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 第1页 [网络文学] 《威胁》作者:蒋佳临【完结】 小说通过发生在白领阶层的几个青年男女之间的爱情纠葛而展开。这几位青年人,他们受过同样的高等教育,有着同等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地位,在他们相互的感情纠葛中,展开了一场带有爱情,带有友情,带有阴谋的故事,围绕着爱情这个主题,展现了每个人不同的精神追求与精神境界,不同的道德规范和人格素质,呈现了每一个人对爱的各自不同的理解和行为,也通过爱显现出各自不同的心理和人性的真,善,美和假、恶、丑。 由于对爱的占有欲和嫉妒感,一种偏执和心理变态,爱变成了占有和掠夺,人性的扭曲,心灵的亵渎,使一个女人为了爱,为了占有,达到疯狂的极至,达到疯狂的巅峰,她对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设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套,铺设了一系列陷阱,在微笑的后面,在甜言蜜语里,隐藏着毒素。 婚礼上的恐吓案(1) 一场大雪整整下了一夜,清早起来,大地变成了银白色的世界。厚厚的白雪,衬托着蓝蓝的天空,格外清爽,格外耀眼。 一个外地打工仔模样的人,穿着一件上面沾满灰尘的旧黑棉袄,带着一顶式样老土、年代已久的棉帽子,帽子的一只棉耳朵耷拉下来,在他那张没有洗干净的脸旁摇晃摆动着。 他缩着肩膀,两手揣在袖管里,似乎很冷的样子,脚上破旧的棉靴踩踏在雪地里。他脸上呆滞,半张着嘴,眼睛迷芒,像是走错了路,又像是在找什么人,看得出来,他不是常年在北京打工的外地人,而是一个初进北京的农村人,面对都市的繁华还带有畏惧的心理。他站在雪地里不动,一些从他身边路过的行人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他,从他身边默默地走过去,而引起人们注目的似乎并不是他那一身老土的棉袄,而是他右手里提着的那个精美的纸盒子。 老土的打工农民,一身土得掉渣的破棉袄,右手里却提着一个做工精美,包装考究,带着花纹的硬纸盒子,盒子上用一条鲜艷的红色丝带系成一个大大的花朵,显而易见盒子里面是一件高档商品,而且必定是一件贺礼。这样一个装束的外地打工者,手里提着这样一件如此高档,如此时尚的礼品,似乎这两者之间有着太大的差异,有些不伦不类,无怪乎会有那么多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外地打工者并没有去注意人们对他投来的异样的眼光,他依然站在雪地里,依然缩着肩膀,而在他的眼睛里却有着一种惊恐和犹豫不决。 打工者的双脚在雪地里挪了挪,他抬起头,眯起眼睛看了看头顶上刺眼的阳光,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栋灰色大楼的大门。他低下头,把右手的纸盒子提到眼睛跟前,把脸贴上去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吸了吸鼻子,用左手的棉袄袖子擦了一下鼻头,双脚在雪地上跺了跺,扯了一下从头上垂下来的棉帽子耳朵,转身向灰色大楼走去。 打工者提着盒子被带进一间办公室,他怯生生地走进去,双脚在地面来回地蹭了蹭,留下了一片带雪的泥泞,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屋里有几个人,其中一个领导模样的男人正在吩咐着什么事情,回过头来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着重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那个盒子。 带他进来的年轻人指了指桌子对他说:“把盒子放在上面吧。”然后又指着那个领导模样的男人介绍说:“这是我们队长。” 领导模样的男人走过来,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年轻人,那眼神分明在说,这个外地民工来干什么?这盒子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看见男人眼中的疑问,指了一下打工者说:“队长,他来报案,说有人杀人。” 一听这话,屋里另外几个人都哗啦啦地围过来,被唤做队长的男人耸了耸肩膀,又打量了一眼打工者说:“你怎么知道有人杀人?这话可不能随意讲呀!要有证据,而且还是在这种地方。”男人特意把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显然是强调了地点,他说:“这里可是刑警队,不能随便开玩笑的。” 一句话使外地打工者身体为之一抖,仿佛更增加了他的恐惧感,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墙壁正中悬挂着的国徽,又看了一眼站在身边那些穿着警服的威武的年轻人,他知道,这是公安局的刑警队,自己提着纸盒子进了公安局,现在看来不把事情说清楚是不行了,否则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里的确是公安局的刑警队,外地打工者没有走错地方,说话的男人就是刑警队的陈队长,带打工者进来的是刑警小王,此时,所有的人都看着面前这个土得掉渣儿的打工者,只见他满脸的惶恐和犹豫不决的样子,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在破棉袄上蹭着。 打工者显然是被面前的阵势给震慑住了,他身体有些发抖,强咽下一口唾液,颤巍巍地伸手指着放在桌子上的盒子哆哆嗦嗦地说:“这里面,是……是,……杀人,带……带血的。”打工者费了好大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着,差一点没有憋死,但仍然没有把话说清楚,他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杀人?带血的……”小王警觉地看了一眼陈队长。 陈队长很沉着,他坐回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看着小王一指桌子上的盒子说:“打开看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嘛。” 第2页 婚礼上的恐吓案(2) 小王走上前,歪着头端详了几眼盒子说:“这盒子很精美,应该是礼品。”说着用两根手指轻轻一拉,盒子上的红色丝带开了,小王小心翼翼地掀起纸盒子上的盖子,向里面看去,“哎呀!”他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随之抬眼去看陈队长,其余的几个刑警也都把头凑向纸盒子,随之也抬起头用异样的眼光注视着陈队长。 陈队长看见大家的表情,知道打工者没有说谎,盒子里绝非一般的礼品,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打工者,站起身走到桌子跟前,屋子里一片肃静。 片刻,陈队长抬起头,一双锐利的眼睛看着打工者,打工者显然还没有从恐惧中摆脱出来,他缩着脖子,驼着嵴背,双手抱在胸前,不停地扭动着手指。 陈队长尖锐地看了他几眼,开始问话说:“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盒子的?是你自己的吗?” 打工者慌张地摆着双手说:“不……不是!不……不是我的。” “那是哪里来的?” “是,……”打工者垂下头。 小王说:“你既然来报案就要把问题说清楚,否则,你也脱不了干系,这东西是在你的手里。” 小王的话使打工者更慌张了,脸色吓得煞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张着嘴就是说不出话来,只在那里喘气。 陈队长看了一眼小王,用眼神制止了他,然后说:“你别紧张,你能拿着这个东西来找我们,说明你还不煳涂,现在你放松下来,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盒子的?” 小刘端过来一杯热水放在他的面前说:“慢慢说,别紧张。你是从哪里来的?” 打工者用手抱住玻璃杯,也可能是热水焐热了他的手,也缓解了他的紧张情绪,他开始断断续续地叙述着。打工者是从内蒙来的农民,来北京还不到一个月,没有本事,又没有多少文化,只能凭力气吃饭,他以为北京只有盖房子的活儿,可是到了北京才知道有那么多的工作可以去做,虽然那些活儿对于都市人来讲是又苦又累,可是对他这个农民来讲,可就不觉得了。他马上就在一家速递公司上了班,虽然他没有多少文化,但地址上的那有限的一些汉字,他还是能够认识的。于是,他就开始骑着一辆自行车来往于北京的大街小巷,上了半个多月的班,也认识了一些道路。 打工者停住话,又咽了口唾液,看着大伙儿。 “你是什么时候接的这个活儿?”小王问。 “今天早晨。” “从哪里取来的?” “光华门新玉饭店门前。” “是什么人给你的?” “一个男人,和我约好时间,在那里见面。”他说着,把口袋里接活儿的签单递到小王手里。 “送到哪里?”小王接过单子看了一眼,递给陈队长问。 “十一点半钟,送到海鲜大酒楼。”说着,打工者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 陈队长把速递单放在桌子上,他知道从那上面看不出什么内容,名字、电话很有可能都是假的。他看着打工者说:“那个男人长的什么样子?” “高个,挺年轻的。” “脸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如果再让你看见还能辨认出来吗?” 打工者想了想摇摇头说:“记不清,他戴着黑墨镜,看不仔细。” 陈队长说:“那你是怎么知道这盒子里是这种东西?”陈队长看了一眼躺在盒子边上的红丝带。 打工者耷拉下脑袋,像撒了气的皮球,不说话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小王和陈队长交换了一下眼色,小王把钢笔放在笔记本上说:“我替你说吧,你接了这个活儿,平日送的都是信件,今天是一个漂亮的礼品盒,你猜想那里面一定是贵重的礼品,所以想打开看看,如果是值钱的东西,就顺手牵羊偷走它,比你几个月的工资都值钱,所以,你就打开了它。”小王停住口看着打工者说:“是不是这样?我没说错吧?” 打工者听了小王的话,吓得面色大变,颤着声音说:“是,我刚开始是这么想的,如果是值钱的东西,我就拿走,可是……”他抬起头,摊开双手,哭丧着脸说:“可是我没偷呀,我什么也没拿。”他嘶哑地说:“我真的什么也没拿。” 婚礼上的恐吓案(3) “你是没拿,这东西能拿吗?你还没煳涂到连这种东西也拿吧?”小王厉声说道。 打工者垂下头,不说话了。 小王说:“今天,你能把盒子交来,算你做对了,对于你试图盗窃的事情我们也就不追究了,以后别想着那种事情,要想在北京打工就放规矩点。” 打工者嘴里连连说:“是!是,我知道了。”他哭丧着脸说:“你们可别告诉我们公司,否则我的饭碗就砸了。” 陈队长说:“我们暂时不告诉你的速递公司,但你也不能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否则你的饭碗就真的砸了。” 打工者沮丧地耷拉下脑袋说:“算我倒霉,让我遇上这样的事,我可不敢说出去,那个人再把我杀了。”那样子都快哭了。 第3页 小王说:“你别害怕,没人杀你,你来的时候有人跟着你吗?” “没有,我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没有人跟着我。” “就你这样的,有一个班的人跟着你,你也不知道呀。”小王低声嘟哝了一句。 打工者抬起头,倔强地说:“是没有人跟着嘛,那个男人把东西交给我之后,我是看着他上了公共汽车走了,我才离开的。” “你怎么那么警惕?” 打工者又垂下头,用脏手抓了抓头上的棉帽子,撇嘴一笑说:“我……我当时,不是想拿里面的东西嘛,所以多加了小心。” 送走了打工者,大家站在盒子面前,小刘看看墙壁上的钟表说:“队长,现在是十点四十五分,这盒子还送到海鲜酒楼去吗?” 陈队长坐到写字檯后面的椅子上,左手支在写字檯上,眼睛看着盒子沉思,片刻,他喃喃地说:“这应该是送的贺礼,不是结婚,就是过生日。” 小王说:“真够狠毒的,谁要是接了这样一份贺礼,肯定会气得背过气去。” 小刘说:“那我们就别送去了,免得让人家心里不痛快。” 小王说:“可是这个让送贺礼的人,是我们的嫌疑人,我们如果把贺礼扣住,他肯定知道这里面出了问题,我们就不能找到线索了,也就不知道下面他要干什么了,队长,您说呢?” 陈队长走到盒子跟前低头看了看说:“说得对,虽然这贺礼会让人气死,可还是要按时送过去,只有这样才能继续调查事情的真相,这显然是恐吓。”说着陈队长把速递单递到小刘手里说:“你带着礼品按时送到海鲜大酒楼,观察他们打开盒子之后每个人的表情,然后,了解他们都是一些什么人。小王,你立刻把物证送去提取指纹,再找一个相同模样的物证按原样放在盒子里面。你……”陈队长转身指着站在一边的小苏说:“你立刻去好利来西餐厅,去了解今天早晨是什么人订了这个礼品。” “是!队长。”警员们接受了陈队长的命令分头走了。 陈队长走到窗前凝神沉思,窗外是一片茫茫白雪,地面上、树枝上、屋顶上都覆盖着白色。白雪把世界染白了,把空气染净了,雪很洁白,很纯净,没有杂质,没有阴谋,而人呢? 二 一片皑皑白雪,闪着鳞白的银色,冉冉升起的太阳,闪着金色的光。树枝上挂满了雪花,如同一片俏丽的珊瑚。银白的世界,灿烂的阳光,迎来了幸福的新人。在洁白的雪地上,在葱绿的树柏下,闪着耀眼光芒的钻石戒指戴在了幸福的新娘姚梦的食指上。一对对红色的气球,一条条缤纷的彩带,在人们头顶上飞旋。新娘的脸上盪着掩饰不住的笑容,美丽的脸庞在白雪的衬托下是一片陶醉的红晕。 这是一个别开生面的婚礼,在新的一年里的第一场瑞雪中,一对幸福的新人结为伉俪。瑞雪的洁净给新人带来幸福,带来祝福。 姚梦,清纯、美丽,椭圆形的脸上镶嵌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眼神沉静安然,身体苗条丰满,亭亭玉立,轻笑的瞬间娇柔和妩媚纵然从她的面容上闪过。 新郎司马文奇,高大挺拔,瘦削结实,不但相貌堂堂,还一表人才。他漆黑的头髮,乌黑的眼眸,嗓音低沉浑厚,声调傲慢,还带着一种诙谐的调侃。司马文奇在一家颇具规模的跨国贸易公司出任项目经理,事业蒸蒸日上,事办得大,钱也挣得多,可以定位于当今白领阶层的成功人士。 婚礼上的恐吓案(4) 一群年轻人包围着一对幸福的新人,向他们恭贺新喜,在祝福中夹杂着一片闹笑声。不知道是谁在喊:“哎!吻一个吧,吻一个,这日子别想着轻松过关,没那么便宜的。”一句话掀起了一个热潮,所有人都跟着喊起来:“吻一个,吻一个。” “文奇,说说你是如何闪电般的把姚梦给骗到手的,也给我们传授传授经验,让我们也讨一个老婆。” “是呀!你有了老婆,我们可还打着光棍儿呢。” 大家不停地喊着,姚梦羞红了脸,拉着身边的肖丹娅说:“丹娅,快来帮帮我,不要让他们闹嘛,云眉呢?”说着扭过头用眼睛在人群中去找柳云眉。 肖丹娅推了推姚梦笑着说:“阿梦,今天我可不能帮你,云眉也不能救你,这一关只能你自己过了。”姚梦、肖丹娅和柳云眉三个女人从上中学的时候就是最要好的朋友,虽然是好朋友,但性格却各不相同。姚梦娇气,柔弱胆小;柳云眉无拘无束,我行我素;只有肖丹娅不同,她沉稳,内向,颇有见地是一个能办事的女人。她们三个人在学校时可以说是死党,无话不说,形影不离,一人有难,三方支援,绝对是亲如姐妹。 此时,柳云眉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大家笑成一团,她听到大家要司马文奇和姚梦接吻,又看见姚梦在拉着肖丹娅求救,便跺了跺脚上小皮靴上的雪,冲过去拨开众人喊道:“别闹了,别闹了,你们起什么哄。” “嘿!云眉,这可是你不对啊!新婚闹洞房,三天不分大小,这时候你可不能拦着。”不知道是谁又在喊。 柳云眉把一双杏眼睁得熘圆,两条细眉都竖了起来,她大声喊道:“这里是洞房吗?你们还想三天不分大小,三个小时都不行,没你们闹的份,我可是娘家人。” 第4页 肖丹娅拉了拉柳云眉小声说:“哎,今天是应该闹的日子嘛,你就别护着了,看扫了大家的兴。” “就是嘛,今天你可护不了姚梦了,娘家人也不行。”大家又笑着闹起来,不去理会柳云眉的话。 柳云眉,长得很漂亮,尖尖的下巴,一双大而圆的黑眼睛,眼角向上挑着,短而直的鼻子,一张丰满而富于性感的嘴,一对富有弹性的乳房,还有漂亮的流线型的大腿。她的形体婀娜多姿,千姿百态,一头烫成大波浪的长髮洒满她的双肩,艷丽的像一团火,妩媚、妖娆,有着一种令人躁动的美。 柳云眉是一个中流的自由演员,一年到头她是有活儿就干,没导演找她,她就闲着。一年下来未必能上几个镜头,她倒不着急,乐得清闲,一天闲逛着。 柳云眉的声音并没有压倒大家的嘻笑声,大家还在喊着,起着哄:“深深地吻一个,不吻别打算离开这里。” 姚梦不好意思地扭过身,司马文奇笑而不答,低下头捧住姚梦的脸深深地吻了起来,大家一片掌声,喝彩声。 在这一群欢笑的人群中有一个男人,他避开大家,躲在一棵苍天大树的后面,手扶在树干上。他的笑似乎很勉强,还带着一丝酸涩,眉头微微皱起,一双眼睛总像在思索着什么。他掏出一支香菸,看了看身边一望无际的白雪,似乎怕香菸的烟雾会污染了雪的洁净,便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又收了回去。 司马文青,司马文奇的哥哥,市医院的外科主任医师,司马文青虽然长的和弟弟有几分相像,但风格截然不同,他比弟弟含蓄,内敛。他也是瘦高个,稍宽的脸庞,头髮正好齐到耳边,下颚的线条刚劲坚毅,时常微微皱起的双眉,显示了他的男性美。一双修长的手,似乎天生就是做手术的,此时,他的眼睛落在姚梦的脸上。 司马文青对姚梦这个弟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或者更准确地讲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此时他也说不清楚,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混乱。他只记得自从姚梦第一次和柳云眉来到他家的时候,自从他第一眼看到姚梦的时候,在他的心里就掀起了一阵波动,姚梦清纯得像一泓湖水,柔弱得又像一捧白沙,漂亮得又不沾半点浮华和造作,从那个时刻起他就认定了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女孩子。姚梦就是他心目中梦想的那个女人,他开始激动不已,天天想的都是姚梦,想着自己应如何去追求她,应如何去告诉她,他有多么地爱她。 婚礼上的恐吓案(5) 当司马文青下定决心,鼓足勇气来到姚梦学校的大门口的时候,当他看见姚梦从学校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的心里一阵狂跳,激动地迈开大步迎着姚梦走过去,当他走到姚梦的面前时,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姚梦说:“哎!文青,你怎么在这里?” 司马文青一阵慌乱,扯了一个谎说:“我路过这里,看见你出来了,就过来了。” “噢!”姚梦丝毫没有多想,信以为真地点点头。 这时,一束鲜花送到姚梦的手里。司马文青抬头,弟弟司马文奇站在一边,姚梦满脸含笑地接过鲜花,司马文奇也略加吃惊地看着司马文青说:“哥,你怎么在这里?” 司马文青既尴尬,又窘迫地说:“我路过,看见姚梦就站下了。” “噢!是这样。”司马文奇迟疑地说,眼睛里隐约透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 司马文青看着司马文奇搂住姚梦的肩头,两个人亲亲热热的肩靠着肩亲昵地走了,他一时愕然了,剎那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是呀!”他心想:“我怎么就忘了,这样一个可爱的女人,弟弟也会爱上她的。” 就这样当司马文青还没有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感情,还没有来得及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像闪电一样姚梦已经成为弟弟的女朋友,而后又迅速地成为了弟弟的未婚妻,这一切都来得是那样的快,那样的突然,好像司马文奇有意在和他争分夺秒。 大家鼓着掌,姚梦的脸醉成了红色,眉尖、嘴角全溅着笑容,姚梦的妹妹姚惜调皮地围在姐姐的身边跳着,笑着。 一对新人被大家簇拥着上了汽车,一串喜庆的车队,涌上了车水马龙的街道,每辆汽车上都飘舞着红色的气球,在风的吹动下摇摆,像是要飞上天空。 杨光伟坐在司马文青的车子里,杨光伟是司马文青的好朋友。早在上医学院的时候,他们都是学院里顶尖的学生,又都是同样的一表人才,一直是女学生们追逐的对象,毕业之后他们依然在事业上互相帮助,无话不谈,杨光伟的性格爽朗,豁达,不像司马文青那样内向。 杨光伟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扭头看了一眼司马文青的脸色说:“怎么?心里郁闷。” “没有。”司马文青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简单地答了一句。 杨光伟说:“没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杨光伟又瞟了一眼满怀心事的司马文青说:“不过,算了。”他有意把话岔开说:“文青,看来在医院比我们在学院里教书强多了,你都开上这么好的车了,我还走路呢。” 司马文青说:“在医院倒是比在学院里教书拿的多些,现在有手术费、专家费、点名费。不过,在学院有在学院的好处,你都发表了那么多篇的学术论文,在国际上都被认可了,我真佩服你。你看我每天做完手术都精疲力竭的,第二天还有手术等着你,哪还有时间和精力写论文呀。” 第5页 杨光伟说:“你们在医院里是挺忙的,我想呀,就是所有的行业都轻松了,都进入了高科技,只有你们医生还是要忙的,总不能让病人面对着计算机叙述病情吧,你们这行是闲不下来了。” “哎!光伟,要不然你来医院吧,凭你的资歷,那绝对是专家级的。” “算了,我还想再教几年书,再研究两个课题,过两年再说吧,我喜欢学院。”杨光伟转过头看着司马文青说:“哎?文青,黄格和你进展的怎么样了?” 司马文青说:“哎,也真够我头疼的了,刚才她还在医院门前等着我呢,弄得我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杨光伟问:“那她人呢?” “我让她回家了。” “她就走了?” “嗯,她想和我一起来,我没带她来,其实我也不想这样,我已和她说得很清楚了,可是她还……我妈又一个劲儿地鼓励她,你让我怎么办?” 杨光伟说:“和你妈妈谈谈,把话说明白了。” 司马文青皱着眉头说:“我谈过,没用,她老人家不听我的。” 杨光伟说:“那你也不能老拖——”不等杨光伟把话说完,司马文青截断了杨光伟的话说:“行了,光伟,别说我了,你不也是一个人嘛。” 前面出现了红灯,司马文青把汽车停下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绿灯亮了,汽车拐了一个弯儿,停在酒楼的门前。新娘新郎被大家簇拥着进了酒楼。姚梦今天特别的漂亮,眼睛亮晶晶地闪着光,像一池清水,长长的头髮惬意地披在肩上,她穿着一件绛红色的毛料长连衣裙,脖子上繫着一条雪白色的围巾,衬托得她更加纤细、娇嫩、典雅,有着一种洁净的美。 婚礼上的恐吓案(6) 司马文青愣愣地看着姚梦,他觉得今天的姚梦真是美极了,人们都说,新婚中的女人是最美的,司马文青心里又是一阵激动,但他马上抑制住自己这种情绪的蔓延。 杨光伟迎向前握住姚梦的手说:“姚梦,祝福你们!祝你们幸福!你们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真是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真让人羡慕,能参加你们的婚礼,我很高兴。” 姚梦笑着说:“你这大牌教授我还怕请不来呢,你能来我们也很高兴。” 杨光伟又在司马文奇肩膀上拍了一下说:“你小子,真有福气呀,娶了这么好的一个太太,我们可还都打着光棍儿呢?” 司马文奇说:“那是你不想结婚,你要是想结呀,后面会有一个连等着报名呢。” 这时,杨光伟一扭头看见一直站在姚梦身后的姚惜,杨光伟看着姚惜不解地问:“哎!?姚惜,你怎么在这里?”然后又指着姚梦和司马文奇说:“哎!你们认识?这是我们学院图书馆的姚惜。” 姚惜噘起小嘴说:“扬老师,看您说的,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姚惜和姐姐姚梦长得非常相像,不但个头一样,皮肤一样,就连黑漆漆、亮晶晶的大眼睛都是一般模样,只是姚惜可不像姚梦那样文静,她活泼爱闹,又天真,又任性,没有姐姐那么好的脾气。 杨光伟连忙解释说:“噢!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没想到你也认识……” 一句话没说完,姚梦早就笑了起来,司马文奇也笑着指着杨光伟说:“看你这个书呆子,亏你还和姚惜在一个学院呢,她是姚梦的妹妹,我的小姨子,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杨光伟惊讶地说:“啊!她是姚梦的妹妹,是吗?”杨光伟特别看了看姚惜又转过头看了看姚梦,然后指着姚惜说:“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从来没听你说过呀。” 姚惜含笑地看着杨光伟嗔怪地说:“您从来也没有问过我呀,也从来没有给我说的机会呀。”今天姚惜也很漂亮,她虽然和姚梦风格不同,但更充满了现代的气息和阳光,一件米黄色的高领毛衣,一条咖啡色的短裙,脚上是一双咖啡色的长筒靴,短短的头髮俏皮地扫在她的耳边和额头上,使她浑身上下盪着青春的活力。 “你看看怪你了吧,是你没给人家说话的机会,你还说人家没告诉你呢。”司马文青开玩笑地说。 诡秘的女人(1) 一 “好,好,我的错,我的错,真是我的错。”杨光伟不停地检讨着自己,“我和姚惜在一起工作两年了,居然不知道,的确是我的错。” 姚梦把姚惜拉到跟前对杨光伟说:“那我今天就正式向你介绍,这是我惟一的妹妹姚惜,在学院图书馆,还请您多多关照。” 杨光伟有些慌了,连忙躬下身子说:“好说,好说,责无旁贷。”大家都笑了。 一阵一阵的笑声,一阵一阵的笑语欢天。新娘新郎给每人敬了一杯酒,免不了又是一阵喧闹。祝酒,祝福,满屋飘着酒香。 一阵闹酒之后大家不再闹了,开始天南地北地聊天,服务小姐开门上菜,房门虚掩着,一个身影在门边闪了一下,似乎还有一双眼睛透过门的缝隙在房间内所有人的身上掠过,司马文青向门外瞟了一眼,和缝隙中的那个眼光相撞,但那双眼睛却快速地消失了。 第6页 司马文青扭过头,杨光伟正在谈前几天的一个画展,司马文青又对门外看了一眼接过杨光伟的话说:“还说画展呢,现在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有一位国外的画家,他把一张白纸交给画展说,这是他的新作品名为《羊吃草》,人们问怎么是一张白纸呀?他说,羊把草都吃光了,所以就什么都没有了,就是一张白纸。” 哈哈,大家都笑了,司马文青又接着说:“还有一位钢琴家,他创作了一首钢琴曲,名叫《四分三十三秒》,他出场之后就坐在钢琴前一动不动,听众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便开始交头接耳,接着就有人吹口哨,跺脚,不知道他怎么了,为什么不演奏,过了4分33秒钢琴家站起来说,我演奏完了,原来他的4分33秒就是什么也没有。” 杨光伟说:“真是怪事,现在就是有人搞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姚梦说:“这叫什么艺术,如果大家都这样,作家用白纸出一本书,书名为《无字篇》,舞蹈家在台上站着,说是新编舞剧《静止》,这也能说是艺术吗?”姚梦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司马文青赞许地看了姚梦一眼说:“比喻的好,艺术要的是一丝不苟,不是故弄玄虚,离奇的发昏。” 司马文奇对姚梦点点头说:“我也有同感。” 杨光伟说:“幸亏我们医生还没有玩出这种把戏,否则非出人命不行。” 姚惜用手托着腮说:“你们说什么呢?” 杨光伟说:“你看看……”杨光伟指着姚惜说:“如果我们不认真去搞艺术,去做学问,对社会不负责任的话,对这下一代人,就是误人子弟了。” 姚惜噘起嘴说:“谁是下一代?” 杨光伟伸手摸了摸她的短髮逗她说:“你呀,你对我而言还不是下一代吗?”大家都笑了,把姚惜笑得红了脸。 柳云眉两杯酒下肚,脸也开始发红,她举着酒杯凑到姚梦的面前说:“哎,我再为你干一杯。”说话的样子像是醉了。 肖丹娅拉了她一把说:“哎,你别喝了,喝醉了。” 姚梦说:“她还能喝醉了,她就是把这一桌子的酒都喝下去也醉不了,她对酒精没有反应。” 杨光伟惊讶地说:“真的,我是听说有这样的人,喝多少白酒都没事,酒精随时就都随着分泌排出去了,对酒精没反应。没想到柳云眉就是这样的人。” 柳云眉晃了一下头,假装醉了的模样说:“我是这样的人,怎么了?哪一天咱俩比试比试。” 杨光伟连忙摆手说:“不敢,不敢,我甘拜下风。” 这时,服务员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人,手里提着一只精美的盒子,服务员对司马文奇说:“先生,有人让速递公司送来贺礼,您签收一下。” 司马文奇正聊得兴致勃勃,他随意拿出钢笔在收据上潇洒地签了名字,伸手去接礼品。送礼品的小伙子似乎并不急于把礼品递给司马文奇,他手里依然提着盒子,而是把眼睛转向在座的所有人。他的眼光迅速地围着桌子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扫视了一遍,最后落在姚梦的脸上,以研究的目光看着姚梦。其实,装扮成速递公司的是刑警小刘,他已经在外边呆了好一会儿了,一直在侧耳听着里面的谈话,现在他可以把刚才谈话的人基本对上号了。很显然这是一个结婚的喜宴,而姚梦就是新娘,签字的应该是新郎,刑警小刘心里已经摸清了各自的身份,而且从人们的穿着打扮和言谈话语中,小刘已经大概分析出这些人应该属于白领,刚才那两个说话的男人应该是医院的医生。 诡秘的女人(2) 司马文奇说:“请把盒子给我吧,什么人送的?” 小刘这才把手里的盒子递到司马文奇的手里,似乎还带着一点迟疑,但他还是说:“一个男人,没留姓名。”然后踌躇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司马文奇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姚惜在旁边手舞足蹈地喊着说:“赶快打开,一定是非常好看的工艺品。” 姚梦问:“是谁送的?一个男人?”她看着在座的人说:“你们谁送的?” 大家都摇摇头说:“没送过,我们人都来了,干什么还用速递送过来,不嫌麻烦呀!” 这时,司马文奇已经解开了盒子上红色的丝带,姚惜在旁边兴奋地说:“快打开!” 姚梦也站起身走到桌子前说:“是什么东西?看盒子应该是蛋糕。” 司马文奇掀起盒子的盖子说:“肯定是好东西呗……”话音未落,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戛然停住了口。姚梦“啊”了一声,踉跄地倒退了一步,脸色立刻变的煞白,颤抖地用手捂住眼睛,姚惜也大叫了一声,双手捂在嘴巴上。 一时,大家都疑惑地看着他们三个人的表情,不知道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以致于三个人都同时变了脸色,惊骇得如此厉害。司马文青诧异地站起身子走过去,柳云眉也跟在他的身后说:“怎么了?看你们一个个像见到了鬼。” 司马文青抬眼向盒子里面望去,只见盒子里是一个圆圆的双层奶油蛋糕,新鲜,松软,做工精细,一看就知道是货真价实。在新鲜、乳白的奶油上最外一圈是五彩的花环,里面是一枝绿色的橄榄枝,在最中心是两颗相连的红心,预示着爱情,心心相印。应该说,蛋糕做的吉祥,考究,别致。但是,就在两颗相连的红心中间却明晃晃地插着一把刀子,刀子立在蛋糕上,刀尖深深地刺在心的正中,刀子上还染满了红色的血,一直顺着刀延续到红心里,分不清那血是流进了心里,还是从心里流出来的,让人看了不寒而慄。 第7页 司马文青也大吃一惊,脸色和司马文奇一样顿时惊骇得变了,他痴呆了半晌,抬起眼睛看向司马文奇然后又转向姚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姚梦此时已经跌倒在椅子上大哭起来,她抖动着双肩,双手捂在脸上,泪水顺着指缝儿流下来,柳云眉抱着她,不停地劝慰着她。司马文奇脸色铁青,双手握成拳头。 所有人都围拢过来,看着蛋糕发愣,杨光伟把刀子从蛋糕上拔出来,拿到鼻子上闻了闻说:“是颜料。”他把刀子拿在手里翻过来看了一眼,喃喃地说:“这是一把手术刀。”回身递给司马文奇说:“这是医院里的手术刀,不是真正的匕首。”他说得很坦然,丝毫没有因为自己与医生有密切联繫而产生隐讳。 “怎么会是医院的手术刀?奇怪?这个人什么意思,太不可思议了。”司马文青说。 杨光伟说:“这是恐吓,真正的恐吓,是违法活动,应该报警。” 杨光伟的话引来了大家的议论,你一句,我一句,柳云眉气愤地说:“是什么人干的,你们说,是谁干的?”她用手围着大伙儿指了一圈。 大家说:“你可别指我们啊,我们可没做。”由于突然出了这种既是恐吓、又很不吉利的事,大家都很沮丧,也很惊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安慰也不是,劝解也不是,议论分析更不是,一时,适才的欢声笑语烟消云散,大家都呆呆地站着,整个房间里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姚梦的抽泣声。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此时安慰也罢,劝解也罢,说什么也没用,说什么也无法化解,在婚宴上出现这种事情,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也一辈子都会堵在心里。而且,这一定是熟悉的人干的,否则谁会知道他们在这个时间,在这家酒楼里举行婚宴呢?显而易见喜宴是别打算再办下去了,新娘哭成一团,都快昏过去了,新郎气得太阳穴蹦着青筋,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样子。新娘的妹妹早就吓得缩到墙角去了,一句话都不敢说,有的人便开始退场,悄悄地走了,躲开这是非之地,于是,大家便慢慢地散了。 司马文奇的脸色铁青,双手握成了拳头。他看向姚梦,姚梦哭得正伤心,抽抽搭搭地双肩颤抖,脸色苍白,哪里还像是一个新娘,妆容早就被泪水给淹没了。 诡秘的女人(3) “速递公司的人走了吗?”司马文奇大声地对门外服务员喊道。 服务员走进来说:“已经走了。” 司马文奇把紧紧握着的拳头砸在桌子上,“砰”的一声巨响,姚梦随着声音浑身一跳,抬起带着泪水的眼睛,看着司马文奇那要喷出火的双眼。司马文奇把手里的刀子举到自己的脸前,盯视着它,然后,慢慢地把眼睛从刀子上移开,扭转到司马文青的脸上,长久地凝视着他,然后,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话说:“怎么会是医院的手术刀?你能解释给我听吗?” 婚宴上一片肃静。 姚梦哭泣着冲出大酒楼,司马文奇抛下了所有的客人追了出去,肖丹娅和柳云眉随在司马文奇的身后也追了出来,喜宴就这样散了。 柳云眉走出酒楼的大门,脸上的笑容立刻便消失了,她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停车场里汽车上飘着的那些红色气球,掏出手机,迅速地拨了一个号码低沉地说:“你等在那里,我十五分钟后到。”然后招手拦下一辆计程车钻了进去。一 柳云眉招手打了一辆计程车,计程车在拥挤的马路上见缝儿插针,柳云眉坐在后座位上,脸上冷若冰霜。司机是个爱说话的中年男人,看见一个既漂亮又时髦的女人上了自己的车便欣喜若狂,感觉自己整整一天在大街上的奔波没有白费,总算拉上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女人,使这枯燥乏味的一天多出了几分色彩。 车一上路,司机的话就随着汽车轱辘的转动而滚出来了,他瞄了一眼漂亮的柳云眉说:“小姐,是演员吧?一看就和一般人不一样。” 柳云眉看都没看他一眼,把脸扭向了窗外,出租司机又说话了:“我们就喜欢拉像小姐这样的客人,又干净又省事,要是赶上个外地人,没钱再和你斤斤计较可烦人呢。” 出租司机歇了口气又说道:“小姐,到饭店用我等你吗?我再送你回去。” “不用!” “如果您不住在饭店,我可以在外边等您,您办完事,我再……”出租司机一句话没说完,柳云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我告诉你要去饭店了吗?你不能不说话?”说着把一张五拾元的钞票拍在方向盘上,眼睛直看着挡风玻璃的正前方。 司机吓了一跳,知道自己碰上了不好惹的女人。女人漂亮、时髦必定也非等闲之辈,司机闭上嘴不再说话,默默地开着车。 其实此时的柳云眉是满腔沸腾连吃人的心都有了,不要说是一个不认识的普通出租司机,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都想和他大吵一通,无论是吵什么,只要能让她把心中的无限怨恨都发泄出来就行。 一个门脸很小的酒吧,而中午还开着门,是为了招揽一些来喝饮料、吃西点的客人。虽然是白天,房间里光线却很暗,似乎是专门给那些说隐秘话的人准备的,柳云眉刚一走进去,马上就有服务员迎上来,柳云眉摆摆手说:“我找人。”径直向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走去。 第8页 柳云眉坐下,把一包香菸“啪”的摔在桌子上,然后点燃一支叼在嘴上,她眯起眼睛,低沉、却很严厉地说道:“你说吧,都调查清楚了?” 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四十多岁,暗影挡住了他的半张瘦脸,他犹豫了一下说:“是的。”男人停顿了片刻,柳云眉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他,男人似乎是在镇定自己,他咳嗽了一下,嗓音有些嘶哑地说:“现在惟一知道内情的人还有两个,一个是八十年代末退休的老头,现在已经七十八岁了,患有心脏病、老年痴呆症,丧失了一部分记忆,还有一个比他小七八岁的老太太,现在也有七十岁了,患有严重的糖尿病,视力减退,有一只眼睛可以说就是瞎子,行动不便,他们两个人的子女都没有一人进入银行系统,所以应该说,现在惟一知道底细的人就是这两个已经煳涂的老人了。” 柳云眉昂起头把一个烟圈从嘴里慢慢地吐出来,看着它在自己头顶上散开,她端详着烟雾拧着眉头说:“接着说。” 男人喘了一口气,好像有些紧张,他也掏出一支香菸点燃,抽了两口,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这笔钱是1966年3月份存进去的,存的一年期限,用的是老先生的名字,然后就赶上了“文化大革命”,存钱的两位老人,相继被专政,家里被抄家,可能是害怕,所以没有交代这笔钱的下落,据说……” 诡秘的女人(4) “我不要据说,我要的是肯定的说法。”柳云眉喝断了他。 “我……”男人迟疑了一下说:“是肯定,两个老人被揪斗之后,就被遣送回了老家海南岛,这一走就再也没有了音讯,到了“文革”的后期,他的儿子回来了,还到银行来过,我的那个师傅和他聊过天,但他从来没有提起过那笔钱,显然是不知道他的父母亲在银行里还存有那么大一笔存款,然后就听他儿子说,两个老人“文革”中都死在老家了。所以估计,老人在头死前,因为当时还处在“文革”期间,害怕说出这笔钱会罪加一等所以就隐瞒下来,“文革”后刚开始他们的儿子还住在老房子里,有时也来银行交费,我也曾见过,后来就再没看见他来过,可能是搬走了,现在已经过去快四十年了,他们家还是没有人来寻查这笔存款,所以应该说,他们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你敢肯定这笔钱就是他们家的吗?”柳云眉问。 “没错,就是他们家的,在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就见过这笔钱最原始的凭证,那时候是手工操作,凭证上只有存期和地址,没有电话,老人留有印鑑。据说……”男人住了口,慌张地抬头瞄了一眼柳云眉,知道自己又用了柳云眉不喜欢的这个词“据说”,他连忙改口道:“噢,不是据说,是我那个退休的师傅和我讲过他家的事情。他有一个儿子,当时也就二十多岁吧,还是个大学生,就是我见过的那个。他们家是资本家,以前在海南岛有产业,是建国后回到北京的,在“文革”前能有这么多存款的人在京城里也是凤毛麟角,寥寥无几了,他们也算是名门望族,老人每次来办业务,态度都很和蔼,和我师傅还聊天,所以绝对不会弄错的。” “噢,是这样,好,很好!”柳云眉眯起眼睛:“银行是怎么处置这笔钱的?”她问。 “刚开始还是手工操作的时候,就按一般存款,放在一边,没有进行个别清理。” “现在呢?” “后来,银行所有的业务都上了计算机系统,就把那些几十年不动的户,做了统一管理,作为不动户监管起来了。” “四十年一共有多少利息?”柳云眉把菸蒂捻死在菸灰缸里,她脸上的表情很淡漠,似乎并不在意这笔钱的多少,但却问得相当详细,任何细节都没有丢下。 “不知道,因为他们当时存的是定期,定期每年是不进行结息的,再者这个户头已经作为不动户进行了冻结,所以就不在结算帐户的程序里了,不做到期自动结转的手续。” “你估计这四十年应该有多少利息?”柳云眉托着腮看着男人。 男人迟疑了半晌,摇摇头为难地说:“不好说,时间太长了,而且在这四十年里,银行歷经了个人存款利息的大变动,从“文革”中的二厘七,调到三厘三,然后就一路飙升,最后在八十年代中期达到过十厘以上,还外加通货膨胀的利息补贴,那个时候,经常是利息和存款补贴加在一起比本金还多,整个是翻一番,所以我估计,这将近四十年的利息,就是保守的计算,本息加在一起也会有三百多万吧。” “有这么多?”柳云眉又拧起眉毛,表示怀疑地问。 “有!这只是保守计算。” 柳云眉又掏出了一支烟点燃,她吸了几口,看着男人说:“採取什么方法可以把这笔钱取出来?” 男人没有马上回答,像是在卖关子,又像是在思考,柳云眉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从皮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甩在他的面前,生硬地说:“什么办法可以取出这笔钱?” 男人拿起桌子上的信封在手上掂了掂,凭着他二十多年银行的工作经验,他知道信封里不会少于五千元,他把信封揣在外衣口袋里,把菸头捻死说:“拿着自己的身份证件、存款人的死亡证明书,提供存款的准确日期、年限、金额,到银行进行挂失。” 第9页 柳云眉沉思地挑起眉毛,极其不信任地瞪视着男人,喃喃地说:“就这么简单?” “简单吗?不!不简单!”男人把身子向前移了移,趴在桌子上对柳云眉压低了声音说:“你有办法搞到开户人的死亡证明书吗?” 柳云眉一双眼睛凝视着男人的脸,那张脸上布满了皱纹和一个一个的小坑,眼睛里是一道贪婪的光,连柳云眉都感到厌恶,但她必须要和长着这张脸的男人打交道,和他合作,她咽下一口气说:“死亡证明书?我想想办法。” 诡秘的女人(5) 男人提醒说:“你别忘了,他是死在海南岛的。” 柳云眉说:“这个我知道,具体时间和地点我不难搞清楚。” “还有,你要知道老爷子当初留的印鑑是什么样子。” 一句话把柳云眉给问蒙了,“印鑑?什么印鑑?”她有些听不懂。 男人的脸上带着神秘,脸凑得更近,更加压低了声音说:“就是当年老爷子在存单上留有的印章,按照银行的规定,你不但要提供存单,还要提供印章,才能给你存款,少一样也不行,但自从银行进入电脑化之后就不能再留印章了,只能留密码,可是……”男人停住话,思索了片刻,看着柳云眉犹豫地说:“我现在说不好,这种老存单当初留了印章的,现在应该怎么掌握?是不是还需要提供印章。” “这怎么办?我可搞不到他们家的印章。”柳云眉有些着急了。 男人眨了眨细小的眼睛胸有成竹地说:“让我想一想。”男人琢磨说:“我想你既然是去挂失存单,就应该连同印鑑一起挂失。”男人拍了一下桌子说:“对!没错,你就连同印鑑一起挂失。”男人把身子更加凑近柳云眉的脸说:“不过,我要告诉你印章是什么样子,怕有人会多此一举。” 柳云眉说:“你说印章什么样子?” 男人说:“方的,你记住是方的,这么大。”男人用手向柳云眉比画着,“篆体,材料是上好的红色鸡血石。” 柳云眉点着头说:“我记住了,具体操作起来,我们应该做到万无一失,而且必须万无一失。” 男人把身体靠在椅子的后背上,嘴角露出了一丝奸笑,他抱住双肩,看着柳云眉说:“如何万无一失?你要付给我全部金额的百分之二十,我就会保证你的万无一失。” “百分之二十?哈,哈!”柳云眉昂起头冷笑了起来。 男人收敛起自己得意的笑,疑惑、慌张地说:“你笑什么?高吗?我觉得不高,如果没有我,你无法得到这笔钱,你什么也不知道。” “是吗?”柳云眉也靠在椅子的后背上,抱住双肩,冷冷地看着他说:“你说得没错,没有你,我什么也不知道,根本不知道在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笔巨款,但是你别忘了。”柳云眉把身子俯到桌子上,把脸也伸到男人的面前,阴冷地说:“是你泄露银行客户经济信息的,是你提供银行的业务内容,和参与伪造客户证明,如果我想叫你进监狱可能也不难吧?”柳云眉舒了一口气,又靠回到椅背上,慢悠悠地把嘴里的一口烟圈吐出来,然后又把它吹散。她用眼角瞟了男人一眼,男人在发愣,满脸的沮丧,没有刚才的锐气了。柳云眉说:“其实我们应该精诚合作,我给你百分之十五,怎么样?我够合理了吧?” 男人看着柳云眉那漂亮而又阴森的脸,他感觉这个女人很不简单,眼睛里有一股令人恐惧的光,他不想惹火烧身,激怒眼前的这个漂亮女人,他迅速地在脑子里计算了一下,按照百分之十五,他可以得到大约五十多万,他感觉这个数字还算满意,但他并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犹豫了片刻点点头说:“行!就百分之十五。”男人说着突然俯下身子,用手捂在胸口上,他停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倒出几粒药丸放在嘴里,片刻,他喘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对柳云眉笑了笑。 柳云眉说:“你吃的什么药?摇头丸?” “你才吃摇头丸呢。”男人半开玩笑地顶了柳云眉一句说:“是速效救心丸。” “你有心脏病?” “嗯。”男人点点头说:“老毛病了,没事。”男人又想起来和柳云眉谈的价钱,“百分之十五,行,暂时就这么定。” “什么叫暂时?就这么多。”柳云眉心想,你个老东西,心都有病了,还贪财。 男人又想了想仿佛下了决心似的说:“行,听你的。” “好!一言为定。”柳云眉话锋一转说:“但是,你必须做到几点,第一,你必须保证我挂失的安全、顺利、和保密。第二,不要让其他银行的人见到我,你亲自出马接待我。第三,想办法让我避开你们银行的监控设备,不要把我录下来。” 男人说:“这好办,你所有来银行办业务的时间都由我来安排,进哪个门,出哪个门,你都听我的,你的业务很特殊,一般员工无权办理,肯定是由我来接待你,至于录像……”男人想了想说:“我让保安把你带到接待室去,一切手续都在那里谈,具体操作,我让人拿到前台去做,你在接待室里等着,这样就可以避开录像了。” 第10页 诡秘的女人(6) “好!这个主意不错。”柳云眉点点头,松了口气,一切和男人谈妥了,她吁了口气,心里想:等着吧,好戏就要开演了,脸上隐隐地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二 几天的时间天就暖了,就连傍晚的几丝凉意也随之退去了,老人们说的一句老话,叫做北京没有春天,在北京刚刚脱去冬季的干枯,春天的风才刚刚颳起的时候,那树上的叶子仿佛一夜的时间就在所有的枝头上长满了,有如神秘的画师描绘上去似的,而这夏天的感觉就来了。 姚梦站在窗前从十二层向下望去可以俯瞰整个北京城,北京犹如一个城市的模型展现在眼前,一切都变小了,并且披上了虚幻的色彩。街道上车水马龙,灯光如昼,闪闪烁烁,一条条大街像五色斑斓的彩带,纵横交错,奇妙无穷。 姚梦把窗户打开,街道上的喧闹声直灌房内,北京市无声的画面在转瞬之间就变成了熙来攘往,生机勃勃。 结婚已经几个月了,自从在婚宴上收到了那个带有恐吓的贺礼之后,姚梦的心情有一段时间一直不好,想不通这种千载难逢的倒霉事情怎么会落到自己身上,也想不出是什么人所为,谁和自己有着如此的深仇大恨。 司马文奇没有去报警,主要他感觉这种事情还是不张扬为好,毕竟自己在面子上不好看。所以,他甚至没有对母亲提起,最终把自己的火气强压下去,真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心字头上一把刀,“忍”了。 但是有一个阴影从此长在了司马文奇的心里,像扎了根一样。由于蛋糕上插着的是一把医院的手术刀,司马文奇对哥哥司马文青有了一种无法排解的郁闷,他找不出更好的理由说服自己,来证明这事和司马文青没有关系,因为他知道司马文青也爱姚梦。他早就从司马文青的眼睛里看出他是爱姚梦的,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动作快,司马文青必定会追求姚梦,虽然他也不想相信这件事情和司马文青有所牵连,他也不能相信这是司马文青所为,但他觉得在他的周围,知道他结婚的时间,知道喜宴的地点,知道姚梦最爱吃奶油蛋糕,对姚梦有爱慕之心,对自己娶到姚梦有嫉妒之感,能在医院轻而易举地拿到手术刀的,似乎能把这一切环节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具备这所有条件的惟独只有司马文青一人。因此,他无法排除自己的这种猜测。 蜜月过去之后,在司马文奇的劝慰和解释下,姚梦的情绪恢復了许多,两人都渐渐地去淡漠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他们去了一趟杭州,西子湖畔春天的阳光使人的心情格外的舒畅,绿色把人们带进了一个遐想的境地里,把那不愉快的一页掀了过去,姚梦每一天都浸泡在蜜罐里,司马文奇温情体贴,情意绵绵,姚梦感觉到了新婚的甜蜜。 从杭州回来,司马文奇又忙开了,一个很大的项目在他的努力下终于达成了协议并且签订了合同,这对于公司来说是一笔很大的利润,而司马文奇因为这个项目去了上海,把姚梦一个人留在家里。 这天下午,姚梦给学生上完音乐课,早早地回到家里。她先沖了一个澡,把潮湿的头髮用毛巾包起来。她感觉有些饿,打开冰箱向里面望了望,冰箱里有司马文奇走时给她买好的,塞得满满的食品,姚梦拿出两个鸡蛋,打算还是做一顿最简单的炒鸡蛋。 这时,有人按门铃,柳云眉闪了进来,姚梦一看是柳云眉,高兴地一把拉住她喊道:“哎呀!云眉,你跑到哪里去了,都找不到你了。” 柳云眉把高跟鞋甩掉,光着脚走在地毯上说:“是你找不到我,还是我找不到你呀?你老先生不是在西子湖畔度蜜月嘛。” 姚梦推了她一把说:“去你的,还取笑我,你都不来看我,我要罚你的。” 柳云眉瞄了一眼姚梦,在客厅里转了一个圈,用眼睛打量着姚梦说:“你还用我来看吗?你身边有人陪着。” 姚梦笑了笑说:“你是不是又拍片子去了?” 柳云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哎!没有,这年头想拍戏的人比剧本里写的字还多,想和一个好导演拍一部好片子的人全都争疯了,哪就轮到我呀。” “你们也真是挺不容易的。”姚梦说。 “哎……我命苦,和你没法比,我可没你那么好的命,坐在家里丈夫就把大把大把的钞票挣回来了。” 诡秘的女人(7) 姚梦说:“你算了吧,你都是贸易公司的大小姐了,花钱如流水,还和我们工薪阶层抱怨,真没道理。哎,云眉,你什么时候结婚呀?你到现在就没有爱上一个人,或者说也没有一个男人值得你爱?” “爱是爱上了,可就是人家不是我的,早就有主了。”柳云眉拉着长声说,两条长腿在沙发的扶手上摇晃着。 姚梦说:“怎么?你爱上了一个别人的丈夫?” “不是别人的丈夫,就是你丈夫。”柳云眉斜着眼睛看了姚梦一眼,半真半假地说。 “去你的。”姚梦瞪了她一眼说:“老是没正经。” “去我的干吗,你忘了,你丈夫是我先认识的,我爱他有什么不可以吗?” 姚梦打了她一下说:“胡说八道,再说文奇也没那么大的魅力,能让你这个大美人动心。” 第11页 “噢!对了,姚梦。”柳云眉突然正色地说:“姚梦,你们后来找到在婚宴上给你们送蛋糕的人了吗?要是这个人让我碰上,看我怎么收拾他,我饶不了他。”柳云眉站起身气愤地叉着腰说。 提到婚宴上带刀子的蛋糕,姚梦的脸阴沉下来,心里又咯噔了一下,她缓了口气,顿了顿说:“文奇去速递公司查了,那不是送给我们的东西,是那个速递员送错酒楼了。”不知道为什么,姚梦会用这种荒谬的谎话来欺骗柳云眉,似乎这样说,心里会好受些,会在潜意识里认为,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 柳云眉惊讶地喊着说:“真的?还有这种事情,嘿!这就应该让速递公司赔偿你的精神损失费,还有送错地方的。”柳云眉又开始气愤起来。 姚梦拉了她一下说:“嗨!算了,已经过去的事情,我们就不提它了,我都把它忘了。” 柳云眉笑着说:“是吗?忘了好,记着它干什么?行了,你也别多想了,反正也不是沖你们来的,没有事最好,忘了吧。”柳云眉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拍了一下脑门儿说:“哎,对了,姚梦,现在银行有一股基金卖的特别好,比存款利息高多了,还不扣利息税,我买了一些,赚了一笔,你也买一点吧。保证比你存款利息高。” 姚梦怀里抱着沙发靠垫,懒洋洋地说:“这些什么基金呀,存款呀,我都弄不懂,也懒得去银行排队,怎么?你赚钱了?” “赚了。” “你买了多少?” 柳云眉说:“我也没买多少,买了五万元,买着玩呗。” 姚梦似乎来了精神,从沙发里抬起身子说:“那你也给我买一点,试试看,要是我手气好也可能会赚一些呢。” 柳云眉说:“行,没问题,你把钱给我,我给你去办,买好了我把协议给你送过来。” 姚梦说:“好吧,我家里正好有三万元钱,我还没有存到银行里,你就拿去给我买基金吧。”姚梦说着走到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三万元现金递给柳云眉。 柳云眉接过钱来看了看说:“不行,你还要给我你的身份证,我给你办一个存摺和一张灵通卡,才能买基金呢。” “那好办,给你身份证。”姚梦伸手从钱包里把自己的身份证拿出来递给柳云眉说:“给你,反正我也不用,你拿着吧,哪天给我带回来就行了。” 柳云眉把姚梦的身份证和现金都装进一个牛皮纸口袋里,然后又放到皮包里,她整理好皮包看着姚梦说:“我要走了,我还真要接一部片子,过两天我就给你拿来,说不定你刚买完就赚了呢。” 姚梦毫不在意地说:“不着急。”她转身拿起一件衣服说:“我也正要出去办事,我们一起走吧。” 柳云眉向四下里看了看,似乎不经意地说:“哎!文奇什么时候下班?你不在家里等他?” 姚梦一边低头穿着皮靴一边说:“他在上海呢,要一个多星期才回来,所以他一定要我过去玩,我说不去,他天天打电话催我。” 柳云眉耸了耸肩膀说:“嗯!离不开你嘛。” 姚梦说:“什么呀,他无非是一个人觉得闷得慌,我现在就去买机票,明天我就去找他,免得他一天一个电话。” “嗯……”柳云眉若有所思地回答了一声,然后说:“你等等我,我去一趟洗手间。” 姚梦嘲笑地说:“哎呀!你这个大小姐啊,真是懒驴上磨。”说着咯咯地笑起来,姚梦穿好衣服站在门口等着柳云眉,柳云眉不大的时间甩着满手的水珠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她拎起皮包说:“走吧,走吧,知道你买飞机票心切,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到上海去。” 诡秘的女人(8) 姚梦戳着柳云眉的额头说:“看你这张不饶人的嘴。” 二人来到大街上,傍晚的空气很清新,柳云眉陪着姚梦走了一截路,姚梦想去坐公车,被柳云眉拦住了,她说:“这么好的空气,我们散散步吧,你看我都不着急上剧组了,公车上全是人,多挤呀。” 姚梦说:“也好,咱们散散步。” 柳云眉陪着姚梦顺着街道边走边聊,不时爆发出响亮的笑声,她那惹人注目的漂亮招来不少的回头率,姚梦捂着嘴笑着说:“看,你的回头率仍然不减当年,和咱们上学的时候一样。” 柳云眉很自信地甩了一下满头的波浪说:“那当然。” 街道上的行人开始多了起来,下班的人匆忙地赶着回家的路,她们两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柳云眉拉着姚梦拐进另一条小街,姚梦看了看说:“这是哪里呀?我都不认识了。” 柳云眉说:“你真是一个路盲,比外地人都不如,再向前走,往左一拐就是大街嘛。”这是一条不宽的混合马路,没有机动车道和慢行道的区分,汽车,自行车,行人,虽然都是按部就班的走着自己的路,但仍然显得混乱,尤其是一些摊贩在便道上支起了卖货的平板车,行人无路可走,只能涌在马路上。走了没几步,柳云眉说:“我不陪你了,我要走了,过两天我给你打电话。”柳云眉说着话,向姚梦招招手,绕过一棵大树,甩着一头大波浪的头髮向对面马路走去。 第12页 姚梦目送着柳云眉过了马路,转回头嘴里自语道:“这个云眉总是这样风风火火的。”就在柳云眉刚刚过了马路,突然,一阵轰鸣声,一辆摩托车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风驰电掣地冲着姚梦飞驰过来,姚梦毫无思想准备没有提防地愣在原地,瞬间中不知道应该躲向哪个方向。就在她犹豫的剎那间,她似乎感觉有一个重重的东西砸在她的身上,与此同时她就像一个被抛出的物品跌在路边的便道牙子上,后背和侧面的肋骨重重地撞在路边的石头上,而摩托车一阵轰鸣吞吐着一股白烟跑得无影无踪了,几乎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姚梦被摔得两眼直冒金星,两腿发软,头髮晕,只觉得天旋地转,待她睁开眼睛发现身边已经站了好几个人在注视着她,有人问她:“你撞坏了没有,这个摩托车太无理了,撞了人连停都不停,就跑了。” 另一个人说:“是呀,也没有看见车号,只看见一个人影,像个年轻男人。” 一个中年男人弯下腰伸手扶住她说:“小姐,你必须去医院检查的,你走得了吗?不行,我送你去吧,或者给家里打个电话。” 这时,柳云眉分开众人,挤进来扶住姚梦惊讶地说:“姚梦,你这是怎么了,我刚过马路,就听到这边乱闹闹的,你怎么给撞倒了?”柳云眉又问身边的人说:“你们看见是什么人骑的摩托车了吗?” 大家都摇着头说:“没看见,开得很快,天又这么黑,等反应过来早就没影了。” 姚梦感到很难为情,她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腰和腿疼得厉害,左脚一挨地就刺心的疼,她腿下一软又要跌倒,姚梦用手扶住身边的树干,柳云眉赶紧扶住她。 中年男人对柳云眉说:“你认识她,这就好了,你赶紧带她上医院吧,肯定是把脚扭了。” 这时,不知是谁已经拦下一辆计程车,柳云眉把姚梦扶上车说:“姚梦,我们赶紧上医院吧。” 姚梦向几个热心的好人挥了挥手道了谢,计程车载着她俩向医院奔去,姚梦靠在车座上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这时她才觉得身上越来越疼,尤其是腰一动就疼得厉害,胸口火辣辣的,还有一种噁心要吐的感觉,姚梦心里嘆道:“这是怎么搞的,这么倒霉,幸亏还穿着毛衣可以抵挡一阵,要是夏天恐怕自己早就摔成碎西瓜了。”姚梦皱起眉头,她感觉真是祸从天降,她努力地回忆刚才的情景和骑摩托车人的模样,摩托车似乎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或者就是从地下冒上来的,一下子就冲到自己面前。而骑摩托的人,身上好像穿的是黑色的摩托服,头上戴着头盔,根本就看不见长的是什么样子,只知道是个男人。 姚梦下了出租汽车,被扭伤的脚走路很痛,柳云眉扶着她步履艰难地走进医院向电梯慢慢地挪动,本来并不长的路,今天却觉得那样的遥远,走了好半天,柳云眉着急地说:“你怎么会赶上这样的事,你看见摩托车的号码了吗?” 诡秘的女人(9) 姚梦站住脚,喘了口气,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没有,哪里看得见呀,他骑得飞快,算我倒霉呗。” 柳云眉气愤地说:“那小子要是再让我碰上他,看我饶不了他。” “你上哪里看见他呀?” 柳云眉低头看看姚梦扭伤了脚,担心地说:“你还能去上海吗?要不要我替你去买机票?” 姚梦苦笑了一下说:“我都这样了,还去什么上海呀?不去了,不知道要在家里躺几天呢。” “噢!是吗?”柳云眉说,脸上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轻松。 柳云眉扶着姚梦好不容易才走到司马文青的办公室,司马文青刚刚下了一个手术,衣服还没有换,正在和一个医生研究病理。 司马文青一抬头看见柳云眉扶着姚梦站在门外微微一愣,他放下手里的x光片走出来诧异地说:“姚梦,你怎么来了?”又用眼睛打量着柳云眉。 柳云眉大声地说:“你还问呢,你看姚梦的这个样子,她被摩托车给撞了,你快给她看看吧。” 姚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我打搅你了吧?” “什么?你被车撞了?”司马文青一惊,只见姚梦的外衣上都是土,外衣的侧面还撕破了一个大口子,头髮上也沾上了灰尘,显得很狼狈。 司马文青一脸焦急地盯着姚梦说:“你……你怎么这样?走,我赶快带你去检查。” 司马文青带着姚梦去了骨科,柳云眉扶着一瘸一拐的姚梦,司马文青皱着眉头说:“怎么样?要不要一个担架车?” 姚梦连忙摇头说:“不要,我能行。”她感觉很难为情,如果她坐在担架车上,会招来人们多少奇怪的目光。 “你怎么会被摩托车给撞了?他人呢?”司马文青看着走路艰难的姚梦问。 柳云眉接过话说:“人早跑了,他撞倒姚梦后根本就没停下来。” 司马文青说:“那你也没记住他的车牌号?” 柳云眉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说:“嗨,你到质问我了,我当时刚和姚梦分手在对面马路上呢,根本就没看见。” 姚梦摇摇头说:“没有,他骑得飞快,我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是个男人。” 第13页 司马文青嘆道:“哎!现在这马路上也的确是太混乱了。” 司马文青带着姚梦找了骨科的医生,医生带着姚梦去拍片子,司马文青便和柳云眉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候,柳云眉似乎很焦急心里像长了草,不停地在司马文青的面前走来走去。 司马文青锁起眉头说:“你安静点行吗?你转得我头都晕了。”柳云眉瞟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像是和谁赌气似的坐在长椅上。 司马文青掏出一支香菸,看了看墙壁上“禁止吸菸”的牌子,又放回口袋里。很快片子就拍出来了,姚梦的脚部没有骨折,只是扭伤了左脚腕,拉伤了韧带,司马文青嘱咐姚梦,回家要休息,不要干重活,不要多行走,最好卧床几天。 柳云眉声调怪怪地说:“你送姚梦回家吧。” 司马文青看看外边漆黑的夜幕说:“姚梦,我看你很疲乏,我开车送你回家。” 姚梦一个劲儿地摆手说:“不用,真的不用,我可以的。” 柳云眉拎起皮包对姚梦说:“你就让他送你吧,我还有事,要走了。”柳云眉又指着司马文青说:“你把她平安送回家,一会儿我要打电话询问的。”说完带着一阵风急匆匆地走了。 当司马文青和姚梦走出医院的时候,医院大楼里早已恢復了平静,狭长的走廊里闪着昏暗的灯光,只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在寂寞的楼道里寂静地飘浮着。 天已经黑了,星星悬挂在天幕上,一轮明月俯瞰下来,司马文青把姚梦扶上车,让她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替她扎好安全带,自己坐在驾驶座上。 汽车很快开上了三环路,车开得很快,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姚梦抿着嘴沉思着,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情景里完全摆脱出来,司马文青侧过头打量了她一眼说:“怎么?受惊了吧?” 姚梦仰起头睁大了眼睛疑惑地说:“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怎么就突然蹿出一辆摩托车呢?一晃就没影子了。” 司马文青换了一个姿势扶着方向盘,看了她一眼说:“你是说,有些怪吗?哪里怪?” 诡秘的女人(10) 姚梦略皱眉头,狐疑地说:“我也不知道,说不太清楚,只感觉在哪里不太对头。”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司马文青又瞟了一眼姚梦,借着射进车窗的月光,姚梦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在她的髮际、脸庞上洒下了一层银色的光。也可能是刚刚受过惊吓,她的脸略显苍白,但却更加柔和,生动,也越发的美丽,像是一个梦境。司马文青又一次地被震动了,他的心里一阵狂跳,脑海里瞬间成为了一片空白,方向盘在他手里似乎没有了方向,汽车在马路上扭动起来,周围响起一片喇叭声,汽车直冲着路边的隔离墩撞去。 姚梦“啊”的一声惊叫:“文青,你在干什么?”唿喊中她闭上眼睛,双手紧紧地抓住车的扶手。 姚梦的喊声,使司马文青打了一个寒战,他顿时清醒过来,一个急剎车,车“嚓”的一声在距隔离墩只有半尺的地方停了下来,好在三环路上此时汽车不多,没有和别的汽车相撞,半天姚梦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双手还紧紧地抓着车的扶手,司马文青双手抱着方向盘,额头上浸出了一层冷汗,他俯在方向盘上,半天重重地吁出一口气,对着姚梦抱歉地苦笑了一下。 汽车从新启动,司马文青和姚梦都再也没有说话,两个人随着汽车的滚动默默地行走着,司马文奇一直把姚梦送到家门口,又扶着姚梦上了电梯。进了家门,司马文青又把从医院取来的药,替姚梦分好放在桌子上,一边是内服的,一边是外用的,免不了又嘱咐了一遍。姚梦笑着说:“文青,看你,怎么成了老太太了,跟我妈似的,我都知道了,不会吃错的。” 司马文青苦笑了一下,临走的时候说:“文奇快回来了吧?不行你就请一个小时工吧,医生让你卧床几日。” 姚梦说:“不用,我休息一天就好了。” 司马文青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说:“哎,你刚才说,感觉不对,在哪里不对呢?骑摩托车的人有什么特别的吗?” 姚梦满脸困惑地说:“算了,别提这事了,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我受惊的缘故吧。”姚梦又抬起眼睛惶惑地说:“今天是什么日子?” 司马文青耸了一下肩膀说:“不知道,不会是耶酥受难日吧?” 姚梦说:“应该不是。”两个人同时笑了。 司马文青来到楼下,他站住脚,抬头看了看姚梦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光,他坐在驾驶座上没有马上发动汽车,而是燃起了一支香菸,黑暗中火光一点一点地在闪,白色的烟雾缭缭地盘旋起来。 三 从姚梦的家里出来,早已过了吃晚饭的时间,适才飢饿的感觉此时也全然没有了踪迹,司马文青开着车,踏着灯光,心在翻腾着,看看手錶已经是八点多钟了。 自从弟弟司马文奇在婚宴上出现了那个事情以后,司马文青的心里就被一层阴影给遮住了,他很清楚司马文奇最后手里举着刀子,瞪着眼睛,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弟弟的眼神,话语都在暗示着什么。他本可以去解释,但他又不想去解释,事情不是他做的,他去解释什么?那不是越描越黑吗?他想:虽然,那上边插的是医院的手术刀,但那也不能证明就是自己做的,医院的手术刀又不是禁令的东西,在市场上可以买得到,司马文奇没有权利怀疑自己。但他又一想:文奇也有权利怀疑自己,他有权利怀疑所有到席的人。 第14页 事情发生之后,平日亲热的两兄弟,仿佛一下子疏远了,好像隔上了一层隔膜,似乎都在躲避着什么。司马文奇看见他话也少了,每每见面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虽然过去了几个月,似乎司马文奇的情绪也缓解了许多,但司马文青知道两人还没有恢復到以往的基础上,他考虑等再过一段时间,使事情再淡漠一些,他要找司马文奇谈一谈。 当司马文青跨近家门,黄格正陪着母亲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聊着闲话,母亲不时发出由衷的笑声,看见儿子回来了,母亲提高了声音责备地说:“你今天怎么又回来得这么晚呀?让小格在这里等你好半天了。”司马文奇的母亲年近六十,退休在家,司马文奇的父亲已经去世,母亲以前在机关里是办公室副主任,脸上更多的是严肃和一本正经,退休多年还像是在办公室里一样脱不掉她的那一点官气,说出话来也振振有词,缺乏老年女人的慈祥和平易近人。 诡秘的女人(11) 司马文青看了一眼黄格说:“我不知道你来,我有事情忙,你就别来了。”黄格是母亲好朋友的女儿,是一家外企公司的职员,追求司马文青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司马文青知道自己虽然并不反感她,但也不爱她。 “看你怎么说话呢?这么大人了还不会说一句得体的话,只会动刀子,不会讲话呀?”母亲听见了,斥责地说。 黄格倒没什么,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了,什么话也没说,径直上厨房给司马文青热饭去了,其娴熟与自然的程度,俨然就是这家的大少奶奶,不一会儿热汤热饭摆好在餐桌上,黄格扎着围裙走过来说:“文青,饭热好了,想必你还没有吃饭,一定是饿了。” 司马文青抬眼看着黄格,那样子,那举止,和他说话的那语气,真像他的未婚妻了,司马文青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又说不出来,只好走到餐桌旁坐下来闷头吃饭,他虽然不爱黄格,虽然心里想的都是姚梦,但饭总还是要吃的,黄格盛了一碗热汤放在司马文青的面前,用勺子搅了搅又小心地吹了两口说:“喝汤吧,你今天手术一定很紧张,多喝点汤补养补养,可以帮助你恢復体力。” 司马文青的心里真的很矛盾,他几乎受不了黄格对他这样的细心和照顾,这种一如既往的面带微笑,使他无法制止,更无法去责怪,拒绝她似乎都有些于心不忍,司马文青喝了一口汤对黄格说:“你不要管我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应该回家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呢。”说着拿眼睛看了看坐在客厅里一直聚精会神看电视的母亲,然后又压低了声音说:“黄格,你以后不要对我这样,我真的有些担当不起,你对我这样好,让我心里很不安。” 黄格低着头说:“这有什么,我关心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不应该,问题就在于不应该,我不是和你说过嘛,我们的关系不会有所改变的,如果你是来看我的母亲,或者是来玩的,你尽可以来,但……其实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司马文青急急地表白,又怕黄格听不明白,又怕母亲听见了,眉头微微地锁了起来。 黄格垂下头轻声说:“文青,我真是那样不让你喜欢吗?” “哎,不是的。”司马文青苦笑了一下说:“这是两码事,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子,会有许多人追求你,可我们没有那个缘分,可这并不证明你不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只能说是我们不合适,仅此而已。” “文青,格儿这么好的姑娘,你不要又胡说什么啊,你吃完饭把格儿送回去,天黑了让她一个人走我不放心。”母亲头也不回地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母亲已经竖起耳朵在听他们说话了。 司马文青瞟了一眼坐在远远的母亲,心想:自己赔着小心,可还是被母亲听到了,母亲是认定了黄格这个儿媳妇,自己这回是骑虎难下了。司马文青放下饭碗,更加压低了声音说:“以后我们再谈吧,不过我真的希望你能够想清楚,早早找到自己的真爱。” 司马文青吃完饭,遵照母亲的话,把黄格送到大街上,黄格懂事地说:“我打车走,你回去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手术,噢!文青,姚梦姐现在情绪好多了吧?还为婚宴上的事情伤心吗?” 听到黄格提起这个事,司马文青的心里很不自在,但他还是说:“嗯,好多了,慢慢就会忘的。”司马文青没有把姚梦今天撞车的事情告诉她。 黄格说:“真是的,怎么就赶上这样的事,也挺难为她的。” 司马文青替黄格打了一辆计程车,把车钱递给司机,看着计程车载着黄格走了。司马文青看着计程车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姚梦、黄格两个女人的身影交替着在他的眼前掠过,他的生命应该属于哪一个女人,或者说哪一个女人应该属于他,那么爱呢?应该如何去爱自己深爱的那个女人,而深爱自己的那个女人又如何呢…… 一阵卷着地上灰尘的风颳在司马文青的脸上,风带着地上的尘土,带着空气中的灰尘,在空中飘着,在黑暗中,在路灯下,在司马文青的身边飘着,飘着。 飘来的情人(1) 一 司马文奇到上海公干已经有十天了,他原本打算早一点回北京和妻子团聚,可是还有事情砸在手上,他不得不在上海再停留两天。 第15页 司马文奇在饭店随便吃过晚餐,给姚梦挂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己还要再耽搁两天才能回去。给姚梦打完电话,他看看时间还早,一点睡意也没有,他拿起文件,看了两眼,又不耐烦地放在桌子上,他揉了揉发疼的眼睛,白天忙得晕头转向,现在真的不想再看文件了,只想静静地坐一会儿,把一天的筋骨放松放松,喝点咖啡,听听音乐。司马文奇一个人来到咖啡厅坐下来静静地品着咖啡,咖啡的味道很香,他端着杯子,一股浓浓的咖啡香气扑进他的鼻子里,使他想起姚梦煮的咖啡,姚梦在结婚前是不会煮咖啡的,结婚之后她知道司马文奇有喝咖啡的习惯,便特意拜託朋友介绍了饭店的师傅教她煮咖啡,于是她就能够煮得一手的好咖啡。 司马文奇端着咖啡,咖啡的热气在他的面前盘旋,他的思绪随着咖啡的香气飘荡,一个女人款款向他走来,走到眼前司马文奇才看出是柳云眉,司马文奇站起身来有些诧异地打着招唿说:“云眉,是你呀!你怎么在这里?是来拍片子的吗?” 柳云眉没有马上回答司马文奇的问话,而是含笑地坐在他的对面,用眼睛打量着他。司马文奇很随便地穿着一身休闲装,显得很洒脱,司马文奇问柳云眉:“你想喝点什么?是酒?还是咖啡?我知道你能喝酒。” 柳云眉向四周看了看说:“这里是咖啡厅,还是喝咖啡吧。” 司马文奇向侍者要了一杯咖啡,并且没有忘记嘱咐不要加糖,然后司马文奇又看着柳云眉说:“我刚给阿梦打完电话,告诉她我要再过两天才能回去,没想到在这里就碰到了你,本来她说好要来上海的,不知道为什么又不来了。” 柳云眉并没有接着司马文奇的话茬儿,而是问:“你哪一天回北京?” “嗯!后天吧,我打算后天回去。” “怎么?事情办得不顺手?” “那倒不是,事情很顺利,就是那个德国人很较真儿,特别的认真,什么事情他都要亲自过问,过了目才放心,而且要弄得清清楚楚的,你知道德国人就是这样的脾气,所以时间就拉得长了,现在他回国了,我还要在这里做一些善后的事,哎!我可是急着回家呢。” 柳云眉歪过头说:“想姚梦了?” 司马文奇说:“就是不想她,也想回家呀,谁愿意老住在饭店呀。哎,云眉,你还没告诉我是来拍片子的吗?” 柳云眉摇了摇头说:“上哪里去拍片子呀,你不知道现在想拍片子的人比看电影的人都多,恨不得自己都能一夜成名,人都急疯了,一个剧本出来,多少人盯着,哎!像我这样不出众的演员,好导演是选不上我的。” 司马文奇说:“你也住在这个饭店吗?你既然不是来拍片子的,是来玩的?” 咖啡送来了,柳云眉送到嘴边抿了一小口说:“文奇,难为你还记得我喝咖啡不加糖。” 司马文奇笑了一下说:“因为不加糖的咖啡特别的苦,我喝咖啡一定是要加糖的,而且要加两块儿,所以我就记住了你喝咖啡不加糖。”司马文奇向柳云眉一举咖啡杯说:“很佩服你。” 柳云眉几口把咖啡喝下肚,然后向侍者招了招手,又要了一杯咖啡,咖啡送来,放在面前,柳云眉不着急喝了。今天晚上,柳云眉显得有那么一点斯文,说话也柔和了许多,她略有感触地说:“哎!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司马文奇端详着柳云眉说:“你今天怎么了,可不符合你的风格,怎么变得多愁善感了?” 柳云眉说:“文奇,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嗯……”司马文奇耸耸肩说:“记不清了,有好几年了吧。” “五年,我们已经认识五年了。” “是吗?都这么长时间了。” “那时候我们可真年轻啊,精力旺盛,从来也不知道发愁,你还记得吗?文奇。”柳云眉咯咯地笑出了声,又提高了声音说:“那时候一到夏天,你老愿意在花园里做伏地挺身,我也不示弱,还和你比试看谁做得多呢,最后趴在地上弄得满身都是土,回家就挨一通说。” 飘来的情人(2) “哈,哈,对,对,你就像个男孩子似的,也趴在地上和我一块儿做,笑死人了,哈……”司马文奇想起以前的事情也大笑起来。 “那时候我们在一起真快乐,我还以为我们……”柳云眉停住了口,然后甩了一下头髮自嘲地笑了笑说:“我还以为我们会成为恋人呢。” “我们?”司马文奇收住了笑。 “是呀!我们……”柳云眉指指司马文奇又指指自己,她说:“后来我带姚梦到你家里去玩,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我没想到,只几天的时间你就把她娶回家去了。” “是的,当我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爱上她了,我决不能让她从我手里跑掉。” 柳云眉抬起眼睛看着司马文奇凝重地说:“文奇,你知道吗?我这一生中最大的错误就是让你认识了姚梦。” 司马文奇略微惊讶地说:“云眉,你是这样认为吗?” 第16页 “是这样,如果我知道后来是这样的结果,我是不会让你见到姚梦的。” 司马文奇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司马文奇伸手拿起小勺子为柳云眉搅了搅杯子中的咖啡,然后默默地说:“云眉,你想多了,虽然我们那个时候关系挺好的,可是我们从来没有恋爱过,我们的脾气不对路,现在人们不是都讲究互补嘛,我们两人要是在一起肯定就坏事了。” 柳云眉说:“不!事情不会像你现在想的这样,不过,你放心,我并不怨姚梦,你们结了婚她仍然是我的好朋友,但是,我无法原谅我自己犯的这个错误。” “你会怎样?”司马文奇盯着柳云眉。 “我会挽回的。”柳云眉的嘴角上露出了一丝自信的笑容。 司马文奇又沉默下来,两个人都默默地喝着自己的咖啡,司马文奇把杯子端在手中慢慢地转动着,柳云眉不时地看上他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指到十一点多钟了,司马文奇话锋一转说:“云眉你要在上海呆多长时间?” 柳云眉毫不犹豫地说:“我和你一起走,你哪天走我就哪天走。” “噢?!是这样。”司马文奇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说:“怎么会这样?” 柳云眉不以为然地说:“那怎么了,我和你一起回去。” 司马文奇感到有些惶惑,不知道柳云眉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意味着什么?好像有些琢磨不透,他不想再和她说下去,不知道和她再说下去,她会说出什么话来,司马文奇站起身说:“你回房间吗?我要回去了,还有一些文件今晚要看呢。” “好,我们一起走,我也回房间。”柳云眉爽快地答到,似乎并没有要挽留他的意思。 两个人一起从咖啡厅出来,坐电梯来到九层,这时司马文奇才发现柳云眉也住在这一层,司马文奇没再问什么,也没有邀请柳云眉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坐一坐,而柳云眉也没有邀请他,两个人便在走廊的拐角处分了手,柳云眉借着楼道里的灯光看着司马文奇,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晚安!” “晚安!”司马文奇回了一句。 回到自己的房间,司马文奇很想给姚梦打一个电话,告诉她柳云眉也在这里,他拿起电话拨了几下又犹豫了,他放下电话看了看手錶,又想起方才柳云眉的那一番话,他踌躇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还是不要让姚梦知道柳云眉也住在这里的好。 司马文奇把衣服扔到沙发上,来到浴室沖了一个热水澡,擦干了头髮,穿上睡衣,他靠在床上看着电视里五花八门的节目,饭店里的空调很舒适,渐渐地司马文奇感到身上燥热了起来,他想起了姚梦。 这时,有人轻轻地敲门,声音很轻,敲击的也很慢,每声与每声之间都规律地间隔着一段时间,司马文奇微微地愣了愣,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钟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钟了,应该不会是服务员,司马文奇走到门前,又响起了一声敲击声,司马文奇把手放在门把上迟疑了片刻,还是打开了房门,柳云眉闪了进来,她走进房间回手关上房门,站在司马文奇的面前。 司马文奇愣了愣,居然没有发出询问。 柳云眉穿着一件大衣,两只手紧紧地拢着大衣的衣襟,很显然她是刚刚沐浴过的,头髮上还沾着水珠,脸上的皮肤经过水的滋润光滑而白嫩。 飘来的情人(3) 司马文奇看着柳云眉,向后退了一步,瞪着眼睛凝视着她,满眼里都是疑惑,柳云眉笑了笑说:“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是不认识,还是怕我把你吃了?” 司马文奇镇定了一下自己,用手捋了捋头髮说:“你让我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个房间,好像我没告诉过你呀?” 柳云眉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说:“我当然知道你住在这间房间了,否则我干什么来了。” 司马文奇把柳云眉让进客厅,指着沙发让她坐下说:“你今晚所说的话,都很难让人理解。” “不是不能理解,是你不想去理解。”柳云眉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然后坐在沙发上,盯着司马文奇又说:“给我一点酒好吗?” 司马文奇这时好像才醒过味来,他把睡衣的钮扣扣好,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倒了一杯放在柳云眉面前。 柳云眉说:“你也倒一杯。” 司马文奇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拿在手中,两个人碰了杯一饮而尽,司马文奇又给每人倒上了半杯红酒放在面前,可这时司马文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好像在这个午夜时分,屋内孤男寡女说什么都不合时宜。 柳云眉还穿着大衣,在温暖的房间里,似乎热了起来,再加上刚刚喝下一杯红酒,脸颊上飘起了一片红晕,更增加了她的妩媚。她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酒,站起身来说:“你这屋里还挺热的。” 司马文奇搭话说:“你把大衣脱了吧,在屋里穿大衣当然热了。” 柳云眉走到司马文奇面前说:“你帮我脱。” 司马文奇浑身颤了一下,向沙发里面靠了靠,躲避着她说:“干什么让我给你脱呀?你自己脱嘛。” 柳云眉说:“我就让你给我脱。”说着不由分说伸手把司马文奇从沙发上拉起来,声音里带着某种撒娇的意味,眼睛迷离离地看着司马文奇。 第17页 司马文奇又愣了愣,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柳云眉,只见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在他的脸上,娇嫩的嘴唇翘着,脸上是一片浮起的红晕,娇艷、妩媚。这一个晚上,自从遇上柳云眉,司马文奇就在不断地惊讶和发愣,也不知道是惊讶了几回,发愣了几回,而此时的她更让他惊讶和迷惑。 似乎柳云眉穿着大衣的确热了,她的额角上渗出了几颗细小的汗珠,她说:“帮我把大衣脱了呀。” 司马文奇有些被逼无奈,又有些模稜两可,他想:有什么呀!不就是脱件大衣吗,出于礼貌,我就给你脱了,能怎样?司马文奇缓慢地伸出手来帮助柳云眉去脱大衣,司马文奇的手刚一碰触到大衣,那大衣上仿佛有什么润滑剂一般自己就从柳云眉的身上滑落到地毯上,随之司马文奇“啊”了一声本能地向后倒退了一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瞪视着柳云眉。 只见柳云眉含笑地站在司马文奇的面前,她在大衣里面几乎没穿多余的衣服,只穿着一件超短的缎子睡裙,两条修长的腿,一双细白的手臂都袒露在外边,她没有戴胸罩,一对硕大圆鼓鼓的乳房在睡裙里时隐时现,在司马文奇的眼前跳跃。 司马文奇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血都涌了上来,眼前一阵眩晕,嗓子里像是堵上了什么东西,连唿吸都不畅通了,憋得他难受,他闭了闭眼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口吃地说:“你……你怎么这个样子。”脸憋得通红。 柳云眉走上前来,伸出双臂搂住司马文奇的脖子,把身体依在司马文奇的身上娇滴滴地说:“文奇,你别怕,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只要你要我,不会让姚梦知道的,你们还是好夫妻,行吗?” 司马文奇似乎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仿佛还在一片云里雾里,柳云眉笑了,又向前靠了靠,把自己的身体紧紧地压在司马文奇的胸脯上,她把头靠在司马文奇的肩上说:“文奇,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很好的,我会让你发疯的。”柳云眉用手捋着司马文奇的头髮。 这时的司马文奇好像已经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看见柳云眉的脸散发着光芒,眼睛像一把火,他感觉到柳云眉的一对乳房在他的胸膛上摩擦着,虽然隔着睡衣,但他依然可以真实地感受到它的柔软和性感,司马文奇感到自己的意识已经完全地涣散了,心也在怦怦地、剧烈地跳着,浑身的血似乎都奔腾了起来,眼前只有一个女人,一个极其性感的女人,似乎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是自己的妻子还是什么人。 飘来的情人(4) 柳云眉的脸紧挨在司马文奇的脸上,两个人的唿吸喘在一块,热气喷在对方的脸上,柳云眉用手搂着司马文奇的双肩,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着,司马文奇的头完全昏了,他不知道是希望时间快一点过去,还是慢一点过去,不知道是希望眼前的事情快一点结束,还是快一点开始,他仿佛只感到眼前是一条沟,不知道是应该跨过去,还是跳进去,也可能无论是跨过去,还是跳进去,都无关紧要,都大同小异,也都模稜两可。 司马文奇和柳云眉还在面对面的那样站着,柳云眉的双手伸进司马文奇的睡衣里抚摸着他的身体,并且开始吻着他的双唇,司马文奇垂着双手,僵直地站在那里,既没有拥抱她,迎合她,也没有推开她,柳云眉把他抱得更紧,吻得也更热烈了。就在这时司马文奇的手机突然叫了起来,那声音之大使两个人的身体都同时地抖动了一下,司马文奇一把推开柳云眉伸手抓起手机,紧张地说:“餵……餵……”沉闷的声音里还带着惊慌失措。 手机里传来姚梦的声音:“文奇,你睡了吗?你在干什么?” 司马文奇的心里突然收紧了,他万没有想到姚梦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来电话,就好像在冥冥之中有什么暗示或者感应似的,司马文奇迟疑地说:“我……我……我什么也没干呀?我刚刚睡下。”他说话吞吞吐吐,嗓子好像梗住了,并且迅速地瞥了一眼柳云眉。 姚梦似乎感觉出司马文奇的声音有些异样,她关心地说:“文奇,你不舒服吗?怎么声音有些怪,你怎么了?” 司马文奇有些急了,额头上浸出了汗珠,他说:“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干……”他推开柳云眉还在搂着他的双手,从地上捡起大衣,一边披在柳云眉的身上一边说:“我没怎么,你放心吧,只是刚睡着,还有点没醒明白呢。” “噢,对不起,文奇,我吵你的觉了,我睡不着,就给你打了电话,你不生我的气吧?” “不会的,当然不会,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阿梦,你为什么睡不着,哪里不舒服吗?”司马文奇恢復了常态,关切地问。 “没有,可能是白天睡多了,晚上就不困了。”说着姚梦笑了起来。 柳云眉把姚梦的电话是听得真真切切的,把司马文奇接姚梦电话的表情也看得真真切切的,她一边看着司马文奇接电话,一边默默地披上大衣向房间的大门退去,最后她站在大门口拧起两道如柳叶般的细眉,凝神望了司马文奇几秒钟,然后开了房门一扭头走了出去。 司马文奇关掉手机,他看着已经关上了的房门,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仿佛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摊开两手,掌心中全是汗水。 第18页 二 司马文奇终于从上海起身回北京了,在上海的最后几天里,他的情绪始终没有调整过来,就连那即将见到姚梦的期盼心情都罩上了一层惶惑和惆怅的情调,似乎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在后两天里,司马文奇总是有意无意地在躲避着柳云眉,生怕柳云眉再演绎一场前一天的情景,他把大部分时间安排在公司里,只有晚上才回到饭店,而柳云眉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仍然一如既往地对待司马文奇,如同什么事情从没有发生过一样,她每天依然等在饭店里,每天晚上依然找他聊天,喝咖啡,平静而坦然,谦逊而友好,她什么也不说,更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一切都是自自然然的,这倒显得司马文奇这个大男人有些沉不气了,好像总要说点什么,或者解释点什么心里才踏实。 司马文奇是和柳云眉坐着同一架飞机一起回来的,临走司马文奇给姚梦打了一个电话,告诉自己到家的时间,然而这时司马文奇还是没有把柳云眉也在上海和自己一同回北京的事情告诉她,他好像有意躲避着什么,在他心里似乎已经意识到他和柳云眉之间已经蕴藏着什么危机和险情,而柳云眉是姚梦最好的朋友,这就使得那天晚上的事情似乎不是日久生情,而是蒙上了一层处心积虑,蓄谋已久的阴谋色彩。 柳云眉爱司马文奇,爱得时间不短,爱得也很疯狂,在司马文奇和姚梦还不认识的时候,柳云眉就已经把司马文奇认做是自己的恋人了,并且坚信不移地认为他会娶她,虽然司马文奇并没有向她表示过什么,他们之间也从来没有任何过分的行为,但柳云眉深信司马文奇是爱她的,或者说是司马文奇应该爱她,因为柳云眉的漂亮和性感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轻易忽视与抵御的,那时候柳云眉还所顾及,对司马文奇这个她认为未来的丈夫,她更多表现出的是文雅,甚至有时候还要装扮一下淑女,来博得他的欢心,她很自信,从来没有感觉会有别的女人能超过自己,而司马文奇归她所有也是早晚的事。 飘来的情人(5) 柳云眉毫无戒备地把姚梦带到了司马家去玩,在柳云眉的眼里,姚梦虽然很漂亮,但太过于柔弱与雅致了,更像是一幅画,照她的话说,就是经看不经用,故此就谈不上对男人有多么大的刺激和吸引力,更没有那种让男人看上一眼便能撩起像火一样的欲望的性感。 柳云眉没有把姚梦放在眼里,但事与愿违,当司马文奇第一眼看见姚梦的时候,司马文奇便疯狂地爱上了姚梦,随即就开始了穷追不捨的追求,没几天姚梦就成了司马文奇的法定女朋友,紧接着司马文奇就向所有人宣布姚梦是他的未婚妻了,时间的短暂和事情发展之快,让柳云眉都没来得及张口结舌,她真的傻了!她怎么也想不清楚这是怎么了?有自己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司马文奇怎么会爱上姚梦?爱上了姚梦的什么地方?她百思不得其解,姚梦有的美丽,她也有,姚梦没有的,她更有,更能让男人倾倒,销魂,柳云眉后悔了,她后悔得恨不能打自己一顿,后悔得咬牙切齿,悔不该自己当初装什么高雅,装什么淑女,没能及时地把司马文奇拉下水,让他上了自己的床,如果那样一切就都生米煮成了熟饭,她就可以把司马文奇掌握在自己手里,别说她是什么姚梦了,就是任何人都奈何不了她了,而坐在那些飘着气球轿车里的女人就应该是她,堂堂的司马太太的头衔也理所当然是她的了。 可以说柳云眉的这口怨气,差一点没有把她给窝得背过气去,她表面上是不动声色,而在婚礼上,当姚梦和司马文奇互换戒指的时候,她就已经向自己立下了山盟海誓,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此生不把司马文奇夺过来,此生不把司马文奇放在自己的床上,她誓不为人。 而司马文奇面对着姚梦倒是有些惶惶不可终日,他不想背着姚梦和其他什么女人有染,他知道这种事情颇费精力和时间,有时还会得不偿失,况且他又和姚梦结婚不久,他爱姚梦,他还不觉得柳云眉能超过姚梦,这就更没必要蹚这浑水了。可是司马文奇也清楚柳云眉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要躲避像柳云眉这样一个如火如荼而性感的女人着实不太容易,是要有脸不变色心不跳的意志。 司马文奇和柳云眉坐在飞机上,柳云眉脸上含着笑,一只手时不时地抓住司马文奇的手,或是放在司马文奇的腿上,司马文奇躲开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好装作并不介意,也并没有多想的样子。 飞机在首都机场降落了,公司自然派了人来接司马文奇,看见一个女人和司马文奇并肩走出来,女人的样子还很亲热,秘书愣了一下,但在大公司里工作的人们都知道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和原则,那就是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看见的一定装看不见,尤其是面对上司的时候更是不说任何多余的一句话。 秘书帮司马文奇取了箱子,然后一起走出候机楼,司马文奇站在汽车旁说:“云眉,你去哪里?” 柳云眉很自然地说:“我先和你进城吧,然后再说。”脸上的表情和那气派俨然就是司马文奇的太太。 司马文奇没有再说什么话,秘书打开车门,把柳云眉让进车里,司马文奇也坐了进去,汽车飞似的跑开了,司马文奇坐在后座位上,脸上不免有些严肃,还有些不自然,他没有和柳云眉说话而是望着车窗外的风景,而柳云眉很高兴、很自然,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不时地瞟上司马文奇两眼。 第19页 汽车开进了城里,柳云眉稳稳噹噹地坐在后座位上,始终没有说自己要在哪里下车,司机也没再问,便把汽车径直开到了公司,车停在了公司大门口,司马文奇的脸上不太好看,他阴沉地对柳云眉说:“我该下车了,你去哪里让司机送你吧,再见。”说完下了车,甩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云眉似乎一点也没因为司马文奇的冷淡而不高兴,她轻松地向司马文奇招招手说:“再见,回头我来看你。”目送着司马文奇走进公司大楼,柳云眉这才扭回头,坦然自若地对司机说:“您送我到演出公司。”然后向后座上一靠。 司机从反光镜里看了柳云眉一眼,拧开了收音机,在一片摇滚乐的冲击下,一脚踩下了油门。 三 阳光穿透玻璃挥洒进来,投射在红色的地毯上,房间收拾得窗明几净,鲜花散发着清香,音乐绕樑不绝,厨房里热气缭绕。 飘来的情人(6) 姚梦知道今天丈夫文奇要回来,她没有上班,专程跑到超市去买食品,她在超市里转了一大圈,买了一大包食品和饮料,她知道自己的烹饪手艺不好,又买了一些已经做好的半成品,整整一个上午她都没有闲着,收拾了房间,换了衣服,吹了头髮,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满怀着喜悦就等着丈夫进门了。 厨房里冒着热气,姚梦煮好了一锅香喷喷的肉汤,打算给出差十几天的丈夫好好的进进补,司马文奇已经来过电话,说自己先回公司汇报工作,晚上就回来和她吃饭,姚梦便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等着丈夫,支起耳朵听着楼道里的动静。 临近黄昏的时候,一阵开门的声音,姚梦从沙发里跳起来,奔向大门,司马文奇提着皮箱走进来,他依然目光炯炯,神采奕奕,虽然脸上略带疲倦,但仍然潇洒,他把皮箱放在地上,向姚梦伸开双臂,姚梦扑过去抱住丈夫,司马文奇把姚梦举起来在地上转了一个圈,然后放在地上说:“让我看看,我不在家,一个人饿坏了没有?”司马文奇上下端详着姚梦点点头说:“嗯,不错,脸色挺好的,怎么样?想我了吧?”司马文奇把嘴放在姚梦的耳边轻声问。 姚梦伏在司马文奇的怀里说:“去你的,别臭美了,我才不想你呢。” “真的不想我?这可是你说的?”司马文奇把自己下巴上的鬍子刺在姚梦的脸上,姚梦被扎痒得咯咯地笑了起来。 司马文奇从皮箱里拿出在上海给姚梦买的衣服,把一件鹅黄色毛衣披在她的身上说:“快穿上让我看看,看看我的眼光怎么样?” 姚梦拿起毛衣看着说:“哇!可真好看,你的眼光没问题,比我买的还好。”姚梦把毛衣穿在身上,又把一条银色的项鍊挂在脖子上,站在司马文奇的面前。 司马文奇看着姚梦感嘆地说:“你真美,你穿上这件衣服,显得又高贵又雅致。”司马文奇上前把姚梦拥在自己的怀中说:“阿梦,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是被你的这份柔弱,清雅的美给打动了,如今让人眼花缭乱、浓妆艷丽的女人太多了,但像你这样雅致的美,实在是太少了。” 姚梦伏在司马文奇宽阔的怀抱里,她感觉司马文奇宽阔的胸膛就是她的一个避风港,一个她栖息的巢窝,一个她一辈子生活的天地,一个她命运的归宿。两个人亲热了一番,常言说,小别胜新婚。姚梦和司马文奇本来就还是才几个月的新婚,又赶上小别,这别离后重逢的感觉就更加浓郁,更加如胶似漆。 亲热够了,姚梦跑向厨房说:“噢!我去给你端饭,你刚回来,要不要先洗个澡再吃饭呀?换洗的衣服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司马文奇在餐厅里大声说:“我先吃饭吧,我饿了,吃过饭再洗澡。” 姚梦把饭菜摆在桌子上,给司马文奇盛了碗肉汤,又盛了满满一碗米饭说:“好吧,你先吃饭,吃完饭再洗澡也行,反正你在上海住的是饭店,应该很卫生的。”姚梦把饭菜都推到司马文奇的面前,指指点点让他吃这个,吃那个,自己托着下巴不错眼珠地看着他吃饭。 司马文奇吃了几口,看见姚梦双手托着腮,只顾看着自己吃饭就说:“你看着我干吗?你怎么不吃?” 姚梦眯着眼睛说:“我不饿,我喜欢这样看你吃饭。” 司马文奇说:“真是傻瓜,自己不吃饭,看着别人吃。”司马文奇大口大口地吃得很香,他嘴里塞满食物含煳不清地说:“哎,阿梦,你不是说好到上海来找我吗?怎么又突然不去了,扫我的兴。” 姚梦说:“嗨,别提了,我是决定到上海去找你,就在上街买机票的时候被摩托车给撞倒了,把脚给扭了,走路一瘸一瘸的,还怎么去呀。” 司马文奇惊讶地停住送到嘴边的筷子,惊讶责备地说:“啊!你被车撞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姚梦连忙解释说:“撞得不太重,我找文青看过了,我怕告诉你,你会担心,大惊小怪的。” 司马文奇放下手里的筷子弯下身摸着姚梦的脚关心地说:“现在还痛吗?” 姚梦晃晃脚说:“早就不痛了,都好了。” 司马文奇这才放下心来,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说:“你可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呀。” 第20页 飘来的情人(7) 姚梦说:“什么不小心,摩托车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司马文奇瞥了她一眼笑着说:“说傻话,还有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姚梦还在一个劲儿地述说着摩托车是如何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听得司马文奇又是疑惑,又是好笑。转眼间司马文奇就把一碗饭吃得剩不下几颗米粒了,还连连夸奖姚梦做的汤也好喝,菜也好吃,姚梦“扑哧”一声笑了说:“看你的这个吃劲,可不像是从上海大饭店回来的,倒像是从贫困山区回来的,怎么这么饿呀?在上海还能短了你的饭吃?” 司马文奇舀起一勺肉汤放进嘴里慢慢地喝下去说:“真好喝啊!还是家里的饭吃着舒服。” 姚梦说:“你在上海每顿饭都是宴会,酒店做的菜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司马文奇说:“就是因为每天都吃那种宴会,一桌子菜,一桌子人,一桌子满脸的笑容和奉承话,你说那能吃好吗?简直是烦死人了。”司马文奇做了一个厌烦的表情说:“酒店的菜比你做得好吃那倒是不假,可是那种应酬饭,我就一顿没吃舒服,好容易把那个德国老头子盼走了吧,我打算自己好好吃两顿饭了,吃点上海小吃,可柳……”司马文奇说到这里突然停住话,他顾及地看着姚梦,手中拿着的汤勺停在半空中,警觉地瞟了一眼姚梦。 姚梦又给他盛了一碗肉汤,并没有注意到司马文奇这突然的变化,她夹了一些菜放在司马文奇的盘子里,毫不在意地说:“留什么……你吃了上海小吃吗?” “噢!吃了,吃了一次。”司马文奇连忙回应说,并且低下头去喝汤,迅速地转变了话题。 吃完饭,姚梦去收拾厨房、餐厅,她把碗筷拿到厨房里说:“我被撞那天,要不是柳云眉扶我去医院,我还真麻烦了,多亏她和我在一起呢。” 听到柳云眉三个字,司马文奇放下手里的报纸,从客厅伸过头说:“你被撞那天她和你在一起呢?” 姚梦一边刷着饭碗一边说:“是呀!我和她一起上的街,我去买机票,她陪我走了段路,也不知道从哪里蹿出一辆摩托车……”姚梦甩了甩手上的水,依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客厅里的司马文奇说:“柳云眉刚和我分手,还没有三分钟呢,就把我给撞倒了,摩托车也没停下来,转眼就跑没影儿了。” 司马文奇自语地说:“你被撞的时候柳云眉在场?”他疑虑地皱起双眉。 “嗯!怎么了?她要是不在就坏了,我都去不了医院了,是她扶我上医院找的文青,幸亏她在。”姚梦看着司马文奇的表情说:“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司马文奇摇摇头,又低头去看报纸,嘴里答道:“不知道,应该没什么不对吧?” 姚梦走回厨房说:“其实,当时我也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一想也没什么可怪的,文青也说,现在马路多乱呀。” 司马文奇心里有些茫然,但又说不清楚,姚梦在和柳云眉一起去买机票的路上,被摩托车给撞了,于是,姚梦不能去上海了,而柳云眉出现在上海,这里面似乎不应该有某种联繫,但又似乎有些过分的巧合。 司马文奇想着心事走进浴室,浴室里姚梦早已给他准备好了浴液、浴巾和替换的内衣,浴缸刷得干干净净,他泡在暖暖的水里闭上眼睛,乱七八糟的思绪顺着水的按摩流走了,他感觉家里的浴池真是比五星级饭店的西班牙浴缸还舒服,一切还是家里好,他闭着眼睛悠闲地浸泡在水中,脑子盪在温暖的水里,把上海的那一段插曲给忘了。 无指纹证物(1) 一 一个土得掉渣儿的外地打工者,见钱眼开,打算顺手牵羊,试图盗窃客户的钱财,然而,精美的盒子里不是值钱的物品,而是在蛋糕上插着一把刀子,东西没偷着,差点惹上一身官司。 刑警队的陈队长认定这是一起恐吓案,暗地里用同样一把手术刀,换下了盒子里原有的那把手术刀,送到技术科进行指纹鑑定,在没有任何其他线索的情况下,採集指纹是惟一的线索。 但从技术检验科反馈回来的结果是,手术刀上没有任何指纹,陈队长和所有的警员都感意外,这似乎不太符合实际情况,作案人总要用手去拿刀子插在蛋糕上,而且对于一般恐吓来讲,似乎不应该存在如此之高、或者更复杂的反侦查行为,那么现在既然手术刀上没有指纹,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刀子上的指纹被作案人有意给擦去了,也就是说,作案人非常的敏感而且老练,採取了防守措施,有效地保护了自己,作案人做好了准备,无论这件事情受害者是否採取报警行动,他都把自己隐蔽起来,而这一点也说明了作案人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没有採集到指纹,也就没有了惟一的线索,通过打工者的叙述,到目前只掌握了送蛋糕的是一个年轻男人。 小苏在当天就到了位于光华门的新玉饭店的好利来西餐厅,调查是什么人预定了一个双层蛋糕,西餐厅的服务员回答,当天没有人预定双层蛋糕。 小苏说:“你记得清楚?” 服务员说:“虽然来我们这里购买蛋糕的人很多,但购买双层蛋糕的人还是少数,今天确实没有人订做双层蛋糕。” 第21页 小苏想了想说:“那昨天呢?如果头一天买的蛋糕,第二天还能保证新鲜吗?” 服务员一边给小苏翻找头一天的记录,一边说:“现在是冬天,我们用的又是绝对货真价实的奶油,如果头一天做好的蛋糕,放置在合适的温度里,应该没有问题,完全可以保持新鲜。”服务员用手一指登记的记录说:“有了,你看,昨天一共有七个人购买了双层蛋糕。” 小苏看着记录说:“那你还能够想起都是些什么模样的人来买的吗?” 服务员摇摇头说:“那可记不得了,一天见那么多的人,不记得。” 小苏启发说:“买双层蛋糕的才七个人,想想看。”小苏向他仔细描述着蛋糕的造型和式样,用手比划着名说:“中间有两颗相连的红心,一枝橄榄,很漂亮。” 这时,一个服务员扭过头插嘴说:“昨天一共做了三个有红心的蛋糕。” 小苏转过头急忙问:“对,都是什么人买走的?” 那个服务员用手抓了抓脸颊说:“一个女人,一个……还有一个男人,另一个……”服务员摇摇头抱歉地笑笑说:“另一个不知道了。” 小苏说:“其中有一个男人?” “有,这个我记得。” 小苏兴奋了,他说:“那个男人长得什么样子?是几点钟来的?” “男人挺年轻的,晚上我们快下班时来的,买了蛋糕就走了。”服务员肯定地点点头说:“这个我敢肯定。” “男人长什么样子?”小苏又问了一句。 “高个子,戴着一个大墨镜,看不出什么样子,嗯!好像皮肤不太黑。” “对!戴墨镜。”小苏激动地说。 服务员又加了一句说:“因为是冬天,又因为是傍晚,他戴着一个墨镜,有点各别,所以我有印象。” 从西餐厅服务员描述买蛋糕的男人到打工者描述订速递的男人,从外形和年龄分析基本吻合,应该是同一个人,此男人年轻,高个,戴着一个墨镜,显然是不想让人看清楚他的模样,然而,能够掌握的线索也就这么多了,只能知道蛋糕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订购的,速递是一个男人预约的,论理推测那个带有恐吓色彩的贺礼蛋糕也应该是这个男人炮制的。 小刘把蛋糕送到海鲜大酒楼之后,当时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把好端端的一个婚礼给搅乱了,新娘子痛不欲生,新郎义愤填膺,小刘暗暗对每一个人进行了观察,没有发现明显的可疑之人,而且,他特别注意了当时杨光伟和司马文青的反应,他看见杨光伟从蛋糕上拔出刀子毫不迟疑地告诉大家那是一把医院的手术刀,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医学院教师而要躲避这个问题,司马文青虽然脸色极为难看,但也看不出更多的破绽。 无指纹证物(2) 小刘把大致的情况向陈队长做了汇报,说明了在现场有两个人正好是医院的医生,而杨光伟是医学院的教授,事实上真正每天接触手术刀的只有一人,那就是新郎的哥哥司马文青。小刘说:“队长,参加婚礼的人我们都进行了人事档案调查,都是白领阶层,只有新郎的哥哥是市医院的外科专家,医院的第一把手术刀,杨光伟虽然也是医学院博士,但在学院做教授,接触手术比司马文青少了许多。” 陈队长琢磨地说:“也就是说,在他们中间正好有外科医生,而蛋糕上也正好插的是手术刀。”陈队长抬起头看着小刘说:“你说这是为什么?” 小刘说:“我想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作案人确实和医院有关,由于时间急迫,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购置其他的刀子,就顺手拿了身边的手术刀;第二种,明确暗示,栽赃陷害,一箭双鵰。 “噢!?为什么?我听听后一种。”陈队长饶有兴趣地问。 小刘说:“用恐吓的办法,一方面把婚宴搅乱,这是作案人的一个目的;而另一个目的就是要把矛头指向某一个人,暗示受害人这个事情是某个人所为,作案人为什么不用别的刀子?例如,真正的匕首、水果刀等等,而偏偏要用手术刀?目的就是要引起人们的联想,自然而然地把这条线引到某一个人的身上。而婚宴上只有两个医生,其中还有一人经常在医学院,事实上所指的目标已经非常清楚了。”小刘停住话,看着陈队长说:“这个人是新郎的哥哥。” 陈队长把一支香菸塞到嘴里说:“你说的没错,不过手术刀在市场上也是可以买得到的。” “是,手术刀在市场上是可以买得到,不过我想,如果在司马文奇的周围没有医生身份的人,似乎这个手术刀就没有那么敏感了,而恰恰是,司马文奇的哥哥就是外科医生,所以,这把手术刀就显得别有用心了。队长,您觉得司马文青作案有动机吗?” 陈队长用手指敲着写字檯的边沿思索着说:“如果说他有动机的话,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很不喜欢新娘,一种是,他很喜欢新娘。” 小刘似乎没有马上领会陈队长的意思,用手摸了摸下巴思索着重复说:“或者不喜欢,或者很喜欢,怎么回事?” 第22页 小王走过来一拍他肩膀说:“嗨!你真笨,看你就没搞过对象,告诉你,特别不喜欢呢,就是不同意弟弟和这个女人结婚,可弟弟偏要结,他就想了这么一招噁心他们,让他们的这个婚结得不痛快;特别喜欢呢,就是弟弟和自己爱的女人结婚了,他自然心里充满了嫉妒,所以就用这种办法发泄自己的怨恨。”小王又拍了他肩膀一下说:“怎么样?明白过来了吧?” 小刘似是而非地点点头说:“嗯!明白了,不过,不管司马文青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还真有这个条件。”他走到陈队长的写字檯前说:“队长,你看,第一,这个作案的人必须知道司马文奇举办婚宴的时间和地点,所以是应该熟悉司马文奇的人,应该也在当时那个婚宴上;第二,必须有条件拿到手术刀。而司马文青恰恰具备了这些条件。还有一点,买蛋糕的人和预约快递的人都是一个高个子年轻男人,这似乎也很符合司马文青的外貌,所以,现在司马文青的疑点最大。” 陈队长说:“是有一些符合,但手术刀上没有留下指纹,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这是司马文青做的。” 小王走过来说:“队长,这只不过是一起恐吓案,当事人到现在也没报案,看来是不想报案了,说不定他都知道是谁干的,不想声张。也可能他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他心里清楚。到目前事态也没有发展,我们还需要继续追踪下去吗?耗费人力。” 陈队长说:“对手术刀又进行第二次的指纹鑑定了吗?” 小王说:“做了,结果早就出来了,还是没有任何指纹,和第一次是一样的结果。” “没有任何指纹?”陈队长沉思地说:“看来作案人还真是很仔细,把指纹给擦掉了,或者就是戴着手套做的。” “橡皮手套!”小刘惊唿,“外科医生每天都戴着橡皮手套。” 陈队长说:“此人做得很老道,一个小小的恐吓,我们还真碰到对手了,我现在还真想知道这是个什么人?干得还挺漂亮。” 无指纹证物(3) 小王不以为然地说:“我看,先备个案,放一边算了,我们已经忙得够可以的了,您就心疼心疼我们吧。”小王做了一个可怜相。 陈队长笑了笑说:“看你那个样子,好!你就先把这个事,暂时做个结论吧。也可能就像你说的,当事人知道是谁干的,人家当事人都不想追究,我们也就不用追究了。不过,小刘……”陈队长转身对小刘说:“你抽个时间,也不用太急,从侧面了解一下司马文青的情况,包括他弟弟,他家庭的情况。” 小刘在远处喊道:“我和谁调查呀?上医院?” 陈队长说:“那我就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 小刘耸了一下肩说:“好,哪天我去看看我的腰痛症,连看病,再看人,公私兼顾了。” 从打工者试图盗窃开始,到在证物上没有发现任何指纹,引出了一起恐吓案,而当事人又保持了沉默,没有报警,这个案子准备在刑警队搁置起来了,成为了一个小小插曲,这就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二 小刘接受了陈队长的指示,要了解司马文青和他家庭的情况,其实恐吓案已经告一段落,既没有人报警,也没有再出现新的情况,陈队长和警员们已经去忙别的案子了,小刘这几天任务不重,他抽出时间去了一趟医院,连看病再看司马文青,像他自己说的,公私兼顾。 他一早就在门诊挂了司马文青的专家号,排着队等着看病,到了他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十一点钟了。 小刘走进去,坐在桌子前,只见司马文青穿着医生的白大褂,把前一个病人的病歷写好放进病歷袋里,他沉着稳重,有条不紊。“没看过病?”司马文青扭过头拿过小刘的病歷看了一眼说。 小刘说:“没有。” “看来身体不错。”司马文青说着打量了一眼小刘矫健的身材。 “还可以吧。”小刘说。 “今天感觉哪里不舒服?”司马文青又特意看了小刘四肢一眼,用手推了他后腰一下。 小刘说:“腰有点痛。”说着用手扶在腰上。 “请趴在床上,我来检查。”司马文青恢復了医生特有的命令口吻。 小刘站起来走向病床,伸腿乖乖地爬了上去,他趴在床上,扭过头看见司马文青正在戴上一副橡皮手套,他的心里为之一动。 司马文青戴好橡皮手套,走过来按在小刘的腰上轻轻地摸着,过了片刻,他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一时想不起来了。” “我们见过吗?”小刘侧过头,假装莫名其妙地问。小刘心说:“我们当然见过,在婚宴上,那蛋糕是我送去的。” 司马文青又检查了小刘的双腿和手臂,然后,一拍小刘的肩膀说:“起来吧。” 小刘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司马文青一边摘去橡胶手套一边说:“你的腰没什么大毛病,但曾经扭过,所以,以后在锻鍊和擒拿格斗的时候要当心,如果再扭坏,就要落下毛病了,我给你开点保养的药。” 小刘听了司马文青的话,睁着一双诧异的眼睛说:“您怎么知道我扭过?您怎么知道我格斗?” 第23页 司马文青一边低头写着病歷一边说:“你是挂的专家号吧?” 小刘说:“是呀!我特意挂的您的号。” 司马文青把处方交到小刘手里说:“那就对了。”说完露出一丝自信及和蔼的笑容。 小刘手里拿着司马文青开的处方,看着司马文青坦然地笑容,不知为什么在心里又是一动,他感觉虽然面前的这个人戴着橡皮手套,身边有手术刀,但似乎和恐吓的那种事情根本沾不上边,有些风马牛不相及。 送走了小刘,司马文青用手按住头,半晌,他放下手,摇了摇头自语说:“想不起来了,在哪里见过他。” 司马文青这些日子一直在忙,忙的几天都没有回家,就住在医院里,也忽略了给母亲打电话。司马老太太给儿子来了电话,生气地责备儿子连家也不惦记,把她一个老太太放在家里,不闻不问,心里只有病人。母亲虽然生气,但声音里带着疼爱。 司马文青连忙给母亲道歉,向母亲表示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尽快回家,司马文青还没和母亲说两句话,护士就跑来找他,他急忙挂上电话和护士给病人做检查去了。 无指纹证物(4) 司马文青接了一例病人,一个美国十七岁女学生做完脑瘤手术之后,其他情况尚好,只是处于昏迷状态长达几个月。病人没有更多的病症,脑ct、脑电图也没有明显的不正常,但就是昏迷不醒,如同一个植物人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司马文青把杨光伟从学院里叫过来,两个人仔细地研究了病人的病例,经过几天的观察,司马文青决定让病人进入高压氧仓。几天的高压氧仓的治疗后,病人有了明显的好转,手指开始有时会动了,和她说话时似乎也有了意识方面的反应,偶尔长长的睫毛还会颤动几下。 司马文青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心里放松了一些,他觉得再这样进行十几天的高压氧仓的治疗,女孩很有希望会甦醒过来。 这天下班,他感觉病人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的问题,便把事情安排了一下,让值班的护士密切观察病人的情况,有事随时和他联繫,然后收拾了东西开车回家。 他开门一走进房里,就感觉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儿,客厅里所有灯都开着,到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正是做饭的时间而小阿姨小红却没有在厨房里做饭,而是在客厅里蹬在一个椅子上擦家具,擦屏风,司马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显然是在监督指挥。 这是一套四室二厅的公寓,中间的客厅很大有四十多平米,一间书房,还有三间卧室,通体的大玻璃採光很好,窗外是绿色如茵的花园,司马文青在大玻璃前给母亲放了一把摇椅,让母亲白天可以坐在摇椅里晒着太阳悠然自得地看书,或者去看窗外的风景。 司马文青进门看见家里的情景便问母亲:“妈,你们干什么呢?不做饭怎么收拾起房子来了?” 司马老太太坐在沙发里稳稳噹噹地说:“我不知道你回来,你要是不回来呀,一会儿我就让小红到楼下餐厅里端一点饭去,我们两个人就够吃了,既然你回来了,我们就到餐厅去吃吧。” 司马文青说:“好,我们到餐厅去吃吧,妈,您想吃什么?”司马文青抬头又招唿正在擦灯罩的小红说:“小红,下来吧,别擦了。” 小红站在椅子上昂着头说:“叔叔,你们去吧,我不去了,我还要干活儿呢。” 司马文青说:“不行,下来吃饭,这房子一点都不脏,干什么忙着擦呀?” 老太太接过话说:“干什么忙着擦,还不是为你擦的?” “为我擦的?为我擦什么?”司马文青疑惑不解地说,又扬头看了看小红,小红冲着他挤了挤眼睛笑了,笑得有些怪异。 司马老太太从沙发上站起来,到自己房间里取了一件外衣,她披上衣服说:“我还要通知你呢,正好你回来了,今天是星期几呀?” 司马文青想了想说:“嗯,星期二吧。” 老太太笑吟吟地说:“对,这个星期日我要请客,你一定要在家啊。”然后又指着儿子说:“你可不能给我出去。”老太太说得一本正经,似乎这个家宴请的是很重要的人物。 司马文青有些疑惑不解,感觉这个客是沖自己请的,但他还是问母亲说:“嗨!您请客我在不在家有什么关系,您要是嫌人少冷清,您就把文奇他们叫回来,我可能还有事,医院还有病人躺着呢。” 司马老太太听儿子说有事,脸上显出不悦,她看着儿子责备地说:“什么话,我为你请客,你让文奇来有什么用,他能代替你吗?” “为我请客?您为我请什么客?请谁呀?”司马文青问。 “还能请谁呀?当然是你的女朋友小格了,你不请人家,只能我替你请了,星期日我把她们全家都请来,我们两家热热闹闹的就把这事给定下了。” 司马文青心里一惊,适才进门的轻松和愉快都没有了,甚至忘记了要带母亲去吃饭,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埋怨地说:“妈,您多什么事呀?谁说黄格是我的女朋友了。” 司马老太太站在儿子面前指着儿子说:“嗨!她不是你的女朋友?那她是谁的女朋友呀?她到咱家是找谁来了?” 第24页 司马文青连忙辩驳地说:“她不是您好朋友的女儿吗?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或者说我们只是认识。” “你胡说。”司马老太太生气了,绷起面孔说:“人家和你好了这么长时间,对你那么关心,你不认这个女朋友了?” 无指纹证物(5) 司马文青也急了,他拧着双眉摊开两手说:“妈,我从来也没有和她恋爱过呀,有什么认不认的?” 司马老太太不饶地说:“你们没恋爱过,那你们那叫什么?” “妈,您怎么这么煳涂呢?不管我们认识多长的时间,我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什么呀,也没有单独约会过她,更没有向她求过婚,这怎么能说我们是恋爱呢?她每次来家里也是看您的,我并不能阻拦她呀。”司马文青也没示弱,他感觉这个时候不和母亲说清楚,自己就有被绑架订婚的可能。 司马老太太说:“我煳涂吗?我一点也不煳涂!”司马老太太也有点急了,一脸正色地说:“小格有什么不好,那么懂事,那么通情达理,长得也好看,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告诉我,小格哪里不好?你说呀?” 司马文青哑然了。的确,如果让他说出黄格有哪里不好,他一时还真的说不出来,他从来没有感觉出黄格有什么地方吸引他,但也从来没有想过她哪里不好,司马文青低下头沉默不语。 司马老太太看见儿子不说话了,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她索性脱了大衣,坐回到沙发上,苦口婆心地教诲儿子说:“你工作这么忙,又这么累,你就需要有一个像小格这样细心的女人心疼你,照顾你。像文奇似的,闪电式的娶了那么一个娇嫩的老婆,除了娇气还是娇气,你还不累死了,我可心疼。”司马老太太摇摇头。 司马文青沉默了一阵说:“妈,这事让我自己做主好吗?您别为我费心了。” 司马老太太毫不退让地说:“我可不能让你自己去选,当年我就没管住文奇,你再给我领回像姚梦那么一个来,我就连孙子都没希望了。” 司马文青低下头轻声说:“姚梦有什么不好的。” “你说什么呢?真是的。”司马太太瞪了儿子一眼,又缓和了语气说:“文青,我也不是要包办你的婚事,妈妈是国家干部怎么能包办你的婚姻呢。” 司马文青说:“妈,您还说您不包办,您连客都请了,您这还不叫包办呀。”司马文青掏出香菸点燃了,一口一口地吸着,好像把吃饭的事情已经忘了,他看了看母亲说:“妈,我跟您说,星期日的事情我可是不承认,您最好还是取消了好。” “胡说!”司马老太太瞪起眼睛厉声说:“我都邀请人家了,还能取消吗?” 司马文青也着急地说:“那您决定的时候,为什么不徵求我的意见,您最起码要问问我同意不同意吧?” 小红停下手里的活儿,不声不响地从椅子上爬下来,她看了看司马文青和司马老太太的脸色,知道餐厅是去不成了,她走进厨房洗了手,然后悄悄地走出房门买饭去了。 司马老太太回头看了一眼小红关上的房门,又看了看儿子不高兴的脸色,心里知道这婚事还要儿子自己同意,自己再起劲,儿子不肯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司马老太太耐下心来,又开始声情并茂地对儿子说:“儿子,妈只是告诉你,小格是个好姑娘,现在这么好的姑娘不好找了,你看她脾气好,性格好,相貌好,心眼好,对你是最合适不过了。你都三十三岁了,不能再耽搁了,有了家,妈就放心了,也对得起你去世的爸爸了。”司马老太太说到这里住了嘴,心情黯然下来。 司马文青听母亲提到父亲,又看到母亲的脸色,他不再和母亲争论了。半晌,他和缓了语气对母亲说:“妈,我肯定会结婚的,误不了您抱孙子,行吗?”然后,他笑了。 “嗯,我不替你张罗,你难呀,我还不知道你。”司马老太太用手指戳着儿子的额头。 司马文青又央求母亲道:“妈,取消星期日的宴会吧,这客不能请,否则我不答应和黄格结婚,让人家女孩子多难为情呀。” “你也知道人家女孩子会难为情呀?”司马老太太瞪了儿子一眼,又说:“听妈的话,再和小格好好处一处,然后挑一个好日子把她娶回来。” 司马文青把香菸掐灭在菸灰缸里,他低下头沉默了好半天说:“妈,我今天跟您说明白了吧,我不可能和黄格结婚的。” “你……”司马老太太一句话,被儿子又噎了回来,她的手“啪”的拍在沙发扶手上,刚刚缓和了的脸色,又阴沉下来,她喘了一口气,“说了半天,你全没听进去呀?” 无指纹证物(6) 司马文青说:“妈,您又不是三十年代的老太太,您做了这么多年的国家干部,现在都是另一个世纪了,您怎么还强迫我的婚事呢?我真的不喜欢黄格。”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谁呢?你喜欢谁?你马上给妈娶回来一个。”司马老太太气急地说。 “我……”司马文青迟疑了,他低下头搪塞地说:“我现在也和您说不清楚,以后再说吧,反正您不要再把我和黄格往一起拉了。”司马文青抓起沙发上的公文包向自己房间走去。 第25页 司马老太太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儿子的背影,方才擦拭家具的劲头和兴致都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失落的感觉。 小红从餐厅买回来饭菜,又在厨房里做了一碗汤,她摆好饭桌,小心翼翼地把老太太和司马文青请到餐厅里用饭,母子俩暂时结束了刚才的谈话。 司马老太太吃得很少,显然食欲不振,她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就是不往嘴里放,也没再说话。 司马文青只顾低头吃饭,用眼角的余光瞟了母亲两眼,也没言语,饭桌上死气沉沉的。吃过饭司马老太太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餐桌旁,拿眼睛看着慢慢在喝汤的儿子,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对司马文青说:“文青,你再考虑考虑妈的话,文奇和姚梦不是也说小格很好嘛。” 司马文青抬起眼睛看着母亲说:“妈,您答应我,别让我为难,既然您已经邀请人家星期日来做客,那就照常请他们吧,我那天也会来陪客人,让您高兴,可您到那天千万不要提我们的婚事,别让黄格以为是亲家见面。您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想一想。”司马文青看到母亲为自己皱了眉头,满腹的心事,连饭都吃得少了,只好先用缓兵之计把母亲安抚下来,以后再从长计议。 “你还要一些时间考虑,再要一些时间你就八十了。”司马老太太沖儿子说了一句。 “妈,看您说的,没那么严重。”司马文青打趣地说。虽然司马老太太是在责备他,但他看得出来母亲已经没刚才那么生气了。 司马老太太抬起身来到客厅坐下,司马文青亲自给母亲泡了一杯绿茶端到母亲的面前,老太太接过儿子送过来的茶水笑了,眼睛里又流露出胸有成竹的自信。老太太刚才已经听出儿子的话中有缓,她似乎又有了十分的把握,她觉得黄格和儿子从哪儿说都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必定是要洞房花烛的,两个人的母亲是多年的朋友,可算是世交之家,黄格比儿子小四岁,可算是年龄般配,儿子又是医院的主治医师,黄格又是生得文静贤惠,可算是郎才女貌。老太太觉得这门婚事从哪里论都没有不成的理由,从哪里衡量都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在老太太的眼里这黄格作为司马家的长媳那应该是顺理成章、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人能反对的了。 司马文青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一下仰倒在大床上,双手枕在头下闭上眼睛,脑海里翻捲起缕不顺的思绪,黄格和姚梦两个女人的影子交替地在他的眼前晃动着,最后幻化成一片模煳不清、五彩缤纷的流星,一瞬飞了过去。 司马文青闭着眼睛,在这个时候,他更多想到的依然是姚梦,虽然他知道姚梦对于他来讲是一个梦,一个永远都应验不了的梦。 姚梦是他的弟媳,这个关系的定义似乎从古至今都在他的头上勒上了一个紧箍咒。江湖上素有朋友之妻不可欺的说法,那么兄弟之妻就更连看都不能看了,而他司马文青偏偏爱的是自己的弟媳。应该更准确地讲,是他爱的女人成为了他的弟媳,成为了在世间上最避讳的关系,他知道自从婚宴上出现那把手术刀之后,虽然司马文奇没有再和他说什么,但很显然和他的感情疏远了许多,他心里清楚,弟弟是在怀疑他,可他没有任何办法去解脱自己,他想,也可能和黄格结婚真的是缓解自己和弟弟之间这种无声矛盾的最好办法。 黄格是一个好姑娘,这一点司马文青是毫不怀疑的,但是司马文青不爱她,再好的女人他不爱也是无济于事,事实上他的心里也是充满了矛盾和彷徨,姚梦是他爱的,但那只是水中的影子,是幻想。黄格是他不爱的,但她可以成为他的妻子,是一生伴侣,用一个梦幻中的影子来取代生活中的妻子,用境界中一种超乎寻常的爱来取代生命中必须的生活,司马文青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这样做?值不值得这样做? 无指纹证物(7) “爱”是什么?是梦幻?是生活?司马文青没能说得清楚。“爱”之所以在几千年的歷史上,被传说,被赞扬,被百说不厌,也可能就在于她是说不清楚的,她的魅力也就在于是说不清楚。一个人能体会出一种感觉,一个人能说出一个道理,但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楚,没有一个人能体会得透彻,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悟出她所有的寓意。 三 星期日阳光明媚,春天的风已经把大地完全染绿了,绽开的花朵收拢了花瓣在枝头上长满肥大的叶子,准备在夏天里给人们遮蔽阳光和酷暑。 当阳光穿透厚厚的窗帘洒进屋里的时候,一缕刺眼的光芒爬上姚梦的脸上,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在一片矇矇眬眬中醒来了,她欠起身看了看座钟已经快八点钟了,她把手臂伸到薄被的外边,皱着眉眨了眨眼睛,用手挡住从窗子外边直射进来的阳光。窗外似乎很亮,透过落地窗帘的缝隙就知道这是一个灿烂的早晨。 姚梦坐起身子,半靠在床的软垫上,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还在身边熟睡的司马文奇,几声细微的酣声,从他的鼻子里发出来。姚梦看着微微一笑,她摇了几下司马文奇喊道:“哎!文奇,该起床了。” 司马文奇迷迷煳煳地哼了一声,翻了一个身又睡了,姚梦揪住司马文奇的耳朵,凑到他的耳边拉长了声音大声说:“该起——床——了。” 第26页 司马文奇“唰”的睁开眼睛愣愣地看了姚梦两眼说:“几点钟了?要起床吗?” 姚梦说:“起床吧,我们要早一点过去,否则妈妈又要不高兴了。” “哎呀!”司马文奇伸了一个懒腰,又闭上眼睛,极不情愿地说:“我真不想起来,好不容易睡一个懒觉。” 姚梦摇着他说:“起吧,起吧,你不知道,你妈把今天的宴请看得有多重要,比美国总统来了还隆重呢。” 司马文奇翻身坐起来,靠在床上说:“对了,今天妈妈请黄格一家,我们可要早点过去。”其实在司马文奇的心里他特别愿意让司马文青能快一点和黄格订了亲,消除了他心头的疑虑,这样就可以去掉他一块心病,因为他知道,文青爱姚梦。 姚梦说:“文青不喜欢黄格,是你妈强迫的,你妈做的不对,都什么世纪了。” 司马文奇扭头看了姚梦一眼,显出不高兴的样子说:“你怎么就觉得文青不应该娶黄格呢?” 姚梦说:“我不是觉得他不应该娶黄格,我是觉得你们应该让他娶自己喜欢的嘛。” 司马文奇斜了她一眼说:“那你说,他喜欢谁呀?” 姚梦瞪了他一眼说:“我哪里知道他喜欢谁呀?你是他弟弟都不知道,我会知道。” 司马文奇看着姚梦,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点什么,然而,姚梦的眼睛是清澈无瑕的,脸上是睡梦刚醒的娇嫩,他想:无怪当初文青也会爱上姚梦,这样的女人,男人看见了都会爱的。司马文奇看着看着一个鲤鱼打挺把姚梦压在身下,狂热地吻了起来,姚梦偎在司马文奇的怀里,双手揽住文奇的脖子,两个人吻得是一个昏天黑地。 姚梦和司马文奇很快就梳洗完毕了,两个人随便吃了一点早餐就准备出门,司马文奇规规矩矩地穿上西服打上领带像平日上班一样。姚梦也略加修饰了一番,选了一件平日不太穿的咖啡色的连衣裙,在裙子外边罩了那件文奇在上海给她买的鹅黄色小毛衣,还特意在脸上施了一点脂粉,光彩照人。两人收拾停当,便出了家门。 姚梦和司马文奇一进司马家的客厅,就感觉到了此般宴请的隆重,客厅里已是窗明几净,家具泛着亮光,茶几上摆放着鲜花,靠近窗户是几盆怒放的杜鹃花和蝴蝶兰。水果、糖果摆在另一张桌子上,沙发上是新换的沙发巾和靠垫,餐桌上铺着雪白的餐巾和一套景德镇的细瓷餐具,好像有点春节的气氛,或者说就差一些窗花和喜字了,可见司马老太太对此次的邀请是多么的重视和在乎,给了如此高的规格。 姚梦看到婆婆这般如此的安排,心里暗暗地笑了,姚梦对自己的这个婆婆始终是心存畏惧,不自觉地拘谨起来。司马老太太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小红在厨房里忙碌着,姚梦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妈”。 无指纹证物(8) 司马老太太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她慢慢地把眼睛从电视上调开,看了姚梦一眼,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对儿子说:“来,文奇,坐到我这里来。” 司马文奇走过去坐在母亲身边抬头看了看文青,他没有说话,而眼睛里带着一种审视和观察的神情,司马文青却很坦然地对他一笑说:“文奇,听说,你给公司签了一个大的合同,不错,祝贺你。” 听到哥哥这么说,而且司马文青的脸上又是那样的泰然自若,司马文奇的心情好转了,对自己的想法又产生了怀疑,发生了动摇,他感觉文青还是他以前的那个哥哥。 司马老太太看见姚梦站在跟前便一指厨房说:“你到厨房去帮帮小红。”声音里带着教训。 黄格和父亲、母亲来了,一阵喧闹的笑声,一阵忙乱的招唿声。大家相互地问寒问暖备感亲切,黄格父母的手里不多不少,体体面面地提着四种礼品。这礼品的形式和规矩似乎有些不打自招,一目了然,寓意了此次拜访的含义,道明了两家人的关系,姚梦是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也是难为了婆婆的一片苦心。 黄格今天也是异常的漂亮,在淡粉色裙子的衬托下圆圆的脸越发显得娇嫩细腻,大大的眼睛里闪着光,长长的头髮不停地在脑后摇摆着,增加了她的清纯,婀娜可爱。姚梦在一边细细地用眼睛去打量黄格,心里也觉诧异,论相貌,论人品,黄格都堪称不俗,可司马文青怎么就是不喜欢她呢? 司马文青始终不卑不亢,态度适中,黄格的脸上毫不掩饰地流露着喜色,眼睛里所有的脉脉含情全都传送到司马文青的脸上,嘴角上浅浅的笑纹也就抹不下去了。 整个家宴的过程友好而热情,虽然,司马老太太从始至终没有提起司马文青和黄格的婚事,但这如此豪华规格的宴请,想必不用说大家也能心领神会,心照不宣了。 黄格一家人心满意足地走了,黄格的脸像是一棵熟透的桃子,感觉到自己和司马文青的事情已经水到渠成。司马老太太对此次的宴请似乎也颇感满意,对大儿子的表现也感安慰,对姚梦和二儿子的应酬也是无可挑剔,一切应该说都是顺利和圆满的,也应该说此事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 姚梦在厨房收拾碗筷,司马文青进来把一杯煮好的咖啡递到她的面前说:“先喝点咖啡吧,一股咖啡的香味扑进姚梦的鼻子里,也飘进她的胃里,好像把她的五脏六腑都带动起来了,姚梦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说:“哇!可真香呀!” 第27页 “不错吧,你尝尝,这是朋友特意从巴西给我带来的咖啡豆,我自己煮的。” 姚梦喝了一口,的确很香,味道很浓,姚梦点着头说:“嗯,香,就是我不能喝多了,否则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不要紧,少喝一点,现在才是中午嘛,对了,姚惜近来和杨光伟可是不错,两人进展迅速,真没想到会这么好。” “是吗?”姚梦看着司马文青问,眼睛亮晶晶的,两人谈起姚惜和杨光伟的事情,姚梦忍不住一阵笑。 司马文奇在客厅里听到姚梦的笑声,伸长脖子向厨房扫视,看见司马文青正站在姚梦的面前说着什么,姚梦一边听着,还一边掩着嘴笑,脸上盪着喜悦,而司马文青一双眼睛温情地看着姚梦,那眼光在整个宴席上也没有在黄格的面前闪现过。司马文奇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刚刚的好心情,又都烟消云散了,一种带着嫉妒的恼怒即刻冲上了他的脑子,而婚宴上那把血淋淋的手术刀又开始在他的眼前晃动。他浑身的血忽地涌上了脑子,起身走进厨房,一把拉起姚梦的手不由分说就往外走,姚梦身不由己地被司马文奇拖着,她一边挣脱司马文奇的手一边说:“文奇,你干什么呀?” 司马文奇沉闷地说:“回家。” 姚梦并不明白司马文奇此刻心中的想法,她毫无介意地说:“我还没和文青说完话呢,你等一会儿。” 司马文青似乎看出了文奇突然变化的心情,他跟着走出来说:“姚梦,文奇可能有事着急回家,你先回去吧,我回头问问杨光伟的感觉,我们再联繫。” 司马文奇转过头极不友好地看了文青一眼,那眼神分明对他的话表示了极大的不满,他是那样不愿意让自己的老婆和哥哥说话,更不要说是联繫了。 无指纹证物(9) 司马文奇把姚梦从母亲家里拖下来,把她塞进汽车里,姚梦坐在车里,摸了摸被他拉疼的手腕,看了文奇那阴沉的脸一眼说:“怎么了?突然有什么急事,这么急着回家?还一脸的不高兴。”姚梦丝毫也不会想到司马文奇不悦的原因。 一路上司马文奇都绷着脸不说话,只顾开车,姚梦是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不高兴了?”姚梦白了他一眼说:“刚才文青告诉我,杨光伟和姚惜两个人现在进展挺好的,我们两人正在努力促成这件事,他们要是能成,我真高兴,杨光伟是个可以託付终身的人,姚惜如果能够嫁给他,我也就放心了。”姚梦滔滔不绝地说着。 司马文奇看了姚梦一眼,知道姚梦刚才是在和文青说杨光伟的事情,心里的火气灭了,放松下来,误会似乎是解开了,但他还是闷闷不乐,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千百次地告诉自己,千百次地对自己解释,这事不是文青做的,这事和文青无关,但他没有真正把自己说服,没有真正解脱这种恶劣的心理状态,也没有无法真正释怀。 巨款的甦醒(1) 一 自从柳云眉从上海和司马文奇一起回来之后,她就加紧了对司马文奇的攻势,她去了几次公司找司马文奇,而司马文奇对于柳云眉的频繁来访表现出无可奈何,司马文奇对于柳云眉暧昧的暗示已心知肚明,但是从司马文奇的主观上讲他是既不想和这个过于疯狂的女人有染,又不想把她得罪得太狠,毕竟是女人,他又深知柳云眉的脾气和要强的性格,何必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朋友总还是要做的。 上海那一幕司马文奇至今想起还有些不寒而慄。而柳云眉似乎更胸有成竹,持之以恆,不管司马文奇是乐意不乐意,她都大大方方地来到司马文奇的办公室,进到屋里便很潇洒地坐到沙发上,把一条腿跷在另一条腿上,她在红色的羊绒衫的外边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披风,浑身上下像一团火,又像一个一点就会燃烧起来的魔女。柳云眉凝视着司马文奇探索的目光微微一笑说:“干吗这样看着我?好像我是怪物似的。” 司马文奇把笔放在桌子上,靠在椅背上,抱着双臂,端详着柳云眉说:“你以为你不怪吗?你还真是有闲时间,整天往我这里跑,我这儿又不是剧组,不给你开工资的。” 柳云眉说:“我不用你给我开工资。” 司马文奇无可奈何地看着柳云眉说:“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可是忙得晕头转向的,没时间陪你大小姐闲聊。” 柳云眉一笑说:“我是来给你放松的,忙了一天总要轻松一下,这样才能更好地工作,走,我陪你去吃饭。” 司马文奇说:“是你陪我吃饭?还是我陪你吃饭?说说清楚。” 柳云眉赔着笑说:“好,好,是你陪我吃饭,行了吧!”在司马文奇的面前,她霸道的脾气好像收敛了许多。 司马文奇把文件“啪”地合上从写字檯前站起来说:“让我豁出命去,捨命陪君子?”在柳云眉的面前,司马文奇的脾气好像暴躁了许多。 柳云眉哈哈地大笑起来说:“和我在一起既不用你捨命,而且我也不是君子。”柳云眉凑近司马文奇,把嘴放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今天晚上我就要做一次小人。” 第28页 司马文奇向后躲了躲,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扑进他的鼻子里。他把手中的文件重重地放到桌子上说:“不行!我可不能和你去吃饭,我还要回家呢,我是有老婆的人,你忘了吧?”司马文奇白了她一眼,似乎在提醒她。 柳云眉的脸上显出不悦,但她还是极力保持着自己的风度,不让自己发作,她和颜悦色地说:“文奇,你有没有老婆我不管,今天是周末我要和你一起度过一个晚上。”说着走到桌子前伸出尖尖的手指捋了捋司马文奇的头髮。 司马文奇抬头斜了她一眼说:“你也知道今天是周末呀?所以我要回家,我要去陪老婆。” 提到姚梦,柳云眉压在心里的积怨在一点点地向上冒,嗓子里像是卡住了一根鱼刺一样的难受,但她还是很好地压抑了自己的情绪说:“好了,文奇,今天晚上你归我,夜里你归姚梦,这总可以了吧。” “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好像我是什么人似的?我谁也不归,我就是我自己。”司马文奇生气了,推开柳云眉伸过来的手。 柳云眉愣了愣,有些沉不住气了,漂亮的脸上涨红了,眼睛也睁得更大了,她没想到司马文奇会这样坚决地把送上门的女人给拒绝了,而且是她这样一个充满诱惑的女人。她稍稍提高了声音说:“文奇,我和你说实话吧,我是不会放弃你的,我是一定要和你在一起的,你最好不要拒绝我,其实我们在一起是早晚的事。”她又放缓了语气,娇嘀嘀地说:“其实我也不想为难姚梦,她什么也不知道,我又没让你休了她。”柳云眉单刀直入地和司马文奇说,没有一丝要隐晦的意思,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表情,仿佛司马文奇本来就是她的人。 司马文奇的脸也绷了起来,他燃起一支香菸,把打火机“啪”地放在桌子上,勐吸了几口说:“云眉,我从来也没有想和你怎么样,我现在也并不想背着姚梦在外边弄什么情人,你别这样,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如果你想找情人,你去找别人吧,你这么有魅力,有的是男人追求你,何必盯着我呢?” 巨款的甦醒(2) 柳云眉绕到司马文奇的背后,双手绕住司马文奇的脖子,司马文奇摆了一下头,想躲开她的手,又下意识地向门口望了一眼,柳云眉慢悠悠地说:“文奇,别那么想不开,我谁也不找,谁也不爱,我只爱你。” 司马文奇用手去掰柳云眉绕着他脖子上的手,阴郁地说:“你的这种爱,我真的消受不起。” 柳云眉说:“文奇,那天在上海如果不是姚梦来电话,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今天我……我已经在饭店开好房间。”柳云眉动情地说。 司马文奇一把推开柳云眉,“腾”地站起来,他阴沉着脸指着大门对柳云眉说:“你出去,你走吧!请你以后不要来打搅我的工作。” 柳云眉愣住了,脸“刷”的白了,她没想到司马文奇会有如此举动,对她说的话反应会是这么的激烈,不给她留有情面。柳云眉的一双杏眼瞪视着司马文奇,两道柳叶眉立了起来,她紧抿着嘴,咬着后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她说:“文奇,你就这样对待我的心?对待我对你的爱?” 司马文奇转身拿起皮包,把写字檯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他把办公室的门拉开了一条缝儿,缓和了一些说:“真的对不起,我要走了,我送你出去,我希望我们还有朋友做。” 柳云眉碰了一鼻子灰,心里面充满了怒火,而更多的一半是来自姚梦的,她一想到司马文奇回家是要去陪姚梦,她就感觉像是有一条蛇从她的心口里窜出来,只觉得自己的牙齿上下相撞,她想发泄,想发火,想骂人,但她还是抑制住了自己,她知道此刻她不能在这里任意的宣洩,如果那样事情就会走向极端,为了以后她还要暂且地忍一忍,她不相信他司马文奇能抵挡她多久。 柳云眉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小提包,坦然地露出一丝制造出来的笑意,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司马文奇说:“好吧,如果今天你没有时间,我就不勉强你了,改天我再约你,饭店的房间我会留着的,随时都可以用。”说完对司马文奇莞尔一笑,风度翩翩地走了出去。 柳云眉走了没几步便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关门声,她扭转过身,向那已经紧闭上的房门看了一眼,然后勐然转身冲出了公司大楼,眼里射出了一股邪光,一丝冷笑卷上她的嘴角。 二 窗外刺眼的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挤了进来,一道白色的光芒投在红色的地毯上,窗帘的一角颳倒了桌子上的一个啤酒瓶“噹啷”一声滚到地上,桌子上躺着酒瓶,菸灰缸里是堆成小山的菸蒂,桌面上是灰尘,沙发上是随手丢放的衣物,地毯上是杂乱的纸张和衣物。柳云眉两腿伸得挺直,两手分开像一个大字似的躺在睡床上,身上搭着薄薄的毛巾被,她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知道她是醒着不动,还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柳云眉这几天是白天黑夜地颠倒了,晚上不睡,白天不起,有的时候是白天夜里都不起,或是夜里白天都不睡,柳云眉是耐着性子如坐针毡,又如热锅上的蚂蚁,等着银行规定的审查过程,她心里害怕,忐忑不安,惟恐会节外生枝,发生状况,银行会突然把她找去,不但功亏一篑,还会暴露自己,惹上官司。这几天里她哪里也没去,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一遍一遍回忆着过程,琢磨着每一个细节,推敲着哪里有可能发生漏洞,她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和法律只隔着一条线,她每日焦躁,抽菸,喝酒,又如同被困起来的狼一样在房间里转着磨磨,蓬着头髮一根接着一根地吸菸,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 第29页 每天晚上,她都会准时准点的给男人打一个电话,从男人那里得到银行方面的信息,了解事情进展的动态,就这样柳云眉在极度紧张的折磨中过着一天天的日子,等待着消息。 中午吃饭的时间,小酒吧进来了几个人,有的要杯牛奶或三明治,有的喝杯饮料来一个汉堡,一些上班族的员工用这些既简单而又快速的食品权当中午饭了,在靠墙的角落里,柳云眉坐在桌子前,对面仍然是那个瘦削的中年男人,柳云眉的脸上浮着怒气,一对似王熙凤的细弯柳叶吊梢眉缠搅在了一起,而男人却是一副泰然处之,不以为然的样子,悠闲自若地抽着香菸。 巨款的甦醒(3) 柳云眉瞪圆了杏眼怒视着男人说:“你出尔反尔。” 男人吹了口香菸头,香菸头的亮光一闪一闪的,他不紧不慢地说:“这不叫出尔反尔,这是根据具体情况的发展,随时调整我应得的报酬。” “你不觉得你的胃口太大了吗?” 男人瞥了柳云眉一眼说:“恰好相反,我觉得还很不够。” 柳云眉被男人的话气得咬咬槽牙说:“你还要怎样?” “那要看我的兴致如何。” “你……”柳云眉瞪视着男人直想骂他,但还是收住口说:“你把你要的一次都说出来。” 男人摇了摇头,摆了摆手指,嘴里说:“no,no……那就不好玩了,况且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按既定方针办吧。” 柳云眉强抑制住自己要喷发出的怒火说:“情况不是很顺利吗?” 男人伸手把只吸了一半的香菸从嘴里拔出来,捻死在菸灰缸里,俯过身子说:“是很顺利吗?你也不想想?它为什么顺利?不都是我煞费苦心闯过去的吗?都沉睡了四十年的存款,突然有人要领取,就是傻瓜都要问一问,为什么?前几十年都干什么去了?为什么现在突然知道家里有了这么一笔遗产?所有的怀疑,调查与核实,都要凭我的脑子和这三寸不烂之舌,把他们说得信以为真,毫无疑问,而还要合情合理,严丝合缝,让他们点头,信服。你以为银行是我们家的,我不过只是个主任。”男人说得脸涨红了,用右手又捂住了心脏。 男人一顿的抢白,仿佛使柳云眉哑口无言,感觉他说得也有道理,银行也不是吃素的,不是编个瞎话就能煳弄过去,然而,这瞎话要编得合理,编得圆满,还要有人里应外合,才可能奏效,否则根本就别想,她沉思了片刻,咬咬牙说:“你还要调整多少次?” 男人耸了耸肩,摊开双手,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姿势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很想告诉你,但现在不知道。” “我付给你百分之十八。” “不行!就是百分之二十,这是风险费,我要的很合理。” 柳云眉咬了一下嘴唇,在心里骂道:你个蠢猪,无赖,要不是本小姐现在有事用得着你,你就是给本小姐提鞋,我都不会要你。柳云眉虽然心里在骂,但一点办法也没有,她现在指着人家呢,柳云眉试图还要讨价还价,但男人的态度非常强硬,没有半点迴旋的余地,他似乎知道柳云眉此时是离不开他的,没有他的帮助,她会寸步难行,前功尽弃,而且还会惹祸上身,所以男人毫不犹豫地提高了当初两个人谈好的价码。男人看着柳云眉的一脸的怒气,和稀泥地说:“小姐,不要生气嘛,什么事情都往深处想一想,没亏吃的。” “哼!”柳云眉重重地哼了一声,狠狠地瞟了他一眼,一仰脖把半杯酒喝下肚去,从香菸盒里抽出一支香菸叼在嘴里。 男人似乎脾气很好,一点都不着急,他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替柳云眉点燃香菸,然后和颜悦色地说:“你应该知道,我是担着多大的风险,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扫平了一切障碍和领导提出的质疑,而且我也满足了你的要求,没有让银行里的人见到你,也没有让录像机录下你,到现在你都没有在前台露过面。全部都是我承担着风险替你办理的,其实,别人也可以奇怪我,有些手续我是不应该亲自去办的,可是现在都是我亲自出马处理的,你说,这容易吗?如果没有我,你可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男人的话不假,男人做的的确是相当小心,能不让柳云眉出面的,他就自己代办,柳云眉不得不到银行去的时候,他们都是准确地规定了时间,不差分毫地把柳云眉亲自接到接待室里,躲避开正门的摄像机,即便是可以银行普通办事员跑腿的,他也一手操作,而银行里的职员们,都知道这是一笔陈年老帐,比自己的年龄都大,乐不得推给主任一手去办,也就没人过问,而柳云眉也是特意化了妆,戴上墨镜,包上纱巾,正好是夏天不能穿太多,如果是冬天恐怕就剩两只眼睛了。 柳云眉吸了几口烟,没有说话,她知道,如果没有男人在银行里做内应,事情的确不可能这么顺利,或者说根本就办不成,况且后面的事情还要他继续撑下去呢。其实她只不过不愿意让人掐着她的脖子,听任别人的摆布罢了,以柳云眉的性格,她是要唿风唤雨,驾驭一切的。 巨款的甦醒(4) 柳云眉的口气似乎比刚才和缓了许多,她稍稍松弛了脸色说:“我们再商量,商量?” 第30页 “没的商量,或者答应我的条件,或者停止办理,咱们就当谁也不认识谁。”男人挑起眼睛看了柳云眉一眼,他的口气越来越硬,不像第一次见到柳云眉时那样畏缩不前了,他已经摸到了柳云眉的脉搏,她要想把这事做下去,她就要求于他。 柳云眉似乎还在犹豫,男人把香菸盒“啪”地扔在桌面上说:“好,既然我们谈不拢,就算了,我们就当从来没见过。”说着拿起身边的皮包抬起屁股。 柳云眉一见男人要走,真有撒手不干的意思,心里慌了,她连忙抓住男人的胳膊,柔声细语地说:“别,别生气吗?我们这不是商量嘛。”柳云眉伸手抓住男人的胳膊,把他按回到座位上,男人脸上还带着不悦,柳云眉赶紧从烟盒里掏出一支香菸放在男人嘴里,替他点燃。 柳云眉沉了片刻似乎下了决心似的说:“好!就听你的,百分之二十,就百分之二十。” 男人也和缓了说:“就是嘛,早就应该这样,痛快一点,其实百分之二十也不多。”其实男人不过是吓唬柳云眉一下,他根本没有撒手不干的打算,这笔意外之财,是他盯了多少年的,他哪有半途撤下来的道理。男人的脸晴朗了,他咳嗽了一声说:“好,下面的事情,继续由我来承办,你听我的指挥,我让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 柳云眉点头答应:“好,我听你的,不过你可别出岔子。” 男人笑了一下,用眼睛在柳云眉的身上瞟了几眼,那眼神带着一股贪婪,放荡,最后停在柳云眉丰满的胸上说:“其实,什么都好办,就是看你听不听话了。” 依照男人的安排,在男人规定的时间里柳云眉带着从海南岛开来的假的老人死亡证明来到银行,事过境迁五十年前的风云人物在现在的海南岛已经无人知晓,而开一张假的医院死亡证明书又是极其容易的事情,现在连身份证、护照都能做假,不要说一张白纸的死亡证明书了,而且,柳云眉要想办这点事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柳云眉的事情一帆风顺地办下去,有男人在银行里作为内应,凡是可能出现的问题事先男人都想到了,做了详细的安排和嘱咐。比如,银行可能会问,这么多年你们都不知道有这么一笔遗产,现在怎么突然知道了?比如,存款人的印鑑呢?再比如,这是一笔年代已久跨世纪的遗产,遗产的直接继承人呢?等等,男人事先都做好了充分准备,记载到凭证上了,对于一切可能出现的问题,男人和柳云眉都做了详细的推敲和应答的准备,男人向柳云眉详细的描述了老人在存单上留有印章的模样、颜色、材料、大小和字体,一切准备就绪,好在男人就是负责储蓄业务的主任,这些问题本应该由他提出来,所以他可以向领导谎报军情,这一关也就过去了,事情一帆风顺地发展下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柳云眉小心谨慎地闯过一关又一关,柳云眉拿着准备好的一切证明,和准备好的话语,按照男人的安排来到银行,避开摄像头,被男人请进了接待室,一切都像男人事先约定好的一样,在接待室里,男人打发走了多余的人,一个人接待了她,柳云眉一副淑女打扮,戴着一副茶色眼镜,头上扎着一条纱巾,遮住了她大半个脸,难识庐山真面目,于是,闯过了一关又一关,最终男人给她办理了正式挂失手续。 三 司马文奇的车带着一阵风似的从其他车辆身边飞过去,一个急剎车,司马文奇把车停在大厦门前,他下了车甩上车门,正转身准备走进大厦,然而一个女人引起他的注意,在她拉开车门的一剎那司马文奇最先看见的是她那玫瑰色的口红,接下来是一件大红色的披风,一头大波浪卷花倾泻在她的双肩上,随着轻风飘过来的是淡淡的香水味,司马文奇微微一愣,是柳云眉。司马文奇认出那个可以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女人正是柳云眉,只见她下了汽车,正准备走进公司的大门,司马文奇稍愣片刻,手还放在车门的扶手上,他想躲开,实在不想招惹这个女人。 “文奇,真巧,我正要找你去呢,却在这里碰到你了。”柳云眉一眼看见了司马文奇,满脸笑容地迎面走过来,司马文奇心里连连叫苦,知道今天想甩掉她是没那么容易了。他皱起眉头说:“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公司?” 巨款的甦醒(5) 柳云眉笑着拖住他的胳膊说:“我能掐会算,你就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了,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司马文奇推开柳云眉拉着他胳膊的手说:“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和你去什么好地方的。” 柳云眉一点也不着急,对司马文奇的冷淡仿佛丝毫也没看见,她依然温柔地说:“今天是星期日,还工作什么?走吧,跟我走。”说着柳云眉跳上司马文奇的汽车,招唿着司马文奇说:“走啊,还愣着干什么?” 司马文奇手扶着方向盘是哭笑不得,把她轰下去吧,她不会走,自己也张不开嘴,他皱了皱眉头,转念一想:也好,要不然今天就和她说说清楚,否则她老这样缠着我,也不是事。司马文奇坐在驾驶座位上说:“上哪儿?” 柳云眉带着胜利的微笑说:“听我的指挥吧。” 第31页 柳云眉把司马文奇领到一家饭店,上了电梯,在一间房间门口站住了,司马文奇站在房门前犹豫了一下,回过头看着柳云眉说:“你一直没退房?” “没有,给我们留着的。怎么?你不敢进?”她把“我们”两字念得特别重,似乎要引起司马文奇的重视。 司马文奇耸耸肩一边向里面走一边说:“我有什么不敢进的,你还能吃了我,别忘了,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还没有听说男人会被女人给强暴了的。” 柳云眉哈哈地笑了起来,她反手关上门说:“那可不一定,那要看是什么女人,就怕我还没强暴你,你自己就不行了。”说着柳云眉又是一阵笑。 司马文奇摇摇头说:“你真是个危险人物,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男人遇到你真够挺危险的。” 柳云眉把风衣脱下来扔到沙发上,走到司马文奇的身边说:“那要看对谁了,对你,我只会让你舒服,让你兴奋。”说着把自己那红艷艷的嘴唇凑在司马文奇的腮边,用尖尖的手指颳了一下司马文奇的脸。 司马文奇抬起眼睛去看柳云眉,只见她一双盪着秋波的眼睛,超短裙下面是两条性感修长的细腿,胸挺得高高的,那道耀眼迷人的乳沟在他的眼前晃动着,一股股令人眩晕的香水味仿佛是从她的肌肤里散发出来的,司马文奇感到眼睛有点发晕,他想起来在上海的那个晚上,柳云眉也是这个样子,司马文奇的心里忽悠了一下,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努力地调整着自己有些纷乱的心绪,他用手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的西服。 柳云眉笑着说:“怎么?你紧张了?我会让你紧张吗?” “我紧张什么?”司马文奇瞪了一眼柳云眉否认地说。 柳云眉得意地说:“你能紧张,我很高兴,这就说明我的魅力所在。”柳云眉关好房门,挂上“请勿打搅”的牌子,她倒了两杯红酒递给司马文奇一杯,自己手里端着一杯说:“来,我们先干一杯,为我们今天干杯。” 司马文奇端着酒杯,寻思地说:“今天有什么值得干杯的吗?” 柳云眉说:“当然有,我会让你永远记住今天的。”柳云眉抬起身,坐到司马文奇的身边,她用手拉住司马文奇的胳膊,眼睛像一把火,她把酒杯放在司马文奇的唇边说:“我要让你销魂,使你把整个世界都忘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什么是宇宙。” 司马文奇向后侧了侧身体,柳云眉又向前挪了挪说:“别动,来,把这杯酒干了。”柳云眉一仰脖把酒喝干了,她喝得很痛快,而司马文奇喝的什么滋味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是酒味很浓,但喝得有些犹豫。 柳云眉又接着喝了两杯红酒,她的脸上飘起了一片红晕,眼睛也开始变得迷离、恍惚。她探过身子把头抵在司马文奇的胸上,一双修长的腿紧挨在司马文奇的腿边,双手抓住司马文奇的西服说:“把西服脱了吧,这屋里多热呀。” 司马文奇脱了西服,放在沙发靠背上,他垂下眼睛躲避开柳云眉的注视,却看见了柳云眉那高耸的胸,她躬着身子,开的很大的领口散开来,毛衣里露出一道诱人的乳沟,司马文奇心里又是一跳,仿佛在上海的那种感觉又袭了上来,他觉得身体有些燥热,喉咙也开始发干,他端起酒杯,但他还能马上清醒地意识到这时候不能再喝酒了,只能喝水用水来使自己镇定下来,把从心里涌上来的那些火浇下去。 巨款的甦醒(6) 司马文奇轻轻地推了柳云眉一把说:“你去给我拿一杯水来。” 柳云眉含笑地说:“怎么了?心里长火了,要喝水。”然后趴在司马文奇的身上双手搂住司马文奇的脖子说:“不用喝水,我来给你泄火。” 司马文奇的心里又是一动,他没想到柳云眉比他想像得还要妖冶,还要放荡得多,她的大胆和性感是他以前所没有领略到的,如果不是很有一些定力的男人,十拿九稳是不能抵挡得了她的这种攻势,所有的男人都会被她一举拿下,司马文奇深深地唿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他推开柳云眉的手说:“云眉,你别老这样,要是姚梦知道了我就有口难辩了,我不想给自己找这个麻烦,我今天和你到这里来,只想和你好好谈谈,你以后不要老盯着我,我不可能和你扯上什么关系。” 提到姚梦,柳云眉心里的那一股子邪气又升了上来,把她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但她在司马文奇的面前不好发作,她还是忍耐着,她站起身子说:“她不会知道的,我们两人的事为什么让她知道?” 司马文奇说:“可是今天我上这里来,姚梦……” 柳云眉说:“如何对姚梦说,那是你的事情,我相信你会说得很好的,姚梦也会坚信不移。”柳云眉又俯下身子,把嘴放在司马文奇的脸上说:“你有这个能力,如果你连这点事情都摆不平,我会这么爱你吗?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在想我很放纵,告诉你,我可不是对每个男人都这样,我只是对你才这样。” 司马文奇又一次轻轻地推开柳云眉说:“云眉,我和你说……” 柳云眉笑着站起来说:“说什么……我才不想和你谈什么话呢,我还是给你拿矿泉水去吧。”柳云眉转身去拿矿泉水,司马文奇这才长长地嘘出一口气来,掏出香菸放在茶几上,让自己的心稳定下来,司马文奇感觉到能抵挡得住柳云眉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客观地讲柳云眉的确妩媚性感,是一般女人所不及的,柳云眉再主动发起攻势,能过这一关的男人恐怕不多,十个得有九个半会败下阵来,司马文奇不觉得暗自笑了笑。 第32页 “文奇,水来了。”一声清亮的喊声,柳云眉端着矿泉水花摇柳颤地走出来,司马文奇寻声望去,他又是一惊,刚刚平定下来的心脏又狂跳了起来,他张大了嘴巴,适才唿出的气又悬在了嗓子眼上,稳下去的心又窜了起来,一双眼睛定在柳云眉的身上,只见她左手托着托盘,上面放着一杯透明的矿泉水,她已经脱掉了毛衣,身上换上一件腥红的长睡裙,长得一直拖到地面上,肥大的袖口垂在她的手上,她的眼睛闪着迷人的光,腥红的睡裙衬着她白白的皮肤,如同一个红色的妖女,柳云眉把水放在司马文奇的面前眯起眼睛笑着说:“发什么愣?喝水吧。” 司马文奇喘出一口气,把水拿在手里,一仰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仿佛要把胸中燃烧起来的火苗浇下去。 柳云眉笑着说:“干什么喝这么急呀?救火呀?” 司马文奇皱着眉,指着她说:“云眉,你干什么老在我面前穿成这样?你这不是有意让我犯错误吗,我们……” 司马文奇的一句话没说完,柳云眉伸出手指,捂住了司马文奇的嘴,她满眼含笑地说:“我们不说这个,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司马文奇拿下她的手说:“云眉,我跟你说,你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你何必老盯着我呢,会有很多男人爱你的。”司马文奇说着伸手去拿西装准备离开。 柳云眉一把按住司马文奇的手,把身子埋在他的怀里说:“文奇,我爱你,任何男人我都不爱,我只爱你一个人,我比任何一个女人都更爱你,我一定要你也爱我。” 司马文奇把柳云眉从自己的身上扶起来说:“云眉,你上次也是这样对着我,我不和你做爱,不是你没有魅力,我只是不想让姚梦伤心,她是我的妻子,我爱她,所以我就没有必要为了和一个女人做爱而去让她难过,我不想伤她的心,所以我不想和你那样。” 柳云眉听着司马文奇的话,姚梦的名字早就让她妒火中烧,她的眼睛升腾起一股滚热的火苗,烫在司马文奇的身上,她慢慢地昂起头,眼睛里射出一股冷冷的光说:“我不认识姚梦,我只要你,这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她俯下身开始吻着司马文奇的下巴、鼻子,她玫瑰色的嘴唇像是要滴出水来,又像是喷着一把火,吻在司马文奇的脸颊上,沁人心脾的香气从她的胸窝里飞出来,司马文奇闭上眼睛,心又开始往下沉,四肢开始变得麻木,要说的话也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任凭着柳云眉抱着他,亲着他。 巨款的甦醒(7) 柳云眉更紧地抱住了司马文奇,她紧紧地搂着他的双臂,把自己的身体贴在他的胸脯上,司马文奇仿佛试图要推开她,但很显然没有足够的力气,只是那么一个动作的轮廓而已,而柳云眉却更紧地抱住他,开始急促地吻着司马文奇的嘴唇和脸颊,她不停地吻着,司马文奇几乎没有了任何反应,他闭着眼睛,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既没有回应,也没有反抗,似乎一切都已经停顿了,都已经不知道了。 柳云眉突然翻身坐到司马文奇的身上,她死死地压在司马文奇的腿上,双手伸进司马文奇的衬衣里抚摸着他的身体,一边疯狂地吻着司马文奇,司马文奇心里如同爬满了虫子,痒痒的,麻酥了。 片刻,司马文奇一个机灵,勐然清醒过来,他想挣脱柳云眉抓住他的手,他用力地去推柳云眉,没想到柳云眉还真有一把力气,司马文奇居然没有把她从自己的身上推下去,柳云眉更紧地抱住他,他们两个人都在挣扎着,扭动着,一个要挣脱,一个要抱得更紧,柳云眉的一头捲髮在司马文奇的脸边飞来飞去,圆鼓坚挺的乳房紧压在他的脸上,使司马文奇几乎窒息了,他的脸憋得通红,或者说应是紫色的,他张着嘴喘着粗气,双手使劲去掰开柳云眉抱着他的手,这时柳云眉大叫一声,只见她的脸也涨红了,脉脉含情的眼波变成了一股火辣辣灼人的火焰,她突然低下头来冲着司马文奇掰她的手就是一口,司马文奇疼痛地大叫了一声随即松了手,柳云眉藉机又沖向前来双手死死卡住司马文奇的双臂,司马文奇的血也都冲上了脑子,他瞪圆了眼睛,瞪视着面前几乎赤身裸体的柳云眉,他浑身强烈地颤动着,所有的肌肉都绷紧了,他们就这样互相凝视着。突然,他一把抱起柳云眉冲进卧室把她扔到大床上然后一跃便死死地压在她的身上,他一只手按住柳云眉的一只手臂,另一只手用力掐住她的下巴说:“你不是要的就是这个吗?你千方百计要的就是这个?好!我给你!”说着把自己的嘴紧紧地堵在柳云眉的嘴上,柳云眉被司马文奇堵得喘不过气来,她涨红着脸使劲地来回晃动着她的头,司马文奇并不放松,仍然死死地吻着她,柳云眉挣扎着抬起头喘了几口气,司马文奇打量着身下的柳云眉,然后俯下身子开始疯狂地吻着她,他吻得很重,很用力,似乎把她的肉都吸到嘴里,柳云眉大口地喘着气,嘴里发出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疼痛地唿喊声,她伸手去解司马文奇的裤带,司马文奇勐然松开了手,从柳云眉的身上仰起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抽了她两个耳光,柳云眉被抽呆了,两个人对视着,司马文奇喘着气说:“你满意了吗?”司马文奇慢慢地抬起身子,然后翻身下床回到客厅穿上西服“砰”地一声甩上房门走了。 第33页 柳云眉趴在大床上,她长时间地那样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柳云眉伸手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烫的脸颊,她感觉到在司马文奇那些疯狂的吻里只有被她激起的愤怒而没有爱。 柳云眉爬起身来,慢慢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姚梦,姚梦……你不是为了姚梦吗,好!那我就叫你们之间不但要有一个女人还要有一个男人,你等着瞧吧。”说着一丝冷笑袭上她的嘴角。 微笑后的隐秘(1) 一 酒吧里,灯光依然是暗的,在靠墙的桌子上依然坐着一男一女,男人的脸上得意,自在,而女人的脸上则是压抑着愤怒和懊恼,秀眼圆睁,两条柳叶细眉挑得伸进了鬓角,两片玫瑰色、娇艷欲滴的嘴唇此时完全翘了起来,声音里压抑着满腔的愤怒,“你得寸进尺。”女人咬着牙说。 男人嘻嘻地笑了两声说:“话不能这么讲,我付出了多少,就要得到多少,事情已经被我摆平了,做得有多漂亮呀,你就要得到你想要的了,难道我就不能得到我想要的吗?” “你还想要什么?” “当然是你喽。”男人伸手在女人的脸上摸了一把,随后嘻嘻地笑了。 在这一段时间里,柳云眉丝毫没有闲下来,她和银行的那个男人几乎是每天通一个电话,几天见一次面商量对策,男人在银行方面下了大功夫,把一道道关卡和调查,都一一地搪塞了过去,最后终于到了可以补领新存摺的这个程序。 男人非常兴奋,他感到事情已经大功告成,只要存摺一到手,属于他的那份钱也就到手了,男人的脸上放着光,细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感觉这一切如此顺利,没有出现任何纰漏,都是他的功劳,得意之中看柳云眉的眼光也更加肆无忌惮,赤裸裸地,带着一种欲望。 然而柳云眉似乎倒比男人更沉得住气,她没有喜形于色,而是在盘算着更完美,更利于自己的计划,在离大功告成只差一步之遥的时候,切记不可掉以轻心,更要小心谨慎,严防功亏一篑,柳云眉还真是个能办大事的人,她有时候的雄心伟略,不比男人差。 “你想要的,我已经答应给你了。”柳云眉看着男人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说。 “你答应的是什么?钱?那就完了?”男人俯过身子笑着说:“我还要人呢,我不要人,干什么冒这么大的风险?真是的。”男人晃晃头,撇了一下嘴。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柳云眉强压着火气说。 “不过分,一点也不过分,恰到好处。”男人拿起一根牙籤,剔着黄了的牙齿。 柳云眉似乎被眼前这个半老不老的男人给治住了,这可真是的,一贯骄横拔扈的柳云眉被一个半老的男人给掐在了手里,她是有火说不出,有气骂不了,她压了压自己冒出来的怒火说:“我再多给你一些钱。” “我不要。”男人答得很干脆,丝毫没有犹豫,眼睛不看柳云眉一眼。 “你……”柳云眉又一次给憋住了,她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把酒杯重重地蹾在桌子上。 男人瞥了她一眼,不慌不忙地说:“你不给,也行,我也就无法给你,别忘了,咱们的事情还没了断呢,可以不干了。”男人没有半点要和解的意思。 柳云眉瞪了男人一眼嘟哝地说:“你个老色鬼。” 男人又嘻皮笑脸地说:“我们半斤八两,各尽所需。” “算你狠。”柳云眉骂了一句。 “其实,你应该知道,现在才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如果我现在撒手不干了,你就全完了,不但得不到钱,还会惹上一身官司。” “你不也是一样?” “当然不一样,我什么也没做,你找不出我做了什么的任何证据。”男人摊开双手。 “你个无赖。”柳云眉恨得直咬牙。 “怎么这么说话,我是无赖,你还找我?我是银行的主任,手里有一大把权力呢,所以你才找我的。”男人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算了,你还是听我的吧,你也不想想,小家雀还想斗过老家雀?你还嫩点,除了漂亮,你有什么?还不是要听我的,这笔钱和你永远都抓在我的手里,你是逃不出我的手心了。” “你恐怕没法证明那些都是我干的,你恐怕忘了,你让我躲开了银行的摄像头?” “我没忘,你是躲开了银行大门里的摄像头,但你并没有躲避开我的摄像头和录音带,我还要提醒你,司法部门已经宣布,在暗地里所拍的录像和录音的资料,现在都可以作为法庭的证据。” 柳云眉秀目圆睁,她万没有想到男人还有这么一手,居然在私下里录了她的像,她痛恨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她太求成过急,忽略了保护自己,如今被男人攥到手里,自己变得很被动,不但在他手里有了短处,还有了证据,一旦事发,他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柳云眉向下咽了口唾液说:“算你狠。” 微笑后的隐秘(2) 男人伸手摸了柳云眉脸一把说:“小姑娘,你也太嫩了点,做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一点都不防备吗?你也太幼稚了。”男人和第一次见柳云眉时完全判若两人,从前那畏缩不前,点头哈腰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第34页 “我怎么去拿存摺?”柳云眉问,她关心的还是实质问题。 “我来安排时间,你依然到接待室里等我,我亲自到前台去办。” “我当时就能拿到存摺吗?” “对,当时就能拿到。” “拿到存摺就生效了吗?” “对,当时就生效,你就可以取钱了。”男人用眼睛瞥了柳云眉两眼说:“可是……我的那一份。” “我会给你的。”柳云眉说。 “当然,不用你给我,我会自己从帐户里扣出来的。” 柳云眉瞄了男人一眼讽刺地说:“你真能干。” 男人缩缩肩膀说:“你也一样。”然后露出一丝淫笑说:“所以我感觉你在床上也一定能干。”男人转口说:“听好了,下个周末,我等你。”说完用眼角瞟着柳云眉观察着她的动静,然后又和缓了语气,抓住柳云眉放在桌子上的手说:“宝贝,何必你,我想死你了,我们这样多好呀,又有钱花。” 柳云眉把手抽回来,把一支香菸叼在嘴里说:“就这一次。” 男人把身体靠在椅背上,手里转动着打火机说:“那可不一定,我随时想你了,我就会找你的。谁让我们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呢,我们都生死与共了,还不能同床共枕吗?” “录像带在哪里?”柳云眉问。 男人说:“你说那些证据呀?在保险的地方。” 柳云眉思忖了半晌说:“好,下个周末,但有一条,不能在这里,要出城。” 男人连忙把香菸掐死在菸灰缸里,俯过身子说:“可以,地点听你的,在哪里都行。”说着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双贪婪的眼睛色迷迷地停留在柳云眉那高高的胸上,手也不安分地放在柳云眉的手上捏着。 柳云眉抽回自己的手,换上一副和蔼的笑脸说:“到时候你要听我的,我说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我说住几天,就住几天。” “行!行,都听你的宝贝,我爱死你了。”男人嘻笑着伸手在柳云眉的脸上又拧了一把,哈,哈地笑起来。 柳云眉说:“好了,你听我的通知吧!”柳云眉站起身拎起皮包,又转过头对男人说:“可别让你老婆知道了。” 男人伸手拉着柳云眉的手,忙不迭地说:“不会的,我怎么会让她知道了呢,那是咱们两人的好事。” 柳云眉向前迈了几步又转回身说:“哪天我去办存摺?” “马上,我们定好日子就办存摺。”男人是一脸的得意,舒坦。 柳云眉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甩手走了。 男人又点上了一根香菸悠闲自得地抽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打了这么多年主意的这笔钱,就这样顺利地到手了,他更没有想到,自己一辈子就那么一个黄脸的老婆,他真觉得死了都有些冤,没曾想突然柳暗花明,冒出这么一个艷丽绝顶的女人,现在是钱也到手了,美人也要上床了,他是人财两得,钱色俱收,这样的美事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他真有点受宠若惊,飘飘然了。 二 早晨,当姚惜刚刚睁开眼睛,她就赤着双脚跳下床奔到窗户前,撩起窗帘向街心望去,外边的阳光很好,暖暖的阳光,带着一股热力,应该说是一个晴朗灿烂的早晨。 姚惜拉开窗帘让阳光直射进来,心情似乎也被窗外明媚的春天所感染,她轻松地伸了个懒腰,又赤脚跑回到床上去,钻进棉被里,房间里静悄悄的,连钟錶的声音都没有,她把一只大白熊抱在怀里,回忆起那天在酒店里的情景,一缕微笑浮上了她的嘴角,两边露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 姚梦为了姚惜和杨光伟的好事,特意请了司马文青和杨光伟吃饭,意在把杨光伟和姚惜的关系再推动一步。酒席宴间,姚梦不时地给姚惜和杨光伟创造说话的机会,司马文青看了看姚惜又扭过头去看姚梦,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暗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对姚梦说:“嗨!差一点我这饭吃得煳里煳涂的,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姚梦假装没听见,没理他。 微笑后的隐秘(3) 吃过饭,已经略有所悟的司马文青又提议到咖啡厅去喝咖啡,姚梦自然是积极响应,到了咖啡厅,每人要了一杯咖啡,在朦胧的灯光下,在钢琴的伴奏下慢慢地品尝着咖啡的香味,的确是很惬意,也很浪漫,这气氛似乎就是专门陶冶男女之间情感的。 从饭店出来,天已经晚了,夜幕上闪烁着一轮明月,满天都是星星,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姚梦拉了拉脖子上的围巾对杨光伟说:“光伟,你回学院吗?” 杨光伟连忙接口说:“我回学院,您有什么吩咐?” 姚梦笑着说:“那就麻烦你把姚惜送回去,好吗?”姚梦看着杨光伟眼睛里好像还有另一番意思。 杨光伟扭过头问姚惜说:“你回学院吗?” 姚惜点点头说:“是。” “好,没问题。姚梦,你把姚惜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保证毛髮无损,明天向你汇报。” 姚梦打趣地说:“不光是送回去,还不要让我妹妹在路途上感到寂寞。” 第35页 杨光伟说:“好,这不难,我能办到,您还有什么吩咐?”杨光伟的笑容把姚惜笑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姚惜和杨光伟乘着一辆计程车,杨光伟一直把她送到公寓的楼门前,杨光伟仰起头看着高楼说:“你就住在这上面?” 姚惜点点头说:“嗯!七层。”姚惜自知时间晚了作为一个女孩子不能请男士随便到自己房间里去,就没有邀请杨光伟上楼去坐。 杨光伟伸出手来说:“晚安!上楼害怕吗?” 姚惜笑着说:“谢谢!我可以的。” “那好吧,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安全进到家里,就给我打一个电话,如果有什么事情,我好去救你。”杨光伟打趣地说。话语里透着一股亲切,让姚惜感到心里暖暖的。姚惜又笑了,她向杨光伟摆摆手,跑进楼门里,当她刚刚进了家门,她就忙给杨光伟拨了电话,她对着电话说:“喂!杨老师,我到家了。” 杨光伟边走边对着手机说:“进家门了?回头看看有没有坏人跟着。” 姚惜说:“没有,就我一个人。” “那好,关好窗户,上好门锁,到现在我的护送工作圆满完成了,明天我还要向你姐姐汇报呢。” “杨老师,您就是为了我姐姐才送我的吗?” “当然不是,护送漂亮小姐回家是我们男人的职责,保护弱者我们男人责无旁贷。”杨光伟笑着说:“小姐,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再提那么多问题了,晚安。” 那天晚上,姚惜做了一个好梦。 从那次会面之后,他们又在学院里见过几次面,姚惜和杨光伟的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变,每次杨光伟到图书馆里来,都要特意找姚惜说一会儿话,两个人谈得很自然也很愉快,有几个晚上,杨光伟还约姚惜一起散步,姚惜知道杨光伟会喜欢她的。 姚惜来到大街上,街面上早已是人头攒动一片沸腾,逛街的,买菜的,人们的说话声,小贩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 她来到杨光伟的楼下,拿出手机拨通杨光伟的号码,手机响了很多声都没有人接听,姚惜心里诧异,嘟哝道:“干什么去了,怎么也不接电话呀?”她关上手机,仰起头眯起眼睛,透过太阳的照射,在众多个窗户中寻找着杨光伟的那一扇小小的窗户,仿佛那扇窗户牵扯着她的心,那扇窗户里面繫着她的幸福。 杨光伟从楼房里走出来了,后面还跟着柳云眉,柳云眉似乎很生气的样子,一甩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姚惜踮起脚尖伸着脖子看了看柳云眉的背影,然后,勐然跳在杨光伟的面前,就像孙猴子从地缝儿里突然钻出来一样,把杨光伟吓了一大跳。 杨光伟倒退了一步看了看姚惜,又向四周巡视了一遍,诧异地说:“姚惜,你怎么会在这里?” 姚惜不高兴地噘起小嘴说:“看你,怎么又问我这样的问题呀?我不是和你说好了找你来吗,怎么?你忘了?” 杨光伟拍了一下脑门说:“噢,没有,只是你这突然蹦出来吓了我一跳。” 姚惜委屈地噘起小嘴说:“刚才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听。” 杨光伟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没听见。”杨光伟心里说:“什么没听见,我正和柳云眉吵架呢,我怎么接听呀!” 微笑后的隐秘(4) 姚惜又指着柳云眉走远的身影说:“好像是云眉姐。” 杨光伟向远处瞟了一眼说:“是她。”提到柳云眉似乎杨光伟的情绪低落下来,又使他想起适才和柳云眉的争执。杨光伟曾经喜欢过柳云眉,被柳云眉的美色而动,而司马文青劝杨光伟说,柳云眉和他不合适,她虽然很漂亮,但他们两人不是一回事,似乎是两股道上跑的车,走的不是一条道,杨光伟也觉得司马文青的话有道理,便没有奋起直追。 今天一大早,柳云眉就来找他,一进门就毫不客气的指着杨光伟说:“我的事不用你多嘴,昨天晚上我们谁也没见过谁。” 杨光伟说:“你一清早来找我,就是来说这个,可见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特意加重了后一句的语气。 “我做什么了吗?真是怪事?”柳云眉很不满意地乜斜了杨光伟一眼说。 杨光伟也很不高兴,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许多,里面带着气愤,他说:“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的闲事?昨天晚上在酒吧,我看见你和一个老男人在一起,男人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我似乎听到了你们在说姚梦,我想你不会在打姚梦的主意吧?” 昨天晚上,杨光伟和几个老同学去酒吧喝酒,在准备离开酒吧的时候,他却看见柳云眉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酒吧靠角落的一张桌子上,男人似乎有些醉了,满脸通红,正伸手抓住柳云眉的手放在自己嘴唇上吻着,看得出来柳云眉的脸上充满了厌恶,强忍着没有发作,然而,她却没有把手抽回来,乖乖地让老男人吻着,这似乎太违反柳云眉的个性,他了解柳云眉的脾气,柳云眉不是那种靠男人吃饭的女人,她家里有钱,她花钱如流水,没有必要和自己不喜欢的老男人混在一起,获得某种金钱上的补偿,而且,柳云眉喜欢的是帅气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她平时是连看都不看一眼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柳云眉此时有求于这个男人,或在男人手中有什么致命的短处,所以男人才敢如此嚣张。杨光伟觉得自己的推论是正确的,他站起身向柳云眉走去,他想知道这个男人是何人,想看看柳云眉是如何把男人介绍给自己,但当他快要走近他们的时候,柳云眉却站起身来扶着已经行走不稳的男人走向大门,柳云眉显然已经看见了杨光伟,却佯装没看见,从他的身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男人的步履歪歪扭扭的,嘴里模模煳煳地说着“你真行,那个姚……姚梦,这次是……是让你给玩死……死了……”杨光伟听到了男人断断续续的话,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听清楚了,他仿佛隐隐约约地感到似乎柳云眉和那个男人之间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36页 此时,杨光伟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盯着柳云眉等待着她做何答覆。 哈,哈,柳云眉扬起头大笑了起来,然后指着杨光伟讥笑地说:“你吃错药了吧?我提姚梦干什么,那个男人又不认识姚梦,那是同我爸爸公司谈业务的人。” “就这么简单?”杨光伟挑起眉毛,一脸的不信任。 “就这么简单。” “那你今天找我干什么?”杨光伟直截了当地问。 柳云眉一摊双手,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说:“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我来看看你不行吗?” “看我?”杨光伟耸耸肩,摇摇头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最好离他们夫妻远一点。” “离他们远一点?”柳云眉冷笑了一声,瞟了杨光伟一眼说:“你把我看得太没出息了。” 杨光伟知道柳云眉话里的意思,他还是努力劝说:“云眉,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 “不行!我就要这块草地,再好的我也不要。” “你就为了他?” “是的,就为他,我爱他!” “那是一种没有结果的爱,一个不属于你的爱,你要认识到这点,况且你也不能伤害到无辜的人。” “我没有你那么绅士,那么多的清规戒律,道德标准,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谁是无辜的?”柳云眉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偏激的嫉妒表情,“在爱的面前没有无辜和罪恶的区分,谁争取到爱,这爱就是谁的,谁就是胜利者。” 杨光伟的声音严厉起来说:“你这不是争取,你这是抢,云眉,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能这样看待问题?这样对待你的朋友呢?她可是你多年的朋友,你难道连最起码的道德观都没有了吗?” 微笑后的隐秘(5) “咱俩本来就不是一种人,你是教书的,循规蹈矩,就像你手中的手术刀一丝的偏差都不能有,而我是我行我素,我要的爱就必须属于我。” 杨光伟气愤起来,他挥了一下手说:“真是不可理喻,我看错你了,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懂得事理的女人,我还想劝劝你,看来我是徒劳的,不过,我告诉你柳云眉,如果你这样,他一样不会爱你的,我们男人不喜欢为所欲为的女人,其实,你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你爱他,而是因为你不甘心输给另一个女人,你现在是在报復,是在示威,是在显示你的力量。”杨光伟的声音里已经充满了愤怒和不满,“我现在真怀疑在姚梦的婚宴上的那个蛋糕是你炮制的。” “哈,哈,你很能联想嘛,可你别忘了那是一把手术刀,即便是我,你又能怎样?去告诉姚梦吗?你去告诉她呀!”柳云眉向杨光伟逼进一步说:“我希望你去告诉她,但你不敢。”柳云眉狠狠地看了杨光伟一眼。 杨光伟看着柳云眉的疯狂,淡淡地说:“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劝你罢手。” “也可能你说得是对的,但那是我的问题,和你无关。”柳云眉答的斩钉截铁。“所以我今天特意来嘱咐你,这事和你没关系。” “你在警告我?”杨光伟一双眼睛尖锐地看着柳云眉。 “可以这样说吧!”柳云眉回答得也很坦然,没有丝毫犹豫。 杨光伟自言自语地说:“原来是这样,我真是低估你了。” 柳云眉说:“不过我们还是朋友,我希望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杨光伟阴沉着脸,长时间地看着柳云眉,他最后沉重地说:“云眉,你会闯祸的,作为朋友一场,我最后奉劝你一句,罢手吧!”看得出来杨光伟还在做最后的努力,要说服柳云眉。柳云眉似乎也是铁了心,一甩手,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间,走了。杨光伟也随后追了出来,正好碰上姚惜,他心里庆幸没有让姚惜听到适才他和柳云眉的对话。 姚惜看见提到柳云眉杨光伟的脸色变得阴暗下来,她奇怪地问:“我好像看见云眉姐不高兴,你怎么也不高兴?你们怎么了?”姚惜歪着头问。 杨光伟说:“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正在演美国大片。”他锁着眉心,双手插在衣袋里,姚惜还是第一次看见杨光伟这个样子,姚惜走向前小心地看了看杨光伟的脸色,试探地说:“你生我的气了吗?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杨光伟沉着脸摇了摇头说:“不是,没有你的事。” 姚惜又进一步小心谨慎地问:“那你是和云眉姐吵架了?为什么?你们今天都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事情。” 杨光伟提高了声音,脸色难看地说:“姚惜,不要老问为什么,好吗?你已经长大了,以后要向大人那样思考一些问题。” 姚惜看见杨光伟不高兴了,低下头怯怯地说:“那好吧,我听你的,我不问了。” 杨光伟的脸色放和缓了,他用手指戳了一下姚惜的额头说:“这还差不多。”他长长地唿出一口气。 杨光伟扭过头定睛去看姚惜,明媚的阳光照在她的小脸上,使她亮晶晶的眼睛更加晶莹,一排雪白的牙齿像一排小珍珠,阳光下闪动的睫毛长长的一眨一眨,只见她翘着小嘴,嘴角是那两个好看的笑窝,脸上的光泽就像是清泉里溅起的泉水透明洁净,没有半点杂质,她的身上盪着健康活泼的气息,杨光伟微微一颤,心不禁怦怦地跳动了起来,他突然感到,姚惜灿烂的笑容就像一道彩虹明朗、绚丽,让他的心里舒展、明快。她的单纯善良又像是一池清澈的湖水,清爽,洁净。 第37页 他突然深深地领悟到,女人的清纯和善良原来是那样的珍贵和富有魅力,而男人所需要的就是女人的这种温柔与和善,柳云眉的艷丽和向火一样的性感无疑使男人心动,然而一个阴谋要伤害他人的女人,从某种意义讲就已经丧失了作为女人最基本的标准和规矩,丧失了做一个真正女人的真谛。在柳云眉那每一个妩媚的笑容里似乎都隐蔽着什么玄机,在她那玫瑰色口红里似乎都含着什么毒素,她就像一个妖媚的女巫,每个眼神里都蕴藏着阴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她的毒箭而射中。 三 微笑后的隐秘(6) 柳云眉混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她穿着一身橙黄色丝绸的衣裤,宽大的袖口和裤腿随着风飘舞着,显露出她纤细的腰肢,染成黄色的大波浪头髮在她的肩上一颠一颠的,如同丰收在际的一片麦田翻起一层层的麦浪,玫瑰色的嘴唇在阳光下闪烁着,柳云眉漂亮的身影在普通的人群中显得特别的醒目,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漂亮,使人们的眼睛不得不放在她的身上,她依然是人们注意的目标,回头率仍然在大街上是首屈一指的。 早已是进入了夏季,烈日当头骄阳似火,在室外走一会儿身上就会出一层的汗珠,柳云眉的脸上泛起了湿漉漉的红晕,她左手拎着一个大纸袋,右手拎着自己的小皮包,她挥手打了一辆红旗牌的计程车,车载着她飞驰而去。 她坐在计程车里,眼睛看着马路,脑子里还满是适才自己和杨光伟的争吵。此时,她的心里还气愤得如同要爆炸一般,她没有想到杨光伟敢如此地教训她,而且更让她不能容忍的是,他也袒护姚梦,好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姚梦一个女人,而姚梦要把所有男人的心都抓到手里似的,越是这样她越是要报这一箭之仇。 计程车停在姚梦的家门前,姚梦一见柳云眉来了,一把抱住她说:“云眉,你真该死,一个多月了也不来看我。” 柳云眉瞥了一眼姚梦说:“你怎么不去看我呢?” 姚梦说:“你一天像个游侠似的,来无踪去无影的,我上哪里去找你呀。” 柳云眉喊着说:“哎,你快给我拿一杯冰镇饮料,我都快渴死了,外头可热了,你这样舒服,在家做你的专职太太,够自在的吧,我怎么和你比呀,我要满世界刨食呢。”姚梦因为离学校路途较远,每天要有大部分的时间都耽搁在路途上,在司马文奇的催促下她辞了职,暂时在家里做起了全职太太。 姚梦听柳云眉又在抱怨,扑哧一声笑了说:“算了吧,你还用刨食吃,你手指缝儿抖搂的钱就够一个下岗工人一家口的了。” “哎,你这话倒不假,女人没有男人爱,只有用花钱来调节自己,自己心疼自己呗。” 姚梦说:“看你说得可怜兮兮的,你那是不想要,你要是想要男人心疼你呀,不知要有多少男人抢着疼你呢。” 柳云眉端起姚梦给她拿来的饮料喝了一口说:“哎,阿梦,你可没胖呀,天天的在家休息,我还以为你都成猪了呢。” “去你的,净胡说。”姚梦把柳云眉按在沙发上说:“我还胖呢,没瘦了就是好事了,你来得正好,我正想和你说呢,你脑子比我好使,你给我分析分析,这是怎么回事。”姚梦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不歇气地说着。 “怎么了?”柳云眉奇怪地问。 “我们家可出了怪事了,这一个月闹得我心惊肉跳的,晚上睡不好觉,白天也一惊一乍的,我都快成神经病了。” 柳云眉在沙发上躺好了身子说:“你说说,怎么了?是来了绑票的,还是来了暗杀的。” “都不是,要真是来了暗杀的那倒还不错了,刀枪剑戟都在明面上,警察也可以出动了,可现在她在暗处,我们也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哎,”姚梦嘆了口气。于是姚梦就像讲游侠小说似的给柳云眉讲起自己在这一个月里遇到的那带有飘忽鬼怪的故事。 一天晚上,姚梦和司马文奇刚刚入睡,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姚梦以为是姚惜打来的,急忙抓起电话,餵了几声里面没有声音,没几秒钟电话又响了,姚梦抓起听筒说:“姚惜,姚惜……是你吗?”里面还是没有声音一片忙音,但在忙音中可以同时听到对方电话机里的嘈杂声,甚至还有汽车撵过路面的声音,就这样电话连着响了数次,无论是姚梦接听还是司马文奇接听,里面就是没有说话的声音,司马文奇说:“是打错了吧,你们女人的声音都差不多,把你听成别人了。” 姚梦犹豫地说:“也可能吧。”姚梦感到有些不安和蹊跷。 电话又来了,姚梦开始耐心地告诉对方自己这儿是哪里,叫什么名字,什么电话号码,如果打错了就不要再打了,尤其在深更半夜里。可是电话依然响个不停,姚梦感到有些不对劲了,不能再说是什么人打错了,从迹象上看好像是有意打的,会是谁呢?为什么? 微笑后的隐秘(7) 一夜就这样闹腾过去了,自从那天夜里开始,这个不说话的电话就像在姚梦的家里长了根发了芽似的,开始不分白天黑夜,昼夜不停地响起来,是有规有律,持之以恆,如果不接它,它就不厌其烦地响,如果接了它,里面就没有声音,搅得姚梦是心慌意乱,寝食不安,电话一响她的心就是一阵扑扑地乱跳,脸立刻变了颜色,桌子上的电话机变成了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就会把姚梦炸得心神不宁。姚梦和司马文奇想把电话撤了,但正好赶上姚梦的父母到国外旅游去了,害怕两位老人往家里打电话没人接,会让老人担心,所以只好硬着头皮让电话机照常工作。 第38页 一天夜里,姚梦刚刚入睡,电话机又乍响了起来,这一声响如同午夜凶铃,姚梦打了一个寒颤,她颤颤巍巍地拿起电话,带着颤音喂了一声,电话里面传出一个女人似乎在遥远的山岰里飘出来的悽惨的哭泣声,还伴有一阵仿佛从黑色森林深处传出的尖叫,带着一阵风还带着狼的奔跑声,如同《聊斋》里面的女鬼在夜行中发出的声音,姚梦的头髮根都竖起来了,脸色苍白,一把扔掉电话机,扑到司马文奇的怀里,抱着头吓得毛骨悚然,浑身直打哆嗦,满眼里全是泪水,司马文奇把电话线拔了下来,把姚梦搂在怀里,这一夜姚梦是睁着眼过的。 第二天,司马文奇就去了派出所,叙述了家里近来发生的奇怪事情。警察讲,这个人肯定是有意的,但是按目前的案件性质我们还没办法给你们上电话的跟踪检测器,那种设备昂贵还只限于重大的刑事案件,警察同志给司马文奇出了一个主意说:“你们那片电话局还没有安装电话显示功能,所以你们自己先在电信局办一个电话转移唿叫手续,把家里接受的电话号码转移到你们的手机上,先知道是什么号码打进来的电话,有了骚扰的电话号码我们就可以立案了。” 司马文奇领了警察的锦囊妙计,从派出所出来就直奔了电话局,警察的这个办法还真叫有用,司马文奇上午跑到电话局办了电话转移唿叫,当天下午就开通了。当天晚上骚扰电话的号码就清楚地显示在姚梦的手机上了。 有了骚扰的电话号码,并没有解决问题,似乎这点小计策早就被对方想到了,并且做了防范措施。骚扰电话的号码是移动公司神州行的,而我市购买神州行手机号码是不需要留下任何个人资料的,所以几乎无法知道这个人的真实身份,警察通过通信移动公司又进一步了解到骚扰电话的神州行的手机号是成都的号码,姚梦更是丈二和尚,一头的雾水,迷惑不解了,她从来没有去过成都,更不认识一个成都女人,是个什么女人和她这样过不去,如此大动干戈,不辞辛苦地骚扰她,恐吓她,甚至不惜花费没完没了的漫游手机的电话费,姚梦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司马文奇又通过派出所在电信移动局打出了该手机的电话记录,警察同志本来打算在电话记录中可以通过此电话和别人的通话的电话号码,横向进行调查,不难查清此人的身份,然而电话记录调出来之后,司马文奇一看就傻了眼,电话记录上是一水儿的他家里的电话号码,没有任何一个其他人的电话号码,也就是说此人不用这个手机号做任何通话用,只限制于骚扰他们家这一项用途,警察也笑了说:“看来,这些问题她都想到我们前边了,还蛮有经验的,如果我们找到她,你们可以起诉她,她会受到法律制裁。她做得很隐蔽,现在我们暂时没有办法找到她,我想她就是要骚扰你们,让你们不得安生,不过,这招也真够下等的,干这事的人也就算个无赖,你们就别理她了,近来你们注意点安全,有什么情况及时来找我们,我们对你们居住的那片也多注意注意。”警察说了一大套话就撤了,司马文奇是憋了一肚子气,窝了一肚子火,一怒之下把家里的电话给撤了,也不管老人什么旅游不旅游,着急不着急了,闹了近一个月的午夜凶铃,最后电话也撤了,害怕也害了,麻烦也受了,警察也找了,换了新的电话号码之后一切又恢復了平静,电话不响了,一场带着《聊斋》色彩的风波总算过去了。 姚梦喘了一大口气给柳云眉讲完了,柳云眉睁着大眼睛看着姚梦说:“哎,还挺有意思的啊,又有现代科技的色彩,又有神秘的神话色彩,蛮刺激的嘛,怎么没让我赶上,要是让我赶上,我就陪她好好玩玩。” 微笑后的隐秘(8) 姚梦说:“还好玩呢,气死我了,我又没招惹什么人,坐在家里受人欺负,这个女人可真够次的,做这种没有品位的事,让人噁心。” 柳云眉说;“你怎么不按电话号码把电话打过去看看是什么人呀?” “打过,怎么没打过,她早关机了,电话刚不响了,文奇就把电话拨过去了,那边就关机了,你说她是不是有意的,就是一个女疯子。” “你估计是谁呢?”柳云眉问。 “不知道,反正不是什么正经人。” “你就不分析分析她是什么人?为什么骚扰你?”柳云眉又问。 “我想不出来,哎,云眉,你说能是谁呀?说真的知道我们家的电话号码的人也没几个,就你们几个知道。” 柳云眉翻身从沙发上一跃坐起来,横着眉毛说:“哎,你不会说是我打的吧?” 姚梦推了她一把皱着眉说:“去你的,又胡说了,还开我玩笑。” 柳云眉站起身,倒背着手在客厅里转了两圈,姚梦的眼睛一直跟着她,柳云眉停住脚站在姚梦的面前看着姚梦郑重其事地说:“阿梦,你就没想过这事和文奇有关?” 姚梦不解地反问说:“和文奇有关?怎么会和文奇有关?” “嗯!一定和文奇有关。”柳云眉肯定地说。 “为什么……”姚梦仍然不明白,昂着头看着柳云眉。 柳云眉坐到姚梦的身边搂着姚梦的肩膀说:“你想想呀,女人不停地骚扰你,能是怎么回事,当然是和一个男人有关系了,这屋里的男人除了文奇还有谁呀?” 第39页 “文奇……”姚梦愣愣地睁大了眼睛思索着。 柳云眉又煞有介事地说:“照我分析,十拿九稳是文奇在外边的女人,知道家里有一个你,又没办法把你挤走,就捣乱捣乱,消消气呗。” “文奇在外边的女人……”姚梦愣着眼睛,脸色都变了,她沉思了一瞬,摇着头,大声地否认说:“不!不会的,这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 柳云眉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嗨!你真幼稚,有什么不可能的,他对你好,也不妨碍他在外边找女人呀,家里是家里的,外边是外边的,这是两码事,你没听人家说嘛,这叫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 “你说的什么呀?什么红旗呀,彩旗呀?我怎么都听不懂呀。”姚梦一脸的疑惑和迷茫,那单纯的雅致和柳云眉丰富多彩的脸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柳云眉又一边比划着名一边说:“你想想,文奇是什么男人,是要事业有事业,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要长相有长相,是满腹经纶,风流倜傥,又是一个多情的种子,那可是所有女孩子追逐的对象,他要是和一个女孩子好那还是少的,没给你弄三个五个的就算不错了,他要是没女人反而不正常了。” 姚梦瞪视着柳云眉几乎都听傻了,她喃喃地说:“你说的这是文奇吗?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是吕布呀。” 柳云眉蹦起来喊道:“吕布干什么呀?你真是的。”柳云眉一仰头把杯子里剩下的饮料喝光了,拎起皮包说:“你行了,也别为这事费脑筋了,不就是文奇交一个女人吗,他在外边交他的,你在家里做你的压寨夫人,反正是水大漫不过桥去,不就行了吗?如今这事就是这样,你要是找一个有本事的丈夫,你就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要是想让丈夫只守着你一个人,你就找一个没本事赚不来钱的丈夫,他连自己吃饭都餵不饱,你想他还有闲钱闲精神找女人吗?如今一夫一妻制那只是法律上的事,剩下的那几个老婆都没办手续,不定在外边都娶几房了呢。”柳云眉说的是有鼻子有眼,一套一套的,如同她看见了一般。 姚梦瞪着眼睛也是听得似是而非,像踩到了云里、雾里,是一头的雾水,但她还是听懂了一些,那就是那个神秘的骚扰电话应该是和文奇有关,应该是文奇在外边找的女人打进来的。 柳云眉把姚梦从沙发上拽起来说:“行了,别老想这件事情了,走,和我上街去。” 姚梦的心里早就被柳云眉说乱了,她懒洋洋地说:“我不太想去。” 柳云眉推着她说:“走吧,我陪你散散心,没什么大不了的。”柳云眉从衣柜里替姚梦拿出衣服,她特意挑选了一件和自己同样颜色的裙子递给姚梦说:“给,换上,这件衣服还是咱们俩一起买的呢,多好看呀。” 微笑后的隐秘(9) 姚梦满脑子里还转着刚才柳云眉的话,她毫无兴致地接过衣服说:“你说,真的是文奇的女人?” 柳云眉说:“好了,我逗你玩呢,你还认真了。” 姚梦生气地说:“讨厌,这种事你也和我开玩笑。” 柳云眉把衣服披在姚梦的身上,推着她说:“行了,我说什么你都信呀,文奇不会找女人的。”她搂住姚梦的肩膀说:“可能是一个女人喜欢文奇,而文奇不理她,她一生气就找你的麻烦,如果是文奇的情人,她就不找你的麻烦了,你想呀,她还怕你知道呢,为什么还招惹你。” 姚梦想了想说:“嗯!你这么说,我到能信服。” 柳云眉说:“行了,别瞎想了,快去换衣服吧。” “好!我信你的。”姚梦笑了,随后又提着手里的衣服犹豫地说:“咱俩穿一样的衣服,不怕人家以为咱们是双胞胎呀?” “那有什么,咱们本来就是姐妹嘛,”柳云眉说。 在柳云眉再三的催促下,姚梦换好衣服和柳云眉走出家门,两人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商店,柳云眉买了一瓶香奈尔5号高级香水送给姚梦权当刚才和她开玩笑的赔罪,姚梦笑了,把香水放在鼻子下,一股淡淡的香气。 两人在商店里逛了大半天,柳云眉短不了又买了几件衣服,提着大包小包出了商店,外边阳光充足,柳云眉戴上墨镜,又把一条橙黄色的纱巾紧紧裹住大半个脸,只露着一张娇红欲滴的小嘴。 姚梦看了她一眼说:“大热天的干吗裹这么紧?” 柳云眉说:“我正在拍片子,怕把皮肤晒坏了。” 两人往前走了不远,姚梦想搭公车回家,转身对柳云眉说:“云眉,我想回家了。”这时就见柳云眉弯下腰,对姚梦摆摆手。 姚梦站住脚,关心地问:“云眉,你怎么了?” 柳云眉弯着腰,用手捂住肚子,脸上是痛苦状说:“姚梦,不好,我肚子很痛,我要上洗手间。” 姚梦诧异地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肚子痛?你吃什么东西了?” 柳云眉对姚梦摆摆手说:“没事,我就是要上洗手间,你帮我拿着东西,我一会儿就回来。” 第40页 姚梦担心地扶住她说:“你行吗?要不要去医院?” 柳云眉赶紧摆着手连声说:“不用,不用,我去趟洗手间,你等我一会儿。” 姚梦从地上提起纸袋担心地说:“我陪你去吧?” 柳云眉连忙阻止说:“别,我自己去吧,前边小胡同里有公厕。”说着一阵哎哟,弯着腰,两道秀眉皱得紧紧的,她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后又转回身对姚梦喊道:“你在银行里等我吧,别走远了,一会儿我找不到你了。”说着拐进银行旁的一条巷子里。 姚梦站在银行的大门口,她望着柳云眉拐进小巷,迴转身抬头打量了一眼银行的大门,门前很肃静,高高的台阶两边整齐地摆放着鲜花,玻璃大门擦得很亮,反射出人的影子,一个保安站在门里,姚梦踌躇了片刻,看看柳云眉暂时回来无望,便抬脚走上了银行高高的台阶。 威胁 2 暗藏杀机(1) 一 男人的脸绷得很紧,额头上的皱纹也更深了,稀疏的头髮露出皱了的皮肤,黑黄的脸上泛着一层青色,已经失去光泽的眼睛瞪视着眼前的柳云眉。 柳云眉虽然还是泰然自若,但也略微赔着小心,没有像往日那样嚣张,男人在发火,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把男人再激怒得不可收拾,此时,她还不能完全甩开他。 男人把嘴里的香菸拔出来,狠狠地捻死在菸灰缸里,他瞟了一眼柳云眉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存摺“啪”的用手扣在桌子上,眼睛看着柳云眉一言不发。 柳云眉看见存摺,眼睛闪过一道亮光,她伸手去拿,被男人伸手按住了。男人死死地把柳云眉的手按在存摺上,伸过脸说:“你行呀!你敢涮我,让我足足等你到夜里十二点,就差把我老婆都等来了。” 柳云眉心里想笑,但她还是忍住了,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说:“我真的是生急病了,我都穿好衣服要走了,突然肚子痛,所以没去成。” 男人“啪”地把柳云眉的手从桌子上甩开说:“你骗傻子吧,我也信?”男人伸手捋了一下头髮说:“告诉你,这是早晚的事,你看见这存摺了吗?”男人用手指着存摺说:“我可以把它给你,可没有我,你拿着它没有用,废纸一张。” 柳云眉眼看着存摺愣了愣,好像不太明白男人的话。 男人把存摺推到柳云眉的面前说:“我的那一份,我已经从里面取出来了,这个给你,如果你不答应我,我是不会告诉你存摺密码的,下面的事情,你看着办吧。”男人奸诈地笑了,用手抓了抓尖下巴上的鬍子。 柳云眉明白了男人话里面的意思,也就是说,没有密码,存摺什么用也没有,她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你这个无赖!” 男人又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抱住了双肩,他不紧不慢地说:“我们彼此,彼此。”男人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然后冒出一股烟雾说:“你可以用这么狠的手段为了得到一个男人,我为什么不能得到我想要的女人。” 柳云眉瞄了他一眼,从桌子上拿起存摺,和缓了语气恳求地说:“我答应你,密码是多少?告诉我。” “我没那么笨,现在不能告诉你,事成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我已经上了你一次当,还能有第二次吗?你忘了有那么一句话,‘人不会在一条河里淹死’。” 柳云眉乜斜他一眼说:“你认为你很高明?” “不!但不否认我干得很漂亮。”男人得意地吹出一口烟圈,慢悠悠地说:“即便我告诉你了又怎么样,我随时可以在银行的电脑里修改密码,我也可以把这笔钱冻结,你想取也取不出来。” “你会这么做吗?”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你就不怕我揭发你?” 哈,哈,男人笑起来:“你说什么呢,小女人,你揭发我?”男人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还想揭发我,是揭发你自己吧?”看来男人一点也不怕柳云眉这套。 柳云眉吸着烟,透过烟雾,她盯视着男人,似乎失去了以往拔扈的骄蛮。前几天,她和男人约好到外边去逍遥一宿,男人乐得忘乎所以,提前下了班,来到柳云眉指定的地点,花钱包了房,定了夜宵,自己还先洗了一个澡,喝了满满一大杯用洋参片泡的茶,是养足了精神,等着柳云眉前来颠鸾倒凤。然而,他从黄昏一直等到大半夜,也没见柳云眉的影子,喝过洋参茶的劲过去了,洗干净的身上急出了一身的汗,他像一只饿急的狼在房间里转着磨磨,而柳云眉却放了他的鸽子,可想而知男人的火气会有多大,连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其实,柳云眉是耍了一个小计谋,想整整这个越来越胆大妄为,越来越得寸进尺的男人,想给他一点厉害看看,让他稍有收敛。但不曾想,男人不吃她这套,反而更加逼迫她,甚至拿出杀手锏要挟她,柳云眉一直自认为她可以驾驭一切男人,可她偏偏忘了自己和男人干的是什么事情,能干这样事情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哪有脸面可讲。 柳云眉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或者说是在计谋方面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柳云眉的父亲在“文革”前和司马文青家住的很近,那时他还是一名学生,对司马文青的祖父,也就是银行男人提到的那个存款的老人是略知一二。老人当年是海南岛一带有名的橡胶专家,自己拥有一座橡胶园,在京城里也是一位显赫的人物。柳云眉的父亲在“文革”中是个首当其冲的红卫兵小将,戴着红袖章,举着红宝书,抄了不少地主、资本家的家,造了不少当权派的反。而当年司马文青祖父的家就是他带领着一拨红卫兵抄的,他们砸了资产阶级的东西,烧了封资修的书籍,给司马文青的祖父戴上了高帽子,这种举动在“文革”时期并不足为奇,也无可厚非,革命小将都是这么做的,“文革”时期谁家的钱越多,谁的罪过就越大,老人的家被抄之后,老人生怕自己的财产给儿子再招来大祸,便闭口不提存在银行里的那笔存款,后来老人被遣送回了老家海南岛,一病不起,便去世了,而那笔存款也就石沉大海,无人可知了。 第41页 暗藏杀机(2) 后来柳云眉认识了司马文奇兄弟两人,而柳云眉的父亲当年的红卫兵小将,如今也成为了某贸易公司的总经理,走上了一条经商、赚钱的路。父亲提起当年的那一段往事,自感当初自己政治上的幼稚和偏激,柳云眉的父亲还提到司马家有很大的一笔财产存在银行里,柳云眉不信地说:“爸爸,不会吧,要是文奇家里有钱,怎么文青和他母亲买公寓还要贷款,何不一次交清呢?现在银行里的个人贷款利息挺高的,如果用存款的利息和贷款的利息相比,贷款就划不来了。” 父亲摇摇头说:“那我就不知道了,也可能人家喜欢贷款吧,反正他们家有钱,当初,司马老先生去银行办存款时,我碰上过,一大把存单,当时我眼睛都看直了。噢,对了,储蓄所里的那个师傅和他还聊天呢,看样子挺熟悉的。” 柳云眉从父亲的嘴里知道司马文奇家里应该有一笔数目不小的遗产,但这些情况她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一直到有一次她和朋友在酒吧里喝酒碰上了银行主任,那男人提起了当年京城里的名门望族,并且有意无意地提到了司马家,柳云眉便也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自己和司马家兄弟认识的这件事情,于是男人便找机会和柳云眉迅速地熟悉起来,按照柳云眉的性子,她是断没有时间和兴趣与这种俗不可耐的老男人搭话的,但从一开始柳云眉就看出来了,这个男人对司马家的兴趣绝非偶然,必有他的目的,最终她从男人的口中得知了司马家失落在银行里的那笔巨款。 男人自从开始打这笔钱的主意之后,就一直没有一个好的办法能把这笔钱从银行里搞出来,这笔近四十年没人问津的款项,早就令他垂涎三尺,而知道这笔存款具体是属于谁的,在银行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他一人知晓,而且多少年来他守口如瓶,因为他不想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曾经想过要冒名顶替,用假证件来把钱取走,但转念一想,似乎风险系数过大;他作为银行内部的人接应,就必须再找一个人充当客户,可弄不好会给自己惹出麻烦,一旦事发便可追根溯源,他怕脱不了干系。最后他想出一个好办法,就是找到那个存钱老人的后代通风报信,让他们获得一笔意外之财,他自己也可以从中索取回扣,这样做虽然不能得到全部的财产,但也能小捞一笔,知足而已。但是几十年过去了,在他记忆中的那点线索,无法把他曾经见过的那个二十多岁的人,从偌大一个京城里寻觅出来,他也曾经去过原来那个老人居住的旧址,但那里已经今非昔比,变成了一片高楼大厦。原来的老住户早就不知去向,况且他无凭无据,人家也未必会相信他,弄不好还会向银行检举他,他得不偿失。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个时候,他认识了柳云眉,而柳云眉又偏偏熟悉司马老先生的后代,于是,他便和柳云眉联手,准备合伙窃取这笔由来已久的遗产。 柳云眉暗自思量,她没想到自己却让这么一个老男人给攥到了手里,只以为干完事情,给了他好处就完了,没曾想男人的胃口越来越大,要求越来越多,她想甩开他,可又办不到,她不但继续需要他,而且还有把柄握在他的手里,一旦事发,男人在银行里为自己铺垫好了台阶,把所有的事情都会栽到她一个人身上,看来不给他真正实际的东西,他不会放过自己,柳云眉知道现在惹恼了男人,必定没有自己好果子吃,她瞥了一眼拿在自己手上没有密码的存摺。 男人看了柳云眉一眼,已经感觉出柳云眉今天没有以前的狂妄,男人心想:女人就是女人,再厉害也斗不过男人,看她以前有多骄狂,多气盛,几个回合下来,还不是让我拿到手里,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男人挪了一下身子,从自己的座位上挪到柳云眉的身边,拉起柳云眉的手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吻着说:“听话宝贝,密码就在我的这儿。”说着把柳云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这是一个单间,外边大厅里的音乐震耳欲聋,没有人叫服务小姐是不会有人进来的,男人把柳云眉抱住,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柳云眉是什么强硬举动也不会有的,存摺密码在他手里,核准的所有文件也在他手里,不怕她不服。男人开始胆子大起来,也越来越放肆,事实上他已经按捺不住了。他抱着柳云眉把自己的一张老脸贴在柳云眉娇嫩的小脸上,抬起一条腿压在柳云眉的腿上,用自己干涩的嘴唇勐吻着柳云眉那丰满的嘴唇,一只满是皱纹的老手也肆无忌惮地伸进柳云眉的衣服里开始去揉捏他那梦寐已久的地方。 暗藏杀机(3) 柳云眉快疯了,也快吐了,她感觉男人喷出来的污气使她马上就要晕过去了,沾满烟味的黄牙在她的脸上嚅动,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她的脑子,她感觉有一股凉嗖嗖的东西舔在自己皮肤上,她一阵噁心,真想把眼前这个男人的脑袋砸开,她半睁着眼睛,看见老男人趴在她身上,她的眼前就是男人的喉咙,只要她伸出双手,凭自己的力气,老男人的瘦削身体,只要她一用劲,男人就会像小鸡子一样断了气。但是,她让男人说对了,此时,她不敢反抗,不敢发火,她老老实实地让老男人吻着,摸着,丝毫没有挪动,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惹怒了男人,她会功亏一篑,满盘皆输,说不准还会搭上一条小命。 第42页 男人已经不能自持,越来越疯狂,他喘着粗气说:“让你那天涮我,今天你要补回来,我们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在这儿照样干。”他淌着满嘴的口水,在柳云眉的脸上、脖子上、胸上蹭着,吻着,他看准了柳云眉不敢反抗,便勇气倍增,索性把柳云眉按倒在沙发上,骑在她的身上,扯开她的衣服,柳云眉裸露的身体呈现在男人的面前,男人睁大了眼睛,瞪视着柳云眉丰满的胴体,他昂起头哈哈大笑起来,眼睛里射出一股贪婪、淫荡的光,他在柳云眉的身上扭摆着,像吃了摇头丸,又像抽了白粉。 男人在柳云眉的身上折腾得大汗淋漓,而柳云眉是让他过足了瘾,泄了火,男人累了,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喘着气,痛快地甩了一下头髮,意犹未尽地咬着牙说:“真想让你老这么光着,老子这辈子还没像这样尽兴过,告诉你,下个周末,老地方见。” 柳云眉从沙发上爬起来,扣上衣服扣子,脸上愤怒中带着无奈,男人笑了,又咬了她脸一口说:“别苦着脸,要想干事情,就要付出代价,我等着你,这次你再放我鸽子,我对你就不客气了,今天不过提醒你一下。” 男人脸上带着满足后的得意,舒畅走了。 柳云眉的眼睛里喷出火。 二 早晨起来,杨光伟的心情就特别的好,一天都没课,他想起司马文青,有好一阵没有看见他了,他决定到医院去找司马文青,一是,看望他;二是,要告诉他自己决定和姚惜订婚,说起来,他和司马文青兜了个圈子还扯上了那么一点点的亲戚关系,想到这里杨光伟在心里笑了,感到挺有意思,中国人已经多得都到这份上了,但人与人之间的联繫有时还觉得世界是那么的小,稍不留神就会盘根错节地搭上关系。 杨光伟很快就来到医院,一走进医院大门就有年轻的女护士笑吟吟地迎上来和他不断地打着招唿,他一路微笑地径直走进司马文青的办公室,司马文青坐在写字檯前正在看资料,虽然手里拿着资料,似乎又有些心不在焉。 杨光伟一走进来就觉得司马文青的气色不好,精神欠佳,他说:“文青,你精神不好,最近有什么事情吗?” “噢,没有,光伟,你坐,喝咖啡还是喝茶?” “还是茶吧,哪天我请你喝咖啡,我知道有一个地方那里的咖啡煮得特别的香。” 司马文青给杨光伟冲来了一杯茶水,他端详了杨光伟两眼后说:“看来你老兄有喜事呀,透着精神,说,一大早找我干什么来了?不会只是为了喝我一杯茶水吧?” 杨光伟说:“最近忙了一些,一直没有看见你,过来看看,你近来忙什么呢?” 司马文青说:“还能忙什么,事情就像地里长的韭菜,割了一茬儿又一茬儿,没完没了的事。” “哎,文青,上次你说的那个昏迷的美国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醒过来了,都出院了。”司马文青说。 “真的?不错呀!你老兄行呀!昏迷了那么长时间的人,居然让你给治好了。”杨光伟赞嘆地说。 “她还是年轻,而且她不是脑出血,是脑内长了一个瘤,手术切除之后就昏迷没醒过来,做了二十次的高压氧仓,她就醒过来了。” “不错,不错,你应该写一篇论文。” “我也有这个打算,只是太忙,老抽不出时间来。” “抓紧点嘛。” 司马文青说:“我看你老兄倒是满眼都放光了,说吧,有什么好事?” 暗藏杀机(4) 杨光伟笑了一下说:“好,那我就告诉你,我要订婚了。” “啊!真的,你要订婚了。”司马文青站起来照着杨光伟的肩膀就是一拳表示祝贺,司马文青高兴地说:“你可以呀,神出鬼没的,说说吧,这女家是谁呀?” 杨光伟打趣地说:“是常熟城里有名的美人,人品出众,才貌超群,是百里挑一呀。”杨光伟念着《沙家浜》里当年脍炙人口的台词,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司马文青笑着说:“别闹了,说正经的,是姚惜吧?” 杨光伟点点头说:“是,和你还是亲戚呢,今后我们两人又多了一层关系。” 司马文青指着杨光伟上下打量着说:“是吗?老兄,你动作蛮神速的嘛,说说,她最后是怎么赢得你的心了。” 杨光伟笑着点点头说:“她太天真,太纯了,让人不得不去心疼她。” 司马文青拍拍杨光伟的肩膀深有感触地说:“没错,姚惜是个好姑娘,这年头漂亮的姑娘不少,但第一,脸上原装的少;第二,内心自私的多;第三,想借着结婚一夜暴富,彻底摆脱一穷二白的就更多。像姚惜这样又善良,又可爱,又漂亮的不可多得了,姚家这两个姑娘真是两个难得的尤物,纯得像水晶,光伟,我衷心地祝福你。” “谢谢!不过,文青,你怎么样了?还想继续当你的钻石王老五?黄格你还是不喜欢?你母亲已经把那订婚宴都摆了,你还逃得了?” 司马文青说:“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我给她写了一封信,当面不好说的话,信里面说得更清楚一些。” 第43页 杨光伟说:“你真行,这年头谁还写信呀,连邮递员都得觉得奇怪。” “只是我妈那头难过点。” “文青,不爱就算了吧,我知道你心里爱的是谁,不过你这爱是没有指望的,你也总归要成个家呀,总不能抱着一个虚幻的爱过一辈子吧。” 司马文青指着杨光伟说:“看看,这有家了说话就是不一样了,当初你可不是这样说法。” “哎!这话不是这样说,又有爱,再有家不是更好吗?天底下还会有值得你爱的女人。” “是呀,天下的好事都让你一人占全了,又有爱,又有那么一个漂亮女孩陪着你,我可没你那么幸运。”司马文青说着感到那么一丝涩涩的滋味。司马文青甩了一下头,好像要把心里的烦恼都甩出去似的,他把一个病例推到杨光伟的面前说:“光伟,你来得正好,我这里有一个病例,你看看。” 杨光伟拿起病例仔细地看起来,然后,又走到片子前仔细研究,他手托着下巴看了好一会儿,一时间没有说话。 司马文青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说:“你有什么想法?” 杨光伟眼睛没有移开片子说:“马上说不全面,我想看看病人。” “可以,我正想让你看看。”司马文青从写字檯前站起来,抓起桌子上的听诊器塞进衣袋里,又从衣柜里给杨光伟拿出一件白大褂,让他穿上,两人一起走出办公室。 走在楼道里,杨光伟扭过头轻声问:“哎,文青,我问你文奇近来和你的关系怎么样了?还那么僵持吗?” 司马文青阴郁地说:“好了两天,现在又坏了,哎。”他重重地嘆口气。 杨光伟看了他一眼说:“按文奇的脾气,已经不错了,他这口气忍得够可以的了,放在谁的身上也够一呛,也难为他了,你就也忍忍吧。不过。”杨光伟扭过头压低了声音说:“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司马文青扭过头疑惑地问。 “我怀疑那事和柳云眉有关。” “柳云眉?”司马文青站住脚,惊讶地看着杨光伟,“柳云眉?你怎么会想到她的身上?”司马文青一副不解的模样。 杨光伟拉了他一把说:“我在酒吧里见过她和一个老男人在一起,有些不正常。” “老男人?酒吧?你就因为这个怀疑她,证据不够充足吧?这可不能瞎猜疑。” 杨光伟说:“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有一种感觉。第二天,她就找到我家里,和我解释,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哎!”杨光伟拽了司马文青一把说:“一会儿我详细告诉你,先上病房吧。” 暗藏杀机(5) “好!一会儿你要详详细细地告诉我,这事可关系重大。”司马文青显出沉思。 三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六碟凉菜,像一个半圆形的扇面,正中是一盘“大丰收”,有红的圣女果,绿的黄瓜条,紫的葡萄,黄的芒果,还有白的桂圆,真是赤橙黄绿鲜亮,鲜嫩欲滴呀。 姚梦扎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火上煲着烫,水池里放着洗好的青菜,姚梦抬起胳膊擦拭了一下额头,抬眼看了看桌子上的各种菜餚,满意地点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 今晚,姚梦要在家里设宴,祝贺杨光伟和妹妹订婚,她还请了司马文青,当然也不会忘了她的好朋友柳云眉和肖丹娅。所以从早晨她就忙开了,先上超级市场买来了食品,然后又开始烹饪,布置房间,准备好蜡烛、鲜花、美酒。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连衣裙,长长的头髮盘在头顶上,越发显得尖尖的下额和瘦削的双肩,脸色泛着红晕,眼睛清澈明亮。 一阵门铃声,柳云眉带着一股扑鼻的香气闪了进来,姚梦拉着她说:“你是第一个来的,来得正好,帮我的忙。” 看来柳云眉今天情绪不佳,她躺倒在沙发上漫不经心,还带着一股酸味说:“你请了多少人呀?不会得意的把全城的人都请来了吧?” “看你说的,我有病呀?” 柳云眉仿佛有心事,她没有理会姚梦的话,扭动了一下身体皱着眉头说:“阿梦,我想先在你这里洗个澡,刚才我跑了一趟大兴出了一身的汗,怪难受的。” “可以,洗澡还不容易,你去洗呗。” 柳云眉问:“一会儿他们要都来了怎么办?多不好呀。” 姚梦从厨房伸出头说:“不会的,时间还早呢,他们来不了。噢!对了,你要不要换衣服呀?我去给你拿。”姚梦从厨房里跑出来,到卧室给柳云眉拿自己的内衣,她喊着柳云眉说:“云眉,你过来,看看这套内衣你喜欢吗?”姚梦把柳云眉叫进卧室,手里提着一套紫色的内衣说:“你看这套内衣我还没穿过,还是上次文奇到上海给我买回来的,你穿吧,你穿着一定漂亮。” 这是一套质地讲究样式豪华的内衣,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柳云眉的心里又涌上来一股无名的怨恨和嫉妒,还伴有酸熘熘的滋味,她抬头去看姚梦,只见姚梦满眼真挚地看着她,柳云眉狠狠地把一口唾液咽到嗓子里说:“嗯!挺好的,可这是文奇送给你的,我穿了不合适。” 第44页 姚梦把衣服塞进柳云眉的手里说:“哎呀!你就穿吧,回头我再买,这有什么,你还和我客气。” 姚梦把柳云眉领到浴室,替她把水调好,又给她拿出新的毛巾和浴巾,然后关好房门退了出来,紧接着浴室里传出了一阵哗哗地流水声,姚梦笑了笑回到厨房。 姚梦在厨房一边哼着歌一边洗着菜,炉灶上的锅里飘出一阵一阵香气,姚梦吸了吸鼻子自语地说:“嗯!好香,文奇一定喜欢。” 姚梦想:应该给文奇打个电话,让他早点回来,今天这个日子可不能回来晚了。姚梦拿起电话,还没有拨号,就听到柳云眉在浴室里喊她,姚梦放下电话机,走到浴室门前敲敲门说:“云眉,你需要什么?” 柳云眉在浴室里说:“阿梦,真不好意思,我把我的外衣脱在你的卧室了,你帮我拿一下吧。” “噢!知道了,你等着,我去拿。”姚梦来到卧室拿了柳云眉的外衣又回到浴室,她敲着门说:“云眉,我能进去吗?” 柳云眉把浴室的门推开一条缝儿说:“你进来吧,你又不是男人,有什么不能进的。” “正因为我不是男人,才敲门的,我要是男人呀,我早就进来了,还徵求你的意见。”姚梦嘻笑着走进浴室,只见柳云眉穿着那套紫色内衣,修长富有弹性的双腿笔直光滑,有着精美绣花的胸罩遮住了她小半个乳房,另一大半雪白的乳房袒露在外边,她的头髮上已经裹好了毛巾,正站在镜子前涂口红。 姚梦手里拿着柳云眉的外衣站在那里不禁惊嘆道:“哇!云眉,你的身材好棒呀!太性感了!” 柳云眉放下口红说:“你说什么呢?” “真的,云眉,你真漂亮,男人们都会让你给迷倒的。” 暗藏杀机(6) 柳云眉说:“不会的,我要是能迷倒男人,现在还能嫁不出去。” 姚梦说:“那是你不想嫁,要想嫁的话,男人都得排长队了。” “姐姐,姐姐。”随着一阵喊声,姚惜一阵风似的跑进来,淡粉色的长纱裙的裙摆差点刮在门栏上,杨光伟跟在她的后面,手里捧着一大把百合花,姚梦把姚惜拉进门来说:“看你,都大人了,还这么疯疯颠颠的。” 姚惜一下搂住姚梦的脖子喊道:“姐姐,我都想死你了。”说着,拿眼睛撒娇地瞟了一眼杨光伟。 柳云眉看见杨光伟来了从客厅里走过来,手扶着挂衣架意味深长,一语双关地说:“哎,杨光伟,我恭喜你了。” 杨光伟把手里的鲜花递给姚梦对柳云眉不卑不亢地说:“谢了!你好。” 姚梦接过杨光伟的百合花,拿到鼻下嗅了嗅赞嘆地说:“哇!真漂亮,真是太美了,光伟,这比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谢谢你!” 姚惜高兴地拉着杨光伟的胳膊说:“光伟,你看,我姐姐多喜欢。” 杨光伟抚摸了一下姚惜的头说:“是,只要你高兴,你姐姐更喜欢。” 大家来到客厅落座,杨光伟到厨房去取饮料,柳云眉跟进来把胳膊架在冰箱的门上说:“光伟,没想到,你还真喜欢那种像矿泉水一样的女孩。” 杨光伟说:“矿泉水有什么不好,透明、清澈,没有杂质,我感觉很好的。” “好?是不错!不过你可别忘了,它是无色无味的。”柳云眉拿起一瓶矿泉水打开盖子喝了一口,咂咂嘴说:“你看,既不咸也不甜,喝到嘴里是淡的,跟没喝一样,你一辈子都喝这种水,你行吗?” 杨光伟手里托着放饮料的托盘,绷着脸说:“你今天来这里不会是和我讨论喝什么水的问题吧?” 柳云眉扬起自己的手说:“聪明,教授就是教授,和高智商的人说话就是免去了很多的麻烦。” 杨光伟直起腰来,关上冰箱的门手里捧着饮料皱着双眉说:“我不想和你斗嘴,咱俩本来也说不到一块儿。” 柳云眉没有拿开挡着杨光伟的胳膊说:“身边带一个小女孩烦不烦呀?” 杨光伟不耐烦地闭了一下眼睛说:“那是我的事情,我不想让别人来评判我的生活,尤其是我的私生活,请你让开一些。”杨光伟推开柳云眉拦着他的手。 柳云眉又用另一只手拦住杨光伟说:“她只是一个女孩,而不是女人。” 杨光伟急了,压低了声音说:“我就喜欢女孩,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是在为你着想,我怕你以后会受不了的。” “谢谢了!我想,你还是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吧,你好自为之。” “光伟,你在干什么?怎么拿了这么半天的饮料呀?”姚惜在客厅里喊着。 “看,我说她是矿泉水吧。”柳云眉一副漠视的神情说。 “我喜欢,我就喜欢喝矿泉水。”几句话下来,两个人话不投机,杨光伟端着饮料出去了,把柳云眉一个人甩在厨房里。 陆续人们都来了,司马文奇也回来了,他走进客厅,脱了西装挂在衣架上就喊着:“阿梦,阿梦,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我们正等着你呢。”随着一串清脆的声音,柳云眉花摇柳颤地从厨房里走出来,她用手扶着门框,眼里含着笑,刚刚沐浴过的皮肤光滑透亮,鬓角边的头髮还有些湿漉的痕迹,玫瑰色的嘴唇微微地向上噘着,映着玫瑰粉的外衣,柳云眉意味深长地对司马文奇说:“大家都来了,就等你了。”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第45页 司马文奇看见柳云眉站在餐厅,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慌乱,脸上显出了不悦,司马文奇皱了皱眉头脱口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柳云眉佯装诧异地说:“看你说的,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我在这里,你很奇怪吗?” 司马文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司马文奇和柳云眉对视了一眼,司马文奇的脸色发阴,柳云眉却毫不忌讳,她走上前一只手拉住司马文奇的胳膊,一只手摸了一下他的脸,司马文奇慌忙地躲避开了,并且瞪了她一眼。 柳云眉带着一丝狐媚的微笑,乜斜着司马文奇说:“文奇,你知道,我们老没见了吗?” 暗藏杀机(7) 司马文奇向客厅望了一眼声音低低地说:“我近来很好,我希望我们像现在这样是最好的。” “是吗?” 司马文奇严厉地看了柳云眉一眼说:“今天大家都在,我看你最好悠着点。” 姚梦和肖丹娅端着菜盘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司马文奇和柳云眉在过厅里说话便喊道:“文奇,你回来了,去洗洗手,就等你了。” “好,我马上来。”司马文奇答应了一声。 姚梦又对柳云眉喊道:“云眉,你别管他,过来坐。” 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各种菜餚,上好的餐具也在每个人面前摆好,雪白的餐巾,散发着清香的鲜花,蜡烛发着幽幽的光,姚梦就是脱不掉那一点小资的浪漫,她喜欢情调,喜欢一切都完美无缺。 大家围桌落座,应该说除了柳云眉、肖丹娅之外,所有在座的人都直接或间接的有着那么一层亲属关系,姚梦环视了一下人们,脸上浮起淡淡地微笑,幸福溢于言表,她的脸映在灯光下,很柔和,很细腻,当然也很美,司马文青的目光越过司马文奇的肩膀从侧面迅速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又快速地闪开了。 姚惜依在杨光伟的身边,她笑得很甜,很纯,也很幸福,笑窝呈现在脸上,酒窝里浸满了笑纹,整个人都如同泡在一池甘甜的琼浆玉液之中透着腻腻的甜蜜。 柳云眉坐在文青的身边,她表情涣散,似笑非笑,眼神往返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而更多的还是停留在司马文奇的脸上。 姚梦今晚很高兴,她真心地为妹妹能和杨光伟从此结合在一起而衷心的祝福,她举起酒杯提议为杨光伟和姚惜的订婚而干杯,真心祝愿他们永远的相亲相爱,人们在一片的祝福声中一饮而尽。 司马文奇说:“来,光伟,我们干一杯,你可成了我的连襟了,你还要叫我一声姐夫呢。”司马文奇一脸的得意。 杨光伟笑着说:“看,还让你占了个便宜,其实我还比你大两岁呢。” 司马文奇说:“那没办法,谁让你喜欢小姑娘的,你不说我小姨子比你小了多少岁,哎,光伟,你说说,你是怎么把我小姨子骗到手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杨光伟说:“哎,别说的那么难听啊,我可没骗,是她自觉自愿的。” 姚梦说:“这要说是我妹妹有眼光。” 柳云眉瞥了一眼司马文奇说:“是呀!你看你们这亲结的有多好呀,不过现在把文青落单了,早知道真应该让姚阿姨把姚梦生成双胞胎,省得现在不够用。” 肖丹娅在一边推了柳云眉一把说:“看你,胡说什么呢?” 柳云眉扯起嗓子说:“我胡说什么了,你没看见人家姚家姑娘都被男人抢走了,分都分不过来。”说着瞟着司马文奇,司马文奇把头扭开了假装没看见。 肖丹娅指着柳云眉对大家说:“她喝多了,别理她。” 姚惜不明白这里面的奥妙,喊着说:“云眉姐,你看文青哥多棒呀,他才华横溢,你又漂亮,他是一个人,你也是一个人,你干吗捨近求远呀……”姚惜正喊着,杨光伟在桌子底下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住嘴,姚惜住了口,奇怪地扭过脸看了杨光伟一眼。 柳云眉侧过头瞥了一眼司马文青说:“他,他可不敢娶我,他怕我。” 司马文青说:“是,我见了你心律会过速,我每天要给病人开刀,为了患者们的安全我还是一个人的好。” 大家都笑了,姚梦对杨光伟说:“光伟,我从此就把妹妹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地善待她,爱她,照顾她,我拜託你了。”说着姚梦的眼睛里含上了泪水。 杨光伟伸手拢住姚惜的肩膀说:“放心,我会的。” 整整一顿饭司马文奇也不看柳云眉,躲避着她那肆无忌惮的目光,吃过饭之后,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开始告辞了,司马文青去送杨光伟和姚惜,肖丹娅打计程车走了,只有柳云眉还在磨蹭,姚梦说:“云眉你也走吗?” 柳云眉说:“是的,过几天我再来看你。”然后扭头看着司马文奇说:“文奇,你开车送送我。” 司马文奇一双眼睛看向她,像是要喷出什么来似的,他对柳云眉不客气地说:“我为什么送你?” 暗藏杀机(8) 姚梦走过来拉着司马文奇责怪地说:“看你,你就送送云眉嘛,这么漂亮的女人,你就放心让她一个人打车?出租司机要把她给拐跑了怎么办?” 第46页 司马文奇显出急不得,恼不得,有话又说不出的为难样子,他气恼地看了柳云眉一眼,柳云眉乖巧地笑了笑脸上露出一种溢于言表的得意。 姚梦一手挎着司马文奇的胳膊,一手拉着柳云眉的手说:“云眉,就让文奇送你,有空你要常来看我。” 柳云眉笑着摸了一把姚梦脸说:“我会的,我会常来的,以后就是你不让我来,我也会来的。”说完意味深长地乜斜了一眼司马文奇。 出了家门,上了汽车,司马文奇气愤地“砰”的一声撞上车门,一脚油门把车子飞了出去,招惹得路边的人连忙闪出一条路来,柳云眉没有说话依然含笑地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 整个晚上柳云眉一直表现出极大的涵养和忍耐力,对司马文奇的火气与不友好的态度始终视若无睹不予理睬。 拐了一个弯儿司马文奇把车嚓地一个急剎车停在路边,他把香菸盒掏出来“啪”地扔到方向盘上抽出一支绷着脸说:“你说吧,你要干什么?” 柳云眉侧过头来似乎很无辜地说:“我怎么了?我没干什么呀?我是你太太请来的,有什么不对的吗?” 司马文奇沉默着,他把香菸叼在嘴里说:“我不想在我家里看见你。” “那你想在哪里看见我?在饭店?还是在我家里?” 司马文奇瞥了一眼柳云眉说:“柳云眉,你行,我真低估你了。” 柳云眉说:“哎,你不要这样嘛,这可是你太太让你送我的,是她怕我被计程车司机给拐跑了。” 司马文奇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还不定是谁拐骗谁呢?” 柳云眉收起了笑容说:“文奇,你就是那样容不得我吗?” 司马文奇认真地说:“我不希望你妨碍我太太的生活,你也不要在我身上耽搁什么时间了,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何况我们之间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柳云眉偏过头来反问道:“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吗?真的是那么清白吗?” 司马文奇被问得停住了口,但他还是强硬地说:“难道我们之间有过什么实质上的接触吗?” 柳云眉不冷不热地笑了一下,带着威胁的口吻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疯狂地吻过我,你拥抱过我。” 司马文奇听了柳云眉的话,脸渐渐地变得铁青,他嚓地点燃了香菸,他勐抽了几口说:“那是你激怒我的,是我对你骚扰的回敬,并不是我要和你怎么样?更不是爱你。” “这谁能说得清楚呢。” 司马文奇惊讶地注视着柳云眉皱起双眉慢慢地说:“姚梦知道了?你告诉她了?” “我没告诉她,但,告不告诉她,这要取决于你对我的态度。” “算你狠。”司马文奇恨恨地把菸蒂捻死在方向盘上。 车里的空气紧张起来,两个人的脸都绷紧了,适才柳云眉的好心情也没有了,脸上涌上了一层愠怒,柳云眉说:“如果需要我会让她知道的。” 司马文奇又拿出一支香菸点燃,使劲地吸着,几口就吸下去一大半,他知道柳云眉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虽然他没有上过她的床,也没有和她颠鸾倒凤,但柳云眉在他面前赤身裸体的和他接吻拥抱,也是有些不清不楚的,柳云眉现在就已用这个来威胁他,以姚梦来威胁他,司马文奇感觉此时自己就是被柳云眉架在火上在烤,想把他烤焦,烤化,烤成灰。 司马文奇狠狠地咬着香菸上的过滤嘴,香菸头在他的嘴里慢慢地熄灭了,他说:“云眉,我们别闹了,你好好找一个男人结婚吧,我们即便在一起,那也不是你的归宿。” 柳云眉的脸也越来越阴沉了,车窗外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更加阴森,她的嗓音变得沙哑干枯,她说:“你别想,如果你想让事情简单,你就痛痛快快的,我们做情人,否则我也不能保证会怎么样?” 司马文奇把拳头砸在方向盘上大喊道:“你这是为什么?男人一大把,你干什么就抓住我不放呢?我求你,你放了我吧。” 柳云眉把大波浪的头髮一甩也大喊道:“很简单,因为是姚梦从我手里抢走了你,所以我要把你再抢回来,我要让她的丈夫上我的床。” 暗藏杀机(9) 司马文奇双手抱住头,愤怒地气喘吁吁地指着柳云眉的鼻子说:“你简直是疯了,你疯了。”他的手微微颤抖,几乎戳到柳云眉的鼻尖上。 柳云眉一把拨开司马文奇指着她的手指说:“我是疯了,其实只要你跟了我,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就这么简单,我什么都不会和姚梦说的。” 司马文奇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汽车喇叭哇哇地叫了几声,他愤愤地说:“你休想,我就是再找三个女人,也不和你上床。”司马文奇被彻底地激怒了,他跳下车,绕到副驾驶的方向,打开车门指着柳云眉吼道:“你下车,你现在就给我下车,下车!”他伸手把柳云眉从汽车里跌跌撞撞地拽出来。 这时的柳云眉倒没有着急,她站在车下把头伸进车厢说:“我还会找你的,也会去看你的太太。”说完瞥给了司马文奇一个微笑转身走了,留下了一串高跟鞋敲打路面的声音。 第47页 司马文奇把头重重地压在方向盘上,此时他的心里除了愤怒,恼火,就是悔恨交加,悔不该当初认识了这么一个女人,恨自己还是在柳云眉圈套的边缘里给她留下了一个印迹捏在她的手里,司马文奇感到自己就像被《聊斋》里漂亮的女鬼给缠住了一样,既甩不掉,又要不起,从此要不得安生了。 司马文奇开着车在外边兜了半天的风,把自己吹了一个透,然后才回到家里,姚梦靠在床上正看着书,看见司马文奇回来了就说:“文奇,咖啡给你煮好了,你喝完了,洗个澡,就睡吧,你一定累了。” 司马文奇答应了一声走进浴室,他一踏进浴室门就一眼看见架子上搭着柳云眉洗澡时换下来的那套桃红色的内衣,也就是在上海柳云眉第一次把自己展示给他的那套内衣,他看见桃红色的内衣挂在自己家的浴室里,仿佛在向他挑衅,在向他宣战,司马文奇就如同像被蝎子蜇了一样跳了出来。 他站在卧室的门前涨红着脸指着浴室对姚梦喊道:“那里面是怎么了?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姚梦探起身奇怪地问:“怎么了?浴室里有什么?” 司马文奇把姚梦从床上拽起来,把她拖到浴室指着架子上的内衣说:“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姚梦松了一口气说:“嗨!我以为怎么了呢?吓我一跳。”姚梦顺手摘下柳云眉的内衣放在自己的盆里说:“对不起,这是云眉在这里洗澡时换下来的,我忘了收拾起来了,对不起。” 司马文奇愣了愣神不明白地探询地问:“柳云眉在咱们家洗澡了?” 姚梦连忙解释说:“噢,是这样,柳云眉下午去了一趟大兴,来了之后就想洗个澡。” 司马文奇审视地看着她说:“所以你就让她洗了,你还帮她准备好了澡水,把你的衣服拿给她穿,她就把这个扔在这里了。” “是呀!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姚梦睁着一双疑惑不解的眼睛看着司马文奇。 司马文奇皱着眉摇了摇头说:“阿梦,你真是太善良,太单纯了。” 姚梦扑哧笑了一声说:“看你,言重了,我让人家洗个澡,我就善良了。” “哎……”司马文奇摆了摆手,把姚梦推走了。 司马文奇走进浴室,把淋浴的喷头开到最大,让水如同突发的瀑布一样倾泻下来,有如一条水龙砸在他的头上,砸在他的脸上,也砸在他那被点燃起的愤怒的心上,他让整个身体沐浴在水的喷射下,让凉爽的水把浑身浸了一个精透,慢慢地浸透到所有的筋骨里,浸透到灵魂里,让他的灵魂和心灵都受到清爽洁净水的冲击和洗礼。 遗产旋风(1) 一 司马老太太被大大地震怒了,她站在客厅中央,一只手倒背在身后,一只手按在沙发旁的茶几上,微胖的脸像冻上了一层霜,嘴角似乎还有一些抽动,小阿姨被吓得胆怯地退到了厨房里,刚刚被传唤回来的司马文青和司马文奇两个人,站在母亲的面前。 司马老太太是把两个儿子从单位里十万火急招回来的,命令他们无论手里有什么事情都要当即放下立刻回家,她仿佛还没有这样强硬地要求过儿子,司马两兄弟感到问题严重,没有敢怠慢便立刻动身回到家里。他们一进家门,母亲的脸色就告诉他们一定是发生了重大事情,屋里的空气紧张,母亲站在客厅正中,威严中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兄弟两人被母亲的脸色给震慑住了,司马文奇看了看哥哥向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先讲话,司马文青也感觉到母亲的表情非同一般,踌躇了片刻,小心地走向前问:“妈,您着急把我们叫回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您的身体……”司马文青犹豫的没有把话说完,满肚的狐疑看了一眼司马文奇。 司马老太太好一阵没有开口,只是仔细地端详着站在自己面前两个高大、魁梧的儿子,她的眼睛里似乎含着几十年的艰辛和蹉跎岁月,面前的儿子就是她一生心血的结晶,半晌,她看着司马文奇开口了:“你媳妇呢?”很简单的一句话,但问的有些让人惶恐。 司马文奇小心谨慎地说:“学习去了。” “她还用学习?”很显然司马老太太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讽刺和愤怒的腔调。 司马文奇知道母亲不太喜欢姚梦,便走上前去搀扶住母亲,和稀泥地说:“妈,怎么了?心里不高兴,还是姚梦惹到您了?” 司马老太太甩开儿子的手,瞪了司马文奇一眼,转身走到丈夫的遗像前,看着丈夫的相片沉痛地说:“她不是惹到我了,是惹了司马家的老祖宗了,我们家怎么就娶进这么一个媳妇。”司马老太太用手抚摸着相片哽咽地说:“老伴,我对不起你呀!”说着嗓子一紧,一片泪水涌上了眼睛,一缕短髮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前额,布有皱纹的脸陡然显现出沧桑、悽惶。 司马老太太的话和表情,着实把司马文青、文奇两人吓了一跳,他们知道母亲是一个坚强的人,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否则绝对不会是这个模样,司马文青跨上一步说:“妈,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和我们说,您别伤心呀!”司马文青扶住母亲的胳膊试图把母亲扶到沙发上。 第48页 司马老太太使劲把司马文青推开,甩了一下胳膊厉声说道:“你们都给我站好。” 司马文青惊讶地退后一步,毕恭毕敬地和司马文奇并排站在一起,两个高大的男子汉顿时在母亲面前没了主意,他们凝神地看着母亲,母亲的脸是痛苦的、愤怒的,甚至还有一丝惨澹,她脸色发白,身体现出弱不禁风,突然间母亲仿佛消瘦、苍老了,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给击倒了,受到了灭顶之灾的冲击。 司马文青被母亲的样子吓住了,多少年来除了父亲过世的时候,还没有见过母亲有过像现在这样神情恍惚,表情苦痛的时候,司马文奇站在一边,也是一脸的惊慌失措。 “妈……”司马文青又叫了一声。 司马老太太看了看儿子,背过身子,用手又抚摸了一下老伴相片,然后声音嘶哑地说:“我问你们,你们还记得你们的祖父吗?” “记得。”两人同时点头。 “你们还记得,祖父是做什么的吗?” “记得。” “是橡胶专家。”司马文奇补了一句。 “没错!是橡胶专家。那你们知道他是死在哪里了吗?” “知道。” “你们的祖父是一个橡胶专家,在海南岛拥有一座橡胶园,建国之后,他从国外回来,参加祖国建设,把家里的橡胶园贡献给了国家,“文革”时候你们的父亲刚刚大学毕业,你祖父被揪斗、抄家,遣送回了老家,后来就和你们奶奶在老家去世了,哎!”司马老太太嘆息了一声,仿佛很不愿意提起那段让人心酸的往事,“你们都没有见过他们,他们要是看见你们两个大孙子,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呀!”司马老太太停住话,突然转过身说道:“那你们知道他给你们留下了一笔遗产吗?” 遗产旋风(2) “遗产?”兄弟两人惊唿,诧异地相互对看了一眼。 “对,你们的祖父在银行里给你们留下了一笔遗产,一笔三百多万的遗产。” “三百多万……”兄弟两人同时喊出声来,甚至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震惊的程度一点不亚于司马老太太。 从司马文青、文奇兄弟俩小的时候,他们就知道祖父是一个有本事、有学问的人,虽然他们没有见过祖父,但父母亲常年的教导,使他们从心里面敬重自己的祖父,从小他们就立志努力学习,似乎知道司马家的门庭需要他们重新光大起来,兄弟两人相继考上大学,又相继拿到硕士学位,有了自己的一番事业,但他们从来也没有想过祖父会给他们留下一笔遗产,也从来没有奢望过会有这么一笔钱财。现在他们突然听母亲说,祖父给他们留下一笔遗产,两个人都惊呆了,司马文青和司马文奇真的蒙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是司马文青首先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他说:“妈,这么多年也没有听您和爸爸说起过,爷爷有遗产留给我们?您这是突然从何说起?您是不是搞错了?” 司马老太太说:“我没有搞错。” “那您是听谁说的?” “其实,我和你爸爸早就知道你爷爷在银行里有一笔数目不小的存款,只是在“文革”时期他老人家不敢提起,怕给你爸爸招来祸害,后来他去世在海南岛,我们也不知道他把这笔钱存在哪家银行里了,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钱,用的谁的名字,北京的银行这么多,怎么找呀?就是找,提供不出准确的材料,银行也不能确定这笔钱就是咱们家的,所以也就算了,再加上你父亲的脾气,他不愿意提起这个事。” 司马文青说:“那现在您怎么知道了?” “你也不用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司马文青一笑,皱着眉头说:“妈,您又不告诉我们是谁告诉您的,这消息可靠吗?” 司马老太太的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消息完全可靠。” 司马文奇也跨前一步说:“那您说,这钱呢?我们拿什么凭证去取呀?” 司马老太太瞪圆了眼睛看着司马文奇,半天才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慢慢地挤出来说:“你不用拿什么凭证去取,这笔钱已经被你媳妇取走了。” “姚……姚梦?”司马文青首先反应过来,惊愕地喊了一句,然后扭过脸去看司马文奇。“姚梦……”司马文奇也慢慢地吐出一句。司马文奇听母亲说老婆姚梦取走了祖父的遗产,脸都惊骇得白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使劲揪了揪自己的耳朵,以证明自己的耳朵还在,他上前一步,冲着母亲喊道:“妈,您说什么呢?怎么是姚梦取走了咱们家的遗产,我怎么听不懂呀?” “你听不懂就对了,你听不懂只能说明你是被姚梦给欺骗了,你要是听懂了就是你和姚梦一起欺骗你的母亲了。” “姚梦……”哈,哈……司马文奇假笑了两声说:“妈,您这是煳涂了吧,姚梦怎么会取走祖父的钱呢?连我们都不知道爷爷留下一笔遗产,姚梦怎么会知道呢?这不是太离谱了吗?” “是挺离谱的,但事实就是如此,你媳妇拿着各种证件取走了我们家的这笔遗产,她干的很有计划,也很漂亮,看来早就打好主意了。” 第49页 “妈,我知道您不喜欢她,我和她结婚您也不愿意,可是您也不能拿这种事情栽赃她呀?” “文奇。”司马文青在一边拉了一下司马文奇,他看见母亲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手扶在桌面上随时有拍下去的可能。司马文青把司马文奇推到自己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对母亲说:“妈,您别着急,您就给我们说说清楚,我们都让您给说煳涂了,按理说这里面不会有姚梦的事情。” “就是,跟姚梦有什么关系?”司马文奇躲在司马文青的身后气哼哼地看了一眼母亲附和着嘟哝说。 司马老太太伸手一指司马文奇说:“我跟你们说什么?说什么清清楚楚的?钱被你媳妇在私下里给取走了,难怪她这么着急就答应嫁给你了,她和你结婚就是为了咱们家这笔遗产来的,就是骗钱来的,否则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爷爷有钱存在银行里,而自己偷偷地去办理了手续,把钱转存在她的名下呢?我们司马家怎么能容这样的媳妇!一个骗子。”司马老太太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她带着哭腔说:“我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你们结婚,我这是引狼入室呀。”说着嗓子哽住了,情急之中掉下眼泪来。 遗产旋风(3) 司马文青一边安慰着母亲,一边感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似乎真的有些复杂,母亲不像是在信口开河,完全是一副有凭有据的样子,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扯上姚梦,姚梦又是怎么知道祖父有遗产存在银行里?用什么办法给取走的?而母亲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一切的一切,他一时还想不清楚,缕不出头绪来。 司马文奇并没有像司马文青想的那么多,他听见母亲还在抱怨姚梦,便和母亲争辩,他脸憋得通红对母亲喊道:“妈,您这都是听谁说的,太不可思议了,您不能这样说姚梦……怎么可能呢?您一点根据都没有,怎么是,她为了骗取我们家的钱才嫁给我的,这……这……”司马文奇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了,事情来得太突然了,祖父留下一笔遗产,和姚梦私自取走这笔遗产似乎对他来讲都太不可想像了,太天方夜谭了。司马文奇求救似的指着司马文青说:“哥,你看妈说的是什么呀?姚梦私自窃取了我们家的遗产,这根本不可能吗?连咱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 司马文青似乎也已经大致明白了母亲在说什么,也基本明白了母亲为什么如此震怒,但有一点,这一切母亲是从哪里获知的?而且母亲所说的这一切是否有凭有据?他给司马文奇使了一个眼色,阻止司马文奇道:“文奇,你先别着急嘛。”司马文青明白,此时,母亲和司马文奇都已经在气头上,然而,要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关键还是母亲,要向母亲了解事情的原委,这是当务之急。 小阿姨一直躲在厨房里,没敢出屋,而是趴在门缝儿上向客厅里面望,司马文青向小阿姨使了个眼色,小阿姨心领神会,赶紧沏好一杯茶水递到司马文青的手里,司马文青把冒着热气的茶水送到母亲的面前,又把母亲搀扶到沙发上,替母亲按摩着肩膀劝慰地说:“妈,祖父留下遗产的事情,您是怎么知道的?”他没敢提姚梦的事情。 司马太太稍稍缓和了一些语气,瞟了一眼儿子说:“这个你们就别问了,问题是姚梦取走了这笔钱你们打算怎么办?怎么把钱拿回来,那是咱们司马家的。” 司马文青又顺着母亲的话说:“妈,您怎么就知道是姚梦取走了呢?” 司马文奇也紧接着跟上一句:“就是嘛,您怎么知道是姚梦取走的,您有什么凭据?”司马文青瞪了文奇一眼,制止他再说下去。 司马老太太似乎比刚才平息了一些,她喝了一口茶水,拿出手绢擦了一下眼角上的泪痕说:“我是怎么知道的?没有人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 据司马老太太讲,她早晨接到一个银行的电话,一个小姐跟她核实,司马家的遗产全都办理完了,所有的手续都是姚梦代办的,新补的存摺姚梦也在前几天领走了,昨天姚梦要取走五十万元的现金,当时储蓄所没有那么多的现金储备,和姚梦预约好了今天付给她,所以就找到司马家里的电话,通知现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来取,并且说,以后凡是要提取大额款项要提前一天预约才能办理。 司马老太太讲完了,司马文青、文奇两人面面相觑,大惊失色,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母亲的一番叙述,使人无法质疑,司马家的遗产好像应该是确有其事,姚梦领取了这笔遗产似乎也应该不是道听途说。 母亲抬起眼睛又狠狠地看了一眼司马文奇说:“从今天起,我是不会再认这个儿媳妇的了,你也别让她再进我这个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承认有这事也罢,她不承认有这事也罢,都不要让我再见到她。”司马老太太的气又上来了,她厉声说:“我不是为了这笔钱,这么多年我们没有这笔钱,不是也过得挺好吗?你们不也都个个成才了吗?我是不能要这种人,我们司马家是书香门第,世代忠良,不能有这样人品的人留在我们家里。” “您怎么就能肯定她欺骗了我们呢?她怎么会取走我们的钱呢?”司马文奇禁不住又和母亲争辩起来。 第50页 司马老太太“啪”的一声把一张纸条拍在茶几上说:“既然我的话你们不信,这是银行的地址,你们去查吧,你们两人去处理吧,我不想再过问这件事情,也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姚梦。”老太太从沙发上站起身,一甩手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她又迴转身指着两个儿子说:“你们听好了,第一,我不要再见到姚梦;第二,关于遗产我不想再知道,你们要这笔钱也罢,你们不要这笔钱也罢,你们如何去处理此事都不要对我说,我和你们的父亲一样,不想这笔钱。”司马老太太低下头喃喃地说:“况且你父亲已经走了,我就更不想要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客厅回卧室去了,司马文青默默地看着母亲的背影。 遗产旋风(4) 司马文青拿起母亲放在茶几上的字条,上面写着一个银行储蓄所的地址,和存款日期,大致的金额,司马文青对司马文奇说:“你也别和妈争了,妈说的这么肯定,还给了咱们地址,连存款的日子都知道,我看妈不是在瞎说,我们还是到银行里去查一下吧,到了那里事情就清楚了。” 司马文奇还在气愤中,他生气地瞟了一眼母亲卧室的房门嘟哝道:“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什么遗产?什么姚梦取走了?都是哪儿跟哪儿呀?跟说书似的。” 司马文青和司马文奇两人没有耽搁便按母亲写下的地址来到储蓄所。路上司马文奇还从家拿来了户口簿,他把证件递给柜檯里面的小姐,慌称找不到姚梦的存摺,请求查找,储蓄所的小姐按照司马文奇说的日期很快就找到了姚梦名下的这笔存款,小姐说:“你们也真是的,才存了几天呀?这么一大笔钱的存摺就丢了,这不是才补给你们没几天的时间吗?” 司马文奇和司马文青一听这话,再看银行打出来的清单,脸都白了,两人面面相觑,在姚梦的名下果然有着这么一笔巨款,并且已经提出了五十多万,司马文奇的眼睛都直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没有想到事情被母亲言中了,姚梦的确在暗地里侵吞了他家的财产,虽然他想不清楚姚梦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在事实面前,他没话可说,司马文奇火冒三丈转身沖向大门,要回家去质问姚梦,被司马文青一把拉住了,还是司马文青沉着,他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让人难以置信,而且也有许多需要解释的地方。 司马文青当即要求面见银行的领导,接见他们的自然是银行的主任,那个男人,接待室里没有其他的人,只有男人和司马文青、文奇三个人。 司马文青很严肃地直截了当地提出他们的祖父在银行里有一笔遗产,作为财产继承人,他们都不知道此事,而银行为什么会把财产转入到姚梦的名下。 男人似乎一点也不奇怪司马文青会提出这个问题,他不慌不忙地给司马文青和司马文奇每人倒了一杯水,然后又点上一支烟慢条斯理地说:“我们怎么会知道你们司马家有多少人知道此事,有多少人不知道此事?” 司马文奇一听主任的这话,气愤地说:“你这叫什么话?遗产是我爷爷的,理应由我们来办理,你们把钱给谁了?” “那不是你媳妇吗?不是你们司马家的人吗?”一句话把司马文奇给堵在那里了。“我们银行并不是随便把钱就转给某个人的,她必须提供合法的证件和条件,我们还要进行核对,姚梦小姐拿着合法证件,拿着存款人的死亡证明书……” “死亡证明书。”主任的一句话没说完,司马文青诧异地脱口而出,接着看了司马文奇一眼,司马文奇脸色阴暗,他的心已经乱了,似乎姚梦取走司马家的遗产确有其事,他无法正视这件事情。 “你是说,姚梦提供了存款人的死亡证明书?”司马文青不相信地质问。 “没错,是这样的。”男人肯定地点点头说:“否则我们也不会接受她的挂失,姚梦小姐不但提供了所有我们银行要求提供的证件,还提供了存单的大致的日期和金额,当然,时隔很久,我们不能要求客户提供的丝毫不差,所以我们是按照正常挂失程序给姚梦小姐办理的手续。”男人摊开手,缩了一下肩说:“没什么不对呀?我们银行并没有明文规定办理挂失必须是同一个姓氏家族的人才可以办理,只要合乎手续规定,什么人都可以办理的。” 沉默,司马文青和司马文奇对视着,沉默着,他们都被面前的事实给弄愣了,惊愕了,半天答不上话来。 姚梦?死亡证明书?存单的金额?日期?这一切都是如何联繫起来的?放在姚梦的身上似乎太不可置信,太不可解释,也太不可想像了。 男人又说话了:“至于你们家里遗产的继承问题,那是你们家庭内部的事情,我们银行不负责任。”男人说完话,把眼睛扫在司马文青、文奇两人的脸上,观察着他们脸上的变化。 司马文青咳嗽了一声,似乎在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努力把话说到位,他说:“您能让我看一看姚梦是提供的什么死亡证明书吗?” “不可以!”男人回答得干净利落:“你们家里如果在遗产继承上有矛盾,你们可以自己回家去解决,如果要看银行的证明材料,必须由司法机关带着介绍信来人,我们才接待,由于你们这笔挂失比较特殊,现在我接待你们,回答你们这些问题已经是很通融了。”男人说得很严厉,没留有任何余地。 第51页 遗产旋风(5) 司马文青沉闷了好一会儿说:“即便姚梦提供了一些证明,但她不是我们司马家里的人,你们不做调查吗?或者说你们一笔沉积了几十年的存款,突然有人知道此事来办理挂失手续,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你们就不找有关的人调查吗?” 男人的脸上显现出了一丝笑,好像就知道司马文青会提出这个问题,他说:“姚梦是你们哪位的太太?”他用好奇和打量的眼光看看他们两人,“她是存款人的孙媳妇,能说不是你们家的人吗?至于几十年以后你们家里的人是怎么突然知道了这笔存款,通过日记……多年以前委託的律师……还是什么?似乎不是我们银行应该关心的事情,只要手续合乎规定我们就接待,再说了我们也给你们打过电话核对了,对于这么一大笔存款,我们怎么可能不核对呢?我们银行做事是有根据的。” “你打电话核对了?”司马文奇瞪大了眼睛问道。 男人笑了一下,轻松地说:“核对了,你们认可了,并且对我们说委託姚梦全权代表办理,我们才办的手续。” 司马文奇追问道:“你打电话找谁核对的。” 男人把手按在额头上好像思索着说:“是……是司马文……”他低下头,闭上眼睛喃喃地说:“让我想想。” 司马文奇紧张地和司马文青对看了一眼,似乎这个名字对他们都至关重要。他们扭头去看男人,男人抬起头说:“噢,应该是司马文青……他说他知道这件事,因为手术忙,噢,对了,我想起来了,他是医生,所以委託姚梦全权代表,好像你们家里没几个人。”男人缩了一下肩膀说:“就这样。” 听到司马文青的名字,司马文奇“腾”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的脸铁青,一双眼睛怒视着司马文青。 司马文青听到银行的男人说,电话是和自己核对的,脑袋“嗡”了一声,瞪大了眼睛张口结舌,再看司马文奇的表情,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他慢慢地站起来要辩驳,伸手对司马文奇说:“文奇……我……”他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好像所有的解释词句都忘了。 司马文奇怒视着他,攥着一双拳头,像是要对司马文青挥起来,银行的男人见状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对他们说:“哎,哎……你们如果有什么话要说,最好回家里去解决,我这里……”男人又缩缩肩膀。 司马文奇瞪着司马文青,用鼻子狠狠地哼了一声,甩手冲出了接待室,司马文青呆愣在原地,又迴转过头看着银行主任。 二 司马文奇满腔怒火地冲到街上,他把油门踩到底,把车开得飞快,在车流中东窜西撞,招惹来一路的躲闪和喇叭声。 司马文奇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深爱着的妻子会做出这种事情,以欺骗的手段窃取丈夫家的遗产,说轻点这是为了钱,说严重点这就是道德品质的问题,一想到这些司马文奇全身的血忽地一下都窜到了脑门上。 他不想相信这些都是真的,他想相信姚梦是无辜的,一切都是误会,但铁的事实摆在面前,不由你不信,银行里有着具有法律效力的所有证件记录,使你只凭感情和爱情是逃避不了的。司马文奇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冒出来了,使他又不禁想起了婚宴上插在蛋糕上的那把手术刀,两件事情都和司马文青有着直接的关系,似乎这个问题才真正在吞噬着司马文奇的心,使他的理智降到最低点。 其实司马文奇丝毫也不在乎那些钱,钱对于他来讲并不重要,他在乎的是妻子,在乎的是妻子对他的爱,在乎的是妻子是不是背叛了他,他早就知道司马文青是爱姚梦的,而他不相信姚梦会不爱他而去和司马文青搅在一起,如果那样,姚梦当初就没有必要嫁给他,而是完全可以直接去嫁给司马文青,何必多此一举,而现在摆在面前的事实,家里的一份遗产,他们两人瞒着自己,瞒着母亲,窃取了这笔资金?除了他们另有隐情,仿佛没有更好的、更合理的解释。 司马文奇怒火中烧,他把车一路飞快地开回家,一进门姚梦略感意外,笑眯眯地迎上来说:“哎?文奇,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司马文奇一甩手没有理她,此时他看见姚梦,看见姚梦那清澈无瑕的眼睛他还是犹豫了,还是不能完全相信那是真的,他感到脑子要炸开了,感到姚梦的脸在他的眼前晃动,那笑容带着纯真,带着狡诈。 遗产旋风(6) 姚梦拉住司马文奇的手关心地说:“文奇,你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好难看。”姚梦感觉出司马文奇的怒火,她走向前抚摸着司马文奇的脸庞说:“你怎么了?单位有不顺心的事吗?” 司马文奇一把推开姚梦伸过来的手,姚梦向后退了一步,疑惑地看着他,司马文奇的眼光从姚梦的脸上移开,额头上蹦着青筋,姚梦的温柔和那一脸的清纯,使他的心更抽紧了,抽疼了,他不敢再看下去,他闭上眼睛,咬着牙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姚梦被司马文奇的表情吓了一跳,被他的话给搞蒙了,她眯着眼睛疑惑地说:“你说什么呢?我做了什么?” 第52页 司马文奇的脸涨红了,他勐地抓住她的双肩说:“遗产?文……”司马文奇真的不想,也不敢提到文青。他喘了一口粗气,他知道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要问清楚,什么事情都可以模稜两可,惟独这件事情必须弄明白,他瞪着眼睛,横下一条心一字一句地说:“你为什么和文青私自窃取我祖父留下的遗产?你们背着我都干了些什么?”最后一句话司马文奇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很大,在颤抖。 姚梦的魂都被惊散了,她被司马文奇的样子给吓坏了,被司马文奇的话给吓呆了,完全弄不懂他在说什么,她恐惧地向后躲避,张了张嘴,胆怯、茫然地说:“什么……什么遗产?什么我和文青?你……你在说什么?”姚梦口吃地说。 司马文奇看着姚梦还是那样美丽,纤细的柔弱,他的心仿佛有一根针在一针一针地去刺,他突然感觉姚梦那一脸的无辜,一脸的柔弱都是对他的讽刺,对他的戏弄,在嘲笑他的蠢笨,司马文奇被激怒了,他指着姚梦大喊着:“你和文青串通起来,私下里窃取了爷爷留给我们的遗产,你说,你和文青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欺骗我?如果你喜欢文青当初为什么要嫁给我?你和我结婚就是为了骗我们家的钱吗?我……我那么爱你,你……就这样对待我。”司马文奇喊的嗓子嘶哑了,话语断续,太阳穴蹦着青筋,他愤怒起来,那一直对姚梦没有发泄出来的怒火此时终于找到了突破点,全都喷发了出来。 姚梦被司马文奇喊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慄,但她大致已经把文奇的话听明白了,知道文奇为什么来势兇勐,气势汹汹,她一把拉住司马文奇的手喊道:“文奇,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什么遗产?我根本不知道,你不要误会,我和文青什么也没干。” 从姚梦嘴里提到文青,仿佛是有一把火在他的身上燃烧,他的脸更加阴森,他恨恨地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那么银行里的材料记录都是银行自己编造的吗?你存摺里的钱是银行送给你的吗?事实在这里摆着,你还不讲实话?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可以由你们耍弄。”说到这句话,司马文奇的脸剧烈地痉挛了,眼睛里射出了一股让人寒颤的光,眼光让人感到陌生和冷酷。 姚梦急得哭了,她伸手去拉司马文奇的手,被司马文奇一把甩在一边,姚梦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毯上,司马文奇看到姚梦摔倒了,本能地想去扶她,刚迈出一条腿,但又止住了,他咬咬牙,闭上眼睛,攥着拳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姚梦从地上爬起来,昂着头,脸上流着泪说:“文奇,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遗产?我怎么会知道你爷爷的遗产?你要相信我。”姚梦抬起一脸的泪水看着司马文奇说:“文奇,你怎么会怀疑我?” 司马文奇厉声说:“我不想怀疑你们,可是事实在那里摆着,银行里有白纸黑字,有银行的钢印,我不能不相信,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我是爱你的,我和文青什么也没有。”姚梦也在喊。 司马文奇本来就年轻气盛,又一惯的傲慢骄横,此时,他突然听到这样的事,红杏出墙,私吞家产,他如何能压得住自己的怒火,他绷着脸喘着粗气说:“你还不承认,你还替他辩解,你是我的老婆,你知道吗?你居然背叛我?”司马文奇勐地掐住了姚梦的下额。 姚梦被惊吓得面色苍白,恐惧和失望使她浑身瑟瑟发抖,她痛苦地望着司马文奇颤抖地哀求说:“文奇,求求你了,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我求你了,你听我解释,我什么也没干。”姚梦还在极力的辩解,“那是假的,我什么也没干,文青也不是那样的人,你应该相信文青不会做那样的事,我……”姚梦的一句话没说完,司马文奇伸手迅速地抽了姚梦一个耳光,喊道:“你还在替他辩解,你还在护着他。”司马文奇的动作极快,他的一巴掌把姚梦给打蒙了,反身又扑倒在地毯上。 遗产旋风(7) 姚梦慢慢地从地毯上趴起来,脸颊上是几个红色的手印,而另一边变得惨白,她伸手捂在脸上,僵硬在那里,泪水剎那间在她的眼睛里凝固了,他们都呆愣了,僵持地对视着,这是他们自从结婚以来第一次争吵,然而,第一次的争吵,就发生得天崩地裂,山摇地动,而且司马文奇还动了手,事情来得太突然了,甚至于在早晨司马文奇离开家的时候还那样热烈地亲吻了她,不过几个小时,如同发生了大地震,司马文奇如同换了一个人,失去了理智。 司马文奇用手掐住姚梦的下巴大喊着:“你背叛我,你背叛我!”司马文奇按着姚梦的手,把腿压在她的胸口上,姚梦只觉得一阵窒息喘不过气来,她大口地喘息着,司马文奇一用劲,一阵剧痛,她大叫了一声,司马文奇的额头上也浸出了汗珠,他的脸涨红了,扭曲了,姚梦闭上眼睛,心一直沉了下去,好像沉到了深渊里,坠落到无底、黑暗的魔窟里。 司马文奇丝毫没有顾及姚梦的疼痛和感受,他只感觉有一股火在他的身上燃烧着,要喷出来,要发挥出来,他仿佛又看见了司马文青那温情的眼睛,看见了姚梦对着他的笑脸,他托起姚梦的头瞪着眼睛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要羞辱我,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羞辱我!”司马文奇大喊着,说着“啪,啪”两掌又打在姚梦的脸上,立刻姚梦的嘴角浸出了一丝血迹,姚梦只觉天在旋转,地在塌陷,好像天地都要崩溃、坍塌、坠毁了。 第53页 她只觉得浑身已经变成了一堆棉絮,而心也同时被撕扯成几瓣,只觉得整个身体像被分离破碎了的肢体,力气已经消耗无存,血在一点点地浸出来,脸是一片泪痕斑斑。 三 东方已经依稀地浮现出一道冉冉升起的亮光,风和晨曦同时开始敲打着窗棂。然而司马文青还睁着眼睛,盯着头上的天花板,没有半点的睡意,他半夜才回到家里,几天里他始终没有好好睡过一觉,自从那天司马文奇怒沖沖地冲出银行,他知道司马文奇肯定是回家质问姚梦去了,他随后追赶到文奇的家里,然而,无论他如何敲门,司马文奇都闭而不答,拒不给他开门。 第二天,司马文奇回到家里,和他争论不休,司马文青没有办法让司马文奇相信自己是无辜的,只有不停地去解释,去辩驳,他们怕母亲急出病来,瞒着母亲,司马文奇也没有敢把在银行查出来的结果告诉母亲,只告诉母亲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一笔天外飞来的遗产顷刻之间把司马家本来平静的生活给搅得一个天翻地覆。 这一夜司马文青又是没有合眼,一支一支地吸着烟,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色阴沉,一夜的时间写字檯上的菸灰缸里堆满了菸蒂。他默不作声地坐在写字檯前,肘部放在桌子上,默默地用双手抱着头。 天还没有完全地亮起来,更多的人还在睡梦中,司马文青半闭着眼睛,被自己抽的烟雾包围着,这时他书房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司马文奇站在他的面前,司马文青抬起头凝视着他,两个人的脸都很阴沉,两个人的眼睛都布着血丝,两个人的眉毛都在额头上拧得深深的,他们对视了片刻,司马文奇青着脸张口问:“姚梦离家出走了,她没有回这里吧?” 司马文青摇摇头简单地说:“没有。”他知道自己推断的没有错误,因为遗产的事情,司马文奇的家里已经是危机四伏,战火瀰漫了。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回家了,没有电话,没有留言,她的手机也不开,姚惜那里也没有,你说……”司马文奇打量着司马文青说:“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司马文青慢慢地转动了一下椅子,背向着司马文奇,面向着窗子,他沉默良久,窗外已经闪出了一片亮闪闪的光。司马文青把椅子又转了回来,他站起身从香菸盒里抽出一支香菸点燃,这时司马文奇才看见在桌子上的菸灰缸里已经是一堆的菸蒂,他抬起眼睛,脸色极其难看地凝视了司马文青片刻说:“你已经知道姚梦走了?她在那里?” 司马文青又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她离开你,只能说明你伤害了她,她不得已才离开你,所以,你应该知道你错了。” “哈,哈……我伤害了她,她不得已才离开我?真是天方夜谭。”司马文奇干笑了两声,脸上的肌肉僵硬地颤动了几下,然后挥舞着双手大声地喊着说:“我没有!我没有伤害她。你可真能骇人听闻呀,你们两人干的好事,你怎么就说得出口。”司马文奇的脸被气得铁青,头上暴着青筋,指着司马文青大声地吼叫着。 遗产旋风(8) 司马文青的眼睛也愤怒地看着司马文奇,他一直在压制着自己,姚梦失踪的消息已经使他心乱如麻,痛苦万分,司马文奇对他的喊叫更是让他怒不可遏,他知道到目前为止司马文奇还非常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他沉默着一言不发。 司马文奇气愤怒地“啪”的一声把打火机摔在写字檯上,然后随之又抓起来在手里“啪啪”地打着火苗,他喊道:“你说,她上哪里去了?她现在还是我的老婆。”说着愤怒地盯着司马文青。 司马文青脸上的肌肉紧抽了几下,他被司马文奇气得双手不停地在胸前搓着,他紧盯着司马文奇说:“你怎么这样去想姚梦,你觉得姚梦是那种人吗?是那种抛弃你和别的男人跑的人吗?她是你的妻子,你连对她最起码的信任和尊重都没有,就那样相信别人的话?” “相信别人的话,那是别人的话吗?那是银行的证据,你们真是……”司马文奇还想喊出什么,但他还是把下一半的话咽下去了,他喘了口气,尽量地压着自己要冒出来的火气说:“我不想和你说别的,你只告诉我,她在哪里?” 司马文青这时候反而平静下来,他抬手向后推了推司马文奇镇静地说:“你不要这样,如果你想知道?你就坐下来,不要激动,我们好好谈。”司马文青指了指司马文奇身后的沙发示意他坐下。 司马文奇瞪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司马文青机械地说:“你知道?你真的知道?” 司马文青说:“她在哪里?我不知道,她几时离开家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断定她是因为你对她的误解,你对她的不信任才离开你的。”此时,司马文青并不知道司马文奇已经对姚梦大打出手,否则他绝对不会还对司马文奇这样和颜悦色。 “难道在证据面前你还告诉我,你们什么也没干?你们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以为妈妈老煳涂了,是吗?”司马文奇眼睛里带着一股挑衅的目光,厉声说:“你一直心里惦记着姚梦,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一直不想戳穿你,婚宴上的那把手术刀,你敢说不是你做的,除了你,谁手里还能有医院里的手术刀?” 第54页 “你放屁!”“啪”的一声司马文青一掌击在书桌上,桌子上的钢笔和茶碗哗啦啦地跟着蹦了起来,司马文青怒不可遏地喊道:“住嘴,告诉你,不许你侮辱人。”司马文青的脸彻底涨红了,他伸手推开司马文奇指在自己面前的手,扬手就是一拳打在司马文奇的下额上,司马文奇猝不提防一下跌倒在沙发里。随着这一拳司马文奇被吓了一跳,他呆愣了一瞬,用手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他双眼瞪着司马文青,只见司马文青涨青着脸,眼睛里都是愤怒,哥哥是很少发火的,在他的记忆里司马文青就没有发过火,他始终是儒雅、文质彬彬的,司马文奇慢慢地从沙发上爬起来,他没有敢再和司马文青大叫。 兄弟两人都从香菸盒里各抽出一支香菸点燃,一片片白色的烟雾马上充满在房间里,司马文青抬起头凝视着司马文奇说:“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你应该相信我,即便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你的妻子。”司马文青站起身来走到窗子前,他拉开窗帘,一缕阳光直射进来,东方的旭日已经升起,把整个天都染亮了,外边的阳光非常灿烂,应该说这是一个给人们带来好心情的早晨,司马文青背过身子靠在窗台上说:“文奇,你误会我们了。” 司马文奇被司马文青说得有些犹豫了,他抬头去看司马文青,他的脸始终是坦然的,真诚的,从这张脸上他丝毫也看不出有诡计隐藏在里面,如果不是银行铁的证据摆在那里,就是有多少人告诉他,这件事是哥哥干的,他都不会相信,然而,他又想到了银行里的记录,想到了银行里那个男人的话,他“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那,那好,我们现在不说手术刀的事情,那没有证据,可是遗产呢?那些银行的记录怎么解释?” 司马文青转过身来平静地说:“这才是我们两人下一步应该做的,并且不能让母亲知道,我们不应该自己在家里内讧,而是应该去把事情搞清楚。”司马文青把烟扔在菸灰缸了,一指大门严厉地说:“你先去把姚梦找回来。” “我去哪里找她?” “你都对她做了什么?”司马文青瞪视着他。 遗产旋风(9) 司马文奇低下头不说话了,在某些方面他还是很有些害怕这个不苟言笑的哥哥,司马文青的话使他开始动摇,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他自感有些理亏地说:“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不知道?你也算是丈夫?”司马文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不知道,也要找,你找不到姚梦,我们就不要谈这个事情。”司马文青态度强硬,没有丝毫可以妥协的可能。 司马文奇嘟哝地说:“其实我也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又抬起头强辩地说:“可是银行里的材料怎么解释?” 司马文青说:“那就是我们要搞清楚的事,我一定要搞清楚。”司马文青坚定地说。 司马文奇无力地垂下头。一 晚间的一场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像是从天上倒下来似的,把柏油马路都下白了,电线桿上的路灯包裹在大雨里,散发不出一点的光芒,两辆警车一前一后慢悠悠地穿过雨柱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向城边开去,柏油马路已经看不见了路面,仿佛一片汪洋,而全城的人顷刻间都销声匿迹,不见了踪迹。 陈队长用手摸了摸车窗上的雨水,想看清外边的景物,然而,车窗上厚厚的一层雾气把他的视线给遮挡住了,雨刷器快速地在前挡风玻璃上划擦着,仍然模煳一片,陈队长生气地对驾驶汽车的小刘说:“这个鬼天气,这雨下得像是倒水,这马路赶上河了。” “早知道下这么大雨,不如我们开船出来了。”哈,哈——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小王笑着说。 “谁说不是,报警也不说挑个时候,偏偏这个大雨天死,死也要找个晴天呀。”说话的是小刘,一个长得帅气的小伙子。 陈队长瞪了小刘一眼说:“废话,这死还要事先听天气预报呀?” 嗡……嗡一阵轰鸣,汽车抛锚在雨地里,说什么也不往前走了,小刘生气地用手拍打了几下方向盘喊道:“倒霉,偏偏这个时候抛锚,这么大雨怎么下车去修呀?” 小王靠在座位上含笑说:“不是这个时候还不会抛锚呢,怎么样?请下车查看一下吧。”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哼!”小刘恨恨地看了小王一眼,披上雨衣,推开车门,刚推开车门,一股风雨就窜进车厢,刮在人的脸上,小王赶紧喊着:“关门,快关门。” 小刘气唿唿地站在车外说:“你坐在那里还喊话。”小刘打开汽车的前盖,在大雨里弯着腰,靠着手电筒的光亮检查着汽车的引擎。 后面跟着的一辆警车也停下来,把电话打过来问,要不要帮忙,小王用眼睛透过车窗瞄着雨地里忙碌的小刘,坏笑着朝对讲机说:“不用,小刘一个人能行的,他很能干。” 小刘趴在车头上查看了一会儿机器,隔着玻璃对车里的小王比画着喊道:“打火。”小王从副驾驶的座位上爬到驾驶座上,几脚油门打着了火,汽车的发动机又嗡嗡地转动起来了,小刘跑上车,头髮上淌着水,一条条水流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淌着,仿佛从水里刚捞出来似的,看得陈队长和小王都大笑起来,小王开玩笑地说:“哇,刚游完泳上来?” 第55页 小刘白了一眼小王,生气地把雨衣扔到脚底下,“行了,走吧,算我倒霉。”小王大笑,汽车又在雨地里缓缓而行了。 晚上十点多钟,陈队长的两辆警车冒着大雨才来到了报案现场,一个靠近南城边缘的夜总会。 包间里,沙发上斜躺着一个中年男人,他将近五十岁的年龄,瘦长脸,脸上有憋紫的颜色,他眉毛拧着,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衣服,虽有痛苦的表情,但没有与人搏斗的痕迹,死者的裤腿也是湿的,头髮上也有被雨水浇过的痕迹,脚底下是一摊雨水,地面上到处是一摊一摊雨水的痕迹,没有一个脚印的轮廓,沙发旁的桌子上摆着饮料、瓜子和糕点,瓜子没有动,糕点已经所剩无几,两只饮料杯,一只杯子里面是满的,男人面前的那一只杯子里还剩有少半杯饮料,法医翻开死者的眼皮看看,陈队长走过来说:“怎么样?” 法医说:“初步确定是心脏病突发死亡的,没有任何外伤。” “死亡不到三个小时,应该在七点至十点之间。”小王说。 “噢!正是下大雨的时候。”。 遗产旋风(10) “您有什么想法吗?”小王说。 陈队长一摆手说:“没有,没有,暂时没有。” 刑警们在室内勘查,小王把当晚的领班叫过来说:“他是几点钟来的,这么大雨还忘不了玩。” 领班说:“他们是晚上七点来钟来的。” “他们……”小王警觉地问:“还有别的人吗?” “还有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小王看了陈队长一眼,陈队长正在查看死者,并没有注意他们这里的谈话。 领班说:“他是和一个女人一起来的,两个人披着一件雨衣,缩成一团,衣服都淋湿了,挺狼狈的,两个人急忙忙地跑进来,看样子是避雨来的,不是玩来的,后来他们要了包间和一些糕点,大约……”领班抓抓头髮,思索地想了想说:“大约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候,女人穿着雨衣先走了。” “她后来又回来了吗?”这时陈队长走过来问。 领班说:“没有。”领班又补充说:“噢!我看她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她走的时候还对房间里说,如果一会儿雨还不停,就让这位先生和我们借一把雨伞走。” “你看见女人的样子了吗?” “没有,”领班摇摇头,“她是裹在雨衣里进来的,根本看不见脸,身上都湿了,今晚这么大的雨,人都浇得没模样了。” “噢!”陈队长点点头说:“是避雨,然后就犯了心脏病。” 领班懊丧地点点头说:“可能是这样,我们真倒霉。” 陈队长说:“你以前在这里见过这个人吗?” 尸体盖上白被单被刑警抬出来,死者的左手垂在担架的外边从陈队长的身边经过,领班看着担架上的尸体摇摇头说:“好像没见过。” 陈队长突然转过身拦住担架说:“等等!”担架停住了,陈队长俯下身子托起死者的左手腕看着他腕上的手錶凝视着小王说:“你刚才说,死亡时间……” “七点至十点。” 陈队长把死者的手錶扭向小王,“啊!七点四十五分?”小王惊唿。只见死者的手錶停止在七点四十五分,而秒针还在微微地颤抖就是不向前走。 陈队长慢慢地直起身子挥了一下手,尸体被刑警抬走了,陈队长思索地说:“他手錶上的时间就应该是他死亡的时间。” 小王不解地说:“为什么?他死亡的时间,为什么连手錶也停下来了。” 陈队长拿起桌子上的饮料杯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然后扭头对小警员说:“带回去。”他拍了拍手说:“可能是心灵相通吧,主人死了,手錶也停了。” 小王耸耸肩,幽默地说:“这倒不失为一个浪漫的故事,可以讲给小孩子听。” 陈队长笑了,“那你就讲给孩子们听吧。” 尸体被拉走了,刑警们勘查完现场,把该带回去的证物都带回去,现场里里外外都是水,没有什么脚印可勘查的,陈队长一行人又冒着大雨回了警局。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太阳升得高高的,可能是头天的雨下透了,空气中的灰尘统统被沖刷掉,天湛蓝、湛蓝的,蓝得连一丝白云都没有。 经过陈队长他们的调查,通过死者身上的身份证明,死者是银行某支行的主任,经同事们反映死者一贯有心脏病,银行里的人都知道,他也曾经在单位里犯过病被送进医院抢救,家属也没有提出任何疑义,看来这起案子完全可以按照正常死亡来处理。只是没有人知道大雨的天气,他去那么一个娱乐场所干什么?而陈队长当然不会和人提起他是和一个女人一起去的。 小王抱着材料站在陈队长的面前说:“队长,怎么写?正常死亡?” 陈队长扭了一下眉毛,沉默不语,小王看着他说:“您还在想手錶的事,您不是说,是个浪漫故事嘛。”小王笑了。 陈队长抬起头,把钢笔向笔记本上一拍说:“把这个案子列为谋杀。” 第56页 “什么?谋杀?”小王惊讶地看着陈队长,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地掉转过来,把陈队长围上说:“队长,您说说怎么个谋杀法?他不是死于心脏病吗?现场也没有发现搏斗痕迹呀?” 陈队长把那块手錶和几张信用卡放在桌子上,指着它们说:“手錶的时间是七点四十五分,这个时间应该就是死者的死亡时间,因为死者在那个时候受到了强大电流的电击。” 遗产旋风(11) “电击?”小王疑惑地重复。 陈队长看了大家一眼说:“这种电击的工具可以来源于防身的电击枪、电击棍,一按电钮就可以通电,美国就有这种产品,咱们这里也有,但没有人家做的好,体积小,携带方便,美国的一些女人带着它防身。”陈队长又拿起手錶看着说:“你们看,表的时间停在七点四十五分,表的表面上一点都没有被碰坏,说明没有受到外界的损坏和挤压,而秒针在微微颤动,但就是不向前走,很显然是受到了强大的电流的影响和冲击,所以我们试想,死者的身体受到了强大的电流冲击,因此导致心脏病突发,在受电击的那一刻,心脏停止了,手錶也停止了,再有……”陈队长把桌子上的几张信用卡拿起来说:“这几张信用卡都不能用了,磁条全部被破坏了,同样是受到了强大的电流干扰。” “原来是这样。”小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如果死者是被人谋杀的,那么就应该是和他一起去包间的那个女人。” “应该是这样。”陈队长肯定地说。 “可是女人在那里作案不怕有人认出她来吗?” 陈队长说:“别忘了,昨天下大雨,大家都躲起来了,你们忘了领班说的话了,‘下那么大的雨,人都浇得没模样了。’而且大雨很容易抹掉一些痕迹,包括脚印、指纹,就是狗鼻子经过大雨的冲击都闻不出来了。” “也就是说,女人是特意挑了一个大雨的天气下手的。” “可以这么说,因为,现在的天气预报可以提前预报到三十六小时,可以精确的预报到各个区域,而且相当准确。” 陈队长当即向警员门布置了工作,把警员们分成几路,到银行去了解男人近来有什么反常的活动和行为,和什么女人有过密切的来往,对死者的家里进行勘查,继续向娱乐场所的领班进行调查,把带回来的物品进行指纹比对。 陈队长和法医对死者又再次进行了细緻地检查,没有遗漏任何细微的地方,结果,在死者的指甲缝儿里发现了一丝女人玫瑰色的唇膏,应该是死者伸手触摸女人嘴唇时留下的,唇膏的颜色很鲜艷,属于那种亮丽的色泽,如果从化妆美学来推断,擦这种颜色口红的女人应该是皮肤白皙、姿色秀美的年轻女人。 而从现场拿回来的其他物品上除了死者的指纹外却没有发现刚刚留下的明显指纹,拿回警局的玻璃杯上最后被鑑定没有指纹,一个玻璃杯上应该有多少个指纹才属正常,一个指纹都没有,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指纹有意被人擦掉了,被谁擦掉了呢?当然是那个女人,案子的嫌疑人,而抹掉指纹的举动也就更明确地说明男人不是正常死亡,而是被人谋害的,兇手有意在销毁罪证。 第二天,陈队长早早就来到警局,一个人闷闷地坐在餐桌上吃早餐,他脸色不好,带着疲倦,眼睛也有些发红。 昨晚,他整整一夜都没合眼,思考着案情,在一张白纸上画了无数的圈圈和问号,一个银行主任突然被谋杀,似乎有些令人费解。银行主任这个职务不是高官,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层干部,手里没有太大的权利,无法调动成千上亿的资金,况且他只是负责个人业务的领导,应该不会和什么集团有瓜葛,调查表明他又没有和社会上什么团伙有丝毫联繫,至于情杀……据反映多少年来在他周围也没有任何风流韵事的传说,然而,他却突然被一个女人给杀了,女人为什么杀他?这就成了陈队长一时无法解开的谜团。 小王托着餐盘走过来坐在陈队长的对面,看了一眼陈队长的眼睛说:“队长,您一夜又没睡吧?” 陈队长没有说话,吃着自己的早点。 小王咬了一口包子说:“队长,我有一个想法。” 陈队长没有抬起眼睛,继续低着头拿着勺子喝着米粥,平稳地说:“说说看。” 小王说:“我觉得不应该是情杀。” “为什么?”陈队长又舀起一勺米粥放在嘴里说。 “这年头谁还为情去杀人呢,而且,您看那老头子也不值得呀。” 陈队长笑了,放下勺子,抽出一张餐巾纸擦擦嘴说:“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小王停住嘴里嚼着的食物说:“他是主管个人储蓄业务的主任,会不会和某种个人业务有联繫,而那个女人……”小王摇摇头说:“我暂时也没想好。” 遗产旋风(12) 陈队长满意地点点头说:“你想的不错,我们一会儿再到死者家里去一趟,然后去银行。” 小王把吃了一半的早点扔到餐碟里说:“走,现在咱们就走。” 陈队长一行人来到银行主任的家里进行勘查,主任太太一个半老不老的女人,也可能是和主任生活在一起时间长了,潜移默化,相互影响,两个人长得很是相似,同样的黄瘦,同样的干瘪,同样的营养不良。在银行主任家里,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和线索,同女人的谈话也一无所获。 第57页 陈队长他们又来到银行,银行方面的反映是,主任是一个谨慎的人,既不妄自尊大,也不官僚作风,人缘不错,银行人讲,主任除了处理工作上的业务,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也从来没有见过有其他女人找过他,只是最近忙了一些,亲自处理了一件搁置几十年,跨世纪的遗产业务,这种业务别人插不上手,都是他一手处理的。 “跨世纪的遗产?”陈队长耸耸肩膀对小王摊开手说:“还有半个世纪的钱都没人认领?” 小王说:“钱太多了吧?” 银行的人说:“不是,听说是老人在“文革”中留下的,家里人不知道,所以一直没人认领。” “那怎么现在知道了?”陈队长好奇地问。 银行人说:“不知道,可能翻出什么记录了吧。” “噢……”陈队长似是而非地点点头,看了小王一眼说:“这事有点意思。” 小王说:“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陈队长双手插在裤兜里,昂起头说:“你忘了你刚才说的话了,‘可能和某种个人业务有联繫。’”陈队长昂头嘆了一声说:“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几天里陈队长和警员们一直在为银行主任被杀案而奔波,往返于警局和夜总会之间,他们到夜总会,重新勘查了现场,按照陈队长的吩咐,包间里的东西没动,仍然摆在原来的位置上,地上的雨水早就干了,留下了一大片干巴巴的痕迹,从领班的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更多的情况,只说,女人长什么样子一点也没看见,只感觉个头不矮,不会低于一米六八,从行走的步履看,应该是年轻人。 银行主任被杀一案没有什么开拓性的进展,那个女人始终找不到一个突破点,虽然有了唇膏,但没有怀疑对象可以去匹配。警察们忙了一阵也不过如此,眼看就要束之高阁了。 这天早晨,陈队长刚坐在办公桌的后面,小王走进来,把一份材料放在陈队长的面前,陈队长抬起眼睛看着他说:“这是什么?” 小王说:“银行主任的死亡报告,和证物没有指纹的报告。” 陈队长摊开双手说:“这个,我知道。” 小王又把一份文件放在上面说:“这也是一份关于证物没有指纹的报告。” 陈队长把身体靠前,倚在写字檯上,看着小王,那眼神明显地在说:“什么?没有指纹?” 小王说:“队长,您还记得半年多前,那个打工者报案,一个贺礼的蛋糕上插着一把手术刀,而我们对手术刀进行了检验,结果表明,上面没有任何指纹,指纹被作案人擦掉了。而今天这个案子,玻璃杯上也一个指纹都没有,指纹也被擦掉了。 小王的话还没说完,陈队长“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用手狠狠地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对呀!我怎么给忘了,都擦掉了指纹,这两者的手法是如此的相似。” “对!”小王兴奋地说:“我把上次的材料又调出来了,说不定这两个案子之间有什么关系。” 陈队长一拍小王的肩膀说:“好!不错!很不错!你成熟多了。”在向小王投去的眼光里充满着赞扬,陈队长转过身把手按在写字檯的文件上说:“立刻进行侦破。” 雨中谋杀案(1) 一 姚梦放下电话,已经是黄昏了,她睁着眼睛,仰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她只觉得整个身体像被支离破碎了的肢体,力气已经消耗无存,几天里的每一夜她几乎都没有入睡,户外的夜空像梦境的苍穹,她遥望那浩瀚的星空,遥望那神秘奥妙的世界,一片月光抚摸在她的伤口上,她在黑夜中面对着晴朗的月光,思念着她深爱的丈夫,而她的脸上是一片斑斑泪痕。 她离开家已经有两天了,浑浑噩噩地在饭店里躺了两天,身体的疼痛和心里的刺痛都使她感到异常的疲惫,仿佛还沉浸在噩梦里。本来沉浸在新婚甜蜜中的她,突然飞来横祸,节外生枝,冒出个什么遗产,而且还有她和文青的事情,她完全昏了头,在她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丈夫怒不可遏的拳头就砸了下来。 她不恨丈夫,她知道任何一个丈夫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有染都是不可容忍的,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司马文奇在愤怒的反应下,还用暴力来折磨她,似乎这样可以减轻他心中的怨恨,和被羞辱的痛苦。她感觉司马文奇在愤怒中失去了理智,她想解释,想争辩,甚至想反抗,但司马文奇被气昏了头,根本不容她张嘴,丈夫在瞬间变得很陌生,很可怕,她心里很痛,身上也很痛,恐惧、羞愧包围了她,她逃走了。 姚梦站起身来,突然心里一阵噁心,眼前发黑,她跌倒在地上,她趴在地毯上努力地睁了睁眼睛挣扎着想站起来,她只觉得两腿发软,像一团棉花,下身有一股一股的热流,如同一条川流的小溪从自己的体内冲出来,盪成了一片汪洋,她又跌到了。 她昏昏沉沉,迷迷煳煳,感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地散开来,眼前的景物也越来越模煳,她努力地向前爬,努力地要站起来,努力地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起来,她告诉自己要坚持住,坚持住,她一点一点地慢慢地挪向电话机,这时候,窗外最后一缕的夕阳从玻璃上挤进来,朦胧地罩在她的身上。 第58页 当柳云眉接到姚梦电话的时候,柳云眉正仰在家里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嗑着瓜子儿看着电视,当她听见姚梦让她通知司马文奇自己这两天不回家了,也不要让司马文奇来找她,柳云眉“刷”的从沙发上跃了起来,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听岔了声,她所设计的事情终于实现了。 柳云眉放下电话,仰起头来伸出双臂,闭上双眼哈哈地大笑起来,直笑得双手捂住肚子,她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地要挤入姚梦和司马文奇的中间,现在终于可以粉墨登场了。 柳云眉顾不得多想,一个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她兴奋得眼睛里放着光,手舞足蹈地冲进洗手间,她重新洗了脸,略加修饰了一番,特意在嘴唇上又涂上了那玫瑰色的口红,然后换上了艷丽性感的内衣,喷了香水,全身带着一阵香风奔上了大街。 柳云眉站在大街中央,她眯起眼睛沉思了片刻,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她挥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直奔司马文青的家里。计程车司机是一个健谈的人,尤其是见到年轻漂亮的女人那话也就更多了,可今天柳云眉的心情是异常的轻松和兴奋,就是司机的话再多,她都不会烦的。 柳云眉来到司马文青的家里,小红开了门,客厅里没有人,想必司马老太太在自己的房里,柳云眉不用小红的指引,自己轻车熟路地来到司马文青的书房。司马文青正在看书,书虽然拿在手里,其实什么也没有看见,自从早晨听文奇说,姚梦走了,他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中,为姚梦担心、痛苦,他知道姚梦是一个软弱的女人,她一定是遭受到无法承受的痛苦才离开家的,但分能忍耐下去,她一定会忍耐的。此时,看见柳云眉敲门进来,他颇感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柳云眉满面春风地走到司马文青的面前说:“看你说的,我就不能来吗?怎么?不欢迎我。” 司马文青站起身来连忙解释说:“噢!不是,只是你进来的有些突然,我没想到你现在会到我这里来。”司马文青说着让柳云眉坐下,努力把自己的烦恼压抑下去,向柳云眉露出一个笑脸,他又把小红唤来说:“喝什么?是茶还是咖啡?” 柳云眉拦住司马文青说:“你什么也不要准备,我什么也不喝,我是来和你说一句话的,说完话我就走,我还有事呢。” 雨中谋杀案(2) 司马文青笑着说:“看把你忙的。”司马文青让小红出去,自己坐到柳云眉的对面说:“要和我说什么话?还只说一句。” 柳云眉站起身来向四处扫视了一眼,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儿然后走到司马文青的书柜前用手摸着那些书说:“这些书你都看过吗?” 司马文青转过身来说:“你就是来和我说这一句话的,那我告诉你,我都看过。” “是吗?你真行!”柳云眉抬起头望着高高的书柜里面那些满满的书籍说:“这么多书你都看过?” 司马文青也站起来说:“只不过有的是看,有的是翻,有的是浏览,有的是研究,也有的是爱不释手,你知道弗兰西斯·培根说过,‘有些书可以品尝,有些书可以吞食,还有少数的一些书则应当咀嚼消化,通读,精读,勤读。” “有学问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满嘴里都是哲理一套一套的。” “是吗?夸张了吧。” 柳云眉把皮包拎在手里笑着说:“我走了。” 司马文青说:“噢?你的那句话说完了?” 柳云眉走到司马文青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仰起头眯着迷人的眼睛看着司马文青的脸说:“想知道那句话,是吗?告诉你,听好了,姚梦离家出走了。” 司马文青站在那里没动,一双眼睛还在打着问号地看着柳云眉。柳云眉笑了起来说:“看你,犯什么愣呀?” 司马文青看着柳云眉摇摇头疑惑地说:“你怎么知道?” 柳云眉得意地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柳云眉又凑近司马文青的耳边神秘地说:“你可别告诉我,你不关心姚梦,她只是你的弟妹。”说完柳云眉拎着小皮包一阵咯咯地笑着走了。 柳云眉走了以后,司马文青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子,看书的心情也没有了,突然电话的铃声响了,司马文青一把抓起电话,电话是医院江医生打来的,让他马上去一趟医院,司马文青没有多问,放下电话去穿衣服,医生们都知道晚间被叫回医院那一定是有急诊病人,无须多问。 司马文青没有耽搁,他也暂时顾不上想姚梦了,立刻开车一路飞快地来到医院奔进病房,江医生见他走进病房,向他挥挥手把他拦在病房外。 江医生把司马文青领进自己的办公室,面色异常的严肃,一点笑容都没有,她喝了一口水对司马文青说:“她在这里。” “谁……谁在这里?”司马文青没有马上明白江医生的意思,有些迷惑不解地问。 “你弟妹,上次被摩托车撞了的那个女人。” “她……姚梦,她在这里?”司马文青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地看着江医生。 江医生指了指椅子说:“你先坐下,我和你说。” 第59页 司马文青坐下了,但马上又站起来说:“她在哪儿?我去看她。” 江医生指着椅子示意他坐下说:“你先别去,我给她打了针,她现在睡着了,我先和你说说她的情况。” 司马文青紧绷着脸,发灰的脸色很难看,为了镇定自己他也抽出了一支烟送到嘴里对江医生说:“可以吗?” 江医生点点头说:“可以,请便吧。”江医生看着司马文青吐出了一口烟雾然后才慢慢地说:“她是将近六点钟给咱们医院打的救护电话,当时我还没走,说是有急诊,我就留下了。”江医生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司马文青,她端起桌子上的茶杯,随即又放下了,江医生喘了一口气说:“幸亏她叫了急救车。”江医生又停了下来,抬起眼睛郑重的、严肃地对司马文青说:“她怎么会挨了打呢?” “挨打?”司马文青机械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是外伤。” “您没看错?” 江医生摇摇头说:“我怎么会诊断错呢?她身上有多处淤血和伤痕,胸肋骨有软组织挫伤,肯定是被打的,因为她正在月经期间,又受到这样重的创伤,引起大出血,如果不是及时抢救,真的很危险,她现在身体很虚弱,贫血、心悸、神经衰弱,我看她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才打的救护电话。”江医生住了口,又摇了摇头说:“真没想到怎么会这样,司马,你弟弟还打人吗?” 雨中谋杀案(3) “这……”司马文青一时语塞。司马文青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屋子里很静,司马文青把嘴里的菸蒂捻灭,又掏出了一支烟,拿出打火机,他的手有些颤抖,点了两次都没有点燃,江医生从他的手里拿过打火机,替他点燃香菸,司马文青闭上眼睛,把浓重的烟雾大口大口地喷吐出来,烟雾带着他沉甸甸的痛苦,在他的脸前层层地瀰漫着,他不停地吸着香菸,任凭浓重的烟雾把他团团地包裹起来,他的脸融在烟雾中显得无比悲哀。 姚梦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她虚弱、苍白,脸上没有光泽,嘴唇没有血色,像一张白纸,司马文青的心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卡住了自己的嗓子,又扎在自己的心上。他只感觉心里是一阵阵的痛,一阵阵的怒,和一阵阵的悔。痛是,心痛自己爱的女人;怒是,愤怒司马文奇的所作所为;悔是,悔之晚矣,悔不该自己当初念兄弟之情退避三舍,自动默默地退出了那场爱情的竞争,没有向姚梦表白自己的感情,而使自己最爱的女人嫁给了弟弟,他以为弟弟会和自己一样很爱她,珍惜她,维护她,而没想到姚梦在司马文奇的身边却遭到了不幸和羞辱,使她陷入到痛苦的境地里。 二 司马文奇的眼睛有些肿胀,眼眶里还有几条红色的血丝,他用手按着发胀、发疼的太阳穴。昨天一个晚上司马文奇都没有入睡,一直睁着眼睛坐在客厅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着香菸,两包香菸都抽光了,茶几上满是抽过的菸蒂,司马文奇的嗓子嘶哑,眼睛肿胀,手指之间都被烟燻黄了。 一阵敲门声,司马文奇浑身一颤,他“嗖”的从沙发上跃起来扑向房门,他打开房门一把拽住柳云眉把她拉进屋里喊道:“阿梦,你上哪里……”一句话没说完,司马文奇发现自己拉的不是姚梦而是柳云眉,司马文奇松了手倒退了两步。 柳云眉笑吟吟地站在司马文奇的面前,只见司马文奇发着呆,脸色铁青,眼睛暗淡,里面布满了血丝,由于抽菸太多,唿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浓郁的烟味,下巴上的鬍子黑碴碴的。 柳云眉把皮包挂在衣架上,又把皮鞋脱在门厅里换上拖鞋,径直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那个派头俨然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司马文奇跟在柳云眉的身后走进来,站在柳云眉的面前一脸严肃地说:“你怎么这个钟点来了?” “我怎么不能这个钟点来呢?”柳云眉意味深长地反问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喜欢在我家里看见你吗?” 柳云眉稳稳地坐在沙发里,她抬起手来端详着自己修剪得尖尖的红指甲,然后慢慢地说道:“你不喜欢在这里看见我,可我喜欢在这里看见你呀!你喜欢在这里看见的人,可不见得人家喜欢在这里看见你呀。”柳云眉这一大套话说得有些绕嘴,司马文奇一时没能听清楚,他愣了愣神又不客气地说:“你来干什么?” 柳云眉笑了笑,一点也不着急地说:“我来找你呀。”说着柳云眉站起身走到司马文奇的面前伸出尖尖的手指划了一下他的脸,司马文奇下意识地躲开柳云眉的手,并且看了一眼大门。 柳云眉哈哈地笑了起来说:“你看大门干什么?怕姚梦回来呀?”柳云眉在客厅里走了一圈儿,司马文奇的眼睛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不知她今天晚上是来卖什么药的,柳云眉走进卧室,用手扯了扯床单,又坐在床上颠了颠,好像是在感受大床是不是舒服,司马文奇站在卧室的门边说:“你不要进卧室,阿梦不喜欢外人进她的卧室,更不喜欢别人碰她的床。” 柳云眉提高了声音挑衅般的说:“是吗?那她喜欢碰别人的床吗?” 第60页 “你说什么?”司马文奇厉声说。 “我没说什么。”柳云眉耸耸肩,瞥了司马文奇一眼走出卧室,她又来到浴室拧开喷头伸手试了试水温说:“嗯,水温挺合适的,我先洗一个澡吧。” 一直在忍耐的司马文奇这时真的急了,他气愤地指着柳云眉说:“你在这里洗澡?” “是呀!洗澡怎么了?用你这样大惊小怪的。” 司马文奇点着头说:“对,对,洗澡是没什么,正常得很,你愿意到哪里洗你就到哪里去洗,只是不要在我这里洗。” 雨中谋杀案(4) 柳云眉瞪起眼睛说:“我就愿意在你这里洗,我就在你这里洗。”然后又小声嘀咕说:“你又不是没有看见过我光着的身子,洗澡怎么了?” 司马文奇的脸都被气白了,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迸一迸的,他喊道:“在我这里洗就不行。”他一把拽住柳云眉的胳膊把她从浴室里拖出来,柳云眉被司马文奇拖的跌跌撞撞的脚底下像拌了蒜一样,她一边挣扎着也一边喊道:“你拽我干吗?你弄疼我了。” 司马文奇一直把柳云眉拖到客厅里一把推倒在沙发上喘着气对她喊道:“你也太过分了吧?这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家。” 柳云眉揉着被司马文奇弄疼的胳膊针锋相对地说:“我想洗就洗,你能把我怎么样?我就洗。” “好,好,你有本事,在我这里洗澡?一会儿姚梦回来算怎么回事。” 一听这话柳云眉仰起头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她忸怩地走过去趴在司马文奇的肩上,伸手摸着司马文奇的脸说:“你放心吧,姚梦是不会回来的,你等了她一天她回来了吗?” 司马文奇扭过头瓮声瓮气地说:“你说什么?” “是呀!”柳云眉摊开手,“很简单,姚梦今晚不会回来的,不但今晚不会回来,明晚也不会回来。”柳云眉扭动着身子坐在沙发上,她把脚上的丝袜脱下来扔到沙发上,把一只脚伸到茶几上。 司马文奇的脸青黑青黑的,两眼紧盯着柳云眉说:“云眉,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姚梦不回来了?” “她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司马文奇站在柳云眉的面前。 “是的,离家出走了。”柳云眉看着司马文奇肯定地点了点头。 司马文奇垂下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云眉斜起眼睛瞟了司马文奇一眼说:“她让我来告诉你,她暂时不回家了,也不让你去找她,我是来给你报信的,你反而还骂我。”柳云眉又揉了揉还在发疼的胳膊。 “她现在在哪里?” “这我不知道,她没和我说。” “你没看见她?” “没有。” “她是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 “是刚才……”柳云眉似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她冲着司马文奇喊道:“哎!你是审犯人呢?真是的,好像是我让她走的。”柳云眉转过头不再理他。 司马文奇脸色铁青,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迸一迸的,他把两只手抱在胸前,按的手指上的骨结咔咔地响了两声,那眼睛就像要吃人似的,突然他举起了茶几上的一个捷克的水晶花瓶重重地摔在地上,接着就扑过去一把揪住柳云眉的衣领大喊着说:“你说,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柳云眉被司马文奇这突然的举动给吓住了,她本能地向沙发里面靠去,有些结巴地说:“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 司马文奇怒视着柳云眉慢慢地松了手,陡然坐在沙发里,他喘着气双手抱住头喃喃地说:“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她为什么要走?” 柳云眉挪到司马文奇的身边,替他抚摸着胸口,她拉起司马文奇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怀里说:“可能别的地方有比这个家更吸引她的东西吧。” 司马文奇仰起头看着柳云眉,柳云眉把头靠在司马文奇的身上说:“文奇,她不回来,不是还有我吗?” 司马文奇扭过头阴沉地看着柳云眉说:“有更吸引她的?” 柳云眉点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那当然,否则她为什么要离开你?”柳云眉到餐厅里拿来了酒杯和一瓶法国白兰地,她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司马文奇,一杯自己拿在手里,两个人一饮而尽,然后又喝了第二杯,第三杯。柳云眉知道司马文奇是不胜酒力的,这点酒一会儿就会让他昏沉欲睡了。 司马文奇喝得有些昏沉,他不说话闷着头一支接一支地开始吸着烟,头好沉好沉像灌了铅。柳云眉已经在浴室里自己洗了澡,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睡衣,袒露着雪白的肌肤,也并没有忘记在嘴唇上涂抹上玫瑰色的口红,她头上顶着包着头髮的毛巾,鬓角边还滴着几滴水珠,她站在司马文奇的面前,司马文奇睁着浑浊的眼睛好像就没有看见她一样。 雨中谋杀案(5) 柳云眉把浴室收拾好,又给司马文奇准备了换洗的衣服和浴巾,她把司马文奇从沙发上拉起来,司马文奇已经喝得有些脚底下不稳了,如同踩了棉花轻飘飘的,柳云眉把他推到浴室说:“好好洗一个澡,什么都会过去的。” 第61页 司马文奇进了浴室,他倒是醉得还能知道把柳云眉推出了浴室,然后把浴室的门“砰”地关上,柳云眉在外边敲了敲门说:“文奇,你把门打开,我帮你洗。”司马文奇没出声把水开到最大浇到自己的身上,压过了柳云眉的喊声。 司马文奇洗了澡,柳云眉把他拉到卧室仿佛老夫老妻那样拍了拍枕头轻声说:“文奇,睡吧,昨天你就没睡,眼睛都有血丝了,今天再不睡明天怎么上班呀。”柳云眉替司马文奇脱了睡衣双手抱住他,把自己的身体靠在他裸露的胸膛上说:“天要下雨,娘要改嫁,别想那么多了。” 司马文奇默默地重复说:“天要下雨,娘要改嫁吗?” 柳云眉跃到床上伸出手对司马文奇说:“来,躺下呀!” 这时司马文奇似乎才反应过来是柳云眉躺在床上,他颤动了一下说:“你怎么躺在这里?你不回家吗?” 柳云眉指了指墙上的座钟不高兴地说:“你看都几点钟了,你和我闹了大半天,现在让我回家呀。” 司马文奇抬头看了看钟表,已经是夜间一点多钟了,自己又喝得头重脚轻眼睛都睁不开了,开车是别打算了,司马文奇摇摇摆摆地抓过一条毛巾被说:“你睡这里,我到客厅去。”说完走出了卧室“砰”地关上房门。 柳云眉坐在床上,她的眼睛里慢慢地射出了一股火光,刚刚涌上来的得意又被一腔喷出的怒火所取代,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姚梦离家出走的情况下,她这样一个女人都已经躺在了他的床上,他还是仿佛视而不见地走了,丝毫没有动心的迹象,连一点男女之间本能的冲动都没有表现出来,柳云眉重重地被刺痛了,被羞恼了,一种怒,一种恨,一种仇视都塞满在她的胸膛里。 有一股带着晚间湿润的风随着敞开的纱窗默默地飘进来,墙壁上恍惚摇动着月光透下的一道道各种形状的影子,柳云眉细弯的眉毛向上挑了挑,她愣了愣神把司马文奇淡米色的枕巾拿到嘴唇边,把自己玫瑰色的口红清晰地印在上面,柳云眉手托着枕巾凝视着那椭圆形的口红印在心里暗暗地发誓说:“我是不能错过今天这个机会的,姚梦已经腾出了地方,我是不能放弃掉老天送上门的这个时机,今天晚上我是必须要得到他,不管他是醉着,还是醒着,我都要得到他。” 柳云眉坐在床上,她定了定神,侧耳听了听门外的动静,外边静悄悄的,司马文奇在酒的作用下想必是睡着了,柳云眉轻轻地开开房门,光着脚走到司马文奇的面前,黑暗中一缕月光照在司马文奇的脸上,他闭着眼睛,抿着嘴,睡梦中还紧拧着眉头,柳云眉凝视了片刻嘴角露出一丝混杂的笑容。 柳云眉从桌子上端起酒瓶倒了满满一杯的白兰地,她俯下身子抱起司马文奇的头轻声说:“文奇,喝口水吧,喝口水再睡。” 司马文奇昏昏沉沉的,一天多来他心里都是火,又喝了那么多的白兰地,喉咙早就像着了火似的干燥得难受,此时他听见有人和他说喝水,他迷迷煳煳地一把抓住柳云眉的手含煳不清地说:“水,喝水。”然后一口气把一杯酒都喝了下去,他睁了睁眼睛,但头昏沉得厉害,又疼得像要裂开似的,他的头又无力地垂在沙发上嘴里断断续续地说:“水……” 柳云眉站起身来,她把手里的水杯扔在地毯上,静静地凝视着在黑暗中昏睡的司马文奇,她脸色冷袭袭的,也有一些苍白,眼神透着一股寒气,片刻,柳云眉扭过头冷冷地看了一眼在客厅墙壁上悬挂着的姚梦的相片,嘴角向上挑了挑露出了一股邪恶的冷笑,她对姚梦的相片轻声说:“对不起了,今天这个男人就属于我了,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的了,我向你发誓,我一定会把他夺过来的。”然后她伸手慢慢地解开了自己的睡衣,把睡衣扔在地毯上,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细滑的肌肤,一步一步地走到司马文奇的面前蹲下身子。 柳云眉跪在司马文奇的沙发前,她轻轻地吻着他,吻着他的嘴唇和前胸,用手上下抚摸着他的身体,她脱掉了司马文奇的内衣,把自己袒露的身体俯在司马文奇袒露的身体上。 雨中谋杀案(6) 司马文奇在那一大杯酒的作用下,心里除了昏沉就是着了火似的在燃烧,在昏迷中他感觉出一个女人在抱着他,吻着他,他本能地紧紧地搂住了那个女人,嘴里含混地说着一些听不清的话,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吻在一起,柳云眉心里的慾火被司马文奇的热吻全部地点燃起来了,她第一次这样疯狂地,肆无忌惮地,赤裸裸地和司马文奇吻在一起,拥抱在一起,他们从沙发上滚到地毯上,柳云眉浑身被吻得湿漉漉的,她压在司马文奇的身上疯狂地扭动自己的身子,她大声的叫着,呻吟着,柳云眉几乎疯了,她把几年的怨恨、嫉妒、情慾此时都发泄了出来。 当柳云眉的疯狂达到极至的时候,不知道司马文奇是酒已经醒了,还是被柳云眉的喊声惊醒了,他突然松开了抱着柳云眉的双手,他愣愣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赤身裸体的柳云眉,黑暗中柳云眉那蓬乱的满头棕黄色的头髮,一身泛着月光的身体,还有那冒着一股邪光的眼睛,司马文奇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他一下把柳云眉从自己身上推在地毯上,然后快速地从地毯上捡起自己的睡衣穿在身上,他凝视着趴在地毯上的柳云眉,他使劲地甩了甩头,仔细看着她。 第62页 然后,他弯下腰从地毯上捡起睡衣披在她的身上拉起她的胳膊说:“起来吧,穿好衣服。” 柳云眉依然趴在地毯上,她披着乱发咬着牙,怒视着司马文奇,脸上的肌肉在抖动着。 司马文奇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似乎也渐渐地回忆起晚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打开壁灯,一缕带着光环的光把客厅燃亮了,司马文奇走近柳云眉郑重地说:“对不起,我刚才喝多了,总算我还没有最后触犯你,你如果还是一个女孩子,那么触犯了你,我就真的难逃其咎了。” 柳云眉慢慢地抬起头来,她一手支撑着地毯,一手抓在自己胸前,一片头髮遮住了她的半个脸颊,把她的脸噼成了阴阳的两片,柳云眉阴冷地盯视着司马文奇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说:“你是说我们没有最后做爱,是吗?你觉得我们那不是做爱吗……”柳云眉从地毯上“嗖”地爬起来,把司马文奇披在她身上的睡衣一把抛在地上,指着自己怒喊道:“你和我这样不是做爱吗?你摸遍了我的身体,你吻够了我,你现在觉得我们没有做爱,是吗?你觉得你很贞洁,是吗?你觉得你能够撇得清楚吗?” 司马文奇也被柳云眉给激怒了,他也咆哮地指着柳云眉喊道:“是我让你这个样子的吗?是你每一次都穿成这个样子来找我的,难道是我请你来的吗?。” 柳云眉喊道:“不是你请我来的,是你老婆请我来的,是她请我告诉你,她离家出走了。”说完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司马文奇浑身一震,他烦恼地抓住自己的头髮,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司马文奇走进卧室自己穿好衣服,又拿出柳云眉的衣服递到她的手里说:“好了,我们不要再为这事彼此伤害了,我承认,我们彼此的确已经不太能说得清楚了,我也可能真的伤害了你,所以我们不能再继续了,云眉,我对不起你,我真的不爱你,以后我们再不要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你也不要在我身上费心思了,你穿好衣服,我送你回家。” 司马文奇所有的酒这时候都彻底地清醒了,他不知道此时应该对柳云眉说些什么,是责备用他的酒醉导演了这齣剧目,还是安慰她,她毕竟是一个女人,也毕竟在他的面前呈现出自己应最隐蔽的身体,对这个女人司马文奇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司马文奇拍拍柳云眉的肩膀说:“走,我送你回家。” 司马文奇替柳云眉穿好衣服,拉着她走出家门,在夜色中留下了两条狭长的影子。 燃烧的美女(1) 一 司马文青和司马文奇两人开始加大力度的到银行去查那笔蹊跷的遗产。司马文奇虽然没有完全推翻银行的说法,但他也开始越来越表示怀疑,越来越感觉出里面的问题和漏洞,可银行毕竟是一个威严的,具有法律效力的部门,白纸黑字不是随便就可以杜撰的,然而当他们再次来到银行的时候,银行的人却告诉他们,主任死了! 支行主任的突然死亡,使司马文奇和司马文青大为惊愕,一个关键人物,却在关键的时候突然死亡,有点扑朔迷离,银行方面似乎也再没有一个人能够完整地叙述出事情的全过程,只能查找凭证的手续记载文件了。 司马文青站在接待室里,在茫然中感到进退两难,惟一知道细节,见过挂失者本人的人却死了,但凭着银行的记录,存款就是姚梦取走的,仿佛成了板上钉钉,他皱着双眉,声音比平日高出两倍说:“你们这样回答我,似乎不太合适吧?你们银行办理的业务,难道就没有人能说清楚了吗?你们谁见过来办理业务的那个女人?只有主任一个人见过吗?” 司马文青的声音惊动了接待室里另一侧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人把眼睛调转过来盯着司马文青,开始注意听他们的谈话。 司马文青说:“这么一大笔遗产我作为合法继承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我们要求调你们的凭证查看,还有挂失人的笔迹和银行当天的录像。” 银行的人说:“从记载上看,银行是向您核对过的,而且您也认可了,委託经办人全权代理。” “没有这回事,这是假的,我不知道。” “可是手续上是这样记载的,况且,您也承认电话号码是您的,您怎么可以推翻呢?”似乎银行说的也没有错误。 司马文青把拳头压在桌子上说:“不行,你们把手续要拿给我鑑定真伪。” “不行,这些具有法律效力和可以作为证据的资料只能由司法机关提出调查,银行方面才可能接受,对于个人我们不能满足。”银行方面的答覆也很强硬,具有原则性。 司马文青看了一眼文奇,他茫然了。也就是说,他们必须要向司法机关提出起诉,才可能拿到银行的证据进行鑑定,也才可能把这件事情继续调查下去,否则就是走进死胡同,找不到了任何可以说明问题的证据,那么向法院起诉什么人呢?起诉银行?在银行的挂失档案里,证件齐全,手续完备,记录上还明明白白地写着向司马文青这位司马家的长子长孙合法继承人进行过核对的记录,银行在手续上没有欠缺和违规的地方。起诉姚梦?私吞司马家的财产,司马文青不会这么做的,而且他至今也不相信这事和姚梦有关系。还是起诉自己?自己接了银行来的核实电话,可是,自己从来也没有接过银行来的电话,可这电话又打给什么人了呢? 第63页 司马文青重重地敲着桌子说:“您的意思是,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 银行的人说:“如果您一定要进行鑑定,一定要推翻您曾经的认可,只能这样。”银行态度也很强硬,在原则问题上银行当然也不能模稜两可。 “我们谈谈好吗?能不能和我谈谈?”陈队长走过来向司马文青伸出手说,陈队长来银行调查主任的事情,正好赶上司马文青、文奇两人在这里和银行因为遗产的事情发生争执,他突然想起银行的人曾经说,主任在临死前处理过一笔跨世纪的遗产,他便警觉起来,而小刘在这个时候也辨认出司马文奇就是当时在海鲜大酒楼里接受贺礼的那个新郎,而旁边的是司马文青。他轻轻地对陈队长说:“队长,这两个人就是那起恐吓案的当事人。” “哦?”陈队长重重地看了他们一眼说:“这么巧,现在这件遗产又和他们有关系,我们过去看看。” 司马文奇看了陈队长一眼,不太友好地说:“您是哪位,我们谈什么?” 司马文青拦住司马文奇说:“请问,您是银行的领导吗?”司马文青耸了一下肩,无奈地摊开两手说:“我们这个事情好像只能和领导交涉了,或者诉讼法律。” 陈队长微微一笑说:“那您就找对人了,我们谈谈正好。” 小刘在旁边说:“这是我们……” 陈队长伸手拦住小王说:“看看我们是不是能帮助你们,和我说说,看我能帮上忙吗?” 燃烧的美女(2) 司马文青这时已经认出小刘说:“哎!你不是上次到我那里看病的吗?原来你在这里工作呀?”说着用手一指银行。 小刘尴尬地看了一眼陈队长搪塞地说:“啊!是……是的。” “怎么?不想和我谈谈?”陈队长含笑地问。陈队长三十多岁的模样,中等身材,身体非常健康,他的头髮黑黑的,但可能是操劳过度一缕白色的鬓髮却已经隐约可见,一双不大的眼睛露出寻根问底的神情,人们常常会发现这双眼睛很有洞察力,而他的脸庞则显露着坚毅和沉着。 司马文青说:“你们能管上吗?” 陈队长微微一笑地说:“试试看。”说着伸手把司马文青和司马文奇让到沙发上坐下。 司马文青似乎听出点陈队长话里的意思,落座之后,他看了司马文奇一眼。司马文奇正在打量着陈队长,他侧过身对陈队长说:“银行主任突然死亡,您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陈队长说:“不管他是突然死亡的,还是慢慢死亡,如果有疑点就奇怪,没有疑点就是正常的。”陈队长的回答,使司马文青、文奇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感觉陈队长的话怪怪的,不太像是银行方面的人,可看上去又很有一些来歷。 “说说你们的遗产吧,首先我对你们四十多年都不知道的这笔财产,很感兴趣,时隔小半个世纪,你们是怎么突然知道在这家银行里有你们一笔遗产呢?”陈队长单刀直入,小刘开始在旁边拿出本子做笔记。 司马文青和司马文奇又相互地看了一眼,司马文青说:“准确地讲,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 “作为司马家合法继承人,你们不知道吗?” “不知道。” “那现在怎么又知道了呢?”陈队长的表情很认真,丝毫没有只是好奇的意思,他一边抽着烟,一边向司马两兄弟提出各种问题,司马文青也看出来了,陈队长似乎是在某点上有所怀疑,是主任的突然死亡?还是遗产突然浮出水面?还是二者兼而有之。不管是哪点,这几点本来也是司马文青所怀疑的,不管他是什么人?能够有人重视,总比没人管强,于是,司马文青就把事情的原委一丝不落地讲了出来,并且一口否认此事是姚梦所为。 陈队长仔细地听完了司马文青的叙述,他思考了片刻,看着两兄弟说:“你们根本不知道遗产的事?不是在家里找到了什么记录?” “不是,我们不知道,很惊讶!” “你们都信任姚梦吗?”陈队长抬起眼睛看着司马文奇,又把眼光转向司马文青,脸上带着疑惑问。 “信任,肯定不是她干的。”两人同时点头,态度坚决。 “嗯——”陈队长点点头看着司马文奇说。 司马文奇说:“您既然是银行的领导,能不能插手帮助我们调查看看,我们对这件事情表示质疑。” 司马文青接口说:“文奇说的有道理,我们拜託您帮我们查一查银行的录像,看看来银行办理业务的女人是谁,你们是银行内部的人,调这些资料总比我们方便,拜託你们了。” 陈队长点着头说:“可以。”当然,陈队长不会把大雨中的女人告诉司马两兄弟。 司马兄弟二人把事情拜託给了陈队长,他们还不知道陈队长是刑警队的队长,根本不是银行的人。 陈队长把遗产事宜,暂时接了过来,他感觉四十年的遗产冒出来得太快,而办理遗产的主任又死得太急,小刘问他,“您感觉遗产和谋杀有联繫?” 陈队长说:“凭我的直觉好像不那么简单,有些太巧合了。” 第64页 “您怀疑姚梦?” “不是姚梦,是来银行领取遗产的女人?” “她是杀主任的人?” “应该是一个人。” “为什么?” “你看,到现在司马兄弟都不知道遗产的事,是谁掌握银行里有那么一笔钱呢?” “银行主任。”小刘说。 “当然是主任,我们外边的人要想查一笔银行里的存款可难了,有一项内容说的不对,银行都不给查询,而银行内部的人可以从电脑里调出所有客户的资料,尤其是主任更是有这种权限。” 小刘说:“那是内外勾结。” 燃烧的美女(3) “如果我们没有推测错的话,如果取走钱的女人就是大雨里的女人,那就是内外勾结,主任知道银行的情况,而女人知道司马家的情况,合二为一。” “那就只有是姚梦了,只有她了解司马家里的事情。” 陈队长点着头,沉思地说:“是呀,只有她知道司马家的事情,不过,还有一个情况你注意到了没有,无论是恐吓案,还是遗产案矛头都是指向的那个姚梦。” “是呀!”小刘点着头,“这就又复杂了,恐吓案姚梦可是个受害者,如果遗产是她干的,她就是受益者,如果不是她干的,有人冒名顶替,她就又是个受害者。” 回到警局,陈队长把所有的材料进行了汇总,开始把半年前的恐吓案、遗产和主任被杀案放在一起併案侦查,虽然遗产继承不是他所管辖范围内的事情,银行资金被盗也不是他所负责的,但目前这件事情和主任被杀案有关,陈队长便要追根溯源,他要求银行凭着办理遗产手续的时间,调出女人来银行的录像带,还有挂失人在凭证上的签字。以银行的名义责令司马文奇从家里拿来了姚梦的笔迹,加以核对。 陈队长又调出了姚梦的个人资料和相片,从相片上看姚梦清秀、娟美,亭亭玉立,小刘趴过来看着说:“哇,真漂亮呀!这么淑女,不会杀人吧?” 陈队长看他一眼说:“银行的录像查得怎么样了?” 小刘说:“刚拿来,正要查,一天那么多人进银行,够哥儿几个一呛。” 从银行里取来了录像带,小刘和几个警员开始坐在录像机前查找,眼睛都快看瞎了,最终把姚梦漂亮的身影从录像带里找了出来,时间就是银行补发存摺当天的时间。并且据银行职员反映,每次客户去办理这笔遗产业务的时候都是直接去接待室,主任亲自接待,所以他们也没有见过客户长得什么样子。这一情况使陈队长沉默了半晌,小刘指着录像里的姚梦说:“队长,您看,姚梦的确去过银行,而且时间完全吻合,和电脑里补发存摺的时间一致。” “嗯。”陈队长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小刘追问说:“您说,既然遗产是姚梦窃取的,那么大雨天里的那个女人也应该是她了,那么杀害主任的……”小刘注视着陈队长。 陈队长还在思忖,他想,“兄弟两人都坚决否认是姚梦干的,可录像带里是姚梦,这个证据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也是抹杀不掉的。电话……”陈队长突然想起电话,那个打给司马老太太的电话,就是因为那个电话司马一家才知道有遗产的事情,他转身对小刘说:“你到银行去核实一下,那天上午是谁给司马文青家里打电话的。并且暂时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司马家的任何人,暂且封锁消息。” 小刘说:“您觉得不是姚梦吗?” “我现在还不知道。”如果遗产是姚梦私领的,那么在大雨里的那个女人也应该是姚梦……陈队长重重地皱了皱眉头。 二 姚梦午觉醒来,正午的骄阳刺在她的眼睛上,姚梦用手挡在眼睛上,窗外火辣辣的热气烘烤着大地,已经是盛夏了,天气也成了孩子的脸,中午可能是骄阳似火,傍晚就会电闪雷鸣。 她靠在床上,脑海里翻腾着蒙矇眬眬的一团败絮,似梦,似幻,又似是而非,她的眼前仿佛还有一片浑浑噩噩如同司马文奇的叫喊声,姚梦的心又紧缩了起来,姚梦这次是真的很气愤,很痛心,她不想见到司马文奇,不想和他谈话,她不能接受自己深爱的丈夫会是一个丧失理智的人,会是一个打女人的男人,新婚不久的幸福和甜蜜都被司马文奇的拳头而冲散了。 姚梦正在沉思,司马文青敲门进来,他走到床前端详了一下姚梦的脸色说:“嗯,脸色不错,今天感觉怎么样?” 姚梦简单地说:“还好。” “中午饭吃的好吗?” “还好。” 司马文青掂了掂床头柜上的水壶说:“你喝水吗?” 姚梦摇摇头抱歉地说:“文青,这几天麻烦你了,我真不好意思。” 司马文青说:“没什么,我是医生,不光是你麻烦我,所有的病人都在麻烦我。”司马文青又耸耸肩说:“无所谓了,反正你不麻烦我,别人也会麻烦我,我是医生嘛。” 燃烧的美女(4) 姚梦扑哧一下笑了,她歪过头来看着司马文青说:“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还这么幽默啊。” 第65页 司马文青也笑了说:“是吗?人就是要讲究一些幽默,它可以让人轻松起来,消除疲劳和不快。” 姚梦说:“嗯,你说的对。” “事实上幽默是一种更高境界的发挥,有很多忧郁和矛盾可以在幽默中化解掉,英国人是最讲究幽默的,所以英国男人是世界上最绅士的男人。” “嗯,你说的对。”姚梦又赞许地点点头。 司马文青又说:“你现在恢復得不错,不过还要注意休息,更重要的是要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心态。”司马文青跨上一步,把手按在姚梦的白被单上说:“姚梦,给文奇一个机会好不好?这几天他已经焦头烂额了,工作也做不下去,饭也不吃,就是吸菸,给他一个机会你们谈谈。” 听到司马文奇的名字姚梦的身体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她犹豫地说:“你告诉他我在这里了?” 司马文青故作轻松地说:“是的,我要不告诉他,他就要报公安局了,咱们总不能把刑警队都惊动了吧,你说是不是呀?” 姚梦低下头不说话了,司马文青又说道:“我们家突然发生了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我……”司马文青停下来,沉吟了片刻说:“我们需要把事情的真相搞明白,躲避是不行的,我已经和文奇谈过了,当时,事情来得太突然,他有些控制不住了,明天你就要出院了,你身体还虚弱,总不能不回家吧,谈谈吧。”司马文青指了一下门口徵求意见地说:“他就在外边等着呢,让他进来?” 姚梦抬起头,睁着一双惊愕的眼睛说:“他来了,在外边?” 没等司马文青回答,司马文奇已经推门急步走了进来,他走到姚梦的床前,拉起姚梦的手说:“姚梦,姚梦,我错了。” 姚梦一看司马文奇就把脸扭到一边,使劲把自己的手往外抽,司马文青见状拍拍司马文奇的肩膀说:“别急,我跟你说,姚梦还需要休息,不要说太多的话,也不要让她太激动了,我让你进来已经是放你一马了。” 司马文奇连连说:“知道,知道。”司马文奇的态度转变了许多,在气愤慢慢地平息下去以后,他认真地想一想感觉这里面有些地方的确需要推敲和验证,他和司马文青又去了银行,然而回答他们的是主任死了,他们很惊讶,向银行其他的人询问情况,回答他们却是这件事情是主任一手处理的,我们回答不清楚,只能查找资料,银行没有给他们一个明确的回答,事情搁置了下来,又加之姚梦生病住在医院,司马文奇的心软了,感觉自己当初做的太过分,有些后悔莫及。 司马文青又看了一眼姚梦默默地说:“你们谈谈吧。”然后脸色复杂地推门走了出去,他把房门轻轻地掩上了。 房间里只剩下姚梦和司马文奇两个人,姚梦把脸扭向墙里,不去看他,也不理他,然而她的眼睛里早已蓄满了泪水,但她还是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稍稍抬起眼睛瞥了一眼司马文奇,只见他脸上愁云密布,眉头紧锁,鬍子没刮,面庞消瘦,嗓子嘶哑,一副疲惫、萎靡不振的样子,姚梦心里一阵难受嗓子哽咽,眼泪最终还是掉了下来。 司马文奇痛心地,声音里带着悔恨说:“姚梦,原谅我这一次,打人是我不对,是我错了,这两天我和哥哥还在调查这件事,也在与银行方面联繫,当初我是太不冷静了。” 司马文奇坐在姚梦的身边抓着她的手恳求说:“阿梦,和我回家吧,你不能离开我,我不冷静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怎么能容忍你和……”司马文奇停住口。 “你不爱我!”姚梦哽咽地说。 “不!我爱你!” “你的爱是自私的,你对我的爱只是一种惯性的需要和占有,你丝毫也不相信我,夫妻之间没有信任,还能有爱吗?” 司马文奇喊道:“不!不对!你不要偏激,你难道感觉不出来我是爱你的吗?姚梦,你也想想这个事情也太蹊跷了,我……”司马文奇低下头说:“使我不得不相信。”司马文奇低下头,满脸的愧色。 姚梦心酸地说:“什么遗产?我一点都不知道,你丝毫不听别人的话,丝毫不相信我,我很痛心。”姚梦又流下眼泪。 燃烧的美女(5) 司马文奇沉默了一会儿说:“阿梦,我知道我错了,但我爱你是真的,我求你了,你回家吧,你对我很重要,我不能没有你呀!” 姚梦抬起头仔细地看着司马文奇,嘴角抽动了一下,眼含热泪地说:“我也求过你,求你听我的解释,可是你听了吗?你理睬过我吗?”姚梦拨开司马文奇拉着她的手,从床上下来,向大门急步走去,要夺门而出,司马文奇一看姚梦真的不打算和他回家,也急了,他一个健步跨过去,一把抓住姚梦的胳膊,他死死地抓着姚梦急切地说:“阿梦,原谅我一次,原谅我,我错了。” 姚梦扭过身子把头转向一边,努力地不让自己去看他,她双肩颤动着,用牙齿咬着下嘴唇,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但她的脸上已经是一片泪痕…… 傍晚的风像女人的手一样轻柔而细滑,使人感到惬意而轻爽,晚霞像一条五彩的绸带,在天空中慢悠悠地打着各样的花结,一条条金色的光波在天的尽头一点一点地起伏着,抽动着。 第66页 姚梦一个人倚在窗口前,窗外最后一点的晚霞在徐徐的微风中沉了下去,窗子是半开着,迎进屋里的除了暮色还有一丝带着热度的凉意,她的眼光无意识地望着窗外,任凭暮色将她层层包裹,思想和暮色缠绕在一起,是一片模模煳煳,无头无绪的苍茫。 姚梦一个人微闭着双眼依在沙发上,一个厚厚的靠垫枕在她的头下,胸前扣着一本翻开的书,一只细长的手臂伸到了沙发的外边,散开了的白色绸缎睡衣从沙发一直垂到地板上,仿佛一朵绽开了的百合花的花瓣,没有经过精心梳理的长髮懒散地披在她的肩膀上,使她有着一种松散飘逸的美。她已经回家了,在文青的劝说下姚梦还是原谅了司马文奇,跟着他回家了,其实姚梦心里已经原谅了他,司马文奇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客厅里摆着怒放的鲜花,卧室的大床上是新换的枕套、枕巾、床罩,为了迎接姚梦回家,看来司马文奇的确是下了一番大的功夫,他还请来了一个小时工,每天白天来收拾屋子,洗涮,给姚梦做饭,照顾姚梦的生活。 回到家里,姚梦深深地感到还是家里好,家里盪着一股温馨的气息,司马文奇是加倍的小心,对姚梦更是顺从,连说话都降低了一个调,变得小心谨慎。 姚梦看着屋里的变化说:“你怎么连床罩都换新的了?我又不是客人,何必呢。” 司马文奇拥着姚梦说:“一切都从新开始,以前都是我不好,我要从头做起,我要好好地爱你。”姚梦被感动了,她依在司马文奇的怀里。 司马文奇抚摸着姚梦的头髮说:“阿梦,你原谅我了?你还爱我吗?” 姚梦含着眼泪说:“爱!当然爱!只要你珍惜我们的感情,我当然会爱你一辈子的。” 司马文奇说:“阿梦,相信我,我真的是爱你的,否则我不会那么激动。” 姚梦使劲地点点头说:“相信,我相信。”姚梦挑起眉毛茫然地说:“这可奇怪了,即便是冒充我的人,她怎么会有我的身份证件呢?” 司马文奇沉思地说:“这件事情太奇怪了,阿梦,说一句你别生气的话,你想想,现在我不相信这个事情是真的,是出于感情,而要出于法律,这事就是千真万确。” 姚梦困惑地说:“简直是太令人费解了,明天我去银行,看他们怎么说。” 司马文奇说:“如果这件事情真的与你和文青无关,就太可怕了,这完全就是一个蓄谋已久的圈套。” 姚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废话,当然和我们两人没关系了,你还不相信。” 司马文奇苦闷地摇摇头说:“不是我不相信,是我无法解释,妈妈那一关还没过呢,她老人家是不会饶过你的,她再也不许你回家了。” 姚梦脸上浮起一片茫然、困惑的表情。 一道淡薄的阳光在窗户外闪烁,一片片碧绿茂盛的枝叶盘结成一把把绿色多姿的洋伞,空气中瀰漫着一股秋天树木香醇的气味。 姚梦觉得自从她和司马文奇结婚以来,她就像被鬼缠上了一样,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围绕着她,甩也甩不开,逃也逃不掉,就如同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无时无刻不在缠绕着她,窥视着她。 燃烧的美女(6) 遗产事件本想自己亲自披挂上阵,和银行论出个所以然来。但司马文青和司马文奇两人都不同意,不想让一个女流之辈去面对司法,两人决定还是由他们继续向银行提出质疑,追根溯源。 姚梦在沙发上懒懒地躺着,脑子里都是些杂乱无章缕不起来的思绪,她手里托着书却没有心思去看,眼睛盯着书页而脑子早已经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屋子里面静得无声无息,只有钟錶的滴答声如冰层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特别的清晰和刺耳,一阵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姚梦随着响声身体抖动了一下,她从沙发上欠起半个身子下意识地端详了一下电话机,然后才犹豫地伸长了胳膊拿起电话,她对着听筒喂了一声,电话里似乎沉默了片刻随之传出一个零碎地声音:“姚梦,如果……你想知道遗产的事情,请于下午……四点整到××饭店……××房间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像是从悠远的深谷里飘出来,仿佛还带着幽谷里旋转的秋风,遥远、微弱、断续、模煳,没有一个清晰的语音轮廓和特徵。 姚梦浑身一震忽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她赤着脚站在地毯上,手里紧握着那个电话机,她的心都抽紧了双手握紧电话颤抖地说:“你是谁?你是谁……” 女人说:“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四点钟到××饭店。” 姚梦喊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女人轻轻地说:“我等你到四点十五分,不要告诉任何人。” “喂!餵……”姚梦对着电话大声喊着,但电话已经挂上了,里面恢復了一片忙音。姚梦的脸色剎那间变得苍白,电话机从她的手里滑落下去垂在小桌旁有规律地摇晃着,姚梦瞪视着一双被惊吓的眼睛,一屁股瘫坐在沙发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她呆呆地发着愣,双手按在胸口上,以免心从胸口里蹦出来,她的脑海里飞速地旋转着,联想着可能出现的情况,推理着每一种情况的可能性和合理性,又是一个圈套?又在陷害她?姚梦调动起自己所有的智慧和思维能力,思考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最近一个时期奇怪的事太多了,使她无法辨别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什么应该相信,什么又不该相信。 第67页 姚梦扑到电话机前,她抓起电话但马上又放下了,她想了想又抓起电话,然而又放下了,反反覆覆这样几次,姚梦最终还是放下电话,打消了徵求司马文奇意见的想法。 姚梦在心里暗暗地推敲着,既然她知道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就说明她应该和这个家里的其中一个人有瓜葛,家里的电话号码是新更换的,没有几个人知道,就连肖丹娅和柳云眉上次来时她都忘记告诉她们了,而这个女人却如此顺利地把电话打了进来,说明她非等闲之辈,所以姚梦决定去见她,要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或者是美酒,或者是毒药,她在心里说道:“先见了这个不明身份的女人,看她说些什么,然后再做定夺,即便是一个圈套,此人又能把我如何,光天化日之下,地处保卫森严的大饭店,绑架?殴打?讹诈都是不可能的。”姚梦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子,她皱着双眉,双手在胸前绞动着,由于紧张额角上都浸出了汗珠,她抓起司马文奇放在茶几上的香菸盒,从里面抽出一支放到嘴里,她在嘴里叼了片刻,还是从嘴里又拿出来扔回到茶几上,最后她咬了咬牙,决定单身去会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即便是虎,也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姚梦是豁出去了。 想到这里,姚梦似乎有着一种大义凛然的感觉,她让自己的心稍稍的安定下来,她抬起眼睛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时间正好是下午两点整,到饭店的时间还绰绰有余,她便决定梳洗一番,无论是什么人,什么动机,或是司马文奇的情人,她都要展现出自己的镇定自若和临危不乱的气度。 姚梦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杯凉开水,她用手绢擦了擦嘴角,让自己纷乱的心镇定下来,她重新化了妆,梳了头,又特意在衣柜里挑选了一件颜色和式样都比较庄重的咖啡色套裙,为了显示自己的成熟,她还有意把平日披散在肩膀上的长髮拢起来用一枚发卡束在头上。一切都准备好了,姚梦站在镜子前上下左右地照了照,打量了自己一番,那个认真的劲头不亚于当年去赴司马文奇的约会,她抬头看了看钟表三点过五分,到了应该出发的时间了,姚梦环视了一下整齐清爽的客厅,把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她能感到自己的心在怦怦地跳,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同就要上战场的战士。 燃烧的美女(7) 姚梦打开了房门刚迈出了一只脚,她犹豫了一下,又环视了一遍房间,花架上的绿箩碧绿茂盛,花架旁边的康乃馨艷红艷红,茶几上的百合花开得正好,姚梦走到茶几前用手托起百合深深地闻了一下,那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姚梦扭过头转身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家门,而心里边却有着一种奔赴刑场的感觉。 遗产案的搜索(1) 一 下午,阳光里带着一道浓重的金色的光环,特别的亮,特别的灿烂,把天的一边染成了橙黄色。 柳云眉玫瑰色的口红在阳光下闪亮,使那本来就艷丽无比的嘴唇被照耀得更加娇媚和性感。 柳云眉走在街道上,她高昂着头挺着胸目中无人,脚底下的高跟皮鞋发出有节奏的声音连成了一串交响乐,柳云眉穿过人群径直走进肖丹娅的办公大楼,由于她的漂亮和艷丽夺目,顿时把平日严谨的政府部门的公务员们的眼睛齐刷刷地吸引了过去,把那灰色的大楼晃出了一道亮丽的彩波,柳云眉带着一路欣赏和赞嘆的眼光走进肖丹娅的办公室。 柳云眉一走进去,肖丹娅就站起来惊唿说:“哎呀!是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了?” 柳云眉环视了一遍肖丹娅的办公室说:“路过,进来看看你,我还没有见过你这个政府人员是如何办公的呢,应该是很气派的吧?” 肖丹娅拉着柳云眉坐在沙发上说:“哎!你刚才进来没惹出什么麻烦来吧?” 柳云眉奇怪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说:“我怎么了?为什么要惹麻烦?” 肖丹娅扑哧笑了说:“我们这里哪有你这个样子的,我们这里的男人还不都把眼睛看直了,你看着吧,等你走了,我要开一个新闻发布会了,否则来打听你的人会把我的办公室都踏破了。” 柳云眉也笑了说:“看你说的,太夸张了吧。” 肖丹娅给柳云眉接了一杯水递过来笑着说:“一点都不夸张,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不过像你这么美的女人大多是不会到我们这种国家机关来工作的,不是去做了演员,就是做了空姐,再不就是什么模特呀,也就是像我这样死板的人才会来机关工作,所以就苦了这些男人们,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要是和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干活儿,恐怕就都不想下班了。”肖丹娅咯咯地笑起来。 柳云眉也笑着把手里的杯子放在桌子上说:“丹娅,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贫嘴了?” 两人止住笑,肖丹娅说:“怎么找我有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什么事?” 柳云眉说:“还真的没事,只是刚才给姚梦打电话想去找她,她又不在家,不知道她在忙什么,路过你这里我就进来了。” 肖丹娅拍了拍柳云眉说:“你就应该来看看我,你老不想着我,瞎忙你自己的。” “哎!”柳云眉嘆口气说:“我那才真叫瞎忙吶,忙了半天什么也没忙出来,到现在还孤寡人一个。” 第68页 “那是你太挑剔了,一般的男人你看不上,一般的男人也娶不起你。”肖丹娅指指门外放低了声音说:“怎么样?要不要我在这里给你号召一下,看有没有人敢上。” 柳云眉说:“行呀!你去招唿一下。” 肖丹娅又咯咯地笑起来说:“就怕我把全楼的男士都召来,也没有能过你标准关的,我们这里大多是一水的外地人,又以工农子弟为主,是凭自己苦读书,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你大小姐是有资有本的。”肖丹娅摇了摇头说:“难呀。” 柳云眉说:“看你,我还没说找,就招了你那么一大堆话。” 肖丹娅指着柳云眉说:“你呀,也真该有个着落了,整天这么飘着,飘到哪一天是个头呀,自己把大好时光都晃过去了。” “快了,快到头了。”柳云眉突然降低了声音,若有所思喃喃地说,不知道是说给肖丹娅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柳云眉在肖丹娅那里天南地北地聊了大半天的闲话,当她从肖丹娅办公大楼里走出来的时候街上已经涌上了下班的车流,柳云眉抬起手腕细细地看了看手錶上的钟点,她又扭过头来眯起眼睛看向那开始准备动身向山下走去的太阳公公,人们从她的身边走过,男人的目光依然落在她的身上。 柳云眉快步过了马路,招手拦下一辆计程车,按柳云眉的经济实力不要说买一辆一般的汽车了,就是买一辆宝马、尼桑也不在她的话下,但是柳云眉始终没有自己开车,一个是她受不了那个学车的苦,一个多月的时间要在烈日炎炎、风吹日晒之下勤学苦练,还要对教练赔着笑脸听候教训,柳云眉是受不了那个苦,也受不了那个气,再加上柳云眉心里老是有着众多的事情,情绪处于不稳定状态,还要在马路上跟着人家的屁股后面走,柳云眉没那个耐性,她霸道惯了,她歷来要压人一头,走在别人的前头,可马路上不管她那一套,有警察管着她,有不怕死的比她还横,所以柳云眉不爱自己开车。 遗产案的搜索(2) 柳云眉坐在计程车里,她眼睛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沉思着,一栋栋楼房和树木从她的眼前掠过,她那表情如同什么没有看见一般,她微眯着眼睛,两片性感的嘴唇微微地张开着,给人以遐想,一道残阳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斜射进来,直射进她的嘴里,柳云眉的嘴越张越大突然她喊了一声:“停车!” 司机愣了一下,柳云眉迫不及待地喊道:“停车,停车呀。” 司机减慢了速度说:“小姐,这里不能停车,再向前一点吧。”司机把车开进一个胡同里停了下来,柳云眉冲出车子,迅速来到一个僻静地方急急忙忙掏出手机,由于急躁和紧张她的手有些发颤,柳云眉拨通了电话号码说了几句话,然后关上手机,这时她才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使劲地睁了睁眼睛,又恢復了以往的自信。一缕头髮垂到了柳云眉的额前,一丝意味深长、令人费解的微笑浮上了她的嘴角。 二 灰色的云层里已经呈现出橙黄的颜色,太阳收敛起白天的热力,缓缓地开始走下了山坡,把奔劳一天的身影隐在厚厚的云朵里。 下午的四点钟,街道上熙熙攘攘,虽然人头攒动、人声沸沸扬扬的,但并没有摩肩接踵的热闹,还没到下班高峰的时候,也没到晚上聚会的钟点,叫卖的小贩,摆摊的个体户还都在养精蓄锐等待着晚上在喧闹中的买卖,赚更多的钱,卖更多的货。 姚梦站在饭店的大门前,脸上肃穆而庄严带着一分难以描绘的心情,一缕阳光射在她的眼睛上、头髮上,在她的髮际镶上了一条金边,姚梦抬起右手遮挡住那一缕笼罩了她视线的光芒,她站在饭店的大门前,迟疑地凝视着那被擦拭得无比明亮的玻璃大门,此时她的两条腿踌躇在大门的外边,她不知道那扇大门的里面到底有什么在等待着她,一道道亮光投射在玻璃上反射出无数亮点像雨珠般的闪动,两个门侍看着姚梦,伸出手来礼貌地时刻准备着为她推开那扇关闭着的玻璃大门。 姚梦整了整衣服,又捋了一下垂落在额前的头髮,她吸了一口气,稳重地走进饭店,姚梦来到前台对一位服务小姐说:“我要找××房的小姐。” 服务小姐似乎正在等着她,马上回答说:“您是姚小姐吧,请您跟我来。”服务小姐一直把姚梦带到房间里。 姚梦问:“住在这里的小姐呢?” 服务小姐说:“您搞错了吧?订房间的不是小姐,是先生,您在这里等一等,他留下话了,让您等他。” “是个先生?”姚梦疑惑地重复了一句。 “您需要什么吗?”小姐问。 “噢,不,不需要。谢谢!” 小姐说:“您需要什么随时叫我们。”服务小姐笑容可掬地走了,把姚梦一个人放在了房间里。 姚梦站在客厅的中央,环视了一遍这套颇为讲究的客房,这是一家五星级宾馆,房间的设施和布置都是一流和富丽堂皇的,外边是客厅,里面是一间大卧室,卧室的门敞开着,使里面的一切都一览无余,姚梦朝卧室里面瞥了一眼,一张特大的大床占据了卧室的大部分地方,不知为什么床上是凌乱的,被单堆在床的一边,还有一角垂在地毯上,一件女人淡黄色的短睡衣随手搭在床头上,给人一种有人刚刚离开床的感觉,姚梦皱了皱眉头把头扭开了,她不想再看下去,她的心里涌上来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仿佛在那张床上除了有一个女人还有一个男人,很显然这里住的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看来是急匆匆地出去了,以至于都没有来得及整理丢在大床上的内衣,可为什么饭店小姐说是先生呢? 第69页 姚梦站了一会儿便在沙发上坐下来,她看了一下手錶四点十三分,离女人给她规定的时间还只有两分钟,可是女人自己却至今还没露出庐山真面目,使得这次的约会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走着,这两分钟使姚梦感到走的是那样的漫长和沉重,每一秒每一分似乎都是踏着她的心灵走过去的,她的眼睛紧盯着房门,耳朵搜寻着房门外的动静,寻觅着每一个微小的声音。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几声敲门的声音,姚梦“蹭”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她屏住唿吸瞪大了眼睛盯着那扇发出“啪啪”声响的房门,门随着几声的敲击“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跟着一个男人的身影映入了姚梦的眼帘,姚梦呆站在原地没有动,她扬起手使劲地擦拭了一下眼睛,更仔细地向那个男人看去,那个男人的身影在姚梦的面前从模煳、遥远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也越来越让她难以置信。姚梦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她倒退了一步用手按在胸口上,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地说:“文……文青,怎么是你?” 遗产案的搜索(3) 司马文青面色焦急,他步履急促地跨向前说:“姚梦,姚梦,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司马文青抬眼看见站在房间里的姚梦面色苍白,身体有些摇晃不稳,便一个箭步跨上来扶住她说:“姚梦,你不舒服?”司马文青把姚梦扶到沙发上让她坐好。 姚梦苍白着脸,微微地喘吁着,她一把抓住文青的胳膊带着一脸恐惧颤抖地说:“文青,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马文青疑惑地看着姚梦惊慌失措的样子,慢慢地拨开姚梦抓着他的手站起身子质疑地说:“你怎么了?不是你打电话让我来的吗?你怎么忘了?” “我打电话让你来的?”一句话姚梦憋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她在嗓子里微微地呻吟了一声,身体向沙发里面瘫去,两只手寻找着支撑点,她想去抓住司马文青的胳膊,但手还是在半空中停住了,毕竟他是丈夫的哥哥,这里面还有着一个男女有别。 司马文青看见姚梦如此惊慌失措,完全是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司马文青倒了一杯水放在姚梦的面前说:“你先喝口水,安静一下,姚梦,你这是怎么了?不是你给我打电话让我到这里来找你吗?我以为你有什么急事,我连会诊都推了,赶快就过来了。” 姚梦双手抱着茶杯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她微弱地说:“我从来没有给你打过电话呀?也没有让你到这里来呀?” 现在该轮到司马文青惊骇了,司马文青也一脸疑惑地惊愕地说:“你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你怎么会没有给我打电话呢?你是不是忘了?” “没有,我没有给你打过电话。我没有忘,我的确没有给你打过电话,你要相信我。”姚梦大声地争辩着,声音里压抑着抽泣。 “这就奇怪了,下午两点多钟,我在办公室里接到你来的电话,让我四点到这里来找你,你说有事情和我商量,还说是遗产的事情。” 姚梦抬起头看着司马文青说:“你听是我的声音吗?” 司马文青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说:“应该是你的声音,如果和你的声音差得特别远的话,我肯定能听出来的,只是声音挺小的,你平时说话声音也不大,好像离的也有些远周围还有汽车嘈杂的声音,所以我听不大清楚,我还以为你在外边呢,又通过电话机不可能和你现在的声音完全相似,你现在这样问我,我也有点说不清楚了,当时我就认为是你。” “是打你的手机还是办公室的电话?”姚梦问。 “是我办公室的电话,要是手机我就能知道你的电话号码了。”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给你打过电话,我根本就没有给你打过电话,不是我。”姚梦直着眼睛愣愣地喊着说,那样子就像祥林嫂在诉说她没有想到秋天里也有狼一样。 司马文青也沉默了,感觉到事情的诡谲和不可思议,两个人都沉默着,司马文青点起一支香菸一口一口地抽着,他突然想起什么说:“哎,姚梦,就算是别人给我打的电话,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姚梦说:“我也是接到了一个电话,让我到这里来?” “是我打的?” “不是,是一个女人。” “也是一个女人?她让你来干什么呢?也说是我找你吗?” “不是,她说告诉我,是谁冒充我取走了遗产。” “你认识她?” “不认识。” “那你就信她的话,你就按时来了?” “她有她的理由,我不得不信她。” “真是太奇怪了,为什么最近一直有人盯着我们?” “是,我很怕。”姚梦瘫软在沙发里,好像适才准备的所有力量和力气此时全都释放尽了,她只感觉全身发软头髮昏,身上一阵阵的发冷,心里面搅动着一股酸水直往嗓子上涌,姚梦觉得在她的周围仿佛有着一张看不见的网把她死死地罩在里面,在她身后有一只黑色的手在操纵着她。摆布着她,控制着她。似乎她的一切都掌握在她的手中,知道她要干什么,知道她的全部情况,也知道她的周围都有些什么人,甚至知道她在想什么,近来的所有事情都不能说是单纯的巧合,应该说是经过周密思考而布置实施的,它们都有着其中的连带关系,或者应该说它们是为了一个目的在前后唿应,姚梦感到所有的矛头都是指向她的,在她的身后真的有那么一个女巫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她,阴谋要掐断她的脖子,掐断她的命脉,姚梦只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第70页 遗产案的搜索(4) 虽然是夏天,但姚梦却感到心里在不停地打着寒颤,一阵阵地惶惑和恐惧,她直觉得天旋地转,心里一阵翻腾,她坐在沙发里双手捂住脸开始哇哇地大哭起来,她好像还从来没有这么哭过,直哭得悲悲切切,上气不接下气,泪水顺着她的指缝流出来,又顺着她的手指流在前襟上。 姚梦这一哭,司马文青可慌了手脚,他从来没有见过姚梦哭得这么伤心,又哭得这么厉害,他把抽了一半的香菸扔到菸灰缸里俯下身子慌乱地抓住姚梦的双手,这双手冰凉得厉害,还在微微地颤抖,司马文青心疼地握着姚梦的手说:“姚梦,不要哭。” 姚梦只顾哭,什么也不说,司马文青无论怎么劝都劝不住她的哭泣,哭着哭着她突然冲进洗手间趴在洗手池上大口地呕吐起来,直吐得好像胃液都倒出来了似的,其实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是吐出一些黑绿色的苦水。 姚梦吐得满脸流泪,气喘吁吁。司马文青在后面扶着她,不停地给她拍着后背,又给她倒了一杯白水漱口,姚梦喝了一口水感觉好了一点,她用毛巾擦了擦脸,司马文青把她扶到客厅沙发上,蹲下身子扶着她的手看了看姚梦的脸色说:“姚梦,你好点了吗?你先歇歇,有……” 一句话没说完,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司马文奇站在门边,他的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姚梦和司马文青,脸上是已经酝酿好和压抑住的愤怒,他的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脸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 姚梦和司马文青在这一剎那都愣住了,不知道此时司马文奇怎么会站在这里,三个人怎么会同时集中在这个房间里。司马文青下意识地松开扶着姚梦的手慢慢地直起身子说:“哎,文奇,你怎么来了?” 司马文奇怒视着司马文青咬着腮帮子说:“我来的不是时候吧?我影响你们的好事了,是吗?”说着一个箭步跨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照着司马文青的胸口就是一拳,接着就是第二拳,司马文青一个踉跄栽倒在沙发里。姚梦一见站起来对司马文奇喊道:“哎,文奇,你怎么打人呀?你干什么打文青?” 司马文奇的脸变得更加的青白了,他瞪视着姚梦挥着手讽刺地说:“怎么?我打他你心疼了,是吗?你们够可以呀!还真是夫唱妇随。” “你……”姚梦惊住了,她双手捂着嘴,一双充满惊恐、复杂的眼睛盯着司马文奇。片刻她慢慢放下手,她似乎又感觉到了什么,也明白了些什么,她沖向前去抓住司马文奇说:“文奇,你听我说,不像你想像的那样,不是的,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 司马文奇一把推开姚梦喊道:“我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司马文奇愤怒地指着姚梦和司马文青说:“我是没想到你们两个人还会在一起狼狈为奸,我已经相信你们的话了,我已经相信遗产的事情不是你们做的了,我已经相信你们是无辜的了,可是……可是,你们为什么还欺骗我!我真傻呀。”司马文奇痛苦地抓住自己的头髮。 姚梦的脸死白死白的,比刚才还要难看;司马文青从沙发上爬起来,他用手整理了一下衣领,把被司马文奇打歪的领带拉正。他喘了一口气对司马文奇说道:“告诉你,不许你侮辱姚梦,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应该怀疑自己的妻子,她是你的妻子,你知道吗?” 司马文奇鼓了鼓掌说:“看看,你们可真是珠联璧合呀,多么令人感动呀,她为你喊冤,你为她申诉。”司马文奇又上前一步一步逼在司马文青的面前咬着牙说:“你还知道她是我的妻子呀?你和她在这里干什么呢?你还知道我是你弟弟吗?你就是再想搞女人也不能搞到家里来吧?你就是再想要钱,也不能骗妈妈的钱吧?”司马文奇大吼着,头上的青筋乱迸。 司马文青也一步跨到司马文奇面前,他挺直了胸对司马文奇说:“对的,你应该问问这些都是怎么回事?文奇,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不简单吗?你还问我吗?你说得出口,我还问不出口呢。一个是我的大哥,一个是我的妻子,你们还让我问你们在干什么?”司马文奇铁青着脸,握着拳头的手仿佛都在发出声响。他抬脚冲进卧室,手里抖着散乱在卧床上的被单,对着司马文青提起那件淡黄色的女睡裙,然后一撒手睡裙掉在地上。他又拿起床头柜上一盒已经启封的避孕工具,其中一个就放在盒子上,司马文奇把避孕工具抓在手里摔在司马文青的面前吼道:“这还用我问吗?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用我问吗?看看这些东西,我还会误会你们吗?我还能误会你们什么?在这床上你们还能做什么?难道是在读圣经吗?” 遗产案的搜索(5) 司马文青看见司马文奇手里拿的东西也愣住了,他这时才注意到里面卧室的情景,他吃惊地转过头看着姚梦说:“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姚梦无力地摇摇头低声说:“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 “哈,哈,你们装的还真像呀,你们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姚梦,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讲笑话了,还这么幽默,在说天方夜谭吧?”司马文奇干笑了两声,继续吼道:“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是两个别的什么人刚刚从这里离开,你们是无辜的,是吗?”司马文奇脸上的肌肉在颤动,眼睛里冒着一股火似乎还有着一层的泪。 第71页 姚梦扑过去,抓住司马文奇的衣服说:“文奇,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话,我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有人……” 司马文奇噼头截断了姚梦的话,他甩开姚梦抓着他的手,把她推到一边说:“你们总不会告诉我说,是有另一对男女在这床上做爱来着,而他们刚走,你们就进来了吧?这是不是太离奇了,也编的太没水平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既然做了为什么不敢承认?”司马文奇使劲地用双手按住头上暴着的青筋。 “不!文奇,你误会了,我们没有,我们没有。”姚梦又扑过来,她双手捂着脸哭着喊道。 司马文青看着姚梦的哭泣,他强压着怒火摊开手对司马文奇缓和了语气说:“文奇,你先别急,你听我说,是我和姚梦同时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让我们到这里来的。” “是吗?那个女人是谁?” 文青无可奈何地捋了一下头髮说:“不知道,下午我接电话的时候以为是姚梦,电话里挺乱的,我也没在意,可是我到了这里姚梦才说不是她打的电话。” 司马文奇瞟了一眼司马文青说:“你不觉得你的解释也太不高明了吗?驴唇不对马嘴,什么姚梦的电话,什么女人的电话,你最好把前后编顺了再来和我说,你们都把这床折腾成这个样子了,还来和我说那些不疼不痒的话。” 这次轮到司马文青怒火冲天了,他大喊一声:“司马文奇,不许你血口喷人,你也太过分了,你不问青红皂白就肆意侮辱人,你还有一点脑子吗?你用脑子好好地想一想。” “事情都摆在眼前了,还用得着想吗?这睡衣、这避孕的工具是治病用的吗?”司马文奇用颤动的手指着那些掉在地上的东西。 “这东西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对,和你们没关系。”司马文奇摇摇晃晃地倒退着身体像喝醉了酒似的,他颤抖地指着司马文青和姚梦说:“难怪呀,你们也真够狠的,勾结在一起,狼狈为奸,取走了家里所有的钱,欺骗我,欺骗妈妈,在这里鬼混,男盗女娼。”司马文奇大声吼着,他仰起头哈哈地狂笑起来,直笑得脸色由青变白,由白变成了绛紫色,整个脸都扭曲了,让人看了害怕。 “你住口,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我让你说这种混帐话。”司马文青也失去了自控,他扑上来扬手一拳打在司马文奇的肩上,司马文奇被打得后退了一步,他一只手本能地护住胸口,迅速地站稳身体腾出另一只手开始回击司马文青,两个男人扭在了一起。 一直站在一旁的姚梦,被吓得缩成一团,这时她冲过来拦在司马文奇和司马文青的中间喊道:“文青,不要打他,不要打。”她又扭向文奇说:“文奇你要有火就打我一个人吧,和文青没有关系的,你打我吧。” 一听这话,司马文奇的怒火就像被泼上了一桶油似的一蹿万丈,他一边拽住姚梦一边说:“好呀,我打他你心疼了,是吧?你还护着他,我今天就打给你看看,我让你心痛。”司马文奇挥起拳头一拳打向司马文青,混乱中姚梦用身子去挡,不偏不斜司马文奇的拳头正好打在姚梦的胸口上,姚梦大叫一声闭上眼睛捂着胸口跪在地上。剎那间,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姚梦的脸惨白惨白的,额头上冒着虚汗,她瘫软在地毯上动也不能动不了。两个男人看见姚梦的这个样子都相继住了手,司马文青蹲下身子扶着姚梦说:“姚梦,怎么样?你怎么样?你不要紧吧?” 姚梦紧咬着牙,闭着眼睛不说话,司马文奇用力推开司马文青把姚梦从地上拉起来说:“你看好了,这是我媳妇,没你什么事。” 遗产案的搜索(6) 司马文青指着姚梦说:“她都这样了,你要送她上医院。” “这你管不着,上不上医院是我的事。” “文奇,你需要冷静,你弄错了。” 司马文奇一手架着姚梦,一手指着司马文青的鼻子说:“再告诉你一遍,你听好了,她是我老婆,从现在开始不许你再提起她,我们之间的帐回头再算。”说着司马文奇架起姚梦的胳膊,把姚梦连拖带拉地带出了房间。 司马文青看着他们的背影呆滞在房间里。 三 飞机场候机大厅里,人群熙熙攘攘,广播里不时地广播着马上就要到达机场的班机。随着人流姚惜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从海关安检处走出来,她穿着一件淡绿色的长外衣,一条同样颜色的裤子,头上用一条浅草绿色的绸带束起来,她面色红润,皮肤光滑细腻,眼睛亮亮的,完全没有旅途后的疲倦,看上去异常的漂亮。 姚惜抬眼看了看满是人群的候机室,把手里拿着的大袋子又小心地向怀里抱了抱用手护着它,袋子里是姚惜特意在瑞士给姐姐买的一只用巧克力做成的兔子。兔子有一尺高,瞪着眼睛翘着尾巴一身深棕色的巧克力毛,活灵活现的甚是可爱,为了这只巧克力兔子,姚惜可是走到哪里抱到哪里,从来没敢松过手生怕给碰碎了,从瑞士一路奔波下来兔子还完好无损,眼看就要到家了姚惜这才放下心来。 姚惜和杨光伟到欧洲去度蜜月,在欧洲的半个多月里,该去的地方他们都去了。该看的名胜都看了,该领略的风光也都领略了,姚惜和杨光伟的新婚蜜月更是亲亲热热、如胶似漆,是说不完的话,腻不完的情,姚惜是享受了美丽的风光,享受了异国的文化,也享受了杨光伟的爱情,这个蜜月是过得甜甜蜜蜜,潇潇洒洒,永生无憾了。 第72页 一下飞机姚惜就迫不及待地给姐姐打电话,姚梦的家里没人接,姚惜又给姚梦拨了手机,手机也关了,姚惜心里有些不放心,又给姐夫司马文奇拨了手机,司马文奇的手机也是只在那里响没人接听,姚梦心里纳闷嘴里嘀嘀咕咕的。杨光伟说:“放心吧,你姐姐又不是小孩子还能丢了不行,咱们先回家把东西放下,你要是不放心晚上我陪你去看她。” 姚惜和杨光伟一到家,杨光伟就马不停蹄地收拾了房间,又给姚惜烧了热水让她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儿,姚惜便带上千里迢迢给姐姐提回来的巧克力兔子和一些好吃的东西来到司马文奇的公司,刚走进走廊就看见司马文奇急匆匆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杨光伟和姚惜紧随着跟进去,打过招唿司马文奇说:“你们回来了,找我有事吗?”司马文奇脸上很难看。 姚惜说:“姐夫,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 司马文奇说:“噢,我在开会。” 姚惜说:“我打家里电话姐姐她不在家,打她手机又关机,她在干什么?” 司马文奇听了姚惜的问话,铁青着脸把手里整理的文件“啪”地摔在写字檯上,写字檯上的钢笔和茶杯盖被震得蹦了起来,司马文奇立着眉毛喊道:“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姚惜被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抓住杨光伟的手瞪大了眼睛,看着司马文奇张着嘴没有说出话来,姚惜和杨光伟惊愕地相互对视了一眼。 还是杨光伟镇定一些,他看着司马文奇那过于激动的表情说:“你怎么了?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杨光伟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香菸递给司马文奇。 司马文奇推开杨光伟的手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说:“我还有事要出去,不能陪你们了,你们自便吧。”说完用力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房门在他的身后摇摆着,把面面相觑的姚惜和杨光伟关在了里面。 姚惜勐然醒过味来追出去在司马文奇后面喊道:“那我姐姐到哪里去了,她在家吗?” 司马文奇回了一声说:“你不用找她了。” 姚惜瞪着眼睛指着司马文奇早已没有影子的方向说:“这叫什么话,我不用找她了,她是我姐姐,我能不找她吗?”姚惜一把拉住杨光伟哭丧着脸说:“嗨!光伟,他这是怎么了?我们又没有招惹他,他干什么向咱们发这么大的火?” 杨光伟说:“他不是向咱们发火,不过我看好像……”杨光伟停住了话。 遗产案的搜索(7) 姚惜追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他向谁发火?” 杨光伟说:“我现在也不知道,只是有一种感觉,好像应该跟你姐姐有关。” 姚惜眨着眼睛思索地重复说:“和我姐姐有关……”说完姚惜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兔子,然后突然抓住杨光伟说:“光伟,我们上姐姐家去吧。” 杨光伟抚了一下姚惜的头髮思索地说:“我们先回家吧。” “不行,我要去找我姐姐。”姚惜不依不饶地跺着脚说。 “姚惜,人家是夫妻,现在他们有矛盾,我们先避一避,不能参与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咱们今天先回家,你也累了,明天我去找文青,问问他是怎么回事,晚上你再给你姐打个电话,也可能她已经回来了。”杨光伟劝着姚惜。 “嗯,好吧,我听你的。”姚惜垂头丧气地抱着巧克力兔子又回家了,然而她的心里是塞满了疑惑和担心,她刚一从国外回来,就碰到这样让人不顺心的事情,本来兴高采烈地回来,想要给姐姐一个惊喜,还有好多国外的见闻要说给姐姐听呢,可现在姐姐无端地找不到了,姐夫又无端地在大发脾气,一个是找不到人影,一个是见面就气急败坏地走了,真是令人费解。姚惜本来满面春风的小脸现在像霜打的茄子,笑容没有了,罩上了一层雾。 威胁 3 危机四伏(1) 一 雨,悄悄的、静静地下来了,把茫茫的天、飘浮的云连为一体,搅和为苍茫的一片。 姚梦坐在窗子前面,用手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窗外被暮色和雨雾揉成一片片朦胧的景物,楼房下那条笔直的灰色路在雨色中显得格外的寂静和苍凉。 她正了正身子,换了一个坐着的姿势,她在这个窗子前坐了多少时间,是半天还是一天或者是更多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了。她向四周望望,空空的房子盛着浓浓的孤独和冷落。她淡淡地抽动了一下嘴角,细细的眉毛稍稍地向上挑了挑,然后又转回头去继续看窗外那条被雨水吞没的马路,柏油马路笔直地向前伸展着,带着股令人不解的困惑和恍惚。 那天,姚梦被司马文奇从饭店拉回家里,她本来就是处在高度紧张中去的饭店,然而司马文青的突然出现已经使她惊讶不止,还没有弄清司马文青是怎么到了饭店,紧接着司马文奇又出现了,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司马文奇又大闹了一场,出口伤人,大打出手,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什么绝情的话都讲了。而姚梦是又惊恐,又害怕,又羞辱,有口难辩,一肚子苦水无处可诉。 但也难怪,不要说司马文奇那么一个傲慢、不可一世的大男子主义的人了,就是任何一个男人看见当时那个场面和那满卧室做爱后的迹象,都会火冒三丈暴跳如雷的,没有人能视若无睹,无动于衷的,更何况是司马文奇。 第73页 司马文奇把姚梦拉回家里,一进门就一把把姚梦推倒在床上,他怒视着姚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像着了火,脸像抹上了青灰。他的眉毛、下巴和脸颊上的肌肉都随着他的喘息抽动着,如同一只即将暴发的雄狮,姚梦畏缩在床上恐惧地望着司马文奇,她想解释,想争辩,想把事情说清楚,但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不但一句也说不出来,而且都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了,姚梦向后缩了缩自己的腿颤声说道:“文奇,你听我说,不像你想像的那样。” 司马文奇大吼着:“你还有脸说那个样子。” 姚梦哽咽地说:“你应该信任我,这是一个阴谋。” “你住口!”司马文奇大声制止住姚梦,他痛苦地说:“你还和我说信任,什么阴谋?你们是被绑架到饭店去的吗?” “是有人打电话叫我去的。” “是谁打电话叫你去的,你把她找出来。” “我不认识她,我不知道她是谁。” 司马文奇哈哈地干笑了两声说:“你多大了,不认识的人叫你去,你就去,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你的这个故事编的不圆,从那天开始你们就在讲故事,但漏洞百出,他说是你打电话叫他去的,可你又没给他打过电话,这世界上出现了两个姚梦,真是见了鬼了,你们还要和我谈,和我谈什么,就谈这些鬼才相信的话吗?就谈你们编不圆的故事吗?你们两人居然这样侮辱我,我是一个男人,你说我能罢休吗?如果我等闲视之,我还是男人吗?” 司马文奇盯着姚梦,嘴角微微地抽动,眼睛里是满腔的愤怒和一片绝望的痛苦,那是一种男人受到轻视,受到侮辱,受到鞭挞的痛苦,他的眼神很吓人,脸色像一块冻了霜的铁板,两只手的骨节发出咔咔的声音,他把腿重重地压在她的胸口上,姚梦顿时感到无比的疼痛和憋闷,她挣扎着要从司马文奇的重压下脱出身子,可是他立起身子,用力将一条腿跪压在她的胸腹上,姚梦只觉得胸腔快要压断了,她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来减轻痛苦,她哀求着:“文奇,不要这样,你……你要听我说。”眼泪从她痛苦扭曲的脸上淌下来。 司马文奇看到她在痛苦地喘气,脸憋得通红,泪水在流淌。他刚刚说服了自己不要去相信妻子和哥哥骗取遗产的事情,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妻子真的和哥哥搅在一起,有此一染,当他得到消息说姚梦和司马文青前后进了某个饭店xx房间的时候,他还不能相信这会是真的。他爱姚梦,他也尊重哥哥,他认为司马文青无论从各方面讲都是极其优秀的,他们两人不会违反常规,违反纲常,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什么让人无法启齿和面对的事情,但是当他看见司马文青正蹲在姚梦的面前扶着姚梦的时候,他的怒火已经燃在心头了,当他再看见卧室里的那一片散乱和掷在一边的内衣和避孕工具的时候,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怀疑那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实上司马文奇当时的感觉就如同有一把火在烧灼着他的心脏,吞噬着他的身体,他用了很大的力量和毅力没让自己在那里做出不可收拾的事情,司马文奇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已经达到了极至,而那一切的痛苦都已经把他给碾碎了。 危机四伏(2) 他用带火的眼睛盯着姚梦,眼前是一个惊恐的女人,身体微微发抖,一缕黑髮散乱的遮住她的前额和眼角,她睁着一双惊愕的眼睛,脸还是那么光滑,眼神还是那么洁净、无辜,这脆弱的美,这惊慌失措、无力哀怨的美,更加激怒了司马文奇,他仿佛看见姚梦和司马文青在饭店那无法想像的一幕,司马文奇浑身的血液凝固住了,而后又都燃烧起来。他喘着粗气一把抓起姚梦,在他发晕的头脑里划过了一阵兽慾,他要发泄这欲望,他浑身都被这慾火烧得要膨胀起来,他伸手抓住姚梦的一只胳膊“哗啦”一声扯掉了姚梦的上衣,姚梦挣扎着叫着说:“不要!不要这样。” 一句话彻底地激怒了司马文奇,也冲破了他最后的防线,怒火像一股岩浆喷发出来,使司马文奇多少日子以来努力的毅力彻底的崩溃了,坍塌了,使他的心理素质和心理修养降到了最低点,此时在他的心里除了愤怒、怨恨、报復,还有着一种被人玩弄、被人欺骗,被人耍笑的痛苦,这种痛苦深深地刺痛了他,捣毁了他,把他给压垮了,把他的心给扭曲了,他的心理完全失去了平衡,失去了理智,只剩下疯狂。 司马文奇勒住姚梦的双手,他瞪视着姚梦,嘴角抖了一下回手“啪啪”给了姚梦两记耳光把姚梦扇倒在床上,接着他又把姚梦从床上拉起来狠狠地说:“你不要什么?不要我,是吗?你还想着他,是吗?告诉你,你是我老婆,你想想清楚。”司马文奇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脸涨红了,眼睛充满了血丝,一副兇勐的样子。 姚梦被司马文奇拽得摇摇晃晃,打得满眼金星乱跳,她微微地睁开眼睛,嘴角流下了一丝的鲜血,她微弱地乞求说:“文奇,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说,我都看见了,你还要和我说什么?你还要给我讲故事,是吧?你们一直在欺骗我。”司马文奇嘴里喊着把姚梦按在床上把她从衣服里剥出来,他把手攥成拳头,在她高耸的胸上用力地旋压着,他感觉到自己坚硬的拳头摩擦在她柔软的肉体上所产生出来的热。 第74页 姚梦呻吟着,挣扎着,试图推开司马文奇逃出卧室,司马文奇愤怒地把姚梦一把拽住,抬脚踹在她的胯骨上,姚梦撞在床边的床头柜上,然后又扑倒在地毯上,柜子上的一只瓷娃娃和一个水晶天鹅随即摔了下来,接着司马文奇又把姚梦从地毯上拽起来一拳打倒在床上,姚梦一声惊叫扑在床上捂住自己的肚子,此时的司马文奇被愤怒挤压得丧失了全部的理智,驱使他的只有一种復仇和报復的心理,他似乎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和别的男人上床,这种对他的蔑视和侮辱,他要用同等的形式讨回血债,血债要用血来还。 她的叫声,她的眼泪,她的呻吟,使司马文奇产生了一种快感,他感到自己比任何一个男人都有力量,阳刚之气在他的身上蔓延,他觉得真痛快,他可以征服一切。他笑了:“你不是要和他做爱吗?我给你个够,我才是真正的男人,你个小荡妇,我给你,够刺激吧!女人?你这个骯脏的女人!”他疯狂地在她身上打着、渲泄着。 姚梦在床上翻滚着,她只能机械本能地躲避着这暴虐,不一会儿她就动弹不得了,像只无处躲藏的小动物,惊恐地萎缩着颤抖的身子,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姚梦惊恐伤心至极,她从司马文奇的眼睛里看到了冷酷和残忍,看到了一种完全背叛了理智的东西,天啊!他竟然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报復她,伤害她,可是自己究竟对他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下此毒手?姚梦的心被撕成了碎片。 司马文奇殴打姚梦之后,以一种復仇的心理粗暴地蹂躏着姚梦,姚梦闭着眼睛,只觉得一阵巨痛,一股寒意顺着腹部向上冲去,瀰漫着,遍致全身,接着一股热流又从腹部向外涌着,此时,姚梦感到这个世界似乎已经离她而去了,她在这个世界面前已经不予存在了。 事后司马文奇精疲力竭地倒在一边,他的头昏痛麻木,一切都像在云雾里,很不清晰,身边的姚梦无声无息,司马文奇抬起身子看见姚梦苍白无色的脸庞,唇上流着血,胸口的地方有大片青紫色的伤痕,她在颤抖,两只眼睛紧闭着,司马文奇愣了片刻,他伸出一个手指放在姚梦的鼻子下面试了试,姚梦微抬起眼睛垂下睫毛微弱地说:“不是这样的……”然后就昏了过去。 危机四伏(3) 接下来的几天里,司马文奇把姚梦锁在家里,他拿走了姚梦的手机,掐断了家里的电话,断绝了姚梦和外界的所有联繫,姚梦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没有人能见到她,姚梦浑身的伤痛和心痛连在一起让她心里充满了绝望,她的自尊和她对司马文奇的感情被他给摧残了,葬送了,使她感到恐惧和不寒而慄,对他失去了信心。司马文奇不去了解事情的真相,也不去听姚梦的解释,在司马文奇的暴力下姚梦再也不想说话,她已经没有了要解释、要申诉的欲望和要求。 司马文青到公司找司马文奇谈谈,然而司马文奇根本不听司马文青的解释,他看见司马文青进来,把手里的文件摔在写字檯上说:“如果你是来和我解释的,你就请回吧,我不想听。” 司马文青也郑重地说:“我们需要认真地谈一谈,否则会出大事的。” “哼!”司马文奇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只要你离我远一点,就什么事情也不会出的。” 司马文青说:“我可以离你远一点,请你告诉我,昨天是谁告诉你我和姚梦在饭店里。” 司马文奇一指司马文青暴跳地喊道:“不许你叫她的名字,你记住了她是我老婆,我们之间的帐还没算呢。” “是谁告诉你这个消息的。”司马文青坚持地问。 “至于是谁告诉我的,我无可奉告,念我们还是亲兄弟,你自己离开我这里,以后再不要来找我,免得我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使我们两人都难堪,在我还没改变主意时你赶快走吧,否则我就要叫保安了。”说完司马文奇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给司马文青留下一丝说话的缝隙。 司马文青又连着找了几次文奇,但都被文奇挡在了外边避而不见。司马文奇把姚梦关在家里,几天下来姚梦身体虚弱,精神恍惚,每天下班回来司马文奇拉开冰箱发现给她准备的食品纹丝没动,他望望靠着窗子坐在那里发呆的姚梦,一张苍白的脸,嵌着一对黑黑的、矇矇眬眬的眼睛,看见姚梦这般模样司马文奇的心里也划过了一道刺痛的感觉,有些发酸,但当他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和司马文青在饭店的那一幕,在卧室里的那些做爱的痕迹,他的心又狠了起来,硬了起来,他压着火气对姚梦说:“饭你总还是要吃的吧?” 姚梦把头扭到了一边,不去理他。司马文奇扳过姚梦的头咬着牙说:“本来这是你和他的过错,你怎么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我知道你想和我谈,司马文青也想和我谈,但是我现在不想听你们说话,我不愿意让你们在我面前再提起这件事情,你们想做就做,想谈就谈,你们以为这个世界是你们的吗?”司马文奇突然大声地吼道:“他让我感到一个男人的耻辱,你竟然敢这样羞辱我,如果他不是我的亲哥哥我早就打断他的腿了,告诉你,我对你们已经够仁慈的了。” 姚梦看了他一眼说:“既然如此,你还何必跟我说这些话呢?” 第75页 司马文奇抓起姚梦的头,把食品塞进她的嘴里强迫她吃下去,姚梦被噎得一阵咳嗽,司马文奇把姚梦一把推到一边狠狠地说:“你不吃饭我怕你死掉,你最好还是乖乖地吃东西,这都是你自找的,你看看我们有这么大的房间,你不好好的呆在这里,还要红杏出墙,还要把头伸到墙外去,那你就别怪我折断你伸出墙外的树枝,可能会疼一些,但我没办法。” 司马文奇不断地在精神上、肉体上折磨着姚梦,他暴躁,兇勐,不讲道理,姚梦的话他丝毫也听不进去。姚梦依然被关在家里,同外界失去了联繫,没有人知道她此时的状况,姚梦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的急转直下,出现了如此不堪设想的后果,本来她是想去会那个女人,从她那里知道是谁冒充了自己骗取走司马家的遗产,而没想到却出现了一个令人不能置信的一幕,由此看来前后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个有步骤、有计划的阴谋,一个完整的圈套,所有的矛头统统都是冲着她来的,就是要陷害她,排斥她,要的也就是今天的这个结果。虽然姚梦心里知道这一切,但她无法把这一切都讲得很透彻,很圆满,很合乎逻辑,合乎情理,让司马文奇充分地信服,姚梦想不明白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和她有着如此的深仇大恨,定要置她于死地而后快,是她的仇人? 危机四伏(4) 姚梦每天都在不停地思索着这些乱成一团败絮似的问题,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精神疲惫,浑浑噩噩的,她不知道姚惜从国外回来了没有,她想见她,她想柳云眉和肖丹娅,想找到她们来解救自己,但她无法和她们联繫上,她每日昏昏沉沉地陷在一片的迷茫和绝望之中。 二 司马文青坐在办公桌前,桌面上摊放着一本病例,上面画着一些红色和蓝色的道道,旁边的一张白纸上醒目地画着几个大大的问号,司马文青手里拿着一支红蓝铅笔不停地在病例上敲着,眼睛凝视着那几个红色的问号发呆,不知道这几个问号问的是病人的病情,还是问的是自己的冤情。 几天里司马文青都是在烦躁中度过的,他茶饭不思,寝食不安,嘴上起了泡,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医院里又交给他一例脑溢血开颅的手术,虽然这样的手术他做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应该是蛮有把握胸有成竹的,但此时他却无法把百分之百的精力都放在手术上,两件事情挤在了一起,他真是有些力不从心了,感到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司马文青给姚梦家里打电话,始终没人接,打她的手机也是关机,姚梦如同在这个世界上突然蒸发了一般,销声匿迹。司马文青感到问题有些不好,他知道文奇的性格弱点,遇事不能冷静地分析,容易急躁缺乏深思熟虑,主观而固执己见,当他认定了自己想法的时候,会攻势勐烈,就像当年他追姚梦一样,使姚梦没有半点招架的可能,而如今司马文奇是认定了他和姚梦有染,根本不听他的解释,这就很难保证司马文奇不会对姚梦採取什么过激的行为,所以司马文青的心里是心急如焚彻夜不眠,他这时也认识到原来这是一个多么完整的计划和阴谋,从前前后后的整个步骤来看,每一个角色都在规定的时间里登了场,都出现在事先预定好的情节里。现在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经过仔细推理,仔细推敲,处心积虑而形成的,从卧室内那些有意的布置来看,可以说如今的结果就是这个阴谋的目的,他不知道到底是谁告诉了司马文奇他和姚梦在饭店里这个信息,似乎这是个关键人物,应该和这场阴谋有着某种的联繫和瓜葛,司马文青感觉到事情原本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复杂,还要尖锐,即便饭店的事情还好解释,那么遗产呢?遗产又是怎么回事?而银行主任又突然死亡了?司马文青觉得这一切事情似乎都在一个网里,被某个人牵制着。 一阵敲门声,一个年轻医生进来说:“司马医生,手术会诊您上午几点钟进行?我去准备。” 司马文青沉吟了一下说:“上午不行了,下午吧,下午几点我通知你。” 年轻医生迟疑了一下,司马文青说:“还有什么问题吗?” “噢,没有了。”年轻医生转身走了。 又一阵敲门声,司马文青没有抬头说:“我不是说了吗,下午会诊,你还有什么事吗?”来人没动,也没有说话,司马文青把铅笔扔到桌子上不耐烦地说:“你……”一句话没说出,抬头看见是杨光伟站在门边,司马文青忽地站起来奔过去握住杨光伟的手说:“光伟,你可回来了,你回来得太好了,太好了。” 杨光伟满腹狐疑地打量着司马文青说:“几日不见,你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也真怪了,我走了几天,你们的火气怎么都这么大呀。” 司马文青说:“你感觉有什么事吗?” 杨光伟严肃起来说:“我从昨天一下飞机,就感觉有事情,姚梦找不到,家里家外的电话都没人接和失踪了差不多,我们去找司马文奇他是一副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样子,你这里又如热锅上的蚂蚁,我也不多说了,发生了什么事你赶快说吧,姚惜那里找不到姐姐都要和我拼命了,我今天必须知道姚梦在哪里,让她见到姚梦。” 司马文青垂下头来,他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了,他抽出一支香菸扔给杨光伟,自己也点燃了一支叼在嘴里勐吸着,把白色的烟雾全都喷在自己脸前,让烟雾把他团团地包围起来。 第76页 司马文青沉思了一会儿,他看了看杨光伟,不得不开始讲起那些让他烦恼,让他愤然的事情。从遗产讲起,司马文青觉得自己突然语言是那样的贫乏,这点事情怎么也讲不清楚了。 危机四伏(5) 杨光伟听完之后长久地沉默不语,他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吸着香菸,然后默默地说:“那么你说,姚梦现在能在哪里呢?” 司马文青说:“我想应该就在家里,肯定是司马文奇不让她打电话,把电话给掐了,所以谁都找不到她。” 杨光伟点点头说:“是这样。”杨光伟抬起头看着司马文青说:“文青,你所说的我都相信,我当然相信你和姚梦什么事情也没有。” “我们本来就什么事情也没有。”司马文青打断了杨光伟的话。 杨光伟连忙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听我说,你说这件事情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呢?只是为了造成一个你和姚梦有染的假象,让文奇误会你们?” 司马文青说:“我想是的,只有这一种可能,让文奇和姚梦反目。” 杨光伟说:可她在这其中又得到了什么呢?你别忘了,这个人如此大动干戈,费了这么大的周旋,担了这么大的风险,你知道她也是有风险的,在这么多的环节里,只要有一个环节出现了纰漏,她所有的计划就都前功尽弃了,不但没有成功,反而会暴露了她自己,甚至要负法律上的责任,我总觉得这个计划有些太繁琐,太冒险了,是谁和姚梦有这般血海深仇,要这样铤而走险,说实话有点吃多了,或者心理有问题。” 司马文青说:“你现在就别说这些了,我们都煳涂着呢。”他又叮嘱杨光伟说:“暂时先编一个藉口不要让姚惜去找姚梦,不能让姚惜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司马文青嘆了一口气说:“你就告诉她姚梦暂时不在家,至于怎么说,我想你的智商会说圆满的。”司马文青拍了拍杨光伟的肩膀说:“你可把她保护好了。” 杨光伟扭头看着司马文青说:“你就不准备从银行取得证据?调查遗产的事情?” 司马文青说:“怎么不想?那是最关键的,可是如何去调查呢?我现在想不好,银行说了必须有司法部门的介绍信,才能取出证据进行鑑定,可……”司马文青停下来看着杨光伟担心地说:“可我们现在总不能到法院去起诉姚梦吧?” “不起诉姚梦,当然不能起诉姚梦。” “那起诉谁?” “起诉银行。” “起诉银行?”司马文青愣住了,没有完全理解杨光伟的话。 杨光伟很有信心地说:“对!起诉银行,让姚梦起诉银行,以银行接受了冒领者,致使大额巨款被冒领为由,起诉银行。” 司马文青从皮椅里慢慢地站起来,他低着头倒背着手思索着在房间里来回地走着,半晌,他背靠在写字檯上对杨光伟说:“让姚梦起诉银行,这不太可能吧?银行是根据合法手续给来人办的挂失和补发存摺,凭证上都有记录,银行没有违规吧?” 杨光伟说:“我们的目的不是状告银行,银行肯定是根据来人提供的身份证件进行的业务,我们是按照法律程序,在司法部门和银行的帮助下把冒领遗产的人找出来,还姚梦一个清白,让银行拿出所有手续进行鑑定,这样一切就都大白于天下了,银行该付什么责任就应该负什么责任,而且这么一件沉积很久的财产,没有银行人员的内应,冒领的人是不可能得手的,必须有银行内部的人提供消息和做手脚,所以起诉银行,调查银行内部的作案分子是我们的正当防卫。” 司马文青这一阵是被折腾煳涂了,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他的脑子都乱了,如今听杨光伟这么一说,似乎缕出了一些头绪,他不错眼珠地看着杨光伟,听他说完,然后点上一支香菸,来回地踱着步子思索着说:“这样是很好,可是你知道吗?”司马文青转过身看着杨光伟说:“那个主任死了。” 杨光伟坐在沙发上抬起头看着司马文青没听明白地说:“哪个主任死了?” “就是银行里主要负责办理遗产的那个主任死了,我们去银行询问情况就是他接待我们的,也是他打电话和我核对的,可我根本就没有接到过这个电话,前几天我们再去找他,银行说他死了,没人能说得清楚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他一手办理的。” “他死了?好端端地就突然死了?”杨光伟疑惑地自语道,“不对!”杨光伟突然抬头看着司马文青说:“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办理的,别人没有插手,你想想,这个主任为什么不让别人插手?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他要一人包揽,这里面一定有阴谋。”杨光伟豁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文青,这个问题可严重了,可以说这是一起经济诈骗,你应该立刻报案。” 危机四伏(6) “报案?向谁报案?向法院?还是向公安部门?”司马文青还在犹豫。 杨光伟斩钉截铁地说:“应该是公安,经济诈骗和主任的突然死亡两件事情应该连起来看。” 第77页 “向公安局报案?” “对!应该正式报警。”司马文青也下了决心把拳头重重地砸在写字檯上。 杨光伟决定第一步要先见到姚梦,这也是必须要做的,把姚梦找到,并且和她谈一下,毕竟作案分子是冒充她的名字作案的,司马文青知道文奇住宅的钥匙有一套保存在母亲那里,他可以从母亲那里拿到钥匙,他决定马上就到文奇的家里去看一看姚梦目前的状况,他真的很害怕她会发生什么意外。 三 姚梦彻底的崩溃了,她发高烧,昏睡不醒,就是醒了也是睁开眼睛什么也不知道,没有表情,没有意识,没有语言,似乎神智在涣散,在飘零,在土崩瓦解。 司马文奇早上临上班的时候走到姚梦的跟前,他站在她的床前看了她一会儿,皱着眉头心情显然也是极其复杂的,在愤怒之中掺杂着一丝怜惜,在心痛之中又蕴藏着怨恨,这种心情和情绪是难以把握和平衡的,他看着姚梦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的样子,司马文奇扶了一下她头说:“你起来吃早饭啊,我要是回来发现你一天没有把我放在厨房里的东西都吃了,我晚上也会都让你全吃了。”说完话司马文奇走了。 司马文奇说的什么话,什么时候走的,姚梦根本没听见,根本不知道,她似乎感觉自己此时置身在一片无边的激流中,有无数的冰块在水中漂流着,冲撞着,冰石的断层像一把刀一样砍在她单薄的身体上,使她感到彻骨的冰冷和刀割的刺痛,她觉得整个人都沉进了一个又深又冷的冰窟,冷得她所有的意志都冻僵了。就在她即将要结成冰块的时候,在她要随着所有的冰块而漂走的时候,她的身体又开始燃烧了起来,整个身体在一片燃烧的丛林中,无数红色的火苗,层层的熊熊大火,燃烧着她,吞噬着她,她不能唿吸,也不能喘气,她的意识仍然是矇眬的,纷乱的,她努力的去搜集着那些涣散的、凌乱的枝枝节节,在空洞的脑海里搜刮着记忆,她感到浑身都瘫软得厉害,而喉咙干燥,她似乎又感觉自己此时在漂洋过海,身边不但有海有浪,还有冰有船,有那么一艘像《冰海沉船》一样豪华的轮船,船上有灯光,有音乐,有美酒。可是她就是爬不上去,船太高,太宽,大船上的每一颗螺丝钉仿佛比她还要大,她无疑就是沧海中的一滴泡沫。 一阵高过一阵的敲门声,还有一个女声在喊:“姚梦,姚梦……”人们对自己的名字都是特别的敏感,姚梦在模模煳煳的意识里突然感觉有人在叫她,在那一剎那姚梦的神智恢復了,她升起了一丝求生的愿望,她努力地爬起来,但马上又倒在床上,她咬了咬牙,最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站起来扶着墙壁走到大门前,她无力虚弱地敲着门喊道:“快来救我,快点来救我,云眉,来救我。”随之便摔倒在地上。 柳云眉在外边敲着门喊道:“姚梦,姚梦,你快开门哪。” 姚梦声音微弱地说:“云眉,快来救我,我开不开门,文奇把我关起来了。” 柳云眉大声地说:“什么?文奇把你关起来了?” “云眉,快点救我出去,救我出……去……”由于身体虚弱又是剧烈的激动,姚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有一股热乎乎的热流从她的下身里冲出来,随之她眼前一阵发黑,晕了过去。 柳云眉在门外叫了一阵,隐隐约约听见姚梦在里面的唿喊,她睁大了眼睛把耳朵贴在门上辨别姚梦在说着什么,她双手扶住门喃喃地说道:“她被文奇关起来了……” 这时,“嗵嗵”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柳云眉随声望去,司马文青从楼道那面急速地走过来,柳云眉一见司马文青立刻换了一副面孔迎上去说:“文青,你来得正好,我来找姚梦,她在里面说话的声音特别小,我也听不清楚,我敲门她也不开,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呀?” 司马文青沉着脸没有说话,他推开柳云眉拿出钥匙开开门,迫不及待地走进去,一进门司马文青就看见姚梦倒在门旁的地上,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司马文青抱起姚梦摇晃着喊道:“姚梦,姚梦……” 危机四伏(7) 姚梦的头在司马文青的臂弯里晃了几晃没有任何反应,司马文青低头发现姚梦的裤子湿了一大片,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捋起姚梦的裤腿,只见她的腿上是一片红色的血迹,鲜血还在不断地涌出来,像截不断的小溪,司马文青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他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二话没说抱起姚梦冲出房门上了电梯。柳云眉在后面喊着:“哎!文青,怎么回事呀?”追了出来。 司马文青没有理会柳云眉,而是抱着姚梦上了汽车,一踩油门汽车“嚓”地一声,一鸣喇叭飞了出去。 柳云眉站在原地眯起眼睛看着早已远去的汽车,片刻,她反身又回到屋里,她走进房门向四周打量了一番,门旁边的地面上是一片血的痕迹,餐厅的餐桌上是放凉的牛奶、果酱、面包和两个荷包蛋,客厅茶几上的菸灰缸里满满地堆着还没有清除的菸蒂,很显然那是司马文奇头一天晚上吸的,而且在那每一根的菸蒂里柳云眉似乎都看见了司马文奇的愤怒、仇恨和痛苦,这似乎也是柳云眉梦寐以求的,随之她的嘴角向下撇了撇露出了一丝讽刺的微笑,最后柳云眉走到卧室门前,她用手扶着门框带着一种审视和别样的眼光端详着里面。大床上是一床散开的薄薄的被子,显然那是姚梦刚刚盖过的,床头柜上有一杯残留一半的咖啡,柳云眉走过去,伸出右手拿起杯子放在鼻子边闻了闻,有放过糖的味道,然后柳云眉放下杯子拍了拍手,拿出手机把刚才的事情对司马文奇做了一番的叙述,让他快点去医院,自己反身锁上了房门。 第78页 司马文青把车开得飞快,他打着双蹦灯,一路响着喇叭,很多汽车都躲闪着他,给他让出一条路,司马文青尽量把车开得平稳,因为车子越是颠簸摇晃,姚梦流出的血就会越多,生命就会越发危险,他紧绷着脸,眼睛高度紧张地注视着前方,额头上浸出了汗珠,不时地回过头来看一眼在后座上躺着的姚梦,只见她脸色惨白,嘴唇和脸都像是一张白纸,似乎已经没有了一丝的唿吸,司马文青握紧了方向盘,手心里全是汗水,他在路上给江医生打了一个电话,简单说明了这边的情况,让她做好接诊的准备,他又给杨光伟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快些过来,并且不要告诉姚惜。 汽车刚一开进医院大门,护士就推着担架车跑了过来,把姚梦抬到担架车上直奔急诊室,江医生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司马文青停好汽车跑到急诊室门前被护士拦住了,司马文青略迟疑了一下停住脚,他站在急诊室外焦急地等着里面的消息,时间是那么的慢,急诊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静得鸦雀无声就如同从来没有人进去过似的,而司马文青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好像马上就要蹦出来似的,他来回地在走廊里踱着步子,来回地搓着双手,好一会儿一个护士才从里面走出来对他小声地说:“司马医生,江医生请您进去。” 司马文青连忙披上一件白大褂走了进去,姚梦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单,那张脸和白被单一样的惨白,一样的无色,一样的没有一点生气,床边立着一个输血的架子,血正顺着透明的管子流下来,流到姚梦的血管里。 司马文青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去,江医生把他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别动她,太危险了,如果你再晚送来一会儿她就够呛了,流了起码200的血。” 司马文青看着姚梦说:“她这是?” 江医生皱了皱眉头更压低了声音说:“你弟弟这是怎么回事?她身上的伤一处连着一处,胸骨有软组织挫伤,肋骨有轻度的骨折,满身还有多处的淤血和伤痕,我们都已经做了处理。”江医生摇摇头说:“真是难以置信,难以想像这是你弟弟做的事情。” 司马文青指着姚梦说:“那她这大出血是……” “是流产。”江医生说。 “流产?”司马文青惊讶地喊道。 “是,是流产,已经将近三个月了,可惜了。”江医生无不感慨地又摇了摇头,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流产?”司马文青重复着还在将信将疑,他又抬起眼睛看着江医生质疑地问道:“她是……流产?” 江医生说:“是,我已经给她做了手术,危险是没有了,但她的体质太弱了,好像又受了强烈的刺激,所以恢復起来会很慢,我给她用了镇定药,让她先充分地休息,至于心理上的医治那只能是病好了以后的事情了。”江医生嘆了口气说:“你弟弟实在是太过分了,老婆怀了孕还这样地打她,怎么就下得去手,司马,我告诉你,他来了你不要叫我和他说话。”说着江医生愤怒地转身走出了病房。 危机四伏(8) 姚梦闭着眼睛,有时睫毛颤动一下,她的嘴唇还肿着,微微地向上翘起好像这样唿吸可以顺畅一些,黑髮散乱着,遮住了她的大半个额头。司马文青的心绪紊乱了,似乎有一股热流涌上他的眼眶,他连忙闭上眼睛,把那股热流憋回去,他伸出手怜惜地替姚梦把头髮捋起来放在耳朵后面,又抚摸着她扎着粗大输血针头的瘦弱的手,他低下头来凝视着她,也可能对眼前的一切姚梦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和司马文奇的孩子已经不復存在了,而且由于这个孩子的离去使她险些丧了命。 司马文青就这样低着头默默地握着姚梦的手,把自己的温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传到她的身上,传到她的心里。护士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不知道,屋子里很静,只有输血管里的血在滴答滴答地流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马文青的肩膀被一只大手揪住了,勐地把姚梦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接着就把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向后推去,司马文青扭过头一看是司马文奇,他正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盯着司马文青,脸上每一条肌肉仿佛都颤动着愤怒,他看着司马文青生硬地说:“我不是对你说过离她远一点吗?否则你不要怪我。” 司马文奇把司马文青推到一边俯到姚梦的床前喊道:“姚梦,姚梦……”姚梦没有声响,既没有睁开眼睛,更没有任何表示,司马文奇回过头瞪视着司马文青,发怒地指着姚梦问司马文青:“她这是怎么了?她怎么这样了?你把她怎么了?” 司马文青甩开司马文奇的手,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气愤说:“她怎么了?你还来问我她怎么了?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你应该比任何一个人都更清楚她是怎么了。”司马文青同样愤怒地瞪视着司马文奇,两个人就像两只斗鸡一样相互地瞪着。 司马文奇逼近了司马文青一步大声说:“我在问你,我就要问你,她现在躺在你这里,我不问你,我去问谁?”司马文奇指了指床上一无所知的姚梦。 司马文青努力地压制着情感不让自己发作,他说:“你应该问问你自己,这几天你是怎么对待她的?我想你不会都忘记了吧?要不要我给你拿病例和片子看一看。” 第79页 “你说什么?”司马文奇又逼近了一步。 这时杨光伟推门进来,他快步上前拉住司马文奇说:“干什么?干什么?你们两人这是干什么?都冷静点,这里是病房。”杨光伟把司马文奇推到一边,又走到姚梦的床前看了看。 一个护士走进来说:“嘘……你们小声点,不要吵了病人。”杨光伟压低了声音对护士说:“麻烦你把病例拿来我看看。”护士点点头走了出去。 司马文青生气地说:“真是不可理喻。” 司马文奇向前凑了一步说:“你说什么?” 杨光伟又上前把他们两人拽开说:“走,走,走,别在这里吵,到外边去说。”杨光伟拉着司马文奇走出了病房,司马文青回过头看了一眼姚梦后跟在后面走着。 来到司马文青的办公室,司马文奇指着司马文青说:“你说吧,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她弄到这里来了。” 司马文青瞥了司马文奇一眼说:“我是怎么把她弄到这里来的,那你是怎么把她关在家里的?” 司马文奇喊道:“那是她的家,她在自己家里不对吗?她是我的妻子,把她留在我自己的家中有什么不妥吗?” 司马文青此时对司马文奇丝毫没有让步,他严厉地看着司马文奇厉声打断了他说:“她在家里的时候是好好的吗?你问问你自己,你是如何对待她的?你对她都做了些什么?你好好想一想!”司马文青的脸也激动地变成了青色,太阳穴上的青筋开始膨胀起来,把手里的香菸“啪”地摔在桌子上。 司马文奇哼地笑了一下,他笑得很难看,嘴向两边咧了咧,更准确地讲应该只是面部的表皮抽动了几下,他说:“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得道貌岸然的,其实你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你对她的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就心里不痛快,怎么样?我说到你的痛处了吧?”司马文奇咬了咬嘴唇继续说:“你爱她,是吧?所以你到现在都不结婚,什么女人你都不喜欢,现在你终于如愿以偿把她弄到手了,是吧?”司马文奇一步一步地逼视着司马文青,像一头咆哮的狮子,举起拳头在司马文青的头上晃着。 危机四伏(9) 司马文青伸手一把拨开司马文奇的拳头说:“对!你说的没错,我是爱她,我就是爱她,我的爱,是爱在心里的,这种爱是属于我自己的。”司马文青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也激动地提高了嗓音,他对司马文奇毫不隐晦地说:“我是爱她,在你还没有和她开始恋爱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她了,我是用心在爱她,难道这有罪吗?我没有伤害你们的感情,没有破坏你们的家庭,没有违反道德规范,我希望她幸福,希望她愉快,希望你能好好地爱她,呵护她,我的这种爱何罪之有?” “哈……”司马文奇大喊了一声,“你今天终于说出来了,你总算承认你是爱她的,你总算说了。” “对!我是爱她的,这种爱是光明正大的,是磊落的,可你是怎么爱她的,你对她实施家庭暴力,实施性……”司马文青戛然住了口。 司马文奇的脸青白青白的,从牙缝挤出一句话说:“你污衊我……”他的脸极度地痛苦,整个人似乎突然被痛苦给压垮了,压倒了,陡然瘫坐在沙发里双手抱住头。 司马文青也停住口难过地背过身去,杨光伟走到司马文奇的跟前,用手按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文奇,你想歪了,事情不向你想像的那样,我敢用我的人格担保文青和姚梦是清白的。” “清白的?他刚才已经承认了他爱她。” “爱一个人,并不代表他们的行为就不是清白的,不是吗?爱可以升华在一种境界里,爱可以属于灵魂。” 司马文奇喘了几口气说:“好!就算你说的这种理论是成立的,就算你们是超凡脱俗的,你们的境界很高尚的,你们不食人间烟火,那么我所看到的那一切又作何解释?” 杨光伟把一支香菸递给司马文奇替他点燃,然后认真地说:“文奇,你那天在饭店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一个圈套,一个假象,就算文青是男人你不相信他,姚梦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你怎么可以怀疑她?不是我说你,你真的是冤枉她了,伤了她的心,你也不想想什么事情会那么凑巧吗?有人看见他们进了饭店告诉了你,你来到饭店他们正好还在一起,而且卧室里的东西还都留在那里等着给你看呢,你不觉得这一切在时间上都太严丝合缝了吗?”杨光伟停住口把桌子上的病例和片子拿过来递给司马文奇说:“你还问文青,姚梦为什么在这里,要不是文青,她就没命了,你看看这个吧。”杨光伟把片子放到司马文奇的手里:“文奇,你这次是太过分了。” 司马文青面向着窗外,双手抱在胸前紧锁眉头一言不发,司马文奇抬头看了文青一眼接过片子说:“她怎么了?”声音显然没有刚才那么理直气壮了。 杨光伟看了看司马文青又扭过头对司马文奇说:“我去看看姚梦,还是让文青告诉你吧,他比我清楚。”杨光伟说完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转身对司马文青说:“文青,你别忘了半个小时之后你还有一个手术,别影响你的情绪。”杨光伟又对司马文奇说:“你哥还有手术,你别再激动,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说完走了出去轻轻地把门掩上了。 第80页 司马文奇把片子举起来对着窗外的阳光看了看,其实他什么也看不懂,然后他把片子放在桌子上。 司马文青没有回过身来,此时,他真的不想提起姚梦的病情,尤其是对司马文奇,他没有马上讲话,司马文奇也没有张嘴去问,而是静静地等着,似乎比刚才都冷静多了。 司马文青抱着双手,凝视着窗外的阳光,他清了一下嗓子有些费力地说:“她……她左肋骨轻度骨折,胸肌有软组织挫伤,身上有多处伤痕,这些我不想说了,你最应该清楚,最主要的是她大出血……险些丧命。” “大出血?为什么大出血?”司马文奇急切地问。 司马文青沉吟片刻,迴转身来看着司马文奇说:“是流产,你……你的孩子没了。” “流产……孩子……孩子没了?”司马文奇完全惊愕在那里,适才满腔的恼怒和激愤都被这意想不到的消息给震慑住了,他半张着嘴木讷地说:“孩子?我的孩子?” 司马文青低下头沉痛地说:“已经两个多月了。”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司马文奇陡然瘫坐在沙发里。 危机四伏(10) 四 司马文青被停职了。 司马文青被医院停职检查了,这对司马文青来说是天边飞来的横祸,在医院里不大不小地颳起了一阵旋风,司马文青是医院里顶尖的一把刀,他的手术向来是做得又快又好又漂亮,被誉为是裘氏刀法的代表,按裘氏外科说法是,能不开刀的不开,能开小刀的开小刀,应该开大刀的就彻底开大,彻底治疗。司马文青可以说是外科的专家,他常对实习的医生说:“最好的医生是先看片子,后看报告。”而他自己对工作更是一丝不苟,精益求精,慕名而来的患者也接连不断,而这次他的手术出了问题是从院长到护士全院上下都被震惊了,杨光伟更是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因是这样的,那天司马文青和司马文奇争执之后就上了手术台,患者是一个六十二岁刚刚退休的老人,因脑溢血昏迷,必须马上做开颅手术吸出流入脑内的血迹,这种手术对司马文青来讲也不是做了一例两例了,应该说是轻车熟路很有把握的。但是,他那天的心情实在是沉甸甸的,他在紧张状态之下把姚梦送进医院,心里一直为姚梦捏着一把汗,是又痛,又气,又怒,又和司马文奇发生了争执,心里自然不是那么干净和平静,当他站在手术台上的时候,他还默默地告诫自己把一切暂时都忘掉,全神贯注在手术台上。 在手术过程中应该说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一切都是正常的,虽然司马文青感觉身心疲惫,额头上不时地冒出汗珠,护士不停地给他擦拭掉汗水,有时他会停下手来嘘一口气,别的医生还没有见过司马文青在手术台上有过这个样子就对他说:“司马医生,您身体怎么样?能行吗?”司马文青点点头,他还是坚持着一丝不苟地把手术做完了,到这时病人一切正常,手术也没有异常现象。 不想,麻醉时间过去之后患者仍然没有甦醒过来,几天以后还没有一点要甦醒的迹象,如同植物人一般,并且高烧不退,肺部大面积感染,唿吸困难,换了几种抗菌素都毫无效果,患者唿吸困难不得不为患者切开气管。 至此,患者的家属便向院方提出了质疑,声称是司马文青的手术出现了问题,导致患者长时间昏迷不醒,要司马文青给予答覆。按惯例,司马文青每次对自己的手术都是记忆清晰,层次分明的,病理记录也会记载细緻得跟小说似的,但那天司马文青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情绪被姚梦给搅乱了,他的心还在姚梦那苍白的脸上,他的愤怒还在司马文奇的蛮横上,对那天的手术司马文青的确不是那么记忆犹新了,病理记录也没有平日的详细和完整。但不曾想偏偏就是这例手术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后果,虽然不能说这就是司马文青手术造成的,就可以裁定是他的医疗事故,但目前还不能拿出一个非常有力的证据和诊断说明目前患者昏迷不醒的原因,而作为医生的司马文青更不想利用医学上的玄机来搪塞不懂医学的病人家属,虽然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在手术中出现任何差错,但也不是能够叙述得那么完整。 杨光伟听说之后也赶来了,他和司马文青仔细地研究了手术方案和手术记录,研究了患者的脑电图和x光片,应该说司马文青的手术是没有意外事故的。 司马文青、杨光伟和内科的医生给患者进行了会诊,详细分析了患者可能昏迷的真正原因,最后一致诊断是虽然司马文青开颅给患者清除了一部分颅内的淤血,但患者脑部另部位相继又有出血的现象,所以仍然处于昏迷状态,目前病人由于手术后的一些併发症又不能马上做仪器上的检查,只能等着病人是否可以自然把淤血吸收恢復过来,或者病人其他的病症有所好转再进行下一步仪器手段上的检查,确定出血的位置,然而似乎病人家属对这样的解释并不满意。 院方对此次事件也很重视,病人的家属一次次地向院方提出申诉,院长不得不把司马文青从手术台上撤下来,暂时停止了他的手术,杨光伟便积极地和其他医生继续努力为患者制定治疗方案,尽早能给患者家属一个说法,也能使司马文青的事情澄清。 第81页 司马文青还是每天不断地去看望姚梦,姚梦已经渐渐地恢復起来,司马文青没有把自己目前的情况告诉姚梦,也没有把和杨光伟要报案的事情和她谈,看到姚梦现在的样子,他张不开口,不想让她再受到心理上的压力和刺激。 危机四伏(11) 姚梦虽然身体恢復了一些,但精神依然很差,她公开告诉江医生不想见到司马文奇,让江医生转告护士,如果司马文奇来了不要让他进来,这次姚梦对司马文奇真的失去了信心,也真的深深的寒心彻骨了。 司马文奇几次来到医院都被护士和江医生给挡驾回去了,每天只有姚惜来陪伴她,把煲好的汤给她送来,姚惜依然不知道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人告诉她,没有人愿意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太年轻太稚嫩了,她只以为姐姐是贫血需要疗养,姚惜埋怨了一通姐姐为什么不在家等她,让她蜜月回来找得她好着急,好辛苦,当然姚惜也没有忘记把那只从国外千里迢迢抱回来的巧克力兔子送给姚梦,放在姚梦的床头柜上,姚梦为了不让姚惜担心,把自己的痛苦掩埋起来,勉强笑着说:“哇!这么好看的兔子,像艺术品,你是让我吃呀,还是让我看呀。”姚梦在姚惜的面前强压着自己的痛苦露出笑脸。 姚惜甩了甩自己的短髮抱住姚梦脖子说:“你先看,看够了就把它吃了。” 姚梦拉住姚惜的手说:“姚惜,告诉姐姐,和杨光伟在一起好吗?他对你好不好?告诉姐姐实话,不能骗我。”姚梦睁着一双惶惑的眼睛看着妹妹,那里面仿佛还有着一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恐惧。 姚惜推了姚梦一下笑着说:“姐,看你那个紧张的样子,好像我受骗了似的。”姚惜把脸贴在姚梦的脸上说:“姐,我好幸福,结婚真好,光伟很爱我,对我可好了。” “真的,是真的吗?”姚梦抬起眼睛还在疑问。 “是真的。”姚惜使劲地点点头。 “很幸福?很爱你?”姚梦抬起眼睛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地说:“他很爱你,那就好。” 姚惜迷惑不解地又推了姚梦一下说:“姐,你怎么了?怪怪的。” 姚梦表情复杂地笑笑,嘴角抽动了一下,眼睛里似乎含上了一层泪。 还有一个人几乎天天来看望姚梦,那就是柳云眉,姚梦还记得那天是柳云眉最先来到家里,她在屋里喊着让柳云眉来救她,然后她就被送进了医院,柳云眉坐在她的病床前拉着她的手,姚梦看着柳云眉哭了,柳云眉也擦拭着眼睛,姚梦双手抱着柳云眉哭着说:“云眉,我是死里逃生呀,我差一点就看不见你了。” 柳云眉安慰她说:“阿梦,别这样说,没那么严重。” “如果不是你来了,我可能就没命了,是你和文青救了我。” “是你命大。” 姚梦喃喃地说:“真奇怪,自从我结婚以来,我就像撞上了鬼一样,周围老有怪事,文奇也越来越让人感到陌生。” “哪有什么鬼呀。”柳云眉说。 “也可能我不应该结婚?”姚梦挑起眉毛茫然地、困惑地看着柳云眉。 “哪有的事。” 姚梦拉着柳云眉的手又说:“云眉,真亏了你,要不是你来找我,我也可能就完了,当我听见你在喊我的名字时,我才一下子想起我是谁。” 柳云眉替姚梦捋了捋垂在额前的头髮说:“阿梦,别忘了,我们是姐妹。” 姚梦伤感地说:“是,我们是姐妹。”姚梦幽幽地说:“我现在很害怕。” 柳云眉俯下身抱住姚梦的肩膀说:“不要害怕,有我在这里。” “嗯!”姚梦望着窗外已经渐渐转冷的天气,望着那一片片叶子从树上寂寞无奈地飘下来,随之脸上绽开了一丝不宜让人察觉的笑容,那是一种让人感到寒颤的笑。 “我是不是应该离婚?”姚梦突然转过头看着柳云眉问道。 “离婚?”柳云眉微微一抖。 “我想,我是不是应该离婚,他杀了我的孩子,可是……结婚就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姚梦的眼里涌上了泪水。 离婚对于姚梦和柳云眉来讲似乎都是那样的莫测,都是那样的富于戏剧性,仿佛从一开始结婚到现在的提出离婚,始终都把这两个女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联繫在一起,把她们的爱,她们的痛,她们的欢乐,善良,疯狂,卑鄙,甚至无耻都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把人格的修养和素质,人性的善恶、劣根都暴露无遗。 但说到头,说出一个千姿百态,不过是为了一个爱,为了一个爱字,一个情字,这一个情字几千年就没人能说清楚,没人能把它准确无误地阐述透彻,这一男一女两个人的故事几千年也没能有人讲明白,讲完全,讲彻底,一个爱字能演变出善、恶、美、丑,高尚和卑劣,演变出一个千奇百怪的大千世界。 案中之案(1) 一 陈队长近一段时间一直被困扰在银行主任被谋杀案上,姚梦作为遗产的窃取人被列入嫌疑人的名单里,按逻辑推理,和银行主任内外勾结的女人就是窃取遗产的人,而窃取遗产的人就应该是杀害主任的人。 第82页 对于姚梦的调查,陈队长採取严密封锁消息的方式,陈队长本想通过姚梦看病的医院给姚梦安排一次会诊,通知姚梦到医院去复查,旨在取得姚梦的血样和死者指甲里的唇膏进行dna的鑑别,达到最科学的认定。 然而,在医院院部了解到,姚梦此时就生病住在医院里,并且也了解到她住院的原因,由于暴力导致了流产,虽然陈队长不知道在姚梦夫妻之间因为什么原因发生了多么激烈的矛盾,但是,他推论事情一定是严重的,严重到使他们夫妻反目,婚姻走上了崩溃的边缘。 这天下午,陈队长和小王走到病房门前,病房的门虚掩着,里面很静,隔着一条不大的门缝儿,小王向里面瞭望了一眼,指着躺在病床上的姚梦说:“队长,就是她。” 陈队长轻轻推开病房门,走进去几步,立在离门不远的地方,同姚梦的病床隔着一段距离,他抬眼望去,姚梦半躺在病床上,张着一双抑郁的眼睛望着窗外,眼睛一动不动,两只手放在胸口上,头髮有些散乱地遮住了她大半个前额,她优雅,娟秀,脸色虽然苍白,眼睛虽然充满了凄楚,但她依然美丽,反而增加了一种忧郁的美感。她的眼睛是清澈的,眼神是和善的。陈队长微微地愣了一瞬,他不得不承认姚梦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不但美丽还透露着清纯、善良,眼睛里没有邪恶,没有杂质。 陈队长略微皱起了眉头,他心里突然感觉这样的女人不会去杀人,也不会去盗窃遗产,但当刑警多年的陈队长知道,一切还需要事实说话,感觉无法摆到檯面上来。 姚梦似乎感觉有人站在门旁,把眼睛从窗外调转过来,带着疑惑、飘忽的眼光注视着他们,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闭住了。 陈队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在门边立了片刻,他没有任何表情,然后转过身去,快步走出了房门,小王看见陈队长走了,向姚梦挥了一下手,表示只是随便看看,并无其他事情,也紧跟在陈队长的身后走出了房门,在他关上房门的一剎那,他看见姚梦的眼睛又转回到窗外去了,似乎并不想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那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忧伤和凄楚,小刘禁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离开病房,陈队长紧闭着嘴,暂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小王看了看陈队长的脸色犹豫地说:“队长,这么雅致的女人,不会杀人吧?” 陈队长脱下医生的白大褂瞥了他一眼说:“能看出来吗?” 小王接过陈队长的白大褂,连同自己的一起挂在医生办公室的衣架上,甩了一下头髮说:“有时候人长的样子也很能够说明问题的,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姚梦的眼睛很善良,虽然带着忧郁,但很坦然,既不带邪气,也不带媚气。” “你观察得倒挺细緻。”陈队长扭过脸重重地看了小王一眼,拿过皮包向外走。 小王追过去,进一步试探说:“我看她神情特别的忧伤、抑郁,如果是杀了人的人,不会是这种表情的。” 陈队长说:“应该什么表情?” 小王继续大胆地说:“她的眼神包含着委屈和破碎,好像失去了什么?如果是一个窃取了巨款又杀了人的人,眼神不应该是伤感的,而应该是得意的、侥倖的,或者是恐惧、忐忑的。反正不应该是忧伤和悽惶,让人看了心里发酸。” 陈队长继续急匆匆地向医院大门走着说:“你这种情绪可不行呀,我们不能带着自己的感情色彩去办案。” 小王低下头说:“这点我知道。” 陈队长说:“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 小王说:“我觉得不会是她,您试想,在恐吓案里她就是受害者,如果有人冒名顶替盗窃了遗产,她又是受害者,也就是说,有一个人一直把矛头指向她,这似乎很合乎逻辑。” 陈队长没有停下脚步低语了一声说:“但愿吧!但,我们要看证据。” 从医院取到姚梦的血样,陈队长立刻用姚梦的血样与死者指甲里的唇膏进行了dna鑑定,陈队长知道dna的这个结果很重要,不但可以突破谁是杀害银行主任的兇手,还可以侦查出窃取遗产的人,可以使大雨中的女人显身。 案中之案(2) 血样被送走以后,陈队长就焦急地等待着消息,姚梦作为最大的嫌疑对象,取到她的血样,就意味着要揭开大雨中神秘女人的面纱,银行里戴着墨镜,围着沙巾女人的庐山真面目。而陈队长的心里并不轻松,反而感到沉甸甸的,他不多讲话,脸色肃穆,只是一支支地吸着烟,脸上丝毫没有放松的表情,警员们都拿眼睛瞟着他。小王走到他的跟前关切地说:“队长,别着急。”然后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他的面前。 对于姚梦的侦破,是在秘密中进行的,陈队长并没有对司马两兄弟透露半点消息,更没有告诉他们银行主任不是自然死亡而是他杀,遗产案牵扯着一件谋杀案,这个结论暂时还处在推理阶段。 陈队长让小王找到司马文奇以银行要进行核实凭证上签字为由,从家里送来了姚梦的笔迹。陈队长把司马文奇送来的姚梦的笔迹与凭证上的签字,做了字迹鑑定,结论是无法做最后的判定。在银行凭证上的签字和司马文奇从家里提供的姚梦笔迹,二者在相同字的写法笔顺搭配,运笔形态及连笔动作等特徵上既有差异点,又有符合点,鑑于提供的样本笔迹与鑑定材料笔迹相似的数量较少,得不到合理的评估,所以不能做最后的结论。 第83页 办公室里议论纷纷,大家各持己见把视线都集中在姚梦的身上,录像带和银行凭证上的记载都对姚梦极为不利,没有人能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让姚梦摆脱嫌疑人的困境。 如果姚梦不是窃取遗产的人,为什么在银行补发存摺的时间内她会出现在银行的录像带里。如果按银行目前所提供的资料来看,笔迹虽然没有一个确定的结论,可录像却是千真万确的。虽然窃取遗产的女人就是杀害主任的女人这条线索,在陈队长心里还只是一个推理,还没有拿到凭据,但是凭着陈队长多年的办案经验应该是不会错的。 陈队长沉思着,面前茶杯里的茶水已经凉了,菸灰缸里的香菸头也满了,他侧耳听着同志们的分析和推理,但没有插言,他感觉在哪里有着他们没有想到的东西,似乎在哪里差着一个环节,也可能是一个很关键的环节。 陈队长已经想了整整一天,坐在办公桌旁,一根接着一根地吸菸,他站起身拍了拍有些坐麻的双腿向屋外高声喊着:“小刘,小刘……” 小刘闻声跑进来说:“队长,有发现了?” 陈队长说:“小刘,你去银行一趟,调查是谁给司马老太太打的那个电话,使司马老太太知道了遗产被姚梦取走的这个消息,掀起轩然大波。” 小刘说:“问谁呢?” 陈队长想想说:“都问,银行里总共不就是那么几个人吗,挨个问,一定要问出是谁给司马家打的电话。” 小刘说:“我也觉得这里不太对,如果是姚梦窃走了遗产,为什么还把司马家的电话号码留给银行呢?这样不就把事情给捅出去了吗?似乎她应该瞒着才对。” 小王走进来,倚在门框上拍了小刘一下肩膀说:“有道理,说得没错。” 陈队长指着小刘说:“你把这件事情做细,一个人也不要漏掉,今天没在岗位上的,你明天再去,要问清楚,做详细记录,有几个人知道司马家的电话号码。” 小刘挺直了身子,脚底下打了一个立正说:“是,明白,我马上就去,保证查得清清楚楚。”说完,小刘转身带着一阵风跑了。 陈队长又从香菸盒里抽出一支香菸放在嘴里,他摸摸裤袋,在写字檯上四处找着打火机,小王把打火机送到他面前,“啪”地打出一股火苗,替陈队长把香菸点着,香菸头顿时燃红了,陈队长的感觉和小刘和小王是一致的,他觉得如果是姚梦作的案,她第一是要保护自己,隐瞒真相,或者携巨款远走高飞,而绝对不应该把司马家的电话告诉银行,这样就等于把自己有意推了出来,让事情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这仿佛不符合逻辑思维,也不符合事物的规律,这个电话的目的,明显着是要引起司马家的混乱,制造矛盾,离间夫妻关系,姚梦作为窃取遗产的人,这样去做,似乎没这个道理。 然而,即便陈队长感觉姚梦作为案件的第一嫌疑人似乎在某点上有解释不通的地方,但是,姚梦依然被列为银行主任谋杀案的最大嫌疑人。 案中之案(3) 二 姚梦的身体一天天地好转起来,她可以下地走动了,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依然清瘦,但从她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来,她已经挺过了这一劫,重新站了起来。 已经是深秋了,医院花园里的树木开始飘下了一片片的落叶,风也显得带着一丝寒意,姚梦没有到花园里去散步,一是,江医生怕她体质还虚弱会感冒发烧;二是,姚梦也不喜欢秋天树木凋零的景色,虽然秋天可以令人遐想和陶醉,虽然满地的黄树叶踩在脚底下沙沙之声似乎有着那么一股浪漫的情调,一股诗情画意,但姚梦却觉得它浪漫得让人伤感和心酸,有着一些落寞的情绪,她没有走出房间,只是在阳光最充足的时候才到阳台上去晒晒太阳,唿吸一下阳光中带着稻草味的空气,而思绪也就随着飘荡的落叶纷至沓来。 她每一天都在漩涡里、在噩梦中挣扎、抗争、吶喊,在她短暂的婚姻中,她尝到了爱的甜蜜,尝到了锥心的疼痛,她的孩子没有了,还没有来到人间就又匆匆地走了,在那一片红艷艷的血迹中有她的鲜血也有她孩子的血迹,她和孩子的血迹从她的心里流出来,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也把她满身心的爱和希望一同流了出来,流到那冰冷的水泥地上,只剩下彻骨的刺痛。 司马文奇的拳头,捣毁了她心中的梦想,毁灭了她的爱情,也捣毁了她的孩子,她曾是那样深深地爱过那个男人,她把自己的一生都託付给他,这种爱是没有错的,如今她的梦破碎了,她的希望破碎了,而人世间有多少梦,多少幸福是人们自己打碎的,有多少枷锁是人们自己套在自己脖子上的。 姚梦让肖丹娅从街道办事处给她拿来了离婚协议书,肖丹娅虽然是在机关做妇女工作的,从主观上她绝对会支持姚梦摆脱司马文奇的暴力和阴影,但姚梦是她的朋友,对于朋友的婚姻,面对一个即将解体破碎的家庭,肖丹娅也不能一味地去说教妇女的权益、妇女的解放,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破一门婚,肖丹娅小心地问姚梦说:“姚梦,你真的想好了?下决心了?要不要找司马文奇再谈谈,如果他悔过了,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以观后效。” 第84页 姚梦淡淡地摇摇头说:“不必了,我不想再听他说什么,解释什么。” 肖丹娅说:“你再想想。” 姚梦斩钉截铁地说:“不!我都想好了,他再如何解释也无法还给我孩子的生命,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也可能那个小精灵再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了,只能在宇宙中孤独的飘零……”姚梦眼睛里含着泪水,喃喃地说,眼睛痴呆地望着窗外,好像她已经看到了那个本来可以成为她孩子的那个小精灵拍打着翅膀在天空中飘着,寻找着他可以栖息的地方。 肖丹娅看着姚梦小心地说:“他不会同意的。” 姚梦说:“他不同意我就请律师上法院。”姚梦说得很轻,很淡,淡得让人窒息、心悸。 肖丹娅没有再说什么,姚梦目前的处境没有人能英明地告诉她是离婚好,还是不离婚好,只能由她自己的感受和心灵深处的痛苦来自己决定。 这天,司马文奇又按时来到医院,护士看见他来了便说:“您坐在这里等一等,有事找您。”护士转身走了,司马文奇一言不发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他每天都来医院看姚梦,但每天都未能进到病房里去,负责姚梦的几个护士得到江医生的叮嘱是恪尽职守,死活不让司马文奇挨近病房一步,因为什么原因她们不知道,但有江医生的最高指示,护士们又知道姚梦是司马医生家里的人,那就更是不敢怠慢了。 司马文奇前一时期的锐气已经没有了,那满腔的怒火渐渐地被眼前姚梦的病情和突发的事情所取代,再加上他听司马文青说自己的孩子已经流产,一个属于自己的骨血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走了,他心里也是好一阵的难过和悔恨。 杨光伟找司马文奇谈了两次话,从头到尾给他分析了近来在他家里发生的所有事情的蹊跷和玄奥,并且严肃地毫不留情地批评了他的暴力行为,斥责他的这种行为给读书人丢了脸,简直就是有辱斯文,杨光伟说得是滔滔不绝,司马文奇既没有和他争吵,也没有再为自己争辩,这已实属不易,他只是低着头一支接着一支地吸着烟,让浓浓的烟雾瀰漫在屋里,像那山中的云雾,把他的脸包在雾里,让你看不清他那不断变化、复杂痛苦的脸。 案中之案(4) 司马文奇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他以往的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已经大大地衰败下去,显得惶惑和沮丧,他消瘦,沉默不语,心事重重,满脸愁云密布,经常皱起眉头陷入沉思冥想之中,他每天还是按时来医院看姚梦,护士不让他进去他就走,第二天再来等待,坚持不懈,持之以恆。 推开病房门走出来的不是护士,更不是姚梦,而是肖丹娅。她的手里拿着一份表格,肖丹娅走到司马文奇的面前,略迟疑了一下把离婚协议书递给司马文奇说:“这是姚梦给你的,你看一下,她已经在上面签了字,请你填好了也签字。” 司马文奇似乎没有听明白,但他还是机械地接过来拿到眼前,司马文奇此刻突然变得软弱了,失去了往日的潇洒和魁梧,举止也变的迟缓和木讷,他停了半晌抖擞了一下手中的纸张对肖丹娅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肖丹娅耸了一下肩膀说:“这个协议书不是写得很明白吗?” “这是她的意思吗?” 肖丹娅说:“应该是,其他人在这个问题上是不好插言的。” 司马文奇沉默了片刻,脸有些发白地说:“她不想见我就自己做决定了?” “你们今天的状况我们真的不好说,我想既然姚梦这样决定的,她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一段静静的沉默,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此时连一个护士都没有出现:“如果我不同意呢?”司马文奇沉闷地说,嗓子有些嘶哑,是一个男人不经常说话的那种声音。司马文奇停顿了片刻说:“好,我不为难你,不过我拜託你和姚梦说一声,在我没有见到她之前我什么字也不会签的,我要和她对话,道歉也罢,忏悔也罢,赎罪也罢,我是不会离婚的,我要见她,现在我还是她的丈夫,我有权利提出这个要求,如果她现在不肯见我,我可以等,等多久都可以,我可以等……”司马文奇说完把离婚协议书塞回到肖丹娅的手里,转过身子走了,他的步履凌乱,高高的身影在狭长的走廊里显得有些孤独、寥落。 三 姚梦可以出院了,她各项指标都已经恢復正常,只需要在家里慢慢地调养,其实江医生知道她主要是需要心理上的调节,心病也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医生惟一医治不好的疾病。 姚梦託付柳云眉给她租了一套公寓,准备出院之后自己开始自力更生,很快柳云眉就在城南一带给她找好了一套房子,两室一厅,家具、电器样样俱全,什么也不缺,只要拿着自己的衣服就可以了。在一个阳光充足的下午,司马文青把姚梦接出了医院。 这是一套普通的单元房,像北京所有大众化的单元房一样,两间卧室一大一小,中间是一间十几平米的客厅,厨房、洗手间设备齐全,但档次一般,屋里的家具是半旧的,显现出了年代的跨度,电器也过于落后,墙壁的颜色已经称不上是四白落地,开始发黄髮灰,房间里的东西的确什么也不缺,但也的确过于老化和陈旧,只能满足生活的必需而已。这套房子如果和姚梦自己家的那套高级公寓比起来那真是天壤之别,司马文青看着有些犹豫地说:“这……这是不是太差了些,姚梦,我们再找一处吧。” 第85页 姚梦说:“没什么,就住在这里吧。” 司马文青指了指四周说:“这些东西太旧了,我们再找一处好一些的吧?” 姚梦说:“不要紧的,我能行。” 司马文青踌躇了一下,看看姚梦决心已定,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说:“好吧,那你先住着,我给你再找。” 姚梦淡淡地摇摇头,眼睛毫无色彩地看了一眼司马文青说:“不用了,我可以的,住哪里都一样。” 司马文青凝视着她,她的脸上是淡淡的,淡得毫无生气,寥落、无助、悽惶,这种表情、这种冷静和淡漠让人看着心里发酸、发痛,甚至比她大哭、大闹,还让人从心里发痛、发紧。 司马文青的心里是一阵绞痛,他沉默了片刻尽量压抑住自己的情感说:“那好吧,明天我给你找一个小阿姨过来负责你的生活,你的身体还不易活动量太大,也不易干活,不能摸冷水,你要注意。”说着从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从信封的厚度来看里面最起码是一万元钞票。 案中之案(5) 姚梦抬起眼睛困惑地看着司马文青,那眼神分明在说:“这是干什么?” 司马文青清了清嗓子,似乎很难解释似的说:“你生活会需要的,下个月我再给你送点来。”看见姚梦什么表示也没有,司马文青又加上一句说:“我知道,你现在是不会接受司马文奇的钱,你总还是我们家里的人吧,我有这个责任,至于遗产的事情,你放心我会查清楚的,其实,现在司马文奇已经知道那不是你做的。” 姚梦低下头没有说任何话。 姚梦一个人开始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住了下来,第二天司马文青果然给她找来了一个小保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圆圆的脸庞时常盪起明朗的笑容,可能司马文青的用意就是让姑娘的喜悦传染给姚梦一些,让她的心情也能随着姑娘的无忧无虑好起来。 小阿姨负责姚梦的饮食和收拾房间,她手脚勤快脾气也好,姚梦有她做伴的确感到心里踏实了许多,柳云眉是三天两头地跑来看望姚梦,每次都带来姚梦爱吃的食品和化妆用品,殷勤而关怀备至,柳云眉又到司马文奇家里取来了姚梦的衣服和被子,只有在柳云眉来的时候,姚梦才会现出一些生气,话也就多了起来,她拉着柳云眉的手说:“云眉,这些日子可辛苦你了,让你跑来跑去的,幸亏我有你这样的朋友,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坚持下去了。” 柳云眉假装仗义地说:“哎,我们是谁和谁呀?你就别过意不去了,你会好起来的,天下没有什么事情过不去。” 姚梦点点头,柳云眉还告诉姚梦自己接了一个本子,过几天就要进棚了,就不能天天来看她,让她注意身体,等她拍完了最要紧的几个镜头就抽空来看她,姚梦看着柳云眉走了,有着那么一股难捨难分的伤感。 这天,姚梦像每天一样,一个下午都那样默默地坐在窗子前,她两手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灰暗的院落,已经是深秋了,屋内有些寒冷,她弯腰把手捂在暖气上,是冰凉的,离供暖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呢,秋风吹打着窗棂,她倾听着窗外的风声,秋天,总是带来那萧瑟的气氛,也总是带来那份寥落的情绪。 柳云眉来了,进门就喊着说:“阿梦,我是趁这会儿没有我的镜头跑出来的,只能和你呆一会儿。” 姚梦扑过去拉着柳云眉眼睛都有些潮湿了说:“云眉,我真想你,你可来了。” 柳云眉拍着姚梦说:“别怕,我这不是来了吗?这几天拍得太紧张了,我一天就睡几个小时,要不然我早就看你来了。”柳云眉替姚梦擦拭了一下眼睛就如同对待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姚梦正在和柳云眉说话,一阵敲门声小阿姨去开门,姚梦以为是司马文青,目前就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这个地方,连姚惜她都没告诉,随着走路的声音姚梦一抬头,司马文奇尾随在小阿姨的身后走了进来,姚梦顿时脸色变得苍白,浑身都僵住了,柳云眉也吃了一惊。 司马文奇站在姚梦的面前,脸是紧绷的,他不说话,垂着双手。 姚梦惊得瞪大了眼睛,双手捂住嘴巴,魂魄都惊飞了,她看着司马文奇哆嗦地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张着嘴呆若木鸡。她以为自己离开医院可以暂时摆脱了司马文奇的追踪,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了她,仿佛从天而降。 其实司马文奇是每天仍然到医院去看望姚梦,当他有一天同往常一样再去看姚梦的时候,护士告诉他姚梦已经出院了,司马文奇心里咯噔了一下,姚梦出院没有回到自己的家里,这就表示了姚梦离婚的决心之大,这就使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演变到了一个实质性的变化,在医院里姚梦如何不见他都可以说成是一个女人的任性,耍小性,闹脾气,但现在就不那么简单了,姚梦出院之后既不回家,也不通知他,这就等于向他下了最后通牒,他们的关系也就是说走到了悬崖的边缘,只差一步之遥就会跌入深谷,司马文奇的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沉痛过,惶恐过,他不想离婚,他爱姚梦。 柳云眉到司马文奇的家里给姚梦取衣服,柳云眉的脸上盪着一种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司马文奇什么也没有向她询问,而是默默地尾随在她的后面,便很快地知道了姚梦的住址。 第86页 案中之案(6) 司马文奇立在姚梦的面前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低着头静静地站着,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死一般的面对面地站着,像两尊雕像,半晌,司马文奇突然扑通一下双腿跪在地上,他身体笔直地跪在那里,低垂着眼睛,双手抱在胸前,声音沉闷嘶哑地说:“阿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弥补,不要走,不要丢掉那个家,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怀疑你。”他说得很简单,但很明确,富有男人磁性的声音微微地在抖动。 姚梦身体哆嗦不停,她恐惧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司马文奇,向后退了两步,用手扶住身边的桌子,她的神智发生了错觉,眼神迷乱了,像是在做梦,又像梦已经醒了,眼前直挺挺跪在她面前的男人就是那个把拳头落在自己身上、把食物硬塞进自己嘴里的那个男人吗?就是自己的丈夫吗? 司马文奇还跪在那里,他低沉地说:“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我爱你,我一辈子都不要离开你。” 姚梦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除了发抖就是只想赶快逃离面前的这个男人,她双手按住胸口,惊恐的眼睛从司马文奇的身上移向站在一边的柳云眉,似乎在求救,又似乎在寻求保护。 柳云眉伸手搂住姚梦说:“别怕,没事的。”她搂着姚梦对跪在面前的司马文奇说:“文奇,你别这样,看把姚梦吓的,你快起来。” “不!她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司马文奇姿势不变地仍然跪在那里。 “嗨——”柳云眉跺了一下脚喊了一声说:“你这又是何必呢,你起来再说话。” 司马文奇抬起头向姚梦伸出手喊道:“阿梦,原谅我,我向你赎罪,我向你忏悔,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遗产肯定和你没关系,那不是你取走的。阿梦,我爱你,我只爱过你一个女人,不要离开我,不要把这个家毁了。” 姚梦浑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她的脸色急剧地变得惨白,嘴唇哆嗦,手指也哆嗦,她指着司马文奇哽咽地断续地说:“你已经把这个家毁了,你还说什么。”然后就用双手捂住脸向卧室冲去,接着“砰”的一声关上房门,里面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司马文奇愣愣地注视着已经关上了门的卧室,青灰的脸上肌肉一蹦一蹦的,柳云眉走到司马文奇的跟前似笑非笑地伸手拽起司马文奇说:“行了吧,你,别在这里像个情圣似的。”柳云眉乜斜了一眼传出哭声的房门说:“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在这里多什么情呀,值得为她弯下你的双膝吗?” 司马文奇站起身来,他瞪了一眼柳云眉,卧室里的哭声还在排山倒海般传出来,那一声声的哭泣带着绝望,带着哀怨,像是要冲垮房间的四壁,冲垮家的围墙,流入茫茫如烟的大海里,成为泡沫,了无踪迹。 司马文奇冲出房间,冲到大街上,姚梦的哭声在撕扯着他的心,柳云眉随后追了出来,她似笑非笑地走到司马文奇的面前,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挑逗似的说:“你跑什么?跑那么快干什么?” 司马文奇盯着她,那双冷冰冰的眼睛逼视着她的双眸,“如果你想说什么话,你最好就省了吧,我不想听。” 笑容从她的脸上消失,但语气却依然柔和,“你这是干什么呀?这么不友好,你可别忘了,我们可是情……”。 柳云眉一句话没说完,司马文奇戛然收住脚步,他没有转过身子,背对着柳云眉截断了她说:“告诉你,我们什么也不是!”他的声音很大,带着重重的喉音,听得出来是咬着牙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柳云眉被司马文奇的话突然噎住了,失去控制地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动。 沉默了片刻,司马文奇突然转身指着柳云眉严肃地说:“我告诉你,柳云眉,我们什么也不是,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你听清楚了,我是我,你是你,我是爱姚梦的,谁也不爱,更不会爱你,我是不会离开姚梦的。”司马文奇的脸阴沉,严肃得像铁板一块。司马文奇越来越感觉到柳云眉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一个浑身蕴藏着阴谋的人,仿佛在她那每一个眼神里,每一个笑容里都暗藏着杀机,在她的身边随时都可能被她拖入陷阱。自从他和姚梦结婚以来,阴谋、奇怪的事情就没断,从婚宴上带刀子的蛋糕开始,就如同一个马拉松接连不断,使他已经分辨不出谁是谁非,而柳云眉在这些阴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司马文奇现在还不能推论出一个清晰的轮廓,但他现在知道了姚梦始终是受害者。 案中之案(7) 柳云眉被司马文奇的几句话给震慑住了,一口气顶在嗓子眼儿,既上不来也下不去,如同一把刀子砍在她的脖子上。柳云眉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让司马文奇噼头盖脸地给堵了回去,她还没被谁窝过这么大的气,本来想说的话都飞到脑壳外边去了,只剩下满腔的妒火和对姚梦的仇视。 柳云眉虽然怒视着司马文奇,但她还是努力地遏制着自己的火气对司马文奇动情地说:“文奇,我是爱你的,这么多年来我不结婚,等的就是你。” “谢谢!我担当不起,我希望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 “我就爱你,我应该爱的就是你。” 第87页 “这是不可能的,我有姚梦,我到什么时候都不会离开姚梦,都不会和你在一起。” 柳云眉已经按捺不住自己了,她的涵养已经达到了极致,于是一个活脱脱的她暴露了出来,她冷笑了一声说道:“姚梦……她已经不爱你了,你难道不知道吗?她已经不要你了,你还爱她?” 司马文奇抬起头看着柳云眉说:“是!我爱她!”他回答得很简单,但每个字都像砸出来似的掷地有声。 柳云眉心里又颤动了一下,脸涨红了,她跨前一步指着司马文奇说:“你忘了?她背叛了你,她和司马文青私通在一起狼狈为奸,这是你亲眼所见的,她能和司马文青上床丝毫不把你放在眼里,现在人家要和你离婚去和司马文青在一起,你还不离婚,还说你爱她,把这么一个女人奉为圣洁,你是白痴啊?”柳云眉喊着,心中的仇恨不由腾然而起,愤怒梗塞住她的喉咙,使她喘不过气来,使她更增加了要夺回司马文奇的念头。 司马文奇手指间夹着的香菸剧烈地抖了一下掉在了地上,他把低着的头慢慢地抬起来,嘴角抽动着,一双眼睛盯视着柳云眉,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话说:“我就是爱她……” “你……”柳云眉一时语塞,结巴地说不出话来了。 司马文奇重重地嘆了一口气说:“我愧疚她,因为我,我们的孩子没了。” “哈……哈,哈……”柳云眉仰起头狂笑起来,她笑得双肩颤动,笑得前仰后合,她笑了一阵突然收敛起笑声,她瞪视着司马文奇,两颗乌黑髮亮的眸子,仿佛要从眼眶里瞪出来,她恨恨地说:“你别傻了,你的孩子?那是你的孩子吗?你别做梦了,那是她和司马文青的孩子,你听好了那是她和司马文青的孩子。”柳云眉大声地喊着,也是咬着牙说着每一句话,“是呀!因为你的原因,你把人家和司马文青的孩子给搞掉了,所以人家死活不见你,死活要和你离婚,你知道吗?你还恋恋不捨,你是白痴呀?” “你胡说八道!”司马文奇大吼一声扑上前去一把抓住柳云眉的胳膊,把柳云眉从原地提了起来,他的脸是绛紫色的,眼睛喷着火,脸上的肌肉颤动着,双手像两把铁钳一样死死卡住柳云眉的胳膊上,似乎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了两只手上,他恶狠狠地盯着柳云眉从嗓子里一个字一个字挤着说:“你再说一句?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从这里扔到马路上,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司马文奇咆哮着,一松手把柳云眉用劲推了出去。 柳云眉踉跄了两步,险些扑倒在地上,招来几个过路的行人把眼光投在他们的身上,柳云眉站稳身体,头髮遮住了她的半张脸,脸涨得由通红变成了橙黄色,眼睛瞪得圆圆的,慢慢地从里面射出来一股寒光,一股如同在夜间恶狼见到猎物眼里射出来的光芒,暗藏着一股杀机让人不寒而慄,她把头髮甩到脑后,站稳后喘了一口气,指着司马文奇颤声说:“好,好……司马文奇,你等着,我让你爱她,我要让你看到她是什么女人,我让你爱她……” 悄然失踪(1) 一 清晨。 一阵小雨,灰濛濛地带着水珠的一团雾气顺着窗子的缝隙透进来,一层水雾蔓延着覆盖在本来光滑透明的玻璃上,窗外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煳,雨水顺着透滑的玻璃流了下来,形成了一条条穿梭的小溪,浓浓的雾气更多地塞满了空空的房间,姚梦坐在窗子前面一手托着腮,伸出手指去触摸窗子边的水雾,每一个水滴,每一丝细雨,每一团雾气,都像一个梦,一个矇眬的梦,她张着迷茫的双眼若有所思地自语道:“雾中的梦,也是一个最容易破碎的梦。” 天渐渐地放晴了,细雨没有了,雾气也没有了,天边仿佛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清晨的细雨把秋天的天空洗得更加透亮碧蓝,晴朗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正所谓:“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 姚梦在经过一场浩劫之后,心态和情绪都渐渐地开始趋向于正常,虽然她依然不能从痛苦和困惑中走出来,但最起码她可以认真地去思考一些问题了,也可以勇敢地冷静地去面对自己作出的选择,从结婚到离婚是那样的短暂,短暂地没有看清、看细,短暂的仿佛是一场没有做完的梦。 姚梦以为自己离开了司马文奇之后她会死的,没有了对司马文奇的爱,失去了这爱,她也会死的,但是她没有死,她在努力地让自己去摆脱那些阴影,虽然她知道这阴影会陪伴她一辈子,但她要努力摆脱,努力从困境中走出来。 人在逆境里可以得到锻鍊,变得成熟,在痛苦里可以变得坚强、变得理智,也变得更富于思索。姚梦经过一场情感上的洗礼,一场天翻地覆的劫难之后,也变得坚强起来,坚强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连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其实人的生命里潜在着无限的韧性,它的本质是什么都能够承受得住的,无论何等的负重、压力、甚至屈辱,而活下去是它惟一的本能。 这是一个金色秋天的下午。 经过细雨的湿润,空气显得格外的清新,阳光也和煦温暖,没有夏日那么毒烈,也没有冬日那么冷酷,洒洒脱脱,悠悠闲闲反射在透亮的窗子上,在玻璃上洒下无数珍珠般的亮点。 第88页 大半天时间姚梦都是闷在房子里,早上她看了一会儿书,又在房间里散了一会儿步,把客厅当成了图书馆和草坪。 姚梦手里拿着电话,看见小阿姨小玉从厨房里伸出头来,姚梦嘴里赶紧答应着说:“好,我出去走走,我听你的,下午我就出去,你放心吧。” 姚梦放下电话,趴在窗子上向外望了望,外边一片阳光明媚,姚梦自语道:“这天气还真的很好,难得一个这么好的天气,我是应该出去走一走。” 小玉说:“是的,大姐,我刚才出去买菜,外边的空气可好了。” “看来我真的应该出去走走。”姚梦思索地说。 小玉说:“您是应该出去散散步,要是我们那里的人,像您这样整天憋在家里早就憋坏了。”小玉又说:“大姐,您饿吗?” 姚梦心不在焉地说:“不饿,随便吃点就行。” 吃过午饭姚梦休息了一会儿,起床之后她梳理了头髮,把长长的头髮辫成一根大辫子盘在脑后,又用一只发卡把额头前的短髮卡在额头上,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装套裙,在上衣里面套了一件淡黄色的衬衣,黑色的衣裙把她衬托得越发的白皙和纤弱,淡黄色的衬衣又体现出她的柔美,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忧郁和哀愁,使她有着一种凄楚的美丽。 她又在镜子前照了照,她已经有好长的时间没有这样打扮自己了,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出去走一走,逛一逛了,前一段时间的遭遇和痛苦把她的生活、她的心都捣碎了,虽然她现在并没有从痛苦中走出来,但她努力要使自己坚强起来,要自主独立起来。 小玉看见姚梦要出门便问:“大姐,您要出门呀?” 姚梦说:“小玉,我要出去,你自己在家,我一会儿就回来。” 小玉说:“大姐,司马大哥说您身体还没好利落,不让您累着,我陪您去吧。” 姚梦说:“没事,你看今天天气多好呀,我出去活动活动,到超市买点东西。” 小玉点点头贊同地说:“嗯!天气是很好,大姐,那我还是陪您一起去吧。” 悄然失踪(2) 姚梦说:“不用了,我一个人去,你看家吧。” 小玉不再坚持说:“那您早点回来,别让我担心。” 姚梦笑了笑说:“知道了,一会儿就回来,就在附近,我不会走远的,你看家吧。” 姚梦走出家门,一道阳光亮闪闪地照在她的眼睛上,姚梦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用手挡住刺眼的光线,她向天空的远处眺望,天边罩上了一片黄澄澄、亮晶晶的光泽,像洒上了一层金沙,天上的云霞美不胜收,每一朵云彩都染上了诱人的颜色,它们跳跃着,流动着,有着种种奇蹟般的变化,华丽的金,鲜明的澄,耀眼的红,神秘的紫,从阳光中向外荡漾开来,幻化成一片绚丽的异彩。看着这美丽的阳光姚梦的心情豁朗了起来,有了那么一种希望的感觉,有着那么一种噩梦醒来是早晨的感觉,明媚的阳光又给了她生活的信念和嚮往,又给了她生活的信心,姚梦的心翻腾起来,在她那怨恨之中还交织着某种情感,某种不可名状的情感。 她走出楼房前的绿地向前慢慢地走着,街道两旁很安静,楼房前的林阴道上两排树木挺拔笔直,一座座红砖楼整齐有序,街心绿色的草地已经变成了黄色,预示着秋天的到来,她很轻地迈着步子,阳光在她的身后拉出了一条影子轻轻地从落叶上拂过,稍稍地掠起了一点沙沙的碎叶声。 这是一个宁静的下午,阳光,秋风,绿树,预示着和平,祥和,安定,也可能学生还没有下学,大人们也没有下班,所以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几个老人在悠闲地晒着太阳,姚梦向着那些悠闲的老人微微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姚梦慢慢地走着,拐了一个弯是一片树阴,她顺着小路向前走,这时从前边驶过来一辆黑色汽车,她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继续走自己的路,汽车“嚓”的一声停在姚梦的身边,车门打开一个年轻男人走下车毫不犹豫地走到姚梦的面前彬彬有礼地躬了一下身子说:“姚梦小姐,您好。” 姚梦站住脚愣了一下迟疑地说:“您是叫我吗?” 年轻男人微笑着走向前,温文尔雅地说:“是的,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您是姚小姐。” 姚梦的眼睛疑惑地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诧异地问:“对不起,我们好像不认识。”姚梦努力地回想着,还是遗憾地摇摇头说:“我真的不认识您。” 男人仍然笑容可掬地说:“您是不认识我,我可认识您,前些日子您住院的时候我和司马医生看望过您,不过那个时候我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又戴着口罩,您肯定是不记得我的。” 姚梦听到男人提到自己住院的事情脸上浮起一片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说:“是吗?真对不起,我没有认出您来。” 年轻男人的眼睛一直在凝视着姚梦,几乎没有从她的脸上离开半刻,似乎在观察着她,又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看见姚梦羞涩地垂下头,又连忙接口说:“没什么,医院那么多的医生都穿着一样的白大褂,难怪您认不清,这不足为奇,是很自然的事。” 第89页 姚梦抬头看着男人,那眼神分明在问:你找我干什么? 男人也看出了姚梦眼睛里的意思,他连忙说:“噢,是这样,司马医生让我来接您去医院检查身体,我正要进去找您呢,不想在这里就碰到您了,真凑巧。” “文青让我去医院?”姚梦诧异地说:“他怎么没给我说呀?我并不知道。” 年轻男人说:“是这样,司马医生本来是要给您打电话的,可是突然来了一个急诊,他上了手术,就要我来先接您过去。”男人抬手看了看手錶说:“再有一会儿他就要下来了,我们到了医院他也该出手术室了。” “是这样。”姚梦还在犹豫自语地小声说:“检查身体?” 年轻男人仿佛也显露出为难的神色说:“司马医生和您提没提过检查身体的事情,我不知道,只是他刚才急急忙忙进手术室的时候和我交代了一声,我就赶快过来了,我怕把您接不过去,司马医生会怪罪我的。”说着年轻男人发出了一阵爽朗地笑声。 姚梦也为难地笑了笑,说:“是吗?那……”姚梦扭头打量了一眼路边停着的汽车,那是一辆黑色的桑塔纳2000,这样的汽车大街上比比皆是,到处都有。 悄然失踪(3) 年轻男人似乎又看出了姚梦的心思,他说:“您不信任我。” “啊!不!”姚梦连忙否认,有些不好意思的窘迫。 “要不,您给司马医生打个电话。”年轻男人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噢!对了,司马医生现在接不了电话。”年轻男人用手托住下额略加思索地说:“要不,您给江医生打个电话吧,您不是认识江医生吗?她给您看过病,您和她核实一下,看医院有没有我这么一个人,哈,哈……”男人甩了一下头髮自己也笑了,他笑得很灿烂,也很阳光。 姚梦被男人笑得脸又红了,感觉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多疑了,人家好心好意,不辞辛苦地来接自己去检查身体,而自己却这么不信任人家,让人家觉得自己多疑,实在不够风度,姚梦再抬眼去看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他坦然自若,举止儒雅,言谈得体,丝毫没有粗糙野蛮的感觉,况且姚梦目前住的这个地方只有司马文青、司马文奇等四个人知道,甚至连正在外地出差的肖丹娅都不知道,来人又对司马文青如此熟悉,甚至还知道江医生给她看病,应该说是万无一失不会有错的,姚梦转过头看了看路边停着的汽车,男人指着汽车说:“怎么?现在……您可以和我走吗?” 姚梦点点头说:“好吧,我和你去。” “请”年轻男人快步跨前一步,打开汽车的后门伸出手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姚梦点点头坐进汽车里。 汽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不知道为什么随着车门的关闭,姚梦的心也咯噔了一声,掠过了一道恍惚和犹豫,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她和外界隔离开了,又好像她迈错了脚,上错了车,她扭头看向年轻男人,年轻男人坐在她的身边,他泰然自若地靠在座位的靠背上,一只胳膊搭在车窗的扶手上,面带微笑,神情坦然,轻松自如,姚梦心里想:别再疑心疑鬼的了,他知道自己这么清楚,对医院又那样熟悉,这还会有错吗?司马文青上了手术台,让别人来接自己,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应该误解人家的热情和好意。姚梦劝慰着自己,她向车窗外望去,几个老人还在街心公园里悠闲地晒着太阳,几个孩子在草地上嬉戏。 汽车一个急转弯“嚓”的一声急促地汇集到一片车流之中,姚梦只感觉人行路上熙来攘往的人群,马路上一辆辆汽车驶过,人来人往,车如流水。 然而,都跟她隔着一层玻璃。 二 司马文青按时下班从医院里走出来,他提着皮包胳膊上搭着风衣,神色匆忙但带着一丝愉快、轻松,他来到汽车旁打开车门把风衣和皮包放到副驾驶的座位上,抬起头来眯起眼睛看了看天空,一阵凉风吹过来使人心里很爽快,天边的太阳变的更红,更艷,浓浓地染红了天边,阳光和凉风结合在一起令人感到奇妙有趣。 今天,司马文青的心情很好,姚梦的身体、精神都在恢復,这对他来讲是一个喜讯,而且她在渐渐地战胜痛苦,战胜悲哀,战胜自己,树立起生活的信念,这是至关重要的,如果人对生活没有了信念还谈什么生活。 再有就是,司马文青所谓的医疗事故的事件已经过去了,在司马文青和其他医生的努力下,再加上杨光伟几乎天天都来到医院和他一起研究病人的情况,对病人採取了行之有效的治疗措施,使病人最终有所好转,严重的肺部感染得到了控制,并且渐渐地恢復了正常,司马文青和杨光伟在患者好转的情况下给患者运用了最先进的检查手段,最后证明在患者脑右部的淤血被清除之后,同时患者的脑左部又有溢血的现象,所以患者仍然处于昏迷状态,司马文青和杨光伟根据目前患者的身体条件和脑ct片显示,已经有一部分血迹在自行地慢慢吸收,如果患者身体不发生异常的话,过几天再做一次手术,患者有望就可以完全清醒过来,患者家属对司马文青当初的误解深感歉意,再三对院长表示道歉,对司马文青和杨光伟充满了感激,对他们在患者家属的谴责下不但不气馁不怨言,而是仍然积极地为患者医治,表现了医务工作者的崇高的职业道德和操守,对他们这种高尚的医德深深感动。 第90页 一场所谓的医疗事故的风波过去了,司马文青不但澄清了事实,而且受到了大大地赞扬,使司马文青这个单身贵族的形象更加完美,也使更多的漂亮女护士对他是芳心大动,暗送秋波。 悄然失踪(4) 司马文青开车出了医院,打算到医院旁边的超市给姚梦买一些食品、水果,他把汽车停在路边,下车甩上车门,提着皮包一转身,却见黄格站在身后,司马文青脱口说:“哎,这么巧,你在这里。”话一出口,司马文青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凑巧,肯定是黄格特意来等他的。 黄格跨上一步说:“文青,我有两张今天晚上交响音乐会的票,我们去听,好不好。”黄格知道司马文青不喜欢运动,就是爱听音乐会,她满怀希望地看着司马文青,眼睛里充满了请求。 司马文青面露为难之色,他踌躇了一下说:“黄格,对不起,我今天晚上有事情,不能去听音乐会。” 黄格观察着司马文青的脸色说:“你今天情绪很好呀?” 司马文青点头说:“是,工作的问题解决了,心里感到很舒畅。” “是吗?祝贺你!那我们更应该庆祝一下,去听音乐会吧,你最喜欢的。” 司马文青感到进退两难,犹豫地说:“对不起……我真的去不了,谢谢你!”司马文青不知道如何推辞才合适,才恰到好处。推辞得优柔寡断,显得不坚决,黄格会继续努力,推辞得太生硬,不留半点余地,又怕伤害了黄格的自尊心。所以司马文青话说的有些吞吞吐吐。 黄格看见司马文青不接受自己的邀请,又说话躲躲闪闪的,便问:“你有什么事情吗?”虽然黄格心里已经不悦,但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 司马文青没说话,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黄格端详着司马文青脸上的表情说:“你不喜欢和我一起听音乐会吗?”没等司马文青张嘴,黄格话锋一转又说:“那你能告诉我你晚上去哪里吗?” “这……”司马文青犹豫了,他感到黄格在一步步逼近他。 “是不是去看姚梦?” “你……你怎么这样说?”司马文青语塞,脸上相继显露出不悦。 “我想的不对吗?姚梦刚刚出院,又在和文奇闹离婚,你对姚梦一直是很关心的,尤其她现在这个时候,我想你更会关照她一些。”司马文青沉默了,黄格又说:“你对她怎样我不想妄加评论,我……” 黄格说到这里,司马文青打断了她的话,脸上格外地严肃说:“黄格,对不起,我打断你一下,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其实我早就对你说清楚了,你是一个好姑娘,心地善良,可我们真的绝对不会有结果的,我希望你不要太执着了,太固执己见不但会使你自己受到压力,也会给别人压力,一切顺其自然吧。” 黄格低下头,也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地说:“可是你自己不是一直在执着吗?你以为你的这种执着能有结果吗?”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脸上都很严肃,话说到这份上变得沉重而且走向了一个死角,很难再把话说下去,还是司马文青要成熟一些,他清了清嗓子说:“也可能你说的没错,但我们一起都努力地顺其自然吧,对不起,今天我真的不能陪你去听音乐会。” “好吧,再见。”黄格轻轻地答应了一声,转过身去,当她转身的同时眼睛里闪过了什么,司马文青没有看清楚。 和黄格分手之后,司马文青在超级市场买了东西,当他提着满满两大包食品来到姚梦家里的时候,阿姨小玉正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呢,看见司马文青来了,小玉就像见到了救星一般一把抓住司马文青的胳膊焦急地快要哭出来了说:“大哥,你来得正好,我快急死了,大姐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司马文青愣了愣说:“姚梦没回来?她出去了吗?” “是的,她出去了,出去大半天了还没有回来,我快急死了。”小玉皱着眉头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 “她出去了吗?她今天出去了?”司马文青又将信将疑地地问了一句,他在所有的房间里找寻了一遍,当然所有的房间都是空的:“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为什么没和我说?”司马文青问。 小玉结结巴巴地说:“下午……大姐睡过午觉之后,可能……可能是三点过一点出去的,她说到超市买一点东西,我说陪她一起去,她不让我去,说一会儿就回来,然后就自己走了,她下楼之后我还到窗户前看她来着,她好好的。” 悄然失踪(5) 司马文青听着听着神色凝重起来,但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避免小阿姨更加慌乱,连情况都叙述不清楚,他说:“大姐走前有什么异样吗?” “没有,没有……没有,还换了一件衣服,打扮了打扮才走的。”小玉连忙摆手否认。 “她今天情绪好吗?” “好,今天大姐一直都挺好的。”小阿姨回忆着说:“噢!对了,她中午还接了一个电话,说的挺好的。” “是谁来的电话?” 第91页 “不知道,肯定是你们几个人,应该是很熟悉的人,聊了好一会儿,大姐还笑了呢。” “嗯!”司马文青嗯了一声,又沉默了,他抬头又问:“她走前没和你说什么?” “没有,什么也没说,只说她一会儿就回来,噢,她还说她不会走远的。” “不会走远。”司马文青默默地重复着,他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姚梦上哪里去了呢?去逛商店?在熘街?无论做什么都应该回来呀。司马文青抬头看了看墙上悬挂的钟表,已经是六点多钟了,也就是说姚梦离家已经有三个多钟头了,如果按小阿姨的说法,她只是到超市去买一些东西应该已经回来了,如果按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她也不会走远,但司马文青反过来又一想,如果按一个女人上街购物的兴趣和兴奋来讲,三个多小时是不是也不能算是到了极限,也可能姚梦只是长时间没有上街,商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让她忘了时间,还要再等一会儿,才六点多钟,还要再耐心地等下去。 司马文青首先迫使自己镇定下来,虽然他不大相信姚梦还再逛商店,也不大相信姚梦是因为商店里的五光十色使自己流连忘返。但司马文青目前没有别的办法,他走到姚梦的卧室里巡视着、审视着,卧室里很干净,一切都整整齐齐,几件衣服挂在衣架上,一个小皮箱放在房间的一角,司马文青扭头问小阿姨说:“她走时拿什么东西了?” 小阿姨拧着眉头想了想说:“只拿了一个小皮包。” “肯定吗?” 小阿姨又思索了一下抬起眼睛肯定地说:“肯定。” “嗯!”司马文青点点头,他拉开衣柜,柜子里的衣服一件不少,整齐地挂在里面,没有任何异常现象,也没有任何离家出走的迹象,他回到客厅,小阿姨一副害怕的样子怯怯地对司马文青说:“大哥,您让我看好大姐,可我真的不知道大姐出去会……会不回来,我……”小玉害怕得说话磕磕巴巴的。 司马文青双眉紧锁,心不在焉地挥挥手说:“没你事,这不怨你,你去吧。” 小玉低头胆怯地退到厨房去了,司马文青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上一支香菸,开始喷云吐雾,脑海里飞速地旋转着,搜罗着,推测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突然身体不适被送进医院……被汽车撞倒了……被抢劫……碰到了什么久别的熟人……等等,等等,他排列出各种不同的情况,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他目前惟一可以做的都是默默地等待,等待姚梦自己回来,等待着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有人会和他联繫,暂时他还不能四处去询问,如果姚梦一会儿回来了,会弄得满城风雨,兴师动众,司马文青强制自己耐着性子,压抑着自己的焦躁和不安,压抑着时时涌上来的那一层恐惧。 墙壁上的钟錶转了一圈儿,又转了一圈儿,两条长短不等的指针就像赛跑一样你追我赶地跑着圆圈,已经是八点多钟了,他走到窗户的前面,外边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马路上是排成了长龙的汽车闪着亮灯,街道上是来去匆匆的人群,回家的,会友的,办事的,可姚梦在哪里呢?夹杂在哪一些人群之中呢?司马文青的心按捺不住了,姚梦离开家已经整整五个多小时了,按照时间的推论无论是出了什么样的意外现在都应该有信息了,然而,没有一个电话,姚梦也依然杳无音信。 司马文青的额头上浸出了汗珠,他勐地抓起电话机决定先找杨光伟,他想姚梦也可能看见天气好一时突然心血来潮跑去找姚惜这也未尝不可,虽然他感觉这种可能性是那样的小,那样的微乎其微,但他还是抱着所有的希望。 电话通了,杨光伟的回答令司马文青很失望,心凉了半截,姚梦不但没有去找姚惜,而且也没有和姚惜通过电话,司马文青向杨光伟简单地介绍了姚梦的情况,让他快速赶过来,杨光伟得知情况后也感到事情有些怪异。 悄然失踪(6) 下一个要询问的应该是司马文奇,虽然姚梦已经向司马文奇提出了离婚,但他们目前依然还是夫妻,况且司马文奇始终是坚决不同意离婚的,姚梦去找司马文奇应该说是没什么不合适的,夫妻之间的关系是最微妙和最难以论证清楚的,如果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话,那么没有了恩爱的夫妻仍然会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只要是做过一天的夫妻也可能这一生就会从此扯不断,扯不清了,爱也罢,恨也罢,怨也罢,悔也罢,离婚了也罢,不离也罢,反正是盘根错节,环环相套。 司马文青思索着拿起电话,电话机拿在手里,他又迟疑了,他想起了近来他和司马文奇之间所产生的隔阂,两个人始终没有彻底的解除误会,这个时候打电话询问姚梦的踪迹,似乎不太合适,弄不好又会惹起一场风波。司马文青的眉头扭成了一团,两片嘴唇紧紧地抿着,脸色严峻、凝重,他手里捏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香菸慢慢地被他捻碎了,菸丝洒落在地面上,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他的心也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紧张。 杨光伟行色匆匆地来了,一进门噼头就问:“怎么回事?姚梦怎么了?”杨光伟看出司马文青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里已经是极度地紧张,他的脸紧绷着,不停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无意识地抓起桌子上的香菸盒用手掏着香菸,但里面是空的,司马文青把空了的香菸盒揉成一团扔在桌子上,杨光伟无声地从自己的香菸盒里抽出一支递到他手里,司马文青拿起打火机,手却在微微地发抖,以致于点燃了几次才把香菸点着,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抬起头把白色的烟圈慢慢地从嘴里吐出来,烟雾在他的头顶上盘旋。 第92页 杨光伟看着司马文青说:“还没有回来吗?有什么异常的现象?” 司马文青下意识地抬眼瞟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杨光伟也随着司马文青的目光注视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指到十点钟了。 “杳无音信,没有任何消息,已经六个多小时了。”由于吸了过多的烟,他的嗓音变得低沉而沙哑。 杨光伟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个时间如果说姚梦依然还在商店里购物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如果碰到朋友也该回来了,如果被汽车撞了,警察也该打电话了,如果是晕倒了送了急诊,医院也该来通知了,姚梦的皮包里有身份证,这是现在每一个人都随身携带的,不难找到和家人联繫的方式,也就是说无论她去做什么此时也该有个音信了,那么她到哪里去了呢?司马文青和杨光伟相互地对望了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墙壁上的钟表滴滴答答地响着,桌子上的电话机却默默地无声无息。 杨光伟没有说话,拉起司马文青来到大街上,他们顺着街道从南向北,从东向西,围着姚梦居住楼房的周边开始寻找,深秋的夜晚已经略显凉意,没有多少人在已见寒冷的秋夜中散步,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行人匆匆地走着自己的路,喧嚣了一天的街道,恢復了夜的宁静,天空中挂着一轮明月,和满天的星辰,夜并不黑暗,但很孤寂。 附近的商店和餐馆有的都上了门板,只还有少部分的酒吧和零卖店亮着灯,他们逢人就问,逢商店就进去打听,下午有没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来过商店,或者有没有一个女人在附近突然病倒了被人送进医院,售货小姐们都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们摇摇头,以为碰到了两个莫名其妙的人。 最后他们走近一家咖啡馆,司马文青用眼睛环视了一遍,咖啡馆里灯光昏暗,只有并不多的几个人坐在那里一边品着咖啡一边窃窃私语,更多的座位都空着。 咖啡馆在北京并不是很盛行,虽然它在欧洲国家有着百年歷史的兴盛不衰,在那里意味着教养、文明和文化氛围,成为西方国家一个上层社会的标志,司马文青不禁想起在欧洲流行的一句话,“如果你在家里找不到他,他就在咖啡馆里,如果他不在咖啡馆里,他就在去咖啡馆的路上。”司马文青用眼睛巡视着咖啡馆里每一个角落,幻想着姚梦此时正端坐在某一个角落里,正像欧洲流行的那句话,“她如果不在家里,就在咖啡馆里,”但是没有,他的希望落空了,姚梦没有在家里,也没有在咖啡馆了。 司马文青和杨光伟在街道上停留了两个多小时,他们最后又围着楼房走了一圈依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象,一家家一户户的万家灯火慢慢地暗淡了,熄灭了。 悄然失踪(7) 当司马文青和杨光伟两个人带着凉气回到家里,司马文青的脸色更加阴森了,像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在脸上结了冰,小玉不声不响地又把热好的饭菜摆在桌子上低着头小声说:“大哥,你吃一点饭吧,别饿坏了。” 司马文青无意识地瞟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为了镇定自己他咳嗽了一声对杨光伟说:“你给文奇打个电话吧,看姚梦是不是在他那里,我给他打电话,他又会怒气沖沖的。” 杨光伟抬眼看着司马文青怀疑地说:“她会在那里吗?即便在,也该回来了。” 司马文青满脸愁云惨雾地说:“在不在也要问一下,否则她能在哪里?她已经走了八个多小时了,什么东西也没拿,就这么丢了?”司马文青摊开双手。 杨光伟沉思了片刻说:“好,我来打。” 杨光伟给司马文奇打了电话,正像他们所预感的一样姚梦根本没有去过,而司马文奇一听姚梦找不到了,立刻就蹦了起来,当时就要过来,杨光伟拦住了他,嘱咐司马文奇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家里等着,也可能姚梦会回去,有什么消息他们会通知他,又让司马文奇想一想姚梦还有什么朋友可以来往,司马文奇略加思索地说:“好像除了肖丹娅和柳云眉没看见她和别的什么人来往过。” 司马文青背靠在窗台上,一双手扶着椅背,好像由此来支撑自己,他低着头默默说:“我现在感觉很不好,我有一种预感,姚梦是出事了。” 杨光伟看着司马文青犹豫地说:“那……那我们报警吧?” 司马文青抬头看着墙壁上的挂钟思忖地说:“恐怕现在还不行,到现在还不到十二小时,而且姚梦又不是小孩子。”司马文青又开始在房间里不停地走着。 杨光伟皱着眉说:“哎呀!你要沉住气,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你别走了,你走得我头都晕了。” 司马文奇的电话是接连不断,他一会儿一个电话地询问姚梦的消息,怒气沖沖地在电话里大声地喊道:“你们把阿梦弄到哪里去了?你们不让她回家,让她一个人住在那么一个破地方,现在连人都找不到了,失踪了,你们把姚梦好好给我找回来则罢,否则我要找你们算帐。” 时间已经进入到午夜,姚梦如同在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样一点音讯也没有,到了这个时间不要说是司马文青,就是一直镇定的杨光伟也有些吃不住劲了,一直保持镇定的脸色开始变了颜色,可以肯定说姚梦是遇到不测了,再没有任何可以解释和宽慰的藉口了。 第93页 司马文青和杨光伟又到楼房的附近转了一圈儿,大地沉浸在黑暗里,整个城市都沉睡了,夜,寂静而深沉,凉风瑟瑟,月色当空,星星在夜空里不停地颤抖。 司马文青抬起头来仰望着苍穹,凝视着夜空,夜空依旧,月色如水,而此刻他的心却像开了闸的洪水翻滚、奔腾,又像压上了一块大石头沉重、痛苦,他仰着头闭上眼睛喃喃地说:“报警!报警吧!” 隐身男人(1) 一 已经是半夜了,陈队长和衣睡在办公室里,他的头枕在沙发靠背上,一手压在额头上,身上盖着一条毛毯,睡梦中眉头稍稍地皱起,一本翻开的犯罪心理学的书籍扣在胸口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姚梦的遗产盗窃案初步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姚梦在一点一点地从案情里被剥离出来,首先dna的鑑定,结论是姚梦的dna和死者指甲里唇膏的dna二者并不匹配。也就是说,姚梦并不是大雨里的女人,这个结果使陈队长的心里有着一种松弛的感觉,也可能,陈队长也感觉姚梦是一个善良、美丽的女性,不应该与罪恶纠缠在一起。 小刘也从银行调查回来报告,银行里并没有一个同志给司马家打过电话。小刘说:“队长,我把所有人都问讯过了,没人给司马家打过电话。” “没人打电话?你能确定?” 小刘郑重地点点头说:“能!我问了所有的人,都说没人打过电话,人家说了,这件事一直是主任一人经手办理,没有人参与,他们都不知道司马家的电话,而且也没人来取过钱。” “嗯!是这样!”陈队长刷的眼睛睁亮了,这个消息对他太重要了,他感觉自己已经在案情中慢慢地缕出一条较为清晰地脉络,银行里没有人给司马家打过电话,而姚梦也不会自己给司马家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窃取了他们的遗产,那么打电话的人就应该是真正窃取遗产的人,打电话的目的就是要司马家的人知道姚梦窃取了他们的巨款,陷害姚梦,制造矛盾,使司马家里所有的人和姚梦反目。所以,现在可以断定遗产不是姚梦窃取的,而是有一个女人冒充了姚梦,窃取了遗产,杀害了主任。陈队长感觉这样的推理似乎更合乎逻辑,和目前事情的发展比较吻合,再加上半年前的恐吓案,姚梦在这些事件里始终是一个受害者。 但是,姚梦不是大雨中的女人,而她为什么会在银行的录像里?姚梦身份证件又是如何记载在银行的凭证上?这个问题还不能解释清楚。 而且,谁是冒充姚梦的女人呢?这个女人不但认识司马一家,还应该熟悉姚梦,陈队长感觉似乎只有具备了这些条件才可能有作案的可能性。 然而,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窃取遗产和主任被害完全是两个独立的案子,其中并没有连带关系?此时,陈队长还不能拿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陈队长迷迷煳煳地翻了一个身,毛毯掉在地上一半,这时,值班员小王轻轻地推门进来,陈队长闭着眼睛说:“有事?” 小王说:“您还不回家睡去,就睡这儿了,这里睡着有多难受呀。” 陈队长换了一个躺着的姿势,半眯着眼说:“就这样,伟大导师列宁,盖着别人的大衣就睡在地板上。” 小王一笑,提高了声音接口说:“刑警队陈队长,盖着自己的毛毯,睡在沙发上,这么说,您比列宁还强多了呢。”哈哈,小王大笑起来,然后说:“您起来吧,有人报案,说是一个女人失踪了。” 陈队长一跃爬起来说:“都有人报案了,你还和我贫。”陈队长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多长时间了。” “十三个小时。” “年龄?” “二十五岁。” “有无精神疾病病史?” “没有,精神正常。” “居住地点?” “城东南。” 陈队长带着警察很快就到了姚梦家里,一进门,陈队长看见司马文青便一愣,脑子里立刻闪过一个念头:姚梦失踪了? 陈队长的出现也令司马文青吃惊不小,他回过头看着杨光伟说:“是你报的警吗?” 杨光伟疑惑不解地说:“是呀!这不是警察同志嘛。” 司马文青指着陈队长又扭头看看其他人说:“您不是银行的领导吗?” 陈队长向四周打量着说:“我和你说过我是银行的领导吗?” 司马文青的眼睛跟随着陈队长追问说:“您那天……” 陈队长走到洗手间门前,推开房门向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关上门,又走进厨房绕了一圈儿走出来说:“我那天说的是,‘我试试看,来帮助你。’”陈队长站在司马文青面前说:“我没有告诉过你我是银行的领导。” 隐身男人(2) 小王走向前刚张嘴说:“这是我们……” 陈队长把手一挥阻止了小王的话,把公文包放在桌子上说:“好了,现在我来自我介绍,我是刑警队的,我姓陈,你们说说情况吧。”说完坐在沙发上等着司马文青开口。 司马文青和杨光伟对看了一眼,然后似乎很费力地说:“姚梦,姚梦……失踪了。” 第94页 虽然陈队长已经想到和姚梦有关,但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不免还是咯噔了一下,在几分钟内,他还没能想清楚姚梦此时的突然失踪意味着什么?姚梦会不会是自己携款潜逃?还是被人劫持要挟巨款?虽然整个案情已经在逐渐表明姚梦不是遗产的盗窃者,更不是大雨中的女人,但也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使她完全从案子里摆脱出来,如今她的突然失踪,又把她拉回到案子里来了。 陈队长抬起头远远地看了一眼司马文青,司马文青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阴沉着脸,不停地抽着烟,陈队长想起在银行的记录里,银行是和司马文青作的电话核对,而司马文青声称自己没有接到过电话,然而这一切还不能证实,如果司马文青说的是真话,那么就有一个冒充司马文青的人,如果他在撒谎,那么他就有可能和取款人制造了一场假失踪,而且司马文青还有一个恐吓的嫌疑,陈队长再次把目光看向司马文青。 陈队长开始了解情况,小玉又从头至尾做了一番陈述,陈队长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儿,走到姚梦的卧室里,拉开衣柜衣服挂得好好的,梳妆檯上有一瓶随手放在上面的香水,陈队长拿起来在鼻子上闻了闻,一股幽香散发出来,想必不久前还用过,床头柜上放着手机,看来是姚梦走的时候没有带在身边,睡床上扣着一本看到一半的小说,在墙的角落里立着一只手提箱,一切都是正常有序,没有任何要离家出走,或者说要自杀的迹象。 陈队长转身走出卧室说:“姚梦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好,而且还要离婚?” 司马文青点点头说:“是。”并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陈队长是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陈队长显然明白了司马文青眼光的意思,他也回敬了他一个眼神,那意思分明在说:别忘了我是刑警队长。陈队长脸上很严肃地说:“她要离婚,而她丈夫不同意离婚,并且因为遗产的事情和她发生激烈的争执。”他扭头对警员说:“走,到司马文奇那里。” 很显然姚梦的离婚使案件复杂化了,首先把司马文奇列入为第一嫌疑人,司马文青和杨光伟对看了一眼。司马文青说:“他是不可能的,刚才我们还给他打电话呢,他着急得不得了。” 陈队长冷冷地看了司马文青一眼说:“是我们破案还是你破案,他怎么就不可能?”一句话司马文青住了口。 陈队长又稍稍缓和了口气说:“司马文奇有作案动机,姚梦要离婚,他不同意,姚梦出院之后没有回家去住,而是住在外边和他分居,他又认为姚梦窃取了你们家的遗产,这就让他有足够劫持姚梦的动机,再说了,你也是医生,你也不能不承认你弟弟对姚梦有过暴力的举动,这是事实吧?他就有可能在心理上有偏差的时候做出不理智的行为。”陈队长“啪”地合上笔记本说:“明天你把姚梦住院时的检查报告拿给我,现在我们要到司马文奇那里去一趟,你们在家里等着,如果姚梦有了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我们。”看来目前陈队长是把姚梦失踪,定为人为所致,暂时把姚梦携款潜逃这个想法搁置起来,他想先调查一番再推测有没有潜逃的可能性。 “是,是。”司马文青神色紧张地看着陈队长答应着。 “噢,对了,”陈队长又转回身指着司马文青说:“你别打电话告诉司马文奇我们要去啊,我们要突然袭击看看他那里有什么情况。” “是,我知道。”此时司马文青什么也不能再说了,一切要听从警察的安排,否则就是妨碍公务。 几个警察连夜去了司马文奇那里。司马文青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双手抱住头,比他做了十几个小时的大手术还要疲惫和紧张,他还是第一次和警察打交道,也是第一次卷进一个案件里。另外几个警察手脚麻利地在姚梦的家里安装了监听设备,并且留下两个人守在那里,随时向陈队长报告。 隐身男人(3) 深夜,一队警察的造访把本来就焦躁万分的司马文奇更搅得情绪烦躁,盛怒之下他果然出言不逊和警察同志极不合作,被警察带回了警察局。 一夜过去了姚梦毫无消息,所有人都是一夜未眠,眼睁睁地盯着那部电话机,可是,什么信息也没有,司马文青已经焦躁得无法抑制,杨光伟不得不在在旁边始终压制着他,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陈队长正式接手了这个案子,他暗暗观察着面前的三个男人,他在心里思忖着,姚梦的遗产案和主任的死亡案连在一起,可是姚梦现在却突然失踪了,司马文奇有暴力倾向,目前又和姚梦闹离婚,这就大大地增加了他作案的可能性,而且他认识姚梦的住地,姚梦虽然向他提出离婚,但毕竟想不到要去防备他,所以司马文奇可以很顺利地把姚梦劫持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司马文青是司马文奇的哥哥,可从他的眼神里一看便知他是爱姚梦的,但姚梦却嫁给了他的弟弟,所以迄今为止他都没有结婚,于是他怀恨在心便要彻底摧毁姚梦目前的家庭,让他们夫妻反目,自己渔翁得利,况且他现在也还在窃取遗产的怀疑之列。 陈队长站在司马文奇的面前,司马文奇的脸色很阴沉,陈队长拿出一支香菸对司马文奇举了举说:“嗯?”示意请他抽菸。 第95页 司马文奇说:“不!谢谢。” 陈队长说:“你不同意离婚?” “你会同意和你妻子离婚吗?”司马文奇的态度仍然很强硬。 “你对姚梦和你的分居表示了极大的不满和气愤。” “我是爱她的。” “那是你自己的理解,每个人对爱的理解是不同的。” “我想你应该还没有结婚,对妻子没有概念。” “这就是你对妻子的概念吗?”陈队长“啪”的一声把姚梦的病歷扔到司马文奇的面前。 司马文奇愣了愣没有说话。 陈队长吸了一口烟,愤怒地看了他一眼说:“这就是你对她的爱?你对妻子的概念就是把她控制在你的手里。” “你认为是我绑架了她?” “我没这么说,但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 “真是无稽之谈。” “对你是这样,但对我们不是这样的,我们有充分的理由。” “就是因为这个?”司马文奇指着姚梦的病歷。 “难道这个还不够吗?” 司马文奇气愤地说:“你还要扣留我多长时间。” 陈队长敲了敲手腕上的手錶说:“别急,还不到四十八小时呢。” 司马文奇一转身赌气地坐在沙发上再也不说话了。 陈队长分别派人对司马文奇、司马文青和杨光伟进行了调查,调查他们在姚梦出事的时间内都在干什么,是否有不在现场的证据,结果派出去的警员很快就回来报告说,调查非常顺利,司马文青等三个男人那天下午都有不止一个人的证明,他们都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没有离开过,小警员翻开记录念道:“司马文奇那天下午正在开会,会议是从下午二点一直开到四点半,然后司马文奇又和总经理在办公室里谈话到六点,有秘书和总经理可以证明,也就是说司马文奇那天下午根本没有和姚梦见过面。司马文青那天下午是在住院部,他没有手术和其他医生查了一次病房,又研究了一个病人的病例,大约在五点十五分有护士看见司马文青开车离开了医院,而小玉又证明司马文青是在将近六点钟的时候到了姚梦的家里,从医院到姚梦的家里是十五公里,按目前我们的交通状况,他最起码需要四十分钟才能到达姚梦的家里,他的时间是严丝合缝,应该说没有作案时间。而杨光伟是在学院,有不少老师和学生都看见他,他一直到六点多钟才回家,行踪很简单。”小警员合上笔记本看着陈队长。 陈队长听了汇报之后神色反而阴沉了下来,命令开始对其他人展开调查,姚惜作为姚梦惟一的妹妹到此时是理所当然地被警方找了来,无论杨光伟多么不想让她知道姚梦目前的状况,但事已至此继续隐瞒是不可能的了,只好简单地告诉她姚梦目前失踪的事情,听了这个消息姚惜早就哭得如同泪人,杨光伟是如何地劝解,如何地安慰都无济于事,姚惜揪住杨光伟捶着他的后背一边哭一边说:“你还我姐姐,你还我姐姐,你不是说我姐姐和姐夫一起去南方疗养去了吗?现在我姐姐失踪了,你欺骗我,你还我一个姐姐,你还我一个姐姐。” 隐身男人(4) 姚惜只顾哭,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更不要说警察的问讯了,警察问什么她根本不理睬,早把陈队长哭得是心烦意乱,他只好合上笔记本走了,他也听出来了这个女孩子什么也不知道,她姐姐的事情家里所有的人都在瞒着她,她自己还一头雾水说不清楚呢,哪里还有什么线索。 司马文青辗转周折找到了肖丹娅的电话,肖丹娅正在大连出差,听说了姚梦的事情没有耽搁,连忙坐飞机从大连赶回来。 柳云眉也从拍摄现场赶来了,她一听姚梦失踪了,一天都没有回来,她“啊”地叫了一声,用双手捂在嘴上,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脸色立刻变得苍白,她盯着杨光伟疑惑地说:“姚梦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吗?” 杨光伟看了她一眼说:“是的。”杨光伟对柳云眉的表情并没有在意,任何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会大吃一惊。然而,杨光伟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头,好像有哪句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他看了一眼司马文青,整整一个上午杨光伟都在那里琢磨着柳云眉的那句话:“姚梦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吗?”他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着,哪里不对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警察自然又和柳云眉和肖丹娅进行了一番谈话,柳云眉抹着眼泪,陈队长说:“你别哭了,说正事。” 柳云眉抽泣地说:“我近几天一直在拍片子,没看见姚梦,前一段时间我经常来看她,她挺好的,别的事我就不知道了。”说着又掉下泪来。 陈队长烦躁地说:“你们演员就是眼泪多,要不然整天电视剧里都是哭哭啼啼的。” 陈队长调查研究了姚梦身边的三个男人,也没有放过跟她有密切关系的女人,陈队长又派手下对肖丹娅和柳云眉那天的行踪也秘密地进行了调查,肖丹娅当时是在大连出差那自不必说了,至于柳云眉调查回来的人说,柳云眉这几天都在摄影棚里,昨天姚梦出事的下午,柳云眉从中午开始拍戏一直拍到晚上六点基本上都是柳云眉的镜头,所有人都可以证明柳云眉始终都在拍摄现场一步也没有离开过,也根本无法离开,这就使这个案子停顿下来,所有人都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所有人昨天下午都没有和姚梦接触过,而就在昨天下午姚梦却偏偏出事了,不见了!失踪了! 第96页 而在这时,警员小王报告说:“据姚梦家里的小阿姨讲,出事的当天上午,姚梦接过一个电话,两个人聊得很热闹,应该是姚梦的熟人,可问过和姚梦有联繫的所有人,大家都一口否认,这反而引起了陈队长的注意,如果说六个人当天都没有见过姚梦这并不奇怪,但如果打个电话问候一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为什么要隐瞒呢?这样一来似乎反而到显现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使这个看似普通的电话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引起了陈队长的注意。 陈队长派人把姚梦的电话记录全部从电话局里调了出来,果然,如同小玉说的那样,在昨天上午十点二十三分姚梦家里的电话号码接收了一个被叫电话,通话时间为九分二十四秒,这个通话时间说明显然不是一个打错的电话,而是一个和姚梦熟悉的人,警察又查出了那个电话号码,是位于海淀区一个杂货店里的公用电话。 警察开车一路鸣着响笛来到杂货店,找到店老闆询问,是否还记得头天上午有什么人在他那里打过电话,杂货店老闆,一个中年男人伸手抓了抓蓬乱的头髮面带窘态地说:“不记得了,每天来这么多人打电话,我哪里记得清呢。” 警员小王也觉得的确有些难为杂货店的老闆便缓和了口气说:“那你记得有什么引起你注意的人来你店里打过电话吗?比如,什么瞎子,瘸子,开着大奔汽车的,长着六根手指的……” 店老闆又抓了抓头髮笑了说:“没您说的那样的,要是……要是……”店老闆低下头不好意思地嘿嘿地笑了。 小王催促地说:“要是什么呀?” 店老闆露出一排黄牙笑着说:“要是有一个漂亮的女人来打电话,我倒是能记得住,肯定忘不了。” 小王指着店老闆说:“你小子就看得见漂亮女人,别的什么也看不见。”小王顶了店老闆一句开着警车走了。 陈队长又派出了两个警员到姚梦居住的楼房四周向居民了解情况,寻找是否有目击者正好看见姚梦那天下午走出楼门的情景,两个警员穿上便衣在楼房四周转悠,和那些无事可做,在草地上下棋、锻鍊、晒太阳的老人聊天搭话,还真是工夫不负有心人,警员还真的问到了一个老人那天下午看见了姚梦,老人看了看警员递过来姚梦的相片说:“我见过这个姑娘。” 隐身男人(5) 一听这话警员的精神来了,嘴里连连喊着:“大爷,您见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看见的,她干什么来着?” 大爷说:“看你,她一个姑娘家能干什么。” 警员笑了说:“大爷,我不是说她干什么坏事,我是说您看见她是一个人还是和别人在一起。” 大爷眯起眼睛想了想说:“那天下午我记得天气特别得好,我在这儿晒太阳,看见她一个人往楼外走,因为她不是我们这里的居民,从来没有见过她,所以我就对她多注意了一下,我看见她走到路边,这时开过来一辆汽车,下来了一个男青年。” “然后呢?”警员着急地问。 “然后就走了呗。” “谁和谁走了?”警员追着问道。 “当然是姑娘上了汽车和男青年走了。” “他们认识吗?” “看你说的。”大爷有些生气了,说:“我怎么知道他们认识不认识?可话说回来了,他们要是不认识这姑娘能上他的汽车吗?她又不是小孩子。” 警员是一个劲儿地央求着大爷,赔着笑脸恳求地说:“大爷,您再回忆回忆,您看见他们说话了吗?那说话的样子是熟悉呢?还是不熟悉?有没有推推搡搡、拉拉扯扯,是不是男人把女人硬拉上汽车的。”警员一边说,一边比画着启发着老人。 大爷又眯起眼睛,拍了拍脑门想了想说:“没有,没看见他们拉拉扯扯的,他们好像是说了几句话,后来才走的,好像车上还有一个人开车。” 警员点点头说:“那您还记得是什么颜色的车吗?” “黑色的,这我敢肯定是黑色的,什么牌子的车我可不认识,噢,跟那辆车长得一模一样。”大爷指着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的桑塔纳2000说,警员看了一眼汽车,把情况都详细地记录下来。 大爷又关心地问:“怎么?姑娘出事了?” 警员说:“噢,她遇上点麻烦。” 大爷说:“这姑娘看上去可是个规规矩矩的人,不会办坏事的,她看见我们还和我们笑了一下呢,一看就是个善良的姑娘。” 找到了这么一条重要线索,警员立刻飞奔回了警局向陈队长汇报,陈队长非常重视这个线索,这也就是说姚梦是在离开家门之后坐上一辆黑色汽车走的,而且还有一个男人,这条线索太重要了。 这就是说,姚梦有两点可能,或者是被一个男人劫持走的,或者是和一个男人携款潜逃了,陈队长对姚梦潜逃的这个想法依然没有向司马文青他们透露半点口风,并且马上派了小刘到银行去查姚梦名下的那三百万元的去向,如果姚梦是和其他男人携款潜逃的话,就要先做好资金转走的事宜,否则就没有偷偷出走的意义。 第97页 司马文青、文奇和杨光伟又都被叫到了警局,让他们回忆和姚梦有良好关系的男人,包括以前有联繫的同学、校友,司马文奇三个人仍然一口否定,陈队长拿眼睛瞄了三个男人一眼说:“看不出来呀,你们三个在这点上到是挺一致的。”陈队长把材料扔到桌子上说:“可是据目击者说,姚梦是和一个男人说了几句话就一起上车走了,并不是武力绑架,也没有推推搡搡,姚梦又不是小孩子,不认识的人她能和他走吗?那你们说她为什么要和那个男人走?” 司马文奇抬起头看着陈队长沉默了片刻说:“好像这应该是你们辖内的事情,而不应该问我们。” “嘿!你倒会说。”陈队长瞪了司马文奇一眼说:“让你们提供线索,不问你们问谁呀。” 杨光伟赶紧拽了司马文奇一下说:“陈队长,我们知道你们很辛苦,我们也应该积极配合你们,可是姚梦真的不会有其他的男人,这点我们还是敢说的。” “你们敢说!你们敢担保!你们不止一次地和我这么说过,问你们她有其他男人吗?你们说没有!有恩怨吗?你们也说没有!那她如果一点原因都没有,为什么有人要费那么大的力气,来绑架她呢?你们要知道实施阴谋也是要担风险的,其实一个阴谋的实施,他自己同样承担着相同的风险,如果和姚梦没有半点恩怨的话,为何如此的大动干戈,从姚梦离开家到现在已经整整二十个小时了,绑架的人一直没有来电话,不同于一般绑架案规律,所以说很可能姚梦的绑架案不是为了钱财,所以姚梦的失踪是另有隐情。”说着陈队长的眼睛在三个男人的脸上扫视着,片刻陈队长又说:“所以你们要好好地回忆,哪怕是一点点的事情,也可能对于你们来说没有什么价值,但对于我们来说,就有大用处。”陈队长启发着,观察着三个男人脸上的变化。 隐身男人(6) 三个男人的脸都是阴沉、紧张的,每个人都皱着眉头,司马文青皱着眉在低头沉思,半晌,他抬起头来把眼光投向了杨光伟,两人之间进行了一瞬间的对视,然而,这短暂的对视并没能逃过陈队长那锐利的眼睛,陈队长知道他们彼此之间还有事情,没有完全讲出来,于是陈队长“刷”地站起来说:“你们都回去吧。”陈队长又转向司马文奇说:“你也可以回家了,但在案子调查期间,你不能离开本地,随时准备接受我们的传讯。杨光伟留下,跟我过来。”说着陈队长拿起笔记本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杨光伟看了司马文青一眼耸了耸肩膀跟在陈队长的身后走了。 杨光伟跟着陈队长走进另一间办公室,陈队长指着一把椅子示意他坐下,杨光伟坐下来看着陈队长,等着他张口看有何见教。 陈队长显然并没有着急马上开口,他把笔记本放在桌子上,拿起纸杯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面前,然后又掏出香菸一举说:“怎么样?来一支?” 杨光伟有些侷促地摆摆手说:“啊,谢谢!”心里揣摩着陈队长的心思。 陈队长不慌不忙地点燃了香菸,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昂起头把白色的烟雾慢慢地从嘴里喷出一个个烟圈,那些烟圈在他的头顶上缓缓地上升,然后飘散了,陈队长转过头简练地说:“说吧!” 杨光伟踌躇了一下,还是问道:“说什么?” 陈队长瞥了他一眼说:“说你和司马文青默契的那件事情,你们是怎么想的就怎么和我说,是遗产的事?还是什么?” 杨光伟沉默了,他没想到他和司马文青的目光交流却被陈队长一眼看破,可见陈队长的厉害,可是他不知道应不应该说,从那个带着刀子的蛋糕,到饭店事件,牵扯司马文青和姚梦的关系,他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件事情,会不会对司马文青不利。 陈队长一直在默默地抽菸等待着杨光伟开口,他把菸灰弹到菸灰缸里说:“说吧,把你知道的,不知道的,有想法的都说出来。” 杨光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使自己镇定一下说:“有些事情我早就考虑应该让您知道,但是我怕这会牵扯别人,也把你们引入歧途。” “你放心,我们不会误入歧途的。”陈队长很自信地说。 杨光伟还是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是一些感情纠葛,而且都是误会,也造成了姚梦和文奇的感情破裂。” 杨光伟咳嗽了一声,缓解了一下自己情绪说:“陈队长,在姚梦出事前,在她的周围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并且,并且……把司马文青也捲入进去,所以刚开始我一直在考虑这些事情……是不是有联繫,应不应该告诉你们。” “考虑这些事情是不是应该对我们说,会不会把司马文青也扯进去。”陈队长打断了杨光伟的话说:“你们没有说出来的事情太多了,你们不想破案吗?你们只有把所有可能和这件事情有关的线索都提供给我们,使我们能够尽快地理清脉络,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至于你们之间的爱情纠葛,财产纠葛,我们是不会介入和发表意见的,爱什么人是你们的自由,但有一样不管是谁爱上了谁,宗旨是不能触犯法律。”陈队长说得铿锵有力,但又意味深长。 第98页 杨光伟思忖了片刻,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决心,开始把发生在姚梦身边几件奇怪的事情都简单扼要地叙述了一遍,大概做了一个陈述。 陈队长始终一言不发认真地听着杨光伟的陈述,时不时地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他不停地抽着烟,把抽完的菸蒂捻灭在菸灰缸里,然后再点上一根继续喷云吐雾,像一个点着的火炉子。 杨光伟都讲完了,喘了一口气,端起水杯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干净,然后看着陈队长说:“为这些事,到现在司马文青和司马文奇还没有解开误会呢。” 陈队长没有马上发表自己的看法,他站起身来又给杨光伟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面前,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子。 杨光伟说:“我了解文青,这些事件绝对不是他做的,姚梦是无辜的,文青也绝对不会去做违法的事情,不过还有一个情况,我不知道……”杨光伟又停下来。 陈队长斩钉截铁地说:“说。” 隐身男人(7) 杨光伟还是沉默不语,陈队长看着他等着他的开口,杨光伟犹豫了半晌,他咳嗽了一下,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就开始措辞谨慎地讲了柳云眉的情况。 “柳云眉?”陈队长重复了一句,似乎第一次去研究这个名字,他暗暗地思忖着,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杨光伟说:“柳云眉爱文奇这几乎不是秘密,她今天早晨来的时候有一句话我感觉听着好像哪里不太对,但具体是哪里不太对我也说不清楚,总是觉得有些和别人不一样。” 陈队长抬起眼睛问:“什么话?” 杨光伟说:“当她得知姚梦失踪了的时候,她惊讶地说,‘姚梦还没有回来吗……?’噢!我知道了!”杨光伟一拍大腿,“刷”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我知道是哪里不对头了,她说的是,‘姚梦还没有回来吗?’她用的是‘还没有回来。’从字义表面上解释应该是,她知道姚梦出去了,可是她不知道姚梦还没有回来。”杨光伟激动得脸有些涨红,他紧盯着陈队长说:“是‘还’字,关键就在这个‘还’字上。如果是不了解情况的人,应该在惊讶中说‘怎么?姚梦出去了吗?’因为我们不知道姚梦出去了,所以我们只能问‘她出去了吗?而不会用‘回来了吗?’而柳云眉在惊讶中用了一个‘还没有回来吗?’,应该说柳云眉知道姚梦下午出去了。” 陈队长并没有像杨光伟那样惊慌,他拍了杨光伟的肩膀一下说:“你可以放下手术刀,当侦探了。” 杨光伟说:“您觉得我分析的有道理吗?我就一直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太对劲,就是想不明白。”陈队长没有表态,杨光伟又说:“其实是一些感情纠葛,我想女人为了爱,可能会吃醋,会嫉妒,会制造是非,总不会去犯罪的吧?” “谁说女人不会犯罪?法律面前男女是平等,在犯罪可能性的面前男女也是平等的,尤其在男人的事情上,为了一个男人都能去杀人。”陈队长抬起眼睛说:“你不信?这案子我见得多了。”陈队长又低声嘀咕了一句说:“如果都知道犯罪的事情不去做,还要我们这些警察干什么?我们就都下岗了,可现在我们都快累死了。” “你知道司马家遗产的事情吗?”陈队长话题一转把笔记本重重地合上说。 “知道。”杨光伟说。 “你怎么看?” “姚梦是绝对不可能窃取遗产的,这里面有一个阴谋。” “你这么有把握?根据是什么?” “根据对她的了解,和她的善良。” “你好像很自信,似乎比她的丈夫司马文奇还了解她。”陈队长思索地注视着他。 杨光伟坦率地说:“不是我更了解她,您忘了一句老话,当事者迷。” “好!你回去吧,我们还要分析和调查。”陈队长站起身子。 陈队长送走了杨光伟之后,自己陷入了沉思,从现在来看,应该说姚梦的绑架案和遗产窃取案,主任的被杀案是一个案子,司马家的遗产被冒领,接待他们的银行主任突然死亡,紧接着姚梦又被绑架,这不能说是孤立的。再加上自从姚梦结婚那天就发生了恐吓的蛋糕,这一系列事件的发生应该都是为了一个目的,但,为了什么目的呢? 陈队长决定几个案子併案侦察,他叫来小王说:“立刻查清姚梦家电话骚扰和饭店的事情,调查是什么人登记的房间。” 小王说:“我去吧,当天拿下。” “好。”陈队长点点头。 陈队长又让小刘再次去夜总会调查下雨那天银行主任和女人避雨的细节。 两个小时之内小王真的就把情况查回来了,当地派出所反映了当初姚梦他们报过案,从电话局调出姚梦家的电话记录里就像上次派出所调查的一样,全是一个神州行手机号码打的,没有任何横向联繫,但陈队长突然发现在电话记录里有两个电话是用那个杂货店的公用电话打出来的,和姚梦出事当天上午接到的电话是一个电话号码,这也就是说,那天上午给姚梦打电话的人和给姚梦家打骚扰电话的人应该是一个人,而不应该只是一个巧合,不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第99页 而小王从饭店查回来的情况是,饭店的工作人员很快就在电脑里调出了那天房间预定人的身份证件记录,居然是司马文青,而且有着司马文青的身份证号码,大家都不说话看着陈队长,陈队长眯着眼睛把香菸头捻灭在菸灰缸里说:“大家说说吧,谈谈你们的看法。” 隐身男人(8) 小王第一说:“我觉得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把重点放在司马文青的身上,虽然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医生,但事实是他现在的确有很大的嫌疑。首先饭店事件是他预订的房间,他又和姚梦在那里会了面;第二,遗产是和他核对的,现在他否认核对过,可主任死了,也没办法查了,还有,就是半年多前那个恐吓案里的手术刀,他也有最大的嫌疑。” 没等小王说完,小刘插话道:“咱们先把恐吓那件事情放在一边,就说眼前的事,既然是司马文青安排了姚梦去饭店找他,为什么还有意让司马文奇抓住他们呢?让事情败露呢?遗产现在是司马文青要调查的,如果这里面是他搞的鬼,他就不调查了。” “他是有意让司马文奇知道的,因为饭店事件可以导致姚梦和司马文奇的反目,遗产事件,是让司马文奇和姚梦之间有了侵吞家产的矛盾,你们说,姚梦和司马文奇离婚之后,谁是最大的受益者?”小王向大家发问。 大家想了想说,应该是司马文青,小王说:“对呀,受益最大的就是司马文青,司马文青一直爱着姚梦,而姚梦的丈夫又是他的弟弟,他能怎么办?惟一的办法就是要他们夫妻自己反目成仇,这就是他的作案动机,我们可以试想,姚梦和一个认识的男人坐汽车走了,这个认识的男人就应该是司马文青。” 陈队长说话了:“可是那天司马文青有不在现场的证人。” 小王说:“那可不可以是一个既认识司马文青又认识姚梦的人呢?所以姚梦很痛快地就坐上汽车和他走了。” 陈队长说:“有这种可能性。” 小刘说:“司马文青的医院同那个公用电话离得太远了,几乎是横跨北京城,如果司马文青为了打一个九分钟的电话,开九十分钟的汽车有些不能成立,他可以不用医院里的电话,但他也没有必要用一个离自己七八十公里以外的公用电话,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还有……”小刘拍了拍脑袋。 陈队长说:“小刘说的对,司马文青没有必要去打那么远的公用电话,但小王也说的对,姚梦离婚以后,司马文青应该是最大的受益者。”陈队长扭过头问小刘说:“绑架分子还没有电话吗?” 小王说:“没有,这个绑架的人也怪了,不要钱,也不放人,他要干什么?队长,会不会是姚梦和一个男人也就是她的情人携巨款潜逃了,而司马文奇他们不知道还以为是被绑架了。”小王说到了陈队长心中的想法。 陈队长把铅笔扔到桌子上,向椅背上一靠说:“以前我也这么想过,但现在看来似乎不太像,我们已经查询了姚梦在银行帐户里的巨款,帐户里的钱一点都没动,如果是潜逃应该是先把钱转出去,做好逃走的准备,最起码要转离本市,可是她一点都没动,现在应该确定姚梦是被绑架的,而不是自己出走。” 小刘说:“如果是携款走的话,干什么要玩这种失踪,拿着钱出国不就行了。” 陈队长看了看手錶说:“现在姚梦失踪已经二十五个小时了,绑架分子还没有一点消息,我看他们不是为了钱来的。所以要尽快找到第一作案现场,只要找到现场就能找到线索,目击证人不是说,姚梦是坐着桑塔纳2000汽车走的吗?我们也要从黑色桑塔纳2000轿车下手。”陈队长扭头招唿说:“小苏,你继续到医院去核实,在昨天出事的上午司马文青是不是在医院里,再详细地核实他下午离开医院的时间衔接。”陈队长一指旁边的小警员说:“你把司马文奇给我约来,然后再去查黑色桑塔纳2000,小王,我们再去一趟饭店。”说完话陈队长抓起桌子上的香菸走出房门。 陈队长先来到姚梦的家里,两个警员全身贯注地守着监听器,但一个电话也没有,司马文青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桌子上摆着小玉做好的饭菜,但每一个人都没有胃口,陈队长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习惯性地拿出香菸,他捏着香菸头突然对司马文青发问说:“你爱姚梦?” 司马文青一愣,陡然剎住脚步说:“这和案情有关系吗?”司马文青的脸上严峻而沉痛。 陈队长抬起头看着他,一双锐利的眼睛咄咄逼人地说:“姚梦离婚以后,你是最大的受益者,你感觉怎么样?” 隐身男人(9) “你认为我会很高兴?”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你怀疑是我?” “为什么不?” “我是爱姚梦,这我不否认,但我不会伤害她,我为什么要绑架她?” “你的意思是说,你可以在她离婚之后,名正言顺地娶她?” “我什么也没说过。” “但,这是你的意思,也是你想要的。” “随你们怎么去推理吧。”司马文青说,他的眼神是坚定的,丝毫没有要躲避的意思,更没有畏惧。 第100页 陈队长看着他,两双眼睛长时间地凝视着。 二 陈队长和小王去了饭店,服务员在电脑中调出了姚梦和司马文青在饭店相遇那天预订房间的登记记录。然而,记录清楚地显示是司马文青的身份证号码和名字,房间只订了一天就退房了,陈队长请服务员回忆说:“你们会不会发生这种情况,比如来一个人拿着别人的身份证件,请你们给登记。” 陈队长的假设被服务员一口否定了说:“我们绝对不会做这种登记的,这是完全不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证件,没有必要拿别人的。” 陈队长说:“好比说,他说自己忘记了带身份证件,让你们通融通融,不过就是订一个房间,你们也可能就给办理了。” 女服务员嫣然一笑说:“不会的,忘记带自己的身份证,却带上别人的证件,这不符合逻辑嘛,但如果是拿着假身份证来登记这倒是有可能的,因为我们只看本人和身份证上的相片一样就行了,而身份证的真伪我们就无法鑑定了,我们没有这个能力和技术,这就是你们公安部门的职责了。” 陈队长沉思地点点头说:“对!是我们的职责,我们的职责。”陈队长意识到目前在姚梦的这个案子上,实际上是分四个部分,骚扰电话,遗产风波,饭店事件和绑架案,在整个案子里都围绕着一个女人,现在又浮出水面一个神秘男人。 陈队长当即又把司马文奇找到警局,陈队长态度严厉,而毫不隐蔽地说:“那天你到饭店去,当场撞到姚梦和司马文青,是谁给你提供了如此准确的信息?” 司马文奇神色惨澹地低下头,迄今为止司马文奇还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讲过,是谁向他透露的这个消息,并且让他看到了那一幕,这是一段令人不堪回首的往事,是痛苦的,是那件事情使他和姚梦的关系走上了崩溃的边缘,又连带出这一连串的惨痛悲剧。 陈队长说:“你不要有顾虑,这是案情的关键,所以你有责任向我们提供真实的情况,噢……是谁?”陈队长抬头看着司马文奇等待着他。 司马文奇似乎还在犹豫,他沉默了半晌,咳嗽了一下嗓子嘶哑地说:“告诉我的是……是黄格。” “是……是黄格?”陈队长手指间的香菸抖了一下,差一点儿烫到他的手指,他以为司马文奇会说是柳云眉告诉他的,似乎这才合乎情理,而司马文奇却说出另一个名字,他抖了抖袖子把香菸狠狠地捻灭在菸灰缸里,皱着额头瞪大了眼睛盯着司马文奇,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黄格?从哪里又冒出来一个黄格,黄格是何其人也?陈队长也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说:“黄格是谁?” “她是司马文青的女朋友,噢,不能说是女朋友,她追司马文青,可司马文青并不愿意。” “司马文青的女朋友?!”陈队长沉思了,这出乎陈队长的意料,问题是复杂了,这又是一起争风吃醋的感情纠葛,是否和本案有所联繫?半晌,陈队长说:“她是怎么告诉你的?她对你怎么说?” 司马文奇说:“黄格追求司马文青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司马文青并不爱她。”司马文奇停了下来,他看了陈队长一眼,低下头接着说:“其实司马文青早就对她讲清楚了,但她还是很固执地追求司马文青,我母亲也想促成这件事,噢,对了,黄格是我母亲一个朋友的女儿,那天,黄格突然给我打来电话,她从来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听声音她当时很激动,好像是哭了,她对我说,她知道司马文青为什么不爱她了,她知道司马文青爱的是谁,如果我想知道答案马上就到某某饭店某某房间去,本来我当时很忙并不想去,后来她跟我说,你要去的,你应该知道他爱的是谁,我们都不能做感情的受骗者。”司马文奇停了下来。 隐身男人(10) “所以,你就去了。” “是的。”司马文奇抬起头看着陈队长沉痛地说:“也可能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讲这个时候都会去的。” 案情突然转了一个弯,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男人,如今又冒出了一个女人,黄格,从来没有人提到黄格,陈队长立刻派人把黄格传到警局。 陈队长用眼睛打量着黄格,文静,雅致,面带和蔼,亭亭玉立的一个女孩,她面对着警察有些忐忑不安,坐在那里拘谨地把手放在腿上,给人的印象不错,陈队长在心里嘟哝道:这天下的爱情真是,你爱的,他不爱你,你不爱的,他偏爱你,属于你的你不爱,你爱的又并不属于你,全都吃多了。面对着黄格陈队长单刀直入地说:“你曾经在一个多月之前给司马文奇打过一个电话,对他说,你知道了司马文青为什么不爱你了,你让司马文奇到某饭店去看看司马文青爱的是谁,有没有这回事情?” 随着陈队长的问话,黄格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侷促紧张,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而后又闭上了。 陈队长缓和了一下语气说:“你打过这个电话吗?你别紧张。” “打过。”黄格简单地回答说,她的脸已经由红慢慢地变成了白色。 陈队长又继续问:“你是怎么知道司马文青和姚梦在饭店的?” 第101页 黄格又不说话了,陈队长从香菸盒里摸出一支烟在桌子上慢慢地掂了掂,把打着火的打火机伸到香菸的前面点着,显然他在等着黄格的回答,在给她一个缓冲的机会。 似乎黄格的眼睛里涌出了一层泪水,她往下忍了忍说:“这些和你们警察有关系吗?这是我的私事。”听声音黄格有些激动和不满。 陈队长声音和蔼,但很坚决地说:“有!如果是触犯了法律,即便是私人的感情,我们警察也是要管的。” “我触犯法律了吗?” “噢,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你的这件事情已经和姚梦的案子有所联繫了,恐怕你也听说姚梦的事情了。” 黄格点点头说:“知道,我很同情她,太可怕了,真没想到她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黄格抖了抖身子,好像感到了恐惧。 陈队长看着黄格,对面前这个温和的女孩本能的有着一种很好的印象和感觉,有着一种要帮助她脱离困境的想法,他和黄格短短的对了两句话,但他感觉黄格应该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他想如果自己没有判断错误的话,她应该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黄格看了一眼陈队长喃喃地说:“怎么会和她的案子有关呢?” 陈队长说:“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怎么知道那天,那个时间司马文青和姚梦在那里的,是谁告诉你的,总不能那样凑巧是你看见的吧?” 黄格抬起头坦然地看着陈队长说:“是的,就是我自己看见的。” 陈队长又吃了一惊,但他马上掩饰了自己的惊讶说:“你是怎么看见的呢?这么巧?” 黄格沉吟了半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若有所思的,又好像在讲一个故事,她说:“那天,我接到好朋友小玲的电话,她说,司马文青在她们饭店开了一个房间,只预订了一天,问我是怎么回事,知道不知道?”黄格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因为大凡是这样预订房间的男人基本上都是会女人的。” “她见过司马文青吗?她认识他吗?”陈队长焦急地问,似乎这个问题对他很关键。 黄格摇摇头说:“没见过,只听我说过,但她见过姚梦。”黄格喘了一口气抬起头看了一眼陈队长说:“小玲是我的好朋友,经常和我一起玩,所以她见过姚梦和文奇,没见过文青,当时我怕是重名重姓,小玲还给我念了他的身份证号码,我一听应该是文青的,下午我就请假去了饭店,小玲正要下班,说文青出去了还没回来,我一个人等在大堂里,想看看文青在包间里要会见的是什么女人,在我想来司马文青不是那种随便和女人在一起的男人,后来我先看见姚梦进了饭店,我很奇怪姚梦怎么来了?我悄悄地跟着她,看见她进了文青预订的房间,没有五分钟文青也回来了,我想他们肯定是有意分开进来的,为了遮人耳目,当时……当时我很生气,就给文奇打了电话。”黄格又低头喃喃地说:“也可能我不应该打那个电话。” 隐身男人(11) 陈队长沉思着,他感觉事情听起来很简单也符合逻辑,黄格看见司马文青和姚梦在一起,一怒之下打电话把司马文奇叫来了,对于一个爱着司马文青的女孩子来说这也无可厚非,但再想,又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头,什么不和常理的逻辑,使他疑窦丛生,北京的饭店那么多,怎么那么凑巧司马文青去的饭店就是正好有一个服务员是黄格的好朋友,而且还正巧她那天是白天当班看见了登记记录,还有一个关键的环节就是黄格要是不打那个电话呢?她只是光生气没有打电话,又会如何? 陈队长沉思了半晌,抬起头看着黄格琢磨地说:“你就没有想过不给司马文奇打电话吗?” 黄格说:“刚开始我特别的生气,都没主意了,我想上房间去找他们,但说实话我没有那个勇气,后来我坐在那里就哭了,他对我说,给文奇打个电话吧,让他来看看他的妻子和他的哥哥在一起。” “他?谁是他?”陈队长敏感地问道。 “一个男人……文奇以前公司的朋友。”黄格住了嘴,眼睛凝视着陈队长严肃地说:“我可不想把别人扯进来,如果这个电话打得不对也是我的错。”黄格的眼睛很诚恳。 “不!你不能迴避这个问题,当时有一个男人在你身边,让你给司马文奇打电话,他是谁?” 黄格犹豫着,她看见陈队长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她,脸上郑重而严厉,黄格犹豫了片刻还是点点头说:“是的。” “你认识?” “我不认识,但他认识我。” “为什么?” “他自己这样对我说的。” “他怎么说?” “他说,他是文奇以前的同事,以前大家在一起玩儿的时候也见过我,可能是我忘了,他认识姚梦,也知道文青,和他们都很熟。” “你相信了?” “为什么不呢?” “你就这样轻易地相信一个陌生的人?” 黄格耸耸肩说:“为什么是轻易呢?他说的一点都不错,知道得清清楚楚,还知道我在哪里上班,我为什么不相信他呢?如果是您遇到了这样一个认识您的人,你不相信他吗?” 第102页 “你太善良,太单纯了。” “嗯?”黄格微微抬起头注视着陈队长。 “他从哪里来的?电梯?还是大门外?”陈队长又恢復了他警察的特有的职业习惯。 “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当时我心里很乱,什么也没看见,他就坐在我旁边了。” “他启发你给司马文奇打电话,让他马上来饭店。” 黄格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是的,他坐到我的旁边说刚才他也看见姚梦和文青进去了,他劝了我一会儿,然后就叫我打电话叫文奇过来,我有些犹豫,他拿起我的手机拨通了文奇的电话号码说,你们不应该被你们所爱的人欺骗,当时我也很生气就和文奇说了。”说着黄格又低下头,有些后悔的样子。 陈队长倒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子,陈队长想:“神秘男人再一次地显身了,看来整个饭店事件是一个圈套,目的就是要司马文奇和姚梦反目,可那个男人为什么一再参与在这个案子里呢?”陈队长转过头说:“黄格,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黄格摇摇头说“当时我那样的心情,我没有记得很清楚。” “如果再让你见到他,你还能够认出他来吗?” 黄格歪着头想了想说:“也可能吧。” “噢,对了,黄格,司马文青知道小玲在这个饭店吗?” “不知道。”黄格摇摇头。 “那都有谁知道小玲在这个饭店工作,都谁认识她?尤其是姚梦身边的人?”陈队长补充地说。 “嗯……”黄格犹豫了一下,思索地说:“文奇、姚梦自己,文青的母亲,还有……”黄格笑笑为难地说:“平日没有在意,说不大好。” “肖丹娅?姚惜?” “肖丹娅?”黄格摇摇头说:“不认识,我不认识这个人,姚惜我知道,她不认识小玲。” “柳云眉呢?”陈队长盯着她的眼睛。 “柳云眉?您是说那个漂亮的女演员吗?她认识小玲,她还找小玲给她们演员租过房间呢。” 隐身男人(12) 陈队长心里咯噔一下,他说:“你认识柳云眉吗?” “认识。”黄格说:“那么漂亮的女人,见一次就记住了,她喜欢文奇,可是后来文奇和姚梦结了婚。”黄格低下头喃喃地说:“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爱情和你擦肩而过,失之交臂。”黄格语气感慨,可能她觉得柳云眉和她在某点上有些同病相怜。 “她喜欢司马文奇?” “当然,她先认识文奇的,后来她带着姚梦去文奇家里玩,结果文奇就一见钟情,很快就和姚梦结婚了,这事大家都知道。” “噢,好!”陈队长站起身来向黄格伸出手来说:“谢谢你,今天你给我们很大的帮助。” “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陈队长说:“下面的事情就是我们警察要做的了,这已经很谢谢你了。” 黄格最后说:“陈队长,文青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干那种事情的,噢!对了。”黄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身对陈队长说:“在昨天下午姚梦出事的时候我是见过文青的,这一点我可以给他作证。” 陈队长看着眼前这个姑娘为了爱一个人,在想尽办法帮助他,他说:“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几点钟?” 黄格毫不犹豫地说:“是五点半左右,在医院附近的超级市场,我买了两张晚上的音乐会的票,我在那里等着文青,想约他去听音乐会,可是他说他要去看姚梦,不能去听音乐会。”说着黄格低下头,脸上掠过一丝伤感的神情,随之她从皮包里拿出两张昨天晚上音乐会的入场券递到陈队长的手里。 陈队长看了一眼作废了的两张入场券,再一次地伸出手来握住黄格的手说:“谢谢你向我们提供的线索,相信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送走了黄格,陈队长端起水杯,然而水杯里已经没有水了,干干的,陈队长把水杯蹾到桌子上,这时他才想起自己从早晨吃完早餐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呢,肚子早就提出抗议来了,然而他没有任何胃口,案子没有进展,姚梦已经失踪二十四个小时多了,失踪人没有任何消息,绑架人也没有任何消息,两边的人都沉默着。 神秘男人?柳云眉?她认识饭店小玲,她喜欢司马文奇,还有她的那句话,“姚梦还没有回来吗?”如果说,姚梦和司马文奇离婚,司马文青是受益者,那么应该说柳云眉也是最大的受益者,她一样有着作案的动机。 玫瑰色唇膏(1) 一 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了,将近一天的奔波,查出了一个神秘男人,而柳云眉的名字也锁定在陈队长的脑海里,绑架分子那边一点信息也没有,违反了歷来绑架案子的一贯做法,有些不符合游戏规则,也没有任何迹象说明姚梦是自己离家出走的,而姚梦就像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样,杳无音信。 陈队长派小王把司马文青的相片拿给饭店的小玲看,小玲一口否认司马文青是来预订房间的人。 第103页 小王指着相片说:“你看看清楚,是不是他?” 小玲理直气壮地说:“当然不是了,两个人差得也太远了,第一,那个人比他年轻,第二,那个人比他的脸瘦也窄,绝对不是的。” 小王气急败坏地把相片往柜檯上一拍说:“那好,你签字画押,对你说的话要负法律上的责任。”小王的语气横横的,一点也不客气,还极其不满地瞟了小玲一眼。 小玲也不示弱,她生气地噘起嘴冲着小王喊道:“你凶什么?不是,就是不是嘛,你还希望是司马文青做的案呀,就不能是有人冒充他的。” “冒充?对呀!就不能有个男人冒充司马文青,伪造了一张身份证吗?”小王的脑子突然豁然开朗,他拍了一下脑门,抓起帽子一转身奔出了饭店大门。 小刘也从医院调查回来了,他匆忙地向陈队长汇报,姚梦出事的当天上午司马文青一直在医院和一些专家会诊,这不是一个两个人可以证明的,而是好多人都可以证明,一直到下午会诊才结束,司马文青根本没有到几十公里以外去打公用电话的可能,下午五点钟护士才看见他开车离开了医院。 陈队长在手指间转动着铅笔,他歪着头眯起眼睛,用铅笔在纸上画着,画出一个漂亮女人的脸,小刘把头伸过去看着说:“这是谁,蛮漂亮嘛,”小刘把身子倚在桌子上凑近陈队长坏笑地说:“怎么?队长,交女朋友了?够漂亮的。” 陈队长白了他一眼说:“你就知道女朋友。”柳云眉……陈队长的脑海里越来越多地出现这个名字。 陈队长把柳云眉提到嫌疑人的位置上,立刻进行主力突破,并且指出目前有一张司马文青的假身份证在外边使用,作案分子很有可能用这张假身份证还干了别的事情,所以要特别提起全体警员注意,如果发现司马文青的线索也不要放松,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神秘男人。现在陈队长已经在主观上基本排除了司马文青是恐吓案的嫌疑人,应该说,从一开始,作案人就把矛头直指姚梦和司马文青两个人,其目的就是制造姚梦和司马文奇之间、司马文青和司马文奇之间的反目,以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 最后陈队长向警员们分配了任务,去摄制剧组再次调查柳云眉昨天下午是否都在拍摄现场,有无目击证人,并且还要查清在姚梦和司马文青饭店事件的那个时间内,柳云眉在什么地方。到杂货店核实柳云眉是否在那里打过电话。 陈队长又转过头对小警员说:“你去查黑色桑塔纳2000,这个任务比较艰巨,暂时还没有线索,但是我想你去各个汽车租赁公司查查,有没有黑色桑塔纳2000在姚梦出事的前一两天出租,我想弄不好就是用的司马文青的证件。” 最后陈队长看了看手錶严肃地说:“现在是两点过三分,你们要在四个小时之内把这些情况带回来。”陈队长分配任务之后,人很快地就撒出去了,已经是深秋了,天气明显地转凉了,天空中颳起带着一片片尘土的北风,警员们全都顶着大风在外边跑着调查情况。 四个小时之内警员们真的都回来了,每个人都是头髮蓬乱,颳得一脸一身的灰尘疲惫不堪。大家聚拢在一块儿把调查回来的情况汇集在一起。首先是杂货店的老闆确认相片上的女人没来店里打过电话,店老闆拿着相片说:“哎呀,这么漂亮的女人要是来过,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绝对没有来过。”这一情况否决了事发上午那个电话是柳云眉给姚梦打的。 警员小刘汇报说:“据剧组人反映柳云眉近来的镜头特别多,应该说她基本上都在现场,我特地又找了我上次调查的那个化妆师,因为怕引起柳云眉的怀疑,还特地把她约出来谈的。” 陈队长点点头说:“嗯!很好。” 玫瑰色唇膏(2) “据她讲,柳云眉昨天的确是在拍摄现场的,从下午两点一直到晚上六点大多都是柳云眉的镜头,她始终在摄影棚。” 陈队长问:“那六点以后呢?” “我也问了,她说,六点到晚上九点半都没有柳云眉的镜头,按导演的规定柳云眉应该在十点以前到位。” “那这段时间她在哪里?她看见了吗?” “她说,这段时间她没有看见柳云眉,按一般习惯来讲这段时间演员都是找个没人能找得到的地方睡觉的,她想柳云眉肯定也是猫在哪个地方睡觉呢,因为她记得很清楚昨天不到十点钟柳云眉就早早地来到拍摄场地,导演还表扬她呢。” “她这么肯定,那她就不能利用中间这个时间出去一趟?” “我也是这样问的,她说应该不会,第一,不允许离开,这是纪律,第二,柳云眉并没有卸妆,要是她出去是要卸妆的,而且她们这次拍的是古装戏,戴着那么多的行头怎么出去呀,她还记得十点钟拍摄的时候她只给柳云眉在脸上补了一些妆,衣服什么的她都穿着呢,还披着一件长长的黑色披风,戴着黑面纱,不太可能外出的。” 这时,另一个警员也回来了,他拍了拍身上的土说:“好傢伙,外边的风可真大。” 陈队长着急地说:“快说说,怎么样?” 警员喘了一口气说:“嗨!可费了劲了,您想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呀,我找了司马文青和司马文奇,他们都说在饭店事件那天没有看见过柳云眉,杨光伟也没有看见过她,后来我想起来肖丹娅就去找她,因为她老出差时间记得不是那么准确,她说,前些时候柳云眉的确有一天的下午三四点钟在她那里,而且还坐了好长的时间,只是她记不得那是哪一天了,好在她们是机关,进大门是要登记的,我就去调查了传达室的登记记录,饭店事件的那天下午柳云眉的的确确是在肖丹娅那里,她根本不在饭店。”警员一口气说完看着陈队长住了口。 第104页 大家都沉默了,调查回来的情况一点也不乐观,陈队长也皱着眉头,铅笔在他的两根手指间旋转着,所有人忙碌了半天,而取回来的情报似乎都与柳云眉无关。陈队长默默地说:“银行方面小苏已经把凭证上的签字拿回来了,还没有出结果。”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跑进来一个警员对陈队长说:“队长,有居民报警,在华华超级市场附近的街心花园里的一个小工具屋里发现了一个昏迷的女人。” 陈队长一听把铅笔扔到桌子上,一挥手对警员们说:“马上跟我出现场。”随之两辆警车唿叫着向街心花园风驰电掣般的奔去。 二 陈队长带着一行警员赶往街心花园,路上他给在姚梦家里留守的警员打了电话,让他们和司马文青马上过去。在华华超级市场附近一个大型街心花园里,在花园拐角处的一块较为偏僻的藤架后面有一间小木屋,在木屋里陈队长他们发现了昏迷中的姚梦。 这是一间只有五六平方米的小工具屋,屋内放了一些清扫卫生的用具,清扫工人看见来了一队警察,紧张地退到房门外,一句话也不敢说。 陈队长一步跨进屋里,只见姚梦趴在桌子上,衣服整齐,两只手垫在头下,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四周没有明显地搏斗痕迹,桌子上还放着一大包从华华超市买回来的食品。 司马文青和杨光伟接到陈队长的通知赶到了现场,司马文青跑向前去一把抱起姚梦,大声地唤着她,姚梦没有睁开眼睛,她唿吸微弱,身体软软的好像没有骨头似的,她的手和脸都是冰凉的。 陈队长立刻命令司马文青和一个警员把姚梦送进医院,他和别的同志留下来继续勘查现场,经过二十六个小时的失踪,姚梦又在街心花园的工具房里突然出现了,由于姚梦在昏迷中无法提供线索,现在还不能做出结论,是姚梦自己坐在这里突然昏迷过去了,还是被什么人绑架了又送了回来,此时还是一个谜。 陈队长让警员把那个工人叫过来问道:“是你发现的她?报的警?”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工人,他战战兢兢地说:“是,是我。” “你是怎么发现她的?” 工人看了一眼四周站着的几个刑警,个个笔挺的一字排开,手卡在皮带上,眼睛炯炯有神,那架势只在电影里见过,他更紧张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今天来上班,一推门就发现她趴在这里,我叫了她几声,她也不说话,我以为她死了,我吓坏了,就报了警。” 玫瑰色唇膏(3) “你上班?你几点上班啊?”陈队长不解地问。 工人连忙解释说:“我是晚上上班,和你们不一样,我每天来给草地浇水,草地不能在白天日照充足的情况下浇水,只能在一大早,或者是傍晚的时候浇,有时一天浇一次,有时一天浇两次……”提到老本行,工人的话多了起来。 小王抱着双臂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拣重点的说,你是几点发现这个女人的,今天你又是几点到这里来的,我们不想知道你一天给草浇几次水。” 陈队长对小王挥了一下手说:“让他说。” 工人连忙说:“好,好。我今天上午没来浇水,是刚才才来的,一进屋就看见她在这里。” 陈队长说:“你昨天晚上是几点钟离开这里的?” 工人想了想说:“是……是七点多钟吧……对!是七点多钟,新闻联播刚完。” “你锁门了吗?” “这我可就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你每天走的时候不锁门吗?” “大部分时间都锁,但有的时候也忘锁过,反正这屋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扫地的扫帚,就是皮管子,拿了也没用。” 陈队长又问:“刚才你来的时候有人看见你吗?” “有,有,我来的时候还站在那里和老李头说了几句话呢。”工人显然是在洗刷自己,生怕和警察的案子搅到一起。 “噢!”陈队长一挥手,示意警员让工人在笔录上签字。然后留下小王勘查现场,把门锁拿回去鑑定是否有被撬过的痕迹,于是一路人离开了木屋。 姚梦被司马文青和杨光伟送进医院,在路上司马文青又给江医生打了一个电话请求她不要离开医院,江医生立刻答应了。 在医院的急诊室里,姚梦始终处于昏迷状态,没有丝毫要甦醒的迹象,司马文青、杨光伟和江医生给姚梦做了全面检查,经过脑ct片和脑血流图显示,姚梦并没有发生脑溢血的病症,心脏、血压等也算是正常,身体上也没有遭受过暴力的痕迹,由于夜间着了凉风,她开始发高烧,然而她昏迷的原因呢?司马文青皱着眉头用铅笔敲着桌子看着杨光伟说:“你看,她这是?” 杨光伟看着姚梦的片子说:“我看她这是脑神经上的毛病,明天再给她做一个核磁共振,我看她脑部没有气质性病变。” 司马文青点点头沉思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是她的脑部神经受到强烈刺激,大脑神经处于瘫痪,应该是这个问题,这种病症什么时候能好也是很难预料的。”司马文青低下头嗓子沙哑地说:“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好的。” 第105页 杨光伟说:“别这么早下结论,也可能她很快就会醒过来。”两个人都沉默了。 司马文青和杨光伟又来到病房,江医生和陈队长派来的一名法医正在认真地检查姚梦的全身,江医生转过身对司马文青说:“姚梦全身上下没有任何被殴打过的伤痕,一切都是正常的,甚至连头髮都很整齐,这说明没有和人发生过搏斗。”江医生又扭头对司马文青犹豫地说:“她……她曾经有过性行为,从她的身体里取出了精液。” 司马文青和杨光伟都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司马文青口吃地说:“江医生,这……这不会吧?” 法医走过来声音里带着公安人员特有的果断和发号施令的口吻说:“没问题的,经过我们的鑑定姚梦的身上并没有被强暴过的痕迹,也没有留下被强姦的痕迹,从精液的分析来推论,她应该是在大约二十个小时之前,那就应该是在头一天的下午六点左右的时候曾经有过性行为,也就是说在姚梦离开家两个多小时左右的时间里和其他人发生了性行为。 司马文青的脸色陡然变白了,脸颊上的肌肉在剧烈地抖动,他皱着眉头极其反感地看着法医,然后一把拉住江医生激动地说:“江医生,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您再检查检查,是不是弄错了。” 江医生向他使了一个眼色,瞟了一眼法医,扶下司马文青拉着她的手,小声说:“司马,对不起,这是真的,你镇静点。” 司马文青没有理会江医生的暗示,他喊道:“那不可能,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她一定是被强暴的,是被强姦的。” 玫瑰色唇膏(4) 法医耸了耸肩膀说:“不排除被强姦的可能,但她目前身上没有明显被强暴的痕迹,所以说也不能排除她是正常和他人发生性行为的,她是成年人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司马文青大声喊道:“不!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法医抬起头不可理解地看了看司马文青说:“你为什么这么激动,她是你的妻子吗?还是男人的本能反应?” 杨光伟在一边拉住司马文青说:“文青。” 司马文青垂下头喃喃地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姚梦绝对不可能的,这一定是一个阴谋,或者是哪里搞错了,你们不要忘了她是被绑架走的。” “对!有可能是阴谋,但也有可能不是,我们注重的是证据而不是直觉,感觉在我们那里是不起作用的。”陈队长夹着皮包大步走进来插嘴说:“她的身上没有明显的被强姦的痕迹,就不能排除另一种可能,她昨天下午是不是被绑架了?现在还不能做结论,绑架分子始终没有来过电话敲诈钱财,而姚梦自己又在木屋里出现了,那个街心花园是从华华超级市场到姚梦家里的必经之路,如果这样去设想一种简单的可能,姚梦去会自己的朋友,回来之后又在超级市场买了一些东西,她突然感到不舒服,正好经过小木屋,就进去休息一会儿,由于没有带手机所以无法和家里联繫,紧接着她就昏迷了,而我们哪里都找不到她。”陈队长抬起眼睛看着杨光伟和司马文青,那眼神似乎在说:“怎么样?这也是一种可能吧?” “简直是……”司马文青一脸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杨光伟扯了一把满脸怒气的司马文青说:“我知道你们是要证据的,但这好像是不大可能的。” 陈队长说:“你们一再说她在外边没有男朋友,姚梦要和丈夫离婚,她在外边会不会有男朋友?” 司马文青的脸更明显地阴沉了下来,杨光伟把司马文青推到自己的身后生怕他再不冷静,他说:“没有,这一点我能担保,我也敢担保。” “是吗?”陈队长那黑黝黝、经过风吹日晒的脸上浮起了一种思索的好奇,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杨光伟说:“好像你们两个男人都对她很不错呀,看来她是个很有男人缘的女人。”陈队长说着走近姚梦的床前端详着昏睡中姚梦那漂亮的脸庞,姚梦闭着眼睛,脸色极度苍白,两道细细的眉毛可能是因为疲倦的缘故拧在额头的中间,一排长长的睫毛像一排小毛刷一样垂在那里,一缕长发铺在她的脸旁,和那天陈队长在病房里看见她毫无两样,这是一张细腻,俏丽的脸,即使是在昏迷中她仍然告诉人们她是美丽的。 陈队长默默地注视了片刻,杨光伟走上前来说:“陈队长,我是她的妹夫,姚梦是个很好的女人,非常的善良和软弱,她在外边绝对没有其他的男朋友,更不可能和别的男性发生关系,这一点我敢担保。” “嗯。”陈队长点点头,比刚才和蔼了许多。 陈队长责令法医给姚梦抽血化验,看看有没有什么药物的成分,法医拉起姚梦的右手对陈队长说:“队长,你看,这里有轻微被拉过的痕迹,或者被什么软材料的带子扎过的痕迹,但并不严重,无法断定是自己束的,还是被人捆绑过的。” “噢,是吗?”陈队长弯下腰仔细地看着。法医摇摇头说:“可这点痕迹又不能断言她就是被强姦的。” 陈队长直起腰来说:“知道了,再仔细检查一遍,看有什么意外。” 第106页 “是。”法医点头答应。 司马文青和杨光伟的心里踏实了一些,毕竟陈队长没有把绑架强姦这个可能排除在外。 陈队长返身想往外走正好和进门的柳云眉撞到一起,旁边是拉着她的肖丹娅,柳云眉连忙侧过身子向陈队长问好。 陈队长向她看了两眼,他好像是第一次仔细地去看这个人人都说漂亮、性感的女人,柳云眉也含笑地看着他,那眼神诡媚、狡黠,嘴唇丰满,眼睛晶莹,形态妩媚,一头棕黄色的头髮向瀑布一样披在两肩上,的确与众不同。 柳云眉向前一步激动地说:“陈队长,姚梦找到了,是吗?” 陈队长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柳云眉饶有兴趣地说:“是的,姚梦已经回来了。” 玫瑰色唇膏(5) 柳云眉微微一愣说:“噢,她昏迷了,是吗?” 陈队长说:“是,很出乎大家的意外。” 柳云眉显出沉痛的样子连忙说:“是,是的,没想到姚梦会出这样的事。”说着抬手抹了一下眼角。 “是吗?”陈队长看着柳云眉说。 “是,我们都很难过。”柳云眉耸耸肩膀转过身去,就在这一瞬,在太阳光的反射下陈队长突然感觉眼前一道玫瑰色的彩波一闪,鲜艷、亮丽、夺目,陈队长的心里一震,像是被电击了一下,玫瑰色的唇膏,和死者手指甲中的唇膏一样颜色,一样艷丽。陈队长只觉得浑身的血“嗡”的一下涌上了脑子,他仔细看去,柳云眉已经走远了,留下的是一个俏丽的背影,陈队长站在原地,拧着眉头凝视着柳云眉远去的背影,玫瑰色的颜色在他的眼前晃动着。 这时,肖丹娅走到陈队长的身边说:“陈队长,我想和您谈谈。” “好呀。”陈队长嘴里说着可脑子和眼睛还停留在柳云眉的唇膏上。 肖丹娅又说了一句:“陈队长,我想和您谈谈姚梦。” 这时,陈队长才如梦初醒,转过头来说:“噢,好,好,我们谈谈。” 肖丹娅和司马文青的口气是一样的,坚决否认姚梦有男朋友,肖丹娅一脸严肃、口气强硬地对陈队长说:“陈队长,即便现在我没有证据,但我也要说,这是一起强姦案,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阴谋,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人要害姚梦,而且要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我也想像不出姚梦和什么人结此深仇大恨,但我敢肯定这是一个阴谋。” 陈队长说:“你们三个人是多年的好朋友,那你知道她和谁有恩怨呢?” “没有,姚梦和谁也没有恩怨。”肖丹娅回答得快速干脆。 陈队长皱起两道浓眉,“啪”地把手里的香菸盒扔到桌子上说:“看来姚梦是个人见人爱,完美无缺的女人了,你们个个都护着她,那她怎么还出这样的事?”陈队长生硬地说,语气中不带一点感情色彩。 肖丹娅笑了笑说:“对不起,陈队长,我有些激动,但我担保姚梦绝对不会有其他男人的,她是个修养很好的女人,如果您以前就认识她,您也会这样说的。” 陈队长“刷”的从桌子上拿起皮包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说:“幸亏我以前不认识她。” 陈队长奇怪姚梦既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女人,不但男人爱,女人也爱,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作为一个女人,如果女人也说她漂亮,那她就是真的很漂亮,如果女人也说她可爱,那她就是真的很可爱,因为女人的嫉妒心是最大的,陈队长早就看出来了,除了司马文奇姚梦的丈夫,另外两个男人对姚梦那也不是一般的关心,尤其是那个司马文青,那眼神绝对是满腔的爱怜,满腔的心疼。 在姚梦的身体里取有精液,似乎令整个事件更加复杂起来,如果说是强姦,那将就是一起绑架强姦案,如果是姚梦自己和男性发生了性关系的话,那将就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情况,而且这两种情况和窃取遗产是不是都有关系?如果三百万的遗产真的都在姚梦的手里,和她发生关系的男人就会和遗产有关,但对于陈队长来说,目前还没有一个强有力的证据可以证明姚梦是被绑架强姦的,但如果说是姚梦和某个男人通姦的话,似乎又有些牵强附会。 陈队长突然想起了黄格的话:“他说的一点都不错,知道得清清楚楚,还知道我在哪里上班,我为什么不相信他呢?如果是您遇到了这样一个认识您的人,你不相信他吗?”是啊,同样是女人,如果姚梦也遇到了这样一个男人,她一定和黄格一样也会相信他的话,陈队长心里一惊,女人是最容易相信男人的人。 柳云眉玫瑰色的唇膏使陈队长为之一振,又使银行主任被杀的案子有了新的线索,两个案子内在联繫的距离越来越近,虽然两个女人搅在一起,错综复杂,但如果柳云眉是大雨里的女人,就有可能是窃取遗产的人,到目前为止陈队长还是认为,窃取遗产的女人和大雨里的女人应该是一个人。而确定柳云眉是否就是在大雨里和银行主任一起到夜总会的那个女人也就成为了整个案子的关键所在。柳云眉突然成为整个案子的最大嫌疑人。 玫瑰色唇膏(6) 三 陈队长拿出市区地图又趴在上面仔细研究着,他用红蓝铅笔在上面画着,他指着地图说:“你们看,柳云眉的拍摄现场附近共有四个公用电话亭,杂货店距柳云眉的拍摄现场有三公里,最主要的是在这条路的后面有一条小路,如果从后面绕过来的话可以减少马路上的堵塞,开车只要有七八分钟就能到达,可以说对柳云眉是不远不近,她既可以不用跑很多的路利用拍摄间隙就可以跑出来把电话打了,而且又不会引起我们的怀疑。” 第107页 小王说:“可店老闆说柳云眉根本没去打过电话呀?” 陈队长敲着桌沿说:“是呀,她根本没有去打过电话,发生饭店事件的时候,她也没有在饭店的周围,姚梦出事的时候,她正在众目睽睽之下拍片子,她还是姚梦最好的朋友。” 陈队长又扭头突然问大家说:“谁知道下大雨那天柳云眉在哪里?” 大家茫然地相互看了一眼都摇了摇脑袋,小刘说:“您是怀疑柳云眉?” 陈队长说:“对,柳云眉唇膏的颜色和死者指甲里的唇膏颜色吻合,而且姚梦身边始终有一个女人,现在我们需要的是重新缕顺案子的脉络,拿到证据。” 小王说:“我同意队长的分析,柳云眉现在的嫌疑最大,骚扰电话的是女人,饭店事件是女人,如果姚梦没有去过银行,冒充姚梦领取遗产的还是女人。” 陈队长总感觉银行主任的被杀和绑架案是一根连着的线,解开一个,另一个就会迎刃而解,虽然银行录像里没有柳云眉的身影,但陈队长丝毫没有对柳云眉放弃警惕,他对小刘说:“你们再查一遍银行的录像,看看除了有姚梦,有没有柳云眉。” 小刘说:“您怀疑柳云眉是窃取遗产的人。” 陈队长说:“你们别忘了,柳云眉对司马文青家里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而且我总是觉得冒领遗产的女人和杀害银行主任的女人应该是一个人,不应该是两个人。” 小王走过来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一定是主任的手里攥着女人某种致命的弱点,以此来威胁,所以女人就把主任给杀了。” 陈队长点着头说:“应该是这样,你想,从遗产最原始的金额里转出了五十多万款项,开立了一个莫须有的户名,现在银行是实名制,没有身份证件客户是开不了户头,谁能做得到,只有银行主任,他可以做到这点。” 小王贊同地点着头说:“队长,没错。” 小刘几个警员又把从银行拿来的录像看了一遍,但依然没有发现柳云眉的身影,陈队长看着录像带沉思,他手托着下巴,在房间里来回地走着,他突然转过身对小刘说:“小刘,你去银行查询一下柳云眉的帐户这几天是否有帐目来往。” 小刘说:“为什么?” 陈队长沉思地说:“先查吧,查来再说。” 小刘点点头说:“好!”他抓起帽子,一边向外走,一边又回过头看着陈队长,琢磨着他在想什么。 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然而办公大楼的楼道里依然还是一阵阵喧譁和吵嚷的声音,似乎人们依然像白天一样在工作着,陈队长向楼道里望了一眼嘆了口气,也可能警察就是这样,不分白天黑夜永远的这样沸沸扬扬忙忙碌碌,只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按照规矩办事,都知道了善良地待人,严格地律己,以道德规范为做人的标准,警察才有希望下岗,或者提前内退,告老还乡。 四 姚梦被送进了单人病房,她静静无声地躺在那里,苍白而细腻的脸庞,紧闭着嘴巴,她始终闭着眼睛就像沉在一个令人陶醉的梦中,又像一个熟睡的婴儿在天空里遨游。 司马文青给姚梦派了特别看护,一天二十四小时地守护着她,他自己也回家得少了,更多的是住在医院里,至于遗产问题,他只好编造了一个谎话搪塞母亲,而司马老太太也就把这件事情完全放手交给了儿子去办理,自己不再过问,只等着最后的结果。 司马文奇是每天下班之后都来守在姚梦的病床前,他曾经怀疑过姚梦和司马文青的关系,尤其在饭店事件之后,他暴跳如雷坚信不移地相信姚梦是背叛了他,因为他知道司马文青是爱姚梦的,在一个爱着自己的男人身边,女人就不那么保险了,但如果说姚梦和别的男人有染司马文奇也是断然不会相信的,几天来司马文奇消瘦了许多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和任何人都不说话,满脸沧桑,沉默寡言,抑郁烦躁,如同一个被打败了的将军,忏悔、沉痛、追悔莫及,以往那浑身的傲慢、骄横、不可一世的气势都荡然无存,像是换了一个人。他每天早晨照常去上班,下了班就守在姚梦的床前握着姚梦的手把头抵在床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他可以久久地这样坐在姚梦的床前,一坐便是一个晚上,或者整整一夜。 玫瑰色唇膏(7) 姚梦在住进医院的第十天里,她睁开了眼睛,这使司马文青为之一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姚梦在瞬息中能够彻底甦醒过来,他站在姚梦的病床前异常地紧张,额头上浸出了汗珠,他把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紧紧地抓着口袋里的听诊器,病房里安静极了,甚至能够听见自己的唿吸声,司马文青屏住气紧张地凝视着姚梦,凝视着她脸上的表情,观察着她脸上和眼睛里的每一个变化,试图从她的眸子里找出恢復记忆的迹象。 姚梦把眼睛慢慢地睁开,也可能是长时间沉浸在黑暗中的缘故,勐然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球,她长长的睫毛眨了几眨瞬间又把眼睛闭上了,停了半刻姚梦再一次地慢慢地睁开眼睛,她的眼光看向前面,在司马文青的身上仿佛并没有停留,眼光越过了他的身体,于是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便盯住头顶上的天花板不动了。 第108页 司马文青小心地俯下身子,双手撑在床边,他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姚梦,姚梦,你看见我了吗?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司马文青把手放在姚梦的眼睛前边晃了晃,但姚梦还是丝毫反应也没有,依然盯着头上的天花板,两只黑黑的眼球像是两颗黑色的宝石,但是既不发光也不转动。司马文青唤着她,和她说话,然而她浑然不知并不朝司马文青发出声音的地方扭过头来,也就是说她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有感受到,她的意识还是涣散的,飘零的。 司马文青拉起她的手,姚梦的手和胳膊都是软绵绵的如同肌肉里面没有骨头一样,像是一团棉絮,司马文青一松手胳膊就自动地垂了下去搭在床沿上,司马文青的心忽地沉了下去,他最怕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姚梦虽然睁开了眼睛,但她的脑神经瘫痪了,她什么意识也没有,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能动,司马文青只感觉自己的脑子一阵嗡嗡作响,他下意识地一把抱住姚梦眼泪“刷”地夺眶而出,他沉痛地把头俯在床沿上嘴里喃喃地说:“姚梦,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来折磨我们,你要醒过来,知道吗?你要坚强地醒过来。”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情景震动了,心情异常地沉痛和伤感,只有司马文奇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站在姚梦的面前,长久地看着她那睁开的眼睛,看着她那眼眶里黑黑的宝石。 姚惜趴在姚梦的身上痛哭,她无法相信姐姐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姚惜每天都来医院看望姐姐,而每一次都是双手抱着姚梦痛哭不止,以泪洗面,无论杨光伟如何的劝慰都没有一点用处,姚惜变了,在昼夜之间姚惜好像一下子变得深沉、内敛了,痛苦笼罩了她的眼睛,忧郁爬上了她的眼角,她会长时间的皱着两道细细的眉毛,满脸的复杂和惶惑,再也听不到她那爽朗的笑声,她那嘴角边的两个笑窝也被泪水给淹没了,淌出来的是咸的和苦涩的水珠。 杨光伟也是忧心忡忡,他千方百计地要保护住姚惜的单纯和无瑕,然而,事已愿违姚惜那灿烂的笑容还是消失了,淡漠了,杨光伟嘆息着,为姚梦无端的遭遇嘆息,为姚惜失去了纯真嘆息。 肖丹娅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到医院,她一手拉着柳云眉一手拉着姚梦说:“姚梦,你一定要坚强地挺过来,你看看我们三个人都在这里,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从上学的时候我们就没有离开过,我们等着你,等你好起来,我们再一起去爬长城,去看日出,你要站起来。”肖丹娅说着难过地说不下去了,用手绢擦拭着眼睛。 姚梦的眼睛依然是淡漠的,脸也是冷冰冰的,整个生命都显得那样的苍白无色,仿佛她早已远离了这个世界,她的灵魂和她的身体漂流到一个遥远的,另一个的世界里。 任何人看到病床上的姚梦都会难过地掉眼泪,以前的她飘逸、秀美,而如今的她奄奄一息。肖丹娅转过身脸上严厉地对司马文青和杨光伟说:“我要把姚梦的事情反映到妇联去,要得到妇联的重视和支持,协助公安部门一起尽快破案,还姚梦一个公道,让罪犯绳之以法。” 司马文青握着肖丹娅的手说:“好,这样好,谢谢你!” 柳云眉蹲到姚梦的床前,双手抱住姚梦的肩膀说:“阿梦,不要怕,你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一定要让你像以前一样健康。”柳云眉的声音哽咽着,眼睛里闪着亮光,眼泪扑簌簌地从她的大眼睛里涌出来,如同小溪般流到她的下巴上。她痛哭着把头垂在姚梦的手上,她哭得很伤心,一滴滴的泪水落到姚梦的手背上,又从姚梦的手上滑落到白色的床单上湿漉漉的一片。 玫瑰色唇膏(8) 姚梦睁着眼睛看向前方,她的眼球没有光泽,没有表情,没有意识,人们分辨不出来她的眼光是看到了柳云眉,还是从她的身上跨过去,游离到别的地方去了,或者就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她的四肢平放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体也像是一个失去了生命、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柳云眉带着一脸的泪水冲到司马文青的面前,她拉着司马文青焦躁地说:“文青,她会不会好起来?你能不能把她治好了?你说呀?你是医生,你要把她救回来,你知道吗?”柳云眉大声地说着,痛心挂在她的脸上。 司马文青看着柳云眉那满脸的焦急和伤心,他摇摇头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真的不知道姚梦什么时候能够清醒过来。 司马文奇看着这所有为姚梦痛苦流泪的人们,他什么也不说,慢慢地向门外走去,柳云眉看着司马文奇走到楼道,她追上去,扶着司马文奇的肩膀说:“文奇,你别难过,你要想开些,我来帮助你。”柳云眉抓住司马文奇的手,“文奇,我会陪着你的。” 司马文奇瞪圆了一双眼睛扭过头来看着柳云眉说:“你会帮助我?恐怕你高兴还来不及呢吧?现在姚梦已经不是你的障碍了,是吧?” “文奇,你怎么这样说,难道你怀疑是我?” “我谁也不怀疑,那是警察的事情,不过我告诉你,如果有一天让我发现这件事情和你有关系,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他的眼睛里霎时间又喷出火来,“你小心点。”司马文奇勐转过身走了。 第109页 柳云眉凝望着他的背影。 腐生植物(1) 一 小警员经过几天的奔波,在唿唿的北风中跑了大半个北京城,他先把重点放在了离柳云眉较近的海淀区,他走访了海淀区所有的汽车租赁公司,但都没有查出柳云眉曾经租赁过汽车的记录,于是他就开始扩大范围,逐渐地向其它城区扩展,虽然说不上是爬山涉水,但也是长途跋涉了,北京城有多大,人口有多多,令人望而却步,足以抵得上一个欧洲的小国家,甚至比那还要大,人口还要多,要想走遍北京城里所有的汽车租赁公司谈何容易。 小警员排除了各种困难,最后终于在东城区一家汽车租赁公司查到了以司马文青的身份证件登记的租车记录,记录显示在姚梦出事的前两天,一个男人以司马文青的身份证件租赁了一辆黑色桑塔纳2000,牌照为京e×××××,租期为三天,而且还有另一个出人意料的收穫,据租赁公司的办事员讲,在司马文青租了那辆汽车之后的两天后,也就是姚梦出事的当天,司马文青以自己同一个身份证件又租了一辆桑塔纳2000,本来办事员是不想办理这项业务的,因为一个证件只能租赁一辆汽车,但那个男人一再要求,说是只需要半天的时间急用,并且增加了租金,办事员就破例租给了他。办事员找计程车辆记录,汽车是姚梦出事的当天中午一点左右提的车,第二天早晨九点钟还的车,而另一辆车迟还了一天,租三天的那辆汽车大约跑了四百多公里,而租了半天的那辆车跑了一百九十三公里。 这一收穫可以说令陈队长和所有的警员都为之精神一振,陈队长立刻亲自出马率人去了那家汽车租赁公司,当两辆警车“嚓”地一声停在租赁公司门前、几个警察从汽车里钻出来的时候,租赁公司里的人一看一队警察蜂拥而致,便立刻在惊慌中严肃起来不敢怠慢,陈队长问:“哪辆汽车是司马文青租的?” 公司经理惴惴不安地指着一辆黑色桑塔纳2000说:“就这辆。” 陈队长走过去围着桑塔纳2000转了两圈,又打开车门仔细地看着里面,汽车像是经过沖洗的,里外都很干净,也很亮,在灯光和阳光的照射下发着幽幽的亮光,带着一股寒气。 陈队长问:“是你们沖洗的?” 经理说:“不是,是他自己洗的,这个客户挺不错的,其他客户还车的时候大部分都是脏着回来,我们只能自己沖刷,洗干净了再租出去,总不能让客户租一辆特脏的车吧?这个客户是自己洗干净还回来的,所以我还有印象。” “噢,是这样。”陈队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哎?”陈队长突然抬起头说:“他不是租了两辆车吗?那辆车也是洗过还回来的?” “是,也是洗过还回来的。” 陈队长又走到那辆汽车跟前看着,他打开驾驶员的车门,把身子探进去,在里面巡视,又蹲下身子观察着汽车的轮子,陈队长默默地观察着,汽车刷得很干净,车的表面一尘不染泛着亮光,但是陈队长却发现在汽车的轮子上有一圈黄色的泥土,尤其是在轮胎条纹的缝隙内塞满了胶泥和杂草,小王走过来也蹲在陈队长的身边问:“怎么样?队长,洗车肯定是在消除罪证,那辆车跑了四百多公里,够上天津打一个来回了,我想他们肯定是把姚梦……”陈队长推了他一把不让他再说下去,小王住了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经理,经理正在探索地、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们。 陈队长向小王抬了抬下额,用眼睛示意轮胎上的黄色的污泥,小王会意地点点头,陈队长小声地说:“两辆车的轮胎上沾有同一种泥。”说着陈队长伸手从轮胎的泥里捡出几根杂草,在杂草中夹着一支小白花,陈队长把小白花放在手掌心上端详着,一根纤弱的细茎上开着一朵小白花,陈队长喃喃地说:“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花。”他又晃晃脑袋说:“一时想不起来了。”他向另一辆汽车望去,轮胎上也有同样的泥土和白花,陈队长对小王说:“对这两辆车进行取证,尤其是那辆只租了半天的车,多清查里面,看有没有遗留下来的线索。” “是!知道了。”小王点头答应。 陈队长走到还在发愣的经理面前说:“这两辆车,我们要用,你不要租出去,也不要动,什么时候你可以用了我会通知你。” 腐生植物(2) 经理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小王和另一个警员留下取证,陈队长带着其他人回警局,租赁公司经理躬着腰,赔着笑脸像送门神似的把陈队长一行人送到大门口,看来没人乐意和公安局的人搭上关系,做朋友喝酒可以,要是什么时候和刑警队的人合作上了,那就招上麻烦了。 陈队长和警员们回到警局,马不停蹄地召开了会议,把案子铺开重新开始分析,陈队长又想起了在阳光下柳云眉玫瑰色的唇膏,他把柳云眉正式列为此案的第一嫌疑人,陈队长说:“两辆汽车可以推理为,租三天的那辆车是那个男人开的,租半天的那辆车是柳云眉开的,男人一直在窥视着姚梦,等着姚梦走出家门把她劫走。”陈队长沉思片刻,用铅笔敲着桌沿儿,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似乎一切的思路都可以在这敲击声中爆发出亮点,他说:“三天跑了四百多公里,说明他们劫持了姚梦之后出了北京城,而另一辆桑塔纳2000跑了一百九十三公里,这个公里数应该说就是从作案嫌疑人的住地到作案现场的一个往返的准确数字,因为那辆桑塔纳2000没有时间到别的地方去,所以要尽快查出在北京周边一百九十三公里的附近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或者有什么可以提供给犯罪分子作案的场所,还有我发现在汽车的轮胎上有黄色的胶泥,和一种很少见的小白花,而且两辆车的轮胎上都在泥里夹杂着那种小白花,这也说明两辆车去了一个地方,要根据这些线索立刻找出作案现场。” 第110页 “是!”警员们一口答应。 有了明确的目标,陈队长大张旗鼓地干开了,他先把柳云眉完全步入自己的监控之中,根据小白花的线索找出第一作案现场,警察们个个摩拳擦掌打算一举拿下罪犯,绳之以法。 二 陈队长的面前摆着那朵在桑塔纳2000轮胎泥里捡出来的小白花,他始终在琢磨着它,姚梦的绑架强姦案,已经出现了一个大致的轮廓,一个神秘的男人,两辆桑塔纳2000汽车,还有柳云眉的嫌疑都一一地浮出了水面,但是还有一些关键的细节须要推敲,须要论证,须要证据,陈队长根据自己多年办案的经验,他知道万事开头难,要在一大堆的细节里找出一个关键,通常是乏味而吃力的工作,有时候貌似关键却不是关键,很可能搜索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找到,辛苦的工作,设问,查究,推理,到头来有可能变成一番徒劳,但是,只要走进案子的里面,只要排除一个又一个的因素,最后就会把真正的关键抓到手。 陈队长对柳云眉做了严密的布控,当务之急是要索取到柳云眉的血样和死者指甲里的唇膏进行dna鑑定,柳云眉已经完全在陈队长的视线之中了,似乎所有的案情都在向着陈队长推理的方向转化,只要证据一拿到手就应该说是板上钉钉,应该说形势是好的。 小王在汽车租赁公司对两辆桑塔纳2000汽车进行了就地取证,虽然轿车刷洗得很干净,但小王不但取回来了轮胎上的胶泥,还在驾驶员座位最后面的脚垫底下发现了一小截女士摩尔的香菸头,而且香菸的过滤嘴上还沾着淡淡的口红,小王兴奋地举着香菸头说:“队长,您看,这跑不了是柳云眉抽的,第一,大部分演艺界的女人都抽菸;第二,一定是柳云眉到作案现场去的路上心里紧张,抽菸缓解紧张情绪。” 陈队长说:“马上下结论还早,我们要做dna检验,先把香菸头和唇膏进行检验比对,再要想办法搞到柳云眉的血样,你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搞到她的血样,还不至于让她感到怀疑。” 小王说:“嗯!您让我想想。”小王托着脑袋思索地走了。 陈队长的心情并没有随着案子的明朗化而轻松起来,反而越来越烦躁,越来越沉闷,他用铅笔有节奏地敲着桌子的边沿,紧锁眉头,凝神冥想,在心里面一遍遍地推敲着,他拿出市区地图仔细研究着,用红蓝铅笔在上面画着,他用手托住满是胡碴的下巴指着地图对大家说:“你们看,杂货店距柳云眉的拍摄现场有两公里路,可以说对柳云眉是不远不近。” 小王说:“可店老闆说柳云眉没去打过电话呀?人家说了,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去过,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小王说着做了一个鬼脸说:“柳云眉的确很漂亮,还挺性感的,真忘不了。”大家笑了起来。 腐生植物(3) 陈队长瞪了他一眼说:“严肃点。”沉吟了片刻陈队长说:“这个电话亭和柳云眉距离不能说只是一个巧合,姚梦接过三次从杂货店打过来的电话,应该说打电话的人对这个公用电话是熟悉的,或者说是方便的,绝不可能只是经过而已,而且经过了三次。” “倒也是啊。”大家都点点头贊成陈队长的分析。 小苏风尘僕僕地从银行回来了,陈队长问:“怎么样?有线索吗?” 小苏摇了摇头说:“没有。” 陈队长拧着眉心说:“什么没有?是没有柳云眉的帐户?还是没有划款?” 小苏说:“银行的人从电脑中按照名字把所有的帐户都调了出来,好在柳云眉的这个名字不是太多,按照身份证的号码最后确定了柳云眉的帐户,柳云眉在工商银行是有几个帐户,可是近些时间里没有一个帐户动过,根本没有帐目往来。” “那办理遗产的时候,有人见过那个女人吗?” 小苏喘口气说:“在里面办公的银行职员没人见过,都是那个主任亲自出马拿到里面办的,但有一个保安见过。” 陈队长马上警觉起来说:“他怎么说?” “他说,他见过一次,但那个女人戴着墨镜,头上还包着一块纱巾,看不太清楚长得什么样,反正挺漂亮的。” 小王来精神地说:“看看,又是挺漂亮的。” 小刘在电脑旁一边敲着电脑一边伸着脖子说:“姚梦也挺漂亮的呀,保安看到的是哪个?” 小王说:“还真是的,这次我们这个案子里全是美女,要是破案之后,把罪犯抓起来,把受害者奖给我们做媳妇倒还不错,我们忙得都没时间找对象。”小王的话,招惹的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陈队长又瞪了小王一眼,用眼睛制止他再说笑下去,陈队长沉思了一下说:“马上拿着姚梦和柳云眉的相片让他辨认,他总能看出一个轮廓吧。” 小苏说:“可是银行的录像带里没有柳云眉啊?” “银行的摄像镜头又不是天罗地网,可不可以躲过去?” 小刘一边在电脑上查着资料一边不时地用眼睛瞟着陈队长,可能是太忙了,他下巴上的鬍子有些日子没有颳了,黑扎扎的一片,使他的脸增加了沧桑的感觉,他的眼睛凝视着手里举着的那朵小白花,这几天,陈队长手里老是举着那朵小白花,无论做什么都不放下,总是举在手里,那神情似乎能从它的身上找出绑架案的犯罪分子和杀人兇手。 第111页 “我想起来了,它应该是一种腐生植物,是一种专门开在动物尸骸上的花。”陈队长突然转变了话题,眼睛盯着手里举的小白花说。 大家都愕然了,停止了手上的工作齐刷刷地睁大了眼睛瞪视着陈队长。陈队长举着那朵小白花不慌不忙地说:“这种花,是呈球状的水晶兰的一种小白花,花朵朝着地面,总是背着太阳,这是它的特徵,给人以阴森的感觉。” 小刘倒吸了口气说:“别这么吓人吧,队长,生长在尸体上,听着怪噁心的。” 陈队长说:“腐生植物也分两大类,开花的显花植物和通过菌种繁殖的菌类,腐生是一个总概念,指以动物的尸骸为养分,但细分起来又有三种情况,第一种,以植物残骸为养分;第二种,以动物残骸为养分;第三种,以动物、植物残骸为养分,这种小花是属于第二种情形的,以动物残骸为养分。” 小刘说:“您是说这种花肯定生长在动物的残骸上,而不会长在植物上。” “我不是生物学家,太肯定的话,我也不敢说,只能说可能是吧,或者应该是吧。” 小警员说:“腐生植物都怕太阳吗?” 陈队长说:“因为这种花都是低着头凝视着自己赖以生存的根茎和地面,说它怕太阳也可能是人们想像出来的神话。” 小王凝神地说:“队长,您的意思是说,作案现场那里一定有这种小白花,所以带到了汽车的轮胎上,在作案现场附近的地底下应该埋有动物的尸体,会是什么动物的尸体呢?地底下为什么会埋着动物的尸体?”小王用手托住下巴思索着。 陈队长严肃地说:“我是这么想的,两辆汽车的轮胎上都沾有这种小花,说明那里有很多这样的花,而不是一朵两朵,既然有那么多的小白花,那么作案现场附近就应该有一个家禽饲养场,只能是家禽,鸡呀、鸭呀什么的,或者是已经废弃了的饲养场,因为在饲养场的地底下是不可能特别干净的,我们要查一下,在距离我们市区九十多公里,或者说在距柳云眉拍摄现场九十多公里的范围内较为偏僻的地方,有没有一个符合这些条件的地方。”大家的眼睛都惊愕地看着陈队长,被他大胆的推理和设想震动了,激动了。似乎一朵小白花,指出了一个侦破的途径,一个寻找作案现场的方向。 腐生植物(4) 三 根据胶泥和小白花的线索,说明两辆汽车同时去过一个地方,而汽车轮胎里的胶泥和小花城区里是没有的,如果按照这个线索能够找到第一作案现场,汽车轮胎上的胶泥,已经检验出来,是一种粘度比较强的胶泥,这种胶泥在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初期在北京城区还是比较容易找到的,当时一些小孩子拿这种胶泥摔着玩,可以摔出各种不同的形状,随着城市的大幅度规划和施工,这种泥早已在北京的城区里销声匿迹了,即便是在郊区都很难找到,所以有这种泥的地方一定是在城区之外。 陈队长立刻作出部署,兵分两路向海淀区西北方向沿路搜索,按陈队长的分析,作案现场应该离公路不远,如果假设柳云眉是到过作案现场的话,她的时间紧迫,她不会开着汽车在山区里面转,她是六点钟下的镜头,九点四十五分又回到了拍摄现场,也就是说她只有三小时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去掉必要的步行路程,再去掉在案发现场逗留的时间,她的汽车跑了一百九十三公里,如果每小时平均按八十公里计算,在路上就要花去整整两个小时四十分钟,实际上城区的马路不要说跑每小时八十公里,就是五十公里都很难跑,尤其是海淀地区一带,不堵在那里不动就不错了,所以陈队长推测,她的时间只够在马路上跑的,她选定的地点应该不是偏僻地区,会离道路比较近,而且经过小王调查,几年前在西北地区曾经有过一些养鸡场,但现在还有没有就很难说了,也可能已经倒闭或搬家了。 把这些情况综合起来,陈队长和警员们顾不得休息,虽然已经接近傍晚,天马上就要黑了,给搜索带来了困难,但时间紧迫,陈队长还是带着警员们兵分两路出发了,陈队长和小刘一组,小王带领其他几个警员一组。 小刘跳上汽车扭过头看了看身旁的陈队长和汽车后座上的一个警员说:“队长,就咱们三个人?” 小王走过来倚在车窗前坏笑着说:“怎么?按你的意思,是不是给您派一个美国swat小组呀?” 小刘白了他一眼,脚底下一踩油门沖他喊着说:“走你的吧!你倒想呢。” “我也没想,有香港的飞虎队也行呀!”小王大笑着说。 小刘一路快车,出了城他开始打着里程表向郊外驶去,汽车行驶在马路旁的辅道上,根据里程表的公里数,观察着路边每一处可能引起他们注意的地方,但是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正常,不是规则有序的建筑物,就是整齐的麦田、菜地,还有就是加油站,农民企业的厂房,小加工厂,汽车一直驶下去,当汽车的里程表过了七十公里的时候,路上显出了荒凉,除土地,树木,很难再找到建筑物了。 汽车拐了一个斜坡,前面出现了一片土地,黑漆漆的,没有路灯,异常的荒凉,小刘指着窗外说:“队长,您看,这里可够背的了,人烟稀少,深更半夜地作案肯定没人知道。” 第112页 前边出现了一片洼地,房屋稀疏,一条两米来宽的小河,流经洼地的中央,河水浑浊不清,在月光下泛着亮光。 “小刘,你看。”陈队长向前指了指。 “怎么了?” “你看那边。”陈队长指着在洼地的那边一处形状怪异、呈三角形的房子。 “好像是所房子。” 陈队长吩咐说:“走,咱们开过去看看。” 汽车在坑洼的土地上颠簸地朝着房子开过去,慢慢地停在房子跟前,陈队长下了车,他叉着腰站在房子面前,房子面朝着洼地,房顶是三角形的,有几棵光秃秃的杨树在风中无精打采地摇摆着,小刘突然说:“队长,那不是球状水晶兰的小白花吗?”小刘激动的嗓音有点变了。 “什么?”陈队长眯起眼睛。 小刘手指的那一边果然开着一片小白花,在月光下,在静静的水旁,面朝着地面,背着月光,白色的花瓣在月光下清晰可辨。 “走,看看去。”两个人朝花那边走去,呈三角形的房子一边和小河平行,在临洼地的一片背阴的空地上,月光下一片白花低垂着脑袋,忽忽悠悠地摇曵着。 “没错,是球状水晶兰的小白花,你认得很正确。”陈队长兴奋地说:“走,我们再到屋里去看看。” 腐生植物(5) 进了房子,是四大间平房,从屋里的状况分析,当初这里应该是几间鸡舍,还存留着破烂养鸡的架子,从鸡舍的大小和规模来看鸡场不算大,也就只能算是有那么一个养鸡场的轮廓,估计是个体农民自己经营的,可能是因为鸡瘟或者是害怕禽流感的缘故给关闭了,或者是倒闭了。 在鸡舍的旁边还有一间平房,应该是养鸡人夜里值班白天休息的地方,房间里黑乎乎的,早就没有了照明设备,小刘掏出手电,照着破旧的房门说:“队长,这里可够得慌的。”小刘“吱呀”一声推开门用手电四下里晃了一下,然后才抬脚走了进去,小刘手里举着电筒好一通在房间里扫射,他一边照一边说:“队长,您看,这里边什么也没有,连一只耗子都没有。” 这是两间相通的平房,外间屋里空空如也,一脚踏进去便掀起了一阵灰尘,呛的小刘咳嗽了几声,忙用手捂住鼻子,陈队长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小刘不好意思地说:“这里可真够脏的。” 墙壁是漆黑的,只有一张桌子斜靠在墙上,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一看就是没有人进来碰过它,屋顶上结着蜘蛛网,一只特大的蜘蛛正趴在上面,张着眼睛看着这突然亮起的灯光,小刘连连地抖了几下肩膀说:“哇!跟古堡幽灵似的,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小刘抬脚向里屋走,突然陈队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别动!”小刘连忙止住步子低头向地面上看。 陈队长指着地上说:“你看,这是什么?”小刘顺着陈队长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在一片厚厚灰尘的地面上有一些很不清晰而又很不规则的印子,在仔细辨认后判定应该是几行杂乱无章的脚印,在那些脚印的地方灰尘显然比旁边的灰尘要薄,应该说是在不久前的时间里曾经有人来过这里,踩踏了那些灰尘。 陈队长轻轻地走到桌子旁,用手在桌子上试了一下灰尘的厚度,然后又蹲下身子试着地面上那些没有被践踏过的灰尘,陈队长站起身来举起手指说:“你看,这两个厚度应该是一样的,而那些是新覆盖上的。”陈队长拍了拍手说:“这里应该有人来过,按灰尘的厚度推测应该是在十天左右的时间。” 小刘用手电晃了一下里屋说:“我进去看看。”小刘走到里屋门口,“砰”地推开房门,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特别的响,突然小刘喊道:“队长,在这里。” 陈队长转过身一个箭步奔过去,藉助手点筒的光亮,里屋的情景和外屋就截然不同了,外屋的样子给人的感觉是从来没有人进来过,甚至连桌子都没有人碰过,如果不是富有经验的公安刑警来看,一般人是不会发现地面上的灰尘还有薄厚之分。而里间屋里就大不相同,在房间的正中间有一张同外间屋一样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啤酒瓶子,桌面上堆满了香菸的菸蒂,还有花生皮,买东西的塑胶袋,靠墙有一张大床,床上铺着稻草的蓆子,很显然这里不但有人来过,而且有人住过,或者是长时间地呆过,无疑这里就是作案现场了。 小刘在房间里四处巡视着,用电筒照着大床,然后戴上白手套拿起一条白色的丝带说:“队长,你看,这个很有可能就是留在姚梦手上那个并不明显的痕迹,因为它是丝制的,而且罪犯又有意没有勒得太紧,所以从姚梦皮肤表面上看没有明显的被勒过的痕迹。” 陈队长看了两眼说:“嗯,对,你分析得正确,看来这次从绑架到强姦都特别避免了武力,不留下任何反抗或搏斗的痕迹,甚至连强姦都是精心设计的。”陈队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这里就是作案现场是毫无疑问的了,马上通知第二组过来。” “是!”小刘打了一个立正,掏出手机,立刻通知了第二组的同志发现了作案现场,报告了自己目前的方位和地点,让他们即刻赶到。 第113页 陈队长站在桌子的前边,默默地自语说:“罪犯应该在这里呆了七至九个小时。” 小刘张大了眼睛说:“您怎么知道?” 陈队长指着桌子上的菸蒂说:“你看,这里一共有六十多个菸头,犯罪分子把姚梦绑架到这里,心里一定也是紧张的,消除紧张的最好办法就是抽菸,有人计算过,如果一个人在一天里去掉睡觉的七个小时,始终不停地抽菸,最多的记录是抽三包香菸,也就是六十根,如果按两个犯罪分子计算,他们既便是一个晚上嘴不离烟的话,充其量也不过抽掉四包香菸,现在这里是六十多根菸头,所以我估计他们在这里没有过夜,停留了大约九个小时。” 腐生植物(6) “噢,是这样,有道理。”小刘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一个劲地点头,对陈队长的推理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队长又说:“等第二组到了,你们把这里再仔细地搜索一遍。”陈队长指着桌子上的残留物和大床说:“把这些都带回去化验,提取酒瓶和菸蒂上面留下的唾液、指纹,还有看看床上有没有留下女人和男人的头髮,这东西是最容易掉的,尤其他们在床上有过摩擦和接触,肯定是会掉头髮的。”陈队长把白手套摘下来,在手上甩了两下说:“真应该给在头髮里提取dna的先生们,颁发大笔的诺贝尔奖金。” 威胁 4 案件根源(1) 一 作案的第一现场找到了,第二小组的警员们连夜赶到了现场,对现场进行了仔细地勘查取证,把一切可能成为的线索都带了回来,送不同的部门去鑑定。 银行那边保安辨认姚梦和柳云眉的相片也有了回音,保安拿着两张相片,左看看,右看看,决定不了,他说,因为女人把脸遮住了一些,又看不见眼睛,似乎就不想让人看清楚似的,但女人个子不矮,有一米七零左右,身材丰满,体形很棒。 小王又把相片拿给夜总会的领班辨认,领班说,那天女人穿着雨衣,根本看不见脸,雨衣肥大也看不出身材,两个人又搀扶在一起猫着腰,所以真的无法辨认,但领班提供说,虽然女人弯着腰,还能看出来她的个子不矮,不会低于一米六八。 案情急转直下,所有的矛头又都转向了柳云眉,银行的保安指出女人的身高在一米七零左右,体形很好,而领班指出女人的身高,和银行保安所描述的基本吻合,而姚梦的身高是一米六三,而且过于纤弱,绝对不属于那种丰满形的女人。 陈队长突然把铅笔扔到桌子上喊道:“小苏,小苏,在不在?” 小苏从办公桌旁答应着跑过来:“在,队长。” 陈队长迫不及待地说:“你马上到银行去查一下姚梦的帐户。” “查姚梦的帐户干什么?”小苏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上司。 陈队长点着头说:“对!我们就是要查姚梦的帐户。” 小苏说:“总不能是姚梦自己付钱给罪犯吧?” 陈队长胸有成竹地说:“对!你说的没错,就是姚梦自己给罪犯付的钱,你赶快去吧,回来你就明白了。” “是!我马上去,这叫理解的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在执行中加以理解。”小苏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 “你哪那么多话呀?”陈队长瞪了小苏一眼。又在后面叮咛了一句说:“查清她把帐目转给什么人了。”小苏大声地应着,挥着帽子笑着走了。 到傍晚的时候,派往银行的小苏才带着一阵风地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地喝了一个痛快,然后喘了一口气说:“哎!还真没白跑,人家银行也真够意思,帮了好大的忙,在电脑里给我好一通地找。” 陈队长没说话,他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小苏坐下,小苏喘了一口气说:“队长,我找了半天,您猜怎么着?”小苏卖着关子看着陈队长。 陈队长眯起眼睛说:“怎么着?” 小苏来了精神一拍桌子说:“嘿!还真让您给说对了,在姚梦出事的前三天,姚梦在帐户里就转出了三万现金,就在姚梦出事的第二天她的帐户里又转出了七万,一共是十万元。” “哇!真不少呀,十万元。”小刘说。 “姚梦出事的第二天?”陈队长的眉头又锁了起来。 “是呀,这是怎么回事,姚梦都已经出事了,躺在医院里怎么去银行呀?”小刘喊道。 小王说:“是不是她老公去的,只有她老公才能拿到她的存摺,别人手里怎么会有她的存摺?” 陈队长挥挥手让大家静下来又转头问小苏说:“她是提的现金,还是把钱转到谁的帐户里了?” 小苏眨着眼睛煞有介事地卖了一个关子说:“队长,您猜她把钱转给谁了,她没取现金,全部都是转帐。” 陈队长看着小苏说:“转给谁了?” 小苏拉着长声说:“十万元统统转到司马文青的帐户里了。” “啊!转到司马文青的帐户里?这又是怎么回事?”所有的人又都吃了一惊,互相看了一眼,“难道姚梦和司马文青真的有瓜葛,合伙侵吞家产?”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第114页 陈队长在房间里踱着步子,他喃喃地说:“既然他们能用司马文青的假身份证预订饭店的房间、租赁汽车,为什么就不能到银行开一个帐户,柳云眉和姚梦是好朋友,不难没有藉口拿不到姚梦的身份证件,她以姚梦的名字在银行开立了一个存款帐户,而且她要那个男人用司马文青的假证件做了代办人,这样一来任何人都无法在银行找到柳云眉的帐目往来记录,而任何人也不会想到要去调查一个受害人的银行帐户,全天下还没有受害人给罪犯付款的事情,应该说柳云眉是相当狡猾的,安排的也极为周密,避免任何一点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环节。” 案件根源(2) 小刘说:“对呀!是这个理。” 陈队长沉默片刻又说:“姚梦去没去过银行很容易就能查清楚,在事发的第二天正是给案犯划款的时间,而姚梦躺在医院里那是绝对不可能到银行去的。”陈队长扭过头对小苏说:“小苏,你带回取款条的复印件了吗?还有姚梦的存摺转出七万元是几点钟?” 小苏说:“几点钟我倒没注意,我是在电脑上查的,如果需要看帐单的话,还要到别的地方去调,银行的人说了,每天处理完的传票都要送走的,不在他们那里保存,有专门的地方保管。” “噢!”陈队长点点头,思索了半晌,他说:“你再去一趟银行,让银行协助调出姚梦两次的取款传票,我们要做笔迹鑑定,两次提款是否是一个人,姚梦案发后第二天肯定去不了银行,可案发前三天是不是去过银行,咱们现在可不敢下结论。” 小刘说:“好像现在取款不用填条子,拿了存摺就能取。” “是不用填条子,但要签名。”小王在远处喊道。 陈队长扭过头大声地问:“需要签名吗?” 小王说:“对!一定要签名,还有……”小王从电脑前跑过来说:“用姚梦的身份证件开户是可以,但证件不是本人的,银行要求还必须提供代办人的证件,所以如果是柳云眉去开姚梦的帐户那就必须提供自己的证件,咱们再去银行把姚梦的开户原始凭证调出来,就可以知道是谁开的姚梦的帐户了。” “哇!看不出呀!你什么时候成了银行家了,对银行业务这么熟悉?”小刘在小王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小王说:“你忘了我姐姐是银行的,还说呢。”小王一脸沮丧地说:“这两天为了这个案子我向我姐姐询问这些银行业务,她可没少“敲诈”我,我都给她买了两条裙子了。” 哈哈,同事们都笑了,陈队长赞许地点点头说:“好!不错!” “还不错呢,我两个月的工资都没了。”小王伸手抓抓头髮。 同事们又爆发出一阵笑声,陈队长挥挥手又对小苏说:“你,马上到银行调出姚梦帐户的传票拿回来做笔迹鑑定,再继续查清这笔钱到了司马文青的帐户里后又转到哪里去了,请银行对司马文青的帐户从内部监控起来,但不能冻结,如果冻结了,就会惊动嫌疑人,无论是什么人来取钱立刻与我们联繫。” “知道了。”小苏答应着,转身刚准备向外走,陈队长又拦住他补充说:“噢!还有,请银行方面协助我们根据经办日期和时间向我们提供那个范围内的录像带,确定划出七万元的准确时间。”陈队长一转身指着小警员说:“你,去找司马文奇让他提供柳云眉的笔迹,他们是朋友可能会找到,比如贺年卡呀,信件什么的。” “是!知道了。”大家接受了陈队长的指示,又都急急忙忙地走了。 这一次警员们带回来的信息和线索有了突破性的进展,首先,从银行取回来了从姚梦帐户中两次提款的取款凭证,两张凭证经过笔迹鑑定证明是出自一人之手,而姚梦在出事后就昏迷不醒根本无法到银行去,这也就排除了第一次的提款是姚梦的猜测,而是有人利用了姚梦的帐户。 有了这样的情况陈队长认为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再有一项艰巨的工作,就是想办法弄到柳云眉的血样,轿车里的菸头已经送到了鑑定科,但到目前还没有搞到柳云眉的血样,拿到血样所有的线索就都明朗化了。 二 剧组的导演突然接到通知,让所有出国拍摄片子的女演员第二天的早上到医院去抽血检查身体,导演虽然感到奇怪,从来拍片子也没检查过身体,但这毕竟是关心演员身体健康的好事。于是,导演向大家宣布了检查身体的通知,演员们听了有些莫名其妙,七嘴八舌地嚷嚷说:“什么时候也没有拍片子还要检查身体的。” “导演,你这是唱的什么戏呀,还怕我们有肝炎吗?要是有呀,早就传染上啦,现在化验也晚了。” 导演瞪了他们一眼说:“不是怕你们有肝炎,是怕你们有爱滋病带到国外去,引起国际纠纷,明天你们一个也不能落,都去抽血化验,谁不去化验,谁就别出国。” 一个女演员喊道:“那怎么只让我们女演员去,他们男的怎么不去呀?他们男人更容易得爱滋病。”大家一阵闹笑。 案件根源(3) 导演说:“别笑了,让你们去是爱护你们,怕你们有妇科方面的病症。” 第115页 “嗯!知道了,谢谢导演。”一个女演员喊道。 第二天的早晨,剧组所有的女演员都去了医院,柳云眉也到了医院,便衣警察是看着柳云眉走进医院的,便拨通电话通知陈队长,很快女演员们就都抽了血,然后说说笑笑地走了,没有一个人对这次的检查身体表示怀疑,演员们一走,法医就立刻到了化验室把柳云眉的血样拿回了警局。 小警员从司马文奇那里没有找到柳云眉的笔迹,找不到柳云眉的字迹,就无法鑑定取款凭证上的签字是柳云眉的。 小警员趴在桌子上,手支在下巴上,看着桌面发呆,突然他一跃而起,抓起帽子冲出了办公室。其他人都扭头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说:“他犯什么神经呢?” 不一会儿小警员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他把一张复印件往陈队长的面前一拍说:“柳云眉的笔迹。” 陈队长抬起头看着他说:“你这么快在哪里搞到的?司马文奇不是说,他那里没有吗?” 小警员得意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说:“我自有办法了。”其他人都扭过头看着小警员,他喘了口气说:“我想,现在的确写字的人少了,写信改成了打电话,写报告改成了用电脑打字,不过我那么一琢磨,现在还真的有一样还要写字,不但要写字,还没有一个人会拒绝,还巴不得多写几次,柳云眉也不例外。”说着小警员卖关子似的停住了,其他警员都围过来,催着他说:“快说,什么呀?别卖关子了。” 小警员笑了笑指着大伙儿说:“你们想听吗?哎……”小警员拉着长声:“是……领钱。” “领钱?” “对!就是领钱。”小警员一拍桌子说:“你们看,我们无论领什么钱,大多数人的习惯做法还是签字,当然也有盖图章的,但那是个别的,只有一些专业会计人员,他们整天手边上都有图章,所以会盖个图章,像我们这些人谁手边老揣个图章呀,手边没有图章自然就是签字了,签完字就把钱拿走了,柳云眉是演员,成天演戏,口袋里不可能老装着一个图章,所以她领钱的时候肯定是签字,所以我就跑到摄制组去了,他们在拍片期间会发一些零零碎碎的补助,柳云眉当然不会不要这些钱了,所以我就拿到了柳云眉的签字。”小警员一口气说完了。 “嗯,行呀,不错啊,成老侦探了。”警员们七嘴八舌地夸赞着这个刚从警校毕业不久的大男孩。 陈队长用赞许的眼光看着小警员,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说:“嗯!不错,分析得有道理,继续努力,马上送字迹鑑定科。” 小警员“刷”地打了一个立正大声地说:“是!队长!” 小苏从银行里也带回来了新的线索,他手里拿着一大沓材料向陈队长汇报说:“司马文青帐户里的十万元,现在还有八万元,第一次转进去的三万元,已经被取走了两万,不是在柜檯上取的,而是利用银行的atm自动取款卡分四天取走的,因为银行规定刷卡取款一天不得超过五千元,可能神秘男人为了避免同银行的职员打照面,所以採取了用自动取款机,现在银行的所有业务都是全市通兑,这就很难控制他的取款地点,给我们追踪带来了困难。”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小苏又拿出姚梦开户的原始记录说:“银行的记录记载姚梦开户的代办人就是司马文青,而且同时还开立了司马文青那个帐户。”说着小苏把好几盘录像带放在桌子上说:“这是相应时间的录像,所有到银行办理业务的人都会在录像带上留下记录。” 这条线索太激动人心了,陈队长的眼睛都发亮了,他重重地拍了拍小王的肩膀说:“太好了,通过银行这个渠道我们终于要和这个神秘的男人见面了,柳云眉为了隐蔽自己,不把现金亲自交到罪犯的手里,而是利用银行的现代化,用转帐的方式付款,但是,她却忽略了银行的现代化不止在转帐上,还有监控设备。” 目前银行的监控设备确实是相当的完备和厉害,各个业务柜檯上和业务窗口,乃至每一个银行职员的位置上都设有录像的探头,可以把每一个客户办理业务的全过程记录下来,甚至客户手里当时拿的什么钱都录得一清二楚,所以只要有具体办业务的时间,不难找到相应的客户录像。 案件根源(4) 神秘男人的庐山真面目终于要现身了,小苏几个人在一大堆录像带里一点一点地仔细找着,看得眼睛都要努出来了,最后在姚梦开户的时间里终于找到了开户人,小苏兴奋地指着画面里的一个年轻男人说:“看!就是他。”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虽然画面上的面目不是很清晰,但还是可以看得出他的相貌。看上去他也就是二十六七岁的样子,高个,瘦削,窄脸,长头髮,穿着一身西服,手里拿着一个皮包,显得文质彬彬,如果不是警员们在看犯罪嫌疑人,还真觉不出他有什么特殊。 时间不容耽搁,小王立刻把相片拿给汽车租赁公司的经理辨认,经理琢磨着点着头说:“嗯,是他,没错,是他,这小伙子长得不错,还特别会说话,所以我记得。” 小王拿着画像又让两个办事员看,两人也异口同声地说:“没错,这就是那个租车的人。” 第116页 确定了画像上的人是租车人之后,小王又把画像拿给黄格和小玲看,两个女人也都点头认同说:“就是这个男人。”小玲还清楚地记得是他拿着司马文青的证件预订了房间。 小王问小玲说:“你敢肯定证件上的相片和本人是一致的吗?会不会身份证上的相片不清楚,实际上和本人不是一个人?而是真正司马文青的证件,你看这是真正的司马文青。”小王把司马文青的相片向前推了推。 小玲白了小王一眼,有些不满意地说:“你怎么这么不相信人呀?他们俩长得一点也不像,几乎没有相似的地方。”的确司马文青和画像上的神秘男人的相貌确实相差悬殊,只要仔细看一眼就能分辨出这是两个人,小玲很肯定地说:“没错,我记得很清楚,身份证上的相片就是他本人,因为我以为是黄格的男朋友,所以还特别地多看了好几眼,我就怕自己弄错了,是个同名同姓的,其实我当时就想姓司马的本来就不多,哪就那么巧还叫一个名字呀。” “是吗?你就这么敏锐?”小王用眼睛瞥着小玲有意挑刺地说。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告诉你……”小玲厉害地用手指着小王说:“现在我看着你有重任在身,不和你计较,如果最后你们调查不是司马文青的话,你要请我吃饭,向我郑重道歉。” 小王把身子俯在小玲面前小声说:“行,一言为定,等我破案之后,我请你吃饭,你不能反悔啊!”小王又接着说:“就为这,我也不能让他是司马文青。”说着坏笑着跑走了。 神秘男人的相片已经有了,柳云眉的血样也有了,正在等待dna这关键的检验结果,就在这时刻,姚梦醒了,虽然不能确定她目前是否有意识存在。但如果有了姚梦的指控,这个案子就可以完成一大半了,可是陈队长感觉在这个时候不能把这个问题向姚梦提出来,虽然她已经醒了,但还不能表明她恢復了意识和记忆,但也不能排除她已经恢復了意识和记忆,只是她把自己的意识封存了起来,拒绝和其他人交流,如果是这样,在这个时候让她辨认犯罪嫌疑人,似乎有些残忍,弄不好会使她再一次受到强烈刺激,加重她的病情,导致她的精神彻底崩溃,陈队长踌躇着,他有些于心不忍。 几天下来陈队长都在犹豫着,他看着病床上姚梦那苍白、娇弱、美丽的面容,看着她那无辜的黑眼睛,他的心软化了,有些发痛,他的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几次鼓足勇气但都没有把神秘男人的相片掏出来,陈队长想起来自己第一天接这个案子的时候对肖丹娅的问话,看来姚梦是个人见人爱的女人了。想到这儿陈队长笑了,心里说:“看来,姚梦真的是个让男人怜惜的女人。”他感觉出这一系列案子都和姚梦没有关系,他在努力地拿出证据。 陈队长转身走出病房,正好和走进来的柳云眉打了一个碰面,柳云眉看见陈队长,踌躇地站住了,眉目间快速地掠过了一丝惊讶,但马上就浮出美丽的微笑说:“呦,是陈队长,您好。” “你好!”陈队长不卑不亢地打了一声招唿,眼睛停留在柳云眉漂亮的脸上,然而就在这瞬间的一瞥中,他发现柳云眉的玫瑰色唇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暗暗的枣红色,陈队长的心里又是一震。 柳云眉看见陈队长在怔怔地看她,于是嫣然一笑,对于男人的注视,她太熟悉了,几乎所有和她碰面的男人都会把眼睛放在她的脸上,只不过在陈队长的眼睛里似乎还有着某种更深一层的意味,令她费解,她轻启秀唇,露出一排整齐、珍珠般的牙齿说:“陈队长,你们辛苦了,我真敬佩您。你们是我们的保护神。”柳云眉眉毛弯弯的,嘴角向上翘着,笑得很性感。 案件根源(5) “敬佩谈不上,操劳倒是有一些。”陈队长两道浓眉一挑,话音一转说:“柳小姐,有电击棒吗?” “什么?电击棒?”柳云眉大大一惊,现出茫然的神情。 陈队长似乎毫不在意的比画着说:“对,电击棒,就是那种防身用的。” 柳云眉仿佛不明白地摇摇头说:“嗯……没有,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是吗?”陈队长把一只手插进裤袋,饶有兴趣地看着柳云眉说:“可是据我所知,柳小姐曾经在美国度假的时候,买了一根电击棒,还成功的在半夜里电击过一个色狼,使自己转危为安,是这样吧?” 柳云眉的浑身不易觉察地震动了一下,她迟了迟,但马上显出醒悟的模样,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喊起来说:“噢,您说的是那个东西呀,那叫电击棒?嗨,我都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我是在美国用过,回国的时候就丢在美国了,没有带回来,咱们这里治安好,有你们人民警察保护,用不着那种东西了。” “是吗?” 柳云眉换了一个姿势,用手拢了一下秀髮说:“陈队长,您真不易,连我在美国度假的事情都知道?” “您是演员,公众人物嘛。” “怎么?陈队长也对演员感兴趣?” “所有人对漂亮小姐都感兴趣。” “可您是刑警呀?” 第117页 “刑警也是男人呀,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陈队长突然把话锋一转说:“怎么样,柳小姐,美国的电击棒应该比国产的好用吧。” 柳云眉又一次地显出了惊讶的表情,她瞪着乌黑的眼睛疑惑地看着陈队长说:“您怎么想起问这个?” 陈队长转身向外走着说:“我觉得咱们这里做的不如美国的好。”陈队长站住脚迴转身看着柳云眉的眼睛,饶有兴趣地一字一顿地说:“咱们这里的可以使手錶停摆。”然后露出一丝微笑,掉转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柳云眉霎那间呆愣在原地,脸色慢慢地转为白色。 三 柳云眉距离开北京还有最后一个星期了,她即将远走高飞,然而案子还卡在一些重要的环节上,神秘男人至今还没有查出来,作案现场洼地上的两辆汽车轮胎印是显而易见的,在那房间里曾经最起码也有三个人进去过,由于脚印比较混乱和重叠,在杂乱的脚印里有一个模煳的脚印是女人的,通过比对应该是姚梦的,但是如果柳云眉当天晚上也在作案现场出现过,就应该有两个女人的脚印,而不是一个。 银行主任的死亡,夜总会的包间里没有留下作案人的指纹,地上是一摊雨水,门扶手上已经被湿漉漉的雨水弄得无法辨别,喝水杯上的指纹也被全部擦掉了。 汽车里找到的那截香菸头和死者手指甲中的唇膏与柳云眉的dna化验结果表明,三种东西没有丝毫关系,根本不匹配,这个消息令陈队长大大地吃了一惊,全屋的人都戛然沉默了,大家不约而同地抬起眼睛看向陈队长。为什么柳云眉的dna和汽车中的香菸头与唇膏不匹配?是在哪里出了问题?dna的不匹配说明了大雨中的女人不是柳云眉,绑架现场也不是柳云眉,难道说这所有的事情真的和柳云眉无关?还是血样出了问题?而那一天便衣刑警明明是看着柳云眉走进医院的。 从把柳云眉列为此案的嫌疑人以来,虽然很多矛头都指向她,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直接证据指向柳云眉。只限制于在推理阶段,最关键的菸头不是柳云眉的,死者的唇膏也不是柳云眉的,绑架现场没有柳云眉的脚印,银行遗产冒领没有柳云眉的录像,银行凭证上的签字不能做决定性的结论,饭店事件的时间内她在肖丹娅那里,姚梦出事的当天她在拍片子,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和柳云眉有关,而全部又都和她擦肩而过,柳云眉的所有行动不但在时间上有很好的衔接,而且还都有着目击证人。 陈队长的脸阴沉得像一块刚刚被冰雹打过的庄稼地,他的脑海里飞速地旋转着,把所有的案情像放电影似的过了一遍,检查着自己在哪里出了错,他想:真的是自己判断错了?自己的推理在哪里出了毛病?出了偏差?难道我们列错了嫌疑人?但是,从婚宴上的恐吓蛋糕,到姚梦家的骚扰电话,遗产的冒领,夜总会的兇杀,饭店的陷阱,司马文青的假身份证,这一切又都做何解释,姚梦身边的女人?陈队长的心里是一片的谜团。 案件根源(6) 罪恶之孕 阳光从窗户的玻璃上射进来,洒在洁白的病房里,洒在白色的病床前,洒在像纸一样白的姚梦的脸上,房间里很静,静的连钟錶的滴答声都没有,窗子是关闭着的,一层玻璃隔住了外边的风沙和喧闹,也隔住了外边形形色色的一切,这里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声响的世界。 多少天过去了,姚梦的状况依然如故,她每天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睁着眼睛盯着头上的天花板,就如同那天花板上有着一幅奇妙的图画,把她的眼睛牢牢地锁定在那里,任凭别人如何对她讲话,她的脸上始终是淡淡的,什么表情也没有,司马文青除了嘆息还是嘆息。 司马文奇还是那样一言不发,惟一能做的就是坐在姚梦的旁边守着她,抱着头沉浸在冥思苦想之中,不知他是不是除了期盼姚梦的復甦,还在悔恨自己的过去,如果不是他的过错,或者说最起码应该不会发生到如此不堪收拾的地步,他害了姚梦,害了姚梦的一生,也害了他自己,作为丈夫他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他使自己的妻子蒙受不白之冤,惨遭毒手。 司马文青又给姚梦做了核磁共振和脑电图,检查结果并不是很糟糕,司马文青指着片子对杨光伟说:“你看,按照脑电图分析看,她现在可能是有意识的,还有其他检查基本上也是正常的,但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知觉呢?我感觉她应该恢復知觉了。” 杨光伟拿起姚梦的手握了握,虽然无力,但比前一段的时间感觉好多了,似乎里面已经开始酝酿着力量,杨光伟把姚梦的手轻轻放回到床上,又翻起姚梦的眼皮看了看说:“嗯!是比前一阵好多了,嗯……”杨光伟思索了一下说:“我看她现在是精神上的疾病,是精神上的一种自我抵制,自我封闭,应该是记忆障碍,在她受到强大的刺激之后,她从意识上要遗忘那些不愿意接受的记忆,她从意识上感觉自己已经死了,所以她在主观上就不说也不动,除非她主观上愿意恢復记忆和意识,才可能得到治疗。”杨光伟又端详着姚梦的表情拍了一下司马文奇的肩膀说:“文奇,你还是要和她多说话,多开导她,我想她应该是听得见的,最起码在潜意识里她应该是听得见的,你不要总是这样沉默地守着她,你自己也要积极起来,帮助她渡过这个难关。”司马文奇沉默不语地低着头,他的那个样子简直不比姚梦好多少。 第118页 司马文青看了杨光伟一眼,思索着点点头说:“如果给她注射脑活素怎么样?可以促使脑细胞自然恢復。” 杨光伟瞥了一眼病床上的姚梦说:“脑活素,一天需要打四针,一个疗程是三个月,我想我们应该寻找更有效的治疗方案,不过也可以先用着试试,我总觉得她是有意识的。” “我想也是。”司马文青喃喃地说了一句,他瞥了一眼司马文奇,但没有和他说话,他一直不想和司马文奇说话,他们之间蒙上了一层无法跨越的隔膜。 司马文青紧皱着眉头,满脸的疲惫,脸色很不好,两腮陷了进去,使他那稜角分明的脸越发富有立体感,更增加了他的深沉和冷峻。近来他消瘦了许多,姚梦的遭遇使他和司马文奇遭受到同等的打击,他甚至比司马文奇更多一层痛心和怨恨,那就是他感觉自己比司马文奇更爱姚梦,因为,如果他是姚梦的丈夫,他绝对不会对姚梦有不相信的误会,也绝对不会和柳云眉有着不清不楚的纠葛,更不会对姚梦用家庭暴力,司马文青认为姚梦到了今天的状况,司马文奇是难逃其咎的,如果说犯罪分子是触犯了法律的迫害者,而司马文奇就是没有触犯刑事法律而是触犯了道德法律的迫害者,在感情上他不能原谅弟弟对姚梦的过失,这种过失太惨痛了,几乎是用人的生命作为代价的。 柳云眉来了,她把一大包营养品放到桌子上对司马文青悄声说:“姚梦怎么样?好些了吗?” 司马文青点点头说:“嗯,有点好转。他又看了一眼柳云眉买来的东西说:“这些她也吃不了,你就别买了。” 柳云眉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燕窝说:“你看这燕窝精和西洋参都是液体,你可以给她喝的,可以增加她的体力,会有助于她的恢復。”柳云眉把买来的营养品从袋子里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又走到姚梦的病床前替姚梦整理好散在枕边的头髮,她握住姚梦的手轻轻地说:“你快一点好起来,我等着和你一起去郊游,你不是和我说,想吃刚刚从鱼塘里钓上来的鱼吗?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钓鱼,去野炊。”柳云眉抚摸着姚梦的脸颊,喃喃地说着。 案件根源(7) 司马文青立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她,心里产生了一种困惑和茫然,他从来就不喜欢柳云眉,他感觉在柳云眉对姚梦的笑容里总隐藏着那么一丝诡秘,他甚至一度想过姚梦的遭遇和柳云眉有关,但是没凭没据,他就把自己的这种念头压了下去。自从姚梦遭到迫害之后,柳云眉表现出极大的痛心和关怀,看着姚梦的样子伤心地掉眼泪,她只要一有时间就来看望姚梦,坐在姚梦的床前和她说话,司马文青真的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一阵阵感到困惑和迷茫。 柳云眉走到司马文奇的身边,把手放到他的肩膀上说:“文奇,不要这样,我们都不希望姚梦出这样的事情,可你也别太难过了,我们总还要过下去的。” 司马文青又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柳云眉的手放在司马文奇的肩膀上,两眼放着亮光含情脉脉地看着司马文奇,床上是苍白紧闭着眼睛的姚梦,两个女人的脸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司马文青突然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划了一下,涌上了一阵酸痛,还有一种苦涩的感觉。 柳云眉又走到姚梦的床前,俯下身子对姚梦说:“你好好养着,过两天我要到国外去拍外景,回来再来看你。”柳云眉拿起皮包转身走了,司马文青疑惑地望着她的背影。 这时,护士拿着验血报告走进来递到司马文青的手里,司马文青把眼睛从柳云眉渐渐远去的背影上收回来,他翻开检查报告,脸上浮现了一丝喜色说:“嗯!不错,不错,热度已经正常了,各项指标也还可以。”司马文青招唿在外间屋里的杨光伟,抖抖手里的化验单如释重负地说:“光伟,你看,还可以,血色素也比前几天提高了,已经十克了。”听得出来,司马文青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突然司马文青“啊”了一声,紧接着就闭了嘴,杨光伟扭过头来诧异地看他,只见司马文青的脸色骤变,双手明显地在颤抖,化验报告在他的手里“哗哗”地直响,接着就掉在了地上,而司马文青依然呆站在那里如同一尊泥塑。 杨光伟感觉到司马文青这个骤然的变化太突然,太剧烈了,只见他脸色由白慢慢地变成了青灰色,脸上的肌肉在颤动着,似乎被巨大的痛苦给压倒了。 杨光伟警觉地看着司马文青说:“怎么了?”然后弯下腰从地上捡起化验单,他快速地翻着一张张的化验单浏览着上面的数据,突然一张化验单跳进他的眼帘,只见上面清楚地写着:妊娠,阳性。杨光伟迅速地回头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姚梦,满眼怀疑地转头对司马文青说:“怀孕?她……她怀孕了?”杨光伟瞪着惊愕的眼睛,他的声音里也明显地充满了惊慌,拿着化验单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司马文青一言不发,脸庞铁青,嘴唇紧抿着,杨光伟又快速地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姚梦:“她怀孕了?她怎么就会怀孕了?”杨光伟这一惊也是非同小可,姚梦被人强姦了,这一点现在是不容置疑的,她虽然还没有甦醒过来,但从各个检查结果来看还是在一步步地恢復着,好转着,大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姚梦不久的一天能醒过来,重新回到大家之中,然而却在这个时候姚梦怀孕了,杨光伟手里掂着化验单嘴里喃喃地说:“强姦是不假,但怎么就那么凑巧就怀孕了呢?这也太巧合了,也就是说出事那天正好是姚梦的受孕期?”杨光伟疑惑地看了一眼司马文青说:“谁能知道姚梦的受孕期?犯罪分子知道吗?” 第119页 杨光伟又转过身疑惑、紧张地去看司马文奇:“你知道姚梦的例假日期吗?” 司马文奇僵硬地挺立着,杨光伟的问话他根本就没有听见,青紫色的脸上一条一条的肌肉绷成了一道道的疙瘩,他的眼睛不知是怒视,还是呆痴,那一双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他的手紧紧抓着身后椅子的靠背,那样子仿佛生怕自己一松手,那只手会把房间内所有的东西和所有的人都打翻了一般,半晌,司马文奇慢慢地转过身来,他瞪视着司马文青,眼睛里是一道道的血丝,司马文青也凝视着他,两个男人就这样相互地凝视着,一样的眼神,一样的满脸痛苦,一样地紧闭着嘴唇,和那一样颤抖的双手,突然,司马文奇跨前一步伸手一把抓住司马文青的肩膀,他抓得很勐,很重,以致于司马文青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他疯狂地摇晃着司马文青的肩膀,嘴里喊着:“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你告诉我,为什么是这样?”司马文奇爆发式的大声吼叫着,司马文青被他摇晃得踉跄了几步,半晌,司马文奇陡然垂下头,把头无力地抵在司马文青的肩上声音颤抖地说:“哥,你要救她,你一定要救她,我求求你,哥,你来救她,要她活下去!”司马文奇抱住司马文青悲哀地痛哭起来,他的肩膀在痛哭中剧烈地抖动着,泪水打湿了司马文青的衣襟,也可能在司马文奇这一生里从来没有这样痛哭过,他的趾高气扬,傲慢无理,他的专横暴躁,此时都演变成了痛心疾首的泪水,一个女人的遭遇和生命换取了他的泪水,这泪水沖刷着他的痛苦,沖刷着他的悔恨,也沖刷着他的灵魂。 案件根源(8) 司马文青始终挺直着身体,他的双手下垂,任凭司马文奇勐烈地摇晃着他的肩膀,听凭着他的吼叫,他看着痛哭中的司马文奇,面前是自己惟一的弟弟,病床上是自己爱的女人,他的眼睛湿润了,一滴不易觉察的眼泪流出了他的眼角。 与此同时,一行晶莹的泪水从姚梦的眼睛里流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流到洁白的枕巾上,她的脸还是那样苍白,她的嘴唇还是紧紧闭着,她的眼睛还是盯着头上的天花板,而她黑黑的眼珠却浸泡在了泪水里。 司马文青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勐的一个急转身推开司马文奇,冲到姚梦的床前,他看见姚梦的泪水从脸颊上流了下来,似乎身体在轻微地颤动,他一把抓住姚梦冰冷的手喊道:“姚梦,姚梦,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你看见我了吗?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为什么不说话?”司马文青异常地激动,声音在颤抖,他看见了姚梦的泪水,他感觉看见了希望,他觉得姚梦在这一剎那落泪不是偶然的,她肯定看见了他和司马文奇的那一幕,她也肯定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姚梦应该是有意识的。 杨光伟也俯在姚梦的床头,观察着姚梦脸上的变化,司马文青紧张地拉住杨光伟指着姚梦说:“你看,她流泪了,她知道流泪了,她一定有意识……”司马文青顿了一下:“只是她不肯和我们说话。” 杨光伟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冷静一点,别激动,流泪还不能代表她就有意识,迄今为止大部分植物人都会流泪,甚至有的人还知道对声音有所反应,但他们都没有醒过来。”杨光伟又扶住司马文青的肩头轻声说:“我们是医生。” 司马文青沉默了,司马文奇也沉默着,三个男人站在姚梦的床前默默地注视着她。 二 陈队长已经知道了姚梦怀孕的事情,当陈队长刚刚听说这一消息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是一惊,暗暗地为姚梦难过,但他没有让自己的感情流露在脸上,他现在已经彻底排除了姚梦可能是携款出走的可能,应该说姚梦只是一个受害者。 陈队长静静地听着司马文青提出的疑问,强姦犯为什么不早不晚正好是在姚梦受孕的日期里把姚梦引出家门劫持走的,司马文青激动地说:“如果按这个环节推理的话,那么能不能这样推测,犯罪分子为了让姚梦遭受更大的痛苦,有意安排在这个日子行动的,并不是无意碰巧了,一个月是三十天,而最容易受孕的只有三天,如果是巧合的话,那是十分之一的巧合率,如果是有意的计划,那么知道姚梦例假规律的人就太少了,应该说是矛头有所指的。” 陈队长抬起眼睛说:“都有谁知道?你知道吗?” 司马文青略打了一个愣,沉吟了一下说:“我知道,我是从姚梦的病歷里查出来。” “嗯!你倒很诚实。”陈队长回了一句,他说:“你觉得还有谁知道?司马文奇?还有……”陈队长停了下来,探索地看着司马文青。 司马文青也看着陈队长简单地说:“司马文奇应该是知道的,还有就是柳云眉,她应该知道,肖丹娅就不会知道了。” 陈队长低下头什么也没说,他抬起头勐地站起来伸出右手握住司马文青的手说:“谢谢你,提供的信息,有什么事情及时来告诉我们。”陈队长松开手沉默了一下,拍拍司马文青的肩膀说:“姚梦受到这样的磨难,好好照顾她。” 司马文青紧紧地握了握陈队长的手,他突然觉得满脸严肃,貌似冷酷的刑警队长,其实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男人。 第120页 虽然所有的事情都绕过了柳云眉,但陈队长还是没有把柳云眉的名字从自己的笔记本上划掉,而是在她的名字后面加了两个大大的问号,陈队长似乎感觉分量还不够,又加上了一个惊嘆号,因为在姚梦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表明了一条线索,那就是有一个和姚梦特别熟悉的人,知道姚梦所有的事情,知道姚梦家里的地址,这就是说在姚梦的朋友里有一个人在无时无刻地窥视着她,而柳云眉应该是嫌疑最大的,办案讲究的是证据,法律只认证据而不认直觉,但有的时候直觉还真的特别的灵验,那就只能在直觉的启发下去寻找证据,只要是触犯法律的事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迟早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 案件根源(9) 陈队长立刻召集警员们开了会,动员大家一定不要泄气,继续搜集线索,第一,对两辆轿车和作案现场重新勘查,找出更有价值的线索;第二,必须尽快找到那个神秘男人,也就是绑架强姦的罪犯;第三,继续监视柳云眉一点都不能放松;第四,再次想办法弄到柳云眉的血样,进行dna鑑定。 陈队长说:“我感觉只要在绑架案上打开缺口,银行主任的被杀案就会迎刃而解,目前死者指甲里的唇膏和柳云眉的dna不匹配,会不会在採血的过程中出了问题?” 便衣刑警委屈地说:“我一直跟着她,明明看着她进了医院的。” 陈队长说:“你是看着她进了医院,但你并没有看见她坐在护士面前呀?” 便衣刑警摇摇头说:“那倒没有,抽血是在屋子里,我又是个男人怎么好跟进去。” 陈队长说:“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试想,柳云眉可不可以找一个女人冒充她去抽血呢,护士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那天她去的时间较晚,剧组里大部分人都已经走了。” “是呀,有这种可能。”小王说。 陈队长郑重地说:“所以,我们大家要开动脑筋看怎么可以尽快取到柳云眉真正的血样,还有就是抓捕神秘男人,有了他的口供就不难拿到柳云眉的证据,他现在的帐户里还有八万元钱,他是不会不要这些钱的,所以要牢牢地抓住这个线索,盯死了,只要他一出现,我们就跟上他。” 小王说:“但是现在对我们不利的是,银行现在不但是全市通兑,几乎是全国通兑,这么多工商银行的机构,我们怎么能知道他去哪里取钱呢?而且他还可以拿着银联卡到外地去取钱,我们就很难控制了。” 陈队长皱着眉头说:“这是一个问题,但我想他还是会很快把钱都取走的。第一,他不放心把那么多的钱放在一个别人名字的帐户里,他要拿到自己手中才放心;第二,他不会长期採用每天取五千元的这个方法,帐户里还有八万元,他就是每天去取款也需要十六天才能取完,他没有那个耐心,他怕夜长梦多,所以我想即便他特别不想在银行职员的面前露面,他也会冒险把钱一次性取出来的。” 小王想了想说:“嗯,有道理,他绑架强姦就是为了钱,哪有不要之理。” 陈队长说:“我们必须争取主动,不能这样等着他动,小苏,那两万元是在绑架之前取的,是吗?” “对!那两万肯定是订金,他是在绑架姚梦之前就取走了,自从姚梦出事之后,他就再没有取过钱。” 陈队长想着心事从烟盒里拿出一支香菸,然后把香菸盒扔到桌子上说:“我想他可能已经离开北京了。” “离开北京?”小苏和小刘都惊问道。 “对,他离开北京了,他做了案,在我们没有找到他之前,为了躲开我们的视线,他会离开北京的。” 陈队长思索了半晌,把烟狠狠地捻死在菸灰缸里说:“小苏,你密切注意这个帐户,只要他再取一笔钱我们就能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了,那么我们就立刻採取行动。小刘,你再去找一趟那个管服装的大姐再核实柳云眉那天晚上的时间。” 小刘有所不解地说:“姚梦被绑架和强姦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多钟至六点钟左右,柳云眉在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离开摄影棚,还有柳云眉为什么要租半天的汽车呀?她干什么去了?作案现场也并没有柳云眉的脚印,只有姚梦一个女人的脚印呀?” “就是呀?强姦是那个男人做的,她去干什么?”小警员也附和着说。 陈队长说:“谁说她没有离开过摄影棚,柳云眉是六点钟拍完镜头的,再进行拍摄的时候是晚上十点钟,这其中有四个小时柳云眉是没有目击证人的,化妆师只记得柳云眉没有卸妆,但并不能说明她一定是在拍摄现场,所以这就是柳云眉为什么要租车的原因?” “您是说,柳云眉是穿着戏装出去了?”小刘问。 “对!柳云眉为了遮人耳目,给人以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摄影棚现场的假象,她是穿着戏装出去了,所以她不能打计程车,那会给出租汽车司机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所以她租了一辆车,自己开车去会了姚梦。” 案件根源(10) “会了姚梦?”小刘惊讶不止,他睁大了眼睛问道:“她为什么要去会姚梦,一般罪犯为了安全都不会露面,她指使别人干就行了,还自己去会她,把自己暴露出来,那多危险呀,如果姚梦一揭发,她不就都完了吗?”小刘摇摇头摆着手哼着说:“嗯……这不符合逻辑,不对,不对。” 第121页 陈队长站起来倒背着手在房间里走了两圈,他站住脚说:“我问你,你会出卖朋友吗?会陷害朋友吗?” “嗯……不会!不会!”小刘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陈队长说:“对!你不会出卖朋友,更不会去指使人陷害朋友,所以你就不能用你的正常思维去推测犯罪分子,我是这么想的,柳云眉的报復心极强,她是姚梦多年的好朋友,可她为了陷害姚梦却能长时间的策划如此卑鄙的阴谋,有许多细节都是她很早就铺设好了的,包括姚梦的帐户,和遗产冒领,可是她还能够面带微笑的去和姚梦做朋友,我们也从司马文奇那里了解到,她几次主动引诱要和司马文奇发生性关系,但司马文奇还是最后悬崖勒马,没有既成事实,而柳云眉则是气急败坏怀恨在心,所以柳云眉对姚梦报的这个仇一定是要报的让姚梦心知肚明的,要姚梦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干的,向姚梦示威,她是在和姚梦打一场心理仗,所以她必须要姚梦见到她,也才符合柳云眉的性格和狂野的报復的心理慾念。” “噢!这是符合为了占有一个人而达到极至的一种癫狂的心理。”小刘贊同地说。 陈队长率领着警员又一次来到那处洼地上的三角形的房子前,他在留有汽车轮胎印的四周转着,又蹲在地上仔细地琢磨着车轮印的前后,最后他发现在汽车印子通向房门的地面上还有一排非常浅的横竖条纹的印子,经过多少天的风颳尘土,如果不去特别地注意根本就发现不了,浅色的印子一直通到大门口,有的地方已经被杂乱的脚印覆盖住了,但没有被破坏的地方还是可以辨认的,陈队长突然心里一动,他明白了,这是一张草蓆铺在地上的印子,一定是有一张草蓆曾经铺在了大门外,也一定是有一个人就像贵宾那样下了轿车就踏上了“红色的地毯”,只不过这不是红地毯,而是农家的一张草蓆,陈队长马上令人在屋里屋外寻找这张草蓆,最后在屋后一堆垃圾里找到了,铺在地上和那些断断续续的印子正好吻合,也就是说,第四个人的脚印找到了,它应该在草蓆上。 警员们又在木椅靠背的裂痕处发现了一根挂在上面的黑色线头,线头有一寸多长,小王用镊子夹起来,举到陈队长面前说:“队长,您看。” 陈队长仔细地看了看说:“黑色披风,拿回去做纤维比对。” 为了确认黑色线头是不是出自柳云眉拍戏的服装,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到剧组去借柳云眉曾经穿过的黑色披风,陈队长说:“小刘,你马上赶到剧组去取服装,如果服装已经装运准备运走,你就追回来,一定要把服装拿到手,只有它能确定柳云眉是否去过作案现场。” “是!”小苏规规矩矩地打了一个立正,转身拿起帽子飞奔出了房门,和一个警员跳上汽车,一路鸣着警笛直奔柳云眉的拍摄剧组。 剧组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人在打扫战场,收拾各种已经拍摄过的服装和道具,这个地方已经不再是拍摄场地了。 小刘突然走进来,几个人吓了一跳,大家站定,小刘走上前说:“你们管服装的大姐呢?” “她不在,近日她要和剧组出国了。” “噢。”小刘应了一声说:“我来问你,你们的女主角穿的那件黑色披风,就是夜行格斗的那场戏装还在国外拍摄吗?” “哈,哈,”剧组的人笑了,说:“都拍完了还格斗什么?” 小王说:“那她穿的那身衣服还在吗?” “在,就在箱子里。” 听到这话小刘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说:“好,那您借我们用用,行吗?” “行!没有问题,别人不行,你们肯定行。”剧组的人很热情,把衣服找出来说:“你们要它干什么?” 小刘说:“噢,上次我来你们这里找管服装的大姐,觉得这件衣服很有特色,拿回去看看。” 案件根源(11) 剧组的人也没有再多问,公安局来拿东西,必定和什么案子有关,谁也不愿意多嘴,小刘很顺利地就把戏装拿回了警局。 陈队长把披风拿在手里从上到下地仔细检查没有漏过半寸地方,最后他拉起披风的下摆,用手慢慢地顺着边沿捋下去,突然他的手在一处停下来,他抬起手撑平下摆的最下角细细地去摸,那里明显地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划出一道毛碴儿,其中有的布丝已经被划破,陈队长放下披风对小刘说:“立刻送到技术科进行纤维比对。” “是!”小刘脸色郑重地接过披风转身快速地走出房间,小刘刚走出房间就和急急忙忙跑回来的小苏撞在一起,小刘拉住小苏说:“怎么样?” 小苏兴奋地点点头说:“有门儿。”小苏走进办公室先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然后喘着气说:“队长,嫌疑人露头了,司马文青的帐户又被取走了五千元,而且是在山西大同取的。” “山西,大同?”陈队长眯起眼睛重复了一句。 “对,是在大同城北冒隆超级市场的自动取款机上取的。” “大同。”陈队长站在地图前,研究着大同的地方,也就是说他的推测是正确的,神秘男人已经离开了北京到了大同。 第122页 良久,他用铅笔敲着桌边,嘴里喃喃地说:“他终于沉不气了。” “太好了!”陈队长突然一拍桌子,抬起头用铅笔指着小王斩钉截铁地说:“小王,你立刻动身到大同去,和当地的公安机关取得联繫,让他们协助我们按照神秘男人的相片在身份证的记录中查出他的真实身份,大同是一个较小的城市,查起来会容易些。”陈队长在房间里来回地走了几步又说:“我推测他应该是大同人,在北京犯了事就逃回了家里,还有小王,大同的工商银行的机构不像北京那么多不好控制,你再到大同的工商银行,让他们配合我们,我们在这里马上冻结司马文青的帐户,请大同的银行向所有的储蓄部门下一个通知,神秘男人再用灵通卡取钱的时候就会被拒绝付款,他取不出钱来一定会找银行询问,那时就让银行职员答覆他为……”陈队长沉思了一下说:“就说是灵通卡的磁条受损,拖延时间,立刻通知你,你便可以採取行动了。” 小王思索地想了想说:“如果他为了躲避,不再去银行询问呢?” “他一定会去的,为了这笔钱他会冒这个风险,他离开了北京会相应放松警惕,再说他也不知道我们掌握了这个帐户,他不会放弃这笔钱的,这是第一步,查到他的身份之后,你就和当地派出所取得联繫,把他的家监视起来,只要他一出现就立刻抓捕他。”陈队长又走到小王的面前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必须在两天之内拿下他,努力吧。” 小王神色凝重,严肃地向陈队长敬了一个礼说:“是!保证完成任务。”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有些老调,这是七十年代人们通常惯用的一句话,好像很久都没有人再用了,但是在这个时候仿佛只有这句话才能够表达他们的心情,能够表达社会赋予他们肩上的责任和他们对这个社会的使命感。 陈队长又扭过头对小苏下了命令:“小苏,你立刻去银行冻结司马文青的帐户。” “是!”小苏领了命令也急匆匆地走了。 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陈队长坐到桌子后面的皮椅上,他闭上眼睛把手握成拳头轻轻地敲击着自己的脑门儿,他感觉很累,很疲乏,很想倒下来好好地睡一觉,他每天都在这样的忙碌,都在错综复杂中缕出一条条的线索,推理出一个个可能性、逻辑性、必然性,天天如此,年年如此,当他有一天突然静下来,迴转身环顾四周,才发现他还是孤独的孑然一身。 他打了一个哈欠,好像有一条小虫爬上了他的眼睛,钻到了他的脑子里,他真的想睡觉,想美美地睡一觉,但是他知道,他不能睡,不但不能睡,还要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多少日子的忙碌操劳,似乎到了今天才看见了一些头绪,等一切雨过天晴了之后,迎接他的是什么?是阳光明媚的早晨?还是又一起案件的阴谋?陈队长闭着眼睛自言自语地说:“这人,怎么就这么喜欢玩弄阴谋?陷害别人呢?好好的过日子不行吗?” 案件根源(12) 三 小王马不停蹄地去了大同,大同离北京并不太远,紧靠着太原市,大同市虽然很小,人口也不多,但它是一个古老的城市,并以煤矿闻名全国,大同的煤堪称一绝,尤其是大同阳泉是一种非常有名的硬煤,它色泽乌黑髮亮,远销海外。 小王到了大同立刻就与当地公安部门取得了联繫,当地的警察根据小王提供的相片和性别、年龄,大大地缩小了查找范围,很快就在户籍登记中查找出了神秘男人的真正身份。由此神秘男人终于现出了他的本来面目,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小王即刻给陈队长发来了传真,神秘男人真名为张本利,是山西大同人,山西大学毕业,两年前来北京找工作。掌握了这个情况,陈队长立刻在北京对张本利进行了调查,首先从外地人员在北京的暂住证入手,在很短的时间里陈队长就把张本利在北京的来龙去脉摸了个一清二楚,张本利是个高个子,他身材挺拔,从他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精明强干的劲头,他外表文质彬彬,举止也文雅。张本利在山西大学毕业之后便来到北京,他以为自己是个大学生便身价百倍,能在北京找到既体面赚钱又好的工作,孰不知一个普通的大学毕业生对北京的白领阶层来讲,其实就什么都不是,名牌大学的学生有的是,就连博士生、博士后都翘首以待盯着好工作、好位置呢。 张本利到了北京之后,才知道北京并不向他想像的那样,他只记得他是读过书的人,但他恰恰忘了,北京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想来,北京聚集了十四亿人中的精英和人才,所以他在北京无非就是沧海之中的一滴水,无足轻重。 张本利走了几家公司都嫌职位和工资没有达到他心目中的要求而没有应聘,后来由于生活所迫,他必须找到一份工作养活自己,他这才在一家电脑公司做了一名普通的员工,然而这在他的心里始终是耿耿于怀,后来他又换了两次工作但都不合他的心思,最后他应聘到一家公司,也就是柳云眉父亲开的那家贸易公司,柳家的公司虽然不大,但毕竟也是一家公司,也有着它的规章制度和纪律,由于张本利始终对自己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也始终憋着一股劲想在北京赚一笔大钱彻底脱贫致富,在公司里他经常利用自己的小聪明投机取巧,对工作极不认真,部门经理经常向柳董事长汇报他的不良作风,最后柳董事长自然是找机会把他给辞退了。 第123页 但在警员的调查中,公司部门经理反映张本利和他们的柳大小姐并不认识,从来就没有接触过,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张本利也从来就没有见过他们的大小姐。 陈队长犯难了,他在心里揣摩着,柳云眉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他的直觉告诉他,此案柳云眉必定脱不了干系,她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嫌疑人,可是,为什么至今所有的线索都和她没有关联呢? 柳云眉近日就要飞往国外拍外景了,也就是说,如果不迅速拿到柳云眉绑架和杀人的犯罪证据,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柳云眉远走高飞了,陈队长知道到了国外对柳云眉的监控几乎就是等于零,甚至不能排除她滞留在国外不再回来的可能,这个案子也就会搁浅,姚梦也就无法申冤,并还她一个清白,可是作案现场的纤维布丝还没有检验结果,张本利也没有落入法网,所以对柳云眉还不能轻举妄动,陈队长心急如焚,他派了专门的警员,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监控着柳云眉,不能让她的影子从陈队长的视线里消失半刻。 监视柳云眉的警员白天黑夜地尾随着柳云眉,几天里没有离开她半步,但是柳云眉的活动范围很少而且相当的正常,她除了去摄制组,回家,要不就是去超级市场买东西或是去看姚梦,把盯着她的警员搞得是极度的疲乏,而且毫无收穫,警员便向陈队长抱怨说:“队长,这样盯下去,太没意思了,她回到家是又吃又睡的,我们哥儿几个可惨了,是风餐露宿,夜不能寐呀。” 陈队长说:“惨了也要盯着,再坚持一下,胜利在望了。”陈队长一个劲地给警员们打气。 从山西大同传回了消息,当地公安部门和小王对张本利家所住地址管辖的派出所进行了调查核实,并且对他的家进行了暗中盯梢,还在各大娱乐场所派了便衣,只要张本利一露面立刻抓捕。 案件根源(13) 至于张本利的同犯,那个中年男人,因为没有姓名的记载,查起来颇费周折,但从案情的分析来看,只要盯住张本利,一旦张本利落网,那个男人自然就能找到,那不过是个小人物。 陈队长拿着电话,他良久的沉默不语,然后大声坚定地说:“小王,你听好了,一定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把张本利抓捕归案,然后立刻就地突击审问,让张本利供出他的幕后指使人,成功与否就看你的了。” “是!队长,坚决完成任务!”又是一句同样的话,有着千斤重的分量。 就在这时候柳云眉的笔迹鑑定结果反馈回来了,银行两次取款上的签字都是出自柳云眉之手,这个结果对陈队长来讲是太重要了,这就说明陈队长的推理是正确的,直觉是正确的,侦破的方向也是正确的,只见陈队长额头上的皱纹慢慢地舒展开了。 这时,小刘突然破门而入,他来不及向陈队长报告,冲到陈队长的面前举着手里的透明硬塑胶袋子兴奋地说:“队长,你看,在桑塔纳2000轿车里发现的一根头髮。”袋子里是一根半尺来长被染成棕黄色的头髮,头髮稍稍有些捲曲,应该是女人的,这是小刘再一次对黑色轿车进行取证时在手挡的缝隙中发现的,真可谓煞费苦心,踏破铁鞋。 陈队长举到手里借着太阳光端详了片刻说:“立刻做dna检验。” “可是……”小刘犹豫地说:“没有柳云眉的血样呀,怎么办?” “是呀!”陈队长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重重地皱了起来…… 夜幕中的邪恶(1) 姚梦仍然像一尊大理石雕塑一样躺在那里,她的脸似乎更加苍白消瘦,眼睛仿佛也越发的浑浊暗淡,失去光泽的眼球长久地在眼眶里停顿着,很难看见它转动一下,仿佛时间在那里停顿了。 司马文青的内心是心急火燎,五脏俱焚,心就像被抽碎了一样的疼痛,姚梦的病不但没有丝毫好转,而且雪上加霜,又遭一劫,司马文青是想哭,想喊,还想打人,他觉得老天爷是不是对姚梦太无情了,她如此一个善良、柔弱的女子,却要她无还生之路,死都无法瞑目。 而司马文奇惟一的动作就是用双手抱着头,依在姚梦的床前,他的嘴紧紧地闭着,没有一个字从那里发出来,更不要奢望和他商量任何事情了,他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姚梦,似乎他的意识也随着姚梦意识的丧失而丧失掉了。 司马文青找到了江医生,江医生看到司马文青长嘆了一声摇了摇头说:“怎么会演变到这种结局?怎么会突然变成了刑事案件?从哪里冒出了什么绑架,还强姦,太恐怖了,让人听着心里发寒,姚梦有仇人吗?我都被搞煳涂了。” 司马文青说:“其实我也不明白。” “是呀!”江医生伸手指着司马文青不客气地说:“你弟弟是要负原则上的责任的,他难逃其咎。” 司马文青说:“他现在已经知道悔过了,您看他现在那个样子,都快失去生活的信心了,哎……”司马文青嘆了口气说:“姚梦现在那个样子我都不忍心去看,但又不能不看,太惨了。”司马文青声音哽咽住了,他停住口又面带难色地看着江医生,看得出他是有话要说,但又是那么不愿意张开口说出来,他清了清嗓子,沉痛地说:“江医生,您看姚梦的那个事?” 第124页 “噢,你说姚梦的手术呀……”江医生随手拿起姚梦的病歷又接过司马文青的话说:“我看还是尽早做流产吧,时间拖得越长,越不好做,而且她现在又是这个样子,处理起来会困难一些,况且还不知道做完之后,她身体会出现什么异样。”江医生把一份手术方案和一份应急方案放到司马文青的面前说:“我已经写好了手术方案,你看看,行不行?还有应急方案,我怕她在手术台上发生意外,像她这样缺乏坚强的意念,在她的潜意识里对生存放弃了希望,没有一种抗争的意识,这样的人做这种手术是最容易引起大出血的,真的很危险。” 司马文青拿起江医生的手术方案看了一会儿,然后放到江医生的面前说:“这方面您是专家,您制订的方案一定不会有问题的,我相信您。” 江医生看着司马文青,张嘴好像要说什么然而又闭上了,江医生坐在写字檯的后面双手支着下巴看着司马文青犹豫地说:“司马,我担心她的血小板太低了,血色素虽然恢復了一些,但也没有达到正常标准,我真的害怕。”司马文青看着江医生,江医生面带为难地注视着司马文青说:“司马,你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呀,我还是第一次给一个没有意识的人,或者说几乎就是植物人做流产手术,恐怕就连咱们医院这也是第一次,我真怕手术之中,她会出现什么异常反应,那可怎么好呀?”江医生双手把姚梦的病歷按在桌子上,她语气沉重,紧锁眉头,身体向前倾着,注视着司马文青,两个人默默地对视着,谁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们心里都知道这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一件多么不想去做的事情,又是一件多么令人痛心的事情。 司马文青离开江医生的办公室,他走到走廊的尽头,轻轻推开走廊的窗户,一股凉风吹了进来,袭在司马文青发热的额头上。给姚梦做流产手术,在司马文青的心理上几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姚梦已几经磨难,遍体鳞伤,受到强暴之后,还留下了歹徒、或者说是仇人的孩子,这个后果太残酷,太残忍了,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和面对的,也是任何一个善良人都不忍看到的。此刻,他的心里就像被刀剜了一样的难受,他突然是那样地害怕姚梦会醒过来,不如就让她这样睡下去,延长她睡眠的时间,不要让她知道这一切,什么也不让她知道,更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怀了歹徒的孩子,司马文青闭上眼睛昂起头向着苍天,向着上帝,向着老天爷祈祷:“不要让姚梦醒过来,不要让她恢復记忆,让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感觉不出来,让她把这一劫难躲过去。” 夜幕中的邪恶(2) 司马文青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才返身走回到姚梦的病房,病房里静悄悄的,司马文青对守护姚梦的小护士说:“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来看着她。” 小护士点点头轻轻地走到门边,司马文青看了看手錶又回过头嘱咐了一句说:“半个小时之后,你来输液。”小护士点着头出去了。 他坐在姚梦的床前,看着没有意识的姚梦,姚梦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她偶尔皱一皱眉头,眉头的中间被拧成一个小疙瘩,或是向上挑一下嘴角,脸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仿佛在做着一个可怕的梦,司马文青伸出手替她把垂到额前的头髮捋到耳后去,又轻轻的用中指去抚平她皱起的眉头。 姚梦感到自己置身在一片无边的激流中,有无数的冰块在水中漂流着,冲撞着,冰石的断层像一把刀一样砍在她单薄的身体上,使她感到彻骨的冰冷和刀割的刺痛,她觉得整个人都沉进了一个又深又冷的冰窟,将她所有的意识都冻僵了。就在她即将要结成冰块的时候,在她要随着那些冰块而漂走的时候,她的整个身体又开始燃烧起来,那无数红色的火苗,映在她的眼前,那层层滚烫的熊熊大火,燃烧着她,吞噬着她,她不能唿吸,也不能喘气,在那火焰般燃烧的炙热里,烫伤了她的五脏六腑,她挣扎着去唿喊,然而她的喉咙被烈火烧毁得没有了任何声音,火焰在重叠着,交替着,吞吞吐吐的火苗扑向她,在那尖锐的痛楚中,她看见了她,在火海的深处她看见了一个魔鬼般的身影。 她的意识是矇眬的,纷乱的,她努力地去搜集着那些涣散的,凌乱的枝枝节节,在空洞的脑海里搜刮着记忆,她感到浑身瘫软,喉咙干燥,天旋地转,身软如棉,在那些破碎的,坍塌了的记忆中她想起来了什么,也可能真的是她不应该想起来的,一辈子都应该遗忘了的记忆…… 二 姚梦和年轻男人坐上了汽车,如果说姚梦心里没有半点疑惑,那是瞎说,但年轻男人口若悬河对姚梦和司马文青又是了如指掌,甚至他还在医院见过姚梦,连江医生给姚梦看病的事,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又不得不让姚梦相信他,似乎姚梦觉得自己再不信任人家就有点难为情了,也太说不过去了。 男人请姚梦上了汽车,汽车飞也似的开走了,这时,姚梦才发现在驾驶座位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他扭过头看了姚梦一眼,姚梦向他点了一下头,这个男人的脸上兇巴巴地显露着粗野,眼睛里有着一股邪气,下巴上长满了黑胡碴子,看姚梦的眼光也透着一种肆无忌惮的邪欲,令人很不舒服,姚梦在心里不禁划过了一道惶惑。 第125页 汽车继续走着,年轻男人和姚梦山南海北地聊着,姚梦开始还和男人搭着话,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有些心不在焉,她向前方看去,发现开车的中年男人不时地从反光镜里瞥向她两眼,那眼光像是要把她剥离了似的,姚梦的心里一阵发紧,开始在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并涌上了一丝怀疑。 汽车在急速中拐了两个弯儿一直朝郊外开去,姚梦认出这不是去医院的路途,她扭过头对年轻男人说:“走的不对吧,这不是去医院的路。” 年轻男人微笑地说:“没错,就是这条路。” “这不是去医院的路。”姚梦提高了声音固执地又强调了一遍。 男人依然不慌不忙微笑着说:“我没说去医院呀。” “你……”姚梦语塞了,与此同时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她的心头,心怦怦地勐跳起来,她身体俯向前边座位的靠背上急躁地对司机喊道:“停车!快停车!我要下车。” 司机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非但没有停车反而加大了油门儿,汽车在出了城的公路上飞也似的跑开了,姚梦似乎已经感到问题不妙,她开始慌张起来,拍着前座靠背喊道:“停车,你听到没有?赶快停车!” 年轻男人靠在座位的靠背上,双手抱在胸前悠然自得地说:“姚小姐,别叫嘛,这样就显得不温柔了,也会破坏你的模样,我还是喜欢你刚才优雅的气质。” 姚梦扭转过头厉声说道:“你是什么人,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男人狡狯地笑笑说:“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是司马文青叫我们接你的,带你到一个好地方去。” 夜幕中的邪恶(3) “这不是去医院的路。” “这确实不是去医院的路,你很聪明,你说的没错。”男人点着头煞有介事地夸张说。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自然你就知道了,是一个好地方。” 姚梦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心里一阵发颤,她颤巍巍地指着年轻男人结巴地说:“你……你,你骗我……你是骗子。”由于紧张她的脸变得扭曲。 “小姐,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嘛,我可没有绑架你上车,是你自己抬脚迈上来的。”男人开始嘻皮笑脸了,他那卸掉了伪装的眼神贪婪地在姚梦的身上滑动。 姚梦的心里早就乱了方寸,血全都冲上了她的脑子,她使劲地推着车门,敲打着窗户大声喊着:“放我下车!放我下车!”车门锁得紧紧的根本打不开,所有的车窗也都锁上了,整个汽车是封闭的,一辆一辆汽车从他们的车旁飞过,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唿救。 姚梦在车里拼命地砸着车门、车窗,以及拼命地喊叫,年轻男人眯起眼睛抱着双臂看着姚梦微笑,那样子就像在欣赏着一台滑稽的舞台剧。 姚梦喊了半晌没人理她,车门又打不开,汽车依然飞速地奔驰着,姚梦一下倒在座位上,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慄,唿吸急促,瞪大了眼睛怒视着年轻男人颤抖地说不出话来。 男人抱着手看着姚梦挑逗地说:“别喊了,没有用处的,还是省省力气吧,一会儿还有正经事情要做呢,再喊脸就不好看了。”说完仰着头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前面开车的中年男人瓮声瓮气地插话说:“你和她费什么话呀,让她安静点。” 汽车一直开到一片低洼地上,一排陈旧破烂的房子,四周长满了荒草还有一种白色的小花开满了洼地的四周,周边一里以内什么也没有,距离房子不远是封闭的高速公路,一辆辆汽车风驰电掣般飞过去,一眼望去看不见一个人影。 汽车在房门前停下来,年轻男人把姚梦从汽车里拉出来,姚梦挣扎着胳膊,反抗地喊着:“放开我,你放开我!强盗,骗子。”姚梦地反抗显然是徒劳的,不可能有任何丝毫效果,年轻男人也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拽住姚梦的胳膊,连推带拉地把她跌跌撞撞地拉到房间内,一把将她推倒在一张大床上,然后拍拍手说:“你乖一点多好呀,让我费了这么大的劲,何必呢。” 这是一间套间,外边一间里面一间,漆黑的墙壁,漆黑的地面,房间中有一张大床,木板床上什么也没有光秃秃的只铺着一张草蓆,靠墙是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地上铺着草帘子,桌子上东倒西歪地躺着几个酒瓶子,看来这个地方平时也有人住过。 一进屋那个中年男人就从桌子上拿起一瓶啤酒,一仰脖咕咚咕咚地喝了一通,然后用他那脏兮兮的手摸了一下嘴巴。 姚梦惊恐地瞪视着眼前的两个男人,知道自己落入了魔鬼的手里,这里就是一个魔窟,逃离这里是惟一的出路,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姚梦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似乎这种情景只在电影里见过,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只是惶惑和恐惧,还有着一层似梦,似幻,难道自己被人绑架了?她不明白,她一无钱财;二无权力;三又不是什么有影响的人物,抓她何用?抓她为了什么?他们是些什么人?为什么又那么熟悉司马文青,还有……还有江医生,这一切令人费解的疑问姚梦此时没有能力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去思索,她想的就是要尽快逃离这个鬼地方,逃离这两个魔鬼般的男人。 第126页 姚梦从床上挣扎地爬起来向大门冲去,打算夺门而逃,年轻男人坐在靠墙的一把椅子里,他乜斜了姚梦一眼,从香菸盒里抽出一支香菸一边眯着眼睛观望着姚梦一边吸着香菸,姚梦逃到门边又被那个中年男人像提小鸡一样提回来扔到床上,中年男人站在门边像一堵墙一样堵在门口。 姚梦被摔在床上,木板床又脏又硬,她只觉得天眩地转,一股股恶臭直冲到她的鼻子里,她只想呕吐,姚梦从床上支起半个身子冲着年轻男人怒喊道:“你放我出去,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是谁?” 男人瞄了她一眼,又细细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你长得真的很美,真是可惜了。”男人的声音变小了,不知道是说给姚梦听的,还是在自言自语。 夜幕中的邪恶(4) 姚梦根本没听清年轻男人在说什么,她依然大声地喊着:“放开我!放我走!为什么抓我?你们为什么抓我?”一边又沖向门边,试图冲出门去,但又被那堵发了臭的墙给堵了回来摔在床上。 年轻男人把一口烟雾从嘴里慢慢地吐出来,他用手指弹了一下菸灰不紧不慢地说:“我们也不想抓你,但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句说了大半个世纪的话你总是听说过吧?不是你我之间的怨恨,我们只不过是在替别人工作。”此时的这个男人同先前比完全换了一副嘴脸,脸庞上显现出狡诈,眼睛里射着一股阴森森的光。 “你们这是在工作吗?你们这是犯罪,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知道吗?” 中年男人又瓮声瓮气地说话了:“兄弟,别跟她废话了,干吧,是你先上,还是我先上。”中年男人已经等不及了。 年轻男人把菸蒂扔在地上又用脚使劲地蹍了蹍,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盯着姚梦,下额向前一抬说:“不要和我说什么犯罪一类的话,不过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我喜欢做事明明白白,咱们把话说清楚,你也别怪罪我们弟兄两人,人家出大价钱让我们把你给办了,这样的一桩大买卖我们不能不接,要怨你就怨你自己,你把什么人给得罪惨了,而对我们来讲,是又得钱财,又得美人,我们何乐而不为呢?”年轻男人向前探过身子把脸凑到姚梦的面前又说:“美人,你真的很美。”说着男人的眼睛里放出来一道淫猥的凶光。 姚梦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恐惧地向床里面缩去,她本能地用双手护在胸前,由于极度地绝望,她的整个脸都扭得变了形,瑟瑟发抖的身体蜷成一团。 年轻男人用手扒开姚梦的手说:“你不要这样,没用的,还是放松一些好,把我伺候好了,说不定我会放你一马。” “兄弟,你别和她废话了,快点干吧,离规定的时间可不多了,我可憋不住了,你要不来我就来了。”中年男人按捺不住了,摇晃着走上前来。 年轻男人双眼不动地盯着姚梦,然后两把扯开了姚梦的上衣,姚梦大叫一声双手去抓自己的衣服,男人一下抓住了姚梦的手对中年男人说:“慢着,别给她弄出伤痕来。”说着两人用一条丝带把姚梦的手捆在床头上,姚梦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根本无法抵挡两个男人的捆绑。 年轻男人把姚梦捆好,拍了拍手,一把扯掉了姚梦的衣服,而后淫笑地扑了过去,死死地将姚梦压在自己的身下,中年男人也疯狂地扑过来,两个无耻之徒、人类的败类惨无人道地向一个无辜的女人伸出了罪恶之手。 姚梦只觉得整个天都塌下来了,地也陷进去了,她的眼前除了恐怖的黑暗就是黑暗,黑暗像团团的恶浪围住了她,她想挣扎,但她的四肢不能动,她想唿喊,但她的嗓子发不出声音,她的眼睛失去了视力,她窒息了,她的意识此时也完全地停顿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利剑噼成了几半,噼成了无数的碎片,被蹂躏成了碎末,向着深深的窟窿里跌下去,跌下去,越跌越深,越跌越远,直到跌进另一个世界里。 三 外边的天黑下来了,四周寂静漆黑一团,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汽车的喇叭声,风拍打着窗棂,从根本关闭不上的窗缝儿中挤进来在昏暗的房间中旋转着,寂静的夜像一张大大的黑帘子正遮住什么一触即发的东西。 房间里的灯光很暗,准确地讲应该不是灯光只是两根蜡烛在那里晃动着,风吹着蜡烛的烛头,火苗一闪一闪的,把拉长了的人影映在黑色的墙壁上,像变了形的鬼影子,让人不寒而慄。 姚梦慢慢地甦醒过来,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的陌生和身下的木床使她感到恍惚,疑惑,房间的另一侧晃动着鬼一般的影子令人毛骨悚然,一片的昏暗使她感觉自己掉到了一个魔窟里仿佛做了一个噩梦,又好像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她欠了欠身子觉得浑身疼痛,脑袋如同要炸开一样,一只手被一条床单捆在床的栏杆上,她用另一只手去拽了拽纹丝不动,这个时候姚梦渐渐地依稀记忆起曾经发生的事情,意识到自己不是做了一个噩梦而是经歷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姚梦的心勐地坠入到冰窟里,她的心冰凉了,破碎了,她低头看到自己赤身裸体,一股被侮辱的恨油然而生充满了她的胸膛,她感到一阵阵的彻骨之寒和切骨之恨。 夜幕中的邪恶(5) 姚梦咬着牙使劲地扭动着被捆着的那只手,一个长长的鬼影子走到她的面前说:“你别动,动也是白动,还是不动的好。” 第127页 姚梦把头扭向一边只感到一阵噁心,在黑暗中把眼睛闭上了。鬼影子看着姚梦的样子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也别恨我们,我们这就要交差了,一会儿就把你送回去。”接着鬼影子又淫笑了两声,斜眼端详着姚梦的赤身裸体说:“还真想再享受享受,可是老闆不干,给我们规定了时间,过了时间就不让我们动你了。” 姚梦死死地咬着牙,咬着下嘴唇,以至于牙齿深深地镶在了嘴唇里,一道鲜血顺着姚梦的嘴角流了下来,流到她的下巴上,而眼泪全部都流到了心里,流到了肚子里,姚梦已经不想再去思考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了?是什么人指使他们干的?指使他们的人又是谁?为什么和自己有着如此的深仇大恨必要置她于死地?这一切似乎此时对她来讲都不那么重要了,她的心里此刻除了满腔的仇恨就是厌恶,甚至连那对人生的留恋都没有了,她曾经是那样的幸福甜蜜,也曾痛苦彷徨,她深深地爱过,在爱中又深深地被伤害过,她在爱中痛过,在伤害中挣扎过,事实上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她依然还在踌躇着,在爱中,不爱中踌躇,彷徨,惶惑。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的一生都结束了,在仇恨中,在厌恶中结束了,而这仇恨是那样的模煳,而厌恶却是真实的,刻骨铭心的。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接着又是一阵零乱的脚步声,一个很小的声音:“她怎么样?还好吗?” “还好,没事。” “你们是按照我的时间规定干的吗?” “是的,绝对是。” “后来没有再偷吃?” “不敢,我们哪敢呢。” “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不照着我说的干,我是不会付给你们钱的。” “知道,知道,我们绝对是严格按照您的时间要求和规定干的。” “那就好,现在是几点钟?” “八点四十三分。” “嗯,你很精确,好,我喜欢,你们现在离开,但不要走太远,在房子外边看着,我不叫你们,你们不要回来,后边应该做的事情你们都记清楚了吗?” “记清楚了,会万无一失。” “好,很好,一切办好后,明天就等着在你们的帐户里拿钱吧。” “谢谢!” 对话声飘进姚梦的耳朵里,她辨别出一个是那个年轻男人,另一个细细的声音好像是一个女人,又是一阵噼噼啪啪的脚步声,房间里沉寂了下来。 好一阵的寂静、沉闷,连飘浮的空气似乎都要凝固住了,昏暗摇摆的烛光闪烁着,如同游动的萤火虫,“你现在好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晚上显得异常地清晰,震耳。 姚梦觉得有一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那是一个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戴着黑手套,脸上像武侠电影那样蒙着一块黑色的纱巾只露着一双眼睛,在漆黑的夜晚,在昏暗的房间里,黑色的披风在风的吹拂下像一个扇面一样地打开,像一个游侠,又像一个妖女,她昂着头,挺着嵴背,棕黄的头髮,黑眼睛,她的脸像一个復仇的天使,一双眼睛在烛光下一闪一闪的,姚梦突然觉得这双眼睛似曾相识,那眼神,那昂着的头,挺直的背,那站立的姿势都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似曾相识,那声音仿佛就在昨天,或者说就在今天她还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见过,姚梦心里一阵震撼,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两条腿是僵的,两只手也是僵的,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黑衣女人向前走了两步,眼睛慢慢地停留在姚梦的身上,嘴角露出一丝心满意足的微笑,声音慢条斯理不卑不亢地说:“你怎么样?” 姚梦又是一阵颤慄,连头髮根都竖起来了,她的神经开始恍惚,迷茫,思绪在漫无边际的旷野里飘浮,她感觉面前是一个魔鬼,又是一个救星,到底是魔鬼还是救星,她也不知道,姚梦扭动着双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张着嘴大口喘息地挣扎着,似乎要说话的样子,然而什么东西堵在她的嗓子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黑衣女人又向前走了两步,一缕月光照在她的脸上,使她脸部的轮廓越加清晰起来,她伸出两根手指轻佻地摘掉了脸上的纱巾。 夜幕中的邪恶(6) “云眉,云眉,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姚梦终于一口气喘了过来,她不自觉地也可能是一种本能地下意识地喊了出来,她向柳云眉伸出一只手,颤抖着,嘴唇哆嗦,声嘶力竭地大声疾唿:“云眉,快来救我!救我!” 这声音带着一种挣扎,一种垂死前的抗争,姚梦睁大了眼睛看着突然降临在自己面前的柳云眉,她没有去想柳云眉此时怎么会在这里,没有去想她为什么如此打扮,更没有去想她刚才和那个男人的对话是什么意思,姚梦此时的思绪完全停顿了,她的思考能力也降到了最低点,她只知道她看见了她最好的朋友,看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柳云眉就是她的救星,她睁着一双期待的眼睛说:“云眉,你来了,快来救我!” 柳云眉冷笑了两声说:“我来救你?你让我来救你吗?我为什么要救你?” 姚梦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柳云眉此话的意思,她的头无力地垂在了一边微弱地说:“云眉……你来了,就好了,送我回家,他们……他们……”姚梦突然仰起头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门外,那意思是在说,外边的那两个男人。 第128页 柳云眉仰起头哈哈地笑了起来,她说:“阿梦,你让我送你回家,我看还是让那两个男人送你回家吧,他们把你接了来,自然要负责把你送回去的。” “你?云眉……”姚梦愕然了,说的一半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柳云眉迈着舞台步在姚梦的面前走了几步扭过头说:“对,你理解的没错,一会儿我就叫那两个男人把你送回去,我真想让文奇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姚梦完全地傻了,脑子在剧烈地疼痛,她看着柳云眉,柳云眉的脸在黑暗中发着油彩的亮光,在烛光和月色的衬托下冰冷青白,像一把带着寒光的剑,姚梦犹豫着,恐惧地说:“云眉,你……不!不……这不可能,云眉,你是来救我的,是吧?你是来找我的,是吧?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我来救你?”柳云眉不耐烦地打断了姚梦语无伦次的话语,她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一股要爆发的气势驱使着她,似乎压抑许久的仇恨都要喷射出来,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仇恨,没有丝毫怜悯与同情,更不会有半点的友谊,她把黑色的披风刷地撩到身后咬着牙说:“我凭什么救你,谁是你的好朋友,你醒醒吧!你听着!是你抢走了我的爱,是你抢走了本应该属于我的男人,抢走了我的生活,你让我蒙受失去爱的耻辱和痛苦,让我失去了文奇对我的爱,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而造成的,告诉你,你不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敌人,你知道吗?你是我的敌人,我恨你!自你从我这里夺走文奇的那天起,你就已经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敌人了,你以为你永远可以掌握男人,勾引男人,你不但从我手里抢走了文奇,还让文青心甘情愿地死心塌地地爱着你,为了爱你,他不结婚守身如玉。” “你……你说什么?”姚梦惊叫一声。 “我说什么?我说的是,我曾经发过誓,我要战胜你,打倒你,我要把文奇夺过来,今生今世我不把属于我的爱夺回来我誓不为人。”柳云眉双手叉着腰眯着眼睛挑衅地看着姚梦。 柳云眉的话姚梦是听得一清二楚的,但她听不懂柳云眉都说了些什么,她不是柳云眉的朋友,而是她的敌人,她抢走了本来应该属于她的男人和她的爱,也就是说她抢走了她的婚姻和她的家庭,这一切姚梦在短暂的几分钟里是无法真正的理解和搞明白的,她被柳云眉的话吓得又出了一身的冷汗,心口突突地跳个不停,她扭动着被捆的两只手说;“云眉,你说的都是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柳云眉冷冷地说:“你当然听不懂了。” 姚梦睁着惶恐的眼睛,声音颤抖地喊道:“云眉,我怎么是你的敌人呢?你弄错了吧,你告诉我你是来救我的,是不是?你告诉我。” 柳云眉仰起头哈哈地大笑起来,她笑了一阵收敛起笑声冷冷地说:“你别做梦了,我再告诉你一遍我不是来救你的,好!那我就把什么都告诉你,死也让你死个明白。”柳云眉伸手拉过一把椅子刷地把风衣撩起来叉开两条腿坐在上面,她盯着姚梦的脸,看着姚梦脸上的惊恐、绝望、痛苦的表情,一丝快意浮在她的脸庞上,嘴角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纹,柳云眉把身子向前探了探一字一顿地说:“我告诉你,我要报仇,我要把文奇从你的手里夺回来,我要折磨你,所以我精心策划了一系列的事件,而且达到了预期的效果,甚至超出了我的希望值,你听好了,我和你保持友谊,那是为了我随时可以得到文奇的信息,只有你能向我提供文奇最准确的信息,文奇每次到什么地方出差,什么时候回来都是你告诉我的,我会按照你所提供的日期和地点到那里去和他相会,你那次被摩托车撞了,那是我的安排,为的是阻止你到上海去找他,而是我到了上海和他相会,我有意在你家里洗澡把内衣挂在那里,是为了让文奇看见我在上海穿的那件内裤,还有,你家里的骚扰电话,那也是我打的,我要让你知道文奇在外边有女人,让你嫉妒,让你难受,让你们反目。噢,对了。”柳云眉一指姚梦说:“还有你们婚宴上的那个蛋糕,那也是我为你们设计的,怎么样?不错吧?文奇不是已经相信那是文青做的吗?哈,哈……”柳云眉仰起头一阵狂笑。 夜幕中的邪恶(7) 姚梦一言不发地听着柳云眉的陈述,她的脸异常地苍白,眼睛是茫然的,恍惚的,好像在听一个遥远的别人的故事,身体渐渐地不再颤抖了,脸上隐约露出了一丝恍惚痴呆的宁静。 柳云眉从椅子上刷地站起来,由于动作过勐黑色披风的下摆挂在椅背的裂缝上,柳云眉使劲一拉把披风扯下来,她抬起头眼睛放出了一股带着邪气的亮光,得意地说:“遗产风波和饭店事件,把整个事情推到了一个新的高潮,你们每一个人都按照我预先安排和设计好的位置进入了角色,当文奇拿起卧室里的内衣和避孕工具的时候你们的关系就跌入到谷底,彻底地崩溃了,这是我要达到的目的,但是我没想到你当时怀孕了,而且后来又流了产,这就更增加了戏剧的色彩,把整个事件渲染得越发完美无缺,所以因为这个你居然提出和他离婚,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第129页 姚梦面目痴呆地瞪视着柳云眉,在超强烈地刺激之下她似乎已经丧失了哭的能力,只有在她的眼睛里可以看到巨大的痛苦、茫然还有恐惧,她嘴唇慢慢地开启说了一句话,“这一切都是你……” 柳云眉“啪”的一掌击在椅背上大声地说:“对,是我,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干的,哈,哈,为了你我是绞尽了脑汁,你现在要离婚了,而文奇他还对你抱有希望,他还想和你重归于好,重温旧梦,对于我来讲,这是绝对不可以的,姚梦,你不要怨我,不要怪我狠,我只能这样做,我要让文奇对你彻底断了念头,我要让他在心里视你为仇敌,让他知道你永远都在戏弄他,侮辱他,欺骗他,我要让他在心里仇视你!恨你!”柳云眉的脸上放出了一股光,升腾起一种欲望,这种欲望伴着仇恨流遍了她的全身,最后达到兴奋之巅。 柳云眉又奸笑了一下说:“我都算好了,今天是你最容易受孕的日子,所以我请来了这么两个男人来照顾你,你此时已经怀孕了,怀上了别人的孩子,不久文奇就会知道你怀孕了。”柳云眉又仰起头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姚梦,这次不用我再费好大的口舌来告诉文奇,你怀孕的那个孩子是不是他的,这次你怀孕之后,不用任何人说,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孩子不是文奇的,我了解文奇,他最受不了的就是你让他感到侮辱他和灭视他的尊严,所以他就会恨你,仇视你。”柳云眉俯下身子把脸贴到姚梦的面前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甚至想要杀了你。” 姚梦看着面前滔滔不绝的柳云眉,被她骇人听闻,激烈狂妄的言辞而震慑住了,她呆了,痴了,她无法相信这就是平日对她满腔热情的柳云眉,无法把那个自己昔日的朋友和眼前这个疯狂的女人联繫起来相提并论,此刻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疯狂的女人,一个疯狂的灵魂,和一个完全堕落了的人性,扭曲了的人性,她起初还怀疑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的耳朵,甚至怀疑自己的神智是否正常,但柳云眉的每一句话都砸在她的心上,她万万没有想到在她身边所发生的所有奇怪的事情,陷害她的所有的陷阱,所有的阴谋都是柳云眉一人所为,甚至丧心病狂地劫持了她,演变了最后的这一幕丧尽天良的事件,如果一个人对朋友能够做出如此这般的事情,她的人性便已经灭绝了,是对人类的一个践踏和亵渎。 姚梦的脸上从惊慌失措、绝望、惶惑到一种淡淡的漠然,也可能人在惊骇、绝望和恐惧达到顶峰的时候又会循环到冷静,她的眼光变得冷冰冰的,嘴里喃喃地说:“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原来……”她反反覆覆的就是这一句话,眼珠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面黑漆漆的地方,如同那里有一个洞,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你看看你那个样子,怎么?我把你这个娇小姐给吓住了,是吧?对!今天这场戏也是我导演的,你忘了我早晨怎么对你说的。”柳云眉变换了一种声音学着早晨在电话里对姚梦百般关怀的腔调说:“今天天气很好,你走出来活动活动,对身体有好处的。”哈哈,柳云眉又得意地笑起来:“我知道你会听我的话,会在下午出来,所以我就把你请到这里来了,好了,现在我要做的都做完了,你已经怀上孕了,现在医学这样发达没有几天我就可以让文青给你检查出来你怀孕了,下面就会有好戏看了。”柳云眉走到床前探下身,脸对着姚梦的脸阴森森地说:“过两天我就去家里看你,你可要对我和以前一样亲热呀。” 夜幕中的邪恶(8) 姚梦也盯着柳云眉说:“你就不怕我报警?” “报警?!哈,哈……你还想报警?说梦话吧?”柳云眉收敛起笑容说:“你去报警吧,你跟警察说,是我柳云眉绑架了你,可是你别忘了,是你自己上了一个男人的汽车,你离开家的时候我正在剧组排戏呢,你说你被人强姦了,你简直是太可笑了,谁强姦你了?谁能证明你是被人强姦了,而不是和人通姦,你身上有被强暴的痕迹吗?有人证明你当时的反抗吗?没有!都没有!明明是你自己和一个男人上了床。”柳云眉一字一顿地说:“没有人能证明你是被强姦的,更没有人能证明是我指使人强姦了你,你未免太幼稚了,我是你的好朋友,你说我害你,谁会相信呢?只能说你是疯了,我会建议文奇带你去看精神医生的,只能说是你的精神有问题,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还有银行的录像带里是你去了银行办理了遗产领取的手续,录像带里只有你,没有我。”柳云眉又靠近姚梦的头说:“银行的主任已经死了,再也不能说话了。”柳云眉一步一步地逼近姚梦,咬牙切齿地说。 姚梦只觉得柳云眉的话在自己的耳边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煳,意识在涣散,在飘零,身体轻轻地飘了起来如腾云驾雾一般,在云朵里翻腾着,伸手可触摸到灰濛濛的天空,云朵在她身边缭绕流动,把她团团的围在中间,她的群摆上,她的袖管里灌满了飘浮的云,她的双手环抱在云朵里,白云在她的手心上跳跃着,挂在她长长的发梢上面,她躲藏云朵里面,身体在云朵里穿行,同飘浮的云碰撞着,推搡着,勐然,一阵狂风袭来,兇勐地吹走了美丽的白云,风揪扯着她长长的头髮,抽打着她柔嫩的皮肤,推搡着她单薄的身体,她在空中打着旋转,她的喉咙已无法再唿唤出任何声音,风快速地带着唿啸从她的耳边划过,撕扯着她的衣服,抽打着她的身体,风抽紧了她,揉碎了她,撕裂了她,把她抽成了细丝,揉成了粉末,而那每一片,每一丝都在风中疯狂地飞舞,飞舞,飞舞! 第130页 柳云眉把满腔的仇恨,满腔的怒火发泄完之后,心里似乎得到了一些安慰和满足,她以为自己今天是报了仇,雪了耻,吐了这积压了多年的怨气,让姚梦这个被男人特别眷顾的女人尝到了她的厉害,柳云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手捋了一下自己的头髮,她扭过头来,看见姚梦瞪着一双痴呆的眼睛,面目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尊石像。 柳云眉拍了拍手把脸上的黑纱又蒙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又用披风裹住身子,随后她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说:“你进来吧,我要走了。” 两个男人很快就回来了,年轻男人看了一眼姚梦说:“哎,把她送回去了。”说着伸手去拉姚梦。 “等等。”柳云眉厉声喊道:“我是怎么和你们说的,把她的衣服整理好,这时候送回去正是时候。”说着把一大包在超市购买的物品扔到桌子上说:“带上这些,这才像她去买东西的样子,你们要按照以前制订好的计划办,做得要细,看着她进了家门。”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年轻男人低着头骂道:“这个臭女人可真够黑的,以前她们还是朋友呢,我要不是缺钱,我才不给她干呢,咱哥儿俩还等明天?咱把她送回去咱们就赶紧跑吧,免得让警察把咱们哥儿们抓住了。” 中年男人粗声粗气地说:“好,咱们赶紧给她送回去,只要过几天一拿到钱,我们就赶快离开这个地方远走高飞。” “还等几天?明天咱们还不就跑。” 中年男人急忙说:“那钱呢?” “你小子真傻,现在银行可以全国通兑,咱们到外地一样可以取出钱来。” “赶快走。”年轻男人迴转身去拉姚梦,却发现姚梦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男人跨前一步弯下腰凑近姚梦的跟前听了听,伸手摸在姚梦的鼻子底下,姚梦的唿吸还是很清晰的,男人喘了一口气自语道:“我还以为她死了呢,是晕过去了,不行,现在不能把她送回去,现在送回去,把她放哪里呀?肯定会被发现的,只能等到半夜了。” “啊?半夜?”中年男人说。 “是,只能到半夜才能把她送回去,咱们也别告诉那个臭女人,要不她肯定会骂咱们的,会不付给咱们钱的。” 夜幕中的邪恶(9) 男人给姚梦整理好衣服,又给姚梦理了理头髮,从外边看丝毫没有零乱的感觉,于是他就坐在那里心急火燎地抽着香菸,等着半夜的到来。 午夜了,高速公路上的汽车也是寥寥无几,年轻男人没有开车灯,趁着黑夜把姚梦抱上汽车,在黑暗中悄悄地把汽车开出了洼地后驶上了高速公路,然后风驰电掣般向城里奔去。 紧追不捨(1) 一 距柳云眉的飞机起飞还有多半天的时间,然而柳云眉的血样还没有到手,陈队长早就和医院取得了联繫,让医院以验血有问题为由通知柳云眉马上到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但柳云眉始终没有露面,可也是,那根本不是她的血,有没有问题她才不在乎呢,就是得了晚期癌症也和她毫无关联。 没有柳云眉的血样,就不能进行dna的检验,就无法拿到柳云眉在银行主任死亡现场的证据,以及绑架姚梦的直接证据,可柳云眉离开的时间紧迫,陈队长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张本利那里,如果突破了张本利一样可以拘留柳云眉。 一切都像陈队长推测的一样,张本利到底沉不气了,他开始去取钱,想赶快把那八万块钱拿到自己手中。但是,当他再一次用灵通卡取钱的时候,自动取款机却拒绝服务了,张本利慌了,以为柳云眉在北京耍了什么花样,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警方已经盯上了他这个冒名顶替的帐户,他在自动取款机上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但他还是小心地没有敢到银行去询问情况,他是耐着性子等了半天,待银行准备关门大家都着急结帐的时候,他才走了进去,找到银行小姐询问,银行小姐接过张本利递过来的银联灵通卡对他客气地说:“麻烦您等一等,我们给您检验一下,马上就给您办好取款的手续。”于是银行小姐按照领导预先的吩咐马上跟公安局取得了联繫,小王得到通知后立刻赶往银行,而张本利却离开了,他感觉银行职员让他等候的时间超过五分钟,他害怕有变自己离开了,于是小王和大同市的公安同志在全市撒下了网,盯住了火车站,长途汽车站,和所有的主要交通要道,并且对餐厅和娱乐场所加大了警力,结果张本利半夜在一家饭店泡桑拿的时候被警方抓获。 小王立刻向陈队长汇报了这一重要情况,陈队长命令小王说:“小王,你听好了,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我只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你一定要拿下张本利。” 小王接受了这个艰巨的任务,他知道情况的严重,离柳云眉飞机起飞还有半天的时间,也就是说,他们忙碌了半天,就要眼睁睁地看着罪犯,大摇大摆地走出国门,没话说,必须尽快攻下张本利,小王和当地公安局同志没有丝毫的喘息,立刻突审了张本利。刚开始时,张本利还在顽固抵赖,据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声称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姚梦,更没有去过什么洼地里的废弃鸡舍,小王厉声喊道:“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政策。” 第131页 张本利眨着一双狡诈的眼睛油腔滑调地说:“我知道,我知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小王被气得七窍生烟,他知道时间不等人,小王是心急火燎,但他在脸上还是镇定自若,一副泰山压顶的气势,他瞪着眼睛锐利地扫视了一眼张本利,把工具房上的门锁、鸡舍里的菸头、啤酒瓶、还有桑塔纳2000汽车的照片、银行里的取款单据和录像照片、饭店里的登记记录等通通放到张本利的面前说:“我没有时间和你磨牙,既然把你抓进来了,那我们就是有充分的证据,你也别打算轻易地就从这里出去,不过现在我想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坦白的好,我们可以对你量刑,减轻你的罪行,其实你不说,我们根据这些证据一样是可以对你起诉判刑的,我们现在无非是在给你一个机会,就看你要不要了。”小王不容张本利喘息答话,紧接着说:“你首先要交代你的同伙,他现在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再交代你是受什么人的指使绑架姚梦的,据我们了解你和姚梦无冤无仇,根本就不认识,你不过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所以你没必要替他人顶罪,是谁的罪,谁自己顶着,我就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把你该说的都说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我们记住你坦白的表现,将来会对你有好处的,你总不希望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吧?如果过了这个时机,我告诉你,你就是想说,我还不听了,你就以后自己面对着大墙说吧,好了,你想好了就说吧。”小王说完话把香菸“啪”的一声扔在桌子上,自己点上一支吸起来,再也不看张本利一眼,一副他爱说不说的模样。 小王的一席话,虽然不多,但句句明了,一针见血,无需再解释什么,张本利用眼睛瞄着小王,只见小王不慌不忙地吸着烟,根本不再理睬他,并且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张本利心里打鼓有些撑不住劲了,头上冒出了汗珠,他低着头偷偷地拿眼睛观察着小王,小王也不看他,也不再问他,这是一场心理战,过了一会儿小王站起身来对旁边的一个警员大声说:“我没有时间陪着他,你盯着他吧,他要不说,到时间就押他回去。” 紧追不捨(2) 小王要走,张本利反而慌了,他连忙说:“我说,我说。” 小王站住了,看了他一眼说:“要说就痛痛快快地说,别像挤牙膏似的,你要不说重点,我可不想听。” “我说重点。”张本利垂下头。 “好,说吧。” 张本利沉默了大半晌,还是把什么都说了,对自己的罪状供认不讳,并提供了同伙儿那个大鬍子中年男人的姓名和目前去的地方,似乎他也感觉到没有必要为他人顶罪,他只想负责他那一部分罪行。 张本利供出了他为了钱才去绑架和强姦姚梦的,他始终是接受一个女人的指示,她让他干什么,自己就去干什么,别的一概不去多问。 小王压着心里的激动平静地说:“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张本利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女人。” 小王没有想到张本利会这么说,他一拍桌子说:“你胡说,这么长的时间,你和她联繫也不是一次两次,你会从来没有见过她?” 张本利皱起眉头,一脸苦相地说:“真的没见过,我们都是在网上联繫的,只要她要我做什么就把指示发到我的信箱里,详细告诉我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怎么做,或者就用手机发信息,我没有见过她的本人。” “那你要找她呢?” “我在网上找呀,她在网上的名字是黑天鹅,我一和她聊天,她就回答我了。” 小王把柳云眉的相片“啪”地摔到张本利的面前,心想:如今这电脑化也真够呛的,先进倒是真先进,不但破案先进了,作案也先进了,连人都不用见就把一切都布置好了。小王指着相片说:“你看,是这个女人吗?” 张本利伸过头来看了几眼说:“可能不是,哪有这么漂亮呀,要是这么漂亮的女人,我就是瞟上一眼,就能记得牢牢的,永不磨灭。” 小王狠狠地瞪了张本利一眼,但他为了尽快从他的嘴里掏出话来,他压制着自己没有发作,他瞄了一眼张本利说:“你不是没见过她吗?怎么知道不是这个人?” 张本利连忙解释说:“说是没见过,其实也见过一次。” “在哪里?”小王探过身子,连忙问。 “就是在我绑架姚梦那天,我把姚梦关在那个废鸡舍里,晚上她就来了,她来的时候给我手机发的信息让我躲得远远的,她从头到脚都穿着一身黑衣服,连脸都用黑纱蒙上了,像武侠电影里的女侠,她来了就把我们轰出了屋子,我根本就没有看清她长的什么样子,所以如同没有见过。” “她和你说话了吗?” “说了几句。” “听声音她有多大年龄?” “听不出来,她用一种伪装过的假声说了几句话,跟唱京剧似的,无法辨别,我知道她当时就是有意不让我看见她的庐山真面目,所以我也就没有在意,反正她给钱,我做事。” “然后呢?” 第132页 “然后,她把我们轰出了房间,她和姚梦单独呆了一会儿,又把我们叫进去了,然后她就走了。” “她和姚梦呆了有多长时间?” “二十分钟吧。” “她是开着你租的另一辆汽车去的吗?” “是的,第二天她把车放到一个地方,我按那个地方取了车还了。” 张本利的供词和陈队长他们所推理的大致一样,但只有一点是出乎了他们意料之外的,那就是张本利根本没有见过柳云眉,所以无法指证那个唆使他作案的女人就是柳云眉,而这又是极其重要的,小王把这一情况立即汇报了陈队长。 陈队长听了小王的汇报半天没有说话,只是一支接着一支地吸菸,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着,警员们的眼睛都随着他的脚步在屋子里移动,墙壁上的钟表滴滴答答地响着,每响一声仿佛都砸在警员们的心上,使人透不过气来,陈队长把没有抽完的半根香菸捻灭在菸灰缸里,然后又从香菸盒里掏出了一支点燃,他眯起被烟燻染的眼睛,紧抿着双唇,连着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由于缺水嘴唇上暴起了干皮,鬓角上似乎也多出了几根白髮。 陈队长转过脸来对小刘说:“立刻把柳云眉在银行存款的录像给小王传过去,让张本利辨认。” 紧追不捨(3) “是!”小刘答应着转身急速地走了出去。时间不大,大同的小王就传过话来说,张本利辨认之后说,不是这个人,没有这么臃肿和老态,虽然她包得很严实,但还是能够感觉出应该是年轻人。 陈队长沉思着,他抱着双肩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他突然停在内勤小宋的面前,用揣摩的眼光上上下下地盯着她,小宋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也向自己身上看了两眼,又摸了摸头髮说:“队长,我哪里不对吗?” 陈队长盯着小宋一把揪住小刘说:“你看,小宋和柳云眉虽然长的一点也不像,但高矮胖瘦是不是一样,柳云眉是蒙着脸的,张本利根本没有看见她的长相,只看到了她一个大概的轮廓,你还记得柳云眉那天晚上在戏里的装扮吗?” 小刘心领神会地说:“记得。” “好,那件黑色的披风现在就在我们这里,你就给小宋按柳云眉那天晚上拍戏的样子扮起来,用黑纱巾把脸蒙起来,拍照下来给小王传过去,让张本利确认。” “是。”小刘冲着小宋眨眨眼睛,脸上露出顽皮的笑容,他拖过小宋说:“来,今天我给你做一次化妆师,也让你过一把主角的瘾。” 小刘刚要和小宋去拍照,这时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中年女人站在门外,小刘扭头一看是摄制组柳云眉的化妆师,小刘一个健步迎上去说:“大姐,你们不是马上就要出国了吗?你找我们有事?” 小刘把化妆师领到陈队长面前介绍说:“这是我们陈队长。” 化妆师对陈队长点点头没有说话,而从皮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又从小盒子里拿出一个用手绢包的小包,大家的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打开手绢从里面捏出两根头髮说:“这是柳云眉的两根头髮,千真万确,绝对不会错的,是我给她化妆时,亲手从她头上取下来的,医院里的血样不是她的,那天我抽完血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也抽完血,而我无意中看见化验单上却是柳云眉的名字。” “果然是这样。”陈队长和小刘交换了一个眼神。 小刘接过化妆师手里的头髮感动地说:“大姐,太谢谢你了。” 化妆师摇摇头说:“其实我不希望这么做。”她脸色阴郁地转身向门外走去,小刘跟在后面说:“大姐,真的很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女人站住脚回过头看着陈队长说:“如果不是她,就当我没来过这里,你们从来没见过我,如果……”女人低下头沉吟了一下说:“如果是,我只不过做了一个公民应该做的,你们一样忘了我吧。” “我们会的。”陈队长说。 女人走了。 小刘一个急转身冲到陈队长的面前,陈队长举起两根头髮对着窗外射进来的光线看了看说:“立刻送检验科做dna检测。” 陈队长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焦躁地等着从大同传回来的消息,外边的天色已经开始显露出黄昏前的色彩,一抹最后的晚霞沉到了云朵里面,此时,他觉得时间过的既慢,又快,慢的是问题还没有完全的明朗化,他们还在艰难地一步一步地排除着困难,搜索出有力的证据,让证据说话,让法律说话,而快的是,时间每走一分钟柳云眉就离法律远一步,她就有可能逃脱应得的法律制裁,作为执法人员,最让他不能甘心的就是看着犯罪分子逍遥法外,而他却无能为力,他使劲地咬了咬下嘴唇,“啪”的一声把手中的铅笔撅成两截,坚定地说:“我一定不能让你逃走。” 二 房间里乱糟糟的,柳云眉站在自己的行李前,皮箱里是她装好的衣服和随身的化妆用品,箱子是摊开的,刚刚码好一半,还有一些东西堆放在一边没有放到箱子里面去。 柳云眉手里拿着一瓶香水,发呆的眼睛凝固在香水瓶的标籤上,她呆滞地站着,箱子里面散乱的衣物和她手里的香水,都没能使她想起自己目前应该干什么。 第133页 突然,柳云眉把手里的香水扔到皮箱里,转身抓起桌子上的皮包,一阵旋风似的冲出了房间,向大门口奔去,脚底下像生了风一样,只看见一片棕黄色的长髮在阳光下一晃便没有了。 柳云眉瞬间便冲到马路上,她招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和出租司机说了几句话,计程车喷着一股白烟跑走了。 紧追不捨(4) 柳云眉手里提着一大篮子水果走进姚梦的病房里,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小护士削着苹果,司马文奇还没有下班,司马文青肯定在做别的工作,姚梦依然还是那样地躺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床头柜上的大花瓶里盛开着一大把康乃馨,应该是司马文青摆放的。 看见柳云眉来了,小护士站起身来,接过柳云眉手里的水果篮轻声说:“柳姐,您来了。” 柳云眉点点头,走近姚梦的床前,俯下身子看了看姚梦的脸色说:“她怎么样?还是这样?” 小护士把手里削好的苹果放在水果盘里,又把水果刀随意地架在果盘上,水果刀斜翘在果盘上,刀尖向外刀柄靠着病床的方向,小护士说:“哎!可不是还是这样,我们司马医生都快急死了,还有……”护士小姐住了嘴,似乎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 柳云眉注意到小护士脸上的变化,她看了小护士一眼说:“还有什么?你说呀。” 小护士想了想说:“嗯,反正你是姚梦的好朋友,告诉你也无妨。” “到底是怎么了?”柳云眉催促地说。 “她怀孕了,要做流产手术。” “怀孕?”柳云眉几乎是喊着说出来的,脸上掠过了一丝是激动?是欣喜?还是惊愕的混杂的表情,总之在这一刻柳云眉的心里翻搅着各种不同的感觉。 小护士并没有注意到柳云眉这种异常反应,因为任何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被大大地吓了一跳,她已经看过好几次了也不足为奇,小护士说:“她现在这个样子,手术会不会有危险还很难说,司马医生和江医生都在犯难呢。” “她怀孕了。”柳云眉又默默地重复了一句,虽然她准确地计算好了姚梦受孕的日子,但她也不敢保证姚梦就肯定能怀上孕,怀孕这种事情也不是说怀就怀上的,现在姚梦真的怀孕了,不知道司马文奇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感觉,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他的妻子怀上了别的男人的孩子,无论这个男人是谁,无论她是在什么形式下怀上的,这对于司马文奇来讲都是耻辱的,无法容忍的,不要说是司马文奇一个自大傲慢的男人,就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是无法接受的,这样司马文奇就会离开姚梦了。 柳云眉在心里暗自地笑了一下,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离开本土,她这一走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了,她会从一个国家转到第三国去,所以姚梦也罢,警察也罢都奈何不了她了。 其实柳云眉也没有想到事情最后是发展到这个样子,比她设计的要复杂了许多,最初她并不想杀了银行的主任,只想事成之后和他分道扬镳,没想到,主任得寸进尺,拿了钱,还要她的人,否则就不把存摺上的密码告诉她,还用手里的证据威胁她,让她随叫随到,柳云眉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任人摆布,再说了,她一看见那个老男人就噁心,更不会有和他上床的兴致,她的心里只想着和司马文奇颠鸾倒凤,于是,柳云眉在男人又一次胁迫她的时候动了杀心,她知道主任有心脏病,并利用这一点,找了一个大雨倾盆的晚上,把主任给杀了,做了突发心脏病致死的假象,让雨水抹掉一切痕迹。 绑架强姦姚梦,柳云眉本来的计划是,事成之后就让张本利把姚梦大摇大摆地送回家里去,凭着她对姚梦的了解,她敢百分之百地肯定姚梦是断不会马上报警,因为她了解姚梦的性格,她懦弱,胆小,还没有主见,最主要的是发生了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大张旗鼓地去报告警察呢,闹得满城风雨,还要告诉警察是她一个最好的朋友指使他人作的案,这似乎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云山雾罩,警察也不会完全听她的一面之词,调查起来会相当的困难,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环节,那就是姚梦绝不会雷厉风行地立刻去报案,她会一个人默默地经过一个痛苦的,长时间的思想斗争,待她想好了,下了决心的时候,恐怕早就过了报案的时间,柳云眉知道对于强姦案的举报,是要有时间限制的,时间长了警方就无法找到强姦的痕迹,也就根本无法确定强姦案的成立,柳云眉早就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她嘱咐张本利在作案的过程中一定不要留下暴力的痕迹,即便是发生什么不测,或者以后姚梦怀了孕也可以说是她和男人通姦,而无法确定是强姦。但是柳云眉却没有想到姚梦是那样的脆弱,脆弱到不堪一击,当她知道了导演这一切的全都是柳云眉的时候,在强刺激下她却发生了大脑瘫痪的病症,这个病柳云眉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所以就不可能考虑到计划里面去,姚梦当即昏迷不醒了,这就打乱了柳云眉的全部计划,张本利无法按时间把姚梦马上送回家里,又不敢向柳云眉汇报,等到半夜才偷偷地撬开了工具房的门锁,把姚梦放了进去,然而这样就引发了姚梦失踪的事件,而报警的不是姚梦而是司马文青了。 紧追不捨(5) 第134页 这一突变是柳云眉始料未及的,她知道警察很快的就开始了调查,强姦案的目标应该是男人,而那个张本利根本和她没有见过面,一切往来都是在电脑和手机上,现代通信技术给她提供了相当大的便利,可以利于她的隐蔽,这就是说,即便是警察抓到了张本利也无法马上找到她,而她办好了一切出国的手续,又正好是剧组要到国外去拍外景,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她可以顺水推舟地为了工作堂而皇之地到国外去,一旦到了国外,她就不会回来了,警察就是怀疑到她,也毫无办法了。 柳云眉又看了一眼姚梦,她真的没想到自己的计划这样顺利,姚梦不负她的希望果然怀了孕,柳云眉让自己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她在脸上装出关心的样子对小护士说:“我在这里守着她,你去忙别的吧。” 小护士说:“好吧,柳姐,那您守她一会儿,我去办公室把她用的药预备好,您受累了。” “去吧,去吧。”柳云眉挥挥手示意小护士走。 小护士替姚梦整理了一下被子,又指着水果盘里的苹果对柳云眉说:“您刮一点苹果汁儿给她吃,她有时可以吃进去一些。” 柳云眉说:“好的,你放心吧。” 小护士走了,柳云眉来到门边向外瞭望一眼又把门轻轻地掩紧了,她回到姚梦的床前,坐在椅子上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的上面,双手按在床沿上,把嘴凑近姚梦的耳边轻轻地说:“姚梦,你感觉怎么样?” 姚梦的眼睛望着天花板,没有声音。 柳云眉又说:“我知道你回答不了我,你不是要报警吗?你怎么不去告诉警察是我干的呀?我知道警察在怀疑我,在调查我,但是他们拿不到证据,只有由你来告诉他们,这个案子才能成立,但是恐怕你说不了了。”柳云眉稍稍地抬起身子,她瞄着姚梦的脸略微提高了一点声音说:“我就要走了,再过三个小时我就要坐上飞机离开这里,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姚梦,咱俩也算是朋友一场,你不要怪我,要怪,你就怪你自己。”柳云眉住了口,似乎涌上了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她突然站起身,指着躺在床上的姚梦更提高了声音气愤地说:“这能怪谁呢?我只能这样做,我不这样做,文奇就不会对你死心,我要让他彻底地对你死心,要让他恨你,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吧,当初你就不应该嫁给他,他始终就是我的。” 柳云眉激动了起来,她搓着手在房间里来回地走了几圈,姚梦躺在床上默默无声,柳云眉一步跨到床前俯下身子对着姚梦的脸说:“姚梦,对不起了,我要带文奇走了,我已经替他在国外联繫好了工作,他随后就会到国外来找我,我们会在国外舒舒服服地生活,其实你应该知道,他始终就没有爱过你,他爱的一直是我。否则他就不会把自己的孩子从你的肚子里给打掉了。姚梦,我们两人的较量结束了,最后赢家还是我,文奇又属于我了,他是我的。哈,哈……”她知道姚梦是听不见她这些话的,但她要说出来,只有说出来她才感觉到舒畅,只有站在姚梦的面前把这些话都说出来,她才感觉自己是真正的胜利者,告诉姚梦,她赢了,她胜利了,似乎是她在国内的最后一件事情。 柳云眉的心里异常地激动,她感觉到一种巨大的满足感,一种占了上风,击败对手的享受,这个时候柳云眉才明白难怪人们在决斗场上是那样的大义凛然,毫无畏惧之色,这种成就感是那样的令人激动和陶醉,柳云眉双手按在床沿上,她的身子向前倾着,满脸得意地看着姚梦呆滞的脸庞,她昂起头哈哈地冷笑了起来。 突然她感到一个凉冰冰、锋利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喉咙,接着就有一只手卡住了她的脖子,虽然力气不是很大,但却感觉到在那只纤细的手里面蕴藏着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地掐着她,像是要扭断她的脖子,柳云眉顺眼看去,只见姚梦坐了起来,她一只手抓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握着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刀尖正好刺在她的嗓子眼上,柳云眉已经感觉出冰冷,尖锐的刀尖已经扎进她薄薄的皮肤里,如果她再动一下的话刀子就有可能刺破她的喉咙。 柳云眉不由自主地大声“啊”了一声,然后就呆若木鸡,一动不动了,她半张着嘴,颤抖着双手,脸色变成了灰色,姚梦的动作太突然了,不要说她没有想到,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根本就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甚至不会吃饭遗忘了一切,丧失了思维能力的瘫痪病人,会突然手持兇器刺在她的喉咙上,这简直是太戏剧化了,姚梦是什么时候能动的呢?她的兇器又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呢?柳云眉突然在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也可能她从来就没有瘫痪过,也没有失忆过,柳云眉用眼睛的余光瞥见水果盘上的水果刀没有了,也就是说,刚才在她说话的时候,姚梦已经不声不响地把水果刀拿在手里。 紧追不捨(6) 姚梦还是一言不发,她的脸是苍白的,如同死人的颜色,而眼睛里喷出来的却是熊熊的烈火,像是播下的一片復仇的种子在燃烧,她默默地用刀子抵在柳云眉的嗓子上,她知道这个部位是最容易致命的,旁边还有一根一碰即破的大动脉,只要她稍微一用力,锋利、尖锐的刀尖儿就会刺进柳云眉的喉咙里,鲜血就会如同喷泉一般的喷射出来,刀子,一个多么奇妙的器械,如果把它放在水果盘上,它就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而要刺进一个人的喉咙,那它就是一把兇器,可以立刻结束人的生命。 第135页 两个女人对峙着,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提出质问,好像一切都在不言中,什么都无须再询问和解释,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屋里是死一般的沉寂,好像连空气都凝固了,一个没有放下刀子,一个没有挪动位置,只是四只眼睛在对视着。 三 当姚梦和柳云眉在僵持对峙的时候,门突然开了,司马文青手里拿着病歷走了进来,他一眼看见姚梦坐在床上一只手抓着柳云眉的脖子,而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刀子对着惊慌失措的柳云眉,司马文青霎时被眼前的情景震慑住了,他瞪视着眼睛惊愕地看着姚梦呆愣在门边,一只手还扶在门把上。 柳云眉仍然被姚梦的刀子架在脖子上,她不敢动,也不敢高声唿救,然而,司马文青的突然出现使姚梦手里的刀子在瞬间抖动了一下,抓着柳云眉的手似乎也变得无力了,柳云眉趁着这个当口迅速地挣脱了姚梦抓住她的双手,转身抓起桌子上的皮包冲出了房门,把站在门口的司马文青撞了一个踉跄。 司马文青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他激动地胸口上下地起伏着,他惊愕地,紧张地注视着姚梦,不知道是自己发生了幻觉,还是姚梦真的坐起来了,司马文青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视着她,生怕自己在眨眼的瞬间姚梦又会躺倒在床上再也没有声响了。 司马文青的眼睛几乎就没有离开姚梦,他根本没有去顾及柳云眉是怎么跃过他离开房间的,也没有反应出面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更没有去想姚梦为什么用刀子刺向一向如姐妹的柳云眉,似乎这一切对于司马文青来讲都是太不重要了,他眼里惟一看见的、他心里惟一想到的就是姚梦坐起来了,她不但坐起来了,而且四肢正常,这就说明姚梦的大脑思维是正常的,她的意识恢復了,她的记忆恢復了,活动也恢復了,正像杨光伟分析的,她只是自己拒绝和人交流,拒绝一切正常人的行为,只是她自己封存了她自己,把她自己封存在一个没有意识的空间里,她认为她已经死了,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死了的人就应该什么思维也没有,什么意识也没有,什么活动也没有,所以就不应该说话,活动,她把自己放在一个还享有空气的棺材里。 司马文青脸上的肌肉在颤动,嘴唇也在颤动,他把手里的病歷抛在桌子上,一步跨了上去,一把抓住姚梦的肩膀,姚梦手里的刀子掉到病床上,司马文青声音颤抖地喊道:“姚梦,姚梦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你看看我,我是谁?我是文青,你看清楚了吗?我是文青。”司马文青扳住姚梦的肩膀,把自己的脸对着姚梦的脸,紧张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他对着那双失神很久的眼睛说:“姚梦你吓死我了,你把我急死了……你把所有的人都急坏了,你不要这样……不要再吓我们……”司马文青的话,急促,断续,语无伦次,他在激动和慌乱中使劲握住姚梦的手,感受着她手上的力量,又抚住她的肩膀,证明姚梦一切都是真的。 姚梦依然还是没有说话,她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眼睛里浸满了泪水,但却没落下来,也没有哭出声音,她的喉咙哽咽着发出被她竭力压抑的声音。 司马文青把姚梦拉近自己的身边,抚摸着她的嵴背,又伸手替她捋好额前的头髮,他轻轻地说:“姚梦,你别怕,有我呢,我会让你好起来的,不要逃避,不要放弃,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司马文青的声音在颤抖,姚梦的手在司马文青的手里也在颤抖,四只颤抖的手握在一起,泪水开始顺着姚梦的眼睛流出来,她开始发出从压抑中爆发出来的抽泣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汹涌,身体也随之剧烈地抖动起来,像一片脆弱的树叶在风中无助地抖动。 紧追不捨(7) 司马文青更紧地,也更有力地抚着姚梦的双肩,姚梦的泪水哗哗地落下来,落在她的衣襟上,落在司马文青的手背上,文青的心都抽痛了,仿佛每一滴泪珠都砸在他的心里,使他感到一股抑制不住的疼痛和震撼,他感到自己的眼睛也在发潮,在发涩,他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感情,握紧了姚梦的双肩,他握的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最后他一把有力地抱住姚梦,把她拉进自己的怀抱里,把姚梦牢牢地搂在自己宽大的怀抱里,让她的头紧紧地抵在自己坚实的胸膛上,他把自己的脸颊贴在姚梦的头髮上,姚梦的泪水流在他的身上,他的泪水粘在姚梦的头髮上,他的嘴里感到了一股苦涩的味道。 房门一响,姚惜和杨光伟走到门口,还没等跨进门里,两人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姚梦不但坐在床上,还发出了哭声,司马文青紧紧地抱着她,两个人拥在一起,眼泪流在一起,姚惜在惊愕中喊了一声:“姐,你……”姚惜正要跨前一步,一句话没说完,胳膊就被杨光伟死死地拉住了,接着就把她向门外拽。 姚惜皱着眉头扭过头对杨光伟说:“你干什么拉我呀?我姐姐好了。”姚惜激动地指着房间里的姚梦说:“你看,我姐姐好了,她能坐起来了。”说着就要挣脱杨光伟拉着她的双手继续向房间里面跑。 杨光伟把手放在嘴唇上小声说:“嘘……小点声。”然后指指房间,附在姚惜的耳边说:“你看……我们过一会儿再进去好不好,再等一等,等一等,我知道你姐姐好了,她肯定会好的。” 第136页 姚惜似乎已经明白了杨光伟的意思,她不再喊叫了,默默地走到门旁,顺着半掩着的门缝儿向里面望去。 姚梦还在抽泣,司马文青拥抱着她,替她擦拭着眼泪,轻声地说:“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记住我的话,每天的阳光都是一样的灿烂,噩梦醒来是早晨。” 姚惜的眼睛也湿润了,她拉起杨光伟的手,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杨光伟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揽住她的腰说:“听见了吗?一切都会好的,每天的阳光都是灿烂的。”姚惜使劲地点点头。 这时,有一个人影从他们的身后悄然离去,他没有发出声响默默地向楼道的尽头走去,他的背影高高的,富有节奏的脚步显得有些迟缓和沉重,仿佛要离开一个他恋恋不捨的地方,又好像要离开一段痛心的往事,在楼梯的拐角处他站住了,但他并没有迴转过头来,他默默地站了几秒钟,头稍稍向上仰起,似乎在和什么人告别,又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病房门边的长椅上是一束盛开的郁金香,杨光伟向楼道的尽头望去,一缕夕阳西下的晚霞射进来,和楼道天花板上的灯光糅和在一起,笼罩在他的后背上,使他的身影在那一头更加模煳,一晃便消失了,只在楼道尽头的地面留下了最后一点的影子。 最后决战(1) 一 钟錶的秒针在墙壁上转,陈队长紧锁着眉头在房间里踱着步子,自从小刘和小宋走了之后,他一直就这样在房间里转着,香菸抽了一根又一根,屋子里已经是烟雾瀰漫,烟燻火燎了。 这时,小刘举着让小宋装扮后的相片跑进来,他把相片甩到桌子上,一脸欣喜兴奋地说:“队长,您看,大同来消息了,张本利确认说,当天晚上就是这个女人去的作案现场。” 陈队长一拍桌子说:“好!”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大声地说:“大家注意。”警员们都哗啦一声围过来,笔直地站在陈队长的面前,等着他下达命令,陈队长威风凛凛,脸上的疲乏一扫而光,取而代之是一种严肃、威慑的气势,他大声地说:“小刘,你带领几个同志立刻和我赶往机场,离柳云眉的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四十五分钟,她会提前一个半小时到达机场,提前四十分钟入关,我们现在即刻赶往机场截住柳云眉。你……”陈队长一指身边的小警员说:“立刻去技术科,等着柳云眉的dna化验报告,和纤维比对,只要报告一出来,立刻打电话通知我。”陈队长又对另一名警官说:“你立刻去找局长,向他汇报这里的情况,请他批准拘捕柳云眉,我没有时间去了,你开好拘捕证后即刻赶来机场,我在机场等你。” “是!”所有的警员都打了一个立正,陈队长一个急转身,抓起桌子上的帽子率领着警员登上了警车,两辆警车一路闪着警灯冲出了大门。 陈队长的汽车风驰电掣地奔驰在通往首都机场的高速公路上,陈队长的脸是沉重、严峻的,额头上的皱纹也更深了,他闭着双眼抱着双臂靠在座位的靠背上,车窗外的树木像被大风颳倒了一样一排排地倒下去,虽然关闭着车窗,但似乎都能感觉到耳边“嗖嗖”的风声,汽车的车速很快,远远超过了交通法规规定的车速,陈队长动了一下身体沉闷地对司机说:“再快一点,快一点。” 小刘在旁边担心地看了一眼司机对陈队长说:“队长,已经够快的了。”又扭过头对司机说:“你可要注意安全啊。” 司机沉着简单地说:“知道,放心吧。” 小刘感到自己就像坐上了火箭“嗖”的飞了起来,汽车的轱辘仿佛离开了地面如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 突然陈队长的手机响了,小警员激动地在电话里高声地喊着,使旁边的小刘都听得清清楚楚:“喂,队长,检验结果出来了,轿车内的头髮和死者身上的唇膏与柳云眉的dna完全吻合,还有布丝纤维的检验结果就是那件黑色披风上的。” “太好了!谢谢!”陈队长从靠背上抬起身子,他的背一下挺直了,眼睛炯炯有神,他“啪”地关上手机,喃喃地说:“该结尾了。”然而就在这时候,司马文青也打来了电话,陈队长听出司马文青的声音异常地激动,他大口地喘息着,嗓音嘶哑地说:“陈队长,姚梦甦醒过来了,柳云眉刚刚从医院离开,姚梦指控绑架强姦都是柳云眉的幕后策划,包括以前的所有事情。” 陈队长默默地听着,然后简单地说:“知道了,你照顾好姚梦,剩下的事情由我们来做。” 陈队长沉着地一拍司机的靠背大声地说:“再快一些。” 二 柳云眉从姚梦那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到现在她的心脏还在剧烈地跳个不停,双腿直发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姚梦一个睁着眼睛的植物人会突然拿起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她还清楚地记得从姚梦眼睛里喷出来的那一腔的怒火,仿佛要把她烧死,杀死,到现在想起来还不寒而慄,如果不是司马文青突然推门进来,自己的小命说不定今天就真的撂在那里了,而她的一切计划也都成了粉末儿,随着骨灰化成了一股青烟。 柳云眉这一惊可以说是非同小可,真有些魂飞丧胆,心惊肉跳,她无心再欣赏自己的杰作,也无心再品尝自己胜利之后的喜悦,她仓皇地跑回家里拎起皮箱,也顾不得东西是否带的齐全,慌忙打了一辆出租汽车直奔首都机场,她知道自己稍微跑得慢一点,恐怕就跑不成了,姚梦的突然醒来并且把刀子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这情景让柳云眉胆战心惊,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如果姚梦现在向警察指控了她,她就将前功尽弃,一败涂地。 第137页 最后决战(2) 柳云眉一路上忐忑不安,她不停地回过头去观察着后面有没有可疑的汽车跟着她,每当警车开过来的时候,她就心跳过速,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终于到达了机场,她这才长长地嘘出一口气,她在机场大厅和剧组的人汇合了,这时,她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她眼睁睁地看着停机坪上的飞机,恨不得它们立刻起飞,把她带到远远的地方,离开这个让她恐慌的地方。 终于柳云眉和剧组的人通过了海关的安检,再有一会儿工夫他们就可以登机了,柳云眉手里提着一个小皮包,脸色镇定,但心里却像爬上了无数的蚂蚁和虫子在那里抓挠着她的心。 陈队长一行人穿着便衣走进了国外班机的候机室,离的很远陈队长就看见了柳云眉一行人正准备登机,并且陈队长还看见柳云眉的眼睛向他们这个方向停留了一瞬,便一个急转身向后面洗手间的方向快速走去。 陈队长向小刘使了一个眼色,小刘点头领会了陈队长的意图和一个警员不动声色地向柳云眉的方向靠拢过去。 陈队长快步迎着导演走过去伸出手来说:“您好,我来给您送行来了,谢谢您对我们工作的协助,也希望你们的片子能有一个完整的结局,不知道您到国外还有女主角的几个镜头?” 导演说:“没有几个镜头了,她该抢的人也抢到手了,该绑架的人也绑了。” 小苏愣了一下说:“绑架?” “是呀,夜间出去格斗不就去绑架那个女人吗?” “女主角绑架了一个女人?” “对,指使一个神秘男人绑架了一个无辜的女人,还指使神秘男人把女人给强姦了,并且让她怀上罪犯的孩子,没有杀了她,女主角就是让那个无辜的女人永远记住她才是胜利者,这是编剧的意思,把人杀了就没意思了。” “啊?还强姦了?怀上了孩子?这是你们的剧本?”小苏瞪着眼睛,张大了嘴看着对面的导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半年后就公演了,你们等着看电视剧吧。”导演说。 小苏迅速地看了一眼陈队长,陈队长颇有风度地说:“结尾是,犯罪分子没有被捉拿归案,而是出了国?” “对!您说对了,这是如今的一种处理手法,要的就是给观众一个更深入的思考空间,一个悬念,不能太直白了,这是我们编剧的意思。”导演伸手介绍着站在旁边的一位漂亮女人。 “对不起,这个结尾我不同意。”陈队长不客气地对女编剧说:“法律是无情的,如果触犯了法律就必须受到法律制裁,思考只能留给法律之外的人,或者是要触摸法律的人,我要给您改一改结尾。”陈队长挥了一下手说:“女主角提着皮箱马上就要上飞机了,这时刑警们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法网恢恢犯罪分子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这才是真理。” “队长,你看!”小苏惊诧地指着洗手间的方向,只见柳云眉突然从洗手间里跌撞地跑出来,她面色惨白,带着恐惧,一只手捂着肚子,血还在慢慢地从手底下涌出来滴落在地面上,她另一只手扶着墙壁,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带血的手把墙壁抹红了一大片。 小刘和另一个警员已经沖了过去,一个架住了柳云眉,一个健步冲进洗手间,片刻扭着司马文奇从洗手间里出来,司马文奇的手里还攥着一把带血的水果刀。 柳云眉面色苍白,瞪着一双空虚的眼睛,她浑身抖着,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挣扎着警员抓着她的手,嘴里喊着:“你们为什么抓我?我有什么罪?你们凭什么抓我?”她的嗓音尖尖的,带着一种噼裂的声音,虽然她的伤口还在流血,其实并不严重,她主要是惊吓和绝望得有些歇斯底里,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还差几分钟就要登上飞机的时候,马上就要远走高飞的时候,陈队长会从天而降站在她的面前,她更没有想到司马文奇会突然拔出刀来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当司马文奇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剎那,她的心里涌上了一层愉快和得意,她以为司马文奇终于离开了姚梦,来到她的身边,而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文奇是来杀自己的,似乎这个情节剧本里没有写。 陈队长立刻和机场的医疗所取得了联繫,很快医生就到了,陈队长没收了柳云眉的护照,把她架到担架上推出了机场,后面跟着司马文奇,所有的人都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在拍戏,还是现实。 最后决战(3) 陈队长向前走了几步,又迴转过身握住漂亮女编剧的手意味深长地说:“对不起,虽然这个结尾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插曲,但您看这个结局是不是对法律,对那个无辜的女人更公正,更严肃,更合理一些,也更能发人深省,法律是不容忽视的。”说完转身离去,给导演和女编剧留下一个深思的背影。 姚梦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她的身上盖着白色被单,闭着眼睛,护士在旁边拿着输液瓶和输血袋,江医生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她举着还没有摘下橡皮手套的双手,目送着被推走的姚梦,司马文青手扶着担架车走在一边。 姚梦被安置在病床上,由于她身体虚弱手术中江医生给她注射了镇定剂让她睡觉,此时她还没有醒过来,脸色过于苍白,但脉搏,唿吸还算平稳,护士小姐给她盖好被子,挂好了输液瓶,又把她散乱在枕边的头髮轻轻地捋在耳后,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第138页 司马文青站在床前,默默地看着还在昏睡中的姚梦,在整个手术中司马文青一直陪在姚梦的旁边,手术是由江医生主刀的,因为姚梦身体虚弱,抵抗力极差,又由于她没有一个坚强的意志和迫切的求生欲望,这样的病人特别容易在这种手术中出现大出血现象,江医生便细緻地做好了一套抢救方案,预备了充足的血浆,以防不测,应该说手术是成功的,姚梦很快就会渡过危险期,此时,司马文青定睛看了她一会儿,又弯下身子把耳朵放在她的胸口上,倾听着她轻微的唿吸声,当他认为姚梦的一切都正常,平稳的时候,他这才重重地从嘴里唿出一口气来,然后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姚梦的床前,他把双手支在床沿上,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睡梦中姚梦的脸,这张脸依然是年轻、美丽的,但在美丽中隐匿着一种凄楚,在她那俏丽的眉宇中间有着一抹痛苦的踪迹,那紧抿的嘴角挂着一丝惶惑的苦笑。司马文青的心不觉得被刺痛了,仿佛有一根针重重地扎了一下,感到一阵彻心彻骨的疼痛,就像是自己最珍藏,最爱惜的一部珍品被什么人残酷地用刀子给划了一下,留下了一道伤疤,让人不堪回首和不忍面对。司马文青心中一热,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握住了姚梦垂在床沿上无力柔软的手,把她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掌中,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他喃喃地说:“姚梦,坚强起来,答应我,你要快一点好起来,有美好的生活在等着你,姚梦,现在我要告诉你,我爱你!我一直都在爱着你!以前我不敢说出来,现在我要对你说,我一生都会爱着你,无论你受到多大的灾难我都会陪着你,守护在你的身边,帮助你,决不会离开你一步,你要坚强起来。”司马文青抬起头环视了一遍房间内的阳光说:“姚梦,你看,阳光是这样的灿烂,记住生活是美好的,噩梦醒来是早晨,永远记住,我是爱你的!”司马文青把姚梦的手举到自己的唇边,长久地、深深地吻着,这时,一滴泪水从姚梦的睫毛下滚落出来。 外边的阳光灿烂,跳跃、耀眼的光辉从大玻璃窗上射进来照在病床前,在姚梦那苍白的脸上盪起了一片闪光的涟漪,窗台上一大束康乃馨红得耀眼,茂盛的绿萝在阳光下碧绿、透彻,似乎在准备迎接着春天,阳光射进来,抚摸在姚梦的身体上,抚摸着她的身躯和灵魂,让大自然的活力和气息赋予她新的生命,激活她生活的欲望和信心,促使她勇敢地抬起头来,迎接新的生活。 病房外,姚惜依在杨光伟的身旁,透过大玻璃窗看着面前感人肺腑的这一切,她用手擦拭着眼睛,把溢出来的泪水抹掉,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为姐姐难过,还是被眼前的情景感动了,或者应该说两者都有,在经歷了沉痛的遭遇之后,在经歷了生死离别之后,此时的爱情,友情,亲情,迸发出新的寓意和内涵,象徵着更伟大的境界,也越发显得珍贵,和令人感动。他们没有敲门,没有声张,而是静悄悄地注视着房间里那一刻的宁静和安详,似乎怕搅扰了里面那一幅美好、和谐的画面。 陈队长站在杨光伟的身后,他穿了一身便服,腋下夹着皮包,左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也可能是刚刚刮过脸和修理过头髮的缘故,或者是破案之后好好地睡上了一觉,陈队长显得精神、年轻了许多,这时,人们才发现其实他是一个相当帅气的男人,腰板笔直,性格沉稳,脸上稜角分明的线条,和他那一双洞察一切的眼睛,都说明这是一个极有魄力和定力,而又有所作为的男人,陈队长向玻璃窗里面凝视了一会儿,他转过头看了看一直站在窗子后面默默无语、沉思的黄格,黄格的脸是复杂的,有惶惑,有酸楚,也有一种理解的平和。 最后决战(4) 陈队长侧过身对杨光伟不无感慨地说:“姚梦,能有今天的结果,还真多亏了司马文青对她的帮助,一生能有这样的朋友也是一件幸事,很让人感动。”离开了破案现场的陈队长,去掉了那威严、冷峻的气势,更显现出他温情的一面和浓厚的人情味。 杨光伟伸出手来紧紧握住陈队长的手说:“是的,人世间的真情总是让人感动的,陈队长,谢谢您!谢谢您为这个社会,为所有的人们,为这个城市的安宁所做的一切,我们是尊敬你们的,你们的责任是神圣的。” 陈队长说:“谢谢你们对我们的理解。我们都在为这个社会造福,你们每一天都在治病救人,挽救人的生命,一样是神圣的。”陈队长又转过身看了一眼病房里面说:“我不进去了,你替我向姚梦问好,祝愿她早日恢復健康!告诉她生活是美好的,人要向前看,向前走。”说完,陈队长把眼睛转向了黄格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黄格也扭过头看向他,品味着他说的话。 陈队长向大家扬了一下手说:“我还有事,再见了!后会有期!”转身大步向外边走去,黄格似乎还在沉思,她转过脸来又向病房里面看了一眼,房间里司马文青依然握着姚梦的手在沉思,黄格呆愣了片刻,她突然一转身,脸上闪过了一层坚定的神色,她的脸微微地发着红,低声带着颤音喊了一声:“陈队长,请等一等,我和你一起走。”说着向陈队长的身边跑去。 当杨光伟和姚惜把陈队长送到大门外返身回来的时候,他们远远地却看见一个人伫立在姚梦的病房外,也可能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他的身体稍稍动了一下,但没有回头,而是最后注视了一眼关闭着的病房大门,然后转过身向楼道的尽头走去,他的步履有些沉重,他那始终没有转过身的背影,让人感觉出一丝的留恋,体会出他内心世界中的痛苦和悔恨,楼道天花板上的灯光在他的头顶上打出了一道弧线,把他的身影笼罩在矇眬的光线里,他渐渐地走远了,越走越远,身影越来越模煳,最后消失在昏暗的拐角处。 第139页 杨光伟和姚惜走过来,一个陌生的男人递给他一个信封,手里还拿着一束盛开的白色百合花,陌生男人自我介绍说:“我是司马文奇聘请的律师,这是他转交给姚梦的离婚文件和房门钥匙。” 杨光伟拿起信封感觉里面沉甸甸的,从里面掉出一串钥匙,姚惜一眼就认出那是姐姐家公寓房门的钥匙。还有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书,司马文奇已经在上面签好了名字,并且在财产分配一栏里已经填好,所有的财产包括,住宅、家庭设施、有价证券全部归姚梦所有。 杨光伟沉思着,把它们放在手掌心里掂了掂,他感到了一阵沉重,姚惜看了看杨光伟的脸色小心地说:“他走了?” 律师说:“是陈队长特别批准他来看一看姚梦。” 杨光伟说:“他会受到起诉吗?” 律师点点头说:“会的。” “会判刑吗?” “虽然柳云眉的伤势不重,但他是蓄谋行兇,也要负相应法律责任。” “没有缓和的余地吗?” “恐怕没有。” “是他要离婚的吗?” “是!他坚决离婚,我研究了这个案子,我也觉得离婚是明智的,请你让姚梦签字之后通知我,我来取文件。”律师遗憾地摇摇头。 杨光伟默默地点点头说:“是的!”他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喃喃地、思索地说:“也可能离婚是他最好的选择。”杨光伟是男人,他能理解司马文奇这最后做出的选择,虽然司马文奇的刑期不会太长,但是他的生活,包括他的事业会随着这一切发生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爱姚梦也罢,他悔恨也罢,都不能使他再去面对自己的妻子,他没有这个勇气,也可能所有的男人都没有这个勇气,姚梦受到的伤害太大了,虽然柳云眉的阴谋司马文奇没有直接的责任,也并不是司马文奇的本意,对于柳云眉的所作所为司马文奇也是恨之入骨,咬牙切齿,不惜冒着触犯法律的风险去找柳云眉算帐,但如果追根溯源司马文奇在这场悲剧中也占了一席重要的位置,由于他的种种行为导致了他和姚梦之间的矛盾,给柳云眉间接地铺垫了机会,姚梦受到的伤害对于一个女人来讲是致命的,摧毁性的,是可以毁灭掉她一生的命运和生活,甚至是把她完全的毁灭掉,而万劫不復的。 最后决战(5) 而姚梦和司马文奇两个人都是这悲剧的主角,彼此心中都有淌着血的伤疤,司马文奇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姚梦,从姚梦甦醒过来的那一刻起,司马文奇就彻底地躲避起来了,因为他知道在姚梦的记忆里有着那么不堪回首的一幕,他感觉她忧伤的眼睛,她的苍白,她的痛苦,她的绝望,她的一切一切都是自己罪孽的见证,每去看她一眼都是在自己心中的伤痕上洒上一把盐,插上一把刀,让那血不停地去淌,去撕裂他的伤口,他恐惧了,害怕了,他痛不欲生,他只有选择了离开,永远地离开她,离开这无法面对的痛苦。 司马文奇背负着法律的谴责走了,他留下了对姚梦最后的一瞥走了。 阳光更浓地洒进病房里,康乃馨散发出一阵阵的清香,姚梦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勐的一股耀眼的光芒刺在她的眼睛上,她微微地眨了眨睫毛,她舒展开眉头凝神望去,眼前是一片绿色的叶子,红色的花朵,还有那张熟悉的,亲切的脸,那张脸离她是那样的近,那双期盼的眼睛紧紧地凝视着她,她能感觉出那眼光的迫切,感觉出一股股的热气带着生命的脉搏喷到她的脸上,传送到她的心里,而她无力的、纤细的手却握在他强大有力的手掌心里,她感觉自己的心在跳,一片红晕浮上了她的脸,一股热浪冲上了她的心头,她把眼睛向他望去,而手被他握得更紧了。 蒋佳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