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好香啊！》 1 灵植夫想要进步【二合一】 浮岚堆叠嶂，云海泛仙舟。 宗秩群山，清气袅袅，飞鹤阵阵。 更有仙风道骨的修真者御使飞剑、飞兽或法器，在云海上飘然来去，于山雾中荡开道道涟漪。 “师姐，慢点，我受不了……” “你别乱抓呀，害我晃悠！” 六尺长宽的飞鸢咿咿呀呀，载着一男一女两位修士，在群山间摇曳飘荡。 立于鸢尾的青衣男修早已汗流浃背，面色惨白，双手死死抓着鸢首少女的双肩，一刻也不敢松手。 鸢首少女不过十四五岁模样，娇俏的圆脸略显婴儿肥，头顶个横插竹簪的团髻，穿着一身宽敞的靛青色道衫，也掩盖不了呼之欲出的姣好身段。 男修却无暇多顾，紧盯少女的后脑，将视野凝聚在近处，不敢移目分毫。 “师姐，这飞鸢有护栏吗……” “没想到修真者也能恐高，师弟该不会是第一次吧？” “和第几次没关系！” “哦……那我慢点飞，如果不介意，师弟趴在纸鸢上也是可以的。” “不行！我不能动。” 注意看，这个男人叫陆远，是一名来自二十一世纪地球的穿越者。 陆远穿越后的首飞献给了纸鸢。 如同他穿越前的首飞献给了纸。 三年前，他在逛街时边走边玩手机，一脚踩进了丢失井盖的下水道，肉身穿越到这个名为真灵大陆的修真世界。 踏空，肉穿，坠落……从此落下了恐高的毛病。 肉穿还有个坏处，天赋低到没朋友，连平庸都算不上。 好在上天待穿越者不薄，让他觉醒了一个神奇的能力—— 只要与女修的物理距离越接近，他的修行速度就越快！ 对方修为越高，修行的内容越是相近，效果就越显著。 俗称不吃软饭，我就蹭蹭。 只要靠近比他修为高的女修，他的气海内就会不断产生气漩，催生灵力。 他甚至都不需要认识女修，只要在附近一里范围内修行打坐，运转周天，修行的效果就会大大增强。 女修的修为比他高的越多，对修行的加成就会越明显。 不止修行，修炼技能、功法的效果，一样会有加成。 且修炼内容越是接近女修擅长的领域，加成越明显。 在女剑修身边，学剑最快。 在女炼丹师身边，学炼丹最快。 依靠这个吊诡的能力，天资平庸的他成功加入宗秩山，在外门黑土峰执事折蕙仙妇的手下，当一名耕耘播种的灵植夫。 尽管修行天赋平平，尽管二十四岁才踏上修行路，尽管外门灵气稀薄，但三年来，陆远跟在筑基初期的折蕙执事身边修行，修为一年一个台阶，成功达到炼气三层。 这是外门历史上的头一遭！ 不止修为飙升，技能与功法修行也是一日千里，提升速度比修为还要快。 尤其是女修擅长的技能与功法，修行起来几乎没有瓶颈，甚至能在熟练度上超过女修，就像开了加点一样看不到极限。 三年来，他早已将植灵、御兽和医道三项技能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植灵、御兽和医道，属于修真百艺中的基础项，对初学者修为要求不高。 同时，这三项技能又是折蕙执事所擅长的领域。 陆远蒙受恩泽，近朱者赤，又有折蕙执事亲手指点，修炼速度就更快了。 尤其是他的植灵水平近乎登峰造极，只是限于炼气修为，暂时只能种植诸如灵谷、止血草一类的低阶灵植，声名不显。 御兽则是为了杀虫、驱鸟、养蚯蚓以辅助植灵，以及面对凶兽时的自保。 毕竟，宗秩山地处真灵大陆西南边陲，自古是蛮荒之地，妖邪凶兽极多。 至于医道，除了能发展出各种保命回血的手段，还可以辅助植灵和御兽。 除此之外，他还对剑术，体术，制符，布阵，结禁，采矿，灵工，建筑，炼丹，炼器等技能有所涉猎。 虽然达不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也比炼气平均水平强的多。 哪怕他最头疼的御剑，也在三尺低空操练了无数遍，飞行技巧无可挑剔…… 主打一个全面发展，百边战士。 最近半年多，随着陆远在外门诸峰声名渐起，有多位内门执事想将他招致麾下，负责种植高阶灵植，或蓄养高阶灵兽。 可惜，都被陆远婉言谢绝。 他的目标，从来只有一个。 居于百草峰的丹药长老，前道盟十二宫圣女之一，如今的道盟驻宗使，风华绝代的宗秩山第一美人，有着元婴修为的—— 霜月真人。 无它，他太想进步了。 他的梦想是去百草峰种药！ 如果能抱上霜月真人大腿，待她重登圣女之位，带他去圣女宫…… 届时，有十二宫圣女环伺左右，他定会在圣女宫渡劫成仙。 当然，他一个男人住圣女宫不合适。 可以男扮女装、或缩阳入腹混进去。 或干脆化身灵宠、魂环…… 办法总是有的。 这，便是他的远大目标！ 眼下，陆远苦心经营三年，终于在灵气稀薄的黑土峰上，培育出霜月真人急需的，同时也是灵植术皇冠上的明珠之一： 紫合花。 紫合花是修真界公认的疗伤圣品，古法炼丹必备灵材。 其花芯乃是一种能融合多种灵力、药力的媒介与黏合灵材。 紫合花植株易折，花蕊娇嫩，培育难度极大，需精心呵护。 三年前刚入门，陆远就开始在黑土峰上尝试种植紫合花了。 直到三日前，才成功让一畦紫合花开出了十八苞。 而这畦紫合花，也成了陆远进入百草峰的敲门砖。 紫合花的花语，是富贵与隐忍。 眼下，前来接引他前往百草峰面试的，正是霜月真人的亲传弟子和贴身药童： 暮谣。 之前，已与陆远打过几次照面。 这是一个只有筑基中期修为，却能青春永驻、始终保持豆蔻年华的娇俏少女。 略显婴儿肥的小圆脸清纯动人，身段更是出落的丰润有致，绝对是老天赏饭。 陆远猜测，暮谣师姐之所以始终保持少女模样，可能是担心长大会变成坦克。 但根据陆远前世的经验，暮谣师姐腰腹并不胖，大腿肉，但小腿纤长，长大后可能不会变坦克，而是变成祸国殃民的魔鬼。 陆远前世最爱这种圆脸甜妹了。 不过，重活一世，陆远对女人的审美早已超越外貌与灵魂，只看修为与距离。 他双手紧抓暮谣师姐温软丝滑的香肩，像一只被降服的僵尸，直臂一动不动…… 与暮谣师姐的距离无限接近零。 要不是真的恐高，此刻他高低也得运转周天，专心修行一波。 不过，陆远感到有些奇怪的是： 暮谣师姐比折蕙执事修为更高，靠近时的气海反应反倒更弱。 虽然气漩更大，但气漩迅速衰减，很快消弭不见，随后又出现更微弱的新气漩，新气漩继续衰减消弭，无法形成稳定气漩。 “奇怪，这是将死之人的征兆……难道说暮谣师姐阳寿将尽？ 还记得，折蕙执事曾说，她三十年多前刚上百草峰的时候，暮谣就已经这么大了，这么多年竟一点也没变。 还是说，暮谣师姐早已经死了？” 陆远吓得一哆嗦，没办法解释。 毕竟，他接触过的女修太少，对自身能力的探索还不够深入。 鸢首。 暮谣纤眉紧蹙。 双肩被陆远抓的生疼，也只能咬牙忍着。 见对方不像是装的，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若是大声呵斥，导致陆远恐高加剧，转而乱抓别处就不好了。 在她看来，陆远虽是外门弟子，但相貌俊朗，待人真诚，修行天赋尚可，又极擅植灵御兽，以后定会成为同峰的师弟，便没再计较。 “不必紧张，修真者摔不死的。” “嗯。” …… 不多时，百草峰的山影依稀出现在眼前。 山外雾海茫茫，像披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偶尔能见到修真者或御剑飞行，或御兽徜徉，或御器疾驰。 路过的女修，在他的气海中荡开一道道气漩，又迅速消弭。 说起来，这还是陆远第一次来内门地界。 可惜因为恐高，体验感不佳。 突然！ 一声尖啸，划破天穹。 一头丈余长的青鸾疾速掠过鸢首，长长的翎尾带起阵阵罡风，将刚稳定下来的纸鸢摇的左右翻滚。 陆远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好在暮谣连忙掐诀，及时稳住了纸鸢。 肇事者青鸾，仍在纸鸢附近盘旋鸣啸。 暮谣细眉紧蹙。 陆远回过神来。 这才发现自己竟匍匐在鸢背上，双手紧抓着暮谣师姐白丝紧裹的脚脖子。 暮谣无奈摇头。 “陆师弟不是还会御兽么？可以试试抓住这头青鸾，它只有炼气境而已！” 陆远一愣，瞥了眼体长过丈的青鸾。 这踏马是炼气境？ 仔细看，竟是头眉清目秀的母青鸾。 唉，御兽境界高了就这点不好，看只飞禽也会觉得风韵犹存。 更离奇的是，不经意间，这只母青鸾竟在他的气海深处掀起一道极其诡异的涟漪…… 仔细看，那是一种诡异的独目涟漪，泛着淡淡的红光，像是在气海里开了只天眼。 好在，这道独目涟漪虽然持久，却极其微弱，无法形成气漩，证明青鸾真的只有炼气修为，于他修行无利。 “奇怪，雌性灵兽无法在我的气海内掀起涟漪，难道说这只青鸾已经化妖了？ 区区炼气境的青鸾，也能化妖？” 穿越三年，陆远蜗居黑土峰，安心种田与修行，只见过女修，不曾遇到女妖魔鬼怪，还不确定自己的能力极限在哪。 他盯着鸾眸，感觉哪哪都奇怪。 看来，内门确实与外门不一样。 目之所及，都是全新的体验…… “别看呆了，做点什么！” 暮谣急声催促。 陆远猜测，暮谣师姐不可能对一只炼气境青鸾束手无策，是想考验他的御兽能力。 可自己匍匐之姿，岂敢在空中抓鸟。 只低声吟唱，施展出低阶的驱鸟术。 翎尾一摆，长啸遏云，盘旋的青鸾一跃飞入云中，消失不见。 暮谣面露惊色，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陆远松了口气，匍匐叹道： “炼气境的青鸾居然能长这么大……还挺漂亮，为何它一直绕着我们飞？” 暮谣语气一沉，板着清俏的小圆脸。 “这是百草峰上的害鸟，她可一点也不漂亮，媚术作祟罢了。 这鸟经常偷吃草药，甚至还咬人！ 若是有一天见到她糟践你的药田，莫要仁慈，直接打死！” “哦，好。” 陆远连连点头，心中却觉得奇怪。 这鸟如此害人，为何能活到今天？ 抵达百草峰空域，暮谣又叮嘱道： “师尊很少面见外峰弟子，师弟有很大机会留在山上，见到师尊，切莫乱说话，或是有恐高乱抓的唐突之举，以免错失良机。” 陆远连忙擦了擦汗，从匍匐握脚之姿，瞬间盘膝成了正襟危坐。 “是，暮谣师姐！” …… 百草峰乃宗秩山内门五峰之一，位于群山南部腹地，离陆远修行三年的黑土峰不远。 山高林密，雾气袅袅，松竹、怪石与流泉相间，水声、鸟叫与兽鸣交响，更显清幽。 暮谣收起纸鸢，领着绷直身子、手留余香的外门弟子陆远，在山顶北崖的石坪降落。 灵气掺着花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灵气浓度，竟比黑土峰高了十倍不止！ 陆远暗暗运转周天，瞬间感知到附近有一个强大的女修存在。 正是霜月真人！ 峭壁之上的山顶外围，地势较低，是一片环山的紫枫林，宛如一道紫色屏风，让外人一眼看不到山内之景。 “师弟随我来。” 暮谣拾阶而上，走进紫枫林。 陆远紧随其后。 林内曲径通幽，石阶两旁晨霭缈缈，流泉汩汩，还种了些喜阴的花草，春光融融，虫蝶翻飞，格外的清幽。 复行百步，陆远豁然开朗，迎面看见一片不规则的环形药园。 三五个木偃稻草人吱吱呀呀，在药园中浇水施肥，驱散虫鸟。 药园里五彩缤纷，种植的都是陆远只在书上见过的珍稀药材。 只有几株稀稀落落、未曾开苞的高阶紫合花，陆远较为熟悉。 他这才意识到： “原来，我的种药境界不但超越了折蕙执事，也超越了霜月真人，门内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可我才炼气三层，基础技能的加点好像真的没有限制！” 春光隔着枫林，稀稀落落地洒下。 清风徐来，吹起一阵阵花海涟漪，瞬间馨香满山，如梦似幻。 药园中间，则是一座高耸、茂密的竹林。 隐约能看见其中竹舍，石桌，亭榭，竹梢间跃动的鸾影，以及最深处升腾的温泉热息。 暮谣领着陆远穿过药园，来到竹林边，朝温泉热息的方向作揖道： “师尊，人带到了。” 陆远看向竹林深处氤氲升腾的水雾，隐约嗅到一缕透肌的紫合花香。 宗秩山位于多支地火炎脉交汇之处，以铸剑、炼器著称，内门五峰都有灵矿滋养的天然温泉，算是半个疗养圣地。 当然，这些天然温泉，也只有各峰的长老和亲传弟子才有资格享用。 这才上午，霜月真人就泡上了，甚至还用他亲手种植的紫合花泡澡…… 长老生活还真是惬意。 与霜月真人距离十余丈……陆远暗中观察自己的气海反应。 一个巨大的气漩出现在气海中央！ 与此同时，一道纯白的光环悬浮在气漩上空，发出圣洁的辉光，笼罩整个气海。 “莫非，这就是道盟圣女的光环？ 道盟圣女据说是能上达天听的半仙，能施展出圣光，气海中出现光环也很正常。 只可惜，上古仙界早已崩塌，圣女的修为也无法保障了。” 陆远心中感慨万千。 他甚至看见，巨大的气漩边缘，竟出现了一道道宛若深渊的裂纹…… 这意味着，霜月真人有重病在身。 “传言说，霜月真人当年因重病放弃道盟圣女的身份，来宗秩山以地火泉浴疗伤……看来并非是谣言。” 陆远心中思忖。 突然！ 他感受到一股飘渺的神识环绕周身，如寒雾氤氲，冰冷刺骨，又散发透体的幽香…… 陆远打了个寒颤，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朝竹林深处拱手作揖： “黑土峰弟子陆远，见过霜月长老。” 一阵山风拂过，掀起竹梢簌簌生澜。 少倾，竹林深处传出一道平静、高缈的女声，宛若悬月结霜，清冷异常。 近在耳畔，又似遥在天边。 “折蕙当年在百草峰不专修行，四处招蜂引蝶，没想到去了外门，却教出个好徒弟，以你的植灵天资，她早该送你来百草峰了。” 2 五姓家奴李伶舟【二合一】 折蕙执事当年在百草峰的风流轶事，陆远也从黑土峰师兄、师姐们口中听说过。 正是此事，导致霜月真人一气之下，将折蕙执事与百草峰所有男弟子逐出师门。 从此，百草峰上便只有女弟子了。 当然，这件事陆远一直觉得蹊跷…… 直到三年前，陆远刚去黑土峰时，才听说霜月真人收了个名叫李伶舟的男弟子。 后来才知道，李伶舟不是一般人。 这位有着金丹境修为、剑道天赋冠绝全门的一代天骄李伶舟，入门十年内，竟倚仗修为与剑术，陆续拜入五峰师门，成为每一峰的首席弟子，人送外号五家姓奴。 却因每日拈花惹草，夺人道侣，祸害各峰的漂亮女弟子，导致男弟子们口诛笔伐，女弟子们避之不及却又心生爱慕。 陆远不耻与李师兄为伍。 呵，泡女弟子算什么本事？ 我可是要泡……啊呸，接近霜月长老的真男人！ 至于折蕙执事，她其实一直反对陆远上百草峰，说百草峰水太深怕他把握不住。 “切记，在百草峰上，你一定要远离漂亮女人。” 这是陆远临行前折蕙执事说的话。 当时，陆远觉得，可能是折蕙执事舍不得他这个孝徒，才反对他去百草峰修行。 眼下看来，百草峰上全是漂亮女人，却处处透着诡异，确实不太对劲…… 好在，他实力低微，人畜无害，又擅长种田御兽，是妥妥的帕鲁人设。 （作者注：帕鲁出自游戏《幻兽帕鲁》，这里代指有一技之长的工奴。） 就算是遇到杀人盈野的大魔头，也会忍不住想要剥削他，而非杀了他。 一旦敌人开始剥削他，敌人自己或敌人的妻女，就有被反剥削的可能。 可见混迹修真界，人设尤为重要。 陆远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霜月长老走出竹林，才意识到这场面试变成了听试。 他扭头看了眼暮谣师姐。 暮谣朝陆远耸了耸肩。 她也很惊讶，师尊昨夜明明亲口说要面见陆远，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陆远不敢多想，立即从腰佩的储物袋内取出十二株紫合花。 其余六株中的五株给了折蕙执事，以报答她日夜教导之恩。 另有一株，昨日由暮谣提前交予霜月真人查看。 “长老过誉了，这是弟子种植的十八株紫合花。” 然而，霜月真人没有让暮谣收下陆远的紫合花。 “低阶紫合花于炼气筑基有益，你可自己留着。” 说罢，又从竹林深处扔出一枚锦囊。 “这是黄阶紫合花的花种，你去峰内药田种下。” 陆远接过药香氤氲的锦囊，兴奋道： “这么说，弟子可以留在百草峰了？” 竹林深处的女声只道： “切莫学你李师兄，与女弟子胡闹。” 妥了！ 陆远终于实现三年前定下的小目标，成功加入百草峰，即将接受全峰女修的恩泽。 当然，他不可能学李伶舟与百草峰的女弟子们胡闹。 毕竟，这些女弟子普遍只有炼气、筑基修为，对他的修为提升不明显，加一起也不如元婴境的霜月真人效果好。 不过，百草峰弟子房与药田位于山腰，与霜月真人居住的山顶有三里的直线距离。 远了。 陆远能力的作用距离极限只有一里。 必须想办法拉近与霜月真人的距离！ 山顶，只有亲传弟子能住。 如果将来有一天，他有幸成为霜月真人的亲传弟子。 他就会在真人的寝居旁边置一竹舍。 每天什么都不干，光看着真人泡……呸，看着真人修行，就觉得是件很幸福的事。 可惜，他一个外门灵植夫，不可能一步登天，成为霜月真人的亲传弟子。 他的居住地，只能自山顶向下找。 陆远忽然灵机一动，拱手提议道： “本峰药田位于山北谷内，而紫合花需在阳光充足之地单独照料，弟子能在山南石脊处单独开辟一块药田专门种植紫合花吗？” “口气倒是不小……紫合花植株娇贵，以阴调和为上，你却要在向阳之地种植？” “紫合花本身并不喜阴，向阳种植只是难度大，成长却更为均衡，弟子愿意一试。” 一旁，暮谣也不愿陆远和师妹们混居，跟着附和道： “陆师弟所言非虚，黑土峰上的紫合花植于山顶，品质不俗，何况，陆师弟一个人去山南种药，也能远离山北弟子房的师妹们。” 竹林清风簌簌，霜月真人没再应声。 暮谣扭头朝陆远眨了眨眼，提醒他师尊已经同意了。 陆远连忙作揖。 “多谢师尊！” 岂料，沉默许久的霜月真人再次开口： “灵植之术，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唤我长老便可。” “是，长老。” …… 离开山顶，暮谣再次升起纸鸢，带陆远去擎首峰戒律堂办入峰手续。 路上，她小声提醒道： “笨蛋，在内门五峰，长老很少教弟子修行，只有亲传弟子才能叫师尊！ 不过，师尊只擅长炼丹与医术，而陆师弟植灵天赋高，刚好与师尊互补。 多努力，还是有机会成为亲传弟子的。” 陆远一愣。 “长老还收男的亲传弟子？” 暮谣背着手，幽幽一笑道： “这可说不好。” 陆远突然想起来，三年前外门曾传言，霜月真人有意收五家姓奴李伶舟为亲传弟子，传授他炼丹术与医术。 可听暮谣师姐的口气，自己有希望成为百草峰第一位男亲传？ 想来也对，李师兄在门内神龙摆尾，辣手摧花，扰的各峰女弟子意乱情迷，不事修行，谁还敢收这种渣男为亲传弟子？ 李伶舟若是百草峰亲传弟子，暮谣师姐早就被他勾搭去，现在应该像折蕙执事一样被逐出百草峰了。 不可能！ 不多时。 二人飞至擎首峰，入了戒律堂。 半个时辰后。 陆远完成了内门体检，成功登记为百草峰普通弟子，领取内门弟子专属佩戒。 宗秩山的专属佩戒由道盟统一打造，可用于储物、通讯和身份认证。 内含道袍、贴身护甲、佩剑、飞剑，各一套，少量辟谷丹和愈灵丹。 另有十块灵石的例钱，按年统一发放。 “不愧是内门弟子，待遇太好了！” 而外门弟子，不但没有任何例钱发放，每年还得上税。 至于佩戒的通讯功能，虽然做不到手机那般即时通话，但收发符文飞信还是可以的。 陆远戴上佩戒，感觉身份都不一样了。 回到百草峰。 跟着暮谣师姐在南峰贴山低飞，陆远很快在山脊上挑了一处离山顶最近的乱石区。 乱石区与山顶的直线距离不足一里！ 此地灵气尚可，但水土贫瘠，只有一株斜生的孤松和石头缝里冒出的杂草存活。 他暗中运转周天，混沌的气海中生出了一道道涟漪。 涟漪徐徐扩散，迅速汇入霜月真人形成的巨大气漩。 与山顶相隔一里，气漩大小没有变化，但旋转速度衰减了一大半，修行效果与靠近金丹女修相仿。 加上灵气浓度更高，修行速度竟比黑土峰高了十倍！ 在此修行三年，筑基不成问题。 “就这里了。” 陆远毅然做了决定。 暮谣一怔，站在一块半悬的巨石上，叉着腰，扭头四望，疑惑道： “你确定？这里地势陡峭，乱石丛生，根本看不见一抔土，只有一棵孤零零的松树和石头缝里的杂草活下来，能种紫合花？” 陆远坚持道： “此地乃阴阳交汇之地，光照充沛，清风不绝，紫阳草就需要这样的环境，至于水和土壤，我会想办法。” 暮谣提醒他： “你不会御剑，可要注意安全。” 陆远笑了笑。 “师姐多虑了，我只是恐高，不是不会御剑，真要摔下山，我也会飞起来的。” “那你多保重……对了，弟子房里都是些漂亮师妹，为了专心修行与种药，你就在这里盖一间竹舍，或开辟一处洞府修行。” 正合我意！ 陆远连忙点头。 “好。” 暮谣踏鸢而起，临行前又叮嘱： “师弟可通过内门佩戒联系我，若没有我带路，切莫前往山顶……会死人的。” “谨遵师姐嘱咐！” …… 目送师姐飘然离去，陆远长舒一口气。 下意识张开双臂，感受山风与云海。 极目远眺，心情大好。 随即，盘膝坐在松下半悬的巨石上。 静听松声簌簌，闭目运转周天。 突然！ 头顶的松枝上，传来一道男人声音。 “她很可爱对吧？” 温润的男声中隐约混杂了锋利的剑气、清冽的酒气，宛如一道拂过竹林的山风，吹醒了躺在竹枝上的沉醉的剑客。 陆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气海上空乌云密布，黑影翻腾，瞬间掀起滔天巨浪。 巨浪迅速吞噬霜月真人形成的气漩，弥合深渊裂纹，转眼形成一道磅礴的新气漩。 快速旋转的气漩直抵气海深处，喷薄的灵压迅速攀升，直达炼气四层。 “糟了，我对男人有反应了！” 惊涛落下，气漩平复。 随修为提升拓展的气海，已恢复白茫茫一片，静如止水，氤氲如雾。 一转眼，茫茫雾中，如有涓滴细雨，风吹池皱，新的气漩又出现了…… 陆远小腹温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润泽。 气漩上空，乌云依旧。 一道庞然黑影盘踞云中，影影绰绰，自带惶惶天威，不知何方神圣。 陆远徐徐睁开眼，面朝云海，强作镇定。 百草峰上忽然出现男声……陆远不难猜出来人的身份。 正是传说中的宗秩山五家姓奴，百草峰大师兄李伶舟！ 问题是，自己的气海向来只在靠近女修时有波澜起伏。 为何面对李伶舟竟有这么大的反应？ 甚至在气海中掀起惊涛骇浪，推动灵压冲破炼气三层的桎梏，修为升至炼气四层。 比在山顶靠近霜月真人时反应还大！ 如此看来，他必须要重新审视大师兄的性别与修为了。 比如李师兄是隐藏修为的强大女修？ 他拂袖起身，转过身来，躬身作揖： “弟子陆远，见过李师兄。” 孤松枝头，男声飘然落下。 “咦，你认识我吗？” “入门三年，自然是瞻仰过的。” 陆远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了谎。 这才抬起头，仰首看向松枝，第一次瞻仰这位五家姓奴的风采。 草，比老子还帅！ 陆远前世就是校草级别，加上肉身穿越后的三年修行，举止投足，已风度翩翩，仙气盎然，有着折蕙执事都说帅的亲和力。 可见到这位李师兄，陆远竟凝神忘我，回过神来，才觉自惭形秽。 那是个身穿竹青仙袍，腰配长剑，手提酒竹筒，枕臂卧在松枝上的年轻男修。 纤长的身段轻若无物，却又势如卧龙，吞天吐地，仙骨不似凡人。 容貌更是剑眉星目，仙姿绝颜，像是被神仙落笔，画在了松枝上。 一头奶奶灰色的长发如月洒银光，只简单扎了个散尾的高髻，显得极为随意。 一双清冽的眸子里斜瞰着陆远，荡开氤氲的瞳雾，分不清是酒气，还是剑气。 好一个风流洒脱的剑修！ 难怪这家伙能在声名狼藉的情况下，还能不断祸害各峰的女弟子。 不过，陆远更关心的是对方的性别。 一身宽松的青袍看不出胸怀与腰身，皮肤白皙光洁，上唇、下颚不见胡须，喉结也微不可查，确实不太像男人。 但他肩宽体长，骨架如雕刻，衣袂沾着尘草，身上不见的丝毫柔气，枕臂卧枝，展胯翘腿，姿态翩翩，气质出尘，一点也不娘。 陆远猜测，这家伙要么是东方不败，要么就是从小被当成男儿养的女人……当然，也不排除是除男人外九十六个性别中的某个。 于他而言，只要靠近时能让他的气海有剧烈反应，对方具体是什么性别并不重要！ 男装更是好事，他可以随意接近对方，而不会被认为是好色。 唯一可惜的是，大师兄在门内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接近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此刻难得接近，陆远也不闲着。 暗中运转周天，开始立地修行。 李伶舟微微一怔，手握的酒竹筒悬在了半空，斜眸瞥向这个刚入峰的新弟子。 他还是第一次见过如此刻苦的人，刚冲关成功，就马不停蹄地运气修行。 好似当他不存在一样。 有点意思。 “百草峰难得有男弟子入门，不容易。 皮囊倒是不错，可惜修行天赋差了些。 不过，既然上山了，好好种药，与弟子房的妹妹们做些差异化竞争，还是有希望的。” 李伶舟尽显大师兄本色，难得为后辈指点前路。 陆远默默修行，只道： “弟子会努力。” 尽管与大师兄是平辈，但修为差距太大，陆远还是自称弟子。 李伶舟剑眉微蹙，面露不悦。 我难得说这么多，你就回我五个字？ 她抿了口浊酒，平复心绪，又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陆远。” “今天刚来？” “刚来。” 多说一句会死吗！ 李伶舟眼角微抽。 张口欲言，却有种打扰师弟修行的感觉。 只好一言不发，兀自喝酒，任山风吹拂。 “小宝贝，快快睡……” 陆远一边在心里哼着摇篮曲，希望李师兄能和风而眠，一边疯狂运转周天，不错过这千金一刻。 李伶舟被山风吹的微醺，徐徐闭上了眼。 忽然说道： “你手上有紫合花与暮谣师妹的体香。” 陆远一愣……您是属狗的吗！ 他无力反驳，只好取出一株紫合花株，双手奉上。 “都说赠人玫瑰，手留余香……这是弟子的一点心意，请李师兄收下。” “紫合花也叫玫瑰花么？” 李伶舟忽然感觉，这小子弱归弱，说话很有腔调，把他衬托地像个乡巴佬。 遂两指一动，隔空拾取紫合花，连花带叶置入酒竹筒，兼以剑气摇匀。 斜眸瞥了眼陆远，意味深长地轻叹道： “暮谣师妹很难搞的哦。” 陆远摇头笑笑。 他岂能不知，暮谣师姐看起来是个清俏可人的药童，却绝不是一般人。 从暮谣师姐青春永驻的容颜与微弱的气漩反应看，她很可能是霜月真人的傀儡马甲。 毕竟，霜月真人抱恙在身，天天药浴，还兼任道盟驻宗使之职，总要有人帮忙做事。 当然，这也只是个猜测。 “弟子对暮谣师姐并无非分之想，奈何恐高，乘鸢飞行时抓着师姐肩膀才留有余香。” “恐高……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 李伶舟抿了口紫合花酒。 忽然眸光一动，宛如星落，潋滟生辉。 他一激灵翻身而起，盘膝坐在松枝上。 语气突然认真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3 真男人就学圣女心法【二合一】 陆远蓦的一怔，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刚见面时，他自报家门过一次，之后李师兄也主动问过一次，怎么现在又问起名字？ 难道他的记忆只有七秒？ 还是从不关心男人名字？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直到此时此刻，自己才入了李师兄的法眼，配让他记住名字。 紫合花，很可能比他想象中的更重要。 于是他不厌其烦，第二次自我介绍道： “陆远……真灵大陆的陆，遥远的远。” “这么说，你是从远方来的？” 陆远心里咯噔一下，镇定道： “嗯，是有点远。” “远没关系，真灵大陆上就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 李伶舟仰首畅饮，斜眸瞥了眼陆远，抬手擦着唇边清亮、醇香的酒涎。 “我叫李伶舟，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我竟在紫合花里喝出一缕阳气，品阶虽低，品质却是我见过最好的……花是你自己种的么？” 陆远颔首。 “嗯。” 李伶舟重新打量这个天赋平庸的男人。 有点英俊。 而且身上似乎有一种迷人的异域风情。 论泡妞，应该是一把好手。 能接连征服折蕙师妹与霜月，不简单。 “还以为你靠这身皮囊上的山，没想到是有真本事。” 陆远安心运转周天，没有再多说什么。 李伶舟又问： “紫合花，你身上还有吗？” 陆远心中有些肉疼，但大腿当前，他不可能太小气。 便取出其余七株紫合花，尽数奉上。 “李师兄若是喜欢，都拿去泡酒吧。” 李伶舟咧嘴一笑。 “那多不好意思。” “我还可以再种。” “嗯，你很上道！” 李伶舟这才将紫合花尽数收入囊中。 “以后，你若在门内遇到麻烦，可以报我名字，没人敢欺负你。” 陆远心道，报师兄名字，欺负倒是没人敢欺负，就是容易遭人白眼，被认为是跟李师兄一样祸害女弟子的渣男。 “师兄就住在山顶？” 陆远图穷匕见地问。 若是李师兄是定居山顶的亲传弟子，他从此修行就有了双核引擎，自会一日千里。 “嗯，山顶是有寝居，但我不常来住，谁敢靠近师尊……咳咳，宗秩山内，漂亮女弟子这么多，何必定居一山？” 李伶舟扭头看了眼山顶，目光闪躲。 陆远心中咯噔一下。 连李师兄也不敢靠近霜月真人？ 我敢！ 帕鲁无所畏惧。 “师兄说的对。” 李伶舟眸光潋滟，俯瞰着陆远。 “看来，你也很懂女人嘛……不过，我可不是什么浪子，本门乃道盟直属，所在西陲蛮荒之地，遍地妖魔，门内难免会有各魔宗与妖部的细作，我其实是借拈花惹草的理由，去各峰详查，利在宗门。” 你还有理了！ 陆远心中吐槽，嘴上却道： “师兄大义。” 李伶舟感觉这小子在糊弄自己，忽然面露寒气，盯着陆远： “比如，修为突然暴涨的，或修行方式诡异的，或种田御兽天赋超过常人的，都可能被认为是妖魔细作。” 宗秩山地处西陲蛮荒，附近妖部与魔域林里，门内有妖魔细作也很正常。 等等！ 陆远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当着人家的面从炼气三层升到了炼气四层，该不会误认为是妖魔细作吧？ “无妨，弟子是纯纯的人类。” 他坚信自己是纯种人类，但与真灵大陆的人类是不是同种，可就说不好了。 剑气氤氲、清滟无双的眸子直盯着陆远。 “有那么纯吗？” 说话间，松枝青影一闪，带起山风簌簌。 李伶舟转眼出现在陆远身侧，伸手搭在他的左肩，轻手拍肩。 “就这样吧，不打扰你开山种药了。若是能种出高阶紫合花与我泡酒，我教你点剑法皮毛，保你乱杀全门。” 愿意教自己剑法是好事，但光教剑法还不行，还须近身指导。 陆远想的很远： “我得想办法让大师兄将来在百草峰定居下来，至少常来玩。 比如，把酿酒术修行到炉火纯青。 比如，在山脊上开辟一处漂亮的洞府，再养几个偃偶美娇娘！” 陆远浮想联翩，却面不改色，平静道： “弟子会努力。” 山风停歇，李伶舟已不见踪迹。 陆远气海中的乌云与黑影，随之消失。 只剩霜月真人形成的裂纹气漩。 “呼……” 他长舒一口气。 距离升至炼气四层还不到一刻钟，他感觉自己又快要突破了。 一阵风来，陆远环顾四周。 总感觉百草峰哪哪不对劲。 暮谣师姐那么可爱，却可能行将就木，命不久矣，或者本就是个活死人。 霜月真人贵为道盟圣女，却旧疾难愈，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当年的修为。 李师兄性别不明，又暗藏惊人实力，还在气海中显出乌云与未知的黑影。 就连一只炼气境的小小青鸾，也在他的气海中显出散发红光的独目涟漪。 “我看出来了，这百草峰卧虎藏龙，你们一个个都身怀绝技，绝非凡人！” 这是好事。 有霜月真人与李伶舟双核引擎，他的修行定会一日千里。 眼下，居于山顶的霜月真人，加上百草峰上充沛的灵气，已经足够他筑基了。 陆远紧握手里装满花种的锦囊。 “霜月真人虽然没有收我为徒，却倾囊相授，破例留我在百草峰种药，我可不能心猿意马，辜负了长老，须尽力耕耘才是。” …… 三日后。 “呼……搞定！” 换上一身苍青色内门弟子服的陆远，在山脊处挖石搬山，挥汗如雨，耕耘不辍，终于开辟出了三小块灵田。 烈阳高照，山风徐徐。 他盘膝坐在松下的巨石上，擦汗乘凉。 打开盛满灵泉的水壶，仰首咕咚畅饮。 休息片刻，开始欣赏自己开辟的灵田。 三块灵田位于孤松斜下方，阶梯分布。 每一块都是二十丈长、三丈余宽、面积一亩出头的梯田。 “山脊乱石丛生，又太过陡峭，空间处处受限，能在三天内折腾出三亩灵田，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陆远对自己的工作十分满意。 按照他的计划，这三亩药田分别用来种植紫合花、止血草和灵麦。 紫合花是为了上供，证明自己的价值。 止血草是经济作物，用以赚钱。 灵麦自己吃，或作为施展厨艺的主食。 灌溉水源，从山顶的瀑布用竹渠引来。 土壤，在整个百草峰上挖掘适合种植紫合花的沃土。 灵肥，需要自己动手烧制。 聚灵阵，也须提前布置好。 一切准备妥当，陆远打开佩戒。 青光浮动，荡开一道空间涟漪。 折叠的储物空间徐徐展开。 一只半人大的黑白色猫头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佩戒空间内慢悠悠走了出来。 这是陆远亲手养大的种田灵宠。 一只名叫崽种的雪鹄，是猫头鹰的一种。 年纪比陆远小，修为比陆远高，又身怀播种绝技，难免沾了些傲气。 体重也跟着水涨船高，一身反骨和肥肉。 第一次来到内门，雪鹄眺望云海，展翅一跃，艰难跳上松枝根部，生生压弯了枝头，沉醉在山风与沁脾的灵气中。 实际上，没有雪鹄帮忙播种与护理，陆远很难让紫合花开苞。 他将一斤灵麦种子、一斤止血草种子和紫合花锦囊依次摆在巨石上： “又长膘了啊，崽种！如果不想被炭烤抽脂减肥，就老老实实干活。” 雪鹄瞪着陆远，努力不去想不好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才不情愿地跳下松枝，将三包种子尽数吞下。 再吃些陆远准备好的鱼干、灵草和巴豆。 一个多时辰后，雪鹄的肚子开始咕咕叫。 遂腾空而起，振翅低飞，在三块灵田的上空依次拉出了种子。 这是陆远独创的直肠播种法！ 种子外壳被雪鹄的胃袋磨平后，又迅速被刚出笼的天然灵肥包裹，经直肠丝滑排出，埋入土中，依然能保持体内的温热。 对种子来说，这是帝王级的享受。 陆远则手持铁铲，跟在雪鹄身后。 一边在土中放置蚯蚓与毛纤沙虫，一边挥铲埋土，施展庚金诀与小雨云决。 论耕耘与播种，陆远是专业的。 …… 十日后。 松枝下。 陆远徐徐睁开眼，轻手掸去头顶的鸟屎，眸光澹澹，灵气逼人。 “呼，炼气五层！” 然而，头顶那头压弯了松枝、每日胡乱拉屎的雪鹄，修为也从十日前的炼气六层，冲到了炼气七层。 当然，若是没这点天赋，陆远也不可能浪费灵材，去养一头好吃懒做的雄性灵宠。 若是养一只雌性灵宠，搞不好将来还会化妖女报恩，反哺自身。 这十日，风调雨顺。 在陆远与雪鹄的悉心照料下。 灵麦的麦苗长到了一尺长。 止血草生出了第三片叶子。 就连紫合草，也已经冒尖。 “不愧是百草峰，灵植的生长速度是黑土峰的三倍，幼苗的长势也更好。” 这十日，除了育苗和修行，他也没闲着。 在灵田上方，与孤松平行的山脊处，开辟了一个洞府。 洞府不大，也就二十来个平方，隔成了前厅与修行室。 眼下，洞府内还没来得及置办家具，也没有安排聚灵阵，只是个遮风挡雨的蜗居之处。 洞府门外种一簇细竹，还挖了口水潭，用于蓄水灌溉。 斜松下，巨石旁，陆远搬来几块大石头，用剑生生劈出了一张石桌和两个石凳，桌上还准备了棋盘。 荒山野岭、怪石嶙峋的山脊，终于有了些修仙的感觉。 修仙嘛，氛围感很重要。 快半个月了，陆远虽然还没有离开山脊一步，也没有见到一个人，过得却很充实。 但他尚未完全辟谷，丹药、灵谷和灵肉之类的修行资源，快要见底了。 好在钱攒了不少，加上内门弟子十块灵石的年俸，足有三十八块灵石！ 对炼气境弟子来说，这是一笔巨款。 于修行而言，有钱得花，不花浪费。 “要出门一趟了。” 陆远简单收拾一番，留下崽种看家，准备徒步下山，去内坊采买灵材。 内坊是由内门弟子搭建的自由坊市，位于擎首峰山下，每日午时开市。 刚要下山，陆远气海微动，浮现出一道不断衰减的微弱气漩。 暮谣师姐？ 陆远转过身来，迎面看见一道青春俏丽、又不乏丰沛襟怀的身影，坐在松下石桌前，手托下颚看着他。 “半个月没到，师弟便把药田打理的有模有样，修为也连涨两阶……师尊说的没错，师弟早该上百草峰了。” 陆远对这种清甜可爱、略带婴儿肥的圆脸少女没什么抵抗力。 仿佛瞬间回到了中学时代，某个因发育过猛而烦恼的女同桌。 那种纯真美好的感觉…… 可惜在他看来，暮谣师姐未必是人类，至少不像是活人。 更像是只以一缕阳气支撑的半死人。 “师姐过誉了。” “怎么，师弟是要下山吗？” “准备采买一些日常灵材。” “还是不要了，红龙军与牧歌魔域的叛乱已席卷中原，导致最近道盟严打，门内正在排查妖魔奸细……这时候下山，很容易撞上狗急跳墙的妖魔细作，不是很安全。” 红龙军与牧歌魔域在中原的叛乱，陆远也略有耳闻，只是不知其中细节。 “师姐怎么这般肯定门内有妖魔？” 暮谣摇首一笑。 “妖、魔和堕仙，为千年之前道盟钦定的天下三灾，堕仙已于五百年前灭绝，妖魔不分善恶被抓捕，少数隐匿于蛮荒秘境……这对一般宗门来说是对的。 但宗秩山本就地处蛮荒，千年前的大周时代，甚至有合法的妖魔弟子在本门修行，至道盟时代，亦有大量妖魔细作混入门内。 时至今日，仍有余孽隐匿于各峰。” 这件事，陆远也听折蕙执事说过。 为探出更多细节，陆远取出水壶，给暮谣师姐泡了杯黑土峰灵茶，明知故问道： “我入外门三年，倒很少听说妖魔害人之事，不知这些隐匿的妖魔危险在何处？” 暮谣看了眼茶色，一眼认出这是折蕙师妹当年在百草峰上培育的红袍莲雾茶，是一种喝了能让妖魔显形的药茶。 她端起茶盏，轻吹杯沿，抿了口热茶。 好甜！ 盏茶饮罢，未有反应的她，这才娓娓道尽妖魔之害： “妖，或吸人灵气为己所用，暗中壮大自身；或在离宗任务中残害同门，上报为意外；或魅惑门内高层，颠覆宗门。” “魔，喜欢在门内挑选极具潜力的天才弟子，暗中诱使其堕化为魔，带回魔域，以解决魔族难以靠自身繁衍的难题。” “宗秩山不过万余弟子，每年却有数十名弟子失踪或死于非命，修为跌落者更是超过百人……” “而师弟你，能在外门修炼至炼气三层，入内门不到半个月，又连升两阶，前途不可限量，很容易被妖魔盯上。” 陆远听傻眼了……有这么严重吗？ 他怎么也没想到，内门凶险异常，外门弟子反倒成了温室里的花朵。 师姐喝了红袍莲雾茶，不见妖魔气息，陆远也不遑多让，跟着自斟自饮了一杯。 “多谢师姐提醒，我会多留心的。” “我不是来提醒你的。” 暮谣笑着摇头，遂从怀里取出一枚手心大小的花形玉简，递给陆远。 “这是师尊为你准备的圣女心法。” 陆远一愣。 你让我一个大男人修行圣女心法？ 不太合适吧？ 暮谣继续道： “圣女心法须心思至纯之人方能修行，修成之后，可以更好的辅助种植紫合花，此外，还有疗伤、提神、净化妖魔气息之用。” 陆远心道，真男人就该修行圣女心法！ 仗着自己是种药帕鲁的人设，陆远选择相信霜月真人，如同他当年百分百选择相信折蕙执事，大不了被剥削劳力，骗了身子。 何况，就算是盗版功法、残破功法或删减功法，只要擅长此类功法的女修在附近，他都能修行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境界！ “多谢长老挂记。” 收下功法玉简，陆远又面露忧色： “可我尚未完全辟谷，每日仍需食用灵谷和灵肉，另有一只灵宠需要喂养。 此外，刚开辟修行洞府，还想添置一些符箓和生活器具，需要去内坊采办。” 暮谣颔首，起身，摆了摆手。 “还是别去了，我带你去本峰弟子房，那里也许会有你想要的东西，没有的，可以让已经筑基的师妹们帮你从内坊买回。” “也好。” 二人遂来到山腰处的弟子房。 满山的花海随风荡起斑斓的涟漪，馨香阵阵，绵延不绝。 陆远内视气海，瞬间傻眼了。 7 生物学不存在了【前面二合一算两章】 纸鸢还没落地，陆远就不淡定了。 抓在暮谣双肩上的手，微微颤抖。 太诡异了！ 靠近弟子房，他的气海中出现的五百余道小型气漩与涟漪，一半以上都不正常…… 正常情况，女修修为比自己高，靠近时气海会出现气漩。 女修修为比自己低，或修为一样，无法形成稳定的气漩，只能形成一道道涟漪。 然而此刻，陆远的气海中，一半气漩的漩涡涡心，都出现了一道明显的：兽纹。 有猫形，有狼形，有虎形，有隼形，有沙虫形，有鳄龟形，甚至还有鲍鱼形的…… 另外，还有个别气漩本身为黑色，涡心更是深不见底，如深渊一般幽暗。 陆远甚至还看见一个气漩为黑色，涡心却有一道狐形涟漪的二合一类型。 什么弟子房？这简直就是怪物房！ 种种乱象，吓得陆远都不恐高了。 甚至想原路返回。 暮谣也察觉出陆远的紧张，柔声问道： “怎么了？” “师姐飞慢些……我有点受不了。” “是是是。” “洞府里还煮了红豆汤，火忘了关，我想回去看看，别把洞府给烧没了。” “洞府烧了我赔给你！有我在呢，师妹们没什么好怕的。” “……” 她真我哭……陆远无话可说。 纸鸢缓缓落地。 陆远内视气海。 距离师姐们越近，气漩涡心的兽纹愈发清晰，黑色愈发明显。 紧张之余，他心中不免思忖： “难道说，这些涡心兽纹意味着妖女，黑色气漩意味着魔女？” “若真是这般，百草峰岂不是贼窝？人类修士反倒成了小众。” “拍美人鱼可以直接让鱼类妖女上了。” 如此想来，陆远不得不重新审视折蕙执事的话。 “百草峰上的水太深了，一定要远离漂亮女人……” “好在，这些非正常女修最高只有筑基修为，一个金丹都没有，若百草峰妖魔遍地，霜月真人和暮谣师姐一定会知晓。” “会不会，折蕙执事正是因为种植红袍莲雾茶，发现了妖魔遍地的真相，才被霜月真人给逐出百草峰？” “如此一来，最恐怖的，岂不是霜月真人与暮谣师姐了？” 陆远细思极恐，下了纸鸢，两腿打颤。 这时候，药园里，弟子房外，剑坪上…… 形形色色的女弟子们，齐刷刷看了过来，眼神格外好奇。 她们听说百草峰有了第二个男弟子，却快半个月没见人影，私下里早就议论纷纷了。 此刻，终于见着真人。 俊归俊，但实力太弱…… 没有大师兄天赋，还没有大师兄潇洒。 真不知道长老看上他哪一点？ 难道是为了弥补当年将折蕙师姐逐出百草峰的遗憾，让她的徒弟上山修行？ 总之，弟子房众弟子们对陆远兴致缺缺，很快埋头修行，习剑，打理药园。 陆远见百草峰师姐们的眼神，并没有之前想象中的热切，心中长松一口气。 终究还是大师兄扛下了所有！ 在他看来，这些女弟子们一个个穿着粉色烟衫，生的风娇水媚，姿色不凡。 平均颜值很高，种田水平却是一般，还不如折蕙执事，更别提与他相比了。 山谷药田幅员万亩，草药、花药和灵谷齐刷刷一大片。 品类五花八门，各种药材都种，还有各种灵宠满山跑…… 突出一个勃勃生机，万物竞发，量大管饱，其乐融融。 面对如此景象，陆远也放松了许多。 难免猜测： “人与妖魔对立也是道盟时代灵气衰减造成的内卷现象。” “也许，百草峰灵气浓郁，水土丰沛，仍保持着大周时代人与妖魔和谐共生的生态，并没什么可怕的。” 连排的弟子房前。 暮谣领着陆远，找到了百草峰首席修行执事，一个身膘体肥、穿纤薄绿衫的中年女修。 虽然模样不太好看，但是个潜力股，瘦下来一定是仙女…… 如果她能瘦下来的话。 陆远不忍直视，从气海反应看，这竟是个人类女修，筑基巅峰修为。 暮谣向陆远介绍道： “本峰有修行、种药和习剑三类执事，这位便是百草峰首席修行执事翠云子，主管修行与生活琐事，你置办物件，可以找她。” 陆远连忙朝三百斤的师姐作揖道： “陆远见过翠云子师姐。” 翠云子低哼一声，也不寒暄，直问道： “师弟想要置办什么？” 陆远取出一张写满置办物件的竹膜纸。 “这是我的采购清单。” 翠云子低眉看了眼，对其中一两样略有疑虑，但也没有多问，只道： “需十块灵石。” “好。” 在陆远的预算范围内。 随即，翠云子领着陆远，去弟子房备好所需的灵谷、灵肉、各类家具和生活物件，又从佩戒里取出了丹药和符箓。 “我看看，清单上还有……酿酒术和制偃术？” 陆远微微颔首。 他精通大多数的修真基础技能，但酿酒术与制偃术实在太过小众，没精力去学习。 眼下，门内不太平。 他想早点抱上李师兄的大腿，学点高阶剑术防身。 可紫合花，至少需要半年才能开花。 因此，酿酒术与制造偃偶仙子的制偃术，就成了他提前抱上大师兄大腿的敲门砖。 “酿酒是为了制造疗伤药酒，制偃是想制造驱散虫鸟的稻草偃偶。” 陆远面不改色地说。 这很合理。 暮谣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笑而未语。 翠云子点了点头，也没有过多评价。 “弟子房没有相应的秘籍，我过几天去藏书阁和内坊时，顺道帮师弟问问，到手后会第一时间送去山脊。” “多谢师姐。” …… 回程路上，陆远特地问暮谣师姐。 “若在百草峰上遇到了妖魔细作，我该怎么办？” “学会圣女心法，妖魔不敢动你。” “若真敢动我呢？” “敢动你，也会被你的圣光灼烧，看你对圣女心法的掌握程度，或多或少，你能净化一部分妖魔之力，起码有了很强的防御。” “向师姐或长老求救，会有用吗？” “有用，我若在山上，会尽快过来，但有时候我未必在百草峰，只能自求多福。” 陆远听明白了。 霜月真人送他圣女心法已经很不错了，不可能亲自下场救人。 有可能她和妖魔一伙的，也有可能，她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 五日后。 山脊药田。 细雨绵绵。 雪鹄蜗在最茂密的松枝里打呼噜。 雨不大，陆远在松树下闭目修行。 五符聚灵阵法集成在身下蒲席上。 可随身携带，天气好就在松下修行，狂风暴雨便在洞府内修行。 三片灵田已经绿油油连成一片了。 洞府里家具、日常用品已备齐，偶尔还能打点野味，炒几个菜。 茂密的松枝里偶尔漏出一两雨滴，落在陆远英俊、温热的脸上。 他徐徐睁开了眼。 长舒一口气，无奈摇了摇头，叹道： “本以为今天能冲关，还是差了点。” “半个月过去，李师兄毛都没见着。” “霜月真人单核驱动，又抱恙在身，隔着一里远，我的修行速度终究是慢了下来。” 或许是道盟严打妖魔、导致门内乱局的缘故，陆远突然感觉，自己太过急于求成。 “修仙，急不得……” 实际上，相比黑土峰，陆远的修行速度堪称是一日千里，比一般的天才还要狂暴。 只要维持住一技之长、人畜无害的帕鲁人设，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五日，除了每日静修外，陆远还在修行圣女心法。 据说，这是圣女或有圣洁之心的无暇之人才能修行。 陆远既不是圣女，也并非无暇之人。 但是不影响他比圣女本人还要更快地修行圣女心法！ 因为是心法，可以随静修同步修行。 有前代圣女本人在一里范围内，仅仅过去五天时间，陆远的圣女心法，便已大成！ 眼下，他能轻松施展出清白的圣光。 相比于玉简中所言，圣光如皎洁的满月辉光，陆远施展的圣光更明亮，宛若日光。 懂了，这是圣男之光！ 很合理。 浑身沐浴温暖的圣光，陆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另外，通过自残实验证明，他随便受到什么伤，圣光几乎都能快速治愈伤患。 当然，瞬间爆头与气海爆裂之类的必死伤患，他不敢测试。 按照玉简所言，圣女心法大成之后，只要不是瞬间死亡，都是可以被治愈的。 甚至，他已经可以施展圣光，汇入识海与气海中。 持久保持，起到主动防御效果，仿佛变成了圣男！ 当然，圣光只是一种天阶神通而已，也需要自身灵力的支撑，不能无限施展。 “多备些灵石和愈灵丹就行了！” 陆远徐徐闭目，就着山风继续修行。 不多时，一个身着粉色烟衫的百草峰女弟子，撑着一把竹叶伞，走上了山脊。 陆远的气海瞬间有了反应。 黑色的气漩涡心，赫然现出了狐形。 五日前，他曾在弟子房见过这个人。 他徐徐睁开双眼，看向来人的方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既是妖，也是魔，妖与魔融于一身？” 生物学，不存在了。 8 天真白左，大爱无疆 “陆师弟，别来无恙。” 茂密的松枝下，女人收起了竹叶伞，露出纤肢柔骨的身段，风娇水媚的容颜。 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女人是水做的。 陆远感受到一丝淡淡的媚术效果。 在修真界，这是堪比亚洲四大邪术的美颜技能。 女人爱美，无可厚非。 就连经常出现在山顶的那只青鸾，据暮谣师姐所言，也极擅长媚术。 当然，陆远的神识与气海有圣光护体，能一眼看出这个女人的本貌。 本貌没差别，但气质一点也不媚。 面带高傲的凶煞之色，仿佛自己是高人一等的妖魔同体，俯瞰着平平无奇的他。 陆远从体内的气漩大小看，对方的修为是筑基初期。 修为不算太高，但对现在的他来说，足以一击致命。 镇定！ 这里离山顶只有一里，霜月真人肯定舍不得我被妖魔欺负的。 陆远自我安慰，略一迟疑，起身道： “师姐是……” 女子朝陆远略一欠身，柔声浅笑道： “我叫柳如烟，是来送师弟所需的功法秘籍的，五日前，弟子房外，师弟在人群中多看了我一眼，也算是别来无恙。” “有劳柳师姐。” 陆远接过两本秘籍，没有细看，转手收入佩戒内。 生怕看书的一瞬间被这妖魔给吞了。 柳如烟转身走到第一药畦上沿，在一株株长势喜人的紫合花前驻足，蹲下身细观。 任细雨打湿纤薄的烟衫，衬托出白皙姣好的身段。 “师弟种的紫合花种的很漂亮哦，也许很快就会提前开花了。” “借师姐吉言。” “长老把这么重要的花让师弟来种，想必师弟在外门也种出了低阶的紫合花……不知，师弟身上还有没有花株，能否卖我一株？” “唉，柳师姐问迟了，陆某手植的紫合花全部赠与长老与李师兄，不曾留有一株。” 陆远摊开手，表示遗憾，爱莫能助。 柳如烟起身，回到松树下的石桌前。 瞥了眼桌前摆放的茶盏，嗅到了一丝红袍莲雾茶的味道。 “师弟可知，你所种的紫合花，最大的用处是什么？” 她来回踱步，湿透的烟衫下，纤若桃柳的身段格外惹眼。 陆远假装没看见。 “不知。” 柳如烟娓娓道来： “自古以来，灵兽开启灵智而化妖，妖兼具灵兽吸收灵气的效率与人类的智慧，战力远超同阶修士。 但妖通常有一个问题，随着灵智越来越接近人类，他们吸收灵气的效率却不断降低。 而魔，为人类修士走火入魔以魔功保命而成，成了完美的魔功载体，比同阶妖还强。 魔族也有问题，她们的实力越强，越容易迷失心智，失去自我，变成传说中的幽冥。 所以……” 陆远感觉不对劲，连忙打断了她的话。 “等等，这是我能碰的话题吗？” 柳如烟笑道： “师弟相当于半个亲传弟子，种的紫合花青出于蓝，已超过折蕙师姐，甚至种的比长老还好……这座山上，没有你不能碰的话题。” 扭头看了眼山顶方向，陆远面露难色。 “我素来安心种药，不喜欢知道太多。” “放心，长老虽是道盟驻宗使，却素来宅居山顶，什么都不会管……想来也是，堂堂道盟圣女又怎么会关心这点人间琐事？” 陆远： “……” 柳如烟继续说道： “既然妖与魔都有各自的问题，于是有人想到，将妖与魔结合，岂不是能互补？妖智淳朴，不易失控，而魔身能持续汲取一切生灵的灵力，二者合而为一，比妖魔都更强。” 陆远自然不会相信这种离奇的事，她柳如烟也不过筑基初期修为，没强到哪去。 “我听说妖类是不会走火入魔的。” 柳如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便是紫合花的妙用了。 当然，这是一件非常隐秘、违禁的事，且要求紫合花的品质很高才有可能有效。 除此之外，紫合花还能隐匿气息，抑制妖气与魔气，使妖魔看起来更像是人类。” 对陆远来说，紫合花的花语在不断扩充，帕鲁的价值越来越大。 依靠这一技之长，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陆某只是按照折蕙执事与霜月长老的吩咐种花，没想那么多。” “你会种紫合花，便是妖魔的朋友……抑或是，你也是个被隐匿了气息的妖呢？” 柳如烟眸光微动，烟波浩渺，瞬间施展出了更深层次的媚术。 雪鹄随之深眠。 陆远的识海中却有圣光护体，轻松免疫了柳如烟的催眠媚术。 但他不想暴露自己已学会圣女心法，假装中招，任对方摆布。 先看看这妖女的真实目的！ 若她真想害自己，此刻假装中招，反而更有利于偷袭后逃跑…… 温热、纤滑的素手已解开他的腰带，徐徐探入小腹，正在给他检查身体。 当然，只是贴腹探查气海。 少顷，柳如烟露出失望之色，以神念感叹道： “真可惜，只是个体质异常的人类，还以为你是妖呢！” 随即，又继续催眠陆远，以神念问他： “师弟喜欢妖女或魔女吗？” 陆远假装受催眠媚术的影响，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不限种族，漂亮就喜欢。” 他化身大爱仙尊，塑造出一个对妖魔无害的人设。 柳如烟冷声道： “可道盟律法不允许你喜欢妖魔，还要将他们斩尽杀绝，或抓起来奴役。” 陆远眸光澹澹，大爱无疆。 “在千年前的大周时代，人类与合法的妖魔和谐共存，共处一宗。如今道盟的做法有待商榷，我想，只要妖魔心存善意，会有办法让人与妖魔和睦相处。” 柳如烟却冷笑不止。 “即便是大周时代，合法妖魔也是被人类奴役、剥削的……西陲黄州自古就是妖魔的家园，宗秩山早晚会被收回，那时候，你还会为妖魔种植紫合花吗？” 陆远化身白左，道： “只要能促进人、妖、魔、乃至万族和谐共处，陆某都愿意一试。” 他心想，一个天真的白左，就是少数族群可利用的对象。 若是坚持人类至上的红脖子，搞不好当场就被嘎了脖子。 生逢乱世，不止要有一技之长，弱小到人畜无害，还得拥有灵活多变的人设，让各大势力都想利用你。 如此，才能活得久，方可暗中积蓄力量。 柳如烟相信了陆远在催眠状态下说的话。 “待这畦紫合花开苞，师弟若能留几朵给我，我便跟你好，如何？” 这就跟我好了？ 我信你个鬼！ 陆远心想，我真要是跟你个妖魔好，岂不会被你吸干了？ 就算是负距离，你这点修为，也弥补不了我损失的阳气。 如此想来，陆远面露难色： “可这是为长老种的药，还有李师兄也准备拿走一部分。” 柳如烟脸色一沉，冷声道： “她们拿紫合花是去害人，而我，却与师弟有一样的梦想，让万族自由大同。” 怎么听怎么像恐怖组织说的话…… 比如，红龙军的宗旨便是让万族大同。 但红龙军说的万族，可不包括人类，甚至不包括魔族，而是让万兽万妖大同。 陆远假装相信柳如烟的话： “如果这畦紫合花产量喜人，陆某会暗中为师姐留几朵。” 柳如烟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忍不住伸出双手，捏了捏陆远英俊的脸蛋。 “真是个可爱的男人！若非让你留有足够体力种花，我真想现在就与你……” 陆远吓得一哆嗦，差点露了馅。 话没说完，柳如烟便撑起竹叶伞，转身离开了山顶药园。 留下陆远一脸惊愕，又长舒一口气。 “看来，这女人是来打探我底细的，与霜月长老和李师兄不是一路人，未来可能会拉拢我，或是抓我去给妖魔当帕鲁。”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柳如烟确实是妖魔。 以媚术行事，绝非是好人。 她说的话，绝对不能尽信。 百草峰上，李伶舟最强，重伤未愈的霜月真人其次，柳如烟实力不入流。 所以，陆远最相信李师兄，其次相信霜月真人，最后才相信这位柳如烟。 之所以还有点相信她，是因为她的特殊体质绝非天然形成或她自己所为。 她可能有靠山！ 不能轻易得罪。 同时，陆远也会做好冲突的准备。 毕竟，李师兄神龙见首不见尾，霜月真人又天天泡澡不见人…… 如今道盟严打，宗门乱势，自己必须要尽快拥有自保的能力。 如此想来，他默默取出刚到手的两本秘籍。 9 抱上大腿（物理） 半个月后。 残阳如血。 郁郁葱葱的山脊药田蒙上一层红芒。 第三梯田，麦浪阵阵，已抽出青穗。 第二梯田，匍匐的止血草已经开花。 第一梯田，紫合花株也长到了膝盖高，植株渐渐从青蓝色变成紫色。 麻雀在空中飞舞，野兔躲在石缝里。 每当稍微靠近药田，就被看似人畜无害的胖雪鹄一口一个嘎嘣脆了。 不过，雪鹄毕竟只有炼气修为，主业是种田与盯梢，不擅战斗，遇到同样炼气境的大型野兽会怂，跑路比谁都快。 于是，陆远用松、竹与铁石，制造了一台一丈高的偃偶稻草人，竖在灵田的西侧。 弥勒佛一样的大肚巨人造型，虽然不能移动，但可以简单说几句话。 身体内置了大量的麻醉箭矢，和贴了飞行符、起爆符的穿梭无人机。 制偃本身不难，难点在于灵材、锻造工艺和人工智能。 百草峰上弄不到玄铁，又没有高阶灵炉或锻造台，只能以木石代替。 陆远虽然擅长符文，但想要制造出能以假乱真的类人偃偶，起码得有元婴境的修为，以及擅长魂术。 若以前世的代码思维，一个人写出类似人工智能的偃偶驱动灵纹，也不太现实。 这里是修真界，与其制造以假乱真的偃偶美人，还不如注魂术与分身术更方便。 虽然制造偃偶仙子的计划落空了，但制偃可以实现一定程度的军事工业化，通过数量来消耗敌人，掩护本尊逃走或拿人头。 目前来说……这只是一个思路。 松树下，山风簌簌，阳光稀碎。 一道突然暴涨的灵压徐徐散开！ 陆远蓦的睁开双眼，身披霞光，目如激电。 “终于炼气六层了！” 不容易。 他决定打几只野兔、麻雀开个荤，再小酌几杯，好好庆祝一番。 酿酒的冰窟酒窖，就在水潭边。 起身来到水潭边。 陆远移开巨石，打开石坛冰窖。 一股清凉的骚水味，扑面而来。 和陆远前世打开冰镇的啤酒盖，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稍稍回过味来，清冽的麦芽香如山风徐徐掀起的麦浪，波纹散开，沁人心脾。 没错，陆远酿造的并不是米酒。 而是麦芽酒。 也就是啤酒。 毕竟，霜月真人不擅酿酒，陆远学习酿酒术时间又短，很难快速酿造出足以吸引李师兄的美酒。 李师兄什么酒没喝过？ 所以，他剑走偏锋，利用所学的米酒酿造技术，结合前世记忆，酿造啤酒。 这半个月，他每天利用石坛、麦芽和黑酵母菇，掺杂红袍莲雾茶的茶尖，利用未开花的紫合花叶汁融合催化，酿造灵啤。 酿造工艺迭代了十余次，快速发酵的手法日渐纯熟。 最终，连陆远这个不爱喝酒的人，也觉得自己酿造的灵啤格外好喝。 那只丈余长的青鸾闻着罕见的酒味，也时不时在山脊上空打转。 陆远灵机一动，将亲酿的啤酒命名为—— 青鸟啤酒。 青鸾每次凑过来，都被体型更小、修为更高的崽种赶跑。 有可能，它的媚术对灵智没有完全开启的崽种收效甚微。 也有可能，崽种不喜欢开大车。 …… 陆远用一根长柄水瓢，从石坛冰窖里一瓢瓢舀出啤酒，置入硕大的铁盆中。 回到松树下，他将蒲席上的聚灵阵法调转符文运行的方向，变成释灵阵法。 再把盛满啤酒的铁盆，置入阵法中央。 随即启动释灵阵法，最大程度地将酒香扩散开，以此吸引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李师兄。 这和叶文洁利用太阳阵法召唤三体人，道理是一样的。 山风徐来，淡蓝色的阵光忽明忽暗，汇于血染的霞色中。 宛如泔水味的诡异酒香瞬间爆发，笼罩整个百草峰，迅速扩散至周边外门诸峰。 陆远十分满意。 一边去附近打些兔子、麻雀开荤，一边静候佳音。 青鸾在山顶崖边盘旋，俯瞰着山脊。 陆远也不在意。 今天，山脊意外的安静。 百草峰上的兔子、麻雀似乎对酒精不太感冒，没有靠近山脊。 陆远不敢走太远，转悠了一刻多钟，却一无所获。 天色渐暗。 陆远回到斜松下，准备派崽种下山打猎。 突然！ 他瞥见一道黑影在乱石丛中穿梭。 仔细看，竟是一头野猪，悄悄摸上山脊。 “果然，还是猪喜欢骚水味！” 这是一头刚刚炼气的黑色野猪，体型比普通野猪大上一圈，看起来像黑熊。 陆远即便有炼气六层修为，还是个御兽大师，也没打算亲自动手。 野兽凶蛮异常，一个猪突猛进，万一自己不小心受伤了，被青鸾瞧见，指不定它也不再害怕自己，会趁机偷袭。 陆远一步步将野猪引至药畦外十丈。 远程控制弥勒稻草人。 一支吹箭，暴射而出。 刷—— 正中野猪大腿！ 箭矢细若银针，足以让炼气境凶兽破皮。 箭内储藏陆远亲自调制的麻醉剂，足以放倒一头炼气境的千斤巨兽。 何况炼气一层的野猪…… 陆远连忙上前，持剑反复补刀。 作为专业的御兽师与医师，他可以在保证野猪没死透的情况下，给野猪大卸八块，持续放血，最终才卸下长着獠牙的猪头。 此举，是为了震慑天上盘旋的青鸾，以及不怎么听话的崽种。 一通庖丁解猪，陆远忽然感到一丝寒意。 嗯？ 抬头一看，前方巨石草丛中，竟埋伏了一头猛虎！ 陆远瞬间腿软，魂都飞了，又强行给拉了回来。 他隐约听见宛如引擎怠速般的呼吸。 人对老虎的恐惧，是刻在基因里的。 “不怕，我有圣光护体！” 陆远心中自我安慰，极力稳住神智。 随即，第一时间通过佩戒，向暮谣师姐发去求救信号。 随后，派崽种去弟子房找翠云子师姐或别的人类执事。 同时，控制弥勒稻草人打开腹门，飞出八台由灵石驱动、携带起爆符的蜂潮无人机。 最后，才试图通过御兽术控制红斑虎。 控制不了就跑路。 作为一名御兽专家，陆远对兽类的神识极为敏锐。 被猛虎近身二十丈内，一来是他醉心于庖丁解猪，二来这虎也不简单……拥有炼气九层修为，很可能有一定的灵智。 宗秩群山幅员百里，门内有野生老虎也很正常。 但陆远更愿意相信，这是门内修士豢养的凶兽。 被陆远发现后，猛虎索性从巨石后探出了身子。 它的步音极轻，身躯却如山峦巍峨！ 这是红斑虎，跟水牛一般大小。 斑驳的身躯上布满了罕见的红色斑纹，如峭壁一般的骨骼高高隆起，一双黑色的眼瞳更是瘆人，发出恐怖的寒芒。 光是看着便心神巨震，稍有心智不坚就会当场吓软，沦为虎口美食。 陆远稳住心神，缓步后退，同时施展御兽术中的瞳灵术，试图控制红斑虎。 红斑虎眸光涣散，突然暴走！ 一个箭步冲出十余丈，风从雨啸，直奔陆远。 纵使有圣光护体，面对如此虎扑，陆远浑身一哆嗦，御剑而起，直冲天际。 连恐高症都被吓得烟消云散…… 地面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陆远踏剑稳住身形，扭头看了眼。 冲起的火光中，被起爆符炸的血肉模糊的红斑虎，一跃腾空，竟踏步飞了起来！ 御风飞行…… 陆远骇然。 这特么也可以？ 陆远不敢多想，御剑加速狂奔，迅速甩开了红斑虎。 修士的御剑水平，不能一概而论。 陆远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忘记了恐高，发现自己御剑这么溜。 正在这时！ 一道剑气落下。 嗖地一声，擦着肩膀飞到了身后。 一声凄惨的虎啸传来…… 红斑虎轰然坠地，额头的王字被打出一个血窟窿，鲜血与脑浆迸开。 夜幕垂落。 陆远直觉飞剑一沉。 一道衣袂簌簌、白发飘飘的飒然身影，抱剑站在他身前。 睥睨的眸子里，倒映着潋滟的星辉。 “你还敢说你不会御剑，天生恐高？” 陆远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竟飞到五百余丈的高空上。 头顶星光熠熠，身下云雾缥缈，连百草峰的山顶都看不见了。 一阵罡风袭来，从陆远两腿间穿过。 “啊——” 一声尖叫。 双腿一软，本能地蹲下身来，双臂紧紧抱住了李伶舟的大腿。 10 仙女喝大了也会尿 有近乎无敌的李师兄在，陆远的恐虎和恐高都有所缓解，感觉好多了。 他回过味来，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这腿…… 好香，好软。 很丰满，却没什么肌肉感，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龙尾香味。 修真界一种上等的香水，据说添加了上古龙尾的研磨化石。 折蕙执事曾花重金买过一次龙尾香。 陆远懂了。 李师兄果然是女人！ 至于是先天女人，还是后天女人，还有没有兼职其余性别，陆远就不得而知了。 李伶舟俊脸一僵，满额黑线，被这突如其来的抱腿行为干沉默了。 浊白剑气喷薄而出。 陆远眼前一黑，仿佛被一个浪头打翻，连人带剑从高空斜坠下去。 “摔死算你真恐高。” 李伶舟准备在陆远离地一寸时再救他。 遂身形一闪，飘然落在山脊斜松下，盘膝坐在陆远的灵阵蒲席上。 盯着一盆尿黄色、泛着泔水味的怪酒。 沉默不语。 陆远头下脚上，被无形的重力拉向真灵大陆。 速度越来越快，天旋地转，脑子里一片空白。 丈余长的青鸾盘旋向下，看他的笑话。 直到猎猎罡风吹醒了他。 陆远睁开眼，与青鸾双瞳大眼挤小眼。 气海里的涟漪张开独目，直直盯着他，仿佛洞悉他的灵魂。 陆远不寒而栗，强忍着占据内心的恐高情绪，大手一挥道： “剑来！” 嗖地一声，飞剑转眼出现在他的脚下。 陆远踏剑疾飞，迅速甩开青鸾，遂贴地一尺，捡起红斑虎与野猪的尸体，置入佩戒，转身飞回山脊。 飞剑入鞘，陆远潇洒落地。 然而，止不住地汗流浃背，面色惨白。 与此同时。 收到陆远求救信息后的暮谣，紧急回到百草峰，远远看见李伶舟的身影。 清俏可人的小圆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扭头看了眼盘旋的鸾影，转身离开了。 翠云子骑着雪鹄随后赶到。 三百斤的翠云子把雪鹄压的够呛。 翠云子远远见李师兄来了，陆远也安然无恙，她一个女儿家也不好和男人喝酒，便捂着鼻子转身离开了。 雪鹄趴在松根上直吐舌头。 陆远将大卸八块的野猪肉尽数丢过去。 雪鹄瞬间恢复精力，大快朵颐起来！ 陆远发现暮谣师姐与翠云子师姐先后赶到山脊，心中也多了一丝安全感。 聚灵蒲席上，李伶舟盘膝盯着酒盆，剑眉紧蹙，研究了半天。 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酒没喝过？ 这酒真没喝过！ 闻着像泔水，却又有一种迷之香气，让她忍不住想要尝一口。 又怕陆远在酒里掺了尿想整蛊她，搁这纠结了半天也没动弹。 “大老远就闻见了怪味，没想到竟是你酿的酒……你不止玷污了酒，还污染了环境，若非是你，我已经杀人了；若非我第一个来，你高低也得挨一顿捶。” 陆远笑着摇头： “师兄说的也太夸张了。 陆某虽酿术不精，总比师兄喝的假酒要美味的多。 师兄喝的酒杂质太多，喝多了辟谷也救不了你，晚上会起夜。” 你怎么知道的…… 等等！ 李伶舟蓦的警惕起来。 “你看见我起夜了？” 陆远心想，我没看见，不知道你是站着起夜还是蹲着起夜。 “不需要看见，懂点医术就明白了。” 李伶舟这才松了口气。 “你小子倒还挺博学，就是酿酒术还差了些，酒之道，在于传统酿造，历久弥新，标新立异未必是好事。” 话还没说完，陆远已经端盆喝上了。 吨吨吨吨吨…… 陆远仰首畅饮。 一个透心凉，从头顶灌到气海与阑尾，沿着双腿直往脚心钻。 灵力充沛，回甘无穷。 一转眼，一身湿汗蒸发殆尽，脸也不惨白了，变得迷之微红。 陆远一口冰气回过来。 麦芽香与红茶香在头顶回味无穷，绕梁不绝。 不得不说，这比前世的冰镇啤酒好喝太多了！ “真的假的，你可别演我？” 李伶舟有点不太相信。 毕竟，陆远的恐高感演的惟妙惟肖，深入骨髓，连她也分不出真假。 陆远放下酒盆。 “这是麦芽酒，口感与米酒不同。” “麦芽能酿酒？” “葡萄也能酿，不过我不喜饮酒，冰镇麦芽酒是唯一能喝的。” 李伶舟一脸迟疑，徐徐端起酒盆。 “你若诓我，我起夜必尿你一嘴。” “每个人口味不一样。” 陆远如释重负。 以李师兄这张比他还帅的脸，若是女人，绝对是天仙下凡级的颜值。 每个人口味不一样，仙女尿也不是不可以…… 陆远至少不亏。 如此，李伶舟才皱眉轻抿了口。 忽然眼前一亮，眸中熠熠生辉。 不同于米酒的醇香，麦芽酒竟是如此清爽回甘，完全是另一种体验。 清冽的酒香浸入灵脾，瞬间扩散至身体发肤，五脏六腑，筋脉骨骼…… 虽然远不如她喝过的顶级美酒，但这种独特的风味，让她流连忘返。 周身血路灵脉，四肢百骸，被冰凉清爽的酒气冲刷的一浪高过一浪。 宛如海边潮起，绵延不断地拍打着未着寸缕的肌肤，淹没一切愁绪。 “这酒可以！” 陆远笑着起身，去水潭边，将酒窖里的啤酒存量尽数舀出。 “这酒不易醉，师兄随便喝。” “那多不好意思。” “我每天都能酿。” “你小子，痛快！” “师兄慢喝，我准备些下酒菜。” “好好好……嗝。” 陆远将红斑虎扒皮抽筋，放血备用，清洗干净。 他准备烤个全虎，免得以后还恐虎。 至于这头虎是不是有主人，不重要。 他是正当防卫，何况主人看见自己与李师兄把酒言欢后，想必也不敢再找他麻烦。 搭好坚固的竹台烤架。 将白条条的巨虎往竹架上一放。 四根削尖的大毛竹，将拔毛、去脏后的虎身串起来。 点火！ 光溜溜的虎身，被陆远用剑切开了一道道裂口，撒上了海量的葱花，蒜泥，辣椒油，孜然粉，深海盐巴，花椒片，八角片…… 烧红的竹炭劈啪作响。 在陆远的精确控火与上百颗调味果的无死角浸润下，一道直入灵脾的肉香，如火山一般喷发出来。 红斑虎发出了兹兹声响，一滴热油顺着饱满的肉纹慢慢滑下，色泽焦黄油亮，微辣中带着一股鲜香，不腻不膻，令人心醉。 一阵山风吹来，顺风十里都能闻到逆天的虎肉香味。 陆远今夜的目的，就是要把李师兄肚子搞大的同时，把阵仗搞大。 让门内所有妖魔鬼怪，都知道他陆远是李师兄的人！ 别惹。 李伶舟酒至半酣，撕开一片半焦的虎肉，置入口中。 美味如波纹一般在口腔里荡漾开来，仿佛将全身每一寸肌肤脏器变成了味蕾。 一道道暖流自丹田气海缓缓升腾，荡起一环波纹，波纹逐渐扩大，仿佛全身每一个骨节都一齐颤动起来，发出欢愉的啸叫。 陆远在一旁闭目打坐。 李伶舟迷迷糊糊扭过头来，看陆远的眼神都不对了。 “你什么都会吗？” “弟子天赋平庸，实力卑微，只能尽量多学些技能，才能在内门有一席之地。” 谦虚中夹杂了一丝弱者的无奈。 李伶舟早已喝的天昏地暗，并未察觉出陆远的无奈。 眼看肚子被撑大，再喝不了一滴酒，吃不了一口肉。 一跃躺在了松枝上，枕臂睡去。 嘴角流着透亮的酒哈喇子，鼾音如月下潮汐，绵延悦耳，散发着醉人的酒香。 陆远运转周天，就地修行。 气海上空乌云密布，黑影翻腾，瞬间掀起滔天巨浪，迅速吞噬霜月真人形成的气漩，弥合深渊裂纹，形成一道磅礴的新气漩。 快速旋转的气漩直抵气海深处，如潮汐般拍打周身灵脉，喷薄的灵压迅速攀升。 一个时辰之后…… “炼气七层！” 子夜。 陆远已经抵达了炼气八层的边缘。 奈何啤酒喝多了，憋尿影响冲关。 他徐徐站起身，来到麦田边嘘嘘。 哗啦啦的尿声，让满腹酒酿的李伶舟憋不住了。 她从松枝上翻身摔下来，也开始嘘嘘。 麦田边，陆远听见另一道嘘嘘声，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只见月色皎皎，李师兄站在巨石崖边，身姿娴熟，嘘出了一道银色的飘逸弧线。 陆远双眸凝固，瞬间呆若木鸡。 整个人都不好了…… 嗡嗡响的脑子里循环回荡着一句诗：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李伶舟潇洒抖擞，一跃躺回松枝上。 忍着没回头去看陆远的表情。 不能笑。 11 薛定谔的性别与种族 月色皎皎，山风徐徐。 松枝摇曳，清香怡人。 烤虎的篝火仍未熄灭。 像一座灯塔，为路过的御剑弟子指路，好让他们看见李伶舟的身影。 ……以及一旁的陆远。 松枝下，聚灵蒲席上，陆远闭目打坐，眼睑却总是跳个不停。 气海内波涛汹涌，乱漪四起，导致气漩无法形成稳定的漩涡。 满脑子还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隐河落九天，淅淅沥沥哗啦啦…… 松枝上莫名的清香，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难道，师兄的性别是薛定谔？ 万幸，师兄对他酿造的啤酒很满意，他也不必被饮仙女尿了。 于他而言，只要不被饮仙女尿，师兄什么性别根本就无所谓。 只要能助他修行，就可以了。 又不是找老婆，挑性别作甚？ 何况，有人找老婆也不挑的。 如此想来，陆远念头通达，气海迅速恢复平静，形成稳定的双重气漩…… 东方夜幕掀起了一块鱼肚白。 陆远徐徐睁开了眼。 “炼气八层！” 一夜时间，连升两层…… 师兄，你也太香了！ 陆远抬头看向师兄那飘逸的身段。 鼾音入耳，清香阵阵。 就算她是人妖，陆远也无所畏惧。 “若师兄能留宿三日，我必能冲上炼气九层，若定居山脊半个月，我定能筑基！” 可惜李师兄如天上云，水中絮，升空的飞机，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定居一地。 陆远只能尽己所能。 这次酿造的啤酒足有百斤。 自己只喝了三五斤，其余被李师兄一夜喝光，一滴不剩。 “难怪能尿那么远……” “真不知道师兄肚子里怎么装的。” 天蒙蒙亮。 陆远起身，熄灭篝火，将剩余的烤虎肉切片，加盐，风干，置入佩戒中，留着下次当下酒菜。 随后，便准备新一轮的酿酒计划。 鲜麦芽，黑酵母菇，都要花钱买。 紫合花花株，红袍莲雾茶，存量有限。 陆远初步估计，他如果不赚钱、不下山，最多只能在未来十日内，酿出五百斤啤酒。 只有不断改进工艺，提升口感，才有可能让师兄在山脊留下十日。 日上三竿。 陆远忙活一圈回到山脊。 李伶舟还在睡。 雪鹄也一样。 陆远将崽种揪下松杈，让它去灵田里驱鸟除虫。 他则去挖掘新的冰窖，开始新一轮的酿酒工作。 午时。 李伶舟还在睡。 陆远摇了摇头。 白天静修效果不如晚上，何况想要冲上炼气九层，还要几天时间。 陆远决定练点别的。 比如……基础剑术。 弟子房妖魔鬼怪太多，不加练点剑术，陆远有些慌。 李师兄擅长剑术，他近距离习剑，一定会有奇效的。 宗秩山的基础剑法有两种： 一种是宗秩山的传统剑法，宗秩剑法。 另一种，是道盟近年推广的基础剑法，人道剑法。 宗秩剑法兼容并蓄，刚中带柔，剑法本身没有偏向性。 而人道剑法以人为本，至刚至阳，更擅斩妖除魔。 陆远二者都修炼过。 人道剑法的修炼速度远不如宗秩剑法。 这让他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人…… 真灵大陆上可没听说人是猿演化来的。 自己会不会是一只来自地球的猿妖呢？ 最终，陆远的宗秩剑法颇为精湛。 人道剑法只是堪堪入门。 眼下，百草峰上妖魔实在太多，他还是老老实实捡起人道剑法，认真修炼一番。 刷！ 刷刷！ 半个时辰后。 陆远汗流浃背，却收获寥寥。 “奇怪，人道剑法加成太小，难道说师兄不但不是纯种男人，也不是纯种人类？” 他忽然想起那气漩上空的迷雾，以及迷雾中的黑影…… 百草峰上果然没一个正常人！ 好在，师兄怎么看都不是想害他的人，什么性别，什么种族都是无所谓的。 陆远转而修行宗秩剑法。 刷—— 这下，修行速度快多了。 不过，总体来看，还是没达到陆远想象中的速度。 这意味着，李师兄的宗秩剑法也很一般。 这家伙到底怎么剑法通神的？ 陆远很是怀疑。 “得想办法让师兄提前教我剑法才是！” 继续练剑。 刷，刷刷—— 宗秩有制定秩序之意。 但宗秩剑法却不拘剑形，剑招随意，只需心中有秩即可。 就像做人，性别与种族其实并不重要。 你坚持的原则，决定你是人还是畜生。 陆远决定放飞自我。 时而施展出一字剑形，时而施展出人字剑形，时而施展出大字形…… 见李师兄还在酣睡，陆远加大力度，施展出了蛇形和连体半圆形的剑招。 仿佛是一种无声的象形暗示。 一直到夕阳西垂，坠入群山。 李伶舟才一个翻身摔下松枝，斜身半屈翻腾两周半，潇洒落地。 隐约间，宽大的袍襟荡开一道涟漪。 李伶舟打着哈欠，掸眼瞥向正在习剑的陆远，于乱剑中看出了不俗的剑意。 “咦，你的宗秩剑法怎么比我还强？” 陆远收剑入鞘，擦了擦汗。 “师兄过誉了，弟子这点剑法还打不过红斑虎，也许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师兄没有及时赶到，红斑虎已经把我给烤了。” 李伶舟这才回过味来。 “好小子，我说你怎么老在我面前自称弟子，敢情是想偷师吧？不是说好了，等你这畦紫合花开花教你剑法的吗？” 陆远无奈叹息： “眼下正值道盟严打，门内妖魔奸细易狗急跳墙，弟子能不能活到紫合花开苞都是个问题……说起来师兄可能不信，来百草峰快俩月了，我还没下过山。” 李伶舟摆手笑道： “内门年年严打，走走过场啦，真想根治妖魔问题，还需要严打吗？启动护山大阵，几个元婴老道挥挥手就能把妖魔全灭了。” 陆远听傻眼了。 这才意识到，宗秩山是被道盟击败收编的传统宗门，又地处边陲，山高皇帝远，虽为道盟直属，却未必与道盟一条心。 道盟派来的驻宗使更是天天泡澡，心思完全不在监督门务上。 难怪百草峰上这么多妖魔…… 可话虽如此，陆远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来自柳如烟和红斑虎的威胁，万不可大意。 “话虽如此，弟子种植紫合花，难免会被歹人觊觎，长老向来不下山顶，暮谣师姐公务繁忙，修为也只有筑基，我很危险啊！” 李伶舟忽然剑眉微蹙，清气排闼。 “谁敢动你？” “那得看，怎么个动法了。” 陆远的眼神仿佛在说：我这么帅，又这么弱，很容易失身的好不好？ 门内妖魔杀人者很少，食人灵力与阳气者居多，其中不乏以双修的方式进行。 说是双修，最后成了单方面的索取。 跟前世谈恋爱差不多。 还能怎么个动法？ 李伶舟头一歪，剑眉微挑，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陆远的意思。 “你小子……” 罢了，前些日子收了你的花，昨日又受你酒肉款待，一毛不拔倒显得是我小气了。 不过，我本打算教你的剑招，需要配合服用高阶紫合花方能修行，如今花还没开，我便教你剑气好了。” 剑气！ 陆远深谙苟道，最喜欢远程攻击了。 若是会剑气，他又怎么会被猛虎近身，一路给追到天上去？ 何况，剑气逼格高。 宁可食无肉，也不能挥剑不带剑气。 陆远摩拳擦剑，兴奋地问： “什么剑气？” 李伶舟眸光俾睨，双臂叉在胸前。 “自是一等一的剑气，叫做……” 欲言又止，瞥了眼陆远，沉吟道： “让我想想，该起个什么名字好？” 无名剑气？ 陆远感觉不太靠谱。 李伶舟仰首长思，忽然眼前一亮！ “此剑气奔若天河，如带神息，就叫它银河剑气，如何？” 银、银河…… 陆远莫名想起了一句诗，眼皮一耷拉，整个人都不好了。 12 与师兄击剑 银河剑气……你咋不叫嘘嘘剑气呢！ 陆远耷拉着脸，一本正经地说： “剑气而已，没必要起名字，师兄不在乎剑气名，我也不会在意。” 李伶舟皱眉，没明白陆远为何如此抵触银河这两个字。 “怎么，你嫌银河剑气不好听？” “我是在想，剑气而已，真的需要这么响亮的名字吗？” “这么说，你看不起我的剑气？” “不敢。” “只有天上银河能匹配我的剑气，只怕你凡人学不来……你若学得会，你才有资格给它起别的名字！” 小小剑气，不过是剑法的开胃菜，只有银河才能匹配？ 那若是等紫合花开苞，师兄传授的剑法岂不是吊炸天？ 就算师兄吹牛，真实威力打个折扣，陆远也难掩兴奋，道： “弟子尽力。” 李伶舟双臂环胸，盘膝坐在陆远的聚灵蒲席上，开始教学。 说起来，她堂堂五峰首席大师兄，还从来没有代师授课过。 第一次，很新奇。 她瞥眼看向陆远： “这是一道纯阳剑气，须是童身男子方能修行……你是童身吗？” 陆远瞬间傻眼了。 穿越三年，他确实算是童身。 甚至为了保住传说中的阳气，他连手妻都休了。 哪怕曾经有无数次机会与折蕙执事负距离接触，但怕被老鹰吃小鸡，也怕被折蕙执事的道侣们群起而攻，他还是忍住了。 这三年里，他就是钢铁童男！ 可惜，他是身穿。 穿越前，他已经二十一岁了，是一个快要毕业的大学生，难免和女朋友在大学期间做了不少超越灵魂的互动。 “弟子入门前已有二十一岁，少时天赋不显，只想当个富家翁，自然不是童身，入门后才发现有点天赋，从此克己自律。” 李伶舟一愣，以为陆远诓他。 便以剑识入体，打量着陆远。 观其气海的外形、纯度与搏动，这小子还真不是童身。 “二十一岁、非童身还能炼气？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折蕙师妹三年没动你，应是早就看出你的天资，珍惜你而已……如此看来，她倒是个好女人。 我倒是没看出你的天赋，难道是我百花丛中过，被妖女、魔女污浊了眼神？” 不不，陆远心道：折蕙执事也没看出我的修行天赋，只是觉得我种田种的好，耕耘播种的姿势尤其帅，才对我青睐有加。 好在，陆远有特殊的金手指，可无差别加点，未必需要童身才能修行剑气。 “所以，开始修行后克己自律，也算是后天童男，能不能修炼师兄的剑气？” 年纪大，炼气低，还不是童身…… 李伶舟没抱太大的希望，只道： “很难，试试吧，也许成了呢？ 你小子乱七八糟的天赋可不少。 说起来，我甚至看不出，你到底是怎么种出紫合花的……这玩意，百草峰上只有师尊与折蕙师妹曾经种过，品质却不如你。 至于其余弟子，甚至连成熟紫合花株都种不出来，更别提宗秩山其余诸峰了。 大多数人，都没听说过紫合花。” 这倒是实话。 陆远出身种花家，靠一手种花技能速通百草峰，问题不大。 “暮谣师姐也种不出来？” 李伶舟撇撇嘴。 她也是百草峰亲传弟子，也不会种花，有什么奇怪的，她甚至连医术都学不会。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会。” “可暮谣师姐修为也只是筑基，为何会是长老的亲传弟子？” “我也想知道，这小丫头我搞不定，只有靠你为我解密了。” 陆远这才想起来，初遇李师兄，就是听到他那句“她很可爱吧？”瞬间升了阶。 也许，当天李师兄并不关心百草峰上的新弟子，而是一路跟踪暮谣师姐找到他。 他只是没想到，连李师兄也对暮谣师姐知之甚少。 也许，暮谣师姐只有对他和折蕙执事这种能种出紫合花的人，才有亲和力。 “扯远了，还是先练剑气吧。” 李伶舟摆摆手，旋即起身，姿态松弛，形如利剑。 “剑气，要从击剑开始，拔剑吧。” “……” 陆远莫名想起昨夜飞流直下…… 一瞬间的思想斗争后，他还是老老实实拔出佩剑，直抵李师兄。 “我会将修为压制在炼气一层，你试着在我手里走几招。” 李伶舟随之拔剑。 那是一柄普通的铁剑，连符文也没有，性能还不如陆远的佩剑。 优势在我！ 陆远不讲武德，一剑偷刺了过去。 李伶舟岿然不动，竟后发制人，一剑顶在了陆远的剑尖，射出一道浊白的剑气。 陆远剑断。 人却完好。 “……” 他修为炼气八层，手握符文佩剑，精通宗秩剑法，在偷袭的情况下，竟一招败北，输给了将修为压制在炼气一层的李师兄。 他甚至能感觉到，若非师兄留手，这道剑气足以要他命。 惊愕之余，陆远没有丝毫失落。 反而无法抑制地兴奋起来。 这剑气简直无敌！ 李伶舟收剑入鞘，潇洒地开口： “所谓剑气，就是引内气入剑，利用剑或剑招将其无限压缩，瞬间释放出去。” “师兄，常识我还是知道的。” 陆远的语气有些急不可待了。 “别太猴急，年轻人。” 李伶舟转身来到巨石崖边，伸出两指，象征性地随手一挥。 剑气自指尖呼啸而出，裹挟着罡风，响遏行云，撕裂山雾。 瞬息之后，远处山崩地裂，轰轰隆隆。 陆远散开神识，定睛一看。 对面落霞峰的山尖被削了！ 陆远傻眼了。 两指一划，隔空劈山？ 要知道，对面的落霞峰山尖，离百草峰有七八里远，这能徒手劈山？ 金丹个鬼啊，至少有元婴实力！ 李伶舟打着哈欠，瞥了眼陆远： “既然你都懂了，不妨试一试。” 陆远心道：你只是告诉我一加一等于二，就叫我证明哥德巴赫猜想？ “师兄说笑了。” 陆远不再猴急，瞬间老实了。 李伶舟身披星辉，衣袂簌簌，举手投足间英气逼人，叫陆远遽然失了魂魄。 “我要告诉你的是，剑气未必需要剑，树枝可以，手也可以，甚至一个眼神都可以。 我的剑气，在入剑之前就已经成形了。 我是利用丹田、灵脉提前压缩剑气，以人为剑，是为……” “剑人？” 陆远脱口而出。 李伶舟头一歪，一脚踩在陆远脚背上。 “是人剑合一！ 这需要非人般的体魄，一般人是不可能学会的，我是见你什么都会点，才愿意教你。 只要学会了我的银河剑气，筑基之下，没人能是你一合之敌。 就算遇到筑基初期的敌人，你也会有一战之力，至少逃跑没问题……利用剑气加速，你逃跑时，飞的比别人都快。” 那不成了放屁飞行了？ 陆远脚麻，强忍着没有吐槽，只问道： “具体该如何修行呢？” “很简单，大量喝劣酒，冰火混浴，闭息睡觉，扯着嗓子向天大喊，大失血，以及各类濒死体验……都可以修行。” 13 我剑也未尝不利 这是自残吧？ 陆远感觉不太好。 可他仔细一分析： 喝劣酒、冰火混浴和扯嗓子大喊，似乎是为了提气和提高输出。 闭息睡觉，大失血与濒死体验，是为了排空内气后，扩展气仓。 也就是说，丹田气海只负责制造内息，并不负责转化剑气与御灵控制，更多的，还是靠身体转化和控制剑气。 像是武侠小说中修炼内力的方法。 一点也不修真。 而且，这种修炼方法极其依赖体质，像他这样的类人猿真能扛得住吗？ “师兄花了多久学会的？” 陆远试探性地问。 李伶舟拍去衣袂上的尘草，仰首抿了口劣酒。 那味道在陆远闻起来，像是掺了点草药味的工业酒精。 李伶舟回忆当年修行剑气的时光……却因为那时太小，完全不记事而作罢。 “人与人的体质不可同日而语，我睡觉都能学会，你慢慢练吧，三年内，指尖能隔空刺穿竹膜就算你入门了，我先走了。” 指尖破膜……师兄懂的真多。 陆远觉得不需要三年，只需师兄留在山脊指点三天，哪怕只是单纯的睡觉，他也能在指尖凝聚剑气。 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剑者利。 “弟子这里还有很多酒肉吃不完，望师兄能在此小憩三日，偶尔指点即可。” “三日？” 李伶舟一口劣酒含在嘴里，强忍住没有喷出来，鼓起腮帮子，含糊不清道： “入门十年，我还从来没在一座山上待过三日，就算有好酒有好肉，你这要求也有点过分了，我是你师兄，不是你……爹！” 一个小停顿，让陆远差点以为师兄要说不是他女人呢！ 确实，对金丹境的师兄而言，无论是啤酒还是烤虎肉，灵润忽略不计，纯粹吃喝个爽。 让师兄三天不泡妞，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于是，他只能加码，定个赌约。 “只要师兄留在山脊三日，弟子三日内必能于指尖凝聚剑气，隔空刺破竹膜。” “三日凝聚剑气……你傻了吧？” “若是弟子做不到，三四个月后，所种的半畦紫合花都归师兄。” 李伶舟怀疑，这小子只是想找个借口向她进献紫合花，以此抱上她的大粗腿。 “这可是你说的。” “君子无戏言。” …… 就这样，李伶舟委屈自己留在山脊三日。 陆远除了提供不断改善工艺的啤酒外，还炒了几样前世才有的下酒菜，让他吃个新鲜。 即便如此，李伶舟还是晚上辗转反侧，白天如坐针毡。 第二天，她竟跑去弟子房，找了两个女弟子过来陪酒。 这是一对炼气境的双胞胎少女。 一个叫春蛙，是蛙妖。 一个叫秋蝉，是蝉妖。 年纪看起来和暮谣一般大，模样可爱，性情顽劣。 但可能是妖智开启不完全的关系，是一对蠢萝莉。 完全不在意陆远的修行与种田，专注于蹭吃蹭喝。 “莫非，李师兄所谓的神龙摆尾，是玩这种游戏？” 此外，陆远很好奇： 一个蛙妖，一个蝉妖，种族都不一样，到底是怎么成为双胞胎的？ 陆远脑子里推衍出无数跨物种伦理大戏，最终也得不出这个结果。 折蕙执事说的没错，百草峰藏龙卧虎，水太深了。 这俩人每天就陪李伶舟下棋、摇色子、你画我猜。 赢了吃肉，输了喝酒。 以二对一，互有胜负。 连雪鹄崽种也在闲暇时加入战斗。 严重影响陆远的修行。 陆远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浸入水潭，练习长时间闭息与濒死体验。 此处距离松下的李师兄只有两丈。 修炼剑气，亲测有效！ 起码比修炼宗秩剑法快多了…… 此外，他怕濒死变成真死，服用了大量的辟谷丹和愈灵丹，保障圣光持续运行。 闭息的同时运转周天，修为随之疯长，极有可能在三日内，晋级炼气九层！ 在闭目、闭息和深水的挤压下，陆远体内的气漩极为稳定，不断融合一切灵力，仿佛与李师兄隔空产生某种共鸣双修的奇效。 没有加点面板，却胜似加点效果！ 第一天。 陆远已经能释放气海内的灵力，转化为灵脉内运行的剑气，直至扩散周身经脉。 起初，有种全身被贯通的异物感。 适应之后，剑气与己身融为一体。 第二天。 陆远已经能将经脉内的剑气聚集于指尖，瞬间释放出来，足以隔空刺穿竹膜了。 这种随意控制内息在体内游走，于指尖自由释放的感觉，太美妙。 “我指也未尝不利！” 第三天。 随着闭息到极限，丹药效果枯竭，陆远终于有了些许濒死体验。 他感觉体内的剑气，并不如师兄所言，像奔腾的河流。 更像是巨兽吐息，有明显的节律……甚至像有了生命。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体内磅礴的剑气宛若龙息，吞云吐雾，连成一条白色巨龙。 气漩上空，翻涌的黑雾影影绰绰。 隐约间，陆远看见了一道温润如玉、普照寰宇的圣光…… 与此同时，气海深处，一个浪头打来，将他重重拍醒。 陆远浮出水面，一口气喘了回来。 清醒了。 却再也看不到濒死时的龙息奇观…… 此刻，他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由内而外焕然一新。 像一柄被重锤极限捶锻的利剑，饱满的阳气喷簿欲出。 一身衣袂，被体内热息迅速风干。 利用剑气外放，他很轻松就能做到无风自动、簌簌翻飞的装逼特效。 除此之外，相较于李师兄展现的剑气，他习得的剑气，有着更精细的操控性。 比如，御气飞行，虽然不敢飞高了，但可以低空疾行，也可以大幅提升身法。 比如，剑气外放，远距离扩散，可以起点神识的作用，这种剑识比普通神识更敏锐，就是稍稍有些费力。 比如，将剑气反向汇入气海，控制气海的灵压，可以隐息，也可以隐藏修为。 比如，将剑气时刻扩散周身与体外，可以形成剑气护罩，大大提升防御能力。 “师兄的剑气未免也太全能了！” 至少陆远见过的剑道典籍中，从未有剑气如此运用的例子。 “师兄到底是什么人……这些剑气真的是技巧所能达到的境界吗？” 他很是怀疑。 时间是第三天傍晚。 三日之约，只差最后半个时辰了。 陆远回到了石坪上。 松树下，一片狼藉。 五百斤啤酒，被几个人全部喝完。 李伶舟在枝头酣睡。 春蛙和秋蝉已经回弟子房了。 雪鹄崽种白天光顾着陪玩，天黑终于知道要驱虫护苗了，此刻正在灵田里穿梭。 陆远的银河剑气，已经小成。 修为，也在突破的边缘…… 他没有叫醒师兄，而是来到松下巨石，取出聚灵阵法，盘膝闭目打坐。 走完这最后的半个时辰。 …… 百草峰顶。 竹林泉边。 一片纤细、致密的紫釉竹林合抱在温泉池边，用以遮蔽光线，隔绝一切神识，宛如屏风一般，让外人一眼看不到林中之景，又能将药力包藏在其中，不至于泄露。 群星初上。 丈余长的青鸾在竹林上空来回盘旋。 斑斓的翎尾迎风摇曳，荡开一副画满了血瞳的诡异画卷。 暮谣抬头看去，翻了个白眼。 只见她双手捧着一盘加盖的药膳，穿过隔绝神识的天青色法阵，步入紫竹林中。 深入弯弯曲曲的小径，拨开袅袅水雾与挡脸的竹枝，快步来到池边。 池子不大，一丈见方，被水雾笼罩，被嶙峋黑石、阴翳芳草与细密紫竹合抱在中央。 池边有一间换衣的竹舍，一张摆满酒水点心的白石方桌，旁边还有一株发光的白樱。 樱落如飞雪，一瓣瓣飘扬在袅袅雾中，照亮了整个池子。 水面却是寒气氤氲，宛若冬晨的湖面。 星星点点的樱瓣沉入水中，消失不见。 冷雾掩映中，女人的雪背倚靠在岸边，光洁如寒宫皎月。 一袭结霜的青丝披散开来……宛如黛泉流瀑，美不胜收。 然而，青丝掩映的雪背中，依稀能看见一道道黑色血纹！ 暮谣来到女人背后，放下银盘。 “师尊，药膳来了。” 青丝盘起，竹簪入髻，露出一截若天人雕琢的纤长雪颈。 暮谣又道： “李伶舟在百草峰已留宿三日。” “哦？” 霜月轻咦一声。 “她终于想起自己入门的最初目的，是为了杀我吗？” 14 金鳞岂是池中物 暮谣歪着清俏纯澈小圆脸，陷入沉思。 仔细想来，师尊的三位亲传弟子，包括她自己在内，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尤其是最为天才的大师姐…… 若非那个女人当年把道盟本部搅得天翻地覆，师尊也不会重伤被贬，自己更不会变成少女时的样子。 本以为李伶舟是块材料，师尊不惧人言，将其收为亲传弟子，教授医术。 没想到，一次偶然的催眠后发现，李伶舟竟是带着暗杀师尊的任务入门。 只是这人太过怠惰，每日流连花丛，沉溺各色美人，至今尚未付诸行动。 否则……她也活不到今天。 这些年，暮谣一直想为师尊挑选一位真正能服侍师尊、忠贞不二的亲传弟子。 也许，陆远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尽管他修行天赋不显，但擅长种药，体质阳气充沛，与师尊完美互补，与折蕙师妹相处三年，还能洁身自好，性格也很不错。 何况，自从来到百草峰，他的修行天赋也渐渐显露出来，好好培养也是个人才。 如此想来，暮谣摇了摇头。 “不，是陆师弟的缘故……” 师弟？ 霜月真人这才想起，自己最近破格收了一位男弟子。 她甚至还传授对方圣女心法，以辅助他种出紫合花。 她曾察觉到圣女心法有被男人施展出来的痕迹，却并未见其过多使用圣光。 看来，他有独特的种药方法。 “他的紫合花种的如何了？” 暮谣蓦的一怔： “师尊这些天没用神识看过吗？” 霜月真人端起银盘，用筷子夹起做成点心模样的药膳，叹道： “此子神识敏锐，我若去看他，可能会乱了他的阳气，徒增压力，影响种药。” “他呀，一点压力也没有，整日酿酒，烤肉，与李伶舟学习剑气，乐不思田……紫合花大部分时间是那只雪鹄负责护育的，品质没的说，很可能会在三个月后提前开花。” “以灵兽种田的难度更大，须种药者的御兽能力与种药能力相当，方能做到。” “那倒是我低估他了。” 说到御兽，暮谣忽然想起了两件事。 “前些日子，柳如烟与陆师弟有接触，甚至动用了媚术。 三日前，万兽峰一头红斑虎误入百草峰山脊，险些伤到陆师弟，终被李伶舟斩杀。 弟子总感觉，陆师弟一个人住在山脊，不太安全。” 柳如烟…… 霜月真人陷入沉默，许久后才开口： “陆远上山时，修为几何？” 暮昀回答： “不过炼气三层。” 霜月真人微微一惊，随即散开神识。 结果发现了更惊人的事实！ “天亮前，会到炼气九层。” 暮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不会吧，这么快吗？” 霜月真人若非亲眼看到，也很难相信。 “他的修行速度惊人，种药反倒是大材小用了。” 暮谣心惊，又格外的欣喜。 她愈发觉得，陆远可能师尊是下一个亲传弟子的完美人选。 “这样的修行速度，陆师弟岂不是达到门内天骄的级别了？” 霜月真人微微颔首： “过段时间给他送些筑基丹，待这畦紫合花开花、他成功筑基后，让他代表百草峰参加门内大比或道盟任务，免得被旁人说我百草峰稍微有些天赋的弟子都是妖魔鬼怪。” 暮谣心想，原来师尊也在意这种事？ “不应该保护起来，让他安心种田吗？陆师弟来百草峰一个多月，还没下山过呢！” 霜月真人放下银盘。 “育人，重于种花。 此子非池中之物，岂能每日苟居一地？该早些让他见识修真界的残酷了。 何况，他的圣女心法已经大成，不会有太大危险的。” 什么！ 陆师弟的圣女心法这么快就大成了？ 比她修行速度还快？ 那岂不是说，陆师弟比他还要圣洁？ 暮谣满脑子嗡嗡的，竟莫名想起陆远那张英俊的脸…… 她本想暗示师尊早日将陆远收为百草峰亲传弟子，在山顶种药自然会更安全。 岂料，师尊竟有更危险的想法。 就算陆师弟圣女心法大成，可保气海与魂体周全，但圣女心法并无攻击能力。 “若是被妖魔抓去种紫合花呢？” “那不是与在百草峰上一样么？” 霜月真人徐徐起身，光洁如玉的身子随之结霜，像是披上了一层纤薄的水晶亵衣。 “是，师尊。” 暮谣并没有圣女师尊的格局，她只想陆师弟留在百草峰上，将来能服侍师尊左右。 …… 子夜。 银河倒悬，星光璀璨。 山脊孤松下，陆远徐徐睁开眼。 气海内的灵压冲上一个新的高度后，气息慢慢趋于平静。 气漩重新开始旋转了。 “炼气九层！” 遥想在黑土峰，修行三年才到炼气三层。 上百草峰一个半月，就已经炼气九层了！ 若是有筑基丹，或高阶聚灵阵法，在双核驱动下，也许在紫合花开苞前，就能筑基了。 不期而遇的李伶舟，让他原定的三年筑基计划，快了五六倍。 这女人体质逆天，且修为绝对不止金丹。 陆远抬头看了眼圆月的高度。 “已经到子夜了，三日之约已过，师兄怎么还在山上？” 他抬头看向醉卧松枝的师兄。 似是陷入梦魇，面带潮红，气息不稳。 他内视气海，发现师兄的气漩也跟着潮起潮落。 上空的黑雾翻滚不止，黑影呼之欲出。 “第一次见师兄气息如此不稳。” 陆远喃喃自语。 听见陆远的声音与喷薄的内息，李伶舟一个翻身摔下了松枝。 斜身半屈翻腾两周半，潇洒落地。 “睡过头了，你剑气练的如何了？” “已经小成。” 李伶舟心中惊愕，脸上却不动声色。 她在梦中就已经知晓这件事了。 醒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看着陆远这张人畜无害、佯装废物、仿佛只会种田的俊脸，她就火大。 明明是个天才……草！ 她的本命剑气，居然就这么被这小子给骗走了。 这种感觉，像是被骗了身子一样难受…… 将来若被兄长知晓，这小子定有危险。 她早该想到的，能种出此等紫合花的，怎么可能是凡夫俗子？ 得尽快让他学会那一剑招才是。 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一招才是她自己不想要的、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陆远以凡人之躯，能学会她的本命剑气，一定也能学会兄长强塞给她的剑法。 此刻，她想说点什么，又怕被这小子怼脸装逼，干脆朝陆远摆了摆手： “我走了。” 陆远一怔： “不必试剑了吗？” 呵，我岂会给你出风头的机会？ “不必，出门别说是我教的就行。” “……” 陆远心想，不比剑比个指法也好啊，他指也未尝不利！ 李伶舟没搭理他，一跃乘风而起，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陆远目送师兄离去，眼睁睁看着体内气漩消失，忽然有点失落： “弟子定会保密。” …… 千丈高空。 李伶舟对月畅饮，拭去唇边酒汁，俯瞰青芒浮动、烟火点点的百草峰。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没想到，人也是会变龙的。” 她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却迎面看见两个身穿黑剑劲袍的戒律堂高阶执事，当空拦住她的去路。 “李伶舟，你被举报三日前破坏落霞峰山体，跟我们去戒律堂走一遭！” 15 今夜的月色真美 两位戒律堂的高阶执事，都是有着金丹后期修为的中年修士。 修为都比金丹初期的李伶舟高！ 实力皆属门内十强，不容轻视。 一身黑剑劲装被罡风吹的猎猎作响，即便身在漆黑夜里，依然显得格外威严。 “哈？” 李伶舟头一歪，完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又犯案了。 “落霞峰在何处？ 众所周知，我这三天都在百草峰，几时去过落霞峰？ 我可是五峰首席大师兄，你二人莫要凭空污人清白。” 说完，扭头要走。 两位戒律执事道： “落霞峰就在百草峰旁边，被你三日前一剑枭首，造成重大经济损失。” “眼下，落霞峰峰主落石真人，在戒律堂天天以泪洗面，你撇不清的。” “……” 李伶舟这才想起，三日前为了在陆远面前竖立师道威严，稍稍动了点真格，随手释放的剑气把对面山头给削了。 这下麻烦了…… 落石真人好歹也是外门实力靠前的强者，怎么跑戒律堂哭起来了？ “这三日，我一直在百草峰，你们却因为害怕得罪道盟驻宗使而不敢抓我，门规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屈服于门规。” 说罢，便从腰间摸出一捆虎肉干，随手丢给两位执事。 “这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美味，就当给落石真人赔罪了，告辞。” 说完，不给二人反驳的机会，直接开剑气跑路。 两位执事只因虎肉干耽搁了一刹那，就再也追不上李伶舟了。 无论如何施展御剑术，追袭术，风行术与各类飞行法器，都看不到李伶舟背影。 李伶舟不是第一次逃捕了，连道盟的天幕神捕都抓不了她，何况两位戒律执事。 不知何时，她看见前方亮起一团火焰。 紧接着，第二团，第三团…… 一转眼，四面八方的火团，组成一个巨大的莲形。 而她，正处于莲心的位置。 “火莲天网！” 一声轻叹，火莲随之内卷，将李伶舟牢牢束缚在火牢中间。 一个身穿绣着红莲图案的白衣女子，手捧一杯莲心苦茶，在火牢外静静看着李伶舟。 打扮的跟个丫鬟似的，精致的五官温润如玉，静如止水，眸光寡淡，看不出任何表情。 女子名叫张莲心，乃掌门亲传弟子，擎首峰二弟子，以及兼任戒律堂实习弟子。 李伶舟和张莲心，是宗秩山仅有三个金丹境弟子中的两个。 “不必挣扎，这是万物皆可焚烧的赤心火莲，足以点燃师兄的剑气，此阵法也是专门为抓捕师兄布置的。” 这时，两位戒律执事也跟了上来。 立即施展火系法术，加固火莲阵。 李伶舟还在喝酒，瞬间满嘴喷火。 “烫、烫烫！” 她还记得，张莲心在暴怒状态下的天怒火莲最为恐怖，实力会随火莲不断攀升，却容易不分敌友，无差别杀伤周围一切生灵。 如今张莲心被掌门强行要求喝苦茶，平心静气做个乖乖女，虽然也是一种特殊的自控修行，即战力却大打折扣。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若施展出真正的本命剑气，破火莲易如反掌，却极易杀死张莲心。 如此想来，李伶舟仰首看向悬月。 今夜月圆如盘，皎洁如玉……让她莫名想起刚才做的梦，叹声道： “今夜的月色好美啊，早说莲心师妹亲自抓我，师兄我还会跑吗？” 说话间，一道宛如月落的潮汐之力，瞬间笼罩火莲。 火莲随即变得像水一样荡开涟漪。 涟漪迅速扩大，转眼变成了巨浪。 一个浪头离开自己，拍向张莲心。 正在捧杯喝茶的张莲心，瞬间被自己的火焰吞噬。 她无动于衷，淡定地喝完这口茶。 火焰随即熄灭。 她也没有暴走。 李伶舟身形一闪，已出现在她的身侧，搂着她那宛若被一剑削平的瘦肩。 “走，一起去戒律堂喝茶。” 张莲心皱眉。 她没看明白李师兄是如何破火莲阵的，甚至没察觉到有火系灵力的波动…… 火莲就这么被轻松破解了！ 更奇怪的是，寻常男子碰她，她定会瞬间暴走。 不知为何，李师兄却能让他平静下来。 难道说，李师兄能将自己的阳气完全压制在体内，只露出宛若女子的温润？ 也许，这就是李师兄修为不如自己，却能成为擎首峰大师兄的原因。 既然李师兄已经伏法，她趁机给他罪加一等： “除落霞峰一案外，万兽峰叶尘师弟也投诉设陷引诱、斩杀其灵宠红斑虎。” 李伶舟清颜一黑。 转身一个剑气回首掏，将两位戒律执事手里的虎肉干拿回手里。 就着酒，三下五除二炫光了。 …… 百草峰山脊。 李伶舟走后，陆远的日子平静下来。 下次见面，又不知等到什么时候了。 这些天，他的灵石已经花光了。 灵麦和止血草尚未成熟，意味着他没办法继续酿酒、制偃。 每天只能静心修行，潜心习剑。 炼气九层的灵压尚未拉到极限，筑基还要些时间。 他的宗秩剑法日渐大成，与银河剑气融会贯通之后，剑法威力暴涨十倍不止。 “师兄说的没错，任何炼气修士都不是现在的我一合之敌！” 可惜，连个练剑的对手都没有。 陆远技痒难耐，一身力气无处发挥。 只好每天以剑气折磨嶙峋的怪石，将附近的巨石雕刻成各种怪形。 诸如十殿阎罗，黑白无常，贞子，异形，克苏鲁，托马斯火车头…… 主打一个镇山辟邪。 当然，他这么做，也是想与李师兄的剑气做出差异化，免得让人一眼看出他的剑气来自李师兄。 “从李师兄事后的反应看，这道剑气很不简单，似与她的体质与出身息息相关，涉及诸多秘密。” “我用来保命即可，不该四处显摆。” “最好能施展出不一样的风格，让人猜不到这是师兄的剑气。” 就在陆远雕石辟邪的时候，一直在百草峰上空盘旋的青鸾，终于耐不住好奇，落在陆远剑刻的各类石雕上。 眸光凝固，直盯着怪形入了迷。 它显然没见过这些奇诡的生物…… 陆远内视气海，发现青鸾形成的独眸涟漪此刻变得极为活跃，似乎想要洞悉一切。 陆远觉得奇怪。 一般人或妖见到这些怪形，会以为只是自己没见过而已，不至于好奇成这样。 毕竟真灵大陆之大，无奇不有。 但这只鸟表现出的好奇心，太旺盛了，仿佛确定这是域外之物。 它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这些怪形石雕，每天在山脊附近转悠，大眼挤小眼，细细参详，任凭陆远怎么赶也不走。 陆远动用御兽术恐吓它，还是赶不走。 每天一大早守在这里，在石雕群里雀跃盘旋，等着陆远过来雕刻新的石像。 有好几次，陆远是真的想宰了它开荤。 但联想到暮谣师姐说的话，这青鸾没有吃他庄稼，他也不好意思提剑杀鸟。 何况，这鸟多少有些古怪，除非是逼不得已，否则不应主动招惹。 眼下，陆远饿的不行，这么个大鸟天天在眼前晃悠，乱他的心神。 于是收起佩剑，一本正经地问青鸾： “你能说话吗？” 16 妈妈，我恋爱了！ 青鸾不应。 依旧在石雕顶部来回雀跃。 陆远又试着问： “你听懂人话？” 青鸾还是不应。 陆远抬手指向灵田，想试试钓鱼执法。 “你看，我种的灵谷是天底下最棒的！” 青鸾依旧不应，微微扩散的环形赤瞳盯着陆远，仿佛是在看傻子。 陆远无奈，又心生一计： “这些石雕是我亲手创作的艺术品，你可知，参观艺术品是要收费的？ 你叼点值钱的东西给我。 或者，想办法助我修行。 亦或者干脆做我的灵宠。 如此，才能继续欣赏我的伟大艺术。” 青鸾扭过头去。 忽然振翅一展，腾空而起。 长长的鸾尾甩在陆远脸上。 噗滋一声，飞走了。 陆远伸手抹着脸上的水渍。 “鸟尿？” 不对，没什么味道。 却有种被标记了的诡异感。 …… 此后数日。 青鸾再也没来山脊，欣赏他的石雕了。 甚至都没在山脊上空盘旋…… 陆远松了口气。 他不喜欢被人注视的感觉。 接下来。 每日安心习剑。 剑法、剑气每日精进，幅度虽不大，但日积月累，蔚为大观。 …… 一个半月后。 陆远的宗秩剑法炉火纯青，无可挑剔。 银河剑气也已大成。 他甚至能用剑尖在符纸上雕刻符文，分毫不差。 徒手劈石，可劈出剑切的效果，截面光滑如镜。 不用御剑也能踏剑气飞行，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飞行特技…… 前提是，离地高度不超过一米。 唯一可惜的是，这一个半月，修行资源匮乏，炼气九层的灵力依然没有拉到极限，无法筑基。 这一个半月，他被迫辟谷，省吃俭用，每日食气而饱，嘴里淡出鸟来了…… 崽种瘦了十几斤，每天省着拉屎，饿得直肠快要进化成曲肠，好留住极宝贵的水肥。 灵田里。 紫合花紫得像葡萄。 麦穗已压弯了麦秆。 可喜的是…… 止血草终于成熟了！ 止血草一旦成熟，陆远就可以赚取一大笔灵石，终于不用吃土了。 问题是，完美品质的止血草卖给谁呢？ 要知道，止血草是大路货，很容易种，弟子房的止血草产量太大，根本不需要陆远更高品质的止血草。 “看来只能找霜月真人了，也许她要炼什么高阶丹药，需要品质完美的止血草。” 如此想来，他立即联系暮谣师姐。 一个多时辰过去，鹅黄色的纸鸢翩然落在石桌旁。 暮谣收起纸鸢，姗姗来迟。 一改往日的靛青色道衫，她这次穿了一身酱紫色的炼丹袍。 清俏可爱的圆脸，青春丰腴的身段，老气横秋的炼丹袍，一脸风尘仆仆、一本正经的样子……煞是可爱。 甫一落地，她不由分说，便将一袋丹药拍在陆远的石桌上，挺起高高的匈脯。 “十枚筑基丹，我亲手炼制的！” 陆远看了眼，这十枚筑基丹品质很高，就算给他足够的材料，也炼制不出来。 “师姐还擅长炼丹？” “不然呢，总不能啥也不会吧？ 我知道，师弟心里一定是想要师尊亲手炼制的筑基丹。 可惜，师尊最近几年身体不舒服，一直由我代为炼药，很多人分不清的。” 暮谣言语间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骄傲。 陆远拿起锦囊，仔细看了眼，笑说道： “这些筑基丹的比宗门发的辟谷丹、愈灵丹品质高多了，我也分不清的。 不过，十枚筑基丹太多了。 我这畦止血草品质虽高，却只有几百株产量，筑基丹何其珍贵，我最多只能收三枚。” 暮谣一怔，差点给气笑了。 “瞎想什么呢，这是送你的！ 其实师尊很早之前就命我给你炼丹了，只是我想让你安心种出紫合花，不急着筑基。 如今你破境在即，为避免你强行冲关，还是提前多备些筑基丹，以防万一。” 这该死的富萝莉！ 陆远盯着师姐青春可爱的圆脸，忽然有些动心了，恨不得一路滑跪，抱上她的大腿。 严格算来，他抱李师兄和霜月真人大腿是为了进步，暂时还没有多余的想法。 抱暮谣师姐大腿，那可是真爱！ 他心想，如果娶暮谣师姐这样的富萝莉，肯定是倒贴彩礼的。 只可惜，暮谣师姐不像是活人……让他的想法显得有点科幻。 正想间，暮谣踱步来到药畦边。 “你的止血草种的很漂亮，送我一朵，其余还是自己留着吧！” 她弯腰摘下一朵外白内红的止血花，随手斜插在圆圆的道髻上，转首问陆远： “好看吗？” 何止是好看…… 陆远人都傻了。 妈妈，我恋爱了！ 爱上一个非常有钱的活死人萝莉。 忍耐！ 陆远，你不是来谈恋爱的。 你得进步！ 他回归神来，恭敬道了句： “好看。” “那我再摘一朵，去给师尊戴上看看。” 暮谣又弯腰摘一朵止血草，置入佩戒。 陆远这才意识到，自己种的止血草，尽管花朵很小，花簇却要好看许多。 其实，止血草真正起作用的，是主茎与根须，里面切开全都是植物血浆。 止血花只是附带的，倒可以用来泡茶，类似高阶枸杞。 戴头上当饰品，陆远还是第一次见到。 暮谣欣喜之余，盯着陆远，眸子里隐约闪过一丝忧色： “你留些止血草筑基时备用，其余的可以拿去内坊卖。” 陆远有些疑惑。 “一般弟子都是买成品丹药，除了百草峰自己，谁买止血草？” “你的止血草品质不一样，有人喜欢拿来泡茶、泡酒或泉浴。” “那送给长老泉浴不是更好吗？” “师尊的体质并不需要止血草。” “好吧，我会尽量想办法卖掉。” “你的圣女心法修行的如何了？” “略有小成。” “我没有看错，师弟是无暇之人。有圣女心法护体，师弟偶尔下山转转未必是坏事，百草峰也不是永恒的，人总要长大的嘛！” 陆远不知师姐为何突然改口，只是隐约听出，师姐语气中与她长相不符的怅然。 “铭记师姐教诲。” 暮谣尤其喜欢陆远温润有礼的性子，能学会圣女心法说明心思无邪，于师尊而言，这是完美的亲传弟子人选。 “我走了。” “对了，我想问个事。” “何事？” “那只青鸾一直在山顶盘旋，是长老的灵宠吗？” “不是，我早说了，那是害鸟，你随时可以杀了烤，别忘了也给我留一口肉！” 暮谣板着小圆脸，不苟言笑道。 陆远不知道这一人一鸟有什么深仇大恨，更奇怪的是： “师姐与长老抓不到这只鸟吗？它明明只有炼气修为。” 眼看搪塞不过去，暮谣轻叹口气，盯着陆远那种人畜无害的脸，道出事情的原委。 “师尊还是道盟圣女的时候，在我之前还有过一个亲传弟子，也就是我的大师姐。 她的天资千年难遇，极擅魂术，却因心术不正，疯癫难驯，最终背叛了道盟，这就是师尊受伤、并被剥夺圣女称号的直接原因。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放过师尊，仍以魂术投影的方式远程控制师尊的灵宠，青鸾。 我让你杀青鸾，其实是想让你把大师姐的魂术投影从青鸾的身体里赶走，懂了嘛！” 陆远微微颔首。 回想第一次见到这头青鸾，陆远就觉得眉清目秀，风韵犹存。 原来它的幕后是大师姐，难怪能在他气海中形成独特的涟漪。 之后，他用剑雕刻的各种石像，更是引起大师姐的极大兴趣。 还好，大师姐是个女人。 他最不怕的就是女人了！ 即便如此，陆远还是面带谦逊，道： “师姐为何认定我有能力驱赶她呢？” 暮谣心道，师弟可真是健忘。 “你第一次见青鸾时，一招低声吟唱的驱鸟术，不就临时赶走她了吗？我和师尊可从来没有做到过这一点！” 陆远恍然大悟。 他的驱鸟术本质是一种魂术，尤其他对投影在青鸾身上的魂魄知根知底，仿佛一眼洞穿了对方神魂一样，驱鸟的效果就更强了。 “嗯，待我筑基后，定会想办法的。” “也不必强求啦，你专心种药就好。” “嗯。” …… 暮谣走后，陆远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他的首要任务是筑基。 炼气九层筑基的难度，是炼气八层升到炼气九层的十倍不止！ 眼下，他的灵压还没到破境的极限，就算有充足的筑基丹，也不可冒险筑基。 还需再等等看。 眼下，山脊上的灵材严重缺乏，他的修行状态不太好。 除了筑基丹，他必须尽快卖掉止血草，换取更多的冲关资源，确保万无一失。 “奇怪，上次明明是暮谣师姐让我不要轻易离山，现在怎么鼓励我下山交易？ 难道看出我的剑气已经大成了？ 还是说，太相信我的圣女心法？ 亦或是，我苟了三个月没下山，长老实在看不下去了，有意历练我？ 不止把我当个帕鲁吗？ 可问题是，我只想当个帕鲁呀！” 陆远很是无奈。 眼下，就算他剑气大成，同阶无敌，甚至能越级挑战筑基初期修士。 他也不会去冒这个险。 纵使有圣女心法治愈伤患，抵御妖魔，但一个人下山，还是太危险。 “得想点办法。” 思来想去，还是得去一趟妖穴与魔窟： 百草峰弟子房。 17 习剑两年半 这是陆远第五次来弟子房了。 虽然弟子房妖魔遍地，但这三个月来，也没见妖魔弟子闹出什么恶性事件。 陆远猜测，霜月真人应该知晓这些妖魔的存在，甚至为其提供一定的庇护。 同时，妖魔种出的药材与人类种出的有细微差别，也许可以用来炼制偏门的丹药。 甚至，妖魔本身也是一种耗材…… 这种事，在真灵大陆早已屡见不鲜。 何况，这些妖魔都是女人，陆远对她们知根知底，种族和修为看的一清二楚。 每次来弟子房，他都感到如沐春风。 甚至想流连花丛，在一望无垠的药田里就地修行一番，享受一下百核驱动的感觉。 只可惜，随着他修为越来越高，在弟子房的修行效率会越来越低，即便百核驱动，也远不如山脊修行效率高。 陆远沿自己开辟的盘山小路，翻山越岭，步行五六里，便来到了弟子房。 前段时间他与李师兄走的很近，甚至传言李师兄曾教授他剑术，之后每次去弟子房，都遭女弟子冷眼与嫉妒。 没办法，李师兄在弟子房人气太高了！ 全门的女弟子都爱他，男弟子都恨他。 自己可能是唯一爱他的男弟子，真爱，纯爱！ 好在，陆远为人低调，又很有礼貌，被说几句也懒得还口，女弟子们挑不了他的刺。 何况，他在种药方面确实有两把刷子，不服不行。 因此，陆远每次来弟子房办事，她们虽然不情不愿，最终也都配合了。 一来二去，与翠云子师姐、春蛙秋蝉等人也都熟络了。 反倒是妖魔同体的柳如烟，很少见到。 他来到弟子房的执事堂。 执事堂是几位执事居住、议事的地方。 陆远第一时间找到执事堂的重量级人物，翠云子师姐，简单说明来意。 翠云子向来直言直语，不苟言笑。 “你是想让我们帮你代销止血草？ 很难。内坊里的其余宗门弟子，没几个会购买止血草……这种顾客可遇不可求。” 陆远轻叹口气，转而求其次，问道： “那我能和诸位师姐一起去内坊吗？” 在此之前，他将剑气强行汇入气海，控制气海灵压，将修为压制在了炼气五层。 隐藏，有这种请求，也合情合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刻薄女声： “我们都是淑女仙子，带你一个臭男人不好吧？” 陆远扭头看去，是另外两位执事回到了执事堂。 分别是种药执事花仙子，与剑道执事东方八枝。 此刻，说话讥讽陆远的，正是花仙子。 花仙子是只其貌不扬、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花妖。 她除嫉妒陆远与李师兄走的近，还嫉妒他种药种的好。 身为种药执事，花仙子始终没能种出可用的紫合花，开苞几次，不是黑花就是残花。 当年见到折蕙来气，如今见到折蕙的徒弟陆远更来气。 “见过花仙子师姐……与香气宜人的花仙子师姐相比，天底下哪有不臭的男人。” 花仙子语气一窒，盯着陆远年轻、英俊的脸，瞬间气消了大半，也懒得再嘲讽他了。 心道，难怪折蕙把这小子当宝贝。 翠云子接过话茬： “八枝师妹是去内坊交易的领队，只要她同意带你，我没意见。” 东方八枝是一个露高额的瘦高女人，五官偏美艳俗气，却始终绷着冷傲的气场。 陆远知晓，她是个蛛妖，擅长八肢剑法，攻速是同修为普通剑修的八倍。 此外，她还是李伶舟的大龄迷妹。 筑基巅峰修为，剑道精湛，被公认为是极有可能成为门内第四个金丹弟子的人。 同时，她也是百草峰千余弟子中，对陆远意见最大的一个人！ 她心想，你种田就好好种田，非要酿酒引诱李师兄，恬不知耻地求人家教你剑法。 结果只学了个皮毛，天天在山脊雕石像。 在她看来，剑道最重力量、速度和剑气，技巧没那么重要，石像雕出花来也没用。 她知道陆远性格好，嘲讽他相当于一拳打在棉花上，便想在剑法方面让他出出丑。 “听说陆师弟最近在习剑？” “嗯，闲来无事，想学点剑法防身。” “道盟剑法学的如何？” “一般。” “宗秩剑法呢？” “略有小成。” “入门三年能小成也非易事，是李师兄教你的剑法么？” “李师兄是教了剑法，但我资质驽钝，并没学会，只是受其启发，融会贯通，宗秩剑法才有所精进。” 东方八枝眼角微抽。 李师兄果然教了你剑法！ 之前只是传闻，以为李师兄只是随便敷衍了事，没想到真传授了剑法。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曾屡次请教李师兄，都被敷衍了事，却被这小子用美酒给实现了。 这小子甚至并不热爱剑道，只是个入门三个月至今不敢下山的胆小鬼。 学剑只是为了防身！ 李师兄怎么就看上这么个男人？ 她强忍着心中愤懑，淡然开口： “这样吧，我来检验一下师弟的剑法修行成果……师弟若能在剑法上赢我一招，明日便带你一起去内坊，如何？” 陆远岂能不知八枝师姐的心思。 “弟子修为浅薄，如何能赢师姐一招半式？” 明明是师弟，这就自称弟子了……真有你的！ 东方八枝的心态实在绷不住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我自然会将修为压制在与你一致的练气五层。” 陆远这才想起来，他早已用银河剑气，将修为压制在了炼气五层。 他不打无准备的仗。 “可即便如此，筑基修士的体质，对剑道的感悟、剑招熟练度、身法的融会贯通，远超炼气修士。 弟子习剑不过两年半，还是觉得这样的比试不公平。 师姐若是不想带弟子去内坊还请直说，我能理解的。” 你能理解的个锤子！ 东方八枝咬牙切齿，只好再退一步道： “好好好，我一只手握剑，力量和身法受限，很多剑招也难以施展，你有一战之力。” 话虽如此，但实际上她宗秩剑法大成，有筑基修士的体质与实战经验，相比练剑两年半、宗秩剑法小成的陆远，依旧有很大优势。 陆远还想多说什么，想了想还是算了。 “也只能这样了。” …… 二人随即来到弟子房外的剑坪上。 秋风萧瑟，落叶翻飞。 二人相隔一丈远，彼此站定。 东方八枝的修为压制在炼气五层。 陆远没打算为这点小事暴露真实修为，也将修为压制在了炼气五层。 很快，女弟子们放下手头工作，陆陆续续围了过来，给东方师姐喝彩助威。 弟子房弟子，谁不想看陆远吃瘪？ 陆远在其中看到了柳如烟的身影。 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他感觉不太妙。 柳如烟与弟子房其余妖魔弟子不同，是有可能抓他当帕鲁的。 之所以一直没动手，很可能是等待他的紫合花开苞，确定他的本事。 若是在她面前露出这本事，她定会有所提防，多做准备，真被她拐走就不好了。 他舍不得长老和李师兄两只大腿，也舍不得暮谣师姐这样的白月光…… 正想间，东方八枝倏然拔出佩剑。 见陆远脸色不太好，她大方说道： “可以开始了，你丢剑或倒地算输，我后退一步或身上破皮就算输！” “好。” 陆远双手持剑，一个箭步冲上去。 却并未拔剑，连剑带鞘轮了过去。 18 抡语 这一剑，是以他体内的剑气驱动，没有释放额外的灵力。 同时，他体内的剑气能自我隐息，看起来像是天生蛮力。 风声猎猎。 东方八枝稍一愣神，才意识到陆远的速度比她想象中的快，又抡剑鞘占了先机。 她的修为被压制到与陆远同级，此刻已来不及避让，只得双脚站定，横剑格挡。 只听得铿锵一声！ 东方八枝双眸一滞，耳边嗡嗡响。 这蛮力…… 她本以为陆远天天以剑刻石雕，定是工于剑技，疏于力量。 岂料，他竟没有技巧，全是力量。 她右手一麻。 哐啷一声，剑掉在了地上。 胜负，已分。 而陆远，甚至还没有拔剑。 主打一个大力出奇迹！ 剑坪上空气凝固，鸦无人声，仿佛能听到枫叶落地的声音。 围观的女弟子们惊愕不语。 陆远没有装逼道一句承让，而是捡起地上的佩剑，插回八枝师姐的剑鞘。 随即抱拳行礼，面带谢意： “多谢八枝师姐给弟子一个与诸位师姐同行下山的机会，有八枝师姐领队，诸位师姐同行，我一定不会给百草峰丢脸。” 抡最狠的剑，说最怂的话。 让别人无话可说。 这是陆远的抡语！ 众弟子鸦雀无声，不敢多说什么。 柳如烟摇摇头，默默离开了人群。 东方八枝双眸凝固，怔怔望着眼前的年轻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这场面看起来，是对方提前多次争取有利条件，最终靠蛮力偷袭取胜，可谓不显山不露水，充分给了她面子。 后面说的话，听起来又像是她在放水。 面子加一。 她甚至联想到五年前，内坊刚建立时举办的剑术赏金赛。 李师兄一剑战胜剑痴兰道子，靠的正是出人意料的蛮力。 难道说，短短三日，陆远已经学到了李师兄的剑道精髓？ 难道他真的是天才？ 东方八枝无法再轻视陆远，此刻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憋在肚子里，更生不出再战的打算，便借坡下驴道： “明日卯正，来弟子房集合。” 陆远松了口气，又作一揖道： “多谢师姐成全。” …… 陆远回到山脊，才松了口气。 蛮力，可以掩盖更牛逼的技巧与剑气。 能靠蛮力赢得比试，不容易。 他可不想在柳如烟面前装逼。 装逼易，装怂难。 有金手指，不代表你可以浪。 无敌了，才能浪。 眼下，宗秩山形势严峻，他只能装怂。 只有平时装得了怂，在生死攸关时才能出其不意，杀人于无形。 “明日有诸位师姐同行，打着百草峰的旗号，一定会安全无虞！” 接下来。 他开始收割第二梯田的止血草。 收割完才发现，崽种在麦田边徘徊，肚子饿的咕咕叫。 忽然意识到，崽种的修为竟已是和他一样的炼气九层，胃口也跟着大了不少。 遥想当年刚收留受伤的崽种时，自己才炼气一层，崽种的修为已有炼气四层。 连折蕙执事都说崽种天赋比他高的多！ 一晃已经追上了。 陆远摸了摸鸟头，笑着安慰道： “灵麦还没熟透，可不能嘴馋，待我明日卖了止血草，保证你天天大鱼大肉！ 对了，明天我要出门几个时辰，如果青鸾敢来偷我的灵麦，允许你就地正法。 或是逮住它，待我回来烤鸟吃。” 崽种吓得瑟瑟发抖。 再也不敢对灵麦有多余的想法。 …… 次日一早。 陆远交代完毕后，直奔弟子房。 通常情况下，百草峰弟子房炼制的丹药会统一折价卖给宗门宝库。 两种情况除外—— 一，丹药品质太好，折价卖划不来。 二，丹药品质太次，宗门宝库不收。 这两类丹药一般会聚集起来，定期去内坊售卖。 以前，一般派三两个低阶弟子去卖。 近期，因门内不太平，销售团队变得十分豪华，由两位筑基巅峰修为的执事领队。 分别是： 剑道执事，东方八枝。 炼丹执事，丹阴子。 此外，还有四名擅长各类战斗方式的筑基弟子。 其中，东方八枝是妖，丹阴子是魔，四个普通弟子中也有两人是妖。 身材五官，各有姿色，不带重样的。 加上陆远，一共七人。 非常六加一！ 因担心妖魔作乱，所以我方派出四名妖魔护丹，合情合理。 陆远无话可说。 柳如烟没一起来，已是万幸。 不能奢求太多。 更何况，八枝师姐既是妖物，剑道又十分精湛，金丹境以下几乎可以乱杀。 这让他很有安全感。 临行前，东方八枝叮嘱陆远： “近期门内很不太平，一切听我和丹阴子师姐安排，切莫擅自行动。” “是，师姐！” 随即，六人踏剑而起。 陆远却慌了神，忙道： “我记得，弟子房有一艘飞舟，乘飞舟去内坊，路上会不会更安全？” 东方八枝冷了他一眼。 “你难道不知道，把所有鸡蛋放到同一个篮子里，才是最危险的吗？” 被比喻成易碎的鸡蛋，陆远瞬间额头冒汗，恐高情绪又加重了几分。 哆哆嗦嗦说： “既然如此，有哪位师姐能带我一起御剑吗？我不善飞行。” 丹阴子执事与四位女弟子皆掩口失笑。 难怪你入百草峰三个月没有下山！ 真要步行的话，宗秩山纵横百里，山路崎岖，凶兽四伏，是很危险的。 丹阴子乃折蕙执事好友，年愈百岁的中年妇人模样，蕙质兰心的气质…… 她对陆远，并没有恶感。 何况，这个年纪的女人，都喜欢年轻、英俊、身材好，有礼貌的男人。 “我的剑长，师弟不妨与我一起同行。” 陆远正有此意！ 丹阴子师姐的飞剑确实是最宽最长的。 他取出一截长长的草绳，一跃跳上丹阴子师姐的飞剑，将自己的腰捆在师姐的腰上。 人肉安全带，绑定！ 动作之娴熟，一看在黑土峰就没和折蕙执事少做这种事。 好在丹阴子师姐年纪比折蕙执事还大，应该不会介意的。 六人齐刷刷睁大了眼。 她们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七人六剑，腾空而起，直奔内坊。 …… 内坊，位于擎首峰附近。 擎首峰，则在宗秩群山的正中央。 百草峰位于宗秩群山南部，距离擎首峰约三十里路。 筑基修士御剑，一刻钟便能抵达。 一路上，众人基本在聊道盟政策和最近的门内形势…… 由于御剑速度太快，飞行高度又高，陆远全程僵直，根本没听清众人聊了什么。 丹阴子老脸微红，身子骨热热的。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羡慕折蕙师妹这三年的生活。 到了半路。 领头飞行的东方八枝忽然停剑，又招手让其余五剑停下。 她察觉到，一群修士正从四面八方，疾速靠近七人。 全员筑基，数量在二十人以上。 她感觉不太对劲，朝身后大喝一声： “列阵！” 六人迅速摆开六芒剑阵，严阵御敌。 陆远这才清醒过来。 “怎么了？” 东方八枝紧皱眉头，镇定道： “不必慌张，光天化日之下，妖魔不可能以这么大规模伏击我们。” 丹阴子摇首长叹，无奈说道： “我担心更麻烦的事。” 更麻烦是有多麻烦？ 陆远人麻了。 第一次下山就遇到不好的事情。 早知道，打死也不下山。 周围全是筑基修士，他一个炼气修士，还特么恐高…… 这要是打起来，岂不是要成炮灰？ 弱小，可怜，又无助。 他愈发抓紧了丹阴子师姐的双肩。 六芒剑阵列好。 六人屏息凝神。 陆远慌得一逼。 数十个黑影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陆远看了眼，一共有二十四个人。 全是身穿青色道袍的本门男弟子。 没法知根知底……这让他更慌了。 一个个穿着弟子服，人模人样的，鬼知道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四个筑基巅峰，八个筑基后期……” 丹阴子喃喃自语。 陆远也感觉不妙。 宗秩山内门十八峰（其中有元婴长老坐镇的被称之为内门五峰）、外门八十峰，总计数百名长老、执事，数万名弟子。 元婴境强者，有掌门一人，四位长老，以及闭关冲击分神境、生死不明的老祖。 金丹境强者，有三十五位长老、执事，以及三位金丹境弟子，李伶舟正是其中之一。 除此之外，筑基巅峰修为就是门内弟子和执事的上限了，全门不过百人出头，在数万弟子中有一定的威慑力。 毕竟，元婴长老和金丹境执事不会四处乱跑，金丹境弟子就三个，不容易撞上。 幅员辽阔的宗秩山内，这些筑基巅峰弟子就是混世魔王，只要别杀人放火，能横着走。 这样的混世魔王，眼前一下来了四人，看起来不太友善的样子。 很快，陆远一行七人被团团围住。 来人中，领头的是一位身形魁梧、脸盘方正的年轻男弟子，修为正是筑基巅峰。 气势更甚，不知道的还以为有金丹修为！ 此人眸光睥睨，朝六人扫了一眼。 略一抱拳，自报家门： “鄙人石矶峰首席弟子王大为，目前兼任镇邪帮副帮主。” 陆远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仙门内还有帮派组织？ 19 本地帮派太没有礼貌了 东方八枝双臂抱剑，冷哼一声。 她对所谓的门内帮派不屑一顾。 若非此番要保护师弟、师妹，纵使对方有四位筑基巅峰坐镇，也奈何不了她。 “镇邪帮？” 丹阴子只在严打期间听过诛邪帮，怎么又出了个镇邪帮？ 名为王大为的领头人，瞥了眼丹阴子身后的年轻男弟子，微微一惊。 没说什么，只解释道： “镇邪帮由内门各峰的热血弟子组成，是戒律堂的合法外包帮派，负责在门内搜寻妖魔细作，我观几位师姐御剑速度太快，怀疑混入妖魔，还请接受例行检查。” 陆远一愣，我开车速度太快也不行？ 什么世道！ 说罢，王大为从佩戒中取出显妖镜。 这玩意是道盟产品，据说准确率颇高，前提是必须取血，滴入镜底的微型阵法中。 另外两位筑基巅峰弟子，拔出匕首，准备拿领头的东方八枝开刀。 东方八枝剑气一开。 “你敢？” 丹阴子也载着陆远，连忙上前交涉。 “我等乃是百草峰弟子，家师霜月真人乃道盟驻宗使，弟子又怎么可能是妖魔呢？” 陆远听的瑟瑟发抖。 恐高让他疏忽了一个更恐怖的事实：他居然和魔女用绳子捆在一起。 王大为自然心知肚明，但看到陆远，找到了借口。 “胡说，百草峰上的男弟子只有李伶舟一人，这位男弟子又是何人？” 东方八枝冷笑一声，面不改色道： “就许你们男弟子养女人，我们女弟子难道就不能养男宠吗？” 陆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可一看自己和丹阴子师姐的姿势，好像又很合理。 王大为瞥了眼陆远，这小子虽然不如李师兄惊为天人，但也算有一副好皮囊了。 “妖魔擅媚术，我怕师姐们被迷了心智，忘了自己也可能是妖魔鬼怪了。” 说什么大实话！ 陆远心想，这本地帮派也太没有礼貌了！ 旁边，一位中年男弟子干脆不再遮掩，敞开了说： “这是戒律堂安排的任务，你们该庆幸遇到我们镇邪帮，而不是诛邪帮。 留下一百灵石的辛苦费，我们可以看在霜月真人的面子上，放你们过去。” 这…… 七人都傻眼了。 陆远心想，宗秩山都卷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么多号弟子一齐出动，就为了一百灵石的过路费？ 还真有可能！ 对筑基修士来说，一百灵石不算少，但也不算太多。 给了只是肉疼，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而且，你还没法说…… 因为你真的是妖魔！ 对镇邪帮这群人来说，一百灵石不可能激起反抗，赚的太轻松，几乎没什么成本。 至于是不是真的有戒律堂授权，不重要。 眼下这局势，他们还真能自称热血弟子。 对钱热血也是热血。 如果拒绝给钱，说明对方都是人类，他们就按程序办事。 以当前局势，他们还可以推销一下收费护送服务，免受妖魔袭击。 两头赚，岂不美哉？ 如果真有戒律堂授权，还会有额外的酬劳与提成，就是三头赚了！ 丹阴子思虑片刻，轻叹口气，转手取出一百灵石，隔空丢了过去。 王大为欣然收了钱，掸眼扫向七人，似笑非笑，竟又推销起了第二个服务。 “最近诛邪帮在门内十分猖獗，以斩妖除魔之名误伤了不少弟子，我们镇邪帮可以提供全程护送服务，只需再加一百灵石，可保诸位安全返回百草峰，如何？” 陆远听傻眼了。 他之前以为镇邪帮会向人类弟子提供这项服务。 可眼下，丹阴子师姐给了钱，等于是变向承认了有妖魔同行。 这种情况下，他们居然还要赚钱！ 交钱了还好说，要是不交钱，他们再与诛邪帮暗通款曲…… 仔细想来，只要门内妖魔够多，还真是一条可持续发展战略。 有了一百灵石的沉没成本，丹阴子无奈叹了口气，还准备继续交钱，息事宁人。 岂料，东方八枝怒了！ 她抬手制止了丹阴子。 她自认八枝剑法高人一等，又有比同阶人类修士更强的妖力，一打三不成问题。 博一个鱼死网破，对方也得掂量掂量，是冒着受伤的风险一战，还是拿钱走人？ “就一百灵石，爱要要，不要滚！” 除此之外，她没有多解释一句话。 陆远感觉，八枝师姐身为李师兄迷妹，确实自带几分李师兄的气场。 王大为板着脸，上下打量着东方八枝，推测对方的战力。 他忽然想起，五年前内坊初开时举办的剑术赏金赛，李伶舟与剑痴兰道子分列前二。 第三，正是一位来自百草峰的女弟子。 真要是眼前女子的话，他没有把握赢。 己方虽人多势众，但真要打起群战，双方最强的首领很容易形成王对王的局部单挑。 他此行只为赚钱，失手受伤就不好了。 “师姐哪里的话，我等只是奉命行事，都是为宗门做贡献，不必伤了和气，既然诸位有自保之力，我等就此别过，诸位一路顺风！” 说完，领着二十多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陆远一行七人，才得以重新上路。 这一次，八枝师姐的御剑速度更快了。 似乎是为了震慑宵小，莫要挡路。 路上抓紧丹阴子双肩，不无感叹： “弟子三个月没下山，没想到内门已成了这般景象。” 丹阴子忽然沉声问： “你就不好奇，我为何给钱息事宁人？” 好家伙，这是要摊牌了吗？ 当然因为你们是妖魔呀！ 陆远只能硬接话茬： “自然是师姐钱多。” 丹阴子微微一怔，明白陆远是聪明人，也跟着借坡下驴，叹息道： “在内坊，百草峰的优质丹药几乎没有竞争对手，价格可以卖的很高，赚太多钱总要吐出一部分，上下打点，才是长久之道。” 陆远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独行下山，而是与诸位师姐同行的决定有多么正确。 “所以，百草峰弟子房内，当属师姐最有钱，而八枝师姐最强，一文一武，方能独善其身，这就是弟子想与诸位同行的缘故。” 丹阴子笑着摇头。 “十日前还是一帆风顺，我也没料到，这次下山竟是如此凶险。” 前方，传来东方师姐冷冽的声音： “回程会更凶险。” 陆远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正在道盟严打期间与一群妖魔同行。 …… 内坊，位于擎首峰隔壁东浮山。 东浮峰不大，因浮气不散著称。 五年前。 东浮峰因涉魔事件，被执剑峰亲传弟子兰道子一剑削平。 随后，被戒律堂撤去内门资格，改为东浮坊，作为门内弟子的公共交易场所。 也称内坊。 建坊第一年，曾举办一场剑术赏金赛，以提升坊内人气。 正是在这场比赛中，李伶舟以金丹初期修为轻松赢下金丹后期的剑痴兰道子。 一战成名。 成为当之无愧的五峰首席弟子。 纵使有无数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当面却一口一个大师兄。 更引得门内无数女弟子竞折腰！ 这个故事，陆远也曾听过。 如今，习得李师兄的独门剑气后，他又有了更深的体验。 对接下来的无敌剑招期待满满。 前提是，此行能一切顺利。 20 陆氏止血草，遥遥领先！ 七人降落在内坊的剑坪上。 陆远双脚落地。 一路恐高的他，终于有了些真实感。 他向来是个脚踏实地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来内坊。 放眼望去，内坊人流攒动，比想象中要更繁华一些。 被一剑削平的山墩，目测长不足一里，宽不足百丈。 坐落着几十家固定的店铺。 以及中间一个巨大的散市。 陆远大致看了眼街上行人。 除了本门弟子外，竟还有散修，以及来自西阳国的二道贩子和王公贵族。 他立即内视气海，发现了大大小小的气旋与涟漪。 其中，非人类女修者，超过两成！ 虽然比例不及百草峰弟子房高，但此地离擎首峰与戒律堂不过五里路，这个比例就离谱到家了。 基本都是炼气和筑基境的女妖魔。 不像是什么细作，更像是长期生活在门内的土著。 望着热闹非凡的坊市，陆远懂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宗秩山根本就是在演道盟！ 连霜月真人这个驻宗使都没在乎。 不过，一个道盟严打，却是催生出了诸如镇邪帮、诛邪帮这样的热血赚钱组织，把门内气氛搞的紧张起来。 也许，这也是宗门乐见其成的事。 有限烈度的斗争，会让组织保持活力。 几万人的宗门，每天死几个人，很正常。 也许，是以种族矛盾掩盖别的事…… 不论如何，眼下这局势，于陆远而言： 与妖魔同行，容易被误伤。 独行，又容易被妖魔伏击。 不一定有生命危险，但至少会损失钱财。 若遇到执意斩杀、抓捕妖魔的帮派，或撞上狗急跳墙的妖魔，事情就严重了。 “我的帕鲁价值仅限于百草峰，大部分内门弟子尚不知晓，容易被误伤。 不行，我得尽快在内坊打出个人标签。 诸如种田小能手，种花狂魔，李伶舟的宝贝弟子，剑道传人，忠诚僚机！” 落地后，丹阴子对陆远道： “我峰弟子房炼制的丹药，除折价卖给宗门宝库，其余质优者卖给内坊的珍药阁，质劣者卖给百花铺子，师弟的止血草品质精良，也可以卖给珍药阁。” 陆远却笑道： “不了，师姐，我打算去散市卖，希望能打响名声，卖个脸熟，以后就能卖高价了。” “也好，出掉丹药后，我六人会花一两个时辰为弟子房购置各类灵材，之后在珍药阁汇合，若有急事，也可用佩戒联系我和八枝。” “嗯。” …… 陆远来到散市。 内坊不收内门五峰弟子的场地费用，以鼓励他们来散市售卖灵材。 陆远用佩戒证明身份后，领取一个一人高的木牌，用来写广告词。 他选了个偏僻、空阔的位置，在木牌上写下一行行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字： 遥遥领先的止血草！ 出自百草峰第二位男弟子，百草峰第一种花能手，霜月真人亲选药浴花种植者，李伶舟的宝贝师弟与剑道传人—— 陆远。 接下来是定价问题。 愈灵丹的价格为一块灵石一颗。 十株止血草可炼制一枚愈灵丹。 于是。 陆远却把他的止血草定价为： 一块灵石一株！ 好不好卖不说，先吸引流量。 果然。 不一会儿，陆远的摊位前，就陆陆续续围满了散客。 “百草峰收了第二个男弟子？” “还给霜月真人种药浴的花？” “该说不说，这止血草品质确实少见，但一块灵石一株也夸张了。” “李师兄传授剑法？我怎么就不信呢！这位小师弟，来比划比划？” 陆远摇了摇头。 “今日只卖药，不比剑……除非，一百灵石一次同修为比试。” 一说比试赌钱，都不吱声了。 毕竟，散市摆摊须验证佩戒。 陆远百草峰男弟子的身份，不可能有假。 霜月真人不会收一个草包男弟子。 此子，一定有他的长处。 就像当年霜月真人收李伶舟一样。 人群中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就是没人掏钱买止血草。 又过了一会。 围观者越来越多了。 其中，不乏一些在门内叱咤风云的弟子。 还真有人花钱买一两株。 倒不是为了实用，慕名而来，图个新鲜。 其中，大部分是女弟子。 女弟子中大部分不是人。 陆远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转手在木牌上加了一句： “泡茶，补气，调经，延年益寿，稳固化形……完美品质，量大从优。” 针对性地加了“调经”和“稳固化形”两大关键词，以锁定目标用户。 果然！ 不一会儿，销量蹭蹭起来了。 一直到半个时辰后，销量才渐渐慢下来。 陆远看了下，卖了一小半，得二百灵石！ 基本上，眼下这个时间点，内坊附近就这么多目标用户了。 摆摊总时间刚好是一个时辰。 他的名声已经在小范围打出来了，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剩下的草株，陆远准备半价卖给珍药阁。 “此番回程凶险，要优先购买足以保命和跑路的装备，之后再用剩余的灵石，购买用以筑基的修行资源。” 正要收摊时！ 一位相貌英俊、手持折扇的年轻男子，跟着两位书童一样的陪修仆从，来到了摊位前。 “陆兄止步。” 陆远抬头看了眼。 只觉这男弟子一身贵气，不太像寻常的仙门弟子，可能是来自国都雪浮城的王公贵族。 “阁下是……” “鄙人擎首峰弟子西阳正德，陆兄的止血草确实有罕见的品质，我想问的是，木牌上写的调经功效是否属实？” 陆远微微一怔。 西阳，乃是皇室复姓。 此人莫非是传说中的六皇子？ 他听说，六皇子因痴迷擎首峰亲传弟子张莲心，放弃优渥的宫中生活，跑来在宗秩山擎首峰修行，修为也已筑基。 据说，他跪舔的张莲心脾气火爆，陆远猜测，极有可能是月经不调…… 合理，一切都合理起来了！ 陆远不动声色，只道： “与吴茱萸、麦冬二比一比一，一斗水煮取三升，分温三服，葵水必调。” 西阳正德眼神一亮，瞬间拜服，转首向两位仆从比了个经典的姿势： 这就叫专业。 “剩下的止血草我全要了。” 不愧是皇子，陆远颔首道： “八折抹零，一共二百四十灵石。” 岂料，西阳正德笑着摇头，双手奉上一袋装有三百灵石的黄色锦囊。 “无需折扣，只需陆兄与李师兄说，希望他与莲心师姐花前月下时，能偶尔提及我的名字，吾心便足矣。” 21 我看老师姐也风韵犹存 什么沸羊羊？ 陆远皱眉，下意识睁大眼睛，盯着这位玉树临风的六皇子。 身居高位，天赋不俗，一表人才…… 可惜是条狗。 唯一可能让他感到些许欣慰的是，张莲心并非什么绿茶婊。 就是有点躁郁症而已。 调调经也好。 这些门内八卦，陆远当年在折蕙执事耳边是一点也没少听。 这样想着，陆远将剩余止血草精心打包，递给一旁的仆从。 朝西阳正德略一抱拳。 “下次见到李师兄，一定转达。” 西阳正道微微颔首，又道： “最近门内不太平，百草峰离内坊有三十多里路，陆兄是一个人来的？” 陆远对无法知根知底的男人有些警惕。 但还是说出模糊的实话： “与诸位师姐一同前来。” 西阳正德忽然小声提醒道： “霜月长老虽是道盟驻宗使，但很少管具体事务，甚至有传说，长老乃是戴罪之身。 你们在山上还好，下山可要注意安全。 尤其是最近兴起的诛邪帮。 其中一部分心向道盟的热血弟子，斩妖除魔，毫不留情。 另一部分成员，也为赚取宗门贡献点而不遗余力。 陆兄一行人回程若与诛邪帮起了冲突，容易被误伤，须早做打算。” 陆远没想到，这六皇子人还怪好的。 看的出来，西阳国皇宫对宗秩山妖魔遍地的情况，还是很清楚的。 甚至，六皇子可能把他也当成妖魔了。 虽然六皇子的提醒，他早已考虑周祥。 但还是感激道： “多谢西阳兄！” 西阳正德折扇轻摇，微微一笑，一身风流的气息，轰然散开。 “哪里，叫我六皇子就好。” “……” 陆远给他干沉默了。 对女人当狗跪舔，对男人重拳出击，你干脆穿越到我种花家得了。 二人就此别过。 …… 陆远随即收摊。 一亩止血草竟种出五百灵石！ “不愧是我。” 寻常灵植夫，一亩止血草能卖个三十块灵石就烧香拜佛了。 陆远的止血草质量顶尖，又懂现代营销，才卖出十倍的溢价。 同时，也塑造出一个深受霜月真人与李伶舟器重的种田天才人设。 等这个人设人尽皆知后，宗秩山内谁还敢动他？ 至于眼下，回程还是有点小危险的。 “既与诸位师姐同行，纵使她们大多数都是妖魔，我也不可能独自回山；没有两位筑基巅峰妖魔坐镇，一个人跑路反而更危险。” 时间紧迫。 他立即去符箓与法器铺子逛一圈。 挑选符器，测试性能，讨价还价…… 半个时辰后。 陆远购得三样保命手段。 …… 一、筑基级纸游隼。 一次性大型符器，可供多人搭乘疾飞，自带筑基级驱动力，同时也能由多人注入灵力加力飞行，极限速度与搭乘者修为有关。 购买价：二百灵石。 用处：用以危险时多人突出重围。 副作用：对炼气境使用者负担极重，不可长时间飞行。 …… 二、毒雾丹与解药。 筑基级特殊丹药，手指碾碎可制造大范围迷雾，迷雾有轻微毒性，须配合解药使用。 购买价：一百灵石。 用处：潜伏，偷袭，危险时用以逃生。 副作用：对炼气境使用者负担极重，即便提前服用解药，也会造成一定的身体损伤。 …… 三、筑基级疾行符。 一次性符箓，贴在飞剑底部，可在短时间内将御剑速度提升至筑基级别，配合剑气外放可获得更快的极限速度。 购买价：五十灵石。 用处：极端危险时用以单人逃生。 副作用：对炼气境使用者负担极重，不可长时间飞行。 …… 三百五十灵石瞬间没了！ 陆远倒也没觉得太肉疼。 赚钱不花，等于白赚。 不思保命，等于白活。 一般危险，乘坐游隼符，大家一起跑路。 非常危险，再加上毒丹造雾，一起跑路。 极度危险，比如八枝师姐与丹阴子师姐重伤或身死，且敌人对自己也抱有极大的敌意。 这种情况下，陆远也只能一个人跑路了。 …… 搞定三种跑路手段后，陆远稍稍有了些安全感。 接下来，继续爆买。 筑基级聚灵阵，洗髓丹，兽肉，灵果，起爆符…… 各类基础法术秘籍。 以及酿酒、制偃和制符相关的灵材。 甚至，还有低阶妖魔的妖丹与魔核！ “妖魔果然是耗材……内坊真是什么都有的卖。” 一直把灵石花完，陆远才感到安心。 半个时辰后。 陆远来到珍药阁，与诸位师姐汇合。 丹阴子与另一位师姐还没回来。 其余四人均已到齐。 一间僻静的客房中。 东方八枝见到陆远，板着脸道： “你现在倒成名人了。” “师姐说笑了，就是个人名。” “我知你是想借李师兄之名，保我七人周全，但你也会因此成为众矢之的。 门内妖魔众多，若查到你能种紫合花，指不定会将你掳去妖部魔宗。 你要知道，西阳国，乃至整个蛮州，只有宗秩山与国都雪浮城是人类的地盘，离开这两个地方，将是另一个世界。 雪浮城好歹还有道盟驻军与传送阵，宗秩山什么也没有，长老和李师兄都未必能保你周全。” 陆远意识到，八枝师姐人还不错，而且内心已经相当认可他了，否则不可能说这些。 要知道，她可是妖怪！ “世事难料，真要被妖魔抓去种田，总好过被杀，走一步看一步呗。” 陆远笑着说道。 东方八枝冷着脸，摇了摇头。 “你倒是豁达。” 不一会儿。 丹阴子与另一位百草峰弟子采购归来。 丹阴子给陆远和另外四位女弟子，各添置了一套贴符护甲，可以短时间抵御筑基巅峰修士的致命攻击。 陆远之前在法器铺子里看过这套护甲。 要一百二十块灵石一套，却只能做到一次性重点防御，无法完全防护……优点是对低阶修士负担较轻，保命效果好。 陆远嫌贵。 何况他有圣光与剑气双重护体，防御力本就不差。 若真遇到危险，应优先选择跑路保命，而非战斗。 从丹阴子师姐的选择看，遇到危险，她和八枝师姐很可能会以战斗掩护其余人逃走。 毕竟，让陆远和几个人类弟子离开后，妖魔才能爆发出真正的战斗力。 不管怎么说，丹阴子花六百灵石，一口气买了五套！ 陆远盯着蕙质兰心、一脸慈祥的丹阴子师姐，忽然感觉她也风韵犹存。 穿好护甲后，陆远见气氛有些紧张，朝诸位师姐道： “诸位师姐不必担心我，我特地准备了造雾丹与纸游隼，回程时真遇到危险，一起跑路问题不大。” 丹阴子微微颔首，以示赞许。 “虽然宗门内外形势都很严峻，但我们毕竟是百草峰弟子，会安全回山的，大不了再损失些钱财。” 说到这里，她竟掩口失笑道： “正是因为我百草峰弟子太有钱，才总是被贼惦记。” 如此一说，众人放松了许多。 …… 离开珍药阁，七人整装出发。 依次踏剑而起，直奔百草峰。 并没有绕路，而是原路返回。 陆远，也依旧和丹阴子师姐绑在一起。 回去的御剑速度，反而并没有特别快。 陆远猜测，八枝师姐此举为震慑宵小，真遇到危险，她一定会开大暴走的。 刚离开内坊没多久，领头的东方八枝与殿后的丹阴子，便同时发现了异常。 “有一群人跟上来了。” 陆远本以为回程路上可能会遇到伏击，没想到直接被跟踪了。 罡风猎猎，透着肃杀。 前方，一位师姐略显紧张地开口道： “对方速度并不快，我们要加速吗？” 八枝师姐却冷哼一声。 “不必，让他们跟上。” 陆远不敢回头。 内视气海时，才猛地发现—— 这群追兵中，竟还有女妖！ 22 李伶舟脚气破阵 妖追妖……还真被六皇子说中了。 陆远不动声色。 毕竟己方战力也不差。 他的圣光更是专门克制妖魔之气。 他打同阶妖魔，比打人类修士还轻松。 虽然打筑基还差了点，却可以在乱局中保护自身，趁机跑路。 他的身前，丹阴子极力保持镇定，散开神识，迅速探查敌情： “对方一行七人，全员筑基，由三位筑基巅峰领队，正御风飞行，一路跟过来。” 东方八枝也很快认出来人的身份。 “这三人皆是鹰妖，很可能来自宗秩山附近的鹰眼部。 对妖族部落来说，不缺战力，缺的是种田与炼丹人才，导致部落无法发展壮大，他们很可能是盯着丹阴子师姐或陆师弟来的。” 鹰眼部，是西阳国一个有名的鹰妖部落。 陆远听折蕙执事说过，宗秩山附近，有四个势力较大的妖魔组织，分别为： 银狼部。 鹰眼部。 沙虫匪帮。 极寒魔域。 这意味，宗秩山内，少不了这四个组织的妖魔细作。 这些妖魔细作仇视人类，与宗秩山从大周时代遗留下来的土著妖魔不是一条心，甚至会互相杀伐。 陆远只是想不通，眼下这形势，鹰眼部细作不去隐匿身份，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追击百草峰弟子？ 说是道盟严打，戒律堂却无甚作为。 只有一种可能：戒律堂内也有细作！ 陆远甚至有理由怀疑，宗秩山明面上屈于道盟淫威，暗地里与妖部魔域暗通款曲。 说到底，人类修士在蛮州只是小众，只有个西阳国，广大的妖修、魔修才是主流。 唯有诛邪帮、镇邪帮之类的弟子组织，打着道盟严打的旗号，或是心有正义，或是为了利益，坚持搜刮、清除门内的妖魔弟子。 而各峰金丹境的长老或执事，却非常有默契地龟缩各峰，不曾露脸。 导致门内群魔乱舞，暗流涌动，多方势力纠缠，快成吃鸡大舞台了。 陆远这才明白，自己在黑土峰和百草峰被保护的太好了。 他并不是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宗门里，只是生活在两个和平的山峰上。 这就是他努力塑造帕鲁人设的原因！ 被抓，总要好过被杀。 见此情形，丹阴子语气冷静道： “对方既是鹰妖，我们空战不占优势，不如全速御剑，离百草峰越近越安全。” 东方八枝似乎格外痛恨这几个鹰妖。 “未必，只有三个筑基巅峰而已，总人数更少，我们来时遇到四个筑基巅峰，一共二十多人，也不带怕的，为何要躲几只小妖？ 我偏要飞慢点，等着他们跟来！” 丹阴子平静道： “可陆师弟只有炼气境，还恐高，我可能腾不出手全力战斗。” 东方八枝却道： “无妨，师姐尽管保护陆师弟，我一人便能对付领头的三只鹰妖，叫他们有来无回！” 陆远觉得，八枝师姐有点上头了。 师姐虽剑术精湛，但天空向来是鹰妖的主场，同样修为，她以一敌三，不现实。 师姐此举，想必也是为稳住众人情绪。 她自己也做好了掩护众人逃走的打算。 想到这里，他忽然开口： “为何不与这些鹰妖谈谈呢？他们可能是因我而来，如果需要草药，还是可以谈的。” 丹阴子微微颔首，觉得有些道理，便立即散出一道神念，传与身后的鹰妖众人： “诸位师弟、师妹一路跟来，不知有何事相商？” 领头的鹰妖是个鹰钩鼻中年男人。 “我知你等身份，不必多言，只须你与这位卖止血草的小子留下帮点小忙，其余人可自行离开！” 陆远忽然有点后悔之前在木牌上写下“稳固化形”的广告词了。 八枝师姐猜的没错，这群鹰妖果然是因他与丹阴子师姐而来的！ 如此想来，陆远连忙传出一道神念： “抱歉，我们的止血草已经卖完了，三个月后可来百草峰购买。” 领头的鹰妖冷笑： “呵，谁家止血草一季就种五百株？” “若不信，便与我等去百草峰一观。” “我们没钱买，只想让二位帮点忙。” 好家伙，果然是想抓我当帕鲁…… 陆远无语。 这还只是止血草而已。 若是被知晓他还会种紫合花，不知还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丹阴子道： “我就算了，陆师弟乃是李伶舟唯一的剑传弟子，你们这样做，就不怕李伶舟端了你们鹰妖部的老巢？” “剑传弟子？那李伶舟正是因为一剑削了落霞峰，此刻还戒律堂面壁呢！” “……” 陆远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看来，李师兄过于拈花惹草，放浪形骸，导致威慑力不够。 还得靠自己。 东方八枝放慢了御剑速度，扭头道： “李师兄不在，我一样能宰了你们，再端了你们老巢！” 领头的鹰妖大笑三声： “东方八枝，你是固形止血草吃多了，还是跟人类相处太久，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东方八枝突然停剑，一身剑气轰然散开。 “找死！” 陆远不想陷入激战，连忙提醒八枝师姐： “师姐莫听信他的激将法，全速御剑，他们真要追上来，我有办法应对。” 丹阴子也觉陆远说的有理。 “就依师弟所言罢，不排除这些鹰妖能召唤同党，越接近百草峰，越对我们有利，没必要在此硬拼。” 东方八枝这才冷静下来。 两指掐诀，施展一道加速御剑的剑气流。 “跟上！” 此刻，她的御剑速度比来时还要快！ 鹰妖七人修为不一，御风有些吃力。 于是，其中领头的三位筑基巅峰鹰妖，抛下其余四人，全速御风追了上来。 这三人两男一女，全是鹰妖。 御风速度比东方八枝御剑更甚一筹。 逐渐拉近距离。 眼看快要追上…… 突然！ 前方的浮云，突然散开。 竟变成漫天沙尘，浩浩荡荡，一望无垠。 东方八枝御剑速度太快，已来不及避让，领着其余六人径直冲了进去。 三位鹰妖御风速度更快，几乎与前面七人同时冲进沙尘中。 这才发现，沙尘中竟还有银箭齐发，草絮糊眼，水流倒挂，悬火浮动…… 丹阴子一眼看出眼前法术的来路。 “不好，这是五行剑阵！” 陆远感觉不妙，已做好跑路准备。 与此同时。 沙尘边缘五处，五名筑基巅峰修士，身穿绣着金木水火土图案的青袍，早已埋伏多时。 五人列阵，一齐挥剑道： “五行剑阵，开！” 除结阵的五人外。 沙尘外，还有上百人规模的筑基与炼气修士，从四面八方赶来。 一边运力稳固阵法，一边朝沙尘内的众人大声喝道： “妖孽，我一眼看出你们不是人，还不快束手就擒！” 沙尘中。 陆远剑气护体，有护甲御敌，倒是并没有受伤。 即便是此刻，让他最难受的…… 还得是恐高。 然而。 随着敌人五行剑阵威力渐显，众人的御剑速度被严重遏制，瞬间慢了下来。 连领头的八枝师姐也很吃力。 丹阴子叹道： “前段时间听说，奇雾峰的雾山五行加入诛邪帮斩妖除魔，没想到是真的。” 雾山五行？ 陆远倒是听折蕙执事提起过。 奇雾峰当年位列内门五峰之一，后来霜月真人空降宗秩山，百草峰直接挤占了奇雾峰的五峰位置，两山自此结下了梁子。 尤以被称为奇雾峰“雾山五行”的五个中年男执事，一直和百草峰不对付。 若非戒律堂屡次警告，这五人早就趁李伶舟不在，冲上百草峰了。 传说，这五人擅长五行剑阵，合力足以对付金丹修士！ 五年前，五人就曾在内坊剑术赏金赛上，挑战过金丹境的李伶舟。 结果，华丽的五行剑阵被李伶舟一脚剑气给踹走形了。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这件事在门内流传甚广，被定义为：李伶舟脚气破阵！ 雾山五行名誉扫地。 李伶舟名义上虽是五峰大师兄，但只有在百草峰上，是亲传弟子。 从此，五人与百草峰的仇恨又加了一层。 如今正值妖盟严打，李伶舟在戒律堂面壁思过，百草峰的女弟子妖魔不少，正是五人复仇的好时机！ 若是能抓到百草峰妖魔，既能立功，又能让百草峰名誉扫地，岂不美哉？ 陆远猜测，雾山五行之所以能预测他们的行踪，提前在此埋伏，可能与自己拉流量卖止血草有关，更可能与镇邪帮出卖几位师姐同行的消息有关。 丹阴子轻叹口气，知道五人为复仇而来。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陆远心道，雾山五行毕竟是奇雾峰人类弟子，有身份的中年人，不是一般的热血青年。 抓捕妖魔不至于伤及无辜，最多会误伤。 不管怎么说，雾山五行不是针对他来的。 因此，他比几位妖魔师姐相对安全一些。 何况，鹰妖三人也成了活靶子。 若真到了生死危机，他一个人贴疾行符趁乱跑路，还是很轻松。 “未必是最坏的情况，坏坏得正，我猜那鹰妖三人比我们还慌。” 这样说着，陆远悄然捏碎手里的毒雾丹。 他有了新的想法。 23 我有一剑 正如陆远预测的那般。 三位鹰妖以为诛邪帮是来抓他们的。 遂与五行剑阵外跟来的四位鹰妖弟子里应外合，试图强冲五行剑阵。 霎时间，空中泥沙俱下，乱作一团。 而陆远手里的毒雾丹，已经被捏碎。 霎时间，灰白色的毒雾在空中弥漫，迅速覆盖整个剑阵，并继续向四面八方蔓延。 本就混乱的战况，瞬间变得更乱了。 “是毒雾！” “快屏息！” “该死的雾山五行！” 七鹰妖有些后悔追击百草峰弟子了。 说是毒雾吧，又没那么毒，只有简单的乏力与致晕效果。 真要不管的话，毒素迅速累积，导致众人神识混乱，看不清状况，加剧紧张情绪，最后只能束手就擒。 其中，一位女鹰妖与其余两人走散。 却歪打正着，看见了陆远与丹阴子。 于是，她咬牙克制体内毒素，一路尾随二人，准备偷袭。 陆远最不怕女人偷袭了。 他的双手从丹阴子师姐的双肩，暗暗移到了腰的位置，以获得更稳定的绑定效果。 “师姐，我怎么感觉身后凉飕飕的。” 丹阴子眉头一皱，后知后觉的她，立即扭过身来，一掌拍向了偷袭者。 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黑色非牛顿流体，如乌贼喷墨，吞噬了女鹰妖。 陆远人都麻了。 这是传说中的……魔焰？ 黑色不明物体的流动方式，连牛顿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甚至还伴随着一定的精神攻击与灵力腐蚀性，所以他才感觉人都麻了。 女鹰妖被困住难以脱身。 丹阴子毫无表情，也没有恋战，迅速领着陆远逃离，与其余五人集合。 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陆远吓得不敢说话。 可师姐为了救他，不惜施展出了魔功。 看来，魔女也并非全是坏人。 …… 与此同时。 雾山五行有剑阵稳固灵力，不容易受毒素影响，却也很难锁定百草峰众人的位置。 “呵，黔驴技穷罢了，只能证明百草峰弟子的虚弱！” 陆远趁机取出纸游隼。 连续打开了多层对折，平铺的青色纸隼迎风便长，迅速展开一丈长宽的载人飞隼。 隼背上，有两排共计八个符阵座位，盘膝坐在符心运力，就可以给纸隼加力飞行。 陆远连忙招呼诸位师姐上了隼，又给众人服用解药。 “虽然只是筑基级纸隼，但敌人被毒雾干扰，我们却可以合七人之力给纸隼加力，定能趁乱逃走！” 六人面面相觑。 本以为带这位稚嫩的小师弟飞，结果被小师弟带飞。 随即，七人各就其位，保持清醒，向飞隼注入灵力。 锁定百草峰方向，七人控制纸隼，尽快远离灰雾区域。 另一边。 女鹰妖化身巨鹰，终于摆脱魔焰束缚。 鹰妖七人组里应外合，搅动灰雾，好不容易冲破迷雾与剑阵，却被外围百人围殴了。 七人傻眼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诛邪帮竟来了这么多人。 “看来，我们的身份早已经暴露……” “该死的熬鹰战术！” 灰雾外围。 雾山五行没有去管鹰妖七人，而是继续维持剑阵，全力跟上百草峰七人。 虽然尚不确定对方的具体位置，但他们能清晰感觉到，七人还在剑阵范围内。 领头的金行陈金圭朝七人喊道： “小小毒雾，班门弄斧……你们难道不知道，毒雾丹正是我奇雾峰炼制的吗！” 陆远：？？？ 丹阴子却道： “别听他的，奇雾峰炼制的毒雾丹品质一般，在内坊卖不上价格，大多被集中卖去了雪浮城，甚至会卖给周边妖部或魔门。” “不过，这五人在毒雾中的适应力确实不一般，就算没有解药，也影响不大。” 东方八枝岱眉紧皱，感觉五行剑阵的威力还在，纸隼的速度起不来。 “我这就去乾位杀出一个缺口，五行剑阵自会溃散，你们趁机逃走！” 丹阴子轻叹口气： “你会被抓的，一旦去了戒律堂，不管是被打入宗门地牢，还是被递交道盟……就永远别想出来了。” 东方八枝徐徐站起身，立于隼首，背影说不上的萧瑟。 “我没那么容易被抓，只是……再也回不到百草峰了。” 陆远想假装自己没听见，可形势不允许。 喂喂，为什么被抓去戒律堂，就永远出不来了？ 为什么挣脱五行剑阵，就再也回不到百草峰了？ 陆远面带惊色，明知故问： “别吓我……师、师姐难道是妖怪？” 丹阴子安慰道： “妖与妖，亦有不同。 门内大部分妖魔弟子，并非是门外妖魔势力的细作，大多是大周时代门内妖修弟子的后代。 宗秩山早已是他们的家，她们从来没有害过人类，却被道盟剥夺了生存的资格。” 陆远皱眉，沉默许久。 “我明白了。” 他颤颤巍巍站起身来，轻声说道： “丹阴子师姐，你可以双手扶我的腰吗，我想站的稳一点。” 丹阴子不明其意。 “你要做什么？” “带大家回百草峰。” 他的语气极温柔。 但身形伟岸，正气凛然，看起来不惧怕除高度以外的任何事与物。 丹阴子总感觉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或者，以他人类的身份掩护其余人。 “你不过炼气修为……” “炼气与炼气，亦有不同。” 陆远右手拔出佩剑。 左手按住喉外声带。 闭目平心静气，从气海中残留的涟漪，回想李师兄的声音与剑息…… 突然开口，朝五人冷喝道： “我倒要看看，宗秩山内，谁敢欺负我的宝贝师弟！” 百草峰六人：？？？ 这是李师兄的声音？ 学的还挺像…… 不，仔细听，音色没有那么像，但语气与神韵实在太像了。 丹阴子终于明白了陆远的战术。 东方八枝微微蹙眉。 她隐约察觉到，陆远之前说了谎，他很可能领悟了李师兄的剑术！ 灰雾边。 剑阵外。 这刻在骨子里宛若恶魔的低吟…… 雾山五行的脑壳里瞬间嗡嗡响！ 李伶舟？ 不可能！ 陈金圭蓦的回过神来。 “别紧张，很可能是障眼法。” “集中精力，莫受毒雾影响！” “那李伶舟此刻在戒律堂，一边面壁，一边与张莲心下棋，如何能来这里？” 陆远却冷笑道： “你们还敢说！都快赢莲心师妹了，却被你们给拉到这来，这么急着找死？” 说罢，全力运气，朝位于乾位的陈金圭一剑斩了出去。 磅礴的剑气瞬间喷薄而出，裹挟着猎猎罡风，撕开茫茫灰雾。 宛若天龙倒挂，银河奔流…… 雾山五行眸光一滞，瞬间汗毛倒竖。 这道剑气，他们可太熟悉了。 熟悉到一瞬间怒火冲天，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本能地后退。 “不好！” “快变阵防御！” 五人立即变阵。 顷刻间将五行困兽，改为五行防御。 上次是比赛，李伶舟下手都那么狠。 这次他们准备抓百草峰七个弟子，李伶舟不知道会发什么疯。 陈金圭强作镇定道： “从这道剑气的力度看，李伶舟还有些距离……速速通知贺长老！” …… 片刻之后。 灰雾散去。 朗朗晴空，终于恢复了清明。 退至五里外的五人远远看去。 百草峰七人已消失不见。 李伶舟，也并没有出现。 陈金圭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李伶舟……没来？” “妈的，被幻术给骗了！” “师兄，要不我们去找戒律堂执事，一起去百草峰与霜月长老理论？” 突然！ 轰隆一声，天空下起了暴雨。 宛若银河倒挂…… 陈金圭闭目仰天长叹： “如此缜密的布阵居然……唉，都怪这些鹰妖捣乱，否则何以至此！” 五人怒不可遏，遂提剑霍霍，转头杀向了被诛邪帮围困的七只鹰妖。 一时间惨叫连连，血染长空。 24 自由宗秩山，空战每一天 百草峰。 弟子房。 疾如雷电的游隼于空中突然收翅，翩然落在秋风萧瑟的剑坪上。 纤薄的纸隼随之自燃，化为尘烟，被秋风吹散。 精疲力竭的陆远一行人，落地后终于松了口气。 “以后去内坊，只能由翠云子师妹与韩谷师妹领队了。” 丹阴子轻叹口气。 对同行的四位妖魔来说，宗秩山已经成了炼狱。 百草峰，才是家。 然而，带她们回家的，却是此行看起来最弱的那个人。 六人回过神来，看陆远的眼神都不对了。 两位女妖弟子因与折蕙执事关系不好，之前对陆远态度很冷淡，此刻也都面带歉意道： “这次多亏了陆师弟，否则我们不知道还能不能回百草峰了。” “师弟如果在山脊上住的不方便，可以来弟子房单独住一层竹阁，这里灵气浓度更高，灵田也更大，才不会浪费师弟的种药天赋。” 陆远心想，什么叫我一个人住在山脊上不方便？我一个大男人住弟子房才不方便吧！ “这次能回来，是大家共同出力，我只是做了最微小的贡献。 至于一个人住在山脊，是因为我喜欢向阳的地方。” 丹阴子与东方八枝两位执事，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这一次，她们看的很清楚。 陆远，可能在演戏！ 于丹阴子而言，陆远的神识远超想象，能发现连她都忽略的鹰妖。 她甚至怀疑，陆远可能隐藏了修为。 她轻手解开陆远的鞭绳，一向温柔、慈祥的眸子里，此刻带了点似笑非笑的弧光。 “陆师弟好一个借刀杀人。” 陆远总感觉丹阴子师姐的话有两层意思。 一是，借她去打女鹰妖。 二是，借李师兄吓退了雾山五行。 陆远略一作揖，一脸羞涩地说道： “师姐过誉了，实为无奈之举。” 与丹阴子相比，东方八枝的语气就很直接了。 “你果然说了谎！身怀此等剑气，昨日比剑时，相同修为你必赢我，为何还提前占尽便宜？” 陆远心想，我怎么占你便宜了？ “师姐高估我的剑气了，未得神韵，徒有其形，只能勉强施展，吓吓雾山五行罢了。 毕竟，在五年前，他们曾败在李师兄的一脚剑气下，有了心理阴影，很容易被吓到。 昨日若真比剑，弟子体质、身法与经验全面落后，仅凭半吊子剑气如何赢得了师姐？” “……” 东方八枝眼角微抽。 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见陆远目光温柔，言辞恳切，逻辑又很严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沉默片刻，转而轻叹道： “这些年，打磨剑术花了我太多时间，想来还不如你习剑两年半。 接下来，我准备花一年时间结丹，在此之前，我不会离开百草峰。” 一旁，丹阴子欣然笑道： “师妹早该如此了。” 陆远心想，经此一役，筑基之前，打死他也不会下山了。 丹阴子随即又提醒陆远： “师弟有剑气护体，根基很稳，半年内也该试试筑基了。” “嗯，我尽力而为。” “师弟身上有筑基丹吗？没有的话可以从我这里拿一些。” 陆远好想说没有，可诚实害了他。 “暮谣师姐已为我炼制了筑基丹。” “倒是我多虑了……陆师弟还真是人见人爱。” 陆远帅脸一红，心想，只是人吗？ 临行前，朝六位师姐躬身抱拳道： “关于陆某身怀剑气与即将筑基之事，还望诸位师姐莫要声张。” 丹阴子莞尔笑道： “师弟过于低调了，修真界强者为尊，展现天赋并不会带来额外的危险，反而会被重点培养。” 陆远笑着摇头。 “我的天赋有点不一样。” 心中却在想，若是被掌门之类的男性强者重点培养，我不成废物了吗？ 丹阴子老脸一红，把他拉到一边。 暗暗给他塞了不少用于提升炼气九层灵力极限、助他冲关的修行资源。 搞的陆远怪不好意思的。 …… 回到山脊。 秋光明媚。 一畦的紫合花紫的发黑，变成了女神色，离开苞不远了。 另一块灵田里，灵麦也压弯了秸秆，闭合的麦穗里溢出了麦香。 陆远长松了口气。 眼前的平静祥和，更显刚才的凶险。 丹阴子师姐御剑太快，尤其是扭头一掌拍向鹰妖女那一下，差点把他颠下了飞剑。 还好他双手扶腰，有鞭绳绑定，身体才稳如泰山。 魂，却不知飞了多远。 第二危险的，是门内局势。 比他之前想象的夸张多了！ 自由宗秩山，空战每一天。 就算他并非妖魔，不担心镇邪帮、诛邪帮的敲诈勒索，可如今拉了一波流量，反而吸引了妖魔。 这一系列操作，让他提高了生存几率的同时，也提升了被妖魔抓去当帕鲁的可能性。 也不知是好是坏。 起码在眼下，在妖魔横行的蛮州，这样的选择，是没有问题的。 若在道盟本部，他将百分百忠于人类！ 尽管肉身穿越的他，与真灵大陆的人类并非完全同族，好在几乎没人能发现这一点。 松枝上，崽种在盯着灵谷发呆。 方圆数里内的虫子、兔子、老鼠和蛇都被它吃干净了，造成严重的生态失衡。 如同灵气衰弱，道盟内卷，妖魔遭殃。 见陆远回来了，它精神一震，一跃扑向了陆远，咬住他戴佩戒的右手，死死不松口。 陆远耷拉着双眼。 直接在崽种嘴里打开佩戒的储物空间。 取出从内坊买来的兽肉和数袋灵谷谷渣，瞬间撑大了它的小嘴。 崽种一脸被动地变成了饕餮…… 陆远却轻叹口气，面露坚定，开口道： “如今的宗门，可谓是金丹不露头，筑基满地走，炼气不如狗…… 筑基之前，我不会再下山。 你省着点吃。” 崽种双瞳一缩，瞬间反刍，哗啦啦喷射出口中所有的食物。 …… 半个月后。 子夜。 松叶簌簌，月色融融。 松枝下。 满头鸟屎的陆远盘膝坐在聚灵蒲席上，徐徐睁开了眼。 在霜月长老的润泽下，他消耗完手里全部的修行资源。 将气海不断延展，灵力不断拉升。 终于，他抵达炼气九层的灵力极限，到了冲关的边缘！ 遥想在黑土峰上的第一次炼气，相当于呱呱坠地后，第一次蹒跚走路，获得了修真者最基础的力量。 他想象中的第一次筑基，类似不经意间的一夜成长，从此获得成年的力量，化身宗门满地走的存在。 如今，他来到了成长的边缘。 静心感受气海，这种如大日浴东海，直至金满自溢，喷薄欲出的感觉…… 太妙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有霜月真人的灵力润泽，有暮谣师姐的十枚筑基丹，有丹阴子师姐的丹药，还有我自己布置的洗髓丹与筑基级聚灵阵，筑基的成功率不会低于九成九。” “还是太低了！” 筑基不容失败。 二次筑基难如登天，就算成功了，也如复读生一般道心不稳，总感觉自己矮人一等。 必须一次成功！ 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再等一等…… 那个男人。 性别无所谓，就假设她是男人吧。 他看向月下灵田，那黄澄澄、沉甸甸压弯了秸秆的麦穗。 “之前的麦芽酒只是普通麦芽酿造，现在有了我亲手种的高阶灵麦，酿出的啤酒不止灵润丰沛，口味绝对也非同凡响，宛若仙酿。” “除此之外，灵麦还可以做美味的脆皮面包，倒不是说面包一定比包子馒头好吃，而是与在修真界酿造啤酒一样，主打一个新奇。” “听说李师兄在戒律堂与张莲心对弈，完成了十八连败的壮举，想必正需一醉不醒。” “这不巧了吗！” 就在陆远披星戴月，挥刀收麦的时候。 消失了半个多月的青鸾，再次出现了。 不对！ 陆远揉了揉眼，那是…… 密密麻麻、前仆后继、像麻雀一样大小的万千青鸾。 20 陆氏止血草，遥遥领先！ 七人降落在内坊的剑坪上。 陆远双脚落地。 一路恐高的他，终于有了些真实感。 他向来是个脚踏实地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来内坊。 放眼望去，内坊人流攒动，比想象中要更繁华一些。 被一剑削平的山墩，目测长不足一里，宽不足百丈。 坐落着几十家固定的店铺。 以及中间一个巨大的散市。 陆远大致看了眼街上行人。 除了本门弟子外，竟还有散修，以及来自西阳国的二道贩子和王公贵族。 他立即内视气海，发现了大大小小的气旋与涟漪。 其中，非人类女修者，超过两成！ 虽然比例不及百草峰弟子房高，但此地离擎首峰与戒律堂不过五里路，这个比例就离谱到家了。 基本都是炼气和筑基境的女妖魔。 不像是什么细作，更像是长期生活在门内的土著。 望着热闹非凡的坊市，陆远懂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宗秩山根本就是在演道盟！ 连霜月真人这个驻宗使都没在乎。 不过，一个道盟严打，却是催生出了诸如镇邪帮、诛邪帮这样的热血赚钱组织，把门内气氛搞的紧张起来。 也许，这也是宗门乐见其成的事。 有限烈度的斗争，会让组织保持活力。 几万人的宗门，每天死几个人，很正常。 也许，是以种族矛盾掩盖别的事…… 不论如何，眼下这局势，于陆远而言： 与妖魔同行，容易被误伤。 独行，又容易被妖魔伏击。 不一定有生命危险，但至少会损失钱财。 若遇到执意斩杀、抓捕妖魔的帮派，或撞上狗急跳墙的妖魔，事情就严重了。 “我的帕鲁价值仅限于百草峰，大部分内门弟子尚不知晓，容易被误伤。 不行，我得尽快在内坊打出个人标签。 诸如种田小能手，种花狂魔，李伶舟的宝贝弟子，剑道传人，忠诚僚机！” 落地后，丹阴子对陆远道： “我峰弟子房炼制的丹药，除折价卖给宗门宝库，其余质优者卖给内坊的珍药阁，质劣者卖给百花铺子，师弟的止血草品质精良，也可以卖给珍药阁。” 陆远却笑道： “不了，师姐，我打算去散市卖，希望能打响名声，卖个脸熟，以后就能卖高价了。” “也好，出掉丹药后，我六人会花一两个时辰为弟子房购置各类灵材，之后在珍药阁汇合，若有急事，也可用佩戒联系我和八枝。” “嗯。” …… 陆远来到散市。 内坊不收内门五峰弟子的场地费用，以鼓励他们来散市售卖灵材。 陆远用佩戒证明身份后，领取一个一人高的木牌，用来写广告词。 他选了个偏僻、空阔的位置，在木牌上写下一行行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字： 遥遥领先的止血草！ 出自百草峰第二位男弟子，百草峰第一种花能手，霜月真人亲选药浴花种植者，李伶舟的宝贝师弟与剑道传人—— 陆远。 接下来是定价问题。 愈灵丹的价格为一块灵石一颗。 十株止血草可炼制一枚愈灵丹。 于是。 陆远却把他的止血草定价为： 一块灵石一株！ 好不好卖不说，先吸引流量。 果然。 不一会儿，陆远的摊位前，就陆陆续续围满了散客。 “百草峰收了第二个男弟子？” “还给霜月真人种药浴的花？” “该说不说，这止血草品质确实少见，但一块灵石一株也夸张了。” “李师兄传授剑法？我怎么就不信呢！这位小师弟，来比划比划？” 陆远摇了摇头。 “今日只卖药，不比剑……除非，一百灵石一次同修为比试。” 一说比试赌钱，都不吱声了。 毕竟，散市摆摊须验证佩戒。 陆远百草峰男弟子的身份，不可能有假。 霜月真人不会收一个草包男弟子。 此子，一定有他的长处。 就像当年霜月真人收李伶舟一样。 人群中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就是没人掏钱买止血草。 又过了一会。 围观者越来越多了。 其中，不乏一些在门内叱咤风云的弟子。 还真有人花钱买一两株。 倒不是为了实用，慕名而来，图个新鲜。 其中，大部分是女弟子。 女弟子中大部分不是人。 陆远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转手在木牌上加了一句： “泡茶，补气，调经，延年益寿，稳固化形……完美品质，量大从优。” 针对性地加了“调经”和“稳固化形”两大关键词，以锁定目标用户。 果然！ 不一会儿，销量蹭蹭起来了。 一直到半个时辰后，销量才渐渐慢下来。 陆远看了下，卖了一小半，得二百灵石！ 基本上，眼下这个时间点，内坊附近就这么多目标用户了。 摆摊总时间刚好是一个时辰。 他的名声已经在小范围打出来了，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剩下的草株，陆远准备半价卖给珍药阁。 “此番回程凶险，要优先购买足以保命和跑路的装备，之后再用剩余的灵石，购买用以筑基的修行资源。” 正要收摊时！ 一位相貌英俊、手持折扇的年轻男子，跟着两位书童一样的陪修仆从，来到了摊位前。 “陆兄止步。” 陆远抬头看了眼。 只觉这男弟子一身贵气，不太像寻常的仙门弟子，可能是来自国都雪浮城的王公贵族。 “阁下是……” “鄙人擎首峰弟子西阳正德，陆兄的止血草确实有罕见的品质，我想问的是，木牌上写的调经功效是否属实？” 陆远微微一怔。 西阳，乃是皇室复姓。 此人莫非是传说中的六皇子？ 他听说，六皇子因痴迷擎首峰亲传弟子张莲心，放弃优渥的宫中生活，跑来在宗秩山擎首峰修行，修为也已筑基。 据说，他跪舔的张莲心脾气火爆，陆远猜测，极有可能是月经不调…… 合理，一切都合理起来了！ 陆远不动声色，只道： “与吴茱萸、麦冬二比一比一，一斗水煮取三升，分温三服，葵水必调。” 西阳正德眼神一亮，瞬间拜服，转首向两位仆从比了个经典的姿势： 这就叫专业。 “剩下的止血草我全要了。” 不愧是皇子，陆远颔首道： “八折抹零，一共二百四十灵石。” 岂料，西阳正德笑着摇头，双手奉上一袋装有三百灵石的黄色锦囊。 “无需折扣，只需陆兄与李师兄说，希望他与莲心师姐花前月下时，能偶尔提及我的名字，吾心便足矣。” 26 你好大的胆子！ 第一次，来百草峰的路上，陆远以驱鸟术成功驱赶了大师姐控制的青鸾。 第二次，在山脊石像林中，陆远口头恐吓走了青鸾，虽然被大师姐滋了一脸，但也算是成功驱离。 第三次，也就是今夜，他在大师姐控制的鸾潮幻术中成功找出青鸾本体，再次驱离了大师姐，收获大师姐的离线涟漪。 赢麻了属于是！ 可惜，误杀了青鸾。 鸟死不能复生，死了更不能浪费。 徒手抓着大鸟，陆远暗叹此鸟尺寸惊人，羽毛光滑鲜艳，青中透着微蓝，肚子被灵麦撑的圆滚滚的，宛如一个毛茸茸的青色绣球。 陆远一边惊叹于青鸾的珍稀与美丽，一边敲碎它的脑壳，拔光它的羽翼，用剑划开它的皮肉，放空它的鲜血，清除它的内脏…… 动作娴熟的可怕。 升起烤架与篝火，准备足够调料。 “唉，人也好，鸟也罢，不是上餐桌，就是上菜单……我给你做个鸡翅包饭吧！” 陆远转身去了麦田，将灵麦收割完毕。 被鸾潮一番折腾，只剩下一半收成了。 好在，另一半还在青鸾的肚子里。 陆远回到烤架前。 烧红的竹炭劈啪作响。 微焦的鸾肉也跟着发出兹兹声响。 直入灵脾的肉香如火山喷发出来。 “看来，青鸾的肉身只是普通灵兽，并没有化妖，修为也只有炼气。” 青鸾的青瞳是普通状态，赤瞳是被大师姐的魂术投影控制后的状态。 如今，大师姐离开了，青鸾也死了，他的气海中却留下一道离线的三瓣独目涟漪。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道远程涟漪就是大师姐所谓的大礼！ 子夜。 月色微凉。 篝火暖暖。 陆远盘膝坐在烤架前。 运转周天，内视气海。 研究这道与众不同的三瓣独目涟漪。 首先，这是一道离线涟漪，他与大师姐距离太远，对他的修为提升可以忽略不计。 那又算哪门子大礼呢？ 仔细看，这是三个弯蝌蚪形状的瞳瓣，首尾相连，彼此嵌合在一起。 大师姐没走的时候，三瓣徐徐转动，显出浓郁的血色。 大师姐一走，三瓣变成了静止状态，颜色也变成了半透明的暗红色。 “所以，问题的关键是让它动起来！” “让它动起来的关键就是注入灵力，让涟漪变成血色！” “三瓣，很可能需要三种力量驱动。” 为了快速验证自己的猜想，陆远看向三瓣独目涟漪旁边，那个由霜月真人形成的巨大气漩。 “能不能用这道气漩提供的灵力，注入三瓣涟漪呢？” 他立即运转周天，推动气海，让霜月真人的气漩不断靠近三瓣独目涟漪。 就在霜月气漩接近三瓣涟漪的瞬间！ 竟与其中一瓣融合在一起。 这一瓣涟漪中的暗红色随即变成天青色，上空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圣光。 霜月真人的气漩消失，转化为独目涟漪三瓣中的一瓣，并推动涟漪旋转。 “天青色是普通灵力的颜色，上空笼罩的圣光代表霜月长老的独特力量。” 这很合理。 奇怪的是，陆远的修行速度并没有变化。 依然是由霜月真人单核渠道的修行速度。 陆远决定加大力度。 他立即施展圣女心法，向气海内注入更为耀眼的圣光！ 随后，推动圣光靠近三瓣独目涟漪。 圣光迅速进入霜月气旋融合的一瓣，完美融合在一起，加速推动三瓣涟漪的旋转。 “可惜，修行速度还是没有加快。” 陆远继续做实验。 他又将少量的剑气反向汇入气海，靠近三瓣独目涟漪。 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他的剑气并未与圣光一瓣融合，而是占据了另一瓣涟漪，彼此隔开。 剑气融合的一瓣竟如李师兄形成的气旋一瓣，在瓣内掀起惊涛骇浪。 “看来，我的剑气与李师兄的剑气，只差灰雾与黑影的区别了。” 至此，三瓣点亮两瓣，三瓣独目涟漪旋转的更快了！ 修行速度没变化…… 陆远继续做实验！ 他先后尝试将丹药灵力、灵石灵力、灵兽灵力等，汇入涟漪中。 大多数灵力都会被圣光一瓣吸收，并转化成天青色的普通灵力。 然而，兽类的灵力竟会汇入剑气一瓣。 “什么，我的剑气跟灵兽坐一桌？” 陆远人都傻了。 他的圣光明明是正常的人类灵力…… 如此说来，问题出在剑气上！ “难道说，李师兄并非人类，而是一只女扮男装的女妖？ 女妖化形还不够，还化男形？ 真有你的！” 陆远其实也无所谓。 反正百草峰上也不止她一个女妖，只要能助自己修行，妖又何妨？ …… 不一会儿。 崽种从山顶飞回来了，落在陆远身旁。 一边拿头蹭陆远的胳膊，疯狂要疗伤。 一边盯着烤架上的青鸾瑟瑟发抖，流下恐惧的……口水。 “看来，暮谣师姐并不在山顶。” 陆远轻叹一声。 遂取出一枚愈灵丹，塞进了雪鹄嘴里。 片刻之后。 崽种满血复活，嘎嘎欢腾起来！ 下一刻。 陆远伸出大手，温柔地按住它的小腹。 一招御兽术中的抽灵术！ 瞬间掏空了雪鹄的灵力…… 崽种双眸一滞，眼神都不对劲了。 它感觉整个身子都被主人掏空，又觉得无比舒服，眼皮一耷拉，沉沉地睡去了。 陆远随即将崽种的精纯灵兽之力，徐徐汇入气海，靠近三瓣独目涟漪。 结果没有异常。 “看来，李师兄大概率是女妖了。” 陆远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实际上，他这种大爱仙尊，白左人设，根本就没有在意过性别与种族。 他忽然开悟了！ “我明白了，圣女之力是最纯洁的人类灵力，有某种提纯灵力的效果，代表了人灵。” “李师兄的银河剑气和崽种的灵力，代表了开启灵智的妖灵。” “那最后一瓣就很明显了，定是魔灵。” “人妖魔三位一体，这特么要成仙啊！” 然而，陆远的修行速度却还是老样子。 “看来，大师姐送的大礼，并非是辅助我修行，而是某种神通。 需要在气海中完美融合人、妖、魔三种迥异的灵力，才能开启。 对于种出紫合花的我来说，融合人妖魔三种灵力没有任何难度。 有剑气与圣光护体，也不可能有危险。 有三瓣独目涟漪对神通的离线加点，我会以最快速度学会掌握…… 至于具体是什么神通，还得弄点魔灵汇入第三瓣涟漪才能知道！” 陆远想起了丹阴子师姐。 天亮后，他决定去试试。 前提是……他还能看到天亮。 不知何时。 一只巴掌大的青鸾，翩然落在滚烫的烤鸾上，竟张口吞食鸾肉。 陆远眸光一滞，失去了思考。 恍惚着扭头看去。 一个身披浴袍、青丝透香的圣洁之躯，侧腿交叠，坐在石桌前。 “你好大的胆子。” 21 我看老师姐也风韵犹存 什么沸羊羊？ 陆远皱眉，下意识睁大眼睛，盯着这位玉树临风的六皇子。 身居高位，天赋不俗，一表人才…… 可惜是条狗。 唯一可能让他感到些许欣慰的是，张莲心并非什么绿茶婊。 就是有点躁郁症而已。 调调经也好。 何况，天赋中等偏上的筑基境皇子，舔天赋顶级的金丹天骄，也是可以理解的。 娶这样的皇妃回皇宫，将来六皇子真要参与九龙夺嫡，也不输于人。 这些门内八卦，陆远当年在折蕙执事耳边是一点也没少听。 这样想着，陆远将剩余止血草精心打包，递给一旁的仆从。 朝西阳正德略一抱拳。 “下次见到李师兄，一定转达。” 西阳正道微微颔首，又道： “最近门内不太平，百草峰离内坊有三十多里路，陆兄是一个人来的？” 陆远对无法知根知底的男人有些警惕。 但还是说出模糊的实话： “与诸位师姐一同前来。” 西阳正德忽然小声提醒道： “霜月长老虽是道盟驻宗使，但很少管具体事务，甚至有传说，长老乃是戴罪、养病之身，在门内威慑力不显，你们在山上还好，下山可要注意安全。 戒律堂对道盟条令也是阳奉阴违，很多时候只是个花架子。 尤其是内坊，各方势力鱼龙混杂，有诛邪帮的眼线，也有附近各妖部、魔域的眼线，师弟如此高调卖药，回程可要注意安全。” 陆远没想到这六皇子人还怪好的。 看的出来，西阳国皇宫对宗秩山妖魔遍地的情况，还是很清楚的。 甚至，六皇子可能把他也当成妖魔了。 虽然六皇子的提醒，他早已考虑周祥。 遇到诛邪帮，他是人类。 遇到妖魔细作，他满级圣光护体，对妖魔之力有极强的防御。 但还是感激道： “多谢西阳兄！” 西阳正德折扇轻摇，微微一笑，一身风流的气息，轰然散开。 “哪里，叫我六皇子就好。” “……” 陆远被他干沉默了。 对女人当狗跪舔，对男人重拳出击，你干脆穿越到我种花家得了。 二人就此别过。 …… 陆远随即收摊。 一亩止血草竟种出五百灵石！ “不愧是我。” 寻常灵植夫，一亩止血草能卖个三十块灵石就烧香拜佛了。 陆远的止血草质量顶尖，又懂现代营销，才卖出十倍的溢价。 同时，也塑造出一个深受霜月真人与李伶舟器重的种田天才人设。 等这个人设人尽皆知后，宗秩山内谁还敢动他？ 至于眼下，回程还是有点小危险的。 “既与诸位师姐同行，纵使她们大多数都是妖魔，我也不可能独自回山；没有两位筑基巅峰妖魔坐镇，一个人跑路反而更危险。” 时间紧迫。 他立即去符箓与法器铺子逛一圈。 挑选符器，测试性能，讨价还价…… 半个时辰后。 陆远购得三样保命手段。 …… 一、筑基级纸游隼。 一次性大型符器，可供多人搭乘疾飞，自带筑基级驱动力，同时也能由多人注入灵力加力飞行，极限速度与搭乘者修为有关。 购买价：二百灵石。 用处：用以危险时多人突出重围。 副作用：对炼气境使用者负担极重，不可长时间飞行。 …… 二、毒雾丹与解药。 筑基级特殊丹药，手指碾碎可制造大范围迷雾，迷雾有轻微毒性，须配合解药使用。 购买价：一百灵石。 用处：潜伏，偷袭，危险时用以逃生。 副作用：对炼气境使用者负担极重，即便提前服用解药，也会造成一定的身体损伤。 …… 三、筑基级疾行符。 一次性符箓，贴在飞剑底部，可在短时间内将御剑速度提升至筑基级别，配合剑气外放可获得更快的极限速度。 购买价：五十灵石。 用处：极端危险时用以单人逃生。 副作用：对炼气境使用者负担极重，不可长时间飞行。 …… 三百五十灵石瞬间没了！ 陆远倒也没觉得太肉疼。 赚钱不花，等于白赚。 不思保命，等于白活。 一般危险，乘坐游隼符，大家一起跑路。 非常危险，再加上毒丹造雾，一起跑路。 极度危险，比如八枝师姐与丹阴子师姐重伤或身死，且敌人对自己也抱有极大的敌意。 这种情况下，陆远也只能一个人跑路了。 …… 搞定三种跑路手段后，陆远稍稍有了些安全感。 接下来，继续爆买。 筑基级聚灵阵，洗髓丹，兽肉，灵果，起爆符…… 各类基础法术秘籍。 以及酿酒、制偃和制符相关的灵材。 甚至，还有低阶妖魔的妖丹与魔核！ “妖魔果然是耗材……内坊真是什么都有的卖。” 一直把灵石花完，陆远才感到安心。 半个时辰后。 陆远来到珍药阁，与诸位师姐汇合。 丹阴子与另一位师姐还没回来。 其余四人均已到齐。 一间僻静的客房中。 东方八枝见到陆远，板着脸道： “你现在倒成名人了。” “师姐说笑了，就是个人名。” “我知你是想借李师兄之名，保我七人周全，但你也会因此成为众矢之的。 门内妖魔众多，若查到你能种紫合花，指不定会将你掳去妖部魔宗。 你要知道，西阳国，乃至整个蛮州，只有宗秩山与国都雪浮城是人类的地盘，离开这两个地方，将是另一个世界。 雪浮城好歹还有些道盟驻军，宗秩山什么也没有，长老和李师兄都未必能保你周全。” 陆远意识到，八枝师姐人还不错，而且内心已经相当认可他了，否则不可能说这些。 要知道，她可是妖怪！ “世事难料，真要被妖魔抓去种田，总好过被杀，走一步看一步呗。” 陆远笑着说道。 东方八枝冷着脸，摇了摇头。 “你倒是豁达。” 不一会儿。 丹阴子与另一位百草峰弟子采购归来。 丹阴子给陆远和另外四位女弟子，各添置了一套贴符护甲，可以短时间抵御筑基巅峰修士的致命攻击。 陆远之前在法器铺子里看过这套护甲。 要一百二十块灵石一套，却只能做到一次性重点防御，无法完全防护……优点是对低阶修士负担较轻，保命效果好。 陆远嫌贵。 何况他有圣光与剑气双重护体，防御力本就不差。 若真遇到危险，应优先选择跑路保命，而非战斗。 从丹阴子师姐的选择看，遇到危险，她和八枝师姐很可能会以战斗掩护其余人逃走。 毕竟，让陆远和几个人类弟子离开后，妖魔才能爆发出真正的战斗力。 不管怎么说，丹阴子花六百灵石，一口气买了五套！ 陆远盯着蕙质兰心、一脸慈祥的丹阴子师姐，忽然感觉她也风韵犹存。 穿好护甲后，陆远见气氛有些紧张，朝诸位师姐道： “诸位师姐不必担心我，我特地准备了造雾丹与纸游隼，回程时真遇到危险，一起跑路问题不大。” 丹阴子微微颔首，以示赞许。 “虽然宗门内外形势都很严峻，但我们毕竟是百草峰弟子，会安全回山的，大不了再损失些钱财。” 说到这里，她竟掩口失笑道： “正是因为我百草峰弟子太有钱，才总是被贼惦记。” 如此一说，众人放松了许多。 …… 离开珍药阁，七人整装出发。 依次踏剑而起，直奔百草峰。 并没有绕路，而是原路返回。 陆远，也依旧和丹阴子师姐绑在一起。 回去的御剑速度，反而并没有特别快。 陆远猜测，八枝师姐此举为震慑宵小，真遇到危险，她一定会开大暴走的。 刚离开内坊没多久，领头的东方八枝与殿后的丹阴子，便同时发现了异常。 “有一群人跟上来了。” 陆远本以为回程路上可能会遇到伏击，没想到直接被跟踪了。 罡风猎猎，透着肃杀。 前方，一位师姐略显紧张地开口道： “对方速度并不快，我们要加速吗？” 八枝师姐却冷哼一声。 “不必，让他们跟上。” 陆远不敢回头。 内视气海时，才猛地发现—— 这群追兵中，竟还有女妖！ 28 浸润式黑丝魔药 我想长老今晚能留在这里助我筑基…… 这句划掉。 陆远重新组织语言，语气诚恳，道： “弟子想要一些能提供魔灵的丹药。” 霜月微微一惊。 她实在想不通，陆远的修行与种药，有什么需要魔药的地方。 她不动声色，只沉声问了句： “所为何事？” “培育紫合花。” 陆远面不改色，理直气壮。 因为这是真的。 他看到长老竟以魔功疗伤，自己也想培育出一些能附魔的紫合花，有助长老疗伤。 顺带利用魔药做点小实验不为过吧？ 想要给紫合花附魔，是不是要求附魔者对魔药有深入研究呢？ 霜月从不干涉陆远种花，有需求，自然会尽力满足……哪怕这个需求看起来离谱。 “你去弟子房找丹阴子，她会给你一些特制的魔药。” 陆远垂首看向长老腿上那宛若黑丝的黑色繁花血纹，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脸正气： “弟子想要长老的魔药。” “嗯？” 结霜的黛眉蹙眉，气息随之一冷，丝丝寒气瞬间扩散，笼罩整个山脊。 紫合花与松叶随之结霜。 一双清滟高冷的眸子盯着陆远，映着皎洁的寒月。 “你说什么？” 陆远如被冰水淹没，瞬间感到窒息与刺骨的寒意。 低头一看，冷雾淹没了膝盖，像是来到了广寒宫。 陆远原计划是找丹阴子师姐求取魔药，注入三瓣赤瞳涟漪，使其圆满，显出造化。 但可能会揭露丹阴子师姐的魔女身份，若是被不怀好意的人发现，也会落人口实。 还是长老更香。 人更漂亮，看起来更年轻，修为更强，还有种花疗伤的借口。 缺点是，有可能会惹怒长老。 但长老刚才说了，就算她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也不会责罚他。 如此，他才敢冒犯长老，直言需求。 陆远问心无愧，一脸镇定道： “弟子种花是为了给长老疗伤，既然长老以魔药疗伤有效，弟子便想试着以这种魔药作为灵肥催生紫合花开苞，纵使因此冒犯了长老被杀，也心甘情愿。” 霜月岂会被一个年轻弟子轻易哄骗？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陆远闭目，不再多说一句话。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心中不断不断默念着一句话： “就算无法满足，也不会责罚你；就算无法满足，也不会责罚你；就算无法满足，也不会责罚你……” 霜月盯着他，仿佛会读心一般，终究还是没有动怒。 只轻叹口气，开口道： “我确实在使用魔药疗伤，这种魔药对你太过危险，我不会满足你。” 陆远这才松了口气，徐徐睁开眼。 “弟子略懂亿点医术。 俗话说，抛开剂量谈毒性就是耍流氓，长老完全可以提供稀释过千万倍的魔药。 何况，弟子的圣女心法已经大成，难道还怕魔气吗？” 正常情况下，圣女心法足以净化魔气。 但也有特例…… 如果将圣女心法修至圆满的圣洁之人，同时又是一个偏执到癫狂的人，结局或有不同。 而那个女人，眼下已经被陆远驱赶了。 霜月无法反驳，眸光澹澹，平静地问： “你确定要冒险为我承受化魔的风险？” 陆远略一作揖，语气诚恳。 “不止弟子所愿，这也是折蕙执事的一片孝心。” 这可不是陆远瞎说的。 临行前，折蕙执事曾反复嘱咐过，让他去了百草峰要好好孝敬长老，弥补她的遗憾。 听到折蕙的名字，霜月轻叹口气。 “百草峰上的魔女也不是稀罕物，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便如你所愿。” 陆远一愣！ 什么，长老想要我变成魔女？ 人还懵着呢，便听长老又寒声道： “拿杯来。” “嗯？” “拿杯来盛药。” 嗯？？？？？ 陆远脑子嗡嗡的，手上却本能地出现了一只茶盏，递给长老。 霜月真人袍袖一挥，隔空将茶盏轻放在了寒雾飘渺的右脚下。 她端起桌上的茶汁，倒在右腿上。 微红的茶汁沿着腿上繁复的黑血花纹，沾染黑色的魔气，如清泉流响，丝丝入扣，汇入雪白、润红的脚尖。 涓涓流入脚下寒雾笼罩的茶盏中。 寒雾袅袅，流水潺潺，隐隐约约。 陆远看傻眼了…… 您确定自己是圣女，不是魅·魔吗？ 可仔细一想，又很合理！ 长老腿上的黑色魔纹，绝非他的修为和体质能承受，只能用阳气丰沛的茶汁过一遍，沾染魔气，得其万一，方能安全使用。 陆远看懂了，但还是大受震撼。 脑子里嗡嗡的。 以前，他不太懂张无忌的快乐。 现在好像懂了。 尤其，还隔着一层飘渺的寒气，如雾涧流水，更显神秘魅惑。 待流过魔纹的茶汁盛满杯盏，霜月徐徐起身，斜眸瞥向早已呆若木鸡的陆远。 眸光冰冷，雪颈微红。 转身离开山脊。 只留下一句话： “沾染魔气后，若有化魔迹象，记得找暮谣，她是除魔大师。” 暮谣师姐还是个除魔大师？ 她不是说自己只会炼药吗？ 难怪，师姐经常不在山顶…… 陆远倒也没太在意。 他的天赋平平，不足以化魔；而三瓣赤瞳涟漪大概会吸收气海内的魔灵。 何况，他会从一滴的量开始，全程以剑气护体，耀眼圣光也在旁边防御。 问题不大。 寒雾散去。 烤鸾只剩下一堆森森白骨。 一直昏睡的崽种终于醒来，竟学狗一样，将烤架下的森森白骨敲骨吸髓。 陆远端起长老留下的茶盏。 魔气氤氲的茶汁，色泽暗红，香气宜人。 他强忍住某种奇怪的冲动，伸手进入微黑透红的茶汁中。 随即运转周天，以剑气护体，强行汲取一滴茶汁的魔气。 剑气包裹着魔气，沿灵脉汇入气海，靠近三瓣独目涟漪。 只一瞬间，涓滴魔气融入最后一瓣。 三瓣点满，独目涟漪近似变成了黑、白、青三色。 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直至一片混沌，看不清具体的三瓣。 混沌中心，隐约出现一道虚空之门。 吱呀一声。 漆黑的虚空之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瞬间光芒万丈，密密麻麻的金光符文倾泻而出。 霎时间，陆远满目金芒，如有天授。 有那么一瞬间，陆远如见繁星陨落，醍醐灌顶，稇载而归，整个人在刹那间升华了。 仿佛身体发肤，奇经八脉，四肢百骸，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发出了无声的欢愉啸叫。 所有的毛孔打开，整个人敏锐了许多。 陆远屏息凝神。 突然—— 伴随惶惶天威，一道神念轰然落下！ 陆远脑子一嗡。 糟了！ 他完全听不懂。 22 李伶舟脚气破阵 妖追妖……还真被六皇子说中了。 陆远不动声色。 毕竟己方战力也不差。 他施展的圣光更是专门克制妖魔之气。 他打同阶妖魔，比打人类修士还轻松。 虽然打筑基还差了些，但有剑气与圣光护体，有刚买的跑路神器兜底，也能在乱局中保护自身，趁机跑路。 他的身前，丹阴子极力保持镇定，散开神识，迅速探查敌情： “对方一行七人，全员筑基，由三位筑基巅峰领队，正御风飞行，一路跟过来。” 东方八枝也很快认出来人的身份。 “这三人皆是鹰妖，很可能来自宗秩山附近的鹰眼部。 对妖族部落来说，不缺战力，缺的是种田与炼丹人才，导致部落无法发展壮大，他们很可能是盯着丹阴子师姐或陆师弟来的。” 鹰眼部，是西阳国一个有名的鹰妖部落。 陆远听折蕙执事说过，宗秩山附近，有四个势力较大的妖魔组织，分别为： 银狼部。 鹰眼部。 沙虫匪帮。 极寒魔域。 这意味，宗秩山内，少不了这四个组织的妖魔细作。 这些妖魔细作仇视人类，与宗秩山从大周时代遗留下来的土著妖魔不是一条心，甚至会互相杀伐。 陆远只是想不通，眼下这形势，鹰眼部细作不去隐匿身份，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追击百草峰弟子？ 说是道盟严打，戒律堂却无甚作为。 只有一种可能：戒律堂内也有细作！ 陆远甚至有理由怀疑，宗秩山明面上屈于道盟淫威，暗地里与妖部魔域暗通款曲。 说到底，人类修士在蛮州只是小众，只有个西阳国，广大的妖修、魔修才是主流。 唯有诛邪帮、镇邪帮之类的弟子组织，打着道盟严打的旗号，或是心有正义，或是为了利益，坚持搜刮、清除门内的妖魔弟子。 而各峰金丹境的长老或执事，却非常有默契地龟缩各峰，不曾露脸。 导致门内群魔乱舞，暗流涌动，多方势力纠缠，快成吃鸡大舞台了。 陆远这才明白，自己在黑土峰和百草峰被保护的太好了。 他并不是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宗门里，只是生活在两个和平的山峰上。 这就是他努力塑造帕鲁人设的原因！ 被抓，总要好过被杀。 见此情形，丹阴子语气冷静道： “对方既是鹰妖，我们空战不占优势，不如全速御剑，离百草峰越近越安全。” 东方八枝似乎格外痛恨这几个鹰妖。 “未必，只有三个筑基巅峰而已，总人数更少，我们来时遇到四个筑基巅峰，一共二十多人，也不带怕的，为何要躲几只小妖？ 我偏要飞慢点，等着他们跟来！” 丹阴子平静道： “可陆师弟只有炼气境，还恐高，我可能腾不出手全力战斗。” 东方八枝却道： “无妨，师姐尽管保护陆师弟，我一人便能对付领头的三只鹰妖，叫他们有来无回！” 陆远觉得，八枝师姐有点上头了。 师姐虽剑术精湛，但天空向来是鹰妖的主场，同样修为，她以一敌三，不现实。 师姐此举，想必也是为稳住众人情绪。 她自己也做好了掩护众人逃走的打算。 想到这里，他忽然开口： “为何不与这些鹰妖谈谈呢？他们可能是因我而来，如果需要草药，还是可以谈的。” 丹阴子微微颔首，觉得有些道理，便立即散出一道神念，传与身后的鹰妖众人： “诸位师弟、师妹一路跟来，不知有何事相商？” 领头的鹰妖是个鹰钩鼻中年男人。 “我知你等身份，不必多言，只须你与这位卖止血草的小子留下帮点小忙，其余人可自行离开！” 陆远忽然有点后悔之前在木牌上写下“稳固化形”的广告词了。 八枝师姐猜的没错，这群鹰妖果然是因他与丹阴子师姐而来的！ 如此想来，陆远连忙传出一道神念： “抱歉，我们的止血草已经卖完了，三个月后可来百草峰购买。” 领头的鹰妖冷笑： “呵，谁家止血草一季就种五百株？” “若不信，便与我等去百草峰一观。” “我们没钱买，只想让二位帮点忙。” 好家伙，果然是想抓我当帕鲁…… 陆远无语。 这还只是止血草而已。 若是被知晓他还会种紫合花，不知还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丹阴子道： “我就算了，陆师弟乃是李伶舟唯一的剑传弟子，你们这样做，就不怕李伶舟端了你们鹰妖部的老巢？” “剑传弟子？那李伶舟正是因为一剑削了落霞峰，此刻还戒律堂面壁呢！” “……” 陆远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看来，李师兄过于拈花惹草，放浪形骸，导致威慑力不够。 还得靠自己。 东方八枝放慢了御剑速度，扭头道： “李师兄不在，我一样能宰了你们，再端了你们老巢！” 领头的鹰妖大笑三声： “东方八枝，你是固形止血草吃多了，还是跟人类相处太久，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东方八枝突然停剑，一身剑气轰然散开。 “找死！” 陆远不想陷入激战，连忙提醒八枝师姐： “师姐莫听信他的激将法，全速御剑，他们真要追上来，我有办法应对。” 丹阴子也觉陆远说的有理。 “就依师弟所言罢，不排除这些鹰妖能召唤同党，越接近百草峰，越对我们有利，没必要在此硬拼。” 东方八枝这才冷静下来。 两指掐诀，施展一道加速御剑的剑气流。 “跟上！” 此刻，她的御剑速度比来时还要快！ 鹰妖七人修为不一，御风有些吃力。 于是，其中领头的三位筑基巅峰鹰妖，抛下其余四人，全速御风追了上来。 这三人两男一女，全是鹰妖。 御风速度比东方八枝御剑更甚一筹。 逐渐拉近距离。 眼看快要追上…… 突然！ 前方的浮云，突然散开。 竟变成漫天沙尘，浩浩荡荡，一望无垠。 东方八枝御剑速度太快，已来不及避让，领着其余六人径直冲了进去。 三位鹰妖御风速度更快，几乎与前面七人同时冲进沙尘中。 这才发现，沙尘中竟还有银箭齐发，草絮糊眼，水流倒挂，悬火浮动…… 丹阴子一眼看出眼前法术的来路。 “不好，这是五行剑阵！” 陆远感觉不妙，已做好跑路准备。 与此同时。 沙尘边缘五处，五名筑基巅峰修士，身穿绣着金木水火土图案的青袍，早已埋伏多时。 五人列阵，一齐挥剑道： “五行剑阵，开！” 除结阵的五人外。 沙尘外，还有上百人规模的筑基与炼气修士，从四面八方赶来。 一边运力稳固阵法，一边朝沙尘内的众人大声喝道： “妖孽，我一眼看出你们不是人，还不快束手就擒！” 沙尘中。 陆远剑气护体，有护甲御敌，倒是并没有受伤。 即便是此刻，让他最难受的…… 还得是恐高。 然而。 随着敌人五行剑阵威力渐显，众人的御剑速度被严重遏制，瞬间慢了下来。 连领头的八枝师姐也很吃力。 丹阴子叹道： “前段时间听说，奇雾峰的雾山五行加入诛邪帮斩妖除魔，没想到是真的。” 雾山五行？ 陆远倒是听折蕙执事提起过。 奇雾峰当年位列内门五峰之一，后来霜月真人空降宗秩山，百草峰直接挤占了奇雾峰的五峰位置，两山自此结下了梁子。 尤以被称为奇雾峰“雾山五行”的五个中年男执事，一直和百草峰不对付。 若非戒律堂屡次警告，这五人早就趁李伶舟不在，冲上百草峰了。 传说，这五人擅长五行剑阵，合力足以对付金丹修士！ 五年前，五人就曾在内坊剑术赏金赛上，挑战过金丹境的李伶舟。 结果，华丽的五行剑阵被李伶舟一脚剑气给踹走形了。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这件事在门内流传甚广，被定义为：李伶舟脚气破阵！ 雾山五行名誉扫地。 李伶舟名义上虽是五峰大师兄，但只有在百草峰上，是亲传弟子。 从此，五人与百草峰的仇恨又加了一层。 如今正值妖盟严打，李伶舟在戒律堂面壁思过，百草峰的女弟子妖魔不少，正是五人复仇的好时机！ 若是能抓到百草峰妖魔，既能立功，又能让百草峰名誉扫地，岂不美哉？ 陆远猜测，雾山五行之所以能预测他们的行踪，提前在此埋伏，可能与自己拉流量卖止血草有关，更可能与镇邪帮出卖几位师姐同行的消息有关。 丹阴子轻叹口气，知道五人为复仇而来。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陆远心道，雾山五行毕竟是奇雾峰人类弟子，有身份的中年人，不是一般的热血青年。 抓捕妖魔不至于伤及无辜，最多会误伤。 不管怎么说，雾山五行不是针对他来的。 因此，他比几位妖魔师姐相对安全一些。 何况，鹰妖三人也成了活靶子。 若真到了生死危机，他一个人贴疾行符趁乱跑路，还是很轻松。 “未必是最坏的情况，坏坏得正，我猜那鹰妖三人比我们还慌。” 这样说着，陆远悄然捏碎手里的毒雾丹。 他有了新的想法。 30 我更喜欢白丝泡茶 听声音，陆远便知道是暮谣师姐来了。 何况，在此之前，靠近山脊的师姐，宛若叮咚落水的石子，在他的气海中掀起一道道转瞬即逝的波纹。 像是心脏起搏器，维持了死人的生机。 每次见师姐，陆远都会心生一丝悲惆。 哪怕泡澡被师姐看见，也没有很尴尬。 即便满月，月光也会在水面反射，无法照亮水下的黑暗。 “师姐说笑了，我没喝长老的茶，只汲取魔灵，剩下的茶汁都倒进灵田里当肥料了。” 真喝的话，可能会得脚气！ 什么？ 圣女不可能有脚气？ 金丹境的李师兄还尿尿呢！ 晚风轻拂，月色皎皎。 暮谣坐在陆远的洞府沿上。 双手向后撑着石匾，白丝紧裹的纤细双腿凭空甩来甩去，晚风吹起鬓角一两根被发髻遗漏的青丝，显得极为青春烂漫。 陆远抬头看了眼。 心想，如果必须喝丝袜泡茶的话，他更愿意选择少女的白丝茶。 暮谣感觉陆远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双手旋即按住双腿，不再甩来甩去了。 “原来魔气也能当肥料吗？” “对长老所需的疗浴紫合花来说，这是必要的历练。” “怎么，你到现在还对师尊让你下山历练的事耿耿于怀？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师尊宝贝你比宝贝我还夸张。 这不，急忙唤我回来看你。 我还以为你喝了花魔茶很快化魔了，这不好好的吗？” 陆远无语。 “我真的没有喝茶，更不可能化魔。” 暮谣微微颔首，笑着说道： “想来也是，一个连红鸾都能驱赶的好男人，又怎么会是心志不坚、易堕之徒呢？” 陆远这才想起来，自己干了一件足以取悦师姐的事。 “我听长老说，师姐擅长除魔卫道，假如有一天，我是说假如，我不幸化魔，师姐也会除掉我吗？” 暮谣嘟着嘴摇头。 “你能驱赶红鸾，一定不会化魔的。” “我是说假如。” “傻子，你是我带来百草峰的人，任何时候我都不会伤害你，我自有镇魔的手段。” 陆远这才松了口气，忽然想起师姐说要留一口鸾肉给她的事。 “抱歉，师姐，答应你的一口鸾肉没能留下来……下次一定。” “你怎么还记得这种小事？” 暮谣故作嗔怨，心里却是暖暖的，随即解释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没想到，那个女人真的会离开百草峰，离开青鸾的身体，早知如此，我怎么会吃师尊的灵宠呢！” 陆远扎耳听到了关键词：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又是谁？” 清俏的脸色一变，暮谣蓦的惊讶，自己竟以那个女人来指代她的名字。 “咦，我居然忘了她的名字……总之，她是个对师尊图谋不轨、极其危险的女人。 你现在太弱，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多知道她一点信息，你就危险一分。” 一个女人居然对霜月真人图谋不轨？ 陆远忽然对百草峰上的性别与性癖，有点迷糊了！ “原来我今晚这么危险？” “那可不！” 连暮谣自己听到这个消息都很震惊。 既震惊于那个女人主动出击的时机，又震惊于陆远赢的如此干脆，仿佛天生便是那个女人的天敌一般。 她盯着陆远看了半天，又扭头看向了紫合花田，皱眉道： “奇怪，花田里的魔气还不到四成，其余的魔气哪去了？ 你身上有点魔气，体内倒是没有丝毫被魔气侵蚀的样子。” 陆远笑道： “有圣女心法与剑气护体，我不可能被这点魔气侵袭的。” 暮谣觉得，陆远严重低估了师尊身上花魔血纹的等阶与奇诡属性。 但从陆远纯真的眼神、笃定的语气看，他又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 “难怪师尊会在半夜见一个男人，师弟虽然天赋不及李师兄，但人比李师兄好多了。” 她的好，是指圣洁。 陆远微微一笑，欣然收下了暮谣师姐送的好人卡。 “师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暮谣还在沉醉于上一个话题。 “唉呀，大晚上的……虽然我也喜欢师弟这样的男人，但我是不能有男女之情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远总感觉，暮谣师姐对圣洁之人有一种诡异的痴迷。 她像是一只不确定生死的薛定谔的猫，当然不会有男女之情。 陆远觉得可惜： “我是想问，师姐知道天堕之子吗？” “嗯？” 暮谣眸光一凛。 气息瞬间变冷。 四下观望，确定无人，更没看到那个女人的身影。 这才反问陆远： “谁告诉你的？” “大师姐……她好像很失望的样子，说我不是十二天堕之一。” 暮谣以为听错了什么！ “她居然能跟你说话？” “我擅长御兽与通灵之术，能和任何开启了灵智的灵兽对话，不过，也没说上两句就失联了，造成我一不小心掐死了青鸾。” 陆远试图转移话题。 因为他说谎了。 他之所以能和那个女人通话，很可能是他的气海涟漪反应，在二人之间搭建了一个超距通信桥。 “与她通灵，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暮谣惊魂未定，仔细查看陆远周身，没有发现陆远被附魂的迹象。 “至于天堕之说，倒也不算太隐秘的事，很多道盟古籍都提到过。” “望师姐为我解惑。” 暮谣这才娓娓道来： “大概是说，上古仙界崩塌后，残存的仙人难以维持仙灵，被在低灵环境下出生的人类天才，夺去了部分力量。 这些能在堕仙手里夺走力量的人类天才，被道盟称之为天堕之子。 传说，真灵大陆仅有十二个天堕之子。 所谓的天堕之力也就是弱化的仙力，是某种无视修为的特殊力量。” 陆远心道，什么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难凤凰不如鸡？ 他自然知晓，所谓的落难仙人，便是位列道盟三灾之一的：堕仙。 堕仙实力强大，只手间毁天灭地，对修真界的危害远胜妖魔两族。 好在，真灵大陆残存的堕仙数量稀少，近乎灭绝，不影响现有的道盟秩序。 如此想来，陆远不无惊讶道： “没想到，真灵大陆上的人类修士竟能夺走仙人的力量。” 暮谣撇撇嘴。 “仙人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否则上古仙界怎么会崩塌呢？” 陆远心想也对。 仙人的后代只是出生于优渥的仙庭环境，从小受到顶尖的教育，论天赋，大概率比不了最顶尖的人类天才。 正所谓，富人上科技，穷人靠变异，富人凤毛麟角，穷人无穷无尽，亿中挑一的天赋自然比百里挑一的强。 为了打探更多的信息，他故作疑惑道： “就算少数人类修士有罕见的天赋，可天赋在绝对力量面前，能有什么用？” 暮谣猜测道： “我猜，上古仙界崩塌后，仙人已经堕落得不成样子了。 或者，天堕之力有某种自我意志，会自动挑选天才寄生？ 总之，这种事不容易发生，整个真灵大陆也只有十二个。 师弟不是天堕之子没什么好失望的，我和师尊也不是呀！” “我没那么大野心，只是好奇罢了。” 陆远笑笑。 心中思忖：自己的暴击金芒，算不算是十二天堕之一呢？ 大师姐真的有能力送出天堕之力吗？ 大师姐能以魂术投影与他通话，会不会有天堕之力加成？ 会不会与她背叛道盟有一定的关系？ 当然，陆远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只要暴击金芒足够厉害就行了。 这是他靠本事赢得的，也是靠本事修行成功的，不会受制于人。 就像他修行圣女心法修出耀眼的圣光，修行银河剑气修出了各种精细的剑气效果……与原版相比，有了自己的独特效果。 暮谣从洞府石匾上一跃跳下。 轻步来到谭边，捡起陆远被剑气洞穿、布满血渍的内门弟子服，露出惊色。 “落石峰主刚刚又跑去戒律堂告状，要李师兄赔偿落霞峰的灵田损失……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其实是师弟的剑气，弄坏了落霞峰的灵田和灵竹。 如此看来，师弟的剑道天赋一点也不比李师兄差。” 果然，最终还是李师兄承担了所有！ 陆远松了口气，打趣道： “李师兄教的好，理应承担责任。” 暮谣莞尔一笑，这才意识到与陆远的距离太近了。 “我走啦，你的弟子服碎了，回头我给你织一套。” 陆远故作惊讶。 “师姐之前不是说自己只会炼丹吗？” 暮谣倒是觉得，她虽然什么都会一点，但天赋远不及陆远。 “倒是第一次织男服，也许会很难看，你别抱太大期望啦。” 听她的语气，仿佛是对陆远的奖励。 奖励他为了自己的一句话，竟连长老的青鸾也敢痛下杀手！ 有功必受禄，陆远欣然接受，好奇道： “内门弟子服并不合身，织衣前，师姐不用量一下尺寸吗？” 暮谣双颊一红，却并未羞涩，反倒朝陆远吐舌做了个鬼脸。 “我看到啦！” 说罢，便踏鸢而起，转眼离开了山脊。 这虎狼之词，与该死的甜美…… 陆远仰首望月，散去了疲乏。 今夜，果然是良宵。 23 我有一剑 正如陆远预测的那般。 三位鹰妖以为诛邪帮是来抓他们的。 遂与五行剑阵外跟来的四位鹰妖弟子里应外合，试图强冲五行剑阵。 霎时间，空中泥沙俱下，乱作一团。 而陆远手里的毒雾丹，已经被捏碎。 霎时间，灰白色的毒雾在空中弥漫，迅速覆盖整个剑阵，并继续向四面八方蔓延。 本就混乱的战况，瞬间变得更乱了。 “是毒雾！” “快屏息！” “该死的雾山五行！” 七鹰妖有些后悔追击百草峰弟子了。 说是毒雾吧，又没那么毒，只有简单的乏力与致晕效果。 真要不管的话，毒素迅速累积，导致众人神识混乱，看不清状况，加剧紧张情绪，最后只能束手就擒。 其中，一位女鹰妖与其余两人走散。 却歪打正着，看见了陆远与丹阴子。 于是，她咬牙克制体内毒素，一路尾随二人，准备偷袭。 陆远最不怕女人偷袭了。 他的双手从丹阴子师姐的双肩，暗暗移到了腰的位置，以获得更稳定的绑定效果。 “师姐，我怎么感觉身后凉飕飕的。” 丹阴子眉头一皱，后知后觉的她，立即扭过身来，一掌拍向了偷袭者。 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黑色非牛顿流体，如乌贼喷墨，吞噬了女鹰妖。 陆远人都麻了。 这是传说中的……魔焰？ 黑色不明物体的流动方式，连牛顿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甚至还伴随着一定的精神攻击与灵力腐蚀性，所以他才感觉人都麻了。 女鹰妖被困住难以脱身。 丹阴子毫无表情，也没有恋战，迅速领着陆远逃离，与其余五人集合。 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陆远吓得不敢说话。 可师姐为了救他，不惜施展出了魔功。 看来，魔女也并非全是坏人。 …… 与此同时。 雾山五行有剑阵稳固灵力，不容易受毒素影响，却也很难锁定百草峰众人的位置。 “呵，黔驴技穷罢了，只能证明百草峰弟子的虚弱！” 陆远趁机取出纸游隼。 连续打开了多层对折，平铺的青色纸隼迎风便长，迅速展开一丈长宽的载人飞隼。 隼背上，有两排共计八个符阵座位，盘膝坐在符心运力，就可以给纸隼加力飞行。 陆远连忙招呼诸位师姐上了隼，又给众人服用解药。 “虽然只是筑基级纸隼，但敌人被毒雾干扰，我们却可以合七人之力给纸隼加力，定能趁乱逃走！” 六人面面相觑。 本以为带这位稚嫩的小师弟飞，结果被小师弟带飞。 随即，七人各就其位，保持清醒，向飞隼注入灵力。 锁定百草峰方向，七人控制纸隼，尽快远离灰雾区域。 另一边。 女鹰妖化身巨鹰，终于摆脱魔焰束缚。 鹰妖七人组里应外合，搅动灰雾，好不容易冲破迷雾与剑阵，却被外围百人围殴了。 七人傻眼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诛邪帮竟来了这么多人。 “看来，我们的身份早已经暴露……” “该死的熬鹰战术！” 灰雾外围。 雾山五行没有去管鹰妖七人，而是继续维持剑阵，全力跟上百草峰七人。 虽然尚不确定对方的具体位置，但他们能清晰感觉到，七人还在剑阵范围内。 领头的金行陈金圭朝七人喊道： “小小毒雾，班门弄斧……你们难道不知道，毒雾丹正是我奇雾峰炼制的吗！” 陆远：？？？ 丹阴子却道： “别听他的，奇雾峰炼制的毒雾丹品质一般，在内坊卖不上价格，大多被集中卖去了雪浮城，甚至会卖给周边妖部或魔门。” “不过，这五人在毒雾中的适应力确实不一般，就算没有解药，也影响不大。” 东方八枝岱眉紧皱，感觉五行剑阵的威力还在，纸隼的速度起不来。 “我这就去乾位杀出一个缺口，五行剑阵自会溃散，你们趁机逃走！” 丹阴子轻叹口气： “你会被抓的，一旦去了戒律堂，不管是被打入宗门地牢，还是被递交道盟……就永远别想出来了。” 东方八枝徐徐站起身，立于隼首，背影说不上的萧瑟。 “我没那么容易被抓，只是……再也回不到百草峰了。” 陆远想假装自己没听见，可形势不允许。 喂喂，为什么被抓去戒律堂，就永远出不来了？ 为什么挣脱五行剑阵，就再也回不到百草峰了？ 陆远面带惊色，明知故问： “别吓我……师、师姐难道是妖怪？” 丹阴子安慰道： “妖与妖，亦有不同。 门内大部分妖魔弟子，并非是门外妖魔势力的细作，大多是大周时代门内妖修弟子的后代。 宗秩山早已是他们的家，她们从来没有害过人类，却被道盟剥夺了生存的资格。” 陆远皱眉，沉默许久。 “我明白了。” 他颤颤巍巍站起身来，轻声说道： “丹阴子师姐，你可以双手扶我的腰吗，我想站的稳一点。” 丹阴子不明其意。 “你要做什么？” “带大家回百草峰。” 他的语气极温柔。 但身形伟岸，正气凛然，看起来不惧怕除高度以外的任何事与物。 丹阴子总感觉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或者，以他人类的身份掩护其余人。 “你不过炼气修为……” “炼气与炼气，亦有不同。” 陆远右手拔出佩剑。 左手按住喉外声带。 闭目平心静气，从气海中残留的涟漪，回想李师兄的声音与剑息…… 突然开口，朝五人冷喝道： “我倒要看看，宗秩山内，谁敢欺负我的宝贝师弟！” 百草峰六人：？？？ 这是李师兄的声音？ 学的还挺像…… 不，仔细听，音色没有那么像，但语气与神韵实在太像了。 丹阴子终于明白了陆远的战术。 东方八枝微微蹙眉。 她隐约察觉到，陆远之前说了谎，他很可能领悟了李师兄的剑术！ 灰雾边。 剑阵外。 这刻在骨子里宛若恶魔的低吟…… 雾山五行的脑壳里瞬间嗡嗡响！ 李伶舟？ 不可能！ 陈金圭蓦的回过神来。 “别紧张，很可能是障眼法。” “集中精力，莫受毒雾影响！” “那李伶舟此刻在戒律堂，一边面壁，一边与张莲心下棋，如何能来这里？” 陆远却冷笑道： “你们还敢说！都快赢莲心师妹了，却被你们给拉到这来，这么急着找死？” 说罢，全力运气，朝位于乾位的陈金圭一剑斩了出去。 磅礴的剑气瞬间喷薄而出，裹挟着猎猎罡风，撕开茫茫灰雾。 宛若天龙倒挂，银河奔流…… 雾山五行眸光一滞，瞬间汗毛倒竖。 这道剑气，他们可太熟悉了。 熟悉到一瞬间怒火冲天，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本能地后退。 “不好！” “快变阵防御！” 五人立即变阵。 顷刻间将五行困兽，改为五行防御。 上次是比赛，李伶舟下手都那么狠。 这次他们准备抓百草峰七个弟子，李伶舟不知道会发什么疯。 陈金圭强作镇定道： “从这道剑气的力度看，李伶舟还有些距离……速速通知贺长老！” …… 片刻之后。 灰雾散去。 朗朗晴空，终于恢复了清明。 退至五里外的五人远远看去。 百草峰七人已消失不见。 李伶舟，也并没有出现。 陈金圭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李伶舟……没来？” “妈的，被幻术给骗了！” “师兄，要不我们去找戒律堂执事，一起去百草峰与霜月长老理论？” 突然！ 轰隆一声，天空下起了暴雨。 宛若银河倒挂…… 陈金圭闭目仰天长叹： “如此缜密的布阵居然……唉，都怪这些鹰妖捣乱，否则何以至此！” 五人怒不可遏，遂提剑霍霍，转头杀向了被诛邪帮围困的七只鹰妖。 一时间惨叫连连，血染长空。 32 美食的俘虏 一时间，困兽阵法变成了封闭斗兽场。 喷薄的烈焰于圣光与剑气中消弭殆尽，宛若天降陨石焚毁于苍穹。 陆远在阵法辅助下，暗中汲取赤焰虎的兽灵，汇入三瓣独目涟漪。 于他而言。 阵法是提前备好的。 圣光时刻在体内保持治愈与净化效果。 被金芒增幅的银河剑气，融合一部分耀眼的圣光，在体外形成一道三尺厚的防御罩。 把体内金芒点在防御上，不显山露水。 他只需施展一些被金芒增幅的御兽术，就能轻松维持住战略均势。 不止熬虎，还能汲取兽灵，以战养战。 直接杀了多可惜？ 山风猎猎，酒香阵阵，都被隔绝在了困兽阵法的外面。 赤焰虎很快发现，它的火系御灵术不但无法破对方的白光防御，甚至还被困兽阵法抽走了部分灵力。 于是，它被迫改变战术，以敏捷、强悍的肉身，不断虎扑、撕咬陆远。 陆远遂拔出佩剑，于剑刃凝聚剑气，在圣光护体下，疯狂滑铲赤焰虎！ 他可不是送…… 满级宗秩剑法，加银河剑气大成，即便不加暴击，也能破赤焰虎的防。 虽不能一剑致命，却也能刀刀放血。 这进一步加剧了赤焰虎的灵力流失。 几十个回合下来。 陆远因为身法不及，稍稍出了点汗。 赤焰虎气吞山河，一顿操作猛如虎，结果全身被划破，鲜血洋洋洒洒，淋漓不尽。 被圣光防御罩顶住攻势，一身修为竟无法转化为胜势，反而不断被阵法削弱灵力，体力也在快速流逝！ 该死…… 赤焰虎不得不接受现实，饮恨败北。 它转身跑路，强行冲击陆远的阵法。 咚，咚，咚！ 困兽阵法被赤焰虎撞的扭曲，晃荡。 于陆远而言，这是最麻烦的事。 通常来说，炼气九层的困兽阵法，根本顶不住筑基初期凶兽的野蛮冲撞。 可惜，太迟了…… 赤焰虎的肉身已难以持续野蛮冲撞。 被陆远一剑剑割裂的皮肉，被阵法上的剑气冲刷，迅速撕开更大的口子。 只听哗啦一声！ 赤焰虎的表皮从骨肉剥落。 露出森森白骨。 少了虎皮屏障，它的鲜血狂飙，灵力进一步被困兽阵法吸收。 然而，在陆远镇魂术的作用下，赤焰虎并没有感到特别疼痛。 只是有点麻，肉身和精神都有点麻。 即便如此，陆远在不开暴击的情况下，依旧无法一击杀死它。 于是，他继续以最猥琐的战术，一剑剑凌迟、活剐赤焰虎。 一边还与赤焰虎通灵，试图瓦解它的战斗意志，早升极乐。 “胜负已分，你我并无恩怨，若能说出你主人名讳，也许我会大发慈悲地放过你。” 于田边护花的崽种，看的瑟瑟发抖。 心中仅存的一丝“鸟人永不为奴”的反抗火焰，渐渐熄灭了。 吼—— 被一个区区炼气九层修士如此羞辱，赤焰虎眸瞬间烈焰覆身。 它不再逃跑，而是转身扑向了陆远。 这，只是在加速它的死亡…… “倒是挺有骨气的。” 为示尊重，陆远取出了葱花、蒜泥、辣椒油、孜然粉、深海盐巴、花椒片、八角片等调料，不断洒向火焰覆盖的虎身。 剑气吞噬火焰，调料徐徐浸润虎身。 两刻钟后。 赤焰虎神识模糊，灵力耗尽，匍匐在阵法中央，熟透了。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又是一道像生蚝自带烤盘一样的天然美食……连火都省了。” 实际上，陆远自己也快累到极限了。 他撤去困兽阵法，徒手撕开一大片虎肉，切片置入盘中，端上石桌。 逆天的肉香喷薄欲出。 陆远抿了口茶，开始享用美味虎肉。 遥想前世上小学，最爱吃老虎肉了。 他一边优雅地品尝虎肉，一边开口： “如果想以设陷杀虎给陆某定罪，眼下证据确凿，阁下可以现身了！” 少顷，一道人影御剑飞出飘渺云层。 最终悬在孤松的斜上方十丈高处，俯瞰着陆远，仿佛在看一个恶魔。 这是一个相貌朴实，眸光坚毅，身穿一袭万兽峰弟子袍的年轻男修。 修为，筑基中期！ 男修眸光睥睨，自带一股凛然正气。 “一个区区炼气九层的灵植夫，是如何发现我的？” 陆远心想，你要不是亲眼看到我与赤焰虎的战斗，能看出我的修为？ 剑气的隐息作用，仅限于不使用真实灵力战斗的情况。 “你我同是御兽师，若不能通过灵宠锁定控制其战斗的主人的位置，是不合格的。” 当然，在战斗之前，陆远通过散开的剑气就已经发现云层中有人了。 如此，才没有选择一剑秒杀赤焰虎。 叶尘心中微惊。 陆远所谓合格的御兽境界，他也是在筑基之后才堪堪掌握的。 即便如此，他已被称为万兽峰百年难遇的御兽天才，位列本峰七大亲传弟子之一。 他不相信陆远的话，而是将其归因于陆远身上，某个能施展圣光防御阵法的法器。 包括陆远越级战胜赤焰虎，也是这件法器立了首功。 他心想，这小子不是亲传弟子，却有着亲传的待遇。 这让他心生一丝嫉妒。 脸上却云淡风轻，道： “在下叶尘，万兽峰亲传弟子之一，你既知罪，可免动刀兵，随我去戒律堂伏法。” 陆远擦了擦嘴边的油渍，端起茶盏，悠然品茗，故作疑惑道： “奇怪，两个月前，你们家红斑虎也是闻香而来，最终死于李师兄剑下，为何你不让李师兄去戒律堂伏法？” 叶尘冷笑一声。 “由家师出面，李师兄已经伏法，数罪并罚，如此他才没有赶回百草峰教你剑法。” 陆远不动声色。 “宗秩山内，灵兽数量何止十万，为何每次只有你家老虎鼻子尖悄悄摸上百草峰？” 叶尘却反问道： “我也想知道，你这个御兽师，对烤虎肉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舌战不分上下。 陆远也不藏着掖着，说出他的猜测：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借酒香之由，控制红斑虎与赤焰虎探查紫合花的种植情况？甚至主动攻击我，试试我这个种花者的本事？” 叶尘懒得再辩。 “这些话，你可以去戒律堂与诸位戒律执事说。” “可笑，宗秩山只允许虎吃人，不允许人吃虎？” 如今门内形势严峻，戒律堂早已丧失了戒律功能，陆远不可能遵守什么程序正义。 霜月长老和李师兄，就是他的靠山。 谁来也不好使！ “眼下，一旦离开百草峰，我未必能去戒律堂，也许会被抓去某个陌生的地方，当种花奴隶。” 陆远之所以说这句话，除了不信任眼前的叶尘外，还发现一个元婴女修疾速靠近。 宗秩山内，除霜月真人外的元婴女修只有一人。 正是万兽峰峰主，宗秩山御兽长老，霜月真人的死对头，当年填志愿的第二选择—— 归雁真人。 话音刚落，一道磅礴气息轰然落下。 “污蔑本座亲传弟子可是重罪，小友何出此言？” 24 自由宗秩山，空战每一天 百草峰。 弟子房。 疾如雷电的游隼于空中突然收翅，翩然落在秋风萧瑟的剑坪上。 纤薄的纸隼随之自燃，化为尘烟，被秋风吹散。 精疲力竭的陆远一行人，落地后终于松了口气。 “以后去内坊，只能由翠云子师妹与韩谷师妹领队了。” 丹阴子轻叹口气。 对同行的四位妖魔来说，宗秩山已经成了炼狱。 百草峰，才是家。 然而，带她们回家的，却是此行看起来最弱的那个人。 六人回过神来，看陆远的眼神都不对了。 两位女妖弟子因与折蕙执事关系不好，之前对陆远态度很冷淡，此刻也都面带歉意道： “这次多亏了陆师弟，否则我们不知道还能不能回百草峰了。” “师弟如果在山脊上住的不方便，可以来弟子房单独住一层竹阁，这里灵气浓度更高，灵田也更大，才不会浪费师弟的种药天赋。” 陆远心想，什么叫我一个人住在山脊上不方便？我一个大男人住弟子房才不方便吧！ “这次能回来，是大家共同出力，我只是做了最微小的贡献。 至于一个人住在山脊，是因为我喜欢向阳的地方。” 丹阴子与东方八枝两位执事，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这一次，她们看的很清楚。 陆远，可能在演戏！ 于丹阴子而言，陆远的神识远超想象，能发现连她都忽略的鹰妖。 她甚至怀疑，陆远可能隐藏了修为。 她轻手解开陆远的鞭绳，一向温柔、慈祥的眸子里，此刻带了点似笑非笑的弧光。 “陆师弟好一个借刀杀人。” 陆远总感觉丹阴子师姐的话有两层意思。 一是，借她去打女鹰妖。 二是，借李师兄吓退了雾山五行。 陆远略一作揖，一脸羞涩地说道： “师姐过誉了，实为无奈之举。” 与丹阴子相比，东方八枝的语气就很直接了。 “你果然说了谎！身怀此等剑气，昨日比剑时，相同修为你必赢我，为何还提前占尽便宜？” 陆远心想，我怎么占你便宜了？ “师姐高估我的剑气了，未得神韵，徒有其形，只能勉强施展，吓吓雾山五行罢了。 毕竟，在五年前，他们曾败在李师兄的一脚剑气下，有了心理阴影，很容易被吓到。 昨日若真比剑，弟子体质、身法与经验全面落后，仅凭半吊子剑气如何赢得了师姐？” “……” 东方八枝眼角微抽。 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见陆远目光温柔，言辞恳切，逻辑又很严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沉默片刻，转而轻叹道： “这些年，打磨剑术花了我太多时间，想来还不如你习剑两年半。 接下来，我准备花一年时间结丹，在此之前，我不会离开百草峰。” 一旁，丹阴子欣然笑道： “师妹早该如此了。” 陆远心想，经此一役，筑基之前，打死他也不会下山了。 丹阴子随即又提醒陆远： “师弟有剑气护体，根基很稳，半年内也该试试筑基了。” “嗯，我尽力而为。” “师弟身上有筑基丹吗？没有的话可以从我这里拿一些。” 陆远好想说没有，可诚实害了他。 “暮谣师姐已为我炼制了筑基丹。” “倒是我多虑了……陆师弟还真是人见人爱。” 陆远帅脸一红，心想，只是人吗？ 临行前，朝六位师姐躬身抱拳道： “关于陆某身怀剑气与即将筑基之事，还望诸位师姐莫要声张。” 丹阴子莞尔笑道： “师弟过于低调了，修真界强者为尊，展现天赋并不会带来额外的危险，反而会被重点培养。” 陆远笑着摇头。 “我的天赋有点不一样。” 心中却在想，若是被掌门之类的男性强者重点培养，我不成废物了吗？ 丹阴子老脸一红，把他拉到一边。 暗暗给他塞了不少用于提升炼气九层灵力极限、助他冲关的修行资源。 搞的陆远怪不好意思的。 …… 回到山脊。 秋光明媚。 一畦的紫合花紫的发黑，变成了女神色，离开苞不远了。 另一块灵田里，灵麦也压弯了秸秆，闭合的麦穗里溢出了麦香。 陆远长松了口气。 眼前的平静祥和，更显刚才的凶险。 丹阴子师姐御剑太快，尤其是扭头一掌拍向鹰妖女那一下，差点把他颠下了飞剑。 还好他双手扶腰，有鞭绳绑定，身体才稳如泰山。 魂，却不知飞了多远。 第二危险的，是门内局势。 比他之前想象的夸张多了！ 自由宗秩山，空战每一天。 就算他并非妖魔，不担心镇邪帮、诛邪帮的敲诈勒索，可如今拉了一波流量，反而吸引了妖魔。 这一系列操作，让他提高了生存几率的同时，也提升了被妖魔抓去当帕鲁的可能性。 也不知是好是坏。 起码在眼下，在妖魔横行的蛮州，这样的选择，是没有问题的。 若在道盟本部，他将百分百忠于人类！ 尽管肉身穿越的他，与真灵大陆的人类并非完全同族，好在几乎没人能发现这一点。 松枝上，崽种在盯着灵谷发呆。 方圆数里内的虫子、兔子、老鼠和蛇都被它吃干净了，造成严重的生态失衡。 如同灵气衰弱，道盟内卷，妖魔遭殃。 见陆远回来了，它精神一震，一跃扑向了陆远，咬住他戴佩戒的右手，死死不松口。 陆远耷拉着双眼。 直接在崽种嘴里打开佩戒的储物空间。 取出从内坊买来的兽肉和数袋灵谷谷渣，瞬间撑大了它的小嘴。 崽种一脸被动地变成了饕餮…… 陆远却轻叹口气，面露坚定，开口道： “如今的宗门，可谓是金丹不露头，筑基满地走，炼气不如狗…… 筑基之前，我不会再下山。 你省着点吃。” 崽种双瞳一缩，瞬间反刍，哗啦啦喷射出口中所有的食物。 …… 半个月后。 子夜。 松叶簌簌，月色融融。 松枝下。 满头鸟屎的陆远盘膝坐在聚灵蒲席上，徐徐睁开了眼。 在霜月长老的润泽下，他消耗完手里全部的修行资源。 将气海不断延展，灵力不断拉升。 终于，他抵达炼气九层的灵力极限，到了冲关的边缘！ 遥想在黑土峰上的第一次炼气，相当于呱呱坠地后，第一次蹒跚走路，获得了修真者最基础的力量。 他想象中的第一次筑基，类似不经意间的一夜成长，从此获得成年的力量，化身宗门满地走的存在。 如今，他来到了成长的边缘。 静心感受气海，这种如大日浴东海，直至金满自溢，喷薄欲出的感觉…… 太妙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有霜月真人的灵力润泽，有暮谣师姐的十枚筑基丹，有丹阴子师姐的丹药，还有我自己布置的洗髓丹与筑基级聚灵阵，筑基的成功率不会低于九成九。” “还是太低了！” 筑基不容失败。 二次筑基难如登天，就算成功了，也如复读生一般道心不稳，总感觉自己矮人一等。 必须一次成功！ 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再等一等…… 那个男人。 性别无所谓，就假设她是男人吧。 他看向月下灵田，那黄澄澄、沉甸甸压弯了秸秆的麦穗。 “之前的麦芽酒只是普通麦芽酿造，现在有了我亲手种的高阶灵麦，酿出的啤酒不止灵润丰沛，口味绝对也非同凡响，宛若仙酿。” “除此之外，灵麦还可以做美味的脆皮面包，倒不是说面包一定比包子馒头好吃，而是与在修真界酿造啤酒一样，主打一个新奇。” “听说李师兄在戒律堂与张莲心对弈，完成了十八连败的壮举，想必正需一醉不醒。” “这不巧了吗！” 就在陆远披星戴月，挥刀收麦的时候。 消失了半个多月的青鸾，再次出现了。 不对！ 陆远揉了揉眼，那是…… 密密麻麻、前仆后继、像麻雀一样大小的万千青鸾。 34 徒目前犯，疯狂筑基！ 如此想来，归雁真人问陆远： “你确定，如此修行能筑基？” 陆远闭目运力，摇首道： “不确定，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弟子只是不想辜负这大好的秋光。” 归雁真人岂能听不懂陆远的言外之意？ “你的意思是，霜月师姐抱恙在身，李伶舟困于戒律堂，弟子房妖魔横行，偌大的百草峰没人助你修行，所以打起了本座的主意？” 阅读理解满分！ 陆远颔首笑道： “弟子没有这个意思。不过，若长老真能辅助弟子筑基，别说十株紫合花，就是二十株紫合花，霜月长老也不好说什么。”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炼气修士！ 归雁真人黛眉微蹙，面带愠色，挥袖道： “元婴修士辅助炼气修士筑基？只怕本座有灵力给你，你没命承受！” 陆远只道： “无需长老灵力支持，只需用手搭在弟子肩上，确保弟子冲关筑基时，不会走火入魔即可，无入魔之忧，弟子自能尽心冲关！” 走火入魔？ 归雁真人忽然明白了什么，扭头看向半畦用魔气作灵肥的紫合花。 她猜测，此子很可能已沾染魔气，至少精神上受魔气侵袭，留下魔障后遗症，需要有强者镇压魔念，才敢筑基。 这很合理。 于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霜月的弟子。 她蹙眉舒展，语气也跟着温和许多。 “你说的辅助修行，也是双修的一种，本座虽然不再年轻，却也是清白之身，从未助男修冲关。此番若是助你，你成功筑基便罢，若是不幸筑基失败，本座岂不会贻笑全门？” 陆远一愣，半晌才捋顺长老的逻辑。 “呃，长老，这个真的谈不上双修。” 当年，陆远也是尝试以这种方式，请求折蕙执事助他炼气，主打一个零距离接触。 只有零距离，绝对没有负距离，也不会有灵力或体液交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最终，折蕙执事还是向他气海输入温润的灵力，助他达成完美炼气，灵压比一般炼气修士高三成多。 由于助力修行时，需双方灵压同步，也算是某种双修了！ 所以，当年陆远差点没挨折蕙执事七大道侣的围殴。 至今，也一直记着折蕙执事的恩情。 不过，听归雁真人的意思，似乎更在乎他能否筑基。 归雁真人冷哼一声： “我说是，那便是！ 你若成功筑基，本座双修有功，拿紫合花心安理得。 若筑基失败，等于毁我名节，便与我去万兽峰修行一个月，如何？” 好家伙，正反都是你赢麻了？ 您还真是个老机灵鬼！ 陆远倒也并不担心对方使坏。 这里是百草峰，霜月长老的地盘，他体内还有圣光与剑气护体，可察秋毫…… 归雁真人更在乎胜负的名节。 从归雁真人对霜月真人的态度看，似乎有一种该死的胜负欲，想凭借自身资源与魅力夺其所爱。 但又必须赢得堂堂正正，让对方无话可说的那种。 若自己筑基失败，被迫被她带去万兽峰修行，她也脸上无光，只是一种惩罚措施。 若自己筑基成功，等于说，霜月真人做不到的事，她却能做到。 既得了面子，又赢得紫合花，甚至有恩于他，日后未必不能邀请他去万兽峰修行。 重点是赢，她不止要赢得霜月长老的紫合花，还要赢得霜月弟子的心…… 于情于理，她没有任何理由故意让自己筑基失败。 如此想来，陆远徐徐睁开眼，眸光温润有礼，面露坚毅道： “我不会让归雁长老失望的。” 一旁，叶尘终于忍不住了，以神念提醒归雁真人： “师尊，你可知半个多月前，此子在内坊打着霜月长老与李师兄的名号，将止血草卖到一块灵石一株的天价？他甚至因此还与六皇子攀上了关系！ 弟子观此子沽名钓誉，擅长作秀，与门内各路强者都能攀上关系，无论筑基与否，他都稳赚不赔，师尊何苦赔上名节助他筑基？” 归雁真人却道： “既然如此，你不说出去不就行了？ 仇恨与嫉妒，已经蒙蔽了你的双眼。 你与赤焰虎的修为都比人高，赤焰虎却死在人家手里……将来若有一天，你的御兽术达到有这等境界，为师定会亲自助你结丹。” 叶尘： “……” 归雁真人： “开始吧。” 只见她盘膝坐在陆远左后侧，没有用手搭在陆远肩膀，而是直接单掌贴在陆远背部，更方便运力辅助。 随即，吩咐一旁的叶尘： “你帮为师与陆远护法。” 叶尘一愣，人都听傻了。 我死了两头灵虎，居然还要帮敌人与师尊双修冲关护法？ 小丑竟是我自己！ 陆远能理解叶尘的感受。 这和徒目前犯，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自己唯有疯狂筑基，才能不辜负长老的双修与他的护法。 如此想来，陆远闭上眼，开始运力。 提前服用的通脉丹与洗髓丹，让他此刻灵脉畅通，髓血滋生。 气海中，他将霜月真人的气旋拉出三瓣独目涟漪，与归雁真人近距离形成的巨大气旋强行融合在一起。 达成双核驱动！ 气海内的灵压迅速攀升，掀起惊涛骇浪，冲刷气海边缘。 与此同时，来自筑基丹的药力，在气海的边缘开始筑基。 陆远感觉到，双核驱动太强，导致灵压攀升的速度太快。 这种情况可能会导致两个结果： 一，快速筑基，但根基不稳。 二，气血攻心，走火入魔。 好在，陆远早有应对措施。 他正准备以剑气控制基台，辅助筑基。 然而，正在这时—— 一道温润的筑基境灵力徐徐输入灵脉，汇聚于气海外壁，辅助气海内筑基丹的药力，试图构筑更稳固的基台。 正是来自归雁真人的压制的筑基灵力！ 归雁真人果然还是步了折蕙执事后尘。 对陆远而言，这种可控的筑基灵力，比陆远的剑气辅助更精确、稳妥，从而构筑更为坚固、厚实的筑基基台。 但这不止是归雁真人一个人的功劳，也有陆远体内气旋的功劳。 毕竟，陆远筑基灵力的来源，归雁真人的气旋占了大头，提升了二者灵力的同步性。 若非如此，归雁真人也不好冒险输灵。 归雁真人细眉紧蹙。 她也没有想到，这小子的筑基灵力与她的灵力竟有如此契合的相性，宛若鸾凤和鸣。 “难道说，他有特殊的双修法门？” 此刻，有归雁真人的双修辅助，陆远稳坐钓鱼台，等着气海的灵压慢慢攀升至极限。 见基台愈发的稳固，陆远加大力度，以剑气掀起气海巨浪，辅助灵压攀升，迅速达到筑基境灵压，并继续爬升…… 一直到超出普通筑基约三成的灵压后，他的气海才慢慢平静下来。 时间仅仅过去半个时辰。 这一刻，陆远成功筑基！ 而且是，圆满筑基。 其气海灵压明显超出普通筑基初期修士一大截，达到理论极限了。 陆远没注意到的是—— 方才以剑气冲击基台时，竟有一丝剑气越过基台，冲入她的体内。 归雁真人的气海中。 隐约间，她看见了…… 一条龙。 25 鸾潮 密密麻麻的青鸾，瞬间吞没麦田，占据陆远的瞳孔。 窸窸窣窣的鸣潮，鼓动着耳膜，快要掀开他的脑壳。 陆远感觉自己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恍惚间。 圆月洒下的白光，犹如晨昏半昼。 密密麻麻的青色鸾潮像湖水漫上山脊。 陆远感觉像是在做梦。 眼皮缓缓地耷拉下来…… 突然！ 他右腰一凉。 眼前紫芒乍现，瞬间提神，将他的意识从沉睡边缘拉回来！ 盯着眼前的诡异一幕，陆远直愣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艹……我的麦子！” 万幸的是，这些巴掌大的小青鸾，只吃麦子，不吃紫合花。 等等，弥勒稻草人怎么没反应？ 陆远立即散开剑气，保护灵麦！ 随即，他一边控弥勒制稻草人发射毒箭、释放起爆无人机。 一边朝松枝上酣睡的雪鸮大喊道： “崽种，快醒醒，你的美餐到了！” 崽种一激灵振翅起飞，扑向美餐。 瞬间傻眼了…… 尽管它察觉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诡异气息，但为了饱餐一顿，还是咬牙冲入鸾潮。 一通乱杀猛如虎！ 结果一只青鸾也没能抓到。 与此同时。 稻草人的毒箭和起爆符悉数空爆。 陆远意识到不对劲了。 “看来，又是大师姐作祟，这些小青鸾不过是大青鸾的分身，只是些虚影罢了。” 但与此同时，灵麦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鸾潮吃掉…… 该死！ 你打它是虚。 它吃麦是实。 主打一个虚实相生。 他随即施展圣光，照亮山脊。 却对鸾潮没有杀伤。 “看来，青鸾只是灵宠，距离化妖还很远，大师姐也不可能是妖。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大师姐控制的青鸾本尊，一定还混在鸾潮里！” 陆远立即内视气海。 这才猛地发现，之前散发着淡淡红光的独目涟漪，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青眼涟漪。 无数独眼开开阖阖，如群星明灭，又如密密麻麻的雨滴落入平湖。 陆远震惊了。 这些分身……居然连我的气海也能骗？ 还是说，这些分身全都是真实的？ 大师姐，恐怖如斯！ 不过，这些青鸾搁前世农村，高低给你打成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类似麻雀一样。 陆远二话不说，立即掐诀，施展炉火纯青的御兽术。 震慑！ 入魂！ 控制！ 很快，青鸾受到御兽术的影响，无法再轻松炫麦了。 部分青鸾放弃吃灵麦，改为咬人！ 密密麻麻的青鸾转头冲向陆远，被喷薄的剑气弹开。 鸾身不断消散一空，又前仆后继，冲向陆远的身体。 “大师姐不止吃庄稼，竟还咬人！” 陆远立即施展圣女心法，浑身沐浴着淡淡的白光，不断回血，提神，保持清醒。 他的精神和情绪也平静许多，不至于被密密麻麻的鸾潮烦扰，变得急躁与癫狂。 陆远看向鸾潮中。 被青鸾围困的崽种早已杀红了眼。 受魂术影响，它已陷入杀疯狂戮的癫狂状态，却全是徒劳，连青鸾毛也没吃上。 反倒是自己的枭毛已被鲜血染红…… 敢伤我的鸟？ 陆远立即对崽种施展醒神术，喝道： “你退开，去山顶，找暮谣师姐！” 崽种这才一激灵回过神来。 振翅一展，直冲九霄云外。 灵麦被吃，灵宠受伤，连自己肉身也被攻击，甚至气海都疑似被攻破了…… 陆远怒了。 “小小青鸾也敢班门弄斧！” 他冒着受伤的风险，将体内的澎湃剑气，反向汇入气海。 瞬间掀起的滔天巨浪，迅速吞噬了青鸾分身映射的涟漪。 同时，以圣女心法治愈狂暴剑气对气海边缘的冲刷损伤。 在剑气的持续冲刷下，气海中密密麻麻的青眼涟漪，很快消散一空。 青鸾本体形成的独目涟漪，再次出现！ 此刻，这道独目涟漪变得无比巨大，暗红色的光芒也变成了腥红色。 透着神秘，诡异，血腥，和难以言说。 就连剑气掀起的巨浪也无法将其吞噬。 陆远不管那么多，通过独目涟漪，瞬间锁定青鸾本体的位置。 隔着无数青鸾，手中剑气虚空一探，赫然掐住了青鸾的本体。 脚底的剑气轰然爆开，陆远身形一闪。 剑气先至，人身跟来。 陆远只手掐住青鸾本体的脖颈。 这才发现，这家伙居然侧卧在他的蒲席上，鸟肚子被吃下的灵麦给撑得圆滚滚…… 你还挺悠闲！ 与之对视的一瞬间，青鸾的双瞳竟变成了血红色的写轮眼。 如果说阴阳太极图是二相的，它的眸子里就是三相阴阳图。 互相咬尾，旋转不止，嵌合在一体，形成三瓣的赤瞳涟漪。 猩红色的三瓣独目中心，那饶有兴致的眸光近在眼前，又似远在天边。 陆远忽然皱眉。 难道说，大师姐现身了？ 他试探着开口： “大师姐，虽然我不该如此无礼，但你控制青鸾吃我灵麦，伤我崽种，你必须死！” 说是必须死，却向青鸾施展了驱魂术！ 只一瞬间，气海的独目涟漪竟幻化成了两行字： “能锁定我本体位置的男人，居然不是十二天堕之一…… 有趣，太有趣了！” “嗯？” 陆远以为自己眼花了。 大师姐居然能在他的气海中直接说话？ 反复内视才确认，这不过是一种高阶魂术投影，恰好被他的气海接收了而已。 大师姐只知道他能接收到远程的神念，不可能知道，他是以什么方式做到的。 对方甚至以为，他反向锁定了其本体的位置，以至于竟被误认为是十二天堕！ 关于十二天堕，陆远知之甚少。 妖、魔和堕仙，为千年之前道盟初建时钦定的旧三灾。 堕仙，传说已于五百年前灭绝，如今被十二天堕取代。 妖主要是红龙军在中原兴风作浪。 而魔，已被其蜕变成的幽冥代替。 于是，十二天堕、红龙军和幽冥，成了如今的新三灾。 至于十二天堕到底是什么意思，陆远至今也没搞明白。 不过，在陆远看来，自己堂堂穿越者，位面之子，不比什么十二天堕牛逼多了？ 然而回到眼前，一只小小的青鸾，就把他折腾的够呛。 该说不说，百草峰简直是大佬云集，鬼魅丛生，没一个正常人！ 还好，山上大多是知根知底的女人，否则他早就跪了。 而女人，只会成为他变强的羽翼。 正想间，气海中的字迹又更新了： “不是天堕也无妨。 区区炼气九层修为，便能在虚空中锁定我的存在，比之天堕，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能修行圣女心法，已是亲传弟子的待遇了，师尊果然不会随便收亲传弟子的。 尤其你还是她的第一个男弟子，学会圣女心法已是奇迹。 既然如此，身为大师姐，我也该给送个大礼…… 如果你有资质的话。” 陆远心道，长老可没收我当亲传弟子，甚至都不让我唤她一声师尊，只能叫长老。 不过，他不觉得自己离大师姐这么远，能学会她的大礼。 “别高估我的天赋，我这个人学东西，是要手把手教的！” 涟漪字迹不再回答，转眼消散一空。 “别走，你的大礼呢，让我试试呀！” 气海中，三瓣独目涟漪，再次出现！ 只是猩红色变成了半透明的暗红色。 而青鸾本体的赤眸，恢复成了青色。 “等等，她人走了，怎么三瓣独目涟漪还在我的气海中？ 莫非，这就是她所谓的大礼？ 直接以投影的形式被我接收？” 陆远仔细确认，确实感知不到青鸾体内大师姐的存在了。 人走了，涟漪还在！ 大师姐形成的三瓣独目涟漪，竟变成了离线模式。 “这东西真的安全吗？” 仔细想了想，气海涟漪乃是他身为穿越者的金手指，是天道级别的至高力量，不可能被大师姐掌控。 尤其，她还是个女人！ 陆远这才松了口气，扭头看向灵田。 密密麻麻的青鸾，也跟着消散一空。 一半的灵麦都被吃干抹净了。 回过头，青鸾刚从赤眸变成的青眼，一转眼又变成白眼…… 陆远手掐的太久。 青鸾，窒息而亡。 草！ 36 从此你会与姐姐共享一个身体 螺旋黑雾的那头。 被柳如烟唤作“尊主”的老者，不相信这世间有比第九夜更完美的存在。 “我们需要最优质的魔气来维持阵法，没有比传说中的第九夜更完美了。 她是魔族新一代的希望，如幽冥般无情，如罗刹般残忍，如圣女般纯洁…… 她是魔女中的魔女。” 死变态！ 柳如烟在心中骂了句，嘴上却道： “尊主，那只是传说，至少在百草峰上，未曾查到第九夜的痕迹，只能推测，霜月或曾与第九夜有过接触，仅此而已。” “老夫可不止你一个手下，你最好不要偷奸耍滑，我只要想听到第九夜的消息，莫要随意打开螺雾。” “等等，尊主，属下向您推荐的是一个能种植高阶紫合花的天才灵植夫，只要有足够的高阶紫合花，我们没必要再找第九夜。” “那便把他带过来，让老夫看看。” “霜月尤其看重此人，几乎当亲传弟子一样培养，很可能身怀霜月送的防御法器，住的又离霜月很近，偶尔下山，属下却又不能离开百草峰太远……” “霜月与我们有合作，甚至没有她你根本活不了，贸然夺走她的弟子实属下策。” “弟子若能远离百草峰，或能以魂术夺舍此子，继承他的记忆与植灵术，这样既不会得罪霜月，又可以暗中为我们种紫合花。” “真可惜啊，你要变成男人了吗？” 死变态！ 柳如烟又在心中骂了一遍。 “不，夺舍之后，此子只会变成属下的分魂傀儡……问题是，属下无法离开百草峰超过十里与一炷香的时间。” “如此甚妙，如此甚妙啊，你会拿到你想要的阵眼符，你若偷奸耍滑，这符器便会要了你的命；若能实现你说的计划，你便能永远拥有它了。” “多谢尊主成全！” …… 另一边。 陆远回到山脊。 他从丹阴子师姐那里拿到十枚筑基级的魔血丸。 一颗接一颗地吞入腹中。 以剑气护药，一路送至气海中的三瓣独目涟漪。 待十颗魔血丸全部汇入涟漪，反倒是魔气过剩。 于是，他又吃完半只烤赤焰虎，在崽种身上抽了一发，再注入更多剑气，妖灵才能匹配魔气。 圣光笼罩的人灵有不少，但仅限于在百草峰上。 离开百草峰，霜月长老的气漩消失，就需要灵石、筑基丹和灵麦来弥补了。 陆远优先选择灵石。 灵石还有一百多块，能迅速转化为灵力。 灵麦吃撑，也转化不了一百块灵石提供的灵力。 筑基丹太珍贵，直接用于提灵太浪费了。 八颗高品质筑基丹，可以卖到八百灵石！ 八百灵石足够他组建一整套海陆空防御体系了。 于妖魔而言，紫合花太过珍贵，不排除开花时，有人抢花、偷花、甚至是骗花。 “接下来，我要尽快去一趟内坊。” 陆远从丹阴子师姐那得知，下次弟子房师姐们内坊交易的时间，延迟到七日后。 由翠云子领队的全人类弟子阵容，无惧任何体检抽查，不用交过路费，百草峰的敌人雾山五行目前尚未恢复，此行相当安全。 “可问题是，紫合花开苞在即，我很快就要留在山上护花，等不了七天时间了。 何况，师姐们组成全人类阵容，我若与之随行，反而会给她们带来额外的风险。 如今我已筑基，又有多种外挂傍身，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都远超筑基上限，已不需要诸位师姐的保护了，独行才是更好的选择。 只要不御剑飞行，以陆地剑仙之资，独行于山野丛林，有剑气隐息，圣光护体，谁能知晓我的行踪？” 如此想来，他立即交代崽种看家护院。 遇到有人偷花、抢花，直接去山顶找霜月长老，只要长老出手，没人能离开百草峰。 一切准备妥当。 卯时。 趁天还没亮，陆远星夜启程，徒步下了百草峰。 向北直奔内坊！ …… 然而，刚下山还没走出几里路，陆远就发现被人跟踪了。 他的气海中，时而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魔女气漩。 气漩涡心，竟又赫然出现了狐形！ 这意味着，跟踪者不是旁人，正是前几天刚打过照面的—— 柳如烟！ 陆远心中思忖： “看来，这女人一直在远处监视我，果然不怀好意。 只是这时候下手是不是太早了？ 山脊上的紫合花还没开苞，就这么相信我的实力吗？” 眼下，摆在陆远面前的，有三个选择： 第一，原路返回，越接近百草峰越安全。 问题是，容易与柳如烟打照面，可能提前引发冲突！ 如今的陆远，倒不怕与柳如烟发生冲突。 从气漩反应看，柳如烟的修为依旧保持在筑基初期，不存在隐藏修为的可能性。 纵使她有妖力与魔力的双重加成，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论媚术，他通过气漩反应对柳如烟知根知底，料敌为先，很难中招，更别说还有圣光提神净化，以及暴击金芒吸取妖魔之力。 陆远担心的是，近距离发生冲突，若自己斩杀柳如烟，会不会被她的同党发现？ 如果她有同党，大概率在百草峰。 如果她还有后台，那就更麻烦了。 因此，陆远放弃原地返回的打算。 第二，继续赶路，什么也不做，等待柳如烟先动手，再予以反击。 这样一来，依旧会出现新的问题： 她如果召唤更多的同党、甚至来自百草峰外更强的同党，怎么办？ 陆远不会坐以待毙。 第三，稍作试探，随即主动出击。 他刚离山不过几分钟时间，估计连柳如烟也很诧异他竟独自下山，还徒步潜行。 一对一，柳如烟纵有天大的本事，在他手里也翻不了天。 他必须珍惜转瞬即逝的一对一机会，不给柳如烟召唤队友的时间。 如此想来，陆远立即以曲线赶路。 内视气海，发现柳如烟的气漩反应时而出现，时而消失。 说明跟踪的距离时而超过一里，时而在一里范围内。 而他的气海出现气漩的最大距离，通常不超过一里。 显然，这和自己的曲线走位有关系，而气漩反应看的是直线距离。 “这也意味着，柳如烟并不能追踪我的气息，而是跟踪我的脚印，或观察留在丛林、草地上的痕迹一路跟过来。 对于百草峰弟子而言，这是基本功。” 确定柳如烟就这点本事，陆远还有第四个选择：隐息跑路甩开她！ 不过，陆远不想浪费这个大好的机会。 他要借此机会，不留遗憾、一劳永逸、神鬼不知地除掉这个后患。 …… 百草峰北，十里外的丛林。 柳如烟紧随陆远的步行痕迹，在茂密的草木中轻步疾行。 她也没想到，陆远突然在天亮前启程，竟徒步前往内坊。 若非她时刻关注山脊上的灵力波动、山石草木的痕迹，还真就发现不了！ 当然，于她而言，陆远星夜独行，是最完美的动手机会。 “一直走曲线，莫非发现被人跟踪了？你倒是挺机警的！ 安息吧，从此你会与姐姐共享一个身体，有你享福的哦……” 眼看离百草峰已有十里之遥，柳如烟踏起凌烟步，快速追了上去。 突然！ 陆远的痕迹消失了。 没有脚印，没有草痕，没有露滴，更没有留下任何气息…… 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怎么可能！ 一阵风来。 柳如烟突然转过身。 眼前，什么也没有…… 后颈，却突然一热！ 被一只温柔、有力的大手掐住颈椎，从身后将她整个人提溜起来，悬在半空。 “师姐是在找我吗？” 26 你好大的胆子！ 第一次，来百草峰的路上，陆远以驱鸟术成功驱赶了大师姐控制的青鸾。 第二次，在山脊石像林中，陆远口头恐吓走了青鸾，虽然被大师姐滋了一脸，但也算是成功驱离。 第三次，也就是今夜，他在大师姐控制的鸾潮幻术中成功找出青鸾本体，再次驱离了大师姐，收获大师姐的离线涟漪。 赢麻了属于是！ 可惜，误杀了青鸾。 鸟死不能复生，死了更不能浪费。 徒手抓着大鸟，陆远暗叹此鸟尺寸惊人，羽毛光滑鲜艳，青中透着微蓝，肚子被灵麦撑的圆滚滚的，宛如一个毛茸茸的青色绣球。 陆远一边惊叹于青鸾的珍稀与美丽，一边敲碎它的脑壳，拔光它的羽翼，用剑划开它的皮肉，放空它的鲜血，清除它的内脏…… 动作娴熟的可怕。 升起烤架与篝火，准备足够调料。 “唉，人也好，鸟也罢，不是上餐桌，就是上菜单……我给你做个鸡翅包饭吧！” 陆远转身去了麦田，将灵麦收割完毕。 被鸾潮一番折腾，只剩下一半收成了。 好在，另一半还在青鸾的肚子里。 陆远回到烤架前。 烧红的竹炭劈啪作响。 微焦的鸾肉也跟着发出兹兹声响。 直入灵脾的肉香如火山喷发出来。 “看来，青鸾的肉身只是普通灵兽，并没有化妖，修为也只有炼气。” 青鸾的青瞳是普通状态，赤瞳是被大师姐的魂术投影控制后的状态。 如今，大师姐离开了，青鸾也死了，他的气海中却留下一道离线的三瓣独目涟漪。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道远程涟漪就是大师姐所谓的大礼！ 子夜。 月色微凉。 篝火暖暖。 陆远盘膝坐在烤架前。 运转周天，内视气海。 研究这道与众不同的三瓣独目涟漪。 首先，这是一道离线涟漪，他与大师姐距离太远，对他的修为提升可以忽略不计。 那又算哪门子大礼呢？ 仔细看，这是三个弯蝌蚪形状的瞳瓣，首尾相连，彼此嵌合在一起。 大师姐没走的时候，三瓣徐徐转动，显出浓郁的血色。 大师姐一走，三瓣变成了静止状态，颜色也变成了半透明的暗红色。 “所以，问题的关键是让它动起来！” “让它动起来的关键就是注入灵力，让涟漪变成血色！” “三瓣，很可能需要三种力量驱动。” 为了快速验证自己的猜想，陆远看向三瓣独目涟漪旁边，那个由霜月真人形成的巨大气漩。 “能不能用这道气漩提供的灵力，注入三瓣涟漪呢？” 他立即运转周天，推动气海，让霜月真人的气漩不断靠近三瓣独目涟漪。 就在霜月气漩接近三瓣涟漪的瞬间！ 竟与其中一瓣融合在一起。 这一瓣涟漪中的暗红色随即变成天青色，上空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圣光。 霜月真人的气漩消失，转化为独目涟漪三瓣中的一瓣，并推动涟漪旋转。 “天青色是普通灵力的颜色，上空笼罩的圣光代表霜月长老的独特力量。” 这很合理。 奇怪的是，陆远的修行速度并没有变化。 依然是由霜月真人单核渠道的修行速度。 陆远决定加大力度。 他立即施展圣女心法，向气海内注入更为耀眼的圣光！ 随后，推动圣光靠近三瓣独目涟漪。 圣光迅速进入霜月气旋融合的一瓣，完美融合在一起，加速推动三瓣涟漪的旋转。 “可惜，修行速度还是没有加快。” 陆远继续做实验。 他又将少量的剑气反向汇入气海，靠近三瓣独目涟漪。 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他的剑气并未与圣光一瓣融合，而是占据了另一瓣涟漪，彼此隔开。 剑气融合的一瓣竟如李师兄形成的气旋一瓣，在瓣内掀起惊涛骇浪。 “看来，我的剑气与李师兄的剑气，只差灰雾与黑影的区别了。” 至此，三瓣点亮两瓣，三瓣独目涟漪旋转的更快了！ 修行速度没变化…… 陆远继续做实验！ 他先后尝试将丹药灵力、灵石灵力、灵兽灵力等，汇入涟漪中。 大多数灵力都会被圣光一瓣吸收，并转化成天青色的普通灵力。 然而，兽类的灵力竟会汇入剑气一瓣。 “什么，我的剑气跟灵兽坐一桌？” 陆远人都傻了。 他的圣光明明是正常的人类灵力…… 如此说来，问题出在剑气上！ “难道说，李师兄并非人类，而是一只女扮男装的女妖？ 女妖化形还不够，还化男形？ 真有你的！” 陆远其实也无所谓。 反正百草峰上也不止她一个女妖，只要能助自己修行，妖又何妨？ …… 不一会儿。 崽种从山顶飞回来了，落在陆远身旁。 一边拿头蹭陆远的胳膊，疯狂要疗伤。 一边盯着烤架上的青鸾瑟瑟发抖，流下恐惧的……口水。 “看来，暮谣师姐并不在山顶。” 陆远轻叹一声。 遂取出一枚愈灵丹，塞进了雪鸮嘴里。 片刻之后。 崽种满血复活，嘎嘎欢腾起来！ 下一刻。 陆远伸出大手，温柔地按住它的小腹。 一招御兽术中的抽灵术！ 瞬间掏空了雪鸮的灵力…… 崽种双眸一滞，眼神都不对劲了。 它感觉整个身子都被主人掏空，又觉得无比舒服，眼皮一耷拉，沉沉地睡去了。 陆远随即将崽种的精纯灵兽之力，徐徐汇入气海，靠近三瓣独目涟漪。 结果没有异常。 “看来，李师兄大概率是女妖了。” 陆远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实际上，他这种大爱仙尊，白左人设，根本就没有在意过性别与种族。 他忽然开悟了！ “我明白了，圣女之力是最纯洁的人类灵力，有某种提纯灵力的效果，代表了人灵。” “李师兄的银河剑气和崽种的灵力，代表了开启灵智的妖灵。” “那最后一瓣就很明显了，定是魔灵。” “人妖魔三位一体，这特么要成仙啊！” 然而，陆远的修行速度却还是老样子。 “看来，大师姐送的大礼，并非是辅助我修行，而是某种神通。 需要在气海中完美融合人、妖、魔三种迥异的灵力，才能开启。 对于种出紫合花的我来说，融合人妖魔三种灵力没有任何难度。 有剑气与圣光护体，也不可能有危险。 有三瓣独目涟漪对神通的离线加点，我会以最快速度学会掌握…… 至于具体是什么神通，还得弄点魔灵汇入第三瓣涟漪才能知道！” 陆远想起了丹阴子师姐。 天亮后，他决定去试试。 前提是……他还能看到天亮。 不知何时。 一只巴掌大的青鸾，翩然落在滚烫的烤鸾上，竟张口吞食鸾肉。 陆远眸光一滞，失去了思考。 恍惚着扭头看去。 一个身披浴袍、青丝透香的圣洁之躯，侧腿交叠，坐在石桌前。 “你好大的胆子。” 38 陆兄真是个天才！ 陆远转过身来。 看见一位身材修长，气质儒雅，手持青莲折扇的年轻男修，身后跟着两位小书童，一路快跑追了上来。 陆远一眼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正是西阳国六皇子，名叫…… 想了好一会儿，还没记起来。 反正姓西阳就对了。 “西阳师兄在等我？” 西阳正德听人说在内坊看见疑似陆远的身影，从擎首峰火速赶来。 他来到陆远面前，略一抱拳： “陆兄的止血草效果太好了！ 莲心师姐喝了调经茶，已连续一个月未曾动怒，心平气和，连胜李伶舟五十八局，内心对李伶舟的崇拜想必已荡然无存。” 好一个想必！ 陆远不动声色，颔首一笑道： “既然如此，师兄找我何事？” “问题是，眼下李伶舟难求一胜，莲心师姐也早已赢麻，不想再对弈。 可掌门定的规则谁也不能打破，莲心师姐又不能故意输棋坏了道心，有些渐渐控制不住火气了。 所以我想问，陆兄的止血草还有吗？” 陆远皱眉。 他怀疑，掌门让张莲心与李伶舟对弈，可能是想从李师兄的棋路中窥其剑道真谛。 和陈清泉学外语，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眼前这位六皇子的立场，多少有些微妙了，让他难以捉摸。 “西阳兄是想……” 西阳正德轻摇折扇，嘴角勾起一抹运筹帷幄的自信笑容： “让莲心师姐安心对弈，既能从李伶舟的棋路中参悟剑意，也能让她继续看破李伶舟的愚蠢心智，一举两得，岂不妙哉？” 不愧是你！ 陆远听傻眼了。 “陆某在百草峰上只种了一亩止血草，当日就卖完了。 但我前些日子酿了些麦芽酒，若是让李师兄喝了，他会剑气外漏，同时变得更笨，刚好合乎西阳兄的妙计。” 西阳正德眉峰一挑，好奇问： “麦芽酒……是什么酒？” “麦芽酿的清酒，师兄尝尝。” 陆远取出试饮的酒坛与酒盏，斟一杯与六皇子。 西阳正德忽然嗅出一股混合了麦芽香的泔水味。 他端着杯盏，咬牙一饮而尽。 双眉一挑，瞬间浑身通畅，毛孔打开，气海澎湃，仿佛沐浴着凉爽的海风。 “好啊，好酒，陆兄真是个天才……这酒怎么卖，有多少我要多少？” 陆远一共酿了十二坛酒，都是为李师兄准备的。 真要卖的话，只打算卖一坛。 “一坛一百灵石，只有一坛。” 实际上，陆远对麦芽酒的价格评估是，一百五十块灵石一坛。 一百是友情价，多一个皇族朋友，总不是坏事。 西阳正德立即掏出了一次性储物锦囊，大方道： “陆兄，莫要作践了美酒啊，这是四百灵石，给我两坛！” 说好一百一坛，你怎么四百两坛呢？ 壕无人性！ 陆远无法拒绝。 收钱，取出两坛酒递给了两个书童。 西阳正德连忙摆手： “等等，这两坛酒可否由陆兄帮我送给李师兄？毕竟你是他师弟，我送的话属于资敌，会遭莲心师姐冷眼的。” 陆远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我能上擎首峰？” 西阳正德颔首道： “当然，守在外面就行了，若陆兄棋艺不俗，或能在阁外观棋。” 陆远觉得这是个机会。 他的棋艺何止是不俗！ 遥想当年在黑土峰，为了尽可能接近折蕙执事，他一人单挑折蕙执事和她的七个道侣，翩然执子，不落下风。 若能留在山顶观棋，一局棋动辄半天时间，有李师兄与张莲心双核驱动，观一局棋，自己岂不会原地升阶？ 何况，他去送酒给李师兄，等于是他自己的人情，李师兄只会记着他的好。 六皇子却为此支付钱，等于他白嫖了四百灵石。 白嫖四百灵石比赚了四百灵石还要开心！ 何况，他去一趟山顶，还能与掌门真人、张莲心或其余观棋大佬混个脸熟。 这波赢麻了属于是！ “我试试。” “这就走！” 西阳正德刚祭出飞剑，陆远便摆出他刚买的剑行舟。 两丈长，半丈宽，青竹配色，造型犀利，不乏优雅。 “我的剑行舟很大，一起走吧！” 西阳正德睁大眼睛，看傻眼了。 “我们可是去擎首峰，陆兄怎么说也不过是炼气弟子，排场是不是太大了点？” 排场就要这么大！ 因为紫合花快要开花的缘故，陆远这些天经常被人暗算，找麻烦，搞厌烦了。 去擎首峰若是没有排场，站着如喽啰，不趁机制造一个与李师兄、张莲心等亲传弟子谈笑风生的假象，如何震慑宵小？ “怎么了，擎首峰有不允许搭乘行舟上山的规则吗？” “那倒是没有。” 见西阳正德表情不太自然，陆远笑道： “我其实是恐高，不得已而为之。” 西阳正德将信将疑，赔笑道： “原来如此。” 二人与仆从随即登上陆远的剑行舟。 陆远进入船舱，拔出佩剑，轻轻插入中央驾驶鞘。 随着灵力注入，剑仙舟徐徐腾空，飞上九霄雾中。 陆远感到如沐春风。 像是第一次买车、开车时的兴奋。 可惜，这种兴奋劲没有持续太久。 即便在船舱里，消除了视觉恐惧，可每当一阵罡风吹来，船身稍有细微的颠簸，陆远瞬间正襟危坐，汗流浃背。 不像是装的…… 西阳正德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陆兄真是恐高，我会告知师尊与戒律堂诸位师伯的，问题不大。” “多、多谢西阳兄海涵。” 内坊与擎首峰不过五六里路程。 片刻之后，剑行舟便稳稳降落在擎首峰的剑坪上。 西阳正德领着陆远，去剑坪阁登记，才能去山顶。 登记完，陆远惊讶地问： “不是在戒律堂吗，怎么去山顶？” 西阳正德解释道： “之前确实是在戒律堂面壁对弈。 后来，李伶舟闻到酒香逃了一次，被掌门亲自抓回来，揪到春箫阁次顶楼对弈。 掌门真人就在顶楼闭关。” “……” 陆远感觉很奇妙。 仿佛自己走的每一小步，都通过影响李师兄的行动，继而影响到了宗门的走向。 自己的一小步竟是宗门的一大步？ 二人步行上山。 剑坪在山腰处。 往上，是擎首峰的弟子房、洞府区与山门广场。 再往上，是戒律堂、藏书阁、珍宝阁之类的门内公共机构。 最上面，是主事堂，掌门及两位亲传弟子的寝居与修行地—— 春箫阁。 掌门喜欢吹箫，故自名春箫子，住的地方也跟着叫春箫阁。 春箫阁只有三层高，是宗秩山的最高峰上的第二高点。 第一高点是九层的主事堂，代表了宗秩山的最高秩序。 来到山顶，陆远心生敬畏。 想不到自己入门三年，便已触及宗秩山权力的顶峰了。 他用剑气隐藏修为，会被发现吗？ 他一个炼气弟子，来这里合适吗？ 他刚杀了柳师姐，不会被发现吧？ 掌门真如折蕙执事所言，是个暗恋霜月真人、宛如孤狼一样的吹箫男吗？ 陆远思绪万千。 二人来到春箫阁山台下方。 西阳正德止步，向陆远小声交代道： “陆兄只需告知门童来意，让其代为转交给李伶舟就行了。 若想观棋，可以在山台的崖边打坐。 保持安静即可，我棋艺平平，更不想让莲心师姐见了生厌，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 陆远无话可说，随即排除心中杂念，大大方方走上了山台。 27 堕落的圣女 浴袍，圣女……陆远瞬间清醒。 糟糕！ 太糟糕了！ 他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青鸾是长老豢养的灵宠。 青鸾天天在竹林上空盘旋，陆远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也许，养这么一只母青鸾的作用，就是侦查色狼，防止有人偷看长老洗澡的。 只是，他受暮谣师姐的害鸟之说干扰，一直想岔了。 也许，这只青鸾格外的顽皮和嘴馋，吃了他的灵麦。 可它毕竟是个畜生！ 人，怎么能和畜生一般计较呢？ 就算真计较，杀鸟也得看主人。 说起来，上山快四个月了，他居然是第一次见到霜月长老的真容。 糟糕！ 长老半夜穿着浴袍过来了…… 临时盘起的青丝湿漉漉的，散发着寒冷刺骨的诡异香味，转眼已结了霜。 一身青白色的竹膜浴袍上，以精细的黑线符文雕琢出了诡异繁复的花形。 她侧坐石桌前，左手勾着一根长长的麝香烟斗，右手轻托雪额，直勾勾盯着陆远。 雪白、纤细的双腿自然交叠在一起。 浴袍露出的雪白大腿，向下覆盖一层细密的黑血繁花，像是穿了一套吊带黑丝袜。 宽大的浴袍内更是空空荡荡，深渊隐秘，山尖隔露，让人很难不浮想联翩。 陆远大跌眼镜。 这特么是圣女？ 长老气质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本该是高冷，神圣，纯洁，清正温润，无限包容的翩翩仙子。 可眼前这个手持麝香味的迷烟烟斗，穿黑丝浴袍，露腿侧坐在陆远面前的，却是一个面色苍白，气若游丝，仿佛早已堕入黑暗面的魔女。 还是魅·魔！ 不过，仔细看，圣女该有的东西她都有。 抛开魅·魔风格的装扮不谈。 这一个身材和五官圣洁、完美到可以给天下仙子打样的古典美人。 身段是极为经典的骨相美，该纤瘦的地方纤瘦，该有弧度的地方也是层峦叠嶂，恰到好处，愣是把一身浴袍穿出了圣服的肃穆感。 五官更是天姿绝颜，白洁如月，直盯着陆远的双眸宛若深潭，潋滟生辉。 眉心似有一道暗红色的银月花雕纹，在篝火摇曳的映照下，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魅惑。 陆远看到霜月长老的一瞬间，心里一点圣洁的想法也没有。 他只想堕落。 深深地堕落！ “也许，长老的打扮和抽烟行为，与驱散体内的寒气有关。” 他的内心不断自我安慰，努力弥补长老的形象。 他想，高处不胜寒，太正经也不胜寒。 迷烟是点燃的妖麝香，为了提神驱寒。 腿上的黑血繁华印记，似是某种魔功。 也就是说，长老是以激进的方式疗伤。 这就合理了。 陆远强作镇定，朝长老躬身作揖： “弟子实不知青鸾是长老的灵宠。” 麝香飘渺的烟雾中，霜月真人黛眉紧蹙，寒气逼人。 “倒也算不上灵宠……我很奇怪，你是怎么敢对她动手的？” 陆远察觉到，长老的声音冰冷清澈，宛若霜结雪落，多一丝唯美，少了一丝近在眼前遥在天边的距离感。 也许，是因为少了大师姐的干扰。 至于为什么敢对青鸾动手，陆远当然不会说是暮谣师姐叮嘱的。 他有一种直觉，暮谣师姐的立场未必和霜月长老完全一样，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因青鸾分身偷吃了弟子的灵麦。” 霜月冷声道： “那是原因，我问你是怎么敢的？你觉得这只鸟，很弱吗？” 陆远也觉得大师姐强的可怕。 可惜遇到了他…… 身为顶级御兽师，他对兽类幻术，或依托兽类神魂发动的幻术，有极强的免疫。 何况大师姐身为女人，还在他的气海中显出涟漪，他知根知底，不受魂术影响。 这也是陆远第一次见到青鸾，就能轻松驱赶的缘故。 不过，眼下，陆远还是恭敬应道： “没有长老传授的圣女心法，弟子早已被幻术控制。” “圣女心法她也会，不足以让你屡次驱赶她的神魂，显然，你有你的特别之处。” “长老说的她，是谁？” 陆远明知故问。 霜月轻叹口气： “有些事情，太早知道，影响心境，于你的成长不利。” 陆远不再追问。 “弟子好奇，长老的青鸾明明已经被我烤了，那这只小青鸾分身是……” “这只是备用的灵兽。” 陆远扭头看向这只备用灵宠。 一转眼，巴掌大的小青鸾竟将硕大的青鸾烤肉吞噬一空，转眼变成一模一样大的青鸾。 修为更甚一筹，竟一跃达到了炼气二层！ 新青鸾振翅一展，在雪鸮面前扑腾翻飞，显得十分骄傲。 霜月又道： “你驱赶了她，确实让我更安全了，却也失去了完全疗伤的机会。” 大师姐竟能远程疗伤？ 看来，暮谣过于担心大师姐的风险了。 陆远深感歉意，只道： “弟子会努力种花，助长老疗养。” 说罢，起身给霜月长老斟了盏茶。 “长老喝茶。” 这是他亲手在黑土峰上种的红茶，名为顶天茶，乃至阳之茶，可祛除寒气暖身，同时具有一定的昏睡安魂效果。 霜月真人轻抿口茶，扭头看向月光洒满的紫合花药畦： “快要开花了。” 陆远倒希望长老喝完茶能就此昏睡一夜，他就能就地筑基了。 可惜，茶的品质虽高，品阶太低了，只能喝个口感，暖个胃而已。 霜月真人很少喝这种低阶茶，此刻却被陆远烘制的茶掀翻了味蕾。 像是化身顶天巨人，就着云雾喝茶。 她气若游丝，饶有兴致地盯着陆远。 “花需要呵护，人却与花不同，需要多历练，才不辜负此身种种天赋。” 陆远懂了，暮谣师姐让他下山走走，原来是霜月长老的意思。 “弟子明白。” “半个月前，你与丹阴子一行人去内坊的事我已知晓，你做的很好……宗秩山内，圣女心法会保你周全，你该多下山走走才是。” 圣女心法这么牛逼的吗？ 就算保我周全，我也不想被欺负呀！ 陆远坚持道： “弟子想先筑基。” 霜月真人摇了摇头。 “半个月前你便能筑基了，莫要小看暮谣炼制的筑基丹。” 陆远面不改色道： “弟子须确保万无一失，日后的根基方能稳固，不想留下遗憾。” “你过于谨慎了，缺乏这个天赋、这个年纪该有的锐气。” “种药重在中正平和，呵护备至，若锐气太盛，难以调和阴阳，紫合花很难盛开。” “于你而言，种药太屈才了，待你筑基后我自会给你安排任务。” 该死，李师兄的剑气还不保险，我一定要参透大师姐的大礼！ 还有李师兄的无敌剑招，否则筑基了也是菜鸡，如何行走江湖？ 陆远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道： “多谢长老栽培。” 麝香飘逸，浮烟袅袅，霜月真人又问： “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没有……这两个字，陆远实在说不出口。 长老不是傻子，没那么好骗。 想了半晌，他才诚实说道： “有，但弟子不能说。” 霜月真人微微颔首，笑道： “信守诺言，又不乏坦诚，我很欣慰，既然如此，便是于你有益、于我无害的事了。” “谢长老体谅。” “我的青鸾糟践了你的灵田，鸾肉又被新的青鸾吞噬一空，我应该弥补你的灵麦损失才对……说吧，你想要什么？” 没有惩罚，还有奖励？ 长老果然还是爱我的！ 陆远谦虚道： “弟子不敢。” 霜月真人摇头笑了笑。 “我听到了你的心声，似乎是想要某种难以启齿的东西，说罢，就算无法满足，也不会责罚你。” 40 这酒上头，喝多了会失身的 山台东崖。 陆远鼻尖微耸，睁开了眼。 嗅到自己亲酿的麦芽香，陆远觉得不能光顾着修行，是时候观棋一番了。 总不能让人误以为，他跑擎首峰是为了蹭灵气修行。 于是，徐徐散开炼气神识。 略加收敛，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但又不至于太隐蔽，让人发现不了。 就是要安安静静，大大方方地观棋。 与此同时。 他又释放一道极其隐蔽的细丝剑气，汇入散开的神识内部，隐藏起来。 用以观棋的同时，与李师兄体内的剑气产生细微共鸣，暗中通灵，为其指点一二。 也许能带他离开擎首峰，回百草峰帮他一起保护紫合花。 待开花后按约定给他半畦紫合花，再让他教自己无敌剑招，岂不美哉？ 于是，一道飘渺的神识，内含一丝微不可查的剑气，飞到春箫阁二楼东窗外驻足。 在窗外驻足观棋，是一种基本礼仪。 阁内三人同时察觉到了陆远的神识。 花篱子更是朝东窗招了招手，笑道： “陆师弟的神识可入内观棋。” 陆远微微一惊。 通常来说，神识只能观测灵力分布。 但陆远包裹在神识内的剑识，却能观测更多的五感细节。 比如视觉与听觉。 陆远竟看到一位身穿白裙的少女，开口说出细软的男声。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人无疑就是掌门真人的第二个亲传弟子，花篱子。 花篱子师兄原来是个女装大佬！ 妈的，居然有点可爱…… 当然，比暮谣师姐还是差远了。 陆远的神识欣然入内。 瞬间感受到了来自顶楼的威压。 来自闭关的掌门。 他不确定掌门有没有发现他藏在神识里的剑识，会不会惊扰到。 正在喝酒的李伶舟，剑眉微蹙。 似乎发现了端倪…… 显然，陆远的同源剑气，想不被李师兄发现，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酒气氤氲、若春水涟涟的眸子里，陡然凝聚出一道潋滟剑光。 亮黄色的清澈酒汁从嘴角溢出，沿着微红的雪颈向下，汇入光洁白皙的襟口。 再往里……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陆远心道： “既然李师兄也是个大妖，到底是什么妖呢？他的独特剑气莫非与妖气有关？” 李师兄对面，便是传说中的躁郁症患者张莲心。 身穿绣着红莲图案的白衣女子，打扮的跟个丫鬟似的。 精致的五官温润如玉，静如止水，眸光寡淡，竟有一种大彻大悟后的通透感。 比陆远想象中的暴躁仙子要漂亮些，就是身材有些平了，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而且，她的气质也和传说中不太一样，静若处子，气息极平稳，不像是装的。 案前的杯盏里泡的正是止血花…… “难道是我的止血草立了大功？ 不对，这次是西阳兄立了大功！” 说是观棋，但陆远的剑识看了一圈。 看了女人，看了装作女人的男人，也看了可能装作男人的女人。 就是还没有观棋。 因为棋已经死了。 只要张莲心黑子落下，李师兄必死。 然而，这枚作为杀招的黑子，却被李师兄的剑气托举在半空，久久落不下来…… 棋局就这样僵持住了。 “不愧是你！” 陆远心叹。 但掌门和花篱子对此并无异议，说明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作弊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陆远心中狂喜。 这时，张莲心忽然说，想要喝麦芽酒。 李伶舟摆摆手。 似乎舍不得陆远亲手为她酿造的美酒。 “不不，这酒上头，喝多了会失身的。” 陆远心想，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功效？ 张莲心平静道： “我陪师兄面壁一个月，也想早点结束这场无聊的对弈。” “你不怕失身？” “失心才可怕。” “师妹别搞得一副看破红尘的表情，我给你酒还不行吗？” 一边说着，一边亲手为其斟满一大杯。 陆远隐约猜到了李师兄的战术，心道： “李师兄这是希望于张莲心喝酒乱心，暴走毁掉棋盘，直接判负。 看来，李师兄也是有底线的，不愿以剑气控制黑子乱下作弊获胜。” 张莲心端起酒盏，平静的眸子里倒映着清冽的酒光。 “活了二十余载，第一次知道原来麦芽也可以酿酒。” 李伶舟畅快笑道： “我这个师弟比你的师弟宝贝吧？” 花篱子： “……” 陆远： “……” 张莲心一饮而尽。 “真是世间独一份的人，酿出了世间独一份的好酒。” 她的眸光通透如镜，隐约显出一抹宛若焰火的赤红。 花篱子微微一惊，直盯张莲心的眸子，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或者说，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看到了真正的张莲心。 “谢谢你，陆师弟。” 张莲心放下酒盏，徐徐起身，平静、秀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独一无二的笑容。 宛如一山春花，放肆地绽放。 陆远心想，你怎么谢我呢？ 不该谢谢西阳兄吗？ “赤心火莲，开！” 莲心一动，红光满天。 张莲心瞬间火焰附身。 赤心火莲同时向内燃烧气海，迫使她的灵压不断上升。 筑基中期，筑基后期，筑基巅峰…… 陆远看傻眼了。 这女人太暴力了，居然引燃了气海，同时咬牙控制住了火势。 他曾经听折蕙执事说过，赤心火莲是地阶宝植，被恰好同质的张莲心吞噬并融合，能以燃烧气海的方式，压榨出更高的灵力。 这是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法门，不可能没有后遗症的。 此刻，眼看喷薄的火莲就要失控…… 突然！ 萦绕周身的火焰尽数汇于右手指尖，徐徐落向了悬空的黑子。 啪！ 黑子稳稳落在了棋盘上。 蛮力对蛮力。 黑子完好无损，没有被烧融，也没有被灵压挤碎。 陆远明白了。 张师姐坦然接受了愤怒、暴躁的自己。 于是，她不再被体内的火莲掌控……而是反手掌控了火莲。 当你驾驭了愤怒，就会变成不怒自威。 李伶舟也看的失神。 他似乎想到了自己，想到了某个剑招。 陆远也好奇。 李师兄居然就这么让黑子落下了！ 显然，如果他拿出真本事，即便是控制了赤心火莲、将灵力提升到金丹巅峰的张莲心，也不可能挪动黑子分毫。 他，似乎有所顾虑。 没有动用更强的灵力或隐藏的妖力，可能是怕被掌门看出自己隐藏了修为和种族。 没有拿剑气全力顶住，可能是为了师姐的安全，他也不知道赤心火莲的极限在哪。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失神了…… 眼下，黑子落下，李伶舟败局已定。 李伶舟回过神来，长伸了个懒腰，准备跑路。 “既然师妹已有所悟，这场修行可以结束了。” 张莲心却已摆好棋盘，另开了一局。 “我想与陆师弟对弈一局。” 28 浸润式黑丝魔药 我想长老今晚能留在这里助我筑基…… 这句划掉。 陆远重新组织语言，语气诚恳，道： “弟子想要一些能提供魔灵的丹药。” 霜月微微一惊。 她实在想不通，陆远的修行与种药，有什么需要魔药的地方。 她不动声色，只沉声问了句： “所为何事？” “培育紫合花。” 陆远面不改色，理直气壮。 因为这是真的。 他看到长老竟以魔功疗伤，自己也想培育出一些能附魔的紫合花，有助长老疗伤。 顺带利用魔药做点小实验不为过吧？ 想要给紫合花附魔，是不是要求附魔者对魔药有深入研究呢？ 霜月从不干涉陆远种花，有需求，自然会尽力满足……哪怕这个需求看起来离谱。 “你去弟子房找丹阴子，她会给你一些特制的魔药。” 陆远垂首看向长老腿上那宛若黑丝的黑色繁花血纹，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脸正气： “弟子想要长老的魔药。” “嗯？” 结霜的黛眉蹙眉，气息随之一冷，丝丝寒气瞬间扩散，笼罩整个山脊。 紫合花与松叶随之结霜。 一双清滟高冷的眸子盯着陆远，映着皎洁的寒月。 “你说什么？” 陆远如被冰水淹没，瞬间感到窒息与刺骨的寒意。 低头一看，冷雾淹没了膝盖，像是来到了广寒宫。 陆远原计划是找丹阴子师姐求取魔药，注入三瓣赤瞳涟漪，使其圆满，显出造化。 但可能会揭露丹阴子师姐的魔女身份，若是被不怀好意的人发现，也会落人口实。 还是长老更香。 人更漂亮，看起来更年轻，修为更强，还有种花疗伤的借口。 缺点是，有可能会惹怒长老。 但长老刚才说了，就算她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也不会责罚他。 如此，他才敢冒犯长老，直言需求。 陆远问心无愧，一脸镇定道： “弟子种花是为了给长老疗伤，既然长老以魔药疗伤有效，弟子便想试着以这种魔药作为灵肥催生紫合花开苞，纵使因此冒犯了长老被杀，也心甘情愿。” 霜月岂会被一个年轻弟子轻易哄骗？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陆远闭目，不再多说一句话。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心中不断不断默念着一句话： “就算无法满足，也不会责罚你；就算无法满足，也不会责罚你；就算无法满足，也不会责罚你……” 霜月盯着他，仿佛会读心一般，终究还是没有动怒。 只轻叹口气，开口道： “我确实在使用魔药疗伤，这种魔药对你太过危险，我不会满足你。” 陆远这才松了口气，徐徐睁开眼。 “弟子略懂亿点医术。 俗话说，抛开剂量谈毒性就是耍流氓，长老完全可以提供稀释过千万倍的魔药。 何况，弟子的圣女心法已经大成，难道还怕魔气吗？” 正常情况下，圣女心法足以净化魔气。 但也有特例…… 如果将圣女心法修至圆满的圣洁之人，同时又是一个偏执到癫狂的人，结局或有不同。 而那个女人，眼下已经被陆远驱赶了。 霜月无法反驳，眸光澹澹，平静地问： “你确定要冒险为我承受化魔的风险？” 陆远略一作揖，语气诚恳。 “不止弟子所愿，这也是折蕙执事的一片孝心。” 这可不是陆远瞎说的。 临行前，折蕙执事曾反复嘱咐过，让他去了百草峰要好好孝敬长老，弥补她的遗憾。 听到折蕙的名字，霜月轻叹口气。 “百草峰上的魔女也不是稀罕物，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便如你所愿。” 陆远一愣！ 什么，长老想要我变成魔女？ 人还懵着呢，便听长老又寒声道： “拿杯来。” “嗯？” “拿杯来盛药。” 嗯？？？？？ 陆远脑子嗡嗡的，手上却本能地出现了一只茶盏，递给长老。 霜月真人袍袖一挥，隔空将茶盏轻放在了寒雾飘渺的右脚下。 她端起桌上的茶汁，倒在右腿上。 微红的茶汁沿着腿上繁复的黑血花纹，沾染黑色的魔气，如清泉流响，丝丝入扣，汇入雪白、润红的脚尖。 涓涓流入脚下寒雾笼罩的茶盏中。 寒雾袅袅，流水潺潺，隐隐约约。 陆远看傻眼了…… 您确定自己是圣女，不是魅·魔吗？ 可仔细一想，又很合理！ 长老腿上的黑色魔纹，绝非他的修为和体质能承受，只能用阳气丰沛的茶汁过一遍，沾染魔气，得其万一，方能安全使用。 陆远看懂了，但还是大受震撼。 脑子里嗡嗡的。 以前，他不太懂张无忌的快乐。 现在好像懂了。 尤其，还隔着一层飘渺的寒气，如雾涧流水，更显神秘魅惑。 待流过魔纹的茶汁盛满杯盏，霜月徐徐起身，斜眸瞥向早已呆若木鸡的陆远。 眸光冰冷，雪颈微红。 转身离开山脊。 只留下一句话： “沾染魔气后，若有化魔迹象，记得找暮谣，她是除魔大师。” 暮谣师姐还是个除魔大师？ 她不是说自己只会炼药吗？ 难怪，师姐经常不在山顶…… 陆远倒也没太在意。 他的天赋平平，不足以化魔；而三瓣赤瞳涟漪大概会吸收气海内的魔灵。 何况，他会从一滴的量开始，全程以剑气护体，耀眼圣光也在旁边防御。 问题不大。 寒雾散去。 烤鸾只剩下一堆森森白骨。 一直昏睡的崽种终于醒来，竟学狗一样，将烤架下的森森白骨敲骨吸髓。 陆远端起长老留下的茶盏。 魔气氤氲的茶汁，色泽暗红，香气宜人。 他强忍住某种奇怪的冲动，伸手进入微黑透红的茶汁中。 随即运转周天，以剑气护体，强行汲取一滴茶汁的魔气。 剑气包裹着魔气，沿灵脉汇入气海，靠近三瓣独目涟漪。 只一瞬间，涓滴魔气融入最后一瓣。 三瓣点满，独目涟漪近似变成了黑、白、青三色。 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直至一片混沌，看不清具体的三瓣。 混沌中心，隐约出现一道虚空之门。 吱呀一声。 漆黑的虚空之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瞬间光芒万丈，密密麻麻的金光符文倾泻而出。 霎时间，陆远满目金芒，如有天授。 有那么一瞬间，陆远如见繁星陨落，醍醐灌顶，稇载而归，整个人在刹那间升华了。 仿佛身体发肤，奇经八脉，四肢百骸，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发出了无声的欢愉啸叫。 所有的毛孔打开，整个人敏锐了许多。 陆远屏息凝神。 突然—— 伴随惶惶天威，一道神念轰然落下！ 陆远脑子一嗡。 糟了！ 他完全听不懂。 42 柳如烟失踪案 还好，张莲心只是虚脱，并无大碍，最终由李伶舟交由擎首峰女弟子，送去了弟子房个人洞府休养。 西阳正德默默守候在一旁……准确说，守候在方圆一里的范围内。 虽然棋局提前结束了，但他的目标几乎全部达成： 让莲心师姐修行有进步，达成。 让莲心师姐的注意力从李伶舟身上移开，达成。 虽然转移是到陆远身上去了，但陆远是他请来的。 他，才是幕后指使，默默守护莲心师姐的男人！ 随后，李伶舟被允许结束刑期，与陆远离开擎首峰一起搭乘剑行舟，离开了擎首峰。 陆远持续一天多的熬老太太修行大法，已接近突破的边缘。 若非被花篱子师兄全程注视，此刻的他，可能已经升阶至筑基中期了。 花篱子独倚东窗，一身白裙飘飘，目送陆远的剑行舟消失在茫茫云海。 “师尊，宗秩山内忽然多出一个不得了的人啊……会是道盟神捕吗？” 春箫阁顶楼。 闭关中的春箫子徐徐睁开眼。 感知那一抹妙到毫巅的神念…… 没有说话。 …… 回程路上。 剑行舟里坐着李伶舟，再也没人敢跟踪或收过路费了。 陆远手扶剑柄，如同紧握船舵。 不求快速飞行，但求平稳行舟。 李伶舟盘膝坐在船首，手握着酒竹筒，眸光澹澹，有些出神。 忽然，她开口道： “你觉得，莲心师妹如何？” “什么如何？” “比之暮谣师妹如何？” “各有千秋，但我更喜欢暮谣师姐。” 在陆远看来，张莲心五官精致寡淡，身段纤若飘絮，不发火的时候气质算是极品。 当她接受了自己，更多出一种通透。 但论喜欢，他当然更喜欢青春可爱、身材超前发育的暮谣师姐。 男人至死是少年，童颜巨辱谁不爱？ 何况，暮谣师姐是他的引路人，白月光。 就算她修为不高，对自己修行无益；生机又如断线的风筝，随风飘摇，他也喜欢。 李伶舟却有不同的看法。 “我其实……更喜欢莲心师妹。” 陆远不解，难道抱了人家就喜欢上了？ “为何？” “我和她很像。” “像在哪里？” “我曾经和她一样，获得了别人眼中莫大的机缘，却一直不喜欢，想找回本心，找回那个最纯真的自己…… 她最终妥协了，接受了赤心火莲，也接受了与赤心火莲融为一体的自己。 我却无法接受，正如酒肉穿肠过，我却悟不了你的道。” 陆远还是第一次见李师兄如此多愁善感。 “师兄说笑了，我哪有什么道？张师姐也是被逼急了，明白了所谓的道都是狗屁，不如力量一根毛，才以蛮力落了子。” 李伶舟摇了摇头。 “你不觉得自己太特别了吗？小小年纪就能把一些需要岁月积累的技能，修行到连高阶修士都望尘莫及的境界，甚至连高阶紫合花都能种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隐藏了千万岁的年纪。” 终于被发现了吗…… 陆远随口辩解道： “可能是某种天赋吧，我能在磨练技艺的同时，心无旁骛地修行。 虽然我的修行天赋一般，但技艺天赋高的离谱，触类旁通，一通百通。 最终反而带动修行也快起来了。” 陆远本以为能糊弄看起来并不聪明的李师兄，可惜李伶舟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不，你可能是被选中的人，或是堕仙转世，或是妖魔换体重修，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待紫合花开，我便能一窥你的天机。” 陆远若有所思。 被选中的人，莫非是十二天堕之一？ 堕仙转世，应该是仙界崩塌后，一部分不愿意继续以仙身苟活的人，投胎转世了？ 妖魔换体重修，更接近于夺舍？ 一念及此，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柳如烟！ 紫合花还没开，她为何要跟踪自己？ 杀了他，不怕紫合花开不了吗？ 该不会是馋他身子、技能和记忆，想要夺舍了自己种花吧？ 甚至于，柳如烟这个妖魔同体的身子，真是她自己的吗？ 陆远感到一阵后怕。 还好她是女人，对自己威胁并不大。 至于自己的金手指，虽然没人知道确切是什么，但显露出的天赋已远超常人。 不止附身青鸾的大师姐，连李师兄也有所怀疑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的软饭金手指，注定他要借助强大的女人修行，就必须展现自己能留在强大女人身边的资格。 他也只能选择相信这些女人，组成某种共生关系。 好在，这些女人乃一师三徒，都住在百草峰山顶。 人的恐惧源于未知。 相较于知根知底的女人，他对花篱子这样的男人，则要警惕许多。 至于李师兄说能窥他天机，那是不可能的事，连大师姐都做不到。 “师兄还能窥我天机？” “唯有天机能窥探天机，也许，你真能成为让我感悟天道的那个人。” “师兄若有需要，弟子定当尽力而为！” 李伶舟一边喝酒，一边朝陆远摆摆手。 “别，千万别尽力，交给天意就行了。” …… 回到百草峰。 李伶舟下了一个月的棋，身体无碍，精神却早已到了极限。 回到山脊，没有像往常一样躺松枝，而是钻进陆远的洞府。 找个床，倒头便睡。 陆远亲手打造的修行床，自己一次都没睡过，倒被她拿下了一血。 也好，他的床有催眠效果，能睡很久。 他在门外修炼到筑基中期，不成问题。 于他而言，李师兄只要人在这里就行。 为他提供修行气漩，同时震慑觊觎紫合花的花贼，是睡是醒没什么差别。 实际上，最近百草峰附近，灵力纷杂，暗流涌动，他已有所察觉。 只是有霜月真人坐镇，没人真敢上山。 待紫合花开苞，不排除有人暗中通过什么旁门左道、奇淫巧技隔空偷花。 霜月真人太过与世隔绝，不问俗事，还是李师兄更有震慑力。 …… 三日后。 李伶舟还在酣睡。 陆远已布置好全面防御系统。 九卦圣光阵法，可驱妖镇魔。 弥勒稻草人体内安置了大量毒箭，拥有筑基级杀伤力。 超过百台贴有起爆符的黑蜂无人偃甲，藏于山脊各处，侦查、伏击一切来犯之敌。 另备有三枚毒雾丹，交由崽种保管，遇到风吹草动，便可立即释放，配合其余多种防御手段，将敌人陷入多线作战的汪洋大海。 如此，即便开花前夕，陆远有急事外出，不在山脊，也可以做到初步防御与拖延。 傍晚。 翠云子师姐来到山脊，询问关于柳如烟失踪的事。 柳如烟失踪前一天，曾在弟子房与陆远聊过几句。 或许能找到些许线索。 陆远故作惊讶： “柳师姐失踪了？” “嗯，柳师妹很少离山，就算离山，也不超过半日，这都四天了，还没见她回来。” “紫合花开苞在即，附近妖魔横行，岂能贸然离山？” “不瞒师弟，柳师妹并非人类，而是很久前就在百草峰修行的妖魔弟子，比长老来百草峰还要早，长老也知晓此事，妖魔弟子只要不害人，都能留在百草峰修行。” “原来如此。那日在弟子房，我与柳师姐只聊了些关于种植紫合花的事，并没有谈及太多，没想到才过去四天，师姐竟出事了。” 陆远面露惋惜。 翠云子又问道： “这几天，柳师妹有没有来过山脊？” “那倒没有。” “师弟去内坊时，有没有见过师妹？” “也没有，我是步行去内坊的……我怀疑这件事可能与雾山五行有关，师姐可以去找戒律堂执事调查一番。” “嗯，我会的。” 翠云子走后，陆远才想起，自己到现在还没有搜刮柳如烟留下的战利品。 内门弟子戒有加密与临时定位功能，陆远目前无法强力破解，不敢将其取出佩戒。 他回到洞府，默默取出了圆盘符器。 29 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陆远人都傻了，脑子里嗡嗡的。 圣音入耳，天降大礼，本是个惊喜，结果需要翻译？ 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什么叫踏马的惊喜！ 一通叽里呱啦后，圣音消失了。 陆远不但没听懂，更没有记住。 白听了。 金光四射的悬天门缝随之关闭。 好在，陆远虽然听不懂圣音，但不代表没有接受大礼。 他内视气海，三瓣涟漪中央，依旧残留着淡淡的金芒。 陆远感到浑身力量充盈，灵力却没有丝毫溢出的感觉。 仿佛旋转的三瓣赤瞳涟漪就是个无底洞，能无限吞噬人、妖、魔三者的力量。 再次运转周天。 陆远尝试借助这道残留的金光修行。 还是霜月长老单核驱动的修行速度，并没有任何额外的加成。 “吞噬了这么多力量，却不能助我修行，看来只能是神通了。 会是什么神通呢？ 该如何施展出来？” 陆远一头雾水。 圣音可能是个神通使用说明书，可惜他完全没听懂，也没有记住。 草……给我机会我不中用啊！ “看来，只能以身试神通了。” 陆远站在巨石崖边，排除一切杂念。 感知体内金芒，试图将其排出体外。 然而，无论如何操作，都不起作用。 淡淡的金芒仍躲在旋转涟漪的中心，像是在看傻逼一样的看着他。 陆远准备动真格了。 驱动积蓄在体内经脉中的所有剑气，强行汇入旋转的独目涟漪中。 磅礴的剑气进入妖灵一瓣，向涟漪中心移动，强行劫持这道金芒。 炼气九层的圆满气海，随之膨胀。 圣女心法瞬间释放出耀眼的白光，笼罩气海。 这意味着，圣光判定自己这么做很可能会受伤，开启了主动防御。 陆远控制磅礴的剑气，向内推到极限，试图触及涟漪中心的金芒。 直至这道磅礴的剑气，被圣光强行约束的气海张力，瞬间弹开了。 剑气轰然冲出气海！ 沿各路经脉与灵脉，喷出了体外。 磅礴的剑气裹挟着山南的猎猎罡风，呼啸着冲向了对面的落霞峰。 有那么一瞬间，陆远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轰然爆开的气球，被剑气炸成了碎片…… 好在，依靠他对剑气的完美控制，以及圣光的主动防御，维持住了身体的完整。 但奇经八脉的血管，被突然暴走的剑气冲的稀烂。 好在有圣光护体，转眼就痊愈了。 陆远满脸是血，愣在了巨石崖边。 他的剑气，竟在一瞬间爆发出了十倍以上的威力！ 内视气海。 涟漪中心的金光，已经消散一空。 “暴击，是暴击！” “大师姐给我加了暴击！” “这是暴击金芒！” 陆远兴奋的像个孩子，随即陷入沉思。 “跟我的剑气靠近金芒毫无关系，刚才我只是无意中触及圣光的主动防御，被气海的张力反弹，才意外施展出了剑气。 也就是说，不止剑气，我的任何攻击都有可能通过消耗金芒获得额外的暴击效果。 也不能高兴太早，这种暴击需要严苛的条件，要收集足够多的灵力、妖力和魔力。 如果位于女修、妖女和魔女附近，他不需要汲取灵力、妖力和魔力，仅靠三者的气漩汇入独目涟漪，也可以施展暴击。 一滴黑丝泡茶的魔力就暴击了十几倍，这要是吸收一盏茶的魔力，我不得起飞咯？” 陆远转手汲取更多黑丝茶汁的魔力，再次驱动三瓣涟漪旋转，形成接近两倍亮的金芒。 他的神念聚焦金芒。 挥剑。 刷—— 剑气自指尖瞬间爆开，呼啸而出，裹挟着猎猎罡风，响遏行云，撕裂山雾，浩浩荡荡杀向落霞峰。 接近二十倍的暴击！ “这不就是一刀九九九吗？没想到，大师姐送我的造化，竟是如此的朴实无华。” 对面的落霞峰先是被剑气狂风吹拂，导致山北的灵谷大面积倒伏。 紧接着，又一道剑气袭来，砍断了大批的百年灵竹。 陆远收回神识，蓦的清醒。 连忙去洞府避一避。 “不好，要赔钱了！” 还好，落霞峰是外门，灵谷品阶很低。 他有接近完美品质的半亩高阶灵麦，随便赔点，就足够打发落霞峰主了。 他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半个时辰后。 陆远飘然走出洞府，气势昂扬，继续测试暴击金芒的用法。 一番测试后发现： 不止剑气，暴击金芒的暴击效果，还能用于任何攻击法术，防御类法术，和各类基础技能。 暴击的增幅各不相同。 总体而言。 攻击类法术、技能（含身法）的暴击增幅最大。 防御类法术、技能，因为要防护周身、魂魄与气海等，有限的金芒要顾及方方面面，导致暴击增幅明显小于攻击。 而基础技能的增幅，可能因为陆远本身技能就已经炉火纯青了，只能从近乎完美增幅至百分百完美境界，幅度也不是很大。 要是有超越完美的选项就好了…… 可惜没有。 总体而言，金芒用于攻击是最划算的。 所以才叫暴击！ 不过，也不是投入的魔力越多，暴击就会有等比例增幅。 还受另外两瓣中的灵力、妖力多寡，以及自身体质限制，不能无限增幅。 此外，暴击消耗金芒，同时身体会有一定的虚脱感，须及时补充愈灵丹。 若是打出全力暴击，身体会有不应期，须休息十息左右，才能再次打出全力暴击。 “以我现在体质，让三瓣涟漪收集到足量的人、妖、魔的灵力，暴击金芒最多可能爆发出三十倍暴击。 再配合银河剑气、圣光护体，也许能乱杀筑基初期修士。 这可是跨越大等级的战力，虽然很难达到最高暴击状态，也足以在关键时刻保命！” 陆远兴奋至极。 同一修士而言，筑基初期修为的灵力是炼气九层的十倍左右。 再加上体质、法术、可使用法器的全面提升，真实战力差距，可能有百倍。 这就是为什么说，修真界等级森严，大等级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天堑鸿沟。 筑基打炼气，就是降维打击。 而紧邻的两个小等级之间，灵力差距只有两倍左右，体质、法术与可使用法器只是略有提升，综合战力最高不超过十倍。 通常，一些罕见的天才、老阴比、颇有家资的修真者，以及妖魔强者，可以通过法术熟练度、实战经验、高阶法器或种族天赋，实现小等级的越级战斗。 因此，越小级易，越大级难！ 据陆远所知，即便是李师兄这样的天才，也没有战胜元婴修士的记录，只是屡次在元婴修士手中逃脱而已。 “看来，我的所有挂加起来，已经开的比李师兄更大了…… 挂多是好事，但不可在人前装逼，以免被强者惦记。 一旦全力开挂，必须抱着将目击者斩尽杀绝的觉悟！ 否则，就不要轻易动手。” 兴奋之余，陆远想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体内有了暴击金芒，陆远感觉自己的气质变得雄浑无匹，仿佛自带王霸之气！ 吓得他连忙以剑气敛息，隐藏起来。 转回身来。 陆远才发现，崽种早已经吃饱喝足，趴松叉上睡觉了，仿佛他的新外挂不过如此。 石桌上。 黑丝茶汁还是满的。 只是被自己汲取了三分之一魔气，导致茶盏里的黑色暗淡了些许。 随后，他又汲取三分之一的魔气入体。 魔气汇入三瓣涟漪，合成足够的金芒，以备不时之需。 最后，陆远施展剑气汇入杯中茶汁，再加入普通灵肥。 如此，灵力，妖气，魔气，混于一杯。 如同三瓣赤瞳涟漪中混入的三种灵力。 再兑水，施展小云雨诀，将雨水均匀洒入半畦紫合花中。 另外半畦不动，做对比实验，以及答应将来送给李师兄，换取他口中某个无敌剑法。 这世上，估计也只有陆远敢这般糟蹋娇贵的紫合花了。 无它，他知花的深浅。 在陆远看来，紫合花本就是一种融合、吸收妖魔气息的媒介灵植。 在他的拿手好戏“小云雨决”的润泽与中和下，紫合花不会有太大危险。 或者说，有危险的紫合花，绝无可能达到完美的品质。 “完美的紫合花是何种品质呢？也许在开苞前，我应该消耗暴击金芒，给引苞术一个暴击效果，也许能开出金色的花。” 陆远浮想联翩。 一切搞定，他已汗流浃背。 山风徐来，凉意透体。 “呼……这一夜，发生了好多事，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今夜，是良宵。 只是，此刻一身血渍与汗水混在一起，浑身有点难受。 “去洗个澡吧。” 他来到洞府外的水潭边。 褪去衣物，趟入水中，泡个冷水澡。 叮咚！ 一颗小石子丢在水潭里。 宛如春铃般的纯澈女声在耳边响起： “师尊的魔药好喝嘛？” 44 蠢材，你的圣光太烫了！ 以剑气双修？ 陆远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词。 在修真界，双修的方式有很多种。 理论上，只要以交换灵力的方式修行，都可以称之为双修。 有对掌双修。 比如两个修为相近的人对掌双修，交换灵力的作用是刺激根骨，疏通灵脉，提升丹田外壁的柔韧与强度。 有彩补双修。 强者采掘弱者的特殊灵气，但不会一次性涸泽而渔，而是每次给弱者留下少许高阶灵气作为奖励，使其慢慢成长，持续采掘。 采掘方式也五花八门，未必合体。 比如，采掘童男、童女的童气，采掘妖气或魔气，采掘单灵根天才的至清灵气，采掘五灵根的浑浊灵气…… 有最常见的合体双修。 不止有灵力交换，还有体液、甚至血脉的交换，灵力交换效率更高。 最后，还有气海双修。 也称死亡双修。 交换灵力进入对方的气海，混合成新的气海，凝结新的丹壁。 这种双修方式刺激性极强，甚至能互相改变对方的根骨天赋。 但稍有不慎，也会双双殒命。 且一旦双修，就会彼此锁定，再与旁人双修，会有生命危险。 只有完全互信的两个人才会这么做。 多为绝世恋人。 一般来说，只有合体双修要求合体，其余双修手段十分灵活。 比如，陆远筑基时接受了归雁真人的辅助灵力，于气海外壁辅助构造筑基的基台，而溢出基台的剑气，反向汇入归雁真人体内…… 硬要说的话，也算是一种双修。 此刻，见李师兄不像说笑的样子，谨慎起见，陆远还是问道： “以剑气双修，又是哪种双修？” 李伶舟撇撇嘴： “放心，我不会碰你，你的剑气与我的剑气九成相似，随便怎么都能双修了。” “剑气双修有什么好处？” “废话，当然是为了向你传授无敌剑招做准备。” 看来，是类似对掌双修…… 陆远稍稍松了口气。 “如果只是于我修行有利，最多只能叫辅助修行，又怎么能叫双修呢？” 李伶舟摇头笑笑，手持酒竹筒仰首痛饮，潋滟的眸光直勾勾盯着陆远： “你的剑气适合贴心撩妹，神龙摆尾。” 陆远觉得泡妞倒是其次。 在他看来，李师兄的剑气不止威力无匹，控制力也妙到毫巅，只要用心开发，不至于撩不了妹。 他猜测，李师兄很可能是想引用自己的人类剑气，掩盖他的妖灵剑气。 “那便有劳师兄了！” …… 斜松下。 皎皎月光，被松枝揉碎成斑驳的光影，落在陆远与李伶舟的身上。 巨石上。 二人盘膝坐在蒲席两端，相隔三尺。 一道道凛冽的剑气，在二人之间、身体内外来回穿插。 陆远的灵脉与血脉全都充斥着李师兄的剑气，与自己的剑气完美融合，难分彼此。 也会冲刷丹田外壁，但不会钻进去。 形式上说，与对掌双修没什么分别。 但本质上，这种双修并不能提升修为，只能打磨体魄。 陆远常以剑气护体、圣光治愈，但从没有想过，要打磨自己的丹田、经脉与肉身。 这，是妖类的独特天赋！ 仅仅一个时辰之后，陆远浑身汗湿，身体由内而外变得无比……柔韧。 真正强悍的体魄是柔韧，而非硬度。 天亮。 红日出云海，朝霞画漫天。 李伶舟霞飞双颊，像是从神仙画卷里临摹的仙姿绝颜。 她的身体并没有像陆远那般汗湿，宽大的竹青仙袍被剑气吹的簌簌翻飞。 陆远忽然有种牙签搅水缸的挫败感。 而且，李师兄的体内并未完全开放，有很多禁区，诸如小腹丹田…… 李伶舟忽然睁开眼： “你觉得，你我剑气之间有何区别？” “弟子的剑气已是全力，师兄的剑气不止压制了修为，剑势还有所保留。” “听你的口气，是要我给你上强度？我释放的剑气已有筑基巅峰的强度。” 陆远体内有圣光治愈伤患，有恃无恐道： “师兄不是为了打磨我的经脉体魄？” “那也得承受得住！” 李伶舟突然将剑气强度提升到了金丹境。 陆远一口鲜血喷出，染红李伶舟的襟口。 体内的圣光瞬间泛滥，迅速治愈断裂的经脉。 由于体内瞬间释放的圣光量太大，以至于部分圣光汇入双修剑气流，进入李伶舟体内。 李伶舟剑眉紧蹙。 一瞬间的热流扩散全身，她感到身体快要被圣光灼烧的融化了。 为了不暴露身份，她以肉身硬抗住圣光。 哗啦！ 一口鲜血喷出来，恰好染红陆远的襟口。 “你小子……这是在报复我？” 陆远憋着笑，明知故问道： “弟子不敢，可师兄为何会惧怕圣光？” 李伶舟眸光冰冷。 “蠢材，你的圣光太烫了！” “男人的圣光就该这么烫！” 两人互不相让，抵死双修，杀红了眼。 一边慢慢提升剑气的强度。 一边提升圣光治愈的速度。 翻滚的剑气时而发出刺耳的啸音，时而发出宛如空爆的炸响。 随着双方的鲜血越喷越多…… 二人从互相瞪眼，一步步视线向下，互相瞪着对方沾染己方鲜血的襟口。 弧度一高一低…… 陆远假装已杀红了眼，没看见。 李伶舟却毫不在意，一拳砸在了陆远的胸口上。 “看什么看？你的胸肌还得练！” 老子都穿越了，还被女人打拳？ 陆远本能地一拳捶了回去。 当然，力气没那么大…… 啪！ 拳头竟被震弹了回来。 这触感……分明是结实的肌肉。 陆远脑中一嗡，两眼无神，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伶舟憋着笑，一本正经地说： “比结实，你还早了一万年！” 就这样。 二人的剑气双修持续了一整天。 第二天休息，各自修行，消化。 第三天接着以剑气双修。 第四天休息…… 如此循环。 陆远内视气海。 发现李师兄的气漩上空，那黑影竟愈来愈平静，愈来愈暗淡。 “果然，我猜的没错，李师兄是想借助我的同源剑气帮她隐匿妖气。 加上又不断承受住我的圣光洗礼，她的男人装扮越来越挑不出毛病。 甚至，人也越来越仙。” 圣光，据说是最接近仙灵纯度的灵力。 在陆远自己身上倒是表现的不明显。 在李伶舟身上，却体现的淋漓尽致。 好在陆远的体魄被剑气千锤百炼，已是精虎猛，远超钢筋铁骨。 哪怕不以剑气护体、圣光治愈，也能硬抗筑基巅峰修士的攻击。 除此以外，经历十日双修，陆远直接将银河剑气修行到了圆满。 单论剑气境界，已在李师兄之上了。 对此，李伶舟表现的十分大度，甚至乐见其成，眸子里莫名多了一丝诡异的期待。 十日后。 剑气双修结束。 紫合花也开苞在即。 陆远负手站在药畦边，剑气圆满，体魄雄浑，笑着问李伶舟： “师兄是否已窥见我的天机？” 屹立药畦的中央，李伶舟被含苞待放的紫合花环绕，宛若遗世独立的仙人。 “别太得意，好戏还没开始。” 次日子夜。 紫合花开。 30 我更喜欢白丝泡茶 听声音，陆远便知道是暮谣师姐来了。 何况，在此之前，靠近山脊的师姐，宛若叮咚落水的石子，在他的气海中掀起一道道转瞬即逝的波纹。 像是心脏起搏器，维持了死人的生机。 每次见师姐，陆远都会心生一丝悲惆。 哪怕泡澡被师姐看见，也没有很尴尬。 即便满月，月光也会在水面反射，无法照亮水下的黑暗。 “师姐说笑了，我没喝长老的茶，只汲取魔灵，剩下的茶汁都倒进灵田里当肥料了。” 真喝的话，可能会得脚气！ 什么？ 圣女不可能有脚气？ 金丹境的李师兄还尿尿呢！ 晚风轻拂，月色皎皎。 暮谣坐在陆远的洞府沿上。 双手向后撑着石匾，白丝紧裹的纤细双腿凭空甩来甩去，晚风吹起鬓角一两根被发髻遗漏的青丝，显得极为青春烂漫。 陆远抬头看了眼。 心想，如果必须喝丝袜泡茶的话，他更愿意选择少女的白丝茶。 暮谣感觉陆远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双手旋即按住双腿，不再甩来甩去了。 “原来魔气也能当肥料吗？” “对长老所需的疗浴紫合花来说，这是必要的历练。” “怎么，你到现在还对师尊让你下山历练的事耿耿于怀？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师尊宝贝你比宝贝我还夸张。 这不，急忙唤我回来看你。 我还以为你喝了花魔茶很快化魔了，这不好好的吗？” 陆远无语。 “我真的没有喝茶，更不可能化魔。” 暮谣微微颔首，笑着说道： “想来也是，一个连红鸾都能驱赶的好男人，又怎么会是心志不坚、易堕之徒呢？” 陆远这才想起来，自己干了一件足以取悦师姐的事。 “我听长老说，师姐擅长除魔卫道，假如有一天，我是说假如，我不幸化魔，师姐也会除掉我吗？” 暮谣嘟着嘴摇头。 “你能驱赶红鸾，一定不会化魔的。” “我是说假如。” “傻子，你是我带来百草峰的人，任何时候我都不会伤害你，我自有镇魔的手段。” 陆远这才松了口气，忽然想起师姐说要留一口鸾肉给她的事。 “抱歉，师姐，答应你的一口鸾肉没能留下来……下次一定。” “你怎么还记得这种小事？” 暮谣故作嗔怨，心里却是暖暖的，随即解释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没想到，那个女人真的会离开百草峰，离开青鸾的身体，早知如此，我怎么会吃师尊的灵宠呢！” 陆远扎耳听到了关键词：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又是谁？” 清俏的脸色一变，暮谣蓦的惊讶，自己竟以那个女人来指代她的名字。 “咦，我居然忘了她的名字……总之，她是个对师尊图谋不轨、极其危险的女人。 你现在太弱，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多知道她一点信息，你就危险一分。” 一个女人居然对霜月真人图谋不轨？ 陆远忽然对百草峰上的性别与性癖，有点迷糊了！ “原来我今晚这么危险？” “那可不！” 连暮谣自己听到这个消息都很震惊。 既震惊于那个女人主动出击的时机，又震惊于陆远赢的如此干脆，仿佛天生便是那个女人的天敌一般。 她盯着陆远看了半天，又扭头看向了紫合花田，皱眉道： “奇怪，花田里的魔气还不到四成，其余的魔气哪去了？ 你身上有点魔气，体内倒是没有丝毫被魔气侵蚀的样子。” 陆远笑道： “有圣女心法与剑气护体，我不可能被这点魔气侵袭的。” 暮谣觉得，陆远严重低估了师尊身上花魔血纹的等阶与奇诡属性。 但从陆远纯真的眼神、笃定的语气看，他又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 “难怪师尊会在半夜见一个男人，师弟虽然天赋不及李师兄，但人比李师兄好多了。” 她的好，是指圣洁。 陆远微微一笑，欣然收下了暮谣师姐送的好人卡。 “师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暮谣还在沉醉于上一个话题。 “唉呀，大晚上的……虽然我也喜欢师弟这样的男人，但我是不能有男女之情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远总感觉，暮谣师姐对圣洁之人有一种诡异的痴迷。 她像是一只不确定生死的薛定谔的猫，当然不会有男女之情。 陆远觉得可惜： “我是想问，师姐知道天堕之子吗？” “嗯？” 暮谣眸光一凛。 气息瞬间变冷。 四下观望，确定无人，更没看到那个女人的身影。 这才反问陆远： “谁告诉你的？” “大师姐……她好像很失望的样子，说我不是十二天堕之一。” 暮谣以为听错了什么！ “她居然能跟你说话？” “我擅长御兽与通灵之术，能和任何开启了灵智的灵兽对话，不过，也没说上两句就失联了，造成我一不小心掐死了青鸾。” 陆远试图转移话题。 因为他说谎了。 他之所以能和那个女人通话，很可能是他的气海涟漪反应，在二人之间搭建了一个超距通信桥。 “与她通灵，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暮谣惊魂未定，仔细查看陆远周身，没有发现陆远被附魂的迹象。 “至于天堕之说，倒也不算太隐秘的事，很多道盟古籍都提到过。” “望师姐为我解惑。” 暮谣这才娓娓道来： “大概是说，上古仙界崩塌后，残存的仙人难以维持仙灵，被在低灵环境下出生的人类天才，夺去了部分力量。 这些能在堕仙手里夺走力量的人类天才，被道盟称之为天堕之子。 传说，真灵大陆仅有十二个天堕之子。 所谓的天堕之力也就是弱化的仙力，是某种无视修为的特殊力量。” 陆远心道，什么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难凤凰不如鸡？ 他自然知晓，所谓的落难仙人，便是位列道盟三灾之一的：堕仙。 堕仙实力强大，只手间毁天灭地，对修真界的危害远胜妖魔两族。 好在，真灵大陆残存的堕仙数量稀少，近乎灭绝，不影响现有的道盟秩序。 如此想来，陆远不无惊讶道： “没想到，真灵大陆上的人类修士竟能夺走仙人的力量。” 暮谣撇撇嘴。 “仙人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否则上古仙界怎么会崩塌呢？” 陆远心想也对。 仙人的后代只是出生于优渥的仙庭环境，从小受到顶尖的教育，论天赋，大概率比不了最顶尖的人类天才。 正所谓，富人上科技，穷人靠变异，富人凤毛麟角，穷人无穷无尽，亿中挑一的天赋自然比百里挑一的强。 为了打探更多的信息，他故作疑惑道： “就算少数人类修士有罕见的天赋，可天赋在绝对力量面前，能有什么用？” 暮谣猜测道： “我猜，上古仙界崩塌后，仙人已经堕落得不成样子了。 或者，天堕之力有某种自我意志，会自动挑选天才寄生？ 总之，这种事不容易发生，整个真灵大陆也只有十二个。 师弟不是天堕之子没什么好失望的，我和师尊也不是呀！” “我没那么大野心，只是好奇罢了。” 陆远笑笑。 心中思忖：自己的暴击金芒，算不算是十二天堕之一呢？ 大师姐真的有能力送出天堕之力吗？ 大师姐能以魂术投影与他通话，会不会有天堕之力加成？ 会不会与她背叛道盟有一定的关系？ 当然，陆远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只要暴击金芒足够厉害就行了。 这是他靠本事赢得的，也是靠本事修行成功的，不会受制于人。 就像他修行圣女心法修出耀眼的圣光，修行银河剑气修出了各种精细的剑气效果……与原版相比，有了自己的独特效果。 暮谣从洞府石匾上一跃跳下。 轻步来到谭边，捡起陆远被剑气洞穿、布满血渍的内门弟子服，露出惊色。 “落石峰主刚刚又跑去戒律堂告状，要李师兄赔偿落霞峰的灵田损失……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其实是师弟的剑气，弄坏了落霞峰的灵田和灵竹。 如此看来，师弟的剑道天赋一点也不比李师兄差。” 果然，最终还是李师兄承担了所有！ 陆远松了口气，打趣道： “李师兄教的好，理应承担责任。” 暮谣莞尔一笑，这才意识到与陆远的距离太近了。 “我走啦，你的弟子服碎了，回头我给你织一套。” 陆远故作惊讶。 “师姐之前不是说自己只会炼丹吗？” 暮谣倒是觉得，她虽然什么都会一点，但天赋远不及陆远。 “倒是第一次织男服，也许会很难看，你别抱太大期望啦。” 听她的语气，仿佛是对陆远的奖励。 奖励他为了自己的一句话，竟连长老的青鸾也敢痛下杀手！ 有功必受禄，陆远欣然接受，好奇道： “内门弟子服并不合身，织衣前，师姐不用量一下尺寸吗？” 暮谣双颊一红，却并未羞涩，反倒朝陆远吐舌做了个鬼脸。 “我看到啦！” 说罢，便踏鸢而起，转眼离开了山脊。 这虎狼之词，与该死的甜美…… 陆远仰首望月，散去了疲乏。 今夜，果然是良宵。 46 成长，以及本命信物 解除这道力量对师兄的束缚…… 陆远听麻了，脑子里嗡嗡响。 愣了好一会，才捋清李师兄的逻辑。 敢情你是嫌弃十二天堕之力？ 对自己的天赋自信到什么程度，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就算被夺走仙力的堕仙本人也不敢这么说啊，起码得上古真仙才说的出口。 陆远呆立在药畦边，不知说什么好。 李伶舟摘下腰间酒竹筒，盘膝坐下。 “随我在崖边静坐一日。” “是。” 在此之前，陆远顺手收割了部分单苞、且已开放的紫合花株。 随后来到崖边： “只是静坐吗？” 李伶舟点点头。 “经过十几日的剑气双修，你的身体已经准备好了，但神魂却未必……你我坐在这里看看云海，放空心绪。” “好。” 陆远跟着盘膝坐在崖边。 说是静坐，也只有陆远在静坐。 李伶舟全程在喝酒，眸光氤氲，不知在想什么。 云海茫茫，遮天蔽月。 陆远徐徐闭目，试图放空一切。 说起来，来百草峰五个月，以及黑土峰上三年，陆远从未像此刻这般放松过。 无需修行，安全无虞。 不知为何，陆远竟想起了前世种种。 前世，他虽只是个小人物，却有躺平的资格，至少能保障自身安全。 来到修真界，虽然有了金手指，却始终感觉危机四伏，不停修炼，几乎没有娱乐。 软饭倒是吃到饱……但身为男人，他的内心还是希望自己能硬起来。 这就是为何他更喜欢与李师兄在一起。 李师兄传授他剑气，又以剑气双修打磨他的体魄，还要教他无敌剑法。 “李师兄自己虽然不是男人，但会让我成长为真正的男人！”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次日子夜，李伶舟又道： “与我对掌，静坐一日，这是最后的准备工作了。” 陆远老老实实地照做，与李师兄面对面对掌。 这让他想起了对掌双休。 然而，李师兄并未运力，只是单纯的与他对掌而已。 仿佛只是为了肢体亲和，不至于传功时有排斥反应。 陆远还记得，第一次抱上师兄大腿，直接被剑气冲飞了…… 此刻，二人掌心萜合，体温融合。 李伶舟剑眉微蹙，似乎有些不适。 陆远倒是觉得，师兄掌心微凉，又不乏媃软咝滑，贴着很舒服。 “需要运力吗？” “随你。” “需要闭眼吗？” “哪来这么多废话？随便，怎么舒服怎么来就行了。” 陆远忽然发现，师兄身高颀长，几乎与他相仿，手掌却小了一圈。 “师兄，你手好小。” 李伶舟眼角微抽，气不打一处来。 “我有大的，需要给你看吗？” 想看，超想看的！ 陆远强忍着没说想看，只傲娇道： “我也有大的，但不想给师兄看。” 李伶舟满额黑线，强忍着打人的冲动。 “少吹牛！闭目，静心。” 不知为何，陆远此刻却无法静心闭目。 借着皎皎月光，怔怔看向师兄的俊脸。 神清骨秀，梳云掠月，宛如仙神入画。 话到嘴边，只剩下： “师兄，你好白。” “聒噪！” 李伶舟心道，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我有预感，你根本就不是练功的料，学不会潮汐之力。” “……” 陆远感觉师兄不止皮肤白，说话也香。 许久没有喝酒的他，说话竟自带一种清淡飘渺的龙尾香。 比折蕙执事的龙尾香胭脂，好闻太多。 还说你不是女人？ 陆远终究还是忍住了，没说出心里话： 师兄，你好香啊！ 就这样，陆远心猿意马，浮想联翩，艰难地渡过了一日。 第三天。 还是子夜。 李伶舟松开手掌，觉得万事已备齐。 “时辰已到，不用学，我会直接传功，只要你资质比我好，潮汐之力会选择你的。” 陆远心想，你果然是十二天堕…… 论资质，他差李师兄太多，不可能吸引天堕之力自动附身，直接传功不太妥。 “弟子资质怎么可能比得过师兄？还不如给我心法，让我慢慢练。” “没有心法，我也是这么来的。你先吃一片紫合花瓣，不用吞服，咬在嘴里就行。” 陆远无奈，只得照做，将一片刚采撷的紫合花瓣含在嘴里。 李伶舟则来到陆远身后，盘膝坐下。 撕开陆远后背的衣衫，伸出右掌，贴在他的结实的脊背上。 “闭目静心，排除杂念，撤去圣光防御，保持容纳万物的心态。” “嗯。” 传功，就此开始！ 很快。 李伶舟雪额冒汗，嘴角溢出了鲜血。 陆远的识海中出现一片璀璨的星空。 星空之上，隐隐出现一扇虚空之门。 虚空之门徐徐打开一道缝隙，射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随白光倾泻而出，汇入陆远灵脉，试图进入他的气海。 突然！ 他的气海基台竟亮起了一道道金色符文，将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隔绝在外。 陆远这才发现，两种符文虽然颜色不同，却是以相同的语言写就。 加上这似曾相识的虚空之门…… “难道说，我的暴击金芒是另一种不同的堕天之力，因为同源，所以排斥？” 李伶舟却并未看见这些金芒。 “奇怪，符文为何进不去？” 陆远催促道： “多用点力。” 李伶舟吐血加力，强行将虚空之门的门缝开的更大，漏出更多的黑色符文。 结果，依然进不了陆远的气海。 “我若再用力，你的基台会崩溃……只能慢慢来了，你试着放空一切，全身心接纳这些符文。” 陆远提议道： “如果我能看懂这些符文，应该更容易接纳它们。” “别管，我也看不懂，不需要看懂，用心接纳就行了。” 陆远试着撤回金芒，没用。 隐藏金芒，也没用。 金色符文始终挡在基台外，岿然不动。 就像是已经怀了韵、尚在韵期中的女人，不可能再接受新的生命。 不过，他发现了一点：李师兄竟看不见这些金色符文！ 大师姐的魂术可见一斑。 同时也意味着，暴击金芒的位格可能在十二天堕之上。 李伶舟剑眉紧蹙，感觉不太对劲。 “难道你也是十二天堕之一？不可能，我才是最后一个天堕，没有比我年轻的。” 心里话直接说出来了…… 陆远也没有多问。 只是因此确定，他的暴击金芒确实不是十二天堕之一。 李伶舟耐着性子，继续温和传功。 一整天过去。 子夜。 圆月已有亏。 陆远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无法让潮汐之力与暴击金芒共存。 他猜测，唯一的办法是强行粉碎气海中的三瓣涟漪，散去金芒，接受潮汐之力。 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 潮汐之力听起来更像女人的力量。 真男人就得一刀九九九！ 李伶舟长叹一声，怅然松开右掌。 “我早叫你不要乱看，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真是没想到，你的天赋如此全能，资质居然还不如我。” 什么叫资质不如你？ 陆远无力吐槽，辩解道： “勤与智，能补拙，弟子不过是多花了很多时间用来修行与顿悟，如何比得了师兄？” “我信你个鬼！” 李伶舟连连摆手，神色颓然，看起来比陆远还失落。 “连你都不行的话，这世界不可能有人能夺走我的潮汐之力。” 陆远跟着起身。 嘴含的紫合花瓣因吸收过多被剑气混合、隐藏的妖气，变成枯萎的纯白色。 陆远吞掉花瓣，反倒安慰起了师兄： “也许，师兄该如张师姐接受赤心火莲一般，接受潮汐之力。 一旦你接受了，内心不排斥，潮汐之力与剑气也能融会贯通。” 李伶舟却依旧无法接受现实。 “天堕之力，都是有代价的。” “什么代价？” “比如，潮汐之力用多了会大出血……不对，是会谢身的！” 什么虎狼之词！ 陆远庆幸刚才选择了暴击金芒，而非潮汐之力。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好我没这个资质。” “罢了，是我看走眼了！” 李伶舟喟然长叹，转身来到药畦边。 大手一挥，便收去了一半的紫合花。 “没让你学会潮汐之力，我也不会白拿你的紫合花。” 说罢，她从怀里取出一枚白色骨坠，丢给陆远，道： “这是我的本命吊坠，你先拿着，遇到危险时，以剑气灌注吊坠内的符文，可以用来召唤我九次。 我不管在哪，百息之内，必会出现。 九次之后，我再取回……想必，那时候你也能独当一面了。” 本命吊坠也送人？ 陆远受宠若惊，手握温热的环月形白骨吊坠，竟隐约嗅到了一丝奶香。 不管在哪，百息之内就能出现？ 陆远无法想象师兄能如何做到…… 可以肯定的是，师兄比他之前想象中的还要强的多。 如此一来，九次救命机会，可比潮汐之力有用多了。 等等…… 陆远猛地反应过来。 “师兄要走？” 李伶舟点了点头。 “我要离宗一段时间，很快就回来。” 修真界的很快……陆远不确定是多久。 “师兄……” 他忽然有些失落，不知该说什么好。 十几日的剑气双修与传功，恍如梦幻。 李伶舟望着陆远，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竟能将自己的剑气传授给外人。 而这个外人居然还学会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 “该教的我已经教给你了。 我之所以尝试剥离潮汐之力，也是想摆脱天堕之力的代价专心习剑，越过一座难以逾越的剑道之巅。 直至我看到你施展的剑气，才明白，我的天赋也许并非剑道，越过那座剑道巅峰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说罢，李伶舟仰首望月。 笼罩山脊的磅礴剑气，忽如天河倒挂，掀起滔天潮汐。 一个浪头打来，李伶舟已消失在夜空。 “师兄，你的酒！” 陆远连忙从佩戒里取出剩下的九坛麦芽酒，一股脑丢进了月色。 潮声散去。 酒坛消失，如被月饮。 31 进击的赤焰虎 三日后。 秋光明媚，山脊还有些炎热。 陆远打开水潭边的石坛冰窖。 新酿的冰镇麦芽酒，出窖了。 扑面的麦芽香，伴随着窸窸窣窣气泡碎裂的声音，仿佛雪山之巅冰雪消融。 光是吸一口，清冽的麦芽香沁入心脾，仿佛从头到脚，都已是崭新的自己。 “有接近品质完美的高灵麦芽酿造，比上次酿的啤酒，风味好了十倍不止！” 要不是准备留给李师兄，陆远自己都忍不住要鲸吞海饮了。 于他来说，前世的啤酒与糟水无异。 眼前的啤酒，是忘忧的仙霖。 好在陆远也没什么可忧愁的。 没必要喝酒。 将冰镇啤酒用新置的酒坛盛满，置于反向聚灵阵的正中央。 开坛，释放酒香，钓李师兄！ 与此同时。 陆远取出提前发酵好的面团，一个铁制的简易烤箱，做点花式点心与面包。 不一会儿，微焦的面包香味迅速笼罩整个百草峰，直至向附近的山峰扩散。 侧卧松枝的崽种，口水如瀑。 山北的弟子房有规矩，禁止女弟子私自来南面山脊，以免影响陆远为长老种花。 弟子房都是女弟子，酒味勉强还能忍，焦香的面包味却将每一个早已辟谷的女修，找回了儿时的味蕾。 春蛙和秋蝉这一对孪生女妖，闻着味儿悄咪咪摸上了山脊，说是来找崽种玩耍。 像崽种这种快要筑基的大鸟，在馋哭的情况下，吃陆远面包点心的胆子没有。 吃蛙和蝉的胆子有，而且很大。 看到春蛙秋蝉偷摸上山，崽种眼睛发红，突然来精神了。 一个扑腾过去，将二人扑在了石缝里冒出的茂密草丛里。 陆远扭头看了眼。 两妖一鸟叽里呱啦说着什么，似乎在用加密语言大声密谋，如何合作、以何种战术才能吃上他的点心。 陆远灵机一动，下意识做出蛙形、蝉形和雪鸮形的点心扔过去。 两妖一鸟，一边恶狠狠地瞪着陆远，一边易形而食，炫的飞起。 山脊上弥漫着快活的空气。 …… 陆远感觉有些奇怪。 今天打窝这么久，李师兄还没衔饵上钩。 莫非……李师兄不在门内？ 直至，半个时辰后。 一道剑气嗖地从北边飘来。 传来一句话： “我在戒律堂遭人诽谤了，被迫和莲心师妹对弈，赢一局才能出来，麦芽酒给我留着，或是送过来给我。” 来自李伶舟。 陆远摇了摇头，轻叹口气。 筑基之前，他是不可能下山的。 何况是去戒律堂自首？ “罢了，就算没有李师兄，我也能轻松筑基，多花点时间罢了……当然，最好是等李师兄赢下一局再说。” 如此想来，陆远准备收摊。 突然！ 他皱起眉。 他忽然察觉到，一股隐蔽的凶兽气息，正悄然靠近山脊。 筑基初期！ 在崎岖的石林与杂草中匍匐前进，似乎是一头猛虎…… 又来？ 宗秩山有这么多老虎吗？ 陆远很是怀疑。 还记得上一次，一头炼气九层的红斑虎把他折腾的够呛。 这一次，又来一头筑基初期的凶虎？ 好在，如今的陆远已不可同日而语。 修为，提升至炼气九层。 圣光的治愈效果。 银河剑气的攻击与防御。 还获得了大师姐送的暴击金芒，目前最高可以获得三十倍的暴击……唯一的缺点是消耗巨大，难以快速连发。 眼下的他，没理由去害怕一头筑基初期的凶虎，哪怕隔着一个大境界。 至少，逃跑是没问题的。 不知不觉间，陆远举手投足的气质，已经从苟中求稳变成了稳如老苟。 此刻，让他感到奇怪的，还有两点： 第一，他的神识变得敏锐了。 上一次，被炼气九层的红斑虎近身。 这一次，提前百丈察觉到凶兽靠近。 不知道是神识混杂剑气的缘故，还是暴击金芒对神识潜移默化的增幅效果。 总之，他的神识忽然变得极为敏锐！ 这是好事。 因神识敏锐获得部分信息优势，因圣光获得治愈，因剑气完善攻防，因暴击金芒获得额外的增幅，加上近乎全能的多边形战士…… 连他也能做到料敌为先，运筹帷幄。 第二，他每次酿酒召唤李师兄，总是会引来灵虎。 而且，灵虎的修为总比他强一丢丢。 没这么巧的吧？ 真想抢酒或抢紫合花，上次直接派筑基境赤焰虎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非要给我升级打怪的机会呢？ 陆远怀疑，可能幕后有御兽师故意趁他酿酒时释放灵兽，来百草峰侦查紫合花的长势，顺便侦查他的身份。 如果这个猜测准确的话，这名御兽师一定在百草峰附近观察。 于他而言。 紫合花，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剑气，也暴露了。 但他的剑气极限在哪里，没人知道。 这，是他的杀招。 眼下决不能意气用事，开剑气暴击，被人发现他能越大级战斗。 可以尽力展现多才多艺的帕鲁天赋，但必须要隐藏关键时刻能一招杀人、或开大逃跑的秘密。 眼下，面对如此危险的筑基境凶虎，不可能任由其在山脊晃悠。 伤了紫合花，他可没法向长老交代。 “既然不能越级杀死凶虎，或许我可以用暴击金芒给圣光和剑气增幅，提升防御，再以普通状态的剑术、御兽术打防守反击，最终以熬鹰战术熬死赤焰虎！” 略一思虑，心中便有了完美的全盘战术。 陆远立即唤回不远处的崽种和春蛙秋蝉。 给俩女妖一些面包点心，随便打发走了。 随后，让崽种去田边护花、巡视，确保紫合花不会被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斗波及。 陆远收起啤酒，重置蒲席上的聚灵阵法。 一切搞定，这才端坐在石桌前，喝茶吃点心，静等凶兽靠近。 秋风萧瑟，杂草枯黄。 松叶还是一如既往的绿，山风一吹，泛起松涛阵阵。 灵压逼近。 山风忽强忽弱。 突然！ 匍匐在巨石下方的凶虎，一跃跳上巨石，绕着陆远轻脚踱步。 陆远这才看清楚，这是一头赤焰虎。 体型只是普通老虎的大小，修为却达到了筑基初期。 骨骼精瘦，身形蓄势待发，一身耀眼的红色火焰纹格外惹眼。 脚步悄无声息，低沉的呼息如引擎怠速，锋利的獠牙边冒着滚烫的岩浆热息。 一双赤焰喷薄的炎眸，仿佛盛满了复仇的怒火，直盯着陆远。 带着俯瞰与复仇之势，与陆远对峙。 压迫感远超两个月前的那头红斑虎！ 陆远心想，该不会是红斑虎亲戚吧？ 他端起茶盏，轻吹杯沿，抿了口茶。 主打一个风轻云淡。 尽管修为差了一个大境界，但气海内积蓄的暴击金芒，让他变得前所未有的镇定。 他施展御兽通灵术，与赤焰虎对话： “李师兄杀你兄弟红斑虎已有两月，你复仇的对象和时间全错了。 还好，你遇到了我，我是御兽师，不喜杀生，你走吧。” 提及红斑虎，赤焰虎瞬间炸毛。 吼！ 一声虎啸，竟张口喷出一道宛若岩浆的液态火焰。 火焰激射而出，顷刻烧向陆远。 一道淡淡的白光随之升起，在陆远周身萦绕不绝，形成一道无死角的防护罩。 这是圣光与剑气融合、并由暴击金芒增幅数十倍的超级防御罩！ 火焰激流瞬间被白光吞噬消解，隔绝在陆远体外。 陆远轻手放下了茶盏。 翩然起身，单手掐诀： “聚灵困兽阵法，开！” 蒲席上的聚灵阵法迅速扩张，形成一个直径一丈的半球形困兽空间。 这是陆远聚灵阵法的变阵之一。 需要搭配御兽术中的镇魂术、困身术和抽灵术，加上释放银河剑气稳固阵基。 当然，为了节省暴击金芒，他的金芒只用于自身防御增幅，并未用于困兽阵法。 他坚信，赤焰虎不屑于破阵逃跑，等它最后想破阵逃跑的时候，也许已经迟了。 赤焰虎十分警惕地后退一步。 四下张望。 瞬间懵了！ 且不说，炼气九层的困兽阵法，不可能困住它。 就算真的困住了，你怎么把自己也困在里面了？ 48 探望折蕙师姐 以上只是陆远的幻想。 人，可以没有人设，但不能没有身份。 没有身份，陆远在山顶就会瞻前顾后，畏手畏脚，又如何安心修行？ 这一次，他必须要问个明白： “可弟子都要住山顶了……还不算长老亲传弟子吗？” 霜月抬眼看向陆远，平静道： “我不收男亲传弟子。 药童，医师，执事，护法…… 想要什么身份，你随便选。” 陆远一听，不禁陷入沉思。 不收男亲传弟子？ 看来，长老是知晓李师兄性别的，甚至可能知晓其女妖的身份。 如此堂而皇之说出来，陆远也没法假装没听见，故作惊愕地问： “李师兄……不是男弟子？” “嗯？” 霜月蹙眉。 “我以为你知晓她是女人，才与她以剑气双修，打磨体魄……如果你们都是男人，以剑气双修很危险。” “我……” 陆远词穷。 击剑很危险……他在心中默默记了下来。 “我与师兄是清白的。” 霜月端起茶盏，淡淡抿了口茶。 “没人说你们不清白，以她的体质，若与你有不清白的事，你已经死了。” 看来，长老也知晓李师兄是妖。 陆远内心还是想成为亲传弟子： “既然如此，弟子一个男人，住在山顶是否合适？” 霜月道： “我需要你在药畦更大、灵气浓度更高的山顶种药，你若觉得不自在，我也可以帮你变成女人。” 暮谣在一旁忍着笑。 陆远无奈，只好说： “既然如此，弟子还是选择当与师姐一样的药童。” 霜月微微颔首，道： “除了种药，你至少要将修为显露为筑基初期，代表百草峰，定期执行宗门与道盟的例行任务。” 陆远岂能不知，这是长老对他的历练，无法拒绝。 实际上，手握李师兄的九次召唤机会，他忽然不排斥宗门任务了。 何况，只要领筑基级任务，以他金丹以下无敌的实力，随便乱杀，不会有什么危险。 “弟子会尽力。” 霜月取出一片白瓣粉心的紫合花，置入茶盏，倒入热水，略一闷煮，轻手抿了口茶。 茶汁入腹，体内的寒气瞬间祛了大半。 “待你结丹之后，若能攒足道盟的任务贡献点，我会推荐你进道盟镇狱司任职，成为道盟神捕。” 陆远心中一惊。 这是要准备让我入编制，大力栽培了？ 也就是说，霜月真人在道盟内仍然有话语权，对自己恢复修为与圣女之位很有信心。 道盟神捕何其威风！ 若是成了道盟神捕，圣女宫还会远吗？ 他可以在执行道盟任务时，假装伤到了下半身，带着工伤学李师兄转性，再以长老贴身宫女的身份进入圣女宫。 届时，十二位至少合体境的美貌圣女，环伺左右，他不得原地飞升咯？ 待渡劫成仙，再展现阳身，岂不美哉？ 陆远计划长远，浮想联翩，恭声应道： “一切听从长老安排。” …… 陆远回到山脊。 放眼望去，洞府，水潭，孤松，石坪，石桌，梯田，石像…… 五个月了，竟有些不舍。 即便明天要搬去山顶了，他还是不舍放弃三块肥美的梯田。 于是与崽种通力合作，在三块肥美的梯田里连夜种下了：止血草，灵麦和高阶灵谷。 种高阶灵谷，是为了酿几坛女儿红，下次见面时带给李师兄。 这三种灵植种植难度不高，自己和崽种时不时来看几眼就行。 弥勒稻草人和潜藏的黑蜂无人机，足以驱除一切偷田的歹人。 第二天一大早。 陆远收拾行囊，带崽种一起去了山顶。 见到新版青鸾，崽种整只鸟都不好了。 它还记得，一个半月前，鸾潮洗劫麦田，它亲眼看见陆远把青鸾烤成鸡翅包饭…… 这还能死而复生？ 新的青鸾与旧的青鸾一般大小，修为还要略高一些。 少了大师姐的魂术投影，这头青鸾性格十分欢脱，见到崽种，觉得很可爱，就愉快地在一起玩耍。 当然，只有青鸾愉快。 崽种整只鸟都是懵的。 早上，山顶晨雾弥漫，秋露点点。 竹林上空，蒸汽袅袅。 霜月长老又在泡澡了…… 陆远嗅到一丝魔气紫合花的特殊香味，混合了融融圣光与袅袅体香。 暮谣师姐则在竹舍下的地下丹房，利用紫合花连夜炼丹。 负责接待陆远的，是一位竹竿稻草人。 青衣仙子的模样，但不修边幅，看起来极为粗糙与稚拙。 说话是竹节敲击出的声音，十分机械。 “陆师兄，这边请。” 陆远跟着稻草仙子，步入竹林，走进一座三层的竹舍里。 檀气阵阵，古色古香。 顶楼是长老的修行室。 二楼是暮谣师姐的修行室。 一楼则是李师兄的修行室。 “从今天开始，陆师兄便住在一楼。” 陆远看了眼，一楼修行室挂着蛛网，床上落了一层细灰，四壁还有些凌乱的剑痕。 陆远大手一挥，剑气纵横舍内，迅速清除了蛛网与细灰。 然后将一些不便置入佩戒的个人物品，放在修行室的桌台上。 屋内与卧榻上都布置了高阶聚灵阵法。 然而，相较室内修行，陆远还是更喜欢露天修行。 “从今天开始，陆师兄负责整个药园的植灵工作，除紫合花、焰灵草与天香果各种植三亩外，其余陆师兄可自由种植，并无限制。” 陆远就喜欢这种自由感。 不过，在山顶种药之前，他还有几件事要处理。 第一，去探望折蕙执事，并决定是否要对雾山五行下手。 第二，按照约定，带上十株紫合花前往万兽峰。 便朝竹林深处的温泉道： “长老，弟子想请假三日，回黑土峰处理些私事。” 许久，才传回长老清冷、疲惫的声音： “这种事不必特地请假。 只要完成种药与道盟任务，其余时间你可以自由分配，不必请示于我。” “多谢长老！” 陆远也不耽搁，立即走出竹林，踏上剑行舟，徐徐腾空而起，直奔黑土峰。 …… 黑土峰位于宗秩山西边，与中南部的百草峰相去甚远。 加上陆远恐高，不敢飞太快，一直飞了小半个时辰才抵达。 黑土峰不高，地势平坦，土壤肥沃，像是一个巨大的土坡。 这个季节，山上种植了大面积的灵茶、灵麦和止血草。 郁郁葱葱的草坡上，矗立着四座坟茔。 陆远降落在山顶宫殿的殿前石坪上。 折蕙执事少时为宫女，对金碧辉煌的宫殿十分向往，因此入仙门后，将自己的洞府造成了宫殿模样。 在仙门中显得特立独行，还有点土。 原本，折蕙执事与七位道侣居于殿内。 如今，七位道侣中死了四个，还有两个重伤，一个轻伤，连折蕙执事自己也受伤了。 偌大的宫殿空空荡荡。 陆远走进去好一会儿，才看见了折蕙执事的第五道侣，薛白。 是个白面书生，修为炼气九层。 见到陆远，薛白格外惊讶。 “小陆……你怎么回来了？我这嘴，眼下该唤你陆师兄才是！” 陆远一眼看出，薛师兄伤及气海，并未痊愈，气息显得急促。 “薛师兄还是叫我小陆吧，我种了些高阶紫合花，想送几株给折蕙师姐……师姐现在何处？” 薛白却面露难色，吞吞吐吐。 “师、师姐外出了……要不，陆师兄先回去，霜月长老的药田可不能耽误。” 陆远摇了摇头。 他刚落地就知道师姐在寝宫内，且重伤卧床，气漩极为虚弱。 “薛师兄何必隐瞒，我全都知道了，带我去见师姐！” 岂料，折蕙执事竟服用一枚固气丹，强撑着病躯走出寝宫，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 “你个毛头小子能知道什么呀，都是好事者乱传的。” 陆远转过身来。 见到面色苍白、却仍作明媚梳妆、以固气丹强行稳住气海来见他的折蕙师姐…… 心中有些刺痛。 当即有了决定：不管什么原因，雾山五行必须死！ 49 虎狼折蕙，病愈求子 折蕙执事年逾四十，个子不高，姿色却是不俗。 穿一身嫣红的华服，像个皇妃。 属于好看，但有些艳俗的类型。 性格倒是泼辣直率，毫无心机，加上常年有七位道侣的滋润，看起来很年轻。 这是陆远印象中的折蕙师姐。 然而此刻，出现在陆远面前的，却是一个身如扶柳，面色苍白，强颜欢笑，露出一丝老态的折蕙师姐。 陆远连忙走过去，一手扶着师姐肩膀，一手按在她的手腕上，以确认病情。 丹田基台破裂，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陆远猜测，这和她常年与妖魔双修，气海内沾染了妖魔气息有关。 雾山五行的剑阵专杀妖魔之气，自然不会放过她。 “师姐，你受伤了。” 陆远脸上并无惊色，只是问候了一句，语气显出他有治愈的能力。 这久违的温柔…… 折蕙执事思念日久，如今又重伤在床一月有余，心中积郁，哪里受得了这个。 哇的一声哭成泪人。 趁机倒在陆远怀里。 “你七个师兄已死了四个，呜呜呜……” 陆远轻抚师姐后脑……师姐太矮了，只能摸到后脑，摸不到后背。 “不是还有三个吗？我一个道侣都还没有呢！” 折蕙一怔，瞬间破涕为笑。 转眼又觉不妥，不知道是该笑还是哭。 陆远又道： “丹田裂痕以寻常手段极难治愈，但霜月长老丹术通神，又有元婴修为的圣光，不难根治，师姐为何不去百草峰呢！” 折蕙仍抱紧陆远，抽泣道： “我一直瞒着你，其实你的七个师兄中有四人并非人类，乃是当年与我一起被逐出师门的百草峰上的妖魔弟子。 你刘师兄是牛妖。 你马师兄是马妖。 你向师兄更是一头来自东海的象拔蚌妖。 而你梅师兄，乃是当年合欢宗的魅魔。 如今，他们都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象拔蚌妖什么鬼！ 陆远差点没绷住。 “我已经知道了，不止黑土峰，百草峰上也是妖魔遍地，只要他们不害人，不应该被无差别杀害的！” 折蕙也跟着义愤填膺： “是呀，我与妖魔双修这么多年，他们日渐消瘦，我反而变年轻了，明明是我害了他们才是，呜呜……” 陆远一哆嗦，连忙掰开折蕙紧抱的双臂。 “既然如此，你更应该去找长老的！” 折蕙怅然叹息，只道： “长老乃道盟驻宗使，又抱恙在身，立场和身体都不允许，何况，门内对她有意见，觊觎她位置的长老不在少数。” 陆远明白她对霜月长老的忠心。 “那起码也应该通知我，我的医术师姐是知道的，如今又习得圣女心法，就算修为不及师姐，花点时间还是能治愈的。” 折蕙盯着陆远日渐英俊的脸庞，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一旁，薛师兄看的着急，便道： “宗秩山内，每一座山都有妖魔弟子，他们是大周时代妖魔弟子的后代，既然如此，雾山五行为何对黑土峰下手？” 陆远心中咯噔一下，恍然大悟： “莫非是因为百草峰……不，难道是因为我？” 折蕙白了薛白一眼，无奈道出实情： “这些年，雾山五行一直仇视百草峰与百草峰弟子，而这种仇视，在两个多月前达到了顶峰。 据说当时，雾山五行在一次追捕妖魔的过程中，被百草峰妖魔弟子与鹰眼部细作合力偷袭，五人中有两人被重创。 而造成这一局面的关键原因，是某个百草峰弟子施展出了类似李伶舟的剑气，造成五人以为李伶舟越狱救场，只得战略撤退，五行剑阵随即被破。 这个人……我多方查证，才知道是你。 一直瞒着你，是怕你知晓此事，去找雾山五行寻仇，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 陆远眸光微红，深感自责： “是我害了师姐与诸位师兄！” 折蕙却道： “不要把敌人的错误归咎于自己，雾山五行心术不正，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一定能看到他们吃大亏的。” 陆远今天就想看到他们暴毙！ “师姐放心，我也不是喜欢寻仇的人，只需一日，我便能治好你。” 说话间，便将折蕙师姐扶进寝宫，让她靠在床头坐下来。 “师姐先休息一会，三位师兄伤的较轻，我先去给他们治疗，积累些经验。” 随即，陆远花了两个时辰，只用圣光便给三位师兄治好气海的伤。 折蕙的第一道侣，当年百草峰人见人爱的慕容师兄，如今已面露老态，看着陆远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 “小陆，你真的长大了……以前我与其余师兄们一直嫉妒折蕙师妹对你的好，现在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感谢你这三年来一直留在黑土峰……只有你能治愈她的身心。” “师兄好好休息，我会尽我所能。” 陆远转身回到折蕙师姐的房间。 折蕙察觉出陆远灼热的圣光气息，显得十分紧张。 “还是不要圣女心法了吧，这些年，我已沾染太多妖魔之气，你用圣光疗伤……我丹田受不了。” 陆远却自信道： “我的圣光与长老的圣光并不一样。” 说话间，已掀开折蕙师姐的小腹裙摆，右掌贴于她的脐心上。 先释放温润的剑气，将师姐气海内的妖魔气息隔绝开。 随即，以耀眼的圣光弥合基台裂痕。 辅之以愈灵丹的药力滋养灵脉…… 次日天亮。 陆远收掌，已汗流浃背。 “每日早中晚各服用一枚愈灵丹，三日内不动气，即可痊愈。” 折蕙面色润红，像是年轻了十几岁。 满腹圣光氤氲，基台愈合，而沾染妖魔之气的气海安然无恙。 她真的痊愈了！ 折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抓着陆远的手死死不松开，看陆涯的眼神拉出细丝。 “想不到，五个月不见，你已经成长成真正的男人了……百草峰上妖女多，师姐怕你把握不住，要不还是师姐给你……” 陆远连忙打断她的常规操作： “咳咳，师姐，你还有三个道侣呢，别惦记着我了，我现在修炼童子剑气！” 折蕙却道： “可我看你也不像是童子，懂的挺多。” 陆远无奈。 师姐每次都这样，只要身体痊愈，就开始多情了。 “眼下，休息好才是最重要的，记住，未来一个月要戒双修，知道了吗！” 折蕙笑道： “知道了，知道了，黑土峰的陆师弟如今已经变成百草峰的师兄了。” 陆远给师姐盖上被子。 “我会常来看你们的。” 折蕙却意犹未尽。 “一个月一次可以吗，我把每个月最好的几天留给你。 我不要你给我当道侣，你给我留个种，给黑土峰留个天才总可以吧！” “……” 师姐的虎狼之词，陆远早就听的耳朵起茧子了。 “师姐，你正经一点，我现在修的是圣女心法！” “就因为这样，我才难以把控自己呀！” 陆远无奈。 随即一招催眠术，直接给师姐放倒了。 心中叹道： “我能坚持三年钢铁之躯，太难了……” …… 离开黑土峰，陆远直奔晴雾峰。 他以剑气敛息，贴地御剑飞行，在山野丛林中疾驰。 准备前往晴雾峰周围打探一番。 如果能背后拍砖，各个击破，就没必要逞英雄以一敌五了。 实际上，以他现在的实力，就是站着让五个人打不还手，也没人能破他的防。 他只是担心被人知晓了真实实力，或意外惊动了晴雾峰的长老，那就麻烦了。 本以为一路潜行，神不知鬼不觉。 岂料，半路被诛邪帮帮众截了道。 按理说，他以剑气敛息飞行，相当于隐身战斗机，金丹修士都未必能发现他。 奈何…… 被肉眼瞧见了。 —————— 周一求追读、求月票……今天是冲三江的日子，一定要追读呀，拜托了各位！ 32 美食的俘虏 一时间，困兽阵法变成了封闭斗兽场。 喷薄的烈焰于圣光与剑气中消弭殆尽，宛若天降陨石焚毁于苍穹。 陆远在阵法辅助下，暗中汲取赤焰虎的兽灵，汇入三瓣独目涟漪。 于他而言。 阵法是提前备好的。 圣光时刻在体内保持治愈与净化效果。 被金芒增幅的银河剑气，融合一部分耀眼的圣光，在体外形成一道三尺厚的防御罩。 把体内金芒点在防御上，不显山露水。 他只需施展一些被金芒增幅的御兽术，就能轻松维持住战略均势。 不止熬虎，还能汲取兽灵，以战养战。 直接杀了多可惜？ 山风猎猎，酒香阵阵，都被隔绝在了困兽阵法的外面。 赤焰虎很快发现，它的火系御灵术不但无法破对方的白光防御，甚至还被困兽阵法抽走了部分灵力。 于是，它被迫改变战术，以敏捷、强悍的肉身，不断虎扑、撕咬陆远。 陆远遂拔出佩剑，于剑刃凝聚剑气，在圣光护体下，疯狂滑铲赤焰虎！ 他可不是送…… 满级宗秩剑法，加银河剑气大成，即便不加暴击，也能破赤焰虎的防。 虽不能一剑致命，却也能刀刀放血。 这进一步加剧了赤焰虎的灵力流失。 几十个回合下来。 陆远因为身法不及，稍稍出了点汗。 赤焰虎气吞山河，一顿操作猛如虎，结果全身被划破，鲜血洋洋洒洒，淋漓不尽。 被圣光防御罩顶住攻势，一身修为竟无法转化为胜势，反而不断被阵法削弱灵力，体力也在快速流逝！ 该死…… 赤焰虎不得不接受现实，饮恨败北。 它转身跑路，强行冲击陆远的阵法。 咚，咚，咚！ 困兽阵法被赤焰虎撞的扭曲，晃荡。 于陆远而言，这是最麻烦的事。 通常来说，炼气九层的困兽阵法，根本顶不住筑基初期凶兽的野蛮冲撞。 可惜，太迟了…… 赤焰虎的肉身已难以持续野蛮冲撞。 被陆远一剑剑割裂的皮肉，被阵法上的剑气冲刷，迅速撕开更大的口子。 只听哗啦一声！ 赤焰虎的表皮从骨肉剥落。 露出森森白骨。 少了虎皮屏障，它的鲜血狂飙，灵力进一步被困兽阵法吸收。 然而，在陆远镇魂术的作用下，赤焰虎并没有感到特别疼痛。 只是有点麻，肉身和精神都有点麻。 即便如此，陆远在不开暴击的情况下，依旧无法一击杀死它。 于是，他继续以最猥琐的战术，一剑剑凌迟、活剐赤焰虎。 一边还与赤焰虎通灵，试图瓦解它的战斗意志，早升极乐。 “胜负已分，你我并无恩怨，若能说出你主人名讳，也许我会大发慈悲地放过你。” 于田边护花的崽种，看的瑟瑟发抖。 心中仅存的一丝“鸟人永不为奴”的反抗火焰，渐渐熄灭了。 吼—— 被一个区区炼气九层修士如此羞辱，赤焰虎眸瞬间烈焰覆身。 它不再逃跑，而是转身扑向了陆远。 这，只是在加速它的死亡…… “倒是挺有骨气的。” 为示尊重，陆远取出了葱花、蒜泥、辣椒油、孜然粉、深海盐巴、花椒片、八角片等调料，不断洒向火焰覆盖的虎身。 剑气吞噬火焰，调料徐徐浸润虎身。 两刻钟后。 赤焰虎神识模糊，灵力耗尽，匍匐在阵法中央，熟透了。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又是一道像生蚝自带烤盘一样的天然美食……连火都省了。” 实际上，陆远自己也快累到极限了。 他撤去困兽阵法，徒手撕开一大片虎肉，切片置入盘中，端上石桌。 逆天的肉香喷薄欲出。 陆远抿了口茶，开始享用美味虎肉。 遥想前世上小学，最爱吃老虎肉了。 他一边优雅地品尝虎肉，一边开口： “如果想以设陷杀虎给陆某定罪，眼下证据确凿，阁下可以现身了！” 少顷，一道人影御剑飞出飘渺云层。 最终悬在孤松的斜上方十丈高处，俯瞰着陆远，仿佛在看一个恶魔。 这是一个相貌朴实，眸光坚毅，身穿一袭万兽峰弟子袍的年轻男修。 修为，筑基中期！ 男修眸光睥睨，自带一股凛然正气。 “一个区区炼气九层的灵植夫，是如何发现我的？” 陆远心想，你要不是亲眼看到我与赤焰虎的战斗，能看出我的修为？ 剑气的隐息作用，仅限于不使用真实灵力战斗的情况。 “你我同是御兽师，若不能通过灵宠锁定控制其战斗的主人的位置，是不合格的。” 当然，在战斗之前，陆远通过散开的剑气就已经发现云层中有人了。 如此，才没有选择一剑秒杀赤焰虎。 叶尘心中微惊。 陆远所谓合格的御兽境界，他也是在筑基之后才堪堪掌握的。 即便如此，他已被称为万兽峰百年难遇的御兽天才，位列本峰七大亲传弟子之一。 他不相信陆远的话，而是将其归因于陆远身上，某个能施展圣光防御阵法的法器。 包括陆远越级战胜赤焰虎，也是这件法器立了首功。 他心想，这小子不是亲传弟子，却有着亲传的待遇。 这让他心生一丝嫉妒。 脸上却云淡风轻，道： “在下叶尘，万兽峰亲传弟子之一，你既知罪，可免动刀兵，随我去戒律堂伏法。” 陆远擦了擦嘴边的油渍，端起茶盏，悠然品茗，故作疑惑道： “奇怪，两个月前，你们家红斑虎也是闻香而来，最终死于李师兄剑下，为何你不让李师兄去戒律堂伏法？” 叶尘冷笑一声。 “由家师出面，李师兄已经伏法，数罪并罚，如此他才没有赶回百草峰教你剑法。” 陆远不动声色。 “宗秩山内，灵兽数量何止十万，为何每次只有你家老虎鼻子尖悄悄摸上百草峰？” 叶尘却反问道： “我也想知道，你这个御兽师，对烤虎肉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舌战不分上下。 陆远也不藏着掖着，说出他的猜测：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借酒香之由，控制红斑虎与赤焰虎探查紫合花的种植情况？甚至主动攻击我，试试我这个种花者的本事？” 叶尘懒得再辩。 “这些话，你可以去戒律堂与诸位戒律执事说。” “可笑，宗秩山只允许虎吃人，不允许人吃虎？” 如今门内形势严峻，戒律堂早已丧失了戒律功能，陆远不可能遵守什么程序正义。 霜月长老和李师兄，就是他的靠山。 谁来也不好使！ “眼下，一旦离开百草峰，我未必能去戒律堂，也许会被抓去某个陌生的地方，当种花奴隶。” 陆远之所以说这句话，除了不信任眼前的叶尘外，还发现一个元婴女修疾速靠近。 宗秩山内，除霜月真人外的元婴女修只有一人。 正是万兽峰峰主，宗秩山御兽长老，霜月真人的死对头，当年填志愿的第二选择—— 归雁真人。 话音刚落，一道磅礴气息轰然落下。 “污蔑本座亲传弟子可是重罪，小友何出此言？” 关于这本书的碎碎念【端午快乐！】 还记得，这本书开书时，简介就被审核改的面目全非，连书名也被审核强行改成了《师姐，你好香啊！》 然后才有了现在简介中的第一句： 【主角男，师兄是女扮男装，非耽美】 起点对男男的戒备，比搞黄色还严格。 可见国家为了保生育，也是煞费苦心。 所以宁可写利剑归鞘，也不要写击剑。 切记。 …… 这本书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为了弥补作者君过去的遗憾。 松居其实也是起点老作者了。 过去写的书都很短小，要么被封，要么烂尾，要么百万字出头就草草完本。 有能力问题，有家庭带来的心态问题，也有起点的尺度问题。 总之，没有一本真正觉得满意的作品。 这就是作者君开小号的原因。 抛却过去种种遗憾和不完美，重新开一个好头，稳固道心，才有可能在如今卷成地狱模式的起点站稳脚跟。 但是，人真的能抛却过去吗？ 答案，是不能。 你之所以是你自己，是由过去每一个瞬间的自己组合在一起，形成的错觉。 过去的经历，决定了你是什么样的人。 很不幸，过去身为作者的我，其实是个烂人，切书，烂尾，删评，编故事请假…… 回首过去写过的所有书，最让作者君觉得痛心、遗憾、甚至道心不稳的书，有两本。 一本是仙侠冲师文，被网站封了，大面积删改解封后也被强制腰斩，无法继续更新。 另一本是宇宙冒险文，摊子铺太大，中期想象力提前枯竭，导致追定暴跌，稿费不足以养家糊口，直接烂尾跑路，骑车送外卖了。 两本原本计划用来证明自我的书，最终只留下一地鸡毛，对作者君的打击是巨大的。 以至于很长时间没有缓过来，陷入自我怀疑、不断切书跑路的恶性循环，无法自拔。 最后，我终于明白，不弥补这两本书的遗憾，我道心不稳，不可能换一个小号，就能重新开始，凭空建立新的自我。 于是，作者君计划在未来两年时间里，保留这两本书的世界观架构与人物内核，换两个切入点魔改、重写这两本书。 眼下这一本，正是魔改那本被腰斩的仙侠冲师文。 所以，霜月从不收男主为亲传弟子，只能唤长老。 而曾经冲师的对象李伶舟，为了安全，直接变成师兄了。 实际上，看到最新章的读者应该都能看出来，男主真正的师父就是这位大师兄。 而霜月真人，更像是男主的职场领导。 暮谣师姐，则担当男主的白月光。 女王，御姐，萝莉，经典的三女主组合。 当然，后续还会收几个重要的女配，具体要看谁和男主比较来电，并不会提前规划，保留一定的灵活性。 所有女主都会有清晰的狗娘感情线，不会只擦边不谈感情。 百草峰虽然是个新手村，却因为霜月真人的缘故，提前集齐了未来在修真界搅风搅雨的几个关键的女人。 这种写法，作者君也是第一次尝试，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大家可以各抒己见，给作者君提点建议。 以上，是这本书的构思过程。 本书上传、试水之后，收获了很多新老读者的收藏投票，作者君十分欣慰。 然而，在连续更新的过程中，这本书还是遇到了不少问题。 最大的问题就是，海量的读者都在养书，或隔几天看一次。 这也是后宫文的通病了，上架书影响倒是没那么大，几天一看也会成为每日销售的一部分，而上架书综合看追定与销售。 但新书期排推荐只看每日追读，读者养书对一本新书的摧残，过于显著了。 甚至现在连智能推都看追读…… 追读不够，神仙难救！ 追读不够，等于给一本书判了死刑，让作者君陷入无尽的自我怀疑。 甚至会频繁改文，直至放弃。 比如，这本书前期已经简单改过了，之后还会在保证剧情趣味性的同事，尝试增加战斗与装逼的剧情。 毕竟，男主已经筑基，各种外挂傍身，攻防拉满，也要适当杀伐果断一些。 目的，自然是想拉一拉追读。 （另外：本书含少量敏感剧情，易被审核盯上，有读者反应更新后无法立即看到，可以将本书在书架置顶，偶尔翻一翻。） 好在，这本书的吸量非常不错，顺利通过了前三轮推荐。 接下来，具体说就是今天，将要面临新书期最大的挑战—— 三江推荐。 冲上三江，稿费就能养家糊口了。 冲不上三江，只能为爱发电，兼职写作领全勤。 这本书两天前的追读在一千五左右，今天应该略涨一些，与三江所需要的两千左右的追读，差的不多！ 所以，作者君恳请养书的兄弟们，拉兄弟一把…… 十三万字，不少了，可以开啃啦！ 当然，就算冲不上三江，这本书也绝不会放弃。 冲上三江，就全职写，日肝八千起步，养家糊口！ 冲不上三江，就送外卖写书，日更四千弥补遗憾。 上架前的这几天，希望喜欢这本书的新老读者动动手指，保持追读。 感激不尽！ …… 另外，这本书中期经历过一轮小改，具体修改细节如下—— 一，霜月真人赠与男主的紫符玉，改为赠与男主内含圣女心法的玉简。 （紫符玉显得太直接了，而圣女心法需有极为圣洁的灵魂才能修行，主角并不圣洁，却能无视条件快速大成，修炼出了更耀眼的圣子之光） 圣女心法的能力如下：治愈伤患，提神醒脑，净化妖魔之气。 不再具有紫符玉的隐息、隐藏修为的特殊能力，这两个能力交由师兄的银河剑气实现。 二，扩展银河剑气的控制系能力：诸如身法增强，剑识增强，剑气护体，剑气汇入气海控制灵力，从而获得隐息与隐藏修为的能力。 （目的是展现银河剑气的特殊性与李伶舟的神秘体质，凸显大师兄的正宫位置！） 三，提前交代青鸾的身份，是大师姐魂术投影的提线木偶。 （因为很多人反映鸾潮那段剧情很乱，只好不再谜语人，提前点出大师姐的身份，大师姐这个人物对世界线的变动十分关键！） 大师姐正是霜月当圣女时收的弟子，魂术通天，后来背叛道盟，造成霜月真人重伤并被剥夺了圣女之位。 另外，主角因多次成功驱散大师姐的魂术投影，获得大师姐送的大礼：暴击金芒！ 也需要主角拥有资质才能点亮金芒。 总之，霜月真人和三个亲传弟子，也就是本书确定的四位女主，都会给男主开挂。 不过，都是功法神通，而不是法器，需要男主修炼。 目前，四位女主中只有暮谣还没有送挂，后面会写。 四，十二天命改成了十二天堕……这是全书主线之一，与道盟三灾中的堕仙有关。 中二是中二了点，写好看点就行了。 …… 另外，关于师兄戏份不够多的问题，大家不要急哦。 三位女主都是成长型长线人物，会伴随主线剧情一直出场升级，与男主感情升温。 大家记得追读哦！ ——松居客拜谢。 51 除恶务尽，大仇得报 五十倍暴击金芒！ 陆远这一道指气，几乎动用了全力。 以至于竟将剑气射出了超音速效果！ 在十丈之外偷袭，利用银河剑气隔空点杀了两位筑基巅峰修士。 双头洞穿之后，剑啸声才传入耳中。 却已听不到杀死自己的剑气了…… 当然，二人还没死透。 距离太远，又在五行剑阵内，想要以剑气隔空打穿护甲，不太现实。 陆远于是选择打头，计划先将其中一到两人打得失去意志，五行剑阵便不攻自破。 这一指五十倍暴击的剑气，耗力巨大，有十息时间的不应期。 十息之内，无法再打出相同威力的第二指剑气。 人还是可以动的。 一指打完，陆远直接拔剑冲了过去。 五行剑阵中央。 其余三人立即反应过来。 “师兄！” “有敌袭——” “该死，师弟也遇袭了！” “收缩剑阵！” 雾山五行久经阵战，即便瞬间失去两个战力，其余三人也没有慌乱，继续布阵。 战场瞬息万变。 陆远提剑赶到的时候，五行剑阵已经从方圆数里，收缩到了方圆两丈。 以至于疾速奔向剑阵中央的陆远，反倒被剑阵排除在外面了。 被洞穿头颅的两人，尚未死透。 在另外三人的剑阵灵力灌注下，保持了傀儡式的站姿，竟维持剑阵没有崩溃。 陆远奔袭十丈，以惯性出剑，一剑刺向了陈金圭的后腰。 准备刺穿护甲，直插丹田气海。 结果，剑刃被剑阵与护甲双重阻隔，导致剑尖卡入护甲一寸，一时动弹不得。 青白色的阵光照亮了陆远英俊的脸庞。 这张俊脸，也早已被雾山五行在内坊找人给画了出来。 “陆远……这小子居然隐藏了实力！” “袭击内门功勋弟子，你是活腻了！” “就算李伶舟回宗也救不了你，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三人目眦尽裂，杀意滔天。 五行剑阵的剑芒，瞬间压在陆远头顶，势要将他撕碎凌迟。 然而。 陆远以三十倍剑气护体，圣光笼罩，硬刚五行剑阵的锋芒，脸上毫无惧色。 “杀尔等宵小，何需李师兄出场？” 只见他目露激电，面若杀神。 一身剑气呼啸，猎猎如风，与五行剑芒冲杀在一起。 银河剑气的威力远超同阶剑招，又有三十倍暴击增幅，五行剑芒根本破不了防。 甚至连他一身道袍都破不了…… 陆远正是舍不得暮谣师姐亲手织的衣服被剑凌，才施展出三十倍剑气护体。 防御片刻之后，陆远已恢复五十倍的全力暴击金芒。 卡在陈金圭护甲上的剑尖，再次爆发出了五十倍的剑气，刺入后腰，吞噬丹田。 陈金圭的基台瞬间崩溃，气海轰然炸膛。 灵力溃散，血肉横飞。 其余三人震骇不已，倒吸丝丝凉气，随即掐诀变阵。 “御四方！” 只一瞬间，五行八卦阵法，竟变成了四行立方阵法，防御随之拉满。 陆远再次进入不应期。 下一道五十倍暴击的剑击或指力，还要等十息左右。 眼下，不好强力破阵，便道： “说好等我上钩，如今四对一，却还龟缩防守，五年前被李师兄羞辱，五年后连我也能羞辱你们，一群故步自封的老东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陆远的语言攻击，同样犀利。 “别听他激将，用八卦魔蛊！” 三人中的一人，立即取出一枚八角蛊盒。 撕开封印蛊盒的金符纸，将其丢出剑阵。 蛊盒随即喷出高浓魔气，瞬间吞噬陆远。 陆远一愣。 还有这种好事？ 他立即运转三瓣独目涟漪，以此驱动最简单的汲灵术，强行吞噬笼罩周身的魔气。 他的灵脉经过十日剑气双修的打磨，已如钢筋铁骨坚不可摧，丝毫不受魔气侵蚀。 以至于体内积聚的浊白圣光，根本没有出场表现的机会。 他张手一召，以剑气隔空拿到蛊盒。 将其中的魔气尽数吸入体内，汇入气海中的三瓣独目涟漪，制造出了更亮的剑芒。 “没想到晴雾峰私藏魔物，哪天我真被戒律堂抓了，拿出此证据，便是为宗除害！” 对面三人看傻眼了，目中露出惊骇。 “你——” “你竟是魔宗细作！” 有了八角蛊盒的额外补魔，时间仅仅过去五息，陆远便已恢复全力。 甚至超过之前的力量。 找准空隙，倏然一剑！ 以五十五倍暴击的力量，再次刺入防御剑阵，洞穿第二个被爆头者的丹田。 其基台瞬间崩溃，气海轰然炸膛，以至于灵力溃散，血肉横飞。 一转眼七窍喷血，倒地身亡。 其余三人震骇不已。 直到此刻，才知大势已去，无法逆转，宁愿被发现使用魔蛊，也要搬救兵。 “快通知长老！” 御四方阵法失去一角，变成了三行阵法，防御暴跌。 陆远抬手一道十倍剑气，便打断了呼叫长老之人的佩戒手指。 佩戒连着手指瞬间断裂，被剑气护送到了陆远手中。 事已至此，三人再没有反击的想法，立即掐诀变阵。 “三行疾行阵法！” 瞬间化为三道疾影，直接跑路。 陆远咬牙忍住恐高，御剑跟上。 这才发现，夜里恐高不太明显…… 他心想，如果三人从三个方向逃窜，他还真没把握能全部追上。 三人仰仗三行疾行阵法的速度，朝一个方向逃，看似更为稳妥。 对陆远这个力求赶尽杀绝的追击者而言，轻松太多了。 三人速度是快许多，但快不过陆远三十倍的御剑速度。 陆远迅速追上。 一剑劈下，一人裂开。 三行疾行阵法随即被破，飞行速度瞬间慢了下来。 其余两人一对眼，立即朝东西两个方向御剑奔逃。 二人御剑速度远远比不上三行疾行剑阵。 显然已做好牺牲一人保全另一人的打算。 可惜，太迟了…… 陆远抬手，朝东西方向啪啪射出两道二十倍指气。 瞬间洞穿二人头颅！ 御剑朝东，一剑跟上，将其中一人一剑拦腰斩断。 再返身朝西，又一剑劈下去，最后一人裂成两半。 陆远这才发现，雾山五行太过依赖合体剑阵，疏于单兵战斗，远不如其余筑基巅峰的单体战力，被各个击破后，竟不堪一击。 眨眼睛，如砍瓜切菜，尽数杀死。 随即清理战场，只留下魔气，拿走各人的佩戒与八卦魔蛊，以化尸丹毁尸灭迹。 认真检查五枚佩戒，发现五人都没来得及发出求救信号。 其实也能理解，以他的杀人速度，求救是毫无意义的，有这时间，还不如跑路。 陆远这才放下心来，将五枚佩戒收入自己的佩戒中，隔绝佩戒的远程定位功能。 大仇得报，陆远内心却毫无波动。 只是稍稍出了点汗。 服用一枚愈灵丹，便恢复了体力。 随即，继续贴地御剑，向北绕行。 下一站： 万兽峰。 33 长老，我要你助我修行！ 小友？ 陆远心想，这隔着辈分呢！ 还是说，归雁真人已经看出他的御兽术远在叶尘之上，故而以友称他呢？ 实际上，当年之所以修行御兽术，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担心第一志愿霜月真人落榜后，可以前去万兽峰投靠归雁真人。 相较而言，霜月真人乃前代道盟圣女，修为跌落元婴，未来很可能会恢复修为，跟她混更有前途。 归雁真人年纪偏大，修为难再提升，如何助他修行？ 此刻，归雁人还没到，陆远便朝西边来向略一作揖： “百草峰陆远，见过归雁长老。” 少顷。 一道身穿华丽袍服的女人身影，翩然落在巨石崖边。 归雁真人年方五百一十八，脸上一层流光溢彩的水润粉底，满满的胶原蛋白。 身条长，气质仙，穿衣也大胆。 该露的毫不含糊，适当的军火展示，更显大气华美。 人还是很漂亮的，穿的也华丽，就是沉迷于装嫩，让陆远感到一丝生理不适。 相反，折蕙执事不到百岁，脸上都有明显的鱼尾纹了，陆远觉得倒还可以，挺好看的，更不影响她有七个龙精虎猛的道侣。 这还是陆远第一次见归雁真人。 气海中出现一道巨大的人类气旋，与霜月真人形成的气旋大小相仿，旋转的更有力度。 确认是一个健康的元婴境人类修士。 于陆远而言，这是个冲关的好机会！ 他朝归雁真人再次鞠躬，旋即退步。 盘膝坐在聚灵阵中央的蒲席上，服用通脉丹与洗髓丹，开始闭目打坐，运转周天。 叶尘见师尊都落地了，连忙跟着御剑落在巨石崖边。 他指着正旁若无人修行的陆远，道： “师尊，就是他屡次设陷杀虎，让我折了两头虎宠！” “我看见了。” 归雁真人微微颔首，一双美艳的眸子直盯着陆远，眸光微漾，泛起阵阵波澜。 “没想到，霜月师姐竟将圣女心法传授给了一个炼气弟子。” 她将“师姐”两个字咬出清晰的重音，暗示霜月年纪比她大。 乍看起来，此子根骨平庸，除英俊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但霜月不可能让一个平庸的男人留在百草峰上，甚至给了一块独门独院的灵田。 “紫合花种的不错，是有些本事。 竟敢用魔气作灵肥，看来，你对霜月师姐的病情也有些了解。 方才，你说出自己可能去不了戒律堂，莫非，你曾经被人抓去当过种花的奴隶？ “有过，未遂。” 陆远闭目回答。 这是事实，上次去内坊的回程路上，鹰妖帮细作们就想抓他去鹰妖部种止血草。 连止血草种的太好都会被人觊觎，何况紫合花？ 好在，那鹰妖七人组最终被雾山五行尽数斩杀。 据说，七人临死前，还重创了雾山五行中的两人，如今连五行阵法都摆不齐了。 陆远觉得，等他筑基之后，再重创其余三人就圆满了，一家人就是要齐齐整整。 叶尘皱眉，感觉这小子太能装了。 “一派胡言！种点花而已，也把自己当根葱了？” 归雁真人侧眸瞥了他一眼，冷声道： “叶尘，你今天有些过于激动了。” “师尊教训的是。” 叶尘随之噤声，平静的眸子看向被陆远一路放血烤熟的赤焰虎。 疯狂暗示，自己激动是有原因的。 归雁真人根本没在意他，走近陆远，好奇地踏入他的聚灵阵法。 “炼气九层修为，能在叶尘面前斩杀赤焰虎，纵使有圣光负责防御，你的御兽术也被大大低估了，留在这里种药，太过屈才。” 待这畦紫合花收成后，你可愿随我去万兽峰客座修行一段时间？” 叶尘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这小子诱杀二虎，不惩罚就算了，居然还邀请他去万兽峰修行？ 凭什么！ 就凭他长得俊吗？ 他盯着陆远，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陆远心想，若去万兽峰修行，与归雁真人的距离未必能在百草峰与霜月真人近。 何况，百草峰更安全，安静，霜月真人也是个宅仙子，能一直保持这样的距离。 不过，陆远也不想得罪归雁真人。 “这种事非弟子所能定夺，归雁长老还是与霜月长老谈吧。” 归雁看向山顶方向，嘴角含着冷笑道： “霜月师姐温柔宽豁，不是那种会干预你修行的人，毕竟她也想你能有更大进步，蜗居一山有什么出息？ 何况，百草峰便早有类似的案例。 你李伶舟师兄，一人于五峰修行，来去无阻，霜月师姐也不曾说过一句话。” 道理是这样的，陆远也不介意自己多一个靠山，但问题是，他得忠于霜月长老。 尤其此刻，他人还在百草峰上，受长老圣女心法之恩，为长老种的紫合花尚未开花，就已受多方探查与觊觎，存在各种变数。 他不可能表现出见异思迁的想法。 闭目沉声道： “弟子眼下修为低微，暂时还没有去其余山峰修行的打算。” 归雁真人微微颔首，轻叹口气。 对陆远心志之坚颇为赏识，反倒让她更想夺人所爱了。 “赤焰虎乃是本座交由叶尘豢养的珍稀灵宠，纵使它受酒味引诱攻击你了，你可以一剑杀了他，不该如此残忍的，这件事，你要给本座一个交代！” 你怎么知道我可能会一剑杀了赤焰虎？ 陆远一边打坐修行，一边又摇首叹息，尽量拖延时间： “弟子不过炼气九层修为，面对筑基境的赤焰虎，光是活下来就已经用尽力气，哪还有选择的机会？” “是吗？我观你，似游刃有余，不像是炼气修士该有的气度。” “长老过誉了。” “既然如此，本座也不会以大欺小来为难你。” 归雁真人再次扭头看向了紫合花田。 “听闻紫合花，可融合妖魔之气，或能弥合御兽师与开智灵兽的神识冲突，有利于御兽通灵，本座欲带走十株，你没有意见吧？” 十株？ 叶尘惊掉了下巴。 “师尊，药畦里足有二百余株紫合花，十株怎么够？” “嗯？” 归雁真人气息一冷。 吓得叶尘连忙噤声。 只要十株，是不想被拒绝，丢了面子。 这里是百草峰，不是万兽峰，霜月师姐还在山顶静修，身为万兽峰长老，她是不可能强逼陆远的。 然而，考虑到归雁真人与霜月长老不太对付，即便只有十株，陆远亦有微词。 “这是弟子为霜月长老种的花，只能给长老一人，之前我还答应赠与李师兄一半，以报答他教剑之恩，李师兄乃百草峰亲传弟子，我无法拒绝。” 归雁真人眸光一冷，磅礴的灵压瞬间笼罩整个山脊。 “所以，你打算拒绝本座？” 陆远头皮发麻，气海翻腾。 遂以剑气稳固气海，强行顶住磅礴灵压。 又从佩戒里取出一枚筑基丹，毅然吞下。 一言不发，兀自修行。 借助归雁真人形成的近距离巨型气旋，他的气海灵压开始徐徐拉升…… 归雁真人与叶尘面面相觑。 她们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场面真没见过！ 冲关之事，非同小可，需要周围环境足够安静，才能保持专注。 怎么当着人面直接冲关了？ 修行也太刻苦了！ 归雁真人能感受到，此子并非作秀，始终保持内视气海的状态。 气海平静运转，精神极为专注，仿佛与周遭的环境完全隔绝了…… 不简单！ 盯着陆远，她突然蹙起黛眉，心道： “等等，他并没有拒绝十株紫合花。 也提及，李伶舟教他剑法，才答应送紫合花。 莫非，是在暗示我助他筑基，才会有足够的理由送花，而不至于被霜月师姐责罚？” 34 徒目前犯，疯狂筑基！ 如此想来，归雁真人问陆远： “你确定，如此修行能筑基？” 陆远闭目运力，摇首道： “不确定，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弟子只是不想辜负这大好的秋光。” 归雁真人岂能听不懂陆远的言外之意？ “你的意思是，霜月师姐抱恙在身，李伶舟困于戒律堂，弟子房妖魔横行，偌大的百草峰没人助你修行，所以打起了本座的主意？” 阅读理解满分！ 陆远颔首笑道： “弟子没有这个意思。不过，若长老真能辅助弟子筑基，别说十株紫合花，就是二十株紫合花，霜月长老也不好说什么。”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炼气修士！ 归雁真人黛眉微蹙，面带愠色，挥袖道： “元婴修士辅助炼气修士筑基？只怕本座有灵力给你，你没命承受！” 陆远只道： “无需长老灵力支持，只需用手搭在弟子肩上，确保弟子冲关筑基时，不会走火入魔即可，无入魔之忧，弟子自能尽心冲关！” 走火入魔？ 归雁真人忽然明白了什么，扭头看向半畦用魔气作灵肥的紫合花。 她猜测，此子很可能已沾染魔气，至少精神上受魔气侵袭，留下魔障后遗症，需要有强者镇压魔念，才敢筑基。 这很合理。 于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霜月的弟子。 她蹙眉舒展，语气也跟着温和许多。 “你说的辅助修行，也是双修的一种，本座虽然不再年轻，却也是清白之身，从未助男修冲关。此番若是助你，你成功筑基便罢，若是不幸筑基失败，本座岂不会贻笑全门？” 陆远一愣，半晌才捋顺长老的逻辑。 “呃，长老，这个真的谈不上双修。” 当年，陆远也是尝试以这种方式，请求折蕙执事助他炼气，主打一个零距离接触。 只有零距离，绝对没有负距离，也不会有灵力或体液交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最终，折蕙执事还是向他气海输入温润的灵力，助他达成完美炼气，灵压比一般炼气修士高三成多。 由于助力修行时，需双方灵压同步，也算是某种双修了！ 所以，当年陆远差点没挨折蕙执事七大道侣的围殴。 至今，也一直记着折蕙执事的恩情。 不过，听归雁真人的意思，似乎更在乎他能否筑基。 归雁真人冷哼一声： “我说是，那便是！ 你若成功筑基，本座双修有功，拿紫合花心安理得。 若筑基失败，等于毁我名节，便与我去万兽峰修行一个月，如何？” 好家伙，正反都是你赢麻了？ 您还真是个老机灵鬼！ 陆远倒也并不担心对方使坏。 这里是百草峰，霜月长老的地盘，他体内还有圣光与剑气护体，可察秋毫…… 归雁真人更在乎胜负的名节。 从归雁真人对霜月真人的态度看，似乎有一种该死的胜负欲，想凭借自身资源与魅力夺其所爱。 但又必须赢得堂堂正正，让对方无话可说的那种。 若自己筑基失败，被迫被她带去万兽峰修行，她也脸上无光，只是一种惩罚措施。 若自己筑基成功，等于说，霜月真人做不到的事，她却能做到。 既得了面子，又赢得紫合花，甚至有恩于他，日后未必不能邀请他去万兽峰修行。 重点是赢，她不止要赢得霜月长老的紫合花，还要赢得霜月弟子的心…… 于情于理，她没有任何理由故意让自己筑基失败。 如此想来，陆远徐徐睁开眼，眸光温润有礼，面露坚毅道： “我不会让归雁长老失望的。” 一旁，叶尘终于忍不住了，以神念提醒归雁真人： “师尊，你可知半个多月前，此子在内坊打着霜月长老与李师兄的名号，将止血草卖到一块灵石一株的天价？他甚至因此还与六皇子攀上了关系！ 弟子观此子沽名钓誉，擅长作秀，与门内各路强者都能攀上关系，无论筑基与否，他都稳赚不赔，师尊何苦赔上名节助他筑基？” 归雁真人却道： “既然如此，你不说出去不就行了？ 仇恨与嫉妒，已经蒙蔽了你的双眼。 你与赤焰虎的修为都比人高，赤焰虎却死在人家手里……将来若有一天，你的御兽术达到有这等境界，为师定会亲自助你结丹。” 叶尘： “……” 归雁真人： “开始吧。” 只见她盘膝坐在陆远左后侧，没有用手搭在陆远肩膀，而是直接单掌贴在陆远背部，更方便运力辅助。 随即，吩咐一旁的叶尘： “你帮为师与陆远护法。” 叶尘一愣，人都听傻了。 我死了两头灵虎，居然还要帮敌人与师尊双修冲关护法？ 小丑竟是我自己！ 陆远能理解叶尘的感受。 这和徒目前犯，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自己唯有疯狂筑基，才能不辜负长老的双修与他的护法。 如此想来，陆远闭上眼，开始运力。 提前服用的通脉丹与洗髓丹，让他此刻灵脉畅通，髓血滋生。 气海中，他将霜月真人的气旋拉出三瓣独目涟漪，与归雁真人近距离形成的巨大气旋强行融合在一起。 达成双核驱动！ 气海内的灵压迅速攀升，掀起惊涛骇浪，冲刷气海边缘。 与此同时，来自筑基丹的药力，在气海的边缘开始筑基。 陆远感觉到，双核驱动太强，导致灵压攀升的速度太快。 这种情况可能会导致两个结果： 一，快速筑基，但根基不稳。 二，气血攻心，走火入魔。 好在，陆远早有应对措施。 他正准备以剑气控制基台，辅助筑基。 然而，正在这时—— 一道温润的筑基境灵力徐徐输入灵脉，汇聚于气海外壁，辅助气海内筑基丹的药力，试图构筑更稳固的基台。 正是来自归雁真人的压制的筑基灵力！ 归雁真人果然还是步了折蕙执事后尘。 对陆远而言，这种可控的筑基灵力，比陆远的剑气辅助更精确、稳妥，从而构筑更为坚固、厚实的筑基基台。 但这不止是归雁真人一个人的功劳，也有陆远体内气旋的功劳。 毕竟，陆远筑基灵力的来源，归雁真人的气旋占了大头，提升了二者灵力的同步性。 若非如此，归雁真人也不好冒险输灵。 归雁真人细眉紧蹙。 她也没有想到，这小子的筑基灵力与她的灵力竟有如此契合的相性，宛若鸾凤和鸣。 “难道说，他有特殊的双修法门？” 此刻，有归雁真人的双修辅助，陆远稳坐钓鱼台，等着气海的灵压慢慢攀升至极限。 见基台愈发的稳固，陆远加大力度，以剑气掀起气海巨浪，辅助灵压攀升，迅速达到筑基境灵压，并继续爬升…… 一直到超出普通筑基约三成的灵压后，他的气海才慢慢平静下来。 时间仅仅过去半个时辰。 这一刻，陆远成功筑基！ 而且是，圆满筑基。 其气海灵压明显超出普通筑基初期修士一大截，达到理论极限了。 陆远没注意到的是—— 方才以剑气冲击基台时，竟有一丝剑气越过基台，冲入她的体内。 归雁真人的气海中。 隐约间，她看见了…… 一条龙。 54 糟了，长老体内有我的剑种！ 待众弟子回弟子房后，陆远取出二十株紫合花交给门童，送给归雁长老。 按照约定，他只需送十株即可。 但他也曾答应给二十株，以回报归雁长老不惜名节助他冲关筑基的恩情。 归雁真人没有多说什么。 陆远亦于崖边安心修行。 一夜无话。 …… 次日。 晨霭散去，红日初升。 住在山顶的归雁真人与七位亲传弟子都还没结束一夜的修行，兰道子就已经来了。 所以，他来到万兽峰主峰，最先看到的反而是于崖边静修的……陆远。 兰道子面露惊色。 于百丈之外，踏空驻足。 遥观此子，静修气息之平和，散开剑识之隐蔽，护体剑气之雄浑，令他叹为观止。 这不该是筑基修士该有的境界！ 隐藏修为了吗，也许隐藏了一点，但绝无可能结丹！ 奇怪…… 崖边。 陆远徐徐睁开眼。 翩翩起身，朝面前云海略一作揖： “师兄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叙？” 兰道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看的入神，已经被云海淹没而不自知。 他走出云海，脚沾崖边，踏实落地。 “你是归雁长老峰新收的亲传弟子？” 陆远抬头看了眼。 这是一个个子不高，五官也很普通，面容温润，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笑容的年轻男修。 他的气质很特别，像是一块磨刀石不断被刀剑摩擦，历久弥新。 陆远知晓，兰道子师兄是个天才剑修。 但当面看，对方却将与剑的一切都完全收敛，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剑客。 想做到这一点，其实是很难的，需要有极高的剑道境界，起码得无限接近他的剑境才有可能做到。 相较而言，李师兄潇洒飘逸，眸中剑气氤氲，是一眼能看出是剑客的。 “百草峰陆远，见过兰道子师兄。” 又一个百草峰男弟子？ 兰道子淡眉紧皱，负手问道： “李伶舟是你什么人？” 陆远如实道： “是师兄，也代授弟子剑道。” 李伶舟居然会向旁人传授剑道？ 而且，还真就学会了！ 兰道子不动声色，内心却感觉，这辈子可能和李伶舟过不去了，来万兽峰买头灵宠，居然也能碰见他的剑传弟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但李师兄不过粗鄙之人，你比他的境界高多了。” 陆远不愿师兄被看低，哪怕是以抬高他的方式。 “师兄过誉了。 也许是我们的实力不足以掀开李师兄粗鄙的外衣，才见不到她的细腻之处。” 兰道子自知语失，连忙笑道： “哈哈，有理，是我太弱了。” 陆远却觉得正好相反。 这人隔着百丈远，居然能看出这么多，连他的敛息剑识都被发现了。 强的可怕。 听到说话声，七位亲传弟子也都陆陆续续走出了弟子房。 为首的，是一位看上去年过百半的仙妇。 飞鸿子，百草峰育兽执事，曾经的万兽峰首席亲传弟子，金丹初期修为。 她领众人与兰道子打招呼。 “兰师弟来的也太早了。” 兰道子笑道： “飞鸿子师姐早，兰道子不姓兰，师姐叫我师弟就行了。” “兰道子师弟来的太早了，师尊还在洞府休息。” “不必长老出面，我相信七位师姐、弟的实力。” 飞鸿子又道： “这次师尊让我们自由发挥，陆远师弟作为客卿弟子也会全程参与。” 兰道子面露惊色。 “陆师弟也是御兽师？” 陆远颔首： “略懂一些皮毛。” 一旁，唐筱舞听陆远说话就来气。 “谦虚过头，就是骄傲，我看你心里想的是让我喊你爹。” 陆远心道，我没你这个不孝女！ 飞鸿子道： “走吧，去火灵峰挑选火兽。” 九人随即踏剑前往火灵峰。 当然，陆远是乘剑行舟去的。 看起来格外拉风。 唐筱舞一路尾随。 她觉得，这人也太奇怪了。 时而过度谦虚，又时而过度张扬。 九人抵达火灵峰。 火灵峰上豢养的，都是火系灵兽。 陆远甫一落地，迎面就看见一群赤焰虎虎仔，在喷火嬉戏。 虎仔们见到陆远收起剑行舟，都很兴奋的在他两腿之间钻来钻去，像是在滑铲。 这就是陆远的御兽亲和力。 一旁，叶尘脸都绿了，却强颜欢笑，没有多说什么。 见大家面色凝重，兰道子便开口： “我不一定非要金丹境的火系灵兽，筑基境火兽也可以，大家量力而行。” 飞鸿子： “师弟还是先挑一只喜欢的再说。” 她先是带兰道子深入林中，找到一头金丹境的火麒麟。 众人一路跟过去。 兰道子取出一把测试用的低阶玄铁剑。 飞鸿子以火麒麟最爱吃的樱桃冰沙，吸引火麒麟靠近。 吃完樱桃冰沙，一口烈焰喷出，将玄铁剑烧融，蒸发成了铁气。 兰道子轻叹口气： “麒麟火焰温度太高，不易掌控，何况这是极为珍稀的瑞兽，帮我铸剑太浪费了。” 随即，飞鸿子找到一头金丹境火烈鸟。 火烈鸟的火焰温度低一些，还能喷出各种古怪的焰花，似乎是完美的铸剑辅助灵兽。 然而，却被兰道子一票否决了。 “我不喜欢养鸟，直肠子，乱拉屎。” 飞鸿子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二师兄戒色，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弟子，为兰道子找到一只金丹境的火爆猴。 猴火能以掌心释放，操控极佳。 但兰道子还是不太满意，摇首叹道： “猴子倒是不错，就是性格太差，乱抓乱抢，还乱发脾气，我不是御兽师，这种类型的灵宠太难掌控了。” 飞鸿子板着脸道： “师弟到底想要何种灵宠？” 兰道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想要的是温顺可控的火灵兽，可火系灵兽大多是暴脾气，也许是我要求太高了。” 陆远一直暗中观察，在山腰的水潭中，发现一头符合兰道子要求的灵兽。 “有几只生活在水中的火兽，但修为均不足金丹境，不知兰道子师兄有没有兴趣。” “水中火兽？” 兰道子以为听错了什么。 二师兄戒色随即解释道： “是山腰明潭中的蓝焰豚，能在水中释放持续、温和的蓝色火焰，可问题是——” “没问题，我也能在水下铸剑。” 兰道子抢答道。 飞鸿子有些无语，提醒兰道子： “它的胆子很小。” “我很温柔。” “它的火焰温度太低，很难用以铸剑。” “可小火慢铸。” “蓝焰豚极难驾驭，我们也只是放养。” “那便有劳诸位代为签订血契。” “……” 飞鸿子本以为自己是大师姐，有着金丹境修为，第一个出场御兽，手拿把攥。 结果，兰道子选了个水下火兽。 她最擅长的是鸟类御兽，最不擅长的是鱼类御兽。 何况，这几头蓝焰豚极难掌驭，连师尊也只是成功豢养，从没有签订过血契。 …… 九人来到山腰，于明潭边驻足。 明潭不大，但深逾百丈，连神识都一眼望不到底。 飞鸿子与两位男弟子先行入水，尝试控制蓝焰豚。 对蓝焰豚来说，御兽者只有一次通灵锁魂的机会。 一个时辰后。 三人陆陆续续失败了，其中一人甚至被凶鳄咬了。 紧接着，另外两名弟子自信入水，以更快的速度败下阵来。 其中一人的头发，被蓝焰烧成了宛若瀑布的流体…… 岸边，兰道子叹道： “果然，还是我要求太高了……不知，归雁长老能否御使蓝焰豚？” 唐筱舞冷哼一声，仰首说道： “呵，还不至于要师尊动手。” 说罢，一跃跳进了明潭。 叶尘见状，也紧随其后。 兰道子扭过头来，好奇地问陆远： “陆师弟不下去试试吗？” 陆远平静道： “我非万兽峰弟子，只有七位师兄、师姐都做不到的时候，我才会斗胆试一试。” 兰道子微微颔首，忽然，以一道极其隐蔽的神念对陆远道： “这位叶师弟气息不稳，好像一直暗中盯着你，要多留意。” 陆远微微颔首，也以隐蔽的神念回应道： “多谢师兄提醒，我会注意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很快。 陆远察觉出水下有些不太对劲。 这时。 归雁真人终于走出洞府，来到了明潭边。 她依旧穿着华丽的衣着，保持光芒流转的年轻相貌，甚至法术的痕迹很少了。 恍惚间，竟真有沉鱼落雁之姿！ 陆远却隐约察觉到一件更诡异的事。 归雁长老的丹田内，竟蕴含了一丝自己的银河剑气？ 糟了，长老体内有我的剑种！ 还被育成了剑胎。 不是，您说双修，是来真的？ 见陆远表情茫然，归雁真人开口道： “蓝焰豚的掌御难度极大，她们俩遇到困难了，你也去帮忙吧。” —————— 冲上三江啦！ 预计下周二或周三上架，上架前还要继续保持追读，才能稳住三江后面的强推哦……感谢兄弟们的支持！ 35 龙的滋味 涓滴剑气，蔚为大观。 寻常剑气入体，多以锋锐见长，会以直线切割灵脉，迅速消弭殆尽。 陆远的剑气却不同，涓滴剑气，竟如万马奔腾，天河倒挂，在灵脉中裹挟灵力，呼风唤雨，追风逐电，宛若龙息。 直至汇入气海，涓滴剑气，竟掀起惊涛骇浪，吞云吐雾，经久不息。 最终，化为龙形消散…… 归雁真人盯着陆远的侧脸，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一条龙。 通过双修的同步灵力，仔细确认其气海灵压，方知他并非龙裔妖类，只是个天赋略显平庸的人类修士。 剑气，可能只是一种特殊的内息法门。 她也曾与李伶舟交手过，见过类似的奔腾剑气，却未曾感受到如此强烈的阳刚龙息。 尤其被陆远的剑气强行冲刷基台，以至于她的奇经八脉、四肢百骸都被冲撞的有些…… 难受。 万幸，这小子居然真的筑基了。 而且，达成了罕见的圆满筑基！ 于他这种天赋来说，已是奇迹，须有多种奇遇叠加，才有可能实现。 想到这里，归雁真人徐徐起身。 面色微晕，却以法术强压下来。 “你的剑气不俗，颇有李伶舟神韵，又有他缺乏的阳刚之气，日后必成大器。” 陆远随之起身，转过身来，朝归雁真人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长老栽培！” 归雁真人渐渐有些明白这小子为何能屡受女人青睐了。 她只是不明白，像陆远这种年纪，是如何将植灵与御兽，修行到此等境界的？ “待紫合花开苞后，你亲自送十株来万兽峰，记住了。” 陆远心中无奈，看来这一趟万兽峰之行是避免不了了。 嘴上却欣然应道： “这是自然。” 如此一来，归雁便在霜月的宝贝弟子身上成功入了股。 不能让霜月专美。 她平复心绪，扭头看向百草峰山顶，骄傲道了句： “霜月，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山顶，没有回答。 唯有秋光明媚，山风徐徐。 吹的松叶簌簌，清雾翩翩。 “叶尘，走了。” 归雁挥袖离去。 只剩下叶尘满脸冒着绿光。 他敬仰的师尊，亦师亦母的完美女神，居然，居然…… 陆远朝叶尘挥了挥手，试图唤醒他。 “叶师兄？” 叶尘盯着陆远，语气强行平静下来： “望师弟早日莅临万兽峰。” 说罢，踏剑扬长而去。 目送归雁真人与叶尘先后离去，陆远长舒了口气。 筑基的感觉，真好。 十倍的灵压，仿佛是瞬间膨胀的巨人。 气海有了固态的基台，推动体质与力量上升到了新的台阶，对各类法术的运用，也有了新的体悟。 不同于炼气境的青春飘逸，筑基之后，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也变得稳重、厚实了许多。 陆远站在崖边，向下看去……恐高是一点也没缓解。 当然，也可能是自己前世摔进下水道穿越的后遗症。 “筑基修为，加圣光护体，银河剑气，以及暴击金芒，金丹以下，没人能动的了我！” 陆远终于有了些许安全感。 起码在门内，他可以稍稍走动了。 但不能走太远。 “多亏归雁真人该死的胜负欲，让我省下了九枚筑基丹，可以卖掉换灵石，也可以留着继续提灵升阶，冲击筑基中期。” “只是，这位叶尘看上去有点不对劲，连续控制灵虎来山脊侦查、试探，似乎并非是归雁真人指使，可能是另有所谋。” “紫合花还有半个月就要开苞了，必须做好全面防御，定叫觊觎者们有来无回。” 陆远来到药畦边，重新施展小云雨诀、护苞诀、养精术等各类种田法术。 虽然这些基础法术的境界无法更进一步，但灵压更高，速度和效率都有所提升。 一旁的雪鸮崽种，对他毕恭毕敬，再也不敢躺平混日子……至少陆远在的时候，它在规规矩矩地护田。 为了奖励它，一半虎肉与之分食。 又将冲关剩下的通脉丹与洗髓丹，以及九枚筑基丹中的一枚，作为奖励送给它。 “你好好种田，我既已筑基，自然不会忘了你，百草峰灵气充沛，以你天赋，辅之以丹药，筑基不难……难的话就是你偷懒了。” 崽种： “……” 随后，陆远尝试以筑基境灵力催动银河剑气，汇入三瓣独目涟漪，制造暴击金芒。 金芒更亮了一些，总量多了一点点。 然而，暴击幅度没有明显提升，最高也只能达到三十几倍…… “也不错了，起码在金丹以下，我能保障自身的安全。” …… 三日后。 陆远前往弟子房。 准备找丹阴子师姐要点魔丹，顺便跟翠云子等诸位师姐去一趟内坊，购置一些筑基级的阵法、箭矢与爆炸符。 刚到弟子房后山，半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柳如烟。 一个妖魔同体的女人！ 身段纤若无骨，体态飘若柳絮，却又窈窕有致，娇嫩的快要掐出水来。 “陆师弟，别来无恙。” 陆远对她还是有些警惕的。 “许久不见了，柳师姐。” “听说前几日，御兽长老来百草峰见了师弟，不知是有何事相商？” “一点误会，已经解开了。” “师弟不必害怕，这里是百草峰，你别看霜月长老不问世事，但我听说圣光可是很厉害的，没人敢在百草峰上撒野，那些觊觎你紫合花的人，只敢在附近山上活动，谁也不敢踏上百草峰！” 这倒是真的。 雾山五行就不敢追到百草峰。 叶尘控虎上山探查，只敢挑陆远释放酒味的时候，他本人更是藏的远远的。 就连归雁真人，来山脊也给足了霜月长老的面子。 “嗯，多谢师姐提醒，归雁真人也并没有为难我。” “会不会还给你好处了？” “师姐何出此言？” “不管是什么，归雁长老都想和霜月长老争一争的，霜月长老难得收了个男弟子，她当然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天才？” “归雁长老确实邀请我去万兽峰修行一段时间，不过我拒绝了。” “拒绝的好！万兽峰太野蛮了，不适合师弟种田……对了，我看师弟气色特别好，莫非有什么喜事？” “嗯，炼气九层了，此番想去内坊购置些许丹药，准备筑基相关事宜。” “那确实是喜事……不过，师弟可不要忘了紫合花哦。” “无妨，紫合花还需要一个月才能开苞，在此之前，就算偷走也白费。” “原来如此。 于师弟而言，这也是一场试炼。 若能让高阶紫合花开苞，师弟一定会成为下一个亲传弟子。 不过，门内妖魔众多，而紫合花对妖魔修行极为重要，师弟可要保护好花株。” “多谢师姐提醒，我会注意的。” 二人打了个照面，随便聊几句就分开了。 但陆远清晰地察觉到，柳如烟方才一直以某种特殊的隐蔽神识，观察他的气海。 对陆远来说，这是一件很没礼貌、足以判定为不怀好意的事。 就连霜月长老，也不曾查看过他的气海。 “这女人心机很深……得防着点。” …… 来到弟子房。 陆远在丹房里找到了丹阴子师姐。 丹房里有个九座丹炉，闷热潮湿。 几十个女弟子，穿着近乎亵衣的薄纱，在丹房里忙前忙后。 见陆远来了，丹阴子连忙换了身青袍，把陆远引到了后山。 “我想拿一些筑基丹与师姐换点魔药。” 陆远开门见山道。 他需要更多魔灵汇入三瓣独目涟漪，制造足够多的暴击金芒，提供持久的暴击效果。 如此，才敢安心离山。 丹阴子微微一惊，试探性地问陆远： “长老都告诉你了？” “长老只告诉我，师姐偶尔会炼制一些魔药，助长老药浴和疗养。” “哦……魔药我倒是有，也不需要拿珍贵的筑基丹来换，我只是担心，师弟沾染魔气会影响筑基，易走火入魔。” 陆远没想到，连丹阴子师姐都看不出他已经筑基了，银河剑气的隐息效果太强了。 “弟子也略通药术，且根骨平庸，体质对妖魔免疫，不会有问题。” “师弟过谦了，明明什么都很厉害，连八枝师妹都被你激励，已开始闭关结丹了。” 说罢，她取出十枚炼气级的魔血丸。 “师姐，我需要筑基级的魔药，用以种出魔灵紫合花。” 筑基级？ 丹阴子微微一怔，联系陆远拿筑基丹换魔药的想法，瞬间明白了。 “我早该想到的，长老怎么会随便让男弟子上山……恭喜师弟啊！” “紫合花将开，药田防御压力大，还请师姐为我保密。” “这是自然。” 丹阴子随即取出十枚筑基级魔血丸。 “师弟用药时一定要注意安全，若身体出现异状，务必第一时间找我，而非暮谣。” 陆远心想，暮谣师姐擅长镇魔，想要解魔或反向化魔，丹阴子师姐一定会更擅长。 “弟子铭记于心。” …… 百草峰，西边。 飞石峰。 某个深邃、隐蔽的石窟内。 一个身穿樱红烟衫的女子，盘膝坐在石台上的阵法中央。 风娇水媚的五官上黑雾弥漫，额头渗出一滴滴豆大汗珠。 离开百草峰，柳如烟很难抑制住体内混合的妖气与魔气。 不知何时起，她的眉心正前方，空间缓缓扭曲，形成一团不断逆旋转的螺形黑雾。 螺旋黑雾中，传出一道语气低沉、干枯将死的老者声音。 “我只想听到有关第九夜的消息。” “回尊主，第九夜并不在百草峰，她只是霜月的一只手。 不过，请允许属下向您推荐一个比第九夜更完美的人选！” 56 用文火！ 在陆远面前。 圣光笼罩的叶尘残躯中，流出一丝丝微不可查的、不溶于水的黑气。 刚要扩散开，就被耀眼的圣光净化。 不断流出，不断净化…… 唐筱舞也迅速反应过来，面露惊色。 “那是什么！” 陆远轻叹口气： “想不到，叶师兄竟是魔族……唐师姐难道一点也不知道吗？” “我、我为什么会知道。” 唐筱舞心中还有些火气，明明叶师兄知晓她是兔妖，却隐瞒自己是魔族的事实，看来师兄妹感情都是假的。 陆远观察叶尘身上散逸的魔气。 与一般的魔气有些不一样，明明隐藏的更深，却更加不稳定。 如果叶尘只是单纯仇恨他，不可能能把魔气隐藏的如此隐蔽。 “叶师兄的状态很不好。” 唐筱舞从埋怨叶尘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意识到师兄的状态已惨不忍睹。 “那可不，被烤了肝，现在魔气又要被你的圣光给净化了，会死人的。” “魔不一定是坏人，还是先唤醒他吧。” 唐筱舞微微一怔，喃喃自语： “你……对谁都这么温柔吗？” 陆远随口道： “仅限男人。” 唐筱舞： “……” 实际上，陆远并非是对叶尘温柔。 而是因为他察觉到叶尘不太对劲，不想凭空多一个阴郁、古怪的死敌而已。 就算真要多一个死敌，也得给他足够的时间，多多探查，做好应敌的准备。 平时，总不能拿剑识探查人家的气海。 而眼下，圣光笼罩便是一种探查手段。 只可惜叶尘是魔，继续圣光笼罩的话，与杀人无异。 若是四下无人，陆远会就此了结叶尘。 但眼下，陆远只得撤去圣光。 甚至还给叶尘腰子里塞了一颗愈灵丹。 即便是魔族，也是可以通过吞噬愈灵丹恢复身体的。 吸收药力的速度甚至比人类修士更快！ 血肉模糊的残躯正在慢慢自愈…… 但精神问题还是解决不了。 陆远便道： “叶师兄的身体并无大碍。 但他刚才施展的龟息法门不太对劲，导致他深陷梦魇，无法自拔，强行唤醒，他的魔躯有失控的风险。 只有先抚慰他的魂灵，然后才能温和地将其唤醒。 我的愈魂术只对灵兽有效，唐师姐有什么魂系法术能抚慰叶师兄魂灵吗？” 唐筱舞认真想了想，无奈摇头，提出了一个荒唐的计划： “若能翻开叶师兄的眼睑，我的黄瞳草或许对魔魂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真有你的！ 连陆远都佩服她的脑洞大开。 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以试试，长老已经在岸边了，却没有下来干涉，应是让我们自由发挥。” 一听到师尊来了，唐筱舞忽然有了底气。 “好，就这么办！” 陆远没有靠近叶尘，而是施展剑气，远程将他的眼皮翻开。 唐筱舞来到叶尘上方三丈距离，取出了黄瞳草，睁开双瞳。 陆远再次施展圣光，用以照明。 叶尘被剑气强行翻开了白眼，与黄瞳草的炯炯有神的双目对视。 大眼挤小眼…… 黄瞳草魂环转动。 叶尘的魔气如洪水决堤，瞬间外泄。 唐筱舞慌了。 她的身子忽然一暖，被陆远圣光笼罩，才没有被魔气波及。 而后，瀚云玄龟才姗姗来迟，游过来保护唐筱舞。 “谢、谢谢……现在该怎么办？叶师兄会死的。” 陆远心中疑惑：都这时候了，为什么归雁长老还不出手？ 既然如此，他可要自由发挥了。 “圣光用多了会杀死叶师兄的，也许可以试试让蓝焰豚的火灵镇压魔气…… 正好，叶师兄魔气散逸太多，导致水潭不适合生存，蓝焰豚必须这么做。” 通常来说，妖气与魔气有一定的互相抑制效果，兽火也大差不差。 可能会压制魔气，但也可能会直接火化。 唐筱舞也别无他法： “也只能试试看了。” 陆远遂以剑气与御兽术，控制领头的筑基巅峰蓝焰豚靠近叶尘，释放蓝焰。 他甚至给蓝焰豚下了个命令。 “用文火！” 于是，冰蓝色的火势减半，覆盖在叶尘的身体表层。 在陆远剑气的控制下，淡淡的焰层随水流飘摇不定。 很快，叶尘的魔气渐渐被控制住，不再大面积流失。 唐筱舞也觉得太神奇。 原来，蓝焰豚是这么听话的吗？ 与此同时，叶尘也被蓝焰豚的火焰给烧醒了。 挣扎着身躯，看起来十分痛苦。 表层的皮肉已经半熟。 红肿冒油的嘴唇发出滋滋响声： “陆远，我恨你！” 见叶师兄终于清醒，唐筱舞松了口气，竟开始为陆远辩经： “叶师兄，这次是陆师弟救了你。” 然而，叶尘的语气却逐渐失控，很快变得歇斯底里： “先是师尊，现在又轮到了师妹……你们都被他这张脸和故作温柔给骗了，他能一边战斗，一边活活烤死了赤焰虎！” “可你也对我隐瞒了魔身，否则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师兄你冷静一点。” “师妹，你变了，你们全都变了！” 眼看叶师兄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唐筱舞再次御使黄瞳草，试图麻醉他。 黄色的催眠魂环徐徐转动。 叶尘双眸一滞，识海瞬间空白，被长期潜伏在体内的宿命魔魂，吞噬了。 “不好！” 陆远隐约察觉到危险将至。 下一刻，漆黑的魔焰自叶尘腹部，像火山一样轰然喷发。 瞬间吞噬了正在喷出蓝火的蓝焰豚。 叶尘的四肢开始抽搐，扭曲，缠绕，直至变形……已完全失控。 他的魔躯随之暴涨十倍，变成了一头宛若水母状的魔形。 潭底水流随滚滚魔气上下震荡，导致泥沙翻涌，水压陡然下降。 陆远只觉汗毛倒竖，骨节隐隐颤响。 一转眼，叶尘的触肢竟从额头生生撕开一道血口子来，开出一道森森血眸，硕大的白眼珠子凸了出来。 唐筱舞瞬间失神。 瀚云玄龟护在她的身前，但是同样受到了某种精神攻击。 水母魔躯突然伸出无数触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各个方向绕开玄龟，将黄瞳草与唐筱舞拖进了魔躯内部。 短短两息。 玄龟回过神来，已不见主人踪影。 陆远与那巨大白眼对视的一瞬间，忽感气息凝固，感受到一股如远古洪荒般的悲怆与浩瀚无声的威压，仿佛有无限个触肢正在撕裂他的头皮，入侵他的识海。 心脏骤停，骨节凝固，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隔空掐住他的丹田。 身体僵直，背脊发凉，像是被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卡在了嗓子眼。 稍有不慎，就会失去自我意志，被触肢拖进万劫不复的灵魂深渊。 好在，他的识海中圣光弥漫，迅速解除了精神攻击。 一根根漆黑、扭曲的触肢已近在眼前。 被圣光挡在了体外。 陆远惊魂未定。 这种诡异的感觉，他只在书上看到过。 他无比确定，叶尘蜕变成的怪物，正是目前肆虐中原，被称之为新三灾之一的—— 幽冥！ 36 从此你会与姐姐共享一个身体 螺旋黑雾的那头。 被柳如烟唤作“尊主”的老者，不相信这世间有比第九夜更完美的存在。 “我们需要最优质的魔气来维持阵法，没有比传说中的第九夜更完美了。 她是魔族新一代的希望，如幽冥般无情，如罗刹般残忍，如圣女般纯洁…… 她是魔女中的魔女。” 死变态！ 柳如烟在心中骂了句，嘴上却道： “尊主，那只是传说，至少在百草峰上，未曾查到第九夜的痕迹，只能推测，霜月或曾与第九夜有过接触，仅此而已。” “老夫可不止你一个手下，你最好不要偷奸耍滑，我只要想听到第九夜的消息，莫要随意打开螺雾。” “等等，尊主，属下向您推荐的是一个能种植高阶紫合花的天才灵植夫，只要有足够的高阶紫合花，我们没必要再找第九夜。” “那便把他带过来，让老夫看看。” “霜月尤其看重此人，几乎当亲传弟子一样培养，很可能身怀霜月送的防御法器，住的又离霜月很近，偶尔下山，属下却又不能离开百草峰太远……” “霜月与我们有合作，甚至没有她你根本活不了，贸然夺走她的弟子实属下策。” “弟子若能远离百草峰，或能以魂术夺舍此子，继承他的记忆与植灵术，这样既不会得罪霜月，又可以暗中为我们种紫合花。” “真可惜啊，你要变成男人了吗？” 死变态！ 柳如烟又在心中骂了一遍。 “不，夺舍之后，此子只会变成属下的分魂傀儡……问题是，属下无法离开百草峰超过十里与一炷香的时间。” “如此甚妙，如此甚妙啊，你会拿到你想要的阵眼符，你若偷奸耍滑，这符器便会要了你的命；若能实现你说的计划，你便能永远拥有它了。” “多谢尊主成全！” …… 另一边。 陆远回到山脊。 他从丹阴子师姐那里拿到十枚筑基级的魔血丸。 一颗接一颗地吞入腹中。 以剑气护药，一路送至气海中的三瓣独目涟漪。 待十颗魔血丸全部汇入涟漪，反倒是魔气过剩。 于是，他又吃完半只烤赤焰虎，在崽种身上抽了一发，再注入更多剑气，妖灵才能匹配魔气。 圣光笼罩的人灵有不少，但仅限于在百草峰上。 离开百草峰，霜月长老的气漩消失，就需要灵石、筑基丹和灵麦来弥补了。 陆远优先选择灵石。 灵石还有一百多块，能迅速转化为灵力。 灵麦吃撑，也转化不了一百块灵石提供的灵力。 筑基丹太珍贵，直接用于提灵太浪费了。 八颗高品质筑基丹，可以卖到八百灵石！ 八百灵石足够他组建一整套海陆空防御体系了。 于妖魔而言，紫合花太过珍贵，不排除开花时，有人抢花、偷花、甚至是骗花。 眼下花还没开，偷走也养不活，是短暂的安全期。 “接下来，我要尽快去一趟内坊。” 如今，金丹以下他已无敌，金丹以上的长老不会下山害人，他可以在内门随便走了。 陆远从丹阴子师姐那得知，下次弟子房师姐们内坊交易的时间，延迟到七日后。 由翠云子领队的全人类弟子阵容，无惧任何体检抽查，不用交过路费，百草峰的敌人雾山五行目前尚未恢复，此行相当安全。 “可问题是，紫合花开苞在即，我很快就要留在山上护花，等不了七天时间了。 何况，师姐们组成全人类阵容，我若与之随行，反而会给她们带来额外的风险。 如今我已筑基，又有多种外挂傍身，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都远超筑基上限，已不需要诸位师姐的保护了，独行才是更好的选择。 只要不御剑飞行，以陆地剑仙之资，独行于山野丛林，有剑气隐息，圣光护体，谁能知晓我的行踪？” 如此想来，他立即交代崽种看家护院。 遇到有人偷花、抢花，直接去山顶找霜月长老，只要长老出手，没人能离开百草峰。 一切准备妥当。 卯时。 趁天还没亮，陆远星夜启程，徒步下了百草峰。 向北直奔内坊！ …… 然而，刚下山还没走出几里路，陆远就发现被人跟踪了。 他的气海中，时而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魔女气漩。 气漩涡心，竟又赫然出现了狐形！ 这意味着，跟踪者不是旁人，正是前几天刚打过照面的—— 柳如烟！ 陆远心中思忖： “看来，这女人一直在远处监视我，果然不怀好意。 只是这时候下手是不是太早了？ 山脊上的紫合花还没开苞，就这么相信我的实力吗？” 眼下，摆在陆远面前的，有三个选择： 第一，原路返回，越接近百草峰越安全。 问题是，容易与柳如烟打照面，可能提前引发冲突！ 如今的陆远，倒不怕与柳如烟发生冲突。 从气漩反应看，柳如烟的修为依旧保持在筑基初期，不存在隐藏修为的可能性。 纵使她有妖力与魔力的双重加成，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论媚术，他通过气漩反应对柳如烟知根知底，料敌为先，很难中招，更别说还有圣光提神净化，以及暴击金芒吸取妖魔之力。 陆远担心的是，近距离发生冲突，若自己斩杀柳如烟，会不会被她的同党发现？ 如果她有同党，大概率在百草峰。 如果她还有后台，那就更麻烦了。 因此，陆远放弃原地返回的打算。 第二，继续赶路，什么也不做，等待柳如烟先动手，再予以反击。 这样一来，依旧会出现新的问题： 她如果召唤更多的同党、甚至来自百草峰外更强的同党，怎么办？ 陆远不会坐以待毙。 第三，稍作试探，随即主动出击。 他刚离山不过几分钟时间，估计连柳如烟也很诧异他竟独自下山，还徒步潜行。 一对一，柳如烟纵有天大的本事，在他手里也翻不了天。 他必须珍惜转瞬即逝的一对一机会，不给柳如烟召唤队友的时间。 如此想来，陆远立即以曲线赶路。 内视气海，发现柳如烟的气漩反应时而出现，时而消失。 说明跟踪的距离时而超过一里，时而在一里范围内。 而他的气海出现气漩的最大距离，通常不超过一里。 显然，这和自己的曲线走位有关系，而气漩反应看的是直线距离。 “这也意味着，柳如烟并不能追踪我的气息，而是跟踪我的脚印，或观察留在丛林、草地上的痕迹一路跟过来。 对于百草峰弟子而言，这是基本功。” 确定柳如烟就这点本事，陆远还有第四个选择：隐息跑路甩开她！ 不过，陆远不想浪费这个大好的机会。 他要借此机会，不留遗憾、一劳永逸、神鬼不知地除掉这个后患。 …… 百草峰北，十里外的丛林。 柳如烟紧随陆远的步行痕迹，在茂密的草木中轻步疾行。 她也没想到，陆远突然在天亮前启程，竟徒步前往内坊。 若非她时刻关注山脊上的灵力波动、山石草木的痕迹，还真就发现不了！ 当然，于她而言，陆远星夜独行，是最完美的动手机会。 “一直走曲线，莫非发现被人跟踪了？你倒是挺机警的！ 安息吧，从此你会与姐姐共享一个身体，有你享福的哦……” 眼看离百草峰已有十里之遥，柳如烟踏起凌烟步，快速追了上去。 突然！ 陆远的痕迹消失了。 没有脚印，没有草痕，没有露滴，更没有留下任何气息…… 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怎么可能！ 一阵风来。 柳如烟突然转过身。 眼前，什么也没有…… 后颈，却突然一热！ 被一只温柔、有力的大手掐住颈椎，从身后将她整个人提溜起来，悬在半空。 “师姐是在找我吗？” 58 爹！ 有一说一，唐筱舞的身材，比陆远想象中的要更好一些。 不若穿衣时的平平无奇，没了衣服的遮掩，已初具少女规模。 但她的魂魄，却比陆远想象的要更脆弱。 一般来说，御兽天才需要常与万兽通灵，魂魄极为敏感。 魂魄越脆弱，越敏感，意味着，她的御兽天赋越高。 直面幽冥时的精神攻击，魂魄的损伤也要严重的多。 陆远也是御兽大师，却不是御兽天才。 他是后天努（开）力（挂）的结果，魂魄极为坚韧。 此刻，唐筱舞的魂体已溃散在识海中。 陆远给她服用一枚安魂丹后，又以圣光渗入她的识海，抚慰溃散的魂体，缓缓治愈。 一直到幽冥完全坍塌、溃散，潭底的冥气被圣光彻底净化之后…… 唐筱舞才缓缓睁开了眼。 迎面看见，一个头顶圣光的英俊面庞。 恍惚间，她浑身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像是呱呱坠地时，第一眼看到的爹爹。 她猛地回过神来，强忍着喊爹的冲动。 才发现自己竟未着寸缕。 “啊——你变态！” 陆远大功告成，面露些许疲惫。 “有这么跟你爹说话的吗？” 唐筱舞这才想起与陆远的赌约。 连忙闭腿捂胸，四下看了眼，将黄瞳草和瀚云玄龟收回佩戒，稍稍松了口气。 “你收服了蓝焰豚？叶师兄呢？” “我的确收了蓝焰豚，它服不服，我不知道，至于叶师兄，已完全化冥，被圣光完全净化，愿他安息。” 说罢，陆远挥手释放几道剑气，于潭壁上割了一些泛着蓝色银光的水草。 将水草一道道缠在唐筱舞的娇身上，免得她说自己流氓。 唐筱舞羞的又脸红冒了烟。 还不如不穿呢！ “你、你就没有备用的弟子服吗？” “你难道没有？” “我中间被你的圣光唤醒，已经换了三套衣服了，结果还是被冥气消解殆尽，你的圣光不强不弱刚刚好……我怀疑你故意的。” “你毛都没长齐，有什么好看的？我再迟来十息，你已经掉一层肉了。” 毛都没长齐…… 听到这几个字，唐筱舞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连、你连……我要穿你的弟子服！” “不行，你太矮了，穿不了，我看这些蓝色水草很适合你。” “你欺负人！” “别你你你了，准备好喊爹吧。” “……” 陆远清理战场，借寻找叶尘尸骨为由，找到了他的佩戒。 随即以圣光净化水中所有散逸的冥气。 最后，才领着唐筱舞回到岸边。 见二人安全回来，归雁松了口气。 只是筱舞身上的蓝色水草，实在没眼看。 “你佩戒里没有备用衣服么！” 唐筱舞哇的一声就哭了，扑在师尊怀里。 “呜呜呜……师尊，陆远欺负我！” 归雁真人从佩戒里取出一套自己的衣服，给筱舞披上。 “若非陆远师侄提议救你，我与兰道子已准备直接诛杀幽冥，身处冥腹中的你定会九死一生，还不快谢谢人家。” 唐筱舞先是披上华丽的蓝色袍服，再从里面一一拔除了蓝色水草。 她的内心其实很佩服陆远，也很感激她。 只是嘴上说不出口，需要有师尊的命令才能拉下脸皮： “谢、谢谢陆师弟。” 这是爹该做的！ 陆远颔首笑道： “师姐客气了。” 兰道子也惊叹于陆远的圣光，竟将堂堂幽冥压制到如此地步。 “看来，陆师弟施展的圣光比暮谣师妹还要更为精纯、高妙，假以时日，很有可能成为道盟神捕。” “师兄过奖了。” 陆远随即取出叶尘的冥核。 心脏大小，惨白的舍利色，质地很轻，表面还沾着密密麻麻的纤细血管。 在此之前，陆远已探查其内部结构。 似乎存在某种控制与记录类的禁制…… 意味着，叶尘很可能只是个傀儡，是被选中的、用来挑选更完美化魔之人的工具。 好在陆远已通过圣光与剑气，将其内部的禁制符文强行破坏。 陆远心想，经此一役，叶尘幕后之人应该会放弃他了。 毕竟，圣光护体的他不可能化魔。 陆远于是将冥核交给了归雁真人。 “这是叶师兄的冥核，长老节哀。” 归雁真人负手站在谭边，面露追忆之色。 “十几年前，叶尘展现出的御兽天赋并不比筱舞差，之后却再无进步，心思也不在御兽上了，每日沉迷于宗门任务……想不到，他竟是魔宗细作。” 兰道子也跟着叹道： “如此看来，叶师弟与陆师弟的恩怨只是表面，实际上是想将陆师弟变成幽魔。” 随即，话锋一转，严肃道： “此事非同小可，我等须立即去一趟戒律堂，在戒律堂的调查结果出来前，还请诸位莫要声张。” 陆远不太相信戒律堂，只道： “我先帮师兄收服蓝焰豚。” 兰道子微微一怔。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管蓝焰豚？” 陆远摊手： “现在是什么时候？幽冥很罕见吗？中原肆虐了多少年，至今没到宗秩山才奇怪吧？” 兰道子无话可说。 这些年，他确实没听到门内有幽冥之事。 说不奇怪是假的。 蛮州的灵气浓度确实不及中原，但单论宗秩山，灵气浓度并不算低，不该如此的。 另一边，陆远已从佩戒里取出蓝焰豚，置入浅水中，与之通灵： “这位兰道子师兄，需要一位火系灵宠帮忙铸剑，跟着师兄吃香的喝辣的，还能定期回这里看望你的家人，你若同意，就喷火。” 蓝焰豚十分滴高傲，根本不吊陆远。 陆远摆了摆手： “有骨气，换一只吧。” 水面瞬间燃起了蓝色火焰…… 陆远这才满意点头，很快完成蓝焰豚与兰道子缔结灵宠血契的程序。 兰道子岂能不知，陆远如此着急办完这件事，定是有求于他。 “我会以蓝焰豚的文火为陆师弟铸剑，不知有什么特别要求？” 陆远直接狮子大开口： “嗯，我要金丹境的剑材，剑符适合施展剑气，最好从剑柄到剑尖有剑气直线通道，能举剑便能射出剑气。” 苇名剑法乃实战刚需！ “……” 兰道子沉默半晌，不知该说什么好。 “陆师弟的要求还真是别致……我会努力满足你的，一个月内完成。” “有劳师兄了。” 陆远朝兰道子略一作揖，随即又道： “不过，我不会单独接受戒律堂的调查，可以派戒律执事来百草峰，当着霜月长老的面问话，我知无不言。” 对戒律堂的不信任溢于言表。 兰道子也不好多说什么。 戒律堂再大，还能大过道盟驻宗使？ 归雁真人因弟子化冥，脸上无光，也不打算亲自前往戒律堂。 “冥核你拿去给戒律堂调查，我与筱舞的目击记录会通过神念传至戒律堂。” 兰道子心想，难道是我大惊小怪了？ 这可是幽冥啊！ 没办法，他只得向归雁长老作揖，向陆远与其余弟子抱拳道： “诸位，告辞。” 兰道子走后，唐筱舞摆弄着手指，娇颜憋的通红，想了很久才来到陆远身前。 “我只喊一声。” 陆远明知故问： “喊什么？” 唐筱舞鼓起腮红，快速喊了声： “爹！” 陆远感觉很是受用，嘴上却道： “师姐言重了，我比你也大不了几岁。” 唐筱舞： “你——” 见突如其来的幽冥事件并未让弟子们留下魂灵创伤，归雁真人这才松了口气。 对陆远道： “按照约定，你与我去伶仃谷，任意挑选一头灵宠。” 37 第一次杀人，过于娴熟了 柳如烟双眸一滞，如坠深渊。 仿佛被人掐住了生死线，瞬间动弹不得。 甚至暗中稍稍运力，都有可能被瞬间掐掉头颅，回天乏术。 回过神来，确定被陆远阴了。 这小子定是隐藏了修为与气息，而且对她早有警惕。 有意从身后攻击，避开她的媚术，以及更进一步的夺舍术。 事已至此，她已经失去了先手的机会。 只能委曲求全，走一步看一步了。 考虑到陆远的温润性格，以及对妖女、魔女的包容，她还有机会。 她稳住心神，忙道： “陆师弟误会了，我跟过来，是为了告诉你山下妖魔遍地，一个人步行太危险，你该与师姐们同行。” “是吗……有必要离开百草峰十里之外才敢告诉我么？” 陆远语气淡漠，听不出任何情绪。 柳如烟瞬间心凉了半截。 眼下，她只能通过声音媚术尽量干扰陆远的心智。 “此地妖魔已少了许多。” “师姐又为何知晓？” “因为我既是妖，也是魔，是霜月长老的实验品！ 这些年，我遭人冷眼，备受折磨，一直苦苦找寻一个能救我脱离苦海的人。 直到有一天，师弟上了山，在贫瘠的药畦里种出了能治愈我病痛的紫合花。 那一天，我明白了。 师弟，便是我要等的人。 我一直在暗中观察师弟，发现师弟对妖魔极为宽容，体质又能免疫妖气与魔气。 而我，有一个三修法门，可以通过双修的方式与师弟结合，使人妖魔三者灵力混合，快速提升修为，不知师弟愿不愿意……” 话还没说完！ 刷—— 小腹被一剑洞穿。 丹田，瞬间破裂。 宽大的剑刃从肚脐捅了出来，沾着淋淋鲜血，冒着滚烫的灵气…… “不愿意。” 陆远漠然道。 柳如烟瞬间气血攻心，神识逐渐涣散。 “你……” 对修真者来说，杀头瞬间会失去意识。 但如果提前在丹田里埋设了记忆禁制，可以伺机启动反击。 所以，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修真者要优先攻击丹田。 陆远甚至拿剑刃在柳如烟的丹田内翻转搅拌，确认她的气漩完全消失才松手。 随后，才咔嚓一声，掐断了她的脖颈。 柳如烟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东天已露出了鱼肚白。 陆远立即从柳如烟的尸体上，摸出佩戒与一枚贴身佩戴的圆盘符器。 仔细辨认后，确定圆盘符器并非是定位或通信法器，他才松了口气。 “不管你有没有同党，至少现在，你的同党不可能知晓我的位置，不影响我前去内坊爆买。 就算以后报复我，身为妖魔，也不可能破我圣光的防御。 何况，我的帕鲁价值远在柳师姐之上，谁舍得直接杀掉？ 即便是柳师姐也不过是想抓我，或者通过媚术把我变成傀儡一样的种田玩物。” 如此想来，陆远立即将柳如烟的佩戒和圆盘符器置入自己的佩戒中。 随即取出一粒化尸丹，趁热将柳如烟的尸体完全腐化成种药的肥料。 装入麻袋，置入佩戒。 陆远这才意识到，自己穿越三年，竟是第一次杀人。 跟杀凶兽没什么区别。 主打一个娴熟。 内心也毫无波动，只觉得提前除去了一个重大隐患。 一切搞定，陆远不再步行留迹。 而是御剑低飞，在丛林里穿梭。 直奔内坊。 …… 抵达内坊时，天光大亮，朝霞满天。 笼罩擎首峰的雾气渐渐散去，显出一柱擎天的伟岸身姿。 陆远忽然想起了李师兄。 此刻，他很可能正在擎首峰戒律堂与张莲心面壁对弈，难求一胜。 也许，也乐在其中。 陆远转身去了内坊。 天蒙蒙亮。 内坊才刚开市，坊间人流量很低。 店铺也只开了一半。 好在，珍药阁已经开门了。 陆远径直走进药铺。 掌柜还在检查昨日账本，给店员交代每日任务，刚好见到了陆远。 掌柜是个白面微须、身材发福、穿一身蓝色锦袍的中年男人，修为是筑基巅峰。 “抱歉，还没开业，客官先看看。” 陆远也不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道： “百草峰筑基丹，贵店什么价收？” 掌柜一边检查账本，一边不假思索，本能地回答： “丹药长老炼的丹一百五十灵石，暮师姐炼的丹一百灵石，丹阴子师姐八十，其余弟子六十，这是卖价，打八折就是收购价。” 陆远从佩戒里取出一个锦囊，道： “这是八颗暮谣师姐炼的筑基丹。” 掌柜微微一惊，这才抬头，上下打量着陆远。 “你便是陆远陆师弟？” “掌柜是……” “在下江嗔子，曾经也是百草峰弟子，自从本店收了陆师弟种的止血草后，丹阴子师姐与翠云子师妹，都向我提起过师弟的事。” “原来是江师兄。” “陆师弟一表人才，又擅植灵种药，难怪会受长老器重。” “江师兄过誉了。” “只是，陆师弟尚未筑基，为何要出售暮师姐亲手炼制的筑基丹？” “陆某天资驽钝，精品筑基丹对我筑基提升有限，不如换成更多的普通筑基丹，以量取胜，力大砖飞。” “力大砖飞……师弟可真幽默，本店最低价格的筑基丹为四十块灵石一枚，陆师弟的八枚筑基丹我按原价收购，换给你二十五块普通筑基丹，如何？” “江师兄还是直接给我灵石吧，我先去散市转转，找些品质更低劣的筑基丹，我的体质需要足够的丹药量才会有反应。” “这样啊，那就不能按照原价收购了，不过我与陆师弟有缘，折中一下，九十块灵石一枚，如何？” “多谢了。” 就这样，暮谣师姐送他的十枚筑基丹，一枚用于筑基，一枚送给了崽种，剩下八枚卖出了七百二十块灵石的高价。 “暮谣师姐应该不会生我气吧？她一定能理解的，我已经筑基了，剩余的筑基丹换钱购买装备，用于保护紫合花，很合理。” 陆远拿到灵石，心中自我安慰。 临行前，江掌柜忽然叫住了他： “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远笑了笑。 “已经开口了，只能讲下去了。” 江掌柜犹豫半晌，还是说了出来： “虽然我和折蕙师姐关系不太好，但她最近好像遇到了点麻烦，如果陆师弟有门路，也许能帮她解决……毕竟，黑土峰也是本店的供货商之一。” 陆远眉头微微一紧。 “她怎么了？” “她的七个道侣中，被查出来有三个妖族一个魔族，这四人被雾山五行给杀了，折蕙试图阻止，也被打成重伤，已在黑土峰修养了半个月。” 陆远面露惊色。 “她竟没告诉我！” 江掌柜感叹道： “她有意隐瞒，连整个百草峰都无人知晓此事，更怕这件事影响陆师弟为长老种药，你莫要冲动，可以试着与她关系好的师姐无意间提及此事，让她们通过合法的方式去摆平。” “多谢江师兄提醒，这件事我会解决！” 陆远匆匆离开了珍药阁。 “妈的，又是雾山五行！” 他强压心中怒火，思来想去，才意识到这件事很麻烦。 毕竟，黑土峰理亏，人家杀的是妖魔，还真不好处理。 找几位师姐摆平的话，人类师姐没这个立场，而妖魔师姐可能会白给。 于他而言，折蕙执事如师如姐，对自己恩重如山，决不能任由她受人欺负。 “看来，只能我亲自动手了……何况雾山五行已经残缺，也许能各个击破。 不过，眼下紫合花开花在即，不宜节外生枝，待收完紫合花，我自会行动。” …… 不多时，散市上陆陆续续有了人。 陆远趁机把筑基级的疾行符卖了。 这是上一次来内防时买的跑路装备，如今已经筑基，不需要了。 当时的购买价是五十块灵石，眼下只能折价四十卖了。 陆远转手花了三百块灵石，买了一套真正的飞行法器： 剑行舟。 竹制乌篷船造型，把剑插在中央驾驶鞘就能御剑飞行。 得益于流线型的龙骨造型，升力系数大，风阻系数低。 飞行速度比单独御剑有两成的加成，且飞行极为稳定。 号称能在狂风暴雨中做到茶汁不溢，酣眠不醒，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完美伴侣。 此外，他还花重金购置了大量的筑基级毒箭、起爆符，各类制造灵器和偃甲、布置防御阵法的材料。 看了眼佩戒里的灵石数，总计超过九百块灵石，花的只剩下一百块了！ “很好，这才没有浪费。” 陆远心满意足，准备启程离开内坊。 正要离去，被身后一道气喘吁吁的年轻男声给叫住了： “陆兄，你终于来了！” 60 为霜月长老注入负能量 陆远散开神识，四下看了眼。 青鸾在竹梢上盯梢。 药园崖边的一颗高大的紫枫树上，崽种卧在枝杈上酣睡。 暮谣师姐不在山上…… 陆远心想，长老空虚寂寞冷，可以理解。 但长老身为圣女，真的需要冥气吗？ 相比于灵气，冥气是完全相反的负能量。 圣女食冥气，还嫌自己堕落的不够？ 陆远无法理解，又不敢违抗长老的命令。 只好步入竹林，走一步看一步。 竹林远看茂密，走进去却很稀疏随处可见斑驳稀碎的月光。 苍竹笔直高大，如剑倒插，显得严峻、森然。 内有竹舍，石桌，小亭，石径，松鼠，鸟雀，野花…… 甚至还有秋千。 陆远猜测，大概是暮谣师姐儿时荡的。 越过竹舍，面前出现一片纤细、致密的紫釉竹林合抱在温泉池边，用以遮蔽光线，隔绝一切神识。 宛如屏风一般，让外人一眼看不到林中之景，又能将药力包藏在其中，不至于泄露。 细密的紫竹林外，还有一道禁止外人踏入的天青色法阵。 但陆远似乎已经不再被看成外人，径直走入，毫无阻隔。 青鸾在陆远头顶的竹枝上，欢呼跳跃，摇曳的翎尾带起竹叶簌簌。 深入弯弯曲曲的小径，拨开袅袅水雾与挡脸的竹枝，陆远缓步来到池边。 轻闭双目，不敢看。 却听长老的声音幽幽传来，宛若悬月。 “我既然叫你进来，你便不必拘束。圣光不会说谎，能以圣光诛杀幽冥之人，即便圣女袒露在身前，亦不会生出污浊之心。” 陆远一怔。 长老，使不得啊！ 又感到莫名期待…… 睁开双眼。 池子不大，一丈见方，被水雾笼罩，被嶙峋黑石、阴翳芳草与细密紫竹合抱在中央。 池边有一间换衣的竹舍，一张摆满酒水点心的白石方桌，旁边还有一株发光的白樱。 樱落如飞雪，一瓣瓣飘扬在袅袅雾中，照亮了整个池子。 水面却是寒气氤氲，宛若冬晨的湖面。 星星点点的樱瓣沉入水中，消失不见。 美轮美奂…… 陆远仿佛来到梦中。 冷雾掩映中，女人的雪背倚靠在岸边，光洁如寒宫皎月。 一袭结霜的青丝披散开来……宛如黛泉流瀑，美不胜收。 花药混合体香，萦绕鼻尖。 有些上头。 然而，青丝掩映的雪背中，依稀能看见一道道黑色血纹！ 像是孰女最爱的黑丝披肩。 相隔一丈，陆远于曲径的末端驻足，不敢再走近池边，如实道： “长老料事如神。 今日在万兽峰上，为兰道子师兄挑选铸剑灵兽时，叶尘师兄在明潭水底突然化冥，袭击了弟子。 弟子心善，见不了师兄痛苦，便以圣光超度了他。” 霜月语气很平静： “诛冥无小事，即便在道盟内部，诛冥也是大功一件，待此事上报戒律堂后，你会获得一些道盟任务积分，如此，你执行道盟任务之前就不必参加考核了。” 陆远倒是想参加一些考核，看看自己能否应对所有状况，确保万无一失。 “待弟子将种药事宜安顿好，自会去戒律堂领道盟任务…… 只是，长老如何知晓我身上有冥气？” 霜月道： “你已有拿魔气种花的先例，而冥气是更为精纯、进阶的魔气，对一位喜欢钻研精进的灵植夫来说，你一定会暗中藏了些冥气。 可惜，等你走近我才发现，我竟察觉不到你隐藏的冥气。” 陆远心想，三瓣独目涟漪在气海内隐身不可见，装满冥气的八角魔龛又在佩戒里。 即便是长老这样的元婴修士，也不可能发现他藏的冥气。 眼下，魔龛与金芒，他必须要承认一个，以隐藏另一个。 陆远毫不犹豫地选择取出八角魔龛。 “这是弟子在一次战斗时缴获的魔龛，可以存储、释放魔气，用起来很方便。” 霜月微微一怔，没有多说什么。 陆远问道： “长老身为圣女，为何需要冥气呢？” 霜月沉默。 许久，轻叹口气，才娓娓道来： “圣光虽能诛杀幽冥，但一个人的圣光是有极限的，如果遇到大量幽冥或比你修为高的多的幽冥，你将会因圣光枯竭而死。 而我，曾经是个圣光枯竭的将死之人。 靠一道植入丹田的幽魔禁制活到现在。” 陆远惊愕。 这谁干的啊，居然想看圣女堕为魔女，内心也太黑暗了！ “这么说，长老并非拿魔气治愈丹田，而是以魔气喂养丹田内的魔禁，从而延续一线生机。” “这些年，我不愿给圣女宫蒙羞，坚持没有堕化为魔，修为才从合体跌落至元婴，若非遇到你，修为已经跌落到了金丹。” “原来，是折蕙师姐见我有种药天赋，主动给我紫合花种子，一步步引导我种出紫合花的，帮长老抑制魔禁，维持修为。” “折蕙是个孝顺孩子，当年，是她主动提议离山并将所有男弟子逐出师门。” “折蕙师姐从未向我提起过。” “此事涉及我的清誉，她自然不会向你提及……总有一天，你会知晓一切。” 长老都这样说了，陆远也不敢多问。 “眼下，长老无法施展圣光，又不愿吸收大量魔气堕化为魔，单以紫合花抑制魔禁，融合圣灵，恐无法恢复修为。” “所以，我才需要你。” “长老既需要圣光恢复气机，又需要魔气维持生机，可圣光如何能与魔气共存呢？” “我曾经以为，须是内心无比圣洁、思路又过于偏执、不择手段之人才能做到，但你可能是个例外。” 陆远隐约猜到长老说的是谁了…… 而他之所以能安全地吸收妖魔之气，也是拜此人所赐。 想到这里，他长舒一口气： “弟子定当尽力而为。” 霜月反手将青丝盘起，竹簪入髻，露出一截若天人雕琢的纤长雪颈。 雪颈之下，是血丝密布的黑色魔纹。 “你过来。” 陆远照做，来到池边，盘膝坐下来。 闭上双眼，非礼勿视。 耳边传来长老的话： “你知道怎么做吗？” 她的音色、语气听起来都极为冰冷，但近距离听来，不知为何有一丝难以言喻的…… 魅惑。 仿佛她那宛若冰霜的语气，正是为了镇压这种魅惑。 而这种魅惑，他只在折蕙师姐身上隐约察觉过一丝。 他伸手贴上长老雪白透红、却沾染黑色魔纹的脊背。 刺骨的寒气瞬间侵蚀他的掌心，手臂，灵脉，气海…… 直至整个身体凝结出了冰霜。 又被耀眼的圣光，徐徐融化。 银河剑气、冥气与圣光以类似电线的方式被拧成一道绳，彼此融合，又互相抑制，保持了微妙的动态平衡。 沿陆远的掌心，徐徐汇入霜月的体内。 温热的气机灌注元婴，丝丝渗入气海。 “嗯……” 38 我的剑行舟很大 陆远转过身来。 看见一位身材修长，气质儒雅，手持青莲折扇的年轻男修，身后跟着两位小书童，一路快跑追了上来。 陆远一眼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正是西阳国六皇子，名叫…… 想了好一会儿，还没记起来。 反正姓西阳就对了。 “西阳师兄在等我？” 西阳正德听人说在内坊看见疑似陆远的身影，从擎首峰火速赶来。 他来到陆远面前，略一抱拳： “陆兄的止血草效果太好了！ 莲心师姐喝了调经茶，已连续一个月未曾动怒，心平气和，连胜李伶舟五十八局，内心对李伶舟的崇拜想必已荡然无存。” 好一个想必！ 陆远不动声色，颔首一笑道： “既然如此，师兄找我何事？” “问题是，眼下李伶舟难求一胜，莲心师姐也早已赢麻，不想再对弈。 可掌门定的规则谁也不能打破，莲心师姐又不能故意输棋坏了道心，有些渐渐控制不住火气了。 所以我想问，陆兄的止血草还有吗？” 陆远皱眉。 他怀疑，掌门让张莲心与李伶舟对弈，可能是想从李师兄的棋路中窥其剑道真谛。 和陈清泉学外语，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眼前这位六皇子的立场，多少有些微妙了，让他难以捉摸。 “西阳兄是想……” 西阳正德轻摇折扇，嘴角勾起一抹运筹帷幄的自信笑容： “让莲心师姐安心对弈，既能从李伶舟的棋路中参悟剑意，也能让她继续看破李伶舟的愚蠢心智，一举两得，岂不妙哉？” 不愧是你！ 陆远听傻眼了。 “陆某在百草峰上只种了一亩止血草，当日就卖完了。 但我前些日子酿了些麦芽酒，若是让李师兄喝了，他会剑气外漏，同时变得更笨，刚好合乎西阳兄的妙计。” 西阳正德眉峰一挑，好奇问： “麦芽酒……是什么酒？” “麦芽酿的清酒，师兄尝尝。” 陆远取出试饮的酒坛与酒盏，斟一杯与六皇子。 西阳正德忽然嗅出一股混合了麦芽香的糟水味。 他端着杯盏，咬牙一饮而尽。 双眉一挑，瞬间浑身通畅，毛孔打开，气海澎湃，仿佛沐浴着凉爽的海风。 “好啊，好酒，陆兄真是个天才……这酒怎么卖，有多少我要多少？” 陆远一共酿了十二坛酒，都是为李师兄准备的。 真要卖的话，只打算卖一坛。 “一坛一百灵石，只有一坛。” 实际上，陆远对麦芽酒的价格评估是，一百五十块灵石一坛。 一百是友情价，多一个皇族朋友，总不是坏事。 西阳正德立即掏出了一次性储物锦囊，大方道： “陆兄，莫要作践了美酒啊，这是四百灵石，给我两坛！” 说好一百一坛，你怎么四百两坛呢？ 壕无人性！ 陆远无法拒绝。 收钱，取出两坛酒递给了两个书童。 西阳正德连忙摆手： “等等，这两坛酒可否由陆兄帮我送给李师兄？毕竟你是他师弟，我送的话属于资敌，会遭莲心师姐冷眼的。” 陆远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我能上擎首峰？” 西阳正德颔首道： “当然，守在外面就行了，若陆兄棋艺不俗，或能在阁外观棋。” 陆远觉得这是个机会。 他的棋艺何止是不俗！ 遥想当年在黑土峰，为了尽可能接近折蕙执事，他一人单挑折蕙执事和她的七个道侣，翩然执子，不落下风。 若能留在山顶观棋，一局棋动辄半天时间，有李师兄与张莲心双核驱动，观一局棋，自己岂不会原地升阶？ 何况，他去送酒给李师兄，等于是他自己的人情，李师兄只会记着他的好。 六皇子却为此支付钱，等于他白嫖了四百灵石。 白嫖四百灵石比赚了四百灵石还要开心！ 何况，他去一趟山顶，还能与掌门真人、张莲心或其余观棋大佬混个脸熟。 这波赢麻了属于是！ “我试试。” “这就走！” 西阳正德刚祭出飞剑，陆远便摆出他刚买的剑行舟。 两丈长，半丈宽，青竹配色，造型犀利，不乏优雅。 “我的剑行舟很大，一起走吧！” 西阳正德睁大眼睛，看傻眼了。 “我们可是去擎首峰，陆兄怎么说也不过是炼气弟子，排场是不是太大了点？” 排场就要这么大！ 因为紫合花快要开花的缘故，陆远这些天经常被人暗算，找麻烦，搞厌烦了。 去擎首峰若是没有排场，站着如喽啰，不趁机制造一个与李师兄、张莲心等亲传弟子谈笑风生的假象，如何震慑宵小？ “怎么了，擎首峰有不允许搭乘行舟上山的规则吗？” “那倒是没有。” 见西阳正德表情不太自然，陆远笑道： “我其实是恐高，不得已而为之。” 西阳正德将信将疑，赔笑道： “原来如此。” 二人与仆从随即登上陆远的剑行舟。 陆远进入船舱，拔出佩剑，轻轻插入中央驾驶鞘。 随着灵力注入，剑仙舟徐徐腾空，飞上九霄雾中。 陆远感到如沐春风。 像是第一次买车、开车时的兴奋。 可惜，这种兴奋劲没有持续太久。 即便在船舱里，消除了视觉恐惧，可每当一阵罡风吹来，船身稍有细微的颠簸，陆远瞬间正襟危坐，汗流浃背。 不像是装的…… 西阳正德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陆兄真是恐高，我会告知师尊与戒律堂诸位师伯的，问题不大。” “多、多谢西阳兄海涵。” 内坊与擎首峰不过五六里路程。 片刻之后，剑行舟便稳稳降落在擎首峰的剑坪上。 西阳正德领着陆远，去剑坪阁登记，才能去山顶。 登记完，陆远惊讶地问： “不是在戒律堂吗，怎么去山顶？” 西阳正德解释道： “之前确实是在戒律堂面壁对弈。 后来，李伶舟闻到酒香逃了一次，被掌门亲自抓回来，揪到春箫阁次顶楼对弈。 掌门真人就在顶楼闭关。” “……” 陆远感觉很奇妙。 仿佛自己走的每一小步，都通过影响李师兄的行动，继而影响到了宗门的走向。 自己的一小步竟是宗门的一大步？ 二人步行上山。 剑坪在山腰处。 往上，是擎首峰的弟子房、洞府区与山门广场。 再往上，是戒律堂、藏书阁、珍宝阁之类的门内公共机构。 最上面，是主事堂，掌门及两位亲传弟子的寝居与修行地—— 春箫阁。 掌门喜欢吹箫，故自名春箫子，住的地方也跟着叫春箫阁。 春箫阁只有三层高，是宗秩山的最高峰上的第二高点。 第一高点是九层的主事堂，代表了宗秩山的最高秩序。 来到山顶，陆远心生敬畏。 想不到自己入门三年，便已触及宗秩山权力的顶峰了。 他用剑气隐藏修为，会被发现吗？ 他一个炼气弟子，来这里合适吗？ 他刚杀了柳师姐，不会被发现吧？ 掌门真如折蕙执事所言，是个暗恋霜月真人、宛如孤狼一样的吹箫男吗？ 陆远思绪万千。 二人来到春箫阁山台下方。 西阳正德止步，向陆远小声交代道： “陆兄只需告知门童来意，让其代为转交给李伶舟就行了。 若想观棋，可以在山台的崖边打坐。 保持安静即可，我棋艺平平，更不想让莲心师姐见了生厌，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 陆远无话可说，随即排除心中杂念，大大方方走上了山台。 62 师姐这是换了个人？ 目送师姐离去的背影，不算纤瘦，却丰腴匀称，充满了青春气息。 陆远长伸了个懒腰。 不知为何，每次看到清甜可爱、发育生猛的暮谣师姐，总有种幸福感。 像是瞬间回到了中学时代，对可爱女同桌懵懂的憧憬。 甚至，那时候还不懂性…… 只是单纯的美好的浮想。 至于面对霜月长老时，他可耻地产生了杏幻想。 毕竟，谁能比堕落的圣女更能勾起男人的欲望？ 何况，三日前的双修，霜月长老的身体反应未免也太大了。 让他不得不怀疑，长老丹田内的魔禁会不会是魅·魔禁制？ 他继而猜测，折蕙师姐可能是在给长老治愈时，将其魅·魔禁制转移一部分到了自己身上，以减轻长老的痛苦。 从此，折蕙师姐控制不住，便和百草峰上的男弟子搞起了多人跨种族恋爱，给长老蒙了羞，于是自己提议下山…… 当然，以上都是陆远的猜测。 未必是真相。 回过神来，陆远翻身下床，走出竹舍，阔步来到了药园。 晨雾退散，秋光明媚。 花海如梦，虫蝶翻飞。 相比于贫瘠的山脊药田，陆远感觉此刻的自己住在仙境。 陆远来到崽种酣睡的紫枫树下。 这棵紫枫树位于山顶东崖，单独的一棵迎风伫立，树不算太高，但树冠极大。 陆远觉得这里是个好地方，于是便在树下建造了一块丈余宽的石坪。 石桌，茶水，聚灵阵法，蒲席…… 通通安排上。 以后，这里就是他的户外修行室了。 接下来，开始打理药园。 由于药园面积很大，药株种类繁多，陆远没打算立即扩展药园。 而是接手现有的药株，通过自己的方式继续培育，提升品质。 待这些药株全部成熟后，再统一规划。 这也会省力一些，让他腾出些许时间，参与宗门或道盟任务。 陆远查看药园。 药园里种的最多的草药有三种： 紫合花、寒霜果与焰灵草。 紫合花可以融合圣女灵力与丹田魔禁，让长老能维持人形，不至于快速堕入魔道。 寒霜果是为了辅助施展凝霜术，镇压体内的魔禁。 焰灵草则是为了温养宫体，维持体温。 这些珍稀药株都是高阶灵植，品质也都能算精品。 但在陆远看来，还有一定的提升空间。 尤其可以针对长老的体质，作针对性的定向培育。 陆远开始施展小云雨诀…… 三日后。 山顶药园里的每一株药植，都经过了全套的陆氏护理，如春风化雨，令药沉醉。 接下来，就交给崽种全程观察、驱虫与护理。 自己只需定期施法即可。 由于没人敢来百草峰山顶撒野，陆远明明管理更大的药园，却感觉轻松了许多。 不用处处提防，也不需要弄稻草人、潜伏无人机。 每天还能和师姐聊聊天，格外的惬意。 长老倒是很少找他。 至少上次双修之后，就再也没找他了。 长老每天除了泡澡，偶尔也会穿上浴袍在竹林玉桌上看书，或与暮谣下棋，吃点心。 而地下炼丹房，基本只有暮谣在管理。 在陆远看来，暮谣师姐每天不是出门，就是在炼丹房炼药。 偶尔得点空闲，还得给长老做药膳，陪长老谈心，下棋等…… 能抽空跟他说几句话，已经很用心了。 陆远从未见师姐休息过。 “以前每天见师姐开开心心的样子，没想到竟是如此忙碌！” 而霜月长老，真的太悠闲了。 搞定药田。 陆远开始琢磨，如何提升自己的战力。 内视气海。 得益于冥气浓度大增，暴击金芒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亮度。 可惜比之之前的巅峰，增幅并不明显。 陆远仔细查看，是妖气不够了。 他的冥气足够，且品质远超一般魔气。 他的人类灵力，也由圣光支撑，还有大量灵石和愈灵丹，任何时候都不会缺。 但他的剑气，终究是模拟的妖气，而非真正的妖气，对三瓣独目涟漪提供的推动力，也越来越小。 相对来说，正是妖气拉胯了。 蜂后或崽种倒是可以提供近似的兽灵，但二者并未化妖，无法完全替代妖灵的作用。 而妖类不像魔族会服用魔药，与人类同饮同食，很少有妖丹之类的东西——甚至妖丹这个词，指的都是妖类的固态丹田。 想要获得纯正的妖气，要么杀妖取丹，要么与妖女双修。 “我总不能去找八枝师姐双修吧？” 陆远忽然有些想念李师兄了。 “师兄会不会已经成为道盟神捕，正在执行道盟任务呢？” 眼下，陆远只得取出御兽珠，向内注入自然灵气，投入大量食材，甚至是灵石…… 然后施展御兽汲灵术，搜刮了一波兽灵，汇入三瓣独目涟漪，先凑合着用。 好在，有金丹蜂后与蜂群的辅助，他的战力得到了史诗级加强。 尤其配合他臻至化境的御兽术，能打出非常刁钻、复杂的战术。 可以说，眼下的他可以越一个大等级，随便虐金丹初期修士了。 遇到金丹中期修士，起码能自保。 若是遇到金丹中期的妖修、魔修，他甚至能与之僵持一段时间。 当然，御使金丹境蜂后与庞大的蜂群，对他的消耗也是极大的。 如果有足够多、足够亮的暴击金芒对御兽术增幅，会轻松不少。 “也许，我的第一个宗门或道盟任务，应该选择斩妖类的任务。” 看到陆远神神秘秘、若有所思的样子，暮谣敛息凑到他的身后，突然轻拍他的左肩。 陆远扭头看向右边，与师姐打了照面。 大眼挤小眼，就差没亲到一起了…… 暮谣没吓到陆远，反倒被他手里的御兽珠与御兽珠里豢养的金丹境蜂群吓到了。 “你能御使金丹境蜂群？” 要知道，筑基修士御使金丹境灵兽，本就十分困难，更何况是聪明凶残的蜂后。 唐筱舞利用黄瞳草收复金丹境的玄龟，就能被称为御兽天才了。 陆远也动用了暴击金芒，对御兽术增幅了十倍才完全收服蜂群。 “这不是有御兽珠吗？” 这就更让暮谣惊讶了。 “你连归雁长老的御兽珠都拿到了？” 陆远也不隐瞒，如实说道： “嗯，这是我与万兽峰诸位师兄、师姐比赛赢得的优胜奖励。” “这种御兽珠，门内只有归雁长老与筱舞师姐有，比你的金丹蜂群还要值钱，归雁长老对你好的过分了哦。” “我也送了长老二十株紫合花，甚至还救了唐师姐一命，合该有此奖励。” “我看归雁长老见你御兽天赋高，想把你抢去万兽峰，甚至还助你筑基……堂堂元婴长老，助你一个男弟子冲关，归雁长老也是豁出去了呀，连师尊都没帮你冲关！” “师姐莫要说笑，若没有师尊教我圣女心法，没有师尊教折蕙师姐种药再传授于我，哪有弟子的今天……我不会离开百草峰。” 暮谣扭头瞥了眼竹林，小声说道： “你看，又急，不是说好你不能唤师尊的吗？唤了师尊，以后还怎么娶师尊呀？” “……” 陆远无语，无法想象这话被长老听了该有多尴尬、冒失。 “师姐别取笑我了，我得去戒律堂领宗门或道盟任务了。” 暮谣微微一怔，嘻笑道： “咦，终于要开始了吗？这可是你的第一次哦，我陪你一起，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换个最厉害的修为！” 陆远一愣。 眼前的暮谣师姐已经是筑基巅峰修为了。 还能换成金丹修为？ 她的身体能承受吗？ 等一会，就能换好？ 片刻之后。 暮谣回来了。 带着一身金丹初期修为。 头发湿漉漉的，皮肤娇嫩如婴孩，浑身都是崭新的气息。 “师姐这是……换了个人？” 39 陆师弟的麦芽酒，可否允师妹小酌一杯？ 陆远在春箫阁门口等候片刻。 不多时，门缝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穿着朴素青衣，十来岁、却有筑基修为的门童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身子。 掸眼扫了陆远一眼，小声道： “师弟来春箫阁所为何事？可有人引荐或预约？” 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道童唤师弟，陆远心里有点不爽。 明明当时被差不多大的暮谣师姐唤师弟，他并没有不爽。 “百草峰弟子，陆远，特来送两坛酒给李师兄。” “百草峰除李师兄，还有别的男弟子？” “有的。” 陆远取出两坛酒，以剑气托悬在半空。 小道童瞥了眼酒坛，瞬间捂住了鼻子。 “这是酒？” “是麦芽酿的酒。” “就算真的是酒，李师兄已经连败快一个月了，还喝酒？” “这是根据师兄体质专门精酿的美酒，于师兄而言，喝这种酒才能提神、蕴气，不至于一局赢不下来。” “好好好，我会转交的，师弟请回吧！” 门童懒得再多说什么，肩膀顶开门缝，隔空御物，将两酒坛带进门内。 陆远指向崖边的野草坪： “请问，我可以留在崖边观棋吗？待李师兄赢下一局，我想与他一起去百草峰。” “你确定李师兄很快便能赢一局？” “喝了我的酒，没理由不赢。” “你倒是一点也不谦虚呀！留在崖边观棋也不是不可以，但请务必收敛神识，莫要惊扰掌门与两位对弈者。” 陆远颔首一笑。 “这是自然。” 门童小脸一垮。 我找借口轰你走，你来一句这是自然？ 别说你只是个炼气修士，就算是筑基、金丹修士，在崖边以神识观棋，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只能说，她们的对弈状态近乎入定，会自动隔绝外来神识，不在意你而已。 门童瞥了眼陆远，没去再管他。 陆远来到空旷的山台崖边，盘膝坐下。 野草青青，云海茫茫。 陆远长吸一口气。 擎首峰的灵气浓度大约是百草峰两倍。 不过，百草峰是自然灵气，这里却是由聚灵阵聚集起来的高浓灵气。 对修行而言，没什么太大区别。 但自然灵气更加清冽，沁人心脾，让修行者心情愉悦，修行还是有一点微妙的区别。 陆远没有急着去观棋，而是让李师兄先喝上酒再说。 就地打坐，运转周天。 有李师兄、张莲心双核驱动，陆远觉得这里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尽管这里除了他，再没有其余人修行，或观棋，甚至鲜有人路过。 对旁人来说，属实有些高调了。 但对陆远来说，刚刚好。 陆远内视气海，一眼看见张莲心形成的金丹级气漩。 是正常的人类气漩，但旋转速度比陆远根据距离预估的要快的多。 传说中的躁郁症，很正常。 和旁边的李师兄气漩对比，金丹中期修为的她，比李师兄反倒是小多了。 当然，她是正常尺寸。 是李师兄太大了。 根据陆远推算，李师兄的真实修为至少是元婴初期。 “看来，李师兄用剑气至少隐藏了一整个大境界，而全门无人知晓。 即便如此，李师兄的剑法与剑气也与其真实修为无关，大多数时候都极为克制，像是天生的禀赋。” 陆远盯着李师兄气漩上空的雾中黑影，莫名想起，自己的银河剑气汇入三瓣涟漪中妖灵一瓣的事。 为了检验李师兄到底是不是女妖，他立即行动起来。 将李师兄形成的巨大气漩，强行靠近三瓣独目涟漪！ 只一瞬间，气漩瞬间汇入人妖魔三瓣中的妖灵一瓣。 甚至，还辅助陆远的剑气，更完美地融入妖灵一瓣。 独目涟漪转的飞快，中央金芒迅速积累到前所未有的亮度…… 也就是说，李师兄的气漩，是一种更加纯粹的妖灵！ “李师兄，你果然和你的迷妹八枝师姐一样，是只大妖啊！” 当无可辩驳的事实呈现在眼前时，陆远还有些震惊。 隐藏种族也就算了，你还隐藏性别！ 她的妖形并没有出现在气漩中央，而是被隐藏在了气漩上空的灰雾中。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银河剑气，真的能做到这等地步吗？ 陆远不得而知。 “看来，百草峰上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包括我在内！” …… 与此同时。 春箫阁第二层。 这里是张莲心除弟子房私人洞府外的第二修行房，用以接受掌门的修行指导。 除了张莲心外，还有一位名叫花篱子的少年亲传弟子，一起在这里修行。 楼层极为高旷，四面轩窗通透，山风鼓荡不绝，与露天修行室也没什么区别。 靠近东窗的青玉茶水案上，摆了一张由符文棋盘与灵石棋子组成的附灵棋盘。 方便其余弟子在阁外观棋。 这是一种集体修心的法门。 茶水案前，李伶舟正与张莲心对弈。 李伶舟双臂环胸，直挺挺睡的极香。 张莲心双手捧着茶盏，盯着眼前悬在半空的黑子，强忍着怒火，喝茶平息，怒火渐起，再喝茶平息……如此循环往复。 一击必杀的黑子，此刻竟悬在半空，始终落不到棋盘上。 这一步棋，已经僵持一个多时辰了。 李伶舟眼看这局又要输，干脆睡觉，辅之剑气强行拖住黑子，让张莲心落不了子。 然而，李伶舟即便睡着了，即便施展的是金丹初期灵力的剑气，张莲心也无可奈何，始终破不了剑气。 李伶舟一边酣睡，时而冒出一两句： “这也是一种提升棋艺的修行。” “棋道的核心技艺是什么，是落子，你得有力气落子啊！” “下棋落不了子，就算是棋圣来了，在我面前也是白给。” 她故意说话激怒张莲心，目的是让她失控暴走毁掉棋盘。 按照掌门提前制定的规则，损毁棋子、棋盘者直接判负。 这样，他就自由了。 李伶舟话糙理不糙。 张莲心无可奈何，几次想要暴走开大，都被一旁的师弟劝住。 师弟，正是在一旁观棋的春箫子的另一个亲传弟子，花篱子。 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却穿着一身女修的白裙装，身材矮小，相貌可人，以至于分不出男女，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 说起话来，倒是非常明显的正太男声。 “师姐息怒哦！ 师尊说了，你不能一直靠赤心火莲的力量解决问题。 李师兄只有金丹初期修为，师姐现在的力量就足够碾碎他了。 师姐缺的是道。 也就是最基础的御灵技艺，师姐的基本功不扎实呀。” “闭嘴！” 张莲心仰首吨吨喝茶，柳眉紧皱，快要打结了。 想当年，在与赤心火莲融合之前，她明明以基础御灵扎实著称，因此才被掌门收为亲传弟子。 如今却不如李伶舟这个糙汉，甚至被师弟嘲笑。 花篱子笑着说： “师姐，试着回归初心，想想当年在母胎里感知天地灵气的状态……” 张莲心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找死？” 花篱子却双手抱在后脑，无奈叹道： “唉，师尊也太偏心了。 下棋明明有读时判负的规则，师尊却网开一面，留给你这么多思考悟道的时间，连我都必须跟着观棋。 无趣，实在是太无趣了！” 张莲心强忍着怒火，又倒了杯茶，尝试以最基础的御灵术破解李伶舟的剑气控制。 正在这时！ 门童送来两坛麦芽酒。 “李师兄，阁外一位名叫陆远的百草峰弟子，送来了两坛麦芽酒，祝你棋开得胜。” 李伶舟一激灵睁开眼。 “来的正是时候，我已经快要赢了，两坛酒正好庆祝我获得自由身！” 她挥手弹开坛口木塞，仰首畅饮。 酒汁入喉，瞬间清爽到底，像是飘到了九霄云外的寒空，转眼沉入无尽的海底。 李伶舟雪颈微红，眸光潋滟生辉。 一个月来的困顿无聊，一扫而空！ “好酒，真是好酒啊！ 我这个宝贝师弟太贴心了，此刻正在东崖边等我，他知道我这一局势在必得，想跟我一起回百草峰学剑呢！ 对不住了，莲心师妹，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可我们在一起已有月余，需要久别一段时间才会有新的感觉。 我既能让黑子悬空，自然也能让它出现在棋盘上的任何位置。” 李师兄的百草峰师弟？ 那个种出苦味止血花的人？ 张莲心低头看向茶盏。 茶面上，飘着几瓣止血花。 一般来说，止血花是与其草茎一样的腥甜味。 然而，茶盏里的止血花，却有着绵长的微苦。 如此既能补气，亦能下火。 仿佛专门为她种出的灵草…… 仔细想来，这竟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将止血花种出了回味悠长的苦涩。 仿佛这才是止血花的本味。 而普通的止血草，种草者为了提高植株的产血量，连花都带一丝腥甜的血味。 这样的止血草，是为人类而活。 而这位陆师弟种的止血草，却是为自己而活，不受外力束缚，全凭自由生长。 是啊…… 我为什么要遵从别人强加给我的道呢？ 赤心火莲难道不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吗？ 与其走别人的大道，不如先将自己的小道走通，走到无可挑剔，让别人说不出话来。 张莲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轻手放下茶盏，忽然抬起头： “李师兄，陆师弟的麦芽酒，可否允师妹小酌一杯？” 64 真可恶啊，这下作的身段！ 来人是张莲心。 兼职戒律执事与任务执事。 不得不说，身为掌门真人的亲传弟子，宗秩山第一女天骄，张莲心的打扮太普通了。 看着像个丫鬟，眸光平和，微微偏冷。 但与之前相比，多了一丝浑然与通透。 平静的眸子始终盯着陆远。 陆远闻到了张师姐茶盏中的止血花香。 与之前相比，张师姐唇边涂了些胭脂，眸子多了一丝自信的亮彩，人比以前更漂亮。 高挑、纤瘦的身段，仙气又透着干练。 陆远很少能体会到平胸美人的气质，但今天确实感觉到了，六皇子的品味还是可以。 如此想来，陆远略一抱拳，礼貌开口： “张师姐，别来无恙。” 他倒是不介意多个张师姐一同做任务。 以张师姐的赤心火莲，只要不遇到元婴大佬，随便乱杀。 他甚至还可以一边做任务，一边修行。 可惜，暮谣师姐有不同的意见。 “张师姐言重了，陆师弟一个人便能执行丙下任务，我跟着，并非与之组队，而是评定他的战力上限。” 张莲心道： “我并非怀疑陆师弟的能力，只是你们接的丙下任务存在诸多变数，我与你们一起，好歹能照看一二。” 陆远觉得张师姐说的很有道理。 岂料，暮谣却面露坚毅之色，忽然一步上前，与张莲心面对面。 虽然她的个子不如张莲心高，但侧着看要高太多太多了。 “师姐的意思是，我的战力不如你？” 陆远看傻眼了。 暮谣师姐平时不这样啊！ 果然，又是来自女人该死的胜负欲。 张莲心也察觉到暮谣身上的火药味。 尤其还是童颜，便拥有足以让男人魂牵梦绕的傲人身段…… 真下作啊！ “抱歉，没发现师妹已经结丹，不过想要赢我，师妹得结婴才行。” “结婴很难吗？” 暮谣故作懵懂，歪着头说，随即又道： “这次是百草峰内部的任务试炼，也是驻宗使大人对陆师弟的试炼，张师姐若是舍不得陆师弟离宗，下次便可与师弟组队，但这一次只能有我一人陪同。” 她的语气仿佛在说：师姐与师姐之间，亦有差距。 张莲心脸都快绿了。 可转念一想，起码下次可以陪陆师弟一起执行任务了。 于是，平静的脸上又泛起了一抹红霞。 “毕竟是陆师弟第一次执行任务，按照任务堂的规则，他必须接受战力测试……我倒是可以试试陆师弟的剑法。” 暮谣摇了摇头。 “师姐莫要忘了，任务堂的权力来自于驻宗使的授权，陆师弟此行正是家师安排的。 何况三日前，陆师弟曾在万兽峰以一己之力诛杀一头筑基境幽冥。 待调查结果出来，至少会获得五十个道盟任务积分，按照规则，门内弟子只要超过十个道盟任务积分，就可以免测执行道盟任务。” 张莲心蓦的蹙眉。 三日前万兽峰出现幽冥了？ 她天天在戒律堂，居然不知此事！ 陆远也跟着宽慰道： “张师姐不必担心，我有金丹境的毒雾蜂群，足以胜任丙下任务。” 张莲心无奈抿了口茶。 随即唤人，让二人完成任务登记。 待二人走后，便转身去找掌门了。 门内出现了幽冥，她居然不知道！ …… 陆远与暮谣师姐没有立即出发，而是先回到了百草峰。 出发前，任务堂首席执事何金岫，亲自来百草峰，给陆远颁发了一面诛冥奖旗。 另有五十个道盟任务积分。 以及五百块灵石奖励。 陆远欣然接受。 紫枫树下，何金岫堆笑道： “这件事涉及到宗门清誉，还请陆师侄能维护宗门名誉，莫要声张。” 陆远微微一怔。 “这么说，门内早就发现了幽冥，只是戒律堂一直瞒着？” “不……这是第一次。” 何金岫想了想，还是没有胆量跟驻宗使打招呼，便对陆远道： “代何某向霜月长老问好。” 旋即踏剑而去。 陆远收起锦旗和五百灵石。 就差没找师姐给他留影了。 …… 子夜。 又是个月圆夜。 陆远在紫枫树下盘膝修行。 秋风扫落叶，枯叶也从紫色变成黑色。 暮谣准备妥当，便来紫枫崖边找陆远。 “可以出发了。” 陆远徐徐睁眼： “这把包赢吗？” 暮谣道： “不包，输了就没有下一次了，以后专心为师尊种药。” 陆远眼前一亮。 “那不是更好吗！” 气的暮谣伸手拧他胳膊。 “笨蛋，你一个种药的，将来怎么娶师尊，怎么陪师尊回圣女宫生活？” 陆远歪着头，强忍着联翩浮想。 “师姐……你该不会认真的吧？” 暮谣就喜欢看陆远各种奇怪的表情。 “开玩笑啦！ 不过，没有你，师尊就得去找那个心术不正的坏女人了，正是她给师尊植入…… 咳咳，你如果只是种药的话，永远斗不过那个女人的，修为再高也不行。 你需要在实战中磨练各种战斗技巧，尤其是盘外招，走正道，永远斗不过她。” 陆远想来也是。 大师姐连暴击金芒这般强横无匹的外挂都肯给他，说明她还有更厉害的外挂，根本有恃无恐。 想赢她，除了免疫魂术外，还得磨练出各种盘外招。 可问题是，自己为什么要斗得过她？ “大师姐真的是敌人吗？” 暮谣表情凝重，许久才开口道： “不一定是你的敌人，也不一定是师尊的敌人，但她一定是这个世界的敌人。” 陆远倒并不害怕大师姐。 大不了他一招滑跪，直接投敌…… 只要大师姐不伤害他或他珍重的人，伤害世界又何妨？ 陆远胡乱想着，祭出了剑行舟。 “白天无奈冒犯师姐，这次还请师姐乘坐我的剑行舟，我的船很大，还能隐身飞行，比纸鸢更安全！” 想起白天的事，暮谣俏脸一红。 想了想，还是抬脚踏上陆远的剑行舟。 密闭大空间，又能隐身，总是没错的。 陆远跟着进入船舱。 茫茫剑气笼罩全船。 遂以佩剑插入剑钥孔，运转灵力徐徐注入剑身，汇入龙骨，直达灵炉。 剑行舟随即腾空。 趁着夜色，缓缓使出护宗大阵，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宗秩山。 三年半了…… 这是陆远第二次跨过护宗大阵。 上一次，他还穿着短袖，短裤和拖鞋，手里还拿着手机。 在此之前，他从地球上的下水道坠入另一个世界的荒漠。 通过空中路过女修的气海涟漪指引，徒步跨越十几里的荒漠区，来到宗秩山求仙。 入宗后，他找到了一位在外门独居、行将就木，只剩一丝气机残喘的炼气境老妪。 对陆远来说，一个将死的炼气一层老妪相对比较安全，真起了冲突，他拔腿就跑，对方未必能追得上。 他自称来自遥远的种花国，来宗秩山传播特殊的种花技艺，拿一身新潮衣服与馈电的手机，跟老妪换来这个世界的衣服和水食。 既可以掩人耳目，也能让老妪为他指点前路，不至于瞎逛遇到危险。 老妪见他天赋平平，却英俊不凡，又自称擅长种花，便送他去黑土峰找折蕙执事。 被折蕙执事一眼相中…… 就这样，陆远成功加入黑土峰。 炼气之后，他又花钱赎回了手机，连同前世的衣服和鞋子，一把火毁尸灭迹。 而老妪也于去年寿终正寝，平静去世，享年二百。 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思考他的来历了。 一晃三年有半，陆远唏嘘不已。 40 这酒上头，喝多了会失身的 山台东崖。 陆远鼻尖微耸，睁开了眼。 嗅到自己亲酿的麦芽香，陆远觉得不能光顾着修行，是时候观棋一番了。 总不能让人误以为，他跑擎首峰是为了蹭灵气修行。 于是，徐徐散开炼气神识。 略加收敛，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但又不至于太隐蔽，让人发现不了。 就是要安安静静，大大方方地观棋。 与此同时。 他又释放一道极其隐蔽的细丝剑气，汇入散开的神识内部，隐藏起来。 用以观棋的同时，与李师兄体内的剑气产生细微共鸣，暗中通灵，为其指点一二。 也许能带他离开擎首峰，回百草峰帮他一起保护紫合花。 待开花后按约定给他半畦紫合花，再让他教自己无敌剑招，岂不美哉？ 于是，一道飘渺的神识，内含一丝微不可查的剑气，飞到春箫阁二楼东窗外驻足。 在窗外驻足观棋，是一种基本礼仪。 阁内三人同时察觉到了陆远的神识。 花篱子更是朝东窗招了招手，笑道： “陆师弟的神识可入内观棋。” 陆远微微一惊。 通常来说，神识只能观测灵力分布。 但陆远包裹在神识内的剑识，却能观测更多的五感细节。 比如视觉与听觉。 陆远竟看到一位身穿白裙的少女，开口说出细软的男声。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人无疑就是掌门真人的第二个亲传弟子，花篱子。 花篱子师兄原来是个女装大佬！ 妈的，居然有点可爱…… 当然，比暮谣师姐还是差远了。 陆远的神识欣然入内。 瞬间感受到了来自顶楼的威压。 来自闭关的掌门。 他不确定掌门有没有发现他藏在神识里的剑识，会不会惊扰到。 正在喝酒的李伶舟，剑眉微蹙。 似乎发现了端倪…… 显然，陆远的同源剑气，想不被李师兄发现，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酒气氤氲、若春水涟涟的眸子里，陡然凝聚出一道潋滟剑光。 亮黄色的清澈酒汁从嘴角溢出，沿着微红的雪颈向下，汇入光洁白皙的襟口。 再往里……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陆远心道： “既然李师兄也是个大妖，到底是什么妖呢？他的独特剑气莫非与妖气有关？” 李师兄对面，便是传说中的躁郁症患者张莲心。 身穿绣着红莲图案的白衣女子，打扮的跟个丫鬟似的。 精致的五官温润如玉，静如止水，眸光寡淡，竟有一种大彻大悟后的通透感。 比陆远想象中的暴躁仙子要漂亮些，就是身材有些平了，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而且，她的气质也和传说中不太一样，静若处子，气息极平稳，不像是装的。 案前的杯盏里泡的正是止血花…… “难道是我的止血草立了大功？ 不对，这次是西阳兄立了大功！” 说是观棋，但陆远的剑识看了一圈。 看了女人，看了装作女人的男人，也看了可能装作男人的女人。 就是还没有观棋。 因为棋已经死了。 只要张莲心黑子落下，李师兄必死。 然而，这枚作为杀招的黑子，却被李师兄的剑气托举在半空，久久落不下来…… 棋局就这样僵持住了。 “不愧是你！” 陆远心叹。 但掌门和花篱子对此并无异议，说明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作弊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陆远心中狂喜。 这时，张莲心忽然说，想要喝麦芽酒。 李伶舟摆摆手。 似乎舍不得陆远亲手为她酿造的美酒。 “不不，这酒上头，喝多了会失身的。” 陆远心想，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功效？ 张莲心平静道： “我陪师兄面壁一个月，也想早点结束这场无聊的对弈。” “你不怕失身？” “失心才可怕。” “师妹别搞得一副看破红尘的表情，我给你酒还不行吗？” 一边说着，一边亲手为其斟满一大杯。 陆远隐约猜到了李师兄的战术，心道： “李师兄这是希望于张莲心喝酒乱心，暴走毁掉棋盘，直接判负。 看来，李师兄也是有底线的，不愿以剑气控制黑子乱下作弊获胜。” 张莲心端起酒盏，平静的眸子里倒映着清冽的酒光。 “活了二十余载，第一次知道原来麦芽也可以酿酒。” 李伶舟畅快笑道： “我这个师弟比你的师弟宝贝吧？” 花篱子： “……” 陆远： “……” 张莲心一饮而尽。 “真是世间独一份的人，酿出了世间独一份的好酒。” 她的眸光通透如镜，隐约显出一抹宛若焰火的赤红。 花篱子微微一惊，直盯张莲心的眸子，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或者说，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看到了真正的张莲心。 “谢谢你，陆师弟。” 张莲心放下酒盏，徐徐起身，平静、秀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独一无二的笑容。 宛如一山春花，放肆地绽放。 陆远心想，你怎么谢我呢？ 不该谢谢西阳兄吗？ “赤心火莲，开！” 莲心一动，红光满天。 张莲心瞬间火焰附身。 赤心火莲同时向内燃烧气海，迫使她的灵压不断上升。 金丹中期，金丹后期，金丹巅峰…… 陆远看傻眼了。 这女人太暴力了，居然引燃了气海，同时咬牙控制住了火势。 他曾经听折蕙执事说过，赤心火莲是地阶宝植，被恰好同质的张莲心吞噬并融合，能以燃烧气海的方式，压榨出更高的灵力。 这是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法门，不可能没有后遗症的。 此刻，眼看喷薄的火莲就要失控…… 突然！ 萦绕周身的火焰尽数汇于右手指尖，徐徐落向了悬空的黑子。 啪！ 黑子稳稳落在了棋盘上。 蛮力对蛮力。 黑子完好无损，没有被烧融，也没有被灵压挤碎。 陆远明白了。 张师姐坦然接受了愤怒、暴躁的自己。 于是，她不再被体内的火莲掌控……而是反手掌控了火莲。 当你驾驭了愤怒，就会变成不怒自威。 李伶舟也看的失神。 他似乎想到了自己，想到了某个剑招。 陆远也好奇。 李师兄居然就这么让黑子落下了！ 显然，如果他拿出真本事，即便是控制了赤心火莲、将灵力提升到金丹巅峰的张莲心，也不可能挪动黑子分毫。 他，似乎有所顾虑。 没有动用更强的灵力或隐藏的妖力，可能是怕被掌门看出自己隐藏了修为和种族。 没有拿剑气全力顶住，可能是为了师姐的安全，他也不知道赤心火莲的极限在哪。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失神了…… 眼下，黑子落下，李伶舟败局已定。 李伶舟回过神来，长伸了个懒腰，准备跑路。 “既然师妹已有所悟，这场修行可以结束了。” 张莲心却已摆好棋盘，另开了一局。 “我想与陆师弟对弈一局。” 上架感言！ 收到编辑通知，本书提前上架！ 唉，这本书虽然收藏很多，但每日追读惨淡，再不上架会坠机的。 因为一些不可避免的家事，最近二十来天平均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好几次送小孩上学等红灯时，在车上睡着…… 当然，这不是这本书明明如此吸量，追读比例却始终不高的原因。 这和后宫文的大环境有关——轻小说后宫文基本都在飙车，不断拉高读者的阈值，导致读者看标题读书，不会看你正经剧情的。 也和作者君的写法有关——坚持想要循序渐进、步步深入各个女主的身心，导致节奏偏慢，没有第一时间给到大家想看的剧情。 之所以这么写，其实也是想多写各女主的感情渐进，顺便把握升级流的剧情脉络，尽量把故事写长一点，摆脱文章短小的骂名。 上架后会更精彩，大家一定要看呀！ 唉，其实喊破喉咙也没用。 菜就是菜，只能多练多写。 还有部分读者，对作者君的不信任…… 以及另一部分读者，打死都要白嫖。 总之，这本书的新书期并不完美，作者君也一直抽空在修改部分的细节。 主要是润色、解释和祛毒，剧情和人物基本没有改动，大家也不必回头再看一遍。 这本书，作者君付出太多心血，纵使无法让养书的书友追读，也要砥砺前行，总结过去所有成功与失败的经验，敞开想象力，写出一本结构完整、独具特色的仙侠类后宫文。 希望有条件的读者尽量支持一下首定，助师兄拿到强推。 至于后续的追定，唉，大家尽力而为吧…… 有条件可以开个自动订阅。 感激不尽！ ——————————— 【关于本书的后宫设定】 女王，御姐，萝莉，经典三女主组合。 三个女主会随剧情的深入，陆续收的。 除此之外，大师姐应该也是女主之一，不过，可能要到大结局才会收。 此外，可能还会收一两个重要的女配。 具体要看谁和男主比较来电，并不会提前规划，以保留一定的灵活性。 上架后，车一定会管饱。 但所有女主都会有清晰的感情线，不会只擦边，不谈感情。 百草峰虽然是个新手村，却因为霜月真人的缘故，提前集齐了未来在修真界搅风搅雨的几个关键的女人。 总之，霜月真人和三个亲传弟子，也就是本书确定的四位女主，都会给男主开挂。 目前只有暮谣还没送挂，后面会写。 这种写法，作者君也是第一次尝试，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 【关于本书有老书既视感】 既视感没办法，只要是同一个作者写类似的题材，既视感是无法消除的。 但师兄这本书，只有少数几个人物有沿袭和魔改，剧情走向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上架后，师兄的剧情会变得剧烈动荡，写法与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人总是要进步的，就算扑街，也不可能完全走老路，总要做出新的尝试。 这本书不在意赚多少钱，只要能养家糊口就行了，更想写出全新的自己。 …… 【关于男主的恐高】 男主恐高源于一脚踏空、肉身穿越时的坠落感，随着修为越来越高，恐高会缓解，直至根除……但是基于苟道思路，主角还是更喜欢做贴地飞行的陆地剑仙。 …… 【关于男主战力】 这本书前面十万字基本没写什么冲突，都是男主依靠各个女人开挂修行的过程，身上叠了四五个顶级外挂…… 即便如此，最多也只能越一个大等级。 而且，这些外挂不会无限增幅，男主全篇的外挂进步会定为：从越一个大等级能逃，到越一个大等级无敌。 本书除了男主外，也只有终极反派能做到越一个大等级杀敌。 不会有第三人。 …… 【关于宗秩山人妖魔三族吃鸡模式】 其实是有意这么写的。 传统宗门流很难写出新意了。 在大周时代，宗秩山是人妖魔共存的理想宗门，到了道盟时代被武力收编。 门内有道盟派、怀旧派和附近妖魔部落的细作，因此才会出现混乱的局面。 即便如此，明面上也不能随便杀人，就连李伶舟都知道注意分寸。 主角一旦动手，也肯定杀光，并且尽可能毁尸灭迹，无法追查到自己身上。 …… 【关于前文的修改细节】 一，霜月真人赠与男主的紫符玉，改为赠与男主内含圣女心法的玉简。 二，扩展银河剑气的控制系能力：诸如身法增强，剑识增强，剑气护体，剑气汇入气海控制灵力，从而获得隐息与隐藏修为的能力。 三，提前交代了控制青鸾幕后之人的身份，正是霜月真人的大弟子。 —————————— 【打赏鸣谢】 不管不顧不理：20000起点币！ 墨色琉璃盏：6100起点币！ 大俗闲人：3500起点币！ 黑子白弟子：2800起点币！ 狩动沈弟子：2400起点币！ 江家辉江：1800起点币！ 秋秋我的秋秋_：1400起点币！ 二将1：1000起点币！ 心芳华与凋零：1000起点币！ 通知家属抬走：1000起点币！ 黑色妖灵：1000起点币！ 限于篇幅与作者精力，无法统计更多的小额打赏、月票和推荐票，作者君感激不尽！ ———————————— 最后，再一次友情提醒： 今晚零点上架，就算是养书的书友，也拜托支持一下首定哦！ ——松居客，叩首拜谢。 零点见。 新书《我的洞天世界天才辈出》，感兴趣的可以看看哦！ 咳咳，先换个赛道试试。 简介： 问：废物如何成为天才？ 答：成为一群天才的神。 …… 穿越到现代修真界的陈昊，是御灵中学的一名高三学生，一个集全家之力堆了三年资源、甚至浪费了妹妹的治病钱也未能炼气、最终跳河自尽被人穿越的平庸修行者。 新的陈昊，于尚未成形的气海中觉醒了一个只有他自己能感知到的【洞天世界】，里面有一片无垠的荒漠与荒漠中唯一的绿洲，一個远古人类部落在绿洲中繁衍生息！ 通过研究发现，洞天人的最高修为就是他的修为，洞天人循环的灵力总量决定他的灵力储备，任何洞天人领悟的功法就是他的功法，遇袭时还能由洞天人均摊、化解…… “所以，我有了小宇宙？” ———————————— 单章没法加链接，可以直接搜笔名：银河魅影，找到这本书。 《师兄，你好香啊！》新书《我的洞天世界天才辈出》，感兴趣的可以看看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