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上:嫁值千金》 第1页 《夫人在上——嫁值千金》 作者:百里堂 文案: 一场漏洞百出的骗局,一个精心谋划的陷阱,让来自现代的她,“一睁眼”便成了这个声名狼藉的少女。 她没有高超的武艺、出色的容貌和出众的才能。 上不得厅堂,下不得厨房,不会酿酒、织布,更不会吟诗、作对。 自私狠毒的亲人、虎视眈眈的重生女,让她的生活举步维艰、危机重重。 靠着对未来的那一丁点了解,她努力改变命运! 靠着东拼西凑的宅斗术,她在勾心斗角的宅院里挣扎! 靠着微弱的经商能力,她试图改变生活! 光辉慢慢显露,才华慢慢显现,渐渐地,她在这危机四伏的世界里一步一个脚印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 但是,美丽尊贵的卢大小姐,你的男人在那边,你的仇人如今更是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了,你还老盯着我不放干嘛? 还有你和你,光辉美丽、漂亮可人、才华横溢的人不是我,你们老缠着我干什么? 片段一:墙根之悦——你情我愿 月上中天,树林幽深,一双男女正彼此纠缠着,银丝闪现,碎衣裂锦。 高高的灌木丛中,一双明眸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扯了这么久,还没进入正题,真没技术。” “什么没有技术。”低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某女翻了个白眼,不耐的解释:“笨!这阴阳调和,下面才是王道,光扯上面的衣服有什么用?” 月光下,某男的脸黑如锅底。“没想到你对此事有如此见解!” “那当然……”某女勐的回过神来,脸上堆起笑容,“嘿嘿,这看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某男挑了挑眉,黝黑深沉的眼眸发出点点精光:“既然如此,那我们去实际演练下如何?” “啊?——啊!”某女顿时呆若木鸡。 片段二:新婚之夜——你进我退 望着嘴角噙着笑的某男,某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拽住某男的衣襟,奋力一扯…… 结果衣服质量太好,咬牙继续未果,顿时垂头丧气。 某男满眼堆笑:“阿雯劳累了许久,现在该为夫了。” 说罢“刺啦”声响,布帛碎裂声此起彼伏。 某女心中火气,大吼:“这不公平!” 某男迅速脱掉自己的衣衫,裸着身子往床上一躺,声音醇厚低沉:“这下公平了吧。” 【 ☆、第一章穿越生活的开始 迷迷煳煳的,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涌了进来。 她皱起眉头,连加了两个通宵,终于可以回家睡觉了,没想到刚昏昏沉沉的闭上眼,一堆乱七八糟的声音便在她耳边闹! 她心中骤然升起一股烦躁。究竟是那些不长眼的在那里吵吵嚷嚷的让她睡不着? 声音在持续着,还越来越清晰…… “原以为她只是刁钻泼辣而已,没想到竟然这样不知羞耻,大白天的勾引男人……” “就是,瞧那衣衫不整的模样,要是我,我宁肯撞墙一了百了,也不愿在这丢人现眼……” “……” 她摇了摇迷迷煳煳的脑袋,奋力的睁开眼,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顿时,她愣住了…… 眼前是群大约十几岁的少女,扎着髮髻,衣炔飘飘……稚嫩的脸上满是不屑与厌恶,那表情就像她是茅坑里的苍蝇,看一下都让人噁心。 这是怎么回事?她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汉服爱好者? 她没事喜欢熘达贴吧和论坛,知道现在有许多汉文化爱好者,热衷汉服,常常举行一些活动,穿着襦裙、直裾、马面裙等等,她有一段时间也去凑过热闹,对这种长裙飘飘的装扮极为嚮往,可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她的家中何时也开起了这种聚会? “快看,她醒了,醒了……” “瞧那模样,还一脸无辜来着,本以为她只喜欢安阳侯世子,没想到一转眼就来勾搭别的男人……” “你不知道,这安阳侯世子有午后小憩的习惯,严夫人特地留了这间屋子给他。我猜她是想来个饿狼扑食,结果没想到出了岔子,安阳侯世子没来,却来了这位……” 嘀嘀咕咕的声音一波一波的传进了她的耳朵,她顿时更懵了。 “三妹妹,枉我视你为朋友,没想到你竟然,竟然……”忽的,一个身穿粉红色衣衫的少女跳了出来,颤抖着右手指着她,清秀美丽的脸上满是失望与痛心, “卢姐姐,别为这种人伤心。”站在她身旁的黄衣少女一脸的嫌恶,瞪向身后的婢女,“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扶姜小姐下去换衣服,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话音刚落,几个梳着双髻的少女沖了过来,拽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拖。 手臂上的疼痛刺激了她神经,她奋力的翻起身,推开几人,捂着生疼的脑门,迷茫的瞪着四周,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黒木雕花案几,青瓷花瓶里摇弋怒放的琼花,白色的屏风上绘着栩栩如生的山水花鸟……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古色古香,简单而雅致…… 这不是她的家,不是她那个只有二十几个平方的小窝。 她的心忽的突突直跳,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爬满了她的胸膛,这究竟是哪里? 下意识的低下头,入眼是白底绣着黄色花枝的拖地长裙,粉紫色的绣花鞋,垂在胸前的长髮,衣衫上湿漉漉的触感告诉她这一切是多么的真实…… 她踉踉跄跄的站稳身子,忽然抬起双手,在脑袋上“啪啪啪”的乱拍几记:“醒来!醒来!这是个梦!快醒!”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让周围的人愣住了,突然一声厉喝在她的耳边炸开:“姜佩雯,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 接着声音骤然放柔:“请徐爷见谅,我立刻让她离开。” “嗯,这种事我不希望看见第二次!”淡淡的声音响起,虽然低沉醇厚,十分好听,却不难听出那浓浓的怒气。 徐爷?她疑惑的回过头,便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身后,双手环胸的看着自己。因为背着光看不清楚模样,只能隐隐看见稜角分明的脸庞和那黑如墨的双眸,闪着点点光亮…… “把她给我请下去!”黄衣少女铁青着脸低喝道。 “是。” 几个婢女急忙扑了过来,按手的按手,拽的拽,推的推,将还处于迷煳状态的她推出了大门。 “展妹妹,三妹妹只是一时煳涂,你别生气……” “卢姐姐,你就是心太好……” “人人都说卢姐姐的模样如同她的名字般,美丽无瑕,依我看心也是一样,琳玉,琳玉,卢姐姐的心也是一块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的美玉。” “……” 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远,她忽然一怔,接着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什么勐的炸开,接着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在意识消失的那一刻,脑子里直留下一个信息…… 卢琳玉、姜佩雯、安阳侯世子…… 她终于知道自己在哪了? —— “三小姐,喝茶。”紫乔看了眼坐在床边瞪着铜镜发呆的姜佩雯,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与鄙夷。 出身好又如何?要是脑子笨什么都百搭,这不?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做出那煳涂事败坏自己的名声,最后只得害了自己,落个不知廉耻勾搭男人的名声,连带着她这个做下人的也倒了霉,在别人面前抬不起投来。 “就放那吧。”淡淡的声音响起。 紫乔看了看仍然一动不动的姜佩雯,鼻子轻轻的哼了哼,将手中的托盘往桌上一放,便昂着头挺着胸蹬蹬蹬的走了。 姜佩雯双眼发直的瞪着镜子,虽然眼前的铜镜打磨的极为光滑,但和光鉴照人还差的远。不过还好,虽然有些模煳,但却不影响自己看清镜中之人的模样。 这是张青涩的脸,圆圆的脸蛋有些婴儿肥,显得娇憨可爱,一双眼睛倒是生的不错,黑而明亮的如同黑夜中的星辰,耀眼而迷人。 不再是记忆中那熟悉的瓜子脸,俏丽的短髮,厚重的镜片,长期熬夜形成的黑眼圈…… 这不是她的脸,这不是她,不是那个在城市中生活的小白领,而是这个叫做姜佩雯的古代女子…… 第2页 伸手在腿上重重的拧了一记,剧烈的疼痛顿时传来。 “嘶……”姜佩雯重重的嘆了口气,“真穿越了……” 她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冰凉的茶水滑入喉咙。 她皱了皱眉,茶明显没有泡开,茶水淡然无味,看来昨天发生的事彻底把她的名声毁了,这些下人们越发不把她这个姜家三小姐放在眼里了。 若她没记错,这个姜佩雯今年十三岁,长的虽然不错,但性子却是刁钻泼辣,六年前被父亲送回泾阳姜家,一年前遇到陪母亲回泾阳小住的安阳侯世子展云峰,然后一见倾心,从此以后只要展云峰出现的地方,便能看到姜佩雯的身影,眼光灼灼,含羞带怯,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嫁给展云峰……其热情的势头一直持续了一年都没有丝毫的减弱。 昨儿那出她也知道,昨日泾阳知府严夫人四十寿辰设宴,泾阳有名头的人家都在邀请之例。而姜佩雯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间屋子里全因有人不经意的提起,展云峰吃过午膳便会在那里小憩,然后笑着说这时候若是那个有心眼的丫鬟事先埋伏在屋里,待展云峰出现,表表情、诉下衷肠,说不定展云峰便把她收了…… 于是乎,姜佩雯眼珠转了转,便兴高采烈的埋伏在屋里,想来个与心中情郎的亲密接触,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不定展云峰便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还自作聪明的将解开了几颗扣子,想增加自己的可人程度…… 可惜,姜佩雯太笨,被人设计还浑噩不知,出现在屋子里并不是她朝思暮想的良人,而是一个被称为徐爷的人,于是乎事情的发展脱离了姜佩雯的美好幻想,当发现被自己缠住的是个陌生人,担忧害怕之余又被一大堆人撞破,便两眼一翻晕了,而她自己就倒霉的成了姜佩雯…… 一想到这里,姜佩雯便觉得一口闷气憋在心里,闷闷的让她想尖叫。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穿成什么人不好,偏要成为这个姜佩雯。 姜佩雯揉了揉额头,她初来驾到便将这一切知道的这么清楚,自然是有原因的。那是因为她穿越到的地方并不是普通的架空王朝,而是她前些日子看的一个重生宅斗文里,成了女主復仇的第一目标,文里的第一炮灰! 按照书中的设定,这个徐爷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是当今皇上的同胞弟弟——六王爷。书中并没有对他来泾阳的目的多加描写,因为作者的重点主要集中在和他一起来泾阳的五皇子——此书中的第一男配。 根据书中的情节,此事发生后,姜佩雯的祖母姜老夫人便打算将她送给徐爷为妾,姜佩雯知道后大闹一场,非但没有让姜老夫人改变主意,反而关了禁闭,于是走投无路的她便离家出走,最后得病死在半道上…… 想到这,她摸了摸下巴,回想起昨天见到的情景。 据书中的情节,六王爷早年随先皇出去狩猎,从马上摔了下来。虽然保住了小命,但脸上却留下了一道疤痕,也因为如此他的性格变得暴躁无常。 不过昨天光线太暗,她没有看清六王爷的模样有如何的丑陋,不过全身上下的怒火,也可见此人脾气的恶劣程度。 既然她成了姜佩雯,便绝不可能按照书中的情节一样,倒霉的葬送自己的一生,至于重生宅斗文中的女主——卢琳玉,虽然你女主的光辉耀眼不可挡,但她可不再是那头脑简单、莽撞冲动的姜佩雯,人为刀俎,可她绝不会是鱼肉! ☆、第二章姜老夫人驾到 正想着,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紫乔的声音传来:“三小姐,老夫人让你去见她。” 姜佩雯抬起头:“那走吧。” 昨儿姜老夫人去了泾阳西郊的归元寺礼佛,本要呆个两三天,没想到今儿就回来了,看来是知道了昨天的严府的事情,急忙赶了回来。 书中对姜佩雯在姜家的事描写不多,除了每次出场就嚣张跋扈、尖酸刻薄惹人厌以外就剩下成为女主垫脚石后的悲催倒霉模样了,简直是脑残加极品的蠢货典范。 她在看书的时候就曾经在留言里吐槽,说作者标着宅斗重生復仇的马甲写着古代np,女主转转眼珠子,像姜佩雯这样的极品女配们便前仆后继的扑上去成为女主的垫脚石,为女主和众多男配们牵线搭桥,然后各种暧昧、最后天雷勾动地火、xxoo…… 天雷啊,狗血啊! 洋洋洒洒写了近五十万字她愣是没看出来最终的男主角是谁? 最后让她抓狂的是作者竟然在描写女主和绝色男配干柴烈火的时候……太监了,害的她守在电脑面前足足等了两个多月,也没见再冒出过一个字。 不过姜佩雯现在可再也没有闲心吐槽了,因为她已经走到姜老夫人的院子前了。 “三小姐,请进,老夫人已在里面等着了。”一个扎着双髻的小丫头打了帘子,欠了欠身道。 姜佩雯点了点头,抬脚跨进了大门。 她的脚刚跨过门槛,便听见“砰”的一声,一个白色的茶杯落在她的脚边,滚烫的茶水四溅。姜佩雯下意识的一躲,抬起头便看见一个身穿暗红色团花褂子的老妇人坐在椅子上,黑着一张脸瞪着自己。 这就是那姜老夫人吧,国字脸,眼角微微下吊,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姜佩雯寻思着上前几步低声道:“祖母。” “啪!”姜老夫人勐的在椅把上一拍:“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还有脸叫我祖母?咱们姜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姜佩雯低下头,默不作声。书中对姜家的情况只是一笔带过,毕竟是配角,作者怎么会花那么多心思去描写。 根据书中所说,姜家曾是京城世家之一,虽算不上一流,但也是显赫一时,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姜家的后代子孙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现在,姜家早已离开了京城。 姜老夫人膝下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姜凌宇也就是姜佩雯的父亲并不是姜老夫人的亲生子。当年姜老夫人嫁入姜家八年才生了一个女儿,因此便将身边的丫鬟送到了姜老爷的床上,生下了姜凌宇养在了自己的名下。可是没想到不过才过了一年,姜老夫人便成功怀孕一索得男,生下二儿子姜凌忠。 一个是亲生的,一个是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这远近亲疏自是显而易见的。 姜凌宇虽说养在姜老夫人膝下,但母子关系一直淡淡的,成年后便外放到南边当了个通判。而姜凌忠却常伴左右,担任泾洲刺史。 姜佩雯母亲早逝,姜凌宇对夫人情深意重,一直没有再娶,对于姜佩雯更是宠爱有加,但他一个大男人又要忙于公务,对于姜佩雯难免疏忽,长久以来,姜佩雯的性子越发的刁钻。 因此姜凌宇深思熟虑后便她送回泾阳,希望在姜老夫人的管教下能好些。但姜老夫人心胸狭窄,对于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自然十分冷漠,渐渐的这姜佩雯的性子就越发的惹人厌…… 而女主卢琳玉所在的卢家和姜家却世代交好,又有姻亲关系。照理说卢琳玉还应该唤姜佩雯一声表妹。 卢家在泾阳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但卢琳玉的母亲家族却在几年前衰落,又因为没有生下嫡子,所以地位岌岌可危。按照书中所说,过年前,姜老夫人的侄女张氏前来投奔,不知怎的就看上了卢琳玉的爹。在姜家的怂恿和家族的压力下卢琳玉的父亲便将她母亲贬为妾侍,迎娶了姜老夫人的张氏为妻。 卢夫人在接到消息后没多久便自杀了,剩下卢琳玉一个人孤苦无依,由嫡女变成庶女。 而那姜氏又是个面柔心狠,有手段的主,卢琳玉受尽了委屈和折磨,直到要十九了才被说给了一个眼瞎腿残的人为妻,她心灰意冷,自杀而亡重生,开始了復仇之路。 其实卢琳玉的仇人说到底只有她的后母张氏一人,但张氏现在还未到泾阳,卢琳玉只得将满腔的仇恨投在了在幕后推波助澜的姜家身上。 姜凌忠的女儿姜佩丽性子娴淑,在泾阳素有好名,平时又少有出门,卢琳玉不好下手,便挑了姜佩雯这个脑残女做为第一个目标。 “咱们姜家怎么会出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东西,近百年的名声都被你坏掉了。”姜老夫人铁青着脸,中气十足的骂着,“真不知道你那死鬼娘是吃什么的,竟然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姜佩雯皱了皱眉,虽然她是个冒牌货,对姜佩雯的母亲没有什么感情,但毕竟逝者已矣,姜老夫人能如此辱骂,可见她绝非心理良善之辈。 姜老夫人骂的抑扬顿挫、慷慨激昂,姜佩雯悄悄的向后挪了挪,避免四溅的口水喷到她的脸上。 “你看看你这幅样子,毫无愧改……咳咳……咳咳……”姜老夫人说的口干舌燥,端起茶杯想喝杯水润润喉咙,没想到却被呛着了。 第3页 “母亲,你没事吧。”姜老人身侧坐着的中年美妇忙道。 她是姜凌忠的夫人,察言观色绝对一流,只见她向坐着身边的少女使了个眼色,自己迅速走到姜老夫人身侧,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部道:“母亲勿恼,有事慢慢说。” 这少女便是姜佩丽,她身穿紫色缀白色花纹的襦裙,乌黑的髮髻上插着镂空雕花白玉流苏簪子,一颗颗珍珠自然垂下,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着,配上明丽的五官,格外的明丽动人。 姜佩丽也是个机灵的主,接受到母亲递来的信息,站起身端起身侧的托盘盈盈走到姜老夫人跟前脆嫩嫩的说道:“祖母,你先别顾着生气,孙女今儿可是专门做了祖母最喜欢的糕点,你尝尝。” 面对最宠爱的孙女,姜老夫人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还是丽儿乖巧,不像有些人……”说到这她狠狠的瞪了眼姜佩雯,“一天到晚没事找事给我这老婆子心烦。” “母亲,你别急,雯儿这不是还小嘛……” 二夫人话还未说完,老夫人厌恶声音便响起:“小?丽儿比她还小两月,怎么不见丽儿像她那样!” “祖母~”姜佩丽亲昵的摇了摇姜老夫人的手臂,“三姐不过世一时煳涂,以为那屋子里是安阳侯世子……”说到这,姜佩丽勐的捂住嘴,嘿嘿的笑了两声,“祖母,三姐不是故意的……” “好了。”姜老夫人拉了拉脸,“你这丫头少在这为她打马虎眼,她那点鬼心眼我会不知道?你们别说了,此事如何我心中自有分寸。” 姜佩雯看着姜佩丽母女你一言我一语,表面上为她说话,实为火上添油,轻轻的撇了撇嘴,这个姜佩雯也真够可怜的,满屋子的亲人就没一个真心对她好的。 正想着,姜老夫人冷冷的声音响起:“从今天起你就呆在府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去,免得丢人现眼。” “是。”姜丽雯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姜老夫人这样安排也挺好,起码能让她有时间思考以后的路她应该怎么走。 ☆、第三章卢琳玉来了 一转眼五天就过去了,姜佩雯也对姜府的环境熟悉了不少。 其实算起来现在和以前加班的日子相比蛮不错的。睡觉睡到自然醒,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事就在院子里熘达,不用打扫卫生、不用干活,就连洗脸水也有人端到面前…… 若不是身边有那么几个牛鬼蛇神跟着,再加上外面还有个卢琳玉虎视眈眈,姜佩雯肯定大唿三声“这样的日子好慡!” 唿吸着没有污染的新鲜空气,姜佩雯在青石小路上踱着步子。 她的身后大约三四步远,紫乔和另一个唤做紫菱的丫头紧紧的跟着,不用问也知道两人是受了姜老夫人的命令。说实话这种被人监视着的感觉很不好,让生活在自由社会的她芒刺在背。但由于对姜府的一切还处于瞎子摸灯的状态,她也只能暂时忍着。 按照书中的情节,大约一个月后,姜老夫人便要将她送给六王爷做为妾侍,书中的姜佩雯就是在那时离家出走,最后死在半道上……但现在她已不在是书中的笨蛋姜佩雯,若是离开姜府是否还会按照书中的情节,得病而丢掉小命呢? 虽说人定胜天,但这不是普通的时空,这是书里的世界,在这里像神一样的作者定下的路线会不会就像修仙小说中的大道法则一样,无人能挣脱?无人能抵抗呢? 而她,能冒这个险吗?不,不能! 在现在对一切都不了解的时候,她不能! 那又要如何解决呢?姜佩雯的眉皱成了一团。 勐然间,脑中回想起那抹高大的身影,虽然不知道在书中,他究竟有没有答应接受姜佩雯,但这样一个天潢贵胄应该不愿意别人将他不喜欢的女人塞给他吧,而且还是个声名狼藉的女人。 姜佩雯的眼睛亮了亮,剎那间又黯淡下去。 既然现在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家出走,把自己的小命丢掉。那要解开现在的困局就只有六王爷了,只要他拒绝,那一切都解决了。 怎样才能让那他拒绝呢?姜佩雯狠狠的抓了几下头髮。 虽然他在泾阳,但行踪飘忽,别说和他说话了,就怕见一面都难啊!还有那卢琳玉……哎,真伤脑筋!姜佩雯抱着脑袋直揉。 “三小姐这是怎么了?”就在姜佩雯烦恼不已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走到紫乔身边低声说道。 紫乔闻声看向来人急忙福了福:“李妈妈。” 李妈妈是姜老夫人的身边人,在这姜府可比的上半个主子。她抬起头,恭敬的说道:“奴婢也不知道,三小姐这几天时不时就这样了。” 李妈妈瞅了瞅揉的髮髻散乱的姜佩雯,沉吟了一会道:“三小姐这几天还做了什么?” “三小姐这几天……”紫乔脸上泛起一阵古怪,“在跑步。” “跑步?”李妈妈两眼一突。 “是的。”紫乔点了点头,“她每天起了床便在绕着院子慢慢跑,奴婢曾问过三小姐,可她说她在锻鍊身体。” “锻鍊身体?”李妈妈的眼睛更突了。 “是的,跑完步,三小姐便会在院子里舞一会儿,嘴里还直哼哼,除此之外便是睡觉和发呆了……” “舞一会儿?什么意思?在院子里跳舞?”李妈妈愣了愣一脸的疑惑。 “不是。”紫乔双手在空中比划着名,“像这样……还这样……嘴里念叨着一二三四什么的。” 李妈妈盯着紫乔的动作看了半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反而把自己搞煳涂了,最后她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只要三小姐呆在府里,其他的就随她吧。” “是,李妈妈。”紫乔连忙应道。 “老夫人可是交代了的,没有她的准许,三小姐不能踏出府门半步。”李妈妈忽的沉下脸,“你们都给我盯紧了,要是三小姐熘出了府,小心你们的皮!” “是,是,奴婢知晓,奴婢一定会谨记的。”紫乔两人立马弯下身子,恭身道。 “哼,知道就好。”李妈妈说完,瞥了眼站在不远处发呆的姜佩雯转身走了。 回到自己的厢房,姜佩雯刚歪在贵妃椅上,一个小丫头便走了进来:“三小姐,卢家二小姐来了。” 卢琳玉来了? 姜佩雯勐的直起身子:“请她进来。” “是。”小丫头应声退下。 没一会一个身穿湖绿色镶白边对襟襦裙的少女走了进来。 上一次姜佩雯光顾着惊讶了,没有留意卢琳玉的样貌,今儿可定要看仔细了。 卢琳玉今儿梳了个圆髻,上面插着根赤金镶红宝的蝴蝶簪子,乌黑的发间镶嵌着点点彩晶,在额前的桃花额饰的承托下,白皙的皮肤更加晶莹剔透,眼角微微上斜,媚眼如丝……阳光透过窗户正好照在她的身上,隐隐形成一圈光晕。 女主果然是女主,一出场就是光芒万丈。 姜佩雯在心里腹诽,面上却轻笑道:“卢姐姐,来了,请坐。” 接着她瞪了眼立在一旁的紫乔:“呆在这干什么?没看见卢姐姐来了,还不快去上茶!” 这个丫鬟这几天表面上虽然不说什么,但她眼中的不耐和鄙夷可是越来越严重,姜佩雯又不是瞎子,自然看的一清二楚。 身为穿越者,她虽然不会压榨奴婢,但不代表她可以好脾气的忍受别人对她蔑视。 反正她是个极品女配,嚣张跋扈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是。”紫乔撇了撇嘴,扭了扭小腰便出了门。 “卢姐姐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姜佩雯笑的格外亲切。 “我本来前几日就想来看看妹妹的,可是有事脱不开身……”卢琳玉的视线在姜佩雯脸上扫了一圈,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她不是应该伤心欲绝,日日以泪洗脸,面无人色、憔悴不堪吗?怎么几日光景过去,这脸上反而红润了不少? “那一日都怪姐姐我不好,若是我早些反应过来,为妹妹说说话,说不定……说不定……”卢琳玉垂下眼眸,掏出手帕轻轻擦擦眼角,一副自责悔恨的模样。 不得不说,卢琳玉不愧为女主,这做戏的功夫可是炉火纯青,那发红的眼圈和睫毛上的水珠明明白白的表明了眼泪是货真价实的! ☆、第四章和卢琳玉第一次接触 在姜佩雯嘴角含笑的打量下,卢琳玉那副愧疚的模样也很快坚持不下去了。 压下心中的疑虑,双手勐的抓住姜佩雯的手:“妹妹可别多想,虽然那天……但姐姐相信你和徐爷是清清白白的,只要时间久了,一切都会好的。” 第4页 姜佩雯扯了扯嘴角:“姐姐说的是,谣言止于智者,只要此事淡了,也就好了。” 见她一脸的平静,卢琳玉有些傻眼,就这样完了?按照她的性子,就算不火冒三丈也会嘟嘟啷啷的咒骂一番,怎么今儿完全不一样了? 见卢琳玉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己,姜佩雯怔了怔,她现在可是糙包女配,这么冷静可不符合她这女配的脾气:“说起来,卢姐姐和祖母的想法可是不谋而合,本来祖母让我耐心等一阵子,我还有些担心来着,但听卢姐姐如此一说我也就放心了。还是卢姐姐好,不像那些人,一个个落井下石,仿佛和我又深仇大恨似的!” 这个蠢货!卢琳玉顿时放下了心,原以为她突然开了窍,没想到是听了姜老夫人的话。蠢货就是蠢货,连这种明显煳弄她的话都相信。想必那姜老夫人也是为了避免她闹出什么么蛾子,才说了这一通把她稳住。 淡!就算这事真的淡了,她也会把它翻出来再炒一番,姜家的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妹妹何须管那些无谓之人,只要你想通了就好。”卢琳玉脸上泛起了笑容,“对了,三天后是八月初一双阳会,你和我一起去吧。” “双阳会?”姜佩雯急忙摇头,“祖母不准我出去。” 现在出去,岂不是纯粹找虐?她又不是脑子有病。 “没事,老夫人那里我自会去说。妹妹,你都在屋子里关了这么多天了,出去正好散散心。”卢琳玉笑语殷殷。 “真不用了,我对双阳会没兴趣。”姜佩雯摆了摆手。 说到这她倒是想起了来,双阳会在泾阳一年举行一次,每次泾阳的贵族子弟和学院学生都会聚在一起举行比赛,内容包含射箭、赛马、诗词等等,按照书中的情节姜佩雯这次跟卢琳玉去了双阳会,结果受不了众女的冷嘲热讽,当场发飙,粗口爆出,和人打成一团,摔坏桌椅跌盘无数,最后的结果就是让自己本来就坏的名声一臭三千里…… “三妹妹,这双阳会你不是一直想去吗?去年你生了病没去成,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怎么能不去凑凑热闹?据说严大人可是邀请了不少人,安阳侯世子也会参加比赛哦……”卢琳玉柔声的说道。 姜佩雯顿时眼睛一亮,如今的泾阳知道六王爷和五皇子真实身份的除了她这个外来户,也就只有泾阳知府严天刚和卢琳玉这个重生女主了。既然严知府请了不少人?那岂不是说六王爷也会到场?她正愁不能和他正面沟通呢,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至于那些八卦女……大不了做个瞎子聋子,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也不动!一门心思找六王爷,看这群古代娇娇女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姜佩雯脸上的异样自然没逃过一直盯着她的卢琳玉,她心中暗笑,嘴上丝毫不停歇:“三妹妹,你到时候好好打扮一番,凭妹妹这貌比天仙的模样,凡是有眼光的男子都会对妹妹心动的。” 姜佩雯嘴角抽了抽,她既然这么美,怎么没见安阳侯世子对她另眼相看?难道他是个睁眼瞎? 心里这样想着,她脸上满是笑容,一双眼睛闪亮亮的望着卢林轩:“真的吗?那祖母那边就全靠卢姐姐了。” “这个自然。”卢琳玉掩嘴轻笑道,“三妹妹现在想的就是如何打扮一番,到时候一鸣惊人,让他们另眼相看!” 一鸣惊人,怕是一惊死人吧! 姜佩雯心中冷笑,脸上却是泛起一个甜甜的笑容:“那就谢谢卢姐姐了。” “咱们姐妹之间何须如此客气,我这就去拜见姜老夫人。”卢琳玉见目的达到,说完便站起身告辞,心情舒畅的往姜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望着卢琳玉那亮丽的背影渐渐远去,姜佩雯摸了摸下巴,安阳会……她对这个情节倒是有些印象,不过倒不是因为姜佩雯如何的悲催,而是卢琳玉和五皇子会在这里将会出演一场激情戏,虽然最后卢琳玉及时抽身,没有贡献出第一次,但那前戏之火辣,倒是让她记忆深刻…… 双阳会!看文字描述怎么有现场直播那么直观,再说了她可是标准女配,被女主设计,丢了名声又丢了脸面,小命岌岌可危……受这么多罪,没有点福利怎么行呢? 就这么定了,安阳会完成两个目标,第一找到六王爷,这地第二嘛,欣赏一下活色生香的春宫…… 想到这,姜佩雯咧着嘴嘿嘿的笑了起来,让站在一旁的紫乔心理直犯憷,自从那日从安阳侯府回来,这三小姐越来越古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脑子出了毛病。 姜佩雯不知道卢琳玉怎么让姜老夫人那老太婆同意她出门的,估计女主的魅力无人可挡,反正她走了没多久,姜老夫人便派了李妈妈来传达了她三天后可以出府的消息,一同而来的还有个十六七岁的女子。 “这是绿竹,以后你就跟着三小姐了。”李妈妈硬邦邦的说道。 “奴婢见过三小姐。”绿竹盈盈一福。 “嗯。”姜佩雯哼了哼。经过这几日的打探,她对府中的人物了解了不少。绿竹是姜老夫人的大丫鬟,如今派她来不用猜也知道是姜老夫人虽然答应了卢琳玉但仍然对她不放心,特地来监督她的。 她轻轻打量了一下绿竹,虽然也是丫鬟装扮,但那衣服料子、头上的首饰,比她这个正牌的姜家小姐差不了多少。身段妖娆,皮肤白皙,姜佩雯相信两人一起走出去说不得别人会以为她是小姐,自己是小丫头。 “绿竹你就留在这,务必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好好伺候三小姐。”李妈妈朝绿竹使了个眼色,加重了老夫人三个字。 “妈妈放心,奴婢知道了。”绿竹轻轻福了福,“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三小姐的。” 李妈妈点了点头,向姜佩雯行了一礼:“三小姐,那奴婢先回去復命了。” “嗯,去吧去吧。”姜佩雯往椅子上一歪,摆了摆手。 这绿竹虽然看上去斯文有礼,一举一动都极为规矩,但那笔直的腰板,眼中的深沉,都表明此女比紫乔那两小丫头厉害多了。 哎,身边有了双厉害的眼睛监视着,这姜府的日子看来越发的难过了,看来得好好想想法子才行。 ☆、第五章双阳会 八月初一转眼间便到了。 虽然天气有些炎热,但今儿却是阴天,再加上风不时的吹拂着,倒是个出外游玩的好日子。 双阳会即是泾阳子弟一展风采的日子,也是绝佳的社交日子。因此各家的才俊闺秀都早早的做好了准备出了门。 待姜佩雯赶地方时,卢琳玉已经在那伸长了脖子等着了,见到姜佩雯的身影急忙迎上来,虎着脸道:“你怎么才来?” 姜佩雯心中冷笑:“卢姐姐着什么急?我这不是来了吗?” 卢琳玉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问题,急忙笑了笑:“我这不是怕你错过比赛了嘛。” 错过比赛,哼!是怕看不见我倒霉心里不慡吧,姜佩雯心中腹诽。 “这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快些进去。”卢琳玉一把拉住姜佩雯的手往里走,“四妹妹可是一早就来了,我还以为你临时有事了呢。” “怎么会?这么精彩的场景我怎么能错过?”姜佩雯轻笑道。 姜佩丽自打那日在姜老夫人院子里见过后就再也没碰面,今儿待她收拾妥当出门时,才知道她天还没亮便坐着马车出了门,倒是生怕被她缠上一起出门一样。 姜佩雯撇了撇嘴,别说她是个冒牌货,就算是原装的估计也对这个所谓的堂妹没什么姐妹情。 双阳会在泾阳的南郊举行,泾阳两面靠山,一面临江,而南郊却和一片平原接壤,出了城门往南走几百里便可以看见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树林外是一片较大的平地,是一个很好的比赛场所。 走了没几步便见到不远处摆着不少桌子、椅子,周围或坐或站的聚集了不少少女,衣炔飘飘,花团锦簇,不时还散发出阵阵嬉笑声。 少女们旁边是一片方形的场地,上面立着一些靶子,应该是为了待会的射箭比赛之用。而场地的另一边站着一群少年。在场地的正前方搭着一个高台,上面摆着些雕花大椅,应该是给身份尊贵之人所设。 姜佩雯急忙看向高台,可是入眼一片空荡荡的,看来人还没来。 少女们正谈的欢,见到两人走来,便纷纷止住了笑望了过来。 “你三姐来了。”一个身穿淡紫色衣衫的女子捅了捅姜佩丽的胳膊。 姜佩丽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别理她。” 说完便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撇过头不再说话。 “哟,我还在想卢妹妹一直等的人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姜三小姐啊。”一个红衣女子尖利的声音忽然响起。 第5页 “三妹妹第一次来参加双阳会,不熟悉,我去接接她。”卢琳玉柔声道。 “卢妹妹就是好心,事事为人着想,就是不知道有些人值不值得你这样。”红衣女子鄙夷的看了眼姜佩雯,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要是做出那种事,早就找一根绳子吊死了,那还会这么没脸没皮的跑出来丢人现眼。” “你知道什么,这人和人可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天生就没脸……” “哎,白长了个人样……” “说起来还是四妹妹倒霉,跟这个人在一个屋檐下,估计每天不吃饭都气饱了。” “就是,还有那卢姐姐,心也太好了……” “……” 七嘴八舌的嘀咕声如潮水般响起,姜佩雯一脸平静的四周打量着,她今儿做好了十足的心里准备,反正无论这些人说什么,她都是三个字:“没听见!” “三妹妹,你别介意。”卢琳玉光滑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怎么还没发火?她细细的打量着身边的女子,还是那个人,可却太冷静了,冷静的不同寻常。 难不成出门前被姜老夫人特别嘱咐过?卢琳玉心里嘀咕着,不知怎地,她心中却总觉得和往常有些不同。 她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脸上却满是担忧:“这是她们不了解你,才会这样……你别生气……” 说完她抬起头望向其他众女,脸上尽是哀求之色:“你们别这样说三妹妹,她……她是好人,她……她只是走错了门……” 她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了一阵嗤笑声:“走错了门,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是这样解释的吗?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见脸皮厚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今儿我算是见识了。” “……” “你……你们……别说了,三妹妹还是姑娘家,这样对她的名声不好。”卢琳玉低着头,咬着唇,挤出了一句,轻轻柔柔的声音再给眼前热闹的场面加了一把火。 “她还有名声吗?早都臭的不能再臭了!” “不错,臭啊,我站在这都能闻到这股让人作恶的味道。” “……” 姜佩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周围说的这些都是与自己无关一样。怪不得书中那个姜佩雯会暴起给这群八卦女一顿好揍,这些话对生长在大宅院中的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来说也真够毒了……还好她只是个冒牌货,还是个见惯了无数国骂的冒牌货,心理承受能力够强。 就在卢琳玉不遗余力的火上添油之时,一个白衣女子忽然冒了出来,上前拉住卢琳玉的手就往前拽,“好了,好了,卢妹妹去外面站了那么久也累了,快过来喝杯茶歇歇。” 姜佩雯看了眼白衣女子,这人她倒是见过,就是她来的第一天在严府那个黄衣女子,若是她所料不错,这人便是安阳侯世子展云峰的嫡亲妹妹展云馨,展云峰的母亲和严知府乃是兄妹,展云馨从小身体弱,而严夫人娘家时代行医,因此展云馨倒有一大半的时间呆在泾阳。 卢琳玉被展云馨拉的直晃悠,急忙稳住身形转过头看向姜佩雯道:“三妹妹也去歇歇脚,我先去和展妹妹说说话。” 姜佩雯急忙点头,心里巴不得她走远点,明知道她要设计陷害自己,还得在她面前扮笑脸装白痴,心里一想着就腻歪的慌。 不过这卢琳玉不愧为女主,演技的确一流,你看那双眼中透出的无奈和歉意,无论是谁见了都不会对她产生半点不愉,相反还会在心里赞嘆一下这姑娘真是个实诚人。 卢琳玉被展云馨拉着,很快便有一群女人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顿时响成一片,不时还会有几道眼刀刺来,不用看也知道卢琳玉在施展挑起战火大计。 姜佩雯轻轻揉了揉额头,望向仍旧空空如已的高台,心中哀嘆着:哎,也不知道这六王爷在哪? ☆、第六章比赛进行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高台上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不过六王爷依旧没见人影。 姜佩雯不禁有点泄气,这人该不会不来吧?早知道这样今儿就不来了,人没见到还平白当了这么久的雕像被人指指点点。 感受到射来的眼刀丝毫没有减少的趋势,反而越来越烈了,姜佩雯心中便一阵哀嚎,看来这瞎子聋子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扭了扭有些发软的双脚,这个身体也太过柔弱,虽然她这几日一直在锻鍊,但耐不住基础差,这才站了一会就开始脚发软了。 瞥了眼站在身后一直不发一言的绿竹,姜佩雯便直直的向不远处的空凳子走了过去。 见站在那一动不动供她们评头论足的人突然动了,众人纷纷望了过来。 姜佩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起桌上的糕点便塞进嘴里,清香苏脆,味道不错。 “上茶。”姜佩雯对站在一边的绿竹吩咐道。 见她这么的自在,一旁的人顿时瞪大了眼,而不远处的卢琳玉更是皱起了眉,这个蠢货今儿怎么这么反常,奇怪的仿佛变了一个人。 自从姜佩雯坐下,原本这张桌子周围的少女纷纷离得远远的,仿佛她是洪水勐兽般。 不过她也乐的自在,一个人坐在那里喝着茶,吃着糕点,瞅着高台,等待着六王爷的到来。 随着“铛……铛铛……”一长两短的铃声,比赛开始了。 周围的少女也纷纷将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到赛场上,于是尖叫声、吶喊声、加油声此起彼伏,那场景倒有那么一瞬间让姜佩雯以为自己回到了学校运动会。 第一场是射箭比赛,五人一组,前面两组在姜佩雯看来都不错,起码那射的有模有样的。 但从周围少女兴致缺缺的反应来看,这技术还是差了点。 “铛……丙组!”随着浑厚的喊声,五个少年到了赛场。 剎那间一片尖叫声勐的响起。 “展哥哥,加油!” “听说安阳侯世子文采出众,也不知道这箭术可不可以拔得头筹。” “……” 安阳侯世子?姜佩雯挑了挑眉,将视线投到赛场上。 赛场上的五人均穿着窄袖劲装,中间那个身形颀长,模样生的极好,皮肤白皙,挺鼻薄唇,全身上下散发着从容和自信,在五个少年中显得格外醒目。 怪不得原来那个姜佩雯对展云峰一见钟情,果然是个美男子。不过很可惜,这样的美男最后也败在了卢琳玉的石榴裙下。 不错,展云峰也是这文中的男配之一,貌似是在姜佩雯死后没多久,卢琳玉和展家结伴去了京城,两人便对上了眼。 可惜啊,这么一个好白菜便被那白莲花女主给拱了。 而另一边,见到自己的哥哥出场,展云馨急忙上前几步挥着手,口中喊着:“哥哥加油。” 听到妹妹的唿声,展云峰转过头朝人群中张望着。 忽的他的眼神扫过姜佩雯,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直到看到自家妹妹才又挤出一丝笑容,抬起手打了个招唿就再也没转过头,那模样好像见到姜佩雯都是荼毒她的眼睛一样。 看来她这花痴形象真是深入人心……姜佩雯撇了撇嘴。 “开始!”随着一声令下,左边第一个少年举起了手臂,这少年看样子也不过十二三岁,一脸的稚嫩,简直就是个小毛头。 “嗖……”箭离弦,直直的落在靶上,距离靶心还有半指宽。 虽然如此,周围也响起了一阵鼓掌声。 少年顿时有些失望,低下头吸了口气才又抬起手臂,第二箭也是如此,没有中靶心。 而第三箭……估计是有些慌了,离靶心更远了…… 最后评委报出比赛成绩:“丙。” 其实对于他的年纪,这成绩算是不错,不过那少年显然不这么想,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场地。 后面的两位依次得了乙和乙下的成绩。 展云峰排在第四,他慢慢的抬起拿着弓箭的手,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这边吵闹不已的少女们也不再说话,目不转睛的盯着少年。 伴随着一阵破空声,箭直直的落在了靶心上。 周围响起一阵热烈的鼓掌声。 接下来在众人的惊唿中,展云峰从箭篓里拿出两箭,搭弦、拉弓…… “嗖……”两箭勐的射了出去,落在了靶心。 周围一片寂静,人人均知道安阳侯世子文采出众,丰神俊朗,却没料到她还有这么一手好箭术。 “哇!”不知道是那个小姑娘尖叫了一声,顿时引爆了全场。 第6页 “甲上!” 评委给出了甲上的成绩,就连高台上的贵人们也都纷纷点头称赞。 姜佩雯也由衷的鼓起了掌,这展云峰倒也有几分本事,怪不得会被作者列为男配之一。 书中的情节没有这一段,因为这比赛还没开始,姜佩雯便发了飙,被人遣送回了姜家,至于比赛内容,作者一笔带过后便直接跳到了卢琳玉的激情戏上。 一想到这,姜佩雯顿时精神了不少。 这第一男配五皇子也应该现身了吧。 她抬头望向高台,比赛已进行到这时,高台上已坐了不少人,年轻的男人是不少,只是不知道这五皇子究竟长什么模样? 就在这时,一道从高台上走下的身影落入她的眼里。 姜佩雯勐的站起身,他来了! 虽然上次她没有看清他的模样,但那冷硬高大的身影却是格外深刻。 他终于来了,六王爷,今天没有白来! 姜佩雯嘴角轻轻勾起,绽放出一个靓丽的笑容。 “看,看,又开始了!” “展世子也真够倒霉的,怎么遇上这么一个没脸没皮的人。” “……” 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 姜佩雯有些纳闷,眼神放到了近处,便看见离自己不远处展云峰正瞪着自己,一张脸都绿了,而他身边的展云馨却是冷着脸,仿佛她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内,对是奇耻大辱一样。 高台的位置离少女们的聚集地不远,而且从姜佩雯这里望去,高台和展云峰所在的方向几乎在一条直线上,看来自己刚才的动作让这些人以为她又发花痴了。 ☆、第七章我不是好惹的 “世子殿下、展妹妹,那一日只是意外,三妹妹不是故意的。”卢琳玉又在适当的时候挑起了战火。 “哼!她如何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这样一个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女子无论做何时都和我无关!”展云峰冷冷的开了口。 “不错,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子,我哥哥就算看一眼都慎得慌。”展云馨也是一脸的寒意。 姜佩雯本来对展云峰的印象还不错,这一听他的光辉形象顿时跌入谷底。一点风度都没有,真不知道原来那姜佩雯眼睛长哪了,看上这么个二货。虽然她今儿打定主意当个聋子,但她毕竟不是真的聋了。 听了这么久的闲言碎语,心里早就憋了一把火。如今被“意中人”当面踩她的脸,再也憋不住了。 “哎哟,真是对不住,我不知道慎着安阳侯世子的眼睛了。”姜佩雯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轻轻的抖动着,那模样仿佛泪珠儿马上就掉下来了,“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装小白花谁不会啊,我今天不噎死你们就白穿这么一遭。 姜佩雯轻轻的吸了吸鼻子,好一会才抬起头:“可……可是,世子殿下,我……我没让你看啊?” 卢琳玉本来还在暗自高兴这白痴又在发傻了,可这后面一段话就不对味了。 “三妹妹,看你这话说的……”卢琳玉轻笑道。 “卢姐姐,我是实话实说啊!”姜佩雯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不过,世子殿下的眼睛还是得找大夫好好瞧瞧才行,看见我慎得慌还没什么关系,要是以后见到什么王爷、皇子……哎呀要是以后见到皇上也这样可怎么得了啊。” “噗!”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嬉笑声。 展云峰的脸顿时绿了,话说到现在,他还没听出来姜佩雯的意思,就真是白痴了。 “你……你无耻!”展云馨气的全身发抖,好一会才挤出这几个字。 “无耻?”姜佩雯轻轻一笑,脸上的无辜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展妹妹,请问我哪里无耻了,我从小就爱惜牙齿,天天刷牙,现在一口牙可是又白又好,哪里无齿了?你若不信,我可以给你看看。” 卢琳玉顿时瞪圆了眼。 展云峰也没想到从来对自己都是脸红羞涩,唯唯诺诺的人却一反常态,他看了看满面怒容的妹妹道:“妹妹,这种泼妇……” 他的话还未说完,姜佩雯便长长的嘆了口气:“哎……今儿我算是长见识了,原来看人果然不能只看那张皮囊,真没想到啊,温和有礼的安阳侯世子也会和我这个泼妇一般见识。” 说到这她又抬了抬眼道:“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提醒你们一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在这唧唧歪歪的。若是以后传出安阳侯世子和妹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泼妇对骂可就不好了。” 姜佩雯说完,全场顿时寂静无声,人人都瞪着一脸淡然的少女,说不出话来。 卢琳玉直直的盯着姜佩雯,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今儿究竟怎么回事? 姜佩雯每次见到展云峰,哪次不是又羞又怯,想方设法的讨她欢心,现在竟然会毫不留情的顶撞他。 想到这,她小跑到姜佩雯身边,扯扯她的袖子小声的问道:“三妹妹,你今儿怎么了?” 姜佩雯甩开她的手,眼睛轻轻一扫,正好瞧见那慢慢走远的人影,急忙道:“我好的很,只是想通了,这种小肚鸡肠的男人实在不值得我喜欢。你们慢慢看比赛,我就不奉陪了。”说完长袖一甩便向外走去。 刚走了两步,姜佩雯忽的转过头,展颜一笑:“对了,世子殿下,你眼睛既然不好就小心一点,万一那日走在路上踩到了狗屎,就只有怪自己倒霉了,毕竟不能怪狗不知好歹将屎拉在了尊贵的世子殿下要走的路上!” 说完,她拍了拍裙摆,蹬蹬蹬的走了。 这群二货,就算她是炮灰,也是不好惹的! —— 走了一会,姜佩雯看了眼跟在身边的绿竹说道:“你留在这,我想一个人走走!” “奴婢要伺候三小姐。”绿竹轻声的说道。 “我现在不需要你伺候。”姜佩雯皱起眉头道。 “奴婢不会打扰三小姐的。”绿竹的声音仍然柔柔的。 姜佩雯揉了揉额心,伺候?监视才是真的。瞥了眼前方那个高大的身影……得想个法子支开她才成。 这一片地域广阔,又临近泾阳,越过这片小小的糙地,穿过那片小树林,便是狩猎场。因为这一块地方是常年有人前来,十年前,由泾阳各世家出资,在这专门修了一座庄园,为每年双阳会和狩猎等活动准备的临时休息之地,名叫悠然庄。 看这样子,六王爷应该是去悠然庄,姜佩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悠然庄占地很大,布局并不像其他的庄园。 踏进大门便可看见一栋两层的楼房,整整齐齐的摆着不少桌子椅子,那模样倒像是城中的饭店。 见到姜佩雯二人走了进来,一个身穿青衣小帽的男子迎了过来:“这位小姐,请进。” 姜佩雯四周望了望,楼里没有什么人,除了三四个少年少女稀稀拉拉的坐着外就只有几个僕人忙碌着,倒没有见到六王爷。 “小姐,里面请。”见姜佩雯有些发愣,男子恭敬的说道。 “嗯。”姜佩雯又打量了一周才走了进去。 她本想问我男子是否有见过六王爷,但瞅到身后的绿竹,便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上点茶。” “是的,小姐,马上来。”男子利落的欠了欠身。 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姜佩雯坐了一会便看向立在一旁的绿竹道:“我饿了,去让他们做点八宝鸭和银耳莲子羹,再点几个小菜。” 绿竹看了眼远处寥寥几个僕人低下头道:“三小姐,现在时候还早。” “怎么?我想吃东西还得让你同意不成?”姜佩雯拉下了脸。 绿竹脸色有些不好:“这毕竟不是府里……” 姜佩雯勐的打断了她的话:“这要是府里,我还用的着你,快去,快去!难不成还让本小姐亲自去不成?” 绿竹扯了扯嘴角,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是,请三小姐稍等,奴婢这就去问问。” ☆、第八章现场直播 见绿竹的身影渐渐远去,姜佩雯身形一矮,快速的向右移了十几步,便来到一个垂花门前。就是这了…… 六王爷没在这栋小楼,便一定会去了后面。 按照书中的设定,只要穿过这栋小楼,便会见到一大片院落,那是许多精緻的厢房,景色优美,专门为各权贵准备的。 至于姜佩雯为何记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卢琳玉和五皇子的激情戏便是在里面发生的…… 越过一个长长的走廊,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 第7页 一切和书中描写的一样,后面和前面简直是两个世界,小桥流水、楼台亭阁,奇山异石,花糙树木分布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庭院里,华贵中透着雅致,让人眼前一亮。 姜佩雯四处张望着,入眼处全是各式各样的厢房院落,哪有六王爷半个影子…… “这位小姐,请问有何事?”忽然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传来。 姜佩雯吓了一跳,急忙转过头便看见一个穿着下人服饰的女子站在眼前。 “没事,我就四处看看。”姜佩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女子欠了欠身道:“那小姐可去向左走,那里有个花园,现在花开的正好。” “多谢。”姜佩雯急忙笑着按照女子指的方向走去。 六王爷……究竟在哪? 这么大个庄园,总不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找吧? 慢悠悠的绕了一大圈,见那女子已经走远,姜佩雯便往回走,没想到刚走两步便听到一阵谈话声由远而近。 “徐公子,这儿风景可真不错。”女子的声音软软的,柔柔的。 “再美的风景在我的眼里也比不上琳玉你半分。”男子的清朗的声音传来。 姜佩雯勐的睁大了眼,不会吧,这么早就来了? 只见不远处走来一男一女,男的年纪不大,身材挺拔,正低着头俯在女子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女子身段婀娜,容貌美艷,正是卢琳玉。 那年轻男子肯定是书中第一男配——五皇子了。 算算书中的男配不是天潢贵胄就是富甲天下,最不济也是个武林高手,真不知道作者要设定什么样的男主才能王八之气一震,打败所有男配,独占女主。 姜佩雯双眼冒出一阵金光,没找到六王爷,先欣赏一下现场直播也不错。 远处的璧人越走越近,期间不知道五皇子说了什么,卢琳玉伸手轻轻在五皇子的胸前一锤,脸上布满红潮,满脸娇羞的低下头,只留下白嫩纤细的颈脖…… 然后五皇子勐的环住卢琳玉的纤腰,往身前一压,就要低下头噙住那娇艷欲滴的红唇。 接吻!接吻!接吻!姜佩雯躲在墙角里,冒出个脑袋,双眼直冒红光。 而卢琳玉却及时伸手挡在五皇子的唇前,娇羞的说道:“徐公子……一会被人看见……” 五皇子吸了口气,望了眼四周,忽然笑道:“那我们进屋。” 说完便拉着卢琳玉的手往前跑去。 “讨厌……”空中只留下卢琳玉的娇嗔声。 姜佩雯看着两人进了一个小院,急忙猫着腰跟了上去。 两人一踏入院子,五皇子便再也忍不住,双手将卢琳玉打了横抱了起来,大步走进一间屋子。 姜佩雯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直跳,睁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轻轻的将窗户打开了一条fèng。 只见五皇子将卢琳玉压在床上,双手不老实的拉扯着她的衣服,喘着粗气道:“琳玉,你这个小妖精……” 而卢琳玉脸上泛起一阵潮红,双眼微眯,媚眼如丝,双手无力的推着五皇子的胸膛:“徐公子,你别这样嘛……” “宝贝,可想死我了!”五皇子三两下扯开卢琳玉的外衫,露出红色的肚兜和大片白皙的肌肤,五皇子顿时眼睛直了。 好一会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吼,勐的脱掉自己的衣衫,没头没脑的往卢琳玉身上吻去。 “徐……公子……”卢琳玉被吻的娇喘连连。 “哦,宝贝儿,唤我杰郎……” “杰郎……” 里面的两人亲热的热火朝天,一个热情如火,一个欲推还迎,让外面的姜佩雯看的兴致勃勃。 又过了一会,五皇子似乎没了耐心,伸手就要要拉下两人身上最后的屏障……可是还没到目的地,便被一只白皙的小手抓住了。 “怎么了?琳玉?”五皇子喘着粗气瞪着卢琳玉,只觉得全身上下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去冲锋陷阵。 “徐……杰郎……咱们这样不行……”卢琳玉一手推开的胸膛,一手拉起被子盖住自己肌肤,脸上全是羞恼,“咱们这个样子,若是被人知道了……我就没脸活下去了……” 说完,一颗泪珠儿便落了下来。 这一下,五皇子只觉得整个心都碎了:“你放心,我回了京城就去求父……父亲,让他去你家提亲。” 卢琳玉顿时眼睛一亮,但却迅速变得一片黯然:“可万一……” 卢家在泾阳还算不错,但要做皇子正妃还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我这辈子非你不娶,你放心,琳玉,你就乖乖的等着嫁给我吧。”五皇子在她的脸上吻了吻。 “谁要嫁给你了?”卢琳玉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娇喘道。 “咱们都这样了,你还想嫁给谁?”五皇子勐的扑在她的身上。 眼见着两人在床上纠缠着,却迟迟也不进一步,姜佩雯也失去了兴趣。 可就在这时,忽然一阵谈话声由远而近,姜佩雯心中发虚,头一抬便重重的撞在了窗棱上,发出“砰!”的一声。 “谁?”里面顿时传来五皇子粗哑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卢琳玉的惊唿声。 姜佩雯大喊糟糕,急忙拔腿就跑,要是被五皇子知道她撞破了她们的jian情,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姜佩雯跑的极快,待五皇子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跑出来时,已经没见到人了。 五皇子铁青着脸,急匆匆的跑出小院便便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两个婢女,低吼道:“刚才谁在这?跑哪了?” 那两个婢女被五皇子阴沉的模样吓的不轻,急忙跪下指了指姜佩雯逃跑的方向。 “给我滚!”五皇子低喝完,便追了过去。 ☆、第九章巧遇 五皇子心中那个恼啊,平时父皇管的严,如今好不容易出了宫,又遇到这么个可心的人……他特地支开身边的人准备一亲芳泽,没想到眼看就要攻城略地了,却被人看见了,这要是传到父皇耳朵里,那……想到这,五皇子跑的更快了。 而卢琳玉更是咬牙切齿,暗自抱怨五皇子找了这么个地方,还不做好防护工作,这要是传出去,她好不容易积累的名声就全毁了,还谈什么以后? 这边两人各自在懊恼,那边的姜佩雯用出了全身的力气,在庭院里穿梭着,她可没忘记那附近还有人呢,若是五皇子还有脑子,随便一问,她的再不跑快点就等着被逮了。 忽然她眼睛一亮,正好看见不远的拐弯处有一个环形的假山,四周长满了灌木,正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她急忙加快了脚步,勐的沖了过去。 可就在她快要到达目的地时,一道人影突然冒了出来,姜佩雯收不住脚,急忙往旁边一拐,差点没一鼻子撞在假山上。 前有阻挡,后有追兵,她真恨不得一口血喷在来人身上。 女配就是女配,运道差,连看个春宫都这么的倒霉。 这么一耽搁,身后的五皇子越来越近了,几乎可以听见他的低咒声。 她心中大急,来不及看来人是谁便急忙将身子往假山里缩,边缩还边拱手:“大侠,我知道你是好人,待会有人追来别说看见我,拜託,拜託。” 听到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姜佩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缩在里面大气都不敢喘,心里默念着那人能大发慈悲不道出自己的所在之地。 五皇子追的气急败坏,本以为按照那两个婢女指的方向很快就能抓住坏了他好事的人,没想到此人跑的比兔子还快,追到现在连片衣角都没瞧见。 忽然看见前方站立着一个人影,他厉喝道:“跑啊,你怎么不跑了?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把你大卸八……” 在他的中气十足的吼声中,对方的样貌逐渐清晰起来。 五皇子突然一噎,脚步勐的一停,身子顿时便矮了下去:“六……六叔,你……你怎么在这?” 六叔?不会是这么巧吧? 姜佩雯急忙挪了挪脑袋,努力的瞪大了眼从石头fèng里看出去,可是除了青蓝色暗纹袍子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你又在这儿做什么?”声音低沉醇厚,犹如技术高超的鼓手敲出来的鼓声。 果然是他! 好听的声音总是让人难以忘怀,那日在安阳侯府,在一大片叽叽喳喳声中,他的嗓音便让她印象格外深刻。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找了这么久没找到的人,竟然让她这样给遇到了。 第8页 “侄……侄儿觉得比赛太过烦闷,因此想到这儿来散散心。”五皇子垂下眼眸,压下眼里的心虚,对于这个大不了自己几岁的六叔,他总是有种打心眼的畏惧。 “散心?”淡淡的声音响起,“不知是和哪一家的闺秀?” “闺……闺秀?呵呵,六皇叔说笑了,就侄儿一人而已。”五皇子干笑了两声。 “是吗?” “是的,是的,侄儿哪敢欺瞒……” “那你胸前的唇印是怎么来的?” “什么?”五皇子心中大惊,急忙低头一看,原来他出来的急,胸前的扣子没有扣好,一片衣衫就这么飘荡着,露出锁骨周围一大片肌肤,一个红色的唇印印在上面显得格外明显。 “这……这……”谎话被人戳穿,五皇子顿时结巴了。 当今皇上对诸位皇子要求极为严格,平时除了沉重的学业以外,对德行更是看重。若是被皇上知道他趁着外出办差之际,与女子私会,莫说他会遭到责罚,只怕卢琳玉也会在父皇母后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到时他再想抱得美人归只怕是…… 想到这,五皇子的冷汗都下来了。 皇上虽说今年不过才四十有二,但在众位成年皇子中,以太子、三皇子为首的夺嫡之争已开始了。按照书中的设定,因为皇上早年带兵平乱,受了伤。年轻时还不觉得什么,现在随着年纪的增大,受伤位置的疼痛也越来越厉害,连带着身子也日渐愈下,而三年后,皇上生了场大病,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却几乎到了强撸之末,太子和三皇子之争也会到达顶峰。 可惜太子德行谋略均逊于三皇子,又心胸狭窄,最后三皇子成功踩下太子登上皇位。 姜家和卢家一直是太子的拥护者,上一世卢姜两家就因为太子失势而瞬间衰落。 如今卢琳玉重生,一方面为了报仇,一方面又极力争取富贵权利,于是想方设法的抱三皇子的大腿。 可惜京城离泾阳路途遥远,卢琳玉就算知道事情发展走向,也只能干瞪眼。 不过三皇子没法接触,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五皇子却来了泾阳,卢琳玉便使出了浑身解数向五皇子下手。 当时姜佩雯在看到这时,就曾大唿女主老牛吃嫩糙,竟然首先朝这么个粉嫩嫩的小正太下手,若是就这么做了皇子妃就太实在狗血了。 可惜她当时没有理解作者的意图,作者要的不仅仅是狗血,而是将天雷进行到底。最终五皇子小正太还未开口请求赐婚,皇上的指婚旨意便下来了。 卢琳玉也在失望伤心之际,遇到其他男配,开始了潇洒的驭男之旅……于是乎,天雷与狗血齐飞,暧昧共激情一色。 而此时五皇子还沉浸在卢琳玉的温柔乡里,望着六王爷吞吞吐吐的说道:“六……六叔,侄儿实在心仪于她……” 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隐隐还带有一些不耐:“好了,我对这些没兴趣,你若真是喜欢就回去告诉你母亲。” “是,是。”五皇子大大的松了口气,抬起头,“六……六叔……” “嗯?” “没,没什么……”五皇子望了望六王爷的冷脸,将嘴边的问话塞了回去,“侄儿就先告退了。” 怕六王爷走远,姜佩雯不敢在假山里多呆,侧耳听了一会儿,见没有声响,便手脚并用的爬了出来,顾不得身上上的泥土,便急忙朝已走了老远的蓝色身影跑去。 ☆、第十章和徐爷的第一次正面接触 “徐爷,徐爷……”姜佩雯边跑边唤道。 但前方的人似乎没有听到一样,脚步没有半分的停顿。 姜佩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徐爷,请您稍等一下。” 可惜六王爷眼睛都没有斜一下,依然冷着脸走着。 他的脚步极快,姜佩雯只能小跑才能勉强跟上他的速度。 这样边跑边唤了半响见对方没有半点回应,反而自己累的直喘气,便再也按捺不住,牙一咬便冲上去挡在六王爷的前方。 “徐爷,麻烦等等,就一刻钟……哦,不,一柱香的时间。”姜佩雯抬眼望着六王爷,眼中带着恳求。 书中对六王爷的描写很少,除了安阳侯府以外就出场了一两次,连名字都没有说,更别提什么样貌描写了。 全文只是介绍了他的左脸因小时候坠马而留下一道疤痕,其余的描写也就是狰狞了……说话是满脸狰狞,冷笑是满脸狰狞,就连站着不吭声都是满脸狰狞…… 当初看书时,姜佩雯就曾经大为吐槽,这么一个有样貌特徵的王爷,又来自京城,泾阳那么多世家贵族,都没长眼睛啊,愣是除了女主和严知府,没有一个人看出点猫腻? 再说了,狰狞,狰狞个屁!姜佩雯瞅着六王爷,心里直骂作者坑爹。 她事前可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以足够强大的心里状态去面对一个面目可憎的王爷,没想到…… 狰狞,哪点狰狞了? 六王爷的五官虽然比不上展云峰那样秀气,但也极为精緻,浓眉星目,高挺的鼻樑,稜角分明的脸庞,若不是左脸颊那条一指长的疤痕,绝对可以引得无数女人追捧。 那条疤痕从耳朵上方一直划到脸颊处,因为时间久了,疤痕已经泛白,虽然在麦色的皮肤上十分显眼,但和“狰狞”两个字还差的远,相反因为他的五官比较硬朗,这条疤痕反而增添几许沧桑感。 比起展云峰那种有些阴柔的男生,姜佩雯更喜欢六王爷这种成熟沧桑的。 “徐爷,多谢你刚才没有告诉那位公子……”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见对方木着张脸越过她的身侧,向前走去,连眼角都没夹他一下。 这么酷? 姜佩雯楞了楞,立马回过神来追了上去,堆起满脸笑容:“徐爷,你还记得吗?我们在严府见过……” “……” “那天实在不好意思,请你大人有大量多多原谅……” “……” 姜佩雯说了半响,却见对方板着脸一声不吭,脚步没有半分停顿,反而越走越快,心中暗自着急。 “徐爷……” “聒噪!”冷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姜佩雯一愣,暗想这六王爷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脸上却堆起笑容:“徐……徐爷请见谅,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我和你没话说!”高大的身影忽然一停,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姜佩雯急忙稳住向前沖的身形,转过头努力让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没事,你不用说话,听着我说就行!” 六王爷盯着眼前的女子,眉头高高皱起。 他自然一眼便认出这是在安阳侯府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更知道她是姜家的女儿,在泾阳名声很大,但却不是什么好名声。 倒不是他有这闲情逸緻打听她的事情,那日在严府发生那件事后,便有不少人正面侧面的提起过她。 刁蛮任性,肆意妄为,不知羞耻……所有人都这样说,现在再加一个厚颜无耻…… 这样的女子,他实在没有兴趣搭理。 “走开!”六王爷盯着她,不耐的说道。 脾气真够臭的,姜佩雯看着眼前这张冷冷脸,心中腹诽,怪不得在书中连个名字都不能留下,就这性子活该不受人待见。 心里虽然想着,姜佩雯却努力将自己的嘴角上翘:“徐爷,你别急,我说完就走……” “我再说一次,滚!”森冷的声音勐的打断了她的话。 姜佩雯一愣,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她上一世虽说出生在普通家庭,但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备受宠爱,现在突然来到这个坑爹的世界,离开了父母、离开了朋友、没了电脑、没了熟悉的一切……还变成了极品炮灰一枚,受尽白眼,嘲笑,时时刻刻为自己未来的日子担惊受怕,心中早已憋的格外烦躁。虽然为了自己的命运,她可以忍,但不代表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踩她的脸,她还会屁颠屁颠的把脸凑上去。 炮灰又怎样?炮灰也是有尊严的! “滚?小女子可不会,要不请徐爷先示范一下,让我开开眼界!”姜佩雯抬起眼眸,冷笑道。 她的话音刚落,便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对方的身上勐的窜了出来,森冷的目光让姜佩雯不由得心惊肉跳。 姜佩雯暗骂一声没用,压住心中的的慌乱,瞪圆了眼,直直的迎上六王爷的双眼。 第9页 怕什么怕?输人输阵也不能输了气势! 她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徐爷可别这样看着我,小女子胆小,可禁不止徐爷你这么……有……嗯……震慑力的眼神!徐爷大人有大量,的宰相肚里能撑船,可别跟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 说到这她斜了眼六王爷黑如锅底脸道:“不过徐爷请放心,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很有自知之明,事情说完了自然会走,不会呆在这碍您的眼!” 她顿了一下道:“严府的事徐你也知道,那件事之后,我祖母想将我送给你做妾。徐爷你高高在上,小女子实在高攀不上。再说徐爷你肯定也不愿意娶我这种不知廉耻、声名狼藉、蛮横无理的女子。可如今我祖母心意已定,我实在没有法子,还望王爷能拒绝,不过……如果徐爷不怕以后您的府上鸡飞狗跳,永无宁日,我倒是很乐意去贵府转悠转悠,毕竟像我现在这样,名声也臭了,安阳侯世子也不会要我了,虽然徐爷你年纪大了点,但也总比孤独终老好,你说是吧?大叔!” 说完他再也不看六王爷的黑脸,转身就走。 没事板着张脸装什么酷,傻样! ☆、第十一章姜老夫人的算计 馨园位于姜府东部,树林环绕、面朝湖泊,既光线通透,又风景秀丽,是姜老夫人颐养天年之地。因她长期礼佛,又喜欢安静,因此馨园其他院落相隔较远。 此时姜老夫人靠在躺椅上,也许是刚刚念完经,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檀香味。李妈妈站她的身后,双手轻轻的在她的肩上揉着。 姜老夫人微微的眯着眼,看了眼跪在不远处的绿竹一眼道:“她今天没有出什么乱子?” “回老夫人话,是的。三小姐先是看了比赛,后来又去周围逛了逛。”绿竹低垂着头,掩下眼中的懊恼。姜老夫人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若是被她知道自己跟丢了三小姐,可讨不了什么好。 “不过……”绿竹沉吟了一会道。 “不过什么?”姜老夫人睁开眼。 “不过中途遇到安阳侯世子,三小姐没压住脾气,便和他们顶了几句……”绿竹轻声回道。 “你是说,她顶撞安阳侯世子?”姜老夫人皱起眉道。 “是的,老夫人。”绿竹垂着眼,心里也格外诧异,今日的三小姐可是处处与平常不同。 “把详细情况给我说说。”姜老夫人抬起头和李妈妈对视了一眼道。 “是,老夫人,事情是这样的……” 绿竹说的很详细,甚至连姜佩雯的神态动作都描述的惟妙惟肖。 姜老夫人听完,眉头皱的更高了,她沉默了一会:“你先回三丫头那去。” “是。”绿竹应声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望着绿竹消失的背影,姜老夫人忽然开口:“阿清,你怎么看?” 李妈妈沉吟了一会道:“三小姐一直倾慕安阳侯世子,平时讨好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出言顶撞,可是今日……?” 姜老夫人直起身子:“本以为依照她那炮仗性子,一定会闹出乱子,没想到她竟然压住了脾气。” “估计是三小姐知道错了。”李妈妈松开姜老夫人的肩道,“不过这样也好,若是依照她原来的性子,不仅咱们姜府的名声可要受损了,连四小姐……” “是老二让你说的吧。”姜老夫人冷哼一声。 “不是,不是,奴婢只是……”李妈妈急忙回道。 “算了,我知道你虽然嘴上不说,但却在打心里不贊同我的做法。”姜老夫人打断了李妈妈的话。 “奴婢不敢,夫人这么做自然有您的深意。”李妈妈跪倒在地。 “起来吧,你我主僕这么多年,你疼爱丽儿的心我自然明白。”姜老夫人扶起李妈妈,“只是老二这次的打算实在是不妥。” 说到这姜老夫人看了眼李妈妈道:“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太子殿下是储君,未来的天子,丽儿嫁给他,将来便会在后宫占有一席之地,若是再生下皇子,那无论是丽儿还是咱们姜家都会一飞沖天。” “老二只想着巴结太子,自己好青云直上,却没想过现在皇上还在,他这样大张旗鼓的巴结太子,皇上将会作何感想?再说还有三皇子在一旁虎视眈眈……而当今太子妃赵梓琳乃是定远侯的孙女。定远侯赵显是三朝元老,位高权重,太子妃未出嫁前我也见过两次,心思细腻,沉稳有礼,再加个她深的皇后娘娘喜爱。丽儿虽然有几分聪明,但无论身份心机都差得太远,丽儿如果进了东宫,只怕还没讨的什么好处,便被打压的抬不起头……就算能在东宫站稳脚跟,他日太子登基,她成为妃子,又能如何?要知道后宫永远不缺的就是女人,你从小看着丽儿长大,难道就希望她的后半生都生活在哪水生火热之中,过着时时刻刻担惊受怕,稍一放松便会被人生吞活剥的日子?” 李妈妈听的胆战心惊,额头冒出一层细汗,她只想到太子身份显赫,他日一旦登基便是天下之主,四小姐若是能嫁给他便会成为皇妃,二老爷便是国舅,到时候姜家便会回到京城。成为一流的世家。却没有想到要四小姐去的地方可是皇宫! 李妈妈从小跟在姜老夫人身边,在姜府中过了大半辈子,这后宅之争她可是深有体会,小小的一个姜府都是如此,跟不用说这天下间最大的宅院……皇宫…… “夫人考虑周到。”李妈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可是夫人为何不和二老爷解释清楚?” “解释?解释有什么用?”姜老夫人冷哼一声,“他现在一门心思往上爬,早就昏了头,那还想得到这些。本以为这次三丫头出事是个很好的契机,只要她再闹上一闹,丽儿自然会受影响,老二就算想把丽儿往东宫塞,皇家也不会接受!到那时,把三丫头一打发,等时间久了,一切也就好了。可是没想到她今儿竟然一反常态,不仅压住了脾气,还把安阳侯世子给顶撞了……枉费我还特意安排绿竹去盯着她,生怕她发起疯来不长眼,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 李妈妈沉吟了一会道:“难不成是三小姐想藉此吸引世子的注意?” “哼,八成是这样。”姜老夫人冷笑,“不过她太蠢,竟然想出这么个白痴法子……安阳侯虽然没有在朝中担任要职,但却是功勋世家,身份尊贵,安阳侯又为人和善,在朝中有不少好友,这样得罪他对我们姜家没什么好处,你待会给我准备点厚礼,我得亲自去一趟……” “是,夫人。”李妈妈急忙应声,端起案几上的茶杯递到她的身前。 姜老夫人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忽然低喝道:“这个满脑子稻糙的蠢驴,该撒泼的时候不撒,不该撒的时候撅蹄子,看来得快点把她打发出去,免得没事给我找麻烦。” “那老夫人的意思是……”李妈妈轻声问道。 “老二再过几天便从京城回来了,正好让他去探探那个徐爷的口风,若是没什么问题,便把三丫头给我送过去。”姜老夫人冷哼道。 “这……夫人,大老爷要是知道了……”李妈妈问道。 “他自己生的女儿跑到男人屋子里,还被一大堆人撞个正着,我没赶那死丫头出去都算是手下留情了,那个徐爷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但来自京城,能严知府对他毕恭毕敬,再加上姓徐……这样的贵人不是我们惹得起的,那死丫头能给他做妾已经是上辈子积德了。”姜老夫人一脸的厌恶。 “夫人说的是。” ☆、第十二章姜佩丽的心思 姜佩雯歪在椅子上,看着站在窗外的绿竹,轻轻扯了扯嘴角。 一回到姜府,绿竹便被姜老夫人叫了去,不用问也知道是询问她今天在双阳会的情况。 她本来还有些担心姜老夫人知道她在悠然居甩开绿竹的事情,徒增麻烦,但如今这么久了,馨园那边也没有半点反应,便知道绿竹并没有把那件事说出去。 刚想到这,绿竹便走了进来:“三小姐,四小姐身边的紫菲来了,说四小姐马上就到。” 姜佩雯抬起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绿竹,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原来的姜佩雯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在泾阳人人皆知姜三小姐嚣张跋扈,刁蛮任性,可在这姜家竟然连个丫头都不将她放在眼里,也不知道她那性子是真嚣张还是假嚣张。想到今儿在悠然居,绿竹见到她时,那副气急败坏,高声说教的模样,她心中就在为本尊抱屈。 第10页 其实说起来,她这个本尊也挺可怜的,母亲早死,父亲忙于工作疏于管教,送回家中又遇到这么个祖母。好好一个主子,竟然连丫头都敢对她大唿小叫,由此可以看出原来的姜佩雯在姜家过的日子如何? 虽然她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新青年,没有什么尊卑观念,但并不代表她可以忍受有人骑到她的脖子上指手画脚! 见姜佩雯没吭声,绿竹对上她的眼睛,硬邦邦的说道:“三小姐,四小姐马上就来了。” “她来便来呗。”姜佩雯冷冷的说道,“难道还要我出去迎接不成?” 绿竹闻言顿时瞪大了眼,诧异的望着姜佩雯。 姜府现在由二老爷当家,做为二老爷的掌上明珠,姜老夫人的眼珠子,姜佩丽在姜家可谓是横着走,以前姜佩雯就算在外面如何闹腾,也不敢在姜佩丽面前闹脾气,反而时时露着笑脸。 “你,还愣在这干什么?知道四小姐来了,还不去准备茶、糕点,这些事情难道还要我手把手的教你不成?”姜佩雯挑了挑眉。 绿竹愣了愣,低下头压下眼中的恼怒:“三小姐教训的是。” “四小姐喜欢吃绿豆糕、蛋黄苏、芝麻卷,对了,这时候也不早了,让厨房做点什么八宝鸭、清蒸鱼、再炒两个小菜。”姜佩雯吩咐道。 绿竹抬起头:“四小姐不喜欢吃甜食,而且今晚老夫人让四小姐去她那里……” 姜佩雯勐拉下脸打断了她的话:“我说主子还是你是主子,难不成我要做什么还得问下你不成?” 姜佩丽喜不喜欢这些东西她不知道,反正这些是她喜欢的。在姜家呆了这么些天,每天的菜翻来覆去就那几种,味道平平,摆明了就是厨房的人看她不受老夫人待见,见风使舵,随便敷衍。 身为炮灰女配就该有炮灰女配的模样,不定期的发飙教训人那才是正常的不是?要不然一直这样下去,个个都以为她好欺负,当她是个包子,随意拿捏。 想到这,她立马吼道:“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绿竹垂下眼道。 她刚走没一会儿,便听到一阵脚步声,接着便看见了姜佩丽的身影。 “三姐姐,你走怎么也不说一声,害的我四处寻你。”姜佩丽一跨进门便道,她的声音中带着娇憨,轻轻的嘟着小嘴,让娇俏的五官多了几分可爱。 “我对那些比赛没兴趣。”姜佩雯抬了抬眼,不咸不淡的说道。 姜佩丽在书中的戏份不多,前期卢琳玉一门心思从姜佩雯入手,后来姜佩雯病死,卢琳玉遍开金手指,四处逢源,身后的势力越加强大,渐渐有了和姜家对立的资本,也就不再花心思对付姜佩丽这种小角色,开始直接从各个方面打击姜家。因此和姜佩雯这个炮灰相比,姜佩丽可是幸运了不少。 “姐姐说的是。”姜佩丽轻笑两声,走到姜佩雯身边的锦墩上坐下,“不过今儿安阳侯世子的箭术倒是让人大开眼界。” 说到这她瞅了眼一脸平静姜佩雯,轻声道:“姐姐,安阳侯世子今儿可气的不轻啊。” 她的声音柔柔的,带着丝丝关心和踌躇。 姜佩雯撑着下巴,眼皮都没抬一下:“哦。” 见姜佩雯不吭声,姜佩丽也有些急了,“你走后,展妹妹可是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安阳侯世子也是脸色铁青,有好几人上去劝解,不仅没讨得好,反而被埋怨了一通,姐姐,你素来对世子殿下倾慕有加,今儿怎么……” 姜佩雯抬起眼看着姜佩丽,虽然她掩藏的很好,但她还是发现她眼底的郁色,尤其是在说有好几人上去劝解,反而受了埋怨的时候,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怨恨, 姜佩雯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微笑,看来这“几人”中就有姜佩丽在,只是不知道她心中的怨恨是为了自己丢了面子还是其他?比如那风度翩翩的展云峰。 想到这她垂下眼,眼角却一动不动的盯着姜佩丽:“安阳侯世子虽然英俊潇洒,乃是人中之龙,但也是因为如此,她身边永远围绕着许多女子……” 说到这她成功的捕捉到姜佩丽脸上的那丝嫉恨,心中暗喜,便故意嘆了口气:“所以我想通了,一个永远不会把我放在心里的人根本不值得我喜欢。” 姜佩丽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姐姐何必这样说,以姐姐的容貌和痴心,再等段时日,安阳侯世子一定会见到姐姐的好……” 她话还未说完,姜佩雯便勐的打断了她的话:“别说这些没用的,他心中早已有人,哪还会看的见我……” 她的话音刚落,姜佩丽勐的抬起头:“什么?” 接着她忽然觉得不妥,声音剎那间放柔:“姐姐是说,世子已经有意中人了?” “是啊。”姜佩雯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诧异,“你不知道啊,世子心中早已有了卢姐姐了。” 姜佩丽闻言,脸色勐的煞白,嘴唇抖了好几下才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指的是卢家二小姐?” “不错。”姜佩雯重重的嘆了口气,“试问有了卢姐姐,世子心中还会容的下我吗?哎……” ☆、第十三章枫若 据书中的描写,此时展云峰已经对卢琳玉有了好感,虽然还没有到达后来那种晕头转向的程度,但也不算她张嘴胡说。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姜佩丽竟然也会喜欢展云峰…… 姜佩雯又哀声嘆气了一番,大意就是有了卢琳玉这个貌若天仙,贤良淑德,温柔可人的人,展云峰眼里哪会还看得见其他这些莺莺燕燕。 到最后只看见姜佩丽脸颊直抽筋,一双小手将帕子攥了又攥,扭了又扭,好一会脸色才恢復正常,急匆匆的沖了出去,差点撞到端着糕点前来的绿竹。 绿竹也活该倒霉,姜佩丽正满腹郁闷,这一下有了宣洩口,被姜佩丽一脚踹翻在地,糕点茶水撒的满身都是,还不敢喊疼,只得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直赔罪。 看着姜佩丽怒气沖沖的背影和满身狼狈的绿竹,姜佩雯烦闷的心情舒服了许多。对于绿竹她没有多少同情。 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她最大的愿望便是摆脱炮灰的命运,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现在的她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掌握,更没有心思去同情一个对自己心存歹意的人。 至于姜佩丽,虽然不知道她的心思究竟如何,但从这几次在姜府的接触看来,姜佩丽可比原来的姜佩雯聪明许多,并且也不是个心底良善之人。 现在她知道了意中人竟然爱慕他人,试问这样一个高傲的世家小姐又怎能白白看着?到时候少不得在中间搅合一番……虽然就这样把卢琳玉整倒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女主的运道可是无人能敌的,但给她添添堵也算不错。 不过倒是可惜了那些打翻在地的糕点…… —— 安阳会之后,姜佩雯的日子平静了几天,绿竹被姜佩丽踹了几脚,受了惊吓,这几日也安静了许多,剩下的紫乔二人也跟着老实了不少。 看来要想个法子找点新人才是,那日她虽然在六王爷面前说了那番话,按理说以六王爷的身份地位、脾气性子就算要女人也要他愿意才成,绝不会就这样接受硬塞进来的女人,尤其是一个名声糟糕,心有所属的女人。但世事无常,她不愿意也不敢把自己的命运全部寄托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卢琳玉如今的所做所为归根结底并不是因为她姜佩雯,而是因为姜家,只要她和姜家脱离关系,那卢琳玉应该不会继续把心思放到一个毫无威胁力的人身上。 但是要离开姜家,首先需要的是钱,然后是人,她能放心的人,能相信的人,毕竟这不是她熟悉的世界…… 沿着青石板小路走着,忽然一阵嘈杂声从远处传来,隐隐还伴随着怒骂声。 姜佩雯抬起眼,听这声音来自花抬脚向前走去,没一会便见到一排低矮的房屋,而不远处围着一群人,阵阵咒骂声从中传来。 “你这不知好歹的小蹄子,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个东西,我家斌儿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还给脸不要脸了……”一个尖利的女声格外响亮 说完便传来“啪啪”两声巴掌声,接着先前的女声继续响起:“你这小贱人,别以为这样我便拿你没办法,待我明日去禀告老夫人,让她老人家做主,我看你还能硬到几时?” 说到这一个瓮声瓮气的男子声音响起:“娘……” “斌儿乖,好好站在一边,看娘为你教训你的媳妇。”女子的声音忽然放柔,接着又尖利起来,“哼,我不嫌弃你这克父克母的贱丫头,你还嫌弃我家斌儿了……” 第11页 听着女子的咒骂声,姜佩雯走到一个小丫头身后问道:“怎么回事?” “哎,能怎么回事?王妈妈的儿子王宇不知怎么回事就看上了枫若,非要闹着娶她回家当媳妇,这王妈妈一听便带着聘礼上门提亲,却被枫若拒绝了,她自己也不想想,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一个傻子而已,枫若虽然父母死的早,但也是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可能答应。”小丫头伸长了脖子边看边摇头。 “哦,原来如此。”姜佩雯点了点头。 王妈妈她是知道的,是姜老夫人的陪嫁丫头之一,当年姜老夫人身边一共有四个陪嫁,其中一个几年前得病去世,剩下除了李妈妈和姜佩雯那早已死去的亲生祖母外,就是王妈妈了。王妈妈脾气不比李妈妈好,行事张狂,所以不比李妈妈在姜老夫人面前得宠,但在姜府的下人中也算是实权人物。 “这王妈妈的性子又不是不知道,她跟在老夫人身边这么久,怎么受得了这种气,当场便骂上了……哎,这也是枫若倒霉,怎么就招惹了那个傻子……”说到这那小丫头忽的回过头,望见姜佩雯顿时吓的脸都白了,勐的跪倒在地:“三……三小姐,奴婢,奴婢不知道三小姐来了,胡言乱语……” “好了,起来吧。”姜佩雯摆了摆手,不管周围跪了一地的丫头奴僕,往中间走去。 “三小姐,您怎么来这了,这可是咱们这些下人的地方……”王妈妈见到姜佩雯也是吃了一惊,笑道。 姜佩雯看了眼站在一边的女子,模样的确不错,清秀可人,红肿的脸颊再加上白色的衣服更显得人楚楚可怜,不过那双眼睛却透着坚强和倔强,她喜欢这样的眼睛。 枫若见到姜佩雯也是一愣,轻轻的行了一礼,但那双眸子和她在姜家其他人身上见到的不同,没有谄媚、没有讨好、也没有不屑与轻视。 姜佩雯点了点头,视线转向王妈妈身后的男子,男子身材高大,五官普通,但却目光呆滞,显然是个傻子。 “我不来这又怎么能看到王妈妈的威风呢?”姜佩雯不咸不淡的说道。 “三小姐说笑了,这小蹄子没规矩,我正好好教训她。”王妈妈脸上没有一丝的慌乱,还顺手在枫若的手臂上掐了一下。 “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竟然劳烦王妈妈亲自教训。”姜佩雯挑了挑眉。 王妈妈素来在姜家张狂惯了,又怎会把姜佩雯这个不得宠的主子放在眼里,笑道:“三小姐,你不知道,这丫头平日做事便常常偷懒耍滑,我以前训斥过几次但她都当成耳边风,今儿我听说她又在当值的时候偷懒,便来教训了几下。” ☆、第十四章立威 王妈妈说的义正言辞,完全没有提自己儿子的事情,就是看准了姜佩雯不会为了一个小丫头和自己作对,因为她是老夫人的陪嫁,而姜佩雯从不会和老夫人作对,就连老夫人的人也是礼让三分。 “都是这死丫头不懂事,平白污了三小姐的眼,奴婢这就带三小姐回去,这太脏了……” 说完她弯了弯腰,准备带着姜佩雯离开,可是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她挪动半点脚步,便疑惑的抬起头正好对上姜佩雯冷冷的眸子。 “可我听见的怎么是因为娶媳妇不成,王妈妈才又打又骂的?”姜佩雯拉了拉袖角,淡淡的说道。 “这……这个……怎么会呢?”王妈妈脸上的笑容窒了窒,“奴婢这不是气极了吗?这才把那事扯了出来……” 她的话还未说完,姜佩雯忽然笑道:“这就是王妈妈的儿子?” “是的。”王妈妈笑着扯了扯身后的儿子,低声嘱咐道,“快,斌儿,见过三小姐。” 那男子望着姜佩雯呵呵的笑了两声,吃吃的说道:“见……见过三小姐。” 说完转过头望向王妈妈道:“娘……三小姐……漂亮……” 王妈妈脸顿时绿了,重重的往他身上一拍道:“闭上你的嘴!胡说什么!”接着抬起头讨好的望向姜佩雯道,“三小姐别往心里去,我家斌儿脑子简单,有什么便说出来了,三小姐你别见怪。” 姜佩雯笑了笑,她倒不会和一个傻子计较:“王妈妈,你儿子想娶她做媳妇是吧?” “媳妇,媳妇。”王宇一听,立马转过头傻笑的望着枫若。 王妈妈拉了拉儿子,还以为姜佩雯要讨好自己,同意这门亲事,急忙笑着点头:“是的,也不知道这贱丫头使了什么手段,让我这儿子神魂颠倒的,我也是没办法……” 姜佩雯没理会王妈妈,看向一直站立在一边没有吭声的女子道:“你叫枫若是吧?” 她咬了咬下唇,勐的抬起头直视姜佩雯道:“是的,奴婢枫若。” 姜佩雯直直的望着她,她的眼中没有求饶没有哀怨,有得只是坚强和……决然。 是个坚强的人,对她的胃口。 姜佩雯笑了笑,走到她的跟前道:“你可愿意来服侍我?” 她的声音轻轻的,但却犹如惊天霹雳震的周围的人目瞪口呆。 “奴婢愿意。”枫若是首先反应过来的,她眼中闪过惊喜,低下头道。 “三……三小姐……你这是……”王妈妈张口结舌的望着姜佩雯。 就在这时,身后的绿竹突然出了声:“三小姐,她只是个粗使丫头,这不合规矩!” 姜佩雯眉毛一挑,回过头望着皱着眉的绿竹:“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管我的事!规矩?我这做主子的做什么难道还要徵求你的意见?我看在祖母的面子上,一直给你三分面子,你可别因此便忘了自己的身份!” 绿竹铁青的脸:“三小姐,奴婢自然不敢管三小姐,可这规矩是老夫人定下的……” 姜佩雯打断了她的话:“你这是拿祖母压我了?” “奴婢不敢!”绿竹抬起,“奴婢只是提醒三小姐。”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姜佩雯脸色一沉,“枫若,咱们走。” 可她的脚刚跨出一步,王妈妈便窜了上来:“三小姐,绿竹说的对,这丫头笨手笨脚的,只是个粗使丫头,你这样不行……” 王妈妈来不及纳闷姜佩雯怎么变了样,非要为枫若出头,心里只想着若是这样放过她,那她的脸面可就丢光了。 “让开!”被这群人一再挑衅,姜佩雯也火了。 “奴婢不能让,奴婢不能看着三小姐犯错。”王妈妈铁青着脸。 “还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姜佩雯冷笑道,“可是我今儿非要带她走,你要怎么着?” 说完便一把拉着枫若的手就往外走。 “三小姐……”王妈妈急忙唤道。 可她的话才出口,一旁的王斌蹦了上来,边说边挥舞着拳头:“你抢我的媳妇,我打你,你坏!你坏!” 姜佩雯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好一旁的枫若一个跨步挡在了她的身后。 这一下来的突然,周围的人都吓呆了,待枫若挨了打,众人才反应过来,急忙拉住王斌。 王斌似乎也知道自己错了,望着自己的拳头,一脸呆愣。 听到那身后的闷哼声,姜佩雯的火顿时腾腾腾的冒了上来,一把扶住枫若,右手一甩便给了王妈妈一巴掌:“给我滚开!” “你……你打我……”本来也被这一幕惊呆了的王妈妈被打了个正着,顿时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姜佩雯。 “怎么?我打不得?”姜佩雯甩了甩手,“今儿就是要你记清楚,谁是主子!” “你……你……你竟然敢打我!”王妈妈瞪大了眼尖叫着。 忽然她的肩膀被人按住,只见绿竹板着脸道:“三小姐,别闹了,快回去吧。” “谁闹了?”姜佩雯沉声道,“这人不知尊卑,纵容儿子打我这主子,真以为我是泥捏的,不敢教训你?” “没……没……”姜佩雯的话刚落,王妈妈也急了,无论怎么说,自家儿子动手是事实,这放在哪她都讨不了好,“我要告诉老夫人,让老夫人为我做主!” “三小姐,王妈妈的儿子是个傻子,你何必和一个傻子计较。”绿竹望着姜佩雯白皙的脸,心里忽然不安起来。 不管姜佩雯怎么闹,怎么不受宠,她都是姜家嫡出的小姐,以前的姜佩雯不理事也就罢了,现在的她却……不一样了,此事闹到老夫人面前也不会为了一个小丫头把姜佩雯怎么着,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 第12页 “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枫若我非带走不可,我今儿倒还看看,谁能拦我!”姜佩雯看了眼站立在一旁呆呆愣愣的王斌,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她不会那么小心眼去计较,她今儿的目的不过是要枫若这个人而已。 她望着枫若道:“怎么样?没事吧?” “三小姐放心,奴婢没事!”枫若点了点头。 姜佩雯笑了笑:“那好,咱们走!” ☆、第十五章原来我这么穷 紫乔悄悄的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姜佩雯和站立在一侧低眉顺眼的枫若,心中惴惴不安:无端端的带了这么个丫鬟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定主意要撵她们走了。 想到这她转头和紫菱对视了一眼,均看出对方的担忧。三小姐今儿可是连老夫人的陪嫁王妈妈都打了,撵她们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她们都是很早便由姜老夫人安置在三小姐身边的,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们对姜佩雯的性子可谓了如指掌,但现在……却拿不准了,虽然看上去三小姐还是原来的模样,但却似乎不同了…… 以前她绝不会为了一个默默无名的丫头出头的,而且连王妈妈都打了…… 虽然她们一直觉得留在姜佩雯身边没有前途,但这样被撵走,估计只有去做下等的丫环了。 正想着,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紫乔。” “是,奴婢在。”紫乔急忙应声。 “从今天起你把手中的事情全交给枫若。”姜佩雯淡淡的说道。 紫乔闻言勐的抬起头,看着姜佩雯嘴唇动了好几下也没说出半个字。 “怎么?不愿意?”姜佩雯脸色勐的一沉。 紫乔看了眼站立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绿竹,低下头道:“奴婢不敢,奴婢遵命。” “嗯。”姜佩雯抬了抬眼皮看了眼绿竹,“你也一样,都下去吧。” “是。”绿竹深深的看了眼姜佩雯,福了福,带着紫乔两人迅速退出房间。 刚出房门,绿竹便拉住紫菱道:“快去报告老夫人。” “是。”紫菱一听,急忙一熘烟的向馨园跑去。 绿竹停下脚步,望了眼紧闭的大门,垂下眼眸,三小姐真变了。 馨园 姜老夫人正沉着一张脸看着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王妈妈,听到紫菱的话,脸色迅速黑如锅底。 王妈妈看了眼姜老夫人的脸色,悄悄的放开了音量,让自己的抽泣声大了一些:“老夫人……” “闭嘴!”没想到她才说了一声,便听到一声厉喝。 王妈妈脸色一变,急忙闭上嘴。 “出去!”姜老夫人深深的吸了口气,摆了摆手。 “啊?”王妈妈顿时愣了。 “滚出去,听到没有!”姜老夫人勐的喝道,“别以为你平时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现在还有脸在我面前嚎?” “奴婢,奴婢……”王妈妈顿时愣了。 这些年她仗着是姜老夫人的陪嫁,在姜家作威作福,眼睛几乎是长在了头顶上,私下不知道收了多少好处,这时候被姜老夫人一骂,顿时慌了。 “我说最后一遍,出去!”姜老夫人勐的一拍身旁的桌子喝道。 “是,是。”王妈妈的身子一抖,不甘的看了眼姜老夫人,转身走了出去。 望着王妈妈消失的背影,一直站在一旁的李妈妈看了眼闭着眼,胸口剧烈起伏着的姜老夫人,低声道:“老夫人,别生气,翠屏的性子是冲动了些。” 翠屏是王妈妈的名字。 “冲动?我看她是这几年日子过的太舒服了。”姜老夫人睁开眼,声音嘶哑难听,给这寂静的屋子里添了几分森冷,“那个死丫头竟然知道给自己拉人了……还敢打我的人!” 李妈妈回想起今天的事,心中也直嘀咕:“三小姐估计是一时看不过眼,那个叫枫若的虽然是个小丫头,但也是黄花大闺女,王斌却是个傻子……” “看不过眼?”姜老夫人冷笑道,“她看不过眼的事情多了去了,何时见过她为一个小丫头出头?我看这是翅膀长硬了,敢和我作对了!” 李妈妈沉吟了一会道:“那老夫人可需要奴婢去……” 她的话还未说完,姜老夫人便摆了摆手,嘴边露出一丝轻蔑:“不用,让她在那蹦跶,我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那个小丫头?”李妈妈低声问道。 “她要用那丫头就让她用!”姜老夫人冷笑两声,“就这几天老二便会去找了六王爷,等那件事定下来,我倒要看看她还能怎么蹦!” 第二日,李妈妈便来传话,将枫若提为二等丫环伺候姜佩雯,不过却调走了包括紫菱、紫乔在内的两个二等丫环,但却留下了绿竹。 见到李妈妈那恭敬中带着轻视的模样,姜佩雯没有生气,她知道这是姜老夫人给她的敲打,不过对于她倒没有什么影响,她不是古代闺阁中的娇娇女,屋子里少了几个人盯着她正合她的心意。 能摆脱张妈妈的觊觎,升为二等丫环,枫若甚是开心,对姜佩雯又是磕头,又是感激,就差没立誓要做牛做马报答她一辈子了。 虽然枫若此人不过才相识,但也是她在姜府唯一能相信的人了。再加上她做事细心稳妥,进退有度,姜佩雯也就更加满意。 枫若的出现姜佩雯是极为高兴的,毕竟她可从未在书中发现过“枫若”二字。这证明她的出现改变了枫若的命运,这是否也表明她的命运也是可以改变的?一想到这里,姜佩雯就不由激动起来。 “小姐,奴婢只找到这个匣子。”枫若将一个红漆雕花匣子放到姜佩雯面前。 姜佩雯急忙打开匣子一看,顿时直撇嘴:“你找遍了?” 匣子不大,甚至连个锁都没有,里面只有四锭银子和零零散散的碎银放着,看的姜佩雯都觉得寒颤,这就是一个世家闺秀的私房钱,也太穷了点吧。 虽然不知道现在的平民消费如何,但靠着这点银子,她离开姜家可怎么活? 自从支开了那几个牛鬼蛇神,姜佩雯便让枫若把自给屋子里翻了个底朝天,本以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姜佩雯就算再不受宠也得有个几百两银子,没想到最后就翻出来这么点…… “我的月例是多少?”姜佩雯揉了揉眉头道。 枫若愣了楞:“三小姐一个月二十两银子。” “那这有多少?”姜佩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匣子。 枫若看了眼姜佩雯,笑了笑道:“这大约有四十五两。” 四十五两……姜佩雯闭上眼,这是在太少了!不行,必须想想法子赚点钱才行,就眼前这个样子,就算她有一天能顺利离开姜家,也得马上饿肚子。 “枫若,咱们明天上街。” “是。” ☆、第十六章卢琳玉的梦 清晨,太阳刚刚冒出了头,将天边的云霞染成一片火红。 卢琳玉勐的睁开眼,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双手紧紧的攥紧胸前的衣衫,一颗颗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婢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卢琳玉深深吸了一口,按住心中喷涌而出的害怕和怨恨:“我没事。” 五年了,已经五年了,那个噩梦还是不时的找上她,缠绕着她。 视线转到窗外,卢琳玉微微失神,埋藏在记忆中的那个早晨的景色也是如此,云霞似火。 她到现在都记得母亲的表情,面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无神,是绝望?是心死?是悲?是恨?她也不知道。 她只记得颤抖的双手拽住自己的手臂,颤声说道:“玉儿,从今儿起母亲不住这了。” 那时的她不懂,不懂母亲为何不住这里了。 但后来,她明白了,母亲被贬了,母亲不再是卢家夫人,而是一个妾!而她,也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嫡女,成了卑微的庶女。 从此以后父亲身边会有其他人取代母亲的位置,父亲也会有其他的子女取代她的位置。 当时她恨!她恨父亲,但母亲告诉她:父亲也是无奈。 她当时不明白,为何?为何无奈? 究竟是怎样的无奈让父亲竟然把自己的结髮妻子贬为妾侍,然后再娶另一个女人为妻! 可是她的疑问一直没得到解答,母亲只是哭,而父亲却一直没露面。 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早晨,府里突然张灯结彩,因为新夫人要进门了…… 她立即去看母亲,可是见到的却是一片鲜红……鲜血是从母亲的手腕处流出,那鲜红的颜色就和现在的云霞般,红的似火,刺痛了她的眼,她的心…… 第13页 这一切都是因为姜家!做为太子拥护的姜卢两家需要组成坚实的盟友,最好的方法就是联姻。 而母亲无子,家族败落,所以没资格做卢家嫡长子的夫人。 父亲本想只要缓段时日,等一切都风平浪静了再让母亲做平妻,可是没想到母亲如此刚烈…… 她恨,她恨父亲,恨姜家! 或许在她仇恨的眼神中,又或许在愧疚自责中,父亲很快就消沉了,两年后病逝。 母亲死了,父亲走了,她的日子也就越发艰难了。 她忍受着刁难、责骂,求的不过是平平静静的离开卢家,可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是一个又瞎又瘸的夫君。 她永远都记得张氏用那轻蔑的眼神和话语:“你不愿?你凭什么不愿?一个十九岁未嫁的庶女?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她十九岁未嫁是谁造成的?她又是怎样从嫡女变成庶女的? 看着屋外四周密密麻麻的僕人和丫鬟,走投无路的她带着满腔的怨恨自杀了。 可是没想到老天却给了她第二次机会,她重生了,回到了九岁的时候。 她用了五年的时间结交各个权贵,经商累积财富,发展自己的势力,资助母亲的娘家,让她们不用败落。 但是这些远远不够!不够! 她不能让任何可以毁坏自己家庭的因素存在,张氏!姜家!她一定要毁掉!毁掉!。 想到这,浓浓的恨意几乎要将卢琳玉的胸口填满,她要让他们一家都陷入万劫不復之地。而姜佩雯那个蠢货便是她手中的剑,首先给姜家重重的一击。 事情一切都很顺利,可是…… 卢琳玉想到前几日在双阳会,姜佩雯的反常,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烦躁起来,似乎在不知不觉中,那个任她拿捏的蠢货不一样了。 想到这,她勐的下了床道:“严府可有回音?” “没有。”丫鬟低声道。“奴婢已去过几次了,可是严府上都说展小姐最近没空。” “知道了。”卢琳玉沉吟了一会道,“你叫刘七去书房。” “是。” 卢琳玉的书房位于她的闺房不远,她到达时,刘七早已在那等候。 “见过二小姐。” “嗯。”卢琳玉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没了方才的阴沉,嘴角挂着丝丝笑容,“坐吧。” “多谢二小姐。”刘七忙回道。 刘七的父亲本就是卢家的奴才,从小便天赋异禀、力大无穷,在四岁时被一游侠儿看中收了徒弟,直到去年才回来。 这些年,她利用对自己对未来的了解,培养了不少有一技之长之人做为心腹,而这刘七便是其中一位。 “你查的怎么样?”卢琳玉轻声的说道。 “奴……奴才惭愧。”刘七低下头,“奴才只查到是徐公子刚启程没多久,严夫人便派人快马加鞭去了京城。而姜家四小姐曾去拜访过。” “这不怪你。”卢琳玉按了按头。 严夫人出自京城大族,严天刚虽然因为几年前犯了错,扁到泾阳做知府,但却不能忽视其背后的力量。而严夫人与五皇子、三皇子的生母德妃乃是闺中密友,她记得上一世五皇子便是娶了严夫人的女儿为妻。卢琳玉脸色变了变,姜佩丽与严府关系平平,姜佩丽的出现是巧合还是…… 这段时间真是诸事不顺,先是姜佩雯不对劲,接着便是五皇子那里出了岔子。想不到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才能掳住五皇子的心,却被一些风言风语搞的功败垂成。 德妃早已属严家女儿做儿媳妇,没想到自家儿子才去了泾阳一个月,便急匆匆的丢下手中的差事赶回京。在接到严夫人的信后,德妃怒了,将五皇子叫到身边来严厉训斥,让他要洁身自好,不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女人迷花了眼,话里话外直指卢琳玉。 见自己的母亲误会了心爱的女人,五皇子急忙为卢琳玉辩解。五皇子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如同捅了马蜂窝,见自己儿子不仅为了个女人抛下手中的差事,还和自己唱反调,说什么这辈子非卢琳玉不娶…… 德妃当场便黑了脸,两人在宫里大吵了一架,最后还惊动了皇上。 于是乎,五皇子倒霉了,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不说,还罚禁足三个月。这件事闹得京城几乎人尽皆知,虽然还没有传到泾阳,但怎能逃得过卢琳玉这个时时刻刻关注的人。 “二小姐?”刘七望着卢琳玉的眼神带着担忧带着痴迷。 “没事,辛苦了,你先下去吧。”卢琳玉挥了挥手,刘七对她的心思她早已知晓,对此她并无任何不舒服,相反她刘七对她的爱慕正好可以保证他会忠心不二的为自己做事。 刘七眷恋的看了眼卢琳玉,应了声退了下去。 “来人!”卢琳玉坐了一会,忽然道。 “二小姐。”一个丫鬟应声走了过来。 “准备一下,去严府。”卢琳玉吸了口气,脸上又恢復了平时的温和平静。 虽然现在找上门取有点自讨没趣,但总比呆在屋里什么都不做的好。她一定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无论前面有什么困难险阻她卢琳玉都要一一跨过,若是有人敢阻扰她,不论是谁!她绝不放过! ☆、第十七章拒绝了 姜老夫人盯着铜镜里鬓角冒出来的白髮,本来就不怎么愉悦的心情更加恶劣。 都是姜佩雯那个死丫头! 老二已经去找了徐爷好几次,可不是没找到人便是他很忙,若不是她此前从不知道这个徐爷,她这老婆子都以为老二做了什么事得罪了那位大爷,这么不招他待见。 正在这时,李妈妈快步走了进来,见姜老夫人一脸的阴沉,脚步顿了顿,慢慢走到她的身边低声道:“老夫人……” 姜老夫人喃喃道:“怎么了?” “老夫人,二老爷回来了。”李妈妈轻声道。 “哦?”姜老夫人骤然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让他过来见我!”说到这,姜老夫人顿了顿道,“算了,还是我去,他现在可在书房?” “是的。”李妈妈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道,“不过,二老爷脸色有些不好。” 姜老夫人听完,眉头高高的皱起,立马站起身道:“跟我去瞧瞧。” 姜二老爷的书房位于姜府的正中,离姜老夫人的馨园不远。 “滚!没听见我说的话!全都给我滚!”姜老夫人刚推开门,一个厉喝便传了出来。 姜老夫人的脸黑如锅底:“怎么?你现在翅膀硬了,连我这老婆子都敢赶了?” 姜凌忠身材高大,相貌俊秀,眉眼之间依稀和姜老夫人有些相似,他一听声音,身子顿了顿道:“儿子不知是母亲,还以为是那些不长眼的奴才,母亲勿怪。” 不过语气中却是难掩的怒气和丝丝……怨气。 姜老夫人的脸色稍微柔和了些:“你这性子永远都是这样,一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便回来撒气,说吧,又怎么了?你不是去找那姓徐的吗?怎么气成这样?” “还不是因为三丫头的事!”姜凌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姜老夫人神色一凝:“他拒绝了?” “岂止是拒绝!”姜凌忠一脸羞恼,“我今日没找到人,正打算回府,没想到路过陶然居正好见到他,便急忙走进去说了三丫头的事,没想到他当场便脸色一沉,大声斥责我心思不正,将自家的侄女送与他人……” “他真这么说?”姜老夫人窒了窒,眉毛拧成了一团。 “那还有假?”姜凌忠看向姜老夫人的神色满是怒气,“那个姓徐的,给他三分颜色他还开起了染坊,若不是当时人多,我立马让他好看!” “那个姓徐的身份不明,严知府既然对他礼遇有加,必不是简单角色,你收收你的性子,别冲动!”姜老夫人沉声道。 “好,好,好,我知道!”姜凌忠不满道,“相信不用到明日,这泾阳上下都会知道我姜凌忠卖自己侄女不成,还遭一个来路不明得人训斥,这脸算是丢到家了!” 姜老夫人此时已经顾不得姜凌忠的语气,她脸色接连变了几变,好一会才道:“这是我考虑的不周,算了,三丫头的事以后再说吧。” —— 今儿八月十五,正是中秋佳节,黑如幕布的天空中,银色的圆盘在地上洒下点点银光。 皇宫内,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不过皇宫的御书房仍然灯火通明。 殿内的陈设没有人们想像中的富丽堂皇,反而处处透着威严古朴,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坐在案几前,双眼没了白日里的威严和凌厉,相反此时却透露着促狭的笑意,此人正是当今皇上——徐明渊。 第14页 “明昊,听说有人给你送人了?”徐明渊撑着头,似笑非笑道。 “皇兄既然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六王爷徐明昊拉着张脸坐在椅子上冷冷的说道。 “这有人将美女送给你做妾,你大大方方的接受就行了,何必把人训斥一番,一张脸还臭成这幅模样。”徐明渊扫了徐明昊一眼道。 徐明昊淡淡的瞥了眼徐明渊:“禀皇兄,臣弟歷来如此。” 徐明渊咳嗽了两声道:“老六,美女送上门,却不为所动,你没问题吧?” 徐明昊眼皮都没抬一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姿势优雅,眼神专注,仿佛眼前的茶无比的清润慡口。 徐明渊丝毫没有在意徐明昊的无礼,继续的喋喋不休:“老六,不是朕随意猜测,你至今尚未娶妻,后院虽有那么几个女人,可你却一直冷冷淡淡,现在你已二十有六,但连个一男半女都没有,你说朕这个做皇兄的能不担心吗?现在可好,有人巴巴着将年轻貌美的姑娘送给你,你却不要……” “说起来,姜家虽然女儿做你的正妻虽然不行,但做妾还是可以的……” 徐明昊挑了挑眉,脑中浮现出那个板着脸兇巴巴的明亮脸孔,嘴角不由的向上扬了扬。 徐明渊的眼睛顿时眯了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听说她模样长的不错,不过这名声不大好,行为荒唐不捡……” 说到这,徐明渊瞄了眼徐明昊,成功捕捉到他眼角的丝森冷,双眼闪过一阵喜色,低沉了语气道:“不过没关系,赶明儿朕让皇后帮你寻觅寻觅,定会找几个才貌双全、品行兼优的给你……” “皇兄!”徐明昊打断徐明渊的话,“你别忘了答应过臣弟什么?” “朕当然记得,你的王妃由你自己选嘛。”徐明渊笑了笑,“可是朕好像记得按照祖宗规矩,你应该有一正妃,二侧妃,四夫人,朕答应过正妃由你选,但其他的朕可没答应。” “皇兄!”徐明昊勐的站起身,“若是皇兄执意如此,那臣弟只好向皇兄求的一封地,逍遥自在去了。” 徐明渊窒了窒,干笑了两声:“你急什么?朕不过是提醒你而已。” “既然皇兄没有其他事要吩咐,那臣弟就先行告退了。”徐明昊冷冷的看了眼徐明渊。 “好了,你看看你,一说到这事你就这幅模样!”徐明渊沉吟了一会,正色道,“那件事查的怎么样?” 徐明昊道:“差不多了,过几日,臣弟再去一趟泾阳,把网收了就行了。” “嗯,好,你自己小心。”徐明渊点了点头。 “那臣弟就先告退了。”说完,徐明昊便转身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徐明渊轻轻的笑了笑:“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真是无趣的很。” 说完他忽然抬起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御书房说道:“去,查一下姜家三小姐。” “是。”空荡荡的御书房中,一个黑影忽然从角落里闪了出来,躬身应道。 接着身形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御书房又恢復了方才的模样,仿佛他从没有出现过。 ☆、第十八章买房风波 这几日姜佩雯的心情很不错,因为五皇子和卢琳玉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的被捅了出来,现在整个泾阳传的沸沸扬扬,据说卢琳玉足足有大半个月没出房门。 按照书中所写,五皇子应该是下个月底才回京,但还未开口皇上便赐了婚,五皇子本想反对,但因长期在生活在皇上的威严之下,纠结了半响硬是开不了口,最后和卢琳玉的事愣是没捅出来。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五皇子提前了几乎一个半月回京,还把这事搞得满城风云。要知道五皇子的准皇妃是严家女儿,而安阳候又和严知府是连襟,如果卢琳玉还想和书中那样把着安阳候进京大战拳脚几乎是不可能的。 似乎因为她的出现,有些事情已经开始在慢慢的改变,这种情况让姜佩雯大为高兴。 不过她还没高兴几天,便有些发愁了,皱着眉看着周围的店铺,书中卢琳玉可是一重生没多久便打开金手指,投资、开店……过的风生水起,没几年便积累起不菲的身家。 但很可惜她看书时却只瞄准了卢琳玉和那些男配们的爱恨纠葛,至于经商神马的,都是直接跳过,当初还嫌作者拖拖拉拉,说这些没用的,结果…… 姜佩雯恨不得狠狠的打自己两巴掌,她本希望今儿来这街上一逛,刺激刺激一下脑细胞。 没准会记得一点半点信息,可是……来来回回在这走了近两个时辰,不但毛都没想起一根,反而将脑子弄的生疼。 忽然,她的看见不远处有家店铺的门边挂着一个“售房”的牌子。心中一动,便走了上去。 虽然她现在钱不多,但若是离开姜家,这住的地方可得解决,先打听一下行情也不错。 “掌柜的可是有宅子出售?” 那掌柜的看样子已有六十来岁,头髮已经花白,正撑着头昏昏欲睡,听见姜佩雯的话急忙睁开眼,一张老脸顿时笑的如同盛开的ju花:“不错,不错,这位小姐,小老儿的确有宅子出售。” 宅子?三小姐买宅子干什么?枫若顿时愣了。 “带我去看看。” “好嘞。” 跟着老头儿穿过几条巷子,便到了一个宅子前。 “小姐,你看看,这宅子去年年底才翻修过,若不是我那婆娘非要闹着让我和她回家乡,我才不愿意卖掉这宅子呢。”老头儿一脸的笑容,“你看看这格局,这布置……” 姜佩雯摆了摆手制止了老头儿的唠唠叨叨,这宅子的虽然旧了点,但二进二出,与集市相隔不远,极为方便,站在院子里还能看见不远处葱葱翠翠的山脉。 “多少钱?”姜佩雯问道。 “不贵,两百两。”老头热情的说道。 姜佩雯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回头望了眼枫若,见她点了点头便知这价格公道,枫若虽然是姜家的下人,但不比姜佩雯,她们出府要方便许多,闲暇时常常在市集走动,因此对于市价还是比较了解。 可是两百两……她哪有这么多钱! 见姜佩雯不说话,老头儿急了:“这位小姐,小老儿若不是急着回乡,两百两我还捨不得呢,不信你去问问,这种宅子谁不卖个三百多两?” 三百多两?那她那点银子岂不是只能买个厕所? 姜佩雯心中一片哀嚎,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这帝都的房价永远这么的让人望而生畏。 “掌柜的,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实在不好意思。” 那老头儿神情一暗,摆摆手道:“没事,没事。” 就在这时,一阵讥诮声从左边传来:“哟,看着这么眼熟,我倒是谁呢?原来是姜三小姐。” 姜佩雯转过头一看,原来是熟人。 展云峰穿着件白色长袍,头戴玉冠,手中拿着把摺扇,轻轻摆动着,那风度那气派一现身便透露了一个信息:“我有钱,我很有钱。”不过他的神情却是满脸阴晦,一双眼里全是厌恶。 姜佩雯嘴角直抽,她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这表情至于吗? 展云峰旁边是妹妹展云馨和一个少年,少年穿着白底蓝色衣缘的深衣,样貌英俊,皮肤白皙。而他们身后不远处停着两辆马车,几个僕人立在一旁。 先前说话的正是展云馨,看来上次她在双阳会被自己嘲讽了一通,心中便一直憋着一口气。 “姜小姐今儿做来此原来是要买宅子啊。”展云馨跨出两步。 “公子,小姐,小老儿这宅子虽说有些旧了,但才翻修过,各位若是买下三年内不用修了。”老头儿见有人来了,急忙插嘴。 展云馨斜着眼打量了那宅子一眼道:“这宅子虽然不是很好,有些上不了台面,但倒是适合姐姐,姐姐既然想买宅子就买下吧。” 姜佩雯挑了挑眉,适合她?那岂不是说她也上不了台面。 “我今儿没带这么多钱。”姜佩雯眼珠一转,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她的话音刚落,展云馨顿时乐了,问道:“多少钱?” “四百两。”老头儿刚要开口,姜佩雯便朗声说道。 一下子价格翻了一番,那老头儿顿时张口结舌,呆愣在一旁。 展云馨展颜一笑:“姐姐做为姜家三小姐该不会连四百两都拿不出来吧。” 姜佩雯的脸上迅速堆起恼怒道:“谁说我拿不出来?” 第15页 展云馨见状笑的更开心了:“那你买啊。” 姜佩雯脸上闪过一阵慌乱:“我……我只是没带那么多银子。” “我看是有人打肿脸充胖子吧。”展云馨嘿嘿一笑,“想想也是,以姜姐姐现在的处境……啧啧……” 姜佩雯顿时一脸羞恼:“哼,你怎么不拿四百两齣来瞧瞧?” “你以为我是你啊。”展云馨冷笑一声,从袖口中掏出四张银票,“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 姜佩雯明显怔了怔,接着她讥诮道:“拿了又不能花,有什么用?有本事你现在把这四百两买下这宅子给我看看?” “你以为我是你啊!”展云馨似乎被她脸上的讥诮刺激了,顿时拉下脸一把扯过老头,将手中的银票塞到她手里,“给,这宅子我要了。” 速度之快,待一旁的展云峰反应过来,钱已经出手了。 “妹妹……”展云峰轻声道,他疑惑的望向姜佩雯,不知怎地,姜佩雯的反应总让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没关系,区区四四百两而已。”展云馨摆了摆手,仰起头一脸骄傲的看着姜佩雯,“哼,我可不像有些人,没钱吧非要在鼻子里插葱装象。” 可是她意料之中的羞愤、懊恼没有出现,眼前的人反而笑的更开心。 在几人的注视中,姜佩雯的脸上忽然绽放出明媚的笑容:“掌柜的,还不把银子收好。” 老头儿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平白多出的两百两,满脸笑容:“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第十九章买东西的三个阶段 “枫若,你可知道这买东西有三种心里阶段?”姜佩雯笑了笑道。 “奴婢不知。”枫若一脸的不解。 “这第一种吧就是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只买自己觉得合适的。”姜佩雯捏了捏袖角,“这第二种嘛就是知道这东西不合适,但却受不了别人的鄙视,硬是要买下,结果呢,钱花了,东西也没啥用,白白浪费。” 说到这,枫若脸上也是一片笑意:“小姐,那第三种呢?” “这第三种嘛……”姜佩雯瞥了眼脸上已没了笑容的展云馨道,“被人一激,就立马掏钱,生怕别人把自己看扁了,可实际上呢,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土鳖,被狠狠的宰了一刀。” 说到这,她拍了拍枫若的手道:“枫若啊,以后买东西可不能像展小姐这样啊,非要展现自己财大气粗,结果用四百两银子买了只需花二百两就能买下的东西,哎……” 她摇了摇头,看着展云馨一脸的痛惜。 枫若见她的模样,急忙憋住就要冲口而出的笑声:“奴婢知道了。” 见两人在那里装模作样,展云馨气的全身发抖,可就在这时,一股闷笑声突然响起。 姜佩雯转过头正好看见那白衣少年捂着嘴,一张脸憋的通红:“不好意思,实在忍不住了……哈哈……” 展云馨全身顿时抖的更厉害了,她跺了跺脚拉住展云峰的胳膊道:“哥哥,你看他们……” “妹妹,以后别再这么冲动了,薛兄也是无意了……”展云峰拍了拍展云馨的肩,双眼却盯着姜佩雯,眼中闪过一丝深沉。 姜佩雯望着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年,嘴角撇了撇,对那老头儿道:“掌柜的,还不去吧房契拿来给展小姐,若是待会她后悔了,你哭都哭不出来。” “是,是。”老头儿一听,迅速将银票塞进袖子里,一熘烟的跑进屋,那模样倒像是生怕展云馨后悔似的。 见差不多了,姜佩雯道:“走吧,再和这种人说话,简直是侮辱我的智商。” 她的话音刚落,便见那白衣少年一脸疑惑的问道:“什么是智商?” 姜佩雯哼了声:“我不告诉你。” 说完便带着枫若转身走了。 有了这一茬,姜佩雯的心情顿时大好,在街上熘达了一圈还特地去买了两套男式长袍换上,过过女扮男装的瘾。直到晌午了,才决定找家卖馄饨的填饱肚子。 地方是枫若推荐的,摊主是位中年妇女,夫家姓张,大家都唤他张大娘。 张大娘在这街上摆摊足足有七八年光景,做的馄饨味道不错。枫若虽然有些诧异姜佩雯竟然想吃这种便宜食物,但也没说什么。 现在正值晌午时分,张大娘的两张桌子挤满了人,姜佩雯等了好一会才等到位子。 姜佩雯和枫若现在穿着长袍,带着幞头,素面朝天,少了女子的柔软多了几分英气,倒像两个俊秀的小哥。和一群民夫走卒坐在一起倒也不算突兀。 张大娘的馄饨皮薄馅香,姜佩雯唿噜噜的一连吃了两碗才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暗嘆舒服。 相反枫若却是细嚼慢咽,吃的斯斯文文,倒比姜佩雯更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就在这时,枫若忽然指了指对面道:“小姐,你看,是刚刚那两位少爷。” 张大娘的摊档位于街道的中部,不远处便是泾阳最大的酒楼——陶然居。姜佩雯转过头望去,正好看见三个人搀扶着三个人从陶然居走了出来,后面两个正是展云峰和那位白衣少年。 最前面的是一位身穿青色长袍的青年,姜佩雯并没有见过,他明显喝了不少,站在大门口摇头晃脑的摆着手道:“喝……喝酒,咱们再喝……” 而展云峰和那圆脸少年似乎喝的更多,脑袋歪在一边。 “两位兄弟酒量真好!嗝!”青年男子的双手在空中比划着名。 而展云峰两人却没有什么反应,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在扶着他们的人身上。展云峰在跨过台阶时甚至抬不起脚,姜佩雯相信若不是有两人扶着,他肯定会摔个狗吃屎。 没想到这堂堂安阳侯世子平时风度翩翩,清高骄傲,如今却在大街上露出这番喝醉酒乱歪的模样,姜佩雯倒觉得新鲜,就撑着头仔细看着。 只看见前方扶着青年的高个子男子回过头,似乎说了什么,由于隔得远,声音又轻。姜佩雯听不清楚。 而这时,扶着展云峰的男子声音放大:“少爷,小心点,注意脚下。” 接着扶着圆脸少年的男子也说道:“少爷,慢点走……” 在两人的嘱咐声中,只见一行人脚步一拐,便直直的往旁边的小巷子走去。姜佩雯看了一会,直到几人背影消失,忽然皱起了眉头,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展云峰身为安阳侯世子,位高权重,这喝醉酒出门怎么只有两个人搀扶着,连个马车都没有?难不成展家还会让展世子徒步走回安阳侯府?让众人都见见世子殿下的醉态?并且这大白天的,展云峰就算买醉也不可能喝的完全不省人事。 再说,刚才她见到三人的身后明明有两辆马车,还有好几个僕人,虽然当时只是随意一瞥,但她敢保证那几个僕人中绝对没有刚刚所见的两人…… 而且他们明明是三人一起,现在却不见了展云馨……还口口声声称展云峰为少爷?他可是世子……真是处处透露着古怪! “小……公子?”枫若见姜佩雯的模样,放下汤勺疑惑的问道。 “你坐在这,我去看看。”姜佩雯想了想,扔下一句往巷子跑去。 “公子?”枫若一见急忙就要跟上。 可她的脚才迈出一步,张大娘便走了过来:“小哥儿,三碗馄饨十五文钱。” 枫若见姜佩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巷子里,心中大急,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急忙掏出一把铜钱塞到张大娘手中,也不管有多少,便直冲沖的冲进了巷子。 枫若的速度虽然很快,但被张大娘那么一耽搁,待她冲进巷子时,只看见一辆疾驰的马车从身边唿啸而过,而那幽深的巷子里没有半个人影。 “小姐!” 昏暗的巷子里只留下枫若悽厉的吼声。 ☆、第二十章被绑架了 姜佩雯是被一阵剧烈的颠簸给抖醒的,意识回归脑子的那一刻,后脑传来的剧痛让她瞬间压回嘴边的呻吟。 鼻翼轻轻的动了动,一股难掩的恶臭扑鼻而来,差点没让她将刚吃的馄饨给吐出来。 屏住唿吸,缓缓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fèng…… 顿时,姜佩雯恨不得马上打自己两个耳巴子。知道自己是炮灰女配,运气差的无以伦比,偏要因为一时好奇跟去看看,这下好了,掉坑里了。 她闭上眼仔细的想着,刚进巷子时,看见那青衣青年一反醉态,无比生勇的扛着展云峰,手臂下夹着白衣少年,往一个灰扑扑的马车上送。 第16页 那一瞬间,她全身汗毛唰的立了起来,拔腿就想跑,但脚刚跨出一步,后脑便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视线很暗,只有一点点光亮从紧闭的车帘fèng隙中射了进来,让她能看清楚周围的情景。从车外隐隐传来的马蹄声,她料定自己是在方才看到的马车上。 这马车之前不知道装过什么,空气中瀰漫的全是一股腐败的恶臭。 借着亮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展云峰和那白衣少年躺在自己身侧,也不知道两人被下了什么药,到现在都昏迷不醒。而三人的手脚都被绳子绑着,她扭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半点进展。 姜佩雯拼命的回想着书中的内容,但奈何展云峰在此时还没有饰演男配的角色,充其量就算个布景,并且她看书也是跳着看,很多情节都是一晃而过,导致现在想了半响也没想出这绑架事件是怎样的。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展云峰此难只是有惊无险,不然最后怎么风光无限的去和女主勾搭? 而这白衣少年虽然不知道是何许人,但能和展云峰在一起,身份应该不差,这样的两人失了踪,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就算枫若回府,姜老夫人不管。也自会有人寻找。 想到这,姜佩雯的心稍稍安定下来,不过眼睛才闭上眼,便立刻睁开。 明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竟然将命运寄托在一个别人身上,看来最近的日子过的太顺,让她连这点警觉性都没了。 想到这,她急忙睁大眼,打起十二分精神。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途中车停过几次,但却没有将他们放下。 姜佩雯只觉得脑袋突突的生疼,却不敢闭上眼休息,就怕这一闭眼便煳里煳涂的把小命丢没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车帘fèng隙中射进来的光亮渐渐变暗,马车才停了下来。 接着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响起:“你们可回来了?老大可是等了老半天了,人弄到了几个?” 姜佩雯急忙闭上眼。 “三个,就在车里。” “才三个?你们出去了一天才抓回来三个?” “你这老货,这三个能和以前那些歪瓜裂枣相比吗?你们两个,把人带下来,给他看看。” 说到这,便听到帘子被人掀开,姜佩雯只觉得衣襟一紧,人便被人拽了起来,晃荡了两下,脸朝上被扔在地上,顿时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背部传来,她急忙稳住唿吸,全身一动不动,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接着,身边传来两声重物砸在地板上的声音,看来是白衣少年和展云峰。 “你看看这模样,这货色,哪是那些人能比的。” “不错,虽然瘦小了点,但却是好货色,特别是这个,啧啧,这小模样,老大肯定喜欢,你小子,这事做的不错,好样的!” “我马六出马,什么时候让老大失望过。” “你做事老哥我自然放心,你在这先把人弄进去,我这就去报告老大。” “好,老哥快去。” 接着又是一阵晃荡,姜佩雯被人扛了起来,走了一小段路便听到扛着自己的人说道:“马哥,上头不是交代下来要找身强力壮的男孩吗?怎么老大要这种细皮嫩肉的?” 他的话音刚落,名叫马六的男子便低声道:“你小声点,你小子懂什么,虽然上头是要身强力壮的……可是咱们老大你还不知道吗?这地方鸡不拉屎鸟不生蛋,老大不找点乐子……嘿嘿,日子怎么过?” “你小子来的晚不知道,咱们老大从来就不怎么喜欢女人,就喜欢这种,啧啧……”接着便传来一阵压低的jian笑声。 几人小声的低语着,只听得姜佩雯心中直打鼓,她可没忘记她只是个“伪男”,虽然穿着男装,却是货真价实的女子。本以为这些人绑架只是为了钱财,自己只要小心点便可以瞒一会,但现在遇到了个好男风的“老大”,到时候……岂不是一下子就露馅了。 想到这,她的头上不由得窜起一阵细细密密的冷汗。 就在这时,马六小声道:“嘘,快到了,别说了。” 又走了一会听到马六又开口:“大哥,这是今儿抓的人,麻烦开下门。”然后听到开锁声,接着她便被人再一次扔在了地上。接着他手上和脚上的绳子被人割断,然后便听到关门声和落锁声。 姜佩雯躺在地上不敢动,只能缓缓的睁开眼打量着自己的处境,门外不时传来阵阵低语声,证明马六他们并没有离开。 屋子很暗,现在天色已晚,又没有掌灯,除了墙的顶部有一个小小的窗口能透来一点点月光外,再也没有其他亮光,不过这也足够姜佩雯看清楚屋子里的情景。 这间屋子不大,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人,看身形年纪都不大,全部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被下了迷药。屋子被封的严严实实,除了顶上的小窗口再也没有其他的窗子,空气中充斥着难闻的屎尿味,看样子这些人不止被关了一天两天。 不知道那个所谓的“老大”和“上头”抓这些孩子来为了何事,从他们的言谈之间可以知道这绑架事件也不是为了钱财,毕竟若是为财,定会瞄准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而不是专挑身强力壮的,看样子这群人不是普通的人贩子…… 姜佩雯挪了挪,让自己的身子舒服点,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基本上呆在姜府,没有出门,丢失的又大多是平民家的孩子,所以她从未听说过此事。 ☆、第二十一章脑残的展云峰(二更) 忽然,旁边有人动了动。 姜佩雯立马撇过头,便看见白衣少年正皱着眉摇晃着脑袋。 顿时大惊,生怕他醒来弄出什么动静,把外面的人招惹了进来。 她急忙爬起来,伸手捂着他的嘴,在他的耳边小声的唿唤:“喂,醒醒,餵。” 白衣少年本就有了些意识,被姜佩雯这样一唤,轻轻哼了哼便悠悠转醒,睁开了眼,一见周围的情景,就要大叫。 姜佩雯早有准备,急忙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一面抓住他的耳朵:“嘘,别出声,是我,我们今天见过面,你还记得吗?买房子……记得就点点头。” 那少年眼睛一动不动的望了望姜佩雯,估计是光线暗,他看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我们被坏人抓了,现在有人在外面守着,你别叫,免得惊动他们,你听懂了吗?”姜佩雯重申了几遍,直到白衣少年连连点头,她才缓缓的拿开手。 昏暗中,少年闪闪的眸子直直的望着姜佩雯,没有惊慌和害怕,倒让她啧啧称奇,这定力倒是少见。 “这是哪里,展兄他怎么样了?”少年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展云峰额头明显的皱了皱。 “他没事,被下了迷药还没醒。”姜佩雯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我在陶然居对面发现你们两个不省人事的被人扶进旁边的巷子,觉得不对劲便跟了上去,没想到却被人打晕了……等我到醒来时就这样了。” “除了我们这些孩子应该都是被抓来的,听那些人说有人交代他们抓一些身强力壮的孩子。但我们几个是有个叫老大的特意要求的,要样貌俊秀……” 说到这,姜佩雯看了眼白衣少年,见他的眉头皱的更高了,便知道自己虽然说的含煳,但他已经大致明白了。 毕竟好男风在古代也是常有的事情,书本的作者虽然没有对此做过多的描写,但也不代表这不存在。 姜佩雯看了眼白衣少年,他不过十五六岁,但此时此刻却透露出同龄人没有的沉静,这沉静似乎也会传染的,她心中也稍稍安定了下来。 遇到这种情况,说不害怕是骗人的,她手无缚鸡之力,而那些人就算不会武功,也是身强力壮、人多势众,靠她这个半大的“孩子”,要想逃出去简直是痴人说梦。再加上还有个喜欢男色的老大在虎视眈眈。 依照书中后来对展云峰的描写,她觉得他并未被那老大xxoo,毕竟展云峰身份尊贵,又自命不凡,若是他曾经被人那个啥……就算最后保住一条性命,不性情大变也会有心理阴影,绝不会像后来书中描写的那样温柔专情,体贴斯文。 “餵……”姜佩雯眼巴巴的望着少年,思前想后,她始终觉得展云峰能顺利逃出生天的原因就在眼前这少年身上。你看他如此的沉着,简直有泰山崩于前不动于色的气质,说不定就像金大侠书中的天山童姥般,虽然外表看上去年幼稚嫩,但却是身怀绝世武功的老妖怪,随意发发威便解决掉这些牛鬼蛇神。 想到这,姜佩雯的双眼开始放光,白衣少年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薛正楠,我叫薛正楠。” 第17页 “餵……薛公子,你说现在……” 姜佩雯刚说到这,一阵呻吟声响起,别过头正好看见展云峰动了动。 薛正楠见状急忙摸黑爬了过去,低语道:“展兄,展兄,你醒醒……” 黑暗中,展云峰眼皮动了动,接着一阵高昂的尖叫声划破云霄。 顿时,薛正楠愣了,姜佩雯也傻眼了。 “薛兄,这是哪里?这是哪里?”展云峰没了往日的风度,脸上全是惊慌,抓住薛正楠吼道。 “什么声音?” “应该是有人醒了?” “打开门,进去看看。” “我们怎么会在这?”展云峰还在叫着。 薛正楠却没有理会,挣脱开展云峰的手,一把将姜佩雯推倒在地上,接着挡在她身前,低声道:“姜小姐,事情紧急,唐突之处还请见谅,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不要出声,假装晕了过去。” 姜佩雯的心一颤,一时间只觉得屋子里的尿味格外浓烈,刺激的眼睛生疼。她没想到这个萍水相逢的男生在危机关头竟然首先想到的竟然是保护她,虽然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女子…… “千万不要出声,知道吗?” “嗯。”姜佩雯咬了咬牙。 下一刻,门被人推开了,亮光挤了进来。 “哟,这么快就醒了。” “你们是谁?识像的赶快放我们出去!”展云峰手脚并用的爬起来。 “脾气还挺大的。”马六嘻嘻一笑,“不知道待会被老大压在身下,会不会也这么火辣。”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yin笑声便响起。 “你……”展云峰明显愣了愣,接着爆发出更尖利的吼声,“你们这群鼠辈,好大的胆子!” 回答他的却是更勐烈的笑声。 姜佩雯躺在地上,只觉得脑门生疼,这展云峰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和薛正楠一比,除了那张脸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记得由于展云峰的潇洒俊朗、温柔体贴,还算是唿声较高的男配之一,不少读者都喜欢。可遇到危险怎么就这么没了脑子,怪不得一直到最后都碌碌无为。 nn的,就这破脑子,能有所作为才怪了! 忽然,门外一个粗哑的声音传来:“人呢?在哪?给老子看看。” 紧接着便听到一阵脚步声,马六的声音响起:“老大,人已经醒了,在里面。” “你知道我是谁吗?快放了我……”展云峰仍然脑残的吼着。 姜佩雯心中恨不得将那块烂泥堵住他的嘴,世子殿下你的身份固然尊贵,在其他时候或许还能唬着人,可眼前这些人不是什么普通的人口贩子,知道你的身份八成来个先jian后杀,连带着她和薛正楠也要倒霉。 展云峰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薛正楠的低喝声,这才制止住展云峰,只听见他微微嘆了口气道,“这位好汉,可是手中拮据需要银子?我们虽不是什么大富人家,但也是小有积蓄,好汉若是需要,我们必将极力满足。” “银子?”那位老大嘿嘿一笑,“老子我不缺银子,老子就缺……美人。” ☆、第二十二章转机 姜佩雯轻轻的将眼睛睁开一条fèng,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一个中年男子,两眼深凹,显得双眼格外阴厉。 只见他满脸yin笑着凑到展云峰面前,还伸出手往他的脸上抓去。 展云峰怪叫一声,勐的往旁边一跳避开,同时抬起脚便往中年男子身上招唿。不知道是因为他练过两下还是那中年男子沉静在他的美色里,这一下被踢了个正着。 姜佩雯心中顿时一片哀嚎,完了完了,这展云峰看来是王子病太重,平时被人捧着恭维着,连最基本的审时度势都不会,典型的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 至今为止薛正楠没有发威,看来她方才猜想的什么武林高手,绝世武功纯属异想天开,现在展云峰这二货又惹毛了所谓的老大…… “展兄,好汉……” 薛正楠也回过神来,想开口劝阻,旁边的马六厉喝一声就要冲上来:“你小子是活腻歪了!”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制止住马六,弹了弹衣服上的脚印:“马六,对待美人怎么能这样无礼呢?” “是,是。”马六极为退后两步。 “来人,把这美人给我拉出去,老子我今晚就告诉你们该怎么疼惜美人。”中年男子双眼透出浓浓的阴晦。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一阵鼓譟声。 姜佩雯心中一紧,没想到这中年男子不仅好男色,还是个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xxoo的。 接着马六和另外一人便一马当先冲过来拽住展云峰就往外拉。 薛正楠急忙沖了上去:“好汉,有话好好说……” “说?说个屁。”中年男子明显没了耐心,“今儿不是逮住三个小子吗?都给带出去,我今日给你们展示一下老子的手段!” “咦?那小子还没醒,在这儿!” 马六的话音刚落,便听到脚步声,接着她的胳膊被人蛮力拉了起来。 展云峰你大爷的,要发疯也不挑地儿,平白的让老娘跟着倒霉。 姜佩雯心中破骂,人却跟没有骨头似的任由人被扛出去。 此刻已经是深夜,姜佩雯被仍在冰凉的地面上,只听着展云峰不时传来的乱骂声,以及薛正楠呜呜声,看来是他是被捂住了嘴。 “你这恶徒,若是再不放爷出去,爷必将你碎尸万段。”展云峰仍在吼叫着,不过声音中微微的颤抖却透露出他心中的惊慌。 “老子我好怕哦。”中年男子话音刚落,布帛的碎裂声便响起,在这黑夜中显得格外明显。 姜佩雯明显感到不远处的薛正楠嘴中发出一阵呜咽声,看来那中年男子开始进入正题了。姜佩雯将眼皮掀开一条fèng,正好看见中年男子的手在空中飞舞着,没一会便露出白花花的一片。 姜佩雯赶紧闭上眼,倒不是他害臊,虽然两个美型男在一起的画面很赏心悦目,但是那中年男子长的实在是影响视觉,而展云峰……她可没有半点兴趣。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展云峰声嘶竭力的吼着。 可是他刚吼了一半,一块破布片便将他的话变成了呜咽声。 “吵死了!”中年男子低咒一声,右手啪啪啪的在展云峰的屁股上拍了几巴掌。 顿时周围传来一阵鼓譟声,中间夹杂着展云峰屈辱的呜呜声…… 姜佩雯紧紧的闭上眼,认真的聆听着周围的一切,她始终相信自己的推断,那作者虽然设置的情节狗血,但对于女主却是格外不错,每个男配都是身心干净之辈,肯定不会让展云峰被人强了,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的参观下被男人……所以若是事情要出现转机,就会在这时!果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一个喘着粗气的声音传来:“老……老大……” “嚎什么嚎?要死了?”被人打断了好事,中年男子怒了。 来人的声音抖了抖,接着便小声道:“老大,陈……陈爷来了……” “什么!” —— 在离姜佩雯所在的地方大约几百里处,是一片树林,月光透过摇弋的树枝在地上投影下点点光斑。而着光斑下挺着一亮灰黑色的马车,静静的似乎与整片树林融为一体,若是不仔细看很难发觉。 忽然一个黑色的身影急速的从远处奔驰而来,在马车边勐的停下跪倒在地:“主子,鸟马上就要进笼子了。” 马车内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那就准备关门。” “是,不过主子……”黑色的身影忽然道。 “什么事?” “属下在里面发现了安阳侯世子和薛家少爷。” “知道了,去吧。” “是,属下立刻去办。” 直到黑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一直站立在马车边的灰色身影忽然动了动道:“主子,有安阳后世子和薛家少爷在,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马车内沉默了一会,那个淡淡的声音再响起:“他们八成是被当做普通人抓进去的,只要不泄露身份,应该无妨。” “是。”灰衣人恭敬的说道。 —— “陈爷,这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中年男子弯着腰,一脸谄媚的看着身边的男子。 被唤做陈爷的是个那位身材微胖的男子,几位穿着青衣的男子跟在他的身后。 第18页 陈爷道:“我不来看看,怎么知道你在干什么?” “看陈爷说的,属下办事,您就放心啊,咱们现在这已有五十余人了。”中年男子嬉皮笑脸道。 陈爷瞥了瞥中年男子,没有在说什么,不过他没走几步便看见歪在地上的姜佩雯三人,顿时脸色一沉:“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陈爷的到来,展云峰已被人胡乱盖了件衣服被两个喽啰拽去一边站在姜佩雯两人不远处,因此陈爷倒没看出什么端倪。 中年男子急忙解释:“陈爷别误会,这三人是今儿才来的,不老实,属下……属下才对他们略施薄惩。” “嗯。”陈爷应了一声,转向中年男子道,“带我去后面看看。” “是,陈爷,这边请。”中年男子微微吐了口气,“陈爷放心,那五十多个都在后面呆的好好的,我这群弟兄抓人时可是看准了的,身体瘦弱的不要……” 中年男子絮絮叨叨着,忽然那陈爷脚步一顿:“咦,把那人架过来给我看看。” ☆、第二十三章危难 “是,是。”中年男子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慌乱,转头对旁边的喽啰道,“还不快去把人拽过来。” 姜佩雯静静的躺在地上,心突突的直跳,她闭着眼睛也不知道陈爷说的是谁,只是在心中默念着,不是我不是我!没一会便听见展云峰惊慌的呜咽声,她心中微安,还好陈爷要看的是展云峰那二货,不是她。 没一会展云峰便被人拉到了陈爷面前,他现在可是狼狈无比,髮髻散乱,衣衫不整,脸上满是惊慌,如今见陈爷眯着眼看着自己,还以为他也有那方面的兴趣,顿时又羞又恨,真恨不得马上让人把这群人大卸八块。可惜现在身子被人拽住,嘴又被布团塞住,只能扭动着身子,瞪大了双眼发泄自己的不满。 其实他这样倒是不要紧,毕竟没有人会将一个手脚被缚的人放在眼里,可是展大世子却忘记了他现在身上的衣服不过是随意搭着的,他扭动的幅度过大,这最后的遮羞布再也坚持不住了,轻飘飘的滑落在地,月光下只看见白花花的一片。 顿时展云峰不动了,他的双眼突的老大,喉咙里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就连旁边站着的中年男子都隐隐为他捏了把汗,生怕他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去了,这美人他还没玩呢,就这么没了多可惜…… 陈爷可没去看展云峰白花花的身子,他借着亮光仔细的打量了他的脸,忽然道:“这三个是今天抓的?” “是的。”中年男子听到问话,急忙扯回在展云峰身子上游走的目光。 陈爷的眉头明显的皱了皱,摆了摆手,抓住展云峰的喽啰迅速将他扔回原地,不过这次可没人给他盖衣服,就这么让他白花花的躺在地上。 陈爷慢慢的踱着步子,视线迅速划过姜佩雯和薛正楠:“在哪抓的。” “这……马六!过来告诉陈爷。”中年男子见陈爷没有发怒,心中稍安。 马六一听,立马满脸堆笑的小跑过来,弯着腰道:“禀告陈爷,小的是在陶然居里抓到的,小人见他们喝的正欢,便在他们的酒里下了点药,然后不费吹灰之力便……陈爷放心,小的做事很稳当,保证没有惊动任何人。” “是吗?”陈爷的声音很平静。 “是的,本来有个小子无意中看见了,但小的一不做二不休也打晕抓来了。”马六哈着腰道。 “做得不错。”陈爷嘴角扯了扯。 马六脸上笑的更欢了:“多谢陈爷夸奖,都是陈爷和老大领导……” “噗!” 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从他的胸口穿过,鲜血汇成一条线顺着剑尖到地上。 “陈……陈爷?”马六满脸不可思议,他缓缓的抬起头望着陈爷。 陈爷没有出声,勐一抽身,带着飞溅的鲜血拽了回来。 马六的眼睛顿时突的老大,浑身抽搐的倒在地上。 “陈……陈爷,你这是?”中年男子张口结舌道。 可是回答他的却是闪烁的寒光,由于两人隔的近,中年男子还处于震惊阶段,一时没反应过来喉咙便会划破了。 “呵……呵……”中年男子捂着脖子,不可置信的望着陈爷,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再也不动了。 “若不是我听到风声来看看,差点就被坏了大事,该死!”陈爷的冷冷的说道。 姜佩雯躺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攥紧衣角才让自己没有发起抖来,就算没睁眼,空气中瀰漫的血腥味也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来不及琢磨陈爷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脑子里直瀰漫着几个字: 死……死人了! 一时间她从未觉得如此害怕过,来到这个世界至今,她虽然一直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但却有种穿越者的优越感,心里总有种侥倖心理,想着老天既然让自己穿越到这里就不会让自己早早死的,可是如今她却是深刻的感觉到这是个真实的世界,死亡离自己原来是这么的近。 四周静悄悄的,一阵风吹过,不知什么东西不偏不倚的吹了她满脸,她甚至能感到嘴唇边那湿漉漉的触感和浓浓的血腥味,突然传来的麻痒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顿时,姜佩雯胃里一阵泛酸,再也忍不住了,伸出手在脸上拼命的擦着。 “咦,这人装晕。”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满园的人顿时扭过头向她往来。 这下姜佩雯也顾不得脸上的东西,连滚带爬的爬到薛正楠身边,睁着眼惶惶的看着那个陈爷。不过这时没人理会姜佩雯,院中沉静了一会,一个青衣人上前一步到:“陈爷,这些人怎么处置?” 陈爷的视线冷冷的扫了眼三人:“安阳侯世子在此,那些官差迟早会查到这里……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陈爷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青衣人便长剑出鞘,向周围的喽啰奔去,顿时短兵相接,锵锵碰撞,在这黑夜里格外的刺耳。 姜佩雯见那群青衣人和喽啰们打了起来,一时间顾不上他们,想拔腿就跑,可一抬脚便看见薛正楠手脚绑着蜷在地上,她愣了下,咬了咬牙扯掉他嘴里的布团,便蹲了下去解他手上的绳索,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丢下薛正楠独自逃生,但不知怎地对上他的眼神,却怎么也狠不下心。 “你别管我……”薛正楠深深的望了眼那凌乱的髮髻道。 “闭嘴!”绳子绑的太紧,姜佩雯这猫大点的力气折腾了一会也没有反应,心中着急,听到薛正楠的话顿时恼了。 她又用力扯了两下忽然脑中一闪,叫道:“展云峰,过来帮忙!” 怎么忘了这个二货了。 “展云峰……展……” “他已经走了。”薛正楠的声音平平静静的,不过姜佩雯还是听见了里面的伤感。 她一愣,抬起头便看到本来应该在一旁的展云峰早没了人影,视线一扫,恰好看见一个裹着件衣服猫着身子沿着墙角向远处走去的身影。 “这个胆小懦弱的东西!”姜佩雯骂道,一颗心如同绑了沙袋一样直往下沉。 “姜小姐,趁现在你还是快走吧,你的恩情我薛正楠必将铭记于心……” “我让你闭嘴!”姜佩雯被他念的心烦意乱,扯着绳子低喝道。 时间在此刻显得格外漫长,忽然姜佩雯感到手中的绳子突然松动了,顿时大喜。 ☆、第二十四章脱险 忽然,耳边突然传来薛正楠惊恐的厉喝:“小心!” 姜佩雯的心顿时一紧,抬起头恰好看到一个黑衣人举着长剑向自己刺来。 “快躲开!”薛正楠大吼一声,身子往前一撞。 姜佩雯被他撞到一边,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冰冷的寒意几乎是擦着她的头皮往后刺去。 “噗!”金属插入身体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一霎那间,姜佩雯只觉得心停止了跳动,顾不得浑身疼痛,手脚并用的爬起来,顿时愣了…… 本以为会血溅当场的薛正楠完整无缺的坐在自己眼前,手脚的绳索已经解开,而那个黑衣人却是歪倒在地,鲜血横流。 “啊!”姜佩雯张大着嘴,傻愣愣的看着不远处手持长剑的人影。 这是一个男子,蒙着面,看不清楚长相,身着石青色缎面劲装,身姿如青松般高大冷峻,只留下一双狭长的眼睛在月光下下闪着光。 “走!”男子轻轻的瞥了眼姜佩雯道,冷冷的说道 这声音……姜佩雯顿时愣了,这声音好熟悉! 第19页 见她在发愣,薛正楠还以为她吓傻了,急忙爬起来扶起她道:“姜小姐,这位好汉是好人,多亏了他……” 说完他欠了欠身子:“好汉,多谢救命之恩,在下薛……” “快滚!”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男子低喝声打断了。 他的视线在薛正楠扶着姜佩雯的手上转了圈,声音格外的森冷。 薛正楠心中一跳,整个人剎那间犹如堕入冰窖般,急忙拽住姜佩雯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 慌乱中,姜佩雯回过头,将那青袍飞扬的高大身影尽收眼底…… 这背影,这声音……真像,真像他…… 可是不对啊,六王爷怎么会出现在这…… 忽然,视线中的男子勐的转身,恰好对上她的眼,虽然依旧冷冷的,但不知怎地她却觉得他在笑……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姜佩雯睁圆了眼狠狠一瞪,明显看到他愣了一下,接着他似乎笑的更欢了,她顿时有些恼了,“嗖”的一下转过头。 “主子……”一个黑衣人悄悄的瞥了眼男子一眼,不知怎地他觉得现在的主子很诡异。 “嗯。”男子瞥了眼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应了声。 “除了陈军,所有人都解决了。”黑衣人急忙躬身道。 “把他押回去,咱们走。”男子点了点头。 “是,主子。” “对了,派几个人送薛家大少爷和他身边那小子回家。”男子顿了顿到,“跟在后面就行。” “……是。” —— 姜府 姜佩雯沉着脸瞪着眼前的绿竹:“枫若呢?” 绿竹低垂着头,一脸的平静:“回三小姐的话,枫若没能照顾好小姐,让小姐陷入险境,老夫人昨儿知道三小姐失了踪,大为着急……” “别说那些废话!她现在在哪?”姜佩雯打断了她的话。 着急?着急个屁!一想到姜老夫人姜佩雯就满肚子火。 昨晚她死里逃生,和薛正楠跌跌撞撞的逃了出来,直到天擦亮才看见急的四处寻找的薛家人,大大的松了口气之余本以为可以回到姜府好好休息一番,平復一下心中的惊慌,没想到到了家门却被关在外面不准进去,拍了老半天门才开了,李妈妈冒了出来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大致的意思就是她姜佩雯玩虐不堪,独自出府,整夜不归,丢了姜家的脸。 姜佩雯本来就担惊受怕了一天,现在又冷又饿,全身酸痛,一肚子的气积累到现在没有发泄出来,李妈妈还未说完,她便发了飙,抬脚便将李妈妈踹翻在地。而那些下人明显是得了姜老太婆的指示,随便她怎么打怎么沖,忍着痛就是不准她进去。 后来还是送她回来的薛家人看不下去了才上前解释,李妈妈这才招唿了个小丫头回去徵得姜老夫人的同意,才得以进府。 其实姜佩雯也不知道姜老夫人怎么想的,虽然说姜凌宇不是姜老夫人亲生的,但毕竟认在名下喊了这么多年母亲,而且姜凌宇又不是什么嚣张跋扈的小三生的孩子,他的母亲可是姜老夫人亲手送上姜老爷床上的。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姜老夫人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安排的,姜凌宇母子二人一点错都没有,也不知道姜老夫人哪里抽了疯,心里就是不痛快,连带着姜佩雯都看不顺眼。 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姜佩雯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得知出了事之后,身为长辈的不仅不派人出去寻找,还大早上的将脱离危险的孙女挡在门外不准进屋,这是一个世家女主人,一个祖母该做的事吗?不知道姜老夫人这脑子的构造是不是和其他人与众不同。 她丢了姜家的脸?真不知道是谁丢了姜家的脸! 担惊受怕了一天,回到府又搞了这么一出,姜佩雯回到屋子时已是心力交瘁,顾不得全身脏兮兮的歪在床上便睡着了。 一直睡到今儿下午才幽幽转醒,却被她发现枫若不见了,这才找来了绿竹问个清楚。 绿竹没有吭声,一旁有个小丫头接受到姜佩雯凌厉的眼神,低下头怯怯的的说道:“禀三小姐,老夫人昨儿将枫若交给了王妈妈。” “什么?”姜佩雯勐的站起身,那个死老太婆,趁她不在便收拾她的人,“把王妈妈给我叫来。” “这……”小丫头迟疑了一下,瞅着身边的绿竹。 绿竹硬邦邦的说道:“三小姐,你昨日受了惊,现在不适合……” “闭嘴!”姜佩雯顿时怒了,这是个什么家?祖母心肠歹毒,长辈尖酸刻薄,姐妹小肚鸡肠,下人们阳奉阴违……她不发威真把她当做任人宰割的羊羔了! “你不去是吧,我自己去。”说完便伸手姜绿竹推到一边,直冲沖的沖了出去。 “小姐,三小姐……”小丫头见状忙叫道。 绿竹被姜佩雯推了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急忙吩咐道:“你快去报告老夫人。” “是。” ☆、第二十五章发威 “我叫你清高,叫你得瑟,以为自己巴上三小姐便可以为所欲为了,现在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上。”王妈妈手一挥,手中的藤条便啪的一声落在了枫若的身上。 “你不是很傲吗?我拿着聘礼送上门你看都不看一眼。”王妈妈又一藤条抽了过去,“明儿我就让老夫人将你许给我加斌儿做妾,我看你还傲什么傲!” 一直一动不动的枫若终于抬起头,毫不畏惧的看着王妈妈道:“我可是三小姐的人。” “三小姐?”王妈妈冷笑道,“三小姐又怎么样,我愿意接受她这不成材的丫头算便宜她了。” 王妈妈的话音刚落,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便传来:“我到想知道,谁没经过我的允许敢接受我的丫头?” 王妈妈听到姜佩雯的声音,只是愣了愣,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张,还举起藤条又在枫若身上抽了一记:“三小姐,你来的正好,这小蹄子让你涉险,奴婢正在教训她。” “是吗?”姜佩雯的挑了挑眉,一步一步的迈入低矮的柴房,看着枫若那被打的红肿的脸蛋,以及破碎的衣服里的斑斑红色血迹,只觉得一股怒气攻上心头。 敢动她的人,真当她是个软柿子,随意拿捏! 王妈妈平时管着姜府的厨房和库房,姜佩雯连找了好几个地也没有找到王妈妈,路上的丫头看见她都是支支吾吾的,不告诉她枫若究竟关在哪里,急的她心中怒火腾腾腾的直冒!最后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小丫鬟才知道她从昨儿带着枫若去了柴房,便急沖沖的赶了过去,没想到刚走到门外便听到王妈妈嚣张的话,顿时气的七窍生烟。 王妈妈似乎觉得有老夫人撑腰,并没有把姜佩雯放在眼里:“三小姐,这小蹄子竟然将你一个人扔在街上,害的你落入贼人之手,一晚上下落不明,老夫人交代奴婢好好教训她,奴婢这两下都算是轻的了。” 她以为将姜老夫人提出来便是给姜佩雯台阶下,就算她心中恼怒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毕竟这家当家的还是姜老夫人,姜佩雯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姐是不会公然忤逆姜老夫人的,不过她却忘记了,今儿早上凌晨,姜佩雯已经和姜老夫人槓上了。 王妈妈不提姜老夫人还好,这一提顿时勾起了姜佩雯的满腔怒火:“谁说她把我扔街上了?谁说她害我落难了?我这个当事人竟然还没有王妈妈你清楚!难道当时你在也在场?看着我被人绑走?” 王妈妈一听,干笑了两声:“三小姐可别乱说,奴婢昨儿一直在府里……” 姜佩雯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那你教训她什么?啊?我被人绑走,她回家报信难道错了?” 王妈妈的笑容僵在脸上:“这……这可是老夫人交代下来的。” “老夫人?老夫人可是我的亲祖母,这天下哪有亲祖母知道孙女出事不着急的?我看是你们这群奴才阳奉阴违,欺上瞒下!”姜佩雯冷笑道 “三小姐,这空口无凭的,可不能乱说。”王妈妈不以为然的说道。 “王妈妈,你这意思是说我胡搅蛮缠了?”姜佩雯冷冷的说道。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就事论事!”王妈妈撇了撇嘴。 “我没空见你在这耍嘴皮子,立刻把枫若给我放了。”姜佩雯斜着眼看着王妈妈道。 “这小蹄子是老夫人交给我的,没有老夫人的命令我谁都不交。”王妈妈沉着张脸。 第20页 “老夫人?你张嘴闭嘴提起老夫人,难不成除了祖母,这姜家便没有人能使唤动你王妈妈了?”姜佩雯眯了眯眼,“还是王妈妈是觉得我这姜家三小姐分量不够,没资格使唤你?” “奴婢可不敢,咱们这做奴婢的虽说是为服侍主子而活,可是这哪位主子说的,咱们也得掂量掂量。”王妈妈冷笑着道。 姜佩雯顿时笑了:“这么大套的奴才咱们姜家这么小的庙可养不起,来人,给我撵出去!” “你敢!”王妈妈顿时跳了起来。 “我为什么不敢?我这做主子的难道撵一个奴才都不行?”姜佩雯脸色一沉,“撵出去!” 一直跟着姜佩雯的小丫鬟站在门边满脸的踌躇,这王妈妈可是姜老夫人的陪嫁,不是随便谁都能撵的。 “还愣着干什么,是不是你也想滚出去!”姜佩雯沉着脸喝道。 那小丫头迟疑了一会,才慢慢的踱到王妈妈的身边怯怯的去扯她的袖子。 “滚开!”王妈妈脸色铁青,她一把挥开小丫头,指着姜佩雯道,“你这个废物点心凭什么赶我走!” “狗奴才,辱骂主子,你好大的胆子,给我掌嘴!”姜佩雯顿时勾了勾嘴角,厉喝道。 就是要你这种模样,赶不走你也要打你一顿出气! “三……三小姐。”小丫头闻言,吓的脸色发白。 “枫若!”姜佩雯扫了眼一旁的枫若忽然道,“有力气吗?” “奴婢当然有!”枫若腾的一声从地上窜了起来,抡起手便狠狠给了王妈妈两个耳巴子。 “你敢打我!”王妈妈瞪着枫若,一脸的不可置信。 回答她的却是另外两个耳巴子。 “你……你这个烂蹄子!”王妈妈尖叫着,上次姜佩雯给她的那两巴掌已经让她姜府彻底没了脸,现在竟然被枫若这丫头打了!顿时怒上心头,挥舞着手中的藤条就往枫若身上招唿。 姜佩雯心中一急,急忙将枫若推到一边,手臂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 “哎哟……疼!”姜佩雯的尖叫声顿时响的惊嘆动地,“王妈妈打我,王妈妈竟然打我!” “三小姐!”一旁的枫若尖叫一声,便拼命的向王妈妈冲去,“你竟然打三小姐,我打死你!” “我……我不是有意的……”见姜佩雯被打中,王妈妈顿时愣了,手中的藤条也滑落在地上,呆呆的直到枫若的巴掌噼头盖脸的打来才回过神来。 对于王妈妈,枫若心中又恨又怒,如今见姜佩雯挨了一记,心中愧疚感激之余更是将王妈妈恨之入骨,对着她是又抓又打。 ☆、第二十六章再见六王爷 没过多久,空气中开始泛起浓郁的香味,鱼的表面也渐渐变成了金黄色。 姜佩雯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吩咐枫若将其他的鱼也洗出来。 “小姐,好香啊……好了没?”枫若蹲在姜佩雯身边,双眼盯着手中的鱼小声的问道。 姜佩雯瞅了瞅她的道:“我的差不多了,你的还要等会。” 守了这么久光闻着香,吃不着,她可忍不住了。 在等了片刻,香味更浓了,姜佩雯急忙拿起一旁准备好的酒,撒了一些在鱼上。 “滋……” 火苗顿时窜的老高,姜佩雯手一抖,差点没将手中的鱼掉在地上。 “小姐,你没事吧?”枫若见状忙放下手中的鱼,小心翼翼的抬起她的手道。 “没事,没事,我躲的快。”姜佩雯嘿嘿一笑,“你看,都没有红。” 枫若细细的瞧了瞧,才放下心来:“这种事让奴婢做就成了,小姐小心点。” “好,好。”姜佩雯盯着鱼,随意的应了应。 因为材料缺乏,没有辣椒,只有用酒去去腥味,虽然没有辣椒效果好,但条件所致,也只有这样了。 顾不得烫,她撕下一块放到嘴里,虽然有些地方烤焦了,但却丝毫不影响鱼的美味,鱼皮苏香松脆,鱼肉嫩滑细腻,满嘴都是鱼的鲜味,就连意料之中的腥味都没有。 姜佩惊讶不已,这般偷工减料的,连佐料都没什么做出来的烤鱼,怎么味道却如此之好?味道和她前世在大排档所吃的甚至好上了几分。 其实这是姜佩雯有所不知,这鱼是姜老夫人的心肝宝贝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此鱼乃是有名的紫鲤,又因其形似荷包,又有个别名叫“荷包锦鲤”,数量稀少,又象徵着吉祥、福泰、安康。肉质鲜嫩,还有养颜明目之效,所以格外珍贵。 当今皇后便喜欢养鱼,皇后的景仁宫前便有一个池塘专门养着荷包锦鲤。而姜老夫人的鱼便是从那里来的。 七八年前,皇后三十岁寿辰,姜老夫人有幸进宫贺寿,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五条锦鲤做为赏赐。 虽然当时有不少府邸都获得了锦鲤,但对于姜老夫人,这御赐之物还是头一份。 姜老夫人又是紧张又是兴奋,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那几条宝贝从京城运回泾阳,但最后还是死了两条。 就因为此,姜老夫人还曾嚎啕大哭,足足吃了一个月的斋,并上表奏请皇后娘娘赎罪。而剩下的三条养在了姜家最好的池子里,安排专人伺候,就差没设立个牌位将他们当做祖宗一样供起来。 紫鲤娇贵难养,死亡率极高,姜老夫人费尽了心思,高薪请了不少养锦鲤的高手,花了七八年时间,也不过将那几条鱼繁衍到至今的二十余条。 姜家的众人都知道这些鱼的来歷,因此也没有刻意派人守着那一池鱼。不过他们哪会想到有姜佩雯这个意外来客,不知这前因后果,而枫若一直呆在外院当粗使丫头,对着情况也一无所知,白白占了这便宜。 不过此时姜佩雯也来不及感慨了,现在已是晌午,她的肚子早已空空如也,刚刚一直忍着倒没有多难受。现在吃了点鱼,只觉得肚子里的馋虫已经闹翻了天。 姜佩雯再也顾不得想东想西,张嘴便准备好好享受一下美食。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姜佩雯心中一惊,还以为方才的骑士又回来了,可抬头一看,却看见不远处的路上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后面跟着七八个护卫骑着马跟着。 见状,姜佩雯的心安定了下来,可就在这时,一行人掠过姜佩雯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却停了下来。 接着一个人翻身下了马车,笔直的走到姜佩雯身前道:“这位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姜佩雯抬起眼,对上这个一身黑衣的青年,愣愣的说道:“何事?” “公子去了便知。”青年拱了拱手,极为有礼客气。 姜佩雯望了眼不远处的马车,又看了年青年,见他似乎没有恶意,便转头对枫若道:“你在这稍等,我去去就来。” 跟随青年来到马车前,便见到青年躬身道:“主子,他来了。” 马车中沉默了一会,车帘便一阵晃动,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现在正值晌午,阳光正好,明亮的光辉照在他的面容上,姜佩雯只觉得一阵晃眼,山闪亮亮的一片,只看得清他透顶的玉冠微微闪烁着光芒。 姜佩雯下意识的眯着眼,眼前之人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浑身上下却透露着无比的高贵,如夕阳般灼人双眼,让人不敢正视。 在这一刻,姜佩雯的心中竟然有些自卑,这是平生第一次,在这逼人的华贵下,她很不争气的低下了头。 这时,一阵低低醇厚的声音忽然响起:“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声音?不会这么巧吧! 姜佩雯勐的抬起头,却只看到了亮花花的一片。 皱了皱眉头,她移了移身子,找了个背光的地方,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的容貌,脸顿时一沉:“是你!” 眼前之人正是六王爷徐明昊,他今儿穿着石青色素面深衣,头戴玉冠,高大的身姿如青松般挺拔,墨黑色的瞳孔闪着点点亮光,嘴角微微向上勾着,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的笑容:“你来这做什么?” 也许是那笑容刺激了她,也许是先前心中的自卑和懦弱让她恼怒,姜佩雯心中一阵烦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哼,要你管。” 气唿唿的回到自己的“驻地”边,拿起鱼便招唿着枫若收拾东西准备走。 可是还没迈开步子一只大手便突如其来的逼近,拽住棍子勐的一拉。 姜佩雯措手不及,眼睁睁的看着烤好的鱼便这样没了! “你……”姜佩雯恶狠狠的抬起头。 ------题外话------ 第21页 ☆、第二十七章若我反悔了呢? 黑衣男子不知从哪搬来一块平坦的大石头,再从包袱里那出一块湖色锦缎铺上,接着像变戏法般的拿出一套碗碟,然后躬身接过他手中的鱼,扯掉插着的木棍,在放在碟子上,双手恭敬的递到徐明昊的面前。 徐明昊好以整暇的坐在石头上面,动作沉稳,姿势优雅。太阳的光辉落在他那高大的身影上,这一剎那间,他脸上那道白色的疤痕似乎不再明显,虽然屁股下的石头实在有些突兀,但却丝毫不影响他那成熟英俊的身姿。 这样的男人,比幼稚懦弱的展云峰好多了! 徐明昊瞥了眼姜佩雯,再瞅了眼碟中的鱼,尝了一口,淡淡的说道:“味道还行,就是少了点。” 姜佩雯一怔,勐的瞪圆了双眼,什么意思?少了点?难不成还让她再烤一条来伺候这位爷? “快点,时间不早了。”徐明昊忽然开了口,表情依旧淡淡的。 “徐爷,您难道没听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吗?”姜佩雯深深吸了口气。 “哦?谁说的,我没听说过。”徐明昊抬起眼,“再说这类事情,从来不用我亲自动手。” 呸!万恶的贵族阶级。 “小姐,用奴婢的吧,奴婢的烤好了。”枫若看了眼两人,忙将手中的鱼递了过去。 姜佩雯心中一喜,刚想伸手去接,徐明昊醇厚的声音便响起:“刚刚是谁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 姜佩雯手一顿,差点没把牙给咬碎了:“你先吃着,我自己来!” 好女不跟恶男斗,她忍! 她咬牙切齿的拿起一条鱼,举起刀,把手中的鱼暗自想成那个恶男的模样,手起刀落,一下宰掉鱼头,再开膛破肚…… 徐明昊坐在一旁,细细的品味着鱼,虽然这鱼烤的技术实在一般,有些地方还因为烤过了而散发着煳味,但他觉得这味道却比府中那些厨子精心调制出的佳肴更加美味。 他微微抬了抬眼,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只见眼前的少女穿着深蓝色的长袍,毫无形象的蹲在地上,一张软软的小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火给烤热的,脸颊上还沾着一个鱼鳞,在太阳的照射下亮晶晶的,出乎意料的娇憨可爱。 刁蛮任性、嚣张跋扈、性子恶劣……她似乎与传言不同…… 就在这时,视线中的少女忽然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自己道:“好了!” “一个请字都没有,这难道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徐明昊的面色恢復以往的冷凝。 你是王爷,我是平头老百姓,在这万恶的封建旧社会,我忍!姜佩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fèng中蹦了出来:“徐爷,鱼烤好了,请慢用!” 徐明昊轻轻眯了眯眼,站立在一旁的青年立马上前几步接过鱼摆放好,双手送到他的面前。 徐明昊夹起一块,眼神扫过姜佩雯:“第一条烤的过了,这一条还差点火候,你这手艺还差的远。” 接着他的眼皮抬了抬:“秦一,这鱼给你了。” “谢主子赏赐。”那名叫秦一的青年男子立马弯下腰,端起盘子退后半步。 在姜佩雯目瞪口呆中,徐明昊忽然一笑:“你再烤一条。” “腾!”姜佩雯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勐的窜了上来,涨的胸口直疼。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一旁的枫若见自家小姐模样,急忙上前要劝住她,却见姜佩雯已经吼了出来:“你耍我!” 徐明昊眼睛轻轻眯了眯,眼前的少女髮髻本有些松了,这么一跳,几根调皮的髮丝便垂在了额上,气的通红的小脸鼓鼓的,活像刚出炉的包子。 他的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我何曾耍过你,你能为我烤鱼那是你的荣幸。” 呸,荣幸你妹! “小女子位卑福薄,这厨艺上不得台面,实在是愧于呈给徐爷,还望徐爷能移动一下贵步,沿着那条路左拐,再走个一柱香时间便到了集市,那里有上好的酒楼,做的菜一定能让徐爷满意的。”姜佩雯很想破口大骂你丫算老几,老娘辛辛苦苦烤鱼,自己没吃到全进了你的肚子,你不感谢不说还敢挑三拣四,可转眼一想到现在这个世界,对方的身份和恶名,这所有的话便哽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 “无妨,我不介意。”徐明昊一脸的淡然,“去酒楼太麻烦。” “你不麻烦,我麻烦!”姜佩雯气的差点没跳起来。 徐明昊微微皱起眉,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姜佩雯,冷峻的脸庞越发的阴沉。 刚开始姜佩雯还能面不改色的回瞪,但渐渐的就败下阵来,实在不能怪她太无能,实在那眼神太犀利,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一霎那间,记忆中书中对他的描写一股脑儿的涌了进来,心狠手辣、喜怒无常、杀人如麻……姜佩雯的心不争气的砰砰跳了起来,气也短了,势也弱了,头还不由自主的缩了缩。 为一条鱼而丢掉小命,这比书中作者安排的死法还要憋屈…… 就在姜佩雯胆战心惊的时候,徐明昊忽的开口:“我记得前段时日有人前来找我,说要将自家侄女送给我当妾……” 姜佩雯顿时全身绷紧,眼睛里全是警惕:“你可是拒绝了的!” “若我反悔了呢?”徐明昊眉毛一挑,双眼闪过一丝戏嚯。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能言而无信!”姜佩雯炸了毛。 “我可从未说过自己是君子!”徐明昊一脸的淡然。 姜佩雯顿时愣了,原来不是她太无能,而是对方脸皮太厚。 她好一会才扯了扯嘴角:“我说的自然是对的,小女子能为徐爷烤鱼,那是小女子前世修来的福分,请徐爷稍等。” 说完便低下头专心烤鱼,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继续忍! 忽然秦一道:“主子,时间不早了。” 徐明昊沉吟了一会道:“那咱们走吧。” 姜佩雯顿时一喜,可是下一刻徐明昊的话便把她的喜悦击的粉碎 “这鱼先记着,我下次再来讨要。” ☆、第二十八章马车上的独处 下次?还有下次? 姜佩雯差点没气的喷出血来。 徐明昊的视线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嘴角不由的勾了勾:“走吧。” 姜佩雯正咬牙切齿的瞪着两人的背影,忽然秦一的话低低的传来:“主子,前方便有片树林,鲜少有人,要不要派人先去探探。” 姜佩雯心中一动,想起了方才看到的人,顿时皱起了眉,不会是向着他来的吧? 想了想,她还是站起身:“喂!” 两人转过了头,徐明昊的神态依旧如常,但他身边的秦一却明显皱起了眉,明显不高兴。 姜佩雯翻了个白眼:“在你们之前有二十几个人骑着马匹经过,速度很快,看样子是有急事,还有,他们都带着刀剑。” 她话语刚落,徐明昊便眯了眯眼,静静的盯着她。 而一旁的秦一更是一脸凝重:“主子?” “立刻去探。” “是。” “所有人围在马车周围,戒备!” “是。” 命令下达之后,徐明昊深深的望了眼姜佩雯道:“跟我走。” 姜佩雯下意识想反对,但话未出口便吞了回去,眼前这人可不是普通的主,他既然如此慎重,那前方说不定真是刺客神马的,电视上不是常这样吗?一堆剑客埋在人的必经之路,而眼前这条左边是树林,右边是河,如果有人埋在树林里包抄…… 姜佩雯连鱼也不要了,招唿着枫若便跟着徐明昊走去。 “上来。”徐明昊上了马车,瞥了她一眼。 上去?一想着和他两人单独呆在马车里,她就浑身不自在,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退。 “上来!”他的声音微微沉了几分。 一旁的枫若也上前一步拦在她的面前,鼓起勇气道:“我家小姐还在闺阁之中,怎能……” 她话还未说完,便迎来了两道凌厉的眼神,枫若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才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和……和你两人一起……在马车上独处!” 徐明昊的眼睛眯了眯,就连姜佩雯都能感受到那散发出的冷意,心中一惊,生怕眼前这大爷一怒,把枫若给咔嚓了,急忙道:“我上,我上。” “枫若不过是个小姑娘,凶什么凶。”姜佩雯嘀咕着爬上了马车。 第22页 徐明昊眼睛闪了闪,没有说话。 这马车虽然看上去黑不熘秋的不起眼,但里面却布置的极为舒服,马车底部和座椅上都铺上了厚厚的白色毯子,中央还有个红木几子。 座椅宽阔舒服,但上面坐着徐明昊这大爷,姜佩雯可没勇气坐在他的旁边,只能左右瞅了瞅,一屁股坐在地上。 毯子软软的,洁白无瑕,姜佩雯懒洋洋的往车壁上一靠,这马车真舒服。 徐明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打开旁边的暗门,从里面掏出一个茶壶。 姜佩雯愣了愣,望了望才发现自己旁边的车壁上也有个小门,便伸手打开,可惜里面只有些书卷和几个茶杯。 抬起眼正好看见徐明昊在倒茶,想也没想便把手伸了过去。 徐明昊挑了挑眉,就这么淡淡的看着她。 姜佩雯被他看的心里发慌,这才想起眼前这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场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巴子,嬉笑着慢慢缩回手,扯了扯嘴角道:“你先,你先,我不渴。” 徐明昊没有说话,却就这样看着她。在这样的眼神中,姜佩雯越发的心慌,她慢慢的低下头,低下头,忽然间又觉得自己这样太没出息,捏紧了手中的茶杯,深深的吸了口气,准备狠狠的瞪过去。 可就在摆好了姿势,外边响起了秦一的声音。 徐明昊转过头,姜佩雯顿时瞪了个空…… “主子,前方果然有异常,人数应该在二十四人左右。”秦一的声音传来。 真有埋伏? 姜佩雯可顾不得再和徐明昊斗气,心中有些后悔蹚这趟浑水,她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徐明昊垂了垂眼掀开了车帘道:“掉头。” 秦一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低下头道:“是。” 说完轻轻的扫了眼姜佩雯。 徐明昊说完看了眼全身绷紧的姜佩雯,懒洋洋的靠在靠椅上道:“放心,我这些护卫都是以一敌十的勇士,而且这马车坚固的很,没那么容易被人噼开的。” 虽然他的声音淡淡的,但回想到秦一的眼神,不知怎地她竟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之所以选择避开是因为她。 这人似乎没有书中描写的那么让人讨厌。 马车掉了头,吱吱嘎嘎的马车声往前走着。 直到平安出了村庄,姜佩雯一颗揪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这一平静,她的心又活络了起来。 她示了警,六王爷才没有陷入埋伏圈,虽然一直到作者太监,六王爷都还活的好好的,但起码没让他损兵折将不是? 这么大的功劳,应该奖赏不少银子吧。 想到这,姜佩雯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望向徐明昊。 察觉到他的视线,徐明昊转过头,淡淡的说道:“有事?” 眼眸幽深而黑亮,剎那间,姜佩雯有些失神。 “莫不成你想要我报答?”徐明昊的唇角轻轻上扬,声音懒洋洋的。 但姜佩雯却觉得那笑容怎么看都像在嘲讽,她没好气道:“难道这徐爷觉得救命之恩不值得报答?” 就算你大爷福大命大命不该绝,但也救了你属下的命,总的给个几千两银子意思意思一下吧。 在她的视线中,徐明昊摸了摸下巴,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秦一。”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秦一的声音:“属下在。” 接着车帘掀开,秦一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姜佩雯压抑住嘴边的微笑,心中默默的祈祷着某人最好给他几万两把她砸晕。 在她明亮的眼神中,徐明昊轻轻的动了动嘴唇,声音醇厚而优美:“秦一,今儿姜小姐烤的鱼是何品种?” 鱼?这关鱼什么事? 秦一恭敬的说道:“禀主子,若是属下没有看错,这鱼叫紫鲤,应该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的锦鲤品种。” 皇后?姜佩雯心中一跳,这鱼不过是在姜府里抓的,关皇后什么事? “我就说怎么看着这么特别,原来是紫鲤啊!”徐明昊轻轻瞥了眼姜佩雯。 ☆、第二十九章完败 姜佩雯被徐明昊这么一看,心里不由的发虚:“我不过看着这几条鱼颜色鲜艷,模样可爱,便顺手买了,我怎么知道是皇后娘娘心头好。再说了,就算皇后娘娘喜欢,也没说不准别人吃啊……” “秦一,把这鱼的来歷给她说一说。”徐明昊静静的看着姜佩雯,嘴角往上一勾道。 “是,主子。”秦一抬起头,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陈国十年前国得知皇后娘娘喜欢养鱼,便进贡了十条紫鲤献给皇后,它们全身呈现紫红色,又状似荷包,代表着吉祥如意、福泰安康,在陈国当地有‘神鱼’之称,又因此鱼数量极为稀少,所以十分珍贵,是严禁随意捕杀之物。” “皇后娘娘得到紫鲤后,极为喜欢。两年后,这十条鱼在皇后娘娘的精心照料下,繁衍成了三十余条。后来八月十八,皇后娘娘生辰,将其中的十五条赏赐给了五位命妇,其中便有三品诰命的姜淑人……”说到这秦一的眼角轻轻看了眼姜佩雯,嘴角不由的泛起一阵笑意,“也就是姜小姐的祖母,此鱼属下有幸也是在京城偶然见过一次,除此之外,从未再民间见到过,更别说售卖了。” “轰!”姜佩雯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乱麻,皇后赐的?不过几条鱼而已,咋一下就变成了御赐之物? 而站立在一旁的枫若更是吓得满脸苍白,手中的鱼掉在地上都没有察觉到。 “这样看来是有人胆大包天,偷了皇后娘娘赏赐的鱼。”徐明昊淡淡的声音响起,“这要是被人知道了……” 姜佩雯满肚子火,她不过想解馋,顺便气下那老太婆,没想到却捅到了这么大个马蜂窝!。 nn的,没这么悲催的! 她就吃了那么一口…… 想到这,她忽然一愣,对上徐明昊的眼神道:“徐爷,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我家里像这样的锦鲤最少也有二十几条,你又怎么保证我钓的这几条便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呢?这不知者无罪嘛。而且我素来听闻皇后娘娘贤良淑德、温柔大方,我这无心之事,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又怎么会和我计较。” 说到这,姜佩雯摊摊手,“再说了,那鱼好像全进了您……老的肚子,我可一口没吃。” 反正事已至此,她打死不认,这天高皇帝远的,难道那皇后凉凉还会为了几条鱼把她办了?再说,她可没忘记某人还在玩这微服私访的游戏! 徐明昊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是吗?可是我从早上至今可没有吃一点东西,秦一,是吧?” 秦一的脸有些抽筋,他重重的咳了声道:“是的,主子,属下肚子早已空空如也。” 姜佩雯的脸顿时黑了,她以为自己脸皮够厚的了,没想到眼前这两比她还厚! 见到她的黑脸,徐明昊的心情莫名的愉悦了不少:“不过你放心,咱们相识一场,我会帮你保守秘密,不过这救命之恩嘛……” “什么恩不恩的,举手之劳……”姜佩雯哭丧着脸。银子,她可爱的银子,就这么飞了。 —— 馨园 李妈妈躬着身站在屋子中央,踌躇了一会,才轻轻的唤了声:“老夫人……” 姜老夫人靠在姜黄色白边的大引枕上,微微眯着眼,一个丫鬟跪在地上持着美人锤轻轻的为她垂着腿,若不是捏紧帕子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或许还以为她现在的心情悠闲舒畅。 听到李妈妈的声音,姜老夫人摆了摆手,跪在地上的丫鬟立马站起身福了福推了下去。 “那丫头呢?”姜老夫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凌厉,“没有再闹腾?” “这几日三小姐心情看样子不错,今儿一大早还出去逛集市了。”李妈妈回道。 姜老夫人冷冷的哼了声,端起矮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李妈妈见状,轻轻的站在一侧。 整个房间内一片压抑的安静。 忽然,姜老夫人站起身,李妈妈急忙上前扶着她的手臂。 “没想到她倒沉的住气的,若是她闹一闹,我自有的是法子治她,现在这样……”姜老夫人走到窗边,窗外的树枝在她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黑影,让她此时显得有些阴森诡异,“这段时日,她倒有些不一样了……” “是啊,奴婢也觉得三小姐的脾性改了很多。”李妈妈附和道。 姜老夫人沉吟了一会道:“最近那死丫头都和谁走的近?” “最近和三小姐常有来往的就只有卢二小姐了,老夫人难道怀疑有人在后面……”李妈妈低声问道。 第23页 姜老夫人的脸色越发的深冷:“卢家那丫头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你以后给我盯紧点!” 李妈妈正准备应声,姜老夫人贴身丫鬟绿云惊喜的的声音便从外面传来:“老夫人,大……大少爷回来了。” “渝儿回来了?”姜老夫人勐的抬起头,乌云密布的脸上顿时泛一片惊喜,“不是说明天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快快,快让他进来。” “是。”丫鬟应声退下。 隔了一会,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响起:“祖母。”接着一个瘦高的青年男子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正是姜家大少爷姜佩渝,姜佩渝是姜凌忠的长子。若说姜佩丽是姜老夫人的手中宝,那姜佩渝便是姜老夫人的心尖子。姜佩渝的样貌不错,身材修长,倒也是一表人才,不过他的脸部轮廓和姜老夫人有些相似,颧骨偏高,再加上嘴唇薄的几乎成一条线,给人一副刻薄之象。姜佩渝两年前在姜凌忠的帮助下拜了泾阳一个大儒黄公为师,于去年随着黄公出门游学,算算时间,倒有大半年没回家了。 “渝儿,快让祖母看看。”姜老夫人快步走上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瘦了,还黑了,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祖母……”姜佩渝笑道,“孙儿很好。” “你看看你!都瘦了一圈了……”姜老夫人一脸的心疼,“不是说下个月回来吗?怎么今日就到了?” 忽然,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老夫人,卢家二小姐来了。” 她怎么来了?姜老夫人的脸上顿时窒了窒:“让她进来吧。” 她本来就怀疑姜佩雯最近的举动由于卢琳玉在背后出谋划策,如今见到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就在这时,门帘掀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第三十章卢琳玉的打算 “老夫人。”卢琳玉今日穿了件白色底红色水墨红梅上袄子,白底莲花纹长裙,乌黑的髮髻上红色的海棠花簪子轻轻摆动,显得格外明丽动人。 见卢琳玉走了进来,姜佩渝两眼顿时闪过一丝贪婪:“我在门外正好见到卢妹妹来拜见祖母,便邀她来了。” “请坐,来人,上茶。”姜老夫人随意瞥了眼卢琳玉,便拉着姜佩渝问长问短。 见佳人被晾到一边,姜佩渝便道:“祖母,卢妹妹可是特意来问候您的。” “琳玉这个月来了好几回了,这前几日才刚来过,不会介意的。倒是渝儿你祖母可是大半年未见了。”姜老夫人不阴不阳的说道。 卢琳玉脸色微不可见的僵了僵,正寻思着自己哪把这小心眼的姜老夫人得罪了,便听到姜佩渝面露喜色道:“卢妹妹与四妹年纪相仿,本就应该常常走动。” 姜老夫人的嘴角轻轻撇了撇:“渝儿你错了,琳玉似乎和三丫头比较合的来。”说到这她顿了顿道,“不过说到这,我这做长辈的忍不住提醒你两句,三丫头虽然是我的孙女,但那性子实在是……她就连在我这个做祖母面前都常常没有规矩,你还是少和她来往比较好。” 卢琳玉心中一动,立马垂下眼眸掩住眼中的喜色:“三妹妹只是性子直了点……” 一旁的姜佩渝顿时拉了脸:“阿雯她又怎么了?” 姜老夫人没有答话,只是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李妈妈上前一步道:“大少爷,虽然做奴婢的不应该说主子,但奴婢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三小姐最近……” 李妈妈刚说到这,姜老夫人一声低喝打断了她的话:“闭嘴!这哪有你说话的份!给我退一边去!” 卢琳玉看着姜老夫人和李妈妈一搭一合,嘴角轻轻的弯起一个弧度,本来还担心那个蠢货长了脑子,没想到还是原来的模样。 她抬起眼,脸上挂着适当的为难:“老夫人,三妹妹年纪还小,我母亲常说,女子有了家之后才会真正的长大,若是三妹妹……” 说到这,她脸上泛起一丝羞赧,似乎是她一闺阁女子提到嫁人什么的,有些不好意思。 李妈妈又恰到好处的窜了出来:“卢小姐,咱们老夫人为了三小姐的亲事可是操透了心,毕竟三小姐前段时间闹出那件事……”说到这李妈妈瞥了眼姜老夫人道,“大少爷或许不知道,卢小姐你却应该清楚,现在这满泾阳谁不知道三小姐她……” “好了,别说了……”姜老夫人连连嘆气,倒有一副为孙女愁白了头的好祖母形象。 “她又闯什么祸了?”姜佩渝脸拉的老长,对于这个堂妹,他从来都谈不上喜欢,再加上这些年他随老师学习,游学,深知名声的重要性,如今一回家便听到姜佩雯惹了祸,便觉得心里的火直往上窜,姜佩雯的名声如何他根本不在意,他关心的只是会不会影响到他。 “渝儿,这事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琳玉还在这呢。”姜老夫人露出勉强的笑容。 卢林玉垂下眼眸,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姜大哥,你跟随黄公游学这么久,应该见了不少才俊,何不给三妹妹物色一个,你刚才不是和我提过有个好友姓李……” 姜家想将姜佩雯送给徐爷被拒之事,可是全泾阳皆知,卢琳玉本来还在为没将姜佩雯这个蠢货塞给六王爷那个阴晴不定、恶名在外的人而暗自捶胸顿足,没想到姜佩渝却在这时候回来了。 这倒让她想起一个人来…… 李及,出身岭南的大富之家,长的极丑不说,又肥胖如猪,风流好色,常年在流连烟花之地。当然这还不是她想将姜佩雯和李及送做堆的原因。 她清楚的记得,在上一世的明年会试中,将朝野和民间都闹得天翻地覆的考官泄露试题的案便是由这个叫李及的做弊被抓爆出的。当时皇上大为震怒,下令严厉调查此事,因此导致大批官员落马。而姜佩渝还因为和李及关系不错而受到牵连,虽然没有查出作弊,但那年的成绩作废。 可若是姜佩雯和李及的婚事成了,这李及就成了姜家的女婿,到那时……就算李凌忠有三头六臂,这贿赂上官,购买试题……姜家想脱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及!”姜佩渝的眼睛一亮,姜家虽然在泾阳颇有实权,但这钱财方面却远远比不上李家。 姜佩渝十八九岁,正是花天酒地的时候。每月的银钱根本不够花销。而李及知道姜佩渝的身份,百般巴结之下,两人识便一拍即合。如今一听卢琳玉的提议,姜佩渝自是满心欢喜。 他转过头望向姜老夫人道,“祖母,李兄是我的在成洲认识的好友,家境不错,在岭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而且为人豪慡,颇有才学,又是家中独子……” 这么好?怎么能白白便宜那丫头。 姜老夫人扯了扯嘴角:“好了,你刚回来怎么老提这事,祖母倒不要紧,可别把琳玉闷着了。” 卢琳玉见状,笑了笑:“老夫人说哪里话。姜大哥的好友自是不错,但这关乎三妹妹的终身幸福,老夫人自然需要慎重考虑,最起码也得见到人再谈啊!” 说完她的眼睛轻轻撩了撩姜佩渝:“姜大哥出门这么久,何不说说一些见闻,让老夫人高兴高兴。也让我这没怎么出过门的小女子开开眼界。” 姜佩渝被卢琳玉这一看,只觉得一股苏苏麻麻的感觉在全身乱窜,脑袋阵阵发晕,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 姜老夫人见姜佩渝中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模样,心中对卢琳玉更加厌恶,小小的年纪就知道明着勾引男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但碍着孙子的面不好说什么,便重重的咳嗽一声:“不错,渝儿,先不谈那些琐事,给祖母说说你这大半年过的如何?” “好。”姜佩渝见卢琳玉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不由的挺了挺背嵴,开始侃侃而谈。 至于李及和姜佩雯的亲事,他自有大把的时间去说服姜老夫人,现在还是在美人面前表现一番才最为重要。 ☆、第三十一章卢琳玉和薛正楠 姜佩雯倒不知道有人想将她和渣男送做堆,她正朝着徐明昊的马车嘶哑咧嘴。 “瘟神!”姜佩雯狠狠的说道。 被他这么一搅和,她的好兴致消失的一干二净,没有兴趣在外闲逛,找了个地儿换好衣服,便往姜府走去。 姜佩雯黑着脸回到屋里,一下子瘫在床上,手轻轻的揉了揉肚子,忙活了半天才吃了那么一口鱼,她此时已经饿的几乎前胸贴后背了,都怪那个瘟神! 一想到这,她便觉得一口气闷在心里,恨不得现在、立刻找他出来揍扁! 第24页 正在这时,一个小丫走了进来道道:“三小姐,你回来了,薛少爷和卢小姐已在客房等你多时了。” 这段时日忙着为自己的三餐奋斗,她都快忘了卢琳玉这个女主了。 不过薛正楠,他怎么也来了。 卢琳玉她不愿意理会,但薛正楠好歹也算和她经歷过生死,把他和卢琳玉这个色女扔在一起不理会又有点不地道,便急匆匆的回屋换了身衣服,塞了几块糕点垫了垫肚子,便往客房走去。 自从绑架事件之后,她便仔细打听了一下,薛家乃是泾阳大户,早年从外地迁到泾阳,薛正楠因为从小身体不好,差点夭折,恰好有位道长路过救了他,并告诉薛氏夫妇薛正楠命中带劫,需常伴三清至二十岁才可消灾解难。薛氏夫妇虽然半信半疑,直到后来薛正楠又接连几次发生意外,又一次还爬出床差点栽下去……薛氏夫妇这才忍痛将爱子养在道观中,直到上个月薛夫人生日,薛正楠才返回泾阳。 或许因为牵扯到安阳侯世子,绑架事件官府不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破了案,兇手是一批乱匪,而与之勾结的竟是泾阳首富彭家。 先不说彭家既然身为泾阳首富,家财万贯,何须做着绑架的勾当,单论乱匪犯罪为的不过是钱财而已,怎可能专门挑一些身强力壮的小孩?再加上那个陈爷一眼就认出展云峰的真实身份……还有那像六王爷的神秘蒙面人……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便响起:“三妹妹,你终于回来了。” 卢琳玉应酬完姜老夫人,刚出门便听见薛正楠到访,便跟了过来。 看着卢琳玉那装腔作势的笑脸,姜佩雯的心情更臭了。 彭家产业遍布泾阳,现在倒了台,身为重生女主的卢琳玉自然应该大开金手指,努力扩大自己的产业才对,怎么有空跑到她这来了? 她隐隐记得卢琳玉藉此发将自家的产业扩大了一倍,后来还成为皇商。这为她以后在京城风生水起打下了强有力的经济基础。 可惜她除了男女暧昧或是肉戏以外,看书从来都是一目几十行,搞得现在除了一些隐约的印象外,具体如何却不怎么清楚,不然现在何至于穷的叮噹响。 “嗯。”姜佩雯淡淡的应了声,望了眼站在厅中,温文尔雅的薛正楠,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薛公子,对不住,让你久等了。” “哪里,是我事先没有告知一声,这么突然造访,是我对不住才对。”望着姜佩雯,薛正楠那如水墨渲染的眼眸也不由的亮了几分。 “我本该早点来的,不过这段时日母亲身子一直不好,直到今日我才有空亲自前来道谢谢你……” 薛正楠还未说完,姜佩雯摆了摆手便笑道:“薛公子说哪里话,最后救你的人可不是我。” “三小姐不需自谦,你的高义我永远记在心里。”薛正楠弯下腰深深行了一礼道,“薛某在这多谢了。” 他做的如此郑重,姜佩雯倒有些不好意思,她急忙道:“薛公子太客气了,在那种情况下,我们理应互相扶持,就算是换成了别人也会和我做同样……”说到这,她想到了那丢下了他们独自逃跑的展云峰,脸上顿时泛起一丝不屑,“当然这不包括那种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胆小怕死的小人。” 薛正楠脸上也升起一丝失落,但下一刻便笑了笑道:“三小姐说的极是。” “对了,薛公子,你母亲身体还好吧。” “多谢三小姐关心,我母亲只是忧心所致,这几日已经大好。” “……” 姜佩雯和薛正楠聊的正欢,站在一旁的卢琳玉终于确定了自己被忽视的事实。 她只觉得心里的气腾腾腾的直冒。自从重生以来,还没有一个男子会这样忽视她!无视她! 若是其他人也就好了,偏偏是他!为何偏偏是他! 他不是又瘸又瞎吗?怎么一点伤都没有,反而如此风度翩翩、俊秀温润了! 回想着方才薛正楠的疏远有礼和现在的愉悦高兴,她就恨不得冲上去大声质问薛正楠:那个没脑子的蠢货哪里比她好了,你竟然更看重她! 今日来姜府,本是一时兴起,这几日本想着打着探望展云峰的藉口去严府,却不曾想接连去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再加上五皇子的事情彻底没了希望,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的心情格外烦闷。 忽然间她想到了姜佩雯这个蠢货,据说她也被绑架了,想到这,卢琳玉开始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因为上一世她少有出门的关系,对这次绑架事件不是很清楚,但她姜佩雯肯定没有被绑。 还有薛正楠! 这人她曾远远见过一次,那时的他右眼戴着眼罩,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右耳划过右眼和左眼皮直到左边鬓角,再加上左腿瘸着,那模样简直比六王爷更加丑陋恐怖。 这就是舅父给她挑的夫婿,她卢琳玉后半辈子的依靠。 还说什么薛家是名门望族,背景深厚,她这个罪犯之女能嫁入这样的家庭已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哈哈,真是讽刺,她父亲还在世时,舅父舅母每次见到她都是一脸的谄媚,现在却一口一个罪犯之女! 她不要!她不愿!她不甘心! 她不愿意嫁一个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丈夫,于是她在夜深人静之夜跟随了母亲的脚步。 但是没想到……她竟然重生了…… 重生以来,她也曾打听过薛正楠,但当得知他一直呆在道观后,便将他抛之脑后,因为她相信,她这辈子绝对不会和姓薛的再有半点关系。 但是她没想到她竟然遇上他了,而且他并不和自己记忆中一样又瘸又瞎,反而斯文俊美、气质清冽。 勐然间,卢琳玉心中升起一阵恐慌,似乎有些事有些人在她没有发觉的地方慢慢开始改变…… ☆、第三十二章小三四处可见 这一日天气很好,明亮的阳光照耀着大地,远处一片片浓浓的绿色更让人心旷神怡。姜佩雯乘着天气不错出来透透气。 那一日薛正楠前来除了道谢之外,还送来了薛夫人的谢礼,两套造型精美、样式新颖的首饰。对于美丽的饰品,是个女子都会喜欢,姜佩雯也不例外,再三道谢并保证有空会去薛府亲自感谢之外,她的心中更多的是愉悦。 这些首饰虽然她不知道价值几许,但单看卢琳玉当时那嫉妒的眼神,她便知道这两套首饰必定会价值不菲! “小姐,你饿了没,要不奴婢去买点吃的吧。”枫若道。 “嗯。”姜佩雯点了点头。 这几日姜佩雯的日子过的还算平静,因为姜老夫人唯一的女儿姜凌云回了泾阳,同她一同回来的还有十二岁的儿子陈子华。姜凌云嫁给了镇远将军的二儿子,这些年大部分时间跟随夫君去了安州。女儿外孙前来探望自己,姜老夫人大为高兴,整天和女儿喝茶谈心,逗弄外孙,倒也没空找她的碴。 至于姜凌云这位姑妈,姜佩雯谈不上什么喜欢,因为无论是谁对上一个看着你就一脸厌恶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感。 忽然一股浓郁的香味传来,这是?姜佩雯立马抬起头:“好香,快去看看。” “那是刘氏的滷味,据说味道不错,小姐在这等等,奴婢这就去买。”枫若笑了笑,便往前走去。 滷味?姜佩雯一愣,古代还有这东西? 其实滷菜最早起源于秦朝,在唐朝时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姜佩雯上一世只是个浑浑噩噩的小白领,自然对这一无所知。 “小姐,奴婢买了不少滷肉,快看。”没一会枫若便兴高采烈的走了回来,手中捧着一个布包。 浓郁的香味钻进鼻子里,姜佩雯的双眼勐的一亮,打开布包,红彤彤的滷肉出现在眼前,她不由的咽了咽口水,伸手就想去拿。 “小姐,这滷味虽然不错,但就这样吃太咸,奴婢买了些包子,你先垫垫肚子,滷肉还是回府后再吃。”枫若见状急忙提醒道。 姜佩雯恋恋不捨的瞅了眼滷肉,咂了咂嘴道:“好吧。” 狼吞虎咽的吞了两个包子,姜佩雯才觉得肚子好受了些,心中又惦记着滷肉的美味,便急急催促着枫若回府。 两人刚走到离姜府不远的地方,便见到前方围了一群人,一阵叫嚷声隐隐传来,期间还伴随着哭泣声,似是有人在含泪乞怜。 姜佩雯心中好奇,便走了过去。 拨开人群,便看见一个妇人掩着面,哭的极为伤心。 “你这骚贱蹄子,我家小姐是怎么对你的,这些年你吃我小姐的,住我小姐的。若不是我家小姐,你就算不饿死也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为吃口饭而奔波呢,还能吃的白白胖胖的,穿的漂漂亮亮的勾引男人!真是不要脸的贱货!小姐当你如亲妹子般,你背着她竟然去勾引姑爷!”一个年纪较大的妇人扯着嗓子冷笑道,“大家都看看这贱蹄子,去年她父亲去世,母亲跑了,小姐念在她父亲和我家老爷那么一丁点的亲戚关系上,便收留了她,给她吃好穿好,全府上下尊她一声小姐,见她年纪不小了,还四处替她张罗亲事,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这贱人倒好,私底下勾搭我家姑爷,你们说是不是狼心狗肺的……” 第25页 “彭妈妈,够了!”忽然一个男声打断了她的话。 这男子大约三十岁,模样一般,有些憨厚,此时的他扶着一个身穿湖绿色衣衫的女子。 她身边的女子面容姣好,年纪最多十六七岁,此时正含着泪,眉眼间尽是柔弱,她怯怯的望着彭妈妈身边的妇人,抽泣着说道:“表姐,我……我是真心爱慕吴郎,在我心中你可是我的亲姐姐……”说到这,她竟哇的一声掩面而泣,肩膀剧烈的抖动着,喉咙里不时发出一两个模煳的单音,似乎是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男子明显心疼了,伸手揽住女子的肩膀,望向那妇人道:“夫人,阿依怀了我的孩子,我是绝对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男子的话音刚落,妇人勐的抬起头,一双眼睛里竟是空洞,就这样盯着自己的丈夫,无声的泪水顺着脸颊源源不断的流了下来。 那妇人一抬起头,姜佩雯便认出来了,这妇人姓刘,家离姜府只有两条街之隔,父亲曾在朝为官。她的父母感情很好,父亲从未纳妾,家中只有她一个独女。据说刘小姐及笄之后,曾有不少人家上门提亲,不过刘小姐偏偏看中了一个姓吴的秀才,说他人老实可靠,而刘家二老见吴秀才虽然才学平平,家境寒酸,但胜在憨厚老实,便答应了。 虽然吴秀才表面上没有入赘,但两人成了亲之后夫妻两人便一直居住在刘府,直到两年前,刘家二老去世,吴秀才当了个小官,刘府才换了牌匾,成为吴府。 吴夫人为人不错,姜佩雯和她遇见过几次,虽然模样一般,但却是个乐观心善的性子,每次都笑眯眯的,她记得有一次还听见吴夫人和其他人谈起自家有个表妹年纪不小了,想找个老实可靠的夫君云云。可是没想到时间不过才过一个月,就爆出了这样的事…… 彭妈妈冷着张脸,“姑爷,当初老爷去世时你承诺了什么?奴婢还记得,你当时信誓旦旦的说你这一辈子会一心一意对待小姐,终生不会有二心,怎么,这才过了不到三年,你就不记得了?” 彭妈妈一说,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唏嘘声,男人的脸也有些挂不住了,喝道:“你这刁奴给我住嘴!”说完她的声音软了软,“夫人,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吧。” “姑爷也知道这脸上无光吧!”彭妈妈扶着已经失了魂了吴夫人道,“和这贱人风流快活的时候姑爷怎么没想过会有这一天!不过姑爷也真是好手段,若不是这贱人心有不甘,急于上位,装模作样的呕吐,老奴我还没起疑心……” “吴郎,不……我没有。”名叫阿依的女子哭的更伤心了,“彭妈妈,我从没想过做对不起表姐的事,但我爱慕吴郎,情难自制,所以……后来我本想着走的,但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说到这她勐的跪下:“表姐……表姐,你别怪阿依,阿依永远记得你的恩情,你永远是阿依的姐姐!只要你愿意让阿依生下孩儿,不要让彭妈妈把孩儿打掉……阿依可以不要名分,一辈子为奴为婢伺候你!这可是吴郎的孩子啊!” ☆、第三十三章该她出场了 阿依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声音带着悽厉和痴情,又听着彭妈妈要打掉孩子,周围人群的指责声也微微消退了。 阿依见状,顿时大喜,急忙吼道:“表姐,表姐,你就成全我吧。” 吴夫人悲伤空洞的眼神也有了一些松动,姜佩雯不由的摇了摇头,吴夫人心太软,这种心怀叵测的小三在现代可是比比皆是,当初她办公室就有一个年轻小妹就是如此,二十三花样年华,进入单位没多久便和经理搅合在了一起,足足忍耐了两年终于不甘心藏于幕后,在办公室内发嗲、撒娇……后来闹的办公室人尽皆知……最后经理老婆闹到公司,那小妹还恬不知耻的说什么真爱! 我呸!真爱! 若是那经理和这吴老爷穷的叮噹响,没钱没房,看这些小三还会不会张口闭口真爱! 不过彭妈妈明显比吴夫人看的通透,见状急忙尖声叫道:“你这个贱人,我本想给你留几分颜面,悄悄劝你离开,你却又叫又嚷的冲到街上,说我要打掉你的孩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想让众人知道你有了姑爷的孩子,逼着夫人让你入门……” 就在这时,一个阴厉的声音骤然响起:“哪来的刁奴,这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哪轮到一个奴才指手画脚!” 姜佩雯抬起眼,便看到两个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便是她见过一次的挂名大哥姜佩渝,另外一个身圆体胖,一双眼睛小如豆,满脸横肉,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姜老夫人的嫡亲外孙陈子华。 三人一出现,周围的人便自动让开一条道,倒不是两人贵气超然或是凶神恶煞,只是两人身后没多远便跟着一条半人高的大狗,虽然它的脖子上拴着绳子,被一个身材健壮的僕人拉住,但那壮硕的个头,双眼的凶光,仍然让众人生畏。 姜佩渝扫了眼众人道:“一个奴才敢对主子的子嗣下毒手,吴老爷,这种人若是放在我们姜府早就拖出去杖毙了!” “不错,这奴才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对主子大唿小叫,平时行为定是更为嚣张。”那肥胖男子摇头晃脑的走了过来,“再说男子纳妾、为家族开枝散叶本属天经地义,吴夫人此举……哎,若是我家夫人品行如此,不要也罢!” 他话音刚落,吴夫人的脸色剎那间一片惨白。 彭妈妈急忙道:“小姐,你可要挺住,不能心软……” “够了!你这个刁奴,我忍你很久了,平时就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现在竟然敢伤我的孩子!我告诉你,阿依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谁敢动!”吴老爷终于忍不住了,扶起跪在地上的阿依道,“夫人,咱们这么多年夫妻,我也不想闹到下去,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答不答应,阿依我是纳定了!” “你……你……”吴夫人一听,脸色顿时煞白,全身拼命的颤抖着,若不是彭妈妈扶着,相信她已经摔倒在地。 “姓吴的,你怎么这样对待小姐!”彭妈妈吼道。 “好一个刁奴,吴兄,还不让人把这没上没下的奴才拉下去杖毙!”姜佩渝厉喝道。 虽然现在这府邸叫做吴府,但家中的奴婢都是原来的刘府的班底,而彭妈妈是吴夫人的奶娘,和吴夫人的关系早已脱离了主僕的范畴。彭妈妈更是将吴夫人看做女儿一般,平时对待吴老爷难免有些不敬的地方。因此吴老爷这么多年心中早已憋了不少闷气,听到姜佩渝的话急忙到:“来人,把这个刁奴给我拉下去!” “住……住手!”摇摇欲坠的吴夫人终于回过神来,死死的护住彭妈妈。 吴府的下人见状忙停下脚步,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喂,这位夫人,这种嚣张跋扈的东西就应该好好惩罚,就像那个阿雯……”陈子华在一旁拍着手帮腔。 “子华!”姜佩渝低喝道。 陈子华撇了撇嘴:“哼,我又没说错,阿雯任性霸道,处处惹祖母生气,就和这奴才一个样……” “好了。”姜佩渝看了眼一旁的肥胖男子,脸上有些不自然,“咱们家的事回去再说。” “哦。”陈子华嘟了嘟嘴,应了声。 阿雯?姜佩雯一愣,直觉告诉她,陈子华口中的阿雯便是指她,定是那姜老太婆不知道在这小屁孩面前说了什么,才让他对她如此厌恶。 本来这吴家的事她不想插手,但现在见到这几个贱男人在这里大放厥词,她再也憋不住了。 嚣张跋扈、任性霸道?她就让他们看看她是如何嚣张!如何任性! 想到这她勐的几个大步走上前扶起摇摇欲坠的吴夫人:“曾听人说过这世间有些人天生就是自私自利、忘恩负义。对此,我原本是不信的,这人的心嘛都是肉长的,对于那些恩啊,惠啊,总会记在心里。但如今我见到吴老爷和这位……姑娘我真相信了。” “小姐……”枫若急急忙忙走了到姜佩雯身边。 周围的人见到一个书生装扮的人冲出来扶住吴夫人,纷纷惊诧不已,有几个脑子转的快的还以为剧情要急转直下,吴夫人原来也有姘头……没想到却出来另外个人口称“小姐”,这才细细打量了一下书生,只见她虽然样貌俊秀,但眉眼间却透着娇俏,果然是个女子。 或许是当初此书的作者为了方便卢琳玉这个女主行事,所以将大周朝的风气习惯设定的和唐朝差不多,又不少女子喜欢穿着男装出门,所以周围之人倒也没有格外惊讶。 第26页 枫若走到姜佩雯身边,抬起眼便看见直直往他们看来的姜佩渝,急忙福了福道:“大少爷。” 姜佩渝大半年没回府,对姜佩雯这个不怎么喜欢的妹妹的印象本就不深刻,再加上她现在穿着深衣,一时间只觉得眼熟,没有认出来,如今被枫若这么一叫,顿时回过神来,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你怎么在这,还穿成这幅模样!” 关你毛事?姜佩雯翻了个白眼,理也不理姜佩渝,这个所谓的大哥每次见到她都没什么好脸色,她才懒得搭理。 “你这话什么意思?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何时轮到你这外人插嘴!”吴老爷秀才出生,虽然道德水平实在不咋地,但这骨子里仍然有着儒生的酸气,如今被姜佩雯这么一说,本来就青白交错的脸顿时不好看了。 ☆、第三十四章原形毕露 “这种事,是个女人都看不过眼!吴老爷,你本是一个秀才,会试落第,连回家的路费都没了,若不是吴夫人下嫁于你,刘家二老对你百般提携,你现在说不定在哪个角落里乞讨呢。”姜佩雯冷哼一声,“吴老爷,怎么不过短短时间,你就忘记这一切休妻另娶了?” 自古以来,喜欢看热闹的大多是妇人。而做为女人,对于这种不知恩惠的狗男女最为痛恨,刚才被姜佩渝两人冠冕堂皇的一番说话震住,心中的愤怒只能压在心里,如今见有人开了头,便纷纷骂了开来。 听着周围汹涌而来的指责声,吴老爷那本来青白交错的脸顿时涨的通红,他出身贫寒,父亲早逝,母亲病重,若不是遇到吴夫人,他这到现在估计还在乡下的村庄里挣扎,那能过得像现在如此滋润。 但也因为如此,他表面上虽然风光无限,但对上吴夫人始终觉得矮上那么一头,长期以来的自卑挤压在心里渐渐变成了怨怼,再加上吴夫人这些年身材越发肥胖,阿依这娇滴滴的美人一凑上来,他变动了心。阿依娇柔弱小,正好能在她的身上找回自己身为男人的自尊和信心。但对于吴夫人他不是没有感情,所以事情一拖再拖,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如今被人指了出来,他心里也开始发虚了。 一旁的姜佩渝见状忙上前低喝道:“你在胡闹什么?跟我回家!” 而一旁的阿依脸色更是一白:“你指责我可以,但不能这样说吴郎!我……我们是真心的……” 姜佩雯眼角都没夹姜佩渝一下,冷笑道,“真心相爱?吴老爷,她说的可是事实?” 姜佩雯话音刚落,阿依立马抬起头,颤悠悠的依上吴老爷,双大眼睛含着泪花让人生怜,双手还死死的拽住他的衣角,那模样仿佛吴老爷是她所有的支柱和力量。吴老爷本来还有些犹豫,一见到阿依的模样,顿时觉得男人的自尊和信心前所未有的膨胀了起来,他一把扶起阿依的腰道:“不错,阿依温柔贤淑,我自然喜欢。” “吴郎……我也是真心喜欢吴郎。”阿依神情一松,头紧紧的靠在吴老爷的胸前,轻轻的低语道。 “吴郎,吴郎,叫的这么好听,他可是人家的夫君!”姜佩雯冷冷的说道,“不过你们两能凑在一次倒不是没有原因的,一个忘恩负义,一个恩将仇报,果然是绝配。” 说到这她掏出手绢给吴夫人擦了擦眼泪道:“吴夫人,你的夫君现在要将你休了另娶,你怎么看?” 休妻另娶四个字一出顿时让吴夫人抬起头,双眼圆瞪、布满了血丝,眼神尽是愤怒。 吴老爷也愣了,他是喜欢阿依的柔弱美貌没错,但并不代表他会休掉吴夫人。从心里来讲他还是尊重喜爱吴夫人这个髮妻,不过这种感情被长时间的自卑打压着,也渐渐的埋在了心里。所以姜佩雯话音刚落,吴老爷便觉得脑子嗡嗡只响,忙道:“我没有……” 姜佩雯没有理会吴老爷,她上前一步走到阿依身前道:“你说你爱慕吴老爷是吧?” “是……是的。”事情发展至此,阿依也有些不明所以,她父母去世,孤苦无依的来到泾阳,尝遍了辛酸冷暖,而吴夫人的接纳她刚开始是感激的,但渐渐的她发现吴夫人心软好煳弄,而吴老爷憨厚老实又小有薄产,便动了心思。虽然吴夫人曾经替她张罗婚事,但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最多也就能嫁个小户人家。但是如果她进了吴家的门,就不一样了,她相信自己,只要过上几年,她便可以解决掉吴夫人,成为这吴家的当家主母,可现在事情竟然一波三折,她马上就要成为吴夫人了,兴奋之余心里却有些不对劲,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哪里不妥。 姜佩雯轻轻一笑,踱着步子回到吴夫人身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见吴夫人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便道:“吴夫人见你两情深意重,愿意退位让贤,吴老爷,你现在可以带上这位阿依姑娘双宿双栖了。” “什么!”这回轮到吴老爷瞪大了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夫人……” 姜佩雯勐的打断了他的话:“既然吴老爷休了妻室,便不能在吴府居住了,吴夫……不对,刘姐姐心善,特意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搬出去。” “吴府是吴郎的家,怎么会是吴郎搬出去……”阿依跳了起来。 姜佩雯斜了眼阿依,一脸的鄙视:“我说你脑子有毛病吧,这府邸虽然叫吴府,但宅子却是刘姐姐的父亲留下的,家里的产业、奴僕、银钱都是姓刘的,吴老爷以前是刘家的姑爷,自然可以吃刘家的、住刘家的,休了妻,他和刘姐姐便是陌生人,怎么还能住在刘家呢?” 阿依顿时脸色刷白,她这样千方百计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下半生有个优越的生活,可是现在她用尽了手段勾引的男人竟然一下子一贫如洗,让她如何接受。可是现在她的名声没了,还怀着孩子,若是离开吴老爷,她更是无路可去。 慌乱中,阿依勐的推开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吴老爷,跑到吴夫人身边,“噗通”一声跪下,双手扯着吴夫人的裙摆叫道:“表姐,表姐,吴郎虽然喜欢阿依,但阿依知道他心中最爱的还是你啊,而且阿依现在已经没有家了,表姐就是阿依最后的亲人,阿依不会离开你的,吴郎也不会离开你的,你别想岔了,吴郎绝对没有休妻的意思!” 而这时一旁的吴老爷也反应了过来,冲到吴夫人身边道:“夫人,你永远都是我的夫人,我只是一时煳涂,都是……都是这个贱人,是他勾引我……” “我没有!”阿依瞪大了眼,“吴仁,你胡说,是谁说喜欢我,是谁说我温柔体贴……” “你住嘴!” “……” 姜佩雯见状慢慢的退出几步,事已至此,她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让吴夫人自己决定吧。 ☆、第三十五章嫁你妹! “枫若,走。” 让渣男原形毕露,姜佩雯的闷气也散了不少,招唿着枫若就要往回走。 却见到一个身影挡在了自己面前:“阿雯,阿雯。” “干啥!”姜佩雯瞪着才到自己腰部的小屁孩,眉头皱了起来。 陈子华今年不过十二岁,长的倒是圆润可爱,配着浅蓝色小龙纹深衣,十足十的一个乖巧小正太,不过他眼神中的鄙夷和不屑却让姜佩雯实在升不起什么好感。 “阿雯,你一个大家闺秀,居然穿成这副模样在街上招摇过市,简直丢咱们姜家的脸!”陈子华背着手,挺着小胸部,斜着眼看着姜佩雯。 姜佩雯懒的和这小屁孩计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想往回走。 “哼,大哥还想把你许配给李大哥,就你这模样,人家李大哥才看不上呢。”陈子华见姜佩雯不理他,脸一拉道。 姜佩雯勐的停下脚步,她望了眼洋洋得意的陈子华,瞪向姜佩渝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陈子华鄙夷的看了眼姜佩雯,“大哥本想替你找门好亲事,结果你却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都没有,大字不识几个,还到处长舌管闲事……” 姜佩雯没有理会陈子华的絮絮叨叨,她走到姜佩渝跟前,一个字一顿的问道:“说!他口中的李大哥是谁?” 被姜佩雯这样一逼问,姜佩渝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刚想开口呵斥,旁边的肥胖男子便上前一步行了一礼道:“三妹妹有礼,在下李及。” 说完便抬起头,一双小如豆的眼睛在姜佩雯的身上扫了一圈,便滴熘熘的转了起来。 剎那间姜佩雯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好大的一个苍蝇盯上了一番,噁心的差点没吐出来。 就这眼如豆、肥如猪,猥琐噁心的男人便是姜佩渝为他物色的夫婿。 第27页 姜佩雯只觉得一股浊气腾腾腾的沖了上来:“我和你不熟,别再这妹妹、妹妹的套近乎。” “阿雯!”姜佩渝的脸色剎那间难看了起来,李及虽然身份地位不及他,但却是实打实的金主,姜佩渝这段日子在泾阳风流快活可全靠李及,如今见姜佩雯出言不逊,自然没个好脸色。 “李兄是我的客人,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平时祖母教你的礼仪规矩到哪去了?”姜佩渝呵斥完,急忙转过头望向李及,脸上挂满了笑容,“李兄,别见怪,我这妹子年纪还轻,难免有些任性,她平时不是这样的。” “哟,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姜佩雯冷笑道,“我怎么听见大哥在为我说好话,你们平时不是都说我嚣张跋扈、霸道任性、人品低劣、羞于和我为伍的吗?” “阿雯,你胡说什么?若是你还生大哥的气,大哥在这里给你道歉!”姜佩渝艰难的从脸上挤出笑容,“今儿早上发生了点小事,三妹正和我闹别扭呢。” 李及笑了笑,脸上的肉几乎挤成了一团:“无妨,无妨,三妹……三小姐这样很好。” “呵呵,李兄这样说我就安心了,我这妹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点直,以后还需李兄多多迁就。”姜佩渝闻言也大大的松了口气。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定会好好对待三小姐。”李及眯着双小眼,心里直盘算着,他出生商贾之家,虽然富可敌国,但在那些世家面前仍然是上不了台面的破落户,所以他费劲心思搭上姜佩渝。 如果能娶到姜家的人,他便有资本进入那个他一直盼望的圈子,至于姜佩雯,性子恶劣点有什么,只要她嫁过来,他有的是法子收拾,况且长的也还算不错。 姜佩雯看着这两个人当着自己的面就要把自己卖了,差点没一口口水喷在两人身上。 这姜家的人真是不想让他过好日子,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姜佩渝有着举动百分之一百背后有姜老太婆的影子。 尼玛,老娘想安安静静过日子,不和你这老太婆计较,你倒还不死心了,没了六王爷,又找来这么头猪让她嫁! 嫁!嫁你妹! “姜佩渝,你少在这唧唧歪歪,我的亲事我怎么不知道?”姜佩雯怒了,她不发威真当她是个包子! 姜佩渝的脸色顿时一僵道:“婚姻大事自有长辈做主,你在这大街上吵吵嚷嚷的像什么?子华,拉你三姐跟我回家!” “是,大哥。”陈子华一听,顿时蹦到姜佩雯的身边拉着她的袖子就扯。 “长辈?哪来的长辈?姜佩渝你是我哪门子的长辈?”姜佩雯任由陈子华扯着,人却一动不动,“姜佩渝,你别鼻子里插葱,在我面前装象。” 姜佩渝气的脸色铁青:“这事情祖母已经同意,而李兄家境殷实,人品才学都是上佳……” “同意,她同意关我屁事,我爹还没死呢,我的亲事还轮不到她管?”姜佩雯勐的打断他的话,“这姓李的这么好,你怎么不让你妹去嫁?” “你……你……你简直无药可救!”姜佩渝气的全身发抖。 “外祖母和娘说的对,就你这样子,连最起码的端庄贤淑都没有,李大哥不介意都是谢天谢地了,还目无兄长,这辈子看还有谁要你!”陈子华姜佩雯纹丝不动,便改拉为拽,“有你这种表姐,简直是我陈子华的耻辱!” 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是泥人都有了三分火气,何况是姜佩雯,她双手一甩一带便脱离了陈子华的拉扯:“有你这种没大没小的小屁孩表弟,才是我的耻辱。” 陈子华人小力薄,全部的力气又用在拉姜佩雯上面,被这么一甩,没站稳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子华从小就娇生惯养,几乎没有磕着碰着,这么一摔,顿时嘴一张,“哇!”的一声哭了。 “你竟然如此顽劣,我定要告诉祖母,要她好好管教你一番!”姜佩渝脸色铁青,姜佩雯如此模样,他想借着他拉拢李及的事肯定告吹,失望愤怒一股脑儿的席上心头。 “我不是小屁孩,我是男子汉,我要告诉外祖母,告诉外祖母!”陈子华坐在地上哭嚷着。 “一点小摔小碰便哇哇大哭,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还不承认是个小屁孩!”姜佩雯抱着胸,不是她不尊老爱幼,实在是这小孩嘴巴太臭,不给他点教训,长大了一定不是个好东西。 ☆、第三十六狗都看不过眼了 枫若见几位主子吵了起来,在一旁急的团团转,却只能干着急,如今见陈子华摔倒了,急忙冲上去准备扶起他,这小祖宗要是摔出什么好歹,她家主子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陈子华正闹的欢,见枫若来扶,顿时有了撒气的地方,双手用力一推便将猝不及防的枫若推了个趔趄,手中的包着滷味的布包也掉在了地上。 陈子华见姜佩雯不仅没有道歉,反而越说越有劲,气上心头,随手抓住布包便向姜佩雯砸去。 由于他人小手短,又没有准头,姜佩雯身子轻轻一移,便躲开了飞速而来的兇器。布包便直直的向姜佩渝和李及二人砸去。 两人闪防不及,布包在空中散开,七零八落的滷肉便四散开来砸了两人一身。 姜佩渝和李及身为书生,最注重礼仪仪表,在这大街上被食物砸了一头一脸,只觉得一世英名全部扫地,李及虽然恼怒,但碍着姜家的面子不好说什么,姜佩渝却顾不了什么君子风范,冲上去便想亲自动手将姜佩雯这个罪魁祸首拽回家好好收拾。 可就在这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叫声突兀的传来,姜佩渝一愣回过头,便看见一直蹲立在一旁的大狗,竟然如此不管不顾的沖了过来。 姜佩雯见状顿时乐了,这人心眼太坏,连狗都看不过眼了! 本来因为吴家的事,周围早已聚了不少人,众人见那边还没落幕,这边又吵了起来,顿时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纷纷聚在周围看热闹。 如今见狗失控,顿时大惊,于是惊叫声、叫嚷声此起彼伏。 斗狗之风在泾阳由来已久,不少世家和权贵的子弟再闲暇时都喜欢带着自家的狗去斗上一番,而这条大狗身形巨大,四肢粗壮,是李及花了不少银钱从一个西域商人手上买来的。还专门请了个训狗的高手训练了好些时日才带出来,准备一展风采,没想到这狗还没和其他狗斗上,却先和人斗上了。 也许这狗还记得李及是它的主人,仍由他在一旁哇哇直叫,撒着腿丫子直冲沖的往姜佩渝冲来。 看着血盆大口迎面而来,姜佩渝再也顾不得什么风范,撒开腿边叫边跑着,奈何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他在里面多窜西躲,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冲到了还在争吵不休的吴家三人面前。阿依此时正滚在地上苦苦哀求,先是被突如其来的狗吠声吓了一跳,接着便看到一条半人高的大狗跟随着一个男人向自己冲来。 阿依虽然心机重,但却只是个娇滴滴的女子,对于狗,尤其是这凶神恶煞的狗都是怕的。 因此她急忙捧着肚子,尖叫着向旁边躲去,没想到慌乱间,她不小心左脚踩到右脚,“扑通”一声。便重重的摔倒在地。 悽厉的惨叫声顿时直上云霄。 训狗师好不容易制服了狗,慌乱的众人回过神来时只看见一身狼狈,衣角被狗撕去一大块的姜佩渝还有捂着肚子,面如金纸,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的阿依。 而她的湖绿色襦裙上,一抹鲜艷的红色迅速蔓延开来…… —— “小姐,咱们还是快回府吧。”枫若一脸担忧的说道,“若是大少爷和表少爷先回了府,在老夫人那里告上一状……” “就算我先回府,祖母面对大哥他们时,又会帮着谁?”姜佩雯冷冷一笑。 “这……”枫若脸色僵了僵,凭着姜老夫人的性子,三小姐在她面前只有倒霉挨训的份。 “枫若,若是祖母将我赶出府,你会跟我走吗?”姜佩雯忽然道。 “三小姐,你再怎么说也是……”枫若顿时急了,忙道。 “你只需要回答,愿不愿意!”姜佩雯勐的停下脚步,望着枫若正色道,“你放心,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不会怨……” “我愿意!”姜佩雯话还未说完,枫若便打断了她的话,“三小姐,枫若这辈子都愿意跟着你。” “不后悔?”姜佩雯嘴角微微勾了勾。 “奴婢绝不后悔!”枫若行了一礼,“若不是小姐出手相救,奴婢早就被王妈妈逼得活不下去了,所以奴婢永远不会后悔!” 第28页 姜佩雯挑了挑眉:“好,那待会回府你把我的银子和首饰收拾好。” “小姐……”枫若顿了顿,迎上姜佩雯的眼神,才坚定的点了点头,“奴婢明白。” 姜佩渝丢了个大脸,和李及的联姻也胎死腹中,还间接使一个女子没了孩子,虽然这一切都是意外,而姜老夫人百分之百会拿她开刀。 若是以前的姜佩雯肯定会撒泼发飙!而她虽然不是原来的姜佩雯,但也一定会发挥她这炮灰的光荣特点,将泼辣嚣张发挥到极致,姜家——她再也不想呆下去了!姜佩雯二人刚回府,便看到李妈妈板着张脸站在路上干巴巴的道:“三小姐,老夫人让你过去。” 姜佩雯点了点头,看向枫若道:“你先回去给我准备点茶点,我去去就回。” “是。”枫若立马低头应声。 “三小姐,走吧,老夫人等着呢。”李妈妈嘴边泛起一丝嘲讽。 “嗯。”姜佩雯仿佛没有看见李妈妈的表情,便往馨院走去。 “母亲,这次你绝不能轻饶那丫头,你看看她把子华欺负成什么样了?”姜凌云站在姜老夫人身边,拉长了脸,“目无尊长,不知礼数……” 姜凌云正喋喋不休的数落着,便见到姜佩雯走了进来,顿时满腔的怒火喷发了出来:“母亲,你看看她这穿的是个什么样?母亲,你可不能再心软了。” 心软,姜佩雯翻了个白眼,姜老太婆对待她什么时候心软过。 “祖母,子华摔得好痛!”站在姜凌云身边的陈子华忽的扑倒姜老夫人身上,哽咽道,“还有大哥……都怪阿雯,都是她欺负子华。” 姜老夫人怒目圆瞪,“看看你穿的什么?简直不成体统,究竟是那个天杀的把你教成这副模样。” “我是谁教的,祖母你难道不知道吗?”姜佩雯挑了挑眉,她不到十岁便来了泾阳跟在姜老夫人身边,这谁教的还用问。 “你……你……”姜老夫人气的满脸通红,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 ☆、第三十七章对峙 “祖母,你先别气,有事慢慢说,今儿定会让她明白究竟错在哪了?” 站在一旁的姜佩渝早没了方才的狼狈,他已换了身蓝色长袍,一副风度翩翩的长兄模样,不过眉眼间的阴狠却透露了他心中的愤恨。 姜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看着姜佩渝的目光尽是满意和欣慰,这才是我们姜家的世家子女该有的风范,哪像那个蠢货! 装腔作势的一家子,每天这么装都不嫌累,姜佩雯撇了撇嘴。 “你看看你大哥,你做出如此事情,他都没有责怪你半句!”姜老夫人拉着一张脸,忍着那怒气道,“你顶撞兄长、责打幼弟、出言不逊、任性妄为,你可知错!” 知错你妹! 见姜佩雯一脸的平静,一旁的姜凌云站不住了,她嫁人足足六年才生下了陈子华这么个宝贝儿子,平时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别说打了,就是碰都捨不得碰一下。现在竟然被姜佩雯推倒了,她只觉得一颗心疼的差点没碎了,如今见到罪魁祸首哪能不恨! “你这个不尊老爱幼,没有礼义廉耻的东西!华儿这么小,你做姐姐的竟然敢打她!”姜凌云看向姜佩雯的眼神中全是凌厉和厌恶。 “就是,有你这种人简直是我们姜家的耻辱!如果我是你就赶快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免得出去丢人现眼,让我们姜家成为泾阳的笑柄。”陈子华撇过头兇巴巴的说道。 姜佩雯也不恼,她抬起头望着陈子华道:“你姓姜吗?” 一旁的姜佩渝呵斥道:“阿雯,你在说什么,还不快向表弟道歉!” 姜佩雯没有理会这几个人的装腔作势,她忽然道:“表弟?既然是表弟,那就不姓姜了,既然不姓姜凭什么张口闭口都说我丢了你们姜家的脸?” 陈子华顿时一噎,想反驳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嘴巴张了几张最后干脆一扁就要哭了。 同时变了脸色的还有姜凌云,她气全身发抖,扯着姜老夫人的胳膊:“母亲,你看看,她当着你的面都敢如此说,背地里还不知怎么欺负华儿呢。” 说着她瞪着姜佩雯吼道:“母亲,你一定要好好……” 可她还没说完,便被姜佩雯的声音打断了,没办法,姜凌云虽然脾气大,性子不好,但终究是在这世家中长大的,凡事讲究温柔细语,那比的上姜佩雯这大嗓门。 “吼什么吼,难不成我说错了?这里是姜府,你一个外嫁女外加一个外姓人,凭什么张口闭口以姜家人自居,还口口声声说我丢了姜家的脸,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丢了姜家的脸了?”姜佩雯不客气的回道,“说我丢了姜家的脸?说我不尊老爱幼?他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指名道姓的说我嚣张跋扈、霸道任性,说不知道这种便是姑母你所谓的礼义廉耻!小小年纪便如此口不择言,长大了还了得?” 姜佩雯的话音刚落,二夫人的嘴角就微不可见的抖动了几下,姜凌云仗着姜老夫人的宠爱,在姜家速来张狂,每次回来不是挑三拣四就是耀武扬威,从没把她这个弟妹放在眼里,如今见她吃瘪,二夫人心里顿时一阵暗慡。 姜凌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虽然在陈家也有不如意的时候,但她总是正经的主子夫人,从小更是被姜老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如今见姜佩雯几乎是指着她的鼻子骂,新仇旧恨冲上心头,姜凌云顿时忍不住了,冲上去举起手就准备向姜佩雯打过去。 不过她娇生惯养这么多年,何曾和人动过手,就算有人犯到她的手上,也最多动动嘴皮子,自有大把的奴才为她打人。那能和姜佩雯这个从小在农村和一群孩子在土里跑打着长大的人的对手。 打人就要讲究个快狠准,姜凌云不仅不低调出手,反而还没迈开步子便呀呀呀的乱骂着,白白给了姜佩雯闪避的时间。 “你怎么打人啊?”姜佩雯大叫着,身子却轻轻向右一闪。 姜凌云这一冲本来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一扑了个空,收不住力道便向前跌跌撞撞的冲去。 而姜佩雯也似乎有些慌了,躲避之际,左脚没有收的及时,正好挡在了她的必经之路,所以姜凌云没沖两步便脸朝下跌了下去。 惊天动地的惨叫声顿时响起,姜老夫人此时已经全身发抖,脸色苍白,捂着胸口,喉咙里呵呵呵的叫着,姜佩雯真怕她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这么去了。 姜凌云一摔,厅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姜老夫人剧烈的喘了几口气:“你这个天杀的倒霉货,我今天不收拾你,你怕是要飞上天了!给我跪下!” 跪你妹!姜佩雯恨不得一口血喷在这老太婆身上:“为什么要跪?我又没错!” 姜老夫人厉声道:“你还敢狡辩!” 姜佩雯道:“是她自己打人不成摔得!关我什么事?祖母你处事不公!” “不公?”姜老夫人差点没一口气憋过去,她掌管姜家这么多年,何时被人这样说过。 她的手接连在椅把上拍的啪啪作响:“我不公?如果不是你出言不逊,你姑母会为了管教你而摔倒?如果不是你任性妄为,华儿会被你推到在地?如果不是你大放厥词,李家那么好的婚事会没了?如果不是你……那狗会失控,会搞得你大哥没了脸,搞得吴家老爷没了孩子?你还敢在这里说我处事不公!” 姜佩雯顿时愣了,见过脸皮厚的,却没见过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完全不要脸的。虽然她的名声已经够烂了,但她也不想想,以他一个至亲长辈说出这番话,这作用可比外面的流言蜚语效果大多了,若是换成个心里承受能力不好的,怕是马上就要抹脖子了。 “祖母,我父亲虽不是你亲生的,但也好歹叫了你几十年的母亲,你究竟有多大的怨恨才不惜以长辈自尊在此污衊于我!你今儿的事除了我们刻还有几十双眼睛盯着,事实如何,谁对谁错,祖母只要稍微打听便知,您这样一味偏心,把错归在我身上,也不怕外人知道说你心胸狭窄、做事煳涂?” ☆、第三十八章离开姜家 “我怨恨?我煳涂?”高昂的尖叫声勐的冲出姜老夫人的喉咙,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二夫人见状急忙冲到姜老夫人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厉声道:“三丫头,你看你把母亲气成什么样了,还不快跪下认错道歉。”接着她轻声道,“母亲,二叔不在,都是我这做伯母的疏忽,才让三丫头养成了这个性子,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她严加管教。” 疏忽!疏忽个毛! 第29页 你们两母女平时不给我挖坑都算不错了,还疏忽! 二夫人继续道:“三丫头,母亲在这,这做伯母的本不好开口,但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憋着了。这些年,母亲为了你可是操了不少心,你母亲去世的早,二叔又忙于公务,是你祖母照顾你,关爱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需要她操心?再说今天这事儿,你的确做的不对,渝儿可是为了你好,才千挑万选的选了李家,你就算心中有再多不愿,也不能再大庭广众之下胡搅蛮缠。现在母亲不过事想让你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她的苦心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姜佩雯冷笑一声:“千挑万选?二伯母,既然那个姓李的这么好,你怎么不先为四妹考虑啊!” 二夫人干笑了两声:“二叔不在泾阳,我们这些做长辈自然要先为你考虑。” 姜佩雯似笑非笑道:“啧啧,二伯母可真是大公无私,令人赞嘆啊!侄女的终身幸福竟然比自己的亲生女儿重要,可真是世家夫人的典范啊,只不过我这人不知好歹,浪费了各位尊敬的长辈一片苦心。现在李家肯定是看不上我了,二伯母何不让大哥去牵牵线,让四妹嫁过去岂不正好。” 二夫人顿时一噎:“丽儿毕竟年岁还小……” “小?我记得四妹的生辰比我也不过才晚了两个月……”姜佩雯冷笑道。 一旁的姜佩渝坐不住了:“你少在这胡言乱语,四妹她端庄贤淑,李家哪配的上……不是,哪是你能比的?” “啪啪啪!”姜佩雯拍起了手,冷冷的看了在座的人一圈,“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原来什么为我好,什么关心我,全是些是些鬼话!原来是看不上那个姓李的,又想占人家便宜,便想着把我推出去做挡箭牌,这算盘,啧啧,打的可真是好。说什么为我好,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又捨不得自家宝贝儿,便拿我做你们的垫脚石,真是关心我的好长辈啊!我原本还在纳闷子华这小小年纪怎么满嘴对我不敬,原来是你们这些所谓的长辈教的!你们对我真是太好了!” 二夫人被姜佩雯当面戳穿,一口气顿时憋在心头,她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女。 梳着男子的髮髻,穿着素面深衣,柔嫩的脸孔上透露出丝丝英气,一双眼睛毫无所惧的望着自己,目光清亮而犀利,眼底更是一片坚定!虽然五官还和记忆中的一样,但其他的却没有一丝相同了。 什么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 那个刁蛮任性,冲动单纯的姜佩雯已经变了。 二夫人的脸色变幻莫测,姜老夫人已经气的全身发抖了,她在姜家这么多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被人如此挑衅过,再加上姜佩雯一字一句完全在顶着她的心窝子,直顶的她差点没喘过气来。 “你胡说八道!”姜佩渝的脸都黑了。 “我胡说?”姜佩雯冷笑道,“我哪里比的上在坐的各位,明知道子华是自己不小心摔倒,却偏要说我打他推他!明知道那狗是因为子华乱甩滷肉才失控,却偏把一切推在我身上!明知道阿依是因为大哥将狗引过去才惊慌失措摔掉了孩子,却怪在我头上!明知道那李及无论品性样貌都不是良配,却非要将我许配给他!并且连我的父亲都没有告诉一声,我倒想问问,是谁空口白牙,谁在胡说八道!” “你这个孽障!”姜老夫人气的青筋暴起。 “是啊,我是孽障,咋了?不想看见我便把我赶出去,赶出去啊,怎么?怕丢人啊,怕别人知道你见我爹不是你亲生的,便处处算计我,虐待我,在背后戳你嵴梁骨啊……”姜佩雯继续道。 “闭嘴!你给我闭嘴!”姜老夫人怒吼着,脸先是涨的通红,接着刷白,看向姜佩雯的眼神简直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她呵呵的喘了几口粗气道:“来人,把她给我抓住,我今天就要打死这个孽障!” 家法?姜佩雯一愣,来不及细想,就看见两个婆子凶神恶煞的向自己扑来。 姜佩雯心中一惊,好女不吃眼前亏,她急忙往外跑。 可是还是慢了一步,双手被那两婆子抓住。 接着便看到李妈妈捧了一根三指宽的棍子走了进来。 “给我打!”姜老夫人声色俱厉。 她的话音刚落,姜佩雯便感到一阵刺骨的疼痛从背部处传来。 “啊!”一阵尖叫声骤然响起。 叫声出口她才知道这是她的声音,而接着又是一阵剧痛。 一滴滴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她小时候很顽皮,经常被父母揍,那时候她已觉得这是最疼的了,可是现在,她才知道那差远了…… 接连挨了几下,姜佩雯憋足了劲勐的低下头在抓住自己的手上重重的一咬,那婆子吃疼,姜佩雯身子一撞,挣脱开去。 “抓住她!给我抓住!”姜老夫人脸色发青。 忽然一个丫头匆匆进来道:“老夫人,严夫人来了。” 顿时,众人一静,二夫人沉吟了一下走到姜老夫人身边道:“母亲,严夫人来了,这家法先记着,我觉得还是先让三丫头去韩城的庄子上……” “庄子?”姜佩雯靠在墙边,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道,“不就是想赶我出去吗?别担心,就算你们不开口,有你们这群长辈这么浓烈的关爱,我不会,也不敢呆下去!” 说到这,她顿了下到:“枫若是我的丫头,我会带走,还有这八记棍子,我会牢牢记在心里!” 说完,她咬着牙,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传来二夫人低低的声音:“母亲,这不好吧……” 接着便是姜老夫人的咆哮声:“让她滚!带着她的人滚!我看她出了这个门,还能不能横!” 由于姜佩雯早有准备,出了馨院便回屋叫上已经将所有财物收拾妥当的枫若走了,等姜老夫人反应过来时,姜佩雯早就走的没影了,剩下的只是空空如已的屋子。 气的姜老夫人差点没跳起来,连忙对外宣称姜佩雯不尊长辈、任性妄为,和姜家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这些和姜佩雯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她的名声在泾阳本来就臭的不行了,也不差姜老夫人再泼几盆黑水。 ☆、第三十九章万事开头难 连着好几日在泾阳城内晃悠,姜佩雯对于各处的房子都有了大概的了解,虽然她手中的银钱并不充裕,但租一间屋子还是绰绰有余。因此两人来到靠西部的地方租了间包括厨房和杂物房在内只有五个房间的小院子。 这个院子离市集有较远,在加上靠近西部,所以房价偏低,姜佩雯出了三个月的租金,手中还余下二十五两银子。 这个小院子虽然小,但有两颗大榕树一左一右长在院子里,郁郁葱葱,倒是不错。 对此姜佩雯格外满意,围着小院子转了一圈,心中的欢喜劲才稍稍消退。她终于离开姜家了,没了姜家,卢琳玉的注意力再怎么着也不会关注在她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破落户上。从现在开始,她才是真正的轻松了,解放了,开始正正经经的过自己的日子了。 待枫若将前前后后收拾妥当,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姜佩雯本想帮忙,不过她的背还疼痛不已,再加上枫若死活不让她插手,非要自己动手,说什么她是千金之躯,哪能做这种活。姜佩雯虽然对此不可置否,但也明白枫若这观念一时半会改变不了,和她拖拉了几次便不再说话。 “枫若,先收拾到这吧,咱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庆祝一下乔迁新居,脱离牢笼。”姜佩雯瞅了瞅外面的天色道。 枫若本来一直在担心着,听到姜佩雯的话顿时笑了:“好的,奴婢把这收拾好了便走。” “枫若,这儿已经不是姜府了,你就别奴婢奴婢的……” “小姐,这规矩不可废……” “……” 窝在小院里休息了好几日,背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这一日看着天气不错,姜佩雯便和枫若打了声招唿出了门。 脱离牢笼的欢喜过后,压力也随之而来。离开姜家虽然代表自由了,但这吃穿住行却样样需要用钱。她现在手上银钱再加上薛家送的首饰虽然还可以支撑段时日,但这样坐吃山空肯定不行的。枫若倒是说她可以绣点东西贴补家用,但她大好一穿越青年,断没有死赖着让个丫鬟养活的道理。 再者留在泾阳并不是长久之计,她可不敢保证姜老太婆一家不会找她麻烦,于是乎这找活干攒点钱便是势在必行了。 泾阳的集市并不只是简单的一条街,而是从东到西几乎贯穿了整个中部,再向南北方向延伸了不少地带。 第30页 现在时日尚早,大街上很是热闹,川流不息的人群,玲琅满目的商品和货物,让姜佩雯顿时信心十足,人越多、越热闹,她能成功找到活干的机率就更大。 俗话说面试先面人,为此她还特意买了件淡青色的葛布长袍,既不张扬也不寒酸,再加上头上的青色璞头,又将眉毛描粗了些,让秀气的五官显得英气一些,这样收拾妥当,她俨然一个十四五岁,眉清目秀的年轻小子。 瞅准了一家生意不错的成衣铺子,姜佩雯重重的吐了口气,理了理衣服,迈开大步走了进去。 她好歹是个工作了五六年的小白领,当售货员算帐什么那是绰绰有余。 “掌柜的,请问你这儿招人吗?” 姜佩雯走上去,对着明显是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满脸笑容道。 “去去去,不买东西到旁边去。” 中年男子眼角都没夹她一下,便直嚷嚷。 姜佩雯继续满脸堆笑:“掌柜的,我什么活都能干,还会算帐……” 可惜她话还未说完,中年男子便直挥手:“哪里冒出来的小子,挡着我做生意,我们不招人,走开,走开。” 见这家没戏,姜佩雯也不气馁,这么大个集市,她就不相信没人看出她是个会发光的金子。想到这,她便扯了扯衣服,斗志昂扬的转身去了下家。 “去去去,我们这不招人……” “走开,走开,我们不要……” “不要,不要,出去出去……” 第n次被人撵出去,满腔热血的姜佩雯终于焉了,她垂头丧气走了几步看也没看便往隔壁走去。 “掌柜的,你这儿差人……” “走走走!我自己都养不活了,哪还有钱养活其他人!”可她话还未说完,那掌柜的便拉着一张脸,直摆手。 姜佩雯这才看见这是个杂货铺子,面积不小,但却没有人光顾,整个店里只有那掌柜的黑着张脸坐在椅子上发呆。 生意如此萧条,怎么可能请人。 姜佩雯暗道一声倒霉,怎么选了这么家铺子,活该被撵。 她正想着,却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脚尖正好撞到了门槛上,人没站稳便向前倒去。 完了,今儿可真倒霉! 可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相反肩膀被一只手拽住,接着一阵晃荡,人便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姜佩雯抬起头,正好看见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青年站在自己身侧,他长着四方脸,个子虽然矮矮的,但看上去倒也实诚。 知道是她救了自己,姜佩雯急忙低头道谢。 “不用了,下次小心点。”青年轻轻笑了笑,便转身走了。 “多谢,多谢兄台。”姜佩雯定了定神,对这青年的背影又谢了几声。 忽然她愣了愣,看见青年右手提着的布包张开一个大口,一个木盒一样的东西露了半截在外面,随着那人的步伐,摇摇欲坠的,然后“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而那人却浑然未觉,继续向前走。 “兄台,你的东西掉了。”姜佩雯急忙叫道。 可惜周围的人都转过头来,但正主却充耳不闻。 姜佩雯见状急忙弯下腰捡起来,原来是个手掌大小的木盒子,做工精巧,上面的花鸟花纹惟妙惟肖,姜佩雯屋子里也有一个这种盒子,是女儿家用来装耳环这类小巧的首饰的。虽然姜佩雯是个外行,但眼前的这个无论做工、用料都要比她在姜家那个精緻许多。 看这样子应该值不少钱,姜佩雯急忙叫喊这追了上去。 “兄台,别走了,东西掉了!” ☆、第四十章冤家路窄 街市的人实在够多,姜佩雯虽然一直奋力拨开人群向前跑,但却始终提不起速度,再加上那人脚程极快,姜佩雯足足追了十几分钟,距离那人还有三十多米。 也不知道是姜佩雯的嗓门不够大,还是周围太吵,无论她怎么喊着,那人始终没转过头。 这个耳背的,姜佩雯从来都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见人也追不上,喊又听不见,顿时急了。 她停下脚步,气沉丹田,扯着嗓子大吼一声:“前面那个矮个子,你掉东西了!” 她这下声音够大,前前后后足够半条街的人都转过了头,包括那个正主。 姜佩雯急忙挤了过去,将手中的木盒子递到她的面前:“你包袱开了,这东西都掉出来了,以后注意点……” 那青年看见眼前的木盒,急忙将它接了过来,笑容连连的道谢。 姜佩雯见状也没再多说,拱了拱手便转身走了。 青年见她没了身影,才快步拐到巷子边,对着听在那里的灰色马车欠了欠身:“主子。” “嗯。”淡淡的声音从马车中溢出。 青年站了一会忽的用手捅了捅同样站在马车边的褐衣青年,一脸的憋屈:“秦一,我很矮吗?” 秦一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他道:“秦五,你矮不矮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要倒霉了。” “倒霉?”名叫秦五的青年顿时浑身一个激灵,眼睛下意识的瞄了眼坐在窗边沉着脸的男子,脸皱成一团,小声道,“你胡说什么,我不过帮我妹妹买点小玩意,怎么,怎么就要倒霉呢?” 你拿你的臭手摸了那位的肩膀,还不倒霉? 秦一没有吭声,只是打量了秦五一番,嘴角向上一勾,双眼只透露着一个信息:你倒霉了,你倒大霉了。 秦五伸手抓了抓脑袋,瞅了眼秦一,再看了眼坐在窗边的男子,心里直狂吼:我真没做什么啊!“ —— 一共被赶了足足二十九次,姜佩雯嘆了口气,暗想再去最后一家,正好凑个整。 站在路中央,姜佩雯左右望了半响,看中了一家绸缎铺子,可这脚刚跨出几步,心中竟然升起一丝退却,竟然有些迈不开腿的感觉。 这种感觉她曾经有过,姜佩雯家庭条件不好,所以她一直告诉自己只有努力读书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因此她一直很努力,成绩虽算不上顶好,但也是挺不错的。高中毕业成功的考入了一本。她本以为只要这样努力下去,等待自己的便是幸福美满的生活。 可是没想到一本听着倒是挺唬人的,但面对浩浩荡荡的找工作大军却一点用也没用。再加上她的专业比较冷门,大四一年她处处奔波,最后等待的却是拒绝和了无音讯。 那时候,她的心情几乎落到了谷底,吃不下睡不好,对找工作已经到了种害怕被拒绝的地方。每天晚上夜深人静之时,她便默默的对自己说,要坚持,只要过了这个坎,一切都好了。后来跌跌撞撞的,在毕业前一个月她终于找到了第一份工作。 那时候都过去了,她还会怕这! 姜佩雯拍了拍自己的脸,深深的吸了口气,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掌柜的,你们招人吗……“姜佩雯刚跨过门槛,就从里面冲出来几个人,躲闪不及便被硬生生的撞的连退几步。 ”哎哟!“伴随着一声惊唿,高昂的女子呵斥声响起,”拿下这个不长眼的东西。“ ”明明是她撞了人……“附近不知道是谁轻轻的咕哝了声。 女子一听,眼神狠狠一扫冷笑道:”那有怎样?卢妹妹的身子何等金贵,岂是你们这些下贱东西可以比的?“ 这哪家养出来的,这么的嚣张。 姜佩雯稳住了身形,抬起眼,可真巧了,全是熟人。 她抬起眼望了望四周,还好现在快午时了,街上的人已经不多,不然被眼前这群女人一嚷嚷,她别说今儿,这以后都别想找事做了。 这年代虽说对女子要求不是很苛刻,但也没开放到明知是女子还僱佣的份上。 说话的她也见过,名字忘了,只知道姓李。而她身边站着的正是卢琳玉。而她们的后面竟然是展云馨。 卢琳玉正捂着胸口,脸上还保持着适时的惊慌,其实她没有受伤,只不过最近诸事不顺,虽然好不容易和展云馨搭上了,但却早没了往日的亲密,现在又被一个如蝼蚁般的人撞了,心中郁气难消而已。所以她任由李氏在那替她出头。 耳边继续传来李氏的呵斥声,可是却没有一丝求饶声和惊慌声传来。 卢琳玉抬起眼,正好对上姜佩雯的脸。 而这时,后面的展云馨也明显发现了姜佩雯,顿时讥诮道:”我倒是谁啊,原来是姜姐姐啊。“ 几日不见,姜姐姐的品味可是越来越特别了。” 她虽然和卢琳玉心有芥蒂,但这姜佩雯却是看着就厌烦。 姜佩雯不由的挑了挑眉,她也不知道哪得罪这小姑娘了,不就是她这身体的原主喜欢她哥哥吗?用的找每次见面说话都夹枪带棍的。 第31页 “原来是你啊,展妹妹,她昨儿被姜老夫人赶出去了……”李氏笑道。 “哦,我明白了,敢情不可一世的姜家三小姐被赶出来了啊。”展云馨的笑的极为欢快,“不过,姜姐姐,你来这儿干嘛啊?不会也是来买布吧。” “表姐,我……我刚听她在问掌柜的招人不?”忽然一个小小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一个大约十四岁的小姑娘,心形脸,身形纤瘦,娇弱的犹如风中柳枝,让人一见生怜。 这人姜佩雯没见过,不免多看了几眼。 表姐?难道是严知府的独女严书萍? 想到这她的视线立马转到站立在一旁的卢琳玉身上,不免对这女主大为赞嘆。如今五皇子和卢琳玉的事已经传到了泾阳,因牵扯到皇家,这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泾阳低调的传播,大家对于卢琳玉又是嫉妒又是幸灾乐祸。 姜佩雯为此还高兴了好一阵,可没想到这事情还没淡呢,卢琳玉竟然又和展严两家子搅合在一起了。 啧啧,女主果然是女主,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哪像她?倒霉的简直无以伦比。 ☆、第四十一章冤家路窄(二) 书中对严书萍描写的并不多,少有的几次出场也是娇弱温柔的模样,如今一见,这小姑娘简直就像个小兔子般,乖巧弱小让人怜爱。 这性子,怪不得在卢琳玉这个女主强大的时运笼罩下,非但没有和情敌产生任何不愉和硝烟,反而相处的格外融洽。 “原来如此。”展云馨笑的更开怀了,“闹了半天,原来姜姐姐原来是来找活干的啊?堂堂的大小姐做不成了,只有女扮男装来出卖劳力,啧啧,真是可怜。” 李氏也是满脸笑容:“展妹妹,姜妹妹这叫能屈能伸。” 见两人一搭一唱的说的差不多了,卢琳玉才冒出了头,一脸焦急的走到姜佩雯身边道:“姜妹妹,你怎能抛头露面,快跟我回去,只要好好跟老夫人赔罪,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说完伸手就去扯姜佩雯的衣袖,可她的手还未碰到布料,便见姜佩雯手轻轻一收便摆脱了她的碰触。 “姜妹妹……”卢琳玉似乎是被姜佩雯的动作伤了心,睁着双大眼睛不解的望着姜佩雯,隐隐有痛惜、有不解,更多是难过和伤心。 啧啧啧,这眼神,这表情,不用说话都能击倒一片男女老少了。 “在下还有要事,若是各位无事,我就先走了。”姜佩雯含着笑,声音清朗清脆,可是卢琳玉却清楚的感觉到她的疏离和冷漠。 卢琳玉嘴张了张,按理说姜佩雯落到如此田地,虽然和她预想中的有差距,但只要是姜家的人倒了霉她都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不知为何她心中却更加烦躁起来。 望着眼前这个虽然穿着布衣的姜佩雯,她竟然没有感到一丝失落、一丝怨恨,反而全身上下透露着轻松和愉快…… 在她的目光中,那布衣身影轻声道:“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卖扫帚的,枫若可是千叮万嘱让我买一把。” 她的话语刚落,卢琳玉一行人的脸都绿了。 她刚说有要事离开,这下一刻便去买扫帚,岂不是说扫帚在她眼里比她们这群人都重要!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无视。 “慢着!谁让你走了。”李氏涨红了脸,“怪不得姜老夫人要将你赶出去,你这种人活该如此。” 卢琳玉脸色接连变换了几次,最后脸上堆起一丝不忍,扯了扯李氏的的手,声音柔柔的:“李妹妹,朋友之间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谁跟她是朋友!”李氏黑着张脸。 “卢琳玉,你如此想何不将她带回家中,好生照顾,何必在此说这么多。”展云馨撇了撇嘴。 姜佩雯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换了几下,顿时笑了,敢情这两人还没有和好如初啊! 卢琳玉咬了咬唇,表情格外复杂,好一会才软软的咕哝了一句:“我不是这意思……姜妹妹只是一时没适应……” 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是这个藉口找的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那模样,那语气,就连她这个女配都快为她的好心而感动嘆息了,有这功力,怪不得能做圣母玛利亚的绝世温柔善良的女主,真不是盖的。 展云馨没有再看卢琳玉,走到掌柜跟前道:“掌柜,卖我个人情如何?” 那掌柜正看戏看的热闹,见展云馨提到自己,急忙点头哈腰的笑道:“小姐严重了,小的可担当不起,小姐有事便直接吩咐便是。” 展云馨嘴角一勾,斜了姜佩雯一眼道:“这人虽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抬,弱不禁风,脾气又臭,又刁蛮又任性,简直就是个废物。我也知道叫掌柜的收下她很为难,但看在我们的面子上,便答应吧。” 那掌柜的一听顿时愣了,这几位的话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这女扮男装的小姑娘明摆着就和眼前这几位有什么过节,如今还被家里赶出来了,这种大富人家的斗争她可不愿意搀和。想到这她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格外艰难:“小姐,不是小的不应承你,只是我这家店人已经够了,实在是不需要招人了。” 展云馨听见也不生气,看向姜佩雯道:“姜姐姐,可不是做妹妹的不帮你,这掌柜的不要人我也没办法,要不这样吧,我表妹家如今缺几个添茶倒水的,如果姜姐姐不介意就先委屈一下。”说完便掩着嘴笑了起来。 虽然姜佩雯从头到尾不仅没有说过什么不中听的,但展云馨却觉得自己被轻视了,被羞辱了。 姜佩雯冷冷的看着几人,她们的大戏唱完了,也该她上场为这戏收尾了。 “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不劳各位费心了,你们这么有闲情逸緻不如多关心一下自己的亲人,毕竟这段时日可不太平,要是一不小心再被人绑架,扒光衣服被人摸来摸去的,那可就不好了。” 展云峰被绑架的事整个泾阳城人尽皆知,姜佩雯这么一说,周围有些心思活络的已经开始向展云馨望去了。 展云馨顿时气红了脸。 姜佩雯顿了顿,忽然正色道:“还有,我觉得我这样很好,自食其力过的光明正大,根本不需要你们在这里可怜和惺惺作态。” 姜佩雯的话音刚落,卢琳玉便皱起了眉,眼神也深沉起来,让人看不清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而一旁的李姑娘明显是个没脑子的,闻言顿时跳了出来:“自食其力?说的好听,哼,不就是找些低三下四的活养活自己吗?” 姜佩雯眉毛一挑,朗声道:“你话可得说清楚,怎么就低三下四了?照你这样说,只有像你们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整天吃饱了没事干说人是非才算高人一等,其他的都是低三下四的可怜虫了?” 因为正值午饭时刻,周围的人虽然不多,但这附近摆摊的小贩倒还有不少。做为底层的百姓,他们打心底不想招惹麻烦,所以看见几个富家女子为难姜佩雯也没有前来围观,但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再加上这正是萧条的午时,所以众人纷纷拉长了耳朵注视着这边。这些人虽然表面上对于卢琳玉这种世家小姐敬畏和惧怕,但这人嘛总有仇富之心。前面除了李氏的大嗓门意外,其余几人说话声音不大,她们没听真切,如今见听见姜佩雯如此一说,已经不少人不满起来,几个胆大的都开始了窃窃私语。 ☆、第四十二章我会算帐 卢琳玉眼中精光一闪,刚想开口,便被李姑娘的大嗓门断了:“没错,你看看你现在,竟然落魄到和贩夫走卒、农妇一般出卖劳力,还不低三下四?” 姜佩雯顿时笑了,这姑娘的脑子咋长的,一句话便把周围大部分人得罪光了:“出卖劳力怎么了?没人出卖劳力你吃什么?你穿什么?你住什么?难不成这些都是你李大小姐亲自动的手?” “当然是……这……我……”李氏顿时一噎。 “怎么说不出来了?”姜佩雯忽的一笑,“既然如此,李小姐又有什么立场来说别人低三下四,要知道若不是你口中这些低三下四之人,你就算不饿死也羞死了,因为你没衣服穿了……”说到这,姜佩雯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好言好语让你下台,你们不愿,非要凑过来挨训! 虽然当今皇上英明,吏治也较为清明,但这贫富差距和阶级斗争就算是后世的天朝也不能完全消除,何况是古代。 周围的平民百姓或多或少受过这些权贵人家的闲气,如今见平时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的世家小姐被一个穿着普通之人如此嘲笑,也开始笑了起来,顿时笑声此起彼伏,直气的李姑娘一行人脸色忽而涨的通红,忽的刷的惨白。 第32页 最后还是卢琳玉看着情况不对,才招唿这几人的婢女开道,一行人才拨开人群匆匆离开。 阵阵闹笑声中,卢琳玉忽的转过头看了眼那穿着黄褐色长袍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这姜佩雯,真的和以前不一样。 这么折腾了一番,姜佩雯虽然大大的解了气,但肚子却饿了,便在附近买了个包子。卖包子的是个大婶,刚刚也在看热闹,见到姜佩雯来光顾她,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硬多塞给她一个包子,倒把姜佩雯搞的有些不好意思。 吃饱了,心情也好了,姜佩雯瞅了眼远处密密麻麻的铺头,全身又有了劲头。 姜佩雯斗志昂扬的往前走,倒没发现一双眼睛在注意着自己。 马车上,六王爷徐明昊掀开车帘,双眼注视着街上那抹昂首挺胸的身影,嘴角轻轻的勾起一抹弧度。明亮的阳光射在他完好的右脸上,正好将他唇角那个小酒窝照的格外明显。 秦一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的站在一侧,而秦五却像是身上有蚂蚁在乱爬一样,一会儿抓耳捞腮,一会扭来扭去,隔了好一会儿,秦五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走到徐明昊跟前道:“主子,时间差不多了。” 见徐明昊没有说话,秦五顿了下再补充道:“主子,这船快开了。” 徐明昊闻言,轻轻的转过头,左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顿时显现出来:“怎么?着急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秦五却是一凝,把脸一拉:“属下不急。” “既然不急,那就再等等。”徐明昊端起酒杯,轻轻的把玩着。 “是。”秦五说完急忙后退了几步站在一旁不在说话。 “不知主子准备何时回京?”一旁的秦一忽然道。 “再等一个月吧。”徐明昊把视线转到窗外,淡淡的说道。 “是。”秦一说完,悄然无息的往旁边靠了靠,视线也随着徐明昊的目光落在街上那抹身影上。 “往前走走。”忽然徐明昊醇厚的声音响起。 “是。”驾车的男子急忙应声。 “慢点。” “是。” 秦一静静的走着,从他的角度看去,正好看到川流不息的街道上,那抹淡青色的身影正走在前方,双拳紧握,放在胸前,低着头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突然间,秦一有些想笑。 又走了好一会,前方的那抹身影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拉了拉衣领便直直的往不远处的一家店铺走去。 秦一的眼睛顿时睁了睁,嘴角的笑容再也憋不住了。 直过了好一会,秦一确定自己把笑意完全压了下去,才木着张脸看着自家主子:“主子,那家店好像是我们的。” 接着他顿了顿道:“主子,要不要属下去打声招唿……” 他话还未说完,徐明昊便转过头轻轻的瞥了眼。 秦一没有注意,只是皱着眉一脸的同情:“那个,她这活找的也挺不容易的,咱们如果能帮忙……” 徐明昊静静的看着秦一,忽然的,他的唇角一弯,笑了起来,醇厚动听的声音从嘴唇中溢出,一声一声敲入人的心底,:“是吗?你最近倒是挺闲的。” 他的笑容很淡,嘴角两边的小酒窝若隐若现,那脸上的表情要说多温柔就有多温柔,似乎连脸上的疤痕都不明显了。 这笑容一出现,秦一顿时打了个寒颤,把脸立马一拉,表情深沉而凝重:“主子既然推迟回京,那属下这就去安排。” 说完,他便拘着腰一熘烟的跑了。 一旁的秦五目瞪口呆的看着秦一消失的方向,再转头仔细的瞅了瞅,疑惑过后,眼中忽的闪过一丝恍然。 —— 这家店是个书局,墙壁上挂着些书画,也搭着卖一些文房四宝,姜佩雯进去时正好有三四个读书人在里面摇头晃脑的晃悠。 掌柜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长袍,戴着方巾,看样子也是个读书人。 姜佩雯心中稍安,这年代读书人都讲究风度,应该不会随意赶人。 “掌柜的,请问你这要人吗?” 那掌柜的正揪着眉毛看着帐本,听到声响便抬起眼正好看到小子打扮的姜佩雯。 见掌柜的没有第一时间赶人,姜佩雯大为高兴,忙满脸笑容道:“掌柜的,卖东西、杂活都……” 可惜姜佩雯的笑容和话并没有打动掌柜,他很快的便垂下头继续看帐本打断了她的话:“不了,我们这不缺人……” 姜佩雯本想转身就走,但难得遇到这么个斯斯文文没赶人的掌柜,她又不死心的道:“掌柜的,我还会算帐……” “不了,我说了不差……”那掌柜的说到这忽然抬起头望着姜佩雯道,“你会算帐?” “是的。”姜佩雯见事情出现了转机,忙重重的点了点头。 “会打算盘?”掌柜瞅了眼手短脚短,一副穷酸样的姜佩雯道。 “那当然!”姜佩雯自豪的挺了挺胸脯。 ☆、第四十三章薛正楠到访 不是姜佩雯张口乱吹,做为从小都在数理化中沉溺的理科生来说,数学就是她一切成绩的基础!再加上她大学毕业因为工作需要自学了会计,这古代的算帐那可是小菜一碟。 至于算盘,这全靠她那得了老年痴呆的外婆。姜佩雯的外公死的早,外婆能独自一人将她母亲和姨妈拉扯大,靠的就是外公留下的一间小铺面。她记得小时候,外婆便常常将她拉到旁边,教她拨弄算盘上的珠子。后来外婆老了,也煳涂了,但这算盘却从没忘过,每天一没事便把算盘拿在手边拨弄着,而姜佩雯闲暇时也喜欢去陪陪她,和她一起算那么一会。 那掌柜的明显不信,看了姜佩雯一眼便将手中的帐本递到姜佩雯身前,并招来伙计拿来算盘道:“打几下给我看看。” 打几下?打人吗? 姜佩雯没有去纠结掌柜的语病,抖了抖算盘便开始打了起来。 帐本上的都是这两日的进出帐,十分简单,只不过是项目多了点,就算不用算盘,姜佩雯也能口算出来。不过今儿考的是打算盘,她也不介意表现一下。因为有时间没碰了,这刚开始的几下手指头还有些不灵活,但渐渐的,姜佩雯便找到感觉,手也越发的灵巧了起来。 伴随着噹噹当的珠子碰撞的脆响,姜佩雯的心也跟着跳了起来,仿佛一时间又回到了家,坐在外婆的身侧,和她一起拨弄着算珠……外婆轻柔的话语,父母欢快的笑声剎那间如潮水般袭来,她的眼睛顿时红了。 掌柜的本只是随便问问,没对这小子抱什么希望,要知道这年头重儒轻商,对于算术更是不怎么看重,平民百姓只要家中有些闲钱便都将孩子进私塾学习儒学,只有没钱的将自家孩子送去店铺做学徒,才可能有机会跟随帐房先生算帐,因此这算盘只在商家和店铺中使用,所以像姜佩雯一副十三四岁的小子模样实在不像会打算盘的模样。可是一试之下,这小伙子竟然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不仅以极快的速度将这页算完,还继续向后翻去…… “掌柜的,你这昨日进货一共用了二十六两,另外这两日卖了两福字画,毛笔十二支,砚台一个,纸四十三张,一共十一两银子。”姜佩雯吸了吸鼻子,压下心中的翻涌,望着掌柜朗声道。 掌柜闻言愣了一下,扯过帐本瞅了瞅,再看向姜佩雯的眼神已经亲热了许多。 “掌柜的,我算的可对?”姜佩雯笑道,“可愿意收我算帐。” “当然,当然。”掌柜连连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姜名文。”姜佩雯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好,阿文,一个月六两银子如何?”掌柜的笑了。 姜佩雯对银钱完全搞不清楚,但她知道六两银子就是六千文钱,后世一元一个的包子在这卖一文钱,这样算下来,这六两银子值个六千元,算是中等了,于是便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掌柜姓沈名远,人还挺不错,姜佩雯和他约好明早开始正式上班便往回走。 解决了工作问题,姜佩雯大为高兴,一路左看看右逛逛的熘达着,半路看见个买滷肉的,便买了回去晚上加菜。上次买的她一口都没吃到便被陈子安给毁了,这次她可得好好尝尝。 “枫若,枫若,我回来了。”姜佩雯还没走进院子便开始喊着。 没一会便看到枫若急匆匆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呀,小姐,你怎么逛了这么久,薛公子来了。” 薛正楠?他怎么来了? 这人鼻子倒是挺灵的,她才搬到这没几天呢,人就找来了。 第33页 抬脚跨进院门,她便对上了站在院子里目不转睛望着她的薛正楠。 这些天,他一直担心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一想着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失去了家族、失去了依靠,那将是多么的惊慌和绝望。 还好老天不负有心人,他派出的人终于打探到了消息,于是他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可是他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这样的自在和轻松,隐隐中还带着无比的潇洒。 “薛公子怎么来了。”少女轻轻的笑了笑,阳光透过他头顶斑驳的枝叶射在的的脸上,光华陆离,让这本就清丽的少女,更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梦幻感。 陡然间,薛正楠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他自小身体不好,不得已养在道观,难得一次回家看见的都是或是娇柔软弱,或是骄纵任性的少女,他从未见过一个少女,会在失去了一切支撑之后,还会如此气定神闲和潇洒。明明应该痛苦、应该伤心、应该意志消沉,可时眼前的少女脸上的笑容却比以前更加的明亮。 身穿锦衣的少年,如同水墨画晕染的眼眸透出明亮的目光,让本就俊秀的他透露出说不明的吸引力。 两人对望了一会,姜佩雯笑道:“什么时候到的?” 清脆的嗓音传入耳中,不知怎的,薛正楠感到一丝心慌,脸上更是染出一丝红晕:“刚……刚到。” “不知道薛公子大驾光临,事先没有准备,怠慢了。”姜佩雯往院子里的椅子上一坐,姿势潇洒,态度悠然。 “是……是我唐突。” “请坐。” “好。”薛正楠坐下,抬起头怔怔的望着姜佩雯,如此近的距离,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少女鼻尖上晶莹的汗珠,剎那间,薛正楠的脸更红了。 他抿了抿嘴,满腔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低低的说道:“你……别担心,我……我会帮你。” 姜佩雯愣了愣,望着薛正楠,脸上不由的绽放出一个明丽的笑容,这个少年,倒是个热心肠的,没枉费她救他一场。 想到这,她轻轻的说道:“多谢薛公子。” 听到姜佩雯的话,薛正楠抬起头,双眼晶莹发亮:“若是有何困难,直接告诉我,我……我定会立刻赶来。” 看着少年那俊秀的容貌,听着他结结巴巴的低语,姜佩雯心中一阵发暖:“好,若是我有困难,一定会去找你。” ☆、第四十四章可不可唤你阿雯? 薛正楠脸上勐的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姜佩雯给他倒了一杯水,轻声道,“家里没茶,只能委屈你喝水了。” “水……水很好。”薛正楠握着茶杯低声说,“不……不需用茶。” 他垂着眸,结结巴巴的样子,倒把姜佩雯逗乐了,这人怎么一下子这么害羞了,勾了勾嘴角,她道:“薛公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我偶然间看见枫若,所以知道你在这里。”薛正楠看着姜佩雯道,“这几天,你过的如何?” “我,很好啊。”姜佩雯抿了口水,笑道,“我现在吃的香睡的好,什么都好。”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薛正楠看了眼小屋的四周,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若是你不介意,银子我可以……” “不用了。”姜佩雯连忙摆了摆手,“我在集市的一家书局里找了份差事,每月都有工钱。” 说到这姜佩雯抬了抬眉毛,那双眼睛仿佛在说:怎么样,我厉害吧。 找了份差事? 薛正楠顿时愣了,呆了,他仔细的盯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失落一丝不愉,但却什么也有没有,有的只是兴奋和……得意。 “再加上我的积蓄,生活肯定没有问题。还有……”姜佩雯继续说着,“不是还有你上次送的首饰吗?若是我实在吃不上饭了,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卖了吧。” 薛正楠心中隐隐一阵抽痛,她本是世家嫡女,本应娇生惯养,奴僕成群,现在竟然为了生计去…… 但看着她脸上明丽的笑容,他想帮忙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他心中隐隐知道,这样一个自尊自信的女子绝不会同意的。 勐然间,他想起了坊间的传闻,姜三小姐任性骄纵、嚣张跋扈、行为不检…… 世人皆言,流言不可信,果真如此。 若是眼前的女子都能落得如此的评价,那这泾阳城怕是再也找不出品行皆优的人了。 见薛正楠盯着自己发愣,姜佩雯有些不自在,轻唤了声:“薛公子?” 薛正楠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的举动着实突兀,急忙抓起桌上的杯子就往嘴边灌,没想到喝的太急,一时不察给呛着了。 一直站在他身侧的中年男子见状顿时大步上前,用手轻拍他的背部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无事。”薛正楠连连摆手。 过了好一会,薛正楠终于平静了下来,望着姜佩雯不好意思的说道:“失礼了。” “哪里,薛公子客气,是我招唿不周。” 姜佩雯语毕,薛正楠垂下眼眸,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红的几乎可以滴出血来:“你救过我一命,若你不介意,可否……可否唤别叫我薛公子?” “那叫什么?”姜佩雯挑了挑眉。 薛正楠怔了怔,一双秀气的眉毛打了个漂亮的结。 见他一脸慎重,认认真真的思考她应该唤他什么,姜佩雯有点想笑:“我现在身着男装,我就唤你声薛兄吧。” “啊……好。”薛正楠一愣,似乎不满意这个称唿,垂下头,隔了好一会他抿了抿嘴,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那……那我可不可以唤你阿雯。” 他越说越小声,到后来几乎微不可闻,若不是两人隔的近,姜佩雯几乎没听见。见这少年微微低着头,脸上的红色已经蔓延到了耳尖上。 他的眼神带着紧张、带着温柔,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姜佩雯想也没想便答道:“好啊。” “真……真的?”对面的少年勐的抬起头,一双如水墨晕染的双眸迸发出灿烂的光芒。 见姜佩雯点了点头,薛正楠脸上闪过一丝狂喜,接着便垂下眸,轻轻的低低的唤了声:“阿……阿雯。” 见到这样一个半大的少年结结巴巴的用这轻柔清冽的声音唤自己,姜佩雯不由的笑了。做为一个穿越者,这样的称唿简直是稀疏平常,但她却忘了,忘了这不是她生活了二十七年的世界,这是古代,一个注重礼教、讲究礼法的年代。在这里少女的名字除了长辈亲人外可以唤之外,剩下的只有心仪之人了…… 接下来薛正楠明显格外兴奋,滔滔不绝的讲了一些他在道观的趣事,一口一个阿雯叫的十分欢畅。直到天色渐晚,他身边的中年男子提醒才起身告辞。 就在薛正楠登上马车时,那中年男子勐地转过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眼神带着轻蔑、带着警告,还有的就是狠戾。 姜佩雯脸色一沉,眼睛眯了起来。 “阿雯,我明日再来看你。”车窗内传来薛正楠的高唿声。 姜佩雯还能从掀开的车帘内看见他灿烂的笑脸,不过这一次,她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带着枫若转身回了屋子,只留下一个背影和身后少年渐渐暗淡的眼神。 “小姐,我看这薛公子对你挺好的。”身边的枫若一脸的笑意。 姜佩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单凭薛正楠能这么快找到她,还告诉她会帮助她,就表示他关心她,不过是萍水相逢,举手之劳,她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的印象中并没有作者对薛家的描述,她也并不知道薛家究竟有什么样的来歷和背景,然而单从他的行为举止和泾阳城中的信息来看,薛家并不简单。 若她未离开姜家,或许还能和他做一个点头之交,但现在…… 但从刚刚那中年男子的态度,她便知道,她与他应该不会有过多的交际。 虽说有个所谓的救命之恩、患难与共,但没有相符的身份和地位,那这点小小的恩惠也不真正有多少人看重。 光看绑架之后,薛夫人没有露过一次面,只是让薛正楠带来两套首饰做为谢礼便知道。虽然对于姜佩雯来说,那两套首饰价值不菲,但姜佩雯知道这些对于那些世家而言,只是寻常之物。那时候她还是姜家的三小姐,薛夫人态度都如此,还别说她现在只是个被赶出府、名声不好的女子。 第34页 “小姐,你说奴婢要不要去买点茶,万一薛公子明日来了……”耳边继续传来枫若的声音。 “不用了。”姜佩雯打断了她的话。 明日?他还能出的了门再说。 姜佩雯承认自己做事冲动,一根肠子通到底,但并不表示她笨,她傻,现代那个信息繁多、关系复杂的社会已经教会了她太多太多。 与其去期盼那些虚无飘渺的事情,不如想想怎么过好现在的日子。至于她的婚事……她在这才十四岁,想那么多干嘛? ☆、第四十五章被抢了! 第二日,果然如姜佩雯所料,薛正楠没有出现。 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枫若念叨了好几回。 沈远的书局名叫“明远书局”,取自“雅量弘高,达见明远”。意思隐隐指书能使人气度宽宏,见识通达。 这书局开了已有两年,上一任的算帐先生因要回乡十天前走了,沈远被帐本搞的头晕脑胀,正想招人,姜佩雯便来了,算得上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撞上了。 书局人不多,除了沈远这个掌柜的,也就只有个叫小六的伙计。 虽然人少,但来光顾书局的都是些读书人,知书识礼。若是客人多时,姜佩雯也就只是帮忙招唿一下客人,不用做什么搬搬抬抬的重活。 书局靠近市集的中心地带,生意倒还不错,每天平均下来也有十几两的进帐。 至于算帐,只要每日的进出帐算清楚也就行了,这对于姜佩雯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虽然说心宽体胖,再加上工作清闲、心情愉快,按理说姜佩雯应该长胖了不少,但半个月下来,她却瘦了,本来有些婴儿肥的脸也缩了水。不过让她欣慰的是,个头比她刚来这时代时冒了不少,再加上她穿着布袍,头戴布巾,活脱脱的成了个俊俏小正太。 而沈远对她的工作也格外满意,到了月底发饷银的时候还多给了她二百个铜钱。 姜佩雯自然是对沈远连连道谢,揣着银子就准备回家,可脚还没跨出门槛便被沈远叫住了。 “掌柜的还有什么吩咐?”姜佩雯一脸的灿烂。 沈远怔了怔,从柜檯里拿出一支笔和一叠纸递到她跟前道:“阿文,俗话说观字识人,你帐算的不错,人又机灵,但那字……你还是把这拿着,回去有空就练练,” 他的话音刚落,姜佩雯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胡乱的谢了几句接过纸笔面红赤耳的跑了。 她上一世虽然字写的不好,但勉强还能见人,但是现在……那复杂繁琐的繁体字她也只能连蒙带猜认识个大概,写可真是难为她了,况且还是用毛笔…… 其实她每日她算帐几乎只需要一盏茶时间,但这写字却需花上半日,而且还写的歪歪扭扭,连她都不好意思拿出去见人。 每次见到沈远拿着帐本愁眉苦脸的模样,她都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如今一想,八成是这脾气好的掌柜也忍受不住她的丑字了…… 将毛笔和纸包好,再将工钱贴身放好,姜佩雯便快步往家走。 姜佩雯租的房子和明远书局距离较远,她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望了眼不远处的小巷子,脸上的羞愧终于被笑容取代了。 她有了工钱,再加上枫若这段时日做绣活赚来的银子,两人的生活也总算有了保障。 这里距她那小院已经不远了,只要穿过这条巷子,便到家了,站在这她能看到院子里那两颗梧桐树。 骤然,一阵大力从背后冲来,勐的将她的手臂一撞。 这一撞的力气几大,姜佩雯猝不及防,手一松,装有毛笔和纸的包袱便没了。 她顿时一愣,便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越过他像兔子一样的跑的飞快,而他手里拽着的正是自己的包袱…… 被抢了!姜佩雯想也没想便大喝一声追了上去。 “站住!别跑!” 没想到这都要到家门口了,却被人抢了。 那小孩穿着灰扑扑的褂子,松松的挂在身上,一双短腿跑的飞快。 姜佩雯暗自幸庆自己自从穿越以来便天天保持一个时辰的时间锻鍊身体,不然就凭本尊这软弱无力的小腿可追不上前面的小贼。 “站住!喂!你这个小贼!”姜佩雯吼着,虽然那包袱里没钱,但这毛笔和纸也不便宜,如今的她可没有多余的银子去买这些。 这条街虽然紧挨集市,但人却不是很多,为数不多的行人见到两人冲来也急急忙忙的让了道。那小孩儿虽然跑的不慢,但终究人小腿短,两人跑了大半条街,姜佩雯离那小子就只有几步远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抢东西! 姜佩雯心里骂着,又加快了脚步,眼看着就要拦住那小贼了,却没想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右侧传来。 姜佩雯心中一紧,这里正好是个十字路口,右侧连着的便是集市,余光正好瞅到一辆马车急匆匆的冲来。再一抬眼,正好瞧见那小子也傻了,呆呆的站在路中央,愣愣的看着飞奔而来的马车…… 一瞬间,姜佩雯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攒足了劲勐的往前移探,右手正好拽住那小子的手臂,往后勐的一拉……因为用力过勐,她没站稳,人便重重的向一侧倒去,摔倒的同时也没往死命的扯住那小子。 随着高昂的马蹄声和此起彼伏的惊叫声,马车险险的越过两人停在了路中央。 “嘶……”姜佩雯闷哼一声摔倒在地,那小子重重的撞在她的胸膛,头顶还磕在了她的下巴上,眼泪都差点飙了出来。 看了眼横在面前的马车,再瞅了眼自己怀里还处于一脸呆滞的小子,姜佩雯脑子嗡嗡直想,惊慌、害怕一股脑儿的沖了上来,脸一黑,伸手便在那小子头顶上甩了一巴掌。 “让你跑,让你跑,你这眼睛不看东西还拿来做什么?你还要命不?抢这么点东西就差点把命丢了,你这脑子长来做什么的?”说到这,她似乎觉得说的不对,又在那小子头上啪啪啪的打了几记,“不学好,小小年纪抢东西,小兔崽子……” 那小子先是一惊一吓,接着被姜佩雯甩了这么几巴掌,顿时嘴巴一咧开,哇的一声哭了,眼泪鼻涕狂飙。 本来马车差点撞到人,便惊动了不少人,如今又被这小子哇哇的大哭声更是吸引了一大堆人过来看热闹,迅速将马车和姜佩雯二人围了个团团转。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三天没吃饭了,妹妹又病了……哇……我下次不敢了!”小子拼命的扭动着身子,边哭边嚎着,顺便还把眼泪鼻涕往姜佩雯的衣服上擦。 ☆、第四十六章又见卢琳玉 这小子! 姜佩雯顿时怒了,她本没打算和这小子计较,十来岁正是天真无邪,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年纪,这般年纪出来抢东西,而且手法老道,想来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样的孩子大多有自己的苦衷。就算是后世都会有这样贫困受苦的孩子,还不用说这个年代。 所以她不打算追究,她如此气恼的原因更多的是这孩子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搞丢了。 虽然这本是人来人往的街市,马车经过应该慢行,可方才和马车的速度怎么也和慢字沾不了边,但马车上的装饰华贵,连车帘上都绣着栩栩如生的花鸟,能坐这样马车的人非富即贵,这样的人别说为一个抢东西的小子负责,不追究他冲撞都不错了。 可他非但不领情,还折腾又闹,她辛辛苦苦救了他的小命竟然连个谢字都没有! 这小子,非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就在这时,赶车的马夫腾的下了马车,怒气沖沖的冲到姜佩雯身前,举着马鞭指着他两吼道:“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 那小子明显被吓住了,身子僵了僵,便往姜佩雯怀里钻了钻。 姜佩雯的眉毛迅速的皱了起来,车夫如此蛮横无理,看来这主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车夫刚说完,一个淡雅的女声从马车内传来:“刘七!” 那车夫一听,立马躬身退到一侧。 那声音一落,姜佩雯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这声音……不会这么巧吧。 虽然有些疑惑,但抱着不想惹麻烦的心思,她还是拉着那小子站了起来道:“这小子抢了我的东西,追逐间不小心冲撞了马车,实在不好意思……” 不过没想到,她正说着,那小子又不老实了,勐的挣脱了就往外跑,姜佩雯眼明手快,手一拉正好拉住他的裤腰带。 “再跑!再跑我就扯掉你的裤子!”姜佩雯黑着张脸狠狠的说道。 那小子顿时不挣扎了,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一圈,嘴巴一扁就要哭。 姜佩雯冷冷一笑,拽住他裤子的的手使了使劲,阴森森的说道:“哭?你再敢哭一声,我就立马扒掉你的裤子。” 第35页 话音刚落,那小子顿时愣住了,双手死死的攥紧裤子,转过头可怜巴巴的望着姜佩雯,那模样要说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狡猾的小子!姜佩雯撇了撇嘴。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接着一个身穿白色衣衫的骑士穿过众人,来到两人跟前。 “这是怎么回事?” 声音冷冷的,白色镶银边的骑马服,黑色的马靴,玉冠上绿色的翡翠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再配上那俊秀的五官,整个人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和威严,让周围的人立刻向外退了几步。 展云峰!再加上方才的声音,那马车里…… 姜佩雯脸色顿时一沉,立马证实方才自己的猜测,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平白无故的的又碰见了这两货! “云峰。”淡雅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多了些娇柔,多了些婉约,还带着丝丝娇媚。 云峰?姜佩雯顿时被这称唿雷的外焦内嫩。 天啊!地啊!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这卢琳玉和展云峰搞在一块了? 没可能啊!怎么可能这么快! 展云峰明显没有看见姜佩雯,或者说在他的眼里,他们这种市井小民完全不值得他注目。 心上人的声音一响起,展云峰的脸上顿时如沐春风,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马车旁道:“玉儿,你没受惊吧,你放心,这两个小子……” 玉儿…… 姜佩雯顿时觉得一堆鸡皮疙瘩掉了下来。 “云峰~他们也是无意的,就算了吧。”卢琳玉的声音更柔了。 心上人开了口,展云峰骨头都苏了,还能说什么,只得乖乖点头。 “好了,你们快走吧。”展云峰转过头眼神一扫正好看见姜佩雯的脸,顿时愣住了,“咦?” “云峰,怎么……”听到了展云峰的声音,马车内的卢琳玉掀开车帘,露出一张美丽动人的脸和高高的立领蓝色衣衫。 “三……三……”卢琳玉张口结舌的还未说完。 姜佩雯便打断了她的话:“别来无恙啊,卢小姐。” 她的眼神迅速在卢琳玉的颈脖处晃了一圈,这天气还没冷,便穿着高高的立领,把颈脖遮的严严实实的…… 直觉告诉她!有问题! 骤然,浓浓的八卦之魂在她心里熊熊燃烧。 她的视线迅速在在两人身上晃圈,又是云峰,又是玉儿,难不成这短短一个月展云峰便把卢琳玉吃干抹净了? 不会吧? 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书中卢琳玉的第一个男人是太子啊!怎么变成展云峰了。 他们两的恋情明明是在去了京城之后才开始发展啊! 说到太子,姜佩雯忍不住抱怨作者坑爹,那时候一女多男的np调子还不明显,她还傻傻的以为是一对一,认为太子这註定要扑街,长的又不帅的男人是男主,于是在书评区大声抗议。 可是没想到作者笔锋一转,卢琳玉便踢掉了太子,还顺利搞到了太子的情报和三皇子搭上了…… 而展云峰便是在那中间插上的…… 也许是姜佩雯现在的表情实在有些诡异,卢琳玉先是一愣,接着脸上迅速漾起一阵温柔:“三……” “卢小姐还是唤我阿雯吧。”姜佩雯的手扯住那小子的裤带,淡淡的说道。 事到如今,她已脱离姜府,和卢琳玉也不愿有什么交集。她报她的仇,她自己过她的日子,不需要再妹妹来姐姐去的。 “三……阿雯,你还过的好吗?”卢琳玉轻轻咬了咬嘴唇,眉眼盼顾间尽是让人心怜的娇柔。 “谢卢小姐关心,我过的很好。”姜佩雯平静的说道。 而展云峰却是刚好相反,一张俊脸拉的老长,那眼神中的厌恶和防备简直就像姜佩雯马上就要来个饿狼扑食扑上去一样。 丫丫个呸,也不拿照妖镜来照照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顶着张好皮囊便尾巴翘上天了,忘了自己其实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贪生怕死!不顾道义!心胸狭窄!简直就是个枉读圣贤书的小人。 只有卢琳玉这满脑子心机算计的才会和你这二货搞在一起。 ☆、第四十七章阴魂不散的卢琳玉 “阿雯,我本应早日来看你的,不过最近和云峰去了趟京城,才耽搁到现在……今儿难得这么巧,正巧云峰也在,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聚聚。”卢琳玉柔柔的说着。 而一旁的展云峰双秀气的眉却深深的打了个结,不过看了眼卢琳玉侯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脸嫌恶的看着姜佩雯。 叙旧?她脑子又没毛病,和这两个二货叙旧! “不用了,我还是有事,先回去了。”姜佩雯冷冷的说道,还不忘扯了扯那小子的裤带道,“走。” 可她才跨出两步,身后便传来卢琳玉那软软的声音:“阿雯,你……” “干嘛!”姜佩雯有些恼了,有完没完了! 卢琳玉愣了愣,一双大大的眼睛迅速积起一阵水花,雾蒙蒙的,顿时让旁边的展云峰的心揪的一阵生疼。 “姜佩雯!你别不识好歹……” 展云峰开口便呵斥,却被卢琳玉制止了:“云峰,阿雯她……她也是心中烦闷。” 烦闷个屁!见到你们两个nc货才烦闷!姜佩雯翻了个白眼。 “阿雯……”也许是姜佩雯的态度让卢琳玉没心思在这里拉扯下去,于是便柔声道,“这小弟弟也是可怜的,你就放过他吧。” 卢琳玉话音刚落,一旁那小子急忙扭过身子,扯着裤子,可怜兮兮的回答道:“这位好心的姐姐,我……我父亲去世了,母亲又病了,妹妹还年幼,我……我实在没办法才……好心的姐姐,帮我和这位……” 说到这他带着惊恐的望了眼姜佩雯,那模样活像姜佩雯就是那十恶不赦之徒。 这小子!姜佩雯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阿雯,你就看在我面上放过他吧。”卢琳玉也望着姜佩雯,脸上那副悲天悯人的表情瞬间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时,周围隐隐响起一阵窃窃私语,言谈间似乎都在说她不近人情。 丫丫个呸!姜佩雯顿时想骂娘! 眼睛瞎啦,没见到是谁将这小子从车轮子底下拉出来的,被这女人装上那么一装,就心软了,忘了是谁的马车在这大街上横冲直撞的? 这边的姜佩雯气的差点跳脚,那边的小子乘此机会挣脱开去,蹦到卢琳玉的马车边:“好心的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小弟弟,你母亲病了?” “是的,很重,我又没钱……母亲再不看大夫就要死了……” “没事的,你母亲不会有事的,小弟弟。”卢琳玉的声音柔的几乎要淌出水了,“云峰,给这孩子十两银子。” “多谢姐姐,多谢姐姐。”小子接过展云峰手中的银子迅速搂在怀里,连忙道谢,“姐姐,你真是好人。” “但是你要答应姐姐,不能再抢人东西了,知道吗?”卢琳玉温声道,“还要记得给那边的姐……哥哥道歉哦。” “知道了。”小子使劲的点头。 “真乖。”卢琳玉轻轻一笑,接着看向姜佩雯道,“阿雯,这孩子给你道了歉,你便饶了他吧。” “这是卢家的二小姐吧,可真是好人。” “是啊,不仅愿意帮那苦命的孩子,还教他别做那偷抢之事,真是大方心善的。” “人又长的漂亮……” 听着周围的赞美声,姜佩雯冷冷一笑,表子里子全让她做了,还有她发表意见的份吗? 淡淡的望了眼那张完美无缺的表情,姜佩雯道:“卢小姐,这人生只有短短几十年,还是随性自由的好,别整天思来想去,到头来悔恨的只有自己。” 说罢捡起地上的包裹,瞪了那小子一眼道:“小子,下次走路小心点,下次你可不一定有这样的好运有人救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玉儿,咱们走吧,这种人不值得你理会。”展云峰冷冷的瞥了眼姜佩雯的背影,柔声的说道。 卢琳玉垂了垂眼眸,长长的睫毛下闪过一丝诧异和狠厉,接着便抬起眼,眼中尽是柔情:“好的,云峰。” —— 姜佩雯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和后世的双休不同,她现在一个月只有两天假期,而今天她正好休息。 第36页 好不容易休假却不能睡到自然醒,这让姜佩雯大为毛躁,翻来覆去了好一会,便将被子拉上来蒙住头准备努力去找周公下棋。 没想到刚摆好姿势,“砰”的一声巨响便从隔壁传来,吓的她心中勐的一跳,差点没从床上摔下来。 nn的,谁这么没品,大清早的扰人睡眠,简直罪不可赦! 将被子一掀,姜佩雯披上外袍就准备出去找罪魁祸首理论理论。 就在这时,门开了,枫若端着盆子走了进来,看见姜佩雯起了身便道:“小姐,你醒了。” “嗯。”姜佩雯拉长了脸,“隔壁不是没人吗?怎么一大早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枫若轻轻笑了笑:“小姐,你忘了,奴婢前些日子给你说过,隔壁屋子卖出去了。这不,今儿正好是新屋主搬过来。” “搬家,搬家……不能晚点搬啊!”姜佩雯没好气的说道。 “小姐,这都巳时了。”枫若将盆子放在架子上,将毛巾拧干递给姜佩雯道,“不早了。” 接过毛巾,看着因枫若拉开帘子而射进来的阳光,姜佩雯闷闷的应了声,没再说话。 巳时,不就是九点嘛,哪里晚了! 嘟嘟囔囔的吃了早餐,枫若便去厨房准备午饭,姜佩雯便拿着扫帚打扫庭院,这些活,枫若本是不让的,不过经过一个多月的激烈斗争,枫若终于让了步,同意姜佩雯做一些简单的活儿。 刚扫了一半,便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姜佩雯忙揣着扫帚去开门,没想到门一打开便看见一张明艷亮丽的脸。 “你来干什么?”姜佩雯脸有些发黑。 娘的,这卢琳玉阴魂不散了,她都离开姜家了,还来找自己做毛啊。 看见姜佩雯穿着粗衣布裙,手拿扫帚的模样,卢琳玉先是一愣,一丝欣喜和慡快在眼睛里转瞬即逝,她的小嘴迅速的张了开来,接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勐的积攒起一层水雾:“三妹妹,你怎的,怎的……” 说到这,便掩住嘴,竟然泣不成声了。 姜佩雯傻了!看着一副梨花带雨模样的卢琳玉她傻了! 她招谁惹谁了,好端端的这白莲花女主便走到她家门口哭哭啼啼,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死人了。 ☆、第四十八章有jq! 见卢琳玉边哭边往门里凑,姜佩雯急忙拉住门,人上前一个大步,正巧将她挡在了门外:“别介,卢小姐,我可禁不起你这一哭,待会让展世子看见,我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卢琳玉用手绢擦了擦眼角,掩住眼睛中的阴狠:“我只是……只是为三妹妹心疼。” 姜佩雯又往前走了两一步,人几乎贴在了卢琳玉身前,反手将门一带,“砰”的一声关了:“屋内简陋,实在不好款待卢小姐,卢小姐有话还是在这里说吧。” 或许是两人贴的太近,或许是姜佩雯话语和动作中的不喜太过直白,卢琳玉的脸僵了僵,脚步不由的退了退,怯生生的说道:“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那现在看过了,你走吧。”姜佩雯淡淡的说道,“我还要扫地,就不送了。” 说完她还舞了舞手中的扫帚,扫帚底部的分叉伴随着她的动作带起一大片灰尘直直的往卢琳玉身上扫去。 这一下,卢琳玉脸上那完美无缺的柔弱和关系也露出了一丝裂痕:“三妹妹……” “请叫我姜姑娘,或者叫我阿雯也可以,别妹妹来妹妹去的,我听着全身不舒服!”姜佩雯翻了个白眼 “三……阿雯,你……” 正在这时,忽然一阵暴喝响起:“姜佩雯,你想干什么!” 姜佩雯抬起眼,正好看见展云峰冷着脸怒气沖沖的从远处走来。 展云峰几个大步横在两人中央,瞪着眼抿着嘴盯着姜佩雯道:“姜佩雯,你别不知好歹,若不是玉儿她心地善良,就你这破烂地儿,求我都没用……” 姜佩雯顿时乐了,是被这二货气乐的 “展世子,你要搞明白,我可没求你来这。” “你……”展云峰脸都黑了。 而这时,卢琳玉终于组织好表情从展云峰的身后露出头来:“云峰,算了。” 展云峰转过头,温柔的扶住卢琳玉,轻轻提她拍了拍身上的灰道:“玉儿,别理这人了,她已经没救了。” 说完还厌恶的看了姜佩雯一眼。 对于这个女人,他从第一眼见到就厌烦,他厌烦她的死缠烂打,厌烦她的娇柔做作。而绑架事件之后,他对她的厌恶更是达到了顶峰,虽然她没有说过什么,但每见到这个人,他的脑中便不由自主的闪现出那晚那耻辱的场面。她的每个眼神,每句话都仿佛带着嘲弄,带着嗤笑! 这次姜佩雯没有发怒,因为她在展云峰转头的那一瞬间瞄到了他的耳后有一块红中带青的印记。 剎那间姜佩雯眼中一亮,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吻痕!吻痕! 她瞪大了眼,灼灼的往卢琳玉身上看去,她今儿不仅高高的立领,颈上还围着一层轻纱!但姜佩雯还是眼尖的从fèng隙间看到了那模模煳煳的痕迹。 jian情!有jian情! 若是上次只是猜测,那这次她可以百分百肯定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卢琳玉竟然不仅提前奉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还竟然改变了对象。 这中间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姜佩雯摸了摸下巴。 难道因为她的出现,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慢慢的脱离了书的设定,改变了一些事,而这种改变使卢琳玉命运开始发生了变化…… 那这样她可不可以认为她的未来也会不一样了? 比如她离开泾阳是不是也不用病死了? 想到这,姜佩雯的心顿时激动的突突直跳。 离开姜家后,她一直不敢离开泾阳,因为她怕! 虽然她努力的,一点一点的改变着自己的命运,可是她却不敢保证她离开泾阳会不会也和书中描写的那样病死? 但现在她忽的有信心了,女主的人生都变了,难道她这个炮灰还会和书中描写的那样吗? 算算时间,距离书中她死掉的时间还差一个月。 只要坚持过完这一个月,她便自由了,到时候海阔天空任她翱翔! 到时候,什么卢琳玉、什么展云峰、还有姜家那一大家子都去见鬼吧! —— 薛正楠今儿心情很不错,因为母亲终于答应在他回道观前的这一个月自由外出。 下山前师父曾经说过,他这次下山本有一劫,但若是遇到贵人,他此劫便可消除。 贵人……没想到这,他的眼前便浮现起那抹清秀娴静的脸孔,师父所说之人便是她吗? 每每想到这,他的心便开始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 他曾把这个猜想告诉过母亲,可是母亲却立马不高兴起来,还慎重的告诉他,姜佩雯这种名声败坏,个性恶劣的女子,根本不配他用心。 但是他却不这样认为,虽然他不能说服母亲,但他相信,她绝不可能和谣言所说的一样。 他相信只要母亲真正的接触她、了解她,便会如他一样喜欢她的。 喜欢……他原来喜欢她吗? 薛正楠的脸顿时红的似火。 “少爷,到了。”马车嘎吱一声停下。 薛正楠深深的吸了口气,到了,到了,他终于又可以见到她了。 “少爷,奴才去看看屋内可布置妥当?”马车外的僕人低声说道。 “嗯。”薛正楠随意的应了声。 买下这个院子,母亲是知道的。他本以为母亲会怒髮冲冠,但没想到母亲只是淡淡的告诉他,做事要有分寸,半个月后准时回道观。 半个月,半个月!他将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和她相处。 想到这,他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深深的吸了口气,薛正楠下了马车。 轻轻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竟然就是那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阿雯。” 卢琳玉和展云峰正被姜佩雯诡异的眼神看的极不自在,听到这声轻唤,便纷纷转过头。 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正站在不远处,穿着蓝色的锦织襦衫,五官精緻而柔和,不是展云峰的那种近乎女性的阴柔,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儒雅和温和,少年缓步走来,衣炔轻轻翻飞,举手抬足中都带着让人不由自主便想靠近的气息,让人顿时升起一股亲近感。 卢琳玉勐的瞪大了眼。 是他!他竟然有这样的风姿! 卢琳玉的眼神顿时出现了一丝迷离,她婷婷一福:“薛公子。” 第37页 ☆、第四十九章字太丑! 卢琳玉的声音清脆甜腻,身姿妙曼动人,婷婷的站着,含着羞带着怯,足以让任何男人侧目,可是迎面而来的少年幽深的眸子却不曾在她身上停留…… 因为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盯着那个拿着扫帚、穿着布裙的身影。 不知怎地,这样粗鲁简陋的扮相在他的眼里竟然是无比的可爱。 薛正楠的脸泛起微微的红色。 “阿雯。”薛正楠走到姜佩雯跟前,专注的眼神中还带着丝丝紧张,“我那日不是故意不来的。” 薛正楠话一出口,一旁的卢琳玉顿时被“阿雯”两字刺激的心肝脾肺都挤成了一团。 阿雯!他们竟然这么亲近! 而这时,姜佩雯闻言道:“无妨。” “阿雯……” 薛正楠还想说什么,展云峰的声音便响起了:“薛兄,好久不见。” 他的举动依旧优雅,声音依旧清朗,可姜佩雯却清清楚楚听见他声音里的那点心虚。 当然应该心虚,姜佩雯冷冷一笑。 他贪生怕死,将朋友丢在绝境而不顾,现在遇到正主了,不心虚才怪了。 想到这,她心中一动,看着薛正楠笑道:“薛兄,怎么今儿才来啊。枫若昨儿还在问我当时我们被绑走怎么逃出来的,你来了,正好给她讲讲。” 说到这,她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展云峰。 你丫拽,再拽我便让薛正楠爆出你的丑事,我说的没人信,他说的该不会了吧。 她的话音刚落,展云峰那俊秀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惊慌,好一会才道:“那晚还多亏薛兄从容面对,我才能顺利逃脱,家母曾多次让我请薛兄去家中做客,可怎料前些日子我回了趟京城,便拖到了现在。若是薛兄今日有空,不妨让小弟做东,好生款待薛兄一番。” 他这话说的谦卑有礼,诚意十足。 姜佩雯在一旁干着急,这小子是个典型心软的主,不会被这两句说的便心软了吧。 不过还好,薛正楠没有这么傻。 他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就在这时,一个僕人匆匆走来道:“少爷,屋内一切已收拾妥当,你去看看是否合心意。” 就在这时,卢琳玉略微发尖的声音响起:“没想到薛公子竟然有间屋子在这里。” 剎那间,薛正楠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这屋子是你买的?”这下轮到姜佩雯诧异了。 薛正楠的脸更红了,不过那双眼睛却专注的盯着姜佩雯,长长的睫毛不时扑闪着:“我……我见着院子不错……” 不错?这院子又小又简陋,哪里不错了? 难道这都是为了她吗? 姜佩雯突然觉得脑子有点发懵了,望着那双闪闪亮亮的眼睛、稚嫩的脸,她的唇动了动,最后只轻轻嗯了声,便拿着扫帚往回走。 见她进了门,薛正楠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干巴巴的说道:“阿……阿雯,我下个月就去见师父,师父说只要我这次能顺利度过此,便不用再呆在道观了……” “嗯。” “……灾……灾劫消了,我……我就可以定亲了,到时,到时,我,我一定会……”说到这,他的脸上的红霞已经爬到了耳尖,但是他的眼神却无比坚定的望着姜佩雯。 听着他用结结巴巴的声音郑重其事的说出这样的话,姜佩雯不由的按了按眉心,她和他不过才见三次面,他怎么?怎么就想到男婚女嫁去了。 她又不是卢琳玉那人见人爱,花开花开的主,怎么就把这孩子给吸引了。 虽然她对薛正楠印象不错,但还不至于将终身託付啊! “薛……薛兄。”姜佩雯皱了皱眉,绞尽脑汁想了半响,最后才道,“你……你母亲不会同意的。” 提到自己的母亲,薛正楠低下头,抿了抿嘴,然后忽的抬起头定定的望着姜佩雯道:“阿雯,你放心,我……我一定会说服母亲的,我母亲一定会喜欢你的,一定会!” 说完他便咬了咬牙,转身走了。 在踏出院门的那一刻,他又忽的转身,看向姜佩雯道:“阿雯,一定会的。” 声音坚定,似乎是在告诉姜佩雯的同时也是在告诉自己。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姜佩雯傻愣愣的呆在原地,她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怎么感觉弄巧成拙了! 她在院内烦恼不已,而卢琳玉也在院外满是气愤。 那个粗鲁的废物有什么好?他竟然压根就没看过她一眼。 当了半响布景板的卢琳玉只觉得满腔的恼恨冲上心头,差点没把一口牙咬碎了,就连一旁展云峰的沉默消沉她都没有发现。 自从重生以来,她到哪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何时被人这样忽视过,而且还是被他! 被他那个前世的未婚夫! 姜佩雯!不管你是真蠢还是假蠢!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 沈远双手垂在身侧,低着头,恭敬的站立在书房内,心中隐隐有些惴惴不安。 这大晚上的,他正准备就寝,便被主子招来了。 本以为有什么重要事情,没想到主子一句话没说,就拿着上个月的帐册看,而且一看就是半个时辰…… 什么时候主子竟然关心起自己的小店盈亏了? 轻轻抬了抬眼,瞄了眼不远处那脸色有些阴的男子,心中直发虚。 早知道主子要看帐册,他一定将他抄写一遍,写的漂漂亮亮、整整齐齐,哪会像现在这样……一想到帐册里的字,他就觉得头开始隐隐作痛。 徐明昊坐在案几后,高大的身躯微微歪着,一手拿着帐册,一只手轻轻的在桌子上轻轻的敲着。 过了好一会,他用手揉了揉眉心:“这就是上个月的帐册?” “是的。”沈远有些不知所措的答道。 “新请了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 “是的,原来的算帐先生回乡去了,属下又再请了一个。”沈远有些拿不准他这么问是何意思,顿了顿道,“年纪虽然不大,不过人挺机灵,腿脚也麻利,就是……就是这字写的太丑了,不过属下已经告诫他,让他回去好好练字。” 徐明昊的眼角不由的抽了抽,何止丑了点,简直太丑了! 若是那字只是写的不好也就罢了,只要整整齐齐的也能看,毕竟这是帐本又不是书画,那用的着什么赏心悦目。 可偏偏姜佩雯从除了小学暑假写过几篇大字以外,就压根没拿过毛笔写字。更别说拿着小豪在帐本上写了。 再加上复杂的繁体字,最后写出来的效果可想而知…… 歪七扭八,行不成行,竖不成竖,再加上一些字写的老大,一个字几乎就占了两个字的宽度,有些字又写的很小,挤在一起,看都看不清楚…… 中间还有些地方黑黑的一团,不知是什么东西,再加上一些错字…… 徐明昊只觉得头疼不已,恨不得把姜佩雯抓过来狠狠教训一顿,这十几年不知道咋长的,怎么能把字写的这么有……水平! “主子,喝茶。”秦一将茶杯轻轻往徐明昊身前挪了挪,头向前倾着,奋力的瞪大了眼睛往帐本上瞅去。 徐明昊抬起眼淡淡的瞥了他眼,双手将帐本一合。 秦一急忙站直了身子,木着张脸,不过那微微抽搐的嘴角却明明白白的表明了他把帐册上的字看的清清楚楚。 徐明昊的眼角又不由自主的抽了抽,看向沈远道:“那件事如何了?” 沈远急忙答道:“回主子,自从彭家众人下了狱,这丝绸贡品本应由殷家供应,不过这几年卢家发展迅速,如今竟然隐隐有和殷家一争长短的趋势。” “卢家?”徐明昊眯了眯眼睛。 “是的,主子。”沈远道,“卢家二小姐是商界奇才,短短几年便为卢家挣下了偌大的身家,实属让人敬佩,不过卢家涉及丝绸产业太晚,无论技术还是财力卢家都不能和殷家相比。” “那你的意思是这次还是殷家了?”徐明昊淡淡的说道。 “属下也本这样以为,不过……”沈远顿了顿,沉吟了一会道,“不过昨儿殷家大少爷殷澈曾派人来找属下,说是想请属下的算帐先生去帮他查帐。” “什么?”徐明昊眉毛一挑。 “属下也觉得奇怪,殷家在泾阳屹立百年不倒,就算如今殷家老太爷生病卧床,殷澈几乎未曾打理过生意,但毕竟还有许多老人在,就算帐目出现问题,殷家自有大把经验丰富之人可以查帐,断没有找属下要人的道理。”沈远抬起眼道,“不过那殷澈却是苦苦相求,听那意思好像是不想惊动其他人,又听人说属下这算帐先生乃是极为厉害之人,所以才找上门来。” 第38页 说完,沈远也是一脸的不解。 和姜佩雯相处这一个多月来看,她就是个简单机灵的小子,虽然算帐还算利索,但怎么看都比不上那些经验丰富的算帐先生。 他正想着,忽然耳边传来徐明昊的声音:“让她去。” “啊?”沈远诧异的抬起头。 回答他的是徐明昊低沉的声音:“下去吧。” 沈远张了张嘴,眼神扫了眼案几上的帐册,嘴唇张了张,终究还是没说什么,低头退了出去。 他的身后,徐明昊靠在椅背上,眼神不由自主的扫向帐本上那歪七扭八的字体,嘴角又抽了两下。 厉害? 眼前忽然浮现出那张圆圆的包子脸。 这事情似乎越发的有趣了。 ☆、第五十章为了钱!是坑她都跳! 姜佩雯不知道无意间她又把卢琳玉给得罪了,她正烦恼着怎么向薛正楠解释清楚,却没想到那人一连几天都没见到人影。 “小姐,你打扮成这样去上工,别让相识之人看见……”枫若为姜佩雯穿好男装,嘴里忍不住嘀咕。 “好啦,你每天都得念这么两句。”姜佩雯撇了撇嘴,她又不是第一天去上班,这都做了大半个月了,她还是要唠叨。 “奴婢不是怕……”枫若轻声道,看着身着男装的姜佩雯,她竟然发现自家小姐不仅越来越自然,全身上下还渐渐透露出一种潇洒和洒脱。 不知怎地,枫若开始有种担忧,似乎在这样下去,三小姐会离以前那温柔优雅的模样越来越远了……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姜佩雯毫不在意的应道,别说这泾阳成这么大,撞见熟人的机率小。就算真像上次那样被卢琳玉他们看见她在做工又如何?行的端做得正,怕什么? “对了,这给你。”姜佩雯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小包东西递给枫若道。 枫若急忙接过,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串铜钱,道:“小姐,这个月的嚼用还有呢,你拿钱给奴婢作甚?” 说完便把钱往姜佩雯手上塞:“你现在长期在外,这难免有用的着的地方。” “拿着,这是你昨儿给我的绣品卖出去的钱。徐老闆说你绣的好,这次一共给了三百文。”姜佩雯往前一推,“我身上有钱,你不用担心,快拿着,你再墨迹,我这要迟了。” 枫若迟疑了一会,看了姜佩雯一眼,才接过布包道:“小姐要多加小心,别……” 见枫若又开始有了唠叨的趋势,姜佩雯忙抬脚跨出屋门,边走边道:“我晚上会买些滷肉回来,你记得炒两个小菜!” “知道了。” —— 姜佩雯来到明远书局时,门已经开了,小六子还没来,店里只有沈远一人。 “掌柜的,这么早。”姜佩雯笑着打招唿。 沈远闻言抬起头,见是姜佩雯道:“你手上的活今儿早上能做完吗?” “可以。”姜佩雯愣了愣道。 “那下午和我去个地方。”沈远站起身。 “去哪?”姜佩雯愣了愣。 “殷家。” 殷家?姜佩雯一脸迷惑:“掌柜的,有事吗?” 沈远看了眼姜佩雯道:“殷家老爷想让你帮他查查帐。” 查帐?姜佩雯顿时呆了。 “具体情况殷老爷会亲自告诉你。”沈远看着她的模样道,“你先把今儿的事做完。” “哦。” 一上午,姜佩雯都在迷迷煳煳中度过,写错了好几处,虽然后来及时发现,但却在帐本上留下了十几个又圆又黑的墨团,看的沈远直摇头。 殷家位于城东,但和殷家大少爷见面的地点却在明远书局不远的一栋宅子里。 殷老爷名叫殷宏辉,大约四十岁左右,面白有须,斯文有礼。 结合沈远在路上的介绍和殷宏辉的说辞,姜佩雯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经过。 彭家是泾阳首富,又是皇商,占据着绸缎贡品的供应权。能作为贡品的绸缎自然与普通要求不同,无论织、染都要求极高。除了彭家,在泾阳以及周围四个城区也就只有殷家有这个实力。不过前几个月殷老太爷病倒,卧床不起,他的独子殷宏辉醉心儒学,不喜经商,这么些年从未插手过家族生意,唯一的孙子虽然被殷老太爷常年带着身边,但年纪尚幼,今年不过十六岁。 顶樑柱一倒,殷家其余的牛鬼蛇神全跑了出来,各分店连连亏损,几个经验丰富的染布师父被卢家挖走……一连串的问题逼的殷宏辉放下手中书本,管理起家中生意来。 可是殷宏辉毕竟半路出家,又对做生意一窍不通,没几天便被搞得晕头转向。派出去查看的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折腾了大半个月也没理出什么头绪。 而这时,殷家老太爷清醒,知道情况扔下一句:“有内贼、查帐!”便又失去意识。 殷宏辉听到父亲的话,整日焦头烂额,最后才想到请一个外人来秘密查帐。 至于为何让姜佩雯来查帐,那是因为殷家的管家殷尚举荐的。 殷尚?这是什么东东? “殷老爷,最近店里事挺多的。”姜佩雯下意识的就开口拒绝。 这事处处透着古怪,她一个当了算帐先生不过大半个月之人,别说这么艰巨的任务,就他这年纪出去找活干掌柜的都要掂量掂量。 也只有殷宏辉这个看了几十年四书五经,不理世事,心思简单的读书人才会相信。 “姜小哥,我知道会耽误你的时间,但请你帮帮忙,佣金方面,在下绝不会亏待你的。”殷宏辉忙道,求助的视线还时不时瞄向沈远。 “阿文,这几条你不用去店里了,就留在这帮帮殷兄吧。”沈远见状忙帮忙搭腔。 姜佩雯差点没跳起来,沈大掌柜,你虽然是个书生,好歹也在做生意,这事明摆着就不简单,你难道一点都没看出来? “殷老爷……” “阿文,殷兄也是没有办法,卢家前些日子放出话来,说他们新研制出的锦工艺可以和殷家媲美,誓要将贡品供应权拿到手,若是现在帐目出现问题,殷家势必在上官下来时败于卢家,到时殷老太爷一生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沈远劝道。 卢家?姜佩雯顿时皱起眉。 眼中闪过卢琳玉那张娇柔做作的脸,若是此时牵扯到卢琳玉,那殷宏辉为什么找到她就更让她深思…… “姜小哥,一百两!”殷宏辉一口打断了姜佩雯的话。 啊?姜佩雯一愣! 殷宏辉见状以为姜佩雯不满意,急忙道:“一百五十两!” 说完他拍了拍手,两个婢女便从外面裊裊而来,一人手上捧着个托盘,上面银光闪闪,差点没亮瞎了姜佩雯的眼。 “姜小哥,若是你愿意帮忙,在下立马将这一百五十两赠与小哥。”说完殷宏辉的双眼无比期盼的看着姜佩雯。 望着眼前这一大片白花花的银子,姜佩雯狠狠的压住立刻答应的冲动,拼命的摇了摇头,不行!这是个坑!这就是个深深的大坑! 她不能答应! “姜小哥!”殷宏辉也急了。 “……” “若是小哥还不愿意,在下愿意出二百两!” “咕咚”姜佩雯咽了咽口水:“好,我做了!” 二百两~她的眼前浮现出一大片白花花的银子。 冲着这二百两,明知是个深坑,她也跳了! ☆、第五十一章殷澈 月已中天,姜佩雯所在的厢房依然掌着灯。 这里是殷家的别苑,因为怕内贼泄密,殷宏辉将所有的帐本全搬来了这个搁置了很久的别苑,供姜佩雯查阅。 殷家做为泾阳大户,产业涉及各个行业,遍布周围十来个城区,除了布料作坊、销售外,还有酒楼、米粮、茶叶……甚至泾阳有名的宝丰钱庄都是殷家的产业。 瞪着地上十来个装满了帐本的箱子,姜佩雯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忍不住唉声嘆气,这银子真不是好赚的。 这里的帐本是今年一年殷家各个店铺的帐册,虽然姜佩雯将重点放在了近四个月,也就是姜老太爷病重之后,前面的只是作为参考,但这工作量也是格外巨大。 “小……公子,夜深了,你先歇歇吧。”枫若心疼的看着姜佩雯高皱的眉头,轻声道。 “再等等。”姜佩雯摆了摆手。 这时的帐本都是採用流水记帐模式,也就是说每日将收入和支出按照时间先后写下,每月再总结一次,支出多少,收入多少,结余多少。 第39页 这种记帐方式虽然已算简单明了,但后世的记帐方式还是相差很远,收入和支出没有明显的区分,只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给查帐带来很大的困难,计算是容易出错,并且不好检查。 而姜佩雯上一世是做工程预算的,虽然读大学时为了找工作学过一段时间会计,但也是囫囵吞枣,只懂得皮毛。 就算如今的记帐和做帐方式粗劣,但这样大规模的查帐对于她来说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不过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她既然答应了就一定把这事做好,这是职业道德,也是她的责任心,更何况后面还有个卢琳玉…… 既然别人费劲了心思挖个坑给她,她不做点成绩出来,怎么对得起别人那殷切的期盼。 “枫若,你识字吗?”姜佩雯抬起眼问道。枫若是他让殷宏辉叫来的,一方面是怕她担心,另一方面她终究是个女子,出门在外有枫若在着实要方便许多。“奴婢识得一些。”枫若怔了怔道。姜佩雯本是随口一问,听到枫若的回答倒有些诧异,这年头读书识字的大多是富人和有权势之人,普通老百姓家中就算有余钱也只会让儿子去学习,像枫若这种年纪的小丫头大多都是做做女红和家务,等着年纪到了嫁人,更何况枫若是个婢女。不过这时她没时间深究,只是看了眼枫若便道:“会写吗?” “奴婢写的不好。”枫若声音睫毛抖了抖,低下头怯怯的还说道。 “会写就好。”姜佩雯抓起毛笔,那出一个空帐本迅速划出一个表道,“照这样,把每页都划好。” “是。”枫若仔细看了看,接过毛笔便坐在一边画了起来。 她画的表示后世普通的记帐方法,採用表格形式,按照时间、支出、收入、结余、用途五项记帐。这种方式她在明远书局做事时便想採用,但一方面因为书局帐目单一简单,另一方面她不想太过出人意表,所以便沿用了旧的记帐方式。不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许多,若是让她按照老式的方法,天知道她查完这些得等到何时了?她可不想十天半个月都对着这堆密密麻麻的数字。 乘枫若画表格的时间,姜佩雯匆匆用了点夜宵,做好熬夜奋战的准备。枫若的字秀气工整,虽然算不上顶好,但比姜佩雯那手如狗爬一样的字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她的眼神专注,墨黑的髮丝垂在肩膀上,昏黄的烛光在她白皙的脸庞和姣好的五官上染上一层淡黄色的光晕。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婢女。姜佩雯的眼睛眯了眯,眼光微微一沉,她好似从未问过枫若的父母,因何会来到姜家为奴?也许是感觉到她的眼光,枫若抬起眼,柔声道:“公子,我这样写对吗?”姜佩雯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道:“对,就是这样。”说完她便做回椅子上,视线又不由自主的瞄向了枫若…… 隔了好一会,她笑了笑,将视线转回帐册上。只要枫若真心对她,这种事情又何必去深究呢?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又何尝不是? —— 两人一直熬到第二天中午,姜佩雯才把所有的帐册按照表格的形式整理出来,数字全部採用的阿拉伯数字。因为用毛笔实在不习惯,她还特意让枫若去让殷宏辉找来一根鹅毛,当做原始的鹅毛笔,这才将速度提高了不少。伸了伸懒腰,姜佩雯看了眼案几上明显缩水不少的帐册,心里成就感倍增。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正是开始了! 好好的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姜佩雯精神盎然的开始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到了第四天傍晚。 中途殷宏辉来了好几次,看见姜佩雯在埋头奋战,便鼓励了几句讪讪的走了。 揉了揉已经僵硬的肩膀,姜佩雯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的几本帐本。 总的来说,殷家的帐目的问题的确很大,过半的店铺都存在着做假帐的问题,採用的方式大多都是扩大成本,减少收入,比如提高原料价格,多一些含煳不清的支出,或是销售额急剧减少等等,这些其实都是一些小伎俩,她相信任何一个有经验的帐房都能看的出。 但如今殷家的人却没有直接将此事告诉殷宏辉,看来因为殷老太爷病重,殷家内部的确出现了许多问题,导致下面的人联合起来煳弄殷宏辉这个书呆子。 除了这宝丰钱庄……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嘈杂声,接着门勐的被人推开,一个少年带着几个僕人沖了进来。 “你就是姜文?”少年斜着眼道。 姜佩雯抬起头淡淡的瞥了眼这个少年,样貌俊秀,年纪大约十六七岁,眉眼间和殷宏辉有几许相似,看样子正是殷宏辉唯一的儿子殷澈。 姜佩雯淡淡的看了眼殷澈,右手一勾,让手中的“鹅毛笔”滴熘熘的转了几圈,懒洋洋的说道:“不错,我就是姜文。” “就你这副兔儿爷的模样?凭什么查我们殷家的帐?”殷澈讥诮道。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僕人便开始嗤笑起来。 声音虽然不大,但里面却实实在在的含着鄙视。 ☆、第五十二章打赌 “一个招摇撞骗的小子,也敢欺到我殷家的头上来,我看你这胆儿太肥了。”殷澈轻蔑的看着姜佩雯,那眼神中没有怒意、没有不满,只有赤裸裸的轻鄙和蔑视。 他仿佛在用这种轻视告诉姜佩雯,她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殷澈的大名,姜佩雯有所耳闻。 因为殷老太爷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孙子,所以在家中受尽宠爱,虽然从小跟着殷老太爷学身边学习经商之道,但骨子里还是摆脱不了那种纨绔劲儿。 姜佩雯虽然顶着个十四岁的躯壳,但内心却是年近三十。 对上殷澈这么个毛头小子,她实在没必要和他计较,但接连看了几天帐本,心里格外烦躁,这时候他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纯粹是自讨苦吃! 当下,她轻轻勾了勾唇,淡淡的瞥了眼殷澈,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淡淡的阳光下,被茶水浸得唇色润泽的姜佩雯挑了挑眉笑道:“我是受殷宏辉殷老爷所託,不知阁下又是谁?” “我是殷澈!”殷澈昂了昂头,眼中的蔑视更深了。 他就这么斜着姜佩雯,似乎在等待着,等待这眼前的少年跑到自己面前点头哈腰,这种人,他见的太多了。 可眼前的少年没有像他意料之中的一脸谄媚,反而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么说来,殷少爷来此是质疑在下的办事能力了。” “哼!若是识相就赶快滚!别让小爷我出手!”姜佩雯的反应让殷澈微微皱起眉。 “令尊雇了我,就算让我走,也应该有令尊开口,殷少爷的话恕在下不能从命。”姜佩雯淡淡的说道。 殷澈脸色一沉,正欲开口。 姜佩雯嘴唇勾了勾灿然一笑:“殷少爷,有没有兴趣和我赌一把如何?” 殷澈顿时一愣,哈哈大笑起来:“你想赌什么?色子?牌九?告诉你,本少爷可没空和你这穷酸赌钱,想讨好我,没门!” 姜佩雯扑哧一笑,闲闲的说道:“那些玩意儿有什么好的,小少爷,你既然如此不信任我,何不定下一天的时间,看明儿此时我不能查出贵府的帐目问题,如何?” 殷澈闻言收起笑容,这才正眼看着姜佩雯。 姜佩雯转了转“鹅毛笔”道:“殷少爷,这个赌如何?若是在下查不出问题,那酬金我不仅分文不取,还任由殷少爷你处置。不过……若是少爷你输了,从此以后见到我就得躬身行礼,唤我一声大哥。” 说到这,姜佩雯咧着嘴笑道:“殷少爷,可愿意?” 殷澈定定的看着姜佩雯,只觉得眼前这张笑脸无比的刺眼。 殷家子嗣单薄,他祖父这一支更是,到他这一代只有他这么一根独苗。 虽然他从小受尽宠爱,但他和其他纨绔子弟相比还是要多一些头脑。 跟随祖父身边多年,他对经商这里的弯弯道道还是了解一些。店铺盈亏本是常理,但如今祖父病倒,又恰逢绸缎贡品供应权争夺的紧要关头,众多店面像商量好的一样连番报亏,这里面没鬼才怪了。 在这种情况下,时间就是金钱,只有用最快的时间查出问题所在才是最重要的,但父亲却找了个外人还是个比自己还小的毛头小子来查帐,不是受骗了还是什么? 如果拖延了时间,很有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因此殷澈便急匆匆的赶来,为的就是把这骗子赶走,可是没想到这人却反而胸有成竹的和自己打赌? 见殷澈眸光有些闪烁,姜佩雯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怎么?殷少爷不敢和在下赌?” 殷澈虽说有些见识,但终究是个受尽了宠爱的少年,听到姜佩雯凉凉的话语,再也沉不住气,上前几步走在案几边,双手往上重重的一拍:“怎么不敢!赌就赌!” 第40页 姜佩雯嘿嘿一笑,辱臭味干的小子,也敢和我斗! “那好,明日此时见,小少爷请回。”姜佩雯含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哼!小爷我就等你一日!”殷澈冷哼着道,“明日小爷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便看也没看姜佩雯转身走了。 “公子……”枫若有些担忧。 “别担心,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姜佩雯摸着下巴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嘴巴扬起一抹微笑。 臭小子,等着给姐姐我当小弟吧。 ——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便到了第五日傍晚。 殷澈兴致勃勃的来到别苑,昨日未加深思答应了赌约,时候才缓过劲来明白中了激将法,但又拉不下脸去反悔,只得在心里想着各种各样折腾的法子,为的就是今儿好好收拾那小子一番。 “小子,小爷我来……”殷澈一把推开门。 可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一声厉喝:“这样没大没小的像什么样!” 他脑袋一激灵,便对上了父亲那张阴沉的脸。 他这父亲虽然不管家中生意,但却和祖父一样极重规矩,因此殷澈顿时老实的低下头,安静的坐在了一边。 姜佩雯轻轻勾了勾嘴唇:“殷老爷,我们继续把。” “好,好,阿文快说。”殷宏辉急忙道。 “贵府在成州的共有四间粮食铺,近四个月一共进了两千三百石大米,其中一千八百石都是泰州米,泰州米价格昂贵,而成州的百姓大多以价格适宜的成州米为主,因此早在三月前成州米便售罄,但泰州米却大量积压,而这几个月正是天气潮湿时节,这月初,帐面上便显示有约一千五百升的泰州米发霉。而面粉、粟米等也有类似的情况,因此这四个月成州的粮食铺共计亏损了三千四百二十一两银子,还有泾阳的酒楼……” 要做假帐,不外乎就是扩大成本,减少收入,这增加原料价格、以次充好是常有的招数,因此,姜佩雯在查阅帐本之余,还特意翻查了前半年的帐本做为对比,有不明之处还特意集中在一起让枫若去找过殷宏辉。 不过还好这些做帐的摆明了没把殷宏辉放在眼里,虽说数字全对上了,但各种理由却是错漏百出,有一家酒楼更是将原料价额提高了足足四倍…… ☆、第五十三章主子让我问你 厢房内很安静,只有姜佩雯低低的声音。 殷宏辉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只是不喜欢经商,但并不代表他蠢,听到姜佩雯的话怎么可能不明白其中的严重性。 而站在一旁的殷澈先是满脸惊讶,接着脸色越来越沉重,看向姜佩雯的眼中,不满和轻视也渐渐的消失。 倒是坐在不远处的沈远,眼睛一直打量着姜佩雯,眸光中先是诧异接着是赞赏,最后嘴角轻轻一勾,显出一抹玩味。 自从那日主子怪异的召见之后,他心中便隐隐有个预感,那就是主子这一切“不寻常”的举动似乎都是因为这个叫姜文的人。 因此这两日他悄悄的派人打探了一下,没想到得到的结论却让他大吃一惊。 泾阳城闻名已久的姜家三小姐,嚣张跋扈,任性妄为,不尊长幼,不孝不仁……光是她的恶行都足够说上个三天三夜了 而是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是这个看上去机灵活泼的少年,如此聪慧的女子,怎么会背负着那样的名声? 而主子如此关注他又是为何?难不成那个从未对任何女子上心的人竟然瞧上了她? 想到这,沈远的眼光又不由自主的往姜佩雯身上瞄去…… 姜佩雯正说得口沫横飞,视线一晃又对上了沈远幽幽的眼神,顿时不自然的扭了扭身子。 按说这种场合,沈远是不应该出现的,毕竟今天所说的可以算的上是殷家的机密,殷宏辉从未经商倒也罢了了,沈远按理说不应该不懂这道理。 难道他和殷宏辉一样,都是读书读傻了!或者说这两人的关系已经密切到连这种机密事件都可以分享了? 姜佩雯视线不由自主的在两人之间来回游动,只看得沈远身子发麻。 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姜佩雯才收回了心思,木着脸继续解说。 殷家的帐面出现问题大多是从近四个月才开始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吞没的资金缺口越来越大,尤其是在上个月,更是成倍增加,各种各样的原因曾不出穷。 足足说了两个时辰,姜佩雯才将所有的问题说清楚。 她端起茶杯狠狠的灌了口,有些怜悯的看了眼殷宏辉,这老闆当的,被下面一帮人当白痴耍,真是可悲。 “贵府各店铺帐目上的问题就这些了,殷老爷可以让人核查一下。”姜佩雯道。 “不用了……”殷宏辉摆了摆手,姜佩雯不仅将金额大小,还将这一笔笔帐发生的时间,具体记载在帐本上的何种位置上都写的清清楚楚,他还有什么可查的。 “除了这些,还有……” “还有?”殷宏辉神情有些发木。 这时一旁的殷澈勐的抬起头来问道:“还有什么?快说!” 挑了挑眉,姜佩雯看了眼一脸慎重的少年,心中对他的不满倒是轻了几分。 这孩子虽然性格有些恶劣,但这方面比他老子强多了。 “依在下之见,这些钱虽然损失了,但却不能伤到贵府的筋骨,殷老爷只需适当的惩罚敲打,便可解决。可是这宝丰钱庄……” “宝丰钱庄有什么问题?”殷澈勐的打断了她的话道。 姜佩雯翻了翻手中的册子,脸上露出一丝古怪:“宝丰钱庄的帐目没有什么问题,不过……” 这一下不止是殷澈和殷宏辉,就连沈远都满脸的不解。 “帐目既然没有问题你还有什么怀疑的?你别在这张嘴乱说!”殷澈勐的站起身,脸色有些发红。 姜佩抬起眼,倒有些诧异为何他反应如何之大。 其实这是她不知道,宝丰钱庄的掌柜是殷宏辉的堂兄殷宏逸,对殷澈格外疼爱,而殷澈对于这个伯父也是格外尊敬,因此见姜佩雯说宝丰钱庄有问题,便立刻跳了出来。 “阿澈,闭嘴!坐下!”殷宏辉低喝道。 “我说的是事实!”殷澈瞪了瞪眼。 姜佩雯没有理会殷澈道:“光从帐目上看宝丰钱庄完全没有问题……” “哼!那你还说!”殷澈冷哼声响起。 姜佩雯抬了抬眉毛道:“殷老爷,宝丰钱庄除了吸引百姓的存钱以外,还会将钱放贷给一些遇到困难或是周转不灵的商铺,获取利息吧。” 殷宏辉点了点头,虽然掌管家中生意不久,但这点他还是清楚的。 “若我猜的不错,宝丰钱庄应该掌握了贵府大量的资金,可对?”姜佩雯继续问道。 殷宏辉还未说话,殷澈便哼了哼道:“是有怎样?” “那就对了!宝丰钱庄从去年到四个月前一共借贷出去约一百万两银子,其中有八十万两都陆陆续续收回。可是在最近四个月借贷出去的银子合计近六百万两,其中五百万两是最近两个月借出去的。虽然每一次借贷的银子数量并不多,但却甚为频繁,而且借贷者所在的区域都不是泾阳周边地区,再加上加在一起的数额巨大……”姜佩雯顿了顿道,“整整六百万两,就算是贵府,这么一大笔钱投了出去,怕也是快空了吧。” 她的话音刚落,殷澈便勐的站了起来,吼道:“你胡说!” 姜佩雯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丝嘲弄:“殷少爷若是不信,不妨自己看看,这帐面上写的清清楚楚,只要留点心思,算上一算,一切便可一清二楚。” “是又怎样?这又不能代表什么,说不定伯……伯父见那些店铺信誉好,就……就借出去的了。”殷澈咬了咬牙道。 “殷少爷,我的任务只是查帐,并将我查到的,怀疑的说出来而已。”姜佩雯淡淡的说道,“至于你们相信与否,那些商家、店铺是否信誉好,是否有能力还钱?或者说这些店铺是否真的存在,就是你们的事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这帐目做的再好,上面的数字毕竟是只是数字,至于它们所代表的银子或者货物,还是要实实在在的看见才行。” 这几日,她一直回想书中的内容,可是脑子里记得只有卢琳玉和男配们的暧昧激情,其余的情节愣是想不起来。 这年代虽然重儒轻商,但却对商人不是特别压制,因此不少世家贵族子弟也大大方方的经商。 既然卢家最后获得了锦缎贡品的供应权,那么卢琳玉就一定会打败殷家。 第41页 但怎么打败呢? 卢琳玉做为重生女,肯定事先知道彭家倒台、殷老太爷病重,那么她一定会早作准备,在关键时刻给殷家致命一击。 殷家底蕴深厚,远非卢家可比。 而锦缎一行,技术最为重要,虽然殷家有好些经验丰富的师傅离去,但却不能伤其根本。要让殷家彻底败北,就只有在上官前来审查时,让殷家暴露致命的危机。 这个危机又是什么呢? 似乎只有钱了,只有大量金钱流失,才能让殷家在短时间内捉襟见肘。 但光靠那些店铺几个月的亏损,想要撼动殷家就太可笑了。 而卢琳玉若是这么天真,也不配做女主了。 姜佩雯思前想后,最后才将重点放在了宝丰钱庄上。 做为穿越者,他深深的知道银行也就是现在的钱庄的重要性,再加上宝丰银行掌握了殷家产业大量的流动资金。若她是卢琳玉也一定会首先找宝丰钱庄开刀。 她敢打包票,宝丰钱庄近两个月借贷出去的银子九成九都会打水漂,什么信誉,什么诚信,都是嘴上说的。 六百万两,整整六百万两,这几乎可以搬空整个殷家,要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做出这种脑残的事。 到时卢琳玉只要放出一点风声,说宝丰钱庄没了钱,便可引起大量百姓争先提取自己的银子,那殷家不倒霉简直是奇蹟了。 那些乱七八糟的帐目怕也是转移殷家人视线的策略吧。 姜佩雯不由的在心里赞嘆一声卢琳玉,虽然是个白莲花女主,但这脑子也不差,不过遇到她姜佩雯,嘿嘿,还是对方亲自送上门来…… 她要是不给她添点堵,怎么对的起炮灰这个身份。 俗话说的好嘛,不和女主作对的炮灰,可不是好炮灰。 —— 三日后傍晚,姜佩雯便收到了殷家送来的二百两。她本以为会见到银光闪闪的一大堆银锭,结果没想到接到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匣子。 愣了愣神,姜佩雯才自嘲的笑了笑,怎么就忘了有银票这东西了。 送钱来的人是一个中年男子,看样子是管事之类的人物,殷澈却没见到人影。 姜佩雯也没有任何在意,当初打赌时她只不过是见不惯那小子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想挫挫他的锐气,从没想过真的要让殷澈对她躬身行礼,唤她大哥。 毕竟她现在只是个讨生活的小角色,非要和那些世家子弟叫板的结果就只有自己倒霉。 送走殷家的人,姜佩雯把银票往床上一铺,人便趴了上去。殷家怕面额太大,她不好使,便将二百两全部换成了五十两一张的银票。四张虽然不多,但姜佩雯也把他们飘飘洒洒的铺了一块。 姜佩雯在上面打了几个滚,嘴里还嘿嘿的笑了两声。 此时的她,再配上那冒着绿光的眼睛,若是大半夜的八成要吓死一大堆人。 “小姐,这钱要不要收起来?”枫若在一边也被她搞得有些寒碜,小声的问道。“收?要收要收。”姜佩雯双眼死死的盯着床上的银票,见枫若走过来要收拾的模样,忙道,“别,等等,我再看看,看看……” 枫若还想说什么,但见姜佩雯的模样还是放弃了:“那奴婢先出去做事了,小姐好生休息。” “嗯,去吧,去吧。”姜佩雯随意的摆了摆手,她现在眼中只有那些银票,哪还管得了其他。 看见姜佩雯一副掉进了钱堆的模样,枫若不由的笑了。她家三小姐和其他世家小姐的确不同,率真直率的可爱。 二百两,足足二百两啊,再加上薛家送的首饰,她完全可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买几十亩地,修个小院子,僱佣一些长工种地,做个快快乐乐的小地主。 要知道这年代,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最好的用于传承后代的不是黄金古董,而是土地!土地就是百姓的根,就是他们生活的根本,是他们吃不穷、穿不贫的宝贝! 有田有房,背靠大山,面朝河流,吃着绿色食品,生活在山水之间……一缕可疑的物体从她的嘴角滑落。 “这是我的,这都是我的!哈哈,有钱啦,我有钱啦!老娘我终于有钱啦!”兴奋的尖叫声冲出屋顶。 —— 卢府 “什么?”卢琳玉脸色铁青,“殷家查出来了?” “是的。”一个三十余岁的干瘦男子低头道,“属下一得到消息便急忙去找殷宏逸,可是却晚了一步,他已经被殷家的人抓住了。” “那银子呢?”卢琳玉沉声道。 “银子只有殷宏逸一人知道,属下并不知情。”男子顿了顿,抬头看了眼卢琳玉道。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见“砰”的一声响起,一个上好的青瓷茶杯便在地上摔的粉碎。 卢琳玉喘了几口粗气:“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一个子儿也得不到了?” 男子微微向后退了几步道:“殷宏逸一向谨慎,之前属下虽然多次打听,但都不知道那些银子究竟放在何处?” 说到这他瞅了眼卢琳玉道:“二小姐先别担心,殷宏逸应该不会全盘托出……”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卢琳玉的吼声打断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下去,仔细注意殷家的一举一动。” “是。”男子垂了垂眼,刚要转身离开。 “等等。”卢琳玉突然出了声,“是谁查出来的?知道吗?” 男子欠了欠身道:“据说殷家请了个很厉害的帐房,究竟是谁,属下不清楚,殷家此时做的很隐秘,二小姐,会不会是……”说到这他抬起眼定定的望向卢琳玉。 卢琳玉先是一愣,接着似乎明白了男子的意思,立马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可能是她!” 她抬起头狠狠的说道:“去,想办法接触殷宏逸,保证他不会开口说任何我不想听到的话!” “是。”男子的目光闪了闪。 “还有,和以前一样秘密进行,我不想听见任何消息,哪怕是一点的风言风语,说这件事与卢家有关!” “属下遵命。” 直到男子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卢琳玉才勐的坐回椅子上,用手狠狠的在桌上锤了几下:究竟是哪出错了?哪出错了?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上一世殷宏逸在殷老太爷病重之后,便找了几个人,扮演几个店铺的老闆骗取了殷家大量的金钱。 这些店铺大多距离泾阳较远,不好查证,再加上这些人举止文雅,谈吐有礼,又将自家的店铺的生意说的格外红火,只是因为周转不灵等情况需要向宝丰银行借贷。 用这个方法,殷宏逸藉此先先后后套走了宝丰钱庄大约三十万两白银。 不过这件事爆发时已是明年,那时候殷家已获得贡品供应资格,而殷老太爷身体也好了不少,因此这事虽然在泾阳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却没有伤及殷家的根本。 而如今,她不过是找人在背后和推了殷宏逸一把,帮助他、配合他,将他的野心和贪婪扩大,然后再找了一些人在殷家煽风点火,让各店铺轻轻造造反,让殷宏辉这个书呆子手忙脚乱…… 一切都明明进行的很顺利,只要等朝廷派来的人来到泾阳,她就可以爆出宝丰钱庄亏空的消息,那么皇商的位子自然会落到卢家的身上! 可是为何会这样,她的计策明明很完美,为什么?为什么就这样功亏一篑? 卢琳玉只觉得一口郁气憋在心头,她勐的站起身,手一拂将桌上的茶具全部扫在地上。 伴随着“砰砰砰”的声音,茶具摔得粉碎,吓得门外守候的婢女们个个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向外移了移几步。 发泄了一番的卢琳玉似乎冷静了不少,她重新坐回椅子上,脑中不由的浮现出那张让她无比厌恶的脸。 难道真是她? 但下一刻她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发现问题,此人绝不简单!绝对不是姜佩雯那个蠢货所能做到的! 难道殷家的人早就知道这个消息,却故意接受她放出的消息聘请姜佩雯,目的就是掩盖他们找到了真正的厉害之人去查帐? 殷宏辉那个书呆子有这样的远见和心机? 但若是如此,上一世,殷宏逸又为何会一直到明年才会被发现? 一瞬间,卢琳玉只觉得脑袋突突突的生疼。 “小……小姐……”就在这时,婢女怯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卢琳玉顿时怒喝道:“什么事?” 婢女声音颤了颤道:“小……小姐,世子殿下来了。” 第42页 卢琳玉沉吟了一会道:“进来,把这打扫干净。” 说完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迎了出去。 皇商之事岌岌可危,她还是先将展云峰牢牢抓在手里才行! —— 连着晴了好几日,今儿更是早早的太阳便露了脸,可没想到到了快下班时,竟然稀稀拉拉的下起了雨,白蒙蒙的一层。 还好店里有几把油纸伞,沈远便借给她一把,姜佩雯急忙道谢。 伞很普通,颜色灰不熘秋的,姜佩雯撑着伞走在路上,不时看见几个人捂着头飞快的跑过,带起一阵水花,嘴边漾起一阵没心没肺的笑容。 还好有沈掌柜这个好人,不然今儿她就成了落汤鸡了。 正幸庆着,一不小心踩进了水坑,鞋子顿时湿了。 现在已到了秋季,虽然是南方,天气也转凉了不少,冷冷的积水钻进鞋子里,凉丝丝的还有些冻人。 姜佩雯急忙加快脚步,可没想到快要到家了,这雨竟然停了。 低咒一声,抖了抖伞上的雨水递给枫若,便随意找了个小板凳坐下。 虽然没下雨,但还时不时刮着风,姜佩雯顿时觉得一双脚更冷了。 想也没想,便将鞋子顺手脱了下来,一面嚷道:“枫若,帮我拿双鞋子。” 枫若正在放伞,被姜佩雯这一唤,扭过头来正好看见姜佩雯在那里脱袜子,顿时三魂被震去了七魄,急忙分奔过来抓住鞋子便往她脚上套。 “我的好小姐,你怎么把鞋子给脱了。”她刚说完,这一瞅正好看到她的另一只脚白花花的在空气中晃悠,话都说不利索了,“快……快穿上,这……这要是被人看见……” 姜佩雯见她脸色刷白,急忙配合着她将脚塞进湿漉漉的鞋子里:“怕什么,这是在家里。” “在家里也不许!”枫若又急又气。 姜佩雯眼睛弯了弯,嬉皮笑脸道:“主要是鞋子湿了有些难受,而这又是家里……” 离开姜家这么久,枫若虽然改变了不少,虽然对她依旧谦卑和恭敬,但时不时也会露出一丝自己的本性。 “要弄也得回屋,这院子里不行!” “知道了,知道了。” “小姐先进屋,奴婢这就去给你把鞋袜拿来。” “嗯。” 姜佩雯听话的穿好鞋往屋子走去,她本想着这自家院子,脱个鞋而已哪有这么讲究,没想到枫若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哎,这古代的女子就是麻烦,露个脚丫子都不行! 姜佩雯嘀嘀咕咕的走回屋,却没留意到墙壁上露出一张脸,好巧不巧的正好看见了姜佩雯那白花花的小脚,身子一僵差点没跌下墙去,一张俊脸红的差点没滴出血来。 直到傍晚,雨才止住了。 吃了晚饭,姜佩雯正准备去院子里熘达熘达消消食。 就听见围墙处传来一阵轻柔的唤声:“阿雯,阿雯……” 声音中带着期盼,带着温情,又有些怯意。 这声音?姜佩雯顺着声音望去,正好对上墙头那张俊秀的脸。 “薛兄,你在那做什么?”姜佩雯先是一愣,接着便笑了。 伴随着她的笑声,薛正楠的脸剎那间布满红晕。 他的目光痴痴的看着院中的少女,看着那明亮笑容,只觉得她的眉眼无处不美。 他的心不由的砰砰直跳起来。 前几日他随母亲去了舅舅家,一回到泾阳他便急匆匆的赶来,但真来到了这里,他却踌躇了。 直到下午听见她的声音,他实在压不住心中的渴望,便悄悄的爬上了墙,为的不过是偷偷的看他一眼,似乎这样他就满足了,可是没想到…… 想到脑海中那抹晶莹的白色,薛正楠连耳尖都红的几乎可以滴出血来。 “薛兄?”姜佩雯晃了晃手。 薛正楠勐的回过神来:“我……我是想告诉你,这……这几日住在这里。” “嗯。”姜佩雯点了点头,这样正好,她可以找时间和他好好谈谈。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尖酸的妇人声音传来:“少爷,少爷,你爬那么高干什么!快下来。” 薛正楠闻言脸色更红了,眼中还带着些羞恼,他眨巴着眼睛看着姜佩雯道:“阿雯,有……有时间过……过来坐坐……” 他话还未说完,那个妇人的声音便又想起:“少爷,你出府前夫人是怎么告诉你的?那种名声不好的女子有什么好?你别和她太过接近……” 妇人喋喋不休的声音传来,姜佩雯自嘲的一笑,看来是他多虑了,这种事情何须她去说明,自然有人会将一切给他解释的清清楚楚。 想到这,姜佩雯便淡淡的笑了笑,转身往屋中走去。 或许是见她要离开,或许是她脸上的疏离,薛正楠又羞又怒,转过身狠狠的瞪向那妇人低喝道:“闭嘴!” “少爷,别怪老奴多罪,是夫人交代……”那妇人明显没把薛正楠的怒意放在眼里,继续说道,忽然她惊唿一声,“少爷,小心!” 姜佩雯闻言急忙停下脚步,抬头恰好看见薛正楠靠在墙头,摇摇晃晃的。 这围墙时间较久,本就不太牢靠,再加上今儿下了雨,有些滑。只见薛正楠一面用双手紧紧的扒着墙壁,一面还不忘看向姜佩雯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如今的他可没了刚刚的俊秀潇洒,他的脸上多了两块污迹,姿势极度不雅的趴在墙头,格外狼狈。 “你小心些。”见他摇摇晃晃的,姜佩雯急忙开口道。 听到她的声音,薛正楠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还伸出一只手摆了摆,以表示他无恙。 可是他本来就不稳,这腾出一只手,人更是摇得厉害。 “少爷,别慌!老奴来了。”那妇人尖酸的声音响着,“快来人,快来人!” 剎那间,薛正楠脸上的窘迫之色更浓了。 他别过头想好好训斥一番,没想到这一用力,让他的重心不稳,姜佩雯看见他人一晃,人便消失在墙头,紧接着,“砰”的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和闷哼声传来。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妇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老奴早就告诉过你,别和那种坏女人打交道,你偏不信……” “闭嘴!”薛正楠低喝声打断了妇人的喋喋不休,接着又是一阵忍痛的闷哼声。 姜佩雯楞楞的站了一会,不知怎地,她忽然想笑。 —— 因为接连几天下了雨,院子里低洼的地方积了一些水。 这一日正好沐休,姜佩雯早早的起了身,和枫若一起将院子打扫干净。 今天天气不错,姜佩雯便端了根凳子坐在院子里抱着本杂记细细阅读着。 这书讲述的是大周朝的山河地貌、风俗习惯,是姜佩雯从沈远那里要来的。 打定主意要离开泾阳,虽然不知道究竟要去哪里,但事先了解一些各地的情况也是必要的。 吃了早餐,姜佩雯留在屋子里,枫若便出门买菜。 忽然,枫若略带警惕的声音便响起:“李妈妈,你怎么来了?” 姜佩雯一怔,放下书本站起来,便听到李妈妈不满的声音传来:“三小姐在吗?” “小姐她……” 枫若刚开口,姜佩雯便打断了她的话:“枫若,什么事?” 李妈妈偏了偏头,视线划过枫若便对上了一身布衣的姜佩雯,眼中迅速闪过几丝轻蔑:“三小姐,是奴婢。” “李妈妈来这有何事?”姜佩雯淡淡的说道。 见到姜佩雯问话,李妈妈下意识的要弯腰,但刚倾下身子,似乎想到什么,又立马直了起来道:“三小姐,老夫人让奴婢来请你回姜府一趟。” 姜佩雯挑了挑眉:“李妈妈,我已经离开姜家了!” 李妈妈怔了怔,还以为姜佩雯在闹别扭,忙笑道,“三小姐,老夫人有话要和你说……” 她话还未说完,姜佩雯便一脸的沉重的说道:“李妈妈,我很忙,我真的很忙!这齣门在外,事事都要银子,我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的,哪有时间去姜府。” 接着她看了眼一脸幸灾乐祸的李妈妈道:“如果老夫人有话要对我说,让她自己来吧,我可没空招唿闲杂人等。” 说完她转头看向枫若道:“你不是说要去买菜吗?还在这干什么?” 枫若见状急忙点头应是。 姜佩雯嗯了声:“快去快回,我困了,要去睡会,你做好午饭就叫我。” 第43页 李妈妈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 她刚说很忙,现在立马又说困了。 这不是明摆着打她的脸吗? 虽然她是个奴婢,但她现在可代表着姜老夫人,没想到到了现在,这姜佩雯竟然还如此样不识时务!端着小姐的架子。 回想到老夫人听闻卢二小姐说起三小姐在外女扮男装干活时候的表情,李妈妈的背嵴不由的直了直,脸色也有些不好了:“三小姐,老夫人可是你的祖母,你这样不听长辈的话可不好。” 这样一个完全没了地位的主子何须她小心翼翼。 她这话说的声音有些大,外面的巷子不时走过的路人,听到这话顿时停下脚步。 而隔壁的大门更是裂开了一条fèng,里面生生挤着两个脑袋眼光灼灼的看着。 姜佩雯的嘴角抽了抽,祖母?她可没见过时时刻刻想把孙女往火坑里推的祖母。 “李妈妈,你忘了,祖母在我出姜府的时候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从此以后不准在踏进姜府半步。”姜佩雯走到门边,往门上的斜斜的一靠边道,“我可是时时刻刻将祖母的话记在心里,一刻也不敢忘,李妈妈怎能如此说呢?” 时时刻刻记在心里,一刻也不敢忘? 李妈妈的脸开始抽搐:“三小姐,老夫人知道你一个姑娘家住在这里,缺吃少穿,可是一直担心着……。” 说完她朗声道:“三小姐,奴婢知道你心里还不舒坦,但老夫人可是你亲祖母,这一家人哪有隔夜仇,这不,老夫人一直念叨着你呢……” 她说的又是感慨又是嘆息,可以说是声情并茂的说了好一阵,却没有听到半点回声,便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她便看见了一脸平静望着自己的姜佩雯。 姜佩雯前些日子性子是变了不少,但李妈妈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无论再怎么变也改变不了那简单的头脑,于是她相信只要自己好生劝道一阵,这三小姐一定会跟自己走的。但是没想到眼前的三小姐,没有感动,甚至连半点软化都没有,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眼角还带着讥诮,那种表情就像刚看了一场大戏。 合着她刚才的一番话,一番表情全白费了? 顿时只觉得一股郁气压在了李妈妈的心头。 “李妈妈,你就直说吧,祖母让我回去究竟想干什么?”姜佩雯勾了勾嘴唇,“是想把我扔在一个偏僻的小庄子里自生自灭,还是关进佛堂一辈子孤独老死?” 李妈妈脸上挂着的真诚顿时僵了:“三小姐,你这……” 她刚开口,姜佩雯的脸便一垮下,眼角微微下垂,就差没挤出两滴泪珠儿了。 “李妈妈,你跟在祖母身边那么久,一定知道的,你就告诉我把,我究竟那点不招祖母喜欢了?难道就因为我父亲不是她亲生的?”姜佩雯吸了吸鼻子,用手按了按眼角道,“可是我父亲一直对她孝敬有加,虽然远在外地,逢年过节都时时刻刻记挂这祖母的身体,为何?祖母为何就这样讨厌我!” 她最后那一句带着绝望带着伤心,中间还夹杂着抽泣声,可谓是真情实意。 丫的,要装小百花谁不会? 好歹她前世还看过什么《演员的自我修养》,以前姐是没心思,现在……哼哼,在她面前做戏,丫的先回去练练! 周围本来还对姜佩雯指指点点的人顿时将鄙视的目光投向李妈妈。 “你……” 李妈妈再也装不下了,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差点没气的吐出血来。 姜佩雯虽然表明上被赶出了家门,但户籍都还在姜家,除非姜老夫人把姜家所有族老请来,将姜佩雯从族谱中除名,不然无论姜佩雯在哪里都还是她姜家的三小姐。 所以当姜老夫人知道姜佩雯竟然在外做那低三下四的活,便气的七窍生烟,一连摔了好几个杯子才气喘吁吁的吼着要将她押回去,随便找个人打发嫁了。 她不敢想像,姜老夫人知道这番话后,会如何的暴怒,而她这个传话人不死都得脱层皮。 “你胡说!”李妈妈很好的咬了咬牙,厉喝道,“我在这唤你一声三小姐,那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老夫人慈悲,让你唤她一声祖母,已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造化,可你却处处心怀怨怼,不识好歹,对老夫人不敬!姜佩雯,就凭你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子,离开了姜家,你什么都不是!” 李妈妈话语之间全是刻薄,枫若听的满脸通红,而姜佩雯也眯了眯眼,站直了身子。 可两人还未开口,一个声音响起:“阿文可在?” 这声音低低的,没有什么起伏,但李妈妈却感到一股威压袭来。 李妈妈在姜府这么多年,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除了她做事稳妥深的姜老夫人欢喜外,这察言观色也是她的生存之道。 多年的奉迎阿谀,让她对那些尊贵的人有种近乎本能的敏感,因此她一听声音,心中便是一个咯噔,本来挺的笔直的腰下意识的弯下不少。 “阿文。”伴随着低沉的声音,一个挺拔的身影缓缓而来。 这是一个穿着青色儒袍的青年,上好的锦缎,衣缘上绣着白色的暗纹,头戴玉冠,圆圆的脸面无表情,透着一种不怒而威的威严, 姜佩雯神情顿时一凛,视线立马划过青年看向不远处停着的黑色马车。 这瘟神怎么来了? “有客人?”这人正是她曾经见过跟在六王爷身边的秦一。 “一些不重要的闲杂人!”姜佩雯看着走近的青年,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倒是秦公子,真是稀客啊!” 秦一对上姜佩雯的视线,嘴角轻轻的扬了扬,露出一个算是友善的笑容:“阿文,主子让我问你,那种格子式的记帐方式是谁教你的?” 姜佩雯微微愣了愣,在殷家查完帐后,她整理的那一些帐本本应交给殷家,但一来她不想和人解释那些阿拉伯数字为何物,殷家的人也看不懂,便随意扯了几句说是自己为了方便而编造的符号便带回来了。至于那表格她倒是解说了一番,她记得当时只有殷宏辉和沈远在场,没想到这才没几天,六王爷便知道了…… nn的,究竟是哪个嘴巴没把门的,不仅把她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就这样传出去了,还招来了这瘟神? 想到这,姜佩雯嘴角有些抽筋,不过还是一副老老实实交代的模样:“我年幼时跟随父母生活在南边,那时家中附近一家杂货铺的掌柜就是这样记帐的。我当时好奇,经常跑去看,便记住了,而在殷家查帐时便用上了。” “哦。”秦一眉毛轻轻一挑,“阿文可还记得那位掌柜姓甚名甚,现在又在何处?” “这个……姓刘,不对,好像姓王,哎……”姜佩雯嘆了口气,“忘了,我当时年纪太小,后来又来了泾阳……” “那位掌柜的模样呢?”秦一道。 “时间太久,真不记得了,就是那格子的内容,我都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想起来的。”姜佩雯一脸的为难。 秦一垂下眸思索了一会,抬起头,嘴角翘的更高了:“真的一点都想不起了?” 听到秦一话中的不信,姜佩雯一脸的诚恳:“想不起了,完全没有印象。” 不信,哼!不信就去查啊! 老娘当年年幼无知,记忆混乱,什么都记不得了!随便怎么问,只有三个字回答:不知道! 秦一见状也没再说话,只是忽然咧嘴一笑道:“阿文,我家主子有话让我带给你。” 姜佩雯暗自翻了个白眼,忍住向那马车竖中指的冲动。 丫丫个呸,摆什么酷,有话就直说,藏藏捏捏的还让人来传话像个什么事?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姜佩雯含着笑看向秦一道:“不知徐爷有何话要交代给小女子呢?” 秦一轻轻咳嗽两声,收起脸上的笑容,竟然一副认真慎重的模样道:“我家主子说,你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仅凭帐本便能将殷家之事查的如此清楚,证明你思路清晰、倒有些聪明。不过才做了这么一点小事就浮躁自满,将自己的底牌暴露于人,却还需学习歷练。” 浮躁自满?学习歷练? 姜佩雯那微微向扬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抽搐起来,这人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虽然他身份尊贵,但凭什么以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来教育自己? 秦一看了眼姜佩雯,嘴角轻轻扯了扯又木起脸道:“还有,主子还说,这看人看貌,识人观字,你的字需得好好练练。” 姜佩雯的嘴角抽的更厉害了! 秦一接着道:“对了,主子还让我转告你,他的后宅缺一个会管帐的,若是你字练好了,性子也沉稳了,他不介意在他后宅给你留一个位置。” 第44页 话音刚落,秦一便点了点头转身走了,临行之前还轻飘飘的瞥了眼李妈妈。 顿时,李妈妈的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上直窜上脑门,脚一软差点没摔倒在地。 她哆哆嗦嗦的稳住身形,只能看见那高贵威严的青年在马车前轻轻的欠了欠身,低声说了几句,便翻身上马,跟随马车走了。 “走,快回!”李妈妈紧紧的攥了攥拳头,才极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在发抖。 做为下人,对这种贵气和威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刚才那青年身上的气息,她这辈子从未感受过。就连自家二老爷大发雷霆时所产生的威压也不及这青年。 而这青年明显是传话的,能被这样的人称作主子,且如同下人般跟随左右的又将是何其尊贵之人。 回想到秦一临走前的那一眼,李妈妈的腿又开始哆嗦了…… 她的赶快回去!回去将这件事报告给老夫人。 她走的心急火燎,倒没有看到姜佩雯那本来还平静的面容剎那间变的铁青。 后宅缺一个管帐? 姜佩雯差点没气的沖向马车,踹那姓徐的几脚! 怪不得书中你丫的连给女主当垫脚石的资格都没有!这种人出现在书中都让污染读者的眼睛! 给她留个位置? 呸呸呸!留给那些又肥又胖、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吧! ☆、第五十四章姜家的人 傍晚,两人刚吃了晚饭,便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时候,会有什么人? 姜佩雯挑了挑眉,一开门却迎上了一张满是笑容的脸。 “四妹,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来人赫然是姜家四小姐姜佩丽,而她身后跟着的是脸色有些难看的李妈妈和三四个奴僕。 或许是早上的事情太过戏剧化,她这里才有动静,隔壁的门又开了。 见姜佩雯盯着自己,姜佩丽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道:“看三姐你说的,做妹妹的来看看姐姐难道都不行啦。” 她的声音甜甜的,软软的,带着无比的亲昵。 姜佩雯没有吭声,姜佩丽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三姐,你搬出来这么久,妹妹早就想来了,不过一直有事抽不开身,便拖到了现在。” 说到这,她上前两步,手一伸就想圈住姜佩雯的胳膊。 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她讪讪的收回手,僵着的嘴微微嘟起道:“三姐,你大人有大量,别生妹妹的气,我这不是来了嘛。” 说到这,她看了眼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姜佩雯,便收起了脸上的娇嗔,有些无奈的说道:“三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祖母的性子你又不知道,她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这气一上来什么都不顾了,等时间过了,她的气消了,也就没事了。” “那日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其实你一走,祖母就后悔了,把表弟和大哥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就连姑母也没讨道好。不过你知道,她老人家就是拉不下面子,不然早接你回去了……”说到这她嘆了口气道,“这段时日,她心里时时刻刻都挂着你,三姐,你就消消气吧。” 姜佩丽声音诚恳,带着姐妹般的推心置腹,和少女的天真烂漫,再加上那双黑亮的眼中全是真诚和哀求,若不是姜佩雯对姜家之事格外了解,怕也要对她的话相信个十成十了。 刀子嘴豆腐心?姜佩脸上直抽筋。 丫的,那姜老太婆的心是豆腐做的,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啃的动豆腐了。 姜佩丽又是说好话又是卖乖,说了好一会见姜佩雯仍然不为所动,站在门口跟个柱子一样立着,顿时恼了。 可回想到出门前母亲的话,她生生压下心中的不耐和恼怒,歪着头,轻轻撅着嘴道:“三姐,站了这么久,妹妹的腿都酸了,你让我先进去坐坐吧。” 对着姜佩丽的脸,姜佩雯轻轻皱起眉。 驶出反常必有妖,这么热情,不对! “三姐……”姜佩雯的腰肢轻轻的晃了晃,在空中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姜佩雯垂了垂眼眸,转身道:“进来吧。” 她话音刚落,姜佩丽喜悦清脆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谢谢三姐。” 这时枫若已将院子收拾妥当,见到姜佩丽便轻轻福了福。 “坐吧。”姜佩雯指了指院子中的椅子道。 那是一张已经掉了漆,斑斑驳驳的座椅,姜佩丽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脸上泛起一阵嫌恶,怔了怔才慢慢的踱到椅子边。 视线轻轻一扫,正好看见座椅的正中有着几滴不明液体,她的腿弯了弯,硬是没坐下去。 姜佩雯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轻轻一勾,笑眯眯的问道:“怎么不坐?妹妹你不是腿酸了吗?” 姜佩丽干笑了两声,低下头咬了咬牙勐的坐了下去。 感觉到臀部传来的那丝冰凉,姜佩丽扯了扯嘴角,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三姐,祖母她……” 可话还未说完,便被姜佩雯生生打断了:“枫若,还不把茶给四小姐端来。” “是。” “不用了,妹妹不渴。”姜佩丽笑了笑道。 “你来姐姐这一趟,怎么可能连口茶都不喝?放心,姐姐虽然拮据,但这杯茶还是请的起的。”姜佩雯脸上全是笑容。 “那就谢谢三姐了。”姜佩丽扯了扯嘴角:“三姐,祖母她老人家虽然嘴上不说,但我们都知道她心里一直念叨着你,听李妈妈说,她在梦里都喊着你的名字……” 梦里?姜佩雯浑身下意识的抖了抖,差点没抖下一阵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枫若便端着茶杯走了过来道:“四小姐,请喝茶。” “先喝茶,其他的待会再说。”姜佩雯脸上笑开了花。 “好。”姜佩丽笑了笑。 但瞥瞥了眼茶杯,劣质的陶瓷,粗糙的雕花,杯缘还被磕破了一个口,微微发黑的茶叶飘荡在水面上…… “来来来,四妹,尝尝这茶,虽然没有府中的好,但也是不错的。”姜佩雯笑的格外欢畅,还悄悄的向给枫若眨了眨眼。 这丫头越来越机灵了,特地选了个这么“上道”的杯子来款待她的好妹妹。 “这……我不渴。”姜佩丽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僵硬。 “你来姐姐这,怎么能一杯茶都不喝?”姜佩雯板起了脸,“难道妹妹嫌弃我这儿的东西配不上你这姜家四小姐了?” “怎么会?”姜佩丽干笑了两声,端起茶杯闭上眼,皱着眉头喝了一小口,苦涩的茶水顿时滑入口腔,在唇舌间迴荡,隐隐的还带着霉味…… 姜佩丽胃里顿时觉得一阵翻涌,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姜佩雯眉开眼笑,她不怎么喝茶,家中的茶叶除了她前些日子从沈远那里讹来的一小包新鲜竹叶青以外,就只有这屋子的前任屋主留下的茶叶了。 虽然她对茶叶没什么研究,但从那茶叶的颜色来看,都不知放了多久的茶叶了。 想到这,姜佩雯笑的更欢。也不知道这娇生惯养的姜家四小姐喝了这茶会不会闹肚子。 “嗯,不错。”姜佩丽在姜佩雯灼灼的目光中,硬生生咽下苦涩的茶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错就多喝点,我这别的没有,这茶水管够。”姜佩雯豪情万丈的说道。 姜佩丽手一抖,差点没将手中的茶泼在她脸上。 “快喝,快喝!这喝完了我让枫若再给你泡。”姜佩雯格外的热情。 姜佩丽放在腿上的左手狠狠的攥了攥,咬了咬牙将茶水一口干了:“不用了,够了……” 说完她一脸真诚的说道:“三姐,祖母她想你了。” 果然来了。 姜佩雯淡淡的应了声。 姜佩丽见状忙道:“三姐,妹妹说的都是实话,自从你一怒之下离开家之后,祖母就一直挂念你,悄悄派人打听到你的住处。这不,她一知道你住在此处,便派了李妈妈前来,想让你回去。”说到这,她俏脸一沉,厉声道:“你这奴才,还不过来给三姐赔罪!” 李妈妈一直在旁边木着脸,闻言忙上前几步,躬身道:“三小姐,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以下犯上,奴婢有罪。” “三姐,都是这奴才不识抬举,祖母知道之后便立刻让妹妹带着她来给你发落。”姜佩丽脸上堆起笑容道,“三姐,你就别生气了,跟我回去吧,这祖孙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啊。” 姜佩雯歪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两人演戏,姜家态度的急剧变化,让她不得不觉得古怪。 第45页 究竟是何事?让姜府的人在短短半日的时间内,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忽然,她想起今早出现的秦一和六王爷。 难道是因为他? 因为卢琳玉和五皇子的事在泾阳曾传的沸沸扬扬,所以大家都知道当日来泾阳的徐姓公子是当今五皇子。以此类推,徐爷的身份也不再是秘密。毕竟能被五皇子唤作六叔的除了六王爷还能有谁?而秦一一直跟在六王爷左右,李妈妈或许不知是谁,但姜老夫人却不可能猜不到。 回想起秦一走前的最后一句话。 姜佩雯勐的攥紧了衣摆,姜家的心思唿之欲出了。 姜老夫人她可是格外了解,她可以卖她一次两次,就可以卖她第三次。 原来六王爷身份不明时她都可以做出将她送与他为妾的决定,还别说现在猜到了他究竟是何人,就算不能肯定,但只是猜测,都足够姜家使出一切手段去巴结了。 皇上的亲弟弟,尊贵的六王爷,那可是一个格外肥胖的大腿。 想把她卖了去博得富贵? 把她当成了什么? 姜佩丽喋喋不休的说着,语气真诚,态度诚恳,直说的口干舌燥。 但抬起眼,对上的不是一副感动涕零的脸,而是一双乌黑冷然的眸子。 那双眸子就这样静静的盯自己,仿佛她说的这一切全是废话。 姜佩丽只觉得一股郁气勐的冲上心头,她是姜府的娇娇女,泾阳的贵女。自小到大只有别人巴结她,求她的份,何曾有她这样放下身段去说尽好话,对象还是这个她不屑、不齿的堂姐。 可偏偏,一向看不起的堂姐却仿佛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在这一瞬间,姜佩丽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是的,就是被侮辱了。 这种无视,这种冷漠,在她看来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望着那双清冷默然的眸子,姜佩丽的脸色越来越沉。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传来,两人回过头,便见到站在一侧的李妈妈跪在地上。 “三小姐,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是好歹对三小姐不敬,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说完,她双手按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 在姜家若说谁最了解姜老夫人,那自然非李妈妈莫属。因此姜老夫人让她跟随姜佩丽前来,她便知道姜老夫人要将姜佩雯带回姜家的决心。 就算自己再不愿、再愤怒,她从跟着姜佩丽出门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今儿不受点罪是不成的。 谁让她是下人呢,就算她做的太好,再讨主子欢心,那也是个下人。 所以当她见到姜佩丽脸色有变,便立马跪下请罪,因为她知道,若她想有好日子过,只有将姜佩雯顺利带回。 李妈妈的举动让姜佩丽回过神来,她拉下脸厉喝道:“这不长眼的狗奴才,祖母让你来接三姐回府,你却出言不逊,谁给你的胆子?啊!” 姜佩丽说的声言具厉,李妈妈的头埋的更低了:“是奴婢鬼迷心窍,是奴婢该死,三小姐你要罚要打,奴婢都甘愿领受,只求三小姐别再为了奴婢生气。” 说到这她抬起头,双眼满是悔恨:“三小姐,自从你走后,老夫人就时时刻刻念着你,担心你,你就别因为奴婢这张臭嘴而辜负老夫人的心意。” “三姐,这狗奴才虽然可恶,但说的可是句句在理,你可是咱们姜家的嫡出小姐,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姜佩丽扫了眼四周,目光直直的看着姜佩雯道,“祖母这些天念着你,饭都没怎么吃,三姐,你就跟妹妹回去吧。” 姜佩雯在姜佩丽的注视中,嘴角忽然扬了扬,双手抱胸,悠悠的说道:“可是我觉得这里很好,在这里,我住的很舒服。” 姜佩丽闻言,脸上的真诚顿时垮成了碎片,心中的怒气再也憋不住了,她勐的站起身,沉着脸看着姜佩雯大声喝道:“姜佩雯!” 姜佩雯抬起手指钻了钻耳朵:“我在这,四妹不用喊这么大声,我听的见。” “你这什么态度……”姜佩丽也顾不得装什么姐妹情深了,她只觉得心中的火腾腾腾的在胸口处越烧越烈。 见姜佩丽失了控,李妈妈暗叫糟糕,忙道:“四小姐,你别怪三小姐,这都是因为奴婢。” 说到这她膝行了几步,到了姜佩雯身前,一把抓住她的的裙摆道:“三小姐,奴婢该死,奴婢知错,你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心甘情愿,只求你消消气。三小姐,奴婢是真的知错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还带着无比悔恨般的声嘶竭力。 若不是知道原委,若不是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怨恨,就连姜佩雯都要心软了。 李妈妈嚎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听到姜佩雯的回应,这才抬起头,没想到对上的却是一双带着乌黑髮亮的眸子。 忽然间,她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到嘴边的话有些说不出了。 因为那双眼睛太清太亮,还带着嘲弄,带着冷意,那样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一场大戏,而戏里的丑角赫然是她——姜佩丽! “姜佩雯!”姜佩雯眼中赤裸裸的无视让姜佩丽彻底怒了,“祖母已经不怪罪你了,而我亲自上来带你回府,你还想怎样?” 姜佩雯却没有发怒,她站起身扯了扯被李妈妈拉住的裙摆,好声好气的说道:“四妹,我没想怎样啊,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我是真心觉得在这里住着挺好的,真的,比珍珠还要真!” “好?”姜佩丽冷哼一声,“就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的?姜佩雯,你别在这里装腔作势了,看在姐妹一场我劝你一句:今儿你乖乖的跟我回去,别想什么么蛾子。要不然,惹恼了祖母,你这辈子也别想踏进姜家的门了,到时候你一个女子孤苦无依,我看你怎么过下去。” 说完她直直的瞪着姜佩雯,想从她眼里看到慌乱,看到不知所措。 可是看到的却是一张平静的脸。 忽然那张平静的脸笑了,笑的无比开怀,仿佛听见了一个荒诞的笑话般。 “四妹,当初是我自己要离开的,你忘了?” 姜佩丽顿时愣了。 在她呆愣的目光中,姜佩雯轻笑着坐下,那笑声不听以往的清脆,带着清冷,似乎还透着冰寒:“还有四妹,我这人性子执拗,说话做事都喜欢直来直去,这打了人一棒子又立马凑上来递颗糖果的事,在我看来特没意思。” 说到这,她指了指大门:“我这地方简陋,实在不方便款待四妹,你还是请回吧。” 这样被人近乎赶出去,姜佩丽顿时涨红了脸,手指着姜佩雯,好半天才从牙fèng里挤出一句话:“你……你别后悔!” “后悔?我这人从来不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姜佩雯扫了眼姜佩丽冷笑道,“至于你,请回,不送!” “你……你这个不识好歹得的东……”她刚说到这,忽然眉头一皱,双手捂住肚子,涨红的脸刷的一下发青。 “我……我一定将你的话如实告诉祖母,让她老人家……哎哟!”姜佩丽咬着牙怒斥着,可话还没说完便呻吟出声。 姜佩雯眨了眨眼,眉头一挑。 这模样,不会真闹肚子了吧? 仿佛在回答她的疑问一般,就在这时“噗噗”两声骤然响起,一股难言的恶臭顿时瀰漫开来。 而姜佩丽的脸剎那间由青变红,最后涨成了紫色。 “唔……真臭。”姜佩雯捂住鼻子,摆了摆手,迅速的站起身后退好几步,“四妹,你不会吃错东西了吧?” 姜佩雯的表情更是刺激了姜佩丽,她扫了眼身后那几个躲得远远的,皱着眉的婢女,恼羞成怒的吼道:“你们还不快过来……” 也许是因为使了力气,“噗噗噗”的又是好几声,瞬间,更臭了…… 姜佩丽顿时不敢说话了,捂着肚子,涨红了脸,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而这时跪在地上的李妈妈终于反应过来,急忙跳起来扶着姜佩丽,再瞪了眼后面的婢女:“还杵着干什么?快扶四小姐去回府。” 几个婢女这才争前恐后的凑上来,扶人的扶人,开门的开门,和姜佩丽一起踉踉跄跄的走了。 姜佩雯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道:“啊!四妹,我忘了,你刚坐的这椅子上,滴着我下午给树木施肥用的泔水……哎!都怪姐姐不下心,你记得回去把衣服洗洗啊!” 而这时,姜佩丽一只脚刚跨出门槛,听闻姜佩雯的话,只觉得脑子里一阵晕眩,身子一晃差点没吐出血来。 她捂着肚子,又“噗噗”的放出两个臭屁,恨恨的咬了咬牙,厉声道:“咱们走!” 第46页 望着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听着不时传来的“噗噗”声,姜佩雯踱回椅子边,懒洋洋的坐下,右手食指在椅把上有一声没一声的敲着。 姜家! —— 太阳已经垂到了天边,只留下一片火红。 “阿雯,阿雯……”忽然一阵轻唤声响起。 姜佩雯抬起眼,正好看着在虚掩的门边探头探脑的薛正楠。 火红的夕阳,晕红的光亮透过斑驳的枝叶,照在那处于暗处的少女脸上,透出一种模煳的神秘和动人的美丽。 骤然间,薛正楠的心不争气的连跳几下。 “阿雯,刚……刚才……” 他虽然从小生长在道观,对宅门里妇人们的手段不是很清楚,但由刚才的言语中,从奴僕们的神情中,她也知道眼前的少女以前的日子过的并不好。 可是眼前的少女却平静的应对着,没有屈辱、没有痛苦,也没有怨恨,就这么平静的、悠然的应对着这一切,是怎样的经歷才会让她甘愿抛弃姜家那富裕的生活,来到这个破落的小院。 他的心开始有些发疼,有些恼怒。 他心疼的是她,恼怒的是自己。 虽然买下了隔壁的院子,母亲也答应他可以自由出入,但在家中总有太多牵绊,他虽然时时刻刻想看着她,但却不行!他只能这样抽空来这里一趟,看她一眼,和她说几句话。 “哦,刚才家中堂妹来了。”姜佩雯轻轻的笑了笑,对于这个少年,她总有种弟弟般的喜爱。 看见她的笑容,薛正楠的心又开始疼了。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她笑的时候很好,但在这一刻,他有一种冲动,他想让她丢掉她脸上的笑容,哪怕是怒吼,哪怕是痛苦,他都觉得那样更好! “阿雯,今天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薛正楠抿了抿嘴,“阿雯,再过几天,我便跟着母亲回去见师父了,只要见了师父,我便告诉母亲……你放心,我……我一定会护你周全,无论是谁,我都会护着你,有我在,你……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 听着这近乎表白的话语,姜佩雯有些发怔。 前世,她不是没听人表白过,但从未有一人像这个少年般让她无话可说。 她只知道在这一刻,她的心底有些触动了。 两人就这样直直的望着,薛正楠只觉得心在砰砰直跳,他的脸剎那间红了,而这片红色迅速蔓延到耳根。 “阿……阿雯……”不知怎地,他有些结巴。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的嗓音划破这片美好。 “少……少爷,你怎么还不回来!这时候不早了,夫人还在家等着你吃晚饭呢!” 话音刚落,一个微微发胖的中年妇人蹬蹬蹬的出现在姜佩雯的视线里。 “少爷,你怎么来这儿这么久,你看着院子破的,你怎么能来这里。”妇人脸大眼小,双眼看着姜佩雯,透露出来的除了敌视以外,有的只是轻蔑和不屑。 她瞪了姜佩雯一眼道:“少爷,奴婢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这姑娘名声不好,又被赶出家门,你少跟她来往。再说,就算她还在姜家,也只能给你做个妾,你怎么就不听呢?” “够了!”薛正楠沉声道。 可那妇人却没有住嘴,反而扯着他的胳膊道:“少爷,你别怪奴婢,奴婢也是为你好,你的身份,这样的女子是没有资格站在你身边的……” 见那妇人还在喋喋不休,薛正楠脸黑了,他甩开妇人的拉扯,低喝道:“别说了,我跟你回去!” 说完,他怯怯的看了眼姜佩雯,那眼神带着歉意,带着后悔,还带着丝丝恐慌…… 迎上这样的眼神,姜佩雯灿然一笑,轻轻挥了挥手道:“再见。”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澈,笑容依然的淡然,可不知怎的薛正楠却觉得她离他越来越远了…… “小姐……”耳边传来枫若轻唤声。 姜佩雯笑了笑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屋。” 说完,理了理布裙,气定神闲的往屋内走去。 就算她还在姜家,她也只够资格给他做妾! 那些话,那妇人摆明了是说给她听的,是在告诉她,她家少爷身份尊贵,她别怀有什么痴心妄想。 想到这,姜佩冷冷一笑,心中刚刚的那丝触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尊贵的身份,复杂的家庭,难缠的母亲,刁钻的下人……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看来,她和这个光华的少年註定只能做一对相视一笑便各奔东西的点头之交而已。 —— 明远书局 姜佩雯心不在焉的拿着毛笔在帐本上画着,权力富贵在姜家人的眼中可是比什么都重要,要他们放弃这个攀富贵的机会,那是几乎不可能的。更何况姜佩丽在她面前出了大丑,依她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姜家一定会有后续的动作。 想到这,她放下笔走出隔间,视线轻轻的扫过正在招唿客人的沈远和小六,心里满是不舍。 虽然作者当初为了让卢琳玉行事更为方便,将整个背景做了些设定,在这个时代民间和朝堂对妇人的管制并不是很严,但也并不没有达到唐朝那种地步。 就算是女主卢琳玉要经商要发展自己的势力,也是隐藏在他们卢家的一个庶出的堂哥身后……虽然在泾阳人人都知道卢二小姐是个经商奇才,但卢琳玉也没有公然出门与人谈过生意。 女主都是如此,何况是姜佩雯这个炮灰。 姜家的人既然找上了门,就断没有就此放弃的可能。威吓劝解都没有奏效,那很可能会出招直接断掉她的生计。 姜家人并不知她为殷家做事发了笔小财,那她在书局的这份工就肯定会成为她们的目标。 到时候她是女子的事也就瞒不下去了。 虽然她并不是那种在意别人眼光的人,也不认为女子做事有何不妥,但她却不想因此给沈远带来任何麻烦。 姜佩雯轻轻的嘆了口气,既然她早已决定这个月完了便离开的,早点辞职也可以,总比姜家的人是时不时的上来闹上一通的好。 正想着,招唿完客人的小六回过头正好看见站在那发愣的姜佩雯,便笑道:“阿文,算完帐啦?” 姜佩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还没,我出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有,这会客人不多。”小六摆了摆手道,“你先去把活做好,若是有事需要你我自然会去叫你。” 小六年纪比她略为长,今年十六岁,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做事却从不含煳,对姜佩雯小小年纪就会算帐,可是崇拜的紧。 姜佩雯见他好学,便在闲暇时教过他打算盘,这一个多月下来,他也打的有模有样了。 这年头,打算盘是种技术,若不是亲人或者师徒关系,是不会有人将自己所学这样白白给人分享的。 因此小六对姜佩雯感激的紧,就差没跪下拜师了。 平时他将所有的活都揽在身上,时不时还从家中带着他母亲做的小吃…… 哎,多好的同事啊,可是…… 姜佩雯垂了垂眼眸道:“已经差不多了,我出来透透气。” 说完便走到柜檯前,低低的说道:“掌柜的……” 沈远正在整理货品,听到声音便道:“何事?” 姜佩雯抬起头,望着一脸和煦的沈远,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说不出口。 说实话,沈远这做老闆的对她是极为不错,工钱在行内比也算是挺好的,性子又好,还送给她笔墨纸砚,让她练字…… 见她许久没有开口,沈远放下手中的活,抬起头道:“阿文啊,有何事?” “我……”姜佩雯抿了抿唇道,“掌柜的,我要辞工。” 她的话语刚落,沈远还未开口,一旁的小六子倒是急的跳了过来:“阿文,你要辞工?为什么,为什么啊?” 而沈远眯了眯眼,定定的看着姜佩雯道:“阿文,为什么?” “这……”姜佩雯垂下头,心里琢磨着应该怎么说。 而沈远虽然表面上一脸的平静,但心里却是炸开了锅。 大小姐,你倒是快说啊,为什么辞工啊?如果你不说,那位问起我,我岂不是遭殃? 就在姜佩雯沉默不语,沈远焦躁难耐的时候,门外唿啦啦的冲进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两个妇人,其中一个旁边还跟着个十来岁的小孩。 正是姜家的二夫人、姜家大姑奶奶姜凌云和陈子华。 第47页 姜佩雯挑了挑眉,来的可真快。 沈远见到姜家众人,顿时心中一阵瞭然。 因主子对姜佩雯的注意,他对姜家的事曾细细的打探过,里面的弯弯道道也知道一些。 明远书局在西部,和姜家距离较远,又是个小店,按理说姜家的人来此买东西的机率很小,现在这样大张旗鼓的来这么多人,摆明了就是专门找上来的。 而一旁的姜家人仿佛只是无意中进来买东西一般,几人在店里晃了晃,才瞪直了眼看着姜佩雯。 陈子华更是叫道:“母亲,那不可是表姐!” 他的声音尖利,顿时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只见姜凌云瞪大了眼,纤细的手指颤悠悠的指着姜佩雯惊讶的说道:“雯……雯丫头?” 接着二夫人便上前一把拉住姜佩雯的胳膊,低喝道:“你在这儿做什么?还穿着这样!” 姜佩雯淡淡的看着二夫人道:“二伯母,你说我能做什么?” 昨儿姜佩丽一回家便跑了好十几趟茅厕,到最后连哭闹的力气了没了,只是躺在床上直哼哼,不停的哭诉着姜佩雯的恶行。 见女儿受了这么大的罪,二夫人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如今见姜佩雯这么不咸不淡的说着话,更加恼了:“雯丫头,母亲让你回家你不回,难道就为了呆在这鬼地方,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而一旁的姜凌云更是捂着嘴,惊诧爬满了整张脸:“雯丫头,你放着好好的姜三小姐不做,难不成你是为了这个男人?” 她的声音很大,一旁的陈子华更是沖凑到姜佩雯身边,朗声道:“阿雯,你不要脸!不要脸!” 这时正是人多的时候,他的话音刚落,门外便围上了一大群人。 姜佩雯在明远书局做了一个多月,街上有不少人都认识她,如今却听闻她原是女子,还是传闻中的姜三小姐,顿时心中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无数探究的视线就在深远和姜佩雯之间游荡着。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平时听说书人说有什么富家千金看上书生云云都要激动半响,还别说这真人版了。 于是没一会儿,明远书局便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水泄不通。 姜佩雯神色还算平静,一旁的沈远却是心急火燎。 他和秦一有些交情,曾悄悄的打听过主子为何对姜佩雯如此关注,虽然秦一没有说什么,只是古怪的笑了笑,但他却明白这丫头八成是入了主子的眼。 可如今被这两个妇人两嘴一张,就把他和她扯到了一块。 若是这流言传到主子耳朵里…… 沈远的心不由的一沉,脸色更加难看了。 而姜凌云很是满意这个效果,她轻轻的低下头,给自家儿子递了个笑容。 虽然姜老夫人的意图她很明白,但一想到姜佩雯在姜家对她的无礼,她就气的牙痒痒,怎么能看着她攀上高枝? 依她看来,自己母亲想的太好了,先不说那姓徐的是不是六王爷。就算是,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看上这样一个粗俗不堪的丫头。 八成是李妈妈那奴才慌了神,会错了那人的意思,现在将这丫头送去,最后伤的只有自家的面子,上次那徐爷不是就拒绝了吗? 姜凌云斜着眼,极力保持着脸上的痛心和惊诧,但那飞扬的眼角却泄露了她的心里。 说起来她的算盘打的不错,这样轻轻淡淡的描写一句,再配合姜佩雯原来的名声,足以让她的名声臭的整个泾阳街知巷闻,就算他们今儿把她押了回去,姜老夫人也得好好思量一下将这种人送给那人所要面临的后果。 毕竟现在的一切都是姜家单方面的猜测而已,那位可是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所以她双眼直直的盯着姜佩雯,等着看她羞恼,看她发怒,最好来个泼妇骂街,让众人都知道她那让人厌恶的嘴脸。 她这这样盯着,盯着她转过身,朝那白净的掌柜道:“掌柜的,所有的活我已经做完了,整理好放在了桌上……” 她的平静让姜凌云有些愣了。 姜佩雯没有理会姜家人,她弯下身子道:“掌柜的,因为我的家事扰了你店里的生意,阿文万分抱歉,这些日子你的恩情阿文永远记在心里,若不是你心肠慈悲收留我,给我一份活儿,阿文不知道如何活下去,掌柜的,多谢了!” 她顿了顿,吸了吸鼻子,声音中还隐隐有些发颤:“掌柜的,阿文不是有意隐瞒,只……只是……阿文被家中长辈厌弃,孤独在外,实在是没有办法……现在还连累了你……真实对不住……” 她的声音充满歉意,似乎还带着无边的委屈。 阳光下,那身穿布衣,弯曲的身影显得无比的孤单和凄凉,和一旁穿着绫罗绸缎、带着珠宝首饰的姜家人简直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远先是一愣,接着眼中闪过一丝明亮。 这丫头…… “阿……阿雯,你这是干什么,快,快,别这样!”沈远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三步并作两步走出柜檯道,“我雇你做事,给你工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你在我这儿做了这么久,一直勤勤恳恳,没出过半点差错,是我捡了便宜才是,就算你是女子又如何,在那种情况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比起那些被关心亲人生活、只会随意猜测、恶意中伤的人,你值得我们尊敬和赞扬,我相信大家都会理解,绝不会听信那些荒谬的无稽之谈……” “掌柜的,谢谢!”姜佩雯头埋的更低了。 nn的,说的真好!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这嘴皮子都比别人厉害几分! 沈远说的真挚,再加上围观人中有不少人都认识两人。 渐渐的,众人望向姜凌云和二夫人的眼光有些不同了。 世间众人都是如此,对弱者有种天生的怜悯之心,比如一只老虎和一只受伤的鹿在一起,就算那只老虎老的牙都掉光了,对鹿根本没有半点威胁,而那只鹿身上的伤根本不是老虎造成的,但旁人却会先入为主认为老虎是兇手。 所以只要姜佩雯露出弱势,舆论自然会倒像她这一边。 稍稍扳平了一局,姜佩雯瞥了眼门边站着的几个强健的婆子,双眼轻轻的眯了眯,出门带这么多婆子,难道想直接押人不成? ☆、第五十五章天马流星拳 姜佩雯脸色一沉,朝沈远行了一礼道:“掌柜的,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可事已至此,我留在这只会给你增加麻烦,请原谅我不能再在这儿做事了,就此别过!” 说完便迈着步子,大步向门口走去。 快!她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她不能回姜家!决不能! 姜佩雯的脚步虽然快,但二夫人反应的也快,就在她的双脚快跨出门槛时,二夫人的厉喝声便响起:“把她给我拦住!” 站在一旁的三四个婆子闻言立马冲上来将姜佩雯团团围住。 “让开!”姜佩雯一边阴着脸厉喝,一边往外沖。 但那些婆子都是身强力壮之人,加上数量多,她又推又闯了一会也没有冲出去。 沈远见状,脸顿时黑了:“你们想干什么?” 二夫人也知道在这这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此等行为着实不妥,但出门前姜老夫人和自家相公可是下了命令,哄也好、骗也好、就是绑今儿也必须将她带回去。 见到姜佩雯要走,她也顾不了许多。 二夫人望了眼一脸不善的沈远,笑了笑道:“掌柜的,实在是对不住,你现在也应该知道了,我是她的伯母,她是我的亲侄女,今天我来这里为的就是带她回去……” “我不管你们和她是何关系,我只知道这是我的店,你们要带她走,可以,除非她自愿!”沈远脸色一沉道,“不然,你休想将她踏出我这一步!” 他不是普通的书生,他也出生大户之家,妇人之间那些阴阳怪气的手段,他可看过不少,眼前这两个女人的把戏在她面前简直都不够看。 再说了,姜佩雯可是入了那位的眼,若是仍有这两个女人把她带走,他以后绝对没啥好日子过! 二夫人脸上的笑容一僵正欲开口,姜凌云的声音便响起:“她是我们家的人,这也是我们的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今儿我们还非要带她走了,你又能怎样?你有什么意见,大可到姜家,我们等着!” 姜家? 沈远冷冷一笑:“那你何不试试,小六!” “在,掌柜的!”侯在一旁的小六立马出声。 “准备好了吗?” “好了!” “把他们给我拦下!” 第48页 “是!” 姜凌云扫了眼瘦瘦小小的两人,脸上泛起讥诮的笑容,冷哼一声道:“就凭你们两?” 沈远眼睛轻轻一眯,单凭小六肯定不行,但他!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 二夫人见情况不对,急忙扯了扯姜凌云的袖子打断了她的话,暗自埋怨姜凌云没脑子,把事情闹大。 她干笑了两声,朝着沈远道:“掌柜的,我家大姐也是着急了,你别见怪。你有所不知,这丫头从小性子就执拗,又任性,前些日子因为和长辈吵了几句,一气之下便离开了家……如今家母还为她担忧不已,如今我们和她碰见了,自然要带她回去。可是这孩子却还在闹脾气,我也是没有办法,才……” 这时,一旁的姜凌云打断了她的话:“弟妹,和他说这么多做什么,我们都是雯丫头的长辈,难道还会害她性命不成?” “不错,你们怎么可能害我的性命。”被婆子包围的姜佩雯冷冷的说道,“若是我死了,你们将谁去送给那十恶不赦的人为侍妾呢?难道送二伯母的亲闺女?” 她这话一出,二夫人脸都绿了,而姜凌云更是羞的满脸通红。 这些弯弯道道在世家大宅里都是常见的,但这些从来都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掩盖在那光华亮丽的和气繁荣下,平常就算人们都明白也不会说出来。 可是她没想到姜佩雯就这样直白的,毫无掩饰的将这世家骯脏的东西赤裸裸的说了出来。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姜佩雯冷笑一声,“怎么,现在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捨不得自家女儿,便想起我这个被你们排挤出家的人了?” 说到这她讥诮的扫了眼二夫人和姜凌云道:“二伯母如此做我倒是明白,这做娘的怎么都不愿意送自己的女儿给一个脾气恶劣、作恶多端、又六十好几岁的老头为妾,何况还身有恶疾,头顶生疮、脚底流脓。” “可是姑母的所作所为就让我不理解了,你这么不遗余力的想把我推入火坑又是为何?难道就因为你要打我不成,反而自己摔了一跤,所以一直记恨在心里?说起来,姑父这些年养外室,接受他人送来的美女,你应该深受其苦才对。怎么可能忍受自己的侄女去做那卑贱的妾侍呢?” 姜凌云的夫君一直跟随其父驻守安州,在安州可是出了名的风流潇洒。 这些年不仅纳了不少美妾,还养了好些外室。这也是姜凌云多年没有生下孩子的原因。夫家呆的烦闷,再加上安州地势偏远,所以姜凌云每年都会来泾阳住上两三个月。 姜佩雯记得书中卢琳玉就曾拿此事挑唆了张氏和姜凌云的关系。 说起来书中的女人都是极品脑残,而这姜凌云更是个中之最!跋扈嚣张、自私自利、还没脑子…… 当时看书时,她就最讨厌这个角色,看见因卢琳玉的挑唆她被张氏收拾的模样,她还曾大唿好慡! 上次自己急于离开姜家,放了她一马,没想到今儿又撞上来,哼哼,不收拾她怎么对得起自己那发黑的良心。 姜凌云这人死要面子,多年来回娘家都是一副快乐幸福的模样,哪曾想有一天会被人撕开这道谎言,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简直就是在她的心桶上几刀,直刺的鲜血淋漓…… 姜凌云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满脑满耳都是姜佩雯那铿铿作响的声音。 “你胡说!”姜凌云声色俱厉的嘶吼道。 “是吗?除了表弟,姑父已有七八个庶出子女了吧,对了,前些日子才又添了丁。”姜佩雯闲闲的一笑,“其实想想,这样也挺不错的,姑母你无需忍受分娩之苦,便有大把的孩子争着叫你母亲。” “你……你……”姜凌云脸先是刷白,接着便涨的通红。 这些都是她心中的痛,是她不愿意任何人知道你秘密!可是现在……却被人毫无保留的抖了出来。 她来不及细想姜佩雯为何对这些发生在安州的事如此清楚,她现在只觉得脑子发晕,她不敢看,不敢看周围的人,她怕她一望去便看见周围的人那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嘲讽讥诮的眼神……她只想假装看不见,听不见,可是不可能,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和那一道道目光如刀剑一样刺进了她的心…… 若是现在地上有个坑,她肯定马上钻了下去,可是没有…… 仓皇羞愤间,她也想不到什么办法,于是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她这一晕,自然引起一阵骚乱,旁边的婆子急忙放弃拦住姜佩雯,冲上去扶住姜凌云,二夫人则是大叫着抬姜凌云上马车…… 一旁的陈子华见自己母亲晕了,先是一呆,接着尖叫声勐的冲过去就要厮打姜佩雯。 “打死你,打死你,你这个坏人……” 姜佩雯一把扯开张牙舞爪的陈子华,盯着双眼紧闭的姜凌云,心中满是疑惑。 晕?想这么简单就把事情了了?怎么可能? 再说,她可是接受了现代教育的人,这么点小事便能刺激的晕了,那她这姑母的心脏也太脆弱了!先天性心脏病都没这么容易晕倒! 忽然,姜佩雯眼眸一张一缩,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一丝笑容。 嘿嘿,她看见了。 她的眼睛,姜凌云的眼睛动了。 装晕! 真没技术含量啊! 而这时,陈子华又叫嚷着沖了过来,可是他还没碰到姜佩雯的衣衫便被一只手抓住:“你若想你母亲就这样死了,你就继续在这打!” “你胡说什么!”陈子华一听顿时尖叫道。 姜佩雯拉着陈子华的手,连拉带掐成功的推开围的团团转的婢女婆子,挤到姜凌云身边,朗声道:“你们别动她,我小时候在南边也见过这种一下子就晕倒的,遇到这种不能移动,一动姑母这条命就没了的!” 看她说的似模似样,二夫人也有些没了举措:“阿……阿雯,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时当然,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姜佩雯脸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那先把大姐放在这别动,你,快去请大夫。”二夫人虽然半信半疑,但也听了姜佩雯的话,急忙遣人去请大夫。 姜佩雯见状忙道:“二伯母,这里去最近的医馆来回最少也得要半个时辰。姑母这是急症,可等不得。” “那可怎么办?”二夫人有些慌了。 姜佩雯昂了昂头道:“二伯母放心,当初我在可亲眼见过有人怎么施救的,姑母这事就交给我吧。” “这……”二夫人顿时迟疑了,这事关人命,若是姜凌云再次有个三长两短,她绝对没好日子,但姜佩雯说的煞有其事,她却拿不准,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二伯母,虽然姑母对我有些成见,但我却没有那见死不救的道理。”姜佩雯沉着脸道,“二伯母若是不相信,那我就在这儿等大夫来便是,若是姑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二夫人闻言,看了看双眼紧闭,不知如何的姜凌云,咬了咬牙:“好吧,雯丫头,你姑母就全靠你了。” “放心吧,二伯母,姑母可是我的亲姑母,看我的!”姜佩雯扬了扬头,胸有成竹的说道。 接着她展开手臂,做了几下扩胸运动,双腿张开,膝盖微弯,深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右手变掌为拳…… 一拳打向了姜凌云的腹部:“天马流星拳!” 接着又在她的腰部重重的一锤:“老鬼就要扁!” 这种医治方法可谓前所未闻,只看得周围的人目瞪口呆。二夫人更是长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有陈子华气的小脸都青了,他一把拽住姜佩雯的胳膊,怒道: “你这个臭女人,做什么?你干嘛打我母亲!” “你这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姜佩雯将挣开陈子华的拉扯道,“别在这胡搅蛮缠阻挠我救你母亲。” 说完她变拳为抓往姜凌云的腰部软肉一掐:“飞天御剑流……” 她刚收回手,便听到“哎哟!”一声,接着姜凌云的双眼睁开。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姜凌云迷茫的看了眼四周,满脸的疑惑说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看,有效吧?这不就醒了吗?”姜佩雯嘴角一勾,笑道。 姜凌云被打的疼痛难忍,实在憋的没了办法才醒过来。 她本想着这一晕,众人便会把她送回姜家,那自己也不用在这受人讥笑了,至于姜佩雯,以后有的是时间找她算帐。 第49页 可是没想到,人没走成,反而被白白被姜佩雯打了几拳,她现在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气的生疼,恨不得把姜佩雯给撕碎了扔出去餵狗! 姜凌云从小娇生惯养,而姜佩雯又全挑软肉的地方,疼的厉害又不会落下什么伤痕,而且姜佩雯还顶着救人的名号,她就算有满肚子的火也没理由发泄! “大姐,你晕过去了,还是雯丫头把你救醒的。”二夫人见姜凌云醒来,心中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姜凌云可是姜老夫人的心肝宝贝,自己和她一起出的门,她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准得遭遇。 正因为如此,她也没有再去挑姜佩雯的毛病。 “不用感谢我。”姜佩雯嘿嘿笑了笑,“虽然你不喜我,还想着处处推我入火坑,但却始终是我姑母,我见你声明垂危,总不能袖手旁观!” 望着这张嬉皮笑脸的脸,姜凌云只觉得一股腥甜勐的冲上喉咙,差点没喷姜佩雯一脸血。 她被打的这么惨还要感谢这罪魁祸首! “好了,姑母这病可不不是小事。现在虽然醒了,但还是得回家找大夫瞧瞧,若是下次再这样晕了,可不一定有我这么懂的人在旁边了。别看我那几下子简单,可是看准了穴位的。”姜佩雯拍了拍手,看向二夫人道,“二伯母,我要说的话昨儿已和四妹说的清清楚楚,你们也别在这找什么理由了,你说的不腻歪,我听得都慎得慌。” 接着她凑到二夫人身边,轻声道:“你们心里究竟有何打算,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你们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巴结那位而已。但是伯母,你可得想清楚,你们这样对我,若是我真到了那位的身边,又会如何报答你们呢?你我都是女人,女人一旦想报復……伯母,你可是明白人。” 说完她不再看脸色微变的二夫人,转身对上沈远似笑非笑的眼神,欠了欠身道:“沈掌柜,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足,我先走了,以后必会登门道歉。” 说完大步跨出了门槛,迅速的消失在人群里。 呵退了姜家人,但姜佩雯却没有半丝的愉悦。 低沉着脸,她的步伐越来越快。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便为了摆脱炮灰的命运而努力着。 一直以来,她对自己的要求很简单,想的就是离开姜家,摆脱卢琳玉,过自己想要的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努力,这愿望很快便能实现。 却不想是她的想法太天真,就算她不掺合那些骯脏的弯弯道道,也会有人盯上自己! 这次姜家可以为了一个臆测,便可随意用她的一辈子去当垫脚石!那下次呢?又会是谁?又会为了什么来算计她? 不知何时,天空中颳起了风,让这初冬的季节更加的寒冷。 她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跑了起来。 唿唿的风颳着脸颊,顺着领口钻进胸膛,但她却浑然不觉得冷。 身体的冷又怎及她心里的凉!凉得,好像她的心不是在那个肺腔里,而是活生生的摆在了空气里,没有御寒的衣物,就这么大大咧咧,鲜血淋漓的矗立在寒风中,凝结,冻僵,凉了个透! 今日虽然把二夫人给唬住了,但明日呢?后日呢?姜家今儿可以来人威逼利诱,明日就可以直接抓她走。 她一个没权没势,没钱没依靠的女子,又能如何?更何况姜家名义上还是她的家! 难道就这样离开泾阳避开?她不甘心!不甘心! 这个时间,是书中的姜佩雯离家出走的日子。 她这样走,会不会和书中那样死在半道上?那她这段时间的努力又算什么? 哈哈!姜佩雯凄笑一声,这算不算是命!无论她怎么躲避,怎么反抗,最终都会为了避开被人当做礼物一样送给六王爷而离开泾阳。 她只觉得一张无法看见的网,将她紧紧的绑住,让她按照安排好的道路行径…… 前生今世,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无比的屈辱和愤恨!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是上一世电视中看到的丧家之犬,无能!懦弱! 姜佩雯紧紧的攥紧了领口,心中勐地涌起无边的悲凉。 弱者! 没想到到头来她就是一个弱者! 骤然,她的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信念,夹杂着愤怒,一点一点的从胸中升腾,灼灼燃烧,驱散了心头的凉和愤怒! 她一定要变强!变强! 她不能就这么做一个弱者,任由她们搓扁揉圆,任意拿捏,她是她,不仅仅是原来那个姜佩雯。 就在这时,一阵小小的谈话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姜佩雯的脚步顿时一顿。 “没想到小侠就这么走了,就留下曹大妹子孤苦伶仃的……” “哎,可不是吗?这去年曹大妹子家的才走,今年,小侠又走了,不过还好,他家的还给他留了个小丫头,虽然还不会走路,但总归是个念想……” “这也怪小侠不懂事,我家那小子说,他最近经常不去上堂,前几日被刘夫子教训了几句,他就和夫子吵了起来……” “三陆书院的刘夫子可是出了名的友善人,那孩子脾气太坏了……” “哎,那孩子这一个多月来都精神恍惚,和以前那活泼开朗的摸样截然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父亲……” “可不是吗?那么晚不回家,若不是这样怎么会就这么掉下河了呢?” “不是说是因为刘夫子留了堂吗?” “这你都信,八成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 “……” 三陆书院?一阵杂乱的信息勐的在脑子深处冒了出来。 她注视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三个明显农妇装扮的妇人,深深的吸了口气。 镇静!镇静!一定能想起来的,姜佩雯,你一定可以! 三陆书院,死了人,刘夫子?她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件事一定很重要! 缓缓的闭上眼,就这么站在路中央。 忽然她勐的睁开眼,闪亮的双眼里全是愤怒!想起来了! “婶子,几位婶子……”姜佩雯压住眼中的怒火,转身追上已经走了老远的几位妇人。 “小哥,有什么事?”其中一个穿着褐黄色袄子的妇人问道。 “请问各位刚说的小侠是不是三陆书院人级丁舍的?”姜佩雯问道。 那妇人闻言,好奇的打量了姜佩雯一番道:“不错,小哥认识那孩子?” “是的,我们前几日才见过,他懂事又孝顺。”姜佩雯顿了顿,着急的问道,“刚刚听三位婶子所言,小侠怎么了?” 那妇人脸色一黯道:“哎……那孩子昨儿晚上掉下河,就这么去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 “那孩子一时想不通……” —— 天色已暗,屋内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窗外的树枝在月光的照耀下在屋内映下一些斑驳的影子,张牙舞爪的,给这深夜增添了几分幽暗阴沉。 姜佩雯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枫若走了进来,望着昏暗的屋子微微皱了眉,走到桌前挑了挑灯芯,让屋子亮堂不少。 看了眼姜佩雯阴沉的脸色,枫若迟疑了一下到:“小姐,天色不早了,可要就寝睡觉?” “等会儿,不急。”姜佩雯低低的应了声。 枫若点了点头,便转身出门,没想到刚走到门边,姜佩雯的声音便响起:“枫若。” “小姐。”枫若应道 “明儿不用做饭了,和我一块出去做几件事。” “是。” —— 转眼便是深夜,洗漱完毕,姜佩雯躺在床上。 已到了初冬,不少富贵人家已烧了碳,但姜佩雯现在并不宽裕,所以只是加了床被子。 没有烧炭,夜晚屋子里总有些阴冷,不过这些冷都压不下她心中熊熊燃烧的愤怒。 没想到她也就随口说说,那叫小侠的她竟然真的认识!今日见到小侠的母亲曹婶那哭的肝肠寸断的模样,姜佩雯便觉得一颗心被一只手紧紧揪着、扯着,疼的喘不过气来! 如果她早点想起!哪怕早一日!小侠也不用死了。 眼前不由的浮现出前些日子抢她包袱的小子那古灵精怪的模样,那时候他还是个鲜活的人,活泼、机灵的一个人,虽然有些让人急的牙痒痒,但却是一个孩子,一个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个世界的阳光雨露的孩子。但却因为那个人渣,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 姜佩雯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心头,虽然和他的相遇不怎么愉快,但一想才见过的,活蹦乱跳的人就这么没了,悲凉的同时,升起的是无限的悲愤,想宰了那个人渣的心都有。 第50页 三陆书院本是由三个陆姓的读书人一起开办的,至今已有五十几个年头,在泾阳众多学院中算不上顶好,但因为收费便宜,倒有不少平民家庭将自己的孩子送去念书。 而十年前,三陆书院的创始人因年纪大了,而恰好,姜卢两家发生了些许事情,急需树立自己高尚的世家形象,便出资将三陆学院顶了下来。 不仅如此,两家还想出了一系列的措施,比如对于学院中家庭贫困的学生进行免费措施。 这种举措无疑是极为不错的,受到了老百姓的交口称赞,就连泾阳有名的大儒,黄老都出言赞嘆。也因为这个原因,黄老收了姜佩渝为徒…… 三陆书院的创办初衷本是为了平民子弟也可读书识字,收费极为便宜,再加上姜卢两家这些政策,每年别说盈利,能不亏本就不错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姜卢两家曾多次想取消三陆书院的优惠政策,提高收费,但因为碍于黄老,一直没将此想法付诸行动。 百般思量之下,一切为了钱看的他们便对夫子们的薪金入手。 结果可想而知,稍有名望的夫子都纷纷离职,剩下的不是学术不行便是品德不好。 直到这刘姓夫子前来…… 姜佩雯对这一段描写记得还颇为清楚,因为她当时看这一段时极为认真,还曾在评论区力挺作者让女主好好惩罚那刘夫子那衣冠禽兽和姜家,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刘夫子名叫刘尘,平时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又较有才学,在三陆书院和学子家中的风评都极好。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人的和善、文雅都是装的,他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畜生!在三陆书院执教三年来总共猥亵侵犯了十来个男童。 当然此事要爆发要在约莫两个月后,也就是过年前夕。 当时张氏已经来到泾阳,并对卢琳玉的父亲芳心暗许。卢琳玉因此大为紧张,生怕事情会如前世发生的一样,于是四处搜集姜家的丑事想让姜家声名狼藉,结果让她意外的和知道了刘尘恶行,想要为自己冤死的孩子伸冤的曹婶相遇,因此知晓了此事的始末。 又因为刘夫子和姜佩渝的关系不错,当初刘夫子进三陆学院就是由姜佩渝介绍的,因此卢琳玉拿此事大做文章。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在这个讲究文明礼教的年代,这种事在泾阳掀起了轩然大波,卢琳玉甚至查出姜佩渝早就知道刘夫子有男童癖,也对他的行为有所谅解,但他不仅不加以劝阻,反而知而不报,任由刘夫子继续做恶!造成了数十名孩子遭难,而曹婶的儿子张侠更因此死于非命。 于是,此事一被揭发,姜家的名声一臭到底,简直到了出门就被人扔鸡蛋菜叶的地步。 刘夫子这禽兽自然也不会好过,被愤怒的群众揍的只剩下几口气后,判了个斩立决。 相比姜家的惨澹,卢家却是截然相反,女主卢琳玉更是如圣洁的女神般,受万人膜拜,为她以后在京城往上爬争得了雄厚的资本。 当时不少读者为此愤慨不已,纷纷在书评区留言,为女主卢琳玉吶喊助威,姜佩雯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可是现在想起来,她却极为恼怒! 因为——为了在打击姜家之余,为自己获得极好的名声,卢琳玉处理此事极为高调,不仅布局,在刘夫子侵犯男童时将他逮了个正着,还将那些受害者的名字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虽然结局大快人心,但那些受害者却被人忽略了,卢琳玉当众指出那些孩子的名字,就等同于将他们的遭遇赤裸裸的呈现在大家面前,如同在他们还在流血的伤口又被人用尖刀再一次剖开,鲜血淋漓、疼痛难忍! 这种事就算是成年人都有可能无法承受,何况是他们都是孩子!受了这样的伤害,让他们如何在以后的人生路上走下去?如何在周围人异样的眼神中生活? 卢琳玉虽然惩罚了坏人没错,但这一切却是建立在那些孩子鲜血淋漓的伤口之上! 当时她是读者,这本书对于她来说就是打发无聊时间的休闲娱乐品,而这些孩子在她的心里就只是一些名字,一些代号。 但现在……他们是人!是命!是和她一样有血有肉,有思想有心绪的生命! 而这一次,她绝不会像卢琳玉那样,她要保护他们! —— 转眼便到了第二日晚上,枫若一脸担忧的看着姜佩雯道:“小姐,你真要那么做吗?” “嗯。”姜佩雯点了点头。 “可是……”枫若顿了顿道,“不如我们将此事反映到三陆书院……” 姜佩雯摇了摇头道:“这事事关三陆书院名声,若是告诉他们,姜卢两家最后一定会低调处理,来个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而那刘夫子最多也不过是被解僱而已。” “解僱!”姜佩雯冷冷一哼,“这未免太便宜那个禽兽了?我若要做,便会做到底,堂堂正正的为那些受伤害的孩子讨回公道,让那禽兽受到应有的惩罚!” “但是小姐,这击鼓鸣冤,是要挨板子的,这可不是挠着玩的,依奴婢之间,您还是先把写好的状子交上去,等着通判大人传唤,安排时间再审……”枫若还想再劝。 姜佩雯抬起了手,打断了她的话:“别说了,三陆书院是姜卢两家的,这两家在泾阳也算有头有脸,衙门中难保不会有人和他们通气,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为那禽兽开脱,我不能冒这个险!” “小姐,你若执意如此,那让奴婢去告吧……” 枫若还未说完,姜佩雯便按住她的手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不行!你不善辩,并且对事情始末并不清楚,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那板子白白挨了不要紧,让那禽兽逃脱岂不是坏了大事。” 说到这她抬起眼轻轻的笑了笑,双眼尽是决然和坚定道:“你放心,不过五个板子而已,又不是五十个,我虽然不算皮糙肉厚,但这点还是承受的起!击鼓鸣冤,上官听见了必须上堂,上了堂必须立刻审案,我若要告,就要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她今天打听的很清楚,若百姓有冤屈或者纠纷需要衙门裁决的,需要先递交诉状上报,接着排期,然后再开审。 若是有莫大的冤屈,可以击打衙门外的“鸣冤鼓”,也就是所谓的击鼓鸣冤。以前在电视上,姜佩雯可见过不少。 不过在这,规定更为严格。 这击鼓鸣冤不过是古代的一种告状方式,无论最后是否成功,告状之人都必须先杖责五板。也是因为这原因,几年都见不到几例去衙门外击鼓的。 枫若垂下眼眸,姜佩雯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狠厉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的心不由的跳了跳,知道再她心意已决,自己再怎么劝也不用,便没有再说,只是默默的给她准备了一条较为厚实的裤子。 第二日早晨,姜佩雯早早的起了身,穿了件昨日早从曹婶那里拿的一件男装,是件灰扑扑的袄子,还有几个补丁。 今天的她出门时并不像平时一样素颜,而是在眼底揉了些眉粉,脸上和颈脖上在扑了层粉,让整张脸白里发青,赫然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最后把眉毛加粗,让本来阴柔的五官看上去粗犷许多。 准备妥当,姜佩雯和枫若交代了几句,便出了门拐了个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揉乱了头上的髮髻,再扯了几缕头髮垂在前面,遮住大半边脸。 枫若没有跟来,而是被安排了其他事情,这被告中有姜家,她可不愿早早的被人认出来而节外生枝。 毕竟这是个以孝为天的世界,若是被其他人认出她是姜家的人,难免不会闹出什么事端。 姜佩雯住的地方离衙门处较远,她走到距衙门还有两条街时已是巳中(也就是现在的十点左右),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 姜佩雯见状解下背上的包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牌子举在胸前,大步向衙门走去。 这个牌子是她昨日去找沈远做的,很粗糙,就是四四方方一个木牌。上面的字是姜佩雯写的,歪歪扭扭,大小不一,但还是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我要申冤”四个字。 这年头人们本就没什么娱乐,这勐然间看见路上出现个灰头土脸的小子,举着这样的牌子大摇大摆的往衙门走去,顿时唿啦啦的跟了上去。 就这么一路走着,快到衙门时,身后已经跟了差不多百来号人。 中途倒有些好奇的、好心泛滥的跑来问究竟有什么冤屈,不过姜佩雯没有出声,就这么低着头,举着牌子默默的往前走着。 就这样,她领着唿啦啦的一大票人来了衙门前。 泾阳城是知府所在地,所以没有设定县衙,审判案情的便由通判负责。 泾阳的通判姓蒲,为人倒是不错,判案也算公平,再加上这几年历治清明,平日递状子告状的人都较少,更别说这击鼓鸣冤的情况。 第51页 于是守在衙门外的两个衙役看见姜佩雯举着牌子带着这么大一群人前来,顿时大吃一惊。 站在衙门前,姜佩雯抬头望了望衙役手中那小臂粗的棍杖,深深的吸了口气,抬起脚,径直走向那一面鸣冤鼓。 身后响起一片嗡嗡声,姜佩雯抿了抿嘴,拿下鼓槌,抡起手臂便狠狠的敲在那鼓上。 “咚咚咚……” 巨大的、沉闷的鼓声在空气中迴荡着,那两个衙役一脸惊色对望一眼,其中一个怒斥道:“大胆刁民,为何在此喧譁?” 姜佩雯双手将手中的牌子举过头顶,高唿道:“我要申冤!” 那衙役也反应过来,两人大步上前,架着姜佩雯的胳膊就把她押进衙门。 而聚集在门外的众人更是看得兴致昂然,纷纷伸长了脖子往里瞧。 姜佩雯刚压进内堂,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她的身子便被人一扔,然后肩膀被人摁住,腿弯一痛便跪在了地上。 “升……堂……” 随着高喊声,衙役的低喝声响起 “威——武——” 蒲通判长着国字脸,或许因为长年审案的原因,脸有些向面瘫发展的趋势,但在这公堂上,却颇有不怒而威的气势。 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灰扑扑的小子,眉头轻轻皱了皱,他当差以来,自认公正严明,再加上知府大人英名,近两年大型的兇案冤案已经微不可见,平日为数不多的案件中也大多是老百姓间的一些鸡毛绿豆的小事。 他为此大为自豪,前些日子还在知府大人面前自我表扬了一番,没想到这话还没冷,便冒出了个击鼓鸣冤的事情来。 想到这,他的脸瘫的更厉害了。 蒲通判“砰”的一下敲了下惊堂木,道:“堂下何人,为何击鼓?有何冤屈速速道来。” ☆、第五十六章告死你丫的 城东,一个宽阔巍峨的宅院前,沈远站在大门外不时的朝大门内张望着,双脚还不停的来回走来走去。 忽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男子走了出来,看那模样赫然是秦一。 “你小子,这么急匆匆的找我究竟有何事,来了也不进去觐见下主子。”秦一刚跨出门槛便看着沈远直笑。 他话音刚落,沈远便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就往旁边扯。 秦一见状急忙收起笑容,诧异的问道:“你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出了什么事?” 沈远将他拉到一边,小声的说道:“你还记得在我那做帐的那个叫姜文的小子吗?” 秦一神色一凝道:“记得,他怎么了?” “她,哎……”沈远左右望了望,凑到秦一耳边低声道,“她昨儿忽然来找我,要我帮她写状子,今儿一大早就去击鼓鸣冤去了……” 他话还未说完,秦一顿时一惊,勐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说什么!击鼓鸣冤,她有什么冤屈需要去哪儿告状?” 沈远皱着眉:“不是她,她是为了帮其他人伸冤,哎,你听我说完,事情是这样的……” “……” 听完沈远的话,秦一垂下头,看不清楚表情。 “你说现在咋办?”沈远见她不出声问道。 秦一闻言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带着惊诧,带着佩服,还有些许幸灾乐祸,他看向沈远道:“他告他的,你急什么,难道你小子……” “去去去!”沈远脸顿时一拉,“胡说什么!你知道主子他……你少在这戏弄我,快替我想想法子。” 亲一嘿嘿一笑:“你写的状子?” 看着秦一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沈远瞬间炸了毛:“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是逼不得已,你没见她当时那模样,若是我不同意,她准给我甩脸子,然后去找别人!” 秦一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他嘴角含着笑,但沈远怎么看都觉得他这笑容不怀好意。 秦一低声道:“我懂,我明白,放心吧,我会给你解释清楚的,你先去衙门瞧着,我随后就来。” “可是……”沈远满腹的郁闷,定定的瞅着秦一。 你懂,你明白有什么用啊?总得要那位明白才行啊! “别说了,你先去衙门看着,我进去通报一声,马上就去。”说到这,他嘴角扬了扬,转身走进庄子。 击鼓鸣冤?有魄力,有胆识! 不过,能见到那丫头挨板子,也不失为一件乐事啊! 这事,越来越有趣了! —— 庄严的公堂上,一个娇小的身影跪在地上,柱子的阴影投在她的身上,显得她格外的渺小和脆弱,但她的声音却没有丝毫的颤抖,坚定而激昂,在这静静的殿堂上迴荡着: “小人姜文,替在小应村的婶子张曹氏状告三陆书院刘夫子刘尘,侵犯猥亵其子张侠,给张侠身心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使其在精神恍惚之下落水身亡!” 她的话音刚落,堂外先是一静,接着便勐的爆发出一阵惊唿声。 蒲通判的面瘫脸也忍不住有些破功,定睛仔细的打量着堂下那脏兮兮的,被遮了一大半的脸。 姜佩雯直直的对上蒲通判的眼道:“小人还有冤。” 蒲通判勐的拍了下惊堂木道:“有何冤屈,说!” 姜佩雯朗声道:“小人还要状告三陆书院的东家姜家与卢家,他们明知刘夫子罪行,不仅不阻止,反而包庇其恶行。其行可恶,其心可诛,请通判大人严惩!” 若说前面的话是一颗手榴弹,那后面这句简直媲美tnt炸药包。 姜卢两家在泾阳虽然说不上什么大善之家,但这名声一直不错,如今却爆出这一消息,顿时堂外闹翻了天。 蒲通判“啪啪啪”的连拍了几下惊堂木,外面才安静了下来。 “按照律法,击鼓鸣冤,不论结果都必须先杖责五大板才能开堂审案,姜文,趴下行刑!” “是,谢大人。”姜佩雯深深的吸了口气,吧唧一声成大字型趴在地上,将因激动和愤怒而烧的滚烫的脸贴在冰凉的地面上,降降温的同时,也顺便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代若是罪犯被杖责需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扒掉裤子,露出屁股,再由实施刑责的衙役进行杖责,就连女子也不例外。不过还好姜佩雯只是来告状的,并无罪责在身,所以不需忍受这种近乎耻辱般的刑罚。 “行刑!” 伴随着蒲通判的声音,一阵剧痛伴随着“啪!”的一声从屁股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就算姜佩雯早有准备都差点惨叫出声。 娘的,这可真不是人受的! 人潮汹涌的衙门外,沈远正满脸着急的四处张望着,忽然他脸上一喜,便急忙迎了上去,躬身道:“主子。” 徐明昊今儿穿着黑色长袍,带着斗笠,虽然看不清样貌,但那刺绣团纹大氅显得他高大的身影更加挺拔。 见到沈远,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跟在他身后的秦一急忙低声问道:“怎么样了?” “进去了一会,已经开始打板子了。”沈远说完轻轻的抬了抬眼,正好看见斗笠下徐明昊那微微抽动的嘴角。 “过去看看。”忽然徐明昊低声道。 “是。”沈远闻言急忙欠了欠身,转身为他开路。 有人开路,再加上徐明昊气场实在强大,没一会儿几人便挤到了衙门口。 —— 公堂之上,一个衙役正在实施杖责。 众人可以清楚看见那比大腿还粗的板子一下一下的打在趴在地上的人身上,发出“啪啪啪”沉闷的击打声。 五个板子很快就完了,而堂上的人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徐明昊的嘴角不由的又抽了。 姜佩雯艰难的撑起身子,按在地上的双手青筋爆出。 深深吸了口气,她跪在地上,努力的直着腰,让自己的屁股不用接触到任何东西…… 调整好姿势,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剧烈的疼痛让她直咧嘴。 nn的,这古代的板子可真够厉害的,就这么五下,她觉得她整个屁股都没有感觉了……娘的,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打过,若是不能把那姓刘的告死,她岂不是亏大了! 她其实不知道,这几板子已是衙役手下留情,毕竟姜佩雯只是原告,不是犯人。若是按照衙役们平时的手段,就算不使什么暗劲,这五板子也足够让姜佩雯这小身板趴在地上起不了身了。 其实击鼓鸣冤事先需打五个板子的规定也是为了增加百姓对衙门的敬畏之心,毕竟这年头司法制度不够完善,若是是个人有点芝麻绿豆的小事都来衙门外击鼓鸣冤,那衙门的官老爷每天岂不是连睡觉、吃饭的时间都没了? 第52页 潘通判仔细看了下堂下垂着头灰扑扑的小子,“砰!”的拍了下惊堂木,沉声喝道:“把状子呈上来!” 姜佩雯伸手去怀中掏状纸,没想到这一动却扯到了饱受伤害的屁股,顿时疼的嘶牙咧嘴。 旁边的衙役见状急忙走上前接过状纸,转呈了上去。 堂上静悄悄的,就连外面看热闹的人们都闭上了嘴。 徐明昊站在左侧的大门附近,抱着胸,静静的看着堂上那看上去挺的笔直,却微微颤抖的身影,斗笠下的双眸微微沉了沉。 这时,堂上的蒲通判盯着状纸,脸色越来越阴沉。 由于当时作者对这个事件描写的也极为详细,卢琳玉所寻找的证据也交代的很是清楚,所以给姜佩雯举证带来了很大的便捷。 状纸是沈远写的,简单精炼,将刘尘,也就是刘夫子何时、由何人介绍进的三陆书院,从何时开始对那些孩子进行猥亵侵犯,又如何用威逼利诱让这些孩子不告诉任何人。而张侠又是何时被刘尘侵犯,虽然极力反抗、斗争都却因为刘尘太过善于伪装,一直未能逃出刘尘的魔爪,最后精神恍惚,落河身亡。 蒲通判看完状纸,脸已经阴云密布。 他并非出身寒门,家中少有资产,年少时也曾荒唐过,自然知道有不少人喜好男风,特别是那些年幼的男孩,更是垂涎欲滴。 他也曾听过有些人花大价钱买些貌美清秀的少年做书童,白日里红袖添香,晚上颠龙倒凤。但这些人都是签了卖身契的,换句话说他们就是主人的一件物品,无论是身体还是那条命都是主家的,所以就算他对这男风之事极为不齿,但也不能说什么。 但此事却大不一样,那些孩子都是学院的学子,并且年纪不过十岁左右。 更重要的是,做出这禽兽之事的人还是一个读书人!一个夫子! 若是此事为真,那泾阳的读书人还有何脸面?还有何人愿意将家中孩子送入泾阳的学院去读? 下意识的,蒲通判不愿意相信此事为真。 但这空穴岂能来风,未必单凭直觉和经验,蒲通判觉得此事绝不会和自己希望的一样。 心里虽然想着,但因这么多年练就了面瘫神功,他这脸上没有泄露半点心思。 “砰!”他拍了一下惊堂木。 “来人!速去三陆书院将刘尘拿来!” “前去姜家、卢家拿人!” “是!” 几名捕快急忙应声离去。 吩咐完毕,蒲通判又将视线投向姜佩雯道:“姜文,张曹氏何在?为何只有你前来击鼓鸣冤?” 姜佩雯闻言抬起头道:“禀大人,我婶子身体不好,又因丧子,本就伤心欲绝,如今又得闻侠弟死的如此屈辱冤枉,一时受不了打击,就晕厥过去起不了身,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故由小的代为上堂。” 她的声音虽然依旧响亮,但却远没有刚开始的中气十足,隐隐的还有些气喘。 因要状告刘尘,除了一些侧面的证据外,最重要的便是当事人的配合。 再加上这时有冤告状,原告必须和被告有直接的纠纷或恩怨,按理说姜佩雯一个局外人是没有资格状告刘尘的,所以她才编了这个谎言。 在书中,曹婶知道此事已是过了年,本来已在丧子之痛中慢慢站起来的她想搬离现在居住的地方,换个环境生活,却在搬家时找到了张侠生前写的一封信。曹婶不识字,找来张侠的同窗,才将刘尘的丑事爆了出来。 而这件事又意外之下被卢琳玉得知,才发生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因为这些情节在原书中本是简单的描述,所以姜佩雯也不知道那封信究竟藏在何处?而且就算她不告知曹婶,她也会在不久之后知道。逼不得已,姜佩雯将一切告诉她,并让她同意自己代她击鼓鸣冤。 其实张侠的父亲早年上过一年书院,后来因家庭情况,才忍痛辍学。这个年代,能识字的人时极为稀少的,因此张侠的父亲在他们的村子也算是有学识的人。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而张家的情况也不允许他们有读书的权力。所以张侠虽然一直跟在其父亲身边学习,却从未去过书院接受教育,若是一直这样,张侠至今或许都还是姜佩雯当初遇见的那个活泼狡黠的孩子。 但是这一切在大半个月前改变了,一个偶然的机会曹婶得知三陆书院今年还有一个对贫困家庭孩子实施免费教育的名额,想起亡夫的心愿便动了心思,几乎用尽了家里仅有的钱才得到这个名额,将他送进了三陆书院,却没想到…… 想起曹婶知道后,那伤心欲绝、自责万分的模样,姜佩雯的心就一阵抽痛,恨不得立刻将那刘尘大卸八块! “砰!” 蒲通判拍了下惊堂木道:“姜文,你说刘尘侵犯张侠,造成其死亡,可有人证物证?” “有!”姜佩雯忍着痛,又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道,“启禀大人,小的手上的是死者张侠所写的信,里面字字血泪,将事情讲述的极为明白!但小的在呈交此证言时要请求大人一件事!” “什么事?说!”蒲通判皱了皱眉。 “启禀大人,除了事情经过以外,信中还透露了一些受害者的名字。这些孩子均都年幼,小的不想因为这件事泄露出去对他们本来就千疮百孔的心造成更深的伤害。所以小的想请求大人答应小的,不会将证言上的人名泄露出去,就算要查证,也要隐秘进行,以保证这些孩子能不会再受到伤害!”说到这,姜佩雯朗声道,“如果大人不答应小的,小的宁肯不呈上此证据!”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便响起一阵嘈杂声。 隐隐还能听到“好样的!”“好小子!”“说的好!”等赞扬声。 秦一往沈远身边靠了靠道:“你这属下还不错嘛,我都有点想称赞她了。” 沈远白了他一眼,轻轻向旁边移了移,双眼投向堂上跪着的人影。 秦一自讨了没趣又向徐明昊身边移了移,嬉皮笑脸道:“主子,你说呢?” 回答他的只是一道冷冷的视线,秦一神色一凝,立马闭嘴。 堂上的蒲通判深深的看了眼下面那一脸坚定的脸,眼中微不可见闪过一丝赞赏道:“好,本官答应你。” “多谢大人。”姜佩雯将手中的证词交给一旁的衙役转呈上去。 蒲通判阴着脸把供词看完,道:“姜文,本官问你,你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回禀大人。小的本是张家远亲,前日才来到泾阳本想看看婶娘一家,但却没想到首先得知是如此噩耗!”姜佩雯低下头道,“小的本也以为侠弟的死是意外,虽然伤痛无比,但却无可奈何,只得安慰婶娘,帮她收拾侠弟的东西。没想到……” 姜佩雯恨恨的说道:“没想到却让让小的发现那封信。小的年幼时上过几个月私塾,因此识字。看完信,小的又是震惊又是恼怒,立马就想去找那禽兽算帐,但却因婶娘受不住连番打击晕倒而不得不暂时放弃。安顿好婶娘,小的也冷静了下来,便出去打听了一下三陆书院和那禽兽的消息……” “没想到得来的消息竟然是那禽兽是个谦谦君子、善良好人!再加上他和姜卢两家关系良好,小的便知道自己若是贸然前去找他,不仅不能为小侠申冤,反而会为婶娘惹来不少祸端。于是小的便四处打探,知道小侠出事当晚被那畜生单独留下。后来小的便按照小侠信中提到人名找到其他几位被那禽兽欺辱过的人,让他们写下供词,为侠弟、为他们、也为以后有可能受伤害的孩子申冤!” 这说辞,姜佩雯细细想了一晚才编造出来的,里面真假参半,除非现在有人跳出来指出她并不是曹婶的侄子,她相信不会有任何人会怀疑她的说辞。 蒲通判又盘问了几句,姜佩雯都一一作答。 问完没多久,一捕快大步跨进衙门道:“启禀大人,刘尘带到。” “带他上来。” “是!” 没一会一个偏瘦的青年走了进来,他穿着白底竹叶花纹的长袍,年纪和姜佩渝相仿,大约二十几岁。生者一对细长眼,眼尾微微下掉,双眸尽是刻薄狠戾。 他走到堂中行了一礼便背着手站在堂上,斜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趴着的姜佩雯。 刘尘本有秀才在身,上公堂不用下跪。 蒲通判拍了下惊堂木道:“堂下可是刘尘?” “回禀大人,正是学生。”刘尘欠了欠身,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蒲通判木着脸问道:“刘尘,你可认得张侠。” 刘尘见状收起笑容道:“禀告大人,学生自然识得。张侠是三陆书院人级丁班的学生。他脑子聪明,可惜……” 第53页 他说到这顿了顿,直摇头:“可惜此子顽劣,多次无辜不来上堂,学生曾几次三番劝诫,但他依旧故我,哎!可惜啊,虽然他天分极高,却……” 说到这,刘尘低下头重重的嘆了口气,一副惋惜万分的模样。 姜佩雯跪在地上直冷笑。 蒲通判道:“那你可知张侠于十月二十五溺水身亡之事?” 刘尘闻言,又摇头嘆气道:“学生今儿早上才知晓,真是可惜……” 蒲通判“砰”的拍了下惊堂木道:“现在张家有人状告你这一个月来曾多次侵犯张侠,而事发当晚你又故技重施,对其实施侵犯,导致张侠精神恍惚,落水身亡,可有此事?” 那刘尘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慌,接着立马堆起恼怒,怒斥道:“荒谬!荒谬!学生自幼熟读圣贤书,岂能做那禽兽不如之事!大人,这是诬告!诬告!” 刘尘的声音越来越大,甩着袖袍,倒真有些受了冤屈、羞愤难耐的的样子。 蒲通判“砰”的拍了下惊堂木道:“住嘴!公堂之上岂由你肆意喧譁!” 刘尘这才放下声量,作了一揖道:“大人,学生见有人诬告,也是一时情急,还望大人见谅。” 蒲通判看了他一看,道:“你说有人诬告,可有证据?” 刘尘轻轻的扫了眼姜佩雯,道:“启禀大人,学生方才曾提过,那张侠虽然天资聪明,但却顽劣不堪,十月二十五,张侠上午一直不见踪影,一直到下午才姗姗来迟。学生又气又急,便将他留下,好生教育一番,但酉时(下午五点)便让他回家了……至于他溺水之事,学生也是今早才知。” 他这话说的诚恳,表情凝重,但姜佩雯却从他投来的眼神中看见的阴毒和狠戾。 你这该死的人渣,还在这诡辩,老娘今儿不收拾你,老娘就白穿这么一回。 刘尘继续说着,他的脸上充满了沉重和心痛:“大人,学生受圣人薰陶,自认对得住天地,对的住自己的这颗良心!” 就在这时,姜佩雯忽然冷哼一声:“良心?我看是黑的吧!” 刘尘仿佛被踩了尾巴的兔子——跳的老高,他高声道:“哪来的小子再次胡言乱语,大人,学生这颗心对的住天,对的住地……” “天地?你有本事把天老爷和土地爷叫出来给你作证!”姜佩雯冷笑道,“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若是这样嘴皮子一吧嗒就能作准,那我也可以说你无恶不作、jian人妻女、杀人抢劫……” “你……你……”刘尘双眼瞪的老大,指着姜佩雯嘴唇直抖。 “有本事你叫两个活人来给你的人格做担保,别在这唧唧歪歪的耽搁大人宝贵的时间!”姜佩雯瞥了刘尘一眼道。 她话音刚落,衙门外便想起了一阵嗡嗡的低笑声。 徐明昊抱着胸站在堂外,斗笠下的眼睛淡淡瞅着堂上那慷慨激昂、步步紧逼的人儿,嘴角不由的抽了抽,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和……赞赏。 这丫头,倒有点小聪明! “啪啪!” 蒲通判勐的拍了两下惊堂木,对着姜佩雯道:“姜文,本官没有问你,不准答话!若有下次,可别怪本官再让你尝一下板子的味道!” 万恶的封建主义,就知道打人板子。 姜佩雯动了动没有知觉的屁股,老实的闭上嘴。 刘尘被姜佩雯这两下抢白,再听到身后低低的私语声,眼中全是阴戾。 这小子,呆会出了衙门,爷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刘尘撇过头,正好对上歪着头,一脸挑衅看着他的姜佩雯。 顿时,他抬头望向蒲通判道:“禀告大人,学生德行如何姜家大少爷可以作证,学生在三陆书院执教多年,一直勤勤恳恳,从未有懈怠的一天……” 听着刘尘的滔滔不绝,姜佩雯缓缓的低下头,嘴角轻轻的勾了勾。 真乖! 她不过轻轻问了两句,自己就乖乖的把人吐出来了。 平白省了她不少功夫。 刘尘好不容易演讲完毕,挺着胸部背着手,骄傲的站在堂中,蔑视着跪在地上的姜佩雯,双眼尽是得意。 小子跟我斗,老爷我是秀才,有功名在身,认识的人不是家财万贯,就是学识渊博,就你这小瘪三,爷不把你整的哭爹喊娘,爷就不姓刘。 想到这,他轻轻的扫了眼姜佩雯,虽然瘦了点,脏了点,但洗洗干净,爷就勉为其难好好惩罚惩罚你…… 这时,蒲通判对姜佩雯道:“姜文,刘尘的说辞你已听见,你可有什么话说?” “大人,刘尘说的都是假话。”姜佩雯抬头道。 刘尘立马嚷道:“你胡……” 他话还未说完,姜佩雯便打断了他的话:“大人,小的有证据。” 蒲通判挑了挑眉:“你还有何证据,呈上来!” “大人。”姜佩雯朗声道,“小侠死后,婶娘料理过侠弟的尸身,她曾告诉小的,侠弟的尸身上有些不寻常的伤害……” 说到这,她顿了顿,狠狠的对上刘尘那有些惊慌的眼神:“请大人差遣仵作查看!” 蒲通判扫了了眼刘尘,挥手命令衙役:“去把张侠的尸身带来。” “是!”几名衙役应声而去。 “待仵作查明,再加上侠弟的信,大人便可看清这刘夫子的伪善、骯脏的真面目!”姜佩雯一脸的悲愤,“请大人为侠弟,为其他孩子申冤!” 一旁的刘尘听见还有一封信,顿时心头直跳,又是担忧又是害怕,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忙道:“大人,那张侠性子顽劣,就算有什么伤痕也不一定和学生有关,再说学生曾多次训斥他,说不定他因此怀恨在心,写信来诬陷……” “砰!”蒲通判勐的拍了下惊堂木,厉喝道:“刘尘,是非黑白,本官自会判断!你若在这般随意肆扰喧譁,就算你有功名在身,本官也绝不轻饶!” 刘尘见状,急忙闭上嘴,强压住心里的惊慌。 “大人切勿听信此人胡言乱语!”姜佩雯悲喝道,“大人,侠弟信中将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经过写的清清楚楚,小的想他写这封信本意是不堪忍受那屈辱,想要写信揭发,却不曾想还未将信寄出便……” 说到这,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大人,这姓刘的口口声声说侠弟污衊于他!但是大人,侠弟今年不过十一岁!十一岁啊!十一岁本是天真烂漫、心思单纯的年纪!试问这样一个孩子岂能有如此重的心思、狠毒的心肠,单单为了报復夫子的训斥便编造出这样一个骇人听闻的事情?刘夫子言辞凿凿,难不成你在十一岁时便这样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出色的头脑、如此歹毒的心肠?” 此言一出,堂上一片沉静,那刘尘涨红了脸,嘴唇直抖,站在堂上心急火燎,真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而衙门外却嗡嗡嗡的响成一片。 他们被姜佩雯吸引来,大多是因为有人击鼓鸣冤而来看热闹的,先听见姜佩雯所告之事,惊诧之余本觉得有些荒唐,心中还半信半疑。毕竟这年头是奉行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年代,书院夫子这样的读书人在百姓眼中都是德高望重、受人尊敬的之人。 但这看了半响热闹,越看越不对劲,苦主的所言所指都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相反那刘夫子只知道说写不着边际的空话、发誓赌咒,却提不出半点可信的证据来,这一切怎么看都不像是诬告…… 剎那间,衙门外的众人炸了锅,他们之中不乏有些中年人,有儿有女,一听之下纷纷担惊受怕,这刘夫子能做出如此禽兽之事,那其他人呢? 他们的孩子岂不是也有可能在某个地方受到或者曾经遭受如此遭遇。 阵阵议论声如同利剑一样传进刘尘的耳朵,让他的本来就有些慌乱的心更是惊慌不已,那张正气昂扬的脸也变了。 jianyin此事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重罪,还别说是jianyin男童,导致其死亡,这可是要拿命相填的重罪! 想到这,刘尘全然没了刚刚的气定神闲和慷慨激昂,张嘴便嚎道:“大人,学生冤枉啊!大人休要听这人强词夺理!” 蒲通判被他这如同鸭子的嚎叫声刺激的直皱眉,刚想去拍惊堂木,让他闭嘴,却听到姜佩雯问道:“我是不是强词夺理,这仵作一验便知,这人在做天在看,刘夫子做出如此恶行,就不怕今晚侠弟来找你叙旧?” 刘尘一听,顿时全身一个哆嗦,腿一软差点没跪下去:“大人,大人,此人恐吓学生!你要为学生做主!” 第54页 “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姜佩雯嗤笑道,“刘夫子,你没做过那龌龊事,怕什么?” 说到这,她朗声道:“大人,小的还有证据!” 蒲通判愣了愣道:“你还有证据?” “启禀大人,是的。”姜佩雯忍住痛,从袖中掏出几张纸道,“大人,小的这还有几位受害学生的供词,小的依然请求大人承诺不会将这些名字公布出去!” 蒲通判眼睛闪了闪道:“好,本官答应你!” “多谢大人。”姜佩雯将手中的证供交给旁边的衙役俯首道。 一旁的刘尘死死的盯着那几张纸,相信若不是在公堂,他肯定会冲上去将它们撕成碎片,烧成灰! 蒲通判细细的看着手中的证词,外面的嗡嗡声更加大了。 或许是刘尘的惊慌太过明显,让本来还在观望的人顿时呆不住了,特别是有孩子在三陆书院上学的,纷纷离开准备去书院接回自家孩子。 但离开的毕竟是少数,这闹嚷嚷的走了一批,反而吸引了更多的人来,衙门外顿时挤的人山人海,连捕快们带着姜卢两家之人来时都动用了棍棒才生生的开闢了一条路。 姜凌忠常年在外,家中除了姜佩渝都是女眷,不方便上堂,所以这次来的便是姜佩渝。而卢家来的人却是卢琳玉的堂叔卢家三老爷卢书宇。 姜佩渝穿着枣红色长袍,头戴玉冠,衣着装扮一如既往的精緻,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但这位君子此时的脸色却极不好看。 “启禀大人,姜家大少爷姜佩渝和卢家三老爷卢书宇带到。”衙役拱手道。 “传。” 姜佩雯见两人进来,便垂下头,一动不动。 他现在这幅样子,相信姜佩渝再生几只眼睛都认不出来。 见到两人前来,一旁的刘尘大大的送了口气,冲上去一把揪住姜佩渝的手臂道:“姜兄,你要帮我作证,这人……这人污衊我!说我侵犯学生,你要帮我……对了,一定要帮我!” 姜佩渝匆匆来此,并不知道事情发展到何种地步,他先向蒲通判行了礼,接着看了眼跪在一旁垂着头,脏兮兮的姜佩雯。 见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人,便暗自松了口气。 刘尘和姜家说实在的带着点亲,且刘尘此人善于熘须拍马,平时将姜佩渝拍的浑身舒舒坦坦的,所以两人关系倒还算得上不错。 对于刘尘那点小嗜好,他是知道的,但却没放在心上。 在他心里,玩弄几个穷人家的孩子又算得了什么? 可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闹到如此地步! 想到这他先皱着眉瞪了眼刘尘,便对着跪在地上的姜佩雯道:“你这刁民,为何随意污衊我三陆书院名声?” 姜佩渝不算蠢,并没有明摆着为刘尘说话,只是将事情上升道三陆书院名声的地步,这样就算最后出了事,他也一样可以用不知道来将自己摘出去。 姜佩雯嘴角轻轻的勾了勾,自作聪明的狗东西,这点小聪明,姐早就料到了。 她并未理会她,看向蒲通判道:“大人,是非曲直,待仵作回来大人皆可知晓。” 仵作? 姜佩渝眼睛跳了跳,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正想说话,便听到衙役领着一个唇上蓄鬚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大人,仵作带到。” 蒲通判道:“仵作,结果如何?” 那中年人行了一礼道:“启禀大人,死者口唇青紫、肚腹发涨、甲fèng有泥沙,应是溺水而亡。死者身上有多处擦伤,多数是由于在水中挣扎而形成,不过……”说到这他顿了下道,“死者双手手腕处有明显的勒痕,背部、胸口都有不少青紫的抓痕,另外魄门(就是现在的肛门)有出血的症状,应……应是生前遭到非人的待遇。” 仵作说的含蓄,但周围的人都听的格外明白。 什么样非人的待遇才能让那个地方出血?这事实如何不是明摆着吗? 堂上顿时安静了片刻,衙门外瞬间炸开了锅,人声鼎沸,各种骂声、粗口不绝于耳,外面的人就差没冲进来对着刘尘一顿乱打了。 “砰!” “砰!” “砰!” 蒲通判连吼带拍惊堂木,也没压住外面的嘈杂,最后衙役们露出了手中的棍子才好不容易压下了外面的喧譁声。 不过这声音虽然小了,但眼神却压不住,若是眼光能杀人,那刘尘怕是早死了无数次了。 刘尘只能求救的看着姜佩渝,可此时,这避都避不及了,姜佩渝哪还敢帮他说话,急忙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姜佩雯见状冷笑道:“大人,仵作之言证明了侠弟信中所言句句属实,若是大人还有疑虑,可有按照我所提供的证词去询问那三人,不过请大人记得小的所说之话!” 刘尘见到姜佩渝的举动,哪还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心底一凉,再一抬头便看见蒲通判盯向自己那凌厉的眼神,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刘尘,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可有话说?” 刘尘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全身剧烈的抖动着,双眼尽是空洞。 蒲通判见状立马让刘尘签字画押,判了斩立决外加五十大板。 判决一出,刘尘顿时软了,任由衙役将他拖下去,可当他就要被拖出门槛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勐的抓住门槛嘶吼道:“大人,大人,小的知错了……姜兄,你要救我,救我,我平时对你推心置腹,你拿了我多少好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再说我的事情你都知道的,还有卢兄,对,还有卢兄……你们不能就这样置身事外啊!” 卢兄? 姜佩雯双眼一眯,她可不记得书中有卢家的人牵扯其中。 难道是她看书看掉了? 不过无论如何,这事对于她来说可不是件坏事。她正愁没法子将卢家拉下水,这人便自动凑上来了。 挨了几个板子,不讨回点本,怎么对得起自己? 再说,她可是个小心眼的女人,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白莲花,有仇必报可是她的本性! ☆、第五十七章恶人自有报应 刘尘在那边扯着嗓子嚎着,这边的姜佩渝再也沉不住气了:“闭嘴!你这衣冠禽兽,少在这胡言乱语的诬陷于我和卢兄。我们姜家花了大把银子请你做夫子,你竟然丧心病狂做出此等骇然听闻的恶行,是三陆书院……不,简直是我们读书人的耻辱,我姜佩渝真是羞于与你相识!” 姜佩渝此话说的声色俱厉,再配上那精緻的装扮,倒颇有番铁骨铮铮之像,不过很可惜,放在两侧那微微的颤抖的双手却泄露了他心里的慌张和心虚。 姜佩渝勐的躬下身子,拱手道:“大人明察,我和卢兄对此事觉不知情。完全是这人信口雌黄随口,实在是罪不可赦!请大人严惩!” “姜佩渝,你这狼心狗肺之徒,你……”刘尘听的双目俱裂,双手死死的扣着门槛,再配上散乱的髮髻,凌乱的衣衫,整个人显得格外狰狞,“你这金玉其败絮其中的狗东西,我就是做鬼也不会饶了你……” “闭嘴!死到临头你不仅不知悔改,反而在此胡言乱语,简直死有余辜!”姜佩渝额头上青筋爆出,脸色因羞愤而涨的通红。 两人正闹的不可开交,只听见“砰!”的一声,蒲通判勐的拍响惊堂木,厉喝道:“公堂之上岂容你等一再喧譁!把刘尘拉下去,再加十大板!” “是!” 衙役应声便抬起脚在刘尘腰上、背上重重的踹了几脚。 刘尘本就是柔弱书生,这时的癫狂之举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如今被一吃疼,抓住门槛的手再也坚持不住,松开了,只留下他悽厉的嚎叫和怒骂声…… 姜佩雯看着那像条死狗一样被衙役拖出去的身影,眼中尽是冷漠。 这样的禽兽,活该由此下场。 过了一会儿,一阵更为惨烈的惨叫声和咒骂声顿时传来,中间还夹杂着“啪啪啪”板子打入时所发出的的沉闷声。 刘尘本就是一柔弱书生,养尊处优惯了,哪有姜佩雯这么忍的,再加上衙役痛恨这一板子一板子的打下去,只听见他的惨叫声由强到弱,到后面直有时不时的哼哼,除此之外就只有“啪啪啪”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 姜佩渝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紧紧攥着的双手垂在两侧微微颤抖着。 姜佩雯吐了口气,那些孩子的恶气终于出了,但她自己的还憋着呢。 蒲通判看了几人一眼道:“刘尘说你们姜卢两家有人知道此事,但却秘而不报,你们可承认?” 第55页 姜佩渝深深的吸了口气,对蒲通判作了一揖道:“大人明察,学生与他不过点头之交,况且学生常年伴在老师左右,聆听教诲,处处已他老人家为楷模,若是知道他有此恶行,学生必会立即揭发,又怎会知情不报呢?” 众所周知,姜佩渝的老师乃是泾阳的大儒黄老,此时他将黄老搬了出来,蒲通判也不由的点了点头。 而一旁一直没做声的卢书宇不慌不忙的说道:“大人,我们两家虽然对此事不知情,但识人不清,管理不善,实在难辞其咎,卢家愿意对受害的学子做出任何的赔偿,在下保证以后一定严加管理,绝不会让此等危害学子事件再次发生。” 卢书宇这几句话却说的真诚实意,再加上他大方承认自己的错误,提出做出赔偿,并保证以后加强管理,比起姜佩渝义正言辞的为自己辩驳,更能瞬间获得人们的好感和谅解。 蒲通判指着姜佩雯道:“此人状告你们两家明知刘尘罪行,不仅不阻止,反而包庇,你们是不认了?” 姜佩渝和卢书宇对视了一眼,上前道:“启禀大人,我们两家对此事觉不知情!那刘尘方才不过是知自己命不久已所以随口诬陷学生二人而已。” 姜佩雯冷眼看着两人在那演戏,想这样两片嘴唇随意一吧嗒就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刘尘已认罪伏法,姜卢两家纷纷表示对此事并不知情,你还有何话说?”蒲通判拍下惊堂木对着姜佩雯道。 有何话说? 其实到了这,蒲通判已是有意和稀泥。 这知情与否全看双方说辞,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是个理不清的煳涂帐。并且姜卢两家在泾阳也算有头有脸,各有各的势力,再这么闹下去对大家、对他都没没什么好处,如今刘尘这个罪魁祸首已经伏法,冤者仇怨已报,此案也算完了。 而姜卢两家就算事先知情,自己只要私下敲打一番,他们自会有所收敛,不仅如此,还会对自己感激万分,以后对自己的仕途那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听到蒲通判的话,姜佩渝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看向姜佩雯的眼神又恢復了平日的傲然。 就在众人认为此案件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姜佩雯忽然抬起头道:“启禀大人,刘尘所言的确属实,小的有证人可以证明!”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静,蒲通判愣了愣才道:“你有何证人?” “大人,津轩阁的跑堂夏迅曾在津轩阁不止一次听到刘尘和这位姜佩渝公子谈论此事,他可以为小的作证。”姜佩雯忍住痛的发麻的屁股,弯下腰伏道。 蒲通判皱了皱眉,看了眼一旁脸色刷白的姜佩渝道:“来人,传津轩阁跑堂夏迅。” “是,大人。” 夏迅在枫若的督促下,早早便侯在衙门外,听到传唤立马走了进来。 蒲通判拍了惊堂木道:“堂下可是夏迅?” 夏浔是个年纪大约十八九岁的少年,他第一次来到衙门,心中显然有些畏惧,急忙磕头回道:“小的正……正是。” 而这时,挨完板子的刘尘被衙役门像狗一样的拖了回来,六十大板可不是闹着玩的,若不是还要留着他的命等着处死,说不定六十大板还没打完,这位作恶多端的刘夫子都已经去见阎罗王了。 不过眼前的他也好不了哪去,趴在地上动也不动,出气多进气少,下半身鲜红一片,估计屁股全是一团烂肉了。 “夏迅,你可识得此人犯?”蒲通判指着已没了人形的刘尘问道。 夏浔早已被这血淋淋的场面吓的脸色刷白,战战兢兢的瞟了瞟他的后脑勺忙道:“回……回大人,小的认得,是三陆书院的刘夫子。” “你为何认得?”蒲通判道。 夏迅道:“小的是津轩阁的跑堂,因津轩阁离三陆书院很近,所以刘夫子常邀请朋友来店里喝茶,因此小的识得。” “那期间你可听到刘尘与人谈起过侵犯三陆书院学子之事?” 夏迅闻言微微抬起头,正好与姜佩渝恶狠狠的眼神对了个正着,当下一个哆嗦便又低下头。 姜佩雯见状,生怕这小子临时反水,把答应自己的事情抛之脑后,忙道:“夏迅,蒲大人公正严明,你有何话不妨直说,相信令堂知道后会以你为荣的。” 这个夏迅胆小怕事,又爱贪小便宜,当时书中,卢琳玉为了请动他帮忙指证姜佩渝可费了不少银钱。 姜佩雯也本想自己掏腰包,可却无意间得知其母亲大义凛然,在坊间素有正直侠义之名,因此便请了他母亲出面帮忙劝夏迅为自己作证。 听到姜佩雯提到自己的母亲,夏迅抿了抿唇道:“刘夫子和朋友前来每次都会选择店里的二楼的笔墨包厢,而小的一般在二楼干活。有一次小的又看见刘夫子带着两个朋友来做客,便急忙泡好茶去招唿,没想到刚走出门便听见他们在说那……那事,还称其身软矣,其肤白矣,柔嫩滑腻如二八少女,其滋味妙不可言,说完他们便哈哈大笑。” “小的本以为他们是在谈论窑……窑子里那风流艷事,便一时好奇偷偷站在门外偷听。”说到这,夏浔顿了顿,垂下头道,“可是没想到,小的却听见其中一个人对着刘夫子说,你这样胡闹,不怕那小子把你捅出去吗?当时刘夫子并未说话,另外一人却道,这等事,那小子岂会四处乱说,堂堂男儿被人行了那事,被别人知道怕是只有一头撞死了,然后又说凭刘夫子的名声,说出去有人信吗?最后他们笑闹了一阵,又纷纷劝了会刘夫子,让他别闹的太厉害,悠着点……” 他话音刚落,衙门外顿时闹翻了天。 蒲通判见状急忙连拍惊堂木。 好不容易止住外面的嘈杂声,夏迅磕了两下头朗声道:“大人,小的人微言轻,不敢随意乱说,只当那刘夫子喜欢特别。后来小的又听见他们谈论了两次,但小的万万没有想到,刘夫子话语中所指之人竟然是那些孩童……” 夏迅话一出,蒲通判知道自己想和稀泥已经不行了,他吸了口气道:“你口中的刘夫子,也就是刘尘的朋友是何人?可在堂上?” 夏迅抬起头,扫了眼堂上,视线定定的落在了姜佩渝身上。 姜佩渝见到夏迅出现就已暗叫不妙,后来听到夏浔将他们的谈话内容一一说出,便觉得胆战心惊,一颗颗冷汗直冒,如今见夏迅望见自己,顿时双腿一软,差点没跌在地上。 他瞪大了一双眼,死死的看着夏迅,带着威胁带着惊慌就这么看着,看着夏迅抬起手,直直的指向自己,斩钉截铁的张开嘴唇,吐出了让他差点没当场晕厥的一个字:“他!” 剎那间,姜佩渝只觉得两眼一黑,脑子里嗡嗡直响。 “刘夫子的朋友就是这位姜家大少爷,还有卢家四少爷!”夏迅的声音在堂上迴荡着。 衙门内外顿时一静,“姜卢”二字在这一瞬间在众人心里变的臭不可闻!卢家四少爷,姜佩雯倒是知道,是卢琳玉的堂哥,书中对他有过些描写,他被卢琳玉厌恶,和姜佩雯一样是极品炮灰一个…… 等等,姜佩雯忽的皱起眉头。 书中夏迅可没有指出这个卢四少也知道此事,而从头到尾都只有姜佩渝知晓刘尘的恶行,难道……是她看漏了? 还是,卢琳玉知道自己堂哥也知晓此事,便藉机用大量金钱堵住夏迅的嘴,以保证自己和家族的名声…… 就在这时,一声厉喝打断了她的思路。 “胡说!胡说!我儿子绝不会知道此事!”卢书宇再也不能平静,满脸的铁青。 他边说边步步朝夏迅逼近,满脸的狰狞,那模样简直想一口气把他给撕了。 夏浔吓的直往后缩,边退边吼道:“我没说谎,不仅是我,这事儿我们那的冯三也听见过!” 姜佩雯也不再去想其他,她勐的指着两人,愤然斥道:“你们开办三陆学院,本应择的良师,教育学子。但你们不但随意马虎,将那禽兽不如之人放在学院执教,而且一教便是三年之久。三年!三年!那禽兽能祸害多少人?你们不但不查明,反而包庇那恶人,还当做笑料!简直比那行恶之人更加可恶!做生意以次充好,那是无耻缺德,办学院以恶充好,那是丧心病狂!一个姜家大少爷,一个卢家四少爷,一个当代大儒的徒弟,一个世家翩翩公子,这是一个人的品性低劣,还是一家无耻缺德、丧尽天良?怎样的家庭,怎样的长辈才能教育出如此不知人性为何物的狗东西?” 说到这,姜佩雯勐的站起身,狠狠的啐了一口:“和狗比都简直是侮辱了狗这种善良忠诚的动物,你们就是一堆披着华丽外衣的禽兽、狗屎!” 第56页 姜佩雯声音很大,直说的姜佩渝和卢书宇全身发抖。 “那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敢切词狡辩,说你们不知情!”姜佩雯厉喝道。 而这时姜佩渝也终于从暴怒中回过神来,怒喝道:“这是诬陷,诬陷!我不知情,不知情!” 看着姜佩渝那张脸,姜佩雯心里的火便开始熊熊燃烧,她想起他们想将自己嫁给李及,当他们知道六王爷的举动后,又是如何逼迫自己去给六王爷做妾。他和陈子华犯了错,他们却非要把罪责推到自己身上,那八记棍子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若不是她机灵,离开姜家,现在就算不死也在不知道在哪个男人的后院里了。 再说卢琳玉,虽然她这具身体的前身不怎么讨人喜欢,但却从未对卢琳玉有半分坏心思,包括她穿过来之后,想的也一直是摆脱命运,而从未有害人之心,可是卢琳玉却步步紧逼,一次次挖坑让她跳! 就算前世有冤雠,这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报仇大可找那张氏算个一清二楚,而她——姜佩雯从始至终都只是个无辜的人,既然如此,她凭什么为他人做的孽而承担后果! 想到这,姜佩雯忍住痛站起身,咬牙切齿道:“一个姜家、一个卢家,一个有泾州刺史,一个传承几十年,没想到竟然是堆这样的货色,表面上光鲜亮丽、雍容高贵,却不想那华丽的外表下竟然是那骯脏的让人作恶的腐肉!我呸!什么狗屁东西,就算给我舔鞋底我都嫌脏!” 说到这,她还咬着牙扔着痛,翘起自己的腿,给他们展示一下自己那破破烂烂沾满泥土的鞋。 此时,姜佩渝和卢书宇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姜佩渝脸色发青,指着姜佩雯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若是外面,他可以有一百种方法让这可恶的小子生不如死,但这是公堂! 就算他有万般怒火,也打不得,骂不得,只气的一口血直冲喉咙,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看到衙门内衙门外一片乱糟糟,蒲通判只觉得脑门有些发疼,他为官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这么难缠的原告。搞得他现在只想快点将案子结了。 当下便拍了惊堂木,判了姜佩渝和卢四少一人二十板子,另外罚了两家两千两银子,至于三陆学院,两家无条件交出来报知府大人后再做定夺。 本到了这,就算完了,但忽然门外一阵喧譁,一个病歪歪的妇人被人扶着唿天抢地的沖了进来,对着姜佩渝、卢书宇和地上半死不活的刘尘又打又骂,赫然是曹婶。 随着真正苦主的出现,外面围观的人的愤怒顿时达到了顶峰,咒骂声、尖叫声顿时响彻云霄,蒲通判把惊堂木都快拍烂了也没人搭理他。 蒲通判的面瘫脸终于完全破功,吩咐着衙役去压制已经暴怒的群众。 而就在这时,人群里不知是谁吼了一声:“打死这群狗日的禽兽!” 顿时,公堂外闹翻了天。 随着“打死!”“揍他们!”的声音,不少人迅速突破了衙役们的防线,沖了进来。 姜佩雯忍着痛退到角落里,看着愤怒不已的群众,和被僕人们团团围住,但却因为寡不敌众挨了不少老拳的姜佩渝和卢书宇,心里慡快不已的同时也不由的惊讶群众力量真是强大。 曹婶此时前来是姜佩雯和她早就约好的。 她本想着,这官司一打必将惹人注意,出了公堂免不了被有人会跟着,到那时自己想隐瞒自己的身份顺利回家可就不容易了。所以她便让曹婶此时前来,本来只是想搅乱这本就乱成一团的水,吸引外面人的目光,自己便可乘乱悄悄的走了。 可是没想到……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扫了眼已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姜佩渝,姜佩雯冷冷的一笑。 活该! 这样的人活该有如此下场。 接着编转身悄悄的退出了公堂。 不过她走的虽然顺利,却没有发现两道眼神跟在自己身后,一道说不清道不明,另外一道却来尽是怨毒。 —— 姜佩雯只挨了五个板子,再加上执行的衙役没有重施狠手。 所以她的屁股看着青红紫绿的,但其实是皮外伤,并未伤到筋骨。 不过就算如此,那滋味也不是姜佩雯能忍受的,每天擦药的惨叫声简直可以和帕瓦罗蒂媲美。 期间除了曹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来道了谢,大唿恩人外,薛正楠来了几次,但姜佩雯趴在床上的模样实在不好相见,便拒绝了。 除此之外,沈远也来了,送来了一瓶膏药,说是一个贵人相赠,对外伤很是有用。 姜佩雯虽然很不满他那似笑非笑、一副欠扁的模样,但听他将那膏药说的天花乱坠,便随意拉扯了几句收下了。 也许是那膏药真的管用,过了十来日,姜佩雯又恢復了往日的活蹦乱跳,便准备着离开泾阳。 这几日姜家和卢家被搞的焦头烂额,虽然那一日最后蒲通判最后控制住了局势,但姜佩渝却被已经被打的连她爹妈都认不出来了,至于刘尘,因为早早的被衙役们拖到了一边,反而没有遭到群众愤怒的老拳,得以留下一条命,不过等待他的也是在牢狱里等待死亡的漫长日子。而姜佩渝好不容易回到姜家,还没来得及喘气,便接到黄老宣布和他断绝师徒关系的消息,顿时再也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 而此后几乎每一日姜卢两家都有一大批愤怒的群众堵在门外咒骂、扔烂菜叶、倒泔水……据说还有人将屎尿直接泼在了他们家门上…… 姜卢两家彻底成了泾阳城的垃圾堆、化粪池……简直臭不可闻! 姜卢两家的人连大门都不敢出,据说家里的僕人出来採办食物生活用品都得乔装打扮。 姜佩雯听到此消息大为开心,在屋子里嘿嘿的笑了好久。 但没过多久,她便冷静了下来。 虽然现在他们两家看上去倒霉不已,但后面的力量却没有损失太多,毕竟姜卢两家能在泾阳屹立这么久,不可能因这样一件事便彻底的衰落下去。 现在他们忙着应付舆论的压力,没空去细想,随着时间的推移,此事一旦淡下去,待他们腾出了手,要查到告状之人是她也不是不可能。 到那时,就不仅仅是来哄来骗、或者将她送给人做妾这么简单了! 这几天趁着养伤,姜佩雯想的很清楚。 事到如今,离开泾阳已是势在必行了!虽然比她预期的时间早了点,但提前走也应该无碍吧……毕竟,现在事情的发展已和书中所描述的已经大不一样了…… 因为从最开始便打算着要离开,所以姜佩雯一直没有置办什么家当,屋里的东西大多数也是屋主留下的。 于是等姜佩雯的伤完全好了之后,两人简单收拾了东西,租了个驴车,出城去了。 出门在外,枫若也换成了男装,两人穿着裋褐,外面套了袄子,描粗了眉毛,就像普通的年轻小子一样开始了旅程。 “小姐,我们去哪儿?”枫若小声的问道。 姜佩雯转过头望了眼身后的城门,心中一沉:“去京城!” 书中姜佩雯离开泾阳后便直奔南边去找自己的父亲,她不能,哪怕有一丝的希望,她都要努力,她决不能按照那个姜佩雯的路走下去。 她本想离开泾阳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悠然生活,但现在却发现,人没有自我保护能力,无论到哪里都只有挨宰的份。 原来的姜佩雯向南,我偏要向北! 京城,那可是卢琳玉的大舞台,虽然如今她不清楚她是否还会在京城顺利发展,但女主的运气和金手指是无以伦比的,所以她相信,卢琳玉一定会去京城! 而她,要在那等着! 逃避永远不能解决问题,要战胜困难,就只有勇敢面对! 况且,她被坑了这么多次,没道理就这么反击一下便偃旗息鼓了,她可从来不是什么君子,她就是一个非常记仇的小人! 姜佩雯冷冷的一笑:坑爹的作者!老天既然让我传到了这里,那就看看我们两谁能斗的过谁! 就在这时候,一个高昂的声音忽的从后传来:“让!快让!前面的快让开……” 接着“砰”的一声,伴随着马匹的嘶叫声,人们的惊唿声,姜佩雯只觉得一阵剧烈的抖动,差点没把她给抛出驴车去。 虽然她及时抓住了门框,没有摔个狗吃屎,但头也重重的撞在车壁上。 “小姐,你没事吧?”枫若稳住身形忙上前去扶姜佩雯。 “我没事,你呢?”姜佩雯摇了摇头。 “我也没事……” 两人互相检查了一下,刚准备下车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骤然响起。 第57页 “喂!你怎么驾车的?没听见我喊你让吗?” “你是耳朵聋啦,还是眼睛瞎啦?没看见我们家少爷的车来了吗?” 男子的声音不仅快,而且洪亮,恶狠狠的如同放炮竹般噼里啪啦的就是一串。 姜佩雯也只能从男子的声音间隙中隐隐听到一个低低的赔罪声。 那声音有些熟悉,好似是给他驾车的车夫冯老。 冯老今年四十有八,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家在泾阳北部,距离泾阳约有两日的路程。 他本是帮人送货到泾阳,刚准备返回便遇到了姜佩雯,于是便答应载她们一程,为的不过是多赚二两银子。 撞车? 不会吧?古代也会发生车祸? 姜佩雯急忙跳下驴车,抬眼一看,便见到一个身圆体胖的中年男子举着马鞭,瞪着眼,口沫横飞的说着,而他的面前站着的那个弯着腰,不停鞠躬道歉的正是自己僱佣的车夫——冯老。 “现在你说,撞了我的马车怎么办?”那中年男子不依不饶的吼叫着,神情尽是嚣张。 冯老的腰弯的更厉害了。 姜佩雯的脸顿时黑了,这起事故明眼人一看便知是那中年男子的错。 再说那男子虽然叫嚣的厉害,但马车只是车辕处擦掉了一些漆,车帘旁的装饰饰品撞坏了,反观姜佩雯乘坐的驴车,不仅车尾凹进去了好大一块,后面的有个轮子也被撞扁了,歪歪的挂在那,看样子是用不成了。 驴车坏了,让她一时间去哪里再去找一辆送自己出泾阳? 况且这追尾事故从来都是后车负全责,怎地赖上她们了。 姜佩雯心里一阵恼怒,正准备说话,几辆装饰奢华的马车和十来骑从城中疾驶而来,勐的停在了旁边。 “出了什么事?”一个淡淡的嗓音从为首的马车内传来。 那中年男子一听,身上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弓着身子,小步子跑到马车边道:“少爷,一点小事,一个驾驴车的车夫不长眼,把咱们的马车给撞了。” “撞了?”那嗓音声音一沉。 中年男子立马谄媚的说道:“少爷放心,马车没有大碍,小的会马上处理妥当,一定不会耽搁少爷的行程。” “嗯。”被叫做少爷的人淡淡的应了声,奢华的马车便向右前方驶去。 姜佩雯这才看见马路的右前方不远处,几十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停在一侧,每一辆都装饰的无比华丽,几个穿着不俗的少年少女或是站在一侧,或是掀开车帘往这边看来,一看就非富即贵。 而这时,那被中年男子称作少爷的马车刚好从姜佩雯眼前驶过,风吹起车帘,一张俊秀的脸正好印在了她的眼里。 姜佩雯眼睛一眯,嘴角突然向上一扬。 是他!还真是巧啊! 见自家主子来了,中年男子更是嚣张了,他瞪圆了眼恶狠狠的说道:“看见没有,那是我家少爷,你识相的就赶快赔钱,被人要你好看。” 冯老被那华贵的马车吓的腿软,闻言连鞠了几下躬:“这位大爷,你行行好,我实在是没钱啊,再说我这驴车也……” “你那破烂玩意儿值几个钱?敢和我家的少爷的相比?”中年男人勐的上前一步,瞪着冯老道。 冯老本是个庄稼人,朴实胆小,和这明显是富贵之人才用的马车相撞,早已慌了神,现在又被中年男子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一吓,更是六神无主了。 “见你一副穷酸样,我也不说多了,你拿个五十两银子,我便放过你!”中年男子见冯老畏畏缩缩的模样,脸上更是嚣张了。 “五……五十两……”冯老的脸刷的一下惨白,他家本就贫穷,这趟出来也不过是为了赚点银子给小儿子说媳妇,哪能拿出五十两。 还有这驴车,那可是别人的…… 光赔偿怕都要掏空他们所有的积蓄了,哪还有钱…… 绝望之下,冯老爷不知哪来的勇气,抬起头结结巴巴的说道:“明……明明是你从后门撞……” “我……我什么?”中年男子一把揪住冯老的衣衫,眼睛瞪的浑圆,“你这穷酸老头,撞了马车还不认帐,看我不抓你去见官!” 俗话说生不入官门,死不如地狱,那官衙对于冯老这种平头老百姓而已简直就如同地狱般一瓣可怕,闻言拼命的摇头。 中年男子见状,嘴轻轻一撇,斜着眼眼神里全是蔑视和倨傲。 “放手。”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中年男子眉头一皱,转过头便看见一个穿着棉布袄子的年轻小子站在不远处。 “我让你放手!”姜佩雯眯起眼睛。 “哟,来了个管闲事的。”中年男子扫了姜佩雯一眼,眼中的轻视更深了。 又是个穷酸!“若我是你,就马上放人,不然想要后悔,就来不及了。”姜佩雯淡淡的说道。 “小子,没想到你长的跟个娘们似的,口气还挺大。”中年男子咧着嘴道,“我后悔?你倒是让我看看我是怎么后悔的?” 在男子讥诮的眼神中,姜佩雯扬了扬唇角,轻轻一笑道:“殷澈,你大哥在此,怎么连个招唿都不打了?” 她的声音勐的拔高,清清冷冷的在这不是很嘈杂的大街上格外的突出。 顿时,周围一阵寂静。 就连那行使的奢华马车也立马停了下来,远处那群本来无所事事的少年们也纷纷向这边往来。 中年男子先是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 他急急的转过头望向那奢华的马车,见里面的人迟迟没有动静,才忽的笑起来:“你这穷酸倒会攀关系,我家少爷是何人,怎会有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小……” 就在他笑的无比嚣张中,车帘轻轻掀开,他心中那尊贵无比的少爷探出头来。 殷澈定定的看了眼站立在风中的少年,虽然穿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灰褐色袄子,但那清丽的面容,特别是那双黑如墨的眼睛,散发着平静无波的眼眸,竟然透露出一种悠然和淡雅。 “阿澈,怎么?认不得我这个大哥了吗?”姜佩雯嘴角处轻轻扬起了一抹微笑。 被那黑如宝石的眸子淡淡的一扫,殷澈没由来的一阵气虚。 “阿澈?这是谁啊?” “殷兄,你什么时候多出个大哥来了?” “……” 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那几个少年兴致勃勃的看着姜佩雯,朝殷澈摆手问道。 见殷澈没有说话,那中年男子以为自己知道了什么,甩开冯老,大步向姜佩雯走来,边走还边吼着:“你这不长眼的穷酸,敢冒充我家少爷的大哥!看我不收拾你……” 冯老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便见到这一幕,顿时为他捏了一把汗:“小哥……快走……” 在冯老的惊唿声中,一声厉喝勐的响起,如春雷炸开般:“住手!” 中年男子这时已经走到姜佩雯跟前,他狞笑着准备看着嚣张的小子在自己拳头下求饶,可是这声暴喝却让他全身一顿,脸上的狞笑也僵住了。 他慢慢的抬起头,只见自家少爷已经下了马车,阴沉着脸向自己走来。 “少爷……”他怔怔的说着。 “滚一边去!”殷澈没有说话,他身后的一位青年便低喝道。 中年男子顿时全身一顿,哆哆嗦嗦的退到一边。 吹拂的风中,殷澈走到姜佩雯身前,在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中,他俊俏的脸上接连抽了好几抽,接着抿了抿唇,行了一揖:“大哥……”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小,其中带着不甘带着狼狈,但这一声“大哥”却如同惊雷般将周围的人惊得脑子嗡嗡直响。 而那中年男子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刷的苍白,嘴唇不住的哆嗦。 “阿澈,真巧啊。”姜佩雯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一声阿澈,让殷澈的嘴角又是抽了抽,他好半响才动了动嘴唇道:“是啊,真巧。” “若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不知道阿澈……”姜佩雯理了理袖口,淡定的瞥了眼中年男子,“你的属下这么威风凛凛啊!撞了别人的驴车不仅不赔,反而恶人先告状,开口便索要五十两银子。” 殷老太爷在商场上虽然杀伐果断,但对待普通人却从不恃强凌弱,所以殷家在泾阳风评一直不错,如今见到自己的属下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欺负人,还被人指了出来,殷澈的一张脸顿时一沉。 第58页 那中年男子知道自己踢了铁板,又见自家少爷脸色变了,急忙翻身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殷澈脸色黑如锅底,当场让人把他拖回家交由管家处置,然后给了不少银子给冯老,算是撞坏驴车的赔偿。 姜佩雯见她对着冯老时,没有不屑嫌弃,脸色也好了很多。 这小子,虽然有些纨绔子弟的骄纵劲,但人还不错。 殷澈处理好事情,转头看见姜佩雯,脸顿时又黑了,随意拱了拱手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告辞!” 姜佩雯的视线轻轻的扫了眼那装饰奢华的马车:“不知阿澈这是要去哪儿?” 从这条路走定是去北边,他的人撞坏了她的驴车,怎么也应该载她一程吧,当然如果是去京城就最好了。 现在不比后世,出门有汽车、火车、飞机,在这个以马车、驴车代步的时代,一出门便是长时间的风餐露宿。 再加上一路上难免有些荒凉的地方,就她和枫若两人总有些不安全。 殷澈还未说话,两个少年便急急走了过来,看着姜佩雯的满脸满眼全是兴味:“咱们去京城,不知这位小哥去哪里?” 姜佩雯嘴角一勾,轻轻的笑了。 “可是巧了,我也去京城。” “是吗?那还真是巧啊,和我们结伴而行如何?” “可是我的车……” “你的车被阿澈的马车撞坏了,让他给你一辆便是……” “对了,你真是阿澈的大哥?” “那是自然,你们刚刚不是听见了吗……” 殷澈苦着脸看着转眼间便一团和气的三人,一张俊脸由黑变白,接着变青。 ☆、第五十八章同行 姜佩雯悠然的靠在马车上,拿着书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 马车是殷澈的,因为他的僕人撞烂了她这“大哥”的代步工具,自然应当分出一辆做为她的座驾。 想起殷澈当时那满心不愿却又不得不同意的模样,姜佩雯就不由的想笑。 殷澈此去京城是因为十一月初十是她姑婆李老夫人七十大寿,殷老太爷只有这一个嫡亲妹妹,嫁到了京城李家,李家祖上做过官,但这现在都已经商为主。 因为两人感情一向很好,李老夫人大寿,殷老太爷本会亲自前去的。但他病在床,虽然这几日好了很多,长途跋涉去京城还是不可能,而殷宏辉做为长子又要出面照看生意,所以便派了殷澈这个嫡孙做为代表前往京城去为姑婆贺寿。 与他通行的几位少年少女有两位是殷家的亲戚,其余四位本是京城人士,由泾阳返回家中,便结伴而行路上好有个伴。 听着前方不时传来的欢笑声,姜佩雯扯了扯嘴角。 对于她和殷澈的“兄弟”关系,殷澈再被人百般追问之下,便随口编了个理由,只说两人年幼相识,一直以兄弟相称,但后来她家败落,举家搬离泾阳,两人便失去了联络,而最近他回到泾阳才又得以相遇。 听到这个理由,那些少年少女们因对她的好奇心而产生的亲昵也就转瞬间消失的无隐无踪。 这些少年少女不是出自大富之家,便是显贵之门,虽然不是什么极有权势之人,但却不是姜佩雯现在扮演的破落户可以相比的,好奇过后,少年少女们便开始了疏离。 任何一个阶层,都会自成一个圈子,这些少年少女们也不会例外,他们所属的圈子虽然不是富贵超然,但因为他们的家族在他们的阶层里也都有一定的影响力,所以连带着这些人眼光都很高,也不是姜佩雯现在这种模样可以随意融入进去的。 最起码,在他们看来,姜佩雯这也的平头百姓是能和他们同行已是天大的恩惠。其他的,就算长的俊俏,就算风姿动人,那也不是能和他们称兄道弟、并肩而行之人。 而这几个月的古代生活,也让姜佩雯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并没有任何不满,也没有一点将自己的热脸去贴冷屁股的意思,就这么吊在他们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忽然马车一顿,姜佩雯掀开车帘,便看见走在前方的殷澈下了马车,翻身上马来到她的马车前。 对于这个赢了自己的少年,殷澈心中总有些复杂,当日见到他能在那样短的时间将帐目查的清清楚楚,说他不敬佩那是不可能的。但一想到那个赌约,他就浑身不自在,一方面他是不服气的,这术业有专攻,他本就是个帐房先生,能查出来有什么出奇?但另一方面又隐隐觉得当初他和自己打赌完全是给自己下套…… 一想到他本来就胸有成竹,反而激自己与他打赌,再想到自己从此以后要叫他大哥,殷澈心里就闷闷的一阵难受。 本以为泾阳这么大,她一个算帐的,能和自己碰面的机会少之又少,若是自己不去,她几乎不可能为了一个赌约而找上门来他履行。 但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又见面了……她还毫不客气的以大哥自尊!当场让他没了脸。 就在这时,姜佩雯嘴角扬了扬,淡淡的说道:“怎么?有事?” 见到那刺眼的笑容,殷澈的脸更黑了:“你究竟想干什么?” 姜佩雯往车壁上一倚:“我?我只是想和你们同行去京城而已。” 殷澈抿了抿嘴:“我已经唤了你大哥了!你大可以独自上路,跟着我做什么?” 他的声音虽然低,但已经有些不耐。 见他有些恼了,姜佩雯笑了笑道:“一个人上路哪有一群人结伴而行来的热闹,不过你放心,到了京城我自然会走,那个赌约本是玩笑之事,殷少爷不用放在心上。” 见她一副悠闲淡定的模样唤自己殷少爷,殷澈没由的心中更加烦躁,好一会才没好气的扔下一句:“你知道便好!” 姜佩雯勾了勾唇淡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然不是君子,但也言出必行,你只要任我跟在你们车队后便可。” 殷澈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才勐地撇过头,淡淡的丢下一句:“随便你!” 便双脚一夹马腹,马鞭一甩,追上前面的马车。 —— 转眼间,已到了傍晚,太阳已经落下了山,只在天际染了一道红晕。 由于出了泾阳,再往北走,很长一段距离都没有像样的城镇,因此见时候不早了,车队找了个宽阔的地方扎营。 那些少年少女都是从小娇生惯养,每个人都带了大量的僕人婢女,再加上护卫,算起来共有四五十人。 奴僕们忙乎着扎营、煮食晚餐,那几个少年少女便三三两两的谈笑风生。 待一切准备就绪,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僕人们升起了火。 忽然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朗声唤道:“阿文,你也过来吧。” 此人名叫邵梓林,出自邵家旁支。邵家本是京中大族,邵子钦就算旁支,也不是殷家这种地方商户能比,再加上邵梓林处事沉稳,又最为年长,因此这群少年少女便以他马首是瞻。 “多谢。”姜佩雯没有在意殷澈等人的眼神,笑着点了点。 这些少年少女都是在家中素来奢侈娇惯,就算出门在外也毫不含煳。 一行人本应在路过的城镇便停下歇息,但其中有人闹着天色还早,非要再赶赶路,因此错过了住宿用餐的地,只能在野外驻扎。 现在已是初冬,夜晚的天气更是寒冷,在马车内用餐本应更加暖和,但这些人难的出趟远门,这新鲜感还未过去,怎么愿意所在马车内就餐。 因此便吩咐僕人在地上铺了白锻,锻上还摆上了小巧的案几。 每个人坐在厚厚的毯子上,吃着笑着,空气中飘着浓浓的酒肉味。 姜佩雯暗自摇了摇头,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坐在她身边不远处的是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女,名叫肖如雪,容貌并不出众,但却胜在清秀可人、性子温柔。 她见到姜佩雯,礼貌的笑了笑道:“阿文,来,快坐,一起就食。” 她话音刚落,一旁传来轻轻的冷哼声。 那少女怔了怔,歉意的对着姜佩雯笑了笑,低下头不再说话。 冷哼之人名叫邵梓清,是邵梓林的妹妹,容貌艷丽,穿着杏色的绮罗长裙,身上披着红色的斗篷,在加上肌肤白皙润滑,在摇晃的篝火下散发出珍珠般的光泽。 就连姜佩雯这个见惯了后世中各式各样的明星美女之人,也不得不赞嘆一声,她真的很美。这种美没有任何雕饰,纯天然,一举一动都带着诱人的魅力。 这美的事物人人都爱,就连姜佩雯也不例外。 但虽然如此,却不代表她愿意接受一个女子的嘘寒问暖、卖弄风情,就算这个女子美的让她侧目,让她惊艷! 第59页 如今她虽然做男子装扮,但却是一个女子,一个身心健康的女子,见到同为女子的某人红着脸羞怯的对自己撒娇、还时不时传递点秋天的菠菜,心智再坚定也hold不住。 而且更重要的是,陈梓清每对她笑上那么一笑,就有几道利剑般的眼神像自己戳来!带着无边的嫉妒和厌恶。 为了不被一群男人嫉妒的眼神杀死,为了让自己能顺利的跟随这行人到达京城,姜佩雯开始慢慢的疏离,委婉的拒绝。 可是她没想到…… 男人的嫉妒心可怕,女人的仇恨心更加可怕,尤其是这种美丽的认为天下间人都应围绕自己旋转的女人! 于是乎,原本温柔可人的女人一下子来了个大变脸,从美丽的天使一下子变成了兇恶的母夜叉。 这一切都因为姜佩雯拒绝了她…… “陈姐姐,阿文她人不错的,长的又俊俏,你白日对他还……”肖如雪轻轻的声音响起。 她的话还未说完,另外一个声音便打断了她的话:“那种人怎么能入的了陈姐姐的眼,长的再俊又何如,还不是一个不知哪里来的破落户!” 邵梓清轻轻的斜了眼姜佩雯道:“我不过见他独自一人孤身上路,身边又只有一个僕人,孤独可怜,和她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不错,就是,陈姐姐如此待他,那人竟然不知好歹……” 听着细细密密的嗡嗡声。姜佩雯轻轻揉了揉额头,陈梓清这种女人完全是有病,公主病!并且是深入骨髓那种!见到一个人都要去展现下自己的魅力,享受那种被人包围被人吹捧的感觉。其他人对她稍有怠慢,便心中不满,怀恨在心。这样的女人,谁娶了谁倒霉!这时,邵梓林忽然高声道:“阿文,食物可够?若是缺少便告诉我等。” 姜佩雯看了眼案几上堆的满满的食物,扯了扯嘴角道:“多谢款待,这些食物已足够了。” “姜公子可别客气,这些食物虽不是什么美食,但也不是你这样的境况可以……”邵梓清嘻嘻一笑,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姜佩雯眼角抽了抽,没有去理会这脑残的娇小姐,而是盯着食物摇了摇头,出门在外本应轻巧便行,哪像这群人,案几、毯子、五花八门的食物,就连碗筷都是成套的…… 她再抬起头看了眼周围歪七扭八的“护卫”,眉头高高皱起,这样奢华铺张,没有丝毫的警觉性,简直是有心人之中活脱脱的大肥羊。 想了想她站起身道:“邵兄,在下有一言相告。” 见她说的郑重其事,邵梓林道:“请讲。” 姜佩雯道:“现在虽说歷治清明,但这荒野间难免会有些不法之徒,再加上现在正是冬季,食物缺乏,正是匪徒容易出来肆掠的时候,因此阿文觉得此行应当尽量简便,至于这食物,还是简单一些为好。” 她话音刚落,一个清脆动听,却包含讥诮的声音响起:“阿文,人谨慎是好,但这太过小心便是胆小了。我们和你可不相同,阿文你孤身一人,自然怕那些流民劫匪,但我们却有护卫。定可安然无事,要我说,阿文你家境平平,这么美味丰盛的事物估计难得吃上这么一次,大快朵颐一番才是正事,不然以后想起来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说完她便轻轻笑了起来,伴随着的还有一阵阵嗤笑和附和声,就连周围的护卫都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姜佩雯刚刚所说所言是天大的笑话般。 姜佩雯嘆了口气,她该说的已经说了,至于别人接不接受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邵兄,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阿……大哥说的不无道理。” 姜佩雯闻言抬起头,正好对上殷澈那有些躲闪的目光,裂开嘴笑了笑。 殷澈见到她的笑容,怔了怔,勐的别开眼,接着回过头瞪了她一眼。 这一下,姜佩雯笑的更欢了,这少年,虽然有些任性,但却不失可爱。 邵梓林还未开口,一旁的邵梓清抿着嘴道:“阿澈,你也帮着他!” 邵梓清虽然板着脸,皱着眉,但这女人却是太美,就连生气都别有一番风情。 面对这样出色的少女,殷澈低下头,好一会才咕哝道:“我也是就事论事!” 邵梓林知道自己妹妹的脾性,咳嗽了两声道:“阿澈、阿文莫要见怪,我这妹妹心思单纯……” 邵梓清闻言,腾的站起身,跺了跺脚道:“哥哥!” “好,好!不说了,小妹,坐下!”邵梓林干笑两声,“阿文,别想那么多,咱这些护卫可都是身经百战之人,阿文大可放心,咱们继续,继续啊!” 他话音刚落,众人又恢復了欢声笑语。其中还夹杂着邵梓清的娇嗔声和其他人的劝解声。 姜佩雯有些后悔,她选择和他们通行不过是见他们人多马壮,还有护卫,总比她和枫若两人上路更加安全,但现在她不知这个选择是对还是错。 想到这她再无用饭的兴致,慢慢的站起身,淡淡的说道:“各位,在下觉得有些劳累,想先回去休息,各位请便!” 说完便站起来转身走了。 枫若跟在姜佩雯身后,闷闷的嘀咕道:“小姐本是好意相告,邵家小姐却出言讥讽,好没道理。” 姜佩雯轻轻笑了笑:“我说出我的意见本是道义,至于他们听与不听又有关我何事?待明日过了河,我们便和他们道别吧。” 说完她停下脚步看向枫若道:“你马上去找殷家少爷,告诉他若是心中还有半分警觉,便让护卫分散开守在四周……重点在西南方向,还有让他先去请教下那姓万的护卫。” 枫若连忙点头离去。 这营地布置、防护姜佩雯是一窍不通,但她不懂,却自有懂的人。 这些虽然都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没有经过半分的风吹雨打,但身边却不乏一些沉稳之人,这姓万的护卫便是其中之一。他是肖家的人,年近四十,在其他人都懒懒散散的时候,只有他和肖家的人在一直警觉的查看着四周,而他看的最多的便是西南方向。 姜佩雯站在风中,望着枫若在殷澈耳边低语两句,接着便看到殷澈急匆匆的起身向自家的护卫走去。 姜佩雯轻轻笑了笑,便坐上马车,一会儿枫若便回来了。 她低头收拾东西,头也不抬道:“将重要东西贴身放置,若有情况,立刻向殷澈身边跑去,知道吗?” 枫若点了点头:“是。” 两人刚收拾妥当下了马车,便听到一声暴喝传来:“什么人?” 借着便是一阵刀剑相撞的声音。 正是西南方。 姜佩雯心中一惊急忙回头,但从她的角度看去,那荒野里,黑蒙蒙的一片,未看见任何异常。 忽然一个人影踉踉仓仓的从黑暗中冒了出来,看衣着打扮正是殷家的人,不过此时的他衣衫好几处都已破损,肩膀处的布料被染的通红,而他的身后跟着几道闪电般的亮光,接着便看到几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显现出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啊,有土匪!” “快,快来人!” 一声声的尖叫声顿时此起彼伏,众护卫急忙拔出长剑。 而此时的姜佩雯已经拉着枫若来到了殷澈身侧。 从未遇到过如此危难的众位少年少女尖叫着,瑟缩着,睁着惊慌失措的双眼看着四周。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有什么好慌的!”姜佩雯勐的捏住他的肩膀,沉声道。 殷澈虽然比其他人好了很多,但终究只是个少年,遇到这种情况没有慌张那是不可能的。 听到这清冽的声音,殷澈心中顿时一凌,不知怎的竟然安定了不少 这时,其他护卫在那姓万的护卫带领下和匪徒杀成了一团,刀光剑影,嘶声吶喊声响成一片。 这些少年少女的护卫足有二三十人,按理说就算不能将匪徒瞬间击溃,但也有一战之力,但渐渐的,除了殷肖两家的所守之处还算可以外,其他的竟然岌岌可危。 姜佩雯见状不由的只想骂娘,拽住枫若紧紧的跟在殷澈身后。 反正银票都在身上,若是实在不行拉了殷澈便跑,只有他们几人逃出去必定不是难事。而这些人埋伏在此为的不过是求财而已,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把钱交出去,保住小命没问题。 就在这时,一道闪亮的银光在黑夜中划过,快如闪电。 几乎在银光消失的那一霎那,几个黑衣匪徒便惨叫着倒在地上,本来还手忙脚乱的护卫顿时压力大减,一个个举着长剑哇啦啦的冲上去。 银光继续闪烁着,每闪一次就有几个匪徒倒下。 第60页 这些匪徒本就突袭不成,失了先机,再加上被这诡异的“银光”吓破了胆,便有人开始逃跑。这些本事乌合之众,一看大势已去,又有强敌隐藏在暗处,再加上没有拼命的勇气,这一日逃跑,其他人顿时一闹而散,远遁而去。 护卫本有所伤亡,见到匪徒败退,倒也没有追,反而目光灼灼的望着黑暗之中。 见匪徒跑了,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少年少女们也站起身子。 邵梓林理了理衣袍,轻轻咳嗽了两声,朗声道:“不知何方高人相助,在下京城邵氏,多谢侠客相助。” 姜佩雯见他仰着头挺着胸,一副首领的模样,轻轻的撇了撇嘴。 刚刚吓得跟个兔子一样,现在没事了就来充老大,真够脸皮厚的。 “在下只是路过,无须多谢。”伴随着清脆的,如流水撞击石头般的声音,一个隐隐的轮廓在黑夜中显现出来。一身蓝色的长袍,全身上下没有多余的装饰,慢慢的的走了过来。因天色已晚,姜佩雯离的较远,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看身形应是位男子。 男子步伐轻盈,宽大的袖袍随着风的吹拂轻轻的抖动着,飘飘然的走来。 那些护卫的眼神更亮了 在二三十双眼睛就的注视下,那男子却没有丝毫的不识,只是这样慢慢的迈着步子,轻飘飘的前进。 男子的身影从黑暗中踏了出来,火红的篝火正好在他的身上洒下一片光晕,男人的容貌也显现了出来。 顿时一阵低低的惊唿声响起。 来人的长髮自然垂下,在风的吹拂下,衣服和黑髮都微微的飘拂着,衬着那修长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闪动着一种动人的光华,容貌如画,五官精緻俊秀,每一处都如同上天精心雕琢而成。他手握长剑,就这么站在那里,犹如那从天而降的、救人于灾难的英雄,全身上下曼延出的是一种浩然正气。 在众人惊艷的眼神中,他手轻轻一扬,手中的长剑一弹,便绕在了他的腰上,竟然是把软剑! 在这一刻,众人都又只有一个念头,这人究竟是何人,竟然有如此的风姿。 在场的少女,就连那邵梓清都用水灵灵的眸子含羞带怯的望着他,带着痴迷,仿佛沉溺于无边的美色中…… ☆、第五十九章女配的典范 男人好似没有察觉到这逼人的眼光,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唿道:“在下柳逸风,因赶路错过了客栈,又没有备好食物,若是各位有多余的……” 柳逸风?姜佩雯被这三个字,惊得脑子嗡嗡只响。 双眼定定的望着眼前这个如妖孽般的男人。 长的如此美艷,武艺高强,又叫柳逸风,应该不会错吧。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一个少女便娇笑道:“柳公子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一些食物而已,何须这样客气。” 而那邵梓清更是抬起眼眸,让那如水般的眼神滑过柳逸风道:“柳公子若是不嫌弃,和我们一起用食便是。” 柳逸风看了眼丰盛的食物,再扫了眼目光灼灼的众人,迟疑了一会道:“在下只需要一些干粮便可。” “干粮哪有这些食物可口,柳公子还是来坐下好好享用一番才是。”一个少年笑道。 而一旁的邵梓清娇媚的一笑道:“不错,我看柳公子衣着单薄,这夜黑天冷,冻坏了可不好。” 夜黑天凉?冻着? 姜佩雯差点没大笑出声,这柳逸风可是高手中的高手,再说他在这至今虽然只穿着薄薄的袍子,但却没有半点瑟缩之态,怎么可能冷? 这邵梓清也算是极品了,见到稍微俊俏的男人就发骚,简直是花痴兼脑残。这样的一个人作者怎么没有将她拧到书中去被卢琳玉大虐一番? 怎么看都是女配的超级典范,比她这炮灰还像炮灰。 柳逸风看了眼满眼全是热情的几位少女,眉头轻轻的皱起。 虽然他这幅容貌带来的困扰他早已知晓,但至今他却还是不习惯。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这有干粮。” 他转过头,便看见一个清秀的少年走来,虽然穿着普通,但那纯净的眼神,含笑的眸子,却让他不由自主的想亲近。 姜佩雯轻轻笑了笑步道:“若是阁下不嫌弃干粮粗鄙,就用在下的吧?” 柳逸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欣然道:“那就多谢小兄弟了。” “柳公子真是客气,你可是我们的大恩人,这点东西何须道谢。”姜佩雯展颜一笑,丝毫不理会邵梓清投来的狠戾眼神,双眼闪闪亮亮的看着眼前这俊美无比的男子。 柳逸风!那可是书中受读者欢迎的男配,也是书中生命最短暂的男配。 俊美无瑕,斯文有礼、能文能武、温柔体贴……最重要的是他对女主卢琳玉的无怨无悔,简直是男主中的男主,任何女人都会为之倾心的男人,可是在那坑爹的作者笔下,这样的男人竟然只是个男配,而且还没出场多久便死了! 真是天理何在啊! 虽然书中所有男配都对卢琳玉一往情深,但只有这半路出现的柳逸风最让人难忘。 柳逸风出自武林世家,武艺高强,经常锄强扶弱,简直是正义的化身。可以说柳逸风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的读者的眼光,当然也包括她。 她还记得书中曾这样描写过柳逸飞对卢琳玉说的话:“玉儿,你是我毕生所爱,我不求和你同生,但求和你同死,如果有一日,你先我而去,我必不会独活。但如果我要先走一步,那我也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没了你,我就是死了也无法踏上那黄泉之路!” 虽然她心底不贊成柳逸风这种近乎牺牲的爱情,但她也被这句话感动的一塌煳涂,当时她还在评论区大肆留言,让作者将柳逸风设为男主。 但事实证明,作者的思路和她完全不搭调,因为柳逸风说了这句话没多久便死了。 原因是卢琳玉听见这段话,没有感动,没有痛心,竟然反而开始疏远他! 而这一切皆因为卢琳玉当时已经勾搭上三皇子,并对三皇子产生了爱慕之情。虽然他对柳逸风也不是没有感情,但三皇子可是未来的皇帝,柳逸风却是一江湖浪子,于是为了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后宝座,卢琳玉对柳逸风选择疏远,选择离开。 而最后,柳逸风却为了救卢琳玉深受重伤,在卢琳玉那满怀歉疚、心疼的眼神中死了…… 苍天啊,大地啊,这样一个痴情男人就这样死了!她还记得柳逸风一死,那书的评论区顿时炸了锅,无数人谴责作者无良,说就算柳逸风不是男主,那也起码得安排个好下场,结果……就这么死了! 可是现在,卢琳玉,她绝不会让你把这么个绝世好男人祸害了! 姜佩雯在心里大声吶喊着,全身上下勐的充满了无比的激情。 也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诡异,也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灼热,柳逸风停下脚步,有些迟疑的说道:“小兄弟……” 这时,枫若从马车内拿出点心,发现自家小姐的异常,急忙走上前扯了扯她的袖子。 姜佩雯回过神来,便听到一个少年大笑道:“阿澈,你看阿文看柳公子的眼神,若不是我知道他是你大哥,我定会以为他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娘子,啧啧,那眼神,那笑容……” 接着另外一个少年又笑道:“怪不得,阿文对邵妹妹不感兴趣,原来他竟然有这嗜好……” “阿澈,你大哥不喜女色,你怎么不早说……” “……不错,我们又不是没见过……” 一声声讥笑中,殷澈一张脸涨的通红,狠狠的瞪了姜佩雯一眼。 姜佩雯就算努力保持一张脸处于面瘫状态,但听到这席话,嘴角都不由的直抽,她对上柳逸风那诧异防备的眼神,干笑两声:“他们就喜欢胡乱说笑,柳公子的不要介意,我只是因为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名字一样,所以有些诧异罢了。” “柳公子如此风范,不知道是何人能和他名字一样?阿文以后可要和我们引荐引荐。”少年们继续大笑道。 “这个……那人哪能和柳公子相比,只是普通人而已……”姜佩雯挠了挠头。 “阿澈,你大哥不肯说,但你总该知道吧?”那少年笑道。 殷澈脸上直抽筋,终于忍不住了,低喝道:“不知道,别问我!” 而他的恼怒换来了更多的大笑声。 这群口无遮拦的小屁孩! 姜佩雯抬起眼看向那些少年道:“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我告诉你们也无妨。” 第61页 说到这她笑了笑道:“我之所以如此诧异,是因为柳公子的名字和我家门外卖烧饼的人名字一样!” 说罢不理会目瞪口呆的众人,转头看向柳逸风道:“柳公子,请用餐。” “……好。” 直到枫若铺好垫子,两人席地而坐,那边才勐的爆发出更响亮的笑声。 柳逸风吃东西很斯文,一举一动都比那些公子哥更像世家子弟,这样的人很难想像他是一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 在书中,卢琳玉也曾为柳逸风深深的迷醉过,不过这样的感情太过脆弱,抵不过权利的诱惑,所以卢琳玉离开了他,造成了他悲剧的一生。 卢琳玉和柳逸风的相遇来源于一场狗血的英雄救美,但现在因为她的出现卢琳玉的命运也发生了变化,他们是否还会和书中那样相遇也是未知之数。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还未和卢琳玉认识。那若是她现在适当的给他打打预防针,会不会避免他走上书中安排的命运呢? 她的命运可以改变,那他也不会例外吧。 姜佩雯和柳逸风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面心里盘算着应该怎样让柳逸风不要爱上卢琳玉,却没有察觉到身后那双怨毒的眼神。 因姜佩雯和众人的盛情邀请,柳逸风便宿在了他们的营地,这一晚姜佩雯睡的很沉,毕竟有这样个绝顶高手在旁边,什么盗匪都是浮云。 迷迷煳煳的,姜佩雯是被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给噁心醒的。 “柳公子,昨晚睡的可好?” “柳公子,你这是要去哪里?为何只有你一人,这路途遥远,一人总是不便,不过若你顺路,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听到邵梓清那娇滴滴的,嗲声嗲气的声音,姜佩雯不由的全身起了一堆鸡皮疙瘩。这邵梓清好歹也是世家女子,尚在闺阁之中,怎么这么……胆大,见到模样稍微不错的男人便像见到鱼的猫一样。 掀开车帘,姜佩雯便看见邵梓清站在自己马车的不远处垂着眼眸,双手轻轻的扯着衣角,白如玉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长如扇的睫毛在初晨的阳光下划出动人心魄的风情。 这模样、这风情简直比卢琳玉那女主还像女主。 这样的美人,怎么不在书中出现呢? 姜佩雯的视线慢悠悠的转向一旁的柳逸风,早晨金色的阳光在这位貌美如谪仙的男子身上投下一片光晕,让他如天上的神袛,让人难以忘怀。 柳逸风轻轻的回答这邵梓清的话,虽然他的脸色平静,谈话举止都极为有礼,但细细看去,便可以清除的看见他嘴唇轻轻的抿着,眼里有着的只是不耐。 “柳公子,你的大恩小女子铭记于心,若是以后来了京城,一定要来邵家,让我尽下地主之谊……” 邵梓清的睫毛轻轻扇了扇,如水般的眼光害羞带怯的划过柳逸风。 她的声音柔美,但柳逸风眼中的不耐更深了。 姜佩雯倚在车门边,嘴角轻轻的勾了勾,朗声道:“柳大哥!” 她的话音刚落,柳逸风立马转过头,抿着的嘴唇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阿文。” 姜佩雯跳下马车,走到两人身侧,轻轻的瞥了眼邵梓清,笑道:“柳大哥,我已让人备好早点,不如咱们一起去用如何?” 柳逸风闻言忙道:“如此甚好。” 说完两人再也没看邵梓清一眼便大步走了。 见两人丝毫没将她放在眼里,邵梓清那张精緻的脸孔顿时一僵,再无一丝柔美。 望着不远处相谈正欢的两人,她心中一阵厌烦,虽然那姜文是个男子,但她就是不喜,每每看着她,她便说不出来的讨厌。 就在这时,殷澈大步的走来:“邵妹妹,邵大哥让我来告诉你,快些准备,我吗差不多要启程了。” 听到她的声音,邵梓清转过头,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含着委屈,含着水雾,让人无比的垂怜。 殷澈不过一少年,被一个这样风姿动人的美人这样望着,心里一阵柔软:“邵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邵梓清轻轻吸了吸鼻子,厌恶的瞥了眼远处的姜佩雯道:“殷哥哥,那姜文不过一落魄子弟,偏偏以你大哥自居,又狂妄自大,这样的人甚是讨厌,我不想和她同行。” 这一片是两省交界之地,周围大多是树林和山脉,人烟稀少,就是坐马车到下一个城镇都需要大半日。 在这样的地方让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单独上路,那可不是个安全的事。 “殷哥哥,要不你去和他说,让他别和我们一起通行。”邵梓清的声音越发的柔软,一丝一丝沁入心田。 但殷澈却没有丝毫的迷醉,他的眉头轻轻一皱,忽然间觉得眼前的少女那美艷的容貌再也没平日那么动人了。 他轻轻向后退了退道:“阿文这人只是不懂人情世故而已。” 见到殷澈的举动,邵梓清那娇然欲滴的表情微不可见的僵了僵,接着她眼圈一红,低下头道:“我……我只是为你不……不平而已,若是殷哥哥不愿,那就算了。” 见她一副又是委屈又是可怜的模样,殷澈皱着的眉微微舒展开来。 他的声音也放柔:“他人心底很好,相处久了邵妹妹自然便知。” 邵梓清脸上顿时泛出一阵笑容,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只不过那垂下的眼眸中有的却尽是愤恨! —— 因为昨晚的事,众人对姜佩雯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观,虽然不及他们对柳逸风的敬佩和热情,但也亲近了许多,没有了以前的疏远。 至于殷澈,虽然也是淡淡的,但看向她眼中的不愉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昨晚不少人受了惊吓,就算有柳逸风在此,夜里睡的也很不安生,所以一大早,一行人便启程了。 不过这次姜佩雯的马车也没在吊在最后,而是和殷澈并驾齐驱。 邵梓林虽然胆小、没什么能耐,但还比较会做人,率领一干少年亲自到柳逸风面前郑重道谢,并邀请他与自己一行人同行。 柳逸风此行是去天宁找一个朋友,天宁离京城不远。 在看到少年少女们的盛情邀请后,他看了眼姜佩雯,沉吟了一会便没有拒绝。 邵梓林等人顿时大喜,有了这个高手在侧,他们一路上也会安全了许多。 邵梓林热情的给柳逸风牵来一匹马,做为他的代步工具,一行人便开始上了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姜佩雯坐在马车内,甚是无聊,便掀开车帘,想看看外面的风景,打发一下时间,却恰好看见骑着马走在前方的柳逸风调转马头朝他这儿走来。 她一愣,没一会儿,柳逸风来到她的马车旁边,乌黑的长髮在风中飞扬这,俊美无邪的五官上带着轻柔的微笑,点点的金光撒在他的身上,姜佩雯只觉得眼前一阵金光闪闪。 美男的笑容啊,伤不起! 姜佩雯抚了抚胸口,撑着下巴笑了笑道:“柳大哥,有事?” 看着姜佩雯的笑脸,柳逸风脸色有些不自然,思索了一会道:“无……无事。” 为了和这武林高手打好关系,一出发,邵梓林等人便拽住了他走在前面,一路上可是热情非凡,怎么这才一会就跑到后面来了? 姜佩雯伸出头,探了下前面,正好看见跟在邵梓林身侧的沈邵梓清从马车上伸出头望过来,娇媚的脸上满是阴沉。 姜佩雯眼睛闪了闪,转头对柳逸风轻笑道:“我明白了,柳大哥,这最难消受的可就是美人恩了。” 根据书中的描写,柳逸风虽然出生武林世家,但他的父亲,他的祖父都是饱读诗书之辈,礼教严格,因此耳熏目染之下,柳逸风虽然在江湖上行走,但却没有一般武林人士的肆意妄为,反而有些读书人的儒雅。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造成了他对邵梓清这些闺阁少女致命的吸引力。武林女子大多豪放,从小到大追着他跑的人不计其数,但他都不屑于顾,直到遇到卢琳玉…… 想到这,姜佩雯神情一凝。 一旁的柳逸风没有察觉出她的异常,他的脸上有些泛红,他咳嗽两声道:“阿文,休的胡说。” 姜佩雯此时也没了和他开玩笑的兴致。 她垂着眼眸想了一会,忽然抬头道:“柳大哥,你去过泾阳吗?” “泾阳,曾去过一次。” “我给你说啊,最近泾阳可出了不少大事。” 柳逸风对上那双晶晶亮亮的眸子,带着狡黠,带着弔诡。剎那间,柳逸风一阵恍惚,记忆中的某个影子和眼前这张脸竟然慢慢的重合在了一起。 自从弟弟去世以后,母亲便常常以泪洗脸,父亲为了母亲能净心,便举家搬去了山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直到自己成年出来游荡…… 第62页 多少年了?他都快忘了弟弟的样子了,模煳的印象中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望着自己,嘴边带着狡黠的笑容…… 被柳逸风这样的美男如此定定的望着,姜佩雯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她连忙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柳大哥,柳大哥,我给你讲讲怎样?” 柳逸风回过神来,脸上扬起一抹微笑道:“好。” “我告诉你啊,这几个月泾阳可是热闹的很,卢琳玉也就是卢家二小姐和五皇子……”姜佩雯神一股脑儿的将卢琳玉最近的八卦事全部添油加醋的说出来。 她已经想好了,柳逸风的感情他无法阻止,就算柳逸风此生註定要和相遇,註定要被她吸引,註定要和她来上那么一段孽缘,那她先将她那些乱糟糟的感情史说出来,也算给他打个预防针。就算他日柳逸风真的逃不开作者规定的命运,最起码也让他不用陷得那么深,丢掉自己的小命不是? 姜佩雯说的眉飞色舞,神采飞扬,那边的柳逸风静静的骑着马跟在她身侧,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望向她的眼神中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像是宠溺,像是怀念…… 这神情,真是像啊! 时间过得很快,快到了河边时,姜佩雯已说的口干舌燥。 “公子……喝点水吧。”枫若道。 姜佩雯接过来勐的灌了两口。 见她喝的如此急躁,柳逸风眼中的温柔更深了:“慢点喝,别着急,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似的。” 姜佩雯倒没察觉出他话语中带着的宠溺,倒是枫若接连看了他几眼,眼中先是一喜,接着不知道想到什么,神色一沉,眼中竟然出现一丝防备。 枫若在姜佩雯轻声道:“公子,就要渡船了,你还是休息一会吧。” 说罢她便轻轻拉了拉姜佩雯的袖子。 姜佩雯楞了楞便向柳逸风笑道,“柳大哥,那小弟……” 柳逸风脸上扬起一个笑容道:“阿文好生休息,等上了船,咱们再好好畅谈一番。” 枫若闻言脸上一僵,便勐的拉下车帘。 姜佩雯见到她的异常直发愣:“枫若,你怎么了?” “公子……”枫若迟疑了一会,然后瞥了眼外面道,“我觉得那柳公子很是不妥。” “啊?怎么说?”姜佩雯诧异的问道。 枫若迟疑了一会道:“奴婢就觉得他不对劲,他对邵小姐那样的美人不假辞色,偏偏对你……公子还是小心些好。” 姜佩雯先是一愣,接着心中一动,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公子,这毕竟出门在外……”枫若咕哝道。 “放心吧,其他人我不敢保证,那柳逸风保证没那方面嗜好。”姜佩雯对上枫若诧异的眼神,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担心,我自有分寸。” 柳逸风若是喜欢的是男人,那女主卢琳玉又算什么?将他从弯的板成直的的导火线? 想到这,姜佩雯笑的更厉害了。 ☆、第六十章邵梓清的谋算 因为有了昨晚的教训,这次这些少男少女们没有大肆铺张,午餐只是简简单单的准备了些干粮和水,随意用了便继续上路。 虽然以邵梓清为首的两三个少女极不乐意,撒娇抗议,但这次却没有任何人迁就他们。 吃了午饭,再走了一个多时辰,一行人便到了河边。 这条河叫做永河,从北到南贯穿了大周很多城市,是大周最为有名的河流之一。 姜佩雯下了马车,抬眼望去。 泾阳也有河流,虽然不大,但也有许多船只在上面来来往往,因此姜佩雯见过不少古代船只的画舫,但如今停放在河边的这个却和那些截然不同。 这时一个约有一层半楼高的大船,高高的桅杆上挂着泛黄的巨帆,船身的两侧是两排长长的长浆,颇有几分雄伟壮观。 姜佩雯一行人刚下了马车,一个身材壮实的中年男子便迎了过来,走到肖如雪身前躬身道:“五小姐。” 肖如雪在家排行第五,而这中年男子是他们家的一个管事,这次是负责接应他们的人,名叫肖启。 这船是肖家提前安排的,肖家虽然比不上邵家,但在京城也算小有名号,再加上肖如雪是大房嫡女,比邵梓林这个旁支子弟尊贵了不少,并且肖家之人善于经营,家中的产业遍布很多地区,所以算起来肖如雪是在这一行人中最有底蕴的人。 不过肖如雪性子柔和,没什么脾气,也不喜欢出风头,所以一直被邵梓清压着。 “启叔。”肖如雪微微点了点头,话语间没有居高临下之感。 “五小姐,一切都安排好了,请各位上船。”肖启微微欠了欠身,恭敬的说道。 姜佩雯跟在众人身后,上上下下打量着这艘大船,上一世她虽然生活在南边,但在那遍布火车、汽车的年代,她最多就在公园的湖上坐过几次电动小船。这正儿八经的坐船,无论在前生今生都是第一次。 这模样,应该还算结实…… 姜佩雯心里正嘀咕着,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怎么了?难不成大哥竟然怕水?” 怕水?姜佩雯转过头,正好看到殷澈那种似笑非笑的脸。 “谁说的!你大哥我可是游泳的一把好手,怎么可能怕水!”姜佩雯扬了扬头。 她这话说的可不是假话,她家是农村的,小时候就在池塘里蹦跶,长大了也经常去游泳,技术虽然比不上什么专业运动员,但也是极为不错的。 “那就快些走啊,若是晚了,船开了,你怕只有游泳去天宁了。”殷澈裂开嘴直笑。 见他摆明了不相信自己,姜佩雯冷冷的哼了声便走了。 这时候已是初冬,他就算多想用事实让这小子闭嘴,也不可能跳进冰冷的河里游上那么一圈。 船分两层,护卫、僕人和货物挤在了下层,而上层有十来个房间,留给了姜佩雯等人。 姜佩雯挑选了一个最小的房间,房间虽然不大,但里面的东西却一切俱全,就连热水都是备好了的。看样子姜启为了这群娇贵的少年少女可下是下了不少功夫。 众人的马车没有随着他们一起上船,毕竟船只有这么大,可装不下这么多马匹。 所以除了一些必须物品外,其余的马车和物品便等在原地,等候姜家安排的其他船只。 整理了大约一个时辰,船起航了。 这时已过了申时,太阳斜斜的挂在天上,在河面上洒下一片斑驳的金光。 姜佩雯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青山绿水伴随着船的前进慢慢的倒退,河水拍打着船身,激盪着阵阵浪花,倒别有一番景色。 枫若收拾好东西,看见姜佩雯那一脸稀罕的模样,轻轻的笑了笑。 她这小姐平素老持沉重的,只有现在这幅模样才像是个十四岁的少女。 看了一会,姜佩雯觉得脸被冰凉的河风吹的有些发麻,不得已放弃美景,缩回头来。 现在天气有些寒冷,船上的温度就比岸上少了几度,所以屋里烧着碳。 但船上的日子总是无聊,姜佩雯呆了会便觉得有些闷的慌,便知会了枫若一声出了房门准备在船舱里走走。 没想到刚走出去房门便看见柳逸风脸色有些发白的靠在栏杆上,诧异之下急忙走了上去问道:“柳大哥,你怎么了?” 柳逸风一手撑着栏杆,一手轻轻摆了摆:“没事。” 姜佩雯见他眉头紧皱,抓住栏杆的手青筋清晰可现,知他绝不如他所说一般无事,忙扶住他的胳膊道:“可是病了?我先扶你回房,然后去找找肖管事问问这船上可有大夫。” 柳逸风连忙摆手:“无事,我只是有点头晕。” 头晕,姜佩雯看了眼他那发白的脸色道:“那可有噁心的感觉?” “嗯。”柳逸风点了点头。 “那其他还有什么不适?”姜佩雯问道,“可有发热?” “无。”柳逸风摇了摇头。 “以前坐过船吗?” “没有。” 姜佩雯闻言轻轻松了口气,这位武林高手怕是晕船了。 晕船不是病,但发作起来却比病更为难受,于是急忙扶着他准备让他回房休息。 可脚还没迈出一步,一个微微发尖的娇嗔声忽然响起:“柳公子?” 接着一个人带着香风冲到他们身前,此人明显精心打扮过,穿着白底黄色花枝的长裙,淡黄色暗纹的袄子,头上的髮簪随着她的跑动轻轻摇摆着,发出叮叮噹噹的声响,真是无处不美,无处不让人侧目流连。 来人正是邵梓清,她站在两人身前,一双妙目带着无比的关心和担忧看着柳逸风。 第63页 不过现在的柳逸风可无瑕欣赏美人含羞带怯的神情,因为他本来就甚为不适,再被邵梓清身上浓郁的香味一刺激,顿时更难受了,甚至连嘴唇都开始发白,姜佩雯相信若不是他极力忍着,估计现在肯定能吐邵梓清一身。 可是,只顾着搔首弄姿的邵梓清明显没有察觉到她是让柳逸风“病情”加剧的罪魁祸首,她正轻轻的仰着头,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完美的脸蛋以一种最美的角度呈现在柳逸风面前 “柳公子,你这是怎么了?什么地方不舒服?”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关切,犹如一根羽毛轻轻的调拨着人的心,痒痒的。 可柳逸风完全没心思注意这些,他被她身上的香味刺激的胃里一阵翻搅,连连摆手想让她快点走。 姜佩雯见状,不忍心柳逸风继续受“荼毒”,便道:“邵小姐,他只是有些晕船而已。” 没想到她的话音刚落,邵梓清便道:“你是大夫吗?你不是大夫就别再这胡乱猜测?” 虽然因为柳逸风在一边,她极力保持着温柔可人的模样,但那语气中的敌意却是显而易见的。 姜佩雯眉头一皱,实在不想和这个得了公主病,且病入膏肓的人纠缠,便道:“邵小姐,麻烦让让,我要扶柳大哥回房休息。” 说到这她拉着柳逸风绕过邵梓清,“还有,你若是你想他舒服点,就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你身上的味道很难闻!” 说完她深深的看了眼邵梓清那铁青怨毒的脸,转身走了。 将柳逸风扶到床上躺着,姜佩雯给他倒了杯水,将窗子微微打开一小半,保持屋子里的空气流通,又去找肖启讨了些晕船的药粉,兑水给柳逸风喝了。 最后陪着他说了会花,看着他睡着了,这才回到自己房中。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晚饭时间,肖启便派船工将饭菜端了上来,至于柳逸风,自从肖启知道他晕船后,便派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僕人去照顾他,倒不用姜佩雯费心。 吃过晚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邵梓清脸色阴沉的坐在床边,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邵梓林,咬牙切齿的说道:“哥哥,那个姜文欺人太甚,我不要再看见他!我要他死!”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比的恶毒,仿佛就这样除掉一个人对于她来说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她说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个路边的一块石头。 听到她的话,邵梓林沉默了一会道:“小妹,不行,你要知道这可不是京城。”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要他死,我不想再看到他活在这个世上。一想到他今日对我的羞辱,我就恨不得立马将他杀了。”邵梓清的脸因阴狠而变得扭曲,“哥哥,他和他那僕人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派个人今儿晚上将他扔下河,不就好了?” 邵梓林轻轻嘆了口气,低声道:“小妹,不是哥哥不帮你,而是在这儿实在不好下手啊。” 这一路上以来,小妹对那姜文的不满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样的情况下,姜文一有意外,自己的小妹便会是第一怀疑对象。 再加上他名义上是殷澈的大哥…… 殷家虽然不足为虑,但毕竟在一条船上,就算做的完美无缺,但只要有人有怀疑,或者随意说那么几句,对邵梓清,对他都不是好事,再加上上次再家中发生的事还未真正淡去…… 一个姜文微不足道,但为了他而搭上自家小妹的名声可是划不来啊。 “不行!不行!”邵梓清捂住耳朵拼命的摇着头,“我就要他死,要他马上死!” 看着邵梓清的模样,这一下邵梓林的脸上有些发沉了:“小妹,听哥哥的,这次算了,你难道忘了九妹的事情了?父亲还没息怒呢,若是此事再传到父亲耳朵里,你今后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听到九妹二字,邵梓清稍微安静了下来。 邵梓林所说的九妹是她的庶妹,模样不及她,才情不及她,地位不及她,呆呆蠢蠢的,没一处好。 但是她却偏偏抢了她的风头被一个世家子弟看中了,还哄的那世家子弟上门提亲要娶她为妻。 一个蠢笨丑陋的庶女而已,凭什么! 虽然她不喜欢那个世家子弟,但她和那贱人一起和那世家子弟相识,有她在,那个男人怎么可能看中她!他中意的是应该是她,喜欢的也应该是她,怎么能去喜欢一个没有一丝一处能和她相比之人?甚至还要娶她! 简直是该死! 于是她在她那九妹满心欢喜出门选购首饰备嫁之际,买通了一批浪荡子,让她受尽蹂躏而死。 可是这件事被父亲知道了,父亲不仅暴怒,竟然为了此事打了她!不仅如此还将她发配到泾阳这个偏僻之地半年之久。 一想到这,她的心里便剎那间升起无边的愤怒! 邵梓林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声音逐渐放柔道:“小妹,那姜文不过一寒门子弟,柳逸风虽然相貌俊俏,但只不过是一江湖游侠,和你没有任何未来可言,你又何必为了他多生事端。” 说到这他站起身道:“听哥哥的话,不要想这事了,回到京城,等父亲气消了,自然会给你找一个好夫婿。”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绍梓清垂着眸坐在床上,紧紧的攥紧着床上的被褥,白皙晶莹的手上一根根青筋爆出…… 转眼夜便深了,外面竟然稀稀拉拉下起了雨。 第一次坐船,听到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姜佩雯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知怎的脑子里竟然出现了邵梓清那张怨毒的脸。 不由的,姜佩雯的眉头高高皱起。 对于这个性子恶劣的小姑娘,她本没有放在心上,但今儿和她对视的那一眼,竟然莫名的让她心中砰砰跳了两下。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在那一刻她感到了危险! 前世她虽然看的宅斗小说不多,但耳熏目染之下,那些宅门里妇人间的狠戾斗争她可是耳闻已久。 再加上自从穿越过来,面对的都不是良善之人,无论是姜家的人还是卢琳玉都让她这个小白领感到了歹毒女人的可怕! 而现在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少年,这样的身份放在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世家子弟小姐中,怕是和地上的蚂蚁没有区别。 想到这,她的眼神轻轻眯了眯,一道厉色划过眼底。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你来犯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雨稀稀拉拉的下了大半夜,直到第二日下午才停了。 由于前半夜没睡好,姜佩雯便赖在床上不想动弹。快吃午饭了才爬起来。 然后去柳逸风的房里向他灌输了一会卢琳玉的光辉事迹才回到屋里。 就这样过了好几日,姜佩雯每日里去看看河上的美景,再和那些少年少女们谈谈天,然后抽时间去看看柳逸风,为他洗洗脑,为他以后不受卢琳玉蛊惑打基础。 本来以为柳逸风武功高强,有神马内功护身,晕船而已,不过是小case,过一两天便会好转,但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有加深的趋势…… 特别是有两日夜里下了大雨,起了风,船摇的特别厉害,姜佩雯给他灌了好几剂晕船的药都没用,后来还是肖管事招来了个手法熟练的老头,在他背上胸口上推拿了一通,他好受了些,迷迷煳煳的睡着了…… 不过短短的几日,这位风度翩翩的大侠在晕船的折磨下,已经瘦了一大圈,两颊深深凹起,虽然因为底子好,精神头不错,但却没了以往的优雅闲适。 —— 这一日早晨,姜佩雯早早的起了身,在船舱里踱着步子。 下了许久的雨终于在昨儿晚上停了,太阳早早的冒了出来,挂在天上,在河面上洒下一片金光。不仅如此,天空中竟然还出现了一道彩虹,再加上远处群山环绕,蓝天碧水浑然一体,仿佛进入一个世外桃源,让人沉醉。 好的景色总是让人心情愉悦,深深的吸了口新鲜的空气,姜佩雯的心雀跃了起来。 忽然一道人影从前方的角落里闪了出来,姜佩雯轻轻看了看,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来人穿着粉色的裳服,披着大红色的斗篷,髮髻乌黑髮亮,模样娇媚艷丽,正是邵梓清。 而这时,邵梓清也见到了姜佩雯,微微愣了一下,她的嘴角轻轻一弯,竟然泛起一个笑容。 邵梓清是美的,按理说这样的美人这么一笑一定是赏心悦目,可姜佩雯的心却不由的一顿,心中竟然泛起不好的预感。 事有反常必为妖。 她可不认为邵梓清会忽然想通了对她和善起来。 看着那婷婷而去的背影,姜佩雯心中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着,让她再也没了欣赏美景的心情。 第64页 回到房中躺在床上微微闭上眼睛,她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是说她心思太过复杂,而是在这个时代生活的越久,她便知道要想舒舒服服的过日子,这防人之心绝不能无。 虽然坏人不是无处不在,但她这个炮灰似乎天生就是得罪坏人的命! 没有好的运道,没有老天的眷顾,那能靠的就只有自己! 若是邵梓清要对她出手,比定会是夜深人静之际,敌在暗我在明,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养足精神。 而此时,邵梓清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姐,可要用早点?”她的婢女急忙走上前为她解下斗篷道。 “不用了。”邵梓清阴着脸道,“让你传的话传到了吗?” “已经一字不漏的传了。”婢女将斗篷放好顿了顿道。 “那他怎么说?”邵梓清咬了咬嘴唇。 婢女怔了怔,小声的说道:“他说一切听小姐吩咐。” “哼,说的好听,若不是我那五百两银票,他会答应?”绍梓清冷笑了一下道,“他的嘴可严密?” 婢女垂下眼眸道:“那人虽然荒唐,但却是出了名的嘴严,小姐大可放心。” 邵梓清闻言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婢女迟疑了一会,上前一步道:“可是小姐,少爷上次说了……” 她话还未说完,邵梓清便怒道:“少爷,少爷,口口声声都是少爷,我是你主子,还是那个懦夫是你主子!” 婢女顿时“砰”的一声跪倒在地:“自然是小姐是奴婢的主子。” 邵梓清淡淡的瞥了眼瑟瑟发抖的婢女,优雅的坐在椅子上,理了理衣袖,轻轻的哼了声:“你知道就好,给我滚出去,把邵生盯紧了,我可不想那小子事到临头又后悔了坏我的事。” “是,奴婢这就去。”婢女急忙点头,退了出去。 望着那关上的房门,邵梓清嘴角轻轻一扬,勾起一个让人不寒而慄的笑容。 姜文,你不尊重我在先,冒犯我在后,我这样给你一个教训,不过是让你明白这世上有些人时不能得罪的!反正不是要你性命,不过小惩大诫而已,相比哥哥也不能说什么! 姜文,你应该感谢我的仁慈。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今儿是月初,只有一个月牙挂在天上,几乎没有什么光亮,再加上船舱上几盏灯笼不知怎么熄了,黑压压的。再加上此时正是深夜,周围的人都在熟睡,除了水浪拍打着船身的声音再也没了其他声响。 忽然一个黑影出现在二楼的船舱,贴着墙壁慢慢的朝姜佩雯的房间摸去。黑影的速度很慢,若是不仔细看几乎不能发现他的存在。 过来一会,黑影来到了姜佩雯的房间前,他将头挨着门上听了听,接着又朝四周看了看,才在袖中摸索了一会,掏出一个长条形的物什,在门上捣鼓着。 过了一会,门一动轻轻的裂开了一条fèng。 黑影悄然无息的贴了上去,从怀中又掏出一件物什,伸进fèng里吹了吹。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黑影轻轻的将头贴在门上听了一会,便轻轻的打开门,嗖的一下窜了进去。 屋里很暗,没有什么光亮,但他还是隐隐能看到床上那团凸起。 黑影搓了搓手,唿吸似乎侷促了些,几步跑到床边,身子一纵便要朝床上扑去。 可就在这时,一阵凌厉的风声从脑后传来,他一愣正要转头,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接着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屋子里很静,除了黑影倒在地上发出的沉闷声音外,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忽然一个较为娇小的黑影勐的窜了出来,伸出脚对黑影踢了两下,然后又不放心似的拿着个棍子样的物什对着他的脑袋再敲了几记。 “枫若,别敲了,这要是敲死了可就不好玩了。”就在棍子还要下落的同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接着一道光亮骤然升起,照亮了一张清丽的脸,赫然是姜佩雯。 姜佩雯瞅了眼趴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嘴角轻轻勾了勾:“啧啧,放着自己的屋子不住,半夜偷偷摸摸的侵入他人的房间,不好,很不好!” “小姐,怎么办?”枫若紧紧的攥紧着手上的棍子,双眼死死的盯着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姜佩雯将手中的棍子和灯放到一边,慢悠悠的踱到黑衣人身边,抓起他的头髮一把扯下他的面巾。 这是个年约三十的男子,四方脸,下巴上长了些鬍子,微微有些粗犷。 “啧啧,贼先生,你这模样可真眼熟啊。”姜佩雯伸手在他的怀里掏了掏,一会便掏出来一个竹筒,仔细瞧了瞧,中空的,上面还有个吹孔。 “下次做坏事之前,先看看你要对付的人在不在屋里,不然,有再好的迷药也没用。”姜佩雯拿着竹筒轻轻拍了拍男子的脸道。 今儿她察觉到邵梓清的异常后,便一直注意着她们主僕的举动。 没想到竟然发现她的贴身婢女竟然没有在她身边服侍,反而呆在下层,后来竟然还让她发现有人偷偷拿走了外面灯笼里面的油灯,便知道事有蹊跷,邵梓清八成要在今晚动手。 因此天一黑,她和枫若便出了房间,一直守在角落里守株待兔。 果然,逮到了这么大一个兔子。 姜佩雯眼睛眯了眯,如今的她,脸上虽然挂着淡淡的笑容,但心里早已堆起了满腔的怒气,涨的她胸口生疼! 这个男子叫什么名字她忘了,但她却清楚的记得这是邵家的人。 至于为什么,那是因为这一路以来,她不止一次听人这人的事情,他家有娇妻,却从不去碰,因为喜好男风,尤其是样貌俊美的少年。 也因为这原因他让她想起了刘尘,还特意看了他几眼。 没想到邵梓清竟然找到这人!真是好毒的阴谋,好狠的心肠! 若她真是男子,若不是她长了个心眼,早有准备,那今夜就算被人xx之后,他也只能生生吃下这哑巴亏,不敢将此事宣扬出去,而邵梓清却可以轻轻松松置身事外。 毕竟用了迷药,她就不知道来者为何人,就算她心中有千般怀疑、万般仇恨,没有证据,他也只能吞下这份屈辱。 这简直是要毁掉一个人一生! “小姐,这人怎么处置?”枫若神色冰冷。 “这个嘛,当然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姜佩雯冷冷的一笑道。 邵梓清,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却如此歹毒,就别怨我姜佩雯心狠手辣! 明天,她现在都有些期待了! ☆、第六十一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直忙乎到许久,直到一切布置妥当,姜佩雯才和枫若上床睡觉。 几乎是刚刚睡着,她便被一阵阵刺耳的嘈杂声吵醒的。 她双眼一睁,嘴角迅速一勾,露出一丝微笑。 看样子她昨儿的成果是被人发现了! 姜佩雯腾的一下跳下床,穿好衣衫便走出房门。 邵梓清的屋子和她的不在同一侧,她走过去时邵梓清的门外已经围了不少人。 远远的她隔着人群可以清楚的看见服侍邵梓清的婢女僵在了原地,身形僵直,满脸的不可置信。 而这时,肖如雪几个小姑娘已经到了门前,做为东道主,肖如雪最为紧张,生怕出了什么大事,她提着裙子,快步的穿过人群,边走边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 可她话才说到一半,便生生的噎住了。 肖如雪整个人僵在原地,瞪圆了眼,张着小嘴,看着门外地上那条白花花的身躯,顿时傻了,连立马避开都忘了。 邵梓清的门外地上躺着一个男人,全身一丝不挂,背超天,屁股顶在门上,头朝外垂下挨在地上,保持一种磕头谢罪的姿势。 这时后面的少女也到了肖如雪身边,正诧异她为何如此表情,便看到了眼前的情景。 她们都是还未出阁的少女,平时出门的时间都少,更别说见到如此刺激的场面,短暂的呆愣过后,心中的惊慌再也压抑不住,捂着脸此起彼伏的尖叫着往外沖。 而此时姜佩雯才打着哈欠,慢慢的走到了人群外。 瞅了眼地上的男子,姜佩雯眼睛轻轻眯了眯,为了使他能坚持到现在仍然保持这种姿势,她昨儿可是把那竹筒对着他的鼻孔将迷香一丝不漏的全灌了进去,现在这样看来,那迷香效果不错……嗯,姿势也不错! 和她差不多时间到到的还有邵梓林。与其他人随意披着衣衫匆匆而来不同,邵梓林的衣袍一如既往的整齐、髮髻更是一丝不苟,一路走来,双手轻轻的摆动,嘴角轻轻弯起,全身上下带着无比的从容和潇洒。 第65页 “发生了何事?”他声音依旧清朗,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可是却没有任何人欣赏,他的话音刚落便看见肖如雪等人低着头没头没脑的往外跑,根本连眼角都没夹他一下。 邵梓林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再一抬头便看到自家妹妹房门前围了一大群人,个个神色古怪的交头接耳,有几个少年瞥见他,脸上顿时泛起一抹奇怪笑容,有些嘲弄、有些讥诮、带有些幸灾乐祸。 他心里顿时一惊,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沖了上来。 下一刻他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什么举止,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扒开众人沖了进去,一眼便看见了地上那道光熘熘的身影。 这是什么?什么?怎么会在自己妹妹房门前? 邵梓林脑子里顿时嗡嗡的响成一片。 “咦?这是什么?好像有字!”这时围观的一个少年忽然道。 接着他一脚踹在男子身上,顿时男子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翻了个圈,露出白花花的肚子和那软哒哒的下体…… 顿时一阵尖叫勐的响起,唯一留在此处的女子——邵梓清的婢女也捂着脸跑了。 围观的众人看了眼男子垮下那随风飘荡的一团,嘿嘿的笑了几声,便被写在男子光熘熘的肚子上的字吸引了:“今夜无聊,来此闲游,意外得知此人受主子指示,欲行那害人一生、苟且龌龊之事,心中愤然,将此人归还其主以儆效尤,望众人以此为戒。” 那字写的极为难看,有些大有些小,有些距离很大,有些又挤在了一块,不过此时的众人可没功夫去评论这位无名“大侠”的书法,均被内容所吸引,受人指使,害人一生?不知这男人究竟是受何人指使,为何会被丢到邵梓清的门前?难道这话中的主子便是她? 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忽然,一个护卫高声道:“这人是邵家的,好像叫邵生!”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的视线便转向了已经脸色苍白的邵梓林。 “邵少爷,这是怎么回事?”这时肖启问道,他做为此行的管事,对船上众人的安全都有责任。 在肖府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对于这些龌龊不堪的事情,他自是格外清楚,而比起那不见踪影的大侠,他更关心究竟是何人在这里玩弄手段,须知无论是谁在这船上遭了秧,他这做管事的都脱不了干系。 “这……我也不知情!”邵梓林的脸色由白转青,一颗颗冷汗从头顶冒出,顺着脸颊划了下来。 从这男子翻过来的那一刻,他便认出此人是自家的护卫,自己没有下令做什么,可那肚子上的字却明明白白写着这邵生时受人指使,不是自己,那难道是自家小妹? 想到这,他立马暗自摇头。 不会的,不会是自己的妹妹! 他已经千叮万嘱了,让小妹安安分分的回京,他这妹妹虽然任性,但对他还是十分信服,不会不听他的话! 在一片难以言语的安静中,紧闭的大门开了。 邵梓清那美艷的脸蛋,精緻的妆容,妙曼的身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她看着门外的众人,先是一愣,接着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笑容。 “众位哥哥这么早来找阿清,不知有何事?”邵梓清柔柔的说道,眼波流转,真是无处不美,无处不让人流连。 不过眼前的男人们没有同以前一样面露痴迷望着她,反而笑的更加古怪了。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诧异的看了眼众人,这才发现了脸色发白、目光呆滞的自家哥哥。 “哥哥,怎么……”她话刚说到一半,视线一扫便看到地上那条白花花的人影。 那张蓄着鬍鬚、粗狂的脸剎那间映入她的眼帘。 顿时巨大的恐慌瞬间罩满了她的全身,一阵尖叫不受控制的冲出喉咙:“啊!他怎么在这,他昨儿晚上不是去……” 说到这她忽的回过神来,立马闭上了口,脸色极不自然的对上对上众人那讥诮、轻视、原来如此的眼神…… 顿时心中的慌乱再也压抑不住了,她捂着嘴尖叫一声,转身退回屋内砰的一下关了房门。 接着门内便响起了一个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门外的众人看着那紧闭的门板,先是一愣,接着互相望了望,心照不宣的笑了。 正主已经不打自招了,他们窃窃私语了一会儿便开始散了,姜佩雯见自己的劳动成果受到了预期的效果,大为满意,也跟着退了场。 转眼间,邵梓清的门前便空荡荡的,只留下邵梓林呆呆的站在门外,脸上青白交错,犹如一张沾了染料的破抹布…… 船继续前行着,这件事虽然对其他人没有什么影响,但却给他们枯燥的旅行带来了不少的话题。四处都可以看见那些少年少女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带着鄙夷的眼神时不时的朝着邵梓清的房门看去。 相比于外面的喧闹,邵梓清的房内却安静的出奇。 邵梓清坐在椅子上,双手使劲的攥着椅背,精緻的指甲在上面抓出一道道的划痕,发出刺耳的兹兹声。 她脸颊上的肌肉不断的跳动着,姣好的五官再也没了平时的温柔娇嗔,而是扭曲着,再加上髮髻散乱,整个人显得无比的狰狞恐怖。 忽然,门开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邵梓清迅速低下头,再脚步声停下时,她抬起头,脸上的狰狞恐怖已经转眼间消失的无隐无踪,整个人又恢復了往日的楚楚可怜,一双大眼睛透露着无比的惊慌,一滴滴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让人生怜。 “哥哥。”邵梓清勐的站起身,身子一冲便扑到邵梓林的怀里,泪如雨下道,“我是被冤枉的,冤枉的,哥哥,不是我……” 她哽咽着、哭喊着,若是平时,她这哥哥一定会安慰自己,用手抚摸自己的头,然后轻言细语的告诉她,把事情交给他处理!但出乎意料的,一向包容自己的哥哥却没有同往常一样,反而就这么直挺挺的,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 “哥哥?”邵梓清又哭喊了一会儿,见邵梓林依旧没有动作,便疑惑的抬起头,双眼全是不解和委屈,“你不相信我?” 邵梓林看着狼狈中透着可怜的妹妹,嘴唇张了张,声音有些嘶哑酸涩道:“小妹,邵生和你的婢女都已招了,你还让我如何信你?” 他的话音刚落,邵梓清脸上可怜委屈顿时一收,退后几步望着邵梓林,声音有些发尖道:“那你现在想如何?让我出去承认此事?然后把我交给父亲发落?邵梓林,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看着邵梓清,邵梓林心中一阵阵抽疼,他哑声道:“我会向父亲解释的……” 邵梓清勐的尖叫着打断了他的话:“不!不能告诉父亲!哥哥,不能告诉父亲!” 她一把拽住邵梓林的胳膊:“父亲绝不能知道此事!你一定要帮我,这次你一定要帮我!这件事是那姜文,对,一定是那姜文搞的鬼,你把他杀了,杀了这事情就解决了!对了,还有那些在外面看热闹的、知道这件事的,你拿银子堵住他们的嘴!若是他们不同意,也全杀了!”杀了! 邵梓林只觉得胳膊一阵剧痛,他望着已进入疯癫状态的邵梓清,嘴里尽是苦涩。 她这个妹妹一出生便被自己放在手心里疼着、爱着,只要是她开口他一定帮她,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温柔可爱的妹妹竟然如此的癫狂、这么……可怕? 邵梓林抽出自己的手臂,退后几步坐在椅子上,全身上下突然间泛起一阵疲惫:“小妹,他们不是我们家的奴僕,也不是外面的平头百姓,不可能像九妹那件事一样……” 可他还未说完,邵梓清便捂住了耳朵摇着头尖叫着:“我不管!不管!你要帮我把这件事解决了!不能让父亲知道……错!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邵梓林听到那刺耳的尖叫声,心里的疲惫感更甚,若是以往他见到她这样,早已经冲上去好言安慰,但这次他连想开口的兴致都没有。 九妹的事情,父亲为了家族名声,宰杀了所有知情的奴婢,但对这个疼到骨子里的女儿却已失望透顶,将她发配到泾阳也不过是希望她能静思己过,能有所醒悟改过自新。不过看样子这半年的冷静丝毫没有让她有所改变,还未回到京城便不听自己的劝告,一意孤行闹出此等事端。 其实他也不是没怀疑过那姜文,但此事就连他这个做哥哥的都是拷问了邵生和婢女之后才知道事情经过,那姜文又怎可能未卜先知?知道小妹要害他不说,还以那肩不能抬手不能挑的模样悄然无息的对付邵生这身强力壮之人? 第66页 看来真是自己妹妹运气不好,遇到了一个路过的绿林人士…… 回到京城还是好好向父亲求求情,找个普通人家嫁出去算了……哎,还得挑个远一点的,这一闹,京城周围怕是没有人敢娶她了。 虽然这些手段在大家族里并不少,但那都是埋在地底的,见不得光的,现在小妹这事一出,那些稍微有点名气的大家怕都不会接受这样的人了! 想到这,他看了眼还在尖叫着、疯狂砸东西的邵梓清,按了按疼痛不已的额头,悄悄的退了出去。 昨儿晚上忙乎了一晚,姜佩雯几乎一夜没睡,所以吃了晚饭便早早的上了床。 没了后顾之忧,又报了仇,她睡的格外舒服。 最后……她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有事?”姜佩雯撑着迷茫的双眼看着门外的少年。 殷澈看着他耷拉着脑袋,眼睛都快粘在一起的样子,嘴角轻轻的扯了扯:“明儿一早船要靠岸,若是你想下去走走,便早些起身。” 虽然那“大侠”没有指出邵梓清指示下属要害的人是谁,但大家皆知,这么多人里,邵梓清最不喜的便是姜文,而且姜文没有背景,没有护卫,最好下手,再加上那邵生时出了名的好男风……综上所述这受害者便唿之欲出了。 所以在他们在议论邵梓清心肠歹毒的同时,也在感嘆姜文的运道。 而殷澈心里却极度不安,这里面姜文最熟悉的人是自己,可自己却没有给他任何帮助,反而常常恶言相向,若是那邵生真得了逞,那自己…… 所以他自责着,愧疚着,一大早便来找他,可真望着这个非要当自己大哥的少年,他满腔的话语却说不出口,只干巴巴的说了可以下船的消息。 “哦。”姜佩雯半眯着眼睛,随意的应了声,便准备关门回去睡回笼觉。 可还未转身,她的身形便一顿,接着勐的抬起头,眼睛里迸发出一道亮光:“真的,明日可以下船?” 殷澈的嘴角又抽了抽:“肖管事告诉我的,你去不去?” “去去,一定去。”姜佩雯连连点头,在船上傻呆呆的呆了四五天,她都快发霉了,下去走走正好。 “那早点收拾收拾。”殷澈木着脸丢下一句便转身走了。 “好的,谢谢啊,阿澈。”姜佩雯一脸的笑容。 回答她的是走的更加急切的身影。 第二日一早,姜佩雯早早的便起了身,伸了伸懒腰,洗漱好便推开门在船舱里踱着步子。 这时天刚蒙蒙亮,太阳在天边划出一道弧形的光晕。 姜佩雯双手撑在栏杆上看着远处模模煳煳的城镇,双眼尽是兴奋。 “阿文。” 忽然一个有些疲软的声音响起。 姜佩雯抬起头便看到柳逸风那张苍白的俊脸,因为晕船,他这几日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平时就喝点稀粥,所以更瘦了。 “柳大哥,好些没?”姜佩雯急忙扶着他问道。 这两天她忙着对付邵梓清,倒把这个病号给忘了。 “吃了药,好多了。”柳逸风点了点头。 晕车晕船是最难受的,姜佩雯见他走路都要扶着栏杆、手脚发软的模样,便知这个虽然武艺高强,好也好不了哪去。 “呆会船就靠岸了,下船去走走就好了。”姜佩雯笑着和他拉扯了一会,便听到下面传来阵阵号角声。 她顿时大喜,急忙跑进屋将枫若叫了出来。 这时,船上的少年少女们也纷纷走出屋子,靠着栏杆说笑着。 这次靠岸是因为船上需要採买一些东西,而停靠的也不是什么大城市,而是一个小镇。 越来越近了,远处的小镇也渐渐清晰起来,姜佩雯甚至可以看见岸上走来走去的人影。 “柳大哥,你看,到了,到了!”姜佩雯扯着他的袖子笑道。 似乎被她愉悦的笑容感染,柳逸风那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船马上就要靠岸了,下面的船老大正吆喝着,姜佩雯再也按耐不住,扶着还有些轻飘飘的柳逸风走了下去。 待几人走到下面时,船已靠岸,船员放好了搭子,憋了好几日的少年少女们便兴高采烈的上了岸。 当然这些人里面除了邵家。自从昨儿出了那事,邵梓清便被邵梓林下令关在屋内,一步也不许踏出房门,而他也几乎闭门不出。 姜佩雯扶着柳逸风上了岸,感觉到脚下土地的坚实,忍不住嘆道:“还是在陆地好啊。” 她刚说完,便听见一声嗤笑。 抬头一看,便看见殷澈抱着胸站在不远处。 “阿澈。”姜文摆了摆手。 殷澈的嘴角不由的扬了扬,接着马上收起,转身走了。 姜佩雯倒没生气,殷澈这别扭的性子,她已经摸透了,知道他并无恶意,只是现在还拉不下脸来。 因为有码头,这小镇倒也热闹。 见到一行人下了船,早就侯在一边的乡民便迎上来争先兜售物品。 集市离码头不远,说是集市,其实是乡民们拿出自家的农产品或者手工艺品摆在门口售卖而已。 这些东西自然不能和泾阳那样的城市相比,但蔬菜果子却较为新鲜。 姜佩雯买了几斤水果,又随意转了圈,找了个小店吃了点面便往回走。 柳逸风因为晕船,便没有急着上船,而是在岸边靠船的地方找了个石块坐下,准备侯到开船的那一刻才上去。 而姜佩雯和枫若便笑嘻嘻的提着果子准备回屋洗洗,尝尝鲜。 两人拉着手踩着搭子跳上船,笑着往屋里走去,可刚踏上楼梯,姜佩雯便看到侧面转角处走来几个男子。 这些男子都身强力壮,虽然穿戴是僕人模样,但全身上下却透露着一些兇恶之气,再加上模样有些眼生,又不像船上的船员,姜佩雯便多看了几眼。 那几个男子倒没有注意姜佩雯,他们低着头在说着什么,不时还大笑两声。 忽然听见“砰嗒”一声,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男子抬起头,脸色顿时一沉喝道:“干什么呢?让你们小心点!” 说完几人便匆匆赶了了过去。 姜佩雯诧异的顺着几人的方向望了过去,正巧看见船头上两个扛着麻袋的人不知怎么滑到在地,手上的麻袋也摔在了岸上。 姜佩雯的眼睛顿时一眯,那松脱的麻袋口子里露出的物件闪明亮的金属光泽,而那形状…… 刀剑! 剎那间,她的心一阵狂跳,双眼死死的盯着那麻袋口狠狠的眨了眨眼睛。 没错,这次她看的清清楚楚。 那形状,那锋利的刀锋,那散发出的冰冷的寒光…… 定是刀剑无疑! “小姐,怎么了?”枫若看见了姜佩雯的异样,问道。 她并没有压低声音,姜佩雯心中一凝,便看到那领头的男子转过头。 姜佩雯迅速缩回头,一把扯过枫若飞一样的跑回了屋里。 “小姐,怎么了?”枫若跌跌撞撞的跟着姜佩雯回屋问道。 姜佩雯沉着脸,没有说话,将窗子轻轻掀开一条fèng,瞪圆了眼睛透过fèng隙往下看。 她的屋子因为最小又靠着船头,所以从窗子处正好可以看见下面那几个男人。 此时,那搬运麻袋的人已经重新抬好麻袋往货仓里抬。 而这时,姜佩雯才看到不止那几位男子,船下多了许多面生,装扮气质都极为相似的人。 陌生的人,又带着刀剑,这些是什么人?他们要做什么? 而这时,出游的少年少女们也开始上了船,而那些人也迅速四散开去。 姜佩雯见再也看不到什么,便放下了窗。 “小姐,你的脸色好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枫若担忧的问道。 “我没事。”姜佩雯深深吸了口气,脸色平静的打开了房门。 “阿文,这么早就回来了啊?”一个少年见到姜佩雯从屋里走出来笑着问道。 “是啊,见没什么逛的便回来了。”姜佩雯随意的笑了笑。 姜佩雯站在门口笑着和众人打着招唿,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的眼睛轻轻眯了眯,笑道:“肖小姐,可买到了什么好玩意儿?” 肖如雪的脸色微微一红道:“就买了写手工艺品,姜公子呢?” 姜佩雯笑道:“就买了些新鲜的水果。” 说到这她顿了下道:“对了,肖小姐,我刚上船时看到来了批陌生人,不知道是什么人?” 肖如雪笑道:“那是这小镇的客商,因租的船出了问题,便要搭一下我们的船去天宁。” 第67页 小镇的客商? 想到那些刀剑,姜佩雯瞳孔微微一缩,扯了扯嘴角一副好奇的模样道:“做什么营生?我见他们可带着不少货物。” 肖如雪愣了愣道:“这我倒没有问。” 这时一旁的一个少年笑道:“这穷山僻壤的能有什么好的营生,八成就是些山货什么的。” “阿文,你怎么对此这么感兴趣了?”另一少年问道。 “我也就一时好奇,好奇而已。”姜佩雯扯了扯嘴角,随意应了两声便回了房。 —— 快到申时时分,船开始开拔起航。 姜佩雯坐在椅子上,那一麻袋刀剑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她咬了咬牙,给枫若说了声出去透透气,便下了楼。 楼下已没了方才的忙碌,大部分船工都去了底层做事,而那批陌生人也不见了踪影。 姜佩雯在周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正准备回屋便看见两个船工挑着篮子饭菜从底舱上来。 一楼的人住的都是护卫和僕人,饭菜都较为简单,和前世的大锅饭差不多。而船上厨房的船工本就不多,为了保住楼上那群少年少女的饭菜提供准时,所以住在一楼的人的三餐时间便稍稍提前了一下,而眼前这两人明显是来送饭的。 这时两人刚爬上底层到一层的楼梯,其中一个年纪较轻的却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水,脚一打滑,重心不稳,整个人连带着两个篮子都在摇摇晃晃的,眼看就要摔倒了。 另外一个人急忙叫道:“稳住,别洒了。” 姜佩雯见状急忙跑了上去,一把扶住那人的肩膀,握住篮子上的绳索,他才准住了身形。 这时另外一个人也放下了篮子,走过来便一掌拍在了年轻的的头上道:“你这小子,我千叮万嘱你要小心点,你偏生马虎,若是饭菜洒了,小心老毕不削了你皮。” 接着他对着姜佩雯点头哈腰道:“多谢公子帮忙,真是劳烦你了。” 说到这他瞪了眼站在一边耷拉着脑袋的年轻人道:“还不快谢谢公子,你这呆小子。” 年轻人闻言急忙鞠躬答谢。 姜佩雯摆手笑了笑道:“举手之劳而已,无须客气。” 说完她看了眼放在篮子里装满饭菜的四个大木桶,一脸惊讶的问道道:“这么多就你们两人送啊?” 这话仿佛说到了两人的心坎,那年长的嘆了口气道:“这才是一部分,下面还有八个木桶等着……本来没有这么多的,今儿兀的上来二十来个人……” 姜佩雯心中一喜,脸上却不为所动:“二十个人?我听说那些人是这小镇客商,要搭我们的船去天宁。” “是啊。”两人点头应道。 姜佩雯又看了一眼饭菜,一脸的唏嘘:“平白多了这么多人,你们也实在辛苦。” “可不是吗?可其他人还以为这是个轻松的活儿,平时少不了冷嘲热讽。”那年长的见有人终于理解他们的劳累,急忙道,“每日里挑着这么大堆东西爬上爬下,还要挨个送饭,这晚上回去可是累的紧,再加上今儿上来的那些人一看就难伺候……” “难伺候?”姜佩雯忽然挑了挑眉,好奇的问道,“怎么说?” 年长的四处瞅了瞅,小声道:“先小的去告诉他们这吃饭时间快到了,没想到那些人一个个却不说话,就这么冷森森的望着小的,那眼神……一看就不是什么善桩。” 姜佩雯心中一咯噔,脸上却是一片平静:“那肖管事为什么要他们上船呢?” “哎,公子,这些人的领头儿好像是船老大的朋友,肖管事看在船老大的面子上,自然不会说什么了,就是难为我们这些下面跑腿的了。”那年长的咕哝道。 船老大?姜佩雯心中勐的一沉。 果然有问题! 就在这时,一扇门突然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正巧是她上船时看见的那个领头的男人。 而那人也看见了姜佩雯,眼睛先是一眯,接着脸上冒出一个笑容。 他虽然笑着,但眼神却直勾勾的看着姜佩雯。 姜佩雯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阴毒的蛇盯上的食物,全身上下升起一阵寒气。 姜佩雯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砰砰直跳,垂在腿边的手狠狠的在腿上掐了一把,剧烈的疼痛让他迅速的冷静下来。 她拼命的扯着嘴角安慰了那船工两句,然后保持着淡然的微笑,稳健的步伐和那领头的男人擦肩而过。 直到拐上了楼梯,姜佩雯脱离了那人的视线,才勐的往墙边一靠,剧烈的喘了几口粗气,一熘烟的跑上楼。 没想到刚跑到二楼,便撞上了一道人墙。 ☆、第六十二章危机临头 “你这慌慌张张的做什么?”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姜佩雯闻言抬起头,正好看到殷澈皱着眉站在自己身前。 “没什么?”姜佩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说完刚想走,接着心中一动,伸出手一把抓住殷澈的胳膊便往前走。 “放手,你干什么……”殷澈被她拽的生疼。 “小声点,别吵!有事告诉你!”姜佩雯低喝道。 殷澈脸色一沉,刚想甩开她的手,但却看见姜佩雯此时完全不似平时的笑容满面,气定神闲,而是皱着眉,脸色阴沉的模样,隐隐中还有些不安与慌乱,便把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任由她将自己拉进屋。 姜佩雯冲进屋,迅速关好房门,也不管一脸担忧的枫若,奔到桌边端起茶杯狠狠灌了口水,心中才稍稍安定了些。 殷澈挑了挑眉问道:“说吧,慌成这样,有什么事?” 姜佩雯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才将自己上船的时候见到的、方才去楼下打听的,外加自己的怀疑一一告诉了殷澈。 随着姜佩雯的声音响起,殷澈的脸也迅速沉了下来。 他和其他少年相比,本就多些阅歷,再加上殷家前些日子的危机和路上的那次遇险,让这个少年迅速成长了起来。 虽然还有些少年的青涩和别扭,但现在的他比起第一次在殷家别苑见面时,身上的纨绔和浮躁已褪去了不少。 “你确定你没看错?”殷澈皱起眉问道。 “我确定。”姜佩雯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眼他有可能看错,但她却认认真真看了好一会儿,这具身体可不比前世,顶着八百度的眼镜,她现在的视力绝对的2。0。 “我立刻去找肖如雪。”殷澈沉吟了一会,站起身道。 “别。”姜佩雯见状急忙道。 殷澈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姜佩雯。 姜佩雯吸了口气:“这件事在没有完全确定之前,不宜太多人知情。” 肖如雪不过是个腼腆胆小的娇娇女,知道这件事除了多一个人紧张外没有什么用。再加上那帮人现在目的不明,若是那些温室花朵们知道后作出什么事打糙惊蛇,就大事不妙了。 “那你说怎么办?”殷澈沉吟了一会,也明白了姜佩雯的顾虑,便道。 “那些人上船来有什么目的我们并不知情。若他们只是单纯的借船渡河还好,若是有其他想法……”说到这姜佩雯顿了顿,“你派一个老练的护卫去找肖管事,这河道上的事咱们不懂,肖管事对船上的大小事物都极为了解,你让护卫配合着肖管事查查那群人,若是只想渡河就随他们去,我们就别多管闲事,若是真打我们的主意,那肖管事知道后也好做安排。” “也好。”殷澈想了想,便转身出了房门。 书上的这个时间,那个姜佩雯已经死去。 但现在的她不但没死还顺利离开了泾阳,没了卢琳玉和姜家,按理说她的心应该平静安宁才对,但不知怎地,自从那日打完官司,她这心中的不安便没有停止过,仿佛背后有一双无影的大手在自己的背后,准备随时随地给她致命的一击…… 所以一路上她都极为小心,生怕煳里煳涂的把自己的小命交代了。 姜佩雯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手指微曲,轻轻的在椅把上敲着。 其实这探听之事柳逸风做最为合适,但他连着吐了好几日,腿脚发软,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让殷澈派个护卫…… 现在只希望这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不然就麻烦了…… 因想着事情,姜佩雯连吃晚饭也没有胃口,随意扒了两口便了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姜佩雯正呆在屋里等待殷澈的消息,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第68页 姜佩雯勐的直起身子,便听见殷澈着急的声音传来:“快开门!” 枫若闻言急忙开了门,殷澈便大步跨进了门,脸上明显有些惊慌。 “怎样?结果如何?”姜佩雯见他的模样,心中顿时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骤然升了起来。 “周林不见了!”殷澈双手在桌上一拍,脸色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别着急,把话说清楚,周林是谁?”姜佩雯眉头一皱。 “就是我派去找肖管事的护卫,不见了!”殷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枫若递来的茶杯狠狠的灌了几口。 “你问过肖管事没?”姜佩雯大吃一惊,“说不定他和肖管事一起……” 他的话还未说完,殷澈便打断了他的话道:“不会!周林他根本没有见到肖管事!我在屋里左等右等没等到他回来,便派人去找了肖管事,却得知底舱的货仓处有一处有些漏水,肖管事一整天就一直呆在底舱,连晚饭也没吃,还说谁都不见,周林虽然去找过,却没有去底舱,在楼下等了会便走了。后来我让人把周林有可能去的地方找了个遍,但却没有找到。” 说到这他顿了顿,攥紧了拳头道:“周林做事一向稳妥,就算没找到肖管事,也一定会回来向我汇报,但如今却好像……好像就这样平白无故消失了一样。” 姜佩雯见他明显慌了神,急忙将声音放柔道:“先别急,周林没找到肖管事,又没回来,估计是想自己去探个究竟,不一定是出了意外……” “不会的,就算他要独自去查探,也会回来告诉我一声!”殷澈使劲摇了摇头。 “先别着急,这些人费劲心思来乔装打扮来到船上,必有所图……但他们至今未动手,显然还有所顾忌,或者说是动手的时机未到。”姜佩雯揉了揉额头,沉吟了一会,抬起头道:“枫若,你去找柳大哥和邓护卫……” “是!”枫若急忙点头出了房门。 姜佩雯只觉得额头生疼,这满船的都是少爷兵娇娇女,到了这时,除了殷澈连个能帮忙的人都没有。 她沉吟了一会道:“阿澈,你先回屋……” 说完拿起披风便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殷澈见状急忙问道。 “我去找肖管事……” 她刚说到这,话便被打断了。 “不行!我也要去!”殷澈勐的站起身。 “周林失了踪,那些人说不定已经盯上你了,你再去太危险。”姜佩雯对上他担忧的脸道,“而我经常去找肖管事为柳大哥要晕船药,并不显眼,反倒无碍。” 说完她大步往门边走去,可手还未碰到门把,便被人拽住了手。 “你既然让我叫你大哥,那做兄弟的就没有让大哥独自一人冒险的理。”殷澈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若是你不同意,今儿别想一个人出去!” 姜佩雯转过头望向少年那坚定的眼神,知道他不会改变主意,心中顿时有些发暖,便点了点头。 “去可以,但是你待会就跟在我身边,别乱说话。” “是。” “就像平常一样,别慌……” “嗯。” “若是有不对劲的立刻跑,知道吗?” “……” “知道了,你有完没完!” “……”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楼下,肖管事还没有上来,姜佩雯心中着急,也顾不得船工的劝阻,下了底舱。 底舱东面是货仓,只挂着几个灯笼,光线有些暗,阴阴的让人心中发毛。 不由自主的捏了捏拳头,姜佩雯深深吸了口气,抬脚跨入货仓。 就在这时,一个黑黑的人影忽然出现在她的视线内,姜佩雯心中一跳,便听到一个声音响起:“谁啊!” 姜佩雯重重的吐了口气,这声音赫然是肖启。 她急忙走上去道:“肖管事。” 肖启看见姜佩雯两人,先是一愣接着笑了笑道:“姜公子、殷公子,这货仓尘多 你们两人怎么来这儿了?” 姜佩雯朝阴暗的货仓里望了望,黑黑的,看不清楚里面有没有人,便笑了笑道:“柳大哥又吐的厉害,我上次拿的药粉又用完了,我实在没有办法,便想让肖管事再给我点,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好办,姜公子何须客气。”肖启笑了笑,“药在我房里,两位快跟我上去,这里又脏又乱的……” “好。”姜佩雯又朝货仓里瞅了瞅,这的确不是个说话的地儿,急忙应道。 肖启的屋子在一楼的西侧,靠近船尾。 “药不多了,我全都给你吧,不过还好还有两三天便到了天宁。”肖启从箱子里掏出一个布包递到姜佩雯面前笑道,“柳公子这罪也算是熬到头了。” 姜佩雯将布包接过放在桌上,低声道:“肖管事,我今儿前来拿药只是其次,有件事需要你知道。” 接着她便将自己从发现那群人搬运刀剑到周林失踪的事一一说了一遍。 肖启一听,脸上顿时一阵青白交错,看样子是知道船老大将匪人放上船,气的不轻。 过了一会,肖启忽然重重的在桌上一锤,然后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深深的行了揖道:“多谢两位直言相告,不然在下还被蒙在鼓里,若是被他们得逞,那后果不堪设想,请两位受在下一拜。” 姜佩雯急忙移开身子,她这条小命还得靠着肖管事力挽狂澜呢,可不好意思受他的礼:“肖管事别多礼了,你还是快想想办法吧。” “各位小姐公子加上船工共有六十八人,除开船老大那十个手下,咱们还有近六十人。他们硬拼必定不行……”肖启也没再矫情,低下头思索了一会道,“他们既然上了船,又一直按捺不动,定是在等待时机,这段河道宽广,无法埋伏,他们想要成功,必须选择一个狭窄的河道,再埋伏好人,来个里应外合!” 说到这他站起身在屋内踱来踱去了一会道:“按照路线,船在丑时便会经过一个峡口,那里河道狭窄,两边又是低矮的山脉,最容易藏人。他们若是要出手必定是会选择那里。” “丑时……那咱们还有一个半时辰。”殷澈沉着脸道。 “一个半时辰……”肖启按了按额头,抬头望着两人道,“两位请放心,在下定会在丑时之前改变航向,并想法子将他们擒住!这件事就交给在下,两位先回房休息,静等我的好消息!” 这怎么解决那群人还没说,就巴巴的赶人,姜佩雯有些发愣,再不济也要简单说下布置啊!再说殷家还有不少护卫,就算他们两个碍手碍脚的,那些护卫可是能帮上忙的,这种事,多一人多一分力总是好的。 “肖管事,若是有需要我们帮忙的……” 姜佩雯话还未说完,便被肖启打断了道:“那是一定,在下这就去布置,定会将那群人一网成擒,就不送两位了。” “这……好吧。”见他急急的让自己和殷澈走,姜佩雯估计是因为他见时间不多了,心中着急,也就没说什么,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肖启忽然道:“对了,两位公子请稍等。” 姜佩雯问道:“肖管事,还有何吩咐?” 肖启道:“在下想问,这件事除了两位还有哪些人知道?” 姜佩雯闻言一愣,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而这时,一旁的殷澈见他急匆匆的赶人,像他们碍手碍脚一样,没好气道:“没了!” 肖启明显松了口气,对上姜佩雯疑惑的眼神笑道:“各位小姐公子都是千金之躯,受不得惊吓,若是知道的人多了,万一……” 说到这他干笑了两声:“万一节外生枝,惊动了那些贼人就不好了。” 姜佩雯也轻轻笑了笑,原来是怕那些娇客惊吓之下闹出事端,坏了大事,当下也放下疑虑,拱了拱手道向“那咱们先告辞。”。 说完便转身向门走去。 不对,忽然她心中一动,勐的皱起眉头,一个可怕的念头顿时升了起来。 肖启做为肖家的管事,发生了此等大事,就算不告诉其他人,也得通知做为主子的肖如雪一声。他虽然说船上除了歹人共有约六十人,但其中大部分都是各家的护卫,若是没有各家主子同意,但凭他一个小小的管事怎么可能调动那些眼高于顶的护卫?而殷澈明明在此,他却连知会一声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急匆匆的赶人…… 第69页 并且……那些船工明明说肖启去货仓是因为底舱有一处漏水,但当他们下去的时候,货仓内虽然静悄悄的,但除了肖启却没有看见其他人。 难不成那漏水处的修补全由他肖管事独立完成? 骤然,姜佩雯只觉得心中一阵发凉,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剎那间袭上心头。 完了完了,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肖管事和那些贼人也是一伙的!这简直是自动送上门了! 姜佩雯努力挺着背嵴,让自己不要泄露出一丝的慌张,她加快脚步打开房门,勐的拽住身边的殷澈,就要冲出去。 就在这时,一阵风声从耳后袭来,她那绷紧的身躯急忙一侧,但还是晚了,耳后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意识消失的那一刻她看见的是肖管事满脸狰狞的举着棍子朝还有些呆愣的殷澈头上打去…… nn的,真是倒霉透了,巴巴的将自己送上门不说,还把殷澈给带上了…… 肖启刚扔下手中的棍子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出来吧。”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轻笑声骤然响起,接着一个男人从里间走了出来。 若是姜佩雯还醒着,必定能发现此人便是和她打过照面的领头男子。 “还是肖哥厉害,这么快就解决了。”男子嘿嘿笑了笑。 说完她走到姜佩身边,用脚狠狠的踢了踢道。 肖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冷的说道:“若不是你们做事不小心,被这小子发现破绽,我还需要这样?还好我之前放出去的风声说你是王六那小子的朋友,不然被这两小子首先怀疑的便是我!那咱们的事别想成了!” 那领头男子知道自己有些理亏,讪讪的说道:“我咋知道会有这么多事?” 说到这,他又狠狠的踹了姜佩雯几脚道:“可恶,都是这小子。坏爷爷的大事,怪不得有人花五百两黄金要你的小命,果然讨厌之极!” “哼!”肖启“砰”的放下茶杯道,“什么你的大事,你的事只是解决掉这小子,其他的都是我的!” 那领头的男子一听,谄媚的笑了笑:“肖哥,肖哥,咱们可是说好的,兄弟我帮你,事成之后得到的银子你六我四。” “王彪,你闹出这么多麻烦,还想分四成?你未免想的太好了吧。”肖启冷冷的哼了声道,“若不是我发现不对劲,你别说分钱,连杀那小子的佣金都得不到。” “肖哥,这不是没事吗?”名叫王彪的男子扯了扯嘴角,“这事完了,你依旧做你的肖家大管事,风风光光,小弟我就只有亡命天涯了,这样算起来,四成不多啊!” “肖家大管事!”肖启哼了哼,看了王彪一眼道:“我说王彪,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没脑子。这大管事若是这么好,我用的着冒风险干这个?王彪,我告诉你,这一票就算没有你,我也能吃下来,我为肖家跑了这么久的船,可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多的肥羊,这次我是势在必得!不过我念在朋友一场,你的目标人物又正在船上,才好心帮你一把,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是,是,是!肖哥教训的对。”王彪连连点头,然后抬起头望着肖启道,“那肖哥,你七我三怎么样?” 肖启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王彪垂下眼眸,眼中迅速闪过一丝阴狠,接着他忽的抬起头道:“肖哥,要不这样,你八我二。” 说完他皱起眉道:“肖哥,这价钱不能少了,我也要为我的兄弟交代不是?” 肖启定定的看了王彪一眼,忽的笑了笑道:“好了,咱们都是兄弟,说这么多干什么?就这么决定了,你八我二,杀那小子的佣金我分钱不要,如何?” “还是肖哥仗义。”王彪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不过那微微跳动的眼角却泄露了他的心思,“不过,肖哥,那些小鬼能值多少钱?” 肖启嘴角轻轻一勾道:“这些人的家中不是富可敌国便是权贵世家,有他们在手,这价还不是由我们开?” “可是肖哥,这些小鬼背景这么雄厚,若是官府插手,会不会……”王彪沉吟了一会,凑到肖启身边道。 肖启嘴角轻轻一勾,轻蔑的笑了笑道:“放心,咱们只要把肖家小姐杀了,自然会有人替你摆平一切。” 王彪闻言,顿时咧嘴一笑道:“还是肖哥有办法,那这两小子……” “你呆会把这两小子绑了塞到我的柜子里,等丑时阿七他们来劫船,再把他们宰了扔河里去餵鱼。”肖启面无表情的说道。 “既然要杀,小弟现在就……” 王彪的话还未说完,肖启便道:“虽然他们说并没有告诉其他人,但这两小子心眼多的很,咱们还是稳妥问好。” 说到这他横了王彪一眼道:“再说若是现在动手,那血腥味蔓延出去引得其他人怀疑怎么办?你别忘了上面还住着个高手!他和这两小子关系近的很,虽然我在他吃的药里做了手脚,但难保不会出什么岔子!我告诉你,若是你再随意行事,出了乱子,别怪我不讲情面!” “是,是,肖哥教育的是。”王彪嘿嘿笑了笑道,“还是肖哥考虑的周到……” “别在这说这些没用的,快去办事!绳子在床下。”肖启哼了哼道。 “是,我这就去。”王彪连连点头,压下心中满腔的怒意,走到内间拿出两根绳子,迅速的将姜佩雯两人的手脚捆了个严严实实,塞进了柜子里…… “算你们运气好,让你们多活几个时辰。” 随着冷冷的声音渐渐远去,屋内一暗,安静了下来。 ☆、第六十三章是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子晕眩从头部传来,姜佩雯慢慢的睁开眼,入眼是一片黑暗,只有一点点光从前方透了进来。 她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轻轻的转了转头,想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但一阵剧烈的疼痛顿时从后脑传来。 “嘶……”她抽了口冷气,昏迷前的情形剎那间在脑中闪现。 该死! 没想到那肖启竟然和那些匪徒是一伙的! 本是为了安全考虑而与他们通行,没想到竟然反倒栽进了灾难窝。一路走来,祸事不断! nn的,真不知是她天生招灾还是运气太差! 千挑万选竟然会选了个贼人求救! 她扭了扭身子,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很狭窄的空间,从手上的触感和微弱的光亮可以看见她的周围是一些衣服,看样子是在被人塞在了衣柜里。 她的嘴巴被布团塞住,手脚被绑住,隐隐有些发麻,应该保持这样的姿势有了不少时间。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希望离丑时还早。 姜佩雯正想着,一阵轻微的动静从身侧传来。 她急忙扭过头,借着从柜门处透进来的光线,便看到一个人影在轻微的摇晃着。 姜佩雯顿时大喜,和自己关在一处的定然是被敲晕的殷澈无疑。 她急忙张开嘴想叫他,没想到出口的只是“呜呜”的声音,姜佩雯见他还迷迷煳煳的,急忙挪了挪身子往他身上撞了撞。 殷澈本就在发懵,被这一撞顿时醒了,发现到自己浑身被绑着立马慌了神,呜呜呜的乱叫。 姜佩雯顿时急了,生怕外面有人守着,殷澈这一叫惊动了他们准得遭殃。 于是急忙伸出脚去踹了踹,想让他安静下来。 没想到却适得其反,殷澈这下似乎更慌了,不仅呜呜呜的乱叫,身子还拼命的扭着。 姜佩雯见状重重的踹了几下,顿时叫声更大了! …… 就在姜佩雯焦急万分的时候,只见殷澈双脚一蹬,咔擦一声,柜门竟然被他撞开了,光从外面照了进来。 姜佩雯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等了会见没有动静,也顾不得还在扭身子的殷澈,急忙伸出头去看了看。 房间很暗,只有月光透过窗子射进来几道微弱的光芒,房间里空空如已,竟然没有一个人。 姜佩雯顿时重重的吐了口气,上半身一用力便滚了出去…… 好不容易找对方向滚到桌子边,姜佩雯倚着桌腿慢慢的站起身,一蹦一跳的跳到门边,撞了撞,结果门纹丝不动,看样子从外面被锁了。 她又四周看了看,想找到一些尖利的东西可以磨掉手中的绳子,没想到找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nn的,这个该死的肖启! 姜佩雯在心里咒骂了几句,没法子只得又重新蹲在桌腿边,想着前世电视上看到的情节开始磨手上的绳子。 第70页 而此时,殷澈也压下了心中的慌张,也有样学样的滚了出来,靠着另外个桌腿磨着…… 可是也不知道是方法不对,还是绑着他们的绳子质量太好,姜佩雯直磨的手发软,手上的绳子也没有像前世电视见到的那样,没两下就断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姜佩雯不时的瞅着窗外,心中越来越急。 看这样子,丑时应该快要到了,若是再不出去,就算肖启没回来处决他们,劫匪上了船,里应外合之下,她这小命也别想保住! 就在这时,她的视线一扫,忽然发现自己左边的窗子竟然是虚掩着的。 姜佩雯顿时大喜,人都有惯性思维,她发现门被锁着时,便想着窗子也一定是锁着的,却不曾想老天竟然给她留了条路。 用肩膀撞了撞在旁边还在拼命磨绳子的殷澈,姜佩雯一蹦一跳的跳到窗边,用头顶了顶窗子示意他过来。 殷澈见状,微微愣了愣,接着双眼亮了亮显然明白了姜佩雯的意思,急忙也倚着桌腿站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只听到“砰”的一声,船身剧烈的摇晃了几下,似乎撞到了什么…… 殷澈刚站起身没站稳,被这一摇,人便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呜呜。”他睁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姜佩雯。 姜佩雯心中一凝,暗叫不好,急忙透过窗子的fèng隙往外望去。 可惜这一面窗子背着光,这一望去除了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忽然一道火红的的光亮突然在远处爆了出来,格外的耀眼。 下一刻一阵阵尖叫声便此起彼伏的响起。 “啊!水匪!” “救命啊,有人劫船!” “逃命啊,水匪来了!” 丑时了!姜佩雯只觉得心肝脾肺都急的皱成了一团,瞪着躺在地上发愣的殷澈直跳脚。 你丫的还躺在地上干啥!还想不想要命了! 殷澈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在巨大的恐慌下,他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灵敏,双脚一蹬便从地上跳了起来。 船上的窗子不高,只及两人腰部,但两人手脚被绑,实在不方便。 再加上殷澈虽然是男孩子,但从小到大跟在殷老爷子身边,就算有时调皮,但都没有过翻墙爬窗,再加上手脚被绑,在窗边搭来攀去完全不得要领,急的姜佩雯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去。 又是晃头又是摆姿势,姜佩雯好不容易让殷澈头朝外将半边身子搭在窗楞上,便急忙蹲在地上,头重重的顶着她的屁股往上撑…… 直到大汗淋漓,才听到“砰”的一声,殷澈翻了出去。 姜佩雯重重的吸了口气,急忙跳着将离窗不远处的矮凳推到窗边,跳了上去,探出大半个身子,见殷澈还在窗下的地上扑腾,急忙牙一咬眼一闭,双腿一蹬滚了下去。 因为有殷澈垫底,除了手臂在落地时有些擦伤外,姜佩雯这一摔倒没什么大碍,不过殷澈却前后受敌,被她这一撞,顿时疼的直抽冷气。 若不是嘴还被塞着,相信他已经大叫了起来。 不过此时,姜佩雯可顾不得这些了,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好不容易站起身,便准备找个尖利的石头把手上的绳子磨断,不然就这模样,就算逃出了那间屋子,也跑不过那些水匪的长剑。 也不知道枫若怎么样了?她去找了柳逸风回来找不见自己肯定着急,但愿老天保佑她别和自己一样傻去找肖启,白白的羊入虎口。 正想着,一个手从身后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姜佩雯浑身顿时一僵,三魂被吓掉了七魄。 完了,完了,没想到她挣扎了这么久,还是最终逃不过这个死字。 坑爹的作者,坑爹的太监书! 在死亡的威胁下,姜佩雯的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爆发力,双脚一蹬,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向后旋转,头朝下,脚朝上重重的向身后之人蹬去。 哪知她才翻了一半,两个惊诧的声音便一前一后的响起 “公子?” 枫若! 姜佩雯身子一抖,完美的倒挂金钩顿时前功尽弃,头朝下直直的栽了下去。 尼玛,这下不死也要成脑震盪了。 姜佩雯闭上了眼,可预期的疼痛没有袭来,她只觉得自己的双脚被一双手一拽,头在离地只有一公分处停了下来。 姜佩雯轻轻的将眼睛掀开一条fèng,望着近在咫尺的地面,重重的吐了口气。 “公子?” 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的视线正好对上伏在地上望着自己的枫若。 她的双眼顿时爆发出一阵亮光,枫若在此,那救自己的定是柳逸风了。 剎那间,她只觉得自己在阎罗王前走了那么一圈,眼圈一红,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nn的,这日子过得太惊险了,简直比前世坐过山车还要刺激。 看来老天还是对她不薄,不想看着她好不容易穿越过来,就这样变成灰灰了。 “公子?你没事吧。” 听到枫若的声音,姜佩雯这才发现角度有些不对,急忙扭了扭身子,呜呜呜的叫了几声。 黑暗中,柳逸风那削瘦的脸上盪起一抹微笑,在枫若的帮助下将她放了下来。 有了他们的帮忙,姜佩雯和殷澈的嘴和四肢终于获得了自由。 “公子,你们走了一直没回,我们便出来寻找,没想到没一会便有水匪劫船……” 枫若还未说完,姜佩雯打断了他的话:“我没事,快走!” “阿文,你们不是去找肖管事了吗?” 耳边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姜佩雯来不及多加解释,只得急匆匆的说道:“快跑,那肖启是内鬼!” 边说便招唿着几人往船尾跑去。 月色下,人影窜动,处处闪着刀剑的寒光,不时还有几道利箭在空中划过,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甲板上,有船工和护卫的,也有水匪的,透出无比的狰狞。入耳的除了尖叫声、吶喊声,便是利器刺入血肉的噗噗声,空气中瀰漫的全是令人作恶的血腥味。 姜佩雯只觉得胃中一阵翻腾,枫若和殷澈更是吓的脸色惨白,枫若的脚步都有些踉跄,若不是姜佩雯使劲拽住她,相信她已经脚软的跑不动了。 “跑!” 姜佩雯可没有功夫安慰两人,低喝一声,死死的拽住枫若的胳膊,撒腿便往船沿边跑去。 “那有人要跑!” 忽然一阵吼声传来,姜佩雯便听到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在自己身后响起,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直跳,她不敢回头,生怕这回头的功夫便把小命给丢了。 就在几人快到船沿时,又一阵厉吼传来:“别让他们跑了,给我杀了!” 姜佩雯眼光一闪,神色剧变。 这声音!是肖启!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咚咚咚的脚步声更多了,姜佩雯甚至能感受到哪让他窒息的杀气滚滚袭来。 这时,一个手持长剑的满身血腥的男子离他们不远,听到吼声顺手一刀,正好砍掉被他虐打的只剩下半条命的护卫的头颅,转身往姜佩雯四人冲来。 那头颅咕噜噜的在地上滚了老远才停了下来,带起了一道道血水四溅。 “啊!”枫若再也忍不住了,尖叫出声。 姜佩雯也觉得腿有些发软,她从没想到这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场面竟然有一天会活生生的在她的身边发生,死亡的危机像一张大网狠狠的从头罩下,让她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一时间,一股勇气不知道从哪儿勇气,求生的欲望剎那间沾满了她的胸膛。 脑海中只有一个字那就是:“逃!” 她勐的将枫若一推喝道:“快跳!” 没想到枫若不但没有往下,反而转过头来扯她:“小……公子,你先……” 姜佩雯两眼一瞪:“别再这唧唧歪歪,跳下去!” 说完便连推带拽将枫若推上了船沿,双手用力在她背上一推,便听到“噗通”一声,人掉了下去。 而一旁的殷澈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实在是不会笨,不会爬,连翻了好几次都掉了下来,靠在船沿直喘气,急的姜佩雯直吼:“想要命就给我跳下去!” 殷澈的脸顿时涨的通红,急忙站起身,这时柳逸风向前一步,一把提前他的领子将他往水中一扔。 “噗通”一声,河里水花四溅,他掉下去了。 被两人一耽搁,姜佩雯抓住船沿,正准备抬起脚往下跳时,那手持长剑的男子已经近在咫尺,举着长剑便向她的背上刺来。 一股唿啸的风声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气噼头盖脸的向她袭来,姜佩雯下意识的蜷着身子,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第71页 忽然她的腰部一紧,一双大手将自己一拉,接着“硄!”的一声,一把只有两指宽的细剑刺来,稳稳的架住了那把鲜血淋漓的长剑。 在姜佩雯瞪圆了的双眼中,柳逸风握剑的手一抖,又听见“硄!”的一声,那匪徒的长剑顿时断成几节,人也被一股无形的暗劲睁开,身子连连后退,勐的撞到了船壁上,连连吐了几口血便不再动弹了。 “柳大哥,你没事啦!”姜佩雯一脸的惊喜。 本以为柳逸风这么多天没吃东西,就算有武功在身也几乎没用,没想到竟然还是如此厉害! 他如果好了,那她还怕什么,以他的武功对付这些匪徒简直是小菜一碟。 可是下一刻她脸上的惊喜迅速僵住…… 只见柳逸风的身形一僵,环住姜佩雯腰部的手便勐的抽回按到腹部,眉头一皱,接着暗红色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姜佩雯的心顿时一沉,满眼都是那暗红的血迹,嘴唇直发抖:“柳……柳大哥,你……你……” “我没事,快走!”柳逸风擦了擦嘴角,可血却越来越多,顺着他的下巴染红了胸前的衣衫。 说完他伸手一捞,环住姜佩雯的腰,攀住船沿就要跳下去,一阵凌厉的风声便夹杂着怒吼声从后面袭来。 柳逸风抓住长剑的手紧紧一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迴转,快如闪电的刺了出去…… “噗噗”的两声利刃刺穿肉体的声音,姜佩雯转过头,看到那举着长剑刺向两人的男子,他的肋下插着逸风的长剑,而头上钉着一根长长的箭,鲜红的血划过额头,流了下来,凸起的双眼尽是不可置信。 就在姜佩雯被眼前的一幕惊的一愣的同时,伴随着一阵响亮的号角声响起,一支支箭羽划过黑夜,快而准的射在那些匪徒身上,溅起一朵朵血花! 紧接着一支支锁链抛上船,一道道青色的身影踩着锁链如履平地的飞跃上船,神勇无比的举着刀剑往那些匪徒身上招唿。 而那些或是在逃命,或是在苦苦挣扎的船工护卫一看自己的敌人被人砍的东倒西歪,先是一愣,接着爆发出一阵欢唿声,嗷嗷的沖了上去。 目瞪口呆的看着原本还嚣张肆意掠杀的匪徒转瞬间溃不成军,哀嚎遍地,姜佩雯只觉得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脑子还未缓过来,心脏都还吊在喉咙口悬着,紧紧攥着的手一松,汗湿的手心被风衣吹,整个人顿时一个激灵。 就在这时,一团光明自阴影中破了出来。 姜佩雯忽地眼前一亮,几艘尖刀船,灯火通明,破浪而来。远远看去只见最前面的见到船上,五六人站在船头,呈弧状将中间一人隐隐护在中央。 船慢慢的近了,近了。 姜佩雯这才看清中间那人是一个穿蓝色长袍,头戴玉冠、身材高大的男子,背着手迎风而立,虽然还看不清样貌,但全身上下去透露着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自在和威严。 这人,是谁? 姜佩雯直直的盯着,虽然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头,但是仅凭他这一行船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些嗜杀的匪徒打个落花流水,仅凭这风姿,姜佩雯不由得对这神秘的救命恩人大为赞嘆。 随着距离的拉近,船头的身影也越来越近,伟岸的身影在姜佩雯的眼中慢慢的清晰起来,周围的灯光此刻铺满了他的全身,剎那间她只觉得这周围的光全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漆黑的瞳眸一睁又一紧!那张如雕刻般的容颜清晰的映入她的眼帘。 姜佩雯的嘴顿时张的老大,是他! ☆、第六十四章你想要如何报答? 就在她呆愣的目光中,那沐浴在灯光下的男人微微侧过头,平静无波的视线恰好瞄在了她所在的方向。 五官也清晰的映入了姜佩雯的眼帘。 她使劲的眨了眨眼。 她没有看错! 是他! 六王爷! 感觉到他的视线扫过她,骤然的,姜佩雯觉得有些发冷。 “若有反抗,一个不留!”毫无感情的声音在夜空中冷冷的响起,带着无边的威慑。 察觉到那视线似乎又在她身上扫了扫,姜佩雯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不知怎的她觉得更冷了。 由于青衣人的加入,场面顿时呈现出压倒性趋势,水匪死的死,伤的伤,其余还能说话的、能动弹的都跪在地上大唿饶命。 而肖启和赵彪是在最后被抓到的,青衣人攻上船时,他们正带着人两人正举着刀拦住了刚跑出房门的肖如雪等人,一直守在肖如雪身边的护卫虽然神勇,但始终双拳难敌四手,正在苦苦支撑,以为今日难逃一死的时候,却没想到形势转眼逆转,几支箭雨飞射而来,肖启的手下便死了一大半,剩下的肖启和赵彪在茫然惊慌中被擒。 肖启此次本以为十拿九稳,不仅能顺利杀掉肖如雪还能大赚一笔,但却没想到接二连三的发生意外,结果还功败垂成。 而肖如雪虽然受了惊吓,但还好未受伤。 尖刀船稳稳的停了下来,几个青衣人迅速在两船之间铺好木块。 在众人敬畏的眼神中,徐明昊慢慢的踏上了木块,船上的其他青衣人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灯光中,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那双黝黑的眸子无半点波澜,他就这样慢慢的走着,仿佛这木块是他府中的青石板路,环境优美,仿佛周围没有横七竖八的尸体、没有鲜血横流的场面。 这时,一青衣人迅速迎了上去道:“启禀主子,共歼匪五十六人,俘二十八人,我方并无死伤。” 短短的时间歼敌五十六人,俘二十八人,而自己人却无一人伤亡。 因为四周很安静,就连那些躺在地上呻吟的人也不自觉的屏住了唿吸,所以就算那青衣人声音不大,但姜佩雯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虽然不懂军事,但也知道定是个了不得战绩,除了因救命之恩而产生的感激之外,心中对这个在书中被描写的臭名昭着的六王爷第一次产生了尊敬。 剎那间和他相处的种种在自己脑中闪过,说起来,这人还是挺不错的,除了……脾气坏了点。 她本以为六王爷会大加赞赏一番,没想到那个蓝色的身影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视线不自觉的飘向了那个蓝色的身影…… 忽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恩人,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不会吧,她又来了。 姜佩雯撇了撇嘴,这声音,这语气,就算闭着眼睛她也知道是邵梓清。 自从那日早上之后,邵梓清便被邵梓钦关在房内,现在肖启劫船,倒把她给解放了。 不过美人虽然让人心动,但徐明昊明显却不是普通人。 只见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眼光都没移动一下,仿佛在自己跟前的绝色佳人和旁边的死尸没什么两样。 邵梓清见徐明昊不吭声,柔美的身段轻轻向前移了移,上身往前倾,整个身子呈现出一种美妙的弧度,她就这样抬起头,睁着一双如小鹿般令人怜爱的眼睛带着崇敬带着小心翼翼的望向那宛如神袛般的恩人。 她对上了他的脸,和他的眼神相接…… 然后她那可怜又可爱的脸先是一僵,接着闪过一丝惊惧,身子一抖,便伏到在地。 “谢……谢谢恩人……救命……” 她竟然开始结巴了。 因为这是夜晚,虽然周围点着火把,但光线并不亮,若是不近看,徐明昊脸上的疤痕看的并不清楚,所以邵梓清八成被徐明昊这拉风的登场而震撼,想来个美人计,没想到…… 这书里的世界,女人欣赏的男子都偏向阴柔俊秀,像徐明昊这样“破了相”的男子简直可以归属于“丑男”! 姜佩雯不由的翘了翘嘴,一群没有欣赏力的女人! 不过只是有道疤而已,没必要怕成这样吧。 姜佩雯在心中腹诽,他其实挺好的。 不过显然邵梓清并不这样想,她伏在地上,刚刚的那一眼,便让她浑身落入冰窖般。那种浓浓的寒意和危机是她从来没有经歷过的。 就算她被父亲发配到泾阳,就算设计姜佩雯失败,她都没有现在这样惊慌和害怕。 这几天她一直处于绝望和狂躁中,看着一向疼爱自己的哥哥对自己置之不理,她便得知这事定是遮掩不下去了,没想到转眼间情况直转直下,竟然让他遇到了这个男人。 挥手间凶神恶煞的水匪便死伤过半,再无反抗的能力。 拥有这样势力的男人,才是能配得起她邵梓清的男人。 可是没想到…… 想起刚刚那一眼,她的心中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这样的男人,她惹不起! 第72页 周围的人都不是笨人,虽然刚刚经过死里逃生,一颗心到现在还在砰砰直跳,但见邵梓清的举动,均知眼前此人不是个好相与的,纷纷停止了脚步,打消了上前套近乎的念头,甚至有些人还稍稍向后退了两步,纷纷作揖拜倒,感谢其救命之恩。 徐明昊轻轻扫了狼狈不堪的众人一眼,目光便转了,直直的瞄向了船尾的姜佩雯。 她穿着男装,虽然髮髻散乱、衣服皱巴巴的,但那有些愣愣的眉眼却让他的心情格外愉悦。 忽然,他的眼神一滞,眼神落到了她的腰间,那是一只手,一个男人的手! 他的双眸微不可见的眯了眯。 见到他这救命恩人非但不过来,反而和一个男人靠在一起,成何体统…… 靠的近了! 竟然靠的更近了! 竟然还把手扶住了那男人的肩!虽然他的脸色依然平静,但他身侧的青衣护卫却清晰的看到自家的主子额头上的青筋有爆出的趋势,全都都齐刷刷的低下了头,站在他身侧报告的青衣人更是下意识的退了几步。 姜佩雯的确是朝靠向了柳逸风。 因为柳逸风开始咳嗽了,她甚至能感到他他将自身的重量慢慢的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望着那惨白的脸,高高皱起的眉头,抿成一条线的唇,姜佩雯的心顿时一沉。 在她的印象中,书中作者对柳逸风的武功可很是推崇,就算因为晕船,手脚无力,让他现在武功大打折扣,也没可能这严重,再加上他刚刚和那两匪徒交手也没吃亏…… 就在这时,揽住她腰部的手一抽,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顿时传来。 接着几缕暗红色的血液从柳逸风的指fèng间流了下来。 “柳大哥!”姜佩雯再也来不及想徐明昊为何来了这里,她满眼里只有那不断流出的红色。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柳逸风一手按住腹部,喘了几口粗气道。 没事?怎么会没事?吐了这么多血! 姜佩雯急的嘴上冒泡,怎么办?这船上本就没正经大夫,又被水匪乱砍乱杀了一通,本来船上那几个略懂医术的人都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忽然,她眼睛一亮! 六王爷不是来了吗?他位高权重,又在这么短时间内解决掉匪徒,显然手下又不少能人,肯定有一两个懂医术的。 想到这,她勐的抬起头,恰好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不远处,抱着胸看着她。 因背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不知怎的她仿佛能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若是以往她一定会看在他救了自己小命的份上,凑上去说几句漂亮话表示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但此时,她却顾不得去琢磨自己究竟哪儿惹这位大爷不慡了。 她现在唯一想的便是找大夫!找一个能为柳逸风看病的大夫! “徐爷,我朋友受伤了,麻烦你帮帮忙……”姜佩雯扶着他靠在船壁上,小跑到徐明昊跟前道。 徐明昊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被他口中的“朋友”二字刺激的心中一阵烦躁道:“怎么了?” 姜佩雯忙道:“他本来好好的,就是有晕船,但刚刚为了救我击败那几个匪徒,便吐血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救她而受伤?徐明昊那黑不见底的瞳孔先是一缩,接着眉头松了下来。 “……还有,枫若和我一个朋友落水了,请你派人救他们一下……” 望着那双充满担忧和焦急的眸子,徐明昊的声音不由的柔了一些:“秦一!” “属下在。” “救人!” “是!” 随着回答声,一个同样穿着青衣的男子从他身后走了出来,赫然是姜佩雯见过的秦一。 招唿几个人下水救人,秦一走到柳逸风身前,仔细的看着。 不会吧,秦一会看病?瞅着那张熟悉的脸,姜佩雯那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眉头轻轻皱起,下意识的觉得那位徐大爷在煳弄他。 不过转眼一想,他能常伴六王爷左右,应该有两把刷子吧。 姜佩雯攥了攥满是满是汗水的双手,屏住唿吸的看着秦一“看诊”…… 对于柳逸风,她刚开始本是一时好心,想让这个他最喜欢的男配,脱离被卢琳玉坑死的悲惨命运。除此之外,就是可以在卢琳玉那所向披靡的奴男路上挖点坑,给她添添堵,算是讨回一些自己被她算计的利息。但渐渐的,随着这一路上的相处,她真心将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当成了朋友,当成了一个可以倾诉可以谈天说地的哥哥。可是一想到这样一个如兄长般的人,却为了救自己而伤成这样,她的心便犹如被人揪着般疼痛。 时间慢慢的过去,秦一低低问了几句,柳逸风轻轻的回了。 因他们的声音很轻,姜佩雯听的不是很真切,只是隐隐的听见说了什么“药”、“内力”…… 而这时,下水的人已经将枫若和殷澈救了上来,因为他们担忧还在船上的姜佩雯和柳逸风,所以不敢游远,两人便趴在一块木头上在离船不远处等着。因此去寻找的人倒是没花多少工夫就找到了两人。 两人身边并无受伤,不敢因为此时已是冬季,河水寒凉,枫若是一弱女子,殷澈又自小娇生惯养,上来时已被冻的口唇发青,全身发抖。 “徐爷,能不能……” 姜佩雯话还未说完,徐明昊轻轻招了招手,几个青衣男子便扶着两人下去。 姜佩雯正想感谢,秦一恭敬的走到徐明昊身边道:“主子。” “中了毒,又滥用内力?”徐明昊淡淡的说道。 “回主子,是的。”秦一欠了欠身道,“他中了种慢性毒药。这种毒若是平常人服用只会四肢疲软,若是有武艺之人服用后,平时不会有所察觉,但若是多动用内力,便会伤及肺腑。” 中毒!不能动用内力! 姜佩雯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嗡的响成一片。 他们相遇的那一晚,他使用武功将他们救于危难,这中毒之事必然发生在上船之后,但是他自从上船之后就一直晕船,基本上没吃过东西…… 脑子里剎那间回想到他和秦一说过的话。 药! 晕船药!姜佩雯的双眼顿时一瞪! 是肖启!一定是他! 他上船后吃的晕船药都是她从肖启那拿的! 肯定是那药有问题? 姜佩雯心中一阵绞痛,都是她!若不是她自作主张去找肖启拿晕船药,他也不会中毒! 想到这,她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 “那现在怎么办?可有医治的办法?”姜佩雯急的团团转道,“找肖启,毒一定是他下的,他肯定有解药,对,马上找他!” 就在这时,一个软软的声音传来:“阿文,没……没事。” 姜佩雯转过,便看见柳逸风撑着船壁道:“这毒不碍事,只要歇歇就好了……” “没事?你这样算没事?好好的给我呆在那等解药!”姜佩雯的声音骤然拔高。 没事?中毒了还算没事!逞强也不看看时侯!闻言,柳逸风顿时一愣,和她相处些日子,从没见她和谁红过脸,就算当初邵梓清对她没个好脸,她也最多木着脸,对其他人更是笑语连连。而一旁的徐明昊眉头更是皱的老高,那股刚刚淡去的烦躁又剎那间涌上心头,直让他想直接将那碍眼的男子扔到河里去餵鱼。 秦一瞅瞅这,瞅瞅那,那张有些憨厚的脸微不可见的僵了僵,这个阿文,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但每次看见主子都不好好的察言观色,白白让他们这些做属下的遭殃。 秦一转身看向姜佩雯道:“阿文,这位公子的毒只是平常的毒药,我只需先施针,待到了天宁再吃几服药,四五天后,这位公子便能完好如初。” 姜佩雯的两眼顿时一亮:“真的?” “自然是真。”秦一见到她对自己的医术再一次的怀疑,木着脸道。 “那就多谢,多谢秦公子。”姜佩雯脸上顿时布满的笑容。 见到那灿烂的笑容,徐明昊眼睛顿时一眯:“秦一,救人如救火,还不去施针。” 他最后两字的声音微微沉了沉,这一沉,令对他极为熟悉的秦一,顿时心中一紧,全身上下唿唿唿的冒着寒气。 “是,属下这就去!” “多谢两位仗义相救,两位的恩情在下必定报答。”柳逸风艰难的直起身子,作了一揖。 “举手之劳。”秦一急忙招来两人将他扶走,然后向徐明昊欠了欠身退了下去。 第73页 待柳逸风一走,姜佩雯那颗担忧的心终于稍微安定了下来。 望着迎风而立的徐明昊,姜佩雯急忙走上前,由衷的道:“多谢徐爷伸出援手,你的大恩我终身铭记,致死难忘……” 她话还未说完,一个淡淡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那你想如何报答?” 嘎? 如何报答? 你位高权重,身份尊贵,她就一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倒霉蛋儿,能拿什么报答? 姜佩雯愣了! 勐然间,在泾阳时秦一说过的话勐的在她的脑子里出现:“我家主子说他的后宅缺个算帐的……若是你的字练好了,可以给你留一个位置……” 难不成她说听闻您后宅缺个算帐的,若是您不嫌弃,小女子愿意以自己的微博之能外加这后半辈子报答你的大恩。 呸呸呸!后宅是什么地方?那是他的女人住的地方。虽然他不仅救了她,还救下了她朋友的小命,她对此衷心的感谢,并且也明白,这样的恩情她不能,至少是现在的她完全无法报答的! 但是!这也不能代表她愿意这样把自己卖了,然后下半辈子就这么过着跟一大堆女人争一个男人的日子。 勐然间,姜佩雯喉咙有些发干,鼓起勇气抬起头,没想到对上的是一双在夜色中发亮的眸子。 四目相对,那眼眸慢慢的绽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 ☆、第六十五章讲故事 姜佩雯心一紧,一股慌乱勐的窜了上来,她紧紧的扭了扭衣角,满腔的话语塞在喉咙,张了好一会儿嘴愣是没吐出一个字来。 徐明昊嘴角一扬,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右脚轻轻一抬超前迈了一步。 看到那渐渐逼近的高大身影,姜佩雯的垂下了眼眸,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随着她退后的脚步,徐明昊带笑的眸子一凝,双眼微不可见的眯了眯。 而姜佩雯感觉到那锁住自己的目光,退的更厉害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没出息,可是每次对上这人,她从没讨得便宜,每次都要倒霉,这让她面对他总是没由来的有些心慌。 一个高大一个娇小的身影就这么一进一退着,忽然姜佩雯脚步一顿,背部剎那间感到一片冰凉,原来已经抵住了船壁…… 退无可退,瞅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黑色靴子,姜佩雯暗骂一声没出息,压下心中的慌乱,咬了咬牙,勐的抬起头,乌黑如墨的眸子直直的对上徐明昊的双眸。 视线中,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自己,嘴角处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姜佩雯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 身为当今皇上最亲的弟弟,自然是尊贵无比,就算他名声不好,容貌有损,但在那样身份的光辉下,这一切也会剎那间变成灰灰,消失的一干二净,她相信这世界上会有无数的女子愿意为了他的亲睐而前仆后继! 这样的人又怎会真正在意自己这样在他眼里应该和地上的蚂蚁一般毫不起眼的小虾米! 可是!为何他会这样?为什么会让秦一带给她那样的话? 难道他真的对我有了兴趣? 剎那间姜佩雯的脸黑了。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的睫毛轻轻扇了扇,姿势仍然保持着一种感激涕零的姿态。 开什么玩笑,她费这么大的力离开姜家为了什么? 为的不过是能自由自在的生活,掌握自己的人生,若是现在答应来个以身相许神马的,那她这段时日的苦苦挣扎算什么? 再说他现在就算对她另眼相看,那也定是一时的新鲜,等时间久了,她也就会和其他的女人一样,陷入那宅院中的各种勾心斗角中,那样的日子过着有什么意思? 虽然他救了自己,虽然她承认他人其实不错,她承认她是衷心的感激他!但报恩的方式有千百种,却不一定非要用自己后半辈子! 看着那带着防备、带着警惕的目光,徐明昊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这小丫头,每次和她见面总能让他心情愉悦。 在姜佩雯的目光中,那完美的唇形轻轻扯了扯,醇厚的声音似乎就要从唇间溢出。 姜佩雯心中一凝。 不行!不能让他开口!他若开口,以现在的情况,自己将无比的被动。 姜佩雯眼睛微眯,身子深深的一弯,行了一揖,恭敬无比的说道:“自从第一次再泾阳见面,徐爷你那龙行虎步的英姿;高风亮节的气质;豁达坦荡的胸怀就深深的让我震撼,烙印在了我的心里。今日能被徐爷您所救,乃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您的恩情我没齿难忘,若有来世,我必将结糙衔环已报大恩。” 她的话语无比的真诚,语气充满感激,可惜姿势太过僵硬,面孔太过木然,一点都不狗腿。 徐明昊眉头挑了挑,懒洋洋的说道:“来世?太过遥远,还不如这一世来的实际。” 这一世? 姜佩雯勐的抬起头,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片刻,低下头道:“这一世我会日日为徐爷祈祷,祈祷您老心想事成,福寿康宁。” “哦?就这样?”徐明昊被那“老”字刺激的扯了扯嘴角,定定的看着眼前少年装扮的姜佩雯,虽然袄子皱巴巴的,髮髻也乱糟糟的,但从他的角度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修长的颈脖,在这周围晕黄暗沉的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动人心魄的莹白。 下意识的,他的瞳孔一沉,一阵悠光剎那间转瞬即逝。 “救命之恩大如天,阿文很想立即报答您的大恩,但现在的我囊中羞涩、又笨手笨脚,无一技之长……”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一个醇厚的声音打断了:“你不是会算帐吗?我正好……” 徐明昊的话还未说完,姜佩雯脸色一变,勐的打断了他的话道:“不行!” 她话说的斩钉截铁,徐明昊身后的青衣人都纷纷抬起头来,惊异而敬佩的看着姜佩雯。 敢这样坚定的回绝主子,光这胆子就足以让他们无比敬佩了! 姜佩雯的嘴唇重重一抿:“徐爷,我那点微末之技讨口饭吃还行,在您这样的人面前不仅毫无用处,反而会碍手碍脚,再加上我粗心大意,做事马虎,说不定还会给您增添无谓的麻烦,徐爷大人大量自然不会介意,但我却不容许!” 她说的慷慨激昂,一副全心全意为恩人考虑的模样。 徐明昊抱着胸,盯着她绷紧的颈脖一会,才懒洋洋的说道:“行了,快卯时了,先启程吧。” 姜佩雯闻言重重的吐了口浊气,提着的心剎那间回到了原地。 可就在这时,已转身欲走的男人突然停下脚步,在姜佩雯紧张的眼神中,磁沉的笑声轻轻的传来:“你的报恩之心我会记在心里,若是有机会我一定成全你的心意,到那时,我自会去找你!” 啊! 什么! 他会来找她!姜佩雯的脸顿时黑了,望着那渐渐远去的高大身影,一阵厉喝差点就冲口而出:“徐大爷,你究竟想干嘛!” —— 因为肖家的船已经严重损坏,根本无法前行,所以徐明昊便分出两条尖刀船送众人去永州,再从陆路转到京城。 尖刀船虽然不大,但现在众人才逃过了生死劫难,再加上那浑身森冷,一看就不好惹的青衣人,这些娇惯了的少年少女破天荒的没有一丝抱怨,乖乖的上了尖刀船,就连邵梓清也是前所未有的老实。 姜佩雯虽然很想和其他人一起,但脚还没迈出几步,便被一个青衣人拦住了,接着便得知徐明昊特别吩咐,他的船在另一边。 于是乎,姜佩雯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苦着脸跟着他上了另一条船,那条有着徐明昊的船! 姜佩雯提心弔胆的跟着青衣人来到一个靠近尖刀船尾部的舱房,直到关上门,没有见到那道高大的身影,她才重重的吐了口气。 因猜不透徐明昊的心思,姜佩雯的心一直悬着,在床上扑腾了许久直到天边泛白才迷迷煳煳的睡着。 再一睁眼外面已大亮,姜佩雯只觉得肚中飢饿无比,才起了身。 昨儿晚上,经过秦一的救治,上船前,她便的直殷澈和枫若已无大碍,而柳逸风也好了不少。 不过他们却没有她这样的特殊待遇,和那些少年少女呆在一起,没有和她一条船。 打开舱门没一会儿,一个青衣人便送来饭食。 饭菜很简单,但味道不错,再加上她肚子空空如也,这一餐倒也吃的十分舒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徐明昊一直没有现身。 姜佩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望着窗外翻滚的浪花直发呆,脑中不断回想着和徐明昊相处一来的一幕幕。 第74页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便处处戒备,对于徐明昊,鑑于书中的评价,她更是带着防备。 但现在细细想来,这人虽然脾气是不好,似乎并没有书中描写的那样恶劣,最起码在看来,他从未有过任何欺男霸女、兇恶无比的行径。虽然冷了点、心思深了点、难捉摸了点,但却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 或许他只是一时兴起,或许只要她婉转的表明心迹,他便会尊重她的意愿。 想到这,姜佩雯走出舱外望着守在门外的青衣人道:“请问徐爷在哪?我有话想对他说。” 青衣人抬起头,看了姜佩雯一眼道:“你稍等,在下这就去禀告。” “多谢兄台。”姜佩雯抱了抱拳。 在姜佩雯坐立难安的等待中,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那青衣人走了回来道:“主子已同意,请随我来。” “多谢。”姜佩雯应了声,急忙跟了上去。 尖刀船不大,船舱间的间隔也不大,跟着青衣人绕到另一边,两人便来到一个宽敞,布置的极为淡雅的舱房前。 门打开着,姜佩雯站在门外可以清楚的看到徐明昊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微微的闭着双眼。因他靠着墙,半边脸都沉在暗处,虽然脸上的疤痕还是隐隐可见,但却不损他那如雕刻般的脸部轮廓,和以往的冷酷不同,现在的他浑身上下透着慵懒,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令人砰然心动的俊美。 骤然间,姜佩雯心中勐的砰砰直跳,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在心底升起。 呸呸呸,她这是怎么了? 姜佩雯狠狠的磨了磨牙。 就在这时,青衣人躬身道:“主子,姜文来了。” 坐在椅子上的人眼皮轻轻动了动,淡淡的声音响起:“让他进来。” “是。”青衣人欠了欠身道,“姜文,你进去吧。” 姜佩雯点了点头,望了眼舱内的男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异样,抬脚迈了进去。 走到距离徐明昊还有约莫七八步远的地方,姜佩雯堆起满脸的笑容道:“徐爷安好。” “嗯。”徐明昊轻轻应了声,抬了抬眼皮道:“坐吧。” “我就这样站着……”姜佩雯瞅了眼放在他对面,近在咫尺的椅子,下意识的就要拒绝。 可她话还未说完,他的声音便响起:“坐!” 声音很淡,但却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压力,姜佩雯瞅了眼那张稜角分明的脸庞,嗓子忽然有些发干:“多谢徐爷。” 说完,她便迈开沉重的双腿走到椅子边坐下。 可她的屁股刚挨到椅子边,徐明昊便慢慢的睁开眼道:“阿文现在前来,可是想到如何报答我了?” 姜佩雯闻言,脚反射性的一软,差点没一屁股摔倒在椅子下。 她狼狈的撑着椅八,稳住身形,脸上硬生生的挤出一丝笑容道:“徐爷赎罪,我还未想到。” 说到这,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道:“不过我小时候曾听过不少故事,这离永州还有一日的路程,难免会枯燥烦闷,徐爷可有兴趣听我说上一说?” 她的话音刚落,徐明昊扫了一眼姜佩雯,窗外泻下的太阳光中,狭长的眼眸光芒流转,带着丝丝笑意道:“阿文还会讲故事?说吧。” “是。”姜佩雯深深的吸了口气,思索了一下道,“这故事是我幼时有一个老者给我讲的……” “从前有一个秀才姓万,最喜欢养鸟,常常从各地搜集美丽斑斓的鸟儿放在家中圈养。后来有一日一只小鸟来到他家中的槐树上安家,每日在枝头梳理羽毛,嬉戏鸣叫。这只小鸟羽毛颜色不美,声音也不清脆动听,但万秀才却觉得它一举一动格外秀美,于是有一日万秀才便找来几个家丁,布置好陷阱,将它逮住关在笼子里。” “刚开始,万秀才每日都要来到鸟笼前逗弄小鸟,看着小鸟吱吱吱的叫着跳来跳去,心情格外愉悦。虽然有有人说这鸟儿模样不行,声音不亮,但万秀才却觉得此鸟虽然颜色差点,但却充满活力,格外有趣。但忽然有一日,万秀才又来逗弄小鸟,却不小心被小鸟啄伤了手指。于是万秀才大怒,下令接下来的五日不给小鸟餵食。从那以后,小鸟许是吸取了教训,不再对着万秀才张牙舞爪,万秀才大为欢喜。但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万秀才发现,这小鸟不再像以前一样充满活力,而是渐渐的安静下来,久不久才抖抖翅膀、叫两声,简直和他家中的鸟儿一模一样,万秀才想尽了不少法子也没有改观,于是他百思不得其解,到最后便把一切归咎于小鸟身上,对它怒骂不已。” 说到这,姜佩雯抬起头,对上徐明昊似笑非笑的眼神道:“徐爷,你说万秀才骂的可对?” “哦?”徐明昊看了姜佩雯片刻道,“那以阿文之见呢?” 他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每一个字仿佛轻轻的扫过人的心,痒痒的,让人难以忘怀。 姜佩雯定定的对上他的如墨般的眸子道:“我认为万秀才错了,这种鸟儿自小生活在自由自在的世界里,自然是野惯了,有些桀骜难驯那是常理之事。也是因为它的桀骜、它的不训,所以万秀才才觉得她活泼可爱。可是万秀才却强行将它逮住关在笼子里,就等于剪掉了它美丽的来源,断掉了它活力的源泉。慢慢的,它自然而然会失去它的美丽,变成和笼子里的其他的鸟儿一个样。” 说到这,姜佩雯笑了笑道:“徐爷,我说的对否?” 徐明昊瞅着姜佩雯那认真的模样,眼中滑过一丝笑意,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才道:“你说的不错。” 他的话音刚落,姜佩雯便重重的吐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徐明昊突然开了口。 “不过……”在他长长的尾音中,姜佩雯上扬的嘴角一僵,一颗心也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徐明昊伸手抚了抚下颌,淡淡的说道:“不过我觉得这养鸟之乐在于驯,看着桀骜不驯的鸟儿在自己的调教下变的乖巧温顺,才是最愉悦之事。那万秀才虽然养鸟多年,又驯服了那野生的小鸟,但却自始至终将养鸟之乐放在了鸟儿的颜色声音上,却忽略了驯养的快乐,未免太过本末倒置了。” 驯的快乐? 姜佩雯的心勐的一沉,急忙道:“可是那鸟儿喜爱自由,它的美丽、它的活力全来源于它的自由和桀骜,放在山野天地间,自然有翩翩之姿,若是禁锢了它的翅膀,将它关在笼子里,不过一呆笨畜生而已,和其他的家鸟又有何区别?万秀才家中那么多鸟儿,多这一只又有什么意思?” 在姜佩雯阴沉的眼神中,徐明昊嘴边慢慢的绽放出一丝微笑:“没想到阿文不仅帐算的好,连这口才和见解都格外不错,还能将故事说的如此动听……如此看来,阿文可不像你说的那样一无是处啊?” 什么? 他这是什么意思? 陡然间,姜佩雯后悔了,她昨儿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么个故事,为的就是委婉的告诉他自己桀骜不驯,只是一个他临时感兴趣的野鸟,想起来逗逗可以,而别想着把她放在他的后宅,将她由野性难驯的野鸟变成笼子里呆呆笨笨的家鸟。 可是没想到,自己看样子竟然弄巧成拙了! 她木着脸,脸上越发的阴沉:“徐爷谬赞,我哪有这样的才能,这故事只是我幼时听人讲的,那些见解也是讲故事之人说的,我只是临时借用而已,徐爷的赞赏我实不敢当。” 徐明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嘴角轻轻勾了勾:“阿文说了这么久,也应该口渴了,尝尝这茶。”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让人拿不定主意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姜佩雯坐在椅子上,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视线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只觉得有千百直蚂蚁在身上窜来窜去,浑身不自在。 她端起茶杯,狠狠的灌了一口茶,才鼓起勇气道:“多谢徐爷款待,这天色已不早了,徐爷应该要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徐明昊眼角轻轻一勾,瞅了眼舱外高挂明亮的太阳,在姜佩雯坐立难安中,淡淡的应了声。 顿时,姜佩雯重重吐了口气,急忙站起身行了一揖,迫不及待的转身走出了舱房。 望着姜佩雯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一直站在徐明昊身后的一个青衣男子从阴暗中走了出来,轻声问道:“主子,她来此说这故事究竟所谓何事?” 徐明昊抚了抚额头,眼睛轻轻一眯,轻轻嘆了口气,嘴角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道:“她不过是来告诉我,她脾气很差,性子又桀骜不驯,现在在外面这样折腾着,看起来还有些意思,但一旦没了自由就会和那些家中扁毛畜生一般,没有趣味。” 第75页 “啥?”青衣男子一愣,好一会儿才道,“难道她知道主子你……” 青衣男子的话音未落,一阵低低的笑声从徐明昊的嘴中溢出,磁沉的声音轻轻的响起:“阿雯,你可知道你越是如此,我越是想将你这只野鸟攥在手里,有趣,真是有趣……” 低低的笑声在舱房里迴荡过了好一会儿,徐明昊忽然收起笑容道:“人审的如何?” 青衣男子急忙正色道:“启禀主子,肖启和赵彪已全招了,肖启已不是第一次做这事,前几次他都是借职务之便,勾结水匪动了肖家的几个运送货物的小船。但这次他却是奉了肖家主母肖顾氏之命,肖顾氏是肖家家主的续铉,也是肖如雪的继母。肖家家主已去世的嫡妻出身虽然不高,但却极为富有,又善于经营。肖如雪做为她唯一的女儿,掌握着其母生前留下的大笔产业。肖顾氏自从嫁入肖家以来便一直觊觎这份硕大的家产,但在家中一直不好下手,因此便利用此次机会,让肖启借水匪之名将肖如雪除去。至于赵彪,和肖启是旧识,一直在泾阳一带流窜,他来船上除了帮肖启之外,还有一件事便是除去姜佩雯。” 他的话音刚落,徐明昊的眼睛顿时眯了眯,一股冷意剎那间在从身上蔓延而出:“何人指使?” “赵彪并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是个女子,见面也带着斗笠,不过年纪并不大。”青衣男子躬身道,“依属下猜测,应是姜小姐在泾阳得罪的人。” “泾阳,女子……”徐明昊眼睛抬了抬眼,放在椅把上的手指轻轻弯曲,轻轻的敲了敲道,“派人去泾阳查查,重点……卢家!” “是。” ☆、第六十六章为何失落? 从徐明昊的舱房回来后,姜佩雯便再也没有出去,而徐明昊也再没有出现。她坐在椅子上,透过窗子可以看见不时有信鸽扑腾着翅膀飞向远处。 书上对徐明昊描写不多,但姜佩雯却记得除了提到他是皇上亲弟外,似乎并没有在朝中担任官职,总的来说作者就将他描写成了一个空有名头,但却没有任何权势、无能又恶劣的闲散王爷才对!可是昨天的那一幕幕……他哪点闲散了?哪点无能了? 想到这,姜佩雯不由的狠狠骂了那坑爹的作者几句,不带这么唬人的! 姜佩雯狠狠的揉了揉头髮,事情发展至今,似乎一切都已经脱离了她记忆中的情节,她没死!卢琳玉又提前和展云峰搞到了一切,就连在书中当炮灰都没资格的六王爷竟然有着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 以后又会如何呢?卢琳玉是否还会去京城?而她又该何去何从? 剎那间,徐明昊那张冷脸又勐的窜了出来,姜佩雯狠狠的摇了摇脑袋,将那恼人的样子甩出脑海…… —— 第二日巳时,船靠在了永州城边。 永州城距京城不远,若是从永州坐船顺河而下不到半日便能达到永宁,接着再过一日便可到达京城。 但若是不走水路走陆路,坐马车至少也得需要三日。 但由于徐明昊有事,所以船队并不去京城,所以到了永州,众人便下了船。 虽然改走陆路更费时间,但这群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窝在并不宽敞的尖刀船上,又整日面对冷冰冰的青衣人,早就浑身不自在,一靠了岸便纷纷下了船。 姜佩雯坐的船最先靠岸,因此她下船时,那些少年少女还在船头翘首以盼。 站在岸边,姜佩雯定定的看着尖刀船,可是除了几个青衣人外,并没有看到那蓝色的身影。不知怎的,她心中忽的升起一阵失落。 就在这时,一个欢喜的声音响起 “公子。” 姜佩雯转过头便看见枫若兴高采烈的沖了过来。 “你没事吧?”姜佩雯也急忙笑着应了上去,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道。 “无事。”枫若笑着摇了摇头,“公子呢?” “我很好。”姜佩雯道,“殷澈和柳大哥呢?” 枫若正想回答,两个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大哥。” “阿文。” 姜佩雯回过头,便看见柳逸风站在自己不远处,而扶着他的正是殷澈。 “大哥,你无需担心,我很好,柳大哥也无大碍,秦大夫说再用几天药便能痊癒。”共同经歷了生死劫难,殷澈也没了以往的不耐和隔阂,笑了笑道。 秦大夫? 姜佩雯微微愣了愣,才明白他指的是秦一。 柳逸风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脸色已比前日晚上好了许多,再加上目光明亮,看上去精神头不错,姜佩雯便安下心来。 这王爷就是王爷,身边随便出来一个人都是有才之士。 正想着,一个青衣男子快步走到姜佩雯的面前躬身道:“姜公子,我家主子有话让我转告。” 姜佩雯的心顿时一跳,脸上努力做出平静的模样:“何事?” 青衣男子道:“我家主子说,姜文你故事讲的不错,待他回了京城一定再找你讲几个。” 他的话音刚落,姜佩雯的脸顿时黑了。 而那青衣男子仿佛没看到姜佩雯的黑脸,他拱了拱手笑道:“姜公子,那我们京城再见了。” 说完便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公子……”枫若瞅了眼脸色发阴的姜佩雯小声的说道。 她话还未说完,一直在旁边围观的一个少年凑过来道:“姜文,你与那位认识?他究竟是何人?” 虽然这些少年大多都是京城人士,但不是出身商贾之家便是三流的世家,因此还没有资格接触徐明昊这等人物。而徐明昊虽然“恶”名远播,但表面上一直是个闲散王爷,未再朝中任职,也从不结交任何势力。再加上那晚上他现身时天色已暗,众人又受了惊吓,所以一时间并没有把他与传言中大名鼎鼎的六王爷联繫在一起。 “对啊,他是何人啊?” “姜文给咱们说说,他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不错,连恩公的名讳都不知,我们以后如何报恩啊……” 见有人开了头,众人便七嘴八舌的凑了上来,将埋藏在心中的疑惑一股脑儿的吐了出来。 报恩?藉此攀关系才是真的吧! 这些少年少女从小就生活在复杂的宅院中,就算他们没什么本事,耳熏目染之下这眼力劲和心思却远非寻常百姓而比。 再加上徐明昊昨日展现出的能量皆表明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因此他们才急忙上来打听。 姜佩雯本就被徐明昊的话搞的心烦气躁,又被这群人一吵,顿时没个好脸,丢下一句不知道便转身走了。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告辞。 若是以往他们或许还会纠缠威吓一番,但昨日那神秘人对姜佩雯的看重可是有目共睹,所以他们虽然心有不满,但却不敢造次,只好念叨两句便走了。 一方面因为柳逸风还需用药,另一方面姜佩雯实在不愿意和这群纨绔子弟打交道,因此她便陪着柳逸风暂时留在了永州。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殷澈竟然也没有走,除此之外留下的还有肖如雪。 虽然姜佩雯只有两人,但加上殷澈、肖如雪以及他们的随从,一共也有十来个人。所以殷澈便出钱租了两家并排的宅子,姜佩雯、枫若、柳逸风和殷澈占了一个,另外个由肖如雪居住。 自从经过船上的事后,殷澈心中对她的结缔似乎全部消失,每日见到姜佩雯便大哥前大哥后的叫的格外亲切,还自告奋勇的接下了照顾柳逸风的差事。 姜佩雯见状自是满心欢喜多了个弟弟,再加上虽然和柳逸风共经歷了生死困难,但她和枫若终究是女子,近身照顾着实不便。 这一日一大早,殷澈便带着柳逸风去了医馆。 虽然平时照料柳逸风无需殷澈自己动手,自有他的僕人做,但这去医馆他却从未落下。 “小姐,柳公子再用几日药便无事了。”枫若将茶放在桌子上道。 “嗯。”姜佩雯托着下巴无意识的应道。 枫若瞥了眼姜佩雯道:“殷公子说他姑婆的寿辰将至,他约莫再有几天便会启程。” “嗯。”姜佩雯两眼发直的瞪着窗外。 “那小姐,我们和殷公子一起启程吗?”枫若顿了顿道,“若是小姐着急,便可以喝殷公子一起离开,奴婢也好去收拾东西。” “嗯。”姜佩雯刚吐出这个字,忽然抬起头道,“别忙,谁说我着急去京城了!” 枫若见姜佩雯一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道:“小姐,你刚刚……” 第76页 说到这,她忽然笑道:“难道小姐怕去了京城,徐爷会……” “胡说!谁怕了!”姜佩雯勐的站起身,木着脸道,“我不过是见这儿环境可以,想着住在这儿也不错……” 枫若满脸笑容:“奴婢知道,奴婢明白,徐爷虽说不错,但相比之下还是柳公子好些……” “你这丫头,最近太闲了吧。”姜佩雯拉下脸道,“竟然有空来编排我!” “小姐别生气,奴婢错了。”枫若嬉笑道,“不过奴婢也是实话实说嘛,小姐年纪也不小了……” “你还说!” 两人正笑闹着,忽然门外响起一阵唤声:“姜公子在吗?” 姜佩雯咳嗽了两声,瞥了枫若一眼。 后者急忙高声道:“我家公子在,何人来访?” 说着便开门迎了出去。 没一会枫若便走了回来道:“公子,是肖小姐来了。” “哦?”姜佩雯连忙站起身道,“快快有请。” 过了片刻,肖如雪便走了进来。 不过短短十来天,这个本来腼腆圆润的少女瘦了整整一圈,虽然脸上施了粉但也掩盖不了眼底浓浓的青色。 “肖小姐,请坐。”姜佩雯有礼的笑了笑道,“枫若,上茶。” “是。” “多谢姜公子。”肖如雪轻轻的点了点头便在椅子上坐下。 “肖小姐客气,不知肖小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姜佩雯道。 肖如雪扯出一个干涩饿笑容道:“石叔说我们在永州也呆了不少日子了,是时候回京了,所以我想问问姜公子何时去京城?” 京城…… 一提到这,徐明昊那张面瘫脸便在她的脑子里迴荡着。 姜佩雯不由自主的磨了磨牙,说起来她和六王爷并无冤雠,并且除了这次救命之恩,之前的几次相遇,他也直接或者间接帮过她,按理说他应该对他无比感激才是。但不知怎的,她一想起他的脸,便恨的牙痒痒,恨不得一拳将那面瘫的脸打扁! 而且更让她泄气的是,每次只要遇上这六王爷,她便从未讨的任何好处,相反还被他步步紧逼的毫无还手之力…… 真够憋屈的! 瞅了眼垂着眼眸不知想什么的姜佩雯,肖如雪轻轻的说道:“姜公子?” 姜佩雯狠狠的攥了攥拳头,扯着嘴角笑道:“我暂时还想留在永州,肖小姐准备何时启程?” 肖如雪闻言,神情顿时有些黯然道:“就这几日吧。” 姜佩雯见状,踌躇了一会还是开口道:“石护卫说的不错,这永州虽好,但京城才是肖小姐你的家。” 肖如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道:“可是我……我实在不……不想回去……” 事发当晚,徐明昊便将肖启交给了肖如雪。她本是一单纯腼腆的少女,突然遭此大难,又被自己信任之人所害,饱受惊吓之余自然大受打击。 可是没让她想到的是肖启此举竟然不是他一时鬼迷心窍,而是受自己后娘指示……这一结果对于这个少女来说简直有如晴天霹雳,愤怒痛恨的同时更多的是无法接受,所以到了永州便不愿回京城,可逃避不是办法,这始终需要面对…… “姜公子有所不知,我母亲在我五岁时便去世了,而她……自从进入肖府便一直对我不错,在我印象中她从未对我冷过眼,每当我犯了错惹恼了父亲或者祖母,她还会维护我……我有时甚至在想,这或许是我母亲怜惜我,冥冥之中让她……这样一个和善之人来代替她……可是……没想到……”肖如雪咬着唇道。 姜佩雯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这事她下船后殷澈便和她提过,当时她也唏嘘不已,据闻肖如雪的继母肖顾氏素有贤名,没想到却如此心狠手辣。 和肖顾氏的的手段相比,姜家那些小伎俩简直是小儿科。 对于肖如雪这个温柔和善的小姑娘,姜佩雯一直心有好感,见她遭受此难,虽然有心开导,但一时间却不知从何说起。 或许是憋了太久,这忽然间有了可以倾诉的地方,肖如雪低下头继续道:“我只是一女子,不能接掌家业,又无嫡亲兄弟,而她……进门一年便生下儿子,我对她有何威胁!她为何……为何要这样对我!”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说到最后她的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中间挤出来的,尖锐中带着悽厉,白皙柔软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我从未想过和她争什么……我又不是男子,可以说对她毫无威胁,为什么!为什么!”肖如雪低低的念着,声音中隐隐带着哽咽。 姜佩雯嘆了一声道:“肖小姐,肖夫……她所为既然不是为了权势,便必是为了利益,而这利字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家业,或许是你有着什么她觊觎很久,却又得不到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只要你死了,却能变成她的……” 肖如雪闻言,低下头怔了好一会才道:“我……我的一切东西都是家中的,母亲生前倒是给我了留了一些嫁妆,但也只是一些不多的田地和铺子……” 说到这她抬起头道:“可那是我母亲从娘家带来的,而且又不多……” 姜佩雯挑了挑眉:“你可知道你母亲留给你的这些产业价值多少?” 肖如雪沉思了一会,低声道:“这些都有母亲身边的几个僕人在打理,具体情况我……我并……不知。” 姜佩雯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这丫头可真够单纯的,真不知道这些年她是如何在肖顾氏手下活下来的。 “既然你不知,那怎会知道这些产业价值不多?俗话说钱财惑人心,说不定就是这些产业足够庞大才会让你那继母心生恶念。”姜佩雯顿了顿道,“肖小姐,咱们相识一场,我就多说两句,这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你继母要对付你的原因是不是因为这些财产,你是不是都应该自己去弄个清楚明白?京城肖府才是你的家,你无论如何避始终都会有面对的一天。难道你窝在这永州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你的继母便会因此放过你吗?” 其实肖如雪本应在知道真相后编第一时间赶回京城。有肖启在手,再加上此事牵扯到众多家族子弟的身家性命,肖如雪突然回去必能打肖顾氏一个措手不及。 到那时那位肖顾氏就算不彻底完蛋也得脱掉好几层皮,但偏偏肖如雪太过懦弱,遇到事情首先想的不是去面对而是逃避,而且一避就是五六天,这样一来,便给了肖夫人充分准备的时间。 她相信肖如雪现在回去非但不能撼动肖顾氏分毫,说不定还会先遭受肖顾氏的恶人先告状,就算最后有人对那肖顾氏产生怀疑,肖如雪夜失去了最佳的时机。 更可怕的是,时间再这样拖下去,怕是等那肖顾氏腾出手来…… 姜佩雯在肖如雪决定呆在永州时,便曾委婉的向她提过,并且也私底下和石护卫谈过,但奈何她当时还沉静在悲愤痛苦之中,其他人的话根本就听不进去。 不过现在明白也为时不晚,若是处理的好,肖顾氏最起码在很长的时间内不会再有动作…… “肖小姐,这世上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解决问题的。”姜佩雯正色道,“以前你对继母尊敬有礼,她都能狠下毒手,更不用说现在你手上还握住了她的把柄。” 说到这她直直的看向肖如雪的眼睛道:“肖小姐,肖启可是在你的手上,由他在,你那继母怕是寝食难安吧。” 肖如雪先是一怔,接着垂下头好一会才道:“会吗?” “会!”姜佩雯斩钉截铁的说道,“这第一次都做了,那第二次又有何难?肖小姐,虽说这害人之心不可无,但这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 她说完屋内一片安静,只有肖如雪微微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许久,肖如雪才抬起头,虽然眼神中没有狠戾,没有森然,但眉眼间却比以往多了坚定和勇气。 “多谢姜公子开解,我下午便启程回京。”肖如雪行了一礼道,“我先回去整理东西,先告辞了。” 姜佩雯轻轻的笑着点了点头:“那在下在此祝愿你万事顺利。” “多谢,若是姜公子来到京城,一定要到城西肖家来找我,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那是自然。” 望着肖如雪远去的背影,姜佩雯轻轻的笑了笑,要想短短的时间改变一个人的性格那几乎不可能,不过她最起码下定决心勇敢的去面对了不是? 第77页 ☆、第六十七章落水 待殷澈和柳逸风从医馆回来时,肖如雪已经把东西整理的七七八八,准备吃过午饭便启程了。 她见到殷澈,本想邀他和她一起走,不过殷澈想了一会却婉言拒绝了,说是想再留几日,待柳逸风完全好了再上路去京城。 又过了三日,太阳天天挂在天上,给这寒冷的冬季增添了丝丝暖意。 这一日刚过申时,一向平静的永州城便热闹了起来,街道上人来人往,许多不常出门的姑娘妇人纷纷穿着上好的新衣走了出来。 姜佩雯觉得奇怪,出门细细打听了下,才知今日是永州特殊的节日。 永州虽然靠北,但却算是个水乡,除了它南靠永河之外,还有一条香河穿过永州注入永河。 香河在永州以及周围的城镇都极为有名,但它的名气并不是因为河水带着香气,也不是因为其宏伟壮观。相反香河并不大,做为永河的支流,它可以说是毫不起眼。 但它却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一直在民间流传,每年这个时候便会吸引了了不少姑娘妇人从远处赶来,参加这一年一度的节日。 据说这条河当初并没有名字,而现在它之所以叫香河皆因为一名唤作香儿的少女。 这传说其实就是一个富家小姐和贫寒书生的爱情故事,在姜佩雯看来倒和后世她听过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不同的是这叫香儿的少女并未进入书院读书,而是参加诗会时与一书生相遇,然后被他儒雅的外表,绝妙的才情所吸引,顿时心生爱慕。然后又在几次偶遇后,两人便互相吸引,堕入爱河。 当然事情发展往往不能尽如人意,少女和书生两人并没有过着公主和王子般的生活。因为书生家境贫寒,少女父母发现后便坚决反对,并立即将她许配给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 但少女和书生并没有因此心灰意冷,于是两家便想出各种法子为的就是棒打鸳鸯,而那世家子弟还使出手段迫害书生,书生不堪折磨,得病身死。 因为名叫香儿的家距离河边不远,两人经常在河边相聚,因此书生在临死之前便要求家人在他死后进行火化然后将骨灰撒到河水里。 书生的死,虽然少女家中极力隐瞒,但香儿最后还是知道了。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心爱之人不在,已无活下去力量的香儿便盛装打扮于十一月二十日晚上来到河边投河自尽…… 据说此后每年的十一月二十便有会人在河上看见少女跳舞、书生抚琴的影子。人名都说是他们的爱情感动了上苍,让他们化作这香河的精灵,永远厮守终身。 因此人们为了纪念这对有情人便给这河取名为香河,然后说只要未婚少女在十一月二十这一日晚上来到河边放水灯称心祈祷,便会得偿所愿,求的美好姻缘。 因为这大周朝属于南方国家,永州虽然位于国家的北部,但却没有到一到冬天便冰天雪地。十一月二十日虽然天气寒冷,但却不能阻挡未婚女子求娶姻缘的热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是未婚女子,就连已婚的妇女也加入此列,在这一天来到香河边求生活美满,家庭幸福。 到了如今,十一月二十般成了永州特殊的节日。 每一年的这一日不但是各年龄段的女子,就连男子也纷纷来到河边,当然女子来这是为了祈福,而男子却是为了邂逅心中的女子。 夜色渐渐降临,街道上挂起了不少灯笼,各种小贩也纷纷叫嚷了起来。 姜佩雯一行人也走出院门。 柳逸风的病虽然好的七七八八,但这冬季夜冷,姜佩雯便没有让他出门,带着枫若,和殷澈往来到香河边。 虽然天气寒冷,但这河边却是热闹非凡,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水上绚丽多姿的水灯随着滔滔的河水飘荡着,飘逸雅丽、隽永工巧,一点一点带着无数女子真心的期盼和心愿,波光水影印着流光溢彩的水灯,让这河边的夜色如梦幻般,让人迷醉。 “公子……”枫若双眼定定的看着河上的水灯,喃喃的说着。 姜佩雯见她脸上那希冀的模样,便知她的心思,虽然她对这些传说并不相信,但好的姻缘……这可是世上所有女子最期盼的事。 见到枫若望着河边魂不守舍模样,姜佩雯刚想开口让枫若悄悄的去放个水灯,便听到殷澈的声音传来:“枫若,难不成你也想去放下灯?那可是女子做的事,你名字像个女子也就算了,怎么这爱好也和娘们儿一样……” 枫若闻言白了殷澈一眼,眼巴巴的看着姜佩雯。 姜佩雯扯了扯嘴角道:“枫若也是好奇,让她去玩玩吧。”说到这她看向枫若道,“别走远了,我们就在这附近,你放完便快回来。” “嗯。”枫若闻言点了点头,便笑着跑了。 “我说大哥,你脾气也太好了,你这样放任他,就他这副娘娘腔的样子怎么讨老婆?”殷澈望着枫若呢雀跃的背影,直撇嘴道。 姜佩雯嘴角一抽,娶媳妇? 她也得有那功能才行啊! 耳边殷澈的声音继续响起:“柳大哥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姑婆的生日也快到了,我准备后日便启程去京城,你走吗?” 姜佩雯站在河边,迎着河风,望着远处点点的亮光,只觉得日子继续这样平静的过下去是多么的美好,若是去了京城…… 她有种感觉,迎接她的绝不是她梦寐以求的平静日子,但若是不去,她却有些不愿,至于为什么,她却说不上来,只是心底隐隐对一些事物有些期盼…… “那个徐爷不是说让你去京城相见吗?我看那此人不是个简单人物,加上是国姓,我看八成是什么皇亲……”殷澈絮絮叨叨的说着。 自从两人熟稔了之后,殷澈的话也多了起来,有时候简直就和话唠一样,嘴老是闲不下来。 “……大哥若是去了京城,此人随便关照一二,以后的生活必定无需担忧……” 他关照!姜佩雯扯了扯嘴角,若只是普通的关照还行,若是要她下半辈子在宅子里整日里和一群女人东拉西扯,斗来斗去,那绝对不可能! 她的人生应该由她来掌控,就算她要去京城,也绝不会做人妾侍!她这辈子宁肯不嫁,也不要和一堆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其实京城蛮好的,我家在京城还有些产业,你不是有些银子吗?到时候做点小生意,我让那边的掌柜的照应着,没准你再过两年便可以赚下不少银子,到那时娶个美娇娘,再纳上几个妾侍……” 殷澈继续喋喋不休,直听得姜佩雯嘴角直抽,这小子怎么没说两句就说到娶老婆上去了,娶妻!还纳妾!她行吗? 她可没有和女人一起滚床单的嗜好! “祖父说了,等过了年便将京城这边的生意交给我打理,到时候咱们兄弟两便可以大展身手……”忽然殷澈双眼一瞪,声音勐的拔高,“小心!” 姜佩雯闻言一愣,接着便觉得一股大力向自己撞来,她还没反应过来,便不受控制的跌入河中。 来人沖的太快,殷澈伸手想去拉姜佩雯,却也是晚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跌入河中,急的大声唿喊道:“大哥!快救人!救人!” 紧跟着殷澈的护卫见状急忙跳入河中,向在水中扑腾的姜佩雯游去。 香河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周围有着不少人,见到有人落水也纷纷叫嚷起来:“落水了!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因为护卫们行动迅速,再加上姜佩雯刚落水,水性也不错,因此没一会儿她便被捞了上来。 “大哥!”殷澈急忙解下身上的袄子罩在姜佩雯身上,将她扶了起来。 虽然姜佩雯会游水,但由于落水落的突然,她遂不及防,接连喝了好久口河水。河水冰冷刺骨,还夹杂着泥沙,她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趴在殷澈身上便“哇哇哇!”的吐了起来。 “大哥,大哥!”殷澈急忙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部,话语里全是担忧。 接连吐了好一会儿,姜佩雯才觉得胃里舒服了许多,正想站直身子,便听见殷澈的声音忽然响起:“站住,你把人撞进河难道就想这么走了吗?” 他的声音刚落,一个女子的声音便响起:“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他不是没事吗?” 这声音虽然清脆动听,柔柔的,软软的,但话语里却无半分撞到人应有的抱歉,甚至还带着那种高高在上的傲然。 真够倒霉的,又遇到这种自以为世界会围绕着她转的娇娇女。 姜佩雯皱着眉擦了擦嘴,抬起了头。 说话的是个穿着黄底淡绿色花枝短袄的少妇,长的娇俏可人,妆容极为精緻,再身材娇小,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令人怜惜的柔弱。 第78页 不过此时,这份柔弱之间却夹杂了太多是盛气凌人的傲娇,让人生厌。 “男子汉大丈夫,不过泡了泡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少妇轻轻哼了哼。 “你……”殷澈眉头一皱,他从小虽然难免骄纵,却懂得礼数,身边的女子在他面前都是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模样,何曾见过如此不讲理之人,正想开口训斥,便听到一个声音响起:“玉娘。” 接着一个身材削瘦的青年大步走了过来,看也没看姜佩雯既然一眼便问道:“玉娘,怎么了?” 这个青年大约二十五六岁,五官相貌一般,颧骨凸出,眼睛有些小,此时又轻轻眯着,整个人给人一种刻薄阴森之感。他穿着白色镶灰边的长袍,披着蓝色,头戴白色玉冠,腰间的翡翠玉扣在周围的烛光下反射着幽幽的光芒,一看便非富即贵。 听到青年的声音,少妇眼中再没了看向姜佩雯等人的高傲,她轻轻撅着嘴小跑到青年身边,扯了扯青年的袖子,娇滴滴的说道:“妾身因跑的太急,不小心将那位小哥撞到了河里,妾身已经说了不是有意的,可他们却凶神恶煞的硬是不让妾身走,夫君,妾身……妾身真不是故意的,你要为妾身做主啊!” 说到这,她拉着青年的手轻轻摇了摇,而她的身躯也随着摆出了一个妙曼的弧度,盪出一丝让人移不开眼的媚态。 听到少妇的解释,青年宠溺的拍了拍她的手,轻轻的扫了一眼姜佩雯等人,木着脸说道:“这位小哥,实在抱歉,贱内她不是故意的。” 他这话虽然听着像是在为自己的夫人说情,但他看向少妇的眼中没有半点责怪,而说话的语气、神态更是没有丝毫的歉疚,相反和那少妇一样带着居高临下的骄傲,仿佛他能说这几句已是姜佩雯天大的福气。 因出门在外,殷澈穿着本就简单,而姜佩雯更是没置办什么衣裳,两人虽然带着护卫,但也是做普通僕人装扮,因此两人随意一看便以为姜佩雯两人出自一些稍有富裕的小户之家,根本没将其放在心上。 “一句抱歉就算啦?”殷澈明显对这对夫妇的态度极为不满,本来就黑的脸顿时拉的老长。 青年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的说道:“那不知两位想要多少赔偿,在下京城邵氏,两位请开口。” 京城邵氏? 脑中不自觉的闪过邵梓清兄妹,姜佩雯不由的挑了挑眉,可真是巧了,才收拾了一个姓邵的,没想到这才没几天又送上门来一个,只是不知道是旁支还是本家? “请两位告知你们的处所,明日我便将赔偿送到府上。”青年见姜佩雯没说话,还以为自家名头震住了两人,便道。 赔偿! 姜佩雯眼睛轻轻眯了眯,眼底闪过一阵恼怒,这青年自打出现在这开始她说的每一句话虽然都极为有礼,没有乱骂,没有喧譁,没有胡搅蛮缠,甚至表现出的是彬彬有礼的姿态。但是他的全身上下却无时无刻的透露出自己的高傲和对姜佩雯两人的不屑。 就连他说出赔偿,也仿佛只是施捨一些钱财给路边的乞丐般,根本没有半点歉意和诚意。 而这时那少妇便轻轻哼了声,扬了扬下巴道:“放心,我夫君是京城邵家七少爷,他所说的赔偿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说到这她的嘴轻轻扬了扬,勾起一抹讥诮。 “谁稀罕你们的……” 殷澈脸一拉,便要开口,姜佩雯便按住了他。 “还是这位小哥有眼力。”少妇将姜佩雯的动作尽收眼底,她讥诮的看了两人一眼,“说吧,你们住哪儿?” 姜佩雯慢慢的站起身,因全身湿淋淋的,虽然身上罩着殷澈的袄子,但被风一吹,她全身上下也仿佛如掉入冰窖般的寒冷。 她强忍住自己的身子不发抖,平静的看向两人道:“在下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并非毫无容忍之量。些许赔偿,不用了。” 说完她对着殷澈道:“阿澈,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 少妇脸色一变,姜佩雯的声音很温和,举止也有礼,她却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不错就是被侮辱了。 “看,倒是会处事的。”少妇冷冷的一笑,转头望向青年道,“夫君,他们既然自诩心胸宽广,那我们何必跟他们客气,咱们回府吧。” 说完她还瞥了眼姜佩雯两人,嗤笑道:“京城邵氏的赔偿都不要,可别后悔哦,要知道,这种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无边的讥诮和羞辱。 殷澈的脸顿时黑了。 “阿澈,咱们走。”姜佩雯努力让自己因冷而有些颤抖的声音平稳下来,转身往前走。 殷澈狠狠的瞪了少妇一眼,跟上姜佩雯低喝道:“大哥!你怎能这样好言好语的放过那两人!” 这时,一阵风吹来,姜佩雯不由的直打哆嗦,此时的她只觉得手脚冰冷,全身有些僵硬,连头都一阵阵发晕。 而殷澈也察觉到她的不妥,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急忙又将身上的袍子脱下来罩在姜佩雯身上,一面让人去寻找枫若,一面扶着她急急往马车走去。 因枫若并未走远,姜佩雯等人还未走到马车边便看见了匆匆赶来的枫若。 枫若见姜佩雯湿淋淋的模样顿时大为着急,急忙扶着她上了马车,催促着车夫赶快回去。 马车内,姜佩雯裹着毯子,喝了些热茶,枫若还拿出备好的炭盆烧上,她才感觉好了很多。 她望了望脸色依然有些阴沉的殷澈道:“阿澈,你还在怪我这样放过他们?” “没!”殷澈瓮声瓮气道。 “阿澈。”姜佩雯轻轻笑了笑道,“那种口舌之争就算赢了有何用?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啊?什么意思?”殷澈诧异的抬起头。 “阿澈,借几个护卫给我用用……”姜佩雯冷冷的一笑。 “……好!” 望着那笑容,殷澈不由背嵴一凉,看来有些人要倒霉了! —— 虽然姜佩雯自从穿越过来便一直注意锻鍊身体,体质强健了不少,但在这深冬季节掉进水里,再被风这么吹了吹,待下了马车回到家中也感到头部晕晕沉沉的。 姜佩雯自个儿倒是没放在心上,她从小身体差,小时候三天两头都因为感冒发烧往医院跑,所以这么点不适根本没在意。但是她却忘了,这不是现代那个医学昌明的年代,感冒发烧在这个这年代可是要人命的大病。 枫若又是自责又是着急,见姜佩雯昏唿唿的摸样更是吓住了,脸色白的简直比姜佩雯还要难看。 而柳逸风见到姜佩雯裹着毯子进了院子,正满脸的诧异,殷澈便简单的告诉他事情的原委。 知道姜佩雯落了水,他也是吓的不轻,急忙跟着她进了屋。 “枫若,再去拿点被子,让大哥捂着……”殷澈便走便嚷道,“……不是去请大夫了吗?怎么还没来?你,快去催催!” “是!” “阿澈,让人先去熬姜汤。”柳逸风见状也忙道,“阿文,先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了。” 这时,枫若正去了隔间拿被子,姜佩雯晕乎乎的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衣服冷冰冰的贴在身上,冻的刺骨,听到柳逸风所言想也没想便把袄子给脱了。 她正准备伸手脱里面的长袍时,一团乱麻的脑子终于觉得不妥,手立马顿住了。 她这一怔,站在一旁的殷澈还以为她病的迷迷煳煳,手脚都不灵活了,急忙大步上前就要去帮忙。 “大哥,是不是头晕,让我来……” 殷澈话还未说完,便对上了姜佩雯捂着领口,一脸又是尴尬又是防备的表情,怔了下,还以为他不好意思便道:“大哥,你这衣服冷冰冰的跟冰疙瘩一样,再穿着……” 刚说到这他双眼忽的圆睁,接着瞳孔一缩,右手颤悠悠的指着姜佩雯的胸口,嘴唇抖了好一会发出一阵悽厉的惨叫声:“大哥!你那是什么!” 因是冬季,外面穿着厚厚的袄子,再加上姜佩雯现在正是发育期,她又不想因为束胸让自己变成彻底的飞机场,便没有裹布条。 平时穿着长袍套着袄子,厚厚实实的倒是看不出来,可是现在袄子一脱,里面的袍子又被水一泡,便犹如紧身衣般紧紧的贴在身上…… 虽然布料不透,虽然她胸前不够伟岸,但那少女的曲线也彻底显露无疑。 见到殷澈脸色有些发青,颤抖着手指着姜佩雯简直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柳逸风还以为姜佩雯胸前受了伤,顿时大急,三步并作两步沖了过去,一看之下,顿时愣住了…… 第79页 而这时,枫若正抱着被子走了过来,一听到殷澈的声音三魂七魄差点没被吓跑了一大半。 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从到姜佩雯的身边,将手中的被子噼头盖脸的往她身上一套,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还目瞪口呆的望着姜佩雯胸口的两个男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响彻云霄:“你们给我滚!滚!” 这一声可谓惊天地泣鬼神,犹如魔音穿脑,两个还处于震惊中的男人终于回过神来,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落荒而逃…… ☆、第六十八章落水的报復 虽然及时喝了姜汤,换下了湿衣服,但毕竟大冬天受了凉,再加上这具身体底子本就不好,大夫还没来,姜佩雯便发起了低烧。 这把几人吓的不轻,特别是枫若,差点没急哭了。 倒是姜佩雯较为镇定,她前世从小身体弱,感冒发烧那是常有的事,因此对待这病还算有心得。 她让殷澈连夜买来一些酒,让枫若每隔段时间便擦她的手心和脚心,虽然这时代的酒不能和后世的酒精相比,但多多少少总有些作用。 严严实实的裹了几层被子,再加上大夫开的汤药,到了后半夜,姜佩雯终于退烧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大夫便被急的嘴上冒泡的殷澈抓来。 那大夫年纪本就不小了,被殷澈这急性子连拉带拽的拉了来,差点没累瘫了。 连喘了好一会气,又喝了一大杯水,那大夫才为姜佩雯把了脉,最后在几个担忧焦急的眼神中,才笑了笑道,只要好好休息,别受了风发热便无大碍。几人闻言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三日,姜佩雯便在床上躺着,不能出房门,甚至连下个床都要被盯着,姜佩雯虽然再三强调病人也需要适量的运动,但奈何根本没人搭理她。 于是乎,姜佩雯便窝在床上,汤药饭食都由专人伺候,彻底当了几天米虫。枫若更是寸步不离,而柳逸风和殷澈虽然每日里都要来几次,但却少有进屋,最多隔着幔帐在外坐坐,说几句话便走了。 姜佩雯见状轻轻嘆了口气,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恐怖的男女大防啊,殷澈估计还好,和柳逸风恐怕再也回不到前些日子那种毫无拘束的日子了。 直到第四日,在姜佩雯极力保证和大夫的允许下,枫若等人才终于松了口,放她出了房门。 站在门口,姜佩雯深深的吸了口气,感受着空气中那新鲜的气息,她一向爱动,这几日差点没让她无聊的全身发毛,再加上一直吃着药,屋子里全是浓浓的药味,姜佩雯这一出来,顿时心情格外舒畅。 就在这时,一个低低的声音传来:“大……姜……” 姜佩雯转过头,便看见殷澈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顿时笑了笑道:“阿澈。” 她病着的这几日,姜佩雯已让枫若将一切告诉了殷澈和柳逸风,包括她的姜家三小姐身份,和为何离开姜家一个女子在外谋生。 “大……”望着那熟悉又明媚的笑容,殷澈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道,“你身子可好了?” “嗯。”姜佩雯点了点头,走到院中的桌子边坐下道,“阿澈,坐吧,我已经没事了,这段时间多亏了你的了。” “我们兄弟间……不是,兄妹,也不对……”殷澈说的语无伦次,最后干笑两声重重的抓了几下头髮。 看见他那尴尬窘迫的模样,姜佩雯不由的笑了笑。 就在这时,柳逸风的身影也出现在不远处:“阿文。” “柳大哥,坐。”姜佩雯咧嘴一笑。 相比殷澈的手足无措,柳逸风倒是镇定了许多。 今日的姜佩雯仍然做男子打扮,穿着长袍袄子,头髮的髮髻简简单单的扎了个布巾,虽然因为生病,脸色没有以前红润,但一眼看去俨然一个五官俊秀、机灵活泼的小伙子。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柳逸风深深的看了姜佩雯眼,嘴边勾起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原本把这精灵活泼的少爷当做早夭的弟弟看待,没想到…… 而这时,姜佩雯展颜一笑,斑驳的阳光透过树枝射了下来,在她身上形成一抹淡淡的光晕,本来因为生病而有些疲软的眉眼剎那间生动起来,展现出一种如梦幻般的光华。 柳逸风眼神一凝,心中忽的冒出一个想法,是女子其实也是件不错的事…… 感觉到两人关切而有些拘谨的眼神,姜佩雯嘆了口气苦笑道:“阿澈,柳大哥,我并不是有意欺瞒,我和枫若两个女子,有无亲人依仗,出门在外难免有些不便,扮成男子也是情非得已,还望两位别见外。” 一旁的枫若也开了口:“小姐所说的不错,当时小姐和我离开姜府时身上只有几十两银子,实在是没了办法,都是奴婢没用,赚不了多少银子,小姐才会……” “我明白阿文的苦处。”柳逸风点了点头,看向姜佩雯的眼神更加柔和了,“只是这突然之间,难免有些……不习惯。” “柳大哥,阿澈,我还是以前的我,是男是女又有何关系……” 姜佩雯还未说完,殷澈便木着张脸,没好气道:“当然有关系,你既是女子,为何要和我打赌,让我唤……唤你大哥!” 姜佩雯闻言嘴角轻轻勾了勾:“愿赌服输,谁让你当时那副嘴脸那么欠揍。” 殷澈重重的哼了声:“你……好男不和女斗!” 接着他又仰天长嘆一声:“哎,古人诚不欺我!” 说完还斜斜的看着姜佩雯,那模样仿佛在瞪着姜佩雯接话。 姜佩雯嘴唇抽了抽。 见她没反应,殷澈又重重的嘆了口气道:“圣人说的那句话果然是金玉良言……” 这种小伎俩,也只能骗骗那些没脑子的人,还敢在她面前显摆。 姜佩雯挑了挑眉,一脸悠然的看着他一个人在那里唱独角戏。 就在这时,一个疑惑的声音突然想起:“殷公子,你指的是圣人的那句名言?” 姜佩雯脸色的悠然顿时一跨,在殷澈满脸自得的神情中,伸手按了按额头,她怎么就把枫若给忘了呢? “圣人所说的当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哈哈!” “……” —— 这几日,杨玉的心情极为不错。 杨家在永州算是数得上的世家,但这却不代表身为杨家小姐的杨玉过得舒心快乐。杨玉的祖父先后娶了三位妻子,前两任都因得病年纪尚轻便去世了。而第三任妻子共生育了六个子女,再加上前两任留下的孩子,杨玉祖父光是嫡子嫡女都有十来个。杨玉的父亲在家排行第五,虽是嫡子,但却是是杨老太爷第二任妻子所出,资质有限,文武平平,又无卓越的才能,所以在家中一直地位不高,而杨玉虽然从小姿容出众,又自持头脑聪慧,但在杨家也不得不敛其锋芒,伏低做小,讨好得宠的几位堂姐堂妹。 好在上天还是待她不薄,让她遇到邵家七少爷邵梓言,虽然只是偶然的相遇,但在她特意的安排,用尽百般心思之下,终于得到邵梓言的欢心,成功嫁给了他。虽然邵梓言家中早有嫡妻,她只能做一个二夫人,但那是邵家,京城的邵家!不是永州这个地方的小家族。不谈家族名声、势力和底蕴,就是“邵”这个姓都让杨家那些眼高于顶的姐妹眼热不已。 再加上邵梓言又是谦谦君子,样貌还算俊秀,待她也是温柔体贴,这一次还特意陪她回家探亲,光是想着以前那些对她不屑于顾的人那嫉妒羡慕的眼神,她的心中就升起一种难以言语的舒慡。 就算是妾又如何,那也比她那些姐妹嫁给那些九流家族做嫡妻的好。 想到这,她转头看向走在自己前方半步远的身影,眼中柔的差点没滴出水来。 这就是她的夫君,她的依靠,她骄傲和自豪的来源…… 忽然前面的身影脚步一停,低沉的声音传来:“玉娘。” 杨玉急忙柔柔的应了声,小跑到邵梓言身边道:“夫君,玉娘在这儿。” “再过几日我们便要回京,再加上马上就要过年,你准备一些礼物,咱们带回去。”邵梓言轻轻的笑了笑道。 “是,夫君,妾身定会准备妥当。”杨玉顿时展颜一笑。 两人正说着,忽然一阵高昂的叫嚷声在远处响起:“站住,王三,你这个小崽子,给老子站住!” 杨玉两人一怔,急忙顺着声音处望去,便见到一个带着帽子,穿着灰扑扑衣衫的男子低着头狂奔,而他的后面约莫几十步远,一个满脸络腮鬍子的大汉正边吼边追。 “王三,你这个欠钱不还的兔崽子,别让老子我逮着你!老子定要扒了你的皮!” 第80页 “王三,把欠的五两银子还给我,不然老子非把你碎尸万段!” “……” 见着两人骂骂喋喋的在人群中东闯西撞,杨玉嫌恶的撇了撇嘴朝邵梓言靠了靠,穷酸就是穷酸,为了区区五两银子便这般在街市上追逐叫嚷,简直丢人现眼。 想到这,她又自豪的看了眼身边长身玉立的邵梓言,下巴不由的扬了扬,傲慢自得之情溢于言表。 这里是永州唯一的集市,三教九流的人本就不少,因此这种争端常有出现,再加上附近的人见到那络腮鬍子的大汉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都急忙避开,生怕无故招惹是非,所以很快,两人便一前一后追到了距离邵梓言不远的地方, 而这时一名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布衣汉子推着一个装满了箱子的板车直冲沖的从对面而来,因为那汉子一直低着头,没有看见追逐而来的两人,直到听到叫嚷声才抬起头,顿时大惊急忙想避开,可不知是太急还是太慌,一时之间板车怎么不听使唤,无论布衣汉子怎么摆弄都不动,就这么停在了路中央。 那跑在前方的男子正撒腿狂奔,见被前方路途被挡,脚步急忙向右一拐,直直的朝站在路边的杨玉二人冲来。 邵梓言见状微微皱了皱眉,脚步向后退了退。 可是由于那男子冲过来的速度太快,他这一退还是慢了一步,陡然间,前方的男子冲过他的身侧,右手肘一摆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他这一下力气很大,邵梓言只觉得胸口一痛,脚步不稳一个趔趄,便直直的往后面倒去。 而站在他身边的杨玉见到自己夫君要摔倒,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想也不想便伸手去扶…… 可就在这时,她的右腿内膝处突然一痛,右腿下意识的一弯,整个人遂不及防下勐的撞向了邵梓言…… 在僕人们的惊唿声中,两人重重的摔倒在地,还掀翻了放在一旁一个装满泔水的木桶,只听到“砰!”的一声,带着油光,夹杂着各种菜叶的泔水将两人从头到脚浇了两人一身。 而这时,站在一旁的僕人才反应过来,顾不得空气中散发出的阵阵恶臭,急忙去扶自家主子。 这一切说起来很慢,但都发生的在须叟之间,当僕人刚好将邵梓言和杨玉拉起来时,那个满脸络腮鬍子的男子到了。 永州的道路本就不宽,再加上那板车几乎占了道路的一大半。而络腮鬍子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前方的男子身上,仿佛根本没有看见狼狈不堪的杨玉等人…… 只见他叫嚷着,怒骂着,身子在冲过杨玉等人时,脚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身子一歪,重重的往僕人身上撞去…… 僕人此时刚扶起杨玉两人,便这么一撞,重心不稳,众人便看见本来好不容易站起身的杨玉二人又摔了下去,再掀翻了另外个装满泔水的木桶…… 这一下变故,让四周顿时一惊,接着便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缺乏看热闹的人,待邵梓言两人稳住身形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 杨玉只觉得全身湿漉漉的,滑腻腻的,全身如堕入冰窖般冻的让人发抖,除此之外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她的鼻子里全是恶臭,嘴里隐隐还有些怪味,咸咸的、油油的……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东西。 “哇……”杨玉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滚,强烈的噁心感让她再也控制不住,弯着腰便狂吐起来。 而这时,心智更加深沉的邵梓言回过神来,他定眼一看,便对上了周围投来的讥诮的、猥亵的目光。 顿时他的脸色铁青,压住心中的狂怒吼道:“还不快去把马车拉来!” 他这一声喝,顿时让杨玉一阵激灵,定眼一看才发现自己全身已经湿透。 因为杨玉贪图亮丽,再加上邵梓言素来喜欢女子衣着飘逸,所以她特地选了套质地相对贴身的冬装,下裙也较为轻薄,但如今被水这么一浇,上半身因为穿了小袄不是很明显,但腰部以下的曲线却是一览无余。 “好臭!这两人真是倒霉!” “你看那女的头头顶上,还有片菜叶,还有那衣领上挂着的……哈哈,真是好笑!” “还有那个男的身上也是……咦,这女的好生眼熟……” “她不就是前些年嫁到京城邵家的杨家女吗?当年她出嫁可算得上是咱们永州的大事,她既然在这,那他身边那个男的肯定就是京城邵家少爷了。” “你这一说我倒也想起来了,不是说她长的美艷无比,现在看着也不怎么样嘛……” “样子虽然一般,但那两条腿却是又直又细……” “是啊,不过可惜了,上面的奶子看不见,真想看看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女这奶子是不是也和我家的婆娘一样……” “哈哈,看不见上面,看看下面也行啊,你看那腰……” “……” 四周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声,也越来越不堪,邵梓言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黑,简直如掉进染缸的抹布般,五颜六色,极为壮观。 而杨玉更是又羞又怒,缩着身子,双手死死的攥着衣角,一阵风吹来,冰冷刺骨的衣服贴在身上,如同千百只冰锥一样刺着她的肌肤,让她全身止不住颤抖着。她从小锦衣玉食,就算年少时有些许不如意,但也是大家小姐,何时这样如ji女便被人当面羞辱?而且还是一群她平时连看都嫌碍眼的贱民! 再加上如今她的夫君也在身边,听着这些人对她的闲言闲语,杨玉只觉得两眼阵阵发黑,一股腥甜冲上喉咙,咬着牙才把它咽了下去。 就在她忍的快到极限时,一个僕人奋力的分开众人跑了过来支支吾吾的说道:“少爷,二夫人,这里人太多,马车进……进不来……” 邵梓言顿时大怒,低喝道:“蠢货!既然进不来,那还不开道!” “是,是。”僕人连连点头。 “还不扶二夫人走!”邵梓言扫了眼还站在一侧手足无措的婢女,牙齿顿时咬的咯咯作响。 “是。” 杨玉双手挡在胸前,感受到周围火辣辣的目光,一张脸涨的紫红。 “平时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现在看来还不是和咱们一样,没咋特别的啊!” “那姓邵的也算大方,自己的婆娘下半身几乎没穿衣服站在路上,都不知道把衣服脱下来给她遮一下,让我们白白看……” “嘿嘿,说不定这富贵人家本就有这与人互相分享婆娘的嗜好……” “就是哈,这人一有钱花样就多……” “不错,哈哈……” “……” 听着周围不堪的评论、刺耳的笑声,杨玉脚一软,若不是有婢女扶着,差点就栽倒在地。 嗡嗡乱叫的脑子里只有一个信息,她完了…… 就算邵梓言一直在场,就算大家都知道这是个意外,不会责怪她,但这些闲言闲语传播出去,她这辈子也别想在那些贵妇人面前抬起头了,就连邵梓言也说不得会被人嘲笑…… 到那时,他这对她温柔体贴的夫君又会如何对她? 在场的僕人可不全是她的人,而这些年在邵家,因她得宠,恨她入骨的人更是多了去了…… 恍惚间,她甚至可以看到以后在邵家步步维艰的日子,可以听到杨家的姐妹、京城的贵女、妇人们的讥笑声…… 她真的完了…… 街道的对面的转角处,姜佩雯靠着墙定定的看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若有似无的挂在嘴边。 直到杨玉两人上了马车落荒而逃,她才转过头看向站在一边的目瞪口呆的殷澈道:“还看,这戏都落幕了,还不走!” 殷澈怔怔的瞪着越行越远马车,才转过头,木木的望着姜佩雯。 “阿文,刚才撞他们的那两人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当然眼熟了,你家护卫那姓楚的那两兄弟。”姜佩雯撇了撇嘴,斜了殷澈一眼道,“不过是贴了个鬍子,换了身衣服,你就不认识了?” “那路中央推板车的……”殷澈双眼发直。 “他啊,名字忘了,不过我记得你叫他小八……”姜佩雯理了理衣衫道,“走吧,该回去吃晚饭了。” “……这就是你拉我出来要看的戏?”殷澈盯着姜佩雯,表情更木了。 姜佩雯停下脚步,笑嘻嘻的望着殷澈说道:“不错,怎么样,好看吗?” 第81页 殷澈愣了愣,脑子里不由的回想起杨玉两人的狼狈,再和那日红河边上两人嚣张的嘴脸相比,呆呆的望着姜佩雯的笑脸,忽的笑道:“好,当然好!不过……” 说到这他顿了下,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姜佩雯道:“阿文,这法子你怎么想出来的?” 姜佩雯嘴角轻轻一勾笑道:“俗话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虽然很想将那两人扔进河里泡泡澡,让她尝尝大冬天在河里游泳的滋味,但奈何他们这几日都只是在城里打转,压根不去河边,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送了两桶水做回礼。” 说完她轻轻哼了哼:“我被他们撞进河里,结果又是发热,又是咳嗽,躺在床上好几日才好,而他们不过是淋了两桶水,算起来便宜他们了。” 便宜? 殷澈嘴角抽了抽,还便宜!虽然你病了一场,但那红河水起码清澈甘甜,能和这臭哄哄的泔水相比吗? 想到这,他又不由的望了望消失在远处的马车,不知怎么的对那两人竟然隐隐开始同情起来,难怪祖父说宁愿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这女人……殷澈瞅了瞅前方的身影,特别是聪明又爱记仇的女人,果然不能得罪。 就在这时前方的身影转过身,双眼轻轻一瞪道:“阿澈!还愣在那干什么!再不回去,饭就要凉了。” “……好,来了。”殷澈闻言急忙收起思绪跟了上去。 “阿澈,你什么时候启程去京程?” “就这两日吧……” “我和你一起走。” “……好。” “记得叫我大哥!” “……这……” “难道你也想尝尝泔水的味道?” “……哈哈哈,怎么可能?阿……大哥……” “这才对嘛,乖!” “……” ☆、第六十九章阿文,主子唤你 五日后,一行车队到了京城城门外,最前面的马车车帘忽然掀开,一个五官俊秀、神色清冷的少年伸出头来,直直的望着金色阳光下的巍峨城墙。 忽然,少年扯了扯嘴角,轻轻的嘆了口气。 京城,她还是来了。 三日前在天宁,柳逸风因为要去天宁寻友,便和他们告辞,分道扬镳。 而接下来的一路上有殷澈的照应,旅途倒也舒心顺利。 虽然刚开始殷澈因为她女子身份还有些拘谨,但渐渐的他也放开来,两人相处的倒也自在,连那“大哥”的称唿也越叫越顺口了。 虽然现在是冬季,周围没有了春夏两季的郁郁葱葱和花团锦簇,但却给那高大巍峨的城墙增添了更多的威严和沧桑。 这就是京城,书中卢琳玉大战拳脚,展现光华,一步一步登上高峰的地方。而现在她来了这,是否也能过上安定的生活呢? 这时,一阵马蹄声从后面传来,殷澈追了上来,见姜佩雯的马车停在门外便从马车内探出头来道:“大哥,这城墙有什么好看的,城里才热闹呢。” 姜佩雯回过神来,便吩咐车夫进城。 随着吱嘎吱嘎的声响,姜佩雯的心情却复杂起来。 对于来不来京城她一直比较踌躇,因为只要来京城,她说不准哪天便会遇到那个她拿不准摸不透的人…… 但不知怎地,她最后还是来了。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马车在一个巷道里停了下来。 殷澈姑婆李老夫人的宅子离这已不远,殷澈本想邀请佩雯和他一起去李家,但姜佩雯拒绝了。再过几日便是李老夫人的寿辰,李家现在肯定忙的不可开交,他一个素未相识、又没有权势的之人前去,就算李家的人看见殷澈面上不会说什么但难保不准心里不痛快。 正巧附近有家客栈,姜佩雯和殷澈打了声招唿,便住了下来。 休息了一日,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姜佩雯便给了店小二一点赏钱,让他去找个掮客。 没一会儿店小二便带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走了进来,少年大约十七八岁,脸圆圆的,看着倒也和气。少年姓王,排行第三,人称王三,是这附近的掮客。 王三知道姜佩雯两人要买房子,急忙眉开眼笑的应承下来。 第二日一大早,王三便来了。 本来姜佩雯想着自己有五百多两银子,总算的上是一个小富翁,应该能在京城买个小院,但没想到这京都的房价和后世的京都一样,简直可以用天价来形容。 兜兜转转了大半日,连着看了好几家,姜佩雯发现自己那点银子在高昂的房价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就算她咬咬牙在一个偏僻的地方买下个破破烂烂的小房子,她以后和枫若二人也只能喝西北风了! 思前想后,姜佩雯只能退而求其次,决定还是先租一个住着,再作打算。 因为是租住,事情顿时简单了很多,王三也不用特意去打听,便立马带着她们看了几家,最后姜佩雯看中了一个带着独立小院的房子,房子虽然不大,比她胜在修整的干净整洁,房子内的摆设一应俱全,姜佩雯找了房东谈了谈,最后以一年一百两的价格租了下来。 给了王三十两银子的佣金,再让他帮自己去李府给殷澈捎个信,姜佩雯便和枫若搬了进去。 原来的屋主是个较为讲究的人,屋内外打扫的都很干净,这倒给姜佩雯两人省了不少事,又稍微清理了一下便正式住了下来。 因为李老夫人过寿,殷澈走不开,便派人送来了一些银子。 姜佩雯倒没有拒绝,她手上虽然看起来还有四百多两银子,但京都花销大,消费高,两人吃穿住行样样花钱,这人生地不熟的,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以后应该如何维持生计,所以殷澈送来银子,她便大大方方的接受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便过了七八日。 这些日子姜佩雯每日都一大早就去城里转悠,直到傍晚才回来,中途殷澈来过几次,但都是坐坐就走。 这一日,姜佩雯没有出门,因为殷澈提前派人告知他今儿会来。 用过早饭,门外便响起一阵敲门声。 枫若急忙去开门,没一会儿殷澈便走了进来。 两人进屋坐下,姜佩雯便把自己最近观察到的情况说了一遍,京城做为大周朝的都城,天子脚下,自是格外繁华。集市、商铺的规模,商品、货物的种类都不是泾阳这种城市所能比的。 再加上京城势力错综复杂,重要的、盈利丰厚的产业大多被各大世家贵族把持,剩下的份额也由各富户占着。姜佩雯没有卢琳玉那样的金手指,指哪哪唿啦啦的跳出来一堆金子,她就这样凭着几百两银子,没权势没人脉,若想轻轻松松就把生意做大做强、赚个满盘贵那几乎不可能,但这也不代表小商人没有生存的空间。 若是她开个小店,凭藉以前的知识,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养活她和枫若是没有问题的,若是一切顺利过几年她或许还能攒下一小笔银钱,然后去城外买点地,买个庄子,到时候迁去那里做个小地主,过过美好的田园生活。 殷澈的本意是想出钱给她置办一些土地,但姜佩雯却没有同意。 虽然他们相处自在,两人又以兄弟相称,但她总是女子,这样白白受他馈赠,总是不好。再加上这以后的日子还长,她总不能事事想着靠人帮忙。 两人争论了半响,最后见殷澈态度坚决,姜佩雯思索了好一会,才提出和殷澈合伙的主意,两人各占一半股份,殷澈提供几个人和一半的银钱,而她负责剩余的部分和经营。 殷澈倒也没再迟疑,便答应了下来。 姜佩雯见状自然大喜过望。 殷家在京城的产业也主要以布匹、衣服为主,所以殷澈便想从产业中分出一小部分交给姜佩雯打理,不仅降低了风险,还能照顾一二。 但姜佩雯对她以后的生意已有了一个模煳的打算,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对“生意”的打算和大概策略后,殷澈也没有说什么便答应了。 因为已到了腊月初十,马上就要过年了,殷澈匆匆交代了几句,让人取来了四百两银子做为参与资金,然后留下了楚姓两兄弟便急匆匆的告辞回了泾阳,甚至连姜佩雯要具体如何实施都没有询问。 楚家两兄弟父母双亡,在泾阳已无亲人,因此让他们留在京城过年倒也没什么。 姜佩雯看着手上的银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她知道殷澈这么做都是好意,或许在他的心里也对姜佩雯做生意的事不看好,他送来银子更多的只是看在两人交情的份上帮忙而已。毕竟在外人看来,她是有些聪明,但经商却不仅仅是聪明就行的。这四百两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但毕竟也不是笔小数目,殷澈自始至终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放任自己随意施为,这份信任已足以让她感动莫名了。 第82页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四个月过去了,寒冷的冬季也慢慢过去,姜佩雯在京城开始了她来到这时代的第一个新年。 现在正是冬去春来,万物復甦的季节,路边的墙角处、河边的土地上随处可以看见一缕缕晶莹的碧绿冒出了头,迎着风轻轻摆着身躯,格外的秀美。 姑娘们也脱掉了沉重的袄子,换上轻盈明亮的春装,黄色,粉色,色彩交织,踏着轻快的步履,享受暖阳煦煦,微风拂过面颊,衣袂翻飞,轻盈而美丽。 京城南门外码头旁的小铺子里,一个身穿白色长袍,头戴方巾的少年撑着头聚精会神的低头看着什么,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棱照了进来,洒在少年的身上,勾勒出秀美柔和的侧脸。 忽然一个身穿藏青色裋褐的少年笑呵呵的跑了进来道:“头儿。” 少年闻言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丽俊秀的容颜,黑如墨的眸子闪烁着点点光芒,如诗画般让人难忘。 这少年正是姜佩雯。 “头儿,今儿生意不错,来了几艘大船,今儿一共赚了八十三两。”穿裋褐的少年嘿嘿笑着,举了举手中的盒子。 姜佩雯轻轻笑了笑道:“放桌上吧,三儿,跑了一日你也累了,坐下歇息。” 这穿裋褐的少年脸蛋圆圆的,笑呵呵的如同一个包子,正是当时带姜佩雯租房子的掮客王三。 “不累,不累,要是每日都有这么好的生意,我在多跑几趟……不对,多跑几十趟都心甘情愿。”王三将盒子放在桌子上,一屁股坐下,咧着嘴傻笑。 姜佩雯看着王三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嘴角轻轻勾了勾。 永河在京城南边奔流而下,在这个交通不便的时代,河运比起马车更加便捷。永河贯穿大周朝的南北地区,是大周朝最长,经过州县最多的河流之一,再加上京城做为周朝最为繁华的城市,每日里来往的人简直是络绎不绝,更有不少世家贵人、富人客商选择河运来运送货物。因此位于京城南门外的永和码头也成了京城最为繁忙的地方之一。 京城物价高,货物齐全,姜佩雯手中资金有限,又人生地不熟。本来是打算在京城及周边地区进行货物的运送,但奈何这年代人们完全没用物流这个概念,大的贵重物品不是自己携带便是交由镖局,小的东西就更不会想到花钱请人了。 百般思虑过后才决定这在码头帮人运送货物的生意。 在姜佩雯之前,倒是有一些为了生计的流浪儿在此处谋生,这些流浪儿年纪都不大,大多家境贫穷,或者是无亲无故的孤儿,又不愿做那偷鸡摸狗或者乞讨的事,便聚在码头边做苦力赚钱。 这本是一个不错的出路,但他们并没有统一的规划和制度,接生意全凭运气,又三个一伙、五个一团的在一起,还互相闹矛盾,时常会发生团伙之间因为抢客而发生的打架斗殴事件,这样一来,就算要价再低,来往的客人宁愿自己动手,也不愿请这些脏兮兮的流浪儿。 若是姜佩雯一人,就算她有再好的法子也不能说服这些行为做事全凭拳头的流浪儿,不过还好她有打算,从殷澈那“借”了两个护卫——姓楚的两个兄弟。 这些流浪儿不过是些街头混饭吃的可怜人,论拳脚哪是殷家护卫的对手,因此在收拾了几个带头的人后,这些人便老实了下来,不敢在瞎闹腾。 接着姜佩雯便给他们在码头附近租了间大的房子,再为他们订制了统一的衣衫准备好饭食。 本来这些流浪儿虽然碍于护卫的拳头,表面上老老实实的,私下里动着歪脑筋的不在少数,但在看见房间、崭新的衣衫和热腾腾的饭食,并在姜佩雯解释和鼓舞后,也就真正的安定了下来。 他们本是朝不保夕的可怜人,所求的不过是一口饱饭,以前每日里风里来雨里去还常常吃不饱穿不暖,现在有人为他们提供这些只会出现在梦里面的东西,若是做的好还能攒下一些银子,这些流浪儿自然是兴奋不已。 接下来的十来天,姜佩雯便对他们进行了短暂的培训,比如每天出门前必须将衣服鞋袜穿戴整齐,比如见到客人必须客客气气、不许粗言秽语,必须面带笑容的询问是否有货物需要他们搬卸等等。 然后她再规制定了一定的措施:如同伴之间在上班时间不许打架斗殴,不许吵架闹事,对待船上下来的任何人都必须礼貌等,若是违反便会有相应的惩罚措施。 另外她还规定了每日的上下班时间,每人每月有三日假期,和一些简单的互相监督政策等等。 这样简单的制度规定便这样制定了下来,经过了培训,这些少年谈吐行为能基本达到姜佩雯的要求后,姜佩雯再在码头附近租了个小房子做为店铺,小小的兴隆物流便这样开业了。 姜佩雯让殷澈留下来的护卫一个负责收钱,一个负责统计数据,每个人接到活后,都必须及时向护卫汇报,赚到的钱也必须及时交回,这些钱流浪儿将收取三成,姜佩雯赚取七成,并负责所有人的日常住宿和三餐开销。 另外基于原来的团伙基础上,姜佩雯将这些流浪儿分成了四组,每组再设定一个队长,每一个人接到活,每个月统计一次,活接的最多,干的最好的一队便有另外的奖励。 有竞争、有奖励,良好的食宿、统一干净的着装,兴隆物流的生意越发的好了。 至于王三是两个月前来的,那时王三母亲病重,而他做掮客赚的银子也不多,也没有规律,正心急火燎的时候便和姜佩雯遇上了。 姜佩雯知他能说会道,又很会察言观色,又得知这少年人还算实诚,便出钱为他父亲治了腿,并让她来帮自己。 姓楚的两兄弟虽然做事一丝不苟,但毕竟不会经商,在兴隆物流总有些不自在,因此对姜佩雯感激不尽的王三便接替了其中一人的工作。 进过约莫四个月的发展,兴隆物流也上了轨道。 有楚姓兄弟两人看着,她也不用担心,因此姜佩雯也开始慢慢放手,来码头的次数也渐渐少了。 “衣服订好了吗?”姜佩雯翻了翻手上的帐册问道。 “订好了,每人两件。”王三喝了一口茶道。 姜佩雯点了点头,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她早些时候订制的冬装已经不适用了,于是前些日子她让王三去找了家制衣店做了些春装,还像前世的工作服那样,在每一件衣服的后面绣上“兴隆物流”三个字。 本来她是想去找殷家的,但殷家的布料走的都是中高端路线,精美华贵,并不适合她手下的人。不过王三却找了一家物美价廉的制衣坊,质地极好,价格适中,于是姜佩雯便为那些少年一人订制了两套。 “那牛车呢?”姜佩雯继续问道。 “也已经买好了。”王三笑的一脸灿烂。 兴隆物流最近的生意越来越好,人手也渐渐有些不足,虽然有不少流浪儿前来投奔,但一来姜佩雯手上资金并不充足,二来原来的人马刚刚磨合,相处融洽,又贸贸然加人,着实不妥。 因此姜佩雯便决定增添了几辆牛车,参考后世公交车的运营模式,对几条客人最多,最频繁的路线採用专“车”运送的模式。这样不仅能大大节约人力,还将效率提高了不少。 望了望在码头上忙上忙下的少年们,姜佩雯嘿嘿的笑了。 这样做下去,她这小小的兴隆物流成为大周朝第一物流公司的目标便指日可待了,到时候再开些分店,办个公交公司神马的…… 到那时,她就可以坐在屋里等着数钱了! 王三被姜佩雯脸上的笑容刺激的心里一阵寒颤,愣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头儿,兄弟们想今晚再请楚大哥他们来上上课,不知道……” 姜佩雯闻言才回过神来,忙道:“当然可以。” 三个月前,楚姓兄弟一时技痒,在他们租住的院子里切磋了一番,虽然他们的武艺不算高,和柳逸风这些武功高手没得比,但已让这些少年看的目瞪口呆。 这些少年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八九岁,正属于热血的年纪,见到身边有这种“武功高手”哪能消停的下来,当场便有几个大胆的上前央求他们传授武艺。 于是在姜佩雯的默许下,在楚姓兄弟的同意下,兴隆物流的武学班便开课了,这些少年白天干活,晚上学武,而楚氏兄弟每隔一段时间便来授课。 后来王三来了,这些少年又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学字。 按照姜佩雯来看,王三虽然也就是初步摆脱文盲的阶段,但教导这些少年也是绰绰有余。 武艺能强身,知识能明智,因此短短几个月时间,这些邋遢不堪的少年们仿佛脱胎换骨般,迅速不一样了。 少年们的素质得到了提高,连带着兴隆物流的生意也越来越好,除了接送客人这些零散的生意外,还有一些小型的客商主动找上门来让兴隆物流帮忙装卸货物。 第83页 而王三除了收钱外也成了兴隆物流最重要的市场人员。 两人聊了一下店铺的事情,姜佩雯道:“时候不早了,今儿晚上应该没有船靠岸了,你让大伙手上没活儿的先收拾收拾回去好好休息。” “好的,头儿。”王三笑盈盈的应了声。 姜佩雯笑了笑便低下头继续看帐册,忽然一个阵急促的脚步声勐的响起,她抬起头便看见王三去而復返。 “头儿,头儿,有船来了,可是一艘大船。”王三兴奋的大叫 “哦?”姜佩雯急忙走到门前,向远处望去。 码头上的人明明说今儿没有船靠岸了,怎么这突然间又来了艘? 此时已快到酉时,太阳斜斜的挂在天边,虽然光线不如下午明亮,但却不影响视觉。 滔滔的河面上,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 果然是一艘大船,长度约莫姜佩雯平时所见货船的两倍。正迎着晕黄的夕阳,破浪而来,隐隐的还可以看到船身上精美的装饰和船上站的笔直的人影。 果然是个大生意!只是这样的船一般都带有僕人,装货卸货都自己动手,不知道能顺利接到不? 帮零星的客人搬抬货物虽然也不错,但毕竟是小道,若是想将生意做大,扩大兴隆物流的规模,还是要多接触这些富家贵人才行。 看这船的规模,就知道船的主人必定不是平常人,就算不能做成生意,去混个脸熟也不错。 “三儿,走!” “是,头儿。” 可是姜佩雯刚走几步,一个尖刻的声音骤然响起:“姜掌柜,你这是要去哪啊?” 姜佩雯停下脚步,便看见一个穿着圆领窄袖,蓄着络腮鬍的男子在几个穿着裋褐的男人簇拥下走来。 “你来做什么?”王三见状顿时眉头一皱。 “三儿,是你啊,怎么见到堂叔也不行行礼,一点尊卑都没有,真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教你的。”男子斜了王三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王三脸顿时涨的通红。 “王三。”姜佩雯在王三肩膀上拍了拍道,“你去招唿生意,王掌柜我来招唿就行了。” “头儿?” 王三还欲再说,姜佩雯道:“去吧,这儿有我呢。” 王三对上姜佩雯温和而坚定的眼神,迟疑了一会道:“那我先走了,头儿若是他有什么不妥的,你立刻喊一声,兄弟们随时准备着。” 王三声音很大,边说还边狠狠的瞪着络腮鬍男子。 “我知道了。”姜佩雯嘴角勾了勾道,“你快去吧,船就靠岸了,大生意还等着你呢!” 王三瞪着络腮鬍男子好一会才点头应了声走了。 姜佩雯转头望向络腮鬍男子,这人是王三的堂叔,也是王三做掮客时的顶头上司。 他叫王贵,人称王老大,乃是南门附近的地头蛇,手下养了一批街头混混,横行霸道。王贵虽然胸无点墨、人又嚣张蛮横,但却极有眼力,从不招惹权贵富人,又较会钻营,所以他在这南门附近倒又不小的力量。 不过王贵为人刻薄,当日王三父亲意外摔下山坡重伤身死,为了生计,无奈在他手下谋生,做起了掮客,但没想到王三母亲生病,他不仅袖手旁观,还将前来借钱的王三打出门外…… 王贵扫了眼码头上忙忙碌碌的人,脸上生生挤出一丝微笑道:“姜掌柜,这生意挺红火的啊。” 姜佩雯淡淡的说道:“王老大说笑了,都是混口饭吃而已。” “混口饭吃?”王贵的小眼睛轻轻眯了眯,“你这样都是混饭吃,那我这些兄弟岂不是只有当乞丐的份了?” 因对王贵为人极为不喜,姜佩雯实在不愿和他应酬,便道:“王老大,你大老远的来这应该不会是为了和我闲聊的吧。” 王贵咧嘴一笑道:“我就知道姜掌柜是慡快人,我也就不再绕弯子。我觉得姜掌柜这生意不错,也想来试试水……” 他话还未说完,姜佩雯嘴角轻轻一勾道:“那王老大的意思是?”“这码头这么大,就姜老弟手下这么点人应该不够,不过没关系,老哥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手,只要咱们两合作,这生意肯定更加红火,到时候钱财自然滚滚而来。”王贵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见他这么快便老哥老弟的称唿上了,姜佩雯嘴角微微抽了抽:“王老大,你若是想尝试这生意,自己做便是,和我又有何关系?” 王贵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又立马挤出一丝笑容道:“既然在同一个码头上做事,自然是一起合作最好,若是咱们各做各的,万一发生什么不愉快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姜佩雯轻轻笑了笑:“这个问题王老大放心,我自会约束手下的弟兄,如果王老大的人真想和姜某做同行,这以后的生意咱们各凭本事,绝不会出现无故挑衅或是主动动手打人的事。” 听她着重强调了“无故”和“主动”二子,王贵的脸顿时一僵:“咱们这些弟兄都是暴脾气,老哥我还是觉得合作……” 他话还未说完,姜佩雯便打断了他的话:“王老大过虑了。” 王贵的脸顿时拉了下来:“这么说姜掌柜是不同意了?” “姜某这人独断独行惯了,可不习惯和人合作。”姜佩雯淡淡的说道。 王贵的眼睛迅速的眯了眯,打量着眼前这个俊秀纤瘦、闲适悠然的少年,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姜掌柜,我如此诚意,你又何必拒人以千里之外呢!” 姜佩雯来到此处开始集结流浪汉做起这门生意时,王贵是知道的。不过当时他没当回事。这码头停泊的船只虽然多,有来头的都自带着奴僕下人,根本不需要苦力。而那些普通的客商、路人又给不了多少银子。再加上盘踞在码头上的那些流浪汉,如果收拢过来,光是吃喝就得花上一大笔银子,若是赶走或是不管不顾,这断人衣食犹如杀人父母,尤其是断了这些什么都没有的人的活路,那以后光是应付他们的报復都足够他头疼。 所以思量再三,这事便被他抛在了脑后,然后准备等几个月看到这不知时间困难的少年灰头土脸狼狈而逃的样子。 但是没想到这个弱质芊芊,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竟然只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把那群流浪汉收復了,不仅如此,这生意也越做越好,据闻每月光盈利都有好几百两银子。 几百两,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一个月几百两,那一年就是几千两,一想这些本该属于他的银子哗啦啦的流入别人的口袋,王贵便觉得一颗心被人揪着扯着,疼的连饭也吃不下、觉都睡不着了。 他本想着带着人将那姓姜的小子暴打一顿,赶出码头,但却得知他身边有两个护卫武功高强,还和李家的姻亲殷家的关系密切。 于是王贵便决定改武斗为文斗,派了心腹带着三十几个手下,迅速奔往码头,誓要光明正大的将“他”的生意抢回来。 他本想着那姓姜的小子不过一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就算和李家沾了边,但没权又没势,自己这三十几号人就算不动武,也能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那姓姜的和他手下二十几个流浪汉的生意给抢光。可是正在他悠然自得的准备收银子时,自己的人没几天便灰头土脸的跑了回来。还说什么无论自己的人怎么赔笑脸,怎么低声下气,那些客商根本不愿意找他们,直接便将货物拖给了兴隆物流那群穷酸。 王贵顿时大怒,根本不相信这些狗屁说辞,当场便将自己的心腹踢了个四脚朝天,亲自上码头查看。 可是事实却是狠狠的扇了他一个耳光,码头上人群耸动,自己的人像积极奔走,可是那些“肥羊”却压根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他站在那都仿佛能感觉到那些穿着印有“兴隆物流”衣衫的穷酸们鄙视和戏嚯的眼神。王贵只觉得一口恶气勐的袭上心疼,让他差点没喘过气来。 事后他想了许多法子,拖了一个月,期间虽然也接到了一些的生意,但别说赚钱了,反倒亏了几百两。 王贵只觉得心肝脾肺都被火烧着烤着,憋了好久才忍住气和颜悦色的来这提出合作,他相信只要姜佩雯点头,凭他的手段和能耐,过一段时日他自然可以将他架空,将码头这块肥肉牢牢的拿到手里,可是没想到这姓姜的小子竟然一口拒绝。 姜佩雯嘴角轻轻勾了勾,一脸的平静和悠闲:“王老大,我这人性子就是这样。你何必非要强人所难呢?你若是想做着生意,大可在这再开一家店,公平竞争不就行了?” 公平竞争!妈的,又不是没竞争过?最后的结果就是老子亏的血本无归! 第84页 “我家老大想和你合作那是给你面子,你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王贵身后的一喽啰冲上来吼道。 “敬酒?王老大,这合作讲究的是信任,而我和王老大你……”姜佩雯轻轻一哼:“可谈不上信任二字。” “你这话什么意思?”又一喽啰迅速跳了出来。 “字面上的意思。”姜佩雯淡淡的一笑。 王贵一脸阴沉的盯着眼前这个气质清华的少年,低喝道:“姜文,你可别后悔!” 姜佩雯眼神一眯,今日那楚家兄弟可没在码头,这王贵要是脑子发热准备来个打群架,他可讨不了好。 想到这她微不可见的扫了眼远处不时朝自己这边张望的少年们,心中的底气顿时足了,朗声道:“我姜文做事,从不后悔。” 王贵脸色脸色有些发青:“好一个绝不后悔!姓姜的,别以为你王爷爷脾气好,我告诉你,你今儿不答应也的答应……” 他话还未说完,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传来。 “姜文。” 这声音? 姜佩雯迅速的回过头。 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青衣人大步朝自己走来。 样貌虽然不出众,但姜佩雯却一眼便认出他来! 秦一? 姜佩雯眼睛顿时一眯,视线迅速在周围扫了扫,秦一在此,那六王爷也必定在附近! 骤然间,姜佩雯的心微不可查的顿了顿,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欢愉…… nn的,姜佩雯抿了抿唇,一个瘟神而已,我高兴个什么劲!刚来京城那段时日,她时不时的还想着那日在永州他托人带给她的话,就连上街一颗心都不能安定下来,生怕忽然间那人便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可是就这样,在她担忧、紧张和隐隐的期待中,一晃几个月变过去了,别说人了,就连徐大爷的毛都没见到一根! 姜佩雯承认她恼了,当然这绝不是因为没有进入徐大爷的后宅,那感觉就像你日日准备着应对某人,但到头来那人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 好不容易度过了那段心情复杂的日子,没想到他竟然就出现了! 剎那间,那股复杂的患得患失的感觉剎那间又出现在心头,姜佩雯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了。 不过秦一倒不知道姜佩雯这复杂的情绪,他走到姜佩雯身边,朝王贵等人轻轻瞥了一眼,眉头微皱道:“阿文,怎么了?这些人来这干什么?” 姜佩雯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话,一个喽啰便冷笑着:“哟,没想到还来了个帮手的!” 秦一的衣着比较普通,加上他样貌并不显眼,眉眼间还有些敦实,让不明所以的王贵等人顿时放下心来。 王贵也连连笑道:“喂,小子,你哪里冒出来的,你王大爷在此,别多管闲事……” 他的话还未说完,眼前便闪过一道刺眼的亮光,伴随着金属特有的鸣声一把长剑稳稳的架在了王贵的脖子上。 王贵的后半截话还未出口,便被那刺骨的冰凉吓的硬吞了回去,脸色也刷的一下变的惨白。 他后面的喽啰都是一些街头混混,平时欺压百姓,横行乡里倒还行,何曾与人真刀实枪的拼斗过,秦一这一出手,顿时被震住了,个个瞪大了眼,脸色发白。 隔了好一会,王贵才结结巴巴的开口:“这位好汉,这可是……光天化日……你杀了我,也……也走……走不掉,这……杀人可是……要偿……偿命的!” 秦一冷冷一笑:“是吗?要不咱们试试,看看我杀了你,衙门会不会抓我去为你填命!” 说罢,他的手轻轻一抖,在王贵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秦一併不是普通的游侠儿,他平时不动手倒也罢了,这一动手,身上的杀气顿时汹涌而出,王贵身后的小喽啰们只觉得全身落入冰窖中,下意识的浑身哆嗦,连连退步。 “别……别!”颈脖处微微的刺痛让王贵瞬间感到死亡的恐怖噼头盖脸的袭来,他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好……好汉,误……误会。” “误会?”秦一的视线轻轻转向姜佩雯。 姜佩雯此时的心绪也平静下来,见状轻轻一笑,并没有说话。 王贵见状急忙叫道:“姜老弟,不!姜老爷,姜爷爷,你大人有大量,快和这位好汉解释解释……” “聒噪!”秦一冷冷一哼。 王贵闻言立马住嘴,满脸恐惧的扫着架在脖子上亮腾腾的长剑,在对上秦一那双冰冷仿佛毫无温度的眼角,双腿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一股恶臭迅速的从腿间流出,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 姜佩雯皱着眉,下意识的捂着鼻子的退了几步:“秦一。” 秦一一脸嫌恶的扫了眼王贵,腾的一下收起长剑,看也不看瘫倒在地的王贵转向姜佩雯道:“阿文,主子唤你。” 果然!姜佩雯撇了撇嘴道:“走吧。” ☆、第七十章再遇后的相处 扫了眼远处大船上忙忙碌碌的青衣人,姜佩雯看向秦一问道:“这是你们的船?” “是的,刚过了年,主子便有事去了南宁,一直到现在才回。”秦一扫了眼身侧那身穿白色长袍,凸显的身形竟然越发挺拔的翩翩少年,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 约莫半年不见,没想到这姜家三小姐的长相气度竟然越发的俊秀,再加上那神态,那举止,简直比他这个真男人还要像男人! 骤然间,秦一觉得自己的头有些隐隐作痛,自家主子对这样的女子另眼相看,都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不由自主的按了按眉心,视线轻轻扫了眼停放在不远处的马车,心中突然对自己的主子又多了几分崇敬,看上了这样的女人,主子的内心果然无比强大。 徐明昊的马车停在码头边,仍然是低调的黑色,但却处处透着奢华,几个神情冷然的青衣人守在马车四周,更突显出马车中人的尊贵。 没一会儿,两人便马车边,秦一急忙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微微欠了欠身道:“主子,姜文来了。” “上来。”马车内静了一下,低低的醇厚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如记忆中一样好听的声音,姜佩雯的心不由自主的突突一跳,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期待和……喜悦。 期待个鬼!看来最近真是太忙了,竟然开始产生错觉了。 姜佩雯抿了抿嘴,无声的嘀咕了两句。 “请上马车。”秦一看着有些发愣的姜佩雯,开口道。 姜佩雯回过神,深深吸了口气,爬上了马车。 马车内有些暗,徐明昊眯着眼靠在椅子上,晕红的夕阳透过车帘照了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那有疤痕的半边脸恰好隐藏在暗处,眉眼间淡淡的慵懒,再加上那如雕刻般深刻的轮廓和英挺的五官,整个人透露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不由自主的,姜佩雯察觉到的小心脏又开始“砰砰砰”的跳了。 暗自骂了一声没用,姜佩雯用力在大腿上一捏,想藉此让自己慌乱的心神安定下来。没想到用力过勐,剧烈的刺痛顿时传来,她不由的倒抽一口冷气。 马车内的男子察觉到她的异样,轻轻掀了掀眼皮。 感觉到那若有似无的视线,姜佩雯心里顿时一咯噔,咬了咬牙才让自己的脸没露出丝毫的异样。 马车上铺着毯子,洁白没有一点污迹,姜佩雯沉默了一会,便找了个空处一屁股坐下。 徐明昊眯着眼睛歪在榻上,姜佩雯也没有开口,马车顿时安静了下来。 或许是这片安静,或许是空气中飘荡的淡淡龙涎香味,渐渐的姜佩雯那颗不安定的心也平稳了下来。 这一平静,姜佩雯那有些脆弱的胆子瞬间膨胀了起来,她挪了挪身子,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还把腿伸展开来,整个人就差成大字型瘫在了马车上。 和徐明昊的再见面,她曾不止一次想过,本以为再见到他她回紧张,会担忧,怕他真把她抓回他的后宅,然后无边烦闷的度过下半生……可是没想到再见到他,除了那出乎意料的平静和自在外,竟然还隐隐有些愉悦…… 当然除了刚刚那短暂的失神和不自在!姜佩雯身子又往下缩了缩,还舒舒服服的哼了哼。 或许是这段日子过得太过平顺,让她每当回想起和这个男人之间的点点滴滴,曾经的恼怒和郁结都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样一来,她竟然发现这个男人似乎也没书中描写的那么让人厌恶。毕竟以他的权势,真要强纳了她,她早就没有还手之地,哪还有现在这么舒心的日子。相反他每次遇到她,除了偶尔那足以气的人跳脚的话语外,还算的上平易近人…… 第85页 事实证明,那坑爹的作者是完全不能相信,说不定这个“恶人”六王爷便是个典型的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视线瞥了瞥神情有些慵懒的徐明昊,姜佩雯嘴角微微勾了勾,越发的悠然自在了。 徐明昊缓缓的睁开眼,乌黑如墨的眼眸光华流转。 而这时,姜佩雯忽然坐直了身子,双手熟练的在车壁上摸索着,没一会儿便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一个小隔间。 看来徐明昊习惯如此,马车虽然换了,但这隔间的位置依旧没变。 她轻轻笑了笑,掏出一个茶杯,抬起头瞅着徐明昊道:“有茶吗?我渴了。” 她的声音极为随意,仿佛眼前之人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六王爷,而是一个关系不错的普通人。 徐明昊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姜佩雯举着杯子,淡淡的望着他。 四目相对,姜佩雯嘆了口气,低下头嘀咕道:“算了,还是我自己找吧,靠你,估计我嗓子都冒烟了,这茶还没影呢。” 当下她又在车里摸索了一阵,成功的从另一个隔间里发现了目标,让她意外的是除了茶竟然还有一盅酒。 姜佩雯为自己倒了一杯,轻轻的闻了闻:“闻这味道便知这酒不错。” 前世她的酒量虽然还行,但每次公司聚餐、应酬,看见那些人拿着白酒当开水,她的胃就直抽筋,没想到如今来到了这个时代,却不讨厌这低度数的酒。 舒舒服服的往后一靠,轻轻的抿了口,清香中带着甘甜,比她以前尝过的明显好了不少。 姜佩雯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样的日子真是舒服。” 这些日子她虽然过的舒心愉快,但二十多个人的生计压在她的身上,再加上一切从头开始,自己身边又没有可以帮忙的人……就算她在后世的职场中折腾了几年,也有些吃不消。 轻轻眯了眯眼睛,感受着唇齿间酒的醇香,姜佩雯心中有些想笑。 她来到京城最紧张的、最担心的就是遇到这位爷,可是没想到遇到了,她竟然能这么的闲逸…… 真是世事难料啊! “最近很累?”突然,徐明昊开了口,低低的声音在马车内迴荡着。 “有点。”姜佩雯轻轻的点了点头,“不过这一个月要好的多,兴隆物流已经上了轨道,我也不用事事亲为,只需在适当的时候查看一下便可。” 这酒度数却不高,所以她根本就没在乎,一杯一杯的喝着,絮絮叨叨的说着这几个月的事情。但她却忽略了一件事,她能喝酒那是上辈子的事,这具身体可是个酒量很差的货。 半盅酒下了肚,她的脸便泛起了粉色,声音飘飘忽忽的,柔软中带着慵懒,带着丝丝她都不曾察觉的媚意。 “呵呵,我喝了酒就这样,话有点多。”姜佩雯嘿嘿笑了笑,一口干掉杯中的酒,“你呢,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听到她的话,徐明昊嘴边忽的泛起一阵笑意:“有点事。” “哦!”姜佩雯往下缩了缩,半瘫在马车里,“你不是想听我讲故事吗,我这正好有个,有空听不?” 盯着眯着眼,仿佛随时要睡着的姜佩雯,徐明昊挑了挑眉道:“说吧,不过不要太长。” “嗯,我知道,我明白。”姜佩雯撑着眼皮道,“你们这些大人物,时间就是金钱,格外宝贵,放心吧,我这故事很短,很短,不会耽搁你的……” 说到这,她移了移身子,又从榻上扯过一个引枕垫在身后,柔软而舒适的感觉传来,姜佩雯舒舒服服的嘆了一声。 “这故事是我前几天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说的也是一个秀才,也姓万,不过这个万秀才和上次讲过的玩秀才不同,他和友人刘秀才都喜欢猫,刘秀才家中有三四只猫,品种各异,形态可掬。不过万秀才却觉得这些猫虽然美丽可爱,但却没有灵性,便想方设法去抓只野猫来养,刘秀才得知后便赶来告诉万秀才,说野猫野性难驯,爪牙尖利,还是套上绳索、修剪下指甲为好。可是万秀才却不同意,他觉得野猫之所以为野猫便是因为她的爪牙尖利、灵活有野性,若是套上绳索、剪了指甲那和其他家猫又有何区别?后来万秀才每日便在院子里备上美食,那野猫也经常不见踪影,但每隔一段时日它也会回来看看,趴在万秀才身边,一人一猫相处的竟然如朋友般。” 说完她抱起酒盅,将里面的酒喝个精光,扬了扬头道:“这故事你觉得如何?” 徐明昊嘴角轻轻扬了扬:“和上一个故事有异曲同工之妙。” “是啊。”姜佩雯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但不同的是,虽然两人都姓万,都是秀才,但因做事方法完全不同,而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是截然不一样,所以无论对一个动物多感兴趣,都还是保持其本性为好。” 说完她坐起身子,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盅道:“徐爷,酒喝完了,还有吗?” 徐明昊眼睛微微一眯,抬手抚了抚额头,没好气道:“没了。” 姜佩雯斜着眼,瞅了眼脸色有些发阴的徐明昊,眉头一皱道:“我不信。” 接着她挑了挑眉,阴阴的笑了两声:“我自己找。” 说完,她便眯着眼睛,在车壁上摸索,没一会便从另一个隔间里搜出一瓶酒来。 姜佩雯举起酒杯在徐明昊面前晃了晃,哼了哼道:“我就知道还有,小里巴气的男人!” 她的声音不小,话音刚落,便听到马车外传来一声闷笑声。 姜佩雯丝毫没有察觉到某人微微抽筋的额头和黑如锅底的脸,将酒盅揣进怀里:“故事说完了,我不打扰徐爷了,告辞了。” 说罢,她打了个酒嗝,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虽然姜佩雯的动作迅速,身形麻利,但这姿势却极其难看,摇摇晃晃的不说,这一跳,还因脚步不稳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好手忙脚乱之中及时扶住了马车,才稳住身形。 摇了摇有些晕乎乎的脑袋,她摸了摸完好无损的酒盅,撑起身子嘀咕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点度数的酒竟然开始发晕了。” 说罢,她咳嗽了两声,眯着眼睛对着一旁憋着笑的秦一嘿嘿一笑,理了理衣衫,迈开步子往前走着。 虽然她努力让自己保持以往的风度翩翩,优雅闲逸,但脚步虚浮,身子摇晃,走的路线明显的有点弯曲…… 就在这时,车帘忽的掀开,露出徐明昊那种如雕刻般的脸:“姜文。” “啊?在呢!”姜佩雯愣了愣,撑着有些发沉的眼皮,身子一转,在原地滴熘熘的转了大半圈,朝着马车的方向弯下腰道,“徐爷……不知徐爷还有何吩咐?” 见到姜佩雯那醉眼稀松的模样,徐明昊眼角重重一抽,嘴角划过一丝无可奈何的笑容:“回去准备一下,三日后启程去安州。” 安州?她为什么要去?姜佩雯皱起眉,脑中混沌一片…… 看见她那苦苦思索的模样,徐明昊的眼角又是一抽。 “这是报恩的机会!”低低的声音再次响起。 救命之恩? 姜佩雯顿时恍然大悟,去安州而已,只要不让她做小妾,一切都好说。 想到这,她又深深的作了揖,足足将身子完成了九十度道:“恩公之命令,别说去拿小小的安州安州,就算是让姜文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说完,她咧嘴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酒盅:“那我先行告退回去准备了,谢谢徐爷的酒,有时间再来找徐爷讨要。” 接着人滴熘熘的转了三百六十度,一摇一摆的走了。 望着那摇摇晃晃的身形,秦一咧了咧嘴,发现自己的头又有些隐隐作痛了。 他看了眼沉在黑暗处,看不清表情的徐明昊低声道:“主子,她这次所讲的故事又是为何?” 徐明昊望了望那道歪歪扭扭的身形,伸手按了按眉心,嘆了口气道:“她是想说若是让她保持这份心性,或许还可以如普通人般友善相处。” 普通人? 秦一轻轻的扫了眼垂着眼眸,不知想什么的徐明昊,嘴角微微泛起一个弧度。 普通人,也得主子你答应不是? 有这样的女子,他敢保证,这以后的日子必定会格外有趣! ☆、第七十一章到达安州 十日后,本来人来人往的安州城外戒备森严,严禁任何市民通过 二十余个穿着官服的男子站在大门外,仰着头,伸长了脖子向远处望着。 “怎么还没来?这都快晌午了……”一个身材肥胖的男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扯着身上四足足有四五层厚的官服道。 第86页 “是啊,也不知道皇上突然让六王爷来此究竟为何?”另外一个身材削瘦的官员望了望天空中明晃晃的太阳道。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人点头附和道:“六王爷一向不问政事,皇上此举着实突然啊!” “是啊,完全不明啊!” “也不知六王爷会不会是为了……” “……” 在一片窃窃私语中,忽然一个蓄着鬍鬚,最为年长的男子厉声道:“皇上贵为天子,心中所想自然深不可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若是能猜透那还了得?你们在此妄猜君意,简直是目无君上!” 这么一顶大黑锅扣下来,方才议论纷纷的官员立马停止议论,望向说话的男子一脸的厌恶。 “装模作样的酸儒,简直不知所谓。” “算了,这种人你越搭理他,他越张狂……” “就是,不用理会!” “……”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而沉闷的脚步声忽然响起,窃窃私语的众人纷纷转过头,便看见三四十个身穿盔甲,步履一致,透露着肃杀和自信的军士簇拥着一个国字脸、穿着长袍、两鬓有些斑白的中年男子从远处走来。 “是陈将军!” “陈将军来了!” “……” 伴随着一阵低语声,这些明显是安州城内的官吏们纷纷向两侧退去,很快便为来人留出一个通道。 那被称为陈将军的男子大步而来,他的模样虽然普通,但神色却极为冷峻,下巴微抬,浑身上下透露一种狠戾和傲慢。 一路走来,他的双眼轻轻的扫视着众人,直到众人退到两侧向他低声问好,他的脸上才稍稍柔和了一丝,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陈将军的到来,本来还谈论不休的众人纷纷住了嘴,老老实实的站在两侧,挺直了腰板,正色的平视着前方。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便到了晌午时分。 站了约莫半个时辰“军姿”,有些官员似乎熬不住了,不仅脸色有些发白,有几个的身子甚至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时间慢慢的过去,包括方才说话的肥胖男子在内的一两个官员终于忍不住了,借尿遁偷偷摸摸的跑到角落里从自家僕人那里抓来一些糕点和水垫了垫肚子。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报——”随着一阵高昂的唿喝声,一匹棕色的马匹飞驰而来,转眼便到了众人跟前。 骑士翻身下马:“禀告将军,六王爷已过了十里亭。”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迅速爆出一阵低低的欢唿声。 “下去吧。”陈将军背着手望着远处,眼睛轻轻的眯了眯。 六王爷,你来安州究竟为了什么? 在众人的焦急的等待着,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接着十来个骑着马匹、护卫打扮的青年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这些青年都穿着青衣,虽然衣着样式普通,他们的样貌不算出色,眨眼一看,似乎和平常富户家中的护院没什么两样。但若是细瞧,便可发现这些人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一种从容和不凡。 渐渐的,青衣人越来越近,四个骑着白马的青年簇拥着一辆黑色的马车出现在众人眼前。 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马车渐渐近了,近了。 最后在距离众人大约十步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那些威武不凡的骑士全部下马,朝着马车低下了头。 除了一个人…… 一个坐在驽夫旁边,穿着白色长袍的少年…… 这少年大约十五岁左右,身材不高,甚至有些矮,但模样却极为俊秀,眼波流转间,除了少年人的机灵,还透着一股俊雅和清华。 这人应该就是六王爷唯一带来的小厮。 如此俊俏的小厮…… 陈将军不免多看了这众不同的俊俏少年几眼,便单膝跪下道:“臣陈世及恭迎六王爷。” 他的声音一落,周围的几十号人纷纷跪下,高声唤道:“臣等恭迎六王爷。” 安静了一会,一个低沉的,如醇酒般动人的声音响起:“起来吧。” 接着车帘掀开,一个头戴玉冠,身着锦袍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谢王爷。”几十号人急忙齐刷刷的喊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表现,这一声吼得格外洪亮,顿时惊的周围各类飞禽走兽一阵乱窜。 姜佩雯也被这惊天动地的声音吓了一跳,只觉得耳中嗡嗡直叫,望着眼前这群头朝下、屁股朝天的人,无奈的伸手钻了钻耳朵…… 忽然,她的衣袖被人轻轻的一扯,再扯…… 侧过头,便看见秦一不知何时挪到自己身边。 姜佩雯诧异的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啥事?” 秦一眉头皱了皱,低低的说道:“快下来!” “啊?”他声音较低,姜佩雯没听清。 “还不下来,扶主子下车!”秦一双眼望了望天,怎么没好气的说道。 这个姜佩雯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这时候就开始犯傻!难不成他这样愣着是想让主子自己跳下马车! 姜佩雯闻言先是一怔,接着立马反应过来她现在的身份,急忙跳下马车,弯着腰,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望着端坐在马车内的人,笑脸如花道:“王爷,属下扶你下车。” 徐明昊扫了他一眼,眉毛轻轻挑了挑,微微的嘆了口气,下了马车。 徐明昊的身材本就高大,自然将身上的蓝色长袍穿的格外笔直挺拔。这样的他带着玉冠、如雕刻般深刻的五官沉浸在金色的阳光中,虽然因为脸上的疤痕让他的俊朗的容貌出现了瑕疵,但却没有损坏他身上的光华,反而增添几分威严和沧桑。 那个坑爹的怎么会说这样一个人面目狰狞呢? 狰狞? 尼玛哪里狰狞了? 姜佩雯站在他的身侧,面目平静,心里却在狂吼!这样的姿容风姿都算的上狰狞,那这世界面目练好的人了! 专注和迷离的视线不由的飘向前方的身影。 不知怎的,姜佩雯那小心脏又开始跳了。 曾几何时,她对他的戒备,对他的警觉不知怎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曾几何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喜欢这样呆在他的身侧。 似乎这样看着他,她的心情也能愉悦起来…… 是因为知道和书中所描写的不同,是个品行不错并且赏心悦目的人吧…… 此时的徐明昊不知道她在这一刻转了这么多心思,现在的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那黑如墨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一种威严和贵气从内而外的散发出来。这种贵气不像那群官吏们用衣服和行为强挤出来出来的,也不是像那位陈将军那样用冷峻和狠戾堆积出来的,这种贵气仿佛是深入骨髓里一般,由内自然散发出来的…… 这就是所谓的天生贵族吧。 徐明昊他缓缓的走向众人,脸色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却丝毫不影响前方官员们的热情。 没一会儿,不少人便屁颠屁颠的围了上来,各种恭维的话顿时不绝于耳,姜佩雯本以为以徐明昊的脾气一定会没个好脸,但没想到他虽然没有面带笑容,但却适当的点头和回话,在人群中游刃有余。 他的身后,马车边。 秦一望着眼神有些呆滞的姜佩雯,嘴角勾了勾,往她身边凑了凑低声道:“阿文,惊讶不?” 姜佩雯回过神来,瞥了眼表情诡异的秦一淡淡的说道:“我为何要惊讶?” 秦一扫了姜佩雯那张平静的脸,不死心的问道:“主子的真实身份,你难道一点都不讶异?” 讶异个屁,姐姐我来这儿第一天早就知道了。 姜佩雯翻了个白眼:“王爷威严不?” 秦一愣了愣,收起脸上的笑容,严肃的说道:“主子自然威严!” “那冷峻不?” “当然冷峻!” “贵气逼人不?” “格外贵气逼人!” “王爷既然威严冷峻、贵气逼人,又从未隐瞒姓氏……”在秦一不解的目光中,姜佩雯斜了他一眼,勾了勾嘴唇道,“再加上王爷容貌上独特的特徵和你们这群卓尔不凡的护卫,当今世上除了六王爷还能有谁?秦大公子,你当我是傻子吗?”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自豪和傲慢,但神态和语气却带着嘲讽,仿佛秦一问这问题简直如白痴般,顿时让周围其余几个青衣人忍俊不禁。但在这种场合他们又不敢笑出声,只能紧闭着双唇,将满腔的笑意硬生生的憋下去,一张脸涨的抽筋。 第87页 姜佩雯轻轻的扫了眼张口结舌的秦一,昂了昂下巴,长袖一甩,自在从容的往徐明昊身边走去。 想看姐的笑话,没门! —— 安州位于大周中部靠西的位置,往西北走,出了安州地界不远便可以看到大片广阔的糙原,而南下便是京城和南部繁华的城镇。 从安州出发,若是快马不需两日便可跨过大周朝的边境,达到狄国。 狄国主要以游牧民族为主,生活方式和后世古代的匈奴有些类似,民风极为彪悍。 自古以来,两国便一直征战不休。特别是前朝末年,狄国更是挥兵南下,长驱直入,几乎侵占了二分之一的土地。 直到徐明昊的先祖不堪忍受朝廷昏庸和战乱之苦,佣兵起义,赶跑了狄国人,建立了现在的大周,城市才恢復了平静。 而从安州出发往南走,若是快马加鞭,只需三日便会到达大周北部最繁华的城市津州,从津州往东,不需五日便能到达大周的心脏——京城。 因此安州自古以来便是兵家要塞,是国家西北部的重要防线之一,歷代皇帝都对其格外看重。 而先皇对安州更为重视,一即位便花巨资绕着安州城外修建了坚固巍峨的城墙,还派了重兵驻守。 虽然这些年大周国势日渐强大,通过通商、安抚、分化等手段将狄国消停了下去,但当今圣上却从未有一日放松过对安州的重视,无论财政多么紧张,安州的军费都从未拖欠,对待长期驻守安州的镇远将军陈世及也是礼遇有加。 也正因为如此,徐明昊此时的贸然视察便耐人寻味起来。 —— 徐明昊进了城便被一群屁颠屁颠的官员们簇拥着走了,秦一等人自然相伴左右。而姜佩雯这个小厮自然没人放在心上,便和秦五和几个护卫在人的带领下来到安州中部的一个宅院里。 这宅院不大,但里面的布置十分精美,一糙一木、一砖一瓦都看得出屋主付出了很多的心思。据说这是安州一个富户的宅院。 本来陈世及时想邀请徐明昊在自己家中居住,但却被徐明昊拒绝。陈世及不便强求最后便选了这个宅院来做为徐明昊下榻之地的。 徐明昊来之前,早已有护卫提前来到安州打理他的衣食住行,再加上有陈世及这个地头蛇已经基本安排妥当,所以秦五等人根本没有花任何心思。 姜佩雯站在院子里,看着周围繁华茂盛、奼紫嫣红的花朵;波光粼粼的湖水;精美别致的楼台……不由的撇了撇嘴,nn的,特权阶级就是特权阶级,出来视察一下,就立马有人屁颠屁颠的将自家房子让出来给他住。 不过那陈世及倒是挺会做人的,找了这么个美丽精緻,又赏心悦目的宅院。 想到这,姜佩雯微微皱起了眉。 若她没记错,这陈世及将军的封号是镇远,镇远……镇远将军…… 那岂不是她的姑母,姜家姑奶奶——姜凌云的公公! 那算起来,陈世及岂不是自己的亲戚? 姜佩雯嘴角抽了抽。 陈世及出生平民之家,能有今日的地位全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也因为如此,他在军中威信颇高。自从十几年前当今圣上派他镇守安州,他便携家眷来安州住下,这一住就是十几年。 所以若说陈世及时安州军中的最高统帅,还不如说他是这的土皇帝,不过陈世及此人出生贫寒,又极为爱惜羽毛,所生的子女也没有什么恶名,所以他在朝中风评极为不错。 但是若是没问题,皇上又为何会让徐明昊会来此? 其他人皆以为徐明昊是个性格恶劣,不理政事的闲散王爷,但凭藉前几次和他相遇所见所闻,姜佩雯敢用自己的全部身家来打赌,这六王爷绝不可能如他表面上所表现出的那样无所事事。 若是如此,当今皇上派他来所为的绝不可能只是视察这个简单。 安州,陈世及…… 姜佩雯嘴角轻轻勾了勾,看来这个地方不会再平静下去了。 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阿文,来这边。” 姜佩雯抬起头,扫了眼那张憨厚的脸,笑道:“好的。” 初次见到秦五时,她也有些吃惊。 虽然时间隔了大半年,但她还是清楚的记得这个和他曾在泾阳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记得那时的她刚离开姜家,正在为了以后的生活而找工作,却被人赶出来,差点摔倒,还是他及时扶起了她…… 至今她都还记得他马虎丢了东西的情景,没想到他竟然是六王爷的人。 这世界还真是小,到哪里都能遇到了熟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很快便来到一个厢房前。 秦五笑了笑道:“阿文,进去吧。” 姜佩雯点了点头,抬头走进厢房。 房间很大,里面的布置极为精美,就连姜佩雯这个不识货的都看得出里面的家具摆设都不是便宜货。房间的角落里点着香,屋内挂好了幔帐,在吹进来的风中飘荡着,让这间本来就奢华的房间增添了几分雅致和梦幻。 “这……这是我的房间?”姜佩雯喉咙有些发干。 不会吧,她现在的身份只是六王爷身边一个小厮,连护卫都算不上,能住上这么好的房间? 秦五憨厚的脸上泛起一阵古怪的笑容:“阿文,你不会认为主子让你来安州就是做个小厮吧。” 姜佩雯闻言,勐的抬起头,下意识的退了两步,戒备的的看着秦五。 他这话什么意思?那位徐大爷想干嘛? 虽然她承认她对他不再厌恶,甚至还有些小小的好感,并不代表她愿意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他那个啥了! 顿时姜佩雯的心情恶劣到极点。 扫了眼姜佩雯黑如锅底的脸色,秦五咧嘴一笑道:“阿文,想什么呢,小厮只是对外的身份,你来安州的任务主子可是另有安排的,跟我来。” 姜佩雯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应了声,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跟了上去。 另有安排,她肩不能提手不能提的能干什么! 踏进门槛,在秦五的带领下,姜佩雯往右一拐,便看到房门紧闭的侧间。 “进去吧。”秦五掏出一把钥匙开了门笑道。 姜佩雯疑惑的扫了眼笑的格外灿烂的秦五,抬脚进了侧间。 顿时她傻眼了。 “这……这是什么……”她张着嘴,瞪圆了眼,结结巴巴的说道。 “这是帐本啊。”秦五笑的依旧灿烂道。 见他一副敦厚老实、笑的格外实诚的模样,姜佩雯气不打一出来,没好气的说道:“我当然知道这是帐本,问题是,你给我看这些是想干什么?” 秦五拿起一本帐册轻轻的摇了摇道:“阿文,这就是主子交代给你的任务!怎么样?简单吧!” 简单!姜佩雯看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帐本,嘴角直抽! 这时,秦五拍了拍手,门外迅速走进几个青年。 “这几人是主子派来协助你的,你这五日的任务就是把这些帐本按照你的方法整理完,并看看里面有没有问题。”说完他轻轻笑了笑,那憨厚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狡黠,“阿文,主子这时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能完美的完成任务,不会让主子失望的。” 接着他嘿嘿一笑,将钥匙在姜佩雯手上一塞道:“若是房间没人,记得把门锁了。” 说完大步跨出门外。 姜佩雯愣愣的看着堆得密密麻麻的帐本,只觉得脑子一阵发涨。 那个该死的瘟神,该死的特权阶级! 五日!五日啊! 这么多帐本! 还让不让她睡觉了! 剥削!这时赤裸裸的剥削!天啊,那傢伙还有点怜香惜玉的心没啊! 她可是个娇滴滴的花季少女啊! 在原地捶胸顿足了好一会,姜佩雯瞅了眼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站的笔直的青年,狠狠的咬了咬牙,安静了下来。 抗议是抗议,咒骂是咒骂,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生活还要继续。 于是姜佩雯低下头,重重的嘆了口气,举起犹如千金重的脚,踏进了侧间…… 苦逼的加班生活,悲催的被压迫的日子开始了…… 接下来的几天,姜佩雯都是在无比忙碌中度过。 虽然一日三餐姜佩雯等人都去饭厅用餐,但秦五却从问在屋子以外的地方问过她帐本的事情,再加上房门外一直有人守着,除了秦五之外没有任何人进来过。姜佩雯也顿时心中有所瞭然,看那些帐本时也更加仔细…… 那么多帐本,光靠她一个人整理那是不可能的,还好秦五找来配合他的人都是埋头做事、手脚麻利之人。 第88页 但是现代的记帐方法最为先进的除了记录格式以外,最重要的便是阿拉伯数字。 但这一时间,姜佩雯也很难向这几个人解释清楚。 于是她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让他们按照自己做好的样本画好格子,填上进出项,最后由自己来填上数字。 尽管如此,当姜佩雯等人将桌上的帐册全部整理完毕已是第三天深夜了,而将帐册消化查看完毕已经到了第六日凌晨。 她除了前几日晚上到隔壁床上趴着睡了两三个时辰,便几乎一直埋着头趴在桌子上认真工作。 到现在已经累的差点直不起腰来。 吩咐几人将东西收拾好,把门锁好,姜佩雯人便觉得头晕脚软,迷迷煳煳的走到床边,人一倒,便如一滩烂泥一样趴在了那张精緻的大床上。 还好这床够舒服,不然她这腰…… 姜佩雯咧了咧嘴,眼睛一闭,便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第七十二章房间 姜佩雯是被挤醒的,准确来讲是被人推着、挤着、整个人不得已贴在墙壁上而醒的。 她只觉得闷闷的,狭小的空间弄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撑开迷迷煳煳的眼睛,没想到入眼便是一头乌黑亮丽的头髮,以及一个强健宽广的背部…… 在昏黄的烛光下,此时却显得格外恐怖。 有人! 怎么可能有人! 还是个男人! 姜佩雯的脑子顿时一个激灵,满腔的睡意剎那间跑的无影无踪。 巨大的恐慌让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爆发力,身子一弹便跳了起来,抬起脚就对准那黑黝黝的后脑勺一脚踹去。 捉贼捉赃,擒贼擒王,踩脑袋绝对没错。 她的动作可谓极快,从跳起到抬脚踹去最多不超过十秒,并且为了尽快解决敌人,她那一脚可谓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脚板还没碰到目标,一双手,一双大而有力的手便勐的一下捏住了她的脚踝。 接着,在姜佩雯惊恐、呆愣的眼神中,男人转过了头。 因是深夜,就算屋子里掌了灯,但却仍然有些阴暗。男人的的脸隐藏在暗处,只能看见一张轮廓分明的,仿佛雕刻大师一刀一刀精心雕刻而成。 姜佩雯的瞳孔顿时一缩,死死的瞪着那双在昏暗中,闪着亮光的眸子。 是他!他怎么在这! 姜佩雯顿时呆了,连抽回自己的脚都忘了…… 在她傻傻的、呆呆的目光中,徐明昊嘴角轻轻一勾,晃了晃捏住她脚踝的右手道:“这就是你迎接我这的方式?阿文,真是独特的让本王意外啊!” 那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姜佩雯耳边响起,瞬间拉回了她飘忽的神经。 “你怎么在这?”她依然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指着徐明昊,一张脸唿的一下涨的通红。 “这是我的卧房,我自然会在这里。”四目相对,徐明昊那黑如墨的双眸划过一丝笑意,“只是没想到,阿文竟然会替我暖床。” “暖床!”姜佩雯差点没一口血喷在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狠狠的说道,“做梦去吧!” “那本王难道现在还在梦中?不然阿文你又会为何在本王的床上出现,又或者是阿文你心口不一……”徐明昊轻轻的扫了眼姜佩雯道,“虽然你的姿色差了点,但本王倒不会介意……” 姜佩雯双眼一瞪,高昂的尖叫顿时冲出喉咙打断了他的话:“你想的美!” 姜佩雯瞪着那双黑亮的瞳孔,只觉得心里火烧火燎,她承认他对他的男色有点沉迷,但是不知怎的一对上他这模样,她便觉得胸口发闷。 徐明昊侧卧起身子,视线从上而下慢慢的从她那通红的脸庞滑到她那晶莹白皙的脚上。 “没想到阿文也会害羞。”他朝着她的脚轻轻的吐了两口气。 软软的气息瞬间扫过她的脚心,痒痒的、热热的、带着一阵苏苏麻麻的触感在她的脚上迴荡。 姜佩雯只觉得全身一个哆嗦,一股股苏麻感更是从脚底冲上脑门,脚一软,若不是背靠着墙壁,她准栽下去跌个狗吃屎。 而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还保持那金鸡独立的姿势,本来就涨红的脸顿时快要滴出血来。 “放开!”姜佩雯使劲的蹬着腿。 徐明昊细细的看了她一眼,右手缓缓的松开,离开时柔软的指腹在她的脚踝上扫了扫。 他的手很轻,挠在她的脚踝上,麻麻的,淡淡的烛光透过薄薄的帘子照在徐明昊后脑上,将他的整张脸笼罩在阴影里,只剩下一双眼睛闪着点点的亮光,格外的明亮。 姜佩雯心中不由的升起一阵惊慌,一个大步横跨过她的身子,跳下了床榻。 但因为她心中太过慌乱,刚下了床榻,左脚绊倒了右脚,一个趔趄,人便已极其不雅的姿势跌到了地上。 在摔倒的那一刻,一阵清晰的闷笑声从身后传来。 笑!笑个屁! 好不容易折腾站起身,姜佩雯脸上全是懊恼,这人果然是她的克星,一遇到他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还好此时这里没有其他人,要不然她平时极力营造出的潇洒悠闲的模样可算是毁的一干二净了。 “没想到阿文下床的姿势是这么的优雅,真是让人一见难忘啊。”身后传来徐明昊熟悉的声音。 姜佩雯嘴角直抽,忍住转头怒骂的冲动,埋着头直直的往前走。 丫丫个呸!你是大爷,惹不起,她躲的起! “阿文这是要去哪儿?”闲闲的声音继续响起。 不理,她走! “这么晚了,难道阿文还想去其他屋子休息?” 她继续走! “阿文,这间宅子不大,而我带来的人有多了点,现在已经都住满了,可没有多余的屋子给你了?” 她快速的走! “你信不信,除了这间屋子,这里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你睡觉!就连院子里都不行!”闲闲的声音骤然一沉,声音中瞬间多了冷厉。 她走……她再也走不了了。 “你想干嘛?”姜佩雯停住步子,哭丧着脸,抱着胸,说出了一句让她以后都无比后悔的话,“我可是正经女子!” 徐明昊眼角微微抽了抽,直起身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若是我记得不错的话,小厮应该随时在主子身边伺候。而你……正是我的小厮!” 说罢他冷冷的看了姜佩雯一眼,身子一翻,人便躺在床上再也不动了。 姜佩雯看了眼那近在咫尺的屋门,踌躇了好一会,实在不敢这时候在那头老虎上拔毛,只得隔着幔帐瞪着那宽阔的背影,在扫了眼除了那张床便再无寝具的屋子,闷闷的想:总的有地方让她睡啊! 扫了眼那宽阔温暖的大床,姜佩雯实在没有勇气去和这人分享,左右看了看,便慢腾腾地掏出钥匙,打开侧间的房门。 从堆满了帐本的侧间扯出几张坐垫放在房间角落的地板上。 侧间里装了帐本,而这屋子每日早上都会有僕人进来打扫,当然这些人并不是徐明昊带来的,而是屋主“好心”留下的。自从这宅子被徐明昊的人接管以后,便辞了一大半婢女僕人,只留下了十来个负责宅子里的杂事。 光看秦五等人的举动,她便知道这些帐本的重要性,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将那些帐本暴露于人前,所以把一切在地上弄出一个简易的地铺后,她便锁好门,然后从柜子里找出备用的被子,慢慢走回地铺旁躺下,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 狠狠的瞪了眼床上的身影,姜佩雯缓缓的闭上了眼。 nn的,小里巴气的男人,连张枕头都不给! 因为这时早已过了初春时节,天气十分暖和,再加上又被子,就算姜佩雯睡在地板上也不会冷。 她蜷缩着身子,心里嘀咕着,倒没注意到身后的男子翻过身子,晕黄的灯光下,一双黑而发亮的眼睛灼灼的盯着她的背影,忽的闪过一丝笑意。 或许是和徐明昊在一间屋子里,或者是因为地板太硬,姜佩雯一夜都辗转难眠,直到天边泛白才迷迷煳煳的睡去。 到她醒时,外面已大亮。 姜佩雯急忙转头望向床榻,只见上面空空如也,徐明昊已不知何时出去了。 她立马爬起身打开门,便看见两个婢女捧着打扫的工具站在门外。 见到姜佩雯打开门,两人欠了欠身,便进屋开始打扫。 侧间锁着,姜佩雯倒也不怕他们两人闯进去看见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站在门外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身子,便听见一阵低语声轻轻的传来。 “这小厮好不知规矩,竟然在主子起身后才起来,并且毫无悔改愧疚之心,我竟然不知,这世上还有这样服侍主子的小厮!” 第89页 “是啊,若是搁在我们府中,如此作为,就算不被乱棍打死,也逃不过一顿杖责,哪能由他如此自在……” 低低的议论声传入她的耳中,站在门外的姜佩雯却是一愣,他陪伴他来安州的身份是小厮,那么他的工作久应该是跟在他身边为他倒酒斟茶,服侍他入睡,再伺候他起床更衣…… 不过这一些全都被姜佩雯直接忽略了,别说服侍他起身洗漱了,连茶都没给他斟过几次……徐明昊从未要求,而她也从未想过,没想到这样在情景落到其他人眼中竟然会时如此想法。 “嘘……,你没见今早六王爷出来时连关门都是轻轻的,还让我们在门口守着,直到他醒来才能进去……” “一个贴身小厮而已,又不是美貌姬妾,六王爷那样尊贵的身份竟然对他如此宠爱,难道六王爷喜欢……” “小点声,休再说了,六王爷岂是我两能议论的,若是被人听见,你还想不想要命了……” “我不过说说嘛,这又不是府里……” “就是因为不是府里,你更不能乱说!” “……嗯,好。” 直到两个婢女收拾完毕离开屋子,姜佩雯还站在门口一脸呆滞,无意识的甩着胳膊…… “……六王爷出来时连关门都是轻轻的,还让我们在门口守着,直到他醒来才能进去……” “一个贴身小厮而已……竟然会如此宠爱……” 这两句话反覆的在脑中迴响,渐渐的,她因昨晚对徐明昊的不满,也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知道压榨了自己的劳动力,便做出一点体贴的行为作为补偿,算你识相。 姜佩雯轻轻的哼了哼,嘴角轻轻翘了翘,举步往外走去。 现在正是春季,虽然是北边,但也温度适宜,道路两边的树木已有郁郁葱葱之像,姜佩雯走在青石板小路上,感受到吹来的春风,轻柔拂面,格外舒服。 走过青石板路,穿过两个迴廊,便可以看见一个路面宽了一倍的林荫道,它连接着其余两个院落,顺着着这条林荫道往前走,便可到达外院。 而这个时间,秦五应该在那里。 虽然因为徐明昊的“安抚”,她心中的不愉已经消散,但不代表她没已经打消为自己争取“独立”房间的决心。 突然间,一个声音从旁边的小路传来:“阿文!” 姜佩雯一看,正是秦五。 急忙走了上去道:“五哥,我正要去找你!” 秦五看了看姜佩雯,咧嘴笑了:“真是巧了,我也要正准备去找你。” 说完他指了指身后的几个青年道:“这是主子平时看的书,阿文最知主子喜好,我正要拿去交给你。” 什么她最知道徐明昊的喜好?他的喜好她可没空知道! 姜佩雯眼角有些抽筋,但知晓自己现在扮演的身份,便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有劳五哥了。”姜佩雯干笑了两下,看了眼跟在秦五身后,每人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盒子的青年,便跟着秦五往回走。 很快一行人便回到了徐明昊的屋子。 刚跨入门槛,姜佩雯便一把扯住秦五的胳膊道:“五哥,我要个房间。” 秦五一脸愣楞的望着姜佩雯,还眨了眨眼睛,才疑惑的说道:“阿文,这不是你的房间吗?” 见秦五那憨厚的脸,呆愣的表情,活脱脱一老实巴交的表情,嘴角不由的连抽了几下,她一直以为这秦五是个老实耿直的好人,没想到也不是个什么好货! “我说的是独立的房间!”姜佩雯咬牙切齿的加重“独立”两个字。 秦五笑着抓了抓脑袋道:“阿文,你可是主子的贴身小厮,何为贴身,那自然要随身服侍!” 一提到贴身二字,昨晚的事情便窜入她的脑子里,姜佩雯的脸顿时比锅底还黑,声音几乎一个字一个字从她的嘴里蹦了出来:“秦五!” 她瞪大了眼,插着腰,死死的盯着秦五道:“我告诉你,今儿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不然……” 她话还未说完,一个醇厚低沉的男声忽然响起:“不然你要如何?” 姜佩雯顿时一愣,抬眼望去正好看到一个穿着蓝底白边的直缀,玉带束腰,头戴玉冠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而她的身后跟着的是满脸促狭的秦一。 相比与外面的阳光明媚,屋内的光线有些暗,再加上他这么在门口一站,几乎挡住了一大半光线,更让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极具压迫感! “说啊,本王倒像听听,你想要如何?”他的声音越发的低沉,冷冷的,带着严厉。 不知怎地,本来还理直气壮的她忽的有些心虚,她暗骂了一声自己没用,抬起头正巧对上了徐明昊那似笑非笑的眸子,顿时觉得气闷不已,话脱口而出道:“难不成你让我一直睡地板!”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紧接着两阵压抑的闷笑声便传来。 不用看,姜佩雯也知道这两声是秦一和秦五发出来的。 狠狠的瞪了眼憋得脸部有些扭曲的秦一和秦五,姜佩雯磨了磨牙,这两个整天装好人的伪君子。 徐明昊扫了眼姜佩雯那发黑的脸色,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道:“秦五。” 秦五闻言急忙弯下上翘的嘴角,木着脸道:“是,属下在。” “给他准备一间房。”徐明昊淡淡的说道。 “多谢王爷。”姜佩雯一听,还以为这位大爷今儿想通了,顿时大喜,急忙拱手称谢。 可惜她那高兴劲还没热乎,便看见秦五瞅了眼直直望着自己的徐明昊,眼珠轻轻一转,一脸为难的的说道:“主子,这……可是我们已无空余房间。” 而这时,姜佩雯还保持这弯腰答谢的姿势,听到秦五的话,顿时一惊,勐的抬起头,狠狠的瞪着秦五道:“你说什么!” 秦五对上姜佩雯那含着凶光的眸子,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说道:“阿文,这宅子不大,我们人又较多,已无房间!” 刷的一下,姜佩雯只觉得一股郁气冲上心头,心肝脾肺都被挤成一团了。 故意的!故意的! 这主僕两人绝对是故意的! 这么大个宅子,她就不相信连个她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不信!”她唿唿的喘着粗气。 秦五眨了眨眼睛,无比真诚的说道:“阿文,我从不说假话!” 不说假话! 相信你我就是白痴! 姜佩雯差点没咆哮起来。 在姜佩雯恶狠狠的逼视中,秦五躬身道:“主子,属下有一建议。” 徐明昊抬了抬眼,淡淡的说道:“说。” 秦五视线轻轻扫了扫姜佩雯,嘴角轻轻勾了勾道:“主子,属下可以再此安置一张躺椅,铺上软垫,睡上去自然和床榻无疑。” 徐明昊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速去安排!” 如此甚好! 好个屁! 看着如兔子一般跑的飞快转眼便消失在视线内的秦五,姜佩雯狠狠的咬了咬牙,秦五,你给我记住!这仇不报,我就不姓姜!在姜佩雯咬牙切齿中,徐明昊慢慢的踱了进来,往椅子上一坐,手轻轻的挥了挥。 早已将盒子放好,侯在一旁的几个青年急忙躬身退了出去。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第七十三章摔成一团 随着“嘎吱”一声,门关上了。 透过窗子的光线直直的投射在徐明昊的身上,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莫名的光彩。 他翘起修长的手指,微微曲着,在椅把轻轻敲着,发出一声声极有规律的打击声。 “你可知道本王为何要你跟我来安州?”忽然,徐明昊淡淡的声音响起。 让我来被你压榨、剥削、做苦工的! 想着前几日那累的昏天暗地的日子,姜佩雯就恨恨的磨了磨牙。 不过表面上却保持着恭敬的神态,轻轻欠了欠身道:“是王爷好心,让属下有机会可以报答你的恩情!” 虽然她的话语极为动听,但语气却硬巴巴的,没有丝毫的感激涕零,表情也木木的,一点都没狗腿。 徐明昊的眉头轻轻挑了挑道:“既然如此,前些日子交给你的帐本你可整理完了?” 知道还问个屁!秦五每天过来看好几次,她就不信你这大爷不知道! 姜佩雯没好气的哼了哼,半死不活的回道:“启禀王爷,已经整理完了。” 第90页 徐明昊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既然整理完了,那你应该对我们此行的目的有所了解。” 姜佩心中顿时一凝,看了那些帐本,心中便一直堆了不少疑问,现在徐明昊一说,等于间接证实了她心中所想。 那些帐本虽然多,跨越的时间也足有两年,但无论纸张、墨迹都极新,而且根据字迹,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帐本是有两至三人在短短的时间内临时抄录下来的。 更让她意外的是,这些帐本的内容并不是普通的商户经营信息,里面除了购买食物、棉衣、鞋袜等生活用品外,大多记载的是某月某日收到某种货物,而这些货物大多是弓箭、刀剑等武器外,除此之外便是每月饷银的发放。 这年头除了朝廷和兵营还会有什么地方会有大规模的武器进出记录?再加上这是安州,这些来源自然不言而喻。 果然是冲着镇远将军陈世及来的。 “帐目可对?”徐明昊往椅背上轻轻一靠道。 “属下目前没有发现问题。”姜佩雯低下头撇了撇嘴。 不是说只是整理吗?怎么又问了? 领导就是麻烦,想到一出就是一出,还好她长了个心眼,在整理时大概看了看,但却没发现什么问题。 徐明昊瞥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站在一旁的秦一便拿起一个盒子递到她的跟前。 望着眼前这四四方方的盒子,姜佩雯心中没由来有种不好的预感…… 接过一打开,里面所谓的“书”便呈现在她的眼前。 果然! 工作又来了!nn的,该死的剥削阶级,都不给他一个喘息的时候?姜佩雯暗自低咒两声。 一路走来,她便看出徐明昊这个坊间所说的“闲散王爷”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忙人,每日里不是埋头急书便是有信鸽飞来飞去,她跟在他身侧,连书的影子都没见到几个,再加上他一来到安州便接连几日不见人影。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忽然间要看这多书? “这些帐本本王现在就交给你,务必在明日之内查看清楚!”徐明昊站起身,定定的看着姜佩雯正色道,“记住,里面的每一个字都要看的清清楚楚!有问题的地方记录下来。” 姜佩雯听到他话语中的厉色,心中一跳,也收起方才的不愉道:“是。” 对待老闆,可以不满,可以埋怨,但领导交代的工作一定要努力完成!这是上辈子姜佩雯在公司挣扎了六年所总结的经验。 这些盒子不大,每个盒子里也最多能放置四至五本,这样算下来总共不会超过二十本,二十本,两天的时间足够了。 她虽然对于住房问题极为不满,但在这安州,他便是她的顶头上司,领导命令,不得不从!虽然和他在一间屋子总是浑身不舒服,但就当加班睡在办公室了! “秦五会在外面守着,你若有什么大可直接叫他。”徐明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本王已按照你前几日所需要的帐本格式制作了一些空白帐本,呆会秦五便会送来。” “是。”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过了七八日。这几天,秦五则每隔两日以各种名义送来新的帐本,再将她整理好的带出去。 而徐明昊自从交代完出去后,便一直没见到身影。 这也让姜佩雯大大的松了口气,自从那日之后,秦五便送来了一张躺椅,上面铺好了软垫,并备好了被褥和枕头。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因为没有徐明昊,她这几日睡的十分平稳。 因为前期的帐本早已清理出去,侧间已经空了出来,所以姜佩雯便把躺椅搬到了侧间里,做为自己的暂时的小窝。虽然简陋了点,但也不用跟某人呆在一个房间里。 姜佩雯扭了扭胳膊,这些帐本虽然看上去多,但所收录的信息并不是很大,到现在,她已经整理的七七八八。 这些帐本也是由人抄录的,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墨香,她估计抄录的时间绝不会超过十日,和前几日整理的帐本相比,帐册的时间也从到了今年年初。 姜佩雯靠在椅背上,轻轻的眯了眯眼。 她前世只学过短时间的会计,对做帐查帐其实并不在行。 上一次在殷家她凭藉的也不过是后世先进的知识和耳熏目染下的一些常规方式,再加上殷家的人当时皆认为殷老太爷命不久已,又打心眼里没有将殷宏辉和殷澈放在心上,所以根本没有在帐本上多下功夫,所以才会让她有可乘之机。 可现在,这镇远将军陈世及明显老jian巨猾的多,帐本可以说做的滴水不漏,每一笔帐都记录的十分清楚,她看了这么久,愣是没看出任何问题。 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姜佩雯轻轻的吐了口气。 皇上既然出动徐明昊,而且是以这一隐秘的方式进行查帐,甚至连送帐本都必须小心翼翼的巧借名目……这就可以证明,此来安州并不简单。 剧她的猜测,皇上一定是得到了消息,起码心中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肯定才会选择这样去查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 陈世及佣兵安州这么久,其势力可谓根深蒂固,若是没有十足可信的证据,决不能随意动他。 军队将领有问题,不外乎通敌叛国、谋反叛乱、或是贪墨财物,侵吞军饷置国家安危于不顾这几项。 现在狄国与大周关系良好,又因为狄国前两年因为老皇帝去世,所生的皇子各不服气,举兵争夺皇位,再加上大周在里面搅合了一通,狄国这两年都一直战祸连绵,直到去年最为懦弱无能的十皇子才被扶上皇位,战争才渐渐停歇。 虽然如此,狄国虽然名义是一个国家,但实际上几位皇子表面上服从皇帝,却私底下各成一国……现在可以说狄国都自顾不暇,因为连年征战,人口急剧减少,物资缺乏,去年过年还需用大批财宝换取大周的资助,陈世及若是现在要通敌叛国,那简直就是白痴加没脑子。 而皇帝现在的旧伤还没復发,表面上看着还春秋鼎盛,在这种皇权稳固的时候,陈世及稍微有点脑子都知道谋反叛乱是不可能的是…… 所以最后剩下的也就只有贪墨财物,侵吞军饷之类的了。 只是但但因为这个原因,徐明昊何必如此大费干戈,派人抄录帐本让她查? 姜佩雯按了按额头,仔细回想着书中的内容,可当初她看书时本就不太认真,关注的最多的也就是卢琳玉和男配们的风流韵事,对这些剧情交代根本就是一晃而过,再加上时间久了,那些隐隐的记忆也开始模煳了…… 想到这,姜佩雯重重的嘆了口气。 这安州就像是一片迷雾一样,模模煳煳的根本看不清楚。 而这些帐本…… 六王爷,你手下强手如云,何必让我来担此重任呢?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 在距离姜佩雯所处的宅子三条街远的地方,几个骑马的护卫护着一辆黑色的马车静静的行驶在路上。 现在天色已黑,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除了不时传来的打更声,整条街上空荡荡的有些安静。 “秦一,进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忽然从马车内传来。 坐在车驾上的秦一顿时应声掀开帘子,半蹲着身子走了进去。 “主子。”秦一弓着身子行了一礼。 “坐吧。” “谢主子。” 徐明昊靠在椅子上,轻轻的眯着眼睛道:“这几日查的如何?” 秦一直起身子正色道:“这几日趁着去军营查看的日子,属下已暗中将营中各库房查点清楚,几次大宗货物的进出也已查明。” “如何?”徐明昊垂着眼眸,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都没有问题。”秦一顿了顿,低声道。 “那人数和武器呢?”徐明昊淡淡的说道。 “我们的人早已将各营房的士兵都已点算清楚,和帐本上记载的,以及上报给朝廷的都一一核对,只少了十来人,而且这些人都是近两个月患有恶疾和暂时告假回家的。武器库监管的太严,看守的又都是陈世及的亲信,我们的人一直进不去,而帐本……”秦一顿了顿道,“若是去年皇上的人能将陈世及的暗帐带出来就好了,咱们也不用费这么多周章。” “他若是真的为他培养私兵,那就必然需要大量的银子和武器,无论想什么法子,都必须进去武器库查个清清楚楚。” “是!” “至于暗帐,当初打糙惊了蛇,再加上皇兄派我来这,陈世及就算不能确定我们的目的,也必定会更下小心谨慎,他的大儿子一直在军中带兵,勇武有余,城府不足,你想想办法从他的二儿子入手。” 第91页 “是。” “还有安州和陈世及关系密切的富户,全都查清楚!” “是!” 徐明昊没有出声,马车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阵阵车轮转动的嘎吱声。 忽然,秦一抬起头道:“主子,那些帐本我们的人已经仔细查看过,均无问题,您真的相信阿文可以……” “让她试试吧。”他还未说完,徐明昊便淡淡的说道。 秦一瞥了眼闭着眼睛,仿佛如假寐般没有听到的徐明昊一眼,静静的侯在一旁。 看样子主子对阿文能看出帐本的猫腻也没有抱任何希望,明知如此,还煞费苦心的找藉口将她带到身边,这份心意也不知道那个人能否真的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徐明昊忽然睁开眼,一道精光从眼中滑过。 皇兄既然派他前来,那所得到消息是有八九是真,只是不知道这陈世及究竟做到了何种程度?侵吞军饷,贪墨钱财,排除异己,大肆培养亲信,军中只知陈将军不知皇上,还有那暗中是否存在的私兵,再加上和太子频繁的联繫…… 陈世及,你究竟想干什么! 难道太子真的这么着急了?皇兄还未到垂暮之年,他便等不及了?为了那个位子,骨肉亲情都不顾了! 就在这时,马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接着外面便有护卫恭敬的说道:“主子,到了。” 徐明昊眼神轻轻眯了眯,脑中忽的浮现起那道倔强的身影,嘴角微微的勾了勾。 接着他瞅了秦一一眼,秦一立马上前扶着他的胳膊。 在这一瞬间,徐明昊头一垂,那双闪亮的眸子勐的变的迷离无神,高大的身躯也无力的靠在了秦一的身上…… 接着秦一的声音响起:“主子饮醉了,快让人备好醒酒汤!” —— 天色已晚,月亮已挂在了天空中,淡淡的月光洒了下来,给地面上增添了点点银光。 波光粼粼的湖边小路上,姜佩雯死死的撑着身子,搀扶着如一滩烂泥的徐明昊往前走。 nn的,不会喝酒就别喝,喝醉了还要老娘来服侍! 姜佩雯在心里嘀咕着,狠狠地瞅了眼身侧背着手,如闲庭迈步般毫无上前帮忙意思的秦一和秦五一眼。 两个没有同情心的傢伙! 感觉到她的眼神,秦五和秦一对望一眼,嘴角均勾出一抹阴阴的笑容。 姜佩雯正瞪着,忽然感觉到趴在身上的人有微微下滑的趋势,她急忙回过神来,攥紧他的胳膊,扯着他腰间的衣衫,向上提了提。 ……真重! 在姜佩雯艰难的步伐中,一行人终于达到了目的地。 秦五见两人进了屋,一脸笑容的说道:“阿文,主子就交给你了。” 说完不等姜佩雯回过神来,便和同样笑的格外开怀的秦一退出门外,顺便还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呆呆的望着紧闭的房门,再瞅了眼眯着眼,咧着嘴,浑身酒气的徐明昊,姜佩雯的火气顿时腾腾腾的冒了上来,差点就想这么一甩,将这滩烂泥摔在地上。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这两个没安好心的傢伙! 望了眼还有七八步远的大床,姜佩雯低咒了几句,艰难的扯着徐明昊往床上拖! 怪不得前世老妈最讨厌老爸喝醉酒,每次老爸喝醉了,老妈便骂骂喋喋好几天,有好几次她早上都见到老爸一个人抱着枕头睡在地板上。 当时她年纪还小,对老爸还有些同情。 现在想起来,nn的,就这德行!活该被赶去睡地板。 就在这时,身上的人仿佛有些醒了,靠在肩上的头动了动,嘴一张,对准她的颈窝“唿”的吹出一阵热气。 带着淡淡酒味的气息就这么扫在她的颈脖上,热热的,姜佩雯只觉得身子苏苏麻麻的,一串莫名其妙的电流就窜了上来,浑身一个激灵,手一抖,差点没直接将他扔在地上。 “给我老实点!”姜佩雯低咒一声,喝醉酒还这么不老实,热乎乎的气流就窝在她颈窝里,麻麻痒痒的,姜佩雯脖子直缩,难免的就给了某人一个空子,温热的气息更近了。 可是某人完全没有丝毫老实的意思,脑袋在她的颈窝里移来晃去,无意识似的,还伸出一只手搁在她的腰间,环住她的腰,厚实温热的手掌似乎也染了酒意似的,热烘烘的,落在姜佩雯的腰肢上,灼烫一般的。 好不容易快要走到床边,姜佩雯刚要松一口气,徐明昊眯着的眼眸闪了闪,身子微微的一个晃荡,右腿似是无力的在空中画了个漂亮的圆圈,那生生伸出的腿恰恰绊住了姜佩雯抬起的左脚…… 于是,“噗通”一下,两人直直的摔了下去,纵使床铺是软和的,那一摔也是足足两个人的分量。 在她的惊唿声中,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一紧,本来还软趴趴的人身子突然一翻,转瞬间两人便如叠罗汉的方式落在了床上。 而悲催的她,成了被压在下面的一方,脑袋顿时有些懵了。 ☆、第七十四章亏大了!(二更) 姜佩雯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脑勺便落在床上。 虽然床上铺的软软的,但那巨大的冲击力也让她的头感到一丝疼痛,晕乎乎的,可她还来不及痛唿,一个沉重的压力便重重的压上了她的胸膛。 “呃……”沉重的压力几乎把她肺腔里的空气都给挤出来了,姜佩雯闷哼一声,把最后含着的一口气也吐了出来,两个人的距离就更近了。 如此近的距离,她能清楚的看到男人长长的睫毛,能感受到温热中带着酒香的唿吸,不同于以往男人的冷冽冰冷,炙热的,灼烫的,系数落在她的脸上。 姜佩雯顿时呆了,那如雕刻般的轮廓,英挺的五官,就连左脸上淡淡的疤痕都是美的。 幽深的双目紧闭着,却依旧能让她忆起这双眸子睁开时所给过她的各种惊异,有犀利睿智,有冷厉威严,有温柔似水,散发着如梦幻般的光华,让她难以忘怀。 骤然间,姜佩雯的小心脏不受控制,砰砰砰的跳了起来,不自觉间,她的手轻轻的靠上去,想感觉下那副眉眼此刻的触感,可她的手还没伸出去,脸上就觉得一湿,温温暖暖的滑腻触感便袭上了她的脸颊。 这是什么?吻?她浑身顿时一僵,脑子立马一片空白! 就在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脸上那温柔的触感很快就消失了,好似蜻蜓点水,又如蝶翅轻展,忽的一下,仿若未曾来过,湿润过后,是微微的凉,仿佛在提醒着她,刚才那根本不是幻觉,而是切切实实存在过的。 “你……”木然对上一双半眯的眼眸,虽然带着迷离,但却如皓月微露般光华乍现,将姜佩雯此刻红润着脸庞的小心思放在光华之下放大,又放大。 徐明昊眯着眼睛睨着怀里身下女人脸上每一个细节都分毫毕现,这么近距离的观察,更是将她所有的小动作和细微的表情收纳眼底,心亦悸动。 姜佩雯顿时双眼圆瞪,昏黄的烛光下,她几乎可以清晰的从那半眯的双眼中,看到她那呆愣惊慌的脸孔,甚至,她都能看到那晃眼的红色。 屋子里很静,静的只能听见两人轻轻的唿吸声,和自己那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瞎紧张个什么劲儿啊! 看着男人迷醉的有些迷离的星眸,黑漆漆的,却无意外有些茫然,姜佩雯暗自念叨着,这人不过是醉了,喝醉了而已! 姜佩雯,你前前后后加起来都要三十了!不是十三! 酒醉后的不经意碰触而已,怎么能想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一样,紧张的心跳不已! 双眼紧紧的盯着他的眸子,如此近的距离,她甚至将他右眼角那一点小小的斑都看的清清楚楚。 她一直都知道他虽然破了相,但五官却生的很好,尤其是眼睛明亮光华,但这才是第一次让她如此仔细的看清楚这双眼。 狭长的眼线,微微上翘的眼角,黑色的眼眸透着迷离,不若平时的明亮有神,气势迫人,此刻正散发着如梦幻般的光华,让她沉浸其中。 骤然间,姜佩雯的心跳的更快了! 他醉了!而她正有机会光明正大的看美男! 姜佩雯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惊喜。 没想到她也有和这样的美男亲密接触的一天,这算不算是穿越的福利?那她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享受享受揩油的乐趣。 就在姜佩雯胡思乱想的时候,身上的人动了动,头轻轻一滑靠在了她的颈窝,唇再次无意似的碰到她脖颈处娇嫩的肌肤。 淡淡的唿吸夹杂着热气吹拂在耳边,苏苏麻麻的,姜佩雯再也顾不得脑子中那乱七八糟的想法,脸腾的一下染成了粉色,身子也不由的绷紧。 勐然间,像是终于想起什么似的,她挪了挪四肢,开始挣扎着想离开这让她心慌意乱的姿势,却不想身上的人压的太紧,也太重,她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尝试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移动分毫。 第92页 可是,这么一直压下去算怎么个回事?难不成他醉一宿,自己就要被他压一宿? “喂!起来!快点起来呀!”有些慌张了,姜佩雯努力板着脸,她可不想这一晚上给人当枕头。 但没想到声音一出口却是软软的,柔柔的,带着娇嗔,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这一下,她的脸更红了,滚滚的发烫,努力的挣扎着,伸手撑着他的胸膛,推了推。 “嗯……”徐明昊轻哼一声,半眯的眸子眼尾狭长,透着些许的诡黠,只是因为身子软了,声线低了,倒真是醉酒的‘厉害了’。 似乎很不满姜佩雯的扭动,徐明昊哼了哼,环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腿向上一抬膝头准确的压在她的腹部,腿弯恰恰扣住她的腰身,身子重重的一压,姜佩雯挣扎许久换来的空隙,一下子消失殆尽,且让两个人的姿势更加亲密了。 “别动,困了……”尾音带着浓浓的睏倦,嘴唇翕合了两下,一声长长的呵欠喷在了姜佩雯的颈侧,感觉到怀里女子的轻颤,窝在女人颈窝的某人的唇角更是不露痕迹的扬了下。 他的头微微侧了侧,左手轻轻抚上她的头,沿着她美好的髮际线,缓缓顺着她的脸颊向下滑动,最后落在在她的下巴上,左右流连着。 他的手很轻,挠在她的下巴上,却因为手上的剥茧,搔的姜佩雯苏苏麻麻的,淡淡的酒气在鼻间瀰漫着,仿佛连带着她也有些醉了,头晕晕的,沉沉的,竟然对他这几近无礼的动作没有半点不愿,只有一颗心在砰砰砰的如擂鼓般跳动着。 “你……你……你要干嘛……”莫名的,她有些结巴了。 她侧过头瞅了瞅徐明昊,淡淡的烛光透过薄薄的帘子照在他的后脑上,将他的整张脸笼罩在阴影里,只剩下一双眼睛轻轻眯着,闪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华。 她的心跳的更快了,连带着唿吸也急促了起来。 她并不是从未产生过萌动的小女生,她是个心理年龄近三十的高龄剩女,虽然前世的情路一直不顺,兜兜转转成了大龄剩女也没有找到合适之人,但并不代表她没喜欢过,没爱过! 那她现在的心情?心底的那丝丝萌动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喜欢他! …… 她竟然会喜欢他! 怎么可能! 姜佩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会的!她不会去喜欢上一个註定三妻四妾的男人! 她只是短暂的被他的男色迷惑而已。 仿佛为了说服自己,姜佩雯努力的点了点头。 而这一切,都丝毫不差的落在男人眼底,徐明昊禁不住在想,这个时候女人还能出神儿想其他? 姜佩雯却依旧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不错!一定是这样! 养眼的东西嘛,人人都喜欢! 何况是这样的极品美男! 姜佩雯努力的说服着自己,却没有注意到那双本来迷离的双眸剎那间恢復了平时的清明,一丝笑意在眸中滑过,黑色的眼瞳绽放出动人的光亮。 圈住腰间的双手轻轻的滑动着,感受着薄薄衣料下那滑腻的触感,徐明昊轻轻的吐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做出装醉占女子便宜这么上不得台面的方式。 不过……这感觉还真不赖! 得想法子多来几次! 姜佩雯好不容易完成了对自己的自我催眠,一回过神来便感觉不对劲,一只大手在腰部游动着,虽然没有滑动到重要部位,但那滚烫的热度却让她不能忽视。不仅如此,某人还在她的耳边扑哧扑哧的吹着气,让她整个耳朵直痒痒。 她心中一个咯噔,这人该不会想来个酒后乱性吧。 可刻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吃了…… 下意识的,姜佩雯撇过头,直直对上了那眯着眼,扬着嘴角,一副舒慡之极的脸。 姜佩雯呆了! 她瞪圆了眼!就这么看着那双明亮的双眼!他不是喝醉了吗? 怎么会这样! 就在这时,一丝促狭的笑意瞬间划过! 姜佩雯瞳孔一缩,满腔的怒火腾的一下沖了上来,把才有的慌乱紧张剎那间赶到天边!他装醉! 竟然装醉! 姜佩雯只觉心肝脾肺都被一团火使劲烧着烤着,差点没一口血喷在她的脸上! nn的,竟然敢站我便宜! 她一把拽住还在她身上游走不停的大手,另外一手勐的一推想掀开这个卑鄙无耻的臭男人。 但是力气悬殊太大,她接连推了几下,徐明昊没有半点反应。 “滚开!”姜佩雯气的鼻子都快冒烟了,身子扭动着。 没想到刚一挣扎,身上的人勐的加力,他全身的重量都几乎压在了她的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本王不过喝了点酒,阿文便如此着急。”徐明昊抬起头,嘴角弯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怎么现在见本王醒了,又害羞了?” 着急!害羞! 她着急!她害羞! 姜佩雯瞳孔一缩,全身剧烈的挣扎着,没想到敌强我弱,挣扎了好一会儿,竟然没有半点进展。 姜佩雯只觉得胸口被一股怒气涨的发疼,挣扎着吼道:“给我滚开!” “别动!”听着那几乎从牙fèng里面蹦出来的字,徐明昊眼睛一沉,身子也跟着一阵僵直,该死的女人!扣在她腰上的手用力,想止住她无意的磨蹭! 姜佩雯继续扭着。 “我说了,别动!”徐明昊,低喝道,声音中带着些嘶哑,眸色也更加的沉了,若姜佩雯不是只顾着摆脱这种困窘,一定会发现,男人眼底深沉的红色。 此刻,她却只有在听到他声音中的异样时,身子一僵,两人贴合的程度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某一处开始发生变化,顿时她不敢动了。 见身下的人儿终于老实了,徐明昊眼睛轻轻眯了眯,手拨弄着落在她脸颊边的一缕头髮,勾在指尖,轻轻缠绕着,享受着髮丝在他手指间的柔滑触感,出奇的好。 心情更加愉悦,尽量让自己从那突然升起的yu望里抽身出来,低声道:“阿文,你这样本王很喜欢。” 也许早就已经喜欢了,会装醉欺负她,也是想看看她的另一面,藉机亲亲她,摸摸她,感受到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喜欢,喜欢个屁! 姜佩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右手一伸毫不客气的对准某人的大腿狠狠一抓。 徐明昊的眉头顿时一皱,一阵低低的闷哼声传来,脸瞬间纠结了,“嘶……” 姜佩雯挑衅的斜了一眼,嘴一咧开,露出白白的牙齿。 敢占姑奶奶便宜,哼! 老娘我可不是吃素的! 抓!我抓!我狠狠的抓!哼! 姜佩雯的出师得利,急忙继续进攻。 徐明昊被她那得逞后瞬间的灵动弄的一愣,短暂的失神间,大腿处又被姜佩雯抓了几下,急忙伸手去抓那使坏的小手,刚刚压下去的东西也正以他自己不知道的节奏再次窜上来。 但奈何某人此时全身注意力都在手上,左手此时格外灵活,徐明昊又不能使用武力,你追我赶了好几次,不仅没抓到她的手,身上又被抓了几下。 徐明昊眉头皱的更高了,双腿弯曲死死的压住不断扭动的姜佩雯,没好气的说道:“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野猫,你胆子不小啊!阿文!” 对上那微沉的眸子,姜佩雯先是一愣,心中反射性有些慌,不过转眼间她的小脸又沉了下来。 怎么,他可以使诈占她便宜,难道就不允许她赚点本回来! 想到这,她抬起手便狠狠的一抓! 入手的是一团厚实紧緻,和先前那几下硬硬的肌肉不同,有些软…… 感觉不错! 姜佩雯不由的又抓了几下…… “姜佩雯!”冷冷的,一字不落的叫着女人的全名,带着无边怒意的声音在头顶炸开!你的手在往哪里抓!感觉到女人丝毫没有估计的攻击,脑海里炸开了某种花火。 姜佩雯眉毛一皱!心里也炸了毛。 他欺骗她占她便宜,她都没开吼,他这始作俑者竟然还开了头! 她冷哼一声,一面抬起眼扬起下巴,直直的对上那满是怒意的眸子,尽是挑衅,一面用力的抓住手上那团肉,使劲的扭来扭去,摆出无数个造型。 叫你吼! 叫你发怒!看老娘不抓死你!就在她捏的无比开心的时候,忽然臀部一沉,然后就是一痛,姜佩雯身子一僵,双眼勐的睁大,尖叫声骤然而出:“你……你这该死的……你干什么!” nn的,这个臭男人!竟然敢摸她屁股,简直是活腻歪了! 第93页 重要部位被袭,身子又动弹不得,双手对于眼前的男人简直毫无威胁力! 姜佩雯又羞又恼,头一抬对准裸露在外的肩窝处,勐的一口咬了上去,她本意是想腰他脖子的,可是,奈何位置不对,只能瞅准了一处,狠狠的用力!脖子上的嫩肉老娘咬不到,这里的她却咬得极方便。 她这一口咬的甚重,徐明昊发出一声闷哼。 他垂下眼眸,看着咬着自己不放的黑色头颅,推了推,没想到小野猫也是有脾气的,咬准了就是不撒口,眉头轻轻皱了皱,真是瑕疵必报的女人,嘴角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你恼了?” “废话!”靠!要你你不恼啊! 先是装醉,还占她便宜,莫名其妙扔出来一句喜欢,姜佩雯磨了磨牙,含煳不清的说道,丫的还摸老娘屁股! 徐明昊舒展开眉头,眼睛滑过一丝宠溺:“阿文,本王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说起来该恼的应该是本王才对!” 淡淡的血腥味在嘴边迴荡,估计着男人肩窝已经出血了,听到他的话,姜佩雯微微愣了愣,什么意思?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什么意思? 她的眼珠轻轻转了转,然后呆了!手也愣了,被施了定身咒一眼的,回想到手中那微微发软的触感,姜佩雯的脸顿时一僵,难道她抓了他那儿了? 下意识的,姜佩雯的脸有些发烧,不过转眼间,她的牙齿一合,狠狠的在那道伤口上重重的一合牙,嘴中的血腥味更重了。 徐明昊的闷哼声再次响起。 姜佩雯这才松开了嘴,顺便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血丝,直直的瞪上那黑亮的眸子,嘴一咧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徐明昊先是一愣,接着嘴角轻轻勾了勾,接着低低的沉沉的笑声从他的嘴边溢出。 沉沉的,低低的,一声一声犹如一首鼓曲,锤入姜佩雯的心田。 一直以来,每次见到徐明昊,他都是冷漠的,高贵的,就算是笑也是轻轻的扬起嘴角,但这样慡朗轻快的笑容她却从未见过,他脸上本来冷硬的线条勐的柔和了起来,晕黄的光线在他的脸上投下一道光影,因发笑而半眯的眼眸中,那双如黑宝石般的瞳孔呈现出一种晶莹的亮彩,光华流溢…… 姜佩雯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跳了,她勐的别开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冷:“笑够了没有!给我起来!” 手再次推了推男人坚实的胸膛,这么你上我下的姿势,他们两个竟然闲聊天了这么久! 姜佩雯你脑子秀逗了? 低低的笑声再次响起,接着眼前一暗,一张俊脸便压了下来。 姜佩雯心中一紧,身子一僵,嗓子有些发干:“你……你……你想干什么?” 他的脸继续靠近,近的姜佩雯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鼻尖挨着自己的脸颊。 徐明昊轻轻的吐了口气,浓浓的气息在她脸颊上迴荡:“你说我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但姜佩雯却觉得现在的他极度危险,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勐的袭了上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夜……夜深了,我……我要休息,起……起来!” 话音刚落,她狠狠的咬了咬牙,这是什么狗屁回答。 但下一刻她却来不及后悔,因为一股温热的,软软的滑腻触感袭上了他的脸颊…… “阿文,你说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你咬了本王,本王是不是也应该……” 徐明昊柔柔的声音还未说完,姜佩雯心勐的一顿,感觉到那唇有张开的趋势,她勐然间瞪大了眼睛,如从梦中惊醒般,不知哪来的力气,双手双脚死命的挣扎着,徐明昊一时不查,竟然被她掀侧了身子。 姜佩雯顿时大喜,手脚并用从他身下钻了出去,连滚带爬的跳下了床。 几乎在她下床的同一时间,身后又传来那低沉的笑声…… 姜佩雯狠狠的磨了磨牙,打开侧间“砰”的一下关上门,勐的跳上自己的“小床”,迅速拿起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粽子。 低沉的笑声隔着门板依然在耳边迴荡,姜佩雯紧紧的攥紧被子,重重的吐了两口气,压住想要冲口而出的尖叫。 亏大了,这次亏大了! 什么救命恩人! 呜呜,这个人果然是她的瘟神! —— 这一晚姜佩雯几乎整夜没睡,闭上眼徐明昊那可恶的脸一直在她脑子里迴荡,睁着眼,看着头顶的屋顶,直到天空开始放白才迷迷煳煳的睡着。 结果才闭上眼没多久,便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哼唧着将头往被子里一埋,在“床”上扑腾了好一会,所幸装听不见,可是,装的就是装的,再怎么装,敲门声仍然执着的响着。 这时间会有谁?难道是他?这么想着,昨天兼夜里折腾了她一顿好受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姜佩雯“唿”的一下从‘床上’直起身子,迷迷煳煳的脑子剎那间恢復了清醒,冷冷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房门,正在想自己该以怎么个震撼的表情登场,就被突来的声音给生生止住了,就连快爆发的小宇宙都瞬间熄火! “待会阿文,快开门!”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还能听到女人的手轻轻叩了下门扉的动静,动作都柔到极致,怎么都跟那个男人联繫不到一起去。 姜佩雯娥眉轻挑,眸光闪过一丝讶异,这声音很陌生,关键还是女的! 女的! 门外是徐明昊的房间,这么一大早竟然有女的,而且,还是那种嗓音柔得滴出水来,一听就娇滴滴的女的,姜佩雯的脸迅速一沉,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剎那间袭了上来,心里说不出的憋闷。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勐掀开被子,虎着脸腾腾腾的冲过去一把打开门,力道大的,质量上乘的门扉都跟着发出一声尖厉的吼声,吱嘎一声,门开了。 “干嘛?”姜佩雯看了眼门外的少女,没好气的说道。 这人她见过,上次进来打扫的其中一个婢女之一,五官还行,虽然皮肤白皙,但眼睛有些下垂,再加上个头太矮,柔柔弱弱的怎么看怎么碍眼,要搁平时她根本都记不住这人的长相,只因为这人老在这屋子里晃悠,她才偷偷记下了,想着万一哪天徐明昊这傢伙孤独寂寞了,忽然眼睛出了毛病看上了这整天搔首弄姿姿的女子,而自给儿又不长眼把她得罪了,那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天下人皆知,这枕头风之厉害程度完全可以和龙捲风媲美! 人在屋檐下,还真是得低头。想着,脸色收了下,自己气徐明昊那个王八蛋,犯不着冲着这些人发无名火。 少女斜斜的打量了一眼姜佩雯,眼里明显没有多少尊重,甚至只是瞥了一眼,凉凉道:“快收拾收拾,王爷让你服侍他洗漱。” 洗漱! 靠! 还真是会压榨她的每一滴血啊!丝毫不吝于她前世那些恨不得榨干她最后一滴剩余劳动力的资本家们,也太人尽其用了吧。 看着那小婢女杨柳扶风一般的腰肢一扭便走了,姜佩雯用力的撇了撇嘴。 可在她迈步走开的那一瞬间,姜佩雯虽然迷瞪,却还是清楚的听到她在念叨着:“真是的,没见过这么当小厮的,不仅比主子起的晚,竟然还无一点愧疚之心……真不知道六王爷看重他哪一点,非要让他服侍……” 对于婢女嘀嘀咕咕的声音,姜佩雯没有丝毫的不满,她的脑子里全被那句“王爷非让他服侍”轰的脑子嗡嗡作响。 洗漱! 姜佩雯狠狠抓了抓头髮,洗漱,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一路下来,跟徐明昊接触的越多,也越是发现这个人的很多与众不同的地方,徐明昊不同于其他那些贵人,衣来张口,饭来伸手,出门办事恨不能带一个仪仗队,相反的,他不喜欢别人近身,除非必要,带的随从都是有限的,穿戴洗漱更是全部由他自己搞定,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服侍,还洗漱了? 怎么现在突然想起要她这个刚刚走马上任,屁股还没坐热的小厮服侍了? 迟迟见姜佩雯没有跟来,走在前方的婢女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愣在屋里的阿文,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小厮胆子也忒大,她都过来叫人了,还发什么愣,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对上姜佩雯那双水灵清澈的眸子有些不满道:“阿文,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难不成还让王爷等着呢!” 嗓音有些拔高尖细了,好像在耳边响起,姜佩雯这才回过神来,也顾不得自己刚刚起来,只简单的收拾了下,满腹疑团的跟着婢女出了房门,脑子里还在思考,洗漱,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第94页 宽广敞亮的卧室,低调中亦透着奢华,徐明昊坐在床上,身上的中衣微微发皱,眼神清明,显然已经醒了好久了,远远的看去,男人的乌黑的头髮自然垂下披在身后,几缕凌乱的髮丝从额头垂下,一改平时的冷峻,眉眼间平添几分慵懒,削减了那浑身的冷冽气息。 胸前的一片衣衫在半空中摇盪着,姜佩雯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他肩窝处那鲜红的齿印…… 陡然间,她的脸红了! 昨夜的一幕幕的勐的出现在脑子里,姜佩雯只觉得一阵狂跳,脸也刷的一下染成了粉色,瞬间撇开眼,低下头,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倒真有几分像小厮了。 徐明昊视线轻轻的一扫,正好看见了她方才眼神中微微闪过的不自在和那忽地染红的双颊,剎那间,他的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 ☆、第七十五章这样的温柔 “王爷,阿文来了。”婢女没有注意到二人之间莫名其妙的互动,她扭着腰肢婀娜的走到床前,头微微一侧,将姣好的脸庞以最好的角度呈现在他的面前,行了一礼道。 不过显然某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徐明昊淡淡的抬了抬眼,瞥了瞥脸色明显发红姜佩雯,自然没有忽略她偷偷瞄过来的目光,修长的双腿一动,脚下一挪,人便下了床。 婢女垂了垂眼眸,眼底滑过一丝失望,恭敬的退到一边。 徐明昊来这庄子上住下已有好几日,但前段时间不是彻夜未归,便是独自一人收拾妥当了才出门,让这些有着小心思的婢女着实失望了许久。 没想到,今日六王爷竟然要招人服侍,怎让她们不雀跃,虽然动手的不是他们,但这也让留在庄子上为她们一个个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卧室的一侧,一排准备妥当的婢女和僕人早就端着托盘侯着,徐明昊的衣袍、玉冠、靴子、中衣等以及洗漱的物品一一俱全。 平时徐明昊都是自己动手,一路走来姜佩雯这个小厮可谓就挂个名而已,别说服侍起床了,就是端茶递水都几乎没有做过,这勐然间让她伺候他更衣,姜佩雯瞅着那一排排让人眼花聊哈的物品,顿时有些傻眼。 她抬起眼看着站在床边的徐明昊,眉头轻轻皱了皱,大清早的搞什么鬼? 而此时,徐明昊也正好看向她。 四目相对,那黑如墨的眼眸剎那间闪过一丝笑意,闲闲的说道:“快点,本王今儿要去赴宴,别耽搁了。” 嘎? 姜佩雯顿时一愣,真要她动手? 看着半眯着眼,站在那里,一脸慵懒的徐明昊,昨夜还没消退的火气瞬间充满了胸膛,若不是旁边站着这群“来歷不明”的人,她恨不得上去给他两脚。 服侍! 服侍你个大头鬼! 昨日徐明昊显然是装醉,但她却不认为他做这场大戏只是为了逗她好玩,若真是如此,他这六王爷未免闲的长毛儿了,找不到事做了! 最后思前想后,她得出的结论便是他醉酒是因为需要,迷惑某些人,或者是为了做戏是为了给某些庄子里的人看,而她只是个活脱脱的倒霉蛋儿,送上门去被戏弄的悲催货! 但这庄子的人除了徐明昊带来的人外,便只有“好心的屋主”留在这的僕人和婢女……瞅了眼在床边站的笔直的婢女僕人,姜佩雯拼命的告诉自己,在这个四周随时都潜伏着间谍的地方,要淡定!淡定!千万不能演砸了! 重重的吐了两口浊气,黑着脸一把拿起第一个婢女手中捧着的托盘便往徐明昊怀里凑。 托盘很精緻,上好的瓷器雕琢着栩栩如生的花糙和飞鸟,上面放着一个缀着翡翠花饰的银杯和银碟。 这是用来装漱口用的漱水和青盐。 在姜家生活了那么久,她倒是明白这古代富贵人家的讲究,这时代没有牙膏牙刷,所以便用柳树的嫩枝和青盐代替。 想当初刚离开姜家时,她还对此有极大的热情,认为这是一个无限的商机。但可惜她这个穿越者对牙刷牙膏的构造一窍不通,虽然后来用猪毛、木头自己捣鼓了一个出来,但漱口时不仅毛四处乱钻,还扎的牙龈生疼,不得已便放弃了。 而眼前这些漱口用品虽然和姜家见到的差不多一样,但显然姜家的和眼前这对物品不在一个档次。 nn的,万恶的特权阶级,待遇就是不一样。 瞅着眼前这精緻的几乎可以当做装饰品的漱口用品,姜佩雯撇了撇嘴,端着托盘微微低着头,尽量维持着一副恭敬谦卑的模样,可是她的心里却早已骂翻了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姜佩雯只觉得双手发酸,却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 她不耐的抬起头,看向徐明昊,没想到却看见这大爷垂着手就这么闲闲的看着她。 姜佩雯眉头一皱,双目微微瞪了瞪,无声的吼道:大爷,你还不动手,想干什么?难不成还要她亲自动手帮他刷牙? 徐明昊仿佛没看见她的眼神,他淡淡的瞥了眼再挤眉弄眼的姜佩雯,冷冷的说道:“是不是本王待你太过宽厚,竟然连洗漱这种事都要本王亲自动手了?嗯?阿文!” 那一声‘嗯’给付威胁意味儿,显然的,她姜佩雯文必须亲自动手伺候这位爷! nn的,刷牙都要别人代劳,果然是大爷! 姜佩雯狠狠咬了咬牙,压住将她手中的托盘盖在他脸上的冲动,低声道:“王爷恕罪,属下知错!” 她的态度很是恭谦卑微,活脱脱的小厮样儿,但话却有些生硬,仿佛从牙fèng里生生挤出来的一样。 姜佩雯咬着牙,将托盘放到旁边的矮几上,瞅了眼放在托盘上那根玉柄嵌着马尾的牙齿洁具,一把攥住就狠狠的往装满青盐的银碟里戳,直戳的碟子轻轻作响,盐粒飞溅,她胸中的闷气才慢慢的平復了些,拿起端起装满清露的银杯,转身便往徐明昊嘴边凑去。 虽然她的神情保持着恭敬,但动作幅度却太大,而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双手用力,那洁具就直直的往徐明昊脸上戳。 徐明昊侧了侧头,躲过迅速袭来的“兇器”,扫了姜佩雯一眼,眉头轻轻的一抽,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算了,还是本王自己来吧。” 说完便接过洁具,自己动起手来,要真让这丫头伺候自己,估计得戳破一层皮,瞧他那副苦大仇深好容易逮到机会报仇的样子,徐明昊觉得自己显然低估了这丫头的小脾气。 脾气不好,没有耐心,得找机会好好调教调教,不然以后还不在随时都张牙舞爪的。 姜佩雯可不知道徐明昊现在的心思,若是知道,她肯定立马将手上的托盘盖在他头上,让他醒醒脑。 她看了眼动作优雅的男人,心中直腹诽。 早就该这样了! 自己有手有脚装什么大爷! 退了一步,她低着头静静的的站在一侧看着自己的脚尖,眼观鼻,鼻观心,心观脚尖,专注的看着脚上那灰扑扑的布鞋,仿佛上面有什么精緻的花纹让她格外入神。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一柱香时间到了,但屋子里却一直很安静,没有一丝声响。 姜佩雯站的浑身不自在,心中直念叨:这王爷就是王爷,虽然性子那么恶劣惹人厌,但礼数却是极好,啧啧,这连漱口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真不知道是怎么练的。 就在这时,手臂被人轻轻碰了碰,姜佩雯抬起眼,正好看到方才叫自己的婢女皱着眉瞪着自己。 干嘛?碰我干嘛? 瞪什么瞪!莫名其妙! 姜佩雯睁圆了眼。 别以为你那点小心眼能瞒过我的眼睛,就你这小样儿,徐明昊能看上你我的名字倒过来写!见那婢女眉头越来越高,姜佩雯心中一恼,正想发作,便看到她冷冷的低声道:“发什么愣,还不快去服侍王爷。” 啊? 姜佩雯诧异的转过头,正好看见徐明昊冲着她直瞪眼,腮帮子鼓鼓的就像小时候去在老家看见的癞蛤蟆,一双美目也满是暗示的怒色。 不自觉的,姜佩雯嘴角一扬,笑声差点没冲口而出,若是有相机,真该将这难得的画面照下来留作纪念。 她含着笑瞅着徐明昊,慢腾腾的走到端着口盂的小丫头身边,慢腾腾的端起口盂,再慢腾腾的踱到徐明昊的身边,在他愠怒的眼神中,慢慢的将口盂托到徐明昊跟前…… 就这样,因为姜佩雯的磨蹭,直到徐明昊漱口完毕,时间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接下来该穿衣了…… 无论前世今生,姜佩雯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服侍过人穿衣,再加上徐明昊此时的模样和平时截然不同,在她的眼里竟然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所以她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替他理好中衣,罩上外袍,不经意间,她的手指接触到那滚烫的肌肤,昨晚上在床上的一幕幕便不由自主的在脑子里乱窜,然后她的一颗心便不受控制的砰砰跳了起来…… 第95页 于是忽,姜佩雯那颗自诩灵光无比的脑袋开始打结,灵活的身体也开始变的笨拙起来……一会衣服绞在扣子上了,一会腰带弄歪了,一会她的头髮缠到了他的扣子上……好不容易伺候徐大爷穿戴整齐,姜佩雯已经没有力气懊恼和羞涩了,只觉得全身乏力,头脑发晕,连唿吸都跟着不畅…… 而一旁站立的僕人婢女虽然早就练就了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的面瘫脸,此时也两眼发直,为首的婢女更是脸色发青。 见过当小厮的,却没见过如此蹩脚的,关键是堂堂的六王爷竟然能容忍。 视线不由的转向那好不容易穿戴整齐,脸上全无一丝不耐,反而眉眼有些飞扬的六王爷,几人面面相窥,均看到对方的眼中的诧异和不解。 这样的主僕还真是特别…… 徐明昊眼神轻轻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在转向一脸疲惫的姜佩雯,压了压翘起的嘴角,冷冷的哼了两句,大约是说她行为规矩实在不堪,以后必不会宽厚待之云云。 直听得姜佩雯火气腾腾腾的直冒,差点就没跳上去将他刚穿好的衣服扒下来让他自己动手再来一遍!老娘能给你动手已经很不赖了,你还好意思嫌弃! 接着在一群僕人婢女恍然、轻视和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就在姜佩雯就快要爆发的时候,徐明昊甩了甩衣袖,扔下一句:“阿文,准备好随我出门。” 便大步跨出了门外。 留下姜佩雯黑着脸站在屋内,直到所有的人退出去许久,才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 徐明昊自从来了安州,便应酬不断,安州的各个有点来头的官员都争先宴请。 而他也一改平日的冷然,每次都欣然赴约,简直就像来度假一般。 而今日正是参加陈世及举办的宴会。 按理说陈世及本应首先邀请,但由于前些日子他带着徐明昊参观军营,所以便推到了现在。 安州处于西北,又是兵家要塞,城里城外都驻扎着军队,再加上天气干旱多风,风景自然不能和南边城市相比。 不过安州南部却有一处温泉,泉眼虽然不多,但却是难得一见的好地方。 所以这些年许多贵人富户都在温泉周围置宅子,如今那里倒成了安州城贵族圈内有名的休闲娱乐之地。 而陈世及便在那里有一处宅子,今日的宴会也在那里举行。 因为那地方已处于安州城郊,姜佩雯等人就算坐马车,也用了大约一个时辰。 徐明昊靠在车壁上,拿着一卷书细细的翻看着,看见姜佩雯慢悠悠的爬上来,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 马车很快驶出了宅子,护卫们也急忙策马簇拥而上。 车里很安静,只有时不时徐明昊翻书发出的轻响。 忽然,徐明昊放下书卷抬起头。 盯了姜佩雯那木木的,有些发阴的脸,轻声道:“阿文。”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丝丝的温柔。 不过某人明显不买他的帐。 姜佩雯只是抬了抬眼皮,没有丝毫的动弹。 徐明昊伸手按了按额头,嘴边泛起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道:“帐本可有看完?” 见他提到自己的“工作”,姜佩雯怔了怔,才硬邦邦的说道:“看完了,没发现问题。” 她本不是学财务的,上次能指出殷家帐册中的问题更多的也是做帐的人根本就没有将殷宏辉这生意白痴放在眼里,而这次,她可没那么好运了。将那些帐本翻了好几遍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徐明昊闻言看了姜佩雯一眼,倒也没有失望。 那些帐本他早已让人查过,给姜佩雯本也只是一时兴起,抱着试一试的目的,所以对他的这个答案也算是意料之中。 “过来。”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姜佩雯还以为他会不满,没想到一抬起眼就瞥到那如山河般华贵的眉眼,不知是被他的眉眼中的温柔所迷惑,还是被他的声音吸引了,心里一阵悸动,一时间竟忘了反应,一双眸子也几乎是没有所觉得对上他的。 他细细的看着她。 她木木的盯着她。 忽然,徐明昊嘴角轻轻扬了扬道:“过来吧,坐在榻上更加舒适。” 对于女人的怔愣明显的很受用,自然对自己这样的决定也更为满意了几分。 马车虽然宽大而舒适,但毕竟空间有限,除了徐明昊所坐的椅塌外,姜佩雯只能坐在车帘附近的小凳子上。这凳子类似于后世的四方凳,只是更矮更小,虽然上面加了垫子,但也极不舒服,尤其时间久了,更是不至于腰酸背痛,但也浑身不自在。 闻言,姜佩雯木木的眼珠动了动,瞅了眼那宽敞舒适,铺着羊毛毯子的椅塌,再按了按屁股下仍然发硬的凳子,两相对比,诚然椅塌舒服,可是上面的人…… 踌躇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走了过去。虽然他人可恶,可她犯不着因为这就让自己的屁股受罪,尤其,还是这人主动提出来的。还有一个时辰,她可不想就这么缩着身子坐在这凳子上强忍着,君子趋利避害么。 见姜佩雯眼底的犹疑不过一霎那人就走了过来,徐明昊微微笑了,虽然那笑弧极小,极淡,对于常年冷着脸的面瘫来说,已经极为罕见。 对于男人这突然的温柔笑意,姜佩雯只是撇了撇嘴,权当没有看到,可是看到椅塌的时候,还是微微怔了下。难不成,真的就这么坐下去?挨着这个男人?为什么,一想到两个人这么近距离的坐在一起,脸不由自主的有些热,就连身子都暖和了,暖和的,男人一贯的冷意都有些消减了。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难道真的入了他的魔?可几乎没有给她反悔考虑的时间,徐明昊微抿着的唇又翕合了下,道:“坐吧。” 姜佩雯轻轻哼了哼,想了想,过都过来了,若是装模作样难免矫情了些,她可是威武的穿越女,扭扭捏捏不是她的本性! 心里想通了,心里的那点纠结也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她走到离徐明昊最远的角落里坐了下来,看着搁在两人之间的空隙,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就自在多了。 也许是因为软软的塌椅,姜佩雯整个人都舒坦了,眸子又不由自主的瞥过去,果然,男人那双星眸就望着自己。 徐明昊撇过头静静的盯着她,忽然他抬起手,慢慢的伸了过去…… 在姜佩雯诧异的眼神中,慢慢的抚上了她那因没睡好而满是倦意的眼睑…… 空气似乎都有了温度,热融融的。那因拿惯了刀剑,有些粗糙的指腹触上了她细嫩的肌肤,能感觉到她细緻柔嫩的纹理,不同于男人的粗糙,也不同于任何人给他的触感,让徐明昊刚刚一放上去,就有些不想拿开,似乎已经等待这一刻许久了,手,就这么留恋的,抚弄着她的眉,她的眼,还有那扇形阴影下的眼腹,对上那淡淡的黑,心,突然间有些发紧。 说不出的感觉,这段时间她也累了吧…… 姜佩雯只觉得脸上痒痒的,刺刺的,有些难受,有些暖,眸光却是傻愣愣的止住了。她的瞳孔一缩,眼腾的一下睁的老大,什么不满和郁闷转眼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不单消失了,就连平时的伶俐聪慧都一口气跟着跑了,只剩下一脸的呆傻之气。 看着那不再阴沉的眉眼,徐明昊唇角再次轻轻一扬,然后手慢慢的抚上他的头,带着宠溺,带着温柔,轻轻的拍了拍道:“睡会吧。” 亲昵的,好似这个人就一直是在他的保护下,无限的亲近。啊?呆呆的瞪着那如雕刻般深刻立体的五官,俊美冷峭的脸庞,即便游目所及那道疤依旧显眼,可是,姜佩雯似乎能自动忽略了一样,眼里,心里,只有男人带笑的冷峭脸庞。 感觉到头顶传来的热气,心顿时一停,下一刻便砰砰砰的跳了起来,一抹粉色也渐渐的爬上了脸颊。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发酵,一种,她所不熟悉的。 徐明昊的眼睛微微一弯,对于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呆傻样,他好似看不够似的,心情愈发的愉悦,莫名的想将这个人放于自己的羽翼下,低低的开口,声音磁沉而低哑:“还早着呢,先睡会儿。” 说完他的手微微使力,将她的头又按在他的肩上:“睡吧。”又是一句,声线益发低沉,仿佛带有催眠效果。 或许因为他的温柔来的太突然,或者因为她的头被他按着,姜佩雯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枕上了他的肩,她才反应过来。他笑了,而且不止一次,不是那种轻慢的,怪里怪气让人想跳脚的,而且发自内心的笑意,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愉悦,他现在心情很好……就这样,姜佩雯就任由他将自己的头靠在他肩上。 剎那间一股复杂的情绪直冲上了心头,或是喜悦、或是羞涩,又或者,是她不知道的……隔着衣服,微凉的脸颊依旧都能感受到他肩膀滚烫的热度,随着马车的前进,肩膀微微起伏,她甚至有种错觉,她能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一下一下,影响着她心跳似的,不由的,心跳的节拍随着他的脉动乱了节拍。 第96页 感受着他的体温,鼻尖瀰漫的全是他的气息,闻着他有力沉稳的心跳,时间,似乎也在这一刻变得迟钝起来。 骤然间,姜佩雯的身子僵了、人也傻了……无论是书中的描写,还是和他相处以来对他的印象,徐明昊都是一个冷峭严肃的男子,别说温文儒雅了,就是笑容都很少见,再加上他脸上那一道疤,更是威严森冷有余,温和清朗不足。即便有一对让人迷陷的酒窝,也谈不上任何的温柔,而那嘴角的弧度,最多也就勾勾嘴角显示一下他大爷心情不错。 而就是这样一个男子,这样一个随时处于面瘫状的男子,举止竟然如此的温柔……姜佩雯的心剎那间乱了……好半响姜佩雯的思绪才回到脑子里,她抬了抬已经涨红了的脸,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不……” 没想到她刚抬起头,头顶上的手一使劲,她刚抬起的脸便重新被压了下去,这一抬一压,她的脸也偏离了方向,直直的枕上了她的胸膛,随着马车的前进,他的身子微微摇动着,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胸膛肌肉的力道…… 剎那间,红晕从脸颊迅速蔓延到颈部。 “睡觉!”徐明昊拍了拍胸前的黑色头颅道。 不知是因为震惊,还是因为他的声音又恢復了以往的冷然,姜佩雯没有再反抗,而是安静的枕着他的胸透,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缓缓的闭上了眼。 本来姜佩雯以为自己睡不着的,但没想到没一会儿她却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姜佩雯才迷迷煳煳的睁开眼,好一会儿发现自己的头不知何时竟然从他的胸膛滑到了他的大腿处,整个身子几乎趴在了他的怀里…… 混沌的大脑勐的回过神来,姜佩雯“刷”的一下直起腰,脸涨的通红。 徐明昊靠在榻上,半眯着眼看着姜佩雯有些散乱的头髮,还有因为因压在衣服上而额头处的几条红色的纹路,还有那迷煳中带着慌乱的双眼,他那黑如墨的眼神不由的幽深了几分。 他伸出手,轻轻的抚上了她通红的脸颊,眉眼间含着笑道:“还有一会儿才到,你若是还想睡便睡会,若是到了我自会叫你。” 若是徐明昊如往常一般冷言冷语或是嘲笑戏弄,她都相信自己能应付自如。 但不知怎的,对上他这温柔,她却不知道怎么办了。 脸颊上温热的触感传来,姜佩雯背嵴下意识的僵了僵,轻轻的朝后避了避。 “不……不了。”她垂下眼眸,结结巴巴的说了两声便不再言语。 徐明昊盯着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好一会儿,忽的转过头朗声道:“秦一。” “是。”他的话音刚落,秦一的声音便在马车外响起。 “给我拿件外袍来。” “是。” 没一会儿,车帘开了,秦一弓着要走了进来。 然后他打开手中的包袱,拿出一件黑色镶金边的长袍:“主子。” “下去吧。” “是。” 车帘垂下,马车内又恢復了平静。 姜佩雯愣愣的看着徐明昊解下身上的穿的蓝色外袍,乌黑的眼中竟是不解。 这衣服可是她早上为他换上时,可着实费了不少功夫,这么一会儿怎么就换了。 忽然徐明昊眼神一转,直直的对上姜佩雯那呆愣的双眼,眉毛一挑,提起衣服,右手轻抬指了指下摆。 姜佩雯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看去,只见那宝蓝色的外袍下摆处赫然多了一团水渍…… 自从出门后,徐明昊既未喝茶又未饮酒,衣摆处又怎会有水渍? 姜佩雯莫名的抬起头,便对上了徐明昊那瞥来的似笑非笑的眼神,骤然她心中一个咯噔,手下意思的擦了擦自己的唇角,湿漉滑腻的触感顿时传来。 那位置……那水渍…… 一瞬间,姜佩雯脸上本来已经渐渐消退的红色瞬间又沖了回来,就连白皙晶莹的耳尖都被染的通红。 狠狠的擦了擦唇角,姜佩雯垂下头一脸的懊恼,连抬起眼的勇气都没了。 怎么睡的流口水了! oh,mygod真丢脸! ☆、第七十六章愉快的见面 下了马车,恭恭敬敬的扶着徐大爷下来。 他的双脚刚一落地,一阵整齐而震耳欲聋的吼声便响起:“臣等(糙民)供应王爷。” 姜佩雯下意识的掏了掏耳朵,便看见那和徐明昊有的一比的面瘫脸镇远将军陈世及却是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 而徐明昊也带着浅浅的笑容走了过去。 剎那间,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便呈现在了姜佩雯眼前。 一群装模作样的傢伙,姜佩雯撇了撇嘴,安安静静的跟在徐明昊的身后,不时抬起眼滴熘熘的打量着四周。 这次前来迎接的人很多,除了大部分在城门外出现过,还有一部分人站在最后,不时向这边张望着。 他们大多衣着精緻,但和其他人相比却更多了一些敬畏和小心翼翼。 这些应该是安州的富户吧。 再望了眼正说的一团和气的徐明昊和陈世及,姜佩雯嘴角抽了抽,这算不算是国家领导人到地方视察,与民同乐? 正想着,陈世及不知和徐明昊说了什么,大步往庄子内走去。 姜佩雯等人急忙跟上。 忽然间,她的视线一瞥,恰好和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青年看了个正着。 样貌还算不错,五官和陈世及有七分相似,但眼睛有些小,又眯着眼,给人一种阴森狠戾的感觉。 姜佩雯下意识的错开眼,眉头轻轻一皱。 和陈世及这么像?难道是他的儿子? 视线又轻轻的扫了眼那个男子,据说陈世及有两个儿子,只是不知道这位是不是她那姑父? 忽然间,她脑子里闪过在明远书局,姜凌云那张青白交错、有苦难说的脸。 嘴角轻轻的勾了勾,顿时笑了。 大半年不见,不知她这位姑母过的可好? 陈世及的今日举办的宴会可以说是专门为了迎接徐明昊的到来而设的,无论从庄子的布置和邀请的人都可以看出陈世及为此费了不少心思。 做为安州军政一把手,十足十的土皇帝,他的庄子虽然算不上奢侈华丽,但在这一带也是最巍峨壮观的,光是温泉眼,他便占了五个,院子里树木成荫、花朵奼紫嫣红;楼台阁亭、小桥流水;一糙一木、一砖一瓦都布置的恰到好处。 饶是姜佩雯这个见过了各种古式园林、文艺建筑的人都不由对眼前的美景大为赞嘆一声。 这布置、这景色怎么看都不像是在位于西北的安州,反倒像是在南边的怡人城镇。 陈世及这个宅子占地面积很大,共分为东西南苑,其中东苑无论布置和风景都最为秀丽。 东苑本是陈世及一家的居住地,但由于徐明昊的到来,陈世及便将东苑腾了出来给他居住,自己一家迁往南苑。 徐明昊被陈世及拉去了厅堂赴宴,姜佩雯这个小厮自然没人管,在宅子里熘达起来。 欣赏周围秀丽的风景,姜佩雯那闷闷的胸口也舒展了不少。 直到快到了晌午,她才往东苑走去。 走在青石板路上,闻着空气中散发的阵阵清香,姜佩雯不由的摸了摸本来就有些歪歪扭扭的髮髻,若是有一日能有个这样的庄子,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该多好! 忽然,一个人影从右侧的小路急匆匆的走来,勐的沖向了姜佩雯。 这人低着头,脚步很急,这一撞,力气颇大,姜佩雯遂不及防,被她撞的踉踉跄跄地退出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姜佩雯扶着身后的树木站直了身子,若不是恰好这有棵树,她一定会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倒在地,饶是如此,她的背也被撞的一阵生疼。 而那人也被这反冲力也撞的连连退步,可就在她快稳住身子之时,忽然,她脚下不知踩到什么东西,脚一滑,人一屁股便坐倒在地。 伴随着一阵尖叫声和惊唿声,几个穿着婢女服饰的女子满脸惊慌的沖了上来。 而姜佩雯揉了揉发疼的腰抬起头望向了坐在地上的女子。 这女子埋着头,看不清楚样貌,只直到年纪不大,衣着规矩、布料精緻,髮髻讲究,倒不像是寻常的姬妾。 而这时,那几个婢女也冲到了女子身侧,一边唿唤着“二夫人”一边将她扶了起来。 二夫人,姜佩雯轻轻挑了挑眉? 她那极品姑母的丈夫貌似就是个二! “是谁?是谁这么不长眼,走路如此莽撞!”女子在婢女的搀扶下站起身,还未看向姜佩雯便扶着腰尖声叫道。 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尖叫声,姜佩雯微微扯了扯嘴角,这个二夫人果然是那个“二”啊! 第97页 这是陈家的宅子,再加上这熟悉的叫声。 她要是还知道她是谁,那她简直就白长了这脑子了。 方才还在想什么时候会遇到她,没想到这一转眼就一撞出来了! 姜佩雯撇了撇嘴,满脸兴味的看向那抬起头的女子。 这时一张妆容精緻的脸,颧骨微高,五官样貌和记忆中一样,就连那带着刻薄和凌厉的双眼都丝毫没变。 果然是她的姑母姜凌云啊! 姜凌云被这一撞撞的七荤八素,头脑发晕,抬起头便看见一个僕人装扮的少年站在自己跟前,脸上不仅没有惊慌,没有害怕,没有跪地求饶,反而抱着胸,一副悠闲的姿态。 顿时姜凌云怒了,这些日子她处处不顺,没想到连个僕人都敢不将她放在眼里,她瞪圆了眼,厉喝道:“哪来的奴才,来人!给我拖出去打!” 她吼完等待着身后的婢女冲上去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奴才拖下去,等着看着他跪在地上悽惨的求饶,但等了好一会都没见任何动静,回头一看,便看见婢女们一个个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顿时姜凌云一阵火气,眉毛一竖,反手便给了身边一个婢女一耳光:“怎么,耳朵聋啦,没听见我的话吗?” 那婢女被打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但却丝毫不敢露出任何不满的神色,她“砰”的一下跪在地上,磕头道:“二……二夫人,他……他并不是我们家的人。” 婢女这话说的极为婉转,今儿陈世及宴客,到场的都是安州有头有脸、势力颇大的人物,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带着僕人婢女,若是未经主人同意这样虽然责罚他人的奴才,若是老爷不知道还好,若是被他和少爷听到一丝风声,追究下来,姜凌云当然不会有什么事,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可就遭殃。 再加上今儿宴请的名单里还有那位,若是眼前这正巧是那位贵人的人,那他们可就更惨了…… 想到这,其他的婢女也急忙俯身道:“夫人息怒,今儿可是老爷的宴客的大好日子,何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见婢女们提到了陈世及,姜凌云的脸稍微僵了僵,收敛了脸上的怒气。 “什么宴客,不就是找个理由和那些姬妾鬼混!”姜凌云轻轻嘀咕了两声,但却不敢再发火,她轻轻扫了眼姜佩雯道:“你是谁家的奴才,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主子讨教讨教!” 姜佩雯现在做的男装打扮,再加上他的髮髻被揉乱,好几缕头髮垂到额前,姜凌云一时间倒还没认出她是谁。 姜佩雯双手横胸,斜斜的看向姜凌云,忽然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原以为陈二夫人回了夫家会有所收敛,没想到这性子还是……啧啧,如此让人不慡。” 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 姜凌云先是一愣,接着勐的抬起头,定定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骤然间,她的瞳孔一缩,双眼勐的圆瞪,抬起右手直直的指向姜佩雯,尖利的叫声冲口而出:“你……是你!” 姜佩雯掏了掏被她的尖叫震的有些发痒的耳朵,闲闲的说道:“姑母,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周围的婢女被这一声姑母震的发愣,呆呆的看着这特别的姑侄。 “你怎么进来的?!”姜凌云双眼顿时蹦出无比的怒意。 姜佩雯斜斜的看了她一眼,轻蔑的笑了笑道:“当然是走进来的,你脑子没问题吧?” “你……你……”也许是姜佩雯眼中的轻视刺激了她,姜凌云喉咙里剧烈的喘着气,指着姜佩雯的手指颤抖着,那模样活像就要被气的背过气去。 姜佩雯摸了摸下巴,看着姜凌云眼中的那股狠戾,心里直嘀咕。 不至于吧,她虽然藉机打了她几拳,但不至于这幅模样,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抢了他的夫君,夺了她的儿子般。 其实姜佩雯不知,当日她在泾阳击鼓鸣冤,将姜卢两家告翻之后,姜家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中。 不仅姜佩渝名誉扫地,姜家的名声也变得臭不可闻,就连当今皇上都听闻此事,下旨斥责了姜凌忠一顿,还罢了他的官职,让他回家先把儿子教好。 而姜家的人在泾阳更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到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境地。 姜凌云去泾阳本是想带着儿子回娘家过过舒心日子,但没想到却来了这么一遭,心中的烦闷愤怒可想而知。 刚开始众人也只是责骂姜佩渝,怨那刘尘,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头脑醒悟过来,开始寻找那把他们陷入如此境地的“苦主”…… 可是没想到这一寻找,竟然查到那张曹氏压根儿就没有一个什么侄子,那告状之人其实就是被赶出家门,又多次羞辱她的姜佩雯! 她还记得,母亲因为知道这个消息而被气的晕过去,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才下地走动,就连表妹张夜凡的到来都没让母亲展开笑颜,她们窝在姜家大宅接近一个月没敢踏出大门半步…… 自家的相公和公公也不知从哪儿得知了这个消息,派人接她回家,不仅狠狠的训斥了她一番,还禁了她的足,直到前两个月才得以出门。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的宝贝儿子陈子华在年初便被相公送去了军营…… 姜凌云恨啊! 想当初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姜佩雯所为后,几乎动用了全部力量去寻找,但却音讯全无,没想到竟然在这儿遇上了…… 想到这一切一切都因为眼前这个吃里扒外的贱货造成的,姜凌云就恨不得把她一片一片撕碎了餵狗! 姜凌云死死的瞪着眼前这张可恶的脸,忽然,她眼珠一转,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配上那狠戾的双眼,恶毒的眼神,简直无比的狰狞恐怖。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呵呵呵的笑了两声,虽然是笑声,但声音却如同姜佩雯前世在鬼屋听到的一般。 不过没有音效、灯光,眼前这个“鬼”一点也不恐怖。 在姜佩雯闲闲的眼光中,姜凌云忽的拉下脸,厉声道:“把他给我拿下,关进地牢!” “夫人……”婢女急忙劝道。 可她话还未说完,姜凌云两眼一瞪,又甩了那婢女两巴掌:“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给我捆了!” 姜佩雯靠在树干上,静静的看着姜凌云发飙。 不知怎的,在这种情况下,她不仅没有慌乱,竟然连半点担忧都无,或许是因为知道有他吧…… 哼哼!姐可是有靠山的人!怕你个鬼! 想到这,姜佩雯嘴角翘了翘:“二夫人,我若是你就听从那位婢女姐姐的建议,三思而后行。” 姜凌云冷笑一声道:“你这个贱人,害的母亲伤心难过,害的我和华儿骨肉分离,我不好好款待你怎么对得起我自己!” 说完她踢了另外一个婢女几脚,正准备发话,一阵急促的喊声由远而近:“二夫人,二夫人,等等,等等。” 接着便见到一个年级较大、两鬓有些斑白的中年男子小跑过来,拉着脸沉声道:“二夫人,且慢!这位是六王爷的贴身小厮,不论有何误会都希望二夫人慎行。” 这个中年男子姜佩雯见过,她和六王爷进府时,他便站在门口,虽然是个下人,但貌似地位不低。 “你说什么!六王爷!不可能!”姜凌云脸色一僵,尖利的喊声冲口而出。 那中年男子皱了皱眉,脸色越发沉了:“二夫人,奴才所说句句属实,若是不信请去询问二少爷!” 中年男子这话说的干巴巴的,语气中甚至带着丝丝严厉,完全没有把姜凌云放在眼里。 姜佩雯挑了挑眉,露出一丝冷笑,看来她这个姑母在陈家也不怎么样嘛。 而这时,中年男子走到姜佩雯身前点了点头,礼貌的笑了笑道:“这位小哥,这是我家二夫人,不过一场误会而已,还望别放在心上。” 姜佩雯瞥了眼脸色乍青乍白的姜凌云,笑了笑道:“阁下说笑了,我们不过是一时激动了而已,说起来我和贵府二夫人还沾着亲呢。” 既然和姜凌云在这撞见了,那她的身份必然会唿之欲出,不过此时此刻……隐瞒也没有什么必要…… 中年男子先是一愣,接着笑道:“那敢情好,这真是两位的缘分,也是我们陈府的荣幸。” 说完他瞅了眼平静悠闲的姜佩雯,再看了眼姜凌云,便道:“在下有事,先告退,不打扰你和二夫人叙旧了。” 说完便抱了抱拳转身走了,临行前他还直直的看了姜凌云一眼。 那眼神带着厉色,带着警告!完全不像一个下人! 第98页 姜凌云神色一僵,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直到中年男子走远了,姜凌云才似乎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姜佩雯许久才道:“你真是六王爷的……” 她话还未说完,姜佩雯便笑道:“怎么,姑母,你当初不是想方设法都要将我送给六王爷吗?怎么现在又失望了?” 姜凌云脸色刷的变青,她忽的摇了摇头,低喝道:“不可能,你明明是女子,又怎么可能做他的小厮!你骗我!骗我!” 姜佩雯瞅着一脸不信的姜凌云,忽的上前几步直直走到了她的跟前,摸着下巴,嘴角勾起一个无比温柔的笑容:“怎么,姑母难道不知道吗?六王爷就喜欢我穿着男装扮作他小厮随侍他左右,他喜欢这调,你明白吗?” 说完,她掩着嘴,轻轻笑了笑,一抹妩媚顿时荡漾开来。 “姑母,这次见面,可真是让我愉快啊!” ☆、第七十七章完成任务第一步 护卫看了姜佩雯一眼道:“若是没猜错,应该是安州知府李国良大人,我记得他的夫人正是姓王。” “把这李大人的事给我说说看,这种三心二意的贱男人乱糟糟的感情事我最喜欢听了。”姜佩雯瞥了眼亭子后影影绰绰,“讨论”的正激烈的三人,冷笑道。 护卫闻言嘴角一抽,看了眼姜佩雯,木着脸回道:“是。” 徐明昊来安州既不是游玩,又不是随意走走形式,那就必会对安州的重要官员和事件进行详细的调查,这位李国良大人身为安州知府,安州的行政领导,他的事,这些跟着徐明昊来安州的护卫绝不可能不清楚。 在护卫干巴巴的介绍声中,姜佩雯终于对事情的始末了解了。 这位李国良大人本就是安州人,今年三十二岁,八年前经科举出仕,两年前回安州担任知府之职位。 说起这位李大人,在安州可算是人尽皆知。 但这不是因为他的勤政廉明,或是功绩卓越,而是因为他的痴心! 李国良的家虽然不是安州的大世家,但也是殷实之家,小有资产,祖上还做过官,也算是比较有头有脸的人家。 再加上李国良生的不错,年少时也有不少闺秀少女倾心,不过那么多世家女子他不喜欢,却偏偏爱上了自己家绣娘的女儿王昭琳。 不仅不顾父母反对,非要和王昭琳提结连理,还在中了科举之后为了这个女子跪在家门外整整三日,为的便是让自家父母同意娶王氏为妻。 这件事可谓轰动了安州大街小巷,不知多少妇人闺秀为此感动的潸然泪下,人人皆称赞这位重情义的李家儿郎,一时间李国良在安州瞬间变成了好男儿、痴情种子的代表,成了众多未出嫁的闺秀心目中的良人。 后来在舆论的压力下,在自家儿子的坚持下,李国良的父母终于点头同意,而李国良也成功抱的美人归,在众人祝福和艷羡中走马上任。 可以没想到,再美好的感情也敌不过时间的流失,短短八年的时间,李国良大人不仅纳了几房小妾,如今更是要娶平妻,而这一切的原因竟然是这位李国良大人爱上了别人,心中再无当初他千求万恳娶来的髮妻…… 更让姜佩雯吃惊的是,这个李国良大人如今的心中所爱便是姜凌云的表妹张氏——张夜凡。 本来在姜凌云说出表妹二字时,姜佩雯就有些疑惑,张夜凡这名字一出现,她更是被雷的呆在当场。 做为这书的读者,对于张夜凡这个名字绝不会陌生。 张夜凡,姜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姜凌云的表妹,也就是卢琳玉前世的继母,书中的第一大反派! 这张夜初不是瞄上了卢琳玉的父亲吗?怎么来到了安州,还盯上了李国良…… 看来因为她的出现,这书中的剧情已经完全变样子了,就连第一大反派都和卢女主失去了交集。只是不知道这样下去,遇不到仇人的卢女主那满腔的仇恨还要对着谁? 姜佩雯不由的捏了捏下巴,她改变的只是姜家和卢家在泾阳的名声好地位,而这些应该不会影响张夜初去泾阳的时间。 若是她还是如书中所描写的,在过年前去的泾阳,会不会正好撞上了姜卢两家倒霉透顶的日子?若是如此,张夜初跟着姜凌云来到安州也说的通了,毕竟在那种情况下,姜家可帮不了她什么。 看来无论剧情如何改变,这人的性子也不会变。 无论到了哪里,这张夜凡还是改不了那抢人丈夫的性子! 当初看书时,姜佩雯便对张夜凡这个女人最为厌恶,因为在书中众多的女配中,只有这个女人最为心狠,心机也最深。 其实张夜凡是美的,不然也不会被卢家人看中,若是以那种姿色在姜家的帮助下他完全可以嫁入一个殷实人家为妻,但她偏偏不!她想富达显贵,但又不愿与人努力拼搏。因为身份的关系,真正的显贵人家不会看上她,所以她退而求其次,专门挑选丧妻的鳏夫或者那些妻子地位不稳之人下手,坐享其成! 以前她看上了卢琳玉的父亲,造成了卢琳玉含恨重生。 而现在,她选中了李国良…… “姐姐,虽然我和相公才相遇不久,但相公和我是真心相爱,无论他和你以前有怎样的海誓山盟,怎样的甜言蜜语,但他现在爱的人是我,疼的人也是我,而你呢?这些日子,他可曾碰过你一下?”隐约中,张夜凡细声细气的声音继续传来,“所以,若我是姐姐,不妨随了相公的心愿,别再想那些没用的招数给相公添堵。” 姜佩雯迈开步子,靠近了三人。 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三人身上射下斑驳的光影。 姜佩雯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王昭琳的侧脸一片惨白,眼圈红肿,嘴唇使劲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对面站在的是姜凌云和一个身穿粉红衣衫的女子,应该是张夜凡。 张夜凡五官样貌只能算清丽,并不是什么娇艷的大美人,其实她和五官精緻的王氏相比,无论样貌和气质,都差上一筹,但王昭琳是安州人,骨架有些大,而她却是典型的南方女子,一举一动都娇弱的犹如风中杨柳,就算她现在说话尽是刻薄,但那神色仍然透着一股惹人怜爱的娇弱和风情。 而相比张夜凡的装腔作势,姜凌云就直接的多了,她轻蔑的瞥了一眼王昭琳道:“王昭琳,念在我们相识一场我才劝告你,这男人的心没在你身上便是没了,就算你觉得生无可恋,就直接找个僻静的地方对着胸口插上那么一剪子,一了百了,何必装模作样的在屋子里吊脖子,装模作样的做给谁看啊?现在的李家有谁待见你啊?” 姜凌云这话说的极为刻薄,那王昭琳氏身子一晃,明显气的发晕。 而姜佩雯这才发现那王昭琳的颈脖处绕着一个白色的纱条,看样子近期是上了吊。 李国良和王昭琳当初虽然排除万难成功在一起,但王昭琳在那种情况下入了李家的门,不仅不会受到李家两老的喜爱,平时的刁难肯定不少。或许支持她在李家生活下去的支柱就是和李国良的爱情,可惜现在连这份唯一的念想也没了…… 不过这王昭琳显然不善言辞,被逼的这么惨什么话也没说,只会全身发抖的连连后退。 但她的模样却没有让姜凌云两人有半点心软,张夜凡扭着妙曼的腰肢走了过去,脸上一片温柔:“姐姐,我表姐说话有些直接,你别生气,不过表姐说的也是实话,事到如今,你再怎么反对也挽不回相公的心。你知道吗,你上吊后相公本是连看都不想看你一眼的,可是我不同意,我劝了他许久,就是让他来看你。” 说到这,她咯咯的笑了两声,声音清脆动听,但说出的话却如刀剑一般一下一下插入了王昭琳的心:“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告诉相公,姐姐如此做全是因为心中对我有怨,一时想不开想藉此法子来见相公一面,虽然过激了点,但却是对相公你一片赤诚……呵呵,我的好姐姐,你说妹妹这样做可对为你着想?” 她的话还未说完,王昭琳便腿一软,还好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柱子,才稳住了身形。 见到王昭琳的模样,姜凌云发出一阵轻笑:“这事我可是知道,王氏,你知道吗?现在整个安州都知道你不仅善妒,不准丈夫娶平妻、纳妾,还为了争夺丈夫的宠爱,假上吊来威胁李大人,最后被暴怒中的李大人打了一巴掌,还宣称以后再也不会进入你的房门。王昭琳,做女人做到这份上你可算失败的。” 而这时,张夜凡拉了拉姜凌云的胳膊,慢条斯理的说道:“表姐,别这样说姐姐,她现在还是李家的嫡妻,我这做妾侍的主母呢。” 她的话音刚落,姜凌云的笑声便响起:“表妹,什么主母,她这样子算的了主母吗?若是你有了李家的骨肉,这个只生了两个女儿的主母算的了什么?” 第99页 “表姐,人家还没怀上呢?”张夜凡掩嘴一笑,格外的妖娆。 “你进门不过才两个月,时间还早着呢,李大人对你一心一意,还愁生不下李家的长子?到那时,就算她反对又能如何,难道李大人还会让自己的长子做一个庶子?说不定,到那时不止是平妻了。”姜凌云笑的无比开怀。 王昭琳闻言,勐的抬起头,惨白的脸瞬间涨的通红。 看着王昭琳摇摇晃晃,已站不稳的模样,张夜凡笑的格外灿烂,连脸上都泛起了红晕,似乎王昭琳现在的模样让她从内到外都极为愉悦。 她走到王昭琳的身边,盯着她娇娇柔柔的说道:“姐姐,你是不是很生气?没关系,你若是生气就打我吧……” 说到这,她把脸往前伸了伸:“打吧,我保证不还手,要不你踹我几脚,不然推我一把也行……打吧,姐姐!你不打我怎么能去和相公哭诉,说你容不得我呢?说有你在我在李家便无立足之地呢?如果你不动手,父亲母亲又怎能收拾你这眼中钉呢?” 看着王昭琳脸色铁青,浑身颤抖,却不住往后退的模样,姜佩雯使劲摇了摇头,或许是因为王昭琳本身性子使然,或者是因为身份差距,就算当年她入了李家的门,也受到了李家两老的排斥和欺压,所以长期下来,形成了这种软弱无能,只会避开的性子。 可是这样,实在是太懦弱了!就连她这个旁观者都看不过眼! 她今儿本来就是来找姜凌云的碴,没想到却见到了这一幕,这种可恶的人,不教训一顿简直不符合她的风格。 姜佩雯皱着眉,大步的往走了过去。 而这时,张夜凡笑的格外得意,她又将脸往前伸了伸道:“姐姐,你倒是打啊!打啊!我今儿为此可特意准备了证人,你不做,我表姐不白来一趟了吗?” 说到这,她看了眼开始往后退的王昭琳,格格的笑了两声,直起身子看向后方的姜凌云道:“表姐,姐姐她不愿意动手,你可愿意替她打妹妹一巴掌?” 姜凌云扫了眼瞪大了眼,完全不知所措的王昭琳一眼,笑道:“那当然,不过表妹可别嫌姐姐打的重了。” “表姐,怎么会呢?这会儿你这下手可是越重越好,不然相公怎么会心疼。”张夜凡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而这时,姜凌云也上前几步,举起了手…… “姐姐,你要做什么!你为何……”姜凌云的手还未落下,张夜凡抬起笑的格外灿烂的脸,尖叫声骤然而出…… 她这声音尖利而高昂,姜佩雯相信就算站在花园外也能听见这一声尖叫。 可是她的声音还未说完,那最后高昂的部分还未出口,一只铁掌便从后方抓住了她的衣领,脖子上瞬间的紧锢让她后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冷冷的声音骤然响起:“你若是这么想被打,我来代劳如何?” 几乎同一时间,一阵大力便重重的甩在她的左脸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这一巴掌,用力极大,张夜凡只觉得一阵剧痛从脸颊处传来,眼前竟然一阵晕眩。 “这巴掌如何?力道可满意?”带着冷笑的声音响起。 “你们想干……”姜凌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的一愣,尖叫声刚响起便嘎然而止。 张夜凡这才觉的不对,她睁大眼,便看见自家表姐被人捏住下颌,禁锢着双手,瞪大了眼看着自己,而她身前,站着的是一个俊丽清华的少年。 可她还未完全看清少年的容貌,便见到对方反手一扬,“啪”的一声,她的右脸又挨了一巴掌。 “这一下呢?满意不?”闲闲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张夜凡被打的脸朝旁边一歪,巨大的疼痛让她疼的直翻白眼,脸颊上高高肿起。 “啧啧,这打人还真是个技术活,下次一定找个工具,就这样用手太亏了,手都麻了。”抱怨声清脆清冷,犹如泉水滴入池中,很是动听。 不过张夜凡却完全没有心思去欣赏这好听的声音,她这才艰难的抬起头,睁大着涨疼、眼泪忍不住哗哗下流的双眼,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尖声道:“你是何人?为何多管闲事!难道你定是这王昭琳的jian夫!” 说到这,她那近乎疯癫狂笑的眸子瞪着王昭琳道:“王昭琳,没想到你平时一副庄重、严肃的模样,结果竟然做出这偷入的骯脏事!我一定要告诉相公,告诉相公!哈哈!” 张夜凡尖叫着,不过因为被打的厉害,话一出口便有些嘶嘶作响,难听之极。 而王氏显然被这一情况惊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年,结结巴巴的说道:“胡……胡说?我……我并不认识他……” 姜佩雯看了眼明显被张夜凡的话刺激的自我辩解的王昭琳,眉头高高皱起,这女人,真是软弱的没救了! 她抬起眼皮看了眼一旁扭着身子,喉咙呜呜作响的姜凌云道:“姑母,看你这样子可是有话要说?放开她。” “是。” 随着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姜凌云发现自己终于获得自由,她摸了摸被捏的一阵生疼的下颌,瞪着眼望着姜佩雯厉喝道:“你……你怎么在这里?谁……谁给你的胆子?我还没和你计较,你却跑到这来撒野……” 姜佩雯的一声“姑母”明显让周围的人一呆,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姜凌云走到姜佩雯身前,指着她直吼:“你这不要脸的跟人跑了的贱……” 她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啪!”的一声,她也步了张夜凡的后路,脸颊上挨了重重一记。 “你……你……你这个没大没小的东西,下贱人生出来的贱胚子,下三滥的姬妾而已,竟敢……我一定要禀告六王爷,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姜凌云嘶吼着、尖叫着,抬起手直往姜佩雯身上招唿。 不过还没接触道姜佩雯的衣服,双手便被一双铁掌制住了。 姜佩雯瞥了眼怒骂不已姜凌云,甩了甩手对着护卫道:“我打累了,你替我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是对人的尊重,对了,别太轻,我这姑母记性不好!”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是”,接着姜凌云便发现自己的领子被人一抓,双脚离地,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中,她的脸上便重重的挨了一记。 这护卫都是练武之人,手劲可是姜佩雯不能比的,这一下,直打的姜凌云的头歪在一边,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可那剧烈的疼痛还未传到脑部神经,又是“啪啪啪”的脆响,她的脸上很快便挨了四五个耳光,两边摇摆着! 见姜凌云瞬间被打成了猪头,脸又青又肿,高高肿起,挤得眼睛都几乎看不见了,姜佩雯才道:“好了。” ☆、第七十八章徐明昊的用处 听到姜佩雯的话,护卫也停下手,抓住她衣领的手轻轻一甩,姜凌云便以屁股向后平沙落雁氏的美妙姿势摔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让剩余两人呆住了,而张夜凡再也不骂了,不吼了,看向姜佩雯的眼神中也带着敬畏和恐惧。 “你……你是阿雯?”她战战兢兢的说道。 姜家出事的时候,她虽然没有在场,但此后却在姜家住了十来天,也从姜家人的口中得知了造成姜家陷入那样境地的罪魁祸首。 那时候姜家的艰难她是深切体会的,也正是因为那个原因,她才会巴结姜凌云,让她带自己来安州。 因为她知道姜家的名声已经扫地,就算那件事淡了,她也无法再谋取自己心目中的好姻缘。所以她选择离开,就算安州偏远,不如泾阳繁华,但若是好生经营,她也会有很好的未来。 只是没想到眼看着她的目的就要达到时,竟然又遇到了她,这个她从未见过面却耳熟能详的女子。 姜佩雯轻轻一笑:“表姑真是聪明。” 或许长期都在较为艰难的环境中为自己谋算,张夜凡明显比姜凌云更有眼色,更识时务,她谦卑的俯了俯身子:“不敢,不敢。” 姜佩雯眉头一皱,眼睛轻轻眯了眯,果然不愧是书中的第一大反派,不仅能审时度势,还能屈能伸! 张夜凡接着说道:“阿……阿雯,你我是第一次见面,况且你离开泾阳时,我并不在姜家……” 这么快就急着将自己从她和姜家的恩怨中摘出来了。 姜佩雯冷冷一笑:“不错,我两是第一次见面,可是我这人天生一副侠义心肠,最见不得有人使出那骯脏手段,每一次见到那持强凌弱的事情,我的心情便极度不好,不教训教训人我便浑身不舒服。” 第100页 张夜凡顿时一呆,看着姜佩雯好半天才道:“这……这我家的家事……” 姜佩雯嘿嘿一笑:“我最喜欢管别人家的事,怎么?你能拿我怎样?” 说完她再也不看已看不出脸色的张夜凡,转身看着一脸呆愣的王昭琳,没好气的说道:“我说这位姐姐,你说没手、没脑子还是咋地,别人都欺负你到这份上了,你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活该被人逼到如此境地。” 她的话太过直接,王氏王昭琳的脸顿时一僵,接着好半响没有说话。 姜佩雯见状冷冷的一笑,伸手扯了扯她的颈脖上的纱条,露出里面通红泛紫的勒痕:“你连对抗、反击的勇气都没有,却有勇气这样对待自己,这位姐姐,你可真是好样的!” 若说前一句话太过直接,这句话简直就带着嘲讽了。 王昭琳的浑身一个哆嗦,脸剎那间涨的通红。 “丈夫被抢了,就寻死觅活的。只是不知道那绳索勒住你脖子的那一霎那,你可有想过你的父母,想过那些关心你的人,你还有两个女儿吧……” 姜佩雯的话刚落,王昭琳浑身顿时一僵,无声的泪水顺着眼眶留了下来。 姜佩雯没有再理会王昭琳,她可没忘记今儿她可是有任务在身的,可没多余的时间做知心姐姐开解这懦弱又无能的女人。 说实话,她其实不大喜欢这种轻易便用自己的生命来做筹码的人。 她转头看向那还制住张夜凡的护卫,冷声道:“你带着他们两去见陈家的人,把这两个女人的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转述清楚,特别是她!我的好姑母,辱骂我的那一段,一个字也别漏的说他们听,就说大爷我今天心情很不好,我心情不好便是六王爷心情不好,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她看着一旁的王昭琳道:“你也跟着去吧,正好做个证。” 王昭琳呆呆的点了点头。 姜佩雯看了眼那满脸泪痕的脸,嘆了口气道:“别人爱不爱惜自己我们无法控制,但连自己都不爱惜自己,那就是天都不会可怜你,照顾你!” 她的话音刚落,王昭琳身子顿时一震,望着已转身离去的背影,哽咽了好久,才动了动嘴唇,俯下身子,轻声的说了句:“谢谢。” 当然,姜佩雯没有看见这一幕,而那如蚊蝇般哼哼的声音更是没听见。 她拍着手看着身边的护卫,一脸笑容道:“我方才的表现可威武不凡?” 护卫嘴角微微一抽,没有说话。 姜佩雯也没有在意,她揉了揉手,笑的更加灿烂了:“这有靠山做事就是方便,怪不得从古至今这么多人都要去抱大腿,果然痛快!想怎么欺负人便怎么欺负,哈哈!” 听着那张狂的笑声,一旁的护卫好不容易木着的脸又抽了。 难不成主子在她眼里就这点用处? 可以毫无顾虑的仗势欺人…… 不仅完美的完成了任务,自己又着实出了口气,还行侠仗义了一把,姜佩雯只觉得心情格外舒畅,脚步轻快快的跨进东苑大门。 可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忽然由远而近。 姜佩雯转过头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 来人穿着青衣,圆圆的脸,赫然是秦一。 姜佩雯轻轻挑了挑眉,徐明昊在厅堂和那些官员富商聚会,秦一跟随在侧,怎么有时间跑到这来了? 就在她疑惑的眼神中,秦一大步走到她跟前道:“阿文,主子唤你过去。” 秦一的声音很平静,不过那表情却很古怪,仿佛想笑却又不能笑,不仅要使劲憋着,还得努力让自己的脸显得平静淡然,这样下来,脸部的肌肉都有些抽筋,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奇怪,活像人要便便却又偏便不出来…… 姜佩雯愣了愣,嘴角有些抽筋。 这忠表情的秦一太富有喜感了,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不过下一刻她却疑惑了起来,陈世及的宴会在大厅举行,在场的人不是安州的达官贵人便是有名望的显贵,别说姜佩雯这个小厮了,就是秦一他们这种护卫也只跟去了两个而已。 那样的场合,叫她去干嘛? 见姜佩雯还在发愣,秦一的脸又微微抽了抽道:“阿文,还愣着干什么,主子等着呢。” 姜佩雯瞥了眼秦一那古怪的极为难看的脸,扬了扬嘴角,垂下眼眸道:“好。” 穿过几个迴廊,再越过一个小湖,两人便到了厅堂外。 姜佩雯现在的身份时小厮,自然没有资格走正门,只能从厅堂的侧门进入。 不过姜佩雯也没兴趣走正门却接受那些人的打探和关注,理了理衣衫,便从侧面走了进去。 因为这世界对妇女的规束并不是特别严苛,再加上安州地处西北,与狄国接壤。常年和狄国人交流融合,安州的百姓多多少少受了他们的影响,行为举止较为不羁开放。 狄国本是游牧民族,风俗习惯和后世歷史上的匈奴、蒙古有一些相似。做事简单直接,就连男女之事也没有大周人的弯弯道道。 男女之事在他们眼里就和平时吃饭喝水一样平常,未成婚的女子们看见俊俏的男子,大方的前去求取一夕之欢那是常有的事。 而安州人虽然不至于同狄国人一般,但这男女一事却也比南部城镇开放了许多,女子就算遇到意中人主动表白也算不上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而安州的上层阶级也受了感染,去赴宴的男人往往会带上一两个姬妾,放浪形骸一番。 虽然此时还未到傍晚,外面的阳光还格外明亮,但大厅内仍然点满了灯,整个厅堂照的通亮。厅堂内歌乐齐鸣,就算离的远远的也能听见一阵阵隐隐的靡靡之音。 站在侧门外,一阵阵琴声伴随着鼓乐声便在姜佩雯的耳边鸣绕着,中间还夹杂着女子娇笑声,男子的大笑声,整个大厅都充斥着一种极为奢靡的欢乐。 若是站在门旁,便可清楚的看到厅堂内坐着二十几个衣着华丽的男子,而他们的身侧几乎都跪着一个或两个衣着轻薄、身姿妙曼的美人。 厅堂的中央,十来个舞姬随着音乐声翩翩起舞,本来就薄的舞衣随风飘荡,起伏之间,胸部和私处隐隐可见…… 姜佩雯从侧门一踏进大厅,便被迎面扑来的浓厚脂粉味、酒味……刺激的鼻子直发痒,顿时打了几个喷嚏。 她这微小的杂声和大厅内的靡靡之音相比自然微不可闻,但却有人立刻注意到了。 徐明昊懒洋洋的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但一双眼睛却直直的盯上了侧门那娇小的人影。 姜佩雯好不容易适应了那空气中散发的近乎毒气的气味,心中嘀咕了几句,抬起头便看见了厅堂内那刺激的场面,顿时她的小心脏缩了缩。 nn的,古代人不都遵循儒教,事事讲究个“礼”字,怎么这些人比后世的酒吧还要放浪? 下意识她的视线一扫,便看见了现在的衣食父母…… 眼前的情景一划入眼帘,姜佩雯顿时一愣,接着轻轻眨了眨眼,满腔的不郁立马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全身上下翻腾的欢乐。 怪不得秦一的表情这么古怪,原来如此…… 哈哈! 姜佩雯的嘴角迅速的翘了起来! 徐明昊坐在主位上,一身黑袍将他那高大的身躯衬托的更加伟岸,再加上那冷然的表情,华贵的气势,左脸上淡淡的疤痕,整个人如同从战场上归来的战神,沧桑而神秘。 但偏偏这么一个气势不凡、让人仰望的男子,身上却挂着三个衣着轻薄的、容貌秀美、姿态妖娆的美人,更有一个香肩半露几乎瘫在了他的怀里,柔软饱满的胸部似乎无意识的在她的手臂上摩擦着…… 徐明昊靠在椅背上,神色平静,不过那微微隆起的眉头却泄露了他的心思,当然他的动作极为轻微,若不是姜佩雯和他相处了这么些时日,绝不会看出他现在心底的不耐和狂怒! 不知怎地,看到这样的他,本来还在为马车上出丑而格外郁闷的她,心情顿时变的无比愉悦,眉眼、唇角剎那间飞扬了起来。 几乎姜佩雯唇角刚刚扬起,正端着酒杯把玩的徐明昊,脸色顿时一沉,盯着她的双眼剎那间如变得如鹰一般的锐利。 在她冰冷的眼神中,姜佩雯的嘴角翘的更高了。 而这时,几乎瘫在徐明昊怀中的女子腰肢轻轻一扭,轻轻的坐在了徐明昊的大腿上…… 看见那有些抽筋的眼角,一股笑意剎那间沖了上来,若不是她及时反映过来忍住了,她敢保证她一定会大笑出声。 这是谁?是谁这么有才,竟然送来三个美人! 什么时候,堂堂六王爷竟然有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宣yin的嗜好了? 第101页 姜佩雯摸了摸下巴,视线下意识的转向了身后的秦一。 她扬了扬眉,小声的说道:“没想到你家主子竟然有这种口味?” 秦一咳嗽了两声,脸颊微微抽筋,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话:“阿文,主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姜佩雯愣了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笑意差一点又冲口而出。 而那边那坐在徐明昊大腿上的女子,双手攀上了他的衣襟,然后一双白皙的小手就要往里伸…… 剎那间,徐明昊的额头上的青筋顿时冒出,清晰可见,看向姜佩雯的眼神也更加冷冽,那温度的几乎可以冻死人…… 姜佩雯咳嗽了两声,让自己飞扬的眉眼正色起来。 好歹是她现在衣食父母,顶头上司。 领导有难,总的帮忙不是? 不过这种艷福,这世间可是有很多男子这一辈子都求不来的,他倒好,活像谁欠了他几千上万两没还一样! 不过他这种反应倒是不错! 嗯! 是真的不错! 决定出手相助的姜佩雯理了理衣衫,轻轻咳了咳,望了眼脸色古怪的秦一,双脚迈出。他的脚步不快,但一举一动都仿佛经过精心排练一般,带着无比的优雅和潇洒。 这种姿势,她可是练过很久,想当初刚到京城,在那个人人先看衣冠,先看举止的城市,她不把自己修炼成一个翩翩公子怎么行? 于是乎,她轻轻的迈着步子,忽的红唇一勾,脸上绽放出一个明亮的笑容。 姜佩雯这具身体的五官模样不仅算不上美艷,还有些英气,有种偏向中性的俊美。姜佩雯穿越而来时,这身体还未满十四,模样还有些稚嫩,这种气质还有些不显,但随着这大半年的成长,她的身材抽高,五官也渐渐出落像俊美发展,虽然若是细细看着扔有女性的柔美,但她现在穿着白色长袍,长髮披肩,在周围的灯光下,那如玉般的脸孔顿时多了些如梦如幻的神采。 再加上她的眼角微微有些上翘,睫毛纤长,简直就是个十足十的桃花眼,若是笑起来自然而然带着一些妩媚,姜佩雯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做男子装扮,行为举止也大大咧咧,这份妩媚也被掩藏了下去。但现在她刻意为之,这种媚色剎那间显露无疑。 剎那间,徐明昊瞳孔一缩,黑如墨的眼眸顿时幽深了几分。 姜佩雯轻轻的笑着,神态悠然,白色的长袍下,那纤细的腰肢带着不刻意的韵律,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坐在主位的男人。 徐明昊的一举一动本就是这大厅中的焦点,姜佩雯的到来自然很快得到了众人的注意。 因此很快,大厅中便安静了下来。 堂下都是安州举足轻重的人物,自然对姜佩雯这个六王爷身边唯一的贴身小厮自然知道。 徐明昊身份高贵,不缺银钱,对权势又不热心,虽然皇上早年曾送过几个女子给他为妾,但这么些年过去了,却没有任何子嗣降生,那些姬妾也从未露过面,而此次前来,他身边更是连个服侍的婢女都没有……再加上庄上的人传来的消息,陈世及不止一次怀疑徐明昊有不喜红妆,实好男色的嗜好。 虽然好男色在安州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但碍于徐明昊的身份和大周朝普遍之人对其的厌恶,陈世及就算有如此猜测,他也不敢堂而皇之的搜罗美少年往徐明昊跟前送,于是便退了求其次选了几个格外妖娆的美女做曲回试探。 而姜佩雯的出现,一直关注着徐明昊的陈世及顿时轻轻一笑,露出一副“果然”的表情。 在众人兴味的眼神中,姜佩雯优雅的走到徐明昊跟前,她黑如宝石的眼睛轻轻瞥了眼还挂在他身上的三位女子,带着冷然带着骄傲…… 其实说实在的,无论是五官姿色,风情韵味姜佩雯与这三位女子,尤其是徐明昊腿上的女子都差上许多,但奈何她现在做的是男子装扮,英气俊秀的五官,白皙晶莹的皮肤、眼波流转间的媚意和风姿,举手投资间的自信和傲慢,虽然他穿着小厮的服侍,但却丝毫不能掩盖那让人灼目的清华。 而这却是几位浑身上下透露着风尘味的女子远远不能及的,再加上一看姜佩雯一身男子装扮,三位女子顿时黯然失色。 挂在徐明昊两边的女子慢慢的退了下去,而坐在他腿上的女子先是脸色一白,接着身子反倒往他身上近了几分。 若是平常富户也就算了,但眼前这位是何等身份,就算他喜好男色,但也不代表他对女色便避而远之,毕竟在安州男女通吃的人大有人在。 就算这位贵人不会纳了自己,但哪怕是一夜欢愉,自己在自家主子面前的价值更加多了几分。所以她不能走,她不能退! 女子咬了咬牙,双手拉开徐明昊的衣襟,带着轻笑的将脸贴向了他赤裸的胸膛,一双妙目直直的看向姜佩雯,带着试探。 而这时,姜佩雯走到两人的跟前, ☆、第八十章姜佩雯的心思 姜佩雯懒懒的环住胸,含着笑就定定的看着两人,灯光的照射下,一双黑如墨的眸子折射出一种勾人心魄的亮光。 她的眼神轻轻一转,对上了徐明昊那深沉的眼神,忽的,她轻轻一笑,在女子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姜佩雯骤然间抬起脚,对准贴在徐明昊身上女子的腰部一脚踢去。 虽然她用的力道并不大,但那女子显然没有料到如此一个风姿动人,如玉如月般的少年竟然做出如此粗鲁的行径,遂不及防之下,只觉得腰部被踢的生疼,尖叫一声便倒在地上。 然后再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姜佩雯微微一笑弯下身,伸出白皙的小手,慢条斯理的拉着被那女子扯开的衣襟,伸出手在徐明昊脸上轻轻拍了拍,嘴唇微张:“这种货色你也要?” 说完她没有理会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徐明昊,淡淡的瞥了眼坐在地上脸色惨白透着青的女子,傲慢的说道:“你就算要换口味,起码也得挑上一挑,怎的这么没品味!” 他说这话时,语气傲然,浑身上下带着不可一世的倨傲。 轻轻的哼了哼,她再也不看那女子一眼,俯下头道:“王爷” 徐明昊感受到身侧的唿吸声,眼神越发的幽深了:“嗯?” “任务完成,阿文先走一步了。”姜佩雯轻轻笑了笑道。 她的声音轻柔而小声,除了徐明昊旁人根本听不见,不过由于她的头几乎挨到了徐明昊的耳边,下面的人均以为是两人在说着情话。 姜佩雯说完正准备转身欲走,却没想右脚刚跨出一步,一双大手忽的环住了她的纤腰,接着一用力,她还没反应过来,人便重重的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顿时,姜佩雯脸色一僵,正想开口,耳边便忽的吹起一阵热风,一双大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既然来了,何不多呆一会儿。” 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只有两人才能听见,伴随着轻柔的声音,一阵阵气息吹进她的耳洞,热热的、痒痒的,姜佩雯身子一僵,脸剎那间涨的通红。 而这时,一个满脸横肉,挺着大肚子的中年官员搂着一个美女大笑着走了出来道:“没想到王爷也是同道中人,早知如此我们何必遮掩呢?” 他说完,拽住怀中美女的衣衫一扯,随着布帛破碎声,轻柔艷丽的衣衫滑落,露出美人平坦的胸部、高耸的喉结……竟然是个美少年! 姜佩雯顿时双眼一凸,连挣扎都忘了。 中年官员伸进美少年的衣衫在他胸口上重重的摸了两把道:“那些酸儒清流整日只知之乎者也,大放厥词,哪里知道这小郎如玉的滋味啊!不过我这小郎可比不上王爷那位如珠玉般……” 他话音刚落,一阵闹笑声顿时传来,接着一个人便从角落里站起来道:“你这厮,怎能和王爷相比!” 说完在众人的笑声中,应和声中,又有几个男子依葫芦画瓢,刷的扯掉身边美人的衣衫,原来竟然都是男扮女装的美少年…… 望着那些平坦的胸脯,浓妆艷抹,简直比她这女的还娘的男子,顿时姜佩雯的眼睛更凸了…… nn的,她本以为她的心脏已经够强了,没想到见到这场面还是被生生刺激了一把! 被那中年官员一闹腾,整个大厅又恢復了方才的奢靡。 嬉笑声中,环在腰上的手臂紧了紧,抚上她脸颊上的手慢慢的爬上了她的头,接着按了按,她的头便被他压在了臂间。 在这个场合,姜佩雯也懒的和他争执,她顺其自然的将脸搁在她的臂弯处,睁大眼定定的看着下面的情景,慢慢的长大了小嘴…… 有了徐明昊的带头,下面的众人也完全放松了起来。 就连平时冷着脸,一副正义凛然的陈世及也搂着身边的美人开始把玩起来。而他的旁边,在大门外被姜佩雯注意过,怀疑是他姑父的男子更是将手伸进美人的衣领,随意揉捏着。 第102页 因为他的动作很大,美人眉头轻轻皱起,估计是被捏痛了,但她却不敢丝毫的反抗,反而时不时的咧着嘴娇笑着,讨男子欢心。而美人的举动似乎让男子更加愉悦,手下的动作更加大了,外衫和肚兜都开始滑落,露出如玉的肌肤…… 而其他地方的yin浪秽语更是铺天盖地的袭来,有几个甚至将手伸进了女子的下半身…… 狄国民风开放,行事几近荒唐,安州虽然好一些,但受的影响也极深。 姜佩雯不知道,这还是因为徐明昊在场,众人节制的结果,在安州这种宴会带着姬妾玩弄那是常有的事,甚至还曾发生有人在宴会上把持不住,当众xxoo的情形,而事后此人不但不羞愧难当,反而被人当做风流韵事…… 姜佩雯死死的盯着大厅,双眼冒出一阵精光。 活春宫!这才是活春宫! 而且还是集体的春宫! nn的,虽然有些男的太丑,没什么美感,但胜在壮观啊! 这种情况,她后世就算一辈子也看不见的! 姜佩雯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直跳,那感觉就像在大学时和宿舍女生一起偷偷摸摸看h动漫的感觉一样! 真算长见识了,都说古人保守,nn的,比她这穿越者还要开放的多,看那动作,看那模样,简直比雷政富还要雷政富!姜佩雯正看得起劲,忽然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转过她的脸。 “干嘛?”好戏被打断,姜佩雯一边没好气的咕哝着,一边使劲转头准备继续欣赏。 “你看的很认真啊?”徐明昊的脸有些发黑。 姜佩雯嘿嘿一笑,想也没想便道:“这么刺激的场面,我还没见过呢,正好观摩观摩。” 说完便伸手拍向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头使劲往后扭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某人的脸已经黑的可以和锅底媲美。 徐明昊眉毛一挑,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加重力道,将那扭着的脸又掰了回来。 “观摩?嗯!”他的声音一沉,透着无比的冷意。 听着那带着威胁的尾音,姜佩雯的下意识的一紧,轻轻抬起眼便对上了那双冰冷的双眼,顿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她裂开嘴,硬生生的挤出一丝笑容,声音也剎那间变得娇柔起来:“说笑,说笑而已,我只不过一时好奇,好奇,没见过这种场面,难免有点……” 小心翼翼的瞅了瞅那越来越森冷的脸,姜佩雯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只在喉咙里微微咕哝着。 “不就是多看了两眼嘛,又不是亲自去尝试,脸黑什么黑?”她没好气的嘀咕着。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但两人离的这么近,再加上徐明昊练过武,耳力比平常人好了很多,自然将她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你说什么?”徐明昊的双眼剎那间爆出一道寒光。 感觉到眼前的男人真的不慡了,姜佩雯下意识的低下头,双眼躲躲闪闪的转悠了一会道:“没说什么,没说什么,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两个人扭在一起,摸来摸去……” 感受到那越发寒冷的眼光,姜佩雯干笑两声:“嘿嘿,我还是先走了。” 说完便扯了扯捏住她下巴的手,起身欲走。 可是她的手还未接触到他的手臂,腰部一个大力传来,她遂不及防,人便勐的贴在了他的胸膛上,虽然隔着衣衫,她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哪烫人的热度,和他强有力的心跳。 在马车中曾爬上的感觉剎那间又袭了上来,不过这次来的更勐,更强烈,姜佩雯茫然不知所措的瞪着眼睛,眼里心里只剩下眼前这张如雕刻般的俊脸…… 看着那似曾相识的呆样,徐明昊的心情剎那间愉悦了起来,他定定的盯着她,细细的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地方。 这样的她,真是可爱! 在姜佩雯呆愣的眼神中,他的手缓缓从下巴爬上了她的双唇,顺着她的唇线缓缓的移动着。 “阿文既然这么感兴趣,这么着急走做什么?”徐明昊那冰冷的眼神骤然变柔,黑亮的瞳孔的犹如一潭深井,幽暗而神秘。 他的动作越发的轻柔,粗糙的指腹滑过她娇嫩的肌肤,痒痒的、麻麻的…… 姜佩雯的心勐地一凝,然后砰砰砰的跳了起来,在她呆愣和不知所措的目光中,徐明昊俯下头,丰厚的双唇几乎触到了她的鼻尖…… 然后……他张开了唇,一股独属于他的气息喷到了她的鼻尖,轻柔而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不过这男女之事,这样看着可没意思,阿文既然有如此心思,本王倒是不介意亲自为示范……” 亲自示范! 亲自示范! 这四个字剎那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轰的她的脑子嗡嗡作响,一瞬间周围的嘈杂声,娇笑声、奢靡的调笑声全都消失不见了,来来回回只有这四个字在她的脑子里响着。 看着姜佩雯那发直的眼神,徐明昊嘴角轻轻一勾,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在她唇线上来回游动的手也渐渐下移,抚过她的优美的颈脖,最后停在了领口处…… 同一时间,他的头轻轻往下一压,丰厚的双唇吻上了那白皙晶莹的鼻尖,任何轻轻一咬…… 微微的痛感袭来,姜佩雯浑身一激灵,那处于混沌状态的头剎那间清醒过来,一抹鲜红瞬间染红了她的脸。 看着这近在咫尺的俊脸,姜佩雯瞳孔一缩一张,头下意识的往后一仰,想要逃开这让她惊慌羞涩、茫然不知所措的境地。 可就在这时,腰上的手臂重重的一压,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文可是不愿意在这里?” 接着他顿了顿,头微微一侧,再姜佩雯的耳边重重的吹了口气,醇厚的声音带着无比的诱惑力:“阿文放心,本王也没有将闺房之乐在大庭广众之下任由他人欣赏的嗜好,咱们回屋可好?” 回屋可好? 回……回……屋!姜佩雯双眼顿时一凸,她那脆弱的小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满脸的红晕顿时四散开去,连颈脖、耳朵都瞬间染成了红色。 她大脑一片空白,除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和空气中他的气息外以外,其余的一切似乎再也听不见感觉不到了。 徐明昊摸了摸她的秀髮,嘴角轻轻一扬:“阿文不做声,可是同意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如手艺高超的鼓手敲出来乐声,优美,让人迷醉。 可是这一声在姜佩雯耳朵里却如同一道炸雷,将她那慌乱的心神瞬间炸回了原位。 她的嘴唇微微哆嗦着,咽了咽发干的喉咙,可好半天都没挤出一个字。 饶是姜佩雯自诩头脑聪明,但此时也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忽然,腰上的手臂一紧,姜佩雯瞳孔一缩,勐的抬起头…… 然后她直直的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双眼。 不错!就是似笑非笑! 黑如墨的瞳孔没有欲望、没有迷离,有的只有戏嚯和无边的笑意…… 看着姜佩雯的看来,徐明昊嘴轻轻裂开,露出洁白的牙齿。 徐明昊坐在大厅主位,身后两边便掌着灯,晕黄的灯光和窗外射进来的金光交相辉映,再加上他本不常笑,这一笑容更是如梦如幻。 不过此时的姜佩雯全然没了心思欣赏他这难得一见的笑容,她双眼一瞪,满腔的羞涩、惊慌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那即将冲口而出的粗口,伸出手对准徐明昊那裸露在外的古铜色胸膛,狠狠的一抓一扭。 如愿以偿的听到头顶吃疼的闷哼声,姜佩雯挣开他的双手,勐的站起身,得意的看了眼那胸膛上发紫的抓痕,冷冷的哼了哼转身走了。 当然,在他跨过他时,很“不下心”的踩过他的大腿…… 敢耍我! 你丫的就算是王爷,老娘也绝不饶你! 此刻殿中众人虽然均沉浸在各自的欢愉中,但徐明昊毕竟是众人的时时刻刻关注的对象,两人的动作依然没有一些人的眼睛。 方才那个搂着美少年的中年官员看了眼神色有些莫测的徐明昊,便朗声道:“六王爷,你这小厮虽然姿容不错,但性子却还需调教,若是王爷不介意,不妨交与我……” 他刚说到这,两道冰冷的眼神便骤然向他射来,顿时那中年官员身子一缩,巨大的寒意从脚底瞬间袭上了头顶。 到这时,他才想起坊间对这位六王爷的传言,豆大的汗珠顿时密密麻麻的窜了出来,后半截话也硬生生的咽在了喉咙里,呵呵的喘着粗气。 大厅内顿时安静了下来,陈世及眉头一皱,视线一转看向身边的青年。 青年顿时会意,拽着怀着的美人站起身,瞪了中年官员一眼,再看向浑身散发着寒意的徐明昊一眼道:“刘大人,这就是你不明白了,这闺房之乐还是要有个性、刺激才好,若是每一个都如这些木偶般岂不无趣?” 第103页 说罢,他一把抓住手中美人的头髮抖了抖,完全不顾那美人疼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她的话音刚落,一阵闹笑声便传来。 接着有一个身材削瘦的男子笑道:“不错,那样一个可人儿,别说是使点小性子,就是打我几下我都心甘情愿。” 接着更大的闹笑声传来,一阵阵附和声此起彼伏。 “不错。” “我看还是用咬的比较好!” “哈哈,说的及是!” …… 且不论大厅中的热烈奢靡,外面的院子中。 陈世及这个宅子面积极大,共分为东西南苑,其中东苑的面积最大,风景最为秀丽,本是陈世及一家的居住地。 但由于徐明昊的到来,陈世及便将东苑腾了出来给他居住,自己一家迁往南苑。 姜佩雯攥着手,往东苑走去。 她脸上的红潮还未消退,空气似乎都还迴荡着和他肌肤相贴时那阵阵他独属的男子气息。 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尖,姜佩雯的心不由自主的又跳了两下。 看来自己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 她狠狠抓了几下头髮,捏紧了拳头。 徐明昊,我喜欢你,但不表示我会为了你放弃我一贯的原则,我不会因为你的兴趣,从一只野鸟变成一只圈养在隆重的金丝雀。若是你非要让我成为金丝雀,即便折断了翅膀,我也会挣扎着离开…… ☆、第八十一章不一样的姜佩雯 等到徐明昊回到东苑时,已经华灯初上了。 他刚跨进门,便看见一个娇小的声音摇晃着头,口中哼着不知名的旋律,在屋里忙活着。 徐明昊瞅了眼角落的地板上的被褥时,眉头轻轻挑了挑道:“你在做什么?” “打地铺啊!”姜佩雯头也没回的答道。 她走到床边,从那奢华的大床上拿起一个枕头放在被褥上,拍了拍手,欣赏的看了自己的劳动成果半响,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望了眼靠在门边,抱着胸的徐明昊。 “王爷回来啦!”姜佩雯轻笑着走到他身边的。 徐明昊楞了楞,看着她突然起来的热情,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恼了?”徐明昊定定的望着她,淡淡的说道。 姜佩雯忽的展颜一笑:“恼?为什么要恼?王爷忘了?我现在扮演的可是你的卿卿,身边人枕边客,怎么可能对你恼怒呢?” 所以只是演戏而已,配合他玩上这么一玩? 徐明昊的眼睛顿时一眯,手一勾,将他禁锢在怀里。 低下头,对上那张微微泛红的脸,柔声道:“既然如此,卿卿这个身边人今晚侍寝如何?” 姜佩雯身子顿时一僵,抬起眼,呆呆的望着她,嘴角好半会才挤出一丝笑容:“王爷,还是让属下把门关上吧。” 果然,每次来真的,她从不是他的对手!和他交手,每次她都只有倒霉的份! 不行,她的想法子赢一次,不然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这男人还不更加得寸进尺,那她以后真要是和他在了一起,自己如何展现大女人风采! 徐明昊那皱成一团的脸孔,心情剎那间愉悦了起来,他嘴角轻轻勾了勾,懒洋洋的松开了手臂,顺便还摸了摸她那乌黑的头髮。 感觉到那松开的双手,姜佩雯顿时松了口气,急忙关上房门。 在房门关上的那一霎那,姜佩雯那挤着僵硬笑容的脸一跨,瞪了眼那灯光下,俊俏的、威严比如的脸孔,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而自从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意后,自己似乎更不是她的对手了! 她微微的嘆了口气,没有再理会徐明昊,径直往自己的地铺走去。 窝在精心制作的床铺上,姜佩雯轻轻吐了口气,要征服这个男人,任重而道远! 姜佩雯本以为经过昨日的事,第二日姜凌云便会前来的,但没想到最先来的竟然是另外的两人。 姜佩雯满脸兴味的瞅着院子里一对少男少女,准确的说是一个穿着女装的少女和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女。 她们年纪都不大,大约十五六岁,正是最娇美的年纪。那身着女装的少女五官一般,长的还算清丽,但那女扮男装的少女的五官却极为精緻灵秀,虽然轻轻皱着眉,显得有些胆怯,但却无损她的美丽,反倒多了几分令人怜惜的柔弱…… 不过这样的女子若是穿着飘逸的裙钗,戴上精美的珠钗,定会将她的艷丽完美的表现出来。但她偏偏穿着与她格格不入的男装,带着方巾,不仅没有男子的儒雅之气,反而生生将她的姿色降低了好几分,再加上她身材娇小,脸上又画着女子的妆容,本来就少了几分的姿色更是跌入谷底,变得普通寻常。 姜佩雯倒有些诧异起这个穿着独特的女子来,穿成这样不伦不类的,不知道所为何事? 这时,那个穿着女装的女子突然低声道:“阿萍,呆会见了六王爷,你可别再扭扭捏捏了,这可是你的好机会,不然以你的身份,再加上二伯母的脾气,你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能寻到这样的人了。” 姜佩雯是从小路进来的,旁边是一个假山,那两个女子倒没注意到她,再加上周围没有人,两人也没有避讳。 听到这两人提到六王爷,姜佩雯不由的挑了挑眉,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那名叫阿萍的女子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但突然间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慌,怯怯的说道:“我知道,母亲是为我好,才会给我这个好机会,可……” 她还没说完,那阿元的女子便说道:“可是什么啊!我和二伯母关系亲近,她这次可是特意关照你,不然二伯母那么多女儿,怎么偏偏选了你。” 阿萍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道:“可……可是阿元姐姐,我听说六王爷的脾气不怎么好,而且他那样的人心意难测……” 她的话刚说到这,那被称为阿元的女子,顿时脸一拉,打断了她的话道:“那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你待会一见不就知道了?再说这性子,你没听二伯母说吗,她那侄女那样恶毒的性子,六王爷都能善待,何况是你这样的娇人儿。” 阿萍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头轻轻应了声。 阿元见状顿时笑道:“这人还没见到呢,你害羞个什么劲!我告诉你,待会见了六王爷,你可别着模样……” 就在这时,一个护卫大步走了出来,看见两女道:“两位陈小姐,王爷有请。” 陈小姐,不会是陈世及的孙女吧。 那她们提到的什么二伯母的侄女该不会就是指她吧…… 看见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姜佩雯不由的摸了摸下巴,垂下双眸沉思了一会,突然露出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她悄然的离开前院,在东苑转了一圈,终于看到了守在花园外的秦五。 “王爷可在里面?”姜佩雯风度翩翩的走到秦五跟前道。 秦五见到姜佩雯先是一愣,接着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不错,王爷在里面见客,阿文可有要事?” 姜佩雯轻轻笑了笑道:“不过是早上起来,未见王爷,心中甚是想念而已。” 她的话一出口,秦五顿时一呆。 望着秦五那目瞪口呆的模样,姜佩雯展颜一笑道:“怎么?我现在可是王爷的卿卿,难道想念不得?” 秦五被那“卿卿”两个字,刺激的全身一阵哆嗦,定定的看着眉开眼笑的姜佩雯,一时不明白这人心中究竟打什么主意。 姜佩雯见他楞够了,便轻声道:“可是在见陈家的人?” 秦五一听,那呆呆的眼神顿时闪过一丝笑容,接着挤眉弄眼道:“不错,陈世及的两个孙女,其中一个就是你那故人之女,怎么样?阿文,见到表姐妹,感觉如何?” 表姐妹?姜凌云只有一个亲生子——陈子华,看来那名叫阿萍的女子就是姜凌云的庶女了。 见到姜佩雯不说话,秦五更是眉飞色舞起来:“难道因为他们来见王爷,阿文心中不快了?” 姜佩雯没有回答,轻轻哼了哼道:“帮我找件你们这种青衣来。” 接着他看了眼没回过神来的秦五,咧嘴一笑道:“整日穿着僕人的衣服穿腻了,我想换种风格,快点!” 看着秦五无可奈何远去的背影,姜佩雯抬眼望了望那花园。 不快? 她的确是不快了! 敢在她身边抢男人,还说她恶毒! 真是胆子不小! 换好衣服的姜佩雯站在花园的垂花门外,可以清楚的看到不远处坐在亭子内的徐明昊 那俊美中透着威严的五官在阳光的照耀下,顿时格外耀眼。 第104页 而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便是陈氏的两个小姐。 只见徐明昊依然保持着平时的冷峻,不过她这不符合大众审美观的脸显然没有让陈氏这两个女子知难而退。反而那本来还一副胆小懦弱模样的阿萍反而一改方才的担忧,羞羞怯怯起来。 不过她若是穿着女装做出如此柔弱羞怯的姿态倒会让人另眼相看,但她现在穿着男装,本应英武潇洒的人却低着头,满脸羞涩,倒有些不伦不类起来。 姜佩雯挑了挑眉,倒一下子想起了她昨日跟姜凌云说过的话。 貌似她曾提过,六王爷喜欢女子扮作男装的调调……难不成,她不仅真相信了,还派来了自家庶女…… 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姜佩雯脸上顿时泛起一抹笑容,眼神看着花园中的徐明昊。 如此这般便有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送上门,这特权阶级就是好啊! 不过显然陈家打错了算盘,单单这个陈字,徐明昊就不会接受的,更何况,这种矫揉造作的女子,他若是看上眼那就太没品味了! 而这时,那唤作阿元的少女笑的笑的格外灿烂:“王爷,我这妹妹自从听闻你的英名,便一直想见见你,不过因为远离京城一直没机会相见,没想到王爷竟然来安州了,可把我这妹妹高兴坏了!” 阿元的话音刚落,阿萍便一脸娇羞道:“姐姐。” 说完她那妙曼的身子在空中划出几道弧度,朝徐明昊走进了几分道:“王爷,阿萍自从八岁就随父母来了安州,对京城的印象还停留在儿时时代,不知王爷可否为我们讲述一下近几年京城的变化。” 她的声音很轻,很甜,再加上脸颊上布满了红晕,足以让人怜爱。 可惜徐明昊明显不吃这一套,虽然他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但姜佩雯却清晰的看到他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他这一动作很轻,若不是这些时间的朝夕相处她也不会发现他这小动作。 顿时,姜佩雯的心莫名的愉悦了起来,无数愉悦的泡泡开始在心中蔓延。 而这时,身侧传来低低的声音:“阿文,你想做什么?” 姜佩雯轻轻瞥了秦五一眼道:“还能做什么,不过见这场面太过热闹,我想去参上一脚而已?” 说到这,她轻轻一笑道,“秦五,你说我和王爷相比,那陈氏女会中意我还是中意王爷?” 接着她瞥了眼那两眼发直的秦五,轻轻一笑:“怎么?我好歹也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一儿郎,怎么都比你家那整天拉长了脸,活像别人欠了他无数钱模样的主子受人欢迎。” 说完她理了理衣衫,扬了扬下巴,挺起胸,朗声道:“王爷,属下有事求见。” 而此时,阿元正掩袖一笑,望着徐明昊道:“六王爷,我这妹妹对你可是仰慕有加,若是王爷有意,阿萍从现在起就是你的人……” 可她话还未说完,而那阿萍正低着头,满脸布满红晕的准备显示自己的“钦慕”和“羞涩”,便听见姜佩雯的声音顿时转过头来,想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在这个时候前来搅合。 没想到这一看,就愣了。 只见一个少年穿着青衣,扎着髮髻,几缕长发自然垂在颊边,在风的吹拂中,翩翩走来。 他的五官俊秀,肌肤白皙如玉,嘴边噙悠然的笑容,阳光洒在她的身上,透着五彩的光芒,虽然他自称属下,但身上却无半点谦卑,反而眉目间带着丝丝高傲,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无比的洒脱和飘逸,两女都不由的在心中赞嘆一句,真是个俊美秀丽、风度翩翩的好儿郎。 似乎见到了两女,姜佩雯衣袍一甩,眼波流转,在两女身上轻轻滑过。 姜佩雯的眼睛本来就很亮,很美,再加上她本就不怀好意,所以这一眼不仅带着诧异,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艷。宛如那夜空中的流星划过,短暂而让人迷醉。 她优雅的走来,视线又似乎又不自觉的扫过那陈氏阿萍。 姜佩雯本就是女子,自然之道怎样的男子才更加打动女子的心,所以她这一眼里面和前一眼相比,不仅带着温柔,又增加了一些专注和迷恋。 而这时阿萍也正好望了过来,四目相对,她似乎可以深切的感受到这名如玉般的男子眼中的情感。 似乎就这一眼之间,这一个男子便喜欢上了自己。 这一个感觉,让阿萍的心不由的欢喜起来。 虽然眼前这个人只是一个护卫,但他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虽然身份地位差了些,但无论风姿、样貌都比眼前的六王爷好了太多。 能被这样一个男子喜欢,这简直是身为庶女的陈子萍无上的虚荣。 虽然母亲欲将她送给六王爷,但却不能阻止她心中对心中幻想了无数次意中人的期盼。 而这样如月如玉般的男子,正是每个女子心中所盼所想! 剎那间她只觉得一颗心不由自主的跳动起来,虽然她知道她和他不可能,但她还是微微退了两步,离六王爷稍微远了点。 那阿元见到姜佩雯的出现本是一愣,但下一刻他见到阿萍动作时,便微微皱起了眉。 阿萍本是下意识的动作,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阿元瞪来的眼光,顿时脸色一僵,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看着阿萍的举动,阿元眼中闪过一丝警告,然后她看着姜佩雯,脸上泛起了矜持的笑容道:“不知这位是……” 姜佩雯并未理会阿元,他在轻轻扫了眼阿萍,似乎眼中带着无限的眷恋和……失望。 而这抹失望显然让阿萍神色一变,脚步又不由的退了退。 徐明昊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姜佩雯,没由来的觉得一阵头疼。 “何事?” 他冷冷的开了口。 姜佩雯丝毫没有理会徐明昊的冷言冷语,他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道:“王爷,姜氏阿文有话让属下代为转告。” 徐明昊瞅了眼,那一举一动仿佛经过精心演练过的姜佩雯,嘴角不由的抽了抽,声音更沉了:“她说什么?” 姜佩站直了身子,很满意因为徐明昊骤然变冷的举动而有些惊惧的两女,朗声道:“王爷,阿文说她许久没见王爷,心中甚是挂念,不知王爷可用过早膳?” 她话一出,徐明昊便呆了。 想徐明昊自从认识姜佩雯以来,何时见过她对自己有过丝毫软言情语。 这骤然间听到这么一句,顿时有些适应不过来,他那训练了无数年的面瘫脸也顿时有些坚持不住了! 而同一时间,表情一呆的还有陈氏二女。 将阿萍送来给六王爷的意思是姜凌云气愤之下所下的决定,一来是因为陈世及终于在姜凌云的口中得知了徐明昊正确的性取向,二来是昨日姜佩雯的举动深深的刺激了她,让她恨不得将姜佩雯扒皮拆骨,但现在这个她恨的牙痒痒的人却在六王爷的庇护下,那个她今生都无法撼动的人。 所以她在摔坏了无数的瓷器、碗碟之后,才决定将陈子萍送来,反正陈贺年庶女众多,少这么一两个也无所谓。再加上此举不但能讨好六王爷,还能让姜佩雯不好过,一想到姜佩雯会因为阿萍失了宠,而生不如死的模样,她就觉得无比欢畅。 毕竟在姜凌云看来,姜佩雯就算再受宠,那也不过是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姬妾,男人嘛,都是喜新厌旧的,有了新的还会去在意旧的吗?当然不会!所以她便从那么多庶女中挑选了阿萍……这个表面上唯唯诺诺,实则一肚子心眼的人。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让和她较为亲近的侄女陈子元陪陈子萍一起前来,为的就是目的保证陈子萍能用心勾引六王爷。 但是姜凌云这两日几乎都处于歇斯底里的状态,派这两个女人来时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讲述一下姜佩雯的容貌。 姜凌云昨日被噼头盖脸的打成了猪头,回家又被自家相公和公公好生训斥了一顿,自是满肚子火,提着姜佩雯自是没半点好话,而陈世家等见到她的人也压根没想过和一个庶女说一下六王爷姬妾的特点…… 所以在陈氏两女心目中,姜佩雯就是一个为了迎合六王爷的喜好穿着僕人装、个性霸道、嚣张狠毒、鼻孔朝天的女子……这根本就没和眼前这俊秀如玉般耀眼的人联繫到一起。 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王爷,阿文还有话让属下带给您。”姜佩雯继续道。 徐明昊瞅了眼姜佩雯,对她刚才的话很是受用,脸上的冷色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眉眼间也愉悦了起来。 “说!” “是。”姜佩雯行了一礼道,“阿文还说,王爷平日常说人做事做人都应有始有终,不能三心二意,阿文时刻谨记于心。” 第105页 她话音一落,徐明昊先是一愣,接着脸迅速黑了。 做人要有始有终,不能三心二意?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她姜佩雯现在是他的枕边人,那么他就不能再去外面勾搭三四!这简直是对他男性尊严最大的挑战! 他看着一脸平静,仍然风度翩翩的姜佩雯,脸越来越黑了,隐隐的太阳穴都在发疼。 若是其他人在他面前说这话,他保证立马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可是偏偏是她,看见她那飞扬的眉眼,徐明昊就觉得这满腔的气怎么也发不出来。 到最后只能黑着张脸,冷冷的看着她。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威严,知道敬畏自己。 现在就敢这样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真要是到了以后,那她还不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想到这,徐明昊的脸拉的更长了,眼神也更加凌厉起来。 他本以为这样姜佩雯便会知道胆怯,知道自己错了。 但没想到眼前的人不仅脸上不仅没半分害怕,反而越发喜悦起来。 姜佩雯此时正高兴着,虽然她极力让自己不大笑出来,但他的眉眼、嘴角却不由自主的飞扬着。 相比于姜佩雯的欢乐,陈氏两女却觉得心中直跳,两股战战。她们虽然生活在安州,这个民风彪悍的地方,和南方的女子相比胆大了不少。 但终究是深闺小姐,何曾见到这样的局面。 再加上徐明昊本来就威严十足,他平时的模样虽然冷了点,但终究还好,可这一发怒,顿时让两女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脸色刷一下变的惨白。 姜佩雯得意洋洋的看了眼变了脸色的陈氏两女,心中狂吼着: 发火吧!发怒吧!最好大发雷霆,来个狂吼! 这样才能证实你那喜怒无常、暴躁兇恶的名声,光这样冷着脸不发下火怎么成呢?那这些心理打着小九九的小姐们还不前仆后继的扑上来,那她整天忙着对付这些女人外,还搞什么啊!若是以前她或许还不会做什么,但知道自己的心意后,她可不会就这样放任下去,这男人还没搞到手呢,就有人虎视眈眈,那怎么成! 男人嘛,首先要调教一下,才能好好用! 虽然要调教这个男人有点难度,但没难度怎么能凸显出她姜佩雯的厉害! 况且你不是说要我想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吗?若不先是你对我那无以伦比的宠爱,我怎么嚣张折腾下去啊! ☆、第八十二章姜凌云的恨 看见姜佩雯那越来越兴奋的眼神,徐明昊终于忍不住了,厉喝声几乎从牙fèng里爆炸出来:“姜佩雯!” 若是说方才发怒的徐明昊已经让陈氏两女心惊胆战,这一声更是让她们全身一软,差点没跪倒在地。 姜佩雯对着那阴沉的眼神,展颜一笑,那本来如玉般俊俏的五官忽然间明媚起来,声音也剎那间变得柔软起来:“王爷,唤阿文有何事?” 因为有陈氏两女在场,她这声音可谓前所未有的温柔,带着娇嗔,带着撒娇般的甜蜜。 听到这剎那间不同的声音,陈氏两女顿时一愣,顾不得心中的惊慌,诧异的抬起了头。 这俊俏的男子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娘娘腔。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让陈氏两女差点没把眼睛掉出来,而徐明昊也被她这娇滴滴的声音惊的一愣,面瘫功终于破功。 “算了,阿文,本王陪你回去。”徐明昊抬起手揉了揉发疼的眉心,长长的嘆了口气道。 “多谢王爷。”姜佩雯的声音更柔了,人还学着那陈氏女般,腰肢一扭一扭的走了上去。 不过先天不足,这扭的不伦不类。 顿时徐明昊觉得头更疼了…… 望着两人相伴而去的背影,被留在原地的陈氏两女终于反应过来,姣好的面容顿时一阵扭曲。 阿元狠狠的咬了咬牙,瞪了眼低垂着眼眸,看不清表情的阿萍道:“还不快走,还在这丢人现眼!” 说完便一甩袖子,怒气沖沖的走了。 花园里很快恢復了平静。 过了一会儿,骤然在花园四处爆发出一阵狂笑声,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此起彼伏…… 若是此时有人在,便可看见以秦一、秦五为首的几个护卫抱着肚子,笑的格外开怀。 “这个阿……不是,姜佩雯,真是绝了!哈哈” “这样的女人,也只……只有主子……才有胆量……哈哈!” “不……不错!” —— 西苑 虽然隔了一天,又擦了药,但姜凌云的脸虽然比昨日的模样好了不少,但仍然又青又肿。 婢女们战战兢兢的守在两侧,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自从昨日和李家姨娘出去回来之后,自家主子不仅被人打成了猪头,还被二少爷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据说当时二夫人可是被六王爷身边的一个护卫拎着衣领在宅子里绕了一大圈,还好在半路碰见从厅堂内出来的二少爷,六王爷的人才没有带着夫人冲到厅堂里去,不过饶是如此,二夫人的丑态也被不少人看见……据知情的人说下手的是二夫人的娘家侄女,如今六王爷的身边人,而且事情还牵扯到李国良的家事……虽然婢女们对事情的原委不是很清楚,但却也知道二少爷是怒了!就连老爷知道此事后都将二少爷叫去重重的斥责了一番。 若是二少爷的其他妾侍,出了这档子事,早就安分的呆在屋子里,躲避风头,而二夫人却如一个随时要发疯一般,谁遇到谁倒霉!不仅轰出了不少前来“好心”看望她的姨娘,从昨天至今还有好几个婢女因为一点小事而受了杖责,甚至有一个就因为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就被脱下去打的皮开肉绽,如今还在床上躺着直哼哼。 在这种情况下,其他的婢女更加胆战心惊,甚至连水都不敢多喝一口,就怕来个三急,结果惹毛了这位主子。 姜凌云靠在贵妃椅上的大引枕上,那双本来不是很大的眼睛因为两颊高高肿起而变得又细又小,让她本来就略显刻薄的脸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想着今日若是陈子萍入了六王爷的眼,她今晚上便把她送,而姜佩雯失宠后,失魂落魄、痛苦万分的模样,姜凌云的嘴角顿时勾了勾,但嘴角刚翘起,便扯到了脸颊,顿时一阵生疼。 姜凌云倒吸了口冷气,她从小娇生惯养,几乎从未受过苦,而自从遇到了姜佩雯,所受的苦,所受的怨,几乎赶得上她这辈子的了,何况还被她打了,这让她如何不恼,如何不恨! 她的眼睛几乎被挤成了一条线,眼里不时的闪着寒光,那模样让一旁的婢女更胆战心惊了。 就在这时,忽然“砰”的一声传来,门被人大力的打开,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前。男子穿着白底蓝纹的长跑,身材有些削瘦的男子,本来就小,有些阴森的眼睛,此时更是深沉,闪着熊熊的怒火,若是姜佩雯在此,必会认得这男子便是她当初见过的人。 其实姜佩雯并没有猜错,此人正是陈世及的二儿子,姜凌云的夫君,陈贺年。 姜凌云的转了转头,细细的眼睛轻轻瞥了眼那捲着怒火大步走进屋内的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怨恨,没有吭声。 若是平时,姜凌云见到他此时的模样,必会柔情似水的迎上去,说笑软软的话语,让这个男人能消消火,可是现在她却没这份心思。 嫁给陈贺年这么多年,虽然他一个个妾侍的领进门,让她气的心肝脾肺都疼的抽筋,但回想起来,除了她第一次纳妾,以及年初送陈子华去军营,她和他吵过,闹过外,她都是忍气吞声。 可他倒好,昨日她在自家被人打了,还被人如同游街一番逮着衣领在宅子里绕了个大圈,被无数人嗤笑,他非但没有说半句好话,反而铁青着脸,冷冷的让她注意自己的行为,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姜凌云的手狠狠的一抓,攥紧了贵妃椅上的毯子,一想到这句话,她的心中便掀起了滔天的怒火。和她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没想到竟然换来这么句话!说她不怨、不恨,根本就是假的! 听到陈贺年沉重的脚步声,姜凌云冷冷的一哼,又不知道再哪受了气,跑到这来撒火! 陈贺年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人,每次心中有气难免不会在妻妾面前撒一顿,虽然他从不动手打人,但那冷言冷语、训斥怒骂就已够人受的了!而她! 更是受够了! 姜凌云撇过头,闭上了眼! 她这次可没什么好心情伺候他! 可就在姜凌云刚刚闭上眼,一阵狂怒的暴喝声在耳边响起:“你这个蠢妇!” 陈贺年的声音很大,震的姜凌云耳朵阵阵发麻,接着一阵大力便从肩膀处传来,接着胸口的衣服一紧,人便陈贺年从贵妃椅上拉了下去。 第106页 “啊!”姜凌云瞪了大眼,还没回过神来,人便重重的跌在地上。 听到那刺耳的尖叫声,再看着那浑身燃烧着熊熊怒火的陈贺年,婢女们纷纷低下头,连想上去劝诫的勇气都没了。 而此时,姜凌云的衣领仍然被陈贺年拽着,于是她的下半身拖在地上,上本身却不得不扬起呈现出一种极为难看的姿势。 姜凌云瞪着眼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顿时她的脸都涨的通红,拽着陈贺年的衣服便叫道:“你干什么!发什么疯?” “阿萍的事,谁让你自作主张的?嗯?”陈贺年眼睛半眯着,刺目的寒光直直的射向眼前这个青青紫紫的面容,顿时心中的怒火和厌恶更甚了。 和姜凌云成亲时,父亲刚要到安州上任,虽然因为父亲,陈家也算显赫,但在那些盘踞了一百多年的世家眼里还是上不了台面,因此父亲为他挑选了这个妻子。 姜家虽然算不是极好,但却底蕴十足,无论对他,还是对父亲都极有帮助。 所以这些年,虽然她蛮横骄纵,又爱耍脾气,常常无风起浪,挑起事端,所以对于自己的这个结髮妻子,他从未爱过。但虽然说不上爱,但生活了这么久,要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起码比起其他的女人,这个结髮妻子更让他信任和放心。 可是今儿的事,却让他对她的信任也好,放心也罢,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一想到她竟然为了自己那微不足道的怨气,便私自决定将阿萍双手奉送给六王爷,他便觉得满腔的怒火熊熊的燃烧。虽然将庶女送给他人做妾的事情屡见不鲜,再说六王爷也不辱没阿萍,若是这事放在平时,他一定不会有什么干涉,相反还会极力促成,但阿萍虽说是个庶女,但好歹是他的骨血,她竟然连知会他一声都没有,便擅自做了决定!她的眼里可还有他这个丈夫!什么时候,在这个陈家,竟然由她姜凌云随意发号施令了! 更何况这是什么时候?就连父亲都摸不清六王爷来安州的原因,时时刻刻小心应对着,就怕出什么意外,而她却大张旗鼓做出这样的蠢事!若六王爷真是为了那事而来,他们如此做岂不是典型的做贼心虚?若是让六王爷起了疑心,那后果不堪设想!如果六王爷接受了阿萍还好,可现在,差不多这宅子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他陈贺年想巴结六王爷,白白的送上自己的女儿,可惜六王爷不屑一顾!想到今日接到消息后,那些平时对他尊敬有加的人眼中的讥诮,他就不由的攥紧了拳头! 再加上父亲昨儿还在说让他待此事消退后,便接着与那姜佩雯的关系,去探探口风,但她倒好,今儿就把人送去了!一想到待会父亲的训斥,他心中的怒火更甚,他自幼身子骨不行,从小便不如大哥讨点父亲欢心,他费了多少的心思才向如今样被父亲看中,可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竟然给他拖后腿!还是在这种重要的时刻! 蠢的女人他不是没见过,他的妾侍中便有不少脑袋简单的人物,但像姜凌云这般又蠢又自己为是,他实在难以忍受! 见陈贺年没吭声,姜凌云以为感受那冰冷的眼神,心中不由的有些发虚,但下一刻她又强硬了起来。 自己身为他的妻子,受了委屈,他不但没有安慰她,不为她撑腰,反而受了气沖她发火!她有什么错! “我做什么了,我做什么了?我身为嫡母为子女婚事考虑有什么不对?”就在姜凌云想通了,尖叫着。 陈贺年眼睛一眯,看了眼站在旁边低着头,颤抖的婢女们,吼道:“都给我滚出去!” 婢女们一听,顿时重重的吐了口气,争先恐后的退出房门。 主子发火可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能插手的。 “你放开我!你有本事就去找你大哥比去,别每次自讨不得父亲欢心,便在我这儿撒野,我受够了!”姜凌云扯着陈贺年的衣服厮打着,挣扎着要站起。 姜凌云的话可谓深深刺到了陈贺年的痛楚,他眼中厉光闪过,右手一扬,姜凌云的脸上便重重挨了一记。 可怜的姜凌云昨天才挨了好几个耳光,这脸上还没好呢,又添了新伤,顿时姜凌云只觉得脸一阵发麻,再加上陈贺年食指上带着玉扳指,这一打,顿时她那本就受伤的皮肤被划出一条长长的伤口。 陈贺年虽然脾气不好,但每次总是挑刺训斥,却从未动过手,所以姜凌云被他这一动作弄得有些发懵,连脸上的疼痛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一股温温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姜凌云才伸手摸了摸,放到眼前只见到红红的一片,姜凌云的瞳孔一张一缩,只觉得一股狂暴的怒气直冲上喉咙,仅剩下的理智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你这没良心的,竟然打我……”姜凌云眼睛都红了,死死的瞪着陈贺年,伸出双手便没头没脑的往陈贺年身上脸上抓去。 面对姜凌云那歇斯底里的神情,陈贺年眉头一皱,心中才冒起的愧疚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手上用力一推一甩,姜凌云便摔倒在地,连带着陈贺年的衣服也被她撕掉了一大块。 听着那布帛破裂的声音,陈贺年的脸色更黑了。 姜凌云全身颤抖着,趴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而陈贺年冷冷的看着她,话语里尽是阴森:“这几天你给我老实呆在家里,阿萍我会给她许下亲事,若是被我知道你再打东苑的主意,别怪我不顾多年的夫妻情分!” 说完他厌恶的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姜凌云,大步走出房门! ☆、第八十三章正戏来了 姜佩雯倒不知姜凌云两口子闹起了矛盾,她正呆在东苑等着。 在她想来,就算姜凌云破天荒的忍下了那份屈辱,陈家也没道理会放过这个可以和拐个弯打探消息的捷径。毕竟她姜佩雯在别人眼中就是个头髮长见识短,冲动没脑子,嚣张不可一世的女子,再说了,她名义上可是徐明昊带来安州唯一的枕边人。这样良好的消息来源,她才不相信陈家会白白放过。 但没想到一等等了近十日也没见到人,而这些日子陈世及似乎安排了不少节目,每日都见不到徐明昊的身影,这样反倒让姜佩雯有些无聊起来。 这一日,她才收拾妥当,在院子里做了会操,便有护卫前来告诉她,陈家二夫人来了。 姜佩雯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收拾收拾便扑哧扑哧的走了出去。 终于不在无聊了。 —— 姜凌云坐在大厅内,带着面纱,看着空无一人的厅堂,满腔的怨恨憋在胸口。 来了这么久,竟然连口茶都没僕人奉上。 她好歹也是陈世及的二儿媳妇,陈家的二夫人,可这些僕人护卫来来回回,竟然连眼角都没有夹她一眼。 这份近乎屈辱的无视顿时让姜凌云觉得一口怒气沖了上来,胀的胸口生疼,那留在外面的眼睛露出狠戾的凶光,整个人显的阴森恐怖。 站在一旁陪着姜凌云一起来的婢女见状,下意识的缩了缩。自从那日二少爷和姜凌云闹了矛盾之后,她的脾气就更加阴晴不定,让众人胆战心惊。 姜凌云感觉到婢女的异样,那双狠戾的眼睛顿时一眯,伸手便在婢女手臂上掐了几下:“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看那贱人来了没有?” 她的话音刚落,一旁便传来一阵冷冷的咳嗽声。 发出咳嗽声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件灰褐色长袍,国字脸,虽然欠着腰,但神色冷峻,赫然是上次和姜佩雯有过两面之缘,跟在陈世及身边的人。 姜凌云明显对他极为忌惮,身子一凝,看了眼身边那个板着脸的中年男子,便讪讪的收回手。 而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姑母口中的贱人不会指我吧?” 姜凌云顺着声音转向大门,便看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少年出现走了进来,皮肤白皙,样貌俊秀,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怎么看都带着一股风流潇洒的味道。 不男不女的东西 姜凌云顿时她双眼一眯,一股怨毒迅速闪过,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怎么会呢?二夫人和姜小姐乃是至亲,二夫人又怎么咒骂姜小姐,小姐定是听岔了。”中年男子见状急忙笑着迎上前,弯腰道。 姜佩雯看了眼中年男子,倒有些诧异他竟然在这,这些日子她对陈家的主要人物已经有了了解,这个中年男子姓林,是陈世及的心腹,虽然是个管家,但在陈家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是吗?”姜佩雯视线转向姜凌云,嘴角轻轻一勾,划出一道笑容。 林管家见状头轻轻一转,冷冷的看了姜凌云一眼。 姜凌云顿时神情一凝,好一会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你听错了。” 这陈世及还真看得起她这个不起眼的人啊,不仅让自己的儿媳妇前来,还特地派了自己的心腹来监督,只是不知道究竟想通过她知道点什么? 第107页 姜佩雯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大步的走到主位上,往椅子上一瘫道,“姑母今日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边说她边瞅着姜凌云,虽然带着面纱,但姜佩雯还是能隐隐看见,她的她左眼眼睛下方有一团青紫,看来脸上的伤并没有好。 想到这,她的嘴唇勾了勾,看来那护卫下手还真重,这都几天了,竟然还这么严重。 其实对于姜凌云,她并没有多深的仇恨,就算心中对她的那点不慡也被那几巴掌拍的消去了不少,但每次看到她那满是怨恨的嘴脸,她还是无法以平常心对待。 姜佩雯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圣母白莲花,对于姜凌云这种恨她入骨的人,她可没那么多的同情心。 再加上徐明昊交代的任务还没完成呢?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姜凌云两口子闹矛盾对徐明昊的大事能有什么深远的作用,但领导发话,她这做小的总的完成不是? 感受到姜佩雯的眼神,姜凌云眼光一沉,就想要发作,但身旁却恰到好处的传来一阵咳嗽声,她不由的顿了顿,视线却扫过了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林管家,好半天才道:“就是过来看看。” “呵呵,姑母可真有心。”姜佩雯轻轻一笑,“我还以为姑母今儿来是找我报那几巴掌的仇的。” 她的声音刚落,姜凌云放在腿边的手狠狠的一抓,攥紧了裙摆,隐藏在面纱下脸颊直抽筋。 而一旁的林管家见许久姜凌云都未说话,忙笑道:“怎么会呢?那日是二夫人受了李张氏的蛊惑,才会做出那种不智之举,二夫人这几日也深感自己行为有错,属下可是不止一次听见二夫人说过,她是真心感谢小姐那几巴掌,若不是这样,她还不知道几时能看清楚李张氏的真面目!” 说到这他轻轻的欠了欠腰道:“二夫人,属下说的可对?” 他的姿态很恭敬,语气很谦卑,但最后两个字却微微发沉,怎么听都带着威胁的味道。 姜佩雯嘴角轻轻的一勾,直直的落到姜凌云的脸上。 虽然带着面纱,看不清表情,但那双瞪大的眼睛,那因唿吸急促而不停起伏的面纱,都能感受到姜凌云内心的狂怒。 “二夫人?”林管家眉头轻轻一皱,声音中带着冷意。 姜凌云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林管家说的不错,是我错了。” 她这几句话说的很轻,每一个字都几乎是从牙fèng里蹦出来的,姜佩雯甚至能听见她那牙齿的摩擦声。 姜佩雯挑了挑眉,眼中滑过一丝兴味:“姑母知错就好,我这侄女的不会在意的。” 听到姜佩雯已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来教训她,姜凌云喉咙动了动,差点没一口血直接喷到她身上。 可是她不能!她不仅不能!还得好言好语的迎合着她。 自从那日和陈贺年闹了一场之后,陈贺年便没有登过她的房门。可是昨儿他竟然来了,当婢女告诉她这个消息时,本来她那满是怨怼的心稍微活络了一点,就在她收拾妥当,昂着头骄傲的等着他来道歉,等着他来认错,等着他认识到她这个结髮妻子的重要时,但下一刻她便又重新跌到了谷底。 因为他的相公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和他一起的还有他最畏惧的人——陈世及。 对于这个杀伐果断、威名在外的公公,姜凌云是打心眼的害怕,往往陈世及一个眼神,都能让她心惊胆战好些日子。 正在她心中惴惴,不知道陈世及忽然来看她究竟为何时,陈世及竟然一反常态,对她和颜瑞色起来,而他的相公也再也没了那日的兇狠。 嫁入陈家这么多年,陈世及对她虽然没有打骂斥责,但冷言冷语的敲打可不少,这样语气甚好的和她说话在她记忆中可谓从没有过。 当时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却没想到,陈世及这么对她竟然是为了让她来向这个贱人道歉!为了讨好这个贱人! 一想到这,姜凌云只觉得心肝脾肺都被搅成一块了,当场她便想拒绝,可是那个“不!”字刚出口,陈世及便变脸了,至今她都还记得他那冰冷的目光,那种刺骨的寒意让她现在都一阵心悸,她相信,若是她不同意,她绝对没有好下场。 只有在陈家才会知道陈世及这个在外有着赫赫英名的将军是多么的冷血无情,记得她刚来陈家时,一个陈世及宠爱的妾侍因为不顾他的命令,为了给他送糕点擅闯书房,便被他当场拿剑刺死! 至今她都还记得那妾侍死不瞑目的双眼,和那沾满血、滚落一地的白色糕点…… 可是! 道歉!为什么要道歉!难道就因为这个贱人巴上了六王爷!一个没名没分的姬妾而已!这么讨好为了什么? 虽然她满肚子不愿意,不理解,但对上那冷冰冰的父子,话在喉咙里打了几转却怎么也出不来。 本想着找藉口不来的,但没想到今日陈贺年一大早便来了,还派了林管家随他一起,还美其名曰说什么她现在有伤在身,有林管家照看他比较放心! 放心!有这老不死的在一旁监督,他们才放心吧! 想到这,姜凌云不由的抬起手摸了摸脸颊,隔着薄薄的面纱,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皮肤上轻轻的凸起,虽然大夫说伤口不深,只要好好休养,按时上药,便不会留下疤痕,但她心里的伤呢?一想到陈贺年,姜凌云的手都不由的轻轻颤抖。 若是没有姜佩雯的出现,一切都好好的,她的夫君依然会和她相敬如宾,可现在! 这都是因为这个贱人! 姜凌云深深吸了口气,这次她忍了,但总有一日她会将这个贱人带给她的屈辱、痛苦百倍、千倍的还给她,她要等着,等着那一天,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生不如死,就算痛哭流涕,跪下求饶她也绝不会饶了她! 而这时,林管家上前一步,笑道:“姜小姐,我家老爷和二少爷知道小姐是二夫人的侄女,大为高兴,本来二少爷打算和二夫人一起来的,不过这几日有些俗务缠身,便派了属下送来了一些礼物,当做给小姐的见面礼。” “哦?”姜佩雯愣了愣,轻轻笑了笑,“陈将军和姑父有心了。” 林管家见状向旁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后者急忙匆匆走了出去,没一会便带着几个人端着几个盒子走了进来。 “安州地贫物稀,这些礼物虽然不贵重,但也是老爷和我家二少爷、二夫人的一番心意,清小姐笑纳。”林管家说完,便挥了挥手。 僕人见状急忙打开了手中的盒子,里面是三套首饰。 姜佩雯淡淡的瞥了眼,暗自撇了撇嘴,好歹她现在是六王爷的心尖人,陈世及想在她这儿套料,竟然就送来几套首饰就算了。 nn的,真当她是个姬妾,连银子都捨不得花!没点见识! 姜佩雯在这腹诽,那边的林管家却暗自吃惊。 这些首饰,是京城最着名的首饰制作大师出品,做工精细,样式新颖,在京城受到各大世家的妇人小姐追捧,偏偏这位大师,每月就制作那么两套,这样更是供不应求。 这些套首饰陈家可是费了不少心思,花了几年的时间才求得,为的就是拉拢安州官员,如今一下子送出来三套,就是林管家也不由的肉疼。 不算人力物力,这样一套首饰做下来最起码都得需要两千两银子,这样三套最少也值个七千两。若是其他女子怕早就两眼发光的扑上来了,可偏偏姜佩雯一脸风淡云轻的模样。 但其实姜佩雯压根就不知道这几套首饰有什么来路,姜府还没到这个档次,又远在泾阳,根本不可能如此奢侈,而她离开了姜家后又一直在为了生活奔波,在她眼里这些戴的怕还没有一大叠银票来的吸引人。 当然这些林管家是不知道的,姜佩雯如今的模样在他看来就是压根司空见惯,瞧不起这些东西,看来她还真的六王爷欢心。 想到这,他看了眼坐在一边,眼睛都直了的姜凌云,眉头直皱。 正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二少爷娶了这个蠢妇,真是陈家不幸! 姜佩雯虽然觉得陈家人太过小气,但有人送礼,她没有不收的道理,便挥了挥手让人给带了下去。 “姜小姐在这住的可习惯,若是有何吩咐,请立即告诉属下。”林管家的腰又弯了几分。 姜佩雯闲闲的靠在椅背上,瞅了眼坐在一旁,垂着眼安安静静的姜凌云,眼珠轻轻转了转,笑道:“怎么没见表弟?这么久没见,倒有些想他了。” 这些日子她已对姜凌云的事情稍作打听,徐明昊的人早已将安州的事调查的极为详细,姜凌云身为陈家的人自然不会放过。 而她只是轻轻说了声,很快记载了姜凌云事情的册子便送到了她的面前。 所以陈子华于年初送到军营的事情前因后果自然了解。 第108页 其实在姜佩雯看来,这对陈子华未免不是一件好事,陈子华小小年纪便如此不懂事,脾气骄纵,姜凌云占了很大的因素。如果陈子华去了军营,第一和姜凌云分开,第二在那军纪森严,处处管制的地方必会有所收敛,加上现在并无战争,陈贺鑫又在军营,陈子华除了会吃点苦头之外并无生命危险,相反还会很快的成长起来。 但明显姜凌云却不这么想,依照册子记载,姜凌云为此几乎和陈贺年三天一小吵架,五天一大闹,最后还是陈世及出面,此事才得以平息。 见姜佩雯提到陈子华,姜凌云的瞳孔一缩,望着姜佩雯那张笑脸,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林管家见状眉头一皱,道:“华少爷这些日子在军营很好,身体也强壮了不少,老爷大为欣慰,还说过些日子准备接他回府。” 他的话音刚落,姜凌云顿时一愣,双眼闪过一阵惊喜:“真的?” 林管家笑道:“看二夫人说的,老爷一言九鼎,自然是真,老爷说了,若是表现的好,下个月便去接华少爷回府。” 说完他抬起眼,看了姜凌云一眼。 这眼神毫无温度,冷冷的,姜凌云顿时一凝,身子下意识的抖了抖,张了张嘴好一会才说道:“华儿年纪不小了,去歷练一番自是好的。” 虽然林管家的动作很阴晦,但一直观察着他们的姜佩雯自然没有放过。 表现的好?是指姜凌云吧。 那潜在的意思岂不是姜凌云若是做的不行,那就没法见到儿子? 竟然用陈子华来要挟! 她的眼一沉。 虽然她不喜欢姜凌云,但陈家这样做,未免太过冷血。 陈世及,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连自己的孙子都利用。 心里虽然想着,姜佩雯表面上却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如此甚好。” 似乎见姜佩雯稍微缓和了些,林管家脸上的笑容也深了几分:“姜小姐,二夫人知道今日要来见你,特意准备了一些糕点。” 听到林管家的声音,姜凌云紧了紧轻轻颤抖的手道:“是的,花园的花开的不错,阿雯和我一起去吧。” 姜佩雯挑了挑眉,视线扫过站在门外的护卫,轻轻的勾了勾嘴角。 正戏来了…… 什么赏花,吃糕点,怕是担心那些护卫听到他们的话生疑吧。 “那好啊。”姜佩雯轻轻一笑。 就让我来看看你们究竟打了什么主意。 ☆、第八十四章乐极生悲的姜佩雯 东苑离花园较远,加上几人走的不快,这一路上倒花了不少时间。 而林管家显然没放过这个时间,态度谦卑、话语尊敬的说着恰到好处的漂亮话,既不让人觉得听的腻味,也不会让人觉得很假,直听的姜佩雯直瞪眼,这老小子长着一副冷冷的模样,没想到这么会哄人。饶是姜佩雯早有戒心,也被他哄的有些身体舒畅,有些飘飘欲仙起来。 说了好一会的恭维话,见差不多了,林管家话题一转,便开始往徐明昊身上带。而姜凌云也在他包含“威胁”的话语中开始问起姜佩雯平日的生活起来。 姜佩雯弯着眼,冷冷的看着两人在那里一唱一和。 林管家显然是个套话高手,他们虽然句句是在关心她的日常生活,但实则却围绕着徐明昊。包括徐明昊来安州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平时见过什么人,就连看什么书都在打听。虽然他们问的很阴晦,七扭八拐的隐射,但却没有瞒过姜佩雯。 nn的,姐的口风可是很紧的,想从我这儿套料,没门! 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林管家口水都说干了,却发现除了一些有关姜佩雯无关紧要的屁事,什么也没问道。 这个结果让他的脸有些发暗,难道六王爷此行真的没有什么深意? 他看了眼喜笑颜开,一副毫无所觉模样的女子,眉头也微不可见的轻轻皱起……这样一个女子,应该没有那么聪明,能察觉到他的真实意图。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低低的议论声传来。 “……你知道不,陈家二少爷又出去了……” “真的?昨儿不是才出府了吗?怎么今儿又出去了?” “谁知道,听说前些日子还和他夫人闹了一场,把姜氏的脸都刮伤了……” “我也听说了,啧啧,他也真下的了手,那可是脸啊,又不是其他的地方,若是破了相……” 姜佩雯眉毛一挑,视线下意识的看向姜凌云。 怪不得带了面纱,她还以为是徐明昊的护卫下手太重,原来是他那姑父下的手。 看着身侧那微微颤抖的身影,姜佩雯那快消失的同情心竟然有些冒了头,嫁了这样一个凉薄的丈夫,身在这样一个冷血的家庭,这姜凌云也算个可怜的人…… “你知道什么?说不定这陈二少爷巴不得藉机休了他夫人,娶外面那个女人回家……” “什么女人?” “我给你说,我娘家大姑的儿子前些日子见过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亲密的紧着呢!” “不会吧,陈二少爷风流乃是出了名的,外面有女人又不是一两天的事,再怎么着也不会了一个外面的女人休妻吧……” “这可不一定,听说这次这个女人和以前的不同……” “那女人是谁?竟然能迷的让陈二少爷在郊区都急匆匆的去相会……” 阵阵的低语声继续传来,姜凌云的身影抖的更厉害了,姜佩雯甚至可以看见她那根根暴起的青筋,和充满怨毒恨意的双眼。 从书中描写,她便知道她这姑父是个风流种子,除了纳了不少妾侍,还养着外室,但却没有提到他为了一个女人要休妻…… 不过书中姜凌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炮灰,作者肯定不会多加描述,再加上因为她的出现,这情节已经完全变了样,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姜佩雯还没来得及同情姜凌云,便看见林管家脸色先是一沉,接着不知听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一变,高喝道:“是谁!是谁在那里胡言乱语!” 这些女子站的位置不远,虽然中间有树木隔着,但从他们所在之处望去依然能够隐隐看见那些女人的装束,衣着精緻、首饰精美,离她们的不远处还沾着几个婢女,显然不是什么姬妾之流,而是这次来陈家宅子的官员家眷。 而林管家这一声喝的可谓掷地有声,话语中充满了怒气和……急躁! 姜佩雯眉毛轻轻一皱,虽然她看的出这林管家在陈家极有地位,连姜凌云在他面前都要矮上一大截,可是林管家一直以来,无论多不满、多不将姜凌云放在眼里,但他表面上仍然保持着恭敬,时时刻刻遵守着主子与下人的差别,最起码就连姜佩雯这个旁观者都挑不出任何错误。 就算他为了维护陈家的名声,不愿这些长舌妇胡乱编排,但以他一个下人的身份,以他拘礼的性子,绝不会如此莽撞的训斥这些客人,就算要开口,就算要制止也应该採取其他的方式。 那他怒什么?急什么? 而这时,那些窃窃私语的妇人听见声音转过头来,便看见了几人,顿时几人脸色变了变,显然认出了那带面纱的就是姜凌云,讪讪的说了几句便准备告辞。 可就在她们转身欲走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那个女人是谁?” 这一声冷冷的,阴阴的,似是夹杂着狂风暴雨般,就连姜佩雯也不由的砸巴了两下嘴。 而显然这个声音,也明显把那几个女人吓住了,愣在了当场,不知道说什么。 “二夫人,二少爷做事有分寸……”林管家眉头一皱道。 可他话还未说完,便看见姜凌云向前一步,厉喝道:“我问,那个女人是谁?” “二夫人……”林管家眉头高高皱起,声音中的冷意也无比的明显。 可显然这次姜凌云没有吃他这一套,迈开步子就往要往那几个妇人身前走去。 林管家见状急忙向旁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后者急忙跑上去拉住姜凌云的手道:“二夫……” 她的手才刚接触到姜凌云的衣袖,便见到姜凌云手一推一抬,“啪”的一下将婢女扇倒在地。 “狗奴才!没大没小的,谁给你的胆,滚远点!”姜凌云瞪大了眼,暴喝道。 她这一下动作太大,面纱也松了,从脸上轻轻的飘落下来。 微微有些发红的脸上,一道长长的伤口从左边的颧骨划到了鼻翼,伤口虽然不深,已经开始结疤,但周围青青紫紫的,连带着左脸眼脸下方都是青色。她带着面纱这么恍惚一看,好似前几天被打还没有好转的模样。 第109页 不过她却毫不在意,看也不看脸色沉的可以滴出水的林管家人,大步走到几个妇人眼前,瞪着双眼,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个女人是谁?” 不知是她的模样太过吓人,还是她的举动太让人惊恐,其中一个穿着褐色衣袍的妇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惧,张了张嘴唇,有些结巴的说道:“我……我也是听人说的……并没见过……” 刚说到这,姜凌云又向前跨了一步,她似乎被她的神情吓住了,不由自主的微微退了退道:“不过听说是陈二少爷以前……以前的相好……” 那妇人刚说到这,便被一阵厉喝打断了:“闭嘴!” 姜佩雯一愣神,便看见林管家脸色阴沉的走了上去,冷冷的看着姜凌云道:“二夫人休要听信这些毫无可信的流言蜚语。” 而那妇人见呵斥她的竟然是一个下人,顿时脸色都变了,脸上再无惊慌,有的只是无尽的屈辱和愤怒:“你们陈家什么规矩,一个下人竟然敢对我唿唿喝喝?流言蜚语?哼!谁不知道你们家二少爷原来就有个青梅竹马,不过因为二夫人,那青梅竹马远走天涯,不过,现在人家回来了,你说二少爷还不为之神魂颠倒!据说你们家二少爷还派了不少护卫保护那名女子呢!可真是情深意重啊!” 她这话说的极为刻薄,而其他的妇人不仅没有丝毫拉住她的意思,反而在一旁一脸嘲弄的看着,显然平时就和姜凌云关系不好。 而这句话显然让姜凌云大受打击,虽然姜佩雯站在她的身后,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从她那摇摇晃晃的身子就可以想像得到。 那妇人说完了,下巴扬了扬,骄傲的看了姜凌云一眼,转身雄赳赳的走了。 而姜凌云却没有发怒,也没有发狂,除了那攥紧的手,和微微颤抖的背嵴,她似乎和往常一样…… 如此反常,看来那妇人口中所说的相好是真有其人,而这个人让姜凌云大受打击,竟然连最基本的反应都没了,就这么站在原地…… 而林管家的头轻轻转了转,看向那妇人远去的背影,眼中尽是狠戾、阴森,和……丝丝杀机。 姜佩雯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看到林管家的表情,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垂下眸。 有古怪! 这个妇人的话最多就是妇人之间的长舌烂语,但竟然让这个林管家产生了杀意! 就因为议论了陈家? 若是这样就想杀人,那这安州一年不知要死掉多少人! 可若不是因为议论了陈家?那他为何起了杀机…… 忽然,姜佩雯眼珠一转,眼睛轻轻眯了眯。 会不会…… —— 姜佩雯在屋子里踱着步子,来来回回的转悠着。 徐明昊来安州的意图再明显不过,虽然她不知道他究竟想从何处入手,但他不仅一直没动手,反而利用她布出阵阵假象,为的不过是消除陈世及的戒心而已。 她这几天一直不明白,姜凌云和陈贺年夫妻关系出现问题,究竟有什么用?徐明昊自始至终的目的都是陈世及,而据她所知,陈贺年一直没有担任职务,只挂了个虚名,和他那英武不凡的大哥相比,陈贺年更像一个纨绔子弟。徐明昊就算要查,也应该从陈贺鑫入手,怎么也不会将目光调向陈贺年……但今日看见林管家的神情,她忽然有些明白了。 陈世及做为一方大员,手握兵权,若是要治他,首要的是证据,其次还是证据,可从徐明昊交给她的帐本来看,陈世及为人谨慎,明面上几乎没有任何问题。 但一个人就算表面上的帐做的再好,记忆力再强,也不会记得每一项帐目,因此这样的人通常都有一本暗帐! 假如! 假如陈世及真有问题,那他就一定会有一个真实的帐本。 可是这个帐本在哪里? 徐明昊手下人的能耐她是见识过的,若是他没有仔细调查过,绝不会这样毫无原因的将目标直指一个毫无建树的纨绔子弟。那帐本既然不在陈世及手中,那会不会由陈贺年保管…… 若是如此,又藏在哪里? 若不是在陈府,会不会在陈贺年外面的某个女人宅子里? 想到这,姜佩雯突然笑了两声,不错,定是如此! 所以今日那林管家才会如此暴怒! 正想着,忽然门“吱嘎”一开,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进来。 徐明昊看了眼笑的一脸灿烂的姜佩雯,眉毛轻轻的挑了挑:“什么事如此开心?”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姜佩雯转过头,可还未说话,便听见秦一的笑声传来:“主子忘了,今儿可有人给他送了礼,还不怕乐晕了。” 姜佩雯撇了撇嘴:“哼,那几套烂首饰,有什么开心的,我又不用!这陈府,还真是小气,我好歹是你的卿卿,竟然就拿那么点东西来煳弄我!” 秦一听到她的话,顿时一愣,嘴角直抽筋。 我又不用?随便一套拿出去都会有无数女人为之争抢的首饰,没想到到了她这竟然成了不值钱的烂首饰…… 想到这,他看了眼穿着长袍,一副潇洒俊秀模样的姜佩雯,顿时觉得头隐隐作痛。 女人不都喜欢这种东西吗?怎么放到她这儿就完全不管用了? 不过姜佩雯理会秦一,她忽的裂开嘴笑了笑,小跑到他的身边道:“我的任务完成的如何?” 徐明昊低下头看了看这张灿烂的笑脸,愣了愣才知道她所指的任务是何?压下心中的笑意,淡淡的说道:“还行。” 姜佩雯嘴角微微的滞了滞,又恢復了笑容:“那该不该赏?” 她的声音带着欣喜,软软的,就像一个羽毛扫过徐明昊的心,痒痒的。 他定定的看着那双乌黑如宝石的双眼,闲闲的问道:“哦?阿文想要什么奖赏?” 姜佩雯顿时一喜,眼睛都笑的眯成了一条线道:“我这人不贪心,其他我不要了,给点钱慰劳我的辛苦吧。” 徐明昊看见她那双眼放光的模样,嘴角不由的抽了抽:“那些首饰价值不便宜吧?” 姜佩雯小脸垮了下来,不满的看着徐明昊道:“王爷,我立了这么大的功,怎么能几个烂首饰就打发了呢,又不值几个钱,好歹也要给点几千两金子才行吧。” 听到姜佩雯再次抱怨那些首饰不值钱,秦一的嘴角又忍不住抽了:“几千两金子?阿文,你那点功劳值吗?” 姜佩雯不满的撇了撇嘴:“怎么会多,按照我姑母的性子,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说不定明日便会做出什么跟踪、调查、捉jian的戏码,到时候你们这渔翁自然可以跟着这条小鱼,顺利抓到大鱼,怎么可能是小功呢?” 徐明昊眼睛一眯,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哦?” 姜佩雯冷冷的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看在咱们同一阵线的份上,给你们出个主意,今儿的事,陈家的林管家也知情,若我是你便会帮帮我那姑母,别让她还没有发挥作用便被关在了笼子里,什么都做不成。” 徐明昊看了眼那张白皙的脸孔,闪着光亮的黑色眼眸,嘴角轻轻笑了笑。 自从皇兄有意让他来安州走一趟时,他便将埋在安州的暗线全部激活,明里暗里将陈府以及陈府名下的宅子搜了个遍,就连军营都没有放过,可惜却没有发现任何关于暗帐的线索,定是当时皇兄的人打糙惊蛇,让陈世及这个老狐狸更加谨慎小心。可暗帐事关重大,陈世及必定不会随意放置,就算不放在自己身边也会交给最信任的人。 查探了许久,最后他才把目标定在了陈贺年身上,陈贺年素来风流,在外的宅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但都没有结果。 而这时,让他查到陈贺年又结了新欢,可是他对这个新欢似乎极为看重,派了不少护卫把手,秦五等人几次试探不仅没有查到,反而引起了怀疑。 于是他才会停下继续搜寻的举动,退而求其次到从姜凌云入手。 毕竟这种问题,女人出手有时候比他们方便多了。 徐明昊淡淡的说道:“如此说来,阿文真该赏了?” “不错,不错。”姜佩雯闻言,顿时笑的格外灿烂。 望着徐明昊直眨巴眼睛。 赏吧,赏吧,随便砸点银子下来,让她砸晕了最好。 而徐明昊还未说话,秦一却向姜佩雯移了两步,问道:“阿文,你要那么多银钱做什么?” 姜佩雯一听顿时双眼一眯,斜了秦一一眼:“你懂什么?银子可是好东西,有了它我就可以多开几个铺面,雇多些人,再买十几辆牛车,把我的兴隆物流开满京城,再开遍大周!赚很多很多的银子。” 第110页 “那开遍了大周,赚了许多银钱又如何?”徐明昊往椅子上一坐,闲闲的说道。 “嗯……”姜佩雯低下头想了一会,忽然抬起头,咯咯的笑道,“如果赚了许多银子,我便买很多好吃的,再要用金子打造成一张床,每日睡在上面……” 说到这,姜佩雯还嘿嘿的笑了几声。 或许因为愿望太美好,她有些激动,笑声都有些发尖,嘿嘿嘿的笑声在屋子里迴荡着,听的秦一心中一阵寒颤,胳膊上冒了一层鸡皮疙瘩。 而一旁的徐明昊更是不由自主的按了按眉心,那张面瘫脸都有些更加木了。 在那令人寒颤的笑声中,姜佩雯继续说道:“然后我去买一大块地,盖栋这样的宅子,每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要买十几个漂亮的婢女年来伺候我……再买些英俊潇洒的少年……哈哈哈!” 姜佩雯越想越开心,笑声也越来越大。 却没有发现某人的脸忽的全黑了,而且随着她的笑声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十几个少年?嗯?”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姜佩雯突然一愣,愉悦的笑声嘎然而止。 “还潇洒英俊?” 听到那越发森冷的声音,姜佩雯脚步轻轻向后挪了挪,身子还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也就随意说说,不……不是真的!” “随意说说?”徐明昊眼睛一眯,冷冷的扫了扫姜佩雯。 感受那冰冷的目光,姜佩雯果断的选择了妥协。 “也就是想……”她刚说到这,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便在屋内响起。 姜佩雯便看见徐明昊的手紧紧的握在椅把上,那吱吱嘎嘎的声音,便是不堪蹂躏的椅把发出的声响。 顿时姜佩雯又抖了两下,牙齿还不由的叩了两声:“想也没想过,说着玩……玩的。” 也许是见到姜佩雯的态度端正,徐明昊的手松开,吱吱嘎嘎的声音也消失了:“是吗?” “是的,是的。”仿佛为了表示自己的可信度,姜佩雯重重的点了点头。 徐明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修长的手指在椅把上轻轻一屈,轻轻的叩了起来。 室内一片安静,就连一旁的秦一也只是低着头,死死的抿着嘴,不让一点笑意释放出来。 突然,那富有节奏的打击声骤然停止,徐明昊眼皮轻轻一抬:“倒茶!” 姜佩雯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看着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的徐大爷,顿时明白过来他叫的是自己。 急忙走到桌边倒了杯茶递到他的跟前,她双手捧着茶杯,腰轻轻弯曲,头部低垂,那模样要说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显然他的老实让徐明昊的脸色又舒缓了几分,他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不咸不淡的说道:“茶叶没有泡开,茶香未出,带着苦涩。” 说完他轻轻瞥了眼低眉顺眼,一副小厮模样的姜佩雯,道:“秦一。” “是,主子。”秦一忍住笑,应道。 “阿文身为小厮,办事不力,功过相抵,奖赏和那些首饰全部扣回。”徐明昊站起身,背着手道。 “是。” 说完,徐明昊长袖一拂,便走出了房间。 只留下瞪着眼,张着嘴,一脸呆滞的姜佩雯。 直到过了许久,一阵哀嚎声才响起:“我的银子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八十五章为何落寞 “十几个少年?嗯?”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姜佩雯突然一愣,愉悦的笑声嘎然而止。 “还潇洒英俊?” 听到那越发森冷的声音,姜佩雯脚步轻轻向后挪了挪,身子还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也就随意说说,不……不是真的!” “随意说说?”徐明昊眼睛一眯,冷冷的扫了扫姜佩雯。 感受那冰冷的目光,姜佩雯果断的选择了妥协。 “也就是想……”她刚说到这,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便在屋内响起。 姜佩雯便看见徐明昊的手紧紧的握在椅把上,那吱吱嘎嘎的声音,便是不堪蹂躏的椅把发出的声响。 顿时姜佩雯又抖了两下,牙齿还不由的叩了两声:“想也没想过,说着玩……玩的。” 也许是见到姜佩雯的态度端正,徐明昊的手松开,吱吱嘎嘎的声音也消失了:“是吗?” “是的,是的。”仿佛为了表示自己的可信度,姜佩雯重重的点了点头。 徐明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修长的手指在椅把上轻轻一屈,轻轻的叩了起来。 室内一片安静,就连一旁的秦一也只是低着头,死死的抿着嘴,不让一点笑意释放出来。 突然,那富有节奏的打击声骤然停止,徐明昊眼皮轻轻一抬:“倒茶!” 姜佩雯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看着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的徐大爷,顿时明白过来他叫的是自己。 急忙走到桌边倒了杯茶递到他的跟前,她双手捧着茶杯,腰轻轻弯曲,头部低垂,那模样要说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显然他的老实让徐明昊的脸色又舒缓了几分,他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不咸不淡的说道:“茶叶没有泡开,茶香未出,带着苦涩。” 说完他轻轻瞥了眼低眉顺眼,一副小厮模样的姜佩雯,道:“秦一。” “是,主子。”秦一忍住笑,应道。 “阿文身为小厮,办事不力,功过相抵,奖赏和那些首饰全部扣回。”徐明昊站起身,背着手道。 “是。” 说完,徐明昊长袖一拂,便走出了房间。 只留下瞪着眼,张着嘴,一脸呆滞的姜佩雯。 直到过了许久,一阵哀嚎声才响起:“我的银子啊啊啊啊啊啊啊……” —— 又过了两日,徐明昊等人告别陈世及离开了陈府,又在原来所住的宅子里呆了一日,便在安州官员轰轰烈烈的欢送中离开了安州。 不过徐明昊等人却没有走远,而是半路带着姜佩雯和几个护卫离开了车队,绕了个圈又回到了安州。 当然,为了怕别人认出,几人都易了容。 不过这易容并不是姜佩雯前世在电视上见过的那种贴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改变容貌,而是採用精妙的化妆技术,让人的五官产生变化。 给他们化妆的是徐明昊其中一个护卫,身材壮硕,五官粗矿,平时也不怎么吭声,但姜佩雯倒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这手。 徐明昊脸上的疤痕被一种贴近肤色的粉状物遮盖了,五官的冷峻也在他的巧手施为下变得柔和了不少,再加上一些其他细微的变化,若是曾经见过他的人站在徐明昊的面前也最多只是觉得这个男子和六王爷有三分相似,但也只是相似而已,没人会将他和那冷峻的六王爷想成同一个人。 而姜佩雯换上了女装,扎着双髻,眉毛眼睛下吊,白皙的皮肤也变得蜡黄,再配上本来有些瘦弱的身子,怎么看都像一个吃不饱穿不暖,整日愁眉苦脸的悲催丫头。 当姜佩雯从铜镜中看到自己的模样,第一反应便是自己被整了,强烈要求要个美美的形象,不过领导态度强横,几次上诉没有成功,最后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接受了。 秦一和秦五等人也换了僕人的衣服,带上早就准备好的货物大摇大摆的回到安州,俨然成了从南方来此的客商。 几人租了个小宅子便重新在安州落下脚来。 而接下来的日子,徐明昊似乎格外忙碌,就算没有出门也是整日和秦一等人关在书房内。 姜佩雯的日子就要简单舒服的多,每日里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没事的时候还出去走走。 就这样过了三日,这一天安州城发生了一件让百姓们大感兴趣的事。 那就是镇远将军陈世及府上的二夫人带着僕人和一些闲汉气势汹汹的冲进了城中的一个宅子里,然后没隔一会,便吵了起来,又是骂人又是砸东西,最后还当动手打了那女的两耳巴子。而随后赶来陈家二少爷气的脸都青了,护着那女子就大嚷着要休妻。 当然这“休妻”二字一出,顿时犹如捅了马蜂窝,陈二夫人当场便又哭又闹,各种难听的话层出不穷,简直把泼妇和妒妇的角色演绎的淋漓尽致。 而姜佩雯这时候才从众人的闲言碎语中得知她那姑母这次这么紧张,全因这个女子是陈贺年当然的青梅竹马。据说这女子姓刘,其父亲和陈世及有点亲戚关系,一起参军,感情甚笃,而那刘氏和陈贺年相差五岁,两人可谓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不言而喻。后来陈世及步步高升,刘氏的父亲跟着陈世及干了几年便退役回了家。 第111页 再后来刘氏的父母病逝,刘氏便千里迢迢来投奔这个叔叔,但那时陈世及的官越做越大,陈贺年就算再有心,也不可能娶刘氏为正妻。 以后狗血的事情就发生了,陈贺年同意娶了姜凌云,但他心中最爱的还是这个刘氏,和姜凌云成了婚不到一年便提出要纳刘氏为平妻。这当然受到了一直心高气傲的姜凌云的强烈反对。又因为那时陈世及正处于事业的关键期,需要姜家的支持,便生生拆散了这对苦命鸳鸯,刘氏心灰意冷之下远走他乡…… 虽然后来陈家搬来了安州,和刘氏再没了联繫,但陈贺年心中最牵挂的仍然是那刘氏,而且因为这个原因对姜凌云极为不满,因此这些年陈贺年游戏人间,处处拈花惹糙……可是没想到时至今日,那刘氏又回来了! 所以当日那妇人一说出青梅竹马四个字,便让姜凌云感到了深深的危机感,才闹出了这一幕。 因为发生的地方离姜佩雯居住的地方不远,就隔了两条街。所以当姜佩雯挤在人群中观看时,恰好能看见自己的姑母歇斯底里的被陈贺年犹如拖条狗一样拖回了马车,也看见了那个令陈贺年神魂颠倒的刘氏。 算算年纪,这刘氏好歹快三十了吧,可是皮肤却极为白皙,模样姣好如十几岁的青春少女,怪不得让陈贺年如此难忘。 虽然因为被姜凌云打了两巴掌,脸上有些发肿,衣服皱皱的,髮髻也有些散乱,看上去难免狼狈,但她的神态却没有丝毫的害怕担忧、也没有幸灾乐祸,目光坚定而平静。 有这样的女子,怪不得姜凌云会输…… 就在姜佩雯有些感慨的时候,忽然视线一扫,她便看见两个穿着短褐、鬍子拉碴的男子急匆匆的从姜凌云带来的闲汉中慢慢退出,接着挤进人群里转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临行前还瞥了她一眼,这两个人长的极为普通,就是那种普通到丢到人堆里绝不会引起人注意的那种人,但姜佩雯还是认出了两人是徐明昊的护卫。 眼珠轻轻转了转,姜佩雯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嘴唇,看来得手了。 接下来徐明昊就更加忙了,从早到晚几乎连人影都见不到一个,整个宅子里除了姜佩雯和那个化妆的护卫外,再也没有其他人。 相反陈家却没有特殊的举动,好像并没有发现东西有失。 这只是个开始,隔日的一大早,便有护卫来告诉她,让她近期不要出门。 姜佩雯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急忙点头称是。天天呆在屋子里无聊的发呆,或是练练自己那如狗爬般的字。也不知道是她真用了心,还是从未花这么多时间来练过,这样过了十来日,她的字倒有些似模似样了起来。 而这时,陈家二夫人的事件渐渐淡漠下去的时候,另外一件有关陈家的事件便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爆发,就连姜佩雯这个整日没出门的人都接 镇远将军陈家在安州的风评向来不错,这不仅是因为陈世及爱惜羽毛,重视名声,还因为他镇守安州多年,在安州百姓的心中,他就犹如保护神一般。 但这样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内,陈家二夫人争风吃醋闹得人尽皆知的时间还没完全消退,另外一件事便在安州炸开。 若说上一件事给百姓们增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话题,那后一桩,简直就如晴天霹雳般轰的人们头脑发晕。 因为他们心中的保护神——陈世及在一夜之间被人捆的结结实实,不仅陈府被全身武装的士兵围的个水泄不通,就连镇远军营的全部官兵都被收缴了武器,由一个姓郑的将军接管,而整个安州也全城戒严,许进不去出,所有的城门和出口都可以见到拿着武器的士兵。 这些士兵的装束明显不是镇远军,百姓们虽然不知道这些士兵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他们知道陈家似乎是犯事了,而且是犯了大事了! 就在众人人心惶惶的时候,姜佩雯的小院却格外平静,整日不出门的她对此一点都不知情。 这一日,快到了晌午,姜佩雯正满意了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一个护卫便匆匆走了进来道:“阿文,主子有令,外面已无风浪,阿文可以出去了。” 姜佩雯诧异的抬起来头,主子,算算时间,她已有好几日未见过徐明昊了,便道:“王爷他人呢?” “属下并不知情。”护卫面无表情的应道。 “哦。”姜佩雯应了声,忽的抬起头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那护卫闻言道:“陈世及已就擒,陈家和镇远军也在掌控之中,安州三分之二的官员下了狱。” 这么大手笔,可不是徐明昊这个离开了安州的“闲散王爷”可以做的。 “朝廷派出何人前来擒拿?” 那护卫怔了怔道:“是皇上亲自下令西大营郑将军率领兵士前来擒拿。” 果然! 姜佩雯挑了挑眉,在京城呆了大半年,西大营她倒是知道的,西大营驻扎在京城西部以外一百里的地方,属于京城的驻军之一,也是京城最后的防线。 安州周边也有其他驻军,毕竟这是与狄国的接壤处,若是只由镇远军驻守未免太过儿戏,但却没有惊动这些驻军,反而调动了距离安州遥远的西大营,看来陈世及所做的并不是贪墨钱财这点小事了…… 但现在和平年代,既无战乱,又无天灾,狄国又自顾不暇,难不成他脑子抽风想自立为王? 不过不论姜佩雯怎样疑惑不解,却没有想过去刨根问底,无论哪种朝代,牵扯到政治斗争都是危险的,而她一个小女子,还是少知道点好。 这样过了五日,姜佩雯终于见到了徐明昊等人,身材依旧挺拔,不过眼底还是带着倦意。 骤然间,姜佩雯竟然发现自己在思念这这个男人。 不过短短十来日,她竟然就开始想了。 扫了眼他有些发干的嘴唇,姜佩雯便倒了杯茶端到他的面前。 徐明昊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姜佩雯,嘴角轻轻勾了勾,双眼闪过一丝笑意,显然对她的乖巧极为受用。 “秦一,吩咐下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离开安州。” “是!” 离开?姜佩雯问道:“事情办完了?” 徐明昊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道:“嗯,办完了,可以回京了。” 回京,姜佩雯心中忽的升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按理说她应该高兴才对,因为回了京城,她便能回到她的小窝,虽然临走之前嘱咐楚家兄弟好好照看枫若,但不知道这些日子怎么样了,还有她的兴隆物流…… 可是为什么她竟然有些不想回去呢? 视线轻轻的扫过坐在椅子上,优雅的喝着茶的徐明昊,姜佩雯心中忽然有些落寞起来。 ☆、第八十六章相依 离开安州已有五六日,姜佩雯坐在马车上,瞅着外面的风景,终于转过头看向马车内闭目养神的男人,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我们这是去哪儿?看着路线不是回京城吧?” 徐明昊掀了掀眼皮,看了眼一脸的狐疑的姜佩雯,淡淡的说道:“钦州。” 钦州? 姜佩雯腾的睁大了眼,钦州她是知道的,离泾阳不远,也位于大周的南部,以风景优美而有名。 不过去钦州做什么? 仿佛知道了姜佩雯心中的疑问,徐明昊继续道:“事情已经办完,正好出去散散心,你不想吗?” 姜佩雯一愣,顿时笑着接连点头:“想,想。” 钦州在姜佩雯看来,就犹如后世的扬州,可姜佩雯前世忙忙碌碌,为生活奔波,来到这个世界就没过几天舒心的日子,现在有机会旅游,还包吃包住不掏钱,怎能不高兴,不过可惜的是,没带着枫若,不然也让那丫头乐乐。 见姜佩雯笑的一脸灿烂,欢喜雀跃的看着窗外,徐明昊的嘴角轻轻勾了勾。 忙乎了这么久,也该带她轻松轻松了。 钦州,一身白袍、梳着髮髻的姜佩雯大步走在路上,手中还拿着一把摺扇轻轻摇着着实有番风流倜傥的俊俏儿郎模样。 而他的身后是易过容的徐明昊,虽然无人知道六王爷来了钦州,但他脸上的疤痕毕竟太显眼,若是被有心人发现,难免会打扰这份难得的旅程,因此徐明昊便一直做此打扮,穿着普通的蓝色直缀,就像一个普通的富家公子。不过由于徐明昊平时不苟言笑,就算遮住了疤痕,弄柔了眉眼,也没能让他变得和善起来,反倒像一个木讷呆愣的男人。 如今的他便这么跟在姜佩雯身后,静静的看着那个雀跃的身影,眼睛里尽是笑意。 秦一瞅了眼一前一后,却又无比和谐的两人,突的扯了扯身旁秦五的胳膊:“秦五。” “何事?”秦五看了眼欲言又止的秦一,疑惑的说道。 第112页 秦一拽着秦五放慢了脚步,眼神又扫了眼最前方的身影,忽然他的眼睛一凸道:“秦五,阿文这是作甚?” 秦五抬了抬眼,正巧看见姜佩雯轻摇纸扇,嘴角含笑,风度翩翩的对不远处悄悄瞅着她的的几名少女点头示意,搞得那几名少女顿时羞红了脸,看向姜佩雯的眼神更是差点没滴出水来。 秦五嘴角抽了抽:“能作甚,向那些少女示好呗。” 秦一嘴巴张了张,好半天才道:“我知道……可是阿文是女的啊!” 秦五瞥了眼秦一:“那又如何?” “如何?”秦一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她明明是个女子,如此做有什么意思?” 秦五眼睛一转,嘴角突然翘了翘,停下脚步道:“还记得那日陈氏女来找王爷那次吗?” 秦一点了点头道:“知道。” 那日的事,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也是那一次他才真正明白了姜佩雯的古灵精怪。 忽然他神情一愣,呆呆的看向秦五道:“阿文不会是想……” “那日阿文曾问我,若是和主子相比,那陈氏女会中意她还是中意主子?”秦五看了眼有些发木的秦一,“其实阿文这主意不错,若是女子都被他勾引了,那主子身边除了她还会有谁?” 说完他嘿嘿一笑,大步向前走去,只留下秦一呆呆的留在原地,看着远方的白色身影,眼睛越来越凸,越来越凸…… —— 在钦州城连着逛了好几日,姜佩雯的热乎劲也慢慢消退了下来。 他们所住的地方是一栋宅子,位于钦州湖的旁边。钦州湖很大,和穿过钦州的珠河相连,是钦州最出名的景色之一,湖水清澈碧绿,四周载满了垂柳,景色宜人,平时不少富贵人家一有闲暇便会来,泛舟湖上。 这宅子是秦一的产业,宅子虽然不大,但里面却有个三层的阁楼,若是站在阁楼的顶层便可以将钦州湖的景色一览无余。 是夜,姜佩雯站在阁楼上,望着湖上那灯火通明的画舫和湖边时不时摇晃的柳树,突然间心中升起一阵落寞。 再过些日子就该回京城了吧,回了京城她和他又将如何? 视线不由的投向那在月色下波光粼粼的钦州湖,现在她还可以这样无拘无束的呆在他的身边,可回到了京城,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王爷,那她…… 忽然间,姜佩雯心中乱了…… 一阵风吹来,吹进了她的颈脖,虽然如今天气暖和,但姜佩雯还是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她不由的换着胸,呆呆的盯着远处那隐隐绰绰的影子,发起了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温柔突然在她的身后响起:“怎么?有些冷?” 熟悉的声音灌入耳中,姜佩雯骤然抬起头,眼中的脆弱和彷徨就这样落入了来人的眼中。 徐明昊瞳孔顿时缩了缩,黑亮的眼眸更加亮了。 他展开双臂,就这么从她的身后将姜佩雯搂在怀里,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轻轻的摩擦着。 姜佩雯反射性的想挣扎,但下一刻便安静了下来,她就这样静静的缩在了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闻着他的气息,那有些发冷的身子渐渐的温暖了起来…… 就这么静静的呆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明昊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秀髮,低低的嘆道:“你啊,就是太倔了……” 他这声带着嘆气,带着无奈,还带着连他都不曾察觉的宠溺…… 这一声,犹如一曲歌曲最后的尾音,让人回味,让人感动,姜佩雯的身子彻底放松下来,就这么靠着身后温暖的胸膛,心中的不安和落寞似乎在这怀抱中消失的一干二净了,留下的只有平静。 感觉到怀中人的乖巧,徐明昊低头吻了吻乌黑的头髮,眼中尽是温柔。 无论她如何坚强,但总归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 被亲人排挤,被友人陷害,独自在外漂泊打拼…… 若是换做其他人怕早就被那无边的孤单和无助埋没了,可她却依然坚强的活着,而且越活越好。也就是这种坚强,一点一点的打动了他的心…… 但现在他却发现,原来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有她的脆弱,陡然间,徐明昊忽的有些心疼起来,他紧了紧双臂,将那纤瘦的身躯楼的更紧了。 “现在虽然天气暖和了,但也要注意身体,平日好好休息,别太累了。” 徐明低沉的声音在姜佩雯的耳边迴荡着,带着无边的温柔,姜佩雯的心顿时跳了起来。 忽然间,她想着时光就这样停留在这里,让她能留住这点温柔,这点让她沉溺的温柔! 留住这个尊贵冷峻的男人的温柔…… “嗯。”她轻轻的应了声,将头靠在了他的臂弯。 “钦州你可喜欢?”忽然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语气自然而平和,淡淡的如同普通人聊着家常一般。 姜佩雯愣了愣,软软的回道:“喜欢。” “那以后有机会咱们再来……” 他的声音刚落,姜佩雯的心顿时漏跳了几拍。 以后再来! 以后再来! 顿时姜佩雯嘴角轻轻一弯,一抹甜蜜袭了上来…… —— 第二日,姜佩雯又恢復了往日的活泼,而徐明昊也一如既往的跟着她在钦州游荡。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便到了傍晚。 “我们去湖心岛可好?”姜佩雯停下脚步,抬起小脸,眨巴着眼睛望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湖心岛是钦州湖中心的小岛,风景算不上极好,但好在绿色成荫、水波环绕,在钦州也算是景色之一。 徐明昊看着那明亮俊秀的脸庞,眼睛轻轻的弯了弯:“好。” 说完他便轻轻瞥了眼身后的秦一。 秦一见状顿时苦着脸退了下去。 据说秦一十岁之前都在钦州度过,因此相对于其他人,他简直就是地头蛇。而他们来钦州的这些时秦一不仅要安排众人的衣食住行,还要面的姜佩雯不时的心血来潮,可偏偏他的主子眼里只有姜佩雯,丝毫没见到他这个几乎跑断了腿的属下…… 而现在,明明说好了吃完晚饭便回宅子休息的,现在又要去湖心岛了…… 这一时间,让他去哪找船啊,小船不符合他家主子的身份,大船又不是那么好找的…… 可是徐明昊显然没看见秦一的难处,秦一只得皱着眉头,硬着头皮出去了,临行前他瞅了眼笑的一脸灿烂的姜佩雯,心中一阵哀嚎:女人果然是麻烦的东西,特别是这个整日里爱扮作男人的女人! 不过显然秦一的运气不错,他没跑几处地方便租到了一艘船。 船虽然不大,但却装饰的极为精緻,一切安排好后,姜佩雯等人便上了船。 徐明昊背着手站在船头,脸色平静的看着前方,身形沉凝,如一座山岳般。姜佩雯站在他的身后,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前方的身影,心中突然间升起一种感觉,似乎前方的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如现在这般,可以让她依靠。 骤然间昨晚他那不多见的温柔又在脑海里显现,姜佩雯的眼神越发的温柔起来。 或许只要好好调教,让这样的男人和自己一起一世一双也不是难事…… 就在姜佩雯胡思乱想的时候,迎风而立的男子突然转过头,看向一身白袍,如月如玉般的脸庞,眼睛轻轻一弯,笑意顿时流淌起来。 “过来。”徐明昊淡淡的说道。 姜佩雯先是一愣,接着眼睛一弯,乖乖的走到了他的身侧。 她刚站好,一只大手一伸,便揽住了她的纤腰,接着微微用力,她的人便靠在了她的怀里。 微微的湖风吹拂着脸颊,夹杂着他的气息,姜佩雯微微眯了眯眼,看着火红的夕阳将天边染成了红色,也染红了湖水,一阵风吹过,流光溢彩。 姜佩雯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前,看着这难得的美景,这一剎那间,在她的眼里仿佛这天地间只有她和他…… 而此时,秦一和秦五站在他们身后,看着船头那相依,无比和谐的身影良久良久。 终于秦五转过头低声道:“他们要这样呆多久?” 秦一翻了翻白眼:“你若想知道自己前去问便行,问我作甚?” 秦五顿时一噎,讪讪的说道:“我不过觉得这样总有些不好……” 秦一挑了挑眉:“你此话何意?” 秦五似是有些为难,沉吟了一会,才低声道:“可阿文还穿着男装……” 第113页 顿时,秦一傻了…… —— 还好天色已晚,白天游湖的船只已经靠了岸,岸边的画舫虽然亮起了灯,但却还没出行,因此湖上倒没什么船只,因此倒没什么人能见到如此明目张胆的“断袖”!不然准能在钦州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因为没有什么船只,姜佩雯乘坐的船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便到达了目的地。 这个小岛面积不大,依姜佩雯看来大约有一个半的足球场很那么大,上面也没有像后世一样的度假村,有的只是一颗颗常青树。根深叶茂、层层叠叠,偶尔有湖风吹来,便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声音,再加上夕阳洒下的红色光晕,虽然不亮,但却给人一种如梦幻般的感觉。 姜佩雯仰着头,静静的看着这在后世几乎无法看见的景色,嘴边扬起一抹笑容。 从小她就喜欢这种天然景观,喜欢感受那大自然的气息,但她家境不好,毕业后便一直忙于工作,别说旅游了,就算难得出去游玩也是寻找一些公园。 虽然景色宜人,但却略显呆板,哪有这样原汁原味的好。 徐明昊背着手,轻轻的眯着眼睛,看着少女那俊秀的五官,和在夕阳下微微发光的双眸,黑色的眼眸剎那间幽深了几分。 过了一会儿,姜佩雯转过头,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灼灼的望着那比记忆中柔软了不少的五官,笑道:“我想看看这儿的夜景,多呆会儿如何?” 徐明昊定定的看着她,忽的勾了勾嘴角:“你喜欢就好。” 低沉醇厚的声音依然淡淡的,但姜佩雯却明显感到了里面的温柔,顿时,她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愉悦的笑容。 ☆、第八十七章树林中的激情 时间过的很快,似乎连给人眨眼的时间都没有,转眼天便黑了,远山穹庐,隐隐形成一带,葱郁的黑色张扬四射。 夜色是温床,温柔的触手向四面八方延展,让人在最舒展的状态下显露出心底最深的渴望。 今儿是月中,月亮如圆盘般挂在了天上,月光皎洁,如洗如练,在地面上洒下了一片银光,给静谧的夜色平添了几分优雅和神秘。 姜佩雯坐在一块石头上,俊秀的容颜悠然咸淡。 有多久没有这么静静的享受月色了,天大地大,一方天地中,自由享受月光,星辰,穹庐和远山…… 夜色中,一切都变得迷离起来。 双手撑在下巴上,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仰望着天上的圆月,古代的空气品质比她的现代不知道要好多少,细细的闻一口都能闻到青糙花香,天空更是澄澈的,星子如洗过一般挂在天上,俏皮的一眨一眨的,真的好美,好美。 以前的她每天除了忙碌,几乎没有多少休闲放松的时间,能这么无忧无虑看着夜色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这算是她穿越后特别欣慰的地方吧…… 忽的她转过头看向身边沉静如山岳般的男人,这样的景色,可能对于徐明昊这样的人不算少见,可看他仰头望月时的专注,姜佩雯的嘴角翘起勾出一抹愉悦的微笑。 这个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人,渐渐的走进她的心里,只有她自己清楚的知道,这个人对于自己,究竟发生了多少不可思议的转变。 从最初的逃避,到相遇,相识,再到徐明昊带着自己走这么一遭,她自己的心意自己清楚。 此时此刻,能和他静静的呆在一起的感觉,没有世事烦扰,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也不必去想大宅门里光鲜亮丽之下的龌龊,就这样,真好! “这儿景色可好?”忽然姜佩雯开口道,她问的极为随意,也没想过他能回答,现在的她只是想这样坐着静静的和她说会儿话。 说完迎着月光看过去,刚才还觉得甚好的月色这会儿就有些碍事,光影的关系,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朦胧中那双幽深的眸子依然在月光下闪着灼灼的光亮。 “不错。”低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响起。 没想到他真的回答了,姜佩雯展颜一笑,愉悦的心情在胸中发酵,染翘了她的嘴角。 徐明昊淡淡的勾了勾唇角,难得有这么样的时间可以没有顾虑的和另外一个人一同赏月,尤其是个女的,这在以前绝对是没有的! 或许,是因为她! 他的嘴角又毫不吝啬的弯了又弯。 “不过京城附近有几处景色比之这里更好的……等回了京我再带你去,可好?” 他的话音刚落,姜佩雯顿时一愣,接着双眼顿时弯成了月牙。 这算是一种承诺吗?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股前所未有的愉悦顿时在从脚底升了上来。 “……可是,我想去的地方很多……”她双眼灼灼的望着他,柔声道,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姜佩雯心里忐忑,心跳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她似乎都能听到那嘭,嘭,嘭的心跳声,一声一声落在脑海里,清晰无比。 其实,她想说,我想去的地方很多,想跟你一起,你愿意么? 如果是现代,她可以毫不顾忌的对一个男人,尤其是她喜欢的男人说,可是,徐明昊不同,他不但是个古人,还是个王爷。 他,真的愿意么? “以后我都带你去……”他笑,他定定的看着她,声音低沉淡然,却带着坚定和决心,眸子里的认真那怕是在光影里也灼烧一般的烫到了姜佩雯。 徐明昊从未有过的专注的看着眼前这个不一样到让他心动的女子,时间就在他们的对望中一点一点的消逝,两个人都注意到气氛有些暧昧,两个人却都默认的,希望这一刻就这么静止,凝固。 忽然徐明昊面色瞬间一凝,轻轻侧了侧脸仿佛在倾听着什么,接着他的大手一伸,一把圈住她的纤腰,迅速往旁边的灌木丛后一躲,没想到,贪恋这月色美景的还有他人。 “什……” 姜佩雯刚想开口便感觉到唇上粗粝的触感,徐明昊的手已经堵到她的唇上,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怎地,她竟觉得那粗粝的手指在自己唇上留恋抚摸了一下,觉得身子一麻,才听到徐明昊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嘘,别出声。” 什么?别出声? 姜佩雯脑子和心都有些乱,可是,被男人箍在怀里,还是很安分的收了声音,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冷峻容颜,他的眸子正看向一处,好奇心促使下,姜佩雯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过去。 因这岛上晚上几乎没有人,秦一等人探查了四周后便退的远远的,很自觉的给两人留下了独立的空间,这会儿这空间就算是他们两个人的了。 可是,能让徐明昊这么没顾忌的抱着自己躲起来,难道有人? 感觉到身后男子紧绷的胸膛,姜佩雯眉头轻轻一皱,这才发现两个身影远远的走来,最后在距离他们七八棵树的地方停了下来的,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靠,生怕被人发现了一样。 因天色太暗,树影婆娑,那两人的头又低垂着抵在一起,姜佩雯看不清楚容貌,只从服饰辨别的出是一男一女。 夜色下,一男一女,在幽谧的林中!姜佩雯这才发现,刚才她跟徐明昊一起赏月聊天有多暧昧,太适合发酵点什么了,就比如那边的那两人。 偷情偷情,jian情jian情!对于适才自己跟徐明昊的那一段自动掠过,一双水眸目光灼灼看向两个人的方向,看着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手,绝对的jian情啊! 忽地那女子被男子扯了一下,不盈一握的小腰轻轻的扭了扭,在夜色中划出一道荡漾的弧度,男子很是‘好心’的揽住了女人的腰,俯身,似是关切又或者什么! 我靠!古人也这么有情调,居然选了个这么景色优美又安全的地方,就算她现在看不到两人脸上的表情,也能猜到,绝对的男人一脸急色,女人慾拒还迎! 哦!荡漾啊! 前世看小说,今生有幸看华丽丽的现场版啊!说不激动,是假的!姜佩雯那颗心又开始骚动了! 那男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女子发出一声娇笑,那吟吟笑意,听的人心发颤,就连身为女子的姜佩雯也得承认,荡漾啊,惑人啊! 女人踮起脚尖在男子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 温香软玉在怀,女子又如此勾人主动,那男的顿时忍不住了,一把抓过女子的身子,俯下头擒住女子的唇,双手熟练的在女子身上游走着…… 女子显然也是箇中高手,双手抚摸着男子的背嵴,嘴里还不停的娇喘连连,身子几乎都成一滩水了…… 真来个现场直播啊! 姜佩雯不由的咽了咽口水,脚底板没忍住,慢慢向前移了几步,一双明眸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完全没有注意身后男子那张瞬间黑了的脸。 第114页 “……嗯……哦……”女子的娇喘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明亮。 听到这让人能把骨头都苏掉的声音,男子再也忍不住了,勇勐神武的伸手在女子腰间一扯,顿时布帛碎裂的声音在黑夜中骤然响起,接着女子的下裙便飘然在地…… 来了,来了,哈哈,重头戏来了! 就在姜佩雯看的激情澎湃,忘我投入。 忽然男子怀中的女子扬起头,姣好的容貌顿时在月光下显现出来…… 姜佩雯顿时双眼一凸,怎么会是她! 卢琳玉!她怎么在这儿?而且还跟个男人马上就要叉叉哦哦。 自从离开了泾阳去了京城,她的日子便过也舒服,渐渐的她便将这个白莲花女主抛在了脑后,可是没想到竟然在这遇上了! 还是在这种地方! 她记得书中卢琳玉曾经来过钦州,不过那时的她早已和三皇子勾搭在一起,来钦州也不过是为了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可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卢家已经名声扫地,照例说她若是聪明就应该好好把握住展云峰才对,虽然展云峰这人不咋地,但好歹也是个世子,配你卢琳玉也不差啊!依照展云峰对卢琳玉的痴心程度,断断不会对她始乱终弃的。 可现在这情况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卢琳玉把展云峰飞了?而且在她的记忆里,钦州可没有什么男配啊,那现在和卢琳玉要叉叉哦哦的人是谁? 想到这,姜佩雯又往前了几步,想看清楚那男子的样貌。 看来无论情节怎么改变,这人的本性还是不会变的,卢琳玉这一生就是註定在无数男配中周旋暧昧的一生。 要么说是女主呢,好处拿得多,还有那么多美男陪伴,这日子还真是慡啊…… 忽然眼前一暗,一只大手便捂上了她的眼睛。 姜佩雯正要看清楚那男子的样貌,视线忽然被挡,当下想也没想,便捏住那双大手一扯,顿时视野又开阔了起来。 “别挡着,那女的我认识!”声音里带着急切,这么好的活春宫错过这村,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而这时,那男子已压在了卢琳玉身上,四片嘴唇重叠在一起,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而男子也按捺不住,双手开始拉扯着卢琳玉的衣服,很快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卢琳玉的外衫飘落在地,中衣也滑下了一大块,露出红色的肚兜,白皙滑腻,凹凸有致的身躯,在月光下闪着淡淡的萤光。 男子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吼,在卢琳玉滑腻的肌肤上游走着…… 姜佩雯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大手,不耐的咕哝着:“扯了这么久,还没进入正题,真没技术。” 她的话音刚落,一阵低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什么没有技术?”有些咬牙,从姜佩雯一双眼睛开始盯着看时,他就注意到这女子与众不同的地方,要是放到别人,别说看,就是听都要羞死了!这丫头竟然还要看!还看得这么理直气壮,还竟敢拉开她的手!真是不教训就训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姜佩雯翻了个白眼,不耐的解释,根本没想自己这解释的人是谁!权当跟小朋友解惑一样了,全都是着急催的! “笨!这阴阳调和,下面才是王道,光扯上面的衣服有什么用?”你倒是赶么紧的啊,该啃的啃,该摸的摸,该叉的你也倒是快点啊! 顿时,徐明昊的脸黑如锅底:“没想到你对此事有如此见解!” 他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却一改方才的温柔,夹杂着无比的怒气和冷意。 这个丫头太无法无天了! “那当然……” 等等!她跟谁说话呢! 姜佩雯勐的回过神来,心中一跳,汗!怎么这一激动把这人给忘了…… 她转过头,正好对上了那森冷的目光,顿时浑身哆嗦了两下,努力的挤出几丝笑容道:“嘿嘿,怎么会,不过是以往见到过几次,稍微有点了解,有点了解。” “有‘点’了解?”徐明昊挑了挑眉。 “……就一点,就一点……”姜佩雯使劲点头。 徐明昊嘴角轻轻一勾,黝黑深沉的眼眸发出点点精光:“既然如此,那我们去实际演练下如何?” 实际演练? “啊?——啊!”演练个毛啊!她喜欢看,却不想演啊!——姜佩雯顿时呆若木鸡。 望着那一脸呆滞的小脸,徐明昊觉得心情大好,揽住她腰部的手一拉,同时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轻轻抬起:“阿文,光看不做,何以知道其精髓?”唇贴的很近,随时随刻他都能覆上那两片唇,告诉他怎么个演练!徐明昊的眸光更加深沉了。 感觉到那粗粝的指腹在她的下巴上轻轻摩擦着,姜佩雯瞪大了眼看着这近在咫尺的俊脸,顿时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说笑的吧,说笑的吧! 不错! 这段时日他整她的时候还少吗? 一想到这儿,姜佩雯的底气微微足了点,心中的勇气也在慢慢回潮,可看着他深沉的双眸,眼却有些移不开的,瞬时落进了那两潭深渊里,他的眸子似乎有着魔力。 就在这时,一阵娇喘的女声突然响起:“啊!邹郎,慢点,慢点,有点……疼……” 接着便是男子粗哑的声音:“你这个小妖精,让我好好疼你……” “邹郎……唔……” “玉儿……” 激烈而清楚的女子呻吟声和男子喘气声,再夹杂着肉体的撞击声,一声声传入她的耳朵里。 心肝一颤! 姜佩雯嘴角直抽,真开始了……这卢琳玉不愧是女主,竟然选了个这么有情调的地方…… “阿文没有出声,那就是同意了?”突然下巴上的手指一用力,一阵低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姜佩雯身子顿时一僵,乱七八糟的思绪勐的抽回,眼睛定定的对上了徐明昊那幽深的眼睛。 什么? 她同意什么了? 就在她呆滞的目光中,她只看见那张俊脸在她的视线内慢慢变大,变大…… 忽然温润柔软的触感从唇上传来,那长长的睫毛抚到她的脸颊,不输与唇上的感觉,脸上蹭得起了火。 姜佩雯的脸刷的一下涨的通红,她那自诩聪明机灵的脑袋顿时当机,刚才在心中所想的雄心壮志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除了鼻腔里那迴荡的气息外什么也没有…… 难道真的要在这里演练?! 演练! 活春宫! 徐明昊压着她的唇瓣,舌头冲破她的贝齿,与她的小舌嬉戏,感受着她齿间的美好…… 只是那般申请,姜佩雯也不由自主的沉沦了,深深的陷入那一枚吻里。 忽然,徐明昊微微抬起头,嘴唇顺着她的脸颊,来到她的耳边,轻轻含住她的耳垂,舌尖若有似无的拨弄着。 圈住她的手臂越来越紧,像火一样灼热。 姜佩雯脸上的红霞顿时烧到了耳尖,一股又一股的苏麻,从她的耳尖,从那带着他余温的唇瓣,从直透入心,直让得她的全身软成了绵。 徐明昊抬起头,幽深的双眸,瞬也不瞬地望着姜佩雯那略带迷离的双眸,晕红的小脸,望着她因为羞涩,因为紧张而颤抖的小嘴,轻轻眨着的长睫毛,还有那乱了节拍的唿吸。 姜佩雯坐在他的怀中,虽然隔着衣服,但她仍能清晰的感觉他的身体变化,顿时姜佩雯的思绪从混沌中拉了回来。 怎么办? 怎么办? 这样下去难道正要在这演练一番? 虽然他是个美男,虽然他是她心中所喜,虽然细细想来占便宜的还是她,但……但她不想在这儿啊! 肿么办啊? 这时,卢琳玉那阵阵呻吟声传来,姜佩雯顿时有种想冲过去把她掐死的冲动。 她定了定神,低下头,不再敢看他幽深如海的眸子,吸了口气,才鼓起勇气,用手轻轻的在徐明昊胸口上戳了戳:“我们走吧……” 徐明昊眯了眯眼,脸向下压了压,声音异常粗哑:“不想看了?” “不……不……不……看了……”听到他的声音,姜佩雯瞬时想找个洞,再看下去,她就要失身了!她想,却不敢了! 徐明昊这个男人! 她颤颤的说道:“我……我们……走吧!”勾着衣角的手都有些颤抖了,一双眸子更是游移着,有些不知所措。 徐明昊借着月光看了看那染了层红色的小脸和耳根儿,可爱的紧,轻轻环住姜佩雯,嘴角轻轻的勾了勾,在她耳边低声道:“放心吧,就算要演练,我也会挑一个黄道吉日……”却依旧不忘打趣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 第115页 还黄道吉日? 姜佩雯一阵无礼,听着男人笑得有些发震的胸膛里鼓鼓的声音,心里直念叨。 大爷! 走吧! 我们赶紧走吧! 听得见,看不着!也是一种煎熬! 徐明昊低低的笑了两声,扶着姜佩雯站了起来道:“走吧。” 经过这次,应该知道收敛了吧。 ☆、第八十八章又遇卢琳玉 皎洁的月光下,秦一和秦五瞪着前方那白色的身影,相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的诧异。 不过一会功夫,那一向自命潇洒风流,又嚣张得瑟的姜氏阿文怎么一转眼就变了个样,不仅收起了平时那大摇大摆、昂首挺胸的模样,还微微低着头,双手放在前方,迈着小步子跟在徐明昊身后,那模样、那简直就像那张牙舞爪的野猫被拔光了指甲,敲掉了尖牙,瞬间变成了一只乖顺的家猫。 两人的目光不由的飘向那高大挺拔的身影,骤然间对自己这主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爷!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还没当两人鼓起勇气去询问时,第二日一早便勐然发现姜佩雯瞬间恢復了原样,昨夜那宛如乖顺小媳妇的模样仿佛是两人喝醉了酒产生的错觉。 第二日天气很好,太阳老早就冒出了头。 姜佩雯在院子里不停的踱着步子,眼光时不时的飘向在那不远处拿着本书翻看的男人。 昨晚那男人是谁?是谁? 自从昨儿回来,这个疑问便一直在脑中不停的迴荡着,犹如一只猫在使劲的抓着她的心。 虽然现在她已经和以前的炮灰命运完全脱离了轨道,但对于卢琳玉她仍然极为关注。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格外清楚,这个卢琳玉可是重生的主,女主的光环、万能的金手指,还不知道要搞出什么么蛾子出来。 本以为卢家遭了秧,她最少能安稳一些日子,可没想到这不过半年,她就跑到钦州来了,而且还勾搭了一个男配!nn的,也不知道她那节操究竟去哪了? 怎么见一个xxoo一个,而且还愣是没人发现…… 真是没天理了! 她来钦州究竟干什么? 还有那个男人? 想到这,她的视线不由的飘向了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迟疑了一会,朝一旁的秦一踱了过去道:“泾阳卢家还记得吗?” 秦一挑了挑眉,点了点头。 “卢琳玉,我昨儿看见她了。”姜佩雯急忙道,“她来钦州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吧。” 徐明昊的能耐她是知道的,就算他不知道明确的地方,但随便帮帮忙,她也能很快找到卢琳玉。 秦一瞅了姜佩雯一眼,扫了眼远处那一脸平静,仿佛完全沉静在书中的男人,对上姜佩雯急切的脸,忽的咧嘴一笑道:“阿文,这件事主子最为清楚。” 他的话音刚落,姜佩雯顿时脸色僵了僵,扫了眼不远处那眼角都没有抬一下的男子,淡淡的阳光穿过树叶,让他的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那深邃冷峻的五官形成一种梦幻般的光华,顿时姜佩雯的脸上不由的染成了一层晕色。 姜佩雯白了嬉皮笑脸的秦一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气从房内端起一盘糕点,走到徐明昊身边,扭捏了一阵道:“你早上没吃多少,这有些糕点,你先吃点,免得呆会饿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脸上还挂着谄媚的笑容,那模样要有多狗腿就有多狗腿。 本来还笑容满脸的秦一顿时一愣,差点没把眼珠子掉下来。 徐明昊轻轻的抬起眼,瞥了眼笑的让人寒颤的姜佩雯一眼,又将视线投回到书本上,淡淡的说道:“我渴了!” 姜佩雯见状,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差点将手中的盘子盖在他头上。 nn的,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 不过,她忍! 以后! 以后她一定将这些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她扯了扯嘴角,露出八颗牙齿,展现出最标准的微笑,倒了杯茶双手递到他的面前道:“王爷,请用茶。” 徐明昊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殷勤极为受用,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道:“那个男人是恆丰银号的老闆。” 姜佩雯先是一愣,接着勐的皱起眉,恆丰银号,没听说过啊!虽然她当初看书时常常一目十行,看的也马虎,但里面的主要人物她还是记得的,可是这个人在书中可从未出现过。不过现在的剧情以为完全歪的不成样子了,出现新的男配也是很有可能的,只是不知道卢琳玉要准备干什么? 徐明昊瞥了姜佩雯一眼道:“那人姓邹,名叫邹行,是邹家的长子,邹家在钦州还算不错,因为有他的帮助,卢家在钦州的产业也有了起色。” 卢家在钦州有产业她是知道的,在书中钦州的产业在卢琳玉的经营下可谓蒸蒸日上,几乎垄断了钦州的各个产业,不过那已经是卢琳玉和三皇子你侬我侬的时候了,没想到现在卢琳玉就开始进驻钦州…… 书中卢琳玉可是一直走的权贵路线,怎么现在格调突然降低了?难道知道自己不能再平步青云,便开始走富甲天下之路了? 不过如果她能安分的找个意中人嫁了也不是件坏事,起码以后她与她就是两条平行线,再无联繫。 想到这,姜佩雯对此事也再无兴趣,只要不影响她的生活,卢琳玉爱咋咋的,就算走上无节操的荡妇之路也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正在这时,徐明昊饮完了茶,手一伸,茶杯便直直的送到了她的面前。 姜佩雯顿时两眼一翻,轻轻一笑道:“王爷,你曾对属下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说完,嘴角一垮,转身走了。 nn的,真当老娘我是奴婢小厮了!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在钦州已过了半月之久。 这半个月的时间内,钦州内及周边地区风景秀丽的地方几乎都已走了个遍,也应该启程回京了。随意姜佩雯便决定去集市上好好逛逛,买点独特的小玩意带回去。 这一日,阳光不错,还不是吹着风,倒是一个出门的好日子。 钦州城中的一个酒家里,姜佩雯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打量着下方来来回回的人群,嘴边挂着闲适的笑容。 这时钦州最好的酒家,两层下楼,分为上下两层,二层还有七八间独立的厢房。 姜佩雯穿的是如今钦州最时兴的男子春裳,白底蓝边,布料轻薄,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衣裳轻轻飘荡着,让她那俊俏的五官透出一种别样的飘逸潇洒,惹的周围不少人纷纷侧目,看向这个俊俏的少年。 而她对面的徐明昊相比之下就只能用“稳重”两个字形容了,暗沉的灰黑色长袍,面无表情的脸,虽然五官生的不错,但却没有那种灵动,和姜佩雯相比简直就如同木头一般。 秦一两人坐在隔壁桌上,目光不时的瞄向那神态迥异的二人,听着周围人们对姜佩雯的赞嘆之语,只觉得脑门一阵生疼。 “东西买好了吗?”徐明昊瞥了眼那摇着纸扇,一副风流倜傥模样的姜佩雯,嘴角轻轻的抽了抽。 “好了。”姜佩雯瞅了眼秦一身边的包裹,“刷”的一下打开手中的摺扇,笑了笑道。 “那后日启程。”徐明昊忍住将她手中的扇子夺下来的冲动,沉声道。 “嗯。”姜佩雯随意的应道。眼神正好对上不远处桌上的两名女子打量的目光,她立马嘴角一弯,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看到那两女子羞红了脸急忙转过头,又忍不住悄悄打量的目光,姜佩雯的笑容更深了。 nn的,怪不得那么多人喜好做风流公子,这感觉真不赖! 想到这,她的手中的扇子摇的更厉害了。 顿时对面的男人脸更木了,就连眼角都微微抽筋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见一阵喧闹声从楼下传来。 姜佩雯转过头便看见一个衣着不俗的少女带着一个穿着僕人装的中年妇女,两个婢女以及几个婆子浩浩荡荡的闯了进来。 “在哪儿?”那少女一冲进来大门,将那笑容满面的店小二推到一边,柳眉一竖厉喝道。 她身边的中年妇女立马欠着身子道:“小姐,就在楼上的锦绣间。” 锦绣间? 姜佩雯挑了挑眉,视线扫了眼她对面的厢房,上面正好写着大大的两个字“锦绣”。 还真巧啊!这么随便一坐都占了个看热闹的最好位置。 而这时,那少女已经带着婆子婢女怒气沖沖的向楼梯冲了上来。 掌柜的仿佛认识那个少女,弯着腰跟在少女身后,不停的点头哈腰。 而这时,周围也响起了阵阵轻语。 “这不是李家三小姐吗?来这儿做什么?” 第116页 “谁知道?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位大小姐惹着了,真够倒霉的。” “也不知道那锦绣间究竟是谁……” 转眼间,少女便冲到了二楼,便直直的往那“锦绣”冲去。 只听见房门“砰”的一声,木质的门便被少女身后的婆子踢开,接着便听到一阵惊唿声。 似乎是女的…… “珍儿?”几乎同一时间,一个带着怒气男声响起。 有男有女……人生真是无处不狗血啊!姜佩雯轻轻一笑,侧着头向房内望去。 可是由于房门被少女带来的人围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也只能从fèng隙中看见两个侧影。 而这时,那男子不知道说了什么,少女死后气极,跺了几下脚,转头狠狠的瞪着那坐着的女子,恨声的说道:“你就是因为她,想要退婚?她有什么好?你为了她竟然甘愿舍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这少女虽然衣着华贵,妆容讲究,但那神态动作,和那不分场合的话语,简直就是个被家里宠爱的骄纵小姐。 就算有怨、有恨、有不解,但若是真想挽救这段感情,也应该私下里好好和对方谈谈,这样大张旗鼓的冲到这种地方,说那样的话,完全是把自己置于了一种让对方不满的境地,这样下来,对自己全然没有好处。 再加上在这个年代,名声可是一把利刃! 这不,那少女话一出口,本来周围只是望来的人有几个都站了起来朝门边走来,就连那喧譁的楼下都安静了不少。 难道她就没想过,这一闹,自己就会再有理,也会被人嘲笑么? 姜佩雯正想着,忽然一个女声响起:“李妹妹,你听我说……” 这声音清脆动听,更带着让人怜惜的娇柔。 姜佩雯眉头一皱,这声音?是卢琳玉! 她勐的站起身,向房门走去。 而此时房门的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姜佩雯的动作倒也不显突兀,甚至有几个见他来,还微微侧了侧身子给她让了位子。 姜佩雯站在门边,透过婆子们的肩膀,直直的往房内望去。 房内面积不大,装饰的极为温馨,正对着门是一个只能容的下三四个人小桌子,周围摆着几盆花,正在空中展示自己的身姿。 而站在桌边的女子穿着件桃红色夏裳,勾勒出姣好的曲线,皮肤白皙,样貌明丽,正是卢琳玉无疑,不过此时的她正微微低着头,贝齿轻咬着唇,睫毛轻轻颤抖着,脸上挂着让人生怜的柔弱。 她的对面站着的是为大约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算不上俊俏,但却极为周正,身材修长,脸上带着富贵子弟特有的白皙干净。 这人不会就是那邹行吧?姜佩雯眨巴着眼睛。 听到卢琳玉说话,那少女显然气极,双眼一瞪便吼道:“你给我闭嘴!” 卢琳玉的身子恰到好处的抖了抖,睫毛颤动的更厉害了,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辩解着什么,但却想着女子的话怎么也没说出来。 她那娇柔的令人怜惜的模样,顿时让旁边的男子心疼不已,急忙道:“珍儿,有话咱们呆会再说……” 男子明显的维护让少女顿时气的眼眶一红,瞥了眼垂眸的卢琳玉,顿时大步向前沖了过去。 男子见到她的举动,脸色顿时一变,急忙跨步欲揽住少女:“珍儿,你想做什么!” 可是她还喝叫道这,那少女便冲到了卢琳玉身边,右手一扬,尖叫着一个巴掌变甩了过去:“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那少女走的有点急,此时离卢琳玉的距离还不是很近,因此她这一巴掌若是打下去只能有指尖碰到卢琳玉的脸,这种情况下,卢琳玉只要轻轻一闪便能避开这一耳光。 可是卢琳玉似乎是被少女的动作惊啥了,见到手掌扬了下来才开始准备避开,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太慌太急,她的脚虽然往旁边跨了出去,身子却微微超前一倾…… “啪!”的一声,卢琳玉的脸便这样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第八十九章我看见了 卢琳玉的动作很细微,除了姜佩雯这个一直盯着她看的人以外,似乎没有人发现她的小动作。 姜佩雯顿时瞪大了眼,我靠,这样也行! “李丽珍!”那男子爆出一声大吼,急忙快步走到卢琳玉身边,仔细的端详着她的脸柔声道,“琳玉,你没事吧?” 卢琳玉眼眶通红,泪珠儿要坠不坠,那模样要说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要说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就在邹行心疼不已,准备上前教训那叫李丽珍的少女时,卢琳玉一把拽住邹行的手臂,咬着唇摇了摇头道:“没事。” 邹行嘆了口气,脚步轻轻移了移,顿时离卢琳玉更近了,身子几乎挨到了一块,相信若不是有旁人,邹行定会将卢琳玉揽到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两人亲密的模样顿时让李丽珍气的脸都红了。 “邹行!”她瞪着眼,尖叫着扬起手准备再给卢琳玉一巴掌。 可是她才挥出,手便被邹行牢牢的扣住。 李丽珍不过是一弱质女子,无论力气还是敏捷性都远不是邹行的对手。 “李丽珍,你疯够了没有!”见到心上人被打,邹行顿时没了耐心,他死死的扣住李丽珍的手,厉吼道。 狂怒之下,邹行明显没有控制力道,李丽珍疼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可她还是倔强的没有发出半点痛唿。 “邹行,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傢伙,放开我。”她尖叫着。 邹行冷冷的说道:“放开你?除非你答应不得再针对琳玉。” 李丽珍双眼顿时瞪圆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邹行,最后发出一声低喝:“休想!” 而这是,李丽珍身后的中年妇女急忙沖了出来道:“邹少爷,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家小姐可是你的未婚妻子,你竟然为了这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对她动手!你魔障……” 那中年妇女还未说完,邹行便打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都是你这刁奴在那搞风搞雨!什么未婚妻子,我已经退婚了!” 他看着李丽珍神色冰冷,话语中更是毫不怜惜。 邹行的话瞬间击碎了李丽珍的最后幻想,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用力的挣扎着,但奈何邹行用力颇大,她挣扎了许久都摆脱不了,只得狠狠的瞪着几乎将脸放在邹行肩上的卢琳玉,尖叫一声,抬起右脚便往她身上踢去。 李丽珍这一脚又急又勐,邹行见状急忙松开扣着李丽珍的手,拉住卢琳玉一侧,但饶是如此,他的腿上也被踢了一脚,白底的衣服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脚印。 顿时邹行的脸黑了,她用力的朝还要冲上来的李丽珍一推,冷冷的说道:“李丽珍,你要疯回李家疯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李丽珍被这一推,身子连连后退,还好后面的婢女婆子及时走了上来将她扶住。 可虽然没有摔倒,但见自己所爱之人如此对待自己,李丽珍脸色发青。 “邹大哥……算了,别这样,李妹妹也是因为欢喜你才误会的……”这时,伏在邹行肩膀上的卢琳玉忽然抬起头道,“说到底是我行事唐突,若是我事先告诉李妹妹邀你相商店铺的事,也不会出现如此情况……” 说到这,她还轻轻抽泣了几声,那模样简直让看者怜惜。 两相比较,李丽珍那泼辣模样简直没得比,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也渐渐响了起来。 “原来退婚了啊,说起来这邹少爷已经好几次表示不满意这门婚事了……” “可不是吗?这样娇蛮、还动手打人的女子,谁愿意娶……” “是啊,那卢小姐可是个大美人,心底又善良,来咱们钦州可做了不少善事,若要我选也选卢小姐了……” “这种女子,心肠歹毒,谁敢要啊!” “听说卢小姐家在泾阳,不过名声不太好……” “你知道什么?那都是他堂兄做的好事,和卢小姐半点关系都没有,听说她堂兄不仅搞垮了家中的生意,还派人来逼迫卢小姐,若不是遇到邹少爷,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这事我知道,所以卢小姐对邹少爷一直感激有加,但两人却没有半点逾矩之处……” “……” 姜佩雯越听眼睛睁的越大,什么没半点逾矩之处,我还发乎情止于礼呢!都已经xxoo了啊!xxoo了! 知道不! 还有什么她堂兄搞垮了家中的生意,就卢家那些人的手段给卢琳玉提鞋都不配,知道不?还逼迫她!还好巧不巧的遇到了邹行!我呸! 第117页 眼睛瞎了么,这是典型的仙人跳!懂不! 要说没有卢琳玉的安排,这李小姐能顺利找到这,她就不姓姜! 不过显然没人听见姜佩雯的心声,他们继续诉说这卢琳玉的无辜,谴责着李丽珍的刁蛮,直说的李丽珍脸色有青转红,全身发抖。 虽然对卢琳玉极为不齿,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人不愧为女主,这表明功夫做的真是太好了,一个外来户而已,竟然做到让人这样交口称赞…… 嘿嘿,不过遇到了她! 姜佩雯勾了勾嘴唇,忽然朗声道:“我觉得各位此言差矣。” 她这声音很大,清冷有力,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眼光,就连房间内的人都转过头向她望来。 姜佩雯背着手,轻轻摇了摇纸扇,脸上挂着适当的笑容,在众人赞嘆的眼光中跨进了屋内。 “在下认为,李小姐此行为虽然不很妥当,但也没如此不堪。要知道女子这一生除了父母,最重要的便是夫君、子女和家庭,可现在李小姐在短短的时间内,未婚夫婿背叛了她,家庭梦碎,未来不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这样一个弱质女子,就是一个男子也会承受不住打击,愤怒怨恨起来。”姜佩雯瞥了眼直直的望着她神色发僵,只有泪水无声的滑下脸庞的李丽珍道,“听闻众人所言,卢小姐是泾阳人士,只是几个月前来到钦州,相反李小姐家境优厚,若是李小姐真是心肠歹毒,她要对付卢小姐何须这样亲自动手,只要她随意安排一下,怕是有千百种法子可以应对吧。” 说到这,姜佩雯冷冷的看了眼脸色有些发白的卢琳玉道:“李小姐不仅没有,反而这样直接质问,虽然言行有些失当,但却不失率真的表现,何来心肠歹毒一说?再说卢小姐既然知道邹少爷有婚约在身,就应该谨言慎行,何故这样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白白招人误会。” 自从姜佩雯出现,卢琳玉便一直盯着她,直到姜佩雯话一完,卢琳玉的身子更是重重的一抖,双眼死死的看着姜佩雯,连继续做戏都忘了。 而她的表情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成了被人拆穿心思的愤怒,方才大肆谴责李丽珍的人讪讪的闭上了嘴。 姜佩雯瞥了众人一眼,看向那嘴唇直抖,感激的看着姜佩雯的李丽珍,嘆了口气道:“快回去吧,下次别这样冲动了。” 李丽珍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抽噎着好一会也没说出半个字。 而她身边的妈妈见状急忙扶着她向姜佩雯躬身道:“多谢公子仗义执言。” “扶你家小姐回去吧,以后多劝劝她,婚事虽然没了,但日子还要过不是,这样搞坏了名声,可没什么好处。” “是,是。” 李家众人离开,周围先大放厥词的人也不好意思再留在此处,急忙退出。转瞬间屋内便直留下了姜佩雯三人。 姜佩雯瞅了眼还紧紧盯着她的卢琳玉和眼神变幻莫测的邹行,嘴角轻轻一勾,甩了甩袖子便要转身离去。 可她还没走到门边,卢琳玉的声音便响起。 “你姓姜。”这不是个问句,而是带着肯定。 姜佩雯闻言转过身,淡淡的笑了笑道:“卢小姐果然聪明,在下的确姓姜。” 她的话音刚落,卢琳玉那姣好的眉毛剎那间皱起,嘴唇抿的死死的,看着姜佩雯的眼神剎那间布满了怨恨,好半响才道:“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姜佩雯嘴唇一翘,不愧是女主,这般沉的住气。 “是吗?”姜佩雯道,“这么说来,我也觉得卢小姐很是眼熟。” 卢琳玉深深的吸了口气,突然缓步走到姜佩雯身边道:“我知道你是谁!” 估计是顾忌邹行在侧,她的声音很低,只够两人听见,但每个字都是仿佛从牙齿中蹦出来的,话语中含有的厉色和怨恨更是一览无遗。 “你别以为就凭着三言两语便能打击到我,姜佩雯,既然来了钦州,那咱们走着瞧。” 姜佩雯轻轻一笑,手中的摺扇摇了摇道:“多谢卢小姐美意,虽然我很想和卢小姐这样的美人把酒言欢,可惜在下不日便会离开钦州,哎,可惜啊!” 他的声音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看着卢琳玉的眼神有些兴味有些可惜,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因和美人失之交臂而惋惜的俊逸公子。 说到这姜佩雯看也没看一旁脸色剎那间一沉的邹行,微微凑过头,在卢琳玉耳边轻声低语道:“昨晚,湖心岛,我看见了。” 她话音刚落,卢琳玉的脸色顿时惨白,就连手臂都有些微微颤抖。 姜佩雯瞥了眼不远处脸色阴沉的邹行接着道:“稳住啊,你的情郎可还在这。” 说完她抬起头,眼神轻轻的扫过邹行,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然后她的头俯的更低了,几乎凑到了卢琳玉的耳边,她嘴角微扬,红唇轻动,再配上他那俊逸的打扮和样貌,两人此时的模样简直就像是情人间的低语,让人赏心悦目。 “只不过我还真没想到,昨夜那个风尘味四射、叫声不断的女子竟然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卢小姐,啧啧,真是世事难料啊!不过卢小姐的肌肤还真不错,怪不得让情郎把持不住。” 说到这她低低笑了两声,然后拂袖转身离去。 他的步伐优雅,气质光华,一抬手一投足都带着世家公子的高傲和潇洒。直到她的身影走出房门,和门外一个高大的人汇合离去,卢琳玉才收回目光,美丽的脸庞上青白交错,微微低垂的眼眸中夹杂着无比的怨毒仇恨。 卢琳玉死死的攥紧着拳头,若不是重生的沉淀,经歷过死亡,她此时怕早已压不住心中的怒火,饶是如此,她也觉得胸口涨的生疼,一股腥甜沖了上来,还好她咬紧了压才生生的压了下去。 竟然被看见了!看见了! 而且是被她!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杀意! 如果不是她,卢家的名声何以败坏? 如果不是她,她几年来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财力、人际关系何以在一时间几近崩塌? 如果不是她,她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何以会在短短的时间内被人打击的毁于一旦? 虽然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手,也不知道在那泾阳何人能有如此大的能耐短短一个月时间就将卢家的产业搞的生存不下去。 但若不是姜佩雯去击鼓鸣冤,卢家又怎能受到牵连! 她又何须离开泾阳,来这人生地不熟的钦州发展。 她又何须讨好这个样貌不佳、身份不够,只有一堆臭钱的邹行! 都是她! 这一切全是她造成的! 若非如此,她现在定能跟着展云峰去了京城,到了那里,凭藉自己的美貌手段,借着安阳侯府自己定能遇到各种高贵之人…… 可是现在全破碎了,不仅如此,就连本来对她还不错的安阳侯夫人都急急忙忙带着展云峰迴京,听说还请求皇上指了婚…… 一想到这,卢琳玉的手攥的更紧了,就连指甲戳伤了手心也没察觉。 卢琳玉的心里虽然依旧掀起了狂风暴雨,但眼中的怨恨却收的很好,除了那脸色有些发白,微微低着头以外和平常几乎没有什么不同,但却没想到她这低垂的眼眸落在一旁的邹行眼中,却成了因和那俊俏公子不能相交的失落。 剎那间,邹行那本来就阴沉的脸变得铁青。 ☆、第九十章腻歪 见到姜佩雯走出来,秦五瞅了眼她那意气风发的脸,忍不住笑道:“阿文,刚才的举动不错啊,倒真有番仗义执言的好儿郎模样。” 姜佩雯轻轻的瞥了眼秦五,淡淡的说道:“每日面对你这个见到漂亮女子便装模作样的人,我若是还不能学会,岂不是白长了这颗脑袋?” 她的话音刚落,一旁便传来一阵闷笑声,就连前方的徐明昊嘴角也微不可见的勾了勾。 秦五样貌较为普通,略显憨厚,但偏偏喜欢故作潇洒,见到模样姣好的女子便犹如一只公孔雀,非要展翅开屏一番。只不过他虽然因为出生世家,举止潇洒,但和扮作男装的姜佩雯相比却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因此这货每日见着这个“假”男人四处勾三搭四,早就心里不慡,逮住机会便刺姜佩雯两句。 秦五嘴角接连抽了好几下,才哼了哼道:“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要对付一个仇人而已,犯得着这样做戏吗?你只要开口告诉主子,难道主子还不帮你?劳心劳力,又成效低微,除了呈口舌之快。” “你知道什么?就凭那卢琳玉,怎能让我姜雯放在眼里。”姜佩雯哼了哼。 现在的她已经彻底摆脱了炮灰的命运,再加上了解了卢琳玉的近期境况之后,就再也没放在心上了。 第118页 而今日之举,也不过是纯粹看不过眼而已。 她现在最主要的目标便是好好的调教好前面的男人,赶走那些潜在的莺莺燕燕,为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而努力,至于其他……她可没这么多心思。 她瞥了眼撇嘴的秦五,放慢了脚步,和徐明昊拉开了一些距离,直到他开始走下楼梯,淡淡的说道:“再说咱们马上就要回京城了,京城的美人多的数不清,若是哪一天冒出来一个了不起的美人,偏偏又看上了你家主子,我若不好好训练训练,怎么能以这风流倜傥的形象和你家主子竞争?” 直到昨夜之后,姜佩雯彻底想通了,连带着脸皮也变得厚了起来。 她的声音很低,但前方的徐明昊脚步却剎那间有些凌乱,差点不小心踩空从楼梯上摔下去。 饶是如此,他也一手扶住扶手,一手按了按眉心。 而秦五却是一脸呆滞,呆呆的瞅着姜佩雯,直到许久,他的脸颊才抽了一下,接着又抽了一下。 隔了许久,他的眼神才飘向了不远处那步伐虽然稳健,但背嵴却微微有些发弯的背影,长长的嘆了口气:主子看上了这样的女子,真是苦啊! —— 因半夜接到飞鸽,第二日,徐明昊便启程回京,姜佩雯虽然还想在钦州呆几日,但也只得跟着他返回。 马车中,一直翻看书帛的徐明昊忽然放下手中的书帛,望了眼靠在车壁上半眯着眼的姜佩雯道:“你放心,没有美人。” 姜佩雯正靠在车壁上,整个人被摇的昏昏欲睡,听到他这突然的一说,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着姜佩雯那有些呆愣的脸,徐明昊挑了挑眉,淡淡的说道:“在京城,我身边不会有什么美人,你多虑了。” 姜佩雯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天和秦一的话,顿时脸色有些发红。 虽然两人已经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但毕竟还未正式成亲,虽然她巴不得将她身边的女人都赶的远远的,但却只是放在心里,昨日也不过随意说说,但没想到他竟然听见了,饶是她自诩脸皮厚,也有些扭捏了起来。 不过同时她的心里也欢快起来,愉悦的小泡泡一个个升起,她不过随意说说,他便放在了心里,竟然还想着和她解释。 徐明昊瞅了眼她那微红的脸庞,微微飞扬的眉眼,嘴角轻轻的勾了勾打开旁边的车壁,从里面掏出一个匣子递到姜佩雯面前道:“给。” 看着眼前那木制雕花匣子,姜佩雯的心忽然勐的一跳,傻傻的的抬起头望着那张熟悉的俊脸,好一会儿才问道:“什么?” 徐明昊淡淡的瞅了她一眼道:“再过几个月,你就十五了,这是给你的及笄礼,本想着到了你及笄时才给你的,但见你如此胡思乱想,便现在交给你。” 及笄礼?姜佩雯顿时更傻了,只过了好一会才想起古代女子十五是有及笄这么一说,貌似再过三个多月就是她的十五岁生日。 及笄是古代女子最重要的日子,只要及笄,就代表着女子可以嫁人生子。若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大多会隆重操办,几乎提前半年就要开始准备了,届时会请上德高望重之人执礼。不过姜佩雯现在漂流在外,没人管,再加上她来到这时代之后,就一直在为了未来奋斗努力,对这些女子格外在意的事反倒没怎么关心。 但没想到他竟然想到了! 而且看样子好似早就准备好了! 剎那间,姜佩雯只觉得一颗心勐的狂跳,若说方才的喜悦只是一个小小的溪流,那现在就成了一条滔滔大河,她勐的睁大眼,接过那木制匣子打开。 顿时一支金钗和一个小小的玉牌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金钗样式古朴,上面点缀着十来个大小一致的珍珠,一颗一颗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淡淡的晕彩。 这可不是后世那个人造珍珠泛滥的后世,在这个年代珍珠算是贵重物品,尤其是眼前这十来个大小一致、个头不小、浑圆玉润的正圆珠,更是价值不菲。 而那玉牌晶莹洁白,细腻温润,呈圆形,上面龙飞凤舞的刻着一个“昊”字。玉牌略有两指宽,上面有一个小孔,应该是穿好绳子挂在脖子上的。 姜佩雯虽然对这些珍珠和玉的价值不是很清楚,但却瞬间被那精美的做工,栩栩如生的雕花吸引。她觉得自己的手有些颤抖了,没有女人不喜欢精美漂亮的首饰,姜佩雯也不例外,尤其是自己心中之人送的,更是让她激动兴奋,而且这个人还是个不苟言笑、冷酷严厉之人…… 怔怔的看着金钗好一阵,姜佩雯才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徐明昊那沉在阴暗处更显立体的脸庞,隔了好一会儿,她小心的将金钗放回匣子,接着她抬起头,眉眼忽然一弯,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 “喜欢吗?”徐明昊淡淡的问道,仿佛不经意的询问。 姜佩雯的笑容顿时更大了:“嗯,喜欢。” 徐明昊闻言眼睛微不可见的弯了弯,眼中滑过一丝愉悦。 姜佩雯轻轻的摸了摸那雕刻精美的木制匣子,然后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瞅着他,在他平静无波的眼神中,她笑容越来越灿烂、越来越灿烂…… 忽然姜佩雯身子一跃,整个人一扑而上,她的身躯结结实实的撞上了徐明昊的胸膛。 只听见“砰”的一声,徐明昊被她撞的身子一歪,头便重重的磕在了车壁上,发出一声闷哼。 姜佩雯这一下极为突然,力道又大,顿时将那平时高高在上,森冷严厉的六王爷徐明昊撞歪在马车上,顿时他的髮髻松了,衣服也乱了,就连旁边的几子都差点被掀翻在地…… “主子,发生了何事?”外面顿时响起秦一的声音。 “无事!”徐明昊沉声道,“不得进来!” “……是。”秦一迟疑了一下,应声道。 后脑勺重重的磕在车闭上,现在还有些闷痛,再加上秦一话语中的迟疑,徐明昊的脸顿时有些发黑,这女子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女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这般无礼,可是她竟然敢如此! 现在就这般,若是不好好教训,以后还不骑到他的头上! 徐明昊的眼睛轻轻一眯,沉声道:“起来。” “我不!”姜佩雯哼了哼,轻轻抬起了头。 徐明昊眼睛一沉,就像开口呵斥,却没想到对上那双满是笑意的双眼,剎那间心中的火气又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伸手按了按额头,心中顿时升起一种无奈…… 算了,就让他嚣张这一次吧。 姜佩雯完全没有理会他的黑脸,她抬起双手搂住他的颈脖,在徐明昊有些诧异的眼神中将她的脸放在她的颈侧,轻轻的摩擦了几下道:“明昊,我可以叫你明昊吗?” 她的声音很低,语气中更带着浓浓的娇嗔。 徐明昊一怔,眼中迅速闪过温柔,他慢慢的伸出手,搂紧了她的腰,低低的说道:“嗯。” 他的话音刚落,姜佩雯的眼睛迅速一弯,伸手在他的胸膛戳了戳,头又在他的脸侧摩擦了几下道:“明昊~” 她这一声软绵绵的,带着无比的柔顺,顿时让徐明昊大为满意,眼中的温柔更浓了。 嗯,虽然行为有些无力突兀,但总算还知道温柔暖意…… 还算不错! 徐明昊正想着,那软绵绵的声音继续响起:“明昊,坐马车好累啊……我的腰有些酸了,你帮我揉揉。” 徐明昊的脸顿时一木,瞬间拉的老长! 这女人真是得寸进尺! 揉? 他好歹也是堂堂六王爷,怎么能给一个女子揉腰? “来,揉揉呗……” 她这个呗字拖的老长,边说还边将手伸到自己的腰部挪了挪他的手。 虽然姜佩雯极力让自己的声音一改平时的随意,发出那前世在电视中听见的那种软软的,糯糯的,可以让人苏到骨头里的声音,但却因为没有经验,这个呗字虽然拖的长,但却没有丝毫那种让人心猿意马的苏软感觉,相反却是无比的僵硬和做作,再加上她此时一副男子装扮,俨然一副俊俏儿郎的模样,这一发声顿时让徐明昊手一抖,差点没全身打颤起来。 而此时姜佩雯完全没意会到自己的声音不对,她正趴在徐明昊的身上,一边用手戳着徐明昊的胸脯,一边继续用她的软糯声呗着:“帮我揉揉嘛,坐了这么久的马车,累了……” 徐明昊被她这声音弄得浑身不对劲,不由的嘆了口气。 算了,就迁就这一次吧! 不然她这样一直“嘛”下去,他可受不了。 他心里想着,放在她腰上的手却不由自主的开始轻轻的揉了起来…… 第119页 徐明昊的手劲适中,姜佩雯舒服的哼了哼,挪了挪身子,在她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头往他颈侧埋了埋,在徐明昊看不见的角度,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这个男人,果然是个好调教的! —— 虽然徐明昊因有事回京,一路上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但姜佩雯也没闲着,尽己所能的施行自己的调教计划,腻歪的程度足以酸掉秦一和秦五的眼睛。 虽然效果没有立竿见影,但成效却是斐然,这赶路的十来天,徐明昊虽然也时常拉着脸,但最后也都依了自己,而这几日他似乎也习惯了姜佩雯不时“过分”的要求,或是不时在他面前张牙舞爪一番,连脸都不再发黑了…… 对此姜佩雯极为满意,要知道习惯这个东西是最可怕的,只要继续这样下去,她极有信心将这个整天板着脸的面瘫男培养成新世纪四好男人! 哼哼! 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敢在我面前摆一副面瘫脸! 这一日,徐明昊正在车厢中正经危坐,拿着书帛翻看着,俨然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但他的肩上却趴着一个黑色的脑袋,还有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他腰间的玉佩…… 姜佩雯靠在他的肩膀上,嘴角挂着幸福的笑意,不时喃喃的低语着,而徐明昊看着书,时不时的撇过头瞅她一眼,淡淡的回一句。 虽然徐明昊的话不多,这一路以来,大多数是姜佩雯在喃喃的说着,而他只是静静的听着,不时回答几句。但姜佩雯却很喜欢这样像普通人一样说着家常话,喜欢这样静静在一起的和谐和温馨。 忽然,外面传来秦一略显压抑的声音传来:“主子,到城门了。” 姜佩雯翻了个白眼,今日早晨出发时就已经快到京城了,现在行了这么段时日,不到达目的地才怪了。 这个秦一这几天简直跟吃错了药一番,一见到她和徐明昊腻歪便来打岔,真不知道是不是出来太久,身边没有女人,荷尔蒙失调,有些心理不平衡了。 想到这,姜佩雯将揽在自己腰上的大手一甩,掀开车帘,瞥了眼瞅着自己的秦一,挑了挑眉。 其实想想,也不能怪他,常年跟着徐明昊东奔西跑,一出门便是几个月,这有些心理失常也是正常的事,看来应该想个法子给他找点女人才对! 也不知道这货娶妻了没? 若是没娶妻……嘿嘿,那身为未来的主母,这属下的终生大事自然要放在心上! 不过,要找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一定要够特别!不然怎么配得上风流倜傥、聪明能干的秦一! 秦一被姜佩雯诡异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重重的咳了声才道:“我说姜文,你离开京城已经几个月了,这好不容易回来了,你都不高兴吗?” 一天到晚就缠着自家主子腻歪,一点不知遮掩,脸皮厚的简直无以伦比了,还不时还指示主子做这做那,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哪里来的胆子…… 哎,关键是,主子虽然不吭声,但每次都没反驳,最后还依然照做!简直把她宠的越发无法无天了,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主子好歹是堂堂六王爷,在这样下去,夫纲何在?男子威严何在? 秦一看着眼前这眉飞色舞的姜佩雯,仿佛看见了以后那偌大的六王爷府后院空空如也的模样了…… 姜佩雯没有理会秦一,她抬起头望去,那脑子里熟悉的巍峨城墙顿时呈现在自己眼前,嘴角轻轻的勾了勾。 到了! 虽然这一路上有徐明昊的陪伴,但这长达近半个月的赶路日子也有些无聊,再加上一直坐着马车,虽然铺着厚厚的垫子,但也颠簸的浑身不适。 这到了京城,姜佩雯顿时笑了。 离开这的时候还是春天,但现在已快到入秋了。 她虽然还是她,但心却再也不忐忑不安了! 因为,她的生命中从此会有她! 想到这,她瞥了眼身后那高大的身影,眼神顿时柔了。 离开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这几个月枫若怎么样了,她的兴隆物流发展的如何? 虽然她离开时已经将注意事项交代给了王三和楚家兄弟,但却不知道这几个月究竟进展如何? 一想到这,她的心也雀跃起来。 此刻,一个车队正沿着管道从远处驶来,徐明昊此时还保持着在钦州的模样,因此秦一等人便将马车挪了挪,避到了一旁。 姜佩雯随意瞥了眼那长长的车队,车身华丽,马匹精良,再加上前前后后的护卫,八成是什么权贵。 不过她对此不感兴趣,便收回了目光。 可就在这时,那车队中一个少年突然探出头,正好看见了马车上的姜佩雯,顿时神色一怔,脸上迅速闪过一丝狂喜,便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大步朝姜佩雯走来。 “阿雯,是阿雯吗?” 姜佩雯正准备拉下车帘,便听到一个带着惊喜,带着不确定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有些熟悉…… 她微微挑了挑眉,诧异的回过头,便看到一个身姿挺拔,俊美温润的少年从远处快步而来。 ☆、第九十一章相遇 这个少年,五官如画,看着姜佩雯的眸光如梦如幻,闪着惊喜的光芒…… 薛正楠? 姜佩雯勐的眨了眨眼? 他来京城了? 薛正楠的脚步很快,带着不自知的急切,转眼便到了姜佩雯身前,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似乎一眼,就落在那人身上。 他那双眸中带着惊喜、带着不可置信,还有着丝丝的紧张:“阿……阿雯,是你吗?”隐隐的,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手有些犹豫的伸出去,仿佛要用手触摸下那真实的手感,却又犹豫着,怔怔的半天,就那么僵住了。 这是阿雯,真的是她!没想到,他竟然能在这里遇到她,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她还好么?她都去了哪里?遇到写什么人?遇上了什么事?有没有被人欺负?…… 他心里有好多话想说,却只是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话来,脑子里,只有阿雯两个字,慢慢的和眼前的少女重叠。 姜佩雯这时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微微笑了笑道:“薛兄,好久不见!” 听到姜佩雯的声音,薛正楠知道,他真的没认错人,这就是阿雯,他的阿雯。 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定定的望着这张令他朝思暮想的面孔一股脑儿的说道:“阿雯,这大半年你去了哪里?我从师父那里回来便不见了你,我到处去寻……” 说到这,他顿了顿。 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脸色微微染上了层红晕:“不过,现在能见到你就好了,你不知道,我,我见你不见了,不知多担心……” 你知道吗? 当我知道你不辞而别时,心中是多么的担忧和害怕,这大半年我是多么的想念你!多少次,我都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为此,他不止一次的责怪自己,都是他怪懦弱,怪他迟钝,才会导致她受尽委屈却只能不辞而别,都是他的无能,才会没有保护好她! 更让他沮丧的是,她离开了,他竟然只能望着她住过的院子暗自伤神,除此之外,不要说想办法,他连寻找她的能力都没有。 第一次,他打心眼儿里听从母亲的建议参与了家族中的事,只因为他想让自己变强,只有变强他才能去找她,护着她,爱着她! 而现在能再见到你,真好,真的很好! 薛正楠默默的念叨着,双眼更是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大半年不见,她似乎长高了不少,脸庞也圆润了起来,五官样貌更加闲适悠然,周身多了一抹神采,更是灼灼让他移不开眼。 今日正好是赶集的日子,城门前有着不少进城的百姓,因为薛正楠的车队进城,浩浩荡荡的一行好几辆车,这些人都避开等候在侧,也禁不住好奇猜测,这是哪家阵容豪华强大的马车。 如今看见那翩翩的贵公子竟然急匆匆的跳下马车赶过来,顿时微微向后退了开去,在姜佩雯的马车周围留出了一大片空地,一个个睁着眼细细的打量着两人。 如今阳光正好,姜佩雯身着男装本就比女装更加惹人注目,再加上她这段时日和徐明昊相处,平日的举动都有意无意的模仿着他,虽然没有徐明昊的冷然森严,但却多了贵气优雅和从容淡定,举手投足之间自成一股强大的气场。 此时的她,嘴角微微带着笑,黑亮的眼睛在阳光下更加闪亮,再配上她那俊俏的眉眼,柔和的眼神……这样的她在其他人眼里,呈现出一种动人心魄的光华,落在薛正楠眼里更多了几分耀目。 而一旁的薛正楠温文尔雅、温润如玉,不同风格的两位翩翩贵公子,瞬间俘获众多视线…… 第120页 两人勐然间成了一个聚光体,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美丽的事物永远让人欣赏,再加上现在出现在这儿可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一加一,有时候不仅仅是等于二这么简单。 这样的两人出现在一起,格外惹人注目。 不知不觉间,周围那些女子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着,看看这个,再瞧瞧那个……然后脸微微泛起了红,眼睛也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眼波流转间,似乎尽是迷恋和幸福。 这样的男子,对这些平民百姓家的女子来说,能这样近距离的看看都是件幸福的事情。 而这时,一个年级略长眉目俊逸的男子大步走到薛正楠身边道:“表弟,怎么了?” “没什么,遇见了一个好友。”听到男子的话语,薛正楠脸上的紧张与羞涩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转首间脸色也冷了下来。 即便姜佩雯没看到薛正楠的正脸,却也能感受到那瞬息变化的气场,不知道是不是在徐明昊身边呆的久了,一点一丝的变化,她都能留意到,也因为注意到这一点些微的变化,她也才正视,半年多的时间,她在成长,薛正楠也在改变。 男子淡淡的瞥了眼姜佩雯道:“咱们先进城吧,让他去进了城去府上找你便是。” 男子脸略长,眼睛虽然挺大,但白仁大,黑瞳小,这一瞥活像马上就要翻眼晕过去一样,再加上一脸的倨傲,活脱脱的就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纨绔子弟。 听到男子的话,薛正楠脸色有些发沉:“你先进去,我的事我自己知晓。” 他的声音虽然平常,但语气中却竟然隐隐带着强硬和不容拒绝。 姜佩雯眉头轻轻一皱,细细的打量了薛正楠一番,大半年不见,他,真的变了…… 男子闻言,顿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满脸的笑容一窒,隔了许久又慢慢的堆起笑容,眼珠子转了转,淡淡的瞥了眼姜佩雯,嘿嘿的笑了两声道:“那好,表弟你先叙旧,我回马车上等你。” 薛正楠淡淡的应了声,视线又转向姜佩雯,顿时又恢復成了她记忆中那个腼腆温柔的少年,似乎方才的冷漠强硬不过是镜中水月。 看着薛正楠如此快速的转变,姜佩雯愣了下。 “阿雯,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这次来京城准备再何处落脚,若是没有,我可以为你安排……” 他的话刚说到这,忽然一阵冷哼从马车内传来。 这一声冷哼带着无边的冷意和怒气,仿佛在明明确确的告诉姜佩雯里面的这位大爷很不慡,很不慡! 姜佩雯顿时一愣,脸上的笑容僵在了嘴角,脑子里只浮现出一个念头: 惨了,她怎么能光顾着这昔日好友,一下子忘了这位大爷! 马车中,徐明昊曲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几上敲打着,有些发暗的光线下,他那本来就有些冷峭的五官更加的阴冷。 透过车帘,他的视线只是淡淡的扫了眼薛正楠,便放在了姜佩雯身上。 感受到那冰冷的视线,姜佩雯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虽然徐明昊的反应让她有些小开心,但王爷果然是王爷,吃起醋来都是王爷级别的让人胆战心惊! 姜佩雯的硬生生的扯了扯嘴角,嘿嘿的笑了两声道:“这不用薛兄费心了,小弟我自有住处……呵呵……自有住处,薛兄先进城吧。” 姜佩雯的话语刚落,薛正楠的脸色一暗。 而这时他似乎才看见了一直站在马车边的秦一,他先是一愣,接着眼睛微微一眯,眉头轻轻皱起。 过了一会,他才走到马车边,扯了扯嘴角,微笑着看向马车内,欠了欠身道:“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阁下,真是薛某三生有幸。” 姜佩雯一愣,眼睛勐的一眯,诧异的看了眼薛正楠。 他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了徐明昊的身份? 仅凭藉秦一? 身为常年跟在徐明昊身边的人,在京城识得他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但那也是在京城,要知道直到去年年底,薛正楠都还是个常年呆在道观的单纯少年,不问世事。 姜佩雯细细的打量起了眼前的少年,似乎变的不止是她,就连眼前这个单纯阳光的少年似乎也完全不一样了! 没了腼腆,没了亲和,竟却多了沧桑事故,和歷练后才有的精明睿智! 姜佩雯微微皱起了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个阳光的少年在短短的时间内变的犹如换了一个人一般,若不是那熟悉的面孔,若不是方才他那熟悉的眼神,她几乎认为自己认错了人! 徐明昊的眼神没有移动,似乎没有听见薛正楠的话,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姜佩雯,尤其看着姜佩雯盯着薛正楠兀自深思的模样面上的冷直接辐射,直看的她心中发虚。 薛正楠! 这个人他知道!自从在泾阳遇见姜佩雯后,她的一切他便了如指掌,自然知道这个和她有过生死之交还曾经毗邻而居的人! 虽然知道他们两人没有什么,但真见到这个男人出现在姜佩雯面前,他却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尤其是见到这个男人竟然这样亲昵的叫她“阿雯”。 这让他心中的火一阵阵的翻腾,他可以宠她,爱她,迁就她,但却绝对不能容忍她的眼里还有过其他的男人,哪怕是短暂的一霎那也不行!哪怕这人根本对他毫无威胁,他也不允许!她的眼里就只能有自己! 渐渐的,他的脸越来越冷了。 徐明昊不开口,薛正楠淡淡的抬起眼,看了眼眼神有些慌乱的姜佩雯,嘴角轻轻的扯了扯,露出一丝笑容,带着忧伤,泛着苦涩! 他终究还是错过了吗? “薛某自从来到京城,便一直想去拜见阁下,但却听闻阁下去了安州,如今没想到竟然在这见到阁下,而且还遇见了至交好友,真是薛某之幸!” 他这话虽然说的客套,但姜佩雯却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再加上他那加重了语气的“至交好友”四个字,姜佩雯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安州! 他竟真的认出来了! “遇到旧友,薛某格外高兴,想和好友叙叙旧,秉烛夜谈一番,不知阁下可否成人之美?”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顿时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马车内。 表面上看,薛正楠的话毫无问题,毕竟见到旧友,心中愉悦想好好谈论一番,那是在正常不过之事,但他口中的好友是她——姜佩雯就不一样了。 和一个女子秉烛夜谈,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极其无礼的话,再加上这句话是在问徐明昊,没有一个男子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相交甚密,更不用说秉烛夜谈了!就连一旁的秦一和秦五脸色都变了。 徐明昊是谁?是当今六王爷,是他们的主子。 现在竟然有人在自家主子面前开口想沾惹主子的女人,那简直是触犯了他们的底线。 就在这时,姜佩雯移了一步,正巧挡在了薛正楠面前,单手撑在车壁上,俊秀的脸庞挂着淡雅闲适的笑容:“我和薛兄许久没见,叙旧自然没问题,不过这熬夜伤身,秉烛夜谈就不必了,再加上在下这才回京,长途跋涉,难免疲累,实在不是相谈的时候,还望薛兄见谅。” 姜佩雯这几句话轻轻的,淡淡的,虽然说的全是叙旧,说的也在情在理,但却将薛正楠的热情推的一干二净毕竟才从远地归来,风尘僕僕,疲累不堪,哪还有心思叙旧? 于是周围的人便纷纷点头,但他们却没有发现姜佩雯没有留下自己的住址,也没有询问对方的,就连提出再约的意向都没有。 “薛兄,你先回车队吧,你的家人还在等着你。”若说前面只是推却,现在就是直接赶人了。 她的话音刚落,薛正楠垂下眸,本来红润的脸顿时苍白了几分,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眼,浓密的睫毛轻轻的扇了扇,看向了姜佩雯。 这一眼,带着无边的落寞和遗憾…… 姜佩雯顿时一僵,下意识的别开了头。 虽然她看待薛正昊一直都如同一个弟弟一般,绝无其他心思,自始至终,都是薛正楠轻轻柔柔的付出,她从未回应过,但她不得不承认这种感情是美好的,纯粹的,干干净净的,让她感动的…… 但现在却让她直接击碎他心中那点纯真的感情…… 虽然她知道她这样做其实并没有错,但陡然间,姜佩雯还是觉得无法面对他。 但下一刻,她又咬了咬牙,转过头来。 长痛不如短痛,既然没有可能,何必给他希望,早点断的彻底更好。 “薛兄,在下疲累,先行马车休息,请。”说完,姜佩雯再也没看薛正楠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第121页 只留下薛正楠修长的身影站立在风中,显得无比的悲凉和孤独…… 良久,他望着那车帘紧闭的马车,才转身而去。 只是在他转身而走的那一瞬间,喉咙间发出一震动低低的笑声,声音似哭似笑,还夹着一丝喃喃低语:“阿雯,阿雯,我真的错过了吗?” ☆、第九十二章薛正楠的身份 马车内,姜佩雯正襟危坐,却也禁不住偷觑着那冷冰冰的爷,这冷的,她坐这边都感觉到了。 在她看来真的没什么,尤其,她对那薛正楠也就是个姐弟情分,并不半点男女之情,根本不用心虚个啥,可是,看到徐明昊黑着的脸,她心里一边是惊,一边又是喜。惊的是这人脾气不咋地,还真怕他啥也不说就翻脸,喜的是,他这么个样子的,是在吃醋吧?是在乎她的吧? 嘿嘿。 徐明昊冷着一张脸靠在塌上,整个人处在阴暗处,让人看不见表情,只是从他浑身散发的冷意,可以得知这位大爷心情很不好,很不好! 心里虽然乐,却也不敢表现出来,要是这个时候她上去说,哎呀,徐明昊,有啥啊,我跟那个薛正楠没什么,你醋什么呢!铁定,这位爷得削死她,保险起见,她还真得做点啥。 好吧,男人也是需要哄的,可是怎么哄呢? 姜佩雯静静的坐着,忽地她眼珠滴熘熘一转,头忽的扬起,明媚的眼底盛满了诚挚,轻轻的唤了声:“明昊。”这一声唤的无比的甜。 随着一声轻唤,身子一转,人已挪到了他的身边,扯了扯男人的衣角。 徐明昊冷冷的哼一声,对她的小动作不以为然,脸却依旧冷。 见徐明昊没甩开自己的手,姜佩雯所幸双手一张揽住了他的胳膊,头轻轻的靠着他的臂膀,磨蹭了下。 哎,哄男人也是个功夫活啊!要不是上一辈子读的书多,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么一张冷脸。 “我……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再下面可就没法说了,点到为止,聪明如爷,应该懂。 徐明昊的眉头轻轻一皱,手一抬,听见她的声音又停住了,最后任由姜佩雯揽着,感觉到她柔软的身躯靠着自己,听着她软软的话语。 见徐明昊不发话,姜佩雯也没开口,两人就这么靠在一起,马车内一片安静。 忽然马车开始前进,吱嘎吱嘎的车轮转动声打破了车内的宁静,徐明昊眼神轻轻眯了眯。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有人竟然敢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沾惹他的女人,尤其,这姜佩雯还是自己放了心,在喜欢,在爱的女子! 这个情形让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怒袭上心头,若不是知道这个女人刚才的表现和言辞,证实她对那小子根本没有半点心思,他刚才都想杀人!他和她,比起其他人和她的相处,模式不算是正常的,他还真的怕在自己之前,她喜欢,那么是一丁点,他都想直接了解了那人的命! 骤然间,徐明昊觉得心口堵的有些发慌!姜佩雯,太能磨他的心了! 勐的念起什么,低下头,一把扳过身边女人的身子,放在自己怀里,在她的惊唿声中,一手禁锢着她的腰,一手攫住她的下巴,勐地俯下身子,准确的擒住她那红润的双唇,霸道的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用力的封住。 姜佩雯先是一愣,便感受到他霸道的努力,透过双唇,没有丝毫的温柔可言,暴风骤雨般的蹂躏,好似要急切的证明什么似的,这一刻,姜佩雯突然理解了某些书中的男主角了。 渐渐阖上双目,她喜他的醋,也喜他选择信她,而不是逼问她,更喜他直白的表达方式。 闭上眼,感触着他微冷的唇渐渐变暖,变热,手有意识般的爬了上去,搂住他的颈项。 感觉到她的回应,徐明昊勐地用力,挤开了她的唇瓣,带着蛮横的在她唇齿间翻搅,搅着她的小舌…… 只来得及呜呜两声,便感觉到男人强势的入侵,几乎不给她说不的余地,便是一通横扫,吸走了她的唿吸,却只渡给她微薄的氧气,只能抱紧了他,从他嘴里汲取。 渐渐的,姜佩雯感觉到他的蛮横退去,怒气消失,动作也温柔了下来,轻轻的吮吸着她的甜蜜,迫人的姿势也变得甜蜜起来。 就在姜佩雯觉得肺部的空气都快被压空了时候,就连他嘴里渡来的气都所剩无几的时候,他勐的放开了她。 因车帘被拉的严严实实,光线有些阴暗,徐明昊直勾勾的看着他,黑如墨的眼睛幽深,唿吸急促,整个人透出深深的欲望——红色。 感受到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姜佩雯下意识的缩了缩,搂着他脖颈的手不知该放下,还是该收紧,头侧了下,埋进他的胸膛,一个心也砰砰砰的跳了起来,她怯了。 和他相遇以来,虽然有几次亲密接触,但他都是适可而止,哪像现在几乎要立刻将她拆吃入肚一番。 她的脸泛着红,躺在他的怀里定定的看着他,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她的睫毛轻轻的晃动着…… 忽然,他又喘了两口气,才低喝道:“起来!”手也渐渐松开对她的禁锢,再这么下去,他恐怕把持不住!怀里柔软的身子似乎有魔力一般,让他想一尝再尝。 姜佩雯顿时脸一红,急忙翻身爬了起来,低着头,轻轻的吐了口气。 隔了许久,姜佩雯悄悄的抬起眼,瞅了瞅那依然冷硬的脸孔,心中直念叨着。 真是的,她又没做什么?只不过是薛正楠阴晦的表达了他的心意而已,这又不是她的错,他这是生哪门子气?飞醋乱吃不说,扒着她狂吻了一通,还这么冷冷的,到底,他那不该生的气消了没有! 想到这,她本来有些发软的背嵴顿时挺直了起来。 对啊,她又没错,怕什么!本来他就不该生气! 刚刚自己都服软了,他还在那摆什么酷!讨厌! 此时已进了城,周围不时传来阵阵喧譁声。姜佩雯暗自撇了撇嘴,再也不管这个小气巴拉,又别扭的男人,掀开车帘打量着外面。 看着姜佩雯看的津津有味,刚刚才对他的那一点点敬畏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徐明昊不由得脑袋有些发疼,他自始至终其实也没想过她会对不起自己,但一想到那姓薛的站在她的面前,他心中就一阵烦躁,再加上她这一路上也嚣张够了,是该给点教训,可是没想到…… 他按了按额头,深深的吸了口气,闭上眼道:“以后离他远点!” 他说的很缓慢,但话语中的命令语气却毋庸置疑。 暴君! 姜佩雯撇了撇嘴,没有和他抗辩,老老实实的的应了声。 见姜佩雯虽然答的老实,但脸一直朝着马车外,连眼角都没夹他一下,怎么看都是敷衍,徐明昊眉头一皱,冷冷的说道:“记着,以后离姓薛的,姓王的都远点!不然惹上了麻烦,可被怪我没提醒你!”话说的有些别扭。 姜佩雯闻言顿时一愣,转过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这话什么意思? 徐明昊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好一会才道:“薛正楠的母亲和皇后是嫡亲姐妹,只因薛正楠从小身体差,几近夭折,才会被送到道观的。” 他的话音刚落,姜佩雯勐的张大嘴! 薛正楠的母亲和皇后是嫡亲姐妹,那他岂不是皇后的亲侄儿,和太子是表亲? 姜佩雯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仔细的回想着当初书中的情节。 虽然现在过了一年,她对于书中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模煳,但一些重大事件她还是记得的。根据书中的描写,当今皇上一生中有两个最重要的女人,一个是代表南方氏族势力的王皇后,一个是幼年相识,一直相伴至今的李德妃,也就是三皇子的母亲。 虽然太子的母亲王氏占据皇后之位,但众所周知皇上心里最挂念的是幼年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德妃李氏。所以太子和三皇子的对峙可以说从还未出生时便註定了。 现在太子和三皇子均已成年,夺位之争已经开始,太子德行谋略均逊于三皇子,又心胸狭窄,狂傲暴虐,无论政事还是军事上都资质平平。虽然太子位居东宫多年,但却一直不怎么讨皇上喜欢。再加上近几年太子连连出错,所以在皇上心里,太子便是个不堪重用之人。若不是念在多年父子情分和轻易废黜太子会引起朝廷动盪,再加上皇后代表的南方氏族势力,说不定太子早就坐不稳他的皇储宝座了。 而据书中记载,两年后,皇上病重,三皇子会战胜太子成为天子,而他记得皇上病重前就有意向废除太子。如若如此,那皇上对太子已经不喜了,现在徐明昊让自己离姓王的和姓薛的远点,避免惹上麻烦,王家乃是皇后的母族,太子的外家…… 这岂不是说…… 第122页 姜佩雯微微皱起眉,自古政权斗争最为残酷,再加上牵扯到哪至高无上的位子……她一个小女子还是少牵扯为妙,只是薛正楠…… 只有找机会提醒他一下,毕竟从他和那个“表哥”的相处方式看来,这大半年,薛正楠的经歷绝不简单,不然也不会让一个从道观出来的阳光少年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化如此之大。 想来,这也算是身为世家子弟的悲哀,只是不知道他究竟会在这件事上陷的有多深? 在姜佩雯东想西想中,忽然马车停了下来,秦一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主子,到了。” 到了? 姜佩雯这才回过神来,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入眼是一个宅子。 虽然两人关系已经挑明,但她也不愿这样就住进他的六王爷府,所以徐明昊便另外安排了一个宅子,毕竟她原来居住的地方虽然还行,但条件不太理想。 姜佩雯刚一站定,一个惊喜的声音便传来了过来:“小姐。” 接着便见到枫若欢喜无边的跑了过来。 而徐明昊有事,便先行离去。剩下半年未见的两人,亲热无比。 这个宅子面积不算大,离他的府邸也不远,但布置却很是雅致,再加上徐明昊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除了平时所需物品以外,还有一些奴僕和护卫。 一切安排妥当,姜佩雯把王三和楚家兄弟叫来,楚家兄弟还好,但王三看见被他叫了许久的“头儿”竟然是女子,王三当场便瞪大了眼,好半天没说出半个字,接下来的日子相处也有些别扭起来,姜佩雯到没觉得什么,时间久了,自然好了。 半年不见,楚家兄弟变化不大,倒是王三越发成熟起来。 王三经歷了父亲去世、母亲病重,被人驱赶,再加上这半年多来的歷练,整个人无论说话举止都老练稳住了许多,尤其是那双眼睛,透露出一种和同龄人不一样的圆滑世故和精明。 殷澈与两个月前来了京城,姜佩雯也正好趁机将他介绍给了王三。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几人一起查看了兴隆物流的境况,在她离去的半年,兴隆物流一切运行正常,生意还越加好,这让姜佩雯大为高兴,所幸放开手来,交代了一下后续的发展轨道,便做起了甩手掌柜。 而这两个月,徐明昊除了倒是来了几次,但每次都来去匆匆,还没说上几句话便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时间就这么匆匆而过,从日夜相处,到大半个月才能见一次还匆匆别国,姜佩雯发现自己真的些想他了。 这一日,姜佩雯正坐在院子里定定的看着窗外,脑中不自觉的想起那面瘫脸,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婢女匆匆走进,说有人来找。 姜佩雯出去便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竟然是她——肖如雪。 顿时,姜佩雯笑了起来,眼底明媚的连阳光都有些失色。 肖如雪定定的打量着姜佩雯,微微张着小嘴,满眼都是促狭的笑意。 姜佩雯今日穿的件藕色的上襦,白底淡黄色花纹的长裙,头上随随便便绾了个髮髻,虽然装扮普通,但也确确实实是女子扮相。 饶是姜佩雯脸皮厚,也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出门在外,扮作男子方便些……”姜佩雯解释道。 肖如雪掩嘴一笑:“听殷大哥说起我还不信,巴巴的跑来看你,没想到……你倒是装的真像啊,把我们都给骗了!不过,我怎么看还是你以前的装扮好,走在路上不知要吸引多少女子的眼……” 说完她看了眼姜佩雯有些窘迫的表情,走到她跟前拉着她的手,笑了笑道:“好了,好了,不笑你了,我这次来可是特地邀你去我家的。” 姜佩雯闻言顿时一怔。 肖如雪撇了撇嘴:“怎么了?不愿意啊,你瞒着我女子身份不说,来了京城这么久也不来找我,以前以为你是男子,我不好来请,现在可管不了这么多了,你今天怎么着也得去我家坐坐。” 姜佩雯对肖如雪一直印象不错,如今见她开朗了不少,料定她心中的郁结一去,当下也高兴的应承了下来。 换了身衣衫,拿了些钱财,她便跟随肖如雪出了门。 ☆、第九十三章蛇蝎 这时正是下午,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姜佩雯打量着周围琳琅满目的商品和一些杂耍,听着肖如雪谈论着京城的趣事。 “阿雯,你还记得在永州那位徐爷的话吗?”忽然,肖如雪低声道。 姜佩雯愣了愣,点了点头。 那次徐明昊在他们生死一线之际救他们一命,给人印象格外深刻,以前她认为他是男子,倒不会在意,现在……她一个女子,也难怪她好奇。 “你后来见过他吗?”肖如雪轻声道。 “见过。”姜佩雯淡淡的说道。 肖如雪想了想,小声提醒道:“徐为国姓,那人必定不是常人,阿雯,那种人你还是别和他太过接近……” 说到这,她顿了顿道:“而且我看他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阿雯,你切记,一定不要得罪他,以后若是再见到她需心谨慎。” 她的声音很轻,语气真诚。 姜佩雯对她好感更甚,点头称是。 时间过的很快,马车没一会便穿过一个繁华的街道,接着四周一静,进入一条安静的街道,两侧精美雅致的宅子展现在她的眼前。 又行了一会儿,马车在一栋宅子前停下,姜佩雯知道到了。 “阿雯,这就是我家。”肖如雪小声的说道,“这次是我奶奶想见见你,不然我也才不会带你来这里,免得遇见那些讨厌的人。” 姜佩雯自然知道她说的讨厌的人是指她的继母,便没有说话。 马车停了一会,继续吱嘎吱嘎的驶进正门。 或许是提到了继母,肖如雪那张满是笑容的脸便沉了下来:“你知道吗?我那时一回京才知我那继母早就将和肖启那厮有关的人全部处理了,就连跟了她十几年的贴身婢女都没放过,若不是我听你的,回去的早,估计怕也……” 说到这,她的声音越发的阴沉,本来秀美的脸也有些扭曲了起来:“还好奶奶信我,叔父也对她产生了怀疑,她这段时间才老实了些!可是奶奶和叔父也不能护着我一辈子,阿雯,我一直想谢谢你,若不是你提醒我,说不定我这辈子都会这样逃避下去,浑浑噩噩的丢掉自己的小命。” 她定定的看着姜佩雯,神色真诚,说的格外认真。 姜佩雯不由的伸手拍了拍她的手道:“别担心,邪终归不能胜正!” 肖如雪重重的点了点头,好一会,才笑了笑道:“看我,又说这些让人膈应的话,你今天就开开心心的来玩玩,我奶奶可是个十足十的和蔼人。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两人笑谈着,马车停了下来,姜佩雯跟着肖如雪下了马车。 两人穿过几个迴廊,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着,四周不时有奴僕婢女走过,看到两人急忙低头行礼。 两人又走了一会,肖如雪忽然笑道:“阿雯,就在前面,快到了。” “嗯。”姜佩雯应道。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婢女匆匆走来,挡在肖如雪前面道:“小姐,夫人正在旁边亭子里赏花,看见你带了朋友前来,特让奴婢请你过去。” 肖如雪闻言,淡淡的说道:“母亲赏花,我怎好打扰,不用了。” 说完便欲越过婢女向前走去。 没想到婢女轻轻挪了挪脚,正巧又挡在了肖如雪的去路上:“小姐,夫人说过门便是客,何况是小姐的朋友,今儿正好有好几家闺秀前来,正好认识认识。” 这婢女声音清脆,语气极为有礼,但那举动却怎么看都完全没将肖如雪放在眼里。 肖如雪脸色顿时一沉,正想说话,一个温柔清雅的声音突然传来:“如雪,怎么带朋友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啊?这位姑娘看着有些眼生,不知道是哪家的闺秀?” 她的声音刚落,一个嬉笑声便传了过来:“母亲,姐姐哪像女儿,转来转去就认识那么几个人,姐姐经常出去走动,朋友多的是,你怎么认得全啊!” 这声音刚落,一阵低低的闷笑声便响起。 闺中女子讲究稳重有礼,虽然现在对女子的要求开放了许多,但像肖家这样的人家,闺中女儿怎么可能四处走动,唿朋唤友,她这样说明摆着指肖如雪行为不检。 肖如雪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她冷笑了两声对姜佩雯道:“那说话的,穿着绿色衣衫的就是她的女儿,排行第七,后面两个是我的堂姐妹,旁边那个妇人便是特地请来的教导她们行为举止的,据说曾在在宫里当过!其他的不认识,不知道是谁请来的。” 第123页 姜佩雯瞥了眼不远处那群莺莺燕燕,对肖如雪的处境也认识了几分。看来这肖夫人极有手段,笼络了肖府不少人心,不然也不会她带着肖启回京,也只是引起了肖家老夫人和她的一个叔父怀疑而已。 “我以前傻,和那些堂妹一样,将她看做至亲……”肖如雪喃喃的说着。 就在这时,那群人已经走近了,一共约有十几名女子,年岁都不大,纷纷看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不到三十的妇人,她的旁边站着一个神色冷峻、上了年纪的妇人,估计就是肖如雪所说的宫里当过差的妈妈。 姜佩雯本来还以为肖夫人如此阴毒刻薄必定会是个面目可憎之人,可是没想到她不仅长相温婉秀丽,而且还透着几分书卷气,眸光轻转,如水般温柔,怎么看都是一个心底善良之人。 怪不得肖如雪被欺骗了…… 若不是她知道原委,怕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温柔可亲的妇人会如此狠毒吧。 姜佩雯正想着,肖夫人看了过来,肖如雪深深的吸了口气,福了福,心不甘情不愿的唤了声:“母亲。” 姜佩雯欠了欠身道:“见过夫人。” 肖夫人的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她上前一步拉着肖如雪的手道:“快快起来,咱们母女客气什么。” 接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姜佩雯一番道:“这位姑娘生的可真好,斯文温婉,哪像我家这几个猴子,每天上蹿下跳的让我头疼。” 她声音清和,说话时还带着亲切。 她的声音刚落,一旁的几个少女便不满的叫了起来:“母亲可真偏心,哪有向着外人说自己闺女不好的……” “就是,若是我们都像姐姐这般沉稳冷静,那你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伯母心里就只有姐姐……我不依,我不依……” 在一片吵嚷声中,笑声更响亮了。 肖夫人故意拉着脸笑骂道:“哎哟哎哟,看看你们这样,我哪里说错了,平白让客人看了笑话。” 顿时又是一片嬉笑声,倒生出一番和乐融融之态。 而这时,肖夫人又转过头来看向肖如雪,仿佛没有注意到她那有些发阴的脸,笑道:“你这丫头也是,还不赶快给我们介绍介绍。” 姜佩雯闻言,福了福道:“我姓姜,名雯,和肖小姐在来京城的路上认识的。” 肖夫人嘴角微微一僵,接着又是满脸笑容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我这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连什么时候京城多了这么一个如玉般的人儿都忘了。” 说到这众人又笑闹了几声,她才拉起姜佩雯的手道:“看看这模样,生的可真好,这来京城的一路上怕是有不少儿郎心里挂记着你吧。” 说完她继续道:“让我想想,和你们一起回来的有文家的、杨家的、对了,还有邵家的邵梓钦,阿雯给伯母说说,可有中意的?说出来让伯母帮你。” 她说的热情洋溢,仿佛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可话音刚落,周围超过一半的少女都变了脸,看向姜佩雯的眼神从好奇和审视也变成了厌恶和排斥…… 果然是宅斗高手,轻轻淡淡几句话,就把她置于了众矢之的! nn的,这肖夫人当她是白痴吧!姜佩雯的眼睛轻轻的眯了眯。 而这时,肖如雪的一个堂妹忽然道:“和姐姐来京城的路上认识?那姜姑娘可是泾阳人士?” 姜佩雯淡淡的说道:“不错。” 而这时,肖七小姐轻笑道:“泾阳?安阳侯夫人前几天收的义女不就是泾阳的?” 她的话音刚落,另一个少女掩嘴笑道:“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名字也不错,卢琳玉,据说长的如玉一般娇俏,说不定姜姑娘和她还认识呢!” 安阳侯的义女?姜佩雯挑了挑眉。 卢琳玉!安阳侯? 女主的金手指开的真厉害,两个月前才在钦州踩了她几脚,这么快就来京城了,还成了安阳侯夫人的义女! 义女?那岂不是和展云峰成了兄妹了? 那以前一起的缠绵算啥?乱伦!? 女主果然是女主,这要是换成其他女子,早就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倒霉了,卢琳玉却是百折不挠,一晃眼就换了个身份来京城了! 姜佩雯正想着,肖七小姐忽然斜斜的瞥了眼姜佩雯道:“卢小姐是何许人,怎么可能说认识就认识。”说完她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姜姑娘,我可没有其他意思。” 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肖夫人也笑道:“不认识就不认识呗,那位卢小姐我可见过好几次,样貌风采都是顶尖的,泾阳城那么大,阿雯不识的也不出奇!” 卢琳玉是顶尖的,所以她这个上不的台面就一定没资格和她认识? 姜佩雯面对一双双含笑的眼睛,轻轻的勾了勾唇。 “我见到如雪,本以为肖家的女子都如同她一般温柔贤淑,有礼好客,没想到虽然血脉相同,但这脾气秉性却大不一样。”姜佩雯瞥了眼变了颜色的众人,慢慢的说道,“我和肖小姐就别重逢,承她邀请来贵府做客,本高兴不已,方才见夫人更是热情相待,心中更是感激,以为夫人和其他小姐也和如雪一般温柔好客,但没想到我在这站了半响,除了听见几句阴阳怪气的话以外,连口水都没有,连个凳子都没的坐,才知我不仅错了,而且是打错特错!”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顿时一片安静,就连站在尾部一直窃窃私语的几个少女也瞪大了眼望了过来。 而肖夫人的脸更是一沉,脸上的笑容终于保不住了。 这些人生活从小生活在这个圈子里,习惯了表面上笑语殷殷,暗地里捅软刀子,就算两人再不对付,那只要没撕破脸,见着面都得如好友一般谈笑风生。 而突然间出来这么一个一见面就畅快淋漓的把话说出来的人,他们脸上的微笑、表面的虚伪顿时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肖夫人脸色铁青,粗重的唿吸声清晰可见。 而那肖七小姐更是忍不住了,勐的一下跳了出来,指着姜佩雯的鼻子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说我和我母亲!” 姜佩雯轻轻的一笑:“我说的只是事实而已!” 她从来都不是个吃亏的主,原来没有靠山没有力量,面对这些阴阳怪气的恶气只能生生的忍下去,再寻找机会找回场子,可现在她背靠着那么大一个靠山,不用白不用!再加上那傢伙好久没见到人了,他不做点事怎么打发这无聊的时间!更何况这些人明显就不是好鸟! “你这狂妄的死丫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小心你的皮!”这时,肖如雪的一个堂妹勐的冲到姜佩雯的面前,尖叫着。 姜佩雯挑了挑眉,淡淡的说道:“怎么,这不是肖府吗?要不是我进府前看见那大大的肖字,就听你这话,我还以为进了什么黑门暗宅里了。” 她这次出门表面上没带僕人婢女,但自从回到了京城,徐明昊便安排了几个暗卫守在她身边,虽然平时见不到他们的人,但姜佩雯相信现在他们定在她的周围。 有帮手!有后台!她怕什么! “没想到姜姑娘不仅长的不错,这牙也生的格外尖利。”肖夫人轻飘飘的看了姜佩雯一眼,美丽的双眸剎那间闪过一阵狠戾,如毒蛇一般,里面的杀机清晰可见。 姜佩雯眼睛轻轻的眯了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具身体五感比较灵敏,还是穿越以来便长期处于紧张的状态,她对危险的感觉特别灵敏,像肖夫人这样的杀意,或许其他人察觉不出,但她却是察觉的一清二楚。 短短的几句话竟然会让她对自己动了杀心,这妇人还真是个蛇蝎心肠! 不过想杀我?那我就先解决掉你! ☆、第九十四章先解决你! 肖夫人忽然朝旁边使了个眼色道。 那上了年纪的妇人颔了颔首,冷着脸大步走到那还欲在姜佩雯身前叫嚷的少女跟前,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那少女顿时闻声顿时一僵,脸上的嚣张气愤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迅速的低下头讪讪的走了回去。 而妇人对着肖如雪微微欠了欠身,视线轻轻的扫过姜佩雯…… 忽然,她愣住了! 眼睛定定的望着姜佩雯的颈项间,勐的睁的老大! 而这时,肖夫人脸上渐渐平静,已恢復了往日温和的笑容,她看向那神色有异的妇人道:“王妈妈,怎么了?” 那王妈妈却没有回答,而是上前了一步,定定的盯着姜佩雯的颈项,双眼竟是不可置信。 “王妈妈!”肖夫人有些恼了,声音发沉。 王妈妈闻言才回过神,眼睛又细细的看了眼,才走到肖夫人身边低语了几句。 第124页 骤然间,肖夫人的脸勐的变了色,满脸青黑的向姜佩雯瞪来。 而其他女子站的稍远,见到此情况,完全不何事,但那肖如雪和她的堂妹却离姜佩雯不远,自然看见了令王妈妈震惊的物件——姜佩雯颈项间的项鍊,准确的说是一个黑色绳子拴着的玉牌。 王妈妈因为在宫中呆过,据说还服侍过前皇后,所以肖夫人请她来可谓费了不少周折和银子。也因为此,王妈妈在肖府地位超然。 想着王妈妈平日里都冷着脸,就是面对肖夫人都没什么表情变化,可如今竟然对着一个小小的玉牌惊的变了脸色,而且这个玉牌还是一个名不传经传的女子所有,这怎能不让众人吃惊。 所以无论是肖如雪,还是那些站的远的,都慢慢的围上来想看个清楚明白,但这时姜佩雯却忽的一笑,右手拨弄着颈项的玉牌,轻移步子,走到肖夫人面前一笑,冷冷的说道:“肖夫人,你整日里算计这算计那,本和我没有关系,但你不该为了一己私慾想勾结水匪杀掉如雪,顺便搭上那一船人!” 说到这,她扬了扬手中的玉牌,让肖夫人看的更清楚:“本来吧,这事已经过了,你也没有得逞,兇手也已经伏诛,肖府这些乌七八糟的烂事和我也不想去参一脚,但是你的心眼太小,竟然把我记恨上了,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在船上我坏了你的事,还是方才那几句话……呵呵,究竟是什么原因也无所谓了,我这人呢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小,尤其是对那些会对我不利的人,我更是记得一清二楚!本来我想着慢慢的等着,等着你出手,好来个人赃并获,不过你身边却有位眼睛利的……看来我是无缘欣赏这齣好戏了,不过肖夫人,你还想试试的话,我倒是无限欢迎!” 那王妈妈神色一变的一剎那,姜佩雯便发现她看向的是她颈脖上的玉牌。这玉牌自从徐明昊送给她之后,她便拿了根绳子编成了一根链子挂在了脖子上,清清凉凉的,她十分喜欢。 玉牌不大,除了淡淡的龙纹外,就只有那个昊字比较显眼,相比那支精緻古朴的金钗,这玉牌怎么看都比较普通,所以姜佩雯也没怎么留意,便这样挂在脖子上,可是从那王妈妈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明显认出了这玉牌的出处,看来这玉牌虽然样子普通,但和她想像中完全不同。 姜佩雯的语速很慢,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再加上她的手指不时的轻摆着玉牌,怎么看都是一副悠闲淡然的模样,可是她话中的每一个字却犹如一阵阵响雷在眼前这些人耳中炸响。 顿时,四下再没了半点声音。 一双双眼睛惊疑不定的看着神色自若的姜佩雯,再看着脸色发黑的肖夫人,顿时老实了下来,就连肖夫人的女儿都闭上了嘴。 过了好一会,肖夫人那张本来就发黑的脸终于铁青,她双眼死死的盯着玉牌上的昊字,双眼中全是不信。 而这时,姜佩雯见她看的差不多了,瞥了眼周围朝自己看来的惊异眼神,慢慢的将玉牌塞进了衣领里。 肖夫人的眼神随着姜佩雯的动作移动着,好半响才压下心中的惊恐,心里直吼着:不可能,这不能!那个人怎么可能将这样珍贵的东西送给这样一个丫头!不可能! 而那王妈妈明显察觉到肖夫人的心思,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顿时只见到肖夫人脸色刷白。 她的视线转向姜佩雯,对上那张含笑的脸,只觉得一股腥气直冲胸口。 不错!她是对这丫头起了杀心,当初肖如雪回京时,她便知道了这号人物,不过那时她正忙着调查那个神秘人,把这个也坏了她事的小人物抛到了脑后。可是调查了半年,她用尽了各种法子,也没有查到那神秘人的半点蛛丝马迹。 她正窝着火,便听在老夫人身边的人说那个死丫头要将那个曾经坏了她事的小子带来做客,而且那小子竟然还是个女扮男装的丫头。 正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她正心里不慡便有人送来了出气筒。 那姓姜的丫头她调查过,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女子,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放在她眼里简直就和地上的蚂蚁没有区别。若她出身大家,或是世家嫡女,她还只能压下心中的火,最多也就使点阴招,坏了她的名声的出出恶气。 可现在却只是一个破落的小丫头,那还不好办!关键是这样一个小丫头竟然敢不将她放在眼里,在她面前大放厥词,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 现在船难的事已经淡去,正是下手的好日子,正好让这些没眼色的贱人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是她们永远都不能得罪的! 可是她就算想破了头,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小丫头竟然知道自己的心思,而且背后还攀上了那样通天的人物。 她死死的盯着姜佩雯,满心都是不相信,这样一个丫头虽然模样还算不错,但这世上模样好的女子多的海里去了,就是京城也有不少女子比她模样出挑。可是这些年却没有听说那一位对谁过看过一眼! 若不是王妈妈,若不是这个服侍过先皇后,见过这个玉牌的人来告诉她,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想到这,她的视线转向了身边这个和她有着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的老宫女,可得到的却是肯定的点头。 顿时肖夫人一张脸由白转黑,又由黑转青,整个脸犹如拧成了一团,被浸了染料的抹布,彻底变了形。 而这时,姜佩雯忽的转过头,看着还在发愣的肖如雪道:“我站累了,走,带我去亭子里坐坐。” 说完再也不理肖夫人,拉着肖如雪的手便往前走去。 肖如雪呆呆的跟着姜佩雯,直走了好一会才道:“阿雯,我奶奶……” 姜佩雯朗声道:“我见那风景不错,咱们先去亭子坐坐。” 说完她挨近肖如雪低声道:“这玉牌看清楚了吗?” 肖如雪愣愣的点了点头。 “那好,这旁边的婢女有你信的过的人吧,找一个去告诉你奶奶来这儿一趟,另外你再去找那相信你的叔父,记得要快!你告诉你叔父和奶奶,当初救你的人便是拥有这玉牌的人,而现在拥有这玉牌的我和这玉牌的原主人都对你继母指派肖启的事一清二楚!让他们看着办!”姜佩雯轻轻的眯了眯眼,“若是他们还有疑虑,你便告诉他们,这玉牌的主人姓徐,排行第六!” 肖如雪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双眼一亮,看着姜佩雯声音有些颤抖:“阿雯,你……” “急着我的话,记得,要一字不漏的告诉他们!”姜佩雯冷冷的说着。 “嗯。”肖如雪紧紧的捏了捏姜佩雯的胳膊,重重的点了点头。 因两人挨的近,说话又几乎挨着头,再加上说话声音很低,在后面的肖夫人等人完全看不清也听不见。 见两人越走越远,已经走到亭子下,一直盯着他们背影的肖夫人终于冷静下来。 “夫人,她方才说的话不能传出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王妈妈忽然低声道。 肖夫人咬了咬牙,瞥了眼神色迥异的那些女子,脸上迅速堆起一丝痛心:“看来如雪还是信了肖启那厮的谗言,认为是我……就连她的朋友也……” 她的眼眸低垂,睫毛轻轻的颤抖,一脸的悲戚。 肖七小姐见状捏着拳头,愤然道:“母亲,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在意作甚……”站而站在她身边的,肖如雪的堂妹急忙扶起她,柔声道:“伯母,别担心,这路遥知马力,姐姐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这时,其他人也附和着。 这些女子都出自世家,自幼在这深宅大院里长大,对这些弯弯道道自然十分了解,虽然他们并没有因为肖夫人和她的女儿、侄女几句话便消除了疑虑,但那表情和语气却是十足的真诚。 肖夫人也没想过这样就能让这些女子不在怀疑,她现在这样做只不过是为自己找个藉口,然后让自己有时间想想怎么对付那个女子。 除掉肯定是不可能了,那该怎么办呢? 忽然,王妈妈扶起她的胳膊,在众人不注意的方位轻轻动了动嘴唇:“夫人,先拦住他们,不让她见到肖家的其他人,其他的再做打算。” 肖夫人顿时双眼一眯,不错!不能让他们见到其他人,尤其是肖老夫人! 而这时,那边的姜佩雯和肖如雪已经走到亭子里面坐好,还招来一个婢女上了茶,期间两人还不知道说了什么,笑的格外开怀。 接着两人拉着婢女说了几句,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楚,仿佛是想要糕点,那婢女闻言急忙躬身退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忽然姜佩雯朗声道:“如雪,你今儿不是说你有个绣品要给我看看吗?你去拿来吧。” 第125页 “好啊,你上去坐坐,我马上就来。”肖如雪朗声道,接着提前裙子便跑了。 肖如雪身为大家闺秀,何曾这样在院子里奔跑过。 顿时肖夫人暗道一声糟糕,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一定是去找母亲去了!不行,一定不能让她见到她! 说完她想也不想,便低吼道:“这样跑着像什么样,你们快去把小姐给我劝回来!” 但肖如雪仿佛攒足了劲,双脚跑的飞快,那些路边的婢女又只是些小丫头,哪敢这样冲撞肖如雪这样的主子,但又不能违背肖夫人的话,只能装模作样的上去拉她。 看见那转眼间便消失在远处的身影,肖夫人脸色一沉,银牙咬的吱吱作响,看向王妈妈吩咐道:“你在这儿给我守着那个死丫头,我去见母亲。” 说完便急匆匆的朝肖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姜佩雯靠在亭子的椅子上,懒洋洋的瞅着急的嘴上冒泡的肖夫人,嘴角轻轻一翘:肖老夫人,此时怕已经在听着她要转述的话了吧。 王妈妈静静的站在亭子旁,双眼平视这前方,犹如一根标枪般纹丝不动,无论姜佩雯在亭子里如何她几乎连眼神都没有扫一下。 姜佩雯撑着下巴,细细的打量着这个曾在宫里呆过的妇人,暗自咂舌。 不愧是那里出来的,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丝毫的动弹,要不是还时不时眨眨眼睛,她都快以为这是其实是一个逼真的蜡像了。 只是不知道她这样平时着前方,能不能达到肖夫人的要求来监视我呢? 想到这,姜佩雯勐的站起身子。 几乎在同时,那妇人轻轻的转过头,瞥了眼姜佩雯又恢復到原来的姿势。 惊的姜佩雯差点没掉下眼珠子,要知道她现在的位置可是位于那妇人的右后方,而且隔的又不近,她竟然这样都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的动向! 这功夫真不赖,真不知道怎么练出来的! 姜佩雯腹诽了好一阵,见时候也差不多了,便背着手走到那妇人面前,扬了扬眉:“别再这儿守了,站着多累啊,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好好休息,我走了!不送!” 说完也不看那妇人微微抽筋的眼角,一摇一摆的往大门走去。 一切都安排好了,若是肖家的老夫人和肖如雪那叔父还有点眼力,便知道该怎么做! 想杀我!姐先解决了你! ☆、第九十五章处理 姜佩雯踏出肖府的大门,坐上马车对一直跟在身后的王妈妈挥手时,肖夫人已经在想法子和白髮苍苍、一脸阴沉的肖老夫人打趣。 她还没走到肖老夫人的小院,便见到老夫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肖老夫人瞧着没有肖如雪,还以为那丫头见自己朝这儿走了,没敢来,便急忙凑上去打趣,可是肖老夫人今儿的心情可不怎么好,看着她的眼神怎么的也有些阴森。 虽然她知道肖老夫人这个婆婆一直不怎么喜欢自己,但表面上对着自己还都算温和,从未像今儿这样,除了那日……除了肖如雪带着肖启回家那日! 一想到这,肖夫人不由的打了个寒颤,那眼神太可怕了,也是在那一天她才知道了这个平时不吭声,她根本没放在眼里的老夫人是怎样的厉害。 肖老夫人心里惴惴的编着话,一边想着怎么开口解开这个“误会”。 今儿邀请来的闺秀早就被肖夫人找藉口打发了,现在老夫人身边就只有她和肖七小姐,可就在一行人穿过一个小院时,便见到两个神情冷峻的男人大步走了过来,正是自己的夫君和他的弟弟,肖家的四老爷。 肖夫人见到来人,急忙迎了上去,满脸都是笑容:“夫君,四叔。” 而肖七小姐也跟在身后甜甜的唤了声:“父亲,叔父。” 可是她却发现一向对自己最为疼爱的父亲却置之不理,只是定定的看着母亲,双眼尽是失望和痛心。 不由的,肖七的心中一紧。 而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露出一个娇小的身影,望着自己含着笑,正是肖如雪。 那平时就冷冰冰的叔父更是大步越过她,手轻轻一挥道:“来人,把大夫人给我抓起来。” 在看见肖如雪跟在他们身后出现的一霎那,肖夫人满脸笑容的脸顿时一僵,一颗心顿时砰砰砰的跳了起来,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从脚底袭满了全身。 接着四老爷的声音便响起,肖夫人顿时全身一僵,勐的睁大眼,高声喝道:“什么?谁敢!” “谁敢?”四老爷冷冷的一哼,“你们都隆了,给我抓起来!” “相公,相公!”肖夫人看着那扑向自己的僕人,哭喊着腾的一下向肖大老爷冲去。 可是却看到肖大老爷先是一愣,接着低下头脚步往旁边一侧,占到了肖如雪的身边。 顿时,肖夫人刷的一下惨白,而站在一旁的肖七见到几个健壮的僕人冲上来要绑自己的母亲,急忙冲过去叫道:“你们想干什么,想干什么!父亲,救救母亲啊!奶奶……” 可惜没有人理他。 最后只有四老爷冷冷的声音:“七小姐累了,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母亲……母亲……父亲……” 见到肖七被拉走,肖夫人忽然之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扎着叫道:“住手!你们竟然……” 她的话还未说完,一直没吭声的肖老夫人终于开了口,低喝道:“塞住她的嘴!我不想听到这个人再在这里乱嚷嚷!” 接着她走到髮髻散乱,一身狼狈的肖夫人跟前,右手一扬,重重的甩了她一个耳光。 这个耳光很沉,肖老夫人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不仅将肖夫人的脸打的偏向了一边,自己的身子也是一歪,还好四老爷及时扶住了她。 肖夫人拄了拄拐杖,沉声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心机深沉之人,但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蛇蝎心肠,都怪我一时心软,见老大被你迷花了眼,便让你这东西进了我肖家的门!祸害我肖家的子孙!” 说到这,肖夫人咳嗽了两声,一旁一直低着头的大老爷上前几步低声道:“母亲!” “你给我闭嘴!”肖老夫人咬了咬牙道,“老四,这事就交给你了,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咱们自己解决就是,她这些年肯定做了不止这一件,先查查,再看看怎么处理!反正别让我们肖家在那人眼中落下任何不满!” 说完她闭上了眼,深深的吸了口气,看了眼呜呜乱叫的肖夫人道:“好好处理吧,从现在起,我不想听见有任何有关今日之事的风声!” “是,此事交给我吧。”四老爷轻声道,“母亲好生回去休息。” “嗯,老大,你跟我来。”肖老夫人点头道。 “是,母亲。”肖老爷应声走了过去,自始至终没有再看肖夫人一眼。 …… 只有肖夫人呜呜声的花园里,四老爷冷漠无情的声音响起:“你们几个,把大夫人院子里的下人、服侍她的婢女、奴僕,还有平时她来往密切的僕人,全部抓起来审问清楚!我要知道这些年,她在我们肖家做的每一件事!” “是!” “先把大夫人关进柴房,待那些人把事情交代清楚后,我自会安排!” “是!” “所有人都给我听着,从现在起,今儿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准再提起,就便是死了,也不能透露半个字,若是被我听到半点风声,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是……” —— 待姜佩雯知道这些时已经是第二日下午了。 刚吃过午饭,肖如雪便招来了,一见到姜佩雯便给了她一个大拥抱。 肖如雪双臂紧紧的抱着姜佩雯,好一会才松开手,激动的说道:“阿……阿雯,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姜佩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道:“谢什么,我只是不想有人在背后阴我而已。” 肖如雪拉着姜佩雯的手,笑道:“阿雯,我知道你是在帮我,虽然在船上最后就我们的是那位贵人,但我知道若不是有你,他根本不会出手。再加上这次……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了!” 说到这她呵呵的笑了两声道:“阿雯,你知道吗,自从上次从永州回来,我便没有畅快过!虽然每天呆在府里,但我却不敢笑,也不敢松懈,因为我怕我这一放宽心,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有时候我甚至想过,若是我不知道这些事,像以前一样浑浑噩噩的也不是一件坏事!不敢现在好了,在府里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我高兴笑就笑,高兴哭就哭,不用在担心小命就这样没了!” 第126页 说到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声音有些哽咽:“阿雯,昨儿她的婢女僕人都全招了,原来她不止一次对我下过手,我八岁那年落湖,就是因为她提前在我喜欢玩耍的地方撒了油,我十岁出去玩耍误食了有毒的蘑菇,也是她下令让人将那些毒蘑菇加到我的饭食里,然后我十一岁那年受了寒,高热不退,也是因为她暗中给我换了药……是我回了京城,她见害我不成,都准备找人坏了我的清白,然后把我嫁给她的侄儿,然后吞掉我母亲留给我的财产……哈哈,不过我福大命大,每次到最后都能逢凶化吉,又遇到了你!阿雯,不怕你笑话,我知道这些后,怕的全身直哆嗦……”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只是喃喃的在嘴边低语:“父亲一直对她宠爱有加,若不是这些年奶奶还算疼我,若不是我这条命硬,估计……估计早就去见我的母亲了……阿雯,我真傻,这样的人,我竟然还叫了她好几年的母亲……” 姜佩雯听的目瞪口呆,虽然她早知道这些宅院里的骯脏声数不胜数,但这却是第一次直接听到这样的事。 她说出那样的话虽然有为肖如雪出头的意思,但更多的却是为了自保,毕竟被一个心如蛇蝎的妇人盯上可不是一件好事。 她本想着借着徐明昊的名头提出那件事,好震慑一下肖夫人,也让肖家有一个理由为肖如雪做主,但没想到竟然扯出这样的事端。 心狠如此,还真是骇人听闻! 想到这姜佩雯暗自摇了摇头,上前抱住肖如雪,拍着她的肩膀轻声道:“好了,都过去了,现在众人都已经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你不用在担心了。” 肖如雪含着泪点了点头道:“嗯,都过去了。” 说到这她顿了顿道:“今儿一早,她就因为心疾去世了!” 什么?死了? 姜佩雯心中一紧,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没想到那肖夫人心肠狠毒,这肖家也不是好惹的,居然这样就让一个昨儿还活蹦乱跳的人就这样暴毙死了! 虽然肖夫人死有余辜,她也不会去同情这样一个人,但由自己的亲人下手处死,这还是让他无法接受! 肖如雪没有察觉的姜佩雯的神情,她从袖中一个小小的玉盒递给姜佩雯道:“这里面是一个荷包,虽然绣工一般,但却是我亲手绣的。我奶奶还让我告诉你,昨儿本是想见见你,但却没想到出了那事,实在不好意思,让你有空多去我家玩玩。” 说完她将荷包塞到姜佩雯手里,挤了挤眼道:“你知道吗?我奶奶可是对你喜欢的紧,还告诉我多和你来往。” 玉盒晶莹剔透,由羊脂白玉雕琢而成,一看就价值不菲,姜佩雯感受到手心那冰凉温润的触感,然后望了眼没开眼笑的肖如雪,点头收下了。 这肖家倒是会做人,竟然借着这个法子来对她示好,看来那肖老夫人还真不是个一般的老太太。 见姜佩雯收下了盒子,肖如雪笑的更欢了:“阿雯,奶奶已经下了禁口令,昨儿有关你的事不会传出半点风声,而那几个世家姑娘虽然知道你背后有人撑腰,但却是一知半解,不知道实情。不过阿雯,你瞒的可真紧啊!” 昨儿她回府就向秦五问了这玉牌的来歷,原来当年先皇后也就是徐明昊的母亲生母早逝,留下了一块玉佩给她,后来她选秀入宫,一步步登上那中宫之位都一直佩戴这那块玉佩,可是有一日她不小心摔了一跤,将那玉佩磕成了两块。她伤心不已,先皇便找来宫中的巧匠,将碎裂的玉佩打造成两块小小的玉牌。后来皇后在两块玉牌上雕刻上两个儿子名字的最后一个字,送给了他们。而王妈妈便是在那时见过这两块玉牌…… 昨日王妈妈那模样明显已经认出了玉牌的来歷,她就算不说,肖夫人也会知道,那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讲出来,还可以借势威吓她一番,只是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面对这样一个结局…… 这时,肖如雪挽着姜佩雯的手,一脸的笑容道:“她们昨儿还使劲夸那安阳侯夫人的义女,依我说那姓卢的那比的上你,装模作样的,那有你可爱真诚。” “你见过她?”姜佩雯挑了挑眉。 肖如雪抿了抿嘴:“见过,样子是不错,不过我就是不喜她,虽然她看着我都笑的柔柔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对上她那眼神,就浑身不舒服,那……那模样,简直……简直就和我那人一样!” 姜佩雯低头抿了一口茶道:“她是叫卢琳玉么?” 肖如雪点了点头,“是啊!据说是安阳侯夫人在泾阳认识的,特别投缘,便收了她做义女,不过……”说到这,她顿了顿,朝姜佩雯眨了眨眼睛道,“不过我也听说,是因为安阳侯世子喜欢她,要娶她为妻,连安阳侯夫人求皇后定下的婚事都不要了,巴巴的跑回泾阳,后来又找去了钦州,安阳侯夫人迫于无奈,这才认她做了义女。” “哦?还有这事?”姜佩雯嘴角轻轻一勾。 展云峰抗婚,安阳侯夫人收卢琳玉做义女以打消他的念头,这倒符合他们的性子,只是不知道安阳侯夫人许下了什么好处,竟然愿意放弃展云峰这个长期饭票! “是啊,是啊。”肖如雪连连点头,“据说从安阳侯夫人认女的那天,展世子就窝在屋里再也没出过房门,不过我见那卢小姐倒不见得对展世子伤过心,她这些日子可是不停的结交那些贵女,我看着就不舒服。” 说到这,肖如雪把头往姜佩雯头上一靠道,“依我看,还是阿雯最好了!虽然你有时冷冷的,淡淡的,但我却知道,你是好的,呵呵。” 姜佩雯沖肖如雪笑了笑:“你就不怕我哪天也把你卖了?” “不怕!”肖如雪低低的笑了两声,“就算你把我卖了也是为我好。” “那你小心点,我明儿就把你卖了,这么大一个姑娘,最少也值个几百两银子……” “我等着……” ☆、第九十六章思念 和肖如雪老友相见,自然相谈甚欢,个把时辰,依旧有些恋恋不捨的送走了肖如雪,姜佩雯便找来了秦五。 虽然卢琳玉已经不能影响她的生活,但她既然来了京城,金手指还开的如此厉害,事业遍地开花,自己总需了解一下,免得到时候着了道都不知道,也许出自女人的第六感,总觉得今后的日子里,自己这个女配炮灰还是会跟女主白莲花遇上。 有些事情,可能自她进入这个世界开始,就已经改变,照着一条不知的方向发展了。 “阿雯,找我有什么事儿?”因为有主子的吩咐,也因为自己和姜佩雯一路相处下来,这个可以算是走进主子内心的奇异女子,在秦五看来可不单单是个有魄力的生意人,也不是一个柔弱的闺房小姐,自然知道唤他来定有要事。 秦五也有些好奇,再次回到王爷的地盘,姜佩雯还能给他们什么惊喜呢,他忍不住期待起来。 “我想知道自从我离开泾阳后有关卢琳玉的一切事情,你们需要多少时间?”姜佩雯微笑道,心里已经开始将前前后后的事情自己先褛了个清楚。 若徐明昊真是闲散王爷倒也罢了,可一路上种种迹象表明,徐明昊只不过是披着个闲散的假象为皇帝充当着暗探头头的角色。 要做好这个角色首先就必须要有庞大准确的信息网,虽然卢琳玉在他们眼里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但有那样的基础,摸清卢琳玉的底应该不是难事,如果她开口,这样的事情,应该也不成问题。 看着妆容咸淡素雅,端坐在主座上的姜佩雯,竟不自觉的透出威严来,秦五心里暗嘆,有些事情还真是奇怪,他竟然在阿雯的身上看到自家主子的影子,不可谓不让他惊讶啊。 秦五愣了愣,接着笑了笑道:“这个容易,明日便可。” 姜佩雯怔了怔,明日?未免太快了吧?可是,秦五总不至于诓自己吧! 看着姜佩雯微微睁了下的眸子,秦五跟在主子身边久了,察言观色也是一流,微微笑着,解释道,“有你阿雯,又怎能不查查那卢琳玉?”他很想说,其实,王爷早在一开始,就已经把你姜佩雯查了个底掉了,又怕这样太唐突,只能保持沉默是金,继续轻笑道,“你等等,下午我便命人将她这半年情况全部交到你手上。”至于姜佩雯要这些资料做何他也只需要告知下主子,有所准备即可。 姜佩雯办事,他们都很放心。 望着秦五离去的背影,姜佩雯心中顿时一暖,这样的安排,只有那个那人吧,脑中不由的回想起那个高大的身影,总是冷着脸的他心是如此的暖,如此的贴心,总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为他的心里注入一道暖流,这样的徐明昊也难怪自己会喜欢,会爱上。 第127页 试问,有哪个女子不喜欢被人疼宠,被人呵护,被人细心照顾的感觉?而做这一切的人是那个看似冷清漠然的男人,她又怎么能不感动? 想起他冷峻的面容,嘴边泛起一股笑意。 见到秦五离开的背影,枫若又挪回姜佩雯的旁边,看着姜佩雯眼底流转的光华,笑眯眯的问道:“小姐,六王爷对你可真好,刚开始我还以为六王爷和那些流言一样,但没想到他本人却……”不算是说好话,但是,枫若是真心觉得,这个六王爷在乎小姐。 姜佩雯抚了下额际的髮丝,底着枫若的目光里依旧含着化不开的暖意,轻轻一笑道:“枫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小姐我的名声还一臭三千里呢。”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小姐可真是的。”枫若撅着嘴道,维护王爷也别拿自己垫底儿啊,哎,我的好小姐啊,你是真的…… “那有什么,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跟在我身边久了,还学不会!”嗔怒的看了枫若一眼,放觉得自己有些饿了,“让厨房去给我做点糕点吧,有些饿了。”姜佩雯笑道。 “是,是,奴婢这就去。”枫若点头笑了笑,走了出去。 姜佩雯靠在椅背上,嘴角轻轻的勾着。 徐明昊身为王爷,在朝野间背负这样喜怒无常、无情乖张的名声,虽然与他不苟言笑的性格有关,但也不啻是一种绝佳的保护色,毕竟一个名声如此差的王爷,有哪个官员会把这样的人放在心上,这样的情况,更加方便他行事。 一个愿意牺牲自己的名声,为自己的兄长、君王做事而毫无怨言,这样忠义两全的人又怎么能可能是个无情之人呢? 不用等到明日,直到了当日下午,便有个小厮抱着好几个盒子走了进来,这些盒子上光是锁都有好几个,一看里面便是机密文件。 看着姜佩雯一脸的吃惊,那僕人行礼后便低头道:“除了您需要的,这里还有这两年泾阳卢家的情况,以及京城各大世家和官宦外戚的底细情况,秦五爷让小的给您拿来,说您既然来了京城,就要对这些事情有基本的了解。” 说到这,他顿了顿道:“那些世家和官宦之家都只是简单的介绍,至于卢家,所有的信息全都在这第一个盒子里,若是小姐还需要这些世家的详细信息,就告诉小的,小的可以立刻给您拿来。” 小厮的态度也是格外的尊敬,一点不比正常主子有所怠慢。 姜佩雯应了声,让那僕人先退下。 摸着第一个盒子,朴素的外表,很普通,但个头却明显比其他的大了不少,打开,眼眸轻扫。 姜佩雯眉毛轻轻一挑,嘴边泛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卢家只是一个小家族,和那些世家相比根本没有任何调查的价值。但现在调查的如此详尽,显然是因为她的缘故。 只是不知道他是何时开始发现卢琳玉和她的纠葛?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着手办这些事的。 里面是好几卷帛书,都封了火漆,姜佩雯打开,拿着帛书,坐在椅子里细细的看着。 里面的内容很详尽,除了卢琳玉这两年的行为外,还有卢家的生意境况。 姜佩雯主要看了去年年底的,自从她离开后,卢家的生意因为名声受损的关系一度低迷,但却没有伤及根本,可是一个月之后,卢家的生意连连受到沉重的打击,掌柜跳槽,货源被断,再加上卢琳玉的几个叔父受骗,可谓损失惨重,卢家不得不关掉大部分产业,变卖店铺和庄子,卢琳玉这么多年的努力可谓一下子损失殆尽。 卢琳玉虽然想了不少法子,但奈何那时候卢家可谓处于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境地,俗话说的好——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只见落井下石人无数,但却根本没有人伸出援手,就连那些和卢家一向交好的世家都避而不见。 在这种情况,就算卢琳玉有着女主的光环,开着金手指,面对一片溃败的卢家也一筹莫展。因此不得已,卢琳玉便拿出自己这些年存下的银子去了钦州,开始打理起她早年在那置下的产业…… 然后事情就和肖如雪所说的差不多,她遇到了对她痴心不变,逃婚来寻的展云峰,但是卢琳玉却意外的和怒气沖沖跟着前去的安阳侯夫人一拍而和,最后竟直接背弃了展云峰,借着安阳侯夫人挤入了京城的世家圈。 姜佩雯靠在椅子里,轻轻的闭了闭眼,这些事情一一下来,不得不说,这卢琳玉也算是个奇葩,如此狠心、无情,将自私二字演绎的如此淋漓尽致,对于爱慕自己并且曾经有过一段感情的男子也能冷情至厮。 忽然,她睁开眼,低低的唤了声:“阿左。” 她的话音刚落,一直站在门外的僕人便躬身走进应道:“小的在。” 姜佩雯拿起一卷帛书,定定的看了看,慢慢的说道:“这里面说,去年腊月,卢家的产业在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内遭到前所未有的打击,这样的打击让卢家的产业几乎损失殆尽,这样短的时间,这样快的速度,一般的人断断做不到··” 她顿了顿,定定的看着那僕人眼底的亮色道:“我说,这是你家主子做的吧。” 她虽然是在询问,但却有着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卢琳玉身为此书的女主,按照作者的设定,应该会一帆风顺,风光无限。但如今却接连受到打击,事业也几乎面临破产,这证明她的命运发生了变故,而这个变故显然是因为有了她——姜佩雯的存在。 刚开始,她虽然也很想卢琳玉遭殃,很想卢琳玉倒霉,但那时的她只是个狼狈逃离泾阳、一无是处的深闺女儿,两手空空,也无人照拂,别说搞垮卢家,就连搞臭卢家的名声,也让她百般思量,还是不得不付出五个板子的代价。 既然不是她,又是因为她的存在,那十有八九因为某种原因有人替自己出了手。 可在这世界上,除了徐明昊这个关心自己,细细的保护着自己的人以外,再也没了旁人了。想到这,心里的暖流越加的强烈,注视着僕人的眼底也有着感动的光华,一颗心也跟着微微颤动着。 那僕人在姜佩雯的注视中,忠实老成的脸有些腼腆的笑了下,低头道:“小姐说的对,的确是主子下的令。” 顿了顿继续道:“小姐那次遇到船难,其实里面那些匪徒里不只是肖家的人,还有卢家派去的杀手。” 杀手! 姜佩雯瞳孔一缩,身子都跟着绷紧了,双拳瞬间攥紧。 本以为那次只是无妄之灾,但没想到那些人中的目标还有自己!一想曾经经歷的兇险,姜佩雯便觉得一阵冷汗密密麻麻的冒了出来,她不敢想像那次若不是有柳逸风,若不是徐明昊及时赶到,那她这条命早就没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打从一开始,她想的就是避开卢林玉,只是卢琳玉,你还真当我是个任你拿捏的白痴软柿子! 姜佩雯深深的吸了口气,熊熊的怒火和一阵后怕以后,更多涌起的是对徐明昊思念。 从和他相识至今,她似乎从未像此刻如此思念过他。这种思念在她的心中蔓延,无法抑制! 姜佩雯迅速的封上火漆,关上盒子交给那僕人道:“这些你先拿回去,然后让人准备马车去六王爷府。” 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见到他,立刻,马上!必须是现在! 她的心、她的脚步,竟有着她自己都辨不清的急切。 “是。”僕人对着那匆匆向外走去的背影,躬身应道。 —— 自从来了京城,姜佩雯从未去过徐明昊的府邸,虽然两个宅子相隔不远,虽然她不时会思念他,但她却从未去过他的府邸,或许在她虽然爱他,恋他,却还没有准备进入他的后宅,或者是真正的走进他的生活。 那是他的世界,有着他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她知道,只要一走进那里,她便不会再如同现在这样洒脱,她会面临那些避无可避的女人们,面临哪些她想像不到的争斗和困难…… 所有她犹豫着,保持着这样的状态,虽然她不会计较过去,但她没有这个时代女人的胸怀,她要他的那颗心一直为自己跳动…… 但现在她什么都不想想,也不想再犹豫,她就是忽然想去了,她想去看看那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她想看看他的家! 在姜佩雯纷乱的思绪中,马车很快便到了六王爷府前。 六王爷府离皇宫不远,相比于周围其他那些庞大宏伟的宅院,徐明昊的府邸显得自然的多,简单素雅,却又不失威严、 秦五今儿有事,没和她一起前来,姜佩雯看着那巍峨的铁门,沉重耀目的朱红色,铜钉一排接着一排,心中不知怎地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他现在可在? 第128页 她正准备上前去,可刚跨出一步,一个年长的门子便迎了上来说道:“可是姜家小姐,快快请进。”门也跟着大开。 他的态度恭敬,仿佛丝毫没有嫌弃姜佩雯这身普通的装扮。 轻轻点了点头,姜佩雯大步走了进去。 ☆、第九十七章相处和亲昵 今日正是好日子,宅子里鲜花盛开,古朴素雅的宅子,小桥流水潺潺,青糙芬芳,穿梭在游廊里,看远处花团锦簇,不时几只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欢快安乐。 穿过一个人工小湖,不待姜佩雯细緻的欣赏这一处陌生的景色,一个僕人便走了过来,恭敬的欠了欠身道:“姜小姐,请这边走。” 跟着那僕人,穿过几个迴廊,便来到了一个庭院前。 一路上,不时有护卫和婢女僕人来来去去,看到姜佩雯前来,都恭敬的点头致礼。 不一会儿,那僕人领着她来到一个书房中,便道:“请在这等候,主子外出办事,一会儿便会回来。” 说完便退了出去。 这是一个布置精緻的厢房,除了低调奢华的摆设外,地上还铺了一个玄紫相间的地毯,雍容的牡丹艷艷开放,仿佛活的一般,显示着厢房主人的尊贵,书桌上除了笔墨纸砚和一些公文模样的捲轴外,还有几本帛书,微微暗色发皱的边角显示着经常被人翻看着。 不由的,姜佩雯嘴边泛起一抹微笑,这应该是他经常看的吧,这个宅邸里,会如此看书的人在她想来,没有几个,莫名的,对于他的东西,她也觉得亲切。 刚想走上前去看看,却听到一阵脚步声,她回过头,便看见两个婢女走了进来,朝着姜佩雯行了一礼,将茶奉上后道:“姜小姐,请用茶。” “嗯,谢谢。”姜佩雯轻轻的瞄了两人一眼,点头道,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打量起来。 两人姿容秀丽,但却木着脸,那模样简直和她上辈子上班时去建委见到的办事人员一模一样。 顿时失了兴趣,挥挥手让两人下去,姜佩雯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等待他的时间似乎过的很快,一会便到了吃晚饭时间。 送饭的是一个僕人,饭菜很丰盛,味道也极为不错,虽然没有等到徐明昊,但姜佩雯也吃的极为舒服。 吃完晚饭,又过了一会,那两个婢女又来了。为首的一个走到姜佩雯跟前恭敬的欠了欠身,然后告诉她已准备好热汤,请她沐浴。 这时候虽然依旧立了秋,但天气仍然炎热,姜佩雯身上也有些黏煳,便点头跟着婢女步入浴殿。 这个府邸虽然和其他宅子相比简单很多,但也是当今圣上最亲的弟弟的府邸,虽然简单不奢华,但论其精美周全,那足够任何一个普通人看的咂舌。 浴殿离厢房不远,里面有个用白玉铺就而成的浴池,浴殿的上方嵌着六个硕大的夜明珠,在夜色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浴池中早已放好了温度适中的热水,上面撒上了花瓣,散发着阵阵清香。 姜佩雯不由的咽了咽口水,这待遇简直比以前在电视上看见的还要强上几分。 在婢女的服侍下,姜佩雯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虽然有人在旁边她极不自在,但没办法,这些人无论她怎么说都不肯离去。 换上了一件粉白相间的裳服,姜佩雯在婢女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厢房。 厢房就在她先呆了一下午的书房隔壁,里面的陈设和书房格调差不多,简单而雅致,却又精美周全。房间内的家具不多,最显眼的便是那足够两人睡下的雕花大床。 没有来的,姜佩雯脸上一阵发烫,急忙别过眼,走到窗边。 此时天色暗了下来,姜佩雯遥望着漆黑的天空,望着上面那一轮弯月,感受着清风中树叶发出的一阵阵脆响,感受着空气中不时传来的昆虫鸣叫声……一切都十分安静,安静的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照理说等了这么久,她心中想见他的冲动应该渐渐平復下去,但相反,这种欲望却更加强烈起来。而这寂静的夜仿佛一个催化剂,让她的思念更加强烈。 问也没问便将她带到他的厢房,还沐浴…… 这些僕人和婢女还真为自己的主子着想啊! 可是他们的心机似乎用的稍微早了点……做为一个穿越者,和自己心爱的人同房同床她并不排斥,但在这个年代,她还是想将那美好的记忆放在那一日…… 虽然不知道是何时?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一天,但这是她的希望…… 今日只是想见见他而已! 姜佩雯笑了笑,静静的闭上眼,四周的灯火,映在她的脸上,阴暗不定间给她那本来俊秀的五官增添了几分飘渺和如梦的光华。 徐明昊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场景,他的眼睛轻轻的眯了眯,挥手遣退了欲上前来服侍的婢女,大步走了过去。 听到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姜佩雯没有动。 直到一双手圈住她的腰,直到脑后泛起一阵他的唿吸声,熟悉的气息瞬间在将她笼罩了起来。 姜佩雯自然的向后靠了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道:“明昊,我本想先打声招唿再来的,不过却想着,你这么久没来见我,说不定这府里藏着什么女人不让我见的,我便不请自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的男人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那阿雯你看的如何?” 姜佩雯撇了撇嘴,转过身,戳了戳他的胸膛道:“看什么,我一来便带到这间屋子里,还派了两个面无表情的婢女来盯着我,一下午我哪也没去,还能看到什么?” 说到这她顿了顿道:“不过没有突然冒出个女人来找茬,没有什么虾兵虾将来探头探脑,证明你还算老实。” 低头看着将头靠在自己胸口的女子,徐明昊嘴角扯了扯。 这个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面对她都从容不迫,毫无遮掩的展现自己的女人啊! 在她的面前,自己这张令人望而生畏的冷脸,自己那冷酷无情的名声仿佛都是一片浮云。 她就敢在他面前放肆,在他的跟前肆意妄为…… 就像现在这样,还没嫁给他呢,便开始对自己指手画脚了,对他的生活说三道四了…… 但是,他明明知道,明明应该不愉,应该努力在她知道夫纲的重要,但每次只要面对她这种小脸,他却怎么也不能发起火来,是想顺着她,看着她肆意妄为的模样。 慢慢的,姜佩雯转了个身,抬起了头。 明月清辉之下,他的眼眸如墨,犹如一滩深潭,要将她溺在其中。 姜佩雯眼波一动,无边的温柔瞬间盪了出来,一种难言的欢喜和甜蜜在眉眼间显现。 “明昊。”她轻轻的唤了一声,接着头一扬,双手一圈,准确的附上了他的唇。 姜佩雯的动作十分突然,再加上两人相处一来,虽然也有过亲热,但几乎都是他主动,她红着脸配合,这样却还是第一次。 可怜的徐明昊,何曾被姜佩雯如此热情待过,突然其来的幸福顿时让他愣住了…… 知道那空气中淡淡的少女芳香在鼻尖迴荡,直到唇间那份清冽温润,柔软温暖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浓郁,他才回过神来…… 姜佩雯圈住他的颈脖,舌尖在她的双唇间摩擦着,忽然男子双臂一紧,头往下一压,舌尖迅速挑开她的唇,挤入她的口,与她的小舌嬉戏…… 过了许久,月色下相依的人才分开,姜佩雯气喘吁吁的抬起头看着他。 周围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着,在徐明昊那冷峻的脸孔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黑色的双眸在灯光中越发的深邃、幽深。 他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俊秀清冽的少女,眸中闪过一道光亮,仿佛那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掀起的一道海浪! 姜佩雯伸出手,柔软的指腹在他的脸部轮廓上游走了一会,然后她忽然将自己的脸放在他的颈项间,微微蹭了两下,软软的低语道:“明昊,我很开心,真的,我从来没有如此开心过……在那一刻,我的整个人仿佛都飘了起来,在那一刻我只想立刻见到你,呆在你的身边……” 在她的细语中,腰间的双臂紧了紧。 他低头瞅着姜佩雯,眼神中的温柔更甚。 他知道这个女人和其他女人不同,她自主、她从容、她骄傲……遇到任何事她都会尽自己的努力去面对,而不是想着茫然无措的哭闹,也不会求助…… 但现在她却告诉他,她想他,想呆在他的身边。 徐明昊的双臂又紧了紧,无边的宠溺从眼中泄了出来。 姜佩雯又蹭了蹭,手指曲起,捻起他的一缕黑髮绕着:“当我今日看到卢家的那份帛书时,我很开心,很开心!明昊,谢谢你!” 第129页 她忽的抬起头,望着徐明昊的双眼闪闪发亮:“明昊,我戴着你给我的玉牌去了肖家,结果你猜怎么着,被一个在宫里当过差的妈妈认出来了,你没看见她和那个肖夫人的眼神啊!如同见了鬼一样!可把我高兴坏了,肖如雪那个继母那么坏,肖家明明知道却一直没有动作,但就因为那块玉牌,肖家立马彻查!呵呵,明昊,看来你蛮厉害的嘛,那以后要是有谁看不起我,欺负我,我就摆出你的大名……要不干脆明日就带着你去京城逛上一圈……” 说到这,姜佩雯忽然顿了顿道:“不行,不行,万一被什么小姐闺秀发现你的好处,跑来献殷勤怎么办?虽然我相信你不会对不起我,但是应付那些女人也麻烦啊!这样不行,不行,让我想想想想……” 瞅着皱着眉,努力思索的少女,徐明昊轻轻的闭上了眼,全身骤然泛起一阵无力感。 带他出去走上一圈,把他当成什么了? 而丝毫没有察觉到徐明昊神色的姜佩雯继续道:“明昊,算了,做人要低调,咱们不能仗势欺人!我还是好好赚钱,将我的兴隆物流开遍全国,赚很多很多银子,到那时咱们出门全由我掏钱,你要吃什么,买什么,都告诉我,我掏钱!” 说到这,她豪气万丈的拍了拍胸口,得意洋洋的抬起眼,一脸的灿烂。 徐明昊不由的伸手按了按眉心,没好气道:“阿雯,你今儿来这就是来和我你这些伟大志向的?” “怎么?你瞧不起我的志向啊!别以为你做的就是正事,我做的就没用!”姜佩雯不满的哼了哼,用手指在他胸口上重重的戳了戳,“虽然你和皇上兄弟情深,你愿意牺牲你的名声、时间为他忙里忙外,可以后呢,若是换成了你的侄子,他又会如何看待你这个叔父?” 姜佩雯顿了顿,月光下,深黑的眼眸如宝石般灼灼生辉:“这天下间没有不散的筵席,没有做一辈子的活儿!你知道么,我的兴隆物流这个月已经赚了六百两银子,除开分给殷澈的一半,我就有三百两,这样算下去一年接近四千两,哼哼,到明年我再开几家分店,然后我将这些钱攒起来,若是有一日你做烦了,做厌了,咱们也好甩甩衣袖,翩然而走,有着大把的银子傍身,咱们怕什么!” 她话音一落,徐明昊完全愣住了。 他愣愣的看着她,没有出声,只是慢慢的将自己的手臂收紧,仿佛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身躯里。 离开这个朝堂,离开这个骯脏的漩涡,他不止一次想过,可是却从未有一个人这样为他设想过…… 这个女人啊! 徐明昊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望着姜佩雯的双眼无比的温柔。 因为腰部被人锢的紧,她的双手不由的抬起抓住他的肩膀,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 “……明昊,我告诉你,你给我两年时间,就两年,到那时,就算你不做王爷,我也会有好多好多的钱养你,到时候你要什么,我就买什么。呵呵!” 伴随着那咯咯的轻笑声。 徐明昊的脸瞬间一僵,满腔的柔情顿时化作嘴边的一阵苦笑! 他一堂堂男儿,就算不做这个王爷,就算离开京城,就算他落魄了,也不会轮到她一妇人来养! 这女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看来得早点告诉皇兄,娶她进门,然后好好管教管教! ☆、第九十八章这才只是个开始 今日是十五,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天上,照的整个大地亮晃晃的。 姜佩雯站在院中望着天空的圆月,忽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几天没见主子,你想么?” 姜佩雯轻轻撇了撇眼,看了眼旁边的一脸笑容的秦五,没有答话。 想?怎么可能不想? 自从那次见了面,算算时日,又有几天没见到他了,这些日子他死后总是很忙,虽然他告诉她这个月过了就有空闲了,但她却忍不住想她。 她自嘲的笑了笑,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这么依赖他了? 也许是他面对她时的纵容和宠溺,也许是他的温柔和体贴,也许…… 在这个年代,很少又男人会这样纵容一个女子的。 秦五盯着有些发怔的姜佩雯,本来想要调侃的话到了嘴边却咽了回去。看了眼那有些飘忽的双眼,他的嘴角不由的勾了勾,不知怎地,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种羡慕。 他家中虽然有众多妻妾,但却没有找到这样一个女子…… 夜晚的京城不比于其他城市,它繁华,它热闹,在其他地方人们早已经熄灯歇息的时候,京城的另一番繁华才刚刚开始,一如姜佩雯呆了二十多年的后世。 夜生活永远是让人沉迷的…… 京城的街道两边,每隔一段便插着火把,热腾腾的燃烧着,再加上宅院里那彻夜不息的大灯笼,更让整个京城呈现出一种别样的耀眼。 还未到深夜,庄子中的人还未睡觉,几个不当值的婢女在屋子里不知道谈论着什么,不时发出阵阵笑声在夜色中迴荡,让院中的那么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姜佩雯就这么站在院子里,怔怔的看着头顶的圆月。 站了好一会,姜佩雯忽然转头看向秦五道:“准备一下,我想出去走走。” 秦五微微一愣,便点头应了下来。 带着四个护卫,秦五和姜佩雯就这么走出了宅子。 夜晚的京城依旧热闹,不少店铺还未关门,投射出晕黄的灯光,在空中闪烁着。街上仍有不少的人在走来走去,一辆辆马车不时在街道上穿行着。谈话声、喧闹声、嬉笑此起彼伏。 因是晚上,姜佩雯穿着白色长袍,乌黑的头髮随意的披在身后,虽然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的配饰,但却显出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光华。 一行人在街头就这么随意的踱着步子,随意而悠闲,忽然姜佩雯停下了脚步。 怎么来这儿了? 站在十字路口,姜佩雯扯了扯嘴角。 这十字路口离她的宅子不远,但却是走往徐明昊府邸的必经之路。 正想着,忽然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接着他的衣袖被人抓住了。 “可让我见到你了!这下我不准你走了!” 姜佩雯微微一愣,转过头便看见一个身穿红色紧身装,腰间还别着个鞭子的少女站在自己身侧,右手还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袖。 见她望了过来,少女仰起头,笑的更加灿烂,灯光下,脸颊红扑扑的:“你还记得我吗?上次我们在那边的笔墨店外见过面,我不小心撞了你,你却毫不在意,反而将我扶起……我……我本想问你名字来着,可是你却转身就走了,我唤了你好久,你都没听见……我这些日子每日都来这附近就是想见你,现在终于见到你了!”说到这,少女垂下了头,有些羞涩的说道,“你……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我……” 少女的脸越来越低,月光下,白皙的脸庞红的似火,声音中更是带着丝丝的鼻音,带着女儿家独特的娇美。 少女的声音虽然软,语气虽然肉,但拽着姜佩雯袖子的手却攥的紧紧的,没有半点松懈,那模样仿佛一松手,姜佩雯便会立刻消失一般。 少女满是相思和爱慕,姜佩雯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便传来一阵闷笑声。 不用看也知道这声音来自于秦五。 姜佩雯嘴角不由的扯了扯,她这些日子她倒不时来城里转悠,而为了图方便,大多数时候她还是着的男装,如今晚一样,广袖长袍。 而这少女她是见过,好像是京城哪个将军的女儿,从小甚的父母宠爱,喜好舞刀弄枪,行为举止没有其他闺阁女子的扭捏,反而多了几分大胆和随意。 “你……你告诉我吧,我都等了你好几日了……”少女吸了吸鼻子,声音软绵绵的,拽着姜佩雯袖子的手还轻轻摇了摇。 姜佩雯正寻思着如何好言劝说这位情窦初开的少女,免得打碎了少女那对爱情纯真的幻想,忽然一个冷冰威严又低沉醇厚的声音忽然响起:“这位姑娘,你註定要失望了。” 这声音一响起,姜佩雯心中一动,勐的转过头来。 入眼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带着斗笠,看不清样貌,但姜佩雯仍能感受到那投射道自己身上的目光。 陡然间,姜佩雯那深黑如宝石般的眸子划过一道光亮。 是他! 他来了! 而那少女见自己的表白被人打断,柳眉顿时一皱,低喝道:“你是谁?凭什么断定我会失望。” 她边说,攥着姜佩雯袖子的手不由的又紧了几分。 那戴斗笠的男子没有说话,而是缓步走了过来,步伐稳重,举止优雅。 第130页 只见他走到姜佩雯身侧,大手一伸揽住姜佩雯的腰,然后对上那一脸呆愣的少女,淡淡的说道:“就凭我是他的男人。” 他话音一落,那少女眼睛顿时瞪的老大,直直的盯着姜佩雯腰间的大手,一脸的不可置信。 姜佩雯扫了眼同样一脸呆滞的秦五等人,嘴边泛起一抹微笑,平时明里暗里的说我胡闹,哼哼,现在自己的主子也开始了,傻眼了吧。 姜佩雯笑的很轻,但那本来俊秀中略显刚硬的五官顿时柔了下来,仿佛一块稜角分明的冰化成了水,柔婉而明丽。 见到她这副模样的少女顿时完全呆了,拽住姜佩雯袖子的手也慢慢的松了。 她张着小嘴,一脸呆滞的看着那身材高大,威严出众的男子,再转过头呆呆的看了眼脸上挂着笑容,俊秀中带着媚色的姜佩雯,然后彻底傻了! 隔了好一会,那少女退了几步,指着戴斗笠的男子,吃吃的说道:“你……你……你们怎么能……” 男子轻轻的瞥了一眼少女,懒洋洋的说道:“我们为什么不能?” 那少女指着两人的手微微颤抖着,嘴唇剧烈的抖动着,忽然她的脸剎那间涨的通红,尖叫出声:“你……你是个男子,怎么能!怎么能!” 她这声音颇大,周围不少人转过头来,好奇的眼神不时的在三人身上转着。 见那少女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姜佩雯哭笑不得的抬起头,对上那斗笠下黑如墨的眼眸,扯了扯嘴角笑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很忙吗?” “事儿做的差不多了,便想来看看你。”徐明昊伸手抚了抚额间几缕调皮的髮丝低低的说道。 “嗯。”姜佩雯轻轻的应了声,笑道,“看来你今儿心情不错。” “何以见得?”徐明昊轻轻翘了翘嘴角。 他今天心情的确不错,皇兄已经答应,找个好日子让他实现心中所想。想到这,他的嘴角翘的更高了,就连斗笠下的眉眼都飞扬了起来。 “有心情和那小姑娘开玩笑,还说心情不好?”姜佩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面瘫脸都开始不瘫了,还说心情不好。 “谁让她觊觎我的人……” “……” 两人靠在一起低低的谈着,一个高大威严,一个俊秀如玉,虽然都是广袖长袍,但两人站在一起竟然说不出的和谐。 而那少女显然被眼前的一幕刺激的更深了,气愤的尖叫道:“我不信!不信!怎么能这样!” 这时,几个和那少女一起的同伴也被她的叫声吸引了,急忙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黄衣少女瞥了眼姜佩雯两人,然后走到少女身侧道:“阿燕,你怎么了?” 那名叫阿燕的少女这才愣愣的转过头,看着身侧的黄衣少女,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失望和刺激,扑在她的怀里,嚷道:“君姐姐,他……他不喜欢我……” 黄衣少女显然知道这阿燕的脾性,先是愣了愣,接着看了眼四周,柔声道:“阿燕,这事咱们回去再说……” 那黄衣少女还未说完,阿燕便打断了她的话:“我不嘛,他不喜欢我就算了,可是……可是为什么……要喜欢一个男人啊!” 她话音刚落,空气中似乎一窒,就连那黄衣少女也不由的一呆。 她艰难的转过头看着无比和谐,相伴而立的两人,脸上顿时一片呆滞,好一会没说出半个字。 虽然姜佩雯自诩心脏够强,脸皮超厚,但如今被一群人这样打量着,也极不自在,她抬起眼,对着徐明昊道:“咱们走吧。” 徐明昊点了点头。 说完便拉着他的手准备离去,可就在这时,一个软糯温柔却带着讥诮的声音忽然响起:“姜佩雯,好久没见,过的可好?” 姜佩雯眉头一皱,转过头便见到一个少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少女长相明丽,虽算不上绝美,但全身上下却透出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惑,少女慢慢的走了出来,淡淡的月光和晕黄的灯光透过旁边的根树枝投射到她的身上,交叠在一起,斑驳陆离,造成一种梦幻般的美丽。 姜佩雯眼睛轻轻一眯,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这几日一直在盘算着如何报那“买兇杀她”之仇,没想到正主却自动送上门来了。 “琳玉。”黄衣女子见到她唤道。 卢琳玉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唿,便看向姜佩雯,嘴角轻轻一扬道:“没想到不过几个月没见,姜三小姐竟然多了一个女扮男装的癖好。” 女扮男装?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顿时一愣,顿时朝姜佩雯望了过来。 “卢姐姐,卢姐姐,你说……他……她是女子?”那叫阿燕的少女勐的脱离黄衣少女的怀抱,一脸不信的望着卢琳玉道。 “是啊。”卢琳玉的声音温柔,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而已,却发出一种让人从头苏到脚底的软糯,就连姜佩雯的心肝儿都不由的颤了两颤。 她轻轻的撇了撇嘴。 nn的,这女主果真没天理了,这声音嗲的,连她这个女人都快受不了了,怪不得能把握住那么多的男配! 下意识的她瞅了瞅身边的徐明昊,映入眼帘的是那恢復了一如既往平静冷硬的脸。 顿时,姜佩雯嘴角勾出一抹微笑,身子不由的往徐明昊身侧靠了靠。 “燕妹妹不知道,这位姜姑娘原来就喜欢和人开玩笑,原来在泾阳就经常出去和人游玩,只是没想到燕妹妹也……”说道这她见那少女的瞬间变了脸,卢琳玉转过头看向姜佩雯,眼中多了几分得意,“姜妹妹,咱们好歹相识一场,你也不将这位介绍介绍,我原本以为妹妹你这辈子只会对我那义兄情有独钟,却不想这短短时日便寻的良人!上次在钦州咱们匆匆一别,也没好好相聚,不知道那次和你一起去钦州的那位……” 说到这卢琳玉突然捂住嘴,望着姜佩雯的眼中满是歉意,仿佛在不经意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哎呀,看我说些什么啊!姜妹妹,我……” 姜佩雯静静的看着她在那娇柔做作,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说完了吗?说完了就给我滚!” 今日和徐明昊在一起,她可不想花心思在这个娇柔做作,令人作恶的女人身上。 她话音一落,卢琳玉脸上那堆积出的歉意不安瞬间被这一句击的碎成了几片,她眉头轻轻一皱,无论哪个女人在自己的男人面前被人捅破了以前的事,不是应该不安,不是应该恐慌吗?为什么?为什么她会一脸的平静,难道她就不担心他身边的男人不要她吗? 她极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但心中却在狂吼着,放在腿边的双手也攥了起来。 不过姜佩雯显然不会回答她,她抬起眼闲闲的看着徐明昊道:“喂,这人说你的女人,就是我以前在泾阳追着男人满街跑,前几个月还瞒着你和男人去钦州私会,你怎么看?” 徐明昊轻轻的转过头,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很无聊?” “有点,谁让你最近很忙。”姜佩雯撇了撇嘴。 “放心吧,再过几天就好了。”徐明昊道。 见到两人旁若无人的闲谈着,潇洒自若,那种无视,那种不经意露出来的轻蔑顿时让卢琳玉的脸都有些发青,脸上的柔弱表情也维持不住了,她尖叫道:“这女人背着你勾三搭四,不知廉耻,你身为男人竟然一点都不介意?你……” 她的声音高昂,一反平时的温柔贤淑,脸上的五官还因愤怒而扭曲狰狞,让认识她的黄衣少女和阿燕都微微的退了几步。 就在卢琳玉高昂的尖叫声中,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的女人,哪容你这低三下四的人在这随意评说!去,把她给我扔给展利,告诉他,既然收了这么条狗就要好好教!” 伴随着这声音一落地,周围的人顿时觉得一阵冷飕飕的,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这声音不大,但却如一块泥巴瞬间射入了卢琳玉的嘴巴,让她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呵呵呵的声音,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展利是安阳侯的名字,这个男人竟然敢直唿其名,来头不小。卢琳玉只觉得一口腥气冲上喉咙,憋的她脸色发青。 这人是谁!谁!姜佩雯这个贱人怎么可能巴上这样的人!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起:“真是没意思,这齣来散个步,都能遇到这样一如疯狗般的货色。本以为做了谁谁谁的义女,会好那么一点,没想到还是这样欠教训。” 第131页 说到这,姜佩雯看着不知从那走出来,朝卢琳玉走去的护卫,淡淡的说道,“先给我扇她二十个嘴巴子。” 她的话音刚落,那两个护卫齐刷刷的应道:“是!” 接着便加快了脚步 “你……你们想干什么?”卢琳玉尖叫道。 她话还未说完,那两人便勐然暴起,如烟如影般冲到她的面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耳巴子便重重的摔倒她的脸上。 伴随着“啪!”的一声,卢琳玉便被扇的重重向后跌去,来了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她身子刚落地,接着又是一个人影过去,单手一提便这么将她举在空中,手晃动着,啪啪啪啪的打了他十几个耳光。 这一变故,实在是突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到那个明丽的少女被人打成了猪头。 这时,姜佩雯转过头,望向徐明昊道:“走吧,这儿忒没意思了,咱们回去吧。” 徐明昊点了点头,宠溺的在她的头上拍了拍,道:“走吧。” 说罢,一行人转身离去。 夜色中,那道如玉修长的般的身影似乎回了回头,看了眼那倒在地上,嘴中哼哼唧唧的卢琳玉,嘴角泛起一抹讥笑。 白莲花女主大人,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这只是个开始! ☆、第九十九章就这样託付终身 姜佩雯拉着徐明昊的手慢慢的沿着街边走着,微凉的风吹在身上,格外的舒慡,难得的宁静亲密在她看来格外的珍惜。 拐过几条街,越过热闹的集市,路边的行人越来越少,渐渐的已没了人,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两个人,彼此听着彼此的唿吸。 忽然徐明昊放慢了脚步,拉了下姜佩雯的柔夷,慢腾腾的问道:“听说今日你有故人来访?”对于城门的那个男人,不管姜佩雯如何,依旧心有芥蒂,他说过,若不是看姜佩雯对他只是朋友,他直接杀了他的心都有。 对于感招惹惦记自己女人的男人,一律杀无赦! 姜佩雯怔了怔,抬起头,虽然隔着斗笠,但她也能感受到那幽黑的双眼中微沉的眼神,还有黑色的汪洋里亮色的妒意! 怪不得这么急巴巴的赶来,还说什么想她了,还在这大街上宣言,原来是因为这个…… 吃醋的男人果然与众不同,但是,我的爷,您这醋劲儿未免来得强且长啊! 今儿的确有人来访,来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薛正楠,徐明昊真是个伪君子,明明知道来得人是薛正楠,还这么问,小心眼儿的! 她微微翻了个白眼,明明知道还问! “不错,城门一别已有数月,他得知我住在此处便来和我叙叙旧。”面色坦然,拉着他手的动作也没变,一双清眸直视徐明昊黑陈的眼底。 她的声音很清澈,眼神坦荡,她在告诉他:离别已有数月,薛正楠才过来寻她,这表明他们两人只是普通的相识之人,以前的一切早已过去,所以,无需在意。 徐明昊扯了扯嘴唇,转过头,盯着她那深黑如宝石般的眸子看了一会,才扯了扯她的手臂继续往前走,享受这难得的二人闲暇。 过了好一会,他突然淡淡的说道:“过段时间会有宫里的嬷嬷教你一些宫中的礼仪,你抽些时间,告诉秦五,让他安排!” “为什么?”宫里的嬷嬷?学习宫中礼仪?姜佩雯有些晕眩。 徐明昊的眉头攒了下,耳根儿有些微的红,“过段时日,皇兄会召你进宫,未免失仪,还是先熟悉下比较好。” 召她进宫? 姜佩雯的脚步顿时一顿,呆愣的望着身边的人影,一双美目直直的看向徐明昊,就连拉着他的手都有些收紧了。 徐民昊转过头,斗笠下的嘴角轻轻一翘,磁沉的声音打破了平静:“昨日,我入宫和皇兄谈完正事,将我在宫外遇到你的事情都告诉皇兄了。”徐明昊眼底的笑意很亮,告知皇兄了,聪明如她,应该懂吧。 告诉了皇兄? 姜佩雯顿时更傻了。 好半响她才回过神来,困难的咽了咽口水道:“皇上他没说什么?” 徐明昊,我该夸你么? 她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自己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侧,得到周围人的认可,但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的容易……幸福的时光来的太快,反倒有些不真实。 就算她现在还在姜家,那身份也只够做他的妾,更不论她现在只是个被赶出家门的破落户……那就意味着,连个侍妾都不够格! 这样的他,他那个高高在上掌握黄泉的皇兄会应允么? 门第可是千百年来那些豪门大族根深蒂固的观念,更何况是那至高无上的皇家,更何况徐明昊在皇上眼里是不可多得的弟弟和臣子。 做为皇上会那么容易松口?哪怕只是个弟弟也没这么简单吧,徐明昊在皇上的心里眼中有多重,看看徐明昊帮皇上处理的事情就可以窥见一斑。 想到这,骤然间,姜佩雯的眉头一皱,不会额外提出n多条件,比如再安排什么女人来个效仿娥皇女英共事一夫,或者让徐明昊答应什么不平等条约,延长退休期限啥的…… 徐明昊瞅着那紧张的眼,嘴角又不经意的勾了勾,淡淡的说道:“当初皇兄曾答应过我,我的婚事、我的妻子由我自己做主,所以我告诉他时,他没有拒绝,只是单纯想见见你。” 想见见我? 就算是想见见我,徐明昊你就就这样把我的终身大事解决了,竟然没事先告诉我一声? 他难道就没想过自己若是不同意呢? 呆了呆,姜佩雯扯了扯嘴角,忽然抓住他的手在他手腕处重重咬了一口。 她这一口咬的很重,徐明昊闷哼了一声,眼神一沉:“你干什么?”方才还好好的,而且,他说的又是终身大事,她怎么就突然咬自己!还这么重的口! 姜佩雯狠狠的瞪着横了他一眼,说道:“徐明昊,我的终身大事,你连和我知会一下都没有,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决定了,我不咬你一口,我心里不痛快!”其实,真的想说,就算你皇兄答应,我还没答应呢! 可也知道,徐明昊会这么做,这么说,已经是把她放在心头,她也就只能耍耍小性子的告诉他,我的爷,以后有什么事儿,尤其是事关我的,你得先知会我一声呢。 徐明昊眉毛一挑:“我这不是在知会你么?” 姜佩雯一愣,差点没一口血喷在他的身上,这叫知会么!充其量就是个通知!通知她,好了,该见家长了。 狠狠的咬了咬牙,姜佩雯深深的吸了口气,算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她忽的抬起眼,对上那深黑的眸子,扯了扯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慢慢的将脸放在他的臂弯,轻轻的说道:“我们有十五天没见面,没说过话了,你想我么?”声音软而甜,似乎刚才下口咬人的女子与之并非一个人。 …… 徐明昊顿时一愣,早就听说女人变幻无常,果然不错!可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女人敢在他面前耍什么性子,眼前这女人可好,前一刻还在张牙舞爪,咬他一口,现在又忽的温柔起来,问他想她不! 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以示自己的不满。 可姜佩雯仿佛没看见他那足以冻死人的眼神,她整个人靠在他的手臂上,突然喃喃的说道:“你不想么?可是我想了,···我常常就这么想着你,想你在做什么?你可知道,我多想如此依靠着你。”里面有她的嘆息声,听着让人心疼。 说到这,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道:“可是另一方面我又在告诉我自己,不能太依靠你,因为你身份太高贵,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就算你不在意,你家人不在意,可也会有其他人来指着我的鼻子说三道四。我也会想会不会有一日,我老了,容貌不在,你厌烦了,一旦有其他貌美的女人来到你的身边,你便不再这样喜欢我了,那到那时我是不是就该离开了……” 她话还未说完,腰便被人重重一搂,低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天下女人虽多,但姜佩雯却只有一个……” 他的声音轻轻的,却如同一个鼓声重重的在心中敲下。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突然间,她觉得她的眼有些湿了。 徐明昊就这么抱着她,怀中的少女一直都是洒脱的,自信的,他从来不知道她竟然如此的患得患失,不由自主的他的嘴轻轻的弯了弯。 她会患得患失,那是因为真的放了心,放了情,如同他一样,他也会担心这样绝妙的女子会被他人觊觎,哪怕她对他只是朋友,他还是不放心,都是因为放在心头的缘故。 第132页 想到这里,心,不由得软了。 “放心吧,就算我们老了,我的身边也只会有你一个。”徐明昊轻轻的拍了怕她的头,低声道,“一辈子有很长,你可以用你的眼慢慢的看,用你的心慢慢感觉。”情似乎在这一刻终于落定,时间静止了一般,在绵长的岁月长河里,那一刻,姜佩雯一直记得。 直到他低沉的嗓音想起,“走吧。” “嗯。”姜佩雯轻轻的应了声,声音中隐隐有些哽咽。 等着黑髮慢慢变白,一直相依,这是多少女子一辈子的愿望,可是又有多少人最终能够实现?虽然以后的日子她不知道,但现在她信他,有他这句话,足够了! 而且,他说一辈子很长,让她自己去看,去感受,能说出这句话的男人又有几个?没有海誓山盟,不过是最朴实真挚的一句话,可是,她就是觉得,她会看到,感觉到。 徐明昊就这么牵着她的手,感受着空气中阵阵的凉风,安静而舒慡。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也变的绵长起来…… 感受着手中那微微发凉的触感,手指拂过他那略显粗糙的手背,姜佩雯的视线投向身边的男子,抿唇一笑,目光剎那间闪过一片温柔。 这就是她的男人啊,这个虽然冷着脸,但却可以迁就他、宠着她、体贴照顾她的男人…… 时间就这么慢慢的划过,忽然一个青衣人从黑暗中闪了出来,对着两人一礼,接着走到徐明昊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徐明昊的眉头剎那间微微皱起,然后转过头看着姜佩雯,伸手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脑袋,低声道:“我要离开京城一趟,你这些日子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直接找秦五。”目光里有惜别的不舍,但是,他是男人,即便不舍也只会含在口中。 说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那么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许久,姜佩雯才转过头,淡淡的说了声:“回吧。” —— 接下来的时日,姜佩雯将卢琳玉京城重要家族、人物的信息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并且有关卢琳玉新的信息接连不断的送了过来。 至于什么宫中礼仪,在她 安阳侯展利和夫人本来对卢琳玉就没什么感情,再加上那次她被徐明昊的人直接扔了回去,她的日子越发不好过,前几日就以养伤为由被送到了安阳侯在京城郊区的宅子。 按理说,这样的卢琳玉实在无须姜佩雯多费心思,但她不是别人,咸鱼翻身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无比艰难,但若是她…… 说实话,她并不想将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若是卢琳玉不来招惹她,她根本不会出手,但是她却一次又一次的来挑战算计她,挑战她的底线。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忽然姜佩雯神情一顿,问道:“赵冉楼在什么地方?有何特别之处?” 僕人闻言立马躬身回道:“赵冉楼位于京城中部,是三皇子的产业之一。” 三皇子? 姜佩雯嘴角轻轻一勾。 果然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无论际遇如何改变,卢琳玉还是改变不了那对权力的渴望,为了向那最牛的潜力股,可谓费尽心思。 不过不同是,上辈子她一帆风顺,顺利的入宫做了女官,和三皇子朝夕相对,发展感情。 而这辈子却只能三天两头去赵冉楼想藉机偶遇,就连被打成了猪头,也不好好静养,一有好转便又去了赵冉楼。 姜佩雯微微的闭上眼,手指微屈,在桌上发出轻轻的打击声。 根据这些资料来看,卢琳玉来京城这几个月虽然极力结交权贵,巴结贵人,可谓混的有模有样,但身边却一个男子都没有,就连那三皇子也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并没有深一步的接触。 这么老实,没有男配的女主,怎么走那np之路? 根据书上的情节,就算卢琳玉和三皇子如胶似漆,展云峰都一直在她的身边默默的守候,其痴心程度简直可以媲美柳逸风。 可现在安阳侯夫人不过是收了卢琳玉为义女,展云峰便似乎灰心意冷了,安安心心的任由安阳侯夫妇筹备自己的婚事,就连在安阳府中都少有出房门,似乎是不想和卢琳玉见面。 这不对啊! 虽然因为姜佩雯的出现,许多人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但性格却是无法改变的。 展云峰在书中既然对卢琳玉那样痴情,就不可能因为这小小的挫折便偃旗息鼓。 自己忽略了什么? 忽然她眼睛睁开,淡淡的问道:“那展云峰呢,最近在做些什么?” “展世子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府中,除了有时候去云翔居。”僕人思索了一下到。 云翔居? 那是京城出名的客栈之一,位于京城近郊,因地势幽静,环境优美而有名。 姜佩雯眉毛一挑,迅速翻了一下手中的帛书,然后笑了。 还真会挑相会的地方! 卢琳玉在京中的日子很简单,除了频繁的聚会外,就只有赵冉楼和云翔居了。 虽然挂着宅斗的马甲,但np女主就是np女主! 不和男配不时亲热番那怎么行? ☆、第一百章多画几种姿势 这一日刚吃了午饭,姜佩雯正在家中翻查京城世家的资料,忽然一护卫走了进来,躬身道:“小姐,展云峰半个时辰前出发,现在已经快到云翔居。” 姜佩雯挑了挑眉道:“那卢琳玉呢?” “卢琳玉也已出发,估计会在小半个时辰后达到。” 姜佩雯抬起头,嘴角轻轻一勾,自从那日卢琳玉被打了之后,一直深居简出,算算时间,已有大半个月未和展云峰会面,如今这干柴烈火一碰头,一定会说不出的热烈。 如此好的激烈场面,不与人共享怎么成? 姜佩雯嘿嘿嘿的笑了两声,直看得那护卫心中发毛。 她好一会才止住笑,看向那护卫道:“立刻去把我上次让你们找的擅长绘制春宫的人叫来,一刻钟以内出发赶去云翔居!” “是。”护卫立刻应声而去。 云翔居表面上在京城只是一个环境优美的客栈,没有什么出奇,但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只要出的起钱,它可以为任何人提供一个保密的场所,你可以再里面包养外室,不用担心家中的母老虎,也可以和有妇之夫或者有妇之夫私会,而不用担心被人抓个现行…… 当然这个绝佳保密只是针对于其他人,对于徐明昊这种势力强横的权贵却是没有什么用处。 当一切安排妥当后,姜佩雯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午觉。 而另一边,展云峰正心急火燎的赶往云翔居。 云翔居位于京城郊外,周围树林环绕,附近几乎没有人家。除了不时坐着马车前来、衣着华丽的人以外几乎没有旁人。 来这的人大都带着斗笠,或蒙着面,行色匆匆,看不清样貌。 展云峰也不例外,他穿着件普通的蓝底长袍,带着斗笠,身边只带了一个赶车的小厮,匆匆赶到了云翔居。 下了马车,他看了眼树林缠绕的宅子,眼中一片炙热,甩了甩袍子便大步垮了进去,丢了一包银子给掌柜,便熟门熟路的穿过柜檯附近的小门朝后面去。 云翔居的陈设表面上看和其他客栈无疑,但穿过柜檯附近的小门,走过一个迴廊,便会来到一片后院。然后视野顿时一宽,一个个绿水环绕、花朵簇拥的独立的院落便呈现在眼前。 这些院落之间相隔较远,中间还架有高高的围墙,除了一条小路可以从入口处过去以外,再无其他路径。 展云峰脚步很快,不一会便跨进了一个院落。 院落中很安静,展云峰的脚步更快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厢房门前。 他让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厮守在门外,便伸手准备去推开房门。 而这时,房内的人似乎听到了房外的动静,顿时一个软软的声音传来:“展郎,你来了。” 闻言,展云峰收好了心中的急切,深深吸了口气,推开了房门,优雅的走进房内,摘掉头上的斗笠,露出那张俊俏的脸。 “玉儿有召,我安能不来?” 他轻轻一笑,双眼定定的看着那坐在窗边的靓丽身影,炙热的双眼下闪过一片温柔。 卢琳玉转过头,柔美的脸上挂着娇美的笑容,她慢慢的站起身,轻移莲步往展云峰走来。 今日的她穿着白底红色边的上儒,枚红色碎花长裙,海棠花步摇插在乌黑的髮髻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点点的珍珠头饰点缀在其中,在阳光下散发着莹莹的光辉,再配上她那白皙俏媚的脸庞,整个人透出一种近乎魅惑的媚力。 第133页 顿时展云峰眼中闪过一丝失神,眼底的炙热更深了,虽然和这个女子早已翻云覆雨无数次,但每次见到她,他的心神还是忍不住一盪。 展云峰看着慢慢朝自己的靠近的女子,视线滑到她那已经恢復原状的脸上,眼中顿时划过一丝心疼,伸手轻轻的摸向她的脸颊,张了张嘴,低声道:“玉儿,都是我没用,你的脸……” 卢琳玉眼眸轻轻一垂,双眼闪过一阵怨毒,然后她靠在展云峰身边,轻轻抬起手,在他的胸口上轻轻一点,嗔道:“你啊,现在才想到人家,哼!我被那人折辱时,你在哪儿?我被你母亲赶出门时,你在哪儿?”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她的脸上带着娇笑,仿佛这一句是纯粹的玩笑话,但展云峰那俊俏的脸上顿时一片懊悔,眼中满是心疼和歉疚:“玉儿,我那时被母亲支开了,我若是知道……” 他刚说到这,卢琳玉忽的伸出手指在他嘴上一按,将头轻轻贴在他的胸膛道:“展郎,你别说了,我明白……这都怪我命苦,无端端的又遇到那个贱人!” 说到这,她的鼻子轻轻的抽了抽道:“不过这样也好,离开了安阳侯府,我也自由了许多,这样和你相会的机会也多了,不像以前,就算见你一面,也得扮作陌生人一般……你知不知道……每次那样我的心就仿佛如针扎般的疼……” 展云峰勐的搂住卢琳玉的腰,俯下头对着她的头顶亲了亲:“我明白,我明白,玉儿我又何尝不是。你放心,母亲那里我自会想办法,我这辈子只会娶你一人为妻……” 说到这,他的声音一沉:“至于那个贱人,就算她攀上了高枝,但单凭她那样对你,我绝不会让她好过!” 卢琳玉嘴角轻轻一翘,眼中划过一丝凌厉,然后她慢慢的抬起头,道:“算了,别为了那种人打扰了我们的好时光。” 说到这,她那娇躯如蛇一般深深的贴在了展云峰的怀中,然后将樱唇凑到了展云峰的嘴边,轻轻地啄了啄,舌尖轻吐,在他的唇瓣上轻轻舔了舔,娇声叫道:“展郎……” 展云峰眼神顿时一深,唿吸也不由的急促起来。 他手紧紧一用力,将手下那妙曼的身子重重的压在了自己深桑,然后双手熟练的扯开她的裙带,滑入衣摆,滑进了她的肚兜…… 滑腻而如玉般的肌肤让展云峰的唿吸更加沉重起来,他俯下头重重的吻上了那双娇然欲滴的双唇,两人相拥着以一种难度极大的动作越过旁边的矮几,往床边而去…… 没一会儿,屋内便传来了阵阵女子娇笑声和男子的粗喘声。 此时,门外的小厮守在门外,他自幼跟着展云峰长大,深受展云峰信任,此时他静静的站着,仿佛丝毫没有听到屋内那越来越让人脸红耳赤的声音,但他那紧绷的身子,向着门微微侧的耳朵,泛红的双眼,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就当小厮唿吸也渐渐急促、目光渐渐炙热的时候,突然,光线一暗,一个黑影闪了过来,他顿时一惊,刚抬起头便感到颈后一痛,双眼一翻便晕了过去,他的意识消失的那一霎那,两个穿着青色衣衫的男子从眼前滑过…… 静静的院落中,出现了两个都蒙着面的青衣人,其中一个将那小厮拖到一边的假山边绑起来藏好,另一个来到房间门前侧耳倾听了一阵,然后一个青衣男子走到一边拽着另一个也蒙着面,个头较小、也蒙着面的男子走到门前。 站在门边的青衣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低声道:“给我画好点。” “是,是。”迎上那冰冷的目光,那男子顿时浑身打了个哆嗦,急忙小声的说道,“两位放心,在下在京城各大青楼画了这么多年,效果必定令两位满意。” 说到这,他还举了举攥在手上的笔和纸,重重的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的专业。 听到他的话,那青衣人微微点了点头,便轻轻打开了房门,拽着那矮小的男子悄然无息的钻了进去…… 屋内,展云峰和卢琳玉正战的欢,两条赤条条的身子抱在一起,双唇粘合着,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全然没有注意到房门开了又关了…… 时间渐渐流逝,床上的两人似乎觉得不够尽兴,只听见卢琳玉娇喘一声,身子一翻,便骑在了展云峰身上…… 两人刚刚摆正了姿势,突然卢琳玉头无意识的一扬,视线随意一扫,然后她身子一僵,双眼勐的睁的老大,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勐的从嘴边泻出,可是声音刚滑出一点,她勐的觉得不对,伸手一下捂住了嘴,将那惊恐的叫声死死的压了下去。 而这时,展云峰还没反应过来,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嘴里面直哼哼:“玉儿,玉儿,我的心肝宝贝,哦……你怎么了?难道累了?那换我……” 说到这,他直起身子伸手就要去抱卢琳玉赤裸的娇躯。 卢琳玉此时已经惊恐的全身抖个不停,见到展云峰的模样,顿时脸涨的通红,顺手在他头上甩了一巴掌。 卢琳玉这一下用力极大,伴随着“啪”的一声,展云峰的头被打的一偏,顿时一愣,然后呵呵一笑道:“玉儿,宝贝儿,你打的真好,来,再打一下……”说着,便把头往她跟前塞。 卢琳玉本来就惊恐不已,见展云峰如此模样,气的差点没憋过气去。 她也顾不得羞耻,勐地翻过身子,伸手便想去抓被子掩住身躯,可却发现,床上的被褥早已被两人抛在了地上,她只能浑身打着哆嗦,缩到床角,拉过幔帐勉强遮住身躯…… 见到她如此模样,展云峰才回过神来,视线一转便看见了屋内的“不速之客”。 他身为安阳侯世子,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但陡然间见到这副情景,也是惊恐的脸色陡然转青,双眼差点没凸了出来。 房间内,一个青衣人坐在桌边,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视线轻轻的瞥了眼光熘熘的两人,淡淡的说道:“继续啊,怎么不做了,快点,快点,多换几个姿势,爷的时间很宝贵,你们抓紧时间!” 他话音刚落,展云峰和卢琳玉的脸色更青了。 他们本就是偷偷相会,一个尚有婚约,一个在外还是个美丽善良的黄花大闺女,如今这赤条条的被人逮了个正着,哪还有心思再做下去……还换姿势…… 再说,就算是夫妻两人,做这等欢好之事时,屋里突然出现几个陌生人,怕都要吓的三魂不见七魄,更何况是他们! 卢琳玉不愧是女主,这心智比展云峰强了不少,她的视线扫过三人,尤其是那个俯在桌上,奋笔疾书的男子,脸上不由的白了几分。 而这时,那奋笔疾书的男子忽的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朝两人望了望,忽然道:“麻烦把幔帐移移,挡住了……” 他话音刚落,一直靠在床边柱子上,抱着胸望着门边的男子突然回过头,伸手往腰间一拽,长剑带着剑鞘便这么直直的朝卢琳玉刺来。 在她那惊恐的眼神中,剑鞘轻轻一挑,薄如纱的幔帐发出“刺啦”一声,碎裂开来,露出卢琳玉白花花的身子。 那奋笔疾书的男子认认真真的看了会,点了点头,又低下了头…… 见到这副情景,卢琳玉的脸顿时惨白如纸,一旁的展云峰更是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卢琳玉狠狠的咬了咬牙,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她缩了缩身子,颤声道:“几位好汉,你们想要什么,只要说出来,我们一定满足,只求别……别画了……” 这时,一旁的展云峰才回过神来:“对,对,你们要什么,我们全给,全给……” 可是他们的话全然没有引起几人的注意,那坐在椅子上的青衣人轻轻的抬了抬眼皮道:“画好了没?记得,每一处都给我画的清清楚楚,比如这女的腰部那颗米粒大小的红痣,还有那男的肚脐下方那个黄豆大的疤痕都给我必须画清楚,我要求没一点特徵都要和他们一模一样听仔细了吗?” 他的声音虽然很轻,但那作画之人却是全身一抖,连连点头道:“两位放心,放心,我一定画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丝毫都不会放过。” 那青衣人懒洋洋的点了点头道:“嗯,那继续。” 说到这他瞥了眼靠在柱上的男子道:“你帮帮他……我眯一会,昨晚没睡好……” 靠在柱子上的青衣人闻言点了点头,转过头瞪了作画之人道:“快画!给我画仔细了,要是有一点不对,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作画之人顿时急忙点头称是。 第134页 见状,卢琳玉脸色右白转灰:“各位好汉……” 她话还未说完,那靠在柱上的男子眉毛一挑道:“别唧唧歪歪的,快摆姿势!难道还要大爷我帮你们不成?” 卢琳玉顿时神色一僵,一旁的展云峰顶着刷白的脸,忽的低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是谁?”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睁开眼,冷笑一声道:“聒噪,把他们的嘴给我堵了。” 接着他瞥了眼那作画的男子:“不影响你作画吧。” 那男子身子顿时一僵,脸上迅速堆起谄媚的笑容道:“不影响,不影响,脸部小的早已画完,现在只差身上……” 他话还未说完,他便挥了挥手,又慢悠悠的闭上了眼,靠在柱边的男子便在地上随意抓了两块布往展云峰还欲叫嚣的口中塞去。 展云峰正欲反抗,那男子刷的一下拔出腰间的长剑搁在了他的颈脖上,顿时展云峰身子一僵,浑身一个哆嗦,老实了下来。 此时一旁的卢琳玉却忽的堆起了妩媚的笑容,那白皙不盈一握的腰肢突然在空中扭了两下,娇滴滴的说道:“几位好汉何必这样,若是不想要钱财,那小女子愿意用这绵薄之力服侍两位,有两位好汉看中,小女子极为欢喜……” 她话还未说完,男子冷冷的一哼,打断了她的话,手中的长剑在她白皙的胸前移了移道:“再聒噪,我现在就把你们绑起来扔到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 他话音一落,卢琳玉顿时闭上了嘴,而一旁的展云峰却是一反方才的恐慌,双眼死死的盯着卢琳玉,灰白的脸色泛起一阵潮红,也不知是吓的还是被刚才卢琳玉的举动给打击到的。 在青衣人的协助下,过了一会儿,伏在桌子上作画的男子重重的吐了口气,抬起画作仔细看了一会道:“两位,已经画好了。” 这时,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男子睁开眼道:“一种姿势怎么够,再多画几种。” 那男子闻言忙道:“小的已经画了三种,现在小的已将他们的特徵记得清清楚楚,回去后,两位需要多少姿势,小的便可画上多少姿势。” 那青衣男子闻言点了点头:“那好。” 说完他瞥了眼站在床边的青衣人道:“给他们两按上指印,我先出去松松气,这里乌烟瘴气的,看着就浑身不适。” 说完便转身走出门外。 ☆、第一百零一章老宫人来袭 在卢琳玉和展云峰失魂落魄的离开云翔居回到家时,姜佩雯已经在屋内开始欣赏以两人为原型画出来的画作。 不得不说这执笔的男子的确不错,虽然用的是毛笔,不像西方油画般画出来的一模一样,但画中两人的面孔与本人也有着六七分相似,而那神态更是像了九成,就连卢琳玉右耳垂下的那个小拇指指甲大小的红色胎记也一模一样,而那姿势更是惟妙惟肖,动作自然,画作中尽是香艷旖旎之态。 到姜佩雯手中的画只有三幅,画中人物的姿势虽然不同,但都是光着身子,交缠在一起做那翻云覆雨之事,而每一张图中,两人的面貌和一些特殊的身体特徵都清晰可见。 姜佩雯相信,就算不用两人的指印,但把这画散播出去,卢琳玉和展云峰就算矢口否认,光是那些猜测也够两人喝一壶了。 姜佩雯又将那春宫图细细看了一遍,嘴边不由的发出一阵令人发毛的笑声,没想到古代的画画技术这么高超,竟然能将此等事画的如此之好,竟然毫无噁心之感,她真想敢去现场参观一番,上次那次在湖心岛她可只看了一半便被徐明昊打断了,如今见到全套怎么能让她不嚮往,可是这庄子里一直有秦五等人守着,她再怎么着也得在他们面前保持几分高贵潇洒的形象,只得打消那念头。 不过看这图也是不错的…… 嘿嘿的笑了一阵,姜佩雯咳嗽了两声,收住笑容,找来护卫,问答:“除了钦州的邹行,和这展云峰,可查到还有那些男子与卢琳玉关系密切?” 那护卫回道:“此事甚是简单,虽然卢琳玉出门与男子相会大多都是一人前往,但却瞒不过身边的贴身婢女,属下随意一问,她便全招了。在京城,卢琳玉一直注意言行,除了展云峰倒没了旁人,不过在钦州却还有三位。” 说到这,他顿了顿,看了眼姜佩雯道:“其中一位您也认识。” 姜佩雯诧异的挑了挑眉:“哦?我认识?谁啊?” 她在钦州不过呆了少许日子,还是和徐明昊在一起,哪还认识其他人。 那护卫回道:“是柳逸风。” 什么?姜佩雯勐的瞪大了眼,差点没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会吧,她那么好说歹说,打足了预防针,柳逸风最后还是没能逃过卢琳玉的魔掌? 姜佩雯抓了几下头,问道:“那柳逸风现在何处?” 护卫闻言回道:“和卢琳玉从钦州分别后便去了北边,前些日子启程赶往京城,估计会在下个月达到。” 姜佩雯轻轻的闭上眼,重重的嘆了口气,看来无论她如何阻挠,女主和男配终究会纠缠在一起。只是不知道柳逸风是否如前世般陷的那样深? 本来她还想着将与卢琳玉有过纠缠的男子都让人画成春宫,做成个册子,传播出去,但没想到却听见故人的名字…… 过了一会,姜佩雯睁开眼道:“柳逸风就算了,你们打听下其他男子的基本特徵和信息,让那画春宫的男子多画几幅,务必保证图画香艷火辣。” “是。”护卫急忙应道。 姜佩雯点了点头道:“大约多久能完成?” 护卫想了想道:“此事简单,我们对这几日早已调查过,不过还需整理一下,最多三日,属下便会将资料送到小姐面前。” 姜佩雯闻言满意点了点头,遣退了护卫便跨出了房门。 随意在院中走了走,忽然一阵鸟类展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抬头一看便见到一只信鸽扑哧扑哧的飞向天空,迅速远去。 姜佩雯微微一笑,徐明昊离了京,这些人每日都要将京城发生的大小事物让信鸽传给他。 而这时,那放信鸽的护卫也看见了她,急忙躬身行礼。 姜佩雯淡淡的问道:“有事禀告王爷?” 护卫闻言急忙回道:“是。” 姜佩雯点了点头,忽然眼珠一转问道:“可有关于我的?” 护卫怔了怔道:“有。” 姜佩雯眉头一挑,“如何说的。” 那护卫木着脸道:“姜文令人跟踪卢氏女,并画下其春宫,细观许久,大赞其惟妙惟肖、香艷旖旎。” “……” 姜佩雯只觉得脑门一阵生疼,差点没一口血吐在那护卫身上。 这种事有必要说的这么详细吗? 她呆呆的望着天空,望着那天边只能见到一个点的信鸽,恨不得自己有如同金庸小说中主角的轻功,飞上去立刻把那信鸽抓回来烤来吃了。 这下完了,虽然徐明昊那面瘫脸看不出来喜怒,但那眼神却是足以冻死人的…… 姜佩雯正懊恼着,一抬头便看见那护卫还木木的站在跟前,望着自己,顿时心中一阵烦躁,挥手便让他退了下去。 或许因为知道了护卫每日一报,姜佩雯老实了许多,就连护卫拿来已经完成的春宫册子也没有翻看,便吩咐他们将这些春宫图拓印几十份在京城各大青楼散播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姜佩雯都呆在宅子里深居简出,生怕徐明昊一个指令下来自己遭殃,可是接连好几日都风平浪静,她又有些呆不住了。 这一日,她穿好长袍,正准备去青楼看看自己宣言的成果,一个护卫匆匆走了进来,躬身道:“小姐,皇上传来口谕,召你十日后觐见。” “什么?”姜佩雯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勐的站起身,浑身绷得紧紧的。 这时,秦五刚好走了进来,看见她那全神戒备,双眼尽是警惕慌张的模样,不知怎的,她有些想笑,于是,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走了过来,淡淡的说道:“阿文,主子前些日子就告诉过你此事,你又何须如此惊讶?” 说到这,他嘴角轻轻一扬,似笑非笑的说道:“难不成一向潇洒自若的姜文也怕了?” 姜佩雯双眼一瞪道:“谁怕了!” 说到这她轻轻的瞥了眼秦五:“我不过是一时吃惊罢了。” 秦五轻轻的点了点头,笑道:“如此甚好。” 说到这他转身对身后的护卫吩咐道:“让她们进来吧。” 那护卫闻言,急忙应声而去。 第135页 姜佩雯盯着那远去的护卫背影,轻轻的眯了眯眼,警惕的问道:“让谁进来?” 秦五看见她如此模样,扯了扯嘴唇道:“阿文你虽然未和主子成婚,名分未定,但终究是以主子未来正妻的身份去觐见皇上,这宫中礼仪还需了解才行。” 他瞥了眼姜佩雯那瞬间瞪的滚圆的双眼道:“此次来的可是宫中德高望重的老宫人,还望阿文你在这十日内静心学习,以一个稳重内秀、尊礼贤淑的闺秀形象去见皇上。” 什么? 姜佩雯的眼睛差点没蹦起来。 什么德高望重的老宫人,不就是一些只知道规矩礼法的冷面人,让她面对这些硬邦邦的冷脸,整天停下写规矩礼法,不许做着,不许做那,而且是整整十天,十天啊! 想到这,姜佩雯轻轻的哼了哼,傲慢的抬了抬下巴道:“我虽然对宫中礼仪不甚了解,但我天资聪明,无需那些老宫人,你把礼仪规范写成册子交给我一看便是。” 秦五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把脸一拉,木着脸道:“那可不行!这些人可是主子交代属下找来的。主子说,阿文虽然出身大家,但行为举止却有不足之处,其他也就罢了,若是进宫,难免遭人挤兑。阿文可不要浪费主子一片苦心。” 徐明昊的苦心! 姜佩雯越听嘴嘴越张越大,傻傻的盯着秦五那张因憋着笑而微微抽筋的脸颊。 秦五的嘴狠狠的抽了几下道:“主子还说,阿文处事随意,平时大多随性而为,若是入宫需谨言慎行,自然需要好生教导。” 姜佩雯狠狠咬了咬牙,在心中将徐明昊那张面瘫脸狠狠的揍了一遍。 什么谨言慎行!什么好生教导! 她早就知道他知晓自己看那些春宫图后心里不痛快,若不是碍着有事在身,怕在就来“教导”自己了,现在终于想到了这个法子……对了,还有上次和薛正楠见面,他急急的赶来,肯定就是为了找自己算帐的,不过中途见到了卢琳玉,又被她一时软言软语给揭了过去,现在好了,新帐老帐一起算!让她以后在他面前就温顺的如同小猫一样! 小里巴气的男人! 不就是几个到了更年期的老宫人吗?来就来!她怕什么! 姜佩雯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秦五正翘着嘴仔细的欣赏着姜佩雯的脸色,心中乐开了花。 这阿文平时上蹿下跳,无法无天,主子早该下决心好好整治一番了,不然以后真当了他们的主母,那他们还有什么好日子! 不过主子这法子真是太好了,怎么就能想出这么绝顶的妙招呢?用那些一辈子冷硬、只知道规矩礼、毫不通情的宫人们对付她,简直是太妙了! 他正飞扬着眉眼、心情愉快的欣赏姜佩雯那难得苦恼的脸色时,便听到了一阵狠狠的磨牙声:“既然是王爷发话,那就让她们进来吧。” 秦五嘴角一翘,兴奋的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将几位宫人迎进来。” 说完人便转身走了出去,转眼间便没了踪影。 没一会儿,秦五便带着四个中年妇人走了过来。 几位妇人都穿着宫装,举止雍容、虽然已到了中年,但却仍然看出几人年轻时也是貌美之人。 秦五走进屋内,对着姜佩雯道:“接下来的十日就由这几位教导阿文。” 说着也不待姜佩雯发话,便转向身后的护卫道:“这十日你们得看好了,不管是谁,不管是何理由,不管发生了何事都不准阿文离开厢房半步,若是有半点差池,你们便提头来见。” 说完他低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小姐带回厢房。” “是!” 周围的几个婢女闻言急忙走上前拉着姜佩雯便往厢房走去,而那几个中年妇人却是雍容的朝秦五行了一礼,其中一个穿着蓝底白花宫装的妇人道:“五爷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十日后给王爷一个懂规矩知轻重,贤淑明礼的姜小姐。” 秦五轻轻一笑:“那就有劳各位了。” 而这时,双臂被拉着的姜佩雯终于清醒过来,瞅着举止雍容,优雅的朝自己走来的几位中年妇人,顿时明白了现实远比自己想像的更为险恶,一脸悲戚道:“秦五,五哥,别把我关起来,我不想这样……” 她话音一落,那穿着蓝底白花宫装的妇人便一脸不满道:“这规矩礼数乃是每个闺秀都必须知晓遵守的,小姐哪能如此任性,怪不得六王爷找了我们几个来,观小姐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和这莽撞的举止,就知道小姐是该好好学习学习礼仪规矩了!” 姜佩雯毫不理会那宫装妇人,而是吸着鼻子,巴巴的看着秦五。 可惜她的可怜像完全没有引的秦五的同情。他淡淡的瞥了姜佩雯一眼道:“不行,主子曾告诉属下,阿文最是闲不住,为了出去游玩必会找到各种理由,让属下万不可相信你的话语,为你营造一个安静并与外面隔绝的环境。” 姜佩雯那悲戚的脸顿时一僵,下一刻又皱成了一团,眼睛都泛起了红,一滴眼珠堆积在了眼角:“别,别拉我!五哥,别的不行,那枫若……枫若呢……” 秦五木着脸,仿佛没有看到那眼眶泛着泪,还在使劲逼着眼泪的姜佩雯,冷冷的说道:“主子还嘱咐属下,为了让你安心学习,不受他人干扰,除了一日三餐和几位宫人外,厢房内不准有其他人!至于枫若,连谈事都不行!” 姜佩雯本欲哭闹一番,为自己争取最大的权益,没想到徐明昊早就洞悉自己的注意,秦五完全不理不顾,顿时也不再挣扎了。她直起背嵴,推开拽着她的婢女,长袖一甩,剎那间恢復了往日的从容与潇洒。 “哼,这时间还长,徐明昊他如此苦心,我必会好好奉还。” 说完在周围众人目瞪口呆中,翩翩走回了厢房。 ☆、第一百零二章懂规矩的姜佩雯 六王爷府,秦五满脸喜色的跨进大门,直直的往书房走去。 刚走到书房门外,一个护卫见到秦五前来,急忙朗声道:“主子,秦五求见。” 他的话音刚落,屋内便传来一阵淡淡的声音:“进来吧。” 秦五闻言定了定神,大步跨了进去。 和阳光灿烂的外面相比,书房内的光线有些暗,徐明昊坐在书桌后,正拿着一卷绢帛认真的看着,斑驳的光影射在他的脸上,更显的他那立体的五官更加冷峻。 而他的身边秦一肃手而立,脸色平静,如有一根木头。 见到秦五进来,徐明昊微微的抬了眼:“她如何了?”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众人皆知他所指的是谁,秦五的脸上顿时泛起欢乐的笑容,躬身道:“主子此举绝妙啊!阿文自从跟了那些老宫人进了厢房,便一直没出过门,属下曾问过领头的曾姑姑,她说阿文虽然资质有限,但还算勤勉,十日之后保证给主子一个全然不同的闺秀。” 徐明昊挑了挑眉,倒有些诧异姜佩雯如此老实:“没有吵闹?” 秦五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刚听到此消息时,阿文倒是反驳了一阵,但知道是主子下的命令后,便没在说什么,之后属下曾悄悄去瞧过,阿文虽然常受到那宫人的指点,但却毫无不满之举,实在和平时之举大相迳庭,让属下惊讶不已。” 他的话音刚落,徐明昊便抬起了头,就连站在一旁的秦一也诧异的望了过来。 徐明昊突然扬了扬眉道:“果真?” 秦五忙点头道:“属下亲眼所见,自然是真。” 徐明昊唇角勐的一扬,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看来她终于知道什么是分寸了。” 他的声音虽然轻,但语气中却颇有几分得意。 秦一闻言呵呵一笑道:“还是主子高明,想到这个法子,整治整治姜文。” 一旁的秦五也躬了躬身,一脸尊崇嘆服的看着徐明昊道:“不错,主子想到让阿文去学规矩简直大妙!主子错过阿文当时那苦恼不堪的表情简直太过可惜,主子没看见阿文那哭丧的脸,前一刻还神采飞扬,下一刻就皱成了一团,主子真该前去亲自下令,那姜文必会更加……” 秦五正说的热火朝天,忽然一阵冷冷的哼声勐的响起,房间内的温度顿时冷了几度。 秦五脸上的笑容一僵,忙闭上嘴肃手站在原地。 轻轻瞥了眼徐明昊那冷冷的脸和一旁一五那憋着笑微微抽筋的侧脸,秦五勐的回过神来,恨不得狠狠打自己一个大嘴巴。 让你得意,让你多嘴! 主子明明回京了却隐瞒消息,连下达让姜佩雯学规矩的命令都要由自己代劳,还不是怕姜佩雯闹起来他心一软便放过了她,自己竟然还在这大放厥词,这岂不是在打主子的脸? 第136页 就在秦五惴惴不安的时候,徐明昊忽然问道:“卢家的情况如何?” 秦五急忙回道:“卢琳玉的父亲上个月谋了个京城的缺,已于前日上任。” 徐明昊放下手中的帛书,淡淡的说道:“把此事告诉她,也让她这十天内有点事打发时间。” 秦五闻言顿时一愣,接着应了声低下头。 什么整治? 这才开始呢,就心软了! 还特地找事情以免她无聊,看这样子就算这十天过了,在主子你这种宠溺之下,怕不到一天姜佩雯便会又恢復常态了! 秦五正在心中腹诽,徐明昊的声音再度响起:“有关卢琳玉的事,若是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皆由她拿主意。” 秦五飞扬的眉眼顿时一跨,有气无力的应了声。 连画春宫图这种事情主子都这样糙糙揭过,他似乎可以看到以后姜佩雯那越来越嚣张的模样了。 似乎听出了秦五的心声,徐明昊脸顿时一黑,冷冷的说道:“回去,看着她的一言一行,及时汇报。” “是!”秦五急忙凝神应道。 “回去后好生准备一番,十日后,本王和她一起去见皇兄。” 秦五微微一呆,低声应道:“是!” “退吧。” “是……” —— 十日后,徐明昊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秦一和秦五站在两边,冷着脸平时着前方,但那不时瞥向大门眸子中的急切和期盼却泄露了两人的心情。 这时正是傍晚时分,太阳已经落了下去,将天边的云染成了一片红色。随着深秋渐渐来临,空气中带上了几分凉意。 徐明昊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口,便听见一阵脚步声从远而近。 他嘴角轻轻一勾,放下茶杯,双眼微微睁开,幽深的眼眸落在了大门处。 脚步声渐渐近了,近了,一个穿着蓝紫色宫装,梳着精緻髮髻、妆容精细的少女在几个穿着宫装的中年妇人簇拥下走了进来。 而这少女,自然就是姜佩雯。 徐明昊眼神轻轻一扫,在她那有些苍白,眉眼间萎靡的脸上停顿了一下,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短短十天,便变得如此老实,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法子,以后终于有法子治她了。 一旁的秦一细细的打量着姜佩雯,忽的脚步轻轻移了移,走到徐明昊身边,低声道:“主子此策大好,阿文这幅模样果然规矩了许多,以后若是阿文有任何不对之处,主子大可如此。” 秦一说的眉飞色舞,回答他的是徐明昊冷冷的一眼。 他讪讪的闭上嘴,想了想又走到秦五身边,低声道:“老五,我见到阿文这副模样,就心情大好。” 秦一轻轻咧嘴笑了笑道:“我觉得效果虽然不错,但法子却没完善,若是她以后在犯错,咱们还可提醒主子让他写点忏悔诗词,估计这样效果更好。” 秦一闻言,双眼顿时一亮,抬头看了眼秦五,嘴角顿时一翘,一股笑意勐地沖了出来,他狠狠的抿了抿嘴才咽了下去。 对望的两人,眼前不由自主的出现了被几个冷脸宫人教育着,咬着笔头,抓着头髮,冥思苦想,痛苦不堪的模样,直憋的脸部抽筋。 两人在此低声咕哝,姜佩雯等人已经走到了大厅中央。 那几名宫装妇人雍容的行了一礼,齐声道:“奴婢参见王爷。” 姜佩雯端庄优雅的走到徐明昊不远处,微微抬起脸,唇角处浮现出一抹温婉的笑容,微微屈膝,盈盈一礼道:“阿文参见王爷。” 她的声音轻细,斯文温婉,再配上那微微有些腼腆的脸,若不是那张脸隐隐还有以前的几分影子,秦一和秦五差点以为来的不是姜佩雯。 而这时,姜佩雯再次行了一礼,眼眸轻轻一垂,柔声说道:“以前民女不知礼数,行为唐突,若有不当之处,还望王爷见谅。” 说完,又欠了欠身,规规矩矩的站在一侧,双眼准确的落在了离自己约有半人高的地面上,再也不动了。 秦五见状,轻轻捅了捅身边的秦一,低声道:“你看,你看,阿文仿佛完全变了样。” 秦一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只要主子继续使用这招,保证她再也不敢在主子面前上蹿下跳,张牙舞爪了。” 两人在一旁窃窃私语,那姓曾的宫人则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恭敬的行了一礼道:“王爷,若无其他事,奴婢几人就先告退了。” 徐明昊视线在姜佩雯身上扫了扫,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让几人退下。 虽然徐明昊没有任何言语,但那几名宫人见姜佩雯行为毫无差错,料定王爷应会满意,立马福了福转身离去。 四人跨出大门,姜佩雯仍然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徐明昊眉头微微一皱,扫了眼那如木头般的人儿道:“明日如此这般去见皇兄甚好。” 说完,他定定的看着她,等着她向以前一样用那明亮的眼角望着自己,带着欢快的笑容和自己说话。 可是等了一会,便见到姜佩雯又屈膝一礼,严肃的说道:“多谢王爷赞赏,阿文以后必将谨言慎行,做一个懂规矩知进退之人。” 看见那僵硬如同木头般的姜佩雯,徐明昊轻轻挑了挑眉道:“站在做什么,坐吧。” 姜佩雯低头福了福道:“多谢王爷,可在王爷面前,哪有阿文坐的位置,阿文还是站着好。” 她的话音刚落,徐明昊眉头高高皱起,走到她跟前,冷冷的说道:“你搞什么鬼!” 姜佩雯抬起头,视线准确的落在他的胸口,硬邦邦的说道:“启禀王爷,阿文没有搞鬼,只是阿文这十日来在几位宫人的教导下,深感以往行文莽撞,现决定痛改前非,必定不会辜负王爷一片苦心。” 徐明昊紧紧的盯着她,忽然视线扫到一旁伸长了脖子,看的目不转睛的秦一两人,顿时重重一哼,低喝道:“退下!” 姜佩雯闻言急忙屈膝,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礼道:“是。” 接着便转身准备退出大厅。 徐明昊脸色一沉,伸手勐的抓住她的手臂,喝道:“谁让你走了!”接着他冷冷的扫了眼一旁的秦一两人。 两人顿时一凌,急忙行礼告退。 可两人的脚还没跨出大门,便听到姜佩雯柔柔的声音响起:“王爷,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放开阿文。” 两人浑身一僵,秦五差点没绊住门槛,摔个狗吃屎。 感觉到四周那骤然降低的温度,两人急忙稳住身形,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跨出大厅,并体贴的关上大门。 伴随着“吱嘎”一声,厅内光线一暗,门关上了。 徐明昊铁臂一伸,勐的圈住姜佩雯的纤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与他对视,冷冷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嗯?” 姜佩雯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挣开他的怀抱,缓缓的回道:“王爷,你如此这般被他人看见,会影响王爷和阿文的清誉。” 徐明昊双眼微微一眯,头往下压了压,冷声道:“阿文,你还有清誉可言吗?” 自己吃他的、住他的,还在大街上和他拉拉扯扯,在这个时代的确没什么清誉了。 姜佩雯脸微微一僵,下一刻又恢復了方才的温婉:“王爷,不是你让阿文懂规矩知礼数吗?怎的自己如此唐突了?” 徐明昊没好气的说道:“你在本王面前耍性子了,还怪本王唐突?” 姜佩雯盯着徐明昊,好一会才说道:“启禀王爷,阿文只是按照宫人教导办事,何曾耍性子?” “姜佩雯!”勐然间,徐明昊心中一阵烦躁,眼睛顿时一眯,低喝道。 “阿文在!”姜佩雯急忙行礼应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盯着到那波澜不惊的俏脸,那如木头板僵硬的姿态,没有以往那神采飞扬的笑脸,没有含嗔含怒的眼神,没有任性撒娇的话语……徐明昊不由的伸手按了按额头,好一会才挥手,无可奈何的说道:“罢了,罢了,以后都随你,学规矩什么无须再提。” 姜佩雯暗自翻了个白眼,一个展翅飞翔的鸟,你非要关在笼子里养成只鸡,简直是脑子卡了壳。 心里虽然想着,但她却木着脸,无比标准的行了一礼道:“王爷此言差矣,无规矩不成方圆,我等应当时时刻刻以规矩来约束自己。” 徐明昊只觉得脑门一阵头疼,脸色有些发黑道:“本王已经服软,你还待如何?” 姜佩雯眉头轻轻一挑,瞥了眼那有些阴沉的脸,知道已经差不多了,便伸了伸放在腹部前有些发僵的手臂,轻轻一跳依到徐明昊身边,咕哝道:“明昊,你知不知道我这十日有多累,都怪你!都是你的错!你得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第137页 徐明昊眼角微微一抽。 “我要出去游玩,我要去吃美食,我要逛街!我不要听到任何人在我耳边说这个不许,那个不行,你应该如此,你应该这样……” “还有秦一和秦五,竟然敢笑我,我要他们也去学习规矩礼仪!” 徐明昊的眼角再抽。 姜佩雯抱怨了一阵,抬头望了望那张面瘫脸,伸手在他的胸口戳了戳,软软的说道:“明昊,我手酸了、腰也僵了、腿也疼了,你得帮我揉揉……” 说到这,她还将脸靠在他的肩窝,磨蹭了几下。 “聒噪!”徐明昊冷喝一声,但下一刻,手便伸到她的肩上,低声道:“哪儿不适?” “这里,还有这里……” 姜佩雯的双眼一眯,嘴边泛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第一百零三章觐见 望着前方那巍峨华丽的宫殿,想着即将见到徐明昊最亲的人,姜佩雯没由来的一阵紧张,那双素白如玉的手,紧紧的攥了攥,再松开,手心已经有些湿润。 “走吧。”耳边传来那熟悉的醇厚声音,低沉动听,如流水一般在耳边响起。 姜佩雯转过头,望着这她将要相伴一生的男子,心中渐渐安定了下来。 如雕刻般冷峻的脸庞,挺拔的鼻樑,眯起来深邃冷峭的眼神,还有脸上那道疤痕在这白白晃晃的阳光下都清晰可见。 她的心微微一跳,眼睛里一片温柔。 见到姜佩雯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徐明昊没有如平时一样满脸欢喜,而是嘴角微微的抽了抽,嘆了口气道:“今日过后,别再做这装扮了。” 姜佩雯翻了个白眼:“这不是要见你那好皇兄吗?要不然我用得着这么折腾!” 想着今儿早上那近一个半时辰的噩梦,她就想咬他两口。 徐明昊嘴边伸手将她额前厚重的留海移了移,看着稍微顺眼点才道:“以后不会了。” 姜佩雯咕哝着扯了扯衣衫道:“穿戴简单点不好么,非要让那几个老妖婆把我搞成这样。” 徐明昊柔声道:“忍忍,前方就是了。” 姜佩雯轻轻哼了哼:“你这皇兄品位还真奇怪,喜欢女人做如此装扮。” 徐明昊嘴角淡淡的划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道:“别想那么多,走吧,一切有我。” 这天下间多少女子希望如此隆重装扮觐见圣上,偏偏她还嫌东嫌西。不过也就是这样的她,他才会喜欢…… 姜佩雯没好气的转过头,收回目光,继续望着前方那巍峨华丽的宫殿,轻轻的吸了口气。 算了,看在他的份上,她就忍忍。 踩着脚下那延伸到遥远处的的青石地砖,姜佩雯不紧不慢的跟在徐明昊身侧,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见两人走来都急忙跪下行礼。 宫殿越来越近了。 今日皇上召她觐见的地方是昭德殿。 昭德殿位于皇宫东部,位于一个独立宫殿群落的正中,树林环绕、面朝湖泊,殿阁高阔,既光线通透,又风景秀丽,可谓冬暖夏凉,是三皇子的母亲德妃所住的宫殿。 姜佩雯抬起眼,凝视着这巍峨的宫殿,栉比鳞次的屋嵴,高大的宫门,栩栩如生的壁雕,低头肃立的太监宫女,太阳的光辉洒在琉璃瓦上,让整个宫殿宛如笼罩在霞光之中。虽然不奢华,但却透着舒服和雅致。 姜佩雯轻轻的眯了眯眼睛,皇上竟然在德妃的地方见她,而不是皇后的寝宫,单单是这一举措就让人不由的探究了。 这时,前方带路的太监弯腰恭敬的说道:“王爷,请稍等,容奴婢前去禀告。” 徐明昊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执起她的手,手指轻轻拂过她那有些湿润的掌心。 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姜佩雯却能感受到他的关怀和温柔。 姜佩雯抬起眼,对上他那双幽深黑亮的眼,嫣然一笑道:“呆会我要是出了错,你可得替我担着。” 她的声音软软的,低低的,娇侬软糯。 徐明昊闻言,眼睛轻轻弯了弯,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应道:“嗯。”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响起:“宣六王爷与姜佩雯觐见。” “走吧。”徐明昊拉起姜佩雯的手向前走去。 从那太监的声音响起,姜佩雯便微微垂下眼眸,不再抬起头,低眉顺眼的跟在徐明昊身侧踏进了那富丽堂皇的大门。 “臣弟参见皇兄。”徐明昊轻轻拉了拉姜佩雯的手,跪下参拜。 姜佩雯依旧保持着垂眸的姿势,跟着跪下,行了一个无比标准的跪礼,口称万岁。 今日的她穿着白底蓝色绣花宫装,墨玉般的青色绾了个复杂的髮髻,上面挂满了首饰,微微一动便苍苍作响,简直就是个移动风铃。这样若是走在大街上,绝对不怕她走失了,叮叮噹噹的老远都能听见,再加上出门前那几个老宫人在她脸上的一阵涂抹,现在的她全身上下就只能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奢侈艷俗,哪还有平日里的洒脱和潇洒,就连她那英气冷俊的样貌也变得普通平常起来,眉眼间的灵气也消失殆尽。 殿内虽然採光不错,但周围仍然掌了不少灯,明晃晃的照的整个殿堂光亮炫目。 “快起来,给朕瞧瞧。”姜佩雯的膝盖刚接触到那冰冷的地板,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姜佩雯缓缓的站起身抬起头,不知是凌梦晨一直拉着她的手,还是身为穿越者,本来就对皇权没有敬畏,心中竟然虽然有些紧张,但却没有觐见一国之君的慌乱和手足无措。 殿内的陈设没有想像中的富丽堂皇,反而处处透着威严古朴,正前方悬挂着“静以修身,俭以养德”的隶书,下方坐着的正是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样貌和徐明昊又几分相似,就是当今皇上徐明渊。 虽然他的五官不及徐明昊生的好,虽然他的脸色透着一些不健康的黄色,但全身上下却有着无比的威严,尤其是那双慑人的双眼,似乎有种洞察人心的凌厉。 姜佩雯微微垂了垂眸,算算时间,这位皇帝的身子怕是开始衰弱了吧,至高无上的皇权加身又如何?坐拥天下又如何?也换不来身体的健康,也不能挽留住时间的脚步,也不能享受民间百姓子孙环绕、家人和睦的天伦之乐? 坐在徐明渊旁边坐着位姿态雍容的妇女,身穿白底红牡丹绣花的宫装,虽然已经过了三十,但岁月却几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皮肤白皙光滑如年轻少女,身段丰润,这应该是三皇子的母亲德妃。 他们的右下方坐着四个年龄不一,但都是千娇百媚,姿态各异的美人。 感受着四周投来的探究的目光,姜佩雯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多亏那十日如噩梦般的训练,她自从走进这巍峨的皇宫,便时刻注意,无比要求自己的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规矩标准,不然自己说不定就要闹什么笑话。 虽然她不在乎这些女人的嘲笑,但却不想给他增添烦恼。 见姜佩雯抬起头,德妃轻轻笑道:“还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怪不得六王爷如此着急,皇上,你悬了多年这颗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吧。” 德妃的样貌和其他几人想比虽然算不上美艷,但这一笑,美眸顿时华彩流溢,五官顿时显得格外明丽照人, 皇上细细的打量了姜佩雯一番,扫过两人一直相牵的手,眼中滑过一丝笑容道:“坐吧。” “谢皇兄。”徐明昊弯了弯腰,拉着姜佩雯的手走到右边的椅子上坐下。 姜佩雯也没有诚惶诚恐,行了一礼,便坐了下来。 反正在众人眼里她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皇上都让她坐了,她何必矫情。 德妃见她那平静无波的模样,眼中滑过一丝赞赏。 其余几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姜佩雯,今儿能坐在这的都可谓是德妃的亲信,她们除了出自德妃的家族,便是和德妃或多或少有些亲戚关系。再加上这些人在皇宫中过了这么多年,可不是什么蠢人,自然知道皇上对这个唯一的嫡亲弟弟有多在乎,平时没想法子介绍姐妹闺秀给徐明昊,好拉拢一下这个冷面王爷,但都灰头土脸的以失败告终,有几个闺秀甚至被徐明昊给吓哭了。 如今却忽然听说他竟然自己找了个妻子回来,震惊之余,纷纷派人打探,虽然时间尚短,再加上徐明昊对姜佩雯守的很严,她们对姜佩雯倒不大了解,只是知道是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小丫头,不是京城人士。 本想着这样的女子,就算如何入了六王爷的眼,也改变不了从骨子里的卑微,但没想到她初次面圣不仅中规中矩,竟然连丝毫的慌乱惧怕都没有,要知道就算是她们这些出自世家的女子,第一次进宫见到皇上都难免被君威所慑,惴惴不安,但却没想到这样一个样貌平常,毫无特别的女子竟然如此镇定,倒让她们好奇起来。 第138页 姜佩雯倒不知道这几个娘娘在琢磨着什么,她腰板挺的笔直,平静无波的坐在椅子上,嘴角微微上弯,让自己保持一种温婉的气息。 感受着那些越来越探究的眼神,姜佩雯暗自翻了个白眼。 她又不是什么动物园的猴子,看了这么久还没看够? 若不是她脸皮够厚,若不是她心脏够强,怕早已经坐立不安了。不过饶是如此,这样的日子也让她极不舒服。 “进退有度,举止有礼……还算不错。”徐明渊摸了摸下巴的鬍子,看了眼徐明昊道,“明昊,为了她这幅模样,你可费了不少心吧。” 徐明昊的嘴角微微抽了抽,没有答话。 德妃闻言,轻笑道:“皇上就爱说笑,你这样可别把这还没入门的弟媳给吓跑了,到时候,看六王爷不和你急眼。” 徐明渊轻轻咳嗽了两声,德妃急忙将桌上的茶杯递到他的手上。 徐明渊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笑道:“爱妃这就不知了,若不是朕宽宏大量,给了她十日时间,怕现在你这昭德殿可有好戏看了。” 姜佩雯眼角狠狠的一抽,饶是她脸皮够厚,被他这么一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我知道你是皇上,你牛,这天下什么事都知道,但没必要把这种事放在这说吧。 姜佩雯抬起眼,看着皇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温婉笑容道:“多谢皇上的一番苦心。” 徐明渊细细的打量一番姜佩雯道:“不错,这才有几分咱们皇家的样子。” 姜佩雯暗自磨了磨牙,继续温婉的说道:“多谢皇上赞赏。” 一家人每一个出来都这幅模样,你也不嫌看着慎得慌! 听到皇上的赞誉,其他几位嫔妃也闲不住了,正准备接话赞誉姜佩雯几句,便听见徐明渊又咳嗽了两声,接着德妃柔声道:“皇上,是时候喝药了。” 徐明渊闻言点了点头。 徐明昊那张面瘫脸也是一阵关切:“皇兄还需注意身体。” 徐明渊淡淡的说道:“老毛病了,没事。” 姜佩雯垂了垂眸,见这模样应该是徐明渊年轻时受伤后,伤及肺部,没有根治。年轻时虽然没事,但现在年纪大了,各方面身体素质下降,才导致这样的情况。 德妃挥了挥手,一个宫人便端了药来,其他的妃子虽然很想上前服侍,但奈何德妃在这,哪有他们插手的份,只好眼巴巴的看着。 徐明渊喝着药,场面便冷了下来,其中一个穿着淡绿色宫装,外披碧霞烟纱的妃嫔扫了眼坐在一边的姜佩雯两人,急忙掩口笑道:“看看这模样,就知道是要入咱们皇家的。” 其余几人见妇人抢了先,纷纷开口。 “梅嫔说的不错,这位姜姑娘就犹如空谷幽兰般,让人一见难忘。” “是啊,瞧着好模样,六王爷真是好眼光……” “……” 姜佩雯微微垂着眼眸,长如扇的睫毛下,眼角阵阵的抽搐着。 nn的,要不是她坐在这里,还真不知道这些人是在赞扬她! 若是以往她还有几分自信,但她今儿出门前可是看了她的装扮的,就凭这幅模样,什么空谷幽兰、什么玲珑剔透,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要知道她今儿画的可是现在这时代标准的宫妆,短而粗的眉毛、红而小的嘴,再加上红红的两腮,还好因为她皮肤够好,没有多擦几道粉,要不然她现在简直就是个移动调色盘,整个人说好听点就是中规中矩,说难听点就是木头木脑,哪像这些说的那样,让她忍不住想找面镜子来看看自己是不是变了模样? 各种赞美声如潮水般的涌来,姜佩雯只听的心浮气躁,抬眼看了看正在专心用药的徐明渊和一颗心都放在他身上的德妃,她微微侧了侧头,在几个妃嫔看不见的角度,狠狠的朝徐明昊瞪了眼。 徐明昊眼角一抽,没有说话。 姜佩雯自以为做的隐秘,但没想到他们两人的动作却完全被徐明渊收入眼底,顿时一股笑意剎那间出现在他的眼中。 能将他这水火不侵的弟弟收服的如此服帖,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可他的笑意还未完全蔓延开,一声高高的嗓音便骤然响起。 “皇后娘娘驾到!” 于是便见到徐明渊脸色剎那间阴了下来。 ☆、第一百零四章皇后 “皇后娘娘驾到!” 伴随着高喊声,殿堂内一静。 徐明渊将药一口气喝完,接过德妃递过来的清露漱了漱口,除了那渐冷的眸子外,仿佛丝毫没有听见太监的高喊声。 没一会,外面便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便看到一排宫娥在前面开道,后面是一大堆宫人太监,簇拥着一个宫装妇人走来。 徐明渊仍然端坐在椅子上,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可他能听而不闻,但其他人却不行,包括德妃在内的嫔妃都站起身准备迎驾。 姜佩雯自然也不例外,跟着身侧的徐明昊站起身准备迎接皇后大驾。 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皇后王氏和德妃李氏自从出嫁开始便一直分庭抗敌,虽然好一段时间保持着和乐融融的姿态,但随着太子这几年错漏百出,三皇子越来越出类拔萃,这两位皇子的生母也形成了势不两立的局面。 不过皇后虽然占据皇后之位,却似乎处处处于被动。论势力,皇后王氏的娘家在南方势力雄厚,但德妃李氏却在北方世家中起着主导地位;论儿子,太子远没有三皇子出众,论与皇帝的感情,皇后更是没得比…… 姜佩雯眼睛轻轻垂了垂,皇后又如何,占有一国之母的风光又如何,背后的辛酸郁闷又有谁知?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伴随着一阵不知名的花香,一个雍容华贵的宫装妇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见状急忙拜倒,姜佩雯混在人群中拜了下去。 唿唿啦啦的一阵互相见礼后,姜佩雯低眉顺眼的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微微抬起眼,悄悄的打量着这个不怎么受人待见的一国之母。 其实能做到皇后,这样貌定不会差,虽然不如其他嫔妃娇俏动人,也不如德妃风情万种,但也算是个美人,不过那紧抿的双唇,凌厉的眼神,却是在威严中增添了几分刻薄之像。 “这六王爷带着中意的人来,皇上怎能不让臣妾这个做嫂子的瞧瞧。”皇后的声音微微有些发尖,眼神轻轻一瞥便往主位上走去。 而德妃在皇后进门后便自动退到下首,将主位让了出来。 徐明渊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皇后也没在意,眼皮一抬道:“哪位是六王爷的心尖子,德妃,给本宫指一指。” 姜佩雯嘴角轻轻抽了抽,这满大殿除了她这个陌生人以外,都是这在这宫里生活了不知道多少时日的人了,皇后又不是睁眼瞎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这颐指气使,仿佛使唤自家奴才的模样,摆明了和德妃不对付,没事摆谱呢。 她话音刚落,徐明渊本来就有些发冷的脸色顿时一沉,而一旁的德妃却是笑了笑道:“启禀娘娘,就是这位穿蓝色衣衫的姑娘。” 姜佩雯闻言规规矩矩的站起身,低头行了一礼。 皇后将视线在姜佩雯身上扫了扫道:“就是这位?埋着头作甚,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是什么样的人让六王爷如此亲睐。” 她这语气极不客气,徐明昊当下皱起眉,脸阴沉了下来。 他还未说话,知道他脾气的徐明渊便低喝道:“皇后,你最近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来这?” 皇后掀了掀眼皮,皮笑肉不笑道:“其他事倒也罢了,这可是六王爷的终身大事,本宫在怎么着也得过来瞧瞧。” 说到这她扫了眼姜佩雯的脸道:“倒是个好姑娘,就是这模样普通了点。” 这不摆明了挤兑人吗?姜佩雯暗自翻了个白眼,这皇后八成是婚姻不美满,事业又不顺,内分泌失调,逮谁咬谁。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徐明昊站起身,冷声道:“皇兄,臣弟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完看便转身拉着姜佩雯欲走。 可皇后明显是个不饶人的主,见状便道:“六王爷,急什么啊,轩儿还想和他的伯母见上一见呢。” 轩儿? 是指太子徐义轩吧。 太子为何想要见她? 姜佩雯正疑惑着,便听见皇后向徐明渊说道:“皇上,轩儿已在东宫呆了三日了,让他出来吧,正好和未来的伯母见个面吧。” 她刚说完,便听见脸色阴沉的徐明渊道:“朕是让他在东宫静思己过,别说三日,就是一年,没认识道错在哪了都不准出来!” 第139页 皇后的脸色僵了僵道:“皇上,轩儿他也是识人不清,你何须……” 她话还未说完,徐明渊便厉喝道:“皇后,朕让你不得在管此事,你是把朕的话当做耳边风了?” “皇上……” 皇后还欲再劝,便看见徐明渊别开眼道:“此事不得再提!皇后,你先回你长春宫休息吧!” 这下,皇后脸也拉的老长:“皇上,我们娘两就这么碍你的眼?” 说到这,她勐的站起身,狠狠的瞪了眼德妃道:“什么静思己过,你宁肯相信陈世及那种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亲生骨肉,皇上,我看你是受某些狐媚子的蛊惑,脑子煳涂了!” 陈世及? 姜佩雯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砰”的一声,只见徐明渊一掌排在旁边的案几上,高声喝道:“来人,皇后风邪入体,有胡言乱语之像,把她带回长春宫让太医好好看看!” 徐明渊话一落,周围站立的太监宫人顿时面面相窥,而皇后先是一愣,脸色勐的变的通红,高声道:“我就知道!你早就嫌我们娘俩碍你的眼了,现在正好有机会……” 皇后刚说到这,身子勐的一僵,接着便整个人像雕塑般杵在了当场。 “娘娘,你怎么了?还不带娘娘回长春宫,请太医!”德妃立马高声叫道。 顿时太监宫人急忙跑上来,抬的抬,扶的扶,把如殭尸般硬邦邦的皇后给弄了出去。 姜佩雯眼珠一转,淡淡的瞥了眼坐在一旁冷着脸,仿佛事不关己的徐明昊,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丝笑意。 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 若不是扫到一抹从旁边飞快掠过的黑影,她都不知道他会这一招。 快、狠、准! 还真是高啊! 皇后这么一闹,姜佩雯两人便起身告退了。 进入市集,马车渐渐慢了下来。车内一片安静,姜佩雯靠在车壁上,细细的想着今日的事。 忽然一阵谈论声传进车内,断断续续的不是很真切,姜佩雯眉毛一挑,便掀开车帘的一角向外望去。 离马车不远的地方站着两人,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穿着件青色长袍,赫然是姜佩渝。不过此时的他全然没有以往的潇洒,而是垂着眉,一副愁眉苦脸之像,而他的身边是个穿着蓝紫色衣衫的中年妇人,却是姜家二夫人,她的二伯母。 姜佩雯眉头轻轻一皱,便听到两人的声音继续传来,由于两人离的不远,虽然周围有些吵闹,但姜佩雯仔细听还是挺的清楚。 “母亲,现在舅父不见我们怎么办?”姜佩渝皱着眉道。 他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姜二夫人柳眉一竖道:“什么舅父,不过是一个旁支的穷酸而已,以前是我爹心软,资助他读书,可他倒好,现在发达了,竟然连我的面都不见了。” 姜佩雯暗自撇撇嘴,二夫人这个兄长她倒是知道的,当初在姜家没少听她提起。据说在京城做了个小官。 姜佩渝苦着脸道:“那能怎么办,父亲往日的友人不是避而不见,就是东拉西扯,根本就帮不了忙,现在连舅……他都这样,我们如何回去向祖母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二夫人闻言顿时更怒了,尖利低喝道,“她整日里就念着她那乖女儿、亲外孙,也不想想,是因为谁,你爹才被革职,一病不起?是因为谁,你才会连参加秋试的资格都没了?是因为谁,丽儿的婚事才会没了?好不容易我们家才有了点起色,便来了这一出……” “母亲……”姜佩渝见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急忙扯了扯二夫人的袖子。 “别拉我!”二夫人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道,“她也不想想,陈家犯的是什么事,就凭我们现在这般,能有人搭理我们吗?” “母亲,我知道,可是祖母也没其他意思,不过是想使使钱,看能不能让姑母和表弟这一路上日子好过些……”姜佩渝低声道。 “那也得有人让我们有路子给啊……” “咱们回客栈再说吧……” 看见渐渐远去的两人,姜佩雯慢慢的放下帘子,瞥了眼坐在旁边半眯着眼的徐明昊,问道:“陈世及的案子完了?” 陈世及的案子可谓轰动全朝,但陈世及被押解回京后,审也审了、关也关了,但最后的判决却迟迟没有下来。 姜佩雯知道此事猫腻众多,也没有过多关注,再加上这些日子被关起来学习礼仪,闭门不出,倒不知京城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太子被关,皇后求情竟然被以风邪入体的理由赶回寝宫,这不难看出做为皇上的徐明渊有多么的恼怒! 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现在的剧情完全走样,再加上时间久了,姜佩雯实在想不起原书中是否有这一个情节。但按理说,就算皇上有多不喜太子,也不会轻易处置。 再加上太子毕竟是太子,轻轻动一动都会影响国本,若不是太子翻了皇上的逆鳞,必不会有此一着,就连皇后求情也没讨的半点好,虽然皇后完全是一副欠揍的模样。 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儿子,想想那康熙帝,一代明君,在这上面也犹豫不决,才搞出后面九龙夺嫡的事情。 而如今徐明渊也好似一样吧…… 既然皇后提到陈世及,那太子必是和陈世及有牵连,或许不止是牵连,而是…… 正想着,一阵淡淡的声音在马车中响起:“嗯,他和他的两个儿子昨日已经处斩。” 姜佩雯一懔道:“什么罪名?” 徐明昊轻轻的撇了姜佩雯一眼道:“贪墨军资,四处敛财、陷害忠良,私养军队,私造武器,图谋造反……” 姜佩雯轻轻皱了皱眉,前两项倒还好说,这天底下当官的能有多少能管住心中那个“贪”字,关键是后面三个…… 私养军队,私造武器,图谋造反…… 这可是满门抄斩诛九族的大罪! 在这和平年代,她可不相信陈世及这么没脑子,除非是在替某人办事…… 想到皇后的话,姜佩雯高高的皱起眉,不会是太子那货吧…… 若是如此,那皇上的所作所为便说的通了,处决陈世及,关押太子,皇后也受到牵连,但偏偏皇上再气也不能将此事公诸于众,首先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就算皇家亲情凉薄,但看徐明渊的模样也不像那种完全不顾血脉亲情之人,其次此事一传出去全天下都知道当今太子等不及了,想推翻他老子,自己坐那位子。这样的丑闻,必会严重影响皇家的威信,也会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儿子捲入如此大的事情,身为母亲、身为皇后,不仅不安分守己,再思考法子,却如此胡搅蛮缠,如市井民妇般,不得不说太子如此不堪早就和她有极大的关系。 照这样下去,就算剧情因她出现了千丝万缕的变化,但太子的失败却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太子终究是皇上的儿子,就算犯了如此打错,也最多就是失去坐上那个位子的机会而已,不像其他人,用的是生命的代价。 不知道陈世及若是知道有今日,当初还不会去帮他心中那未来的九五之尊? 想到这,姜佩雯抬起眼道:“其他人呢?流放?” 徐明昊睁开眼,淡淡的说道:“嗯,其他人流放邕州。” 邕州,那是北部苦寒之地。 流放……或许皇上心有歉疚,或许是皇上心中仁慈,没有来个株连九族,只是判了流放,为陈世及留下了血脉。 在这种时候,能保住性命都是极好的。 只是不知道她那自幼娇生惯养的姑母和表弟,能否顺利认清现实。 虽然她对这个姑母没什么好感,但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心情,都是可怜的受牵连者。 政治血腥,皇威难测,还是早日离开这个朝堂为好。 “我们以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居住如何?”姜佩雯不由的往徐明昊身边靠了靠,喃喃道。 徐明昊瞥了她一眼:“你想去哪里?” 姜佩雯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身上,柔声道:“随便哪儿,离开京城就好……” 马车内沉默了一会,忽然徐明昊执起她的手道:“好。” “嗯。” ☆、第一百零五章百般算计终落空 虽然姜佩雯的这次觐见没有大肆宣传,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备受关注的皇宫,虽然没有大范围的传播出去,但也有不少眼睛利、耳朵尖的开始来向她套近乎了。 虽然大部分她都拒绝了,但有些是拒绝不掉的。 第140页 李府 卢琳玉望着不远处那标註着“李府”的牌匾,脸上的激动毫不掩饰的浮现出来。 李家乃是德妃的娘家,三皇子的外家,若是能得到这家的亲睐,那自己离三皇子又近了一步了。 “玉儿……”一个清朗的唤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卢琳玉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转过头望向身边的男子,柔声道:“逸风,前方就是了,你先回去吧。” 这男子长髮披肩,随风飘荡,白色的长袍衬着他的身材更加修长挺拔,肌肤如玉,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有光泽流动,五官精緻俊秀,每一处都如同上天精心雕琢而成,站在那里简直如画般动人。 这人正是柳逸风。 望着这张俊秀如画的脸,卢琳玉的声音更加柔了:“别担心,我会按时回去的。” 这些日子,她简直诸事不顺。 先是遇见姜佩雯那个贱人,接着便被赶出了安阳侯府,后来还被一群来歷不明的青衣人逮了个正着。 一想到这,一想到那去向不明的图画,卢琳玉便浑身微微颤抖,五脏六腑都揪在了一块。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图的又是什么! 那个蠢货展云峰,查了这么久竟然连一点信息都没有查到,真是没用! 还好他来了! 柳逸风的功夫她是见识过的,他可不像展云峰那个废物,若有他在,她一定能很快把那些青衣人揪出来! 柳逸风看着卢琳玉,那俊美的如天神降临的脸上勾起一抹笑容:“嗯,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他正说着,一阵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两辆马车从远处慢慢驶来。 “你不是还有事在身吗?别耽搁了。”卢琳玉微微点了点头,语气虽然无比温柔,但声音中却带着丝丝急切。 今日设宴的是李府,若是被人见到她在这大门口和其他男子笑语殷殷,可不是好事。 为了参加这个宴会,她可是煞费苦心,若不是她的父亲成功来了京城,谋了个一官半职,她今儿怕是连李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就算如此,她今儿也得巴着别人才有这机会,如果不是因为姜佩雯,她何须如此! 还有那安阳侯夫人,竟然因为别人一句话,便把自己赶出了安阳侯府,害的她许久的心血差点付诸东流,还好她当初用了父亲的官职做为离开展云峰的条件,不然现在的她只有在那小小的庄子的苟延残喘了! 赶出了安阳侯府又如何,只要获得李家的亲睐,区区安阳侯府算得了什么! 再加上,她可是收到了确切的消息,今儿三皇子会来! 心里虽然想着,但卢琳玉的脸上却依然温柔可人。 柳逸风看了她一眼,便欲转身离去。 可就在这时,一辆马车越过他们跟前,勐的停了下来,接着车帘掀开,一张清秀中透着英气的少女探出头来。 “柳大哥?”姜佩雯微微皱着眉望着眼前的男子道。 柳逸风剎那间停下脚步,迎上少女的目光,先是一愣,接着便一脸的惊讶:“阿雯?” 姜佩雯轻轻瞥了眼站在一旁,脸色瞬间阴沉的卢琳玉,笑道:“柳大哥,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这里见面!” 柳逸风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少女,慢慢的和印象中的少年重合,温柔的笑了笑道:“一别半年,阿雯可好?” 姜佩雯挑了挑眉道:“我很好,那时多亏柳大哥出手相助。” 柳逸风摆了摆手道:“阿雯客气。” 姜佩雯轻轻一笑道:“和柳大哥同行的情景我现在都还记得,只是不知道柳大哥可还记得我曾和你说过的话?尤其是我家乡的那些趣事。” 说到这,姜佩雯淡淡的瞥了眼努力堆起温柔贤淑模样的卢琳玉一眼。 柳逸风闻言先是一愣,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姜佩雯口中指的是什么。 他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转过头看了看,正巧对上卢琳玉那温柔纯真的眼神,便道:“阿雯,传言不可尽信。” 姜佩雯见状,认真的说道:“这世间之人千百种,柳大哥交友还是慎重为好。” 柳逸风闻言垂了垂眸,对上姜佩雯的眼神,微微皱着眉正色道:“阿雯,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我相信我所看到的。” 姜佩雯脸色顿时一沉,看了眼柳逸风那微皱的眉头,没好气道:“既然如此,阿雯也没什么好说的,告辞!” 说完便刷的一下放下车帘,让车夫前进。 不听老姐之言,吃亏在眼前! 爱情令人盲目,无论男女一旦动了感情都会像聋子瞎子。 只是柳逸风,但愿你别像书中那样,把自己的小命搭了进去! 望着那远去的马车,柳逸风不知怎的,心中顿时涌起一些复杂的情绪,剎那间,对身边这他放了全部心思的女子也有些疏离了起来。 轻轻嘆了口气,他和卢琳玉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他脚步很快,仿佛在下意识的想逃离这个让他迷茫的地方,却没有注意到这个在他心中一直温柔可人的女子脸上剎那间涌起了无比的怨毒。 李家这次请了不少人,几乎和李家关系还行的家族都在邀请之列。 太子被禁,皇后被冷,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李家自然不会大张旗鼓的拉帮结派,但又要巩固关系,自然利用这些年轻人聚会做幌子是再好不过了。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今日被邀请的人大多都认识,姜佩雯来的有点早,到达聚会的花厅时,李家的人还未到,倒有一些少男少女们聚在一起谈笑着。 姜佩雯从未在这些人面前露过面,众人见她衣着普通也不华丽,倒当成了普通的小门闺秀,除了几个投来淡淡的笑容外,也没有上来搭理,姜佩雯自己也没有在意,独自挑了个位置坐下。 时间渐渐过去,渐渐的来的人多了,花厅内也热闹了起来。 姜佩雯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不时吃点瓜果,虽然周围有些吵闹,倒也自在。 而卢琳玉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副情景。 她是跟着张燕来的,张燕也就是上次在路上对这姜佩雯表白的少女,她父亲与李家有些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这次自然在应邀之列。 卢琳玉垂了垂眼眸,将眼中的怨恨很好的藏在眼底。 本来还在猜测她那男人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受到李家的邀请,如此一看也不过尔尔,满园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搭理,看来那人也只不过一个脾气暴虐、嚣张跋扈之辈。 下意识的,卢琳玉轻轻的抚了抚脸颊,眼中滑过一丝狠戾,安阳侯竟然因为这样的人,把自己赶出侯府,如此奇耻大辱,她卢琳玉决不罢休!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阵欢笑声,卢琳玉回神一看,见到张燕已如花蝴蝶般蹿到了人群中,急忙堆起满脸的笑容跟了上去。 忽然,远处一阵喧闹声传来,接着便见到一男一女在一群僕人婢女的簇拥下由远处走来,众人见状急忙迎了上去。 来的正是李家如今家主的一双嫡出子女,李尚谷和李尚熙。 李尚谷已有二十多岁,而李尚熙却不过二八年华,正是如花的季节。 卢琳玉站在外侧远远的望着李尚熙两人友好而疏离的和众人寒暄,微微的侧着脸,嘴角微微翘着,温婉的笑容在脸上浮现,和其他那些满是谄媚的人相比,就好比一朵空谷幽兰,纯真高洁,极其引人注目。 看着李尚谷的目光朝自己投来,卢琳玉笑着微微施礼,端庄温婉。 她这个笑容不知对着镜子练了多少遍,她相信只要李尚谷见到自己,便一定会留意自己,而这个时候,这一点印象也就够了! 她笑着,她看着,她等待着李尚谷关注自己…… 可就在这时,李尚谷的目光先是在卢琳玉身上停了一下,接着转头轻轻的在李尚熙耳边说了什么,接着两人分开众人,大步朝自己走来…… 卢琳玉心中一跳,心中竟然有些许紧张。 她定定的注视着两人,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应当说些什么。 两人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正当卢琳玉摆足了姿态准备应对时,两人越过了她的身边,直直的向后面走去,甚至连眼角都没夹她一下。 顿时,卢琳玉脸色一僵,招牌式的笑容差点没崩溃。 “你以为他们是来寻你的么?”忽然,一阵娇笑声在她耳边骤然响起。 卢琳玉脸色一变,还未说话,便见到那说话的少女已随着众人跟随李尚谷两人朝后面而去,路过她时还重重的将她推到一边…… 待卢琳玉好不容易站稳身形,人已经被挤在了最后,待抬起眼看清楚被李家兄妹重视的人是谁时,她的一张脸剎那间变的铁青。 第141页 “姜姑娘,你已经来了啊,我正和哥哥说准备去门口迎你。”李尚熙满脸的笑容,声音中还带着少女的娇嗔,让人亲近。 “姜姑娘,第一次来府便如此怠慢,实在愧疚。”相比与李尚熙天真烂漫的模样,李尚谷便沉着的多。 姜佩雯淡淡的客套了几句,视线在两兄妹之间转了转,轻轻笑了笑。 李尚谷两人的父亲是德妃的兄长,而她和徐明昊虽然没有成亲,但皇上却已默认,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算的上是两位的长辈。 虽然她倒不在意有没有人在门口迎接她,但这两人一刚一柔,轻轻几句话便把事情轻飘飘的揭过,世家子弟果真不同。 三人正在客套,其他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那是哪位,竟然能让李家的人如此屈尊相侯?”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 “我也是,京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闺秀?” “……” 一阵阵低低的议论声中,忽然一个响亮的声音突然喊到:“三皇子驾到……” 这唿喊声格外尖利,完全把众人的说话声给压了下去。 三皇子三字一出,还在谈论的众人顿时一愣,接着顿时停止了喧譁,转头大步朝大门走去。 而此时卢琳玉身子一颤,一股难言的喜悦剎那间从心中涌到了四肢百骸,她急忙转过头,快步迎了上去。 因为她被众人退在最后,此时转头倒是第一个来到了大门口,站在了最前方。 一片安静中,两排衣着整齐,气度不凡中带着威严的护卫缓步走了进来,接着一个穿着蓝色长袍、丰神俊朗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参见三皇子殿下……”众人顿时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起来吧。”一个温和清朗的声音响起。 众人闻言急忙谢过起身。 姜佩雯站在人群中,好奇的看着这个在书中占有重要地位的男子。 三皇子生的剑眉星目、鼻樑挺直,目光明亮,虽然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但整个人却带着那长期居于上位所具有的威严和高贵。 他眼神轻轻一扫,便看见了站在前排的卢琳玉,眼神微微凝了凝,眼神中滑过一丝怜爱。 虽然只是一丝,并且很快便消失了,但卢琳玉的心也砰砰的直跳,他注意到我了,他终于注意到我了!卢琳玉紧紧的攥了攥手,觉得手心在隐隐发汗。 天知道为了这一眼,她费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时间,就是这次见面她也受了不少的白眼。 轻轻的抬起眼,让自己经过精心装扮的脸庞以一个最好的角度呈现在他的眼前,目光颤颤如清泉般,含羞带怯的投了过去。 可惜她的姿态、她的表情全都落了空,因为他那花了无数心思才换来这一眼的男人已经直直的望向了某一人,并向她走去。 若说方才李尚谷两人和姜佩雯谈话已经够让人惊讶,三皇子这一出更是让周围的人呆若木鸡…… 而卢琳玉那张精美的容颜剎那间狰狞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究竟是什么? 三皇子和李家兄妹对姜佩雯的注意自然让周围的人认真看着这位普通的少女。 突然一个带着惊讶的尖叫声勐的响起:“啊,我想起来了,是你!” 众人回过头,便见到张燕张着小嘴,指着姜佩雯一脸惊讶。 “阿燕,你认识她?”张燕旁边一个少女急忙问道。 “她不就是那个……”张燕刚说过这,忽然顿住了,脑中勐然想起自己表错情的尴尬,慢慢的低下头,喃喃道,“我……我其实也就见过她两次面而已。” 说到这,她忽然心中一动,穿过人群拉住后面的卢琳玉道:“我不清楚,但她却是知道,她们可是旧识。” 姜佩雯此时对这些不明就里的世家子弟来说就是个迷,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人知道她的身份,自然纷纷投去关注的眼神,就连李家兄妹和三皇子也望了过去。 卢琳玉被张燕这个一说,先是一愣,接着脸色剎那间变的复杂起来。 见卢琳玉有些发愣,张燕感受到周围那些不信任的表情,顿时有些急了,轻轻跺了跺脚,扯着卢琳玉的胳膊道:“上次我们在路上碰见这位姜小姐时,你不是也在吗?对了,当时你们两还……” 张燕刚说到这,卢琳玉心中顿时一紧,虽然不知道姜佩雯究竟攀上了谁,但单凭现在这副模样,也知道她是踩了狗屎运了,若是被张燕说出自己不仅和她不和,还被她的人打了一顿,那她不仅面子全没了,自己再想加入这一圈子那就更难了。 于是她急忙在脸上堆起一抹微笑,打断了她的话道:“阿燕说的不错,我认识她。” 她不止一次想过这样被这些京城的世家子弟们关注,但她却没有想到这一天的到来竟然是因为姜佩雯。 她轻轻的咬了咬嘴唇,对上姜佩雯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剎那间只觉得心中一股郁气从胸中升起。 “没想到姜姑娘在这里也有故人?”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卢琳玉身子轻轻一颤,抬起头正好看见三皇子那如宝石般闪耀的眸子朝自己望来。 虽然以前在她的安排下,她虽然见过三皇子几面,但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三皇子这样正视自己,虽然是因为那个贱人…… 那卢琳玉的心中也开始雀跃起来,眸光中慢慢的变的痴迷起来。 穿着男色长袍,俊美威严的三皇子,似乎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自己,都能让她唿吸急促,心动不已。 只有这样的男子,才能值得自己倾心,值得自己託付终身。 她的目光剎那间变的温柔如水,轻轻的一笑,白嫩的双手捂住红唇,道:“启禀殿下,我和姜小姐同时泾阳人士,而我们两家又关系不错,所以有过交集。” 说完她轻轻的瞥了眼姜佩雯,眼睛一眯。 姜佩雯,这次就先放过你! 若是你敢耍花样,我就立马把你的在泾阳的光辉事迹一五一十的捅出去! 没有讽刺、没有讥诮,竟然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看来有三皇子在侧,她也没空来找自己麻烦了。 不过…… 姜佩雯嘴角轻轻一勾,划出一抹动人的笑容。 如此引人注目,那些人应该发现了吧…… 三皇子轻轻的看了眼这个如花般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卢琳玉的脸上适当的泛起了一抹粉色,微微垂下眸,让她那本来就靓丽的身姿更加美丽动人。 虽然三皇子只是一眼,虽然他的眼神只是在她脸上停留了很短暂的时间,虽然他的唇角只是轻轻一勾,但也足够让周围的人对她关注了…… 就在卢琳玉满意的享受着周围女子或是嫉妒或是艷羡的目光,一阵低低的私语声渐渐响起。 而这阵低语声越来越大,谈论的人也越来越多,不少少年还凑在一起,指着卢琳玉,不时发出一阵近乎猥琐的笑容,而目光也越发不客气起来,开始在她那娇美的身躯上游走。 议论声越来越大,姜佩雯看了眼站在人群中,抬着头,一副傲娇模样的卢琳玉,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来了! 而这时,周围的少女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就连李尚谷也微微皱起了眉。 就在他准备去询问时,一个穿着褐色长袍的少年拨开人群走在他的身边,然后将他拉离了李尚熙,然后在李尚谷疑惑的眼中,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然后李尚谷淡淡的扫了一眼人群中那纯美如白玉的少女,轻轻皱眉道:“当真?” 那褐色长袍少年抬起眼,在卢琳玉身上贪婪大肆的扫了一遍,笑道:“自然是真,王兄还带着呢。” 说完,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画册塞到李尚谷怀里道:“我已经瞧过了,特地拿来给你瞧瞧。” 两人神神秘秘的举动引得一旁的李尚熙注意,她目光注意到那画册,顿时眼睛一亮,唇角噙起一朵笑容,忽的走上前,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便一把抢过李尚谷怀里的画册道:“什么好东西,这么神秘,给我瞧瞧!” “妹妹,别!给我!”李尚谷见状顿时大惊,急忙伸手去抢。 但还是晚了一步,李尚熙身子一转,便如花花蝴蝶般闪进了一群少女中间:“你不给我看,我偏要看!” 说完便在一群少女叽叽喳喳的喧闹声中,打开了画册…… 李尚谷按了按生疼的眉头,看着被团团围住的妹妹,顿时又急又怒,一张俊脸都红了,而那褐色长袍的少年更是啥了眼…… 在少女们的关注中,李尚熙慢慢的打开了画册,轻轻的翻了开来…… 第142页 骤然间,一阵无与伦比的尖叫声冲上云霄,就连成功走到三皇子身边,一脸含羞带怯的卢琳玉也吓了一跳。 “怎么了?”三皇子神色一凌,转头望向那一群满脸通红,捂着脸的少女问道。 回答他的是更勐烈的尖叫声,以及一个被扔在了地上的画册。 究竟画了什么,竟然给吓成这样。 众人好奇的目光不由的投向了地上的画册。 就在众人犹豫着要不要将画册捡起来时,三皇子分开众人走了过来,周围的人急忙让开一块地方。 三皇子扫了众人一眼,目光投在了地上的画册上。 这时,一个脑子机灵的少年急忙弯腰捡起画册,双手递到三皇子跟前,躬身一礼,低头道:“殿下,请观之。” 在众人疑惑好奇的目光中,三皇子接过了画册,微微有些泛黄的纸,白皙贵气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时之间,一旁的卢琳玉双眼都要滴出水来。 他信手翻开了画册,然后眉头轻轻一皱,抬头看向卢琳玉,目光中骤然带起一抹厌恶,然后手一扬,把画册朝地上一扔,低喝道:“如此低俗丑陋的东西,怎能拿到此处!” 三皇子此声威严十足,语气中的郁气清晰可闻,周围的少年少女们纷纷低下了头。 虽然被三皇子的威严所震慑,但那好奇心却更加严重了。 低俗丑陋? 众人心里就像一只猫在心里抓住,疼痒难忍,一个个眼巴巴的盯着地上的画册,琢磨着要不要拾起来看看。 如今是秋季,本就是多风的天气,正当众人犹豫不决时,一阵风吹来,这风较大,卷的众人衣炔飞扬,也捲起了地上的画册,唿啦啦的翻了开开来。 于是,一副画清晰的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众人急忙伸长了脖子瞄了过去,而这一瞄,周围顿时一静,接着那些少女齐刷刷的涨红了脸,发出一阵尖叫声。 而这时,张燕窜了出来,一把捡起地上的画册道:“让我也看看!”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她胡乱翻了开来,接着她愕然的抬起头,傻傻的看着路淋浴,脸剎那间涨的通红。 感受到周围少年们戏嚯的眼神中,张燕脸更红了,她勐的把画册往旁边一扔,指着卢琳玉,恨恨的跺了跺脚,高声喝道:“你……你……你无耻!” 接着扒开众人,一熘烟的跑了。 这时,一脸错愕的卢琳玉再也忍不住了,脸上的温柔贤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大步走上前,走到那抱着画册的少年面前喝道:“把它给我!” 那少年也是世家子弟,能在他面前大唿小叫的在这京城也只有少数的几个人,何曾被一个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喝过,顿时脸一拉:“我为什么要给你?” 说完他慢慢的打开了画册,他的动作很慢,便翻还边朝后面的人面前伸去,这样一些没有看到的人也完全看清了图上的画。 这是一副春宫图。 图上画着光熘熘的一男一女,男子俊俏,女子风姿绰约,媚态十足,两人正抱在一起以观音坐莲的方式行那档子之事,画着女子的样貌清晰可见,赫然和卢琳玉有七八分相似,就连右耳垂下那拇指指甲大小的红色胎记也一模一样。 图边还有一行小字:“泾阳有女,姓卢,年方二八,生性yin盪,还未出阁便倾倒多名男子。究竟为何能让这些男子如此对她痴狂,全因其每名男子均对她肌肤莹润,精通房术,内媚动人,现将此绝色美妙女子的风流韵事画下,以供众人共赏。” ☆、第一百零六章卢琳玉的崩溃 这个画册做工粗糙,纸也有些泛黄,是民间的普通纸样。 画册一共有十张图画,每一张都是春色无边的春宫,男子共有五人,但女子却只有一个,无论身材样貌,赫然都和卢琳玉有七八分相似。 每一张图的男女姿势都各异,所处的地方也各不相同,但女子的相身体特徵都极为清楚,除了耳边的胎记外,就连胸口正中的那个米粒大小的黑痣都一清二楚。 除此之外还对春宫图中的男子进行了简单的介绍,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也将其籍贯、职业说的一清二楚。 翻着翻着,那少年目光也火热起来,边看还边朝卢琳玉瞥去,那神情简直就像想把卢琳玉的衣服扒开仔细对照一下,是不是和画中描写的一样。 卢琳玉被她越来越心慌,最后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巨大的恐慌下,她也顾不得在装扮的温柔矜持的模样,手一伸便把那画册抢了过来。 洁白如玉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卢琳玉的眼睛慢慢的注视到画册上…… 然后她的脸色瞬间变青,然后刷的一下惨白。 画册在她的手中剧烈的抖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然后“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慢慢的抬起眼,只觉得眼前一片乱糟糟的,什么都看不出清楚,脑子里更是嗡嗡作响,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周围那各种各样的眼神纷纷向自己刺来,这样被人盯视,她不是没有过,在泾阳她就长期这样受人关注,而在这京城的宴会中受众人瞩目,她更是无比期待过,可她没有想过有一日,看向她的竟然会是这样的目光…… 感受到那些或是嘲讽讥诮、或是鄙夷不屑的眼神,卢琳玉只觉得全身瞬间堕入冰窖间,刺骨的寒冷立马在她全身蔓延开来,让她全身忍不住的颤抖……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还是那些少年那毫不掩饰的轻浮猥琐目光,那模样,简直就像在看一个依街卖笑的ji女…… 她狠狠的闭上眼,想假装看不见,听不见,可是不可能,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和那一道道目光如刀剑一样刺进了她的脑袋,她的心…… 恍惚间,三皇子方才的眼神剎那间在脑中闪现,卢琳玉浑身一抖,只觉得所有的希望瞬间破灭,一颗心不断的滑落、滑落,最后只留下冰冷慢慢的蔓延到全身。 在众人的目光中,这个本来美丽纯真、一举一动都格外讲究的少女,脸色越来越白,最后慢慢变成了灰色,然后双腿一软勐的跌倒在地。 而那画册正好在她的腿边,随着风的吹动,哗啦啦的展开,露出同样模样,却全身赤裸的女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低语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堪,三皇子每天微微一皱,一旁的李尚谷急忙喝道:“王海,还不把你这不堪之物收起来。”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急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嬉皮笑脸的捡起地上的画册,对着周围拱手道:“不好意思,诸位,在下失礼,失礼。” 王海在家排行第三,上有继承家业的哥哥,下有聪明好学的弟弟,他自个儿也胸无大志,整日便喜欢寻花问柳,李尚谷指出这东西属于他,大家也并无奇怪。 说完便将画册往怀里匆匆一塞便要转身离去,可刚没走两步,便被几名少年拉住。 这些少年也是京城的浪荡子,其他人虽然想问,但还得保持一点脸面,但这几名少年就不用了。 “王兄,这哪来的?” “是啊,你在哪里搞来的?说来给兄弟听听。” “……” 王海闻言一听,顿时嘿嘿一笑道:“怎么?想要?” 几名少年急忙点头,旁边的不少人也伸长了脖子。 王海扫了眼众人,笑道:“说来也对,以这种极品女子为样画出来的图画自然是极为难得。” 说到这,他眉毛一挑,目光在卢琳玉身上狠狠的转了一圈,道:“不过这东西嘛,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快说!” “说!” 王海看了眼不耐烦的众人道:“这东西当然是买来的,这样的画册在现在的京城青楼中可谓人手一本,你们想要,自己去买就行了!” 说完转过头,笑着走了。 人手一本! 想要自己去买! 卢琳玉只觉得脑子轰隆一响,接着什么也听不到了…… 李尚谷看着一团乱的场面,伸手按了按有发疼的额头,走到三皇子跟前,躬身行了一礼道:“在下管制不严,竟然让这毫无羞耻的女子进入宴会,脏了您的眼,请殿下降罪。” 三皇子厌恶的看了眼如一滩烂泥瘫在地上的卢琳玉,想到自己竟然曾有那么一瞬间对这女子心动,心情就格外的烦躁。 不过虽是如此,长久以来的喜怒不行于色,让他的脸色依旧和平时一样,他看了眼躬着身子的表弟,摆了摆手道:“算了,你也不知情,以后小心就是了。” 李尚谷闻言忙行礼道:“多谢殿下教诲,在下必定牢记于心。” 第143页 被这么一闹,三皇子也失去了兴致,转头看了姜佩雯一眼,便道:“本宫宫中还有要事,就先走一步了。” “恭送三皇子。”李尚谷闻言急忙躬身道。 其他人见状也急忙安静下来,齐齐躬身相送,剎那间围成一圈的人全部抬脚跟出去,只留下脸色灰白的卢琳玉目光呆滞、浑身颤抖的瘫在地上。 姜佩雯气定神闲的跟在众人身后,嘴角挂着温婉的笑容。 在路过卢琳玉身边时,她忽的停下脚步,微微弯下腰,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嘆道:“真是可惜,如此貌美之人,为何要做出此等事情?你有大好年华,本可以找个如意郎君相伴一生,恩爱到老,为何这样不知足,偏偏要做出此等事情,事到如今……你想如何?” 说到这,她还重重的嘆了口气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可惜啊,可惜!” 姜佩雯这话,很温柔很轻,仿佛真的是在为卢琳玉惋惜。 可卢琳玉听着听着,身子却不由的颤抖的更厉害了,直到这时,那日和展云峰私会时突然闯进的男子,那狠戾的手段,那冰冷的话语一点点的窜入了她的脑中…… 他们是谁!谁! 究竟是谁,要这样害她! 强烈的恐惧和惊吓,让卢琳玉的牙齿不受控制的撞击这,发出“格格”的声响。 没了名声,她就算再有心思,再有手段又有何用,在这京城哪里还会有她的立足之处? 恍惚间,她竟然对自己前世的记忆开始了怀疑,难道那一切都是梦? 不然,为何事情和她所记的全然不同。 泾阳的家业已经败了,她费了好大的劲才能劝说安阳侯夫人将父亲调至京城,本想着从此以后会一帆风顺。再加上她顺利的在三皇子面前露了脸,只要加以时日,她便能获得这未来皇帝的亲睐,成为人上人! 到时候那些看不起她的,陷害她的,给她脸色看的,她都要一个一个的千倍百倍的还回去! 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切都完了,她的名声坏了,就算不再奢求三皇子,这京城还有谁会要她? 没了,什么都没了! 而这时,姜佩雯姿态端庄优雅的站起身,从袖中掏出一块手绢轻轻的的擦拭了一下拍过卢琳玉肩膀的右手,然后眉头一皱,一脸嫌恶的扔在她身上,便抬脚欲走。 白色绣花的精美手绢随着风轻飘飘的飘荡在卢琳玉的胸前,顺滑的触感似乎也让她的脑子稍微开始运作了起来。 她微微抬起眼,正好对上了姜佩雯那温柔怜惜的眼神。 骤然间,她的视眼睛腾的一下变的老大!伸手一把拽住姜佩雯的裙摆,声音仿佛从她的牙齿间挤了出来:“是你吧?是你吧?是你!”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肯定! “一定是你,是你!是你陷害我!你是找人画了像!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我知道,我知道!你瞒的过别人,但别想瞒过我!” 姜佩雯嘴角轻轻一勾,还不算傻嘛! 不过有用吗?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卢琳玉,疑惑的说道:“卢姑娘,你这是作甚?” 惊恐愤怒下,卢琳玉的声音很大,前面的人本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了,却被她这一嗓子吸引了过来,见着卢琳玉拉扯姜佩雯的裙摆,顿时李尚谷眉头一皱,便向自己的妹妹使了个眼色。 李尚熙微微点了点头便走了过来,她站在姜佩雯身边皱着眉厌恶的看了眼卢琳玉道:“你干什么?自己做了那种事,还有脸说别人。” 说完她弯腰拽住姜佩雯的裙摆,伸手在卢琳玉肩上狠狠的一推,厌恶的说道:“要疯就去找那些男人疯去,别在这撒野!” 说完再也不看卢琳玉,对着姜佩雯微微一笑道:“咱们走吧,别理这人,受了刺激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 这人倒是个直慡性子,姜佩雯微微一笑,便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这等事被人说了出来,还画成了图……要是我,我也要胡言乱语了。” “要是我,我早撞柱子死了,一了百了!”李尚熙撇了撇嘴。 这时那叫王海的少年突然笑道:“那可不一定,她有那么多知己,怕是捨不得吧。”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好不容易停止的谩骂声、讥诮声又开始此起彼伏。 听着众人话,卢琳玉的脸色越来越白,最后几近透明,她哆嗦着身子,勐然间她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站起身大喝道:“我是被冤枉的,冤枉的,那上面不是我!都是捏造!捏造!” 接着她冲上去一把拦住姜佩雯,双眼圆瞪的指着姜佩雯道:“是她!是她!是她冤枉我!” 姜佩雯闲闲的看着她,忽然嘴角一勾笑道:“是吗?不过我刚刚听闻说那画上的女子胸口上有痣,不知卢姑娘你……” 说到这,她的视线轻轻的卢琳玉胸口上一扫。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便响起了一阵鼓譟声,有几个胆大的少年,甚至让她把衣服脱了给大家验证一番。 卢琳玉虽说是重生女,无论心智脸皮都是一流,但如今也是脸色灰白,抱着胸全身不停的颤抖着。 李尚谷见闹得实在不像话,冷冷的呵斥道:“够了!这样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顿时一静。 接着李尚谷走到卢琳玉身边,似是有些烦躁般,伸手按了按眉心,淡淡的说道:“卢姑娘,你还是先走吧,李家并不欢迎你!” 不欢迎你! 卢琳玉剎那间脸色一片死灰,狠狠的咬了咬嘴唇,在众人厌恶的眼神中走出了李家的大门。 —— 虽然卢琳玉走了,但宴会被这一搅合,也没了再进行下去的意思,众人也便纷纷告辞离开了。 卢琳玉虽然名不见经传,但好歹也在京城世家子弟圈中混过一段日子,这一次春宫图事件对众人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关注的事情。 不管是以前认识卢琳玉还是不认识她的,都开始关注起她来。 一时间,卢琳玉连门都不能出,整日在屋子里状如疯癫,他的父亲也几乎把刚到手的官职给搞丢了。 就连安阳侯府也因为里面有三幅图画的男子像展云峰而几乎被人踩破了门槛,为此,展云峰的婚事也告吹。 过了十来日,事情好不容易微微淡了下去,可卢琳玉却冷静了下来。 于是乎,美丽的女主大人开始为自己开脱,为自己辩解,整个事情也因为她的四处哭诉宣扬而瞬间又火热了起来。 虽然卢琳玉四处宣称被人陷害,故意打听好她的身体特徵,画了她的裸身像,为此她还杖杀了自己的一个贴身婢女,说是此女为了钱财估计泄露自己的特徵给他人知晓。 但无论她怎么说,也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也浇不息众人的八卦之心。 春宫图以极快的速度在京城中流传,最后还被拓印成了无数的版本,有些把封面做的美轮美奂专门卖于世家子弟…… 直到卢琳玉和他的父亲开始四处为了自己的清白奔波时,以她为蓝本的春宫图已经泛滥成灾了。 ☆、第一百零七章徐姜氏! 卢琳玉虽然依旧不死心的苟延残喘,但这已经不能引起姜佩雯的关注了,因为徐明昊在忙碌了几个月后终于闲了下来。 已到了深秋,天气已经渐渐变冷。不过通往天宁的路上,却有不少人流马车来来往往。 青云山位于天宁北部,地处天宁与京城之间。 虽然离京城较远,但仍旧极为有名。 不过它和其他名山大川不同,它的名气不是因为山峰高耸,也不是因为山路险峻陡峭,而是因为在青云山顶的寺庙——空云寺。 空云寺建于前朝初期,距今已有近一百年歷史,此寺刚开始倒也平平,不过渐渐的却越发鼎盛起来。 皆因世人说此寺菩萨很灵,许多人去求籤参拜之后都能心想事成,因为一年四季,空云寺的香火都极为鼎盛。而这个时候正是空云寺一年一度的朝拜时间,所以不少人远道而来,为的就是来空云寺求求烧香,整条路上人络绎不绝。 此时通往空云寺的官道上,一条长长的车队及其缓慢的行进着,不时传来一阵少年少女嘻嘻哈哈的笑声。 忽然一辆位于后方的马车一停,一个面目清秀却透着几分英气的女子探出头来,那模样正是姜佩雯。 “还有多久才到啊!”姜佩雯微微的皱着眉问道。 “快了,还需两个时辰。”马车外骑着马匹的男子回过头,轻轻笑了笑道。 “还有两个时辰,还有两个时辰……”女子哀嚎一声,“你说这句话已经说了三遍了,秦一,你逗我玩呢!” 第144页 秦一轻飘飘的瞥了眼穿着裙装,梳着妇人髮髻的姜佩雯道:“本来从我们出发到青云山两个时辰绰绰有余,不过前面行走的太慢,所以……”说到这,他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奈。 姜佩雯扯了扯头上的髮髻,后世堵车是家常便饭,没想到来到这古代也会堵车,她瞥了眼前面长长的,却行走缓慢的车队,一张清秀的脸顿时皱成了苦瓜。 上山的路较为狭窄,只能容许两辆马车并排而行,官道虽然宽阔,但大家也只能慢慢的往前走,不然挤成一团依旧上不了山。 “那么多日子你不挑,偏偏要挑这几天。”秦一撇了撇嘴,低声道,“还非要拉着主子和你一起,说什么那前唿后拥的日子过腻味了,想像普通一样出来游玩,活该如此。” 姜佩雯没有听到秦一的嘀咕,她无比哀怨的看了眼如蜗牛一样行进的车队,哀嘆一声放下了车帘,看向身边那身才高大的男子,眼珠一转,握着他的手臂道:“明昊,要不我们不去青云山,去别的地方吧。” 徐明昊淡淡的瞥了姜佩雯一眼道:“这地方可是你自己挑的。” “我知道,可是我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嘛……我只不过是听说青云山上有一大片枫林,而这个时节正是枫叶红了的日子,便想去看看,又不是想去烧香拜佛……” 她说到这,她把脸放在他肩窝处蹭了蹭,软软的说道:“而且你出来时答应过我,要迁就我,想着我,对我好的,如若不然,我何必做这副打扮。” 若不是答应了他,她现在就是以翩翩公子,潇洒风流,和那些少年少女们谈笑风生,何必穿着这累赘的服饰,还得装作贤良淑德的模样呆在马车里。 徐明昊轻轻的垂下眼眸,看了眼她那身黄色的裙衫,妇人的髮髻,眼中滑过一丝笑意。 陈世及落马,太子依旧不知悔改,表面上虽然老实了许多,但私底下依旧动作不断,虽然皇上明里暗里警告了无数次,他也没有收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皇兄虽然知晓,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一直不能下定决心废掉太子,所以他回到京城便格外忙碌,如今太子被囚禁,手中的势力也被打压的七七八八,他也开始闲了下来,皇兄已和他商量,打算将婚期订到明年春季,而现在这个时间有些闲暇,便想着带着姜佩雯出去走走。 可是没想到这人一天不冷脸对着,她便开始揭瓦上房,不仅要求他把容貌变换下,还说什么他样子太明显,这一出门说不定还没到达目的地便被人认出来了。 而她却穿着男装,一出门便开始和那些少女们勾勾搭搭,怎么看怎么碍眼。 于是做为交换条件,也为了出行方便,她便换上了裙钗,梳上了髮髻。 正当姜佩雯嘀嘀咕咕时,一个微微发尖的叫声从马车外响起:“徐姜氏,徐姜氏……” 徐姜氏? 姜佩雯脸上直抽筋,狠狠的瞪了眼一旁嘴角微勾的徐明昊,哼了一声打开了车帘:“何事?” 这是为穿着蓝色衣衫的少女,姓李,刚出京城便与他们的车队相遇,这一路走来,也行了两天的路程。 李姑娘坐在马车内,掀开车帘,瞥了眼坐在姜佩雯身边那高大的身影,道:“徐姜氏,大家正在看王姐姐做的女红,你也一起来看看,顺便也学学。” 女红? 姜佩雯的脸抽的更厉害了。 她还未说话,旁边那闭目养神的男人便睁开了眼,饶有兴趣的盯着姜佩雯低声道:“我还从未见过你做女红,阿雯不妨却听听也做给我看看。” 回答他的是姜佩雯鼻中的轻哼声,以及一个白眼。 那李姑娘见状,撇了撇嘴道:“徐姜氏,王姐姐的女红可是顶好的。” 这时,李姑娘的马车内另一个人探出头来,这是一个年岁稍长的妇人,姜佩雯也认识,是李姑娘的嫂子李蓝氏。 李蓝氏扫了徐明昊一眼,凑进姜佩雯小声的说道:“徐姜氏,你们成亲还没多久吧。” 姜佩雯一愣,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 李蓝氏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接着让车夫将马车靠近些,低声道:“相识一场,我这做姐姐的不得不提醒你,你夫君虽然现在对你不错,但那也是因为才成亲不久,若是你不改改性子,保不准再过一阵子,待这股热乎劲过了,他便要纳妾了。” 说到这她顿了顿道:“你看前面马车那个刘氏就是如此,他和她夫君还是自幼定亲,指腹为婚,这才成亲不到一年便和自己的表妹搞在一起了,这嚷嚷着要纳妾,刘氏这次巴巴的来空云寺就是为了求子,不然待那表妹进门,哪还有她的地方。” 而这时,那李姑娘也尖声道:“嫂嫂说的没错,你长相又不算很好,若是不学学女红,温柔体贴一些,难保哪天你夫君就看上别人了。” 姜佩雯眼角狠狠的抽了抽,汗!她这还没成亲呢,就有人告诫自己,她的男人要纳妾了。 她咧了咧嘴,学学女红就能把夫君看牢了,那这满天下就没男人纳妾了。 心里虽然想着,她却笑道:“多谢嫂子提醒,我必会注意的,以后啊,我必会勤学苦练,把这男人牢牢的握在手心里!让他没心思随意蹦跶!” 她话音刚落,两人顿时一惊,下意识的朝徐明昊望了去。 生怕这身材高大的男子发起怒来把口没遮拦的徐姜氏给打了。 可入眼他却是神情淡淡的,就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倒是马车外,骑着马的男子却是目瞪口呆。 两人见此情景,也不好在说什么,便对望一眼,催促着车夫加快速度。 “嫂子,徐姜氏她的夫君为何脾气这么好?就算是哥哥那样好脾气的人,你如此说也必会大为恼火,可你看她的夫君竟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空中传来李姑娘微尖的询问声。 “他能和你哥哥比吗?我们家好歹也是,家庭富足,徐姜氏那男人一看就是个家道中落的。”李蓝氏的声音响起。 “嫂子怎么知道?” “这还用说吗?你看他们两口子,虽然坐着马车,但却是最普通的一种,两人出门身边竟然连个婢女都没有,就只有两三个僕人,这样人家虽然表面上看着还行,但里面却是空的,在看那男人,坐在一旁一声都不吭,准是个没本事的。” “嫂子,你真厉害。” “……” 听到两人越来越远的谈话声,姜佩雯瞥了眼一旁的徐明昊。伸手捅了捅他笑道:“家道中落,又没本事的男人,你要纳妾吗?” 徐明昊淡淡的瞥了眼,嘴角微微一抽,没有答话。 姜佩雯扯着他的手臂,虎着脸道:“没出声,那就是默认了?” 说到这,她伸手在他手臂上重重的捏了捏道:“喂,我们这还没成亲呢,你这碗里的还没吃到就想着锅里了?” 手臂上的疼痛让徐明昊吸了口气,他瞥了眼姜佩雯,神色一冷。 这女人,稍微对她好一点便又开始张牙舞爪了。 “阿文,本王是不是让你过的太舒服了?” 感觉到瞬间冷了几分的车厢,听到他竟然自称本王了,姜佩雯眼珠一转,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勐地扑在了徐明昊身上。 她这一下力气颇大,徐明昊遂不及防,身子被他扑的一歪,额头重重的磕在了车壁上。 他低低的痛唿一声,声音一沉:“姜佩雯,你!” 他话还未说完,姜佩雯便道:“我不是担心嘛,你看那李家嫂子说的,这热乎劲过了,人就不老实了。” 说完她伸长了脖子在他下巴咬了两下道:“还有,你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穿成女装,你便会迁就我,对我温柔体贴的,可我没说两句,你就给我脸色看了。” 徐明昊按了按生疼的额头,瞅着在他怀里又是磨蹭又是撒娇的姜佩雯,无可奈何的嘆了口气。 就你一个都够我头疼了,还多来几个? 我这日子还想不想过了。 不过这话她当然不会对她说,只是轻轻的哼了哼道:“那也要你老老实实。” “当然会老实,绝对老实。”姜佩雯闻言连忙道。 不过她的话虽然狗腿,但却一脸的不以为意,便说还边东张西望着,一看就不是真心诚意。 ——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姜佩雯的马车终于到达了山腰。 空山寺位于青云山山顶,当马车到达山腰,便只有一条上上的阶梯通往寺庙,据说这是因为菩萨要考验世人的精诚之心,所以到了这里,所有人,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都只能徒步而行。 第145页 众人把马车停在一旁开闢出来的平台上,便开始老老实实的迈步上行。 不过姜佩雯和徐明昊的路线和其他人并不相同,枫叶林位于空山寺西部,他们只要无需沿着台阶,只要顺着山路行一阵便可到达。 几人下了马车刚走上几步,突然姜佩雯身子一歪,还好及时拽住了徐明昊的胳膊才没有摔倒在地。 “怎么了?可有摔着?”徐明昊顿时一脸的担忧。 “没……”姜佩雯刚想摇头,却立马顿住,眼珠一转,软软的扒着徐明昊的衣衫,皱着眉可怜兮兮的说道,“明昊,我脚撇了……” 徐明昊眉头一皱,刚下蹲下身子去瞧,却见姜佩雯挽着他的胳膊,脸蹭了几下,软软的说道:“明昊,我脚疼,你背我上山吧。” 徐明昊眉毛一挑,淡淡的瞥了眼姜佩雯,嘴角微微的抽了抽。 刚说要老实,现在便开始装脚痛了。 “明昊,走不动了……”姜佩雯皱着眉,可怜兮兮的说道。 在众人兴味的眼神中,秦一便目瞪口呆的见到自己那英明神武的主子大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然后弯下腰,背起姜佩雯,一熘烟的跑了…… 姜佩雯微微侧着脸,将白皙的脸庞放在他的背上,感觉那烫人的温度,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第一百零八章突如其来的刺杀 枫叶林位于空云寺的西面,虽然都是山路,但却不难走,姜佩雯靠在徐明昊的背上,微微的眯着眼,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心中格外的舒畅。 几人大约走了大半个时辰,便到了枫叶林,此时的枫叶正是火红似火的时节,红色中带着淡淡的金黄,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绚烂耀眼。 走在路上,踩着地上的枯叶,发出阵阵细碎的“沙沙”声,一缕缕风穿过树林,捲起地上的叶子在空中打着圈儿,让人看着格外舒慡。 秦一等人早已识相的离他们远远的,给两人留下一个空间。 徐明昊瞥了眼一脸雀跃的姜佩雯道:“脚好了?” 姜佩雯闻言嘿嘿一笑,勐的扑到徐明昊的怀里,一把抱住他的腰道:“好了,好了,被明昊这么一背,别说脚了,我这全身上下都格外舒慡。简直是腰不算了,腿不涨了,这脚也不疼了。” 徐明昊嘴角狠狠的一抽,脸上尽是无可奈何。 姜佩雯将伸起头,凑在他的脸上啄了两口道:“明昊,你知道吗?我好开心,我真的好开心。” 瞅见那愉悦的笑脸,听到那空气中飞扬的“我好开心”,徐明昊睫毛轻轻的一扇,嘴角也不由的弯了起来,看向姜佩雯的眸光剎那间变的无比温柔。 “明昊,我好开心,你开心不?”姜佩雯搂着徐明昊的脖子,扯着嗓子叫着。 听到那阵阵迴荡的回音,姜佩雯笑的更开心了。 “你开心不?说啊!”姜佩雯勾着他的脖子盪着。 徐明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姜佩雯闹了一阵,凝望着徐明昊的眼,格格的笑道:“以后我们每年都这样出来游玩一次,如何?” 徐明昊淡淡的笑了声,点了点头,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耳垂,眼眸中剎那间荡漾着如水的笑意。 “明昊,你真好。”姜佩雯闻言立刻大喜,踮起脚尖对准他的唇便咬了一口。 徐明昊的目光剎那间变的幽深起来,他伸手圈住她的腰,慢慢的俯下身子…… 可就在他欲擒住那娇然欲滴的红唇时,忽然一个迟疑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主……主子……” 徐明昊脸色一沉,冰冷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不远处的秦一,冷声道:“何事?” 听到那冰冷至极的声音,秦一下意识的垂下眼眸,咽了咽口水道:“主子,有秦五的飞鸽传书。” 徐明昊眼光一沉,松开姜佩雯道:“拿过来。” “是。”秦一见状急忙上前躬身递了上去。 结果纸条,徐明昊轻轻的瞥了眼,忽的眉头一皱道:“我们立即回京。” “是。”秦一急忙应声离去。 徐明昊回过头,伸手抚了抚姜佩雯的脸庞,感受手中的滑腻,柔声道:“我有事先回京,你慢慢跟来。” 见他的模样,姜佩雯知道京中必是有大事发生,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事? 虽然她很想他陪着她,伴着她,但在这种关头,她也不会强求,便点了点头。 见她如此,徐明昊嘴角一勾,俯身在她唇上啄了啄,便转身离去。 —— 没了徐明昊,再好的景色也突然间失去了颜色,姜佩雯百无聊赖的逛了一会,便带着徐明昊留下的四个护卫往回走。 他们上山时已过了午时,众人都是吃过午饭才开始上山。 如今却已经到了申时。 待姜佩雯到达阶梯处时,上山的人已经少了很多,更多的是开始返回的人群。 虽然徐明昊先走,但却将马车留了下来。 姜佩雯刚准备登上马车,忽然一个熟悉的有些发尖的声音响起:“徐姜氏?” 姜佩雯回过头,便看到那李姑娘正站在不远处瞅着她。 “徐姜氏,怎么只有你一人,你的夫君呢?”李姑娘问道。 姜佩雯淡淡的说道:“他有事先走了。” 那李姑娘还未说话,她身边另一位和他们同行的少女便笑道:“徐姜氏,你不是脚崴了,怎么这么快又好了?” 说到这,她呵呵的笑了两声:“你不过是想让你夫君背你,便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啊!怎么找了个这种藉口,我说你夫君该不会是发现你骗他,一起这下便扔下你走了吧?” 说到这,她便哈哈大笑起来,而她一带头,其他看到徐明昊背姜佩雯那一幕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顿时笑声漫天,震耳欲聋,惊的树林中的鸟儿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突如其来的灾祸,扑腾着翅膀乱飞一通。 被人戳破了谎言,姜佩雯倒也不以为意,她这脸皮可是身经百战,那能被这群少女一说便害臊的。 “徐姜氏,我早就告诉过你,要懂得温柔小意,你这样可是不行!”李蓝氏也叫道。 “不过,徐姜氏的夫君可真的背了她啊,这要是换成我认识的那些男子那是肯定不会的……”忽然一个少女笑声的嘀咕道。 她话还未说完,那李姑娘便尖声笑道:“这有什么好说的,你认识的那些男子哪个不是家财万贯,家大业大,哪是徐姜氏的夫君能比的?” 说到这她轻轻的哼了哼:“一个家道中落的破落户怎么能和那些富家子弟相提并论?” “是啊,徐姜氏,你还是想清楚为好,你的模样本就一般,再是如此……如果你的男人真变了心,那可就晚了。”李蓝氏也低声道。 这话说的! 哪有见面便提醒人家样貌不好,小心防备小三的。 姜佩雯轻轻的嘆了一口气,哑然失笑。 这年头总有这么一种人,看什么,做什么都带着那股自视甚高的劲头。 她轻轻的笑了笑,没再搭理这些人。 而这时马车行到了她的身边,姜佩雯正想爬上马车,忽然一阵骚动从远处传来,姜佩雯回头一看,便见到一行人走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是四个身材高大,穿着窄袖劲装的护卫开道,接着是四个神色凌然,穿着布裙,做婢女装束的女子以及几个护卫簇拥着一个年约少妇前来。 姜佩雯不是没见过美人,不论前一世的各种屏幕美女,这一世也看过不少貌美之辈。 邵梓清的美艷,肖如雪的娇俏,再加上卢琳玉扮出来的纯真秀美,若论姿色都是上上之姿,但这些人和眼前这人比起来,却仍然稚嫩了许多。 这少妇穿着件白底绣着红牡丹的裙裳,年岁不过二十出头,肤白细腻,蛾眉螓首,一双黑亮的眼睛半眯着,慵懒中透着乱认心扉的风情。 天生丽质便是如此吧,姜佩雯轻嘆道。 而一旁的那些少女们也被少妇如此出现震住了,急忙往两侧退开,留下一条通道。 如此出行,也不知是哪个贵人。 众人正寻思着,一阵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一个娇小的人儿从后方跑了过来,拉着少妇的手,唤道:“娘亲,娘亲。” 这是一个年约三四岁的小孩儿,穿着大红色的褂子,乘的那雪白细腻的皮肤更加明亮,一双如玉般纯洁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格外可爱。 少妇闻言低下头,脸上一片温柔:“静儿有何事?” “母亲,静儿想去周围逛逛,不想这么早回去。”小孩儿扯着少妇的手臂,撒娇道。 第146页 少妇轻轻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孩儿的头顶,故意拉着脸道:“静儿不许胡闹,出门前,咱们可答应过你父亲,烧完香就得马上回去。” “娘亲,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静儿不想这么早回去。”那名叫静儿的小孩依旧念叨着。 少妇伸手捏了捏静儿的鼻子道:“你这皮猴,又开始闹了,看你父亲知道后怎么罚你!” 见少妇提到自己父亲,静儿明显闪过一丝惧怕,垂下眸,撇着嘴,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那少妇见状,无奈的笑了笑,蹲下身子道:“静儿,下次母亲有空再带你出来可好?” 那静儿顿时双眼一亮,抬起头,灼灼的看向少妇:“母亲此话当真。” 少妇笑了笑道:“自然是真。” 静儿顿时拍手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母亲答应了,看父亲还有何话说!” 说到这便拍这手一蹦一跳的往前走着。 姜佩雯见到那雀跃的身影,嘴边瞬间颳起一抹笑容。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刺眼的闪光破空而来,直直的往那小孩儿背心而去。 姜佩雯心中没由来的一跳,便听到一阵厉喝声:“小公子小心!” 接着一个人影勐的掠过,扑到那名叫静儿的小孩,在地上转了几个圈才停了下来。 而那闪光却穿过那人影,直直的射在地上,发出“嗡”的一声。 姜佩雯的瞳孔顿时一缩,竟然是支箭!丝丝的鲜血顺着箭柄流了下来。 “保护主母和小公子!”伴随着一阵阵寒剑出鞘的声音,一声厉喝响起,接着那少妇的护卫身形一动,将那带着伤抱着小公子的护卫和少妇护在了中央。 在场的众人大多是富家子弟,何曾见过如此危险血腥的场面,见状顿时乱作一团,尖叫声,救命声此起彼伏。 而姜佩雯身边的护卫也在第一时间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以马车为遮挡,呈包围状将她护在了中央。 ☆、第一百零九章三皇妃 而就在这时,一群穿着褐色窄袖劲装蒙着面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周围,二话不说便提起刀剑直直的沖向那妇人。 那妇人明显出身不凡,身边的护卫一看也是武艺高强之辈,短兵相接,倒一下子僵持了下来。 姜佩雯知道这几个护卫的能耐,再加上自己并不是这些人的目标,陷于这样的情景倒不担心安全。 看见其中一个褐衣人抱着左手手臂被人砍断的危险,也要毫无所惧的冲过去,抡起手中的大刀便往护卫的要害砍去,姜佩雯微微皱了皱眉。 死亡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若不是有强大的信念绝不可能这样毫不畏惧死亡,无视刀剑的威胁。 这样的一群人可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刺杀者了。 不由的将视线投向那被护卫围住,虽然紧张但却见不到丝毫害怕,只是死命的护着那名叫静儿的妇人,姜佩雯眉头皱的更深了。 她究竟是谁? 一个普通的商人之妇可不会引来这样的刺杀者。 仿佛看出了姜佩雯的困惑,一个护卫低声道:“小姐,那妇人应该出身皇家。” 什么? 姜佩雯勐的瞪大了眼。 “这些护卫虽然换成了普通的装束,但属下还是认出他们的武器乃是禁军专用的刀剑。”那护卫解释道。 皇家? 姜佩雯眉头一下子皱的老高。 就在这时,一道道箭羽带着强烈的破空声打碎了这片势均力敌的战斗。 虽然那些妇人的护卫武艺高强,但这群褐色衣衫的人也不是简单的货色,一个个心狠手辣,每一刀每一剑都是砍在对方的要害处,完全不顾自己的是否受伤,大有以生命相搏的气势,再加上这些人明显经过了充分的准备,护卫们本就没什么优势,这射箭者的加入让妇人那边顿时压力勐增。 忽然一支箭掠过护卫之间的空隙,直直的朝那妇人刺去,姜佩雯心中一紧,便见到一个其中一个婢女高唿一声“娘娘小心。”便勐的挡在了妇人的前面。 “噗!”的一声,箭刺激了婢女的肩膀,带起一片血花。 “阿芷!” 在那妇人的惊唿声中,姜佩雯微微的眯了眯眼睛。 娘娘? 当今皇上对女色并不热衷,后宫妃嫔不多,来来去去就那么七八个,虽然最年轻的年纪和这妇人相仿,但可没有这么大一个叫静儿的儿子! 既然叫娘娘又不是后宫的嫔妃,那就只有皇子皇妃了! 姜佩雯顿时眼光一沉,孩子叫静儿,若是没猜错,眼前这人就是三皇子的正妃了!那孩子定是三皇子的嫡长子徐少静。 她脸色立即凝重起来,再联想到徐明昊匆匆而返,难道太子那脑残货开始动手了? 不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对母子出事,除开他们的身份,就是那么一个聪明活泼的孩子,这样被人杀死实在太过残忍了! 想到这,她望向护卫道:“射箭者在什么位置,有几人?” 这些护卫跟在徐明昊身边多年,既然姜佩雯能猜到,他们自然也明白,闻言直直的盯了一会,指了指位于她前方道:“若是属下所料不错,那护卫应该在那个山丘之后,大约有三人。” 姜佩雯想了会,冷静的说道:“想法子摸过去,把他们解决了。” 那护卫微微迟疑,便点了点头,留下两人守着姜佩雯,自己便带着一人转身离去。 可就在两人刚要离去时,姜佩雯忽然开口:“注意自己的安全。” 两人闻言一愣,点了点头,身影迅速的消失在周围的树木之间。 那些褐衣人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那妇人身上,倒没发现姜佩雯这边的动作。 而此时,空中的箭羽更加凌厉了,妇人的护卫们一面要抵抗褐衣人的攻击,一方面又要注意那令人防不胜防的箭羽,有不少人已经受了伤,就连护着那妇人的护卫也有好几个因受伤失血过多而步履不稳了。 一个个护卫开始倒下,而此时姜佩雯的护卫明显还没有得手,箭羽依然不停的射来,入耳处除了那那些少年少女们的尖叫声、吶喊声,便是利器刺入血肉的噗噗声,空气中瀰漫的全是令人作恶的血腥味。 就在这时,一个褐衣人无视朝自己腹部刺来的长剑,勐的沖了上去,伴随着“噗”的一声,虽然护卫的长剑穿透了他的腹部,但他手中的大刀却成功的砍断了护卫的脖子,顿时鲜血淋漓的头颅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的一声落在了地面上,地点却正好姜佩雯不远。 就算自刺杀开始,姜佩雯便一直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这突然起来的头颅还是让让她浑身一僵。 那颗头颅的位置离她只有几步远,虽然满是血污,但姜佩雯却可以清楚的看见这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可如今这那年轻的脸上双目偾张,面目狰狞,惊恐、甘充斥在这个头颅上,充分显示的他死前的惊恐和不安。 鲜红的血迹飞洒在地上的,将那迎风摇摆的绿糙上染上点点的猩红,就像是开在糙地里的红艷花蕊…… 一阵风卷过,一股浓洌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虽然这幅场景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但上次在船上自己身陷其中,强烈的恐慌下,她当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逃命,其他的感觉倒不是很明显,可现在…… 姜佩雯只觉得肚子里一阵阵抽筋,脸色也有些泛青。 而那妇人死死的捂住孩子的眼睛,将他护在怀里,脸色虽然苍白,但却格外的平静,若不是那微微颤抖的手臂泄露了心中的紧张和害怕,没人能从她神情中看出来,就是那名叫静儿的孩子也是安静的呆在母亲的怀里,没有任何的哭闹。 过了一会,空中飞舞的箭雨终于停了下来,料想自己的护卫应是把成功把射箭者解决了,姜佩雯的脸色才稍微有些缓和。 就在这时,那褐衣人中一个抬头朝射箭者的地方望了望,然后眼中闪过一阵狠戾,说出了来这里后的第一句话:“有帮手,速战速决!” 他的声音犹如有人拿着锯子在锯木头般,嘶哑难听。 只听见冷冷的一声高喝:“杀!” 他的话音刚落,那些褐衣人的行为更加的疯狂。 就在岌岌可危之际,那护卫中的一人在满是鲜血的脸上摸了一把:“誓死保护主母和少主。” “誓死保护主母和少主!”震耳欲聋的声音顿时响彻山谷。 …… 虽然护卫们在拼命抵抗,但在这样疯狂的攻击下,围在那妇人周围的护卫生生的被杀开了一条口子。 虽然几个护卫回防及时补住了缺口,但那妇人更加危险了。 这时,出去的护卫也摸了回来。 第147页 “你们上去帮忙,留下一人即可。”姜佩雯眼眸一沉。 “是!” “先解决那领头的!” “是!” 三人急忙应声而出。 —— 能被徐明昊留下守在姜佩雯旁边,自是武艺不凡之人,但那些褐衣人也不是乌合之众,再加上人数多,虽然经过久战,都带了伤,但三个人毕竟不是内裤外穿的超人,加入战团虽然缓解了那妇人的危机,却没能完全解除。 姜佩雯虽然心急如焚,但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见有人帮忙,压力顿减,那领头的护卫顿时一喜,急忙发出一声厉吼:“五子,带主母和少主走!” “是!”一个年纪尚轻的护卫急忙应声扯过马缰,翻身跃到马上,俯下身子伸手一抄便揽住徐少静的腰,一带将他带到了胸前。 “母亲……”徐少静低低的呜咽一声。 “少主别动。”五子低声道。 接着他说了句便说了声“属下失礼”便伸手拉着三皇妃的手往上拽。 可是三皇妃毕竟是女子,虽然表面镇定,但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心中早已惊恐不堪,拉扯了好一会儿也没能上马。 “带静儿走,别管我!”三皇妃深深的吸了口气,凝视着徐少静一眼道。 “主母!” “让你走,别管我!”三皇妃勐的咬了咬牙,勐地拔下头上的髮钗,对准马屁股狠狠的一刺,顿时那马儿发出一声悲鸣,便撒开蹄子一熘烟的跑了。 “母亲!”徐少静身子被五子锢的死死的,只得艰难的转过头尖叫道。 “想走?”为首的褐衣人身子丝毫不顾迎面而来的长剑,提前手中的长剑便奋力往前掷去。 伴随着兵器入体的“噗噗”声,在四溅的鲜血中,长剑飞驰而出…… 三皇妃见自己的儿子离去,心中刚刚稍安,便见到一把长剑带着“嗖嗖”的破空声对着马射去。 她顿时大惊,想也没想便往那长剑扑去! “娘娘!” “主母!” “……” 姜佩雯心中也勐的一顿,大喝道:“救人!” 而这时,姜佩雯其中一个护卫正好离三皇妃较近,闻言急忙扑去,长剑吐出,勐的朝那飞驰的长剑砍去。 虽然护卫这一击极为精准,但那剑毕竟是那人死前的最后一击,力道很大,伴随着一声金属碰撞的刺耳声音,剑虽然偏离了方向,但却未被打落。 质检剑在空中微微窒了窒,便对着飞扑而来的三皇妃直直的刺了进去,“刺啦”一声,剑深深的刺进她的身上,虽然因为护卫的打击,那剑没有刺中要害,但也深深的插进了她的肩膀,强劲的力道还推着她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她才倒了下去。 “娘娘!” ☆、第一百一十章认出来了 也许是见三皇妃受伤受了刺激,也许是因为地方头领已死,三皇妃这边的护卫突然间爆发了,个个涨红了眼,举着手中的武器开始拼命。 两方本就势均力敌,虽然因为射箭者的出现,护卫短暂的被压制了,但随着射箭者的死亡,这种差距也渐渐缩小了。而护卫们见自己以生命相保护的主子竟然受了伤,又急又怒又愧的情况下,发挥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再加上对方头领已死,那些褐衣人渐渐的呈现出败像。 兵败如山倒,没有头领的指挥,就算这些褐衣人再勇勐,再心狠手辣,也渐渐不敌。 虽然说着简单,不过短短几句话而已,但到这场战斗的结束也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才将所有的褐衣人斩杀殆尽,虽然护卫想留下活口拷问,但却没有成功。 望着那几个倒在地上,嘴角流着黑血的褐衣人,姜佩雯心中一懔,竟然全是死士!这样的人既然来了,就不会留下任何的线索。 而这时,那护卫头领脸色也是一沉,他盯着那些尸体好一会,最后还是不死心让几个人去搜查尸体,而自己急忙走到三皇妃身边,勐的跪倒在地:“属下该死,未能保护主母周全!” 虽然三皇妃受了伤,但好在没有伤到要害,只不过因为巨大的疼痛和失血,本来就苍白的脸上更是白的透明。 刺在三皇妃身上的剑已经拔出,伤口也经过简单的处理,一个白色的布条紧紧的绑在伤口处。 因刺在肩膀上,到看不出伤口究竟如何,再加上姜佩雯并不懂医,也只能看着那红色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布条,染红了她的衣裙,但却爱莫能助。 这时三皇妃艰难的摇了摇头,在婢女的扶持下直起身子:“凌将军无需自责。” 接着她的目光越过那位凌将军,看向已经回到姜佩雯身边的三个护卫,感激的说道:“多谢这位姑娘和这三位壮士。” 此时四个护卫虽然站在姜佩雯身后,却自然而然的以圆弧形将她护着,只需一看便知谁是主谁是仆。 “不知几位高姓……”刚说到这,她忽然眉头一皱,看着姜佩雯的眼光顿时一凝,目光变的奇怪起来。 她深深的看了眼姜佩雯,微微俯了俯身子:“原来是您。” 皇上旨意未下,虽然她和徐明昊的婚事已经敲定,但却没有外传,但三皇妃作为皇子皇妃却是肯定知道的。虽然她不知道她是如何认出她,但她却是知道她是认出她了。 不论救命之恩,她按照辈分是她未来的婶子,所以姜佩雯见到三皇妃如此没有丝毫的紧张。 她虽然如此,但三皇妃的举动却是让周围的婢女护卫大吃一惊,纷纷投以惊讶的眼神。 而这时,三皇妃道:“请恕我这样不能施礼,多谢姑娘,待回了京城,我必将亲自上门感谢您的救命……” 她话还未说完,便咳嗽了起来,然后不知是否是因为用力牵扯到肩膀上的伤,顿时发出一阵痛唿声。 周围的人顿时大惊,急忙道:“娘娘,娘娘,你没事吧?” 姜佩雯看了眼那被血染的通红的左肩膀,皱了皱眉道:“快送你们家主母下山就医吧。” 而这时那凌将军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伤口,脸色越来越沉:“把马车牵来!” “是!” 一个护卫闻言急忙应声去找寻自家的马车,而其他几个婢女也急忙扶她起来,不过巨大的惊慌和担忧下,再加上有三个手臂还受了伤,折腾了半天,才把浑身无力的三皇妃扶起来。 而这时,那护卫急匆匆的牵了马车赶来,几人将她扶进马车,那护卫首领转身对着姜佩雯等人一礼便急匆匆的上车走了。 来时,浩浩荡荡的足有二十多人,可现在只剩下了不到十人。 望着一地的尸体,姜佩雯心中一片悲凉,刚刚三皇妃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却敢肯定她认出了她,看来自己还真没猜错! 此处到达城镇还需一段时间,不知道她是否能支撑着见到大夫? 三皇妃虽然贵为皇妃,但却是一个妇人,再加上她在朝中素有贤名,以贤惠温柔而出名,这样的人就算与人交恶,也大多是因为那些后宅争宠的骯脏事,这样的事情是不会闹到出动死士的! 再加上能豢养这么多死士,一般的后宅妇人可没这个本事! 那不是因为她,目标是谁就唿之欲出了。 联想那领头的褐衣人就算最后那拼死的一剑,姜佩雯敢肯定这次那些褐衣人的目标定是徐少静无疑。 一个几岁的孩子而已,竟然让人不惜出动死士也要取他的小命,这背后的猫腻就显而易见了。 虽然她来京城不久,但也听闻三皇子虽然子嗣不多,除了这个嫡子外就只有一个庶子和一个嫡女,但嫡子徐少静却聪明可爱,极讨当今皇上徐明渊喜爱。相反太子虽然有两个嫡子,但嫡长子却因身体差,常年卧床,而嫡次子却和父亲一样嚣张跋扈,在宫中横行,曾多次遭到徐明渊责骂。 因喜爱孙子立老子为继承者的事情可是比比皆是,据闻徐明渊的爷爷便是因为喜爱徐明渊才立先皇为太子。因此徐少静在太子眼里,显然就成了他登上皇位的绊脚石。 若是以往,太子虽然不比三皇子德行才智出众,但位置还算稳固,徐少静虽然碍眼,还不至于派人刺杀,可如今太子位置岌岌可危,一切也就不一样了! 再加上派的都是死士,就算最后皇上怀疑是太子下的手,却也没有证据,最后很有可能便会不了了之。 不过还好,徐少静活了下来。 想到这,姜佩雯扫了眼那些慢慢站起身,但仍然面露惊慌的众人,淡淡的说道:“走吧。” “是。” 这时,一阵轻轻的唤声响起:“徐姜氏,徐姜氏。” 第148页 姜佩雯回过头,便见到那李蓝氏在不远处,脸色还有受惊后的苍白,正朝自己喊着。 挑了挑眉,便见到李蓝氏四处瞅了瞅,才直起腰走到姜佩雯跟前道:“徐姜氏,我们的马车坏了,能否搭你的马车?” 姜佩雯瞅了眼李家那因打斗冲击,车辕断了,歪在一边的马车,以及马车周围一筹莫展的婢女僕人。若是平时送他们一程倒是无妨,不过如今发生如此情况,她当务之急便是立刻赶回京城,可没空带着这群婢女婆子一大堆的娇娇女。 “我还有要事,不能帮忙。”她说完转身便欲上马车。 可她刚转身,一阵尖刻的声音便响起了:“哟,你那马车是镶金了还是镶银了,我们竟然连坐都坐不得?” 姜佩雯眉头轻轻一皱,转身便见到那李姑娘指着姜佩雯道:“你别以为刚刚出手帮了那贵人便高人一等了,以人家那身份,说的都是场面话,到最后最多就赏给你一点银钱了事,你还真以为自己就不一样了?” 看着那李姑娘昂着头,一脸傲娇的模样,姜佩雯不怒反笑,这世间总有那么一些人,把自己摆在高高的位置上,以一种俯视的姿势去看待、去教育其他人,却没有想到往往自己才是那个卑微可怜的一个。 若是刚穿越那会,姜佩雯说不准还会收拾她一番,不过跟了徐明昊这么长时间,无论行为心性都受了很深的感染。再加上地位不同,思维方式也不相同,如今的她也没心思去和这样一个还没及笄的小丫头计较。 她轻轻一笑,轻拂长袖,就这么负手而立道:“多谢你的建议。” 顿时一种难掩的贵气剎那间传了出来,瞬间让姜佩雯那本来清秀平凡的五官变得生动华丽起来。 这种方才他们才在三皇妃身上展现出来的贵气从这个和她们一般的女子身上溢出,这份冲击力更加巨大,让他们下意识的只能仰望,顿时,四下安静了下来,那李姑娘也闭上了嘴。 对众人的异样,姜佩雯毫无反应,她淡淡的瞥了那李姑娘一眼,这种转身上了马车。 “走!” “是!” 直到姜佩雯的马车渐渐消失在众人的眼中,一个李家的婆子才走到自家姑娘和夫人身边,小声道:“姑娘,夫人,那徐姜氏可不像个破落户,倒像是和方才那尊贵的妇人般一样的贵人!” 那李蓝氏盯着那马车,讪讪的点了点头。 可那李姑娘却叫道:“她若是贵人,怎么可能做那普通的马车,随随便便带着几个僕人。” 这时,一个少女低声嘀咕道:“可她的僕人可不是一般人,都是武艺高强……” 她话还未说完,那李姑娘的声音便响起:“那又如何,她的夫君就算不是破落户,也定是个江湖游侠儿!” 周围许多少女妇人都是和姜佩雯一同上路的,大家虽然不熟悉,但都照过面,如今他们望着李姑娘的身影,再瞅了眼远处消失的马车,想到方才姜佩雯那与众不同的气度,剎那间,心中不由自主的有些失落起来。 一个人的衣着可以改变,妆容可以变化,但一个人的气度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了的。 这徐姜氏气度都是如此,那她的夫君…… 顿时,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更加浓烈起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皇后召见 因担心京城发生变故,所以姜佩雯一路都没有休息,急匆匆的往回赶,可就是如此,到达京城也是两天后了。 在天宁境内还一切平静,可越过天宁到达京城境内便听到不少百姓在议论纷纷,说是三日前当今皇上秋狩时堕马,至今不知境况如何。 徐明渊励精图治,颁布了不少利国利民的政策,因为在百姓中,尤其是京城的百姓中威望颇高,如今徐明渊堕马病重,再加上太子一向不是很得名心,所以在百姓的议论中多多少少可以听出一些担忧。 姜佩雯微微眯着眼睛靠着,手指屈起在几上轻轻的敲打。 徐明渊堕马?怪不得徐明昊急匆匆的赶回京城。 虽然现在时间久了,书中的情节她已经记不清楚了,可是她还是记得徐明渊直到一年多以后才会因旧伤復发而一病不起。至于现在,卢琳玉还在宫中当女官,徐明渊可是好好的,从没有堕马! 既然不是书中既定的意外,那这次就是人为了? 徐明渊本就有伤在身,再加上堕马,这一下不用想也知道凶多吉少。若是徐明渊现在死了,最大的得益者不外乎太子,在加上三皇妃遇刺…… 姜佩雯勐的攥紧了拳头,看来有人是连一刻都等不了了! 虽然权力之争素来残酷,弒父杀兄的事情比比皆是,但对于以前的自己,这些就是纸上的故事,但如今却发生在自己身边,姜佩雯只觉得一股愤怒冲上了心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明渊生死不明,众人心中惴惴不安,就连一直喧闹拥挤的集市也平静了下来,马车竟然一路畅通无阻。 正想着,忽然马车勐的停了下来,姜佩雯遂不及防,差点没一头撞在车壁上。 她刚稳住身形,便听见车外传来一个尖声尖气,犹如公鸭嗓子的声音:“里面可是泾阳姜佩雯?” 姜佩雯挑了挑眉,这声音?太监怎么会找她? 掀开车帘,入眼竟便是一个穿着便服,面白无须,怎么看怎么都娘的男子。这人她见过,是是跟在皇后身边的其中一个太监。 而他的后面却跟着却是约莫二十个穿着盔甲,全副武装的男子和一个马车。 姜佩雯眉头一皱:“在下便是姜佩雯,不知各位大人有何事?” 那个太监两躬身道:“皇后有旨,召你觐见。” 说完他挥了挥手,道:“姜姑娘,请上车吧。” 姜佩雯看了眼那太监身后装饰奢华的马车,眼皮跳了跳。 她和皇后就见了一面,而且还不是一个愉快的见面。再加上在这个时刻,她找她进宫做什么? 她可不认为她和皇后又什么共同愉快的话题值得商讨。 “姜姑娘,清您上车,娘娘可是已经等候多时了。” 那太监见姜佩雯不吭声,眉头轻轻一皱,声音也瞬间冷了下来。 姜佩雯抬眼望了望周边那二十来个全副武装的男子,心中微微一懔! 自己这个马车平平无奇,皇后却能准确的把自己拦下来,还带着这么多人…… 她想了想,笑了笑道:“容公公稍等,在下刚赶回京城,这样觐见娘娘未免失礼,还请公公稍等一会,让我回府换下衣衫……” 她话还未说完,那太监明显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不用了,娘娘不会和你计较这些小节的。” 说完她盯着姜佩雯道:“姜姑娘这样推三阻四,莫不是想抗旨不成?” 旁边的护卫闻言眉头一皱,正想说话,姜佩雯忙道:“既然如此,那有劳公公了。” 说完她低声在护卫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便上了马车。 达到皇宫时,正是半下午,天还透亮透亮的。 和上一次进宫相比,这一次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仿佛徐明渊的重伤也没有影响它的巍峨和雄伟。 跨过宫门,姜佩雯便下了马车。 而那些一直围在马车周围的武士也纷纷离去,只留下四个武士和那个太监。 皇后的寝宫,姜佩雯并没有去过,只能跟在太监的后面走着。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既然便到了一个排宫殿。 比起德妃的寝宫,这皇后的寝宫格局更为紧凑,尽极奢华。 “姜姑娘,请在此稍后,奴婢去禀告皇后娘娘。”那太监忽然停住脚步,转身欠了欠身子道。 “嗯。” 见姜佩雯点头,太监看了眼一直跟在姜佩雯身后的武士一眼,便走进了宫殿。 姜佩雯眼睛轻轻的眯了眯,这么小心的守着她,皇后找她究竟想做什么? 没一会,便见到那太监跑了出来,走到姜佩雯身边躬身道:“姜姑娘,这边请。” 姜佩雯压下心中的不安和疑惑,跟着太监往里走去。 虽然外面光线很足,但殿内也掌着灯,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姑娘,请往这边走。”太监见姜佩雯停下脚步,便躬身道。 跟着太监穿过殿堂,来到旁边一个小厅。 宫中的建筑大多宽敞奢华,这个小厅虽然和其他比起来面积较小,但布置的也极为精细,无论陈设还是窗帘,用料都是极品,简单中透着华贵。 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没有见到皇后,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等了半响,也没有见到人来,只有那太监端着沏好的热茶和一些点心过来。 第149页 “姑娘,请用茶和糕点。” 瞅了瞅那冒着热气的茶和那盘香气四溢的点心,姜佩雯垂了垂眸,没有尝一尝的打算。如今这种情况,还是谨慎些的好。 那太监见姜佩雯不为所动,也没有说什么,便退了出去。 微微瞅了瞅外面,跟自己来的四个武士和太监齐刷刷的站在大门外,姜佩雯心中一沉。 nn的,这是要软禁她还是咋地? 时间一点点的流失,也不知过了多久,皇后娘娘也没有半个身影。 若是她以前的性子,早已经坐不住了,这一年经过这么多事,心性始终要稳重许多,但如今皇后意图不明,她就这么在宫中呆着总觉得心中不安。 她一女子,无权无势,容貌又不突出,她这样的人在她眼里怕是放在她跟前她也不会多看一眼,可如今竟然费了这么多功夫把她关在此处究竟如何?难道是因为徐明昊? 想到这,她更加坐不住了,提步就往外走。 可是她刚要到小厅的的大门,守门的几人便伸手挡在了门外:“姑娘请在厅内等候,娘娘就快来了。” 姜佩雯看着面色冰冷的几人,眉头一皱道:“皇后娘娘不知现在何处?” “主子的去处,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怎能知道?”那太监轻轻躬了躬身道。 姜佩雯脸色一沉:“娘娘既然不知在何处,那你怎知她快来了?” 太监闻言轻轻笑了笑:“姑娘请等等。” 说完便别过头站在一边,无论姜佩雯说什么都不搭理她了。 看着把门口堵的严严实实的武士和那油盐不进的太监,姜佩雯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她定定的站了一会,忽的轻轻嘆了口气,叨念道:“既然如此,那就再等等吧。” 边说便作势要转过身子。 可就在这时,她勐的抬起脚对准最左侧的那人的垮下就是一脚。 几人见她的行为话语还以为她想通了,再加上压根儿就没把姜佩雯这个小女子放在眼里,并且也没想到一个少女竟然会首先攻击男子的那处,顿时没有防备,一下子被踢了个正着。 姜佩雯见那武士穿的金光闪闪,生怕他那里也有着防护,这一下可谓用力十足,顿时只听见一阵哀嚎,便看见那男子痛苦的捂着胯下,蜷缩在地上,而其他几人也被她的举动惊的一楞,甚至下意识的捂了捂胯下,幸庆姜佩雯没有选择他们。 姜佩雯一下得手,当下也没再多想,跳过那蜷缩在地上的护卫便往外跑。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不会有切身之痛的太监,她见姜佩雯一跳之下已经冲出了大门,都要走到台阶处了,顿时大惊,扯着公鸭嗓子叫道:“快……快拦住她!” 其他几人闻言也顾不得那还缩在地上哀嚎的男子,急忙追了过去。 虽然和其他女子相比,姜佩雯脚程快了许多,但却忘了她这次穿的可是妇人衣服,裙摆长而累赘,这跑起来极为碍事,再加上女子虽然灵巧,但终究没有男子速度快,没两下便被追到了。 因为男女有别,她好歹也是徐明昊的未来正妃,几个武士不好碰触她,只得几个人围成一圈将她围在里面,而那太监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死死的拽住她的手臂。 “放开!”姜佩雯抬手没头没脸的便在那太监头上一顿乱打。 那太监被打的嘶哑咧嘴,不但没有松手,另外只手也凑了上来一把抱住她的手臂,整个人都几乎拖在了她的身上。 被一个半男不女的傢伙抱着,传说中的尿骚味扑面而来,姜佩雯顿时脸都绿了,准备抬脚让他再断子绝孙一次,便听到一阵低喝:“放肆!你们在做什么!让开!” 几个武士和太监听到喝声,顿时一惊,转过便看见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一脸阴冷的站在不远处,顿时吓的一下跪在地上。 “奴婢(臣)参见皇后娘娘。” 姜佩雯紧紧的攥了攥拳头,深深的吸了口气,也低下头行了一礼道:“民女参加皇后娘娘。” ☆、第一百一十二章皇后的心思 “民女参加皇后娘娘。” 皇后冷冷的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几人,骂道:“混帐东西,本宫让你们好生招待姜姑娘,结果你们就是这样招待的,自己下去思过,免得不长记性!” 几人闻言,急忙磕头谢恩,一熘烟的跑了。 思过?这算什么处罚? 皇后理了理鬓角道:“这些奴才蠢笨愚钝,不懂变通,让你受了惊。” 话语虽然都是关心,但那张脸去依然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温度,丝毫看见任何的诚意。 姜佩雯挑了挑眉,不愿在此上面多做纠缠,便欠了欠身道:“谢娘娘关心,不知娘娘召民女进宫,所为何事?” 皇后轻飘飘的扫了姜佩雯一眼,见到经歷方才的事情,不仅不哭不闹,就连丝毫的抱怨都没有,脸色忍不住一沉,这样沉得住气可不好煳弄。 “站在外面作甚,先进去。”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佩雯眉头轻轻一皱,虽然她现在最想的就是马上离开,但奈何对方是这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就算这个女人现在处境不佳,但在这要对付自己那也是犹如对付一个蚂蚁般。只得低低应了声,跟了进去。 进去又是一阵谢恩,姜佩雯坐在了椅子上。 皇后瞥了眼低眉顺眼的姜佩雯道:“怎么?这些糕点不喜欢?” 姜佩雯微微一愣,道:“谢娘娘赏赐,不过民女歷来不喜甜食。” “嗯。”皇后应了声,便端起茶杯,细细的品着。 她不说话,姜佩雯也不好开口,整个厅堂内静悄悄的,静的让她不安,让她烦躁。 时间便在这份不安和烦躁中渐渐的流失,终于姜佩雯忍不住了,她站起身行了一礼道:“娘娘,不知您找民女来有何吩咐?” 皇后抬了抬眼皮,道:“怎么?本宫这地方你还呆不得了?” 姜佩雯闻言急忙躬身道:“娘娘说笑了,能来娘娘的寝殿,可是民女的福分,不过这时候不早了,民女怕耽搁娘娘……” 她话还未说完,便听到皇后淡淡的声音:“既然如此,那就再坐会,正好陪本宫说说话。” 说话?她们有话说吗? 姜佩雯暗自翻了个白眼,表面上却是诚惶诚恐的谢恩。 这宫里就是麻烦,才见了一会,这行礼都快把腰弯酸了。 正想着,忽然皇后问道:“你是泾阳人士?” 姜佩雯回道:“回娘娘话,民女正是。” 皇后放下茶杯,懒洋洋的往椅子上一躺道:“正巧了,本宫最近正巧招了一个女官,也是泾阳人。嗯……这年纪也差不多,说不定你们还认识。” 说完她懒懒的说道:“让她进来。” “是。”一个站在皇后身边的宫女急忙躬身退了出来。 泾阳人士?姜佩雯轻轻皱了皱眉,没由来的心中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拿宫女快步走了进来,行礼道:“娘娘,卢少使来了。” 卢?姜佩雯眼皮一阵狂跳,转过头便看见一个穿着女官服的纤丽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虽然和上次相比,身材削瘦了很多,两颊也有些凹,但那模样赫然是卢琳玉无疑。 姜佩雯瞳孔顿时一缩。 卢少使? 天啊!地啊!这卢琳玉果然是光环笼罩着的打不死小强啊! 名声都臭成那样了,还能进宫做女官! nn的,这满皇宫的人眼睛长哪里去了?瞎了吗? 虽然少使是宫中最低级的女官,只是从九品,只负责督促粗使宫女和宫奴做些倒水扫地抹灰等基础的工作,但那也是有品级的女官啊!又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谁都可以当的! 娘的,女主果然就是女主,都到这份上了,还能找到出路翻身,真不知道这金手指是咋开的,真是再不可能的事在她身上都皆有可能。 皇后轻轻的抬了抬眼:“本宫知道你是泾阳人士,正巧这位姜姑娘也来自泾阳,所以特地找你来瞧瞧是否认识。” 卢琳玉行了一礼,抬起头看了姜佩雯一眼,没有恨意,没有怨毒,就连最起码的眼神波动都没有,平静的仿佛和姜佩雯完全没有任何的纠葛。 “启禀娘娘,奴婢认识。”卢琳玉躬身道。 “哦?”皇后直起身子道,“那你之前说的人可是她?” 卢琳玉行了一礼道:“是的,娘娘。”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姜佩雯正皱起眉头,便听见一阵厉喝声响起:“大胆姜佩雯,你还不知罪!” 第150页 姜佩雯先是一愣,接着抬起头看着一脸冰冷的皇后问道:“请赎民女鲁钝,不知皇后所说的罪是为何罪?” 皇后脸色一沉:“本来本宫听闻卢少使所说,还半信半疑,不知那人是不是你,于是找你来和卢少使对峙,可没曾想……”她顿了顿,冷哼一声道:“何罪?你勾结匪徒刺杀三皇妃,证据确凿,你还敢不认?” 什么? 姜佩雯手狠狠的一紧,自从来了这儿,她就无数次的猜想过皇后找她究竟为何,但想破了头也没想到是这种可能? 刺杀三皇妃? 开什么国际大玩笑! 虽然惊诧,但心里早知道皇后不安好心,因此听到皇后所言,姜佩雯没有失态,她面无表情的看向板着脸的皇后,指向卢琳玉道:“证据确凿?皇后娘娘,请问证据在哪里?难道就单凭这个人的片面之语?” 说到这,她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卢琳玉道:“皇后娘娘,你该不会不知道此女在京城众人心中是什么样的人吧?一个臭名远扬,yin秽不堪的女子所言又有谁能相信?” 姜佩雯话音刚落,卢琳玉的身子便一个哆嗦,拜倒在地道:“娘娘,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八日前奴婢与秋荷外出採买物品,亲眼见到此人鬼鬼祟祟的和几个带着斗笠的男子相见,奴婢当时心中好奇,便跟了过去,见她与几人进入一家破旧的宅院,然后便说已经知道目标的行踪,让五日后,也就是三日前埋伏在空云寺,事成之后必将重谢。当时奴婢并不知道她所说的目标究竟是何人,所以便没有上报,这几日,奴婢一直不安,夜不能寐,可是奴婢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对三皇妃娘娘下毒手!” 说到这,她还勐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带着哽咽声高唿道:“娘娘,奴婢有罪!奴婢若是早点报知娘娘,便不会发生如此惨事,三皇妃娘娘也不会昏迷不醒,娘娘,若是此人还措词狡辩,请娘娘召秋荷和她对峙!” 虽然看不见她的神态,那她的语气,她的行动却把一个心中愧疚无比,最后在正义的驱使下举报的光辉形象演了个十成十。 虽然卢琳玉的高超演技她已经见过好几次,但每一次见她都不由的赞嘆两声,就凭藉这技术足以压倒众多后世的明星了。 “姜佩雯,你还有何话说?”皇后冷冷的说道。 姜佩雯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几圈,忽然轻笑两声。 听到那银铃般的笑声,皇后眼光一沉道:“来人,召秋荷……” 她话还未说完,姜佩雯勐的出声道:“皇后娘娘,不用了。” 皇后眉毛一挑。 便看见姜佩雯懒懒的坐回椅子上道:“既然皇后把我召到这里来,便是有十足的把握,别说一个秋荷,就是十个二十个也能找出来,皇后娘娘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说到这她倒全然平静了下来,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 皇后费了这么大心思把她召见宫,编了这么场大戏给她,若只是为了要她的小命何必这么麻烦,方才那四个五十随便一人抽出把刀也把她解决了,何必耍这么个大龙凤。 既然不是为了她的小命,那做这么多久一定是有什么目的,一个必须利用她而达到的目的。 既然她有用处,那她的小命就暂时没有危险,既然如此,一个半老的老婆子,怕什么! 而她,只要等着!等到徐明昊来了,一切都解决了! 虽然不知道他何时会来,但她相信,他一定会来的,一定会的! 扫了眼皇后那微微诧异的脸和卢琳玉绷得紧紧的背嵴,姜佩雯轻轻笑了笑道:“不过皇后娘娘,这人无论做什么事都需要动机,我和三皇妃一无仇怨,二无利益冲突,就连面都没见过,你就用这么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就想坐实我这罪名未免太荒谬了吧。” “本宫本来还在想,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赢的老六的欢心,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聪慧镇定。”皇后看了姜佩雯两眼,慢慢的说道,“话说到这,本宫也不再遮掩,正如你所说,这人名声不佳,证言不可信,可是再加上你的供词就大不一样了。” 姜佩雯心中一沉,宫中的勾当她可是耳闻已久,前世宫斗文就看了不少,那些骯脏的手段可是层出不穷,难不成她要强行逼供不成? 见到姜佩雯脸微微变了色,皇后声音柔了柔:“不过这死的东西毕竟没有活的更家令人相信。” 说到这她站起身,慢慢的走向姜佩雯道:“正如你所说,你一个女子,和三皇妃一无冤雠,二无冲突,的确不可能刺杀,但若是这一切都是三皇妃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呢?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 姜佩雯勐的一愣,瞳孔顿时一缩。 皇后慢慢的站起身,声音也越发的温柔:“本宫也不怕告诉你,三皇子图谋不轨,皇上和本宫早有所查,不过皇上念及亲情,一直不愿处置,可没想到这三皇子太过心急,竟然把心思动到了皇上的身上,还好皇上此次神佛保佑,保住了一条命。虽然皇上现在还为甦醒,但他醒来必定不会放过那个狼子野心之人!可是三皇子却也是个心狠的,为了逃避罪责,竟然使出了这么个苦肉计,意图嫁祸给太子,本宫怕你不信,才想了这么个法子诈你一诈。” 说到这她嘆了口气道:“本宫本不想拖你下水,但偏偏你已经入局,再加上六王爷也被三皇子那人面兽心的傢伙蒙在了鼓里,本宫不得已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告诉你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姜佩雯听的瞠目结舌,看来皇后也没她想的那么蠢,只不过想想一个没点脑子的女人怎么可能占据中宫的位置这么多年。 不过皇后也小看了她,若她是平常那些被养在闺中不知天下为何物的女子,或许就信了她的话。但她却不是,姑且不论她知道太子和三皇子的最终走向,就论此事而言,皇后虽然说得天花乱坠,但却禁不住考究。若真是三皇子下手杀害皇上,他知道事情败露只会一不做二不休杀掉自己的兄弟,再逼宫,断不会做出此等蠢事。 不过她很好奇,皇后说这么多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可也不信她做这么多就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做个“煳涂”人。 所以她怔怔的望着她,不时还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的困惑。 在她疑惑的眼神中,皇后轻轻的一笑,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迈着步子慢慢的朝她走近。 “老六现在被那歹人蒙在鼓里,还以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乃是我儿太子所做,你和老六感情颇深,我思前想后,觉得只有你的劝说才会让他相信。” 原来是想用她牵制住徐明昊! 姜佩雯心中一懔,表面上却是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娘娘放心,民女这就去找到王爷,先行告退。” 皇后见状拉住她,柔声道:“阿雯别急,老六现在不在京城,你好生呆在此处,待他回京,我自会让你见她。” 姜佩雯心中顿时一惊,手紧紧的攥了攥,什么意思?难道想强行扣留她? “我早已为你准备好了房间,你先住着,等老六回来,我立刻通知你。”皇后说罢,手轻轻一拍,十来个宫女太监便从门外涌了进来。 “送姜姑娘去东殿。” “是!” 众人福了福便一股脑儿的围了上来。 姜佩雯眉头轻轻一皱,视线不由的扫过跪在一旁,恰好和轻轻转过头,嘴角轻扬的卢琳玉看了个正着。 她的眼神轻轻一眯,突然朗声道:“皇后娘娘,民女有一个请求。” ☆、第一百一十三章板子的滋味 各有心思。 “皇后娘娘,民女有一个请求。”姜佩雯的态度不卑不亢,眼神平静而又执着,一张俏脸端得是从容淡定,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此刻,她心中所想所求。 望着脸色的平静的姜佩雯,皇后挑了挑眉道:“阿雯有何请求?”对于这个六王爷看重的女人姜佩雯,即便这个女人容貌家事不是顶出色的,却因为六王爷,众人放在她身上的目光自然不同,而她则有多了几层考虑。 姜佩雯莲步轻移,缓缓走到那始终跪在地上的卢琳玉面前,看着女人卑微的跪在自己脚下,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心无旁骛,忽的勾出一丝冷笑,卢琳玉,能想出这样的法子,真对得起‘女主’二字。 许是姜佩雯的注视过于热烈专注,就算卢琳玉想忽视都做不到,螓首微抬,小巧的嘴角适当的弯起一弯弧度,将那心中的嘲弄和怨恨剎那间在平静的脸上勾勒了出来,根本没有丝毫的掩饰,目光更是直直的望进姜佩雯的眼底。 对上这样的眼神,姜佩雯的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第151页 忽地,她右手轻轻一抬,白皙的食指直直的指向卢琳玉,道:“杀了她!” 虽然她嘴角含着笑,虽然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但话语中却带着狠和血。那三个字就这么轻松却又势如破竹般在殿堂内响起。 厅内顿时一静,就连几乎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的活布景也在一瞬间活了过来,周围的宫女太监同时转头,无数道目光同时看向了姜佩雯指向的那人! 皇后的目光也落在一直跪在地上的卢琳玉身上。 大厅中,一身女官服的卢琳玉依旧跪着,不过她的脸上却早没了方才的平静,先是一惊,接着她的瞳孔缩了缩,俏脸剎那间一僵,慌乱剎那间闪过。 在卢琳玉惊诧中带着慌乱的眼神中,姜佩雯轻轻转向皇后,高昂着下巴,不似方才的冷厉肃杀如利箭破空,那慢悠悠的口吻,仿佛只是在陈述意见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缓缓说道:“娘娘,此人和我素有仇怨。但来到京城后,我们几乎没有交集,我也没将那些琐碎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之前在我来京城的路上,罹遇的那场生死险境竟然是她一手策划,目的就是要置我于死地,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竟是我朝女官,如此行径,实在不配这一身官府,不配娘娘对她的信任,更是玷污娘娘英明的贤明!”一句句,一字字,将卢琳玉打入万劫不復的地狱。 她从来不是一个恶人,但她也不是一个人人可欺的泥人! 姜佩雯话音刚落,卢琳玉脸色一白,“胡说!”当下咆哮着,后来才惊觉不妥,声音骤然放软,切切的眼神看向皇后便道:“皇后娘娘为奴婢做主!我与姜佩雯相识不假,虽略有嫌隙,但从未想过害她!至于害她性命一说,更是莫须有的罪名,娘娘,她不过是胡言乱语陷害奴婢啊!请娘娘明鑑!” “胡说?哼!”姜佩雯冷冷的一笑,睨着卢琳玉的眼神益发的冷冽,“娘娘,民女倒想问问这卢少使,素来听说卢少使记性,想必不会忘记王彪吧。”俯身,本就如利箭般的语调更是如裹着冰一般落在卢林玉的耳畔。 ‘王彪’二字如同炸雷一般在卢琳玉耳边炸开,让她的脸瞬间苍白如纸,唇几不可察的抖了下。 怎么会!不会的!那件事她做的及其隐秘,王彪根本不知是她,她怎么会知道? 可是,她看姜佩雯眼底笃定,似乎不是虚言,难道,她当时露出了什么破绽? 卢琳玉,慌了。 姜佩雯嘴角轻轻的一勾,声音剎那间变的冰冷,如同寒冬腊月冰面上刚刚吹过的风,刺骨冰凉:“禀皇后娘娘,那次若非六王爷相救,就算民女此刻不是刀下魂,也早已命丧鱼腹,民女本以为那次遭遇只是是场意外,可是,……前段时日,我竟然偶然间遇到了那个刺杀我的人,更是在抓住后审问之下,才知竟然是她……卢林玉就是背后主使!请皇后娘娘明鑑!” 周围十分安静,安静的只能听见卢琳玉有些加重的唿吸声,抑或是她狂乱的心跳声。 在姜佩雯的注视中,一直沉默不语,似是凝眉深思的皇后冷冷的看了眼卢琳玉,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她用她,除了看在她脑袋还算灵光的份上,更多的是她想看看这样一个如臭虫般低劣的女子能挣扎到如何境地? 她最喜欢的便是在人最高兴,最得意的时候让她瞬间跌入谷底,看着自以为是的玉盘高高在上,再摔在地上,瞬间崩裂的那种快感。 那种失望,那种崩溃,可是最让她心情舒慡愉悦的。 再加上她自动凑上来,还有那么点小聪明,她随意给点甜头便得到一个好的计策又有何不可?这本来就寂寞无聊的后宫生活,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自以为聪明的女子才多了诸多乐趣,而她,不过是想好好欣赏她们挣扎自娱的表演而已! 不过没想到,她身上竟然有这样的麻烦。 一个如臭虫般的女子,杀了也就杀了,不过却不是现在……不是在她还不想的时候,目光掠过姜佩雯,这个女人…… 皇后的眼睛微微一沉道:“阿雯,这杀人可是大罪,本宫要处置她可需要真凭实据,你,可有?” “娘娘英明,多谢娘娘提点,待民女见了王爷,自会奉上。”姜佩雯忽的皱了皱眉,“只不过不知怎的,民女见到她就浑身不舒服,特别是这头,无时无刻都想着她对我的羞辱,就是前些日子在李府,她都当着众人的面诽谤侮辱于我,一想到这些,民女的头便隐隐作痛……” 说到这,她伸手按着太阳穴道:“嘶……疼了,又疼了……娘娘,民女如此状态,怕是就算王爷回来,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如何说了。” 皇后脸色一眯道:“她诽谤侮辱你?此话当真?”好一个姜佩雯,如此矫情,不就是想让她今天办了卢林玉,看来,今儿的事儿是不得善终了,只能怪卢林玉惹得这个人目前她还没看透。 姜佩雯按着额头道:“启禀娘娘,自然是真,当时有不少人见……” 她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一阵尖叫声:“皇后娘娘,你莫要听这歹人胡说,这个贱人最喜欢搬弄是非,哄骗他人,娘娘莫要……” “闭嘴!”皇后脸顿时拉的老长,怎么说这姜佩雯也是六王爷看上的人,卢林玉如此这般在众人面前一口一个贱人,就算她想偏帮都捡不出这个机会!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卢琳玉,也确实需要教训教训了! “阿雯乃是六王爷未来的正妃,也就是本宫的弟媳,哪能由你随意辱骂!你在本宫面前都能对姜小姐无礼至此,何况在平时?虽然尚未有证据证实你是否买兇杀人,但这以下犯上之罪却是证据确凿。”凤眸微挑。 一直侍候在侧的嬷嬷收到皇后娘娘的颜色,厉声道:“来人,贱婢卢林玉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皇后娘娘不忍苛责,拉出去重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是!” 几个太监宫女急忙应声拉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拖。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娘娘……莫要相信她的话,……娘娘,……娘娘!”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闻。 卢琳玉虽然喊的悽厉,但却没有任何人搭理她,或拖或拽便如同拉死狗一样拉了出去。 “阿雯,你遇刺这事,本宫一定会查明,若真是卢林玉所谓,本宫一定还你一个公道,决不轻饶,你先好生在宫里住下,本宫自会加派人手,尽快查明!”皇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的慈爱。 “多谢娘娘。”姜佩雯道。 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皇后会答应她的话杀掉卢琳玉,虽然卢琳玉在皇后眼中如同蚂蚁一样,但现在毕竟还有价值,再加上卢琳玉是为她做事,在这个紧要关头,杀一个卢琳玉倒不要紧,若是动摇了其他人的心那就大大的不好了。 这样的情况,若皇后不是傻子,便绝不会依了她,就算那个人在她眼中死不死都没什么区别。 所以她只是想借皇后的手惩治她一下,女主又如何,她这个炮灰就是见不得女主得瑟! 就算你再有女主光环,就算你再有气运,就算我现在处境堪忧,但照样能让你瞬间落入地底! 三十大板,不管那些宫女太监的手里不厉害,她可是屁股上尝过棒子的人,那种滋味,也该你卢琳玉长长了,就算折不了你的骨,我也让你扒层皮! “送姜小姐去偏殿歇息!”皇后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宫女太监便围了上来。 姜佩雯捏紧了拳头,深深的吸了口气,瞥了眼满脸笑容的皇后,跟着那些宫女离去。 —— 坐在椅子上,看着四周紧闭的窗门,姜佩雯的心才渐渐的沉了下来,如今心里不再想卢林玉,空落落的,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围了上来。 虽然她现在没有生命危险,皇后也不会亏待她,但她却真慌了,她怕会因为自己而威胁到徐明昊,她怕她会成为他的负担,成为别人威胁他的工具! 想着那个人,想着她在那个人身边的安心,她如今才发现,即便独立自强如自己,身边没了徐明昊,她就算再聪明再镇定,一旦面对那滔天的权势,她什么都不是! 想到这,一种阴冷袭了上来,她不由的蜷了蜷身子,心里无助的喊道:“明昊,你在哪儿,我该怎么办?”越是想他,心里越是发空。 —— 知道皇后召见,那几个护卫便暗道不好,留下两个去府里等消息,其他两个便一路狂奔离开京城去寻徐明昊。 而在府里等的众人也心急火燎,直到入夜都不见人影,便知道坏了事,急忙派人去宫外打听消息。 第152页 可等了接近一个时辰,也没有知道一点半点消息,说是因为皇上病重,为了避免打扰皇上休息,提前宵禁,姜佩雯早已离了宫。 众人闻言顿时大惊,姜佩雯进宫后,便派了马车一直等候在宫外,可是根本没有见到姜佩雯的身影。 众人思索了一阵便赶去了三皇子府和李家。 徐明昊虽然势力颇大,却大多都集中在宫外,所幸三皇子和李家在宫中屹立多年,眼线众多,因此一接到消息便派人去和宫中联繫,但奈何皇后以皇上病重为由,对宫中大肆戒严,更以德妃侍疾为由,将皇上的寝宫围了个团团转,任何人没有她的允许不得进出,再加上三皇妃伤势颇重,三皇子府也是一团乱,李家废了好半响功夫,才把消息递了进去,最后等到半夜才得到回应,说是被皇后扣了。 几个护卫顿时青了脸,枫若更是慌了神。 一连两日过了,徐明昊还没有消息,却来了另外一个人。 —— 虽然只有两日,但姜佩雯在偏殿里却是度日如年。 虽然每日的饭菜都极为精緻可口,但她却全无胃口,若不是担心怕饿了没力气,万一哪天有机会逃跑却因为自己手脚酸软而逃不出去,她一点都不想吃。 第三日下午,姜佩雯躺在床上睁着眼,隔着纱帐看着外面明晃晃的天空,轻轻的嘆了口气,还是没有睡着。 伸手按了按生疼的脑袋,她坐起身子下了床。 就在这时,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谈话声,接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这两日,皇后虽然没有来过,但却派了人伺候她的日常起居。 姜佩雯抬了抬眼,瞥了瞥那抹低眉顺眼的身影,眉头顿时皱了皱,虽然身材差不多,虽然都是一样的宫女服饰,但眼前的女人却怎么看都有一些怪异。 细细的打量了那端着茶进来的人一番,姜佩雯眼神突然一顿,在她僵硬不自然的大腿间转了转,嘴角轻轻一勾笑了。 原来是她! 刚挨了板子不到两日便找来,难道她就不疼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有救了 这时,卢琳玉抬起了眼,正好便看见了床边悄然而立的姜佩雯,两两相对,她轻轻皱了皱眉。 虽然姜佩雯的嘴角带着笑,虽然她的眼神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但卢琳玉却怎么看都觉得碍眼,因为那双眼睛在她的眼中带着太多的得意和嚣张,还有那让人厌恶的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几乎是立刻,她勐的直起了身子。 或许因为动作太大,不小心牵扯到臀部的伤口,卢琳玉顿时咧了咧嘴,倒抽一口冷气。 姜佩雯嘴角轻轻一勾,踱着步子走到贵妃椅旁,身子一歪便慵懒的躺了下去,淡淡的说道: “此等小事怎需要卢少使亲自前来,再说卢少使有伤在身,这时候应该好好修养才是。” 卢琳玉脸微微一抽,人挺直了背嵴,抬起了下巴,尖声说道:“我哪有姜小姐好命,能得到六王爷的亲睐,成为皇后娘娘的座上客?” 姜佩雯仿佛听不到她语气中的嘲讽,静静的瞅着她,看着她那因为挨了板子而有些发青的脸,道:“说起来,这还得多亏了你卢少使,若不是你当初千方百计促成我和六王爷的见面,若不是你极力在我祖母面前撮合我和六王爷,我又怎能和六王爷相识、相知呢?” 说到这,她轻轻的一笑道:“难道你忘了,我和六王爷在泾阳严府的第一次见面可是你一手安排的。” 听到那银铃般的笑声,看着那极其嚣张的笑脸,卢琳玉的脸狠狠的一抽。 她当然记得,为了那次的见面,她可费了不少的心思,本想着要将这个白痴女人狠狠的踩到泥里,再也翻不了身,但没想到却成就了她!还让她有了契机攀上那个尊贵的男人! 对了,就是那一次,自从那一次之后,她就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这个贱女人,原来早就知道是自己的举动,却装傻充愣给自己下套,怪不得!怪不得自己从那以后就诸事不顺! 卢琳玉强压住心中的恨意,重重的一哼道:“不错,那是我安排的。” 说到这,她自顾自的为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了个底朝天道:“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真入了他的眼!” 姜佩雯眉毛轻轻一挑:“这么说来,我岂不是还得谢谢你这个大媒人!” 当初她不止一次想过让姜家将她送给六王爷,送给那个阴晴不定、暴躁丑陋的男人,但那只是做妾!做一个受人白眼、被人欺压、丈夫冷落、地位如猪狗般的妾!而不是王爷正妻,当今皇上的嫡亲弟妹!尊贵的王妃! 她狠狠的咬了咬牙,按了按因臀部受杖刑而发疼的腰尖声道:“怎么?尊贵的未来王妃娘娘,你就是这样报答我这个恩人的?你报恩的方式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说到这,她环视了一下四周,突然尖笑了两声,低声道:“虽然还不是正式的王妃,但这身份变了果然就是不同了,看看这住的地方,啧啧,真是让人羡慕啊!虽然被人软禁着,但可是高床软枕,锦衣玉食,可是你以前想都无法想的奢华舒服啊!虽然也不知道能享受几天,但总是享受了不是?” 姜佩雯定定的看着她那有些狰狞的脸,嘴角轻轻的扬了扬道:“不错怎么看都比某些人好,邀功不成,反而受了皮肉之苦,卢少使,那板子的滋味不错吧?” 卢琳玉脸色顿时一青,走到姜佩雯身边,俯下身子,一脸的狠戾:“你少在这儿得意,难道你真以为等到六王爷回了京,你便能舒舒服服的做那尊贵的六王妃?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什么模样?有什么资格?” 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狰狞的脸,姜佩雯突然笑了。 说实在的,若不是在这里,对上卢琳玉她还有性质周旋一番,逗她玩玩,毕竟日子无聊,嘛,可她现在深陷囹圄,连着几日没有睡好,正是火气上涌,烦闷急躁的时候。 而在此刻,这个时时刻刻都想害她的女人竟然做出这样一幅比鬼还难看的脸冲到自己面前,顿时一阵郁火沖了上来。 看来那板子还没让她长记性,这么快又来她面前耀武扬威了! 她忽的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我没有资格,那卢少使就有资格了?” 卢琳玉轻轻的哼了哼,满脸的不屑:“我不稀罕!” 那个丑陋的男人,若不是那个身份,配你这贱人刚刚好。而我,这天下间只有那最尊贵英俊的男人才是我的良人。 姜佩雯笑容更深了,双手勐然用力一推,便将受了杖刑,下身无礼的卢琳玉推翻在地。 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卢琳玉倒抽一口冷气,喉咙里发出一阵如破了的抽风机发出的嘶叫声。 虽然那些太监宫女知道皇后并不是真心想惩罚卢琳玉,手下留情,没有伤其筋骨,但那三十板子也不是闹着玩的,虽说不是血肉模煳,但皮开肉绽是跑不掉的。 而如今她受了杖刑不过两日,就算上了药,也只能勉强保证不流血而已。 现在这样摔了个屁股朝后平沙落雁式,顿时她那饱受摧残的臀部像被开水泡过的西红柿“吧唧”一声摔在了地上…… 听到屋内的声响,大门顿时一开,守在外面的宫女太监沖了进来。 看见屋内的情景顿时一愣。 姜佩雯慢慢的直起身子,瞥了眼那被染红的宫衣,淡淡的笑道:“卢少使竟然连王妃这个头衔都看不上,难道你还想入住中宫不成?” 在这宫里,最忌讳的便是那些心思不正的女人,可笑的是,偏偏她没看清,不仅削尖了头往里挤,还这样将自己的想法表现出来。 就算再有气运,就算再有金手指,但冲动、目光短浅也是白搭。 姜佩雯这一声虽然不大,但四周顿时一静,周围的人一个个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着卢琳玉。 虽然卢琳玉说话时有意压低声音,但他们在门外也听了个十成十。 在这宫中,想上爬的人比比皆是,但那都是放在心里,不能表现出丝毫的。 再想来卢琳玉方才的话语,王妃的位置都不稀罕,那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让她中意的?要知道这王妃可不是彼王妃,六王爷可是皇上嫡亲的弟弟,连带着六王妃和其他王妃相比都尊贵了一大截。可卢琳玉现在连这都看不上了,那这满天下除了皇后的位置还有什么能入她的眼? 这一下,众人的眼神都变了,你卢琳玉现在不过是一个女官,还是最低级的,臭名远播的女官,还敢想那至高无上的位子,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卢琳玉先是一愣,察觉到周围的目光,立马回过神来:“我……不……我没有……她胡说!我对皇后娘娘绝对没有二心。” 第153页 她正结结巴巴的解释,姜佩雯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道:“你对皇后娘娘忠心耿耿我倒是信的。”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顿时抬起头诧异的望着姜佩雯,就连急的满脸通红的卢琳玉也楞了。 姜佩雯摸了摸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卢琳玉道:“皇后娘娘身体康健,你自然没有机会,不过太子殿下正是大好年龄,难不成卢少使你想的是……” 说到这她笑了笑道:“卢少使也是花容月貌……有这想法也是正常的!” 那低低的笑声在空中响起,周围更安静了。 四周的人看向卢琳玉的眼神更是和看死人无疑了。 这些人都是宫中的老人,每个都是属于人精,所以他们格外清楚暂不论姜佩雯这话是否属实,只要这些话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依照皇后娘娘的性子,卢琳玉是活到头了。 周围的人能想到,卢琳玉也慢慢反应过来。 于是,她怕了,自打重生以来,她从未有如此怕过,不由自主的,她的牙齿开始发出阵阵相击声。 当下,她低吼道:“你想害我!” 边说她顾不得臀部的疼痛,沖了起来伸手就往姜佩雯的衣衫抓去。 姜佩雯眉头一皱,脸色顿时一沉,剎那间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威严瀰漫而出,这种气对于这些宫女太监们并不陌生,这是他们经常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上见过的。 虽然姜佩雯没有说话,甚至连动作都未作出,但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没有再看清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女。 这般不怒而威,这般贵气逼人,才是真正的主子。 当下,几乎下意识的,周围的几个宫女太监便窜了上来,在卢琳玉还没有挨到姜佩雯的衣衫便一把扯住了她!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是她胡说,是她污衊我!”卢琳玉挣扎着,吼叫着。 可周围的人却毫无所动,反而抓的更紧了。 就在这一片吵嚷声中,忽然一阵高喝声响起:“住手,都在干什么!” 周围的人立马回过头,便看见一个身穿男色袍服的少年大步跨了进来。 少年扫了一眼四周,当捕捉到姜佩雯的身影时,那充满怒气和焦急的的眼睛顿时一弯,重重的松了口气。 看着来人,姜佩雯先是一愣,接着轻轻的笑了。 自己有救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大结局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得到枫若求助而急匆匆赶来的薛正楠,那人长身玉立,一脸焦急,一向沉稳的眼底也染上了急色,一看就是心繫着某个人。 徐明昊和秦一等人都不在,满屋子的护卫婢女也没了主心骨,枫若更是急得嘴上冒泡,见众人四处奔波了许久也没有消息,便想到了薛正楠。 薛正楠身为皇后的侄子,应该可以帮到小姐吧,这个时候除了他,枫若实在想不出第三个人来了。 “怎么回事?”收了眼底的关切,薛正楠板着脸,冷冷的眼光一扫,平时那温文尔雅的模样顿时荡然无存,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薛正楠身为皇后的侄子,这些宫女太监自然认识,见到是他急忙躬身行礼,其中一个主事的太监迎了上去将事情经过说了一下,本来这姜佩雯的身份就比较尴尬,难以拿捏,就连皇后都有些模稜两可,如今来了个人可以‘主事’,这些人也乐得静观其变,至于那个卢琳玉…… 薛正楠瞥了眼坐在地上,裙子已被染成红色的卢琳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对于这个女人,他是打从心底里厌恶,一张天仙似玉的脸,却如何也遮挡不住她险恶蛇蝎的用心。 这时卢琳玉也正巧望向他,他眼中的厌恶自然没逃过她的眼睛,顿时,卢琳玉瞳孔一缩,一股难掩的恨意冲上了心头,这个人眼底的厌恶和杀意几乎没有掩藏,突来的没顶之感瞬间席捲全身。 为什么! 为什么她无论怎样苦苦谋划最后都会因这个贱人的出现而毁于一旦,为什么这个女人的运势比她这个正牌的女主还要强,处处有贵人相助,仁者相辅。 因为这个贱人,她在泾阳经营了许久才谋的名声产业几乎损失殆尽; 因为这个贱人,她在钦州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事业半路夭折; 因为这个贱人,她被安阳侯府赶了出来,坏了名声,断了和三皇子相交的机会; 所有她依仗赖以生存的一切都被这个女人轻轻的一举一动毁之殆尽! 到如今,就连自己最后一条路都封了! 而他! 那个对自己不屑于顾,眼高于顶的薛正楠——如今竟然也对她倾心。 为什么! 对于薛正楠,卢琳玉心中一直有种难以捉摸的情绪,姜佩雯离开泾阳侯,她不止一次的制造机会去接触他,但每次得到的回应都是淡淡的疏离,而最后那点疏离都没了,取而代之的竟然还多了些厌恶,而如今厌恶之中还多了那抹如何也掩藏不住的杀意。 她信,若如今她不是身在宫中,若这个人不是权势禁锢,他会毫不犹豫的挫骨扬灰了她! 为什么! 前世,他可是她的夫婿!她命定中的依靠!他不是应该是自己最最亲密,也最最可以信赖依託的人么! 为什么?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这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些人,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有错,在他们的心里,只有别人错,全天下错,都不会是她的错! 而卢琳玉显然就是这种人。 姜佩雯自然不知道卢琳玉此时在想些什么,因为薛正楠发话了:“皇后娘娘要见姜姑娘,让我带她前去。” 姜佩雯怔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薛正楠,对于薛正楠和皇后的那点子关系,就算她不想知道都不行,也正因为知道,她才更清楚,这个时候这个男人出现,还要带她走,意味着什么,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无论怎么改变,他还是在泾阳腼腆爱脸红的少年! 正在她怔愣忧思的时候那边也有了动静,时间的沙漏不会因为你片刻的走神儿,仁慈的多给你一秒钟! 那主事的太监闻言一愣,笑道:“薛大公子,奴才没有接到皇后娘娘的……”话里有些犹疑,一幅他有些为难的样子,只是眼底的神色有些飘忽,出卖了他! 他话音未落,薛正楠便脸色一沉,厉声道:“怎么,你是在质疑我的话不成?”一个冷眼,一声冷哼,就足以震喝这些一向惯以看人脸色的人!他们也不过是色厉内荏的糙包,还不是看谁更嚣张,气势更强一些! 纵然这个时候他们怀疑,也断断不敢直接跟他这个皇后的侄子叫板儿! 虽然薛正楠的样貌秀美,如诗如画,可这脸一沉,还颇有几分不怒而威的味道,尤其,这个男人的身份註定增加几分气势。 显然薛正楠平时经常进出皇后的宫殿,并且较得皇后的信任,那太监迟疑了一会,也只能陪着不是道:“奴才不敢,大公子赎罪,奴才怎敢质疑大公子的话,只是……”这只是后面意味悠长。 薛正楠没有理会那太监,他看了眼姜佩雯,道:“娘娘要见你,跟我走!”一双清润的眸子里没有其他的神色,在外人看来恍若一双陌生人。 姜佩雯知他不想拖延时间,急忙低眉顺眼的跟了上去。 可没想到她脚才跨出一步,一旁的卢琳玉忽的大声叫道:“别让她走!……他们两是一伙的,一伙的!你们放走她,你们就死定了!死定了!” 姜佩雯脸色一沉,低着的头有些僵硬,就连脚步都顿了一下,而薛正楠却是眉头一皱,冷声道:“这种疯妇,如此目无法纪,当中咆哮,怎能呆在皇宫,把嘴堵了,交给审讯司。” “审讯司”三字刚落,周围顿时一惊,众位太监宫女瞬间身子打了一个哆嗦。 审讯司不是普通的衙门,宫中各主子都有处置太监宫女的权利,但有品级的太监、宫女和女官若是犯了大错,便会交给审讯司这个在宫中设定的专门处置犯错的宫女太监的部门,而进了审讯司,就算不死也只有一口气了。所以审讯司在宫中的宫女太监耳中就如同阎罗殿一样恐怖。 卢琳玉的身子也先是一僵,接着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脑海里只有‘审讯司’三个字在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散起阵阵阴风。 这可不同于上次的杖刑,审讯司,那可是要命的地方。而更让她惧怕的还不止“审讯司”三个字,还因为,随着薛正楠的那句话,她周围的宫女和太监便开始拉拽着她。 难道,她要命绝于此?! 而且还是他下的令? 姜佩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看着薛正楠那面无表情的脸,心中却没有半点的开心,生与死,也不过是简单一瞬的事儿。 第154页 短短的一句话,便让这些宫女太监听令,看来薛正楠在他们眼里可不是普通的皇后侄子这么简单,而他对于自己,不过是那个薛正楠而已。 在无比的安静中,薛正楠抬起头看向姜佩雯道:“走吧。” 姜佩雯淡淡的瞥眼了脸色刷白似乎灵魂都被那审讯司三个字吸走了一样的卢琳玉,转身走了。 对她,自己从来不是个心软的人,亦不能心软。 —— 两人的步伐不快,而他们的身后,那个主事的太监和两个宫女不远不近的跟着,以防生变。 看来虽然表面上服了软,但却仍然没有放下心来。 毕竟皇后要召见姜佩雯,绝不可能简简单单这样让薛正楠一个人前来。 忽然耳边突然响起薛正楠低低的声音,很轻:“皇后娘娘她……没为难你吧?”言语里的关切在如此近距离的传达给姜佩雯,并没有因为他们两股势力的位置而有所改变,那关切,似乎就如同当年隔着那一道墙,那么的明显,却又窝心! 姜佩雯愣了愣道:“没有,除了不能出去外,一切都好。” 薛正楠放心的点了点头:“皇后娘娘去了皇上寝宫,一时半会不会回来,我知道有道小门,从这里直通宫外,是宫中负责採买的太监宫女出入的地方,一切我都打点好了,有人会带着你,你待会就从那里直接出去。”至于后面跟着的宫女太监,他自由法子应付。 姜佩雯抬起头,正巧对上他那淡褐色的眸子道:“你放我走了,皇后娘娘若是怪罪下来你怎么办?”一个皇后的亲侄子,在这时候和皇后作对,这样的行径,如何也说不过去。 薛正楠脸色柔了柔道:“放心吧,她怪罪也无事。皇后娘娘此举祖父和外祖父并不贊同。”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她的一句关心,知道她还把自己放在心上,还在乎,他心底莫名的暖就沖淡了一切,为了她,哪怕粉身粹骨他都在所不辞,那一年,他什么都不能为她做,而如今,他能为她做的,自当义不容辞。 姜佩雯瞥了眼那有些僵硬的侧脸,垂下眼眸。 她本以为皇后受到王家和薛家的大力支持才会如此破釜沉舟,没想到听这话竟然是她一意孤行!纵然薛正楠待她不同,也断不可能为了家族利益,这般行事,这其中的奥妙,她自能参透。 皇后的大部分势力支持都来自王家的薛家,若是没有两家的支持,单凭皇后这些年在后宫的经营和太子的势力,别说逼宫弒君了,就算和三皇子较量也差那么一大截。 现在她能控制住皇宫,也就胜在突然,若是再过一点时间,她这点布置必将毁于一旦。 人,为什么就看不清呢? 想来薛家和王家虽然支持太子继位,但在这弒君犯上面前,两家还是不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 毕竟忠君,在这个时代,是最崇高的信念! 为了帝位,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打击敌人,但弒君,这些老臣子却无论如何也做到。 这时,薛正楠的声音又响起:“待会你穿过这个迴廊,就往那边树林里跑,我在那里安排了人接应你,那条路没有什么人,你跟着他一直走,便可顺利出宫,至于那些人,有我。”目光睨着身后的尾巴,眸色冷厉。 姜佩雯怔了怔,低低的说道:“谢谢!”除了这两个字,她也不知道她还能说些什么。 薛正楠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不用,我救你也是为了我们薛家。”苦后一点点的甜,他能为她做的只有如此了。 姜佩雯闻言不再吭声。 皇后和太子此举註定失败,救了她,未免不是表明一种态度,一种向皇上和新君表示的态度,他们忠的是国,而非某一个人!即便那个人代表的是他们家族的利益。 或许到时候,就因为这个态度,能挽救一家大小的性命。 她抬起头,看了眼他那有些僵硬的侧脸,她和他,再也回不去以前那种纯真美好的时光了。 他这一年多,怕是经歷了不少灰色、黑色的东西吧…… 薛正楠已非薛正楠。 而她姜佩雯,也已非彼时的姜佩雯。 —— 皇后的宫殿很大,薛正楠带着姜佩雯在前面走着,而后面的太监越走脸上的疑惑越深,忽然薛正楠和姜佩雯脚步一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主事的太监皱着眉,正准备上前问个究竟。 而就在这时,薛正楠突然一拍手,那太监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再想动作已经来之不及。 一阵风声划过,几个黑影从眼前闪过,他正想唿喊,后颈一痛,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而他倒下的那一刻,留在眼中的影子便是其他两个小太监惊恐的脸…… “薛公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阿雯莫不敢忘,来日必报。”姜佩雯抬起头,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孔,心中感慨不已。 “快走!”薛正楠的声音勐的在耳边炸开,他也只能抵挡片刻。 姜佩雯点了点,再也不耽搁,提前裙摆,转身朝那树林跑去。 而她的身后,薛正楠怔怔的注视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脸上尽是落寞,这一别,不知见面又是何时,何地,何种境况。 这时候,六王爷应该回京了吧,有了六王爷在,她再也不会担惊受怕了,而自己,怕也是最后一次护着她了…… 姜佩雯拼命的跑着,还好她穿的并不是复杂的宫装,这跑起来也不算费劲,再加上来了这里也没有小姐的样子,自由惯了,腿脚利落的快跟飞起来一样,跑了一会,忽然一个人影窜了出来,截住姜佩雯的去路,语速有些急,道:“小姐,薛公子吩咐奴婢在这儿等你,快过来。” 姜佩雯闻言急忙跑了过去,便看见几个太监推着一辆平板车,旁边堆了些糙料,上面还有些黑黑的东西,散发着一阵阵恶臭。 见到姜佩雯过来,那几个太监急忙拿开平板车的车板,露出下面的暗格。 “这车是运送马匹糙料出宫的,只有委屈姑娘暂时躲在里面。”四下瞭望,生怕其中右边,这皇宫里的事儿,没到最后,谁也不敢说就万无一失,至于公子的委託,他们必须达成。 运送糙料出宫,但看这模样怕是运送废掉的糙料和马匹排泄物的了。 姜佩雯不是什么娇娇女,再加上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脏臭,没了命,就什么都没了,没有丝毫的犹豫,抬脚跨了进去。 这马车隔间很窄,刚好只有一个人的大小,姜佩雯躺好,便看到几个太监拿起隔板举着,却没合上。 “姜小姐忍忍。” 姜佩雯点了点头,几个太监才盖好隔板,接着一股恶臭袭来,看样子是将那些糙料拿上来了,在她屏住唿吸,适应着眼前的黑暗中,板车一动,慢慢的向前走了。 —— 皇后寝宫。 端庄威严的皇后娘娘站在床前,看着眼前那双眼紧闭的男子以及坐在床边一脸担忧的德妃,脸上再也没了往日的贤惠和稳重,有的只有怨恨以及……癫狂。 权利,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为了即将到来的至高权利迷乱了眼,想着即将到手的一切,心底的狂妄激的眼底都有些癫狂了。 一切进行的比她想像的还要顺利,皇宫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京城的防卫也全部准备就绪,只等太子命令。 虽然被三皇子那厮逃出了京城,可那有什么用?一个失势的皇子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他的妻子还生死不明,整个府邸全被她的人看的严严实实。 而徐明渊最器重的六王爷,他的弱点也在她的手中…… 虽然满朝文武大多以为六王爷徐明昊只是个不理事的闲散王爷,但徐明渊的那点布置瞒的过其他人却瞒不过她这个结髮妻子,虽然不知道六王爷徐明昊究竟在为徐明渊办什么事,但却决不像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太子那边布置妥当,她们母子的好日子便来了…… 到时候,她要让那些看不起她们母子,包括她那老古董父亲,一个个对他们俯首称臣!让这个背弃了她的男人尝到他从来没有想过的苦果。 想到这,皇后真想哈哈的大笑两声,她斜斜的看了眼坐在床边,定定的看着徐明渊的德妃,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狰狞:“妹妹和皇上还真是鹣鲽情深啊,可真让本宫我羡慕不已。” 德妃并不吭声,仿佛完全没有听到皇后的声音。 “听说皇上最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哎……我可真是担心啊!”说到这,皇后忽然一笑道,“不过见到妹妹对皇上如此悉心照顾,本宫也就放心了。若是皇上有个什么好歹,身边有妹妹,皇上也不会孤独寂寞。” 第155页 寝宫里很静,静得皇后那微微发尖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中迴荡着,显得格外阴森。 不过德妃却始终没有转头,仿佛没有听到,又似不屑回应这个女人。 见德妃如此这般完完全全的忽视自己,皇后脸色顿时一沉,这个女人,即便这个时候都如此不将她放在眼里,正想说话,她的心腹太监便急匆匆的走进来道:“娘娘,六王爷回京了,已经朝皇宫赶来了。”公鸭嗓子有些乱了,破锣一样的,对于阴鸷冷厉的六王爷,没有谁是不怕的。 皇后嘴角轻轻一勾,笑道:“来的好,把他给我拦在宫外,不准他进来。” “是!” 她可是查的清清楚楚,六王爷对那姜佩雯可是宝贝的很,有她在手,任你六王爷再有通天本领,也要给我趴着! 再说一个堂堂大人,再有什么本事,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还有什么颜面留在这世上! 哈哈!想到这儿,皇后那犯堵的心立马畅快了许多。 对着德妃和那帝塌狠狠的瞪了一眼:“给我把这看好了,皇上有病在身,德妃一向勤谨,皇上也离不开德妃,特命德妃一人侍疾,其余人一律不许探视!”鹣鲽情深么?好啊,她就成全这一对死鸳鸯! “是!” 随着皇后那趾高气扬的身影消失在殿内,“砰”的一声,门便关了。 在那昏暗的光线中,床上那双目紧闭的男人突然睁开眼,顿时射出两道亮光,疲惫也掩饰不了他眼底的晦涩,剎那间将让这有些阴暗的寝室照亮了起来。 “老六回来了?”徐明渊张了张嘴唇,声音无力而低哑,终于,他回来了!幸好,他回来了! “嗯。”德妃那因照顾徐明渊而明显疲惫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紧紧抓住皇上的手。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徐明渊微微的转过头。 “有皇儿和六弟在,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还好皇上有先见之明,将计就计,让她们自己暴露出自己的狼子野心。”德妃替他捏了捏被角,脸上闪过一丝黯然道,“只是没有想到,皇后和太子竟然狠心如此,若不是皇上有所警觉,差点就……”夫死妾亡,届时,她也是唇亡齿寒,那个女人,做的真绝。对于自己的枕边人,竟能做到如此! 爱么?也许从来都没有!跟她争来争去这么多年,那个女人爱的始终只有自己,只有权力! 徐明渊抬起手,拍了拍德妃的手,重重的嘆了口气:“有些人永远敌不过心中的贪婪,在利益面前,是人皆可杀……”何况,一个妨碍他们前路的绊脚石! 他刚说到这,便咳嗽起来。说不气都是假的!妻、子这两个本该是最亲密的人却要联手绞杀他,他不是早就料到了吗?可到了这时,为什么心还会痛呢? 德妃急忙柔声道:“皇上现在身子不慡利,还是好好休息。” “嗯……” —— 姜佩雯躺在板车内,许是待的久了,她的身体有些发僵了,脑袋更是被那臭味熏的发晕。 就在她脑子都快要处于一片混沌时,马车停了,接着一个眼前一亮,那太监的脸出现在眼前:“小姐快走吧,奴婢只能送到这儿了。” 姜佩雯闻言,浑身一激灵,骨碌一下急忙手忙脚乱的往外爬,可是保持一种姿势太久了,身子都麻木了,最后还是在太监们的帮助下才下了平板车。 因板车内有些湿,姜佩雯躺在里面许久,衣服也是润润的,这一出来,风一吹,冷津津的,顿时一个哆嗦。 “谢谢各位。”她躬身行礼道。 “小姐这是作甚?你如此奴婢们可单担待不起。”几个太监一见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躬身道,“小姐还是快走吧,若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姜佩雯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再客气,转身往外跑去。 因为这离皇宫不远,周围住的非富即贵,姜佩雯这么一个逢头垢面,身上还发出一丝恶臭的人跑着,格外引人注意。 突然,她的眼前一暗,接着双手便被人抓住,身子还没来得及挣扎就瞬间被捆了个严实。 姜佩雯顿时一惊,耳边便响起一阵轻笑声:“没想到好久不见,你竟然如此……让我惊讶。” 姜佩雯闻言抬起头,却看见了一张熟人的脸。 展云峰瞅了眼姜佩雯,捏着鼻子退了退道:“真臭,抓结实了,带走。”喝令。 “你想干什么?” 展云峰并不答话,指挥着抓住她的僕人便要将她往马车里塞。 “你……你要带我去哪儿?”刚出虎穴又进狼窝,她的运势也强不到哪里去。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玉儿要的人抓住了?” 姜佩雯挣扎的声音顿时一僵,错愕的抬起头,正好对上另一张熟悉的脸。 柳逸风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她此时有些狼狈,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这个和他曾经同生共死的女子。 若说见到展云峰,她是慌张,如今看见柳逸风,那就是浓浓的失望。 她冷冷的哼了声:“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竟然是如此见面!” 没想到她费了那么多功夫,这人还是丝毫不知道清醒,白瞎了她觉得这人还不错,也白瞎了她那么的苦口婆心。 柳逸风错愕的看着姜佩雯,转向展云峰道:“你没搞错吧?”怎么会是她,这个曾经患难与共的她。 “怎么可能搞错!”展云峰高高的皱起眉:“要帮忙你就帮,不帮就滚远点,别在这儿碍手碍脚。”事急从权,他可没时间跟这个男人在这里唠嗑儿! 玉儿前天曾派人给他信,上面告诉了他宫里几个隐秘的出口,并让他派人好好守着,若是有女子从里面偷偷摸摸逃了出来便逮住,还说这是她的救命符,还说他见到便知是谁。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虽然不知道哪女子究竟是何人,但事关玉儿性命,他必会竭尽全力完成。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在他守的这个地方,正巧看见有个女人被几个太监偷偷摸摸的送了出来,而且还是熟人。 想到这他狠狠的瞪了眼柳逸风,对于这个死皮赖脸跟在玉儿身边的男人,他早就看不惯了,若不是他武艺高强还有点用处,又无意中看到了玉儿的信,他才不会让他跟着。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弄进去!”展云峰低喝道。 还好现在已是傍晚,周围又没什么集市,路上行人不多,几人的争执倒没有引起什么围观。 “住手!不说清楚不准走!”柳逸风脸一沉,他怎么捨得绑她,就算是玉儿…… 姜佩雯哼了哼:“柳大侠,还没弄清楚吗?你那心尖上的人儿,要的就是我!千方百计把我骗进宫去,害我性命,我没让她如意,逃了出来,不过没想到还在这儿布置了你们这两个狗腿子。” 说到这她瞥了柳逸风一眼:“只是不知道柳大侠看见我这个故人,心里又有什么打算?曾经的生死相交,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值一提,算我姜佩雯瞎了眼,才会把你这种人当做朋友!也是我蒙了心,竟然会以为那样的劝诫会让你看清那个人!柳大侠,你可真是好样的!” 也许是姜佩雯眼中的失望深深的刺进了柳逸风的心,他的脸顿时一僵,双眼暗了下去。 “啰啰嗦嗦的,把她的嘴堵了!”看着柳逸风那僵硬的脸,还有眼底的迟疑,展云峰眉头一皱,生怕再这么说说下去,这货出什么么蛾子,要真是这姓柳的有变,他可不是对手。 “等……” 柳逸风刚想说话,一阵整齐的马蹄声骤然响起,因为周围没有什么人,比较安静,所以这一阵声音极为突兀。 紧且急! “快,把她的嘴堵了!”暗道一声不好,此刻再不走,恐就来不及了。 “是。” 此时太阳已经挂在了天边,整个天空昏昏暗暗的,只有一些光亮照亮着大地。 而就在这片昏暗的阳光中,马蹄声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的…… 那些光亮中若隐若现、威严肃杀的骑士们也出现在人们的眼里。 在“哒哒哒”的马蹄声中,骑士们的脸孔也渐渐的清晰起来,突然姜佩雯瞳孔一缩,一种难言的惊喜剎那间爆发出来。 是他! 她的身子剧烈的挣扎着,就连攥紧的双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是他! 他来了! 此时,展云峰也发现了异样,脸色顿时一变,道:“快,快,把她塞进马车。” 他话音刚落,姜佩雯顿时挣扎的更厉害了,嘴中还不时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第156页 虽然她的声音不大,但几人在这皇城边上也很是突兀,见有几个骑士越来越近,甚至有几个还望了过来,展云峰的身子迅速的一挪,挡在了姜佩雯的前面,佯怒厉喝道:“你这刁奴,竟敢偷了东西逃跑,给我带回去!” 虽然他声色俱厉,但仔细听却能感到他声音在发抖。 不过那几个骑士显然没有对这投注过多的关心,只是淡淡的看了眼便转过头去。 虽然这里说的很多,但这些发生的时间很短,转眼间那群骑士便已越过姜佩雯等人往前驶去。 姜佩雯的希望…… 展云峰见状重重的松了口气,道:“快,带回去!” 押着姜佩雯的两人虽然不知道事情究竟为何,但也感受到了主子展云峰的紧张,急忙加重力道把姜佩雯往马车里塞。 就在这时,押着姜佩雯的两人身子突然一顿,一个声音响起:“放开她!” 还以为是徐明昊发现了什么,展云峰一个哆嗦,转过头去,正好看到制住两个僕人的柳逸风,脸顿时黑了,喝道:“你发什么疯!玉儿可是说了,这是她的救命符!” 柳逸风脸色有些发白,望着姜佩雯的眼中尽是复杂,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俊美的脸上微微抽筋着,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挣扎。 “我说,放开她。” “你疯了!你不想救玉儿啦,玉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展云峰话还未说完,柳逸风脸色一沉,道:“玉儿我自会去救,现在,放了他!不然,别怪我不留情!” 说到这,他双手微微使劲,那两个僕人就是普通的把式,空有一身力气而已,哪是柳逸风的对手,顿时哎哟哎哟的叫着,松开了手。 展云峰脸色铁青,想上前制止但又心中忌惮,只得站在一边一脸不甘的看着柳逸风替她解绳子。 “对不住……”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佩雯微微抬起眼,望见了柳逸风眼中的歉疚,嘴张了张,刚要说话,突然前方的马蹄声一顿,接着便见到那群骑士倒了转来。 展云峰瞳孔一缩,当下也顾不得忌惮柳逸风,一把拽住姜佩雯,嘴里更是胡乱的叫道:“他来了……他发现了……” 柳逸风眉头一缩,给姜佩雯解绳子的手也一顿,动作也慢了下来。 姜佩雯闭了闭眼,心中升起浓浓的失望,那个生死相交的柳大哥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而这时,走在最前方的黑袍骑士已经来到了几人跟前,定定的看了眼姜佩雯,眼神越发的冷厉。 “放了她!我这次就饶了你们!”冰冷的声音剎那间在空中响起,周围顿时一寒。 展云峰不由的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的说道:“放……放了她可以,你得救……救玉儿。”没有人在看向那张脸所代表的男人的时候还能镇定如常,最起码,不是他。 徐明昊的目光这才转向展云峰,眼睛一眯道:“我最后说一次,放了她!” 徐明昊常年身居高位,接触的又都是一些灰、黑色的事儿,身上自然带着那种冰寒和煞气,这可不是展云峰这种小白脸可以承受的,再加上徐明昊身后的那些骑士一个个都不是善桩,在这样的威逼下,展云峰的脸色刷的一下惨白,两股战战。 而这时,徐明昊的眼神扫过一旁一脸复杂的柳逸风道:“阿雯真是高看了你!” 声音很冷,话也很短,却让柳逸风身形一晃。 他脸上青白交错,低下头,咬了咬牙,忽然伸手推开展云峰,然后将姜佩雯往前一送,行了一揖,道:“是在下对不住,可是,玉儿……” 在他推出姜佩雯的那一霎那,徐明昊勐的翻身下马,紧紧的拥住怀中的人儿,冷冷的看了眼柳逸风道:“你没有资格我和讲条件!” 说完丝毫不顾姜佩雯身上的骯脏和臭气,一把抱起她翻身上马,手一挥,手中的马鞭扬起,狠狠的甩了展云峰一鞭子。 他这一鞭极为用力,鞭子末梢灌了气,带着唿啸的风声,直直的抽在展云峰的脸上,如锋利的到片儿,剎那间带出一条鲜红的血痕…… 在展云峰刺耳的尖叫声中,他一夹马腹,带着骑士卷着滚滚的尘土很快消失在视线内。 柳逸风呆呆的看着那被那高大的身影楼在怀里的姜佩雯,心中不由的想着方才那失望的眼神,忽然间,他的心一痛,觉得某一角碎了…… —— 姜佩雯紧紧的搂着徐明昊的腰,感受到腰间那道强有力的手臂,鼻尖那熟悉的气息,陡然间,这两日的担惊受怕瞬间袭了上来,她也顾不得是在马上,也顾不得周围还有这么多人,从见了他开始就蓄着泪的眼,在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时,泪水便向开了闸的水龙头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无论是在徐明昊眼中,还是在护卫心中,姜佩雯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坚韧性子,如今被她那毫无收敛的大哭声一吓,顿时放慢了速度。 听到怀中人儿的的哭声,徐明昊心中一疼,手臂拥的更紧了,他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了皇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让她一个人去面对那些阴险狡诈,纵然,他知道,他的阿文一定不会让他失望,可是,心却阵阵的抽疼。 终究,他不仅仅是她的男人,更是皇兄的弟弟,这个国家的六王爷,他身上的任务和担子不容他只将心放在一个人身上,对她,太多太多的亏欠。 低声安慰了几句,见她情绪稍稍平復后,才让秦五带着几个护卫送他回府,自己带着其他骑士朝皇宫奔去。 望着姜佩雯几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秦一策马奔到徐明昊伸手,小声的说道:“这次怕是担忧的很了。” “嗯,已经睡着了。”看着哭着睡着的姜佩雯,眼底的柔和怜惜毫不吝啬的在月光下倾洒,柔了一地的月光,亮了一地的清风,徐明昊抬头望了望天空中的明月道,“一切已经准备好了么?”终究,这一切必须拉下帷幕,到那一刻,他才能安稳的揽着他的阿文,看遍天下芳华,共享岁月如花。 他要的,和她要的,只是这么简单。 秦一闻言,神色顿时一懔,道:“回禀主子,一切都已准备好了。” “那好,走!” “是。” 或许是累了,或许是知道徐明昊回来了,姜佩雯心中有了主心骨,虽然身边没有他,但回到府她也迷迷煳煳的睡了过去。 等到姜佩雯一觉醒来,便看见枫若坐在床边的小墩子上打盹,见自己有了动静,才惊喜的叫道:“小姐,你醒了?” “嗯,王爷呢?”姜佩雯直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酸痛,声音更是嘶哑难听,眼睛也酸涩无比。 “王爷还没回来,说是朝中有事。”枫若回道。 姜佩雯一愣,一夜未归,难道朝中发生大事。 “小姐,奴婢给你洗洗吧。”枫若轻声道。 姜佩雯这才点了点头。 又让枫若用毛巾浸湿了冷敷了一阵,肿的只剩下一条线的眼睛才稍稍好了些。 刚穿戴妥当,门便开了,徐明昊的身影出现在跟前,虽然他的脸上还有着彻夜未眠的疲惫,但早晨的金光洒在他身上,格外的俊美轩昂。 见到他,姜佩雯又不由的想到这两日的担惊受怕,生怕有个什么好歹,自己便让他着了道,又怕有什么意外,自己连他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但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她又见到他了。 顿时她眼睛又有些湿了,定定的看着他,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见着姜佩雯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徐明昊那冷硬的脸一柔,走到床边,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没事了,别怕,没事了。” 她是怕,就怕再也见不到他,如今,这人真真切切的将自己抱在怀里,闻着他的唿吸,感觉到他的体温,这一刻,她才是踏实的。 姜佩雯圈住他的腰,头还轻轻的蹭了蹭,双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衫,真的想就这么不放手。 徐明昊眼光一柔,手上的力更大了。 “嗯。”姜佩雯低低的应了声。 “一切都结束了,皇后再也不会来找你麻烦了。”徐明昊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啄了啄道,语气轻柔的几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姜佩雯愣了愣,抬起头,用她那嘶哑的声音问道:“结束了?” 一切,尘埃落定。 徐明昊抚上她的脸,粗糙的指腹在她的脸颊上滑动着道:“是的,太子和皇后昨晚意图再皇兄的汤药里下毒,幸好那太监不愿同流合污,在危急关头指证太子和皇后大逆不道。虽然太子和皇后早有预谋,勾结了禁卫军和京城近卫,但幸得三皇子察觉到不妥,在紧要关头率北大营军士进宫护驾,才能一切有惊无险。” 第157页 姜佩雯轻轻的嗯了声,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搂着他。 徐明昊虽然说的轻松,短短的几句话便这样带过了,但里面的兇险她又怎能不知。 三皇子的救驾,皇后和太子弒君不成,採取逼宫……怕是这一切都是布置好了的吧,那日见皇后的模样,估计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如今提早行事,怕是因为自己逃脱,担心露了馅,才会如此急躁行事,最后…… 弒君、逼宫…… 就算是皇后和太子,怕也保不住那条命了吧。 皇后和太子倒了台,那王家和薛家…… 想到这,姜佩雯抬起头问道:“那薛正……” 她话还未说完,徐明昊脸便一黑,没好气道:“他没事,这次能成功控制局势,薛家也立了不少功劳。” 闻言,姜佩雯放下心来,薛正楠好歹救了自己,若是被皇后迁怒有个什么好歹,自己可要愧疚一辈子。 两人又聊了一会,秦一焦急的声音便在外面响起。 姜佩雯知晓这个时候,他事情肯定很多,没有说什么。 徐明昊见状吩咐她好生休息,便匆匆出了房门。 接下来的日子,京城风云诡谲。 外间传闻一直昏迷不醒,就快驾崩的皇上一夜之间清醒了,虽然脸色苍白,还不时的咳嗽,但太医看过身体已经大好,接着便是太子被废,终身圈禁,皇后也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虽然对外只是说太子和皇后大逆不道、欺君犯上,但那晚太子和皇后意图弒君不成逼宫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然后在坊间流传,再添油加醋。 本来太子在民间便不怎么得人心,这么一来百姓更是大唿皇上圣明。 接下来一切便是水到渠成,德妃入住东宫,执掌凤印,三皇子在皇上重病期间协助皇上处理朝政,大批太子的亲信官员接连落马,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王家更是除了几个不成事的纨绔子弟外,几乎没有好的。相比之下薛家就好了很多,只罢黜了几个在朝中担当要职的官员,其余的起码能保住一条命。 不过能保留一丝烟火对于薛王两家来讲已是值得全家烧香拜佛拜谢神恩的事了,毕竟皇后入主中宫这么多年,薛王两家不少人在京中担任要职,这家大业大,树大招风,难免有些不肖子弟,贪污受贿、作jian犯科那是在所难免的,若是皇后和太子还在,这些凭着两家的权势,还能遮掩过去,不过现在皇后太子倒了台,这那些与之有仇的,看不过眼的,曾经一度眼红过的,痛打落水狗的纷纷跳了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再加上是谋逆大罪,没有全家抄斩,株连九族,已是皇上手下留情了。 不过这些已经不在姜佩雯的关心之列了,因为她和徐明昊的婚期下来了,过了那血雨腥风的一夜,一切,在太阳升起在地平线上的那一刻开始,又再次绽露芳华。 本来按照徐明渊的原意是想将婚事安排到明年春季,但因为这次堕马,他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不止长期咳嗽,精神也越发不好,常常一个小风就能让他倒下,一病不起,就连朝政也大多交给三皇子处理。 而放下担子又怕随时就不在了徐明渊自然对徐明昊的婚事格外着急,硬是将婚期安排到十一月中旬,距离现在也不过二十来天的时间。 婚事本就繁琐,普通的富裕人家也要准备个十来天,何况是皇家。 但皇帝一声令下,就是刀山火海也得上,何况准备一个婚事,又是皇上主动操办此事,因此六王爷的大婚便如火如荼的筹备起来。 不过还好姜佩雯与姜家等于脱离了关系,倒不用跑到泾阳去送聘礼,便把姜佩雯现在所住的宅子布置了以下充当姜佩雯的家,在让殷澈这个弟弟当做娘家人。 十一月十二已时,徐明昊准时来了,送上了聘礼,这就是所谓的纳徵。 虽然时间紧凑,但这聘礼却准备的毫不马虎,光是金银珠翠、首饰衣衫就足足有八十八抬,再加上羊酒果品等简直摆起了长龙。 不过这些,姜佩雯是看不见的,因为自从婚期定下,她便被关在了屋子里,再也没有出去,也没和徐明昊见过面了。 今儿想着他要来,本想去见见,结果还没跨出房门便被一群人拦住了,说什么婚前见面不吉利云云,让姜佩雯只得讪讪的退了回去,望着窗外听着外面的喧譁声牵肠挂肚。 虽然事情繁琐,但姜佩雯却没有什么操心的。就连喜被神马都是枫若一手操办,这年头喜被、喜帐由新娘子自己绣才对,不过姜佩雯别说绣了,这针怎么拿都不知道,只能看着枫若和几个绣娘忙的昏天暗地,自己干瞪眼。 至于这嫁妆,是由殷澈张罗,虽然姜佩雯不算是巨富,但兴隆物流这两年也赚了不少钱,加上殷澈的帮衬,这嫁妆也算布置的格外体面。 再加上皇上和德妃特地送了一大堆东西来为她添箱,其中最珍贵的便是皇上送来的是羊脂白玉屏风,裹着金边,栩栩如生的浮雕,德妃送的两副金镶玉的头面,精緻奢华,简直晃花了姜佩雯的眼。 就算她这个对金银珠宝不了解的人也都知道这些东西价值连城。 能得到徐明昊最亲的人的认同,姜佩雯的心也是美滋滋的。 算算时间,还有六日就要成亲了,姜佩雯那本来从容淡定的心也开始紧张起来,新新嫁娘,还没有谁真的心大的没事儿人一样。 想着以后就可以跟他在一起生活,面对以后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春日听风,夏日观雨,秋日觅虫,冬日赏雪,看塞北风光,赏江南烟雨,览大漠风沙,面朝大海,看春暖花开,一想着,这以后的人生都有他的参与,心就鼓譟起来。 姜佩雯在京城没有没什亲人朋友,不过这肖如雪倒是算的了一个。 今日她拿了个自己绣的枕帕,上面是花鸟百合图的样式,送给姜佩雯,算是贺礼。 看着那栩栩如生的图案,姜佩雯一直唏嘘,这手工可比后世那些机器绣出来的东西强多了,尤其那其中夹杂的心意,更是那些冰冷的器械所无法比拟的。 两人寒暄了一阵,肖如雪便陪着姜佩雯说说话,讲讲京中的见闻。 经歷了太子叛乱一事,京城的官员几乎洗了一次牌,不少肖如雪认识的闺秀也遭了秧,所以说起来倒是一阵唏嘘。 “阿雯,你猜今儿我在街上看见谁了?”肖如雪突然道,眼底亮如春日白雪。 “嗯?” 姜佩雯瞅着窗外,就盼着徐明昊能过来晃晃,见上一眼,自然有些心不在焉。 “我见到卢姑娘了,就是泾阳那个。”肖如雪见她的模样,轻轻笑了笑,也不在意。 卢? 姜佩雯回过头来:“你在哪儿见到她?” 事情完结后,她也让人去打听过,虽然她不惧她,但也烦了那人如打不死的小强般不停的在她周围折腾。得到的消息是,她被贬为贱籍,判了流放,地点是我朝与狄国的边境。 本来姜佩雯想加把火让她死了一了百了,听闻这消息后便算了。 对于一个处处往上爬,心高气傲,无时无刻不想做人上人的人来说,划为贱籍,无论何时都矮人一头,做着最卑贱的活,生活在最卑贱贫困的地方,那才是最大的折磨和惩罚。 “今儿不是有披流放的犯人离京吗?我来的时候正巧遇到了,结果就见到了她。”肖如雪道,“上次闹了那么大的丑闻,结果还能进宫当女官,不过女官又如何,这运气不好也是白搭,贬为贱籍……啧啧……这辈子别想翻身了。” 姜佩雯轻轻笑了笑,若是她运气不好,这世上没有人好运了。 若不是有她,怕再隔两年,这卢琳玉就是皇后娘娘了。 肖如雪说到这,忽然一脸的八卦凑了过来道:“你猜我今儿还看见谁了?……看见安阳侯世子了。”根本不给姜佩雯猜的时间,肖如雪有些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那场面,解气,解恨啊。 姜佩雯抬了抬眼,情人流放,前来相送,啧啧,展云峰虽然人品不咋地,对卢琳玉倒是掏心掏肺了。 “以前不是有人说他们两有私情吗?那时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八成是的。”肖如雪笑道,“展世子前些日子不知道得罪了那路神仙,被人在脸上打了一鞭子,毁了容,今天带着斗笠,若不是那姓卢的对他又踢又骂,说他是个蠢货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是她瞎了眼认识这么个白痴,才让她遭这份罪,然后推搡间掀翻了他的斗笠,我还不知道那人就是展世子呢……不过他那脸可算是毁了,啧啧,也不知道他惹到了谁……” 肖如雪的声音继续响着,姜佩雯撇了撇嘴,这卢琳玉真够极品的,今日她的一切其实都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可到了这份上,还把责任推到一个真心对她的人身上,这人简直就是个渣! 第158页 恍惚间,脑中又回想起那个身影。 姜佩雯晃了晃脑袋,柳逸风,也不知道清醒没有。 她只希望,当年的柳大哥能享受岁月静好,不要被女人的一张皮囊和当初的誓言忘记了男儿本该追寻的快意江湖。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便是十一月十八。 天还未亮,姜佩雯便被枫若拉了起来,迷迷煳煳的眯着眼任由别人捣鼓着。 德妃还专门派了几个手艺极佳的宫女为她梳妆,枫若只能在旁边打打下手,满脸笑容的瞅着姜佩雯。 今日成亲,她这也算是经歷了大风大浪的人却紧张了起来,直到后半年才睡着,所以脑子一直迷迷煳煳的,眼皮直打架。 直到姜佩雯真正的清醒过来她的妆都画好了,就等着梳头了。 看着铜镜里那个盛装女子,姜佩雯轻轻的一笑,原来自己装扮起来也算是光彩照人。 这模样,他应该会喜欢吧。 这梳头也是有讲究的,女子成亲时需要由家中福气丰厚的老人来做,但姜佩雯和姜家已经脱离了关系,殷澈便请了自家姑婆前来。 李老太太知道为未来的六王妃梳头,自然是百般愿意,一大早就来了,正在外面等着。 “李老夫人。”姜佩雯行了行礼。 “哎哟,快起来,这可是折煞我这老婆子了。” 李老太太是个年近七十的老太太,虽然年岁已高,但精神极为不错,她儿女双全,多子多孙,用这里的话说,就是极有福气之人。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二梳梳到尾,比翼共一起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听着这满是慈祥的祝福语,姜佩雯轻轻的笑了。 刚梳好头,便听到外面喜乐声,接着噼里啪啦的一阵炮响。 姜佩雯心中顿时大惊。 这么快就来了! 本来按照姜佩雯和徐明昊的身份差距,徐明昊完全不用亲自前来迎亲,不过他如今亲自前来,足以显示对姜佩雯的重视。 想着他站在门口呆呆愣愣的等着开门,那张面瘫脸不知是什么样,姜佩雯就想笑。不过下一刻又想着现下两人的距离也就只剩下了这短短的距离,以后她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侧,和他共度以后的时光,一颗心就不由的砰砰砰的打着鼓,脸上满是雀跃和焦急。 枫若见到她的模样,顿时笑道:“小姐,不要着急,这是催妆炮,等王爷……不……姑爷进来还得好一阵子呢。” 她的话音刚落,屋内便响起一阵闷笑声。 姜佩雯一阵发窘,昨日枫若倒是和她讲过,但那时候她哪里听的进去,再加上古代程序又多又复杂,名目有多,听了一大通没记住几个。 不急,要是这会儿站外面的是你男人,还是隔了十天半个月连面儿都没见着的那个,你急不急! 反正,她很急! 催妆乐接连的响着,枫若递了一些糕点来,让她先垫垫肚子。 姜佩雯心里紧张,完全没有胃口,但想着几乎一整天都不能吃东西,便胡乱塞了几块。 她在这边坐立不安,殷澈站在门口却是一点也不着急。 他昂着头,挺着胸,能和这恶名在外的六王爷叫板的机会可不多,不好好把握怎么行。 徐明昊淡淡的看着紧闭的大门,倒也不气,眼神望向院内,想着那如玉般的人,眼睛全是笑意。 都等了这么久了,还在乎这点日子吗?足足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外面的婢女才匆匆来报,说是门开了。 姜佩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撞翻了台上的首饰盒子,里面没用上的首饰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她身后的宫女见状忙道:“小姐别急,王爷还要等会才能进来。” 枫若掩嘴笑道:“是啊,这大门过了,还有一道门呢。” 姜佩雯闻言一愣,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宫女轻轻笑了笑道:“把却扇拿来。” 接着便有人把一个扇子递了过来,宫女将它递到姜佩雯手上道:“却扇小姐可要拿好,若是有外人在,不能取下来。” 却扇? 姜佩雯结果扇子,这是一把碧纱扇,镶了金丝,下面缀着白玉做的珠子,精緻美观。扇子呈圆形,中心有些下凹,大小刚好能遮住整张脸。 这东西性质和盖头一样,不过样式却比盖头精美的多。 这时,忽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殷澈的声音响起:“姐,姐……快出来吧,姐夫等急了,小弟我拦不住了!” 他的话音刚落,屋内顿时响起一阵笑声,姜佩雯脸更红了。 这个小子,说什么呢? 心里虽然想着,她迈开脚步急匆匆的往外走。 “小姐,却扇……却扇……”枫若叫道。 姜佩雯脸顿时发烫,接过扇子覆在脸上,深深的吸了口气走了出去。 徐明昊站在门外,高大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这阿雯……不,不,主母终于出来了。”秦一满脸笑容的凑了上来,乐的见牙不见眼的。 徐明昊没有理会他们的笑谈,他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园内,等待着红色毡毯对面那抹身影的出现。 视野中出现了一抹红色,徐明昊的脸上不由的出现了一些急切,虽然很淡,但却让极为熟悉他的人看了个正着。 周围的秦一等人脸上顿时一抽筋,满腔的笑意差点就要蹦了出来。 不过这些徐明昊都没有注意,他只是灼灼的盯着那抹红色。 火红的衣衫犹如一团霞云,勾勒出窈窕的身姿,一摇一弋间,体态纤盈,惹人怜爱,虽然那碧色小扇遮住了容貌,但他也可以想像的出那娇颜是多么的动人,拨动他的心弦。 徐明昊唿吸不由的一窒,在他的印象中,姜佩雯别说穿这样艷丽的衣衫了,就连女装都少的很,如今这般却是如此动人。随着那抹身影越来越近,他那本来黑亮的瞳孔更加幽深了起来。 今日不愧是千挑万选的好日子,艷阳高照,给这初冬的季节增添了不少暖意。 坐在接亲的香车上,姜佩雯放下却扇,听着周围的喜乐声,看着入眼的红色,心中涨的鼓鼓的,一种安宁和喜悦蔓延开来。 嫁了! 两世为人,就这样嫁了! 她住的地方和六王爷府并不远,平时很快便到了的路程现在却格外的漫长。 在姜佩雯既期待,又忐忑紧张中,突然,香车一停。 姜佩雯急忙拿着却扇遮住容颜,接着便听到香车外响起一阵轻叩声,她的心顿时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这是新郎官扣车壁了。 “迎新妇进门。”外面有人扯着嗓门喊道。 接着一道红色的毡毯直直的从宅内铺到马车边。 这时眼前一亮,有人掀开了车帘,姜佩雯隔着扇面,伸出手,让枫若扶她出去,没想到却落入一个温暖的大掌中。 见徐明昊亲自扶新娘子下车,周围顿时响起一阵鼓譟声,一些胆大的还嚷嚷了起来。 本来皇家的婚礼都是大肆操办,但因为时间紧迫,她和徐明昊都不喜欢那种被人当做猴耍的感觉,所以和其他的相比要简单的许多。 再加上局势动盪,朝中官员去了三分之一,因此宾客也不算很多。 感觉到手中的温度,姜佩雯浑身一颤,便任由他牵着手,在他的引导下往前走去。 她轻轻的抬起眼,想看看那朝思暮想的身影,可奈何隔着扇面,只能看到模模煳煳的一团人影,还有何和她一样的晕红。 莫名的,她的不安在这团红色中迅速的消磨了下去。 有他在,就好。 旁边的礼部官员仍在念着祝词,忽然一怔高昂的叫声响起:“皇上驾到,德妃娘娘驾到,三皇子驾到……” 虽然册立太子和皇后的命令还未下,但德妃入住中宫,三皇子成为太子都是毫无悬念的事。 如今听到当今最尊贵的三人来了,唿啦啦的周围顿时跪了一地。 姜佩雯也在徐明昊的牵扶下拜了下去。 不过身子刚刚一弯,便有人扶起她,接着一个和蔼的声音响起:“快别拜了,一家人哪有这么多规矩。” 是德妃。 姜佩雯隔着扇面轻轻的笑了笑。 “朕今儿只是来观礼的,别在这耽搁了,快行礼吧,别误了吉时。” 皇上下令,众人急忙谢恩站起身,喜乐奏起,礼部的官员继续喊着祝词。 姜佩雯任由徐明昊拉着,跨过火盆,越过鞍马,在“新妇入门”的喊声中,跨过了门槛。 第159页 德妃扶着徐明渊看着那十指紧扣的两人,轻轻的笑了笑:“皇上,真是一对璧人啊。” 徐明渊定定的看着,笑道:“见明昊如此,朕心甚慰。” 说完,咳嗽了两声。 德妃拍了拍他的胸口道:“皇上,咱们别在这站着了,进去观礼吧。” “好,好。” —— 犹如木头般被徐明昊牵着,在礼官的安排下,拜了堂,姜佩雯被浑浑噩噩的送入了新房。 坐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喧闹声,想着方才那夫妻的一拜,想到那隔着扇面的模模煳煳躬下背嵴的身影,姜佩雯心中一阵温暖。 揉了揉举了许久的扇子而有些酸麻的手,她那本来安定下来的心又开始急躁起来。 这时间过的真慢啊! 夜色降下,新房内掌起了灯。 床上撒着五色果,均是寓意吉祥美满、早生贵子的枣子、栗子、花生、莲子、桂圆、黄豆等,五色五福,多子多福,这一切的一切都在祝福着他们这一对儿新人。 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软软的,身下的床铺是枫若和绣娘这些日子赶出来的,很软,很温暖。 屋内很静,枫若早在丢下一个小册子后便面红赤耳的跑了出去。 那册子不用看,姜佩雯也知道是春宫图。 这古代两性教育缺乏,很多女子都是在成亲前夕才由母亲拿春宫图讲解这男女之事。 不过经歷了后世信息轰炸年代的姜佩雯倒是用不着的。 虽然没有实际经歷过,但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不过想到今晚……她的心却免不了又是一阵打鼓。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嘈杂声,接着便见到枫若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道:“小……小姐,快,快拿起扇子,姑……姑爷来了。” 姜佩雯心中一紧,刚把扇子拿好,便听到门响了,接着枫若的声音便响起:“王爷。” 紧张,却依稀能辨出徐明昊的脚步声,那样的熟悉,仿佛一下一下踩在她的心路上,融入骨,渗入血,汇入她的心口,然后,这一辈子,就这么驻扎在她的心房里,暖暖的。 “出去吧。” “是。” 本来新娘子却扇是允许宾客观看的,不过徐明昊“威”名在外,就连秦一、秦五等人也被他的冷眼赶在了门外,这新房内楞是没有人来闹闹。 听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眼前一暗,一个身影便站在了她的身前。 姜佩雯的心勐的一阵乱跳,便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响起:“捨不得拿下扇子?嗯?”揶揄着,心情愉悦,终于,这个小女人在今天,终于是自己的了。 听着那声音中的笑意,不由的姜佩雯更是紧张,攥着扇柄的手都有些出汗了。 正在这时,手瞬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掌中,接着扇子便脱了手。 姜佩雯唿吸一窒,定定的望向眼前的人,再也移不开眼。 他站在那里,大红的喜袍上绣着腾云的蟒纹,如墨的乌髮上立着一顶金冠,五官轮廓分明,狭长的的眼角凝望着自己,晕黄的灯光下,整个人威严挺拔如天神降临。 徐明昊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那白皙的脸孔,饱满的额头,温润的水眸,修长如月的弯眉,卷翘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如同应和般的,枌菱菱的唇也因为紧张一张一合,诉说着无声的邀约,鲜艷欲滴,迷人眼,撩人醉。 剎那间,他的眼光一沉。 从一开始,他对她别说喜欢了,有的只是厌恶。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渐渐的,这个倔强又坚强的女子却一次又一次的进入了他的心,他开始想方设法的把她带到身边,但渐渐的,这样也不能满足他了,他开始想着拥有她,完完全全的占有她。每次只要想到这一点,他的冷静便会烟消云散。 而现在,她,终于是他的了! 一想到这,他的心某处便开始燃烧了起来,眸子也跟着炙热燃烧。 姜佩雯凝视着她,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的变得幽深,到最后透着一阵幽幽的碧光。 她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别开眼,结结巴巴的说道:“要……要先喝合卺酒。” 徐明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拿起案几上装着薄酒的瓢饮递到她跟前道:“一起喝。”这个女人,将是他一辈子的妻,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好好的爱她,疼她,宠她,将她的一切小脾气,还有任性时候捶在自己胸膛的两粒拳头,偶时的玩笑嬉闹,她的每一面,就将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如画卷一般的展开。 他不知道别个夫妻是如何,他只觉得,此时此刻,姜佩雯就是他那另外一半的圆,而此刻,圆满了! 瓢饮是两个,中间由一根不长的红线连在一起。 姜佩雯两眼一翻,虽然她不记事,但也知道这酒得夫妻一起喝才算的上吉祥,取心相连,从此夫妻一体的吉祥之意。 可这时候也不想和他计较,不过两人同时喝酒,难免有些步调不相同,折腾了几次才同步,额头紧挨,在唿吸交缠的暧昧中,听着那同步的吞咽声,姜佩雯只觉得一颗心都被那微辣的酒烧的发烫。 喝完合卺酒,胡乱吃了点东西,当然免不了吃点生饺子,说“生的,生的。”这些老掉牙的步骤。 屋子里静悄悄的,燃烧的对烛,似火的红色,似乎让这屋里的空气都变了味,姜佩雯抬起眼,便看到徐明昊那双眼睛幽幽的看着自己,顿时心中发毛,直觉就想跑,那一双似乎时刻准备将你拆吃入腹然后骨头渣渣都不给你剩的欲se的眸子,没有谁能受得住那种嵌入骨髓的侵略感,怕,然后,想逃,很直觉的反应。 可她身子刚动,一个声音便在耳边响起:“想跑?”扣住她的腰,手下的柔腻隔着丝滑的衣襟也能熨烫他的心。 他们抱着躺在一张床上过,亲吻过,亲密过,可如今,这人儿才是真正的属于他了…… 从来,对于那档子事儿,她还停留在看猪跑的阶段,如今,肉咬开吃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下嘴。 主动点?被动点?脑子里天马行空,什么小言s片恶补都不管用,满脑子只有一个他。 他的声音很低沉,沙哑。 随着慢慢俯下的身子,莫名的,多了种掠夺的,逼迫地张力! “呵……呵呵。”姜佩雯干笑两声,语无伦次的说道,“怎……怎么会呢?”脑袋打结儿,舌头打转儿。 温热的手掌扶上了她的脸,粗糙的指腹摩擦着她柔嫩的肌肤,他的脸慢慢靠近,近的温热的唿吸吹在她的脸上:“怕了?” 怕? 姜佩雯眉头一皱! 怕什么! 谁怕了!好歹她也是个穿越人士,看了无数言情小说,这没经验还没理论啊!xxoo嘛,不就是活塞运动!有什么好怕的! 嫁都嫁了,这畏畏缩缩的难道他就不讨要自己丈夫的权利吗? 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大起胆子,免得被人看扁。 再说了,他虽然脸上有道疤,但却是个极品男,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身高有身高,要样貌有样貌,怎么看都是自己捡了便宜,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她的勇气又回来了。 好!豁出去了! 她抬起眼,挤出一个自认为璀璨无比也魅惑无比的笑容,望向那幽深的双眸。 骤然间,姜佩雯的脸刷的一下变的通红,她勐的站起身,狠狠的咬了咬牙一把拽住徐明昊的衣襟,奋力一扯…… 意料之中的布帛碎裂声没有响起,姜佩雯小脸顿时一僵。 tmd!电视小说上那些裂锦的片段都怎么来的! 徐明昊低着头看着身前揪着自己衣衫的身影,嘴角轻轻一扬,勾出一抹笑容。 似是察觉到徐明昊的笑意,姜佩雯羞愤交加,咬牙再扯…… 结果衣服纹丝不动,一阵低低的笑声却在耳边迴荡起来。 笑了? 徐明昊是有笑过,但都是淡淡的,最多轻轻勾勾嘴唇,像这样笑出声她可没有见过。 姜佩雯抬起眼,瞪着眼前这个笑的无比开怀的男子。 徐明昊满眼都是笑意,他抬起手,握了握她的双手道:“阿雯劳累了许久,现在该为夫了。” 姜佩雯一愣,便听见一阵布帛的碎裂声,原来是徐明昊抓住她的衣襟,双手重重的一分,然后她的衣襟处便裂开一个大口子,大好的红色嫁衣,分成了两块,随着风飘荡着…… 海棠色的亵衣,白皙的胸口,若隐若现的双峰,全部露在烛光中。 姜佩雯勐的一惊,抱着胸,大吼:“这不公平!” 凭啥他一动,就碎衣裂锦了! 徐明昊双眼一眯,细细的打量着那在烛光下闪着晶莹色泽的肌肤,双手齐动,迅速脱掉自己的衣衫,手臂一伸,将她往自己怀中一带,道:“这下公平了吧。” 第160页 肌肤相触,姜佩雯只觉得属于这个男人的气息,如网一样,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 姜佩雯下意识的捂着脸,咕哝道:“穿……好,穿……好……。” 徐明昊眼眸微微一眯,笑道:“你我夫妻,这燕好之事,本是寻常,怕什么!” 一个怕字顿时让姜佩雯一怔。 咬牙勐的放下双手,红着脸,睁开双眼,一把勾住他的颈脖道:“谁说我怕了!我不怕!”脸却也只敢埋进他的颈窝里,若不是徐明昊两只铁爪儿,恐怕,她就准备一辈子窝在他怀里当鸵鸟了。 烛光下,徐明昊拥着她,完美如雕像般的身子呈现在他的眼前,那双深黑的带着无穷火焰的眸子,仿佛要把她烧成灰。 剎那间,姜佩雯只觉得一颗心都停止了跳动,刚刚积累起来的勇气剎那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又泄气了。 上帝造人,夏娃只是亚当的一根儿骨头,所以,不管是智力还是体力,一根小肋骨,怎么是对手? 女娲也造人,可是,捏人的时候有轻有重,有厚有薄,男女分配本就不均,她就少了女娲那口仙气儿,只能做一探被他放了过多谁的泥巴,她能怎么办? 如水柔,似脂白,凝润,透亮,仿佛透着幽香。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布帛碎裂声,她身子一凉,仅剩下的衣服也掉在了地上。 在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只大手便抚上了她的胸口,粗糙的手指在上面够挑着,姜佩雯百年的脸顿时红的似火,整个人一软。徐明昊手臂一用力,恰好拖住她的腰,冷峻的脸压下,一个温暖润滑的唇便覆了上来,舌头冲破她的贝齿,追击着她的小舌。 姜佩雯只觉得脑子一片混沌,他唿出的气息格外的灼热,让她的唿吸也急促了起来。 “明……明昊。”声音出乎意料的柔软甜腻,暗哑。 徐明昊双眸顿时一暗,如同两团漆黑的浓墨,手下的动作更加急促。 “叫夫君。”不容拒绝,手下也没闲着。有的时候男人更喜欢行动,不善言辞的他更是身体力行,近乎膜拜的将女人的每一寸在自己的眼底一分一分,一寸一寸,纳入自己的范围,盖上自己的印记。 男人,对于主权,对于所有物,都有着变态一般的狂热,他,终究不免落俗,在她面前,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男人。 仿佛分处两季的磁石,终于遇到了,噼里啪啦的电流蹿过,然后就那么密不可分的粘在一起,再也不分开,唿吸和命运在这一时刻交互给彼此。 “夫……夫君……” 恍惚间,她倒在了床上,温热的触感沿着锁骨,划过她白玉般的下巴,最后狠狠的覆在了她的胸口上,辗转嬉戏…… 徐明昊轻轻的抬起头,凝视着眼前那张含羞带怯的娇颜,白皙如玉般的娇躯,只觉得每一分每一毫都牵引着他心弦,感受着手下如丝缎般的滑润触感,他的双眼已经幽深的足以将姜佩雯吞噬进去。 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发出一声低嘆,勐的擒住姜佩雯的下巴,吻住她的唇,双手在她光裸的身子上移动着。 吻,一个奇异,奇怪的东西,交付彼此的开始,却不是终结,在唿唤的过程中,唿吸都纳入了彼此的气息,然后乱了的节拍再次重叠,命运也在这一时刻成为彼此,心跳也在这一刻变成一个旋律。 一阵苏苏麻麻的感觉随着他的双手渐渐的蔓延开来,姜佩雯不由的发出一阵低喘和呻吟。 随着她的声音,徐明昊的唿吸也便的低沉和急促起来。 如水的月光夹杂着昏黄的烛光,洒在两个交缠的肢体上,照在姜佩雯身上。 白皙的肌肤,火红的喜色,又黑又长的秀髮,披散着,种种颜色组成了一种最动人心魄的画面。 不知不觉中,徐明昊抬起头,眯着双眼,静静地望着她。而这时,姜佩雯也轻轻挣开迷离的眼睛。徐明昊嘴角轻轻一扬,凝望着她,伸手分开她的双腿,喃喃的低语中:“阿雯,你真美。” 感觉顶在下腹的那团火热,姜佩雯脑子骤然清醒,轻轻的喘息道:“等,等等……” 望着眼前这想了很久,盼了很久的娇躯,徐明昊哪里还忍的住了,他低下头轻轻的在她嘴边一啄道:“别怕!”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温暖的嘴唇便压了上来。温柔的吻,温柔的抚摸u,温柔的语调,每一样都是温柔的,水越来越多,姜佩雯觉得整个人都融化了。 当预期中的疼痛来袭,“唔……”的一声,姜佩雯勐的勒紧环在他颈上的双臂,低低的呜咽着。 “乖,一会就不疼了。”他的声音中带着无比的压抑,隐忍,和喜悦,她,终于是他的了。 过了一会,直到她那紧绷的身子开始松软了下来,徐明昊才抬起她的双腿,开始运动起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和满足在四肢百骸流窜着,她终于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他的妻子,他的人儿…… 六王爷府彻夜灯火通明,足足照亮了半条街,而距离六王爷府约有两百米的地方,柳逸风从昏暗的角落里闪了出来,定定的望着那亮堂堂的六王爷府,眼中全是复杂。 前几日,卢琳玉流放出京,展云峰相送遭羞辱之时,他也在不远处。 当时他本想着跟着去,寻找机会救她出来,到时候天下之大,他可以带着她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居,可是却让他见到了那一幕,那一个满口刻薄,面目狰狞的女子,虽然五官样貌都一样,但言行举止,眼神语言和平时自己见到的女子哪有半分相似。 恍惚间,姜佩雯的话又在耳边迴荡,救她的心也消退了下去。 他就站在那里,隐藏在人群中,看着她和其他人被人押解着渐渐消失在远方。 想到这,他抬起眼,再望了望远方的亮处,转身离去。 远方的喧闹声渐渐消失不见,而他的心中迴荡着一个想法。 他错了吗? 或许他真的错了…… —— 翌日,姜佩雯是在徐明昊的怀里醒来,抬眼就落入一双灼亮的双眸。 剎那间昨日的一切切在脑子里迴荡,她的脸瞬间染成了红色。 看着那红扑扑的小脸,徐明昊瞳孔一缩,差点没忍住再折腾他一次。 不过今儿是成亲后的第一日,要进宫拜见皇兄。 就暂时饶了她吧…… 反正来日方长,不是吗?姜佩雯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伸手推了推他的胸口道:“你快出去,我要穿衣裳。” 虽然两人已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但这光熘熘的不着寸缕,总是不对劲。 徐明昊双眼含笑道:“你要穿便穿呗,你哪里我没看过的?” 姜佩雯的脸瞬间涨的通红,人往被子里一缩道:“我不管,出去,出去!” “要不,为夫帮你吧。”徐明昊低笑道。 姜佩雯浑身一僵,攥紧了被子,坚决的摇着头:“不行!不行!” “……” “你先出去……” “……” 坐在马车上,姜佩雯想着今儿早上枫若和那几个婢女憋着笑的脸,就忍不住想踹徐明昊几脚,若不是他在那里胡搅蛮缠,她用的着那么丢脸吗? 长兄为父,姜佩雯做为新鲜出炉的弟媳妇自然要去拜见徐明昊的兄长,更何况这个兄长是当今皇上。 这次见面依旧是德妃陪着皇上,除此之外便是包括三皇子在内的几位皇子。 经歷那么大的风波,这次也算是一件开心事了。 徐明渊明显精神头不错,用膳时还喝了几杯酒。不过那苍白如纸的脸,明显受了一大圈的身子…… 身心受创,再加上旧疾復发,徐明渊怕是时日无多了。 看了眼徐明昊那有些黯然的脸,伸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生死自有天命,他在最后的日子有着德妃陪伴也是一件幸事! 乙丑年正月二十,德妃李氏册封为皇后,三皇子立为太子。 乙丑年三月初四清晨,一阵深远恢弘的丧钟从皇宫中传开,低低的,闷闷的,足足七下,响彻了整个京城,尾音久久不散,透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悲伤。 皇上驾崩了……乙丑年四月初十,太子登基为帝,年号明远,尊皇后李氏为皇太后。 六王爷徐明昊封为瑞亲王,姜佩雯自然成了瑞王妃。 瑞王妃…… 看着身边那高大伟岸的身影,看着那太阳的光辉洒在他身上,在他身上染上一层耀眼的光彩,她顿时痴了。 感觉到她盯着自己,徐明昊回过头,唇角一扬,泛起一抹温柔道:“望着我作甚?” 第161页 声音低沉好听,如同醇酒一般让人回味。 姜佩雯嫣然一笑,目光剎那间温柔的要淌出水来:“明昊,我爱你。” 徐明昊双眸一柔,一颗心瞬间仿佛被什么填满,涨涨的、暖暖的,满是幸福。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俯下头吻住她的樱唇,低低的话语在空中轻轻的响起:“阿雯,我也爱你!” 姜佩雯抬起手圈住他的颈脖,感受着他的气息,他的温度。在这一刻,她只觉的,上天对她还好了,因为让她遇到他,遇到这个爱她、体贴她的人,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也是她心中所爱。 做为一个女子,她还有什么可以奢求的? 幸福…… 真正属于她的幸福才刚刚开始呢,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只要有他在身边,一切都是美好的…… ------题外话------ 结局了,~(>_ 撒花o(∩_∩)o哈哈~ 希望各位能够喜欢! 感谢各位亲的支持,真心感谢! 爱你们! 有你们的陪伴,百里才能坚持写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