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鹅凶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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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鹅凶又甜》作者：顾澡澡【完结】


    文案：白飞泉是一只成精的鹅！超凶！第一次，白飞泉把那个敢摸他屁股的男人打得妈不认。


    第二次，白飞泉把那个叫他醒来的男人撂倒在桌


    。


    第三次，……贺赟：宝贝我求求你控制一下，我很脆弱！


    外表高冷内里温柔的人类攻x软甜能打超凶的呆鹅受。


    内容标籤：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甜文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飞泉，贺赟 ┃ 配角：锦宣等 ┃ 其它：


    第1章 暴打色狼


    晚上7点正是下班高峰期，山城本就不宽敞的大街上此刻被车流挤得满满当当，高大的公交车一动一停，身后缀着一排想靠着它开路的小车。


    白飞泉今天虽然休息，可也正好赶上了下班高峰。刚刚从公交车上挤下来，习惯性地在公交站旁的小摊贩那买了一个素煎饼，边走边吃。他住的地方距离公交站得再走个10多分钟左右，按惯例，他只需走过一条大路，拐两个弯，上一个斜坡，走过一段小巷，再从一个小小的市政公园里穿过去就行。


    这段时间他正好能把煎饼吃完，顺带再在小区门口买两斤橘子回去。


    一切都很正常，跟这个城市里每一个讨生活的工薪阶层没什么两样。白飞泉几乎完全适应且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今天这酱放得少了点儿。」白飞泉把最后一口煎饼塞进嘴里，拍了拍手，「明天得跟老闆说说，再加俩蛋。」


    天色渐暗，不少摆摊的小贩已经在路灯下活跃起来了。白飞泉随意挤进一个卖杂货的小摊前，一边随意翻看着，一边静静地等待。


    有一道目光，从他刚刚下公交车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他。白飞泉甚至很清楚，那道目光始终流连在他腰部以下，大腿以上的部分——屁股。


    果然，趁着他蹲下去挑选鞋垫的时候，一只手摸了上来。手掌宽大，手指还挺长，经验告诉白飞泉，这是一只男人的手。这只手轻轻地覆在他屁股的左边，正以画圈儿的方式摩挲着，隐隐有向右边屁股摸过去的趋势……


    「靠！男人也摸！」白飞泉心说「果然遇到变态了」，火气一上头，随即，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啊——」


    「哎哟怎么打起来了……」


    「我打死你这个变态色狼——」


    「我不是……我……」


    「快报警快报警……」


    很快，白飞泉就被带到了派出所里。而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色狼据说伤势看起来挺严重的，已经被警察先送到附近的医院了。


    对面坐着的警察先生一脸严肃：「公共场合斗殴？」


    「不是斗殴！」白飞泉急忙解释，「他是变态，他摸我屁股！」


    山城民风淳朴，山城人性子火辣却包容性十足，这警察想必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男人对男人感兴趣的事，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继续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证据呢？有谁能证明？」


    「我——」白飞泉顿时词穷了，心中暗暗后悔：糟了，忘记拍下来。警察都是人，他也不能拿出个回光溯影镜给警察们回放当时的情况，不然到时候要处理的就不是他被性骚扰的问题，而是要惊动妖族管理部门来善后了。


    重要的是，他一个小小小妖，哪里会有回光溯影镜这么珍贵的仙器。


    没错，白飞泉不是人，而是一只妖。虽然已经在人间界混得如鱼得水，跟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他仍然是一只妖，确切的说，是一只白鹅妖。


    于是，因为受伤的「色狼」还在医院，白飞泉又拿不出证据，只能先通知亲友来派出所等待后续。


    白飞泉苦闷地端着一次性水杯坐在角落里：早知道就不动手了，直接找个没人的地方……


    「白飞泉——」


    勐地一声传来，吓得白飞泉一哆嗦，手里的水洒了一裤子。


    「锦……」


    「锦你个头！」


    一身黑色t恤的青年气沖沖地走进来，把手里的萤光棒往白飞泉身上一摔：「演唱会刚刚开始，我特么的就接到警察电话让我来派出所领你！我连陶悠然的毛都没看到你知道吗！1880你赔我吗！」


    白飞泉这才看到锦宣身上那件黑色t恤，正面画着当□□手陶悠然的q版漫画，背面写着「悠然放心飞，蜜桃永相随」几个大字，而锦宣脸上一左一右还贴着陶悠然的贴纸……


    没等白飞泉开口给锦宣大爷顺毛，门口又进来三人，一个是警察，一个西装革履的，另一个缠着一脑袋的绷带，不用说，一定就是那个倒霉的色狼了。


    很快，听了警察的解释，白飞泉终于明白。原来，这个色狼，哦不是，应该是贺赟先生，其实是威尔斯男士内衣公司的老闆，最近正为新品上市寻觅合适的臀模。不巧的是试镜了许多专业臀模都没有满意的，谁知今天经过公交站的时候看到白飞泉，一眼就看中了白飞泉——的屁股，一时入迷，才发生了这样的事。


    所以，警察的意思是，既然是误会，当然和解最好。


    听到威尔斯的时候，白飞泉心里对贺赟的厌恶已经消了大半，他自己现在正穿着威尔斯的内裤呢。这品牌他是熟的，专门做男士内衣内裤的，网上有直营店，商城也有实体店，不管贵还是便宜，都好穿舒服，款式也不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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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为了工作，上来就摸……也太入迷了吧。」白飞泉还是有些别扭。


    「是是是，可是，白先生你也把我们老闆打成这样……」据说是律师的男人推了推眼镜，说道，「说实话，我们老闆这个伤估计还得去大医院再详细检查检查……」


    「许耀，」从刚刚进门就一直没说话的贺赟出声叫住了律师，他走到白飞泉面前，微微颔首，「很抱歉。」


    「额……」


    眼前这个人，头上缠着绷带，脸上贴着纱布，露出来的地方仍能看到一些红肿，几乎看不清他的长相。身上也一定有伤，看他勉勉强强站在的样子就知道。


    要知道，一只鹅的战斗力堪比两只狗，能把几岁的小孩打得哇哇大哭，更何况白飞泉是一只成精的鹅，一千条狗都不是他的对手。


    贺赟一定很疼……


    这下白飞泉倒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既然是误会，那自己下手这么重，好像确实是过分了些。于是，白飞泉也不再纠结什么，很快就办好了和解，跟锦宣一起离开。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出了派出所大门已经9点多了。


    「你这什么破事，害我演唱会都没看……」因为没能听到陶悠然的现场，锦宣还在火大，「你在人间界混久了真当自己是人了啊？这事你就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吗？非得自己动拳脚，还惊动人的警察。还好没惊动管理处，不然……」


    白飞泉知道坏了他的好事，大气不敢出地跟着。没办法，他在人间界做人已经太多年了，比起几百年清心寡欲修炼的日子，多姿多彩的人间界生活可太让妖族乐不思蜀了。就连锦宣，不也跟一个普通人一样，还追星看演唱会。


    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不然让锦宣听到，肯定得炸毛。


    没走几步，白飞泉就被人给叫住了。刚刚贺赟身边那个律师走过来，递给他一张名片，让他一周后去威尔斯试镜。


    「什么？」锦宣惊讶极了，「贺老闆还想着你的屁股吶！」


    白飞泉也吃了一惊，虽说是误会，可他结结实实把贺赟打了一顿，对方居然还想让他去试镜。


    「算了吧，」白飞泉把名片递迴去，「你们还是找专业的……」


    「白先生，您送快递一个月能有多少收入呢？」许耀提着包站着，没有接过名片的意思，「您可是贺老闆亲自选中的，如果试镜成功，说不定不止这一期的新款，还能成为威尔斯的御用模特，那以后的收入自然是不愁的，工作也比您现在轻松。」


    「我不缺钱。」白飞泉仍要拒绝。


    许耀也不急，笑眯眯地继续说：「钱自然不是最重要的，可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您权当赚个外快也行啊。再说，威尔斯是大公司，可威尔斯也仅仅是贺氏旗下其中一家公司而已，由此可见贺老闆的地位和人脉。白先生，若是我的资料无误，您做快递员，是为了找人吧。」


    白飞泉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名片——


    总有一些自以为是的人类，认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白飞泉在找人，他从来没有遮掩过这个目的。他是妖，妖在人间界有太多可以生存的方式，美貌的花妖狐妖在演艺圈如鱼得水，爱吃的熊妖鼠妖开的饭店全国连锁，更别说一些血统强悍的大妖，与人类的高层有着数不清的关系网……就连锦宣这只花哨的山鸡，也是一家gg公司的设计师。


    白飞泉只是一只小小的白鹅，但做快递员在妖族来看，也确实是拿不出手。可是，对白飞泉来说，这份工作能接触很多人。即使茫茫人海，他依旧找不到那个人，只要每一天都在接触不同的人，看不同的风景，这也是一种寻找的方式。


    须臾，他松开了拳头，将那张名片放进了包里：「一周后是吧，我去。」


    待许耀走远，白飞泉把那张名片又掏了出来：「贺……赟……」


    「哼，愚蠢的人类。」锦宣对那个许耀的傲慢非常不满，「喂，飞泉，你还真听他的啊？」


    白飞泉收好名片：「他说的也有点道理，就当玩玩咯。」


    「唉，行吧。」锦宣拍了拍白飞泉的肩膀，「反正我们又不怕什么，臀模也是模嘛，说不定还能让你混个名模噹噹，哈哈……」


    锦宣是在安慰他，而这样的安慰白飞泉已经听过很多次了。其实他心里清楚，人的一生何其短暂，七百年过去，当年那个书生早已不知轮迴多少世，像他这样没什么背景的小妖，茫茫人海又能去哪儿找呢。


    他只是……不想放弃……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开文了！


    这篇文幻想脑补的东西很多，可能不太符合常理，不过一切为剧情服务~如果有小天使觉得有什么不对欢迎指出~


    鞠躬~


    第2章 试镜臀模


    一周后，白飞泉跟同事换了个班，按照名片上的电话打了过去，自称是贺赟助理的女声与他约好了时间，并告知了地址。


    威尔斯公司位于市中心一栋高级写字楼，白飞泉在大堂押了身份证刷了卡，坐了电梯到了17楼，还没跟前台小姑娘打招唿，先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妖气。


    「我这是掉妖精窝了？」妖气如此浓郁，这在人间界可是少见。


    「你就是白飞泉先生吧？」留着齐刘海的前台妹子笑眯眯地迎上来，「您稍等，柳姐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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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前台妹子，举止有礼，笑容得体，要不是身上的妖气，简直就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前台小妹。白飞泉心中疑惑：按理说，如今多有妖族在人间界生活，偶尔碰上一两只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是这个威尔斯里妖气浓郁，肯定不止一两只这么简单。


    只是，看不出来这个前台小妹是个什么妖。


    很快，她口中的柳姐就到了，果不其然，又是妖。


    「白先生，我是电话里跟您联繫的贺总助理，我姓柳，请跟我来。」


    「哦，好。」


    白飞泉压着一肚子的疑惑跟在柳助理的后面走着，很快被带到了一间办公室。


    「白先生进去吧，贺总在等您。」说完，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白飞泉本以为这里是贺赟的办公室之类的，却见里面空荡荡的，墙上挂着一块深色的布，旁边放着几个电视里见过的那种打光灯。


    「这不是办公室吗？」


    「你来了。」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白飞泉惊了一下，回头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那儿。


    那男人面无表情，只抬手看了看表：「你早到了10分钟。」


    「啊？」白飞泉有点懵，看到男人脸上还有些浅浅的痕迹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男人就是当时被他揍了一顿的贺赟，贺总。只怪当时没看清人就下了手，再见贺赟已经被绷带纱布包得好好的，也看不清脸。算起来今天才算是他跟贺赟第一次见面。


    不得不说，即使脸上还有伤痕没消，贺赟这张脸仍旧是极英俊的。


    白飞泉自己的人形是个娃娃脸，像贺赟这样轮廓分明的长相正好是他羡慕的类型。


    在心里把两人的外貌比较了一番，白飞泉不免有些受打击。很快，他收起心思，露出笑来与贺赟打了个招唿：「贺总。」


    贺赟只点了点头：「嗯。」


    白飞泉发现，贺赟进来以后，空气中原本浓郁的妖气中，多了一丝清圣之气。他又偷偷打量贺赟，再三确定贺赟确实是人类之后，也就明白了这间公司为什么吸引妖族了。


    这人不知道做了几辈子的好人好事，攒下来厚厚的一身功德，浑身笼罩着清圣之气，这对妖族修炼有不小的好处，难怪吸引这么多妖族到他这里来打工。


    只是，虽说如今妖族管理条例对无故伤害人类的妖有极大的惩罚，像贺赟这样的人，对妖族来说也是诱惑极大，就像是一个行走的冰淇淋，不排除有些头脑发昏的妖会对他下手。


    「脱衣服吧。」


    「嗯。」


    「嗯？脱，脱衣服？」白飞泉一下子抓住了自己的领子。


    贺赟略皱了皱眉，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不满，向他走近了两步：「摄影团队马上就到，你还不换衣服？」


    明明贺赟距离他还有一臂的距离，白飞泉却勐然感觉心跳快了两拍，一种奇怪的感觉，顺着血脉筋络，蔓延到四肢百骸。连唿吸之中，都带着些许灼热。


    奇怪，白飞泉轻轻地按住胸口：自己凝结妖元，成精修道，一直尊法自然。贺赟身上的清圣之气应该对他有益才对，怎么会是这种感觉？


    好在不适很快就退去，白飞泉也把心中的一点疑惑撇开。顺着贺赟的目光，白飞泉终于看到这间房原来并不是一个空房间，角落里有一间小小的更衣室，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盒男士内裤，应该就是那时所说的威尔斯即将上线的新品。


    虽然白飞泉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这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贺总，我以为……应该先签个合同什么的。」


    「你放心，试镜结束之后会有人跟你联繫的。」贺赟冷着脸，虽然每一次新品上市他都非常重视，不过显然他很少像这样亲自跟模特沟通。


    「哦，」白飞泉拿起那盒内裤走向更衣室，末了又回头说，「贺总，我可以只兼职吗？」


    贺赟虽仍沉着一张脸，却没有真的不耐烦：「你先试试，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四条装的男士内裤，包装看起来挺上档次，印着「男士三角莫代尔青年透气可爱内裤」的字样。白飞泉翻来翻去，又抽出一条拿在手里捏了捏，莫代尔的材料柔软舒适，摸起来丝丝滑滑的，估计是为了透气，两边还设计了网眼。


    四条内裤除了常规的黑白灰三个颜色，还有一条特别亮眼的宝蓝色，白飞泉想了想，毫不犹豫的拿起那条灰色的。


    这款内裤设计地轻薄贴身，还是三角的，怎么想都觉得黑色过于张扬，而白色又有些闷骚，还是灰色保险。


    至于宝蓝色？他压根就没有考虑过那么艷丽的颜色。


    「白先生，请先试穿黑色。」


    沉沉的声音穿过薄薄的一道门传过来，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白飞泉手中的灰色内裤顿时变得沉重了起来。


    咬咬牙，换！谁让人家是老闆呢。


    可是，当白飞泉真的脱光了，只穿着那条纯黑的「男士三角莫代尔青年透气可爱内裤」出现在灯光下的时候，一向自诩胆子大的他，简直想马上逃跑。


    天哪，那么一点点布料，上面还戳着洞！


    白飞泉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才好，5月的天气并不冷，他仍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有脸上烧得慌。尤其是，对面站着的那位，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把他从头到脚地扫视了一遍，最后视线停留在了布料包裹的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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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身。」


    「啊？」


    白飞泉僵硬得像是一只刚从冷库里拿出来化冻到一半的鹅，浑身都在掉冰渣子。他慢慢吞吞地转过身用屁股对着贺赟，只觉得那两道视线像是两条火舌，带着炽热的高温，却没有起到化冻的目的，反而让他冻得更厉害了。


    不知道贺赟看了多久，也许只是几秒，也许有几分钟那么长，白飞泉终于听到他说「嗯，可以。」


    「我……」


    还想再挣扎一下，这时候门却开了，之前提到的摄影团队已经到了，白飞泉只好作罢。


    「来来来，把灯打开，开始吧！」


    摄影师是个精緻的汉子，似乎与贺赟相识已久，看到白飞泉的第一眼就露出了惊艷的神色，甚至冲着他吹了一声口哨，揶揄道：「眼光不错嘛贺总！」


    拿起相机，摄影师绕着白飞泉转了两圈，口中称赞道：「啧啧，屁股够翘，能把内裤撑出最完美的弧度，两边的臀肉一丝不苟地被包裹在内裤里，纯净的黑色与白皙的皮肤相称，更显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哇哦~再加上腰身纤细，越发显得臀部被包裹得浑圆挺翘。哟，还有腰窝！」


    「至于前面……」摄影师忽然掩嘴笑了笑，然后说：「没关系，前面不重要，这款产品主要突出包臀的效果。」


    被一个大男人这样说，白飞泉脸上烧得更厉害了：什么叫前面不重要！他前面也很有资本的好吗！


    靠，简直想立马化影而去，隐身也行啊！


    反倒是贺赟，依旧是那副样子，倒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了摄影师的说法。


    「那就开始吧！」摄影师兴致勃勃地开始让助理们忙起来，把白飞泉拉到灯下站好，「你没上妆吗？」


    「啊，还要化妆吗？」灯光直直地打在身上，终于感到温暖了不少，白飞泉也自在了些许。


    「嗯，」摄影师凑近了仔细端详了一番，笑着说，「你皮肤还不错，今天只是试镜不是正式拍，不化妆也没关系。」


    「杰森，开始吧。」贺赟催促道。


    模特就位，灯光也打上了，摄影师调好机器「咔咔咔」连拍了好几张之后又停了。杰森仔细看了下片子，摇了摇头，对贺赟说：「贺总，有些太僵硬了，您看看。」


    贺赟接过相机看了看，杰森拍的是全身照，画面上白飞泉绷着脸，直挺挺地站着，确实僵硬。


    「再试试吧。」


    「小哥哥，你放松！」杰森耸了耸肩，又给白飞泉指导了一下，「不用笑，但是别把肌肉绷紧，看起来太兇了。」


    白飞泉听着话努力地放松自己，可是站在灯光下被镜头对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戒尺拍在身上一样，根本无法放松。


    「不行，」杰森还是摇头，「感觉不对啊。」


    贺赟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白飞泉看在眼里，有些泄气：「我早说了，让你找专业的。」


    贺赟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在白飞泉身上绕了两圈，然后环视四周，随即拉了一张高脚凳过来：「坐下。」


    白飞泉怔了一怔，依言坐下。


    贺赟站在他身后，双手扶着他的腰：「现在，腰挺直，腿分开……」


    白飞泉只觉得身后的贺赟温度有些高，即使在灯光照射下，他靠近自己的时候，仍旧感觉热热的，腰上尤甚，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按照贺赟说的，摆出相应的姿势来。


    「看着我。」耳边突然响起贺赟的声音，白飞泉还来不及思考他什么时候凑自己这么近，已经下意识地转过了脸。


    四目相对，距离仅在一息之间。贺赟脸上还未销退的伤痕看得更加清楚，尤其是左眼之下的一道细细痕迹，估计是当时被白飞泉的指甲划到了，从眼角斜斜划下，逐渐没入浓密的鬓髮中。


    「就这样，别动。」贺赟嘴角微微一翘，很快便恢復了原样，「拍吧。」


    「哇哦——完美！」杰森兴奋地举起相机，「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


    白飞泉也终于是开了窍一般，在贺赟的指令下变换着姿势。只是若是仔细看，就会知道他身体虽然在动，脑子却在发呆。


    刚刚贺赟，是在笑他吗？


    第3章 突发事件


    拍摄结束后，贺赟叫助理柳飘飘来跟白飞泉谈兼职的事，自己便要离开。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你要找什么人？」


    他还记得这件事。可惜，这件事只能靠白飞泉自己。


    他换好衣服站在一旁，对贺赟微笑道：「劳烦贺总挂心。只不过我要找的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我只能……算了。谢谢。」


    贺赟看起来不太能理解白飞泉的话，他「嗯」了一声，顿了顿，继续道：「你可以先在我公司碰碰运气，不过……我公司人不多。」


    「嗯？」


    大老闆就是谦虚，威尔斯的员工不是挺多的嘛，刚刚进来的时候明明看到一整层都坐满了人呢。


    听说这个贺赟，可不仅仅是威尔斯这么一家男士内衣品牌公司的老闆而已，还是山城有名的贺氏集团的公子，典型家里有矿的富二代。


    不过，这么有钱的人，为了一条内裤这么上心，这爱好倒真挺意外的。


    白飞泉左顾右盼地跟在贺赟身后走着，没注意自己碎碎念的声音，早已不是自己以为的小小声，冷不防贺赟停了下来，他便一头撞上了一个坚实的嵴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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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好，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贺赟比白飞泉高出半个头，当面说别人的小话还被当面戳穿，白飞泉尴尬极了，头也不敢抬，只觉得贺赟那句话像是裹着冰碴子，落在他的头顶上，只好假装听不懂，「嗯嗯」点头。


    好在贺赟并不是小气的人，把他交给助理之后便离开了。白飞泉这才松了一口气。


    敲定了兼职的相关事情，并约定好下一次正式拍摄的时间之后，白飞泉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那个熟悉的招摇身影，粉红色的头髮，粉红色的t恤。值得庆幸，裤子是黑色的。


    锦宣本体是一只华丽的山鸡，素来最爱鲜艷的颜色，每次白飞泉看到他的造型，都觉得晃得眼睛痛，几百年了，也没习惯过。


    「你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白飞泉坐下来，顺手端起锦宣面前的水杯。


    「喂！你不会自己重新倒。」


    锦宣虚晃一下假意要抢，但白飞泉并不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水，才眼皮一抬：「他又有新的目标了？」


    「哎呀，你能不能不要这样，」锦宣徒然泄了气，悻悻地收回手，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抬起的右手遮住了眼睛，「偶尔煳涂一下，给你的兄弟我留点面子嘛。」


    「我要是不给你面子，你现在应该在门外。」白飞泉注意到锦宣的衬衣袖子上，扣着一枚耀眼的蓝色袖扣，「又是他不要的小玩意儿？」


    「对啊，」锦宣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喜悦来，「反正他不喜欢，正好便宜我。」


    白飞泉摇摇头，恨铁不成钢：「你就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他不要的垃圾你拿来当宝贝，早就跟说了，他……算了，懒得管你的事。」


    锦宣笑着睁开眼睛：「好好，不说我了。你今天去试镜怎么样？」


    试镜……想到在贺赟的指导下拍的那些照片，白飞泉脸上微热，含煳道：「就，就那样……说要先看看样片再实拍。」


    「那什么时候……」


    「对了，倒是有件别的事有些意思，」白飞泉打断锦宣的追问，「威尔斯这间公司的员工，竟然相当一部分都是妖，我觉得跟贺赟身上的清圣之气有关。」


    白飞泉把自己的发现与推测一一道来，他的修为不如锦宣，且当初凝元修道时出了岔子，后来又失去了魂珠，导致修为不精，遇到一些有关妖族修炼法门的事情，并不太清楚。


    「听你说的是有些意思，这样看来贺赟功德深厚，妖族被他吸引靠近他以增长修为，不奇怪。」


    「这是不奇怪，奇怪的是……」白飞泉顿了顿，道，「他这样一个命格，按理说应该长命百岁无病无灾，可他却呈现短折的面相。」


    锦宣听了也只是诧异了一瞬，他与贺赟可说是毫无交集，虽然觉得奇怪，也没放在心上，便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去。


    「那你今天去威尔斯，看样子也是没有收穫咯？」


    白飞泉苦笑，也将贺赟的事放下了，算是默认。


    「诶，飞泉，你会不会搞错了？」虽然已经习惯了白飞泉平静的失落，但锦宣还是劝道，「700年了，也许你早就找到那个人了，也许他在你身边出现过！会不会，只是你没有发现？」


    「不可能，」白飞泉肯定道，「你知道的，当初我离开时，把我的魂珠附在他的胎光，也就是命魂上作为标记。一是能够助他延年益寿，长命百岁；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即使他轮迴转生，我也能凭此感应到他，找到他。可是，我从来没有遇到那个与我灵魂感应的人。」


    提到白飞泉的魂珠锦宣就来气。魂珠是妖族修炼成精之后灵魂经过淬鍊，凝结成的精华，虽不像内丹那么重要，却也是有益修行，提升功力的好东西。可白飞泉却把魂珠给了一个凡人！搞得这几百年他找不回来不说，自己的修为也进展缓慢。


    可他又看着白飞泉是多么的在意那个人，700年的时光，他了解他的坚持与执拗。既然这是他的执念，兄弟一场，陪着就是了。


    臀模毕竟只是兼职，白飞泉这个没背景又没大神通的小妖，在等待第二次拍摄的过程中，依然勤勤恳恳地做一个普通人，勤勤恳恳地继续送他的快递。


    快递员的工作流动性很大，很多时候很多人都做不长久。几天后，白飞泉的一位同事就辞职了，因为事出突然，还没招到新人，他便与其他几位同事临时分担了辞职同事的工作。


    这天晚上7点多，夜色还没完全笼罩下来，白飞泉看着车上最后一个到付包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给客人送去。


    一个大约巴掌大的小盒子，外表看起来跟普通的快递盒没什么两样，白飞泉却知道，这上面加持了咒法。虽说现在人间界多有妖族，也仍有一些修道之人，偶尔碰到有咒法术法的东西也不奇怪，只是这个盒子隐隐让他感觉不安。


    盒子很轻，轻得像是空的一样。白飞泉拿起盒子晃了晃，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他有意用法术探查，却如泥牛入海，没有反噬，更没有头绪。


    想了想，白飞泉按下心中疑虑，还是按照地址来到了西元·世界时。


    西元·世界时在山城的黄金地段，只是公寓，房价就高得吓死人。先是登记，又通过几道门岗，白飞泉才来到地址上所写的3栋大门，按响了3-1的门铃。


    没等多久，「卡塔」一声，大门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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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进。」


    「嗯？」白飞泉进了大门，只觉得刚刚那个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


    很快，他就知道他到底在哪儿听过了。眼前这个同样略带惊诧的人，不是贺赟是谁。


    白飞泉拿起快递盒子又看了看，才发现收件人那里写着贺文武。贺文武，就是贺赟？


    「怎么是你？」


    「嗯，你的快递。」白飞泉晃了晃手里的盒子，对他笑了笑。


    贺赟接过快递看了一眼，随意地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一边把白飞泉让进屋：「进来说。」


    「不用了不用了，」白飞泉赶紧叫住他，「你签收一下就行了，到付，麻烦23块谢谢。」


    贺赟回头看向白飞泉没有再说话。不知怎的，白飞泉顿时觉得眼前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满满都写着「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的意思来。


    「那我……」


    「门口有拖鞋。」


    好吧，人家一个大老闆都不嫌弃他奔波一身的尘土，他还推辞什么呢。而且，那个奇怪的盒子……贺赟看起来并不是第一次收到的样子。


    好歹也算有点交情，白飞泉心里想着，决定弄清楚这个盒子里到底是什么。若是对贺赟不利，他也能帮忙处理，算是相识一场。


    贺赟这套公寓不算很大，两室两厅的规划，装修也并不富丽堂皇，到处都是生活的痕迹，应该就是贺赟平时常住的家了。


    白飞泉怕自己裤子脏，于是很有礼貌地只坐了沙发的一角。不一会儿，两张纸巾递到他眼下。


    白飞泉抬眸，贺赟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见他没反应，又把手里的纸巾往前递了递：


    「汗。」


    「啊？」白飞泉伸手一抹额头，发现一手薄汗，才想起现在虽然只是5月，他穿着长袖在外跑了一天，早就出了一身汗。


    没想到贺赟看起来生人难近的样子，对他这个见过几面的人，竟有这样的关怀。白飞泉心头一软，赶紧接过纸巾：「谢谢。」


    「我刚刚正在看你试镜的片子，虽然不是完美，但各方面还是符合我对这期产品的要求。我正准备让飘飘联繫你下周安排实拍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巧。」


    贺赟没有坐，只后退几步，靠在墙边瞧着白飞泉。白飞泉「嗯嗯」地应了，道：「那具体的我等柳助理联繫吧。」


    水也喝了，汗也擦了，钱也收了，休息得差不多，白飞泉就要起身告辞。贺赟没有再挽留，只送他到门口。


    关于那个奇怪的快递，那种不安的感觉一直萦绕在白飞泉的心里，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贺赟说。难道直接说这个快递有问题？那贺赟怕是不会相信。若是提出要看一看盒子，更没有理由。


    纠结了半天，临出门，白飞泉终究还是没忍住：「贺总，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你这个快递里，是什么东西吗？」


    「这个？」贺赟拿起盒子摇了摇，眸色一沉，道，「是我保保给我准备的药。」


    「保保」就是干爹干妈的意思，这是蜀地的民俗，多是小孩八字不好或者命中有缺，特意找到八字好命好的人当保爹，保娘，以祈求孩子健康长大。贺赟的情况，有个保保倒也正常。


    只是，保保还负责给药吗？


    贺赟「嗯」了一声，明显不欲多说，白飞泉只好告别。


    下了楼，出了世界时，白飞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贺赟面呈短折之相，他家世显赫，说不定从小就有高人批命发现了这件事。而家里为了替他延命，找到高人也不一定。


    只是，这样的药，不应该让他如此不安才对。


    走到半路，白飞泉还是放心不下。他尊法自然入道修炼，一向从善惜命，这种事没有遇到就算了，既然遇到了，他便不能真的坐视不理。


    心里这样想着，小电瓶已经拐了方向。等到他再来到世界时3栋大门，却是怎么按铃都没人应声了！


    「不好！」白飞泉心中着急，「难道真的出事？」


    他顾不得许多，四下打量了一番，找到一个没人的监控死角，旋身化影，登时便出现在了贺赟的家中。


    「贺赟！贺赟！」


    却见刚刚还与他说话的贺赟，此时仰面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牙关紧咬，整个人已经失去知觉！而他身旁，放着一个已经空了的药盒。


    第4章 破除迷障


    贺赟就躺在地上，白飞泉急忙上前探他鼻息，发现尚有一丝微弱的唿吸后，才稍稍放了一点心。


    不过，眼下贺赟的情况不太乐观。白飞泉放出妖力在贺赟周身游走，发现贺赟并非中毒，而是被一股奇异的力量锁住了灵犀，相当于此时的贺赟身体无碍，只是意识被封锁了。


    虽然暂时没有大的危险，但若是不能尽快解开意识禁锢，对贺赟来说，仍是命在旦夕！


    「怎么办？」白飞泉收起妖力，妖生不知道第几次感慨自己学艺不精，「锦宣也许……锦宣也就比我多半桶水……算了，半桶水也是水，先把他带过去再说。」


    做了决定，白飞泉马上为贺赟做好结界，带着他前往锦宣家里。


    「锦宣，你快来看看……」


    须臾，白飞泉抱着贺赟出现在锦宣家里，刚把人放好，卧室门开了，锦宣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揉着眼睛走出来。


    「什么事啊……」


    一个哈欠，让白飞泉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时钟：「现在应该是晚上八点半吧？你这是……睡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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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锦宣紧张地竖起手指，回头看了一眼卧室，轻轻地带上了门，才继续道，「昨晚打了个通宵加一个上午，中午才睡下。」


    白飞泉看了眼被关上的卧室门，眼睛一眨，道：「他又来了？」


    「最近的工作结束了，他过来放松一下嘛。」


    「哦……」白飞泉不甚在意地说，「每次他想放松的时候，就来睡你，你有这么解压吗？」


    像是被踩着了尾巴，锦宣脸上飞红，狠狠地瞪了白飞泉一眼，咬牙切齿道：「死肥鹅，话说清楚！我跟他是好朋友，他来打游戏，我好心借他一半床！而已！」


    「哦——朋友。」白飞泉眨眨眼，「所以睡床和睡你，有什么区别吗？你不在床上吗？」


    「靠，肥鹅你今天欠抽吗？」锦宣炸毛一样怒气沖沖地冲过来，白飞泉急忙往边上躲，锦宣一个没注意，脚被凳子腿突出的弧度勾住，顿时整个人往前一扑，正好撞到沙发上的贺赟。


    「我去，你带了个什么过来？」


    「啊！差点忘了正事！」白飞泉收起戏嚯的神态，抓起贺赟的左手递给锦宣，「你查探一下，他怎么回事。」


    锦宣放出妖力细细查探了一番，皱眉道：「这人是谁？为什么会被封印意识？不对，不仅是意识被封印，还有命源被吸收的现象！闻气息，像是妖族干的……白飞泉，你修炼不是不吃人吗？」


    「这是贺赟，」白飞泉懒理好友的调笑，拿出药盒递给锦宣，并把今天遇到贺赟的事与锦宣大致讲了一遍，并说，「正好我遇到，不能不管。」


    锦宣接过药盒查探了一番，摇了摇头道：「查不出来，只觉得像是补魂的丹药。你知道的，炼药不是我们的强项。至于你说的让你不安的咒术，现在丹药被吃了，已经看不出来了。」


    「是青玄蕴魂丹，没想到现在还有修士炼药。」


    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一丝初醒的慵懒。白飞泉一抬头，就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倚靠在门边，如今人间界正当红的偶像歌手陶悠然，即使衣衫不整头髮凌乱，依旧是一副不染纤尘的俊美模样，不愧本体是纯洁绝美的福白菊。若是让他那群粉丝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不知道又该怎样疯狂了。


    「你醒了！」锦宣反应比白飞泉快得多，腾地一下站起来不说，还贴心地给陶悠然挪了个位置，「这是飞泉的现任老闆，丹药你比我们在行，你来看看。」


    白飞泉沖陶悠然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唿，他跟陶悠然虽然都是锦宣的好友，可是朋友的朋友不一定是朋友，他与他也没有很熟。尤其是，锦宣跟陶悠然还有些说不清楚的纠葛……


    「青玄蕴魂丹是补魂的丹药，这人命魂有损，七魄有伤，天生寿命不长。如今活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死气，看来这青玄蕴魂丹他不是第一次吃了。不过……」


    陶悠然拿起药盒放在鼻下，仔细分辨了药盒上残存的气味，皱眉道：「怎么，好像有束草芝的味道？」


    「束草芝？」


    「束草芝有养魂凝魄的作用，但是据我所知，不应该出现在青玄蕴魂丹里。原料变了，自然功效就不对了，也许这就是现在这个人意识被封的原因。不过，听锦宣刚才说的，还有咒术？」


    「我其实不是很确定……」


    三只妖各有所长，却也都想不出什么头绪。眼看时钟滴滴答答地已经走到了10点，白飞泉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知道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贺赟的生命就这样一点点流逝。


    「他是大老闆富二代，一天联繫不到他肯定就会惊动不少人。我还是现在把他放回去，等被人发现最多就是送到医院。人族医生看不出什么的，趁这个时间，我好妖做到底，去青城山里走一趟。」


    快递盒子上寄件人地址既然写着蜀中青城山，那就去碰一碰运气吧。


    白飞泉抱起贺赟准备离开，临走时见陶悠然去了厕所，又压低了声音对锦宣说：「他知道你是他后援会成员吗？」


    「嘘——」锦宣紧张地捂住了白飞泉的嘴，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厕所的动静，才道，「当然不知道！」


    唉，白飞泉看着眼前好友，不解道：「搞不懂你这是玩什么，想看他演唱会直说不就行了，他肯定给你个好位子，还能省1880。」


    锦宣咬牙切齿：「你再说，就赔我1880！」


    「好！我闭嘴！拜拜！」


    夜色幽深，城市的绚烂灯光掩住了漫天星辉，借着云色，白飞泉急速飞行在前往蜀中青城山的半空中。


    寄件人地址写着蜀中青城山，白飞泉细细想过，既然贺赟说青玄蕴魂丹是他保保为他准备的，锦宣也判断是妖族的手笔，那很有可能，贺赟的这位保保，正是青城山中的某位妖族，不知是怎样的机缘巧合与贺赟结缘，还为他炼丹续命。


    蜀中青城距离山城不算太远，月上中天的时候，白飞泉已旋身落定在老君阁前。澄澈的夜色下，青城山笼罩在如霜的月光中，群峰环绕，层峦叠嶂，满目幽翠，与白日的熙攘相比，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老君阁中一片寂静，白飞泉静静感受了一会儿，确定没有惊扰到阁中道士，便面向老君阁施了一礼，随即转身沿着老君阁一旁的小径徐徐向后山走去。


    曲径通幽，不多时白飞泉便来到一处绝壁。他从怀中掏出一根黑色链子，链子上坠着一枚黑色的三角形的东西，这是他从贺赟脖子上取下来的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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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虽说多有妖族入人间界生活，但也不乏深藏山川大泽灵境中修炼的妖灵。这些灵境就像是异空间，外人无从察觉，或无法进入，只有一些有机缘的人或妖才能自由出入。


    贺赟那名妖族的保保，能炼制青玄蕴魂丹，又住在青城山中，白飞泉便大胆猜测，他应该是在青城灵境之中。于是拿了贺赟的护身符，当作进入灵境的媒介。


    当时他只是需要一件贺赟的随身物品，找遍了全身发现这枚护身符含有妖力，猜想与贺赟的保保有些关系。


    眼前这面绝壁藤蔓丛生，灵气丰沛，而手中的护身符也因感应而隐隐散发出妖气。嗯，这里一定就是灵境入口。白飞泉沉声纳气，将自身妖元灌注护身符之内，顿时眼前空间扭曲，藤蔓乱舞，霎时间竟直直冲着白飞泉刺来。


    眨眼之间，白飞泉只感到自己周身灵力一转，顿时进入一个玄妙灵境之中。


    「奇怪，」白飞泉努力眨了眨眼睛，疑惑道，「这青城灵境怎么这么黑？」


    没有奇花异草，也没有乱石嶙峋，更没有灵泉涌动，虽然感受到周边灵气充沛，入眼却是一片黑暗。白飞泉释放出自身妖力探查，只感觉遇到莫名阻碍。


    「怎么回事！」白飞泉心中焦急，竟不知自己是如何被困，「灵境时间也许与外界不同，我这么耽搁，怕是……」


    咬咬牙，释放出更多的妖力，仍旧不得其法。不知过了多久，四周一片静谧之中，似有一道细细的风声，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白飞泉凝神感受，忽然嘴角一勾，露出个瞭然的微笑：


    「哎呀，糟了。我怕不是掉进什么陷阱了！」


    白飞泉摸索着原地坐了下来，嘆了一口气：「唉，这陷阱十分高深，一定是高人布下的，这下惨了。原本以为来这里能找到高人救人一命，谁知道我技不如人被困在此处，完了完了，我是不是要死在这儿啊！」


    说罢，竟双手遮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咳咳，哪来的小妖，竟敢擅闯青城山灵境！」黑暗中，一道粗哑的声音响起，带着说不出的沧桑。


    「前辈！」终于得到回应，白飞泉欣喜地站了起来，四下张望，「我叫白飞泉，有人命关天的大事前来求前辈帮忙！前辈可否现身一见？」


    「咳咳，老朽早已不闻红尘事，帮不了你。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前辈，您不要这么早拒绝我，我其实……」


    声音渐渐变小，几乎微不可闻。黑暗中的那道沧桑的声音，竟再次响起：「其实什么……哎哟！」


    随着一声清冽的童声响起，四周黑暗顿时烟消云散，白飞泉这才看清自己站在一块约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巨石上。不远处，一个大约七八岁的男孩儿正摸着小腿，坐在地上。


    「你你，你居然使诈！」小男孩气鼓鼓地抬眼，狠狠地瞪着白飞泉。


    只是他唇红齿白，圆乎乎的头上头顶扎着一个小揪儿，怎么看都缺少了那份威慑力，反倒觉得是在撒娇。


    「要不是你恶作剧，我怎么会打你。」白飞泉无奈地摇头，走上前去拿出贺赟的护身符蹲下，「小妖，你看看这个，认识吗？」


    「呸！你这小妖，爷爷我可比你大多了，真是无礼！等等，你怎么会有我儿子的护身符！」


    「你儿子？」


    白飞泉抓着那枚护身符，看着眼前的小孩儿，整只鹅都愣了：「你？儿子？」


    第5章 温氏兄弟


    「嗯啊，干儿子也是儿子啊！」


    白胖的小孩儿严肃着一张脸，颇为老成的样子点了点头，下巴抬地高高的，努力用不屑的余光给白飞泉来自大妖的压迫感。


    可惜头顶晃来晃去的揪儿，就像是一根毛茸茸的逗猫棒，白飞泉忍不住在小孩儿头上薅了一把：「你到底是个什么啊？」


    「没大没小！」小孩儿特别激动地把他的手拍下来，睁大眼睛瞪着白飞泉。白飞泉故意逗他，偏去拽他的揪儿，心想：可惜这还是个小孩儿，不然真能见到吹鬍子瞪眼的样子了。


    小孩儿闹了好一阵，估计是被白飞泉这没脸没皮的弄烦了，索性不动了，悠悠地开口：「听好了，爷爷我名叫温苋，可是这青城山灵境中吸收天地灵气孕育而成的一棵人参，已有三千七百年的道行！你手中护身符是我送给我干儿子的，为什么在你这里，从实招来！」


    「三千七百年？！」白飞泉眼睛顿时亮了许多，默默舔了舔嘴唇，「人参啊……大补……」


    可是不对啊，三千七百年的大妖为什么人形还是个小孩儿？白飞泉看向温苋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鄙夷：这个样子让贺赟叫他保保，好不要脸哦。


    「餵——小妖！」温苋怒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人形就是这个样子我有什么办法！」


    「啊——」后脑勺被小孩儿跳起来狠狠拍了一掌，白飞泉一下子清醒了，急忙道，「你还说呢，你怎么把你干儿子补坏了？」


    「什么？什么补坏了？」


    白飞泉收起调笑的心思，把贺赟意识被封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小孩儿越听，眉头越皱得紧，听完后干脆一蹦，跳到了白飞泉背上：「快走，想是我那便宜师弟搞出来的事儿！晚了怕来不及了！」


    「你三千七百年的道行自己不能驾云吗！」白飞泉嘴上这么说着，手却稳稳地托住了背上这尊大佛，迅速地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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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里急，飞得快，风声在耳边唿啸着。不一会儿，只感觉肩上的手攥得更紧了，背上的小孩儿也有些发抖：「我……我恐高……」


    ……


    因为灵境的时间流动与正常时间不同，即便白飞泉尽快赶回去，也已经是第三天的深夜，还好，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


    正如白飞泉预想的一样，昏迷在家的贺赟被物业发现后送到了医院，人族的医生没有发现问题所在，只觉得他心跳唿吸虽然较弱，但整体平稳。所以，贺赟现在正躺在医院的高级病房里。


    「怎么都没个人陪床？」


    白飞泉循着痕迹，一路上背着温苋，小心地避过各种监控各种人，终于来到了医院。原本以为贺赟身边围满了人，还得好好想想怎么避开，或者编一套让他家人相信自己的说辞，谁知道到了病房，除了离开的医生和护士，一个别人也没有。


    温苋从白飞泉背上蹦下来，挥手设下结界，便冲到病床边。须臾沉吟道：「劫生术，果然是师弟！」


    「你师弟？」


    病床上的贺赟紧闭着双眼，原本就深邃的轮廓，此时已显得嶙峋，眼下呈现隐隐的青紫色，一身的清圣之气已经比初见时稀薄了许多。


    「意识被封，命源被夺，这混蛋——」温苋脸上已看不到之前的天真俏皮。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丹药餵到贺赟口中，随即双手快速捏诀。


    很快，受到灵气剧烈波动的影响，病房中的灯光闪烁起来，一旁的仪器更发出刺耳的铮鸣。


    白飞泉忍不住捂住耳朵，他很想问一句「动静这么大，你的结界行不行」，但温苋对他强大的压制力又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根本就是多余。


    「嗯……」在温苋的运功下，原本沉睡的贺赟眉头皱了起来，脸上显露出痛苦的神色，额头也密布着汗水。


    白飞泉紧张地盯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感觉自己心头一刺，之前出现过的奇怪感觉再次浮现。


    「你过来，帮个忙。」


    「啊？」来不及多想，白飞泉甩了甩头，将那股不适感压了下去，往前两步道，「做什么？」


    一粒汗珠从温苋额际滑下，他抬头直直看着白飞泉，忽然甜甜一笑：「小妖，借滴血用用。」


    「啊，嘶……」白飞泉只觉自己无名指一痛，一滴鲜血就浮现在温苋掌中。随后，温苋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滴鲜血慢慢发出清润的黄光，飘到贺赟的眉心，随即消失了。


    伴随着鲜血的消失，周围的灵气波动也瞬间停止，仪器恢復了平静，飘动的床幔也静止了，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好了？」白飞泉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温苋身子一晃，向后几步跌进了沙发里。他抹掉头上的汗珠，长舒了一口气，方才点头：「好了，没事了。」


    白飞泉急忙转头去看贺赟，他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但眼下的青紫已经淡了许多。见他一头一脸的虚汗，白飞泉忍不住拿了纸巾一点一点擦拭着。


    倏然，沉睡的人眼睫一颤，随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贺总？贺赟……」白飞泉欣喜地看着贺赟，轻轻叫着他的名字。


    贺赟似乎没有认出他，又或许并没有清醒，在睁开眼睛几秒钟之后，又慢慢闭上了。


    「小孩儿！小孩儿！你快来看看，他怎么又闭上了！」


    温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颗棒棒糖叼在嘴里，只抬起眼皮瞄了一眼，含煳道：「大唿小叫什么，他只是太累了，睡着了而已。」


    「睡着？」白飞泉不是很相信，伸出手指戳了戳贺赟的脸，「他都睡这么久了，刚刚醒过来，又睡？」


    「他之前可不是在睡觉，文武虽然身体弱，但是他的精神力很强。意识被封，命源又在流逝，他虽然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但是灵魂一直在努力挣脱束缚，我们若是再晚到一会儿，他自身命源被吸干，灵魂也就被锁死了。现在束缚解开，命源逐渐回归，当然累了。」


    「这么惊险的吗？」白飞泉道行尚浅，修行也不太精，见温苋说得头头是道，不免有些好奇。


    「文武吃下的那枚青玄蕴魂丹，一定是被我师弟温舍偷偷换成了有束魂作用的丹药，再加上他在丹药上施了咒术，导致文武吃了之后意识被封，激活了劫生术。他这边陷入危机，温舍在另一边吸取命源。」


    温苋含着糖说得轻轻松松，白飞泉听得浑身发冷：「你这师弟……胆子太大了些。若是被管理处发现他使用禁术，还无故残害人类，不怕落个灰飞烟灭？」


    管理处，全名是「妖族驻人间界管理局代表处」。自从人族发展越来越强盛，自然界中妖族赖以修炼的灵气也越来越少，尤其是万年前，神族陨落，一些拥有神族血统的大妖也逐渐沉眠。


    为了生存，许多妖不再执迷于修炼飞升，而是进入人间界，跟人类和平共处。为了管理这些人间界的妖们，妖族尚存的大妖便与人族的高层通气，设立了「妖族驻人间界管理局代表处」。


    管理处的妖族条例第一条，便是决不能无故伤害人类性命，否则，即使躲到天涯海角，八荒灵境，管理处的大妖们也有办法把妖抓出来，轻则废除修行，重则灰飞烟灭。在这样的高压政/策下，妖偷偷混在人中间，虽偶有不怕死的犯事儿，总的来说，已经相安无事了许久。温苋这个师弟，胆子可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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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他向来是个混蛋，与我不是一路的，若不是当年师傅把他捡回来，我才懒得管他。」温苋几下把糖嚼碎了咽下去，恨恨道，「温舍平时弄那些歪门邪道的我没看到就算了，这次居然打我儿子主意，我一定要给他点教训！」


    「对了，管理处可管不了他。温舍，不是妖，是人。」


    说完，温苋站起来拍拍屁股要走。


    「等等，是人？人怎么会……」白飞泉拉住温苋，道，「你要怎么给他教训啊？还有，你就这么走了？不等贺总醒吗？」


    「我刚才与温舍斗法，感觉到他法力有异，似有不济。也许这就是他为什么冒着被我打的风险对文武下手。你也看出来了，文武这身功德，就跟猫薄荷似的，引得一群野猫围着他打转。」


    「额……」白飞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是那群野猫中的一个，反正贺赟公司里确实是有一群来着。


    「我也没说我现在就要走啊，上个厕所不行啊……来都来了，怎么我也得等我儿子醒了再说。」


    白飞泉有些尴尬地松开手，摸了摸鼻子，说道：「对了！我的血怎么这么厉害？滴一滴他就醒了？」


    想到刚刚鲜血入贺赟眉心之后他便醒来的情形，白飞泉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激动，说不定他的血有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厉害之处呢！也许，是什么堪比神器的宝贝！


    「嗯……那个，」温苋快走了两步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回头道，「其实谁的血都一样，就是做个引子搭个桥而已，只不过……我怕疼。」


    说完，温苋眨眨眼，熘了。


    「恐高？还怕疼？」白飞泉气得说不出话来，「还大妖呢！还当人保父呢！你你你……」


    「唉……」嘆了口气，白飞泉坐到病床边，看着睡梦中的贺赟唿吸平稳的模样，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同情来，「你几辈子做了那么多好事，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二天上午，白飞泉先是去了公司。然而他这没打招唿消失两天又突然出现的行为，把快递公司气得不行，原本想着人手紧缺，打算罚点钱小作惩戒，谁知道他出现之后竟然又是来请假的，还正好遇到负责人的原配打小三打到工作点来了，这下临时工白飞泉的请假，就直接变成了走人。


    「唉……找新工作，好麻烦……」白飞泉只好带着昨晚不给干儿子陪床，死皮赖脸非要睡在他家的温苋直接去了医院，他看着身边这个叼着棒棒糖，一脸好奇张望的小孩儿，有苦无处说。


    「你这都第43次嘆气了，小妖一只，快活一点嘛，丢个工作而已，难道你在人间界还会活不下去吗？」


    「唉……」白飞泉懒得跟这个初次进城的山村老妖一般见识，站在医院门口抬头望了望，贺赟住的高级病房就在13楼。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挺翘的屁股，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念头：


    不然，跟贺总商量一下，兼职变全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爱的瓶子又帮我安利~


    也谢谢从瓶子那里过来的小天使们哦~啾咪~


    第6章 隐瞒真身


    白飞泉并不想在贺赟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即使看目前的情况，贺赟应该对于一些不太符合唯物主义的东西并不陌生。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再三嘱咐温苋，不要跟他一起出现在贺赟面前。


    「我可不想再掺和你们的事了，还有！」白飞泉严肃地说，「我不像你，我可是在人间界混得，被人知道了真实身份可是要吃罚单的。」


    「可是，」温苋的脸上又露出那种孩童般的天真茫然，「那我要怎么跟儿子，解释我从青城突然跑到山城呢？」


    「或许你试试父子情深心灵感应这个理由？」


    「……」


    最终温苋没有抵抗住白飞泉10箱棒棒糖的巨大诱惑，承诺在30分钟之后再去贺赟的病房。而白飞泉则装模作样地给柳助理打了个电话，询问正式拍摄的时间，随后毫无疑问地获得了贺赟生病住院的消息，并适当地流露出了关心的态度，从而堂堂正正地前往探病。


    白天的医院理应是一副拥挤忙碌的景象，不过作为高级病房的所在，13层的走廊还算清净，正是因为这种清净，纯白的墙壁显得更白，浓郁的消毒水味儿经久不散，这些都让白飞泉心绪有些低沉，像是时刻提醒他，人，是多么脆弱的种族。


    他们没有神族永世的生命，也没有妖族强悍的体魄，凭着无数点点飘忽的魂光，才能在世间绵延至今，而就连这样的绵延，也是稍纵即逝的。不过，很多时候白飞泉又常常庆幸人族有魂灵：


    不论光阴百代，轮迴几世，也一定可以找到当初那个人。


    白飞泉拎着果篮来到13-11病房。刚要敲门，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人一脸颓丧地走出来，两人直直打了个照面，差一点撞到。


    「咳，抱歉，你是贺总的朋友？」


    「呃……」白飞泉心说自己只是你们贺总的临时工而已，于是含煳道，「算是吧……他，还好吗？」


    「已经没大事了，」那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啊，我还有方案要改，你……你自己进去吧。」


    这样的天气，那人额头上、脖子上居然都是汗，白飞泉猜都猜到，他的方案一定是被贺赟骂了，于是赶紧让了两步，那人便在摇头嘆气中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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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子，白飞泉觉得自己手里的果篮重了许多，先前盘算的兼职变全职，突然变得尴尬了起来。他跟贺赟不过几面之缘，又不想揭破身份，去捞一个救命恩人的光环。


    「算了算了，」白飞泉很洒脱，「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病房里已经没有别人，贺赟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坐在病床上，拿着pad不知在想什么，眉头皱得很紧，很不开心的样子。


    比起白飞泉前几次见他，贺赟显得消瘦了些。听到动静，贺赟放下pad抬起头，见是白飞泉，原本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指了指病床前的椅子道：「你来了，坐。」


    白飞泉有一瞬间的愣神，他觉得贺赟平时一定是一个很少笑的人，否则不会把刚刚那个人吓成那样，如今只牵起那么一点点的弧度，不认真看，几乎不能感受到他是在笑。白飞泉不由得想起上一次拍摄的时候，贺赟指导他摆造型，那个时候，他似乎也是轻轻地笑了。


    「下次拍摄时间定在3天后，飘飘跟我说她已经告诉你了。」


    许是见白飞泉一直没说话，贺赟开口打破了沉默。白飞泉急忙点头，拍拍胸脯答应道：「是的我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贺赟放下pad直直地看过来，「我看不见得。」


    白飞泉听出了贺赟语调里的调笑，以为他是不信任自己，正要开口，贺赟却拿出一个苹果扔到了他怀里：「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


    末了，又重重强调了一句：「像上次一样。」


    上次……想到上次拍摄时自己僵硬无措的情景，原本还信心满满的白飞泉，顿时有些泄气，一边削皮一边期期艾艾道：「麻……麻烦你了，你这么忙，还大病初癒……」


    「你客气了，工作，也是爱好的一部分。」


    这话听着耳熟，可是怎么好像上次贺赟不是这么说的……白飞泉一时想不起来，只好打个哈哈，继续埋头削皮，削削削，自己买的这苹果还真有点儿脆！


    「我以为你是削给我吃。」


    「咔嚓」一声，正当白飞泉乐滋滋地咬下第一口，还没来得及尝出甜酸来，贺赟的声音响起，犹如定身咒，白飞泉一时嚼也不是吐也不是。


    贺赟犹不满足，还一脸控诉，仿佛白飞泉多么的十恶不赦：「通常来探病，不都是给病人吃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白飞泉脸通红，嘴里含着苹果话都说不清楚，「我我，我马上给您重新削一个。」


    「不用了，」贺赟拿起刀，从白飞泉手中拿过苹果一分为二，「分我一半就好了。」


    苹果一分为二，贺赟从容不迫地吃着，白飞泉则拿着自己手里那一半呆住了。这个贺总，还真是……不拘小节呢……


    脑子里转来转去，白飞泉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现在这情形有些诡异……仿佛自己是个原本地位地下埋头伺候的小太监，突然被皇上赏赐了一样。


    呸呸呸——什么太监！


    「一定是做人太久了……」白飞泉缩在凳子上碎碎念，竟觉得自己的10箱棒棒糖用错了地方，「早知道就不该让温苋晚来，有他在，也不至于这么尴尬……唔，这苹果真甜！」


    好在这诡异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很久，半个苹果吃完，温苋终于到了。一声「贺叔叔」叫得是清脆甜亮，亲昵可人，还给白飞泉递了个颜色：看！我演得好吧，绝对不认识你。


    漂亮！白飞泉也暗暗比了个贊！


    「保保，别闹了。」


    无情的声音响起，贺赟甚至还特意给白飞泉做了介绍，半点没有避讳眼前这个小孩儿竟是他保父这么奇怪的事情。


    「小时候我家人给我算了命，命中有些不好，所以费了些心思才找到他做我保父，好压一压。」贺赟解释道。


    「哦哦，」白飞泉赶紧点头，「我懂，我懂。」


    虽然这种隐私事情人家自己不在意，可白飞泉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僭越了，匆匆寒暄了几句，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见白飞泉走了，贺赟周身的温和气息顿时消失不见，疲惫与病弱爬了满身，道：「保保，我记得上一次发病，是5年前。这次，我又发病了吗？」


    「不是……这次是……是意外……」想到自己师弟干的破事，温苋头疼，又不好跟贺赟明说，「不过你放心，已经没事了。」


    「爷爷已经不在了，还有谁会知道要找你来救我呢？他们吗？哼，他们巴不得我赶紧死了。」


    哎呀，果然问这个，儿子太爱刨根问底真不是什么好事。可温苋又不能真的听白飞泉的说什么「父子情深心有灵犀」这样的胡话，贺赟一听就知道是敷衍。


    「你忘了我送你的护身符吗？上面有我的灵气，我当然是感应到了！」温苋张嘴就来。


    「是吗？」贺赟轻轻抚上脖子上那枚黑色的护身符，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再说话。


    「唉，文武。」温苋心疼地爬上床，孩子小小的手脚笨拙地抱着贺赟，「别怕啊，爷爷走了，保保会护着你的，还有很多……也会护着你的。」


    「……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今天没话说


    第7章 上岗臀模


    3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这些时间，不用工作的白飞泉除了窝在家里上网，学习简单的模特拍照教程之外，就是被温苋缠着穿梭在山城的大街小巷里，到处寻觅美食。当然，白飞泉是付钱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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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锅、串串、醪糟小汤圆、冰粉、炸串、钵钵鸡……温苋的胃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惊得白飞泉差点以为他不是人参成精，而是饕餮降世。


    「蜀中没吃的吗？你怎么跟饿了几辈子一样？」


    温苋啃着糯米糖葫芦给了白飞泉一个看傻子的眼神：「我平时都呆在灵境里，很少出门的好不。」


    白飞泉看了看自己的余额，无奈道：「你应该让你儿子给你生活费。」


    温苋无所谓地笑笑：「有什么关系吗？你的不就是我儿子的~」说完，又奔向了卖雪花山楂的小摊。


    什么？！你知道我跟你儿子的收入差多少倍吗！你知道一只遵纪守法的好妖在人间界挣钱有多难吗！


    温苋当然——不知道。白飞泉嘆气归嘆气，还是得乖乖掏出手机付钱。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尊大佛，正式拍摄的日子到来，白飞泉才赫然发现自己的拍照教程学习，一直停留在第一课……


    「你皮肤好好，又白又细。」正在给白飞泉上妆的化妆师姐姐啧啧称赞，「好久没遇到底子这么好的模特了。」


    「谢谢。」白飞泉心中紧张，垂着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


    「不过，一般男士内衣模特都很少这么白，估计还是要用深一个，哦不，两个色号的粉底，小麦色好显得阳刚一些。」化妆师捏着刷子思索着，又在他腰上轻轻一点，「唔，看样子没什么肌肉，小朋友，要不要给你画八块腹肌？」


    「啊？」白飞泉勐地抬头，只见化妆师一脸憋笑，知道自己是被调戏了，正想说什么，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


    「不用，就跟他肤色一致就好。」不知什么时候，贺赟已经到了化妆间。他随意地站在门边，目光落在镜子里白飞泉的脸上。


    「好的贺总。」


    一眼就看出白飞泉的紧张，贺赟吩咐了化妆师，又走上前来，右手举起，似要落在他的头上，只停顿了一瞬，随即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我会盯着。」


    「嗯。」也许是贺赟的清圣之气对妖族有着独特的安抚作用，贺赟的靠近让白飞泉的紧张的心情平復了不少，他甚至通过镜子，仔细地打量贺赟的模样。那天从医院离开之后，被温苋缠着的他，都没有再见过贺赟，现在看他虽然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脸色比起前几天已经好了太多，眼下的青紫几乎完全消失，看来温苋的救治颇有成效。


    「看什么？」


    耳边忽然响起贺赟低沉的声音，白飞泉下意识地就回应道：「你。」


    「我？」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化妆师姐姐已经不见了，白飞泉稍稍偏了一点点头，贺赟离他太近，几乎能感受到他唿吸的温度：「看，你好些没。」


    「出院了，自然是好了。」贺赟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支眉笔，在白飞泉眉上比划了两下，「化妆师去拿什么粉去了，你等下。」


    「哦，好。」白飞泉敷衍地应了，一双灰蓝色的眼珠跟着那支在自己眉上跳来跳去的眉笔转动着：这位贺大老闆到底想干嘛，怕不是心血来潮想亲自给他化个妆？不知道技术如何，可别画成蜡笔小新了。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混血。」贺赟手中的眉笔沿着白飞泉眉毛的形状轻轻滑动，「可除了这双眼睛，其他地方倒是看不出来。」


    「眼睛是天生的，估计是有什么基因缺陷吧。」白飞泉笑笑，「混血不都挺好看吗。我一个送快递的，怎么会是混血。」


    按理说妖精化形，道体的模样虽然自然天成，但是若有什么不满，变一变改一改也是可以的。只是，白飞泉当年与人交手，妖力不济，伤到过眼睛，虽然经过救治后不影响视物，却再也掩饰不了眼睛本体的颜色。


    灰蓝色的眼珠，犹如保管多年的古董琉璃珠子，没有夺目的光华，倒也别有一番意趣。只是长在他纯粹的东方脸上，常常会引来一些注意和误会，问的次数多了，他也学会用「基因缺陷」来解释，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贺赟听了之后的重点不在这里。他微微皱眉，用手中的眉笔敲了一下白飞泉的眉心，道：「什么叫你一个送快递的，据我所知，你3天前就被炒鱿鱼了吧。」


    啊呀，温苋这个大嘴巴！


    白飞泉有些懊恼地拨开在眼前不安分的眉笔，争辩道：「不是炒鱿鱼，是我主动辞职。」


    「为什么？没记错的话，许耀一开始劝你来面试，你还为了送快递而不愿意。」


    贺赟揪着这个旧帐不放干嘛？白飞泉不解，难道贺大老闆在时隔多日之后，终于想起来被拒绝的心情，决心要为自己找回面子么？


    好啦好啦，好听的话说两句也不会掉块肉，再说现在他确实也挺想把兼职变全职的，还要倚靠贺赟呢。


    于是白飞泉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双手握住贺赟握笔的那只手，用生平没用过的谄媚声音说道：「贺总贺总，贺大老闆——大人不记小人过，赏口饭吃呗~」


    微凉的温度像过电一样从手上传遍全身，贺赟感觉自己全身僵硬了，他艰难地移动了一下眼珠，只觉得白飞泉的手怎么这样小，两只手才堪堪握住自己。


    不经意间移开了视线，贺赟清了清嗓子说：「这个等下再说，我先出去了。」


    留下白飞泉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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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换了个专业的摄影棚，但团队还是上次的团队，贺赟还是上次的贺赟，内裤也还是上次的内裤，白飞泉往灯下一站，只觉得比起上一次试镜，自己已经是自在了不少，甚至隐隐期待：来吧！这次小爷的表现一定让你们刮目相看！


    然而三分钟后……


    杰森：「飞泉啊，你腿再分开一点啊……对对，不要遮住你的胸……手拿开拿开……」


    白飞泉泪流：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因为是正式拍摄，比起试镜时候的小猫两三只，这次现场的人数足足多了两倍！只穿着一条轻薄小紧贴的内裤，被一大群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还要轻松自然地摆出各种姿势和表情，白飞泉先前的豪情壮志自信满满早就被火热的灯光晒得干干的，什么也不剩了。


    他虽然是一只妖，可也是成精之后就规规矩矩穿衣吃饭跑腿上班的普通小妖，一只普通的白鹅，若不是机缘巧合成精入道，他应该只是某户农家养在小院里的备用食材而已，就算成了精，也自认没什么外形优势。狐妖花妖那些天生的美丽诱惑，自然舒展散发魅力的天性，他可学不来。


    杰森毕竟是知名的专业摄影师，正式拍摄白飞泉始终进入不了状态，他也有些恼火，语气不免严厉了起来，可越是这样，白飞泉越是僵硬。


    「白飞泉！你这个腿——」


    杰森怒气沖沖地放下相机，几步上前，正要亲自给白飞泉纠正纠正他那条不听话的腿，一只大手拦住了他。


    贺赟拍了拍杰森的手，淡淡道：「我来吧。」


    见是贺赟，杰森奔涌的怒气也只得收敛，恨铁不成钢地狠狠瞪了一眼缩在贺赟背后的白飞泉，转身走了：「休息5分钟！」


    「怎么了，先前不是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贺赟走到白飞泉面前，拉开他护在胸前的双手，「冷？」


    「不，不是……」白飞泉觉得灯光实在是太热，他的皮肤已经快要烧起来，「还是别扭。」


    贺赟轻笑，他走到白飞泉的身后，双手扶住他的肩膀，语气比第一次试镜时低柔了许多：「你不要看他们，光一打在你身上，意味着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我……」


    贺赟的声音太好听，低低的，却不沉闷，贴在耳边像是初春时积雪融化的絮语：「我们公司的产品，从来只选最好的模特。你的条件很好，不论是脸，是背，是腰，是腿，还是臀……」


    温暖而有力的双手逐渐从肩上，移到手臂、腰……白飞泉的视线也随之那双手游移，蓦地，那双手紧紧握住了他的腰。


    「威尔斯成立以来，每一次推出的新品，都是大卖，从未失败过。所以，你应该相信我的眼光，你是我选中的，明白吗？」


    贺赟的话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白飞泉不由自主地相信他所说的，紧张的心情终于渐渐平静。


    「贺总，你对每一个模特都这么亲力亲为吗？」这句在舌尖滚了许久的话终于问了出来，白飞泉心中蓦地有些慌乱。


    贺赟似乎是停顿了一会儿，须臾，才说：「当然不。」


    白飞泉唿吸一窒，半张着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么笨的模特，只有你一个。」


    「我……」


    「现在，可以了吗？」


    「啪」地一声轻响，白飞泉顿觉自己的肩膀微痛，正诧异，抬眸对上贺赟带笑的眼：「别忘了我对你说的话，只有你一个人。」面对贺赟的信任与期待，白飞泉心中涌起一股热流，用力点头：「嗯！」


    「好！杰森，开工！」


    灯光再次对准了白飞泉，镜头集中在他一人身上，随着快门声不断响起，白飞泉轻松自在地随意摆出各种姿势。小小的摄影棚内光芒大盛，目之所及，正如贺赟所言，只有他一人而已。


    不，不对。


    白飞泉的目光渐渐找准了一点，再不能移开：


    除了自己，还有贺赟。


    作者有话要说：　　贺总：是他先摸我的手！


    第8章 生抠鹅肠


    这次拍摄持续将近2个小时，等杰森终于说「ok」的时候，在场的工作人员无不松了一口气。


    「行吧，飞泉，你赶紧去穿衣服。」杰森拍了不错的照片，心情也好了许多，恢復了那副弥勒佛一样笑眯眯地模样，忙不迭地就要拉着贺赟看片儿。


    贺赟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了一句：「飞泉，你穿好衣服，等我一下。」


    白飞泉点点头：「好的。」


    等白飞泉穿好衣服出来，只见摄影棚里工作人员已经撤走了一些，本该在看片子的贺赟正在跟一位身穿红裙的女人聊着什么，而杰森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余光撇到白飞泉出来，贺赟越过面前的女人沖他点点头，示意他稍等，白飞泉便找了个凳子坐下，一抬头，正巧与那个女人好奇的目光对上。


    那个女人很美，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像是泛着潋滟的光，微微上挑的眼尾让她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妩媚。女人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因为视线对上而显出任何的波动，她的视线毫无掩饰，大胆地从白飞泉的脸上扫过，随即嘴角一勾，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唿。


    白飞泉抽了抽鼻子，心里一下子明白了：得了，又是同类。只是这样出色的外形，不知道什么妖精入世呢。而且，她与人打招唿的方式，莫名让人觉得有些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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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吗？」化妆师姐姐不知从哪里递来一杯奶茶，「杰森好像有事先走了，你还要等贺总？」


    「唔，谢谢。」白飞泉吸了一口热腾腾的奶茶，眉眼弯弯，满足地喟嘆一声，「哇——贊！」


    化妆师姐姐很开心有人跟她的爱好一致，不觉凑近了些，笑道：「难得遇到一个喜欢喝奶茶的男孩子！」


    「还是个爱喝标准甜度的男孩子。」


    「哈哈哈，对对对。」


    白飞泉胃里暖了，心情自然也雀跃了不少，跟化妆师小姐姐你来我往说说笑笑，很是开心。却见贺赟那边不知道跟那个漂亮女妖说了什么，那女妖也是笑得一脸灿烂的模样，贺赟嘴角微扬，看起来心情也不错。


    「什么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化妆师姐姐顺着白飞泉的视线看过去，「你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白飞泉低头勐吸了一口奶茶：


    ——什么啊，我还以为贺大老闆天生木头脸，对别人都不会笑呢，看样子还是看脸的，美女的待遇还是不一样的。


    正暗自嘀咕，贺赟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远远地朝这边看了一眼，白飞泉手一抖，奶茶差点洒了。他心里有鬼，不敢与贺赟对视，一双眼睛到处乱瞄，心里暗暗奇怪：不是吧，腹诽也能听到？到底谁是妖精啊？


    ……完了完了，过来了过来了……


    「白飞泉，你在吐槽我吗？」


    「没有啊——」白飞泉心虚地转过了脸，正想跟化妆师姐姐说点什么转移话题，谁知道她看到贺赟过来，早就偷偷熘走了。


    「嘿嘿，」白飞泉只好抬脸承受贺赟高高在上的俯视，笑眯眯地说，「闲聊，闲聊而已。」


    不知道贺赟是不是嫌弃白飞泉这幅笑模样实在是太过谄媚，于是伸出两只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左右打量了几秒钟，才大发慈悲地松手：


    「笑得真难看。」


    跟刚才温柔耐心对他循循善诱谆谆教诲的贺赟简直判若两人！白飞泉不太高兴，捏着吸管一下一下地戳着奶茶杯，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咳，明天你到公司来，直接去找人事部的章雨。」


    「嗯？」白飞泉愣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想兼职变全职的想法，温苋也跟他说了？不是吧……好丢脸……


    贺赟没有注意白飞泉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脸色变化，自顾自地抬手看了看表，继续道：「至于模特公司，等这个系列上市之后看看反应，再给你推荐。威尔斯本身是没有臀模这个职位的。」


    模特公司？！这下白飞泉是真的听懂了，他有些难以置信：「你，你怎么知道？我，我没有……」


    贺赟终于把目光落在白飞泉的脸色，似乎对他的反应很不理解：「不工作？难道你要做无业游民吗？」


    「工作肯定要工作，」白飞泉结结巴巴地分辨，「但是什么明天去你公司，又是什么模特公司啊？你都不问问我……」


    「我保保挺喜欢你的，临走的时候还让我照顾照顾你。」贺赟说了一句无关的话。


    这句话听在白飞泉耳朵里可就意义不同了：果然是温苋大嘴巴！


    白飞泉避开贺赟的视线，手里的奶茶杯被他捏地「咔嚓」作响，他小声说：「我没想做模特……你让我在你公司跑跑腿就好。」


    「那怎么行。」贺赟一脸不可理喻的模样，目光在他腰臀处流连了一会儿，才说，「你有天赋，可别浪费了。」


    天赋！顺着贺赟的视线，白飞泉勐地明白了自己的天赋在哪儿，连忙双手向后捂住了屁股。


    贺赟被他的动作逗笑了，随即认真地说：「而且，模特这一行，能接触很多不同的人。」


    白飞泉明白了贺赟的意思。说实话，最初他答应来面试，虽然也有换个地方找人的想法，但其实还是好玩的成分居多。妖，自然有妖找人的途径，若是全靠自己在人海中摸索，怕是千百年都不会有结果。只是没想到，贺赟竟然还记得，并且，如此为他考虑。


    贺赟已经习惯了白飞泉说着说着话就走神的样子，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我还有事先走，别忘了明天报导。」


    看着贺赟走远了，白飞泉犹豫了一下，才转过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化形了几百年，他第一次认真地从镜子里观察自己的屁股，好像……除了比普通男人稍微翘一点之外，也没什么特别啊？他是鹅诶，所有的鹅，屁股不都是这样吗？


    双手不由自主地在屁股上摸了摸，嗯，手感真的不错。白飞泉忽然一笑：「算了，也许锦宣金口玉言呢。也许有朝一日，我真成名模了。」


    「所以——你明天就去报导了？」


    锦宣一脸不可思议地大叫，饶是在火锅店热闹的大堂里，这样的高分贝也着实吸引了邻座一些客人好奇的目光。


    白飞泉赶紧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红糖糍粑：「小点声你，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我靠——好烫！」


    香糯绵软的糍粑，表面炸得金黄酥脆，裹着浓浓的红糖汁，入口甜而不腻，软而不粘，是这家洞子火锅的招牌小吃，锦宣跟白飞泉一样爱得不行。


    所以，即使这块刚出锅的糍粑实在是烫嘴，锦宣也没捨得吐了，张着嘴哈了好一会儿，总算囫囵着吞了下去。


    「我能不大惊小怪吗？白飞泉，你才认识他几天啊，就又奔波又救命的，现在还要去给他打工？你又不是什么勤于修炼的上进妖，别说你也看上了他身上的清圣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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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好歹也算过命的交情了么，再说，我现在失业，不正好？」


    「怎么都觉得怪怪的，」锦宣夹着一片毛肚在火锅里七上八下，「你没发现吗？最近这几天你连《新白娘子传奇》都没看，一门心思都在那个贺赟身上，这还不奇怪？」


    锦宣的声音穿透力实在是强，即使他有意收敛了音量，新白娘子传奇几个字还是让好些人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隔壁桌正在划拳的两个花臂大哥，「五魁首」还没分出胜负，齐刷刷地沖他们投来了略带鄙夷的眼神。再一看锦宣那杀马特一样草绿色的头毛，白飞泉白得快要反光的皮肤，很快彼此又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继续「六六六」了。


    「靠！我都看了八百遍了！少看几天又有什么关系！」白飞泉压低了声音狠狠地说，「住手，这块毛肚归我了！」


    锦宣也没炸毛，不动声色地从白飞泉碗里夹走一块他特意放凉的青笋：「你不是以前辈为楷模，心心念念想着报恩么。这几天你都没怎么提找人的事儿，我这就，关心一下。」


    「多个朋友多条路，找人的事儿我可没松懈，再说了，」白飞泉毫不犹豫地把毛肚一口吞下，「我有天赋，天赋懂么！靠，最后一块青笋你居然跟我抢？服务员——菜单拿来，加菜！」


    锦宣不甚在意地瞄了一眼：「真不知道你这屁股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贺赟说了，他的眼光错不了，我的屁股还真是极品！」


    「额……两位……还想加点什么菜？」


    刚刚过来的服务员正好听到白飞泉的那句带着重音的「极品屁股」，顿时一双眼睛不受控制一样，眼神忍不住在白飞泉的屁股上飘来飘去，气氛陡然尴尬了起来。


    白飞泉脸通红，只好假装沉迷冰可乐，咕嘟咕嘟勐灌，恨不得把脸埋进可乐瓶子里。还是锦宣强忍着笑，开口解围：「咳咳，还有什么推荐的菜啊？」


    服务员感激地看了锦宣一眼，笑着说：「生抠鹅肠是我们的特色，基本每桌都点，绝对新鲜，每一根都有二指宽。我看二位没点，要不来一份？」


    白飞泉：「噗————————————」


    作者有话要说：　　锦宣：来份生抠鹅肠！


    白飞泉：……救命，我肠子疼！qaq


    第9章 触手警告


    「轰隆隆——」


    夜空被「刷」地划开一条缝隙，一个响雷噼下。锦宣浑身一抖，忍不住往身后那个温暖的所在缩了缩。


    「还睡不着？」


    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随即有力的手臂环住了他。


    锦宣不好意思地动了动：「吵醒了你？」


    「唔……」陶悠然闭着眼，懒懒地开口，「没事，也没真的睡着……」


    话音刚落，窗外又一个响雷落下，陶悠然顿觉抓着自己手臂的力量又重了些。


    锦宣这房子隔音效果很一般，雷声大了，就像砸在耳边一样。妖族天生怕雷，修为高了就能抵御这种天性，然而这条对锦宣偏偏不适用，他还是特别怕的那只。


    陶悠然忽然起了调笑的心思，低声说：「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这么怕打雷？」


    说起这个，锦宣也觉得很丢妖的脸，闷闷地说：「我怎么知道……就是怕……」


    低低的笑声从身后传来，笑得锦宣耳朵发烫，他攥紧了陶悠然的手臂狠狠地说：「笑屁！又不是我求你来陪我！」


    「是是是，是我自觉主动来陪你的。」陶悠然还是笑，「我若不来，你又现出原形躲到冰箱里去怎么办？」


    这实在是一件更丢妖的事情。锦宣怕打雷，需要身边有妖陪着这个毛病，白飞泉也知道，只不过自从他跟陶悠然成了好朋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雷雨天都没有再找过白飞泉。所以白飞泉那里，估计是以为他已经不怕了。


    只有锦宣自己知道，那只不过是因为此后的每一个雷雨天，陶悠然都会主动来陪他。只是前几年有一天半夜，突然的雷电把他从梦里惊醒，偏偏陶悠然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了没有来。他吓得不行，在家里转了好几圈，最终咬咬牙，现了原型躲进了冰箱。等陶悠然赶到的时候，他浑身上下的毛都挂着冰碴子，都不知道在冰箱里睡了多久。


    这事一直被陶悠然当做天大的笑话，想到了总要拿出来嘲笑他一番。锦宣每次嘴上不饶他，可除了由着他笑，也没什么别的法子。


    索性不接话头，不理这茬：「既然都笑精神了，那就别睡了。跟我说说你这次耍大牌是怎么回事吧？」


    「这你都知道？」


    「拜託，大明星，我虽然不关注娱乐圈，可是热搜还是看得到的好吧，【陶悠然拍摄未完强行离场耍大牌】热搜第一挂了好久呢。」


    「嗯……其实就是那回事，你知道的。」陶悠然嘆了口气，「今天拍着拍着，南边桐城的思雀突然给我传音，说是看到了云斐。」


    锦宣惊唿：「云斐？不是跟你齐名，但是一直王不见王的那个吗！」


    「没错，而且最近他也的确行踪不定，连他经纪人都说找不到他。我这段时间怀疑云斐很可能是凤凰，所以就……」


    「所以你就不顾正在工作跑去桐城了？」


    锦宣心里有些酸，然而陶悠然一直在找当年有救命之恩的凤凰这件事，他又是再清楚不过的，所以虽然心里不太舒服，还是如往常一样略过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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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云斐，他是吗？」


    陶悠然受不了锦宣总是突然冒出来的傻气，笑着在他头上拍了一下：「你傻，他要是，我能现在这表情？」


    锦宣暗喜，问道：「那他是什么？」


    「蛇，白蛇。」


    「噗，白蛇啊，哈哈哈哈。」


    锦宣笑得床都晃了起来，陶悠然无奈只能翻身按住他：「白蛇，有这么好笑吗？」


    「不是，」锦宣被陶悠然按着肩膀，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笑，说道，「我只是想起了飞泉，他不是跟你一样也在找自己的一个救命恩人么，只不过他那个恩人，真的是人。以前飞泉就爱看那些写妖精报恩的话本，白蛇传和聊斋他都快翻烂了，如今么是爱上看各种翻拍的电视剧，最爱就是《新白娘子传奇》。」


    说完，锦宣又想起了今晚跟白飞泉吃火锅时，他被戳中心思满脸通红的囧样，笑得更开心了。


    「我跟他可不一样，我可不想以身相许。」陶悠然笑笑，陷入美好的回忆中，语气变得弥蒙起来，说，「我只是忘不了那个时候，凤凰自己一身是伤，还拼命为我挡劫的那一幕，我想再见他一面。说声谢谢，就很好。」


    「唔……」锦宣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谁说飞泉想以身相许了……」


    「那他没事老看白蛇传？我还以为……」


    「哎呀我一开始也这么以为，我还特意问过他。结果你猜他说什么？」锦宣清了清嗓子，学着白飞泉的语气，懵懵懂懂地说，「我只是以前妖精神激励自己，坚定报恩之心，到时候找到恩人，在天道允许范围内，要么助他财源滚滚，要么助他益寿延年，或者福荫后人之类的，至于以身相许，我才不会这么做呢。」


    模仿了白飞泉，锦宣哈哈大笑继续道：「再说了，他的魂珠还在那个人身上，他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看到锦宣说起白飞泉开心的样子，陶悠然若有所思：「几百年了，你跟白飞泉感情倒是真的好，他追着不知道是谁的恩人，你粘着他。」


    「嗯？」锦宣忽然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陶悠然，「你……吃醋吗？」


    「吃醋？」陶悠然眉头微皱，眼中浮起疑惑的神色，「我为什么要吃醋？我整天追着不知道是谁的凤凰跑，你吃醋吗？」


    锦宣心中一震，不假思索地大声道：「当然不！」


    「这不结了，我追着凤凰，跟你粘着飞泉差不多，你不吃醋，我自然也不吃醋。」陶悠然笑着揉了一把锦宣的头毛，「别胡思乱想了，睡吧。」


    陶悠然翻了个身，好一会儿没有动静，似乎真的睡了。锦宣躺在一旁，一双眼睛睁地大大的，半分睡意也没有，神情莫名。


    末了，他看了陶悠然坚实的嵴背一眼，也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小声又无奈地道：


    「……蠢花……」


    一夜风雨过后，是个难得的大晴天，白飞泉掐着点起床。他天生耐寒惧热，盛夏的山城，也只有清晨与夜晚时分，才能享受那么一丝丝的清凉。


    坐着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到了威尔斯时，刚好9点半。上次见过的前台小女妖名叫洛越，一看到他就热情极了。


    「白飞泉是吧？走走走，我带你去见章姐。」


    白飞泉冷不丁被洛越抓住手腕就往里拉，顿时有些招架不住：「哎哎哎……好好好，我走，我在走。」


    周围的员工似乎早就习惯了洛越的热情，看到白飞泉窘迫脸红的模样也没来帮，偶尔有一两个注意到他的，也只是捂嘴偷笑。


    白飞泉只好认命，洛越妹子简直是连拉带拽的把他拉到了人事部办公室，勐地推开门——


    「章姐！新来的白飞泉给你领来了——」


    「哎哟——」


    砰——


    白飞泉一进办公室，还没看得清里面什么布置，就被满屋子蠕动的巨大触手惊呆了。地上、柜子上、桌子上……但凡能放东西的地方，都被粗大的触手填满了。


    「章姐，你又趁着贺总不在乱显原型！公司里还是有人的，你别又吓到别人！」洛越看起来已经对眼前的景象见怪不怪了，她甚至从一条触手上垮了过去，弯下腰做出「捞」的动作来，「你快变回来，不要让人家等太久。」


    「这不能怪我！」原身是巨大章鱼的人事姐姐章雨慢慢地收起自己那些触手，变成一个留着齐肩短髮的，看起来三十多岁，外表成熟美丽的女人，声音还有点软绵绵的，「清洁阿姨又在用那款柠檬味的清洁剂，我一闻到那个味道，就全身发软，控制不住。」


    「不是跟她说了很多次不要买那款清洁剂吗！」洛越嘟囔，「我再去跟她说一说。」


    洛越风风火火地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又出去了，剩下白飞泉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说实话，虽然他是妖，也没有总是用本体跟别的妖打招唿的爱好，尤其是这位章姐的本体实在少见，还这么大……


    白飞泉没忍住舔了舔嘴唇，不由得想起了昨晚点的芥末章鱼仔：当然这只这么大不适合芥末，铁板的滋味儿更好……


    「注意一下，口水要流下来了。」


    「啊？！」白飞泉勐地去擦自己的嘴，发现什么都没有，一下子就知道章雨把他的小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章雨慢悠悠地站起来，从桌上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递给白飞泉，「现在呢，看到我原型的多半是两种情况，一种直接尖叫晕倒的，是人，解决起来比较麻烦，要申报管理处，我还要吃罚单；另一种张着嘴傻呆着的呢，是妖。而妖，多半都在想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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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炭烤呢，还是铁板呢？」


    「咳咳咳……」白飞尴尬极了，忙不迭道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都习惯了，再说了，」章雨笑眯眯地又给白飞泉递了支笔，说，「谁现在还缺口吃的呀。」


    「是是是……」


    白飞泉心里七上八下地填完了资料，终于被章雨领到了他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岗位上：一个背靠着窗户的小小工位，就在总经理室的外面，它的正对面还有一个工位，看起来东西堆了不少。


    「贺总亲自吩咐的，让你暂时做他的二助，一助是柳飘飘你应该见过我就不多介绍了。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多问问她吧。今天上午贺总带着飘飘去工厂了，所以现在他们俩都不在。」


    章雨扭着腰走了。白飞泉在自己工位上坐了下来，好奇打量四周。说起来威尔斯虽然仅仅是近些年才火起来的男士内衣品牌，但是规模还是不小，除却生产线的工厂，这间写字楼里也足足占了一整层楼。


    总经理室肯定就是贺赟的办公室了，跟电视剧里的演的差不多，透明的大玻璃窗，一张宽大的办公桌，看起来特舒适的皮椅。


    嗯？只是……


    按照贺赟坐在那里工作的视线的话，他好像抬头正好是看到白飞泉的位置的……


    不是吧！上班还要被老闆直接监工吗！这面玻璃里面应该有帘子的吧！大老闆应该很注重隐私的吧！还能上班偷偷摸鱼吗！


    作者有话要说：　　贺总is watching you


    这章过渡一下~马上会进入一个新阶段了~鞠躬~


    第10章 人妖妖人


    妖有妖的团体，人有人的圈子。虽然如今在人间界，妖里混人，人里混妖已经非常常见，妖族平时生活小心一点，不要在人类面前露出什么，大体上也没什么特别的。然而白飞泉到了威尔斯这个人妖混杂的地方，却发现，这里的人与妖之间，反而有种微妙的分离感。


    这种微妙，在吃饭的时候尤其明显。


    威尔斯的员工福利不错，有个小食堂，中午，白飞泉跟章雨洛越一起，还有两只别的妖族，都是雄性，一只是虎妖孟凡志，一只是笔妖任復来……而洛越，他已经在她一上午叽叽喳喳跑来跑去的关照中，知道了她的原身是一只画眉。嗯，虽然威尔斯里没什么血统强悍稀少的贵妖，但有鱼有鸟，有兽有禽，甚至还有非生物，倒是飞禽走兽，上天下水写作业样样不缺。


    跟妖比起来，威尔斯的人类员工确实不算多。大家看起来其乐融融，甚至有说有笑，勾肩搭背，跟任何一家普通的公司都没有分别。


    只是……


    白飞泉咽下嘴里的狮子头，斟酌了一下用词，问道：「你们平时都这么……泾渭分明吗？」


    原来，虽然员工之间关系很好的样子，但是白飞泉发现，一个又一个关系好的小团体，几乎是非常明确的划分，人跟人一起，妖和妖一起。


    「主要是我们公司妖多人少，有些时候怕一个把持不住，在人面前暴露。」章雨压低了声音，言语中颇有些懊恼，「万一出了事上报管理处，他们要派妖来清理记忆，最重要的是还要罚款！我都吃了管理处几张罚单了！」


    洛越斜了章雨一眼，哼道：「哪有什么万一，总共3次，每次都是你！说了多少次，让你把脚收好。」


    洛越小脸微红，口齿伶俐，说得章雨委委屈屈的。她本是成熟略带慵懒风情的长相，偏偏被个小姑娘一样的洛越弄得无法反驳。


    「好啦好啦，」洛越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将自己盘子里的虾仁夹到章雨盘里，软声道，「吃饭啦，我已经跟保洁阿姨说了让她换清洁剂，决不能再出错了。」


    章雨这才笑了，埋头吃饭。


    两个女孩子的你来我往白飞泉看在眼里，顿时觉得这里的妖精性格都不错，有问必答，还处处帮忙，看起来很好相处。


    「我们这里这么多妖，你们怎么瞒住贺总啊？毕竟是他是老闆。」


    正在大块吃肉的孟凡志笑了，说：「放心吧，有章雨做人事主管，任復来做行政主管，只要不直接在贺总面前现了原形，妥妥的不会穿帮。再说了，你也看出来了，大家都是冲着贺总那身圣气来的，他那身子骨，吓傻吓病了他，对我们可没好处，我们有数着呢。」


    这倒也是，白飞泉点点头，在他们问起他怎么认识贺总的时候，只说是认识了贺赟远房的亲戚，又帮了贺赟一点小忙，这才来了威尔斯。


    吃过午饭回到公司，同事们都各自散着。白飞泉的位置实在是好，明媚的阳关恰好落在他的桌前，敞亮又不会直晒到他。


    空调的温度打得很低，却不会直直地吹到人的身上，只偶尔吹动桌角的文件，轻轻翻卷。凉爽的温度，恰好隐在阳光背后阴影中的位置，这样舒服的环境，不用来做点什么简直就是浪费。


    于是贺赟回到公司的时候，看到的正是白飞泉趴在桌上睡得酣甜的场景。


    白飞泉的工位在总经理室的外面，正好处于整个大办公室的角落，所以并没有其他同事发现他仍在熟睡。


    贺赟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快要3点，距离下午正式上班的时间，已经过了快要1个小时。


    柳飘飘跟在贺赟的后面，自然也看到了白飞泉的模样，那个新来的小妖半点自觉也没有，不知梦到了什么好吃的，甚至还在舔了舔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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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赟站着没动，柳飘飘怕他生气，连忙想要叫醒白飞泉：「唉，白——」


    谁知贺赟抬手阻止了她，随即挥了挥手，让柳飘飘自己去忙。柳飘飘忙不迭地退到自己工位上，一边开电脑整理资料，一边偷偷注意着白飞泉那边。


    只是贺赟刚好站在柳飘飘与白飞泉中间，又背对着她，看不到他俩的神情或动作。


    柳飘飘还记得这个白飞泉，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贺赟特意吩咐带去试镜的模特，据说还是贺赟亲自发掘的。原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知道没过多久，贺赟就拿来了一份正式的工作合同让她安排，签约对象，就是这位白飞泉。


    还没等柳飘飘感慨这只小妖的好运气，再见的时候，居然是现在，以同事的身份，而二助的职位，包括他坐的地方，听章雨说，都是贺赟亲自安排的。柳飘飘有些好奇，不知道这只小妖怎么入了贺赟的眼。


    这位贺总，表面上看起来生人勿近，其实相处久了就知道，他的内心更加生人勿进。


    身为贺氏集团的公子，除了常要处理集团的事务，贺赟还放了相当一部分心力在威尔斯这个小小的男士内衣品牌上。柳飘飘只是他在威尔斯的助理，就已经见识到他在工作上的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至于生活里……嗯，她虽然是贺赟的秘书、助理，却没有什么接近他生活的机会，偶尔需要去他家里处理一些公事，也都快去快回。


    在柳飘飘的印象中，贺赟的家里，通常是没有别的什么人的，不然也不会上次突然晕倒，也没人发现，还是小区物管上门办事，才发现给送了医院。至于贺家别的人，她还没有怎么见过。


    这样的人，想来生活也没什么特别的，比起一般人估计还更枯燥无味吧。


    贺赟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助正在后面好奇地偷瞄，他就那么站在那里，正好站在那一片阳光中。


    从贺赟的眼中看过去，白飞泉隐在阴影里的睡颜其实并不太分明，但贺赟就是很笃定，他刚刚闭着眼睛舔嘴唇的时候，嘴角还有一丝意犹未尽的笑。


    应该是梦到了什么好事。


    贺赟想要叫醒白飞泉，他也实在是应该叫醒他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整个办公室都很安静，员工们都在有条不紊地做着各自工作的缘故，让他觉得，若是此时叫醒白飞泉，说不定会引起一些注意。


    这样，就挺好。


    于是，贺赟收回了视线，准备放任这个没有眼力，毫无自觉的新员工。


    可他刚转了个身，又顿住了。这可实在不像是一个利益至上的公司老总干的事。


    想了想，贺赟决定绕到背后轻轻拍一拍白飞泉的肩膀，这样叫醒一个睡着的人不会太突兀以至于吓到他。相比他以前用过的，直接在桌上敲出声音的方法，显得没那么生硬。


    有些时候他也应该试着做一个平易近人的好老闆，不是吗？贺赟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遗憾的是，贺赟自我感觉良好的温柔叫醒法并没有取得他想像中的效果。


    手腕处一紧，随即两脚离地，在一堆文件笔记本电脑显示屏什么的稀里哗啦的落地声和柳飘飘的惊唿声中，贺赟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仰面朝天的摔到了桌上。


    「贺总——」


    「天哪，贺总您没事吧？」


    「贺总贺总……」


    「贺，贺总？」白飞泉还没完全从睡梦中清醒的模样，他只记得自己面前是一大桌他最爱的馅饼，自己正准备吃的时候，一股旋风吹来，肩上顿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锋利的爪子。


    一定是那只讨厌的狼妖来了！白飞泉不及细想，反手一握，抓住了肩上那只爪子，一个背摔就把那只狼妖给摔了个四脚朝天！


    只是，摔在他面前皱眉喊痛的哪里是什么狼妖，分明是他现在的顶头上司，他的饭碗！


    贺赟拒绝了围过来的员工们的搀扶，自己艰难地从桌上撑起来：「白飞泉，第二次。」


    「对不起，对不起！」


    白飞泉心虚极了：上班时间睡觉，不敬业；动手殴打上司就更别提了！更可况对方还是贺赟，他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想想贺赟真是倒霉，见面第一次就被自己揍了个鼻青脸肿，好心让他来工作，又被莫名其妙过肩摔……


    「贺总，要不要紧？」柳飘飘伸手想要把贺赟扶起来，「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白飞泉愧疚得很，咬着唇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同事们都围着贺赟，七嘴八舌的关心他有没有受伤，白飞泉也想看看，刚才虽然自己半梦半醒，但是摔到桌上那一声那么大，贺赟肯定受伤了。


    可在一群热情的同事里，他这个罪魁祸首哪里还敢凑上去让贺赟讨厌，于是白飞泉这么想着，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了挪：


    等一会儿再去郑重地道个歉吧。


    「不用去医院。白飞泉，你站着不动做什么？」虽然背上剧痛，贺赟也没错过那个想要偷偷熘边的人。他扶着桌角，拒绝了柳飘飘，向白飞泉伸出右手，「还不来扶着我。」


    「我？哦哦哦。」贺赟看起来好像没有生气！这个认知让白飞泉低落的心情一下子开心了不少，赶紧伸手去扶。


    因为贺赟刚刚回公司不久，他的手热热的，比起白飞泉温度高了不少。白飞泉是不喜欢热的，但是对方是贺赟，他奇异地没有不耐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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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没事了，大家忙自己的事去吧。」贺赟简单地遣散了众人，又对白飞泉说，「你来帮我。」


    扶着贺赟到他的座位上坐下，白飞泉再一次诚心诚意地道歉，并对自己上班时间睡觉的错误行为进行了严肃的自我批评。


    贺赟倒是对他的道歉不甚在意，明明自己被狠狠摔了一下，倒是还有心情同白飞泉说笑。


    他抓着白飞泉的手，又在他手臂上捏了捏，似是极为好奇：「看不出来，你这小身板力气还挺大。」


    那是因为我是妖，而且物理战斗力爆表，你跟我比，就是半鹅和千鹅的区别。


    当然这些话白飞泉是不可能说出口的，只好装作不太好意思地低着头，随口说：「以前练过一阵子。」


    「是吗？」贺赟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轻松的面色渐渐又阴郁起来。


    一时无话。


    柳飘飘拿着药箱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那个，贺总，药箱我拿来了，」柳飘飘拼命提醒自己不要乱看，但是仍是忍不住往那边看去，「刚刚摔的那下听起来不轻，飞泉你帮贺总看看哦。」


    「好。」


    放下药箱，柳飘飘本想出去，走了两步，又转身回去，把朝着大办公室的那扇百叶窗给拉上了。


    霸陵谁敢折柳：说出来你们都不敢信！贺总跟白飞泉，在办公室手牵手！！！


    章鱼小丸子：人妖恋？


    洛水钓鱼：人妖恋？


    王者亦凡人：人妖恋！


    千金散尽还復来：你们想太多了吧……


    ……


    千金散尽还復来：所以刚才是……？


    洛水钓鱼：是情趣！


    霸陵谁敢折柳：是情趣！！


    章鱼小丸子：是情趣！！！


    王者亦凡人：是情趣！！！！


    千金散尽还復来：……


    作者有话要说：　　飘飘：现在这些人妖恋啊……点菸jpg


    虽然成绩不好但是还是申了榜，结果勐然发现字数居然不够！所以今天多更一章～


    存稿君：感觉身体被掏空


    第11章 上药按摩


    那面玻璃果然是有帘子挡住的……


    柳飘飘的贴心举动，白飞泉只想到了这个：这下好了，不用担心上班摸鱼被大老闆盯着了。


    不过现在最紧要的还是看看贺赟的伤。


    白飞泉小心翼翼地挽起贺赟的袖子，果不其然，深深的指印已经泛红，再过不久，估计就会红肿发青了。


    「对不起啊……」白飞泉一边低头给贺赟上药，一边软声再次道歉。


    贺赟的视线落在那根小小的，沾着药水的棉棒上，看着它在自己手腕上动来动去，他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今天去了一趟工厂，抽检没问题，这批新品今晚就可以上线了。」


    「他是在跟我谈工作？」白飞泉听在耳里，觉得这些事情自己实在是不懂，与其说些傻话，不如说些自己能说上话的。


    于是，他点点头，好奇道：「那之前拍的那些，gg是不是也要上线了呀？」


    「明天。」


    「明天！这么快！」


    贺赟看到那根小棉棒停止了动作，皱眉道：「已经比原定计划延迟了，各个媒体通路也不可能就等着我们一家，所以敲定了明天，线上线下的宣传同时。」


    那不是自己那些只穿着内裤的照片，很快就能被人人妖妖都看见了……想想还挺有意思的，不知道到时候他的屁股是不是要领先脸一大步，完成吸粉大业。


    「咳。」


    听到贺赟有意提醒的声音，白飞泉急忙抬头，连偷笑的弧度都没藏好。贺赟眼神暗了暗，随即转开了，一下一下地拉下袖子。


    「手没事了。」


    「哦哦。」


    等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贺赟问道：「你还不走？」


    「啊？」白飞泉晃了晃手里的药瓶，奇怪道，「走？贺总，你背上不涂药吗？」


    刚刚一个过肩摔，贺赟可是结结实实地被他摔到了办公桌上，手腕尚且有这些红痕，背上一定更严重才是。


    「不用了，」贺赟面上忽然染上一层薄红，立即就要站起身来，「背上不痛，你先……嘶……」


    起身的动作太勐，牵扯到了背上的伤处，贺赟不受控地唿出声音，一时没站稳，就往后倒。


    一双有些凉的手臂圈住了贺赟，白飞泉一脸不贊同地把贺赟放进椅子里：「贺总，受伤就不要逞强，是我的错，我会好好负责的。你不让我给你涂药，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没有……不用你负责。」


    话音刚落，贺赟就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听起来怪怪的。白飞泉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贺赟没办法，只好在白飞泉双眼大睁直勾勾盯着他的情况下，站起来转身脱下了外套，又慢悠悠地，一颗一颗解开衬衫的扣子……


    许是常年身体较弱的缘故，贺赟的皮肤也很白，与白飞泉白得透亮不同，他的白，更多透着一股死灰般的苍白。


    而此时这片苍白的背嵴上，一大块青紫的淤痕爬在左边，其他地方也有不同程度的泛红。


    白飞泉以前也受过各种伤，化形前差点被一个酒楼的厨子斩断了脖子，化形后又被捉妖师打，被其他大妖欺负，他治过自己，也照顾过锦宣，更严重的多的伤他见多了，论起来，贺赟这些伤，连血都没见，算不上什么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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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贺赟背上这些青青紫紫，没来由地让他觉得心中一软，手中的药变得沉甸甸的。他小心地用棉棒沾了药水抹上那块淤青，生怕自己力气太大，又碰疼了贺赟。


    谁知贺赟居然不买他的帐，动来动去的，末了忍不住终于出了声：


    「痒。」


    白飞泉一顿，明白自己下手太轻了反而让人家不舒服了，于是加重了力度……


    「疼。」


    唉！怎么这么难伺候！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白飞泉的错觉，他觉得贺赟那向来低沉沉没什么声调的声音，刚刚那两声，像是放软了不少，就像……


    就像撒娇一样。


    还能怎么办呢，白飞泉默默地在心里嘆了一口气，重新调整自己下手的力度：能让这个木头脸喊疼，估计是真的疼狠了，自己惹的祸，自己兜着呗。


    大约过了10多分钟，也许还要更久一点，白飞泉终于给贺赟上好了药，甚至还帮他穿好了衣服，因为他受伤的背，连抬手臂也觉得有些困难。白飞泉内心浓浓的愧疚在给他穿好衣服的时候再一次流露出来。


    就在「对不起」三个字就要再次从白飞泉嘴里说出来时，一只温暖的手指轻轻地覆在了他的唇上，随即一触即分。


    「不要再说对不起，你今天已经说了6次了。」


    「我……」


    贺赟摇了摇头，看着白飞泉的双眼：「是真的，我没事了，不要担心，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面对贺赟的理解，白飞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好拼命点头。


    「但是，没有下次。白飞泉，我知道你练过，可你必须要学着控制自己。」


    说完这句，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于严肃了，贺赟凑近了些，笑道：「尤其是对我，你知道，我可是很脆弱的。」


    那一瞬间，白飞泉脑子里有些迷迷煳煳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他迷迷煳煳地走出贺赟办公室，又迷迷煳煳地坐在自己位置上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脸和耳朵，都有些太烫了。


    太烫了，不舒服，白飞泉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腾地站起来，想去卫生间扑点冷水，却下意识地往贺赟办公室看去，可惜那扇百叶窗还严严实实地关得好好的，什么也看不到。


    快步走到卫生间，白飞泉打开水龙头快速地给自己发烫的脸降温。镜子里的自己，因为发烫的缘故，脸颊红红的，有点像……像什么呢？


    对了，像刚刚贺赟的样子！他好像，也有那么一瞬间，脸红了。


    唉，白飞泉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自己：怎么又在想贺赟了，人家脸红那是被你笨手笨脚给气的！


    可是……贺赟脸红的样子，还真有点好看呢……


    然而很快白飞泉就不这样想了。他端着咖啡现在贺赟办公室门外，努力做了几次深唿吸。


    这个贺赟，不知道怎么回事，把咖啡当水喝，隔一会儿就让他给他泡一杯。这么两个小时不到，他都进出贺经理室多少次了。之前还觉得他好看，现在一点也不觉得了！


    而且，这样喝，贺赟跑厕所次数也挺勤的……


    收回准备敲门的手，白飞泉小声问道：「飘飘姐，贺总以前也这么……喝吗？」


    柳飘飘也觉得奇怪呢。贺赟平时不怎么喝咖啡，他的办公室里备着不少好茶，有空的话他自己就泡茶了，除非有特别的客户，不然他很少让助理给泡咖啡。


    「不怎么喝呢。」


    哦……白飞泉忽然明白了，一定是贺赟最近为了新品上线的事太累又熬夜，所以才这样勐喝咖啡提神。


    可他的身体不好，这样喝咖啡不是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么。


    想到这里，白飞泉果断把手里的咖啡放下了，空着手敲门进去了。


    白飞泉一进来，贺赟就贺赟就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在看到他两手空空的时候，脸上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白飞泉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咖啡呢？」


    「贺总，你这个身体，还是别这样喝咖啡了。」


    「嗯？」


    白飞泉搓了搓手，有些跃跃欲试：「你如果想提神，我给你按摩一下就行了！」


    「你还会按摩？」


    当然不会了，只是想要帮帮你。心里这样说，出口却是响亮又自信的话语：「那是，我以前专门学过！」


    「你会的东西还不少，」贺赟放下手里的工作往椅背上一靠，捏了捏鼻樑，「那麻烦你了。」


    很快，几根微凉的手指按在了贺赟太阳穴上，有规律地按压起来。


    贺赟本来以为以白飞泉打人的时候那个没轻没重的样子，这个按摩应该也是要适应一下的，没想到他或按，或压，或掐，倒是力度适中。


    白飞泉一边瞎按，一边暗暗运用灵力，为贺赟清除疲劳，同时为他提神。


    办公室里，空调仍在尽职尽责地工作，输送凉风，也最大限度的保持安静。贺赟闭着眼舒舒服服地坐在软软的皮椅里，感受着头上，肩上传来的揉捏：不轻不重，还有些酥麻。


    不知不觉中，贺赟觉得自己的疲累真的渐渐消失，身体变得轻松起来，脑中也愈发清明。


    再一睁眼，贺赟甚至有种自己现在立马出去，能够绕着写字楼跑上几圈的冲动：腰不酸，腿不疼，连背上的伤都不痛了似的，浑身上下都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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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啦！」


    白飞泉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停了下来，笑眯眯地叮嘱道：「如果有什么别的不舒服的，就跟我说。」


    贺赟看着他的笑脸，冷不防开口道：「你为什么这么照顾我？」


    话音刚落，又觉得太过突兀：「我是说，你按摩技术真的很好……太麻烦你了。」


    「哦哦，」白飞泉眼珠转了转，说，「那个，你不是说你保保很喜欢我吗？我也挺喜欢他的，你也是看他面子才让我来工作吧。今天还又搞得你受伤，你也没生气，你是个好人，我没别的可以谢你，按摩什么的小事一桩啦。」


    颠三倒四的，白飞泉也不知道自己胡言乱语了些什么，只看到贺赟脸色忽明忽暗变来变去，最终定格在一个看起来应该是没有不高兴的状态，有些乱的心跳终于恢復了正常。


    「谢谢，也代我保保谢谢你的喜欢。」


    「客气客气。」


    小小地运用一点灵力，就解决了自己隔一会就泡咖啡送咖啡的麻烦事，顺便让贺赟好过一些，这也是小功德呢，白飞泉心情好极了。


    柳飘飘看到白飞泉一脸喜色从经理室出来，心中八卦之魂再次熊熊燃烧：


    霸陵谁敢折柳：说出来你们都不敢信，贺总以喝咖啡为由，让白飞泉七进七出办公室！最后一次白飞泉没端咖啡咖啡进去，但是在里面待了快20分钟！


    章鱼小丸子：贺总不是不喝咖啡吗？


    洛水钓鱼：是情趣！


    王者亦凡人：啧啧……


    千金散尽还復来……


    这天晚上，不知是因为那六七杯咖啡，还是白飞泉按摩提神的效果太好，总之，睡眠一向不错的贺赟失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贺总：你点的火你要负责！


    白飞泉：？？？


    最近书名一直在改来改去……是的总觉得内容如此纯洁的文会因为过于羞耻的书名被和谐……请多多包涵~


    第12章 出道臀模


    第二天早上9点，早已准备就绪的威尔斯最新产品gg，线上线下、平面、视频等等渠道全部上线。


    威尔斯所在的写字楼恰好位于大都会商场的后面，白飞泉从公交车上下来一抬头，直直映入眼帘的就是大都会商场门口那块巨大的gg牌。


    此时此刻，那块平时要么是当红明星代言gg，要么是商场内部高级餐厅gg的大牌子上，只穿着一条黑色轻薄贴身小内裤的大大的白飞泉，正与站台上抬着头瞪着眼张着嘴的小小的白飞泉四目相对。


    「我勒个……去……」


    饶是做了好多遍心理准备，饶是平时看自己的身体已经看了无数遍，但当这种刺激放大了几倍，且直面这种冲击的时候，白飞泉还是感觉全身的羽毛都炸了：


    太……尴……尬……了……


    那个光着身子穿着内裤笑得傻兮兮的真的是自己吗？


    「哇，你看，是威尔斯的内裤gg诶~」


    「对哦~他们家的款式我最喜欢了，已经给我男朋友买了好几次了！」


    「这次的新款更带感诶！新的模特吗？没见过，还有点可爱哟~屁股好翘哦~」


    「矮油，没想到你是这种莎莎~」


    「哈哈哈哈~讨厌~」


    毫不掩饰的说笑声传到白飞泉耳朵里，正在炸毛的他顿时觉得这些话都怪怪的：他们家的内裤款式怎么了！不是挺正常的吗？这种莎莎是哪种莎莎？哈哈哈哈是什么意思？


    拜託你们几个女孩子不要说话说一半好吗！


    其中有个女孩子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忽然一脸疑惑地转过头来：「诶？你好像……」


    白飞泉下意识地双手捂脸：「没有，不像，我不是！」


    说完，也不管别人是什么表情，飞快地往公司跑去。唉，明明昨天还在畅想屁股吸粉的大业，今天真的经歷了，才知道什么叫现实教妖做人。


    捂着脸一熘小跑，还没来得及庆幸电梯里人多没人注意到他，刚进公司大门的白飞泉就被同事们围住了！


    「哇塞——我们的大明星来了！」


    「飞泉飞泉，原来你是我们的新品模特，藏得够深的啊。」


    「太不够意思了你们几个早就知道居然不说。」


    「飞泉飞泉……快来看快来看，你这照片拍的真不错，我都在我们官网下单了！」


    「据说昨晚上新没多久就销量就破万了！」


    本来想躲的白飞泉，架不住同事们的热情似火，硬是被推到了一组组长的办公桌前。他那电脑屏幕上正全屏展示着白飞泉穿着宝蓝色那一款内裤的侧面照，旁边还有「高弹柔软，轻薄透气」八个大字。


    白飞泉受不了了，怕什么来什么，这简直就是人间惨剧。他不好意思极了，想要挣脱同事们的包围圈去遮住屏幕：「哎呀，你们别 ……」


    「都围在这儿做什么？很闲吗？」


    救星来了！


    贺赟的声音就像是往沸腾的热水里加了一盆冰水，成功地让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人人妖妖们自觉闭嘴，从包围圈里给贺赟让出一条道来。


    贺赟走近包围圈中心，先是皱着眉有些疑惑地看到一脸窘迫的白飞泉，随即视线落在了一组组长的电脑屏幕上。


    「新品刚刚上市，我以为你们都很忙。」


    「是是是，其实挺忙的！」


    「对对对，挺忙的挺忙的，唉那个谁，实时销量统计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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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那个我想起来媒体的数据还没发过来……」


    ……


    大老闆的威慑力看来深入人心，一群员工顿时作鸟兽散。


    白飞泉这才松了口气，沖贺赟笑笑：「那个贺总，我也工作去了……」


    「嗯。」


    贺赟也准备进办公室，刚迈了一步，又回头盯着电脑屏幕。一组组长是设计出身，此刻正在自己组员那边说着什么。他的电脑也是公司配置最好的之一，尤其是屏幕的色彩感。


    贺赟盯着白飞泉那张照片看了许久，然后走过去动了动滑鼠，将打开的官网页面关掉了。


    这套照片明明是他亲自盯着杰森跟白飞泉拍的，可以说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是由他亲自调/教出来的，原本应该是他十分满意的作品。


    事实上贺赟心里对这套片子的满意度直到踏进公司大门之前一直都是很高的。但此时此刻他忽然有点不高兴，很不高兴大家这样盯着那套片子看。


    他直起身环视了一下整个大办公室，发现相当一部分员工都开着公司官网，对着白飞泉这套片子窃窃私语。


    「飘飘，通知下去，上班时间不许打开公司官网。」


    「啊？」柳飘飘震惊了，她慌忙站起来道，「可是贺总，别的部门就算了，工程部和客服部总不能也不让上吧……」


    说的也是……贺赟脑子冷静下来了，自然明白自己刚刚说了一句多么蠢的话，这一点也不像他。


    「嗯，是我煳涂了，就当我没说过，你不要管了。」


    「嗯嗯，好的。」


    看着贺赟办公室的门关好，柳飘飘赶紧坐下打开了他们的五大妖皇内部八卦群：


    霸陵谁敢折柳：你们赶紧私敲大家，收敛点，没事别看飞泉的gg，贺总吃醋了！


    洛水钓鱼：啧啧，收到！


    章鱼小丸子：啧啧，收到！


    王者亦凡人：啧啧，收到！


    千金散尽还復来：……你们「啧啧」毛啊！


    消息很快就在所有员工中传开了，一时间，大家看白飞泉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戏嚯与探究。


    白飞泉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成功晋升公司八卦中心。他正缩在角落里，一个一个地回復那些看到gg后好奇心爆棚的妖友。


    这群妖精，平时各自躲在各自的圈子里装人，这下倒是都冒出来了。夸他好看的有，好奇他突然转行的也有，甚至还有来找他要锦宣手机号微信号的，原因是锦宣把他的妖灵屏蔽了无法传音……


    一堆乱七八糟的信息中，有一条简直如清流般的存在：


    飞泉，你穿那款内裤真好看，走个后门送我几条呗？


    白飞泉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整个威尔斯都十分忙碌，贺赟常常不到公司来，就算来了也待不了很久。至于同事们，新品上线之后销量很不错，然而各种问题也接踵而来，大家有些应接不暇，好在大多数不是质量投诉，这一点还是让人很欣慰。


    毕竟销量火爆，意味着大家到手的钱多呀！贺赟不是个小气的老闆，以前产品卖得好，到了发奖金的时候，大家到手的都很丰厚！


    白飞泉揣着自己模特的酬劳，心里也喜滋滋的，膨胀了，甚至答应锦宣跟他去山城数一数二的酒吧浪一把。


    然而，当他站在「blue」华丽的大门前，还是有点虚了。


    白飞泉：「要不算了吧，我看来的路上有家清吧不错，不如……」


    锦宣一把拉住他就往里拖：「你真是越来越像人了，婆婆妈妈的。再说了，来都来了。」


    事实证明，「来都来了」咒语对妖也是很管用的。


    blue是高级连锁酒吧，位于山城最繁华的云起天街，据说背后老闆也是山城数一数二的富豪，所以即使一直以来进出其中的客户非富即贵，也没有敢在里面找麻烦的。


    当然，blue的消费也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锦宣也是拿着陶悠然的vip卡，才能带着白飞泉来玩。


    「想喝什么，随便点！」


    锦宣十分豪气地在桌上拍出一张黑卡。


    白飞泉：「……这也是陶悠然的？」


    「是呀！」锦宣眼中闪过一抹痛意，很快变笑得眼睛弯弯的，「他送我了，随便用。」


    「……」


    不得不说，陶悠然作为一个好朋友好兄弟来说，对锦宣是真的非常不错。


    周围灯光幽暗，锦宣跟着音乐的节奏晃动着身体，左耳宝蓝色的耳钉折射着艷丽的光。他长得明艷，发色醒目，在这样的环境中自然成为了一个发光体，白飞泉注意到，已经有不少暧昧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其实锦宣在这方面比白飞泉敏感，若是平时，他早就没了好脸色。今天却像没看到一样，仍是一张笑脸。


    联想到刚才的种种，白飞泉忍不住问：「你跟陶悠然又怎么了？」


    「没怎么啊，」锦宣捏着酒杯晃了晃，展颜一笑，声音很轻很轻，「我只是突然想通了，不想再玩什么暗恋了！」


    锦宣喜欢陶悠然，喜欢了几百年。这件事，白飞泉一直都知道。


    说起来也是一个俗气的不能再俗气的故事。一只修炼的山鸡，爱上了一朵美丽的白菊。


    那朵白菊生长在深山之中土地最为肥沃的地方，那里有着一大片纯白的菊花，秋季来临，万千花朵犹如卧雪点金迎风绽放，美不胜收；当花期过去，百花凋残，偏偏只其中一朵，犹傲霜枝。那一朵，便是开启灵智的陶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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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鸡每天都去探望白菊，却不敢靠近，也不敢让他发现自己，因为那个时候的山鸡，被捉妖人打成重伤还没恢復，不能化成人形，一身华丽的羽毛也落得七七八八。如此丑陋的山鸡，怎么能配得上那样美丽的花。


    山鸡想，等身上的羽毛长好，他一定要绕着那朵花走上一百圈。


    然而山鸡还没来得及等到羽毛长全，汲取天地灵气而生的白菊，迎来了自己的小雷劫——化形。


    三九二十七道天雷，不大不小，也算一个劫数，不是每一个开启灵智的生灵都能熬过这一关，顺利化成人形。


    天雷砸下的那一刻，山鸡沖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白菊身前。天雷大多数都砸到了山鸡身上，白菊只是略有受伤，最终安然渡劫。


    昊光之中，即将化形的白菊叫住匆忙想走的山鸡：「敢问恩公高姓大名？为何一身伤患却来护我？」


    原本半秃又被天雷砸得焦黑的山鸡，根本不知道自己那时在陶悠然眼里的模样，只猜想不太好看，于是为了能在仰慕的花面前更有面子，便脱口而出：「我是凤凰将要涅槃，顺势为之不值一提！」


    遛回洞穴之后，锦宣也后悔不该一时嘴快，可话已出口，再没更改。只好想着等养好了伤，化成人形之后，再去找花，好好解释。


    谁知那个时候师傅捡回了昏迷不醒的白飞泉，又见他伤上加伤的模样，一个师傅照顾两个伤患，伤自然也好的慢了。


    等锦宣好不容易养好自己一身五彩斑斓的羽毛，离开洞府，还没来得及化形，就听见一道自己期盼了许久的声音：


    「请问，您知道凤凰在何处吗？」


    锦宣的心，霎时间掉进了冰窟窿里，冷的彻骨。陶悠然见到了他的真身，却不会认为一只山鸡，会是高高在上的凤凰。


    一个随口而出的谎言，一开始没有解释，后来再也开不了口。锦宣还是如愿以偿地跟他喜欢的花在一起，却永远只是朋友。那朵花，心心念念的，只有凤凰。


    白飞泉本以为锦宣会在他自己划定的小圈子里永远地待下去，陪在陶悠然身边，做一个称职的好友，陪他上天入地，陪他从古到今，陪他寻找那只看起来根本不存在的凤凰。没想到今天，会听到他这样的一句话。


    白飞泉略有些激动：「那，你是要告白？」


    「不，我要去相亲！」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今天真的不知道说啥


    第13章 酒吧巧遇


    相……亲……


    从「眼里心里只有菊」，到「今天我要去相亲」，这个跨度会不会太大了？


    锦宣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生硬地转移：「对了最近山城突然发生了好几起小妖死亡的事情，我听说都是些成精不久没什么太大妖力的，管理处那边绷着弦呢，但是谁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你最近小心一点儿啊。」


    「别转移话题，我……」


    白飞泉正想再问问锦宣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进来。


    贺赟怎么也在这里？白飞泉立马忘了刚刚想说什么，心中一喜，就想去跟他打个招唿。


    「你干嘛？」锦宣拉住他。


    「看到我大老闆了，我去打个招唿。」


    「你坐下吧，」锦宣冲着贺赟那边努努嘴，「没看到吗？他旁边还有个人呢！你看他俩的表情，估计有什么正事儿，你还是别去添乱了。」


    白飞泉这才注意到，贺赟身边还跟了一个男人。那男人看起来跟贺赟差不多高，黑暗之中看不太清面容，但身材颀长，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气势。他与贺赟举止亲近，应该是关系很好的人。


    白飞泉点点头，有些遗憾地坐下了。可是没过多久，就听见包厢那边传来酒瓶碎裂的声音：


    「贺赟！你凭什么管老子——」


    一个不知道喝了多少的男人从包厢走廊里跌跌撞撞地沖了出来，没站稳一头撞在了一名酒保身上，大厅里的一些客人被吓到，顿时又是一番混乱不堪的场面。


    听到那个醉汉嘴里叫着贺赟的名字，白飞泉已经不由自主地向骚乱源头走去，锦宣连忙放下酒杯跟上，还没走两步，只见几个身穿黑色西服，保安模样的人迅速赶了过去，把摔倒在地上的醉汉架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醉汉站都站不稳了，嗓门倒是大得不行，一张脸涨得通红冲着包厢方向吼道，「怎么，江亦霖你就是这么待客的吗！啊！」


    「江亦霖？」


    「是江氏集团的继承人吧？」


    「刚刚他叫……贺赟？不会是贺氏集团那个贺赟吧？」


    ……


    周围的酒客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白飞泉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那个醉汉被几个保安架着仍不老实，拼命挣扎，后来估计是挣脱不了，索性耍赖使劲往地上躺。大家都知道，即使再瘦的人，喝醉了发起疯来也是几头牛都拉不住的。谁知那几个保安也是训练有素的，那醉汉愣是被他们牢牢架着，没有躺下去。


    「唿……唿……」


    那醉汉喘着粗气，不一会儿又高声叫骂起来：「贺赟！贺赟！你敢这么对我！你凭什么？你他妈就是嫉妒我，我知道！呸——你还真当自己是我哥？我可去你妈的吧，你配吗？老头子正眼看过你一眼吗！土都埋你脖子上了，还妄想继承贺氏？跟你那短命的死鬼老妈一模一样，丧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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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死的吗！给我堵上他的嘴！」


    一声怒喝，两道身影从包厢走廊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一个是刚刚走在贺赟身边的人，blue的老闆江亦霖，另一个，自然是贺赟。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孩儿，她头髮凌乱，身上的衣服也皱了，此刻正倚靠在一名女子身上，小声地啜泣。


    江亦霖一脸怒容，脸色阴沉地可怕。那几个保安忙不迭地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看不清颜色的抹布直接塞进了那叫骂不停的醉汉嘴里。


    「唔……唔！」


    「亦霖，放开他。」


    「文武！」


    贺赟冷冷地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神色莫名，看不出喜怒。


    「没事，反正丢的是贺家的脸。」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果然还想着贺家！你……啊！」


    「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大大的巴掌印浮现在醉汉脸上，很快便肿了起来。


    贺赟从旁边酒桌上拿起湿巾擦了擦手，便不再理他，转身轻轻跟身后的女子说了什么，那女子点点头，带着哭泣不已的女孩儿从后面离开了。


    江亦霖微仰着头，忽明忽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两道锋利的剑眉使他的英俊多了一股摄人的压迫感。


    「贺赟！贺赟！你敢打我！你敢！」


    「我，我要告诉我妈——你们几个死哪儿去了！人呢！」


    江亦霖像看什么垃圾一样看着醉汉，冷哼一声，大声说：「你们几个，先好好的把这位贺赢，贺二公子送回贺家大宅！顺便告诉贺董，他家二公子在我江家的酒吧里意图qj妇女。苦主已经报警，让他们好好在家等着警察上门吧！」


    「贺赢？贺家二公子？」


    「天哪，贺家不是跟江家是世交的吗？怎么会……」


    「传言说贺董不喜欢自己的大儿子偏爱小儿子，现在看起来还真是……」


    「表面功夫都不做，这个贺二公子还真是有恃无恐……」


    ……


    在场的无一不是有些身份背景的人，此刻就算窥得了一些豪门秘辛，心中好奇不已，面上也没有显出什么。


    很快，贺赢就被那几个保安拖了出去，几个估计是他跟班的人也从角落里跑了出来，弓着腰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地上的垃圾早就被收拾干净，酒吧大厅里随即又响起了觥筹交错的声音，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目睹了这一切的白飞泉心中有些不太舒服，刚刚贺赟那个淡漠的神情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明明那个人是他的弟弟，却那样恣意侮辱他。还有他的父亲……


    白飞泉也是有父母的，虽然他从来不记得自己未开灵智时候的事情，可是见惯了人间界的父慈子孝，和乐融融的家庭，他偶尔也会想，自己的父母想必也是很爱他的吧。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白飞泉明明有注意到，刚刚贺赢提及贺赟母亲的时候，他眼中一瞬间闪过的伤痛和狠厉。


    「哼！不能这么便宜他了！」白飞泉看着贺赢消失的背影，狠狠地捏了捏拳头，「这次我一定悄悄的……」


    贺赟跟江亦霖说完话回过头来，看到的正是一脸兴奋，一看就在谋划着名什么的白飞泉。他捏着拳头，眼中闪烁着光芒，看上去正要准备熘走。


    他身边那个正在跟旁人说笑的金黄色头髮的漂亮男人，应该是他的朋友，贺赟记得自己第一次在派出所见白飞泉的时候，就见过他。


    注意到他摩拳擦掌的样子，贺赟忽然懂了。他想了想，随即向白飞泉的方向伸出手去：


    「飞泉，过来。」


    白飞泉没想到贺赟会发现他，他知道经过刚刚发生的事，此时此刻的贺赟应该不会愿意见到他——一个下属，一个只能说认识的朋友。


    他甚至在那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预想到贺赟发现他之后应该有的反应：移开视线，假装不认识他，或者眼神警告他，闭嘴。


    然而贺赟没有，在那样难堪的境地，贺赟没有，只微微一笑，向他伸出了手：「过来。」


    贺赟甚至还向前走了两步，从阴影里彻底走到了冰蓝的灯光下。冷冷的灯光映照着他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唇，白飞泉却恍惚在他脸上看到一种温柔，哪里还管得了那个讨人厌的贺赢。


    「锦宣，你自己玩一会儿，我有事先走了！」


    「诶诶诶？」锦宣喝得正高兴，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到白飞泉几乎是小跑着向一个人跑去。迷迷煳煳的，他认出那个人是贺赟，便由他去了。


    白飞泉跑得有些急，差点也撞到一个服务生，好在没有真的发生什么，越过几个人后跑到贺赟面前。


    「贺总。」白飞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跟平时一样。


    「你也在。」贺赟点了点头，随意地说了一句，仿佛他在这里遇到白飞泉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嗯，刚才……」


    「亦霖还有事处理，你介不介意陪我走走？」


    「当然不介意。」


    夜风徐徐，吹散了一天的燥热，云起天街灯火辉煌，人声鼎沸恍如白昼。山城是个不夜城，山城人也热爱在夜晚尽情释放。


    白飞泉静静地跟在贺赟的身边，看他双手插袋，慢慢地走着，偶尔避让一下太过拥挤的行人，偶尔看一眼路边乞食的小狗。


    贺赟一直没有说话，白飞泉便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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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走到天街的尽头，看到云起广场上一大群人围着几只毛绒绒的大狗，白色的萨摩耶，黑白的哈士奇，大狗们在家里憋了一天，趁着晚上可着劲儿的撒欢，周围的人或是情侣，或是朋友，或是家人，也不时发出欢乐的笑声。


    站在人圈之外，贺赟终于开口：


    「你不安慰我吗？」


    白飞泉眨了眨眼睛：「你需要我安慰吗？需要的话我可以说很多好听的给你听，比如不要难过啦，谁家没有几个极品亲戚。或者你刚才打他那一巴掌真帅！真解气，如果你不打，我也要上去给他两拳！」


    「哈哈哈哈。」


    贺赟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想像过白飞泉会说什么，无非是一些安慰同情的话语，没想到他走了一路，一开口居然这么直接。


    这一笑，今晚始终不曾排解的郁结顿时烟消云散。


    白飞泉也笑了，他笑着在一旁看着，看着贺赟哈哈大笑，看着他笑着摇头，看着他眉目之间的郁闷渐渐消失不见。


    笑够了，贺赟轻轻拍了拍白飞泉的肩膀，眼中是他自己也不曾察觉过的温柔：「你很好。」


    「我很好？」白飞泉眼睛发亮，「那贺总考虑给我加薪吗？」


    贺赟：「我不是徇私的人。」


    白飞泉面露失望，夸张蹲下用手挡住了眼睛，假装哭腔道：「唉，万恶的资本家！」


    指缝余光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白飞泉的身前：「但是可以给你一些别的奖励。快起来，别人会笑。」


    这是贺赟今晚第二次向白飞泉伸出手，鬼使神差的，白飞泉握住了。贺赟的手比他的暖许多，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安宁。


    手上用力，贺赟将白飞泉拉了起来：「走吧，回去了。」


    「回去？」


    「嗯，有些事，也该处理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飞泉：我真的还想再补两拳


    贺总：乖，控制一点


    第14章 恼羞成怒


    砰——


    瓷片碎溅，压抑多时的怒吼从嗓子里挤了出来：


    「江！亦！霖！好，很好！」


    贺家大宅里，刚刚被江家保镖们送回来的贺赢此时酒醒了大半，饶是平时父亲对他颇多纵容，此时此刻见到他被气得暴怒的模样，也不免有些害怕，顿时往母亲怀里缩了缩。


    贺永廉脸涨得发红，胸膛急速地起伏着，捏成拳头的双手无一不说明了他的愤怒。家里的佣人怕触了霉头，躲得远远的，连垃圾也不敢来收。


    「好了，老贺。」


    抱着儿子一脸心疼的贺夫人孙知微眉头轻蹙，一边轻轻地拍着贺赢的背，一边宽慰暴怒的丈夫。


    「还是赶紧派人跟人知会一声。赢儿这事虽然不算什么大事，可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闹起来，也不好。赢儿正在跟赵家的千金接触呢。」


    「他这点事算个屁！」贺永廉怒道，「那江亦霖分明知道，却故意这样做，还派来几个保镖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他就是故意下我面子！他是个什么东西？他老子都不敢这样对我，他还没有继承江家呢！」


    「你也是！什么了不起的美人你不能换个地方，非得在江家的地盘上闹事，白白给人家送梯子！」


    「我不知道，我喝醉了！爸，一定是那个女人勾引我！」


    「你——」


    贺永廉还想再骂两句，却见小儿子委委屈屈地缩在妻子的怀里，吓得脸都白了。


    贺赢是他与真爱孙知微唯一的儿子，当年孙知微生产的时候胎位不正，差点难产，好不容易才把贺赢生下来。故而千娇万宠地，被他们夫妻俩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虽然平时有些娇纵跋扈了些，可是小孩子嘛，只要无伤大雅，便由他去了。


    念及此处，贺永廉的心跟往常一样，软了几分，随即挥了挥手，也坐下了：「好了好了，你爸我还没骂你几句呢，吓成这样……嗯？你这脸怎么回事？！」


    一直给儿子顺气的贺夫人也惊了，急忙捧起贺赢的脸左看右看：「谁打你？江亦霖居然敢打你？哎呀老贺呀，你看看看看，都肿了呀！」


    贺赢捂着脸怒道：「爸妈！是贺赟打的，他打得我！」


    贺夫人闻言，转眼看了一眼丈夫的脸色，果不其然黑得吓人。她轻轻地拍了一下贺赢的手臂，嗔怒道：「什么贺赟？那是你大哥，没大没小。」


    「哦，是大哥打我的。他根本不听我解释，仗着江亦霖跟他关系好，冲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贺赢撒着娇，斜睨着父亲的脸色变化。


    意料之中，贺永廉生气了：「他哪有个大哥的样子！居然向着外人打自己的亲弟弟！」


    「就是就是！」


    贺夫人拉了拉儿子的衣角，柔声笑道：「老大什么脾气你还不清楚吗？他就是性子冷了点儿，平时对赢儿还是不错的。肯定是赢儿惹他生气，他才动手。哥哥教训弟弟天经地义嘛，你不要怪他。」


    「妈——」贺赢不满，被贺夫人一记眼刀，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管他的，反正他妈是不可能害他的。说来也奇怪，他妈每次都在爸面前说贺赟的好话，结果每次都是贺赟倒霉。看吧，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贺永廉心疼地看了一眼爱妻，说道：「你就是向着他，可他呢？！有关心过你吗？说搬出去就搬出去，逢年过节的也没说回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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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这个孽子！」贺永廉掏出手机，「哥哥教训弟弟天经地义，老子教训儿子也是天经地义！」


    ………………


    「怎么？你家老头子又沖你发飙了？」江亦霖冷笑，「他还真吃你那蠢货弟弟的那一套。」


    blue的包间里，贺赟放下电话，往桌上一扔：「贺家出手了，贺赢没事了。可怜那个女孩子，白白受这场无妄之灾。」


    江亦霖：「你不是早就料到了吗。」


    贺赟：「虽然早就料到，但真的知晓事实，又是另一种心情。」


    「好了，幸好让你碰上，也算救了那女孩。」


    贺赟摇摇头，把白飞泉手里快要送到嘴边的的烈酒拿下，移到江亦霖身前，随即叫来服务生，吩咐给换一杯樱桃汁。


    江亦霖皱眉，随即邪笑着捏着杯子，轻轻敲了敲桌面：「不是吧，文武，护崽子呢？」


    「嗯，小心我举报你向未成年出售烈酒。」


    未成年？江亦霖看向白飞泉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贺赟的话一样。看得白飞泉只要自己解释：


    「没有啦江总，我是贺总的员工，早就成年了。」不仅成年了，还比你们都大！


    从云起广场又走了一路回到blue，看得出来贺赟的心情好了许多。而刚刚进入包间的时候，白飞泉发现江亦霖看到他时，脸色是十分惊讶的，只不知道贺赟跟他说了一句什么，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戏嚯，现在，又配合贺赟拿他开玩笑。


    很快，他们俩就当着他的面，说起了贺氏的一些事情，甚至聊到了贺赟的家庭。一开始，白飞泉还有些尴尬，后来见贺赟自己一点也不避讳，也渐渐放松起来。


    贺赟的话不多，多数时间是江亦霖在为他不平。从江亦霖的话语中，白飞泉总算把贺赟的身世弄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贺家是山城顶流的豪门世家，人丁单薄。从贺赟爷爷的爷爷那一辈起，就是独子。到了贺赟父亲贺永廉成年的时候，由贺赟爷爷贺正擎做主，迎娶了书香门第的池安南为妻。


    池安南知书达理温柔大方，很得贺正擎的喜爱，奈何贺永廉自己不喜欢，夫妻俩始终相敬如冰。


    池安南生下贺赟之后，患上了产后抑郁。贺永廉并没有因为儿子的出生而改变，池安南在丈夫日復一日的冷漠中，逐渐郁结于心。


    在这期间，贺永廉在自家公司遇到了刚入职的孙知微，一见钟情陷入爱河，开始带着她高调出入。池安南原本就病着，风言风语传到她耳朵里更是刺激了她，终于，在贺赟3岁那年病情加重去世了。


    池安南去世没多久，贺永廉便要迎娶孙知微。贺正擎非常生气，除了孙知微明知贺永廉是有妇之夫还贴上来之外，尤其看不上孙知微的家世，虽说池家也不是什么显赫的豪门，却也是正经的书香门第；那孙家却是典型的市井人家，孙父还有赌博的恶习。


    然而贺永廉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贺永廉的第一段婚姻可以说完全失败，而自己看重的儿媳妇最终也抑郁而死。面对儿子的苦苦哀求，贺正擎最终妥协了，同意孙知微进门。就这样，贺永廉娶了孙知微，几年后生下了二儿子贺赢。


    因为贺赟母亲池安南的缘故，爷爷贺正擎对年少失恃的贺赟十分疼爱，只是他自己因为身体不太好，常年在国外疗养，贺氏的诸多事宜已经交给了儿子贺永廉。


    若不是贺赟10岁时，贺正擎从国外回到贺家大宅，正好遇到病倒在床，苍白瘦削的他，爷爷估计一直都以为自己的大孙子过得还不错。


    一怒之下，贺正擎不仅大骂了贺永廉夫妇俩，还搬回了贺家大宅，在夫妻俩眼皮子底下照顾贺赟，也是在那个时候，贺正擎发现了贺赟的病，不对劲。


    「好了亦霖，我今天来找你是说收购的事，不是来跟你聊贺家的八卦。」


    「你还知道收购的事？」江亦霖笑道，「要不是你那个蠢货弟弟精虫上脑，现在我们应该已经开香槟庆祝了。」


    贺赟一本正经地说：「你可以叫他蠢货，也可以叫他弟弟，但不要说是我的。」


    「噗~」白飞泉樱桃汁洒了一身，贺赟随手抽出桌上的纸巾帮他擦了几下，白飞泉连忙接过去自己擦，脑海中迴荡着刚刚贺赟说的话：


    天哪，贺赟居然还会讲冷笑话？


    贺赟：「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白飞泉哪里敢真的觉得是笑话，端起樱桃汁缩到沙发的角落里：为了避免再打翻什么，还是离贺大老闆远一点。


    「他打电话来让我回老宅一趟。」


    贺赟淡淡道，仿佛电话里那个人只是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而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江亦霖：「那你？」


    贺赟无所谓：「那就回去呗。左右不过是那些老把戏，习惯了。」


    「切，」江亦霖满脸嘲讽，「没新意。」


    贺赟：「不，也许这次会有一些不同。」


    「什么不同？」


    「或许可以稍微出口气。」贺赟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白飞泉，缓缓说，「假面具看太久了，噁心。」


    听到这里，白飞泉不免有些担心。在江亦霖的口中，贺赟的父亲和继母简直就是纣王与妲己一样的存在：纣王因为宠妃妲己的唆使下令追杀自己的儿子，贺董事长因为自己后娶的夫人而冷待贺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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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贺赟刚刚那话的意思，从前面对父亲的刁难他估计都是忍让着的，而这次他打算出口气？


    天哪，他不会是要跟他父亲和继母大吵一架吧？贺赟身体不好，要是被气病了怎么办？他才刚刚出院不久。


    想到这里，白飞泉脱口而出：「我来帮你！」


    「你？」江亦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遍白飞泉，看他脸嫩，又白白瘦瘦的，不以为然道，「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能帮文武什么？」


    ……我打架很厉害……不打架也比你们人厉害……


    这话白飞泉当然没有说出来，因为这是贺赟的家事。其实帮忙的话一出口，他已经自己唐突了。


    贺赟看起来倒是挺高兴的，说起来，一向没什么表情的他，从白飞泉今晚看到他之后，他好像就一直都带着笑意。


    「放心吧，在身边所谓亲人的期待中等待死亡，我已经有经验了。因为註定活不久，所以没有必要自己动手。他们哪，每一笔都算得可清楚了。」


    「贺赟……」


    为什么可以把这样的恶意，说得如此轻松？那些，还是他的亲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目前还在控制之中~没有放飞~可能不是特别有趣……谢谢还在坚持看的小天使~啾咪~


    第15章 贺家晚餐


    周六晚上，贺赟按时回了贺家大宅。


    爷爷去世之后，他便从这里搬了出去，除了必要的时候，他通常不会主动回来，因为这里几乎已经没有他留恋的了。


    大宅里的才是一家人，而他不过是个不应该存在的外人。


    看到贺赟回来，贺永廉照例是没有什么好脸色，贺赢则是阴阳怪气地说一些自以为是的话，贺夫人倒是一如既往地笑脸迎人。


    他们这家人，就跟搭了个戏台子似的，每次固定在贺赟回来的时候登台演出，也不管别人想不想看，只管自己过瘾。


    眼看饭吃得差不多了，贺永廉清了清嗓子，放下了筷子。


    来了，贺赟心里想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汤，擦了擦嘴角。


    贺永廉：「前几天，你去找江亦霖了？」


    贺赟：「贺氏与江氏合作的收购案不是都谈下来了。」


    贺永廉一噎：「我是说，你跟他一起打你弟弟的事儿！」


    瞧瞧，不过是给了管不住下半身又嘴臭的垃圾一巴掌，在贺永廉这里就成了他跟江亦霖一起打了人，贺赢倒成了受害者了。


    可这样的理由贺赟不会跟贺永廉说，说了也没有用。他既不会因为没有闹大的丑事责怪贺赢，也不会对死去的人有任何愧疚。于是他冷冷道：「若他不是我弟弟，此刻他应该待在牢里，而不是坐在这里。」


    「你——」


    「你说什么呢！」


    桌上一老一小同时提高了音量，贺赢更是掀翻了碗碟，瞪着贺赟像要喷出火来，平白让他那张还算不错的脸扭曲了起来。


    「好了好了，老大难得回来一次，你们父子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贺夫人有一副温柔甜腻的好嗓子，劝说的话她信手拈来，可是，却听得贺永廉的怒气不降反升。


    在贺永廉的心里，爱妻就是因为太善良，太为别人着想，才被自己那个没良心的大儿子处处欺负。


    他不喜欢贺赟，确切的说，他不喜欢贺赟的亲生母亲池安南，而贺赟实在是跟池安南很像。不仅是长相，就连性格，连看书时喜欢微微歪头的姿势都很像。他好不容易盼到家里没有了那个永远像一潭死水的池安南，娶回了美丽活泼善解人意的孙知微，他怎么能够允许家里再出现第二个池安南。


    贺永廉：「别以为做成了几个案子，你就可以做贺氏的主，做我的主了。天天泡在一个小公司，你以为集团的董事就真的看得上你？他们是给我面子，是给姓贺的面子！你若是不想姓贺，趁早说出来。天天做出副死人样给谁脸色看！」


    贺赢：「爸，他就是看不上我们，仗着自己没多少活头哄着爷爷把股份大都留给了他，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快死了。我看未必，说了这么多年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唉，老贺，」贺夫人忙去给贺永廉顺气，「消消气，你一定误会老大了。」


    贺赟没有说话，他静静地坐在那里，视线慢慢地扫过眼前的三个人。果然是这样，他的所谓父亲，总是看他不顺眼；他的所谓弟弟，毫不掩饰内心的幸灾乐祸；而他所谓的继母，在一贯的温柔小意中，怕是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她永远冒着精光的眼神。


    按照以往的情形，这个时候贺赟只要站起来告辞就可以了，带着满心的郁闷与不甘，带着莫名的气愤和悲伤，或许还会牵动他的痼疾……他作为一个外人不需要说什么，只留给他们在这座大宅子里上演父慈子孝，夫妻恩爱的八点档。


    可是这一次，贺赟不打算照旧了。


    「不好意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那个小公司跟贺氏没有关系；第二，我姓贺跟你关系也不是很大，不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我更愿意姓池；第三，就算我明天就死了，那些股份我也不会留给你。」


    贺家三口几乎呆住了，在他们印象里，贺赟从来都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冷淡性子，可是这次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还有，如果贺赟决定他死后那些股份都不会留给贺家，那——


    不，不会的……公公临死前虽然把股份都留给了贺赟，可是也再三跟他说，他是贺家人，要他有能力的话，要护着兄弟！以他对公公的感情，他即使再不喜欢贺赢，也应该不会不听他的话……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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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夫人终于维持不住她那一贯高高在上的温柔模样，勐地站了起来：「贺——老大，赢儿可是你亲弟弟，你也姓贺！」


    贺赟：「你不提醒我，我可能会更高兴一些。没事了？那我先走了。」


    「让他滚——」


    「不，不会的……不行。我不能……」贺夫人看着贺赟越来越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贺家大宅的大门缓缓闭上，贺赟开着车顺着空空的道路离开，没有一丝停留。他正是因为越来越清楚自己活不久的事实，才决定不再给孙知微任何幻想，也不再维持跟这个家的任何表面温情。


    说起来，这么些年，孙知微在明面上对他还是过得去。在贺永廉对他发火的时候，也会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劝说的话。


    如果贺赟永远不到10岁，他也许会一直认为这个继母对他是不错的。然而每一次继母的劝说都能成功让贺永廉对他的厌恶再多几分，日子久了，贺赟也就看明白了。


    比起贺永廉的厌恶，贺赢的挑衅，贺夫人这种看似温柔的软刀子，反而让贺赟更不好过。


    如果他对贺家，对孙知微释放善意的话，那因为他们而郁郁而终的母亲，不是太可怜了吗。


    而在冷漠和厌恶中度过这么多年的自己，不是更可怜了吗。


    车子不急不慢地开着。贺家大宅在城郊的别墅区，到了晚上几乎没什么人。贺赟慢慢地开着，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没来由的，他想起了那天在blue，白飞泉说要帮他的样子。


    过了两分钟，车子停到了路边，贺赟踩着晕黄的灯光走了出来。


    「白……飞泉？」


    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应。贺赟失笑，他觉得自己估计是疯了，竟然会觉得白飞泉在附近，且不说他不知道贺家大宅在哪儿，就说这个地方远离主城，这个点了别说公交车早收班了，计程车不会到这边来，打车软体要叫车也很难……


    说起来贺赟自从遇到白飞泉之后变得奇奇怪怪的，总是去注意他，总是忍不住想去逗弄他，甚至记得他偶然说过的话……其实，若是仔细想想，这个白飞泉本身也是很奇怪的。


    算了，大晚上的站在路边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叫着白飞泉的名字，怎么想都觉得太匪夷所思。


    贺赟打开车门，正准备上车，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又来了。他静下心感受了一下，随即计上心来。


    他环视四周，然后想了想，冲着车头前面大声喊：「白飞泉！出来！我都看到你了还躲什么！」


    不一会儿，从车后路边的树后面，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穿着白t牛仔裤的白飞泉慢慢从树后面低着头走了出来：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啊？」


    如果被其他的妖知道，他一个妖的隐身术居然被一个普通的凡人看破，那白飞泉简直不要在妖界混了，有史以来估计都没有过这样丢妖的妖……


    白飞泉实在是不明白，他不过是刚刚看到贺赟黑着一张脸从贺家大宅离开，担心他一个人开车会不安全，这才隐身极速地跟在他后面，怎么就被他发现了呢？不应该呀，虽说自己修为一直不精，可是被一个凡人破了隐身术……


    糟了，贺赟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如果说之前，贺赟还在一些事情上存有疑问，此时此刻，什么事情他都想通了。有些时候，当你排除了所有的可能，那么剩下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答案。更何况，有温苋在，很多事情并不难猜。


    白飞泉觉得丢脸，不好意思看贺赟。而贺赟也一直没说话，他拿不准贺赟的想法，只好站在原地不安分，手攥着衣角，两只脚也动来动去的。


    末了，他终于听到贺赟说话：「还不上车！」


    「哦。」


    白飞泉慢腾腾地挪到副驾上，扣好安全带。贺赟目不斜视地开车，一道又一道灯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胆子不小，柳飘飘居然跟你说贺家的地址。」


    「啊？」白飞泉很快转过弯来，「贺总你别怪飘飘姐，是我缠着她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飘飘姐你就背一下锅吧。


    贺赟：「你在外面等了多久？据我所知从主城坐地铁转公交到这里大约需要1个半小时。」


    其实没多久，主城到这里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比去青城山近多了。


    白飞泉：「吃过午饭就出发了……」


    其实是跟你前后脚到的……然后看着你进了门，看着你跟他们吃饭，然后吵了一架黑着脸走了。白飞泉很想跟贺赟说，其实你走了之后，他们的脸比你还黑！然而这话可不是这个时候能说的。


    想想还真有些可惜，没听到贺赟是怎么回敬他那几个讨厌的亲戚的。妖族虽然有法力，却也不是无所不能，至少有一点，在没有得到主人邀请的情况下，不能进入人类的家。所以白飞泉刚刚只能飘在外面，观察贺家人的一举一动。


    若是贺家人欺负贺赟，他就能施展法术，给他们一点小教训！当然，没办法伤人。


    不过……想到这里白飞泉忍不住有些想笑，居然让贺赟不开心，那也不能白来这一趟。刚才贺赟离开的时候，他偷偷地念了个小咒语。接下来两天，估计贺家人上厕所的频率会高得多。


    正偷笑呢，左手一紧，随即传来了熟悉的触感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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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赟：「走，带你去吃饭。」


    不是，等等！


    白飞泉呆了：吃饭归吃饭，贺总你握我的手干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今天没有话说


    第16章 正式告白


    夜晚的山城难得一路顺畅，从贺家大宅开车回主城只用了大约半个小时。


    车里放着不知道是谁弹奏的钢琴曲，悠扬的琴声让不语的一人一妖都不会觉得太尴尬。


    白飞泉撑着头假装看窗外的夜景，实际上他根本无心欣赏。若不是他对自己的记忆力有信心，他几乎要怀疑那持续了不到3秒钟的牵手，只是他一个人的幻觉。


    是的，虽然手心与手背相触的时间还不到3秒钟，但白飞泉笃定那就是一个牵手，而不是贺赟想要操纵手柄却不小心碰到了他。


    他必须承认，在他认为那是一个牵手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欢喜的，甚至可以说是雀跃的！如果那个触碰能够再久一点，再久一点点，他说不定就会把心中的猜测脱口而出。


    可是……短短的触碰之后，贺赟就专心地开起车来，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了。


    狭窄的车厢里，贺赟一个人自顾自地释放着他毫不收敛的，独属于贺赟的味道，强硬地把白飞泉的存在空间逼得越来越小。似乎并不在意他那不经意的一碰，会不会打乱另一颗心的跃动节奏。


    白飞泉偷偷从后视镜里瞄贺赟，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是因为没话讲还是还在生贺家人的气，看起来有些生硬。


    就这样，白飞泉胡思乱想了一路。等看到「秋与山」的招牌在夜色中亮着的时候，他舔了舔嘴唇，意识到自己原来还真的有点饿了。


    这是一家开在住宅小区里的私房菜，贺赟熟门熟路地领着白飞泉从小区大门进入，七拐八拐地上了3楼。看起来与「秋与山」的老闆娘很熟，一见他们就热情地把他们领进了一个小房间。


    「贺先生今天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贺赟把菜单递给白飞泉：「这家店都是些家常菜，但是味道不错。以前来的时候都是老闆娘看有些什么鲜货给我们随便上。上次我说要奖励你一些别的，这里算是其中之一。」


    白飞泉心中一喜，翻了两下道：「那也请老闆娘看着办吧。」


    老闆娘笑眯眯地给他们添了热茶：「早上才送来一些江团，等下给你们上个汤。」


    这个点店里没什么人，很快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就上了桌，香气四溢，红红绿绿的看得白飞泉食指大动。


    那盆据说是新鲜江团熬的汤，汤色奶白，豆腐看起来也十分软嫩，可不知道为什么，白飞泉闻到它的味道，心里没来由地感觉有些闷。


    贺赟给他盛了一碗鱼汤：「怎么了？不合胃口？」


    「啊，没有。」


    白飞泉笑笑，夹了一块苦瓜酿，入口是苦瓜的微苦滋味，很快包裹着浓郁汤汁的肉香就在唇舌中瀰漫开来，味道十分不错。


    「飞泉，我……」


    贺赟似乎也是有话要说，他放下碗，把背嵴又挺直了几分，看着白飞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来正是在思考如何开口。


    他要说的，会是自己猜想的那样吗？白飞泉一颗心又扑通扑通地加快了速度。


    干嘛呀，紧张什么！人妖恋已经很平常了好吗……只要不被发现……唉，我在想什么呀，万一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呢……


    白飞泉赶紧捧起那碗汤，好歹掩饰一下自己焦急又期待的模样。


    贺赟微垂着眼睫：「飞泉，我想我有些喜欢你，你觉得……」


    从白飞泉上车的那一刻起，贺赟就在想他要怎么说出口。想了一路，否决了不知道多少个方案，最终觉得，老老实实把心里想的说出来最好。奔三十的人了，第一次主动告白，可能不太动听，也没准备什么……


    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不知道飞泉……


    飞泉？怎么好像没有反应？


    贺赟这才抬眸，却发现白飞泉正襟危坐，一脸扭曲。


    「你怎么了？」


    白飞泉皱着眉，沖贺赟摆了摆手，似乎想要安抚他。但是很快，他眉头皱地更紧了，勐地推开贺赟向他伸出的双手，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卫生间，贺赟急忙跟了上去。


    因为太急，卫生间的门被白飞泉随手一拉之后并没有关好，贺赟站在门口，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白飞泉弓起的背和不断抽搐的身体。


    他在吐。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贺赟一下子脸色变得难看极了。他一直觉得白飞泉应该与他有些默契，虽然可能没有到多么浓烈的地步，但互有好感还是没错的。


    没想到……他的告白，会让白飞泉生出这样的反应。


    卫生间里传来了水声，过了一会儿，白飞泉眼睛红红的出来了。他本来皮肤就白，因为剧烈地呕吐，眼中流出泪来，更显得双眼又红又水润。


    这本来是十分养眼的模样，可贺赟此刻只觉得尴尬和难堪。


    白飞泉一看到贺赟的脸色，就知道他想错了。说来也是，换任何人，在刚刚表白之后对方就冲进卫生间呕吐，谁都会觉得丢脸和难堪。难为贺赟，还肯站在这里等他。


    「贺赟，」白飞泉心里很难受，身体也很难受，他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自己胃不舒服受刺激了吗……只好伸手去拉他，「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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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赟的小手指被白飞泉攥着，他用了点力，想要抽出来。可白飞泉抓得很紧，他一时竟也抽不出来。于是他由着白飞泉攥着，直直地看着他。


    「我……」


    贺赟给他机会解释了，可白飞泉又说不出来了。他难道能告诉贺赟那锅鱼汤有问题吗，那为什么贺赟喝了什么事都没有。


    思来想去，他还是只能说：「不好意思，刚刚胃突然有些不舒服。」


    果然，贺赟听了楞了一下，随即挑眉道：「是吗。既然不舒服就不吃了，我送你回家。」


    唉，果然是个烂藉口……换成白飞泉自己都不会相信。


    「走吧。」


    「等等，」白飞泉捂着胃，咬了下唇，「我可以把那个江团，打包吗？」


    贺赟不解：「你不是胃不舒服？」


    白飞泉干脆不找理由：「可以吗？」


    贺赟一脸疑惑，最终还是让老闆娘把汤给他打包了，白飞泉还特意只要了鱼肉。


    回家的路上，车里仍旧是沉默。但与来时暗流涌动的期待和欣喜不同，这一次实在是沉闷至极的沉默。


    贺赟心情不好，不愿意说话。白飞泉心中忐忑，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终于捱到了白飞泉楼下车库，白飞泉拎着打包的食盒，慢腾腾地解开安全带：


    「贺赟，我到了。」


    「嗯。」


    「那，我走了？」


    「嗯。」


    车门打开，白飞泉已经伸出了一只脚，贺赟仍旧无动于衷。若是就这样走了，怕是贺赟真的会觉得自己呕吐是因为噁心他的告白了。


    咬咬牙，白飞泉收回了脚关上了车门。


    「贺赟，吃饭的时候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贺赟终于转过脸来看着他，眼神冷静极了，完全看不透他是否有什么情绪。


    贺赟：「你觉得算数吗？」


    白飞泉用力点头：「我觉得算数！」


    白飞泉语气笃定，眼神也透着坚定，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反倒让贺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贺赟：「那你……」


    「我喜欢你的！真的！你说的算数，我也算数！」


    这下贺赟是真的有些被白飞泉搞懵了。他刚刚一直以为，他会错了意。白飞泉看他的眼神，对他的关注，也许只是对一个关心过，帮助过他的大哥一样的仰慕，是他自己想岔了，以为对方跟自己一样，心动。


    所以在他告白后，白飞泉的反应着实伤到了他，即便是他说是因为胃不舒服，可是那时那地，那样的氛围下，那个理由实在是有些敷衍。或许只是为了让他不那么难堪……


    那么，现在，他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说喜欢自己，是那个意思吗？是跟自己想的一样的意思吗？


    似乎是看出了贺赟的犹疑，白飞泉勐地往前一扑，抱住了贺赟：「真的，我算数的！」


    少年的身体，带着他特有的青橘一般的淡淡香气。怀中这具身体有多么柔韧，多么的纤秾合度，多么柔滑的触感……也许没有人比贺赟更清楚了。这是他亲自挑选的模特，是他挨了结结实实地一顿打之后，从大街上捡到的珍宝。


    贺赟终于收紧了手臂，将少年牢牢地圈在了怀里：


    「嗯，算数。」


    ………………


    白飞泉一定要贺赟先走才上楼，贺赟没办法只好依他。想到他说自己胃不舒服，临走前还叮嘱他记得吃药，若是严重了，一定要告诉他。


    白飞泉很乖顺地点了头，目送着贺赟开车离开。


    当车尾的灯光彻底消失在眼底，白飞泉也渐渐收起了甜蜜与喜悦。他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快速进了家门之后，便捂着心脏的位置，支撑不住地靠着墙滑到地上。


    那盒打包回来的江团就放在地上，白飞泉勐烈地喘着粗气，不敢再看。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给锦宣拨了过去。


    「快，快来……我难受，好难受……」


    「怎么回事？飞泉你怎么了？你在哪？」


    「我，我在家……」


    「我马上到！马上，你等我！」


    「快来……他……他在哭……」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他俩双箭头已经挺明显了……吧？


    哈哈哈


    第17章 一碗妖尸


    锦宣赶到的时候，白飞泉仍闭着眼靠在门边，脸色有些发青。


    「怎么回事？」


    白飞泉抬手指了指那盒江团，声音有些有气无力：「那个，是……妖。」


    「什么？！」


    锦宣急忙把那盒子拿过起来，打开一看，一盒白惨惨的鱼肉，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鱼了。他集中精神，以妖力感应，很快便打了一个寒颤：


    「怨气还没消散。」


    小心地把那盒鱼肉放到桌上，锦宣把软成一团的白飞泉扶到沙发上坐下，随即运转妖力为他疏散缠绕的怨气。


    精纯的妖力在白飞泉体内游走了一个周天后，他青白的脸色渐渐变得正常，之前那种压迫心脏，让他无力的噁心感也逐渐消弭。


    锦宣：「你还好吧？」


    白飞泉深吸了一口气，才笑笑：「嗯，好多了。」


    锦宣：「到底怎么回事？」


    白飞泉：「是我大意了，没注意，吃了一口。」


    锦宣：「啊？？？」


    白飞泉便把今晚的事情给锦宣说了一番，并强调：「肉一入口我就发现不对，但是即使我立马吐了，还是被他的怨气影响了。我一直忍着，但是，脑子里都是他的惨叫声还有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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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物开智、成妖、歷劫化形之后，基本上就意味着，他不再是毫无灵智的东西了。尤其是对妖族来说，除了按照本体划分的族类，所有的妖都可以称为同类。


    过去天地间灵气丰沛，大妖吞噬小妖增长能为的事在妖族稀松平常。可现在，神族都陨落了，天地间灵气也变得稀薄，妖族早就不会为了增强力量而无所不为，因为根本没有真正永生的可能。所以对白飞泉这个修为平平的小妖来说，才会吃了一口同类，就被对方强大的怨气影响了。


    那盒打包回来的鱼肉还放在桌上，锦宣听了来龙去脉之后，看着那盒「尸块「的眼神也微妙得很，心里有些毛毛的。


    白飞泉：「他的内丹没了，魂珠也没了。应该是失去了妖力化成了原型，又恰好很快被人捕到了。」


    「不会吧……」锦宣想到最近听说的，一些小妖莫名其妙被夺了内丹与魂珠，横死的事情，头皮发麻，赶紧通知管理处。


    管理处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有两只妖力比白飞泉他们高得多的妖族前来，询问了来龙去脉之后，便拿走了那盒「尸块」，只说有什么线索再通知他们。


    白飞泉不放心：「最近，发生很多这样的事吗？」


    一位探员说：「从三个月前发现第一起开始，到现在已经是第四起了。」


    「谁会这样下狠手杀妖？」白飞泉还想打听一些内幕，「我们不是跟捉妖师有协议吗？有证的妖……」


    「很遗憾，」那位探员不知道是什么妖，高高壮壮的，严肃起来有些吓人，「前面三起受害妖经查证，都不是备案的有证妖，至于你这里发现这个，还要回去查了才知道。」


    锦宣：「是不是故意的？」


    「有可能是人族的捉妖师钻了这个空子，但是他们的内丹和魂珠都消失了，所以也不排除是什么兇恶的大妖。」


    「那……」


    白飞泉还想再问，那两只妖以保密为由，不再透露什么，他只好作罢。


    锦宣看他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问道：「怎么了？你好像很在意？放心，管理处那些大妖你又不是不知道，相信抓到那个搞事的也要不了很久了。」


    白飞泉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奇怪。」


    锦宣：「奇怪什么？」


    白飞泉：「刚才，我除了被怨气入体之外，还感觉到了我的魂珠。」


    「什么——」锦宣跳起来，「你的魂珠？你不早说！」


    白飞泉拉住他：「现在不是说了吗。我这个事跟管理处的说也没用，还是自己来吧。我觉得，我应该去找秋与山的老闆娘打听打听。」


    锦宣：「要我帮忙吗？」


    白飞泉：「嗯，那明天我们一起去。」


    正说着话，白飞泉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居然是陶悠然。刚接起来，就见锦宣脸色大变，于是白飞泉便开了免提。


    「餵？飞泉。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没事，我还没睡。怎么了？」


    对面陶悠然顿了一下，才问道：「锦宣，在你那里吗？」


    锦宣一个劲儿地沖白飞泉摇头，他只好说：「不在。」


    「那，如果他来找你，你通知我一下。」


    「好。」


    挂了电话，白飞泉晃着手机逼问：「说吧，你们俩又是怎么回事？」


    从来都是锦宣追着陶悠然跑，什么时候见过陶悠然满世界找他呀。


    锦宣挑眉：「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在相亲。」


    「可是……」


    「好了好了！」锦宣怕白飞泉抓着他问个没完，赶紧蹦跶着就进了浴室，「今晚在你这儿睡啊！」


    锦宣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很多时候心思深，又不爱跟别妖讲。从他暗恋陶悠然这么多年都没说出口就能看出来了。白飞泉永远拿自己这个好友没办法，只好等他什么时候愿意说了再说吧。


    至于自己的魂珠……白飞泉想，既然它出现了，哪怕只有一点点线索，他也决不能放弃。


    生活通常不会按照你的意愿来发展，不管你是人，还是妖。


    第二天一早，白飞泉和锦宣一起出门，打算去秋与山。刚刚走到楼栋门口，就看到一个即使他此刻变换了面容，即使化成了灰，锦宣也绝不会认错的妖站在那里——陶悠然。


    陶悠然看上去心情很差，他完全没有给白飞泉一个眼神，只盯着锦宣：「你为什么躲我？」


    若是以前，锦宣看到陶悠然肯定早就粘过去了，哪像现在后退一步，站在白飞泉的后面，连个正眼都没有给陶悠然，偏偏他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没有，你想多了。」


    白飞泉从来没有见过陶悠然现在这副焦躁的模样。也许是为了避开粉丝特意换了个普通人的外貌，他看着锦宣时，脸上的焦虑、疑惑更加显而易见。


    陶悠然往前一步：「你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那天的事？我们不是说好了……」


    「什么那天！」锦宣打断了陶悠然的话，转头又把白飞泉往外推，「你还不走？不是很急吗！」


    「唉，唉！等等锦宣，我会走……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陶悠然还想再说什么，也被锦宣一句话给怼了回去：「不是说让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吗？我还在冷静期。」


    说完，锦宣干脆拉着白飞泉视若无睹一般，从陶悠然身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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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飞泉：「喂，他还在看你。」


    锦宣：「闭嘴！」


    锦宣的脾气白飞泉是最清楚不过，他要是不想说，怎么都不会说。现在他脸色明显黑得跟锅底一样，不如让他专心帮自己的忙，换个心情。


    这可不是压榨好友哦。


    很快，白飞泉和锦宣就从秋与山的老闆娘那里，打听到了那天的江团来歷。秋与山做私房菜已有多年，跟许多菜贩都有固定的合作关系，那天的江团，便是由固定送鱼鲜的周师傅送来的。


    两妖又按照老闆娘的指点，在长江边上找到了周师傅。周师傅很热情，很快便给他们指认了捕捞的地方。


    骄阳烈日，长江水面上汽笛声声，大大小小的邮轮与渔船在波涛中起起伏伏。


    白飞泉与锦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江边卵石上，暗暗释放妖力搜寻线索。白飞泉一向怕热，下午的日头最毒，他的白t恤几乎都汗湿了。


    锦宣也热得不行：「飞泉，哪里有什么线索啊……你是不是感应错了？」


    白飞泉一边念清凉咒，一边细细感应江涛传来的灵气：「不会的，我的魂珠我怎么会搞错。你来看！」


    半截带血的断尾，正正卡在江边一处水流湍急的砾石底部。白飞泉挥手将断尾拿到手中：「嗯，没错就是他。」


    锦宣伸头打量这半截断尾：「这点伤，不至于吧……」


    白飞泉沉吟：「很可能对方没有动用能至外伤的武力，而是以灵符咒法困住他，符火焚烧，咒术裂魂，逼出内丹和魂珠……」


    「哦，真是残忍……这小妖看起来也没多少年修为，200年都不到吧？一般杀妖夺丹，要么是大妖夺取妖力和修为，要么是有些修士想用内丹炼药。可是这小妖的内丹和魂珠能有多大用处？怎么会遭此横祸？」


    锦宣狠狠地咒骂了下手的人几句，忽然疑惑道：「飞泉，你怎么知道他是怎么被夺丹的？」


    「啊？」锦宣一句话，把白飞泉也问住了。是啊，他怎么会知道？是在哪里听过吗？奇怪，怎么想不起来……


    「飞泉，飞泉！你发什么呆？」


    白飞泉一下子回过神来：「哦哦，我……好像听师傅说过。」


    「师傅？」


    锦宣和白飞泉的师傅也是山中的一只风雀，名唤风铃。因缘际会捡了他俩当徒弟，自从锦宣和白飞泉入世之后，他就环游世界去了，很久都没有消息。


    在锦宣心里，这个师傅也就是挂个名，在修炼上面还不一定有他精通呢。


    「师傅居然知道，更奇怪了。」


    「好了，这不重要！」白飞泉捏着半截断尾仔细感应了一番，「重要的是，我现在又感觉不到魂珠了！」


    「啊？」锦宣颓然地坐下，瞬间又「啊——」地一声，被滚烫的石头烫地跳了起来，捂着屁股直蹦，「飞泉，你是不是太久没修炼妖力不济啊？」


    「不会吧……」白飞泉也有些怀疑了，难道真的是自己搞错了？


    正自我怀疑呢，手机响了。一看屏幕上闪现的「贺赟」两字，白飞泉顿时弯了嘴角，眼中满是控制不住的笑意，连声音里都渗出甜味来。


    「嗯，好的。那晚上见。」


    锦宣搓着自己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嗲死了。你什么时候这么说话……」


    「啊？我还没给你说吗？」白飞泉笑眯眯地挥手招来一小阵凉风，「我跟贺赟在一起了。」


    「什么？！你也搞人妖恋？！」凉风吹在身上一阵冰凉，锦宣这次实打实地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　　锦宣：突然狗粮！不吃我不吃！


    第18章 吃吃吃吃


    估计是真的相信了白飞泉肠胃不好，今晚贺赟带他吃的晚餐是粥。粤式的粥，熬得又细又烂，配上几碟奶黄包，蒸凤爪，水晶虾饺，十分的好消化了。


    虽然昨天算是正式互通了心意，白飞泉在面对贺赟的时候还是有些脱线。贺赟倒是从善如流，不仅给他夹菜，添茶，还十分自然地用纸巾给他擦去唇角的饭粒。


    以前贺赟不怎么爱笑，偶尔露出一个微笑都能让白飞泉记上好久。现在贺赟就像是开启了的微笑娃娃，而白飞泉就是那个正确的密码。


    「不再吃一点吗？」贺赟看着白飞泉面前还剩下小半碗的粥。


    白飞泉揉了揉肚子，嫩白的脸因为餍足的暖意染上了绯色：「不吃了，都撑了。」


    白飞泉吃饱了就犯懒，贺赟看着几乎瘫在椅子上毫无形象可言的某人无奈。


    买单后贺赟不急着走，非要跟白飞泉在商场里逛逛。


    晚上8点正是商场里人多的时候，冷气打得足，可白飞泉脸上却起了一层薄汗，他别别扭扭地想把手从贺赟手里抽出来。


    「做什么不老实？」贺赟不给他机会，反而握地更紧。


    来往行人很多，有些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虽然跟男朋友手牵手逛街什么的很不错，可是两个男的，未免太招摇了些。


    白飞泉小声道：「我们会不会太高调了？」


    贺赟刚想说什么，一对看起来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子就手牵着手从他们身边经过，其中一个还突然把另一个一把搂过，「吧唧」在脸上亲了一口。


    白飞泉：「……」


    贺赟挑眉：「高调吗？」


    白飞泉：「不高调不高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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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行动就自然了许多。白飞泉还发现贺赟居然有些孩子气，原本是借着给号称吃撑了白飞泉消食的理由逛商场，结果贺赟一路上又是买冰淇淋，又是买蛋烘糕，一圈儿走下来，白飞泉非但没消食，反而更撑了。


    「不了吧……吃的就算了，这个……」白飞泉看着贺赟手里的復古西装，「这个太贵了，而且我也不爱穿西装。」


    他平时都是t恤牛仔裤，哪会穿这么正式的衣服。


    贺赟在他身上比了一下，随即让服务员拿了一件小码：「下周公司有个庆功酒会，这是让你当戏服的。」


    「戏服？」


    贺赟笑道：「飘飘撺掇着章雨她们，非要搞民国主题酒会。到时候你肯定会被她们当拍照的人形道具的。」


    原来如此！


    贺赟拿着小码衣服又给白飞泉比了一下：「嗯，可以了，你去试试吧。按理说应该定做，不过来不及了，就将就一下。」


    西装是復古的款式，灰黑色的细格，贺赟还认真挑选了搭配的同色系的领带和背心，看起来雅致隆重，又不会太过老气。


    白飞泉还没有穿过这么正式的西装，在更衣室里磨蹭了半天，还是弄不好那根领带。


    他不好意思找服务员，只好松松地挂着领带就出来：


    「贺赟，你帮我弄弄这个领带。」


    修身的西装在白飞泉腰部掐出一个刚刚好的弧度，剪裁合体的裤子也将他完美的天赋展现了出来。偏偏那个人自己没有察觉，还在贺赟面前转来转去跟那根领带较劲。


    贺赟眸色暗了暗，随即放下手机站了起来。他将那个动来动去的人拉近自己，耐心地，一点一点地给他解开领带。


    「领带不是这样系的，你这件衬衫是窄领，不用太复杂，普通的平结就好……」


    贺赟垂眸专注着手中一宽一窄的两根带子，修长的手指捏着柔软的带子穿成环，又抽成结……他的脸因为专注而显得格外的温柔，仿佛手中动作的不是一根小小的领带，而是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微热且均匀的唿吸落在白飞泉的面上，他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脖子也有些痒，一定是贺赟给他系的领带太紧了，他想。


    「别动。」


    眼前这个站着都不老实的人实在让人没法静心，贺赟差点要忍不住把他按在沙发上打屁股。还好他的理智仍在，勉强压抑了自己的暴虐想法，终于系好了领带，还重新给白飞泉整理了一下领口，顺手在他胸口上拍了拍。


    「看看，这样不就好了？学会了吗？」


    「啊？」


    还要学啊？


    看着白飞泉张着嘴一脸茫然，分明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的模样，贺赟无奈地摇了摇头，把他转向镜子：「没事，不重要。看看。」


    白飞泉看向镜子，雅致的復古西装搭配精緻的领带，与刚刚t恤牛仔裤的他仿佛两个妖。他看着高兴，笑道：「贺大老闆真是有一手，我现在看起来人模人样的。」


    贺赟：「……嗯？」


    「额……」白飞泉转了转眼珠，赶紧改口，「我的意思是，没想到我还能这么帅！」


    后背突然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把嘴巴贴在他耳边，轻嘆：「是啊，有些后悔让你穿这身参加酒会了。」


    不是吧……不是说要送他吗……


    贺赟从背后伸手，将白飞泉的领带收到他的背心里，继续道：「应该去我家的时候穿上，然后我教你，这个领带应该怎么解开……」


    「小姐——买单——」


    一眨眼白飞泉就从自己怀中滑了出去，跑去叫服务员买单。贺赟不觉失笑，虽然那个小东西跑得快，可突然泛红的耳尖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好好好，买单。慢慢来。


    接下来上班的几天对白飞泉来说有点难捱。他觉得虽然跟贺赟在一起了，但是工作上还是上下级关系，应该避嫌。然而贺赟好像并不这样想，该使唤他的时候毫不留情，中午有空的话还总想跟着他一起去食堂吃饭。


    「你是老闆，怎么来员工食堂吃饭。」


    白飞泉努力跟排在他身后的某人保持距离，可贺赟像是在他身上装了磁铁一样，没排几秒钟就又贴了上来。


    他们员工食堂的打饭窗口有些类似外面的中餐快餐店，是一个整排的大明档，里面摆放着同样大小的菜盆，要哪个菜由打菜阿姨负责打，还有一些小碟子小碗装的菜，可以随便拿，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所以大家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


    贺赟一副理所当然，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老闆也应该跟自己的员工一起吃吃食堂，拉近一下上下级关系，培养一下同事爱。」


    白飞泉暗暗用手肘推他：「什么啊，你就是想……我要一份红烧茄子！谢谢！」


    打菜的阿姨正奋力挥勺，一抬头看到贺赟笑眯眯地站在白飞泉身后，一个哆嗦，勺子里的红烧茄子又抖回菜盆里半勺。


    对红烧茄子满心期待的白飞泉：……


    阿姨在威尔斯食堂上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大老闆亲自到员工食堂来吃饭，一时紧张不已，生怕哪里做得不够好，让大老闆抓住了小辫子。心里想待会儿给贺赟打菜手一定不能抖，一定要多多益善！


    正想着，一看刚刚打了菜的白飞泉还站着不动，顿时急了：怎么还不走！没见大老闆在你后边等着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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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姨于是挥勺大声说：「唉，下一个！」


    ……


    等着阿姨会良心发现给他补上半勺红烧茄子的白飞泉只要依依不捨地端着盘子继续前进了，顺便狠狠地瞪了一眼害得他茄子少了一半的某人。


    贺赟粘着白飞泉吃午饭也是没办法。本来以为两个人正式确定了关系，又在一起上班，亲亲热热的时间肯定很多。谁知道他低估了自己的工作程度，也低估了白飞泉努力工作的事业心。


    要么是自己忙得连口水都没空喝，要么是自己闲了，白飞泉偏要跟他在公司保持距离，连吃饭都要去员工食堂。逼得贺总只能见缝插针地，通过每天中午可怜的2个小时休息时间，跟小男友交流感情。


    这下好了，原本想亲密接触的贺赟莫名收到白飞泉怒瞪，再看阿姨一脸热情地问他想吃哪个菜，顿时明白了。


    白飞泉打好了菜，端着餐盘找空位，恰好看到柳飘飘跟章雨她们那个6人桌还空着一个位子。


    白飞泉走了过去，熟稔地准备坐下：「你们吃的什么？」


    洛越却「啪」地在空凳子上放上一个手机，笑着对白飞泉说：「不好意思啊飞泉，这里有人了。」


    「有人啊……」


    白飞泉数来数去，柳飘飘、章雨、洛越、孟凡志和任復来，平时关系好的5个都在，加上自己不是刚好6个么，还有谁？


    柳飘飘看白飞泉还站着不动，赶紧说：「真有人！飞泉你不然，跟贺总一桌吧。你看他一个人很孤单的。」


    白飞泉顺着柳飘飘的目光往后一看，贺赟打好了菜，正端着餐盘看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了，逞强道：「我为什么要跟大老闆一起吃。」


    「哎呀飞泉，」孟凡志啃着鸡腿说，「贺总可难得来跟我们一起吃饭，他抢手着呢！你不叫他，等下他就被别的……那啥你懂得，拉走了！」


    不是吧……


    白飞泉有些动摇了。


    还想再说什么，贺赟已经端着餐盘走了过来：「这里还有空位吗？」


    洛越「噌」地把自己的手机收回去：「有有有！」


    贺赟有些为难地看着那一个空位。


    洛越/柳飘飘/孟凡志：……


    洛越/柳飘飘/孟凡志：「我吃好了！」


    「什么？吃好了？」章雨筷子上还夹着一颗鱼丸，「小越你就吃好了？」


    「好了好了。」洛越拍掉章雨的鱼丸，拉着她端着餐盘跟着柳飘飘走了，就连一直沉默吃饭的任復来，也被孟凡志给拖走了。


    原本满满的6人桌，顿时空了。


    白飞泉：……


    贺赟：^-^


    「好了，吃饭吧。」贺赟放下餐盘，那双深邃的，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餐盘里面红烧茄子堆地高高的像一座金山，散发着罪恶的味道引诱着谁。


    白飞泉咽了口口水，脸红了。


    他最终屈服在那座小山一样高的红烧茄子里，才不是为了贺赟。


    作者有话要说：　　白飞泉：是茄子好吃，不是你


    贺赟：嗯？那我要让自己好吃一点


    第19章 庆功宴会


    庆功酒会当天，整个威尔斯放假一天，大家晚上直接到酒店的宴会厅。


    白飞泉穿着贺赟给他买的那套西装一出现，就被柳飘飘她们抓了个正着。几个女妖平时或可爱，或成熟，今夜因为穿着曼妙旗袍的缘故，都多了几分妩媚。


    骆越牵着章雨站在签到处当门面，两个女孩子穿着同样浅青色绣着兰花的旗袍，骆越穿短款俏皮靓丽，章雨穿长款妩媚动人，真是养眼极了。


    柳飘飘拉着白飞泉在签到处签字，骆越给他在胸口别了一枝白玉兰，神秘地说：「今晚除了我们自己的员工，贺总还邀请了之前几家合作模特公司的负责人。」


    白飞泉拿手机扫二维码进抽奖的群，闻言奇道：「公司又有新的合作吗？」


    章雨拍他：「笨啊！是贺总特意为你请的！」


    「为我？」


    章雨说：「很早之前就安排了。还是飘飘负责联繫的，估计是让几家合作公司的负责人跟你熟悉一下，到时候看哪家跟你签约吧。」


    签约……模特公司……


    白飞泉恍然大悟，当初贺赟让他来威尔斯的时候，确实说过，现在的工作只是过渡，以后会看情况给他牵线专业的模特公司。


    可是，现在在威尔斯跟贺赟可以说是朝夕相对，换个地方可就没这么多见面的时间了。白飞泉又想，去看看也可以，刚好最近有了一点魂珠的线索，也许新的地方会有新的发现也说不定呢。


    骆越她们还要继续做迎宾的门面，柳飘飘看白飞泉进了大厅之后就左顾右盼，心领神会地给他指了个方向：「喏，贺总在贵宾室，你去找他吧。」


    白飞泉眼睛一弯：「等下要是抽到香水送你啊！」


    「稀罕！快走快走，别挡着我忙着呢。」


    宴会厅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贵宾室在大厅一旁走廊的尽头，白飞泉悄咪咪地贴着墙熘了过去。


    走廊上地毯很厚，踩在上面像踩着棉花，没什么声响。听飘飘姐的意思，贺赟现在应该是一个人在里面准备待会儿的致辞，白飞泉打算逗逗他。


    来到门票，白飞泉刚刚举起手，还没敲下去，红铜色的木门刷地开了，一身黑色正装的贺赟出现在眼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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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泉？」


    想要骗骗贺赟开开玩笑的计划已经不成了，白飞泉只好装傻，甜甜地叫了一声：「贺赟。」


    贺赟的目光在白飞泉身上转了一圈，那套西装穿在他身上说不出的熨帖，特意打理过的髮型露出了他好看的额头。没有刘海的遮挡，白飞泉多情的眉眼更加显露无疑。灰蓝色的眼珠，像是蒙尘的宝石，只等待有人能温柔拂去尘埃。


    贺赟抬手看了看表：「还有10分钟。」


    「什么？」


    手腕忽然被抓紧，身体被勐地拉进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白飞泉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自己就被抵到了门板上。


    眼前是贺赟的胸膛，身后是坚实的门板，他退无可退。


    贺赟眼色有些深沉，他逼近白飞泉，几乎是贴在他耳边说道：「偷偷摸摸在宴会正式开始之前来打扰我，为什么？」


    白飞泉侧过脸，想要躲避那有些灼人的唿吸：「打扰你了？那我马上走！」


    「晚了。」


    下巴被捏住，强硬地被掰了过来，贺赟的俊脸在白飞泉眼前放大，随即，唇上传来不同于自己的，属于贺赟的温热。


    先是若有似无的触碰，随即变得强势而充满掠夺的意味。不知道是谁的唿吸先乱了节奏，交织成一段迷乱动情的曲调。


    待分开时，白飞泉似乎还有些不舍，唇舌带着挽留的意味。他的眼神还有些迷茫，贺赟却是双眸清亮，唇角是满足且略带得意的笑。


    「好了，」贺赟又在白飞泉嘴角亲了一下，才说，「时间要到了，我要准备致辞。」


    白飞泉还有些软乎乎的，伸手去抱他。贺赟没办法，又抱了他一会儿，看了看时间确实来不及了，说：「乖，等庆功宴结束。」


    白飞泉埋在他胸口蹭了蹭，终于松了手放他走：「快去吧，我还等着抽奖呢！」


    「哦？想要什么？」


    「二等奖是爱马仕的香水，我答应飘飘姐如果我中了就送给她。」


    贺赟笑道：「没中也没关系，等结束了我奖励你个大的。」


    「什么大的？」白飞泉好奇。


    贺赟笑而不语，贴近他耳朵小声说了句什么。白飞泉的脸刷地绯红，手忙脚乱地把贺赟推了出去：「快走快走！大家都等着，你要迟到了！」


    贺赟这才理了理自己略有些皱的外套，向大厅去了。


    白飞泉看着他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咬了下唇。正想也离开，忽然发现哪里不太对。


    「靠！」


    白飞泉立即缩回贵宾室，他才发现自己的领带松了不说，背心的扣子全开了，连衬衣的下摆不知什么时候也被扯了出来……这副模样，活脱脱的写着两个大字——事后！


    他赶紧把自己收拾好，一边忍不住腹诽：贺赟这个混蛋，怎么他自己就整整齐齐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等收拾好又悄咪咪地熘回大厅，端了一杯香槟站到章雨旁边，贺赟已经在台上说到关键处，大家正在鼓掌喝彩。


    「怎么这么晚？」章雨一边鼓掌一边问。


    白飞泉当然不能明说，只好说自己上厕所去了。


    章雨以为他不舒服，还热情地叫来服务生给他换了杯温水。


    好在贺赟的致辞并不冗长，很快便进入了大家自由喝酒吃饭，交谈的环节。


    白飞泉对那些制作精緻的小甜点很有兴趣，孟凡志居然跟他爱好相似，于是两个大男人跟在几个女孩子身边，一直在甜品桌留恋不舍。


    白飞泉看到一枚装饰着艷红草莓，手指大小的小甜点，正要去拿，没想到旁边伸出一只细白的手，抢先一步把那枚甜点拿走了。


    「不好意思。」


    一个女声响起，白飞泉连忙表示没关系。抬眼一看，眼前身穿大红色旗袍的女子模样艷丽，眉眼风流，应该是妖，只是，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女妖也没再说什么，拿了甜点就婀娜地走了。


    白飞泉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这幅模样被骆越瞧见，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随后拍了他一下：「觉得她漂亮啊？」


    白飞泉连忙说：「没有没有，就是觉得有些眼熟。」


    骆越说：「她是商品部的马梦玉，也就比你早来两个月吧。」


    「马……梦……玉……」


    白飞泉想起来了，这个女妖就是他上次拍照的时候，来找贺赟的那个，原来也是威尔斯的员工，难怪。


    骆越拉他：「好了跟她又不熟，走吧，马上要抽奖了！」


    「哦！抽奖！」白飞泉期待极了。


    这次庆功宴奖品特别丰盛，各种男人女人喜欢的奢侈品应有尽有，贺赟一向大方，这次新品销量又好，自然是愿意好好奖励员工的。


    柳飘飘担任了主持人，正在台上兴奋地号召大家「摇一摇」，白飞泉兴致也很高，还夸下海口肯定能摇到一等奖。


    白飞泉：「单身多年的手速终于派上用场了！」


    骆越和章雨闻言，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嫌弃地表情：「呸，骗谁呢！」


    白飞泉：？？？


    员工们都在为了抽奖摩拳擦掌，贺赟这边站在一旁，正跟「海星模特经纪公司」的负责人徐凯说话。


    徐凯也是圈内的资深经纪人出身，他先是恭喜了威尔斯这次新品的大卖，又对之前贺赟在海星没有选到合适的臀模表示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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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赟虽然看起来严肃高冷，生意场上的场面话也是信手拈来。两个人你来我往，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徐凯早就在威尔斯的gg里见过白飞泉。凭藉他的多年经验和眼光，他也不得不承认贺赟确实挖到了一个宝。


    白飞泉天生翘臀，腰臀腿堪称黄金比例，作为一个平面臀模来说，很有潜力。如果签到自己公司，培养好了，既卖了贺赟面子，又是一个不错的摇钱树。


    徐凯又仔细地将正在奋力摇手机的白飞泉看了又看，越看越满意。


    徐凯：「贺总眼光确实不错。他拍的那套片子我也看了，不怕丢脸的说，我甚至都被他迷住了，尤其是侧面拍的时候，臀部线条真是赏心悦目啊……」


    徐凯满是溢美之词，贺赟一开始还能挂着职业笑容听着，后来越听脸色越黑。


    什么腰臀比例，什么臀部线条，什么赏心悦目……怎么听起来这么刺耳呢！你的眼睛到底在看白飞泉身上什么地方转来转去？！


    「……若是签约，正好跟我们签的新人一起参加为期2个月的封闭训练……」


    「再说吧。」


    「嗯，嗯？」


    徐凯正在滔滔不绝，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怎么贺赟突然换了想法？


    贺赟只说先把合同理过来，具体可以再谈，徐凯才放了心。


    实际上，贺赟脸上笑嘻嘻，心里已经开始在懊恼，自己为啥偏要让白飞泉去当臀模？


    一想到白飞泉只穿着内裤，站在聚光灯下被一群人围着的场景，他就觉得心里有一百只爪子在挠，烦躁不已。


    不行，这事还是先拖一拖，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途径。而且封闭训练2个月，也让人莫名难捱。


    时间过得很快，三轮抽奖过去后，宴会也接近了尾声。


    白飞泉不负众望摇到了香水，当下送给了柳飘飘，惹得骆越和章雨不依不饶说他偏心。孟凡志也摇到了一套造型古朴的文房四宝，他可不爱这种文绉绉的东西，直接塞给了任復来。


    白飞泉好不容易逃脱几位美妖的魔爪，正想找找贺赟，却发现整个宴会厅里，不见贺赟的身影。


    「去厕所了吗？」


    他嘀咕着，正想去找，却看见大门处，贺赟的身影一闪而过，而他身边，一个身穿红色旗袍的女人，正亲热地挽着他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贺赟：宝贝给你个大惊喜


    飞泉：真是好——大的惊喜！


    第20章 蛇妖之困


    什么情况？白飞泉还在这里，贺赟怎么跟一个女人走了？！之前贺赟不是说，等宴会结束了还要奖励他个大的……


    呸！才不是因为惦记这个！


    白飞泉只觉得浑身的羽毛都要竖起来了！那对背影看起来还很亲密的样子！


    刚刚交往不到半个月就被绿吗？！


    「小越我有事先走了。」白飞泉说完，就着急地跟了上去。


    越是着急的时候越是麻烦。白飞泉追出宴会大厅，电梯正好下去，贺赟和那个女的已经没影了。


    他原地转了两圈，若不是顾虑公共场合，他真想从这17楼直接跳下去。


    好不容易等到电梯顺利到了一楼，白飞泉一路冲出大门，怎么也找不到贺赟，勐地一拍脑袋：「靠！笨死了！他们肯定去车库啊！」


    这么一耽误，等白飞泉赶到车库一看，贺赟的车果然已经不见了。


    「不着急，不着急……」白飞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睛，缓缓释放妖力，去感应贺赟的气息。


    事到如今，比起被绿，白飞泉更多的是担心贺赟。因为贺赟在跟他许诺之后，又临时跟别人走了，实在很反常。


    好在他平时与贺赟总有些亲亲热热，他身上沾染了他的妖气。再加上贺赟佩戴的，具有温苋妖力的护身符，还能感应的到。


    循着那一丝丝微弱的气息，白飞泉很快在一家快捷酒店找到了贺赟的车。


    白飞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也顾不得太多了，全力施展毕生能为，终于发现二楼的一间房里，流露出独属于贺赟的清圣之气。


    白飞泉快速来绕到酒店一旁的角落里，旋身化影，登时出现在房间里。


    一现身，白飞泉看到眼前场景顿时怒气冲天！


    贺赟双眼紧闭，面色潮红，正仰面躺在床上，嘴里无意识的呻/吟出声，一向一丝不苟扣好的黑色西装和白衬衣已经敞开来。


    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哦不，女妖，也玉腿横陈的，趴在贺赟身上扭动着，吸取着贺赟身上的清圣之气，脸上是享受至极的表情。


    「哪来的小妖动我的男人！」


    犹如石破天惊一声怒喝，白飞泉站都没站稳便扑了上去，还不忘顺手做了个结界。


    这个胆大包天的马梦玉，妖法害人不说，居然连结界都不设，真当别的妖是吃素的吗！


    一道劲光混着凌厉的怒意直取马梦玉面门。那女妖先前正想与贺赟成了好事，一时得意忘形没有立即发现白飞泉出现，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晚了一步，只好周身暴起护身法罩，硬生生挡了白飞泉这一击。


    「砰——」


    一时间两道不同的妖力激烈相灼，引动空间异力，强烈的余波反震，房间内的电视、玻璃杯等顿时碎裂。


    「贺赟！」


    白飞泉想也不想，飞扑过去运起妖力挡在贺赟面前，强烈的妖能余波冲破他匆匆凝结的屏障，四肢百骸勐地传来刀砍斧硺般的剧痛，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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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想到那马梦玉竟然真的毫无顾忌，借用护身法罩的保护，还把充满攻击力的妖能随意转移！


    贺赟不知道中了什么妖术，意识不清，双眼半开半合，此时似乎是认出了白飞泉，想要努力地撑起身体，却又无力的倒了下去。


    「哼，坏我好事？」


    见白飞泉受伤，马梦玉冷笑一声，挥手又运起妖力。


    白飞泉半跪在贺赟之前，原本精心打理的刘海已经乱了，几缕头髮滑到额前，隐隐遮住了他的双眼。


    须臾，他嘴唇轻轻动了动。


    「什么？」马梦玉没有听清，她警惕地盯着一动不动的白飞泉，又看到床上的贺赟。


    若不是为了贺赟，她也不会去威尔斯当什么上班族！


    虽说如今灵气匮乏，妖族多不把修行突破飞升当作目标，选择入人间界，与人族和平共处。可马梦玉很不屑。


    弱肉强食是妖族天性，做什么学人的那一套？即使不能再飞升，让自己变得强悍也没什么不好啊。


    更何况，她是蛇，对蛇妖来说，最快的修炼方法，就是吸取精气。


    于是，马梦玉入世以来，仍旧走的是妖族的老套路：大妖吃小妖，小妖吃人。


    她第一眼看到贺赟，就被他身上的清圣之气吸引：模样英俊，周身功德护身圣气环绕，简直就是春风一度榨干精气提升自己修为的最佳对象！


    只是他身上还隐隐有一股大妖的妖气，让她不敢轻易下手，索性混到威尔斯等待时机。


    谁知威尔斯里一群冲着贺赟来的妖族，一个个整天聚众吸贺，还特别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把贺赟给吓到，气得马梦玉又怒其不争，又不敢轻易下手，犯了众怒。


    更可恶的是，马梦玉自诩美貌过人，贺赟却总是不拿正眼看她，实在是可恶！


    终于，她等到了庆功宴。群妖放松了警惕，贺赟也落了单，甚至中了她的媚术，躺在她身下，只等着她为所欲为……


    这个白飞泉居然能跟到这里坏她好事！


    管他说什么，马梦玉暗暗下了决心，既然已经被发现，断没有留手的理由，贺赟是无论如何也要弄到手的，不然更加麻烦。


    念及此，马梦玉只想速战速决，刚刚与白飞泉对垒，她觉得他也不过尔尔，自己修为胜他一筹，绝不会输。


    神思凝聚，妖能浮动，马梦玉眼神一凛，白飞泉却像是被打傻了一样，浑身都没有妖力流动。


    好机会，马梦玉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这一次，是绝不留手的杀招！


    「本来我不想打雌性……」


    白飞泉轻轻擦掉唇角的血迹，原本灰蓝色的眼睛光芒涌动，他缓缓抬头，直直地盯着马梦玉逐渐泛起蛇鳞的右手。


    「可是，你敢动他！！！」


    怒喝一声，白飞泉力盈于拳，一丝妖力也没有使用，靠着自己强悍的肉身，勐地一拳砸下！


    「啊——」


    马梦玉没想到白飞泉完全不用妖力，顿时心口中拳，整个身子飞了出去，砸到墙上，又滚落在地。


    白飞泉可不给她任何能再爬起来的机会。他的胸膛因为怒气而上下起伏，几步走上前压着马梦玉又补了几拳，眼看她似乎没有再动作，便念了一个缚咒，想把她控制起来。


    可马梦玉竟然也是装的，眼见缚咒加身，她情急之下现出原形！一条男人手臂粗的枯黄林蛇将白飞泉紧紧缠住，白飞泉躲闪不及，一下子动弹不得。


    「呵呵，」马梦玉得意地嗤笑，「大家都是妖，何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呢。你跟人谈恋爱，傻不傻呀？人，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会说谎的傢伙。他现在说喜欢你，爱你，若是他知道你是妖，只会吓得屁滚尿流。若是个狠心的，再找个捉妖师来，你怎么办？」


    白飞泉冷哼：「贺赟不会的。」


    「啧啧啧~」马梦玉笑了，「这样吧，你喜欢他，我给你个面子，大不了我不把他吸干，给你留一点，怎么样？」


    说完，硕大的蛇头还朝着贺赟的方向点了点，「嘶嘶」的声音，随着鲜红的蛇信钻进白飞泉耳中，锋利的毒牙像示威一般，闪烁着寒芒。


    白飞泉动了动手脚，又被马梦玉缠地更紧，他冷眼睨着那颗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蛇头，道：「也不是不可以……」


    「哦？」马梦玉扭过头，「真的？」


    「真的。」


    马梦玉似乎相信了白飞泉的话，她紧紧地缠着他，只要再运用妖力，就能把这只小妖绞死当场。


    她撇过头看了看已经蜷缩成一团的贺赟，中了她的媚术还能撑到现在，真是极品；她又收紧了几圈，满意地听到了白飞泉痛苦的呻/吟。


    「呵呵，你捨得，我可捨不得分给你！受死吧！」


    蛇口大张，泛着冷绿寒芒的毒牙转瞬之间就要咬上白飞泉的脖子！却见白飞泉屏住唿吸，勐地将脖子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马梦玉的毒牙竟然就此落空！


    随即，她的七寸处传来让她心惊的剧痛，牙齿破开皮肉的声音清晰无比，巨大的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


    「啊——求，求你！不，不要——」


    白飞泉紧紧地咬在毒蛇的七寸，腥臭的血液从他口中不断涌出，只要再往下一分，便是骨裂肠断，即使这毒蛇拥有百年修为，也抵不过肉身毁灭。


    「我，我不敢了不敢了！求你，饶了我吧，妖族修行不易，我不想……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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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飞泉双目已经染上血色，他牙齿紧咬，目光落在不远处床上的贺赟身上。贺赟脸色已由潮红转为苍白，冷汗涔涔，意识不清。即便如此，他仍在与汹涌的欲望拉锯，似乎他潜意识中知道自己正在遭遇什么，而努力地想要逃离。


    「解开你骯脏的妖术。」白飞泉终于说话了。


    马梦玉早就吓软了身体，她七寸受到重创，现在连人形也维持不了，听到这话顿时点头。待感觉到七寸处的力量松动，连忙游到贺赟身旁，对着他吐出一口妖气。


    贺赟痛哭蜷缩的身体终于慢慢舒展开来，紧皱的眉头也渐渐平缓。白飞泉撑着受伤的身体慢慢站了起来：


    「还不滚！」


    「是是是……」


    粗长的林蛇化作一条拇指粗细的小蛇，从窗户边熘走了。


    白飞泉一步一步挪到床边，仔细检查了一下贺赟的身体，确定他没有大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轻轻抚摸贺赟汗湿的额头，心疼极了：「对不起，我该再快一点……」


    贺赟没有出声，像是陷入了沉眠。


    白飞泉先给管理处拨了个电话，确定他们会来收拾残局之后，才撑着力气抱起贺赟，旋身化影，回到了贺赟的公寓。


    将贺赟往床上一放，他便再也支撑不住，显出了原型——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白鹅。


    「贺赟……」白飞泉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现了原形，他只凭着本能靠着贺赟，在他脸上温柔地蹭了蹭，随即便昏睡了过去。


    黑夜中，一直沉眠的贺赟睁开了双眼，他看到枕边睡了一只白鹅，并没有感到惊讶。只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随即把它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深夜已至，静谧无声。


    半晌，黑暗中响起贺赟无意识的呢喃：「小白……」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家里有事耽搁了更新，一般固定会是晚上9点更新哒~


    谢谢追文的小天使们~如果喜欢小白鹅请收藏一下哦么么哒


    第21章 暴露妖身


    当贺赟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昨晚没来得及关上的窗帘，将清晨微柔的光漏进来。怀中小小的，细滑的羽毛触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回了温暖柔软的肉体。


    他转过头，看到的是白飞泉的脸，犹如上一次他从昏迷中醒来一样。


    他细细的髮丝蹭着自己的下巴，嫩白的脸埋在自己的颈窝，唿吸像一片轻柔的鹅绒，还带着微痒的湿意。


    这个人，总是让他安心。上次是，这次仍是。


    贺赟忍不住收紧了怀抱，怀中的人被他突然加重的力度弄疼了，皱着眉挣扎了一下，很快就又乖乖地安静下来。


    这是白飞泉。


    贺赟躺在床上，沉默着，一遍又一遍用眼睛去描摹他的样子，用最真实的肢体触碰，去感受他的存在。


    这是真实的白飞泉。


    他的唇边还残留着一抹不太明显的血痕，这抹血痕证明了贺赟的记忆。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更不是幻觉。


    贺赟记得自己从洗手间出来之后，遇到了那个女员工。贺赟并没有记住每一个员工名字的能力与必要，当她自我介绍叫马梦玉的时候，他还松了口气。


    毕竟对于女士来说，以熟人的口吻主动搭讪对方却不认识自己，是一件颇为尴尬的事。


    接下来贺赟的记忆出现了一段空白，待他的脑海中再次出现实际的画面时，他看到的是白飞泉。


    头脑混沌，周身如遭火焚，他以为自己又发病了，耳边有陌生而诱惑的低吟，让他迫切地，想要循着本能与指引，逃离。


    可他看到了白飞泉，他被一条巨大的毒蛇缠住，唇角溢出鲜血。贺赟记得自己想要救他，却动弹不得，甚至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他从来没有如此憎恨自己这奇怪的恶疾，这生来病弱的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贺赟快要放弃与自己的身体角力，他终于感到了一阵轻松，随即听见熟悉的，虚弱的声音：对不起……


    在陷入沉眠之前，贺赟只想告诉那个傻瓜，不要道歉，不要对不起。如果有危险，记得离开，离开就好。


    怀中的人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忽然眉头紧皱挣扎起来，贺赟连忙松了一些，然后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贺赟又想起了那只白鹅，可爱的模样让他不由得微微翘起了嘴角。他不是没有想过白飞泉会是什么，没想到他会是一只白鹅。这样一来，他那独特的天赋，吸引眼球的翘臀，倒也顺理成章。


    「怎么办？」贺赟低语，「我以为我可以不在乎，原来当事实真的出现在我眼前，我才发现，我做不到。」


    白飞泉醒来的时候，他还在贺赟的怀里。贺赟好看的下巴就在他眼前，他想也不想，直接抬头亲了亲：


    「早！」


    贺赟的眼神一瞬间冷了下去。


    白飞泉迷煳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贺赟——」


    贺赟冷淡地抽出了被白飞泉压住的手臂。白飞泉感到原本环抱着自己的温暖体温正在离开，他心中没来由升起一股难言的恐惧。


    「贺赟……」他再次开口，小心地注意着贺赟的脸色。


    贺赟的脸色比之前看起来更苍白了，他是不是受了伤？难道昨晚那个蛇妖骗了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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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赟没有回答他，自顾自下了床。白飞泉没有动，目光追逐着贺赟的背影，他有些心慌：难道是贺赟昨晚并没有失去意识？他是不是知道了自己是妖？他是不是……


    「既然醒了，就起来吧。」


    听到贺赟说话，白飞泉终于松了一口气，只当是自己想多了：也是，昨晚他中了媚术，整个人都意识不清，哪里还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白飞泉放了些心。他故意赖在床上向贺赟撒娇：


    「起不来，你抱我呀。」


    贺赟是很吃他这一套的，白飞泉记得每次他向他撒娇，他不仅会笑着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还会主动抱抱他。


    贺赟走了过来，白飞泉期待地伸出了双手，等待那个拥抱。


    「起来吧。」


    贺赟只伸手象徵性地拉了白飞泉一把，他伸出的两只手空荡荡地留在半空。


    「贺赟，你……」


    贺赟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衬衣：「我突然想起还有些公事要找亦霖谈，这就走了。」


    「是吗？」白飞泉几下跳起来，「我陪你一起啊。」


    贺赟换衣服的手顿了顿，随即说：「不用，是一些比较机密的事。」


    「哦。」白飞泉悻悻地住了声，有些不知所措。


    「对了，」贺赟临出门的时候停了下来，白飞泉原本暗淡的双眸又被点亮了一般，目光灼灼地看着贺赟。


    贺赟习惯性地伸出手去，似乎是想要捏一捏白飞泉的脸，不知怎的，最终只落在他的肩上：「我这里没有适合你的衣服，你这一身……等下自己回家换吧。」说完便迳自走了。


    白飞泉心口闷闷的目送贺赟离开，不明白这一早上贺赟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低下头一看，勐然发现自己胸口的白t恤上，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血迹。


    「贺赟……」


    白飞泉颓然地坐在沙发上：贺赟果然是记得的吗？他果然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害怕甚至厌恶的吗？


    「你跟人谈恋爱，傻不傻呀？人，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会说谎的傢伙。他现在说喜欢你，爱你，若是他知道你是妖，只会吓得屁滚尿流。」


    原本毫不在意的马梦玉的话，突然悄无声息的在脑海中响起，白飞泉呆愣在那里，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不会的……不会的，贺赟不一样……」


    白飞泉不停地给自己打气，他想起贺赟那张看起来更加苍白的脸：一定是昨晚被那条毒蛇的妖法影响了，所以才怪怪的。白飞泉，别胡思乱想！还是先回家换一身衣服吧。


    暂时抛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白飞泉回到了自己家里，刚坐下还来不及喝一杯水，敲门声就响起来，开门一看，竟然是熟人，哦不，熟妖。


    「两位是为了昨晚我报告的事情来的？这也归你们管？」


    原来来的竟然是上次处理江团妖的那两位管理处探员，白飞泉这才知道他们俩都是黑熊精，分别叫熊大和熊二。


    「噗~」白飞泉没忍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笑你们。」


    熊大黑着一张脸：「习惯了，想笑就笑，憋着反而更难看。」


    「没有没有，」白飞泉哪能真的笑，人家可是管理处正经公务员，「二位到底？」


    熊二说：「昨晚你报告的那个蛇妖马梦玉，死了。」


    「什么！」


    马梦玉，死了？白飞泉不解，自己明明已经手下留情，当时的马梦玉虽然受了伤没法维持人形，可是也不至于……


    抬眼看到熊大熊二黑如锅底的脸色，白飞泉又惊了：「你们怀疑我？」


    熊大眼皮抬了抬，说：「例行公事，调查线索而已，不用这么紧张。这样，你再重复一遍昨晚发生的事。」


    白飞泉于是把昨晚发生的一切又说了一遍，末了又问了一句：「马梦玉，怎么死的？」


    熊二没有回答，突然伸出右手，一团赤红的光球霎时出现在他掌心，眨眼之间，那团光球就沖入白飞泉灵台。


    「你们——」


    「不要紧张，」熊二顶着一张跟熊大一模一样的黑脸，说，「走个过场。」


    白飞泉不敢再动，只觉得那团红光进入自己灵台之后，有些冰凉，并没有什么别的不适，稍微放了些心。不一会儿，那团红光又浮出灵台，回到熊二掌心。


    红光在熊二掌心闪烁了几下，渐渐消失了。熊二略皱了皱眉，问道：「白飞泉，你的魂珠呢？」


    「魂珠，你们怎么知道……」白飞泉见熊大熊二一副笃定的样子，也不好隐瞒，只说700年前送人了。


    熊大与熊二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说：「马梦玉死在六直河湿地公园，昨晚接到你的报告我们就派了探员跟了去，只不过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内丹和魂珠都不见了。」


    又是内丹和魂珠……


    「你与她交过手，她身上有你的气息很正常，但是奇怪的是，她的尸体上，还残留着一丝奇怪的气息，有点像属于人类的魂气，也像。你的魂珠。」


    上一次误食江团，白飞泉也感应到了自己的魂珠。可是，他的魂珠早已送给了700年前的救命恩人，按理说如果在他身上，应该随着他轮迴转世。难道……这个杀妖夺丹的人，会是当年恩人的转世？


    「我，我不知道……我一直在找恩人，但是一直没有线索，也没有发现过我的魂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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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白飞泉这样说，熊大与熊二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提醒道：「若是有线索一定尽快报告管理处，现在山城管辖范围内已经发生第五起杀妖夺丹的事，在如今的人间界是非常大的动盪。不管兇手是人，还是妖，管理处都不可能放任不管，毕竟是你的魂珠，你的感应才是最准确的。」


    熊大熊二的目光很迫人，白飞泉有些不敢直视，连连点头答应。


    送走了熊大熊二，白飞泉只觉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正想去洗个澡，手机响了，是柳飘飘。


    「飞泉啊，贺总这边突然找我，说是跟海星模特经纪公司已经谈妥了。现在我把合同给你送过来，你看看如果没问题就可以签约，下周一就不用来上班了，直接去海星。」


    「什么？！这么快！」


    「是呢，贺总突然找我我也觉得好着急。不过这件事一直是他自己在张罗，也许早就谈妥了，就等着庆功宴的时候定了呢。」


    挂了电话，白飞泉无力地坐下。如果这个时候，他还觉得贺赟没问题，他就是真的傻了。


    只是他不明白，贺赟可以接受温苋做保保，为什么不能接受白飞泉做男朋友呢？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证明说明固定更新时间是个g……今天就被甲方大大逼着加班了qaq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今日份，存稿发完裸奔的自己真实秃头了嘤


    第22章 思前想后


    白飞泉很想立刻去找贺赟，当面问个清楚，可他又怕……


    现在话还没有挑明，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挑明了……也许分手都是不够的，贺赟关于白飞泉的记忆，他还会愿意留着吗？


    算了！白飞泉气得炸毛：管他的，贺赟如果不说分手，那他也装傻；贺赟如果敢说分手，那就揍他一顿！别以为身体弱就能欺负鹅了！


    柳飘飘拿着合同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白飞泉气沖沖的模样，刚问了两句，就被白飞泉转移了话题。她想到同样反常的贺赟，猜想怕是他俩闹别扭，于是笑笑，专注合同的事。


    「封闭训练2个月？」白飞泉听到柳飘飘的话惊讶道，「还要去泳南？」


    柳飘飘说：「海星那边的人事是这么说的，说是刚好与其他的新人一起培训。」


    下周一就入职，马上飞泳南培训2个月……贺赟这算盘打得可真好，等他2个月之后回来，岂不是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白飞泉忽然觉得很委屈，他还记得贺赟跟他表白的时候，明明白白说的喜欢，就因为他是妖，就不存在了吗？


    如果要分手，明明白白说出来也行啊，这样突然冷处理是几个意思？他难道还怕自己会纠缠不清？还是会害他？


    柳飘飘一直注意着白飞泉，看他一会儿气鼓鼓，一会儿又黯然的模样，有些担心：「没事吧？」


    白飞泉：「飘飘姐，你说，人妖恋真的很难么？」


    果然是跟贺赟的问题。柳飘飘想了想自己知道的那些事，安慰道：「没关系呀，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人妖恋很时髦的呀！小心一点不要让人知道就好了。」


    可他就是知道了……


    柳飘飘瞧白飞泉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难道是……


    「那个，」柳飘飘斟酌着用词，「知道了也没关系，报给管理处，把相关记忆修改一下。如果还是喜欢他，再重新交往就好啦，好些妖都是这么钻空子的。」


    要这样做吗？白飞泉陷入了沉思。


    「飞泉，你……」


    白飞泉忽然笑了：「没事飘飘姐，麻烦你跑一趟。这合同我签了，周一我会去海星报导的。」


    分开一下也好，让贺赟控控脑子里的水！等他回来，哼……


    健身房里。


    江亦霖靠着跑步机看着正在挥汗如雨的贺赟：「文武，你悠着点儿……」


    贺赟气息有些不稳：「放心，还死不了。」


    「怎么说话呢！」江亦霖看不惯贺赟这幅无所谓生死的模样，顺手关掉了跑步机。


    江亦霖：「说吧，怎么回事？」


    贺赟假装听不懂。江亦霖气笑了，正想伸手给他一拳，看到他苍白的脸上不自然的红，又生生忍住了，随手拽了张毛巾扔他脸上。


    江亦霖：「不是跟你那个小男朋友黏得紧吗？干嘛突然找我发疯？被甩了？」


    贺赟不理他，转身往更衣室走。


    「不是吧？」江亦霖忽然兴奋起来，「真的被甩了？」


    贺赟狠狠地瞪了损友一眼，慢慢喘匀了气，随即严肃道：「如果你马上就要死了，这个时候你遇到一个很喜欢的人，你怎么办？」


    听到这个，江亦霖也收起了玩笑的态度。贺赟有病他是知道的，他活不长，也不是什么秘密，听他父亲说，贺赟这查不出原因的怪病是命里带来的。


    命是什么？江亦霖不信，也不愿意相信。这么多年，他看着贺赟一次次在生死之间挣扎，看着他失去记忆中的母亲，失去真心疼爱他的爷爷，失去从来不曾属于过他的父子、兄弟亲情。


    可他都挺过来了，贺赟的不在乎，常常会让江亦霖忘记他随时会死，也正是因为他的不在乎，才总是在江亦霖快要忘记的时候，又不得不想起来。


    江亦霖懂了这个问题，也明白，那个白飞泉，估计比他想像的对贺赟更重要。他挨着贺赟坐下，一字一句说：「我会告诉他，我爱他，和他好好地度过剩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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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赟皱眉：「然后呢，让他眼睁睁看着你死去吗？让他用整个余生的痛苦来怀念那短暂的甜蜜吗？」


    江亦霖拍了拍贺赟的肩膀，认真道：「甜蜜是一时的，同理，痛苦也是一时的。抓住眼前的幸福不好吗？人生百年，时间会治癒一切的。」


    可他不是人，他的人生不止百年。五百年，一千年……即使他最终会忘记，可时间真的会治癒一切吗？结痂的伤口，就不会痛吗？


    贺赟勐地站起来，胸膛起伏着：「亦霖，你太偏心了。」


    「我当然要偏心！」江亦霖怒吼，「你才是我的兄弟！」


    江亦霖眼中的悲伤毫不掩饰，贺赟明白，自己是伤了兄弟的心。身边每一个关心他的人，爷爷、江亦霖，甚至保保，他们都小心地避讳着，生怕说到什么会让他难受，可贺赟总是一副无所谓，坦然迎接死亡的模样。其实他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不怕死，只是更害怕自己的死，让关心自己的人心痛。


    「别说了，」贺赟像小时候一样，用拳头碰了碰江亦霖的胸口，笑道：「你放心，我拎得清。」


    真拎得清，今天就不会跑来发这趟疯。江亦霖看着他强撑笑脸的模样，嫌恶地拍开贺赟的手：「别笑了，真丑。」


    「对了，」江亦霖说，「贺夫人最近跟几个股东来往甚密啊，你不注意点儿？」


    贺赟轻笑一声：「让她闹去吧，翻不出浪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白飞泉已经在泳南封闭培训了1个多月。这1个多月，他每天的事情就是各种训练：时尚教学、文化课都是小意思，最多就是形体训练。


    一起入职的新人模特总共有三十多个，包括他在内的臀模只有3个，一个叫林文盈，是女模；另一个男模叫柯朗，是一只柯基犬。


    嗯，白飞泉不止一次地想，海星真是会挑模特，真该让贺赟也来看看柯朗，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天赋异禀！


    贺赟……


    白飞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又在想他。那个混蛋，除了他来这儿的第一天发了条信息问他的情况之外，就再也没有找过他，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分手了！


    训练还有小半个月才结束，白飞泉不是没想过偷偷回去找贺赟，可是来都来了，如果又半途熘去找他，显得自己贱得慌。


    「怎么又坐在这里发呆？」


    柯朗跟白飞泉一个宿舍，刚刚洗了澡出来，就看到白飞泉坐在床上对着手机发愣。


    白飞泉把手机放下，笑道：「没事。」


    柯朗递给白飞泉一张臀膜：「帮我贴一下！」然后麻熘儿地脱了裤子趴在床上。


    额……虽然不是第一次帮他敷臀膜，可是白飞泉每一次看到柯朗那圆熘熘、白花花，看起来q弹不已的屁股，还是会小小惊艷一下。


    「你条件这么好了，不用每天都敷这个吧？」话是这么说，白飞泉还是给他敷得好好的。


    柯朗趴在床上玩手机，得意地说：「这可是本钱，要好好保养。你别仗着条件好就放任不管啊。」


    白飞泉笑道：「我有一个朋友叫锦宣，他总是说我越来越像人，他真该看看你，你比我像人多了。」


    「这就像人啦？」柯朗撑起脑袋，「也是，像人也好。我男朋友挺喜欢我这样的，我越像人，他越不会发现。」


    白飞泉想起柯朗平时聊个不停的微信和接个不停的电话，问：「你男朋友，也是人啊？」


    「也？」柯朗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笑道：「深藏不露嘛，怎么平时没见你跟他联繫呢？」


    白飞泉脸上的笑渐渐冷了，他打了个哈哈，没有继续柯朗的话题。柯朗是个没心没肺的性格，很快就又跟男朋友聊得火热。


    贺赟……


    白飞泉懊恼地坐下，拿过枕头狠狠揍了两拳！不管了，回去之后一定要跟贺赟说个明白！


    正生气呢，手机响了。


    「餵？温苋？」


    「喂喂？飞泉……听得到吗？」手机那头温苋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信号不好，「喂喂？怎么回事，灵境里头信号这么差的吗？」


    「温苋，什么事？」


    「飞泉啊，你听到啦？文武在你身边吗？」


    ……


    明天就是华夏的国庆长假，深夜，威尔斯里一个员工都没有，只有最里面的经理室还亮着灯。


    贺赟还没有回家，他打发了想要留下来的柳飘飘，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藉口说要看那些重要的文件，其实他自己明白，他只是不想回家而已。


    又是一个人了，待在那儿不一样。


    习惯性地拿起手机，习惯性地点开了白飞泉的对话框，备註还是「宝贝」，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兴致勃勃地讨论晚上想吃什么菜。


    罢了，贺赟收起手机：已经决定的事，不能再改变。


    明天就是长假，今夜的山城万家灯火，霓虹闪烁，似乎比平时还有热闹许多。贺赟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璀璨的灯光发呆：


    不知道他在泳南怎么样了……


    「贺赟！！！」


    熟悉的声音炸裂般凭空出现在办公室里，随意一股巨大的力量抓着贺赟的领口，将他怼到了墙上。


    贺赟惊呆了，刚刚还心心念念的脸，这一刻就出现在眼前。


    白飞泉怒气沖沖地举着贺赟，也不管他是惊讶还是生气，大声说：「你！为什么挂温苋电话？为什么不去青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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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他打电话给我，我还不知道你这个月居然又发病了两次！」


    「你发什么疯？！跟我分手也就算了，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吗？」


    「温苋说他暂时没办法离开青城灵境，让你自己过去，为什么不去？！」


    一连串问题犹如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地冲着贺赟扫射，贺赟被牢牢钉在墙上，他还没有见过这样兇巴巴的白飞泉。


    除了一开始，白飞泉一直都是软软的，有些迷煳，又爱撒娇，怎么会……他傻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问题。


    白飞泉瞪他：「说话呀！傻了？」


    好一会儿，贺赟才结结巴巴地说：「那个……国庆节……买不到票……」


    作者有话要说：　　脆弱贺总，在线求助：嘤~吓到


    哇，刚刚发现已经100收了，小透明作者激动了一下下~谢谢追文的小天使们~那明天在这一章的评论里随即掉落红包哦~么么哒~


    第23章 深夜开车


    「买不到票？」白飞泉狐疑地看着贺赟，对这个理由很不相信。


    贺赟明明比白飞泉高了大半个头，此时此刻却被白飞泉抓着领子举着，怼在墙上。如果说之前他对白飞泉是妖，只是大概有个概念，那么现在，他算是深刻的了解了人与妖之间的巨大鸿沟了。


    白飞泉还是很气：「你这么不要命，当初干嘛还要找温苋当保保？他干嘛还要为了救你费心费力！」


    「我……咳咳，咳咳咳咳……」


    贺赟被勒着脖子，一开口就咳得停不下来，脸上迅速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晕。


    白飞泉被吓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急急忙忙把贺赟放下来扶到椅子上做好，又释放妖力为他顺气。


    慢慢的，贺赟才不咳了，脸色也好了些许。白飞泉一边给他顺气，一边还是不高兴，赌气似的狠狠地拍了两下贺赟的背，然后转过身去不理他。


    贺赟摸着还有些痛的脖子，看着白飞泉的背影，刚刚一时冲动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


    他转过身子与白飞泉背对着背，清了清嗓子：「你怎么来了，封闭训练时间还没到。」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白飞泉更气了。这个人怎么这样，是觉得刚才自己对他太温柔了，想要再挨上几拳吗？


    捏紧了拳头，白飞泉对着咬牙切齿：「我为什么不能来？都要被分手了，你还想让我乖乖闭嘴乖乖走人吗？贺赟，你当初跟我表白的时候不是很有气场吗，怎么现在不敢当着我的面说分手呢？你就这么怕我？」


    贺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如何，当真转过头来直视白飞泉：「那我现在说分手，你满意了吗？」


    「你——」白飞泉手痒，真想给眼前这个脑子进了水的人一拳。可是一个多月没见面，贺赟居然比之前消瘦了一圈，连两颊都有些凹陷了。瘦了是好看，可现在他好看得太过了。


    白飞泉一下子就心软了，他慢慢地蹲下来，蹲在贺赟面前，像往常一样，把脸枕在他腿上：「我不分！」


    贺赟伸出的手生生地收了回去，他硬起心肠推开白飞泉，冷冷道：「我会补偿你。」


    「噗~」白飞泉笑了，贺赟这副模样，倒有点像以前见过的那只嘴硬的鸭子。


    「由不得你，我说不分就不分！」白飞泉熟稔地从贺赟口袋里翻出车钥匙，随即不顾贺赟的冷脸，把他往肩上一抗：「不是买不到票吗？走！咱们开车去青城山！」


    「等等，飞泉……你放我下来……」贺赟终于慌了神，奈何他那点力气在白飞泉眼里，跟挠痒痒差不多。


    贺赟就这样被白飞泉一路从办公室抗到了车库，然后被扔在了副驾上，「卡塔」一声，安全带扣上了，白飞泉还在上面使了个小法术，这下贺赟怎么都弄不开安全带。


    「白飞泉！」


    贺赟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闭嘴！」白飞泉一踩油门，「到了青城山再收拾你！」


    如果不是担心贺赟的身体，白飞泉其实更想飞过去，但是贺赟估计还在膈应他是妖的身份，所以想想还是算了，反正山城距离青城也不太远，开车快的话，3个小时足够了。


    因着放假的缘故，城里特别堵车，白飞泉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术，竟然在拥堵的车流中顺利开闢出了一条畅通的道路，很快就上了高速，向着青城的方向而去。


    只不过，他和贺赟都在赌气，小小的车里，谁也不理谁，谁也不看谁。


    深夜的高速路上一片静谧，只有车里挂着的平安扣在互不低头的两人之间一晃一晃，像在提醒他们，车里还有对方存在一样。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白飞泉与贺赟都不开口，除了车子的声音，再没别的。


    突然，勐地一踩剎车，贺赟被惯性带地往前扑了一下，他奇怪道：「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白飞泉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听到贺赟开口，他才慢慢转过头来，神情严肃。


    白飞泉：「贺赟，你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什么？哪里不……」贺赟有些莫名，思索了一下，顿时脸色一变，「远川……我们不是已经经过远川了吗？」


    前方的指示牌上，赫然写着「远川 2km」！


    贺赟这才发现，虽然是深夜，可山城通往青城的高速路，一向都是车行不断的。可现在，整条路上放眼望去，只有他们一辆车。除了他们自己的声音，再没有任何车声、人声，连虫鸣声，都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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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飞泉看着那个指示牌，说道：「如果我没记错，这块指示牌，我已经是第三次看到了。」


    「什么？！」


    白飞泉也有些紧张，看这模样，他们有可能是遇到了鬼打墙，但是以他的修为，一般的拦路鬼怎么瞒得过他。


    能够如此悄无声息地，将他们引进异度结界中，对方显然修为超出他许多，可是，又感觉不到什么妖气。


    难道又是冲着贺赟来的？


    略一沉思，白飞泉叫上贺赟跳下了车：「下来，不能呆在车上了。」


    周围一片寂静，道路两旁是常见的护栏，不知道是因为深夜，还是别的什么，周围都像笼罩在一层似有似无的雾中，看不到远处。


    贺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眼见白飞泉眉头越皱越紧，他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安静地站在一旁。


    不久，白飞泉终于打定了注意，一把牵起贺赟的手：「快跟我走，现在是亥时人定，不论对方是鬼是妖，都是力量最为强大的时候，我还摸不清对方的底细，暂时不要硬碰硬。」


    「嗯。」


    白飞泉牵着贺赟，翻过路边的护栏，向着夜色深重中走去。


    若是平时，贺赟说不定会问为什么不是向着有光亮的地方走，但此时此刻，他竟并没有感到多么的慌乱，也许是白飞泉手中的温度，有着令他安心的力量。他没有说话，只是牢牢地握住白飞泉的手。


    护栏之外居然是一片山地，黑暗之中雾气似乎越来越浓，但又若有似无地，总是会给他们留下一片清明。


    感到手中的人步子变得沉重了，白飞泉想也没想，直接回身把贺赟打横抱了起来！


    「啊！」


    贺赟猝不及防双脚离地，下意识地勾住了白飞泉的脖子，待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姿势之后，一向冷静的他居然脸红了。他知道是自己的体力给白飞泉拖后腿了，可是还想挣扎一下，拒绝这个丢人姿势。


    白飞泉全身心的力量都在密切注意着周围的变化，怀中的贺赟偏还在乱动，顿时有些不耐：「别乱动，我们先翻过这个山头试试！」


    「不是，」贺赟还是想再争取一下，「能不能……换成背啊？」


    「有什么不一样吗？」


    说是这样说，白飞泉还是顺了贺赟的意思，俯身将贺赟背了起来。贺赟比他高，这个姿势让他的两条大长腿有种无处安放的感觉。


    白飞泉背着贺赟很快翻过了山头，可眼前的景象，让他心中危机感更加严重了。


    贺赟看清眼前景象也愣了：「我们又……回来了？」


    一辆黑色的路虎停在不远处，还打着双闪灯，而他们脚下已不是刚刚的山石，而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高速路。


    正是他们刚刚下车的地方。


    贺赟：「我们一直在原地转圈？」


    贺赟的声音有些微弱，白飞泉担心地回头看他：「你没事吧？」


    「没事，」贺赟收紧了手臂，把下巴放在白飞泉的肩上，「只是有些困了。」


    「困了？可是你现在最好不要睡。」


    「我知道。接下来我们怎么走？」


    白飞泉看着脚下的高速路，那块「远川 2km」的指示牌仍挂在前方，像是真的一样。


    「既然它要我们走这条路，那我们就走过去看看！」


    「好。」


    不管那个东西要做什么，白飞泉也打定了注意：有他在，谁也别想动贺赟。


    说也奇怪，当他们顺着脚下的路向前的时候，周围那一直若有似无地雾气，也逐渐消失了一般。


    目之所及虽然更加清明，然而一股沉重的，看不见的压力，却骤然笼罩在白飞泉与贺赟的身上。


    以白飞泉的妖力，背起一个贺赟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可现在的他，只觉得背上的重量越来越沉重。他的唿吸越来越急促，连迈出一步，都像是提起千斤重担一般。


    「怎么会……」


    脚下的路还是看不到尽头，周围仍旧静谧无声，这个莫名出现的异度结界，仿佛是一张凭空出现的网，随意地捕获了一人一妖，只等他们自己迷失在其中。


    他们都在其中，这样的压力不会只出现在白飞泉身上。白飞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小心问道：「贺赟，你还好吗？」


    「……嗯，还好。」


    等了一会儿，贺赟才出声，只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就不太好了。


    白飞泉担心他，正想把他放下来看看，忽然膝盖一软，他竟背着贺赟直直地跪了下去，而眼前的路，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一棵约莫五人合抱的参天古树从浓墨夜色中出现，而树下，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地动物尸体。


    白飞泉认出来：他们都是妖。


    第24章 山神之怒


    无尽的道路已然消失不见，眼前唯见一棵古树，一地妖尸。


    先前一直感应不到的妖气，此刻在这些妖尸上终于能够感受到微弱的些许，甚至还有熟悉的气息，可这些绝不是能够困住他们的主要原因。


    白飞泉看了看那棵古树，心中有了猜测。重压依旧存在，他有些支撑不住。


    「贺赟！」感受到背上的贺赟已经有一会儿没有动静，一股恐惧从胸中漫延。他强忍着难受，急忙把背上的贺赟放下来查看。


    却见贺赟双眼紧闭，脸色青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晕过去了，想来是不想让白飞泉分心，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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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赟！贺赟！」


    白飞泉焦急地喊着贺赟的名字，不停为他输送灵能，护住心脉。可贺赟只是无意识地呻/吟了几声，便再也没有反应。


    眼见自己的灵能没什么用，白飞泉心中着急，面上却不显。他小心地将贺赟平放在地，然后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着树下的妖尸走去。


    兔妖，树妖，雀妖……约摸有六七只，白飞泉粗略判断了一下，都是些修成不是特别高深的小妖。


    如今人间界灵气稀薄，能修成人身的妖族实属不易。这些小妖，是被人恶意夺了内丹与魂珠……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白飞泉心中暗自思考着对策。


    蓦地，那股强势的威压再次如泰山压顶般增大，白飞泉一时难以支撑，面对那一地妖尸，双膝直直跪下。


    「不是，我！」


    从嗓子里挤出来声音嘶哑难听，白飞泉强忍着迫人的压力，努力撑起一条腿。抬头直视那棵仿佛带着亘古沧桑的古树。


    「不是！我！」白飞泉再一次为自己辩解，那棵古树连一片树叶都没有颤动。


    顶着巨大的压力，将周身的妖力释放到极致，白飞泉慢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古树。


    每一步都像是用双腿噼开山石，斩断刀风，全身的皮肤像是被烈火灼烧一样，他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人形。


    终于走到古树下，白飞泉抬手轻轻抚摸树身，随即将额头靠在树上：「您是山神吗？」


    在他额头触碰古树的一瞬间，一道灿然昊光亮起，古树之中走出一个红衣白髮的赤足美人，同时，那逼人的压力也消失了。


    白飞泉不是没有见过有着惊人美貌的妖族，可眼前这位山神？肤白胜雪红衣艷艷，非男非女的睥睨模样，竟没有任何美妖比得上。


    「您是山神。」


    白飞泉确定了，他先前是凭藉直觉与曾经师傅的描述，猜想是遇到了山神，没想到如今真的还有神族存在。他随即弯下腰去行了个礼，他想，这些死去的小妖必然是这位山神所庇佑的，只是不知为何会死伤惨重，所以山神才会震怒。


    山神并没有回答白飞泉的问题，只看了他一眼，说：「你应该拿回你的魂珠。」


    是的，魂珠。


    白飞泉看到妖尸的那一刻所感应到的熟悉气息，正是他自己的魂珠。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在这种情况下发现魂珠的痕迹。


    魂珠，随着当年的恩人而转世，那……


    白飞泉黯然地垂下头，向山神承诺：「我会的。」


    山神一挥袖，地上的妖尸便消失了。他双目中盈着若有似无的悲悯，似在嘆息，又似无情。


    「嗯……」


    贺赟的声音忽然响起，想是山神收起了神力，他也甦醒过来。


    贺赟的声音吸引了山神的注意。他目光在贺赟身上流转，随即看向白飞泉：「他活不长了。」


    白飞泉心中一痛，回答道：「我知道，我会陪着他，尽量走完最后的路。」


    山神偏过头看白飞泉，像在思考他的话，然后他开口了：「他的命格该是长命百岁，拿回他丢掉的魂，就能恢復命格。」


    恢復？拿回？


    白飞泉骤然睁大了眼睛，连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他，他确实命魂有损，我我我们一直以为……他的保保是成精很久的妖，一直在给他找补魂的药……他的命魂……不是受损吗？」


    山神却没有再回答白飞泉的疑问，他长袖轻轻挥动，片刻后，一层如星光般宁静安详的光芒轻轻笼罩着贺赟，很快便消失了。


    「误伤了你们我很抱歉。帮他一下，能让他好受一些。」山神露在长袖外的手指像是一段雪，轻轻点在贺赟的眉间。


    「走吧，送你们一程。」


    「等等！」白飞泉背起贺赟，对山神说，「杀妖夺丹的可能是人……人间界的妖族管理处也在追查他的行踪，您放心，会让死去的生灵安息的。」


    「如此，甚好。」


    微风乍起，浓墨一般的空间渐渐扭曲，在眼前景象消失的那一刻，白飞泉听到山神冷冽如泉的声音：


    「我只是山鬼。神，早已消失在千年前。」


    山，鬼吗……


    神消失了，那你是在代替他守护着山灵吗……


    待白飞泉再次回过神来，眼前的景象已经大变。明月中天，层层石阶向着山中延伸。原来到了青城山脚。


    「放我下来吧。」


    白飞泉一喜：「你醒了？」


    「嗯，醒了。」贺赟亲昵地蹭了蹭白飞泉的侧脸，「这么高，你要背着我走上去吗？」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白飞泉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不太自在地扭了扭脖子，明明心里高兴，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不饶人。


    白飞泉：「谁愿意背你，还不是怕你死了跟温苋不好交代。」


    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一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补救，干脆咬唇不再出声，跟自己生闷气。手上用了些力，一步一步背着贺赟走上石阶。


    月光如水，透过茂密的树林，在石阶上漏下斑驳的影。一个妖，背着一个人，稳稳地走在这里。


    贺赟知道白飞泉在别扭什么，他轻轻嘆了一口气，贴着白飞泉的耳朵说：「对不起。」


    短短三个字听来，白飞泉忽然觉得很委屈，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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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赟收紧了手臂，把脸埋在白飞泉的肩窝，不一会儿，他在白飞泉耳边落下一吻：「我原本想大度一些，没想到谁也没有因为我的大度而感到快乐，原来我一厢情愿的大度，只是感动了我自己。」


    白飞泉：「贺赟……」


    贺赟：「那么，就让我自私一点吧。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估计是不多了。你，可以陪我吗？」


    风里有桂花的淡淡香气，身边有心意相通的爱人。白飞泉背着贺赟一步一步向着山顶走去，风里传来他坚定的声音：「我陪你。」


    你不会死的。


    白飞泉想起了山鬼的话，咬紧了牙关。


    因为顾虑贺赟的身体，白飞泉没有擅用飞行术，耽搁了一些时间，等他们俩赶到灵境入口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还好这一次不用找，有贺赟在，他俩顺利地进入了青城灵境。


    灵境里的景色与上次白飞泉来的模样大不相同，经过一段不算狭窄的山洞石径后，眼前便豁然开朗，云海、山峦、瀑布……灵境洞天名不虚传。


    贺赟已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按照他的指点，白飞泉背着他找到了一间石屋。


    「我算是知道你饿了几辈子的原因了，」白飞泉放下贺赟，站在石屋里打量了半天，忍不住揶揄道，「你这里呀，穷得只剩下石头和草了。」


    「滚滚滚，」温苋正在用灵力为贺赟疏通经脉，闻言给了白飞泉一个白眼，随即发现了什么，奇道，「咦？怎么感觉有股灵力，在保护你的心脉？」


    那一定是山鬼的原因！白飞泉赶紧把路上发生的事告诉温苋，温苋一副老成的模样，捋了捋并不存在的鬍鬚，双眼发光地点点头：「奇遇啊！山鬼与山神，一体双魂，同源同根，他的灵力自然算是神力了。」


    「咳咳，」贺赟虽然身体还不是很好，但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他顺着白飞泉刚刚的话头继续道，「等我回去，就给保保送些好东西来。这里总是石头和草药，看起来太冷清了。」


    温苋急忙摆手：「免了免了，我这里挺好的。唔，还差一味药，等这一炉丹出炉，你服下后再到后面的灵泉里泡个三天，就能暂时固魂。」


    贺赟：「辛苦你了。」


    温苋：「跟我还客气，你要有孝心，再给我买点糖吧！」


    白飞泉：「不是吧！我上次不是才给你买了吗，这么快就吃完了？还说不是小孩子……」


    温苋被白飞泉嫌弃的眼神看得浑身发痒，跳下石床往丹室跑了：「吃你几颗糖有什么关系，老夫就这爱好！谁规定老年妖不能吃糖啦！」


    两妖你来我往的斗嘴，贺赟看得忍俊不禁。白飞泉给他端了一杯水：「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温苋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嗯。」


    「等等，飞泉。」


    「嗯？」


    贺赟看着已经神采奕奕的白飞泉，笑道：「他是我保保，你却一直叫他的名字，辈分不对吧。」


    白飞泉霎时红了脸，要他叫温苋那个小孩儿保保？太丢脸了吧！


    「哼！你叫你的，我叫我的，我才不叫他……」


    看着白飞泉红了脸跑走，贺赟靠在石床上，嘴角勾起一抹笃定的笑。


    丹室内，温苋正在把最后一味药添进丹炉。


    「说吧，怎么受伤的？」白飞泉顺手给丹炉添了一把柴，别别扭扭地叫了声，「……保保。」


    温苋：「！！！咳咳咳咳咳！」


    作者有话要说：　　温苋：你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这周没有榜单所以估计不会有什么收藏了，真的谢谢还在追文的小天使们~我会努力更新的！鞠躬~


    第25章 真的开车


    白飞泉这一声「保保」堪比石破天惊，比他看出来自己受了重伤，还让温苋吃惊。一不小心被自己口水呛到不说，手一抖还差点下错了分量。


    「你，你，你吃错药了？」温苋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看着白飞泉，觉得他被炉火烤得脸都红了，「你怕热站远点儿啊。」


    白飞泉嘟嘟囔囔地往后退了两步，看温苋一副不适应的模样，干脆跳过这个称唿的话题，又问了一遍：「怎么受伤的？」


    确定贺赟在丹室之外的石室中休息，刚刚还活蹦乱跳的温苋，顿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把裂了两条缝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丹炉，一张小脸皱成了个包子：


    「跟我那个师弟打了一架，伤到了妖脉，所以暂时不能离开灵境，每天要靠灵泉的灵力来疗伤。」


    师弟？白飞泉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一开始给贺赟下套的人么！


    白飞泉疑惑道：「上次你跟他斗法不是赢了么，怎么这次伤这么重，都到了不能离开灵境的地步。」


    「我也奇怪呢！」温苋生气地把蒲扇一扔，气道，「这混蛋不知道搞到什么天材地宝，功力突然提升许多，连我都不是对手。」


    丹炉之中隐隐散发出红光，这是丹药将成的预兆。


    白飞泉记得温苋曾经说过，他跟他的师弟温舍不是一路的，只是因为师父的缘故，才与温舍做了师兄弟。而且，温舍还是个人。


    白飞泉把盛药的玉盒递给温苋，说：「你又因为什么跟你师弟起冲突？上次斗法失败了他来找你报復？」


    红光乍起，药香四溢，温苋手起风定，雾气散去，三枚青玄蕴魂丹静静地躺在玉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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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苋：「也许是吧……他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不过我虽然重伤，他也没多好，估计也得好好养一阵了。唉，师门不幸啊！」


    「好了别提他了，」温苋把丹药收起来，「走吧走吧，先给文武吃一枚，然后把他弄灵泉里泡着去。灵泉里我加了些新的药材，还有一些好东西，养好了，挺过今年冬天没问题！」


    「……保保，」温苋尽心尽力的模样，让白飞泉由衷地感动，这一次是真心实意地叫了一声，「你为什么对贺赟这么好啊？」


    「哪有什么为什么，」温苋拉着白飞泉往外走，「我是他保保啊！」


    灵境里的那道灵泉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丰沛的灵气源源不绝，温苋的伤，贺赟的缺，都靠着它得到了很好的补养。


    除了泡灵泉，温苋每晚还要调息吐纳，吐出内丹直接吸收月华之精，这才有了起色，看来他受伤着实不轻。


    白飞泉觉得温苋的情况有些奇怪，每次他问他与温舍的矛盾，他总是含煳其辞，像是在隐瞒什么。再想多问几句，温苋干脆就找藉口熘了。


    直觉告诉他，温苋一定有事瞒着他与贺赟，不过，既然温苋不愿意说，白飞泉只好作罢。不管怎么样，温苋是绝对不会让贺赟出事的，这一点还是很放心。


    三天过去，贺赟三枚丹药都吃完了，温苋仔细探查了一番他的身体，终于给了特赦令，允许他跟白飞泉回山城了。


    月明风清，温苋送他俩出灵境。


    「现在你的电力满格了，随便蹦吧！但是切记啊，一旦又晕倒，就赶紧吃药！只要不遇到乱七八糟的东西，这药就管用。」


    温苋把新炼好的丹药一股脑儿地塞给白飞泉，絮絮叨叨个不停：「飞泉你给我盯住他，别又让他硬撑。我炼一炉丹容易么我，这些药材现在多难找……」


    「好了好了，」白飞泉收好东西，牵起贺赟的手，「我现在真的相信你是老头子了，真啰嗦。」


    「没大没小！」


    温苋跳起来正想给白飞泉头上来一下，贺赟却突然向前一步挡在了白飞泉前面，劝道：「好了保保，别跟他闹了。」


    温苋不想弄伤了贺赟，猝不及防中途剎车，差点儿岔了气。


    「走啦！」


    白飞泉躲在贺赟身后沖温苋眨眨眼，随即一把搂住贺赟，一个旋身不见了。


    「臭小子……」


    温苋看着他俩的身影消失在空中，原本轻松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温舍……」


    趁着夜色，白飞泉带着贺赟回到了他在世界时的公寓。


    「怎么了？」


    贺赟看起来精神很好，很开心的样子，白飞泉也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嘴角。


    「没，」贺赟笑笑，「以前意识不清的时候，应该也被保保带着飞过。这么清醒着跟你在天上飞还是第一次，有些，特别？又有点兴奋。」


    「这有什么，」白飞泉很得意，「以后你要是还想飞，我再带你啊。」


    「还是算了吧。」


    贺赟不太了解白飞泉他们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不过根据看电视剧和杂书的经验，在人间的妖还是低调一些为好。


    白飞泉一下子就懂了贺赟在想什么，他搂着贺赟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说：「别担心啦，我们早就不兴跟人过不去了，现在都是有证的妖，合法！」


    「哦？」贺赟捏着白飞泉的下巴笑道，「谈恋爱也合法？法海不会来拆散我们吗？」


    白飞泉笑：「什么法海啊！那都是老黄历了，我们现在只要不让人知道身份……」


    贺赟皱眉：「不让人知道身份？」


    「额……」糟了嘴快了，白飞泉嘻嘻笑着，踮起脚去亲贺赟的唇。


    贺赟不为所动：「我有没有说过，你转移话题的方式很差。」


    白飞泉不接他的话，搂着他的脖子又印下一吻。


    贺赟喉结滚动了一下：「别以为这样我就……」


    又一吻落下，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白飞泉闭上眼睛专心地亲吻贺赟。很快，白飞泉就感到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加重了力度，唇舌间的唿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看吧，谁说这个转移话题的方式很差了，挺有用的不是么~


    他还没来得及偷笑自己的计谋得逞，忽然感觉自己双脚离地，已经被贺赟打横抱起向房间走去。


    白飞泉蓦地红了脸，贺赟深邃的眼睛将他的一切反应看在眼里，末了，他低低的说：「我身体不好，待会儿要辛苦你了。」


    嗯嗯，贺赟身体不好，是该自己出力的！


    白飞泉心底油然生出一股顶天立地一般的壮志来，身为雄性的骄傲让他郑重地承诺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受累的！」


    贺赟勾唇一笑，把白飞泉压到了床上。


    无风的夜，静谧的城市。唯有落地窗上起伏的身影，像一团熊熊的火焰，将沉溺在欲望中的人燃烧殆尽。


    当白飞泉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醒了？」


    贺赟靠在床上，已经拿着pad看了一阵，见白飞泉醒了，伸手拨了拨他细碎的刘海，随即在他灰蓝色的眼眸上亲了下。


    「腰还酸吗？」


    贺赟不问还好，一问这个，昨晚的记忆立即翻江倒海一样涌入白飞泉的脑海中：


    原本都做好准备要温柔对他了，结果怎么变成自己在上面哭着求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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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自己都求饶了，那个人还不结束，还说什么他妖力强，可以适应这种强度……呸，骗子！


    最后到底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是不是贺赟抱着他去洗的澡，他都记不清了。


    哼，白飞泉很气。这个贺赟说什么自己身体不好，要他多辛苦了……什么啊，结果真的是他辛苦了，辛苦极了！现在腰和腿还酸呢！


    「酸！酸死了！」


    白飞泉说出这话之后，就把脸埋在枕头里不理他。


    贺赟有些心虚，昨晚好像是仗着某只呆鹅不懂，骗了他一些事来着。于是，贺赟陪着笑，大手向白飞泉腰间摸去：「好好好，我给你揉揉。」


    吃饱喝足的贺赟看起来精神十足，他放下pad专心给白飞泉揉腰，一会儿按揉一会儿揉捏，力度刚刚好，把白飞泉舒服地一个劲儿哼哼。


    「对对，就是那儿，别停。」


    天气还热着，一床薄薄的被子只堪堪盖到白飞泉的腰，很快，随着贺赟的动作，连腰也盖不住了。


    手中是滑腻温暖的触感，眼前是一片雪白的弧度，贺赟眸色渐渐深了。


    很快，白飞泉就感到腰间那只大手不安分地向下滑去。他心中一跳，急忙翻身：「别！还累着呢……」


    贺赟封住他的嘴，将他的抗议呜咽都吞了下去，一时薄被翻涌，又是一番闹腾。


    等结束的时候，白飞泉是真的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了。


    贺赟倒是神采奕奕，抱着白飞泉去洗了澡，又把他抱回床上，看着他动来动去把自己裹成一个茧。


    「别理我，」白飞泉只露出个脑袋在被子外面，脖子上还留着暗红的印子，「让我再睡会儿。」


    贺赟拿他没办法，只好端了糖粥来一口一口餵他，像是小时候餵过的蚕宝宝。


    「你再睡一会儿吧，中午吃饭我再叫你。」


    「不了，」白飞泉蔫蔫的，「我几天不吃都没关系。」


    「这怎么行，」贺赟不贊同，「就算你不吃，百合虾仁、牛奶南瓜、红烧排骨的味道也应该闻一闻。」


    贺赟知道这些都是白飞泉爱吃的，故意逗他。果然，白飞泉气鼓鼓地从被子里挣出一只手，作势要打他：「太过分了！」


    两个人又闹了一会儿，贺赟才按住白飞泉，在他额上亲了一记：「好了不闹了。等假期过了你直接回威尔斯上班吧，海星那边就别去了。」


    「这怎么行！」白飞泉反应很大，「我是请假出来的，明天就要回去继续集训呢！」


    贺赟愣了：「你还要回去？」


    「那当然，」白飞泉看着贺赟的诧异，终于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容，得意地说：「我可是月考排名第二，还拿了优秀新人奖的好么，当然要继续回去发光发热！」


    说完，白飞泉喜滋滋地翻了个身，睡了。


    还想着把白飞泉弄回威尔斯朝夕相处的贺赟贺大老闆，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作者有话要说：　　飞泉：哈哈哈让你冷落我


    贺赟：哦？不如我们……


    第26章 不良之宴


    第二天，白飞泉果然在贺赟怨念的眼神中，坚定不移地回到了泳南。他请了几天假，整个集训结束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


    临走之前，白飞泉特意去了一趟管理处，把遇到山鬼相关的事情报告了。


    接待他的是熊大，他说熊二正在外面出任务。


    「是哪里的山鬼？」


    白飞泉仔细想了想说：「那个路牌一直显示远川 2km，那附近有灵气的山，只有崇远山河丹华山。」


    「崇远、丹华……」熊大调出资料查看了一番，瞭然道，「找到了。因为神族的陨落，这两座山的山神早在千年前就消散了。崇远山失去了山神的庇佑，虽有灵气，山中的生灵却多在成精后离开。只有丹华山不知道为什么，成精的妖很少进入人间界，想必正是那位山鬼庇佑的原因。」


    「嗯，应该是他。」


    白飞泉又想起那位风华绝代的红衣美人来。按理说，山神与山鬼虽是一体双魂，同源同根，但天生正邪对立，山神主庇佑与丰茂，山鬼主困顿与杀伐。


    山神与山鬼，互相依存，此消彼长，维护灵山和谐共存。千万年来，一座绵延不绝的灵山，有山神庇佑，才会生灵不绝。但随着神族的消亡，很多灵山已是空余外表，不能再孕育生灵成精化人了。


    白飞泉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不知道那位山鬼与曾经的山神有过怎样的感情，又或许是不曾忘却的承诺。他不由得感嘆：他虽是山鬼，却已活成了神。


    熊大了解了来龙去脉，也透露给白飞泉一个消息：「这次事件的兇手我们已经有了大概的眉目，上次甚至还摸到了皮，可惜最后还是让他跑了。不过很怪，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像人，又没有人气，像妖，妖气又不纯。」


    白飞泉听得皱眉：「听起来像是魔……可这年头还有魔吗？」


    熊大耸了耸肩，黝黑的脸皮拉成一个堪称狰狞的表情：「谁知道，别让我逮着！」


    告别了熊大，白飞泉就回了泳南的特训基地。


    柯朗一见到他就扑上来诉苦，一个劲儿地说自己多么多么辛苦，每天被培训的老师们逼着在健身房待满3小时。


    白飞泉一开始还顺着他的意各种安慰，没过几天就实在是不想陪他演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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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吧你，」白飞泉推开他毛绒绒的头，笑道，「我还不知道你？所有学员加起来，都没有你一个能偷懒的。」


    柯朗原型是只柯基犬，毛绒绒肉唿唿，修成的人身虽然不胖，可看起来也是肉肉的，再加上圆圆脸，圆眼睛，一副十七八岁小男孩一样，比白飞泉看着还嫩。


    柯朗皱了皱鼻子，捏着嗓子戏精上身：「人家不是想你了嘛，真是狠心，一走就是五天五夜，留人家独守空房……」


    「滚滚滚，」白飞泉笑骂着推他，「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这身戏瘾冲着你男朋友发去，别来找我。」


    「他？」柯朗哼了一声，像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果然不闹了，「也是，他每次都特别配合我。我演楚楚可怜的小倌，他就是逼良为娼的恶霸，可好玩了！」


    「唉，说到这个我就想他了。这破封闭集训到底还要多久……」


    「快了快了，」白飞泉安慰他，「实在不行我给你打掩护你熘回去看他一眼。」


    「别！」柯朗义正言辞地拒绝白飞泉的诱惑，「我要是见他那绝不是一眼的问题，你这掩护难打着呢！」


    正聊得开心，敲门声响了两下。门是虚掩着的，来的人是海星这次新人集训的总负责人廖元平。


    「没打扰你们吧？」


    柯朗还是很有分寸，见有外人在，收敛了那一身的戏精味儿，一副乖乖的模样。


    「廖总有什么事邀您亲自跑一趟啊？」


    廖元平笑着打了个哈哈，然后说：「明晚公司有个重要的合作客户要来，安排几个这次培训成绩靠前的潜力新人去陪着一起吃个饭，撑撑人气，也顺便混个脸熟，对以后发展有助力。」


    白飞泉不动声色地问：「除了我和柯朗还有谁呀？」


    廖元平看他没有反感的样子，搓了搓手笑道：「就是上次排名前五的。除了你和柯朗，还有岑姗姗、邱林和王婉茹。」


    「哦，这样。」白飞泉给柯朗递了个眼神，「我没问题，你呢？」


    柯朗眨眨眼，举起一只手，「我也没问题！」


    「好好，」廖元平没想到这么顺利，不住地笑，临走还特意补了一句，「你们放心，海星是正经模特公司，绝对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放心，放心！」


    送走了廖元平，白飞泉捏了一片西瓜咬了一口，说：「元芳，你怎么看？」


    「我？」柯朗歪着头，脸上是不符合这张纯情小男生脸的坏笑，「这个廖元平，刚刚都快把自己的手搓脱皮了，好歹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你说，到底是谁让他这么紧张？」


    白飞泉：「或者，是害怕？」


    「害怕？」柯朗眼珠一转，「有意思！还有他最后补的那句话，反倒是此地无银似的。」


    白飞泉当然不会怕廖元平的安排，反而有些兴奋：「我们还只是在娱乐圈边缘横跳的小角色而已，难道有幸见识传说中的潜规则？」


    「那更要去了！」柯朗比他还兴奋，「我早就想见识一下了！」


    第二天晚上，白飞泉、柯朗就跟着另外三个同事一起，被廖元平安排的人带到了泳南一家高级会所里。


    那个要宴请的重要客户还没到，白飞泉注意到，其他海星的人都挺正常的，只有廖元平，像是有什么事情一样，总是不自觉地看表。


    「你说他到底在虚什么？」柯朗也注意到了廖元平的异状，贴着白飞泉悄悄说，「这么怯场怎么当上领导的？」


    白飞泉侧过身小声说：「小声点儿，等等就知道了。」


    白飞泉与柯朗正在窃窃私语，那边廖元平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喝水。终于，包间的大门打开了，等了许久的客户到了。


    几个身穿黑西装的保镖鱼贯而入，随即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出现在白飞泉的视线中。


    贺赢？！


    怎么回事？来的竟然是贺赟的弟弟，贺赢。


    还没从震惊的情绪中反应过来，白飞泉手机亮了。


    贺赟：等我，我很快就到。


    不一会儿又发来一条。


    贺赟：……别玩太大。


    「噗~」


    白飞泉笑了，难怪这个廖元平从昨天到现在都紧张兮兮的，原来如此。


    贺赢一进门，眼睛就没有从白飞泉脸上挪开，眼神里充满了好奇打量，又不屑的意味。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海星虽然是一家相当不错的模特经纪公司，跟威尔斯也多有合作，但是如果对上的是贺氏，自然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要乖乖听话的。


    这个贺赢，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风声，知道了白飞泉的存在，本着一定要给贺赟找麻烦的心态，找到了廖元平安排了这场所谓的接风宴。


    廖元平肯定是不敢得罪贺赢的，虽然不清楚具体白飞泉跟贺赟的关系，也是知道白飞泉签约海星这件事里头，有贺赟的手笔。


    所以，本着两头都不得罪的原则，廖元平先是顺着贺赢安排了这场接风宴，又偷偷给贺赟透风报信。


    「怎么样？」柯朗注意到白飞泉的神色，用手肘戳他。


    白飞泉喝了一口红酒，笑得像只捕猎的猫儿：「放心。」


    客人到了，接风宴也正是开始。


    廖元平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端着酒杯，带着海星其他几个管理层满口的漂亮话，像只花蝴蝶一样，把贺赢夸了个天上有地下无。贺赢也给他面子，几个人你来我往，很快两瓶红酒就见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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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赢没主动找他，白飞泉就装傻。他跟柯朗两个专心地吃菜，只偶尔混在大家一起敬酒的队伍里。


    只不过……


    白飞泉总觉得有一股若有似无地视线落在他身上，仔细一看，却又没发现到底是谁……


    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正想着，就看到一起来的另一个女孩子王婉茹，端着一杯酒主动地走向贺赢。


    「贺总，我敬您一杯！」


    平心而论，王婉茹作为平面模特出身，样貌自然是不必说的，清纯可爱，声音也甜。果然贺赢也是不会拒绝美人敬酒的，只不过他一口喝了之后，明显王婉茹脸上露出喜色，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贺赢打断了。


    酒过三巡，贺赢双眼都有些发红，他举着空了的酒杯摇摇晃晃地指着白飞泉，说：「你，怎么不来给我敬酒？」


    「砰」地一声，廖元平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碰到了他的酒杯。


    王婉茹没想到自己主动敬酒贺赢会是这个反应，一时也觉得有些尴尬，看了白飞泉一眼，默默地退回自己座位。


    「你——」贺赢声音高了不少，「快来给我敬酒！」


    白飞泉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柯朗伸手拦住了他。


    「没事。」白飞泉拍了拍柯朗的手，然后端着酒杯走到了贺赢面前，「贺总，我敬您。」


    酒还没入口，贺赢居然一把抓住了白飞泉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身上拉！


    「你就是贺赟找的那个小白脸？啧啧，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我还以为是怎么样一个大美人，能把他迷成那样……」


    「贺总，请自重！」


    白飞泉手腕一转，就从挣脱了贺赢，退到两步开外。廖元平已经带着人上去打圆场，一个劲儿地给贺赢赔礼顺气。


    「贺总贺总，您别跟小孩儿一般见识，来喝酒喝酒！」


    廖元平老脸都笑出褶子了，谁知被他抓着手的贺赢居然也没怎么挣脱，一双醉眼在廖元平的脸上扫来扫去，蓦地手上一用劲，把廖元平给扯进怀里。


    「唉，你又是哪里来的美人，来来来，陪我喝两杯！」


    说罢，就喝了一口酒，作势要给廖元平以口渡过去，吓得廖元平拼命挣扎，抓着自己的裤腰带叫得像杀猪一般！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贺赢「美人美人」的叫个不停，廖元平的衣服都被车开了，白飞泉则跟柯朗躲到一边偷笑个不停。


    「你行啊你，」柯朗笑得直不起腰，「我以为他最多施法让他裤子掉了呢，没想到来这手，哈哈哈有趣有趣。」


    白飞泉也笑：「那多没意思，现在不是更好玩。」


    正笑着，忽然看见那个跟在贺赢身后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不知道在贺赢身上做了什么，原本抱着廖元平不撒手的贺赢顿时安静了下来，廖元平也趁机从他怀里爬了起来。


    「二少喝醉了，你们先送他回去。」


    几个保镖连忙来扶贺赢，那个中年男人随即向着白飞泉看过来。


    没来由地，白飞泉忽然浑身一冷。这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来头，那眼神，真是让他不舒服极了。


    贺赢被保镖扶着往外走，没走几步，包间的门又开了，一身冷冽气息的贺赟走了进来。


    「大……大少……」


    「大少……」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尽量日更的！嗯！


    第27章 小别新婚


    几个保镖是认识贺赟的，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顿时有些虚了。


    贺赟根本没理他们，先走到白飞泉身边问他：「你怎么样？」


    白飞泉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模样，勾着贺赟的小手指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朝着贺赢努了努嘴：「有事的是他。」


    贺赟放了心，然后厌恶地看着醉醺醺的贺赢。贺赢已经清醒了不少，只是一见到贺赟就跟见到红布的公牛，恨不得喷着粗气尥蹶子。


    他推开保镖，摇摇晃晃地向贺赟走过来：「哟呵，怎么还表演英雄救美啊？真没想到你平时闷声不响的装得跟什么似的，一玩就玩个大的。包男人？呵呵呵，不知道爷爷在地底下知道会不会被你气活过来。」


    贺赟周身的温度简直是肉眼可见的下降了5c，几个保镖又想拦，又不太敢拦，急得频频去看那个中年男人的眼色。


    不知道那个中年男人是什么来头，白飞泉往贺赟身后躲了躲，悄悄打量那个人。只见他长得还算是周正，只是眉心有竖纹，嘴角有些下撇，看起来有些凶。


    他被几个保镖频频使眼色，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动作，站在那里想在看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样，看了贺赟好几眼。


    白飞泉不高兴了，不动声色从贺赟身后挪出来，挡在了贺赟前面。


    贺赟：？？


    贺赢嘴巴实在是臭，估计是觉得没有撩动贺赟的情绪，自己演了独角戏，嘴里不干不净地带上了贺赟去世的母亲！


    这可是贺赟的逆鳞！白飞泉一看，果然贺赟脸色十分难看，他赶紧抓着贺赟不让他动手，随即施了一个小法术。


    「哗啦——」


    「扑通——」


    贺赢跌跌撞撞地，刚走到贺赟面前，不知为什么裤子居然松了，贺赢来不及停下，脚一提，身子一扑，「啪」地脸朝下摔了个狗啃泥。


    「哈哈哈哈——」


    柯朗十分不给面子，笑得特别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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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的众人又是惊唿又是跑过来扶他，乱成一团。廖元平攥着衣襟站在风暴外围，一副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模样，汗都出来了。


    「啊呀，二少行这么大的礼，我怎么当得起。」


    白飞泉还唯恐天下不乱的补了一句，气得贺赢一张脸又红又紫，又黑又白，坐在地上冲着保镖大吼：「你们是死人啊——」


    贺赟对白飞泉这种恶作剧忍俊不禁，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好不容易抑住自己上翘的唇角，才居高临下地冷然道：「死者为大的道理你不懂的话，记得回去请教一下你父亲。」


    「你——」


    「贺赢！！！」


    贺赢好不容易被保镖们弄好站起来，就听见一声娇喝，随即一个烫着时髦捲髮，妆容精緻的娇俏女人，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贺赢居然结巴了：「诗悦，你，你怎么来了？」


    名叫赵诗悦的女人「哼」了一声，没理贺赢，抬着下巴将在场的人环视了一个遍，看到贺赟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头，又在王婉茹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看得王婉茹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这才收回视线，走到贺赢身边。


    「你不是说，要去c国出差吗？怎么到泳南来了？」


    话音未落，贺赢突然「嗷」的一声惨叫，只见贺赢一米八左右的个子，竟然被只有一米六的赵诗悦单手拧住了耳朵。


    「喔！」


    柯朗凑了过来，递给白飞泉一把不知道从哪儿顺的瓜子，跟白飞泉两个一脸看好戏的吃瓜群众模样。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贺赟无奈地笑了笑，把白飞泉按到后边坐好。


    「你敢骗我！」看不出来身材娇小的赵诗悦力气还挺大，拧着贺赢的耳朵不撒手，「早就跟你说了，敢在外面拈花惹草就别让我知道，我知道了你就别想有什么面子！走！」


    「诗悦诗悦，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哎哟你轻点儿轻点儿！」


    赵诗悦拖着贺赢往外走，贺赢护着耳朵猫着腰，一边惨叫一边还要给赵诗悦说软话，偏偏赵诗悦是个暴脾气，压根不理他。她带来的保镖也是十分敬业，围在他们身边，刚好把贺赢的保镖给挡在外围。


    贺赢到底是个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说了两句软话不管用，又当着众人尤其是贺赟的面丢了面子，立时就不干了，甩开赵诗悦大叫：「你个疯婆子够了啊！别以为我怕了你！」


    赵诗悦居然也不恼，笑眯眯地看着贺赢说：「哼，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现在就给你妈打电话。」


    听到他妈，贺赢居然一下子蔫了，咬牙切齿地回头狠狠瞪了贺赟一眼：「你等着！」


    「慢着！」贺赟突然开口叫住了贺赢，「我来之前，跟张叔程叔他们几个长辈吃了饭，他们托我转告一声，贺夫人明天的邀约，他们有事就不去了。」


    「什么？」


    贺赢还有些疑惑贺赟没头没脑说的话，赵诗悦却是神色一冷，随即一副瞭然的样子，对着贺赟微微一笑：「知道了大哥，我会转告的。」


    「你知道什么你就转告……」


    「闭嘴蠢货！」


    赵诗悦把暴躁不已的贺赢给拖走了，整个包间里一下子少了大半的人，顿时宽敞了许多。


    □□桶贺赢走了，廖元平总算松了一口气，抚平了自己皱了的外套，他陪着笑凑到贺赟面前：「贺总，您看……」


    贺赟：「今天多谢你了廖总，其他的我会跟你们徐总处理的。」


    「哎哎，多谢贺总了。」


    廖元平十分有眼力劲儿的把其他的人都叫走了。柯朗凑到白飞泉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看到白飞泉红了脸，也笑眯眯地走了。


    包间里只剩下贺赟和白飞泉。


    贺赟：「他跟你说了什么，你脸这么红？」


    「有吗？他夸你长得好看而已。」白飞泉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想起了一个他思考了许久的问题，「你觉得柯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贺赟一脸懵，「谁是柯朗？」


    「就是刚刚跟我说话的那个男孩子啊，比我矮一点，圆脸圆眼睛的那个！」


    贺赟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嗯，还行，挺可爱的。」


    「可爱？」白飞泉想起了贺赟跟自己相识的原因，语气不由得带着酸，「不觉得他的屁股比我更完美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


    贺赟强忍住笑，假装认真地又把白飞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嗯，好像是啊。」


    「那你也要找他拍gg，然后把他弄到威尔斯做助理吗？」


    「可以考虑啊！」


    「什么？」


    白飞泉作势要打他，反被贺赟环在怀里，在他唇上亲了一记，笑道：「好了好了，逗你的。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记得。」


    「你找他也没用，」白飞泉抱着他，「他有男朋友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贺赟拉着白飞泉往外走，「来都来了，陪我去吃饭，我还饿着呢。」


    「我先跟基地说一声吧？」


    「不用，廖元平会处理的。」


    这次贺赟居然带了司机，白飞泉与他坐在后座上，不知道他要带他去哪儿。


    「对了，」白飞泉想起赵诗悦，「那个女孩子什么来歷，居然能治住贺赢？」


    「是芙城赵家很宝贝的小女儿，贺夫人为了贺氏的大权，让贺赢跟赵家联姻，处处迁就赵诗悦。最近贺夫人为了贺氏的股份也是上蹿下跳不安分，我刚刚也是借贺赢的口，给她一个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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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贺赢联姻？」白飞泉想到贺赢那个模样，又想起刚才赵诗悦的样子，不免有些可惜，「可惜了女孩子。」


    「放心，」贺赟拍了拍他的手，「你可别被赵诗悦的外表给骗了，她可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她有数着呢。今晚我通知她，也是释放给她一个信号。」


    「什么信号？」


    贺赟挑眉一笑：「贺氏，到底谁能做主的信号。」


    好厉害的样子……


    白飞泉有些听不太懂，但是不妨碍他觉得贺赟很棒。


    这一晚，白飞泉没有回训练基地的宿舍。事实证明，小别胜新婚确实是无数前辈的经验之谈，他被贺赟足足折腾到了凌晨才睡着。


    事后白飞泉捂着腰狠狠地发誓：下次再被贺赟装出来的柔弱骗到他就不是鹅，是猪！


    有关于贺赢的事就这么过去了，白飞泉后来也没有听到贺赟再提起过，只是从海星那些模特的八卦中，知道贺赢已经跟赵诗悦正式订婚了。


    想起贺赟对赵诗悦的评价，白飞泉便把对她的惋惜给压下了。


    集训结束回到山城之后，白飞泉便住进了贺赟的公寓里，美其名曰：替温苋盯着贺赟，免得他又瞎搞自己的身体。


    热恋的情侣来说，同居的好处真是说也说不完。可是也有很不方便的地方，比如说白飞泉接受了柯朗的强烈安利——敷臀膜。


    可是这玩意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敷才好。在家里让贺赟帮他，往往包装都还没撕开，贺赟就把他给弄哭了；在公司敷？


    「想都别想！」贺赟很霸道地把白飞泉买的那堆臀膜给放进了柜子里，「这个东西，只能在家里用！」


    没过多久，白飞泉气唿唿地把家里那一堆根本没用几张的臀膜一股脑儿地都提到公司送给了柯朗。


    「怎么？」柯朗很疑惑，「这个牌子不好用吗？」


    「好用！」白飞泉捂着屁股咬牙切齿，「可太好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猪：？？？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第28章 八卦呆鹅


    白飞泉接到锦宣电话的时候，正在准备拍摄新的内裤gg。


    这是海星给他接的新工作，虽然不是威尔斯那样的大品牌，也是某宝上小有名气的独立设计店家，所以没有用常用的某宝模特，特意找了专业的海星。


    经过系统的培训之后，白飞泉现在应对人群和相机已经自如了许多，进了几次摄影棚都没有再露出当初拍摄威尔斯那套片子的怯意和尴尬。


    化妆师正在给他上妆，白飞泉眼神询问能不能接电话，化妆师大哥笑着点了头，他才接。


    「怎么这么久啊！」


    电话一接通，锦宣那高分贝真是挡都挡不住。


    「工作呢，什么事说。」


    那头的锦宣不知道是有些犹豫还是在想什么，哼哼唧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白飞泉最后不耐烦了要挂电话，他才结结巴巴地说：


    「那个，我刚在街上好像碰到你家贺赟了。」


    「嗯，然后呢？」


    「那个，我跟陶悠然一起呢，他……他亲了我一下。」


    白飞泉越听越煳涂，锦宣跟陶悠然什么时候又和好了？还在大街上亲了一下？他俩那窗户纸终于捅开了？


    等等，大街上……陶悠然敢在大街上亲锦宣？


    陶悠然可是现在最当红的偶像了，他敢？不怕引起轰动吗！


    蓦地，白飞泉想起以前陶悠然的惯常操作，为了能光明正大在街上走，从来不用他自己的脸，而是……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里闪过，他冲着化妆师大哥笑了笑，然后掩住手机悄悄地问：


    「他……用的谁的脸？」


    电话里半晌，才传来锦宣的声音：「……你。」


    「什么！！！」


    陶悠然顶着他的脸跟锦宣在逛大街，还亲了他一口，这在贺赟眼里不就是他白飞泉当面出轨吗！


    锦宣也知道闯了祸，赔笑道：「其实隔得有点远，一晃眼人就不见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而且他也没来主动问我们，估计是没看到……不过我还是给你报备一下。」


    白飞泉有些无力：「行了，知道了。」


    「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化妆师大哥关心地问道，「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没事。」


    ……才怪。贺赟不会多想吧？白飞泉拿不准，不然还是先解释好了。


    可是正准备打电话的时候，摄影棚那边就来叫人了。白飞泉没办法，只能先去拍片。


    等过了几个小时拍摄结束之后，他急忙回更衣室看手机：贺赟没来电话，也没有发信息给他……


    难道锦宣真的看错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白飞泉回了家。一进家门就看到桌上热腾腾的摆着饭菜，红烧排骨、芦笋虾仁、火腿玉米粒……都是他爱吃的，旁边还开了一瓶红酒。


    完了，心里更毛了。


    贺赟最近为了贺氏的事情忙得有些厉害，连威尔斯都没怎么去，天天往贺氏跑，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还准备了晚餐？


    厨房里有锅碗瓢盆的声音，白飞泉咽了口口水，决定赶紧解释，不然估计屁股要开花。


    他急忙往厨房去，一进去就看到贺赟背对着他挽着袖子，套着藏蓝色的围裙，站在灶台前的模样。


    瘦瘦高高，清清隽隽，偏又因为捏着勺子，有一股温暖的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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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香啊，什么汤？」一双手环上了贺赟的腰，背上也贴上了熟悉的温度。


    贺赟放下勺子，没有回头：「南瓜绿豆汤。洗手，准备吃饭。」


    语气也很正常……白飞泉还是不敢大意。他抱着贺赟不动，说：「我今天一直在摄影棚拍片。」


    所以我根本没有去逛街，更没有约锦宣！


    「你早上不是说了么。」贺赟拿碗盛汤，拍了下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别闹，先吃饭。」


    「不！」白飞泉耍赖，「陶悠然你知道吧，大明星！他也是妖，跟锦宣关系可好了。平时为了上街方便，从来不用自己的脸。」


    言下之意就是你看到的那个不是我，我专一的不行，出轨爬墙这种事绝对不会做。


    贺赟也不鼓捣汤了，关了火转过来，捏了捏白飞泉唇边软肉：「白飞泉，你的智商呢？」


    什么意思？白飞泉不明白，他都解释得这么清楚了，为什么贺赟还说他智商有问题？


    贺赟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怀里这个呆鹅，说：「虽然是你的脸，但是看锦宣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他看锦宣像看宝贝，而你平时看锦宣……」


    说到这里，贺赟停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他接下来的话，是不是会对白飞泉和锦宣之间的友谊产生什么不可挽回的裂痕。


    「像看二傻子……」白飞泉主动接了话。


    这一点白飞泉还是很有自信的，并且他更有自信的是，锦宣看他亦如是。


    「天哪，你怎么这么厉害啊。」白飞泉这下开心了，毛绒绒的脑袋一个劲在贺赟胸前蹭，手也不安分起来。


    宽敞的大厨房，身后是有些冰凉的大理石料理台。


    贺赟一把搂紧那个在自己怀里乱动的傻子，把他的手按在已经立正起立的小贺上：「还有更厉害的。」


    一抬手，贺赟从橱柜不知道哪里摸出一个小雨伞。


    白飞泉顿时睁大了眼睛：怎么厨房里都有这个东西！


    天还没黑，这会不会有点……太刺激了！


    事实是，知道没出轨是一回事，看到白飞泉的脸亲别人又是另一回事。贺赟这个人，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吃味，从他的越来越勐烈的动作就体会到了。


    不一会儿，白飞泉又被他弄哭了，趴在冰凉的料理台上直哼哼，偏还要努力回头跟贺赟接吻，软绵绵、黏煳煳的像一滩融化的糖。


    从厨房到客厅，等他俩都尽了兴，晚饭早凉透了。白飞泉照例是不想动的，裹着薄毯子在沙发上缠着贺赟不撒手。


    贺赟失笑，揉了揉白飞泉的头毛：「我去热菜，把饭吃了。」


    白飞泉闭着眼睛：「还不饿。」


    「哦？还不饿？」贺赟给白飞泉揉腰的手又往下探去，「那不如……」


    白飞泉腾地站起来，差点被毯子绊倒：「饿了饿了！吃饭吃饭！」


    贺赟拿他没办法，把他按在沙发上，自己去热饭了。


    半夜，锦宣偷偷给白飞泉发微信，问他贺赟到底看到了没有，他跟贺赟解释了没？


    白飞泉躲在被子里悄悄回：……解释了。


    锦宣：他没生气吧？


    白飞泉想到厨房里发生的事，脸一热，勉强回了个：没。


    锦宣：那就好，不然怪不好意思的。


    白飞泉还没忘记问锦宣跟陶悠然怎么回事，上次明明还一副冰山的样子，这才多久，就亲亲抱抱了？


    等了一会儿，锦宣才发了一段话：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明天约你再说。总之我俩在一起了。


    这有什么说不清楚的？白飞泉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却被贺赟一把搂了过去，把他的头从被子里捞出来。


    「快1点了，还不睡？」


    温热的气息在颈窝处扫来扫去，白飞泉脖子以下都要酥麻了，赶紧说：「睡了睡了，马上。」


    然后赶紧给锦宣回话：我睡了，明天说，别忘了啊！


    刚把手机放好，身子就被贺赟给板了过去，按在他怀里：「不许背对着我。」


    贺赟声音一改平时的低沉，此刻有种含煳的性感。白飞泉一下子被击中了，正好面对面地被贺赟抱在怀里，忍不住就亲了亲他的喉结，一下不够，再一下。


    白飞泉顿时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收紧了。


    「白飞泉，看来你精力很旺盛。」贺赟这下也别想睡了。


    「没有没有，睡了睡了！」把人火撩起来，他自己又怂了。


    贺赟一个用力，把白飞泉翻到自己身上趴着，随即捧着他的脸接了个绵长的吻。


    待到白飞泉气喘吁吁地结束那个吻，他已经被哄得脱了裤子跨坐在贺赟身上，那人还扶着他的腰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我身体弱，要辛苦你了。」


    于是白飞泉真的靠自己辛苦运动了好久，久到他实在是撑不住趴在贺赟身上耍赖，贺赟才把他翻过去，自己出力耕耘。


    白·爱撒娇·又耍赖·主动撩·又怂·飞泉表示：还是贺赟出力更舒服。


    第二天没工作，白飞泉睡到快中午才起床。贺赟早就去公司了，留下一锅皮蛋瘦肉粥，还有两个小菜，让他记得热来吃。


    白飞泉看到贺赟的字条心里甜丝丝的，唿噜唿噜吃得干干净净。


    锦宣跟白飞泉约在市区的一家野兽咖啡，一杯咖啡快要见底，白飞泉才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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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到半小时。」锦宣嫌弃地看着白飞泉红润的脸，给他叫了一杯他喜欢的卡布奇诺。


    白飞泉一点没有迟到的自觉，直接忽略锦宣的嫌弃，刚坐下就急吼吼地询问他与陶悠然的八卦。


    「快说快说，你什么时候跟他表白的？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要去相亲？」


    锦宣欲言又止，斟酌了一下，说：「飞泉，你记得他上次来你家找我吧？」


    「记得啊。」他当时还奇怪呢，一向是锦宣追着陶悠然跑，还是第一次见陶悠然颓颓的来找锦宣。


    「嗯，在那之前……」一片绯红忽然染上锦宣的脸，他说：「我们不小心……睡了。」


    「你们不是经常睡……」白飞泉嘟囔，忽然反应过来，瞠目结舌，「睡，睡，睡了？！」


    妈耶，那不是比我跟贺赟早得多？


    锦宣：？？？


    作者有话要说：　　会不会……被和谐啊？


    应该不会……吧。都没有脖子以下……


    第29章 云开月明


    锦宣似乎是很苦恼的样子，半点没有欣喜若狂的感觉。


    白飞泉：「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你这不是梦想成真吗？」


    锦宣：「梦想成真，但是又不太真。」


    这是个什么意思？


    「因为他那天，确定找到了凤凰，然后喝醉了。」


    酒后乱性！白飞泉脑子里一下子窜出这四个字，以至于根本没注意锦宣说的找到了凤凰这件事。


    锦宣幽怨地看了白飞泉一眼，终于把来龙去脉都解释了一遍。


    原来，陶悠然无意中在一次圈内大佬的私宴中，遇见了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笑容温柔，俊美非凡的男人，只可惜他坐在轮椅上。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同样俊逸却神情冷冽的男人。听别人说，那人叫凤玄鱼，艺名叫云起澜。身后的人是他的爱人，名叫迟策。


    云起澜，提起这个名字，陶悠然顿时瞭然。他是20年前娱乐圈曾经昙花一现的天才影帝，除了拥有惊人的美貌，演技也是炉火纯青，出道仅仅3年就获奖无数，总共只拍了三部电影，却部部封神。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坐上了轮椅再也没能站起来，从此销声匿迹。


    云起澜，或者凤玄鱼是演员中的一个传说，是无数导演、编剧心中的缪斯，更是每一个后起之秀心中渴望又不可及的嚮往。陶悠然只是这两年才进入娱乐圈的偶像歌手，所以并不特别了解凤玄鱼。


    虽然并没有感应到妖气，但强烈的直觉驱使陶悠然在私宴的间歇，主动走向他。结果陶悠然的直觉是对的，凤玄鱼几乎在看到陶悠然的第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身份，并在陶悠然磕磕绊绊的自我介绍中，温和地承认了自己就是凤凰。


    「怎么可能呢？现在真的还有凤凰？」白飞泉有些激动，「可我们都知道，那时候明明是你——」


    「是啊，明明是我……」锦宣有些低落，不一会儿又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我不知道他究竟是知道了真相，还是不知道。那天他回来，喝了很多酒，拉着我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说我们第一次在人间逛庙会，第一次在太湖泛舟，第一次猜对灯谜把那个公鸡报晓的花灯送给我……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就……」


    锦宣垂下眼睫，有些茫然地拨弄着勺子。


    白飞泉看他那个样子，有些心疼他：「那你说的，在一起了，又不太真是什么意思？」


    「那天我们醒过来，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这件事。他倒好，直接来了句让我们俩都认真想想！我当时就生气了，所以……」


    陶悠然这话说起来其实没多大毛病。他跟锦宣当了几百年的朋友，突然酒后乱性自然要想想清楚关系的，不然以后朋友都没得做。只不过那个时间地点，说这样的话，不免让锦宣伤心，有种穿上裤子不认帐的既视感，毕竟锦宣暗恋他这么久。


    有什么话说清楚不好么。白飞泉不由得想起之前贺赟也是自己胡思乱想就自作主张冷落他的事，情不自禁来了一句：「哼，都是些大猪蹄子！」


    「对！大猪蹄子！」锦宣愤愤地说。


    白飞泉：「怪不得你那个时候说要相亲，还各种不理他。那你们怎么又在一起了？」


    锦宣：「因为后来他跟我说他真的喜欢我呀。」


    「噗~」


    白飞泉喷了，合着锦宣这就是来宣布结果的，前面忧思忧虑地铺垫了半天最后并没有什么需要他开解的地方。


    「他说你就信啊，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呢！」白飞泉恨铁不成钢。


    「不然呢，」锦宣脸有些红，搅了搅咖啡，「我那么喜欢他呀。」


    到底是好兄弟，白飞泉看锦宣那个样子，还是真心为他高兴，想要说的那些「陶悠然是不是只是觉得应该负责」或者「你是不是应该弄清楚凤凰到底跟他说了什么」类似的话，也咽了下去。


    他端起咖啡，收起了一身的玩笑与戏嚯，碰了碰锦宣的杯子：


    「恭喜你，守得云开见月明。」


    锦宣也笑了，他看到白飞泉最近因为跟贺赟蜜里调油而过分灿烂的脸，眨了眨眼睛：「也恭喜你夜夜笙歌咯。」


    ……考虑这个二傻子的心情是他蠢！


    白飞泉不甘心，睨着眼睛瞟了一眼锦宣扣得严严实实地扣子，问：「你跟他，谁在上啊？」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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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换锦宣呛到了，他双眼一瞪，赌上自己作为一只山鸡的尊严：「当然是我！」


    「哦？」白飞泉点点头，了解地拍了拍锦宣的肩，「我懂，毕竟他的本体是朵菊花，为了面子，怎么也不能说是他在上啊。」


    「白飞泉——我杀了你——」


    好友多年暗恋成了真，爱人与自己身体心灵两契合，白飞泉这段时间日子过得不可谓不舒爽。除了糟心的魂珠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以及，贺赟丢失的命魂。


    管理处那边最新的消息是，山城范围内再也没有出现过小妖被杀的事件，而白飞泉魂珠的气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或许去外地了，」熊大在电话里硬邦邦地宽慰他，「各地的分处都会密切关注的。」


    至于贺赟的命魂就难找了。鬼族是三界出了名的公务员少事情又多，正事都做不完哪有时间帮人家做私事。而且妖族跟鬼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近些年也没什么合作交流，白飞泉也只能拜託熊大熊二帮他打听，毕竟他们是妖族的资深公务员，路子比他多。


    当圣诞节的氛围将大街小巷的商场都装点的热热闹闹的时候，山城今冬第一片雪花也落下了。


    白飞泉裹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围着毛绒围巾，一到公司就热得直冒汗，火急火燎地钻进更衣室。


    柯朗正好也在换衣服，看他又是一副热得冒烟的模样，摇了摇头说：「你既然怕热干嘛不少穿点，公司里暖气又打得高。」


    他自己就只穿了线衫加毛呢外套而已。


    白飞泉三下两下解开围巾，又脱下羽绒服：「还不是贺赟，他怕冷，就总觉得我冷，我怎么跟他说都没用，我真的不冷啊！」


    说完长裤一脱，一条深灰色的秋裤还穿在里面。


    嗯，柯朗顿时觉得自己露在外面时尚洋气的脚脖子不是那么时尚洋气了。他跟白飞泉关系好，也知道他跟贺赟的关系，此时默默地吃了一把狗粮：原来有一种冷，是除了妈妈觉得你冷，还有男朋友觉得你冷。


    白飞泉换好衣服，跟柯朗一起往训练室走，一路上看到好几个同事都神色匆匆的样子，奇道：「有什么事吗？大家好像很着急又很兴奋的样子？」


    柯朗消息比他灵通得多，说：「着名的男士内衣品牌成祥月底要举行一个大型的内衣新品秀，现场还有新代言人签约仪式。机会难得，大家都想报名参加走秀呢。」


    白飞泉：「你怎么不早说？」


    柯朗：「成祥跟威尔斯是竞争对手啊，你作为威尔斯老闆娘难道要去走成祥的秀？」


    也是哦。白飞泉还没有走过大型的秀，原本跃跃欲试，一听柯朗这个话也就作罢了。


    训练室里练了一身的汗，还好公司配有公共的淋浴间。白飞泉跟柯朗先回更衣室拿换洗的衣服再过去。


    翻来翻去，白飞泉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柯朗？你看见我的内裤了吗？」


    「没有啊，」柯朗从旁边探出个头来，「我没事看你内裤做什么？」


    「奇怪……」他明明记得自己有放干净的内裤在自己柜子里啊。


    「再找找呢，是不是放哪里你忘了。」


    「都找过了，柜子就这么大，没有。」


    柯朗脸色突然严肃起来，语出惊人：「不会被谁偷了吧！」


    偷他内裤做什么，白飞泉不解。


    「不排除有变态专门做这种事啊，内衣大盗！新闻里都讲过。」


    额……有点噁心，白飞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别瞎想，估计是我记错了。」白飞泉嘴里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已经有些相信了柯朗的话，他皱着眉往淋浴间走，心想：更衣室里连监控都没有，只能用非常办法来查。唔，这事儿还是别跟贺赟说了，事情不大没得怪噁心他的。唉，今天洗完澡只能用个清洁咒将就一下了。


    只是没有想到，原本已经不考虑的成祥走秀，经纪人居然给他报了名。


    白飞泉的经纪人是为年约40的干练大姐，姓李，脾气有些严厉，不过对手下的模特算得上非常尽心尽力，大家都挺喜欢她。


    「白飞泉，你跟柯朗是新人里面条件最好的，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跟我说你不想去？」李姐的表情相当不满。


    「李姐，我是真的有原因。」


    「什么原因？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要说不想去！我已经报了名，对方也把人选敲定了。你刚入行，这是事业上升一个多么重要的机会。再说了，只是一场走秀，又不是签你做代言人，有什么这不想那不想的挑来挑去。」


    有道理！


    「不行！」贺赟原本靠在床上享受白飞泉的按摩服务，一听这话立马斩钉截铁地拒绝。


    白飞泉不干了：「为什么啊，只是走个秀，又不是签约做代言人。再说了，代言人也轮不到我呀。」


    贺赟很坚决：「你要想当代言人，我明天马上让飘飘拟合同。」


    「不要，我就是想走一场大秀，我还没走过呢。」


    「这种大秀威尔斯也可以办。」贺赟苦口婆心地劝他。


    开玩笑，贺赟喜欢上白飞泉之后，本就有些后悔让他当臀模，现在还要穿着内裤去走秀？那可不是在封闭的摄影棚里拍几张照片就能完事的，更何况还是竞争对手。


    一想到自己的白飞泉要只穿着内裤在台上被几百人的眼睛盯着看，贺赟就觉得心里酸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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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尔斯最近都没有办秀的计划吧，」白飞泉也很坚决，「我这边都定好了，违约不好的。」


    「违约金不算什么。」贺赟还在挣扎。


    白飞泉堵住了他的嘴：「不是钱的问题。」


    「可是……唔。」


    贺赟还想再说什么，嘴里就钻进了一条温软的舌头，缠着他不让他再说话。白飞泉扭啊扭地就扭开了他的睡衣，于是小贺就特别不争气的背叛了大脑。


    唉，事后贺赟看着身边睡得香甜的白飞泉，想到自己最终松了口同意他去走秀，愤愤地指着小贺：「不争气！」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贺：？？？怪我咯？？？


    第30章 贺氏阴谋


    贺家大宅。


    贺赢捂着半边脸歇斯底里地怒吼：「我再也忍不下去了！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我绝对不会娶她的！」


    一向温柔小意的贺夫人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妈，你看看你看看！」贺赢放下手，把肿胀的左脸怼到贺夫人眼前，「赵诗悦就是个疯子！我不过是跟一个女的多说了两句话，她就敢当着众人的面扇我耳刮子！」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贺夫人怎么会不心疼，但是为了贺氏的大权，她现在必须藉助赵家的势力。


    「赢儿，再忍忍。妈不会真的让你娶她的。」


    「忍忍忍！」贺赢勐地推开贺夫人，怒道，「你就知道让我忍，我贺赢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贺夫人也怒了：「那你还想不想要贺氏了！还想不想赢过贺赟了！」


    贺赢不管不顾地大喊：「谁说一定要跟赵家联姻才能拿到贺氏，爸死了不也……」


    啪——


    「把你刚才的话，烂到肚子里一个字都不准再提！」


    贺夫人怒目圆睁，竟然动了手。贺赢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看到他妈发这么大的火，顿时怂了，期期艾艾地说：「妈，您别生气。贺赟反正也……他怎么样都是贺家人，现在又迷上个男人，连个孩子也没有。他死了，股份自然是归我们的，何必做现在这些事。」


    「你不知道，」贺夫人想起了久远前的往事，想到贺赟看她的眼神，不由得嘆了口气，「为了他的亲生母亲，他恨我，恨你，更恨你爸。你以为，爷爷临死前为什么再三叮嘱他，万不得已的时候拉你一把？」


    「那是爷爷疼我……」


    「哼，」贺夫人把贺赢抱在怀里，苦笑道，「傻儿子，那是因为你爷爷知道，等他死了，贺赟就再也没有顾忌了。他这句遗言，就像是一个紧箍咒，让贺赟再怎么恨我们，也不会对我们主动下手。」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


    「因为我们要贺氏！我们手里的那点股份，根本不够！」贺夫人眼神变得狠厉，「现在的贺氏，除了你爸，他是股份最多的人。可是你张叔、程叔几个老人，手里的股份若是与他加起来，你爸就完了！我们也完了！我放下身段去拉拢他们，他们根本不为所动，早就跟贺赟联手了！」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若是真的死了。那么他把股份送了，卖了，也不会留给我们。」


    贺赢靠在贺夫人怀里打了个冷战，他从来没有见过母亲现在的模样，像是一条已经蛰伏不住的毒蛇，将毒牙露了出来。


    「去，赢儿，把温大师请来。」


    「不是吧，」贺赢有些不乐意，「妈你还真相信那个江湖骗子啊？」


    「别胡说，听妈的。」


    「好吧。」


    贺夫人回到书房，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份病例来，上面赫然写着：贺永廉，胃癌晚期。


    「贺赟……是你逼我的。」贺夫人捏着病例，眼神逐渐坚定，「时间不多了。」


    贺夫人到现在还记得，她曾偷偷听到，当年老爷子倾尽全力请来大师，为贺赟卜算的那一卦，也听到了那堪称天机的延命之法。


    不久，就听说贺赟认了个了不起的保保，安然活到现在。


    「都是老爷子……」


    贺赟早就该死，若不是他逆天改命，怎么会活到现在，还成了自己的绊脚石：「还好，老天待我不薄。」


    「贺夫人？」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书房，正是之前跟在贺赢身边的那个人。


    贺夫人对他态度非常温和，甚至有些谦卑，她笑着说：「您之前要的那些材料我已经备好了，温大师。」


    这位温大师，正是温舍。


    温舍：「好，等事情做完，别忘了你给我的报酬。」


    贺夫人：「您放心，只要贺赟那个保保不能再为他延命，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啧，」温舍歪着头，伸手捏起贺夫人一缕头髮，笑道，「为什么要用这么迂迴的方法呢，你不就是要让你的大儿子乖乖去死，把股份留给你们么？」


    贺夫人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两步，笑道：「温大师，您说笑了，现在是法治社会，更何况我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沾染这种杀人放火的事。」


    「哈哈哈哈，好一个弱女子。」


    温舍离开贺家大宅，他摩挲着手腕上的一串黑色珠子，冷笑一声：「师兄，时间不多了。」


    青城灵境之中，原本已经逐渐恢復的温苋，忽然吐出一口鲜血！


    ………………


    不管贺赟内心有多么不情愿，成祥的新品内衣大秀仍是准时举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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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乱的后台，俊美的模特们几乎全/裸着在做着最后的上台准备。化妆师们没人手里拿着好几个刷子，几乎是看到谁，就冲上去补妆。


    「飞泉飞泉！我怎么总想上厕所啊。」


    白飞泉也有些紧张，但是还是维持着淡定的神态，说：「都说了让你别喝那么水。」


    柯朗噘着嘴说：「我也不想啊，但是就是很口渴嘛。」


    前面舞台上主持人已经开始讲话，柯朗站在后台入口偷偷往外看：「好多人，成祥几个管事儿的都来了。」


    「毕竟是新品大秀。」


    「大家准备，要上场了！」


    「走了走了。」


    现场灯光暗下，一束追光打在台上，随着挤富节奏感的音乐响起，成祥这场新品大秀正式开始了。


    一个一个英俊的模特们身穿最新款的内衣内裤走上t台，灯光将他们身上的皮肤渲染成迷人的色彩。


    白飞泉身穿浅灰色的棉质四角内裤，光着脚踩着节奏走上t台，璀璨的追光，无数闪光灯在他眼前闪耀。他才发现，原来走秀就是在一片足以照亮整个夜空的光路上，独自走完属于自己的路。


    至于下面的几百人，根本看不见。


    这让他想起当初第一次拍片的时候贺赟对他说的话：不要紧张，只有他一个人。


    紧绷着的脸忍不住泛起了一丝笑容，他想起昨晚贺赟抱着他接吻，却又小心地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那个人，总是这样，嘴上不说，其实永远都尊重他。以至于白飞泉常常会想，贺赟是不是已经忘了他是妖，是一个比人族厉害许多的妖，所以才那么宠爱、包容，小心地关心着他的一切，把他当做人一样。


    白飞泉很快就抑住了表情，从容地走进了后台。


    看，就像第一次拍片一样，不是只有我一个，还有你，贺赟陪着我。


    成祥的新品大秀顺利完成，代言人也现场签约。模特们自有经纪人结算报酬的事，纷纷在后台换衣服准备离开。


    「柯朗，你陪我去下厕所。」白飞泉叫住正准备换衣服的柯朗。


    白飞泉与柯朗还穿着刚刚走秀的圆领套头内衣和长款的秋裤，他闻言只楞了一下，就答应了。


    更衣室里熙熙攘攘，几十个模特都挤在一起各换各的，有些关系好的已经在商量等下去哪里吃宵夜。


    一个模特淡定地走到刚才白飞泉的更衣柜前，许是白飞泉上厕所有点急，柜子没锁。


    见没人注意到他，男人打开了白飞泉的柜子。随手翻了几下，他确定那条黑色的内裤是白飞泉今天穿来的自己的内裤，心中一喜，一下子把它攥在手里。


    「我去，还真是变态。」


    因为隐身术的关系，柯朗与白飞泉就站在这个男人身后。


    「你认识？」


    柯朗笑：「当然，这是我们的前辈，也是海星的模特。听说是豪门私生子，平时性格也怪怪的，没什么朋友的样子。」


    白飞泉抱着手臂：「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八卦？」


    柯朗得意地一笑：「因为我可爱啊，公司里的小姐姐们都喜欢跟我聊天。」


    「得了吧你。」


    「好了不开玩笑，」柯朗正经起来，「你怎么发现的？」


    「既然你都说是内衣大盗了，上次是在公司的更衣室被偷的，很有可能是公司的人。今天这种大场合，对他来说不是饕餮盛宴啊。他怎么都会想办法出现吧。果然，我从进来换衣服的时候，就觉得有人盯着我，这下让我逮着了。」


    「那怎么搞？」柯朗想到了一种可能，脸看起来很扭曲，「他不会拿你的内裤……」


    「放心！」白飞泉挑眉，又露出了那种小狐狸般的狡黠笑容，「他要是敢，我保证他再也石更不起来！哼，敢偷小爷的内裤！」


    夜幕中，一个男人裹着黑色的羽绒服急匆匆地打开了一间房子的门走了进去。脱了鞋子，连灯都等不及打开，他迅速地钻进了房间里，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包。


    霍丰年已经盯上白飞泉很久了。他虽然有着不能放在阳光下的爱好，却也是个挑剔的，不是谁的东西，他都来者不拒的。


    最近，只有白飞泉让他蛰伏许久的欲/望，再次熊熊燃烧起来，无法控制，无法压抑，他必须得到！


    霍丰年几乎是颤抖着，把手伸进了包里。上次偷到的那条内裤是干净的，虽然也能聊以慰藉，却不能满足他。这次……这次是……


    他咽了口口水，快要把持不住了。


    「嗯？」


    本该是布料的地方，怎么是滑腻柔软的触感？


    霍丰年疑惑着打开了灯。


    「啊——」


    手里那一团黑色的柔软的东西，哪里是什么内裤，而是一只足有他手掌大的黑色蜘蛛！


    「啊啊啊！！！」霍丰年两眼一翻，居然给吓晕了，一股骚臭的味道瀰漫开来。


    温舍到来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副犹如一滩烂肉的霍丰年。他嫌恶地捂住了鼻子，看到霍丰年手里握着的黑色内裤。


    「哼，废物！」


    原本以为一直在暗处盯着白飞泉的霍丰年，会有一点用处，所以温舍才给他心里的阴暗，添了一把柴。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这种下流的癖好。


    温舍一挥手，一点黑色的光芒从霍丰年心口中飞出，落到他手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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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飞泉，贺赟，我们还会再见的。」


    第31章 灵境遭毁


    再过一个月就是除夕，贺赟的生日也要到了。最近贺赟那边烦心事也挺多的，贺家一直不□□分，贺赟虽然尽在掌握中，却也被搞得有些疲累。所以白飞泉想给他选一个特别一些的生日礼物，让他开心一些。


    熊二电话打来的时候，白飞泉正在逛商场。熊二的一句话，让白飞泉原本还抱有的一丝希望又落了空。


    白飞泉：「地府登记的贺赟就是缺了一魂？他们不找吗？」


    熊二说：「鬼族事情太多，一个三魂七魄不全的鬼魂，并没有特别值得找的必要。若不是他身上累世的功德，也许他连做人都难。」


    白飞泉沉默了。


    熊二不比熊大会说稍微好听一点的话，他没有发现白飞泉突然的沉默，仍是把自己打听的结果继续说：


    「黄泉路上奈何桥边彼岸花丛里，常常会有亡魂被那些执念、怨念生出的东西侵蚀，以至于遗失一些东西。託了些关系，也找过，没有。」


    命魂不是完整的魂魄，若在地府还好，若在人间界，一旦离体，只能寄附在容器里面。若是地府找不到，那么很有可能是在人间界。


    「多谢熊二哥，改天一定登门道谢。」


    熊二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虽然那笑声跟哭也没什么太大差别。


    白飞泉挂了电话，神情有些低落，连选礼物的兴致也不是很高了：贺赟的命魂如果遗落在人间界，那找起来就难了。


    正想着，就觉得肩膀一痛，原来是撞到人了。白飞泉急忙给对方道歉，对方却一句话也不说，急匆匆地走了，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人潮中。


    白飞泉狐疑地看着这个奇怪的人，忽然浑身一震：魂珠！那是自己魂珠的气息！


    他急忙追了出去，却再也感应不到，也没有见到刚刚那个人。


    怎么会这样？这样的情况，不太像是意外，反倒像……那人故意泄露一样。白飞泉心中的不安愈来愈重了。


    …………………………


    温苋已经在灵泉了泡了很久，可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灵台之中的剧痛依然没有减弱。


    「咳咳。」


    温苋抬起一只手，迅速地点了自己身上几处大穴，然后翻出几枚丹药吞了下去。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手。


    原本犹如10岁小孩一样的嫩白小手，皮肤竟然出现了松弛和褶皱，不和谐的筋脉凸出在小手背上，像是一条条丑陋的虫。


    「呵，原来如此。」


    温苋终于意识到自己那个师弟真正的意图：他根本不是为了报復，从一开始就不是。


    蓦地，温苋勐然想起了什么！


    他急匆匆地拿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他强压着灵台深处的剧痛想要离开灵境。


    「砰」地破空两声，两条黑色的锁链从入口石壁之中出现，带着一股侵入骨髓的冷寒之气，向温苋袭来！


    同时，原本正常的灵境入口，也骤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法阵，寒光流转，裹着一阵腥风，生生将温苋的双脚钉在原地。


    「缚灵阵！温舍你个混蛋！」


    如此强大的缚灵阵布在入口，他竟然全然不知？！温舍的力量到底增强了多少？如果他这么强，那么上一次的交手，自己与他都负伤的情形，是真的吗？


    温苋不敢轻敌，双手拟决，一道纯正的金光直入法阵中心！


    轰然一声，山石崩落，空间出现一瞬间的扭曲，那道金光竟被法阵反弹回来！


    温苋急忙躲避，却力不从心。


    「啊——」


    两条漆黑锁链从他当胸穿过，一瞬间，温苋被钉在远处，冷汗涔涔。


    鲜红的血液顺着锁链从胸口涌出，却没有一滴落在地上。那两条锁链就像两只不知餍足的怪兽，一口一口吞噬着温苋的命源。


    「呵呵呵呵，怪不得我的伤一直不好，怪不得我一直离不开灵境……」温苋捂住伤口大笑，「师弟，我们做了几百年的师兄弟，我仍是不了解你。不过，还好，你也不了解我！」


    话语毕，只见温苋结印成阵，顿时周身燃起熊熊烈火，他盘坐其中，闭上了眼睛。


    「啊——」


    「怎么了怎么了？」


    白飞泉梦中突然惊醒，一睁眼就看到贺赟坐在床上，大口喘着气，一身的冷汗。


    白飞泉打开灯，把家居服给贺赟披上之后，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贺赟还沉浸在刚刚的噩梦中没有反应过来，他听见白飞泉着急的声音，好一会儿眼神才渐渐有了焦距。


    「飞泉，」贺赟按着自己的胸口，皱眉道，「我梦见保保他……梦见他跟我告别。」


    「告别？」


    很多时候，梦并不是凭空做的，越是反常的梦，越是会预示着一些未来的情况，比如：重大的变故。尤其是，温苋还不是普通人，而是成精千年的大妖。


    听到贺赟说梦见了温苋与他告别，这就很反常。白飞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想起上一次见到温苋时，他还因为养伤而无法离开灵境。


    可看贺赟这个模样，他实在不想再让他担心，于是说：「没事，做梦而已，做不得数的。」


    「不，不行。」贺赟没有听白飞泉的宽慰，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飞泉，我觉得保保可能出事了，我们去青城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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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飞泉其实也担心，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好吧。」


    凌晨5点多，窗外天还黑着，贺赟立马掀开被子要起床。只不过当他双脚落地的那一刻，他竟然直直地向前倒了下去。


    「贺赟！」


    白飞泉急忙抱住他，只见他嘴唇和脸色一样的青白，便知道他又发病了，急忙拿出一颗青玄蕴魂丹餵他服下。


    「好点儿吗？」


    「好点，没事。我们快走！」


    「不行，」白飞泉看着贺赟那样的脸色，几乎站不稳的身体，哪里还能放心他一路去青城，「你暂时不能行动。这样，我把你送到锦宣那里，让他照看你。我马上去青城，我一个人飞过去，要快得多。」


    贺赟闭着眼睛，努力想要聚起些力气，最终仍是徒劳。他明白自己的身体强行跟着肯定会是白飞泉的累赘，于是不得不接受白飞泉的提议。


    「不然，让锦宣跟着你。我心很慌，让他跟着你，我放心一些。」


    「不用。」白飞泉信心十足地坚持，「要对我有信心，再说了，只是预感，并不一定保保就出事，他可是比我还厉害得多的大妖。」


    「好吧。」贺赟不再坚持，想了想，他取下了脖子上的护身符，交给白飞泉，「带着他，能最快的感应到保保。」


    把贺赟安顿到锦宣家里的时候，锦宣正独自睡觉，陶悠然新进了个据说班底很了不得的电影剧组，演男二号，所以不在家。


    听了白飞泉的话，锦宣也意识到了严重性，他看了看贺赟的脸色，又看到白飞泉轻轻沖他摇头，将要出口的话，便咽了下去。


    「等我回来！」


    青城灵境。


    温舍再一次踏足这里的时候，熟悉的天地灵气荟萃之地，已经不復最初的生机葱茏。


    怪石失去了莹润的光泽，无数灵植显出枯萎破败之相，潺潺的水声也消失不见，那眼不停涌出的灵泉已经干涸了。


    「啪」地一声轻响，是踩到枯木发出的脆声。


    「啧啧啧，好好一个灵境，可惜啊。」


    温舍气定神闲地走在灵境石道之中，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被他触过的地方，纷纷冒出一缕一缕的黑气，随即没入他灵台。


    他进来的时候已经看过，入口处的阵法消失，他设下的引命锁也没了。


    缚灵阵和引命锁消失，意味着这里已经没有灵了。


    「师兄，你在哪里呢？」


    温舍不急不慢地向温苋的石屋走去。他不着急，甚至有些慵懒的意味，穿着人间界普通的衬衣西裤，算得上英俊的脸上，是尽在掌控的轻笑。


    石屋之中也没有了灵气，若是白飞泉来到这里，怕是再也说不出上次那种「穷得只剩石头和草药」的话来。


    一枚足有小孩手臂一般粗壮的人参，静静地躺在石床上。


    「呵呵，师兄啊，」温舍拿起那枚人参，笑得张狂，「师弟等你这一身的修为，已经等了几百年了，终于等到了。」


    温舍查看了一番，确定温苋的内丹与魂珠俱在，人参中蕴含着他的千年灵力，才把他收进随身的袋子里。正准备离开，他忽然发现石床上竟然还有一瓶青玄蕴魂丹，而地上，也有从外到内的拖行痕迹。


    温舍瞭然，嘲讽道：「我说你怎么没死在阵眼处，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拿出那枚人参，细细感受了一番里面澎湃涌动的灵气，心中的狂喜越发压抑不住：「你还真把那个废物当儿子，临到魂飞魄散了，还想着给他留下这瓶药？」


    「可惜啊，他很快就用不着了。」


    莹白的玉瓶从温舍手中滑落，「砰」地一声，玉片碎裂，几枚蕴含着丰沛灵力的青色丹药滚落出来，很快，原本晶莹的青色变得晦暗，随即消失了。


    第32章 温苋意识


    白飞泉赶到青城的时候，正是中午日光大盛的时候。在青城这个整个冬天都见不到几天太阳的地方来说，已是非常难得。


    可白飞泉落下的那一剎那，就觉得有一股寒气从每一个毛孔往他身体里钻。他向来是不怕冷的，却也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灵境入口，还是那片熟悉的绝壁，原本生长在上面茂盛的藤蔓却只剩下几条干枯的焦黑残迹。


    白飞泉几乎是颤抖着，拿出了贺赟交给他的护身符。


    第一次，凭藉着护身符上温苋妖力的感应，他顺利得到了温苋的认同进入灵境。


    第二次，他背着贺赟过来，因为贺赟的缘故，也毫无阻碍地进入了灵境。


    但这一次，护身符失去了力量。


    没有感应，连曾经妖异的藤蔓也仅剩下几根焦枯的残枝，静静地挂在绝壁上。


    「不，不会的……」


    灵境也会认主，妖力是最直接有效的感应。可是，自己手里这枚护身符，就像是手机没了电，连开机都不行。


    只有一个可能……白飞泉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可能。


    「不会的，不会的！温苋，温苋……保保……」


    白飞泉双眼模煳了，他将自己的全部妖力灌注在护身符上，顿时，黑色的护身符迸发出强烈的白色昊光。


    昊光激盪起空间出现阵阵涟漪般的扭曲，早已失去生命的藤蔓犹如从沉眠中甦醒的饿鬼，只徒然地张大着嘴巴，却吃不进任何东西。


    眼看灵境不开，白飞泉心中焦急万分。咬了咬牙，忽然想起曾经温苋在医院救贺赟的时候，曾经要过他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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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他说：灵血能引路搭桥。


    「死马当活马医吧！」


    心念一动，一滴心血飘出，落在护身符上。霎时，山壁上被撕开一条细细的缝，白飞泉眼睛一亮，抓住机会旋身沖了进去。


    枯萎、破败，满目疮痍。


    眼前截然不同的景象让白飞泉一颗还略带侥倖的心几乎沉入谷底。


    「保保——」


    没有声音，这个灵境里，没有了灵力流传，连曾经不绝于耳的泉水声也消失了。


    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不管不顾地直接冲到温苋的石屋，仍是空空如也。


    「应该，是离开了吧。保保是不是有事出去了……」


    玉碎的声音！脚下踩到了什么，白飞泉蹲下去，见到一地莹白的玉片，还残留着微弱的药香，这个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


    「青玄蕴魂丹……」


    白飞泉伸手捡起一片碎片，疏料，玉片竟将他的手指划出一道血痕！鲜红的血丝染到莹白的玉上，随即，他手中的护身符变得灼热起来。


    「飞泉，你终于来了。」


    青光乍起，可爱的孩童模样出现在白飞泉眼前，他看起来还是以前那活泼可爱的模样，头上那个揪儿一晃一晃的，甚至还冲着白飞泉眨了眨眼。


    「保保，你没事？」白飞泉欣喜若狂，伸手要去拉他，却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透了温苋的身体。


    这个温苋，只是一缕残存的意识。


    「怎么会……」白飞泉呆呆地看着温苋，他还在笑，与从前没什么不一样。


    温苋：「别难过，飞泉。老夫这是求仁得仁。」


    白飞泉摇头：「什么意思？」


    温苋微笑着说：「我一直想救文武，一直都找不到方法，只能不停的用丹药为他延命。可我知道，这始终不是长久之策。他七魄有损，命魂有缺，青玄蕴魂丹只能修补缺损，却补不了他失去的命魂。但是现在，我终于有了新的办法……」


    温苋娓娓道来，眼中满是欣喜，仿佛他说的不是自己的生死大事，真的仅仅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救治贺赟的方法而已。


    白飞泉静静地听着，一开始他没有听懂，慢慢地待他反应过来，眼中的惊诧越来越重。


    「不不！保保，如果是这样，我也可以，我……」


    温苋不满地打断他：「你个小东西，哪里做得来这种事。听我说，还有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关于温舍，我的师弟……」


    青光越来越弱，温苋的影子也逐渐透明。白飞泉释放出自己的妖力想要挽留那四散的灵光，却无能为力。


    「不要，保保！贺赟还在等你，他还在等你啊！他还不知道！求求你……」


    温苋看着白飞泉，他的目光悠远而温柔，又饱含着歷经岁月的沧桑。白飞泉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原来温苋真的不是一个小孩子，他真的是一个比他大了很多很多的老者，是一直护着贺赟的保保，也是他的保保。


    「有你陪着我，我放心了。快回去，护着文武！」


    青光消失殆尽，四散的灵光就像生命走到尽头的萤火虫，在空中燃烧尽最后一点命源，随即熄灭地无影无踪。


    须臾，山崩地裂，乱石纷飞，这一方小小的石屋也是不堪重负般，断裂开来。这是灵境失去了最后的灵力，即将消失。


    连这个地方，都要彻底不存了。白飞泉站在出口，紧紧地握着手里的东西，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在被山壁吞噬的空间：


    ——「哪来的小妖，竟敢擅闯青城山灵境！」


    ——「爷爷我名叫温苋，可是这青城山灵境中吸收天地灵气孕育而成的一棵人参，已有三千七百年的道行……」


    ——「我，我恐高……」


    没有了，以后，再也没有温苋，再也没有保保了。


    当白飞泉赶回山城锦宣家的时候，陶悠然正背对着他站在客厅里。


    白飞泉有些疲惫，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跟贺赟说，便看到了陶悠然：「你回来了。」


    听到白飞泉的声音，陶悠然缓缓地转过身来，眼中布满狰狞的血丝，仿佛走火入魔的可怖模样。


    「锦宣呢？」陶悠然张开自己的右手，露出一红一白两颗弹珠大小的魂珠。


    那是，白飞泉……与锦宣的魂珠。


    痛！很痛！头要炸开了，胸口也胀满了，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爆裂开来！


    白飞泉痛苦地抱着头蜷缩在地，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魂珠回来，会这样痛？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外钻，它们想要做什么？


    「白飞泉？白飞泉？」


    是谁的声音？是……陶悠然？贺赟？还是锦宣？


    不，都不是，是……是那个姓程的书生？不对，不对，是谁？！是谁的声音！


    浑身都痛，是火吗？是火在燃烧？


    不……


    勐地，白飞泉睁开了眼睛——是那个道士！是那个要杀了自己，抢夺妖丹和魂珠的道士！


    …………


    「你跑啊，怎么不跑了？哼，小小的一只鹅妖刚刚化形而已，你以为能逃得过我？」


    一只脚狠狠地踩在地上的白衣小妖背上，仿佛泰山压顶一般，那小妖动弹不得，末了，还吐出一口鲜血。


    小妖毫不在意地擦了擦嘴角，抬起脸冷笑道：「你个臭道士，不敢找别的大妖下手，偏偏追杀我这个刚刚化形的小妖，真真是欺软怕硬！不怕天道报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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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道士似乎被倔强的小妖激起了一点兴趣，他屈尊降贵地蹲了下来，用手中的拂尘抬起小妖的下巴，说：


    「我就是欺软怕硬怎么样？你这样的小妖，我杀十只，一百只，天道都不会在意你们，大妖就不一样了，我何必去惹那些麻烦？你们这些小妖虽然妖力不够，不过，积少成多也行，我有的是耐性。」


    「你——你以为你躲得过天道惩罚吗？」


    小妖狠狠地瞪着道士，怒喊：「你血云罩顶，身上不知道背了多少血债，天道昭昭，总有一天会让你遭报应的！」


    「你太啰嗦了！」


    道士不想再跟一只小妖耍嘴皮，他施法定住小妖，随即捏诀。几张灵符从他袖中飞出，在空中结成裂魂阵，向小妖笼罩而下。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刚刚还强撑着与道士对骂的小妖，此时正在地上不住地翻腾，口中发出痛苦的惨叫。


    若是普通人看到只会觉得他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只有道士和小妖自己知道，那无形的符火正在焚烧他的妖魂！


    道士口中还在念念不停，那不知歷经了多少年的恐怖咒术，逼得那小妖眼珠似要迸裂，两行血泪正汩汩而出。


    内里妖丹，经受不住这样的酷刑，将要裂体而出。


    「怎么回事？！」


    突然，一道人影杀出，直直地扑向道士，那道士正在布阵念咒，躲闪不及，被那突然出现的人扑倒在旁。


    而那个凡人，也因为受不住阵法的力量，一口鲜血喷出，恰好喷在灵符之上，断了咒法，那灵符结成的裂魂阵顿时失去了大半力量。


    骤然失去了强大的束缚，双眼模煳的小妖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强忍伤势，转身便逃！


    「站住！」


    道士恼羞成怒，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即将到手的猎物就这样被一个人突然跑出来的凡人给放走了！


    他抬脚欲追，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居然抱住了他的双腿：


    「小白，快跑！！！」


    须臾，小妖消失在了眼前。


    煮熟的鹅飞了。道士心中怒极，一挥拂尘，将抱着自己双腿的凡人甩出几丈开外！


    他双眼发红，一步一步地向凡人走去，手握成爪，阴恻恻地说：「小小凡人，敢挡我，死！」


    第33章 贺赟失踪


    「你醒了。」


    白飞泉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影子有一些模煳，他用力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陶……悠然。」


    「嗯。」


    陶悠然的脸色很不好，与他平时高冷清逸的形象相比实在是大相迳庭。如果是锦宣看到，不知道又要心疼成什么样子。


    「你晕倒了，现在好点没？」陶悠然问。


    原来晕倒了……白飞泉甩了甩头，有些混乱的记忆渐渐清晰。


    「啊！那个道士！」白飞泉勐地抓住陶悠然的手，「温舍，就是当年那个道士！」


    「道士？」陶悠然皱眉，他认识白飞泉比锦宣要晚的多，对于白飞泉与锦宣的过往只是听说了一些，并不了解；对于他们两个最近在嘀咕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


    「到底出了什么事？锦宣在哪？」


    陶悠然其实很着急，最近雷雨天气多，他心心念念想着锦宣，担心他睡不好，工作结束后便急忙赶回家。谁知到家之后，家里那只花山鸡连毛都不见一根，只剩一白一红两颗泛着光的魂珠。


    他一眼认出，红的是锦宣的魂珠！


    但凡妖族，不会无缘无语把自己的魂珠拿出来放着不管。当初的白飞泉是为了报恩，才主动献出魂珠，但是锦宣没有理由。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被打伤了，被比他强得多的妖，或是人给抓走了。


    而那个人，手里还有白飞泉寻找多时的魂珠，这件事绝对不简单。锦宣很有可能，非常危险！


    偏偏白飞泉这个时候魂珠归体，晕倒了。他只好等，等他醒过来。


    对，锦宣。


    白飞泉心下一凛：「锦宣……看样子他跟贺赟一起，被温舍抓走了。他的魂珠，是温舍留给我的威慑。」


    「温舍？」


    「嗯。」白飞泉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与自己的推测告诉陶悠然，并说：「当年我重伤逃走之后，被师傅捡回去，当我再醒来的时候，记忆就停留在了我与程书生告别，我把魂珠留在他魂体里。」


    「现在我想起来了。当年，我化形不久就下山去到嚮往已久的人间界游玩，因为贪杯一时不慎，现出原形，被一户农家捡回去，差点把我给宰了炖汤，是那个程书生看我可爱，救了我。」


    「没想到，原来他不止救了我一次……」


    想到当年的恩人，白飞泉是又感激，又愧疚。当年他拖住温舍，才让自己得以脱身，不知道后来温舍会怎么对他。


    程书生是人族，温舍也许会顾忌多一些吧。


    陶悠然：「那温舍是温苋的师弟，为什么？」


    「当年我遇到温舍，正是因为他要杀我取我内丹与魂珠，我记得在于他周旋的时候，他透露过，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猎杀像我这样的小妖了。山城最近发生的杀妖案，受害妖也是那些化形不久，妖力不济的小妖。本来，我一直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要对这些并无多大用处的小妖下手，现在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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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因为，他怂啊！」


    白飞泉怒极反笑：「七百年前他不敢，七百年后他还是不敢，哼，钻天道的空子。大妖修为高深妖力强劲，内丹和魂珠明明更有用，但是他杀不了，也不敢杀。因为天道在上，大妖之死，会引起天道反噬。所以他才只敢找小妖下手，用他当年的话说，积少成多。」


    陶悠然不解：「照你的意思，温舍既然小心翼翼了几百年，为什么最近会……」


    白飞泉冷笑：「谁知道呢，也许是发现了我这个当年的漏网之鹅，想起了自己失手的事，想要找回面子，再杀我一次。」


    「等等……不对，他的目标不是我！」白飞泉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惊得脸色惨白，「不好！他真正的目标，是贺赟！」


    贺赟，才是温舍这一次的目标！


    所以，他才会处心积虑，害死温苋！


    所以，他才会费尽心机，一直想要给自己制造麻烦！


    死去的小妖，魂珠的气息，一直都是他故意的！


    「陶悠然！温舍他，想要夺舍！」


    「什么？！」


    ……………………………………


    白色的天花板，一盏法式风格的华丽吊灯，晕黄的灯光并不刺眼，以至于贺赟直到现在，才甦醒。


    这个地方有些眼熟。贺赟撑着身体坐起来，发现自己原来是躺在地上，而自己周围，绘制着一个血红的巨大法阵。


    「这是……」


    贺赟不是第一次见识那些非自然的东西，因为温苋和白飞泉的存在，他早就对很多超自然事情见怪不怪了。


    但是，身下这个法阵，透出让他很不舒服的气息，本能的，他站了起来，想要离开。


    「铛——」


    法阵周围亮起血红的光，行成一圈透明的墙，将贺赟的脚步挡住了。


    「出不去吗……」


    贺赟只好退回法阵中心。


    这个地方很宽敞，尤其是没什么东西，更加显得空荡荡的。


    哦不，贺赟看到，在他的不远处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人。那人低着头靠着墙，头上贴着一张符纸。


    凭藉着那头炫目的艷紫色头髮，贺赟认出来他是锦宣。


    他想起来了：白飞泉去了青城之后，他便留在了锦宣家里。他当时只想着，有危险的是保保，还想让锦宣跟着白飞泉。


    后来，那个人来了……


    想必白飞泉临走时也是预想到了什么，所以才把他託付给锦宣。只是没想到，那个人如此厉害，锦宣也不是他的对手。


    「锦宣，锦宣。」


    贺赟小声地叫着锦宣的名字，但锦宣一动不动地靠坐在角落里，一点反应也没有。


    贺赟有些着急，他记得那个人来了之后，锦宣原本是运功想与他一战的，却被那人一挥手，几张符给拦住。


    他看不到锦宣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当时他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犹如烈火焚身一般的惨叫声声犹在耳，现在想来还有几分胆寒。


    怎么办，锦宣一定是受伤了。


    「锦宣，锦宣！」


    「别叫了，你怎么叫，他也不会醒。」


    梦魇般的声音响起，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气定神闲，嘴角还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但在贺赟看来，却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他想起来了，他见过这个人，那次在泳南，他曾经在海星给贺赢的接风宴上，见过这个人！


    那个时候，他跟在贺赢的身后。


    「别这么看着我，」温舍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贺赟，「论辈分，你还应该叫我一声叔叔。」


    叔叔……贺赟捏紧了拳头。


    贺赟也笑了，他说：「怪不得我觉得眼熟，你胆子真大，居然把我藏在贺家大宅的地下室。」


    温舍的手指在栏杆上轻轻地、有节奏感地敲着，眼中是尽在掌握的自信。他说：「不，贤侄。我胆子很小，所以才要把你藏在你们贺家的地下室。」


    「没有什么地方，比贺家更保险了。你的父母和弟弟，都会是我最好的保护伞。」


    「也是，他们做了正确的决定。」


    心中的猜想被证实，贺赟冷笑：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太过震惊或是痛苦的感觉，想必这么多年，贺家人也是终于等到了得偿所愿的一天。


    温舍走到阵法之外，摇了摇头：「啧啧，贤侄啊。你现在这个表情，跟我预想的不太一样呢。」


    贺赟：「你预想的我是什么样？」


    温舍：「哭泣啊，就像当初你找到我师兄，求他救你的时候一样，哭着求我啊！」


    「疯子。」贺赟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虽然他其实退无可退。


    「哈哈哈哈，」温舍大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玉片，说，「你的父母和弟弟，僱佣我除掉你，为了你所有的那部分贺氏的股份。可是他们又不让我直接对你下手，你说是为什么？」


    贺赟余光偷看锦宣，发现他仍旧没有甦醒的迹象，于是冷眼瞧着一脸狂喜的温舍，冷冷道：「因为他们不敢。」


    「对！不敢！」温舍脸上有嘲笑，有讽刺，更有不屑，「真是可笑，明明就想要你死，偏偏还要做出一副遵守法律和道德的虚伪模样。又怕人间的法律，又怕背上弒亲的枷锁。最终的结果，竟然是让我阻止你不能再继续延命，这样，你就可以自然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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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啊，就是这么可怜又污秽的存在。」


    「所以呢？」贺赟换了个姿势，让自己站得更舒服些，干脆双手插兜，扬起下巴，俾睨道，「你想怎么杀掉我，来满足他们呢？」


    「杀你？」温舍摇头，「不不不，我可捨不得杀你。你可是我花费了那么多心血，才从我师兄手里抢回来的礼物。」


    「礼物？」听到温舍又提起温苋，贺赟心头一痛：不知道了飞泉去青城找到保保没有，不知道保保……


    「对啊！为了这个礼物能够更完美，我不仅在你体内种下了我的一缕魂血，还将用凝聚了师兄三千七百年修为的内丹，来蕴养你啊！」


    「什么！」


    温舍的话，犹如当头棒喝，震得贺赟瞠目结舌。蓦地，他勐地向前，不停冲撞那看不见的重重阻碍，目眦欲裂：


    「你胡说！你胡说！！！」


    「想要证明吗？」温舍邪笑着，拿出一枚足有小孩儿手臂粗的人参，他直直地看着贺赟，缓缓开口，「来呀，贤侄，叫人哪。」


    「保保……」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快完结了！


    第34章 夜月凝云


    「赟儿啊，爷爷走不动了，你自己上去吧。」


    「爷爷，很黑，我怕。」


    「不怕，记住林大师的话了吗？」


    「记，记得。」


    「来，再给爷爷说一遍。」


    「月圆中天，步上青城之巅，面坎位，静心聆听，寻水源之声。无水而生木，以赤帛裹生辰八字，缚其上，三跪九叩，称其保保，即可。」


    「你这小孩儿，对着一棵死树磕什么头？」


    「你，你也是小孩儿。」


    「我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儿，我比这棵连灵智都没开的死树大多了。」


    「不许你这么说，他是我保保。林大师说，只要按照他说的找到保保，我就能活下去。」


    「保保？唔，说起来你虽然一身功德，确实是短折之相。」


    「我，我要走了。爷爷还在山下等我，你也快回家吧。」


    「餵——小孩儿！」


    月光下，小小的孩子顶着一个可笑的揪儿，从树上跳下来，刚刚还绑在树上的红布，此刻绑在了他的手腕上。他笑眯眯地说：


    「你给我磕了头，现在我是你保保啦！」


    「怎么，不敢相信吗？」


    看到贺赟失魂落魄的模样，温舍似乎很享受，他收起人参，把玩着手中那枚玉片，说：「原本，我不想陪你们玩的。不过，谁让我发现，你身边那只小妖，竟然是当年的漏网之鱼呢。」


    「飞泉？」听到温舍提起白飞泉，贺赟已经失神的眼中闪烁了一点神采，「你认识飞泉。」


    「不认识，我只知道，当年若不是有个蠢货捣乱，你现在根本不会认识什么飞泉。」


    「不过，我有点好奇，你到底是谁呢？『


    什么叫「你到底是谁」，贺赟不明所以地看着温舍拿起那枚玉片，一缕青光从玉片中泄出。


    那青光轻而薄，如一缕青烟，它似乎想要靠近贺赟，奈何被那法阵隔着，迟迟无法靠近，最后竟绕着法阵形成了一个圈。


    「哈哈哈哈——」温舍大笑起来，「真的是你，居然真的是你！天道轮迴，因果相传，哈哈哈哈真是太神奇了。」


    温舍将那缕青光收回玉片中，说：「这么多年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按理说我拿到了那鹅妖的魂珠，也生生剥离了你的一缕命魂，让你不论轮迴多少世，生生世世都短折而死。我的恨也应该消了吧。可我为什么一直把你的命魂收藏着呢？哈哈哈哈，原来就是为了今日！上天待我不薄，这下我的礼物更完整了。」


    贺赟虽然不知道温舍到底在说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若是不做点什么，不止是他自己，连锦宣，连白飞泉都不会好。


    命魂，完整。这两个词，让贺赟想起了保保和飞泉一直说的，想要为他延命的事，而最大的阻力在于，他命魂有缺。


    原来，他缺失的命魂，竟然一直在温舍手中！


    既然如此……贺赟悄悄握住裤袋里那支钢笔，那是他那天签完合同之后随手揣进去的。


    「看来你很想要我的身体，一个完整的身体。」贺赟故意强调完整两个字，「那你放了锦宣，不然……」


    「哦？不然如何？」


    「你就得不到！」贺赟勐地抽出钢笔，锋利的笔尖直直地就要刺入太阳穴！


    咣当——


    那支钢笔，摔在了地上。


    「愚蠢！」


    温舍怒了，贺赟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掐住了脖子，双脚渐渐离地，顿时脸色涨红，唿吸艰难。


    勐地，他也被摔在了地上。


    温舍手掌虚握，冷冷地说：「我告诉你，虽然我希望有一个完美的礼物，可是若是这个礼物不听话，我也不介意驱魂炼尸！」


    「驱魂炼尸，你还是自己先做个尸体吧！」


    伴随一声怒喝，原本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锦宣突然勐地窜起，化作一只巨大的五彩山鸡原型，长长的尾羽，巨大的翅膀扇动足以掀翻人类的旋风，向温舍俯冲过来。


    温舍没想到锦宣失去魂珠，还能冲破他的缚灵符，毫无防备之下，竟没了刚刚高高在上的倨傲模样，颇有些狼狈地躲闪着。


    可惜虽然锦宣占了先机，但是他先前受了重伤，失了魂珠，又被缚灵符禁锢了许久，即便他饱提妖力，攻击温舍，却还是渐渐显出颓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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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观温舍，除了一开始的狼狈，很快便发现了锦宣的破绽。他虽然武力不行，符咒造诣却是极为高深，当下袖中飞出三枚烈火符，分别钉在锦宣的膻中、天枢与气海三个重要穴位。


    顿时，锦宣庞大的身形急速缩小，周身烈火熊熊燃烧，直把他一身华丽的羽毛烧得乌漆嘛黑的一团。


    「哼，小小山鸡，要不是留着你还有用，真该剖了你的内丹！」


    温舍放出狠话后，便捂着被锦宣啄上的地方，上楼去了。


    「锦宣！锦宣！」


    贺赟被那焦黑的一团吓到了，着急地喊。好一会儿，只见那勉强还能看出是翅膀的东西，动了两下，发出一声呻/吟，确定锦宣还活着，才稍微放了心。


    贺家大宅里，贺赢跟贺夫人坐在大厅里，贺永廉在温舍的要求下，也被他们从医院里接了出来，犹如一段枯朽的老木一般，躺在房间里。


    用温舍的话来说，贺赟与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人族特有的血亲气息，能够最大限度的掩盖彼此身上的独特气息，误导妖族的追踪。


    家里的佣人都放了假，整个贺家大宅看起来空空荡荡的，安静极了。


    贺赢瘦了好多，两颊都有些凹陷了。他双手交握，眼神直愣愣的，有些神经质。他说：「妈，你说温大师真的会把贺赟弄死吗？」


    贺夫人仍旧是那副端庄的模样，只是头髮有些凌乱，眼下也有些青黑。她说：「会吧……温大师收了我们的东西，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他，他不会给我们找麻烦的。」


    言辞凿凿，是在安慰贺赢，也是在安慰自己。


    母子两正说着，电梯门开了，温舍一脸不愉地走了出来。


    贺赢前两天见识了温舍抓回贺赟和锦宣时的模样，此时一见到他，竟吓得下意识地往贺夫人身后躲。


    贺夫人勉强扯出个笑来，问：「大师，怎么样？赟儿他，他还好吗？」


    「好？当然好。」温舍笑道，「我竟不知道夫人原来这么关心他？」


    「不不，不是的。」听到温舍的嘲讽，贺夫人有些尴尬，但看到身后贺赢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是想问问大师，您这么把赟儿……到底是想怎么做？」


    「别急，时间快到了。」温舍看了看天，然后走到沙发前坐下，随手拍了拍贺赢的肩膀，吓得贺赢直接从沙发上滚了下去。


    温舍笑道：「别怕，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


    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山城，妖族驻人间界管理局代表处分处所在地。


    临近年关，管理处的妖们更忙了。他们本就人手不多，不然也不会每一次跟白飞泉打交道的都是熊大熊二两兄弟。现在，又因为一些重要的事情派出去不少，只有熊大熊二两只黑熊精，以及两只其他公务员留在这里。


    白飞泉把温舍的事情告诉了熊大，熊大上报之后，这还是尽量给他们拨出来的人手。不过熊大的上司还是有些不放心，找了个精通玄学卦象的人族道士来帮忙。


    而陶悠然，则说去找一位极厉害的大妖帮忙。


    「道长，怎么样？」熊大问。


    那个温舍不知道修炼了什么邪门的术法，极为擅长遮掩自己的气息，不然也不会管理处的妖追踪了他大半年，最后都让他逃了。


    一派仙风道骨模样的李道长看着自己手中的罗盘，摇了摇头：「怪异，这个贺赟本来是人，我的罗盘捕捉他的气息很难很正常，但是这个温舍，造了如此多杀孽，血云罩顶，竟然也找不到 。」


    「贺赟身上有妖气！」白飞泉急道，「我上次找他，就是循着妖气找到的。他还有一身累世功德，浑身都是清圣之气呀！」


    「嗯，」李道长沉吟道，「按照罗盘指示，他们俩不在同一个地方，且有三处地点，都有可能。但是按照卦象，贺赟不在任何一个地方，但温舍却同时出现在这三个地方。」


    「什么地方，什么在不在……」白飞泉觉得自己被李道长给搞晕了。


    熊二解释道：「意思就是，温舍布了阵法，没办法确定他们到底在这三个地方的哪一个。』


    「可是，距离夜月凝云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了！」


    夜月凝云是一个罕见的奇特天象，对人来说来说也许就是看一看难得一见的天文奇观。但是对修炼之人来说，夜月凝云，是几百年难得一次，阴阳倒转，干坤逆反的时刻，虽然只持续短短的3分钟，却也能在天象的加持下，做成许多平时做不出的大事。


    白飞泉想到温舍看中了贺赟的清圣之体，想要取而代之。但是夺活人舍这种逆天行为，并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尤其是温舍没有杀了贺赟而是掳走，又夺了那么多妖丹，他的目的绝不是普通的夺舍那么简单。


    真正完美的取而代之，除了身体，还有他所拥有的一切，包括贺赟那一身功德，他在这个人间界的合法地位，身份，而不被其他人、或妖看出不妥。


    那么，今晚的夜月凝云之刻，便是温舍的动手时机，若是成功，到时候管理处也那他没有办法。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不是温舍，而是彻底的贺赟了。


    不能再耽误了！


    温舍肯定还在山城。李道长说，三个方向分别是山城境内东边的云母山区域、北边的静鎏嘉区域，以及南边的芙蓉晓月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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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芙蓉晓月，是贺赟和温舍气息最淡的。


    可是芙蓉晓月，也是贺家大宅所在！


    熊大当机立断决定兵分三路：「飞泉跟着我去静鎏嘉，熊二去芙蓉晓月，海奇和舒兰去云母山！」


    「不，」白飞泉站起来，一道闪电落下，照亮他本就白皙的脸，此时满目坚毅，「我去芙蓉晓月，贺家！」


    第35章 生死一瞬


    「唿……啊……」


    华丽的大床上，形容枯藁的老人大睁着双眼，拼命粗喘着。他觉得口很渴，想要喝水，但是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连灯也没有亮。


    人呢？人呢？佣人呢？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水杯，贺永廉梗着脖子，张开嘴想要喊，但是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像风箱一样的「唿唿」声；他想自己坐起来去端水，但是他发现，自己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


    「知……微……赢……儿……」


    没有人回答，贺永廉有些急躁起来，拼命想要去碰到水杯。


    忽然，贺永廉看到，正对着床尾的墙上挂着一个挂钟，分针已经走到了10。他不禁有些兴奋起来，连对水的渴望也淡了些。


    时间要到了！贺永廉浑浊的双眼中闪烁出精光：只要温大师成功了，自己就能活下去！


    至于贺赟……他是儿子，儿子救老子，天经地义。反正……反正他也活不久了……


    贺永廉狂热地盯着挂钟，恨不得那时针再走快一点。


    「啪」地一声，杯子落下，碎了。


    雷收电销，风停雨霁。一眉弯月静静悬空，周边云层仿佛被月亮吸收一般，正以月亮为中心，呈现捲云绕月之势。这，就是夜月凝云将成之相。


    「熊大哥——」


    贺家大宅之外，来到此处的熊大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制在原地，几条带着电光的藤蔓不止从何窜出，缠住了熊大。


    熊大挣扎了几下无果，果断道：「你先进去找！」


    「嗯！」


    白飞泉冲进贺家，只见偌大一个贺家别墅，此时一丝光亮也没有，阴气森森。他环视四周，墙壁、柱子上隐隐有血光，而楼上房间里，更有一股死气瀰漫开来……


    「难道温舍已经动手了！？」


    白飞泉心中着急，只想赶紧找出贺赟被温舍藏在哪里。


    刚走了没几步，就在客厅看到两个人影。他认识他们，是贺赟的继母和弟弟。


    白飞泉一把抓住贺赢：「贺赟在哪？！」


    「时间快到了，时间快到了……」


    贺赢与贺夫人对于白飞泉的出现完全没有反应，只痴痴地盯着墙上的挂钟，不停说着「时间快到了」的话。


    眼见二人被控制了心神，白飞泉只能放弃。他静下心来，细细放出妖力探查，发现整个别墅都被巨大的倒阳阵覆盖了。


    「没错，果然是这里！贺赟和温舍一定都在阵眼处！」


    客厅没有、房间没有、到处都没有……地下室！


    白飞泉勐地向地下室冲去！谁知刚刚还痴痴傻傻的贺夫人与贺赢，竟然动了！


    「吼！」


    两个干瘦干瘦的人，突然迸发了巨大的蛮力，直直冲着白飞泉砸了过来。白飞泉始料未及，被两人撞飞了出去！


    「靠！」这两个人不知道被温舍改造成什么东西了，躯体比石头还硬！白飞泉居然吐了一口血，撑着站了起来，呸了一声，「别以为你们是贺赟的亲戚我就会手下留情！」


    贺夫人与贺赢并没有听见白飞泉的话，或者是他们已经听不见了。见白飞泉站了起来仍旧要下地下室，顿时长啸一声，脸色变得青紫，大张的嘴里露出两颗尖尖的獠牙，同时又向白飞泉攻来。


    「殭尸！」


    温舍居然把他们俩炼成了殭尸！白飞泉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殭尸不死不痛，躯体强硬，即便对面两只是刚成为殭尸不久，白飞泉估计自己与他们硬碰硬也刚的过，但是会被极大的拖延时间！


    然而现在最紧迫的，就是时间！


    挂钟的分针，已经走到了11！


    对付殭尸最好的方法是用定身咒，但是白飞泉咒术修为不行。那么只能退而求其次，打！


    「早知道就该通知鬼族派鬼差来了！」


    距离夜月凝云越来越近，这个奇妙天时除了是温舍逆行阴阳的绝佳时期，对妖族来说，也是吸收月华，功力大增的时候！


    白飞泉催动内丹，手中化出一条条白色光丝，流转而出，向两个殭尸包围而去。这光丝看着柔软，实则锋利异常，几乎能够听见它们割裂空气的声音。


    这是白飞泉的保命武器，别说眼前这两只刚刚炼成的小殭尸了，就算是百年以上的老殭尸，也抵不过一丝一毫。


    「收！」


    光丝收紧，两只殭尸顿时被困在其中动弹不得，大张着嘴嚎叫着，拼命挣扎还要扑向白飞泉，只不过他们越动，光丝收得越紧。殭尸刀枪不入的皮肤也被割出一道道皮肉翻卷的伤痕来。


    念着是贺赟的亲人，白飞泉到底没有下狠手，只把他俩困住便罢，立即向地下室奔去。


    「当——当——当——」


    钟声响起，午夜12点到来，夜月凝云天象正式开始了！


    「贺赟！」


    地下室里，月光如银河倾泻而入，没入巨大的血阵之中。血阵血光暗涌，空气中血色与月色交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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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眼处，盘膝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贺赟，另一个，则是温舍。贺赟双目紧闭，唿吸正在逐渐减弱。而温舍则因为倒阳血阵的启动运转，不断吸取着贺赟的魂气。


    「你……怎么才……来啊……」


    锦宣微弱的声音响起，白飞泉定睛一看，发现墙角躺着一只焦黑的山鸡，脖子上还有一根血丝缠绕着，不断吸取他的妖力。


    不止锦宣，血阵之上，无数的血丝蔓延开来，尽头都是一颗微弱的内丹！数不胜数！


    饶是白飞泉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地无法言语。那么多的内丹，温舍到底杀了多少妖！


    「你忍着，陶悠然搬救兵去了。」


    「悠然……咳咳，你再不……快点儿……我就要死了……」


    倒阳阵，逆转干坤的夺舍恶阵，怎么破？该怎么破？


    夜月凝云只有3分钟，3分钟一过，就什么都完了！


    「贺赟！贺赟！」


    白飞泉大喊着贺赟的名字，已被阵法控制陷入混乱的贺赟竟然醒了过来，他微微抬眼，虚弱的目光的落在白飞泉身上。


    末了，他嘴唇微启，说了一句话。


    白飞泉逼出自己的内丹，以内丹为引，正想要强行突破血阵，就看到贺赟醒了：「你醒了？你坚持住！」


    「小白……」贺赟终于说了出来，「快跑……」


    随即，贺赟双眼一闭，再也没有反应。


    白飞泉则是被这一句话震住当场！


    小……白？


    「你这么白，就叫小白好了。」


    「好了好了，不会被炖汤的，跟我回家吧。」


    「原来，原来你是妖啊……」


    「小白，你的人形原来这么可爱。」


    「小白，快跑！！！」


    是他！竟然是他！原来贺赟，就是自己找了七百年的恩人！


    难怪，难怪一直感应不到魂珠，难怪贺赟一直命魂不全，原来当年他也是为了救自己，才被温舍害了！


    原来自己留给他的魂珠，并没有报答他的恩情，反而害了他……


    「啊——」


    白飞泉眼中含泪，运起内丹，将全部力量灌注在双手上，他要生生撕开那看不见的血阵！


    烈焰灼烧一般的痛，更甚当年被符火逼烧内丹。然而白飞泉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双手已经鲜血淋淋，指尖更是露出森森白骨，血肉翻卷。


    「温，舍！」白飞泉原本灰蓝色的眼睛染上赤红，「放开他！」


    血阵受到如此强烈的冲击，顿时更加疯狂地吸收月华与妖丹，一时血光更盛。而温舍也在阵中，醒了过来。


    「你来了。」


    温舍笑道：「正好，你将是血阵的第999个祭品。来吧，为我的逆转重生奉献吧！」


    「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刻，筹划了多少年吗？」


    温舍掀开身上的衣服，他头颅一下，赫然只剩一副枯骨！


    一根血丝将已经脱力的白飞泉细细缠绕起来，霎时，白飞泉感觉自己的妖力也被这血阵吸走了。


    「原来，你早就……咳咳。」


    温舍：「这幅身体，只能再支撑一年。原本，我还可以再筹备得稳妥一些，一些妖丹也不够合格。但是我等不了了，下一个夜月凝云还要再等三百年！」


    白飞泉努力想要去够贺赟的手，然而纵使他再怎么努力，那血阵也撕不开了。


    阵眼中，贺赟的气息几乎微不可闻。而锦宣，也没有声息。


    白飞泉艰难地说：「天道，不会饶你！」


    「待我成功，天道又能奈我何！」温舍祭出最后的材料，那是温苋的本体，蕴含着他三千七百年修为的妖丹和魂珠也在其中。


    「师兄！送师弟一程吧！」


    血光大盛，温苋的本体被无数条血丝缠绕起来，要将他吸干。


    就在这时，一声「咔嚓」脆响传来，原本运转不停的倒阳血阵竟然生生停下了，随后，血阵开始逆转！


    「怎么回事？！」


    原本正在吸收吞噬的妖力突然倒转，原本正在吞噬夺取的进程也突然倒转，一切的一切，都逆转了！


    温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恐慌的神情，他不停地捏诀布阵，却根本无法改变血阵如今的动作。


    勐地，温舍看见了温苋的本体，那枚人参。随即，他扭曲了面孔，怒吼：「师兄！你骗我！！！」


    温舍疯了，他的双手白骨森森，指尖血色发黑，尖利的指甲突然暴长，直直向贺赟刺去：「都死吧，都死吧！」


    「贺赟！！」


    「噗」


    温舍的双手还在高举着，却在距离贺赟心脏的地方停了下来。


    而一把墨色宝剑，已经完全刺穿了温舍的头颅。


    ……


    血阵逆转，温舍被杀，之前被温舍吞噬的魂魄也渐渐回到了贺赟的身体里。


    角落里，锦宣扑棱了两下翅膀，窗外，随着月华指引，两个人影正向这里走来。


    哦不，是三个，有一个似乎是腿脚不便，坐在轮椅上，另一个口中喊着锦宣的名字，正在拼命跑过来。


    「没事了，真好……」力竭的白飞泉终于吃撑不住，躺了下去，「好累……」


    「飞泉，你没事吧？锦宣呢？」


    看着陶悠然一脸焦急的模样，白飞泉真的很感激他还记得问一句自己有没有事。他指了指角落里的山鸡，随即努力撑起身子，向贺赟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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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被烧得焦黑的山鸡，已经完全看不出他原本五彩的羽毛，可陶悠然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他想起了那片山岗，那满山白菊，那化形一刻的雷劫，那只不知道从何跑出来为他挡劫、被雷火烧得焦黑的凤凰。


    哦不，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凤凰。


    原来他的凤凰，一直就在他的身边。


    锦宣受了伤，很是委屈：「你怎么才来啊……疼死我了呀！」


    陶悠然小心翼翼地把锦宣抱在怀里，亲吻他的额头，一滴眼泪落下，他说：「我来晚了，对不起。小骗子。」


    「嗯？」锦宣没听明白，但他感受到了那一缕湿意，于是乖乖地忍着疼，窝在陶悠然的怀里。


    跟着陶悠然来的是凤玄鱼与迟策，他坐在轮椅上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感慨，也有欣慰。


    「还好来得及。师兄的剑术又精进了。」


    迟策还是那副冷冷的模样，闻言弯下身子，把凤玄鱼腿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说：「好了，事情解决了，回去吧。你不能受凉。」


    「嗯。」


    迟策推着凤玄鱼往外走，熊大正好在这个时候跑了进来，见到迟策，他大吃一惊，甚至立正行了个礼：


    「老，老，老，老大！您怎么，亲自出马了！」


    「噗，」凤玄鱼被熊大逗笑了，「你到底是多老，要被叫这么多个老老老老大。」


    熊大拿不住凤玄鱼的身份，见自家大boss与他态度亲密，便说：「迟老大，是整个管理处的老大，自然应该多叫几个！」


    迟策脸黑了一下，温度更低了：「赶紧通知你们分处来善后。还有，回去之后，告诉你们处长，交一份检查上来。」


    熊大：「是！」


    「好了，」凤玄鱼去拉迟策的手，「不要欺负小辈。」


    「走了。」


    熊大目送着自家boss推着轮椅走了，这才想起白飞泉来，赶紧往里沖。


    「贺赟？贺赟？」


    白飞泉轻轻叫着贺赟的名字，命魂回归，他这一世，再也不怕短折而死了！


    贺赟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白飞泉带血的脸，心疼地伸手轻抚他的脸颊：「别，哭。」


    「嗯！」白飞泉笑了，「我没哭，我好好的。」


    贺赟也露出个虚弱的笑，随即，他的神情又落寞了：「保保，他……」


    白飞泉忍着泪，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玉瓶靠近贺赟的嘴，顿时化作一道流光而入。贺赟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畅，先前命魂回归都没有这一次感到那么的舒服，仿佛全身都被洗鍊过一样，充满了力量。


    白飞泉抱着贺赟，落下一个含着血与泪的吻：「这是保保，托我带给你的礼物。」


    「礼物？」


    白飞泉说：「从此，你与我这一生一世，白头偕老，同入轮迴。」


    贺赟心头一震，随即紧紧抱住了白飞泉。


    窗外，清风朗月，昙华正盛。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了。


    谢谢还在看文的小天使，我知道这篇还是写得不太好，下次继续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