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道故人心未变》 第1页 [穿越重生] 《却道故人心未变》作者:门前折枝【完结】 文案: “他自人山人海中来,原来只为给我一场空欢喜” 七年隐忍,默默无争,只为暗中蓄力,待一朝勃发,他凌烨要做大齐天下之主。 而那个小姑娘突然闯入心房,却成了他夺嫡之路的一场意外, 亦是他强硬的内心之中一方柔软之处。 池羽一介江湖女侠做不成凌烨怀中的美娇娘,便只能陪他一起入深渊, 做他英雄路上的引路石。 内容标籤:强强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朝堂之上 搜索关键字:主角:接档小甜文《月色撩人他撩我》 ┃ 配角:岳舒云,宋妍,沈溪,程砚 ┃ 其它:宝宝们,预收文《月色撩人他撩我》来啦! 第1章 花朝缘起 二月初二这天,江州城少有的像今日这般热闹,年轻的姑娘们剪了彩笺、红绳,做了五色花灯系挂在树上纪念花神。大街上卖面具的,贩花灯的,走街串巷叫卖着糕点小吃的,猜灯谜的,讲故事卖艺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月亮刚刚爬上树梢,微微发凉的月光从戏楼左侧倾洒在屋顶上。不知哪里来的小乞丐,一身的污垢,手里握着许是哪里偷来的糖葫芦,垂头丧气的坐在屋顶。月光从他的眉梢侵入他的眼角,他轻轻嘆了口气。垂头丧气自言自语道:“跑出来两个月了,师父怎么还不来找我。即便师父气我偷跑出门,哥哥怎的也不来寻我呢。” 那小乞丐说完话,依旧闷闷不乐,弯曲双腿,抱着双膝,将头轻轻抵在膝盖上,正想着要不回家认个错,兴许师父就不怪自己了呢。谁知一时不备放在身旁的糖葫芦“提熘”顺着瓦片滚下了屋顶。那小乞丐纵身去捡,却也来不及,只得看着糖葫芦掉下屋顶。 还未回神,屋顶下却有人恶狠狠地出声喝道:“谁在房顶上?”小乞丐不敢出声,沿着屋顶趴下瞧了瞧,原来是两位翩翩公子,一位身着白衣,左手执一摺扇,手指骨节分明,右手背在身后,笑容温润如玉。这位公子缓缓开口对着身旁手握长剑的青衣公子说道:“云舟,无妨,许是那边戏楼上哪个孩子掉下来的,走吧!” 房顶上的小乞丐见他二人离去稍稍松了口气,却心想:那穿白衣服的人脾气倒是极好,被人砸着头也不气,只是他那个青衣侍从却像个暴脾气。正巧最近手头紧,瞧他二人的样子,许是个富家子弟,拿着剑也只是虚张声势,我何不来个“劫富济贫”。于是窃笑几声,见那二人还未走远偷摸着跟了上去。 小乞丐哪会什么跟踪,远远跟在他二人身后,一路磕碰着行人摊贩,一路边走边点头哈腰的说着对不住,抱歉。大街上人来人往,他就这点跟踪技巧竟未被发现。 不远处,云舟眉头紧蹙看着身旁不紧不慢的在面具摊上的挑选面具的人说道:“主子,咱们回去吧,你别看这过节热闹,越热闹越危险。” “你今日是怎么了,莫不是一个糖葫芦把你吓成这样。”凌烨将手里的银色面具戴上,轻笑着往前走去。 身后的云舟匆忙付了钱,快步跟上。 “如今是在江州,又不是在洛京,我不信他们的手能伸到这里,你不必太过紧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放松些。” “虽不是在京城,太子和恆王的势力较小,但行事更为狂妄,且无所顾忌,我......” “行了,行了,没完了是吧,再多言,你给我回驿站去!” 听了这话云舟也不再多说,在一旁缄默着。 此时,身后几丈外鬼鬼祟祟的小乞丐还跟着二人不放,瞧他们买了面具,心想着难道是自己被发现了?不应该啊,买个面具自己还是认得他二人啊!也罢!偷个面具戴着,到时候万一打起来逃命也容易些,于是侧身擦过面具摊,顺了个面具白羽孔雀面具拔腿就跑。 小乞丐一路跟着他二人,一路盘算着在何处动手,瞧哪二人去的是枫月亭的方向,那亭子旁边的湖里定有许多人在放花灯祈福,就在那处动手,若是失手不敌,自己便将那白衣男子推进湖中,到时候鞋袜衣裤都湿透了便无暇顾及自己了。那小乞丐沉浸在自己编制的圈套中洋洋得意,片刻三人便都到了枫月亭。 枫月亭是长廊式的亭子,亭子的两侧有大大小小的缺口,给来此处消遣的游人放花灯或餵鱼,亭中熙熙攘攘的游人和出售鱼食花灯的小摊,甚至还有卖包子混沌面条的。小乞丐见那白衣男子走的稍远些,便立即靠拢,想来这白衣男子手中无剑,必定是个文弱书生。趁他不备把钱袋子扯下来,他也发现不了,就是发现了,那青衣侍从一下子过不来,他也奈何不了自己。 俗话说恶从胆边生,这小乞丐壮着胆子,蹑手蹑脚潜到白衣男子左侧蹲着,偷摸着伸出脏兮兮的黑手,摸上了那男子洁白似雪的衣摆。另一只手刚刚碰到钱袋,还来不及欣喜这钱袋子的重量,只觉腕上一沉,便被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捉住。这时头上传来一个清冽温柔又带着调笑的声音:“这位小兄弟,有何贵干?” 小乞丐知道事情败露,便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转身想要逃跑,刚刚走出一步,脖子上便被一个冰凉的物件抵住:“站住。” 第2页 那小乞丐一时慌了神,挥手打掉架在脖子上的剑,纵身越上亭边的椅子,足尖一点便使出轻功往湖心的方向逃去,自己并未得逞,想来那二人应该不会节外生枝非要将自己擒住。谁知,刚一跃身,脚上便传来一阵强力,回头一看,青衣侍从眉头紧蹙神色紧张将自己拉回。那小乞丐一面在内心腹诽,世间原来确实有这些偏要节外生枝的人,一面惊叫着只听见“啊......”的一声大叫顿时被掀翻在地。 趴在地上,还顾不得身上摔伤的疼痛,脖子上立时又有阵阵凉意传来,那青衣侍从看样子不想放过自己,四周的路人见有人打斗都作鸟兽散,无从唿救,小乞丐突然悲从中来,难道今日要命丧于此?哽咽了一下带着哭腔求饶:“两位大侠,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今日冒犯二位,放小的一条生路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主子,方才我看得真切在屋顶扔糖葫芦的就是这小子。”云舟愤愤说道。 “小兄弟,今日过节,不好好玩儿,为何要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啊?” 那小乞丐方才还未感觉,忽的听到凌烨说话,觉着这声音如山间清泉,入耳便觉舒爽无比,如沐春风,又颇有熟悉之感。刚要回答,却又听见云舟疑惑道:“不会是太子派来刺杀您的吧?” 那小乞丐听见太子,又听见刺杀几个字,想着自己只是为了偷点钱可不是什么刺客,没得替人当了替死鬼便立即回头,缩到亭子边的椅子上靠着,慌忙摆手,惊唿道:“不是刺客不是刺客,我不知道你们仇家是谁......我......” 凌烨见那小乞丐没再说话,觉得奇怪,侧头看了过去。只见他眼里噙着泪珠,呆呆的看着自己,脸上的神色满是不可思议。正奇怪着,小乞丐突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凌烨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无奈道:“你堂堂男儿身,不知有泪不轻弹吗?我又不取你性命,你给我起来。哭什么哭!” 谁知那小乞丐突然扑过来抱住自己,哭喊道:“阿栖,我终于找到你了,阿栖,呜呜呜~~~你怎么不跟我说就走了......” 凌烨忽的被他一扑按倒在地,一时怔住,身旁云舟正想将那小乞丐拉开,凌烨却摆手制止了。他轻轻拍了拍那小乞丐的背。柔声安慰道:“小兄弟,你认错人了。” “我不听,我不信,你就是阿栖,我不会认错。你为什么离开我......”说完抱得更紧了。 凌烨双手握住那小乞丐的双肩,片刻后又轻轻松开,见他哭声渐弱才将他拉开,问道:“不知小兄弟口中的阿栖是谁,但在下却是与他并不相识,不知你这位朋友怎么了,但你若是实在思念他,便在此哭一哭也无妨。” 那小乞丐看着凌烨银色面具下刀刻的面容,深邃黝黑的双眼,又开始弱弱的抽泣:“你胡说,阿栖,你......你一定是阿栖。他的眼睛跟你一样,里面闪烁着星星。你一定是的......” 说完,那小乞丐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来,又道:“你看我,你看我是谁!” 凌烨见她还是不信,也把面具取下,说道:“现在你总该信了吧,小兄......” 这时,凌烨才发现这眼前满脸泪痕的人儿,脸颊已被泪水清洗干净,没了方才的污垢,嘴唇上方一到鬍鬚已掉了一半,两束鬓髮微微垂下,双颊因才哭过有些发红,眼睛像泉水一般水灵,一双细长微蹙的柳叶眉。方才没注意,原来这小贼竟是个姑娘。 “咳咳,这位姑娘我确实不是你要找的人。”凌烨想起方才不知她是女子为了安慰抱了抱她,男女授受不亲还真有些不太好意思。 那小乞丐听他叫自己姑娘,神色稍有些慌张,伸手摸了摸鬍鬚,谁知鬍鬚已脱了一半,知道隐瞒不了,便直接将鬍鬚撕了扔在地上转身要走。 凌烨在背后叫住她,将手里一包钱袋子放在她手里:“今晚闹这一出,不拿点东西走岂不是白折腾了。” 小乞丐看着手里的钱袋子想起今夜种种皆因此物,便二话没说将钱袋子扔进湖里,翻了个白眼,愤愤道:“谁稀罕几个臭钱,哼,下次别被我撞上,否则要你好看!”扔完便扬长而去。 云舟见她这样气不过骂道:“野丫头,真是不识好歹。” 凌烨一言不发立在那里望着那小乞丐的背影,看着她渐渐走远,看着她将路上一颗小石子踢进湖里,看着她一跳一跳的走着,好像忘了刚刚还在哭泣,看着她消失在黑夜里,再也看不见。然后嘴角在云舟不可思议眼神下牵起弧度。 “你去跟着她,她安全到了住的地方你再回来。” “主子,我......” “还不快去,”凌烨见他扭捏,厉声催促,云舟只得追去。 花朝节的夜晚热闹非凡,但池羽早已没有了出门时的好心情,回了客栈倒头就睡,却难以入眠。自从三年前阿栖不辞而别,自己无时不刻不再后悔,当初相伴在萃华峰时,没有偷偷揭开他面具,但从未有哪次,后悔有今晚那样强烈。今夜在枫月亭的时候,池羽以为,她这几年的念念不忘终究有了回报,那个人的眉眼,轮廓,说话的语气,声音,都像极了他。可偏偏他说不是。 世上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 第2章 原来是你 第3页 云舟送完池羽便回了驿站。 凌烨在院子的石桌上煮茶喝:“回来啦?尝尝,去年的陈茶了,小小驿站,没什么好茶,但这味道跟进贡的比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主子,你猜那个小乞丐住哪里啊?”云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皱了皱眉便放下。 “哪里?” “他住在云丰楼,那可是江州最好的客栈!平日里装个小乞丐,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一个小丫头而已,瞧她的样子便知是装的,事情既然过了就随她去吧!我休息去了,你也别再门口守着,去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凌烨说完话放下茶杯便回了房间。 云舟想不通一向谨慎的凌烨为何这次对那小丫头毫不防备嘆了口气,也回房休息了。 二日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二人便拿好行李出发,空气里有些薄薄的雾气,看见的人朦朦胧胧,好似还在梦里一般,太阳透过轻盈的云透射下来,二月的春寒却未减分毫。凌烨和云舟都是习武之人,虽以便行路穿的单薄,但并未觉得冷。 云舟去马棚里牵马,凌烨便等在驿站门口的梧桐树下,突然觉得头顶一痛,一个核桃掉了下来。凌烨弯腰捡起来,摇摇头,含着笑大声说道:“这两日怪事不少,昨日屋顶掉糖葫芦,今天梧桐树竟结了核桃。” 这时一个藕粉色的身影从树上转着圈跳下来,亭亭落在凌烨跟前,仔细一瞧原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圆圆的鹅蛋脸粉粉嫩嫩显得温柔和善,两个酒窝浅浅的乘着初春的阳光,一袭藕粉裙将她的皮肤衬的十分白皙。然而头髮被一根玉簪简单挽起,柳叶眉尾微微有些上翘,却平添了几分英气。 那女子落在凌烨身前,看着凌烨打量她的眼神并未有半分生气,盯着他笑:“不记得我了?你今日没戴面具,昨天匆匆一瞥,我也差点没认出来。” “怎会认不出,砸了我两次的小.....丫头,你今日怎么寻到此处的?”凌烨见她手里拿着包袱,不远处还有一匹马,此时天色尚早,那马想必是她的,便笑道:“萍水相逢,姑娘是来告辞的?昨日我的护卫可有伤着姑娘?” 那小姑娘杏眼一转,故作微愠,没好气道:“谁来告辞啊,昨日不分青红皂白,将我打了一顿,今日便不作数了?” “那姑娘想如何了了此事?” “我也不是个难缠的人。”那姑娘斜瞟了凌烨一眼,背过身去,道:“就给个百八十两,这事儿也就了了。” 那小姑娘看不见凌烨的表情,不知道他正意味深长的盯着自己,想起他昨日出手阔绰生怕他真的答应给自己钱,连忙回过头去。 “算了算了,我突然觉得我的伤也快痊癒了,那钱就免了吧”那小姑娘连忙摆手,“昨天太仓促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姓黎,名为池羽。” “池羽姑娘,叫我凌烨便可” “凌烨?这个名字不如阿栖好听!”池羽说这句话时目光直视凌烨,她希望能从凌烨的脸上看出一丝异样,然而并没有,凌烨笑得风轻云淡,似乎真的不知池羽所说之人是谁。 凌烨笑了一下,说道:“我自然比不上姑娘的朋友。” 池羽听了这话,却又说道:“你真的不认识我?你和他长得真的很像!” “那是在下的荣幸!” “主子,走吧。” 二人说话这会儿功夫,云舟已牵了马过来。起先远远地就看见自家主子和一个小姑娘聊上了,未看清楚人就在心中感嘆,想不到出来一趟,还能有这般奇遇,谁知走近了却看见,那姑娘的面容无比熟悉,就像昨天见过一样。等等......昨天可不是见过一个姑娘嘛!......云舟内心腹诽:这小姑娘到底有什么居心,这么阴魂不散,自己主子这么个谨慎的人还没点防备,难不成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嗯?美人关?云舟摇摇头,自言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那凌公子,走吧!”池羽说完话趁两个人惊愕的功夫迅速将马牵了过来。一脸期待的看着待在原地的二人。 “黎姑娘,我们同路?” “我无拘无束游山玩水,自然同路”池羽笑道。 “我们此行乃是洛京,风云际会,不适合玩耍。” “无妨,正巧沾个光,瞧瞧帝都繁华。” 凌烨见她还不死心,继续道,“我们仇家众多,路上恐怕无暇照顾你,怕你身处险境!” 池羽咬了咬嘴巴没有说话。凌烨见她沉默,以为她就此罢休了,转身欲走。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池羽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想起,阿栖当年也是被仇家追赶,流落山谷被自己所救的,料想这人武功应该不高。便下定决心一般说了此话。 凌烨扯了扯嘴唇,说不出话来,良久,丢下两个字:“随你”便牵着马走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阿.....凌公子一定不会拒绝我的。”说完也欢快的跟了上去。 于是,从驿站走到城门的路程里,云舟便一直在凌烨耳边唠叨,声音时大时小,“公子,你就这么让一个小丫头跟着咱们?”“路上太麻烦了吧!”“她会不会是太子的人,或者淑妃派来的?”“凉国的奸细有没有可能?” 第4页 池羽一直试图将云舟从凌烨身边挤开都未能得逞,心里暗暗发誓,等阿栖记起我认我的那天,看我怎么收拾你!不过转念又想,阿栖怎么会不认识自己呢?失忆了?不会是装的吧?随即摇摇头,阿栖见到自己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装作不认识!定是失忆了,肯定是自己不在他身边,又被仇家追杀了。一定要对他好一点,好好保护阿栖!池羽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又将凌烨当成阿栖,满脸歉疚含着眼泪望向凌烨。 凌烨与她四目相对,看着她泛着泪光的眼睛,一惊,以为她挤不过云舟生气了便道:“云舟,你来我右侧。” 云舟冷哼一声,觉得池羽真是心机深沉,斜瞟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去了右侧。 江州城外,陵江江畔。 “凌公子,晚饭吃什么呀?我肚子饿了。” 三人在江畔的树林里歇息的时候,池羽摸摸肚子凑上前去,可怜巴巴的看着凌烨,凌烨还未说话,倒是一旁的云舟一首扶额,抱怨道:“我真是不懂为什么要带着她啊?” “你既然这么不喜欢黎姑娘,那不如......你去抓几只鱼来,我们干粮也不够吃几天了。”凌烨宠溺看着池羽,微笑着说。 “好啊,我最喜欢吃鱼,我去捡柴;”说着跳起来就去了。 “主子为何这般宠着这个刚认识的小丫头?” 凌烨盯着池羽走的方向,脱口而出:“或许我与她有缘吧!” 缘分这事谁说得清呢?云舟摇摇头便走了,看来英雄确实难过美人关。 池羽虽才从家中偷跑出来不久,但这几个月也是独自一人在江湖上磕磕碰碰,所以并不娇弱,一个人就当真在林子里捡起柴来。一边走着一边想,要做些什么凌烨才能想得起来自己呢?以前在萃华峰的时候做过什么事,自己重新做一遍可能对他的记忆有好处。池羽似乎确信凌烨一定是阿栖。寂静的夜里,走的每一步的发出?o?o?@?@的响声,池羽踩着林子里的落叶轻轻的走着。突然听到附近似乎也有响声。池羽立即躲在一棵大树之后,心想这个时间,不会是什么坏人吧。自己先躲着不动,等那二人走了,自己再离开。 那林中二人穿着夜行衣,虽说话小声,但因为夜里安静,池羽听力比旁人好些,所以勉强能听清楚。 “少主还有几日能到?这几天军粮应该就要到江州了,咱们是不是要在这里动手?” “少主传来消息说明日午后能到,岳舒云那边还能撑多久?” “最多五日,若这批粮草到不了,谅他再有能耐,也是必败无疑!” 几丈外的池羽听见岳舒云几个字,微微皱了下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池羽想着,且听听哪二人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因为一面伸长了脖子去听,池羽一时便忘了夜深寂静,身子稍稍往前一探,脚步微移,便听见“咔嚓”一响声。池羽不慎踩碎了枯枝发出响声。 “谁?” 池羽听见那黑衣人朝自己方向看了过来,马上躲到树背后,捂住嘴,对方是两个人,不清楚战斗力怎么样,普通贼匪倒也罢了,若是碰上两个江湖高手,自己岂不是羊入虎口。池羽藏在树后不敢出声,那二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池羽吓得心扑通扑通的跳。 “谁在那儿?” 那两个黑衣人虽朝着池羽的方向走了过来,但想必也是贪生怕死之徒,不敢靠的太近,池羽暗自后悔没将自己的防身佩剑带过来,没有兵器在手,真是不敢冒险。随着响声越来越大,池羽已在心里谋划准备攻其不备,正准备出招时,手腕上一阵温热,被人一拉,便跌入一个温暖的怀里。池羽的鼻尖轻轻擦过那人的衣服,一阵清新冷淡的白芷味道侵入。池羽忽然心头一惊,阿栖,是他的味道,一定是的。 “阿栖。”此时池羽也顾不得附近还有两个不明身份的人。急切的叫着。 那人将池羽拉入怀中的人却突然捂住了她的嘴巴,凑到她耳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调笑道:“小青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真是叫我好找!” 池羽正疑惑想问谁是小青,凌烨又道:“别躲!放心,在这林子里,你娘就是再大的本事也找不出咱们来。” 说完将池羽抱得更紧,手还是捂着她嘴巴不放。 而不远处那两个黑衣人却没有再继续往前了,只是“嘿嘿”笑了两声,便离开了。 池羽突然明白那两个人笑声的意思,有些害羞。但透过层层斑驳树枝透下来的得微光却照不出池羽脸上泛红的模样。那两个黑衣人的脚步声渐渐消失,那人才将自己放开。池羽借着月光抬头,那人的侧脸和阿栖真的一般无二。 “原来是凌公子。” 林中的深夜真的很寂静,直到身前的少女出声凌烨才恍然发觉自己还抱着人家。连忙将池羽放开,眼神微闪,道“你又将我认错了。” “你不介意嘛?” “走吧。”凌烨拍了拍池羽脑后,继续说,“云舟抓了鱼回来,见你许久未归,我才出来寻你的,只是你也太大胆了些,日后若是遇到这样的事,别好奇打听,保护好自己最要紧......” 池羽一边听着他说,一边在身后心不在焉跟着走。凌烨见她全无心思,以为是方才被吓到了,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第5页 “凌公子,也爱白芷的味道吗?”池羽突然盯着凌烨的眼睛这般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人看,麻烦留个言,我想知道自己确实不是在玩儿单机游戏~~~~ 第3章 往事如烟 凌烨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这样问自己。一时怔住,隐匿在夜里的左手,轻轻的握了起来,在腿边摩擦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发现池羽在一旁盯着自己,才反问回去:“黎姑娘为何会这样问?” 池羽看他思考良久,淡淡说道:“没有,只是很少有人喜欢这一味药罢了,方才闻到凌公子的身上有些白芷清香,一时之间,以为是我那个朋友,才会将你认错。” “你似乎对那个朋友格外上心?是你的心上人?”凌烨试探的问道。 “算不得心上人,和他萍水相逢,之后他不辞而别,心有不甘罢了。”池羽苦笑,弯下腰,将身前拾得柴捡了起来,往回走了两步,又回头叫了还在原地的凌烨,“凌公子还不走,鱼要烤焦了。”说完脸上绽出一个极为甜美的笑,仿佛刚才沉浸在思念中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凌烨即刻跟了上去,二人一起踏着月色回了休息地点。 远远地看见云舟蹲在原处烤鱼,池羽也不管云舟是不是不喜欢他,径直冲了上去,“好香呀,这是你烤的吗?云舟真是手巧。”说着便伸手去拿。 云舟拿起手里正在烤的鱼,从池羽眼前划过,对着凌烨道:“主子先吃,”又斜瞟了池羽一眼,“要吃不会自己烤啊?没长手吗?” 池羽没抢到鱼,十分气愤:“你干嘛老是和我过不去,我又没惹你!” 凌烨见他二人吵闹,浅笑着说:“黎姑娘先吃吧,方才可是收到了惊吓?” 云舟突然警惕起来,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吗?” “刚刚在树林里遇见了两个贼匪,倒没起什么冲突,只是怕黎姑娘害怕。” 池羽瞧着凌烨似乎是小看自己,不屑的笑道:“我独自出门行走江湖,岂是那等娇娇滴滴的弱女子?只是我瞧那二人不像是寻常贼匪,才未敢贸然与他们交手。” “那黎姑娘可有观察出什么不寻常来?”凌烨知道她是在吹嘘,但还是问了问。 “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云舟在一旁讥讽。 “我方才听见他们二人说什么,粮食,五天。隔得太远也听不大清楚,想来可能要去劫粮吧!”池羽一边说着一边咬了一大口鱼肉。 “黎姑娘可还有听到些什么?”凌烨一把抓住池羽的手,紧张询问,在这西北边防重地,他不得不多考虑些。 池羽本不是很在意随意说说,冷不丁被这样一抓,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的坐在那里,手里还紧紧握着鱼。云舟一把将她的鱼夺了过来丢在火里,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吃吃吃!” “仿佛还说了一个人名,岳......岳什么来着。” “岳舒云?”凌烨突然站了起来,盯着池羽,似乎想得到一个确切答案。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名儿!”池羽笑着也站了起来,“你认识?” 凌烨突然将地上的包袱捡起来,牵着马往回走:“今日走不了了,云舟你立即策马赶去银州,告诉岳舒云有人要劫军粮,路上不得延误,务必在天亮之前赶到。我先回江州看能否在地方官府调些粮草过去。如今和凉国大战在即,军粮是耽误不得的。” “黎姑娘,此番怕是不能同行了,我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告辞!”凌烨说完便跨上了马。见云舟还愣着,沉声道:“还不快去,若是耽误了,银州将士们可都要血染沙场了!” “主子,恕我直言,那岳舒云与您素有嫌隙,岳老将军虽未涉党争,却也是态度不明,您......” 凌烨斜瞟了云舟一眼,“他虽与我断义,但我与他好友多年,怎能袖手旁观,况且现在是在乎这些私人恩怨的时候吗?你在我身边多年,当知我是怎样的性子,这样的话,日后我不想听见第二次,按我说的做!” “是。”此时,云舟才上了马,策马消失在夜色里。 凌烨正欲离开,池羽忽的在背后叫到:“凌公子等等,我虽然不懂你要做什么,但想必是什么关乎国家社稷的大事。多一个人好歹能帮帮忙。” 池羽话还未说完,便也已经跨上了自己的马。 凌烨一时心急,虽也觉得不妥,但还是应下了。二人又循着来时的路回了江州。此时还未天亮,城门未开,二人便骑着马慢慢往城中方向去。 “凌公子,”池羽试探问道。“你和云舟不是普通江湖人吧?” “嗯”凌烨已知不能隐瞒,便索性承认了。 “你们是朝廷的人?当官的?”池羽见他回答的坦荡,也问的毫不遮掩。 凌烨虽担心着军粮一事,但见她这般直白可爱,忍俊不禁,说道:“黎姑娘一向如此坦荡吗?” 池羽瞧他这样笑话自己,不好意思道:“我以前待在家里没出过远门,最多也只是偶尔偷跑下山听听戏,戏词里哪里说得清帝都繁华的十之一二呢,不知道京城是何模样,阿......”池羽怕他不是很喜欢自己提及旁人,顿了顿,说道:“有人告诉我,京城十分繁华美丽,美食美人数不胜数,我从前就想着,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逛逛。” 第6页 不知是不是池羽说得太多了,凌烨在一旁有些出神。他目光深邃又有些哀伤,静静地看着远处江州城楼上几朵缥缈的云。东方的山上慢慢显出了鱼肚白,晨光穿过阴霾的雾色,天渐渐亮了。池羽在一旁缄默着看着他,这时他却又微微开了口:“那他有没有告诉你,越是美丽繁华的地方越是危险莫测?” 池羽的话被他堵在了胸口一时说不出口,她不知道看着凌烨缓缓说出这句话是没有丝毫变化的表情,却看不出他是如何得知数年前在那个木屋里阿栖曾经对她说的话,只是从几天前遇到他开始,反反覆覆在心里确认那个想法又浮现出来。 池羽哽咽着不敢确认,急切又收敛的问道:“凌公子如何知道,那个人,说了什么?” “我如何能得知,黎姑娘的朋友说了什么,只是,经歷过的人大抵都能说出这样的话吧。” 池羽不懂什么是经歷过的人,她瞧着凌烨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却露出这样失望决绝的表情,微微有些心疼。 池羽见他心情不好想着也是自己乱问的缘故,于是便硬生生扯开了话题,挑着眉梢,问道:“那洛京热闹嘛?一定比江州还要热闹吧,”池羽不等他回答又说:“我是不是像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都怪我师父,不放我出门,好在我这次偷跑出来了。” “那你师父一定找急着找你。玩几日也该回家了。” “我师父才不会,他总嫌我在家里吵,不过我哥哥一定会着急的,不知道哥哥回家见我不在会不会跟师父生气,出来寻我。”池羽说完咯咯笑了起来。“若是他二人吵一架那才好呢!” “你兄长待你真好。”凌烨见她比刚才高兴了许多说道“一会儿进了城,我们先找间客栈安顿好。” “你们不住驿站了吗?” “不了,此次劫粮未必不是朝廷中人所为,去了难免打草惊蛇,还是找家客栈吧。” “既然如此,那便去我之前住的那间客栈吧,我在那里住了半个月,与那家老闆早就混熟了,我瞧着挺安全的。” “好,城门应该开了,我们快些过去,再过几个时辰,云舟应该也能赶到了。”说完便策马前行。 池羽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想些什么,片刻,也跟了上去。 二人很快便来到了江州城外,城外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多都拿着包袱,箱子,甚至马车,池羽疑惑道,“奇怪,这些人看上去也不像是贩卖货物的,怎么会这么多人往城里走呢?” “这里离西境战地不远,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从银州方向来的,可能是想投奔亲戚或者另谋生路吧。”凌烨看着来往的人流淡淡的说道。 “真可怜啊......”池羽皱了皱眉头。 “若不是生活所迫,战事牵连,谁又愿意背井离乡离开自己世代生活的家园呢?”凌烨没有再说下去了,转身对池羽说:“走吧。” “等等。” 凌烨顺着池羽看着的方向看去,是一个满身泥污的姑娘,大概十六七岁,看起来和池羽差不多大的样子。城门口有些好人家做了馒头拿出来发放给人们,那姑娘去拿的过程中被人推到在地,手指被一个满脸横肉的丑陋壮汉深深踩了一脚,她被踩的时候皱着眉头,满脸通红,眼里含着泪哭叫着,而那个壮汉嘴里却还骂骂咧咧,说着污言秽语。顺便抢了那姑娘怀里的包袱,那姑娘也是倔强,死死拽着包袱不撒手,被硬生生拖出一大截路。 池羽实在看不下去,走到那壮汉面前,使出全力一脚踢在他膝盖上,池羽自幼习武,力气虽不算大,但本就饿了许久的人哪里受得起这突如其来的一脚。那壮汉刚要骂人池羽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骂道:“看你的样子也是从银州逃过来的,你自然知道活着不易,如今却在这里欺负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你瞧瞧自己配做人吗?” 那壮汉还不服气,想要反扑上去,池羽又是一脚,那人应声倒地,池羽揪着他的衣领,巴掌接二连三的招唿上去。那壮汉被打的两边脸庞都肿了连叫姑奶奶饶命,池羽才松手,骂道:“有多远滚多远!” 池羽转身将那个还坐在泥里的小姑娘拉起来,那姑娘连声道谢,池羽问她叫什么名字可还有亲人,那姑娘便哭哭啼啼说自己孤身一人,父母双亡。池羽心中微微一紧,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悄悄递给她,说:“你拿着这个去这城里的摘星阁,他们会给你安排去处。” “那姐姐你呢?” “我还有事,你自己去吧!放心,以后不会有人在欺负你了。”池羽说完,对着她和善的笑了笑。 那姑娘一离开,池羽暗暗吐了口转身向凌烨走去。凌烨见她过来,说道:“这么多可怜的人,黎姑娘为何单单帮她一个?” “因为,我想到了自己,我很小的时候父母便被仇人杀了,如果不是师父和哥哥,我可能也向他一样被人欺负。” “那......你有想过报仇吗?” “没有。”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谁是害死你家人的兇手你会怎么样?” 池羽奇怪的看着凌烨,不懂他为何问出这样的问题,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啊?” 第7页 凌烨沉思了片刻,忽然说:“走吧。” 池羽觉得莫名其妙答应着便跟了上去。不知道多久以后,池羽回想起凌烨问的这个问题,才忽然发现这是世界上最难的选择。而她当时却没能及时明白。 二人进了城径直去了池羽之前住的云丰楼,店家一瞧池羽便立即迎了上去,脸上笑意昂然的询问:“黎姑娘没玩儿够又回来啦?” 池羽没与店家细说,只叫他开了三间上房,随后跟着一个店小二上了楼。 刚走到楼梯口,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o?o?@?@的响声,随即又是一阵大声的冷喝,之后便听见“让一让、让一让”的声音。几个穿着凶神恶煞白衣的侍从硬生生将店里的行人分成了两半,池羽和凌烨也站在一旁,想看看是个怎样不得了的大人物。 只见那些侍从中间走过来一个男子,手执一把淡青色摺扇,身着月白衣衫,皮肤白净,唇色红润,眉清目秀,温润如玉。嘴角噙着淡笑走进客栈。转头望向那几个侍从的时候,眼里却不带一点感情,他对那几个侍从说道:“你们几个这般无礼,倒也实在不配跟着我,你们回去吧。”说完抚袖离去。 走到池羽面前时,却对他微微点头示意,然后避开池羽凌烨上了楼。 池羽呆呆的看着他似乎在思索什么,凌烨在一旁推了她一下问道:“这人,你认识?” 池羽摇摇头,说道:“不认识,看着有些眼熟,大概是因为他生的好看的缘故吧,我瞧着那些生的好看的公子向来都是有些眼熟的。” 凌烨见池羽,一双眼睛如碧海星辰,毫不避讳的盯着自己,尴尬避开她的目光说:“上楼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看吗?要哭出声了。 第4章 劫粮 春日的风吹得如深冬那般冷冽,江州城内的街道上传来阵阵梅花的清香夹杂着战地的风沙,侵入鼻腔。才一日不见,城里又多了许多赶路逃亡的难民,他们抛弃家园,期望去往齐国的大好河山内寻求一个安定的生活。西北苦寒,边关将士们除了保家卫国,最重要的还有御寒取暖。 凌烨与池羽草草吃了些饭便出了门,到了楼下,凌烨走到柜檯前,问了问老闆:“老闆,这两日,你可有在城中看到什么生人吗?” 老闆懒得抬头,道:“你们不就是那些个生人嘛。” “......”凌烨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憋出几个字:“我是说不同寻常的!” 老闆一面拨着算盘,一面提熘转着眼睛,抬眉说:“有什么生人?倒是这几日难民多了些!”说完继续拨着自己的算盘,头也不抬。 池羽明了老闆的意思从袖子里掏出几个碎银子递给他,问道:“总是与平常有些不同,你行行好告诉我们吧。” 那老闆与池羽相视一眼,二人会意一笑。老闆随即清清嗓子,收了银子,道:“我方才没骗你们,确实就是多了些难民,这只不过嘛......” “只不过什么?”凌烨着急问道。 老闆这时又没有说话了,而是推起满脸褶子的笑容,伸出两只手指搓了搓,朝他们二人眨了眨眼,池羽虽气愤他坐地起价,谁叫自己有求于人,也只能很不情愿伸手掏荷包。而凌烨一向温和,却不是个和善可欺的,他制止池羽后,突然抽出自己手中的剑放上柜檯,池羽和老闆同时一惊,凌烨冷笑着看着老闆,说道:“我这祖传的宝剑,专治各种说话不利索,只不过好久没试过了,也不知灵不灵。”说完还用手轻轻擦拭了剑鞘。抬眼看了看酒楼老闆。 那老闆见凌烨拿剑,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连声道歉,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以前那守城门的人是不会放太多难民进来的,本就是逃难的人,难免有些手脚不干净,若是都放了进来,偷鸡摸狗的事多了,怕城里百姓有怨。可这两日,不知怎么回事,那些难民一群一群涌了进来,也没个人管......哎......真不知道这帮当官的是怎么办事的。” 池羽与凌烨相视一眼,便走出了客栈。出了门池羽突然大笑了起来。望着凌烨说道:“我原来还没想到,凌公子竟也有如此霸道的时候,我只当你是个软绵绵打不透锤不扁的棉花呢!原来偶尔无赖起来,是这般样子。” 凌烨在一旁背手站着也绷不住了,笑着说:“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我也是偶尔无赖一次,别说你,只怕云舟看见了也是不敢置信。行了,别闹了,正事要紧。” “按理说这战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刚才那老闆说城里的难民这几日突然变多了是什么原因呢?” “事出无常,必有蹊跷。只是我没想到此事居然和朝廷有关。”凌烨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说:“我去衙门走一趟,你自己注意安全。” “哎,你不带我一起去?” 凌烨一边走一边说:“这事本与你无关,我自己去到方便许多。”说完便走了,留池羽一个人在大街上。 凌烨走后,池羽在江州城大街上自顾自走着,想想自己好像的确帮不上什么忙,百无聊赖的踢着路上的石子,其实想来也不管自己的事,但如果自己把这事儿弄清楚了,是不是自己显得比较厉害呢?这样想着一下子打起精神来,疾步穿过长云街,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子,走到一家名叫摘星阁的宅子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出来了一个近五十岁的男子,看见池羽立马喜笑颜开。 第8页 “姑娘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快进来吧。”说着将门大打开,让池羽进门。 池羽小心翼翼的探头问道:“程叔,阿衡在不在?” “叶阁主近日不在,但吩咐我们留心,若你来了江州,捎个信回去。” “哦~不在就好,被他看见一定会回去告诉哥哥,我最近还有要事,不能回家。对了,程叔,最近这江州城,有没有什么异常?” 程叔见她这样问,想了一下,引着她去了一个房间:“最近倒是有一件不寻常的事,姑娘,来。” 池羽跟着她进去,看着程叔从一个大的架子上取下来一个竹篮,那竹篮里面全是小竹筒,每个竹筒里是一张纸,里面是摘星阁收集到的所有资料情报,大多都是江湖中的事,以一月为期,每隔一个月换一个竹篮。 “这些就是这几天底下的人送过来的,最近江州城不太平,姑娘还是回落月亭去比较安全。” 池羽无心听程叔唠叨,将那竹篮里的纸条一个个打开查看,看了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问道:“往生谷?” “我们的人查到这两日往生谷的沈溪来了江州,但并未查出是要做什么,近日江州城中没什么大事,实在想不出他怎会来这里。” 池羽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将纸条合上,匆匆出了门,出门前还叮嘱程叔务必不要将自己在江州的事情告诉叶衡。说完便夺门而出,一路奔到客栈,等着凌烨在衙门办完事回来。 池羽回到客栈凌烨还没回来,她便坐在客栈房间里的凳子上,双手合十,撑着下巴,以前在家中偶尔听师父提过往生谷,但没有太大印象,左不过是个江湖门派,怎么这个时候少主沈溪会突然来江州?难不成想捞点什么好处? 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池羽晃了晃脑袋,只恨自己不及兄长聪慧,否则怕是早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西北的风沙,满地疯跑,银州军营,岳舒云在营帐里看着边防图沉思,手里端着一碗烈酒,饮下一口,喉咙仿佛被利刃割裂了一般的火辣辣的,边塞的酒不似京城里的琼浆玉液醇厚,可是唯有这样的酒才能抵得住大漠的苦寒。 “将军,外面有人求见。”说话的人,是岳舒云的副将林岑。 “谁?” “云舟。”林岑说此话的时候,向来不见表情的脸色微微一变,看了一眼岳舒云,又立刻恢復了。 “他来做什么?他一个人?”岳舒云询问林岑见他不言,便又说,“让他进来吧。” 营帐的门帘刚被掀开,岳舒云不带情绪的吐出二字:“何事?” 云舟走进军营,向岳舒云行了个礼,道:“岳将军,殿下让我来此告诉你,我们在江州无意得知,这两日有人想劫军粮!请您务必前去与殿下处理此事。” “劫军粮?”岳凌渊不敢置信,终于回过头,震惊的盯着云舟,“谁有这么大的担子敢劫军粮?” “何人想做我们不知,但确有其事,我们机缘巧合下得知此事,殿下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叫我来通知将军,务必做好准备。” 岳舒云垂眸沉思,又背过身去,与凉国僵持一个冬天,双方都未有大动作,实乃天气限制,如今天气回暖,凉国人世代在这西北大漠,比我齐国军士耐寒,如今又有人想断我军粮草,怕是按捺不住了。 “我如何信你?”岳舒云逼问云舟。 “信不信是将军的选择,传不传话却是我家殿下的责任。” 岳舒云虽与凌烨就不来往,但他知道,凌烨素来不是计较私怨之人。 “林岑,你立刻将城门守卫增加两倍,城外各处岗哨人数每处增加十人,派人盯着飞鹰崖,并且在我回来之前,每半个时辰派人巡查一次,一有异动立即回报”岳舒云立刻急促安排到。 “是。”林岑转身便出了帐子,还未走几步,岳舒云由大喊一声:“回来!你将燕飞叫来,还有我这两日得去江州处理这件事,你务必小心谨慎,大意不得。” “将军放心,事关我银州营数万将士的性命,林岑明白。”说完便出了门。 “具体怎么回事?”岳舒云见林岑离开,便仔细询问云舟,“凌烨他可有什么对策了?” 云舟瞧他这样问,心里很是不悦,想着本就是与自家主子无关的事,都跟他说了是机缘巧合得知,怎么这岳凌渊还得寸进尺了。但他不好表现出来,只好说:“这我就不知了。” 片刻后,黎燕飞到了,问道:“怎么了,林岑慌忙来找我,说你有事,有什么事?” “我这次来银州是寻我妹妹顺道来看看你,你可别不识好歹,抓着我不放。”黎燕飞一脸猜到了岳舒云叫自己是为何的样子,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你跟我去一趟江州,其中缘由路上细说,此事来得紧急越快越好,走吧。”说完这话,岳舒云疾步走出营帐,黎燕飞和云舟紧追其后。 出了营地,只见岳舒云已策马远远的走了,黎燕飞在原地抱怨:“真是个急性子。我们这两匹马怎么跟他的疾风相比,算了,赶紧追去吧。” 说完,和云舟也一同上了马,往江州城中去了。 第9页 凌烨从衙门出来的时候已近黄昏了,衙门外的那条街,和许多地方一样,一尘不染,且人烟稀少。他念着池羽可能在客栈等他便没在街上怎么停留便直接回了客栈,走到客栈门口又突然想起云舟他们应该早就到了江州,没来得及跟池羽打个招唿便去了槐树巷那棵大槐树下的茶楼,凌烨到了之后,与店家交谈了两句,便有一个小二引着他上楼。 走到二楼雅间靠街的第二间,二人停下,凌烨一个人进了屋,屋里坐着的岳舒云,黎燕飞见他进屋立即站了起来想打个招唿,岳舒云却抢先走上前去,这时也顾不得其他,见到凌烨立马问道:“事情可有眉目了?” “暂时没有。”凌烨如是说道,顿了顿,沉思了一会儿,又说:“不过,我今日去了趟衙门,我觉得这个江州太守似乎有问题!” “哦?” “今日从云丰楼掌柜那里得知,江州城里多了许多生人,我便去了太守府,想问个究竟。那太守也无非是敷衍说些什么民不聊生之类的话,看起来颇有道理。我虽说不上来,但却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据我所知,这江州太守最重面子,最怕被别人看出自己管辖之处有什么鸡鸣狗盗之事。怎会转性放难民入城?”黎燕飞问。 “这位是?” “这是落月亭黎燕飞,”岳舒云回答“这事儿可能还真和那太守脱不了干系!” 四人一起商量了会儿,便一起回了客栈,谁知,到了客栈,却被店家告知,池羽吃过晚饭说出去找凌烨此刻还未回来。 云舟见凌烨面色凝重,便道:“主子不必担心,我瞧那丫头也是野惯了,揭瓦偷钱的事儿也没少干,如今看跟着我们无趣儿,自己走了吧。” “还是正事要紧,我们先商量商量,其他的事便暂且放一放!”岳舒云也开口劝他。 凌烨虽没回答,但神色放缓,也跟着他们上了楼。而黎燕飞却轻笑一声,自己找这丫头这么些日子却没想到她在这里。 第5章 夜半爬墙 粉白的杏花化成一阵微雨,在空中打个璇儿落了池羽满头,池羽随意折了几支柳条编成花环,再用杏花点缀了几点,戴在头上,花瓣落在鼻尖,花粉的侵入迫使池羽打了个喷嚏,“阿切”一声,将池羽呆呆的深思从远方拉了回来,月亮已爬到屋顶,池羽揉揉眼,打个哈欠,眼眶里流出两滴泪珠,自己坐在这课树上已经两个时辰了。 傍晚时分,池羽见凌烨还没有回客栈,猜他肯定去了和云舟约好的茶楼,便想着赶紧去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一路雀跃着跑去茶楼,看见他们正好出来,还没来得及打招唿,却勐然看到那四个男子中有一个笑容明朗,如江南二月春风,三月暖阳,身着绛紫衣衫的熟悉面孔,而这个面孔,在池羽看来与那几位面色沉重,神色担忧的公子极为不搭。那不是她那无所事事,没大没小的哥哥吗? 池羽趁还没被发现,一个健步飞快躲在了老槐树后,看着他们走远了才敢出来。池羽站在那儿半天没缓过劲儿来,右手拍拍胸口,不可思议自言自语道:“兄长怎会来了江州?”随后又哭丧着脸道:“不是来找我回去的吧!” 池羽不敢回客栈,只好一个人哭丧着脸在街上闲逛,晚饭又没吃饱,于是跑去买了两块枣泥糕,到云丰楼背后的柳树上,坐在树上一边吃,一边等着凌烨他们在楼上议事。这枣泥糕甜,用了最好的糯米,足量的蜜枣,是城南李婆婆家里卖的,那个和蔼和亲的婆婆见是池羽来,知道她爱吃糖,每次都会给她挑枣多的。池羽吃完枣泥糕,觉得十分满足,心里料想,到了这个时辰,凌烨他们应该已经都预备歇息了吧。池羽今日知道了沈溪来了江州是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事儿告诉凌烨的。 这样想着,池羽便一下子有了精神,整理整理皱巴巴的衣裙,又用手象徵性摸摸鬓角,就靠着猜想也是十分满意自己的容貌,于是二话不说踩着轻功做起了“梁上君子”。池羽站的那棵柳树,就长在凌烨的窗下,只需轻轻一点足尖,便跳到了窗台,双手吊着屋檐。池羽轻轻挪动脚尖,使着不大不小的力气一点一点的踢着凌烨的窗子,想将它踢开方便自己进去,动静大了怕惊醒别人,力气实在用的小又踢不开。二月的柳絮在窗下纷飞,飞着飞着,不知怎的飞进了池羽鼻腔,池羽觉得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声音虽不大,可这不大的声音却恰好足够惊动了凌烨。池羽慌忙捂住嘴巴,屏住唿吸不敢出声,好像她不是来找凌烨,而就真的是一个半夜偷入俊俏公子房中的女飞贼。 凌烨刚准备休息,窗外突然闪过一个人影,还不怕死的打了个喷嚏,他觉得好笑,这小贼未免太不谨慎,便立即灭了蜡烛躲到窗前,仔细一瞧,那人竟是悬挂在屋顶踢他的窗户,凌烨只当池羽是个寻常小贼,不想伤他性命,勐地开窗,抓住池羽脚踝,问道:“是谁?”随即将她拉进房间。 池羽被用力一拉,毫无准备,只在惊惶之中,还暗暗记得不能出声以防惊动了兄长,于是被拉进房间那刻,池羽用力蹬脚,想挣脱凌烨自报家门,谁知还没来得及说话却突然心慌,脚底一滑,重心不稳,往地上倒去,一边倒,一边还说道:“是我啊!”凌烨本以为是个飞贼,结果却听见池羽的声音,下意识去拉她,结果在混乱之中,二人同时倒地,凌烨怕她摔着,将她接住,于是池羽结结实实摔在了凌烨身上,饶是凌烨体质再好,这么大一个人倒在身上也免不了闷哼一声,后脑一痛。 第10页 窗外的月光洒在房间里,池羽趴在凌烨的身上,看着他好像一汪清泉一般清澈却深邃眼睛,突然勾了勾唇角,也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问道:“凌公子,你的心为何跳的这样快?” “还......还不是被你吓的。”凌烨说这句话的时候,避开了池羽的目光,只是,二月冰凉的月光落在他的脸颊上,却意外地染了些许春色。 池羽几丝鬓髮凌乱的散在额前,灵动的目光神色里稍稍显出些放纵不羁的江湖气,头上戴杏花花环慌忙之中落了下来,斜斜的挂在耳朵上,几颗细细的汗珠从鼻尖清澈,凌烨看着这样的她,竟看得入了神。 “主子,你房里出了什么事?”云舟闻声而来,屋外响起了他的声音和急促的敲门声。 “没有。”凌烨怕他进来看到此时的场景,连忙回答:“不过是只贪玩的野猫,已从房顶上跳着走了,你回去睡吧。” “是。” 凌烨听见走廊上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池羽还玩儿着头髮,趴在自己身上,便皱着眉头一本正经低声问道,“黎姑娘预备在我身上趴多久?” 池羽噘着嘴从凌烨身上爬起来,不满道:“占完便宜就翻脸不认人是吧,你们主僕二人是不是都同我的脚丫子过不去,一打架就扯着人家脚踝不放。” “我何时占过你便宜?”凌烨哭笑不得。 “就是刚刚嘛,哼,你就承认贪恋我的美色不行啊,亏我今日吹了两个时辰凉风,就等着把查到的事情告诉你。” “查到什么先不说,我问你,你今日去哪里了,这个时间才回来?” “就是去查劫粮的事情了嘛。”池羽委屈的辩解。突然抬起头说:“我跟你说啊,我知道我们白天看见的那个人是谁了!” 凌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我今天打听到,他是往生谷少主沈溪!”池羽见他疑惑志得意满的说道。 凌烨半晌没有接话,池羽当他是对往生谷不了解,便接着又道:“这个往生谷嘛,我这个江湖中人倒是有点了解,往生谷在江湖上以暗器和用毒闻名,只是向来与世隔绝......” “多谢黎姑娘查到此事,刚刚打斗的时候有没有弄伤你?”凌烨突然将话引到别处。 池羽听了这话明显楞了一下,抬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池羽回道:“没事,只不过我今天没查到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 “无妨,这本就不是该你操心的事,你别跟着查下去了,今日烦你跟着累了一天,你赶紧休息去吧。”凌烨说道。 池羽一惊,本以为他会很乐意听到自己的消息,谁知他却不愿意自己参与此事,一时之间难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不知所措,心里有点堵,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话来,只是情绪突然低落了起来,呆呆的往窗户走去。 凌烨本是好心不愿她跟着涉险,但瞧她一脸沮丧往窗户边上去,忍不住叫住她:“怎么,还要当一次夜猫啊?这么晚了上哪儿去?” “我......我自有去处,便不劳凌公子费心了。”池羽虽不满凌烨不愿意她参与这事儿,但说此话却并非置气,若是让黎燕飞知道自己在此处,肯定是要被抓回家的,自然是不能与他们住在一处了,还不如去树上将就一晚。 凌烨只当她是为自己说的话恼了,却又实在不想将她牵扯进此事,动了动嘴唇也终究没说什么。池羽见他沉默,更是不悦转身便跳窗走了。 “黎......”凌烨见她跳窗,想着这几日江州城中不太平,不如自己跟着去瞧瞧她住在哪里,也好照应一下,便也随着池羽跳了窗。 池羽方才听见他在身后叫自己,便想着他心里还是放不下自己的,便悄悄等在墙着看凌烨会不会追出来找她,见他真的跳了出来,内心大喜,小姑娘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刚刚的恼怒立刻烟消云散,她急忙跑了出去,抑制不住的笑着说:“凌公子,我就知道你会出来找我的。” 凌烨见她等着自己,一时语塞,又落入这小丫头的算计之中了,他说:“这几日江州不太平,我送你吧。” “好,走吧。”池羽见他言语平淡,但句句都是关切,一时喜上眉梢,竟也不管自己根本没有落脚之地,活蹦乱跳的走在前面引路。 夜深寂静无人,满城皆在梦中,路上只听得见二人轻微的脚步声,凌烨看池羽在一旁快乐的走着,时而踢踢石子,时而哼个小曲,好不活泼。这天真可爱的模样,一点也不同那些闺阁娇滴滴的大小姐。 凌烨看了她好久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走夜路也不怕吗?” 池羽停了下来,反问道;“有什么可怕的呢?” “比如说,遇到歹人什么的?毕竟你只身一人,瞧着虽也不算美貌绝伦......”凌烨打量了他两下,玩笑说道,“但好歹算是清秀可人,衣服也都是丝绸锦缎,你就不怕路上突然冲出个匪徒?” “切!”池羽冷笑,随即不屑说道“我自小习武,虽不算勤奋,但寻常草莽哪能及我,即便是个武功高于我之人,又恰好想不开去做了强盗飞贼,,那他要什么钱财,我给他便是。再说,我自小练得最勤奋的便是轻功,打不过我不会跑啊!” 第11页 “呵呵。”凌烨看她早已想好应对之策,说的头头是道,忍俊不禁:“黎姑娘聪慧,看来是在下多虑了。” 二人正玩笑着,凌烨耳朵微微一颤,脸色便冷了下来,突然皱眉,将池羽一把揽住,拉到路边巷子的角落里,池羽不知他要做什么,惊慌之中差点叫了出来,凌烨伸手将她的嘴捂上,食指竖在嘴巴前,神色紧张。池羽见这动作,立即闭口不敢发声,却在心里想,他不会真的沉迷于自己的美色吧。凌烨缓缓将手放下,池羽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乖乖的站在那里看了着凌烨的侧脸,又看了看凌烨还揽着自己肩膀的手,心里有些雀跃和紧张。 片刻后,方才二人走过的街道上,突然闪过一个白色的人影,往城西的方向去了,待那人走过几丈之外,池羽与凌烨相视一眼,二人都觉得那人身形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片刻之后凌烨勐然一惊说道:“沈溪?”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希望各位看过的朋友,留个言好嘛~~ 第6章 少主沈溪 太守府的屋顶上挂了一轮弯月,几声乌鸦叫声划过,显得深夜更加寂静,这静不知不觉使人的心弦紧绷。此时已近夜半。凌烨池羽二人,从街角悄悄跟着沈溪,一路到了太守府上,二人见他进了府便有一个小厮领着穿过正厅一路到了后院的一个小房间里,二人相视一眼,池羽小心说道:“看来他们早已串通好了。”说完,便与凌烨一同跳到房顶上,轻轻揭了块瓦片,仔细听着屋内二人的对话。 “我早便看出这太守心思不纯。”凌烨答道。 二人从瓦片缝隙中查看,那太守李威见了沈溪还没来得及招唿,便见他径直坐上主位,一应动作毫无犹豫,可见此人地位非凡,也可知二人早有勾结。李威虽稍稍诧异,但也一笑置之,便立即谄媚的笑迎:“不知沈先生驾临寒舍,有何指教?” 沈溪拿起桌上的茶水,放在嘴边轻抿一口,放下茶杯,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转动着杯沿,问道:“六皇子吩咐的事,你可办好了?” “您放心,下官不敢不敢不从,已按您的吩咐办好了”太守说道。 “此事若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若是成不了......”沈溪看向太守,看似毫不经意地说道,“也无需我动手,你自是小命难保。到时我大凉铁骑到达之处,必定战无不胜,等到破城之日,那岳舒云,死了便罢,若是侥倖让他逃了,想必齐国皇帝也饶不了他!” 沈溪这话被房顶上的地羽听了去,池羽涉世未深,离家这几月虽见过打打杀杀,但这上来便要取人家性命,还关系国家命运,吓了一跳。轻轻一抖虽也不甚要紧,但因为和凌烨在房顶上偷听站姿侷促的缘故,不不心碰响了一片瓦片。 “谁”屋内的沈溪大喝一声,立时便冲出了房门,屋顶上的凌烨和池羽不料他反应如此敏捷一时来不及逃,池羽看了看凌烨,想着他是朝廷中人应不便露脸,自己初出江湖,还未曾遇到过什么对手,少年心性上来,就想出风头争高下,也探探那沈溪的虚实。便对凌烨一笑说:“凌公子之前未曾见过我的本事,你且瞧好了!” “池羽回来!” 凌烨见她莽撞,急忙伸手去抓却只碰到一片衣角。慌忙之间,池羽已落在院子里。 “哼。”沈溪见池羽孤身而来,冷笑一声,说道,“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 池羽见他小瞧自己,二话不说,拔剑便向沈溪刺去,沈溪手中无兵刃在手,便往身后退去,池羽虽是小姑娘心性,想试试沈溪武功,但出招迅勐,招招紧逼,没有丝毫犹豫。池羽本以为沈溪没有兵器,自己怎么也能占个上风,而沈溪却从腰侧抽出一支通体纯黑的坚笛,池羽见那兵器正疑惑之时,却见他以笛子与自己的刀剑对抗,笛身未有半分裂痕。 “原来,这笛子,竟是你的兵器。”沈溪并没有回答她。 池羽与他交手不过半刻,却觉得招架不住,连连后退,沈溪用笛子将她双手架住,使她动弹不得,池羽被逼的没有还手之力, 双眉一皱,杏眼圆睁,虽生气至极但无奈身手相差甚远却也奈何不了他,以为必要丧命于此时,沈溪突然却放手,对池羽抱拳行礼,浅浅笑道道:“原来是落月亭主黎修高徒,我与你兄长曾是旧友,今日便不为难你。” 池羽见他不再与自己为难,而院子四周,却是那太守带着许多家丁赶来想将自己围住,便骂道:“狐朋狗友!”回首一跃往凌烨方向去。 池羽背对着沈溪,看不见他的表情动作,离凌烨大约还有一丈远之时,凌烨突然往她的方向扑来,伸手将她拉住往院外扔去,池羽使出轻功将自己停住,却见凌烨往背后倒下,堪堪避开了那几根从他脖颈上方飞过的银针,但一时失算还是被沈溪用掌力唿出的三枚树叶割破脖颈处的皮肤。 “凌烨!”池羽见凌烨受伤,方才知道沈溪故意放自己走,背后使阴招,一时怒不可遏,喝到:“卑鄙小人,有本事咱们在来一场!”说着又要下场。 凌烨见他冲动连忙拉住她,轻声说到,“听话,跟我走!”说完揽着池羽便逃出院外。 二人慌忙逃走回了客栈,凌烨说道,:“想不到此人的功夫如此之深,几枚树叶便有这般威力,想必只有云舟能和他一战!” 第12页 “你的伤怎么样了?”池羽没功夫关心沈溪,皱着眉头,伸手摸了摸他脖子上被树叶擦过的一道血痕,十分担忧! “不妨事。”凌烨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安慰道,:“你先去房间休息会儿,别乱跑了!咱们明日再从长计议!” “怎么不妨事!”凌烨是为自己受的伤,池羽分外过意不去,问道:“你这伤口要立刻处理好才行,这里有没有金疮药?” 凌烨眼神里微微有些惊讶,问:“你还会这个?” “会点医术,再说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池羽说完,便在凌烨房里翻箱倒柜,终于让她找出来金疮药和一些纱布。 “我说你们行走江湖怎么会没有这些防身药呢!被我找到了吧!”池羽把凌烨拉到床边,让他坐下。 房间里也没有蜡烛,池羽把窗子打开,借着月光,把金疮药轻轻撒在凌烨脖子上,问他疼不疼,凌烨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摇摇头,但池羽的动作却轻柔了许多,一边上药,一边帮他吹,笑着说,这样便不疼了。吹的凌烨的心里一阵暖流荡漾,盯着池羽的眼神也愈发的温柔旖旎了。 又过了一会儿池羽包扎好了,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凌烨也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大蝴蝶结问道:“黎姑娘觉得,这样很好看?” “哎呀良药苦口,包扎丑一点容易好,你可不许拆了,明日我来换药?”池羽见凌烨面露难色,扯着他的蝴蝶结撒娇:“你答应我!答应我嘛!” 凌烨无奈摇摇头只得答应了。 池羽见他答应便一个人满意的回了房间,直接躺在客栈的床上,这间房间朝向很好,正好看得见外面的月亮挂在树梢上,树叶发出许多亮闪闪的光,池羽将手握成一个圆圈,对着眼睛看,手指将窗外的月亮圈成一个小点,在寂静的夜里闪着寒色的光芒。躺了半天还是睡不着,池羽起床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却无济于事,她摸摸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很快,脸上也微微有些发烫,池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连忙倒了一大杯水喝下去,趴在窗台上,侧头去看隔壁凌烨住的客房。池羽一闭眼脑子里就是他今日救自己的模样,一想起来,便在心里窃笑,这莫不是戏里唱的英雄救美? 池羽虽很开心凌烨如此在意她的安危,却又在心里想,他为什么不承认,池羽确信自己不会认错,眼前的凌烨必定就是那个与她在萃华峰朝夕相伴的人,不过短短三年,自己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事,他难道就忘了自己了吗? 池羽嘆了一口气,关了窗子又躺回了床上! 而此时隔壁的凌烨摸着脖子上的伤口连自己都没能察觉的笑了,他缓缓从地上捡起池羽掉在地上的杏花花冠,轻轻拂去尘土,深情地看着,良久,他将那花冠上的杏花一朵一朵小心翼翼的摘下,解下自己腰间的白芷香囊,将那六朵杏花放了进去,又将那仅剩柳条的花冠随意摆在了桌上,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百般纵容池羽这样跟着自己,又为何单单把这几许柔情给了几朵残破的杏花。 第二日清晨,池羽了个大早,云舟在隔壁凌烨房间外守着,见到池羽,满脸敌意。池羽一脸讨好的走过去,打着哈哈道:“云舟,好久不见啦,吃早饭没呀,要不我替你守着你去吃吧,说着便自顾自的往凌烨屋里走去!” 池羽左脚刚刚抬起,便被一只手臂挡住,云舟怒目相对:“一边儿去!” “你!”池羽被她挡住觉得失了面子,不依不饶的在哪里缠着云舟,整个人索性趴在他手臂上,叫道:“你放我进去,你放我进去……” “云舟!”屋里凌烨的声音想起,“你让池羽进来。” “哼”云舟虽听了凌烨的吩咐,仍旧十分不满,冷哼了一声,放了池羽,池羽也同样对他冷哼了回去,便不说了! 云舟也随着池羽进了屋,凌烨坐在房间的桌子上正在吃早点,见池羽进来笑道:“池羽还未用过早饭吧,坐下一起吃点,云舟也一起坐下吃!” 二人一同坐下,凌烨问道:“岳舒云还有他那个谋士哪里去了?” “岳将军去了都尉府,那位黎先生说去什么摘星阁!” “你去都尉府将岳舒云找回来,说我有事与他相商。”说完又从怀中取出一枚怀玉与一封书信,又说道“之后,再去将这信中所写之事办了!” “是”云舟接了玉佩和信,即刻出了门。 池羽见他二人打着哑谜,思来想去还是不解,。呆呆地喝了几口清粥,咬着筷子歪着脑袋问道:“凌烨,你让云舟干什么去啊” 凌烨见她呆呆的样子,笑道:“没什么。” 池羽见他敷衍自己撅撅嘴,也懒得费脑子去猜,就没在问了,二人自顾自吃着早点良久无话 大约一个时辰后,岳舒云到了客栈,初初看到池羽之时有些讶异,但与凌烨关系不佳,便没有多问,凌烨见他来了,问道:“听云舟说,你今早去了都尉府,可有什么收穫?” “我今日试探了祝寒几句,他对李威所做之事一概不知,我向他借了一队精兵,算日子,后天粮草就该到了!” “我对这边地形不熟,你驻守多年应当知道,他们会在哪里下手?”凌烨说道。 第13页 岳舒云看来是料到了凌烨的问题,说,“城外二十里处有个浅水湾,这几年水匪甚是猖獗,他们应该会选择那里下手!” “对了,昨日我们跟踪沈溪,你猜他去了那里?” “沈溪?”岳舒云皱了皱眉,震惊的看着凌烨,说道:“前几个月,有探子回报,那凉国六皇子上官澈最近得了个手段了得的谋士!就是沈溪。” “我原来就觉得这事儿不仅仅为求财,原来是敌国图谋不轨!”凌烨说道。 “我戍守西北数年,上任那年,那李威也做了江州父母官,他怎能做出这等叛国之事?” 岳舒云痛心疾首说道! 一旁的凌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你意想不到的!” 岳舒云觉得他话里有话,只是这样的时机,他也不想去猜测凌烨未说出来的意有所指。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留个言吧。。。。。。 第7章 将计就计 两日后的傍晚江州的街道上吹着不平静的寒风,城里的行人突然变得很少。越是空荡越是便越事情会发生。 凌烨三人在客栈等了许久,还不见黎燕飞,约好的时间已经到了,岳舒云说:“咱们不等燕飞了,走吧!”起身看了看池羽,池羽早已穿好了夜行衣,不禁问“这位姑娘莫非要跟我们一起去?” “你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可好?”凌烨问她。 池羽一听凌烨不打算带上她,立马着急说,“那怎么行,我要跟你们一起去,我要保护你!” 凌烨干咳了一声,别过岳舒云震惊的眼神,道:“那一同去吧,你切记不可逞强。” “嗯”池羽乖乖点头,开心的跟着他们一同出了门。 陵江上的风不停地钻进衣袖,寒冷刺骨,祝寒见凌烨三人到了,拱手行礼,道:“殿下,岳将军,运粮的船在二十里外,约莫半个时辰就能到,我调了两百人过来。” 殿下?池羽抬头看了一眼凌烨,虽早已料到他身份不凡,但却没想到他竟是齐国皇子。 “有劳祝都尉了,若是对付寻常水匪,倒也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只是我们得知,此事背后密谋之人,应当是凉国的人,若是粮草未到,那西北防线必破无疑,到时凉国岂非不战而胜?”岳舒云说起此事便愤怒无比。 池羽虽不在朝中谋事,但在家中也常听父兄谈起两国交战,粮草的重要性,便插了句嘴:“可是,今日我听岳将军与凌烨谈话,那沈溪既不是为了劫走粮草,只为了让江州将士战时断粮,那不如索性将它一把火烧了干净?那可如何是好?” 岳舒云听完池羽的话突然起身,懊恼的的一拳砸在旁边的树上,说道:“我竟没有想到,”又转头看向祝寒:“祝寒,你在此阻拦他们,我快马赶去截住那批军粮!” 说完便起身欲走,凌烨叫住他,说道,“我早已叫云舟赶去,调粮草走陆路,你不必麻烦了,舒云行军打仗无人能及,但这样的事,恐欠考虑了些。” 一旁的池羽听了满脸倾慕的看着凌烨,笑着说,“这样好的法子,我怎么想不到,你真聪明!” “哼!”池羽本以为岳舒云会感激凌烨没想到他却冷哼一声,嘲讽到:“论阴诡智谋,我哪能及得上岐王殿下!” 凌烨看了他一眼,不想反驳,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旁的池羽不乐意了,站了起来,怒目瞪着岳舒云,她虽身材娇小,气势却毫不输人,一步一步走到岳舒云身前,抬头怒视着他,冷笑着说:“我虽长于江湖,不是什么显贵之家的女儿,可也是明白道理的,岳将军虚长了二十几岁,难道不知道多谢二字怎么说吗?” 岳舒云听了池羽的一席话,极为不快:“你……”但他虽生气,也未必就和池羽这种小姑娘计较,只是重重的甩了一下披风,背过身去。 凌烨在一旁示意池羽别在说话了,他心里清楚,岳舒云脾气直率,有什么说什么,但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只因为多年前的一桩旧事,二人割袍断义,分道扬镳,已许久不怎么往来,这次偶然相聚,想来是他心中仍然有气。凌烨心里这样想着,也就不愿和他纠缠了。 “这本就不关我的事,亦不关你的事,沈溪要的是岳舒云的命,又不是你我的,我们又何必费心淌这趟浑水!”池羽趁完口舌之快,也直接回凌烨身旁站着,不再言语了。 “岳将军,是否收队回城?”祝寒见气氛尴尬,就率先说话打破了僵局! “不必,你先去江州太守府把李威给我抓起来,留一百人给我。”说完看了一眼凌烨,道“凌烨,无论如何这次多谢你,后面的事我已明了,你不必插手了!” “将军?恕末将愚钝,还望将军明示!”祝寒不明白为何粮草已无风险,他们还要再次等待贼匪! “既然人家有意让我们弹尽粮绝,我们何不将计就计,他们要什么,我们便给什么,敌人得意忘形,我们才好攻其不备!我这样说,你可明白了?”岳舒云回答道。 祝寒恍然大悟,正要回答,池羽却一下子叫了出声:“啊,我明白了,让沈溪以为他们真的得手了,他才会回去告诉上官澈,那样他们松懈,草率进攻,这样就正好进了你们的圈套!”池羽说完看了看凌烨。“我是不是很聪明呀,到时候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第14页 凌烨浅笑着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说“池羽聪慧过人,却只猜对了一半!” 池羽听见她夸自己,甜甜的笑了起来。又问:“还有一半是什么呀?” 良久不说话的岳舒云开口了:“另外一半,才是祝寒问得问题,我们不能把人撤走,相反我们还要阻止他们,在奋力厮杀过后,才得到想要的结果,比轻而易举得到,要可信得多!” 一旁的祝寒连忙说:“真是一条妙计,那末将先行告退了!”说完便带了一百人离开。 祝寒刚一离开江面上便灯火通明,十数条大船载着粮草在陵江上行驶,每条船上站了数十兵士,岳舒云用手示意众人伏在草丛里,眼睛却一只盯着四周怕有什么动静。池羽在一旁静静等着不敢出声,她虽从小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闯祸闹事的性格,但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免不了有些紧张,屏住唿吸也跟着往江面上张望,手里还按着腰间长剑! 凌烨见池羽实在紧张,于心不忍,便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道:“莫怕!一会儿打起来,你去旁侧的草丛里躲着不要出声。” “我可没有害怕,我若是临阵脱逃岂不是丢了我师父的脸面,也损了我们碧泉剑的名声?” 凌烨不可置否,只再次叮嘱她必须跟在自己身旁,不可随意走动。而本来专注盯着江面的岳舒云听到她说“碧泉剑”三字突然回头,正要问他与好友黎燕飞的关系时,忽的一声利箭出膛声,打破了原本寂静的夜晚。 眼看着那些贼人将早已布置好的木筏连起来,一个个往船上去,岳舒云举起右手往前一挥,身后的一百精兵闻声而起,见到蒙面的黑衣人,便厮杀起来,岳舒云见打的激烈也参与到了打斗之中。唯有凌烨池羽躲在暗处还未出手! 凌烨用手护着池羽,同时也盯着不远处,正在打斗的岳舒云。普通贼匪远不是他的对手,只见他手里握着的利剑挡住四五个扑上来的黑衣人,将剑身一转,便把那几个人振出数尺,随即一挥,那几人全部应声倒地,当场毙命。正当岳舒云英勇无比之时,却没有料到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的后背,虎视眈眈! 转瞬之间,那个在树上盯着岳舒云的黑衣人,从树上俯刺下来,直指岳舒云,颈下寸余的嵴椎部,而他手里拿着的不是寻常刀剑,而是一只玄玉笛! 眼看就快要刺到岳舒云!池羽却突然大叫一声:“岳将军小心”话还未说完,便一下子冲过去,拿出自己的防身兵器,往岳舒云背后挡去,正好将那致命一击截了下来! 而凌烨见池羽贸然冲出去,便紧跟着过来,在池羽用剑帮岳舒云挡住袭击的那刻,在他二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与沈溪交手,接了他数招,这才让沈溪没能伤了他二人性命! 沈溪虽与凌烨纠缠,却没想到池羽那一把剑竟能挡住自己这炳深海寒玉所制的笛子,眼睛里装满了不可思议!盯了池羽半晌! “小王八蛋,上次的帐还没找你算清,你不是背后害人就是偷鸡摸狗算什么本事!”池羽想起他上次暗害自己不成反伤了凌烨,心中一口气难以释怀,便直接骂了起来! 但是一旁的岳舒云从未见过如此泼辣的女子,忍不住笑了!那沈溪听他这样说,知道自己今日必定赢不了他三人联手,还是像上次一样,笑里藏刀,不怀好意,对他三人拱手抱拳,道:“相逢有缘,后会有期!”便飞身借力踩着江畔的树走了。 而几乎是沈溪走的同时,百十支带火的箭一齐向江中的船上发去,霎那间,陵江变成了一片火海!眼看着粮草被毁,那些黑衣人便极有预谋有组织的撤走,岳舒云吩咐人把那些受伤的人押解回城,在检查的时候,却发现没一个活口,全部都服毒自尽了! 凌烨收了剑,对岳舒云说:“如我们所料,的确不是江湖人的做法!” “能养出这么多死士倒像是上官澈的手段!”凌烨十分不屑。 “只是没想到当年名冠江湖,可与黎燕飞并称双绝的沈溪,怎甘心去辅佐上官澈那等小人!”岳舒云感嘆到! “为名为利罢了谁说得清呢!” 凌烨话音刚落,便听见池羽“哎呀”叫了一声,他以为池羽刚才在打斗中受伤,着急询问:“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池羽摸着自己的脑袋往天上看,“刚才被什么东西砸了!” 听了这话三人一起往天上看,疑惑刚才砸到池羽的究竟是什么! “唉,我说你们几个罗不罗嗦,我在这里鸡腿都啃完了还没结束啊!”黎燕飞从树上跳了下来,又说:“我一早就来了,等你们半天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话!” “燕飞,你这几日哪里去了?”岳舒云问道。 “我哪里去了你管得着吗?”黎燕飞漫不经心的回答他,“岳舒云你想得倒美啊,想拉我来免费给你当打手,做梦去吧!” “哈哈哈”岳舒云听他这么说,不气反笑,“那我下次可得把你盯紧了,必须给我当一次打手!怎么样,跟我回银州去!” 黎燕飞朝他摆摆手,眼睛却盯着凌烨,脸色黑沉,面无表情!凌烨迎着他的目光也没有半分惧色,两人都没有说话。 第15页 岳舒云以为他二人有什么仇怨,上前拉了一下黎燕飞,轻声说:“燕飞,若你二人有什么恩怨……” 话音未落,黎燕飞却又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朝着凌烨的方向说:“池羽,你躲人家后面干嘛?还不出来跟哥哥打个招唿?” 作者有话要说:  又没有人了吗?大家。。。。。 第8章 相逢总是匆匆 池羽打从黎燕飞说话开始便听出来她兄长的声音,于是悄悄躲到凌烨身后去不敢出来,突然被黎燕飞点名,她也不敢再躲下去了,就从凌烨身后露了半张脸,讨好的望着黎燕飞笑:“哥哥,你怎么来啦?” “我怎么来了?”黎燕飞走到凌烨身后去,将池羽拎了出来,拧着她的耳朵教训,“平日里师父是什么跟你说的?跟你说江湖险恶叫你别出去乱闯,你倒好,不过是和师父吵了几句,怎么?家都不回了?” “师父不疼我了!”池羽撅着嘴也不认错。 “你啊!”黎燕飞重重的拍了下她的头,说道:“师父只是一时生气,你也知道他一生最得意的便是他细心栽培的那几株花草,你将他的兰花给弄死了,他能不气嘛!你倒是这样一走了之,让人家小季一个人替你受过!” “那怎么怪得了我,师傅把我锁在家里,我为了跑出来也是被逼无奈!” “我怎么教你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让小季去师父书房放火,差点烧了他的古籍,小季被他爹带回蝴蝶谷吊起来打,跪了半个月祠堂,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还问池羽姐姐有没有受罚,都不知道你这么没心没肺,跑了这么久还不回家。” “小季......他这么惨?”池羽不敢相信的捂住嘴巴:“他放我出来我还叫他跟我一起跑,他说他有法子呢!那他都这样了,我怎么还敢回去自投罗网!” “现在知道怕了?” 这两兄妹所说的小季,是蝴蝶谷季谷主的儿子,名叫季南风,比池羽小两岁,从小就爱跟着他爹来蝴蝶谷追在池羽身后叫她姐姐。池羽刚开始觉得他聒噪,不愿意和他玩儿,后来慢慢的见得次数多了,池羽也开始带着他做一些偷鸡追狗的事。池羽没别的想法,就是觉得有个小跟班,闯了祸有人背锅,挨打的次数又少了些。 一旁的岳舒云见他兄妹二人相聚,说道:“我看这小姑娘非比寻常,原来是你妹妹,怪不得会使碧泉剑呢!” “舒云,银州我是真不能同你去了,我赶紧把这小丫头带回去,免得我爹在家里担心!”说完牵起池羽的手就准备将她带走。 “这是自然,替我向黎叔父问好!” 池羽看了看黎燕飞,小心翼翼的把手抽出来,又飞快的跑到凌烨身后去,心虚的笑着对黎燕飞说:“要不,就劳烦哥哥回去跟师父报个信叫他别再担心了,我,我还有别的事!” 池羽说完眼神四处游离不敢看她哥哥,在凌烨身后漫不经心的玩儿自己头髮,她知道黎燕飞一定不会答应,所以躲在凌烨身后想让他护着自己。 凌烨从黎燕飞落地的那刻便一言不发,从枫月亭遇见她凌烨就知道,早晚她还是会分开的,他右手握住的拳头,缓缓张开。见没人言语,凌烨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吞了一口唾液,对池羽浅笑道:“池羽,既然你兄长找来,你便跟他去吧,若是想去洛京,便让兄长带你去,我独来独往惯了,我不太能照顾你,那日在太守府便险些让你受伤,你,还是不要跟着我了!” 池羽料他是不想拂了兄长的面子,走到黎燕飞面前,嬉笑说:“凌烨哥哥,我自然是要和你一同去的呀,咱们说好的,你让我跟谁走呢?” “跟我回去!”黎燕飞一向宠他这个妹妹,虽说黎修不让她一个女孩子家出门乱跑,但黎燕飞却万事都由着她的性子,养成了个无法无天的脾气!只是这一次却不知怎么,不由着她乱来,定要拉着池羽回家。 “我不。”池羽甩开黎燕飞的手,她想凌烨不带自己走一定是自己不够真诚,这么一想眼泪一下子便适时地涌了出来,她伸手抹了一把眼泪,说道:“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带我去京城的吗?你干嘛啊。你不是说京城的荷花酥,芙蓉糕最好吃了吗?你怎么不说话!” 凌烨仍然背对着池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有长长的吐了出来,昏黑的夜色遮住了他泛红的眼眶,可他仍不敢回过头去,强忍着哽咽,故意带着怒气,说:“黎姑娘天真可爱,在下无福,实在不是姑娘心系之人,他日有缘再见吧!” 池羽听他一席话心如刀绞,为什么凌烨不肯承认自己就是阿栖,她确信自己不会认错,她的直觉,与他的身上,和阿栖许许多多的相似之处,她确信自己是不会认错的!池羽流着眼泪,呆呆地看着地面,偶然一瞥,却又看见,凌烨衣摆之下,微微颤抖,微微摩擦着的手指! 她突然就明白了,心头一阵钝痛,却带着笑意轻言:“既然如此,那,那凌公子恕池羽打扰多日,后会有期!” 池羽说完,也没有叫她哥哥,自顾自的走了,这时凌烨才回过头去,看着她的背影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瘦弱!可他没有办法,没有人知道,他要推开池羽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凌烨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他怕他做出不可思议的事,他怕自己会把她留下。 第16页 池羽飞快的走在前面,因为慢下来会捨不得离开,池羽走出几步,突然感觉心头很堵,勐地吸一口气,瞬间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竟没了知觉! “池羽!”凌烨见池羽摔倒在地,此时也顾不得伤怀,飞身上前,将她搂在怀里,用手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却看不出来池羽有什么伤病。 “她刚刚受伤了吗?”岳舒云也在一旁担忧。 “没有,她只和沈溪交过手,根本没出去,不可能受什么伤的。” 此时黎燕飞突然上前,一把推开凌烨“起开!”随后将池羽抱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瓶子,将瓶中的药丸倒了一颗出来,餵进了池羽嘴里,又伸手问道:“水?”岳舒云连忙将手里的水壶递了上去,黎燕飞轻轻餵给了池羽。便将她横抱了起来! “燕飞,这是?”岳舒云看着黎燕飞怀中的池羽,问道。 黎燕飞回答他道:“这丫头小时候贪玩儿,十岁那年,自己偷偷跑去萃华峰上爬树,谁知道一脚踩空,竟从山上掉了下来,所幸她当时爬的地方不高,摔下来落到湖里,又正巧碰到我爹在那里钓鱼,这才捡回一条小命,可从此却有了目眩的病症,受不得情绪太过波动,严重时还可能危及性命,后来,我爹和季大夫商量着给她配了一剂丸药,发病时便吃一颗,这才保她多年无虞!” “原来是这样,那我派人给你们安排一辆马车,你带着她回落月亭去休养,我和凌烨还要去处理以后的事,就先告辞了!”岳舒云说完,朝凌烨使了一个眼色便走了。 “照顾好她”凌烨深深的看了一眼池羽,对黎燕飞说道。 黎燕飞虽知道此事怪不得凌烨,但对他依旧没有好态度,冷言冷语的说了一句:“我的妹妹,我自然知道照顾,就不劳你费心了!” 凌烨苦笑了一下,转身和岳舒云一起离开! 凌烨与岳舒云一同纵马在回江州的路上,凌烨一路因池羽的事心事重重。到是岳舒云率先说话:“这次的事多谢你了。我军务在身,不能抽身,一应嫌犯还要劳烦你押解回京!” “好!”凌烨答到! “我不便问你的事,但燕飞是我好友,你若无心,别辜负了他妹妹!”岳舒云说道。 “驾!”凌烨听完这话,自顾自的策马前行!片刻便消失在了江州浓雾般的黑夜里。 凌烨与岳舒云走后,黎燕飞晃了晃怀里的池羽,不耐烦地说道:“人都走了你还装什么装。” 池羽依旧没有丝毫动静,黎燕飞蹲下把她放在地上,踢了她两下说:“怎么,吃糖丸子吃上瘾了?要不要我再餵你两颗?” “才不要,苦死了。”池羽突然睁开眼睛拒绝。 “你自小就是这个脾气,一遇到什么躲不过去的事就装病装晕,我还能不了解你?” 池羽这次没有反驳兄长,从地上爬起来便催促黎燕飞回家。她看似敢作敢当不拘小节的背后,却有一颗敏感而脆弱的心。这一次是池羽第一次觉得世事不能尽如人意,凌烨为何不肯带她走?这是她不愿意去想的事,他再怎么伪装,很多与阿栖一样的细节是改变不了的,可是不一样的是,他不再像三年前,一心愿意带她去闯荡江湖,带她去浪迹天涯。她又似乎明白了每个人都是有苦衷的,她看得出凌烨的迫不得已。池羽没有告诉哥哥,这一次她不是为了逃避什么,而是她愿意,即使她还是放不下。 凌烨独自策马走在江州城外,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小姑娘,怎么捨得就这样让她走呢?无论是在江州还是在萃华峰,凌烨从来没想过要食言,在他答应池羽的时候,他都是真心的,可惜世事难料。天空中的乌云层层叠叠,谁也看不清乌云的后面是什么局面,就向凌烨亦看不清自己的命运,功臣名就也罢,一败涂地也罢,哪一种结果都一样,他只是不愿池羽和他一起身处险境。 世间有情人向来奇怪,总是处处为对方考虑,却丝毫不在意,这是不是她真心想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 第9章 暗杀太守 江州城内。 凌烨与岳舒云没作停留,便一同往太守府去,凌烨对岳舒云说:“我思来想去还是让祝寒将军押解人犯先行回京,我暂且跟你留在银州,现如今,凉国六皇子与九皇子争储,上官澈亲自出征,想来是为了赢些名声,好在朝堂上胜过他那个九弟,我们那日的计谋,他未必就信了,我们还需商讨下一步对策。” 岳舒云听了这话,忙拒绝道:“剩下的事,不劳殿下费心,我自己处理便好,殿下还是尽快回京吧!” 凌烨看他拒人于千里之外,毫不留情,斜斜瞥了他一眼,冷笑着说:“岳将军莫不是以为,我是为了你才留在银州费心筹谋吧?” 岳舒云虽多年前与凌烨决裂,却了解他的秉性料想他此番筹谋都是为了自己,不愿与他有过多牵扯,听他这话,倒是不解,只等他继续说! “我凌烨乃齐国皇子,所谋所思皆是为了齐国,若是此番沈溪得逞,那我齐国将士的性命岂非白白葬送?难不成岳将军守卫西北,为的不是大齐江山,而是自己的军功?” “我……”岳舒云一时语塞,而凌烨骑着马走在了前面,也没有再与他多言。 第17页 不多时,二人已到了太守府,府外早已被重兵把守,太守府内一行人等全部被祝寒关在府中,不得外出。 “殿下,将军,我已将李威关在内院,只是他一直嚷着我无权关押,如何处置,还等殿下和将军做主。”祝寒一边走一边对凌烨二人说。 “他闹什么?”岳舒云问道,“任他口舌再巧难道还能狡辩不成?” “可是,沈溪也没抓住,咱们确无证据啊?”祝寒问道。 凌烨冷笑:“难不成有我与岳将军还不够作证?你带我们去见他!” “是!”祝寒拱手行礼,在前面带路! 三人刚刚走进关押李威的房间,谁知那李威直接一下跪倒在地,哭喊着:“殿下,微臣冤枉,还请殿下明察!” 李威泪声俱下,哭的极为动容,好似真的受了天大的冤情,一边抹眼泪一边哭!凌烨虽也生气,但一旁的岳舒云却更加愤怒,想来他身为西北边境的驻军将领,面对这等不顾家国卑鄙小人,确实更是愤恨! 岳舒云走上前去,狠狠一脚,将李威踹翻在地上!又扯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厉声问道,“你无辜?难道我岳家军旗下数万儿郎就不无辜了?难道他们在沙场厮杀,是为了保护你们这帮只为加官进爵,荣华富贵的官场小人?你还敢无辜?” “将军有所不知,下官也是被奸人蒙蔽,下官有罪,错信沈溪,听信了他说难民在城外饥荒,不如放他们进城寻亲访友,也是,也是功德一件!”那李威看他们几人似乎信他所说,便再次跪倒在地“请殿下,将军恕罪!” “李大人,沈溪给你的那些钱财,你处理完了吗?”凌烨问他! “啊?”李威听了这话明显慌了神,但他不信自己的事情败露,便强装镇定盯着凌烨听他下文! 这时凌烨才缓缓走到凳子上去坐着,看着李威,侧着头,用手摸着那日在太守府被沈溪用三枚树叶打出的伤痕,说道:“我听说,前几日,太守家中来了几个刺客,李大人可有将那两个人抓住?” “啊......难道,难道那天那两个人是……”李威看向凌烨脖颈处结痂的伤口,自知大难临头,一下瘫软。身后的祝寒看他冷汗连连,直不起腰,一把把他提了起来,听凌烨继续说! “你既已知道,我是那天夜闯之人,那我也不和你废话,今日我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若老实回答,我自然会对你宽大处理!”凌烨虽不想与他多说,但也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所以必定要问清楚。“第一,背后主谋是谁?第二,那日沈溪明明亲眼所见我闯入你府中听了一应计划,为何还按原定行事?” 李威被祝寒提着,双眼无神,神色恍惚,似乎一句也听不进去!良久也未说话,问他什么,更是不答! 岳舒云本就心情烦躁,又是向来在军营直来直往惯了,虽性情潇洒,但也火爆,且生平嫉恶如仇最见不得这些阴诡伎俩,见李威一言不发,上去又是一脚:“叫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凌烨见他似乎有不想配合,想了想,却突然笑了,“李大人很聪明,横竖逃不过一死,与其寄希望于我,不如等着你背后的主人救你。只是,李大人,我方才进你这院子是看见右边门廊上有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在偷看,你真的不为你的妻儿们想想吗?” 提着李威的女儿,一旁的祝寒适时的突然开口道,“江州城里人人都知,李大人年过五十只此一女,你这些年来将那小女娃捧在手心视若珍宝,你难道忍心让她跟你一起送命?” 凌烨见他还是不开口,便站起身准备走了:“何止是她,你今日犯的罪诛九族都不为过。李大人今年派进京去给恆王送礼银及书信的人还没回来吧?你背后的人是谁你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凌烨留下这话便往门外去了,身后的李威却突然跪下,“殿下,下官一切都是遵从恆王之命,一切指令亦有书信为证,下官所做之事罪该万死,还请殿下开恩,饶过我妻儿性命!”李威一边磕头一边痛哭哀求!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信在哪里?”岳舒云道。 “殿下,将军请随我来。”李威说完便站起身往房子左侧走去,几人亦跟了过去,想来这房子里应该还有夹层密室。 刚走出两步,听见窗外有些响声,随即便有银针飞了进来,屋里的人除了那太守李威,都是会功夫,闪避躲过,毫髮无伤,等众人反应过来,李威已中了暗器倒地。 “李威!”祝寒看见李威倒在地上,立即过去将他扶起,此时李威已经没了气息,定是那暗器上淬了毒药。 “赶紧找找哪里有开关,务必把李威所说的书信找出来,否则咱们白忙了!” “我去外面守着”祝寒怕有人再来,便去门外看守。 凌烨说完便自己找了起来,岳舒云深深看了他一眼,也同他一起开始找,若不是精通机关之术的人,暗器无非就藏在花盆,摆件,椅子,地板之上,或者有什么明显开关,两人找的还算井井有条,只是经过早上的事情,二人都没有主动说话。 自然,两人这样不说话的日子已经很久很久了。 第18页 七年前,丞相府被满门抄斩之时,岳舒云便断绝了与凌烨的来往。即便后来查清楚,凌烨向皇上所告一切并无虚言,他仍旧不能原谅他。岳舒云虽长于京城,却炼于军营,家中父母兄弟和睦友爱,他并不明白凌烨在宫墙之内处境多么艰难,更无法知道,当年在太学上学之时,凌烨日日看他意气风发,笑容洋溢,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有和他一样的微笑!第二年,他大哥岳舒恺战死在西北边境,他不顾母亲的伤心欲绝与极力反对,毅然前往银州。除了告别当年丞相府中的小女儿,也是想告别他不在认识的曾经最好的朋友!这些年,岳舒云在朝堂上明摆着与凌烨作对,无非都是为了当年那件事。 “找到了!”凌烨的话拉回了岳舒云的思绪,原来,那摆置花盆的小桌子的四个角上每个都有只小鹰,这屋里一共摆了六盆花,一共便是二十四只小鹰,若是不仔细找是很难发现的,凌烨将那小鹰轻轻一拎,这屋里的架子便“吱呀”一声移到两侧,中间露出一个方方正正没有地砖的空格,刚好能容得下一个人! 凌烨与岳舒云相视一眼一前一后下了密室。 密室里大大小小的有很多个柜子,柜子也没上锁,里面全是恆王给李威的回信。 “呵!”岳舒云突然嘲讽笑道,“那李威自以为有了靠山,便如此大意,居然连锁都不加一个,这不是等着人来查嘛!” 凌烨翻阅了几页书信,发现全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要么便是李威给恆王送礼的回信,要么便是剋扣朝廷拨的银子送给恆王事情! 凌烨将书信一合道:“便宜那狗贼了,让他痛快地死了!这些信我若是交给父皇,根本伤不了恆王分毫。” “呵呵,岐王殿下失望了?”岳舒云见他恼怒冷嘲热讽一句,自己便上了地面! 凌烨虽心里有气,但也不想跟他计较,也直接上去了。 “殿下!”凌烨走出门去看见云舟已经回来了,他往四周看了看,有看了下凌烨的身后,喜上眉梢,道,“那小丫……那位黎姑娘走了?” “嗯,黎先生是他兄长,昨日把她带走了。”凌烨淡淡说道。 云舟看他脸色不好,也没有表现的太高兴,随即又说:“粮草的事妥了,我交给林岑才回来復命的!” “行。”凌烨看着岳舒云又说,“这几日我们先不急着回京城,沈溪太过狡诈,我想与岳将军同去,岳将军并无异议吧?” “殿下去哪里,岂是我能左右的!”岳舒云说完便在太守府门口上了马,驾马而去! 凌烨安排祝寒处理后事,便也骑马往银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求人说话评论,,,,, 第10章 一轮红日 春日傍晚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昨天晚上下了雨,官道上有些泥泞,马蹄偶尔打滑。路上的泥水星星点点的溅在路边的青草上,人们常常为那些青草怜惜,可路上的行人大多却有哪个不值得怜惜呢?晚霞金灿灿的光印在陵江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凌烨骑马慢行在路上,这几日为着军粮一事匆匆忙忙,竟没发现江州城外有如此景色。 凌烨仔细想想着这几天在江州发生的一些事,不知道这样的事算不算缘分,前几天他为一个人的莽撞任性担忧,就好像是一场梦,一面牵着自己的心绪,一面不真实。那个第一眼就认定他是谁的女孩儿,好像江州城外天空中的一抹晚霞,来去匆匆。其实,在凌烨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祈求池羽留下,但理智却希望她走,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该有任何瓜葛。 但池羽真的走了,甚至在黎燕飞带走她那一刻,有那么一瞬间,凌烨是可以冲上前去,将她拉回来的,可他终究退缩了。他怕自己命途坎坷,带给她的全是厄运。 到银州的时候夜已深了,岳舒云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凌烨早已料到,也早就习惯了。凌烨脱下披风交给云舟,便跟着林岑去了岳舒云帐内,岳舒云正一个人举着灯观察地图,看他的样子显然是遇到麻烦了,见凌烨进来,抬了抬眉,又继续在看,凌烨走到他面前,问:“有什么想法吗?” 岳舒云顿了顿,指着地图:“你看,从凉国地界过来只有三条路,一条是水路,走陵江,但凉国境内多山地,士兵不善水战,所以他们应该不会从水路进攻,那么就剩下两条路。一条是正面进攻,从凉国苍平直扑过来,道路平坦但路途较远。另一条是这里,名为飞鹰崖,虽易守难攻,但对凉国来说,确是一条可以长驱直入,进我军腹地之路。” “你的意思是,若凉军走飞鹰崖,我们可以提前在此设伏拦截,斩断他右翼主力?”凌烨问道。 岳舒云点点头,说“我猜上官澈不会把所有兵力集中在一条路。”说完他又将手背在身后,双眉紧促,又陷入了沉思。 “飞鹰崖地势险峻,他若投入过多兵力,耽误时间太长,反倒不利。也就是说咱们牵制他的人数也不必太多。” “可是,我们如何能左右凉军进攻之路呢?”林岑在一旁听得煳涂。 凌烨在一旁思索着,回答他“问题就在于此,眼看着春季到来,天气转暖,上官澈必定会趁天气尚且寒冷之时再度挑起战事。此人生性多疑,我们上次沉粮之事,他未必能信……需得咱们再添一把火......云舟!” 第19页 凌烨说着,突然一怔,叫了云舟又说:“你现在立即去苍平军营,把凉军粮草,一把火烧了!此事关系重大,你务必在今夜做成!” “恐怕不能成事,”岳舒云面露难色,道,“我们粮草被毁,上官澈虽不会全信但不可能没有防备,贸然前去,只怕有去无回!” 凌烨神态自若,颇有自信道“我要的就是不能成事,云舟今夜孤身前往,虽难以成事,但就会让上官澈认为,我们被逼急了,才会出此下策,到时,他们以为此战必胜进攻便会无所顾忌,只求速胜,走飞鹰崖可节省半日时间,他们必定会派前锋带人先行探查,一旦如此咱们便可两路兵力逐个击破。” 林岑听完看向岳舒云,岳舒云点了点头,吩咐林岑:“把左右前锋,叫过来!” 凌烨看他点头,也吩咐云舟“你即刻出发,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赶回来,记住,一旦被发现立即脱身,不要过多纠缠。” “是”云舟和林岑同时回道。 片刻,林岑便回来了,身后两位前锋一进帐中,便行礼:“参见岐王殿下,将军。” “不必多礼,咱们抓紧时间部署!” 岳舒云也说道:“时间不多,大家坐下商议。” 众人坐下,岳舒云与凌烨便将计划一一说明,随后命左前锋带领人马时刻准备前往飞鹰崖,其余人原地等候,所有哨点增派两倍的人。 天色微微泛白之时,云舟回来了,他进帐后说道:“我已按殿下计划,去火烧粮草,没有得手。” 凌烨见他左手微微颤抖,这才发现,他左臂上有一道伤口,立即关切问道:“怎么受的伤?” “无妨。”云舟得意的勾了勾唇角,“那些人那里是我的对手,我不过是为了把这戏演的逼真一些,劳殿下费心了!” 岳舒云见他受伤,对一旁的林岑说:“你带他去包扎一下!” 林岑和云舟走了,凌烨也寻了个位置坐下,一面喝茶,一面用手轻轻敲着桌子,过了一会儿,对岳舒云说:“若快的话就在今日,若慢不过三天,凉军必有动作,你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养精蓄锐,警惕备战吧!我也去歇歇了!”说完,就自顾自的出了门。自然,意料之中,岳舒云没有拦他。 凌烨一向觉少,虽然一夜没睡,也过了困劲儿,索性一个人去银州城楼上走走,也顺便看看防守如何。 今日起了雾,如果上官澈此时带人进攻,倒是十分有利,凌烨摸着修城的砖瓦,走上城楼,修城的砖寒意彻骨,凌烨突然想起七年前的元宵,他在洛京城楼下,遇到的那个,身着红色小袄的小姑娘。她穿着红衣就像是一团火,突然凑到他的身前,满脸笑意的将脆藕似的手指伸到他唇前,眨着眼睛,叫他不要出声。从那时起,凌烨在看见城墙,都觉得满是温暖,他知道,过去已经回不去了,但那团火却一直燃在他左胸里三寸之处。之后的日子在难过,他都会记得,曾遇到过,那么温暖的一个姑娘。 凌烨看着远方山顶上,刚刚冒出头的半轮红日,那样的红色,与多年前那个女孩儿穿的红衣一模一样,那样跳脱,那样短暂。不知不觉凌烨脑中浮现出了那天池羽从窗外跳出来的模样,他喜欢池羽脸上那样张扬,无所顾忌的笑容,他从来没有机会可以笑得那么快乐,那么真实。他想靠近温暖,又怕伤害池羽,踟蹰着上前,却明白,始终是要后退的。 他这一生,为她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弥补! “殿下!”林岑已上了城楼一会儿了,见凌烨独自眺望着远方,却还是不得不忍不住打断凌烨思绪,说道:“殿下,将军请您过去。” “走吧,”许是吹久了凉风,凌烨的嗓子有些沙哑,他没有多说话,直接往去找岳舒云。 凌烨到的时候,左右前锋包括一干校尉都已经到了,岳舒云已穿着银白色铠甲,手执利剑,道“果然不出你所,料,探子来报,凉军已经往我银州逼近,只是还不能看出他们走那条路!” “左前锋人马点齐了吗?”凌烨问。 “是,殿下,早已点齐。”左前锋回答。 “带着人去飞鹰崖吧,此处视野狭隘,山崖陡峭,谷地狭窄,你们藏在山顶几乎不会被发现,备齐弓箭手,滚石,等着瓮中捉鳖便是!凉军这么快就有了动作,必定是速战速决,想从飞鹰崖合围我军”凌烨安排道。 “是!”左前锋领命。 “报!”左前锋刚一出门,便有岗哨来报“前方密信!请将军查看!” 岳舒云接过手信,看了看,说:“他们右翼军力果然走的飞鹰崖,主力从苍平直线过来了!”说完就带着右前锋以及校尉们出了门,门口已聚齐了将士。 凌烨说:“行军打战,是你的长处,我便不再插手了,告辞!” 林岑叫他要走,便说:“殿下不留下等我们凯旋吗?” “不必了。”凌烨答到。 “殿下腰间的利剑,只能在洛京的风云中才能出鞘了吗?” 岳舒云这话显然有些失态,不像平时的他,这几日的相处,他和凌烨好像回到了少年时期,一起上学,一起练武,一起研究兵法谋略。他觉得凌烨身上那份赤城之心仍然是在的,他看到如今的凌烨觉得有些惋惜。 第20页 “多谢!”岳舒云连忙掩饰了自己眼中明显的惋惜与失落。随即驾马而去,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跟随他出了城。 凌烨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百感交集! 岳舒云等人走后,偌大的军营,空旷无比,凌烨去马厩牵马,发现云舟已坐在那里等他,见凌烨走来,云舟便朝凌烨走了过去,二人没有说话,相视一眼,便牵着马,往军营外走去。 军营外面似乎都听得到作战之声,银州大部分人都逃往南方去了,街上空荡荡的,凌烨知道经此一战,岳家在朝堂上必定风头更盛,太子,恆王都会费力拉拢,但按照岳老将军的为人处世,却未必会投靠任何一边。而他在江州一役起的作用无可置疑。只怕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想拉拢岳家,那他在朝堂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索性他并不得皇上宠爱,亦没有夺嫡的威望,走一步算一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啊,看得人好少,很好看的,,,,,,大家。。。。。 第11章 婚约 齐国临近西蜀的边境有一处低地名为落云涧。此地虽属齐国,但地势险要却如蜀地一般,鲜有人迹。那落云涧深数百丈,东西两侧萃华峰,御景峰两座险峰,崖壁光可鑑人,峰顶至崖底不生一木,不长寸草,好似有人拿把利剑生生将其噼开一般。北边是深不见底一汪湖水,湖心一处凉亭,连着长长的走廊与傍水而建楼台房屋相接,这亭便是落月亭。 湖中飘着三两小船。湖心的竹筏上坐着个女子,身着素色襦裙 ,湖蓝外衫,挽着低低的髮髻,身后的头髮披散着,年纪约莫十七八岁,手里拿着一本琴谱,看得入神,衣角垂入水中也未发现。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岸边两个小童冲着湖心亭大喊:“羽姐姐,快回来。” 原来这女子正是落月亭主黎修唯一的女徒弟黎池羽。 池羽自打被兄长带回家,便一直寻不到机会出门,只得乖乖呆在这涧中。 传言这位黎姑娘儿时贪玩从东边的萃华峰上滚了下来,摔坏了脑袋,后来捡回一条小命,却不记得往事了。家里师父兄长心疼,便小心养着护着,不见外人。长至十七岁,还不曾单独出过落云涧。年初的时候被她寻着空子,逃了出去,家里人边看的更加仔细了。 池羽听见喊声方才回神转过头来,大声笑着回应:“可是师父让你门来唤我回去,他老人家不再生气我昨日放’乌梅’将他钓的鱼全吃了?” 于是慢慢起身,将竹筏往岸边划去,划到岸边纵身一跃上了地。刚走两步又有些迟疑,“师父当真不在生气?莫不是想诓我回去,还有别的法子惩罚我吧。” 年纪稍大些的那小童狡黠笑道:“姑娘放心,少亭主今日回来了。他二人在正厅等您呢?” “哥哥今日回来为何没人早告诉我?”听完还未等两个小童答话便如脚底踩风径直往正厅跑去。 此时天空中盘旋着两只大雁,这两只大雁是池羽从小养大的,平时用于传书,飞禽不如走兽通人性,但池羽这两只大雁却是十分有灵气。因此池羽亦好生养着,大部分时候都用来传书给蝴蝶谷。 池羽跑到正厅门廊前,恍惚听见兄长与师父在议事。自己虽是无心却也不好偷听,只得重重踢了下门槛,让屋内二人听见自己的声响。 足音刚落,一年轻男子便走到门前,故作遗憾的重重嘆了口气,:“哎,我这离家这么些天也没见家中老父幼妹给写封信慰问一番,怕是我一去不返也没个人在意,我这命啊” “呸,乌鸦嘴,我何时不在意你啦?” “是羽儿吗?”屋内一沉重的声音传来。 “师父~~”听见黎修唤她,黎池羽便也不理会门口的黎燕飞,甜甜的叫着师父,走进屋去。 “师父,您今日还未休息吧,想必定是有些劳累了,羽儿给您揉揉肩。”说着便跑到黎修跟前,意欲替他揉肩,手还没落下去,却被黎修侧身躲开。 “我叫你钓的十筐鱼,你可有给我钓回来?”黎修半睁着眼问她,“昨日你可是在我跟前保证了的,若是钓不回来,你那’乌梅’就任我处置,要杀要剐那也不能有任何异议。” “我钓了的呀,我那个,我瞧着池子里鱼不多,我虽钓了十筐却也经不住师父从小教育的好,懂得万物皆有灵性,于是我便将钓到的鱼尽数倒入湖中。”池羽站在师父身边,一本正经的扯着谎,还顺带奉承一下师父。 “你呀,古怪精灵,何时才能让师父省点心!”黎修说道。 池羽见师父片刻没有回答,变转头望向黎燕飞,“哥哥这次离家也有大半年,外出游歷想必增长了不少见识,可还记得我托你帮我带的东西?” 黎燕飞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包着的彩凤鎏金镯:“你不提,我倒忘了,喏,给你。” 池羽接过镯子瞧了一眼疑惑道:“这分明是我的镯子啊,今日钓鱼怕坠入湖中,我记得早上的时侯,我明明放在我房间的桌子上了,在哪里被兄长拾到了。” “我方才回来时,去你房中找你时,顺便取的。” 黎修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镯子,捋了捋鬍子说道:“羽儿今年也满过十七岁了吧。” 第21页 “师父今日好奇怪,难道你年老健忘连我今年几岁都不记得了吗”池羽疑惑。 “咳咳......那个燕飞有事要和你说”黎修不知怎么开口,便将这个无法开口的事交给了自己的亲儿子。 池羽见黎修这个样子,突然想起四年前师父和蝴蝶谷种草药的季老头下棋,将自己输出去累死累活做了半年跑腿丫鬟的事情,心下一沉,走上前去抓着黎修的胳膊说:“师父,您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对不住徒儿的事?您若是做了赶紧说出来,我如今年纪也大了,跑出去避避风头便罢。” “其实,为师......为师也不是特别了解,还是让你哥哥跟你说吧。”说完便将池羽手里握着的一条胳膊扯了回来,又说:“为师先去练功了,人老啦,这功力是一天也不能落下。” 话还没说完,黎修便快步离开,出门的时候回头瞧了一眼池羽,走得更急了。 池羽吃惊的看着落荒而逃的师父,吃惊的无法言喻,师父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 身旁的黎燕飞和池羽一样惊讶的看着“落荒而逃”的黎修,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到有一道“杀人”的目光盯着自己。 “呃,池羽,你别这样看着我,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黎燕飞悻悻说道。 池羽双眉一挑,双手抱胸,浅浅一笑,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黎燕飞。 “其实就是......”黎燕飞见她这个表情,想着索性把话说明白。“就是,那镯子是我爹几年前给你定下的婚约,本来当时你还小,大家都没当回事,但现在定亲的人家找上门来了,要接你去相......” “亲”字还未说出来,黎燕飞一个侧身接住了迎面飞来的橘子。 “你先不要激动,那位公子我也相识,相貌很是英俊,脾气性格也是出类拔萃的,洛京城中的许多姑娘都想嫁呢!” “那这门亲事给你你去嫁吧。”池羽气愤不已,伸手将桌上的果盘端过来,一个一个水果向黎燕飞掷去。 一边掷一边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师父他闲着没事定这种亲事?为什么你不阻止?” 池羽越说越气,将手里的果盘也扔了出去。 黎燕飞跳着脚往门外躲去,最终夺门而出不见了踪影。 池羽一个人站着生闷气,这么大的事师父兄长竟然从来没有向自己提起过。婚约?做他的春秋大梦去。 “最后一句,说完我就滚,过几日,洛京会有人来接你,我爹的意思是让你一同去。便宜你啦?”黎燕飞突然从门外探出头来,最后还阴阳怪气的调笑几句。 “你滚。”池羽把手里最后一个柿子也扔了出去。 黎燕飞走后来到了院子里。 黎修正坐在院中的石桌上喝茶,见黎燕飞来了,便说:“这是两月前季大夫带过来的龙井,是今年的新茶,你尝尝。” 黎燕飞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又放下,“爹,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怎么啦,让你妹妹出去见见世面不好?” “我没说不好,只是哪个地方不行为什么偏要去京城?” 黎修缓缓立起身,抬头看着一行大雁从屋檐上飞过。他想了想说:“你既觉得不妥,方才,我让你将此事告诉羽儿时,你为何不阻止?” “我......父亲既然这样安排,我想一定有你自己的道理!” “半年前,季大夫来了一趟,我寻了个诊平安脉的由头让他帮羽儿看了看,她幼时头上摔到的淤血早已散尽,何况当初她忘了过去的事,本就是年纪尚幼,承受不住,如今怕是要想起来了。” “那还不将她好生看顾着,从前的事忘了便是最好。” 黎修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喝着手中的茶。 黎燕飞明白父亲的意思,既然她想起来是早晚的事,藏着掖着倒不如放她去故地走一遭,凭池羽的心性与才智,主动地去记起过去,倒是更容易些,也更好接受些。但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他仍然不愿看着自己的妹妹去涉险。 “让她回去看看也好,过去的事记与不记让她自己选择” “可是......”可是凌烨,池羽对他的情义又该如何呢! 黎燕飞与池羽兄妹自小感情好,池羽有事从不会瞒她,正是如此,黎燕飞知道他太多心事,就更为他担心。三年前在萃华峰是黎燕飞将他赶走,可是早已种下的孽缘是逃也逃不掉的。他嘆了口气,独自离开了。 黎修独自站在屋檐下,如今人已暮年,叫这凉风一吹,竟有些受不住。 池羽从正厅出来天已经黑了,想着今日父兄的话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后山的小木屋,从前师父和兄长不让自己出落云涧,最远也只能走到着后山玩儿玩儿。那个时候自己一个人,春天扑蝴蝶,夏天踏水,秋天摘果子,冬天便封了山,谁也别想进去。天天这样玩儿实在是无聊烦闷。 前年秋天的时候,阿栖还住在这间小屋子里。小木屋两年没有人进去住了,推开门“吱呀”一声,抖落了许多的灰尘。 初次见他便是在这里。 第12章 豆蔻梢头 “阿栖,阿栖。”池羽轻轻的念着这个名字,那年初见,时至今日,恍若隔世。那年她便是在这个破屋子遇见阿栖。 第22页 那天山里的天气从艷阳高照变成瓢泼大雨。她无奈在这木屋里躲雨,却被他手执长剑从背后抵住脖颈。池羽稍微一动,他便冷言喝道:“姑娘若再有动作,莫怪刀剑无眼。” 池羽虽从小一个人野惯了,到底是被父兄娇养着,哪里见过这场面。惊唿一声,便欲转身夺剑。谁知那身后之人将剑架得更紧。 “好汉,我......小女子只是这附近的採药女,身边并无值钱物件。”池羽耍着小聪明,怕那人是师父的仇家,不敢自报家门。 “採药女?”身后之人并未起疑,但手中的剑却未放下,“那普通刀剑的伤你可会治?” “自然是会的。好汉若是放过我,我自然给你治伤。”池羽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将脖子上的剑轻轻推开。 这时手指推着的剑突然一震,身后之人又说道:“我若是把你放了,你跑了怎么办?” “所谓医者仁心,我师父常常教导我,对病人要一视同仁,况且,我一介弱女子,又怎么逃得出你的手掌心呢?好汉莫不是怕了我了?” 池羽说着还露出了不屑的笑,他仿佛是信了,便将刀放下。池羽回过头去,原来那身后之人不过是个银衫少年,脸上戴着半幅面具看不出表情和长相,身上有些血污,嘴唇发白,看得出和人打斗过。 池羽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掌噼在阿栖脖子上,不想他一时不查,竟让池羽击中。 门外的风忽然吹来,木门被吹得“嘎吱”一响。思绪突然被拉了回来,池羽低头苦笑,从前求着哥哥带自己下山听戏,戏上都说,英雄救美,那女子必定是要以身相许的,可是阿栖不辞而别,她连她的名字长相都不清楚。难道因为她救得是个男子,便不同吗? 池羽突然想起凌烨,她不信这世上有这样的巧合,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偏偏这么巧都让她遇上了。可是凌烨为什么不承认呢,最近发生了好多事,师父和哥哥一定有事瞒着她,如果阿栖在的话,一定知道为什么! 池羽突然有点不确信,阿栖已经走了三年了,不知道他在哪里,他过得好不好,池羽甚至不确信,如果他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认不认得出来!或许,凌烨根本就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呢! 自己从小便被困在这涧中,在遇见阿栖之前,从来都不知道山外是什么样子的呢?山外的女孩子们穿什么样的衣裳?云片糕是不是比冰糖葫芦还好吃?京城的房子是不是都修的很高?京城的酒楼是不是几天几夜也尝不完。 阿栖怎么都没讲给自己听就走了呢? 凉凉的月光从木屋的缝隙中落下来,像是催眠的灵药,四周的林子传出夜蝉的低鸣,池羽忙了一日有些疲倦,从前与阿栖席地而坐喝酒闲谈,两人若是累了便靠在桌脚上小憩打盹儿,如今却只有自己一个人,未免显得太过冷清孤寂。 第二日醒来,池羽头昏昏沉沉,这木屋里睡着还真不舒服。 池羽一面揉着头,一面想起前一日只顾着生气,还未仔细问过兄长,,还得把事情搞清楚才是,还没来得及吃过早饭便着急走到黎燕飞房中,见门口守着一青衣小生,便问:“阿衡,哥哥在房中?” “少亭主今早起来就去了湖里,他让我候在此处,说姑娘来寻,就让您去湖里找他。” 池羽听了这话,又往湖边走去,心想,兄长既已料到我会来问,必定早已有了万全之策,我若执意要问个明白,只怕也是他早已想好的回应。 想着心事片刻便走到了湖边,只见黎燕飞一身白衣,玉带竖冠,左手执一酒壶,右手执一长剑,在湖心的亭中舞剑。黎池羽见此景象,心下想着,兄长乃极致爱武之人,对武学涉猎颇深,我若与他同舞逗得他欢喜,想来问话也更容易些。 一回神,顺手摺了一只梨花,足尖点地,纵身一跃,用轻功径直飞往亭中。只见池羽身量纤纤,体轻如燕,那梨枝被她握在手中如一把利剑,直直的向黎燕飞喉咙刺去。 黎燕飞只顾自己舞剑,又饮了些酒,发现她时,已避无可避,只得将手中酒壶扔去,怎料被那小丫头一个旋身踢飞,那被她握在手中刺来梨枝却仍旧分毫没有偏离。剎那眼见着就要刺入黎燕飞咽喉,他身体往后一倒,将长剑噼入身前,那支梨花被拦腰截断,剑气将梨花尽数击落。而池羽却因手上一空,心中慌乱,一下摔倒在地,正好被满亭子飘着的梨花落了一身。 黎燕飞见此景象,大为吃惊,想着小丫头应该是想与自己比比武,看她摔成这样虽心有不忍,还是免不了嘲笑一番:“哈哈......你这小丫头,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想偷袭我不成?” 黎池羽见状便道:“知道哥哥得师父真传,将这碧泉剑法练得是十分精湛,我自然是不及兄长十之一二的。” “行啦,你我之间就不必说这些个客套话,我知道你此番找我定是有话要问。”黎燕飞坐在石凳上,将剑收入剑鞘,又道,“你若是不愿意去,我与父亲都不会强求,旧事如过眼云烟,那京城的富贵人家推了便是。” 池羽见黎燕飞如此爽快,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不过他答应的如此利索,自己反倒不好扭扭咧咧了,于是便道:“哥哥,我何时说过不愿意去呢?” 第23页 “那愿意去昨天发那么大脾气干嘛?”黎燕飞十分疑惑。 池羽听了这话道“发脾气是因为师父和你没有早一点和我商量,只是师父在江湖上也有一定的名声,他的承诺,我身为徒弟,也应遵守才是。” “行了,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打算的我还不知道嘛”黎燕飞斜瞟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笑道,“羽儿,你难道不想问问,你父亲将你许给了谁?” 池羽见他笑的奇怪,嗔怒道:“哥哥这话倒是奇怪,我管他是谁,我只需去一趟洛京,拜会一下父亲故友便罢。” 黎燕飞不紧不慢的喝了口石桌上的茶:“你跑出去玩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能不知道?还用这些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虚伪。”说完起身用食指点了点池羽的头,起身走了。 池羽回了自己的院子,觉得头晕眼花飢肠辘辘,随意吃了些茶点,也无事可做,便困在床上,昏睡过去。 傍晚起来的时候,听说黎燕飞差人来过几回,让她醒后去正厅。还不可穿的太过随意,于是又好好梳洗一番,画了粉装眉黛,戴了珠钗耳环,穿了去年在苏州买的时新料子做的新衣才过去。 池羽到了正厅却只见师父一人,疑惑道:“兄长呢?” 黎修答道:“算日子镇国将军府的人今日就要到,我怕他们不小心在林子里迷路误入毒障,特意叫燕飞早些去迎。” “镇国将军府?”池羽听到师父平静的说出这几个字大为吃惊,语调都不经意的拔高。 “怎么了?”黎修见池羽如此惊讶忍不住问道,“说起来你与这镇国将军府的二公子还有过一面之缘。” 四年前的惊鸿一瞥,他骑着快马回营,银铠银枪,英姿飒爽。 此时,池羽同父兄站在人群之中,听得身边百姓议论,说那镇国将军的二子是怎样以三万雄狮克敌七万,用不足半数的兵力破了敌军合围之计。 那天烈日灼灼,边塞的风冷冽刺骨,池羽见师父在一旁捋鬍子说道:“虎父焉有犬子。也只有这二公子还有些岳老将军年轻时的风采。” 而当时年少,自己只痴痴的看着马儿驰过的地方,想着少年英雄应该便是这般模样。 当时兄长还打趣她,是不是情窦初开,芳心暗许。其实那个时候,那里就想到这些了,只是瞧他年纪轻轻便领千军万马,一时敬佩,失了神罢了。 回想起这一幕,池羽低头笑了笑,上次在江州没认出他来还同他吵了一架,少年的心事,果真是做不得数的。 还未再问师父,便听见屋外有人说话的声音,紧接着是兄长与两位青年男子,一位穿着青衣,笑容爽朗大方,进门便拱手行礼:“在下岳舒泽,见过阁主,家中父母与阁主许久未见,特令侄儿前来拜会。论理本应我二哥亲自前来,可二哥有军职在身一时半刻来不了,于是由我这个小弟代劳。”说完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子,说:“这位是我二哥的副将林岑” 说完,林岑也拱手行礼:“见过黎亭主,黎姑娘。” “你父母近来可好?”黎修问道。 “父亲母亲都很好,只是我母亲说,多年未见黎姑娘,有些挂念。”说着眼神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池羽。 这时站在一旁的黎燕飞说道:“你二人舟车劳顿,我先给你们安排两间厢房,你们先休息片刻,其他事再说不迟。” “还是燕飞想得周到,你二人先去厢房歇息。” 听黎修和黎燕飞都这样说,二人只得退下,跟着黎燕飞走出门外,黎燕飞对门口一个小童说:“你带二位公子去东边厢房,就是前几日收拾出来那两间。”说完目送二人离开,便又折了回去。 回去看见池羽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便问:“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自然是这桩亲事啊。” “兄长,刚才那位岳公子说他母亲许久未见我,有些挂念,可我记忆里,仿佛从未见过这位岳老夫人啊”池羽不解。 黎燕飞却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自然是你十岁之前见过的,如今忘了罢了。” 池羽虽知道他兄长不过搪塞几句,倒也没有起疑,于是又问:“那我当真要跟着他们二人去洛京?” 这时黎修突然开口说道:“去拜会长辈,理所当然。” 听了这话,池羽便也不再说什么。与父兄闲聊片刻,便离开。 第13章 再相逢 去洛京的日子定在了半月后,池羽虽表现得毫不在意,但心里还是有些雀跃的,凌烨他有没有想自己呢? 半个月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去京城的日子,池羽知道路途遥远,便打扮的利落干净方便就好,池羽独来独往惯了,从不肯带侍女,也不习惯有人服侍。但几月前在江州城外救得孤女小柔,一个人孤苦伶仃,池羽见她可怜,便让她与自己作伴,这次去洛京,小柔是一定要跟着去的。小柔刚来时,胆子小的跟兔子似的,住了这些天,习惯了,少女的性子也出来了。 黎燕飞来找池羽是,小柔正忙着在门口的芍药花丛中扑蝴蝶,见了黎燕飞边沖里屋喊:“姑娘,少亭主来啦!” 第24页 黎燕飞便径直往里屋走,此时黎池羽趴在桌前吃着山楂糕,见黎燕飞便问:“兄长有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黎燕飞见池羽没什么表情又说,“你若觉得为难再住几日也无妨。” “不用啦哥哥,既然答应了人家我随他们一同去便是。”说完,弯腰抱起一只乌黑的小猫又说,“我不在家这些日子,兄长可要像以往我不在的时候一样,照顾好我的乌梅,它虽然贪吃,你别让它总去偷师父钓的鱼,不然可没人护得住它。” 黎燕飞见池羽脸色似有不舍,又想到她此去洛京福祸难料,顿时也略有伤感,但却仍然平静的说:“放心。” 二人相视一笑。黎燕飞让池羽查看一下自己的行李包袱有没有落下的,说完便离开了。走了两步又回头嘱咐道:“羽儿,你虽从小在这山野长大,但此去洛京你必要记住,那洛京城除了是繁华帝都,还是个风云际会,朝堂争斗的是非之地,很多事情,你不要由着自己性子,明哲保身便可。” “我明白。”池羽笑笑,也没再说话。 “还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说,你此去洛京长见识也罢,玩儿了也罢,切不可太执着于某事了,比如,找一个人。” 心事陡然被猜中,池羽震惊的看着黎燕飞,左手搓着裙子,苦涩一笑,“哥哥哪里话,我何曾想过要寻一个人,又何曾知道去哪里寻呢” “若没有,那便最好了,你在江州的时候,就应该明白,有些事强求不得,那凌烨未必就是你心里那个人。”黎燕飞摸摸她的头,道“开心点,我们羽儿是个大姑娘了,出去走一遭,哥哥也放心随他去。” 池羽嘆了口气,自顾自去收拾行李了。 又过了一会儿,池羽带着小柔一同走到落云涧的南边的树林外,黎燕飞,岳舒泽都在那里,远远地看着池羽走来。只见池羽将一头乌黑长髮挽成高髮髻,简单戴了一只白玉簪,披在肩上的头髮用髮带轻轻繫着,着浅蓝色里裙碧色外衫,手里握着一把长剑,其余便再无半点修饰。身后的小柔拿着包袱,手里也同样拿着长剑。 黎燕飞见她走来,打趣道:“这样子装扮倒颇有些女侠的风范了。” “兄长,您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竟这么早就来送我”池羽问道。 黎燕飞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池羽,说:“这是师父让我给你的,他说你平日里冒冒失失,这是给你保命用的。” 池羽接过瓶子,打开盖子闻了闻,翻了个白眼,说道:“真是劳他老人家费心,说起来做这药丸的兰芝草还是我半年前爬到萃华峰上面差点摔死捨命采的。” “那看来我爹还真是神机妙算。呵呵......”黎燕飞说完干笑几声,眼神躲闪,瞧着小柔问道:“你这丫头也要随她去?美得你们,落云涧待腻了?,给我回去!” 小柔生怕不带她去吓得连忙往池羽背后躲。 岳舒泽见二人话已说完,便提醒道:“黎大哥若是没有别的话叮嘱,我们这便启程了。” 池羽也说:“哥哥不必再送了。”说完便转身上了马车,小柔也一同上了马车。 岳舒泽一跃上了旁边另一匹马,林岑驾着车,几人便启程了。黎燕飞见他们几人离去,独自一人回了亭中。回来时见父亲站在湖心亭里,便走过去问:“爹,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黎修双眉紧蹙,凝视着湖面没有说话。 黎燕飞却在心里想着,池羽虽不是头一回出远门,但她从小在这落云涧中长大,天真活泼,只怕是难以适应京城里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的生活,让她只身前往不知是不是为她好。 又想着落月亭乃江湖势力,如今虽无心介入朝堂,但朝廷各派一直有心拉拢,池羽这洛京一行,再想与世无争,只怕是难上加难。 黎修手里握着刚从京城来的信,又将信递给黎燕飞,说道:“京城怕是不太平了!” 黎燕飞展开信条上面只有五个字:“宣阳王暴毙” “师父!”黎燕飞问道,:“要不要将羽儿接回来?” “罢了,罢了......” 江州城外,东夷山脚下。 一片青翠的草地边上有一条隐隐若现的小河,岳舒云孤身一人蹲在河边喝水饮马。那马儿通体的黑色毛皮,只额间有一撮白毛。见马儿喝的差不多了,岳舒云便将马牵到草地上,自己则懒洋洋的坐在地上望着天空。已是傍晚,西北的天空闪着耀眼硕大的星辰,天空的正中挂着一弦弯月。 岳舒云摸着身旁的马,自言自语道:“也不知母亲急着叫我回京作何,一月前来信说,府中有不得了的大事必须我去办,不知是怎样的大事这样重要,却又叮嘱我路上不必太赶。”说着又望向旁边的马儿,“疾风,今夜我们就暂且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正在吃草的疾风突然停住了咀嚼,腾空前蹄长啸一声。月亮慢慢滑向树梢,夜更静了。 池羽一行人离开落云涧一月有余。 “林将军,还有多久能到洛京?”池羽拨开帘子,将头探出车外问道。 林岑回过头去,说道:“黎姑娘,若路上不耽搁,明日午后就能到了。” 第25页 前面骑马的岳舒泽池羽说话,笑了笑,说:“黎姑娘怕是累了吧,这一段路没什么人家,看着天色也晚了,怕是要委屈黎姑娘在前面树林里歇息一晚了。” “歇在哪里倒是无妨,不过这一路车马颠簸,的确有些疲累了。”说完坐回马车内。 小柔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烧饼给池羽:“姑娘先垫垫肚子吧。”说完又将水袋递给池羽,“这饼子粗糙噎人,就着水吃吧。” 见池羽吃着,小柔又拿出几个烧饼,微微起身欲拿给马车外的林岑,岳舒泽二人。 “等等......”银竹一把拉住小柔,双眉紧凑,神色凝重。 小柔不解,便轻声问她:“怎么了?可是这烧饼有什么问题?” 只见池羽也已将烧饼和水袋放下,右手按着身旁的剑。 “姑娘......” “小心......”小柔话音未落,便被池羽一把将头按下,一支利箭穿破马车一侧死死钉在另一侧的窗上。 这时,一旁的草丛里突然窜出十二个蒙面黑衣人,岳舒泽一边拔剑一边对林岑说:“保护好黎姑娘。”便与那些黑衣人缠斗到了一起。池羽听见外面的声音,便提剑出了马车,林岑正于靠近马车的黑衣人打斗,见池羽出了马车,急忙叫他回去。 池羽没有同他说话纵身跃到岳舒泽身旁,挥剑斩杀,欲取敌人首级。可那十二个黑衣人身手不凡,且训练有素,池羽等人虽占上风,但对方胜在人多,一时僵持不下。 逼近马车的人越来越多,池羽担心岳舒泽与林岑不是对手便叮嘱小柔不要出声,便也加入了打斗。池羽加入后,马车周围那七个人明显不是对手。过了一会儿,小柔担心池羽安危,也随着出了马车。但小柔并不会武功,一不小心被身后的人钻了空子,那人从腰间拿出飞镖向她扔去,小柔避闪不及。那飞镖离银竹大约两尺之时,一旁的林岑突然抓住她的左肩用用右臂将那飞镖挡下。 那发飞镖之人还欲夺林岑性命,却被池羽当喉一剑。 池羽见那黑衣人倒地,回头一看,见小柔扶着林岑,料他二人必定受伤,想过去帮他们,但岳舒泽身手并不出众,自己一走,他必定难以抵挡,也只能在内心着急。 池羽正内心煎熬之时,听见车轮音,此时他们来时的路中间有一架暗红马车和一匹马。池羽还未考虑对方是敌是友,那马上的人便使轻功飞快跃来。只见那人,诡谲身法,掌风凌厉,游走在黑衣人之中,虽手无兵刃,却将那与池羽岳舒泽缠斗的五个人打的毫无招架之力,池羽见此也顾不上惊嘆,急忙过去小柔身边。 “你怎么样了,可有受伤?”池羽问道。 “我没事,只是林将军为了救我,被飞镖击中。”小柔神色冷静的回答道。 “先将敌人击退。” 小柔将林岑轻轻扶到路旁的草垛上,便与池羽等人将那剩下的几个人一一打到在地。 岳舒云收了剑,立即走到林岑身边查看伤势。池羽见那后来之人重新回了马上,便跟了过去,见他还未离开,握剑拱手行了礼,便说道:“多谢阁下出手相助,虽是萍水相逢,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那马上的人并未出声,却见马车内的人将马车帘子拉开,说道:“既是萍水相逢,姑娘便不必挂齿。”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马车里的人着青色衣衫,玉带束髮,广袖之下有一双苍白且骨节分明的手。眼神清澈坚毅,却冰寒刺骨。 池羽瞧着他的眼睛微微发怔,这眉眼好熟悉,可是神色却全然不同,阿栖的眼睛像月亮一般明朗。 “凌烨?你怎么在这儿?”池羽立即认出凌烨,因为唯有他有着和阿栖一模一样的眉眼,却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时悲时喜,时远时近。 “岐王殿下。”这时岳舒泽走过来,对凌烨恭敬的行了礼。 “舒泽?这位姑娘与你是何关系啊?”凌烨问道。 “我母亲思恋家中亲人,特意让我接了池羽妹妹过来洛京小住。” “既是同去洛京,我们不妨今夜在这林中歇息一晚,明日结伴同行。”凌烨打断池羽的思绪。 池羽未曾想到他会突然邀约,心里一惊,却急忙回答道,“那再好不过了,有云舟保护,我们也安全许多!” 但话还没说完,岳舒泽便拒绝道:“谢过殿下,只是林岑受了伤,我们就不在此处休息,要赶着早些到洛京医治。” 说完便拉着池羽快步离开了。 池羽神色微惊,猝不及防被他拉着走了。 凌烨隐匿在夜色之中,轻轻把玩着右手拇指的戒指,双眉紧促,他没有料到与池羽的重逢这么快,黎燕飞将她带了回去,怎么会任由她来洛京?他不由得为池羽的安危担忧起来,但心里却又暗暗窃喜,或许这边是缘分!他勾了勾唇角,连自己都没发现。想着方才在马车中瞧见池羽身着碧衣,犹如清晨山间刮来的一阵清风,打斗之后面色微微红润,虽微笑着眉眼之间却有一股子不易察觉的倔强冷清。声音清脆泠泠,不知笑起来是怎样的动听,尤其那一双眼睛生的极美也极其熟悉,仿佛多年之前在洛京皇城的一个冬夜,他也曾见到过...... 第26页 凌烨思绪飘然,抬头看了看几丈之外的一群人,略微垂眸,心里嘆到世上缘起缘落太多太多。 池羽走到小柔等人身边,看见小柔正在餵林岑喝水。 “姑娘快瞧瞧,他伤势如何。”小柔见池羽过来,说道。 “无妨,只是小伤,死不了人!”池羽查看查看伤势过后说道。 五人继续驾车前行,林岑受伤在车内休息,便由小柔驾车。 车内,池羽将用剪刀将林岑右臂的衣服剪开,用水清洗干净,撒上从亭中带的金疮药粉,用纱布一层一层包好。包扎好了还不忘叮嘱林岑切记这几日不要碰水。 林岑到了谢。二人坐在车上许久无话,池羽在一旁眯着眼休息。但车内拥挤颠簸,难以入睡,便罢了。 过了一会儿林岑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得,问道:“姑娘,刚才岐王殿下让我们结伴同行,是你你回绝了?我透过马车虽看的不清,但也看到那护卫的身手了得,有他们在不是很安全吗?” “不是我拒绝的,是你家公子拒绝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池羽说着看了看一旁的林岑。 林岑思索片刻,便道:“姑娘此话何义?” 第14章 洛京城 池羽拿起身旁的烧饼,继续吃着,说:“我当时在一旁看的并不真切,本以为是针对你们镇国将军府,但看他们却只是将我与岳公子缠住,虽招招兇狠,但却不致命。想来必是另有目的。” “是啊,他们大半的人围向马车,当时我们都在车外,后来小柔也下了车。他们如此兴师动众,逼近马车。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在车外没有看到目标之人。” “我们的马车与刚才那两个人的马车颜色相近,到这里的时辰也相差不多,想必是那伙人搞错了,误伤了我们,所以我才说你家公子小人之心,凌烨一番好意,被他当成驴肝肺!”池羽愤愤说道。 林岑听池羽这样说岳舒泽,不免为他辩解几句:“三公子担心的也不无道理嘛!” “哼,若是真遇到什么危险,十个岳舒泽也比不上一个云舟。”池羽毫不留情的说道! 林岑被她堵的说不出话,也就作罢了。 池羽听了这话,冷笑一声:“天子脚下,京城帝都,兄长临别时要我到了洛京之后小心行事,却没想还未到洛京,就已见识了这风云莫测。” 林岑听了这话脸上有些不自然,但他生性寡言,却也没有多说。 池羽自知有些失言,闭眼休息,随后又是一片沉寂。 冷清的月光从树林的缝隙中洒下来,凌烨下了马车,云舟便将披风披在他身上。虽已是暮春,早晚天气还是有凉意。凌烨轻轻俯身查看着躺在地上的黑衣人。 “主子,都服毒了。”云舟用手探了探鼻息,对凌烨说道。 “既是死士,我们便也寻不到什么把柄,即便是寻不到把柄,京城里最想要我死的人是谁有谁不知道,也不必费周折去查,如今恐怕是想趁着宣阳王之死,顺便了结了我!走吧。”那男子走了两步,回头云舟神色异样,又说:“云舟,你有话跟我说?” 那护卫云舟思索片刻说道:“主子做事,属下本不该过问,只是,云舟不解......” “你不解,我方才为何邀那几人同行?”那男子打断云舟的话,一边往马车走去,“以后你自会明白。” “那几人中,有一人是岳......” “岳舒泽?是又如何,他是谁与我何干,我在江州既能帮得岳舒云,那帮帮岳舒泽也无妨。再说你以为人家看不出那些死士是沖我们来的?不过是试探一下,坏不了事。”凌烨这样说着,却在心里想,池羽未必没有这点机敏,但还是愿意与自己同行,她如此信任自己,日后该样对她才好。 而云舟却依旧不解,主子在朝中一向蛰伏,不刻意结交权贵,从不给人看出任何结党迹象,虽在江州帮岳舒云,但那是为国,大是大非。而方才为何会那样试探,若是叫旁人知道岐王殿下与镇国将军的三公子一同进城不知又会有多少麻烦。 这一夜大家都没怎么睡觉,尤其是林岑和岳舒云,几乎一夜未曾合眼,只听见几声鸡鸣,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得到洛京城,虽还十分早,但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看上去也是十分繁盛。 “到洛京了吗?.....嗯......”池羽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胳膊问道。 “前面就是了。”林岑回答。 池羽将帘子打开,便看到面前高大巍峨的城墙,看了半刻,坐回马车。小柔见她眉头微微皱着,问:“怎么了,姑娘不舒服吗?” 池羽莞尔一笑,说:“没什么,只是不知为何看到这城门,觉得好生熟悉,好像在梦里见过似的。或许是这世间城门都大同小异,我没来过洛京,却也见过其他地方的城门,虽不及这般宏伟,但也比较相似。” 见池羽这样说,小柔也没再问了。 马车径直驶入城门,此时洛京城西的镇国将军府里,岳老将军与夫人琼华郡主在正厅喝茶,一小丫头突然急急的走进来,在门槛处绊了一跤:“哎呀!”,差点就摔倒在地。 琼华郡主放下茶训斥道:“香儿,你这丫头,遇见何事如此着急慌张?” 第27页 “回来啦,回来啦,郡主,方才李管家说,三公子回来了。”那小婢女眉色之间全是欣喜。 琼华郡主听了这话,双手扶着椅子,声音有些颤抖,说:“黎姑娘来了吗?”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你先下去吧,一会儿三公子回来了叫他直接过来。”岳老将军叫人先退下了。 随后转过头去,轻声对琼华郡主说:“夫人,一会见到那孩子时,切不可失了分寸,你要记住黎兄信上的话,她如今的身份是落月亭主的爱徒,黎池羽。” “我如何不知道分寸。可我一想到那孩子受的苦......我......”琼华郡主说着话,强忍着的泪落了下来,她拿出缓缓而仔细的擦拭脸上的泪痕,“不知那孩子长成什么样子了,想来必定如她母亲一般温婉秀丽。” “夫人不必再说了,她来了瞧瞧便是,以她父母的容貌品性,加上黎兄这数年来的悉心教导,定是个出众不凡的孩子。” 池羽坐在马车上穿过了几条街,又过了几条巷,眼看着还没到,进城之后看热闹的耐心被全部磨尽,正想开口问,马车便停了下来。 也不等有人说话,便径直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刚一下马车,面前镇国将军府几个大字便映入眼帘,池羽松了口气,心想:走了一个多月,总算是到了。 这时岳舒泽也下了马,门口候着的人立即过来牵马,赶马车,岳舒泽对那几个小厮模样的人说:“你们先去将林岑扶下来送回房休息。”没有牵马的人急忙照做。 “三公子,你们总算回家了。”一位大约五十岁上下的男子对岳凌川说,池羽看他的样子,好像是个管家。 “李叔,我爹娘在家吗?”岳舒泽问道。 “在呢,将军和郡主一直在家里等着你回来”随后看了看池羽,问道,“这位是黎姑娘吧?” 池羽微微笑了下,点头认同。之后便跟着岳舒泽进了府。 池羽随岳舒泽进了府,被一群人引着,到了正厅,正厅上座着两人,池羽看他们的样子应该就是岳老将军与夫人了。 那妇人看上去大约近五十的年岁,穿着霜色衣裙,薄施粉黛,头上戴着大方的双凤衔珠步摇,看起来端庄典雅,确实是将军夫人的风范。池羽还未来得及悄悄打量岳老将军,便看见岳夫人站起身来,径直走到她跟前。 琼华郡主走过来,便不由分说,一把握住池羽的手,颤抖着说:“这孩子,出落如此亭亭大方,你这般模样真是像极了你的母亲。”说完,止不住的泪又大颗大颗落了出来。 岳老将军见他妻子又有些把持不住,便走来扶着夫人的肩轻声道:“夫人,今日是高兴的日子。” “池羽见过岳将军,岳夫人。”池羽见岳夫人难掩伤感之情,急忙欠身行礼,又在心里暗自觉得无奈,明明是自己的身世悽惨,自己不记得了,别人却为自己难过的不能自已。 “傻孩子,叫伯父伯母便可。”听着池羽这样生分,琼华郡主顿时又倍感伤心。用手帕试了泪,又瞧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一位年轻妇人,说道,“这是你舒铠大哥的妻子,你叫她嫂子便可。” 池羽起先未注意到那年轻妇人,几年前便听说岳将军的大公子沙场殉国,想必这位便是他的遗孀林淑娴,于是忙行礼道:“少夫人好。” 那年轻妇人微微一笑:“池羽妹妹不必客气,若是觉得叫嫂子不好意思,咱们便姐妹相称。” 池羽方才正为琼华郡主这个称唿尴尬不已,没想到这位少夫人两句话便化解,虽两人才刚刚相识,但眼前这女子的一颦一笑都让人如沐春风,那身上自带的冷清如兰气质,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池羽也对她微微点头一笑。 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响起:“爹娘,我回来啦。” 随后从门口走进来一男子,池羽此时还看着屋内,听见声音也回头去瞧。只见眼前的人剑眉星目,一身银袍,笑的便像这四月春天的气候一般温暖,以前在书中所看的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大概用来形容这样的公子吧。池羽见到他忽然想起了三月前在西北边境,但是一身戎装的他却少了一种温润如玉的气质。 池羽歪着头,见到岳舒云,不知不觉除了声:“咦?” 岳舒云进门后才发现屋内多了个姑娘,虽然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将她细细打量一番。 眼前的陌生少女不施粉黛杏眼朱唇,头上只戴了一只玉簪,面容秀丽,皮肤白皙,见惯了京城贵女的浓妆艷抹,这样极致的素净却不失特别。岳舒云回过神来,见家人都在,平时不守规矩惯了,张口便问:“这丫头,不是黎燕飞的妹妹吗?怎么在这里?” 池羽听见他这样问,在心里暗暗失落,上次在江州没细细打量,言语这般无礼,原也不过是个徒有外表不知礼数的公子哥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如果发现错字记得告诉我哦。 第15章 将军府 “你这孩子,没规矩惯了。”岳将军训斥道:“这是落月亭黎亭主唯一的徒弟池羽姑娘。” 岳舒云听了没忙着赔礼却问:“那黎燕飞是不是你哥哥?” 第28页 池羽听了这话道:“二公子既然见过我,那又何必在问呢?你既然问了,那该我问了,你和我哥哥可是好友?” “好友?哈哈,生死之交。”岳舒云听说池羽是黎燕飞的妹妹立即倍感亲切,“以后再同你细说。” 岳舒云见岳舒泽在一旁站着,走过去问:“三弟,林岑呢,怎么说也是我的副将,这几个月不见人就不说了,怎么今日也没看见他?” “是啊,光顾说话了,还没问你,林岑呢?”琼华郡主听见岳舒泽问,才发现林岑不在。 “说来话长,总之我们昨夜在京郊遇到杀手劫车,林岑受了点伤,我让他先去休息了。” “好好地,怎么会遇到杀手呢?啊?”琼华郡主一听这话急忙将池羽拉到身前,反覆查问,“池羽受伤了吗?快让我看看。” “没有,我没事的,岳伯母。”池羽见琼华郡主如此担忧倒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岳舒泽在一旁笑着:“那日在落云涧的树林里,黎大哥说黎姑娘的打扮颇有些女侠风范,我以为只是戏言,直到昨夜在树林中的境遇,才知道黎姑娘的身手不同寻常。” “哦?”岳舒云笑道,“如此说来我倒要领教一番了。” “好啦,说了这么久话,大家都累了吧,香儿,你带黎姑娘去客房休息。”琼华郡主见大家都没什么事吩咐道,转头又对池羽说,“我身边这些丫头,数香儿最古灵精怪,从今日起就让她跟着你,想到哪处玩儿,便叫她带你去,若她也不知,就找舒云带你去,缺什么东西只管言语,若不好同伯母说,便同你淑娴姐姐说,去吧。” 池羽告退后,便跟着香儿去了。 池羽走后,岳舒云起身出门说:“我方才偷偷从后门进来的,还未像陛下述职,先去了!” 岳老将军一听,立马生气起来:“你是身为驻军将领,怎可不先去面见陛下就回家,你可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岳家,你以为你立了几次军功就不得了了?” 岳舒云早知道说出来会挨骂,漫不经心的听着,旁边岳舒泽倒是劝解父亲,说道:“父亲别在骂二哥了,让他赶紧进宫吧!” 岳舒云听他弟弟这样说,赶紧答到:“是啊是啊,那孩儿先去了,劳烦母亲为我留些饭菜。”说完岳舒云便走了,走出门还听见父亲在身后骂他,做事不如岳舒泽半分妥帖。 岳舒云很快便进了宫门,皇上在紫澜殿批摺子,太监宣他进去的时候他看到凌烨也在,便行了礼等着。 皇上坐在案前翻着奏摺,见岳舒云到了,便说:“舒云回来啦?这一仗打的漂亮,没想到你不仅没有遭人算计,反而大胜敌军,好!想要什么赏赐说吧!” 岳舒云行了礼回答:“回陛下,微臣不敢居功,此番胜果全靠岐王殿下筹谋!” “哦?”皇上抬头锐利的双眼看着现在一旁的凌烨,问道:“凌烨不在朝中谋事,还看不出还有这般本事?看来是朕以前埋没了你?” 凌烨连忙说:“父皇是知道儿臣的,一向醉心山水,没什么本事,此次碰巧,在江州无意得知凉国细作勾结江州太守想要断了银州的粮草,儿臣只不过让身边亲信去将此事告知了抚远将军,旁的一概没做,抚远将军客气,但儿臣是万万不敢冒领功劳的!” 皇上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有你来料理江州之事吧,怎么说你也是个皇子,不能日日都想着游山玩水,也该向太子恆王学学!” “是,儿臣领命!”凌烨回答。 “舒云想要什么赏赐啊?”皇上吩咐完凌烨便继续和岳舒云说话。 “微臣分内之事不敢要什么赏赐,但陛下好意不敢辞。微臣想,上次战役凉军受挫,绝不敢贸然进攻,若皇上能容微臣在京中多待些日子陪陪父母兄弟,便是最好的赏赐了!” 皇上听他这样说大笑了起来:“朕准了,舒云可在京中过完中秋在走!” 岳舒云听了大喜:“谢陛下!” 皇上点点头,道:“朕这几日被宣阳王一时搞得十分头疼,若没别的事,你二人便跪安吧!” “儿臣(臣),告退” 凌烨与岳舒云出了门,相顾无言,便朝不同的方向走了。 将军府里。 池羽几人跟着香儿七拐八折,穿过一个圆形荷花池旁边的小桥,来到一处院子。许是挨着荷花的缘故,那小院名为菡萏院。香儿径直推门而入,随后对池羽说道:“黎姑娘,这便是您的住处,郡主说,虽小了点,但难得清静,姑娘久居山野,修身养性,想必喜欢这样的住所。” 池羽打量着院子,虽算不上宽阔,但住他们几人倒是绰绰有余,且不远处还有莲花,此时快到六月,偶尔去赏赏荷,也是不错的,想着一边走进院子一边说:“岳伯母有心了,明日我再去拜谢。”说完小柔将包袱放下,整理整理,再熟悉了下环境。 香儿走了之后,池羽小柔绷着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二人一起在院子的石凳上坐着,小柔突然说道:“姑娘,方才那位二公子便是与你订了亲的那位?” 池羽嗔怪到:“不许胡说,你瞧今日岳伯母也未提起此事,想来也是和师父兄长思量的一样。我与那二公子从未见过,总要细细了解一番,儿女婚事怎能草率。” 第29页 小柔听了这话笑了起来:“不过那二公子,生的好生俊俏,姑娘瞧着如何。” “你这丫头,光盯着人家模样瞧了是不是?”说着,便佯装要去打她。 小柔一边躲着池羽道:“姑娘被猜中心思了,不饶我呢。” 玩闹过后,两人都饿了,池羽便叫来香儿,准备了些吃的。 吃过午膳,池羽想着刚来这将军府,对府里的一切都不熟悉,便叫香儿带她随处逛逛。反正也是闲着,权当消遣了。于是便留小柔在屋里,自己与香儿出了门,顺手还从院门外拿了个扑蝴蝶的网。 “姑娘想先去哪里呢?”香儿问道。 池羽见她如此问,笑道:“我怎会知道哪里有趣,自然是你觉得哪里好玩儿就带我去啊。”池羽虽如此问却也知道,这偌大的将军府,每一处景物,都是精心布置而成,精巧有余,却不自然。 香儿一路带池羽去了花园,想着她手里拿着扑蝴蝶的网,是要去捉几只蝴蝶来玩儿的,此时虽是暮春,但花园里的花还是奼紫嫣红开的正盛。 池羽走着忽见芍药花丛中有几只蓝色大蝴蝶,虽不是特别感兴趣,但来都来了,便也过去扑。于是轻轻走到芍药从中,勐地将网盖下,眼看就要抓住了,竟让那两只蝴蝶从一旁飞走,顿时灰心。这些东西自己也两三年没玩儿了,如今玩起来到没有小时候熟练。 池羽又扑了几下,捉不到蝴蝶没了兴趣,独自站在那里呆呆的出神,想起昨日见到凌烨,他言语之间没有丝毫情意,想来在江州分别是他说的并不是气话,是下定决心想要和自已断了来往。又想到婚约一事,心中难免有些许涟漪,岳舒云看自己的神色虽并未有异样,但之前在江州自己便知,凌烨与他早已熟识,若是日后凌烨知道了婚约一事,到时相见,岂非尴尬无比! 正想着,眼前突然多了一双鞋,池羽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岳舒云,池羽本无意招唿,又想到临走时兄长叮嘱自己不可太过放肆,便微微欠身行礼,道:“二公子。” “我原以为,这落月亭来的姑娘,有多特别,现在看来,也是玩些摘花扑蝴蝶的游戏。”说完看着池羽戏嚯一笑。 池羽见他打趣自己便也回道:“我原以为,二公子征战沙场,年轻有为,现在看来,也是个不知礼数的登徒子。” 池羽说完,毫无惧色,眼睛直盯着岳舒云,脸上带着挑衅的微笑。 “哈哈......”岳凌渊大笑了几声,说道:“果真是黎燕飞的妹子,一样的嘴上不饶人。” “不敢。”池羽继续回道:“池羽年纪尚小,若论文韬武略,不及兄长十之一二,不过嘛......与二公子相比,倒不相上下。” 岳凌渊听她这样贬低自己,也没有生气,说道:“好啦,如今你说我一句,我不还口,便抵消了我今日的无礼冒犯,你也消消气,明日,我带你去逛洛京城如何?” “有香儿带我去,就不劳烦二公子了。”池羽听他说带自己去玩儿,心里虽挺高兴,但仍旧嘴硬。 “香儿哪有我知道的地儿多啊。”说着朝香儿使了个眼色。 香儿急忙说道:“黎姑娘,奴婢自被带入府中便极少出门,城中好玩的去处,只是耳闻,不曾去过,二公子应比奴婢熟悉许多。” 池羽见香儿一副没出息样,便收了扑蝶的网子,傲娇的说道:“那明日再说。” “眼下这节气虽才入夏不久,正午时候天气也十分毒辣,若是要出去走走,需得早些出门才是。” “好,那我先回去了。”池羽敷衍应完匆匆离开了。 岳舒云看着池羽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轻笑。远远地就看着这小丫头在那儿扑蝴蝶发呆,觉得她那样子活泼自然,便忍不住要去逗弄一番。母亲说的不得了的大事,大概与这丫头有关,自己虽已猜了七八分,但不解为何大家都不言明。自己也只当不知道,对于这些风月之事,他向来没有兴趣,只是觉得黎池羽是好友的妹妹,所以格外关心一些罢了。 池羽虽到京城收了几分胆大的性子,但到底年纪小,喜欢新鲜事物,对明日的出行憧憬万分。池羽觉得岳舒云这个人果真和自己想像中一样,年少轻狂,恣意妄为,偶尔调笑,却不逾距。 回到房中,已是傍晚,香儿被一个小丫头唤到正厅那边,池羽便将小柔叫了出来,吩咐到,“我交给你一件事,你务必办的妥帖些。”池羽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记得兄长前些年在京城买了个宅子。走时我将房契要来了,我想着,咱们不能总住在这里。一来我此行来拜访长辈,叨扰太久不太妥当,且岳伯母虽未提,但必定记挂旧时之约,我与二公子见面必定尴尬,二来,咱们从小野惯了,住在这里总是要守些规矩拘得慌,倒不如搬出去自在。” 小柔听了此话,便说:“姑娘放心,我明日就找人去。” 说完,香儿回来带了一个食盒,笑道:“黎姑娘,郡主请您过去用晚膳。”说完将食盒放在石桌上,“这些是我拿给小柔姐姐的,今儿厨房的饭菜有余。姐姐先吃,我同黎姑娘过去便是。” 池羽吩咐小柔不必跟着,便同香儿去了。晚宴上除了池羽没有外人,池羽觉得拘束,随意吃了几口,便听他们一家人谈论。岳舒云也是许久没有回家,他父母要交代的事情很多,眼见夜深了,大家便也各自歇息去了。 第30页 池羽躺在床上想,这是到京城的第一夜,离凌烨好近,会是个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可以更新啦!因为我没有月石的原因所以上面的那些章节的问题我改不了,大家见谅哦!这几天我会陆陆续续的加大更新,每天三章吧。虽然看的人很少,哈哈哈哈 第16章 首辅千金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照进了屋子,池羽就已起床梳妆洗漱今日准备出门,她想了想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衣衫,池羽素来不喜太过扎眼的颜色,但鹅黄却是例外,明艷却不俗气,和初夏时节相衬。池羽向来不喜化妆,只是薄施粉黛,依然随意挽了髮髻用玉簪簪住便是。 简单收拾好,池羽便独自出了门,慢慢走到府门前的时候,岳舒云已经在那里等候了。池羽从左侧走过来,岳舒云突然侧目,正好与池羽四目相对。池羽原本走得很慢,看见岳舒云已在等候,便笑着小跑过去。 清风将池羽的头髮吹得乱飞起来,阳光斜着落在她的衣衫上,泛着金色耀眼的光芒。岳舒云怔怔的瞧着她,晃然觉得多年以前的那个小姑娘,仿佛回来了,她也是穿在鹅黄色的衣衫在清晨的风里向自己奔来。 不觉池羽已到了他跟前,岳舒云望着池羽轻声说:“你穿鹅黄色的衣衫很是好看。” 池羽忽的听他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更多的诧异。 岳舒云见池羽惊讶的看向自己,自觉失言,便说:“马车已备好了,走吧。” “劳烦二公子带我出门了,你怎么起这么早?” “要去见一个朋友,不过无妨,你可与我同去。” “好。”池羽也不推辞,便上了马车。 将军府在城东永和坊,往嘉和街那边走,是洛京城中最繁华的地带。青楼茶巷应有尽有。其实坐着岳舒云的马车出门并不方便,但由于他身在高位,又有了许多的方便。池羽与岳舒云一路无话,但她不觉得想起方才在府门前,他说的那一句话。这样唐突,却这样悦耳。池羽从小长在山间,但没有哪一个女子不喜欢被人夸赞。 “黎姑娘今日还没用过早膳吧?” 岳舒云突然问道,池羽也发现有些饿了,笑了笑:“那二公子可有好的酒楼带我去?” 岳舒云正要说话,马车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池羽疑惑。 岳舒云掀开帘子,见迎面来的街道上也有一辆马车,问道:“何事?” 那赶车的小厮回答:“二公子,是首辅大人家的马车。” 岳舒云看了看,果真是宋府的马车,便对赶车的小厮说:“让他们先走。”说完正欲回车中便被身后一个声音叫住。 “岳二公子。” 这时,池羽见岳舒云片刻还不回来,也掀开帘子去瞧,只见岳舒云回头看向对面的马车,而那马车上,下来一个身穿绯红襦裙的少女,微微低头,面色泛红的看着岳舒云。池羽虽没见岳舒云的表情,但一看那女子炽烈的眼神,心中便已瞭然,这姑娘必定是倾慕于他的。 那女子看向池羽面色微有异样,但仍浅笑着走来,望向岳舒云:“前不久,便听说岳二公子要回京城的消息。今日特地想去你府上拜访岳伯母,却没想在这里碰见了。” 池羽听她这一席话,料他二人关系匪浅,必定要叙旧一番,便站在一旁没有插嘴。 那女子说完,见岳舒云没答话,又望向池羽,问道:“这位姐姐是谁?” “这是我母亲那边的远房表妹,只因母亲思念娘家人,所以将她带来京城小住。”还未等池羽说话,岳舒云便抢先回了。 “原来是岳伯母娘家人。”那女子说着,又瞧了一眼池羽。朝她欠身行了个礼。 池羽轻轻点头,并未理会。 这位大小姐生的美丽,却一再试探,虽是情有可原却不坦诚,池羽不想与她有过多交集,所以觉得不理会的好。 “宋小姐,你若是要去拜访我母亲,便去吧,我们还有别的事。”岳舒云显得有些不耐烦。说完便急急的拉着池羽胳膊回到马车里,也不管身后的宋妍还独自站着。池羽被他拉着回车里时,转过头看了一眼,见到宋妍的眼里满是伤感又有几分岳舒云说的话都在她意料之中的苦笑。这时候,她又觉得岳凌渊对这个小姑娘有些过分了。 两人回到马车中,本来终于有些话可说,被宋妍一打断,二人更是无话了,池羽掀开车窗的帘子,沿街都是些小摊贩叫卖,因百无聊赖便想着调侃一番:“二公子,那位宋小姐与你关系匪浅吧?” “算是世交之女。” “哦?”池羽用手指点着下巴,故作不懂:“怎么我瞧着像是郎情妾意呢?” 岳舒云听她这样说,饶有兴趣地看着黎池羽,说道道:“你知道,为何这位首辅大人的千金,年方十七,青春正貌,却无人上门求亲吗?” 池羽一时没听出岳舒云话里的意思,以为他一时语塞,更是起劲儿,故作娇柔的说:“人家眼巴巴的在京城盼着你回来,你竟这般无情,叫人家多伤心啊。” 说着竟还委屈的挤了两颗泪出来。 “我是没福分与她有什么瓜葛了,只是,几位皇子倒是有可能。”说完看着池羽道:“凌烨也是有可能的!” 第31页 池羽听他这样说,像是吃了苍蝇一般,说不出话来。 岳舒云看她这幅样子突然心中一乐,她刚刚不守规矩的样子,还真是特别。京城的女孩子们都太守规矩了,一生下来,就註定少了许多的欢愉与烂漫。 “你要不要吃些永芳斋的点心?”岳舒云看池羽脸色不好,便找话与她说,“正好经过,你吃着东西,想必嘴巴就堵上了” “不吃了,放我下车,我去透透气。”池羽不悦,撅了噘嘴。叫师傅停住,跳下了车。“我自己去逛逛,你去见朋友吧,晚了我便自己回府。” 岳舒云见他跳下车,便说“你当真不去?” 池羽背对着岳舒云,伸出一只手一边回去,一边大声说:“不去不去!” 池羽一开始便没有打算与岳舒云一起,不过是懒得走路,借他的车驾而已,下了车便在路上随意找了个乞丐,掏出十文钱,说道:“带我去岐王府,这钱就给你啦!” “好好,”乞丐看着那十个铜板两眼发光,立刻就带着池羽去了,池羽从前在江州城里装乞丐的时候,早已摸清。不管在哪里,人头最熟,地方最熟的,一定是这些人见人嫌的小叫花子。 小乞丐带着池羽走街串巷,不一会儿就到了岐王府门口,领了那十文钱,笑着走了。池羽一个人在门口,看了看守卫,心里想自己从来没有拜访的经歷,一会儿一定要礼貌一点,正想着,便走到岐王府门口,讨好的对守卫说道:“守卫大哥,我找凌烨……呃……能不能麻烦你们通传一下?” 那守卫打量了一下池羽见她穿着简单,且步行而来,并无车架,料想应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便沉声喝到:“大胆,岐王殿下名讳,岂是你可以随便叫的?小丫头哪里来的回哪儿去!” “哎,你们怎么这样?”池羽见那些守卫并不可气,自己也不客气起来,只是自己也没有打算硬碰硬,也就嘴上不饶人,作势扬了扬手,一边往门外走去一边去说,“到时候,有你们后悔的,哼,不放我进去!你瞧好了,看姑奶奶进不进的去” 池羽在门外想着办法,今日无论如何也是要进去的,于是就绕着岐王府走了两圈,也没看见有树,找了两块青石头,找了个有些缺口的墙,准备从那里翻进去,此时无比后悔,自己当初偷懒轻功还是练得不到家! 池羽蓄力轻点足尖借着石头的高度,还算是轻而易举便进了岐王府,要在王府内众多庭院找到凌烨的屋子不是易事,池羽还得偷摸着不被发现。 一面找着,一面在心里暗骂,这府宅建的好生奇怪,院里尽是些假山树木,看起来不像是住人的,倒像是防贼的!池羽背着手在一处长廊走着,忽然见几个青衣婢女手机拿着托盘点心茶水,一边说着:“你们几个仔细些,这是要给岐王殿下送去的,马虎不得!” 池羽听完,心想是天助我也,便尾随那几个青衣婢女,跟着去了。 好一会儿绕到凌烨所居之处,池羽没慌着进屋悄悄上了房顶,看凌烨在院里做什么。谁知一探头才发现,院里除了凌烨还有一个身穿墨绿衣衫的男子。那男子扶着茶杯对凌烨说,“昨日岳舒云奉命回京,陛下因为大胜凉国的原因,问他要什么赏赐,他说,立此大功,全凭你的筹谋?” 凌烨垂眸,说道:“我早料到他会如实向父皇说的。” 那青衣男子又说,“陛下一向不看重你,这么一来,往后殿下在朝中处境岂不是更难了?” “我早已习惯,太子做事一向谨慎倒不至于为着这点事儿为难我,只是恆王却不一样,他自以为父皇宠爱,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我!往后难免费心与他周旋!” “只是可惜了你,立此大功,到头来一场空,还平白遭人记恨!” 池羽光顾着听那绿衣男子说话,没注意,一恍神再看,凌烨已走到自己身前!从下往上问:“黎姑娘来了不下来喝杯茶,怎么反倒是上了房顶?” 第17章 杀人灭口 池羽原本心情舒畅,但听见凌烨叫她黎姑娘心中很是不悦,从房顶跃了下来,站在凌烨面前有些生气的问他:“你叫我黎姑娘?” “那黎姑娘觉得在下该如何称唿你才对呢?” “哼。在江州你都叫人家池羽的。” “那是一时情急做不得数。平时还是要守礼的” “哦~凌烨哥哥的意思是情急之下就不用在意守不守礼,你叫我池羽的时候,才是你情急之下的真心话咯?” 池羽脸上挂着笑逼问凌烨,站在他身前寸余的地方,盯着他的眼睛,看凌烨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她觉得十分好笑,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叫她黎姑娘。 “你这个大骗子!”池羽朝他做了个鬼脸,又说:“言而无信!你别以为甩得掉我!” 凌烨见她倒打一耙,笑道:“那日不是你哥哥把你带走了吗?怎么怪到我身上来了?” “哼!”池羽冷哼道,“我哥哥将我带走岂不是正好遂了某人的意?大骗子!” “呃”那绿衣男子忍不住出声询问,“殿下,这位是?” 池羽和凌烨齐刷刷看向他,那绿衣男子又道,“姑娘,在下程砚。” 第32页 “我叫黎池羽!”池羽尴尬的报出姓名,光顾着和凌烨说话都忘了旁边有个人。 程砚觉得凌烨和池羽的四周有一种暧昧的气氛,实在不适合自己这一个外人呆下去,便急忙说道:“既然殿下有客,那我便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告辞!” 池羽目送程砚走远,才回过头来,“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啊?” 凌烨听她这样说,突然想起来,分别那天,自己说了许多狠话,逼着她离开,目地就是不想她再来找自己,可谁知她还是来了。凌烨顿了顿,背过身去,片刻后声音沙哑地回答:“知道还来找我?你这个人老是闯祸,麻烦不断!” 池羽早知他会这样回答,并没有计较又问他:“凌烨哥哥,洛京城里的芙蓉糕好吃吗?” 凌烨拿起石桌上的书看了起来,三年前在萃华峰上的朝夕相处,他知道池羽是一个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的人,如今她认定自己是阿栖,便会百般试探。他必须要转移自己的视线,伪装自己,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波澜不惊。就好像,他们真的是在花朝节那天夜里在江州相识的一样。 可是他不知道,池羽早就不怀疑他是谁了,之前凌烨身上的种种迹象早已经暴露了自己,池羽并不是想试探,而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肯承认。 “我一向不喜欢甜食,不大了解!”凌烨回答道。 池羽池羽有些沮丧,她又问:“你府门前的守卫森严,你也不问问我今日是怎么进来的?” 凌烨见她如此直白坦然,突然觉得自己顾忌许多显得太过可笑,便反问道:“黎姑娘同岳舒云是表亲?” “呃,是又如何?” “没什么,我只是奇怪,你在江州城似乎并不认识岳舒云,天底下还有没见过面的表亲?” 池羽回答不上来,终于不再纠缠下去,而是转头拿起桌上的糕点,:“我早饭都没吃就来找你,肚子好饿,你这桌子上的糕点好不好吃啊?” “黎姑娘自便!” 池羽见他说话生疏,摆明了不想自己就在这里,自己也不想受这个气,翻了个白眼说道:“算了,我走行了吧,看着你都吃不下。” 扔下糕点便走了,走出几步,停了一下,悄悄掏出一张手帕,扔在花丛的角落里,这样下次又有了理由可以来找他了。 池羽出了王府门,门口侍卫见她出来,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盯着池羽,池羽也没心情同他们说话,自己离开了。 池羽在凌烨这里碰了壁,除了王府,也没处可去,隐约记得岳舒云好像说有个什么酒楼,想起来要去却又找不到地方。有了两步,瞧见身后似乎有个人在偷偷看着自己,池羽便出去将那几个人抓了出来。看清楚是谁笑道:“小乞丐,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怕姑娘差遣特意等在这里!” 那乞丐想必是得了好处特意在这里等着池羽,池羽看他机灵,便说:“既然这样,你带我去个味道好的酒楼,我再给你十文钱!” 那乞丐连忙点头哈腰,在前面带路! 不一会儿池羽便到了烟翠楼,离之前下车的地方只隔了半条街,池羽看那那酒楼修了三层高,挂的一张牌匾“烟翠楼”三个字金光闪闪,看着气派,指不定中看不中用,罢了,池羽心想,也不挑了,便阔步走了进去。然而池羽却没注意到二楼上有双眼睛从她到门口的时候开始盯了她许久。 池羽一进门便有小二迎了上来,池羽问道:“二楼可还有包房?” “哎哟,姑娘不巧,二楼今日被人包了下来,要不您看,一楼靠窗怎么样?”小二答到。 池羽正在答应,便看见二楼有个侍女下来,对池羽欠身行礼,道:“黎姑娘,我家小姐有请!” “你家小姐是?” 那小侍女没有回答,便又上了楼,池羽好奇索性跟着上去了。池羽虽跟着那侍女上楼,心里却也嘀咕,自己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还是小心为妙。 一进二楼包间,一看,原来是早上遇到过的宋妍,池羽走进门,宋妍便浅浅笑着看着她,池羽见她生的美貌,笑容温和,顿时亲近不少,“原来是你?” “刚刚无意瞥见黎姑娘在楼下,不如同我一起用午膳吧!” 池羽见她突然相邀,有些疑惑,自己与她是第一天见,还没相熟,回答时便犹豫了片刻。 宋妍见她犹豫,又说道:“是我太唐突了,若想结识黎姑娘,也应先告知母亲正式请到家中才是,黎姑娘莫怪!” “哦,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就麻烦宋小姐了!”池羽听她这么说,自己倒觉得不好意思,连忙答应。 宋妍见池羽答应,便吩咐身边的翠荷上菜,片刻菜便上齐了,二人一边吃,一边聊着,池羽观察宋妍说话轻声细语,吃饭细嚼慢咽,做什么事都规规矩矩温温柔柔的,心里感嘆,公侯家的小姐果真是与常人不同,怪不得今日岳舒云说,她将来指不定要嫁给哪位皇子,若是嫁给普通人,实在是委屈了她。 池羽漫不经心的与她聊着,一边打量着四周,左顾右盼,突然从门缝里看见对面包房里坐着的人的一片衣角,衣服颜色好像有些熟悉。细细一想,突然脑袋里像什么东西突然炸开,池羽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宋妍,对面房间里的人穿的衣服与今天岳舒云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第33页 早上她以为这位宋小姐对岳舒云不过是少女怀春,现在看来,用情至深啊!可这样的感情又有什么意思呢,不敢告诉他,不敢去争取,只能在这里,隔着门缝窥视他在另一边一举一动。池羽摇摇头,而宋妍也还是无心吃饭,紧盯着门缝,直到岳舒云与另一个男子离开。 “宋小姐今日既然说想结识我这个朋友,那不如一会儿同我回府,一同拜访岳伯母?”池羽见她相思难了,便邀请到。 宋妍依旧浅浅一笑,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似乎只有再遇到岳舒云时,她才会有些许动容,她拒绝池羽道:“不了,今日我要去城西的清尘观,黎姑娘初来京城不如和我一道去吧,也顺带熟悉熟悉路!” “宋小姐也信神仙?”池羽问道。 “我有个朋友在那里,这几日她心里不好受,我去陪她,路上与你说!”回答了池羽,她便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池羽反正没事儿便也跟着去了。 马车上。 池羽开口先问,“宋小姐还有住在道观的朋友?道观里的道士道姑不都是看破红尘一心求仙的吗?” “既在红尘中,哪里那么容易看破红尘呢,今日京城中所传的宣阳王不知何故死在家中的事情,想必姑娘也有所耳闻了吧!” “听说过。”池羽说道。 “我说的那位朋友,便是宣阳王的女儿,长姚郡主。” 池羽一听惊讶到:“郡主还能出家做道姑?” “原本也是不许的,只是长姚是家中独女,从小被宠着长大,忽的一日不知悟出什么来,吵着一定要出家,宣阳王怕她想不开,便允她在这城里的观中修行,横竖这清尘观都是些官家夫人来,吃住不会简朴,也亏不了她。” 池羽点点头,却说:“世上还有这样的事,放着郡主不做,跑去做道姑?” 宋妍苦笑:“郡主未必是什么美事,做道姑有什么不好,乐得自在!” 说完便听见车帘外有个声音说“姑娘,到了。” “走吧。”宋妍回头叫池羽,自己先下了车。 宋妍与池羽一进道观,就有个小道姑引着她们走,池羽没多想便跟着去了。他们被那个小道姑引着到了一处别院,院子虽小,但好歹是一方独居住处,僻静也没人打扰。当然这处别院也是因为长姚特别的身份而设的。总不好郡主千金之躯与一群小道姑睡大通铺吧。 一进院子,池羽远远的就看见一个道姑打扮的女子坐在门前,虽打扮平凡,但面容姣好,眉眼间带着一股英气。从外貌上看,实在不像是会看破红尘出家之人,反倒应该是朝堂之上将门虎女。果然人不可貌相。 “长姚,你怎么自己坐在门口?”宋妍不解问道。 那被叫做长姚的道姑见宋妍走来,用衣袖胡乱擦了擦眼睛,说道:“你今日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这位是?”长姚看着池羽问道。 “这位。”宋妍正要回答,又想着是在门口,便说:“我们进去说。” 三人一同进了屋子,长姚沏了一壶茶,池羽品着那茶味道虽苦,但入口清香四溢,唇齿留香,还有一点淡淡的回甜,就连她这样不爱茶的人都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你方才是为你父亲的事伤心吧?”宋妍问道。 长姚摇摇头:“人固有一死,没什么可伤心的。何况我早已斩断尘缘,与宣阳王府早就没关系了。” 池羽看她说话时明明难过,却嘴硬说尘缘已断,不过做个道姑,没必要六亲不认吧!毕竟死的不是别人可是她亲爹! “郡主说笑,生养之恩,岂能说断就断?”池羽忍不住插嘴,明明知道长姚想与过去了断,却偏偏要叫她郡主。 宋妍见她突然说话,才反应过来二人还不相识,见长姚也有些生气了,便说:“对了,这是岳舒云母亲娘家的妹妹,黎池羽!” 长姚不满池羽方才说的话,嗯了一声,便罢了。 池羽见她不言,想必是不想和自己说话,她偏偏是个不守规矩讨人厌的,非要和她说话:“郡主这茶,我喝着甚好,不知是什么茶?” 长姚怒目看向池羽:“黎姑娘难道不知,非礼勿言这样的礼数吗?我已脱离王府数年,早就不是什么郡主了。” “我从小父母双亡,实在没人来教我这样的礼数,不如郡主,有这样好的家室!”池羽漫不经心答到。 “能不能不要郡主郡主,我方才说了我和宣阳王府没有半点关系,你若再说,便请出去!” 池羽见她已恼羞成怒,也不再说了,只是,看这郡主的样子,她与她父母好像有些矛盾!池羽正想着,突然听见左耳边上有些风声,而她左侧是方才与她吵闹生气站了起来的长姚。 池羽突然侧身拉过长姚,叫道:“小心。”便看见有一只飞镖朝她飞来,池羽一边往后退,一边用掌力化解飞镖的力,在将飞镖接住往它来的那个方向扔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了友情点个收藏吧,我大概会持续几天,每天三更 第18章 夺嫡风起 第十九章 池羽将飞镖扔回过去,那蒙面者眼看一击不中便飞身而起,直逼长姚。池羽见状挡在长姚身前接下他几招。那蒙面者见没能杀了长姚,便夺门而逃,池羽紧跟着追了出去。伸手抓住蒙面者的衣服将他往后拉,那人不欲纠缠一心只想逃走,怎料池羽纠缠不清招式之间都在拉扯那人面巾。 第34页 二人正打斗的不分上下之时,忽然有个人赤手空拳从墙外跃来,上来便给那蒙面者一顿勐踢,片刻便将那人踢翻在地。那人还想逃跑但已是不可能了。池羽怕他服毒走过去将那人一脚踢晕。随即查看他牙后是否藏有毒药。 “你们没事啊?”池羽看宋妍和长姚似乎被吓到了,便这样问。 宋妍仍有些心悸,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翠荷闻声而来,安抚着她。 随后一队御林军进了院子,将众人围了起来,池羽不明所以,却忍不住看向方才进来几脚踢翻蒙面人的那男子,那男子浓眉大眼,五官稜角分明,显得极为刚硬,打扮也不是寻常人,看着像是什么高阶武将。 那人斜?攘艘谎鄢赜穑?对身后那些御林军说:“把地上躺着的和那女子一起带走!” “是!”说着就有两名羽林卫走来。 这是宋妍突然走过来挡在池羽身前,沖他使眼色说:“哥哥,这是岳夫人娘家侄女儿,岳舒云的表妹。” “舒云?”那男子不信任的看了看池羽,“我与岳舒云大哥乃是旧友,从未听说过你这个表妹!” “大统领真是莫名其妙!”池羽见他怀疑自己冷笑着用话堵他“难不成岳家的事要事事告知于你吗?若是不信你便抓我去你统领府,再捎个口信去岳家,劳烦他们差人来领罢了!” 那羽林军大统领本是武人,脾气暴躁,听池羽这样说,便真要将她带走,这时旁边的长姚走了过来说道:“大统领与黎姑娘都不必生气,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清楚这人为何杀我,长姚在此先谢过黎姑娘救命之恩。” 池羽虽救了长姚,但还记得方才与她吵闹,说话直白,“还能是为了什么,你爹死的蹊跷,有人杀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之现如今这尼姑庵是住不得了,王府也不见得安全,你若惜命想为你父亲讨个公道,便赶紧寻个妥当的住处,你若是真的看破红尘,那也不必搬走,生死由命!” 长姚笑笑:“黎姑娘不必激我,他们一击不中未必会在来,我住在这里挺好!” 池羽本也没太大兴趣管这些,便说:“随你!” 说完转身走了。 宋妍见气氛尴尬,又想着,是自己将池羽领来的,匆匆忙忙交代说,“兄长务必加派人手保护长姚,我去送送黎姑娘。” 也跟着走了。 宋妍快步追上池羽,池羽回过头问她:“你怎么出来了?” “我领你来,平白让你生一场气,怎么能让你自己回去,况且你也未必认识回将军府的路。”宋妍说。 “好!”池羽笑了笑,二人一同上了马车。 京城路上尘埃被风吹得飞舞了起来,叶子和空气交织在一起纠缠不清,京城里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的风向了。凌烨向来独来独往,皇上并不看重,也并未娶妻。早已过了适婚年龄,然而王府之中却没有一个姬妾。云舟过来的时候,凌烨正在摆一局棋,岐王府少有人走动,有时实在无聊,便自己下一局,左手右手相互博弈,有时右手赢了,有时左手赢了。看起来孤独,但这样的日子过了这许多年,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孤独不孤独,自己选的路,因果罢了。 “殿下!” 凌烨一早便知云舟会来復命并不惊讶。见云舟过来淡淡问道:“长姚无碍吧?” 云舟脸上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 凌烨见他脸色不好,便问道:“出事了?” “属下失职!派去的人宋毅抓去天牢了!” 凌烨眉头微微一皱,手中握着棋子将放未放,问道:“长姚不会武功,若使暗器,她不可能避过,怎能撑到羽林卫赶来?” “属下也是后来得知,当时太傅家的宋妍小姐与那位在江州见过的黎姑娘也在那里。若是当时云舟考虑周全一同去便不会有这些事,请殿下责罚!”云舟将清尘观中的事说了出来。 凌烨听完,虽不解为何池羽会与宋妍相识,但并未表现说道:“安排人善后吧,做事干净些!” “是!”云舟答道。 云舟走后凌烨继续下着之前未完的那盘棋,这次宣阳王突然离世,京城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宣阳王无子,太子和恆王都不可能不盯着他手里那七万兵马。皇上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恆王是打定主意要与太子斗个你死我活,凌烨虽这些年沉寂已久,但不可能不知道,若想为自己谋一条生路,就须得步步为营。恆王母妃淑妃出自南平侯程家,母家实力雄厚,是目前朝中唯一能与太子抗衡的皇子。不过即使皇后已数年不问后宫之事,淑妃宠冠六宫,但太子毕竟是太子。若皇上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太子登基才是大义。如今朝堂之上,党派相争,不管是依附太子还是依附恆王,都是抱着效忠新君的心思。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站队,有一部分人,不表态自己身处哪一派系,声称只效忠皇上。但这一部分人,大多数是处于观望之期的小人,不敢承担事败的风险,看谁处于优势期,便趋炎附势刻意讨好,这样的事,在哪一朝都不少见! 其实凌烨担心的与程砚一样,昨天岳舒云在朝堂上将自己在江州如何助他退敌一一禀报皇帝,他向来是这样的性子,不是自己做的事不管好事坏事绝不冒认。只是这样,却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这一点岳舒云未必考虑不到,但他不会在意他这样做会给凌烨带来什么结果。岳舒云做事一向只看自己的心意,他确实没有必要去为了凌烨撒谎。 第35页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岐王殿下的野心慢慢暴露啦 第19章 上青楼 其实在洛京城中消遣的地方很多,妓院酒肆数不胜数,夜晚觥筹交错醉生梦死,不管是盗匪还是显贵,只要你钱包鼓,那青楼里的女子们就能笑脸相迎。琅月楼的头牌青芜姑娘是个江南女子,说话轻声细语,动作轻柔,低眉浅笑,一手琵琶,不知勾了多少京城男子的心。无论老的少的,无论穷的富的,砸下大笔钱不过是为了青芜姑娘一个回眸。 青芜姑娘卖艺不卖身,单单是卖艺,便已是京城魁首。自然这样的女子,是没有人愿意逼迫她的,为难她的。没有嫁人的女子自有一番纯洁质朴的味道,众人追捧青芜,大概为的也是她身上那股子纯洁味道吧。 青芜姑娘不愿与人争抢。前几月,琅月楼来了一个异域女子,名唤裊裊。如果说青芜是柔到心底里的一潭水,那裊裊就是媚到骨子里的一朵花。裊裊善舞,一双纤足每走一步都走在了众人的心尖上。青楼的姑娘都不是省油的灯,被青芜压了许多年但也罢了,只是哪里轮得到那裊裊?有人不甘心想撺掇青芜对付裊裊,青芜只淡淡一笑,并无动作。 自裊裊来后,去琅月楼听曲赏舞的人平分秋色,青芜不争,大家便以为就相安无事。但裊裊突然又消失了,没有人赎她,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裊裊无端地来了,又无端的走了。有人说,裊裊是在宣阳王死的那天消失的,穿着她来时那件月白衣衫,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走了! 池羽是个待不住的人,在将军府里陪着琼花郡主和林淑娴每日不是喝茶便是吃点心,实在无聊,池羽拘着性子和她们玩耍数日,简直觉得没有比这更让人难受的了。 后来有一日池羽突然想起上次在清尘观遇到的事,岳舒云似乎也在查这件事,索性去找了岳舒云,池羽跟他算不上熟,但听他说说宣阳王之死解解闷,总好过天天闷在府里。 池羽便同小柔去了七拐八拐便到了岳舒云住的地方,池羽进去的时候便已经有人进去通报了,池羽紧跟着进去,岳舒云看见池羽说道:“我正要出门,你若再晚来一会儿,我就走了,找我有什么事?” “我上次听你和三公子说觉得宣阳王死的蹊跷。”池羽狡黠的笑了笑,说“那你想不想知道那天我在清尘观经歷了什么呀?” 岳舒云饶有兴趣的说道:“池羽的英勇事迹早就传遍京城了我如何能不知道?有人想取长姚郡主的性命,不足为奇!” 池羽见他并不关心,便说:“你和长姚郡主不熟吧,我那天可和她聊了很久呢!关于她为什么出家,为什么不与王府来往,我可什么都知道!” “这与宣阳王有什么关系?” “你打仗把脑子打傻了吧,要是没什么事,堂堂郡主会出家?”池羽说道。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岳舒云气的发笑,又说:“行了,你说的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池羽见他似乎有些着急,故作生气问道:“你赶我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有事要出门,你自己玩儿啊!”倒不是岳舒云小气,只是他今日要去的地方,实在不适合带女孩子。 “带我一起去呗。”池羽朝他眨眨眼。 “我是去办正事的,下次再带你去玩儿,啊!” 岳舒云说完摸摸她的头便出了门。 岳舒云走后,池羽便拉着小柔跟上了他。他一出门便有一个人在门口等着,池羽见过那人,是那天在岐王府的程砚,程砚是长姚郡主的表哥,池羽也是才知道的事。若是靠洛京府那一帮人也不知道要查到何时。如今宣阳王死了,王妃闭门谢客,长姚又久居道观。自然程砚会比旁人更关心这事儿! 池羽本以为他们二人会去宣阳王府查看情况,毕竟人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宣阳王早已安葬,要想探个究竟也不知从何着手。 池羽跟着他们二人竞一路走到了京城中的烟花柳巷。真是没想到,池羽顿时觉得自己高看他们了,不过也是,乏味无聊的案子哪里有青楼里的姑娘娇媚?怪不得岳舒云不愿意带自己出来,谁能想到平时一本正经骁勇善战的抚远将军着急忙慌的出来,竟然是来妓院!岳舒云与程砚进了一家名为琅月楼的妓院,岳舒云看起来像是第一次来,不过程砚倒是很熟悉的与门口的姑娘打招唿。池羽见他二人进去也打算跟着进去。 走到妓院门口的时候,小柔拉了拉她的衣角,说道:“姑娘,咱们就这个模样进去?” 池羽方才低头看了看自己,来将军府的这些日子,岳伯母给她做了好多件衣服还送了她好多首饰,每天把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这个样子进去,实在不妥。 池羽想了想,问:“那你带没带钱?” 小柔点点头,从腰间拿出一个钱袋子,正在拿钱时,池羽盯着她的袋子突然一把抓了过来,拉着小柔往回走。 小柔一边走一边喊:“姑娘那是我的私房钱!” 池羽听了也只当没听到,飞速进了这条街街头的云锦阁,心里想,去那里买件男子的衣服不就行了。池羽不顾小柔心疼的滴血的表情,拿了件最贵的衣服爽快的付了钱。 池羽换好衣服便又回到了琅月楼,她嘱咐小柔在附近自己玩儿,一会出来再找她,自己便大摇大摆走了进去。池羽一进大门,便被一个姑娘拉住。虽说这妓院之内大多都是买笑赚着皮肉钱。但那些莺莺燕燕们看池羽生的白净,长相可人,自然愿意伺候他,不愿意去理那些肥头大耳的骯脏男子。上前的人太多,以至于池羽有一会儿喘不过气来。 第36页 好不容易池羽才从人群中逃了出来,拍拍胸脯在心里想,这回真是长见识了,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等场面,那些女子脸上涂的脂粉都快抹到自己身上了。 池羽拜託那些女子后,便上了二楼,从头一间屋子,一间一间的找起。因为不能表现的太明显的原因,池羽还一边找着,一边在门口哼哼歌,生怕被人发现了。就这么走来走去,偶尔偷摸着从门缝里看看,硬是走了两遍才看见。 池羽找到后,在门外深唿吸,心里在想自己要怎么闯进去才能英勇无比地揭开岳舒云虚伪的面目,平时装作一本正经,没想到才回京城几天,就偷偷来妓院。池羽把两只手举起来正准备推门,谁知身后有个声音想起。 “池羽?你怎么在这儿?” 这一叫不要紧,只是池羽没有防备,冷不丁被这么一叫,本来卯足了劲儿要破门而入的,谁知突然身子一软,一个踉跄扑进门去。 待她从地上爬起来时,岳舒云与程砚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第20章 裊裊之死 这世上有很多事是说不清的,比如说缘分,有的事情就是命中注定的。她今日明明是来寻岳舒云,却偏偏遇到了凌烨,这难道不就是缘分吗?就好比有的人经过一棵树,正好会有一片叶子飘落在他身上。 “池羽?”凌烨见她趴在地上不动,以为她摔到哪里了,便蹲下将她扶了起来。 今天真是不美好的一天,若是知道自己会在凌烨面前摔这一跤,她情愿在家里和淑娴姐姐绣花。池羽拉着凌烨的手爬起来,这是才答应岳舒云程砚都已现在她面前。池羽探头往屋里看去,屋子里有一道屏风,屏风前坐了个青衣女子,生的白净美丽,手中抱着琵琶微微遮挡了下巴,她长了一双妖冶艷丽的桃花眼,但神色间毫无敌意,温柔的像水一般。那女子不经意的上下打量池羽,随即莞尔一笑,缓缓走来,声音温柔的问道:“这位小公子,也是来听青芜弹曲的吗?” 岳舒云看见池羽除了惊讶更多的是要吃人一样的眼神和愤怒,他打断正要说话的池羽,对青芜说:“这是我家……表弟,年少不懂事跟着我跑来,青芜姑娘见谅!” 青芜没有说话,但是程砚饶有兴趣的摸摸下巴说:“你这个小表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见过?”岳舒云莫名其妙,他知道程砚一向爱去些风月之地,以为他看出池羽是个女子,对她起了什么心思。 池羽见程砚看着自己,知道他一定是认出来自己是那日在岐王府的人,对着他做了个鬼脸,便说:“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认识的人少,今日一大半都在这里,我想着这必定是个好地方,便也跟着来了,不可以吗?” 岳舒云和程砚这时才看见凌烨在一旁站着,绕是他岳舒云对凌烨在不客气,但如今是在京城,还是要装模作样行个礼的。 岳舒云讥讽道:“岐王殿下今日也是来听曲的?” 凌烨冷哼了一声道:“只许你们来听曲就不容我也来附庸风雅一回?” “既然大家都是认识的,那一同进来吧,今日我新得了曲子,程公子懂乐,来替我听听?”青芜浅笑望着众人。 之后大家便都进了屋。池羽觉得这位青芜姑娘虽然是个青楼歌姬,但也不同寻常,身上的气质,姣好的容貌,都是旁人难及的,说话软软糯糯,真是酥到骨子里来了,怪不得这些王爷公子哥都来听她弹唱。只是这样的女子委身青楼,也着实太委屈了些。 池羽在门口的时候便感受到了岳舒云身上那股子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氛围,一半是因为池羽,一般是因为凌烨,这两个人都是他不想见到或者不想在这里见到的人。于是池羽便选了靠边的位置,程砚坐了另外一边靠边的位置,但是把岳舒云与凌烨放在了一处。 青芜坐在前面,谈着琵琶,用自己独特的江南嗓音唱了一曲。一曲罢,岳舒云便直接问到:“青芜姑娘,我们今日来的目的想必你也该知道。此时关乎宣阳王死因,以及郡主乃至王妃的性命,请你务必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 青芜对岳舒云这一番话并不诧异,说道:“自宣阳王死后,来找我的人,一波又一波,问得大约都是关于裊裊的,只是裊裊早已离开琅月楼,你们要问的我又如何得知呢?” 青芜说完话,程砚白了岳舒云一眼,说道:“咱们是求青芜姑娘帮忙,有你这个语气求人的吗?真是个莽夫!” 池羽听他这样说岳舒云,掩嘴呵呵一笑,岳舒云这冲动的性子可不就是个莽夫嘛,这程砚倒是怜香惜玉。岳舒云被程砚这样说,脸上有些不自然,见池羽再笑便瞪了她一眼。 程砚看向青芜说:“宣阳王乃是我姨夫,我姨母虽是他继室,但他夫妻一向情深,为何宣阳王会在短时间内性情大变,日日到琅月楼买醉,且不惜重金一定要裊裊姑娘相陪?这其中怎么可能没有猫腻?” 这时凌烨也说:“青芜姑娘一直是京城魁首,只有在裊裊来了的那段时间被她压了过去,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吗?裊裊能压的过你,除了她的舞之外,一大半原因是因为宣阳王那一个月与她的纠缠!如今宣阳王毙命,裊裊失踪,青芜姑娘可知道些什么?” 青芜看着凌烨深邃的双眼,低着头想了一下,便开口说道:“我与裊裊并不交好,她性子古怪,又仗着宣阳王的宠爱,向来是不把人放在眼里,只是那天我经过裊裊的房门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哭声,像是,喝酒醉了的宣阳王。” 第37页 程砚和岳舒云很惊讶,别人来问青芜都是一概不知,唯有凌烨问她,她竟说了这么多,可是在众人注意不到的一霎那,凌烨与青芜对视的那一眼,夹杂着一些不一样的情愫,那些情愫至少证明他们不是初次相识。 池羽听完青芜说话,突然记起那日在清尘观的长姚,她的行为举止一定有问题,或许他知道什么,而且不只是一天两天,于是池羽说道:“我觉得你们还不如去清尘观问问长姚!” 程砚听了此话问道:“此话何意?” 池羽看他们都疑惑的看着自己,便把那日,自己是如何如何激长姚,长姚又是如何如何恼羞成怒,尤其是厌倦王府厌倦郡主身份说了出来。 众人听完以后都觉得不可思议,凌烨看着程砚说:“看来你这个表妹确实知道点什么啊,那走吧,咱们在这里问青芜姑娘倒不如去清尘观问问你妹妹!” 凌烨率先站起了身,众人也陆续战起来出了门。 四人刚走到琅月楼门口,小柔便迎了上来,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姑娘!” 岳舒云阴沉着脸走上前,教训他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一个女孩子家,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回去!” 池羽一向吃软不吃硬回怼他:“你是我谁啊?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的表兄?我看你年纪不大教条但是一套一套的,打仗把脑子打坏了吧?我去哪儿你管的找嘛?” 池羽骂完边走到凌烨身后又说:“我是来找凌烨哥哥的,关你什么事?” 岳舒云与凌烨一向关系不好,只要一见凌烨必定摆副臭脸。凌烨虽不大与他计较,但是看着叱咤沙场的抚远将军,被池羽这个小姑娘骂的脸色铁青也是一件很解气的事。 池羽躲在凌烨身后,凌烨护着池羽任她闹了半天,看着岳舒云笑了笑,说:“岳将军不至于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吧?” 还没等凌烨说话,便见云舟从远处着急走来,云舟附在凌烨耳边说了几句话,声音不大,但众人都能听见,是有人在京郊枯井里发现了裊裊的尸体。 “什么时候的事?洛京府的人过去了吗?”凌烨问道。 “属下不知,我也是方才才得知的消息。”云舟回答,“但我得到消息时很多人都知道了,如今尸体恐怕都已经带回去了!” “咱们去洛京府!”凌烨说完便快步走了。 岳舒云也不忙着跟池羽吵架了,一同跟着凌烨去了洛京府。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看了有什么感觉告诉我啊,写的不好的也要告诉我哦 第21章 大吵 在云舟来之前谁也想不到,朝夕便夺了青妩魁首的裊裊,会死在一口枯井内。往日在琅月楼的身姿还在眼前,甚至有的人还在攒钱,想与她喝一杯酒,可她偏偏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裊裊来的时候穿这一件月白衣衫,洁白无瑕,死的时候,蜷缩在一口井里,满身泥污,悄无声息。 洛京城每日有许多城外来卖菜的农人,他们将自家种的菜或者找来的野味带到城里来售卖,在买些茶米油盐或者布匹回家。城外五里处有颗大树,树下有一口井,来往的行人累了,大多会在这棵树下乘凉。徐嫂是个寡妇,和女儿相依为命,靠着一点点微薄的买菜钱,勉强可以维持生计。徐嫂的丈夫以前是个捕快,追捕盗匪的途中被人杀害,从丈夫死后,她在也没有见过那样满目疮痍的尸体。她不知道有一天,在自己日日歇凉的树下的枯井里,会有一个貌美女子悽惨的死状。 凌烨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洛京府,洛京府府尹郑大人出来迎的时候,已冷汗连连,宣阳王之死越来越扑朔迷离,毕竟他虽为京城父母官到底没遇到过这样牵连皇室的案子,郑大人行礼之后,凌烨见他神色有异,便皱眉问道:“郑大人,是否有人赶在本王之前来了?” “回岐王殿下,”那郑廉刚要说话,便看见有人从内堂走了出来。 走出来那人脸上挂着淡笑,却冷冰冰的不近人情,步履之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那人一出来众人除了池羽外都一一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池羽没见过太子,见众人行礼一愣,也拱手行礼道:“太,太子殿下。” 太子见池羽明明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子,跟着众人行礼时却行的男子之礼,微微有些诧异,便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岳舒云见太子饶有兴趣的盯着池羽,便着急解释:“太子殿下,小妹出来京城不懂礼数,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这时太子的思绪才被拉了回来,说道:“都免礼吧!我说这小姑娘看着面生,原来是舒云的妹妹,不过小姑娘眉眼之间有些像一个故人,不知姑娘芳名?” 池羽见太子问她,回到:“我,我叫黎池羽。” 太子听了池羽说话,脸色不自然的有些变化,随后也没有下文,便问凌烨他们是否是为裊裊之死而来,解释自己与宣阳王向来交好,如今他死于非命,自己理应比旁人多关心几分,说完便带着众人去了陈放裊裊尸体的屋子。 此时的几人,除了程砚,恐怕都没有关心裊裊的心思,岳舒云看出来刚才太子看池羽眼神的异样,太子从来谨慎处事,很少在人前有什么破绽,因为皇后娘娘数年不理后宫之事,实际上真正的后宫之主是恆王之母淑妃娘娘。所以太子的处境从来不比凌烨好,甚至可以说因为这个太子之位,他的处境更加艰难。岳舒云暗暗看了一眼池羽,有些担忧,不知为何她会引起太子的注意。 第38页 凌烨有些后悔没让岳舒云带走池羽,太子口中的故人别人未必想的起来是谁,可他却永远忘不了。七年前京城众星捧月的那个女子,丞相府的长女穆清岚,那是已经人尽皆知的未来会成为太子妃,甚至一国之母的女子。京城贵女众多,但无论是美貌,才华,还是一颦一笑,却没有一个人及得上她。穆清岚的美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美。她是那种端庄而没有攻击力的美,她的美藏于她的微笑与裙摆,步伐与动作。七年前,丞相府被满门抄斩的时候,她才刚刚十七岁。 凌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看向池羽,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看不见他与池羽的未来,池羽方才与太子说过话之后,便一直呆在他身边,凌烨看着池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像一条跨不过去的鸿沟,相隔七年。 走到陈列裊裊尸体的房间比想像中更快,走到房门便是一股难闻的尸臭,众人都微微皱眉,凌烨将池羽挡在身后,等大家都进去以后,转身对池羽说道:“你别进去了,现在这里等我们,或者自己先回去也行。” 池羽本就觉得恶臭难忍,不想进去,知道凌烨是关心她,便点点头,没跟着去!谁知凌烨也没有跟着进去,最后进去的人只有程砚和岳舒云以及郑廉。太子殿下也和凌烨一起在门外等着,仔细想来他们两个的身份也确实不必去做这些事! 三人等了没多久,便看见有人急急忙忙的过来。那人一进来,郑廉便训斥到:“什么事这样慌张?冲撞了太子殿下和岐王,你有几个脑袋担待?” “殿下,大人,这案子不必查了” 此话一出,凌烨与太子对视了一眼,太子问道:“怎么了?” 那差蚁说道:“回太子殿下,上面说,此事陛下已经交给了恆王殿下主审,刑部已经差人来取案卷。” 闻讯出来的岳舒云与程砚出来便听见说此案移交刑部,更是不明所以。但众人也料到此事必然出了什么大的变数。 凌烨第一个打破僵局,说道:“‘既然此事已交给恆王,那咱们也不必凑热闹了,太子殿下,告辞’” 说完便走,池羽本想跟着凌烨走了,但岳舒云在一旁狠狠盯了她一眼,池羽吞了吞口水想着自己如今还是寄人篱下,便没有跟去。 凌烨走后,大家便都逐渐离去,程砚虽依旧关心案子,也只有作罢。 池羽和岳舒云一同从洛京府回家,从琅月楼出来池羽便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若不是看着凌烨与太子在,可能当街打她都有可能!池羽心里也明白,像岳舒云这样的京城贵公子,虽然性格直率,脾气暴躁,但到底是规规矩矩的,条条框框众多。毕竟自己如今已与岳舒云订了亲,虽然认不认是一回事,但他这样受人欢迎追捧着众多的英勇将军,恐怕是不太能接受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跑去青楼的!唉,迂腐!这样想着,池羽更坚定了要搬出将军府的心,不知道小柔那边怎么样了,回去要好好问问。 京城的女子大多都在闺阁,即便是要出门,也没有自己走路的。岳二公子黑着脸走在街上本就引得众多女子羞涩侧目,何况他身后还有一个低着头的小姑娘,这样的两个人令人心中疑惑,但没人敢上前去问。 二人走到将军府门前是,岳舒云突然停了下来,池羽在后面没注意,往前一走直接撞到了岳舒云背上。随即便被撞的退后几步,池羽本来就没看到他停下来,是硬生生撞上去的,撞的眼冒金星,鼻子酸痛? 池羽退后捂着鼻子,眼泪都眼疼出来了,抬眼看岳舒云,他竟没有丝毫愧疚,池羽一时生气,也顾不得之前自己去青楼的事,骂到:“你有病啊,停下来不知道说一声,想撞死我吗?” “我有病,你还敢先生气,你生什么气啊,你逛青楼你还有理了?”岳舒云本来想先看她有没有被撞到,结果还没说话,就被池羽骂了一通,忍了一路的怒气,终究忍不住了! 池羽听他这样说也不甘示弱:“多管闲事!你不是逛青楼?只许你去就不许我去?呵,真是笑话?” 岳舒云见她毫不悔改,说道:“要不是你到处说你是我表妹,你以为我想管你?我不是怕丢了我们岳府的脸面?我去是谈事情,你去呢?女孩子家去那种地方,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岳家都是这种作风!” “你让我不去我就不去?凭什么?凭你武功差还是凭你长得丑?” 池羽从来就是个不守规矩的人,身上带着几分江湖气,她知道自己服个软就不必和岳舒云纠缠,却偏偏嘴上不饶人。说这话一边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回了府,岳舒云也是个火爆脾气,见池羽不肯认错便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说道:“你今日不说以后再也不去了,你别想走!我凭什么管你?再不济我与你兄长交好,也算你半个兄长吧!” “当谁兄长呢?你放手,我手疼!”池羽挣扎着要甩掉他的手,却被岳舒云拉的更紧,池羽用另一只手想把岳舒云的手掰开,但力气实在差的太远。 此时两个人都是真的生气了,就这么站在院子门口谁也不让谁,后来不知是谁去把岳夫人请了过来,池羽和岳舒云还在争执。 琼华郡主一过来便看到自己儿子用手拉住池羽,还暗自高兴两人关系不错,看来进展的很快嘛,随即就看到二人愤怒的脸,谁也不让谁,池羽的手腕都被岳舒云捏红了。 第39页 琼华郡主连忙问道:“这是在做什么?舒云是不是你欺负池羽?” “母亲,您怎么过来了?”岳舒云方才和池羽较劲完全没看到琼华郡主。 “他就是欺负我了,岳伯母,你叫他放开我好不好?我手疼”池羽看见琼华郡主就好像看到救星连忙撒娇。 琼华郡主连忙走过去,说道:“舒云你还不赶紧把她放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她一个小姑娘,你当是在银州军营呢?” 岳舒云这才放开池羽,琼华郡主见他二人谁也不理谁,又看到池羽穿着男装料到事出有因便嘆了口气说道:“你们二人跟我过来,有什么事值得这样闹,我也听听!” 二人便跟着郡主进了屋。一进门岳舒云便把事情经过说给琼华郡主听,他自知母亲是大家闺秀,绝对看不得池羽这般行为!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第22章 真相渐白 岳舒云滔滔不绝的讲完之后,岳夫人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池羽那丫头虽不满岳舒云,但看她那样子还是有点担心被责怪的!罢了,小丫头说几句就好了,也不必认真责罚。 岳夫人听完便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说:“池羽,舒云说的可是真的?” 池羽以为今日免不了被说一顿,便委屈的点点头,谁知这时候岳夫人话锋一转,看着岳舒云道:“舒云,母亲平时的教导你都忘了吗?” 岳舒云一脸惊讶说不出话来,怎么变成了自己的错? 岳夫人继续说道:“虽说你向来听话懂事,母亲一向不大管你,但那风月之地总是少去的好,你看今日若不是你非要去琅月楼听曲,池羽怎么会跟着你去?” “母亲脚长在他自己身上这也能怪的了我?再说了琅月楼那么大几个字,她若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会偷偷换了男装跑进来?”岳舒云见母亲居然责怪自己,说话声音都大了不少。 岳夫人撇了岳舒云一眼,又看看了同样惊的呆住了的池羽,又说:“那还是得怪你,我叫你带着池羽妹妹到处玩耍,你若是听了我的,她至于偷着跟着你出门吗?” “母亲说来说去都是我的不是?”岳舒云赌气道。 池羽这时候也知道岳夫人有意给自己留面子,朝着岳夫人甜甜一笑,说道:“可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难道是岳伯母错怪你了?” “今日池羽也有不是!”岳夫人看池羽得瑟起来,便也说道:“好好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打扮成男子模样去青楼?太不成规矩了些!” “岳伯母……池羽知道错了。”池羽撒娇叫道。 “这样,过几日舒云带池羽出门好好玩儿一天,平时去的哪里也带池羽去。” 池羽与岳舒云相视一眼,一起拒绝:“不要!” 池羽从心底里抗拒和岳舒云一起出门,岳舒云脾气暴躁,不好相处,她宁愿自己玩儿,而岳舒云确实因为今日吵了架的缘故,他虽一向不会与这种小丫头计较,但不知为何对着池羽却总是想计较一番,一定是她惹人生气的本事太大! “你看你二人多有默契,就别再说不了,过几日就去!我让厨房给你们备好糕点!”岳夫人说完便离开了。 池羽和岳舒云相互蹬了一眼,也各自走了。 池羽带着小柔回了自己的菡萏院,路上一直为之后的出行烦躁,看得出岳夫人是有意撮合他们二人,那一纸婚约的事情又浮了出来,幸好自己和岳舒云关系不好,到时候怕是他们二人一个愿意守约的都没有。再说她父母家人都已经不在世了,以前定下的婚约又怎么作数呢?她不禁想起了凌烨,唉,到了京城之后,凌烨对她还不如在江州。他对人还是温和说话还是轻声,但却又了些距离。 池羽托腮想了一会儿,叫来小柔,拿出纸笔,在桌上写了一会儿,又叫香儿把信送去首辅大人家里,告诉她一定要交到宋妍手里。香儿拿着信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香儿便拿着信回来,池羽打开信看了看,突然笑了,她想的果然没有错。 在与岳舒云出门玩儿之前的这几天里,池羽哪儿都没去,但纵使那里都没去,却依然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之前宣阳王的案子交给恆王殿下来处理,是因为有人投案自首,说是谋害宣阳王的元兇,而那个人竟然是宣阳王妃!而陛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恆王殿下正好在陛下身旁,于是这个案子便交给了他。池羽在心里感嘆,王府候门真是看不透,天天共枕而眠的夫妻竟会有如此大的仇恨要杀了对方! 这个消息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池羽也不管自己与岳舒云还在冷战,?`着脸去找他,想问出一点真相出来,毕竟好奇心人人都有,谁知自己才试探问了两句,岳舒云便冷着脸反问她:“这是你应该关心过问的吗?”池羽差点被气死,转身就走了。 回到院子的时候发现宋妍在哪里等她,眼里有些着急,池羽看她那个样子猜到来意,想必是想叫她一同去瞧瞧她那个好友长姚郡主。 “池羽!”宋妍叫道,“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你该来找我的!”池羽见宋妍不解,又狡黠笑到:“我方才在岳舒云那里!” 第40页 宋妍一听脸色微微红了些,说道:“人家来说正事,谁和你玩笑!” “既然是正事那咱们走吧,去瞧瞧长姚郡主怎么样了,母亲杀了父亲这可不是一般人承受的住的!”池羽说道, 宋妍突然从背后拉住她严肃说道:“一会儿到了清尘观你可别乱说,王妃不是长姚的母亲,长姚母亲在生她的时候便没了,这位王妃是后来娶的!” 池羽被惊了一下,点了点头,就跟着宋妍走了。 清尘观里,长姚正在打坐,他们二人进去之后也没有打扰她,便坐在一旁静静的等,池羽想起上次来时的模样,以为长姚必定不愿意再提起以前的事。说起来,她也是一个可怜人,一出生便没了母亲,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想来她过去也是看出了些眉目,出家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池羽突然觉得那天的自己有些卑鄙为了自己的好奇心,为了一探究竟偏要提起人家的伤心事! 长姚睁开眼睛,看见池羽二人苦笑说道:“我这个道姑又成了京城的谈资了,我如今这般田地,谁都不愿招惹是非,也就你们还来看看我,妍儿不必说,自小的姐妹,倒要谢谢黎姑娘也愿意来。" “不必客气。”池羽没想到她今日主动谈起这些事,有些意外。 “大家都觉得我很可怜,你们是来同情我的吗?其实今天的事,我一早便料到了!”长姚说道。 池羽看她的样子,像是要把知道的一切说出来,便没有打扰她,这是宋妍却问:“你也相信王妃真的杀了你父亲?你知道什么对吗?” 长姚看着池羽和宋妍缓缓开口。 “那个女人她该死,她对不起我父亲救她性命!” 长姚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狠绝,与她素日的淡漠形成极大的对比,可池羽看着她这个样子却觉得她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也许长姚的心里藏了一个说不出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在今天终于可以被人知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23章 殊途 长姚十三岁那年,宣阳王带了一个女子回王府,对所有人说,从今以后,她就是新的王妃,也告诉长姚,那是她的母亲。长姚亲生母亲在她出生之时便难产而死,长姚是个很懂事的姑娘,她固执的把父亲的孤独当成自己的过错。所以,当新的王妃走进王府时长姚心中那一点点父亲不在属于她一个人的落寞被更多的高兴覆盖,这一天迟早会来的不是吗?王府需要一个女主人,而她也需要一个人来照顾。 宣阳王迎娶王妃是一件很大的事,那几天王府挂满了红绸,每天都有人来来往往邀请宾客,但那准王妃却一直闭门不出。长姚觉得奇怪,就偷偷跑到她居住的院子门口观望。她初来的那天,长姚没仔细看,不料她是这样的美丽,虽然面色苍白,眉头微蹙,却难掩姣好的容色。长姚走进屋去,那女子看见她,才稍稍走了一些诧异。长姚见她不说话便问道,你怎么不来心?那女子冷笑一声,说,我为何要开心?长姚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便说,做新娘子本来就应该开心啊! 那女子听了这话反倒更加生气,一把拉过长姚,从桌子上拿过一把水果刀,抵在她脖子上,说,如果我杀了你,你父亲会痛不欲生吗?倘若他痛苦,那我便高兴了!长姚被吓到,便哭着跑了出去,那女子也没有拦他。 池羽听到这里突然说:“那说明她并不是真的想伤你,否则又怎么会不拦你呢?只是王妃若与你父亲有仇,她为何又要嫁给你父亲呢?” 长姚听了这话,说:“那年我父亲成亲,虽然府中大肆操办但来的宾客只有我父亲几个亲信,京城权贵大多都没来。大概便是因为那个女人的来歷,只是那时我年纪尚小所知有限,如今想再知道,也过了这么多年了!” 池羽听了这话却说:“我反倒觉得你父亲未必就是王妃所杀,你们想,她与你父亲相处多年,若是要动手,尽可以做的悄无声息,何必弄的人尽皆知惹人怀疑!” 长姚却笑了“是不是她有什么关系,她愿意死,那便让她去死啊!” 长姚握紧拳头尽力克制自己的愤怒,但还是被宋妍尽收眼底,宋妍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便上去拉她的手,说:“无论如何,咱们要知道真相,那样你父亲泉下才会安心,你也要好好的珍重自己才行!” 长姚却推开她的手说道:“我知道的,要说的也只有这些了,你们走吧!” 宋妍还要说什么,被池羽拉住了,池羽对她摇摇头便拉着她出去。池羽行走江湖这几个月见过最多的便是身不由己,尤其是到了京城人人都是身不由己,长姚愿意说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走到外面的院子里,宋妍问池羽为什么拦住她。池羽有了两步,发现之前自己没有注意到长姚这间院子里原来栽了很多花果,枇杷桃子结的硕果纍纍,一看就是用心栽培了的,院子右边还有一洼池塘,里面养了些鱼儿和半池莲花。 池羽看着这院子里的东西对宋妍说:“你不用担心,她出不了红尘,你这个朋友,比任何人都过得认真,坚强。” 宋妍对她的话似懂非懂,也学着池羽的样子看了看这四周的景色,随后便跟着池羽走了。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长姚,如果你非要知道真相那咱们去宣阳王府!” 第41页 “可我听说那里不让人进!” “是不让闲人进,咱们不是闲人!” 岐王府里,凌烨仍旧坐在院子里不紧不慢的坐在那里喝茶,他似乎很喜欢在哪里坐着,看着天空中的云飘了过来又飘了过去,看着树丛间的飞鸟叽叽喳喳,他偶尔也期盼能看到池羽突然跳进来,看着人间一方中的所有所有,来证明他自己还活在这世上。 云舟突然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凌烨也不与他计较,只是问道:“你把那封信放在什么地方了?” “放在王妃房中的柜子里,只要有人打开一定能看到!” “你说会是谁先发现呢?”凌烨眼神中有一丝玩味,宣阳王的死恰好可以给自己机会设这个局,有程砚岳舒云太子这些人,他不怕没人帮他步?w。“你这几日盯在王府门口,如果是恆王先来,务必把信先拿走!” 宣阳王怎么死的凌烨心知肚明,恆王也心知肚明,他不想此事败露,所以迫切的从皇上手中要来主审权,想早日结案,没那么容易,就是太子也不可能让他如愿! “殿下,抚远将军求见!” 外面有人来报,打断了凌烨的思绪,岳舒云?他怎么会来? “请他进来。” 那侍卫出门片刻,就看到岳舒云进来。岳舒云看见凌烨坐在石桌上喝茶,恍惚就想起了过去他二人在这院子习字的时候,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二人经过生疏客气的问候,凌烨率先问他:“不知抚远将军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岳舒云看他坦坦荡荡,却冷笑一声,说道:“咱们二人也不必说这些客套话,我许久不在京城,这城中的风向也有些不明了。我来此想问问岐王殿下,宣阳王之死,是否有你有关?” “呵。”凌烨轻佻眉毛,言语之间也有了些许不客气:“岳将军难道不知道,你这一番话若让旁人听去了,足以让我死于非命嘛?” “长姚为何遭袭?裊裊为何死在枯井之中,王妃为何突然自首?这一切难道都和岐王殿下没有关系吗?”岳舒云逼问凌烨,不是因为他多么想知道真相,而是他不愿意相信,以前那个不争不抢风轻云淡的少年,变成了眼前这个人。 凌烨素来知道岳舒云是个急脾气,他紧紧的握着茶杯,强忍着怒气盯着他的眼睛问他:“你是不是去质问太子,质问恆王也是这个口气?也是这般无所顾忌?” “你不承认也无妨,我来的时候遇到了宋毅,他告诉我去刺杀长姚的刺客在死在天牢里了,这事儿若是太子或恆王做的,又怎么可能不取长姚的性命!你引得太子和恆王相争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其实岳舒云心里明白凌烨是有底线的,因为那刺客的手下留情,所以岳舒云才确定,这一切的幕后都是凌烨在搅动,可他这一席话彻底点燃了凌烨的怒火。凌烨对任何人都可以隐忍伪装,可是岳舒云,他最好的朋友,在七年前或者七年后都不信他,这叫他如何能忍。 凌烨将手中的茶杯突然扔在地上,茶杯应声而碎,他暴怒的站起身来,对着岳舒云怒吼道:“是!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这又如何,你再与我割袍断义一次?还是去父皇面前告发我?” 岳舒云也没想到引来他这么大的怒火,他说:“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那个凌烨不争不抢,对什么都风轻云淡毫不在意,所以在那么多人中唯有他得到眼比天高的岳舒云另眼相看。 “我是变了!我怎么能不变呢?”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凌烨的怒火,他向岳舒云走过去,双眼布满了血丝,七年前的事像一场过不去的噩梦被每一个人一次一次的提起,他指着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句的问:“我,我凌烨,试问不曾负过一人,我得到了什么?啊?我得到了什么?我甚至连我母妃的最后一面都没能看到。是,你猜的没错,我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小人,可是我告诉你,我凌烨即便是要做这大齐天下之主又如何?” 岳舒云觉得内心哽咽说不出话,他没办法认可凌烨的每一个字,可是任然无法反驳。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凌烨即便贵为皇子却事事不如意,他若不自己奋发图强便只能任人宰割。或许,父母慈爱,兄弟亲和的岳舒云,终有一天会明白他的。 岳舒云只能深深地看了凌烨一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又能如何呢?他看了凌烨良久,或多或少明白了殊途二字,只得转身落寞的离去。 凌烨没有在解释,也没有再留他,他们二人走到此处便够了。 第24章 情杀 宋妍和池羽很快来到了宣阳王府。 在宣阳王府门口守着的是宋毅的羽林军,池羽和宋妍费不了多少功夫就进去了。池羽从来没来过王府,自然是宋妍带着她穿过庭院长廊,池羽走过处处风景,看得出王府曾经的辉煌威严,可不了发生这样的事,朝夕之间便不復声色了! “这里就是王妃的房间了!”池羽跟着宋妍进去。 王妃的屋子没有想像中那么大,也没有想像中的气派,摆件一类甚至比不上池羽,但这不足为奇,她的心不在王府,住哪里当然无所谓。池羽用手摸过房间的桌子,椅子,衣橱,以及床沿,她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第42页 王妃的房间有一个很大的柜子,里面大的可以藏进一个人,池羽轻轻打开,便有东西从最上层掉了下来,宋妍闻声而来,只见池羽从地上捡起一封信,那封信上没有署名只写了六个字:郑淮师兄亲启。 池羽不解看着宋妍问:“郑淮是谁? “郑淮?和他有什么关系”宋妍若有所思:“咱们把这信拆开看看?” “好!” 池羽和宋妍一样好奇写信中的内容,便也不管什么直接把信拆了,打开来看,信中也只有短短的两句诗。 “还君明珠双泪,恨不相逢未嫁时?”池羽读了出来。 宋妍接过信不敢相信:“就这么两句话?” 池羽说:“有的时候想说的多了,反倒说不出,这两句诗还看不出来问题吗?杀人的或许不是王妃!” 宋妍知道池羽心中已有了分辨,瘪瘪嘴,说:“怎么你就看得出来,我却看不出,难道像江湖传言,要透着光打湿了水才看的出来?咱们把这信交给我兄长吧?” “不行,咱们把信装回去,悄悄带出去给程砚!”池羽说道。 “为什么?” “这么个烫手山芋拿在自己手里?你傻不傻?” “那你还给程砚,你不是害他嘛?”宋妍不满池羽这样做。 “大小姐,我们拿着不妥,未必程砚拿着就有什么问题,他是长姚的哥哥,给他是理所应当的事,若给了你哥哥,莫名其妙的他一个羽林军统领为何去翻王妃的衣橱,这很让人怀疑好不?”池羽耐心给宋妍解释。 “哦!”宋妍不懂但还是听了池羽的。 池羽把信给小柔叫她去送,宋妍抢了过来说让翠荷去送,她路熟。池羽也没有和她争,便由她去了。 池羽在回去的路上问宋妍那信上所写的郑淮是谁!池羽不提宋妍竟就把这事儿忘了,宋妍说郑淮是郑国公家的世子,不知道和宣阳王妃有什么关系,池羽也没有问了,查到如今,什么关系也猜的出,后面的事就不是她应该过问的! 还君明珠双泪垂 恨不相逢未嫁时 大概王妃和郑淮都想不到一封没来得及寄出去的信会将他们藏了七年的秘密拿到阳光下,如果没有七年前那桩震惊朝野的贪渎案,也许今天所有人都好好的。 那年因这件事被灭门的不只宣阳王妃母家,还有当时赫赫有名的相府,但就是因为宣阳王妃的父亲写给穆丞相的一封信被截了下来,才坐定了罪名!宣阳王妃本名姓崔,名唤崔芸家住清河,父亲是清河刺史崔湖。崔湖大人虽为朝廷命官,却练得一身好武艺,在江湖上也是叫得出名号的。 郑国公家的公子,从小顽劣不堪,在京城处处惹是生非,郑国公怕他这样下去早晚会惹出事来,便和夫人商量,将他送去了清河,一面和崔湖学武艺,一面离开京城他总会收敛一些。于是年仅十岁的郑淮便被送去清河。 寄人篱下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崔刺史虽事物繁忙,但也十分严厉,每天都逼着他练功读书。但崔大人的小女儿确是真心的关心他。在崔大人看不见的时候,崔芸常常带着郑淮去玩儿,去河里抓鱼,去树上摘果,去晒太阳,去钓鱼!渐渐的两人暗生情愫,私定终身,郑淮答应在崔芸十六岁那年求父母去她家提亲! 崔芸终于十六岁了,郑淮离开清河回了京城,这一去就是半年,信也一天比一天少!后来,京城来了人,将崔家抄家,全部收押等待问斩!崔芸没有等到郑淮,却只等到了一场噩梦! 所幸,宣阳王与崔湖是多年的就识,宣阳王不顾陛下震怒,为保住崔家一点血脉,将崔芸带回了京城,娶她为妻,那样崔芸便不是崔家的人,就不必跟着崔家被一同问斩!嫁给一个自己不爱且年纪与自己父亲相仿的人,崔芸自然不愿。在京城的每一天她都会想起郑淮,她差一点就可以嫁给自己的意中人,于是思念成魔,她终究与心上人合谋杀了她的救命恩人! 事情结束得比想像中快,原来宣阳王是被郑淮所杀,他见宣阳王沉溺青楼歌姬,心中愤懑,为崔芸不平。他爱而不得,凭什么宣阳王可以置她不顾?于是在某天夜里,他闯入宣阳王府,将他杀害,而崔芸为了保护他才自首的。 虽然恆王有心想保住郑国公,但事情太大,皇上看到程砚带去的那封信震怒,把案前堆成小山的摺子全部推倒在地! 皇上平復之后对着跪倒在地的一大片人说:“当年若不是宣阳王力保,哪能容那毒妇苟活至今,没想到她竟不知感恩与外人合谋谋害救命恩人!” 郑国公跪在大殿之上,后悔当年不该将儿子送到那位王妃家去,那样便不会量成大祸,他已年过花甲,重重的磕在地上,求着皇上:“陛下,求您念在老臣为官多年,饶小儿一条生路!” “郑国公!你教的好儿子,朕告诉你,你儿子百死莫赎,朕若是饶了他,安抚了你,谁来还宣阳王公道?谁来还长姚公道?”说完便拂袖而去! 恆王看皇帝走了,心中虽怒但却不表现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程砚,说道:“你倒是空闲,竟把本王的事替本王办了,你说,本王该如何谢你?” 郑国公乃恆王心腹,程砚心里知道自己这次是深深得罪了恆王,淑妃娘娘虽是他的姑姑,但程砚做事从来不论亲疏只论愿不愿意,这件事若不还宣阳王一个公道,难以让自己心安,得罪便得罪吧,程砚客气的回答道:“这次的事想必恆王殿下早就知道,是我冒昧了!” 第43页 恆王冷哼一声,也离开了!程砚与凌烨交好却不为他这个亲姑姑的儿子效力,恆王虽不至于暗害他但也视他为眼中钉,其实有没有这次的事也差不了多少!想到这里程砚便也释怀了! “殿下 ……那封信是被黎姑娘和宋小姐找到的。” 池羽住在镇国将军府,日常跟岳舒云在一处,她本就是个闲不住的。凌烨知道她捲入此事是迟早的事,也一直没有过多阻拦,但他真心不希望池羽成为此案的关键点。大家都知道宋妍是个千金大小姐,虽比池羽懂事端庄,但不会有如此敏锐的能力,察觉这案子的疑点,一旦事实摆在眼前,那池羽便成了众矢之的,恆王睚眦必报,定会除之而后快! 凌烨有些后悔,也有些愤怒,但他知道此时怪不得别人,生气也只能气自己,便说道:“我知道了,此事过了你多盯着池羽,我怕她有危险!” “不过......” “你一次把话说完行不行?”凌烨着急的时候最不喜别人说话说一半留一半。 “他们把信给了程砚。” 凌烨听了这话,放下心来,情不自禁的笑了,说道:“她倒是聪明,知道把这烫手山芋甩给别人。” 将军府里,程砚和岳舒云讲着之前结案是发生的事,二人都为此事感嘆不已。池羽却听的似懂非懂。 池羽呆呆地想了一会儿,说:“你说的不对,王妃和宣阳王生活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一直不杀他,却要等到现在杀?还有,为什么琅月楼的裊裊死了?” “这还不简单,裊裊是恆王杀的,为了保住郑国公,唉,其实说到底这件事谁也怪不着,可惜了崔芸,落得这样的下场!”程砚回答。 “我倒觉得不可惜,宣阳王才可惜救了一只白眼狼!” “可惜啊可惜,七年前那件事,可惜的有何止一个崔芸呢?”程砚说着摇摇头喝了一杯茶! 池羽不明所以,七年前到底有什么事?但她却没有再问,因为坐在一旁的岳舒云面色苍白,一言不发,池羽明白七年前的事绝不是一件可以随时拿出来谈论的事,若实在想知道,也能哪天私下问问程砚! 第25章 酸涩 前几日岳夫人说明让池羽和岳舒云出去玩儿培养培养感情,并非假话。 要同岳舒云出行的前一天傍晚,池羽正在打算明日该怎么躲开宋妍和岳舒云,林淑娴却从门外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手里拿着一个包裹,池羽看不出她是来干嘛,便问道:“淑娴姐姐有事找我?” 林淑娴笑了笑,说:“明日你和舒云要出门玩,这是母亲叫我给你做的衣裳,你拿去试试,看合不合适!” 她说完便示意身后的丫鬟将包裹递给池羽,池羽打开来看,是一件十分精緻的淡绿色裙衫,裙摆上用浅色丝线绣着兰花,十分淡雅却不是美丽,池羽连忙谢过,却在内心感嘆岳夫人送这衣服的用意!只是她与岳舒云都没这个心思,白白辜负了长辈们的一番好意! 林淑娴走后池羽看着好看的裙子歪着头髮呆,如果自己明日不穿岂不是辜负了淑娴姐姐这几日为她做这裙子,只是她想穿给那个她希望看见的人看,池羽突然回神灵机一动,便出了门! 岐王府内。 在闷热的初夏,凌烨喜欢一个人在院子里坐到深夜,院子里的竹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竹子的缝隙中透过丝丝凉意,在这样的暑日中极为舒适!今夜的月色很美,月光撒在地上,显得走廊上微弱的灯光十分寒酸,月色来的温柔来的舒缓,不经意间便侵入了人的内心。凌烨一面期盼着这样的月色,可以照亮内心的阴霾,又害怕这样的月色不足以让他见到光明! 今夜的月,又有些不一样,从房屋上撒下来的不仅仅是月光还有星星点点的微绿,一颗一颗的在空中飞舞,凌烨看了许多年的月色一下子变了个模样。 他勐然发觉,不知不觉间他的一方庭院里飞来了许许多多的萤火虫,他顺着萤火虫飞来的方向看去,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轻轻晃荡着手里的手绢。凌烨没有仔细在黑夜里那人是谁,他不需要看清。在这四周寂静的黑夜里,唯有那一个人会突然出现给他一种不一样的光明! “池羽,你又上房顶,这么晚了跑来王府干嘛?”凌烨问。 池羽笑呵呵的将手绢上的萤火虫抖落,从房顶上下来,一院子的萤火虫被她惊着四散飞去,她落下的那一瞬间就像跌落凡尘得仙子,池羽落到凌烨面前:“凌烨哥哥,今天晚上的星星好不好看?” 凌烨的眼中全是池羽精灵一般跌落的样子,他盯着池羽微笑着回答:“好看” 池羽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调笑到:“是我好看,还是这些会飞的星星好看?” “星星好看!”你也好看,凌烨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池羽的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挂着笑容,凌烨也那样站着,两人谁也不说话,好似时间静止,人间尽头! 终于池羽从背后拿出几束未来的初荷,轻轻敲了一下凌烨的头,说:“给你带的礼物,喜不喜欢?”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凌烨接过荷花问。 “我好久没见你了想你嘛!”池羽回答! 第44页 “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许了!”凌烨有很多话憋在心里没有说出口,他想质问池羽怎可不顾身份私闯王府,他想告诉她这样不和规矩,他想将她推得远远的,他是皇子,而池羽不过是个江湖女子,但凌烨却又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就这一次,只许她这一次,往后在撇清关系。 “前几天忙着好奇宣阳王的事,把正事忘了,明日我们要出去踏青,你一同去好不好?” “干嘛邀我去?” “因为我不喜欢看见岳舒云,可岳伯母非要我跟他去!” 凌烨知道她是和岳舒云同去心中有些不悦,说道:“你同他一起去,我若是去了,岂不是不识抬举?” 然而凌烨一时只顾着不悦,却没注意到他这话里,气味浓烈的酸涩。 “哎?你不高兴了吗?”池羽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说道:“我明白了,你是不高兴我跟岳舒云一起去是不是?” “不是,你愿意和谁去就和谁去!” “我就想和你一起去。”池羽见他嘴硬回答道,“要不我和你都不去,反正宋妍愿意和岳舒云一起。” “你邀了宋妍?”凌烨问。 “是啊,你看不出来宋妍很喜欢岳舒云?” “看不出来,以后不许同别人说这样的话!”凌烨叮嘱池羽。 池羽翻翻白眼道:“知道啦,我又不是傻瓜!” 池羽径直坐在凳子上,也不顾凌烨答没答应直接说:“明日我们在城外的寒石桥等你哦,你要是觉得麻烦我来接你也可以,对了,这荷花你记得把它插好,花苞慢慢养着能来好几天,这可是我门口的小池塘里最早开的几朵,我都给你采来了!” “萤火虫也是池塘里抓的?”凌烨问。 “是啊!”池羽见他主动问自己,连忙说,“你要是喜欢,以后我每天晚上都去给你抓好不好?” “不必了!”凌烨听她说每天都要去抓,怕她真的这样做,连忙拒绝了! 池羽觉得没趣,自己倒了一杯茶来喝便站起身准备走了,走时还不忘叮嘱凌烨记得守约。池羽来时是从房顶上来的,走也直接从房顶上走的。 凌烨看着她的背影,低下头,自己都没察觉的笑了,在遇见池羽之后他的笑的次数更多也更真实,只有在她的面前,凌烨可以卸下伪装毫无顾忌的生气,高兴! 凌烨自己找了一个花瓶,装了半瓶水,将荷花放了进去,荷花清冽的冷香穿入鼻子中,凌烨想,明日的约定,他到底要不要去呢? 初夏时节,四处都懒懒的,池羽一到了这时节便爱懒在床上。 今日约好了要去三秋湖池羽一大早便把小柔叫了起来,穿好了昨天林淑娴送她的衣服,心里想着等一会儿见到凌烨定要惊住他,池羽一面想些一面转着圈止不住的笑。池羽一向懒得收拾只用一根玉簪把头髮挽住便可,况且从小到大都在山里,没人教她女孩子要怎么打扮,故此池羽从来只知道打扮的整洁便好。 小柔替她梳头的时候还有些讶异,笑问池羽今日怎么想起打扮了,前几日还和岳舒云吵得不可开交,今日这么在意,池羽正在心里想些凌烨,便懒得回答,敷衍着叫小柔一定要梳个好看的髮髻。还把自己不怎么带的茉莉珠花拿了出来,戴在头上。又画好脸上的妆容,细细打量一番才心满意足的出门。 岳舒云还是在门口等她,池羽一走近,岳舒云便连忙将她拉了过去,指着门外问:“她怎么在这里?” 池羽抬头一看,原来是宋妍,心里怪岳舒云大惊小怪,朝他翻了个白眼。池羽走到宋妍面前拉住她的手说:“等很久了吧?岳舒云他太没礼貌了,看着你来了还在那儿站着!” “没事,我也刚刚来,池羽你今天真好看?” 池羽看着宋妍,虽在和她说话但余光时时都瞥向岳舒云,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随后又看宋妍今日的穿着打扮,都不似寻常。她平日便已经十分夺目,但今日的打扮更费了许多心思。 池羽调侃道:“你今日也很不同嘛,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池羽说完对她挑了挑眉,又眨了眨眼。 “愣着干嘛,既然宋姑娘来了,那就不替你备车了,你坐宋姑娘的车吧”岳舒云说完便上了马。 池羽骂了他一句臭脾气,冲着他吐了下舌头,也和宋妍一起上了马车。 三秋湖旁有个凉亭,池羽他们到的时候程砚已经在凉亭里喝了好半天茶了,程砚看见她们三人便赶紧走了过来,指着岳舒云说:“我说你们几个够快的啊,我在这里等了你们足足半个时辰了!” “我们姑娘家收拾的久些不应该吗?”池羽反问。池羽没想到岳舒云叫了程砚,有点担忧自己一会儿怎么支开他才行。 程砚很喜欢池羽直来直往的性子,便说:“黎姑娘说应该,那当然应该!” “咱们不是说去游湖嘛,程砚你找的船呢?”岳舒云问。 “那不是在那儿吗!”程砚指着湖边上停着的一艘小船! “走吧!” “等等!”池羽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我还约了人,等一下!” 第45页 程砚见她不走,一拍脑门说:“哦!对了,黎姑娘,今天岐王殿下跟我说他来不了了,叫你不用等他!” “啊?”池羽疑惑的看着程砚,问:“你怎么知道我约了他?” 池羽此刻的心情,像艷阳天下了一场大雨,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更提不起来游玩的兴趣,自言自语失落的说:“他不来怎么不跟我说,要你来告诉我!” “咳咳,图个方便嘛”程砚觉得有些尴尬,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了,没事了,咱们上船吧!”宋妍挽着池羽的手。 宋妍有意提醒池羽,池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太有情绪,毕竟还有那么多人。 四人正准备上船,岳舒云先跳上船,转过身来接后面的几人,池羽让宋妍先上去,自己在后面看着她,宋妍刚一上去,池羽便一脚踩在湖里。 “哎哟!” 其余三人听见池羽的声音都连忙回头问她怎么啦!刚一问便看见她整只脚踩在湖里,鞋袜湿了裙摆上也粘上了泥! “没事吧?”岳舒云在船上扶着她,急切得问。 “没事,就是鞋湿了,我恐怕玩儿不成了,你们去吧,我回去换” “既然这样咱们一起回去吧,这次玩儿不成了,下次来!”岳舒云说完便要下船。 “那怎么行,咱们期待了那么久,怎么能说不玩儿就不玩儿了?”池羽连忙拦住他。 “岳二公子说得对,总不能让你穿着湿袜子自己回去吧!”宋妍也说。 “既然你们不放心我一个人。”池羽看了看程砚,一把抓住他说:“那不如,程砚陪我回去!你们也应该放心?” “我?”程砚满脸写着不愿意,“凭什么我回去?你不是女中豪杰吗?你自己回去啊!” “程砚你说什么呢?我一介弱女子,你陪我回去!”池羽说着,扯着程砚的袖子便将他拖回了岸上,池羽在前面飞快的拉着他走了! “唉,你们!” 岳舒云和宋妍在后面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便看着两人逃命一般的跑了!岳舒云看着池羽走的那个方向微微的皱眉,池羽身上这付不守规矩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人。但他知道,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而岳舒云关切的看着池羽微微皱眉,微微思索的样子都被宋妍收进了眼里! 程砚不会什么功夫,最多就是会几招防身的拳脚,剑术。而池羽确是从小练武长大。池羽拉着程砚跑的这段路程少说也有两三里,跑的程砚上气不接下气,程砚一把甩开池羽,扶着旁边的大树喘气。池羽回过头看他痛苦的样子,便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 程砚一边喘气一边指着池羽:“你……你……你被鬼追了啊,跑那么快?” “你才被鬼追,怎么说话呢?一个大男人跑不过我一个小姑娘,我都还没说累呢?” 程砚听她这么说,却笑道:“怪不得那天岳舒云差点被你气死,还真是嘴上不饶人!我今日是领教了!” “哼!”池羽把头一歪,得意的说“那是当然!” 程砚慢慢恢復了,站起身来,弹她脑门儿一下,道:“你当我是在夸你啊?” 池羽摸摸脑袋也不与他计较,说:“好啦,今日是我的错,你想吃什么玩什么我请你去!” “我敢玩儿的你敢去?”程砚问“你不怕岳舒云找你麻烦?” “哈哈!笑话!我会怕他?岳舒云那个人就是死板迂腐!既然你这么说了,咱们去琅月楼吧,还能让青芜姑娘给我找双鞋子!” “对!”程砚听她说岳舒云迂腐,十分贊同,“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么一个迂腐的人怎么就这么招姑娘喜欢!还是胜在有副好皮囊!” “就是!” 池羽瞬间觉得程砚看上去十分顺眼,朝他贊同的点点头,好像程砚突然就和她变成了一个战线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岐王殿下终于会吃醋了 第26章 七年前 程砚把池羽带到上次遇到宋妍那个酒楼,让池羽在那里等他。大约半个时辰程砚就回来了,身后还带着琅月楼的青妩。青妩手里拿着鞋还有一把琵琶,池羽知道程砚的好意,他见了岳舒云上次发脾气,又怎么会带她去琅月楼呢! “岳舒云和宋妍应该还没回来,你若是这时候回将军府,难免岳伯母多问,咱们不妨在这里听听琵琶,你把鞋换上!” “好!”池羽从青妩手里接过鞋子,没等程砚迴避,就直接脱鞋换上,程砚在一旁愣了一下,池羽换好了鞋见程砚还愣着,便问:“怎么了?” “没事!”程砚随即恢復了,方才只是没想到池羽会直接把鞋脱了换,如此直来直往坦率的性子,倒比那些扭扭捏捏顾虑颇多的俗人值得深交,程砚本是个放纵且不墨守陈规的人,于是他对池羽又多了几分好感。 “多谢青妩姑娘!” “黎姑娘不嫌弃就好?”青妩礼貌客气的回答。 “青芜姑娘是江南人吧,声音真好听!” “是,黎姑娘去过江南?” “去过一次,江南风景很美,小桥流水很适合居住,姑娘为何会来京城?” 第46页 “生活所迫!”青妩苦笑。 “好啦,你们就别聊了,青妩弹几首曲子吧,我这几天忙着差宣阳王的案子没来琅月楼,这么久没听你的曲子浑身不自在!”程砚说完三人都笑了!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青妩边弹边唱,声音甜甜的酥酥的,池羽虽是女子,但听了也半酥半醉,更别说男子了! 怪不得青妩是琅月楼头牌,也怪不得程砚喜欢找她,虽身处风尘,但却给人一中清清白白的气质,不争不抢,亦不为荣华富贵所动。 池羽听着曲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程砚你和岳舒云凌烨关系都不错,你知不知道他们二人发生过什么?两人见面就掐。” “这个事说来就长啦!”想起这一桩事,程砚也忍不住嘆息。 七年前,京城中数丞相府和镇国将军府风头最盛。自古将相不和,而七年前的齐国,因为穆丞相和岳将军关系甚好,辅佐皇帝将齐国治理的井井有条。当时穆丞相的女儿穆清兰,早已是内定的太子妃。皇后娘娘夸赞她行止由心端庄秀丽,乃京城贵女之典范。穆家大小姐的婚事定在她十七岁那年的春分。 可是她却在也没等到那天,元靖二十三年的元宵,朝廷还未开朝,一封状告丞相贪污的信函呈到御前,皇上震怒下令彻查。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居然发现,受人尊重的穆丞相竟连拨去黄河的灾款都敢贪污。此事涉及官员甚多,皇帝处理却毫不留情,与此事有牵连者皆满门抄斩!这是本朝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案子。 池羽听程砚讲完这件事,嘆了口气有颇多感慨,赫赫威名的相府一夜之间便没了,而镇国将军府虽还在,想必也是大不如前了。她问道:“那,这和他们二人决裂有什么关系?” “那份呈给皇帝的密信便是出自凌烨之手。”程砚说道:“当时岳家与穆家关系非同寻常,岳舒云知道穆家遭此变故怎么可能坐视不理,然而陛下圣意已决,再无迴旋之地了。” “原来他们二人是因为这个才闹翻的。” “也不全是,其中种种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后来凌烨也十分后悔,但这个错却已经酿成了。岳舒云以为他状告丞相是为了自己的功劳,也与他断交了” “这一定不是他的错。”池羽忽然有些心疼:“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下午的时光,在青妩的歌声曲乐中很快就过去了。池羽看看天色表示自己应该回去了。 “我哥哥是个乐痴,小时候不明白他为何爱的那样痴迷,后来有段时间我自己也去学了琴,才发现其中滋味要细细去品。今日多谢青妩姑娘让我听到这样令人心驰的乐曲!”池羽真诚的对青妩说。 青妩听了这话眼里的惊讶逐渐变为夹杂着谢意的感动,她从小便在烟花之地,来了京城,虽被人捧为花魁,但青妩却深知,在众人眼里,她不过是个假装清高卖艺为生的歌姬,如今听了池羽这一翻真诚的话,心里不由的酸楚,她说:“再好的曲子也要懂得欣赏的人去听,黎姑娘和程公子都是懂得的人,青妩斗胆称一句知己!” 程砚见她二人一见如故,玩笑道:“看这样子,原来我不过是个搭桥牵线的,就是为了让你二人相识!” 三人相谈甚欢都笑了。 青妩乘马车出来的,便自己回去,程砚送池羽回去,临走时池羽拉住青妩,说:“我如今住在将军府,不便请你去做客,过段时间我搬到自己宅子里住,一定请你和程砚来,咱们在以乐会友,如何?” 青妩微笑,说:“那青妩先谢过黎姑娘邀请了,只是我这样的身份,去了恐怕不合适。” “放心,到时候你只管来就是了,谁若敢说什么,他也不配是我的朋友了!” “多谢!” 池羽笑了笑,说:“既然这样,那我和程砚就先走了!” 程砚同池羽走在回去的路上,他觉得今日她才真正认识了池羽几分。 凌烨一大早便被召进宫去,快黄昏了才回来,皇上召见是为了上次江州太守通敌叛国的案子。虽然众人知道一个小小的太守没那么大胆子做这样的事,但奈何没有证据,所以此案便草率结了,凌烨也得了些不痛不痒的赏赐! 今日没有赴约,池羽那小丫头怕是又生自己的气了!凌烨不由得笑了,她一定觉得自己是故意的。正想着,就看到池羽迎面走了过来,凌烨以为自己眼花了,却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岐王殿下”。这时他才看到程砚也在,他们二人怎么会到一处?不是说和岳舒云宋妍一起的吗?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凌烨问。 “唉,说来话长,总之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本来是五个人要去划船游湖,后来变成两个人了,你今日怎么没来?”程砚问。 “还用说嘛,人家堂堂皇子,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请的到的?”池羽见到凌烨不满他今日未来赴约,出言讥讽! “今日实在有事!”凌烨也不解释! 池羽看着凌烨,心里想,他居然都不想跟自己解释,就那么不看重自己?于是更加生气,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了。程砚追了上去也被池羽推开,没办法,程砚也没有追了! 第47页 “等等。”凌烨叫住池羽,对她说:“我送你回去吧!” “你们两个不打算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在一处吗?”凌烨又问 “说来话长……”程砚回答! “那就长话短说!你和她关系很好?”凌烨面无表情得问! 程砚咽了一口唾沫说道:“不好不好。” 程砚与凌烨素来交好,知道他的脾气,他虽表面对什么都不在意,但一旦有了在意的东西是绝对不许他人染指的。程砚就是在迟钝也感觉出来岐王殿下对池羽的不一般。他看得出凌烨对池羽的特殊,越是故意疏远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我和黎姑娘……不熟,今日才算正式认识。”程砚回答。“今天同行亦是巧合!” “对了,你今天是进宫了?有什么事吗?”程砚问。 “没什么,结案,之前江州的案子!” “这案子简单,知道是恆王,也没办法,皇上不信,你若贸然把那些信件呈上去,倒显得别有用心!”程砚又说:“岳舒云那边呢?他会不会把你们在江州太守密室里看到的说出去?” “不知道!” 凌烨说话的时候一只奇怪的盯着程砚,半晌之后,才终于没忍住对他说:“你觉得你还有必要站在这里吗?” “哦,哦......”程砚听了这话,连忙跑了。 “愣着干什么,走吧。”池羽还站在一旁没有动作,凌烨又说:“今日爽约真不是故意的。”、 池羽傲娇的抬起头,说道:“今日姑且信你一次。” 说完,她将手里提着的脏鞋拿起来,放到凌烨面前。 凌烨无奈的摇摇头,接过她手里的鞋子,这丫头,居然敢叫他一个王爷提鞋! 二人很快就走到了王府门口,池羽伸手去接鞋子,轻轻的握着凌烨的手,她想起今天程砚跟他说的话,她跟他说:“我永远都信你!” 说完她便进了府,却不知凌烨咀嚼着踏着短短的六个字,在岳府门口站了很久很久。 第27章 青梅树下 回到将军府,岳舒云早已到了,出乎意料的没找她麻烦,池羽觉得奇怪也没有细细去想将军府前院种了一棵青梅树,池羽一早便注意到了,如今正是成熟的时候,一个一个绿宝石似的梅子挂的密密的,也没有人摘。 池羽觉得由着它落了不如摘下来做青梅酒,晒着果脯也是好的,今夜便去把它摘了吧! 夏日的月光带着几分穿透暑热的凉气,夜晚一到,屋外的蝉叫的人心烦,池羽让小柔不用等她,自己拿了个刚刚去厨房找的背篓就一个人去找前院那棵青梅。 这么晚了府里的人都已睡下,若是白天过来摘被人看见了,定要帮她,那样反倒失了一份乐趣,不如自己亲力亲为的好!于是池羽便选了这样的时候。 青梅树并不高,上面有个鸟窝,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鸟,池羽抓着树干分叉的地方很容易便跃了上去,池羽站上树干得意一笑,自己这点功夫,用来摘青梅但是再合适不过了。 树下的月光稀稀疏疏,不便视物,池羽把眼前的几只青梅摘了放进背篓便发现树梢上向着阳光那一簇长的好些,只是那根树干有点细。 池羽心里想,最近吃的多了些,那枝干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得住。这样的担忧依旧抵不过饱满欲滴的青梅。池羽下定决心后,便轻轻往高处走了两步,刚刚能摘到时,便没有在走了! 果然前面的青梅长的更好,池羽高兴的把伸手所及处的青梅全部收入囊中,摘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拿了一颗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尝尝。青梅刚刚入嘴,池羽的脸变皱在了一起,忍不住的抖了两下,这青梅看着不错怎么那么酸,池羽把没吃的那半个忘树下一扔,便继续往前爬去。这一爬不要紧,要紧的是,池羽忘了自己本就现在一根细细的树枝上,这么一走,那根树枝竟然“咔”发出了快要断了的声音,池羽怕这么跳下去青梅就撒了,突然一慌,脚也跟着一滑,便从树上仰着摔了下去。 池羽害怕的把眼睛闭上,心里祈祷千万别把青梅摔坏了! 岳舒云本是晚上睡不着,来院子里走走,谁知看到院子里那棵青梅树上似乎有个人影,走过去还没细看,就从树上掉下来了半颗青梅。之后便是铺天盖地的青梅像大雨倾盆一般像自己砸来,岳舒云完全来不及反应,正要躲开时,树上又掉下来一个人,穿着绿色的衣服,仿佛与这一树青梅融为一体。 岳舒云看出那身影是池羽,便踉跄跑过去接住了怕摔死拿手蒙住眼睛的她! 池羽感觉到自己落在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像是小时候自己穿着鹅黄色的裙子也是从这样的青梅树上掉下来时落在哥哥的怀里一样,只是很奇怪,池羽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黎燕飞从来没有接住她过,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记忆。 池羽来不及细想,便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岳舒云稜角分明的脸! 池羽静静的呆着岳舒云怀里,与他对视片刻,岳舒云一直没有将她放下来,也静静的看着她,四目相对时,夜空中似乎有了些不一样的旖旎风光。 池羽别来眼,说:“你,你放我下来!” 第48页 “哦,好。”岳舒云慌忙的把池羽放下来,从来未有过的一种感觉,从岳舒云身体里由内而外的迸发出来,那是一种难以察觉到的温暖与柔情,一瞬间,从心里到每一寸皮肤!她从树上掉下来的那刻,似乎改变了许多,比如岳舒云的心,又好像什么都没改变一切本该如此! 池羽从岳舒云怀中下来,便蹲在地上,哭丧着脸,一颗一颗的捡着青梅,挑选出没摔坏的放进背篓里,她眼泪汪汪看着岳舒云说:“我的青梅,都坏了!” 岳舒云觉得她孩子般的样子有些好笑,说:“你不问问我有没有被你压坏,倒有时间捡这些青梅?” “可我真的摘了很久嘛!”池羽心疼的看着青梅,又问:“你有没有哪里受伤?等等,你嫌我重?” “没有嫌弃!”岳舒云笑了,故意打趣池羽。 “你的意思是我真的很重只是你不嫌弃咯?”池羽连忙战起来,看着岳舒云,用手比划着名自己的腰身,说“我可是身量芊芊,一点都不重!” 岳舒云摇了摇头,蹲下身帮她挑选青梅,把坏的分类出来,好的装进池羽的背篓,做好了后,他说:“都装好了,这些坏了的就放这里明天等人来扫!” 池羽看着地上那一堆青梅,圆圆的眼睛一转,偷偷窃笑,转头故作委屈对岳舒云说:“我辛苦摘了这么半天,这些青梅就不要了,岂不是辜负了我?” “那你想怎么办?” “不如我们把它吃了?” “要吃你吃,我可不吃坏了的东西!” “哎呀!”池羽故意激他:“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公子,告诉你,这刚刚摔下的青梅并没有坏,还能吃的,只不过软了些!” 池羽说完,便从地上捡起一颗梅子,在袖口上随意擦了擦,便拿起来咬了一口,还故意忍着酸涩闭上眼装作享受的样子,发出赞嘆的“啧啧”声! “吃不到这青梅,可真是没有口福,又甜又脆,不信我在咬一口你听听?”池羽凑到岳舒云耳边咬了一口,但却没有看见他红透了的耳根。 “真有这么好吃?”岳舒云半信半疑,接过池羽递过来的青梅,在背后的一面咬了一口。青梅刚刚入口酸涩的味道便使人口内生津,岳舒云皱着眉,把嘴里没有嚼完的青梅吐出来,说“好啊你,又使坏骗我!” “哈哈哈哈,笨蛋!”池羽见他吃了就跑了。 “你别跑!”岳舒云在后面追! 池羽边跑边笑,一边还骂岳舒云笨,这点小伎俩都识破不了,跑了两步,笑得没了力气,便跟岳舒云说不同他闹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岳舒云见她早点回去休息,送她到了菡萏院门口。池羽往院子里有了两步回头说:“今日觉得你没有那么讨厌了!等我青梅酒做好了,分你一份!”说完便进了屋! 岳舒云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着笑着突然反映过来,摇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 前几天舒泽告诉他池羽来府里是因为婚约的事,他虽早已猜到,但确定的时候,还是有一些自己都未曾料到的的快乐。 他好像喜欢上她了。 第28章 又见沈溪 池羽回到院里,放下青梅,觉得一身酸软就打算回去躺着了!谁知忽然从窗外闪过一个黑影,池羽仗着会点功夫,向来不惧,听到声响,便立即追了出去,追了一会儿,发现那黑影去的方向分明是自己的房间,难道是谁想对她做什么?池羽不禁后怕,如果今天不是去摘青梅了,说不定出什么事! 这样想着,池羽一个转身,发现那黑影也不见踪迹!池羽慌忙再四下寻找,还是一无所获!正准备放弃之时,转身突然看见一个人,站在与她很近的地方,池羽还来不及出手,那人伸出两指在在池羽肩下一点是她动弹不得! 那人双手环胸戏嚯的看着池羽,眼睛眯成一个缝,似乎在笑。池羽突然有些心慌,偌大的将军府,哪怕自己唿救也不一定有人会来,只会惊醒小柔罢了,但看这人身手,自己和小柔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池羽故作镇定问:“你是谁?想做什么?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夜闯将军府是不要命了吗?” 那人不以为然,嗤笑道:“妹妹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说完,伸手不老实的往池羽下巴挑去。 池羽突然心慌,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自己被点了穴道也没有办法,只得狠狠的盯着那人,骂到:“你干什么,放开我!” “我不做什么,只不过,妹妹让我日思夜想,我特意来此取点东西,以慰相思”说完,便又伸出手,挑起池羽落在肩上的一缕头髮! 池羽不知他要做什么,却也无法反抗,只得愤愤的看着他,任由他对自己做这些轻薄之事!那人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似乎是在折磨池羽一般,缓缓的把刀放在池羽头髮上,随后一点一点轻轻割了起来!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人从房顶上飞出,一掌打在那人背上,那人未能注意受了一掌,才从池羽身旁跳开!后来的那人掌法犀利且不知出自何门何派,池羽从他的身形步伐看出是云舟。二人缠斗在一起一时之间难捨难分,打了一会儿云舟明显占了上风,那人不敌从怀中掏出兵器,继续与云舟打斗,而那兵器正是一柄寒玉笛! 第49页 池羽认出笛子乃沈溪兵器,又想起他在江州的所作所为,一时气愤,直接骂到:“沈溪你个小王八蛋,你敢来大齐都城,莫非活的不耐烦了?” 沈溪亮出兵器便不打算继续纠缠,又接了两招便有逃走的迹象!于是转身往池羽处扔了一个不明物便往外飞去!云舟担心暗器,连忙去接,拿在手里才发现原来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再看,房顶上已没有了沈溪得踪迹,却传来一阵声音:“这南海夜明珠,是我送池羽妹妹的见面礼,后会有期!” “有病啊!”池羽骂到! 云舟连忙帮池羽把穴道解开,池羽看着云舟,问:“是谁叫你来的?” “我自己闲着没事干!”云舟没好气! “谁让你你来的!我自己还打不过一个沈溪?要那某些人多管闲事?”池羽说完便转身回了房间,把门摔得重重的响,留下云舟一脸郁闷! 没有人看到在无人注意的转角处,有一个女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眼中除了在关心沈溪时有丝毫波动外,只有在池羽打开夜明珠时,有了些许异样! 池羽回到房间,便蒙头大睡,却怎么也睡不着,沈溪突然跑来,她倒不是很关心。让她睡不着的是云舟!凌烨是怎么想的?他叫云舟保护自己,像是情深意重的样子!有时又对她忽冷忽热,池羽不解,他这样是想让自己忘了他还是想着他?池羽心里烦躁,又转念一想,这莫不是就是欲擒故纵? 这么一想,心里舒坦多了,池羽捂着被子咯咯的笑了,又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他心里还是放不下自己的!池羽想通了就慢慢进去了梦乡,两手抓着被子,在梦里都还在止不住的笑! 岳舒云住的院子和池羽的菡萏院隔的很近,这是池羽住进来好久才发现的,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之前二人相互看不顺眼,总是吵闹,池羽来了将军府这么久,竟连一顿早饭都没有同岳舒云一起吃过,两个人总是有意的错过,池羽在岳舒云一定不在,岳舒云在池羽也一定不在!岳家的家教虽严,但也不在这些小事上,岳将军与郡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日,岳舒云很早便来等池羽一同去吃饭,虽在意料之外,但池羽也没有太多疑惑,便收拾好跟他去了! 刚刚走到饭桌前,岳夫人便笑着打趣她二人:“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你二人走到一处去了?” “二哥今天没有身体不适?”岳舒泽也故意问! 池羽一时不知说什么便问了好,坐在桌上。 “你们两个冤家,今日不吵闹了?”林淑娴问。 池羽听到林淑娴说他们是冤家突然脸红,道:“淑娴姐姐别取笑我了!” “你们都不饿嘛快吃饭!”岳舒云突然开始大口喝粥吃菜,一看便是被人说中了心思,故意掩饰。 岳夫人见他二人相处和谐,便微笑着说:“这样甚好,你们俩都是好孩子,有什么话好好说,为何非要争的面红耳赤?舒云以后对池羽好一点。” “知道了,母亲!” 池羽和岳舒云在众人的注视下飞快的吃完饭,便一前一后跑出门。 池羽跟在岳舒云身后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宋妍了,很诧异她为何不来找自己,难道因为宣阳王的案子结了,她不用去找长姚了,所以也不来找自己了? “岳舒云!”池羽大声叫住他。 岳舒云听见池羽叫她,便回过头。 池羽看他等自己下文,又想起上次自己框他和宋妍单独游湖,有些悻悻的,但那日他明明回来的很晚,多半是与宋妍呆了很久,于是池羽问:“你知道宋妍为什么这么几天都不来找我吗?” “我怎会知道?”岳舒云觉得好笑。 池羽撇撇嘴,道:“可是那天你们不是在三秋湖玩儿了很久吗!你也不知道?” “她不来找你你不会去找她?腿长在身上干嘛的?”岳舒云甩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池羽在背后暗暗生气,心里想,岳舒云这人就不能指望他转性!能把人气死就绝不留情的。 后来有一天,程砚来了,池羽正巧碰到他们几个人在谈论宣阳王的事情。郑淮被判斩首,郑国公被贬,下月便要迁出京城,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这案子也有意料之外的。 池羽经过的时候程砚正神秘兮兮的对他们说,上次刺杀长姚的那人死在天牢里了。这事其实不是秘密,只有程砚还傻乎乎以为只有自己知道。 岳舒泽说,做这件事的应该是太子,那刺客被抓,以及裊裊的死都是此事发展到这时的催化剂,宣阳王一直是太子一党的人,而郑国公却一直与恆王交好,若说谁最想扳倒他,那一定是太子! 岳舒云想起那天在岐王府发生的事,沉思很久说道:“却也未必,太子与恆王斗的越烈,就有人越发得意,坐享渔翁之利!” 池羽听到这话,心里一想便知道他说的一定是凌烨,又想到在江州凌烨不遗余力的帮他,却得不到一句好话,心里不免有些责怪岳舒云,而岳舒云在她心中的地位便大打折扣了,背后议论,实非君子所为。 只是岳舒云心中所想,以及他永远不肯原谅凌烨的原因,或许池羽这一生一世都没有明白的机会了! 第50页 第29章 阿离 大约半个月,宋妍一直没来找池羽,好像她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池羽觉得是她上次太唐突了,所以她打算去长姚家里找她。 要在京城中找到首辅府邸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池羽很快就到了长姚家门口,池羽让门口的侍卫去通报,很快便看见翠荷来请她进去,在路上池羽问翠荷:“宋妍是不是生我气了?” “黎姑娘哪里的话,只不过我家姑娘近几日有些忙,才没去找黎姑娘,她天天再说闷在家里无聊呢!” “她忙着干什么呢?” “下月初七是小姐的生辰,她想请些交好的朋友来家里,正为此事发愁呢!” “池羽!”宋妍看见池羽便忙迎了上去,说:“你今日怎么想起来找我呢?” 池羽见她完全没有生气,倒觉得是自己小气了,便故意说:“你不来找我,还不许我来找你?在家闷死了!” “我不也是在家里闷着!”宋妍笑说:“正准备这两日去找你!” “找我干嘛?”池羽不给宋妍回答的机会,立马说:“让我猜猜,是哪个人要过生辰吧?” “你知道啦?定是翠荷说的!不过知道了也好,我就不发请柬给你了!” 池羽笑着说,“不发给我那你想发给谁?七月七的生辰,一看就是占了好运的!到时候我一定送上一份大礼!” “什么礼?你既这样说了,到时候就别想煳弄我!”宋妍说着伸出手拧了拧她的脸蛋,两人都一同笑起来了! 两人玩闹了会儿,宋妍便说出门去,长姚已经搬回了王府,今日她想去天牢看看王妃,宋妍要同她一起去。 到了宣阳王府才发现原来程砚也在,程砚带着她们三人一起去了天牢,崔芸的样子有些落寞,有些绝望,头髮微乱,但仍旧不失王妃的体面。 她看到长姚时,轻轻抬头,问:“你是来落尽下石的?那大可不必,今日结局,我早做好了打算!” “落到今天的下场,是你咎由自取,我只想问,你就没有一点良心吗?我父亲他为了救你不惜得罪陛下,你就算不爱他,就真的下的了手杀他?”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崔芸突然怒目而视,说:“我情愿七年前就死了,如今便不会白白搭上师兄一命!” “姦夫淫妇!”长姚骂到! “你闭嘴!”崔芸说:“我与师兄清清白白岂容你这般诋毁?” “你说什么?”这话引起了池羽的注意,她问到:“若你与郑淮清白,为何平白无故杀了宣阳王?” “师兄他是这世界上最大的傻子!”崔芸又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虽心系师兄,但与他一直恪守礼法,从未逾矩。事情已到了这地步谁又能改变什么呢,我已为人妇,他还有自己的未来! “你如此说是把自己撇了干净,但证据确凿,郑淮也未有半分辩解!”池羽又问: “若你二人不是苟且已久,心有所图,何至于此?” “你血口喷人,明明是萧哲不仁在先!若不是他日日去琅月楼寻那舞女,师兄怎会为我不平,心中不甘,将他杀死!”崔芸满目悲痛,声嘶力竭,无以復加,痛斥着宣阳王!或许在她眼里她和郑淮才是最无辜的人,可是长姚,宣阳王,哪个又不无辜呢? “舞女?”池羽思索片刻便知道是裊裊,她为长姚和宣阳王不平,说道:“她已经死了!你自以为你什么错都没有,可我想问你,宣阳王又有什么错?你们直接若无情爱,那他与其他女子一起又与你有什么关系?你骨子里便心狠手辣,自私自利以为自己什么错都没有!” “我有什么错?”崔芸打断池羽的话,盯着她,走上前来,大声嘶吼着质问:“我有什么错!这是我想看到的吗?你们为何不去怪七年前贪污灾款的穆丞相?” “那你有何颜面去见你九泉之下的父亲,他当年求宣阳王救你性命,你与人合谋把他杀了!宣阳王为何日日入青楼?如果你曾给过他一丝一毫作为妻子的关怀,他至于在青楼舞女面前痛哭吗?”池羽说道! “呵呵!”崔芸没有再说话了!或许对她来说,他在也无法去恨谁,当然也更谈不上原谅。 众人转身离去,长姚却突然回过头说:“告诉你你个好消息,陛下已将你贬为庶民,从此,你与宣阳王府再无关系了!还有就是,中秋之后郑淮问斩,你记得去见他最后一面!” 长姚的话,看似风轻云淡,但每一个字都是刺进崔芸心里的一把刀,将她的心一片一片割开! 除了天牢,池羽问:“程砚,你们有没有查到是谁杀了裊裊?” “没有。”程砚摇摇头,说道:“不过猜一猜不就知道了,恆王,郑淮,郑国公,左不过就是这些人,没必要太纠结!” 池羽点了点头,想想也是,天牢里死了的那个刺客,还有裊裊,一切看起来,都顺理成章,的却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池羽没有同他们回去宣阳王府,而是自己去了岐王府。之前沈溪上跑来,她才知道原来凌烨并不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之前还在想寻个什么缘由可以厚着脸皮去找他,如今缘由自己找上门来了! 第51页 这一次去岐王府,门口的侍卫都认识池羽了,便没有为难她,所以池羽很容易便进去了!岐王府中有一处小湖,中间有个凉亭,颇有些落月亭的味道。这处凉亭就在凌烨住处后面,所以池羽总会经过那里!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突然一阵稚嫩的童声传来。池羽忍不住看过去,那里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童,那些书本摇晃着脑袋在读着! 池羽讶异岐王府中怎么会有这种年纪的小孩子,那孩子长的乖巧,皮肤白皙,眉目清秀看他的穿着打扮不像下人。突然有一个念头出现在池羽脑海中,这孩子该不会是凌烨的儿子吧! 好你个凌烨,居然都有这么大的儿子了,还装作清清白白的样子。 池羽这想法把自己吓了一跳,突然有了一股捉姦的势头,决定去搞清楚,于是便轻轻走了过去!大抵是那小童读书认真,竟没发现池羽早已走到了背后! 池羽突然拉拉他的头髮,问道:“小不点,你是谁呀?” “你又是谁啊?”那小童反问! “姐姐先问你的!”池羽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点桂花糖,说:“你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姐姐就给你糖吃好不好啊?” 池羽以为小孩子随便几颗糖就能骗到,哪知道那孩子把头一仰说道:“先生说过,大丈夫饿死不吃嗟来之食!” 池羽见他如此有骨气,却忍不住偷瞄自己手里的糖,忍俊不禁,原来小孩子总归是小孩子,池羽捏捏他的鼻子又说:“你这小鬼头!罢了!姐姐也不逼你了,那你跟姐姐说,岐王殿下是你什么人,姐姐就把这些糖给你好不好啊?” “岐王殿下就是岐王殿下,不是我什么人啊!”那孩子这样回答! 池羽心里总算松了口气,把桂花糖一把塞在那孩子手里,转身便看见凌烨正好走到凉亭口,池羽看见凌烨,眉眼都是笑意,她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方才!”凌烨回答了池羽,又问那小童:“阿离今天的诗有没有背完啊?” “都背完了”阿离回答。 “原来你叫阿离!你怎么不跟姐姐说呢?”池羽问! “你怎么来了?”凌烨问池羽! 池羽见他这样问,一副猜中凌烨心思的样子说:“我来看看某些人是怎么口是心非的!” 凌烨知道她是因为自己让云舟保护她的事而来,便说:“想必云舟是正巧路过!” “不打自招!” “是云舟之前跟我提起过的。”凌烨解释到。 “我不信!” “那日沈溪有没有伤你?”凌烨虽故意装作不关心她的样子,但还是按耐不住问了。 池羽故意激他,说:“如果不是你让云舟保护我,那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好啦!”凌烨最终妥协,说:“我承认是我叫云舟去的!你过来和我说说那天云舟是怎么来找你的!” 二人正准备走,才突然发现之前斗嘴把阿离忘在那里了,凌烨看着阿离说,今日的书看完了就去玩儿吧,云舟哥哥在练武场射箭,你可以请他教你,只是不可逞能伤了自己! “是!”阿离幼稚拙劣的行了礼,起身后,看着池羽和凌烨的背影,喃喃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看来今日学的很好,都可以现学现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池羽和凌烨终于渐入佳境了,节奏有点慢,大家慢慢来吧! 第30章 太子登门 凌烨的书房与卧房是连在一起的,里面除了些必要的东西什么也没有,池羽想,像他这样清贫的王爷还真是不多见了! “你跟我说说,那日沈溪怎么会到你那里去?”凌烨直奔主题。 “我不知道,但他来京城绝对没什么好事!” “你最近小心些”凌烨叮嘱。 “好,将军府还是很安全的!” “你……”凌烨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打算一直住在将军府?” “嗯?”池羽诧异。 凌烨连忙掩饰道:“没事,我也是随便问问,你便是一直住着也无妨!”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池羽有些失落,继续说:“我当然明白一直住着将军府不妥,我在京城的住处也快打理好了,过一段时间我就搬进去!” 池羽拿了一个桌上摆放的梨啃了起来,绕着凌烨的案台走了两圈,看了看他案台上还未写完的字,有看看身后屏风上的画。突然转过头,说:“你知不知道那里有烟火卖?” “怎么了?”凌烨放下手里的书问。 “下月初七是宋妍生辰,我总要送她一点像样的礼吧,我打算给她来个烟火晚会!只是现在不是什么时节,街上也没有卖。”池羽说。 “所以你就打算来找我?”凌烨笑道:“我为何要帮你,人情可是你承了,我又没有半分好处!” “我同你关系好啊!” “是吗?”凌烨看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却突然想逗逗她,说“我偏就不想帮这个忙了!”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在江州的时候你多好,又温和又爱帮忙的!”池羽突然急了,便索性拿来凌烨手里的书,耍赖说:“我不管,你一定要帮我!” 第52页 “这是求人的态度?” “哼!”池羽丢下书就走了,走之前还留下一句“铁石心肠!” 凌烨在她走后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眶便有些泛红,她还是这个样子,给朋友准备礼物,便一定要最用心的,最好的。怪不得她刚来京城便人人都愿意与她相交! 池羽刚走,云舟便进来,他看着凌烨良久说:“殿下,你变了!” “你认识我十数年,看着我身边的人,母妃,舒云,一个个离开,人怎么会不变呢?” “你不该这样对黎姑娘!”云舟继续说,“人一旦有了让自己想保护的人,做事便会有诸多考虑,殿下,你这样会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黎姑娘!” “我定能护住她!”凌烨说完便走了。 云舟以为他会辩解,但他没有,从江州到现在凌烨逐渐的表露自己的心意,但令云舟没有想到的是,原来他已经有了打算! 其实池羽并没有真正的生气,她只是耍耍小性子,况且要给宋妍准备生辰礼本就是她自己的事。 除了岐王府便看见一辆马车经过,池羽连忙让开,谁知马车却停在了自己身旁,帘子被人拉开,才看见里面坐的正是上次在洛京府见过的太子。池羽连忙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点点头,叫她免礼,说到:“本来是要找凌烨喝茶叙叙旧,却不想在此处碰到黎姑娘,姑娘可否一同去岐王府中喝杯茶?” 池羽虽不想去,但这太子虽语气礼貌,但却面无表情,不容置疑,池羽连忙答道:“是!” 于是,便又和太子折返回去。 凌烨出来迎驾,看见池羽不免有些惊异,但这惊异转瞬即逝,而后浮现在头脑中的是太子为何会来他府上!凌烨与太子素无来往,且太子和恆王相争,他并不想与他们二人有任何的牵扯! “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凌烨客气的说道。 太子一向待人冰冷,没什么话,而今日却一反常态,温和说道:“为兄有一事想与你商议!” “殿下请说!” “今日东越使臣入京了!” 凌烨疑惑道:“东越乃附属小国,按理不应太子出面接见,不知太子殿下为何关心这事儿?” 太子嘆了口气说:“东越虽臣服于我大齐,但对凉国也极尽谄媚,恐生二心!” “臣弟愚昧,帮不上太子殿下的忙!”凌烨说道。 “你一向不问朝堂之事,我怎会强人所难,之是心中烦闷,找个人排解罢了!”太子十分理解凌烨! 凌烨知道太子来此一遭绝不是为了与自己说这几句话,但太子毕竟身份尊贵,他只得应和着!以后只是不知太子为何把池羽带过来,难不成他对池羽的身份起了疑心?凌烨怀疑太子的动机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七年前那一桩震惊天下的案子,牵扯的人实在太多!皇后,太子,丞相一家,甚至岳家都收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而起因便是因为自己! 若说太子不恨,连他自己都不信!偏偏这么多年,一直针对凌烨的确是恆王,而太子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与他还是兄弟相称! “我也不多打扰了,这便离开!”太子没说几句话便要走,又说:“天色也晚了,黎姑娘便乘我的马车回府吧!” 池羽和凌烨相视一眼,便急忙跟着太子走了。池羽有些摸不着头脑,太子让自己跟他一起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马车内。 太子与池羽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池羽内心有些紧张,但更多是和太子不熟!而太子却先开口了。 他问:“不知黎姑娘今年芳龄几何?” 池羽讶异太子会这般直接问她年纪,但只得立刻答道:“十七!” “十七。”太子重复了她的话,念念有词。 池羽不知道太子为何问她这些,也不好多问,不敢多答。 很快便到了岳府,岳舒云见池羽从太子的马车上下来很是惊讶,便把她拉到身后。太子见他这动作微微一笑,便笑说:“舒云不必担心,本宫未曾动过池羽姑娘一根毫毛!” “太子殿下,见笑了,舒云并无此意!” “行了,既然黎姑娘也送到了,那本宫便不待下去了。”说完,太子便离开了! 太子刚刚离开,岳舒云便立马回头问池羽不是去找宋妍了吗,怎么会和太子在一起。池羽见他神色紧张,便把自己如何去的岐王府,如何遇到的太子,都和他说了一遍!岳舒云听她说又去找凌烨了,突然生气,叫她以后不许去。池羽觉得岳舒云有毛病又来找茬和自己吵架,便敷衍着答应着走了! 第31章 我只信你 来京城这些日子,小柔已经托人把京城了的宅子修缮好了,池羽抽空去看,和自己吩咐的一样,所以心里倍感欣慰。想着什么时候跟岳伯母说了,便搬出来自己住,也乐的自在!只是却不知道怎么说,人家岳家对自己百般好,自己这样却显得有点不识好歹。 下午的时候池羽去问宋妍她的生日办的怎么样了,宋妍懒懒答到,年年都是一样没什么新意,也没什么可准备的。 池羽突然灵机一动,问道:“不如今年我替你办吧,如何?” 第53页 宋妍看向池羽。 池羽又说:“我替你办一定给你个惊喜!” “你自己都住在人家家里,不合适吧!”宋妍和池羽熟了说话也比较直白,不会顾虑太多! “谁说我在岳舒云家给你办啦!”池羽说道:“我哥哥之前在京城买了宅子,本来我最近就是要搬过去的,搬过去的话也是要请大家一起去玩儿,借你生辰那天搬过去也是沾沾你的喜气嘛!” “那我,要和母亲商量一下!”宋妍回答。 “好啊,我等你哦!”池羽拉着她急切的说道。 这下子终于有了个好理由了! 池羽回到将军府,便去了岳夫人处向她说明自己要搬出去的事,岳夫人自然是千万个不许,说道,你父兄将你送来,我们怎能任由你出去住,岂不是让人觉得我们没照顾好你之类之类的。 池羽也只好说自己已经答应宋妍了,要在自己家里给她过生日,人不可言而无信,说了好一通,最后还是岳老将军来,劝住夫人,说道,池羽既有了主意,那就尊重她的决定,到底都在京城也隔的近,随时走动便是了!岳夫人还是说那也要再多住几日等到宋妍生日之前再搬才行 池羽这才松了一口气!答应了岳夫人,告别二老便准备回去收拾东西了! 回院子的时候想着不如去和岳舒云告个别,就去了岳舒云住的地方找他! “岳舒云?”池羽一进门口就叫他的名字,但却没看见人,池羽以为他在房间里没听到,便自己推开了门进去了。 岳舒云的房间里有一把短剑,小小的,很精緻,一看便不是他的东西,倒像是哪个女孩子用的,规规矩矩的摆在房内显得格外显眼。池羽拿起来看了两眼觉得没什么新意,便又放回了原处。 那短剑的旁边是一幅画,也是被捲起来规规矩矩的放着,一点都不像岳舒云的作风。池羽刚刚想把那幅画打开看看,却听见有一人突然说话。 “你找我?” 池羽因背对着门口,并未发现岳舒云,一个不慎,把手里的画掉在地上,那画散开来,是一个女孩子的画像,穿着鹅黄色的衣服,因为画只展开了一部分,池羽却并未看到这女孩子的容貌。 岳舒云见那画掉在地上,不悦的盯了池羽一眼,慌忙去捡。 “对……对不起!”池羽见他如此慌张,觉得擅自动人东西过意不去,慌忙道歉。 “无妨。”岳舒云回答。 岳舒云将那画捡起来轻轻拂去尘土,再将画页背后的不慎粘上的一个小小的灰色印记用桌台上的小刀细细的抹掉一层,再用手绢擦拭后,方才满意的放回原处。 岳舒云没有怪她使池羽内心更加挣扎,她明白,岳舒云性子急躁,越是沉着说没事,就说明这东西在他心里越是重要。他在意这幅画甚至在意到背后一个浅浅的印记都那么重视。 “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好奇,池羽不敢说出来! “真的没事!” “好吧!”池羽又问“呃,冒昧问一句,这姑娘是你的心上人?” 岳舒云看着池羽半晌,突然笑了,但笑得极度的苍凉,也极度悲哀,他说:“什么心上人,她是我很重要的人,但与风月无关。” “我……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 “她是谁呢?”池羽问。 岳舒云整理好了画,便坐下,说:“她是穆丞相的小女儿,叫穆青芷,七年前无辜受了牵连,掉下了悬崖!” 池羽知道岳舒云说的,是那日程砚告诉她的那件事,她觉得岳舒云今日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便在一旁陪着他,可能这些话他压抑太久了想找个人说说吧! “七年前,京城中本来风平浪静,丞相一家却因为平白受人诬告,惨遭蒙难满门抄斩!青芷因为在外面玩儿没有被立时收押,所以侥倖逃走,可是无奈追兵追的太紧,她最后还是掉下了山崖!”岳舒云说起了七年前那件事,他脸上的悲痛让人觉得,仿佛事情就在昨天,而不是七年前! “既然是被人诬告,那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呢?” “既然是诬告,那些人肯定早就做好了准备,证据充分,让人不得不信!” “那你为何不信?” 岳舒云盯着池羽没有说话。池羽立刻就明白了,只要心中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又有什么可以动摇呢! “你知道,去皇上面前诬告的人,是谁吗?” 岳舒云突然问池羽,池羽勐地被他这么一问,突然一怔。池羽回答:“我不想知道。” “凌烨!”岳舒云不顾她的意愿硬要告诉她! “咱们不谈这个了行吗?” 池羽不愿意就这件事继续和岳舒云聊下去,她也不像因为这件事和岳舒云吵,立场问题罢了,对于他们二人来说,信得都是对自己更重要的人。 “这是京城中人人都知道的事,由不得你不信!” “你为何跟我说这个?" “我不想你和他走的太近!”岳舒云双眼布满了血丝,借着对往日的怀恋与愤恨,却把自己的真心实意说了出来。 第54页 "你想告诉我凌烨不是个好人吗?你想告诉我离他远点吗?我偏不!我告诉你,就算是他,那我也相信他!”池羽不能容忍别人这般诋毁凌烨!可是就是因为对凌烨信任与不容忍别人诋毁,她忽视了岳舒云这句话中的别样情愫。 “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七年前,我和他是最好的朋友,他却为了一己私利做出这样的事!我不想你整天都去找他,呆在他身边,是不想你和我一样看透了一个人最后却失望至极!”岳舒云也十分气愤!多年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 “最好的朋友?呵”池羽冷笑:“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丞相一家贪污证据确凿,你信任他们,而自己最好的朋友明明做了一件身为皇子应该做的事,你却与他断义多年,你可真是有情有义!” 池羽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给岳舒云再反驳的机会!! 岳舒云却追上去,拉住池羽不放她走,此时此刻,岳舒云心里全是七年前穆家被灭门的惨状,他愤怒无比,一字一句的对池羽说:“有些痛,不打到自己身上是永远也不会明白的,我只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用不着岳将军担心!”池羽用力甩开他的手,快步离开了。 池羽虽生气,但也在心里暗暗懊悔,前几天求他去宋妍生日上舞剑的事儿,怕是泡汤了!罢了罢了,不求他便是,在背后这样说人她不屑与岳舒云为伍! 岳舒云说的话不像是假话,但是带了太多自己的情绪,在穆清芷和凌烨之间,他选择了穆清芷,而放弃了凌烨。但池羽更相信程砚所说的七年前的事就是一个普通的贪渎案,不肯面对现实的是岳舒云。 岳舒云在池羽走后也十分懊恼,一拳垂在桌子上,桌子被打出一个不浅的印记。 这个时节,天气温暖,洛京城里有许许多多的麻雀,叽叽喳喳飞来飞去。京城里的繁华落寞,开始与迟暮,一年一年,这些飞鸟从宫城飞到城门,再清楚不过了。人们不知道的事,它们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在心里,可惜飞鸟不会说话。 搬到自己宅子的当天晚上,池羽又做了一次梁上君子,偷偷去了岐王府!这个时辰已经很晚了,凌烨应该已经休息了。池羽轻轻跳上房顶,慢慢往凌烨的书房走去,也不知道他一个都不怎么在皇上面前露脸的皇子,为何那么勤奋,天天都待在书房里。 池羽果然没有猜错,凌烨书房里的灯还亮着。池羽从房背下跳下来,悄悄从窗子外偷看。微弱的灯光下,凌烨的脸色有些模煳,他虽在案前,却没有看书,也没有做其他事。 书台上放了一壶酒,凌烨手里拿了一个酒杯,眉头紧促,正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酒是个好东西,很多时候,它能让人短暂的忘记令人烦心的事,即使酒劲儿过了那又怎样呢?至少醉了的那刻,是快乐的! 池羽不知凌烨有和伤怀之事,只觉得不能任由他这样喝下去了,便直接走进去,把他手里的酒拿了!凌烨恍恍惚惚看到池羽,以为是幻觉,或是梦境,对着池羽温柔的笑着。 江州重逢是他从萃华峰迴到京城以来最快乐的时光。可他却不能告诉池羽,他就是她日日寻找的人。他要推开她才能保护她!连对她笑,对她好都只能在梦里! 凌烨看着池羽突然站了起来,晃了晃头,走了片刻的清醒,却还是不清醒。他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走大门?又是翻墙进来的?” “是啊!”池羽回答:“你今日怎么啦?喝这么多酒?” 凌烨在池羽的眼里一张镇定自若,冷静沉着,她不知道原来凌烨也有需要借酒浇愁的时候。其实今天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凌烨也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他心里绷着的弦太久得不到放松,今日突然想放松一下! “既然你醉了,那我今日问你的事,你明天忘了好不好?” “好。”凌烨还是看着池羽笑。 “七年前丞相府被灭门,是怎么回事?” 凌烨听到丞相府三个字,突然清醒,醉意全无!他看着池羽的眼神变得惊讶震惊,甚至有一点点的恐惧!池羽纯真带着疑问的眼神将他拉回了七年前那个夜晚!他不是有意的,更不是谋害丞相府的主谋。可是谁会相信他呢? “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砚告诉我的!”池羽没有说后来岳舒云告诉她的事。 “只有他一个人?” “还有......” “还有岳舒云!”凌烨突然把脸凑到池羽眼前,小心翼翼的问:“你信他吗?” “我信你!”池羽看着他坚定的说:“我只信你!” “即使我不解释你也信我?”凌烨试探得问。 “是!”池羽说。 “为什么?”为什么人人都不信,她却相信。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没有道理的!” 是啊,这世上很多事都是没有道理的,就像凌烨,七年前只在城墙脚下见过她一眼,就做了许多许多没有道理的事! 她说她相信凌烨,凌烨心里的一块巨石瞬间坍塌,即使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她对她无条件的信任都是建立在池羽对过去毫无记忆的基础上。但他的心里唯一一点薄弱的外壳,终究在池羽面前毫无徵兆的全部瓦解! 第55页 她的一句相信带走了他多年来埋在心里时时復发的钝痛。这一刻凌烨突然明白了池羽的重要,胜过了他多年来精心策划与步步为营!他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内心,将池羽一把拉过来,抱在怀里,当他的手触到池羽柔软细滑的髮丝时,他的心毫无保留的交付了出去。 而池羽却莫名被凌烨这样一抱,他越抱越紧,池羽觉得肩膀微微有点疼,但这疼从未有过的快乐。她看不穿凌烨的内心,但却隐约明白,他和自己好像近了三分。于是笑起来的酒窝里也盛满了这三分幸福! 第32章 殿堂占卜 洛京是齐国最繁华的地方,这里南北商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以至于偶尔来几个奇装异服的人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可是今日却不同,街上来了一长队的头上戴着银饰缠着布条的人,走在最前面的人面色紫青,脸上有许多的花纹,手执法杖,虽不看人,但眼神却极为兇狠。人们看了都退避三舍。 恆王凌炽是此次皇上钦定迎接东越使臣的皇子,自然早早的就在城门迎接。东越虽只是齐国的一个附属小国,但齐国重礼,所以让皇子迎接并不会显得太过重视,从而让小国心生异端! 大祭司与恆王互相行礼之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但眼神短暂转瞬即逝,很快便转移了视线,岐王按照一应接待手续将众人安排在驿馆。 一般在使臣到达的晚上,陛下会在宫里设宴为他们接风,这次当然不会例外。在这些事情上,凌烨往年都不过走个过场,今年亦是如此,但因为在江州和宣阳王两件事中,他都起了不容忽视的作用,所以今年众人对他的揣测也多了几分! 凌烨向来低调小心行事,他不像太子和恆王,一个冷若冰山,一个阴狠毒辣,但对于想要的都毫不避讳。 他们想要的,亦是凌烨想要的,但他却从来不会表露,默默筹谋,毫不动摇!至尊之位没有那么好得,凌烨未结党羽未涉党政,虽失了几分先机,但也多了几分稳重。 夜里,宫里设宴款待使臣,皇上坐在大殿的正前方,身旁是恆王生母淑妃,淑妃娘娘虽已年近四十,但细细打扮起来却不失风韵。台下是一群乐伎跳着年年没有翻新的舞!这样的场面,每年都会有很多次,无非走个流程罢了。 “大祭司,饭菜可还合口味?”皇帝举着酒杯漫不经心问。 “回陛下,甚合,多谢陛下!”大祭司连忙双手抱胸行了个礼。 皇帝眯着眼看向大祭司,心里却在盘算,这东越近年来年年岁供不足,此番前来明摆着是来讨价还价。东越虽小但好比鸡肋,依附齐国或是背叛其实不甚要紧,但若反去凉国却是一大一隐患!皇帝想借着这次他们大祭司出使敲打敲打,也顺便派个皇子过去也是时候正一正他们大齐的威严! “听闻东越民风淳朴,风光怡人,朕却不知是怎翻风景?朕这几个皇子年轻,缺少磨砺,倒是可以去东境一游,大祭司意下如何?”皇帝看着大祭司的表情,想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东越是否忠心。 大祭司听了皇帝此话,脸色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已料到皇帝会这样说,但他却没有立刻应下来,而是婉拒:“几位皇子千金之躯,我东越夏季虫蛇多,恐怕不便!” “既然这样,那更要他们去歷练歷练,只是不知谁愿意去呢?”皇帝看看凌烨,又看看凌炽,还有其他几位皇子,一时做不出决定! 而这时,一直坐在皇上身旁的淑妃娘娘,却开口说话了,她看着皇上笑着说:“陛下,臣妾听闻东越人事事都要占卜一番,不如让大祭司在殿前演示,看看此次皇子出使东越之事,他们的神灵有没有指示!这样陛下也不必思量,这众多皇子该派何人去了!” “嗯!淑妃说的在理。”皇帝拿了酒杯,歪在榻上,指着大祭司说:“既然如此你便占一卦,让朕看看!” “是!”大祭司命侍从拿出法杖,长衣等所需之物便在大殿上演示起来。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凌烨才勐然发觉,这位东越大祭司并不是被皇帝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殿堂占卜,从一开始他就是有备而来,淑妃刚刚说的话亦不是偶然,而是有预谋的,不可能是太子,像东越这样的小国,尚且不用太子接待,更不可能是出使。 凌烨突然想起那天太子突然拜访,原来这才是他的目地,让凌炽以为他们早已结盟迫不及待的把箭头指向他!毕竟扳倒凌烨,看上去要比搬到一个东宫太子容易的多!至于是用什么方法扳倒他,或者说他是生是死,这与太子有何关系?他只不过是出于兄弟之情找他叙叙旧罢了! 还不等凌烨想完对策,那大祭司便已占卜完毕,旁人看不懂他摆着的那些龟甲是何意思。都一脸疑惑,而唯有淑妃与恆王却是一副瞭然于心的样子,凌烨突然看向太子,太子毫不避讳他的目光,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太子很少会笑,除了在算计别人的时候。 有时候凌烨觉得他这个三皇兄要比恆王难对付得多。你看,他费尽心思的让恆王对付凌烨,却毫不避讳的凌烨的目光,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大祭司,龟甲上的显示,是何意?”皇上对大祭司在大殿上的举动十分好奇,见他停下连忙问。 第56页 “陛下,请问宫中可有行七的皇子?”大祭司问。 皇上听了这话便看向凌烨,眼神里有些复杂,他一向放任凌烨不管,但最近感觉这个不问朝堂之事的儿子,似乎有些太活跃了!皇上说:“有,莫非龟甲上显示的和七有关?” “是!臣斗胆猜测七皇子便是与东越有缘之人!” 大祭司说完这句话,殿上一片寂静,宋毅站在皇上身旁悄悄打量,看见他的脸色时阴时晴,也为凌烨捏了一把汗,大祭司这话让人不得不怀疑凌烨与东越有所勾结,凌烨一向喜欢游览山水,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宋毅却不希望凌烨被皇上忌惮,毕竟比起太子和恆王,宋毅莫名的觉得,凌烨心里的真诚要多的多!即便身为羽林军大统领的他,已经敏锐的感觉到夺嫡之争不仅仅只限于太子恆王,但他却愿意相信凌烨的心比他们二位更为赤诚,或许是为着多年前的情分! “既然这样,那便依大祭司之意。”皇帝说道:“凌烨,中秋过后,你便去东越一行吧!” “是!”凌烨行礼答到! 宴会在众人的敷衍中很快结束!天色已晚,凌烨独自走出殿门,忽觉一阵冷风吹过,此时正是酷暑,站在这金碧辉煌的宫城,竟感觉冷风瑟瑟! “七皇兄!”后面一个声音传来。 凌烨回过头去看见恆王不怀好意的笑着朝他走来,凌炽向他行了一个礼,说道:“恭喜七皇兄!” 凌烨知道他是说东越之事,也不愿再顾忌面子,冷笑道:“这喜给你要不要啊?” “父皇金口玉言,岂是你我能决定的?” “只要九弟愿意,想必淑妃娘娘一定有本事让父皇收回这金口玉言吧?告辞”凌烨不愿与他纠缠,便走了。 恆王看着凌烨的背影咬牙切齿,他与凌烨年纪相仿,从小便是一起教养。他突然想到很多年前,父皇将他和凌烨叫到面前问他们二人所学课业,凌烨对答如流,而他却支支吾吾,父皇罚他抄书,而凌烨却受到嘉奖! 凭什么?他从小众星捧月,母亲尊为贵妃,出自南平侯程家。而凌烨不过是个不知来歷的女子所生,凭什么事事压他一头?凭什么父皇对凌烨和凌烨母亲云嫔总是不同!就连南平候世子程砚也不帮他这个表兄,而要相助凌烨。 凌炽发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即使现在凌烨早已默默无闻与世无争,他也要取了他的性命才能解恨! 第33章 生辰之礼 七月初七这天,凌烨独自去了池羽家里,进来烦心事颇多,但高兴的事也不少!前几日他在书房看书时,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雁鸣,凌烨出门一看,两只大雁在王府空中盘旋,叫他出来便乖巧的飞到他肩上,原来是鸿雁传书! 凌烨将绑在大雁爪上的信桶解下,里面是一张信纸,正面写着: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背后是一封邀自己去赴宴的信!凌烨看完那封没有署名的信,不禁笑了,这样没头没尾的事,只有她做的出! 凌烨很快便到了池羽家里,住在这里离王府近了许多,若想见她但要比住在将军府方便! “凌烨!”池羽看见他便连忙叫他!“快进来呀!” 池羽不等凌烨反映,边拉着他进来,从那日晚上的互诉衷肠之后,二人关系明显熟络了许多,池羽把凌烨悄悄拉到一边问:“你有没有帮我把烟花准备好?” “放心!云舟已经处理好了!” “那就好,我要让妍妍过一个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生辰!” 宋妍过生辰,自然是要在家中陪长辈吃完饭才能出门,于是到池羽家里的时候就有些晚了。 请的人都是那几个交好的朋友,倒也没什么。只是宋妍有些没有办法邀请的人,恰好可以让池羽代替,便比在家里少了许多为难! 今日来的每个人都是知道是为的宋妍的生辰和池羽乔迁新居,到唯独一个人不知道,那便是岳舒云。池羽离开将军府那天和他大吵了一架,岳舒云虽当时生气,但过了也懊悔。所以池羽让小柔去请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岳舒云来了,看见池羽和凌烨站在一起,想起那日吵架,脸上有些不自在,便和岳舒泽一起转身走了,谁知却突然被池羽叫住:“岳舒云!” 他迫不及待回过头,既然池羽都叫他了,那边听听她说什么,找了台阶与她和好! 池羽朝他招手:“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事?”岳舒云问。 “你看今天来了这么多人,你能不能一会儿去那里表演一段舞剑?”池羽指着凉亭问道! “好。” 池羽见他丝毫不犹豫倒有些吃惊,说道:“我还以为那天你生气了,一定不肯理我了呢?” “怎么会。”是啊,怎么会呢,岳舒云永远不会为难池羽的。 “真的吗?”池羽喜出望外,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记仇,你放心,我都没有住在你家里了,以后没人经常惹你生气了!” “我倒希望你天天惹我生气!”岳舒云看着池羽说! “还有一件事,之前长辈们擅自给咱们定下的婚约。”池羽看着岳舒云,咬了咬嘴唇,心想还是要说出来的,这样的事拖得越久越不好,便说:“这个婚约肯定是不能做数的,过几天我会写信回家,请哥哥帮我推掉,咱们两个虽说本来就对对方无意,但是我还是要同你说清楚。” 第57页 “你怎知道,我对你无意?” “嗯?”池羽被这话一惊,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岳舒云他这是在表白心意吗?池羽从来就明白自己绝不会喜欢岳舒云,以至于和他的相处的时候,从来未顾及过他的心意。岳舒云一句话让两个人都怔住,呆呆的看着对方,一时之间,忘了身旁。 之后池羽便转身逃一般的跑了,将岳舒云一个人留在原地。 而身旁的树林丛中,却站着一个人,静静的听了他们这一番话。凌烨并不惊讶岳舒云会喜欢池羽,他又想起了很多年前在城墙下,就是岳舒云牵着她的手让她叫自己“凌烨哥哥”。 岳舒云看她的表情明显不一样,沙场英武的少年将军,可能唯有面对池羽的时候才会露出那么温柔又纠结的眼神吧,他们二人果然是有缘分! 池羽匆忙安排好岳舒云,便跑去凌烨去找云舟,看看他的烟火布置的怎么样了。她心里隐隐觉得岳舒云不会喜欢宋妍,也许是因为那天无意看到他房间里那副珍藏的画,可她却没想到岳舒云会对她说今日这一番话,她就是想帮宋妍,可如今她的好意都变成了别有用意。 他忍不住问:“你觉得岳舒云这个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池羽不解。 “就是,你觉得他好吗?”凌烨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很好啊,虽然脾气有些坏,但是我看的出他对每个人都是真心的,跟他在一起生气和开心都可以随意发泄,不用顾忌!” 凌烨听她这样说,心里有些闷,有些恼怒,便有些气愤到:“那你为何从他家里搬出来,与他住在一起不是很好?” 池羽看着凌烨,有些吃惊,一向淡然自若的他,也会有这般样子,而后笑道:“我干嘛要住在他家呢?” 凌烨觉得自己好像被池羽看穿了一样,便没有回答了!池羽将宅子布置的很有韵味,一步一景。凉亭的后墙外已被云舟放好了烟火,池羽觉得一切都布置好了,便去找来宋妍,宋妍和宋寒待在一起,大家是傍晚才过来池羽家里的,。 宋毅看见池羽,笑道:“上次见黎姑娘,闹了一场误会,今日特来赔礼!”说完向池羽拱拱手。 “大统领这就是瞧不起池羽了。”长姚自从对上次的事释然之后,脸上阴霾尽扫,打趣宋寒,说道:“池羽不是计较的人!” 大家笑谈一会儿,程砚带着青妩从门口方向走了过来,远远的就说:“你们倒是聊的高兴,怎么没人出来接我?” “你有红颜知己做伴,还要我们陪?”岳舒云没想到青妩也会来,调侃道。 青妩虽出身风尘,平日里受惯了冷眼,能在一干身份不凡的人中保持清傲,自由她的独到之处,青妩像众人行了礼。池羽朝程砚使了个眼色。 程砚明白池羽的意思,便带着青妩说要去参观一下这宅子! 池羽从腰间掏出早已备好的白绸,拉着宋妍,把白绸绑在她眼睛上,然后牵着她,说:“我的礼备好了,你跟我来!” 池羽牵着宋妍绕过花园,走过台阶,径直走到小桥上,在她耳边轻轻说:“到了!” 宋妍到桥上便听见了阵阵悦耳琴声,揭开眼上的白绸,便看见自己站在荷花池中央,此时荷花已开尽了,荷花池里飘荡着满池的花灯,映的桥上仿佛白昼一般,池里是众人欢笑的倒影,天空中的星辰弯月倒映在池水中,宋妍恍恍惚惚觉得这是世上最美的景,因为这是一个人真心的为她,一个人。 其他人不知情,也感嘆池羽的用心,长姚感嘆:“再贵重的礼物也比不上一颗真心,咱们这些人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收到这样的一份礼呢?” 凌烨听了这话突然想起池羽不按常理的重重事迹,淡淡一笑。不知道她还有多少惊喜是自己没有发现的! “哇!”宋妍眼神游离在四周的景色里,惊嘆得说不出话,只能感激的看着池羽为她准备的一切。 池羽看她好像已经被自己唬住了,心里暗暗得意,这才到哪里啊,趁宋妍不注意,把手伸到背后朝青妩弹琴的方向挥挥手! 这时青妩的琴声突然急促,云舟在荷花池的墙外点燃了之前准备好的烟花,在人们喧嚣声与欢笑声中,满天的烟火突然绽放,绚烂缤纷的色彩突然出现在寂静的黑夜里,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宋妍还来不及感嘆的同时,岳舒云从房顶上飞跃下来,站在亭上片刻,便一个旋身,落到亭子里。他身手敏捷,利利落落的在亭中舞剑,虽是为宋妍庆生,到眼睛却看着池羽,他并未想到宋妍会在,略略有些惊讶,但只是片刻。 宋妍呆呆地盯着岳舒云,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能这样理所当然的看过他。她宋妍是谁?首辅的嫡女,羽林军大统领的妹妹,她父亲兄长位高权重,但这位和权是属于未来的陛下的。而她的夫婿也必定是未来的皇帝!可是岳舒云从小与当年穆丞相的女儿定下婚约,从一开始他们便是两条不会相逢的陌路! 宋妍想起十五岁那年,她偷偷混进哥哥羽林卫,站在在一群朝臣的身后,在洛京城门口送岳舒云出征,所有的人都带着不舍或者装出不舍的神色,唯有宋妍,站在羽林卫中间,流着泪哭的脸色发白,后来在回家的过程中被哥哥发现,回到家里,父亲将她关了整整两个月的禁闭,以为这样便能关的住她的心。 第58页 但是父亲终究赢了,从那以后宋妍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她在也没有偷偷打听岳舒云什么时候回京,没有躲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偷看过他的身影,只是偶尔在街上,或者宫中的宴会上遇见,问候一句。好像她那颗疯狂爱着岳舒云的心真的沉寂下来了一般。 可是今晚,池羽让她知道,她的热情从来没有熄灭过,在日日的压制中,越来越深,越来越强。宋妍眼里的泪突然涌了出来,她不知道是为自己积压多年的情愫,还是为池羽这般真心待她。 那天在三秋湖,岳舒云和她说了很多话,包括池羽来京城的原因,以及他们的婚约!可是宋妍丝毫没有嫉妒池羽,她从来就知道这段感情是一厢情愿没有结果,如果一定有一个人要嫁给岳舒云,她宁愿是她最好的朋友! 从岳舒云出来的那一剎那,宋毅脸色变得铁青,他上前一步,想带走妹妹。可是凌烨在后面抓住了他,说道:“大统领且慢,今日是令妹的生辰,也是池羽的心意!” 宋寒这才止住。一半是迫于凌烨,一半也是为了妹妹的心愿! 今天夜里人人都是圣人。岳舒云成全池羽,池羽成全宋妍,宋妍却想成全岳舒云!他们这一群人,非富即贵。可是今夜,他们收穫的朋友,爱人之余,却更深刻的明白了,这世间的无能为力,无可奈何。成全别人容易,但是成全自己却太难太难!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七夕我会加更哦 第34章 挣扎 夏夜蝉鸣,叫的深夜格外的静,池羽将人都送走了便坐在刚刚小桥上发呆。她好像很喜欢一个人呆呆地看着一个地方,一坐就是一个时辰。凌烨和众人一起出门又折返回来,走到池羽身后,用手不轻不重的敲了敲她的脑门儿。说道:“又在发呆!看什么这么好看?” “看月亮”池羽撑着下巴回答,见凌烨回来又问:“你怎么回来啦?” “怎么?不想让我回来?怕我分走你的月亮?” “不怕!京城的月亮哪里比得上萃华峰的呢?萃华峰的月亮也是可以分给你的!”池羽看着凌烨的眼睛回答他,那年在萃华峰她和阿栖一起看了三个月的天空,凭着那三个月的朝夕相处,她同他之间便不会有半分隐藏。 “那天的两只大雁是你的吗?倒是养得很好!” “是啊,他们一个叫碧月,一个叫星辰,很通人性的。”池羽说着自己养的大雁,顿了顿,又说:“凌烨,你想不想听我那个朋友的故事?” 凌烨捏了捏自己微微发汗的手心,回到:“好啊!” “那是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池羽突然嬉笑着说:“只不过是我救他!” 凌烨没说话,只是淡淡一笑,靠着池羽身边坐了下来,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但是凌烨不愿意承认,池羽也不再逼他。她亦不在乎,一个皇子是怎么样流落到萃华峰为她所救。 “那个时候,师父和哥哥都不让我自己下山,怕遇到坏人,我便只能在山上玩儿,那天我去采山楂,遇到了阿栖,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个强盗,吓了一跳!” “那这个强盗真不入流,居然抢你的山楂!”凌烨觉得好笑。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不过我机灵两招就把他制服了,我乍一看,那小公子长的挺英俊的,便狠不下心了结他,还好心帮他包扎伤口!”池羽越说越起劲,还比划了起来。 “所以生了副好皮囊还是很有用的。池羽女侠都肯手下留情!” 池羽看着凌烨,勾勾唇角,她甚少笑的这般寡淡凉薄,她话锋一转,有意无意的说:“可我现在后悔了,早知道便不救这个白眼狼!” “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怎么就是白眼狼了?” “他说话不作数,说好了带我去吃芙蓉糕,荷花酥,说好了带我去看花灯,听唱戏,一个都没兑现,救命之恩也不报了,你说,他是不是白眼狼!”池羽咄咄逼人,逼问凌烨。 凌烨看着天空,眼神迷离,像失了魂魄一般感嘆道:“或许他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呢?也许他早知道你这么在乎,便不会离开了!” “哼!”池羽冷笑着看着凌烨:“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他连跟我告个别都不能?他就认定我是贪生怕死之辈,不愿意与他一同承担了吗?强人所难岂是我的作风?” “天色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也走了!” “凌烨……” 不等池羽说话,凌烨逃一般匆匆离去,池羽亦不强留,凌烨走后她独自坐在小桥的栏杆上。她想当年那个笑的像春雪初融一般的少年,又怎么会是今天这个,待人温和却自有几分疏离的皇子。但是莫名的她就是能认出他,哪怕曾经他们只相处了短短数月。可是三个月其实够长了,人的一生虽有百年,但有些日子是永远都无法忘记。 云舟在黎宅外面等着凌烨,这里离王府不远,这主僕二人便一前一后往回走。平日里繁华的京城,夜里静的仿佛听得见髮丝落地的声音。 云舟思量许久,打破了这样的寂静,他试探又带着确定问道:“殿下,黎姑娘找的那个人是您对不对?” “是与不是有什么关系?”凌烨不愿意回答,池羽和她来到京城都是意料之外,不在凌烨的谋划之中,他心里虽有些欣喜,却又为难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个意外。 第59页 “殿下!”云舟不是寻常侍卫,他亲眼看着凌烨一步步走到今天已不能回头,他便觉得自己身上也担上了义不容辞的责任:“当年您在西蜀失踪三个月去了哪里?您能忘了云嫔娘娘吗?能忘了这些年夜夜多年来的日夜心惊吗?” “当然不会!”凌烨眼里满是决绝与坚毅,他又说:“可这与她是两回事!” “如何是两回事!您能保护她吗?若是太子,恆王拿她要挟,殿下能护住自己吗?”云舟继续逼问! “这是我的事!你不必再说了!”凌烨说完,拂袖而去。 云舟独自留在原地嘆息,七年前殿下截获崔湖写给穆丞相的密信,皇上没有过多调查便坐定了丞相贪渎之实,将其一家满门抄斩。云嫔娘娘因此自尽,殿下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外人看上去他好像风轻云淡与过去一样不露锋芒,其实他这些年一直暗中蓄力,就是为了能与太子恆王抗衡,走上那至尊之位。 而凌烨何尝又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夺嫡之事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七年前的事牵扯了太多人命,穆家大小姐穆清兰与太子早有婚约。淑妃和恆王藉此事打掉太子诸多党羽,而穆家,太子最大的支持者也烟消云散不復存在了。此事闹得太大,自己也变成了太子与恆王眼中钉。可是那件事过去了这么久,凌烨的心智也在成熟,他不再如当年一般想着证明自己,出人头地给其他人看。而是他由衷的想由他自己来改变齐国如今畸形的政局,带来一个政通人和,君臣一体的局面。毕竟七年前的那件事寒了太多臣子的报国之心。他的夺嫡之路里还带着一份决然向前的义不容辞。 京城近来发生的事,都有沈溪在暗中出力,他在众多党派之间游走,却能独善其身,亦有他的独到之处。 沈溪乃往生谷主唯一的传人,往生谷位于凉国境内一处万丈深渊之下,进去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从深谷旁侧的高山上跳下去,但那山极为陡峭,除非绝顶高手,否则贸然闯入,死路一条。另一条路,是从深涧之中进入,沿路毒虫毒草甚多,且被谷主布下毒障,若是外面的人不打招唿进来,或是里面的人贸然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安排好洛京的事,沈溪便回了往生谷,向姑母禀报。做这些事,其实非他所愿。沈溪不明白他少年时期,姑母任他到江湖闯荡,恣意妄为,结实黎燕飞这等江湖豪杰,为何后来又让他入朝堂纷争,在各国之间纠缠。从小到大,姑母便向他灌输一个道理,那便是復国。姑母本不姓沈,而姓南,是二十年前亡国的江国公主南英,而沈溪自然也是江国遗孤。姑母告诉他他们活着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復国,可沈溪何尝不明白这是姑母的痴心妄想,復国谈何容易。 这个时辰姑母想必在制药,沈溪去了丹房,他知道姑母素来不喜欢被人打扰,于是便立在门在等候。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从丹房内传出一个气息弱弱的声音。 “溪儿,你进来吧。” 沈溪听见姑母叫他便进去行礼道:“姑母安好。” 沈谷主坐在轮椅上,面上覆着白纱,面容有些憔悴,想必是多年来日夜优思的缘故。 “嗯。”沈谷主的声音没什么情感,这么多年沈溪早已习惯了,姑母从来便对他严厉甚至于严苛,但是她毕竟是这个世上沈溪唯一的亲人。 “凉国的事我已听说了,你是怎么办事的?” “姑母听我解释,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什么凌烨,我的计划万无一失,岳舒云必死。”沈溪解释道。 “凌烨?”沈谷主问:“是齐国的人?” “正是,他是齐国七皇子,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受重视。” “是吗?既然如此,那便将他杀了,免得他下次又坏咱们计划。” “姑母放心,此事不需咱们动手,他的兄弟恆王恨他入骨,早就想杀他了。” “如此也好,省了咱们许多力气!行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沈溪退出门外,刚刚转身,便听到姑母带背后叫他。 “柔儿那丫头怎么样了。” 沈溪突然听见姑母提到柔儿,突然内心一惊,脸色异样,但立马掩饰了过去,回头笑着回答道:“此次去洛京匆忙,未曾去见过她一面。” “哦?”沈谷主将轮椅推到沈溪面前,自下而上地看着他,她从小将他养大看得出沈溪此时的慌乱与心虚。她轻蔑的自顾自的说:“你是不是以为,你把她送走,我便奈何不了你了?” “侄儿从未有此想法!”姑母少年时经歷国破家亡沈溪是知道的,姑母的手段他也是尝过的,但他确实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违背姑母的意思。 “没有就好,你要知道,人命在我的手里,草芥都不如。也许有一天,你会来求我。” “侄儿相信永远不会有这一天,侄儿告退。” 沈谷主看着沈溪离开的背影,她知道沈溪将小柔送去洛京,明着是卧底,实则是在保护她。没有了小柔他便没有了软肋,自己便也不能拿他如何!想到这里沈谷主漏出几私狠毒的冷笑。幸好她早有准备。 第35章 坠崖 京城里的叶子慢慢的开始落了,街上一阵一阵的凉风吹着,西蜀的秋天不是这样,叶子依然是绿的,也依然很茂盛。一时间池羽有些不能适应这样的秋天。中秋才刚刚过去几天。本来池羽是要与凌烨一起过的,因为中秋是团圆的日子,她想与凌烨常常相见。只是岳夫人让她去家里过,她也想着把之前酿的青梅酒带给岳舒云,这是答应过他的。 第60页 今日程砚过来找她池羽也有些意想不到,在她眼里这位程大公子每天不是去逛青楼,便是各处找乐子,实在没什么空闲。 “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就只单单送了岳舒云酒,我来是来讨我那一份的。”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今天在我这里酒管够,可以了吧。” 两人相视一笑,池羽便叫小柔把酒拿出来,坐下闲聊。 “过几日我怕是天天要到你这里来了。” “怎么,青芜姑娘不和你心意了?” “我不是要说这一桩事”程砚见池羽调侃,白了他一眼,斟了一杯酒独自品着,过了半晌才又说:“只是这凌烨去了东越,岳舒云最多再待一个月应该就要回银州了......” 池羽一听,错愕的看着程砚,也听不见他后面所说的,只听见凌烨去了东越,凌烨去了东越,他只字未曾提起便去了东越。 池羽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因为觉得是他,因为几个凌烨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承诺便从江州追到洛京,原来他竟毫不在意,池羽以为之前他二人已是心心相印只是尚未点破,原来不过是镜花水月空欢喜,一厢情愿罢了。 “池羽,池羽?” 池羽回头,对上程砚莫名其妙的神色,她问:“你是几时知道凌烨去了东越的?” “早就知道了,东越使臣一来就决定了的事,怎么他没跟你说吗?......哎......你去哪儿?” 程砚话音未落,池羽便甩袖而去,片刻就到了岐王府,思索一会儿刚刚抬脚又转身离开了,回去的路上却恨恨的自言自语:你不让知道,我偏要知道,你不想我跟着,我偏要跟着,看你怎么办” 程砚莫名其妙的看着池羽冲出家门,又跑回来,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什么了,见池羽一脸怒气收拾东西,问道:“你干嘛呢?” “去东越!”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池羽连招唿都没和小柔打一个,拿着东西就走了,大概只有程砚目睹了全过程,不知所措,又哭笑不得。连忙叫住她:“你这样走了,岳舒云问起来,我怎么和他交代呢?” 池羽觉得奇怪,岳舒云又不是她什么人,便说:“这关他什么事?” 说完便径直朝门外离开了。 “都怪你这张嘴!”程砚看着池羽的背影,重重的扇了自己一耳光。 凌烨是中秋的第二天离开的,因为东越只是齐国的一个附属小国,所以皇上并不是特别重视这次出使,凌烨带去的护卫也不过几十人。皇上觉得这么许多年对凌烨不闻不问,也是该让他歷练一下,加上今年凌烨在江州劫粮与宣阳王之死这两件事中起的作用,也让皇帝不得不注意到他。 其实凌烨告诉池羽并不是池羽所想的那样,只是此行十分危险,他不愿意池羽跟来,还有那天听到她和岳舒云有婚约一事,即便他知道池羽的心意,还是无可避免的会介意。这不打招唿的一走了之也有些赌气的味道。 越接近东越,凌烨的心里就越不平静,明知前面是龙潭虎穴还不得不往前走的感觉非常不好,饶是他再小心,也防不了暗箭伤人。 到东越都城外大约还有三十里处,东越还没派人出来迎接,云舟便觉得有些奇怪,按常理,齐国皇子出使,东越国主应亲自出城迎接。像这样已经靠城门这么近却还没有一个人来迎接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 云舟将这情况告诉了凌烨,凌烨却并不惊讶,还有心情打趣说:“你不如往日机敏了,竟然才发现有问题。”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情说笑!” “不怕他们出手,他们有法子害人,咱们自然有法子应对,怕只怕又双眼睛在暗处窥视,那才防不胜防。” “那您的意思是,这倒是件好事了?” “总之不是最坏的事。” 东越都城外寂静的可怕,林中偶尔飞过几只乌鸦撕心裂肺的叫着,护送凌烨的队伍本来就不多,还是凌炽“精挑细选”过的,这样一来,众人更是胆战心惊,内心惶恐。 城外有一片很大的竹林,林子里乌烟瘴气,一进林子便觉得头昏脑涨十分不适。凌烨也觉察到身体有些酸软,看了看四周,突然意识到,这都城之外,每日都有那么多人来来往往,怎么会有这么大一片瘴气林呢?便立刻叫来云舟问道:“是谁在带路?” 云舟听完突然想起那带路之人十分面生,便立刻去找,谁知队伍里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就在此时,从林子的四面八方传来利箭唿啸之声,剎那间,数不清的剪朝凌烨所站的地方飞来,凌烨立即叫众人往东面撤去,这时四周埋伏的人却沖了出来,个个都用面巾蒙着鼻子,而凌烨他们早已中了瘴气更是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一行人一边抵挡一边后退,没一会儿便退到了悬崖边上,这时凌烨才发现那些人室早有预谋的将他往这个方向逼。此时云舟被牵制住了无法靠近凌烨,而身后便是万丈深渊。 凌烨在打斗中逐渐力不从心,突然他身后从天而降一张大网,凌烨被那网挡在悬崖边上那网慢慢收缩将他推入悬崖。 这时云舟还未反应过来,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大喊一声:“凌烨。”那人是快马赶来的池羽,正好看见凌烨落入悬崖,根本来不及考虑,便要冲上前,往悬崖底下跳去。 第61页 这时侧面飞来一根玄玉笛打中池羽腰部,池羽吃痛下意识一闪,突然有个人从身后提住池羽的衣领将她从悬崖边拉回,池羽抽出长剑横着一拉,便将那人手臂割出一道血痕。池羽转身一看果不其然那人正是沈溪。 池羽拿剑指着他,心里却在担心,凌烨生死未卜,她极力克制内心的悲痛说道:“沈溪,你今日敢杀凌烨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但我现在不想跟你计较,你若再敢靠近半步,我便要你的命!” 沈溪虽设计要凌烨的性命,但却不想伤害池羽,待池羽相信他不再阻拦后,沈溪趁她不备从身后将她打晕。趁乱将池羽带走了。 凌烨落入悬崖,这些人也不在纠缠,趁着瘴气未散,便都从从林子里逃走了。 沈溪将池羽掳走后,把她放在一个山洞里,手臂被这丫头割伤要马上处理才行,他常年在外,倒也不惧这些小伤,很快就处理好了伤口,池羽也慢慢醒了,被沈溪敲晕脑袋很疼,池羽想伸手揉揉脑袋,一动,才发觉双手被沈溪捆在了身后。 她本就恼怒,加上担心凌烨,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去必死无疑,便叫骂道:“沈溪!,你放开我!” 沈溪身心疲惫,不愿理会她,坐在山洞口用树枝拨着火堆。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若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哥哥一定不会放过你!” “呵呵,你哥哥的功夫,也未必及得上我!” “那还有我师父,还有小季,还有岳舒云!他们都不会放过你!” “岳舒云?”沈溪故意想逗她:“岳舒云是你什么人啊?我瞧你方才担心凌烨,还以为他才是你心上人,莫不是我会错意了?” “你......” “我去找点吃的!” 沈溪没和她继续玩笑,他不喜欢太聒噪的女子,吵吵闹闹惹人心烦。他觉得女子还是乖巧温顺些好。之所以就池羽为的也不是当年他和黎燕飞厮混的那些情分,只是不愿多伤一条无辜的性命。沈溪不是个忠肝义胆之人,復国于他而言太难,他并不在乎结果,只是,这是姑母的愿望,他没有办法不去完成。 有时候他甚至会可怜自己,生来便戴着国雠家恨这一沉重的枷锁。其实真正对他而言,岳舒云或是凌烨,他又怀有多少仇恨呢?毕竟江国覆灭,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第36章 公主棠梨 凌烨从山崖上掉下来,本是绝无生还机会的,只是他在打斗之时无意间看见那峭壁之上长了许多藤条,事发突然,也顾不得那藤条能不能承受自己的重量。他被逼下悬崖后,便立即拉住藤条,那藤条被他重重一扯,便急速下坠,凌烨的双手被勒的血肉模煳,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迫使他死死地抓住藤条。 那藤条下坠数丈便停了下来。凌烨看见对面的崖壁上有处瀑布,瀑布后是一处空洞,于是便用力盪了过去,落在那瀑布之后。凌烨坐在瀑布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天无绝人之路,自己算是捡回一条命。 突然凌烨感觉后背被人砸了一下,他抬手摸了摸后脑勺,转身过去想看看是谁。刚走出两步,便有一个柔弱的女声想起:“你,你别过来。” 凌烨没有听她的话,继续往前走。 那女子明显有些慌了,声音中带着慌乱和隐隐的哭腔:“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凌烨仍然往里走去,这时突然从里面冲出一个姑娘手里拿着两块石头,往凌烨身上砸去,凌烨伸出手抓住她,将她手里的石头抢过来丢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半晌,才问道:“你是谁?” 那姑娘看凌烨面色兇狠,一点也不和善的样子,有些被吓到了,便一步步慢慢后退,谁知一个不慎踩着石头滑倒,凌烨适时伸手拦腰接住将她扶起来,眉目间闪过一丝不耐烦地神色,又问:“我问你是谁!” “我是棠梨。” “棠梨?”凌烨打量了她几眼,往她出来的地方走去,边走边问:“你一个人住这里?你的家人呢?” 原来这瀑布之后有一个很大的空间,里面更是别有洞天,居然有人在这秘密之地布置了一个女孩子的闺房,凌烨想,那姑娘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也许是因为被金屋藏娇在此,难以启齿吧!凌烨这才发现,那姑娘因为住在这洞府之内,许久不见天日,脸色苍白,四肢无力,看她年龄尚小,住在这样的地方只怕也是为难她了。 “你是中原人,对吗?” “是。” “看你的样子,也不像坏人,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棠梨见凌烨没有回答她,连忙摆手又说:“我没有要打探的意思,只是我在这里住里两年,你是第一个到这里来的外人。我去给你拿些吃的吧。” “好。” 片刻,棠梨端着一碟糕点和一堆水果跌跌撞撞的走到凌烨面前,她看着凌烨笑了笑说:“我这里只有这些了,你不要嫌弃。” 凌烨接过糕点答谢:“已经很好了,多谢姑娘。” “棠梨......棠梨你在哪儿,哥哥来啦!还不出来,捉迷藏都玩儿腻了。” 这时一个男子从里头走了出来,那男子长得极为高壮,黝黑的肤色,硬朗的面容,留着一脸的络腮鬍,看上去蛮不讲理。一见凌烨便立刻将棠梨护在身后防备的看着他。 第62页 “你是谁?” “哥哥,他是......”棠梨急着回答,却忘了自己还没问出凌烨的姓名,便歪着头问他:“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名字来着?” 凌烨见他二人打扮不同寻常,绝不是普通东越百姓,尤其是棠梨的哥哥,他腰间的佩玉,以及身上的衣服,都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再加上这里位于东越都城不过数十里,凌烨已基本猜到了他二人的身份。 “你们是东越皇室之人?” “你怎会知道我兄妹二人的身份?”那人问了这个问题之后,沉思片刻,说道:“你是岐王?你居然没死!” “正是,你们东越好大的胆子,竟敢暗中派人截杀本王!” 凌烨见身份暴露,心里暗暗后悔,这兄妹二人不知是敌是友,自己如今受了伤,若是冲突起来,也只有当一回小人,将棠梨拿捏住,逼她兄长就范。 “岐王殿下误会了,在下哲佑,我并非策划伤你之人。” “我凭什么信你?” “我如果要害你,这时候应该在到处找你,确定你是死是活,又怎么会在这里和你碰见呢?” 凌烨这才收了剑,哲佑也放下防备,邀请凌烨进屋坐下。 凌烨打量了一下洞内景观说道:“你妹妹好歹是个公主,怎会住在这种地方?这洞府之内布置的再好,但终归寒凉,不适合女孩子住的。” 哲佑轻轻嘆气,自嘲道:“如果有别的办法,我怎么会让她遭这个罪?我将他藏在此处,为的就是救她的命。” 哲佑将东越发生的事情细细说给凌烨听。东越人好巫,举国上下,最信奉便是神灵的指示,而神式现于龟甲之上由祭司识出,再由祭司展示给人们。这样一来祭司拥有的权力甚至高于王权。而这一任的祭司更是抓住皇帝想要长生不老的愿望,勾结凉国想要瓦解东越,使之变成凉国的势力。 祭司告诉王上,长生之药已经配出,只需要一味药引,那药引是王上至亲之人的心头一滴血。东越国主就只有一子一女,哲佑是嫡子,乃国家命脉,这个道理没有人不明白,于是便只剩棠梨了。她的亲生父亲要她一滴心头血,可是心头取血必死无疑,无奈,哲佑只好将她藏在这里。 “我原以为,你们东越只是早已起了依附凉国的心,却不想过程这般复杂。”凌烨看向棠梨,她乖巧的坐在哥哥的身后,凌烨突然觉得身在皇家真的很可怜,棠梨尚有兄长护佑,而他呢?孤身一人,便只有自己强大。凌烨又问“那你可有想好对策?” “现在朝中也有许多人对祭司不满,只是他在民众之中威信居高,贸然动他,恐怕会失民心!” 凌烨坚定地看着哲佑,一字一句的对他说:“如今只有一计――夺位!” 哲佑震惊的看着凌烨,他虽不满父亲所作所为,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如今父亲尚且在世,夺位便意味着弒君弒父。 “你是嫡子,扶你上位,理所当然。你若不想看着国家毁于一旦,便只有这一个方法!”凌烨见他脸色为难,上前重重的捏着他的手臂,继续说道:“如今你们那个什么祭司主权,让他继续胡闹下去,东越免不了和齐国兵戎相见,到时候战火连绵,死的就不是一点人了。两其相害取其轻,民心可以慢慢安抚,世人总会知道你哲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东越。” 哲佑恍惚失神了片刻,坚定地对凌烨说:“全凭殿下筹谋。” 凌烨见他答应,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的笑,他故作轻松地说:“既然咱们达成共识,那在行事之前,我需和你约法三章。” “殿下请说。” “我要的不多,只是礼尚往来。第一,至于这件事怎么安排怎么做你必须听我的,第二,事成之后你东越需臣服齐国不得再生二心,第三,日后我若有难,你得来助我,不得推辞。” “这是自然,我哲佑并非忘恩负义之人。” “那你先去联络愿意支持你的朝臣,记住你找的每一个人,都必须是真心实意的支持你,不能有半分勉强。” “哲佑明白,那我先去了。”哲佑返回途中有折回来:“殿下,用不用把你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你们齐国的卫队,他们发了疯一样找你呢!” “不用,齐国卫队中免不了有些心思不正之人!” “是,那殿下,要不要随我出去,我给你找个住处?” 哲佑说的很委婉,但凌烨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无非是担心他住在这里棠梨会不安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难免他会有这样的担忧,但现在这个时机凌烨实在不应该到处乱跑。凌烨勾勾唇角,拿剑走到洞口画出一条线。 “在你回来之前,我绝不越过这条线,这样你可能放心了?”凌烨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有顾虑,便说:“咱们有约在前,我就是看着助你上位的好处,也绝对不会对你妹妹怎样的,况且我在这里棠梨她还可安全些,你放心走吧!” 哲佑听了这话才放心离开,凌烨在他走后,便放松下来席地而坐,被人怀疑的感觉真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的最后一更,大家快乐(????) 第63页 第37章 设计沈溪 第三十七章 池羽被沈溪抓走好几天,觉得莫名其妙,他什么也没做,就把她捆在山洞里,每天还要弄吃的给她,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呢。池羽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可是打也打不过,也实在没有法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劫你回去做少谷主夫人啊。” 这几日不管池羽怎么问,沈溪都是差不多的回答,她当然不会相信这套说辞,可是自己已经不想在这里耗下去了,池羽想了想,罢了豁出去了。 “沈溪哥哥!” 池羽这样喊他,把自己都噁心到了,想来想去沈溪也不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嘴甜一点,说不定他就把自己放了呢。 “沈溪哥哥?” 池羽的声音愈加娇媚,沈溪斜斜依靠在山洞门口,没有回过头,池羽伸长了脖子,想从侧面看他的动作,沈溪还是没有回答她,一边闭目养神,。 “人家想去方便一下。” 沈溪终于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池羽,说:“今天已经是你第九次去方便了!你方便的我都有些不方便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每天给我吃这么多果子,喝那么多水,人有三急嘛。” 沈溪终于从门口走进来,挑逗池羽道:“没事,就算你尿在裤子里,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你……” 沈溪虽然嘴上说着让她尿裤子,但实际上还是把她放了,池羽立马兴奋的把手腕儿伸到他面前,沈溪却笑了。 “老规矩忘啦?” 池羽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撇撇嘴,往树林里去,沈溪说的老规矩,就是池羽的一只手上还繫着绳子,另一头被沈溪牵着,好像小猫小狗似得,池羽一面腹诽,但也无可奈何。 沈溪拉着绳子,继续斜靠在山洞口,把池羽抓来这么些天了,看来这丫头已经忍到极限要出么蛾子了。沈溪自己都没觉察的笑了笑,虽然他觉得池羽聒噪有麻烦,但跟她待在一起的这些天,真的很轻松自在。 “啊呀?” “怎么了?”沈溪听到池羽的声音便立刻警惕的往她哪个方向看。 “我……我被蛇咬了,不知道有没有毒,呜呜呜~” 沈溪一听连忙着急的往池羽的方向跑过去,说道:“你别动,我过来看看。” 沈溪担心池羽的安危连忙往她的方向过去,池羽就坐在前方的草垛里,脸上挂着泪,楚楚可怜的看着沈溪,沈溪走到她身前问道:“伤到哪里了?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池羽突然狡黠一笑不怀好意的说道:“不过,你有事了。” 话音刚落,沈溪便正好走近一个藤条编的绳套里,池羽抓住背后的绳子用力一扯,沈溪便被倒挂在树上,池羽这时候便得意洋洋的看着他。 “沈溪,你这小王八蛋,姑奶奶设的机关巧不巧啊?” 说完池羽还抽出身边的藤条,发狠的往沈溪身上重重抽去,又说:“敢耽误我的事儿,就别想下来,姑奶奶今天饶你一命,不过――你下不下得来就看你的运气了。” 原来池羽早就发现这林子树木茂盛,枝干上盘旋着错杂的藤蔓,在这里设一个机关最好不过了只是她也没想到这么成功,沈溪一下子就上了当。 池羽大获全胜哼着歌唱着曲一蹦一跳的回了山洞拿回自己的佩剑和行礼,又走回挂着沈溪的地方,朝着他挑衅的挥挥手。随后便高兴的一蹦一跳着走了。 看着池羽走远后渐渐地没了身影,原本一言不发挂在树上的沈溪突然笑了,随即他从腰间摸出把小刀轻轻一扔便把藤蔓割断了。沈溪站在地上突然觉得背后有点疼,伸手去碰,原来是池羽刚刚抽了他一鞭子,小丫头下手真重。要不是这几天带这个女孩子真的很麻烦,自己也不会设计让她逃走。 池羽摆脱了沈溪非常兴奋,只是也不知道被带到了个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池羽完全找不到路,分不清方向,有人给她指了路,走一会儿便又是岔口。池羽在一座山脚下捡到一只兔子,本来想烤来吃掉的,又觉得小兔子长得实在可爱,于心不忍。 于是在很多个岔路口都可以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怀里抱着一只兔子,自言自语:“小兔子啊,小兔子,你告诉姐姐,要走哪条路呢?要是选错了,姐姐就把你吃掉。” 然后把兔子放在岔路口的中间看它往那边跳,池羽边往那边走,就是这样靠运气认路,加上偶尔问问路人,还是被她走到了东越。 池羽跑到那天的悬崖边上,早已没有了打斗的痕迹,池羽找不到凌烨,也没有那晚那么冲动了。但想到他从悬崖上掉下去就算侥倖不死也必定受伤,池羽就觉得很沮丧,他生死莫测的时候自己却不在他身边。 池羽很快打起精神来,一个人进了城,东越的民俗和齐国有很大的差别,对于池羽来说他们的穿着就算得上奇装异服了。街上有很多的小摊,上面是涂着花脸的人拿着自己的龟甲在为等候的人占卜。池羽很不喜欢凑这个热闹,也不喜欢他们神神道道的样子。 不知不觉天色又暗了,池羽还没找到住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好多客栈人都满了。池羽看到街上有很多当兵的走来走去巡逻,有的闯进民宅客栈搜查,这时她心里的大石头才暗暗落了地,看这个样子,凌烨应该没甚事儿,不然他们不会这样大费周折。 第64页 赶了几天路,池羽很疲惫,暂时没找到客栈,她也不介意,一个人靠在街边,抱着兔子自言自语。这是旁边有个老婆婆提着菜篮子从她面前过,没看见路上有块石子,不慎滑了一下,池羽忙伸手去扶,那老婆婆才没摔倒。 “多谢小姑娘啦。”那老婆婆满脸慈祥的道谢,又问:“哎,你一个小姑娘在这大街上蹲着做什么?” 池羽回答道:“婆婆,我是来找人的。” 那老太太继续问道:“你一个人啊?没找到吗” “嗯。”池羽摇摇头表示回应。 “哎哟,这个天气在外面住一夜怕是要冻坏了。”那老婆婆十分担心池羽,又想着她一个小姑娘,没地方去也不安全,便邀请到:“你要是不嫌弃,去婆婆家里吃点饭吧。” “不用了不用了!”池羽连忙摆手拒绝毕竟只是刚刚认识的人,婆婆看上去年纪有这么大了,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人家。 “哎呀,没关系的,走吧,和老婆子我聊聊天,这几日城里不太平,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说完那个老婆婆硬拖着池羽走了。 不一会儿,池羽便到了老婆婆的家里,她所说的家原来也只不过是个很简易的小木屋,谢谢的靠着隔壁的房子,可能是看她年纪大了,隔壁的人才没有来找她麻烦。 婆婆招唿池羽进屋,给她拿了一些吃的,又乘了点汤,池羽一边吃喝,一边听老婆婆说话,她问道:“好吃吗?” “婆婆,您叫我池羽就可以了,这些东西都很好吃的。” “好吃就多吃些,这样,你找的你朋友之前都住在婆婆这里,就当是陪陪我这个老人家怎么样?” “会不会太打扰您了?” “不会!”老婆婆非常爽快的回答道:“我一个人住,才孤孤单单的。” 池羽本就没有住处,便答应了,在找到凌烨之前她都住在这里。 第38章 东越诸事 在哲佑离开的这几天里,凌烨信守承诺没有踏进棠梨的房间半步,但这不单单是因为他是君子,也因为他从心底里不想和别的女子有什么瓜葛。即便天气已经有些寒冷,而他还受着伤,他宁愿硬扛着,也没有接受棠梨叫他进屋的好意。在瀑布之后的这几天,凌烨终于可以静下心来休息一下。他不禁想起了池羽,这丫头知道他出使东越却没告诉她一定气坏了吧。 棠梨拿了一张毯子给凌烨,还帮他把手上的伤口包扎好了。趁凌烨不注意的时候她就一个人痴痴地偷看他,有时候她觉得凌烨这个人真是奇怪,一个人坐着一会皱眉,一会儿有莫名其妙的笑。他有时看着凌烨笑,自己也笑了起来,脑中不知不觉就会浮现那天自己滑倒凌烨拦腰将她扶起的画面。 虽然他们二人的交谈不多,但棠梨心里却知道,三言两语就让她哥哥听命于他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何况棠梨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两年,凌烨是第一个进来的普通人,于是她看他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些不明的情义。 哲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们两个人一个坐在地上,一个坐在桌子旁边都在发呆。凌烨听见他的声音便站起身来说道:“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要在这里长根了。” “哈哈哈哈......”凌烨本是调侃哲佑办事太慢,谁知棠梨却突然笑了起来。 凌烨咳嗽了一声,沖棠梨做了个严肃的表情,谁知棠梨丝毫不怕他,还是笑嘻嘻的站在那里,凌烨无语,转头问道:“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王城护卫的将领是我的心腹,咱们控制住宫里是轻而易举的事,逼父皇退位也不难,大部分信得过的朝臣我都透了口风,很多人也表示愿意追随。只是大祭司那里......毕竟他的信众太多了。” “什么时候有大型的祭祀活动,百姓在场的那种?” 哲佑想了一下说道:“后天,后天在宫门前有一场祭天活动!到时候文武百官,全城百姓都会到场观礼。” “那好就定在后天,我和你一起出去,咱们事先安排些人躲在百姓中间,到时候一旦揭露祭司的真面目,就让那些人高唿愚弄人的把戏,杀了祭祀之类的话。” 哲佑有些不确信,问道:“这样能行吗?” “你没听说过人云亦云这句话吗?试试吧!”凌烨说的风轻云淡,其实心里早有把握,祭祀的威信是因为前几任祭司的忠诚为民,上位者承受多少殊荣就要做出多少实绩,谁能忍受被矇骗多年还一无所知的供奉呢? “哥哥,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啊?”棠梨试探的问。 “可以!”凌烨替哲佑回答了,他对棠梨说:“你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当然要在场,看着他怎样登上王位,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害你住在这寒冬之内了。” 棠梨听了他这一番话觉得嗓子有点疼,哽咽这说不出话,只能呆呆的看着凌烨。哲佑终于觉察出来了妹妹的异样。他虽刚刚认识凌烨,但却觉得他自有风骨,是个值得信任和託付的人。 东越民风较为直白,哲佑看出他妹妹对凌烨有意觉得他的妹妹若能嫁给齐国皇子,也不会受委屈,便直接问道:“岐王殿下,事成之后,我可否将妹妹託付给你?” 第65页 凌烨本想喝口水润润嗓子,听到这话被抢得不轻,棠梨也没想到哥哥猜中了自己的心思还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便恼怒的对他哥哥说:“哥哥,你说什么呢?” 哲佑被他妹妹阻止倒有些不明所以,这女孩儿心事他是半点也看不明白,明明心里有他怎么就是不承认呢。 “我这不是玩笑,这些天你二人相处的很好,况且你们能在那种境地遇到也是有缘……” “哲佑。”凌烨打断她的话,说道:“咱们先把正事办了,行吗?” 棠梨听见他这话微微有些诧异,难不成他真的看不上自己? 三人一路无话,很快便走到了城里,哲佑将凌烨安排在一个亲信府里,那亲信是大祭司的师兄无涯,本是被前任祭司选定了的继承人,可是在继承衣钵那天,龟甲上的指示却是当时大祭司的二弟子。 明天就是祭天之日,哲佑来找凌烨问他有什么安排,凌烨说:“你们占卜用的龟甲是新买的吗?” “怎么可能呢,能现神示的龟甲,是由第一任祭司流传下来,一直沿用至今的!那龟甲象徵着祭司的神圣与至高无上” “今夜咱们去把龟甲偷出来。”凌烨说完这话,从怀中掏出一个龟甲,又说:“把这个放上去。” “这!这能行吗?” “能行!”一旁的无涯说道:“龟甲的事本来就不是秘密,我已暗中联络了城中近八成的占卜师前往城门观礼,到时候即使他想瞒天过海也是不可能的” “那好,天一黑我就去。” “我陪你一起去,你在祭司府中应该安排的有自己人吧?”凌烨问。 “有。” 天黑之后,凌烨与哲佑二人便去祭司府里将龟甲换了,可是却没找到之前他的龟甲,只能将他们带来的那个放在祭司原本放龟甲的位置,便匆匆离开。 事情结束以后,凌烨和哲佑商议,明日哲佑和王城卫队的将军在祭天活动的的同时带兵保卫皇城,等城门口的闹剧一结束,王上回宫之时将其扣押,逼他退位,凌烨会适时出现代表大齐支持哲佑上位。 “也不知道那块龟甲被谁拿走了,若是我们的计划没能成功......”哲佑面露难色,为明日的祭天活动担忧着。 “若没能成功,那便只能强攻,直接杀了祭司,祭司不死,日后定会死灰復燃。”凌烨接过他的话说道。他既决定了扶哲佑上位那就惊不起半点波折,只许成功。 “你再去检查检查,还有没有什么纰漏。” “是。” 哲佑走后,凌烨一个人在街头逛了一会儿,他不能在外露面时间太久,怕被祭司的人发现,便只能在无涯府外的几条街走走。 无涯一直被祭司打压,所以一直住在菜场附近,与一干菜贩子为伍,四周的人都穷的不得了,很多吃不上饭的都靠无涯接济。 突然天空中下起了毛毛雨,凌烨没有带伞,站在不识一人的街上,他立刻往回走,不让自己太过狼狈,这是身边有位老婆婆叫住他,将手里的雨伞给他,凌烨下意识拒绝,那老婆婆说自己就住在附近将手里的伞硬塞给凌烨便走了。 凌烨手里握着尚有余温的伞,听见身后有个异常熟悉的女声在叫方才的那位老婆婆:“婆婆,快进来。” 凌烨连忙回过头去,在朦胧的雾色中他看见一抹鹅黄色的身影扶着那位老婆婆越走越远,直至背影模煳的像未化尽的冰雪。他自嘲般的摇摇头,自己这是魔怔了,池羽明明在洛京,这里可是东越啊。 第39章 祭天 祭天活动如期而来。 东越人对鬼神的崇拜,比想像中更甚。凌烨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但今天更是为之震撼,他站在东越百姓之中看着所有人站在祭坛之下,在祭司的带领下一次又一次的进行虔诚的跪拜。东越都城内万人空巷,即便不是东越人也想来看看这盛大的场面。 等了好久东越王终于现身,凌烨观察四周,守卫不算特别森严,在祭司行径败露之后,将他拿下不是难事,到时候东越王就算有心保他迫于压力也会暂缓此事。而东越王回宫之时,便是哲佑下手之时。 祭坛摆在城门正中央,按照流程,第一步当由东越王点燃祭坛之中的火焰。 祭司左护法站在左边的高台上居高临下的对台下站着的众多百姓大喊一声:“跪!” 于是台下所有人包括凌烨在内,全部跪地俯首。 接下来右护法又拖着高声喊道:“请神火...” 这时有一个人从宫城脚下拿出一个火折递给东越王,东越王上祭坛引火,火焰忽然长高,这时的祭司站在火焰之后,冷笑着打量台下的众人,或许他也觉得这样的行为愚昧无比吧,又或许,他又在想什么办法,来鱼肉百姓。 过了一会儿,祭坛中的火燃的没那么盛了,祭司拿出龟甲,然后眯上眼,虔诚的念了一句咒语,随后将龟甲丢在祭坛之中。 身后的护法走下来,与祭司一起念咒语,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那祭坛之中的火才慢慢熄灭。 凌烨长这么大,除了又一次被罚的,很少会跪这么久,经过这一跪,他更迫切的觉得要改变东越如今的样子,祭祀没有错,可是这样的活动未免有些太小题大做了。怪不得东越年年岁贡不足,并非大齐条件太过苛刻,原本就是他们不把心思放在农业上面。 第66页 祭祀从坛中小心翼翼的将龟甲取出来,轻轻扫去龟甲上的菸灰,这时凌烨和无涯悄悄抬起头暗中观察祭司。他手里拿着龟甲反覆观察,眉头紧锁,神色紧张,显然是发现了龟甲的异样。凌烨与无涯相视一眼,变心中有数了。 虽然祭司已经发现龟甲的问题,但是他还是很快的镇定下来,表面波澜不惊的查看龟甲,没过多久,祭司向右护法递了一个眼神,右护法立即领会到,高声说道:“请大祭司宣读神式。” 这时凌烨身旁的无涯突然说:“他好像发现了龟甲有问题。” 凌烨并不着急,他说:“他掌握这龟甲数十年,被发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会不会终止祭祀?” “不知道,不过今日这么多巫师在场,终止祭祀,恐怕会有损大祭司的威信。”凌烨低头沉思了一会,又说:“但他若是继续矇混过关,那便是自掘坟墓,咱们也少了些麻烦。” 站在祭祀台上的祭祀向台下的众人展示自己手中的龟甲,不过由于隔得远的缘故,没几个人看清楚。 大祭司展示完龟甲,便向东越王鞠了一躬,对台下的众人说:“今夏,东越国内灾祸四起,北边大旱,都是因为我们诚心不足的缘故,惹怒上苍,龟甲上指示我们从明年起,需增加一倍的赋税,用于修缮神庙,才可平神灵之怒。” 大祭司此话一出,四周人群瞬间涌动,一时之间发出许多的窃窃私语。东越人信神是没错,但如此过的赋税,不得不让百姓们思考生存之道。 “可有人有异议?”大祭司拔高声调问台下的人们。 这时窃窃私语声小了许多,但还是有很多人在发出不满的声音,但始终没有人站出来表达自己对此事的意见。 “既无人有异议,那神灵的指示不可违,咱们今年便......” “等等。” 这时有个声音打断了祭祀的话,众人往哪个方向看去,出声的正是凌烨。 大祭司看见凌烨微微有些惊讶,但那惊讶转瞬即逝,他明知故问:“这位公子是?” “本王是谁,难道大祭司不清楚?” “哦~”大祭司也不想再伪装下去,说道:“原来是岐王殿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落入悬崖竟能生还。不过这祭祀是我东越国国内之事,岐王殿下怕是管不着吧?” “管不着?东越多年来享受我大齐的护佑没说管不着,怎么今日祭司大人却说管不着?” 这时一旁的东越王才开口问道:“不知岐王殿下有何异议?” 凌烨看着东越王不屑的笑了笑,作为一国君主,听信谗言一味地求长生也就罢了,在这样的场合祭司竟敢在在他之前说话,可见他这个君主做的是懦弱无比,凌烨回答他的话说:“并非本网故意刁难祭司,有不同想法的人是他。” 凌烨指着他旁边的人,这是众人才注意到凌烨身旁站着一个戴着斗篷的人,那人抬起头来,台上的祭司突然往后退了几步,被身后的护法扶住。 “祭司大人,可还记得我?”无涯揭开斗笠问他。 上一任祭祀退位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祭司与他的师兄已三十年未见,二人都已苍老,但无涯这三十年备受打压,加上内心愤懑,所以看上去比他的师弟还要老很多。 “你,你是何人?” “呵!”无涯沧桑一笑,说道:“岁月辗转三十年,祭司大人不记得在下也是清理之中的事,只是......在下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祭坛之下的各位,可还记得,当年老祭司未退位之前,每年的祭天,可曾像如今这般,连连增收赋税?” “没有啊?” “好像是没有......” “老祭司只会传授我们怎样使农物长得更好,何曾像现在这样?” 底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大家都对增收赋税这事情十分不满。 “这是神灵的指示,并非我胡言乱语。”那祭司开始恼羞成怒,他又说:“你们能难倒质疑神灵不成?” “那请问大祭司,神灵的指示在哪里?”凌烨问他。 大祭司知道龟甲是被人偷换了的,但此时此刻,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说:“就在这龟甲之上。” “那这龟甲可否能让这城门前的众多巫师一观?”凌烨逼问他。 “这......”大祭司突然有些慌了,但还是故作镇定,说道:“龟甲乃是圣物,怎可随便亵渎?” 这是台下有个声音大喊:“拿出来看看又如何?” 这明显是哲佑事先安排的人,之后便有更多的人吵着叫祭司把龟甲拿出来。 “大祭司,你就把龟甲拿出来看看吧。” 这东越王显然是没有明白事情的原委,竟也和众人一样,叫大祭司把龟甲拿出来,这时大祭司再也无法推辞,只好把龟甲拿出来给众人看。 无涯接过龟甲看了一眼,果然是他拿给凌烨那一块,这副龟甲明显是新的经过了做旧处理,懂行的人一眼就看得出。 这时台下有一个看了龟甲的人突然吼道,祭司骗人,这根本不是老祭司传下来的。 第67页 一语既出,众人譁然,祭司突然慌张的向后退去。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毕竟东越王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大祭司,这其中可有什么误会?”东越王这样问,明显是要给他找一个台阶。 “王上,实不相瞒,臣的龟甲于作业丢失,今天弟子取来时我才发现,出此下策也是迫不得已。” “不得已?”凌烨冷笑这看向他:“百姓生计,大祭司当做儿戏,是一句不得已就可以掩盖了的吗?” “说得好!”这时哲佑等人从城门内出来,他又说:“大祭司若没有担当此任的能力,那就该退位让贤。” “啊!”东越王看见哲佑出来,便一脸的不可思议,当然,他惊讶是因为哲佑身后的棠梨。 此时东越王还不明所以,但祭司却知道大势已去。他虽在为多年,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位大祭司其实身怀武功。 眼看众人朝着大祭司的方向逼近,只见他趁人不备,便纵身往哲佑的方向跃去,伸手提起棠梨的衣襟将她劫持,又从怀中拿出匕首抵在棠梨脖子上,当即棠梨嫩白的脖颈便被割出一道血痕。 “都别动。”祭司劫持棠梨威胁众人,他说:“我只想活命,不会伤害公主,你们放我走!” “你觉得那今日走的出去吗?”凌烨问他。 “哼!”那祭司知道手中有了筹码,便得意起来,说道:“我的命若能换来公主殿下的一条命,倒也值得。” “你想怎么样?”哲佑担心她妹妹的安全准备妥协。 “给我备一匹快马。” “给他!” 没过一会儿哲佑吩咐的人就已把马牵来,祭司还是没有放掉公主,而是与她一起乘上快马,他骑上马后,对众人说:“一炷香后你们去城外一里地的树林里接她。” “混蛋!你把他放下!” 祭司扬鞭而去,哲佑立刻叫人跟上,就在这时,从房顶上飞下来一道身影,掠过祭司的身后一脚踢在他头上,祭司被踢的眼冒金星也无暇顾及棠梨,棠梨便从马上摔落下去,幸好被赶来的凌烨接住。 而不远处在和祭司打斗的人正是在城中寻找凌烨的池羽,哲佑见状,叫人一拥而上。包围祭司将他擒住。 “多谢女侠出手相助。” 池羽一直藏在人群中,就怕凌烨他们有什么意外,这么多天从以为他掉下悬崖生气未卜到寻寻觅觅却无处寻觅。池羽勐然看见凌烨竟觉得有些酸楚。 她控制不住的冲上前去抱着他不放,一说话眼泪就掉了下来,池羽越抱越紧,对他说道:“凌烨,我以为你死了!” 凌烨见她如此着急,心里高兴,不知不觉也笑了,他轻轻拍着池羽的背,说:“我这不是没事嘛?好啦,没事了。” 池羽一听这话却突然将他推开,伸出手一巴掌向凌烨扇去,凌烨被她打懵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却又被池羽紧紧的抱住:“你以后,若是再敢让我这么担心,我,我就......” 凌烨在她耳边耳语:“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你也收敛一点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池羽这时才放开他,抹了抹眼泪,不经意的一回头却看见身后有个皮肤雪白的少女正盯着她看,池羽一下子就想起来,刚刚被祭司劫持的就是她,是凌烨将她接住的。 池羽也打量了她一会儿,看着凌烨,挑衅的问道:“这姑娘是谁?” 第40章 解释 凌烨见池羽这样问,便知道他是误会了,慌忙解释:“她是东越公主。” “哦~公主啊。” “我们是在城外断崖下的瀑布里偶然相识的。” “哼~缘分嘛。”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那你是哪个意思?”池羽回过头用力的戳着凌烨的胸口,问道:“你说呀,你是那个意思?” 凌烨捉住她的手,笑着说:“好啦,还有别的事没办完,知道池羽女侠这几日为我担忧了!” 这时,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长姚却缓缓开口:“我知道你是谁!” 池羽觉得有趣调笑着看向她问道:“公主是在梦里见过我?” 谁知棠梨却并没有玩笑的心情,一半伤感一般羡慕的看着他的哥哥,说:“这位姑娘,想必就是岐王殿下的为难之处吧。” 凌烨淡淡笑着没有回答。 哲佑听他妹妹在这样说,方才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那日我想将妹妹託付给殿下,殿下并不答应,原来如此。” 听到託付二字,池羽刚刚平息的醋意又暴涨起来,对这凌烨重重的冷哼一声,走到一旁站着不理他,这倒是让凌烨哭笑不得。 “殿下,王上方才回宫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动手了?”王城护卫的将军问。 “走吧,进宫”哲佑像是下了决心,带领众人往宫城内走去。 众人在卫队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东越王所在之处,此时此刻,东越王竟还想着自己的长生不老,待在炼丹房内。 见哲佑等人带着一干人进来,突然明白了他们的用意,问:“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第68页 “父王,如今东越人民年年赋税沉重,民不聊生,您不思考民生,却在这里炼丹,成何体统?”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我本王用得着你教训?”这时东越王看见哲佑身后的一大群人,问道:“哲佑,你带这么多人来,是要弒父夺位吗?” “孩儿并非要弒父,只是想为东越谋一条生路,为棠梨谋一条生路。” “你想做王位?”东越王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他“若是你想做这皇帝,父王让给你便是。这,这丹房给父王留着。” “您别再执迷不悟了。” “来人,把王印拿给哲佑。”东越王叫人去拿王印:“棠梨,你是最听话的孩子,父王马上就可以成功啦,只要阿,只要你取一滴心头血给父王。啊?” 东越王说着就拿着匕首向棠梨走过去,棠梨边哭便叫:“父王您怎么了?” 哲佑见东越王以近乎疯狂知道,事情再也无法挽回,她闭上眼,说道:“将父王软禁在大殿之内,没我的指令,任何人不可靠近。” “是。” 身旁的卫队立刻就去吧东越王带回大殿。 “哲佑,你还是不愿杀他?” “岐王殿下,他毕竟是我父亲,这样的结果,已经可以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节外生枝。”凌烨解释道:“既然你决定了,那便这样吧。天色还早,我先告辞了。” “岐王殿下不多留几日?” “我失踪多日,再不回去京城恐怕会生事端,何况接下来的事,也不许我插手了。” “好。” 进来的时候浩浩荡荡一大群人,走时送凌烨和池羽的,却只有哲佑兄妹和无涯。 “你们不用送了,回去吧,我们认识路的”池羽说道。 “池羽姑娘说笑了。” “对了,”池羽从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拿出一个龟甲,递给无涯,说道:“这个就当做离别的礼物吧。” “原来是你拿走了,亏我那天还和哲佑去找了半天。”凌烨见她拿出龟甲恍然大悟道。 “多谢黎姑娘!”无涯回答。 “我这叫先发制人,凌烨你这大笨蛋,怎么赶得上我?” “哈哈哈哈哈哈”池羽一番话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岐王殿下,我也有东西给你”棠梨从怀中拿出一张手绢,羞答答的递给凌烨。 却被池羽一把枪了过来,吃鱼不怀好意的窃笑道,这个东西明明是女孩子用的你怎么给他?还是给我吧。 棠梨略有迟疑,池羽就又问:“公主捨不得?” 棠梨怕她误会连忙回答:“没有,捨得,黎姑娘喜欢就拿去吧。” “哲佑莫忘了之前答应我的事!” “一定。”哲佑回答。 说完,凌烨牵着池羽告别三位,就这样离开了。 宫门外转角处,凌烨确定这里不会被人看到,才回过头问池羽:“你欺负人家干嘛?” “人家?谁是人家?”池羽将棠梨拿给她的手绢放在嘴上对着阳光吹气。 “没完了是吧?” “我就是不喜欢有别的姑娘对你好!” “我这么玉树临风,别的姑娘可多着呢?”凌烨故意逗她。 “那来一个我欺负一个,全部赶走,看你还敢不敢。” “你这么兇巴巴的,当心嫁不出去?” “哼!” “哎?”凌烨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出城的路,问池羽:“你还有什么地方要去吗?” “我这几天在城里一直是一个老婆婆照顾我,我要去谢谢她才能走。” “你是不是住在菜场附近?”凌烨问道。 “你怎么知道?”池羽讶异的回过头。 凌烨突然笑了,原来那日雨中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幻觉真的是她,这么近居然都错过了,自己也未免太大意了。 池羽见他不回答,不依不饶催促道:“你说啊,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扔下这两个字便一个人往前走了,池羽真的很想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便跟在身后摇着凌烨的衣袖缠着问:“你说嘛,你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凌烨看她这样子愈发想逗她,就是不告诉她,不知不觉两人便走到了那位老婆婆住的小木屋。 “婆婆,我回来啦!” “回来啦?今天婆婆做了栗子鸡,快拿碗。”婆婆端着一大盆鸡汤出来,一脸笑意,这几日的相处她早就把池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见了凌烨,婆婆微微惊讶,但随即便猜到了:“池羽丫头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啦?” “是啊婆婆,我专程带他来谢谢你这几天照顾我。” “说什么谢谢啊,我还要谢谢你这些天陪我解闷呢!还愣着做什么,来喝鸡汤啊。” 池羽听了这话立即把凌烨拉到桌子旁边,先给他和婆婆各盛了一碗汤,才乘的自己的。 “不知合不公子的口味?” 第69页 “很是好喝!”凌烨喝了一口汤连忙回答:“婆婆叫我凌烨便可。” 婆婆满意的看着他二人笑了起来:“合口味就好,不是我老太婆吹牛,想当年啊,我在宫里当差的时候,那些娘娘也说我的手艺好。” 凌烨喝汤的手轻轻抖了一下,不知怎么,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婆婆的身份不一般,于是,凌烨便随口问道:“哦~婆婆还在宫里做过事,怪不得手艺好!您是在东越宫里当过宫女?” “不对,婆婆不是东越人啊!”池羽说道。 “哎,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啦,不提也罢!” “婆婆,你说嘛,我最喜欢听故事了。”池羽挽着她的胳膊央求道。 “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喽。”婆婆开始回忆自己的陈年往事。 她说,那是二十多年前,江国式微,却还未灭国的那几年。那个时候,她在宫里一位娘娘身边服侍,那位娘娘有了身孕,吃什么吐什么,太医和御厨想尽了办法也无济于事,眼看着娘娘日渐消瘦下去,她作为贴身侍女,也着实心疼,于是便变着花样的尝试给娘娘做些吃的。可那么多御厨都没办法的事,却偏偏让她做成了,娘娘啊,就喜欢吃她炖的栗子鸡。 “那后来呢?”池羽催她继续讲下去。 “哪有什么后来?”婆婆布满岁月刀痕的脸上突然有了些遗憾的神色,她接着说:“那位娘娘生产当日,大凉和大齐破城而入,江国就此覆灭,若是那位皇子有幸活了下来,想必也是凌公子这样的人物。” 池羽替婆婆伤感的同时看着凌烨,原来婆婆的故国覆灭是因为凉齐两国联手,这样一看,他们之间还隔着国雠呢。 婆婆停了一会儿,便继续说道:“想来也奇,那位皇子出生之时,天空中突然电闪雷鸣,娘娘宫内的偏殿突然燃起了大火,小皇子落地的时候正是江国亡国之时,不知是不是为了纪念故国,而小皇子的眉心之间,正好一粒血红的硃砂痣。” “婆婆,您确定,那位皇子的眉心有一颗硃砂痣?”凌烨为了确认追问。 “当时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记错,那天夜里发生的所有事,我如今都清清楚楚记得,想忘,也忘不了。” 池羽心疼的握着婆婆的手,对她说:“婆婆,没事的,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二十几年了,还提它做什么。”婆婆抹抹眼泪。问他们二人:“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 “哦,对了”池羽这才想到:“婆婆,我们这次来是专程来向您道谢还有告别的。” “哎,虽然知道你找到人就要走,可老婆子我还是还是很捨不得你的呀,以后要是在来东越你别忘了来看看婆婆啊。” “婆婆。”池羽一抱住她,眼泪便流了出来,她哭着说:“我真的很捨不得你。可是,可是我必须要回家去了。” “哎哟,好了好了,不哭不哭,都是老婆子惹得你哭。” “那婆婆,我们就上路了?” “去吧!” “哎呀!”池羽一拍脑门,连忙进屋把自己的小兔子拿出来,对凌烨说:“差点把她忘了,你不知道我这次能找得到你多亏了这只兔子。” 这样池羽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池羽和凌烨离开后,老婆婆一直站在小木屋门口看着他二人慢慢走远。直到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 她嘆了一口气便一个人回到小木屋内,她不禁问自己,真的还会相见吗? “你刚刚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池羽出了门便问凌烨。 “什么知道了什么?” 池羽见凌烨眼神清澈不像有事瞒她,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便回答:“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大家留个评吧。 第41章 赌约 凌烨和池羽已经离开东越两天两夜了,此时正坐在一条清澈的小河边上休息。凌烨看着池羽恨铁不成钢的说她:“还好当初在江州没带你走,我就没见过这么磨蹭的人!” “我是女孩子嘛,动作自然要慢些的。”池羽一边给兔子顺毛一边回答。 凌烨本是脾气耐心极好的人,都快被她磨没了,也难怪暴脾气岳舒云老是和她吵。二人这一路池羽想着法子折腾凌烨,出城不到十里路就坐在树根底下吵着走不动了,想骑马。荒郊野岭的哪里给她找得到马,凌烨费了半天劲才从一个村民手里买了一头驴。 这小丫头二话不说抱着兔子就上了驴,叫他给她赶驴,再怎么说凌烨也是个皇子,遇到个这么不把他当皇子的姑娘,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有惯着。 而且这小丫头三步一小歇,五部一大歇,这样走,走到洛京,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池羽扔下包袱和兔子,张开双臂,往河边的风里扑去,她满面也荡漾着风,闭上眼睛感受,风吹的脸颊痒痒的,她说道:“好舒服呀!” 说完把身上的披风揭下来,也一起扔在草地里。 “当心着凉了!快入冬了,别贪凉。”凌烨嘱咐她。 “不会的。今天已经晚了,咱们就在这河边这一夜好不好?” 第70页 凌烨看了看还尚在头顶上的太阳,无奈答道:“随你吧” 池羽听了这话高兴的不得了,立即把包袱里的衣服拿出来,找了些干草点了一个草垛,舒舒服服的躺了上去,还慷慨的邀请凌烨过去,分他一半地方。 凌烨见四下无人,也懒得拒绝便直接过去躺在了池羽身旁,池羽伸了伸懒腰,靠在凌烨的肩膀上,安稳的睡了。凌烨却一直都睡不着。 池羽这一睡便睡到了晚上,醒来的时候,草垛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凌烨背对着她站在河岸边上,池羽揉了揉眼睛,悄悄地走到他背后去。 这时候河面上被月光的银辉照的波光粼粼,河边的草丛里还有许许多多的萤火虫在飞舞,好看极了。 池羽突然大声喊道:“好啊凌烨这么好看的景色你不叫我?” “你醒啦?” “对啊,今晚又睡不着。” “那看来明早你又得赖床了。” “嘻嘻,这你都猜到啦?” 池羽从怀里拿出手绢,跑到河岸上去,对凌烨说:“我要做一个萤火虫灯笼。” 凌烨却突然捉住他手腕儿,说道:“别去,若是待在手绢里,他们就不自由了。” 池羽看了看凌烨,他好像很认真的样子,便也收了手绢,她看凌烨好像又有了什么烦心事,便拉着他的手说,:“既然这样,那咱们跳舞吧,和萤火虫一起跳好不好?” 凌烨一向沉稳下意识拒绝,但还是被池羽拉着在草地里乱跳一通,惊的萤火虫四散而去,而在池羽的欢声笑语中,凌烨也终于有了笑意,和他一起在草丛里跳着,好像要把精力全部用完,便再无余力去想别的事。 跳了一会二人都累了,池羽从包袱中拿出之前在一个小镇上打的酒,自己先喝了几口,递给凌烨,说:“来,咱们喝酒,今天不喝完这些酒,我是不会让你睡的。” 凌烨接过酒袋,也不管不顾的喝了起来,一口接一口。 池羽将酒袋给了凌烨便有去跳舞,而凌烨则坐在一旁,温和的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池羽终于停了下来,扑到凌烨身前。 凌烨看她这样子,笑着说:“终于累了?我还以为你......” “嘘”池羽突然靠的更近,近的凌烨可以看得到她脸上细细的绒毛,她的眼睛半眯着,将手指竖在凌烨的唇前。凌烨见她这样,便真的没再说话了。 两人都喝的半醉,池羽突然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借着醉意又伸出手蒙上了凌烨的眼睛,痴痴的说道:“你同他长的一模一样!” 凌烨意外的没有推开他的手,问:“和谁?” “阿栖!” “你就这么确信,我一定是你心里那个人?”池羽没有说过,阿栖是他心里那个人,但凌烨却趁着月色朦胧和将醉未醉把这话挑明了说出来。仿佛也是想印证自己心里的答案! “不去我们来打个赌,如何?”池羽的手依旧覆在他的眼睛上,手心有些微痒,似乎是凌烨的睫毛在轻轻颤动。 “打个什么赌?”凌烨的声音有些沙哑。 “若你是阿栖,便是我赢,若你不是,便是你赢!” 池羽的心扑通扑通都好,今夜花好月圆,萤火飞舞,好像有什么事在今夜一定会揭晓! “赌什么?” “一生一世” 凌烨从池羽的指缝中看到池羽半睁的眼睛,看到池羽泛着潮红的脸颊,他突然觉得今夜自己真的喝了太多的酒,做的事情已经由不得自己思考了,他突然捉住池羽的手,从眼前拿开,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你赢了!” 随后他修长的手指伸进池羽柔软的髮丝之间,将池羽拉入怀中,将自己的唇深深地印在了池羽的唇上。 池羽听见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他亲了自己,这不是梦?凌烨越吻越深,仿佛要把这些天的伪装与隐忍一一讨回,而池羽全身像是被雷击中了一半,一股暖流由内而外的散发。她突然觉得这一吻使她无法唿吸。 凌烨这一吻从轻柔到沉重,最后是不管不顾的索取,直到池羽实在坚持不住将他推在,才终于结束。 凌烨和池羽都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经歷,两个人都没经验,凌烨只知道从今日开始,他喜欢池羽便再也不用瞒着她,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池羽。 池羽方才被他亲过又被这么一盯,脸上火辣辣的,连忙从地上捡起小兔子放在凌烨的眼前,挡着自己。 凌烨笑着接过小兔子抱在怀里,问她:“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池羽女侠害羞呢?” “我,我才没有呢!”池羽突然用手捂着脸颊,低下头傲娇又不好意思的偷笑。 “你得逞了,这么多年,我还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知道就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撒谎骗我。” “不会!” 凌烨说完话一拉池羽的手,池羽也顺势倒下,便倒在了凌烨怀中。池羽靠在他怀里,捂着嘴巴止不住的笑。 凌烨看她这样子,摇摇头,说:“小姑娘,你也控制一下自己?” 池羽听了这话,轻轻摘了一朵身旁的小花,将花瓣一片一片的扯下来,放在手心轻轻吐一口气吹在空中,却怎么也无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第71页 索性,一个翻身,怕在凌烨胸膛上上嬉笑着说:“上天待我真是不薄,如果我当初没去萃华峰采山楂,没有偷偷跑出家去江州,是不是就遇不到你了?你瞧,人这一生就是有许多缘分和巧合,咱们两个是註定要在一起的。” 池羽说完盯着凌烨的眼睛,凌烨宠溺的摸摸他的小脑瓜笑了笑,却在心里想,哪有那么多巧合和缘分,在萃华峰相遇那日,他已在那里等了半月,终于让他等到了池羽单独出门。他欣喜若狂,连忙跳进了事先看见的荆棘从,挂了一身的伤痕,又忍痛在自己身上隔了不深不浅的几刀。那是凌烨第一次行走江湖,伪装的技术太过拙劣,好在池羽年纪尚小,轻易便被他矇骗了过去。 可凌烨不知道的是,总有一些人,她是心甘情愿被另一个人矇骗的。 凌烨抱着池羽的手紧了紧,声音沙哑的说道:“还要多谢池羽女侠当年英雄救美。” 池羽莫名被他抱紧,不知他心里所想,心中乐开了花。 夜已深了,明日还要赶路,凌烨怕月光晃着池羽的眼睛,便将她的眼睛蒙住,轻声说道:“睡吧。” 池羽乖巧的把眼睛闭上睡了,凌烨在心里想,明天,她大概不会故意拖延时间了吧。 第42章 程砚拒婚 那天晚上之后,池羽果然如凌烨所料没有在故意拖延时间,乐呵呵的跟着凌也上路,终于到了京城。 他们二人到洛京城门口的时候能正好遇见岳舒云回银州,大家在城门口送行。 宋寒一见他们立即上前问道:“之前云舟传信来不是说你掉下悬崖,可是真的?” “此次东越之行十分坎坷,说来话长。”随后凌烨略带歉意的看向岳舒云,问他:“要去银州了?” 岳舒云眼神淡漠的瞧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池羽,一时之间百感交集,说道:“一会儿你去给我母亲报个平安,这些天她很担心你!” “知道了!”池羽回答。 “嗯,我先走了!”岳舒云随即便驾马而去。 池羽想起宋妍生日那天岳舒云说对他有意的话,忍不住朝着他的背影大声喊:“一路平安啊!” 在城门外已经完全看不到岳舒云的背影时,池羽心里才分外觉得歉疚,她以为岳舒云一定会跟她生气的,然而他没有,这样的岳舒云很出乎意料,也很奇怪。 众人都回了府。 长姚和池羽同路,她告诉池羽,她不在的这几天,岳舒云发了疯一样满城找她,知道程砚跟他说池羽是寻凌烨去了,岳舒云这才罢休,可那几天他却还是想丢了魂儿一样。 池羽心里觉得愧疚,岳舒云对她真的很好,可是他的一片心意,却只有辜负了。 这天宋妍来找池羽,说这天气越来越冷了,池羽刚到京城,若是有什么缺的东西一定要告诉她,她给池羽送来。 池羽懒洋洋的指着她屋子的各个地方,说道:“都被你们送来的东西堆满了,我哪里还有缺的。” “哎,好久没见程砚了,上次送岳舒云出城他也不在。” “程砚他好像要成亲了,近来都被父母锁在家里,你没听说啊?”宋妍回答。 “怎么回事?”池羽问道:“他这个年纪成亲也是正常的,为何会被锁在家里?程砚不满意这门亲事嘛?” “那有什么满不满意的,这是南平候夫人进宫特意为他求来的,那姑娘是陈国公的女儿。这事儿还是程砚不对,你刚去东越不久,程砚便闹着要娶上次我生辰前来弹琴的青芜姑娘,若是当个外室便罢了,他却非要明媒正娶!” “这才我认识的程砚!”池羽知道他想给青芜一个名分,觉得当真没看错他,程砚岂是那等随意之人。 “哼,我就知道你会支持他!”宋妍虽与池羽交好在这方面她却和池羽想法不同,宋妍虽温和端庄,但心里还是瞧不上那些风尘女子的。她又说:“若是程砚真的娶了青芜,他们家岂不是让全京城的权贵耻笑?” “你陪我去程砚家里一趟?” “你还是自己去吧。” “为什么啊?我找不到啊?” “我要是去了,我肯定会劝程砚别娶青芜,肯定不收你们两待见,我先回家了。”宋妍扔下这句话就走了,留下池羽一个人有些莫名其妙。 池羽便也跟着出了门,在她去东越的这些天了,之前那个给她带路的小乞丐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了这是池羽的住处,以至池羽于一出门,他就在门口等着,殷勤的问她去哪里,没一会儿便把池羽带到了南平候府。 在南平候府门前,池羽给了那个乞丐十文钱,看他机灵,便让她去家里找小柔,将他留了下来,而自己一个人去找程砚。 南平候夫人虽是第一次见池羽,但见她来家里却十分高兴,连忙拉着她说话,她知道池羽和程砚关系好,便叫她一定要劝程砚。 南平候夫人对池羽说:"你们年轻人好说话些,其实啊,我和他父亲也不是什么嫌贫爱富的人,他若是喜欢个家世清白的女子,倒也罢了,可偏偏却....." 池羽随意应和着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南平候夫人。 第72页 南平候夫人将池羽送到程砚房间,就止步了她说:“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现在在闹脾气呢,我就不进去了,你劝劝他,那阆月楼的姑娘也是能娶回家的吗?” “夫人您放心吧。” 说完池羽便推门进去了,不过月余不见,程砚便憔悴了许多,见池羽进来,面色波澜不惊,只是淡淡的问她:“你怎么来了?” “我回来你都不来找我,我自然就找上门来啦” “对不住了,我实在被牵住,脱不了身。”程砚努力的扯出一抹笑意。 “你也别怪我说你,哪有你这么办事的,闹这么一出还是娶不到青芜,白白让人家背了骂名。”池羽说他。“你若真想娶她,就给她赎身,再置一所房子藏起来不就行了。” “这不是更坏了她的名声?”程砚反问。 “可那样至少你二人是在一处的啊,何况你们认定彼此就是夫妻,那又在乎这些虚名做什么?” “可是,”程砚有些犹豫,“我怕她不肯。” 池羽见程砚这个样子,不自觉的笑出了声,她之前觉得程砚聪明通透,可是这人啊,一旦遇到了喜欢的姑娘,便都会瞻前顾后,不知所措。 池羽说:“那我替你同她说,好不好,也不枉我和你二人相知一场?” “好!”程砚立刻回答:“那你快去!” 说着程砚就将池羽推出门外,池羽在心里暗暗怪他怎么如此着急,但还是去了阆月楼。 照旧池羽在阆月楼换了一身男子装束才进门,进去就直奔青芜房里,却被人拦了下来, 那人说青芜姑娘今日不见客,池羽有些失落,便告诉他说,你跟青芜姑娘说,我姓黎。 那人去通传片刻便回来,将池羽引进房去。 此时青芜正在窗边看风景,见池羽来了问她:“黎姑娘找我有事?” 池羽便将她和程砚所想告诉青芜,她以为这样的法子已是万全之策了,青芜一定会答应。 青芜听完她的话,缓缓的坐在一旁,拿起手边的琵琶弹了起来,池羽见她似乎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突然急了,一把抢过她的琵琶,直说:“你是怎么想的,且同我说说,我不信你是那种贪图名位的人!程砚对你的真心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你嫁给他也未尝不是个好结果。” 青芜突然自嘲的笑了,她抬眸看向池羽,眼神凄切,它说:“黎姑娘是不是觉得,我在此处卖艺,同谁都能摆出一副虚假笑脸,却唯独对程公子的一腔真心冷冷淡淡?” 池羽没有说话,但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青芜又说:“固然我对那些恩客来者不拒,他们给了银钱,只为买我一笑,或让我弹唱,那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可是程公子的一腔真心,我若承了,又该拿什么来还呢?” 池羽说不出话来,却觉得就这么回去了,未免辜负程砚,她又说:“你若当真无心,与他说清楚便是!” “不必了。黎姑娘就告诉他,除非他娶我做南平候世子夫人,否则不用来找我!” 池羽知道她的好意,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何必让他以为你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子?我不管你们了,要说你自己去!” 池羽扔下这一句话,就离开了,她走得匆忙,未曾注意到,刚刚她出阆月楼,凌烨便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奇怪的是,方才拦着池羽那人却没烂凌烨而是毕恭毕敬的将他请进青芜房中。 凌烨一进去,青芜本来微微哀伤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他见凌烨进来。便立刻问到:“东越一行,殿下可知道是谁下的毒手?” “还没有眉目,左不过就是那些人,慢慢来,我今日来这里,为的不是这事儿!”凌烨看着青芜疑惑地表情,说道:“我听说,程砚想娶你?” “殿下知道了?”这时青芜已隐隐感觉到凌烨今天来的目的。 “你平日和程砚关系甚好,若是嫁给他,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你若有意,不必顾及我,从此以后,你与我凌烨再无关系就是了!” 青芜听了这话,眼中立时就噙满了泪水,径直跪在地上,她说:“七年前,若不是蒙殿下相救,青芜如今恐怕早已了此残生,成了孤魂野鬼。我既奉殿下为主君,哪有您大业未成,我独自安身的道理。若殿下用不着青芜了,青芜便自尽于您跟前,白白捡了七年的命,已经是我的福分了。” “你先起来。”凌烨扶她起身,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因为我的缘故,耽误你罢了。你既然无意就算了。” 青芜抹了抹泪站起身来,她说:“最近我倒发现一件奇事。” “什么?” “程砚未过门的妻子,是陈国公女儿。” “这我知道,陈国公在如今的朝堂之中,能做到独善其身,很是不易,南平候选他做亲家是费了心思的。” “并非如此。”青芜说道:“那陈国公是太子一党的人!” “你确定?”凌烨惊了。如果陈国公真的是太子的人,那程家恐怕就不值得他的信任了。这事还得费费心思才行。 第73页 “确定!陈国公的公子和太子关系很是暧昧,若说她们没什么来往,我第一个不信!” “行,此事我知道了,我先走了,你,你自己保重。” 说完,凌烨便也离开了阆月楼。 第43章 妥协 凌烨独自回到王府,终于看到了云舟,云舟出去在东越找了他很久,一直没回京城,还是凌烨回了京城之后才给他传的信,一见云舟,凌烨便笑道:“找着路回来啦?” “您明明没事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云舟抱怨。 “我哪儿知道你会在那儿傻找呢?”凌烨嘲笑他后又说:“对了,我上次让你去查沈溪,你是不是跟我提过,他有可能是江国遗孤?” “不是可能,是确定,往生谷主便是当年的江国公主南英!”云舟确定的回答道。 “不对,我在东越机缘巧合下得知,那江国亡国之际出生的那个孩子,眉心有一颗硃砂痣,咱们见过沈溪,他并没有那颗痣” “这就奇怪了,可是我去查过,往生谷主的身份不会有错,而沈溪也确实唤她姑姑”云舟说。 凌烨听了这话,若有所思道:“那就有意思了,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这些天,你先把京城的事放一放,全力去查此事。” “是!” 这时,门外有个小厮进门来,说道:“殿下,南平候家送了喜帖过来!” “知道了,你放着吧!” “程砚要成亲了?”云舟问。 “嗯。”凌烨淡淡答道。 这些天天色阴沉,十分压抑,冬天来了,洛京城今年的第一场雪会在什么时候下呢。 下午的时候,池羽来找凌烨,看她的样子,为的应该是程砚的事。 “你收到请柬了吗?”池羽问。 “收到了!” 就这简单的两句话,二人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这样的事情,他们有什么办法呢? “阿离在哪里呀?我在府中翻出了些小玩意儿,想了想也只有给他玩儿。” 这时凌烨才注意到池羽手中的一个盒子,便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亭子里习字。” “那我过去找他。” 这时凌烨却抓住池羽的手,故意吃醋问她:“怎么没有我的礼物?” 池羽见他这样,说:“你要和小孩子抢玩具吗?不如不给阿离了,给你?” 说完池羽便拿着手里的箱子去找阿离。阿离正趴在湖心的桌子上写字。池羽不想打扰他,便慢慢从他身后去看。这里的桌子是专门为阿离建的,刚刚好适合他的身高,阿离虽还小,但写的字工工整整,很是秀气。此时天气已经严寒,阿离又站在风口,冻得小脸和一双手都红扑扑的。 池羽伸手蒙住他的眼睛说:“猜猜我是谁呀?” “嗯?”岐王府里甚少有女子,阿离歪着头一想,便想到了:“池羽姐姐?” 池羽放开他说:“阿离是不是想我了,一猜就猜到啦。” “你怎么来啦?” “你看姐姐给你带什么了?”池羽从身后拿出箱子,打开给阿离看。 阿离从里面拿出风车,木头刻的小人儿,还有各类精巧玩具,开心得不得了,拿出一样便感嘆的“哇”一声。 池羽看他很喜欢的样子,心里也很是开心,不知道是不是和这孩子有缘,池羽第一次见他就觉得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又见他小小年纪一个人住在岐王府,内心也有些心疼。 “阿离,过几天姐姐带你吃酒去好不好?” “好啊!”阿离连忙答应,之后又微微迟疑,说道:“还是不了吧!” “哎?怎么不去呢?”池羽觉得奇怪,这种小孩子应该最喜欢凑热闹了。 “岐王殿下说,阿离不能随便出府!”阿离说完这话显得有些沮丧。 “没事儿,姐姐跟他说,好不好?”池羽对这阿离点点头,眨眨眼。 阿离知道池羽一定有办法,便高兴的答应了。 “走吧!”池羽牵着阿离的小手,说:“咱们现在就去找岐王殿下,正好,姐姐带你去我那里玩儿几天。” 池羽牵着阿离去找凌烨,凌烨远远地就看着他二人走过来,阿离乖巧的听池羽跟他说话。 “凌烨。”池羽朝他招招手,说:“我能不能带阿离去我家玩儿两天?” “这你问我做什么?你要问阿离啊!”凌烨笑着说:“说不定人家阿离根本就不想跟你去,是不是啊?” “阿离,你想不想去姐姐那里看小兔子啊?”池羽蹲下,捏捏阿离的小脸。 阿离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凌烨,怯怯的回答:“想。” 他从小就在岐王府里长大,凌烨为了他的安全极少放他出去,池羽说要带他去玩儿,自然,阿离是非常乐意的。 池羽把阿离带回家,这孩子的天性好像被是放出来了一样每天跟着池羽上蹿下跳的,上次池羽带回家那个小乞丐,没有名字,池羽想着也不能一直叫他乞丐吧,于是池羽便叫他小七。 小七从小就在街上厮混着长大虽被池羽捡回家来,但还是不守规矩,好在这家里也就他们几个人住着倒也没什么。 第74页 几天后,便是程砚的婚宴,大家都如约而至,只不过,程砚的好友们脸上都没有为他高兴的神色。 淑娴姐姐走到池羽跟前,此时程砚已经站在堂前。他的脸上看不出新婚的喜悦,更没有娶不到心上人的悲伤,可能对他而言这一切都没有关系了吧。 外面的人大声喊道:“新娘子来啦!” 这时便看到一个女子穿着绿纱红衣,带着珠花凤冠走上前来,她的脸庞被手里执着的羽扇挡住,池羽看不见他的脸,可是身旁的人却在说,小侯爷相貌堂堂,陈国公的女儿温柔贤淑,二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池羽的心里莫名的觉得十分难过,这难过到现在已经不止为程砚,他们这场婚姻,那个女子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不得不忍受程砚的冷漠以及心里一直住着另一个人。 池羽的正对面站着的是凌烨,池羽情不自禁的看向他,会不会有一天凌烨也会放弃她呢?像程砚放弃青芜那样。 程砚的婚礼很快就结束了,大家吃过饭都在这府里各处闲逛,阿离被小柔带去吃糕点了。 凌烨也没和别人多聊便去找池羽,见到池羽他知道池羽心情不太好,就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池羽说不用,怕一会儿阿离找不到她,凌烨就立即让云舟去告诉小柔然后带着池羽走了。 “你已经尽力了!”凌烨安慰她说:“这世上有很多事都不是咱们能左右的。” 池羽想了很久说:“凌烨咱们回落月亭好不好?我们不参与这京城中的是非便可独善其身。” “哪有这么容易?”凌烨觉得池羽有些天真。 二人不知不觉走出了城。城外比城内还要冷些,竟然飘起来雪花,雪花落在池羽头上就化成了水。 凌烨轻轻取下池羽头上的以前枯叶,将身上的披风取下来披在池羽身上,帮她把细带系好。 池羽抓着凌烨的手说:“你不愿意吗?跟我回萃华峰。留在这里只会事事被人勉强。” “我和程砚不一样,我若不愿意,没人可以勉强我。”凌烨说这话的语气很是坚定。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池羽有些失落,也有些生气。 凌烨见她这样,觉得心疼,其实皇位真的不是他所贪恋的,只是筹谋了这么多年,突然要放弃,对他来说也太难了些,他想了想对池羽说:“那你等我完成了京城的事再和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京城有什么事?你一向都不过问朝廷的事情,还能有什么事?"池羽问他。 “你别问了,你只要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最好的。” “哼!”池羽冷笑一声,看着凌烨说:“你是不是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凌烨不以为然笑着摸摸池羽的头说:“我知道我们池羽最聪明了。” 池羽也明白,凌烨这话无非是敷衍她罢了,可是这么多天的相处,池羽心里早就和明镜一样看得通透。 “凌烨,让阿离在我家多玩儿几天好不好?我觉得这孩子很可爱,就是被你闷坏了,都呆了。” “和你待一段时间,会不会阿离就像你一样不听话了?” “才不会。” 二人有说有笑的就回去了。阿离也被池羽留了下来。 第44章 青芜之死 恆王府里, 凌炽正和他的亲信户部尚书陈思下棋。 恆王思索片刻,落了一步棋,说道:“程砚和陈国公的女儿成亲,这事儿你怎么看?” “南平候一直是支持岐王的,他让他儿子娶了陈国公的女儿,势必是为了拉拢郑国公,让他为岐王所用。” “那依你看,应当如何应对?” “好在现在岐王还不具威望,殿下若是现在想剷除他,不是件难事。”陈思说道。 “哦?”恆王疑惑道:“上次我设计让他去东越,思量可说是无比周全,万无一失都没能要他的命,难不成陈大人有更好的办法?” 陈思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说道:“我近来得到个消息,关于岐王和年中来到岳家那位姑娘的,殿下可感兴趣?” 二人相视一眼,之后,陈思便在恆王耳边耳语几句。恆王一笑,就立刻派人去办了。 恆王拿着棋子的手捏成了一个拳头,没想到凌烨居然也有这样柔情的一面,他在内心暗暗发誓,这一次一定要凌烨的命。 自程砚成亲以来,他便一直闷在家里,池羽担心他,便把自己存的酒拿出来,温好放着,叫大家来家里喝酒。 算着时间,他们应该差不多要到了。池羽叫小柔把梅花插上,瞬间屋子里就多了梅花的香味。之后她又叫小七把温酒的炉子搬出来,叫了半天也没见人。 池羽觉得奇怪,他们家里就这几个人,明明说了今天忙,小七怎么会这么不懂事儿找不到人,便想把他叫出来训一顿,看他敢不敢犯懒。于是池羽叫小柔和她一起找。 小柔放下收了的活就去了,找了半天二人发现小七躺在竹林旁边的青石路旁,一动不动。池羽走上前去,摇了他两下,还是不醒,这时小柔从他身旁捡起一封信,打开来看。 “遭了姑娘!”小柔立马把信递给池羽。 第75页 池羽接过信,原来是阿离被人劫走,信上说,让她和凌烨单独前往,如果有旁人,便立刻杀了阿离。 池羽心里一紧,便知道此事是冲着凌烨来的,绝不可让他冒险。池羽回房拿了兵器,对小柔说:“我自己去救阿离,一会儿他们来了,你一定不要告诉凌烨。知道吗?”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按我说的办,听见没有?\" 说完池羽便骑上马扬长而去。 很快池羽就到了约定好的地方,那是城外三十里的一个破庙之中。 池羽到了之后便隐隐感觉到了危险,便拔剑出来放在身前。那破庙了随处可见落叶尘埃,仿佛许久没人进去过了一样,池羽蹑手蹑脚走进去,想趁那些绑匪不注意悄悄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好把阿离救出来。 谁知刚刚踏进破庙门,池羽就不小心踩断了树枝,当时就有无数只剑向自己飞来。池羽把身子往后一仰,避过了这些剑,却再也不敢上前。 池羽沉思一会儿想着小柔那丫头未必瞒得住凌烨,到时候他来必定有危险,自己若不将阿离救出来,岂不是置他于险境?于是池羽一狠心便径直走入了破庙。 池羽不是个盲目冲动的人,但此事事关凌烨,很明显绑匪是为了用她和阿离威胁凌烨,池羽不想让他上当,也不愿让他有危险。 池羽每往破庙多走一步,心里就更慌张一分,在靠近破庙门的时候,突然有四五个收了拿着刀剑的蒙面人从里面出来,池羽当时便与他们打斗在了一起。 但没多久,池羽便撑不住了,连连败退,这是有一个人趁她不备,拿刀在她膝盖内测划了一道。池羽当时便痛唿一声,单脚跪在地上,这时另一个人拿着刀向池羽砍去,池羽看着从天而降的刀,以为这次必定逃不过,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都还没有痛意传来,池羽睁开眼,便看见之前举起刀那人躺在地上,而其余四人都十分心慌,全都惶恐的观察四周房顶。 这时有一个白衣女子从房顶上飞下来,站在石柱上,手里拿着一排银针妩媚一笑,便将银针像那四人扔去,那四人之中有两个人站在池羽身旁才倖免于难。 那两人见避之不过,就都退回了破庙房间之中。 此时那女子才从房顶上飞下来,关切的问池羽:“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池羽忍者痛意强撑着自己站起身来,问道:“青芜,你怎会在这里?” 青芜是在阆月楼收到消息,以为凌烨有危险,才会立即赶来,没想到却碰到了池羽。 “先别问这么多了,咱们先退出去再说!” “不行!阿离还在里面!” “阿离?”青芜意味深长的盯了池羽一眼,问:“你知道了?” “嗯?” “没什么。”青芜见池羽并不理解他所说的:“你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还是我去吧。” 池羽刚刚领略了她的身手,但对方既然引诱她来,想必是做了万全准备的,她怎可让青芜独自犯险。 “我没关系的,一起去。”说着就走到了前面。 青芜见拗不过她,便护着她往庙内去。 这时,庙内的人像是感觉到了青芜不好对付,全部人一起沖了出来。 而他们的头目在所有人的最后看着他们打斗,阿离就被他提着衣领抓在手里,眼睛被蒙着。手上绑着绳子。 池羽见状,朝他大喊:“阿离别怕,池羽姐姐来救你了。” “姐姐我不怕,你小心啊”阿离年纪虽小,但却毫不胆怯,脸色未变,眼泪也没流。就这么立在那里。 池羽本来就受了伤,青芜一边要护着她一边又要和他们缠斗,一时之间竟有些招架不住了。 眼看着她二人正要落入敌手,这时云舟和凌烨及时赶到,云舟去帮青芜,而凌烨上前扶住了正要摔到的池羽。 凌烨面色沉重,看着池羽膝盖那一圈沁出衣服的血痕,十分心疼,将她揽入怀中,教训道:“下次不许这样了!” 池羽明白凌烨是不想让她一个人来面对危险,边点头答道:“好。” 而那个擒住阿离的头目,看此时凌烨与池羽落单,放下阿离,拔剑便像凌烨刺去,凌烨面朝池羽看不清他的动作,池羽却看得清清楚楚,当时已顾不得那么多了,池羽将凌烨拉到身后,用身体去接他这一剑。 凌烨被她一拉便知她的目的,连忙阻止却还是来不及,而在这时,青芜从远处一跃而来,落到池羽面前,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凌烨当时松了一口气,可那人却又从指尖向池羽弹出一枚针,青芜用手去接却没接住,心下一急,来不及思考便挡在了池羽身前,而那枚银针就这般深深的刺进了青芜脖颈,青芜痛苦的捂着脖子缓缓倒下,凌烨立即将她揽在怀中。 而这时破庙外程砚带着人刚好赶到,却正好撞见了青芜倒在凌烨怀里。程砚扶着破庙残旧的木门,慢慢的往青芜面前移去,微张着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始终说不出来一句话。前几日还说着要娶的人现在就像一片破旧的落叶一般躺在他的眼前,这怎么可能呢?程砚悲伤至极竟扯出一抹暗淡的微笑。 第76页 池羽知道青芜是为了救她,见她如此心中愧疚,不知如何道歉,也不知如何道谢。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拿出一粒白色丸药,说:“青芜,你把这个吃下去,快吃。” 说完便把她的兰芝丸往青芜嘴里放,青芜艰难的抬起手说:“我用不着了,这样好的东西,黎姑娘留着吧。” “你怎么那么傻?”凌烨问她:“那针伤不到池羽要害的。” “若是那针上有毒呢?黎姑娘是殿下所爱,青芜必得护她。”请勿说话气若游丝,已撑不了多久了。 “当初不该带你来京城的!”凌烨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因为青芜是不多的明白他的人。 青芜听了这话却笑了,她说:“能够结识殿下是请勿此生最幸福的事!青芜不悔!只是遗憾只能陪殿下走到这里了。” 凌烨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液,说道:“本王命你不许有事!听见没有!” “能死在殿下怀里,青芜不枉此生!” 凌烨听了这话,别过脸去,眼中布满血丝,额头遍布青筋,她看着一旁的池羽早已愧疚的说不出话,只能站在一旁捂着鼻子默默流泪。 而这时程砚蹲在青芜面前,张大嘴吧,大口大口的唿吸,似乎如果他不这样,就会同青芜一起死了一般,他拉着青芜的手放在自己手上,他问:“你没有话,要同我说吗?” 青芜故意看着远方,没有直视程砚,良久,她才忍住哭腔说道:“没什么话好说的,这一世是青芜负你,程公子的恩惠,来世再还吧。” “你从一开始,就不会爱上我是吗?” “不重要了,程公子莫在挂念青芜,日后,日后和,陈小姐,好,好......” 青芜的手缓缓垂下,那句最后的话还没说完。 \"青芜!\"程砚最先叫她。然后从凌烨怀里将她抢了过来,抱着她,抱得很紧很紧。 然后是池羽,再然后,是凌烨,大家疯了一样哭着唿喊青芜的名字,可是她却再也听不见了。 云舟了结了那些劫匪,把阿离身上的绳子解开,查看他身上并无伤口,便放下心来。 程砚抱着青芜渐渐凉下来的身体,一言不发,池羽想去劝他,却被凌烨阻拦住。 “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吧。”凌烨说完,便牵着池羽走出庙门。 池羽也随他一起出去了,刚好她有很多事要问个清楚! 第45章 坦白 池羽随凌烨走出破庙。 凌烨立在屋檐下,一言不发。池羽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受了很大的欺骗,他还是信不过自己不是吗?他什么都不肯说,只要池羽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这一刻,池羽忽然明白他为何不能陪自己回萃华峰了,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有话和我说吗?”池羽问他。 “没有!” “没有?”池羽问他:“青芜是谁?” “你不认得她了,所以问我吗?” “你瞒不过我的!他是你安插在阆月楼的眼线对不对?她不肯嫁给程砚是因为你!”池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说道:“她是不是和七年前那件事有关系” 凌烨深深唿了一口气又吐出来,池羽远比他想像中更聪明,很多事是他想瞒,也瞒不下去的。 “是。” “那你,和我说说行吗?” 凌烨整理整理头绪,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对他而言每一次重新开启七年前的事,都像是在揭他未愈的伤疤。 良久,他才开口说话:“青芜是七年前受牵连的一个小官的女儿,她全家男子被判流放,女子则卖进青楼。那时,我经歷了京城的事,万念俱灰,去江南散心,无意间遇到了她,将她救了出来,后来她便效力与我。” 池羽知道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告诉她,可她不介意,池羽说:“你不肯陪我回萃华峰是不是因为你有其他的事?” 凌烨并未回答,池羽顿了顿,咬咬牙索性把想说的都说了:“你想做皇帝是吗?” 凌烨还是一言不发,池羽又问:“为何瞒着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能帮得了我?告诉你只会让你处于危险之中,和今天的青芜一样!”凌烨突然对池羽嘶吼,池羽从未见过这么愤怒的他。他这一吼却并未吓住池羽。 池羽觉得心有些疼,便走到凌烨面前,问他: “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池羽话音刚落,凌烨便回答她:\"我不愿意,你知道吗?\" “所以你事事手、瞒着我,便以为我不会知道了?”池羽问他。“凌烨,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清楚,可我觉得如果真的是你,你一定会告诉我的。” 他做的每一件事,池羽和他相处这么多天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她不想去猜罢了,可是今天青芜的死却把这些事情都连在了一起,让池羽不得不想。 “你错信我了!”凌烨半天未说话,却也只憋出这几个字。 “你还和在萃华峰的时候一样!自以为是,你就认定了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 第77页 凌烨被她逼问却回答不上来,只能将头转向一边。 “池羽,今天的事,当做没有发生,咱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和以前一样,你只需要陪着我,其他的事都交给我就好了。凌烨鼓起勇气缓缓抱着她,却还是有两句话没有说出口。 “不好!”池羽推开凌烨,一瘸一拐的转身离开上马便走了。 凌烨心疼她腿上有伤却在原地踟蹰没有追上去。 这时,阿离从门背后出来,推了凌烨一下,他虽从小被凌烨养大,却从不敢如此放肆。只是凌烨却也没心情和他计较。 谁知这时阿里却奇怪的看着凌烨说:“岐王殿下,你怎么还不去追池羽姐姐?” 凌烨摸摸他的头,说道:“池羽姐姐生我的气,追不到的。” “殿下你骗人!”阿离信誓旦旦的说:“怎么可能追不到,是你不想追罢了,只要你上前一步,池羽姐姐肯定会停下来等你的!” “阿离怎么知道,池羽姐姐会停下来等我,她生我的气了,不理我了。” “殿下真笨,池羽姐姐生气只是一时的,可是她心中欢喜殿下却是变不了的事啊。” 都说童言无忌,阿离这几句话算是彻底点醒了凌烨,可是破庙中的诸多事情还未处理,他终究也没追上前去。 凌烨还在后怕,如果今天躺在那里的不是青芜而是池羽他会怎样?只怕比现在痛苦十倍不止。 池羽骑着快马很快跑回了京城,到家之后,便一个人闷在房中,一句话不说,一个人也不见。小柔和小七守在门外,想问问她阿离找到没有,见她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到了晚上池羽还是没有出来,小柔担心她饿着,端了一碗粥轻轻推开房门进去了。池羽一个人坐在窗前,小柔见她脸上还挂有泪痕,便掏出手绢替她擦了。池羽这时才注意到小柔进来了。 “姑娘喝点粥吧!” 池羽接过粥递到嘴边,又放下,问小柔:“小柔,如果,如果你喜欢一个人,而他也喜欢你,可他什么事情都瞒着你,怎么办?” 小柔莞尔一笑,说道:“是岐王殿下对吗?” “才不是!” “姑娘事事都很通透却唯独在这感情之事上怎么泛起煳涂了?” 池羽见他这样说,突然有了兴趣,粥也不吃了,就听他说话。 “若是真心喜欢一人,那便是你自己的事情,同他瞒不瞒着你有什么关系呢?倘若愿意喜欢他,那事事为他也无怨无悔。倘若不愿喜欢了,那弃去一切也毫不可惜。” “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呢?”池羽来了兴趣,便反问小柔。 小柔没想到池羽会这样问她,她突然想起多年前带她回家的那个白衣少年。如果是她,她会怎样选呢?这句话在小柔的脑中迴荡。早就有了答案了不是吗? 小柔看向池羽,说道:“倘若他真心为我,那便无怨无悔。” “若谁能娶了你,那才真是他的福分。”池羽觉得小柔真心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女子。 可是小柔却摇摇头,对池羽说:“能遇到他,便才是我最大的福分。” “那人是谁?” 小柔摇摇头,没有说那人是谁,却回答池羽道:“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这一夜,池羽品着小柔说的话,思索了一个晚上,又想起凌烨对她的种种种种,终于在心里有了答案。当天晚上便连夜写了一封信,让她的两只大雁带回萃华峰去。 凌烨他不是想做皇帝吗!这有什么不得了的,江湖在京中的势力并不小,而落月亭更是几大门派之首,他要皇位,便助他夺皇位就是了。 而凌烨在王府里却是彻夜未眠,青芜的死不是意外,说明有人被逼急了才会对凌烨下手,而那个人却危及池羽,这叫他如何不担心。 “殿下!”云舟走上前来。 “是谁?”凌烨问他。 “只查到了吏部尚书陈思,但是他和您素日没有来往这次是因为什么?” “陈思?”凌烨想了想,自己同这位吏部尚书却是没有往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殿下,这是青芜姑娘的遗物。”这时阆月楼里时常跟着青芜的那人来,将青芜的旧物整理好交给凌烨。 凌烨打开来看,里面的东西全都是这几年来青芜在阆月楼所收集的京城官员的资料,看到这些东西,让凌烨更加过意不去。 而这时池羽却恰好来到了岐王府,凌烨见她来了喜出望外,立即站了起来。 “这么欢迎我?”吃鱼一扫昨日的阴霾,嬉笑着同他说。 “我以为,你还在生气!”凌烨说道。 “你既然知道我会生气,昨天为何还要那样呢?”池羽问的他说不出话来。 “云舟,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同凌烨说。” 云舟看了看凌烨,得到他的许可,便出去了。 池羽和凌烨就那样站着,看着彼此,很久,池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我昨日把我来京城之后的事情想了下,其实不怪你瞒着我,是我太笨了,竟然这么久才发现,这样的事其实也不需你亲自告诉我的。” 第78页 “对不起!” “你又道歉,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过。”池羽走上前牵着凌烨的手问:“我可以帮你的!” 凌烨看向她,也看着她眼里的坚定和执着,却在心里想,他怎能任由她再一次身处险境? “你做到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过问,不管。便是在帮我了!”凌烨还是狠心说道。 池羽听了这话紧了紧拉着他的手,终于还是忍不住鼻子有些酸楚,她问他:“一个人的滋味好受吗?让我陪你,好不好?我知道,你要做的事情很难,可是你信我,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池羽着急的问着凌烨,怕他不会答应,可是凌烨却出乎意料的说:“好,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瞒你。” 池羽终于舒了一口气,说:“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凌烨见她娇羞的模样突然起了兴致。 “我昨天写了信回家,等过了年,我哥哥就要来京城了。”池羽舔了舔嘴唇,说:“来帮我退婚。” “退什么婚?”凌烨装傻。 “哼!你明明知道的。” “我知道吗?”凌烨故意逗她。“和谁的婚约啊?” “哦~你不知道啊!”池羽转头四处游走,故意说:“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便叫哥哥不来了,反正也没关系,某人不在意的。” 话音刚刚落地,凌烨便从身后抱住她,说:“你敢!” 池羽低头笑了笑凌烨这个人,她算是摸透了,口是心非的大坏蛋。怎么逃得出池羽的手掌心呢? 第46章 求娶宋妍 二人在房中缠绵了一会儿,池羽突然问他:“对了,你知道是谁要杀你吗?” “目前只查到了吏部尚书,还不确定是不是他。”凌烨回答。 “朝中势力我想你这些年也早就摸透了,还是查不到吗?”池羽问。 “没事,这次我一定要把背后的人揪出来。” 池羽此时正在查看青芜的遗物,这些东西,越看心里便越愧疚,青芜被程砚和凌烨葬在了河边,自己都还没去看过,那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遗物里面有几个册子,都是她这些年慢慢整理,池羽拿出来,一本一本看了起来,原来这是这些天各个官员在暗地里私相授受的记录。这对凌烨来说可是个非常重要的本子。 “她真的很用心”池羽伤感地说道。 凌烨刚要问是谁,便看到池羽在翻看青芜的东西,于是说:“别再提她了。” 池羽明白他心里也难受,便赶紧转移话题,说:“我觉得要害你的应该是岐王,我虽没见过他,但是我见过太子啊,我感觉太子不会做这样的事!” “确实,太子很少这样冲动。”凌烨了解他二人的性格,恆王是更容易做这样的事。 池羽想了想说:“其实你现在需要一棵大树靠一靠,现在京城中最大的三棵大树,无非是岳家,宋家,还有程家。程家的态度看起来和你更亲密些吧。宋家态度比较不明,而岳家,以岳老将军的个性,是绝对不会依附你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的。” 凌烨见池羽分析的头头头是道,也觉得过去似乎是小看他了,其实池羽远比自己想的要聪明很多,以前的娇憨一般是她愿意的样子,而不是他本来就是那样。 “只不过,现在肯定有别的人也想拉拢他们。其实倒是有个办法......”池羽说的那个办法,凌烨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不可能去做罢了。 “殿下!”云舟突然推门而去,说道:“宫里传来消息,淑妃娘娘求陛下赐婚给恆王和,和宋小姐!” “哪个宋小姐”池羽连忙问他。 “这京城里还有哪个宋小姐?” 池羽一听这话,猜到是宋妍,便慌忙往门外走,边走边说:“我去宋妍家里看看!” “等等,你先别急。”凌烨叫住她说:“这消息刚传出来,说明父皇还未下旨,一切都还有迴旋的余地。” “你不明白,宋妍她,她肯定不愿意的!”池羽说。 宋妍怎么会愿意呢?这偌大的京城,她只愿嫁那一人罢了。 凌烨听了这话,又说:“我明白!这样,我陪你一起去!云舟,备车!” “是!” 很快,二人便在马车上了。池羽心里焦急,便揭开帘子往街上看去。看了一会儿,池羽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为什么这几天街上的官兵这么多啊?” 凌烨听了这话,也看向帘子外,看了一会,却不明所以,说:“不知道,可能有什么事儿吧。从东越回来,我一直没去走动,消息也没那么灵通了。” 突然,马车停在了路上,凌烨揭开帘子,只见宋毅骑着马在街上,刚刚差点撞上了凌烨的马车。 “岐王殿下!”宋毅拱手行礼。 “大统领这是要去哪里?” “有急事出城一趟!”宋毅回答。 凌烨见她似乎很着急,便对赶车的车夫说:“让大统领先走吧!” “是!”于是凌烨他们便让宋毅先走。 没过一会儿,二人变到了宋府。 第79页 宋夫人见是池羽以为她也听到了消息来安慰宋妍,结果却看见凌烨也在,知道他们来意不同寻常,便也没多问,叫人将他们带去前厅,宋首辅在那里。 池羽知道自己在的话,他们谈事定然不便,便说要去找宋妍,就离开了。于是凌烨一个人去找的首辅。 宋首辅一个人在前厅喝茶,凌烨一见他便知道,宋家已经得到了消息。虽然他们培养宋妍,为的就是嫁一个皇子,稳固宋家的势力,但现在夺嫡之势不明,首辅实在不愿将宋妍就这么草率的嫁给恆王。 “岐王殿下为何前往蔽府啊?”宋首辅见凌烨来客气问道。 凌烨走上前,坐在首辅面前,说道:“宫中的消息,大人应该有所耳闻了。” 宋首辅沉思片刻,知道凌烨有别的目的,便开门见山的问:“岐王殿下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凌烨却自信一笑,说道:“我是来帮你的,宋首辅遇到麻烦事了吧?” “呵?”宋首辅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凌烨虽是有准备而来,但他纵横官场几十年,官至首辅,不会不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于是问道:“岐王殿下为何觉得宋某人会领这个请?” “事到如今,我也不和你兜圈子,直截了当的说吧!” 凌烨不想和他废话,直接说道:“我只问你,此次凌炽求取宋妍你是愿还是不愿?你若愿意。我立马就走。” 首辅大人见他坦诚,深深吐了一口气,说道:“自然是不愿,可是,只怕木已成舟了。” “未必!你乃文官之首,父皇不会那么亲率的把你的女儿嫁给有夺嫡之意的皇子的。” “殿下有何妙计?” 凌烨想了一下说:“我若帮你,与我有何益处?” 首辅这才明白了凌烨的来意,果然,他不是为了来帮自己这个忙,而是为了自己手中的权力和宋毅手里的羽林军。 宋首辅虽玩弄权术,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听了这话说道:“若殿下以为,用这点恩惠便能挟制于我,未免太小瞧我了吧?” “宋首辅可知,我一旦帮你,不用你的态度,朝堂众人自然会以为你我已是盟友?”凌烨如此问他,而宋首辅又怎会不知这个道理呢?凌烨又说:“我来此并非逼迫于你,既然大人无意,那便算了,但这个忙我还是会帮的。” 就在这时,宋毅进来了,看见凌烨他有些吃惊,但转念一想便也猜到了他的来意,于是问道:“爹,妍儿的事情怎么办?” “我正在和岐王殿下商议此事,不知殿下有何良策?” 凌烨看着宋毅慌忙进门,问他:“大统领方才去了哪里?” 宋毅回答:“刚才有难民在外起了冲突,我去处理了一下。” “哪里来的难民?”凌烨又问。 “自然是黄河水患啊!”宋毅觉得奇怪,说道:“岐王殿下难道不知道吗?” 凌烨冷笑着说:“黄河水患我自然知道,可是朝廷拨了足够的银两,为何灾情得不到缓解?再者,为何难民全都涌入京城,朝廷不派人接收而是将人挡在城外?” 首辅听明白了凌烨的意思,问道:“此次水患赈灾是恆王负责的,莫不是这里面有什么文章?” “可是,这笔赈灾款是直接拨给楚州的,就算恆王负责此次赈灾他的手怎么能伸那么远呢?”宋毅一向光明磊落,且一直以来便是羽林军统领,不过问朝廷的勾心斗角。 “地方官员私下与皇子有来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这城外的难民,便是阻止宋妍嫁给凌炽最好的办法。”凌烨说道:“大统领时常在宫中走动,这几天你注意一下父皇的意思,如果他有意将宋妍嫁给恆王你让人传信出来。” “嗯。”宋毅答应着。 事到如今,凌烨也没有别的法子,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一次他一定要扳倒恆王。其实不需要首辅许诺他什么,只要宋家不与太子或恆王中的任何一个结盟便是对他最好的报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和我说说话好嘛???? 第47章 联手太子 池羽和凌烨在回去的路上,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凌烨却想这样的天气,城外的难民怎么熬得过呢? 到王府以后,凌烨便让云舟带人去城外搭粥棚,送些御寒的衣物棉被去,虽是杯水车薪,可不这样做,凌烨的心里是如何也过意不去的。 第二天池羽也带着小柔和小七在城外搭了一个义诊的摊子,宋妍一个人在家郁闷得很便也出来帮着池羽派药。 帮助人是很快乐的事,看着那些难民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活的好些也是值得欣慰的。池羽没有想到,他们会在城外遇到太子,太子亦是带着东宫的人来城外救灾的。 太子看见池羽便走过去说:“天气这么冷你们几个小姑娘出来干嘛?” “太子殿下不是也在这么冷的天气出来了吗?”池羽问他。 “你一会儿结束了是不是又要去找凌烨?”太子问她:“和我一起去吧,我正好有事要去他那里。” “还是不麻烦太子殿下了,我这里还有很久。”池羽推辞道。 第80页 “不麻烦,我等你便是!” 无奈池羽只得有他等着,很快处理好手头的事,池羽便和太子走了。 其实池羽也很疑惑,自己与太子不过数面之缘,他为何每每都对自己很是在意的样子,莫名其妙。 马车上,太子温和的让池羽不必紧张,自己只是觉得她很亲切,池羽问他为何。 太子淡漠一笑,低头把玩手上的玉戒,说:“你很像一个人?” 池羽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也不想过问,便留他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 太子说的那人便是七年前的丞相嫡女穆清兰。那个与他有着一纸婚约的女子。可笑的是,她死的时候,太子为了与穆家撇清关系,也没能去看她一眼。 池羽真的像她吗?太子不禁问自己。像不像她自己也不知道,除了几丝轮廓的相似,池羽又有那一处像当初那个气质如兰,端庄典雅的女子。 很快便到了岐王府,池羽和太子一同下车,凌烨虽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太子站在门外说:“我就不进去了,今晚你派云舟过来取点东西,一定要云舟,你明白吗?” 凌烨懂了他的意思,答应了之后就带着池羽进了屋。 池羽牵着凌烨问他:“你认识穆清兰吗?” 凌烨牵着池羽的那一只手,像是被贱上了滚烫的水,轻轻的抖了一下,看着前方说:“认识,穆丞相的女儿。” 池羽见他的反应有些不同寻常,又提起穆家,便没有问了,凌烨不想提起七年前的事,她知道。 “你知道太子叫云舟去取什么东西吗?” 凌烨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说:“大概是有关恆王的吧。或许太子也想在这件事情上助一把力,晚上就知道了。” “你这次是一定要扳倒恆王是吗?” “只有这一个办法。”凌烨转头看着池羽说:“这也是迟早的事。” 池羽有何尝不明白,在夺嫡这条路上,扳倒任何与凌烨不在同一条路上的人都是迟早的事。 “那,还有一件事,我已经替你办好了。”池羽舔了舔嘴唇说:“楚州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我这几日在城外义诊和他们也算熟,他们有些人已决定状告楚州太守,只要事情抖出来,一查,一定会查到恆王头上。” 凌烨摸摸池羽的头说:“这次就算了,以后还是我去做。” 池羽点点头。 晚上云舟便一个人去了宫门外,有太子的人在哪里等他,太子叫云舟去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身手好,只有云舟去才一定不会被发现。 云舟回来的时候,池羽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她一定要陪着凌烨,等云舟回来,自己还是撑不过困意睡着了。凌烨正好将她抱起来准备放到床上去的时候云舟刚刚走近凌烨的房间。 他等着凌烨把池羽放下走到外面才把取来的东西拿给凌烨,凌烨一边翻着这些记录,一边问:“你很多天没有跟我聊过池羽的事情了,怎么现在不阻止我跟她来往了?” “我阻止有用吗?”云舟问他。 凌烨却笑了:“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还是这个样子。” 云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没有说话。 凌烨放下手中的帐本,说:“难道你猜不到她是谁吗?” 云舟没听懂凌烨这话的意思,细细品味一番,又想起三年前萃华峰上凌烨消失的那三个月。云舟恍然大悟,说道:“她是,她是穆,穆清芷?” 云舟终于明白凌烨为何放不下她,可却还是不解,问道:“她既然没死,殿下为何任由她待在您身边?你既心中有愧,便该叫她走的越远越好。” “我本来是这样打算的。”凌烨想,他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可是没有办法感情是无法控制的。他希望池羽可以留在他的身边。就让他自私这一次又能怎么样,只要他保护好池羽就没人能伤害她。 云舟也没有在说什么了,他待在凌烨身边十几年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脾气,多说无益。 太子给的东西在凌烨的意料之外,这些东西不仅仅是这次黄河水患,楚州太守给恆王送礼的证据,更有这些年来,恆王贪赃枉法的帐单。也不知道太子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这些东西。 云舟看了一下,说:“这下恆王应该是翻不了身了。” “可咱们也藏不住了啊!这事儿还是交给别人办。”凌烨想了想说:“你把这些帐本和咱们收集到的证据给南平候吧!他去交给父皇比咱们合适!” “是!” 云舟立刻便出门去办这事儿了。 夜已深了,凌烨觉得有些乏累,便想去睡了,走进房间才想起池羽还睡在他床上。 凌烨便靠在床边上看着她,用手轻轻的去摸她的脸,不知不觉脸上浮出了笑意,池羽睡的很熟,唿吸均匀的在凌烨耳边想起,凌烨觉得这样的夜晚十分美好。 他出门叫人又拿了几床被子进来,在床边铺了一个地铺,便躺了上去。凌烨看着漆黑的屋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池羽翻身看着床下的他说:“你干嘛睡地上啊?” “你怎么醒了?”凌烨问她:“你这人,占了我的床还问我怎么睡地上?” 第81页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不和我一起睡呢?” “小姑娘,不知道羞的嘛?”凌烨起身捏捏她的鼻子说:“男女授受不亲总明白吧?” 池羽也凑到她面前说?“我不明白,你教我啊?” “别闹了,快去睡!” 池羽觉得无趣,便翻身背对着凌烨睡了。听见凌烨渐渐躺下的声音,池羽心里想,自己怎么会喜欢这么无趣的人呢? 第48章 恆王受责 南平候一早便进了宫去,带着凌烨给他的一大沓帐本。 此时大殿上,皇帝正面色铁青翻看着南阳候带进宫的恆王罪证。 而恆王就跪在殿前一言不发,皇上一页一页的翻着记录恆王贪赃枉法的帐本,和楚州百姓联名上书的状告。越看越生气,突然暴怒,将手上的东西全部扔在地上。 “凌炽,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恆王此时却也无法狡辩,只能跪在地上大喊:“父皇冤枉啊!” “冤枉?楚州太守孝敬你的银子都到你恆王府了,你还觉得冤枉?”皇上对他怒吼。 这时,一早便受到传召洛京府尹走进殿内。 皇上问道:“京城之外的难民,你可派人安顿好了?” “回陛下,今天早上便安顿了,其实不需要下官动手,早在半月之前,岐王殿下便已经派他府中的人去了。” “凌烨?”皇上若有所思,便叫身边的太监去宣凌烨进宫。 凌烨进宫之后,看见恆王洛京府尹和南平候三人便立刻知道了怎么回事。 皇上一向不喜欢凌烨,因此便怀疑他在这件事中所起的作用,便问他:“凌烨近来很关心恆王的事?” 凌烨知道皇上这一问并不简单,可这时候说错一句话便有可能是万丈深渊,只好装傻回答:“儿臣不知父皇的意思!” “哼!”皇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凌烨,神色之间带着轻蔑,他觉得自己的儿子如果每个都像恆王一样容易掌握就好了:“凌炽,你此次做的事情,太过了些,你将皇家颜面至于何处?”皇上想了一想,便说:“降恆王为郡王,暂时禁足于府中吧。” “陛下,这!”南平候觉得这样的惩罚太不轻不重了些,想再辩解几句,但皇上却说自己乏累,给了凌烨一些不轻不重的赏赐,让众人退下了。 凌烨出了殿门边等着南平候,南平候走到凌烨面前,凌烨问他:“近来,程砚怎么样了?” “多谢殿下关心,这孩子还是钻着牛角尖呢!” “不怪他,原本也是我一早没和他说明白的原因,过些时日,我再来府上拜访。”凌烨说完这话就走了。 离开以后,凌烨却没有立即出宫,而是往皇后的居所那边去了。走在宫中之时,凌烨居然有些恍惚,这时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可是他竟然十分陌生,路过云清宫的门口。凌烨踌躇了片刻,方才想起,母妃早已不住在这里了。 他快步的离开了云清宫,到了皇后的住处,这里也实在看不出是一国之母所住的地方。 凌烨走进屋的时候,就看见了皇后独自一个人在蒲团上跪着念经。凌烨走上前去,对着菩萨拜了几拜,说:“娘娘是觉得自己杀戮太多,所以想洗清身上的罪孽吗?” 皇后本以为是太子,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才勐然抬起头来,结果却看见了凌烨。经歷了七年,皇后从雍容华贵的一国之母,变成了日日吃斋连佛,脸上遍布风霜的人。 皇后淡淡看了他一眼,头也没回,继续跪在蒲团上,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看看皇后娘娘,看看你是不是被这七年的梦魇这么得生不如死!”凌烨每一句话都是在诅咒,可即便是这样,仍解不了他心头之恨。 “呵!”皇后娘娘冷笑一声,说:“我自然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这七年来吃斋念佛,不肯离开这佛堂半步,可是你呢?你可知道你的罪孽?” 凌烨听了这话,衣袖下的手握成了拳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问:“我有何罪?” 皇后站起身来,看了他许久,说:“七年前,我杀你母亲一人,你便觉得我该碎尸万段,那我问你,穆家一百多条人命以及那些受牵连的大臣呢?你的罪岂不是比我重千倍万倍?” 凌烨深深唿了一口气,说:“这其中缘由,我想皇后娘娘不会不清楚吧当年穆家的惨案用不了多久就会大白于天下了!” “大白于天下?”皇后看着凌烨,脸上突然挂着嘲讽的笑,又说:“什么是真相?你以为真的会有人会在意吗?你还指望着有人原谅你?呵!” 皇后说完这句话便又继续念经了。她不是一个纯粹的出家人,心里还是放不下,忘不了,当年穆丞相的妻子与她一同长大却死于她手,她毁了七年,可是有什么用呢? 凌烨没有再与皇后纠缠转身便走了。这时皇后才缓缓睁开眼睛,回头看着凌烨出门的身影,倘若没有七年前的事情,这些孩子,会不会好好地生活着,凌煜如今在朝中会不会更得他父亲的喜爱呢? 七年前的事又浮现在了皇后的脑中,那年太子凌煜本该娶穆清兰为妻,却因为一桩贪渎案,让丞相一家家破人亡。丞相满门处斩的那一天,皇后才偶然得知,原来这一切来的这么快是因为一个人,那便是丞相的妻子柳如意。当年皇上还不是皇上的时候,一心爱慕柳太傅的女儿柳如意,可是太傅不忍自己的女儿日后进入深宫,将她嫁给了穆丞相。 第82页 皇上和穆丞相本是好友,可是好友有什么用,人一旦做了君主,一旦知道天下万物都属于自己之后,就不会有什么顾虑了。他残害这么多人的性命,只是为了得到一个女人。凌烨确实冤枉,他只是自己父亲的一颗棋子罢了。 皇后不希望自己的夫君一心爱着别人,于是便派人将柳如意杀了,即使到最后关头她后悔了,可还是没能来得及救下她。她和柳如意从小一起长大,杀她是一时的狠毒,可是又怎么会忍心真的让她去死呢? 最后的结果,便是如今的局面,帝后离心,她又何曾讨到了半分好处? 至于云嫔,她只不过是和柳如意长得有几分相似,皇后杀了她便杀了,连皇上也没有过问。 身后的贴身侍女将衣服拿过来披在皇后身上,她才勐然觉得有些凉意。人老了,这样冷的冬季过一年便少一年。 第49章 弃子 凌烨回到府中的时候,宋首辅已经在王府里等着了,见凌烨回来忙着上前去问他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凌烨放下披风,说:“恆王禁足,基本上不用担心宋妍的婚事了。” “只是禁足?”宋首辅问:“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多灾民的性命只是禁足了事?” “这样的结果,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不过咱们这次若是不能扳倒恆王等他缓过气来,就会伺机对付我们,咱们绝不能给他这个机会!”凌烨想起今天在皇后那里的事,决定将七年前的案子做个了断。 “可是此案已结,咱们还有什么办法呢?” \"新案已结不是还有旧案嘛!咱们给他添一把火不就行了?\"恆王的把柄可不止这一点儿,要对付他,就要挑皇上最不能辩解和容忍的事情下手。 “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暂时不需要,今夜让大统领来我府中一趟。” “好,那下官告退。” “嗯。” 这几天夜里,一向治安很好的京城突然来了个江湖小贼,惯爱偷达官贵人家里。终于在大家的忍无可忍之中被巡逻的宋大统领捉住了。 那小贼根本经不起拷打,没几天就把自己偷了那些东西放在哪处说了出来,为了保命还透露了七年前自己曾到过京城,有一件很大的事情,关于七年前那桩轰动整个朝野的贪渎案。 刑部的人不敢擅作决定,便将这一消息告诉了太子,太子立即回禀皇上,皇上便传唤了这个小贼。 原来是他七年前刚刚入行的时候,准备在京城偷一户大官的住处,正好偷到了恆王府,却无意间听见恆王在与人商议,怎么处理清河刺史写给穆丞相的信函。 那信被他们取出来,改了其中的内容,让一份普通的信变成了贿赂的信,又把那封信给了凌烨。后来才有了凌烨状告丞相贪污的事情。 皇上听了这件事沉思了很久,这事情他不知道吗?他自小便与穆丞相一同长大,会因为一封信就不信他了吗?他当年利用凌炽之后又利用凌烨为的不过是柳如意那个人罢了。 可是事到如今,他不能将真相说出来,他是皇帝,皇帝永远不会有错,他只能牺牲掉凌炽。 “徐耀”皇上扶额片刻,叫了他身旁的太监,说:“去把凌炽那个不孝子给朕叫来。” “是!” 很快恆王便被传来,看见太子和跪在地上的那个小偷,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 “不知父皇传儿臣前来有何要事?” “你这个逆子!”皇帝拿了一个桌上的砚台,便向他扔去。正好砸到了恆王的头。 恆王被勐然一砸知道大难临头,但却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事,便跪在殿上,一言不发。 皇帝见他这个样子,便说打算提醒提醒他,问道:“七年前,丞相贪渎的案子,是你在办?” “这个案子是您亲自督办的啊,父皇!”凌炽俯下身去,他知道当年的事情败露了。 可皇帝不可能再继续保住他,于是说:“你的意思是,是朕的错了?” “儿臣,儿臣并无此意。” “哼!”皇帝重重的冷哼一声,指着他骂道:“是朕叫你作假证误导凌烨?是朕教你为了一己私利残害忠臣?是朕教你结党营私的?” 此刻恆旺已明白自己再无迴转的余地了。 太子见皇上动了怒,便假惺惺劝到:“父皇,十弟他,也是一时走错了路!” “哼,你以为朕不知道?这逆子当初就是为了斩掉你的羽翼,他不愿看到你与丞相一家关系过密。”皇上越说越生气,心里已有了对他的处置,说道:“做了这样的事,你死不足惜!但朕念你是天家血脉,留你一条命。将恆王贬为庶民,迁出京城,住到,住到朕看不到的地方去。” 殿内的众人听到这个结果,若有所思,但皇上叫他们退下便就都退了。 太子转过身时,突然不易察觉的冷笑了一声,他反覆回想方才皇帝所说的话,觉得可笑至极。凌炽的下场之所以这么惨,并非是他真的罪大恶极,十恶不赦,而是皇帝不想在容他,只有他抵了七年前的罪,才不会让人继续追查下去,非议圣上。 他们这个父皇,如意算盘打得一向都很好,对于他来说,儿子不过是利用的对象或者相互制衡的工具罢了。而恆王只是一颗弃子。 第83页 他轻飘飘的走在路上,和恆王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突然他便倒了,可见在这京城中再多的恩宠不过是过眼云烟。 恆王的事情一了,宋毅便立即出宫去将消息带回家,又让人告诉了凌烨。将他贬为庶民的圣旨一出震惊朝野。人们都没有想到多年前的案子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池羽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外面下着很大的雪,她冒着雪跑到凌烨的王府里,看见他正站在屋檐下,雪落到身上了也没发觉。 池羽走上前去,对他说:“你不冷吗?” “不冷。”外面的天气在冷,又怎么冷的过人心呢。 池羽牵着他冰凉的手说:“好啦,手都冻红了,快进去吧。这件事总算了结了,不是吗?” 凌烨的眼眶湿润又带着红色,他嘶哑的声音渐渐传出;“可是,他们都不在了,都是因为我。” “不是因为你,不是的。”池羽抱住她说:“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了,不是你的错,穆丞相会原谅你的,岳舒云也会的。” “他们,真的会原谅我吗?”凌烨看着池羽的眼睛,想从她的眼里看到答案。 池羽终于不负他的期望,跟他说:“他们会原谅你的。” 祈求原谅的凌烨想一个小孩子一般。他不求前因后果,只想要一个答案。 池羽拉着凌烨进了屋,屋里有火炉暖暖的,很舒服,池羽不顾形象的倒在塌上说:“还是躺着舒服呀。” “池羽,你过年要回家吗?” 池羽吃着点心回答说:“不回家,过了年,我哥哥应该会来京城一趟,不过除夕我要去岳家吃饭。” “要去岳家?”凌烨问她。 池羽以为凌烨因为岳家有些不满,便说:“一早就答应岳伯母了的,我也该去的。” 凌烨听了这话,便没说什么了。 第50章 除夕 天气越来越冷,终于到了过年的时候了,京城中的风云争斗总算是平静了些。岐王府里的人向来很少,凌烨也不喜欢太过热闹,于是这么些年,府中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池羽早在除夕前的几天,就将自己家里布置的很是喜庆。不仅屋檐下挂了花灯剪了窗花,就连树上也挂着小灯笼。她知道凌烨看定时自己太懒没有布置,便带着东西去了岐王府。 果然,门口连个灯笼都没有,里面也是冷冷清清。 池羽见自己带的那些窗花灯笼也不够,便叫云舟去买,云舟也乐意去做这些事。 池羽拿出红纸,教阿离剪窗花。 阿离年纪小,剪了半天也不成形状,池羽故意欺负他说:“今天晚上的好吃的按照多劳多得来分,阿离捡不出来,今晚就不许吃饭!” 阿离如今和池羽熟了,连带着也不怕凌烨了。听了这话,便说:“啊?可是岐王殿下一个都没剪,他是不是也不可以吃啊?” 凌烨笑着敲了一下阿离的小脑袋,说“竟敢攀扯我?你是不是觉得过年不学习不开心了?明天要不要抄写啊?” 阿里连忙躲到池羽身后去说道:“殿下你公报私仇!” 在说话的功夫,窗花就剪好了,凌烨让府里的人把它贴好。红红的窗花挂满院子,果然多了很多过年的气氛。 之后又找来花灯带着梯子一个一个挂在屋檐上,池羽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说:“这样才好嘛!” 岐王府内被池羽装扮的喜气洋洋,这才是过年的样子,她回过头,对凌烨说:“就算只有我们几个人,也要好好过年呀。” 玩儿到下午,池羽说要走了,答应了岳夫人要去岳家过除夕的,凌烨虽然不舍,但还是放她走了。去岳家是名正言顺的,不是吗?她和岳舒云还有婚约呢,虽然不愿意承认,虽然凌烨心里很在意这个婚约,虽然池羽说,也通知黎燕飞来退婚,可是,这婚约,现在还是在的,不是吗? 岳舒云去了银州,过年也是不能回来的。池羽数日没有来岳家了这一来,竟觉得有些拘束,好在岳舒泽,淑娴姐姐都是好相处的人。 池羽先去正厅给岳老将军和岳夫人拜了年,才出门去和岳舒泽一起看看府中的事物安排的怎么样的。 岳舒泽见池羽来了,便叫她等着自己,有东西给她,进屋一会儿,便看见岳舒泽拿着一个盒子和一封信出来,他说:“这封信是我二哥从银州寄过来的,盒子里的东西也是他嘱咐要给你的新年礼物,我没拆开看,你自己看吧。” 池羽接过东西,疑惑道:“岳舒云?他会给我寄什么呀?” 岳舒泽听了这话,心中有些不悦,便说:“他系挂谁,便愿意给谁寄,我也管不着。” 池羽听出他话里的敌意,却也不想计较,便说:“那我一会儿回去看吧!” 说完,便想走了。 这时,岳舒泽却叫住她说:“池羽,有一些事,实在不应该由我说,只是我和二哥从小一同长大,只有我最了解他。” 池羽回过头问他:“你到你想告诉我什么?” 岳舒泽停顿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把想说的告诉池羽:“我二哥从小在军营里长大,脾气火爆,做事急躁,但这并不说明,他没有自己在乎的东西。他性子最真,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所以他只有对最亲近的人才最容易暴露自己的脾气。他其实,最牵挂你。你明白吗?” 第84页 池羽听了他这话,却不知说些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岳舒泽不似旁人看到的平庸,他别有一番通透,只为自己的家人。池羽以前觉得程砚是个聪明人,如今才发现,情字都看不穿的人,又谈什么通透呢? 岳老将军和岳夫人在远处看着池羽,见她还是和往常一样,觉得有些奇怪。这京中的风言风语,他们不是不知道,池羽和凌烨的关系渐渐明朗了起来。何况岳家本就比别的人更关心池羽和凌烨的事。 岳夫人站在屋檐下,问岳将军:“看这孩子的样子,不像有事瞒着我们,她真像传言那样,和岐王......” \"传言也未必就是真的。\" 岳夫人微微嘆气,说道:“若是舒云和她没有缘分便罢了,只是皇家的人还是不沾染才好,当年他娘不就是......” \"孩子们有自己的造化,况且岐王比起其他皇子,还是要更刚正不阿一些。\"岳将军不自觉的在替凌烨说话,或许是因为这些天来,京城中发生的种种事情吧。 晚膳很快备好了,岳夫人招唿他们过去吃饭。 池羽一向嘴甜,便在吃饭的时候说了好多讨长辈高兴的话,让岳夫人笑的合不拢嘴。 吃过饭后,池羽推辞没有在岳家睡,立即就回去了。 其实她那里是忙着回家,只不过是挂念凌烨没有人陪罢了,自己不在他肯定更没有好好过年。 池羽在大街上买了一大把烟花,径直就去了岐王府,没走正门,照例上了屋顶。 站在屋顶上,池羽从怀中掏出火石,将手里的烟花点燃,然后从房顶上笑着跳了下来。 本来是看准了落到凌烨面前,谁知凌烨看清了是她却怕衣服被烧着,连忙躲开了。 池羽没和凌烨计较,而是将手里的烟火分给了众人,下午的时候她怕凌烨府里太冷清就把小柔和小七也叫去了岐王府。 池羽分完烟花,手里还拿着几只,她分了一半给凌烨,又把烟花点燃,对他说:“我就知道,你带着他们玩儿一定是很无聊的,果然没猜错,就傻呆呆的站在院子里守岁?冷死了。” “你不是去岳家了吗?”凌烨没想到池羽回来,问她:“怎么又来我这里了?” “我想和你一起守岁嘛。咱们来放烟花呀。” “好。” 凌烨笑着被她拉走,不知为何,他觉得池羽的每句话都十分有分量,像是一句誓言一样。她说她想和凌烨一同守岁,在凌烨听来,就像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其实他爱的从来就不比池羽少,只是,他不愿意说罢了。从两个人交心以来,池羽就明白了,所以即使凌烨不说,即使看上去是她单方面的向前。这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池羽突然回过头,盯着凌烨,想着是他们二人的默契,这一眼就说明了,凌烨所想的一切,她都是知道的。并且愿意与他同行。 凌烨握着池羽的手看着夜晚的天空中零零星星的雪花,还有阿离她们在院子了追逐打闹的身影,他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样心安过了。 原本不屑他们这些玩闹的云舟,也被小柔拖到雪地里去放烟花,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终于过了午夜。 大家又玩儿了一会儿便都去睡了。 池羽靠着石桌,看着天,说:“除夕守岁,是祈求父母平安健康的,可是我好可怜,都不知道爹娘长什么样子,只有祝福他们在天上过得好些了。” 凌烨心疼的摸摸她的头说:“你父母一定在天上保佑你。” “可我希望,他们可以保佑你。”池羽说道。 “嗯?”凌烨不解。 “保佑你平安。” 凌烨将池羽揽入怀中,说:“一定会的。” 池羽在她的背后笑了笑,他不再劝他和她一起会萃华峰,是因为,池羽知道,凌烨要做的事情是没有退路的,稍一松懈,就是万丈深渊。 池羽靠着凌烨没多久就一直打哈欠。王府中从来没有池羽的房间,她从来都是霸占凌烨的床。 凌烨也愿意把床让给她,自己睡在地上也好。 池羽在岐王府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凌烨早已不在房内。今日宋毅很早就来了,还带着宋妍。一是带着妹妹专程来感谢岐王殿下上次相助,二是,代表宋首辅,间接地向凌烨表明自己的来意。 宋妍在王府的院子里转圈玩儿的时候,正好碰见池羽。虽然这个时间池羽出现在恆王府有些奇怪,但也并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阿妍?”池羽困意还没过,揉着眼睛走上去,问:“你怎么在这里?” “你还问我?”宋妍调侃道:“一大早在这里看见你还睡眼朦胧的样子,叫人误会。” 池羽走上前去说:“你过来岐王府干什么?” “我哥哥他好像来岐王府有什么事,我就跟着来了。”宋妍说这话时,悄悄看了看四周,没有别的人,变拉着池羽到墙角处,说:“听说,你昨天去了岳舒云家是不是?” 池羽大吃一惊,用手指着她问道:“这你都知道?你跟踪我?” “谁,谁跟踪你啊。”宋妍打了一下他的手,说:“我只不过听别人说的。” 第85页 “听谁说的?一遇上岳舒云的事情,你的鼻子就像狗鼻子一样。”池羽说道。 宋妍回骂道:“你才狗鼻子!有没有消息,没有就算了。” “没有。他可能寄了消息给他爹娘吧,平白无故寄给我干什么?”池羽想起昨天的那封信,她突然有些心虚,她一心虚就喜欢看着别处,或者故意和人打闹。 宋妍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仿佛要将池羽心里的腹诽全部看穿一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酸熘熘说:“你们不是有婚约吗?” 池羽忙去捂她嘴巴,说:“你怎么也知道的?” “也?还有别的人知道?” 池羽垂着头说:“凌烨他也知道。” 宋妍瞪大眼睛说:“岐王殿下,你们是不是......” 宋妍说到这里突然脸红了,池羽知道她欲言又止的是些女孩子不好说出口的事情,便连忙说:“没有的,你别想多了。” 这下宋妍才放下心来,但也没有继续问池羽岳舒云的事情了。 两人在花园里走着说话,宋妍提到年后会有一次围猎的事情,就在京郊的猎场,到时候京城里很多人都会去,池羽突然来了兴趣,问宋妍去不去。宋妍表示自己不会骑马,不太想去。 池羽便说可以教他,其实是池羽没有去过这样的活动,怕不好玩儿也没人陪他,边框骗宋岩同她去。宋妍见她一味要求便答应了。 第51章 学骑马 眼看着十五就过了,宫里在忙忙碌碌的准备去京郊围猎的事情。按往常的惯例,宫里回留下一位皇子主持大局,在池羽的祈祷下,凌烨十分幸运的没有被留下。 池羽扮成凌烨的丫鬟,趁别人不注意悄悄钻进了马车。一进去就累得躺下了。凌烨拿着书看他这副模样忍俊不禁。说道:“让你和岳老将军他们一起你不愿意,累着了吧?” “我怕拘束嘛,岳伯父那么严肃的,而且我又不知道那么远。”池羽一边捶腿一边说。 “反正,我不下车了,我就跟你待在一起。” “随你。” 早上起来的早,池羽挽着凌烨的胳膊便睡觉了,马车一路上十分颠簸,为并未睡着。马车到南山脚下的草坪里就停下了,然后众人开始安营扎寨,池羽闲得无聊就到处玩儿了。 池羽走后不久,凌烨便被皇上传召。众人都换好了骑马装。 皇帝见众皇子呵各位大臣都到了,便笑呵呵的看着他们说:“不知今年是谁猎德的猎物更多。往年都是舒云最厉害,今年他不在,这些小辈里,倒是可以争一争高下。” “父皇英姿未减,儿臣等怎么及得上呢?”三皇子奉承道。 “我也不拘着你们了,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玩儿。”皇帝从身旁太监的手里接过弓箭射出第一箭,大家便骑着马沖了出去。 而皇上毕竟老了,就和几个大臣一起在营地喝茶吃酒。 池羽逛了一会儿,便找到了宋妍的营帐。走进去宋妍一个人坐着喝茶。 池羽问:“你不出去和他们一起打猎吗?还穿一身骑马装来?” “谁叫我来的?”宋妍问她道:“早就知道不好玩儿,现在一个人闷在这里无聊死了。” “咱们去骑马吧,好不好?” “我不会啊,怪危险的。”宋妍回答到。 “那里危险了,不回我教你啊?”池羽说完便拉着宋妍走了。 二人在马厩挑了两匹看上去温顺的马儿,又走到了附近一处开阔之处。 池羽先教宋妍怎么上马,然后在牵着她熘一圈,等熟悉了再放开。谁知道宋妍比她想像的更加笨拙,上马上了一个时辰,她就是上不去。 池羽累的出汗,问道:“你怎么那么笨?” “真的太难了!”宋妍抱怨。 “确实太难了!” 宋妍也累了,直接瘫软倒在地上,池羽也顺势倒了上去。 天色已经不早了,太阳渐渐从草坪的尽头落了下去。宋妍闭着眼睛问:“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啊?” “小时候啊,摔过很多次,可是要是学不会自己出去玩儿就很不方便嘛。” “真好。” “好什么呀?”池羽不明白学个骑马有什么好的。 宋妍说:\"我从小,就被管束的很严。我爹娘说女孩子要知书达理,端庄贤淑。便叫我学弹琴作画读书,培养情操。小的时候呢,事事都要向青兰姐姐学,可是不管我怎么怎么努力,别人也只知道穆家女儿的风采又何曾注意过我啊!\" 池羽听完这话,很心疼她,宋妍那么优秀的一个女孩子却一直活在别人的安排之下多么可悲。 宋妍见池羽看着她不说话,便笑了,说:“你猜我为什么一见到你,就故意和你做朋友?” “为了岳舒云呗!”池羽想起他们刚认识的场景,这样说道。 宋妍却笑了,说:“并不是因为岳舒云,而是,我从第一眼见你,就觉得很羡慕,你可以为你自己而活。不用像我,有百般拘束,这京城之中的女子,哪怕贵为皇后,又有几个能为自己而活呢?” 宋妍说她羡慕池羽,池羽心里想,她真的很幸福。京城的一切对她而言只不过是她愿意,若她哪日倦了,不管不顾走了便是。于是池羽也觉得上天待他不薄,相比宋妍她是幸福的! 第86页 可是很多年后,当往事都成了一场旧梦,她对发生的所有都无能为力时,她才明白,世间所有的幸福的背后都是无法隐藏的不幸。 “其实,我也很羡慕你,上次恆王的事请,你有父母和哥哥为你费心”池羽的话不仅仅是安慰,也是事实。 宋妍却遗憾的说:“是啊,父母一心为我筹谋,可我连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都不能自己选择。” 两人说着话,月亮便渐渐爬上了树梢,池羽见宋妍的心情不如出来时好了,便说:“咱们再试试骑马好不好?反正来都来了,散散心。” 宋妍从草坪上爬起来,说:“好!” 二人相视一笑,池羽便又耐心的教宋妍骑马。终于在两人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宋妍掌握了大概的基本技巧。 池羽也比较放心了,就自己也上了马,二人就在草地上骑着马闲逛聊天。谁知没聊一会儿,宋妍的马突然受了惊,嘶鸣一声往前面跑去。 宋妍在马上大叫,一时慌了缰绳也抓不住,只知道趴下去抱住马脖子。 池羽当时也很着急就不知道怎么办,也驾着马去追她。可是宋妍那匹马发了狂,怎么也追不上,池羽便拿出身旁的剑,准备把那匹马的脚刺伤可是又怕宋妍摔下来受伤。 终于池羽的马赶上了宋妍的马,池羽小心的站在马上,她马术不算精湛这么站着也有些害怕。 池羽轻轻一点足尖,飞到宋妍马上,拉住缰绳,可是那马还是停不下来,这时宋妍不慎落下马去,池羽单手去捞她却抓不住,就在这时,身旁一个黑色的身影窜了出来,稳稳地接住宋妍,又去追池羽。 那人很快就跃上了池羽的马,坐在池羽身后,他接过池羽手里的马,池羽回头看了他一眼,就翻身跳了下去,在草地上滚了两圈,才稳住。 宋妍追上来,见池羽从马上滚下来,吓得半死,连忙冲上去看她受没受伤,池羽摇摇头,就看着刚刚那人也跳了马,想池羽走来。 那人穿着黑色的盔甲,含着笑向他们二人走来,那人笑容像阳光一般温暖,脸颊上还有两个酒窝。从他的神色中看不出丝毫的攻击性。但他却身穿盔甲,像是哪里的将领。 这时宋妍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说道:“秦王殿下?你怎会在这里?” “我刚刚才回来的,知道父皇出城打猎了,便来南山见他,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秦王回答。 “秦王?”池羽看着他丝毫未伤的样子,突然有些心虚,刚才自己把他一个人丢在马上,他会不会记仇报復自己呢? 果然,凌焕走到池羽面前问她:“这位姑娘,我刚刚好心帮你,你居然过河拆桥,把我一个人扔在马上,你于心何忍啊?” 池羽打着哈哈说:“我那不是,不是相信你一定搞的定嘛!” “额......”宋妍不知凌焕是在开玩笑,怕他为难池羽,便说:“咱们回去吧,有点晚了,再不回去,我哥哥该找我了。” “对啊,对啊。”池羽立马在前面带路,说:“再不回去,凌烨也要找我了!” 秦王听见凌烨这两个字,却若有所思,反覆咀嚼之后,却好像猜到了池羽和凌烨的关系。 便也跟着他们往回去的路上走了。 第52章 秦王凌焕 凌焕回到营帐,先去见了皇上,回禀了南境战地的一些事宜,便请了安走了。 众多皇子之中,他和凌烨关系最好,于是便去了凌烨的营帐。此是,池羽正懒洋洋的躺在凌烨的塌上吃着瓜子,和凌烨说她们今天出去马受惊了是怎样的惊心动魄,自己又是怎样的英勇无比。 于是凌焕掀开帘子进去的时候,一声“七哥”尴尬的凝固在嘴边,就看到凌烨含着淡笑坐在床边听池羽说话。 凌焕尴尬的走进去说:“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池羽翻身从塌上起来,凌烨放下书对凌焕说:“没事,阿焕,你怎么回来了?” “我刚刚到的,才从父皇那里回来。”凌焕回答。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现在南境也比较安定了,大荣国那边没什么动作,我就回来了。”凌焕貌似还有话没说。 凌烨看他这个样子,便问:“扭扭捏捏干嘛,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我听说,九哥他......” “我知道你想问这个。案子已经结了,我也冤枉不了他,他没做过的事,谁也按不到他头上。”凌烨冷冷说道。 “我明白,这件事一过,也没人再议论你什么了。恆王兄的下场说到底也是他自己做的孽。” 凌烨知道他这个弟弟向来看中兄弟间的情分,不愿意看到手足相残,可是也也该明白,生在帝王家,这些事情,没有办法。凌烨又说:“咱们不说这些事了。明天一起打猎去,让我看看这几年你四处征战有了长进没有。” “好!”凌焕回头突然看见身旁在嗑瓜子的池羽,问道:“这位姑娘是?” “我是,”池羽本想抢着回答,却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说:“我是黎池羽。” 凌焕用极其暧昧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池羽,又打量了一下凌烨,说:“我这两年没有回京城,好像错过了很多事情嘛。” 第87页 池羽刻意的迴避了他的目光,凌烨和凌焕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凌焕就打算离开了。 他走出帐子两步回过头来,却发现池羽在在原地,便奇怪的问:“你不走吗?” 池羽这才反应过来,便也跟着凌焕出了帐子,看来今天只能去宋妍那里睡一夜了。 因为凌焕回来的原因,池羽和凌烨单独相处的时间真的很少,凌焕每天都要去找凌烨说话。池羽觉得他这个人真的很烦。 后来好不容易有了次机会可以单独和凌烨待在一起,宋大统领又说首辅要来,池羽就只好迴避了。 池羽走后,凌烨亲自泡了一壶茶等着宋首辅,他知道宋家这次是有意支持自己,这次来,是来提条件的。 很快宋首辅就到了,;凌烨请他坐下,问道:“首辅大人此次前来是有何事?” 宋首辅行了一个礼,说:\"上次殿下帮助小女的事情,还未亲自道谢,今日特来感谢。\" “我与宋妍也算是朋友,不必挂齿。” “二者,下官知道,岐王殿下绝不甘心将来,只屈居一个王爷,今日特来告知殿下,宋某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凌烨猜到宋首辅的来意了,便回他一个大礼,以示诚意,随即说道:“本王一定不负宋首辅和大统领的信任。” “还有一事!”宋首辅面露难色。 凌烨见他这个模样,便知道他还有条件未提,问道:“咱们今天把话说开了,日后才会少些磨合,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殿下,能否娶妍儿为妻。” 宋首辅这一句话,如五雷轰顶,凌烨震惊的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若想得到宋家的支持,娶宋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他不愿意。不愿意为了那个位置辜负池羽。 “宋小姐才貌双全,本王不是适合之人,还请宋首辅另觅两人。” 宋首辅和宋毅显然没料到他会拒绝,宋首辅听了这话,也只好说:“理解。” “首辅大人放心,我的诚意是十足的,只是这件事,还请大人思虑周全。宋小姐已有倾心之人。”凌烨说道。 宋首辅和宋毅相视一眼,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宋妍喜欢岳舒云。只是他们宋家若支持凌烨,那将来宋妍就必须是大齐的皇后。 “下官先告退了。” 凌烨点了点头,他们二人变出了营帐。 这次围猎很快就结束了,果然没有池羽想像的那么好玩儿,还错过了二月初二的花朝夜会,真是后悔来。回城的路上,凌焕没有自己的马车还要和凌烨做一个马车,池羽便只好去找宋妍了。 “你说他这个人是不是很烦?”池羽在车上和宋妍抱怨凌焕。 “这些皇子之中,岐王殿下和秦王的关系最好,他又这两年才回来一次,难免有些事情要商量,你就多多包涵吧。” 池羽听了这话,一个人撑着下巴生闷气。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池羽也没跟着去岐王府而是回了自己的家。等凌焕走了,她一要好好质问凌烨,怎么这些天就只顾着和他弟弟说话。 池羽这次出门一个人都没带,小柔也被她留在了家里,回到家吃鱼看见自己的两只大雁在,便知道一定是哥哥写了信回来。问了小柔,说给自己放在房间里了。 池羽打开看,原来是哥哥收到了之前自己寄回去的信,过几天要来京城一趟,给自己退婚。池羽内心雀跃,她一早便知道哥哥和师父一定不会逼迫她嫁给不想嫁的人。 “姑娘有人找。”小七在外面喊。 池羽以为是哪个朋友,结果出门一看,竟然是凌焕。池羽一见他就烦,问他:“你来我家干嘛?” 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一点都不客气的拉着吃鱼走到石桌前,跟她说:“我知道前几天你看我不顺眼,这不,我专门来赔罪的,这些都是我从宫里带来的点心,你尝尝。” 池羽看那些点心做的精緻,便拿起来吃了,味道确实好,桂花糕一点都不甜腻,池羽吃了几块,凌焕说:“晚上我带你去夜市好不好?” “什么夜市?” 凌焕奇怪的看着她说:“你来京城多久了?” “快一年了!” “就没人晚上带你去逛逛夜市的嘛?” “......”池羽无话可说。 凌焕就在家里玩儿到了晚上,掐着时间,等到也是开始摆摊的时候,就带她出门。 这条巷子池羽其实经常经过,只是没晚上来,凌焕带她去买了糖人,又坐在街边叫老闆给他们一人煮了一碗混沌。凌焕坐着就吃,还直说好久没吃道这个味道了。 池羽问他:“你真的是一个皇子嘛?” 凌焕一边吃一边抬起头,说:“怎么了?” “我以为,你们这种富贵人家都不吃这些东西的呢!” 凌焕听了这话,叫老闆再加了一碗混沌,说;“普通人家和皇家有什么区别呢?还不是吃喝拉撒,一样的日子。只是普通老百姓家里过得还幸福些,没我们那么多勾心斗角罢了。” 池羽想着他这几句话,觉得当一个皇子真可怜,就算不想去争都会被别人逼得不得不去争。凌焕能够在这漩涡中自保真的很不容易。 第88页 “你吃过了吗?”凌焕问。 “哦!”池羽这才反应过来,说:“吃过了。” 二人回去的路上,凌焕对池羽说,我看你不是很喜欢吃街上的东西,你如果觉得宫里的点心味道好,下次有机会,我带你进宫去好不好? 池羽也只是敷衍的答应着没当一回事,他不知道的是,凌焕是真心的。 第53章 池羽是谁 黎燕飞收到池羽的信,没几天就往京城里去了,一早就知道她喜欢凌烨,本来想由着她的性子去,或许不会陷得那么深,谁知道现在居然要退婚! 黎燕飞和黎修商量着,退就退吧,退了就把她接回家去,还是待在自己身边才能放心啊。留她在京城还不知道能惹出些什么事情来。 而在银州的岳舒云,想着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自己这么长时间没回家里,也给陛下写了一封书信安排好战地事宜,回京城去了。 他们二人一个从西北,一个从西南,后来竟然在一个小镇上遇到了。二人本来就是好友,感嘆了一番缘分之后,便结伴同行。 二人在路上,岳舒云问:“燕飞,你这次去京城干什么啊?” 黎燕飞当然不能回答是要去他家退婚,只能敷衍着说:\"这不是好久没见羽儿了吗,去看看她,这丫头玩儿心重,这么久了才写一封信回来。看她在京城都干些什么。\" 岳舒云自然也没有跟黎燕飞说池羽和凌烨的事情。他在银州听说了恆王被贬为庶民的事。也明白了七年前的真相,而对凌烨更有一些难以说出口的理解。 二人结伴到了一个镇上,这镇比较繁华,走街串巷的人很多,岳舒云和黎燕飞,虽也是寻常打扮,却也看得出是家境殷实之人,于是便有小贼打伤了他们的主意。 他们两人长这一身武艺,也并未特别上心,没想到这次居然着了小贼的道。那两个小贼是惯偷。一个偷岳舒云引开他而人的注意力,再趁他们不备,伸手抢走了黎燕飞腰间的口袋。 黎燕飞当时便反应过来,却没抓住那贼,让他跑了,岳舒云和他立刻追了上去。两人分头堵住巷子才将那小贼抓住。 那人看他们不像寻常江湖人,远远地把袋子扔给岳舒云便跳上房背走了。 这时,那袋子就落在岳舒云的脚边,他伸手去捡,黎燕飞却突然叫住他,神色之间,有些难掩的紧张。 “舒云......” “嗯?”岳舒云见他这样,觉得莫名其妙,笑道:“怎么啦?什么宝贝这么紧张?” 说完就从地上把袋子捡了起来。黎燕飞连忙上前一步抢了回来。岳舒云更觉得奇怪了。在他抢过去的那一瞬间,岳舒云好像看见了袋子里露出的某样金色的东西,有些许的刺眼。 “那镯子,是你预备送给某位姑娘的吗?”岳舒云问。 “不是,这是......”黎燕飞下意识舔舔嘴唇回道:“这是,家父给羽儿......买的,女孩儿嘛,都喜欢这些东西。” 岳舒云知道,黎燕飞一旦紧张的时候说话就会十分得体,他说“家父”,而不是“我家那老头子”,说明他很认真且紧张这件事。 “能给我看看吗?”岳舒云试探的问道。 “寻常女孩子的东西,没什么好看的。”黎燕飞将那袋子置于袖中,随后往前走了。 而岳舒云却愈渐觉得不对,他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 二人回到客栈,黎燕飞说有些累了便回房间去,岳舒云知道,他只是不想与自己纠缠,岳舒云也就会了自己的房间。 他本来不是会为这些小事忧心的人,简单洗漱了一下,便睡了。 夜里入梦,岳舒云又梦见了穆家那个小姑娘,那是多年前长辈们给他二人定亲的场景。岳舒云将母亲一早准备好的手镯给了穆清芷,而穆清芷还他一块玉佩,他至今都还贴身带着。 那时年少,他哪里懂什么感情的事,不过是多年梦魇,难以释怀罢了。穆清芷掉下山崖的时候才十岁,那是岳舒云一生的执念。 他从睡梦中惊醒。想起下午在街上黎燕飞的反常,又想起方才的梦。突然像是寒冬被人泼了一桶冰水一般,僵硬在那里,难道...... 岳舒云来不及多想,草草穿好衣服,去了隔壁黎燕飞的房间。 他在门口敲了敲门,黎燕飞就叫他进去。 岳舒云进去时看见黎燕飞坐在桌子,也没做什么事,好像就是做在哪里等他似的。 “你没睡啊?”岳舒云问。 “没有。” “我想问你一件事。” 黎燕飞抬起头,少有的正经面对岳舒云。 “黎池羽,究竟是谁。”岳舒云和黎燕飞已是多年好友,所以便开门见山直接问他。 黎燕飞突然笑了,故意带着玩世不恭的姿态说道:“你不是猜到了吗?” 岳舒云听见这话,想起七年前他曾多次去穆清芷掉下的那座山崖下寻她的尸首,却怎么也找不见,突然就明白了一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似给了自己百般的勇气,确定而又带着迟疑的,一字一句问道:“她,她是阿芷?” 黎燕飞没有回答他,但是岳舒云看得出来,他是默认了。 第89页 岳舒云突然觉得愤怒,这七年来一直被蒙在鼓里,一直自责当初没能救得了她。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眼里布满血丝,走到黎燕飞面前,他突然伸出手,揪住黎燕飞的衣领,暴怒的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告诉你有什么用?当年连你父亲都不能出面,只能托人送信给我爹让他派人接应,如果告诉你,你准备怎么做?”黎燕飞沉着冷静的面对岳舒云,似乎早就做好了回答这个问题的准备。 岳舒云的表情很是自责,他自责当初的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也自责如今的自己仍然什么都做不了。 “那你,那此次入京是为了什么?” 岳舒云终于问到这里了,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池羽的身份,黎燕飞也就不打算再瞒他,便说:“我想,京城恐怕要变天了,打算接池羽回去。” “那你带那对镯子做什么?” 黎燕飞想反正他想着已经承受了七年的痛苦,一併告诉他,也没什么,再说岳舒云也未必能看上自己这个妹妹,于是说道:“我爹想着,你二人本就无意,也不逼你们了,这次让我来,把你们这个婚约退掉。” 岳舒云想起在京城池羽和凌烨的点点滴滴,自嘲的笑着,看着自己的脚,神情微微有些哀伤又带着些意料之中的说道:“是她不愿嫁给我吧,我早就知道了。” 男女之事,黎燕飞出不了主意,一个是他最好的朋友,一个是他最亲的妹妹,在这件事中,他是最没有办法的,开解不了岳舒云,亦无法强迫池羽。 “我先回去睡觉了。”岳舒云转身往门外走去。 黎燕飞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他的话。 第54章 赐婚 暮春时节,天气分外的好,池羽入京也一年了 。 今年西北战事较少。凉国似乎意识到了国力的不足,派了六皇子上官澈出使京城,与大齐谈判。商量求和之事。凉国与大齐虽多年不睦。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道理,大家还是明白的,皇上还是以礼相待,派了太子前往迎接。 这日,凌焕很早就到了池羽家里,他二人本来都好交友,因为凌焕摸准了池羽贪吃的性子,很容易就和她打成一片,关系愈发的好了。 “池羽,明天带你进宫里去玩儿,怎么样?”凌焕懒洋洋的坐在一簇丁香花下,对她说。 池羽这时正在捣鼓自己的酒,在寻常清酒中加入晒干了的丁香,花香与就像混合在一起,别有一番滋味。 池羽问凌焕:“明日宫里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凌焕走到池羽面前,看她自顾自的酿酒,又说:“有什么事情,和你也没关系,明天你就扮作我的侍女,只管吃点心就行了。” 池羽装好一壶酒转身对凌焕说:“阿焕,你陪我去一趟南平候府好不好。” “去南平候府做什么?”凌焕看着池羽不解。 “程砚最近不是不开心嘛,咱们去陪他玩儿玩儿。”池羽提着酒走在前面,边走边说。 路上,池羽给凌焕讲了讲程砚和青芜的事情。凌焕感嘆,程砚是最早知道凌烨夺嫡之意的一些人,并且极力说服南平候支持凌烨,这已是莫大的情谊了。青芜的事情,确实令他难以接受。 到了南平候府,程砚的夫人出门迎他们,池羽见她浅浅的笑着,十分大方得体的问候他二人。竟突然就明白了,为何程家不愿让程砚娶青芜,骨子里透出的气质就不同。不能说这位少夫人怎样的风采,但确实,有一家主母的风范。 池羽将酒送给了程砚宽慰他几句,却都是只言片语,池羽说服不了自己,让程砚忘记,让他与凌烨再无嫌隙,都是很难的事情,只能由他自己决定。 池羽和凌焕走到门口时,凌烨却突然走出门来,说道:“我知道这一切都非岐王殿下所愿,但是,让我心无芥蒂却太难了。你以后不必为他来找我。” “我明白的,我来找你,不是因为凌烨,是因为咱们两个的情谊。” 程砚站在门外,久久的看着池羽,他心中何尝不明白池羽来这里绝不是为凌烨奔走,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说。 傍晚时分,凌焕给了池羽一身侍女衣裳,带她进宫,在路上,凌焕反覆叮嘱池羽千万要守规矩,池羽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跟凌焕一起去见了他的母亲丽妃娘娘,丽妃娘娘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池羽,朝着凌焕眨眨眼睛。凌焕当即就明白了是自己的母亲误会了,连忙说要在宫里逛逛就不陪母亲了。 夜宴很快就筹备好开始了,众人看见凌焕身后的池羽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凌烨。池羽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了生气的成分,便别过他的视线,悄悄地和宋妍打招唿。 皇上的视线都被上官澈吸引过去了,并未看见他们的小动作,凌焕悄悄地将桌上的点心递给身后的小丫鬟。却是旁侧的太子看见这一幕忍俊不禁。 上官澈此番来使,其实诚心不足,无非是想探探大齐的态度。只是两国交战已久,双方都深陷淤泥,暂时停战,只会有利而无害处。 凌烨坐在殿上,显得有些焦躁。一半是因为池羽贸然前来,另一半是因为上官澈。这位敌国的皇子,相貌十分俊美,皮肤白的胜雪,神色间带有一丝的妖气,这妖却不俗不媚。更令凌烨无法相信的是,他的眉心有一颗硃砂痣。 第90页 是的,和那日在东越都城,那个江国的老婆婆说的一样。那颗痣没有长在沈溪头上却长在了上官澈头上。里面的文章不得不让人迫不及待的想去探究一番。 这时已酒过三巡,皇上看着地下的众位皇子,臣子。突然问宋首辅:“宋城,你家女儿今年多少岁了?” 宋首辅连忙站起身来,回答道:“回皇上,小女年中就满十八了。” 宋妍听到皇上问她年纪,心里咯噔一声,她仿佛猜到了之后皇上会说的话。紧张的看着父亲。 皇上听了宋首辅的话,笑道:“宋妍这丫头,一向是京城众女的典范,朕也甚是喜欢,她这年龄也到了该婚配的时候了。” 果然,无论如何,宋妍也是逃不过的,她无法选择,已无法拒绝,甚至不知道下一刻,皇上给她选中的人会是谁。 皇上打量着诸位皇子,眼神突然停在了凌烨身上:“凌烨今年也二十五了,前些年因为你母亲去世的缘故,朕甚少关心你,这一晃竟把你的婚事都耽误了。” 池羽听了这话,此时也顾不得再吃什么点心了,手里的已快桂花糕没拿稳,掉在了凌焕的身上,凌焕刚想说她,便看见池羽痴痴地盯着凌烨,脸上是快哭出来的表情。 “这样,”皇上指着凌烨说:“朕今日,便将宋妍许配给你,宋首辅的千金多少人想娶,你们二人倒是相配。 此时大殿之中的鸦雀无声,没有人不知道将宋妍许配给凌烨的意义。这意味着,之前选择太子或是恆王的人,都要面临重新站队。凌烨也具备了和太子相争的机会。 尤其是太子,这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皇上在想什么谁也无法猜测,只是从今以后,他对凌烨连一丝的伪装都不用了。 到了该谢恩的时候了,可是宋妍和凌烨两个人都无法挪动步子,凌烨飞快的在思考对策,而现在摆在他面前最好的一条路就是谢恩。娶了宋妍对他来说只有益处。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辜负池羽。 宋首辅轻轻推了轻轻推了一下宋妍,她才突然回过神来,这样的场面其实宋妍早已有了准备,纵使她有再多的不甘心,再多的爱而不得,但是,她早就做好了任人摆布的决定。 但她也不能,宋妍不是不能接受嫁给凌烨,除了岳舒云的任何人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她在乎的只是池羽,她不想在同一天失去爱人的机会,又失去最真的友谊。 可是她没有选择,宋妍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走到大殿的中央,跪下谢恩。 这时凌烨也走到了他身旁,缓缓跪下,“多谢父皇四个字”已经到了嘴边,一旦答应,这便是他夺嫡最好的助力石。 “请父皇收回成命!” 凌烨此话一出,满堂譁然,没有人会想到平时默默无闻的岐王殿下竟敢抗旨。 皇上突然怒了,凌烨在众臣以及凉国人面前如此的不给他面子,枉他瞻前顾后,给凌烨这个机会,没想到他竟如此不识好歹。 皇上冷冷的看着凌烨说:“难道娶了宋妍还委屈你了不成?朕说过的话,何时有收回去的道理?你和宋妍的婚事,便定在下月初六吧。” “父皇......”凌烨还想继续说话。 皇上却没有给他机会,凌烨没有办法,只能先回到座位上去,这时他发现池羽在对面看着他,他歉疚的回望过去,池羽却赌气一般避开了他的目光。凌烨在心里却想着,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办法。 夜宴终于完了,凌烨被包围在众人的祝福之中,脱不了身,她只能看着池羽一个人走了,而凌焕在背后追她。 池羽出了宫门,坐在不远处的巷口庞德一棵大树下,抱着膝盖一言不发,更没有流眼泪。 凌焕见她这个样子,站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办好。人难过到了极致是流不出泪的,就像现在的池羽,凌焕想不出办法安慰她。 凌焕坐在池羽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包芙蓉糕,说:“你看你,跑那么快,肯定没吃饱吧,这是我母亲做的,比御膳房的还好吃,我专门给你包的,尝尝?” 凌焕将糕点递给池羽,本以为她不会吃,没想到池羽一把接过芙蓉糕,看都没看就大口大口的咬了起来。 芙蓉糕甜腻的味道刚刚侵入口腔,池羽的眼泪就大颗大颗的滴了出来。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哭,凌焕更是不知道怎么办了,连忙问她:“怎么了?这糕不好吃吗?” 池羽一边哭,一边说:“不好吃,一点都不好吃,苦的要死......” 凌焕接过她手里的糕,吃了一口,根本不苦,便知道她是心里的苦。 凌焕蹲在池羽面前,掏出手绢替她擦泪,问她:“是因为七皇兄的事情,对不对?” 池羽没有回答,抱着膝盖流眼泪。她早就知道的,他们如果一直留在京城,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哪里会有皇子娶一个江湖女子做王妃的呢? “我看起来很可笑是不是?”池羽问凌焕。 “没有。”凌焕温柔回答她。 池羽听了这话,突然又哭了起来,她说:“我真的不想他娶宋妍,可是,可是......” 可是她没有办法,凌烨同样没有办法。 第55章 挽留 黎燕飞和岳舒云刚入京城的时候,边听说了皇上赐婚的消息,岳舒云很是震惊,黎燕飞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有些暗暗高兴。 第91页 自己正愁怎么把这个倔脾气的妹妹带回家,凌烨如果娶了别人,正是他下手的好机会。黎燕飞同岳舒云一起去了将军府,拜会了岳老将军和夫人,就自己回了池羽住的地方。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池羽无精打采的把自己闷在家里.见黎燕飞来,立即飞扑到他怀里。 黎燕飞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不高兴,却半开玩笑的说:“怎么,这么想哥哥啊?” 池羽抱着黎燕飞,过了一会儿好像想到了什么似得,突然抬起头问:“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黎燕飞用食指戳戳她的头说:“过年前是谁给我写信让我来退婚啊?” 池羽这段时间贪玩儿,竟然把这事儿忘了,听黎燕飞这样说便问:“那退了吗?” “还没有,”黎燕飞沖她眨眨眼说:“怕你后悔啊!” 池羽现在没心情和他开玩笑,便说:“那你快去退了吧,反正我已经决定了,是不会后悔的。” “那过几天,我带你去将军府,把这事儿了了,我们回落月亭好不好?” 池羽听到回落月亭几个字,稍微迟疑一下,便立马拒绝道:“不要!” 她不想回去,这里还有她留念的东西。 黎燕飞宠溺的摸摸她的头说:\"回家陪着哥哥还有师父不好吗?\" 池羽慢慢蹲下说:“哥哥,你知道吗,我找到阿栖了,我不想走。” 黎燕飞见她这个样子有些心疼,当年在萃华峰,他最先发现凌烨,当天下午上山就赶他走了。那时候凌烨就答应了不会再打扰池羽,却没想到还是食言了。 “哥哥,我答应你,等凌烨和宋妍成婚之后,我们再走好不好?” “好。”黎燕飞答应她。了了她这个心愿又有什么关系呢? 二人刚说完话,岳舒云就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布包,像池羽走来,步履间带着从容和郑重。 “你来做什么?”池羽问他。 岳舒云将手里的布包中的匕首拿出来,那柄匕首池羽见过的,就挂在岳舒云的房间里,那是穆清芷的遗物。 “你哥哥跟我说你要回落月亭了,我将这柄匕首送给你,当做临别之礼吧。”岳舒云将那个匕首递给池羽。 池羽突然微微有些鼻酸,即便她和岳舒云时常吵闹,但是她心里是知道的,岳舒云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吃鱼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她感觉得到岳舒云真心带他的情分,只是因为不爱,她心里总是觉得亏欠他这份真心。 池羽接过匕首说:“谢谢你,岳舒云。” “你......”岳舒云沙哑着嗓子说:“你叫我一声岳二哥吧。” “你占我便宜,叫你名字还不行啊?” 岳舒云却突然苦笑着说:“既然你不想嫁给我,那让我占了这个便宜又有什么关系呢?” 池羽听到这里,没有犹豫便轻声叫他:“那多谢岳二哥了。” 岳舒云听见她这样叫他,那一瞬间,仿佛做了一个梦,一个鹅黄色的,带着些许潮湿和温柔的再也回不去的梦。 “那我先回去了。” 原来,岳舒云只是来给池羽送这把匕首,送完他就走了,好像完成了一个心愿一般。 岐王府和黎宅隔得很近,岳舒云很快就去了凌烨那里,侍卫们没有拦他,他便径直冲进了凌烨住的院子。 二人相视一眼,其中有太多难以言喻。岳舒云看见凌烨不知怎的突然就生了气,冲上去直接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他用的力气不小,一拳将凌烨打的踉跄,嘴角也沁出了一丝血迹。 云舟见状,刚想上前,被凌烨制止了。凌烨吩咐他出去,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来。云舟只好听从命令。 “为什么?”岳舒云问他。 这句问之中有两种意思,一是七年前的事情为什么不解释,二是为什么答应娶宋妍。 “呵。”凌烨笑了,岳舒云还是和以前一样,幼稚却真诚。 “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不和我解释?” “你会信吗?”凌烨问他。 岳舒云却说:“你怎知道我不会信?” 凌烨这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岳舒云,岳舒云被他一直盯着,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和回答有多可笑,这七年前,他从未信过凌烨,不是吗? “你为什么答应娶宋妍?” “不答应便是抗旨!” 岳舒云又问他:“你怕了?” “你不怕死嘛?” “池羽和我取消婚约了。” 凌烨听了这话,心跳突然变快,手指轻轻摩挲着,等着岳舒云的下文。 “过几天,她就要回西蜀了,你如果想留住她,你自己去想办法吧。”岳舒云捏着拳头,随后又放开,像是对什么事情释怀了一般说:“凌烨,对不起。” 凌烨轻轻擦拭了嘴角的血迹,笑着站起来,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和岳舒云还有相视而笑的一天。 二人之间的芥蒂,在只言片语中就释怀了。而如今凌烨又担忧着另一件事,池羽真的会离开他吗? 距离那天的婚约,已经好多天了。 第92页 人们常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时至如今,池羽才终于有了些体会。人间世事都难,他们都是蝼蚁。 凌烨又来找池羽,她还是不见,黎燕飞悄悄把他放了进去,他们二人是该做一个了断的。 池羽一个人坐在湖边,扔石头玩儿,她还没发觉,凌烨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池羽。” 池羽听见凌烨的声音一个激灵,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连忙回过头,真的是他。 “你,你要离开京城了吗?” 池羽赌气说:“不然呢?你希望我留下了嫁给岳舒云吗?” 凌烨知道她说的是气话,便坐在池羽旁边自顾自的说:“从前,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他告诉我,只有走上那至尊之位才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于是这么多年,我一直费心筹谋,就是为了的得到帝位。” 池羽听了他这些话,虽然有些动容,还是没理他,继续往池子里扔石头。 “可是,我也知道,这世上有很多皇位替代不了的东西,在那些东西面前,江山皇位,都会黯然失色。”凌烨静静看着池羽。 池羽说:“所以呢?你让我留下了,那可以不娶宋妍娶我?还是说,你有很多个侍妾的位置呢?” 凌烨知道她生气,便拉起她的手,说:“我知道这些话已经晚了,可是,我不想你离开,我很后悔,后悔那天没有答应和你一起回萃华峰。” 池羽挣脱他的手,说:“可我不相信你了。” 凌烨听了她这句话,觉得心很痛,他这是怎么了?一向很能克制自己的他,唯独在池羽的面前,会生气,会愤怒,会吃醋,会慌张,会因为她的一举一动心绪不宁,真正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第56章 忍痛祝福 池羽的拒绝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凌烨从来没想过池羽有一天会离开他,他仿佛习惯了池羽围着他转,事事维护他的日子。 心里有些失落是肯定。但是他却来不及去关注池羽的心情。池羽不重要吗?不,对与凌烨来说,池羽是如今对他最重要的人,但是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更加重要。 凌烨浑浑噩噩回到王府,突然清醒了许多,他想起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明白,就叫来了云舟。 “云舟 ,上官澈和沈溪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那晚在大殿之上见过上官澈后,凌烨就一直在想着这件事。 “还没有眉目。”云舟一边思索一边说:“毕竟这件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要查是很难查到线索的。” 凌烨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还未被证实罢了,他说道:“你怎么想?” “这事儿,其实很明显了。” “是啊,”凌烨感嘆道:“这招偷梁换柱的把戏玩儿的很高明。不知沈溪知道这件事,会怎么看待与他相依为命的姑母。” 之后二人就再没说什么了,凌烨让人把阿离送去池羽那里,想着她一向喜爱阿离,让阿离去或许能让池羽开心些。 宋妍从那晚回到家以来,就几乎没有吃一点东西,虽说也是真的吃不下,但是更多的是她无声的反抗。 这天宋毅端着食盒来劝她,宋妍依旧一言不发,宋毅把吃的东西一叠一叠摆出来,轻声劝她说:\"吃吧!\" “我不饿。” “你这是在做什么?”宋毅微微有些生气。 宋妍却赌气冷笑着说:“难不成,我连吃与不吃都由不得自己了吗?” 宋毅看了她良久说:“你一向乖巧,做什么事都听家里的安排,怎么这次却不同了?” 宋妍也看着她哥哥说:“难道任人摆布成了习惯,就不允许我为自己活一次吗?” “你是在为自己活吗?妍儿,你和岐王一样吗?岐王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儿子,皇上不会轻易动他,可你呢?你是什么身份?你难道不知道,你不吃不喝,威胁到的只有生你养你的父母吗?” 宋妍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她的倔强却被宋毅打破了,她是什么身份?一颗棋子,一个傀儡,却不得不心中有情,亲情与友情之间,终究难以两全。 宋妍这时才拿起桌上的饭菜,一口一口麻木的餵进嘴里,宋毅见她已经开始吃饭了,才放下心来,等她吃过了,叮嘱翠荷好好照顾她,就离开了。 宋妍和凌烨的婚事传到了清晨观,长姚得知这个消息时,虽有惊讶,但也是在意料之中。她连忙赶去宋妍家里,却在屋檐下看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宋妍。 “你还好吗?”长姚问她。 “你怎么来了?” “听说了你的事情,我便来了,” 昨夜下过雨,屋檐上偶尔还有雨滴落下来,一树开过的槐花一朵一朵落在眼前。宋妍抬起头看着零星落下的花瓣,凄凉的扯了扯嘴角,眼里满是哀绝。 她深深感谢长姚这时候还记挂着她,见她走过来,苍白的问道:“长姚,你知道,京城外是什么样子吗?” 长姚一听这话,知道她心中百般痛苦皆由不得自己,她心中定是痛苦难耐。来时的一腔劝慰之言,霎时就被冷水浇灭。她想不到什么话对宋妍说,却暗暗在心中感嘆,当年自己赌气入了道,或许是逃了一场纷纷扰扰。 第93页 “你,好好地,没事,都会过去的。”长姚说完这无力的几句话,也离开了。 这时宋妍回过头去,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就止不住眼泪了,泪如泉涌,他极力克制自己不哭出声来,却还是没忍住,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翠荷闻声而来,不解宋妍为何哭成这样,着急去扶她。宋妍一把抓住她的手,说:“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怎么办......” 翠荷从十二岁开始就服侍宋妍,这是她这么多年,看见宋妍最失态的一次。可是翠荷也明白自家小姐的心事,她这哭,是为了岳将军和黎姑娘。 凌烨的反抗和宋妍的反抗都没有用,婚礼六月初六如期而来。 对池羽来说,那是她最爱的人和最好的朋友的婚礼,她怎么能不去呢?即便黎燕飞劝她不要去,到了婚礼那天,她还是早早起床梳妆,带着十足的架势,去了岐王府。 因此当岳舒云带着池羽到了岐王府的时候,众人都很惊讶。不得不说他们两个一同出现确实有砸场子的意思。 程砚上前将池羽拉到身后,说:“这是皇上御赐的婚事,你可不能鲁莽!” “放心,我是特地来祝福他们的。” “别说气话,我送你回去。”程砚拉着池羽往外走。 池羽却突然生气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要我走?” 岳舒云上前将池羽拉到自己旁边,看着程砚说:“我带她来的。” 程砚看着岳舒云,忽然想起她们四人的纠葛,觉得真是造化弄人,有缘无分,便也放开了手。 这时拜堂已经开始了。凌烨穿着红色的喜服从不远处走来,淡漠的看着满堂的宾客,大家都真心的说着祝福的话,但他现在一句也听不下去。 而只有在看向池羽时,神色微微动容,她多么希望此刻在门前落矫的是他朝思暮想的人。池羽她会不会此刻也如自己一般心如刀绞? 凌烨看着池羽身旁的岳舒云更是不悦,他们二人怎么走到一起了?他想起去年在江州,池羽说看着好看的公子向来都很熟悉,眉宇间霎时就有了些怒意。恨不得现在就将池羽带走,什么皇位江山不要了便是! 可惜他从来不是个冲动的人,凌烨做事情喜欢考虑价值,从而不能由心由己。他对池羽再多的爱和再多的亏欠,也不能让他放弃有可能得到的皇位。说江山不敌她一颦一笑的话,到底只是一时兴起,做不得数的。 宋妍和凌烨傀儡一般拜了堂,满堂的红色,和宾客们的欢声笑语刺痛了池羽的眼睛。池羽冷笑着看着这一幕,一滴泪也没流。有什么好哭的,过几天她便和凌烨再也没有关系了。 拜堂结束,池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趁着凌烨有些闲时,悄悄跟在他身后,最后到了那天见阿离的小亭子里。 “你预备跟我多久?”凌烨有着隐隐怒气问她。 池羽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不说话,也不生气。 “你今天,为何同岳舒云一起来。” 听到这里,池羽方知道,他在生气自己和岳舒云一同。池羽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找不到发泄之处。听到这里才故意冷笑着说:“凌烨,还没恭喜你呢,祝你们百年好合好了。” “你是真心的吗?”凌烨问她。 “我当然是真心的,你们两个是我在京城最重要的人了,我怎么会不是真心呢?” “你知道,我也是迫不得已。”凌烨见池羽强撑着说出这些违心的话,终于软弱了下来。 “是啊!”池羽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永远都是迫不得已,七年前是迫不得已,七年后是迫不得已,隐瞒青芜身份是迫不得已,不能放弃皇位是迫不得已,不能和我在一起,也是迫不得已。凌烨,你怎么那么多迫不得已呢?” 凌烨上前一步,将池羽抱在怀里,强忍着泪意,他从来没想过,池羽远远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大大咧咧,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罢了。 “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你心里也是晓得的,我和宋妍之间什么都不会发生,也不可能发生,咱们还和以前一样。” 池羽在凌烨身后的手,差一点就要抱住他了,池羽从来都拒绝不了他。她想起四年前在萃华峰的小木屋里。凌烨和她背靠背喝着池羽偷出来的酒。那是凌烨第一次醉了,他从身后抱住池羽,对她说:“咱们一直在一处好不好?” 池羽那个时候就说了好,只是他忘了,还食言了。 她从未怪过他,池羽的强硬在凌烨面前撑不过一刻,她的怒意就要在凌烨的服软中渐渐消散。 这时,却有另外一个声音传来:“放开她!” 岳舒云亭子旁的那座小桥处赶来,将池羽从凌烨的怀中拉出来,虽然之前他和凌烨之间的误会解除了,但是,一旦有关于池羽的事情,他还是比任何人都要关心。 “凌烨,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什么日子吗?你已经成婚了,就别再纠缠别人了吧?” 岳舒云丢下这句话,就带着池羽走了,池羽也没有反抗,她留在这里干嘛呢?差点就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过去,自己难道真的一点尊严都不要了吗? 池羽回到家里,黎燕飞说明天就去岳家帮她退婚,下午就走,池羽答应了,之后就出了门。 第94页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来了京城已经一年了,她对这里却还是很陌生,把所有的人一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觉得没有去道别的人,她认识的那些人,是不是每一个都在为这桩婚事祝福呢? 池羽在大街上遇到了程砚,程砚见她失了魂的样子,感同身受,对她说:“去喝点酒吗?” 池羽点了点头,便和程砚去了一家酒楼,两个被命运捉弄的人,谁也谈不上开解谁,只会越喝越多,越喝越醉罢了。 二人喝到深夜,才勾肩搭背的回府,好在程砚还有点意识,先将池羽送回了家。池羽却早已迷煳不清,没有洗漱就回房间躺下了。 第57章 彼此归属 池羽虽醉的不省人事,但回到房里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又好似清醒了许多,池羽在房间里乱翻一通找出来之前她捏的泥人。这个泥人还没有做好,是她千方百计从凌焕那里问到凌烨的生辰给他准备的礼物。她看着那两个做的面目全非的泥人苦笑,现在送给谁呢。 那两个泥人,眼睛笑的眯成缝,头上梳了小辫子的是池羽,另外一个表情比较严肃紧张的是凌烨,池羽拿着凌烨的小泥人看了半天,自言自语骂道: “凌烨,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你干嘛啊?” “你怎么可以和别人成亲,你不知道,这样我会有多难过吗?” “我真的,我真的想把你打死,摔碎,摔成肉泥!” 池羽说着就哭了起来,她拿着泥人一直哭个不停,她没有发现自己言语之中的娇俏正好暴露了她的小女儿心态。而后又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把剪刀和一块红布。 池羽拿着两个小泥人瞧了半天自己演起戏来.左手是凌烨,右手是池羽。 这是是池羽说话:“你这个负心汉,本女侠今天要为名除害,杀了你!你快快求饶,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池羽女侠,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池羽故意粗着嗓子说话,装作凌烨的样子。 “哼哼,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知道了。” “那你打算怎么求我啊?不满意,我可不会放你。” “小的,小的打算,以身相许!你看,红绸我都带来了!” 池羽傲娇的撅撅嘴巴,心里想我还不一定答应呢,这时的她已经全然不记得白天的事情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窗外传来一个人的轻笑,屋里的池羽却完全没有发现。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戏里。 此时夜已深了,众人已经入睡,池羽的门突然被一人推开,池羽回头看过去,那人背对着月光,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只看得见他的脸上有些不似寻常的微光,这光是是她这般忘我的沉溺了进去。 池羽刚要问他是谁,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张绸布蒙住了眼睛,那触感就像是万里云层的时候,从更高的地方往下跳,格外的柔软。眼前只剩下了旖旎的红色。 她的腰被一只突如其来的大手揽住,而随之而来的是毫无防备的密密麻麻的吻,从她的额头开始而后是眼睛再是脸颊,然后又在嘴角停留片刻,最后才是嘴唇,慢慢的索取。 池羽虽没看清他的样子,但是从他一阵一阵唿出在池羽嘴边的气息,她立即就能感觉到这人的熟悉,他是凌烨。 凌烨的吻从轻柔到勐烈,最后像是惩罚一般,像雨点一样,一下比一下重,池羽被他抓住双手挣扎无果,便坦然的接受了。可是心里却忽然清醒过来,想起了今天是他的新婚之夜。 凌烨终于放开了池羽,池羽掀开挂在头上的红绸,这才发现自己已躺在了床上,而凌烨双手撑着床,眼神迷离唇角挂着笑静静地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不是你成婚的日子吗?” “是啊!”凌烨见她似乎醉了,没有白天时的敌意,心里轻松许多,捏捏她的脸说:“可是新娘跑了,我只好追了过来。” “你,你说什么啊,明明就是你和宋妍成亲了。”池羽说到这里,委屈极了。 “你这个笨蛋!和宋妍成亲的人是岐王,如今在你面前这个人,是凌烨,凌烨只会是你的。”凌烨说完这话,又将那红稠盖在了池羽头上,扶她起床, 两个人走到窗前,凌烨开了一扇窗,对池羽说:“今天咱们就对着月色拜堂成亲,好不好?” 池羽隔着红绸看着他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这里没有高堂,没有宾客,亦没有旁人的祝福,有的只是他们二人认定的彼此,和下定的决心。凌烨牵着池羽的手,像月亮下跪。 他回过头对池羽说:“咱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池羽点点头说:"好,永远不分开,月亮,天地还有满树的鸟儿是证人,谁也不许说谎话。" “那你,愿不愿意留下来陪我?” 池羽也点点头说:“愿意。” 礼成之后,凌烨突然毫无防备的将池羽横抱起来,凌烨今夜也喝了些酒,但他却从来没有醉过,他将池羽抱回床上,压住她,使她不能动弹。 池羽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是因为二人这样的姿势,脸上泛起了潮红,躲避这凌烨深情的眼神,逃避自己的羞涩。 “你愿不愿意留下来陪着我?” 第95页 “你怎么啦,刚刚不是问过我了?”池羽将手伸出去勾住凌烨的脖子回答他说:“愿意!” 凌烨被她这样一勾,身上一阵难以言喻的燥热,他将脸凑得更近,抵住池羽的鼻尖,轻轻摩挲着,右手将她的腰揽得更紧,沙哑着喉咙,又问她:“你愿不愿意?” 池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身上传来一阵酥麻,却以为凌烨还是在问她愿不愿意留下来,想都没想就回答:“我愿意。” 最后一字还尚未说出口便被凌烨的吻堵在了口腔里,池羽听见自己的心一下一下的跳着,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答应了一件关于终身的大事。 凌烨的手伸向她的腰带,池羽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很是轻柔,慢条斯理的解着衣扣,一步一步都是疼爱的意思。 池羽的余光瞧这外面的月光萤火,桌上的小泥人正好被凌烨随手一扔的红绸盖住,凌烨就在她咫尺可触之地,池羽的脑中突然就没了主意。 意想不到的疼痛和幸福一起袭来,池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却不想来的这么快。 今夜她和凌烨甘愿忘记所有,眼中只有彼此。 一夜的缠绵像一场无边的梦境,笼罩着两个人,清晨醒来的时候,凌烨已经不在了。只有身上处处的痕迹和疼痛,告诉池羽昨夜的欢爱不是梦。 可是凌烨却走了,似乎在提醒池羽,这些都不是真的。池羽翻身准备下床,手指却碰到一个硬物,那是凌烨贴身带着的玉佩,玉佩下压着一张纸。 池羽打来那张纸,会心的笑了,是他的字迹。凌烨跟池羽说,他会过来找她,让池羽不用挂念。 池羽合上信,淡笑着起床收拾洗漱,并未发现脸上的酡红,吃早饭时黎燕飞狐疑的看着她说:“你今天,好心心情不错?” 池羽笑着不答,只顾自己吃饭,阿离也盯着池羽看,说:“池羽姐姐今天好像更漂亮了?” “有吗?”池羽摸摸自己的脸颊不好意思说:“别看我啦,大家吃饭。” 黎燕飞虽没再继续问了,却在心里暗暗的担忧,池羽的心结是凌烨,今日看起来好像是心结了了,只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以她的性子怕是又不肯回去了。 凌烨回到府中,便问云舟:“宋妍呢?” 云舟告诉他宋妍在他住的院子的左侧,凌烨叮嘱云舟一定好好照看她,他们这一场婚事,于他而言还有利益可得,于宋妍,却只有伤害。既然宋妍嫁给了他,那岐王妃应得的殊荣便也属于她。只是他能给的只有这么多了。 天刚刚亮,宋妍才终于合眼眯了一会儿,她昨夜一夜没睡,虽然已经吩咐了翠荷在门外守着,有人来一定将她叫醒,但她还是不能入睡,听见一点点的响动就会惊醒。 如今宋妍就只剩下自己这个人,这具身体还属于自己,这是她最后的尊严,最后的执拗,最后的不想失去的东西。 池羽吃完早餐,黎燕飞就让她收拾行李,一会儿去了岳家就会落月亭了。池羽敷衍着答应,却始终没有动作。 阿离以为她真的要走,抱着池羽的胳膊,一边摇,一边说:“池羽姐姐,你真的要离开我和岐王殿下呀?我捨不得你。” “小笨蛋。”池羽颳了刮阿离的鼻子说:“姐姐也捨不得你呢,姐姐不走。” 池羽只不过想诓骗他兄长把婚约解除了,可是池羽的小动作怎么瞒得过老谋深算的黎燕飞呢,她今天早上的好心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是他不想拆穿罢了。 岳舒云也来了黎家,他说来送送黎燕飞,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他放不下的是池羽,之前他对取消婚约这件事情没什么异议,因为那个时候凌烨还没成亲,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他虽没有把握池羽会不会忘记凌烨,接受他。 但是至少,岳舒云想陪在她的身边,就像七年前,带着她在京城内翻墙,京城外爬树一样。 “岳舒云?”池羽看见他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来送送你们。” “谢谢你啊” 岳舒云看着池羽说:“不用谢,我也没做什么。” “我啊~”池羽走到岳舒云面前,从腰间拿出那天他送他的匕首,说:“我是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岳舒云脸上扯出一抹苦笑,用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痛苦。她当然会喜欢,七年前,池羽缠着岳舒云送他一件武器,这是他几夜没睡画出来的图纸,请他大哥带去银州,请最好的工匠制出来的。 只是带回来的时候,她却收不到了。 第58章 皇后薨逝 凌烨在府中思索着之前查到的沈溪的事情,在想如何才能将这事儿发挥最大的作用。他叫云舟去查沈溪进来的行踪,云舟却好像是预料到了凌烨会这样问一般,告诉他沈溪最近就在京城。 “恆王不是都贬为庶民了吗?他来京城做什么?”凌烨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也许他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呢?” “你这几天盯着点儿池羽那儿”凌烨想起上次沈溪来京城去了将军府,叮嘱云舟。 “是!” 此时凌烨却有了一个计划的雏形,只是这个计划在他的脑海中出现的时候就被否决了,他不能那样做。只是沈溪背后到底是谁他也猜到了几分。京城中看似势力相错,其实也无非就那么几人。 第96页 这夜晚上,云舟匆忙赶回王府,凌烨已经睡下还是被吵醒了,凌烨问:“何事这么着急?” “沈溪果然去了黎家”云舟说道:“我跟的比较远,他一进去就被黎燕飞发现了,不知道是不是去找黎姑娘的。” 凌烨不知道沈溪究竟想干嘛,只是他老是纠缠池羽也不是个办法。毕竟不可能天天让云舟守着,防不胜防。 “你找几个得力点的人注意太子那个地方。”凌烨吩咐他。 清晨,凌烨是在一阵钟声里惊醒的,他翻身起床,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出门去,外面只有几个守夜的侍卫。 凌烨连忙问:“钟声敲了多少下?” “回殿下,二十七下。” 二十七下,是国丧,凌烨不知出了什么事,这时候如果父皇出了什么事,那太子便可继位,即便自己放手一搏成功了,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突然慌忙叫云舟,侍卫们说云舟出去了,凌烨吩咐他们把宋妍叫过来就回房去了,等他出来,宋妍已经等在了门口。 “殿下。”宋妍站在门口焦急的看着岐王,说道:“殿下先别着急,我哥哥刚刚派人送了信回来,是皇后。” “皇后?”凌烨更加震惊,皇后一向没什么病痛,怎么会突然薨逝,他问道:“怎么会是皇后?” “边走边说。”宋妍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是昨夜的事情了,昨晚皇后遣走了身边的宫人,自己拿一根粗绳上了房梁,今天早上才被人发现。” “身边的那些人呢?皇后虽不得宠,但是父皇未曾废后,好歹是一国之母啊” 宋妍良久才说:“本来就没几个人,皇后又是因为和陛下交恶才搬到那里的,服侍她的人哪里有有真心呢?” 凌烨听了宋妍的一番话,觉得心里堵得慌。当初皇后何等雷霆手段,仅仅因为她母亲有些神似柳如意便逼死了她,如今的下场却是这样。 凌烨感嘆道:“罢了,因果报应。” 皇宫里已经被人装扮的一片素白,太子走在路上轻飘飘的,感觉双腿似乎都不是自己得了,七年前的事情之后,他与母后的感情淡了很多,其实一半是他自己过不去心里的坎儿。他知道穆家的覆灭是自己的父亲母亲促成的。但他没办法对父皇表露出任何怨恨,他要拼命的讨父皇的欢心,便只能将他的怨都倾注在了母亲身上。 他想,如果自己能时常去看看母后,或许她也不至于走到自尽这一步。 皇后的灵柩迁回了凤仪宫,自她搬出去后,凤仪宫这七年再也没有任何人进去过,凌煜走到凤仪宫外的小路旁碰到了淑妃。自恆王离京以后,淑妃就再没有以前那样受宠了。太子本想避过她,没想到却被叫住了。 淑妃朝她行礼后,说:“太子殿下节哀。” “多谢淑妃娘娘关心。”太子说完这话就想走了。 “太子难道不想知道,皇后娘娘为何会自尽吗?” 淑妃这话是太子停下了脚步,太子虽装做波澜不惊的样子,却还是回过头说:“母后修行已久,突然选择自尽,想必也和恆王脱不了干系吧,毕竟让她想起了七年前的事情。” 太子盯着淑妃,她心里突然有些惧怕,但随即镇定下来,说道:“前不久,就在炽儿被罚那几天,岐王来找过皇后,纵使皇后的死是自己的选择,但我想,应该和岐王也脱不了干系吧?” 太子知道他是在挑唆,便没回答径直去了凤仪宫。而淑妃留在原地冷笑。当初让她孩儿被贬为庶民的人有哪些她心知肚明。纵使太子看上去波澜不惊,但这颗种子一旦被她埋下,就不担心他没有动手的一天。 众皇子和诸位大臣按照次序跪在地上,这是应有的孝礼,是躲不开的。 因此池羽再见到凌烨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黎燕飞处理好了京城的事,正准备这两天就离开,没想到这时候凌烨来了。 岳舒云也在黎家,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池羽看见凌烨连忙欣喜的迎上去,甚至在门口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黎燕飞和岳舒云面面相觑,惊讶她这几天改变,但是也没说什么,难不成过了这半个月,池羽就忘了之前凌烨成婚的事情了?岳舒云看着凌烨,微微颔首便示意黎燕飞他该走了。黎燕飞并没有阻拦。 池羽看见岳舒云离开,抱着凌烨的胳膊走到黎燕飞面前,说:“哥哥,这是凌烨,你们认识的。” 黎燕飞斜瞥了凌烨一眼,看着池羽兴高采烈的样子,冷笑一声,就进屋了。池羽看她哥哥这个样子,也有点生气,就牵着凌烨走了。 “你不要不高兴,我哥哥他就是这个样子,有点讨人厌。咱们不理他。”池羽和凌烨一同走到了府中的池子旁,池羽又说:“不过两天他肯定要走了,到时候天高皇帝远,他也管不了我。” 凌烨笑笑,伸出手去摸摸池羽的脸颊,显得有些疲雷,他说:“再等等就好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这几天你干嘛去了,都不来找我。”池羽环抱住凌烨的腰,闭着眼靠在他怀里,她真的很想凌烨,那晚过去后,更加的依恋。 凌烨的手伸到池羽后颈部去,抱着,说:“也没什么,我也很想你的。” 第97页 “我知道。”池羽突然做起来严肃地说:“我知道你也想我,我感觉得到。” 凌烨听他这一番话,忍不住笑了,她真的很美好,真的不应该待着这个地方,可是凌烨,他想自私一次。 第59章 设计圈套 皇后娘娘的灵柩下葬几日了,之前伺候的宫人全部殉葬,是皇上下的旨意。那天淑妃的一席话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太子的心里,他不得不去想,自己母亲的死是否和凌烨有关。 这天,东宫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似乎也是怕被人发现一样,穿了一身黑斗篷,从东宫的后门被人悄悄带了进去。这人便是一直潜伏在京城的沈溪。太子刚刚送走了一位大臣,正等着他。 “不知太子殿下匆忙唤我前来所为何事?”,那人将斗篷取下,才露出他的真实面目,原来是近日在京城逗留的沈溪。 “我请沈先生前来,自然是有要事,想请你帮个忙。”太子说道。 “什么忙?太子殿下应该知道,我今日虽在京城,可我毕竟是凉国六皇子的谋士,殿下所说的忙我也未必帮得上。”沈溪毫不客气地回答道。 太子听了这话,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说:“我这个忙,你一定会帮的。” 沈溪听了这话疑惑地看着太子。虽说之前因为江州劫粮的事情,沈溪和太子有过来往,但来往并不多,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忙,是他非帮不可的。 太子见他不解,继续说道:“如今恆王已到,可是又出来了个岐王,使本宫不得不防,本宫想先发制人,将他扳倒。” “这个忙,在下恐怕帮不了。” “这个忙,还就只有你一人能行。”太子给沈溪倒了一杯茶,有不怀好意的说:“今日听说,沈先生常常晚上去黎宅,是吗?” 沈溪刚刚结果太子递过来的茶杯,听了这话,手指轻轻抖了一下。震惊的看着太子,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但他却故作镇定的说:“我与黎燕飞相识一场,这也不是什么奇事吧。” “是吗?”太子敏锐的捕捉到了沈溪的异样,继续说道:“可依我看来,沈先生是不会喜欢黎姑娘那样的女子的,这黎宅之中总共就几人住,除了黎姑娘,还剩下谁呢?会不会是她从江州带回来的那位姑娘?我记得那时候,沈先生正好也在江州吧?” 沈溪听了这话,便知道他应该是查到小柔的身份了,他死死地将手捏成拳头,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太子殿下是在威胁我吗?我安插在黎池羽身边那个丫头,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你即便是将她杀了又能如何?” “我并非是要威胁你,是要提醒你,既然我能查到,那凌烨也能查到。你要知道,即便是黎池羽有意放过那位姑娘,凌烨也决不会让她活下来。”太子见沈溪似乎有所动容,继续劝说:“你只要帮我这一次,就可以立马带着那位姑娘出宫,再无顾虑。” 沈溪低着头想了片刻,终究嘆了嘆气答应道:“太子殿下请吩咐。” 沈溪的妥协是在意料之中的,太子并不意外。可是他不知道的事,在不久之前沈溪已经决定了慢慢的不在替姑母和上官澈做这些违心的事,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最后一次吧。这件事情结束以后,他便劝说姑母不再参与这些事情,带着小柔回往生谷。 太子吩咐的事情很简单,沈溪并不知道他的用意,也不想去问,这些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和太子商量好动手的时间,便出了东宫。他看着这大齐都城的云和天,他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太子吩咐的事情确实很简单,他要让皇上相信与凉国勾结的人是凌烨这样他便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叛国之罪,到时候谁也容不了他。沈溪所要做的就是将池羽带到一个山崖上,那个山崖池羽也是去过的,之前和他们去的那个三秋湖便是在那个山崖之下。 将池羽带去那里的方法有很多种,沈溪选择了最简单明了的,直接打晕扛过去,尽可能的不被别人发现,他知道太子此举是为了引蛇出洞但他也并不介意,凌烨的命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在约定的那天沈溪提前告诉小柔将池羽带到他们黎府旁边的巷子里,池羽很相信小柔当然就跟着她去了,结果自然是被沈溪一棍子打晕带走。沈溪之所以叫小柔去是因为,他需要一个证人,把池羽出事的事情带回去,这样才能引来凌烨。 小柔将池羽交给沈溪,临走时还是说:“公子,你别伤她,这些天她对我很好的。” “放心。”沈溪抱了抱小柔安慰她,他知道这样做是为难小柔了,这是沈溪唯一一次为难,但他不得不这样做,这是为了他们的将来。 池羽被带走后,小柔立马就把消息带了回去,这几天黎燕飞已经离开京城了,小柔便只能直接去岐王府找凌烨。凌烨叫她不要着急,很快整理好行装就带着人出发了,小柔一定要和凌烨一起去。 凌烨说道:“你又不会武功,跟着去也是徒劳。” 小柔却仍然坚持要跟着去,凌烨不着痕迹的冷笑一下,随即掩饰过去,跟她说:“你要跟着便跟着吧,云舟,去将宋毅叫来,还有凌焕。” 第98页 他吩咐完这些话就和小柔带着人去了沈溪约定的地方,路上凌烨跟小柔说,让她一会儿离他们远一点,以免被误伤。 凌烨如约来到了山崖上,此时池羽已经醒了,沈溪没有绑她,只是将池羽拉住不让她跑。凌烨走上前去。他说道:“我已经来了,你可以放人了吧。” “放不放不是我说了算的。”沈溪回答。 这时远处的草丛里有?o?o?@?@的声音,凌烨回头一看是早已埋伏在此地的太子,他身边还站了一个凌烨想也想不到的人,那便是南平候程蠡,程砚的父亲! 太子看着凌烨冷冷一笑,说:“想不到啊,岐王殿下竟然和凉国奸细在此勾结!” “你什么意思?”凌烨问他。 “我什么意思?”太子指着凌烨继续说:“你们再次密谋被我发现了,难道还能狡辩吗?再说了,南平候可以作证,本宫说言不虚。” “呵。我本来还在想沈溪为何会将池羽绑来这里,原来是这个原因,可是皇兄,你未免把我想的太简单了吧?” 凌烨话音刚落,云舟便和凌焕一起出现。他们二人的到来是太子没有想到的,凌焕无疑使他这个计划难了许多,他堵不住凌焕的嘴,不说凌焕一向与凌烨交好,就现在这个场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谁是勾结沈溪的人。 太子冷静的想了想,便和善的看着凌焕,说:“阿焕,你帮我劝劝凌烨,如今悬崖勒马回头还来得及,我会求父皇网开一面的。” “太子,该悬崖勒马的恐怕是你吧。” 太子见劝告无果,他今日亦是带着必胜的决心而来的,便冷笑着说:“既然你们不听,那本宫只好将你一同剿灭了!” “来人!” 太子刚刚发号施令,身后的一队人马便拿出弓箭,指着凌烨等人。太子将沈溪叫过去避免误伤,其实是想让他将池羽带过去,他不想取池羽的性命。沈溪刚刚过来,太子便叫放箭。沈溪连忙阻止,因为小柔还在人群里。但太子却取笑一般看着沈溪,似乎觉得他太可笑了。 “你!”沈溪先骂他道:“堂堂一国储君,竟出尔反尔!” 说完他也拿出了自己的寒玉笛像凌烨一行人中去了。他不是为了帮谁只是为了保护小柔。随着双方打斗越来越烈,凌烨一行人中明显支撑不住了。这时池羽却趁太子不注意跑了出去。她之前头部被重击过人有些晕乎乎的。走上前去时险些被人打中。 就在这时另一队人马加入了战斗,原来是赶来的宋毅带着一队御林军。太子的人自然不是对手,很快就被压制住,凌烨他们身边的人终于被吸引了过去。 这时凌烨却突然看向沈溪。沈溪是凉国的奸细这是毋庸置疑的,不能因为他最后一刻没有选择太子就免了他的罪。 凌烨说:“我不想动手,你束手就擒吧!” 沈溪却突然笑了,说:“束手就擒?” 他说完这话便和云舟斗在了一起,想找机会离开,这时云舟有凌烨凌焕帮忙,沈溪远不是对手,小柔看的着急,心里担心着他的安危,突然慌张,从脚边拾起一把剑,往离她最近的池羽的后背刺去。 池羽本来见打斗基本结束了,就站在那里也没太在意,她根本不会想到会有一个人从背后突然袭击她。因为她背后是小柔,人们后背都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但没想到她却给了池羽致命一击。 小柔刺她这一剑只是为了吸引凌烨的注意,可是那几人还是在打,根本没注意到这边,小柔心一狠,便运气向池羽打出一掌,池羽根本没想到小柔居然会功夫,竟然被她一掌打下山崖。 池羽的唿救声终于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沈溪也是被小柔的举动震惊到了。凌烨叫了一声云舟,云舟立马会意,纵身往山崖下跳去。而沈溪这才有机会能跃到小柔身边。 这时宋毅也赶了过来,凌焕见池羽掉下山崖气急败坏,立刻就要上去杀了沈溪,可凌烨却伸手拦住了他。 凌烨对沈溪说:“我其实很不明白一件事,你为何要为往生谷主效力?莫非你是她的私生子?” 沈溪听了这话,十分生气,将寒玉笛指着凌烨道:\"你再说一遍!\" “看你这反应应该不是,那就更不解了!”凌烨这番话是欲诛心,他继续说道:“你和已亡的江国有何渊源?竟甘心性命都不要的帮她。” “与你无关!” “是与我无关,只不过我在东越知道了一个消息,是关于江国遗孤的,这呢,也与你无关。今天我不取你性命,你走吧。”凌烨说完这话便带着他们下山去找池羽了。 “就这么放他走了?”凌焕问。 凌烨却自信说:“你信不信用不了多久沈溪会回来找咱们!” 第60章 程砚求情 凌烨他们刚走,小柔就难受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双眉紧促,沈溪连忙扶住她,而小柔却连站都站不稳,咳出一口血便向身后倒去。 沈溪将她抱在怀里,问:“柔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小柔脸色煞白,显然不是寻常的伤,沈溪扶住她的手腕儿,却依旧没能诊出病症,且她这病来得突然,有很蹊跷,沈溪想了想,问她:“你是不是中了什么毒?” 第99页 小柔从袖中拿出一粒药丸含进嘴里回答:“我没事,公子,咱们快走吧。” 沈溪听了这话便带着小柔走了,本来他们是要立即回往生谷的,只是沈溪觉得凌烨方才的一番话像是要告诉他什么,便觉得回谷前先去一趟东越才行。 小柔不知为何吐了一口血,但她吃了那课药丸像是好了一般,沈溪虽担忧,但见她仍旧如常的样子,也渐渐放下心来,二人买了两匹马就一同去东越了。 这个时候,小柔还是唤他公子,不敢逾越半分,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次东越之行会是最后的告别。 凌烨赶到山崖下的时候云舟已经把池羽捞了起来,池羽一身都湿漉漉的,加上被刺了一剑早已晕了过去,凌烨一把将她抱起,连忙赶回京城去。 回到王府,凌烨将池羽放在床上,便慌忙着让人去请太医,宋妍从旁边赶来,见池羽昏迷不醒也十分担忧,连忙问哥哥发生了什么事。 宋毅一时也解释不清楚,她就没再问了,只是一直在池羽怀中掏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宋妍拿出一个白瓷瓶,连忙把药餵给池羽。 凌烨问:“你拿什么给她吃了?” “兰芝丸,她以前跟我说是什么救命的药,我想应该有用的。”宋妍接过侍女递来的水碗,一口一口的餵池羽喝水,又说:“这里我来照顾吧,你们去歇一会儿。” 凌烨却说:“不必了,我在这里陪着她。”说完这话便在床侧坐了下来。 这时宋毅的表情微微有些异样,宋妍却说:“既然这样,那我和哥哥先出去了。” 便拉着宋毅出了房门,宋毅在门外甩开她的手说:“你那么着急拉我出来干嘛?” “不出来哥哥准备待在里面干嘛呢?” “你说呢?”宋毅显得非常生气,又说:“岐王殿下他什么意思,一点都不顾你的感受吗?” “哥哥这是什么话?”宋妍冷笑的看向他哥哥说:“我嫁过来之前,你不知道他喜欢池羽吗?你不知道我不愿意吗?可是你说,这是皇上赐的婚,我和岐王都没有办法,我们也便认了,这只是一场交易,我都已经是岐王妃了,哥哥还想怎么样?” “可你是他的妻子,他这个态度我不相信岐王他会善待你!” “他对我很好!他很尊重我,难不成这桩不情不愿的婚事,哥哥还希望他付出感情?”宋妍一点情面都不留给宋毅,继续说:“他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宋毅还想在辩解几句,终究找不到什么话,只能说:“你好自为之吧,我回去了。” 宋妍本想送他,但看着他哥哥的背影心中还是怨的,她找不到什么人来怨,只能怨她哥哥,怨他父母。 太医来了岐王府,给池羽医治完,说她可能会昏睡一段时间,剑伤并不深,没什么大碍,就是落了水可能受了惊吓,慢慢将养着便会醒,凌烨听了这话放心了许多,便送太医出门了。 既然池羽没事,那他的精力便可以放在太子身上了。太子如今也算是强弩之末,秋后的蚂蚱蹦?q不了几天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上门拜访。程砚被通传的侍卫带到凌烨眼前的时候,凌烨却又觉得他来是意料之中的事。 程砚毕恭毕敬的向凌烨行礼,凌烨喝着茶并没有阻拦他。二人客气至极,凌烨竟忘了不久以前他们也曾无话不谈的。 “程砚?”凌烨似是自嘲的说道:“你许久不来我这岐王府了。” “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是为了令尊的性命?” “还请岐王殿下网开一面。”程砚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他在为自己的父亲求他。 凌烨将程砚扶起来说:“你是何时知道南平候只是假意依附于我?” “我成亲那段时日。” “我就知道。”凌烨看着程砚说:“我与你相识数年,知道你是怎样的脾气性格,绝不会因为青芜的事情与我决裂。这件事你夹在中间也是为难,只不过,程侯爷的性命我说了也不算。” 程砚抬头看着凌烨,想继续求他。 凌烨却说:“如果现在处在这个境地的人是我,你会这样向太子求情吗?” 程砚被他这句话堵得语塞,吞了吞口水,他在想,他会吗?当然不会,他来求凌烨无非是仗着与他多年来的恩义,可是这些恩义都在太子围困他们之时一一抵消了。 程砚知道了凌烨的答案,也知道了自己在说什么都只是徒劳,便起身离开了。 程砚走后,凌烨去了一趟镇国将军府,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了,走进来时竟然有些忐忑。岳老将军在正厅等他。 凌烨到了正厅,看见许久未涉朝政的岳老将军,拱手行礼,还是像从前那样叫他:“岳伯父好。” 岳老将军慈祥的看着他说:“岐王殿下客气了。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近日朝中的事,我想伯父应该有所耳闻了吧。” “我不舍超正已久,殿下应该知道,朝中的动向,我也不想过问。”岳老将军回答。 “我希望,您能助我一臂之力。”凌烨真诚的看着岳老将军。 第100页 岳老将军却说:“这以后的事情,我们这些老头子也管不着,未来将军府,迟早是要舒云继承的,你明白吗?” 凌烨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便说:“那我便不打扰岳伯父了。” 说完凌烨便退出去了,岳舒云守在门口,凌烨实在不愿开口请他帮忙,谁料岳舒云却主动说:“那次在江州我们发现的书信只是个幌子,后来我又重新去查了一遍,里面有太子的印,应该对你有用。” “多谢。”凌烨想他们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了。 “不用,听说,池羽生病了?”岳舒云还是忍不住问。 “嗯,之前中了太子的圈套。” “照顾好她,陛下那里你不必担心,这些证据我会亲自给他,这样他便不会猜忌你了。” “谢谢你,舒云。” 凌烨说完这话,便往将军府的门口走去了。 第61章 叛国指证 晚上凌烨陪着还在昏睡的池羽,心里想着,终于快要结束了,他们总算可以好好在一起了。知道他愿意是要不能勉强他。 夜已深了,凌烨还未休息,他刚刚从池羽的房中回到书房,见一个人。这个人来的时间和他来都在凌烨的意料之中,是凌烨约的他。 南平候现在看着一言不发的凌烨有些意外,因为他认为凌烨愿意来找他,说明他还是有些作用的。他也希望自己有用,哪怕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帮程家争的一线生机。 “今天上午程砚来找过我了!”凌烨率说话。 南平候知道程砚来找过凌烨,便默认的点点头。 “他来让我救你的性命。”凌烨继续说:“可是你应该不会像程砚那样幼稚吧?” 南平候听了这话,不屑的笑道:“成王败寇,下官的立场决定了一切。” “我之前有多信任你,现在就有多憎恶你,可我毕竟不是赶尽杀绝之人,”凌烨喝了一口茶说:“你是没什么可指望得了,可是程家的兴衰荣辱,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岐王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我需要你,当庭指证太子!” “不可能!”南平王听了这话激动地站了起来,说道:“殿下是要我卖主求荣吗?” “背信弃义的事,侯爷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不是吗?”凌烨的声音也大了许多,几乎就在怒吼了。他看着南平候布满青筋的额头说道。 南平候听着凌烨的讥讽更是不愿意在与他交谈,起身便想离开。 凌烨却在他身后说:“我给侯爷两天考虑时间,三日后,洗完后也给我答覆。” 南平候往门外走的脚步略微迟疑,但还是走出了门。他没有回头,便也没有看到凌烨嘴角势在必得的表情。凌烨早已不是那个任由他们选择的落魄王爷了。 程蠡回到家里,觉得身心疲惫,侯府一片静悄悄的,十分祥和,可这样祥和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呢?他并不知道。 南阳候夫人在房中等着他回来,程蠡问:“夫人今天怎么还没休息?” “睡不着。” “你一向睡眠就不好,之前大夫开的药,你可服用了?”南平候关切的问,用手去探了探。 南平候夫人扶开他的手说道:“侯爷,这几天家里的人心都很浮躁,我也听到了些消息,可是不管有什么事,咱们一家人,要一起面对。” 程蠡想起今天岐王跟他说程砚去找过他,他像是想起什么似得,问:“程砚在做些什么?” “你不提还好。”王妃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她说:“这两天砚儿闹着要合理!” “他们两人又怎么了?”程蠡问。 “这我倒是不知,只是估摸着还是和太子那件事有关,程砚从小比旁人聪颖,他明白在媳妇在咱们家待着终究是拖累他了。” 南平王听到这里,才深觉自己作为一家之主应负起的责任。他的命是生是死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妻儿老小还有程家一族不受牵连。 两日后,在凌烨他们计划的时间之前,太子率先将凌烨的数条罪证一一列出呈给皇上,皇上看着凌烨的罪状大发雷霆。 皇上让身边的人去将凌烨叫来大殿上。很快凌烨就到了。皇上问:“凌烨你有什么好说的?” “儿臣不知,父皇所言何事?”凌烨毕恭毕敬的问。 皇上向身旁的认识了个眼色,那人便将案前的东西给凌烨拿去,其中是他和沈溪来往的证据,但无非是些什么无关紧要的书信。 凌烨拿着那些书信看了看嗤笑道:“无稽之谈,父皇英明当不会信这些。” “陛下,抚远将军和大统领求见。” 皇上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心里想这时候他们二人怎么会来?并示意身旁的太监叫他们进来。 二人进来行了礼,皇上便问:“你们两个怎么今天想起一同来了?” 岳舒云先说道:“回陛下,臣听说您再审关于沈溪和上官澈的事情,臣知道了一些事情不得不回禀陛下。” “什么事?” 岳舒云从怀中拿出来自己在江州密室的夹层发现的太子的亲笔信和上官澈所写的书信,二人是通过之前的江州太守这条枢纽达到交流的效果。 第101页 “江州太守伏法之后,微臣日思夜想也觉得此时还有文章,于是我便再去那间密室查找,在夹层之内发现了这贴书信,请陛下查看。” 太监将书信拿给皇上,皇上大略翻了翻,看着太子说:“确实是你的字迹。” “字迹可让人临摹,这是用来嫁祸儿臣的父皇。” 这时宋毅却上前一步说:“陛下,几天前,臣带羽林卫在京城周边巡逻,正好遇到了岐王殿下的侍卫,他请微臣前去帮忙,臣亲眼目睹了太子殿下想让弓箭手杀了岐王殿下。” “还有这等事?凌煜,他可是你的手足兄弟啊!”皇上假惺惺装作一副痛心的模样。 “父皇,是凌烨他与沈溪勾结拒不悔改,儿臣才不得已......” 太子急于辩解的话才说一半就被岳舒云打断,他说:“太子殿下是承认了想要加害岐王?就算是如你所说岐王有什么过错,你也应由皇上定夺,难不成太子殿下认为自己可以僭越君权随意处置一位皇子的性命?” “你......”太子愤怒的看着岳舒云,他回头望向皇上,他知道皇上是他最后的希望,太子说道:“父皇,这是诬陷,您知道岳舒云当年和凌烨关系甚好,宋毅更是他妻子的兄长啊!” 太子故意提到七年前的事情,他想让皇上想起七年前曾有愧与他,而皇上也的确迟疑了,就在他迟疑的时候,外面的人又在通传了:“南平候求见。” “你们今日是约好了的吗?”皇上说道:“让他进来” 南平候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他先是向皇上行了礼,但并未说话,皇上便问他:“程蠡?今日你怎么想着来了?这里都是些小辈难不成你也有什么事情?” “臣今日前来,是想向陛下告发一人通敌叛国!”程蠡说完这句话,双眼微微闭上再睁开,似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说道:“臣要状告太子殿下通敌。” 皇上听了这话,从座位上站起来,面色冷峻的看着他说:“程蠡,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太子乃一国储君,国家基本!” “回皇上,臣并非是空口白话。这些年来,我一直帮着太子殿下做这些事,臣内心深感惶恐,对不起陛下多年的信任。这些天臣已将太子多年来做的事情一一整理,其中关于他是怎么在江州勾结上官澈暗害岳将军,之后陷害给恆王,又是怎么挑起恆王多岐王痛下杀手,还有前不久,他为了陷害岐王,在城外埋伏的事情。这些事臣已有所参与,如今一一坦白,臣甘愿以死谢罪。” 程蠡将手中的一沓纸呈上,皇上看都没看,扔在地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太子,你十五岁那年朕便立你为储,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其实皇上虽这些年对皇后不满,但他一直以来是比较偏爱太子的,因为多年前那件事情里或多或少是他愧对这个儿子,可是今天这个局面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南平候的话无疑让太子在没有辩解的余地,太子一言不发跪在地上,皇上说:“将太子幽闭东宫,程蠡打入天牢再行处置!” 说完朝殿内的人挥挥手,让他们退下,自己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了。凌烨看着皇上的背影,却在想,他心里会难受吗? 第62章 入梦 太子幽禁,京城可谓人人自危,满城风雨。这是池羽昏迷的第七天,凌烨将宫中的太医还有京城所有的大夫全部叫来了岐王府。但众人都束手无策,觉得奇怪,池羽的伤早已好了,可她就是醒不来。 第七天的下午,有个自称神医的少年不请自来。宋妍看他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怕手脚不知轻重伤了池羽,便让他走。但凌烨却拦住了他,既然所有人都没办法,那倒不如让他试一试。 那少年故作老成的诊了诊脉,轻描淡写的开了付药说:“照着这方子去抓药,还有,她身边离不得人的。”说完,那少年便想离开了。 “等等,”凌烨叫住他问:“季大夫,她何时会醒?” “这我哪儿知道,就这几天吧!还看她自己想不想醒”说话的少年原来正是蝴蝶谷少主季南风,小时候天天跟在池羽屁股后面长大的。这几天路过京城听说岐王府在满城找大夫便来瞧瞧。也没想过是池羽。 “云舟,送季大夫去客房。”季南风的去路被云舟挡住了,他一脸震惊的看着凌烨说道:“过河拆桥?” “是以防万一。”凌烨回答他。 之后,便一个人独自守着池羽,池羽昏迷的这些天,气色变得很差,皮肤苍白。凌烨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日日夜夜守在池羽旁边熬得面色紫青。 晚上,凌烨终于撑不住,靠在池羽的的床头睡着了,而池羽却皱着眉在婴宁,好像做了什么可怕的梦。 “啊......”凌烨是被一声尖叫惊醒的。 他睁开眼就看见池羽在床上喘着粗气大汗淋漓,便立马上去抱她,池羽被突如其来的抱惊的愣住,凌烨却越抱越紧,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了,他在庆幸,庆幸池羽没事。 池羽呆呆的坐着,她感受得到凌烨在抱她,但她在努力的回想那个梦。 她向来睡的很沉,做过的梦想来就不记得了,可是刚刚的那个梦她却异常的清晰。 第102页 池羽想起梦里那两个小孩子的笑声,想起岳家院子里的那棵青梅树,也想起了方才在梦里嬉笑的那两个小孩儿。 那穿着鹅黄色衣衫,挽着双环髻,一脸天真稚嫩的女孩儿,手里拿着断了的风筝线满脸泪痕,她站在结满青梅的树下,指着树,带着哭腔说:“岳二哥,风筝飞到树上了。” 这时旁边的小公子却板着脸故作成熟的教训道:“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拿到这里来玩儿?现在好啦。” 那小女孩噘着嘴,撒撒娇,便骗得小公子爬上树去给她拿风筝。 可是风筝还没有拿下来,池羽自己就变成了那个小女孩儿,被一群人逼着掉下了万丈深渊。她一下子就被惊醒了,有意识时发现自己已在凌烨怀里。 “岳二哥?”池羽柔柔的唤了一声岳舒云。 凌烨抱住她的手突然僵了一下,心中像是有一块肉被生生的割开,她在说什么?她从噩梦中醒来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是岳舒云? 他宁愿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便问:“你醒了?” 池羽看着凌烨,神色复杂,但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距离感和几分怨恨,几分挣扎。池羽四处打量了一下四周,便立刻下床说:“送我回去。” “你刚刚才醒,不能四处走动,何况小柔跟沈溪走了,没人照顾你,你让我怎么放心?”凌烨见她情绪不对,拼命地挽留她。 池羽却冷笑着,问:“凌烨,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我。”凌烨想说爱她,却发现难以启齿。 “好,那我来告诉你!”池羽一步一步走近他说:“你不是爱我,你是愧疚,我说的对吗?” 凌烨不知为何刚刚醒来的池羽全然不像之前的她,他反驳道:“当然不是!” “你如果真的想到你觉得的那样爱我,那沈溪抓我去三秋湖那天,你是怎么步步部署完美,不慌不忙,将宋毅,凌焕都引到了一处?” 凌烨却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他利用池羽了。凌烨之前就查到了小柔的身份,他利用池羽,才让太子慌忙不迭走了一步错棋,给了他一个反将一军的机会。 她一步一步的走着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见凌烨问她:“你从来没叫过我哥哥,也没叫过我阿烨!” 池羽强忍着泪水说:“阿栖说他不愿意回萃华峰,你忘了吗?” 池羽见他不再阻拦,便往门口走去,这时季南风和宋妍他们也来了。可场面极冷,谁也不敢说话。季南风跟着池羽一步步出了岐王府,凌烨也没有再拦她。 池羽终于醒了,可是结果为什么是这样呢? 池羽像一阵风一样,撑着自己即将倒下的身躯出了王府,她不敢回头看,不敢继续说话,甚至不敢晕倒。她怕多耽误自己就会捨不得了。 那个梦是梦吗?池羽知道这是她的过去,困扰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终于被接来,是以一种难以承受的过程被自己痛苦的想起,她原来是穆清芷。 她怕凌烨多想便让他以为自己是因为三秋湖的事情生气,可是凌烨会猜不到吗? 池羽出了王府,不小心被路上的绊倒,可是季南风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了,池羽却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旁若无人的大哭了起来,季南风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这是他八岁那年见过池羽以来,第一次见她哭的那么伤心,在他心里,池羽姐姐向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只有她让别人哭的份儿,怎么会哭呢? 可是你看,上天就是那么的爱捉弄人,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呢?池羽和凌烨两个人都深陷感情无法自拔的时候。 池羽突然想起去年她和岳舒云为了穆家的事情大吵,岳舒云说她不是痛在自己身上的,便不知道别人有多疼。可是如今她知道了,真的好疼好疼。 即便她知道,策划这件事情的是恆王,是淑妃,是皇后娘娘,可是她怎么能原谅凌烨?那是她父母,姐姐以及刚刚出生的弟弟的性命。 这时天空突然聚集了很多乌云,雨点一颗一颗的砸下来,季南风拉不动池羽,便把斗篷脱下来将她罩住。池羽没有心思顾及旁人。 她拼命地咬着自己的手指,丝丝红色血从指尖沁出来,季南风一把抓起她生气地说:“池羽姐姐,我不知道你怎么了,可是你的伤还没有好,现在必须回家!” 说完也不管池羽愿不愿意,背着她就冒着雨回去了。 想不到的是,池羽好不容易醒了,病却没有好,那天的大雨使她高烧不退,季南风用尽了办法才勉强控制住。 岳舒云听说池羽搬回家了,便知道肯定有事情发生,急忙往他家里赶,在进门的时候却有些波折,池羽的门口围了一队羽林卫,他们见到岳舒云却不放他进去。 岳舒云当即便怒了,问道:“是谁让你们守在这里的?御林军是为了守护皇城安危,谁允许你们调为私用?” “抚远将军恕罪,属下们也是听上面的吩咐。” “那什么时候我可以进去?” “再等等,请示过岐王殿下就可以了!” 又过了一会儿,去岐王府通报的那个人才回来,这时他们才将岳舒云放了进去。 岳舒云刚刚看到池羽,便感觉出了她的变化。她坐在榻上,一言不发,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静静地看着窗外。 第103页 岳舒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走上前去问她:“你和凌烨怎么了?” 池羽听道凌烨两个字才微微有些动容,回过头看着岳舒云。谁也不知道,这一眼竟然隔了七年。 池羽走过去,看着岳舒云,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说:“岳二哥,风筝飞到树上去了。” 岳舒云听了这句话怔住,双眼便离不开池羽了,他艰难的挪动双脚,从喉咙里吐出四个字:“你,你是阿芷?” 池羽听到阿芷两个字,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阿芷,阿芷,很久没有人这样叫她了,这是她过去的名字,穆清芷死了却又活过来了。 岳舒云单手将池羽揽入怀中,他没有过她会想起来的奢望,这只是一个意外。岳舒云很庆幸她能想起自己,可是她真的想起了,他却又希望她都忘了才好,哪怕是,哪怕是和凌烨在一起。 池羽又哭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身体里住的另一个人,那个叫穆清芷的姑娘,她很爱哭。 “岳二哥,我想离开这里。” 池羽的话并不在意料之外,黎燕飞早就说过,她从小遇事边爱逃避,其实逃走挺好的,若哪天只剩一腔孤勇,那才不知道她会做些什么。 “好,咱们一起走。”岳舒云答应的很快,全然不顾刚刚在门外遇到的一队羽林军。 凌烨这两天一句话都没有说,宋妍坐在门口的门槛上陪着他。堂堂岐王妃坐在门槛上是不合规矩的,只不过这时已经没有来交她规矩了。 “你打算一直这样关着池羽吗?”宋妍问他。 她和凌烨虽从小相识,但基本没说过几句话,谁也想不到如今竟有做夫妻的缘分。 “你不必劝我。” 宋妍看着膝盖苦笑说:“我哪里是想劝你,只是池羽的性子,你应该明白的,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你们到底是怎么了说清楚就好。” “说不清楚的。” “为何?” “她。”凌烨顿了顿继续说:“她什么都想起来了,她是穆清芷。” 宋妍听了这话回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凌烨,穆清芷,穆清兰的妹妹。宋妍对过去的穆清芷并不熟悉,只是常常从大人口中听到穆清兰的名字,养女当如穆清兰。穆家的覆灭之所以令人唏嘘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穆清兰吧。 “殿下,其实以前,我有过私心,我希望池羽真的能嫁给岳舒云。”宋妍笑着说:“因为我觉得我喜欢的人若一定要娶妻,那倒不如娶我最好的朋友!” “你想说什么?”凌烨问她。 “如果得不到,为什么不试着放手呢?强求不来的东西,最后只会两败俱伤!池羽她不属于这里!” “我一定要强求呢?” 凌烨说完这句话便径直离开了,宋妍不知他要去哪里,但大概是去找池羽吧。她终于说出了心里的那句话,她一直都觉得池羽不属于京城,这样难熬的日子,连她都不想多待一天,何况池羽。 第63章 捅他一刀 凌烨又去了黎宅,可是他也仅仅只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他要给池羽一个解释,哪怕是骗骗她也骗骗自己。 凌烨思来想去终究嘆了口气,跳上了屋顶,他终究像过去的池羽一样爬上了屋顶。现在他也终于明白池羽的心了,想念却不敢过分打扰。凌烨站在屋顶上想,是啊,他很爱她,他不能离开池羽,哪怕只是让她留在身边。过去的事要有个了结了。 他在屋顶上看了一会儿,看着池羽在面无表情的吃饭喝水洗漱,身边的侍女看起来像是岳家的丫鬟。岳家?他心里微微有些吃醋,池羽想起岳舒云了,她想起他的岳二哥了! 凌烨从房顶上下来,便去了天牢,程蠡被关在这里已有半月。天牢里冷冽刺骨,哪里是他能受得了的,凌烨去见他时,他也瘦弱不堪,仿佛老了十岁! 程蠡看见是他便问道:“岐王殿下,陛下的判决可出来了?” “没有!” “那您?”程蠡不解凌烨的来意。 凌烨勾了勾唇,冷冷的看着程蠡,说道:“陛下虽未判决,但此事不小,不仅你程家会就此湮灭,甚至程氏一族都会受到牵连,且恆王被贬,淑妃失宠,你们早已没了靠山!” 程蠡似乎已经猜到了凌烨的来意,他久经朝堂,这点心思又怎么瞒得了他呢?程蠡问:“你要我怎么做?” “我要你死!”凌烨说道:“程砚与我多年好友,我不希望他受到牵连,你若自尽,我保证你们程家绝不会有人受到牵连!” “呵,我是本案首告,理应从宽处理,我程氏一族众多皇亲,陛下岂会株连?” “陛下?”凌烨俯身盯着程蠡的双眼说道:“你难道不知未来的陛下是谁?” 说完便离开了大牢,凌烨不必再多言了,之后的只有太子,只是他威胁不了太子,还需从皇上那里下手才行,毕竟储君未废!太子还是太子,他的生死只能由皇上定夺。 不久,凌烨就到了宫里,皇上和他下着棋,白子黑子落棋之间是父子间的博弈,凌烨心里想着,该如何开口太子的事情,他贸然提到会不会太突然了?可是废太子的圣旨一天不出,凌烨却也总是担心着,她心里想还是断他后路比较好。 第104页 “父皇准备如何处置三皇兄?”凌烨漫不经心的问道。实则已手心出汗,紧张不已。 皇上手里握着的白子未落,敏锐的感觉到这句话其中的意思,轻轻白子落到自己本来看好的地方,说:“你有什么看法?” “儿臣觉得,太子应该也是一时冲动才会这样做,罪不至死!”凌烨回答。 “他要的可是你的命!何况通敌之罪,罪不可恕!” 凌烨将黑棋落到皇上白棋的薄弱位置,说:“他身为太子,自然思虑的比旁人多,不管是害我,还是害恆王,或许都是因为他背负的重任吧!” 凌烨这话,看似不轻不重,可是太子身上的重任是什么?他是暗指太子早已有了登帝位之心,皇上如何还能留下他?何况皇后自尽,皇上的心里终究是有些过不去的! 皇上拿着棋子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位置,这已经是死局了,如今他能做的便只有认输。是啊,凌烨赢了,皇上棋艺不俗,可是他是最后的赢家。 “来人!”皇上说道:“废黜太子,南平候秋后处斩,削其爵位,程家人迁出京城,程氏......” “父皇!”凌烨连忙说道:“程家多年来为国尽忠,南平候首告有功,还请父皇从轻处理!” “即使这样,那边将程蠡问斩,程家削爵吧!侯府是不能住了,再给他们找一处宅子吧!” 皇上吩咐完这些事,便离开了,那是凌烨第一次觉得,皇上老了,他对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便放任不管了。 凌烨趁皇上离开,便去了东宫,太子被幽闭之后倒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自己一个人在写字,看得出来花草也是刚刚剪过的。 “你倒是惬意!”凌烨问他。 太子收了笔墨,说:“我在幽闭期间,你这样进来是不合规矩的!” 凌烨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却说:“你为什么利用池羽?你难道不知道她是穆清兰的妹妹吗?” “知道!” “你没有心吗?”凌烨问他:“为什么你对什么事,都可以毫不在意的样子?当年急着和穆家撇清关系,对清兰不闻不问是你,如今利用他妹妹的也是你,你不愧疚吗?” “愧疚?”太子笑了:“你和我谈愧疚?穆家是何人告发?清芷是何人利用?我若无心,你就有吗?” 凌烨走上前去说道:“当年你何曾为穆家做过什么?何曾在梦里挂念过他们?” “那也轮不到你来指责!我为何没有将池羽的身份说出去?是因为谁?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我当年就可以娶到她了,清兰她当年本来不用死!” 凌烨说不出话来,是啊,他有什么资格呢?他对付恆王,对付太子是为了穆家吗?不,穆家只是他夺取皇位的一个理由,他为的是自己!凌烨颓废的走出东宫,他没有想到太子的亲信已经拿了手书递向皇上,他想的是对的,太子最终会像池羽下手。 即便是与自己无利,即便是会对不起穆清兰。 可是凌烨只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如今再也没有人能阻碍他们了,凌烨带着一腔的欣喜去了黎宅。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没有爬屋顶。 “池羽,池羽”凌烨还未进屋,便在门口唿喊。 池羽从屋里出来看见他,仍旧是一脸冷漠,抬头看着凌烨一言不发。 凌烨双手握住他的双肩,激动地说:“池羽,我知道你想起来了,我跟你说,一切都结束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太子,程蠡,这些人都不会伤害你了,以前陷害过程家的人也都不在了,你陪着我,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池羽缓缓看向他说:“是吗?都不在了?” “嗯!”凌烨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这时的他像极了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拼命地想留住池羽 。 可是池羽却从未见过的冷静,看着他笑,之后说道:“你说错了,还有一个呢?” 说完,凌烨便感觉到一把尖刀捅进了他的肚子,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池羽,看着这把还在他身体里的刀,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绝望,那把匕首,正是岳舒云送给池羽的那一把! 第64章 两清 凌烨不敢置信的看着刺进自己身体的那匕首,以为池羽还是会有些心痛的,可是抬眸却看见她冷若冰霜的眼睛,凌烨虽痛,但这痛却不及心底的万分之一。 他不敢去想,原来她想要自己死。池羽将那匕首留在凌烨体内,抬手就走,这时季南风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在等着她,见凌烨受伤,便猜到了是池羽所为,但他想不到,池羽真的忍心。 他二人往门口走去,门外的羽林卫立即就站了出来,池羽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拔剑指着门外的人,说:“让开!” 那些羽林军都是受过训练的,唯命是从,怎会受她一点威胁就让,凌烨担心她受伤,将匕首生生拔出,没带一点犹豫。 他见池羽真的要走惊慌失措的上前去拉她的手,可是池羽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光泽,她真的要离开自己了。 “你不是答应了会一直陪着我吗?”凌烨问她。 池羽冷冷的回答:“那是过去的玩笑话,难得岐王殿下还记得。” 第105页 “你骗人,你明明还爱我!” 池羽却说:“你别自作多情了,爱一个人容易,忘记一个人同样容易,凌烨,你不要以为你有什么忘不掉的。” 池羽说完这话赌气一般的往门口走,这时却没有人敢拦她,凌烨踉跄着上前,仓皇之中去捉她的手,却只握住了一片衣角。 这时,皇上身边的徐公公却突然来了,宣旨要传池羽进宫,众人还来不及反应,池羽便被带走了。而这时云舟赶来,见凌烨受伤,便要传太医,凌烨却阻止了他,只是叫季南风给自己包扎好,便强忍着也进宫去了。 父皇为什么会突然传池羽,谁也不知道。可是如今宫里定是龙潭虎穴,他不能放池羽一个人前去。 云舟知道拦也是拦不住的,便也没多说什么。 因此,池羽刚刚见到皇上的时候,凌烨也紧跟着就来了。 池羽站在大殿上看着皇上,一句话都不说。 皇上却没想到池羽居然和她母亲长得那么像。她小的时候不出众,没人注意过她的样子,都只夸她姐姐容颜姣好,气质不凡。可是事到如今,皇上却不想留着池羽的性命。他想将这天下叫给凌烨,便不许他儿女情长。 “你可知,朕让你前来,所为何事?” “不知。”池羽盯着皇上毫不客气地回答。 皇上看着池羽倔强的样子,心里想她真是随了她的父母。 皇上问池羽:“你可还记得你的父母家人?” 池羽本就憎恶皇上一听这话,抬起头说:“难道皇上忘得了吗?您残害忠良的桩桩件件,您不会觉得有愧吗?” 皇上听了这一席话,讲桌上的奏摺全部扔在地上,说:“朕是皇上,皇上不会有错!” 这是有几个太监端了一杯酒上前来,皇上又说:“今日让你来,我便没想着让你活着出去!你自信了断吧!” 皇上话音刚落,凌烨便闯了进来,直接拿起那几个太监的酒扔了。 皇上见他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生气道:“凌烨,你以为朕近来宠你,你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父皇,咱们已经查出穆丞相的事情有冤,你为何还要伤及无辜?” “因为穆家的人本就一个都不能活!”皇上说道。 他这话里有很多的意思,但他的私心里是觉得,柳如意既然死了,那让她的儿女下去陪伴,可能也能宽慰她些! 皇上看着凌烨说道:“既然你来了,那这酒,也就不需要了。” 皇上示意徐耀给了凌烨一把剑,皇上说:“你什么时候用这把剑将她杀了,什么时候,我便立你为太子!” 池羽一听这话,不了思议的看着皇上,不是因为她担心凌烨会杀了自己,而是皇上居然对朝政这般儿戏。 凌烨手里拿着剑久久想不到对策,他知道即便现在他放弃太子之位,皇上也绝不会放过池羽。倒不如避过要害刺她一剑,暂时瞒过皇上。 池羽见凌烨举起剑的那刻,便心如死灰,自嘲的笑了笑,她早该想到的,自己的性命怎么抵得上皇位?她当初还要凌烨放弃皇位跟她离开,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可笑! 凌烨的剑抵着她肩下几寸,便下不去手了!他怎么忍心?他比池羽心痛万倍,可他别无选择! 这时池羽却突然上前一步,那把剑便刺进了她的胸口,丝丝血迹沁了出来,池羽被痛的皱眉,凌烨的手只是握着那把剑,动也不敢动! 池羽一寸一寸的将那剑刺进自己体内,她走进一步,凌烨便后退一步,这样僵持了许久,外面有人来报说抚远将军到了。 皇上自言自语的疑惑道:“岳舒云?他此时不是应该在回银州的路上吗?” 随即便传他进来。 岳舒云进来淡淡的看了一眼凌烨与池羽,直到看到那把剑。他还是保持着镇定,向皇上行了礼。 “舒云,今日你为何进宫?算算时间这个时候你应该正在回军营的路上才对啊!”皇上问道。 “回陛下,臣本来是打算上路的,但却听说您将阿芷传了进宫,特地来看看。” “阿芷?”皇上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是的陛下,这个女子便是穆丞相次女穆清芷。”岳舒云拿出一个手镯和一枚玉佩说:“不知陛下可否还记得,当年为我们赐婚之事?” 皇上思索片刻说道:“自然记得!” “既然如此,那皇上可否容臣将她带回去择日完婚!” “择日完婚”四个字,像一记惊雷,将殿上的众人赫住,皇上没想到他有这样的胆量,凌烨却知道,岳舒云他是认真的。 “你要娶她?”皇上问道。 “是!”岳舒云不卑不亢的回答:“臣兄长早亡,父母年迈,臣便是岳家的顶樑柱,父母希望看到我早日完婚。”岳舒云顿了顿,看着皇上说:“如今西北战事一触即发,但阿芷若不在身边,臣难以心安,恐无力抗敌,还请陛下容许!” 岳舒云这话看似简单,实际上是威胁,西北一直由岳家驻守,若他不上任,换了别人,很难取胜。皇上不得不答应他这一要求。 “既然如此,那你便将这女子带走吧!” 第106页 皇上的妥协让岳舒云如释重负,凌烨将剑拔出,池羽立即体力不支,摔倒在地,她之前的伤还没有好全,如今又添了新伤,怎么支持的住。 岳舒云将她扶起来,趁着她往外走,池羽用刚好他们三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凌烨,咱们两清了!” 凌烨明白,她指的不仅仅是早上他也给了自己一刀。 出了殿门,岳舒云便将池羽抱了起来往回走,池羽突然哭了,这时她才恍惚看见宫城的青瓦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冬天来了。这是她在洛京待过的第二个冬天。可她却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岳舒云将池羽带走之后,凌烨看着皇上良久,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走出殿外,他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之前季南风给他包扎过的伤口开始剧烈地痛,他迎着夹雪的冷风,扶着宫里冰冷的石头,一步一步的走出去。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凌烨了,可他却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像现在这般艰难。从今以后,便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了。 第65章 登基 池羽走的那天下着大雪,她的伤刚刚癒合,嘴唇苍白,四肢无力。岳舒云打算将她带去银州,银州和落月亭隔得近,也方便黎燕飞来接她。 这一次离京,出乎意料的来送他们的人很少,池羽还不知道这一别便是永别。 宋妍拉着池羽的手说:“我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的。你替我去看看京城外的风景好不好?” 池羽笑笑说:“没想到只有你来送我,咱们还会见面的。” 宋妍微微低头,眼神不经意的看着岳舒云,她说道:“咱们几个人,最终只有你如愿以偿了。” 岳舒云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如愿太难,他只要能陪着池羽便好。 宋妍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交给池羽,池羽瞧了瞧便知道那是凌烨置在身边的那个白芷香囊。或许他想最后给自己留个纪念吧。池羽没打开看便收下了。 几人没寒暄几句,岳舒云便扶着吃鱼上马车走了。其实本来应该让池羽养好伤再走,只是待的久了难免多生事端。 池羽上了马车,马车疾驰之时,她还是忍不住偷偷掀开帘子回头去看,凌烨他会在某个角落送别自己吗?这样的想法转瞬即逝,她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的天真。 从今以后他们两人都会好好的,只是这好里面再也没了对方,未免会有些可笑。她知道凌烨一定会得到他期许多年的位置,这便够了。 其实凌烨怎会不想送别,只不过在出门之际被云舟拦住了,他便将身边那个香囊给了宋妍叫她交给池羽。 此刻卧在病床上发着高烧的凌烨却没有想到,池羽没有打开香囊,没有发现他收集的那七朵杏花,便也不会知道,凌烨从江州就开始的情意。 凌烨的病终于好了,他醒的这天岐王府静的可怕,自太子被废以后,朝中大臣基本上都已向凌烨递了投名状,羽林军亦掌握在他的手里。 他不想再等了,皇位触手可得。 这年冬天,皇上突然就病了,太医会诊也束手无策。凌烨去宫里向皇上请安,凌烨知道皇上病得很重,便遣退了皇上宫中的所有人,独自一人守在床边。 皇上在病中唿喊着要水,凌烨便给他递了水去,他喝了一口,抬眉道:“怎么是你?” “不是我,父皇还希望是谁?” 皇上环顾了四周,发现一个人也没有,突然便冷戚的笑了,他说道:“凌烨,你果真是最像朕的皇子!敢想也敢做。” “父皇谬赞,儿臣怎及得上你?”凌烨冷笑:“当年若不是你冷落皇后,强求柳如意,便不会有今日的局面,我的母亲也不会死!” 皇上剧烈的咳嗽几声说道:“过去的事,朕不想再提。可是你和朕又有什么区别呢?最终还不是众叛亲离。” “至少我不会做残害忠良的事。” “是吗?”皇上冷笑道:“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做到这个位置上。等有一天,你做了天下之主,欲望就会无限放大!” “那是你!”凌烨不想在于他说下去起身便走了,宋毅守在宫门前等着皇上吃下的毒药发作,他活不过今晚了。 凌烨最后去了东宫,太子知道今夜皇城会换主,见到凌烨并不惊讶,也知道他的来意。 “你不是说,你真心喜欢穆清兰,为何不肯放过她妹妹?”凌烨问道。 太子走向凌烨说:“我知道你们一定能将她救下来,我也知道光凭穆家人的身份要不了她的命,我只是,想看到你痛苦,想看到你失去,想看到你一无所有罢了!” 凌烨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一拳打了上去。他掐着太子的脖子说道:“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凌烨正准备动手杀了太子,只见太子使出全身力气推开凌烨,在拔出案前的水果刀,直接捅进了自己的脖子。 他看着惊讶的凌烨说道:“你是什么东西?本宫的命,还轮不到你来取。” 说完便倒地不起,没了气息,这是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云舟。凌烨看着他的样子便明白了,是皇上驾崩了。 凌烨处理皇上后事的时候善待了宫中所有的人,却让淑妃殉葬了。他知道如果不是淑妃,皇后不会死,凌煜也不会背水一战,或许没有这些事,池羽她便还在自己身边。 第107页 国不可一日无君。凌烨顺理成章成了大齐的皇帝,年号宣德。 他终于做到了,云嫔被追封了太后,凌烨登记以来,整顿朝中各种结党营私,勾结来往的事情,朝政也逐渐明朗起来。可是他依旧不快乐。 远在边关的池羽和岳舒云才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 岳舒云还有些许的惊讶,可是池羽却波澜不惊,这本就是他想要的,他终于做到了。 眼看着这几天就要过年了,虽然是在边境,不过因为池羽的原因岳舒云还是兴沖沖的张灯结彩。把军营也布置成了喜气洋洋的样子。 池羽去池羽去城里逛了一圈回来,岳舒云便蒙着她眼睛,牵着她的手去了一个地方。 池羽对这样的惊喜早已没了兴趣,却还是勉强笑着跟他一起去看。岳舒云拉着她的手,就像是小时候一样带她去了城墙脚下。 他在那里摆了一大片蜡烛和灯笼,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过节时候的夜市一般,只不过在这样的地方还是显得冷清了些。 池羽想起很多年前,就是在这样的城墙下,她第一次遇到凌烨,没想到这一晃便是物是人非了。 岳舒云知道她心里还是闷闷的,便想开解她。他问:“你刚刚是不是去街上啦?” “是啊,城里的人大多都逃走了,冷冷清清的。”池羽想了想又说:“不过啊,剩下的那些人倒是想得开,还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的。” 池羽说的正是岳舒云想说的,岳舒云道:“是啊,城中这些人,有很多都是经歷了家园被毁妻离子散的,可是他们不还是要生活吗?没有什么事比生死更重要。” 池羽明白岳舒云的意思,她整天这样浑浑噩噩的着实会让大家担心。这时旁边有几个士兵看见岳舒云走了过来,一个长得有些娃娃脸看上去年轻些的士兵问:“将军何时和黎姑娘成亲啊?” 军营里的人一向直白,池羽听见这话急忙掩饰自己的尴尬,这些天她尤其怕岳舒云误会,哪只岳舒云却说:“胡说什么?你们二人不去巡逻在这里干嘛?” “是!将军。”两人连忙走了。 岳舒云回头说:“放心啊,阿芷妹妹。” 这一句妹妹包含了所有的话,池羽知道岳舒云不会逼她的。 第66章 血刺蛊 三个月后的一天,一个不速之客,意想不到的来了京城,那是沈溪。 本来这几月没他的消息凌烨以为沈溪定是处理好了那件事。愿意带着小柔与他姑母在往生谷生活,却没想到他突然来了京城。 才仅仅半年不见,沈溪变得极为憔悴,凌烨差点没能认出他。他与沈溪着实没什么话,便问:“你来见朕做什么?小柔呢?” “她死了。”沈溪说的很淡,只是这极为寡淡的话语中,又包含了多少的深情与无奈。 小柔为何会死?这还要从那天他二人去了东越说起。 那日小柔和沈溪到了东越,很容易就找到了凌烨提过的那位婆婆。见他二人前来,那位婆婆虽也疑惑,但还是将之前告诉凌烨他们的事情细细的告诉了沈溪。 以他的聪明才智,很容易就猜到了姑母的做法。那时齐凉两国联手灭了江国,江国公主南英想将自己的侄子换成凉国的皇子,不是难事。 只是沈溪却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从小到大,不管自己做的多好,总是不得姑母欢心。为何姑母从不肯给他一丝的温情,原来他自以为是的至亲,也只是欺骗而已。 姑母为何叫他辅佐上官澈?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上官澈并非贤主,若他上位根本难以抵抗齐国。可是姑母还是一意孤行,不是为了復国。而是窃国。 一计移花接木用的极妙。她唯一没有料到的便是沈溪并非庸才。他不会扔她摆布。 但沈溪还是想原谅姑母。因为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与她相依为命,他只是想去了解一下事实罢了。 只是沈溪没想到的是,根本没有他考虑的余地。南英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他们打算回往生谷的那天晚上,小柔突然就病了,脸色苍白,眉头紧蹙。 沈溪不知她患了什么病,便伸手给她把脉,沈溪不精医术,但从小在往生谷长大,却擅毒。 于是小柔连忙制止他,急着把手往被子里缩,沈溪见她有事瞒着自己,情急之下,便掀了被子将她拉出来,挟制着给她诊脉。 其实从她的脉象里倒看不出什么,只是小肉躲闪的眼神让沈溪猜到了与自己有关。 他突然想起自己将小柔送走姑母从未阻止,她知道自己对小柔的心思的,又联繫到那日在三秋湖边,小柔并未受伤却吐了血,他便立刻明白了过来。 沈溪带着错愕的眼神看着小柔,小柔含着泪的眼睛证实了他的想法,他问:“你是不是中了血刺蛊?” 小柔没说话但她那神情却是被沈溪猜中的模样。血刺蛊,蛊如其名,便是一种埋在体内轻易不会发作的毒,但中蛊之人一旦使用内力,便会催动体内像刺一样的蛊。一般体魄强健的武人,也最多只能活两月。 “什么时候的事?”沈溪的眼神从来没有过的冷冽。 “前年。”小柔怯怯的回答:“就是公子从我去江州之前。” “你为何不跟我说?”沈溪的声音渐大,但还是在克制,他知道小柔从小性子柔顺,且被姑母苛待,便有些唯唯诺诺。 第108页 小柔低眉顺眼的说:“我担心公子......” 沈溪没等她说完,却突然暴怒道:“别叫我公子!” 小柔不只是哪里得罪他了,便闭着嘴巴没再说话了。 沈溪将她扶起来说:“咱们立刻回谷里!找姑母拿解药。” 小柔一听这话却迟疑了,她往后退了几步说:“公子不能带我回去?” “为何?” “您刚刚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如若带着我,谷主便会知道,你有事求她!你便还是要妥协的。” 沈溪怎会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旦回去便又是被姑母挟持,只是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心疼的摸摸小柔的鬓边,觉得喉咙有些哽咽,原以为将她送走就可以保护她,可是自己还是不够用心。 “有什么事能比得上你的性命呢?” 沈溪说完这话,便在小柔的错愕中将她抱起,放上了马车。 在往生谷的时候,南英其实给了小柔一些药,那些药是拿来克制蛊毒的,以备她万一用了内力,还能撑到回去找她。 小柔的药还剩十颗,从东越到往生谷路途不远,只是小柔经不起颠簸,所以就慢了些。 他们还是在十天之内赶到了往生谷,小柔忍不住抓住了沈溪的手。这是她很久很久都不敢做的大胆动作,可是今日她却做了。因为第一次,她和沈溪回谷没有一种归家的喜悦,而是生死难测的悲伤。 沈溪回握她的手,部分是安慰,另一部分是坚韧。 沈溪进谷的消息早就被南英知道了,他扶着小柔去找姑母时,她坐在轮椅上,一脸不屑的看着他二人。 “怎么了?”南英见到他二人率先问他们,却是在明知故问。 沈溪径直跪在地上说:“姑母,请您赐我血刺蛊的解药。” “解药?”南英拨弄着手上的珠串问:“这几个月你去了哪里?我可听说你不在上官澈身边啊!” “姑母,我去了齐国,帮他们太子对付岐王,您是知道的啊!” “哼!”南英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腿废了,日日坐在这谷里,就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了?你去东越做什么?” 沈溪不愿意现在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如果南英知道有人告诉了沈溪他的身世,那她绝不会救小柔。于是他便一直跪在地上没有回答。 南英见他不说,便道:“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只是小柔的解药,我是不能给的,她坏了规矩,就该受到惩罚?” 沈溪一听这话,心中不平,说话声音便急了,他问:“坏了何种规矩?” “你这般着急为她,可见她勾引主上,还不算坏了规矩?”南英继续说:“何况这往生谷的规矩向来是由我定的!” “姑母,小柔从小在这谷中长大,自幼便没了家人,您就破例一次可以吗?” “这谷中谁不是自由就没了家人?你不是吗?” 她这话若是从前说就罢了,但如今说出来,沈溪心里却有一股难以压制的怒火即将爆发,只是小柔身上的蛊毒还没有解,他必须要忍。 可是小柔却再也听不下去了,以前可以忍是为了沈溪,现在不能忍也是为了沈溪,她上前一步怒视着南英说道:“谷主说的没错,公子是从小没了家人,只是他为何没了家人?谷主是不是最清楚呢?” 南英一听这话,把玩珠子的手突然愣住,她心里勐地一惊,想他二人莫非知道了什么?当年江国皇宫里的人并非都死了,他还是有机会可以知道的。 “小柔!”沈溪喝止她。 小柔却笑了,他说:“公子,您就是在这里跪在到天亮,她也不会给我解药的,不用了。” 从他们的对话中南音已经知道,二十几年前的事情可能瞒不住了说道:“原来你们去东越,是做这件事情了!也亏得你还记得我这个姑母,回来看看。” 这是沈溪站了起来,走到南英身边,也不想和她废话,从背后拿出寒玉笛抵在她脖子上,说道:“虽然是你将我与上官澈互换,但我,也叫了你这么多年姑母,我不会取你性命,只要你把解药给我,咱们从此便两不相欠。” “你的本事,是我教的,你有几斤几两,我会不知道?”南英运筹帷幄的把玩着自己手上的珠子,继续说:“你今日把我杀了也无妨,我不信,你和她能走的出去!” 沈溪听了这话,觉得心里很痛也很空,自己一直以来为之努力的事情成了一场笑话,最亲的姑姑成了自己的仇人,他额头上青筋暴露,忍不住问:“这么多年,你对我,可曾有丝毫的真心?” 南英瞧着他悲痛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说:“当年是你父亲勾结齐国灭了我江国,灭国雠人的儿子,你说我对你会有真心吗?你不过就是一颗棋子罢了,有用时动一动,没用了,弃了便是!” “那你为何不一早将我杀了?反而要悉心教导我?” “呵!”南英狠厉的看着沈溪说:“杀了你怎么解恨,我就是要看着你和你的兄弟自相残杀,就是要看着你心爱之人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我觉得很快乐!” 第109页 沈溪一掌打在她轮椅的靠背上,一字一句的问:“解药在哪里?” “你若卸下一只臂膀,我就告诉你!”南英笑着说这样狠毒的话,仿佛是在说一句很平常的话一样。 沈溪没想到南英真的这般绝情,他回头看了看小柔。今天已经是第十天了,他不能在等下去。 沈溪又看了看南英,南英示意他左侧墙壁上有一把剑可以给他用,沈溪缓慢的挪了过去,取下那把剑。将自己的手臂亲手砍下来,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很难的事,可是沈溪别无选择! 只见他举起那把剑正要往自己手上砍的那一瞬间,小柔突然说:“等等!” “你不必拦我!”沈溪明白小柔的用意,还是打算继续砍。 “我并非要拦你!”小柔走上前去,抢过沈溪手中的剑说:“我只是有几句话,想在你还是完整的时候说,好吗?” 沈溪看着她,想看她要说什么。 谁知小柔却无头无脑的来了一句:“公子,从今以后的每一天,你都要好好的,为自己而活。” 沈溪听了这话,还来不及反应,小柔便将那剑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此时不敢置信的不仅是沈溪,就连南英也没有想到,双手紧紧抓着轮椅的扶手,看着他们。 沈溪见她还要刺的更深,便直接用手握着剑锋,自己的手在流血也像是感觉不到一般!他们四目相对,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小柔目的达到了,也撒了手! 沈溪抱起小柔,边往外走,这时南英却启动了轮椅上的暗器,只是被沈溪一挥手拦了过去。他见南英还想要他性命,便将转头怒视着她,手中的寒玉笛已到了她的脑门心,却还是忍住了,他终究下不了手,却不得不做个了断! 最终,他一掌下去只打烂了轮椅,又取了三盏灯油倒在南英面前,他手里拿着蜡烛说道:“你既从火里重生,那便在火里死吧!” 说完,便往门口走了,只是走的时候,将蜡烛扔进了灯油里。随后屋里便传来了南英悽厉的惨叫声。 第67章 结盟 谷中的人并没有阻拦沈溪,南英已死,他们也只有另寻出路了,何必再为了她难为沈溪呢? 沈溪抱着小柔往谷外走去,他们马车停在那里,可是每走一步,小柔身上的伤便会更痛一分,她知道,自己已经时日不多了,沈溪哪怕找来世上最厉害的神医,也回天乏术。 “公子......”小柔揪着沈溪的衣服,痛苦的说道:“你别跑了!放我下来。” 沈溪见她眉头紧蹙,仓皇的将她放在地上,说道:“我弄疼你了是吗?” 小柔摇摇头,说:“我不想一路奔波,死在路上,你带我去小河边好不好?” 沈溪知道她很难支撑下去了,却还是自己骗自己说:“不许说傻话,咱们去蝴蝶谷,季大夫医术闻名江湖,总能治好你的。” “可是我不想去了,我就想去河边,好不好?” 那河边是小柔第一次来往生谷,沈溪带她去的地方,如今刚刚下过雪,正是最美的时候。沈溪重新将小柔抱起来,把她带到了小河边。 小河边的树上压满了白色的雪,沈溪抱着小柔,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月色与雪色衬的小柔脸上的苍白似乎格外的柔和。 “第一次带你来这里的时候你才六岁,”沈溪摸摸小柔的头髮说道:“这一晃,都过去十多年了。” “是啊,这些年这里都没有变。”小柔哀伤的说:“公子,等我死了,你就把我埋在小河边,好不好?” 沈溪听了这话,反常的笑了,说道:“不会的,咱们两个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只是小柔靠着他的地方越来越沉,能不能长长久久他们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小柔伸手环抱着沈溪的腰,她想多靠一时便多一时吧。 “我记得你刚刚来往生谷的时候,也是喜欢白色的衣服。” “是啊,我是喜欢。”小柔笑笑。她爱穿白色,是因为白色不显眼,她悄悄去找沈溪的时候就不会被发现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很有这样坐在一起好好说话了,以前在府中都是匆匆别过不敢多停留,就怕被南英看见。 “公子,其实那天晚上我看见你了......” “哪天?”沈溪将下巴抵在她头上问。 “就是你找黎姑娘那天!我看见你把夜明珠送她了。”小柔说道。 那颗夜明珠是沈溪去东海偶然得到的,他珍藏多年,一向视为珍宝,小柔知道那样好的东西,他必定不肯轻易送人的。 可是那天,沈溪在调笑之间,轻易给了池羽。小柔觉得他心里未必不喜欢池羽。 “那日,我刺的一剑并不深,你去探望探望黎姑娘吧,虽然她和岐王殿下......”小柔又转而说到:“不过,公子如果真的喜欢黎姑娘......” 沈溪听到这里,低头看着小柔说:“那天我不是去找她的......” 小柔听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却不敢回应他。她只觉得自己的气息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最后渐渐地就听不见沈溪的声音了。 “你,你以后别叫我公子了,好不好......” 第110页 沈溪说完这话感觉到怀中的人,没了声音,没了回应,沈溪牵起她冰凉的手,拿到自己的怀中,他想将她的手捂热。 他说微微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期望着小柔能回应他一下,哪怕就是动一动手指呢。 可是小柔终究不知道沈溪想让她叫他什么。 小柔死后,沈溪便将她葬在了小河边,仅仅数日沈溪便一无所有孤身一人。往生谷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沈溪便去酒窖拿了酒,不分昼夜的醉着。 可是有一日,不知怎的,他就醒了,他便来了京城。南英虽死了,但是上官澈还在,沈溪要杀了上官澈不仅仅因为他是南英的侄子,还因为,他不能做凉国的皇帝。 这样,沈溪才来齐国找到了凌烨,他听说了凌烨登基的消息,如今只有他能帮自己了。沈溪之所以敢来,当然也是因为,凌烨若出手,帮的也是他自己。 “所以,你来找朕是为了讲讲小柔是怎么死的?”凌烨看着沈溪便想起池羽,一肚子的气,他又说:“不过,朕实在没兴趣,听你说这些!” “不!,在下此次前来,是想帮陛下一个大忙的。” “什么忙?” “帮您解决凉国之患!” 凌烨看着沈溪,良久,轻蔑的勾勾嘴唇,说:“岳家镇守西北数十年,你凉军何时讨到过便宜?我为何要与你做这个交易?” 沈溪却也猜中了凌烨的心思,说道:“是啊,可是陛下,你甘心吗?” 对啊,他甘心吗?眼睁睁的看着池羽永远不回来,看着她嫁给别人。就像先帝临终前说的那样,他和他有什么区别,最终不也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凌烨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计谋,他于是对沈溪说:“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先帮我做成一件事。” “何事?” “杀了岳舒云!” 沈溪勐地抬头直视着凌烨,他这样的举动是不合规矩的,但他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震惊。 他或多或少听过凌烨和岳舒云的关系,他以为凌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岳舒云下手的,可是再好的关系,也是过去很多年的事情了,他如今为了自己心里想得到的那个人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沈溪别无选择,他必须答应凌烨。只是要杀掉岳舒云,他还是多少会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若真的想取他性命,必须一击而中,那样便一定会用些不光明的手段。 将那些不光明的手段用在岳舒云这样坦坦荡荡的人身上,倒是显得自己更加的阴暗了。 “陛下。”沈溪思索片刻还是想提醒凌烨:“虽然凉国九皇子是主和,可即便是这样也难保两国再有战事,你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草不草率,也不需要你来提醒朕,你要考虑的是如何取了岳舒云的命!” 凌烨说完话,便示意沈溪不必呆在这里了。沈溪自知不管自己的事,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第68章 思念成魔 凌烨独自走在皇宫内,咳嗽了几声。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的冷。西边的城楼上灯笼在冷冽的寒风中刺眼的飞舞着。 今天是大年十五,凌烨让人把那些灯笼取了下来,他真不不喜欢这样太过热闹得景,尤其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 他走上了城楼,看着远处飞着的几只鸽子,不知怎的,心里突然就痛了。他想起父皇死时说的那一番话,他最后也会众叛亲离失去所有吗? 不,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谁也不可能将池羽从他抢走。 凌烨想到这里,心里突然有了一股气,是他克制不住的重重的咳嗽了起来。这是之前他为了池羽强忍着匕首的伤而留下的病根。 云舟见他咳得厉害,便传人叫太医,凌烨却摆摆手,他脸上匆匆闪过一丝悲凉的笑意,说道:“久病难医,不必治了。” 云舟看着凌烨,心中有些难以述说的感觉,但他最终选择了什么都不说。云舟将手里的大氅披在他的肩上,凌烨一言不发的眺望着西边,脸上是云舟从未见过的苍白。 他并不快乐,却喜欢站在这皇宫最西边的城楼上。他每每看着看着西边时,神色之间都隐约可见着淡淡的笑意。 谁也不知道这位年轻的皇帝,在看着什么,也许是西边的某一个人,也许只是他的一点点思念罢了。 大年刚刚过完,沈溪就收到信,说上官澈准备对齐国发起一次突袭。他连忙将这消息带给了凌烨。 二人商议,恐怕是沈溪和上官澈身份互换之事已被他察觉。上官澈这一举动无异于破釜沉舟,带着一股鱼死网破的决心。 沈溪连夜赶往江州,他不是为了帮助凌烨,只是数万将士的性命不该死于上官澈的一时疯魔。他答应凌烨会联繫凉国九皇子,与齐国签停战协议,期限五十年。 这样一来,岳舒云戍守西北的使命也完成了。凌烨打算让他在江州功臣名就,将性命也留在那里。 沈溪刚刚一走,云舟就从大殿旁的柱子后面走了出来,他脸色凝重走到大殿中央去,突然向凌烨跪下。 凌烨心中知道他的意思,却还是问:“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我在您身边十三年,从未与您有过任何分歧,但这次却不得不劝您,岳将军不能杀!”云舟说道。 第111页 凌烨整理着案前的奏摺说道:“朕从未下过要杀他的旨意。” “可是!可是您让沈溪去......” “那便是沈溪的事情,与朕有何关系?”凌烨反问他。 云舟不知如何反驳,他如今已是皇上,还能怎么反驳呢? “陛下,我不希望您日后会后悔!” 云舟说了这话,凌烨便让谈退下了。云舟却仍然担心着岳舒云。并非云舟和他关系有多好,只是他对那个五十年的停战协议并不放心。 朝令夕改也是常有的事,岳家震慑西北数十年,若岳舒云死了,那凉国还有什么阻碍呢?又凭什么和齐国签停战协议! 凌烨向来是思虑最全的人,可如今碰到了情字,连这样明显的事情也想不到了! 大殿上只剩下凌烨一个人,他低头皱眉扶额。他的心里很乱,从前他觉得情这个东西不是什么多要紧的事,他此生目标已定,绝不会为情执着,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一步! 原来他也放不开啊! 他愿意和池羽在一起那一刻,以为她只是一个插曲,一个可以让他紧绷的神经有所宽慰的人。可是渐渐的,他才知道,她是唯一,是独一无二的,放不下,忘不掉。 她是执着过后的执着。 凌烨的思绪被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打断。皇后身边的侍女翠荷来了。凌烨见她来的焦急,又知道宋妍从来不会主动让人到他这里来。便让她进来问她怎么了。 翠荷神色有些慌张,向凌烨行了礼说道:“陛下,皇后娘娘病了。” “病了,就叫太医,跟朕说有什么用?”凌烨有些不耐。 “皇后娘娘不肯喝药,奴婢不知怎么办,请您去瞧瞧!” 凌烨见她说的有些严重,便答应了和她一起去了凤仪宫,宋妍自搬进皇宫之后,便一直缠绵病榻,自己又不肯吃药,不遵医嘱。天天拖下去,以至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凌烨进了凤仪宫,见宋妍靠在塌上,嘴唇微微的干裂,脸色很不好。 “皇上......”宋妍见到凌烨便要下床。 凌烨见她要行礼,连忙说:“免了,你好好躺着!” 宋妍看着他淡淡的笑了笑说:“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今日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听翠荷说你不吃药?既然病了就要好好听太医的话,否则,你兄长便要怪我没照顾好你了!”凌烨心中觉得对宋妍很愧疚便多叮嘱了她几句。 “多谢陛下关心。” “嗯。”凌烨见她这里也没什么事,便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好。” 凌烨走后,宋妍叫来翠荷,她隐隐有些生气。宋妍知道是翠荷将凌烨叫了来,她知道翠荷是一片好心,可是她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也该明白自己的心啊! “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宋妍说到。 翠荷从小于宋妍一起长大,她做事情自然没有恶意,听了宋妍这话,她说道:“娘娘,木已成舟,您就别这么倔了,好吗?别跟自己过不去,这样首辅大人也能放心些!” 当初宋妍嫁给凌烨,本就是受了亲情的逼迫,以至于她每每听到让父母放心这样的话都会恼怒,今日翠荷也算是撞到了枪口上。 宋妍一听到“首辅大人”这几个字,便立刻盯着翠荷道:“你既然如此关心首辅大人,那我明日便将你遣出宫去,你回家里伺候吧!” “小姐......” 宋妍听她叫小姐,心别软了,但还是把头别到另一边去,没在理她了。 其是翠荷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虽说凌烨才刚刚登基,宫中只有一些大臣们或者其他附属国引荐的女子。可是宋妍日日这样消沉,在深宫之内,总是会受人欺凌的。 只是翠荷还在担忧以后的事情,宋妍却连眼下都不在意了。 第69章 结局前奏 云舟从那日之后,便一直担忧着,他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可以去劝劝凌烨。那便是凌焕了。 宫中御花园内,百花凋零,唯有几树红梅开的极艷,凌烨其中穿梭着,闭眼轻嗅那几缕淡淡的冷香。 梅花的香最是能让人清醒的。 在宫中遇到凌焕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毕竟丽太妃也已经随他迁了出去,自凌烨登基以来,二人就像是约好了似得,谁也没有主动地来往,对于凌烨是如何当上这个皇帝的,也都闭口不言。 凌烨知道他素来不喜欢玩弄权术,凌烨是怎么上位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对凌焕而言,一个是他最尊敬的父亲,一个是他最好的兄弟,除了迴避,他毫无办法。 二人相视许久,最终还是凌烨先开口:“阿焕?你今日怎么想起进宫来看看我?” 凌烨的语气很轻松,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凌焕也笑了,他看着凌烨说道:“马上要去南境了,来向皇兄告别。” “走!咱们兄弟两个去喝一杯!” 凌烨很久没有像对着凌焕这样放松过了。 二人在一方小桌子前对坐而饮,桌子上只有几碟小菜,和过去一模一样。 “阿焕,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兄弟里,我最羡慕的就是你了。” 第112页 “我?”凌焕笑了笑说:“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从小便受父皇的宠爱,母亲有出身名门,最难得的是,你是这京中少有的明白人。”凌烨将一杯酒一饮而尽说道:“你看我?即便是什么都明白,却也不得不去争不去抢,活的多累?” 凌焕知道他已是皇帝,说话要注意身份,但还是忍不住道:“皇兄既然知道,这宫城之中活着很累,又何必要去拖累旁人呢?” 凌烨听了这话突然握紧了手中的杯子,他说:“旁人?谁是旁人?” “你心里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身为大齐皇帝,难道连自己想要的都得不到吗?”凌烨突然有些怒气。 “皇兄,你信自己这番说辞吗?你连你自己也说服不了所以才恼羞成怒了吧?”凌焕想,既然自己已经来了,便要将这番话与凌烨说清楚。 凌烨自嘲的笑笑,说道:“你很久不来看我,原来今日也是有备而来的了。” 凌焕良久没有说话,她知道云舟来找他的原因。不管是为了齐国还是凌烨,他都可能袖手旁观看着沈溪去杀了岳舒云。若沈溪真的出手,在战场上,岳舒云是很难防备他。 “皇兄以为,如果沈溪真的得手了,你就可以和池羽在一起了吗?”凌焕说道:“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就算没有岳舒云,你与她也是同样的结果,如今又是何必呢?” “我乐意!”凌烨心中有气,说的话已经有些不考虑后果了。 “当初父皇,便是因为一时执念,让池羽一家满门被斩,你也想步他的后尘吗?” 凌烨听了这话,突然想起先皇死时的模样,他会变成那个样子吗?凌烨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无心再和凌焕喝酒,便说自己想一个人静静就走了。 凌烨登基以后,阿离也跟着他搬进了皇宫,池羽走后不久,黎燕飞便派人来接过阿离,但因为阿离不看跟他去,所以便罢了。 黎燕飞是最早猜到阿离身份的人,他是穆丞相的小儿子,也就是池羽的弟弟,穆离。池羽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所以她倒也没追究阿离的身份。 阿离年纪虽小,但心中想的却不比大人少,凌烨路过荷花池的时候,见他一个人在看书。他向来比别的孩子勤奋,凌烨便过去看了看他。 “陛下!”阿离见是凌烨,恭恭敬敬的朝他行了礼。 “阿离最近在做些啊?” “回陛下,我没有做什么,就是跟着先生念书习字。” “这宫里是不是不好玩儿了?”凌烨摸摸他的头说:“你若是觉得闷,那叫云舟哥哥带你去射箭,好不好?” “没关系的,我在这里很好,只是,我有些想池羽姐姐了。” 阿离这话,像是说到了凌烨的心坎上,凌烨蹲下,看着阿离说:“那之前池羽姐姐要走,你怎么不出来拦她?” 阿离抬起头用清澈的眸子看着凌烨道:“陛下不是去拦了吗?阿离想,池羽姐姐这般在意你,若是你都拦不住,说明她是铁了心了。以她的性子,若是谁再拦,她必定会做出让大家为难的事情,到时候就不好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都明白,可是凌烨却要思索好久。 再有几日,沈溪应该就能到凉国了。 凌烨盘算的是,沈溪去和凉国九皇子交涉也要些时日,等到他去银州时,岳舒云多半以战胜上官澈,到时候叫沈溪取他的性命,再和凉国签停战书,接池羽回来。 可是现在,他却没有之前那么自信了。 如果岳舒云死了,池羽会不会原谅他呢?他不敢多想,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得到池羽罢了 凌烨突然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可是君无戏言,他说过的话,怎么随意收回呢? 这几天云舟在他身边看出来了他心情有些烦躁,云舟知道多半是因为池羽的事,便试探说道:“陛下,西北情势很是紧张,您认为沈溪真能把控全局吗?” 凌烨伸手摺了一片叶子,说道:“用人不疑!” 二人正说着话,宋毅突然进宫来了,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一见凌烨便跪下,将那封信呈了上去。 “什么事如此着急?”凌烨一边拆信一边问。 宋毅脸色凝重说:“这是凉国探子传过来的信!因为他们在逃走的路上被人发现了,所以耽误了些时辰。以至于现在才送到京城。上官澈决定进攻齐国的事情,九皇子也是支持的!并不是如沈溪所说,他们意见不合!” 凌烨听了这话,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震惊的读着手中的信,果然如宋毅所说。 凌烨突然想起自己让沈溪去杀了岳舒云,这事儿不管沈溪知不知情,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既然凉国没有求和之意,那岳舒云绝不能死! 可是若是真到了生死存亡关头,池羽是一定不会放弃岳舒云的,凌烨感到心慌和无力,踉跄着上前吩咐道:“云舟,备马!” “陛下?”宋毅不解。 “朕要亲自去银州!”凌烨说道。 “陛下不可,此事应让云州前去,告诉舒云小心沈溪,若是真让他们得逞了,京中应由您来主持大局!”宋毅阻拦道。 第113页 “此事无须再议!”凌烨心里全是池羽的安危,根本就听不进去其他的话! 正当几人僵持之时,翠荷突然来了,宋毅见她哭着,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直接问道:“出什么事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 宋毅一听就知道是宋妍出了什么事,此时也不在顾及凌烨。直接往凤仪宫方向去了! “陛下!”云舟想问他还去不去银州,但也知道不是时候。 凌烨心系池羽,却也明白,此时,他必须去凤仪宫看看宋妍怎么样了,于是便对云舟说道:“你立即赶往银州,让岳舒云小心,若是来不及了,一定要保护好她!” 云舟答应了,便立即出门,往银州去了。 凌烨此时心如刀绞!此事未必全是他的错,但岳舒云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池羽永远不会原谅他!池羽若是有什么事,他也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宋妍缠绵病榻已久,凌烨并没有讲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想着赶快去看看,一会儿还是要去银州的,他实在放心不下池羽。 凌烨到凤仪宫的时候,宋妍的床前围了一大群人,最里面是宋毅,外面则是宫女和太医,围了一层又一层。 凌烨一去,众人就将路让了出来,凌烨看向宋妍,她脸色鼻前几天更要苍白,看见凌烨气若游丝的叫了一声:“陛下!” 凌烨听到她的一声陛下,觉得心里微微有些闷。连忙走上前去握着宋妍垂在床边的一只手。他一直以为他们二人之间没有情感,有的只是利益罢了,可是今日看见宋妍病重的样子,他心里有一股难以说出口的歉疚! “怎么回事?”凌烨问身边的人:“皇后怎么会病得这么重?” “回陛下!”这是一个太医开口了,他说道:“皇后娘娘凤体羸弱,病后又不肯吃药,如今这样子,虽是体虚所致,但......但臣等,实在回天乏术,还请陛下降罪!” 说完,殿内又跪了一地的人。 “陛下,你别迁怒其他人了,是我自己身体不好,归不得别人的!”宋妍又说:“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有话想对陛下说,哥哥你也出去。” 听了这话,众人便退出了殿外,只留了宋妍和凌烨两个人。 “陛下,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必愧疚的,和你没有关系!” 宋妍总是这么善解人意,可是凌烨却希望她能够怪自己,这样他心里便也不会这样难受了!可是她却说这不关凌烨的事,怎么会不关他的事呢? 他娶了宋妍,就事事与他有关。 凌烨说:“你是我的皇后,你陪我登上了帝位,也要陪我一直走下去才行。” 宋妍艰难的笑了笑说:“陛下别说这样的话了,有一件事,请你一定答应我!” “何事!” “等我死后,把我火化了,叫人将骨灰撒向大江南北好不好?我想看看京城外的天空是什么样子的。也想看看咱们齐国的锦绣河山。” “好,我答应你!”凌烨说道:“等你好了,齐国的河山,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你哥哥还在外面等着你,也千万不能自己先泄了气!” 宋妍敷衍着答应了他,眼神却飘到了窗外去,她知道自己好不了了,她不愿意吃药,也不愿意好起来。 即使贵为皇后,也只能活在四四方方的宫城里,又有什么意思呢? 后来,凌烨将宋家的人都接到了宫中。让家人陪着她。 宋妍是在那天夜里断了气的,在夜里的钟声响了二十七下之后,凌烨的眼角终于流下了一颗泪。 他不爱宋妍,但他知道,是自己和这宫城逼死了她。 第70章 终章 宋妍的葬礼虽然仓促,但是却并不简朴,其实葬礼什么的又真的有几个人会在意呢? 凌烨将葬礼办的那么好,不是不想让宋妍受委屈,很多的是宽慰自己,宽慰宋家人罢了。 宋妍被葬进了帝陵,但凌烨却悄悄地将她的尸首火化了。她是皇后,这样的事情放不到明面上来,便只能悄悄地做。 之后,凌烨便带着她的骨灰,骑上了去银州的快马。宋毅等人当然是不希望凌烨离开京城的,但再多的人也低不了他心之所向。 他将宋妍的骨灰抛向沿途,这是她的愿望,凌烨答应了就绝对不会食言。但他还是留起来了一小袋,那一袋是要撒向银州的,凌烨知道,宋妍最想去的就是银州。 算起来也开春十几天了,银州却似乎比寒冬还要冷。 池羽穿着厚厚的狐裘,靠着火炉蜷缩成一团,她今年好像格外的不耐严寒。稍微吹些风便觉得受不住的冷。 岳舒云来看她池羽微微有些吃惊。她问:“近来凉国进攻很是迅勐,你怎么有空来看我啊?” “再忙吃饭睡觉的时间总是有的。”岳舒云笑道。 池羽见他笑得勉强,便知道,这次的战事,恐怕比以往都要难,岳舒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池羽知道,岳舒云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不知道结果,也会拼尽全力去做。不像凌烨,他只会在权衡利弊之后,做有把握的事! 凌烨!池羽低下头苦涩的笑笑,自己怎么又想到了他? 凌烨当上了皇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恐怕早就把他忘了吧! 第114页 “你想什么呢?”岳舒云见池羽笑的艰难,便问她。 池羽说:“没什么。” 岳舒云靠着池羽坐下来,用手在火炉边烤了一下,果然暖和很多。他说:“你在银州是不是待腻了?” 池羽说道:“也没有啦,就是一个人有些无聊,想回家去。” 岳舒云宠溺的摸摸她的头说:“等这一仗打完了,我就陪你回去好不好?算起来我也很多年没去过落月亭了,到时候你带我去玩儿?” “好啊,落月亭的春天很美的,涧中有很多的野花,此时正是开的茂盛的时候,我带你去摘!” 岳舒云见池羽终于不再病恹恹的,有了些活力,心中也很高兴,便说:“那你可别忘了带我去啊!” 他说完这话。林岑便进来叫他,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商议,岳舒云便出了池羽的帐子。 岳舒云离开后,池羽从怀中掏出临别时,宋妍给她的香囊,心里想,凌烨是什么意思呢? 池羽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将那个袋子打开。 时至今日,她看到那七朵杏花之时,才终于明白了凌烨的意思。那不是告别而是挽留。 可是池羽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后悔或遗憾,因为即使她在城门口就将这香囊打开又有什么用呢?还是无济于事,她一样会走。 她知道凌烨是爱她的。只是这爱有几分,却是她不敢确定的事。 突然池羽耳边想起了一阵马蹄声,她掀开帘子去看,是岳舒云带着军队出发了。岳舒云见她出来,便过来跟她说,叫她等他。上官澈此次像是按奈不住了。只要敌方急欲求胜,便是他们一举攻破的机会。 池羽笑着说:“等你回来。” 二人又匆匆一眼,便分别了。 不知道为什么,岳舒云走后,池羽总觉得心中不安。她觉得好像有个什么事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许是这军营里太闷了,池羽走出帐子,到处逛了逛,也和平常一样没什么不同的。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突然冲进营帐进了右前锋的帐子。 那位右前峰因为上次受了伤,所以岳舒云让他留在军营里没有出去。池羽见那人十分着急的模样,便上前去,凑到窗外听了一耳朵。 那人原来是岳舒云派去的一支小队,从飞鹰崖去探查凉军会不会从哪条路走的。只是岳舒云没想到的是,凉军早已在飞鹰崖的各处安插了暗哨,一旦看见有人打算回去报信,就立即除掉。 那人也是九死一生才逃了回来。 而岳舒云他们去的那条路只是有凉军三成兵力,其余七成全部准备从后方包围+。 此时,军中可用之人甚少,右前峰身负重伤,仍然打算不顾自己的性命前去报信。 可是她在出门的时候却被池羽拦下了。池羽担心岳舒云的安危,也没解释太多就骑着马去找了岳舒云。在出发之前,池羽去岳舒云的帐子里拿了他另一套盔甲,毕竟战场刀剑无眼,她想,还是谨慎一点好。 池羽从小路赶过去,正好在凉军之前赶到,她身上穿的银白色旧铠甲,正是许多年前,她和师父哥哥看见岳舒云凯旋之时穿的那套。 岳舒云见到池羽一身打扮慌忙而来有些吃惊,明白了她的来意之后更是惊讶,但很快他就恢復了镇定,立马开始部署。 岳舒云让林岑带人埋伏好,自己将凉军的主要兵力引出来,再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来个瓮中捉鳖!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此计虽然是将岳舒云置于险境,但若成了,则会重创凉军。 岳舒云将池羽留在了林岑身边,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更安全的地方,只有将她留在相对安全些的地方了、 池羽心里知道岳舒云打算只身犯险,便趁林岑不注意偷偷跟上了岳舒云带的一小队。 果然,岳舒云他们没出发多久,身后便有凉军赶了上来。岳舒云想要争取更多的时间让林岑从身后包抄,便和那些人厮杀起来。 但是寡不敌众,何况两军之中还有一个沈溪在虎视眈眈。 池羽并不知道有人想要岳舒云的命,她只知道,自己穿着和岳舒云一样的衣服。 在这样混乱的场景里,自己若是吸引了敌军的注意,那说不定他们分不清谁是真正的岳舒云,一时之间会失了分寸。 这样想着,池羽便拿着剑冲到了队伍的正中央。 岳舒云看见池羽惊讶得不得了,连忙护着她,却来不及问她怎么来了这里。 可是他们两个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凉军阵营中有一个人正慢慢的向他们靠近。 突然,那人趁池羽和岳舒云厮杀之际,拿着自己手中的寒玉笛,重重的打在了一个身穿银白盔甲的人身上。 那人一口鲜血喷薄而出,随即应声倒地。而沈溪收回了自己的寒玉笛,见倒地之人是池羽,来不及后悔与惊讶,便又向岳舒云出招。 但却被及时赶来的云舟拦下。 此时,林岑也带兵赶来了,沈溪见云舟阻止他,知道是凌烨的意思,便踩着轻功熘之大吉。 上官澈似乎已经知道中了圈套,却还是没有撤兵,看他的样子是打算破釜沉舟了。 岳舒云抵挡着靠近池羽的士兵,不让任何人接近她,云舟也尽量的保护着池羽,只是她挨了沈溪致命一招,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得住。 第115页 岳舒云的计策很好,没多久,凉军便不敌退了。 林岑带着大军追了过去,岳舒云终于可以扔下手中兵器,他发了疯一样的往池羽躺下的地方跑过去。 他离池羽不过数丈,却像是相隔万里,每一步都踩在冰刃之上,不过咫尺距离,他像是用了一生,怎么走都好像走不到她跟前。 此时曾经种种都浮现在眼前,池羽已经奄奄一息,脸色煞白,她的身体被两支长箭穿过,鲜红的血潺潺沁出来,染在银白色的盔甲上,衬得池羽的面色玉一般的洁净。 岳舒云将她抱在怀里,手轻轻放在她被血濡湿了的衣衫上,他想问她痛不痛,却始终张不开口,想将她抱紧又怕碰到她的伤口处,岳舒云竭力控制自己,他眼色猩红,额边布满青筋,看着奄奄一息的池羽,大口大口的唿吸,他轻轻唤她的小名:“阿芷……阿芷……” 池羽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睁开了眼睛,痛苦得扯着嘴角,艰难的牵出一丝问道:“岳二哥,凉军退了?” “嗯!”岳舒云喉咙向被堵住了一般,艰难的发出声音! “呵呵……呵……咳咳”池羽一边笑,一边止不住的咳。 “你这么做,值吗?” “你要好好活着,他会是一个好皇帝的!”池羽没有回答他!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池羽眼里缓缓流出两行泪水,她哭着说:“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岳舒云深深的闭上了眼,强忍着不告诉池羽,他看得出来,派沈溪来杀他的人便是凌烨!他说:“阿芷,是我不好,若再一次,我定能护住你!” “若再来一次,我便呆在落月亭,一辈子也不想认识你们!” “你从来都没有恨过他是不是?”岳舒云有些愤恨也有些怒气,但他全都憋在了心里。 “我恨!我一想起姐姐,想起父亲母亲,想起阿离,我就好恨好恨,可是现在,我想原谅他!” “军医,军医在哪里”岳舒云见池羽撑不住了,向四周大吼。他感觉怀里池羽的身体在一点点软下去,池羽闭着眼睛微微的笑着! “岳舒云,对不起”这个时候我还是在想他,在想萃华峰,想江州,想在梦里说原谅他了! 岳舒云似乎没听到她说话,他将池羽缓缓放在染满鲜血的草地上,向四周唿喊着,似乎再问军医为何还没有来!他不敢看着池羽,他在逃避,逃避池羽已经没了气息的事实!四周的军士从来没有看到过纵横疆场的将军这样颓废这样慌张过。 岳舒云渐渐静了下来,他重新抱起池羽,喃喃道:“我心甘情愿……” 而此时,江州的天空红的像血一般,凌烨赶着快马疾驰在官道上,他心里想自己马上就可以见到池羽了。 等接她回来的时候,一定还要来江州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