地。 …… 第一卷武山城 第8章 意外之喜 …… 庙内的四人相继倒下,整座陵园诡地,只剩下王隍一人在修行。 王隍自然是不知道林晷的所为,他现在甚至不知觉地进入了坐禅静心的状态。 “灵气濯身,蕴灵筑神,周天同在,三九永恒。”王隍完成一个大周天的衍化,体表多一层厚厚的血痂。 大周天花费了一个时辰,而在此之外血河上的漩涡并未消失。 漩涡开始具化,王隍也凝神运转小周天,吸纳王座下的精纯血气。 处在古庙内王隍,身躯已经变成一座无底黑洞。 常年积压在止亥山的黑色血气,只有纯血人类可以吸纳,这一苛刻的条件让王隍得利。 按照三千锻诀的描述,炼体之时,可以在条件充裕的时刻,凝聚对应的真元。 之前的暴雨中,王隍并未抓住机会凝成一道水雾真元,只是使自己对水的理解增加了一些。 对雨的感悟,让王隍更快地抓住了血气的一面。 再加上降仑的混元之法,王隍吸纳血气练就了属于自己的真元之气。 一口吐纳下,血河自王座直入王隍的肺腑,之后王隍体内多了可以吐纳半道真元的血气种子。 血气养育体肌,使得王隍的三千锻诀更上一层楼。 降仑修成的凌厉之气,也可以达到三柄。 除此之外,经过精纯血气的洗刷,王隍的精神也越发振奋,体内残余的幽魂杂念也消除很多。 黑白两气渐渐凝现熟悉的模样,只不过当下还是雏形,无法真正的凝现元神。 按照青昌当初说的,王隍也隐约感觉到了伴生的诅咒。 这种诅咒如跗骨之蛆,如果不修身是绝对感受不到的,它们现在就像是一根根小刺,长在灵魂和肉身的最关键的地方。 王隍自然无法对这些东西施展手段,只能听之任之。 借着这次契机,王隍完成了元神的轮廓构型,同时将血气真元温养在体内。 做完了这些,王隍终于有了苏醒的征兆。 古庙内的四座雕像分别异动,隐藏在止亥山深处的诡异,也被王隍惊扰。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黑血气的吸食,身为这座古庙的守护者,它们自然有所感触。 朦胧中,四位被斩去半身的残破古像,只见到了王隍的残影。 而在见到后的一刹那,它们又都飞速地隐退,像是害怕惊扰到王隍一般。 王隍从假寐的状态醒来,他浑身被黑色的血痂附着。 结束修行后的王隍,观周围的白色血气多了很多,古庙内也长满了鲜血的心脏。 四人都在昏睡的状态,王隍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修炼方式,于是没有打扰他们的安眠。 王隍随手取了五枚血肉果,放在特有的储物布袋中,然后才重新审视古庙。 古庙暗沉的空间亮了很多,古像上的污垢散去很多,被泥垢掩盖的缺口也显出了本貌。 每一座古像上,竟然都有密密麻麻的象形文字,王隍不明白其中的真意,只是将它们全部记录在绢布上。 又等了两个时辰,四人方才一一醒来。 最先苏醒的燕丹看着满眼的血肉果,心中震惊不已。 这座陵园诡的从未如此富裕过,而且庙内溢出的白色血气,让燕丹更是吃惊。 来回到此七八次,燕丹还是头一次如此惊喜。 分别叫醒其他三人,燕丹说:“这一次,我们貌似撞了头彩。” “应该是被触发的神迹。”欧阳劫说道。 “神迹?什么意思?” “超常规出现的现象都叫神迹,其实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有预警了,在大约四天前,止亥山便不是很太平。”林晷耸肩说道。 “四天前?有什么事情发生吗?”燕丹问。 “不知道,不过青云府君被惊动了,它派出了猎命司,散落在整个青云府,貌似在找什么。”林晷的消息很灵通,直接说出了最新消息。 “青云府方圆千万里,像红杉城这样的城池有上百座,猎命司有多少人,可以全部派遣?”罗茧不屑地说道。 “距离我们最近的那位特使,应该在钱廊地带,那里是罪恶之都,特使认为问题最有可能出现在那里。”欧阳劫说道。 “钱廊是什么样的?”王隍有些茫然地问道。 “一个讲究众生平等的地方。”林晷很快回答。 “平等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说是罪恶之都?”王隍好奇地问道。 “因为钱廊活跃的生灵,都是没有背景的散修,它们往往会不顾一切地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总之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各方都很忌惮这片区域。所以咯,你觉着那些自诩身份的显赫族群,会喜欢这样的地方吗?”林晷细心地解释。 王隍颔首,心想这倒是个不错的地方,对于当下的人类来说。 “那这次我们怎么安排?”燕丹看向林晷,问道。 林晷回答:“既然这次大丰收,那么我们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分批次的卖出这些东西。” “怎么分?”罗茧关心地问道。 “平分。”林晷和颜悦色地回答。 “我觉着他初来乍到不应该分到这么多吧?”罗茧直指王隍,凶气凌然地问道。 王隍也觉着有道理,正想说自己并不在乎的时候,林晷直说:“要分就平分,要么就不分,你选。” 欧阳劫颔首地站在林晷身边,目光直视罗茧,不甘示弱的欧阳劫和罗茧对视,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一般。 “切,也不知道你这么关注新人有什么好处,平分就平分吧,我不在乎这些。”罗茧倒也没有硬钢到底,先松口的说道。 “平分是好事,毕竟这次丰收之事,一定会带来一些麻烦,我们如果可以分担一些,想来会很好应对。”燕丹说道。 “你们三个都在武山城,所以你们之间有的照应。”林晷说道。 “我不需要谁来照应我,不管是谁想要打我的主意,我都会让他后悔。”罗茧回答。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钱廊?苟在家族的树荫下说这么狠的屁话,鬼才信哦。”欧阳劫吐槽道。 罗茧语塞,他是真的很想好好的和欧阳劫打一架,但是这家伙的实力比自己差不了多少,硬碰硬的话,自己不一定稳赢。 再加上旁边有林晷这么个神算子,他的阴人手段,罗茧可不想尝试。 “找机会,我们打一架。”罗茧恶狠狠的说道。 “你想的话,我随意咯。”欧阳劫嘿嘿一笑道。 “别瞎掰了,仗着自己血脉技突破在自己人面前耀武扬威?”林晷敲了下欧阳劫的脑袋,说道。 “靠,你怎么把这事说出来,我还想阴一下他呢!”欧阳劫急赤白脸的说道。 “切磋的话,我可以当裁判,但是对决,还是免了吧。”林晷回答。 罗茧嘴角微微抽搐,欧阳劫的血脉技他是知道的,一直是凡品中,突破的话,就是凡品上。 凡品上的血脉技,如果欧阳劫全力以赴,完全可以爆锤罗茧。 “这家伙想揍我的想法,看来憋了很久…”罗茧心中庆幸地感叹道。 林晷没有再纠结两人之间的口舌之争,指着周围的血灵果,盘算道:“市场价是十枚下品灵石,我估摸着周围一共有几百枚,我们额外取一百枚,每人各收入二十枚,对应下来就是两百枚下品灵石。” “这件事交给你吧,我只要一百五十枚下品灵石。”燕丹说道。 “出去之后我会找你们取这些血灵果,当然,你们也可以自己出手卖掉血灵果。”林晷回答。 “量太大了,我可不喜欢这里的道道,万一我卖了所有的血灵果,还有人来采买,我岂不是完蛋了?”燕丹摇头,回答。 “那就开始呗。”林晷轻缓着摇头道。 王隍见众人没有异议,自己也开始了采集。 林晷凑过来,小声的说:“对家族,你可以交出两颗,就说这次情况特殊,止亥山并没有产出太多血灵果。” “这不合实际。”王隍回答。 “营造需求,我才能好做生意,知道嘛!” “我如果少给,可能会有麻烦。” “放心吧,你就算是给的正常,它们也会怀疑你私藏的,相信我。” “我不敢赌。” “你是有什么心事吧?” “如果是我自己的话,我可以冒险赌一把,但是我还有亲人。她们的安危也牵系在我的身上,所以抱歉。” “这样的话,就没有办法了,我再想想其他路子。” “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不要分成。” “害怕?” “不,我想和你做朋友。” “有趣。” “可以嘛?”王隍问道。 “本来应该我说这话的,但你既然先说了,那我也就顺势同意。”林晷说道。 “可以?”王隍愕然地看着林晷问道。 林晷肯定地点头,随后,说:“看来你的压力很大,身为人类你刚入此局,自然会感到彷徨不安,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我也可以帮你做事。”王隍回答。 “现在不需要,等之后有机会,我会找你的。”林晷回答。 王隍认真地点头,不管如何,他是真心交友的,他也希望林晷是真心的。 …… 第一卷武山城 第9章 萧瑶、安宁 …… 五人相继从古庙孤灯中返回,而将到外在的时候,狂暴的威压像是一只铁桶将五人罩住。 “什么人?” “现在我有几个问题,你们最好认真如实的回答。” 来者身着乳白色的道袍,外披一件墨色的羽衣大氅,身材纤细,姿容绝世。 她并没有隐藏自己的相貌和实力,并且继续问:“首先,你们谁是纯血?” “什么纯血?!”林晷低声吼道。 “纯血人类,我奉命而来。”道姑玉手轻弹,一道光影凝聚剑气穿梭四人之表。 剑气飞纵之下,止亥山忽然被一只纤细的巨手覆盖。 这个场面就像是王隍见到的那道银色巨手,一手湮灭众生,并且对人类施加诅咒的大能。 玉手带着无穷压力震慑心神,五人分别全力抵挡。 王隍精神紧绷,面色发白,道姑见到这一幕,不由得轻笑,说:“看来目标很明显了。” 道姑扬起玉手,屈指弹出一枚细小的剑气。 吼~ 剑气带着沉闷的咆哮声鱼贯而出,除去王隍之外的四人分别被剑气震退百步。 王隍的周身多了四道人影挪动的沟壑,道姑并没有杀意,但带着浓浓的不祥。 王隍虽然生不出恐惧,但是本能的心悸逃不掉。 道姑凌空虚渡,娇躯一闪而至,扑鼻的花香让王隍神情一颤。 连忙闭气的王隍继续承受着道姑的压迫,他不明白眼前的这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也是人类,但并不是纯血,我来自一万三千年前的世界,只为来看看你说的美好未来。”道姑将王隍打量了一番后,负手而立的站在王隍的身前,说道。 王隍咬牙切齿,压力让他无法回答道姑的话语。 “这座天域是单纯为人类构建的牢笼,你可能并不知道,所以我很好奇,你要如何闯过命运的封锁。” “你身上有天道的诅咒,所以就算在这杀了你,你也可以在天域重生。啊~真麻烦。” “你到底…是谁?”王隍口鼻喷血,最后言语半句话来。 道姑神采动人,姿容绝代,若不是带着不祥而来,王隍说不定会臆测一番。 “我是龚平的姐姐。”道姑回答。 “龚平?”王隍眼眸一颤,脑海中回想起那个不甘倒地的血巨人。 “他被你的天下太平所迷惑,最终迷失在这条道路上,说起来你还真是害死很多人。”道姑回答。 “你要做什么?”王隍暗中调动体内刚刚修炼出来的半道血气真元。 这一击,如果不能打倒这位姐姐,王隍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做后面的应对。 “吼~”吼声从陵园诡地扑来。 血色的诡影直冲王隍所在的位置,王隍被血气笼罩,一盏孤灯摇曳着半明的烛火,挡在道姑的身前。 血气在道姑周身三尺内被遏制,她已经修成护体结界法,攻击无法直接伤害到她。 “臭小子,看清楚是谁吗?就动手!”道姑娇嗔着怒斥。 “犯我者,死!”血色巨影从孤灯中涌出,像是神灯在召唤无所不能的灯神。 道姑无言,纤细的巨手斩出剑光,血气包括整座止亥山都被斩裂。 如此伟力下,王隍不禁怀疑自己刚刚动手的念头究竟是怎么生出的。 烟尘未散,血气和剑光交织。 道姑轻描淡写的压制了血影的进攻,并且重新踩着一缕轻盈的剑气落在王隍身前。 孤灯悬停在道姑的头顶,被剑气压制。 道姑看着王隍说:“喂,既然已经选择了最极端的路,你可不能停下来,不然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和她。” 剑气的威压散去,王隍看着道姑,再度问:“你是谁?” “都说了我来自遥远的过去,我叫萧瑶,是唯一能证实三千道墟万般因果的佼佼者。”道姑回答。 “听不懂。”王隍认真的看着悬空的女子,直白的说道。 “我是来找我弟弟的,身为姐姐,我必须要为他这么做。万年前,因为种种因果,它被分尸在天域的各个角落,不过也得感谢你,用纯血唤醒了他残存的神识,所以这次我就不杀你了。”萧瑶回答。 王隍瞪着半空中的萧瑶,这位仿佛天神下凡一般的仙女,随时都能将他抹除。 王隍心中判断自己和她之间的前世仇怨,应该多半来自于血巨人龚平。 萧瑶玉手虚抓王隍,王隍肉身一颤,随后拓印了石像文字的绢布被她取走。 “天下太平,还真是可笑。”萧瑶只是扫了一眼,便不屑的说出了四个字。 “前辈如果…” “什么前辈?叫我萧瑶姐姐!”萧瑶怒斥着将绢布丢回。 “额…萧瑶姐姐如果喜欢,可以拿去。”王隍蓦然有点局促,他现在忽然摸不清楚这位道姑和自己的关系了。 “这是龚平的毕生所求,也是你束缚他的框架,你若是悟不出其中真意,我便剁了你。”萧瑶咧嘴森然的冷笑。 王隍咽了口唾沫,重新取回绢布,发现上面的文字变了一副模样。 这很显然是萧瑶的手笔,王隍疑惑的看了眼萧瑶,不明所以的沉思片刻,然后问:“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萧瑶姐姐?” “等你有机会和我并肩,再说真相吧,你现在弱的可怜。” “多谢萧瑶姐姐不杀之恩。” “嗯,不能这么便宜你小子,要给你上点压力。” “额?” “你如果在三年之内,达不到君子境,我便杀了…龄儿。” “你怎么知道龄儿的?” “我又不是傻子,所以你最好尽快咯。” 萧瑶扬手取过孤灯,目光戏谑的挑眉扫了一眼王隍,王隍有点诧异的垂首。 萧瑶带着孤灯离去,止亥山也随之下陷,最终化为平坦的陆地。 周围的结界消失,熟悉的那种气息也当然无存。 林晷四人相继走来,看着王隍,林晷说:“朋友,你是始乱终弃了吗?她怎么这么大的怨气?” “你觉着像吗?她差点杀了我。”王隍回眸瞪了一眼林晷,回答。 “那难说,女人有的时候,行为就是这么难以捉摸。”林晷回答。 “我觉着她应该还没有走远,以她的实力,你认为回来再给你一剑,你觉得你扛得住吗?” “还是别了,你们之间的恩怨是你们的事情,我这个第三者还是不要插足的好。” 林晷连连摆手,随后也不给王隍解释的机会,看向止亥山,说:“现在看来,我们之前定下的赚钱计划,现在要大改了。” “止亥山不在了,血肉果也就失了供给。”燕丹表情古怪的看着王隍说道。 “所以我们存在的价值也就没有了。”罗茧认真的说道。 “看来我们现在已经不能继续安安稳稳的靠着血肉果苟活了。”欧阳劫说道。 林晷颔首,说:“如果信得过我,我愿意帮各位试一次。” “试什么?”燕丹问道。 “我们各自回去之后,家族方面一定大变,虽然暂时不会有杀身之祸,但是迟早会被他们用各种理由杀死。”林晷回答。 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大家都懂,人类一旦失去了带回血肉果的作用,各大家族很难会容下拥有实力的异族人。 这种兔死狐悲的危机感,让五人分别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 如果碌碌无为,那大事就在眼前。 “你想要另辟蹊径?”欧阳劫说道。 “我准备去钱廊找一条退路。”林晷回答。 “一百枚血肉果够做开支吗?”燕丹问道。 “首先还是要确定我们之间的关系。”林晷扫了眼燕丹,这个时候财力并不是重点。 如果五人一盘散沙,那再多的钱财也打不下殷实的基础。 “你说话,我还是相信的。”燕丹说道。 “我绝对相信你。”欧阳劫说道。 “罗茧怎么看?”林晷现在最拿不准的,自然还是罗茧。 罗茧这个孤儿一般的人物,无牵无挂的,他才是最大的变数。 罗茧看了林晷一眼,细细回想自己的处境,然后说:“我有一点需求,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助。” “安?”四人面面相觑的异口同声的惊呼。 罗茧还是第一次表现出这样的神态,他竟然在请求别人的帮助。 之前的罗茧,一脸冷峻的杀气,独来独往的脾气,像是要杀死靠近自己的所有人。 虽然几人都已经习惯了罗茧的脾气,可是这么大的转折,几人还是没有想明白。 “我想救一个人。”罗茧看向燕丹,然后又瞥了一眼王隍,说道。 “人?”几人惊愕的看着罗茧。 “她是女孩,在武山城的上锦坊,我要带走她,但是我的能力不够。” “上锦坊是野栀族的地盘,所以这件事最好的助力是栀怨。”燕丹看向王隍。 王隍也听过上锦坊,听闻那里是人类幼童的天堂,每日不需要任何的劳作,只需要养花、写字、学习。 武山城有一部分生灵喜欢这种雅调,而且还是自诩高贵的上层名豪。 它们从人类的这些雅趣中,学习人类的习性,然后将学到的知识融汇到修行中。 融汇的方式千奇百怪,但从人类内部对上锦坊的风评来看,不是很好。 有的族类喜欢吃,有的族类喜欢玩,更有的族类喜欢虐杀。 罗茧此时说出这件事,看来也已经是走到了悬崖的最后一步。 “我可以帮你,但我需要知道你的态度。”王隍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我答应加入你们。”罗茧回答。 王隍摇头,说:“我说的是你对这件事的态度,你想要救的那个人,你愿意为她牺牲多少?” “我在她的身上,能看到一些母亲的影子。”罗茧说道。 “懂了,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呗。”林晷说道。 王隍感念的颔首,随后说:“我会尽全力帮你,只要你相信我。” “路上我会把我知道的信息都给你,现在你们可以说剩下的事情了。”罗茧松了一口气的回答。 杀神面貌的罗茧陷入沉默,林晷继续详谈了钱廊的诸多事宜,最后还暂且定下了规矩:共渡风波。 于是,五人暂时创立了全新的组织。 ‘风波阁’ 因为五人的能力都未表露,所以并未立即设置阁主的位置。 只是确定由林晷暂代阁主的权益,负责组织和运行风波阁。 五人决定之后,在返回的途中分道扬镳。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武山城的回程之路也岔开了走。 王隍自城西入城,一路朝着上锦坊的方向去。 按照罗茧说的信息,需要被救的那人名叫‘安宁’,是上锦坊的花童。 花童这个职业在上锦坊是高危职业,因为赏花之人的兴致全在花上,所以但凡花有一点意外,陪伴的花童也会有生命危险。 王隍拿着栀怨的身份牌一路直入上锦坊的二层楼,随后在隔间见到了各族的文人骚客。 它们有的顶着一只猫头,在女孩的腋下狂嗅,貌似是在找什么灵感。 有的甚至直接回归最初的鸟雀模样,挂在一朵花前飞舞。 王隍看不出这样子能悟到什么样的强大道法,只是暗中确定了追寻的目标。 安宁,俏生生的站在花边,为身前的牡丹擦拭花瓣上的微尘。 能看得出安宁的手法很娴熟,她是花童中的头牌,精通所有花儿的护理工作。 王隍翻了她的牌子,安宁捧着一株兰花上楼,款款有礼的和王隍见面后,小心的讲述兰花的培育。 安宁相貌不算出众,只能算是普通,不过她的声音柔顺,嗓音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安宁的知识很丰富,半个时辰过去,她侃侃而谈的说着兰花的点点滴滴。 王隍第一次见到安宁,便有一种怜惜的感觉,难怪罗茧会如此看她。 一个七岁多点的女孩,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当真不容易。 “我来自野栀族,如果可以,你愿意和我走吗?”王隍拿出自己的身份牌,问道。 “嗯,愿意。”安宁平静回答,像是考虑了很久,没有一点犹豫。 “你不怕我害你?”王隍问。 “哥哥是个人类,我为什么要害怕同胞呢?”安宁浅浅微笑,说道。 王隍扫了眼周围,问:“为什么这么判断?” “因为我熟悉我们的味道,而且哥哥的味道很好闻,像是桂花香。” “你现在就和我走吧。” 王隍没有犹豫的起身,他拿着身份牌走向账房的方向,签了身份名后,领着安宁准备离开了上锦坊。 安宁抱着那盆兰花,王隍是借赏花之名带走她的,并且还是不准备还的那种。 上锦坊常有这样的事情,自然没有人阻拦。 只是刚到门口,便听到趾高气昂的叫声:“那小妮子,等等!” …… 第一卷武山城 第10章 两女诡心 …… 门前多了一帮黑衣蔽体的侍卫,它们眼眸血红,面色惨白。 王隍清晰地能感受到他们是一群早无生气的傀儡,但他们体内又分别存在着各种不同寻常的灵气。 这些灵气牵挂在说话者的身上,王隍看向二楼的始作俑者,它和侍卫们的装束相差不多,但是身上的血气像是翻滚的化粪池,异常恶臭。 “这位是想做什么?”王隍问道。 “抱歉,虽然你是东家,但是讲道理,这里的任何一人,都没有自由可言,更何况还是安宁。”它左拥右抱,享受这里美妙的同时,也不忘执法。 “我已经勾销了安宁的所有贱名,难道这还不够?” “笑话,她是人类,所以是不能从这里出去的,再说了,出去了能做什么?做狗?” “那如果我今天一定要带她离开呢?” 王隍将安宁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地回答。 阻拦者扭头咬住侍奉者的脖颈,将鲜血吸干后,细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说:“一条傍着野栀族的人类,也能这么和我说话了吗?” “我觉得可以。”王隍应答。 “找死!” 阻拦者自二楼越下,一对血色蝠翼展开,它足下闪耀锐利的锋芒。 王隍运气轰出一拳,两人分别退开。 周围的侍卫们一拥而上,王隍目光洞悉万千,手掌分别在侍卫们的咽喉、眉心、腹部落下攻击。 短短数息,这些侍卫全部倒下,无法再动。 “死!”血气鹰爪正面攻来,它趁着王隍收拾侍卫的空隙进攻,就是想要一击中的。 噔~ 沉闷的回响下,阻拦者的手臂手疼,王隍不愿夜长梦多。 降仑运起,一柄鲜红的灵剑洞穿对方的咽喉,同时血气为引,一掌轰在它的头顶,击溃它的精神。 王隍强杀的手段很快,而且杀完之后,王隍厉声呵斥:“还有谁要阻拦我?” 整座上锦坊鸦雀无声,地上的尸体横陈,谁都不敢触及王隍的怒点。 王隍言毕,转身抱着安宁就跑。 安宁能够感受到王隍的心跳很快,于是小声地说:“这是哥哥第一次杀人?” “差不多,不过我觉得值得。”王隍简单地回答。 “为了我,不值得。”安宁小声的说道。 “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的。”王隍一路狂奔,有点不敢停地入了齐云阁。 王龄儿站在窗口一路看着王隍冲上楼来,王隍将安宁放下后,第一句话:“我闯祸了。” “嗯,我知道。”王龄儿搂着安宁,和声地回答。 “不管怎么样,你们都不能有事,我送你们出城。”王隍有些后怕地看着窗外,说道。 “逃不掉的哥哥!”王龄儿阻止道。 王隍有些懊悔,然后说:“还有机会,我们现在去找栀优,她说不定愿意帮我挡下这件事。” “无利可图的事情,栀优不会冒险。”王龄儿回答。 “是啊…上次为了狸络的事情,她已经帮过我一次,这次…不可能再帮我们了。” “现在只有等栀优来找我们。” “怎么说?” “哥哥如果不想面对,我可以代劳。” 王龄儿没有直白的说出自己的看法,但王隍却稍稍冷静了下来,说:“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等栀优着急。” “你刚刚入城,如果没有底气,怎么敢杀人?” “赌所有人不敢对我出手?” “还是要看哥哥的应对,不管怎样,你都要表现的很有用。” 王隍看着王龄儿,认真的说:“带着安宁先进房间,我等她来。” 王龄儿颔首带着龄儿离开,留下王隍一人在此间等候。 过了半个时辰,等待的人来了。 杀气从窗户先一步冲入,王隍运起一剑灵光和冲杀者对碰。 第一击没有得手后,周围隐藏的杀招一同攻来。 藤蔓和花粉并行,这是缓缓而前的杀阵,一旦阵法张开,必死无疑。 王隍半口真元在身,降仑全力施展。 六道剑光削掉半座齐云阁,毁去了齐云阁无数典藏。 七八个野栀族族人相继落在破楼处,几人正要继续冲杀,便听到粗暴的谩骂声:“艹!还他娘的不住手?!” “小姐!”几人退到一边,栀优站在被剑气斩得光滑的半根梁柱上,俏脸憋得通红。 显然王隍的应对让她接受不了,本想着探探虚实,没想到毁了这么一座家产。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栀优怒斥。 “自保而已。”王隍认真的说道。 “这是自保,你明明是在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栀优言道。 “我可以肯定,是小姐先动的手。”王隍认真地回答。 栀优哑然无语,然后转念又说:“你先在上锦坊杀的人,难道这你也有解释?” “没有。” “所以你是承认你滥杀了?” “并不是滥杀,那人挡我,我自然要自保。” “他只是让你放下安宁,你为什么不听?反而要大开杀戒?” “我可以肯定是对方先动的手,我只是被迫自保。” “除了自保,你难道就没有其他的理由了?” 王隍认真地点头,然后恳切地说:“我希望小姐清楚我的处境,我是个人类,我没有退路,所以我不能将一些普通的事情想得普通。如果今日那人是带着其他的目的针对我的,我若是犹豫,就会死。” 栀优瞪着王隍,说:“我说了我会给你庇护,但你不能伤到野栀族。” “还请小姐见谅,我真的只是自保。”王隍恳切的说道。 栀优无奈的挥手,对亲卫说:“你们先下去,围住四周,不要让其他人靠近。” “是!”几位族人离开,这缺了一角的齐云阁现在变得很奇怪。 栀优说:“进去说。” 栀优和王隍进了王龄儿的屋子,安宁准备着热茶,正好入杯。 “你倒是机灵。”栀优看了一眼安宁小丫头,说道。 “多谢小姐再造之恩。”安宁跪地拜道。 “我可没说放过你。”栀优回答。 安宁跪地不起,王隍在一边,说:“这是安宁泡的茶,请~” 栀优看着清茶,犹豫了些许。 王隍又说:“我可以帮你弥补那些人的空缺,它们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今晚,我们准备刺杀云雀家要员,计划已经拟定,现在黄了。”栀优拿起茶杯,说道。 “我可以代替它们的位置。” “赤血蝠是九品上的罕见血脉,整个青云府可以只有这么一只,你竟然就这么杀掉了,你真是疯了你!” “难怪应对起来那么棘手。” “恐怕也是它小觑了你,所以才会被你的雷霆手段杀掉。” “那我还真是走运。” 栀优喝着清茶,说:“云雀族的一位家老,今晚会往掖幽台去,他想借合欢之术弥补寿元的缺失。” “你们准备杀他?” “杀了他之后,嫁祸给夜狸族。” “掖幽台是夜狸的地盘,所以我要在那里动手。” “本来想用赤血蝠控制的傀儡牵制,现在看来完了。” “我可以杀它,但是我也有要求。” 栀优扫了王隍一眼,说:“杀了云雀族家老,我便既往不咎。” “这是血肉果,一共三枚。”王隍将一只布袋取出,推到栀优的面前。 栀优正要打开,王隍阻止说:“出去再看。” 栀优看着身边的两女,冷笑着说:“这还要保护,也太没用了。” 栀优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没有打开,也算是顾虑到了王隍的心中所想。 王隍认真地说:“其实还有一件事想和您多聊聊,但现在说多了已是无用,等我今晚杀了那个老头,再来和您说。” “子时,是夜狸族吸食精元的最佳时间,那个时候,它们的防备最弱,你做好准备。”栀优说着拎着布袋离开。 王隍松了口气的垂下脑袋,心中的担心暂且落下了。 “谢谢哥哥救我!”安宁感激的说道。 “以后你就跟着龄儿姐姐,她会教你的。”王隍揉了揉安宁的头,说道。 安宁颔首,然后说:“我想求哥哥一件事。” “救人?” “我想和一个人见一面。” “谁?” “云雀族的罗茧大哥。” 王隍故作惊讶地问:“云雀族?你想告密?” “不是的,我只是想和他说一声,我现在已经自由了,他之前一直说要接我出去,我担心他扑空了担心我。”安宁垂首怯怯地说道。 “罗茧素有凶名,怎么会和你有瓜葛,你是在诓我?”王隍问。 “没有,真的没有,我不知道罗茧大哥为什么对我好,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安宁委屈的哭诉。 黄豆大小的泪珠不断地滑落面颊,王隍无语地挠挠头,本想着从安宁的口中敲出一点罗茧的秘密,没想到把她搞哭了。 真是造孽。 “我会安排的,但不是今天,你先安顿下来,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王隍说道。 “谢谢哥哥,呜~” 安宁靠着王龄儿哭泣,王隍起身,说:“我出去看看。” 王隍为了免除尴尬,出门透了口气。 王龄儿见哥哥离开,玉手揪着安宁的耳朵,说:“小丫头,你是真的会演戏呢。” “姐姐看出来了…呜呜~”安宁狡黠的一笑,道。 “从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了。”王龄儿伸手将安宁内襟藏着的一幅图卷取出,说道。 安宁想要藏拙,王龄儿没有给机会,她详细地看完图卷上的全部内容后,说:“上锦坊还真是不养闲人,罗茧会被你迷惑,也不是巧合。” “罗茧是个迷途的羔羊,他内心一直有一处不可见的柔软,我只要临摹他内心的影子,便能获得他的好感。”安宁说道。 “女人的驭人之术,终究还是要靠美貌和诡计。”王龄儿将图卷收在身下,又说:“王隍是我哥哥,你要不识好歹,我可是要生气的。” “姐姐是个很厉害的人吧,您想要暗中保护哥哥,但是又不想被他察觉,我一开始也看出来了。”安宁说道。 “我要做的事情,可不是你能想的,所以你最好不要不识趣。”王龄儿再度警告道。 “嗯,能从上锦坊出来,我已经很满足了。”安宁蜷缩在王龄儿的身边,头枕在她的腿上安眠。 …… 星夜,王隍一路轻车熟路的入了掖幽台。 这里地处武山城外围,距离之前生存的地带很近。 掖幽台的守卫一层盖过一层,从最初的人类守卫,到最里面的夜狸族精锐,一共四层。 第一层的人类守卫挡的是人,第二层挡的才是修行者。 王隍饶过两层,堵在第三层的门槛前。 第三层开始有阵法的庇护,没有特殊的持有牌,进去就会被发现。 王隍等了半个时辰,来到亥时初。 人类轮岗,阵法做最后一次交替。 王隍趁着灵光闪耀的空档潜入掖幽台内部,掖幽台最后一层守卫,是两族的精锐。 云雀族家老带着的精锐和夜狸族护卫一共八人,它们全部守在门外,里面时不时传来各种浪叫和哭嚎声。 子时到来,夜狸族的侍卫因内息灵气吐纳不匀,于是给王隍抓到了破绽。 一击打晕其中一位侍卫,王隍潜入台中。 家老佝偻着身子,背负秃毛羽翼,像是行将就木的老头。 台内血溅四处,为了自己的精元,它已经开始杀鸡取卵。 侍寝的是早已准备好的人类女奴,她们都是早就被云雀族采买好的上等养料,只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家老吃掉一人体内的特殊脏器,然后眼光冒火地看向下一个。 家老张开翅膀前冲,而王隍趁此机会一剑刺中它的喉咙。 “啊!!!”女人尖叫,王隍剑气并未取得奇效。 家老身上有一层细小的鳞片,鳞甲挡住了剑锋。 家老嘿嘿笑着,畸形的手指夹着剑锋,冷笑:“就知道你们野栀族要搞鬼,真当老夫是白活了这几百年?” 王隍戴着纯黑的面具,身着黑色劲装,直言:“既然如此,你今日就更要死了。” “哦?那老夫可要好好看看你的本事了。”家老轻言,门外走入云雀族的守卫。 王隍环顾周围,月华如水下,它们的影子被无限拉长,像八位死神立在门前。 …… 第一卷武山城 第11章 觉醒、狂吃 …… 家老撕咬一口身边的血肉,狰狞阴翳的说:“恭喜你,你将会成为云雀和夜狸二族联合的祭品。” 王隍扫了一眼周围的死伤,这些有几人是王隍曾听闻过她们的,都算得上是人中精品。 家老生吃两人,剩下的几女蜷缩在原处战栗。 “既然是为了杀我,那这些人就没有必要留下了。”王隍直说道。 “呵呵,这个时候了,竟然会有这样的要求,难不成你想让她们出去报信?”家老冷笑着摇头,同时下,八人同时动手。 剩下的人全部的分尸,王隍见过了止亥山的恐怖后,身体对这些血腥的场面,已经没有反胃之类的条件反射。 但是对这样的杀戮,王隍还是无法接受。 “杀!不要留手!”家老挥手。 八道影子动作很快,手段全是以血脉技为先,看来它们不想拖泥带水。 云雀族的血脉技爆发,翎羽沾染异样的血色暴射而来。 除此之外,鸟啼声填满整座空间,王隍在一瞬间失去了听觉感观。 夜狸族的一位血脉技剥夺了王隍最后的光亮,杀招在黑暗中逼近。 短短数息,王隍感觉到带着腥气的凉风不断的穿插自己。 与此同时,王隍也遭受了几处创伤。 一道贯穿了肩头,一道撕裂的右脸。 火辣辣的痛感直逼肺腑,王隍摸黑行动,用自己最后的感触开始抵挡血脉技。 但这注定是不够的,因此王隍做了一些抉择。 那半口血气真元是最后的杀手锏,自然不能随便施展,所以能够依仗的,只能是降仑和三千锻诀。 王隍先是放弃了三千锻诀对自身的固守,随后飞速地展开反攻。 降仑凝实剑气,六道剑光横起,在血气的牵引下,剑光盘旋出三道护身剑阵。 剑阵暂时隔断周围生灵的进攻,但是想要精准的拿下敌人,还有些困难。 失去了视觉和听觉,王隍只能靠自己对周围灵气的感触,来判断敌人的大致方位。 降仑对自身的消耗极大,而且王隍还有伤在身。 于是肉身的伤痛影响到了本身的情绪,王隍恐惧死亡后见不到龄儿,更害怕会因为自己的失败,龄儿会惨死在世间。 王隍如此这般的想着,身体像是着了无名之火。 这火在侵蚀他的心灵,同时在制造慌乱。 王隍认为是自己心神不宁所致,其实这是夜狸族的血脉技之一。 ‘控梦’ 一种可以通过精神面,来操纵敌人的强大血脉技。 这是万里无一的精神天赋,可以直接攻击敌人的心灵和元神。 王隍渐渐松懈,家老也示意周围的同伴不要动手,如果可以控梦获得一个强大的奴仆,家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夜狸族的狸芳,狸络的姐姐,她是夜狸族的二当家,也是下一代家主。 这次她来到这里,是为了查清自己弟弟死亡的真相。 在血脉技的控制下,狸芳知晓狸络死在一个人类的手上,但是狸络的灵魂伤损太大,根本找到人类的任何相关信息。 这一次,狸芳在王隍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些狸络死亡的只鳞片角。 这让她心中狂喜,于是她奋力地压制王隍的主意识,使王隍主意识彻底地沉睡。 沉沦在无尽深渊内的王隍,耳边环绕着梦魇一般的声响。 “你怕黑嘛?” “你怕黑?” “你怕黑!” …… 无数次的重复,语气从疑问,上升到肯定。 王隍感觉浑身冰冷,心脏像是被挖了去,身体空洞得没有热源。 “逆天而行,会让你失去一切。” “但是我必须要这么做,我要为众生闯出一条路来。”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要的是什么?自然是天下太平!” 一道道陌生的声线在耳边响起,黑暗中,飘零着细小的碎片。 这些碎片记录着很多属于王隍的轮回,但王隍一个都不记得。 这些碎片不断的整合,最终凝实为一幅幅血腥的画面。 一座高台,少女在烈火中被活祭给未知的神灵。 一处阴暗的角落,少女被外族肢解入药。 一道城楼前,一颗人头挂在笼中示威。 …… 一汪血色深潭上,女孩回首,盈盈笑间,化作一滩血水。 “哥哥,我觉着你一定可以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嗯?如果失败?如果失败我自然会跟着哥哥一起,我不会让你孤单的,不就是投胎嘛,我不怕,哥哥也不要怕。” 王隍精神错乱,无数未知的信息流涌入脑中,那枚穿插在人皇身上的黑矛出现。 空洞的心脏位置,黑矛首次出现。 “龄儿。”王隍漆黑的眼眶中,蓦然闪烁神性的光辉。 光芒带着神圣与皎洁,而相对的,不可视的黑矛释放无形的规则,压制着神性的复苏。 觉醒后的神性开始反扑,规则和神念交错。 “咳~”王隍口吐浊气,一缕跟随了千百世的诅咒被吐出。 这是烙印在王隍体内的无生诅咒,它规定了王隍的命运必然是早夭,这也是为什么王隍会见到那么多陪伴而死的女孩。 在无形的诅咒下,命运规定王隍会死在这次围剿中,但这一次,王隍冲破了诅咒。 黑矛根深蒂固,无法被祛除,但是神性之光已经照亮了整个深渊。 “龄儿…啊!!!……” 神性取代了王隍的主意识,这一瞬,狸芳被无形的威压捻灭灵魂。 狸芳倒射飞出,口吐白沫的直接身死。 “什么?杀!”家老怒斥道。 王隍挺着腰杆,来自真元的层层血浆覆盖了身躯。 五官处精光浮现,神性的光辉占据了精神主导位。 血浆之中,胸膛的一点漆黑,始终无法被弥补。 “不要给他留机会!杀!”家老再度吼道。 云雀族人先动,血羽如暴风狂涌,但在途中被血雨阻拦。 血雨中带着侵蚀力,羽毛在碰到的瞬间,云雀族的血脉被牵动了。 那人心中惊愕,还未做出反应,王隍如恶犬将它扑倒。 带着神性光辉的嘴角一直咧到耳根,王隍一口吃掉了云雀族人的半颗脑袋。 “啊!!!” “云逸!”家老惊呼,而下一口王隍啃掉了云逸的一整颗头。 六人围着王隍,见着他一口一口地吃掉了同伴。 “混账!”在云逸还未被全部吃完时,家老怒起上前,他不愿意看到这种同族被吃掉的场面。 噔噔噔…… 锋利的翎羽刀落在血浆上,王隍没有一点感触般地继续狂吃血肉。 刀光不停地打击,却未有伤及王隍分毫。 “咕咕咕……”吃完一整只后,王隍饥肠辘辘地转身看向身下的几位。 扬手一掌下,一道丈许长的血剑将家老炸飞。 王隍对家老没有兴趣,他要选好吃的。 “嘿嘿嘿…”王隍传出诡异的声响,周围人不寒而栗地纷纷后退半步。 “杀!”家老从远处吼道。 王隍先它们而动,云雀族飞起两人,被双手擎住,随后一口一个地塞入腹中。 其他人开始恐惧地逃避,但是一道带着神性的血光穷追不舍。 分头逃避的它们,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住,然后尽数送入嘴中。 王隍吃掉第八人,仰头吐着一缕高升的白气。 家老再度杀来,它双眸赤红的扑来,吼道:“我杀了你这个畜生!” 家老接受不了自己的族人被旁人吃掉,更不愿意接受敌人会强到如此。 “蓬~”一拳塞在家老的嘴上,家老被锤在坚硬的石壁上。 石壁龟裂,家老深陷其中。 王隍吐着乳白色的燎烟,缓慢的靠近家老。 染血的大手盖在家老的脑门上,家老惊恐的咆哮着:“你要干什么?你这个混账,你竟然吞食生灵,你不得好死!” “咚~”急速的光芒击中了王隍的背脊,冲击力将王隍轰到第三层防线处。 王隍起身,周围已经站满了各色的侍卫。 它们都是被惊扰的两族全部强者,上到家主,下到刚入道的少年。 夜狸族和云雀族的族长,分别是五百年修为和六百年修为的半妖,它们因为血脉停滞在八品中下的等级,所以修为无法进一步变强。 对于非人的生灵来说,五百年修为是一座风水岭,低于五百年修为的生灵,被称呼为‘半妖’,也就是无法修出真元的小妖。 然而,想要突破风水岭,最实在的就是血脉。 夜狸族和云雀族想用当初对待猫狗大王那样,合力吃掉野栀族的血脉,然后以此来殷实修炼天赋。 不过,今夜的关键一战,成了两家的灭亡之战。 一只不人不妖的生灵闯入了这座半妖的城池,它生吃了两族的七名精锐,而且还将家老打成残废。 面对这样的危机,两族不得不一起动手阻拦它的进攻。 “咕咕咕……”王隍环顾周围,像是在看一只只美味的烧鸡。 云鹤族长挥手:“用阵法,强杀它!” “你我牵制住这怪物,不要让它逃了!”狸海言道。 城内的阵法在集聚灵气,两位佼佼者成掎角之势冲锋。 王隍并不管这两人有何等的实力,他冲入最近的人群,开始疯狂地啃食美味的食物。 他一口一个,而且不吐骨头。 两边还未交手,人群已经开始骚动。 一道道灵气光幕合成,有人开始组织防御阵法。 可如暴雨般席卷而来的血色剑气,顷刻间让阵法土崩瓦解,然后又是一阵大快朵颐。 掖幽台方圆三里内,集聚了三百位两族强者,不消半炷香的功夫,一百位被吃,两百人轻重伤不定。 而在此之间,两位家主并未对王隍造成任何的伤害。 血脉技都全部施展,都无法破开那层诡异沸腾的血浆。 嗡嗡嗡…… 城内的阵法终于涌动,下一刻,期待已久的灵阵之光牵动一枚星辰压来。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这枚纯灵气构成的星辰,这是武山城的最强攻击阵法,它足以湮灭城内任何一族的族长。 这枚星辰正中王隍,并且将他所在的位置轰出一只深坑。 无数生灵狂喜,它们欢呼雀跃地跳起,心想终于杀掉了这只杀星。 然而,深坑周围的烟尘散尽的时候,欢喜声一点点地落下。 王隍张着巨口,像是一只啸月狗,正面对着星辰。 乳白色的灵气不断地涌入食道,磅礴的灵气干扰下,王隍体表的血浆已经散去一半。 这个时候的王隍,战力最为虚弱,可是没有人敢动手,包括族长在内。 “咕咕咕咕……” 半盏茶的功夫,星辰化作一颗西瓜大小的能量球,一口被王隍吃掉。 “额~”王隍吐出一团打嗝似的雾气,然后痛快地摸了摸肚子。 “这是个怪物……”云鹤眼角抽搐的说道。 “野栀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帮手,我们为什么从未听说过?”狸海震撼地问道。 “它仿佛要吃掉周围的所有生灵。”云鹤说道。 狸海摇摇头,他指出关键,说:“除了人类。” “同类不相食,难道他是人类?”云鹤愕然地看向狸海。 “那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混血?他的父母是谁?” “不清楚,这样的血脉技闻所未闻。” “现在怎么办?野栀族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我们要投降吗?” “投降只有死路一条,弱肉强食的法则里,活着才是最关键。” 两位家主飞速的对话后,竟然没有任何犹豫的同时后移,它们放弃了自己的族人和所有亲信。 王隍掂量了下肚子后,重新开始狂吃周围的血食,现场混乱,王隍几乎吃光了两族的全部强者。 最后几位面如死灰的等待死亡时,惊雷穿过九重天不断坠落。 第一道雷霆轰碎王隍体表的血浆,第二道雷霆击溃周身溢出的灵气,第三道直接将王隍轰成残废,第四道雷霆王隍彻底化为灰烬。 四道九天雷光在地上留下四道不同深度的黑色深坑,雷光闪耀下,深坑内没有任何参与。 “遭天谴了…”几位幸存者看着深坑内的空余,震惊的说道。 “还好有天理,不然我们就死了。” 幸存者们心中庆幸的感叹,这个诡异的人类吃神,竟然一路吃掉了两族的大半强者,如果不是族长溜了,恐怕它们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 第一卷武山城 第12章 最后一世的拼搏 …… 雷光摧毁王隍的肉身,飘忽的灵体被一缕柔顺的灵气裹覆。 天雷之下,万恶不存。 即便是得道强者出手,也只是救下了残魂。 道袍在石林峭壁上猎猎作响,几道虚影汇聚在此,他们应邀而来。 “希望之光未灭,皇者并无大碍。” “此间天域是三千道墟内,我们唯一无法探查的秘境,但是我们必须保证皇者的安全。” “这件事交给萧瑶来做,不管如何,都要守住这道希望之光。” “我已经三次斩杀皇者的肉身,如果他再度醒来,我恐怕无法善终。” “龚平不在了,我们失去了最有力的保障,你是他姐姐,你要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 “你们逼死了龚平,还想逼死萧瑶吗?”道袍下,女人平淡笑道。 “天下大计,皆系在一人之身,我们没得选。” 萧瑶单手负剑,立在虚影中心,美眸带着浓浓不屑,说:“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斩灭你们所谓的皇。” “萧瑶!休得胡言!” “无碍,如果皇者会被萧瑶一人斩,那他便不是皇。” “我会安排王隍轮回重生。” 萧瑶言语刚刚落下,峭壁上,出现另一道肉身实体。 来者一袭素裙,装束典雅,她浑身银毫蔽体,不可见她真容。 她直言:“没有必要,这一世还未结束。” “奉天伐难,万物共存。恭迎吾主!”虚影同声言道。 “天雷降难,王隍肉身已经毁掉了。”萧瑶看着素裙女子,说道。 女子微笑看向萧瑶,说:“那道真元还在,萧瑶姐姐,不要藏了。” “这是龚平之物。” “放肆!你竟然藏私!”虚影怒斥。 “我要复活弟弟,为什么皇者可以一直轮回,龚平不行!”萧瑶反驳。 “没有绝对的力量,龚平复活了也无用。”素裙女子说道。 “当年就是你挑唆,龚平才会去赴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萧瑶言道。 “那是唯一的机会,你若是要一条命,事成之后,我的命给你。” “吾主不可!” “以命抵命,众生平等,萧瑶姐姐,算我求你了。” 素裙女子散去周身银毫光束,真容暴露在空气中,她这一世叫‘王龄儿’,依旧是皇者的妹妹。 “你疯了!”萧瑶斩出剑意,将六合护住王龄儿。 王龄儿身兼的道法一旦被命运寻到,那么迎接她的是无穷苦难。 “没事的。”王龄儿微笑着说道。 “对你来说,皇者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男子而已,你为什么要如此执着?” “因为我也想看到众生平等,那是母亲最大的期待,她选择了哥哥继承这份期待,我自然要跟随母亲的思想,永远陪伴在他的身边。” 萧瑶愕然后,不相信地说:“你只是单纯地喜欢他而已。” “我现在的确是爱他,但最初的我,并不懂什么是爱。是哥哥教会我这些的,他让我感受到了母亲还在,三千道墟还有救。”王龄儿回答。 “我给你就是。”萧瑶拿出那道血气真元,说道。 “谢谢。” “这一世的开端并不好,为什么不选择重新轮回?” “轮回太苦了。”王龄儿直率地回答。 萧瑶神情一滞,她忽略了这一点,在无数希望的寄托下,皇者和主都经受了无数次的轮回苦难。 王龄儿说出这话的时候,也是在告诫萧瑶不要再想复活龚平了。 轮回是会消磨一切欲念的法,龚平的脑海中只有那么一丝执着,他很难走得出来。 “为什么要救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当初如果众生真的众志成城,又怎么会落得那般下场?” “命运是个怪物,它无孔不入,我们落得这个下场,自然也是正常。” 萧瑶看着王龄儿,美眸流盼的说:“我累了。” “谢谢萧瑶姐姐。” “这一世,我会护你们周全,如果这一世还失败,我就去见龚平。” 萧瑶说完,身影化作一柄长剑穿梭云海。 “萧瑶,你逃不掉你的命!”虚影吼道。 “不要说了,龚平的死,已经让她失去了活着的意义。”王龄儿看着云海中消失的萧瑶,说道。 “主欲如何?” “这一世如果不成功,那大家都散了吧。” 王龄儿轻笑之后,领着一缕真元离开峭壁。 虚影长吁短叹的离去,这一世,确实有不得不成功的理由。 …… 武山城境内一片混乱,由于两大族元气大伤,野栀族着手开始清理两族的残留生灵。 包括王龄儿在内的所有不安因素,野栀族全都暗中处理。 三日后,栀优站在齐云阁的火焰废墟中。 为了解决掉王隍留下的后患,野栀族废了诸多好手方才除掉的两个女孩。 护城大阵下的齐云阁被大火焚灭,要知道武山城的护城大阵,是针对千年修为的大妖准备的。 栀优没有想到王隍死掉后,王龄儿和安宁也会如此难缠。 早知这几人有如此的能耐,好好拉拢,不失为一张合格的底牌。 “还是太冲动了。”栀优懊悔的说道。 “小姐,城外有人留下一封书信离去了。”族人言道。 栀优接过书信,信封上的落款是‘风波阁’,栀优从未听过这个势力。 好奇之下,栀优打开了书信,浏览后,又重新合上,说:“送给父亲,就说是钱廊那边的消息,让他决断。” “是。” “钱廊风波阁。”栀优心神不宁地原地自言自语。 傍晚时,矗立一日的栀优,得到了准确的消息。 没有尸体! 栀优无奈地摇头,说:“严谨城防,将这里的事情汇报给父亲。” “是。” 栀优看着夕阳,悬着的希望彻底死去,整合全城之力,都未能解决掉目标。 那之后他们回归,又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栀优不愿意去想,因为想象会局限自己,她现在只能假设王隍等人的回归无可阻拦。 以此最为基础的话,栀优下了匪夷所思的命令。 赦免武山城所有人类的罪仆身份,让他们有序可以进城,并且允许人类在武山城内从事可控的商业活动。 …… 第一卷武山城 第13章 皇 …… 黑暗与光明交织,未知的世界内,王隍见到了自身元神的雏形。 从元神内,王隍探查到了很多自己无法想象的事实。 混沌的精神世界,相同的自己站在对面,他盘膝坐在混沌漩涡的中心,带着万世执念,静坐修神。 “没想到这一世会如此快。”混沌内传来心声。 “我是被雷劈死的吗?”王隍问道。 “是的,肉身殒灭,精神无所寄托。” “那我这是死了?” “还差一点,估摸着死不掉。” “这还死不掉?我又不是神仙。”王隍吃惊的说道,肉身被毁了,还死不掉吗? “看来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也是时候与你说些真相了。” 王隍看着混沌元神,他幻化周围的世界,在精神层面凝实无数道回忆流束。 这些回忆并不需要王隍费心劳神地去观摩,它们本身就在王隍的脑中,元神只是唤醒了它们。 王隍沉淀了良久,精神从迷茫无助,转为沉稳淡然。 “我需要更多的血脉之力,以此来唤醒天域所有的止亥山。”王隍心中念叨。 “复活龚平吗?” “是的,他必须活着。” “果然,你无论回忆起多少次,龚平都是你迈不过去的坎。” “怎么?你觉着没有必要唤醒他嘛?” “这很明显就是个大坑,你应该看得出来。” “那又怎样?”王隍笃定地反问,元神轻笑。 元神虽是前代,但终究还是王隍的一部分,所以王隍的心中所想,元神自然知晓。 王隍凝神看着周围的混沌,说:“我能感受到你并完全是我。” “怎么讲?” “你删除了一些重要记忆,你想借此来迷惑我,让我继续按照之前的行为开始前奏。” “你或许是对的。” “青昌暴露了你的存在。” 元神沉默片刻,反问:“你的感知变敏锐了,这不像你。” “某位故人回来了,我自然会看清一些。”王隍回答。 “趁现在我们还没有真正地成为敌人,先告诉我,你是认知众生是什么样的?”元神说道。 王隍没有闭口不言,而是直率地阐述:“众生是杂糅无数道的整体,它们兼备所有的可能,所以众生才是世界之根本。” “这和永恒之念相悖,真实的情况是至高的强者喜欢奴役众生为己所用,它们以此来获取永恒的寿命,这样的理念,你怎么认为。”元神问。 “这个问题太大,无法简单回答。” “也对。” 元神问完,王隍问:“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元神干脆地有来有往。 “为什么要这样做?”王隍问道。 元神沉默,然后回答:“那你又为什么要坚持?” “明白了,其实在本质上,我们的追求是一样的。”王隍回答。 “希望你真的明白这一点,否则也太寂寞了。”元神言道。 “也是,再见了,命运。”王隍言毕,元神内燃起血气真元。 团团烈焰下,黑白线条勾勒的元神框架被焚灭。 王隍沉吟长叹,混沌的精神世界被炙热的高温裹胁,王隍被驱逐。 “呼~” 惊呼之下,王隍精神回归一具滚烫的躯壳。 血肉浸在熔岩中,身体的每一个指节都被映照得透明。 回归后的一刹那,王隍运转周天,用三千锻诀守住了窍穴气脉。 徐徐的睁开双眸,林晷和王龄儿就站在熔岩缸前。 法宝有灵,归为灵宝。 灵宝是法器中不可多得的宝贝,这件灵宝是一座成精的火山。 它在成精的刹那,焚灭了方圆千里的水汽,将世界带入炙热的真空。 “醒来了?看这个架势,应该记起来了吧?”林晷问道。 “晷,许久不见。”王隍沉声说道。 “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我还以为等我再度归来,已经可以吃香喝辣的了。”林晷边说,边将怀里的一枚雪玉丢入熔岩缸内。 极热被酷寒驱逐,王隍周身一颤,元神迅速配合占据空旷的肉身。 “是我的问题,没有完成你的梦想。”王隍感叹地说道。 “你如果走出最后一步,我回来就是杀你了。”林晷嘿嘿笑着。 “算了,过去的事情不提,现在你准备如何安排?” “我已经在天域的每个角落留下痕迹,按照这些指点,你应该可以成功突破十境成为圣者。”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不容有失。” “摆脱,你一直失败,是因为我不在。”林晷自信地对王隍竖着大拇指,然后又说:“所以上次的失利,我的责任是九成九。” 王隍有点无语的摇头,许久未见,这家伙还是这个模样,乐观主义者。 “他马上就要离开,你还有什么要问的?”王龄儿在一边催促道。 “我要复活龚平,你计划一下。” “止亥山是陷阱,谁去谁死。” “我知道,但是我有必须救他的理由。” “那就让别人来踩这个陷阱,用众生的血来悼念被诅咒的亡者。”林晷说道。 “具体怎么做?” “血肉果是最好的引子,所有人都想得到它,那么就用它来做诱饵,之后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我们来做了。” 林晷给了个开头,王隍明了地说:“你要我打开止亥山的结界限制,让众生进入止亥山内寻宝,然后借刀杀人。” “一箭三雕。”林晷回答。 “你准备去哪?又要去参透未知吗?”王隍问。 “没有必要了,未知的基础是已知,现在我觉着帮你找回场子比较重要。”林晷耸肩回答。 “天域的布局既然已经完成,那么你要去哪里?”王隍追问。 “三千道墟内还有一些人类道统,他们是可以争取的,所以我亲自安排一下。再说了,命运那个偷窥狂总是喜欢阴人,我不能暴露太多给他。”林晷回答。 “路上小心。” “放心,我又不是柔弱书生。” 王隍颔首,然后说:“轮回的真相不要传出去,免得秩序紊乱。” “已经不是秘密了,就是一些细节外人还不知道,但也只是时间问题。”林晷回答。 “时间紧迫,顾不了那么多了,天域十分关键,必须要拿下。”王隍说道。 “欧阳劫是应劫而生,他可以帮到你,剩下的细枝末节,你自己安排吧。”林晷说道。 “好。”王隍颔首。 林晷说着看向王龄儿,搓着手说:“龄儿,就凭我这超高的推演能力,能不能赏个机会给我?” “不可能。”王龄儿狠绝的回答。 “算了,就如此吧。”林晷说完,转首走出王隍的视野。 这片无可知的世界里,只剩下王隍和王龄儿两人。 “哥,你先调息,不用顾念我。”王龄儿眼神躲避王隍的目光,羞赧的说道。 “你有事瞒着我。”王隍看着腼腆的女孩,说道。 “萧瑶姐姐前些日子和我闹掰了。”王龄儿垂首说道。 “萧瑶嘛,习惯就好了,应该还是因为龚平的事情吧?”王隍问道。 “是的,她想让龚平入轮回劫。” “她会再出现的,到时候,我再和她说吧。”王隍感叹地说道。 “钱廊的计划已经在进行,哥哥需要尽快入君子境。”王龄儿回答。 王隍颔首,而后问:“武山城如何了?” “野栀族解除了人类的罪者身份,给了一定的自由。” “看来栀优很害怕我们回去找她的麻烦。” “是这样的。” “休书一封,邀她入风波阁,用我的落款。” “我已经安排了。” “风波阁的内部安排,还需要你来做,想要尽快突破第四境,我需要苦练心境。” “嗯。” 王隍说完,两人四目对视,或许是因为熔岩缸的关系,王龄儿觉着王隍的目光很炽热。 一种像是要惩罚教训的眼神,王龄儿很熟悉。 “不要自毁,不要无视我的话。”王隍飞指轻弹,一缕清风将王龄儿的袖口撩起,里面是青红交织的伤痕。 “你没有苏醒,我需要时刻保证我是真实的,所以…不会了!”王龄儿嘻嘻笑着。 王隍沉默,随后轻言:“对不起。” 王龄儿垫了垫脚尖,故作俏皮地朝王隍偷看了两眼,然后娇靥粉红的说:“哥,你是不是没穿衣服啊,真是羞死了,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就不和你独处了。” 王龄儿说完,旋即逃也似的跑了。 王隍看着王龄儿消失的方向,沉闷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心情蓦然疏阔。 …… 第一卷武山城 第14章 生灵十境 …… 王隍遁入心神,开始整合自身力量,人类修行早在一万年前,便已经自成体系。 这类体系需要极大的自制力,万年前,人类将修行分为:生灵十境 小人:初识灵意,常以己之私谋天下,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勇者:灵海归元,真气具化四肢百骸,一腔愚勇,不念生死。 学者:真元聚神,演化本相归于灵台,学习悟道之始。 君子:神通内敛,得本相之身。 智者:道通三元,五气念神。 贤者:一切不为,贵在无伤。 尊者:散道为天下知,鸿达于性命之间。 王者:道临齐天,法随言至。 仁者:贵生不贵杀,养周天浩然之法。 圣者:一念诛邪,一念镇道。 王隍重拾曾经的记忆,虽然无法重临巅峰,但在打折扣的条件下,完成一些突破还是可以做到的。 那一日吞噬的血脉之力,一定程度上的补足了血气真元,虽说没有圆满,但是辅助凝练元神还是能做到的。 熔岩缸内有林晷准备好的特殊的药剂,在熟悉这具身体之间,也能完成元神上的补足。 三千锻诀本是王隍从前的修法,在王龄儿的安排下重新回到王隍的手中,但其中的一些细节被改变了。 或者说,有人改变了上面的一些路子。 灵气濯身,蕴灵筑神,周天同在,三九永恒。 这是当下的十六字筑基之法,现在的三千锻诀强调了自身与周天世界的融合。 而之前的筑基法是:灵气濯身,蕴灵筑神,精元常在,法塑不朽。 很明显这是‘青昌’做的改变,换而言之就是‘命运’做的手脚。 王隍不明白为什么命运会帮助自己完善功法,而且这里面藏着自己没有预料到的隐情。 如果不是改善后的功法对自己的裨益超过之前,王隍想来是不会再做更改的。 暂且将内心的疑惑收起,王隍开始重塑灵魄。 炎力濯身,灵气炼神。 王隍开始共渡三劫,体内同时升起对应的厄难。 灼身之苦,长风撕裂之痛,以及灵气暴走带来的爆炸感。 超自然的进阶方式,让王隍感受到了刀山火海的痛苦。 厄难之下,那些藏在肉身和灵魂深处的隐患被一点点地抽离。 那些幽魂开始奔逃,顽固的杂质也渐渐土崩瓦解。 时间度过一月,王隍枯坐的所在终于生出了改变。 周围的黑暗在被熔岩缸吸纳,这是一道隐藏阵法,只有在王隍突破的时候,才会化为对应的灵光被王隍吸食。 熔岩缸上图腾闪烁,光影之下,王隍那轮回犹在血脉也相继复苏。 元神之下,黑矛若隐若现的压制血脉的觉醒,因此,血脉只展露了残缺之相。 王隍并未立即选择和黑矛对碰,轮回了这么多次,他也明白黑矛的棘手性。 入了君子境后,王隍重塑了金丹,同时混沌元神依附其上,开始温养。 丹纹如圣雪贯穿金丹,血气真元裹住整只金丹,与元神相互依存。 又是一个月后,王隍方才苏醒,从熔岩缸内走出,开始熟悉肉身。 肉身的真实强度和技巧的配合,还是需要切身体会才行。 漫漫之日,王隍又是度过了半月。 时间来到武山城之乱后的两个多月,王隍走出特殊的山洞,进入一片洞天所在。 这是特别选择的洞天,里面生存着另一个族群。 在旧日,它们被称为‘灵族’,但现在它们已经被抹去了族群的称呼,众生称呼它们是‘灵虫’。 灵族生来性情单纯,在众生的大染缸里,它们生活得比人类还要艰难。 灵族虽然肉身羸弱,但是灵魂和精神极其坚韧,因此它们大多是炼器炼丹之类的佼佼者。 此处地名‘后天圣地’,是一处少有的洞天所在。 洞天自成天地,拥有福地所没有的独立空间,而且洞天内的法则与外界迥异,因此洞天之内的生灵,往往和外在的世界格格不入。 王隍之所以能身处此处,是因为人类和灵族有盟约。 后天圣地内的灵族,主要是灵尾狐和地山刺两个族群,它们身材和人类侏儒相似,但却拥有超高的智慧。 王隍在树杈上取下衣物,简单装束好后,一身黑衫,踩着步履的少年重新出现在这片洞天内。 王隍踩着石子小道,走向石亭内,看着坐在石桌上的白毛小兽,问:“这局棋,你走到哪了?” “本来是快了,但局面变得扑朔迷离。” “胜算多少?” “七七八八吧。” 王隍无言轻笑,白毛小兽踮着脚尖,从王隍的袖子爬上他的肩头,说:“皇,这已经是我们第二十六次见面了,这一次,你准备如何?” “最后一次机会,我想大胆一些。” “那先说说你的计划?” “先让世界乱起来,然后乱中求存。” “命运意有所指,就算局面再乱,命运都不会放过人类的。” “有点道理,但这次,命运有点不一样。”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白毛小兽说道。 王隍颔首,说:“说说这几百年的事情。” “天域还是十六族共治的局面,内圈四大族常年霸占,外围十二族分治。” “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四大族老祖在百年前相继选择闭死关,据我所知,天域现在已经没有仙家在世。” 白毛小兽说着的同时,王龄儿走来,说:“天道当初创立天域,本意就是为了保住天庭,没想到后来会出现仙家搅局。” “到底还是人族当时的动静闹得太大,命运开了一条特例,使得天域内有了‘仙’。”白毛小兽说道。 “问题应该不全在命运的身上,深渊冲破混沌拘束,那一丝不祥才是真的搅局之人。” “这些我搞不清楚,还是给你自己去想吧,我又不是悟道之人。” 王龄儿俏生生的站在王隍的身后,伸手给他捏肩,并且笑盈盈的说:“你怎么不和哥哥说说你的大事?” “大事?”王隍看着白毛小兽,有些奇怪的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私事。”小兽回答。 “私事?婚事?” “嗯,这几百年里,我有了个孩子。”小兽的声调有点不自然,好像是在害怕王隍嘲讽一般。 王隍轻笑着说:“这是好事。” “你不关心我取的是谁?” “这是你的事情,和我无关。” “切,你当然不关系,你身边这位天底下独一份,自然美滋滋。” 王隍无奈地摇头,说:“别说没用的了,我现在初凝元神,很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给点靠谱的东西傍身。” 见王隍直接伸手,小兽也不藏私地挠挠头,然后将一堆宝物丢在院中。 “这些都是之前你嘱咐我做出来的东西,不过我想着短时间内,重型器械你应该用不到的。”小兽说着将地上的过半大件拿走,最后留下了寥寥几件。 “破空弩、凝神箭、斩仙刀、无量指、飞花印都是上等的法宝,别给我用坏了。”小兽有点肉疼的说道。 “还有一件吧?” “它跑出去玩了。” “跑…出去?”王隍惊愕之后,说:“化身高阶灵宝了?” “废话,跟着你的时候刀山火海,毁掉的时候更是硬接了仙傀三掌,那三掌下,啥样的东西不会被打出点灵智。”小兽回答。 “这样的话。”王隍轻笑着仰首,然后高呼:“止戈!” “嗖~” 声音刚刚落下,一杆碗口粗的重戟从天穹坠下。 石亭有灵光庇护,重戟并未留下任何痕迹,而出现后,重戟化身肚兜童子。 模样是七八岁的女孩,扎着羊角辫,小嘴里塞着冰糖。 “高阶灵宝,还真是小看你了。”王隍伸手过去,止戈往前走了几步,得以让王隍可以触摸到她的头顶。 “这次再遇到那具仙傀,我不会再那么狼狈,我要锤烂它!”止戈霸道的挥拳,说道。 “我回来,可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疗伤药多带点。” “嗯嗯嗯。”止戈连连点头,随后跑到王龄儿的怀里,求温暖。 王龄儿被止戈挠的咯咯笑,王隍没有管束两人之间的嬉笑,说:“目前后天圣地在哪?” “可以将你们放在青云府边缘地带,那个地方距离钱廊两百里,中间隔着一座乌灵城。” “那就按照你说的来办,我们先去乌灵城。” 小兽见王隍似乎准备立刻离开,于是问:“不和大家告别?” “时间紧迫,我要验证一件事,你应该明白我不喜欢等。”王隍说道。 “好,按照之前的行动路线走,我们在五灵州会合。” “可以。” 王隍与小兽定好大概的方略后,便离开了后天圣地。 从洞天内的传送法阵落在乌灵城的疆土,是一座废弃的矿场,处在方圆十里的不毛之地。 王隍、王龄儿、欧阳劫三人并肩而行,一览无余的矿场内,住满了形销骨立的人类。 三人分别身着行动方便的劲装,而且戴着假面。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三人分别披着一件蓑衣。 “乌灵城内,有一只修行了千年的乌鸦,实力在大妖巅峰的级别。”欧阳劫说道。 “大妖级别,血脉应该在八品到七品中,而且乌灵城应该是它一人为王。”王隍说道。 “嗯,两百年前,这里被那场夺仙之战干涉,城内本有的两位大妖被血脉低劣的乌鸦吃掉了,之后便成了这样。” “渔翁得利吗?” “看这里情形,乌鸦貌似并不喜欢管理。”王龄儿看着尸骸遍野的荒地,说道。 “是的,在青云府内,乌灵城是独裁者的天下,加上毗邻钱廊,也成了少有的混乱福地。”欧阳劫说道。 王隍漠然,主导者不为,是会变成这样的。 三人走过荒芜之地,进入乌灵城五十里范围内。 踏入的霎时间,沙石飞走,视野受阻。 “是黄沙迷踪阵,看来有人迎接我们。”王隍顿住脚步,说道。 “迎接?”欧阳劫手中提着刚到手的双刀法宝,兴致满满地期待着。 “呼呼呼~空!” 王隍将欧阳劫拽走,同时叫着:“后面!” “嘎嘎嘎……” 一掌击空,黄沙收敛偷袭者的外形继续潜行。 “这么拖下去对我们不利。”王龄儿说道。 王隍眼眸中黑白光束流转,他也同意王龄儿的判断,于是单手击地,磅礴的灵气冲刷黄沙。 黄沙阵的几处阵眼相继被王隍寻到,破除后,天朗气清的世界呈现在眼前。 “是入侵者,杀!”几道被迫现身的半妖惊愕之余,同时杀向王隍。 王隍准备动手,欧阳劫操着双刀冲刺,吼道:“我来!” 法宝之下,刀光像是两柄延伸了百米的巨刃,三下五除二地斩掉所有半妖,并且在地面上留下鲜明的斩痕。 一脚踢开半妖的尸体,欧阳劫不屑的说:“我还以为是什么棘手的货色呢,都是垃圾。” “大哥,就没有想过留个活口?”王隍问。 “这种垃圾留什么活口,直接杀了好了。”欧阳劫回答。 “我总归要问问路,比如说前面还有什么阵法阻碍之类的。”王隍无奈地说道。 欧阳劫一愣,憋了两个月没动手,一时心急,把这茬给忘了。 欧阳劫嘿嘿着说:“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 “下次动手之前和我说一声,不然我都不搞不清林晷留你下来是帮我,还是害我的。”王隍语重心长地教育道。 “好的好的。”欧阳劫发窘地挠头,心中满是自责的颔首。 “好啦,直接灵识搜查吧,别教训他了。”王龄儿在一边掩嘴偷笑道。 王隍瞄了欧阳劫时,灵识已经覆盖方圆五十里,之后收敛心神,说:“除了城内的那位大妖,很明显还有两个来历不明的妖王。” “妖王?”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青云府的特使,来自猎命司。” “这个地点,应该是墨赟和响公,都是青云府的精锐。” “它们应该是来监视我们的,若近若离的样子。”王隍说道。 “它们知道我们来?”欧阳劫吃惊的说道。 “青云府是经历过两百年前夺仙之战的势力,它们这么防备也是正常。”王隍回答。 “那我们需要先解决掉它们吗?”欧阳劫蠢蠢欲试的说道。 “不,有点不对,它们并没有表露出敌意,反倒是有种向我们示好的意思。”王隍说道。 “什么?”欧阳劫吃惊的瞪着王隍,然后不相信地说:“不会是你感知错了吧?向我们示好没有好处啊。” “不一定,我们先进城看看。”王隍回答。 “嗯,我觉着关键也是在城里。”王龄儿笑着说。 …… 第一卷武山城 第15章 旧人纷争 …… 三人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往城内去。 两道身影跟随而动,但是在乌灵城近点止步,它们貌似并不想和乌灵城的独裁者靠得太近。 “整座城内都是腐烂的气息,即便隔着一层防护,我仍然忍不住想要呕吐。”王隍说道。 王龄儿同感地颔首,欧阳劫则是不明所以地说:“这不应该啊,我们戴着的面具上有禁制类的咒语,这种气息怎么可能透得进来?” “因为这股奇怪的味道,并不是通过嗅觉传播的。” “什么意思?”欧阳劫奇怪地问。 “这个独裁者已经寻到了自己的道,它意图将这座城池改造成一座天然的大道孕育地。这种借天地之法,凝聚道法的手段可不是一般妖族能做到的。”王隍回答道。 “这倒是和我们人类很像,看来这位独裁者貌似与人类有不浅的渊源。” “也有可能是受了那次大战的影响,先看看。” “听说这个城主性情古怪,不仅喜欢残杀无辜,而且还特别爱寻衅滋事。”欧阳劫说道。 “呵呵…”王隍忽然冷笑,欧阳劫原本以为是在嘲笑自己,不过当看到王隍的目光时,欧阳劫确定不是。 王隍与站在城楼上的邋遢拾荒者对视,欧阳劫感觉到在见到这位拾荒者后,王隍好像松了口气。 “嗯?那不是温再行吗?”王龄儿笑着说道。 “谁?”欧阳劫疑惑地问。 “是传承金乌血脉的佼佼者。”王隍解释。 “我凑!金乌?真的假的?”欧阳劫爆粗口。 “我们是老熟人。”王隍走向温再行。 上前三步,城垛上飞来漆黑的翎羽。 “嗖…” 锋利的尖刺顿在王隍身前三寸处,无形的压迫将它击落,欧阳劫喃喃地问:“这是你们之间打招呼的方式?” 王隍给了一个你很幽默的眼神,然后神念与温再行尝试交流:“再行,是我,先不要动手。” “死!”温再行纵身跃下城楼,王龄儿惊呼:“哥哥,它貌似不记得你了。” “两百年忘记一个人也正常,那就只能动手了,止戈!”王隍回答之时,轻唤道。 火红流星自天穹坠下,重戟和黑影对碰。 王隍欺身向前,手持重戟和黑影交错。 温再行背负黑羽,凌空高升,同时降下腐败之物。 “初识大道?”王隍吃惊的仰头,单声呵斥:“破!” 王隍元神外放,黑白光束冲散腐败之物,同时身躯闪烁般的出现在温再行的身后。 指间闪出无量指的毫光,王隍右手中指落在温再行的头顶。 温再行漆黑的瞳孔无神,而王隍开启无量指中的隐藏神通。 “道归无量法,湮灭无量数!” 一指落下,腐败之气从温再行的身上散去。 “嘎嘎嘎嘎……” 腐败环绕在温再行的周身,聚而不散下,黑鸦云集。 “我来!”欧阳劫见状抄刀就要上,王隍厉声呵斥:“住手!” 黑鸦依附在两人周身,王隍有灵气护体,短时间无碍。 王隍将一缕灵气注入温再行的眉心,温再行那空洞的眼眸终于有了神采:“呵呵…原来是你这家伙来了。” “怎么搞成这样?”王隍问。 “没路走啊。”温再行苦笑着回答。 “收敛血脉,我带你离开。”王隍说道。 “走不了的。”温再行回答,手指指向周围的乌鸦说道。 王隍感受后,惊讶地发现,这些乌鸦竟然在偷食温再行的血脉之力。 这是以身饲虎的办法,可以短时间地得到某种馈赠,但是命数艰难。 “那就不走了,我帮你。”王隍说道。 “抱歉,让你失望了。”温再行闭目,回答。 王隍带着温再行落在城墙边上,欧阳劫和王龄儿赶来,见到温再行的模样,欧阳劫说:“这就是乌灵城的独裁者?看着好弱的样子。” “这是哪位?”温再行问。 “欧阳劫,现世的朋友。”王隍回答。 “看着有点蠢。”温再行评价道。 欧阳劫愕然,然后吹胡子瞪眼的抄刀上前,说:“你这臭鸟,别以为是大妖我就会怕你,信不信我把你剁了下酒?” “闭嘴,开玩笑听不出来吗?”王隍无语的说道。 “嘿嘿,我也是开玩笑的。”欧阳劫哈腰地回答。 温再行干瘪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看向王龄儿,打招呼:“龄儿,许久不见。” “没想到你会搞成这样。”王龄儿颔首回答。 “我以为我可以控制住,但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温再行表情懊悔的说道。 王隍拍了拍温再行肩头的草芥,说:“能让你摔这么大跟头,看来问题很致命,让我见见吧。” “现在不行。” “怎么?” “还有不速之客。” “猎命司?” “它们总是喜欢让我低头。”温再行回答。 王隍认真地点头,说:“还相信我吗?” “那是当然。” “欧阳劫,带着他去休息,我随后就到。” 欧阳劫和温再行看着王隍,不知所言。 王隍提着止戈,转身向城郊走去。 “去洗洗,会有办法的。”王龄儿多说了一句,然后追着王隍的脚步离开。 …… 城外十里荒楼,两位特使见到王隍朝着自己的方向赶,也明白他的目的。 止戈飞掷坠地,两者被灵气风暴炸开。 “叮~”无形的飞刀掠过其中一位的脖颈,鲜血井喷暴涌。 “该死!”另一位特使手中示警玉捏碎,但重戟已经将它的肉身连同兵器一起砸烂。 两道妖魂开始飞速后撤,王隍距离百米之遥,言:“这次放你们一条生路,下一次靠近者必杀。” “这个点子太棘手了,我们要立刻去见府君大人!” “去钱廊,我们有援兵在!” 两道妖魂紧密相连,两者正在言语如何回禀的时候。 一股威压逆行而来,它带着道法与扈从而来。 “哞~”一道沉闷的牛吼落下,乌灵城天顶上的云海涌动。 “是首座大人!”特使惊喜的叫道。 万丈虚影下,无形的威压中止在王隍百米之前。 咻咻咻…… 紧随着一道道斑斓色的光晕飞速凝实,人形法相踩着王座横在天地间。 道法如潮水狂涌,神力撕裂天幕。 五彩羽,艳于天,四方灵负神威至,咫尺真言禁幽冥。 两百年前,力克仙傀的上代府君,当今的猎命司首座。 五色雀,上古兽,修为万载,实力齐天。 “青云府中,原来是你在。”王隍踩着飞花印凌空,言道。 “乌灵城之事,你管不了。”五色雀凝聚人形,并未分毫客套的说道。 “你是说城池,还是说温再行?”王隍问。 “都是。”五色雀回答。 王隍扬着重戟,说:“抱歉,此路不通。” “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古怪的法宝,但是我是说真的,你若是执意掣肘,我就镇杀你。” “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尽快动手。” 五色雀法相踏前,天地震动,周围众生都在仰望这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铿!”一柄青锋迅猛而出,剑意斩裂大地,曼妙之影落在王隍身前。 “这个人是我的。”萧瑶单手负剑,潇洒的说道。 “萧瑶?”五色雀看着道姑,沉声念叨,眼神中满是复杂。 “你若动手,我们便是敌人。”萧瑶很不客气的说道。 “为了皇,你真的会杀我?”五色雀问。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满足你。”萧瑶肯定的回答。 “今天我如果要杀温再行呢?”五色雀言道。 “那要先杀我。”王隍回答。 萧瑶笔直挡在五色雀面前,意图已经很明显。 五色雀说:“两百年前的那场夺仙之战,我伤了本源,从而导致我的传承出现了意外。” “蝶儿呢?”王隍愕然问。 “她已经死了,因为温再行而死。”五色雀说道。 王龄儿说:“五色雀,孔蝶是因为本源散尽而死,和温再行无关。” “温再行体内有金乌的残缺血脉,如果它当时愿意献出,蝶儿就不会死。”五色雀回答。 “荒唐!”王隍叱道。 “是他说自愿的,临终的时候反悔,所以他才是导致蝶儿去世的罪魁祸首。”五色雀言道。 王隍听完,叹息说:“五色雀,给我一点时间,我给你一个交代。” “你会为我做主?还是在拖延时间。” “你知道我最讲理,我会给出最合适的处理。” “三天,我在钱廊等你。”五色雀留下一枚五彩玉后离开。 这是五色雀的决意,代表它必行的决心。 王隍收了五彩玉,几人相继落在城墙上。 温再行看着王隍,说:“杀我吗?” “为什么?”王隍问。 “我救不了蝶儿,结局是我和她都会因为此事而死。”温再行回答。 “这个我知道,我想明白的是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王隍问道。 “青云府之上,是十六族之一的金蝉族,五色雀如果因为换血之事再有不测,所有人都会被金蝉吃掉。”温再行回答。 “你解释了吗?” “起初我并不知道换血会牵扯到那么多,所以只是在做准备,直到换血仪式来临的三天前,蝶儿找到我,我才知道。” “蝶儿怎么说的?” “她说这件事行不通,而且五色雀若是出事,它们的子嗣也会被吃掉,她不想看到那一幕,可是五色雀不听她的。” 王隍颔首,而后说:“三天后,敢和我去当面说清楚嘛?” “可以,你在我不会退的。”温再行坚定地说道。 “去吧。”王隍看了眼欧阳劫,说道。 欧阳劫狐疑的带着温再行往城内去,他并不清楚王隍要做什么。 等待两人渐行渐远,萧瑶直白地问:“你准备帮哪边?先告诉我一下,免得我到时候砍错人。” “萧瑶姐姐。”王隍失笑着打招呼。 “卖乖也没用,我和的情分已经耗尽了。”萧瑶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轻哼着说道。 “这件事姐姐应该知道的吧?”王龄儿在一边说道。 “天域这么小,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萧瑶回答。 “换血仪式早已失传,这件事恐怕是假的。”王隍说道。 “正常的换血,都是同族内的血脉交融,异族之间,换血的成功率太低。”王龄儿回答。 “蝶儿托我查过,我深究其理,发现换血仪式其实是金蝉族的诡计。”萧瑶回答。 “蝶儿的话,五色雀不会不听,而且今天看这五色雀,也不像是从前的它。”王隍说道。 “我看它已经入魔了。”萧瑶认真的说道。 今天萧瑶向五色雀拔剑,能够感受到五色雀情绪的起伏,如果面对的不是特定的几个人,它很可能已经大开杀戒。 “这帮家伙,总是喜欢遮遮掩掩。”王隍捏着五色雀的翎羽,说道。 “七彩蝶在换血之前被金蝉偷袭,导致在后期的争论中经脉寸断,元神俱灭…她连轮回都入不了。”萧瑶说话间,嘴角轻颤,心情格外沉重。 萧瑶亲眼看到七彩蝶倒在五色雀怀里,她用命保住了传承不灭,但是也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是她的风格,柔里带钢。”王隍回答。 “你准备如何做?”萧瑶追问。 “磨好剑,准备三天后大开杀戒。”王隍说道。 “对谁?”萧瑶问。 “敌人。” “温再行吗?还是五色雀?” “金蝉。” “金蝉也会来?” “两百年前的夺仙大战,就是它们从中作梗,现在好了,准备这么一份大礼迎接我。我不干碎金蝉族,我的名字倒过来写。”王隍严肃地回答。 “但是……”萧瑶惊奇地想要多问,王龄儿拦住萧瑶的求知欲,说:“姐姐放心好了,哥哥心里有数的,这件事就按照他说的去准备好了。” 萧瑶被王龄儿推攘着请走,王隍立在城楼边沿,眼眸深邃地看着黑压压的大地,心静的可怕。 “哥,你准备硬碰硬?”王龄儿回来后,问。 “只有这样,止亥山的用处才会被体现出来。”王隍负手,平静地说道。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的目的。”王龄儿恍然点头。 王隍回首,趁王龄儿不注意的时候,抱住了她。 “哥~” “不要自作聪明,不要忽视我的感受。”王隍说道。 “……对不起。”王龄儿沉默片刻后,小声的说道。 “不要说话,让我享受一下。” “嗯~” 王隍静静地抱着王龄儿,在城楼上驻足,像是一尊定型的雕像。 …… 第一卷武山城 第16章 悲伤的过去 …… “你说他们俩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欧阳劫看着城墙上的两道影子,问道。 欧阳劫身后是一处简陋破旧的民宅,温再行正在其中沐浴,对于欧阳劫的问题,他也给出了回答:“他们是一对苦命鸳鸯,王隍身挂诅咒,每次转生都活不过三十岁。” “王龄儿呢?她好像也是个谜团。”欧阳劫追问。 “她是主,拥有无数信徒,不过她在很多年前悖逆了自己的教。” “自己背叛自己?真是厉害的很。”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么说吧,整个天域,乃至天域以外的三千道墟,都只有他们甘愿为众生操劳。” “我觉得我认识的那位也会。” “晷?” “他叫林晷,之前他和我说,为天下而死,不管什么样的死法,都很帅气。”欧阳劫咧嘴轻笑道。 温再行摇头回答:“他骗你的,两百年前,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晷活了下来,它埋葬了一切,最后消失不见。” “夺仙之战我曾经听说过,老一辈的人们经常用这个故事来激励后人奋发图强。” “来激励我一下。” 温再行将身上的衣服换好,穿上了一身锦袍华服,邋遢的模样收拾一番后,也像是个遗落人间的贵公子。 欧阳劫耸肩说:“两百年前,一场天人交战,遗落在天域的人类毒瘤和天道展开了仙物争夺,来自十六族的大能阻止了人类的反叛,并且获得了天道的馈赠。” “真是好大的功德。”温再行回答。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我在族中听了一百年这样的话,直到我遇到了林晷。” “怎么?” “我是杂种,金蝉族和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杂交品,但这件事我并不知道,直到族内举办了那场成人礼。”欧阳劫忽然轻笑着说道。 “你的血脉暴露了?” “我母亲为了保住我的名声,嫁给了那变态的族兄做小妾,但是我的血脉她藏不住。”欧阳劫语调深沉地说道,他并不是很想回忆那恐怖的一天。 欧阳劫脑海中不由得回忆起所有的经过: 母亲为了保护儿子,祈求自己的丈夫不要露出此事。 但是变态的丈夫当众曝光了此事,并且还将母亲折辱致死。 而在后来,林晷道出了一些欧阳劫不敢相信的真实。 丈夫之所以不想保护自己的小妾,只是因为他厌烦了这个陪伴了自己近百年的族妹,所以便用了这样的手段来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 那种想要掌握别人生死和尊严的欲望,促使了这场悲剧的诞生。 “那我们俩的经历有些相像,我身上虽然有金乌的血脉,但是异常残缺,被排挤后,我母亲亲手折断了我那代表着金乌的金色翅膀,并且还说我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失败。”温再行轻声说道。 欧阳劫有些诧异的看着温再行,虽然之前便知道这人是尊贵的血脉,但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过去。 “当时我想着我只要努力,总能赶上那些高高在上的族人们吧?于是我即便被挤出了宗族,我依旧很刻苦的修炼。大约200多年前,我突破大妖王的境界,自信满满的回到族内。可惜我却被小了我100岁的亲弟弟打败,我那个弟弟血脉极其完美,即便是在高贵的金乌族内,也是寥寥无几,他自出生便是妖皇。”温再行平静的说着,随后又苦笑的补充:“那是我最后一次使用金乌血脉,我弟弟融毁了我血脉根基,让我得以有那么一丝金乌血脉的底子,但却永远施展不出来金乌的血脉技。” “那个时候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我没有挺过来,我颓废了几百年,一直到现在始终如此。” “那200年前的那场大战,你不在其中?” “皇才是主导那场大战的佼佼者,我们都只不过是看客而已。” 欧阳劫听完这样的回答,心情豁然开朗的说:“那我的运气比你好一点,而被从金蝉族内撵出来后,我带着母亲的尸骨,无意间遇到了林晷。” “他帮你报仇了吗?” “没有,林晷和我说了很多。”欧阳劫摇摇头后回答:“他说我是应劫而生的虫子,需要褪去那最后一层虚假的外衣才能展现出真正的血脉。” “你的另一半血脉究竟是什么?”温再行惊愕的问道。 “林晷没有和我说,不过我隐隐中感受到了一些独属于我自己的另一半力量,它让我明白了,为什么母亲想要极力的隐瞒。”欧阳劫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走到这里他才明白母亲的苦心。 在古老的血脉体系中,有一种血脉需要长期潜伏,而且需要强大的劫难刺激才能苏醒。 那是闪耀着绚烂光彩,且在无尽悠久的历史长河中,曾经代表古神统治万族的龙族佼佼者。 王隍从一边走来,微笑着看向欧阳劫,说:“应劫而生的应龙。” “你知道我的血脉?”欧阳劫吃惊的问道。 “当然,从你出现在我眼前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你体内的那个血脉是应龙的。”王隍认真的回答。 “那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因为还不是时候,这类血脉已经失去了正常的传承序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母亲应该是意外得到了这道血脉的馈赠。她接受了上代应龙的请求,放弃名节与生命,将这道应龙血脉传承了下来。所以你并不是杂种,你是仅次于古神之外最伟大的兽神之一,你要相信你母亲,她为了你已经牺牲了所有。”王隍回答。 “这些你都知道?”欧阳劫眼睛不由得湿润问道。 “在万年前的那场天地大劫中,应龙是我最好的战友,没有之一。所以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感到格外的熟悉。” “所以你在辈分上,是我的世叔?” “孩子不要怪你的父母,你父亲当年那一战,为了帮我打开通往天庭的入口,神魂几近湮灭。所以这一切罪孽的根源在我的身上,我没有完成大家的愿望。” 王隍说到这里,很认真的对着欧阳劫拱手作揖。 欧阳劫听完这些,忽然跳到城楼顶上,忍不住的仰天咆哮:“啊!…啊!!…” “怎么突然发疯了?”温再行眼睛发酸的苦笑说道。 欧阳劫能够明白一切的真相,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奖励。 “你的路也应该改一改了。”王隍看向温再行说道。 “难道我也有一段悲催的历史?” “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家人不睦,族人不容。但是不得不说你也中了头奖。” 王隍的话语让温再行眼前一亮,王隍继续说:“你母亲所诞下的第二子是完美的金乌血脉,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血脉会这么差?”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有的强,有的弱,这些我都看开了。” 王隍看向身边的王龄儿,王龄儿回答:“在远古时期,金乌血脉遭受过一次灭顶之灾,那场灾祸是由远古鳄神发动的猎杀行动。” “那场大战导致山川干涸,五行失调,大灾频发。不过最后依旧是金乌赢了下来,所以金乌吞掉了鳄神的血脉,以此来壮大自身。” 王龄儿说了全部,温再行疑惑的说:“你的意思是我体内的血脉其实来自于鳄神?” “应该是鳄神与金乌的完美契合,因为它们都是难得一遇的仙品血脉,所以在你出生后,两道血脉相互交融,最后金乌略胜一筹,才呈现你现在的残品血脉之相。”王龄儿回答。 “所以说我也是可以变得很强的?” “当你没有选对路,白白浪费了200多年的时间,不过这也怪我当初没有来得及和你说清这些,所以导致你选错了路。” 温再行听完所有的话,沉默一会儿后,眼神再度看向王隍,问:“三天后,你准备杀我吗?” “别开玩笑了,我的好兄弟。”王隍轻笑着拍了拍温再行的肩膀,然后说:“这一局很明显是一个套。” “套?”温再行不理解的看着王隍,之前五色雀因为蝶儿的事情,已经几乎算是昭告天下的要杀他了。 “还想不明白吗?”王隍好奇的问。 “不明白。”温再行无法理解这其中的意思。 王隍回答:“如果五色雀要杀你,你觉着你能活这么久吗?” 温再行恍然大悟地盯着王隍,说:“所以说五色雀并没有因为他老婆的死怪罪我?” “从他今天的表现来看,应该从来没有过,不过他对你的怨言,可能是来自对你智商的不满。”王隍直白的说道。 温再行愣神的摇摇头,然后说:“谁的智商会像你们那么变态?” “要相信自己的兄弟啊,不过好在五色雀并没有糊涂到对你动手,这一点我还是很欣慰的。”王隍回答道。 “这么说的话,那我能活这么久,其实也多受了五色雀的照顾。那我三天之后见到他,要不要给他磕一个?”温再行摸着下巴,神情凝重的说道。 “你是要认他做干爹吗?” “滚滚滚,你这人真的好讨厌啊,明明什么都知道,却非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三天之后要大开杀戒呢,没想到只是虚张声势。” “这件事和欧阳劫息息相关,金蝉族想要借这次机会打压青云府内的势力,那我们就将计就计给他来一个反间计。”王隍回答。 温再行连连点头,不过很快,他又回过神来追问:“你是怎么知道这背后是金蝉族在搞鬼?” “这十六族中,距离青云府最近的一共有三大族,那两族正在交战,剩下的你认为呢?”王隍问。 “那有没有可能是青云府境内其他的势力?” “200年前的那场大战后,青云府境内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强者了,所以,只能是这些大族做的手脚。” 温再行仔细想了想,但最终还是想不明白一些因果,于是说:“只要你已经做出判断,那我便不再多问。” “三天之后,你需要以敌人的身份随我一同前往钱廊,在这三天里,你需要将这个消息放出去,并且召集所有愿意帮助你的英雄豪杰。”王隍说道。 “这也在你的计划中吗?”温再行听到后问道。 王隍平静的点头,然后回答:“记住你一定要声明,自己要砍下五色雀的狗头。” “这里面不会有鬼吧?” “的确是有一些套路,但是并不是针对你的,你可以放心。” “这些事情如果交给欧阳劫来做的话,我想应该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温再行看向在城楼上载歌载舞的欧阳劫,心情感叹的说道。 “你是说只针对金蝉族发布消息?”王隍若有所思的问道。 “欧阳劫是金蝉族人,不管怎么说,他对族人的了解一定是高过我们的。” “那就让他去办吧。” 王隍点头说道,王龄儿则是有些担忧的说:“不过你看他现在状态,能去干好这件事吗?” “不要小看欧阳劫,这种应劫而生的体质特别恐怖,劫难只要杀不死他,就会让他更加强大。”王隍回答。 “现在回想应龙大哥竟然会有这么傻的儿子,还真是有些戏剧性。”王龄儿轻笑着说道。 “他能有儿子就不错了,那样的环境下,欧阳劫能够活着也不容易。”王隍捏了捏妹妹的脸蛋。 “所以说母亲都是伟大的。”王龄儿沾沾自喜地说道。 “也不一定啊,你看温再行。”王隍接着一边愣神的温再行说道。 “这个时候拿我开玩笑不好吧?” “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几百岁的大妖王,难道连这点都看不穿吗?” “算了,看在你告诉我真相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温再行心情大好的说道。 王隍问:“如果三天后我骗了你,你该怎么办?” “你会骗我?那我宁愿相信天上太阳会掉下来把我砸死。”温再行指着头顶的日头说道。 “看来你对太阳的怨气不小呀。”王隍回答。 “我现在恨不得射日。”温再行说完后,转手干活去了。 …… 第一卷武山城 第17章 金蝉入局 …… 钱廊地处三府交接之地,也毗邻乌灵城的荒郊。 这三日内,青云府猎命司特使齐聚在此,遵照府君大人的命令,对这片混乱之地进行洗牌。 钱廊是三府逃亡者的天堂,它们都背负着罪恶,可面对青云府的全面清剿,逃亡者们有的再度亡命天涯,有的被彻底拔除。 猎命司首座五色雀坐在刻着‘钱廊’二字的残碑上,这是千年前,东阳大帝留下的结界阵枢。 钱廊的全名为:铜钱廊桥,是一件压胜物。 残碑是钱廊的中心,五色雀立在此处,以自己为核心,获取所有行动人员的行动情报。 ‘小妖王,盏霖,亡!’ ‘大妖王,费陨,亡!’ …… 大大小小的名字在花名册上被朱笔划掉,钱廊存在至今,有名的贼也就三十六人。 三十六人并称为‘三十六郎’,三十六郎明面上以实力最强的三人为尊。 大郎:梦岁,两千年妖皇修为,原玄冥族长老 二郎:斩颜,一千年妖皇修为,原金蝉族少族长 三郎:金恪,五百年大妖王修为,人类混血刀客 现下,这三者还在奔逃中,五色雀在确定三人被逼出钱廊范围后,便号令特使回归。 猎命司特使一战死伤过半,现在能安安生生立在五色雀身前的,只有十一位佼佼者。 它们分别立在五色雀身前两侧,等待首座的最新命令。 “这三天你们辛苦了,之后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了。”五色雀说道。 “首座大人是想要一个人面对乌灵城的温再行吗?它有腐败大道,或许是个麻烦。”特使敏秀,说道。 “这是我和它之间的矛盾,和你们无关。”五色雀回答。 “猎命司狩猎狂徒之命,整个青云府,谁都知道乌灵城是一处不安之所,所以我们并不是在徇私。”特使杨麟,说道。 “这一战我并不会留手,所以你们在这里,只会影响我的发挥。”五色雀回答。 “我认为,多一人就多一份力。”特使徐旭,说道。 “要给青云府留下一些有生力量,所以听我的。”五色雀将手中的令牌丢出,敏秀接住后,奇怪地看着五色雀。 “从现在开始,你便是猎命司首座,我已经和府君打过招呼了,它会后续安排你的诸多事。”五色雀说道。 敏秀认真地捏着令牌,躬身,说:“我的命是首座救地,所以我不怕死。” “你们身上或多或少都还有恩怨未了,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耽误了你们的复仇大计,都走,这是首座的命令。”五色雀挥挥衣袖,认真的说道。 “可是……” “全听首座大人的安排!”徐旭打断说道。 敏秀被杨麟押着离开,残碑附近很快清空,只剩下五色雀一人独在。 五色雀静坐一会儿,身着紫色劲装,头顶素冠的王隍走来。 五色雀看着王隍空荡荡的只有一人,于是说:“你来了。” “没办法,你的事情,只有我们合适帮你。”王隍将手中五色玉丢还给五色雀,说道。 “还是太冲动了,不像你。”五色雀回答。 王隍说:“时间太着急了,没时间拖沓。” “也对。”五色雀起身,五彩华贵的光束下,五色雀单足踏在残碑上。 绚烂的光晕如涟漪扩散,无形的空间中,五色之力在不断地压缩空间空隙。 “啵啵啵……” 空间涟漪不断落下,一道道金光蔽体的身影出现。 它们来自金蝉族,来自强大的远古血脉。 整座钱廊内,一共六十四位金蝉族强者,每一人都至少是大妖王的实力。 这个阵容加上特定的阵法站位,很难想象它们究竟想要图谋的东西是什么? “久闻金蝉族血脉技和阵法超然物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王隍大声的说道。 “皇,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所以就别客套了。” 金灿光辉下,透明的羽翼已经拟神化,元神强悍如此,已有得道之相。 金蝉族掌罚大士,金不语,五千年大妖皇实力,距离那祖妖的境界,只差一分完美的大道机缘。 “两百年前,你争夺仙傀失利,寿元本应该撑不到现在的,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托你的福,我吃掉了三十万人的脏腑才活到现在。”金不语不怒自威地吐露令人发怵的言语。 金不语言毕,一粒石子儿从不远处丢过来,温再行像是顽童,不住地丢石头。 金不语虽然没有遭受什么伤害,但还是分神去看了他。 温再行拢了拢自己的锦袍,踩着官靴上前,意气盎然的说:“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金蝉族的掌罚大士。” “没想到的是身后那位吧?”金不语洞若观火的说道。 温再行颔首,闪开自己的身子,露出了欧阳劫的身影。 欧阳劫明显有点紧张,看着曾经高高在上掌全族任意人生死的掌罚大士,条件发射的发怵。 金不语身侧,走出让欧阳劫怒目的身影。 母亲的族兄,也是欧阳劫的舅舅。 金无患,三千年妖皇实力。 “你还是和你母亲一样,令人…恶心。”金无患嘴角上扬,不屑地评价道。 欧阳劫怒气蒸腾,眼中布满血丝的盯着金无患,说:“舅舅,今天我要杀了你,掌罚大士拦不住。” “有胆子。”金无患冷笑着说道。 “就这几人?”金不语问。 王隍颔首,说:“够了,杀个十二外族,还需要多少人,怎么说也要一人打杀个十几人。” “你们还真是自信啊。”金不语感叹似的摇头,好像是在可惜王隍等人不惜命。 “大士,我可以先动手吗?”金无患往前半步,说道。 金不语说:“除了五色雀,你可以杀任何人。” “好。”金无患言尽于此,身影像弹射起步的狮子。 金光流动,欧阳劫所在,空间炸毁。 轰~ 金无患没有留手,起手便是招牌血脉技:斩空指。 金蝉族的血脉在七品上至五品上的范畴,金无患的血脉在六品中上的层次,加上它特有的血脉技,空间操控已经到了入微的地步。 …… 第一卷武山城 第18章 后手入局 …… 金无患一手下,欧阳劫所在的空间已经被炸毁。 “真弱啊。”金无患感受到自己所指的空间已经没有活物,于是遗憾的说道。 “你是在自嘲吗?”金无患的声音还未落下,鬼魅的影子闪烁出现。 “乒!” 欧阳劫双刀交叉斩下,刀光劈碎金无患身上的蔽体金光。 青色的长风挂在周身,欧阳劫眸子透着野蛮,像是捕猎的狮子。 “找死!”金无患操控空间断裂,无形的空气接连炸响,但却没有生出任何异动。 “无患小心!”有族人叫道。 欧阳劫欺身,族人从身后帮助杀来。 欧阳劫双刀和一双玉色臂膀交错,族人被锦袍温再行拦住,它身披腐败,温言细语说:“这是两人的私仇,外人插手不好吧。” “滚!”族人怒斥,这是战争,没有什么一对一的规矩。 族人血脉技暴起,空间扭曲,而赤红的影子和它对撞。 族人被生生锤了回去,众人惊愕地看向这边,它们还没有见过谁能如此轻松挡下空间之法。 “止戈!” 赤色的影子相对娇小,而伴随王隍轻唤,她有些不满地回到了王隍的身边。 “难怪你们会故意引我们入局,原来是有些依仗。”金不语说道。 “其实我们的目的只是想教训一下金蝉族,别的没的讲,今天来得全死,应该就够了。”王隍盘算着说道。 止戈幻化重戟入王隍手,王隍战意飞升,三千锻诀和降仑分别运转到巅峰状态。 君子境,得道有所取,有所取之道。 “养气于天地,名曰‘浩然’;今日,我会以君子只取浩然气,终结两百年前的旧怨。”王隍引道于天地,取浩然法,占为己用。 生灵十境中,君子境开始,方有借天地奥妙法的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萧瑶要逼迫王隍入君子境的原因。 止戈在手,王隍给人的压力,像是在面对修道万载的仙人。 “灵宝?”金不语看着止戈,言道。 “差不多了,我们也一起动手吧,不然清场就变得很无趣了。”五色雀说道。 金不语彬彬有礼地颔首,随后几乎在一瞬间,大战爆发。 内围最近的十六人一起动手,王隍与两位妖皇境族人对攻,止戈横斩而出,空间掌控被压制。 灵气的运行变得缓慢,周围的金蝉族受到双重制约,身影纷纷下移。 王隍挥手扔出斩仙刀。 “铿~” 锋芒斩出,金不语双手格挡无形中的杀机。 斩仙刀无功而返,金不语本相展现,威压和止戈对碰。 压力解除,人影蓦然齐动。 腐败之气如地走蛇,侵扰金蝉族的进攻。 “结阵!”金蝉族无法完全瞬杀,顿时愤懑地叫着。 面对腐败道法,即便是妖皇,也无法自由行动。 阵法结成,空间压制残缺道法。 金不语与另两位妖皇一起面对五色雀,五色雀已然有得道之相,但是没有表露出来。 五彩光凝聚的雀影,和金光交织的蝉群成明显的对比。 在取浩然气时,王隍依托五色雀的本相,将浩然之法用到极致。 道法压制修为,灵宝压制阵法。 王隍借外力之手,将金蝉族的优势一点点地抹除。 金不语虽已经有所准备,但仍旧没想到现在的王隍,依旧可以带来如此强烈的能量。 金不语和五色雀对杀,最终,两人各退数步。 脱身止戈格挡两位妖皇,王隍踩着飞花印偷袭金不语。 金不语双臂上金纹显现,飞花印被弹飞,王隍凌空飞转,身躯中射出两道极光。 “铿!”斩仙刀再度强攻。 “空!”无量指也轰出一道迅猛的攻击。 金不语护体法衣被打出,两道法宝的连续强攻下,法衣应声破裂。 “高阶法宝,还真是棘手啊。”金不语没有时间心疼自己的法衣,只是在感叹法宝的强大。 现在众生中,已经很少有炼宝的强大族群了,这也是为什么在遇到法宝和灵宝时,金蝉族会被压制如此自然的缘故。 这相当于降维打击,不属于一个时代的战斗落在了这一代。 “所以我说,对付这些麻烦,还是要联手。”金不语身后的虚空裂开,在金光耀目下,一道道诡异的气雾渗入其中。 一条条曲折的法相现身,一道道由大道法编织而成的巨网扣住了整个钱廊。 金蝉族无法取得预料中的优势,隐藏在暗中的援手也出现了。 王隍观忽然出现的两片援兵,忽然轻笑:“地垢族,玄冥族,没想到你们也会联手,你们不是在交战吗?” “对啊,但是有祖训在,我们不能不联手抗敌。”玄冥族,半身赤色蜘蛛的女郎出现。 “不管是何族,在面对人类问题上,必须团结。”地垢族,百节蜈蚣展现人身。 两道不同的力量加入,浩然和灵宝也无法压制对方的士气。 欧阳劫转瞬被金无患洞穿了胸膛,温再行也被偷袭倒地。 五色雀和王隍立在一起,两人表情都很凝重,三个外族一起动手,这是谁都无法想到的。 王隍心中的思绪转得很快。 先是营造的内斗,并没有骗到敌人。 再到现在的局面逆转,王隍渐渐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这样的应对,已经超乎常态。 “听闻人类体内有隐藏的血脉,所以最好留活口,我想看看他究竟从哪里摸出的这么多法宝。”金不语说道。 "只怕你们没有机会。"五色雀言道。 “不要冲动。”王隍拦下五色雀,说道。 金无患一手钳住欧阳劫的头,一下甩来,嘲讽:“低等血脉就应该趴着,想什么逆天而行的美事呢!” “皇,你可还有应对?如果没有的话,你就要再去轮回了。”金不语说道。 王隍看着金不语,迷茫的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冷意,说:“看来也是时候放手一搏了。” “放手一搏?好啊,看你能杀多少了。”赤色蜘蛛言道。 赤色蜘蛛外放毒道,整个钱廊在她的毒控范围。 “谢谢啊,还真的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王隍手中闪出精巧的弩弓,弩弓上藏着一缕元神。 破空弩和凝神箭的配合,是王隍最后的底牌。 两者相加的威力,足以秒杀大妖皇级别的强者。 不过这一次,他并不是要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这段历程。 想要解开此局,只有一个办法。 解脱止亥山! …… 第一卷武山城 第19章 华毁 …… 解脱止亥山,关键并不在于王隍,而是在王龄儿。 王龄儿处在止亥山中,在收到王隍释放的凝神箭后,她第一时间解除了止亥山的封禁。 她是天道化身,止亥山的结界来源于天地,王龄儿自然可以自行解除。 所有的止亥山像是散落在大陆上的明灯,一盏接着一盏的被点亮。 灯火飘浮升空,像是一枚枚火箭。 大地颤抖,止亥山悬挂在半空,变成一座座凌空孤岛。 远观它们释放赤红的光柱,缕缕如长线牵系天地,按照预定的计划,它们将会聚拢。 王龄儿仰头看着空行岛屿,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所言的叹息。 身后虚空裂开缝隙,空隙张开的一刹那,整座天域的时空都凝滞不动。 老态龙钟的华毁手中捻着赤红的玉串,言:“天儿,没想到你会先走到这一步。” “我失败了。”王龄儿悄然落泪,晶莹的泪珠划过绝美的面颊,像是芙蕖沾染露水,惹人怜爱。 “你们以后都无法再见了,想说什么?”华毁问。 “对不起。”王龄儿泣不成声的说道。 “你把这次计划告诉了金蝉族,并且用神谕的方式促使三族一同压迫王隍,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华毁说道。 王龄儿低声呜咽,她不敢相信是自己安排了这一切。 王隍想利用五色雀的恩怨,完成对金蝉族的制裁。 但是王龄儿的泄密,致使三族的援兵来的太快,王隍并没有完美发挥自己的优势,便被反制。 “哭是没有用的。”华毁说道。 “和我斩断因果,他还有机会能活下去。”王龄儿回答。 “你们轮回了无数次,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难道这个时候,你要放弃他?”华毁看着定格的世界,反问道。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王龄儿说道。 “天命推演论吗?”华毁回答。 “您应该也能感受得到。”王龄儿说道。 华毁伸手抚摸王龄儿的头顶,说:“自由、秩序、正义,你们总是要的太多,最后也就会失去的太多。” “我以为我可以做好,但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王龄儿泪如雨下的说道。 “我是没想到你会走到这一步,你连晷都用了,最后却还没有达成目的。”华毁言道。 “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王龄儿回答。 “傻孩子,难道你始终都没有发现问题并不在你的身上吗?”华毁微笑着说道。 “我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如果我按照您的意思来改变世界,那这个世界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王龄儿认真的回答。 王龄儿代表的是天道,从诞生之初,王龄儿便一直坚守着自己的道,但毫无疑问,这样的道并不能为世界带来正义。 起码现在无法带来正义。 “众生并没有感恩之心,他们被欲望所控制,所以想要改变这样的世界,光自己强大是没有用的。”华毁感叹的说道。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您来做吧。”王龄儿垂首回答。 “这样吧,孩子,我来给你们创造最后的机会。”华毁看着一直在哭泣的王龄儿,动了恻隐之心,道。 “不需要的,父亲。既然走到了这一步,那就请父亲不要像我一样畏首畏尾。不管父亲做什么,我觉着都是最好的安排。”王龄儿回答。 华毁看得出王龄儿心中的牵挂,在这一世里,他先一步降临在天域,自然也看出了诸多问题。 “我明白你心中的担忧。”华毁露出宠溺的目光,他终究还是愿意为自己宠爱的女儿网开一面。 “按照之前的约定,在我失败后,我会自锁于恐怖深渊,直到一切尘埃落定。”王龄儿后退半步,躬身拜道。 华毁双手背负,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流露出一丝难色。 “你应该知道我不愿意这样做,你也好,自由和命运也罢。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是不会惩罚自己孩子的。”华毁说道。 “这是最初我们定下的规矩,如果我们不履行,那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去让别人遵守规矩呢?”王龄儿回答。 “看来你在临走之前仍旧心有所盼。”华毁说道。 “我希望父亲可以帮我照顾王隍。”王龄儿回答。 “你已经唱好了前半场,又何必留下这后半场呢?”华毁抱怨道。 “我没有办法面对他。” 华毁轻缓的摇头,说:“你的脑海中全是规矩,难怪一直止步不前,对于你来说,规矩大于一切嘛?” “这样对我,对哥哥都好。”王龄儿回答。 “你已经产生了误判,所以你那规矩也自然形同虚设。”华毁说道。 “我知道,如果不是天道在暗中调停,人类早就灭绝了。”王龄儿回答。 “再怎么说你也只是爱屋及乌罢了,还好你没有犯下根本性的错误。”华毁说道。 “如此的话,女儿告退。” 华毁没有阻拦王龄儿转身离开的步伐,他默许了女儿的行动。 虚空裂缝闭合,静止的时空恢复正常的运转。 身在钱廊的战局,迎来了新的转机。 由于天地间的某种封印被解开,加上天道失格后的退走,整个世界的秩序变得混乱。 没有天道的制衡,整个天域都生出了变化。 首先是最基础的秩序失调,五行相生相克不再被万道承认,道法与道法之间展开了新一轮的争锋。 各类元素法则同时暴动,山洪爆发,倾天的水瀑与灼热的熔岩对立,狂躁的风压不住新生的嫩芽。 世界像是乱了套,身在钱廊的众人也意识到了这一改变。 来自三大族的强者们,目光聚焦在王隍的身上。 “你究竟做了什么手段?能够让整个世界的规则出现这样的改变?”金不语目光凝重的问道。 王隍没有回答这样的质问,他心中同样震惊,如此的变化,只不过王隍明白这里面的一些因果。 能够改变天地所有规则秩序的只有天道,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王隍都可以肯定王龄儿出事了。 王隍心事重重的自言自语:“原来这就是你道歉的缘由。”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王隍也想通了,为什么自己不晓得迷局会如此轻而易举的被对方看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王隍心中带着疑问。 但是很快,王隍又想着:“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无法掌控的事?” “还是说我的失败让你失去了耐心?” 王隍时而自言自语,时而心中腹诽,完全不把周围的人当一回事。 “装神弄鬼的家伙,我倒要看看你做了什么!”金无患心中焦急的怒吼。 金无患飞速靠近,但在空间折跃的时候,自己出现了问题。 金无患身躯在途中被切成碎片,没有任何征兆,就好像是金无患自绝而亡。 一道孤独的身影踏入此地,他一手捏住金无患的脖颈,轻笑着说:“傻子,这个时候还敢用血脉来掌控大道,真是不知死活。” “你…”金无患盯着眼前的老人,它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老人出现的那一刻,周围的大道法都安静了下来。 这并不是巧合,这是他无法理解的事实,就好像他并不知道为什么王隍能够掀起如此大的风波。 “华毁?”王隍从背影中看穿了老人的身份,这一世中,华毁是栖身在野栀族的人类奴仆。 可从现在华毁所表现的来看,华毁的身份不止于此, “小友,我们又见面了,看来你的处境并没有因为你的觉醒而变好啊。”华毁扭头看着王隍说道。 “这位道友,还请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私事,这是关乎整个世界的大事件,天道给予我们…”金不语同样看出了来者的不凡,所幸华毁并没有对金无患下手,这就表明他的来意并不一定是坏的。 “所以你究竟是敌人还是朋友?”王隍看着华毁,问道。 “这位朋友…”金无患感受到自己血脉在被安抚,心中顿感激动,正要表达感谢的他,忽然听到华毁说了简单的四个字: “原来如此…” “咚!” 一道沉闷的响声,在所有人的耳畔回荡。 金无患在这一刻,丧失了一切感观,原本视野中的美丽图案,像是被生生擦光了一般。 金无患坠地,就像是一片着了秋风的树叶,飘零落地,最终风化为乌有。 金无患失去了自己的一切,从失去血脉开始。 不光如此,同时失去血脉之力的,还有所有的金蝉族,它们背负的金光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所有金蝉族的族人纷纷坠地,他们失去了空间的庇护,沦为最普通的妖族。 一同跌落的,还有境界。 最强大的掌罚大士,从大妖皇境界,直接跌落至普通的妖王境。 失去了血脉的支撑,整个族群都生出了难掩的恐惧。 金不语骇然不可知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恐惧透过双手的指间传来,华毁身上笼罩着不可一视的诡异。 “这怎么可能?”金不语不住的摇头,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抹除所有人的血脉。 即便是在传说中,这样的怪物也并不存在。 “所以有时候对付这些家伙就要用狠一点的手段,我并不是说你们的手段不行,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以暴制暴的从根本下手才能最好的达成目标。”华毁双眸透着精明,他直视王隍说道。 “你究竟是谁?”王隍明白华毁说这些话的意思,华毁不仅仅是在说眼前的这件事,更多的是在说他们转世轮回后,重复的无用选择。 “我是天儿的父亲,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毁灭一切,包括你们所知与未知的一切。”华毁声音很是轻松,仿佛是在做一件极其容易的事情。 不过即便没有加任何夸张的修辞,王隍也能肯定华毁并不是在说谎。 王龄儿是天道的化身,天道的父亲是一切的造物主,当然也是一切的终结者。 王龄儿曾经和王隍说过她的父亲,在世界之初,三千道墟都还没有成型的时候,父亲与母亲创造了道法与众生。 首先出现的是自由,自由是万物的老大哥,不过他并不着调,总是喜欢无拘无束的四海游历,所以,万物众生总是追着这个老大哥跑,却始终跟不上老大哥的步伐。 即便是身为天道的王龄儿,在提到自由这个老大哥时,表情也会露出一丝怨愤。 之后跟随自由而出的是正义,正义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王龄儿提到这位大姐,竟然有一种母亲的宠溺。 王隍不知道正义在这样的大家庭中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不过他能够感受到的正义并不只是在现在拥有极高的地位。 在正义与自由分别出现后,才诞生了生灵。 当初母亲造出生灵时,恰好是秩序重组的时候。 于是母亲就与父亲将众生融于秩序中,想要借此创造出一种不需要强大造物力制约的崭新世界。 之后,为了让这样的世界更加稳定,父亲又创造了天道与命运。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王龄儿说父母之间忽然产生了嫌隙,母亲认为万物之贵不应融于秩序之中,而父亲则持反向观点。 家庭破裂了! 父亲与母亲在争论中无意间创造出了混乱,战争,血腥,不详与未知。 当然,在茫茫道法中,还衍生出了诸多无法控制的因素。 在一段漫长的争斗后,父母渐渐冷静了下来,他们都意识到自己争斗后产生的恶果,无法轻易消除。 于是自责的父母将自己封印在永恒之地,从那之后,天道与命运就成了主导世界的两大力量。 那个时候世界相对混沌,天道与命运联手,整合了世界秩序后,并且创造了所谓的天命秩序。 在混沌中,因果是最大的变数。 然而,天命秩序最终因天道与命运之间的矛盾瓦解,之后便出现了洪荒世界。 洪荒世界后,世界格局崩坏,变化成了眼下的三千道墟。 这是漫长的远古历史,也是造物主大家庭的故事。 王隍从未想过自己会见到最初的造物主,而且在见到的这一瞬间,王隍就有一种想跪下的冲动。 …… 第一卷武山城 第20章 成神 …… 华毁看穿王隍的内心,直言问:“想下跪?” “只是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您这样的人物。”王隍回答。 “我啊,人如其表,是个糟老头子,本身就没有什么优点,幸好遇到一个唯一,然后就变成这样了。”华毁简单地阐述道。 “听龄儿经常提到您的名号,她常说很想见自己的父亲,但又不敢见。” “因为我和她说过,只要再见,那就是万物的终局。她是个博爱的孩子,不想失去这个残破的世界,她总是这样,喜欢把珍爱的老东西缝缝补补地用了再用,最后实在不能用了……就哭哭啼啼地来找我,让我解决剩下的事。”华毁眼中满是宠溺的笑,天道在他眼中,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她。”王隍道歉道。 “是她太多柔弱拖累了你,不过现在好了,你们再也见不到了,你也轻松了。”华毁无所谓地摆摆手,说道。 “什么意思?”王隍眼皮一跳,问道。 “她背叛了你,将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了你的敌人,这样的背叛,你难道不介意?” “不介意,我要见她。” “但是我介意,我不允许我女儿有这样的污点,所以我将她关了起来。”华毁回答。 “我要见她。”王隍再度强调了自己的意愿。 “不要激怒我。”华毁转首,回答。 金蝉族皆数倒地,而且实力都已经跌到不足为虑的高度。 华毁目光从金不语的身上,挪到噤若寒蝉的另两族的身上。 地垢族和玄冥族刚刚见到金蝉族的下场,不由得背脊发寒,如果不是条件限制,它们已经逃走。 “这位前辈,我们只是来站站场子,真的没有动过手。”地垢族领袖低声下气的回答。 “我们也是。”玄冥族连忙附和道。 华毁颔首,然后问:“是谁给你们的信息?” “是天道的神谕。”两者连忙回答。 华毁回首看向王隍,耸肩说:“背叛已经坐实,所以她不可能再出现了。” “我要当面问问!”王隍叫道。 “臭小子,别挑战我的底线,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见不到,如果相见她,可以啊,来打倒我。”华毁张开双臂,说道。 “止戈!”王隍将灵宝招入手中,按照华毁所言,他真要动手。 “缺心眼。”华毁袖子猛地一甩,黑潮气浪将王隍包裹,随后一掌猛击,王隍被黑色的巨石压制。 “人类,不管怎么样,你今天都要死!”地垢族见时机成熟,立马准备强杀王隍,以此来给华毁示好。 但可惜,华毁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地垢族和玄冥族尽数浮空,华毁直言:“天地混乱,道法重置,秩序失格,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前辈饶命!地垢族不想成为万族养料!”地垢族立马认怂道。 “玄冥族愿意为前辈做牛做马,永世为仆为奴,还请前辈高抬贵手,饶过玄冥族上下!”玄冥族凄厉的叫道。 华毁双指遥指两道领袖的影子,说:“你们现在已经是奴隶,又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奴仆?” 两道血脉被生生抽离出两族,玄冥族众人的实力跌落一个半大境界,得道者纷纷散道为小妖。 华毁看向五色雀,五色雀面色惨白,问:“前辈是要连我一起杀?” “五色雀,上古血脉,你所得到的,都是自己修来的。”华毁屈指轻弹,一道华光进入五色雀的肺腑。 五色雀感受精华的光束正在修补自己的血脉,不仅如此,它的传承也在一点点的修复。 “世界乱的一塌糊涂,只能杀一批,然后再救一批。”华毁双手负背,目光再度看向黑山下的王隍。 王隍此时被困在黑暗的世界中,他无法言行,甚至无法自主思考。 “王隍,念在你一片痴情,我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也只有这一次。”华毁说道。 “我要见龄儿!”王隍眼眸痴痴的说道。 “我要见到正义,否则你见不到天儿。”华毁回答。 “正义……”王隍内心彷徨,他明白华毁说的正义是那个第二个造出来的神秘之物。 可王隍不知道正义是什么,更别提去找了。 “我已经给你机会了,不要让我收回这个好意。”华毁回答。 “好!”王隍同意了。 华毁颔首,将黑山撤掉。 王隍艰难地起身,华毁缓步走到他身前,抬手落在王隍的心口。 无形的黑矛浅浅的显出真容,华毁看后,说:“知道这是什么吗?” “命运之矛,压制人类血脉的根源。” 王隍听过黑矛的故事,它来自命运,可以诛杀一切。 “你是第一个带着命运之矛轮回的生灵。”华毁收手,没有给予任何帮助的说道。 “对于我来说,这是诅咒。”王隍回答。 “不!这是保护人类的祝福,来自命运。”华毁纠正道。 “这是众生罪的见证,怎么可能是祝福?” “众生罪是不可能强加在一个人身上的,天命在你身上留了最后的希望。” “我知道一点。”王隍颔首回答。 “我也明白一点细节。”华毁回答。 王隍抿嘴说:“万年前,我进入天庭,想要击败最后的阻碍,但我没有真的出手。” “因为你面对的是天儿,她计划让你杀死她,然后由人类引领众生往前走。”华毁回答。 “看来您都知道这些。”王隍落寞的回答。 “晷是天儿最得意的作品,他出现帮你规划了一切,最后的那点错漏,看着像是他无意,其实是他有意为之。” “我知道,在我见到温再行的时候,我便知道晷有事情瞒着我。” 王隍并非是逞强自夸,林晷留下安排再度离开,这虽然看着没有破绽,但温再行的事让王隍看出了破绽。 以林晷的手段,如果温再行还活着,他是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烂摊子给王隍的。 所以,温再行和五色雀之间的矛盾,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存在的局。 林晷如果设局,会事先给出预留的暗示,但他没有。 对此,王隍做了两个假设。 第一,林晷已经安排好了计划,让王隍收网。 第二,林晷想用温再行提醒王隍,至于提醒什么,王隍看不穿。 “应龙血脉已经觉醒,他需要长时间的沉睡,至于金乌血的小子,它可是个奇迹。”华毁看向两道奄奄一息的身躯,打断王隍的思路,说道。 “龄儿的事情,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王隍问。 “有很多事情,现在你还没有资格知道,这也是为什么天儿要让你出局。”华毁回答。 “所以我要做的事情是变强?”王隍问。 “可不是简单的变强,你就算拥有最早的圣人仙家之力,你也没有资格入局。”华毁说道。 “需要成神是吗?”王隍反问。 “超凡入圣已经难如登天,化圣成神几乎不可能。”华毁回答。 “我可以做到!”王隍坚定地回答。 “如果出现一位新神,三千道墟的局面或许会改变。”华毁回答。 “我成神后,能见到龄儿嘛?” “要打得过我。”华毁认真地说道。 “好!”王隍重重地点头。 “有意思,没想到你个缺心眼的这么认死理,那就这样吧,大家都很忙,再会了。”华毁说道。 王隍凝视华毁,直到他从视线中消失不见。 …… 第一卷武山城 第21章 不杀 …… 王隍环顾周围匍匐狼狈的三族众生,止戈化为人形,摩拳擦掌的眼中直冒凶戾之光。 灵宝之威已然不是当下它们能够抵挡的,金不语不寒而栗的问:“皇!你想要做什么?不要趁人之危!” “哼!刚刚你不是很嚣张嘛?现在怎么不嘚瑟了!”止戈嘿嘿笑着。 正准备动手开始屠戮的止戈,王隍伸手拦住,说:“我仔细想了下,就这样让你们更贴切的感受世间冷暖,我认为挺好的。” “就这么算了?”止戈震惊的问道。 “只有让他们真切的感受到痛苦,才是最大的惩罚。”王隍回答。 “不懂,不杀难道还能解恨吗?”止戈说道。 “解恨不一定需要杀人。”王隍伸手揉了揉止戈的脑袋,说道。 “那龄儿姐姐呢?”止戈抬眸偷看王隍,乍一看像是在翻白眼。 王隍沉思片刻,回答:“她回家了,暂时没有办法出来玩儿。” “唔~经常见龄儿姐姐神思不属,看来是想家成疾了。” “主要还是因为在外步步维艰,没有家里温暖。”王隍说道。 “好羡慕有家的姐姐,真不知道我会不会有家。”止戈嘟着嘴回答。 王隍转首看向五色雀,它已经将欧阳劫和温再行唤醒,后者两人受伤虽然严重,但都还吊着半口气。 五色雀给每人喂了一枚护心丹,才真正的脱离危险。 “金无患呢?”欧阳劫看着周围的三族中人,询问道。 “死掉了。”王隍回答。 “你杀的?” “不是。” “这样啊。”欧阳劫听到这个回答,提着双刀往前,目标锁定了金不语。 金不语境界大不如从前,现在面对上欧阳劫,并没有胜算。 “皇!你说不杀我们的!”金不语叫道。 王隍没有阻拦欧阳劫的行动,只见双刀劈砍在金不语的肩头,欧阳劫生生斩掉了它的双臂,连同它两边护住身躯的羽翼。 “啊!!”金不语双翼双臂被斩掉,欧阳劫方才停手,看着撕心裂肺的金不语,说:“过些日子,我要会族中带走我母亲的牌位,你们最好不要拦我。” 金不语双目赤红,它怒然吼道:“你杀了我吧,你这个残血的废物!只要金蝉族还在,你就永远别想迎走你母亲的牌位!” 欧阳劫飞身甩腿,凌空将金不语踹入金蝉族人中,并且说:“记好了,我会回去的,你们要时刻记住这一点。” “快带掌罚大士离开!”身边的几位金蝉族人叫道。 “放开我!让我杀了这个逆族的后人!” 金蝉族人没有顾及金不语的谩骂,而是将他飞快的拖走,生怕欧阳劫反悔要杀它们。 玄冥族和地垢族已经开始撤离,在金蝉族还未真正离开的时候,它们已经逃走大半。 “现在怎么办?”欧阳劫回身,尽量平息内心地问道。 “先去风波阁看看吧。”王隍说道。 “风波阁之前的据点已经被清空了,里面的人我带到了安全的地方。”五色雀回答。 王隍颔首,说:“天道不再,秩序失格,华毁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让众生和万道都感受到痛苦。” “大道之法失去天道的制约,自然不会甘愿屈居在生灵之下,我能感受到有阴谋在暗中酝酿。” “这是天下大祸。”温再行说道。 王隍凝视周围渐渐暴躁的元素法则,说:“相传在混沌时期,大道法为争夺名号而战,整个世界都沉浸在战争中,那个时候,也没有秩序。” “重塑秩序太难了,更何况我们已经失去了最有力的伙伴。”五色雀回答。 “这才是龄儿离开我们的真正原因,如果我们一味的依靠她,那我们永远都无法真正的强大,所以她才会选择离开。”王隍看着五色雀说道。 “她也是够狠的,为了这一点,竟然会算计你。”五色雀说道。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私事,本应该由我和她自己自行解决,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开辟出一片相对稳定的时空,否则会有大麻烦。”王隍说道。 “要回后天圣地吗?那是一片独立的洞天,应该不会受到影响。”欧阳劫说道。 “还是不用了,这个时候如果让洞天与混乱交错,很可能会出现无法预料的因果,还是要靠我们自己。”王隍回答。 五色雀说:“靠阵法看来够呛,现在能稳定发力的,只有法宝了。” 王隍看向止戈,止戈摇摇头,说:“我可不是什么打造空间的专家,所以不要看我咯。” “五行相生相克间,时空才稳定衍生,如果我们无法尽快的打造安稳的时空,很可能会陷入乱流之中。”王隍说道。 “要不我去和法则打一架?说不定可以逼它们营造一片稳定的空间。”止戈回答。 几人忧愁的摇摇头,这时一座黑铁牢笼坠地,凌厉的剑光紧随而至。 “噔~” 地面震颤,持剑道姑落在铁笼上,说:“我已经做了一些准备。” “这是光阴囚笼?”王隍铁笼问道。 “以这个为起点,可以塑造时间相对稳定的独立世界。”萧瑶从笼子上落下,站在王隍的身前,说道。 “再加上飞花印,应该可以试一试。”王隍说道。 “武山城内有一座法阵,它最合适变成稳定的栖息地,就是其中的族群,你要好好考虑。”萧瑶说道。 “野栀族和我有些缘分,加上它们是第一座特赦人类奴隶身份的族群,所以它们可以获得庇护。”王隍说道。 “还有三十万生民,他们虽然是纯种人类,但大多数已经习惯了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你准备救他们吗?”萧瑶问。 王隍伸手触碰冰凉的光阴囚笼,深呼一口气说:“先将武山城的稳定构造好,再说其他。” 萧瑶看着王隍的背影,说:“龄儿的事情,我知道,是我将你的计划透露给三族的。” “你你你,你是叛徒啊?”欧阳劫瞪着萧瑶,质问道。 “你只是听命行事。”王隍认真的说道。 “并不是,我就是单纯的想让众生给我弟弟陪葬,仅此而已。”萧瑶回答。 “是我的问题,我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要救下龚平的计划。”王隍说道。 “对于你们而言,救下龚平可能会影响诸多因果。但是对我而言,他只是个弟弟,一个甘愿被你们欺骗的傻子!”萧瑶冷眸一横的扫了一眼欧阳劫,说道。 王隍连连点头,说:“龚平的事情,我需要负全部责任。” “那是当然,他是为了你而死。”萧瑶说道。 “给我一点时间,不要再做傻事。”王隍看着萧瑶说道。 萧瑶抿了抿嘴唇,在王隍面前,她好像藏不住内心。 “最多三年…”萧瑶回答。 王隍点头,三年已经足够他改变很多了。 萧瑶这个时候和王隍摊牌,很显然是做好了要干大事准备,而这个大事,和王隍切身相关。 “我们还是尽快前往武山城吧,不然等元素爆发,一切都来不及了。”五色雀在一边催促道。 “嗯,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你们还撑得住吗?”王隍说道。 “没问题。”温再行和欧阳劫回答。 几人言毕后,五色雀又召集了特使前来,吩咐了诸多事宜后,各自奔赴目标。 …… 第一卷武山城 第22章 重置武山城 …… 武山城,混乱爆发后的三个时辰 止亥山被神秘的力量复苏,本就已经入驻武山城的人类展开了对妖族的反制。 人流冲入妖族的地盘,将已经无法正常控制灵气的半妖们屠戮殆尽。 这场伟大的胜利,由名叫南宫怨的人类组织,他将野栀族剩下的族人吊在城中法场,正式昭告天下,扬言曰:人类迈出了伟大的一步。 第四个时辰,人类开始哄抢城中的一切物资,比如说食物、水、肉、包括各族的女人和小孩。 场面一度混乱下,武山城化为人间炼狱。 由于武山城下藏着结实的法器根基,所以内在的规则秩序并没有彻底的暴动。 但是所有人也被困在了城内,人类从抢夺妖族之物,渐渐的发展为抢夺身边相较弱小的人类。 于是在第五个时辰里,人类开始了自相残杀。 第六个时辰,暴走的元素开始影响城内。 不知因何而起的火海,与不知从何而来的山洪在街道中争锋。 火焰中藏着雷霆,浊河内激荡风暴。 各种不可知的诡异现象层出不穷,众生开始陷入恐慌,在肆虐了半日之后,人们方才发现这并不是人类崛起之日,而是世界末日之时。 王隍自城南入城,见到被元素乱流祸害的城邦,心中满是愤懑。 城楼上挂着几道躯壳,那是野栀族的几位老人,家主家老,还有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者。 王隍没想到人类的反击来的如此迅速。 王隍的神态有点难看,本想着以自己的身份能够暂时缓解两族之间的关系,却没想到变成这样。 欧阳劫和温再行还在养伤,这个时候,五色雀明着保护王隍,萧瑶也是藏在暗地。 “城里原有的妖族已经全部被人类清洗掉了,现在没有秩序约束这些生命。”五色雀说道。 “我现在需要集中精神,安稳住城内的灵脉,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王隍定神,认真地说道。 “我可是猎命司首座,对于这种事情,我可是会用极端手段的。”五色雀轻描淡写的说道。 “稳住城中秩序,越快越好。”王隍说完后,撂下一句话,往护城中枢行去。 福地是天地灵气共同养育的圣地,虽然不是独立的空间,但是受法器和阵法约束的灵气不会那么容易崩盘。 王隍需要时间整合福地内的灵气,光阴囚笼是一件太古遗宝,来自于时空老人。 在最初的最初,洪荒还是雏形的时候,有一批追随天道的强大生灵。 这群生灵奉行‘奉天伐难,万物共存’的准则,将混沌终结的同时,打造了以天命秩序为主的天庭雏形。 光阴囚笼锈迹斑斑,内在时空老人的神性已经少之又少,再加上此一时彼一时。 常言道:堵不如疏,万道法被天道堵了无数个年头,当下忽然放开约束,万道自然呈现万马奔腾的凶猛之态。 止戈外放护身灵光帮助王隍进入到阵法的中枢位,之前的阵盘已经破裂。 王隍取出飞花印重塑阵盘,并且以斩仙刀为守阵法宝。 灵脉在新阵法的引导下灌入光阴囚笼,熊熊灵压刹那间激活光阴囚笼上的诸多禁制。 只见混乱的武山城内,一道接着一道的混沌之影飞入虚空。 正反禁制紧密纠葛,两种禁制像是约束在飞花印这根轴杆上的齿轮,它们背向而行,不断的纠正轴杆周围的时空。 五行生五行,五行克五行。 兜兜转转,往往复复,相生相克间,时空继而稳固。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不愧是上古遗宝,大开眼界啊。”王隍仰头感叹的说道。 时空稳定,止戈也散去了保护,走到光阴囚笼前,伸着小手触摸囚笼上的咒印感叹,说:“看起来好像很结实。” “你可别搞破坏,它年纪大了,经不起你那么折腾。”王隍回答。 “我能感受到它在哭泣。”止戈身为灵宝,对器物有敏锐的感应,因此在遗宝释放哀思的时候,能清晰的感受到。 “后人不孝,前人不复,自然会有如此感。”王隍回答。 “它在哭诉天道的离去,告别这位为天地立命的伟人。”止戈回答。 “天道并没有离开,只是休息了。”王隍负手看着光阴囚笼说道。 止戈颔首,说:“它能感受到你身上的亲切感,是对道法的亲和,这是只有天道才有温柔。” “过奖了,我只想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王隍回答。 “它说城外的那座大山是隐患,如果想要稳定,就必须尽快拔除。”止戈看向天空倒悬的止亥山,那是最近的止亥山,也是王隍见到血巨人的地方。 “我会的。”王隍认真地回答。 “呼呼呼~”疾风吹来,欧阳劫落地。 双刀在手的欧阳劫比之前精神了很多,他见到王隍的第一时间就说:“城里出了点事情,猎命司杀疯了。” “我让五色雀这么做的。”王隍冷面回答。 “那些可都是人类同胞啊,你确定要杀他们?”欧阳劫震惊的问道。 王隍笃定地点头,回答:“人心向恶,需以法束之,现在不动手,他们会更加无所顾忌。” “不好吧?”欧阳劫挠挠头,回答。 王隍扫了一眼欧阳劫,说:“我们马上要做世界上最危险的事情,所以我需要清除一切隐患。” “要不杀几个就行了,这成片成片的杀,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好吧。”欧阳劫见自己的诉求没有结果,只能略显委屈的点头,然后问:“我现在可以帮到你什么?” “止亥山是我们的下一个目标,但是我不确定我们在行动的时候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所以你现在需要做的是保持最好的状态。”王隍回答。 “好的,我去和温再行说说。”欧阳劫丧气的离开。 欧阳劫走远后,王隍方才耸搭着脑袋,刚才的自己,王隍都觉得陌生。 “怎么,这才过了多一会儿你就后悔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 第一卷武山城 第23章 法场斩挚友 …… 王隍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在嘲讽自己,这个喜欢独来独往,不受约束的道姑。 总是喜欢奚落他这个俗人,见到王隍形色有变,萧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毕竟自己也是答应王龄儿,要好好照顾这个励志天下的男人。 “我只是在想我做的决定有没有错,毕竟我现在身边已经没有天道了。”王隍认真的回答。 “我觉得你还是你,始终没有变。对于你来说,王龄儿是家人,并不是天道。所以你没有必要有这样的压力,你不是传道人,更不是护道者,不需要担心天道会怎么想,天道应该怎么做。” “我明白,你们这群人其实都是一个性格。”萧瑶回答。 “你说的我们这群人是包括龚平?”王隍问道。 “我觉得你在搞事情。”萧瑶柳眉带着薄怒说道。 “龚平是个纯粹的人,我们不及他半点。”王隍由衷的评价。 “我记得你说过好人和英雄都死了,活着的都是狗贼…” “有一说一,我还说了懦夫。”王隍无语的反驳,萧瑶总喜欢断章取义的嘲讽他,王隍都习惯了。 萧瑶抿嘴偷笑,神态很是娇媚,宛如万年冰山开了花。 “龚平的事情,对不起。”王隍回答。 “龄儿和我道歉了,你不需要画蛇添足。”萧瑶表情微微一怔道。 “我会救他。”王隍回答。 “龄儿也说了。” “过程或许很曲折。” “嗯,我会等的。” 王隍旧事重提,并非是想寻求原谅,只是在强调他记得。 玄光下的武山城恢复寂静,两人像是站在一座空城中。 萧瑶遥望天幕,那座联系天地的孤岛,正在归置周围的大道。 “止亥山方向有很多强大且神秘的气息,你准备如何应对?” “你的位置不动,止亥山已经不是以前的止亥山了,我们不能贸动。” “你自己想好就行,我无所谓的。” 王隍伸手,止戈小跑着来,甜甜的叫道:“萧瑶姐姐好,嘻嘻。” “止戈又长高了哈。”萧瑶揉了揉止戈的头顶,说道。 “萧瑶姐姐也越来越漂亮了呢。”止戈卖乖的笑道。 “小家伙嘴真甜,那我和龄儿姐姐谁更漂亮呢?”萧瑶问。 “这个问题要问哥哥哦,我说的不算吧?”止戈眨巴眼睛道。 王隍无语的看了眼止戈,心说这个小家伙真是喜欢乱搞。 变成灵宝之后,止戈像是真的转生成了顽皮的稚童。 王隍自然不会在意止戈这些捣蛋的行为,伸手捏了捏止戈娇嫩光滑的小脸后,严厉的问:“那姐姐有没有告诉你听哥哥的话?” “说过…”止戈嘟着小嘴回答。 “下次别把这种问题抛给哥哥,哥哥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王隍说道。 止戈认真地点头,萧瑶却是忍着笑意的说:“你这是在害怕我?” “萧瑶姐姐哪里的话,您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谁在你的面前都显得黯然无光。”王隍连忙垂首回答。 面对王隍的吹捧,萧瑶俏脸不由得一红,装作浑不在意地说:“我会护在外围,不过不要指望我会帮你,我是绝对不会因为你坏了我的道心的!” “知道,萧瑶姐姐最讲理了。”王隍回答。 “哼!知道就好…”萧瑶负手连退数步,最后顿了一会儿,方才隐入周围的空间。 王隍长叹一口浊气,说:“我们去看看吧。” 止戈跟着王隍的步子进入城内大道,行走在主道内,四处可见残破血腥的街景。 满目荒唐的一切好在被终结,武山城这段时间是不会再出大乱子。 王隍和止戈行在路上,像是悠闲的父女。 止戈穿着粉色的襦裙,扎着飞仙髻,精致如瓷娃娃的面貌不知胜过人脸多少倍。 王隍依旧如常地穿着紫色劲装,外披黑色大氅,头顶莲花冠,身高八尺,相貌刚正。 “王隍?”路边忽然有人叫道。 王隍转首,见到了被架在路边大缸中的说话人。 “南宫怨?”王隍惊愕地叫道。 王隍上前三步,正要多问几句的时候,身边忽然闪出一道影子。 敏秀一袭红妆地挡在王隍身前,说:“这个人你不能救。” “猎命司特使?” “首座有令,一切祸乱者,必须处以极刑,半日后,他会被当众处刑。” “你是?” “敏秀,在下不才是人类混血,传承的是五品血脉的空天鹤,三千年妖皇修为,领猎命司百人。”敏秀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 敏秀自我介绍后,一边走出另外两位佼佼者。 徐旭是披甲者,一身罡气,满脸横肉。 杨麟是青衣书生,手持折扇,面色惨白。 “抱歉,她就是这个脾气。”杨麟客气的说道。 “首座大人令,任何人都不允许更改,包括你。”杨麟杀气尽显的说道。 王隍看着三人后方的大缸,因为法则暴走的缘故,之前王隍并没有张开灵识,现在粗粗估摸着,大缸内大约乘着十多人,南宫怨是唯一一个露出人头的。 南宫怨是武山城人类中少有的愤青,他并没有修炼的基础,但脑子明白,思路更是清晰。 往日常常会在人群中述说自己的独特观点,他是敢先于常人行动的非常人。 “怎么搞成这样?”王隍看向南宫怨,问道。 “嘿嘿?什么样子?我觉着现在我挺好的。”南宫怨忽然面露讥讽怨毒的表情,说道。 “你是掀起反抗的领袖?”王隍问道。 “之前华毁说你被野栀族收留,我还在想你会是什么结局,没想到你成了和它们一样的…敌人。”南宫怨最后给王隍安了个身份。 “没有必要这样。”王隍感叹地说道。 “王隍,你就是人类的叛徒,你以为自己脱身,事情就会翻篇吗?不会的…我知道那晚你杀了狸络,那晚很多人没有入眠,包括我。你离开后,为了震慑我们的邪风,它们明里暗里地打杀我们的同胞,直到所有人都磕头认错,才收敛暴行。”南宫怨嘿嘿说道,嘴角上扬的弧线,渐有浑浊的泪珠流出。 “对不起。”王隍道歉。 那晚是觉醒日,王龄儿保护了王隍,但是却放弃了其他所有同胞。 “嘿嘿…杀了我吧,这样你就更安全了,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南宫怨凶戾的怒吼,像是被束缚的狮子。 敏秀三人立在一边,随时准备提前干掉这个逆徒。 “让开。”王隍和敏秀对视,深邃眸子透露的寒光,让敏秀颇感压力。 “不行。”敏秀是特使,不会被这样的眼神吓到,为了坚定自己的立场,她甚至上前半步,几乎和王隍鼻尖贴鼻尖。 “咳咳…”王隍身后传来干咳声。 “首座!”杨麟和徐旭垂首,道。 敏秀没有看,继续保持和王隍对立的状态。 “让开。”五色雀挥挥手,说道。 敏秀这才收敛目光,退到一边后,垂首听命。 王隍走到大缸前,这才发现是法宝。 “我救你出来。”王隍招手说道。 “不…”南宫怨出言阻拦。 “你不可以就这么死。”王隍咬牙回答。 南宫怨是王隍的知己,他和王隍虽然不是形影不离,但是却始终带给王隍希望。 在三族的压迫下生活,没有南宫怨,王隍和龄儿可能活不到现在。 “我已经没有用了,不过能见到你活着,我很高兴。”南宫怨说道,“人类需要一场反抗,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不管是什么样的收场,人类都需要这场反抗。” 王隍伸手盖在南宫怨的头顶,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南宫怨只剩下半口气,他的五脏六腑都已经被炼化,只剩下表象的皮囊。 这是一种恶毒的秘法,苦熬血肉和筋骨,直到灵魂散尽的最后一刻。 “…”王隍眼中流露凶戾,转首看向敏秀,五色雀却是挡住了目光。 “这是代价。”五色雀明确的回答。 “他说得对,他也告诉了我关于你的一切,所以摆在我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南宫怨回答。 “也可以不是死路。”王隍说道。 “我已经不想熬了,只能辛苦你一个人多承担一点,为了人类的未来,你必须肩负所有,包括罪恶。”南宫怨回答。 “卿儿还在吗?”王隍问。 “那晚就被活活打死了,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冲动。”南宫怨无奈的轻笑着回答。 卿儿是南宫怨的私密女友,两人情定终生,是黑暗中相互取暖的恋人。 “蓬~” 止戈感受到强大的威压,旋即化为重戟刺向敏秀。 五色雀横手格挡,而重戟在即将触碰是被王隍的大手握住。 但狂暴气浪激荡半条街,五色雀面色凝重地看着王隍,刚刚那一手如果出击,自己不死也要半残。 “只有杀了我,武山城人类的怒气才会达到顶点,我死后,你会被同胞们指为‘叛徒’,这是我最后的安排。”南宫怨说道。 王隍感觉心口剧痛,黑矛像是刺得更深一般。 南宫怨安排自己做死士,将王隍定为叛徒,正反两重压力下的人类情绪会陷入疯狂。 有压力,才会有动力。 为了人类的反抗,南宫怨愿意以生命来做开端。 “我会亲手杀了你,在法场上。”王隍看着南宫怨,认真地说道。 “那最好…我的挚友。”南宫怨看着王隍,忽然露出释怀的笑容。 王隍猛地转身,收回止戈,看着五色雀,说:“我亲斩,你来监刑。” “好!”五色雀回答。 …… 半日后,长风萧瑟,法场上架着十几位反抗者。 王隍立在南宫怨的身前,大声的吼着说:“任何想要往前走的人,只有这一个下场,他们是第一个,那谁会是第二个?” “我不管是谁,我一定会杀你!” “我会杀了所有敢往前走的人!” 法场下,先是寂静,随后一人果断的战起,指着王隍骂道:“王隍你这个狗贼,南宫怨是你最好的朋友啊!你竟然为了自己出卖他!你这个狗杂种,我一定要杀了你!” “叛徒!……”又有人战起,含泪骂道。 “狗杂种……”群情激奋的众人怒斥向前。 五色雀找准时机,一掌五色虹光震退震伤无数人,人们陷入恐慌。 五色雀放声说: “在这个世界,只有强者可以说话,别以为人族曾经辉煌过,你们就能倚老卖老!” “当年的人类先祖,他们敢拼,你们敢吗?一群怂货!垃圾!只敢逞口舌之利的懦夫!” “还有谁敢向前?!” 五色雀尽显凶戾暴虐之气,狂暴威压下的人群中,寥寥几人浑身血管爆裂的艰难站起。 他们弓着身子,相互依靠,最后终于站直的立在一起。 “王隍…你们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们!”几人中有人吼道。 “不然,我们一定杀了你!” 王隍眼皮抽搐,这些都是能叫出名字的同胞,他们都曾经对王隍有过帮助。 “等你们真的能杀了我,再说吧。”王隍猛地转首,手中重戟转出,迎着所有人的目光。 他朝着南宫怨挥下了重戟,南宫怨在最后一刻,嘴唇微微蠕动,随后欣然闭目。 “不要死。”王隍读懂了唇语。 “蓬!” 法场上落下数道血雾,王隍一招将所有人打爆。 “啊!!!”场下立着的几人扑倒向前,狂暴的压力下,他们疯狂的嘶吼。 他们的眼睛瞪得流血,纷纷发誓道: “王隍!我必杀你!!” 五色雀挥手佯装要杀戮,道:“找死!” “大人,对懦夫何必动气,让他们继续无能狂怒,岂不是更精彩?”王隍及时叫道。 五色雀收了威压,微笑着说:“有趣,那就让我仔细听听弱者的哀嚎。” “杀了我!”倒下的众人吼道。 五色雀流露轻蔑的笑容,随后带着猎命司的众人相继离去。 法场中的几人艰难的爬到法场上,发了疯的搜集周围的血污。 “南宫怨,你真是瞎了眼,看上这么个叛徒!” “南宫怨,当初你就应该杀了这个叛徒!” …… 他们不顾自己的安危,一边谩骂,一边点点的擦干了法场上的所有血迹。 王隍站在最高的楼顶,眺望法场内的一切,心事沉重的垂首默念:“不要死。” 这是南宫怨留给他的最后祝福,也是最后的诅咒。 …… 第一卷武山城 第24章 安宁、老道人 …… 王隍走入齐天楼的废墟,驻足站立片刻后,心中满是惆怅。 已经轮转了这么多次,虽然早已习惯这样的悲欢离合,但是再遇到仍旧让人心神不宁。 南宫怨,这个从不爱惜自己的家伙,他宁愿自己受伤,也要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往日一起憧憬的美好新世界,现在只剩下他一人往前走了。 “真没想到你会真的动手。”欧阳劫站在他身后,说道。 “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燕丹一如既往地挂着蛇脸面具,平淡的说道。 “准备动手吗?”罗茧咧嘴,表露狰狞地问道。 两人从钱廊赶到此处,花费了些时间。 在看到法场的那一幕时,两人找到了欧阳劫。 从王隍的表现来看,他们确定这不是王隍想要做的事,所以来帮忙砸场子。 在三人看来,这是猎命司强压给王隍的压力,原因就是对人类的偏见。 王隍转首,心气平和地说:“时刻准备前往止亥山,这次是场硬仗,而且还是必须要有牺牲的觉悟。” “嗯…”欧阳劫摸着下巴,仿佛看穿一切地说:“到了止亥山再动手嘛?没问题。” “秩序失格,会出现很多意料之外的变故,所以大家要小心。”王隍说道。 “所以我们去止亥山是四面皆敌的状态?包括身后嘛?”欧阳劫认真的说道。 燕丹和罗茧恍然的颔首,王隍则是说:“危机往往来自我们不经意的地方,所以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好的!”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们的血脉虽然保住了,但是止亥山内情况不明,所以行动的时候,不要使用血脉,除非到生死选择。”王隍说道。 “放心,我是行走在刀尖上的人,危险我最喜欢了。”罗茧露出森白的牙齿,像是狩猎的恶兽。 王隍正想多言几句,罗茧的身后跑来一道声音,她甜甜的叫:“大哥哥!” “安宁?”王隍愕然,惊讶安宁还说着。 “大哥哥,我帮了你一个大忙哦,跟我来!嘻嘻嘻……”安宁冲着王隍摆手。 王隍扫了眼罗茧,发现罗茧露出欣慰的笑容,看向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亲儿子一般的骄傲。 王隍一阵发怵,逃也似的追着安宁去了。 罗茧三人没有跟上去,因为他们还有事情要办。 既然已经确定要和猎命司撕破脸,那么身为风波阁的元老级干将,自然要未雨绸缪。 “走去找五色雀,切磋切磋。”欧阳劫双手摁在腰间的刀柄上,邪魅地笑道。 “我要让他明白得罪风波阁的下场。”罗茧也说道。 “我会让它后悔生出来。”燕丹昂然自傲地附和。 王隍没有想到三位同伴会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并未约束他们在城内的行动。 跟着安宁来到上锦坊,故地重游下,王隍见到了一老一少。 两位旧人,一个老子来自万年前的回忆,一个来自武山城外。 老人一身黄袍,头顶纶巾,精神饱满且意境超然。 小孩剃着平头,打扮得像是个男孩子,稚嫩的脸上流露着哀伤和愤懑。 “黄龙?怜儿?”王隍惊奇地叫道。 “你把南宫哥哥还给我!呜呜……”怜儿冲来直接双拳齐上,落在王隍的身上虽然没有任何的力道,但却打得王隍心疼。 怜儿嚎啕,她是武山城少有的黑户,是人类的一点小手脚。 怜儿全名是南宫怜,在丁集上是没有记录的,所以妖族并不知道她的存在。 为了保护这个黑户,一帮少年少女们,可谓是机关算尽。 他们不想怜儿倒覆在黑暗的规则下,因此相互照拂,从而发展出了互帮互助的关系,在众多的保护人中,王隍是保护者之一。 他是由怜儿认识到南宫怨众人的,南宫怨常常喜欢逗弄怜儿,久而久之,怜儿前面便多了南宫两字。 “我在人堆里找到的她,那个时候,你们口中的卿儿就是为了保住她才被活活打死的。”老人轻声说道。 “你没有救她。”王隍搂住怜儿说道。 “卿儿我见了,她没有灵根,在混乱的时代活不下去。”老人回答。 “那你来这里又有什么事情?来收徒弟?”王隍问道。 老人摇摇头,说:“我是被叫来的。” 老人的目光看向王隍身后的安宁,安宁挠头,说:“嘿嘿,哥哥听我解释,我也是听龄儿姐姐的吩咐办事,所以并不算我指使的哦。” “天道追随者是‘奉天伐难,万物共存’,而你却是不同。”老人说道。 安宁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说:“混乱嘛,只有乱起来,才有机会弘扬我的道。” “你的道?”王隍凝重地看向稚童安宁。 安宁昂首开心地叫着:“安于此道,知宁也!” “这是什么?”王隍愕然问。 “曾经有过这样的教义,但是很快便消失了,它并不适合生灵的世界。”老人说道。 “哪个教义?”王隍问。 “古教,正义。”老人回答。 “古教我知道,那个忽然消失的族群,在古籍中,它们曾经是安定混沌的功臣,但却因为反抗天道而亡。”王隍回答。 王隍的目光转向安宁,安宁则是笑嘻嘻的说:“大哥哥,止亥山是天命加持古封印的最后保障,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说来听听。” “我帮你复活龚平,你做我的言官。” “所以你是谁?” 安宁扭捏地笑着,说:“人家是龄儿姐姐的妹妹啦。” 王隍看着故作娇态的安宁,心中涌出蹂躏的冲动。 声娇、体柔、神媚、貌美。 真不愧是上锦坊出来的丫头,知道男人最扛不住什么。 “古教所坚持的教义传闻是正义,是真的?” “哎哟,真不好意思啦,人家就是正义的啦。” “你好好说话。” “哎哟…哎呀,疼疼疼!” 王隍上手拧着安宁的耳朵,他不喜欢在谈正事的时候,有人摆出做作的姿态,就算是萝莉妹妹也不行。 “好啦,我说还不行吗?”安宁泪光涌现地哽咽道。 王隍撒手,安宁蓦然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回答:“我是天道的姐姐,我名正义,于万物中,是绝对的理想存在。” “哈哈哈……”安宁说完,还止不住地放声大笑。 这种忽然变成女王的即视感,王隍和老人都沉默了。 安宁笑了一阵,略显尴尬的羞赧,说:“怎么两位都不开心的样子。” “照理来说,我现在是还未走出丧偶阴影的鳏夫。”王隍回答。 “我是半只脚入土的老头。”老人回答。 “我们两人怎么可能对这些生出兴趣?”王隍和老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安宁嘴角微微抽搐地说:“看出来了,你们都不是正常人。” “龚平我会救的,这是不会改变的点,至于成为你的言官,我觉着你还是省省吧。”王隍回答。 言官,顾名思义,就是大道法则的传道士。 大道本无言,所以需要言官来表述大道。 言官是传道士中最低级的存在,言官往往受制于大道法,相当于傀儡。 至于言官之后,是门生。门生在广义上,是得道之人,他们往往拥有借助大道法的能力,但没有传道的义务。 眼下秩序失格,道法之间相互排斥,得道者几乎是每个道法得而诛之的存在,所以得道者少之又少。 门生之后,是帝君,又名:真人、真君。 这类称呼的生灵,是执道而用,它们控制道法。 在生灵的世界,这样的存在,又被称为‘仙’。 眼前的这位老人,便是天域的仙之一。 ‘仙’是生灵十境最终的佼佼者,它们拥有十境的理念和绝对的实力,也是天域最后的底牌。 王隍之前得到消息,四大内族的仙家在百年前纷纷闭关,想来这里面的猫腻早就埋了下来。 “老夫没有明白,即便您是贵为正义的极致道,那也没有必要让我千里迢迢地赶来啊。”老人回答。 “黄龙真人是天域众生公认的先知,有你在古教复兴有望。”安宁回答。 “对于古教这个势力,你有什么想说的?”王隍追问。 安宁表情肃穆地说:“它们是生于洪荒的异兽,是同样被天道背叛的种族。” “和人类一样?” “它们比人类惨一点,人类至少还有你,它们可是全族被封印。” “封印,活着很累的。” “看出来了,否则我也不会找上你啊。” “如果你真的是正义,那你完全有能力安定这一切,为什么找上我?” “因为姐姐找到你,所以我也找你。” 安宁的回答很直白,她放弃了思考,选择相信天道。 这是王隍没有想到的回答,正义的道统没落在天道的手中,没想到正义还愿意选择相信天道。 不过很快王隍便想通了,正因为天道强大,正义才会选择相信天道的选择,否则安宁也不会这样选。 这是敌人之间的尊重。 “我欢迎朋友。”王隍认真地回答。 “我们是家人啊!”安宁嘟嘴叫道。 “家人?”王隍愣神。 “按照辈分,你可是要叫我一声大姨子的,妹夫,嘿嘿。”安宁眯着眼得逞的笑道。 王隍一脸黑线的低头,老人也是在一边摆出揶揄的神态。 …… 第一卷武山城 第25章 宣战 …… 安宁带着一抹微笑凝视王隍,并不着急地等待他的回答。 “你自娱自乐就好,我无所谓。”王隍平静地回答。 “哎呀,大哥哥好讨厌啊,人家都已经把真实身份告诉你嘞,你怎么一点奖励都没有呢?”安宁扭着自己并不完美的细腰,带着青涩的律动,嗲声嗲气地问道。 “正事要紧,别闹。”王隍回答。 王隍话音刚落,止戈站在王隍面前,对着安宁摆鬼脸吐舌头,道:“切~变成小女孩了不起啊,略略略~” 安宁气结,愣神后指着止戈说不出话来。 止戈继续挑衅安宁是个黄毛丫头,长大了也是欲求不满的浪女,绝对不是王隍喜欢的类型。 安宁虽然学了很多驭人之术,但在口才上还是流氓不过眼前的止戈。 止戈是灵宝,她所感受的是来自后天圣地的众生,灵族那帮家伙里,口才好的大有人在。 其中喜欢阴阳怪气不修德行的灵族大有人在,止戈耳濡目染,当然和它们有不相上下的口德。 两个小女孩相互拉扯,老人无奈地摇头,他与王隍说:“止亥山内藏着上古的封印,这是天命共同设下的杀局,你若是执意前往,一定会深受其害。” “我知道,但是龚平必须要救。”王隍回答。 “对于他来说,活着完全就是受苦受难。”老人回答。 “我明白,但是生在这样的世界里,又有谁活得舒适呢?”王隍回答。 “天道在离开后,有没有与你交代过什么?”老人追问。 “龄儿不会过多地透露她的计划,她并不想让我涉足太深,如果我无法领略天道的意思,估计她会很开心。”王隍回答。 “天道虽然没落,但是它的信徒还在。如果你可以重拾天道的威严,也并不是没有机会重整天道旧部。”老人回答。 王隍回答:“还是不要吧。” “我知道你的道来自君子境,喜欢修一口浩然气。”老人回答。 “圣者的果断是我学不来的。”王隍回答。 “呵呵,你是在嘲讽我们?”老人问。 “也不是,每个人的考量不同,自然选择也不相同。” “没错,即便是再来一次当初的选择,你的结局也不会变,因为你终究不会牺牲亲友来换胜利。” 王隍无言以对,老人背手说:“我是来帮你的,你的运气很好,我认为只有人类可以拯救三千道墟。” “现在的人类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你想要的应该只是让人类做那个出头鸟。”王隍看穿的回答。 “你是皇,天道依托在你的身上,再加上你还有龚平。”老人回答。 王隍平淡冷笑,说:“龚平的账,我们还没有算呢,现在又说他,你是当我傻?” “当初……” “滚!”王隍怒叱呵断老人的话语,他这压制不住的怒意,来自众生对龚平的背叛。 两女见到王隍如此愤怒,纷纷停住了口中的争执。 不管是止戈,还是安宁,她们从未想到王隍会表现出如此愤怒的情绪。 “打扰了。”老人转首离开。 王隍拳头紧握,目光中满藏凶戾,这是他第一次发火。 王隍曾经自恃清冷,从不会为了俗世气恼,但这一次他忍不住。 万年前的那场逆天之争,失败的根本原因是天道留了一手‘晷’,但败得一塌糊涂,是因为背叛。 临阵倒戈,是大忌。 老人和一群圣者,认为人类的逆天所举已经没有意义,于是选择趁火打劫。 一面假意帮助人类突破命运的封锁,一面投靠命运,在最后的时候,捅了人类一刀。 逆天不管胜败,都会导致天下大乱,胜了之后,秩序失格,众生需要重新制定规则,以此来安置己身。 败了之后,便是命运所提到的众生罪。 圣者在投靠命运后,果断选择让人类背负这样的罪责,并且逼迫龚平出手,抵住天命制裁。 “你们也好意思再提龚平,真以为我柔善可欺?!”王隍冷眸看着安宁说道。 “哎呀呀,我可不是和他一伙的,我是你亲爱的大姨子啊,妹夫。”安宁连忙站到王隍的身边,说道。 “你说得对,过往的罪责都应由我们承担,所以我是来赎罪的。”老人垂首回答。 “圣者还真是不一般啊,先知也更是令人尊敬。”王隍轻笑着回答。 “只要能够答应劫中不对我们出手,圣者将会再次站在你们的身边。”老人说道。 “黄龙老人,我不是圣人,我是君子,你们最看不起的生灵第四境。”王隍回答。 黄龙老人神动,它不明白为什么王隍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们想要逆天,就来找我们,想要顺天,就去找天道。你们觉着有力量就可以随心所欲,可你们别忘了,圣者需要遵从天命秩序,眼下秩序虽然失格,但天命对你们的压制还在。这场杀局是你们的,不是众生的。”王隍回答。 “你难道要看到生灵涂炭?你不是一直倡导天下太平的吗?” “你们又不代表天下,再说了,我们从万年前开始便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了。” “我以为你是讲道理的。” “当然,不讲道理的话,现在我已经动手了。” 王隍面色重归儒雅内敛的回答,眼中的精光使得止戈直接化为本身。 重戟立在身前,立场已经表现得很明了。 “你现在的实力,应该说不了这样的大话。”黄龙老人回答。 “或许吧,不过你想试试我的水有多深吗?”王隍轻笑着问道。 黄龙老人扫了眼一边笑嘻嘻的安宁,没有回答的摇头。 “止亥山是我的目标,我也说了我会复活龚平,但这一次我会走一条你们想不到的路。”王隍说道。 “只要可以,我们会帮助你。”黄龙老人说道。 王隍和声细语地说:“哦,也行,首先,我准备杀光天域十六族,绝不手软,一个不留。” “你!皇,你不要欺人太甚。” “坏事你们都做尽了,难道还不能让我做几件好事了?” “杀光十六族,你们拿什么重整秩序,别妄想了。” “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世界少了谁都还会继续存在的,你我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份子而已。” “那就看皇有没有本事与我们战了!” “这是我作为朋友给你的最后情面,从今往后,你们和我之间没有任何瓜葛,如果非要有,那就是敌人。” 王隍说得认真,止戈也正面直指老人,仿佛接下来就要开战一般。 …… 第一卷武山城 第26章 旧事与矛盾 …… 黄龙老人和王隍对视,随后撕开一道通往未知地的裂缝,说:“哪怕是敌人,我也尊重你的选择,皇。” “你要为了自己活下去。”王隍回答。 黄龙老人眉宇松弛些许,说:“我受恩于先祖,立志要永生报恩,所以我没有为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再见面就是敌人了。”王隍回答。 “随意吧,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作为你的敌人活下去。”黄龙老人踏入虚空,神情凝重的回答道。 目送老人离开,安宁说:“本来还以为会是久别重逢的好戏,没想到你们之间的感情这么复杂。” 王隍扫了安宁一眼,并不想解释安宁口中的关系,只是说:“你是正义也好,其他也罢,留在这里就必须要听话。” “当然当然,我可是最听话的嘞!”安宁连连点头。 王隍没有追着让安宁保证什么,他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做。 离开武山城前往止亥山,要做充足的准备,否则去了也是送人头。 王隍和安宁简单地告别,止戈跟在他的身后,像个好奇的小宝宝打量着周围新生的街道。 在法场斩杀贼寇开始,城内已经渐渐恢复了生机,由猎命司牵头归置的城主府已经开始运作,妖和人的交互也被推上了历史舞台。 接下来的三天,城中的各类诸事都进入了正轨,武山城渐渐有了生机。 王隍静修了三日,将自身的修为定格在君子境,降仑神通也从凡品,提升到了灵品。 现在王隍可以借助降仑来施展剑阵,除此之外,他还在重拾曾经的修法。 万年前,那位引领众生的‘皇’,本名为‘青昌’,因为一直贯彻君子道精神,所以被称为青昌君。 也是缘分使然,这一世的缘分和青昌有不小的渊源。 因为命运的掣肘,他在觉醒的那一刻,便和前代产生了羁绊。 这在王隍看来,并不是巧合。 命运那家伙和天道斗了这么多年,会帮助他的目的一定不单纯。 但从现在看来,王隍大约能够猜到命运的目的。 混沌终结之时,生灵和法则被合称为‘万物’,天道和命运被推至最高的统治地位。 洪荒时期,它们是被认作整体存在的‘天命’,它们所操持的是旧天庭所奉行的天命秩序。 天命秩序的总纲是‘尊重生命,敬畏秩序’,也是因为这样的约束,众生和万道之间才会建立崭新的合作关系。 万物在天命秩序下走得越来越高,也是在这样的秩序下,天庭诞生了仙班。 以仙班为主导的天命秩序越来越强大,在欣欣向荣,万物繁花似锦的时候,爆发了一次不祥之兆。 那是第一次法则以生灵之态爆发的不祥,不详来自仙班,但不详的根源来自未知。 如果说仙家都是得道的生灵,那么那次引发不详的便是得了灵智的法则。 这是全新的事物,而且无法控制。 法则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它和仙班展开了一场争斗。 那一战碎裂洪荒天地,三千道墟的雏形由此而来。 王隍并不想知道那一战究竟有多惨烈,但从天命施加的制裁,不难看出天命的慌乱。 得了灵智的法则被定义为‘魔’,这个字节出自混沌时期,那是和神对立存在的群体。 王龄儿曾经说过之间的区别,神是以守护和生存为主导的先天灵,魔是以毁灭和破坏为主的先天灵。 王隍知晓新生魔之后的种种,那是青昌君的时代。 新生魔被命运强制镇杀,这触动了天命秩序的根本,仙班内生出嫌隙。 青昌君登入仙门的那段时间,仙班内部矛盾激化,天道和命运的追随者分离一派,加上原来的天命派系,三足鼎立。 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天道追随者们奉行了独立的总纲‘奉天伐难,万物永存’。 至于命运追随者们,也叫出了属于自己的纲领‘命由八字定,运藏十二宫’。 理念堆叠下,三派自然也生出了诸多矛盾。 王隍回想起过去,心中不由得生出寂寥感。 王隍幽幽之时,忽然听到一声呼唤:“皇。” 王隍转首,见到来找他的五色雀,于是问:“有事?” 五色雀看着有点狼狈,不过大体无碍。 “青云府有些变故,府君那边急召我回去,止亥山的事情,我只能让特使跟你前往了。”五色雀挥手,说道。 王隍对特使有些印象,敏秀、徐旭、杨麟三者都是佼佼者,有它们相助自然是好的。 在五色雀的召唤下,一众人推攘着走来。 王隍凝眉看着扭在一起的六人,不明所以地问:“怎么回事?” 最活跃的当属欧阳劫和敏秀这两个活宝,欧阳劫双刀抵在敏秀的脖颈间,敏秀则是瞄着欧阳劫的死穴。 “来啊,看谁怕谁!”欧阳劫痞气很重的叫道。 “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敏秀叫道。 王隍看向五色雀,五色雀耸肩回答:“你的三位小友,可能是气不过你在法场受的委屈,所以想来找我讨个说法,在前面的巷子里偷袭了我。” “所以你就让它们报复?”王隍问,五色雀无语的摇摇头。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首座大人动口!”杨麟和罗茧互撕的时候回答。 “这帮家伙竟然在我去找安宁的时候偷袭!小人!”罗茧叫道。 燕丹和徐旭也不甘示弱,两人扯着头发,像发癫的泼妇。 王隍哭笑不得的看着几人,这哪像是精锐该有的样子,分明就是地痞流氓之间的争斗。 “你觉着我们能活着从止亥山出来吗?”王隍扶额问五色雀,道。 “我觉着你们可能没办法活着到止亥山。”五色雀中肯的回答。 王隍赞同的颔首,旋即将一边看戏的止戈抛出,并且怒斥:“都撒手!” 半炷香后,衣衫不整的六人谁都不服谁的站在当下,王隍和五色雀分别教训了自己的人,随后三对三的分别站好。 “我怎么可能会回不来,倒是某人不要掉链子,死在了路上!”敏秀瞪着欧阳劫,说道。 “哼!空有一身血气的蛮子,再让我单挑他,我一定啃了他的脑壳!”杨麟一脸戾气地回答。 “那双眼睛不错,我要是摘下来,一定可以看得更远。”徐旭冷漠地回答。 欧阳劫张牙舞爪地反驳:“小爷应劫而生,不管是什么样的乱子,也要吃得下我才行!” 罗茧冷笑:“很期待你骨头的味道。” 燕丹异瞳露出寒芒:“我已经看到你内心的恐惧。” “这六人,还真都是卧龙凤雏。”王隍评价道。 “是啊,有矛盾才是一家人。”五色雀回答。 “切!”六人不屑地同时冷笑。 …… 第一卷武山城 第27章 再入止亥山 …… 四日后,王隍领六人出现在武山城东部城墙。 混乱已成必然,元素展开了疯狂的暴动。 隔着雄浑的元素壁垒,可以看到城外的无限混乱风光。 “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能见到这样的恶劣之景。”徐旭感叹的自言自语。 “混乱孕育和平,极端的恶劣,往往会诞生极致的完美。”燕丹吐槽道。 “呵呵,你有这样的见识,还真是让我意外啊,后辈。”徐旭回答。 “倚老卖老,还是您老在行。”燕丹不甘示弱的说道。 欧阳劫立在王隍身边,问:“林晷之前说,遇到危险不要慌,现在你慌不慌?” “嗯?”王隍一愣,然后看向欧阳劫,问:“问我?” “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吓尿了就回去吃奶吧,在这装什么成年雄性。”敏秀轻哼着嘲讽道。 “老奶奶说这话是在嫉妒我年轻嘛?”欧阳劫回答。 王隍无语,两边已经各成阵营,特使们嘲讽混血们年少无知,混血们讥讽特使们年老体衰。 典型的揪着别人的短处疯狂讽刺,像极了菜市口的大妈们。 “三三成队,我们止亥山会合。”王隍说道。 六人闻言,表情纷纷变得凝重起来。 六道法宝的光彩相继闪耀,两队按照之前预设的路线分别出发。 王隍手持止戈,带着无量指,展开半球形的防护圈。 “皇!”安宁在后面叫道。 “守住这座城。”王隍没有回头,说道。 “如果可以,不要过度杀戮。” “我又不是疯子。” 王隍说完,身躯从城垛上跃下。 “空~” 高温扑面,护城河中混乱火焰冲天而起,在止戈的保护下,王隍安然地被送上高空。 “空!”狂风凝结惊雷,混乱元素在生灵之气的诱导下几乎疯狂的涌来。 止亥山高悬在半空,目标很明确,但靠近还需要一些手段。 五行之法错乱,时空也会出现不对等的跳动。 这便是最大的干扰。 王隍凌空飞渡,掠过诸多艰险后,顿住了脚步。 前方若隐若现相同的身影,他们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掠去。 这些复刻王隍身躯的影子,并不是虚假的。 它们都是时间错乱的结果,它们是根据王隍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进一步推演王隍下一步的行动。 不过,混乱只是初成,并没有演化出另一道真实且独立的身影。 眼前的景象出现重叠,视界中的止亥山也改变了原来的方向。 天旋地转下,止戈明确的指出止亥山的方向。 王隍跟着止戈的感知走,途中见到了迷失的六道身影。 王隍连续射出两道凝神箭,为六道身影相继指明方向。 咻咻~ 两道细长的啸声穿过,王隍首先进入止亥山的范围。 “吼!”巨兽的吼叫袭来。 炎气与止戈对碰,王隍退走三百步,随后甩出斩仙刀。 刀锋凌厉,破碎周围自主而成的炎气漩涡。 混乱之中,散落的灵识被法则利用,使得止亥山变得更加危险。 “铿!”降仑斩出锋利的长剑,混乱之间,一道细长的空间裂隙打破了混乱之局。 元素之法在被裂隙吸取无数后,弥补之余,留下了空隙。 王隍趁着空间遁入空隙,元素紧随而至,最终被一道血色屏障格挡。 “嚯嚯嚯……” 王隍落足止亥山这片故土,古怪的声音在沉闷的天地间回荡,止亥山内出现了独立的小世界。 这是由无数冤魂、法则、封印和血肉组成的不规则生灵,它只处在止亥山内,并且排斥所有人靠近止亥山。 “啵啵啵…”血幕后,多了几道影子。 是先一步出发的六人,他们来得比王隍慢了半步。 “多谢!”徐旭直言。 “看前面。”王隍知晓徐旭是在感激自己为他们指明方向,但现在不是感谢的时候。 一座肉山蠕动而来,它像是一只巨型的血甲蟑螂,六只粗壮的血肉巨臂,八只兽瞳,一对细长的触须,一根独角。 看到眼前的巨物,几人最直接的感触是‘恶心’。 光是视觉冲击便已经让众人生不出靠近的欲望,就好像身患重度洁癖的人,遇到追着自己跑的垃圾车一般。 蟑螂血甲下是成片的烂肉,这些由止亥山血肉果粗糙组合而成的腐烂之躯,里面甚至翻滚着奇异的软体蛆虫。 “我承认是我想的太美好了。”欧阳劫掩面说道。 欧阳劫本以为这里的危险,只是能给他带来死亡恐惧的事物,没想到会是这种让他吐死的危机。 “避免正面冲突,它的能力还不清楚,不要随意接触。”王隍回答。 “一座止亥山也就这么大,怎么可能接触不到?”敏秀皱眉说道,她对这种事物也带着绝对的厌恶。 “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核心,不是为了争斗。”王隍回答。 “那我们掩护你,你告诉我们目标是什么。”徐旭说道。 “应该在腹中。”王隍回答。 “呃~”欧阳劫掩面,强忍着呕吐的冲动。 “那岂不是还要接触。” “当然,我并没有说不能触碰,只是在强调不能随意。” 几人颔首,王隍见状,自己先一步准备进攻手段。 斩仙刀盘旋而出,破空弩和凝神箭也在准备。 “外界的时空会越来越乱,我们必须尽快解决!”王隍回答。 “好!”六人同时应答。 王隍破空弩先手开弓,凝神箭击溃一片血甲。 “哞~”沉闷的嗓音镇压整片止亥山,几人霎时间感观尽失。 “小心,是封印术!”王隍心中默念,但是已经无法告知周围几人。 止戈为王隍指明目标,战斗陡然爆发。 血色蟑螂在止戈触碰到的一瞬间炸裂为无数子系,并且生出了三道血衣持剑者。 持剑者是命运守阵人,来自于远古人族的佼佼者。 “叮叮叮……” 降仑斩出细长的白光剑意,持剑者剑阵应敌,血气交织诛杀之法掩盖而来。 无量指迎面轰出咒印,诛杀剑阵被取缔。 王隍单手握持降仑剑气,横斩万丈剑光,撕裂三道持剑者身躯。 “嗖嗖嗖~”持剑者身躯之后,迅疾的箭矢呼啸扑来,王隍周身罡气阻隔,被炸退百丈有余。 破空弩!拉弦! 满盈! 齐射! 高阶法宝征调周遭无数血气,借气打气的反攻一轮箭雨。 嗡嗡嗡…… 各族的血尸林立,它们飞快的相互啃食,最后凝聚一道万丈血躯。 “镇杀!”血躯吐露古老的咒语,止亥山内,天地震颤。 …… 第一卷武山城 第28章 太乙三才阵 …… 王隍凝神箭对应射出一道精血,血雾冲开之前的感观封印,并且吼道:“都退出百丈范围!结正逆三才阵!” 王隍持枪凌空,六人恢复感观后,第一时间退出百丈范围,并且按照计划的分别结太乙三才阵。 太乙是来自三千道墟的强者,他的事迹在三千道墟流传,相传他是为数不多证道成真的巅峰强者。 三才阵是太乙首创的聚合阵图,两重阵图相互交织后,会形成组合效果。 六人分别占据两个点位,在之前的交互中,六人各自主导十二个阵眼。 因此,三才阵结成后,是四道叠加的玄奥阵图。 十二个阵眼分别扣准,止亥山半数区域被阵图笼罩。 阵法通天达地,宛如一道晶莹的擎天巨柱,将庞大血尸囚禁。 四重三才阵对照,内在世界的法则被映照抽离,内在空域呈现纯粹的黑暗。 王隍主导唯一的内在阵枢,持枪而立。 “这就是无量空域?”徐旭惊为天人的看着六人便造出来的神秘世界。 “传说无量空域只有仙家之上的强者可以创造,这个人类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弥补这么大的差距。”杨麟同样震惊的说道。 “切,风波阁的老大自然是超乎寻常的大佬,这次让你们开开眼!”欧阳劫高傲的哈哈大笑,目光中的骄傲就差堵在别人的脸上了。 “再厉害也是他,不是你,你在装什么13呢?”敏秀冷哼着说道,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敏秀内心对王隍的敬佩油然而生。 之前只是在不折不扣地执行五色雀的命令,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来自猎命司的三位佼佼者,心中都带着相对的敬意,都在想不愧是两百年大闹仙岛的前辈,竟然有这样的见识。 燕丹凝视阵内,神态感叹地问:“你们说,王隍一个人在里面是想做什么?” “……” 众人沉默了,对啊,无量空域已经凝成,为什么王隍要只身入阵? “他不会是要单挑血尸吧?这起码是万年的大妖皇修为啊…”徐旭认真地说道。 “嘶~”几人倒吸一口凉气,心想不会吧? 人类就算是曾经的传说,也不可能这样逆天吧? 生灵第四境的君子境,元神都还未真正凝成的人类,能强杀这样的对手? 六人宁静地等待王隍的行动,直到一道青袍道姑现身,王隍方才说:“我负责冲锋,你负责斩杀。” “嗯。”萧瑶仗剑颔首,没有多余言语的应答。 “你们注意各自的位置,不要出现意外。”王隍叮嘱六人。 “是!” “明白!” 六人异口同时地叫道。 王隍挥枪而动,周身凝现法相残影,六人看得仔细,混沌光束下,元神是那么的雄浑。 这是王隍这一世第一次展现元神法相,法相来自元神,元神又取自人之本貌。 王隍的元神是混沌之相,万古仅有的特例,这也是为什么他是人类,却能被仙班的那些大能看中。 庞大血尸乃是止亥山所有变故的化身,想要更进一步,王隍就必须斩掉这道阻碍。 时间不能拖太久,必须速战速决。 “杀!”清脆的字节落下,阵内开始动手。 王隍与元神兵分两道,止戈在手,本尊枪法刚猛无俦。 元神则是一把长剑纵横杀去,配合本尊的杀招,限制血尸的行动。 萧瑶虽然一身道袍,但是下手可以说是黑到极点。 血尸被王隍限制下,萧瑶剑挂长虹般的斩去,剑斩时,她还不忘假借阵法之力,带出那太乙阵图的湮灭法则。 轰轰轰…… 一路狂斩、暴刺、怒杀……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萧瑶最终轻盈落斩,血尸的最后一道血气被王隍引入身躯。 “这只是古老封印散落出来的冰山一角,路上不要大意。”萧瑶收剑入袖,眸子看向王隍的方向说道。 王隍袖口蓦然变做广袖,一招下,散落的道则被引入袖中。 “嗯,要见龚平,还是要你的一些东西。”王隍回答。 萧瑶和王隍对视,随后将头顶的发簪取下,说:“用完还我。” “尽量。”王隍收了带着清香的簪子,回答。 萧瑶轻哼着翻白眼,然后也不说更多的话语,朝着止戈招招手后,遁身隐匿。 “哇~好靓的仙子啊。”燕丹眸子发烫得自言自语,心中满是向往之情。 有此女作陪,夫复何求? 燕丹内心生出憧憬,而王隍也示意六人撤去阵法。 “这些是散落的法则碎片,你们稍加感悟便能有所收获。”王隍将袖中的部分法则碎片放出,说道。 “真的给我们吗?”猎命司的特使们有些局促地问道。 “嗯,做事情总要给报酬的,更何况你们做得还滴水不漏。”王隍回答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敏秀很爽快地将法则收入囊中,心中雀跃时,身边的两人也分别表达了内心的感激。 王隍继续说:“之后的路上,我们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展开阵法,所以你们六人要注意磨合,三才阵的玄奥不止于此,你们要明白这一点。” 听到王隍的教诲,六人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心中无限美妙的欣然接受。 “那个,王隍!”燕丹忽然插嘴,叫道。 王隍转首等待燕丹的言语,燕丹罕见地露出羞赧的神态,像是小男生一般,问:“刚刚出手的那位仙姑是谁啊?没有听你提过。” “哦…她是个路人。”王隍给了个欠揍的回答。 “路人?”几人奇怪,燕丹则是不相信的说:“陌生人会帮到这个地步?你不会是在可以隐瞒吧?” “算是吧,她的身份你不知道的好,如果你想称呼她,就直接以‘路人’做称呼就行了。”王隍回答。 “总要有个姓氏吧?” “姓氏?那当然是姓王了。” “姓王?是你的姐妹吗?” 王隍忽悠着燕丹,而隐在虚空内的萧瑶,咬牙切齿地捏碎手中刚刚取出的簪子,恶狠狠的自言自语:“谁是你的姐妹!王八蛋!” “别说了,回头有机会再聊。”王隍打了个冷颤,有所感觉地说道。 …… 第一卷武山城 第29章 立命 …… 血尸被解决后,止亥山之后的危机不再具备实质的威胁。 众人深入止亥山,来到之前的破庙位置。 破庙内的陈设不变,只是在破庙内的蒲团上,多了盘膝而坐的入定身影。 身躯上缠绕着浓浓血气,这是王隍此行的目的。 王隍示意众人止步,萧瑶闪出在王隍的身边,翩翩动人之姿把燕丹眼都看直了。 靠近后,禅坐之人,轻言:“老大,姐姐,你们来了。” “龚平。”萧瑶轻唤道。 “跟我走吧。”王隍直白地说道。 “抱歉啊,不行的,我已经没有价值了。”龚平回答。 “你现在不需要多想,你只要跟我走就好。”王隍回答。 “三千道墟不需要龚平,所以你们来找我是不正确的。”龚平说道。 “救你并不是为三千道墟,我只是想救你而已。” “和姐姐一起走,不要害怕。” 龚平起身,仿佛满挂鲜血的战士。 龚平转身,半身烂肉,五官尽毁。 “活着太累了,让我安息吧。”龚平回答。 萧瑶嘴角蠕动,眼中流下泪珠。 “是姐姐不好,姐姐应该拦住你的!呜呜呜……” 王隍目光坚定地看着龚平,说:“为了天下太平,我们会付出很多,有时候付出的东西,要远比生命更加沉重。” “为了天下太平,我愿意付出,但我害怕失败。” “那就跟着我走,不要害怕失败,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失败。” “可是我们已经失败了,败给了所有人,你也陨落了,天命也失衡了。” 龚平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口中喃喃自语着梦呓般的话语。 对于龚平来说,这是一场持续了万年的噩梦。 天域万物持续的负面表现,让分尸止亥山的龚平彻底心死。 王隍语重心长地说:“是啊,我们败给了所有人,但是不要败给自己,我曾经说过天下太平很难,如果不历经磨难,是绝对无法获取胜利的,眼下我们虽然输了,但并不是定局,我们还有胜利的希望。” “不要放弃,你要相信皇的话,他从来没有骗过你。”萧瑶说道。 龚平血窟窿的眼眶中流下脓水,他沉重地说:“我的命是天道给的,她说以命换命,众生平等。” 萧瑶眼皮抽搐,这话让她不寒而栗,她偷瞄了王隍一眼,满心的慌乱。 “那不要辜负天道。”王隍回答。 “我不值得天道来换,我是早就该死的人了。”龚平重新坐下,情绪陷入颓唐。 “别逼我动手。”王隍沉声说道。 龚平没有回答,王隍飞身踹了过去,龚平撞在石壁上。 萧瑶惊愕地看着王隍,不敢相信他真的会对龚平下狠手。 “嘿嘿…老大,你是在怪我害死了天道嘛?”龚平苦笑着说道。 “天道有天道的选择,我尊重她所做的一切,即便她会伤害我。”王隍站在龚平身前,说道。 “抱歉啊,我承受不住这样的选择,我不愿意天道用命来换我重生,我不接受这样的代价。”龚平回答。 “你听着,走到这一步,我们谁都没得选,我本不应该拦着你,但是没有办法,我必须帮你和天道完成最关键的一步。”王隍手持止戈抵着龚平的心口,说道。 “来不及了。”龚平轻声说道。 王隍眼皮微微轻颤,问:“什么来不及?” “它们来了。”龚平的身躯点点化去。 王隍震惊地拽着萧瑶飞速后退,但还未和后方的六人会合,一切都变了。 空空空…… 黑幕世界中,有淡淡微光浮现,血气凝聚庞大的牢笼。 一道接着一道监牢出现,王隍和萧瑶站在中心圆盘上,六座牢笼相继浮动,像是海中无主飘荡的小舟。 “出来!”王隍警惕地吼道。 “真是可惜啊,天道和命运都没能真正的杀死我们。”血影牢笼上,一道道诡异的虚影凝实,它们都带着残缺的道法,而且偏向未知。 “你们是混沌之初,被诸神斩杀的‘恶’?”王隍能够直接的感受到它们的神念,都是一些偏激的法,不被天命所容。 “没想到能见到自由的化身,萧瑶是吗?真是令人垂涎!你的肉一定很香吧?” “天命用这座纯粹执念封禁我们,我等还以为没有重生之路,却没想到会让我们等到了复出的机会!” “好饿啊,好想吃掉他们……” …… 铿铿铿…… 锁链扭动,监牢内的身躯显露,是同行的六人。 “新生之物,血肉一定很香!哈哈哈!” 邪念开始侵入六人,六人分别露出痛苦的表情。 “王隍!不要管我,我不会有事的!啊!……”欧阳劫吼道。 监牢中凝实黑影,它贴近欧阳劫,裂开腥红的巨口,言:“好迷恋这样的味道,不屈且无畏。” “臭三八!小爷的味道天下,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吃了!”欧阳劫身上穿插着尖锐的长矛,宛如刺猬。 “哈哈哈!有趣!” 王隍凝视,说:“你们想要什么?” “放我离开!”众声一同吼道。 “不可能。”王隍回答。 “那就一起死!有你们陪葬我们也不亏!” “你们早就该死,天命留着你们活到现在,你们应该懂得感恩。” “我还要谢谢它们镇压了我们?!” “当然,活着总比死了好吧?”王隍回答。 “这个问题,你自己不清楚吗?” 王隍轻笑说:“死亡是懦夫的选择,活着才刺激啊,那些辛酸和苦楚,让我很着迷。” 萧瑶本来很沉重的心情,听到王隍这个话语,心中不由得怀疑王隍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你还真是吃苦耐劳!” “你们就算把我们全部干掉也走不出去,不如听我的话,顺应时局,共成大道。”王隍铿锵有力地说道。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们没得选,而且你们见我,不就是为了等我这句话吗?”王隍回答。 “我需要保证!” “我是奉行君子道的君子,只要你们跟随我,我说的话,都会兑现,你们要尊重君子道的操守。” “君子道?你让我们相信这些?” “放心,当然不止如此,我可以立下契约,对你们所有道负责,但是相对的,你们也要遵从我的规矩。” “你的规矩?” “三千道墟秩序失格,所以我也只能夜郎自大的定下我的规矩。” “你的规矩是什么?” “不要滥杀。” “就这一条?” “暂时就是如此,你们听得懂,就跟着我走,我会找机会帮你们重塑完整的大道,当然,前提是你们不触动我的君子底线。” “只是不滥杀和遵循君子道,我们觉着可以。” 王隍颔首,说:“立命吧,既然已经决定,那就不要犹豫。” 王隍率先将自身的元神分出,这些藏在止亥山各处的残破道则一道接着一道的执行立命。 …… 第一卷武山城 第30章 不朽道 …… 在无数残破道则被立命映照后,王隍也沉声直言:“剩下的,是不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牢笼并没有解开,掌握囚困的,是一道古老的法则,它生于混沌,且不屑于和后生法则为伍,所以它是最固执的那个。 欧阳劫感觉精神模糊,有一道极其古老的感触正在压制他的思维。 “呃~”欧阳劫五感衰弱,他听到来者在低语:“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生灵了。” “你要做什么?”欧阳劫双眸眼白在被黑暗占据,来者回答:“也亏了你有这样的血脉,不然我还真的没有把握和这位对峙,谢谢了,嘿嘿……” “混蛋…”欧阳劫看向圆盘的方向,想要呼喊,但是却吐不出半个字。 欧阳劫周身空间颤抖,混沌之光凝聚在他的皮肤,发束被玄光炸碎。 青衫后,玄气构成的长袍曳地,古老的法则借欧阳劫的肉身重生。 “立命契约是天道创出的,你是天道传人?” “你是谁?” “混沌之七十二,单字玄,你可以称呼我为‘玄’,或者是‘不朽’。” “不朽道,玄之一,我听天道说起过。” “混沌虽然已经结束,但是其中多少有一些天道和命运杀不掉的存在,我只是其中之一。”不朽回答。 “放过欧阳劫,我会帮你找到合适的躯壳。”王隍回答。 “应龙的血脉,世上已经没有哪具肉身比这个更适合我了。”不朽呵呵说道。 王隍沉默,不愧是混沌法则之一,欧阳劫的身世在它的眼中根本藏不住。 “我想你和天道的关系应该也没有那么好吧?”不朽问道。 “是。”王隍点头,随后回答:“我们吵架了。” “吵架?”不朽没有理解这里面的含义,心声顿了一下。 “没错,她不理我了。”王隍说道。 不朽凝眉,神态带着疑惑地问:“天道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妻子、妹妹、红颜……”王隍如实回答。 “懂了,不用再比喻了,怪恶心的。”不朽说道。 不朽沉吟片刻,说:“我并不想和什么天命争执是非对错,这次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不追究我,我便不给你添麻烦。” 王隍轻缓着摇头,回答:“不可能的,你占了欧阳劫的身子,我是他的朋友,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你是认为老夫打不过你?”不朽问道。 “您当然有强杀我的能力,但是我想您老这么久没有动手,一定是因为在顾忌什么吧?”王隍反问。 不朽心中的想法被看破,它的确是有所顾忌的。 首先,不朽自身的实力在被压制了这么长时间,它无法第一时间爆发碾压王隍的实力; 其次,这座止亥山内有命运留下的封印,虽然已经破损,但仍旧带着些许神志,加上王隍身上的天道,两相对照下,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奇妙的反应; 最后,止亥山内的某道存在一直让它心悸,被压了这么久,不朽仍旧猜不透它是什么。 “既然你我都不想动手,那又何必把事情搞得这么僵?我们和气生财,我依旧还是之前的话,立命摆在眼前,我会为你赴汤蹈火。”王隍回答。 “切~立命不适合老夫,老夫是不朽,即便是毁灭见了老夫,也要给老夫三分薄面……你!”不朽正说着,看着王隍的瞳孔忽然显出一丝惊诧和恐惧,它在吐出毁灭之名时,竟然在王隍身上见到了毁灭的影子。 恐怖由心生,不朽的语气蓦然变得客气很多:“咳~老夫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我便不会伤害到这个后辈,并且还会给你们雄厚的奖励。” 王隍有点古怪的看着不朽,这个老家伙的言语前后完全就是两个人,前面像是个脾气乖戾的老头,后面一下子变成了委曲求全的败者。 不朽见到王隍犹豫,内心不断的腹诽:“他娘的,赶快答应啊,老子可不想和毁灭那个魔头再见面,快啊快!” “前辈的要求只要不违背……”王隍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话还没说完,便被不朽打断。 “都是小事,给我找个先天之胎…不不不!一具仙家遗蜕也行,老夫只要仙家遗蜕,就马上溜!”不朽狂喜的降低了一个梯度的要求。 “仙家遗蜕会不会太委屈前辈了,我有条路子,应该可以帮助前辈找一具上好的仙家肉身。”王隍狐疑地说道。 “可以可以。”不朽连忙小鸡啄米的点头,王隍见到这一幕,有点怀疑是不是欧阳劫回来了? 不朽端了端姿态,故作镇定的说:“老夫多说一句,你且听好了。” “晚辈洗耳恭听。”王隍客气地回答。 “今日,我们之间可没有任何的冲突,你完全是自愿帮助老夫,老夫可没有行逼迫之事。”不朽回答。 王隍看着欧阳劫的身子,表情露出怪异的神态。 “这只是权宜之计,老夫只是借他的口说几句话而已,别那么小气!天道不会喜欢小气大道的!”不朽脸上有点挂不住的说道,只是刚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两巴掌。 “奶奶的,没事我提什么天道啊,干!”不朽腹诽道。 王隍颔首,说:“前辈这么给晚辈面子,晚辈自然不会计较这么多,前辈先请。” 王隍说着,袖中闪出破空弩、凝神箭、无量指、斩仙刀四件法宝。 不朽想要和王隍达成约定,自然不能再栖居在欧阳劫的体内,所以这些法宝就是它暂时存在的居所。 欧阳劫从牢笼中掠下,望着空中的无量指,顿时感兴趣地说:“没想到时隔多日,还能见到无量之宝,就它了!” 不朽之意渗入无量指内,欧阳劫也顺势倒下。 “蓬~” 几座牢笼一道崩碎,五人凌空时被王隍接住。 六人倒在脚畔,黑暗却始终没有消失。 “前辈,是不是还有哪位前辈对我不满?”王隍问道。 “不知道,我感受不到其他古老法,而且我也累了。在找到合适的先天之胎前,不要叫我。”不朽来去匆匆的回答。 王隍惊奇的咧嘴,没想到不朽会这么干脆地溜掉。 王隍奇怪的时候,黑暗中终于传来了正主的声音:“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不朽会这么低声下气?” “前辈是谁?”王隍开门见山的问道。 黑暗破开一道缝隙,一具老身走来,王隍愕然拱手,唤道:“华毁…前辈。” “免了免了。”华毁来得神秘,它摆摆手,说:“像这样的封印之地,这片世界应该还有很多,它暗合星辰之法,所以你想要复活龚平,这个速度可不行。” “还要多谢前辈帮晚辈搞定不朽前辈。”王隍现在理解为什么不朽会这般了,原来是见到毁灭发怵了。 “老头子的名头也不是一直有用的,遇到这种老实头还能吓一吓,遇到那些个自称神明的家伙们,老头子也要倾尽全力。”华毁回答。 “比如说……” “听说过神圣、未知、恐惧、诡异、神秘吗?” “一点点。” “它们才是最难的存在,距离你最近的那个是‘恐惧’,它很难缠,不过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题。” “你想让我突破恐惧?” “我知道你心中无惧,但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这个优点。” “多谢前辈提醒。” 华毁颔首,随后说:“正义那个丫头也憋着坏呢,你小心点,她一肚子坏水,别被她阴了。” 王隍听完这话,愕然地看着华毁,华毁脸上看着没有什么,其实内心还是挺慌的。 “安宁也只是顽劣了点。” “对,是永远长不大的那种。” “我会注意。”王隍应答。 华毁挥手,一道光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注入王隍的眉心,王隍没有防备,也没有实力防备。 光束进入眉心后,王隍见到了一副图卷。 “这是星辰图,命运布下的杀手锏之一,顺着这条线索,你能更快的达成目的。”华毁说道。 “多谢。”王隍再度谢道。 “你也没有必要谢我,我只是做了我想做得。” “是。” “你要快点变强,青昌君不够,成神或许也不够。” “尽我所能。” “轮回了几百次,你也应该有长进才是。” “前辈能见到龄儿嘛?”王隍心中担心的问道。 “满脑子都是女人?” “习惯了。”王隍说道。 “她已经为你付出了所有,但还是觉着心有愧疚,和她母亲一个样,总想着为自己的所爱付出,也不管对方接不接受。”华毁无奈的回答。 “女人都这样吗?”王隍奇怪的问。 “你问了个我回答不了的问题。”华毁犯难。 “呵~”王隍和华毁都笑了。 …… 第一卷武山城 第31章 萧瑶散道 …… 华毁与王隍闲聊一阵后,方才说:“你有大难了。” “什么样的?” “必杀之局。” “谁的?” “所有人。” “我们在场的所有人吗?” “是的。” “你来这里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不是,这必杀之局是我引来的。”华毁轻描淡写的回答。 “你!”王隍惊诧的看着华毁,内心百感交集。 “这是代价。”华毁不慌不忙地说道。 “什么代价?” “我帮你的代价。”华毁说完后,轻笑着离开。 王隍凝眉,但是华毁已经不在。 王隍没有时间思考这件事的真假,率先将六人唤醒。 说明之后会有大危险后,六人纷纷精神紧绷,内心或多或少都带着一点兴奋。 “放心,我会帮你的。”萧瑶说道。 “先去把龚平的残魂带走。”王隍回答。 重新回到庙中,王隍快步走向龚平盘膝入定的位置。 “龚平,现在没有时间解释了。”王隍正说着,一道血芒穿刺而来。 “噗~” 王隍闪的很快,但还是失去了右臂。 “皇!”萧瑶剑斩而出,周围的六人也分别散开。 “别碰我!”王隍惊喝着让众人不要靠近自己,无量指内的不朽道,愕然的说:“诡异道?” “大意了。”王隍封死大穴,随后将伤口裹紧。 王隍嘴角泛白,声音沉重的说:“所有人听我的,不要犹豫,快走!” “现在走了,我们不就是小人?”欧阳劫完全不从的摇头回答。 “就算是死,我们也不会离开的,我们有组合阵图,可以护你周全。”敏秀说道。 “徐旭,燕丹,你们带他们走,这个时候我活下来的几率比你们大。”王隍平淡地说道。 徐旭和燕丹两人沉默,随后相视点头,答:“兵分两路,活下来的可能性更大,不然对方合击一处,我们无从规避。” “不行!”欧阳劫旋即拒绝的说道。 王隍单手持枪,目光斜视欧阳劫,冷声说:“你是想要拖我后腿?” “团结就是力量,我们分开才是错误。”欧阳劫说道。 “等你能够单杀仙家,再来说团结吧。”王隍回答。 “我!”欧阳劫瞪着王隍,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说:“林晷说你自负,我还不信。” “如果我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怎么可能走到这里。”王隍回答。 “艹…”欧阳劫爆粗口,王隍扫了眼他身后的罗茧。 罗茧颔首,自从安宁被王隍救下之后,罗茧已然让定王隍是有能力创造奇迹的人。 确定这些后,罗茧自然奉王隍为主。 “一切小心。”王隍回答。 “走!”徐旭等猎命司三人先一步撤走。 欧阳劫三人也紧随其后的离开,剩下王隍转首看向诡异道的显露之处。 “这应该只是诡异的一具分身,你想要救的那道残魂,估计有一道落入了诡异手中。”不朽在无量指中说道。 “多半如此。”王隍回答。 “混沌时期,诡异是在玄道中迷失的道,它以自身化道于玄,参透玄之又玄时,迷乱了自身,即便是老夫碰上了,都要说一句有些棘手。”不朽直白地回答。 “要先拖时间。”王隍说道。 “时间对于诡异来说没有意义,它可以影响时空,更何况是在秩序失格的现在。” “那就斩了它这具分身。” 王隍说着,身化元神,双身向前。 青昌仗剑怒斩,萧瑶剑道追随而动,双剑齐斩。 贯彻止亥山的剑芒撕裂空间,诡异之光下,龚平的影子上映照虚无。 “桀桀桀,小辈,找死!” 诡异附着龚平,一手碾碎剑意,同时背负三道光轮。 光轮神采奕奕,仿佛是三轮大日,分别展露光芒。 “神环?”王隍心中惊异。 神环是大道法的一种战斗形态,摆脱原先的王座模样,随身而动。 三道神环,证明持有者已经感悟三道之法。 神环铿锵扭动,龚平身后裂开硕大的缝隙。 “大道神通,无尽黑河!”诡异心中怒斥。 王隍暗叫不妙,破空弩与凝神箭结合,双法宝同时爆发强横光束。 滚滚黑潮盖过天地,于虚空间,淹没万道。 凝光箭矢和黑潮对碰,此处止亥山被生生撕裂。 “空!” 众人堕入时空乱流中,王隍回首见到两类光影,那是还未走远的六人。 “都留下来吧!” “大道神通,黑日凌空!” 诡异展露神威,神环衍化一轮吸食光明的日头。 王隍手中一对法宝已经破碎,想要进一步和诡异对碰,只剩下止戈。 “我只能拖延一点时间。”萧瑶知道王隍的手段捉襟见肘,于是往前半步说道。 王隍扯着萧瑶的手臂,将她拽到身后。 “你做什么?”萧瑶叫道。 “还没有到让你送死的时候。”王隍催动斩仙飞刀,以自身大道法凝练斩仙刀的全部。 斩仙飞刀催动到极致时,王隍却是挥刀斩向自己。 刀锋碎裂,王隍周身隐现缕缕仙气。 “斩轮回?你疯了?这样你会散道的!”萧瑶叫道。 “你先走,我随后就来。”王隍的身影和混沌元神交融,露出万丈仙影。 这是万年前的青昌君,位列仙班的剑修。 “不行!”萧瑶不允。 “现在不走,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了。”王隍很决绝的回答。 “你!”萧瑶听到这话,心头一颤。 王隍没有犹豫,一手推开萧瑶,纵身向前。 “大道神通,吾道浩然!” 万丈仙影持着青剑,剑光和黑日对抗。 光彩耀目间,与黑日翻涌。 “浩然?自由?看你能有几份自由意!”诡异感受到浩然中的自由意,顿时惊喜的叫道。 “大道神通,吞食万物!” 黑日和青剑同时被一只巨口吞下,诡异施展第二道神环之法。 王隍御剑意护道,但是在巨口下,撑不了太久。 “该死!”萧瑶远远的看着,见到王隍如此,心中焦急。 萧瑶准备出手,王隍的惊叫:“小心!” 剑光朝着萧瑶遥射而来,萧瑶未动,她不相信王隍会对她出手。 “蓬~”黑光自身后闪出,巨嘴一口咬下。 萧瑶御剑护身,但还是挡不住巨口的撕咬。 萧瑶只觉着浑身酥麻,随后是透着寒气的痛感。 王隍几度闪烁仙影,将萧瑶护在道中。 “咳~”萧瑶俏脸惨白,口吐鲜血,道法和生气流逝的很快。 “萧瑶!”王隍惊恐的叫道。 “对不起啊。”萧瑶惨淡地笑道。 “护住元神,我送你去轮回。”王隍说道。 “来不及了。”萧瑶伸手抓住王隍的衣襟,说道。 萧瑶半身被吃掉,包括元神和道法。 “你会没事的。”王隍眼眶中藏着泪水,心中发怵的哽咽道。 萧瑶说的没错,那来自混沌的诡异,一击便断了轮回之路。 萧瑶回天无力。 “我不应该逼你们救龚平的。”萧瑶回答。 “是我想救龚平,和你没关系!”王隍将萧瑶嘴边的血迹擦干净,说道。 “我是个女人,不懂你们向往的天下太平,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赴死……”萧瑶低声说道。 “……” “对不起,龄儿让我保护你来着,恐怕我要食言了。”萧瑶声音越发的小了。 “没事…我也经常骗你来着。” “呵呵,我相信你的道,相信你可以做到你们想做的事情,再见了…”萧瑶伸手抚摸王隍的面颊,最后露出凄惨的笑颜。 玉手坠下,半身之躯的萧瑶散道在乱流中,王隍扑倒抓住一缕星光,却仍旧握不住一点萧瑶的道法。 萧瑶早便斩去轮回,只为‘皇’护道。 所以,萧瑶只有一世,如果大道受损,就会散道于天地,回天无力。 “哈哈哈!自由后人也不过尔尔,往后再无自由!”诡异趁机笑道。 王隍咬牙切齿的起身,万丈仙影于此时膨胀百倍,厉声呵斥:“闭嘴!” 王隍驱使止戈斩碎自己的轮回,同时伸手招来一柄山河为凭的巨剑。 巨剑与重戟相照,王隍周身金光涌动,神采奕奕的仙躯上,一道元神虚影再度升起。 “仙法,法天象地!” 黑白二气勾勒一道庞大的仙影,它顶天立地,手握重戟与巨剑。 “竟然在元神上又造元神,后生可畏啊。”诡异嘿嘿笑着。 三道神环同驱而动,神环交互融合,半具神尸凝现在混乱中。 “今日,我就借半具神力,亲斩你这无知后辈!”诡异化身在神尸中,癫狂的笑道。 奢比尸,四大神尸的一种,混沌法则们生造的完美肉身之一。 重戟与巨剑冲锋,神尸铜皮铁骨的和其生生硬碰。 电光火石中,仙影和神尸碎裂了混乱中的万千道,彻底大乱了原先道基。 “气吞天地!”神尸深吸一口气后,又口吐山河。 大道洪流侵蚀而来,王隍凝结法印,落下字节。 “临!兵!斗!者!” 四道法印紧随而至,长河与法印对轰,万道大颤。 “有种!”神尸大吼,神环再度展露光彩。 重戟奔来,神尸铁手对峙。 “敕令周天,驱邪缚魅!”王隍当机立断,厉声吼道。 止戈上无数亡魂飞出,魂魄束缚神尸上下,像是要将它吃掉。 “封印术?找死!”诡异不屑地冷笑,神尸乃是混沌之物,王隍就算再天资卓越,也不可能封印神尸。 “祭道!”王隍百万丈法相轰然碎裂,诡异大吃一惊地吼着:“疯子!你要和神尸同归于尽不成?” 诡异错愕间,一缕长虹照亮虚空,一瞬之下,神尸被碎裂。 “乒~” 一根银针化去神尸,诡异也受到波及。 “天命?化神针?”诡异惊恐地言道。 诡异心有余悸的想着,幸好自己跑得快,不然化神针会将他和神尸一起化去。 “诡异,凭你也想乱道?再过一亿年吧!”虚空落下空无的声音。 王隍收了神通与法相,免去了散道之危。 “把龚平还回来!”王隍呵斥。 “眼下的龚平你是挣到了,可是其他的龚平,我看你怎么拿!” 诡异将龚平的残魂丢来,王隍护住后,说:“诡异,我必杀你。” “那就来试试咯,顺便和不朽老弟打个招呼。”诡异笑着回答后,神魂从这方虚空散去。 王隍凌空,袭扰的万道乱流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萧瑶…”王隍凝眉轻唤,抿嘴流泪。 王隍经历了无数的生死别离,但每到这个隘口,都会忍不住的神伤。 伤口依旧会痛,但不会像以前那样痛。 …… 第一卷武山城 第32章 试探 …… 王隍收敛哀思,转身离开这片虚空。 在六人安全抵达武山城的半日后,王隍方才重新出现在武山城的东城城垛上。 “看来你牺牲了很多呢。”安宁就坐在城垛上,摇着光着的小脚丫,说道。 “算是吧。”王隍并未生气地回答。 “其实也正常的。”安宁眯着眼睛笑道。 “怎么说?”王隍反问。 “你现在面对的是天命都无法真正杀死的古老法则,它们很清楚生命的弱点,再加上你是轮回之人,所以你的破绽实在太多。”安宁回答。 王隍颔首赞同,每一次转生轮回,都会对应生出崭新的因果,这些因果牵挂下,王隍自然会留下很多弱点。 萧瑶护道轮回,自然会被盯上。 这次诡异的偷袭,虽然没有干掉王隍,但却也让王隍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从过去下手吗,还真是防不胜防。” “你就感恩吧,如果不是天道对你的照拂,未来才会是最要命的点。” “你在这等我,应该不只是为了说这些风凉话吧?” “老头子应该告诉你,另一座止亥山的事情了吧?” “恐怖吗?我知道一点。” 安宁斜身托腮,说:“止亥山百余座,你就算是真神,也没有办法同时顾及,所以我是来求合作的。” “我已经答应了你合作。”王隍回答。 “成为正义帝君吧?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奉献一切。”安宁嘻嘻笑着。 “抱歉啊,我还是喜欢你妹妹那样的。” “不要嘛,人家也是真心的。”安宁扭捏地撒娇说道。 王隍还是摇摇头,不过这一次他还是放软了口气,说:“你是龄儿的姐姐,所以我们的确是有关系在的,你若是有什么需求,我当然会帮你,不用这么劳心费神地想其它歪点子。” “怎么可能是歪点子呢,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占有你,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些老人家的占有欲。”安宁搓着手笑道。 “好了。”王隍伸手揉了揉安宁的小脑袋,说:“不要了吧,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别强取。” 安宁嘟着嘴,有些不开心地说:"说实话,你这话让我想起了老爷子。" “上了年纪的人,说话总是这么暮气的。”王隍回答。 安宁若有所思地颔首,然后说:“这样啊,城外有一群自称是天道追随者的敌人,它们奉天道之名来征收这座城池。” “总是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啊。”王隍一愣,随后轻笑着回答。 “你想要怎么做呢?” “有些家伙,多少还是要敲打一下的。” “我从你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危机感。” “算是吧,不管怎么说,我多少还是有点怒气的,就是不那么大。” “需要我出手吗?” “特地留给我的,就别再说这么多旁余的话了。” “也让我看看你的决心嘛。” 安宁古灵精怪的笑着,她的确是在试探王隍。 萧瑶的死亡是乱局的开端,安宁并不确定王隍是否料到了这一点。 不过,萧瑶散道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王隍不管有没有料到乱局的开端,这件事对他的影响,都可以用来考量王隍。 王隍并未在这件事上表露自己,只是孤身出城,这次他没有借助法宝来隔绝混乱。 安宁眯着眼睛,笑着自言自语:“这妹夫,藏得挺深,也够果断啊…有味道,我喜欢,嘿嘿。” 王隍遁身进入混乱,无限混乱的大道法几乎是蜂拥而来,只是在将要靠近王隍的刹那,所有的法则全数凝滞了动作。 它们纷纷收敛凶光,失格的秩序仿佛在这一刻回归,无形的威压压迫五行之法重组时空根基。 五行相生相克,万道趋炎附势。 以王隍为中心,方圆五十里范围,基础时空构造完成。 王隍顿在半空,等待着不速之客。 “咻咻咻……” 不出所料,法宝的光束来得很快,它们成群结队,像是被磁力吸引的铁石。 混沌元神挥出剑意,长虹聚集的法宝被抽飞,无数光影显像在法宝之外。 这些都是天道的追溯者,但也是万道的追随者,简而言之就是墙头草,喜欢趁火打劫,把自己所得的利益最大化。 “逆徒!将天道至宝交出来!我们奉天道遗诏,来此震慑宵小!” “狗贼,天道之死是汝之错,纳命来!” “贼子!……” “叛臣!……” …… 无数卑劣的称呼强加到王隍的身上,它们全然不顾自己面对的是谁,只是把应该有的罪恶全部罗列一边,好像是在用霰弹枪扫射前方,期待乱弹命中期许的目标。 换了以往,王隍或许会和这些追随者们慢条斯理的争论一些天道的学术问题,但是现在他没有心情。 王隍很清楚当下的特殊性,在乱世中,惜胜而不惜命,任何影响胜利的因素,都应该用强硬的手段掐灭。 王隍很清楚自己这样做不人道,也不符合自己坚守的君子道,但是破戒,王隍一直很擅长。 人类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喜欢墨守成规,王隍继承了这‘优秀’的传统。 “对不起啊,我现在很赶时间,所以我只说一次。”王隍被重重光影环绕,而他并不慌张地说:“…现在离开,我既往不咎。” “嘿嘿!逆徒!……” 众人憨笑,还未做出具体的回答,杀戮已经开始。 空! 王隍化身三万三,虚影宛如一支蓦然出现的扩编军队,他们身披大道法,手持制裁利器,横纵而走,强杀拥有法宝傍身的天道追随者们。 一声惊诧的轰鸣传来,王隍单手以无量指轰出斩仙刀,在距离百里的混乱虚空中,亲斩偷窥者的头颅。 无数道王隍纵身而动,天道追随者们几乎在瞬息间被强横的杀招湮灭。 无数道影子回归本尊,王隍深邃的黑眸中闪烁一道猩红,随后旋即收敛。 “这就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实力,不服气的都可以来试试,看看你们认识的‘皇’,有没有能力将你们所坚信的‘道’碾得粉碎。”王隍声如洪钟,他直接针对空荡荡的天地传音,并不在乎自己的话被谁听到,更不在乎自己的实力暴露在外人的眼中。 这些天道追随者只是前菜,杀与不杀对王隍和观望者的影响都不大。 幕后之人露出虚影表象,并未流露真容的说:“皇!你可知道你杀的都是天道追随者,这样的行为难道就不怕其他信徒们寒心?” 这是诛心之语,王隍只给了简单的答复:“关你什么事?” “有胆色。” “明天开始,我会着手对十六族动手,你若有胆,就先来找我。”王隍直白回答。 “十六族?” “点卯而已,抽到谁,算谁倒霉。” 王隍信手拍向武山城,城墙上飞出十六块青砖。 青砖上分别浮现十六族的名号,随后青砖在空中高速盘旋,最后十五块砖粉碎,只留下坚强的最后一枚。 “赤妖帝族,你是赤妖族人。”王隍咧嘴笑道。 来者一愣,旋即明白这抽签只是幌子,王隍是在算他的来历。 “你耍我!”来者怒斥。 “没有啊,明天我会去赤宇秘境,你们可以选择站着死,或者跪着活。”王隍轻描淡写的说道。 “放肆!”来者呵斥王隍的狂妄之语。 “你可以继续在这浪费时间,看看我明天会不会留手。”王隍不恼不火的回答。 “静候佳音。”来者咬牙切齿的跑了,他必须尽快的回去安排此事,只有半天的时间,他心中想想都有些发怵。 …… 第一卷武山城 第33章 运筹 …… 送走赤妖帝族的偷窥者后,王隍凌空踏步入城。 “你原来这么强。”欧阳劫上前叫道。 “只是一点小手段。”王隍回答。 “早知道你这么厉害,那些危险的情况我就不用那么担心了。”欧阳劫耸肩回答。 王隍看着眼前的三人,凝重地说:“针对接下来的局势,我将会以会战的方式做对应的部署。” 三人肃然,王隍继续说:“从现在开始风波阁做最高级别的战争准备,欧阳劫从现在开始你将作为我的言官,负责应对一切来犯之敌。” “我尽力。”欧阳劫到一口凉气说道。 “罗茧钉死在武山城,人在城在,人亡城亡。”王隍借着说道。 “嗯!”罗茧认真的颔首。 “燕丹,我需要你游走在天域内,以我的名义,参谋众生杀局。”王隍回答。 “我应该怎么做?”燕丹问道。 “我会教你们的,风波阁从现在开始,要快速进入战争状态,我们没有太多的准备时间,必须现在就开始行动。”王隍回答。 “好。”三人颔首。 王隍话语落下,猎命司的三位上前,问:“那我们可以帮到你什么?” “你们是五色雀的人,在没有得到五色雀的直接托付之前,我不会命令你们做任何事情,当然,你们如果想要帮忙的话,我也可以试着给你们安排合适的任务。”王隍回答。 “首座既然将我们留下来,自然就是这个意思。”敏秀说道。 “青云府马上就是会战的焦点,光靠现在的有生力量是不够的,所以你们的位置很关键。”王隍说道。 “青云府拥有和十六族相应的战力,它能够在混乱中坚持到现在都还没有没落,已经说明了强大。”徐旭回答。 “这还不够,敌人并没有针对性的和青云府较量,而且青云府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敌人是谁。”王隍回答。 “唇亡齿寒,武山城是你的据点,而武山城又在青云府内,所以守住青云府,也就是在帮你守住武山城。”徐旭说道。 王隍颔首,他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不过后面的安排,还需要进一步的琢磨。 “徐旭。”王隍叫道。 “嗯,如果现在已经是战争的话,我不建议主动出击。”徐旭说道。 “这是一场全方面的战争,优先保留虽然带有无穷危险,但也能尽早地拉开帷幕,对于我们来说,这场战争必须尽快地结束。”王隍回答。 “是有我没有考虑到的因素吗?” “是的。”王隍颔首回答,“有人已经给了我暗示,所以只能非常规行动。” “你想要我们做什么?”徐旭问。 “青云府确实很重要,不过想要活到最后,只能用最猥琐的战术。” “猥琐?” “敌人的目标一定是武山城,经过这次的试探后,它们优先攻伐的点,自然会选在青云府。”王隍平静地说着。 徐旭颔首,敌人的选择虽然很多,但稳健来看,它们还是会选择这条路。 青云府是武山城的上级机关,不管如何,青云府和武山城都是同气连枝的存在,更何况王隍和五色雀的关系摆在这里。 由此一来,攻击青云府,可以削弱王隍的实力,也能试探王隍的底牌。 战局已经展开,如何布置战线,是王隍的首要目的。 “你觉着如何?”徐旭追问。 “我并不是军师,所以只能按照既有的套路来布置战术,青云府可以利用武山城来求保,用虚实交错的伎俩,来迷惑和诱导敌军开始徒劳的消耗。”王隍说道。 “战争中的消耗是相互的,特别还是迷局。”徐旭回答。 “我有一法,可以让青云府内遍布武山城。”王隍说道。 “什么意思?” “古法有‘身外身’的神通,我有个朋友,将这道神通演化成了阵法,在阵法相通的情况下,可以打造和武山城身外身相同的武山城分身。”王隍回答。 “真是惊为天人。”众人感叹王隍的不简单,随后王隍又说:“燕丹和徐旭打配合,你们可以利用这一点,造势造局,等待时机。” “可以。”燕丹回答。 “我需要和首座、府君交谈,才能确定最后的大局。” “三天。” “好的。” 王隍和徐旭确定好最初的方针后,三三成对的几人又分开了。 欧阳劫三人跟在王隍的身边,欧阳劫追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对赤妖动手,它们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族群。” “这件事你和燕丹对接。”王隍回答。 “我们两个人?” “你是我的言官,燕丹是我的传道人,你们代表我给十六族送份礼。”王隍淡漠地回答。 “这个时候送什么礼能让它们不动手揍我们?”欧阳劫有点哀怨地问道。 王隍拍手,说:“放心好了,就算天塌下来,它们也不敢揍你们。” “那我们现在就要准备了。”燕丹回答。 “一个时辰后,这份大礼会和你们见面,那个时候你们出发,记住在和真正赤妖帝见面之前,不要披露这份大礼。”王隍回答。 “嗯…好的吧。” “对了,你去看看温再行吧,这家伙好像魔怔了。”欧阳劫说道。 王隍颔首,他明白温再行现在的不寻常,之前约好前往止亥山,结果温再行不在,如果不是知道温再行的状态,王隍也不会这般听之任之。 “他有自己需要面对的,一场伤痛让他想起了很多不该记起的回忆。”王隍回答欧阳劫。 “你知道就好。”欧阳劫本不想用这件事打扰王隍,他也是想了很久。 “我会和你们一同出发,只不过我的目标是止亥山,我们在岔道分开。”王隍回答。 “你一个人吗?”欧阳劫奇怪地问。 “当下的情况,我一个人会好一点。” “我果然还是没有办法直接的帮到你。”欧阳劫有点抑郁。 “你已经帮到我很多了,我们的战场不同而已。”王隍回答。 “我权当是安慰啦。”欧阳劫嘿嘿笑着。 王隍说着,目光看向一直沉默的罗茧,说:“你的任务是守好武山城,你是我最后的底牌。” “好。”罗茧很干脆,他从决定追随王隍开始,便已经选择放弃思考。 哪怕现在王隍说让他死,他也不会犹豫。 …… 第一卷武山城 第33章 赤帝 …… 赤妖帝族,后院药田 方才出关的赤帝捧着一本药业奇书,仔细地琢磨着其中的真理。 “师父,族老们求见,说是天道的事情,想请您定夺。” “天道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让他们随意选择吧。” “他们说有个天道残余的天道逆徒想要诛灭我族,希望您老可以出面阻止。” “天道逆徒?”赤帝将手中的药书收起,表情很快从思考转为无奈,说:“让大长老与族长来见我。” “好。” 赤帝挥挥袖子,看向正在田中播种的朋友说:“真没有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即便是如此安排,还是出现了纰漏。” “生灵的贪欲是止不住的,你这喜欢无为而治的家伙,自然会露出破绽的。”朋友回答。 “需要出面调停吗?”赤帝 “还是不用了,对付这一手,皇很有心得,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天道在离开之前,究竟还和你交代了什么?” “不重要。” “是对于我们来说不重要?” “挺聪明的。” 赤帝无言以对,自己方才出关,虽然交代了很多乱局中的应对,但族中的人还是把事情办砸了。 大长老和族长来得都很快,在见到唯一的仙家长辈后,两人齐齐跪拜,而且大喊救命! “对面怎么说?” “昨日传来消息,皇今日会来。” “应该不是什么找老朋友那么简单吧?” “皇说要灭族,从我们开始。” “只是灭族吗?” “老祖…这…” “你们在派出探子的时候,应该便已经想到了后果。” “之前那么多次试探,也没有见出大问题,所以我们便没那么上心。” “所以啊,我觉着灭族没有什么不应该,如果是我的话,不把你们家老祖宗拉出来,鞭尸便已经很给面子了。” “老祖这…” “别吞吞吐吐的,你是想说你们的祖宗是我,所以你们就可以肆意妄为了?谁教你们的?当初你们一致针对人族的时候,我便已经预料到了今天。让你们平白无故地多传承几千年,你们就感天谢地吧。” “难道老祖真的想要看到我们血脉断绝吗?” “你们没有能力面对混乱,趁早离场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但是我们有老祖啊。” “别再说了好吗?从现在开始,撤掉所有警戒,如果毁灭来临,任何人都不要反抗。” “老祖,这次安排是我一个人做的,如果要追究责任的话,我一个人承担,还请老祖保佑我族。” “天都护不住你们,我能护得住?滚吧!” “老祖…” “都滚!” “是…” 赤帝把两个后人痛骂了一顿,没有给予任何的帮助,更别说答应出面兜底。 “你这是在演戏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表明态度,如果这次赤妖帝族保不住,那也只能说气数已尽。” 朋友抚摸着药田中的嫩芽,感叹地说:“放心好了,不会这么便宜你的。” “什么意思?” “制造矛盾,激化矛盾,最后使联盟不攻自破,这是惯用的手段。” “这是你的计划?” “想什么呢?如果是我计划,你是不可能只有单单的灭族两个字,灭族只能说明你们的实力被碾压了,如果是我的计划,我会先摧毁你们的信仰,然后将你们的血脉榨干,最终将你们贬为奴隶。” “你俩真是狠。” “后果已经摆在这里了,众生罪嘛,这一万年来,除了那些已经凋敝的族群,也就只剩下人族在受此劫,你们觉着言之不预,那后果也是无法预料的。” “皇是君子道,他是不会滥杀无辜的,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赤帝问道。 “青昌君的确是以君子道踏入仙班的,但是你别忘了他的称呼是‘皇’,这个字在仙班中代表绝对领袖的意思。你们一直在盘算皇是主持正义的君子,却总是会忽略敌人是领袖永生的事实。” “谁知道这群畜生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别在这撇清关系,当初是你们背叛了皇,所以才会造就当今的局面。” “事到如今,难道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我出现在这里,便已经是在挽回了,你们初始逆天而行,最终却又选择离经叛道,这样的过去已经没有什么怜悯的必要了。” “是我们的问题。” “一万年的针对,无数次的轮回,你们的问题才是这场混乱出现的原因。” “天道真的对众生失望了吗?” “别说废话,珍惜自己可以说话的机会。”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族群可以流传血脉,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只要可以留下传承。” “那就等王隍有空的吧。”朋友轻描淡写的回答,分毫不在乎赤帝的希求。 当今天域四大强族,皆是万年前众生罪的受益者,现在时过境迁,还债的时候到了。 “来了。”朋友遥望天穹,那忽然出现的闯入者,便是今天的主角。 欧阳劫与燕丹,牵着一个小女孩,以不速之客的身份忽然出现在赤妖帝族的核心地。 “皇没有来,难道是幌子?”赤帝自言自语。 “看你自己判断咯。”朋友说完,身影化入药田中。 赤帝心中无奈,不过也不敢正面反驳朋友的话。 赤帝腹诽:“想要拿下我族,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了,皇。” 赤帝一闪而走,它不愿意彻底的从世间消散,既然敌人势要强取,那么他就硬碰硬。 万年前已经背叛了,现在也不在乎再来一次。 赤帝心中揣测皇的用意,但最后的大胆琢磨还是放在君子道上。 君子道是不会滥杀的,这一点赤帝很坚信,既然万年前已经赌过一次,那么就再赌一次。 赌王隍不会真的大开杀戒。 赤帝为了以防万一,私下中还联系了四大族的其他仙家,它们纷纷也表示了同进退的意愿。 赤帝在有了这样的底气后,内心对皇的怨气还添了几分,心想着你如果真的无敌,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既然已经死掉了,那就不要再挣扎了,死透一点吧。 …… 第一卷武山城 第34章 齐聚 …… 赤帝刚到族中小世界的前卫,按照他的要求,所有人没有反抗的全部躲了起来。 赤帝前脚还未落下,便听到欧阳劫扯着嗓子叫:“喂喂喂,挺大的妖族,没有一个守卫是怎么回事?害怕我们躲起来了吗?” “靠!”赤帝循声看去,终于见到了欧阳劫的影子。 欧阳劫和燕丹一道,带着一个孩子。 孩子腼腆,形态柔软,怯怯地躲在欧阳劫的身后。 她是怜儿,武山城的黑户,王隍对她说,今天来给她讨个说法。 怜儿并不是很明白王隍的意思,但是自从混乱之局展开,她也模糊地想起了一些古怪的记忆。 记忆中,她被骗得很惨,孤苦伶仃的没有人愿意帮她。 这一世,她依旧过得艰难,但她却少有地生出求生之念,为的是可以更多陪伴家人一点。 南宫怨和卿儿,是她最亲近的家人,可她却再度失去了。 怜儿还在想为何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时候,惊变突现。 “放肆!”赤帝出现,威压如潮水将三人扣住。 赤帝怒然,皇不在,这群家伙竟然也有资格放肆。 赤帝正准备一不做二不休的干掉这几个宵小,但是一道影子蓦然闪出,它运起玄黄气浪将赤帝击退。 “老赤,冲动了呀。”一身橙黄龙袍的老人,微笑着说道。 “黄龙你来做什么?”赤帝惊喝道。 “杀你啊。”黄龙老人平淡一笑。 “皇让你来的,你们是一丘之貉?!”赤帝问道。 “不是,只是单纯地想杀你,毕竟在三千年前,你杀了我最爱的乖孙。”黄龙老人顶着一张和蔼的面貌,但却展现巨龙之影。 “好好好,当初你装死什么都不说,现在来翻旧账是吧?”赤帝吼道。 “杀人偿命啊,不然皇也不会要灭族。”黄龙老人踩着巨龙,说道。 “那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杀你有点难,不过拖住你还是很简单的。”黄龙老人屈指一弹,一缕血气落在赤妖帝族的小世界中。 血气是一滴精血,来自正义的信徒。 精血进入世界的第一件事,便是展开吞食,首先从灵脉开始。 “咕咕咕咕……” 精血未显真容,但是赤帝已经看出了它的本貌。 “奢比尸?” “有眼力,当初你还未成名,参与了那场追杀古族的角逐,所以因果上你欠古族的。” “古族早被天命镇杀,怎么还会有一滴精血?!是你!你是叛徒!” “放心,合理合法,我只是为某位来讨公道而已。” 黄龙老人说着,伸手将怜儿护在身前。 赤帝没有被黄龙老人迷惑,而是直接叫:“赤霖!赤虹!镇杀奢比尸!不要让它借机复活!” 族长和族老闻声出现,它们很是惊喜老祖会出面援手,所以并没有任何犹豫的对奢比尸的精血动手。 赤妖帝族的血脉来自主杀戮的‘恶’,它们本体形如巨大的蝙蝠,拥有吞天噬地的能力,血脉在二品上,算是天域顶尖血脉之一。 两道黄金蝠翼展开,它们的行动没有受到阻拦。 “你不动手?”赤帝看着黄龙老人,问道。 “这和我无关的,再说了,那可是奢比尸,你以为是什么猫狗就可以随便镇杀的?”黄龙老人冷笑着说道。 奢比尸,古教之人的统称,它们是正义的追随者,拥有直面天命的强大实力。 赤帝一怔,旋即吼道:“你们快退!” 两道庞大的灵阵已然成型,精血感受到这强大的灵气,自然不会放弃。 精血主动冲向由血脉构成的大阵中,两道阵法相互勾连,但却被一股蛮力止住了运转。 “怎么可能?”赤霖和赤虹大惊,它们已经准备第一时间撤手,但还是被锁定了。 嗅着血脉中的灵气美味,精血狂喜吞食。 转瞬之间,赤虹双翼金光暗淡。 “啊!!”赤虹痛楚的惊吼,赤霖震惊地感受到赤虹的血脉在一瞬间被吃掉了。 这是什么样的手段,竟然可以做到这一步。 “吞灵秘法?!混账!”赤帝见到这一幕,飞速往前,但是身影被龙尾拦住。 黄龙老人言语平淡,说:“今日,你就算有再多理由,也别想扰动皇的命令。” “找死!”赤帝怒了,它必须要拦下精血的行为,否则整个族群都会被奢比尸吃掉。 古教的恐怖即便是赤帝也不敢说完全了解,它只明白再不出手,一切都晚了。 “今天只要老夫在,你就阻止不了这一切。”黄龙老人霸道的说道。 黄龙老人是成仙最早的先知,在罪恶还未降临之前,黄龙老人便已经是最有名的散仙了。 不同于其他位列仙班的仙人们,黄龙老人修的道法与天道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在很多时候,黄龙老人的预言往往和天道殊途同归。 今日,黄龙老人在此展现无敌之姿,无异于是在告诉众生:我的预言指向于王隍。 四大族虽不是同气连枝的友人,但各自之间分别都有联系。 赤妖帝族发生如此变化,其他各族当然都有察觉,不仅仅是位列同等的其他三族,还有虎视眈眈的十二族。 龙灵腾龙,赤妖立地。 仙人之争,碎天裂地。 黄龙老人招式老辣,呼啸辗转间,整座小世界都在颤抖,狂暴的压力致使时空出现裂隙,再有分毫压迫,世界大有可能碎裂。 “混账!黄龙老儿,你敢毁我族根基!” “嚣张小辈,别叫,反正大家都是不要脸的主,你就算是把我骂死,我今天也要让你伤筋动骨。” 两人针尖对麦芒,还未真正的动手,已经出现了不可阻拦的局面。 两人谁都不愿意撤手,来自外位的仙人,无奈地出言劝阻:“两位都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就这么打下去,会被后人看笑话的。” 来者一身不染红尘的清高气,言语间给人一种空灵静心的感觉。 “鹤仙?”赤帝看着来者,叫道。 “黄龙前辈,天域只剩下我们四位仙人,还请三思而行。” “你是在威胁我?还是在警告我呀?” “只是打个商量,黄龙前辈莫要太过敏感,嗯…如果两位真的想要真刀真枪地干一架,那何不到混乱之地动手呢?”鹤仙说道。 “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是来灭族的,按照皇的说法,赤妖帝族必须灭族,我也没有办法,真的委屈赤帝了。” “你来灭我族,还不准我还手是吗?” “因果报应罢了,当初你志得意满,嘲讽君子道无所可为,一味地贬低君子,现在又在这和我讲道理,你是在嘲讽我的智商吗?…君子讲道理我认,你一个叛臣逆徒,哪来什么资格讲道理?”黄龙老人言辞犀利,说完后又说:“老夫今天就是要灭了你们这群无耻鼠辈,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黄龙老儿,你不要欺人太甚,小心玉石俱焚,你我都讨不着好。”赤帝叫道。 “干死你,我就够本了,我一介散修,难道还怕你和我玉石俱焚不成?” “那我倒是要试一试你的手段!”赤帝冷哼,而下方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声: “啊!!!老祖救我!” “该死!”赤帝一时上头,竟然忘记了族人还在水深火热中。 “死!”黄龙老人早一步出手,趁着赤帝分心,他出乎意料地挥出龙爪,爪锋撕裂天穹,时空开始紊乱。 赤帝和鹤仙都没来得及阻拦,外在的混乱冲破天地隔绝,开始扰动平静的赤妖世界。 “我杀了你!”赤帝见到半座天地被毁,顿时冲杀向黄龙老人,它恼羞成怒,心中发誓要杀黄龙。 “蓬…” 赤帝的身躯在半空中被打下,一道黑芒闪出,它直言说:“抱歉,我也赞成赤妖帝族灰飞烟灭。” “玄尊?你也来凑热闹!”赤帝快要疯了,他真是切实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墙倒众人推。 玄尊本是黑虎,修炼成仙,当然,他也是万年前的叛徒之一,只不过玄尊与赤帝不同,玄尊一直以万年前的背叛为耻。 对比赤帝,玄尊只有满心的悔恨。 “早就看你不爽了,一直想揍你,但始终找不到理由,今天不管怎么样,老子都要啃掉你半拉翅膀。”玄尊咧嘴露出血红的牙齿,森然可怖的说道。 …… 第一卷武山城 第35章 赤妖—赤帝 …… 玄尊和赤帝本就有旧怨,这样难得的机会,玄尊当然不会放过。 “别忘了,你们当时也背叛了皇,现在他灭我,下一个就是你们!”赤帝言道。 “呵呵,赤帝,你还是太天真了。” 玄尊已经展开属于自己的本体法相,萦绕沉沦法则的黑虎,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魔。 “吼~”黑虎扑杀,赤帝展露紫光双翼,格挡并且反攻黑虎。 黑虎吟唱法则咒语,碎裂的天幕蓦然出现浑浊之色,最终演化黑暗星辰。 星辰挂着长尾坠地,代表黑暗的法则开始侵蚀小世界的法则,以沉沦之念粉碎小世界的道法根基。 “铿!”赤帝斩出锋利的毫光,攻击并未针对玄尊,诡异的紫色将小世界分割成两座。 赤帝已经决定抛弃一部分混乱世界,保住最后的血脉根基。 精血吃完了两位血脉大能,但还未完成转生,奢比尸的理念太强,赤帝挡不住。 “弃军保帅?”玄尊立在混乱的界限上,看着赤帝说道。 “这是最后的警告。”赤帝认真地回答。 “呵呵…”玄尊不以为意的说,“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赤帝和玄尊对视,玄尊继续说:“本来以为你和我是一样极端的恶徒,但是没想到你竟然还心存正道的幻想。” “我从一开始便没有说要和你们为伍,这是从一开始就已经说清楚的,我只是站站场子,简单的不帮皇去逆天而已。”赤帝回答。 “逆天之行一旦确定,那便是有死无生的征程,像我们这样中途退出,且手中沾满血腥的恶灵,注定是要死在轮回外的。”玄尊回答。 “杀人的是你们,我可没有杀过。” “少放屁,赤妖帝族能够成就现在的二品上的血脉,是靠你们自己一点点修出来的吗?还不是靠着最初的吞食?你们吞了多少大族血裔,又杀了多少无辜生灵?现在说自己是好鸟,也得摸摸自己有没有良心。”玄尊冷笑着说道。 赤帝咬牙切齿,它在万年前的确秘密吃掉很多血脉,不然赤妖帝族也不会有今天的辉煌。 本以为自己瞒住耳目,就已经可以瞒过世人,但是根本问题赤帝根本逃不掉。 血脉的提升是漫长的,正常高阶品级的跨越,需要整个族群经受命运大劫,才能获得提升。 然而,通常遭受命运大劫的族裔,都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沉淀血脉。 最初的赤妖帝族只不过是四品上的血脉,现在纯纯的一品血裔,这里面的跨度,一万年是绝不可能达到的。 “当初人族大半都死在你们的手中,这些事就算做得再隐蔽,也逃不过旁人的法眼。”黄龙老人说道。 “两面三刀的垃圾,你就算拥有和我们一样的实力,依旧是那个只配在河边捡石头的小妖,终生自欺欺人,像条喂不饱的白眼狼,随时都会咬到自己人。”玄尊鄙视地冷笑。 坏人也有坏人的底线,赤帝一边行着恶事,一边沽名钓誉的喷同伴是坏人,这种行为,即便是恶贯满盈的玄尊都看不下去。 赤帝盯着玄尊,心中的痛处被玄尊击中,自然格外怨愤,可他没有办法反驳,因为这是它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那是赤帝不愿意回首的过去,最初的赤帝是河妖,血脉平庸,即便苦修也迈不过极致境界的门槛。 为了提升血脉,赤帝吃掉了自己的族人,其中包括自己的父母妻儿,也就是这样它才一步步的走上巅峰。 那个时候,没人看得起这个靠吃自己族人强大的赤妖,所有人都排挤刚刚升入巅峰的赤帝。 最初理解赤帝,并且帮助赤帝稳住名声的,是青昌君。 那个披挂仙班威仪,靠着君子道谱写正义序章的行者,他一步步地将赤帝带入正途,结果养了个白眼狼。 赤帝回忆起过往,内心忽然坚定地吼着:“你们说你们的,我说我的,我做的事情不需要别人的认可!你们既然已经选择要毁灭赤妖,就先杀了我这个赤帝!” “很好,要的就是你这种状态,放心,我们不像你,不会群起而攻之。”玄尊冷笑着说道,“你只要打赢本尊,本尊既往不咎!” 玄尊黑虎迈过界限,双方再度杀在一起。 这一次赤帝在拼命,紫金色的庞大蝠翼裹挟赤光,凶恶之相的初态赤妖首次全面显形。 赤妖像是乌龟,它背着甲壳,但它又有掠食者的四肢和蝠翼。 这种品相不明的生灵,在天域统称为:杂种。 杂种是族群间不雅的集合,赤妖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份子,自从生出来开始,它们的命运就已经被定义为下下等。 赤妖杂种,卑微劣族…… 曾经旧名再度出现在赤帝的心中,它很少全力施展本相,因为它不愿意让别人再叫他杂种。 那段屈辱转变为憎恶的动力,赤帝血脉技演化神通,在和黑虎的交锋下,摸到了入魔的关隘。 黑雾自本相中迸发,神志走偏的赤帝,撕裂混乱界限和沉沦星幕,怒斥:“玄尊,本帝今天就要生吃了你!” “入魔?”黄龙老人看着赤帝,念叨。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赤帝心魔太重,想通太难了。”鹤仙回答。 “一起出手,了结他。”黄龙老人足踏虚空,龙影呼啸而走。 鹤仙也是赞许,混沌光聚集的鹤影,迎着魔气而去。 “来来来!都来!都来杀!啊!!”赤帝神志流失得很快,它不断怒起,然后又被不断击落。 寡不敌众的局面,赤帝想起了最初的卑微。 身为赤妖的卑微,在天域法则里,杂种和现在的人类一样,是公认的养料。 众生可以用‘养料’来补给自身,但是‘养料’不允许反抗众生。 赤帝还记得那几日,族群被几族围猎在河岸,它们是被特殊定义的‘养料’,不仅要供其他生灵果腹,还要取悦异族。 异族抓到赤妖族人后,先是玩弄,然后是放逐……再玩弄,再放逐……直到赤妖没了力气,迎来的就是被吃掉。 成群的杀戮,精疲力竭的赤妖累死在河岸边,被一只接一只的吃掉。 茹毛饮血,生吞活胎。 赤帝亲眼见到族人被异族生吃的场面,所以它选择堕道成魔。 “来!不是要杀嘛?来杀!!!”赤帝吐着黑血,癫狂地吼道。 以身饲魔,不计一切代价地换取更强横的力量。 仙缘断送,元神献祭。 以万载因果,恭迎魔临。 三位仙家同时强攻,它们组成了湮灭,想要强行抹去赤帝的神识。 赤帝抵着半幅残躯,屹立在边界之上,黑血挂在万丈残影上,继续吼着:“来!!!” 和记忆中相同的画面,也是以寡击众,也是被钉在道德的十字架上。 玄尊没有退,它引导杀戮继续冲锋,被逼到绝境的赤帝,也激发了它的战意。 “有点意思!赤帝!有意思!哈哈哈……” 黑虎生出骨翼,它凌驾在虚空中,放声咆哮。 …… 第一卷武山城 第36章 吾皇万岁 …… 赤帝与黑虎怒然对碰,两者根本不顾及世界是否能承受住它们之间的冲击。 沉沦道法将赤帝没在黑潭一般的空无之渊内,赤帝魔性守身,沉沦之法无法控制赤帝分毫。 “死!”赤帝再度冲出沉沦之渊,它背负雷芒淬炼的骨翼。 雷霆在此刻为赤帝所控,周天电光雷闪,漫天雷劫轰然坠下。 狂暴的雷动之音怔住世界的每一道生灵,赤帝是真的疯了,它想要一击抹杀玄尊,而且没有考虑世界能否承受得住它这全力神通。 血脉已经混入魔道之法,整个赤妖帝族都能感受到这狂荡不羁的力量。 赤帝肆意地榨取力量,包括血脉中经年累月的伟力。 黑虎张开一幅山河画卷,高阶法宝催动到极致。 ‘墨河图’,与黑虎相辅相成的法宝,沉沦之道加上墨河图中的灵法侵蚀之力,就算是仙家也不敢硬抗。 “那就看看谁能抗到最后了。”玄尊刺激地笑着。 玄尊喜欢这种杀戮的快感,它为了追求杀伐,甚至会擅自遁出天域寻求对手。 也亏了这么多年的杀戮经验,玄尊也认识到许多针对魔道的法门。 墨河如天倾神河,无止无尽的和化去周天暴动的雷霆。 “啊!!!”赤帝双目已然没有神性的光辉,它脑海中重复着永远无法逆转的食尽同族的画面。 ‘背叛算什么?本帝还吃过亲友呢!你们尽管骂好了,我不在乎!本帝不在乎!’癫狂的赤帝再度强取血脉之力,同族无数生灵因此血脉枯竭而死,它们没有等到王隍等人动手便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今日,本帝倾尽全族之力,斩灭你们这群正人君子!”赤帝半身融在黑雾魔气中,它舍弃了神识,也放弃了肉身。 赤帝向魔道献出自己的一切,只为让自己战的痛快,死的轰轰烈烈。 墨河之上,黑虎之影踏出半步,而虚影蓦然显出。 单薄的人影立在黑虎上,他剑指指点赤帝,轻言:“够了吧,赤帝。” “都要死!”赤帝没有止步,它已经是一尊实打实的魔帝。 人影单手斩出青光剑气,剑意自虚空狂涌而至,锋芒如远古被封印的江河大浪,转瞬间淹没赤妖世界。 “空灵斩尽,道气蕴神!” 无数把青锋同时连斩,斩击带着数不尽的灭神之力,湮灭外放的魔气。 人影闪动,再出现时,他剑指赤帝最后的神识,轻言:“止!” 古老的金光符咒闪耀绚烂的纹路,如树根一般锁住神念。 “空!”空气中魔气一扫而空,碎裂的世界中,屹立着的几位,纷纷跪拜。 “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时空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王隍没有应答众人的跪拜,也没有进一步斩灭身前的叛徒。 赤帝空洞无神的眸子中,王隍的身影很模糊,但是它感受到了青昌君的存在。 “青昌?”赤帝垂首道。 “你已经可以面对了吧?”王隍问道。 “面对你?”赤帝问。 “面对背叛,面对自己。”王隍回答。 “可以了。”赤帝回答。 “你是帝君,万古第一的雷道帝君,你要懂得负罪,才能真正的悟出雷道对你的选择。”王隍回答。 赤帝无力跪在虚空中,四肢伏在王隍膝前,像个认错的孩子,说:“我懂得太晚了……” “其实我一直想和你谈谈,但是你一直闭关,而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本以为以你的悟性是可以想通的,却没想到最后还是需要我来逼你一下。”王隍感叹地说道。 赤帝、鹤仙、玄尊、黄龙老人,这四位亦师亦友的同伴,它们都是万年前背叛自己的主谋。 王隍对它们背叛自己并不在意,因为他的君子道从不强迫他人做什么,之前联盟的时候,也都全凭自己。 万年来,三个都已经从背叛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只剩下这么个固执的家伙。 王隍想着可能是因为自己一直轮回的缘故,所以使得时间无法消磨赤帝内心的伤疤。 王隍始终放不下的,只是龚平而已。 那个只相信‘皇’的傻子,是受伤最重的人。 在龚平面前,世上没有‘善’,即便是皇,都只能背着‘欺骗’得伪善之名。 王隍思路还未结束,踩着光溜脚丫子的安宁来了,她天真无邪地落在精血化形的生物上,问:“啦啦啦!大圆满结局吗?好开心啊!” “你不来的话,会是。”王隍回答。 “时间不等人呢。”安宁嘻嘻一笑。 “来了吗?”王隍问。 “未知和不祥同时冲出封印,天域的根基受到了攻击,再这样下去,命运压不住其他的止亥山,你着手的恐怖如何了?”安宁说着天域的最新消息。 “恐怖对我没有影响。”王隍眼睛微微一眨,灰白色的恐惧之念展现。 “不愧是你,君子道的求问心无愧嘛?” “不详、诡异、神秘还在牢笼中,我们需要分开行动了。” “来不及了,魔道也降临了,在你们乱动的时候,魔界已经拿下了外围十个州府,相当于三分之一的天域版图。”安宁回答。 “毁灭呢?”王隍问。 “老头子在看戏,魔界那边好像也有人去寻它了,我觉着在不触犯毁灭底线的情况下,老头子是不会管的。” “我就知道。” 王隍颔首,随后问赤帝:“还能战嘛?” “打十个玄尊没问题。”赤帝牛气的回答。 “靠!”玄尊立在一边,惊愕之下,表情很是古怪。 “有一处止亥山内藏着可以帮你稳定大道的秘法,你需要自己去争取,之后我们在青云府的武山城会和。”王隍说道。 “你不怕我再背叛你?” “不要偷换概念,你背叛的一直都不是我,是从前的你。”王隍回答。 “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我是帝君,执掌制裁邪祟的雷道帝君!”赤帝昂首冷酷的说道。, “装什么呢…换个地方,本尊还能把你打趴下。”玄尊吐槽道。 “我的目的是复活龚平,你们最好拎清这一点。”王隍环顾周围众人,说道。 “我等愿意为吾皇赴汤蹈火!” “稳住天域时空,各自去吧。”王隍挥手说道。 “是!”三位仙者分别遁走,剩下欧阳劫等不速之客和赤帝本族人。 …… 第一卷武山城 第37章 正义帝君 …… 王隍暂时选择留在赤妖帝族,赤帝安排了僻静的雅舍,并且和王隍进行了短暂的交流。 赤帝本想表示自己的歉意,因为之前的背叛,从而导致王隍受苦受难。 王隍则是回答,道歉是没有必要的,毕竟自己也说了赤帝背叛的是他的本心,会让他如此愧疚的原因,也是因为过不去曾经所坚守的道。 赤帝又问王隍为什么要再度相信自己,难道就不害怕它们四人再度背叛。 王隍表示,不管是众生罪,还是普罗苍生劫,都是所有人避不开的杀局。 选择曾经的叛徒,只是因为当下需要它们的力量,至于会不会再背叛,王隍回答没有压力。 不管四位怎么选,王隍都不会在意,因为自己押宝的关键,一直都不在它们的身上。 赤帝将信将疑,暂且认为王隍只是在宽慰四人,再加上现在的局面需要它们的力量。 果然,只要自己有力量,是可以改变一些东西的。 赤帝不再问地离开,刚刚离开,王隍便累倒在地。 欧阳劫和燕丹赶来,但没有打扰王隍。 王隍在短短半日内解决掉了恐怖所在的止亥山,两人不知道王隍用了什么样的神速之法,但看现在,副作用应该不小。 “你们跑一趟,警示温再行,就说后面的杀局可能会给他带去麻烦。”王隍调息的时候说道。 “我去一趟,你照顾好王隍。”燕丹回答。 “好!”欧阳劫颔首。 王隍没有搭话,继续说:“你陪着怜儿,不要让她出意外,过三日,我要前往另一处止亥山。” “这个状况,你起码休息三个月,三天就要再去拼,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欧阳劫问。 “时间紧迫,顾不得这么多了,你留在赤妖帝族,负责和四大族之间的交互。”王隍回答。 “那要不把燕丹叫回来?我可不擅长和它们对话。”欧阳劫说道。 “不必,就你好了,我只说一点,不要相信任何人。”王隍说道。 “好吧。” “去忙吧。” 王隍将欧阳劫打发后,安宁坐在不远处的树杈上,一直盯着王隍不语。 王隍也不管安宁是否有事,沉沉地陷入周天运转。 安宁目视王隍入定,沉思一会儿,玉手将一边刚刚化出轮廓的奢比尸精血送给王隍。 精血化作袅袅赤烟滚入王隍的体内,精血被吸入后,王隍的面色涌现惨白。 表征凶险下,王隍内在的恶疾被精血表现了出来。 安宁看出了王隍的亏损,和恐怖这样远古法则对碰,王隍不惜命的速战求胜,副作用是很明显的。 就好比劈梁为柴的过冬,不是长久之计。 三日很快过去两日,王隍运转无数个周天法,三千锻诀终于顺畅地吐出一道漆黑的瘀血。 瘀血腐蚀砖石,王隍的面色回复一些红润。 “多谢了。”王隍说道。 “啊咧咧,你说什么?人家没听到呢!”安宁嬉笑着跃下枝头,说道。 “谢谢。”王隍又说了一遍。 “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安宁嘿嘿道。 “止亥山内被封印远古大道多半已经自我休眠,能够保持活跃的,也不过尔尔,我运气不是很好,碰到了个活跃不减当年的家伙。” “恐怖大王嘛,只要还有生灵,它就不会沉眠,不过好在你也解决掉了它。渡过了我给你设下的考验。”安宁满是开心的回答。 “我不会成为正义帝君的,你去寻另一位吧。”王隍摇摇头说道,他身上已经背负太多,再来一份,自己会被压死的。 “我不要,别人都是烂人,不合适!”安宁拨浪鼓一般的摇头,全然不同意的说道。 “没有必要这么评价别人。”王隍回答。 安宁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噘着嘴说:“你比我更了解众生,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好吧。”王隍无可奈何。 “英雄、智者、仁者…这些在万年前就已经被终结的称号,现在想想还真是可惜。”安宁回答。 “眼下还剩勇者、先知、愚者和……” “叛徒!嘻嘻嘻!” 安宁抢答的大笑,王隍无奈地摇头,说:“是尊者和帝者。” “这两种不择手段的群体,我不需要呀。” “温再行和欧阳劫可以承担你的道,找他们吧。” “嗯…不行!” “你就瞄准了你的妹夫一个人造是吗?”王隍扶额。 “不是啊,你是关键呢,我是正义诶!正义是追求速战速决的,不然拖入持久战,谁都不好过的呢…” 王隍看着安宁,说出心中实话:“我没有信心可以帮到你啊,乱局之下,一胜难求。” “你是核心,三千道墟的因果都系在你的身上,我没得选。”安宁依旧是和颜悦色,但语气略显沉重。 两人都有所顾虑,王隍害怕自己让安宁失望,安宁害怕选别人没用。 “好吧。”王隍还是低了头,说:“我会帮到古教复苏为止,最多到战神残骸出现。” “好诶!我就希望你可以帮我!”安宁开心地拍手。 “你帮我照顾好怜儿,这算是交换条件。”王隍回答。 “安啦,她我会照顾的呢,不过你对她是怎么个安排,总归要和我说一下吧。”安宁说道。 “众生需要一个奇迹。” “不够啊。” “所以是奇迹。” 安宁看着王隍,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王隍有点无语。 “说吧,骂我也行。”王隍言。 “不要相信奇迹,不要心怀希望。”安宁恳切地说道。 “真残酷啊。” “永恒、神圣、不朽、无敌、永生、破灭……这些数都数不完的对手,哪一个都有正面硬钢奇迹的实力,你要明白这里面的差距。” “从未想过会和这些执正的道法为敌,搞得我都要幻灭了。” “这是历史遗留问题,根源在于神族,发展到现在也是因为我们之前太过心慈手软。” “龄儿和我说过,所有的矛盾本都是可以化解的,就是因为一味的拖延,才出现这样的局面。” 安宁沉吟,随后说:“混乱降临,三千道墟本该人人自危,但这样的局势下,却一度出现罕见的宁静。” “感觉到了。”王隍回答。 “我们一定是漏掉了某个关键的一环,但我感觉得到很近了。” “我已经有了猜测,但是需要进一步证明。” “需要帮助吗?” “你不是已经确定我是正义帝君了吗?这就够了。”王隍回答。 “你自己有安排就好。”安宁微笑。 王隍垂首,遥望虚空,说:“萧瑶不在了,总是有压力啊。” “没看出你还是个情种咧,我如果也死了,你会不会也这么怀念我。” “那我要庆祝一下。” “讨打了你。” “呵呵…所以不要死啊。” 安宁怔怔地看了眼王隍,嘟着雪嘟嘟的小嘴,轻哼着不接话,像是在赌气。 …… 第一卷武山城 第38章 鹤仙 …… 王隍按照预定的计划离开了赤妖帝族,赤帝亲自送别这尊‘大佛’,转脸就吩咐全族严防各个隘口,不管是谁‘敲门’,都予以重火力的打击。 欧阳劫还留在族内,见着族中的各种安排,心中想着崽种是不是又要反? 想到这一点的欧阳劫,保持时刻的警惕,谨防赤帝拿他们开刀。 王隍的第三日行程有一位老朋友相伴,万年前便已得道的鹤仙。 鹤仙是半妖出身,父母分别为当初大名鼎鼎的鹤尊与人类鸿儒,鹤仙青出于蓝胜于蓝,不仅突破了人类理论的极限,而且还完成了鹤尊的仙人目标。 鹤仙此行等在赤妖帝族的门口,她与青昌君之间是绝恋,绝不可能在一起的恋爱关系。 万年来,鹤仙背负着半妖盛强的使命,而不断轮回的‘皇’,则是背负人类最后的希望。 虽然两人都注定是两族的集大成者,但两人都明白各自身份的特殊。 “龚平的元神我收集了一些,都在这里了。”鹤仙裸足踩着鹤影而来,交出龚平的元神炉说道。 鹤仙万年来暗中搜寻止亥山内部,以旧人的身份获取龚平的信任,但也只能做到三成的高度。 龚平终究还是不相信除去王隍之外的任何人,三成之后的龚平便会产生这样的执念,鹤仙并没有割裂这道执念,所以便固步在此。 元神炉内的龚平已经修出本相轮廓,剩下就是神识归位。 鹤仙身着黑白搭的服饰,不染红尘的冰山脸,看着王隍问:“萧瑶呢?怎么没有跟着你?” “萧瑶散道了。”王隍脸色不改的回答。 “散道?” “止亥山里,被诡异阴了一手。” “哦,那她无憾了。”鹤仙情绪古井无波的回答。 王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移话题的说:“送到这里就够了,不要和我同行。” “萧瑶不在,你终归需要护道人,我勉强可以。”鹤仙回答。 王隍短叹,抿嘴犹豫片刻,说:“你是仅存的四仙之一,不要冲动。” “这就是你三思后的理由?”鹤仙轻哼着说道。 “我不想你死。”王隍回答。 “我乐意。”鹤仙负手给出任性的回答。 “……”王隍无言以对,他明白鹤仙所做的一切,但是仍旧不想看到她默默付出。 鹤仙见王隍不回答,眸子一沉,小声地说:“抱歉。” “呵~又来嘛?你们哪有这么多对不起和我说,龄儿是,萧瑶也是,真是奇了怪了,你们明明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王隍轻笑着说道。 “别得意,我只是说一些固定的话而已。”鹤仙耳根通红的看向别处,说道。 “好吧好吧。”王隍终究还是妥协了,鹤仙的脾气他也明白,不让她跟着也没用,王隍是拦不住鹤仙的。 “嘿,你同意了吗?”鹤仙前倾靠近问。 “约法三章。”王隍回答。 “哼,你说!” “第一,听话!” “看情况!”鹤仙不以为然地回答。 “第二,听话!” “看情况!”鹤仙疑惑地重复。 “第三!…听话!” “看情况……”鹤仙弱弱地应着。 三点同位强调的名词似乎一次次的打击鹤仙,鹤仙从随意的回答,到最后毫无底气地回答。 “只要龚平的元神超过一半,我们便可以开启招魂仪式,时间紧迫,我们要用极端的选择。”王隍说道。 “定安府的止亥山?”鹤仙问道。 “按照星辰图的描述,那里最为安定,在无数的远古法中,能够稳住局面的。很可能是神圣,或者永恒系列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王隍说道。 “看不起我,大不了散道,怕什么?”鹤仙回答。 “……” 鹤仙的任性回答还是把王隍干沉默了,不惜命的念头给王隍加了不小的压力。 “乱世惜胜不惜命,盛世惜命不惜胜。这个道理我懂,所以不要再犹豫了,一点都不像你。”鹤仙回答。 “继承了尊者道的你,越发的恣意了。” “你是在夸我?” “应该不是。” “那我当你在夸我好了。”鹤仙开朗地展颜笑道。 王隍若有所思地颔首,随后说:“你找好继承人了吗?” “嗯,已经培养好了,你还认识。”鹤仙回答。 “我认识?小鸾?”王隍问。 “真聪明。” “不要把我当傻子好吧。” 鹤仙嘿嘿轻笑,神态从不苟言笑的冰山女神,变成了邻家乖乖女。 “定安府是蛰妖的地盘,我听闻它们内部极其团结,是仅次于四大族的最强外族,它们不一定会帮我们。”王隍说道。 “它们在止亥山汲取力量,或许是远古法强大的关系,它们可以直接获取其中的血肉果。” “那也难怪那里的元神残念强大,应该是定安府所在的几处止亥山,已经被自主达成了互补作用。”王隍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而且我判断蛰妖已经背叛了天域,它们貌似获得了言官的身份,只是不知道是哪位。” “有一个懂行的朋友,我问问。”王隍说着,将无量指内的不朽道唤醒。 不朽道其实一直都是醒着的状态,只是不想被认为醒着。 “我不知道,我不道!”不朽道直接给出回答。 “是永恒?”王隍几乎肯定地回答。 “艹~”不朽道想死的爆粗口。 “谢谢。”王隍得到这个确切的消息,心中安定了很多。 能够让不朽恐怖的,也只剩下永恒这一位了,毕竟不朽的根本来自永恒,在永恒面前,它和小屁孩差不多。 “怎么办?永恒诶,真难搞,而且还有一个族的永恒言官…”鹤仙表露惊恐地说道。 “永恒族是不存在的,天道说过,没有生灵可以承载永恒,与其说它们是永恒的言官,倒不如说是永恒的囚徒。”王隍回答。 鹤仙抿了抿娇唇,王隍继续说:“永恒不屑于弘扬道法,因为它是宝塔顶端最闪耀的明珠,万物都敬仰它。” “那个…我也敬仰永恒来着……”鹤仙回答。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就敬仰永恒的‘某物’。” “嗯…不懂…”鹤仙诚恳地回答。 王隍没有继续解释,而是说:“我也不懂,我只是在阐述片面的观点,不敢想……” “嗯…你这样子好奇怪。”鹤仙扭头蹙眉说道。 “我也觉着。”王隍赞同的回答。 …… 第一卷武山城 第39章 永恒道 …… 定安府境内,蛰妖首领安坐在云台某处,它统观定安府各处,静等消息。 “见过大人!”斥候来报。 “说。” “王隍已经按照预定计划朝我们这边赶来,按照您的吩咐,整座府内无人阻拦。” “记住了,许进不许退,皇不管带多少人进来都不要管,但是一旦进入我们的包围圈,就算是神也别放出去。” 首领给出答复,斥候叩首,道:“上心不改,吾道永存!” “吾道永存,去吧!”首领给以同样的敬意,回答。 首领一侧,有蛰妖的诸多佼佼者,它们都是永恒的言官,为永恒执道代言,但无法代替永恒。 “这一代的皇想要复活龚平,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选择。”蛰妖们开始谈论。 “可能这就是它和我们之间的差距吧,上神有命,我们必须引导皇进入界定位置,其他的事我们不要管。” “如果按照之前的推论,皇者若是遇到危险毁灭,很可能会出手,到那个时候,我们即便有永恒之力的庇护,也挡不住毁灭的进攻。” “如果事情真的会发展到那一步的话,那我们自然也就是死而无憾。” “有道理。” “天域万万载,也该到大一统的时候了,等待混乱尘埃落定,这座世界将会永恒不灭。” 首领给出最后的总结,它期待着未来的美好。 王隍和鹤仙逼近止亥山,两人同时顿足在一处林间,鹤仙说:“没想到我们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实质性的阻碍,这些象征性的拦截,好像是在欢迎我们到来的仪式。” “是的,我也感觉到了,看来对方已经明白,我们会来到这里。”王隍颔首。 “那我们的目的岂不是也已经暴露了?这样的话,是不是要更改计划?”鹤仙问。 “没有必要,这本就是一场明牌的对弈,我们知道他们,他们也知道我们。”王隍摇头回答。 “这样啊…”鹤仙将信将疑地颔首。 两人越过山林,落在止亥山的边缘,温再行等候多时地说:“你来得慢了点。” “不是和你说了要小心吗?怎么来这里找我?”王隍吃惊地问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温再行回答。 “你们对我的感情我是知道的,但是没有必要这样,这一次,我将要面对的是永恒,不是靠人多就能获胜的。” “我也并不是想要帮你战胜永恒,我只是确保你这一路上安然无恙。” “看来已经退无可退了。” 王隍轻叹,不远处忽然出现的人影,已经证实了温再行的想法。 蛰妖首领身着朴素的白大褂,像是个书生。 “真是让我好等啊。”蛰妖首领微笑着说道。 “你就是永恒?”鹤仙问道。 “不不不,别误会,我只是个引路人。”首领回答。 “有什么要说的吗?”王隍问。 “永恒命我传话,除去皇之外,其他的任何生灵就不要靠近了,免得有死无生。”首领传达意思。 “那我倒是想进去看一看,怎么个死法?”鹤仙上前半步。 蛰妖冷笑,王隍则是拦住鹤仙,说:“别闹,他们是好意。” “是不是好意打一下就知道了。”鹤仙哼哼地回答。 “听话。”王隍又说。 “切!”鹤仙脸庞一红,很是不爽的叹道。 王隍和温再行交代了几句后,便和首领进入了止亥山深处。 来到悬空的庙宇前,蛰妖首领便转身离开。 王隍直面庙宇,问:“这座止亥山下镇压的是永恒?” 庙宇前,虚化一道不可捉摸的身影,它形如人,但细看却饱含众生之相。 “我知道,与其说是被镇压,倒不如说是永恒的自我封印。”虚影说道,“你看得明白,天命没有能力封印永恒,反倒是自己会被永恒制约。” “您如此这般地引导我前来,想要做什么?”王隍直奔主题地问道。 “你对世界的理解很深,所以我想试一试你对永恒的参悟。”虚影说道。 “参悟永恒?那不就是在自掘坟墓?”王隍耸肩说道。 “你难道不向往永恒?” “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我当然向往。”王隍回答。 “世界自诞生开始,永恒便一直存在,但是永恒并不是完美的,因为创造这一道法的神祇自身迷失在永恒中,所以永恒是既高尚又邪恶的存在。” “我曾经听天道说起过,永恒在某一方面相当于母神,他带着母神对万物最热烈的期待,但也承受着万物对母神最卑劣的背叛。”王隍回答。 “所以在很多时候,永恒只存在于悖论之中。” “您想要达成的是什么目的?”王隍问。 “天下太平。” 虚影给出回答,两人同时沉默。 “看来你和我的期待是一样的,我们算是同道中人。”王隍呵呵说道。 虚影直白地说:“当我从万物中读取你的所有时,我便有了这样的想法,真是后生可畏啊。” “前辈是想要与我论一论对错吗?”王隍问道。 “我想听一听你如何达成天下太平的夙愿,你轮回那么多次,应该有计划吧?”虚影问。 “如果有计划的话,前辈应该能从因果中看到我的布置。” “没有计划,那天下太平只是空谈。”虚影自然是看过,但是它没有看到一点刻意的布置。 “天下太平是至高的理想,而理想在很多时候都是不切实际的,所以计划在于我本身。”王隍回答。 “有意思,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是因为天道的缘故,还是因为你那淳朴的君子道?” “前辈可以试一试。”王隍回答。 虚影站起,说:“世界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你的机会也不是很多,就一次吧,我给你一次轮回的机会,在我所布置的世界中找到你所认识的永恒。” “如果可以的话,我选择放弃。” “不好意思,你没有选择的权利,首先我很直白地告诉你,如果你不达成此次考验,我会先血洗后天圣地,然后再斩去你们的轮回。最重要的,我会将君子道和人类从所有世界一概抹除,到时候即便是天道、命运和毁灭一同阻拦,也无济于事。”虚影没有流露任何感情的回答。 “好吧,您这是典型的威逼利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王隍回答。 “条件就是如此,谁让你给我带来如此大的希望。”虚影语调冷漠。 “从什么地方开始?” “时间和地点都定义在此时此刻,我会创造一个小世界里面的所有事物都和当下的进展相同,你在这个世界里,用自己的力量达成天下太平。” “一次机会嘛…那还真是谢谢您用心良苦。”王隍回答。 “开始吧。”虚影言语落下,王隍眼前的世界蓦然改变。 战场就在此处,鹤仙和温再行分别战于一处。 王隍身化三万三,分别为两处解围。 …… 第一卷武山城 第40章 战初 …… 鹤仙和温再行都有负伤,温再行直接说:“在你进入止亥山后不久,魔界降临了,战争一触即发。由于势力差距太大,天域众生被血洗了,很多族群都被杀了个干净…” “目前的战况如何?”王隍看向鹤仙,问道。 “当下发现约有16位魔王降临,其余还有魔尊和魔祖数位。”鹤仙是仙者,对世界的了解要深许多。 “看来这就是毁灭和永恒的用意了。”王隍心中如此想着,魔界高于三千道墟,是半真实存在的唯一界域,所以引魔界入三千道墟,很显然就是为了重新洗刷古老的规则。 不过,王隍无法真正地确定这就是那两位的本意。 毕竟,天命秩序在万年前便有分歧,现在更是到了天道隐退的时候,魔界趁这个机会进攻三千道墟无可厚非。 一切顺势而成,根本找不到谋划的痕迹。 趁虚而入是兵家常用的伎俩,王隍就算是追溯因果,也最多算到魔界将才的身上。 所以根本上解决问题是无法达成,耗时耗力不说,而且还找不到因果源点。 王隍考虑到此,说:“都是一群主张意识高于生命的家伙,对付起来的确有些麻烦,但是我们没有选择,我们要为龚平争取时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离开这个世界,还有机会。”鹤仙插嘴说道。 “你是说逃?”王隍凝眉问道。 “是战略转移,现在走,没人会说什么。”鹤仙说道。 “三千道墟已经展开大战,退无可退的。”王隍回答。 鹤仙沉默了,温再行问:“那这样的趋势,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这已经打开花了,所以谈判是不可能了。”王隍回答。 “那是肯定的。”温再行颔首。 王隍郑重地说:“那就来点极端的,温再行和我兵分两路,不惜一切代价诛灭天域敌寇。” “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付吗?”温再行一愣,随后问。 “是。” “我懂了。” 鹤仙没有跟上两人交流的节奏,心中存疑地问:“你们要做什么?” “杀…”王隍简单的回答。 “太冒险了吧,硬碰硬。”鹤仙担心的说道。 “你就不要跟着了,像以前一样,留下来。”王隍回答。 “不行,我不要!我不想再做叛徒!”鹤仙回答。 “这不是叛徒,这是我的安排。”王隍认真地说道。 “不行!就这个不行,尊者的传承已经有了,我留不留下来都无所谓,主要是你!你代表的是‘皇’和‘君子’,你才是那个需要活下来的人!” 鹤仙很是激动的说着,王隍无奈地回答:“听话,局面这样,我不可能逃。” “为什么你一直都要特殊!难道没有你去拼,这个世界会变得不一样吗?”鹤仙怪异的叫道。 鹤仙的话语落下,周遭空间忽然为一片虚化的黑雾掩盖,天地发生微妙的变化。 “是会不一样哦,小鸟儿!”虚化内的一道牛角人面的四臂巨人,说道。 “魔族。”王隍言。 “魔王晔斧,见过西华天君。”来者恭敬的回答。 “两个问题。”王隍直白地问。 “可以。” “天道是否真的沉睡,在整个三千道墟。” “是的。” “魔界内是否有帝君降临此处。” “有。” “好!” 王隍两个问题对答的很快,说完后,王隍方才拱手说:“小子不才,愿以绵薄之力仿效天宫之雷霆,诛恶除邪耳。” “请!”晔斧单手一握,虚化的黑雾凝成一柄蛟纹长矛。 “止戈!” 王隍领着止戈重戟闪烁而出,鹤仙惊愕地叫:“皇!” 长矛和重戟转瞬对碰十数次,各种拆合,两者都在用无俦的蛮横战法。 长矛突刺与重戟对冲,金铁交织声不断,大道法也如海潮在不断冲杀着礁石。 “神通!阿魔禁!” 诡异之术湮灭半座天地,王隍飞花印为护,屈指间,无量指飞出斩仙刀。 “仿品?……裂!”晔斧单手接住斩仙刀,刀锋刺入它的血肉,但未能洞穿。 这把斩仙刀的确是灵族的仿品,它是针对精神和灵魂的强大法宝,虽然没有正品那般强力,但也绝不是寻常人可以随意拿捏的。 “蓬~”斩仙刀崩毁,晔斧丢出零星碎片,说:“再来!” “咻~” 王隍没有时间心疼法宝,破空弩与凝神箭已然暴射精光而出。 晔斧没有躲,它迎着光刺杀来,胸膛被精光轰碎。 长矛点金穿铁,王隍扬手轰出止戈。 尖锋对碰! 晔斧和王隍分别暴射而出,王隍手臂衣襟尽毁,伤口自虎口一直蔓延到耳根。 晔斧半身被毁,但它却没有丝毫犹豫地再度杀来。 “痛快!来来来!再来杀三百回合!”晔斧以身为矛,血肉筋骨在这一刻化为锋利的矛尖,势要以命换命一般地冲向王隍。 王隍换手持握重戟,止戈嗡嗡颤动,像是在悲鸣,又像是在兴奋。 王隍没有和止戈交流,因为他现在无暇顾及。 “神通!浩然刺!”王隍假借君子之法,将止戈轰出。 “疯了!这还拼!”鹤仙看着错乱的时空,心中惊愕地叫道。 温再行默然不语,他自然知道王隍这么做必然有风险,但是温再行也明白王隍不得不这么做。 王隍现在代表天域,虽然不被众生承认,但他被敌人所承认。 因此,王隍是没有退路的,冲杀向前,是唯一能赢得敌人尊重的办法。 王隍现在不是君子,而是御驾亲征的皇,他在激励想要追随他的天域生灵。 止戈湮灭晔斧的血肉,徒剩下黑色的骸骨刺来。 王隍单手成掌,怒挥仙术。 “仙法·万道空!” 骸骨被湮灭,零星的黑刺遁入虚空,它们是为了击杀王隍而走。 “有破绽!”虚空中无数道神念同时闪出相同的念头。 杀! 无数神通和魔功一同轰杀而来,它们隐藏在虚空内,为的就是等待能够真正抹杀王隍的这一刻。 “混蛋!”鹤仙惊恐地看着铺天盖地的杀招,而身边的温再行早有准备一闪而动。 炙热臻临极限,赤炎化为一轮黑日笼罩整片天地,恐怖的引力在时空界限内施加了‘坍塌’之力。 神通被隔绝,魔功被蒸发,剩下的残余能量被进入吞没。 “唳~” 三足神鸟环绕在侧,啼鸣声劝退无数邪法,诸方隐匿之影在光辉下无所遁形。 “金乌?”无数人看着黑日中的渺小人影,心中惊诧的念叨。 金乌当不下铺天盖地的杀招,在认知到这一点的大能们,重新审视温再行,却找不到一丝特殊。 “我的战场结束了,剩下的交给你。”王隍半身衣衫炸碎,挥手召回止戈后,说道。 “都杀吗?” “不要留手,第一战必须打出名气,不管是什么名。”王隍回答。 “好。” 温再行开辟一条特殊的路线,送王隍和鹤仙一同离开。 独自留下的温再行,目光环顾周天说:“真没想到三千道墟内有这么多人想‘皇’去死,真是令人欣慰啊。” “金乌已被我等灭族,以你的天赋怎会留下?!” “是嘛?那我真要谢谢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温再行呵呵回答。 “不对的,金乌族内有一小子逃亡在外,它是最有天赋者。”有人纠正前者的话。 “那真是可惜啊。”温再行感叹。 “那是金乌全族争取的唯一逃生机会,不过它也注定逃不出我们的掌心,注定会死,你如果想要救……” “杀快点,不然我会比你们先动手的。”温再行咧嘴打断道。 “……狂悖之徒…杀!” 所有人一起动手,温再行咧嘴笑:“既然是终局,那就看看谁的命硬!” “法相融身,驱灵敕神!” 温再行施展独属于自己的血脉技,以金乌族的特有血脉之法,强行解封自己血脉的一切伟力。 “又是玉石俱焚的法门,不会让你得逞的!”来者们都在金乌族吃过相似的亏,于是纷纷做好了准备。 “腐败吧!” “吞噬吧!” “燃烧吧!” “……” “杀杀杀!……” 三重法门不断扩张黑日的坍塌范围,同时相继出现的,还有以腐败、吞噬、神火为主三种大道相互交织,进而形成三位正逆交错的必杀之局。 无数道法在被消融,众人惊愕地吼着: “该死!它为什么能直接干预我们的道!” “是类似腐朽道的邪法!” “他竟然将邪法和神火融合!这个孽障!” “不要再说了,全力出手,只要道法的力量压过此间整合,我们便能造出反制的湮灭。” 无数道影子融合,但在转瞬间被一只巨口攻破。 “不行!还有吞噬,我们根本无法蓄力!” “攻击一点,不要犹豫!杀!” 混乱时空中,众力聚合的湮灭效果达成,而黄金鳞甲巨尾将湮灭的平衡抹除。 “吼~”低沉的吼声将众人震得七荤八素。 黑色的鸟儿围绕着巨大的金影,金影的四爪牢牢的扣在虚空内,它像是一只壁虎,在伺机猎食。 “远古鳄神?!”众人见到这道光影,心中不由得生出恐惧。 “怎么可能!鳄神早就被金乌灭族,为什么这里还会有漏网之鱼,还是和金乌在一起的?” “该死!金乌族骗了所有人,它们创造了一个三位同在的假神!” 面对上远古之物,这些大能也不敢托大的乱了阵脚。 远古鳄神,是太古天鳄的祖先。 太古天鳄以强大的肉身和独到的恐惧术震慑天下,远古鳄神则不然,它不仅拥有前者的所有优点,还拥有最初之身的隐藏伟力。 最初之身是被神族创造出来的一种极致肉身,鳄神是洪荒内唯一具备最初之身的恐怖。 为了斩杀这种注定会掀起大乱的种族,金乌受命与鳄神们开战。 金乌是唯一可以灭杀鳄神的机会,因为金乌神火,天下绝品,而且它受命于天,因而有天道的助力。 那一战,打得惨烈,远古鳄神虽然强大,但奈何族裔太少,最终没能逃过被灭族的命运。 现在,这位不知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皇’之追随者,竟然同驱三道,营造了当下无法战胜的半神之表。 …… 第一卷武山城 第41章 鹤仙散道 …… 王隍和鹤仙逃离战场,温再行一人独占群雄,而这位半神之态的友人,在释放了自己的强大后,也遇到了魔界的集大成者。 后生共造的‘神’! 魔界身为半真实的界域,在某些方面超出了天命共治的三千道墟,魔界之所以这么特殊,当然还是要归功于自有创造的强大老祖。 它们在外是‘帝君’,在内是魔界的‘鸿儒’、‘尊者’,与天域对照的话,这些就是魔界的生灵十境。 炽荥魔尊,独掌荥渊大道,而自身成‘神’的帝君。 温再行披露凶光,力斩诸多宵小后,炽荥魔尊出手了。 赤黑的一线天横挂长空,黑日与其对碰交互,天域的根基为之颤抖,世界陷入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鹤仙不顾世界碎裂的危机,她现在是在扛着王隍在跑。 离开之前位置不久,王隍便暴露了旧伤。 黑矛的诅咒出现了,一直被刻意压制的‘诛神’引动了黑矛的全部咒力,王隍被迫晕厥。 鹤仙是第二次见到王隍受此劫难,她惊恐地感受着王隍携带的死亡之意,想要帮忙又不知如何插手。 鹤仙途中被一道宏光阻拦,来者是天域的‘先知’,黄龙老人。 黄龙老人来自明确地叫:“鹤仙!是时候了!” “什么是时候?”鹤仙问。 “杀了‘皇’,天域便得救了。”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难道你察觉不到?‘皇’才是引动一切不详的根源,只有杀了‘皇’,世界才会重新步入正轨。” “你是先知,你之前说天域的未来和‘皇’密不可分,难道说都是假的?” “这不冲突。”黄龙老人回答。 “该死…你说的是‘皇’要死的意思嘛?”鹤仙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说:“一群伪君子。” 鹤仙回想黄龙老人带着玄尊来寻她的时候,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位‘先知’便已经想到了现在。 “这个世界上,只有‘皇’坚守最正统的君子道,我们自然都是伪君子,我是如此,你也是如此。”黄龙老人并不在意地回答。 鹤仙将王隍置于身后的独立空间,浑身绽放黑白光束,她是修混沌法的半妖,得道于‘混沌’,也因为如此,她对王隍有一种无法舍弃的喜爱。 “今天你们杀不掉他。”鹤仙双手轻招,银色的双环入手,一黑一白,一为‘空间’,一为‘时间’。 黄龙老人看着坚韧如此的鹤仙,无奈地摇头,说:“如此,我们就不得不动手了。” 黄龙身侧的空间涌现黑芒,玄尊骑着本相黑虎出现,玄尊慵懒地托腮,说: “我们知道你喜欢‘皇’,我可以答应你,杀了他后,你可以留下他的肉身自娱自乐,我们只要杀死他的精神。” “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这样选是错的。”鹤仙回答。 “反正我是坚定要做从大势的生灵,所以不管怎样,这样可能会毁掉我未来的存在,我都是会出手的。”玄尊不以为意地回答。 什么道义礼法,在他这里都是浮云,他只相信大势。 所谓大势,就是大道趋势。 玄尊相信精神为主,生灵为次,所以他是接近‘魔’的疯子。 临渊而行,是玄尊的特色,时刻保持这种博弈生命的状态,会使它越发的强大。 至于黄龙老人,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能看到的未来,不相信过去和现在,更不相信所谓的‘精神’和‘生命’。 “今天之后,天域内不会再有黄龙和玄尊。”鹤仙先一步动手。 鹤影演化无穷,黑白两气转瞬制造领域,黄龙和玄尊同时应对。 龙尾狂甩,制造虚空。 黑虎拥雷,压制混沌。 “神通·阴阳行!”一声高亢鹤唳,本相之身直上九霄,黑白演化日月,鹤仙立于日月之中。 “神通·虎啸雷音!” “神通·枉顾天宗!” 三神通同时暴起,日月同下时,雷电疾走在日月之下,黄龙遨游虚空,几度破解日月之合。 “乒~”日月界限被破解,鹤仙被惊雷击中。 倩影从九霄坠下,黄龙一口咬住本相,撕裂元神。 “现在收手,天域还会有鹤仙在!”黄龙说道。 “死老头,要时刻谨记‘皇’的忠告啊。” “嗯?” “勿谓言之不预也…” 鹤仙言语落下,倩影散去,天地此刻蓦然斗转,五行逆动,时空暴走。 玄尊开辟独立的小世界,隔绝暴走的同时,说:“混沌隐藏在混乱的灵气内,神通法只是幌子,鹤仙这个疯子,从一开始就想着和我们同归于尽。” “说到底还是小看我们,我们既然是四仙,自然有仙家的实力。”黄龙蔽体的老人漠然说道。 黄龙老人的话音刚刚落下,一道急速的黑线刺穿两道护身壁垒。 “咻…乒~” 小世界被瓦解,龙身被碎裂。 “斩轮回?!这群疯子!”黄龙老人面色难看的说道。 混乱中,鹤仙残影颓败地闪现,她背着王隍遁入虚空。 一处止亥山上,鹤仙蓦然出现,她带着王隍一同跌落。 鹤仙挣扎着站起,她现在五感尽失,只靠着精神在寻找王隍。 将王隍拽到自己的怀中,鹤仙已然筋疲力竭。 “我貌似也只能帮到这里了。”鹤仙惨淡地想着。 “后悔吗?”王隍的精神传入鹤仙的意识。 “你这个混蛋……”鹤仙感受到王隍的精神,眼中流下炽热的血泪。 “没事,我会和你同在的。”王隍回答。 “这一次,我是不是跟在你身边了?”鹤仙反问。 “你永远都在我身边。” “登徒子…嘿嘿…” 鹤仙散道气绝,陨落之时,混沌化入王隍的肉身内。 悬停在虚空中的止亥山开始不安的颤抖,混乱的天域再出异动。 止亥山内喷涌出无数血肉果,像是独特的礼花。 “嘶嘶嘶嘶……”血气一点点地裹覆王隍的肉身,黑矛被血气缓慢拔出。 王隍悠然醒来,龚平立在身前,问:“天下太平是谎言吗?老大…” “不是。” “可是我见不到有一丝太平的可能啊。” “跟着我,我会带你见到太平。” “你是君子。”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王隍缓慢起身,命运落下的最后压制在龚平的掣肘下解除。 黑矛落地,命运也随之出现,说:“你终归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和你说的一样,只有失去一切的人,才会走到最后。”王隍回答。 “我已经抹去你和世界的因果,你是唯一独立在世界之外的生灵。”命运说道。 “晷怎么说?” “它已经就位。” “好。” 王隍简单的应答,命运说:“你若失败,我们也不会再选了。” “知道,毁灭一切。”王隍颔首。 “以我之力,赋予你斩杀生灵的权利,自此时起,命运将视你为‘帝君’,所遇顽辈,皆可杀!” 王隍一手持握黑矛,在命运消失的时候,眸子慢慢睁开。 血色隐藏在深邃的瞳孔中,悬空的止亥山如燃尽的烟火,一道接着一道的崩碎。 …… 第一卷武山城 第42章 天道八部 …… 止亥山破裂,支撑天域最后稳定的因素被瓦解,天域的时空框架坍塌了。 天域内五行狂卸而走,魔界覆盖在天域上行空域,但却无法挽回碎成渣滓的世界残骸。 无数个小世界直面虚空乱流,它们相继被撕碎,自认可以明哲保身的大能们湮灭在乱流内,天域的一切毁于一旦。 三千道墟中的各方大能翘首以盼,它们没有见到天道追随者们说出的奇迹,天道的最后手没有挽救这个残酷的世界。 伴随天道的最后没落,命运也消散了。 天道和命运同时淹没,三千道墟霎时间失去了最有力的组织者。 大能们跨界而来,它们矗立在魔界的边缘,纷纷言道: “原来天命也有失败的时候。” “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天命了,它们的存在是多余的,万物可以自己掌握世界的变化,从最基础的开始。” “也是命数吧,天命源自神族,现在神族四散奔走,也是群龙无首的时候。” “毁灭一直没有出手,或许也是在考虑退场吗?” “不管如何这一局是万物的一场大胜,天域是天命的核心,天域现在都毁掉了,还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们的?” …… 天道追随者们震惊的看着淹没在乱流中的天域,它们很清楚天域毁灭代表着什么。 什么万物的胜利都是狗屁,天域的毁灭只代表天命彻底对万物失望了。 天命苦心经营三千道墟,为的就是创造一个完美的真实世界。 也正是因为天命对这样的世界要求太高,才会出现漫长的选择期。 万物不理解天命的初心,追随者们理解,这是无比崇高的梦想。 达成这一理想的基础,便是先创造出天下太平的奇迹,眼下这个理想伴随着天域毁灭而不复存在。 天道追随者们陷入同样的沉默,它们不约而同地用不同的种族方式默哀先行者的离去。 接下来,天道追随者们将会变更最初的目标,它们将遵循‘主’的最后意志。 追随天道的‘破杀’帝君亲自下达号令,言:“奉吾主遗诏,行救赎之事,诸君,赴死吧。” “愿追随吾主遗诏!”天道追随者们分批退走,剩下只有八人。 破杀看着眼前的七位,七位言:“今日事,有死耳!” …… 天道追随者相继显现,它们分别是天道八部帝君:破杀、不尽、无生、百兵、厄难、玄祖、裂祖、幽暗。 八位分别代表一方世界,它们选择赴死,既然也带着八个世界一起疯狂。 追随者们领旨开辟战场,杀戮从这一刻开始,天道的毁灭行动在片刻间,再度震惊三千道墟。 本以为天命秩序没落之后,魔界便会是笼罩世界的最后一片阴云,但是没有想到,天道追随者们的报复心如此之重。 万物从没有想过,在失去信仰后,这些不受拘束的天道八部,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举措? 所有人依旧认为,这些奉行天道的大能们,都有和万物一样的道德准则。 ‘尊重生命,敬畏法则’ 这本该束缚八部天众的秩序,成了迷惑万道众生的一层薄纱。 这八位大能本是对万道众生失望透顶,也正如此方才寄托希望于天命的,可是现在这最后的希望也成了绝望。 他们放弃入魔的可能,遵从天道的最后指令,直接赋予万物毁灭的结局。 遭遇毁灭的族群,纷纷惊悚多言: “你们这群叛徒,天命一倒,你们便开始为非作歹……有人不会饶过你们的!” “你们背叛了天命秩序,你们不得好死!” “你们只会比我们死得更惨!” …… 无数临终前的咒骂填满三千道墟的各个角落。 上一秒,万物还沉浸在不受天命控制的幸福中,下一秒,便直接遭遇了不受庇护的打击。 这个落差,万物自然接受不了。 在将毁灭万物的气势打出去后,八部选择了一个万物都想不到的强大目标。 三千道墟内,有不少自称上界的世界,它们常常以上位者的身份制约天命秩序,并且以此来获取超乎寻常的所得。 这些上界诞生后,天命没少受它们的气,于是八部选择的第一目标,便是被称为上仙界的‘自在天庭’。 自在天庭追求自由,但他们并非真正的自由追随者。 自在天庭向往的是一种予求不予取的状态,简单来说就是自私自利,不拔一毛,和自由理念的最终相悖。 整个已知世界中,最接近自由的追随者,是为王隍牺牲的‘萧瑶’。 萧瑶可以放一下除了王隍的一切所求,她也一度完成自斩因果,可是终究放不下那不切实际的爱恋。 萧瑶的爱是无私,她不希冀王隍给自己任何东西,即便是身份也不在乎。 最初的时候,所有人将她定义为‘第三者’、‘情妇’、‘妖人’、‘邪种’之类的不雅身份。 青昌君的声誉也在一段时间遭受抨击,有一次,天道追随者甚至因为此事对青昌君出手,原因是王隍用心不纯,是个伪君子。 这位天道追随者就是‘晷’,后来也成为了青昌君的至交。 在过往的万载时光中,自在天庭也曾经邀请过萧瑶加入,但最终不了了之。 萧瑶甚至连回复自在天庭的欲望都没有,后来众生方才渐渐明白萧瑶的意思。 所谓的自由,是超出一切欲望的精神追求。 自由的基本理念是不取不予,所以在这一点上,自在天庭完全就是瞎扯淡。 自在天庭显然只是想拥有高高在上的身份,却又不想做高高在上的事情。 它们鄙视万物,并且榨取万物的各种价值。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领头羊,才会出现第二第三个神似自在天庭的仙界。 然而,即便是自在天庭这样强大的第一,也没有在八部的征程下坚持一炷香。 天道追随者们矛头一转,八部所属直取自在天庭各路关隘,追随者们以绝对强大的优势粉碎了自在天庭高高在上的地位。 这个时候,上仙界的孤傲者们方才知道,天命秩序并非是在恐惧自在天庭所拥有的实力,天命是在保护好不容易出现的精品。 一炷香后,战线拉开,上仙界分作两片势力。 近百位帝君立在自在天庭的残骸上,即便只面对着八人的‘敌军’,仍旧还不了一点手。 所有的防御手段在破杀大道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是天道最杰出的利器,若是能够再进一步,毁灭都无法和他为敌。 这样的大能,竟然隐藏在此。 “吾主常说尔等有生存之理,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即便是过了亿万年,杀你们依旧是轻而易举。”破杀直言不讳地回答。 自在天庭的主要代表是曾经红极一时的‘永生老祖’,它是暂时获得过永恒赞誉的门徒,但也因为如此,它获得了永生。 永生老祖之外,还有霸王、枪祖、剑圣、婆娑君。 “天道叛徒…”枪祖瞪着眼前的八位,正要疏解心中的愤懑。 破杀虚点一指,虚空裂隙断去枪祖的手臂,破杀帝君说:“现在你们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不要以为还会有天命为你们兜着,这是最后的警告。” “还不让说话,真是厉害得很。”霸王不屑地回答。 “本座只是不想听到一群狗在嘤嘤狂吠,你们若是真的有胆,就来干掉我。”破杀负手,嚣张地回答。 “你也只不过是运气好,悟出了破杀而已,我劝你不要太放肆。”永生老祖言道。 “所以即便是毁掉了自在天庭,你们仍旧不敢与我为敌?就这样的你们,也敢自称是坚守了三个元劫的古老存在?”破杀呵呵回答。 元劫是三千道墟必须面对的劫难,是万物劫。 元劫是最初造物时,母神留给世界的考验,初心是好的,希望后人们可以积极进取的解决元劫,以此获取力量。 但是元劫的过度恐怖,成了后世万物的噩梦。 万物不再将元劫视为考验,而是将它当做是无法规避的灾难。 在面临灾难时,万物有同样的逃避情愫。 “你放肆!”剑圣叫道。 破杀眉头一横,精光闪耀,虚空中探出星辰巨手,转瞬间捻灭吼叫的剑圣。 “空!” “啊!!!”剑圣身亡,他习惯性的训斥,葬送了他的性命。 永生老祖怒斥:“破杀!你欺人太甚。” 破杀帝君身边,百兵说:“老不死的,你只是悟出了一点沾着永恒道的微末法而已,你除了能活,也没有其他本事了。”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我劝你们不要不识好歹!”永生老祖叫道。 “你是匹夫吗?你活了这么久,早已背离了永恒,你不是永生,你…最多算得上是同寿天地的‘仙’。”厄难问道。 “放…”枪祖正要驳斥,但却又及时的收回了言语。 剑圣被捻得连渣都不剩,枪祖可不想做第二个。 破杀帝君摆摆手,故作慵懒的说:“我聊了这么久,也有点累了,主要是想看看你们究竟有没有胆子干我。另外,我也想看看你们死之前都能做出什么样的奇迹壮举,是能舍己为人呢,还是敢玉石俱焚?” “其实也挺令我失望的,只是一点点的灾难而已,你们便被吓破了胆,如此看来,我们倒不如玩的更开一点。”厄难帝君无语的说道。 “你们想要做什么?”永生老祖说道。 “上仙界的族裔,是为数不多拥有仙品血脉的纯净生灵,所以很简单了,就试一试‘诛神’和‘轮回’吧?你们只要能够扛得住,就说明你们有资格与我们说话。”无生帝君回答。 “如果不然呢?”霸王问道。 百兵回答:“一刀一个,先从你们最珍爱的后代开始,还有你们将会被流放到虚空之中,在感受了安定的上仙界环境后,我也想看看,鄙视虚空流民的你们能做到哪一步。” “乱流足以杀死任何帝君!若是这样,你们还不如直接杀了我们。”婆娑君回答。 “对呀,我们就是在杀你们啊,只是我们不是很懂,所以只能参照你们曾经干过的事。”玄祖生着如婴儿,但口气却异常大。 “你们难道就不怕因果报应,别忘了天命秩序,虽然不在,还有毁灭在呢!”枪祖给自己打气,天命秩序不在,还有毁灭这位大佬可以做靠山。 八部帝君无语的冷笑,裂祖说:“你们怕不是昏了头,毁灭会救你们?它的手段只会比我们更加残忍无道,可别忘了,是谁一直在欺负他最喜欢的孩子的。” “…”帝君们沉默。 不尽帝君玉手卷着自己的鬓角白发,说:“天道不过是继承了母亲遗愿的可怜女孩而已,你们在背后不断的捅刀子,而且嘲讽天道竟然与不足道的君子道勾连…唉…也就是仁慈如我,否则我等一定会打开地狱的大门,将你们镇在永劫之中。” “看着一张张脸,真他妈的恶心,要不还是杀了吧,费那么多事干嘛。”幽暗帝君故作恶心地说道。 “不着急,好戏还没开始呢,他们要面对的也不仅仅是我们,有时候我也很喜欢看别人被夺走自己珍视东西的。”厄难帝君回答。 自在天庭的诸位帝君们相视无言,现在它们处在有苦说不出的感觉,正不知说什么的时候,有人代替说话。 虚空蓦然出现一道人影,他问:“说到这里,你们究竟杀不杀?” “皇?”众人惊愕的怔怔说道。 “我没空在这里看你们废话,打嘛?”王隍漠然问道。 “一旦动手,谁都讨不到好处。”枪祖见到有个中间人,心中有点底气的说道。 破杀帝君正欲反驳,一道霞光如长矛湮灭枪祖,王隍邪眸看向永生帝君:“永生不死道吗?看来你适合去轮回。” “皇!你竟然敢杀我自在天庭的帝君!”永生老祖感觉到屈辱的低吼。 王隍不以为意,说:“是认为我没有资格,是吗?” “你算什么东西?”永生老祖眉头颤抖的说道。 “看来是确定我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没有资格你们并肩啊。”王隍咧嘴说着。 永生老祖默认,王隍也不恼,说:“那就由我亲自执行杀戮吧。” “可以。”破杀帝君颔首。 “你们先从上仙界离开。”王隍确保公正的扫了一眼八部,说道。 “你会为你的决定后悔!”永生老祖心中暗喜的嘲讽。 永生老祖正说着,响亮的巴掌甩在它的老脸上,破杀帝君赏的。 “啪!” 余音袅袅间,破杀帝君嘴角上扬的说:“老东西,昏头有个度,别在这秀下限。” “你在警告老夫不要杀他?” “自求多福吧,我只是想打你一巴掌而已。”破杀帝君甩了甩手后,转首带头先一步离开。 杀戮从第一天庭开始,自然不会就此结束。 其他和自在天庭相同的势力,都还等着它们去收拾呢。 …… 第一卷武山城 第43章 心魔 …… 永生老祖目视王隍,问:“虽然老夫一直看不上你,但是老夫仍旧有些疑惑。” “问吧,抓紧能说话的机会。”王隍回答。 “为什么你不怒呢?”永生老祖问。 王隍愕然,随后微笑着说:“怒?可能我们对怒的理解不同。” “是君子道?” “是习惯。” “习惯?” “我习惯了不表于色,就好比现在,我的杀意比破杀更浓烈。” “那还真是不表于色。”永生老祖看着王隍古井无波的面相,怪笑着说道。 “问完了?”王隍问。 “嗯,接下来,你要领死了。” 永生老祖挥手,帝君们蜂拥而上。 王隍身化三万三,目光炯炯的注视每一位独到的帝君,如果按照数量计算,王隍占据绝对的优势,不过他本身的精力是有限的。 就算身化十万数,精神如果是恒定的,那么数量便不起作用。 所以王隍用了独到的法门,天域仙班有不传之秘,虽然不是隐晦的绝世神通,但在天域内,只有王隍得到了这道神通的真传。 之前在止亥山一道,王隍也曾经传授过旁人这类神通的衍生法。 ‘太乙三才阵’ 王隍一念之下,开启了独属于仙班的隐藏神通。 “神通·禁玄!” 三万三道王隍身影分别三三相连,无数道未知的光线紧密交织。 百位帝君在破空跨界前来强杀王隍的刹那,为无形幕墙阻隔,它们在王隍的化身下一同丧失了对道法的掌控。 帝君和万道之间的联系是双向的,而且帝君对道法的掌控,往往占据主动。 现在,这百位帝君竟然遗忘了如何联系万道,好像是书法大家在提笔时,忽然忘记字该怎么写。 这种现象很荒谬,但是百位帝君却没有时间细想。 因为正对面涌来的狂暴之力,已经将他们的位置锁定。 王隍在施展神通后的第一时间,便展开了强有力的斩杀行动。 无数精神光束在王隍的命令下周转往复,毫无难度地击杀过半帝君。 “这怎么可能!”帝君们分别败走,它们想不通自己是如何被轻易拿捏的。 王隍和百位帝君对峙,但神通之法却在紧要关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遏制住。 除此之外,所有世界的时空都被压制。 王隍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里面存在的强大力量,就是之前自己所见的永恒。 行到这一步,身为永恒,也看出了一些长短。 “你对永恒的理解超过了其他万物。”永恒的声音在王隍的心头响起。 “所以我现在是要收手吗?”王隍询问。 “杀与不杀对世界的影响不大,因为在不久的将来,所有的一切都将归于虚无。”永恒回答。 “你们既然已经决定要毁灭世界,又何必让我来演这一出呢?” 永恒回答:“毁灭世界并不是我们所想,我们想要的是创造一个‘无’的基础,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建立‘有’的事实。” “有和无之间的转换吗?你们是想要进一步的规划时间,从控制时间开始来控制万物。”王隍回答。 “也不仅仅是如此,这么选择的目的还是为了让世界可以更平稳的发展。” “平稳又有什么用呢?遇到元劫能捱过去?处在温室中的花朵怎么可能经历得了狂风骤雨?”王隍反问。 “所以你想的是接受混乱?”永恒问道。 “您的想法我是赞同的,利用正反对立的玄法营造和平的世界,就好比在大环境混乱的情况下,制造小世界的和平。虚实相依,大道互补,正邪共治……”王隍明白永恒的意思。 “只有对比,才有差距。我创造了几处独立的真实小世界,但是见效甚微,我找不到制衡的支点。”永恒说道。 “只有在一切都平衡的情况下,才能创造出完美的世界,这是基础。”王隍回答。 “你现在所阐述的就是你对永恒的理解嘛?” “我这是对世界的理解,永恒是万物的终点,在所有的一切都趋近于无尽,又同时趋近于‘无’时,永恒的理念便会被无限抬高,但是永恒会让万物迷失。”王隍回答。 “你有成为‘已知’主宰的可能,但我看你现在的状态,有入魔的征兆,你已经快要迷失了。”永恒说道。 王隍确定的颔首,他先是背负天道的遗愿,又被正义选中,后来强取公平之念,又开启‘禁玄’神通。 超负荷的精神压力,像是正在缓慢吞噬精神的恶兽,等待精神溃散,恶兽就会化作王隍,成为新魔。 意识到这一点的王隍,忽然打了个冷颤。 “谁!”王隍精神紧绷的回首,但是却发现自己身体不受控制。 肉身和神识不同步…… 王隍四肢战栗,苍老的手掌盖在王隍的肩头,说:“龚平、天儿、萧瑶、晷、鹤仙、还有命运…这些散道在你身边的敌友,成了你的执念。” “华毁?”王隍看着半身麻衣的老人,唤道。 “这就是我让你继续存在的原因。”华毁说道。 “你想看我入魔。”王隍说道。 “魔由心生,神亦如此。” “……”王隍心神不宁,有些魂魄散道的迹象。 王隍不敢相信自己会走到轻易散道的地步,自己明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为什么自己会散道! “知己死,挚爱亡。你即便是君子,也抵不住孤独的侵蚀,天儿利用轮回也未能消除你的执念……”华毁说道。 王隍大口喘息,他回忆轮回种种,想起的都是天道悲惨的凄凉死状。 “龄儿!咳……”王隍双眸渐进血红,永恒说:“如果你遵循天道的最后安排,放手杀戮,你会就此散道,而你散道后,天道也会随之消散,紧随着的是命运、正义、公平、甚至是自由和我。” “你对天儿的愧疚,是你轮回百代的动力,若不是萧瑶亲斩轮回,你连活到最后的机会都不会有。”华毁回答。 “不会…不会的……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我要创造天下太平的盛世来唤醒龚平;我要带着龚平去找他姐姐…鹤仙和晷也都在等我的消息…”王隍精分错乱的吼道。 华毁和永恒同在,它们看着王隍疯狂的嘶吼,没有做任何的阻拦。 王隍无法制止自己慌乱的心神,因为这些情绪积压了无数载,它们无时不刻的环绕着王隍,就等待王隍的精神崩溃。 无形的鬼手在王隍的身上凝实,渐行渐上的覆盖王隍全身,心魔外化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 永恒和毁灭相顾,永恒说:“这是最后的考验,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他自己了。” …… 第一卷武山城 第44章 生灵十禁 …… 毁灭没有应答,他也明白王隍现在经历的特殊性。 身为父神,毁灭曾经问询过王龄儿的想法。 王龄儿回答也很简单:我相信他,可以扛过来。 毁灭对王隍没有太大的信心,因为这是成神的必经之路。 后世之人成神,需要付出太多太多。 天赋只是开启成神之路的钥匙,至于能不能成神,还是要看他自己是否真的强大。 神和魔相对,入魔是自身堕道的迷失,成神是执道而用的空明。 若要改变世界,首先要让自己变得强大。 王隍深陷在化魔的道路上,每多走一步,自己都会多迷失一分。 血光涌现,王隍的意识微微一怔,血巨人展露龚平的憨态。 龚平淳朴的笑着说:“老大!” “龚平…”王隍小声的唤道。 “天下真的太平吗?”龚平问道。 “会吧。”王隍犹豫些许后回答。 龚平摇摇头,清脆的娇叱响起,王隍一愣,见到穿着道袍的修长娇躯立在龚平身边。 “这一点都不像你。” 萧瑶带着薄怒,龚平则是垂首由她捏着自己的脸庞。 王隍精神恢复一丝清明,鹤仙负手立在另一侧,微笑着说:“你会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吧?” “会的。”王隍眼中含泪的回答。 精神越发平静下,王隍回到了万年前的得道场面。 仙班垂怜,天尊亲自扶正青昌君入仙班位列。 那是末代仙班的最后征召仪式,因为在那个时候,仙班已经察觉到了天域将会步入终局。 青昌君的出现,让仙班看到了解救众生的希望。 那是末代仙班的最后一别,为了寻找更多救世的办法,仙人们一人接着一人的散道。 雪地冰山,鹅毛大雪徐徐而下,天尊也迎来了最后的拜别。 冰境内,天尊持竿独钓霜雪,青昌就站在他身后,捧着鱼篓做小童。 天尊一袭白褂,打扮的像是个无力的教书匠。 “青昌,冷吗?” “有点无聊。” “那就是冷了。” “呵,师尊总是喜欢这样定义。”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真是无地自容的评价啊。”天尊无奈的说道。 “最近的确有这样的流言,师尊应该不会尽信。” “若是有一天,你举目皆敌,会如何办?” “会有那么一天吗?” “你是君子,敢逆天下之大不违,所以你会走到那一步的。” “其实我对众生一直薄有微词。” “正常。” “众生总喜欢用自己的道看待世界,这使得世界变得浑浊不堪,我觉着必要的时候,可杀之。” “生灵十境,是仙班对众生的规划,仙班布局千万载,终于也到了收手的时候。” “师尊的意思是…杀?” “对…杀道,杀尽一切邪道,用你的道来做标准,所有逆者,都杀尽杀光!” 天尊话语落下时,黑暗吞没了整座雪地,独留下王隍在无尽的黑暗中兜转颠倒。 迷失…堕道…入魔…… 过往再度侵袭王隍,王隍觉着自己快要崩溃了。 他现在就好比是弹簧,压力想将他折握成一堆废铁。 “哥!”空灵的叫声将王隍的心神重新唤醒,王隍终究还是等到了熟悉的身影。 “龄儿…”王隍热泪盈眶地说道。 “只是片刻未见,哥哥好生狼狈哦。”王龄儿嘻嘻地笑着。 “龄儿,哥哥怕选错了。”王隍哽咽地说道。 “就怕哥哥不敢选。”王龄儿回答。 “究竟要多大的勇气,才敢下这样的决定?” “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施压于圣人,可圣人也不敢,所以便又到了你这。” “师尊他们即便选择一个个散道,都不愿完成最后的杀局?” 王龄儿腼腆的颔首,一边的光明中,林晷出现说:“它们看不到无与伦比的未来,所以惧了。” “我看到了,但我无法忽视过程。” “因为你是君子,过程的残酷怎么能不管,但你也要想清楚,如果你不愿意脏了手,那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更加邪异?更加趋于魔道?” “你们应该选择一位帝者的。” “你是皇,人皇的皇,我相信我没有选错人,你的德是挽救万物的最后机会,也只有你,才能不在权利下迷失。”王龄儿回答。 命运显像为青昌君的模样,这是他无数演化后造就的替身,以青昌为基础,塑造全新的‘君子’。 “实在不可,便由我来吧?”青昌君说道。 王隍凝重的看着青昌君,回答:“不。” “醒了吗?”青昌君看着清明深邃的眸子,说道。 “想要打造一个完美的世界,就必须要有坚定不移的信念,君子执正,方可杀邪。”王隍凝重地说道。 “有意思哦。”青昌君含笑说道。 王隍肃穆,青昌君和林晷相继消失,留下王龄儿和王隍独处。 “我们会再见的吧?”王隍问。 “对不起……”王龄儿还是三个字的答复。 “呵…我也是执着了,在轮回等我,一切安泰后,我会去找你。”王隍回答。 “对不起,我没有一直陪着你承担,我只想你可以变得最强大。”王龄儿的身影渐渐消失,最终王隍重新回神。 “呼呼呼……”王隍大口喘着粗气,身边的影子,说:“醒了?” 王隍拍了拍剧痛的额头,双眼聚焦后,方才见到身边站着的是温再行。 温再行带着王隍容身在一座黑洞中,王隍问:“你们都出来了?” “后天圣地救下了我们。”温再行回答。 “和计划相同。” “天域其他碎片被魔界拿了不少去,小白子让我告诉你,杀局已经展开。” “好。”王隍颔首。 王隍环顾周围,上仙界已经被黑洞焚化,永生老祖与几位佼佼者避灾在最角落的地方。 王隍想了想,随后还是冲杀了过去。 “皇!不要欺人太甚,我们已经让步了。” “抱歉,第一战必须要杀得彻底,而且你必须死。” “你……” 空空空…… 空间连续爆裂,时间流速也随之更正。 王隍神通舒展,分身强杀永生老祖身边的三位帝君,最后强压永生老祖,说:“圣者也不过是生灵十境之一,所以你也逃不过制裁。” “生灵十境?原来如此……” 生灵十境是天域率先定下的生灵十类,三千道墟也由此发展,而生灵十境是仙班的第一步棋。 生灵十境在最初时,便被定下了生杀法。 生杀法名为:生灵十禁! 它由神通禁玄催发的禁术,从生灵的精神根本上湮灭它们的信念。 禁玄只是引子,而这个引子,只有青昌君可以完美掌握,这也是为什么王隍会这么特殊的原因。 失去信念基础的圣者,犹如孩提,它丧失了联系永恒的资格。 “看来老夫输得不怨,皇,你会创造最美世界吧?”永生老祖散道前,问道。 “可能吧。”王隍给出回答。 永生老祖散道陨落,最后它也没有得到王隍的确切回答。 “走,去武山城。”王隍挥手和温再行说道。 …… 第一卷武山城 第45章 远古法 …… 温再行护持王隍遁空而走,上仙界彻底崩碎。 两人踏步虚空,进入固有的先天圣地,灵族已经做好了迎接准备。 王隍入内,世界蓦然开朗,天地灵气的交互已经到了完美的地步。 洞天福地掌握的灵脉已经完全可以自给自足,更何况还有灵族的法宝帮衬。 先天圣地当下分为三处,一处是原本就有的灵族秘境,一处是武山城所在的青云府,另一处是鹤仙族裔所在的青莲境。 王隍安稳落在先天圣地,便直接和温再行分道扬镳,王隍直奔之前的亭廊,白兽等待许久。 “你来了?”白兽说道。 “怎么样?”王隍急促地问道。 “你还是太急躁了,逼得远古道法营造特殊的杀局……” “人呢!” “回头啊,急什么呢!”白兽无奈的说道。 王隍转首,见着之前修炼的洞府内,站着三道撑着荷叶的影子。 王隍轻呼一口气,只见其中之一的小胖子惊喜的冲过来,叫:“老大!” “还好成功了。”王隍想着。 萧瑶和鹤仙身着同样的素裙,却是不同表现。 前者超然自傲,后者仙姿灼灼,两人站在一起,像是一幅唯美的画卷。 萧瑶顶着荷叶,走近,说:“你也是狂妄,竟然敢这么算计,难道就不怕命运横插一手?” “我觉着这很符合你的风格,我觉得不错的。”鹤仙说道。 “抱歉,我也只能这么做,天域的因果太深,我也……” “好啦,婆婆妈妈的,我们也没有怪你,总之我要谢谢你,帮我救了龚平,这次算我欠你一个大人情咯。”萧瑶手刀落在王隍的额头,欣然笑道。 “能够被你救,我已经很开心了,嘿…”鹤仙回答。 “你们的状态还不稳定,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最近就不要劳心帮我什么了,安心养着吧。” “好嘞~大丈夫,君子大人!”萧瑶有些厌烦的摆手,边说边往后的说道。 龚平则是挥着两条胳膊,说:“老大老大,天下太平啊!天下太平是我的毕生所愿,我要帮你我要帮你!啊啊啊!” “狗叫什么呢?你给他添乱还差不多,跟老娘走!”萧瑶折返,揪着龚平的耳朵,说道。 “老大老大!你要等我,我一定会早点出来帮你的。”龚平疯狂地挥舞着自己的双手叫道。 “我也先走了,你加油哟。”鹤仙冲着王隍柔和一笑,说道。 王隍松了口气,方才回到桌前,说:“也就是你,不然这盘神仙棋还真不一定可以瞒天过海。” “你高估我了。”白兽摇头说道。 “所以还是命运留手了。” “命运终归还是天道的哥哥,它会留手也不意外。” “诡异贸然出手,已经暴露了一些它们的底气。” “那是最危险的时候,也好在萧瑶够果断,不然你们都会有危险。” “嗯…除去诡异之外,那些远古道法在脱离止亥山封印的时候,有没有露出什么马脚?”王隍追问。 “止亥山内的封印早已被这些远古道法腐蚀,它们想要逃太简单了,更何况龚平还先一步落位了。”白兽回答。 “晷有留下什么信息吗?”王隍问。 “没有,现在陷入了僵局,倒是真应了它的话。”白兽回答。 王隍颔首,晷在离开之前就说了,龚平谁救谁死,现在这个局面也差不多。 龚平若是能够留到止亥山毁灭的最后时刻,那远古道法一定会露出马脚,倒也是王隍坚守的君子道坏了大事。 丧失先手,就代表自己必定被动。 “上仙界那里,它们撤得也很快,不然你也不见得得手的那么简单。” “那是因为毁灭和永恒的掣肘,否则我可能会被下套。” “在某种程度上,你已经被下套了。” “有可能。” 王隍颔首,自己在走出那片精神压迫后,便没有遇到华毁和永恒,这里面显然是出了问题,但是自己不知道问题在哪。 “诡异和神秘终究还是谋划老手,当下天命共同退避,我们貌似没有强力的援助可以看破这迷局。”白兽说道。 “时间不等人,还是要尽快破局。” “你有办法?” “有个老朋友了。” 王隍说着摸出无量指,将其中的不朽道唤醒。 老爷子有点迷乱的打哈气,他东倒西歪的靠在假山上,口中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干啥…你还想做啥!” “关于诡异它们,你有什么消息?” “那些个变态,我怎么知道它们会做什么。”老爷子抠着鼻孔,说道。 “你现在回不了头。” “老夫又不需要回头,之前给你消息,是永恒吩咐的。” “所以这次你表现的这么洒脱,是有了靠山?”王隍看着老爷子不修边幅的模样,咧嘴问道。 “当然不是,老夫只是想说你找错人了,你又不是只有我这一只老羊,不是还有被你刚刚降服的‘恐怖’嘛?那家伙也鬼的很,问他,他一定知道很多内幕。而且我和你说,恐怖最开始是跪在神秘膝下当孙子的,不要脸的很,这崽子有奶就是娘……” 王隍有些诧异的看着不朽道所化的老头,这家伙好像是在给他指路,又好像是在泄私愤。 这些人身攻击,显然是针对恐怖来的。 “恐怖是被我强行镇杀的道法,它可能不在了。”王隍回答。 之前为了更快的解决恐怖,自己使用了禁玄神通,所以王隍不确定恐怖是否真的还存在。 “那个八蛋一定还在,它最能猥琐了,整个三千道墟都找不到它这么个阴险的衰货,整日蹲在拐角,冷不丁的冒出来吓你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瘪犊子有什么特殊癖好,呵忒…垃圾!” 老爷子持续输出,一点都不给恐怖脸的狂骂。 “恐怖和神秘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干爹干儿子吧。” “那和神圣之间的关系呢?”王隍追问。 “哦…神圣是女神,它曾经追求过神圣,差点被一拳塞死,哦,对了…当时神圣还说了,恐怖是众生的恐怖,神圣是无暇的,所以恐怖必然不是她的良配。” “这么以理服人的吗?恩威并施?”王隍惊讶的说道。 在这里,王隍可要在心中用小本子记下神圣是女神的要点。 “当时这件事闹得不是很愉快,用你们的话说,恐怖就是个ds……” “呵呵…” 王隍愣住了,他不做任何评价,但眼前多了这么一位阴气森森的血色骨爪,它凌空握持半座天穹,先天圣地都受它的影响。 恐怖竟然还活着,王隍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恐怖骨爪。 恐怖不甘示弱的对喷不朽老头,说:“不朽你这个臭三八,你这张嘴还是万古第一臭!老子就是示爱失败一次,被你唠叨了几万次!” “这也能怪我吗?这是事实,难不成还不能说了?”不朽老头开始抠脚,这次他比较变态,抠完脚后还闻了闻。 “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得到女神们的垂爱!” “大家都孑然一身,乌鸦笑什么猪黑,你这个ds…” “你妹!”恐怖咬牙切齿,然后说:“你这个八蛋,是不是你把我的弱点告诉这后人的,干了,我说他怎么对付我手拿把掐的,你这个畜生,竟然帮着别人对付我!” “滚!自己弱鸡还怪别人,真是服了你了,你还是这么不要脸。” “你…” 王隍实在听不下去的说:“两位老前辈,恩怨都先放一放,我们现在要讨论些大事。” “小辈,你莫不是觉着赢了老夫一次,就能把持老夫吧!老夫可是万古恐惧的化身,老夫岂能居于你这后人的淫威之下!哈哈哈……”恐怖还是和之前一样自恋的狂妄大笑,而且表现的还很中二。 “前辈海涵,之前多有得罪,我也是无奈出手,好在前辈有计谋在身,活了下来。”王隍回答。 “那是,老夫……”恐怖呵呵笑道,话还未说完,不朽直接拆台:“嘿嘿…这个老王八蛋,一定又是趁着你不注意的时候,在你身上中了恐怖的种子,不然早没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隍挠挠头,自己光靠嘴有点拿不下这两人。 白兽也是耸肩,它对这种话痨也没有显著的办法,只能听着任之。 王隍正觉着无可奈何的时候,天穹落下一座肉山。 骨爪被震裂,娇小的影子从肉山上跳下,说:“两位老家伙还是这么贫。” “二小姐?”不朽道和恐怖纷纷噤若寒蝉的叫道。 来得人自然是正义所化的安宁,她从虚空中骑着古教的奢比尸,吞食无数血肉残渣后,匆匆到此。 “怎么?看我不顺眼啊,吓成这样?”安宁眉目一转,不开心的问道。 “怎么会呢,二小姐还是这么天真烂漫,令人神王啊。” “切,这能怪我吗?这个年头,真心向往正义的只有小丫头和小屁孩啦!”安宁回答。 “二小姐什么吩咐?” “老爷子托我过来赏你们两巴掌。” “这个……”两人局促地缩了缩头,有点不敢搭话的垂首。 “骗你们的,老爷子神龙摆尾不见尾的,谁知道他老人家在忙什么。” “嘿嘿,二小姐还真是童心未泯。” “不爽?” “不敢不敢!” 不朽道和恐怖在见到安宁后,像是老鼠见了猫,大气不敢喘不说,还阿谀奉承了起来。 “你们两个老家伙,知道王隍是正义帝君吗?这么豪横是一定要本小姐过来?”安宁老气横秋的问道。 “不敢不敢,我们这不是和小兄弟开玩笑呢嘛…没想到把您老惊动了。” “开玩笑?锤死你们哦!”安宁奶声威胁道。 “安宁,让我说两句。”王隍说道。 “好嘛好嘛,哥哥说!”安宁嘻嘻笑着。 不朽道跪坐在假山上,缩得像个鹌鹑。 恐怖的骨身被迫,更不敢有所放肆的化出半道残影,陪伴着的跪在空中。 两个老小子温顺的模样,让王隍不禁想笑,不过王隍还是强忍着笑意的说:“远古道法除了神圣、神秘两道神级道法之外,还有谁苏醒了?” “这个…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你也知道我们就是站站场子的,真正要对上手的话,我们也插不上手啊。”不朽道扭捏的说道。 “神明、神灵、神玄、神圣、神秘;它们五人分别掌握最隐匿莫测的道法,对上它们,神族也见不得能稳胜。”安宁回答。 “这也就是永恒和毁灭不直接动手的原因,对上它们,生灵十禁也显得无力鸡肋起来。”王隍说道。 “它们都是先天便已经存在的法,不过从它们的表现来看,貌似也在忌惮什么。”安宁说着,目光看向不朽道的方向。 不朽道连忙说:“是这样的,这几位大人物,明里暗里地操纵因果,但是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表明自己的意图。” “它们貌似一直在关注‘未知’。”恐怖回答。 “未知是万物都不敢触碰的禁地,即便是天命,也只能靠着映照的方式反向推演未知中的某些事物,但这样已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了。”安宁回答。 “晷之前也和我说过有关未知的消息。”王隍说道。 “我也关注过,不过……”安宁说完后顿住了,她目光在王隍的身上游离,最终选择不再言语。 “怎么?”王隍追问。 “唯一深入未知的是‘自由’,可是大姐进入后,也再没有出现过,我想她肯定遭遇了不测。”安宁回答。 “自由自有自己的应对,我们说不得的。”王隍回答。 “其实大姐也很弱的,就是你们传得太邪乎了。”安宁说道。 王隍将信将疑的颔首,然后说:“照这么看来,我貌似知道该如何抢占先手了。” “嗯?”几人目光聚集到王隍的身上,王隍咧嘴笑着说:“引动未知,引蛇出洞。” “这……会玩火自焚的。”安宁讷讷的说道。 “太大胆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敢触碰未知,即便是天道也会选择敬而远之。”白兽回答。 “放心好了,我觉得未知不过尔尔。”王隍回答。 几人不信的相继摇头,但谁都没有真的阻止王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