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第一深情》 第1章 宝妈配英雄 大梁王朝,西北边陲。 瀚海城北,大山绵延。 一队百来人的车队,正沿着山路缓慢前行。 车队很杂,主体是一小队由城卫军护送的官商,其他都是惧怕匪患寻求庇护的民间商贩。 沈泽穿着粗布麻衣闷着头推车,等把这车香料运回城,至少两个月不需要为钱发愁了。就是奔袭一路有点累,他跟车队里大多数人一样,都懒得开口说话。 偏偏旁边车头坐着的锦衣少年跟话痨一样,不停跟他说东说西。 这人叫武五,是隔壁染坊武掌柜家的五儿子,为人随和,从不摆有钱人的架子,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武五见沈泽不说话,干脆直接跳下马车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沈泽,我听说谢家的婚事,你拒绝了?” 沈泽不胜其烦,言简意赅道:“拒了!” “为啥?” “不想当赘婿!” “你这……” 武五恨铁不成钢:“那可是谢家的赘婿!咱瀚海城稳居前三的大家族,而且招赘的还是嫡女,人美心善修为高,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你这么想不开,真是白瞎这张脸了!” 他的声音有点大,惹得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这种事情太高调容易惹麻烦。 沈泽直接压低声音道:“我忘不了我初恋!” 武五顿时来了精神:“你还有初恋?是谁?在哪里?” 沈泽眼帘微垂:“前年去世了!” 武五沉默了好一会儿,闷闷说了一句:“对不起!” 随后跳上马车,躲到车厢里给自己了一个嘴巴子:“我可真该死啊!” 沈泽吁了口气,继续推车。 这还真没骗武五,他的确忘不了初恋。 要不是她喂饭喂药,估计自己刚穿越过来就死了。 苏醒之后,男俊女俏,朝夕相处,少女心思,一吻定情。 只是刚定情三天,她就染上风寒去世了。 他闭上眼睛,意识沉浸在了脑海中的庙里。 这像是个姻缘庙,但却供奉着一个灵位,灵位上写着六个大字:爱妻舒央之灵。 舒央就是她的名字,大字下面,还有几行小字,合起来就是: 【爱妻舒央之灵】 【命格】:不入品 【劫数】:历一劫而死(风寒) 【状态】:阴阳相恋 【遗产】:无 从那天开始,不管他看上谁,或是谁看上他,庙里就会立刻出现一个灵位的虚影,上面写着那人的名字,并且感情稍微有点进展,灵位虚影就会变得凝实一些。 沈泽大概明白了,自己虽然桃花旺盛,但天生克妻命格。 好好好! 长枪淬毒,戳谁谁无? 是吧? 他虽然没有见过谢家姑娘,但听传言来说应该是个好人,就不祸害人家了。 摊上这倒霉命格,连软饭都吃不上。 这张脸就算再俊俏,又要之何用? 继续推车! 很快就烈日当头,车队停下稍作休整,各自席地坐下吃干粮。 武五又笑嘻嘻地凑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块肉干递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道歉。 沈泽也没跟他客气,从车里拿出一袋果酿分给他,两人一边吃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可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沈泽飞快停下咀嚼的动作,神色微凛地朝不远处望去。 武五也感觉到了不对,跟着望去,发现乱石堆后面居然影影绰绰晃动着不少人影。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不过他只惊慌了一阵,便淡定一笑:“沈泽你别慌!咱们这里有城卫军护着,十个人全是入了品的高手,根本不是寻常山匪能比的,他们不敢过来。” 话音刚落。 哗啦啦…… 三四十个山匪从乱石后面鱼贯而出。 武五:“……” 沈泽:“……” 车队众人大惊,纷纷躲在后面,包括沈泽跟武五,他们虽然都有习武,但都没有入品,就不去送死了。 城卫军小队反应迅速,纷纷拔出刀剑迎了上去,一个个身上劲气鼓荡,这是入品的标志,试图把这些山匪吓退。 哪料山匪头子非但不害怕,反而更兴奋了:“好好好!百人车队,逮到大鱼了!兄弟们,跟我上!” 山匪头子带头冲锋,双方很快就陷入了混战。 谁都没想到,三四十个山匪,居然有近半都入品了。 没过多久,以寡敌众的城卫军就露出了疲态。 沈泽遥遥望着,面色十分凝重,这股山匪过于不对劲,实力强也就算了,还精通合击之术,而且看到城卫军一点也不害怕。 武五却淡定安慰,指着不远处岿然不动、静静观察战场的百夫长:“别慌,那位百夫长我认识,是兵家八品下的高手,有他坐镇,这场必胜。” 沈泽皱眉:“可他只有一个人!” 武五嗤笑:“一个人又怎么了?你要知道,九品是凡人的极限,八品才是超凡的起点,虽然只差一品,实力差距却犹如天渊。”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说法。 混战正酣之时,一杆长枪破空而出,方才表现最为勇猛的两个山匪,居然直接被串了肉串,悍然钉在了一丈外的山石上。 百夫长掌心真气一吸,便重掌长枪杀入敌阵,转眼就吸引了大部分火力。 深陷敌阵之中,长枪却如同游龙一般,令十余把刀剑丝毫不能近他身,反倒是他枪尖偶尔激射出来的真气,屡屡能够带走山匪的性命。 “你看吧,必胜!” 武五嘴角上扬,仿佛纵横捭阖的那个人是他。 只是话音还未落,两人就听到“咻”的一声。 下一刻,一支发簪便钉入了百夫长的眉心,高大的身躯直直倒下,神情当中满是惊恐和错愕。 方才还如同武神降世一般的百夫长,转眼间就成了一具尸体。 武五:“……” 沈泽:“……” 人影都没见,就秒杀了一个八品高手? 而且只靠一支发簪,就轻易洞穿了百夫长的护体真气? 这出手的人,至少是七品高手! 可七品的高手,就算放在瀚海城的大族当中,都至少是长老级别的存在,此等强者为什么会混在山匪之中? 他们不理解。 百夫长死后,城卫军一方很快落败,全都被结结实实绑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辆没有车舆的马车才缓缓驶来。 驾车的是一个容貌娇俏的小女孩,身上却缠着无比粗壮的铁锁。 马车上坐着的女人戴着黑色面巾,但露出的眉眼很好看,带着一股子贵气,一看就不是山寨里长大的。 这女人就是那个七品高手! 山匪头子见了女人,比见了亲娘都亲,屁颠屁颠地过来邀功:“姑奶奶,都拿下了!这次是大鱼,车队里不少绸缎和玉石!” 女人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是淡淡应道:“你们自己分吧!” 山匪头子顿时狂喜:“那您说,这些人怎么处置?” 听到这话,被山匪围住的众人,顿时惊慌无措。 一个被踩在脚下的城卫军怒不可遏:“我们可是大梁官兵,汝等贼寇,识相的速速放我们回城,不然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威慑住了,她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身体微微前倾,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沈泽眉头皱的更紧了,越来越感觉不对劲。 武五在旁小声安慰:“他们不敢杀的!起冲突死人很正常,可杀俘就是打朝廷的脸……” 沈泽慌了,赶紧打断:“你可快别说话了!” 武五不服,梗着脖子说道:“我就不信她敢杀!” 女人直起身,摆了摆手,淡淡道:“官兵全杀,其他人你们看着办!” “铿!” “铿!” “铿!” 刀剑出鞘。 “骨碌碌!” “骨碌碌!” “骨碌碌!” 脑瓜子滚了一地。 武五:“……” 沈泽:“???” 场面太过血腥,凄厉的尖嚎声此起彼伏,但凄嚎的人挨过山匪的嘴巴子之后,一个个都老实了下来。 山匪把在场青壮的双手都绑了起来,示意他们推车回寨,倒是老弱都逃过了一劫。 一旁做布匹生意的俏寡妇吓尿了裤子,惊惶地看了过来:“我,我我我,我们会不会死啊?” 沈泽一听要坏事,下意识去捂武五的嘴,但双手被绑着,根本捂不住! 武五的话已经脱口而出:“放心,山匪劫青壮,只是为了补充劳动力,你长得好看,可能惨点要当压寨夫人,但肯定死不了。” 话音还未落。 女子看向那些如释重负的老弱:“回城告诉你们城主,我叫夜煞,想要报仇随时欢迎!” 武五:“……” 沈泽:“???” 夜煞,她居然是凶名昭著的夜煞?她怎么跑到瀚海城了? 修为七品上,整个瀚海城能与她比肩的都不足五指之数。 据说出身名门,却喜欢收山匪当小弟。 遇见官差,一个不留。 而且只要你是未破身的年轻男女,遇见她就绝不可能有任何活路。 有传言说,是因为这种人肉质鲜美,这女魔头很喜欢吃。 也有人说,夜煞需要抽干他们的元阴元阳修炼。 反正就是逃不过个死! 武五面无人色:“坏了沈泽,我还是个雏儿!” 沈泽骂道:“就跟他妈谁不是一样!都跟你说了,别他妈说话!” 俏寡妇:“嘻嘻,我不是。” 刚刚她还因为马上压寨而面色煞白,转眼就笑出了声。 武五:“???” 沈泽:“???” 夜煞朝这边瞥了一眼,便冲驾车的小姑娘递了一个眼色。 小女孩打了一个哆嗦,连忙调转马车原路返回。 山匪们也押着他们新得到的苦力,推车朝山寨的方向赶去。 武五吓毁了。 终于不说话了。 沈泽也不指望他有用,虽然这个人的嘴好像沾点因果律,但功利奶不可取。 他十分焦虑,可又感觉事情也不是一点转机都没有。 遥遥望着夜煞惹火的身材看了好久,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凶名昭著的夜煞居然是一个女子。 那我这克妻命格岂不是…… 可想要克妻,首先夜煞得是自己的“妻”,成婚难度太高就不想了,只要能嘴一个或者困一觉,事情就有转机。 管你六品七品,只要跟我谈恋爱,我就是无敌的。 但沈泽知道自己不是魅魔,就算桃花再旺盛,也做不到随便搔首弄姿,就能把女人勾到手。 不行! 得冷静! 他大脑高速运转,普通人修的凡武只能修到九品,想要晋阶要么修佛道;要么修儒墨法兵御四家,借助国运修炼;再不然就是靠着极其强悍的血脉修真武。 修道者七品筑基就能够飞行,修佛者亦然,夜煞却坐马车,大概率不是修道者。 而且她作恶无数,一定没有官职在身,所以也能排除御四家,那就只能是修真武的。 这人定然出身血脉极强的真武世家。 还有她身边的小女孩,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粗壮的铁链在她身上轻若无物,显然已经入品了,可四肢纤细不似经常习武,应该是靠血脉自动入品的。 一大一小,两个真武世家出身的人,基本不可能是偶然相遇,而且两人眉眼很像。 她们是什么关系? 姐妹? 母女? 沈泽回想了一下,而且小女孩脸上还有尚未消去的巴掌印,拉缰绳的时候只用左手,右臂却微微垂下,脸上时不时还会露出痛楚的表情。 夜煞应该对这个小女孩有着绝对的支配地位,或者说小女孩只是夜煞的附庸。 母女的概率很大。 她为什么要虐待自己的女儿?而且都这么讨厌了,为什么还要一起带出家族? 出身名门,却堕落到当山匪,而且还对官差深恶痛绝。 再算算那小女孩的年龄…… 卧槽! 好像另一个更有名的传言全对上了,夜煞这种奇葩的存在,果然不是无名之辈! 沈泽无比感谢这个爱听八卦的自己,他心中隐隐有了计划。 不保证绝对能成,但也有一定的把握。 赌了! 见最近的山匪,离得足有两丈远,他才低声道:“老五!” 武五这才缓过神来:“老沈,你有办法了?” 沈泽嗯了一声,就小声把自己的计划大致讲了一遍。 当然他没办法解释自己如何把她克死,就胡诌了一句:“只要我能当上魔头面首,即便不保证能逃跑,也至少能保住咱哥俩的命!” 武五有些感动:“可老沈你想过没有,要是失败了,你这个出头鸟怕是要第一个被吸干啊!” 沈泽撇了撇嘴:“不就是被吸干么?给她吸!” 赌错了,让她这样吸。 赌对了,给她那样吸。 武五有些过意不去:“可你大好青年,真的甘心为了我,被一个生过娃的女魔头玷污了身子?人不能损人利己,这件事我武五不同意!” 沈泽想了想夜煞丰腴有致的身材,深吸一口气:“老五,你有没有听说过那句俗语?” “什么俗语?” “宝妈配英雄。” “啊?” 武五愣了一下,这句俗语他有点印象,但还是感觉怪怪的。 他忍不住问道:“老沈,有点不对吧?” 沈泽皱眉:“你就说,我是不是英雄?” “你能挺身而出,当然是英雄!” “那她是不是宝妈?” “是啊!” “这不结了,你就说配不配吧!” “……有道理啊!” 武五沉思片刻,神情凝重道:“老沈,我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我是说啊,这个英雄能不能让我来当?” 沈泽看了眼他五官俱全但没什么美感的脸,认真地回答到:“你能当个der!” 第2章 丧偶后,分走亡妻全部家产? 马车上。 夜煞托腮假寐,她也不明白,只是一个普通人,居然值得有人花重金请自己来杀,还要掩人耳目地杀。 那少年的确俊俏,但也仅仅是俊俏而已,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谢家那女子也不知道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居然想要招这么一个普通人当赘婿。 不管了! 等回了山寨,就按正常流程,抽了那些人的元阴元阳。 死这么多人,没人会怀疑自己是奔着沈泽来的。 不然这钱,自己真拿得不安生。 正在这时。 马车颠簸了一下,应该是轮子硌到了石头。 夜煞勃然大怒,一耳光甩到了小女孩的脸上:“废物!驾车不会看路么?” 小女孩俏脸瞬间就肿胀了起来,一声委屈的“母亲”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噙着泪继续赶路。 可偏在这时。 车队后面忽然乱了起来。 夜煞又一巴掌扇停了马车。 她跳下车,脚踩七星,三步两步就踏到了事发地,看着被山匪踩在脚下的两个少年中,有一个人正是自己的任务目标,不由皱了皱眉头。 “怎么回事?” “姑奶奶!” 山匪头子骂骂咧咧道:“这俩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手都绑上了还不老实,居然还有心情打架!” 夜煞饶有兴趣,居高临下道:“你们为什么打架?” 沈泽啐了一口唾沫:“这种人该打!” 武五梗着脖子:“我怎么了?我也是为了救大家,我有错么?玉儿姐的男人就是当大官的,求他救我们怎么了?” 玉儿姐就是刚才的俏寡妇,正攥着衣角无声落泪。 夜煞眉宇间闪过一丝戾气,看向玉儿有些嘲弄道:“你男人是当大官的?” 见她这么问。 沈泽顿时松了口气。 赌对了! 这夜煞果然跟那个传言有关系。 “回前辈的话!” 玉儿抽泣着回话:“那不是我男人!我辛辛苦苦供他科考,没想到他刚考上就傍上了有钱家的小姐,我权当他已经死了!” 武五急道:“可现在情况危急,能救我们的只有……” “闭嘴!” 沈泽怒不可遏:“向那种人渣求救,我丢不起这个人!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可曾为玉儿姐考虑过?玉儿姐遭受背叛,尚且能够坚强独立,你为了求生却要揭她的伤口,你还是男人么?” 武五被说得有些愧疚:“我错了!” 山匪头子骂骂咧咧:“赶路呢,你们还唱起大戏了?” 说着。 就准备朝沈泽屁股上踹。 夜煞却拦住了他,指了指玉儿和沈泽:“给他们两个松绑!” “啊?” 山匪头子愣了一下,但还是给两人松了绑。 武五强压嘴角,看样子第一步应该是成功了,还好老子演的好啊! 夜煞又指了一下武五:“把他多捆几圈!” 武五:“???” 夜煞深深看了沈泽一眼,便回了马车。 武五被捆成了粽子。 车队重新出发。 离得近的同行人忍不住凑近一些问道:“玉儿,你男人真是大官?” 玉儿也是近些年才到的瀚海城,跟她熟的人并不多。 “别跟我提他!” 玉儿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中却是发笑,我要真有这运气,早就讹点钱自己生活了,总好过嫁给一个赌鬼,不过好在那赌鬼也死了。 我演的真好。 嘻嘻! 推车的沈泽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得是熟人啊! 武五跟玉儿姐居然都没有掉链子。 自己猜的没错。 夜煞就是十几年前传言中,被新科探花甩掉的雍城姜家的女子。 后来怎么样,没有确切的说法,反正新科探花与新妇齐齐惨死,凶犯没有逮捕归案,姜家也沉寂了十几年。 也难怪夜煞明明真武世家出身,却堕落到这种地步。 她女儿的遭遇,也就能理解了。 第一步应该可以算作成功,至少玉儿姐进了山寨,不会被随便欺负了。 沈泽遥遥望了夜煞一眼,发现她脑袋上好像有着若有若无的字幕。 闭上眼睛,意识重新沉入姻缘庙。 居然还真出现了一个灵位虚影,虽然淡得几乎忽略不计,但切切实实存在。 【爱妻姜晴之灵】 【命格】:七品下 【劫数】:一劫未满 【状态】:好感初萌 【遗产】:未知 果然姓姜! 雍城姜家,先天龙象血脉,即便放在古武世家中也是数得着的存在。 不过…… 命格七品下,沈泽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高级别的命格,以前那些给自己抛媚眼的大姑娘小媳妇,命格全都是不入品,遗产也是“无”。 等等! 这次遗产居然不是“无”,而是“未知”。 是不是就意味着克死她,我就能…… 丧偶后,我分走了亡妻的全部家产? 急不得! 得循序渐进! …… 瀚海城! 城西某座庄园。 城主葛御正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对弈。 老者四肢已经不能动了,身体瘫坐在轮椅上,只能靠意念操纵棋子。 激战一炷香后。 葛御笑着拱手:“先生棋艺精湛,葛某自愧不如!” 老者艰难扯了扯嘴角,就算是笑过了:“承让!” 一旁女道士撇了撇嘴:“葛城主跟我师兄这臭棋篓子下棋,都能战得有来有回,真是不容易。” 葛御:“……” 这位道友真是心直口快。 说起来也是离奇,这女道士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叫顾长寿这位百岁老人师兄。 也不知道他们的师门,究竟是什么来路。 顾长寿嘴角微动,含混训斥:“师妹,不得无礼!” “无礼的是师兄你吧,简直是在谋害我的眼睛。” 慕天璇蹲在石凳上,用道袍的袖子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这就是红尘俗世么,学到了学到了!” 葛御:“……” 顾长寿:“……”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好在飞奔过来的侍卫打破了尴尬。 “城主大人!不好了!” “在顾先生的庭院之中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葛御皱眉训斥,然后冲老者作了一个揖以表歉意。 这才看向战战兢兢的侍卫:“说!怎么回事?” 侍卫深吸一口气:“禀城主!咱们瀚海城的百人商队在望归山被劫了,除了十余老弱,其他人都没能回来!” 葛御声音含怒:“随行的城卫军呢?他们干什么吃的?” 侍卫声音都是抖的:“城卫军全部被杀,百夫长张昊也殉职了!” 葛御:“???” 他怒容满面,这跟打自己的脸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当着顾长寿的面,我这个城主的面子往哪搁? 他拍案而起:“行凶的人是谁?真欺我城中无人了不成?” 侍卫:“那人自称夜煞!” “嘶……” 葛御又扶案坐了下去,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脾气好像也没有那么差。 第3章 骑脸,然后疯狂输出 葛御很头疼,这煞星怎么来瀚海城了? 民间关于夜煞的传言不少,都知道她厉害,却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厉害。 但葛御知道啊! 同阶修者,真武杀伤力最强;道佛次之,但凭借玄妙术法可不落下风;御四家虽然能够借助国运修炼并且施展法术,但那终究是外物,虽说修为提升更容易,但战力却要逊色不少,唯有善战的墨兵两家能勉强与前几种修士交手。 可以说,除了六品高手亲至,不然没人能制得住七品巅峰的夜煞。 他尚未接任城主的时候,曾应瑜城好友之邀,带着瀚海城壮年一辈的高手去围杀夜煞。结果还是让她逃跑了,甚至还被她重创了几人。 尤其是谢家的老大,境界跌落,不能人道,已经彻底废掉了。 现在又过了多年,夜煞的修为恐怕又有精进。 “这……” 葛御瞪了侍卫一眼,早知道就不让他在这里汇报了。 慕天璇问道:“葛城主,你是不是不敢?” 葛御面色一僵,轻咳一声:“小友有所不知,这夜煞阴险狡诈的很,她敢自报家门,就是算准了我们对她有仇怨,设好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过去。这件事,不得轻率!” 慕天璇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成功让场面变得更加尴尬了。 她皱眉沉思良久,忽然说道:“葛城主,百姓深陷险地不能不救,夜煞的戒备之心都在你们身上,我去反而更容易成功。” 葛御惊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顾长寿。 见他并没有阻止的意思,才看向慕天璇问道:“小友你要去?” “对!” “可那夜煞实力强横,小友虽天资卓越,但毕竟年龄尚浅,才刚刚突破八品……” “我不跟她硬碰硬。” 慕天璇面色凝重:“暗器阵法投毒下蛊,我都略懂一二,若都不能奏效,我再回来与城主商量对策。” “可那夜煞机警得很,血脉也极其强悍,你说的这些,我们都试过,没有一个奏效的。” “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 “葛城主!我听说夜煞喜食人肉,若再拖延,恐怕有人要死。” “嘶……” 葛御再次看向顾长寿。 慕天璇摆手:“葛城主别看我师兄了,我俩平辈,他管不住我。” 顾长寿:“……” 葛御无奈,他是管不住你,但如果你出事了,他就能一点也不怪我? 但想了想,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得住。 如果一点尝试也不做,自己这个城主以后也别想要脸了。 正好慕天璇主动请缨,不试白不试。 他咬了咬牙:“行!此事不管成不成,小友都对瀚海城有大恩,以后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不用以后,现在就有要求。” “小友请讲!” “这次若我能成,给我个官当当。” “小友有所不知,太祖有训,想要为官,须儒墨法兵四家之一入品……” “放心!” 慕天璇笑了笑:“这规矩我不会坏,葛城主只需帮我寻一个造诣深厚的法家夫子,把我教到入品为止!” 葛御点了点头:“没问题!”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 慕天璇站起身,拱手作了一个揖,便直接抽出两张符纸贴在腿上,身形一闪便以极其夸张的速度朝大门狂奔而去。 葛御恍神许久,才幽幽开口:“先生的师妹真是一个妙人!” 顾长寿问道:“妙在哪里?” 葛御想了想:“心直口快,侠肝义胆。” 顾长寿摇头:“口无遮拦,匹夫之勇,何妙之有?” 他轻叹一口气,用意念催动着轮椅,缓缓离开棋桌。 葛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神色无比凝重,这次夜煞杀了整一队的城卫军,无异于骑脸挑衅,瀚海城这边必须得拿出举动。 虽说慕天璇跟顾长寿同出一门,手段肯定不少。 但总不能真的指望一个小姑娘把事情做成。 得召集一些高手了。 不求能把夜煞抓到。 但至少能有一个体面的收场。 …… 自大周建立运朝以来,分封过无数诸侯,各诸侯借运朝国运之便开疆拓土,曾荒蛮野性的广袤大陆,已经遍布人族的城池。 诸侯王朝之中,大梁国土面积可位列前十,但疆域之中大多穷山恶水,尤其是西北边陲,城池相距很远,加上地势险峻复杂,简直就是山匪的乐园。 所以…… 西北诸城都是各扫门前雪,维持边疆稳定,除非朝堂有大动作,不然基本没有大规模的走动。 所以,指望其他城池派来高手驰援是不可能的。 瀚海城里又没有能威胁到夜煞的存在。 等高手联手杀来,夜煞估计早就吃干抹净离开了。 想要活命,只能自救。 “早知道就去东面做生意了!” 武五后悔不迭,瀚海城东面是大山,西面是戈壁,戈壁那边地形简单,匪患没那么严重。 总好过现在,匪窝里的牢房可真臭啊! 唯一的好处,是吃的很好,都是精心调理的药膳。 可这也不是好事,进山寨之后,寻常青壮已经干上了他们最喜欢的苦功,尚未破身的年轻男女却被单独关了起来,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用调理身体。 这是要干什么。 用脚趾头想都能想明白。 反正其他几个年轻人鬼哭狼嚎了一天,已经累晕过去了。 沈泽在隔壁牢房也懒得搭理他,东面匪患是不多,但戈壁上城池之间距离更远,在西边做生意的,哪个不是图钱快? 他看到牢头吃完饭回来了,连忙站起身来:“义士,义士!我的信送到了么?” 牢头剔着牙:“送到了!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你调配的香料,烤肉是真的香,姑奶奶吃了都说好,还赏了我一锭金呢!” “应该的!” 沈泽笑道:“义士帮我送信,只是区区香料配方,不足挂齿!” 随后。 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坐了回去。 牢头也没给他特别的照顾,说了一句“算你小子识相”之后就离开了。 武五见牢头走远,狗狗祟祟地凑到牢房间的铁栏杆旁,压低声音问道:“老沈,你给夜煞写的信里面都说什么了啊?” “给夜煞写信?” 沈泽撇了撇嘴:“我没给夜煞写信啊!” 武五愣了一下:“那你信是给谁的?” 沈泽嘴角上扬:“给玉儿姐的。” 武五懵了:“你给她写信干什么玩意儿?指望她救我们啊?” 沈泽摆了摆手:“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山人自有妙计!” …… 山寨中,最好的厢房。 小女孩看着桌上吃剩的骨头欲哭无泪。 平时跟着这位母亲虽然受尽委屈,但也不至于挨饿,她吃剩下的饭总能轮到自己。 可今天那些山匪烤出来的肉实在太香了,明明两人份的食材,全都被自己那母亲吃了干净。 本来就被香气勾起了馋虫。 这么久又一口都没吃到。 她从来没有这么饿过。 但好在夜煞心情不错,摆了摆手道:“幼漪,你再让那些泥腿子烤些肉来!” “是!” 姜幼漪连连点头,一路小跑离开了房间,这次多要一些肉,应该能给自己剩下几口。 等她离开。 夜煞这才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件,那牢头根本没打算帮沈泽,拿到香料配方之后,就带着信件一起过来献宝了。 她舔了舔红唇上的油渍,还有烤肉的余香。 这香料配方应该不便宜,拿出去能随便开店了。 那个叫沈泽的小子,居然愿意拿这么珍贵的东西,换一次给玉儿写信的机会。 我倒是要看看,这信里面写的什么内容! 权当睡前读物了。 打开信封,慢慢阅读。 夜煞一开始有些漫不经心的,但很快就变得认真起来,眼底也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良久。 她合上信件,高声道:“来人!把那个叫沈泽的押过来!” 第4章 姐姐好飒,这个澡我先洗为敬 还没到半刻钟,沈泽就被押了过来。 他看到夜煞还戴着面巾,心中不由有些失望,还想着验验货呢。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夜煞脑袋上方的字幕又凝实了一些,已经能看清上面写的什么了。 【这少年有些意思,只可惜收过钱了,还是要杀掉他!】 这是他金手指附带的另一个功能。 那就是当双方之间的好感达到一定层次后,就能看到对方的心声。 不过这种心声很局限,只能看到跟自己有关的内容。 只为谈恋爱准备。 但已经足够了。 不过……等等! 收过钱了是什么意思? 沈泽心头一沉,感觉事情好像更棘手了。 看这意思,好像是有人雇她杀自己。 可我一个平民,杀我干啥? 思来想去,自己值得别人雇凶来杀的,恐怕只有跟谢家的婚事了。 有些麻烦! 得加大力度! “姑奶奶!人已经带到了。” “下去吧!” “是!” “嘭!” 门关上了。 沈泽一副强装镇定的模样,声音有些发颤:“你现在就要吃掉我么?” 夜煞托着腮,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药膳调理还需要一段时间,你这浑身臭烘烘的,让我如何下嘴?” 沈泽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却还保持着戒备:“那你是……” 夜煞从怀中抽出信件,夹在指尖晃了晃:“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小命都不保了,居然还敢行贿送信?” “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沈泽又惊又怒:“这天杀的畜生,收钱居然不办事!” 夜煞淡淡道:“你要是表现的好一些,这信件还能送到那个俏寡妇手中。” 沈泽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冷静下来:“我该怎么表现?” “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便可!” “你问!”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俏寡妇?” “啊这……” 沈泽一副被噎到的样子:“你怎么会问出这么荒唐的问题?” 夜煞语气有些玩味:“这么重要的配方,居然只被你用来换写一封信的机会,内容也是教她怎么求生,这难道不是因为喜欢么?” 信里内容其实并不多,总结起就是两个求生法门。 一是要扮丑扮邋遢,朝身上抹臭虫、臭椿树叶的汁液,能少被山寨里的男人蹂躏。 二就是试着向夜煞求助,她不完全是个坏人,说不定能帮她。 沈泽苦涩一笑:“我都是要死的人了,配方再重要又有什么用?倒不如换玉儿姐一条生路。” 夜煞若有所思,又问道:“你只用回答,你喜不喜欢她?” “这样的灵魂很难不让人喜欢!” 沈泽轻叹一口气:“不过只是欣赏那种喜欢,无关男女情爱。” 夜煞冷笑一声:“我看你就是嫌弃她不是清白身子,不然恐怕早就扑上去了。” 沈泽有些生气:“若她没那段过往,我的确会主动接近。但现在不接近,却不是因为她身子不清白。” “那是因为什么?” “她心陷围城,她不愿走出来,别人也走不进去。若真能与一个这般勇敢坚强的女子在一起,我才不会在意世俗的眼光!” “……” 夜煞的心剧烈跳动了一下,心陷围城,好一个心陷围城! 【没想到世上竟还有人能懂我!】 沈泽有些烦躁:“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这封信……你烧它做什么?” 夜煞把烛火点燃的信纸丢在了地上:“这封信没必要给她,我已经将她安排到浣洗房,我不点头,没人敢动她,待我离开之时,会把她送回瀚海城。” 沈泽怔了一下:“你真愿意帮她?” 夜煞秀眉微蹙:“我有必要骗你?” 沈泽有些殷切:“那你能不能把我也放了?” 夜煞本来想说“你在做什么梦”,她早已决意余生不堕情网,虽然感觉沈泽挺有意思,但绝不会因为他落下一个收钱不办事的名声,毕竟这次的酬劳是真的多。 只是话到嘴边,又变得玩味起来:“看你表现咯!” 这少年有几分思想,又涉世未深足够单纯…… 【倒不如先哄着他,玩到任务时限再杀!】 沈泽:“……” 你这渣女,可真是油盐不进啊! 他忿忿地低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因为不信,还是因为“安能摧眉折腰事魔头”的屈辱。 【真是……太可爱了!】 也正在这时。 姜幼漪端着一盘羊肉进来了,小心翼翼地放下:“肉好了。” 她不敢叫母亲,因为夜煞不喜欢。 以前她试图用“母亲”两个字唤醒母爱,可换来的只有打骂。 “放下吧!” 夜煞淡淡应道,随后便解开了面巾,捏起一小块碎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不过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肉香上,而是在沈泽的脸上。 她能很清楚地看到,在自己摘下面巾的时候,眼前的小子明显呆住了。 沈泽确实呆住了。 妈的,这娘们长得真好看! 五官端庄贵气,还有光洁的冷白皮。 原本光看她眉眼时,还会因为时隐时现的戾气而有些不舒服。 但现在看来,完全是疯批美人的既视感。 我……有福了? 夜煞微微皱眉:“你在看什么?” 【这俊俏的年轻人,倒是好玩!】 “没,没什么?” 沈泽有些结巴,慌忙移开眼神,看起来居然有些害羞。 夜煞却似看不见,反而看向姜幼漪:“幼漪,一起坐下来吃吧!” 姜幼漪愣了一下,又喜又怕道:“我可以么?” “你是我亲生女儿,有什么不可以的?” 夜煞用余光瞥了沈泽一眼,却发现他还是之前的慌乱模样,并没有因为自己有女儿这件事有任何异样。 她眼底玩味更甚:“沈泽,药膳不好吃,你也坐下一起吧!” “啊?哦!” 沈泽如梦方醒,手忙脚乱地坐下。 定了定神,才把姜幼漪手上的餐刀接过,先给夜煞切了一块,又给姜幼漪切了一块,最后才是自己。 席间没敢说话,也没敢抬头跟夜煞对视,除了偶尔给母女俩切肉,就只闷头干饭,完全没有刚才的硬气和从容。 同样闷头干饭的还有姜幼漪,不过她刚吃饱就被夜煞支使出去烧热水了。 门再次关上之后。 沈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夜煞托腮看着他:“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沈泽这才期期艾艾地问道:“幼漪姑娘是……” “是我的女儿!” 夜煞淡淡道:“我之所以放过玉儿,是因为我跟她拥有同样的经历。” “啊……” 沈泽眼底露出一抹心疼的神色。 夜煞下意识地舔了舔红唇,轻笑一声继续道:“不过我比她幸运,她现在还会因为负心人痛苦,而我……早就把那负心人杀了!” 说完这话,她静静地看着沈泽的反应。 【你看,我也是一个坚强勇敢的女子。】 沈泽一点害怕都没有,反而看自己的神情更热切了几分:“姐姐好飒,渣男就该死!” 夜煞:“……”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谢家那女子也不算眼瞎,眼前这少年人的确好看得有些过分。 她摇头轻笑一声,随后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羊皮水袋:“不说他了,这是从你车上取下的水袋,里面的果酒姐姐颇为喜欢,陪姐姐喝一杯?” “乐意奉陪!” 沈泽点点头,看起来居然有种陪伤心人借酒浇愁的使命感。 两人边喝边聊,大多都是夜煞问,沈泽答,似不设防一般,把果酒的酿造流程都和盘托出。 夜煞笑意越来越盛,没想到眼前少年竟然如此单纯。 气氛愈发融洽。 心动是写在脸上的,说话时的距离也越凑越近,甚至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直到姜幼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娘亲!热水烧好了,我服侍您沐浴?” 沈泽有些不舍地站起身:“既然姐姐要沐浴了,那我就先走……” “不!” 夜煞醉眼微醺,笑意含春:“你去洗!” 姜幼漪:“!!!” 沈泽面色也无比震惊。 心里却毫无波澜。 看着【在杀他之前,好好享用他!】的字样,甚至有双手叉腰的冲动。 可把我牛逼坏了! ~~~~~~ 新书期每天五千字更新,两更分别在早8点和12点。 第5章 这个魔头太可怕了 老实说。 沈泽有些热泪盈眶。 本来知道自己克妻命格的时候,他都在考虑自己要不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毕竟这克妻命格,实在太狠了点。 他虽然不觉得自己是圣人,但前世带来的道德底线还是在的。 但现在…… 放下道德。 快乐加倍。 尤其这一世的第一次的对象,还是一个大美人儿。 老司机的灵魂,让他对颇有经验的美少妇十分偏爱。 年轻的童子身,又让他兴奋度拉满。 buff叠满了! 夜煞似怕他反悔,当即命令道:“幼漪,服侍沈公子沐浴!” “啊!?” 姜幼漪懵了,俨然被妈震撼一百年。 眼看她快哭了。 沈泽赶紧说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也好!” 夜煞微微点头,看向姜幼漪:“热水多么?” 姜幼漪连连点头:“多,多!” “那去隔壁,服侍我沐浴!” 夜煞转而看向沈泽,轻笑道:“你先去洗吧,洗完之后去榻上等我。” 说罢,在他胸膛上抚摸了一下便离开了。 她很得意。 年轻。 俊俏。 懂我。 用过之后还会杀掉,不至于让自己为情所困。 这个完美的猎物,被自己轻松拿下了。 夜煞也不知道是不是果酒的作用,有一股暖流一直在她小腹流转。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这种感觉,好久没有过了。 片刻后。 沈泽坐在浴桶里,一边擦拭身体,一边让自己冷静下来。 等会要干的事情很刺激,这是等会的事情。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 闭上眼。 【爱妻姜晴之灵】 【命格】:七品下 【劫数】:一劫未满 【状态】:见色起意 【遗产】:未知 虽然还是一劫未满,但灵位虚影已经相当凝实了,这一夜过后,她的第一劫应该就会到了。 舒央那次是风寒重病,也不知道夜煞的会是什么。 她死后,自己要怎么逃出匪寨呢? 思来想去,仅凭现在的情况应该逃不出去,毕竟匪寨里面有不少入了品的高手,自己虽然武艺还不错,但卡在入品的门槛上一直突破不了。 看来只能看看“遗产”是什么。 如果它帮不上忙,就只能尝试把夜煞去世的消息传出去了。 老实说。 这么漂亮。 身材这么好。 死了有点可惜。 话说七品巅峰的高手,什么样的劫难才能把她带走啊? …… 夜! 某座小山头。 慕天璇静静观察着匪寨附近的地势。 她深知七品巅峰真武高手的恐怖,就算自己玄奇法术再多,跟夜煞对上也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她就没打算打正面。 在深山修行时她涉猎甚广。 精通符咒阵法,毒蛊暗器也颇有造诣。 当然。 最有把握的还是阵法,阵法乃是借天地之势,如果有天时地利,她布下阵法的强度,甚至能够比肩六品强者的全力一击。 就算杀不了夜煞,也能将其重创。 本以为这种地方很难找,没想到匪寨后面下山的路,就很适合布阵。 五行俱全,断崖耸立,若是能制造一场山崩,再通过阵法将山崩之势汇聚到一个点上锁定住夜煞,那胜算真的不小。 可那座断崖正处于西北乾位,金系旺盛,接地通天,断崖无比厚重坚实。 想要创造出山崩的条件,凭自己怕是不可能了。 “可惜!” 慕天璇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放弃了阵法这一条路。 鉴于真武修者肉身强悍,符咒和暗器怕是也不能行。 所以,就只剩下投毒了? 可问题是,怎么才能把夜煞毒翻,却影响不到那些被看押的平民呢? 水井下毒这种损阴德招数是不能用的,毒必须得下在只有夜煞能接触的地方。 可夜煞凶名昭著,想杀她的人不在少数,但她还是逍遥了这么多年,肯定警惕性极高,就算自己真的把毒下对地方了,也未必能够建功。 不管了! 先潜入寨子里面,探勘一下地形,再观察一下夜煞,看能不能找到破局的方法。 慕天璇深吸了一口气,便朝山寨走去。 到山寨门口的时候,她的前胸后背小腹四肢就都贴上了隐匿气息的符纸。 照常来说,一张符纸就已经足够,可夜煞是七品巅峰的真武高手,就算修不成提升灵觉的术法,五感也绝对比正常人敏锐。 还是小心为妙。 轻松躲过山匪的巡逻。 她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把山寨的地形勘察了个遍。 勘察结果让她心中又是一沉,因为关押苦工和关押“食材”的牢房,都离山匪居住的地方很近,想要营救不可能不打草惊蛇。 匪寨地处深山,带着这么一群普通人,根本逃不回瀚海城。 食材投毒也不要想了,因为她刚才偷听苦工谈话,知道有几个干活特别猛的平民,得到了不错的待遇,能跟山匪一起吃大锅饭,正常情况下夜煞也在这里吃。 投毒就会误伤。 还是等夜深,就去夜煞的住处看看再想对策吧! 苦工们还在抱怨,直到有人劝慰。 “其实我们已经算是好的了,无非就是做做苦功,吃吃剩饭,他们倒也不会杀我们,反倒那些小年轻真的惨。我听说,来了以后,他们吃的都是药膳。” “这是要准备吃人了啊!” “不真吧,我听人说,那些修炼者只是喜欢采元阴元阳,双手抵住肚子就能猛吸。” “那是你没听全乎!我远房表舅就是修炼的,有次我听他说过,采集精元只有三种方法,一种是直接吃,一种是双修……就是床上那点事儿,还有一种就是你说的用手吸,但这是很高深的道术,外人很难学会。” “那夜煞不会飞,应该不是修道的。” “双修也不太可能,好像还有女的也被当成了食材。” “那就只能是吃人了!” “对了,刚吃饭的时候我看到,中午打架那小子已经被送到夜煞屋里了。” “嘶……饭点被送进去了?他不会真被吃了吧!” 慕天璇:“……” 坏了! 她也没想到,夜煞居然如此急不可耐,药人都还没有调整到最佳状态,居然直接开始了。 刚才那苦工颇有见识,虽说真武修者多下点功夫,未必学不会吸人精元的道术。 但直接吃人,明显是更容易的途径。 那个夜煞,很有可能真是吃人肉的带恶人。 “得先去看看!” 慕天璇小心翼翼地离开,闭上眼睛,很快就锁定了一股强大的气血波动。 轻手轻脚地跳上屋顶。 伏在瓦片上一听,她顿时面色剧变。 因为她真听到了一个年轻男子呻吟声。 “哦嘶”“哦嘶”的,听起来极度痛苦。 慕天璇惊了,人怎么还活着? 活吃啊? 不对不对! 夜煞虽然残忍,但应该不至于这么残忍。 她深吸了一口气,取出一张符纸贴在瓦片上。 很快瓦片就变得透明,屋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透过透明瓦片向下看去。 慕天璇又惊了,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夜煞的残忍程度。 这女魔头不但会吃人。 而且还不给人痛快,明明一口吃掉就行的,她偏不。 吃一口,还吐出来。 然后再吃进去。 而那个被吃的人,还在闭着眼睛面色扭曲地喊“姐姐杀我”。 都杀你了,还叫姐姐? 这是什么精神控制术? 夜煞这个女魔头…… 真是太可怕了! 第6章 夜煞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场面太过残忍。 大热的天,慕天璇看得手脚冰凉,浑身发抖。 过了好一会儿,她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摸向腰间的剑柄,心中已经是天人交战。 她想救,可这样几乎没有胜算。 可见死不救,以后每每回想起来都会愧疚,甚至可能影响道心。 怎么办? 正当她痛苦挣扎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正在被活吃的俊俏男子忽然坐起,痛苦之色不知何时已经烟消云散了,反手就把夜煞压在了身下,还动情道:“我不能太自私,我想让姐姐和我一起快乐。” 然后…… “哎?” 慕天璇懵了,这一幕他好像在道观书阁里那对乱七八糟的书籍中见过。 好像这个就叫……圆房? 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仓皇逃离了现场。 …… 天气虽热,但已经入秋。 夜风在山峰间掠过,总能带出悦耳的风吟。 几度唱响,几度停歇,一直到后半夜,才彻底作罢。 “呼!” 沈泽搂着夜煞美美躺着,眼神迷离地看着屋顶。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通透了。 这是他穿越过来以后最喜欢的一集。 “好弟弟,累么?” 夜煞慵懒地倚在他怀里,轻轻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 她面色红润,神态妩媚,一点都看不出她是凶名在外的夜煞。 “不累!” “别逞强,明日我给你调一个滋补用的药膳,莫要伤了身体。” “也好!” “好弟弟,你渴不渴?” 众所周知,女人问你想不想看电影,那就是她自己想看电影了。 同理可得。 她问你渴不渴,那就是她自己渴了。 沈泽懂事地坐起身:“我给你倒水!” 这暖心的举动,让夜煞忍不住嘴角上扬,她拉住了沈泽的手腕:“不用!” 沈泽:“?” 不是吧! 这娘们打算给我倒水? 好家伙,一觉睡完,直接倒反天罡? 可你这字幕也不对啊! 【终归要杀他,那就在期限前多享受享受。】 夜煞笑了笑,声音提高了几分:“幼漪!倒水!两杯!” “来了!” 屋里响起姜幼漪明明困恹恹,却要假装很有精神的声音。 沈泽:“……” 看着姜幼漪递过来的两杯水,他人都傻了。 卧槽! 不是? 你一直在这屋啊? 足足过了三息他才反应过来,赶忙用被子盖住身体,手忙脚乱地接过水杯:“谢谢,谢谢。” 姜幼漪低着头,小声解释道:“母亲夜里经常口渴,我得一直……” 夜煞微微皱眉,把空杯子递了回去:“困了就赶紧睡吧!” “是!” 姜幼漪点头不再做声,等沈泽把水喝完,拿着空杯子逃似的离开了。 夜煞伸出玉臂揽住沈泽的脖子:“好弟弟,我们也睡吧!” “嗯!” 沈泽也累得不行,躺下就闭上了眼睛。 他也终于有空观察庙里的灵位了。 【爱妻姜晴之灵】 【命格】:七品下 【劫数】:一劫待发,劫难:人为山崩。 【状态】:床笫密友 【遗产】:未知 劫数终于从一劫未满,变成一劫待发了。 至于劫难名称……人为山崩? 有人来救我了? 而且还是能引动山崩的高手? 沈泽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对,如果真是有人来救,那这个人救自己,好像跟克不克妻没有关系吧?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机制。 算了。 不管。 先睡吧! 沈泽准备睡觉,又忽然惊醒,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事情。 那就是……如果夜煞真的被克死,那自己的快乐岂不是没有了? 在找到下一个强命格的坏女人之前,岂不是要一直打光棍? 一时间,他悲从中来。 于是轻轻戳了戳夜煞的纤腰:“好姐姐,你睡了么?” “怎么了?” 夜煞睁开眼。 沈泽害羞又热切:“我还想……” “!!!” “不行么?” “当然行,只是你的身体……” “我可以的!我是担心姐姐你太累?” “不累!把姐端且闹,姐背得住!” “……” 好嘛!雍城口音都出来了。 看来她也通透了。 夜煞的确通透了。 十几年来,她凶名昭著,世人都当她是以杀人取乐的魔头。 杀人真的快乐么? 一些专门研究罪犯的法家学子,甚至声称代入以后,他们能想象到夜煞变态一般的快乐。 简直荒谬! 夜煞的快乐…… 他们根本想象不到! 忘情之下,她在沈泽后背抓出了几道血痕。 年轻男人,真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 …… 慕天璇自闭了。 红温了好久,面颊上的温度才缓缓消退。 真的是……下流! 亏我还想着救这个人,没想到他居然不是痛嚎,而是自荐枕席纵情享乐。 当然。 那种场景跟双修吸元阳有点像。 但还是有区别的,反正看那种情况,两人绝对没有元气交流,就是单纯的行房。 可夜煞这人,以前也没听说过喜好男色啊! 如果有,以前那些想杀她的人,没道理不用! 这回怎么…… 肯定是那个男人勾引的她。 真的是好会勾引,居然让夜煞…… 真是离谱! 那种东西能吃么? 慕天璇揉了揉脑袋,强行把思维拉到正事上。 她现在有些纠结,刚才自己房顶偷看,夜煞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看来灵觉并不是特别强。 这么看来,下毒的难度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但是又有两个问题。 一是夜煞的确没发现自己,但这可能跟她太投入有关,换做正常情况未必发现不了自己。 二是姜家龙象血脉对毒的抗性很高,自己必须掌握好剂量,剂量太低毒不翻,剂量太高容易发现。 听师父说,以前有人给姜家家主下毒,而且是十大奇毒之一——龙牙鸩。 传言是一条千年毒虺化龙时,舍弃掉了自己的毒牙,这龙牙鸩就是从毒牙里面采集出来的,带有奇异的酒香。 那位毒师在宗门之间都很有名气。 结果当场就被发现了。 因为姜家家主闻着酒香得有点过分,担心有人下毒,就找人验了验。 结果……毒里面一滴酒都没有。 后来拷问了一下,原来是毒师担心龙象血脉毒抗太高,而那又是他牺牲了自己的妻子,换来的仅有的下毒机会。 然后就上头了。 这件事,成了宗门之间的笑谈,但也足以见得,这龙象血脉的毒抗有多么恐怖。 很冒险! 如果有可能的话,阵法还是最稳妥的。 只是…… “唉!” 慕天璇看了看耸立的断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恰逢这时,一滴雨落在慕天璇脸上。 她抬头一看,夜空中乌云密布不见星月,山风也重新刮了起来。 要下大雨了。 她扫视了一圈,便随便找了一个山洞钻了进去。 没过一会儿,外面便哗啦啦地下了起来,雷声也越来越大,而且越劈越近。 直到…… 山洞外陡然一亮,恍惚间仿若白昼。 与此同时。 “轰隆!” 水桶粗的闪电,静止劈到对面断崖的参天大树上。 旋即,大树飞快燃烧,火势竟逆着大雨越少越旺。 慕天璇:“!!!” 该不会! 她忽然兴奋了起来。 却也只能缩在山洞里面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 在雷声结束之后,她飞快跑到对面断崖上,发现那颗参天大树已经变成了灰灰。 不知道是雷劈的缘故,还是因为大树在山石中旺盛的根系消失。 总之…… 原本坚不可摧的山势,现在已经是裂纹遍布。 那个用以山崩聚势的阵法…… 好像可以用了! 慕天璇:“!!!” 第7章 其实我一点也不瓜 匪寨的牢中。 武五心里有事,心里本来就焦虑,结果又打了一晚上的雷,一直都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一直到早上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等他睡醒的时候,阳光正好从正南的窗户里照进来。 醒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朝隔壁牢房看去,发现里面还是空空如也,他彻底绷不住了。 “老沈啊!” “老沈!” “呜呜呜呜……” 昨晚沈泽没回来,他还能安慰自己,沈泽已经成功当上面首了。 可现在都中午了,沈泽还没回来救他,再自我安慰就是自欺欺人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悲伤过。 毕竟。 这个当出头鸟的机会,沈泽是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自己手中抢走的。 现在沈泽无了,从某种角度来说是替自己死的。 他现在很想骂沈泽是个瓜皮,明明想勾引夜煞,结果搞骚操作给玉儿写信。 问了就说自有深意。 你看现在挂了吧! 其他人明显也没睡好,被他这么一哭,牢房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压抑。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沈泽到底什么计划?” 武五懒得搭理他们,继续哭嚎:“老沈!老沈啊……老沈他一定死了,死了啊!” 话音刚落。 “吱呀!” 牢房门打开了。 面色灰败的沈泽,在灰袍人的搀扶下,两腿打着摆子走了进来。 武五还在哭嚎,没看到沈泽过来。 沈泽瞅了一眼其他人,指着武五问道:“这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哭的?” “刚刚开始哭!” “哦……” 沈泽若有所思,他一开始一直怀疑武五的嘴沾点因果律,就跟自己的二弟一样,但现在想想,这货的奶都是在事情注定要发生的时候才开始喷的。 不像是因果律,更像是反向的第六感。 至于自己二弟是不是因果律,以后才能判断。 “哎?” 武五听到沈泽的声音,立马就不哭了,抬起头狂喜道:“老沈你还活着?” 沈泽撇了撇嘴:“不然呢?” 武五看着他灰败的面容,顿时无比难过:“你都被吸成这样了?” 沈泽努力让自己双腿不发抖:“是啊!一直昏迷到中午才醒。” 武五怒不可遏:“这夜煞真的是丧心病狂!竟然把你害成了这样,别让我找到机会,不然我就……” 灰袍人掀开了斗篷,露出了美艳红润的脸蛋:“不然你就怎么样?” 武五:“额……” 他这才发现,灰袍人扶沈泽的姿势原来这么暧昧。 这女人美得有点过分,他活了十八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但那一双眉眼很熟悉。 这要是再猜不到是什么情况,那他的脑子就白长了。 愧疚激愤之情一扫而空。 他咬牙看着沈泽:“你可真该死啊!” 沈泽扯了扯嘴角,也没有解释太多。 这老五只看到自己表面的风光。 但其实,他根本想象不到自己实际上有多……爽。 可不能告诉他。 夜煞轻咳了一声,看向那几个看管牢房的山匪:“你们,把他们放了吧!” 牢头惊了:“姑奶奶,这……” 夜煞微微皱眉:“我说,放了!” 牢头打了一个哆嗦,赶紧点头:“是!” “还有,那些给你们做工的青壮,限他们三天之内把工做完,然后一起放了!” “是!” “好弟弟!” 夜煞看向沈泽,声音也变得温柔了些许:“现在满意了么?” 沈泽看了眼她脑袋上的字幕,柔情蜜意地笑道:“姐姐真好!” 【我这么做,他吃完补药应该会更卖力了吧?】 【期限到的时候,换个“欺骗感情”的理由杀他,如此还能让谢家女子对他失望,可以敲更多报酬。】 嚯! 这女人真是拔蚌无情啊! 真能演! 不过看后面,雇主果然是因为那桩婚事才起的歹心,而且担心被人怀疑,才让夜煞演得自然些。 这么说,嫌疑最大的那个,就一定是雇主,不存在意想不到的凶手那种情况。 当然。 得先脱困,才有资格想凶手是谁这个问题。 沈泽拍了拍武五的肩膀,不动声色地把一块金锭塞到了他手里:“老五,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帮我照顾好那些兄弟……” 武五怒了:“你为了在这里享福,连你那些小兄弟都不管了?你他娘的……” 他没有继续骂下去。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沈泽拍的是他的左肩。 记得昨天把信交出去之前,两人就约定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沈泽会给他暗号。 拍右肩代表计划顺利进行,拍左肩就代表有危险。 他顿了顿,恶狠狠地瞪了沈泽一眼:“算我看错你了!” 说罢。 揣好金锭,甩袖离去。 等其他人都如蒙大赦地离开,沈泽才笑着看向夜煞:“好姐姐,我饿了!” 夜煞环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嘬了一下:“昨晚调配的香料还有,姐姐让他们烤些肉过来,顺便给你弄些药膳补补身子。” 沈泽摆手:“他们烤肉的手法不行,我想亲自给姐姐烤,就当是报答姐姐送的金锭了。” 夜煞咯咯直笑:“你真有情调!” …… 药膳是姜幼漪煮的。 一开始夜煞想要自己煮,但最后还是交给了姜幼漪。 她就坐在沈泽边上,静静地看他烤肉。 看起来就像是一刻都不舍得跟郎君分离的痴情女子。 【虽然他不大会下毒,但万一呢?】 沈泽:“……” 呵! 就知道! 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不可能因为床笫之欢就对自己百依百顺。 自己不是心灵净化师。 二弟更不是。 当然。 他也不急,只是转动着烤山鸡,一层蜂蜜一层香料地烤制。 等到外皮变得金黄酥脆,他这才把烤鸡端到桌子上。 也恰逢这时,姜幼漪端着一个瓷碗从小厨房里走出来:“母亲,药膳好了!” 小心翼翼把瓷碗放下,下意识想要像昨天一样上桌吃饭,可看到夜煞冰冷的眼神,身体立马就僵住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这一幕落在沈泽眼里,他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虽然看不到与自己无关的字幕,但他知道夜煞完全将这个女儿当成了泄愤的工具。 心中念头闪动。 表面好像毫无察觉,只是一边笑着切山鸡,一边冲姜幼漪温暖一笑:“幼漪你来的刚好,你先坐下吃,沈叔叔再去烤一只。” 姜幼漪:“???” 沈叔叔? 夜煞:“???” 沈叔叔? 她有些心花怒放,自己这好弟弟,已经自动代入长辈的身份了么? 好好好! 更有感觉了。 她轻轻一笑:“幼漪,还愣着干什么,快坐!” 姜幼漪傻傻地点头:“嗯!” 没想到自己唯二上桌吃饭的机会,都是这个只比自己大三四岁的“沈叔叔”给的。 …… 寨内颠鸾倒凤。 城中暗流涌动。 断崖处,慕天璇历时三天,也终于做好了阵法所有的布置。 只待找个机会,把夜煞给引过来。 一击,至少有五成把握当场击杀。 剩下五成也是重伤,至于自己能不能胜过重伤状态下的夜煞,那就看命了。 正当慕天璇准备做诱饵的时候,忽然感应到一阵奇异的波动。 转头一看,发现一只折纸蝴蝶朝自己飞来。 寻踪蝴蝶,这是她宗门独有的寻踪秘术。 一定是师兄的手笔。 很快。 蝴蝶落在了她的肩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也跟了过来。 葛御看到慕天璇,无比热情地迎了上来:“小友,这次不用你出手了,那些百姓已经得救了。” “得救?” 慕天璇微微皱眉,三天前他的确看到一批人离开,但只有那几个适合当食材的。 只是顺着葛御指的方向一看,发现其他百姓居然结队出现在了回城的路上。 这…… 葛御抚须笑道:“多亏一个叫沈泽的少年,他长得俊俏被夜煞看上了,吹了几口枕头风就让夜煞放了人。现在皆大欢喜,你也不用冒险了。” 他不算撒谎,第一批回城的人就是这么给他说的。 但他也没说实话,因为那个叫武五的,说沈泽的处境很危险,哭天喊地求自己一定要出手,就差给自己跪下了。 只一个平民,就让我们跟夜煞拼命? 闹呢? 把慕天璇哄回去,一切皆大欢喜。 瀚海城保住了面子,慕天璇保住了命,沈泽虽然可能会死,但他也赢了一个好名声。 三赢! 慕天璇却问道:“那沈泽呢?” 葛御面不改色:“他有夜煞宠幸,过得比以前都要快活,又何必破坏他的生活?” 慕天璇静静地看着他,嘴里忽然冒出了一句:“葛城主,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瓜?” 葛御:“……” 第8章 我的爱,一座山的重量,你扛得住么? “葛城主,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瓜?” 听到慕天璇说这句话,葛御就知道事情要坏,这些牛鼻子天生拧巴,顾长寿已经够拧巴了,没想到这个小师妹更拧巴。 他笑道:“小友师出名门,自然是聪慧无比!” 慕天璇疑惑道:“我的师门很有名?葛城主知道我的师门?” 葛御当场就尬住了:“……” 他只知道顾长寿是一个不一般的人物,却真不知道他师门是什么。 “葛城主,夜煞性情暴戾,即便他真相中了沈泽的色相,也只能是一时起意。有种说法叫做本性难移,沈泽依旧危险,被杀不过是时间问题。” 慕天璇神色凝重,指了指断崖上的阵纹:“这大阵我已经布下,只要启动,必能重创夜煞,只要你肯助我,为民除害的名望就能落在你的头上。” 葛御沉默,他跟夜煞打过不少交道,对夜煞的脾性再清楚不过。 虽说那少年打破了夜煞不好色的刻板印象,但最多让夜煞当一段时间玩物。 等玩腻了,该杀还是杀! 若杀了夜煞,自己名望的确会提升。 可问题是,这代价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 当年的谢家兄弟,遇见的就是重伤的夜煞,立功心切没有等待他人,结果谢家老二被割掉了大头,谢家老大被切掉了小头。 指望这小姑娘重创夜煞,然后自己来收割? 第一,他不信自己能收割。 第二,他也不信这小姑娘能重创夜煞。 第三…… 最近夜煞的真实身份也被摸了出来,正是雍城姜氏家主的嫡幼女,当年亲手杀了新科探花,也只是被逐出了家门。 自己杀了她是为民除害,雍城姜氏不能说什么,但那等庞大的家族,就算是暗中给自己穿一个小鞋,自己能受得了么?夜煞虽然已经被姜氏除名,但杀探花这种大罪,都被姜氏家主硬着头皮保下来了,对夜煞有多爱护就不用多说了。 为了一个“为民除害”的虚名,值当么? 有这个虚名,自己是城主,没有这个虚名,自己还是城主。 葛御勉强笑了笑:“小友!我是城主,要为全城百姓的安全负责!你没有跟夜煞交手过,不清楚她究竟有多恐怖,万一惹得她发狂,牵连了全城的百姓,无论你我,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慕天璇眉间闪过一丝愠色:“葛城主,你要知道,那个沈泽,是救了上百百姓,挽回了你面子的英雄!” 葛御面露惭然:“葛某私德有亏,但无愧大义!” 慕天璇气乐了:“既然这样,葛城主请回吧!” “那你……” “小道闲云野鹤,大义太远,只能顾全私德!” “……” 葛御沉思片刻,拱了拱手:“那就告辞了,小友注意安全。” 说罢,直接转身离开。 离开慕天璇视线之后,又秘密折返了回来,跟夜煞拼命这种事情他是万万不会做的,可也不能完全不顾慕天璇的死活。 那折纸蝴蝶是顾长寿交给他的,不就是为了保全慕天璇的性命? 这件事要是办成,那自己有求顾长寿的事情就有希望了,若是办不成…… 等等吧! 若这阵法真能让夜煞重伤垂危,自己再出手也不迟。 若不能,那就只能得罪顾长寿了。 慕天璇站在断崖后,轻轻吁了口气:“这就是红尘俗世么?” 她不瓜。 从第一批百姓撤离之后,她就知道沈泽以色侍人是为了救人。 虽说沈泽也可能生出了与夜煞逍遥快活的心思,毕竟夜煞的确有着一等一的容貌。 但他意识不到危险,不代表自己就可以不救。 盘腿打坐。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她算着那一批百姓应该脱离危险区域了,这才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瓶子。 打开瓶塞,轻捏法决,卷起一阵微风,将瓶中溢出的翠绿气体卷散,朝匪寨的方向飘去。 …… “好吃么?” “唔唔……好吃!” “那沈叔叔以后每天都给你吃好不好?” “唔唔……好!” “不要舔了,直接含在嘴里。” “唔唔……” 姜幼漪点了点头,把棒棒糖塞到了嘴里,露出了无比享受的神情。 太甜了! 沈泽颇有成就感地叉起腰,这玩意儿倒是不难做,就是把果汁混着现成的麦芽糖熬成浓浆,然后冷却脱模而已,毕竟山里野果不太好吃,也算废物利用了。 夜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倒是会逗女孩子开心,以前祸害过不少小姑娘吧?” 【他怎么一直给这个小贱人献殷勤?】 沈泽:“???” 不是吧。 自己女儿的醋都吃? 他看向夜煞的眼睛,笑容无比真诚:“姐姐说笑了,我只对家人这么好!” 夜煞眼底讥嘲顿时烟消云散。 姜幼漪也忍不住抬头看向沈泽。 家人么? “嗯?” 夜煞鼻子动了动,豁然站起身子朝某个方向看去,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沈泽也是心头一惊,因为他赫然发现,夜煞沉寂许久的灵位,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人为山崩”四个字,正在不停闪烁着。 坏了! 我老婆要没了! 太好了! 劫后余生的喜悦,和身体空虚的恐惧感同时爆发。 只是一瞬间,沈泽差点分裂。 他好奇问道:“好姐姐,怎么了?” 夜煞眼底喜色不断:“有好东西!你在这里休息,我去去就回!” 龙涎果! 是龙涎果的味道! 对身怀龙象血脉的姜家人来说,龙涎果就是修炼圣品。 自己因为心魔缠身,在七品已经止步不前的许久,若是能得到龙涎果…… 沈泽语气急切:“你注意安全啊!” 夜煞脚步顿了一下,看着沈泽心中涌出了一抹别样的情绪。 一个合格的情郎,根本不在乎你飞得高不高,只在乎你飞得累不累? 她大受感动,一把握住了沈泽的手腕:“走吧!这是大机缘,你陪姐姐一起!” 说罢。 直接把沈泽拦腰抱起。 朝匪寨之外快速冲去。 沈泽:“???” 不是! 姐姐! 那是山崩啊! 他现在只想给自己一巴掌。 瞧我这张嘴啊! …… 仅仅过了十息。 两个人就出现到了出寨的路上。 望着前方断崖,夜煞满脸喜色,沈泽面如死灰。 这断崖上原本有不少树木,整体看起来黄黄绿绿的,现在只剩下一片片焦黑,崖顶的参天大树也不翼而飞。 明显是被前几天的雷劈的。 沈泽眨了一下眼,发现“人为山崩”四个字,闪动的频率几乎让人瞎了眼睛。 他现在确定了。 自己这个就是因果律。 因为那场雷雨,正是自己跟夜煞完成进出口贸易之后才有的。 换言之。 这断崖必塌! 而且这山崩对于七品巅峰的夜煞都是大劫。 那自己…… 夜煞有些兴奋:“一定是那雷把巨树劈成了灰灰,这才让异宝现世!好弟弟,跟我来……” 说完,拉着沈泽的手就朝前走。 沈泽:“???” 我不想过去啊! 此刻,他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 第9章 所以爱会消失对么 “坏了!他怎么也来了?” 看到沈泽出现的一瞬间,慕天璇也是神色忽然一紧。 山崩虽然会被阵法束缚住,将绝大多数的势都压在夜煞身上。 但山崩毕竟是山崩。 一个普通人,断然没有在山崩下存活的可能。 不懂啊! 慕天璇不理解,这个东西对夜煞这么重要,为什么还要带一个不相干的人过来? 莫非……这个女魔头真的已经对沈泽情根深种? 还是说只是顺带,带着小情郎见识一下神物问世? 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她抚了抚额头上细汗,一时间有点不知道怎么处理。 如果这两个人真的一起踏入山崩范围,那自己究竟应不应该引动山崩? 引动的话,沈泽必死,虽然夜煞也有很大概率会死,但自己此行就是过来救人的。 可如果不引动,夜煞一定会发现这就是个陷阱,就连自己恐怕也难逃魔爪。 这该怎么办? 慕天璇忽然理解了师父说的话,红尘俗世比任何一部功法都要复杂。 才短短几天的时间,自己就面临了两次两难的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静静观察山下的情况。 …… 山崩在前。 沈泽绷不住了:“好姐姐,要不我们别去了,我感觉那座山好像有点危险。”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夜煞死。 什么样的死法他不管。 但绝对不能是带着自己一起死。 夜煞微微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焦黑的断崖,神色又舒缓了一些:“你是怕他塌了?” 沈泽点了点头。 夜煞轻笑一声:“放心!区区一座断崖,就算再高也只是凡石,七品高手虽然没有移山之伟力,但保你周全还是没有问题的!” 沈泽:“……” 凡间山石想要伤到七品武者的确很难,传言之中好像就有夜煞陷入重围,结果一剑穿山逃离了包围圈,如果是普通的山崩,她护自己穿过坠石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这断崖被人做了手脚啊! 眼见夜煞还要拉自己走。 沈泽大脑飞快运转,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我自然不担心你的修为,只是……那个宝贝对姐姐很重要吧?如果出现意外,姐姐肯定会优先护我,要是耽误了姐姐寻宝,那我罪过就大了。” 【优先护你?小朋友真是天真的可爱啊!】 夜煞抚了抚沈泽的脸,轻笑一声:“这么说也对,那你就在这乖乖等着,姐姐去去就来!” 说罢。 直接大踏步走向几十丈高的断崖。 看到这一幕。 沈泽松了一口气。 远处的慕天璇也松了一口气。 夜煞的眼睛明亮的吓人。 龙涎果的味道就是从那里传出的。 如果所料不错,就是在原本那棵参天大树的根部。 夜煞陡然加速,飞速奔到断崖底部,然后纵身一跃。 她已经兴奋到了极点。 六品! 我来了! 只要突破六品,那就真成了仙朝扬名的高手,即便放在姜家这种底蕴深厚的真武世家,也至少能够成为长老,在大梁西北数百城中,更是能成为横着走的存在。 要知道寻常年代,三品就已经是巅峰高手,放在天柱未断地渊未塌的年代,更是能获得飞升的资格。 六品,绝对是万万人需要仰望的存在。 自己只要能突破,就一定能让那些把自己赶出姜家的人后悔! 真气覆在双脚之上,使其牢牢吸附在山石之上,几乎垂直于地面的断崖,对夜煞来说居然如同平地一般。 仅仅片刻,她就到了崖巅,看着大树化成灰灰留下的坑洞,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跳了进去。 她没有瞻前顾后。 因为她从不觉得,这座断崖会给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瀚海城能威胁到自己的人,更是一个都没有! 然而。 就当她落到地面的时候,她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因为底部,赫然躺着一个丹药瓶子,瓶子周围,龙涎果的香气弥漫。 可里面却空无一物。 有人催动汁液挥发! 是陷阱!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山体就剧烈颤动起来。 本来山石内部的隐裂,以极其夸张的速度弥漫开来。 只是瞬间,山崩之势便已不可阻挡。 夜煞不怒反笑:“好好好!居然还真有不怕死的,当真以为这区区凡石……等等!” 她面色剧变,因为他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那些从山体脱落的巨石,居然没有坠落在地,反而是悬浮在空中,断裂面还散发着淡淡金光。 而那金光的气息,竟然锁定住了自己! 坏了! 如果只是山体崩塌,山势分散,她能轻易破石而出。 可现在,山石悬而未落,山势丝毫没有释放,完全锁定了自己。 这…… 夜煞后背汗毛直竖,飞快吐出一柄森光毕现的长剑。 要拼命了! …… “哗啦啦!” 几十丈的山崖轰然垮塌。 垮塌的姿势很怪,没有向某一个方向倾倒,反而向内部塌缩。 巨响隆隆,碎石滚落,烟尘蔽日。 一副末日景象。 “淦!幸亏没进去。” 沈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劫后余生的喜悦油然而生。 也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飘然而至。 居然是一个容颜俊俏的小道姑。 他知道这个一定是策划山崩的人,不过还是做出一副惊讶戒备的神情:“你是谁?” “救你的人!” 慕天璇言简意赅,她指着一个方向:“这条路已经堵死了,你向西走十里,有座山后面有一条小路,能绕到城里去。” 沈泽问道:“那你呢?” 慕天璇拔出背后长剑,神色凝重看着废墟:“夜煞可能还没死,我补刀!” 她很清楚龙象血脉的恐怖,如果夜煞没死,只要给她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到时,这个煞星必然会找上门来,沈泽和自己都要死。 所以必须趁她病要她命。 沈泽:“……” 逃不逃? 他闭上眼睛,发现夜煞的灵位重新变得虚幻了。 【爱妻姜晴之灵】 【命格】:七品下(七品中) 【劫数】:二劫未满 【状态】:床笫密友 【遗产】:未知 艸! 居然真的没死? 不但没死,而且…… 沈泽骇然看向废墟,只觉地动山摇,仿佛里面埋葬着极为恐怖的存在。 慕天璇也是神色变得煞白,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传来。 “快逃!” 她飞快攥住沈泽的手腕朝一侧闪去。 下一刻。 “嘭!” 一块巨石从废墟之中悍然飞出。 慕天璇眼见躲不过,飞快把沈泽推开,百斤巨石裹挟着真气,重重砸在她胸腹之上。 也幸亏有符咒护体,眨眼间把巨石炸成齑粉。 可她也踉跄向后退了好几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虽然挣扎了几下没有倒地,但明显已经受了重伤。 她惊骇欲绝,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山崩之局,居然连重伤夜煞都没做到? 要知道,这所有的山势,可都压到夜煞身上了! 这个女魔头,实力到底有多恐怖。 在她骇然的目光中,一道锋锐的剑气在废墟地下爆发,劈开了一道狰狞的裂缝。 裂缝之中,夜煞提着剑缓缓走来。 她衣衫褴褛,满身灰尘,面颊上鲜血汩汩流下。 但看起来并不狼狈。 反而像是九幽之中爬出来的厉鬼。 慕天璇:“!!!” 这是什么怪物? 她真的只有七品上么? 沈泽也懵了,因为他赫然看到夜煞脑袋上有一行字幕。 【好好好!我的好弟弟,居然联合外人来杀我!】 坏了! 要凉! 所以爱会消失对么? 第10章 幼漪,以后叫他爹爹 仅仅一瞬间,沈泽就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 怎么办? 大脑飞速运转,瞬间进入过热状态,把刚才额头上出的冷汗都蒸干了。 看现在的情况,夜煞对自己显然有误会。 以她刚才展现的实力,杀掉自己和这个俊俏小道姑,一点问题都没有。 现在最理智的选择,一定是跟小道姑割席,保全自己。 可这种情况,其他受害者都回了城,只救自己一人都愿意赴险的,一定是为了心中的道义。 卖掉她。 良心难安! 可现在自身都难保了,怎么救啊! 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 他看了一眼慕天璇,发现她神色之中满是绝望,明显已经没有了对策。 又看了一眼马上走近的夜煞,心中冒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赌了! 他一咬牙,便恶狠狠地冲向慕天璇:“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好姐姐?” 猛得一推搡,用出了他所有的力气。 慕天璇本来就受了重伤,加上对沈泽没有防备,一屁墩就坐在了地上。 她惊愕地看着沈泽:“你疯了!我这是在救你!” “你救我?” 沈泽怒不可遏:“我需要你救么?你救我经过我的同意了么?” 说罢,直接捡起她脱手的断剑。 但终究没有抬起来。 右手攥着剑柄不断颤抖,瞪着她呼哧呼哧喘着气,一副拼命压制心中杀意的模样。 这个时候,夜煞也走到了,看到眼前这一幕,冰冷的目光当中闪过一丝疑惑。 【难道跟他没关系?】 沈泽明显已经要气晕了:“我的好姐姐把所有人的都放了,你为什么还要害她?” 慕天璇气得咳了一口血:“那你呢?你也被放了?好心当做驴肝肺!” “我……” 沈泽愤而把长剑丢在地上:“你连我们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动手,自作聪明什么啊?我回去能干什么,这天下还有比她对我更好的人?” “你,你你……噗!” 慕天璇气得直吐血,擦掉嘴角血渍,别过头去:“救你我真是瞎了眼,既然落在你们手上,要杀要剐随便吧!” 夜煞眼底寒意散了大半,看慕天璇的反应,两人之前串通好的概率不大。 这样的话,就好办多了。 她提着剑,上前了一步:“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等等!” 沈泽握住了她的手腕。 嗯? 慕天璇抬起头,惊愕地看向沈泽。 夜煞目光再次转冷:“怎么?你要替她求情?” 七品巅峰强者的杀意强得吓人。 沈泽打了一个哆嗦,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忍着颤抖道:“是!她虽然干的事情很蠢,但毕竟是为了救我而来,这个恩,我不能不记!” 夜煞神色冰冷:“所以,你要袒护这个想要杀我的人?” 【你在找死!你在找死!你在找死!】 我在找死。 我他妈能不知道么? 但你能让我怎么办? 沈泽心凉了半截,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两人中间,他可以放弃道德,但不能放弃良心。 他清楚,自己这次遭重的概率很大。 夜煞馋自己的身子不假,但再馋,也只是把自己当做玩物,而且是玩完之后必杀的玩物。 这等境地再去救人,着实有些不自量力。 可不救又能怎么样? 自己能熬到夜煞下一次大劫么? 夜煞周身戾气攒动,可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一丝极强的危机,下意识朝十丈远的巨石看去。 巨石后。 葛御打了一个激灵,刚才他一直在观察夜煞的伤势,总感觉她受了极重的伤,但她表现出的实力却还是十分离谱,导致他一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出手。 结果失神之下,泄露出了一丝气息。 好在夜煞没有怀疑,只是朝这边瞥了一眼,就重新看向了沈泽,葛御这才舒了口气。 夜煞心思微沉,自己现在看似没事,但实则外强中干,秘法完全透支了她的真气。 她不知道巨石后藏得高手是谁,但如果那高手出手,死的一定是自己。 若自己强杀慕天璇,怕是要鱼死网破。 不出手,反而更能震慑。 只是就这么饶了眼前两人? 夜煞目光讥诮:“演的真好,就好像你们不是串通好要害我的一样?” 【得找个看得过去的理由放过他!】 “我,和她串通,害你?” 沈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让她有这样的转变,只能做出错愕的神情:“好姐姐,你不信任我?” 夜煞冷哼一声:“你让我如何相信?” 沈泽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直接脱下了身上的衣服,然后捡起断剑割破自己的手指,伏在地上开始在衣服上写字。 慕天璇:“……” 夜煞:“……” 她们都不知道沈泽在干什么,只能看着他写下的血字。 壬、癸、丙、辛、辰、丑、戌、卯? 这是生辰八字? 他写生辰八字做什么? 沈泽继续朝下写:喜今日两姓联姻一堂…… 慕天璇:“???” 夜煞:“???” 婚书? 食指的血嘎嘎流,很快衣服就变成了婚书。 写完之后,还空了半面。 沈泽摘下脖颈间劣质的玉佩,随着衣服一起递给夜煞,顺便从怀里取出一个火折子,目光紧张而真挚:“我没办法证明我对你的感情,毕竟我贱命一条,一文不名。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我娘留给我的玉佩,还有往后余生。 你……能不能嫁给我?” 夜煞:“!!!” 她没想到,等来的不是求饶,而是求婚。 婚书格式很正规,只要自己写上另一半,然后将婚书烧掉。 这婚事便会化作灵契,被仙朝的姻缘司登记在册,除非双方都同和离或一方死亡,不然没有任何方式撼动这段婚姻的合法性。 就算沈泽喜欢上其他女子,也只能伏低做小。 生出来的孩子,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嫡子。 虽然夜煞不可能跟他生孩子,但她还没成过亲! 她少女时期,曾无比憧憬那一天。 可那个负心人没履行诺言。 【等成过亲,解决掉心魔,再杀了他们也不迟!】 而且刚好能躲过那个高手。 夜煞面色变得柔和了许多:“好!你可不许反悔!” 于是。 飞快割破手指,写下婚书,吹旺火折将衣物点燃。 火苗与血字接触的瞬间,一抹玄之又玄的光晕便散发出来。 仅仅片刻,写着婚书的上衣就连灰灰都不剩,化作一缕红光飞往瀚海城的方向。 准确说,是飞往仙朝在瀚海城设下的姻缘司。 婚事已成! 【爱妻姜晴之灵】 【命格】:七品下(七品中) 【劫数】:二劫待发,劫难:走火入魔 【状态】:合法床伴 【遗产】:未知 沈泽松了一口气。 克不死你! 夜煞捂着胸口,面颊涌起一抹绯红:“沈郎,我好疼!” “娘子!” 沈泽心疼地上前扶住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委顿在地的慕天璇:“下次行侠仗义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慕天璇:“我……” 夜煞摇了摇头:“莫要怪她,她也是为了救你!小道姑,跟我们来吧,回到寨里,我替你疗伤!” 慕天璇:“……” 不是? 凶名昭著的夜煞,情毒入脑了? 她挣扎起身,不敢反抗,踉踉跄跄地跟在两人后面。 …… 山寨雅苑。 “吱呀!” 门开了。 姜幼漪赶紧起身迎接:“母亲,沈公子!” 夜煞神色严肃地纠正:“以后叫他爹爹!” 姜幼漪:“???” 第11章 站起来蹬 慕天璇脑袋很乱,她完全想不明白眼前这两个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夜煞。 十几年来杀人无数的女魔头。 居然会因为沈泽的求婚而放过自己。 还有这个沈泽。 居然能把夜煞这种女魔头的心都给融化掉。 你男狐妖啊? 红尘俗世……真是太复杂了! 不过思来想去,她有两点可以确定。 一是自己仍然很危险,因为自己虽然受伤,但不致命,如果夜煞真的想放过自己,不会多此一举让自己过来。大概率只是因为婚事一时心情好,或者说为了讨好沈泽,暂时放过自己,等找到机会再杀掉自己。 二,无论沈泽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夜煞,他都是想要帮助自己的。 很快。 她就证明了第一点。 夜煞将最后一根银针从慕天璇穴位中拔了出来,淡淡一笑:“我在刚才施针的地方留下了神药,最多七天你就能恢复元气,这些日子在这里好生歇着,正好给我和沈郎当证婚人。” 慕天璇:“……” 是!银针里面淬的有夜煞的血,龙象之血的确是疗伤的神药。 但这般施针有一个副作用,那就是被施针的人不能离开血主人的十丈之内,不然龙象之血失控,被施针者必死,除非血主人身陨,让龙象之血源头断以致失活。 这后半句,夜煞没说。 慕天璇却也只能做出诚恳的模样道谢:“多谢了!这件事情是我考虑不周,还请见谅!” 夜煞揽着沈泽的胳膊:“都是误会,姑娘不必计较!” 慕天璇轻嗯了一声:“对了!你们婚期定在哪一日?” 夜煞笑道:“三日后!” 慕天璇愣了一下,掐指算了一下:“这最近三日,都不适合嫁娶啊!” 夜煞笑着摆手:“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讲究!” 沈泽:“……” 好好好! 三日后应该就是任务期限。 你要干死我对吧? 他笑道:“就三日!我也等不及想娶娘子了。” 夜煞温柔一笑:“沈郎,我受伤有点重,得先歇息一会儿,你能不能按这个方子给我煮一碗药膳?” 沈泽轻吻她了一下:“快去歇着吧!” 夜煞示意姜幼漪过来搀扶住她,母女俩就进屋了。 【再试探试探他,会不会趁机下毒。】 你这毒妇,到处都是送命题啊? 门关上的瞬间,慕天璇眼睛明显亮了一下,这可是下毒的好时机啊! 可抬起头,却发现沈泽对自己微微摇头。 她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冲沈泽拱了拱手:“沈兄!今日多多冒犯,还请你和嫂夫人不要见怪!” “下次注意!” 沈泽没给她好脸色,直接进了小厨房。 屋内。 夜煞轻嘘一口气,心想年轻男人还是单纯。 其实她也不想试探来试探去的,因为以她的谨慎程度和血脉毒抗,毒药根本威胁不到她,杀掉这两个人,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之所以试探,就是因为些许芥蒂,都能影响床笫之欢的沉浸感。 老实说。 还挺享受的。 因为年轻人……有劲儿! 这种有劲儿,不是指体魄强壮。 而是根植于本能的冲动,将爱与欲完全交织在一起,每一次都恨不得融入她灵魂的最深处。 不然她也不会把沈泽留到期限的最后一天。 再加上婚事,更期待了。 …… 慕天璇越想越不对劲。 以夜煞表现出来的实力,龙象血脉的纯度定然极高,这种天才肯定会接受最好的教育。 雍城姜氏虽然不修道,但对古籍研究肯定不少,不可能不清楚良辰吉日的重要性。 虽说天柱断裂,地渊崩塌之后,这天地间已经失去了因果。 可也不至于选一个大凶之日成婚啊! 对! 大凶之日! 如果世间因果还在,这一日成婚必定会死人。 “不太对!” 慕天璇隐隐感觉,夜煞并不是情毒入脑,而是已经暗自定下了沈泽的死期,只不过是想在杀掉沈泽之前玩得更开心一些而已。 等沈泽死后,自己断然没有生还的可能。 所以说怎么办? 她尝试调动体内道家先天真气,结果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冲破一百零八处要害穴位龙象之血的封锁。 全身的先天真气就跟死了一样。 法术用不了了,随身携带的符纸和道具也废掉了。 更恐怖的事,她甚至没办法离开夜煞十丈之外。 “嘶……” 慕天璇已经有些懵了,得想个办法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沈泽,这人虽然是平民,但一点也不笨。 如果跟他互通有无,说不定能够找到破局的方法。 只是…… 虽然沈泽就在隔壁,她却一点联系上沈泽的办法都没有。 因为夜煞也在隔壁。 这俩人回来之后,一直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根本找不到机会。 算了! 先睡吧! 慕天璇无奈地摇了摇头,疲惫地躺到床上,她这次受伤实在太重了。 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刚闭眼,隔壁就热闹起来了。 “沈郎,用力!” “娘子,你小声点,隔壁还有……” “没事!他们修道的六根清净。” “六根清净是修佛的。” “我不管!” “可这声音……” “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所以才怕她听到?” “怎么可能?” “那你用力啊!别让我看不起你!” “好!看我狠狠地教训你!” 慕天璇:“???” 不是! 你不养伤的么?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慕天璇饱受折磨。 良久良久,声音暂歇。 慕天璇终于松了口气。 “幼漪,给为娘和爹爹倒水!” “是……母亲,您喝水!” “还有呢?” “沈……” “嗯?” “爹,爹爹!您喝水!” “谢谢幼漪!” “那母亲,我先回去睡吧?” “别!先等着,我们等会还要喝!” “……” 姜幼漪崩溃了。 慕天璇也崩溃了。 师父! 我不想在红尘中坐牢了。 我想回山里! …… 这三日的时间过得很快。 山匪的效率很高,很快就通过各种手段把大婚用的红绸“采购”了回来。 寨中雅苑,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色。 慕天璇曾无数次试图找沈泽说话,但沈泽一直跟夜煞黏在一起。 根本找不到机会。 甚至有时候,自己刚露出想要靠近的念头,都会被沈泽眼神制止。 也不知道这人是怕自己危险,还是怕夜煞吃醋。 她很崩溃。 但也很耐心。 终于在大婚当天的凌晨找到了机会。 因为夜煞要化新娘妆,给她化妆的是山匪从村子里掳来的两个老妈子。 沈泽终于罕见地被赶了出来,依依不舍地跑到了厨房。 而慕天璇,确定没人注意,也跟了进去。 屋内。 夜煞一袭红装坐在铜镜前。 两个老妈子站在她身后,虽然身处匪窝有些战战兢兢,但还是忍不住感叹夜煞的美貌。 “姑娘!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姑娘。” “是啊!还有你的气色真的太好了,沈公子一定极为爱你!不幸福的女子,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气色。” 夜煞深以为然,笑着点头:“沈郎他,兴许是这世上除了我父亲,最爱我的男人了。” 这不是违心的话。 因为沈泽的表现,让她不得不这么以为。 自己这位郎君,每天晚上都好主动,身体透支了都不管,床笫之间无比动情投入,好似每次都当做最后一次来缠绵。 就好像……他在担心夫妻两人随时会有一个原地去世一般。 她要的就是这个。 这几天的体验一天赛过一天。 等办完婚礼,了却自己最后执念之后。 自己的这个郎君,就可以死了! 男人,只会影响我修炼的速度。 第12章 你居然在那里淬毒? “跟过来做什么?很危险!” 沈泽低声说了一句,旁若无人地煮粥。 慕天璇站在干脆直接坐在灶台旁的柴垛上,好让厨房外的人注意不到自己。 她沉声说道:“夜煞想杀你,如果所料不错,应该是明天。” 咦? 她居然能猜出来。 沈泽点头:“我知道。” 慕天璇诧异:“咦?你居然能猜出来?” 沈泽:“……” 慕天璇神色凝重:“既然你知道,那你有脱困的办法没有?” 沈泽陷入沉思,他自然是有办法的,因为夜煞的劫数近在眼前,虽说上次失败了,但他最为清楚,夜煞受的伤很重,不然以她强势的性格,这几天不可能一直在下面。 再来一次劫难,夜煞大概率顶不住,就算能顶住,走火入魔之后也差不多废了。 可问题是,到底是她的劫难先来,还是自己的劫难先来。 他看了慕天璇一眼:“我先听听你的办法!” 慕天璇咬了咬嘴唇,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这是乱阳之毒,对女子乃是奇毒,只不过夜煞修为太强,想要把她毒翻,这些毒她至少得服下七成。” “怎么下?” “内服,要么吞服,要么腔体施药。但现在的问题是,这药带有一丝异香,虽然不明显,但能够闻得到,而且接触肌肤会微微发热。” “别想了!” 沈泽摇了摇头:“夜煞看似跟我亲密,但其实十分谨慎,就算无臭无味的毒都未必能够成功,更何况你这个?” 慕天璇:“……” 沈泽端起煮好的肉粥:“她发现我给她下毒,第一口毒大概率会进到我的肚子里,这个险我可不想冒。” 慕天璇赶紧说道:“这毒药只对女子有效,对男子反而是少有的补阳神药。” 沈泽顿住脚步。 你拿这个考验干部? 他一把将纸包夺走,藏到自己鞋底的夹层里。 然后飞快离开。 “呼……” 慕天璇微微松了口气,她大概摸清了沈泽的处境,就是这人应该有脱困的办法,但是没什么把握,所以才要用药托底。 只是这药,实在有些难下。 反正按沈泽的描述,她一点都想不到怎么给夜煞下毒。 唉! 听天由命吧! …… “下个锤子毒!” 沈泽心中吐槽了一句,现在自己每个部位是什么味道,夜煞尝得一清二楚。 而且每天第一次,都会先当一次唇齿判官。 不细想,这是情调。 若细想,就是怕沈泽用身体下毒。 毒药有味道,就算毒性再强也卵用没有。 不如赌劫难时间。 至于这药,还是留着补补身子吧! 他走到门口,发现姜幼漪正在怔怔坐着,看到沈泽过来,她脸上顿时多出一丝笑意,高兴道:“沈叔,爹……” 怎么叫都感觉有点别扭。 她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目光落在了肉粥上。 沈泽笑着把肉粥放在小桌子上:“给你煮的,快点吃吧!以后私下叫我名字就好。” “嗯,嗯……” 姜幼漪笑着点头,便拿起勺子吃得香甜。 自她记事起,每天都处于战战兢兢的状态,知道遇到了沈泽,她才知道“轻松”为何物。 只要沈泽在,母亲就不会对自己特别凶。 “唉!” 沈泽无奈地摇了摇头。 …… 婚事在黄昏举办。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流程,邀请的客人,也只有证婚人慕天璇,继女姜幼漪,还有筹备婚事的老妈子。 就连匪寨,也只有一个大当家勉强能凑过来。 如沈泽所想,夜煞并不待见山匪,之所以频频收山匪当小弟,不过是表明一下叛逆的态度。 婚礼过程倒是很顺利。 夜煞笑靥如花,即便隔着红盖头,沈泽都能感觉到她柔情蜜意的眼神。 可能她是真的很想成婚吧。 洞房花烛夜。 沈泽温柔地挑起她的盖头,两人依偎着喝了合卺酒。 然后,夜煞又当了一次唇齿判官。 但今天作为新娘的她,好似比往日多了一丝害羞,确认沈泽身体没问题之后,就躺在床上用喜被掩住了半张脸:“沈郎,今日洞房花烛,你可要温柔些。” 【若没有他娶我,我怕是不能破除心魔,杀了他我可能会遗憾一阵吧。】 “嗯!” 沈泽轻笑一声,便钻进了被窝。 他动作很轻柔。 夜煞也是,没有了之前的主动,只是揽着他在脖颈上轻吻,呼吸有点颤抖,就像是初尝禁果一样紧张。 良久。 良久。 夜煞趴在他胸膛上:“沈郎,还有么?” 【享受到子时,然后了结了他!】 婆娘,你好恶毒! 榨干再杀是吧? 沈泽笑着摇了摇头:“今日是咱们大婚,剩下的时间我只想静静地搂着你,我觉得这样更能让你感受到我的爱意。” 夜煞:“……” 她想了想,感觉也是如此。 于是这么一搂,沈泽直接睡着了。 她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坐起身来。 回头望了沈泽一眼。 现在就杀? 可距离期限还有两个时辰! 她摇了摇头,环视了一圈红绸遍布的婚房,忽然有种心思明净的感觉。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已经彻底放下了对过往的仇恨。 心魔……应该是破除了。 夜煞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感觉有些兴奋。 她卡在七品已经很久了,真武前三个阶段,分别是锻体、醒气、空明,对应的是精气神的蜕变,而第四境归一,便是将精气神融为一体,化作更高一级的能量。 三者融合,自然需要一个主体,主体的选择事关以后修炼的方向。 姜氏龙象血脉,强在肉身强度和龙象威压,对应的精与神,修前者需要足够的天才地宝,修后者需要澄明的心境。 可惜她被赶出了姜家,根本没有天材地宝供应,所以那日才会被龙涎果吸引。 而神……她又因为十几年前的变故心魔缠身。 但现在! 夙愿已解,心魔已破。 她一刻也不想等! 披上外衣,她大踏步出了门:“幼漪,来给我护法!” …… 灵位上“走火入魔”四个字开始疯狂闪动。 沈泽豁然睁开眼睛,朝某个方向望去。 赌对了。 放空最后两个时辰,夜煞果然没忍住去修炼了。 他很清楚,夜煞心魔很重,一方面想要斩断过往,一方面又想弥补遗憾。 其实今日,她的心魔应该已经化解了大部分。 但有一点,夜煞一直没有发现。 就是如果她真的斩断了过往,对姜幼漪的态度就不会这么恶劣。 沈泽飞快穿上衣服,轻手轻脚的来到了隔壁。 门没锁。 轻轻一推就开了。 慕天璇也没有睡觉,听到沈泽过来,豁然坐起身:“夜煞……真的好强!” 隔着两个房间,她都能感觉到恐怖的波动,难怪夜煞硬扛了山崩所有的伤害都没死。 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七品能够做到的。 雍城姜氏,果然恐怖如斯! 等过了子时,自己两人怕是都要死。 她小声问道:“你下毒了没有?” 沈泽想了想:“从某种意义上,下了……” 慕天璇好奇:“那你是怎么下的?” “我……” 沈泽话音还未落,旁边就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 “轰!” 墙体垮塌。 慕天璇眼睛骤亮,她赫然发现,封锁自己百处要穴的龙象之血失活了。 夜煞死了! 沈泽脸色则是变得刷白,身体都委顿了下去,他懵了:“这怎么回事?” 慕天璇飞快给他号脉:“你现在身体亏空的厉害,如果我没猜错,夜煞给你补身体的药膳,主药是她的血液,现在她死了,所以你就虚了。你,还能站起来么?” 沈泽撑着床腿站起身,强大的空乏感身体变得很怪,本来还不明显的尿意忽然变得特别强烈。 他慌忙跑到墙角:“憋不住了,你别看!” “你站都站不稳,我扶着你!” 慕天璇真怕沈泽出事,毕竟他虚的有点太厉害了。 可听到水声的瞬间。 她忽然想到了一种下毒的方式。 这好像也是唯一可能成功的方式。 腔体施药! 这也行? 她脸色一白,踉跄向后退了几步:“你,你你你,你居然在那里淬毒?” 沈泽:“???” 第13章 丧偶后,获得继女抚养权 瀚海城,城主府。 葛御看着在场众人:“顾先生莫慌,据线人汇报,今日夜煞已经与沈泽拜堂了。等大婚之后,应该就会把令师妹放回来了。” 顾长寿抬了抬眼皮,声音似带着棺材里刨出的腐朽气息:“哦?既然夜煞想要放过老道的师妹,为何还要把她带回?” 葛御赶紧解释道:“当时夜煞说的很清楚,她想让令师妹当证婚人。” 顾长寿冷笑一声:“葛城主的意思,选这个大凶之日当婚期的人,是老道的师妹了?” 葛御神色尴尬:“这……” “夜煞性情暴戾,若真如你说的那般,山崩之后还处于全盛状态,又岂能放过你?” 顾长寿用意念驱动轮椅,径直朝城主府外走去:“看来老道那只蝴蝶,所托非人了!” 屋里少了一个人,气氛变得尴尬了些许。 只余一男一女两个青年。 男的丰神俊朗。 女的气质出尘。 容貌看起来有三分相像。 葛御神色惭然:“谢侄女!是伯伯的不是,没能保住你挑的如意夫婿。” 谢霓眼神凄婉,温声安慰道:“夜煞之凶残,大家有目共睹,葛伯伯已经尽力了,还请莫要自责!” “唉!当伯伯的只恨能力不足,不然也能替你父亲报仇!” 葛御抚了抚胡须,一副羞愧的样子。 谢霄嘴角微微上扬,也不说话,只坐在座位上静静喝茶。 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姐姐纳赘婿,就是为了留在谢家争夺家主之位。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选了沈泽。 更不知道她为何选都不选,就直接差人去找沈泽提亲。 结果巧了。 天意如此。 他倒是想看看谢霓打算以何种方式收场。 …… 那里? 淬毒? 沈泽很想跟慕天璇解释自己没有那么变态。 可身体实在太虚了,一阵一阵眩晕。 刚提起裤子,就栽到了床上。 之前补药有多么顶。 现在他就有多么虚。 他强打精神:“那些山匪,你能解决么?” 慕天璇点头:“修为已经恢复了,收拾几个小毛贼还是没有问题的。” “嗯!” 沈泽终于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爱妻姜晴之灵】 【命格】:七品下(七品中) 【劫数】:历二劫而亡 【状态】:狠夫毒妻 【遗产】:龙象血脉(上品),银龙悟性,遇人难淑 【龙象血脉】:天赐地赠,肉身强悍,生机源源不绝。 【银龙悟性】:全系修炼悟性增益。 【遇人难淑】:易遇人不淑,若不能明辨是非,轻则身心受挫,重则命格跌落。 命格上的光泽已经完全消散,反倒是遗产一行多出了光泽,光泽颜色跟之前命格栏的颜色一模一样。 如果记得没错,夜煞扛过第一劫的时候,命格栏的光泽变强了一些。 所以遗产多少,只与命格有关,扛过劫难越多,遗产升级越大? 嚯! 没想到夜煞除了上品的龙象血脉之外,居然还有银龙悟性,这等恐怖的天赋,如果没有被遇人难淑拖累,命格品阶得高到何等地步? 渣男危害好大! 还好我是渣别人的那个! 这玩意儿拖累了夜煞的命格,但对自己却是实打实的神技。 看似只吸收了一个七品中的命格,但沈泽感觉,这好像比五六品的命格都赚! 他闭上眼睛,感觉脑袋里面一片清明,感觉很多之前不理解的东西,都隐隐有种融会贯通的感觉。 一股股暖流在他血液中凭空出现,不断驱赶那种空乏感。 才不到一刻钟,他就感觉自己身体恢复了大半,虽然饿得发慌,但身体空乏的难受已经消减了小半,龙象之血果然恐怖。 只不过这也把他的体能耗光了,得进食之后才能完全恢复。 “等等!” 他悚然一惊,因为他赫然感觉到了,自己的血液之中,好像多出了一缕醇厚的气息,在流动的过程当中缓缓沁入经脉当中。 这是……内息,九品武者用以打磨肉身的关键,也是真武前三境必不可少的存在! 入品了! 沈泽惊了,自己之前拼死拼活,一直卡在入品的门槛上,死活都感应不到体内的气息。 没想到才刚刚继承龙象血脉多久,居然轻松踏破了这个门槛? 这就是天赋的恐怖作用么? 但现在问题又来了,自己只学过几招粗浅的把式,正统功法和武技一个都不会。 所以夜煞那边…… 不对! 是自己亡妻那边一定有真正的神技,自己这个丈夫,一定要把捡漏…… 不是! 一定要好好安葬爱妻。 沈泽飞快起身,差点原地晕厥,实在太饿了,龙象止血补了他的元气不假,但抽干的是他的体力。 只能强撑着身体,亦步亦趋推开了门。 门外。 慕天璇提着燃血的剑,地上躺着匪寨三个当家的尸首,还有几条断肢残臂。 她看向沈泽:“醒了?” “嗯!” “现在是……” “杀了几个,把其他人都吓跑了,我们走?” 沈泽看慕天璇云淡风轻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 毕竟是八品高手,而且慕天璇是修道的,没道理比之前的那个百夫长弱。 收拾几个小毛贼不是手拿把掐? 他摆了摆手:“别!我想收拾一下我亡妻的遗物,总得留个念想。” 慕天璇:“……” “你别跟我抢啊!我是合法的!” “……” 慕天璇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夜煞必定遗产丰厚,老实她也有些眼馋。 可沈泽都这么说了,她彻底断了念想。 别管这对新婚夫妻如何相互算计,从法理上沈泽就是夜煞遗产的继承人。 好怪啊! 慕天璇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扶你过去!” 接着,就扶着沈泽朝夜煞修炼的房间,也就是姜幼漪以前住的房间走去。 房间塌了半边,连带着厨房都倒塌了。 推开门。 一阵血腥气和弥漫的烟尘。 废墟之下,夜煞显然已经没有了气息。 姜幼漪也浑身是血,呆愣愣地坐着,神情当中满是迷茫。 她的前半生,一直活在被母亲支配的恐惧当中。 现在恐惧的源头消失了,她却没有逃脱魔掌的喜悦,反而人生都失去了方向。 听到开门的声音。 她愣愣抬起头,见到沈泽以后,泪水顿时就下来了。 一把扑到了沈泽的怀里:“带我走,求求你!” 【叫你沈泽也好,叫你爹爹也罢,带我走!】 于此同时,姻缘庙里出现了一个灵位虚影。 【爱妻姜幼漪之灵】 【命格】:六品下 【劫数】:一劫未满 【状态】:不伦依恋 【遗产】:未知 沈泽:“……” 第14章 好人就得被你用枪指着? 别这样! 你娘才刚死。 我还是你继父。 沈泽感觉越来越怪了。 不过,他对这个小姑娘真没有什么恶感。 而且灵位给出的状态评价也是仅存依恋。 一个小女孩。 从出生开始,就被母亲当做报复生父的工具,从小到大一直活在虐待之下。 沈泽都不敢想象,她的生命有多晦暗。 这小姑娘容颜跟夜煞有七分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 那卑微无助的小神情,实在让人不忍抛弃。 【不要丢下我!】 沈泽轻拍了一下姜幼漪的后背:“好!我带你走,不过回去以后,你不要透露你的身份是什么,别人问起,你就说是你母亲抢来的贴身丫鬟。” “嗯!嗯嗯嗯!” 姜幼漪抹掉眼泪,拼命点头,随后慌忙把压在夜煞身体上的石块搬走,然后把她身上有用的东西收拾起来,一股脑交到沈泽手上。 “爹,沈叔……这是我娘的遗物。” “以后叫我名字就好!” “那,那我还是叫你沈公子吧!” “也行!” “嗯!” 姜幼漪重重点头,回身望了一眼夜煞的尸体,神情无比复杂。 沈泽温声安慰道:“等我补充一下体力,就寻一个好点的地方,把她安葬了!” “好!” 姜幼漪有些不敢继续看母亲的尸身,连忙说道:“我给您准备吃的!” 说罢,匆匆忙忙朝塌方的厨房跑去。 似乎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 沈泽瞅了一眼姜幼漪的灵位虚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六品下。 这命格比夜煞都强,那遗产肯定…… 这种念头不能动。 小姑娘已经够可怜了。 慕天璇有些疑惑:“你真要把她带在身边?她的身份,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 沈泽反问:“你是不是想说,应该把她送回姜家?” 慕天璇点头:“在姜家,她能获得更好的资源和发展前景。” 沈泽思索片刻:“刚才我也这么想过,但又想了想,如果姜家足够重视她,又怎么会让她在夜煞身边呆十几年?姜家未必信任她,她也未必信任姜家,以后看吧,不急!” “嗯……” 慕天璇看着沈泽若有所思,这个少年虽是平民出身,但遇事冷静思虑周全,危急关头也愿舍身取义,心智远非同龄人能比,倒也不失为一个妙人。 这次自己来对了。 其实她害怕过,最害怕的时候,就是夜煞从废墟下走出,沈泽把自己推了一个大屁蹲。 如果那时候,沈泽选择杀掉自己保全性命,那自己可真就死不瞑目了。 所幸。 没有遇人不淑。 约莫不到半刻钟,姜幼漪从厨房废墟下刨出来了一些馒头和肉干。 沈泽大快朵颐的时候,慕天璇也在雅苑后不远的大树下挖了一个坑。 一刻钟后。 新坟建成。 沈泽思虑再三,还是在木质墓碑上写下了“爱妻姜晴之墓”。 虽然他跟夜煞不死不休,但老实说觉得她也挺可怜。 主要是这七天七夜不下百次的纠缠,实在是有些销魂。 留下墓碑,纪念下自己这一世的启蒙老师。 哎…… 下一个强命格的坏女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 又要打光棍了。 难受! 慕天璇看沈泽悲戚的神色,心中不禁有些怪异。 跟夜煞算计来算计去,都能动真感情,沈泽堪称天下第一深情了。 她摇了摇头:“走吧?” 沈泽勉强站起身:“走!” “你能走路么?” “有点虚,得再恢复恢复……” “那我背你!” “有劳!” 沈泽没跟她客气,夜煞把自己元气榨干了,不知道还得再吃撑消化完几次,才能恢复到全盛状态,现在走回瀚海城实在太勉强了。 慕天璇看起来纤弱,但八品高手力量不弱,背起沈泽一点负担都没有,不急不慢地在前走着,姜幼漪也寸步不离地跟上。 沈泽干脆闭上眼睛假寐,默默清点此行的收获。 夜煞留有一个储物戒指,里面乱七八糟的道具堆了一箩筐,修炼用的丹药却寥寥无几,反正想要一路畅通无阻修炼到八品够呛。 看来得自己想办法赚钱买资源了。 其他的,除了夜煞的本命长剑,就只剩下寥寥几块玉简,稍微检查了一下,似乎只有姜家本家的功法与武技。 有了它们,自己回去就能正式踏入修炼之途。 其他东西就更杂了。 杂到什么程度呢,里面甚至有女子月事用的棉条。 唯独一方物件极其规整。 这是一个玉盒,里面装满了形状规整的灵石,这是修炼界的硬通货。 毕竟,不是所有的修炼途径,都能像御四家一样,能够借助国运提升修炼速度。 这种高浓度的灵气结晶体,对道、佛、真武三种修者十分重要。 玉盒里灵石五五五堆叠,共有一百二十五块,整整齐齐一块没少。 与其他物品的杂乱堆放画风都不一样。 倒像是夜煞刚得到不久的。 “莫非,这就是雇主给她的佣金?” 沈泽皱眉沉思,能出得起这么高价码的,可不是普通人啊! 他虽然没接触过灵石,但也听说过,寻常真武大族子弟,一年供奉也不过只有一块灵石。 自己这个“情敌”,背景强得有些可怕。 “回去得尽快把谢家的婚事拒了,报仇归报仇,但不能引火烧身。” 他心中暗暗做了决定,便不再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享受着龙象之血对自己身体的洗礼。 一缕缕新生的龙象之血汇集,熨烫得他浑身无比舒适。 元气渐渐恢复,每一寸肌肤脏腑,都享受着进化的过程。 只是洗刷一遍,就能让他各项机能超越以前的巅峰。 那种肾虚的感觉也一去不复返了。 龙精虎猛得可怕。 “啊!” 慕天璇猛得尖叫一声,直接把沈泽丢到了地上。 沈泽摔了个大屁蹲,满脸都是问号:“你干啥?” 慕天璇脸色涨红,手指哆嗦地指着他:“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连我都想毒杀?” 沈泽低头看了一眼,陷入了沉思:“……” 龙象之血,可真猛啊! 眨眼的时候,一个灵位虚影一闪即逝。 沈泽只看清了一个【爱妻慕天璇之灵】,它就消失不见了。 这小道姑。 定力真强。 居然能扛得住自己的美色。 他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毒性早就没了,刚才我只是在戒指里寻了一颗补药,没想到……” 慕天璇面色有些尴尬,那乱阳之毒只有口服和腔体用药才行。 自己好似有些过于失态了。 可没办法啊,第一次正式接触红尘俗世,头一天营救就亲眼目睹了活春宫。 又连着三天住在夜煞沈泽隔壁,那晚上的声音几乎要钻入她的耳朵,偏偏修为又废掉了,连张隔音符都画不出。 道心都差点崩掉。 结果刚才又…… 太失态了! 她调动气血,飞快给面颊降温,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些:“原来如此!我看你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稍作休整,你再吃点东西,后半程你自己走吧!” 沈泽咧了咧嘴:“好……” …… 寅时。 瀚海城。 城主府。 “城主!城主!” “何事?” 葛御心事缠身,睡眠本来就浅,被侍卫这么一阵拍门,立马就醒了。 侍卫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喜意:“慕天璇和沈泽回来了,距离城门还有不到五里,属下已经派人前去迎接了!” “什么!” 葛御顿时就不困了,慌忙穿好衣服,直接一脚踹开门:“你的人什么档次,也配迎接?我亲自去!你现在立刻将这件事,通知给顾先生还有谢家!” 说罢。 直接拿起门前百斤重的长枪,奋力朝城门方向一掷。 随后纵身一跃,稳稳踩到长枪上,连人带枪便破空而去。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夜煞居然放人了。 那就说明自己拿出的理由没错,顾先生应该不会继续责怪自己了。 …… “嗤!” 长枪嵌入地面,踩枪而来的人也稳稳落地。 沈泽吓了一跳:“什么桃白白?” 慕天璇疑惑道:“这是葛城主,不是什么桃白白!” 葛御无比热情地迎了过来,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小道长,沈小兄弟,你们想得葛某好苦啊!夜煞总算把你们放回来了!” 慕天璇退后了一步,丝毫不掩饰鄙夷之色:“葛城主不会真以为夜煞是个良善之辈吧?” 葛御愣了一下:“那你们……” 慕天璇看了一眼沈泽,又看向葛御:“夜煞死了!” 葛御大惊失色:“什么!!!” 第15章 我道心崩了啊! 夜煞死了! 六品之下接近无敌的夜煞…… 死了? 葛御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当年的围杀他可是亲自参加过的,他们几个当打之年的高手,为了对付夜煞几乎无所不用其极。 玩明的,尚且能够以命换伤。 玩阴的,只有被夜煞识破的份。 结果夜煞被两个小毛孩子杀了? 葛御不理解。 他想破脑袋都想不通里面的奥妙。 沈泽知道这就是弃慕天璇而去的孬种城主,心中自是不屑,不过也没表现出来。 毕竟越是位高权重,就越是惜命。 而且夜煞也的确强得变态。 他现在羽翼未丰,没有骑脸输出的资格。 葛御定了定神:“没想到两位小友居然立下如此奇功,此事乃是我们瀚海城之福。两位小友还请移步城主府暂歇,中午我为两位庆功洗尘。” 沈泽刚想说什么。 慕天璇就抢过话茬:“不必了!我们只是虎口脱险,算不上立功。就算葛城主认定这是功,也跟葛城主没关系,就不劳烦城主府破费庆贺了!” 葛御:“……” 他也没想到,这个小道姑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一时间面上有些挂不住,可偏偏这件事又不占理,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说。 慕天璇遥遥忘了一眼城门:“还请葛城主打开城门,我与沈兄该回家报平安了!” 葛御尴尬一笑,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请!” 三人没让葛御送。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沈泽捶了一下手心:“其实我们刚才能够敲他一笔的,他得面子,我们得好处,礼尚往来嘛,倒也不用一点面子都不给。” 慕天璇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跟这种无胆鼠辈往来得多了,我道心都得崩!” 沈泽哑然失笑:“也是……” 慕天璇从怀里摸出一块檀木佩丢过去:“沈兄!我师兄应该担心了,我们有缘再会!若是需要帮忙,拿这个去城南道观找我!” 沈泽不客气地把檀木佩收起来:“再会!” 目送慕天璇离开,他感觉这个小道姑好像也挺有意思。 他忽然觉得有人在扯自己的衣服,微微低头,刚好和姜幼漪有些无助的眸子对上。 “怎么了?” “没,没什么!” 姜幼漪慌忙把视线移开。 【沈公子是个好人,即便母亲的死与他有关,也是他被逼的。】 沈泽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温声一笑:“回家休息了!我家有点简陋,你做好心理准备。” 姜幼漪赶紧说道:“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哪里都可以!” 沈泽笑了笑,便扯着她的手腕朝家里走去。 他家离得不远,就在城西的乱巷之中,他住的四合院鱼龙混杂,都是些给大户人家做工以及一些做小生意的。 在这里,他有十几个小弟,都是舒央留给他的。 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高烧昏迷,要不是舒央喂饭喂药,根本活不到现在。 好转之后,他就加入了舒央的小乞丐组织,后来舒央去世,他就把这些小弟的生计扛了起来,至少要罩他们到成年,也算完成她的遗愿。 做些卖调料的小生意,倒不至于让他们饿着。 还没到鸡鸣的时间,沈泽也没打扰小兄弟们。 带着姜幼漪轻手轻脚地进了屋,睡觉的地方是土炕,足够两个人分开躺。 给姜幼漪铺好了床铺,随便交代了两句,沈泽便倒头栽到自己的床榻上。 闭上眼睛的时候。 看着舒央微微闪动的灵位,他又想起了那个明明笑起来很好看,却为自保不得不把自己打扮得脏兮兮的少女。 有点想她了。 姻缘庙里缕缕白雾升起,轻柔地融入到舒央的灵位之中。 夜煞的灵位却没有。 嗯? 沈泽愣了一下,他稍作回忆,舒央的灵位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夜煞的灵位,只有自己在回想起两人缠绵景象的时候才有。 所以,这白雾代表着思念? 难道它还能对泉下的她们造成影响? 沈泽想不明白,也无处印证,胡乱思考了一会儿,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谢府。 “沈泽回来了?” 谢霓本来正在打坐修炼,听到丫鬟阿怜的汇报之后,当即就睁开了眼睛。 淡雅出尘的俏脸上,沁出一抹喜色。 阿怜点了点头:“方才城主府的侍卫前来,特意让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小姐。” “甚好!” 谢霓面色微喜,当即就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阿怜愣了一下:“小姐,你这是要去哪?” 谢霓莞尔一笑:“我亲自挑选的夫婿,历经千难万险才得以虎口脱逃,难道我不应该前往看望?” “可是小姐……” “没什么可是的!” 谢霓莲步未停,已然踏出了门槛。 却不曾想。 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已经站在了门外,负手背对着自己。 她笑意收敛,恭敬地行了一个礼:“父亲,您醒了?” 谢无羁转过身:“你要去找沈泽?” “是!” “他已经成过亲了!” “这是他为救百姓,迫不得已而为之,况且夜煞这时放他回来,想来也是良心发现,放他自由了。” “谢家,丢不起这个人。” “沈公子心怀大义,至情至性,为何会丢人?” “总之……” 谢无羁皱了皱眉:“这件事不行!” 谢霓摇了摇头,倔强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可女儿纳婿之事,乃是爷爷首肯。女儿钟情于沈公子,还请父亲成全!” “你!” 谢无羁忍不住生出了火气。 谢霓却分毫不让:“还请父亲成全!” 正当父女两人谁都不远让步的时候。 夜空中忽然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这桩婚事,沈泽都尚没有同意,你们父女如此争论有何意义?明日我将沈泽请到府上,婚事成与不成到时再说!” “是,父亲!” “是,爷爷!” 父女俩恭恭敬敬向老爷子居住的院落行了个礼。 谢霓温言让谢无羁好好休息,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关上房门。 她若有所思,自己这个父亲,是真的不愿意自己接手家业啊! …… “饿!” “好饿!” 沈泽还没睡饱,就被胃酸腐蚀得直打哆嗦。 挣扎着准备睁眼。 就感觉到被人挽着直起了上身。 随后,温热的毛巾就覆到了脸上:“公子,我先服侍你洗脸,等会就给你做吃的。” 沈泽:“……” 他睁开眼,发现姜幼漪小脸上满是疲惫,明显也没有睡好,见到自己看她,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这笑容里,也不知道几分来自真心,几分来自夜煞的规训。 反正前几天跟夜煞同床的时候,她都是这么服侍夜煞起床的。 他抢过毛巾,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没睡够就继续睡啊,这种事情我自己做就好。” 姜幼漪面色顿时一僵,手足无措地扯着衣角,泫然欲泣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恐慌。 【不要觉得我没用,不要赶我走!】 沈泽:“……” 啊这! 不是? 他赶紧把毛巾还给姜幼漪:“不过我擦的确实没有你擦的舒服,今天先交给你了。” 姜幼漪擦掉泪水,小声乞求道:“以后也交给我好不好?” 沈泽知道十几年的习惯没那么容易改,便笑着说道:“好!以后你照顾我生活,我赚钱养家好吧?” “嗯!” 姜幼漪重重点头,便坐在床边,温柔地替沈泽擦拭面颊。 这时。 门外传来了武五激动的声音:“老沈!老沈啊!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呜……” “嘭!” 门被踹开了。 武五脸上涕泗横流,却满是笑容。 可看到炕上两人亲昵的姿势。 笑容瞬间消失。 脸上只余涕泗。 “你可真该死啊!” 第16章 我在仙武入赘成圣 武五生气了。 哄不好的那种。 他就见不得沈泽桃花运旺。 两人认识了也有一两年了,但凡有个好看的小姑娘,都是朝沈泽身上贴。 他严重怀疑,自己之所以没有桃花运,就是被沈泽这小子吸走了。 明明自己也不差。 有个开染坊的爹。 长相也是有鼻子有眼的。 还有着茂密的腿毛胸毛,极有男子气概。 眼见到了婚嫁年龄,凭什么一个漂亮媳妇都讨不到? 相亲过的姑娘,也经常会问,我听说你们这一片有一个叫沈泽的? 真是该死! 沈泽干脆直接岔开话题:“你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武五撇了撇嘴:“你的那些小弟告诉我的,说早上上工的时候,听到你屋里的呼噜声了。” 沈泽信口骂道:“这些小兔崽子,知道我死里逃生,也不知道过来问候一下。” “我怕他们心态崩,就没跟他们说。” 武五摆了摆手:“只告诉他们你遇到了更大的单子,要拖延几天才能回来。他们只当你回来晚了补觉,所以没敢打扰你。” 沈泽微微点头,武五这货办正事向来靠谱,以那些小子的性格,要是知道自己被绑了,估计当天就组织起来打向匪寨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诧异:“数百人被劫,这件事居然没传开?” 武五恨恨道:“我们回来之后就被警告闭嘴了,民间根本不敢传。这群官老爷只惦记着面子,根本不管你的死活,亏我还去求城主救你,结果一点动静都没有。” “好兄弟!” 沈泽拍了拍武五的肩膀。 武五瞅了一眼怪怪坐在沈泽旁边的姜幼漪,鬼头鬼脑地把他拉到一边:“老沈啊!夜煞的女儿你都敢带出来?你也不怕她追杀你?” “夜煞死了!” “夜煞死了,你带她回来做什么?” “我跟夜煞已经成婚,严格来说,她现在是我的继女。” “???” 武五绷不住了:“继女你都……真是禽兽!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养得起么?” 沈泽点头:“养得起!把我金锭还我!” “……” 武五气急败坏地掏出金锭:“就抠吧你!走了,你屋里太干,待久了上火。” 沈泽笑眯眯地把他送出门:“以后一起赚钱啊!” “赚你个头!你一个卖烤肉料的,能赚个寄吧的钱!” 武五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沈泽咂了咂嘴,从某种角度来讲,这小子看人不是一般的准。 他随手抄起一个面饼,一边嚼一边沉思,其实带武五赚钱并不是一句空话。 自己是卖烤肉料的不假,但不代表只会卖烤肉料。 酿酒纺织制糖,随便拿出来都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只不过以前不敢拿出来,因为守不住。 这毕竟是超凡的世界,即便有完整的律法,普通人也很难守得住与实力不匹配的财富。 什么酿酒工艺,真有超凡者惦记上,偷到很难么? 关键不是生产力。 而是罩得住! 何况这种俗物生产力,在这种世界观里,终究只是陪衬。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沈泽已经做好了完整的职业规划,自己和姜幼漪都是龙象血脉,姜幼漪命格六品,自己还是银龙悟性,修炼不得嘎嘎快啊? 一边修炼,一边发展产业,总之得供得上两人修到八品的资源。 再然后,就开始寻找强命格的坏女人入赘。 克死一个,吃一家绝户。 做毛生意? 就滚雪球! 主打一个入赘成圣。 完美! 当然,如果现在就能入赘,那可真是太好了。 只可惜强命格的坏女人太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一个。 打光棍的感觉。 难受啊! “幼漪!” “公子!” “你之前修炼过么?” “没有!母亲不让我修炼。” “从今天开始,咱们两个一起修炼。” “一起修炼?就是双修么?” 姜幼漪有些手足无措,甚至有些期待。 这可不兴修啊! 修了会死人的! 沈泽连连摆手:“你修你的,我修我的!” 姜幼漪恍然,却又陷入了失神,她现在都还记得,自己之前对母亲说想要修炼,结果被连着打了十几个耳光。 当时母亲问自己想要修炼,是不是为了挣脱束缚离开。 虽然她不是这么想的,但潜意识中,修炼跟离开已经扯上了关系。 【可我怎么会离开公子呢?】 这是什么脑回路? 沈泽迷了一下,忍不住笑道:“当然是真的,总之咱们从今天就开始修炼。走!先出去吃饭!” “嗯!” 姜幼漪乖巧点头,便跟在了沈泽身后出门了。 现在已经是巳时了,院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做活儿去了,一路没有寒暄。 随便找了一家面馆吃面,现在不是饭点,也没多少人吃饭。 也就端饭的小二,忍不住多看了姜幼漪这个漂亮小姑娘几眼。 沈泽咂了咂嘴,心想还是得努力修炼,产业、美色、亲人,这世间什么东西都得靠实力来守护。 还有一件事,就是尽快去谢家把婚事给拒了。 一是不能把谢家姑娘害了,毕竟当时提亲的人说了,谢家姑娘看上的是他的善良,愿意养着一群要饭的孤儿。有这觉悟,应该不是坏人。 二就是,雇夜煞杀自己的“情敌”,仇肯定要报,但理智一点还是要暂避锋芒,等修为够了再宰了他。 正这么想着。 忽然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身旁。 体型魁梧,身穿劲装,衣襟有着“谢”字纹路。 来人颇为恭敬:“沈公子!我家老爷子想请您中午去府上吃个便饭。” “咦?正好!” 沈泽也拱了拱手:“替我回复老爷子,沈某一定到!” 目送传话的人离开。 他一把攥住了姜幼漪的筷子。 姜幼漪疑惑:“公子?” 沈泽笑道:“留点肚子,中午吃好的!” …… 谢府。 后门。 阿怜看着面前的锦衣公子,歉然道:“陶公子,小姐让我转告您,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陶公子有些急了:“难道谢小姐还在等着沈泽?沈泽这厮色欲迷心,都已经跟夜煞成亲了,谢小姐怎地如此糊涂?” 阿怜轻叹一口气:“小姐主意已决,陶公子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说罢。 摇了摇头。 直接关上了门。 陶公子面色阴郁,猛得捶了一下栽种在后门旁的树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遇到谢霓以后,自己就变成了一个囿于感情的傻瓜。 一点都没有大族子弟,青年才俊的样子。 他在后门站了许久,最后快步离开了。 谢家的后门临着瀚海城的内河。 河中飘着一艘木船。 木船二楼。 谢霄悠然地品着茶:“这陶公子倒是对谢霓用情颇深,他的底细查到了没有?” 侍卫赶紧说道:“禀公子,他是小姐在蜀山学府的同窗,儒、道、法同修,目前皆已经入品,实力应该在九品上。” “倒是不低!” 谢霄若有所思,这个年纪九品上,显然已经是同龄中的翘楚,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谢霓那等恐怖的天赋。 他继续问道:“家世呢?” 侍卫飞快做答:“京都陶家,当今户部左侍郎就是他的族叔,虽说他这一脉与侍郎相隔比较远,但也是户部巡官。” “竟有如此家世?” 谢霄若有所思,虽然大梁疆土过于辽阔,京官对地方尤其对边疆的影响并不大。 可谢家起源于京都,即便已经在瀚海城呆了百余年,历代家主也未打消回京发展的心思。 若有这么一个人脉,总比一个平民赘婿要强得多。 他微微一笑:“这位陶公子藏得倒是够深!不过看样子,他应该不知道沈泽已经回来了,也不清楚等会沈泽就要上门。走!随本公子邀贵客赴宴!” 侍卫面色微僵:“公子,老爷说今天是家宴,不请外人。” 谢霄思索良久,忽然笑道:“我与陶公子早已结拜,那便是我的亲兄弟,为何不能参加家宴?届时他娶了谢霓,我再将阿怜纳为小妾,便是亲上加亲。” 面都没见过。 这就结拜了? 侍卫暗自腹诽,只是听到阿怜这个名字,不由有些吃味,小姐的这个贴身丫鬟…… 身材娇小,细枝硕果。 长得是真的好看啊! 第17章 她总不能是个渣女吧? 陶凌不理解。 不理解谢霓那样的女子,为什么会对沈泽这种人情根深种。 以前在蜀山学府的时候,自己就有无数同窗爱慕过谢霓! 要知道,蜀山学府可是蜀山剑派特意为王朝提供道法教育的俗家学府,能进里面的非富即贵。 可谢霓,放着那么多青年才俊都不多看一眼,偏偏看上了沈泽? 一见钟情? 两人之前甚至都没有见过面! 难道是书信联系的笔友? 可现在沈泽都跟夜煞成婚了,她怎么还在坚持? 自己从蜀山学府追到了瀚海城,她却为了沈泽,甚至都不愿意见自己一面。 我陶凌就算再差,难道还比不过一个有妇之夫? 陶凌很是不解,但更多的是挫败。 白天瀚海城的大街熙熙攘攘。 但再热闹的街,都驱散不了他心头的落寞。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人流中挤了过来。 “公子!” “何事?” 陶凌来的精神:“夜煞玩够了么?有没有动手?” 侍卫压低声音道:“小的昨晚一直联系不上夜煞,她不点头,我也不敢接近。” 陶凌眉头一拧,张嘴就想骂人。 侍卫有所预判,赶紧说道:“虽然没联系上夜煞,但我早上回来的时候,看到城卫军大批量朝匪寨那边赶了过去。” “什么!?” 陶凌面色一惊,明知道对面是夜煞,那些城卫军是怎么敢的? 除非夜煞不在! 不对! 事情十分不对! 夜煞收钱不办事? 玩我是吧? 联想到方才的事情,他想到了一个十分不妙的可能。 谢霓明知沈泽成婚,却还是不见自己,该不会是…… 陶凌沉声道:“随我去沈泽家!” “是!” 主仆俩一前一后,飞快朝城西赶去。 他们早就打听好了沈泽家的位置,陶凌无数次想要直接了结了沈泽,但在这瀚海城中做事,很难不留下蛛丝马迹,惹谢霓反感就不好了。 本来想趁沈泽出门做生意的时候动手,但沈泽稳健的很,每次出门都是跟着城卫军一起。 敢动城卫军的,还能不惹怀疑到自己身上的,陶凌能想到的也只有夜煞了。 足足一百二十五枚灵石,陶凌心都在滴血。 结果,夜煞他娘的收钱不办事! 彼痒的被伺候爽了。 不痒了,就把人放了是吧? 他觉得很离谱。 但他知道,话本需要讲逻辑,生活不用。 谢霓非沈泽不娶这种事情都能发生。 夜煞被沈泽伺候通透了把人放走凭什么不行? 这沈泽。 男狐妖么? 主仆两人还没有走到沈泽家,就看到沈泽从一家衣店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披着斗篷的人。 斗篷宽大,看不清身材样貌,只能看出比沈泽矮了半头。 这…… 陶凌上前一步。 侍卫赶紧拦住他:“公子,不可!” 刚谋杀失败,就亲自找正主? “能出什么事?” 陶凌一把将他推到一边,区区一个沈泽,能出什么事? 夜煞就算再没品,也不至于把雇主是谁透露出去。 而且就算透露出去又怎么样? 以自己的身份,别说沈泽不敢动自己,就连谢家都不敢动自己。 得罪谢霓就得罪吧! 总好过看着她跟沈泽成婚! “沈兄!” “哎?兄台是……” 沈泽瞅了一眼他的锦衣,又瞅了一下他的脸,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阶层不同,很难见面,沈泽这两年为了舒央的遗愿,一直在为那些小兄弟的生计奔波。 除了做生意不得不接触的那些“大人物”,对于这些上流社会,了解的算不得多。 不认识也正常。 陶凌笑着拱手,自我介绍道:“在下陶凌,听闻沈兄舍身取义,救得百余百姓逃出生天,颇为敬仰,听闻沈兄虎口脱险,特来拜访。” 沈泽:“……” 敬仰? 你敬仰个锤子! 世家大族中能跟百姓共情的人不算特别少。 但这么快得到消息,然后立刻就“慕名而来”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什么人。 他笑着摆了摆手:“运气好而已,承蒙陶兄关心,不过今天我还有事,暂时不能奉陪,还请陶兄见谅。” “是我来得不巧了,沈兄有什么事儿?很急么?” “嗯!得去一趟谢家!” “谢家?沈兄去谢家做什么?” 陶凌目光一凛,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但龙象血脉对杀机感应特别灵敏,这杀机虽然不明显,可根本瞒不过沈泽。 姜幼漪神情一紧,下意识就想挡到沈泽身前。 沈泽不动声色将她拦下,脸上还是客气的笑意:“拒婚!” 陶凌听到“婚”字,早已准备好的话术就已经脱口而出:“沈兄,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成婚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一个门当户对,你……” 他忽然愣住了,难以置信道:“等等!你说的是拒婚?为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了么?成婚要讲究门当户对。” “啊?这,你,我……哈哈哈……” 陶凌语言系统一度紊乱,表情管理也差点失控,还是尬笑道:“哎!豪门大户家的赘婿,哪是那么好做的?沈兄真是人间清醒,陶某佩服!既然沈兄有正事要做,那陶某就不打扰了,改天一起喝酒!” 沈泽点头:“回见!” 看着陶凌离开的背影,一颠一颠的,肉眼可见的开心。 他眉头拧在一起。 雇凶杀自己的,就是这个二傻子? 也不对啊! 有一说一这波雇凶挺理智的,要不是自己兵行险着勾引夜煞,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这是雇凶杀人。 甚至如果自己没有看到夜煞心声,也根本联想不到是有人雇凶杀自己。 毕竟夜煞咖位太大。 但凡冒出这种猜想,都是对夜煞咖位的不尊重。 一百二十五枚灵石。 杀一个一文不名的平民。 这么下血本,都要做到天衣无缝的人,却还是急到亲自找自己。 不像是蠢。 倒像是关心则乱。 这谢霓究竟好看到了什么地步? 好好一个心狠手辣公子哥,直接变成了沸羊羊? “公子,这婚你真要拒么?” “对啊!” “为什么?” “刚不是说么?要门当户对。” “可我感觉,公子配得上天下所有女子!” “……” 沈泽低头,刚好与姜幼漪孺慕的目光对视。 姜幼漪语气中带着一丝乞求:“等公子娶亲,也把我带在身边好不好?” “放心,不管去哪,我都带着你。” 沈泽哑然失笑,很想在她的光洁的额头上弹一下。 又怕举止暧昧,给她弹出恋爱脑。 娶不娶亲的,他都不太忍心把姜幼漪丢掉。 不过这婚还是要拒的。 能随便拿出巨款雇凶的人,不能轻易招惹。 当然。 入赘谢家也是一个不错的避险手段。 但自己这命格,还是不要克人家好女孩了。 刚才买斗篷的时候还听老板娘在那说呢,谢家姑娘从蜀山学府回来才两个月的时间,就给周边比较危险的村落捐了很多养气的丹药,以村落的名义给适龄青年发放,以助他们入品,留下来保护村子不受山匪威胁。 丹药这种重要资源买卖赠收需要实名制,但谢霓还是要求低调。 如果不是老板娘的远房表弟就在那个村子,她估计都不知道。 豪门之中做慈善给面上贴金的人不少。 但都是恨不得宣传得全天下都知道。 偷偷捐丹药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总不能是别有用心的渣女吧? 不会吧。 不会吧? 第18章 为爱冲锋的渣男 “晚辈沈泽,特来拜访谢老爷子!” “沈公子,请跟我来!” “有劳!” 沈泽冲门房笑了笑,便跟着他进了谢府。 他一直对谢家观感不错,感觉这家一直都保持着豪门大族的风度,几次跟自己来往,都表现得彬彬有礼,即便是家奴,也没有因为背靠大族而生出骄矜之气。 谢家很大,大到什么地步呢? 就这么说,如果过了千百年,谢家乃至整个王朝或许已经被淹没在了历史尘埃里。 但这园林只要没被毁掉,就能成为火热的旅游景点,甚至国家保护文物。 这让沈泽很心动。 但心动也没用,入赘豪门的确是一个一飞冲天的好机会。 可即便抛开道德不谈,即便谢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一个赘婿也是很难吃绝户的。 这蛋疼的命格! 跟着管家,一路走到谢府第三进的偏院。 管家这才停下脚步:“沈公子,距离午宴还有一些时间,老爷的意思是年轻人先沟通一下感情。这里是小姐修炼办公的院落,请!”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却没有进去的意思。 沈泽朝内望了一眼,看到几个女子正在碧水环绕的亭子里交谈些什么,便冲管家拱了拱手:“有劳!” 接着,便带姜幼漪朝亭子走去。 走近之后,他听几个女子在商量正事,便没有立刻上去打扰,只在几十步外的桥墩上坐下。 谢霓显然是看到了他,冲他遥遥露出了感激而歉然的笑容。 嚯! 只是这么一笑,沈泽就明白为什么陶凌被迷成那样了。 气质出尘淡雅娴静的仙子谁不喜欢? 相比之下,谢霓这个蜀山俗家学府的学生,比慕天璇这个正牌货都更像是修仙的。 不过他也没多想,跟姜幼漪一起坐着,有意无意听着谈话的内容。 居然是在赈济城外村镇的方案。 嚯。 人美心善,务实肯干。 方案能不能落实暂且不谈,能体会民间疾苦就是一件好事情。 沈泽咂了咂嘴,要不是因为这破命格,自己不会有半分犹豫就入赘谢家。 约莫过了一刻钟,会议结束,各家女眷都离开了谢府,路过沈泽的时候,都不由朝他俊俏的脸上多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因为沈泽好看,还是因为知晓这就是谢霓中意的谢家女婿。 “沈公子久等!” 谢霓款步走来,冲沈泽温婉一笑,一双眸子似藏着万千秋水。 沈泽客套话信手拈来:“姑娘声音如同仙乐,又能共情民间疾苦,听之只恨时间太短,哪里会嫌久?” 这是可耻的恭维。 不过他对谢霓观感不错,等会却要退婚,这点情绪价值他还是愿意提供的。 而且这女子声音的确好听。 谢霓轻叹一声:“说是共情民间疾苦,但其实我也有私心。甚至向沈公子提出亲事,我都有私心在内。” 沈泽有些诧异,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直白,不由问道:“什么私心?” 谢霓抿了抿嘴:“我想做出政绩,然后继承家业,让谢家在我手中真正崛起。所以我才不想外嫁……沈公子会不会怨我?” 能做到这份坦然,属实有些不容易。 沈泽笑道:“姑娘对众生悲悯,对在下也算心诚,在下怎么会怨你的?” 谢霓有些期待:“那这桩婚事,公子同意了?” 沈泽:“……” 再钓。 兄弟真的成翘嘴了。 他好奇道:“我只是有些好奇,姑娘为什么认定我?” 谢霓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笑道:“我求学归来,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之前并没有听过公子的名声。后来吃到公子调配的香料,才随口多问了几句。 听到些公子的传言之后颇有感念,兴许我对公子的了解有些粗浅,但我认为公子和我是一样的人。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总得有共同的信念与理想。” 这一席话,给沈泽搞得都有些惭愧。 毕竟他给那些出身乞丐的小兄弟们谋生计,只是为了完成舒央的遗愿。 要说高尚,还真没多高尚。 这么一听,反而感觉自己有些配不上谢霓了。 姻缘庙里,谢霓的灵位虚影已经出现了,但心声却一直没有出现。 据沈泽这些天的观察,心声只有在两种情况下会出现,一种是心口不一时,一种是某种想法特别强而不能说出口时。 说明什么? 说明谢霓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 坏了! 光是道德上就矮人了一头。 【爱妻谢霓之灵】 【命格】:六品上 【劫数】:一劫未满 【状态】:一厢情愿 【遗产】:未知 实力比夜煞弱,命格却比夜煞高了接近两档。 这特么不是勾引我犯罪么? 人家都明说了,是图自己跟她志向一样,得找个什么理由才能把婚事拒掉? 谢霓啊谢霓,你为什么不是对我图谋不轨的渣女啊! 还有夜煞这个前妻,你这“遇人难淑”的光环也不好用啊! 沈泽心痛到无法呼吸。 当一个有底线的渣男,真的好痛苦啊! 谢霓的容貌和命格。 他馋得喷水。 但他还是准备含泪拒绝:“姑娘,这桩婚事……” 正在这时。 “小姐!” 一个细枝硕果,娇俏可爱的丫鬟跑了过来,笑着冲沈泽行了一个礼,才看向谢霓:“小姐,午宴已经准备好了,老爷请您和沈公子过去。” “这么早?” 谢霓有些诧异,笑着对沈泽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公子,正好当着长辈的面,我们正好与长辈一起商量一下吧!” 沈泽正好也没组织好理由,便点了点头跟了过去。 午宴人不多,但颇为隆重,饭菜丰盛,就设在正厅。 主位上,坐的正是谢家的家主谢华庭。 这位老先生虽然已经年逾七十,却依然精神矍铄,身材虽然不如年轻人那般健硕,但坐在那里却如同一座小山。 沈泽面色微动,不愧是瀚海城稳居前三大家族的家主,这气度果然不一般。 他早听说过谢华庭的事迹,瀚海城临着大山,周遭无数山匪妖兽,城中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少不了谢华庭的功劳。 七品上,兵家学派大佬,瀚海城的肱骨。 虽然单体战力上,比起自己前妻那种变态还是稍逊一筹。 但格局和地位,却是夜煞不能比的。 除了谢华庭,在场沈泽不认识的,还有一个文质彬彬气质阴柔的中年人,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以及一个相貌俊朗的青年,一个身材瘦小的半大小子。 刚才路上,谢霓事先给他介绍过,中年夫妇是她的父亲和她的二娘。 青年叫谢霄,是她二娘的孩子。 至于那个半大小子名字叫谢震,是他三叔的独子,因为三叔军务在身,谢震都是二娘在带。 只不过。 除了谢家的人,还有一个熟人坐在谢霄旁边。 陶凌冲沈泽笑着拱手:“沈兄,这么快就见面了?” 沈泽微微一笑,客套应对。 “原来你们认识!” 谢华庭神色温和道:“小沈来了,你和霓儿一起来坐!” “是!” 沈泽应了一声,便与谢霓并肩坐到了谢华庭的旁边。 谢华庭见沈泽身边还跟了一个人,也很有风度地没有多问,只当这是沈泽经常随身带的小兄弟,便让管家加了一把椅子,温声笑道:“经常听霓儿提起你,说是虽然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却是谪卧田野的麒麟。今日一看,果然仪表堂堂。” 陶凌:“?” 不是。 你们哪里看出他是麒麟的? 沈泽也感觉吹得有点过,笑着客气道:“谢小姐还是谬赞了,只因小子心善,所以凭空放大了别的优点。说来惭愧,其实平心而论,小子自认配不上谢小姐。” 听到这话。 陶凌顿时露出了笑容,心中却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跟谢霄过来了。 显得自己有些过于急切。 刚才谢霓都朝自己皱眉了。 不过也好,沈泽这小子,还真识时务! 谢霓神色却是一变,忍不住看向沈泽。 【难道他要拒绝?这断然不行,他要是不同意,我上哪再寻一个名声可借,用完即杀的工具人?】 沈泽:“???” 不是! 姐们! 你反差也太大了吧? 你要这么想,那我就不困了啊! 也不早说。 搞得我硬着头皮准备拒婚,现在话都出来了,还得让我想办法圆回来。 谢华庭听他这么说,似隐隐有拒婚之意,忍不住有些好奇。 不知因为性情直率,还是身份差距摆着不用搞弯弯绕绕,他干脆直接问道:“小沈,我们谢家挑女婿看的是人品,切不可自惭形秽,萌生退意。” 此话一出。 谢霄顿时露出一丝笑意,看戏似的看向谢霓。 谢霓也是不解地看向沈泽,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自己没有动心。 陶凌兴奋得脖子都红了,准备好在沈泽拒婚的瞬间拍案而起,说“他不娶我娶”! 只是。 有人比他更早站起来。 沈泽看着谢霓,仿佛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说道:“是!我是自惭形秽,也曾萌生过退意。但见到谢小姐的那一刻,我觉得为了爱情,我可以勇敢一些。我想与谢小姐共度余生,哪怕是当赘婿!” 谢霓:“!!!” 谢霄:“???” 谢华庭:“???” 谢无羁夫妇:“???” 第19章 好女孩别辜负,坏女孩别浪费 城主府。 书房里。 葛御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页,思绪却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日头渐南。 蝉鸣也响了起来。 西北的夏日,有种喧闹的静谧。 但这份静谧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一个裹挟着兵甲颤鸣的脚步声急促而来。 “城主大人!” “说!” “城卫军已经开拔。” “还有呢?” “咱们在其他匪寨埋的眼线传来消息,说好几个匪寨都做好了备战,寨子空了好几个,都藏到山沟里去了。” “反应倒是快!” 葛御终于彻底确定了夜煞的死讯。 虽然他不觉得慕天璇有说谎的必要,但也没有完全相信,只是打算派出一队城卫军先试探一下。 但既然那么多匪寨闻风而动,那就真的说明夜煞已经死了。 千户问道:“城主大人,需要加派兵力么?” “加!” 葛御眼睛发亮:“剿灭以夜煞为首的山匪,乃是少有的大功,这次务必做得漂亮,把我们瀚海城的威风打出来。” “是!那属下告退了!” “去吧!” 葛御摆了摆手,心情一下子就愉悦了。 虽然夜煞不是他杀的,但附带的声名完全可以蹭一蹭,姜家是不能得罪的,但功名是可以蹭的。 山中剿匪的确麻烦,躲到山窝窝里难杀的很,可也要看利益几何。 就是…… 一想到这次因为怯战开罪了顾长寿,他就一阵无奈。 毕竟。 那可是夜煞! 别说瀚海城,西北这么多城,敢触她霉头的又有几个? 是! 西北驻军中有猛人,各城都有镇城的老怪物。 可夜煞根本不值得前者出手。 后者又一个比一个藏得深,除非出现灭城危机,不然根本不可能露面。 惹不起! 可这种人。 怎么就死了呢? 葛御百思不得其解,很想找慕天璇问问清楚,但这小道姑和他师兄一样都是犟种,估计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那就只能找沈泽了。 他随手招来了师爷:“师爷,沈泽在什么地方住?” “城西乱巷!” 师爷笑眯眯地说道:“不过现在沈泽在谢府。” “谢府……” 葛御若有所思,谢霓想要选沈泽为婿这件事情传得并不开。 但之前谢霓就找他求过官职,所以他很清楚里面的弯弯绕,这次沈泽去谢家,应该就是奔着婚事去的。 谢老大废。 谢老二死。 谢老三脑袋里面都是肌肉,又独子年幼。 谢家老爷子虽然身体尚且康健,但拳怕少壮,毕竟只是一个兵家入道的普通武者,即便已经达到了七品上,也早早过了巅峰期,必须要提前培养继承人。 第二代不行。 就只能盯着第三代。 谢霓谢霄这一对同父异母的姐弟,已经争得不可开交,谢霓能否招纳赘婿,似乎是一个很关键的节点。 自己虽然是一城之主,但偏远之地,想要把官当好根本没有那么容易,很多政务没有城中大族的配合根本干不好。 正好走动走动,探探谢家的底。 葛御站起身来:“备车,去谢家!” …… 谢府。 “今天,我想为爱冲锋一次。”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就连姜幼漪和谢震这两个盯着桌上饭菜眼都直了的人,也忍不住看向了沈泽。 众人都有点震惊。 但震惊之后,情绪都产生了不同的变化。 谢无羁眉头直跳,不明白这么一个一文不名的破鞋少年,哪来的勇气说出这种话? 陶凌更是怒不可遏,忍不住开口道:“沈兄,你刚才还说是来拒婚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出尔反尔?” “哈?” 沈泽眉头一拧:“我说过这种话么?” 陶凌血压都高了:“小人食言而肥,沈兄说过的话,难道还不承认了?” 他气得发抖。 胸中清气当场结出了一团光晕。 儒家法术:信! 这是一种精神型誓言类法术,如果违反誓言或者立假誓,就会心魔缠身,十分容易走火入魔,就算不修炼也会连着好几天噩梦缠身。 他张开嘴:“你敢对着它发誓么?” “我为什么要对他发誓?” 沈泽反问,现在的他嗨得要死。 好女孩别辜负,坏女孩别浪费。 这世界,没有人比他更喜欢恶女,而且是命格六品上的恶女。 至于会不会得罪陶凌,他才不担心。 只要自己入赘谢家,那就是谢家的人,陶凌就算在外地再有势力,也不敢在瀚海城动谢家的人。 不然自己早死了,根本不用等到夜煞来弄自己。 他瞥了陶凌一眼:“陶兄主张我这么说过,就应该找出证据,而不是让我自证清白。” 陶凌:“???” 不是? 刚才还性格温和彬彬有礼的沈泽。 怎么转眼之间就换了一副嘴脸? 他张了张嘴,正准备跟他辩一辩。 沈泽却已经看向了谢霓:“谢小姐,今日的话虽然说出来有些唐突,却也确实是我心中所想。当日谢家提及婚事,我自认出身寒微,也有不愿攀附权贵之心。 可今日见到了小姐,知晓了小姐胸中的抱负,了解了小姐择婿的原因,实在是感慨颇深。 我觉得,可能我这辈子都找不到能像小姐一样与我心意相通的人了。” 【幸亏我哄骗到他了!】 【这人说来也是懦弱,居然会因为自惭形秽而想到拒婚?这么一桩好婚事,居然要靠热血上头才敢接。】 【这么看来,更好拿捏了呢!】 谢霓一副欣喜又感动的模样:“沈公子,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却能选择自己的活法。你我意念相通理想一致,这点便已经足够。你无需为爱勇敢,因为前路本就是你我携手前行!” 沈泽:“……” 妈的! 这个恶女说话比我肉麻! 但是我喜欢! 本来还以为要打光棍很久。 话说这种白切黑仙子类型的恶女,我也是很喜欢呢。 谢华庭抚须轻笑,显然是嗑到了:“好好好……” 谢霄有点急了,他知道老爷子对自己不是很满意,所以想让谢霓跟自己争一争,还真未必是看中了谢霓的能力。 可他又不好开口,别说他不好开口,就连谢无羁这个当父亲的都不敢开口,因为只要开口,必然会被老爷子骂“不分嫡庶的糊涂蛋”,到时情况就更不利了。 就连自己的母亲,也只能坐在这里干着急。 于是他只能看向陶凌。 陶凌显然也急了:“可是霓儿,你想要实现理想,相比于只能默默支持的庸人,你更需要的是能直接给你提供支持的……” 谢华庭皱眉打断道:“靠山山倒,靠树树摇,不然我们谢家也不会沦落到瀚海城。这一桩婚,是我们谢家的家事,陶公子是不是僭越了?” “我……” 陶凌噎得非常难受,他初到瀚海城的时候,就欢天喜地地过来拜访。 第一次来谢府,他求爱无果,就隐晦地向谢老爷子表明了身份,希望有利于婚事推进。 结果谢老爷子根本就不感冒,想来也是知道陶家远在京都,根本帮不上忙,没想到还有一层靠山山倒的原因。 可这不行! 陶凌忍不住道:“可我听说,这位沈兄,已经跟夜煞成婚了,好男怎么能同时入赘两家?沈兄刚才说了那么多,却绝口不提自己已经有过一段婚事,非君子所为吧?” 谢霓俏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愠色:“这乃是沈公子为救瀚海城百姓的权宜之计,这段婚事非但不是污点,反而是我敬佩沈公子的地方,还请陶公子不要挑拨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本想着他被夜煞掳走就不能用了,没想到他居然救回了这么多百姓。如此美名,可为我所用!】 “霓儿,你……” “同窗之间不适合这么称呼,还请陶公子慎言!” “我……” 陶凌要碎掉了,他急中生智:“可婚书呢?据我所知,沈泽与夜煞已经缔结了婚书上报姻缘司,你与他成婚,难道是想做妾么?” “婚,婚书?” 在场的谢家人齐齐问出声。 这桩婚事,他们只听葛御转述过,但不知是何原因,葛御并没有提及婚书的事情。 谢霓脸色也有些难看,忍不住看向沈泽:“沈公子,你……” 男女婚嫁,都要遵循运朝律法。 只要婚约不解除,说破天自己也是妾! 哪有给赘婿当妾的? 真要把沈泽招来,以后财产分配都会出现问题。 沈泽瞥了一眼陶凌:“没想到陶兄人在家中坐,对匪寨的事情也能这么了解!” 陶凌面色微变,知道他是在点自己,如果知晓婚事,还能用人脉广博道听途说来解释,但婚书这等隐秘的事情…… 他已经感受到了谢霓眼神不善,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难道你还不承认么?” 场面一度陷入了寂静。 但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 “婚书?什么婚书?本官怎么不知道?况且夜煞已经死了,就算有婚书也做不得数!” 唰! 众人齐齐向不请自来的葛御看去。 一个个都已经懵了。 随后惊骇的目光又落在了沈泽的身上。 夜煞…… 死了? 他搞的? 怎么搞的? 什么手段能把夜煞搞死? 第20章 我已经在拉扯了! 陶凌当场就尬住了。 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葛御。 那天他的人看到葛御走了,就跟了上去,防止葛御对夜煞下狠手。 虽然一直没有敢接近夜煞,但离的也不远,分明就看到一道婚书化的流光飞向了瀚海城。 不是沈泽跟夜煞的婚书。 难道是沈泽跟你的婚书? 这个人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 陶凌忍不住开口道:“葛城主,你……” 葛御笑着反问道:“陶公子可是亲眼看到的两人缔结婚书?” “没……” 陶凌语塞,面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那就是了,估计是以讹传讹,让陶公子看错了。” 葛御笑了笑,其实婚书这种事情可说可不说,只是说了婚书的事情,会显得沈泽十分勇,倒显得自己这个城主愈发怯懦猥琐,所以他当时就没说。 没想到今天,还能帮一下沈泽,这小子跟慕天璇共患难过,拉一下他的好感度,顾长寿那边的关系说不定还有救。 反正姻缘司神秘的很,知道它在哪的人都寥寥无几,而且负责姻缘司的仙官,也不会无聊到帮人查离婚情况。 他上前一步,冲谢华庭拱了拱手:“晚辈不请自来,还请谢老爷子见谅。” “城主大人客气了,快坐快坐!” 谢华庭起身亲热地迎上,给足面子之后,才看向沈泽:“城主大人,刚才你说……” 葛御抚须笑道:“具体情况如何我也不清楚,总之在沈小兄弟和慕小道长逃离的时候,夜煞就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 众人目光刷刷看向沈泽。 尤其是谢无羁。 就因为夜煞,他从谢无羁变成了谢无鸡。 从此心魔丛生,境界跌落,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 现在。 夜煞死了? 还是被一个想当自己女婿的人杀的? 谢霓脑袋上也出现了一行字幕。 【杀了夜煞乃是大功,此名声可用,更要与他成婚了!等等,夜煞死了,那夜煞的遗产岂不是在他那里?】 沈泽:“……” 好好好! 想要把我榨干是吧? 虽然不知道这恶女的目的是什么,但她必定会想办法榨干自己的价值。 她要真想抢夜煞的遗产,自己要怎么保? 有点怪,她怎么对夜煞的遗产这么在意,难道是自己不识货,杂货筐里有宝贝,自己没发现? 等有空,得好好找一找。 抛开遗产先不谈,床都很可能不给自己上。 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可老子的价值,是那么好榨的么? 沈泽的神色慢慢变得悲伤:“其实,夜煞的死跟我有关系,但又没关系。” 众人疑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谢无羁忍不住问道:“小沈,你的意思是……” 沈泽轻叹一口气:“夜煞一生作恶多端不假,但其实……大家可能不清楚她的身份,她其实是雍城姜家的人,有段十分不好的过往。后面自暴自弃,其实也是为了报复姜家,报复朝廷。 我在匪寨的时候为求自保,跟她聊了很多。 后来的确让她放下了杀念,却没想到也让她压抑已久的自厌情绪爆发了。 她觉得自杀以后,就能把身上的罪孽赎清,我不想她死,但我没拦住她。” “什么!” “自杀?” “怎么会?” 所有人都懵了,夜煞那种无恶不作的人,怎么可能自杀? 可若不是自杀,又能是怎么死的? 还有,这沈泽长了一张什么嘴啊? 把夜煞说得自杀了? 陶凌也傻了,我花了一百二十五枚灵石,雇了这么一个货当杀手? 姜幼漪有些不解地抬头看着他,公子他……好像在洗白我母亲? 沈泽神色悲戚:“你们不信?”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是有些不信的。 葛御尴尬地咳了咳:“沈小友,你刚才说你不想让她死,这是因为什么?” 其他人也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感觉这件事情有些荒谬。 “因为她是一个可怜人!” 沈泽情绪似有些低落:“在你们眼中,她可能是个无恶不作的魔头,但在我眼中,她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她虽然没与我立下婚书,但毕竟拜过堂。对了葛城主……我有个不情之请。” “沈小友你说!” “她去世后,我给她立了墓碑,上面写的爱妻姜晴之墓。因为当时有些匆忙,所以这座坟有些潦草,若是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帮忙修缮一下。” “这……” 葛御迷了一会儿,飞快答应道:“没问题,死者为大。” 其他人也被干沉默了,墓碑的事应该不假,有这玩意儿在,沈泽至少没有完全撒谎。 只是…… 他们心中还是满腹疑问,毕竟疑点实在太多了。 沈泽却看向旁边:“幼漪,你把帽子摘了吧!” “嗯!” 姜幼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还是乖巧地摘下了帽子,露出了那一张跟夜煞有七分相像,但气质截然不同的俏脸。 “嚯!” “嚯!” “嚯!” 众人惊了。 尤其是谢无羁,仿佛回想起了以前被夜煞支配的恐惧,眼底也不由闪过一丝厉芒。 沈泽轻叹一口气:“谢伯父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幼漪便是夜煞的女儿。夜煞临终的时候,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这个亲生女儿当成泄愤的工具,把女儿当成奴隶来养。 她担心自己死后幼漪无依无靠,又担心她融入不了姜家。 所以就拜托我代为照顾,顺便给姜家写了一封信,等幼漪愿意回姜家之前不要来打搅。” 众人:“……” 石锤了! 真没撒谎! 不然没法解释姜幼漪愿意跟着沈泽。 谢霓也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 【有姜家在,夜煞的遗产怕是抢不得,只能想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地交给我了。】 啧啧! 治不了你? 沈泽心中嗤笑一声,心里却是越来越兴奋了,仿佛找回了跟夜煞拉扯的快感。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拉扯到底了。 他叹了一口气:“事情就是这样,方才我还存着私心,但现在想想,尽管我与夜煞没有婚书,但也的确拜过堂,而且我还要信守承诺照顾幼漪,带着她入赘谢家的确有些不合适……” “合适!” 谢霓连忙打断,无比动情道:“沈公子,信守承诺才是君子所为,我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女子,谢家也不至于多一双筷子都添不起,你尽管带着幼漪来,我会把你们都当做家人!” “可她毕竟与夜煞……” “只要不对外说就行了!” 好好好! 就喜欢你这样的恶女。 沈泽心中暗笑,脸上却感动得失了神。 谢华庭抚须大笑:“好好好!既然如此,那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下吧!无羁,你怎么看?” 对于沈泽,他的看法和谢霓一致——民心可用! 谢无羁也有点懵,他当然不希望这桩婚事能成。 可沈泽这小子,弄死了夜煞啊! 这种大仇得报的释然,让他实在不想当小人。 于是,无视了自己夫人求助的眼神。 他点了点头:“我对这桩婚事没有意见!” 陶凌彻底绷不住了,一想到谢霓以后要跟沈泽这个出身卑贱的草包颠鸾倒凤,他就有种五内俱焚的感觉。 “且慢!” “陶凌!” 谢霓皱起眉头:“这是我们谢家的家事,你是不是太过无礼了?” 陶凌神色难看,硬着头皮看向谢华庭:“谢老爷子,这件事的确我不该管。不过这次来瀚海城,我还带来了一个朝廷尚未公开的消息,这消息关乎西北诸城无数世家的兴衰,希望谢老爷子在做决定之前,不妨先听一听这消息是什么?” 谢华庭:“!!!” 葛御:“!!!” 朝廷尚未公开的消息? 关乎西北诸城无数世家的兴衰? ~~~~ 兄弟们,吸量不太佳。 最近可能要改书名。 先提个醒。 第21章 找对象不能只看对方的脸 涉及家族兴衰? 谢华庭有些意动,可刚才还说不让陶凌插手自己的家事,结果刚听到有秘密,就直接见风使舵,总归有些不妥。 纠结一番。 他还是觉得家族兴衰更重要。 至于旁人的看法,无足轻重。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但讲无妨!” “爷爷!” 谢霓有些急,她可不在乎家族兴衰,她的目的只有当家主,掌握家族的秘密。 万一陶凌要说的秘密,真的能让爷爷把自己嫁出去,那…… 谢华庭皱眉:“先听陶公子讲!” 谢霓:“……” 她心里感觉有些不妙,但还不忘冲沈泽投去一个委屈的神色。 【不管成不成,先撩一下这个便宜相公。】 沈泽:“……” 陶凌面色有些紧绷:“实不相瞒,此时是朝廷机密,如今还未公开,还请各位不要外传。” 葛御心里跟猫挠一样:“陶贤侄放心,绝不外传!” 陶凌这才深吸一口气:“太后有意……大兴西北!” “什么!” 在场众人,无不喜出望外。 如今皇帝年少,一直都是太后垂帘听政,太后的意见跟圣旨差不多。 若真要大兴西北。 那就是西北诸城所有家族的机缘,抓住了一飞冲天,抓不住……以往那些自己以前看不上的家族,就要骑到自己头上了。 陶凌点头道:“太后的意思是,大梁已经沉寂了太久,西北地势险峻,是拓张的阻力不假,但如果能征服这绵延大山,以往的阻力就是我们进攻退守的堡垒。 朝廷有意拨下大量资源,由各族各司二十五岁以下的年轻人比拼争夺份额。 也有意打通商路,打开内地修炼资源对西北诸城的门户。 诸位可能不知道,我陶家的灵植产业……一直不弱!” 葛御:“!!!” 谢华庭:“!!!” 西北苦啊! 西面是大山,东面是戈壁。 没有敌国来打,自然也不需要投入太多东西。 所以一直处于政治边缘,很多重要资源都不会朝西北开放。 可现在…… 陶凌见他们一副神往的神情,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口子,嘴角也开始慢慢上扬。 可偏偏这时。 谢霓开口道:“陶家灵植的确不弱,经常能跻身京都中游,不过陶公子,你能决定陶家的走向么?” 陶凌:“……” 谢华庭见他沉默,顿时会意,原来只是京都中游,而且这陶凌在族内地位只能说还行,而且才刚刚从蜀山学府出来,从未经营过家族事务,决定不了陶家的走向。 既然如此。 他抚须笑道:“陶公子!方才老朽已经亲口答应了这桩婚事,又岂能失信于人?多谢陶公子的美意老朽心领了,只是实在舍不得霓儿这个孙女嫁出去。” 陶凌:“???” 不想失信于人? 你刚才怎么不说? 沈泽看得差点笑出声,这谢家人……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狗啊!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理解。 只从表面看,谢霓的确是个人美心善细腰翘臀仙气飘飘的仙子。 可把陶凌这种能接触到朝廷机密的人迷成这样,他还是有些不理解。 只能有两种情况。 要么是陶凌图的不止谢霓的美貌。 要么……这沸羊羊已经被驯化了。 感觉后者更多一些。 啧! 谢华庭笑呵呵地打着圆场:“菜都凉了,都快坐下吃饭吧!霓儿,泽儿,既然婚事已经定下了,那你们明日便随爷爷去见顾先生,选一个黄道吉日把婚期定下了!” 谢霓偷偷看了沈泽一眼,面颊微红地低下了头,声音细弱蚊蝇:“全凭爷爷做主。” 沈泽也露出一丝羞涩的笑意:“全凭爷爷做主!” 钓! 就硬钓! 看咱俩谁先翘嘴。 一旁的陶凌:“……” 他忍不住捂住胸口。 这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饭很快就吃完了。 但陶凌一口都没吃。 浑浑噩噩地出了门,临了还听见谢华庭对沈泽说了一句“泽儿!既然婚事已定,你就跟幼漪尽早搬过来吧,外面不安全。” “呼……” “呼……” 陶凌深呼吸了好久,眼前发黑的症状才缓解。 偏在这时。 一个人搂住了他的肩膀。 转头一看。 沈泽正一脸同情地看着他:“陶兄,其实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有些事情没办法的。” 见他态度真诚。 陶凌心中不由冷笑,底层就是底层,居然会这么天真,真当谢家能护得了你! 他心中杀心渐起,虽说这婚事已经口头定下,但什么流程都还没有走,若寻个机会…… 这沈泽,总不能一次夜路都不走吧? 杀心越强,他越要表示得大度,勉强扯了扯嘴角:“真羡慕沈兄的好福气,居然能娶到这么好的妻子。果真,年少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我……” 沈泽笑道:“那是陶公子要求太高了,其实有时候真的不能只看对方的颜值。” 陶凌点头:“是!有趣的灵……” 沈泽打断:“还得看看自己的颜值,比如说我就长得好看,跟霓儿正配!” 陶凌:“???” 我很丑么? 那我走? 沈泽看他脸色难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陶兄,不要再愁眉苦脸了,我给你讲点开心的事情。” 陶凌很疲惫:“你讲!” “我要成婚了!” “???你觉得我会开心?” “我说的是开心的事,又没说是让你开心的事。” “???” 陶凌明白了,这人是成心恶心自己的。 冷哼一声,直接甩袖离去。 “舒服了!” 沈泽感觉整个人都通透了,笑着看向姜幼漪:“幼漪,走!搬家!” 待到几人离开。 阿怜笑着看向谢霓:“小姐,姑爷可真是有仇必报啊!” 谢霓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心里藏不住事,挺好……” …… 【爱妻谢霓之灵】 【命格】:六品上 【劫数】:一劫未满 【状态】:订婚在即 【遗产】:未知 虚影凝实了一些,估计订婚的时候,谢霓的第一劫就会到。 不过沈泽不希望她倒在第一劫上,毕竟多经历几劫,爆出的金币还能更多点,命格六品上的恶女实在难找,得好好开发。 而且自己还需要修炼,得在谢家安稳修炼一段时间。 最重要的是,还没圆房呢…… 估计少不了一顿拉扯。 很快,他和姜幼漪就已经到家了。 只收拾重要物品。 估计一炷香的时间都能收拾完。 只是姜幼漪有点磨蹭。 侧过脸看她了一眼,发现她眼眶有些红。 沈泽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姜幼漪目光有些躲闪,但还是深吸一口气问道:“沈公子,刚才你说我母亲最后悔的事情是把我当成了泄愤的工具,这句话是你编的么?” 沈泽有种心头被人猛戳的感觉,他很想告诉她就是这样,但这个谎又很难圆。 当时这么说,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的确没有考虑那么多。 姜幼漪神色黯然:“其实我知道,这是公子想要保全咱们两个人,不得已才说的。只是公子,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你说!” “如果真相太残忍……” 姜幼漪楚楚可怜的双眸中泪光闪动:“我希望公子以后能够多骗骗我。” 【可能他也未必会真心对我好吧,可我还是希望他能一直骗我。】 沈泽:“!!!” 第22章 真是无稽之谈 沈泽承认,他被暴击了。 有一道目光挂在自己身上,就像是一只手抓着救命稻草。 抵抗不了。 根本抵抗不了。 和夜煞如此相似的容颜,母女俩却完全是两个极端。 他曾经听过一句话,就是成就一个大反派很简单,就是给他一个悲惨的童年,然后给予他一丝光亮,再亲手把这丝光亮摧毁。 无意间,自己好像成为了姜幼漪的这道光亮。 他看着她的眸子,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想骗你,但我很擅长骗人。” “嗯……” 姜幼漪怯懦地低下了头。 沈泽朝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但相比于骗人,我更擅长另一件事情。” “什么?” “信守承诺!” “嗯?” 姜幼漪猛得抬起头,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希冀。 沈泽笑着说道:“放心吧!我承诺过别人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做不到的。既然决定把你带到身边,我就一定不会做对你不好的事情。” 姜幼漪:“!!!” 沈泽指了指窗台上的杂物:“咱们先一起收拾,等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先去拜访一下小道姑。” 【爱妻姜幼漪之灵】 【命格】:六品中 【劫数】:一劫未满 【状态】:视君如命 【遗产】:未知 嗯? 上次还是六品下,怎么转眼变成六品中了? 难道是因为摆脱了夜煞?让命格提升了? 还有。 灵位虚影凝实了不少,自己以后得控制了。 不过沈泽试过,想要达到触发劫难的标准,必须要双向奔赴。 要么感情奔赴,要么肉体奔赴,再不然婚事奔赴。 理论上来说,只要不订婚不困觉,自己只要不表达爱意,就算另一方爱到发疯,也不会触发劫难。 …… 谢家。 “谢老爷子,西北之事,你怎么看?” 葛御也没想到,来谢府一次,居然能有这么大的收获。 谢华庭目光微动:“朝廷资源就算再多,西北有这么多城,每座城分到的也有限,为了瀚海城的发展,我们得好好努力努力了。” “的确如此!” 葛御目光深邃:“这次只让二十五岁以下的新生代争份额,看来朝廷谋求的是长期的发展。谢贤侄,谢侄女,你们得好好表现了!” 谢霄自信点头:“城主放心,定竭尽全力!” 谢霓也笑着颔首:“一定尽力!” 葛御站起身来:“兹事体大,我这个做城主的,也得好好准备,就不打扰了。各位,告辞!” “请!” 谢华庭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等葛御走了以后。 他的神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霄儿,你距离八品还有多远?” 谢霄面色一变:“还有一段距离。” “哦……” 谢华庭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并没有继续朝下问。 但谢霄已经压力山大,他很清楚,如果这次自己表现不好,争家主之位就十分被动了。 老爷子不说话,却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谢华庭淡淡道:“无垢已经不在了,无病在城卫军中也只能固守千户的位置,无羁沉沦这么多年,虽然仍然是户吏司七大主事之一,但在官场的影响力早已大不如前。 即便尚且不足以影响整体实力,可如果这次谢家年轻一辈不能雄起,那谢家衰落是迟早的事情。 霄儿!今天晚上,你把谢家所有二十五岁以下入品的年轻人召集起来。 开族会!” “是!” “现在就去!” “是!” 谢霄赶紧应声,神色复杂地看了谢霓一眼,便匆匆离开了正厅。 谢华庭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谢无羁:“无羁!夜煞死了,你的心魔也该没了,休息两天调整一下心情,然后……振作起来!” 谢无羁苦涩一笑:“是!父亲!” 谢霓温婉一笑:“二娘,还请照顾好父亲!” “会的!” 殷诗诗深深看谢霓了一眼,便扶起谢无羁的胳膊:“羁哥,回去休息吧!” …… 回到房里。 谢无羁躺在了床上,目光空洞地看着房顶,浑身都是空虚无力的感觉。 过去近十年,他一直活在夜煞的阴影下。 他无比想报仇,可他知道,自己可能穷尽此生努力,都可能挡不下夜煞一剑。 七品上和七品上的差别,比人与狗的差别都大。 所以他拼了命的修炼,可修炼之后,非但修为没有提升,反而境界愈发跌落。 偏偏大族都要经营官场。 精神恍惚的状态下,在官场的地位也不复从前。 噩梦! 简直是噩梦! 可现在噩梦没了,他又有些无所适从。 夜煞死了,不可能再活。 就像自己废了,永远不可能站着小便一样。 “羁哥……” 殷诗诗靠在他的胸膛,轻声安慰。 谢无羁颓丧地吐了一口气:“夫人,我觉得我振作不起来。” “为什么呢?” “我不是男人!” “可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 殷诗诗动情道:“只有庸俗的男人,才会在女人肚皮上找成就感,但羁哥你不是,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无需用那些证明!” 谢无羁有些失神:“夫人……” 他可太感动了。 自己废掉这件事情,直到现在也只有谢家人,和当年一起围剿夜煞的知道。 这一切,都是殷诗诗的功劳。 为了自己的尊严,她经常编造一些两人的房事参与她那些贵妇朋友的讨论。 巧妙地掩盖住了自那以后自己再也不去青楼的疑点。 外界只当他是收心了。 而且她从来没有因为房事不顺而给自己眼色。 反而花高价学了一个入梦的法术,让自己能够在梦中补全现实的缺憾。 殷诗诗轻声说道:“羁哥,入梦吧?” “可……” 谢无羁有些迟疑:“我不能只靠梦境找到自信。” 殷诗诗温声说道:“这不是为了找回自信,这是我们夫妻的乐趣。入梦吧,你在梦里,我在梦外,咱们一起。” 谢无羁看着面颊绯红,明明已经有些年纪,却娇羞妩媚如少女的妻子,感动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 谢无羁睡着了。 身体却一点也不安分。 喉咙间时不时地发出不可描述的声音。 殷诗诗居高临下地站在床边,看着不停扭动宛如肉虫的谢无羁,目光之中满是鄙夷:“真是废物!”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要能为谢无羁提供情绪价值,就能顺利成章转正,让自己儿子稳稳继承家主之位。 为了这个,她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合欢宗的入梦秘术。 长久以来,谢无羁已经离不开自己了。 结果不曾想。 谢无羁自从那件事之后就一蹶不振,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低,连把自己扶正都做不到。 今天! 甚至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贱人成功订了婚! 如果不是他还占着户吏司主事的位置,自己何必每天都施展入梦秘术哄他? 殷诗诗走到镜子前。 看着自己动人的样貌和身材,心中满满都是落寞。 自己为了谢无羁能够支棱起来,每天都会说,只要夫妻间感情够深,就根本用不着房事维系。 真是…… 无稽之谈! ~~~~~~ 改一下更新时间哈,以后两章都是午夜十二点发。 第23章 不下流,如何才能上流? 谢无羁夫妇走后。 谢华庭把尚且年幼的谢震打发走,只留下了自己的孙女。 “霓儿!” “爷爷您说!” “此次比试,你有信心么?” “有!” 谢霓淡淡一笑:“爷爷,瀚海城里二十五岁之下的八品高手不足五指之数,虽然没有交过手,但我有信心胜过他们,只是谢家崛起,不能只靠我一人。” “嗯……” 谢华庭别有深意地看谢霓了一眼,自己这个孙女很小就去蜀山学院进修了。 过了这么多年回来,多了一些书卷气和仙气,但那些小心机和好胜心可一点也没变。 言语之间,又给谢霄下了一个套。 他倒是挺期待。 自己的孙子孙女能在家主之位的竞争中爆发出什么样的潜力。 他笑着摆摆手:“莫要让婚事影响了你修炼,但也别做的太难看,既然要吃人心这碗饭,那就做的漂亮些。” “是!” 谢霓点头,笑容温婉无公害。 谢华庭迟疑片刻,开口道:“那个陶凌……虽不值得我们谢家损失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但当今西北大争之局面,如果能够得到陶家的支持,必是我谢家崛起一大助力,所以不要交恶。” 谢霓神情颇为自信:“爷爷放心,尽在掌握之中。” 谢华庭见他这样,更是不放心了:“但也要保持距离,莫要惹怒老实人。” 谢霓哑然失笑:“爷爷放心,我已经有万全之策。” …… “不是?” 武五看着沈泽收拾好的行李,人都有点麻了:“刚我听有人说你去谢家我还笑他呢,结果你真要去当赘婿啊!你不是说你忘不了你初恋么?” 沈泽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想去拒婚来着,但谢霓长得太好看了,于是我就被理智冲昏了头脑。” 武五:“……” 美色。 金钱。 地位…… 嗯,的确是被理智冲昏了头脑,大头和小头都知道怎么选。 赘婿在大族中地位虽然不高,但总比平民强。 关键你前面还宁死不屈,转头就弄了个这。 “老沈,你真下流啊!” “我不下流,如何才能上流?” “……” 武五噎了一下,无奈地送出了真挚的祝福:“那祝你夫妻琴瑟和谐吧!” 沈泽:“……” 已经不和谐了,短时间也很难有情涩。 这个吊人,嘴有点毒的。 武五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就想走。 沈泽却叫住了他,狗狗祟祟把他拉到一边,掏出一本没有封面的册子:“先别走,给你看个好东西!” 武五看着册子两眼放光:“好东西?我是走流程,还是直接脱裤子?” “你干点正事儿吧!” 沈泽骂了一句,将册子塞到他手里。 武五打开一看,顿时陷入了沉默,整个人都呆住了。 沈泽有些得意:“厉害吧?” 武五沉吟片刻:“这是什么几把东西?” 沈泽:“……” 他费了很大工夫,才把蒸汽驱动织布机的原理讲清。 “这么说,我要发达了?” 武五后知后觉,终于激动了起来。这年头,在墨者公会一代又一代的改良下,民用织机已经相当不错了。自动织机不是没有,但那都是法术催动的,成本太高,还不如手动。 如果沈泽的这个蒸汽机确定有用,那织布的成本将大大降低,武家完全能够开自己的布庄,跟染坊联动起来。 “是!” “但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 “这图纸太复杂,只能请厉害的工匠,这样肯定会把图纸泄漏出去。” “你考虑的倒是周全。” 沈泽微微点头,这世界可没有知识产权这种东西,除非武家自己能造,还能搞出保密措施,不然基本杜绝不了泄漏。 但很明显,武家没有这个实力。 他笑了笑:“这个简单,你忘记我是谁了么?” “沈泽啊!” “现在我是谢家赘婿!” “懂了!” 武五恍然大悟,扯着谢家的虎皮,只要交代两句,匠人就不敢得罪人。 而且这波得找墨者公会,他们道德底线比较高,又是天工司名义上管辖的民间组织,提谢家的名好使。虽然会有点贵,但质量也绝对有保证,那些墨者有点东西的。 他有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思索良久问出了一句话:“这桩生意,谢家想占几成?” “谢家?” 沈泽暗笑一声,谢家想屁吃呢,他直接扯过姜幼漪:“这图纸不是谢家的,也不是我的,是幼漪她娘留给她的,布庄开起来,幼漪要分红并且参与决策。多的你不要问,反正好东西有很多,只要你把我当兄弟,以后都是你的!” 武五:“!!!” 他心中有很多疑惑,但既然沈泽不让问,那他就不问了。 共患难过一次,他很清楚兄弟之间靠得住。 目送武五欢天喜地离开。 沈泽露出一丝微笑,其实这些俗世中的产业,他并不是特别在意,谢家可能会在意,但绝对不可能把它当命脉。因为这等世界,一个夜煞都能在西北横着走,一人伟力屠城灭国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修为才是硬道理。 俗世产业除非发展到相当的规模,否则只能算锦上添花。 他注定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修炼上,这些产业,不过是用来跟谢家拉扯用的。 真要什么东西都给谢家开发,估计自己一辈子都只能跟那恶女当表面夫妻了。 舔狗不得好死! “公子?” “嗯?” “刚才那图纸,真的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么?” “我说是就是!” “嗯!” 姜幼漪重重点头。 【这样以后,公子至少不会不要我了。】 沈泽咧了咧嘴,就让她在家里先等着,随后自己一个人前往城南,去道观里问了一下,结果小道姑正在闭关修炼,她那个师兄顾长寿也不见客。 好在他早有准备,直接把串供的信件塞到了慕天璇闭关的门缝里。 这点忙,她应该乐意帮。 回到家。 直接把行李装上了小推车。 搬家,住大豪斯去。 …… 谢家。 阿怜看了一眼正在静静看书的谢霓,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小姐,我们真要把隔壁的院子让给姑爷住么?” “那是自然!” 谢霓撩了撩额前的头发,笑容之中满满都是少女的淡雅与清纯:“婚后不同房,若是再住得远些,断了他的念想,如何才能安抚他?” “嗯……” 阿怜一双大柰柰放在石桌上,托腮想了很久:“可一直不同房也不行吧,毕竟他也是男人。” 谢霓促狭一笑:“府上那么多丫鬟,难道还满足不了他?更何况,不是还有你么?以前在学府,可是有不少富家子弟向我讨要你。” 阿怜面色一变:“小姐,你不会真把我送去通房吧?” 谢霓轻笑:“他本事应该没那么大。” 阿怜:“……” 本事应该没有那么大。 也就是当沈泽本事够大,拿就有通房的可能。 毕竟,本事越大的人,就需要用更多的利益去抚慰。 可…… 谢霓见她脸色有些不好看,笑着安慰道:“放心,你跟我一起长大,又是我入教的引路人。即便真到那种地步,我也不会让你一直侍奉男人的。” 阿怜看了一眼自己的沟壑,神色有些发苦:“我听说那些死男人饥渴的很,要是让他们尝到甜头……” 谢霓漫不经心地翻动书页:“色欲归色欲,能力归能力,你看看我的那位父亲,跟二娘多恩爱啊!” 是哦! 无能的男人,更容易被女人掌控。 阿怜眉开眼笑:“小姐真聪明!” 谢霓看了看天色:“时间差不多了,你去送信吧!” “嗯!” 阿怜点了点头,拿起信件就出门去了。 信件是写给陶凌的,她没有看内容,但很清楚里面写得什么。 无非就是陈述一下少女凌云志,说婚事只是无奈之举,然后还在修玉女功,不可能跟沈泽同房。 只需淡淡陈述。 甚至都不需要疏导陶凌的情绪。 这个来自京都的公子哥,就会义无反顾地舔上来,等待谢霓夺得家主之位之后跟沈泽和离。 学府这么多年,魔修秘法辅以心理攻势,足够把人驯化得七七八八。 阿怜拿着信件,蹦蹦跳跳地出门。 一晃一晃的。 就像三只小白兔。 然后一不小心跟来人撞了满怀。 “姑,姑爷,对不起!我不小心……” 阿怜抱着胸口,神色惊惶,却霞飞双颊。 【驯化开始喽!】 沈泽:“???” 【爱妻阿怜之灵】 【命格】:八品中 【劫数】:一劫未满 【状态】:代为驯狗 【遗产】:未知 第24章 恶女人的PUA教程 饶是沈泽早已做好了准备,还是忍不住有些懵。 不是? 你们谢家全员恶人是吧? 我还没进门呢,就开始想着驯化我? 沈泽很生气。 但很快就不生气了。 中午过来谈亲事,他虽然眼观八方的时候记住了这个小侍女,但毕竟绝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跟谢家人拉扯上。 现在仔细一看。 嚯! 个头虽小,身材真好。 已经快进到考验干部的环节了。 沈泽赶紧移开目光:“没事儿,我也没看好路。” 【嘻嘻!果然有色心没色胆,这种男人太好驯化了。】 阿怜看着有些错愕,脸上也重新出现了俏皮的笑容:“姑爷真好!我还以为姑爷会骂我呢!” “怎么会骂你?” 沈泽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好奇道:“阿怜,你这是要去哪?” 阿怜甜甜一笑:“姑爷不是要搬过来了么?小姐说怕姑爷觉得自己是外人,所以一切起居用品都要用最好的,特意吩咐我出去采购。” 【我总不能告诉你我是出去安抚另一条狗狗的吧?】 沈泽一副不好意思又不好拒绝的样子:“这样啊,那辛苦阿怜了!” “不辛苦!只要姑爷住的开心,阿怜就不辛苦吖!” 阿怜笑得天真浪漫,还亲热地扯了扯姜幼漪的小手:“幼漪,你快和姑爷搬进去吧,好好照顾好少爷吖!” “嗯……” 姜幼漪目送阿怜蹦蹦跳跳地离开,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才有些焦虑地看沈泽了一眼。 【阿怜好懂事,公子以后不会嫌弃我吧?】 沈泽:“……” 姜幼漪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公子,我们快搬进去……吖?” 沈泽绷不住笑了:“你这傻妮子,哪有正常人说话带吖的?” 姜幼漪:“……” 给人当侍女的第一天,她陷入了内卷焦虑。 东西不多。 有下人帮忙,很快就都搬到了小院里。 然后还指引了一波,说小姐就住在隔壁院子,如果沈泽想去拜访的话,可以先去看看。 沈泽当然想拜访,于是直接就去了。 不过他到的时候,谢霓正盘着修长的腿打坐。 美眸微闭,神色恬静,美艳得不可方物。 【测试一下,看他能等多久。】 沈泽:“……” 好好好,刚进门就服从性测试是吧? 嗯。 现在手头上还没资本。 那不得狠狠服从啊? 反正爷是闲出屁的赘婿,时间不值钱,陪你好好玩玩。 沈泽乐了,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就是等。 一刻钟过去了。 半时辰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谢霓有点绷不住了。 【他怎么这么耐心,果然是沉醉于我的美貌。再等等,等到他想走的时候,就说他没有耐心,打压他一波。】 沈泽:“……” 于是。 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别人熬鹰。 他熬恶女老婆。 谢霓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看到沈泽的瞬间,就露出了惊讶和歉疚的神情:“沈公子,你等久了吧!” 【强调一下他在迁就我,让他置身弱势地位。】 沈泽笑道:“不算久,我刚来谢小姐就醒了,也算是心有灵犀了。” 谢霓:“……” 她歉然一笑:“方才修炼玉女功,有些投入,导致忘记了时间,没想到竟直接过了两个时辰。” 【快问我玉女功是什么,好让我引出不能同房的话题。】 沈泽惊讶道:“以前我听说真正的修炼者一打坐就是一天,我还不相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谢小姐的毅力真是惊人啊!” 谢霓:“……” 你的毅力更是惊人。 你怎么就问不到重点? 她知道再硬扯话题就生硬了,想了想婚期都还未定,可以改日再提,便柔声问道:“公子住进谢府,感觉自在么?” “感觉很好,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样。” 沈泽笑容很真诚:“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咱们谢家都是好人,我原以为像这种入赘的情况,家里肯定会有人不支持,结果没想到一个反对的都没有。除了……” “除了什么?” “除了陶凌陶公子,小姐,他以前跟你关系是不是很近啊?” 【怎么可能?他也配?】 谢霓心里膈应了一下,却只是轻轻一笑:“我与陶公子仅仅只是同窗,今日之事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还请公子不要介怀。” “怎么会!” 沈泽心中颇为满意,看来阿怜口中的“另一条狗狗”,只是一条舔而不得的舔狗,而不是一个发狂的公狗。 这样挺好。 虽然他荤素不忌。 但总归想在这一幕大戏中,贡献一份纯爱的演绎。 人嘛! 不能只有生理需求,没有精神追求。 而且。 纯爱和恶堕,攻略方式是不一样的。 不过得先搞明白,这女的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轻叹了一口气:“主要是中午离开谢府时,陶公子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我根本不懂小姐,根本不知道你想要当家主是为了什么,我这么傻呵呵地进来,只会成为一个牺牲品。” “什么!” 谢霓面色微变:“他真这么说?” 【陶凌为何这么对他说,难道看出了什么?】 沈泽有些诧异,看样子陶凌居然都不知道?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当时刚吃完饭,有些食困,具体什么话我也记不清了,但他的确是这么个意思。小姐,当上家主之后,你还有别的目标么?” 【我要实现天魔圣教的宏愿,但这话能告诉你么?】 谢霓面带笑容:“自然是振兴谢家啊,公子问这些做什么?” 沈泽迟疑了一会儿,似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我想帮小姐完成,虽然,虽然我能力有限,但我不想拖你的后腿。” “这样……” 谢霓暗松一口气,笑容中涌出一抹羞怯之意:“夫妻理应共同进退,待到你我成婚之后,若你不帮我,我还不依你呢!” 一颦一顾,尽是少女风情。 沈泽:“……” 好好好! 差点把哥们钓成翘嘴。 谢霓站起身:“公子,还有一个时辰谢家族会,你虽然尚未进门,但大家早已将你当成了谢家人,还得好好准备一下。” “嗯!” 沈泽也站起身:“的确如此,不能丢你的人,我先回去准备了。” 目送沈泽离开。 谢霓心中有些怪怪的,总觉得自己未来夫婿脑袋里面缺根弦。 自己把话题铺垫得无懈可击,他居然丝毫意识不到? 难道驯这条狗狗,需要打直拳? …… 回到小院。 姜幼漪已经在下人的帮助下两个人的住处都安排好了。 正孤单地坐在院里,呆呆地望着院门。 看到沈泽出现,俏脸上顿时恢复了神采:“公子!” “你这是在等我?” “嗯!” “肘!跟我进屋。” “好!” “你不问我干什么?” “那公子想要干什么?” “……” 沈泽哑然失笑,又觉得她有些可怜,这妮子从小到大被夜煞规训,服从性人格已经形成了。 他忍不住促狭一笑:“连进屋干什么都不问,就不怕我把你吃了?” “吃?” 姜幼漪反应了一会儿,俏脸有些发红,纤细的手已经摸向了自己的腰带。 沈泽愣了一下:“你这是干啥?” 姜幼漪看着沈泽的眼睛:“我会让公子觉得好吃的。” 【让公子觉得好吃,以后就不会丢掉我了。公子好像挺喜欢吃娘亲的……】 沈泽:“……” 第25章 公子,我娘会的,我都可以 云来客栈是瀚海城最好的客栈。 能消费得起的,只有西北诸城的豪门大族,以及外来的行商富贾。 只是,前者很少住客栈,大多都会流连烟花之地。 后者…… 西北贫瘠之地,狗都不来! 于是云来客栈的生意,一直比较冷清,老板好像也不打算靠它赚钱,价格不降,就这么悠闲地开着,图的就是一个清净。 所以,这里也是陶凌落脚的地方,一住就是两个月。 一直都感觉环境不错。 但今天,看哪都不顺眼。 只想砸点东西。 可陶凌毕竟是出身大族,深知背地里越嚣张跋扈心狠手辣,表面上就越要风度翩翩的道理。 所以只能憋着。 “公子,要不我们还是回京都吧?” “回去,回去做什么?” “可您留这里……” 侍卫忍不住道:“您不会真想对沈泽下杀手吧?为了一个谢霓,不值当!” 陶凌脸色一沉:“为了她,什么都值!” “可夜煞都折了,谢家人也看出我们不对劲了,要是再下手,谁都知道凶手是我们。”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 侍卫有些懵,却也只能作罢,心中暗想如果陶凌再乱来,一定要禀报老爷。 陶凌则是伏在桌子上冥思苦想,可想了很久都想不到怎么才能把沈泽杀了,还把自己给摘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 敲门声响了起来。 “陶公子!” “阿怜?是霓儿来了么?” 陶凌有种揭棺而起的兴奋,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可推开门,门外只有阿怜一个人。 他的兴致顿时打消了一半。 阿怜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陶公子,这是我家小姐给您的信。” “嗯!” 陶凌飞快把信封打开,看了之后顿觉宽慰。 玉女功! 说明婚后不会同房。 这可太好了! 可是…… 他失魂落魄道:“霓儿真要嫁给那泥腿子啊?” 阿怜轻叹一口气:“我虽然跟小姐了这么多年,但其实只是照顾起居,我也不知道小姐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不过小姐说了,这世界上懂她的人不多,但陶公子算一个,说您看了信之后,自然就明白小姐的心意了。” 听到这话,陶凌下意识挺起了胸膛。 虽然这信中只是平静陈述她的想法,并没有半句许诺的言语。 但他清楚,谢霓肯定是想利用完沈泽之后,就把这个泥腿子丢掉,跟自己双宿双栖。 可毕竟有夫妻之名,即便谢霓洁身自好,也难免需要安抚。 再加上朝夕相处,一来二去……万一日久生情怎么办? 陶凌忧心忡忡。 阿怜笑吟吟道:“公子,信已经送到,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 “公子还有事情?” “昨天我买了霓儿最喜欢吃的桂花糕,今日赴宴匆忙忘记带了,你帮我带给霓儿。” “嗯!我代小姐谢过陶公子,那我走……” “等等!” “还有事?” “嗯……” 陶凌犹豫片刻:“沈泽喜欢吃什么?” 阿怜愣住了:“啊?” 陶凌咬了咬牙:“我问沈泽喜欢吃什么,我来给他准备!” 阿怜惊了:“啊?” 陶凌无奈:“我不希望霓儿把精力放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你让她好好修炼,好好经营家族事务,这种事情我来就行。还有,以后沈泽想要什么,一定不要让霓儿费心,你能处理就自己处理,处理不了的交给我来。” 阿怜震撼许久:“……公子真是一个好人啊!” “为了霓儿,我什么都愿意做!” 陶凌无比动情,心中却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个赞。 毕竟是名义上的夫妻,哪怕只是例行公事的关照,也难免会滋生情愫。 用经商的话来说,会有沉没成本。 万一谢霓投入得太多,假戏真做未必没有可能。 但如果是自己做的。 那谢霓以后就能轻易断舍离。 我可真是太聪明了。 …… 要是没这倒霉命格,沈泽说不定把姜幼漪吃了。 可现在,自己怎么忍心欺负她? 他赶紧按住姜幼漪要扯腰带的手:“别瞎想,咱们进屋修炼。” “好,好吧……” 姜幼漪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但还是乖巧地同意了。 沈泽看了一眼她六品中的命格,心中不由有些好奇。 这种被夜煞压制这么多年的修炼天才,踏入修炼之途之后,究竟能表现得多么变态。 还有自己,银龙悟性…… 这不得狠狠修炼啊? 进屋。 打坐。 姜氏龙象血脉据说传自上古。 据说是天庭还未创立之时,凶兽神龙与神象殊死相搏最后双双身陨,其血髓化作两处井水,滋养出了一个极其强大的部落。 其实,其他血脉强横的真武世家也有着相似的传说。 更准确说,是如今所有的人族,都是当初强大部落的后裔。 只不过大部分人的血脉都已经退化了,能保持血统的少之又少。 雍城姜氏,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姜家的功法,正是历代先祖观察龙象习性,结合人体经脉创造的龙象混元功。 吸收天地间灵气,促动体内龙血与象血,从而打造出至强的体魄。 传言修至极致,一人可开天。 当然。 这跟现在的沈泽没有关系。 他现在需要的,只是以内息淬炼血脉,再以血脉冲刷肌肉筋骨脏腑。 本来以为会很难。 因为以前他曾高价买过一些比较高阶武学的残篇。 结果看了就跟看天书一样,看得头昏脑涨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这龙象混元功的前言中,更是写明了悟性良好的人,也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 结果没想到。 他只是大眼一撒,居然就已经把龙象混元功的锻体篇看了个大概。 这种感觉,就像是处理器从小霸王升级到了阿法狗。 爽得冒烟! 这就是银龙悟性么? “幼漪,能看懂么?” “好像……挺简单的!” “……” 沈泽嘶了一声,没想到这母女俩的悟性都变态到了这个地步。 谁曾想一个被渣男所累。 一个被亲妈所累。 命格双双下降到了六七品。 他盘腿坐下,沈泽直接从夜煞戒指里取出了两块灵石,跟姜幼漪一人一块,便飞快运转起了龙象混元功。 才刚刚入定,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化作了黑洞,疯狂从灵石里汲取灵气。 灵气入体,飞快化作内息,融入到血液之中。 而他的血液之中,仿佛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嘴,疯狂吞噬肥美的内息。 每吞一口,血流就暴躁一分。 隐隐间,他似乎听到了来自远古的兽吼,每一声都振聋发聩。 血液一边吞噬,一边奔腾,顺着血管在沈泽体内横冲直撞,每经过一缕肌肉,一处脏腑,都跟悍匪一样破门而出,在里面蹂躏百遍千遍。 直到他吞饱了。 冲撞累了。 才慢慢停歇。 “呼……” 沈泽缓缓睁开眼,只觉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旺盛的精气,他现在一点都不意外,夜煞居然能扛住全部的山势。 因为他很膨胀,感觉他上他也行。 不膨胀不行啊! 这龙精虎猛的。 他觉得自己一拳能捶爆一头牛。 虽然距离九品中还有一内内距离,但跟之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公子!” “咦?幼漪,你也结束了?” “效果怎么样?” “不知道……不过按照书上的描述,应该已经九品上了。” “……” 沈泽很受打击,不过想想,龙象血脉即便不修炼,也能自动累积能量,姜幼漪这次修炼,并不是“赚钱”的过程,而是“提款”的过程。 这么想,挫败感就减轻了很多。 不要在比较中内耗。 而应该关注自己的龙精虎猛。 “嗯!公子,你……” 姜幼漪微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泽的小腹。 沈泽低头一看:“……” 姜幼漪嘴唇微动,艰难地说道:“公子是不是想那个了……” “没,我不想!” “可以前公子这样,都会问我娘要……” “你别想那么多。” “公子,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在榻前观摩了许多。” 姜幼漪轻咬嘴唇,脸红到了耳垂:“如果公子需要的话,我可以的,我娘用过的招式,我都能学会!” 沈泽:“……” 第26章 是的,我有一个好母亲 我那死鬼前妻。 你到底造了多大的孽? 办事的时候让小姑娘在房间里侯着倒水,亏你想得出来。 老实说,姜幼漪这一款很戳沈泽,能激起他变态的保护欲。 可那蛋疼的命格…… 他笑着摇了摇头:“别总想着你娘怎么样,你娘是你娘,你是你。在我跟前,你需要遵循你内心的想法,而不是什么都要迁就我。” 姜幼漪呆了一会儿,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好你个头!那你说你想干什么?” “我,我……” “说!你想干什么,就把你想做的事情说出来。” “我……” 姜幼漪被他咄咄逼人的语气搞得有点慌,眼见他目光锐利得很,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想吃公子做的水果糖!” 沈泽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这才对嘛!明天就买材料给你做。” “嗯!” 姜幼漪有点恍惚,明明糖还没有吃到嘴里,但不知道哪里已经开始甜了起来。 沈泽摆了摆手:“你帮我准备些水,我再修炼一会儿。” “嗯!” 姜幼漪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朝屋外走去。 走着走着,她感觉自己不够可爱。 便试着学阿怜走路。 可蹦跳了几下,又感觉浑身刺挠,只能无奈放弃,有些沮丧地朝院子的水井走去。 “这妮子……” 沈泽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便把意识探入了夜煞的戒指里。 之前他就感觉,谢霓好像对夜煞的遗产很感兴趣。 可那遗产里,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除了灵石和姜家武技功法储存的玉石外,别的东西都乱七八糟的堆在一个框里。 不像是经常用的。 倒像是随便搜刮来的战利品。 他甚至觉得,让夜煞亲自来,也未必能十分钟内从这一堆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哎! 我那不修边幅的亡妻。 翻找了一通,相当一部分都是些揉成团的符纸,残缺破损的法器,或者药效古怪的丹药。 质量参差不齐,有好也有坏。 至于那些打了标签的,也都是一些常规的资源。 唯一让沈泽有点吃不准的,是一张皮质的面具,里面似乎藏着一种古怪的力量。 沈泽有点想试试,又怕搞出一些动静把谢家人吸引过来。 尤其是等会就要开族会了。 犹豫片刻,还是就此作罢。 正好这个时候,姜幼漪打水过来了。 他便在姜幼漪的服侍下,将手脸洗了个干净,顺便换上了阿怜购置好的衣物。 换了一套装扮站在镜子前。 沈泽都觉得焕然一新,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之前粗布麻衣的,搞得自己总是自我低估了颜值。 现在换上一身锦衣,还真就多出了一丝风流公子哥的味道。 他自恋左看又看。 还时不时地瞟一眼姜幼漪,却发现这妮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默默地帮自己整理衣领。 他有些忍不住:“你不想说些什么么?” “说什么?” 姜幼漪有些疑惑,可想了想刚才沈泽失控的面部表情,感觉他肯定很开心,于是很真诚地说了一句:“公子开心就好!” 沈泽噎了一下:“我,你……哎!算了!” 这妮子,没有审美么? 姜幼漪歪了歪脑袋,更加疑惑了。 正在这时。 阿怜在外敲了敲门:“公子,族会快开始了,小姐让我叫你,你忙完了没有吖?” 姜幼漪赶紧应道:“忙完了……吖,忙完了吖!” 说着就打开门。 阿怜有些幽怨地瞅她了一眼,有些不满她学自己装可爱。 姜幼漪看她这副表情,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沈泽嗔笑:“不许嘲笑你阿怜姐姐。” 姜幼漪:“……” 我有嘲笑么? 阿怜:“……” 这样为什么要被嘲笑? 难道他觉得不可爱么? 她很难受,感觉自己好像被打压了。 沈泽笑道:“阿怜,我们走吧!” “好的……” 阿怜把“吖”字吞下,郁闷地带着沈泽姜幼漪出了院子。 路上。 气氛有些沉闷。 沈泽索性自己找话题:“阿怜,这次族会,是为了应对陶凌说的那件事情么?” 阿怜点头:“是的呢!” 沈泽有些疑惑:“那开族会的,应该都是未满二十五岁就入品的人吧,我……” 阿怜赶紧说道:“姑爷可是小姐未来的夫婿,当然可以去,没人敢说什么的。” 【正好借谢霄的手打压打压你,驯狗第一步,先打压他的自尊。】 “哦……” 沈泽若有所思。 姜幼漪关切地问道:“公子是怕被欺负么?” 沈泽没有回答,笑着反问:“如果我被欺负的话,你会怎么办?” 姜幼漪想了很久,深吸一口气答道:“如果有人欺负公子,那我就欺负他。” 沈泽被逗乐了:“那你会欺负人么?” “我……” 姜幼漪羞愧地低下了头,感觉自己很没有用,连欺负人都不会。 现在她虽然已经是九品上了,但只有修为,什么招式都没学。 这怎么欺负人? 嗯?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自己虽然没有欺负过人,但被娘亲欺负过啊! 想到这里。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母亲的大比斗抽人好疼啊!】 沈泽:“……” 嗯? 什么脑回路? 咋忽然想到这里了? 还有。 这条字幕好像跟我没关系,心声范围拓展了么? …… 祠堂内外,无比热闹。 虽然谢家主脉人丁单薄。 但毕竟在瀚海城发展数百年,早已经开枝散叶,在各行各业都扎下了根。 二十五岁之下入品的条件虽然苛刻,可在庞大的基数下,达到标准的人足有三百余人,怎么都不会冷清。 祠堂内部。 “若有一天你当上了家主,这些就都是你手下的力量。” 谢无羁慢悠悠地品着茶,下午在梦中体验了一次生命大和谐,他整个人都少了几分戾气。 “是!” 谢霄神情有些向往,却还是有些刺挠。 虽说谢家一直都是自己父亲代行家主之权,但毕竟家主不是他。 偏偏在今日,爷爷把来自京都的陶凌都给无视了,硬给谢霓定下了婚事。 未来家主是谁,他说了好像不算。 而且今日家宴,他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帮自己说。 想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 谢无羁见儿子这番模样,又想了想梦中与殷诗诗共赴生命大和谐的场景,不由心中有些愧疚,温声安慰道: “霓儿虽然在修炼上颇有建树,但想要当一个好家主,光有修为可不行。你自幼跟在为父身边,族中各项产业都有涉猎,大家也都记住了你的脸。她呢?” “爹您的意思是……” “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只要做的不是太过火,爹都帮你兜着。” 谢无羁说完,便站起了身,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便背着手离开了屋子。 谢霄若有所思,看着外面排队进祠堂的人流,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他明白,自己最大的优势,是有一个好母亲。 而谢霓没有。 本来还以为这次父亲过来是为了敲打自己,没想到居然是暗示自己什么都可以做。 既然如此。 那自己之前的布置,便不用更改,就拿这个赘婿开刀吧! 当家主,不仅要看能力,还要看驭下的威严。 谢霓虽然已经开始接触家族产业了,但毕竟刚回来没多久,很多谢家人对她的印象也只停留在知道长什么样的地步。 今天把她打瘸,以后她想要支棱起来,就得付出成倍的努力。 正好这个赘婿,虽然婚事定了,但毕竟还没进门,而且还没入品。 谢霓如此迫不及待地让他参加族会,简直就是送破绽给自己打。 …… “还以为祠堂很远,没想到坐马车也不慢啊!” 沈泽一副头一次坐自家马车的土包子模样。 阿怜却没有丝毫嫌弃,依旧是那副烂漫无邪的模样:“以后姑爷也会有自己的马车!对了姑爷,小姐喜欢吃附近的糕点铺,正好大家都没有吃饭,我去买一些,给姑爷也尝尝。 姑爷先带着幼漪进祠堂吧,小姐已经交代过了,报她的名字就行。” 【嘻嘻!等会你们就会被谢霄的人打压得怀疑人生,最后姑奶奶再英雄登场,真是一箭双雕吖!】 沈泽哪会给她这个机会,一把抓住了想要跳车的她:“我最喜欢吃糕点了,咱们一起去吧,你也不知道我和幼漪喜欢吃什么。” 阿怜:“……” 不是! 你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第27章 赘婿的贴身怪力娘 阿怜有些无奈,因为她跟谢霓的打算,本来就是把沈泽送过去被羞辱一番。 如此,即便沈泽还没有进门,己方摆在弱势地位,也能占理一些,就算爆发冲突,也是双方都有过错。 动手这种活计,肯定不能让谢霓来做。 但即便自己这个侍女出手,也能把谢霄手下的土鸡瓦狗打趴在地。 大不了挨骂受罚。 必须得给谢霄这些人一点小小的天魔震撼!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沈泽受到了足够的羞辱。 让自己在旁边看着沈泽被羞辱,肯定是不行的。 阿怜赶紧说道:“姑爷!要不下次吧,你还得赶紧参加族会吖!” 沈泽笑着摆手:“这次族会,主要是谢家已经入品的子弟,我一没进门,二没入品,来这里只是熟悉一下谢家,存在感还是低些好。而且我这个人社恐,现在进去有些害怕人过来搭话。” “社恐?” “就是不擅长跟陌生人交流。” “……” 阿怜无语了,你跟夜煞才交流几天就交流到床上了,还不擅长跟陌生人交流? “可是姑爷,族会要开始了。” “你不是说戌时才开始么?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咱家马车挺快的。” 沈泽看向姜幼漪:“幼漪,你喜欢什么糕点?” 姜幼漪有些感动:“公子,我喜欢桂花糕……” 阿怜:“……” 你们还选上了? 她气得直捏大腿。 早知道就不告诉沈泽开族会的具体时间了,空余的确有点多。 算了,下次再安排吧! 再要求沈泽自己过去,就显得太生硬了。 …… “人怎么还不来?” 谢厚立等得有些不耐烦,公子让自己在这等着找那个赘婿的麻烦,结果等到族会都快开始了,都没有见人影。 旁边的小弟小声道:“刚才我看小姐的马车到了,然后又走了!” 谢厚立眉头一皱:“该不会是不参加了吧?不能吧?” 小弟忽然指向街角:“立哥,你看那辆是不是?” 谢厚立眼睛一亮:“终于来了!” 在两人的注视下,一辆马车缓缓停靠。 细枝硕果的阿怜率先跳下,然后是一个俊秀不像话的锦衣少年,最后下车的漂亮姑娘正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一手拿着一块糕点,却没有敢吃。 真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艳福不浅呐! 不是?凭什么啊? 谢厚立更生气了,一开始他还觉得大材小用,自己一个九品上的精英,居然被安排过来欺负一个没有修为的草包,但现在他只想一耳刮子给沈泽打毁容。 但只能按捺住性子,扮演一个刚刚到祠堂的路人。 姜幼漪见祠堂人这么多,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公子,要不我还是先收起来吧?” “收起来再拿出来多麻烦,你先藏一藏,等会咱俩找个没人的地方胡乱塞一塞,速战速决就行,我还没吃饱呢。” “嗯……” 姜幼漪只能点头,但还是把双手背在了背后。 沈泽瞅了一眼阿怜:“我们快进去吧!” 阿怜只能点头:“好的吖!” 【看来我也得速战速决了!】 她有些郁闷,却也只能跟着沈泽排队。 心中只盼望着谢霄没那么小肚鸡肠,毕竟这场演出注定没有效果,没有效果的演出她也不想要。 只可惜…… “你们几位,有点面生啊!” 负责族会登记的管事有些疑惑地看向几人。 阿怜反问:“看着我也面生么?” 管事反应了一会儿:“原来是阿怜姑娘,但你身后这两位……” 小姐刚回来没多久,而且露面不算多,他倒是能记住,可其身边的侍女,还真得反应一会儿。 阿怜还是像平常一样活泼,落落大方地介绍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姐未来的夫婿,还有他的……侍女,以后就都是我们谢家的人了!” “原来如此!” 管事恍然大悟,想起了谢霓招赘婿的事情,便推过族会的登记名册,笑着说道:“那新姑爷签上自己的名字吧!” 话音刚落,前面刚登记完的谢厚立就转过身:“我怎么没有听说小姐成婚了?” 阿怜皱起眉头:“今天刚定下的婚事怎么了?” “那就是还没入门了?” “迟早的事!” “阿怜是吧?” 谢厚立冷笑一声:“可能你们刚回来,不适应我们谢家的规矩,这位未来的姑爷还没入门,就还不是我们谢家的人,族会是我们谢家的要事,万一他以后悔婚,把谢家的秘密透露出去怎么办?” 阿怜也不急:“婚事是老爷子首肯的,听你的意思是在怀疑老爷子的眼光?” 谢厚立噎了一下,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如此牙尖嘴利。 不都说胸大无脑么? 他沉声道:“阿怜,你……” 沈泽义愤填膺地打断道:“我虽是赘婿,的确不如正经女婿有地位,可我毕竟是小姐的夫婿。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不能看不起小姐!小姐让我参加今日的族会,我岂能被你拦下?” 说罢,写上自己的名字便要大步向前。 反正是阿怜惹的事情,也有阿怜兜底,他谦虚不了一点。 阿怜惊了。 【不是?你那么嚣张干什么?是对小姐的归属感太强了?】 谢厚立也差点没有反应过来,感觉这小子有点不按套路走。 但人都这样了,必须得拦。 你不按套路走。 我也不按套路走。 于是大喝一声:“祠堂重地,岂容你放肆?” 说罢上前一步,虎爪一般的大手,直接向沈泽肩膀扣去。 阿怜有些无奈,只能上前,沈泽可以被羞辱,但不能被打,不然影响了小姐的威严很麻烦的。 但她没想到。 有人比她更快。 姜幼漪对敌意很敏感,从谢厚立出言讥讽的时候,她就反应过来了来者不善。 因为母亲准备打自己耳光之前,也会这么铺垫。 我怎么可能让你欺负公子!!! 她眼睛都红了,几乎和谢厚立同时出手,虽然不会什么招式,但脑子里都是自己被母亲打耳光的场景。 “啪!” 一耳光落下,势大力沉。 谢厚立只觉挨了一记流星锤,整个人都要飞出去了。 但另一个方向来的耳光,生生帮他停住了侧飞的趋势。 双风贯耳之后,人直接委顿在地。 吐了几口带着断牙的鲜血,便晕了过去。 沈泽:“啊?” 阿怜:“啊?” 管事:“嘶……” 其他众人:“嘶……” 好快的速度! 好大的力量! 好狠的耳光! 这谢厚立可是在城卫军混了多年的九品上啊,无论实力还是实战经验,都是九品里很强的存在。 居然直接被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扇晕了。 阿怜愣了好一会儿,才难以置信地看向姜幼漪,她很确定姜幼漪没怎么修炼过,因为后者身上根本没有练武的迹象。 龙象血脉,这么恐怖么…… “你居然打人!” “反了!反了!赘婿噬主了!” “还没有进门,就打我们谢家的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别说了!先救人!” 众人一片手忙脚乱。 姜幼漪俏脸有些发白,慌张地看向沈泽:“公子,我是不是闯祸了?” 沈泽看了一眼自己的怪力娘贴身高手,笑着纠正道:“是咱俩闯祸了!” 姜幼漪:“……” 门口的人越聚越多,很多祠堂里面的人都跑出来了。 所幸姜幼漪的两巴掌没有什么章法,只是力道太大把谢厚立打蒙了而已。 只是掐了一会儿人中,谢厚立就醒了。 就是别人跟他说了很多话,他都一脸茫然没有反应。 “坏了!厚立聋了!” “谁下这么狠的手,直接把人打聋了?” “唉!丧失听觉,对高手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等等!他耳朵被桂花糕堵住了,能不聋么?” “是哦!都堵满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抠出来啊!” 第28章 操作恶女未婚妻 费了好大力,谢厚立耳朵里的桂花糕才被掏干净。 谢厚立也长长出了口气:“我没聋……” 他怒从心头起。 但想了想姜幼漪恐怖的力道,怒意又很自觉地消退了。 这个点子,好像有点硬。 有较真的人义愤填膺地问道:“厚立你说,到底是谁打的你?” 姜幼漪神情紧张,但还是挡在沈泽面前。 谢厚立尬笑了两声:“什么打不打的?我跟新姑爷闹着玩呢,没啥事儿。” 公子让自己过来,是为了挫一挫谢霓的威风。 可今天打输了,事情要是闹大,丢的是公子的人。 这怪力娘真是不讲武德,要自己提前又防备,断然不会被她塞两耳朵的桂花糕。 那人有些疑惑:“闹着玩的?闹着玩下手怎么这么狠?” 谢厚立赶紧说道:“当然是闹着玩的,你见谁正经打架,朝对方耳朵里塞桂花糕的?” 众人恍然大悟:“也是噢……” 谢厚立站起身:“都散了吧!族会快开始了,别耽误时间了!” 刚才的冲突,就像是一个小插曲,众人很快就忘记了。 沈泽有些讶异,没想到自己遇到的第一个路人反派,居然都是一个吸西雾的俊杰。 当然。 更让他讶异的是姜幼漪,这小姑娘居然这么护着自己。 阿怜也一副惊讶羡慕的样子:“我本来还想着冒险保护姑爷呢,没想到幼漪你居然这么厉害吖!” 姜幼漪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弱得微不可闻:“也,也没有啦!” 阿怜:“……” 【还脸红上了?有这么一个姜家女子,不利于小姐操控沈泽,要不要想个办法挑拨离间。】 沈泽:“……” 你是一点也不闲着啊! …… “公子!我是废物!” 谢厚立低着头,满脸都是羞愧。 “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 谢霄面色有些不好看,却还是笑着拍了拍谢厚立的肩膀,顺便取下腰间荷包丢了过去:“这次处理的不错,下去好好养伤,赶紧消消肿,去参加族会吧!” “是,是!” 谢厚立感激地点了点头,赶紧掏出消肿的药膏朝脸上抹了抹,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谢霄若有所思,他知道姜幼漪是姜氏的人,但也确实没想到,姜幼漪实力居然这么强,漏洞百出的两巴掌,居然仅靠速度和力量,就把放在城卫军中都算精英的谢厚立打趴下了。 龙象血脉,果然恐怖。 有姜幼漪守着,想动沈泽怕是要换个方向了。 换什么方向呢? 先不想这些。 正事要紧。 开族会去。 …… 族会由谢无羁主持。 谢家地位比较高的,都有座位坐,其他人都是站着。 不过沈泽显然没有这个权力,毕竟是赘婿,别说还没有入门,若是对家族没有贡献,就算是成婚以后也得站着。 沈泽也乐个清闲,就带着姜幼漪挂在人群后面,时不时还偷吃一块糕点。 不过族会的内容他倒是一点都没有落下。 朝廷对西北的投资,对瀚海城的影响极大,里面肯定藏着不少机会,得掌握好谢家的动向,才方便自己跟未来的妻子拉扯。 听了一遍,还真挺有收获。 虽说谢家掌握的信息也有限,但朝廷规定二十五岁以下,那必定是长线投资。 城内有名的大家族,必然是要抢破脑袋的。 但参与竞争的,除了大家族,还是城中四司。 儒墨法兵御四家虽然都能入仕,但彼此竞争也很激烈,这次朝廷来的资源,他们也不可能放弃。 儒家主导的户吏司。 法家主导的刑狱司。 墨家主导的天工司。 还有兵家主导的城卫军。 都不是好惹的主。 不过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四大司的吏员,也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于各大家族的。 真正能称得上精英的也就那么多。 为家族而战,的确能攫取更多直观的利益。 但为各自所在的组织而战,获得更高的权柄,也能得到长远的好处。 要知道。 大梁很大,城与城之间相隔甚远,朝廷不可能实现完全的中央集权,瀚海城能够称作官的,只有城主、主簿和巡检三人,他们必须要依赖地方的力量。 所以,即便吏员明面上地位不如官员,但掌握的权柄一点也不小。 实权吏职总共就那么多,你家多掌握一个,我家就少掌握一个。 所以,究竟是全面押注本家,还是权衡一下押注吏职,也是一件很难的抉择。 谢无羁并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方案,只是分析了一通,便给众人打起了鸡血。 沈泽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朝廷拨下来的,肯定都是修炼资源。” “自己除了灵石,其他能直接作用于修炼的一个都没有,的确得把握这个机会。” “而且如果能够有所建树,定是一个极好的拉扯筹码。” “不过……要怎么搞呢?” 正当他深思的时候。 谢无羁话锋一转:“另外!我们谢家还有一件大事,前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必在场的各位不少已经知道了。夜煞强杀了一队城卫军,还掳走了几乎整个车队。 但一位少年英雄挺身而出,劝服夜煞放走了所有百姓。 最后。 更是说服夜煞不再作恶,往后这天下,便再也不会有夜煞的传闻了。” 此话一出。 全场皆惊。 虽然城里到处都在压消息。 但在场不少人都是城卫军出身,不可能不知道这件大事。 可是,夜煞放走了很多人他们知道,夜煞金盆洗手不再作恶就太玄乎了吧? 这位的凶名,可不是自己吹出来的! 而且…… 谢家一个长老忍不住当了捧哏:“无羁,这跟咱们谢家有什么关系?” 谢无羁笑了笑道:“这位舌战夜煞的少年英雄,就是我们谢家的新姑爷!泽儿上来,为父带你认识认识大家。” “嚯!” 场上惊呼声不断,目光纷纷转向后面,刚才的事情不小也不大,很多人都知道新姑爷也参加了这次族会。 沈泽也惊了,你怎么知道我舌战夜煞的啊? 他就知道,自己的事情肯定会被谢家拿去当招牌,毕竟老百姓就吃这一套。 各家族的俗世产业都那样,肯定是谁有噱头,谁的生意就好一些。 不过…… 他还是很疑惑,俗世产业都不是各家族的重心,谢霓奔这个来,收益真的会大么? 等会下去得问问。 上台的时候,他朝谢霓望了一眼。 谢霓也冲他投来了一个饱含温柔和鼓励的笑容。 这个笑容,足以满足赘婿对婚后生活的所有向往。 沈泽一副小鹿乱撞的模样,回了一个笑容,便上台跟未来老丈人互动了。 这一应酬,就是半个时辰。 比领导开会都烦。 族会结束的时候,沈泽累得头昏脑涨,本来就没有吃碗饭,外加修炼那么久,下台的时候都快饿昏了。 谢霓却笑吟吟地看着他:“方才公子在台上,表现得很好。” 她是真的有点讶异。 因为沈泽毕竟平民出身,本以为第一次参加大族的族会会拘谨,没想到表现得相当从容,完美满足了所有宣传需求。 她看到谢霄的脸色,明显越来越不好看了。 而且族会散场的时候,她听到了不少对沈泽的好奇和夸赞。 效果很好! 沈泽苦笑一声:“本来想着能默默支持你就行,没想到这次要出名了。” 谢霓听懂了他的意思,歉然一笑道:“你心里是不是不舒服,觉得父亲他们是在利用你的名声?” “没有!” 沈泽摇了摇头:“他们是不是利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跟我是一样的人,既然确实胸怀正义之心,那凭什么不把仁义之师的舆论阵地拿到?” 谢霓一副感慨的模样:“没想到公子居然获得如此通透,真是越来越让人惊喜了!可既然如此,公子又为何叹气?” 沈泽无奈道:“只是这等好名头,也只能影响百姓消费得起的俗世产业,为你带来的助力终究有限。” 谢霓轻笑一声:“对我的助力确实有限,但对百姓的助力却不小,我打算走薄利多销的路线,让老百姓也能因此获利。这是生意,但也是事业,不能只想着自己。” 沈泽十分感动:“小姐,你心真好!” 谢霓谦虚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吧!” 【不立好牌坊,我如何才能从墨者公会拿到上好的兵甲订单?】 沈泽:“……” 今天他被谢霓白嫖了名声,他心中十分不爽。 但现在看来…… 人最怕的就是暴露需求。 操作她! 第29章 这世间的暴力岂止拳脚? 因为沈泽还没有进门,所以回去的时候,没有跟谢霓坐同一辆马车。 马车上。 阿怜终于找到了机会汇报今天的情况。 谢霓听完,忍不住秀眉微蹙,若今日设计成了,自己一能借阿怜展示一下自己的武力,从而立下威望。 二也能打压一下沈泽,让他认清自己在谢府的地位,知道自己才是他在谢府中唯一的依靠。 长此以往,必能让他变成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工具。 没想到,局面居然被这样意外地瓦解了。 这个沈泽,未免有点太不把自己当外人,先是族会当前让阿怜带他买糕点,然后面对谢厚立还那么嚣张。 虽说这嚣张,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但是嚣张就是嚣张。 会不会是谢家的以礼相待,让他觉得赘婿的地位很高?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如果没有姜幼漪,那找个机会让他吃点亏,挨个三拳两脚的,就能让他认清现实。 可有姜幼漪在那杵着,想让他吃亏,付出的成本恐怕不低。 她为什么选了沈泽? 不就是名声好方便利用,父母双亡还带着一堆拖油瓶容易控制么? 但现在,沈泽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控制。 阿怜很主动地出谋划策:“小姐,要不要挑拨一下那个姓姜的傻丫头和他的关系?” 谢霓思索良久:“两人颇为信任,想挑拨并不容易。” 阿怜低声道:“我学了不少控制心神的术法……” 谢霓淡淡一笑:“他进谢府之后需要安抚,把姜幼漪挑拨走了,你去陪床么?” “呃……” 阿怜赶忙改口道:“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挑拨人啦!” 谢霓摇头笑道:“拳脚只能护得他不受武力威胁,但这世间的暴力,又岂止武力?想让他臣服,有的是办法,倒也不急于三拳两脚。” “嗯!” 阿怜点了点头,倒也心悦诚服,自己的这个小姐,入教明明比自己晚,在教内的地位却节节攀升,眼见都要奔着圣女的位子去了,自然是有其中道理的。 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 她问到:“那谢霄那里……” 谢霓淡淡道:“他的手下颇识大局,我的这个弟弟倒也不是糠包,不过他今日既然出手,便是已经露怯,不足为惧!”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谢府。 下了马车,她回屋取了几本册子就到了沈泽的住处。 “小姐,你来了!” 沈泽喜出望外,眼底还带着一丝灼热的希冀。 【呵,男人,这么早就想着跟我同房了?】 谢霓温婉一笑:“你初来谢府,总归要照料一下,先前爷爷差人打听过,你的修为还没有入品。” 沈泽面露羞赧,好似急于证明自己,赶紧解释道:“虽然还没有入品,但已经摸到瓶颈了,我每天都在打磨身体,生出内息是迟早的事情。” 谢霓淡笑道:“行百里者半九十,此末路之难也。寻常人只要肯下功夫,都能摸到这个瓶颈,可真正能入品的却十不存一,努力与坚持只是底线,入品也只是起点。” 沈泽微微低下头,好似备受打击。 心中却是在暗骂,这女人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pua。 谢霓继续道:“公子!我这么说并不是为了打击你,只是我们谢家毕竟是大族,你又是我未来的夫婿,总要担得起自己的地位。 况且,只有肉身入品,才有资格承接国运,尝试国运修炼之法,御四家入品之后,才能踏上官途。 当然。 修炼不易,公子先前还需要为十几张嘴的生计奔波,能做到如此殊为不易。 我能理解公子的难处,也比任何人都希望公子好。” “我……” 沈泽语塞,一副备受打击,又无比感动的样子。 谢霓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两本册子和一瓶丹药:“这养生功是我们谢家家传功法之一,虽比不得镇族功法,配合这瓶养气丹,更能助公子入品。到时再辅以这套狼风拳,必能有所成就。” 【也能激怒对手,让你挨更毒的打。】 沈泽:“……” 尼玛! 他属实乐了。 还得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都是给我的?” 谢霓点头:“那是自然!以后你就是谢家的人了,待你入品之后,我还会帮你拿到更多的资源。” 沈泽看着丹药,有些动容:“以前我都没用过丹药,现在有了它……” 谢霓摇头打断:“丹药只是辅助,关键还是看公子自己的努力。” 【然后你会发现吃了丹药也突破不了,开始怀疑自己能力不行,越来越怀疑自己,越来越自卑。】 沈泽一副豪气在胸的样子:“嗯!我一定会入品的,不能给你丢人!” 谢霓掩嘴轻笑:“公子有此雄心,那我就放心了。天色不早了,公子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一起请顾老先生择定婚期。” “嗯!” 目送谢霓离开。 沈泽若有所思。 粗略扫了一眼功法和武技。 鉴定为史。 他学龙象混元功的时候,虽然感觉也不难,但有种cpu满功率运行的爽感。 而理解这个养生功,cpu都不带转的,就算没有银龙悟性,他想学会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虽说相较于民间流传的功法已经算是不错了,但绝对配不上谢家的咖位。 至于那狼风拳,基本就是基础拳法的加快版,典型的拿平a当大招。 垃圾。 也就能欺负欺负没见过世面的了。 还有丹药。 沈泽打开药瓶闻了一下,有种让人心旷神怡的感觉,应该有养气的功效,只不过比起夜煞给自己准备的药膳要差不少。 而且看谢霓的意思,里面怕是加了科技。 下毒不至于,但一定会拖累修炼。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我可太喜欢了! “公子,管家把饭菜送过来了。” 姜幼漪端着餐盘,开开心心地跑了进来。 自从遇到了沈泽,她就能上桌吃饭了,每天都能吃到热乎的。 所以说吃饭的时候,就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嗯,吃饭吧!” “好!” 三菜一汤,两个人吃已经算很丰富了,而且味道很好。 沈泽吃得倒是舒心,暗想还是得护谢霓扛过几劫,毕竟谢家这个环境,属实适合修炼以及熟悉修炼界和官场的规矩。 明天就要找顾长寿给谢霓选忌日了,也不知道那么着急干什么。 吃完之后,姜幼漪便回隔壁房休息了。 沈泽躺在床上睡不着,准备看一下《龙象拳理》,这算不得武技,因为没有明显的招式特征。 但姜家这种真武豪门,本来就是重意不重形,培养新生代也都是倾向于将他们的武道概念构建好,然后让他们汲取百家之长,定制出适合自己的武技,因为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当然。 能达到这一点的,都算作天才。 达不到这个标准的,才会进姜家的藏书阁选一门心仪的武技。 而这些武技,也都是历代姜家天才自己悟出来的。 《龙象拳理》正是姜家的基石之一,悟透了这个,就算学一套王八拳,也能化腐朽为神奇。 不过取《龙象拳理》的时候,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张面具上。 要不…… 先看看? 第30章 去给老婆挑忌日咯 面具是皮质的,是一个狰狞的鬼脸,除了看起来有些吓人,其他地方平平无奇。 只是里面的波动却古怪的很。 混乱,暴戾。 沈泽只是看着它,就感觉心跳有些加速。 从戒指里取出,略微把玩了一下,他就决定不能乱搞。 这面具明显不是凡物,贸然尝试恐怕会带来不好的事情。 万一戴到脸上摘不下来了怎么办? 面具有灵,寻找宿主夺舍,很多电视都是这么演的。 他稳健得很。 转手就准备把它重新收进戒指里。 却不曾想,下一刻他眉心就出现了一股极强的吸力。 神智一恍惚,手中的面具便消失不见,闭上眼睛一看,这东西居然被收到了姻缘庙里,胡乱地躺在地上。 而那鬼脸的狰狞神色,也仿佛消减了不少,反而多出了几分心虚的讪笑。 “啊这……” 沈泽愣了一下,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变故。 这鬼脸,跟自己脑海中的姻缘庙有关系? 而且看样子,它有点害怕姻缘庙,因为它躺的地方,就是跪拜灵位的地方。 咦? 有点意思! 他意念动了动,鬼脸又被取了出来。 还是挂着讪笑,里面的波动虽然还是很混乱,但已经温顺了许多。 “它……被姻缘庙镇压了!” 沈泽心中冒出了这么个结论,也开始有些意动了。 于是一狠心,直接戴到了自己的脸上,心弦绷紧,决定一有不对,赶紧把它关到姻缘庙里。 面具贴合的瞬间,就仿佛与沈泽的肌肤融为一体,一点都没有窒息感。 混乱的气息瞬间分化,从面部毛孔中钻入,通过不同的经脉在沈泽丹田中心重新汇聚,竟是……形成了一个枢纽!? “嗯?” 沈泽飞快拿出镜子,镜中还是自己的容颜,可是意念一动,俊俏的面庞就逐渐产生了变化。 骨相没怎么变,但五官和面颊已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眼神阴鸷,面颊枯瘦,根本看不出来是自己。 他催动内息,内息很快就被丹田的枢纽吸收,意念微动,枢纽之中就喷吐出了属性完全不同的内息。 强度虽然没有提升,却能模拟出一切想要模仿的气息。 好东西啊! 沈泽微微有些兴奋,这玩意儿不足以让自己随便假冒他人,毕竟没有办法完全改变相貌身材,也没有办法提升修为。 但绝对能够帮自己创造新的马甲。 藏住自己的身份是保底的。 遇见身材骨相相近的,也能模仿一下。 偷偷做事的时候,还能模仿别人的气息嫁祸于人。 这可太适合我了! 不过,他觉得面具的作用应该不止如此,因为它好像被姻缘庙镇压得很惨。 至少那股让人心底发寒的戾气消失了,功能肯定要欠缺不少。 但对自己,已经够用了。 沈泽美美把面具收回去,然后就打开了《龙象拳理》,默默参悟起来。 所谓龙象拳理,核心思想只有一个,就是如何将龙象血脉的恐怖力量,尽数融合到拳术当中。 说简单,极其简单。 说复杂,也十分复杂。 总之,得悟! 而且要结合实际的拳法来悟,只是可惜沈泽手头只有一个《狼风拳》。 坑爹啊! …… 翌日。 早早梳洗穿戴整齐,沈泽交代姜幼漪在家呆着休息,便与谢华庭和谢霓爷孙俩一起上了马车,朝城南的小道观赶去了。 车上,甚至没有谢无羁这个当爹的。 搞得沈泽很好奇,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才让老爷子对谢无羁这么不信任。 马车辘辘前行。 道观在城南,规模并不大。 事实上,大梁境内对道观和寺庙管控很严格,除非对王朝贡献特别大,不然根本不允许道观寺庙。 即便获得了建立资格,规模也被限制得死死的,而且该缴的税款一样也不能少,道佛弟子想要入仕,也得还俗并且在儒墨法兵御四家其中之一入品。 至于原因,似乎有些敏感,沈泽听过很多传说,但都没有什么可信度。 行路途中。 马车忽然停下。 谢华庭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车夫赶紧解释道:“老爷,遇到城主的车了!” 话音还未落。 葛御的笑声便传过来了:“真是凑巧了,居然在这里遇到了谢老爷子。” 谢华庭也笑着下车:“城主,你也去拜访顾先生?” “这不夜煞已经改邪归正了么。” 葛御笑呵呵地往车内看了一眼:“这次沈小友和慕小道长救了这么多百姓,立下了大功,我这个做城主的,可不能让功臣寒了心,所以想着先去道观再去拜访沈小友,没想到刚好遇上了。” “原来如此!” 谢华庭抚了抚灰白的胡子:“这的确是大功一件,还请城主替我家孙婿在百姓面前美言几句。” 葛御笑着吹捧:“伟大,无须修饰!既然碰上了,不如请沈小友与我共乘一辆车,讲述一下案件的经过?” 谢华庭转头问道:“泽儿,你觉得怎么样?” 沈泽看向谢霓,见她投来一个鼓励的眼神,这才说道:“乐意之至!” 看到这一幕。 葛御不由暗笑,这沈泽虽然心性不凡,但毕竟出身微寒,在豪门之中很难保留主见。 倒是让谢霓捡到了一个宝贝,白拿一个拯救百余百姓的声名,还能轻易操控这个夫婿,谢家赚大了。 很快。 沈泽上了葛御的马车:“城主大人想听什么?” 等到马车重新启程。 葛御才叹道:“说起来也惭愧,小友与小道长被抓的时候,葛某就在不远处,只是那夜煞实在凶残,竟让我找不到搭救的机会,唉……” 沈泽回想了一下葛御之前碰到慕天璇的态度,大概猜到了这个城主的想法。 一句话总结:该救的时候没救,得罪人了。 有一说一。 懦! 贪生怕死,人之常情。 但相比于小道姑,着实懦得过分。 小道姑也是个暴脾气,居然一点也不愿意给城主面子。 沈泽从善如流,当即笑着说道:“夜煞之凶残,整个西北谁人不知?城主有心救人,能亲身赶往匪寨已是不易。虽然没有出手,但也是因为身系一城政务,在下觉得若没有政务拖累,城主定会冒险出手。” 对对对! 太对了! 葛御眼前一亮,没想到沈泽居然如此上道,却还是要做出一副惭愧的样子:“我也是有心杀贼,却……唉!我也经常后悔,当年若是没有当这个官,就当一个行侠仗义的江湖客该有多畅快!” 沈泽:“……” 还真会顺杆爬。 他笑着问道:“所以,城主大人是想让我帮忙,在慕姑娘那边解开误会?” 葛御点了点头:“沈小友能做到么?” 沈泽故作迟疑:“其实我和慕姑娘也只是萍水相逢,我说的话她未必会听。而且说句实在话,城主您身系百姓,就算我们真的没逃回来,你也无愧于心,根本不用解释什么的。” “只是误会不解开,终究有些误事!” “城主是不是想要请慕姑娘办事?” “哈,哈哈……” 葛御尴尬一笑:“小友看人倒是准,其实葛某一直想从她的师兄顾道长那里求一册长生功。” 见他说得这么畅快。 沈泽就知道,长生功一定是个幌子。 脸上却满是好奇:“哦?长生功?” 葛御点头:“是极!世人常说,只有修道才能长生,但修道太讲究悟性与心性,非凡人能够触及。但顾道长却有一册长生功,非修道之人也能修炼,葛某也是凡夫俗子,试问谁不想活得久一些?” 沈泽也有些神往:“这么说,顾道长的长生功很厉害了?” “岂止厉害?练得差了延年益寿,练得好了永葆青春。” 葛御无比笃定,恰好这时候马车停了,他掀开车窗帘布:“咦?今天顾先生居然出门了,小友你看,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就是顾老先生!” 沈泽探窗一看。 鸡皮鹤发。 行将就木。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城主,顾先生的长生功,是不是能反着练?” 葛御:“……” 第31章 想吃席了,你快点结婚 主要是顾道长看起来苍老得实在有些吓人,就像是从金字塔里挖出来的一样。 沈泽这两年忙于生计,对顾道长只是有所耳闻,只知道城南有个道观,很多人去那边求姻缘问医,然后里面的道长都是顾道长的徒弟。 除此以外,就没有别的了解了。 硬要脑补出一个形象,那就是仙气飘飘的中年道人。 听葛御说长生功能永葆青春,形象又变成了气质沧桑的少年形象。 再不济也是鹤发童颜。 结果…… 没想到竟然老到了这个地步。 眼见慕天璇推着顾长寿的轮椅要走。 葛御赶忙下车追了上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顾老先生,您这是要去哪?” 顾长寿抬了抬眼皮:“自然是有事要做。” 说罢,就示意慕天璇推车。 只不过此时谢华庭也下了车:“顾先生,昨日咱们约了今日看婚期,不曾想跟葛城主遇上了,您看……” 顾长寿看了眼谢华庭,又看了眼葛御,这才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还请后院稍后,老道去去就来!” 慕天璇跟沈泽对视了一眼,便推着车离开了。 葛御松了口气,冲谢华庭拱了拱手,神色倒也不尴尬。 进了道观之后,便有一个中年道士过来引路。 去往后院的时候,葛御这才给沈泽解释道:“顾老先生已经一百多岁了,你别看他现在老,十几年前他看起来也就是三四十岁的模样,深得京都尽权贵名媛的敬重。 说来也惭愧,那一年我也是恰好高中,才得到与顾老先生共饮的机会。” “嗯?” 沈泽有些好奇:“才十几年的时间,顾老先生怎么老成了这样?” 葛御像是想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沉吟良久,才缓缓吐出三个字:“不可说!” 沈泽:“……” 他这辈子最讨厌谜语人。 其实他对顾长寿的兴趣并不大,他现在只想谈一段你死我活的恋爱,别的什么事情都不重要。 到了后院,中年道士奉上了清茶就离开了,显得非常道系。 几人也没别的事情做,葛御就开始了现场采访,沈泽准备还算充足,便把事先编排好的匪寨经历讲述了一遍。 这个已经跟慕天璇和姜幼漪串过供了,谁问都是这么一套说辞。 其实这三个人,对他在匪寨里究竟有什么经历,并不感兴趣。 谢家爷孙只要一点,那就是救回百余百姓的大功在沈泽头上。 葛御也只要一点,那就是这次办事让沈泽和慕天璇满意,然后打消跟顾长寿的隔阂。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慕天璇才推着顾长寿回来。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顾长寿僵老的脸上看不出喜悲:“都坐吧!” 待到众人都落座。 他才看向葛御:“葛城主到这里何事?” 葛御赶紧说道:“慕小道友与沈小友做了一件惠泽西北百姓的大事,葛某作为城主理应给予嘉奖,而且先前葛某曾经答应过慕小道友,只要建功就帮他寻一个好老师,并且给她官做。” 顾长寿微微点头:“既然这样,天璇,你带葛城主与沈小友去偏房,商量当官的事情吧!” 葛御:“……” 这是一点都不想跟自己说话啊? 他属实有点意外,这个老道脾气居然这么臭。 之前还批评慕天璇一根筋不懂变通呢,结果……果然师出同门。 但他并没有生气,只是笑眯眯道:“那慕小道友,还请带路。” 慕天璇看向沈泽:“沈公子,把你生辰八字留下,跟我来吧!” “好!” 沈泽瞅了一眼谢霓,后者对他露出一抹略带羞怯的笑意。 于是上午的会面的人分成了两拨。 一拨挑忌日。 一拨挑官做。 慕天璇直言不讳:“葛城主,你可按照约定,帮我将瀚海城最好的法家夫子寻来了?” 葛御笑眯眯道:“小友放心,已经寻到,过几日学府开学,便可安排小友去学府读书,入品之后九品吏职随小友挑。” 慕天璇拱了拱手:“之前与城主多有不睦,但一码归一码,城主言而有信,倒也算个君子!” 葛御:“……” 有你这么夸人的么? 沈泽却有些意动,学府? 之前他修为没有入品,身体承受不住国运,虽然私下研读了许多各家的典籍,却没有在儒墨法兵四途上入品的资格。 但现在不一样了,若是能在御四家入品,抛开借助国运修炼不谈,光是御四家那些神奇的国运法术,就能起到不小的助力。 所谓的学府,就是各城负责鉴定入品,同时也是名师授课的地方。 无论是修炼,还是入仕,学府都是一个好去处。 寻常人在入品前想进学府学习难如登天,在里面学习的,大多都是大族子弟。 有点心动。 葛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沈小友若是想进学府进修,葛某倒是可以帮忙。” 这表情,明显是想让自己欠人情,然后帮他做事。 沈泽可不接招,而是问道:“这入学府取吏职,是葛城主对慕道长立功的奖励么?” 葛御噎了一下,心想这赘婿反应真是快,立马把入学府的资格归到立功的应得之物里了。 他看了一眼慕天璇,笑道:“自然是!” 沈泽恍然:“那我不要吏职,不过希望能把入学府的名额提升到两个。城主应该也知道,我妹妹虽然是名门之后,但一直都没机会读书,也挺可怜的。” 葛御暗骂一声,暗示我可以讨好姜家是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于是笑着抚了抚胡须:“沈小友与令妹的求学之心感天动地,葛某又岂有不答应的道理?过几日与慕小道友一起前去便可!” “多谢!” 沈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姜幼漪跟社会隔绝太久了,带她多接触接触外界,对她的心理有好处。 葛御知道这几人都是滚刀肉,自己再待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便直接站起身,微微一笑道:“今日之事已毕,葛某先告辞了,还请沈小友记得答应葛某的事情,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说罢,直接告辞离开。 倒也潇洒。 慕天璇瞅了一眼沈泽:“他是不是想让你帮忙当和事佬?” “咦?你猜出来了?” “很难猜么?” “倒也不难!” 沈泽笑了笑:“要是为难的话,我可以失忆。” 慕天璇捏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他说的重谢……有多重?” 沈泽嘴角咧了咧,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慕天璇也堕落了,不过也是,经历过上次的绝境,再执拗也该寻求变通了。 他摇了摇头:“他没说!” 慕天璇伸出一根手指:“重在哪里,咱们商量着来,好处咱俩分!上次夜煞的战利品我都没跟你争。” “那是我亡妻的遗产,本来就是我的。” “我不管,这次我要分一半,不然你自己去劝我师兄。” “好……” 沈泽有些好奇:“你好像碰到了什么难处,顾道长好像挺有地位的啊!” 慕天璇烦躁地摆了摆手:“他只是我师兄,又不是我爹,来到瀚海城这么久,一文钱都没有给我,每天都是清汤素面,还得用帮他住观来换。你以为我为什么想当官,还不是为了那点俸禄?” 沈泽:“……” 慕天璇朝外瞅了一眼:“你跟谢霓尽快办喜酒,我想吃肉了,上次你跟夜煞的喜宴规格就不错,挺好吃的……” 沈泽回想了一下那顿简陋的喜宴,还有慕天璇不拘小节的吃相,忍不住感叹道:“小道姑,你是真的饿了!” 恰逢这时。 院内传来了谢华庭的声音:“泽儿,婚期已定,快来签下婚书。” “来了!” 沈泽快步跑到院子里面,划破手指在婚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随后一把火后,婚书直接化作流光消弭于无形。 也正在这时。 姻缘庙里谢霓的灵位终于凝成了实质。 【爱妻谢霓之灵】 【命格】:六品上 【劫数】:一劫待发,劫难:刺客暗袭 【状态】:婚事已定 【遗产】:未知 第32章 姜幼漪,你已有取死之道 婚事就这么成了,婚期就在半个月之后,得尽快操办了。 谢华庭抚须大笑:“霓儿,泽儿,你们婚事定下,也算是了却爷爷的一桩心愿啊!” 谢霓温婉一笑:“成婚之后,我们夫妇二人,一定尽心尽力侍奉爷爷!” 沈泽也笑道:“霓儿说得对!” “我与夫君定将振兴谢家当做人生第一宏愿。” “霓儿说的对!” 谢霓:“……” 【妇唱夫随虽好,但他表现得太过迫不及待,须尽快给他泼一盆冷水。】 沈泽:“……” 好好好,过河拆桥是吧? 谢华庭哈哈大笑:“有孙女孙婿如此,我谢家何愁不兴?顾道长,今日之事,谢某在此谢过。” 顾长寿淡笑道:“收过香火钱的!” 倒也耿直。 两个老人又寒暄了几句,谢华庭便带着两个晚辈离开了。 慕天璇这才问道:“师兄,那葛御屡屡上门求见,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可说!” 顾长寿艰难地抬了抬眼皮,看向自己的师妹:“偏房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你倒是知道怎么把我这一把老骨头卖出好价钱。” 慕天璇也不尴尬:“我看师兄囊中羞涩,我又吃了师兄那么多米面,便想寻个机会养活自己,帮师兄缓解一些经济压力。” 顾长寿哑然失笑,先前他还觉得师妹性格过于耿直。 没想到这么快就进步了。 之前只会直来直去怼人,现在学会阴阳怪气了。 他笑着问道:“葛御非良善之辈,你竟愿帮他做事?” “若你不愿,我可以假装失忆。” “这是沈泽的话!” “沈兄身上有不少优点值得学习,儒家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句话只是开始。” “学得挺快。” “师兄谬赞。” 慕天璇蹲在石椅上:“师兄给句准话,这好处我能赚么?” 顾长寿笑声有些嘶哑:“多要些好处,不然不够三个人分。” 慕天璇噎了一下,这话听着怎么有点熟悉? 她有些不服:“师兄,这好处你都要抢啊?” “与葛御和不和解决定权在我,你就说我应不应该抢吧?” “也是……师兄,你早有这个打算?” “不然呢?葛御救不救你,跟我有何关系?” “那你为什么……” “我不这么做,你哪有好处拿?不保持高姿态,如何待价而沽?” 顾长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用意念催动轮椅离开,只给慕天璇留下了一句话:“原以为你得过好久才能取到这笔好处,没想到今日就成了。 师父说的没错,你的悟性的确要比我高很多。 这可能是未来许久你唯一一笔可以白拿的好处,好好想想自己需要什么。” 慕天璇:“……” …… 【劫数】:一劫待发,劫难:刺客暗袭 刺客暗袭? 也是。 毕竟是恶女,得罪几个人很正常。 沈泽若有所思,这次他倒是不会放任谢霓历劫,毕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稳的环境,他需要多蹭一些谢家的好处。 而且如果有机会,还能借这一次劫难拉扯一下。 最重要的,是经历劫难可以提升奖励,反正还没找到下家。 凑合过呗,还能离咋地? 只是刺客暗袭,这四个字有些太笼统了。 难不成直接提醒她要小心点? 这样的话,估计人直接把自己当成刺客同伙给突突了。 等等! 沈泽忽然发现,谢霓的灵位好像跟之前的情况不太一样,“刺客暗袭”四个字有雾气氤氲,里面似乎有着光影闪动。 他定了定神,下意识朝雾气里面探去。 眼前视野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似乎是置身于一处密室,密室当中谢霓正在打坐修炼。烛火静,人也未动,影子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然后在某一刻,影子拔地而起,一剑刺向谢霓。 谢霓猛得睁眼,仓皇祭出护身法衣,堪堪挡住一剑。 结果不曾想,法衣刚刚出现,就化作一团黑雾消散,随后黑影直接掌毙谢霓。 嚯! 这是劫难的现场情况? 功能又升级了? 沈泽心中微喜,能让谢霓放心打坐的密室,一定是谢家的练功房。 现在知道事发地点和行刺手段,自己主动性好像更强了。 应该能保住这恶妻的狗命。 “夫君?夫君?你听得到我说话么?” “啊?” 沈泽睁开了眼睛,歉然道:“昨晚修炼有点累,刚走神了。” 谢霓欣慰道:“夫君能如此刻苦,我心甚慰,如今大好年华,的确应该将修炼放在第一位。” 沈泽点头:“的确。” 谢霓有些感动:“这么说,夫君是同意我方才的看法了?” 沈泽疑惑:“什么看法?” 谢霓轻叹:“我如今修的功法叫做玉女功,是突破至七品的最强功法,须七品之前保持完璧之身。所以……为了修炼之路,夫君应该能理解我吧?” 沈泽有些愣神:“啊?” 我在研究怎么救你。 你在研究怎么坑我。 是吧? 这时。 谢华庭开口了:“泽儿!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不过年轻人嘛,血气方刚,待到你成婚之后,府里的丫鬟你随便挑。” 谢霓补充:“对!除了阿怜,你挑谁都可以。” 沈泽:“……” 除了阿怜? 两道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你让我吃水煮白菜,合适么? 没领证的时候不说,领证后才摊牌,骗婚来的? 不过他也没硬刚,他很有自知之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赘婿,哪来的提要求的资格? 他眼底似闪过一丝悲愤,却又克制了下来:“霓儿,爷爷,这件事说出来的确有些伤夫妻之间的感情。 但我沈泽,不是那种不顾大局的人,更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急色。 我虽初来乍到,但谢家上下都对我很好,我早已将你们和阿怜当做了亲人。 霓儿需要修炼,我怎么舍得耽误她? 府上那些丫鬟,都是和我一样的苦命人,我又怎能为了色欲欺负她们? 霓儿,你要修炼玉女功,只管修炼便是。 我是你丈夫,也是要陪你一辈子的人。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我……现在对谢家还没有一点贡献,怎么能拖后腿呢?” 谢华庭:“……” 谢霓:“……” 沈泽神色黯然,嘴角压得死死的,余地已经留出来了,反正你泽哥只吃好的。 就算糊弄我,也得拿阿怜糊弄我,牌位都给你们立好了。 “多谢夫君能体谅!” 谢霓柔声宽慰,没想到沈泽居然这么好说话,自己本来还准备了很多话术,结果都还没有说出来,沈泽居然自己缴械了。 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把进学府的事情说了一下,谢家爷孙表示很赞成,若赘婿能在读书上取得成就,谢家面上也有光。 沈泽心中默默盘算,自己究竟有什么拉扯的筹码。 似乎……还挺多的。 …… 回到家的时候。 姜幼漪还是在石桌上托着腮等候,在院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她就腾得站起了身,激动道:“公子,你回来了!婚事怎么样,顺利么?” “算是顺利吧!” 沈泽笑着把今天的事情讲了一遍。 姜幼漪有些愤愤不平:“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公子?不同房算什么夫妻?” “可能是没把我当家人吧!” 沈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丫头单纯的很,得给她打个预防针。 不过他也没给她追问的机会,便笑着说道:“等会你陪我出去一趟,咱们定做一身衣服。” 姜幼漪有些疑惑:“可是谢家已经送来很多衣服了,为什么还要定做?” 沈泽笑道:“他们送过来的衣服,可没有上学用的。” “上学?” “幼漪,你想跟我一起读书么?” “读书……” 姜幼漪睁大了眼睛,眼眶瞬间就红了,猛得扑进沈泽的怀里:“公子,你对我真好!” 【读书我喜欢,跟公子在一起我也喜欢,跟公子一起读书,我……太喜欢了!】 沈泽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了姜幼漪凝实不少的灵位。 坏了! 幼漪。 这是取死之道啊! 第33章 小,小药娘? “小姐!” 阿怜有些惊讶:“沈泽真的一点都没有反对,还特别支持你守身练功?” 谢霓悠闲地写着字,头都没有抬:“那是自然。” 阿怜啧啧称奇:“小姐都没动手,这人就开始自我打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好人当傻了,居然用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标准约束自己。” 谢霓停下笔,微微笑道:“如此看来,他非常好控制,暂时不用什么特别激烈的手段。明天开始,他就要和姜幼漪上学了,谢家今年还有一些名额,你跟着一起去,总之就是……让他觉得被你保护了。” “懂……” 阿怜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保护保护。 得先有危机,才能有保护。 这种事情,她最擅长了。 谢霓将写好的信件分别装好,递给阿怜:“沈泽这次帮了我大忙,俗世产业上,应当能一举击溃谢霄了。这些你让来福发下去,以后也都让来福做,你专心给沈泽当跟班就好。” 阿怜有些好奇:“小姐,这样便好了么?” 谢霓淡淡一笑:“那些底层人向来如此,他们嘴上讨伐为富不仁者,却无比渴望得到权贵阶层的认同感。 只要你对他们表现出和善,哪怕是跟他们在同样的摊位吃饭,他们都会觉得你平易近人,从而对你另眼相看。 更何况,沈泽还救了这么多人?” 阿怜嘻嘻笑道:“小姐决胜于千里之外,真是好厉害!这个姑爷,真是我们的福星啊!” 她心情说不出的轻松。 之前她还一直担心,谢霓会怕面上过不去,然后让自己去当通房丫鬟,结果没想到沈泽的道德底线那么高。 普通丫鬟,他都不愿意欺负。 那自己,他肯定更不愿意欺负了。 要不是知道夜煞跟他成过亲,她都要怀疑沈泽是不是不行了。 真好! 我最喜欢跟道德水平高的人相处了。 阿怜把信件送到来福那里,恰好遇到准备出门的沈泽和姜幼漪,蹦蹦跳跳地迎了上去:“姑爷,幼漪妹妹,你们要去哪里吖?” …… 衣店。 沈泽托腮沉思,刚才他又从阿怜脑袋上读取了很多搞事的想法。 老实说,有点蛋疼。 这人怎么那么喜欢搞事啊? 想老实读书修炼一段时间都不行。 好烦! 不想见到她! “姑爷,好看么?” 阿怜穿着刚挑的襕衫蹦到沈泽面前,汝瑶不止。 沈泽:“……”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不想见到她啦。 他目光上移,艰难地移到阿怜的脸上:“挺合身!” 阿怜:“……” 【还真是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君子呢,这我就放心了。】 沈泽:“……” 你放心了。 那我也放心了。 恰逢这时,姜幼漪也换上新衣出来了。 虽然有些不自信,但还是满目希冀地看着沈泽:“公子,好看么?” 沈泽笑了笑,不吝夸奖:“好看!” 这还真不是恭维,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身材和脸蛋都很绝。 她的身材,没有阿怜那么极端,看起来要匀称许多。 总之……就是养眼。 而且她从小就羡慕能读书的人,这种发自内心的愉悦,很有感染力。 说起来,姜幼漪对读书的喜欢由来很怪,因为夜煞特别讨厌读书人,所以每次看到姜幼漪读一些正经读物,都会对她特别凶残。 让姜幼漪下意识以为,读书就是一件好事,因为夜煞越不希望她做的事情,往往是她越喜欢的事情。 阿怜却有些不乐意了,气哼哼道:“姑爷你都不夸我。” 沈泽尴尬一笑,就当做是回应了。 【果然是个老实人,都不敢夸赞不相熟的女子好看,如此看来更好操控了。】 沈泽瞅了阿怜一眼,好奇道:“阿怜,霓儿现在应该正忙,你真不去帮忙么?” 阿怜笑着摆手:“我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鬟吖,能帮上什么忙?正好小姐怕姑爷适应不了学府,就让我陪着姑爷。” “哦……” 沈泽笑道:“感觉霓儿把你当妹妹宠。” 阿怜感觉有些不妙,但又说不出哪点不妙,只能笑道:“是的呢,小姐真的对我特别好。姑爷,你的衣衫要是合适的话,那我就付钱了。” “真好……” 沈泽笑了笑,正准备再循循善诱一波。 偏在这时,衣店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咦?小道姑?” “沈兄也在?” 慕天璇好奇地看了沈泽和姜幼漪一眼,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明天大家就要当同窗了,自然都需要买襕衫,这家衣店口碑和性价比最好,偶遇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小道长好!” 姜幼漪也笑着打招呼。 慕天璇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怪怪的,毕竟自己也曾经对她母亲痛下杀手。 不过想想也是,以这小丫头从小到大的经历,很难有成型的是非观,多是靠着本能行事,感观决定态度。 至少在匪寨时,几人相处还是挺愉快的。 她随便应付了一下,便准备挑选衣物,却听到沈泽压低声音道: “小道姑,借一步说话?” “嗯?” 慕天璇有些不解,但还是跟沈泽出了衣店。 正在付钱的阿怜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问道:“幼漪,姑爷跟慕道长的关系很好么?” 姜幼漪想了想,认真道:“特别好!” “哦……” 阿怜若有所思。 …… 店外的小巷中。 慕天璇有些好奇:“沈兄还有什么事?” 沈泽跟她一同经历过生死,很相信她的人品,干脆直奔主题:“你见多识广,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能从影子中钻出来的术法?” “影杀术?” 慕天璇脱口而出:“这是一种魔门秘术,已经很久没有现世了,沈兄从哪里知道的?” 沈泽若有所思:“这件事说来话长,总之我现在有些急,你能不能把影杀术的原理和克制方法告诉我?” “沈兄,这种术法是禁忌……” “城主给的好处我不要了,随便你想要什么。” “当然我相信沈兄的人品,不会拿它为非作歹。” “……” 于是,信得过沈泽人品的慕天璇,将她所知道有关于影杀术的所有内容都讲述了一遍。 还真没错,这东西已经接近失传了。 如果不是慕天璇把师门所有的杂书都背会了,还真不一定能说出它的来历。 影杀术起源于一个小的魔门分支,这个分支专营刺杀术,影杀就是其中的招牌。 这个派系人为,人为阳,影为阴,影子本身就是人的阴暗污秽面。 只要能入侵一个人内心阴暗的角落,就能入侵到这人的影子里伺机而动。 能修成影杀术的,无一不是性情极端的疯子。 这种刺杀的方式曾闹得天下人心惶惶,所以后来这个魔门分支被灭了。 克制的方式很简单。 身正不怕影子斜,若一个人胸怀坦荡,影子根本不会有入侵的机会。 强光无影,若真的不幸被入侵,只需置身于强光环绕的地方,影子无处出现,自然也没有了刺杀的可能。 只是这只能解一时之困,毕竟谁都不可能一直处于那种环境。 一旦影子重新出现,再度刺杀,就是随时的事情。 想要根除隐患,就必须从影子本身下手。 确定有效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通过阵法让影子拘到一个确定的实体,然后以药剂净化影子里的不洁之物。 慕天璇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泽:“阵法我会,药剂我也知道配方。” 沈泽顿时一喜:“道长教我!” 慕天璇笑道:“沈兄是我朋友,沈兄需要帮忙,我哪有不出手的道理?不过现在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 “你说!” “第一个问题,阵法和药剂的大部分材料都不是稀罕物,我都能解决。但药剂需要一味主药,这主药十分难寻。” “什么主药?” “主药并不局限于某一种,但一定需要是天下至阳至刚之物,整个瀚海城估计也只有一种。” “什么?” “这主药,对沈兄来说,并不难得。” 慕天璇看向衣店的方向,微微笑道:“龙象之血……而且要很多!沈兄身边就有一个小药娘。” 沈泽:“……” 第34章 万用的母亲 “这个多,具体有多多?” 沈泽忍不住问道。 慕天璇笑道:“倒也不用特别多,一升足够!若是提前服用了补血的药物,卧床休息几天便可。” 沈泽:“……” 这还不多啊? 他揉了揉脑袋:“那第二个问题呢?” “第二个问题在于沈兄!” “我?” “我把沈兄当自己人,沈兄却连遭受影杀术威胁的人是谁都不告诉我,是不是太不把我当朋友了?” “这个……其实对你影响不大。” “我知道不大!” 慕天璇撇了撇嘴:“但我们修道的,图的就是一个心里舒坦,好奇心一直得不到满足,容易影响道心。” 沈泽:“……” 神特么影响道心! 不愧是修道的。 看见八卦就走不动道。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便说道:“现在还不能给你讲,但你放心,等我解决之后,一定把事情经过告诉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好!” 慕天璇满意地点了点头:“阵法和药剂交给我,成本大概二百五十两银子,我囊中羞涩,多收五十两当辛苦费和封口费,沈兄有一块金砖,应该付得起。我还要给师兄打工,买完衣服就先撤了。” 沈泽:“……” 这小道姑,还真能为我着想。 知道我需要封口。 也知道我有一块金砖。 他摇了摇头,重新回到衣店,慕天璇都没试衣服,随便拿了一件尺码差不多的,就直接离开了。 阿怜也付了三件的钱,等着回家。 沈泽却摆了摆手:“阿怜,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 “姑爷还有什么事儿?” “回家看看那些兄弟。” “哦……” 阿怜对那帮小要饭的并没有什么兴趣,收好衣服便直接离开了。 沈泽则是凭着记忆,买了不同尺码的襕衫,就直接回到了原来的住处。 现在正好中午,一群半大小子正在生火做饭,看到沈泽回家,一个个都兴奋地迎了上来。 “泽哥儿,我还以为你成婚之后就不回来了呢?” “胡咧咧什么,泽哥儿要是这样的人,你现在还在要饭呢?” “这位是谁?这么漂亮,一定就是谢家大小姐吧?” “肯定是了!告示上都贴了,谢家大小姐人美心善,跟泽哥儿是一对璧人,这个这么漂亮,肯定是嫂子。” “嫂子好!见过嫂子!” 姜幼漪从来没见过这热情的阵仗,羞得连连后退:“我,我不是。” 带头的半大小子笑道:“现在不是没关系,以后就是了,是不是啊二嫂?” 姜幼漪面颊通红,没有反驳,只是偷偷望了沈泽一眼。 然后……居然轻轻嗯了一声。 沈泽:“……” 他赶紧把肩上的包卸下来:“别胡咧咧了,六子你把这些衣服发下去。” “这啥衣服?” “读书用的!” “嚯!” 在场的半大小子,齐刷刷地朝后退了一步。 六子面色发苦:“泽哥儿,我们不都给你学过识字了么?咋还读书?” 沈泽瞥了他一眼:“不读书,你打算一辈子卖香料?要是让舒央看到,指不定怎么埋怨我呢。” 提到舒央的名字,六子虽然还有些不情愿,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包裹里的衣裳取出来发了下去。 分发完毕之后,讪讪地凑了上来:“泽哥儿,我们去哪读书啊?” “谢府东边集市的学堂。” 沈泽笑了笑:“到时候我们在那边换个更大的铺子,把香料生意搞起来。” 瀚海学府就不用想了,沈泽自己进去都要找关系,但普通的学堂还是没问题的。 一听要把生意做大。 六子刚才因为上学而蔫掉的精神头顿时支棱了起来:“太好了!咱们明明有那么多好东西,偏偏要苟着卖,兄弟们都快憋死了,总算能扬眉吐气了。” 沈泽笑了笑:“这几天你也带着兄弟们宣传一下,咱们店背后的老板就是谢家刚上门的女婿。” 刚才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街头的告示,自己救人的功劳,已经全被谢家蹭过去了,这波有种被白嫖的感觉,他有些不爽。 既然如此,那这波流量,自己也要吃。 六子做生意这方面已经被自己培养出来了,正好背靠谢家,狠狠赚一波,等店铺起来,这群半大小子就彻底不用自己操心了。 到时候,说不定能够离开瀚海城,去看看外面见见更多的坏女…… 呸! 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想到这里,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姜幼漪脸上也多出了一丝笑容:“公子,你是不是很开心。” “当然了,我……” 沈泽声音戛然而止,赫然看到了姜幼漪脑袋上有一行字。 【如果能嫁给公子,是不是就可以侍奉他一辈子了?】 沈泽:“……” 他有些头疼。 得想个办法,打消她这个危险的想法。 …… 傍晚,谢府,谢霄的居所。 侍卫拿着一张抄录的告示,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公子,今日城主府的告示已经贴满全城了。” 虽然早有预料。 谢霄的脸色还是阴沉了些许:“拿来看看!” 接过告示,粗略地扫了一眼,面色之中的不愉更甚。 不得不说,葛御这个混官场的,是写文案的一把好手。 短短百字的告示,就把沈泽的功劳吹得天花乱坠,而且还特意点名,这位拯救百人的英雄。 现在已经与谢家嫡女订婚,婚期就在半个月以后。 顺带还细数了一下谢霓的慈善之举,说这一对逼人……璧人,真乃天作之合。 明摆着想要帮谢霓壮声势。 “这葛城主,为何要如此讨好沈泽?” 谢霄忍不住皱眉:“现在民间反响如何?” 侍卫沉声道:“一开始没有什么反应,后来那批被劫到山寨的人出面了,对沈泽极尽赞美之词,现在他们夫妻俩已经是当世圣人了。 谢霓接管的商铺,也都打出了沈泽的招牌,一下午便将货物售罄。 她的人已经已经开始要求我们的商铺调货了!” 谢霄揉了揉脑袋:“这群贱民……是真的没脑子!” 谢家产业丰厚,同类型的商铺有很多,谢霓就靠一个男人,把别家的产业和自家的商铺全都要吸死了。 这一波热度,至少能持续到两人大婚之日。 侍卫面色阴厉:“公子,我们要不要……” 谢霄面色一变,骂道:“搞自家产业,老爷子第一个砍了我!” 侍卫无奈:“那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看她崛起?” “不慌,毕竟只是俗世产业,灵矿灵药才是核心。” “可那些产业,都还不在公子手中,反倒是大小姐,似乎还在吊着陶凌……” “你觉得本公子会输给她?” “不,不敢!” 侍卫感受到谢霄面色不愉,赶紧低下头。 谢霄神色缓和了不少,悠闲地抿了一口茶:“本公子还有最大的底牌,区区谢霓,根本威胁不到我。” “那公子,这底牌是……” “需要告诉你么?” “小的失言!” 侍卫满头大汗,虽然不知道谢霄的底牌是什么,但看他成竹在胸的样子,那就一定是有的。 谢霄摆了摆手:“下去吧,继续盯着谢霓的动向。” “是!” 侍卫匆忙离开。 谢霄神色变得冷厉起来。 底牌。 他自然是有的。 深吸一口气,走到隔壁院子里。 敲了敲门,声情并茂地喊了一声: “娘~~~~~~” 当你不知如何是好时,叫妈就是万能的。 …… 谢家的婚事宣传力度很大。 谢华庭几乎动用了谢家所有渠道,仅几天的时间,就把消息传遍了西北诸城,恨不得让西北人都知道,夜煞是被自家女婿解决的。 现在朝廷有意大兴西北,虽说明面上所有资源都要靠武力来争。 但肯定还是有很多隐性资源,会看各家的影响力。 戈壁之中。 军队正在监督一众奴隶修建蓄水湖,这里是大梁的北大门,但因为常年干旱,就算农家高人的唤雨术,都经常招不来云彩,驻军的用水都是问题。 所以最近十来年,这里一直是朝廷的指定流放地,为的就是建造蓄水湖。 烈日当头。 奴隶们三五成群坐在地上,口中本来就干渴,饭食也是粗粝干燥的杂粮饼,一个个噎得直翻白眼。 目送监军整肃车马准备远行,人群中窃窃私语。 “监军这是要做什么?” “这谁知道?” “我知道,我看到监军好像收到了一封请柬,他瀚海城有个朋友家的女儿要成婚,好像叫什么谢家。” “谢家……不知道。” “西北的城池太多,又没有什么出名的人物,你不知道也正常。” “谢!?!?” 一个琵琶骨被穿着的青年本来正在阴凉处假寐,听到这话顿时陡然惊醒:“谢什么?” “我想想啊,好像叫……谢尼?” “谢霓……” 青年默念了几声,就又躺回去了,看上去有些失望,似并没有听到想要的名字。 一颗心兴奋得发抖。 谢霓! 谢霓! 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35章 赘婿就是用来榨干的 黄笃读兴奋得浑身发抖。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今生居然还有机会听到谢霓的消息。 上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他入狱前。 这个名字,是他这辈子的梦魇。 他是个孤儿,跟弟弟相依为命,靠着努力突破到了八品上,也算成了一个人物。 弟弟也争气,考上了蜀山学府,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供养弟弟虽然很辛苦。 但不过是多接一些任务而已。 多给弟弟投入一些,等弟弟学成归来,兄弟俩有的是好日子过。 而且弟弟已经很节省了。 直到有一天,蜀山学府写信过来,说弟弟死了,死因是求爱无果。 他那时候才想起来,弟弟之前似乎问他要过很多钱和资源。 身为男儿。 怎能不怒? 他一人一剑,独登蜀山,想要为自己弟弟讨回一个公道。 结果在弟弟的尸体前,那女子说从未收弟弟任何财物,也未对弟弟稍加辞色,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 他当然不愿意相信。 弟弟那种内向的人,跟女子说话都脸红,而且很体谅自己供他不容易,也知道他对自己多么重要,怎么可能为一个女子轻生? 可事实摆在面前,还有很多人证,都说是自己弟弟得了桃花癫。 就连学府的老师,也让自己带着弟弟的尸体离开。 他不愿离开。 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情一定有蹊跷。 可他查不出是什么蹊跷。 所以他准备动手。 结果剑还没有出鞘,就被学府的老师抓住,送到了所属国的大牢。 直到今天,他都记得那女子和其他学府学子那鄙夷的眼神。 后来。 他在牢房遇到了一个怪人,那怪人说可以传授他世间最强的隐匿刺杀的术法——影杀术,以助他复仇。 条件是把一切都献祭给那怪人。 他同意了。 用时两年半,他学会了影杀术,还突破了七品。 只要肯冒险,他完全有逃跑的机会,但他不能跑。 一是怪人不让。 二是他也不知道那女子身在何处,只知道她是西北人,西北几十城,个个名声不显消息闭塞,即便是找富人也是大海捞针。只要他敢找,在他找到谢霓之前,衙门就肯定能找到他。 所以,他只能屈从。 后来,在怪人的运作下,他的监禁变成了流放,来到了戈壁挖蓄水湖,准备寻个机会在湖底布下毒阵,到时候那怪人就会帮自己报仇。 只是没想到…… 天可怜见! 这监军,居然就跟谢霓的长辈有关系。 真是天助我也。 此时。 黄笃读的眼神,已经落到了车队绰绰残影上。 除非这些人都是心怀坦荡的圣人,不然根本拦不住自己。 唯一麻烦的是,法家学派的追踪秘术实在太过骇人,只要自己在王朝疆域内,他们就能找到自己的大概方位。 但无所谓。 他们找到自己需要时间,自己只要在这段时间内,把谢霓杀了就行。 至于湖底投毒? 还投个屁啊! 自己投毒就是为了杀谢霓。 现在亲手杀谢霓的机会就在眼前,还搞那些弯弯绕干什么? 弟弟! 一定是你在天上保佑我,这才让我听到谢霓的婚讯。 …… “阿嚏!谁在想我?” 沈泽揉了揉鼻子,他刚才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这对于武者来说不正常啊! 尤其是他这种,靠着龙象之血已经突破到九品中的武者。 奇了怪了! 他闭上眼睛,瞅了一眼谢霓的灵位。 劫数还停留在一劫待发上。 这杀手还真磨叽! 有这时间,夜煞都经历两劫了! 阵法已经准备好了,这些天他每天都会给自己放点血存起来,再过两天药剂也配好了。 算了,磨叽点好。 沈泽摇了摇头,继续盘膝修炼。 龙象止血奔腾如江河,将他的肉身滋养得无比强横,虽然从内息的盈满程度上来说,他只是九品中,但现在爆锤九品上一点问题都没有。 反正他十分理解,刚刚修炼一天的姜幼漪能两巴掌把谢厚礼扇懵。 而那套狼风拳,也早在《龙象拳理》的赋能下,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虽然耍的时候,跟寻常狼风拳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威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沈泽将它称作狼牙风风拳。 不止打坐了多久,沈泽悠悠睁开了眼睛。 看到姜幼漪正在窗前书桌上打盹,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他走过去,扯了扯她的襕衫:“幼漪,在家里不用穿得这么正式吧?” 姜幼漪有些不好意思,明天学府才开学,可她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所以每天都穿着各家学子才穿的襕衫,然后坐在窗前看书。 假装已经开学了。 被沈泽一取笑,她面颊有些发烫,赶紧把话题扯开:“公子,你这几天为什么一直没有出门,是不是心情不好。” “也没有不好吧……” 沈泽这几天,除了修炼就是吃喝拉撒,累了还能瞅会儿姜幼漪养养眼,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想想以前,天天想着苟着做生意,还得考虑十几张嘴吃饭的问题。 这种慢节奏的生活,他可太喜欢了。 当然。 不出门,也是为了营造出自己emo的假象。 毕竟,只有emo的人才需要哄。 当然,这个人得有哄的价值。 “好吧……” 姜幼漪嘴笨,听她这么说,也不知道如何追问。 【公子就是心情不好啊!谢家小姐不圆房也就算了,阿怜也不当通房丫鬟,根本就是欺负公子。】 沈泽:“……” 你懂事的让人心疼。 也正在这时。 阿怜蹦蹦跳跳过来了,一眼就看到窗前的姜幼漪,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檀木盒:“幼漪!明天就要上学了,小姐让我准备了很多笔墨纸砚……” “哼!” 姜幼漪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阿怜:“……” 她有些莫名其妙,转头看向沈泽:“姑爷,我没惹她吧?” 姜幼漪一听更替沈泽委屈了,忍不住说道:“阿怜,你给公子当通房丫鬟吧!” 沈泽:“……” 阿怜也被她整得有些猝不及防,但反应还是很快的,立刻看向沈泽,脸上露出了促狭的笑容:“姑爷,这话是你教幼漪的么?” 【看姑奶奶反将一军!你一个糠包赘婿,也想把姑奶奶骗到被窝里?想得可真美啊……】 “若真是我教的,一定不会这么直来直往。” 沈泽勉强一笑:“阿怜你别在意,幼漪只是觉得,谢府里面没人把我们当家人而已。” 阿怜噎了一下:“那姑爷呢?你也这么认为么?” 沈泽沉默了许久,勉强一笑道:“阿怜,你也别多想。” 阿怜:“……” 【你这是生怕我不多想,果然是一个无法摆脱肉欲的爬虫呢!小姐这次精神驯化有些失误,该怎么办呢?】 她暂时拿不定主意,便又露出了天真烂漫的笑容:“姑爷放心,我怎么会多想呢?” 沈泽:“……” 嚯! 这借坡下驴也太生硬了吧? 阿怜似浑然未觉,将笔墨纸砚放下:“姑爷,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小姐还等着我给她护法呢!” “等等!” 沈泽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佩:“帮我把这个转交给霓儿,告诉她如果遇到危险,就把这个玉佩摔碎。” “这是……” “这个你不用管,转交转告便是,让她一定要随身佩戴。” “哦……” 阿怜若有所思,随即轻轻一笑:“姑爷放心,这是你对小姐的爱,她肯定会贴身携带的吖!” 【这不就是平安玉么?这种地摊货也能拿出讨好人?他果然是急了。】 片刻后。 隔壁院子。 谢霓拿着玉佩端详片刻,便戴在了脖颈上,这种平安玉造价并不低,里面藏有很多小法术,都是照明、指路、驱虫、模仿猛兽吼叫之流。 普通人要是在野外迷路,有它倒也有些作用。 对于修者来说,纯属积累。 总不能真指望遇见凶兽或者同级修者的时候,它能起到作用吧? 阿怜有些好奇:“小姐,这次你怎么失误了?” 谢霓淡淡一笑:“这种出身底层的老实人,从小接受的就是要当好人,不给别人添麻烦的教育。 面对不公平的待遇,他们习惯性地逆来顺受,但内心积郁的负面情绪比谁都多。 但偏偏这种人最好安抚,只需我戴上这块玉佩,便能安抚住他内心的滔天怨气。” “哦……那我们该怎么处理?” “假装无事发生,就当一个不成器的谢家人养着吧,现在我们店铺已经起来了,他身上暂时没有好处可榨了。” “嘻嘻,我也是这么想的。” …… 云来客栈。 “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婚事已经阻止不了了,您继续留在这,就是为了折磨自己!” 侍卫苦口婆心地劝诫,现在谢家的婚事闹得满城风雨。 自家公子就躲在客栈里面不出门,整个人都处于极度抑郁的状态。 偏偏还不愿意走。 陶凌揉了揉发僵的面庞,茂密的胡茬扎得他手心发痒。 他深吸了一口气,梗着脖子反驳道:“你没看霓儿一直在利用沈泽的名气做生意么?这完全对上了霓儿给我的解释,现在沈泽已经没有好处可榨了,连霓儿手都摸不到,我为什么不能等。” 侍卫:“……” 公子没救了。 偏在这时。 陶凌只觉胸口一阵阵灼热,他赶紧取出一张文册,只见原本空白的纸张上,一行烫金字正在缓缓浮现。 这是儒家秘宝,可用作远程通讯,但每次通讯都成本巨大。 除非重要情报,不然基本不会轻易使用。 他心情微紧,生怕这是家里人命令自己回去。 但看到内容之后,他放松了下来。 “吓我一跳!原来是黄笃读逃跑了,我还以为是让我回……” 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猛得打了一个机灵:“什么!黄笃读逃跑了?” 第36章 老登,你又犯病了? 黄笃读? 陶凌也是回想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有这么一号人。 当年在学府,有一个犯了桃花癫的同窗,拼了命一样追求谢霓,明明谢霓一点回应都没有给,明明家里只有一个兄长相依为命。 结果那傻缺还是拼命吸兄长的血,试图讨好谢霓。 谢霓心善,怕他寻短见,就把收到的东西,送到他的直系老师那里,让他老师把资源投入到黄笃读的修炼中。 这已经仁至义尽了。 结果傻缺发现以后,直接接受不了自杀了。 傻缺的哥哥,也是个傻缺,居然想要杀了谢霓。 虽说黄笃读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落网了,但临离开时那种仇恨的眼神,却让谢霓连着做了很多天噩梦。 于是陶凌就动用了家中的人脉,帮忙盯着黄笃读的动向。 无论是京都的狱卒,还是戈壁清点奴隶的小卒,都会对黄笃读这个名字格外留心,因为能够拿到陶家的钱,若是发现黄笃读的异动,还能拿一笔大的。 好几年来都相安无事。 结果今天…… 坏了! 一定是婚讯传过去了。 陶凌顿时心急如焚:“戈壁看守那么严,黄笃读都能逃出来,想必修为又有突破,这可怎么办啊?不行,我要去保护霓儿。” 侍卫懵了:“公子,你……” 陶凌:“你也一起来!” 侍卫:“……” 他揉了揉脑袋,只能站起身准备跟陶凌出门。 毕竟他这次过来,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听从公子调遣。 就算公子体力不支还要逛青楼。 自己都要当推屁股的那个。 正准备离开客栈前往谢府的时候。 陶凌又停住了脚步。 侍卫大喜过望:“公子,您醒悟了?” “什么醒悟?” 陶凌神情有些古怪,又从怀里掏出了那册文册。 只见上面又有一串新的烫金字出现。 侍卫也有些好奇,平时这文册十天半个月都未必异动一次,毕竟传讯一次的成本,足够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花销。 结果今天收到了两次信息。 他也紧紧盯着文册,只见几行字缓缓浮现。 陶凌也下意识念了出来:“凌儿,见字如面,此次大兴西北,汝族叔为钦差大臣,不日便能抵达。你对西北各家族的调查,族中长老看了之后十分满意,决定赐予你族使的身份,莫要自满,务必让家族利益在西北最大化!” 安静。 安静。 还是安静。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 外面金光大作,两人如梦方醒,赶紧推开窗户,只见天空璀璨得刺眼,很快就在城主府方向的上空凝结出一道金色卷轴。 卷轴打开,虽看不清上面的字迹。 但所有人都清楚。 这是圣旨! 是当今陛下意志的体现。 这个时间节点,除了大兴西北,也没别的事情了。 “圣旨到了!” 陶凌掐了掐自己的脸:“守晦!我是不是在做梦?” 守晦就是侍卫的名字。 陶守晦无比激动:“公子!你没有做梦,你的才华,终于被家中长辈看到了!” 这次不仅公子被任命为族使。 就连钦差大臣也是陶家的人。 陶家要起飞。 公子也要起飞! 他是真心为陶凌感到高兴,自家公子虽然面对谢霓的时候会乱了分寸,但本身的能力是相当强的。 儒墨法全都入品不说。 办事能力也丝毫不差。 而且自强不息。 哪怕在家族算不得核心子弟,哪怕知道大概率得不到族使的身份,也依旧孜孜不倦地将西北几十城的世家调查了一遍,把他们经营的产业都给摸清了。 不然也不可能争取到族使的身份。 越努力越幸运。 如今族使的身份到手,想必就是趁这次西北大比,正式确认各家的实力,然后就能决定跟哪几家合作。 这可是极大的权柄! 当然代价还是很大的。 至少对陶凌来说代价很大。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会这么晚到瀚海城,然后等到谢霓的婚讯。 陶凌瘫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迷茫地看着屋顶,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若这个消息来得早一点该有多好!” 陶守晦也是感叹道:“是啊!早来几天,那天在谢府,谢家绝对能将谢姑娘许给你。” 陶凌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道:“现在也未必不能!” 陶守晦吓了一跳:“公子,他们虽然还没成婚,但现在整个西北谁人不知道谢家的婚事?而且婚书已经呈递,您若此时抢亲,我们陶家的名声……” “什么名声?我不在乎!我只在乎霓儿的看法。” 陶凌神色坚决。 陶守晦头皮麻了,聪明的小脑瓜疯狂运转,终于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说辞:“公子!其实你想与谢姑娘成就好使,未必非要成婚。今日过后,谢姑娘更不可能让沈泽碰了。让他们成婚对你来说也未必是件坏事,反而……更刺激了!” 陶凌愣了一下,感觉好像有些道理。 但旋即怒拍桌子:“混账!我对霓儿的感情无比纯粹,怎么可能有那般龌龊的想法?” 陶守晦赶紧躬身:“是我失言!” 陶凌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先不管这些,先去谢府!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将黄笃读失踪的消息通知霓儿!” …… 谢府。 正厅之中。 沈泽与谢华庭一老一少正在下棋,谢霓则是在旁边一边观棋,一边掌控着茶水,一副温柔贤惠的样子。 知道的是赘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钓的金龟婿回门了。 而这个享受着金龟婿待遇的赘婿,此刻正一副嘴角压不住的样子。 谢霓看他这副模样,心中不由暗笑。 【底层出身的果然心思单纯,再这么多来几次,便能轻易安抚住。】 沈泽心中嗤笑一声,现在老子好哄,主要是手里没筹码。 等筹码拿到手,必让你知道我有多难哄。 他皱眉盯着棋盘看了好久,无奈地把手上的棋子放回棋盒里:“爷爷,我认输了!” 谢华庭笑着抚须:“棋还未到中盘,怎么就认输了?” “爷爷棋风凶悍,如果再继续下去,我就只有丢盔弃甲抱头鼠窜的份,爷爷给我留个面子。” 这倒不是沈泽谦虚放水,是真特娘的下不过。 他穿越之前又不是捷豹,又不是战鹰,懂围棋规则就不错了。 自己这老婆真是脑袋有毛病,居然会觉得自己下棋被虐会很爽。 谢霓补上茶水,温声埋怨道:“爷爷您也是的,夫君不擅棋力,您就知道欺负他。” 谢华庭抿了一口茶水,笑骂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婚事都还没办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爷爷!” 谢霓微嗔,俏丽的面庞,似带着无限娇羞。 沈泽:“……” 俩活爹。 谁能演过你们啊? 正在这时,大门的方向传来了一个急切的声音。 “爹!” “爹!” 沈泽知道,另一个活爹来了。 朝外一看,果然看到了步履匆匆的谢无羁。 谢华庭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大白天的大吼大叫,成何体统?” 谢无羁赶紧作揖:“爹!有大事发生!” “什么大事?” 谢华庭神色一紧:“是不是与出现在城主府上空的圣旨有关?” 谢无羁赶紧说道:“方才孩儿就在城主府,圣旨所言正与大兴西北有关,爹您猜这次主持资源分配的人是谁?” “谁?” “陶必安!” “什么!” 谢华庭大惊失色,他远在西北边陲,本来对京官不了解,但之前陶凌上门的时候,他就特意打听了一下。 这个陶必安,正是当今的户部左侍郎,也就是陶凌的族叔。 也就是说,前些天,他刚刚将钦差大臣的侄儿拒之门外。 这…… 他忍不住看了沈泽一眼,本来今天应谢霓之邀,哄哄这个心思单纯的赘婿,心情还颇为不错。 结果一听这个消息,好心情……瞬间就没有了。 谢无羁目光在沈泽身上一触即逝,沉声道:“爹,我可是听说,陶凌为了咱们霓儿一直都没有离开咱们瀚海城啊!” 谢霓:“???” 沈泽:“???” 老登? 我人还在呢! 前几天还感觉你表现不错呢。 今天还是犯病了? 你要是这样…… 就别怪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了啊! 沈泽瞥了一眼谢霓。 只见她也一副震惊的样子。 【老登,你还是犯病了?就非要阻止我完成圣教大业?】 下一刻。 沈泽面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看向谢霓:“霓儿,陶公子没有离开瀚海城,是,是你的意思么……” 不是觉得我好哄么? 哄我! 谢霓:“……” 【此人心思为何如此敏感?】 第37章 礼物我收下了,心意你拿回去 “夫君!你怎么能这么想?若我真有这种想法,又怎么会如此坚定地嫁给你?” 谢霓又惊又嗔。 随后转头看向谢无羁,神色也沉了下来:“爹!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陶公子是走是留,跟我都没有半分关系!您说这话,是把女儿当做人尽可夫的女子了么?” 谢无羁也没想到她反应居然如此激烈。 上次因为陶凌对谢家利益没有影响,他尚且不能说什么。 但现在,陶凌的族叔可是能左右谢家命运的存在。 他怒了:“放肆!你怎么跟爹说话的?此事关乎我们谢家百年大计,你居然还是满脑子都是儿女情长?” 谢霓看向谢华庭:“爷爷!我与夫君早已呈递婚书,婚讯也早已传遍西北,您难道就不觉得父亲的这种想法很荒谬么?” 谢华庭迟疑:“这……” 如果钦差大臣不姓陶,他会毫不犹豫怒斥谢无羁一顿。 可现在钦差姓陶,那…… 也不行! 之前他们为了借沈泽的名声,早已把婚事闹得人尽皆知。 现在早已骑虎难下了。 难办! 看着祖孙三代急头白脸的样子。 沈泽只恨自己兜里没装瓜子。 我最喜欢这种窝里斗的场景了。 好看! 爱看! 祖孙三个都不是好东西。 当然。 我也不是。 正当沈泽准备再浇一桶油的时候。 外面传来了门房的声音:“老爷,陶公子到了。” 谢华庭赶紧说道:“快请!” 沈泽咂了咂嘴,心想还是得我陶哥,真特么能舔啊! “噔噔噔噔噔……”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陶凌带着陶守晦无比急切地赶到,摩拳擦掌誓要将亲事抢回来,隔老远就热情地打起了招呼:“谢爷爷,谢伯父,霓儿……” “陶公子!” 谢霓面色不善地打断道:“你来做什么?我提醒你多少次了,霓儿不是你叫的,请叫我的名字!” 陶凌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顿时被一种无力感包围。 陶守晦再也受不了这种窝囊了:“谢姑娘,方才瀚海城各大家族纷纷求见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为了见你,将他们都给拒绝了,结果来了谢府却遭到你这般冷遇,这说不过去了吧?” 沈泽撇了撇嘴,心想这些人的消息够快的。 圣旨才刚到多久啊,这就光速给陶凌滑跪了。 谢华庭忍不住斥责:“霓儿,休得无礼!陶公子今天来谢府,未必是为了找你,怎能对贵客如此怠慢?” 谢霓心中烦躁,只能噤声。 谢华庭看向陶凌:“陶公子,你今日过来……” “我……” 陶凌面色灰败,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把提亲的话咽了回去。 从看见谢霓表情的时候他就清楚了,这般独立要强的女子,肯定还是想靠自己的能力振兴谢家。 又怎么会因为自己的地位高低而改变意志? 还是我太唐突了! 他黯然叹气:“我,我的确是为了谢姑娘而来。不过,谢姑娘不要误会,我今日过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谢霓愣了一下:“什么事?” 陶凌深吸了一口气:“黄笃读……越狱了!” “黄笃读……” 谢霓沉吟片刻,疑惑道:“是谁?” 陶凌噎了一下:“就是黄陵壑的兄长!” 听到这个名字。 谢霓不由面色微变,她刚入教的时候沉迷于人心操控之术,第一个练手的对象就是黄陵壑,谁曾想这人这么不经逗,居然直接自杀了。 这件事情,差点成为她的污点,后面也不得不低调许多。 除了那些同出自大梁的同窗,她再也没对其他人使手段。 即便对于这种同窗,也只用话术,不用法术。 本来她都要把这种事情给忘了。 结果…… 沈泽有些好奇:“霓儿,这黄陵壑……” 谢霓悲悯地轻叹一口气:“是我们以前的一个同窗,不幸走火入魔了。他兄长不知为何,坚信这件事情与我有关……” 她转过头,看向陶凌:“陶公子,我谢霓行得正坐得端,若他想过来找我要债,让他来便是!” 此时。 谢华庭也听出了个大概:“陶公子,这黄笃读什么实力?” 陶凌赶紧说道:“几年前被抓的时候是八品上,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肯定有所突破,不然仅凭八品的实力,是不可能逃得过的!” “哦……” 谢华庭抚须大笑:“区区几年的时间,又能突破到何种地步?他想寻仇,那就让他寻来便是,老夫定要他有来无回!他诬陷我孙女,也该付出代价了!” 得! 这爷孙俩抢占道德高地倒是快。 不过……这俩人应该是不清楚影杀术的威力。 据小道姑说,影杀术失传多年,除了几个底蕴深厚的门派,很多人都已经忘记影杀术是什么东西了,知晓破解之法的更是少之又少。 除了她说的三种方法,影杀术没有任何破绽。 只要被杀手融入影子之中,他就会随时寻找机会出来杀你。 找不到机会,他就藏在影子中,你又能对自己的影子做什么? 很好。 逻辑闭环了。 那黄笃读,应该已经藏到了某个人的影子当中,然后通过人传人,传到谢霓的影子里。 陶凌担忧道:“谢爷爷,事关谢姑娘的安全,万不能掉以轻心啊!这几日,还是让谢姑娘呆在家里面,等衙门的人将黄笃读逮捕归案,再……” 谢霓淡淡打断道:“陶公子的美意我心领了,只不过近日谢家生意繁忙。若区区一个黄笃读就让我闭门不出,那我谢家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可是……” “不用可是了!” 沈泽都受不了这种舔狗行为了:“这段时间,我贴身保护霓儿,不会出意外的。” 谢霓:“啊?” 谢华庭:“啊?” 谢无羁:“啊?” 陶凌:“???” 他面色青一阵紫一阵。 好不容易稳定的情绪,又被沈泽一句话干到了破防的边缘。 就连谢华庭都有些绷不住了,方才他心中一直在祈祷让陶凌不要提亲,就是害怕得罪人。 结果沈泽这张嘴…… 贴身保护霓儿?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谢华庭抚了抚胡须,尴尬不失礼貌地笑了笑:“陶公子放心!霓儿本身实力不弱,我们谢家也会派人贴身保护,定能护她周全。” 陶凌还是有些不放心:“谢府有您与伯父坐镇,谢姑娘在家是肯定安全无虞的,但府外可未必,这段时间我刚好没事……” 陶守晦被他这个当保镖的想法惊到了:“公子,您有……” “闭嘴!” 陶凌有些气急败坏。 沈泽有些不悦:“霓儿,陶公子可能觉得我们谢家的人保护不了你。” 谢霓有些头疼,没想到沈泽居然是一个醋包。 现在自己手下那些店铺,还吃着沈泽名声的红利,可不能让他心里不平衡。 她深吸了一口气:“陶公子既然有要事在身,还是不用麻烦了,若你还是不放心我的安全,大可以让守晦兄暗中盯着,我们谢家会付给守晦兄相应的酬劳。” 陶凌:“……” 沈泽也是直呼好家伙,听说这陶守晦实打实的八品上,这破壁瀚海城上哪能找到八品上的随身保镖? 经典礼物收下,心意拿回去。 自己这个未婚妻也是个人才。 陶守晦不堪受辱:“谢小姐,您这条件未免也太侮……” 陶凌:“好主意!守晦,等会你问清谢姑娘的行程,在黄笃读落网之前,你都暗中保护,莫要让外人发现。” 陶守晦:“???” 不是? 公子! 我这个人看起来很像是个贱骨头么? 陶凌见他这幅模样,不由瞪了他一眼。 你不像。 难道我像? 第38章 沈泽的恶堕之路 最终,陶守晦还是老老实实地问清了谢霓最近几天的行程。 陶凌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不再提抢亲的事情。 只不过,有些话…… “谢姑娘,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陶公子,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便是。” “好,好吧……” 陶凌勉强笑了笑:“姑娘曾对我说,世之所成大事者,皆有备矣。则事之所遇,必先人之所备。这句话我一直牢记于心,此次西北大事,我提前调查了西北诸家产业,呈于族内,最终族内允许我为族使,以开拓陶家在西北的产业。” “什么!” 谢无羁心中一惊,陶氏虽然在京都只算二三流家族,但对于西北却是庞然大物,尤其是如今局势,京都和西北的商路被打通,陶凌的身份就显得无比重要。 一时间,看向谢霓的神情更为复杂。 谢华庭也是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没想到陶凌居然真的能做到。 谢霓却只是有些诧异,眼神中的抗拒缓和了些,笑着说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陶兄能够得偿所愿,恭喜了!” 陶凌似受到了鼓励,眼神中也多出了一丝期盼:“你……就没有其他想对我说的?” 谢霓轻叹:“你我同窗,本就应做到相互扶持,互相成全,今日陶兄得偿所愿,我却还在路上,如此说来,陶兄已经活成了我想要的样子。” 陶凌:“……” 他看着谢霓的脸,感觉自己的心明媚地破碎掉了。 于是轻吁了一口气,笑道:“那就祝你也能早日实现抱负!” 说完,便带着陶守晦离开了。 他走后。 在场就只剩下了谢家人。 谢无羁看向谢霓的神色有些不善,没想到她为了跟谢霄抢家业,连整个家族的大局都不顾了。 但老爷子在这,他也不能说话。 谢华庭也是有些唏嘘,他当然希望谢家有个更优秀的继承人,但因此错过了这场机遇…… 错过就错过吧。 看陶凌的样子,至少不会为难谢家。 他看向谢无羁:“无羁,圣旨上还说了什么?” 谢无羁沉声道:“圣旨上说的东西并不多,无非就是彰显一下圣恩。不过随圣旨一起过来的,还有一册文书,文书上便是此次争夺资源的规则。 孩儿扫了一眼,跟您的猜想十分接近,此次朝廷就是为了扶持对地方稳定贡献大的家族,还有就是四大司,八成的参赛名额都是交由各家内定。 十个擂台,十位胜者,每人取一成资源。 我们得尽快族内选拔了!” “不错!我们族内能推免几个?” “八个!” “那就选出八个最强的年轻人,其他人若是被四大司相中,也务必让他们全力以赴。” “是!” 谢无羁郑重点头。 沈泽好奇道:“岳父大人,八成名额又各家推免,那剩下两成……” 谢无羁本来就看这个女婿不顺眼,知道陶凌逆袭后,看沈泽就更不顺眼了,不过还是回答道:“自然是从民间选拔,若小族取之,则归顺朝廷,若独行侠取之,则可携功加入四大司。” “原来如此!” 沈泽恍然大悟,心中对大梁的局面也有了大概的认知。 可能就是因为疆域太大,朝廷对地方的管控实在算不上强。 拨下来的资源,有直接给地方豪门的,四大司里也有相当一部分地方豪门的人。 资源十分,给十个胜者。 若自己能拿到一成,手中筹码必然沉得压手。 他已经体会到龙象之血的强大了,这几天不计灵石地疯狂修炼,再过不久就能轻易突破至九品上。 整个瀚海城二十五岁以下的八品其实屈指可数,只要自己不撞上,拿到一成资源不成问题。 不过这一成。 以什么名义拿? 谢家? 四大司? 还是自由人? 不过他很快就把前两者给抹去了。 因为谢家祖孙三人讨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把自己考虑在列。 而且四大司,要的也是实打实的吏职,可不是入品就能参加。 既然如此…… 那就玩起来。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解决一下自己短命老婆的死结再说。 沈泽深深地看了一眼谢霓,便借口要修炼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他悠哉悠哉地哼着歌。 心中默默盘算,这次要怎么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没想到迎面就撞上了一个匆忙赶路的身影。 “你走路不长……” 谢霄本来就烦躁,要不是父亲悄悄派人通知,他都不知道祖孙三人在开会。 他有种被孤立的恐慌感,所以赶路才这么匆忙。 结果又跟这个废物赘婿撞上,心情就更不好了。 只是话说到一半,又给咽了下去。 因为前几天母亲说过,俗世产业只是添头,谢霓距离成为家主还有很远,决定权永远都在老爷子那里,所以自己一定要做老爷子希望自己做的事情。 老爷子最喜欢表面功夫,最喜欢家庭和睦兄友弟恭。 所以自己必须把表面功夫做足。 于是赶紧笑着改口:“泽哥儿是你啊,我方才有些心事,态度冲了些,还请不要见怪。” 咦? 沈泽对他的态度颇为稀奇,一时间迸发了不少灵感,便也笑眯眯道:“霄哥儿言重,你快去正厅吧,这种事情没你参与可不行。” 咦? 谢霄也被他友善的态度整迷了,感觉像是装的,又感觉态度真诚不像作伪。 难道这赘婿,不知道我跟谢霓那贱人关系不好? 但现在无暇顾及太多,只是笑着捶了一下沈泽的肩膀:“那我先去了,空了找你喝酒,说起来你也来了这么久,我都没有特意拜访过,也真是失礼呢!” 说罢,作了一个揖,便匆忙离去。 沈泽咂了咂嘴,只恨自己看到的心声范围太局限,不然瞅瞅谢霄的心声,肯定也是老精彩了。 …… 会开了很久才结束。 谢霓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院落,依旧是以往的恬淡模样。 阿怜笑着迎上来:“小姐,今天把沈泽哄好了么?” “跟爷爷下棋,他倒是挺激动的。” 谢霓若有所思:“不过……” “不过什么?” “这个男人心眼不大,以后你得注意。” “为什么这么说?” “今天……陶凌又来了。” 谢霓把陶凌出现后的事情讲了一遍。 阿怜听得啧啧称奇:“还是小姐足够迷人,才能让陶凌如此死心塌地!” 谢霓淡笑道:“控制一个人很简单,不需要你有多迷人,只要他对于某种认同有不切实际的渴求,而你是唯一能满足这部分认同的人,控制他就轻而易举。” 阿怜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 那陶凌在陶家的地位不尴不尬,虽然地位不算低,但也够不上核心圈层。 对他的野望,只有谢霓鼓励支持,如此说来,控制他的确容易。 她忍不住问道:“若一个人没有不切实际的渴求呢?” 谢霓淡淡一笑:“那就创造渴求!” 阿怜:“……” 她忽然回想起来,一开始的陶凌,似乎就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富家子弟,后来才开始逐渐有的野心,原来这一切都是…… 她总算明白了。 为什么谢霓比自己入教晚,地位却能凌驾于自己之上。 这是天生修魔的好料子。 不过…… 阿怜又问道:“那咱们应该怎么控制沈泽?” 谢霓轻轻一笑:“他的脾性,并不多见,我原以为只要肯定他的为人,便能轻易操控他,但现在看来他内心的敏感和自卑,比表面上能看到的多得多。” “那要怎么解决?” “简单!让他体会到大族的优越感与认同感,体会到身份带给他的声色犬马,他就会慢慢沦为权利和地位的奴仆。到时都不用哄着他,赶他走他都不走!” “可是小姐,他未必是这么一个人。” “有些人没有堕落,只是因为没有堕落的资格。” “妙啊!” 阿怜松了口气,她是真的害怕谢霓跟她来一句“陪床就行”。 心情一放松,思维就活络了起来:“对了小姐,你说这次大比,咱们要不让姜幼漪参加?她两个嘴巴子就能把谢厚立扇晕,只要稍加训练……” 谢霓似笑非笑道:“那你去请啊!” 阿怜面色一变:“那还是别了!这死丫头脑袋有问题,肯定会要求我当通房丫鬟的!” ~~~~~ 中午十二点还有一更。 最近是冲推荐的关键时期。 都是三更,加起来接近八千字。 兄弟们保持追读啊。 别养书了! 求求啦! 第39章 果真么,义父?(第三更) 阿怜是真的不想通房。 她跟谢霓明面上练的都是玉女功,暗地里修魔的心法也与玉女功暗合,若是破了身肯定会影响修炼。 当然,这不是重点。 修为强弱,她没有那么在乎。 她在乎的是…… “逗你的!” 谢霓轻笑一声:“朝廷安排此次大比,是为了检验各族在各城中的影响力,凡参加的人,都必须是在各城安家五年以上的人,就算是姜幼漪愿意参加,也过不了户籍审查那一关。” “这样啊……” 阿怜点了点头,因为点头的幅度有点大,身上还有别的地方跟着脑袋一起上下摇晃。 她想了想:“对了小姐,我有个想法!” “你说。” “我能不能诱导一下姜幼漪,让她跟沈泽睡啊?” “为何?” “解决沈泽的道德问题,满足一下他的兽性,免得他一直惦记着我们两个。” “这……” 谢霓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这只会让他们更加抱团取暖,现在我还需要沈泽的名声,若他跟姜幼漪一起投靠姜家就不好了。等过段时间,若他还是步步紧逼,这么做倒也无妨。另外,可以派人引导沈泽纵情声色,把他养废,一切无虞。”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嘴角还带着笑,但目光却无比冷诮。 就像是在谈论一个卑微爬虫的命运。 阿怜却早已习以为常,因为小姐以前也是这样,从来都不把任何男人放在眼里。 就好像陶凌。 即便身份已经今非昔比。 在小姐眼中,也只不过是从一个有潜力的爬虫,变成了强壮的爬虫。 …… 云来客栈。 “阿嚏!” 陶凌打了一个喷嚏。 随后便是关切声蜂拥而至。 “小陶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该不会是惹上风寒了吧?” “这是在下家中祖传的风寒灵,您试试……” “开什么玩笑?小陶大人年纪轻轻就已经突破了九品上,怎么可能染上风寒的毛病?” “也是也是,是在下失言。” 二十人的圆桌,挤得满满当当,全都是瀚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陶凌揉了揉鼻子,没把这个喷嚏放在心上,看着宾朋满座,心中不由唏嘘。 昨日。 自己还是那个被人背地里嘲讽的京都舔狗傻公子。 今日。 自己就成了天下少有的青年俊杰。 他很讨厌这些人,但并没有拒绝葛御拉他们当陪客。 从小沉寂到大,自己配得上这个待遇。 当然,更关键的是,他想让谢霓看到自己究竟有多好,如此才能让她更加嫌弃沈泽,真正做到婚内守身如玉,一直坚持到跟沈泽和离的时间。 不然…… 沈泽那个贱男人长得确实好看,而且特别喜欢装委屈,真怕这人哪一天真把谢霓的身子骗了去。 觥筹交错。 推杯换盏。 宴会终于还是结束了,众人各回各家,很高兴结实了这次钦差大臣的族侄。 不过陶凌留下了一个人:“宋监军长途跋涉前来贺喜,却没有先去谢府,实在让陶某人受宠若惊啊!” “嗐!” 宋监军脸上还挂着微醺的酡红,一副憨厚老实兵汉子的形象:“我与谢家老大战友情谊,不会被区区一顿饭的时间影响,但若我晚一段时间才瞻仰到小陶大人的风采,那可才是抱憾终生啊!” “原来宋监军与谢伯父是战友。” “挤过一个被窝的那种!” 宋监军一听“伯父”这两个字,就明白自己刚才的猜想没错,这小陶大人怕是真对谢霓有意思。 自己这战友也不知道犯什么蠢,居然放着这么好的金龟婿不要,非要纳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赘婿。 我真的是…… 舒服多了! 陶凌轻叹一口气:“如此便好,一开始我还以为,宋监军是故意把黄笃读放走,对谢霓姑娘不利呢!” 宋监军心中咯噔一下,这屁大点事儿……都传到瀚海城了? 不对…… 他对军队中的小动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很清楚都有哪些小动作。 历任监工都对这个叫黄笃读的犯人很上心,应该是有人出过钱,现在看来出钱的应该是…… 因为黄笃读修为不低的原因,他也特意了解过这人的罪名,好像是在蜀山学府刺杀未遂。 他头皮发麻,连忙拱手作揖:“此时是我监管不利,还请小陶大人不要怪罪。此次我们来瀚海城,本来就有追捕凶犯的想法,况且谢霓算是我侄女,必定不能让她出现任何意外。” 他所在的驻军在正北戈壁,并不归西北诸城管辖,但等西北崛起,仰西北鼻息是迟早的事情。 这节骨眼上,他可不敢得罪陶凌。 陶凌笑着说道:“宋监军言重了,我就开个玩笑,不过事关重大,还请诸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务必护谢姑娘周全。” “小陶大人放心!” 宋监军终于暗松一口气,心中有些犯嘀咕,人家都要成婚了,你还这么殷勤做什么? 真是好奇怪一个人! 陶凌笑道:“对了!这个是我的贴身侍卫陶守晦,近些天也会暗中保护谢姑娘。宋监军也让手下过来认识一下,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 接下来,便是“守护谢霓小分队”的客套互动。 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 窗子透来的日光下,一个人的影子凭空分出了一块,然后融入到了陶守晦的影子里。 等宋监军带着手下离开了云来客栈。 陶凌终于放下心来,准备回房好好做做心理建设,以迎接自己马上要波澜壮阔的人生。 却不想。 又有人敲响了门。 推开门一看,是一个长相俊秀的公子哥。 这人名叫楚云鹤。 他调查瀚海城各族的时候,特意了解过这个人。 瀚海城四大家族,楚家排第二,略高于谢家半头,这楚云鹤正是最受宠的嫡幼子,跟自己年龄差不多,武道九品中,儒道刚刚入品。 “何事?” 陶凌微微皱眉,楚谢两家竞争不断,他不想跟楚云鹤搅太多,惹得谢霓不高兴。 楚云鹤笑道:“方才席间,楚某被小陶大人的才华与风骨深深折服,想必跟我一样,定是一个见不得世间污浊的才子。” “楚兄有话可以直说。” “我听闻城主在学府里面安插了两个关系户,我想让他们清楚清楚,学府大雅之堂,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但又怕……” “哦……” 陶凌顿时就反应了过来他说的是谁,一句“务必要狠狠为难”差点脱口而出。 但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整理了一下情绪,他淡笑道:“楚兄要正风骨,只管做便是,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俗世太大,陶某管不了太多。但楚兄能有此想法,陶某心中钦佩不已。” 楚云鹤顿时懂了。 你去作妖,别透露跟我有关。 但你若办成,我会很高兴。 这舔狗公子哥,想把沈泽比下去,又过于好面子。 很好。 这人,我巴结上了。 …… 日落黄昏。 沈泽正跟姜幼漪一起坐在院子里,帮她预习可能要被考校的功课。 毕竟,凡是能被称作“学府”的,都是官办的精英教育机构,即便是靠关系进去,也得来一次摸底考试,通不过倒不会被开除,但肯定会被夫子嫌弃,出身不好的甚至会落到同窗鄙视链的最底端。 他让姜幼漪上学,是为了让她尽快适应正常的环境,生怕出了意外,让她变得更加内向。 所以特意找了一次葛御,请求了一下,希望学府里的夫子能手下留情,好在葛御说没有问题,说只会让夫子问一些简单的问题。 可即便是简单的问题,对于姜幼漪这种只认字没有看过囫囵书的半丈育,也是相当困难的。 所以沈泽这几天,一直在帮姜幼漪补课。 他前世读过不少杂书,来到这个世界后,更是功利性地读遍了各家典籍,准备武学入品之后在御四家寻找出路。 精通谈不上,但教教姜幼漪还是绰绰有余的。 小丫头很聪明,学得很快。 但就是总有事情影响进度…… “你看我脸做什么?看课本啊!我脸上有字?” “啊?公子对不起……” 姜幼漪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沈泽被她含情脉脉的目光整得有些脑仁疼,心想一定要找个解决方案。 他无奈地收好书册:“你学的已经差不多了,明天应对摸底考试应该没问题,你要努力呀!” “嗯嗯!” 姜幼漪连连点头:“我一定不给公子丢人!” 这时。 后门看门的门童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姑爷姑爷,那个叫武五的又来了,说想请您勾栏听曲儿!” 沈泽:“???” 他快步走向后门。 瞅见武五,拐住他的脖子就压低声音骂道:“你丫是不是要崩我纯情少年的人设?” 武五也是骂骂咧咧道:“我不毁你人设,你能出来见我?你这甩手掌柜一当,咱们的生意迟早要黄!” “那是你们武家和幼漪的生意。” “自欺欺人了不是?你的情况我懂,赘婿嘛……男人没钱腰杆不硬,腰杆不硬,哪哪都不硬!” “……” “可你再不管,生意就真黄了。生意黄了,你就黄不了了。” “你这逼话一套一套的……还真特娘的有道理。” 沈泽也是被他逗乐了:“有事说事。” 武五神色凝重了几分:“那个蒸汽机墨者公会已经帮我们造出来了,分会长承诺这图纸,他们会帮我们保密五年。” “这不挺好的么?” “但他们说,这是能够负责苍生的东西,想要把图纸用作墨者工匠的研习。” “给他们呗,反正这玩意儿咱们守不住,五年足够形成商业优势了。” “可他们还想邀请绘制图纸的工匠大师莅临指导!还说如果我能把大师请到,就帮我安排一个进入瀚海学府的名额。义父你说,明天瀚海学府就要开学了,这大师我能请到么?” “……” 沈泽瞅了瞅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孝脸,嘴角疯狂上扬:“本来是请不到的,但事关义子的前途,我这个当义父的,就算豁出一条命,也得把这大师请到啊!” “果真么,义父!姜家的人脉,你已经搭上了?” “你说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这个大师,其实就是我本人?” “!?!?!?” 沈泽战术后仰,没打算继续隐瞒。 现在他可不打算低调。 而且谢霓有个愿望,就是拿到墨家的兵甲订单。 第40章 他实在太爱结婚了 沈泽想过低调发育。 但现在想想,手里有好东西,为什么不直接拿出来当做修炼的筹码? 况且他还需要国运修炼的途径。 谢家现在把他当废物养,修炼资源都是给垃圾货色糊弄。 他宁愿谢家把他当牛马。 牛马虽然不给资源。 但最起码给草。 想要掌握话语权,走官方途径是最稳妥,也是上限最高的。 他现在也弄明白了,为什么武五前几天期期艾艾地找自己玩,原来是学府名额摆在了眼前。 不过他也不怪武五。 毕竟学府名额,是平民阶层几辈子都盼不来的,想找关系都找不到。 这小子心动也正常。 就算他不心动。 他爹也会心动。 反正武五之前对读书的兴趣并不大,这次大概率是他父亲让他过来找自己的。 要是他真动了卖掉自己的心思,现在找上门的就不是他本人,而是墨者公会的工匠。 他拍了拍武五的肩膀:“你回去可以告诉墨者公会的人,我明天放完学就过去找他们,让他们赶紧给你办理入学手续。” 武五的神情感动中带着质疑:“老沈!你的态度,让兄弟很感动。但你装得太大,兄弟也会为你担心。” 他还是有点不太相信那个震惊墨者公会的图纸,就是沈泽画出来的。 沈泽撇了撇嘴:“是不是装,明天不就知道了?” “好!” 武五捶了捶沈泽的肩膀:“大恩不言谢,只要我能进学府,以后生意上我给你当牛做马。” 目送武五离开。 沈泽伸了一个懒腰,随后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 本想着随便用用晚膳,修炼一波就睡觉。 结果府上来了贵客,似乎是谢无羁的熟人,所以被谢霓拉过去应酬了一番。 结果那个宋监军席间一直在说陶凌的好话。 沈泽心里当然无所谓,不过时不时地会做出一副委屈绿茶男的模样,搞得谢霓只能找补。 用完膳以后,沈泽便神清气爽地回屋睡觉了。 只留谢霓囤了一股躁郁之气,烦得当晚甚至没有修炼。 …… 翌日。 清晨。 趁着夏夜随后一丝清凉还没有被初升的东曦驱散。 一个个学子便早早赶往各个学堂。 大梁十分重视教育,无论是启蒙用的学堂,还是精英进阶用的学府,都有相当完整的规章制度。 比就如说……放假。 今天正是开学的日子。 沈泽咂吧咂吧嘴,总感觉这感觉似曾相识。 背着书袋上学堂。 一左一右俩姑娘。 姜幼漪紧紧地攥着肩带,神色紧张地打量着学府大门。 阿怜则是要自在的多:“幼漪幼漪,你不要紧张吖!夫子们都很和善的呢!” 【嘻嘻!看楚立钧不为难死你们,届时我只要为你们出头,再无能狂怒地败下阵来,先让你们见识到地位的重要,再让你们感受权利的优越,如此还能不沉沦? 而且还能借此机会,让你们感激我。 如此一来,一石二鸟,嘻嘻!我可真是个小天才吖!】 沈泽:“……” 捏妈妈的! 楚立钧,似乎就是学府这一届儒家的执教夫子。 人生如戏,怎么处处都是反派? 不过想想也是,谢霓最近风头正盛,但瀚海城总共就这么大的盘子,得罪楚家也很正常。 有些麻烦…… 因为他只给姜幼漪补过儒家典籍,自己也是看儒家典籍偏多,估计都被阿怜这个小内奸出卖了,不然不会精准定位楚立钧会出手。 这要是姜幼漪被姓楚的打击了,以后社恐了怎么办? 他下意识地看了姜幼漪一眼。 结果发现姜幼漪也在看他。 【公子的眼神好温暖。】 沈泽:“……” 恰逢这时,他瞅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便一把将武五揪了过来:“哟!穿上襕衫,还真有点斯文败类的感觉啊?” 武五头一次被夸斯文败类,顿时有些压不住嘴角:“低调,低调。” “墨者公会那边怎么样了?” “他们当然也不信,不过很欢迎你过去,等下了课,授课的墨家夫子就带我们去墨者公会了。” “奥……” 沈泽微微点头,要是这么说,事情就好办多了。 学府前的学子越聚越多,多是跟沈泽一样十八岁左右的年轻人。 因为十八岁是大族子弟普遍武道入品的年龄,正是拜入御四家门下求学的年纪,等到其中某一项入品,就能借助国运修炼了。 百余学子,衣衫各异。 大部分已经在衣衫上标明了学派,毕竟人的精力有限,从一开始就确定了只修某一家的典籍,是一件十分理智的事情。 但也有一部分想要钻研学识的,或者说一开始就想当“杂家”的,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混着学。 就比如陶凌,年纪轻轻儒墨法就都入品了。 这样的“杂家”,没有后台的,很容易在四大司里被边缘化,有后台的却能在朝堂之中左右逢源。 “沈兄!” “咦?慕姑娘!” 沈泽歪头看了一眼小道姑,也是感觉有些新奇。 她身上这身法家襕衫,似乎特意买得大了一号,有些松垮,穿身上跟道袍一样。 他有些好奇:“你确定要学法了?” 慕天璇点头:“家师要求,不敢违背。” 沈泽压低声音问道:“想好要什么好处了没?我好找葛城主讨要?” “还没想好,不急!” 慕天璇目光移开片刻:“那人一直在看你,有仇么?” 沈泽顺着瞥了一眼,只知道那人叫楚云鹤,印象中并没有什么过节,但既然姓楚,估计跟楚立钧是一伙的。 “啧!” 慕天璇忍不住感慨:“原本以为沈兄是被逼无奈,但现在我觉得沈兄是热爱成婚,顶着这么多麻烦都要勇往直前。” 沈泽噎了好一会儿:“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辰时刚到。 学府内院就响起一阵钟声。 随后一个书生推开大门,冲众人拱手:“各位师弟师妹,诸位夫子已经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说罢。 便带着一群人列队走入学府。 很快就行至一处院落。 院落中央,并排摆着四尊玉石,玉石之下坐着四位夫子,分别身穿儒墨兵法四家服饰。 至于座次,则是按如今御四家的影响力排位。 儒法两家夫子居于正中,学术稍浅的兵家,以及朝堂影响力日渐衰退的墨家夫子坐在两边。 见众人到齐。 楚立钧这才轻咳一声,声音洪亮却温润,听起来分外顺耳:“大梁昌隆,瀚海虽处边疆,却幸得大才百余人。 圣学有四,当因材施教。 汝等虽同初入学府,但各自学识偏重不一,亦有深有浅。 未入品者,当择一门以求学。 自认能入品者,也可求圣石赐赋,若得多家先贤认可,便能同修多派以内壮己心。 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鸦雀无声。 这是学府传承几十年的规矩,尚未入品的就让各夫子出题考校。 在入品边缘的,便可在圣石面前诵读各家典籍,只要对各家典籍理解足够,并且认同其理念,便能得到圣石回应。 圣石赐赋,便自动入品。 也只有那种多家圣石同时认可的,才能兼修多门。 这都是天才的待遇。 没那本事的,就老老实实接受提问。 沈泽自从丧妻,五感变得敏锐了不少,明显感觉到楚立钧的目光在自己这里停留了片刻。 显然已经把自己当成软柿子准备好好拿捏了。 又瞅了一眼阿怜,俏脸清纯无邪,心声却唯恐天下不乱。 这一颗叛逆的心…… 腾的一下就活络了起来。 第41章 不仅满了,而且溢出来了 今日学府开学第一天,就是为了让老师与学生双向选择。 所以也没有什么授课任务,只要让学生按照报名次序,一次进行入门考校便可。 武五因为报名最晚,所以坠在队伍最末尾,三个走城主渠道的,大约在队伍中间,阿怜要稍微落后几个名次。 沈泽也不急,就这么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参加入门考校。 跟传统无二。 底子差一点或者不入品的,就跟夫子问答。 底子强一些,就直接在圣石面前朗诵各家经典。 有勇气选后者的,大多都是已经在某一学派入品的精英,而且颇有背景,不然脚踏几条船的人,很难讨得夫子喜爱。 所以考校了近半,只有寥寥几人得到同修两派的资格。 至于同修三派甚至更多,根本就是一个没有。 不过。 楚云鹤诵读儒家经典的时候,让圣石亮如皎月,甚至圣韵赐赋,当场儒道入品,倒也掀起了一波小高潮,一般来说有这等资质的人,科举都能高中。 楚家年轻一辈,又出龙了。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如此看来,小陶大人三派兼修,齐齐入品,而且道术也修炼得不错,真乃神人办的存在。阿怜姑娘,你说你家小姐为什么不选陶凌公子啊?” 此话一出,不少人才恍然,原来陶凌已经优秀到了这种地步。 一时间十好几道目光都落在了阿怜的身上。 阿怜也不怯:“陶公子当然是人中龙凤,但我家小姐就是喜欢人俊心善的,入品不入品有关系么?我家姑爷没有入品,不一样众望所归,来到了学府念书?” “嘘……” 场上嘘声一片,显然并不认可这个理由。 毕竟都是出身大族,他们对救百姓没有什么概念。 即便说出来,也都会感觉是沽名钓誉之徒,况且谢霓的确正拿着这名声疯狂变现。 道德? 道德能入圣么? 何况,道德对于这种人不过只是工具而已。 “你们,你们……” 阿怜一副委屈得说不出话的样子,跟沈泽对视的时候,甚至已经泛起了泪光。 【拱火咯,拱火咯!】 沈泽:“……” 女人。 你好会玩火哦! 以后再惩罚你。 他转过身,不再关注,却感觉到有人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于是歪了歪脑袋,冲姜幼漪笑了笑。 慕天璇却似笑非笑道:“刚才问话的人,跟先前看你的人修炼的是同种真气。” “哦,楚家人。” “上面也坐着一个楚家人,沈兄可以稍微避让一些。” 慕天璇微微一笑,看到自己前面的人已经考校结束,便直接上前几步作揖道:“学生慕天璇,幼年修道,仰慕法家学说已久,特来求学。” 高台上的法家夫子公孙益态度颇为和善,没有为难也没有放水,问了几个比较有深度的法家问题,听着慕天璇的回答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最后批评指正一番,便把慕天璇收到了门下。 看得出来,这小道姑是下过工夫的。 小道姑拜师之后,此次入学考校便已经过半。 儒家收徒二十名,兵家法家各十五。 反观墨家夫子,只收了寥寥三五个学生。 而且大多数都是兼修,明显是想进天工司混资源混资历的。 楚立钧抚须笑道:“翟夫子,此次收学生,又要委屈你们墨家垫底了。” 笑声虽然爽朗,但那种得意的劲儿怎么也藏不住。 翟夫子皮肤本来就被太阳灼晒得黝黑,被他这么一说,面色更不好看了,但也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自墨学创立以来,公会上下都谨遵圣训,勤勉恪己,关注民生,却越来越不受庙堂和贵族待见。 在寻常平民学堂,墨学最为受欢迎。 可偏偏在影响力的各城学府,墨学却日薄西山。 虽然愤懑,但已经习惯了。 楚立钧也不尴尬,只是看了一眼沈泽,脸上淡笑如常,身体却坐直了一些:“下一个,沈泽!你想拜入哪派门下?” 沈泽咂了咂嘴,心想墨家的属性在封建王朝果然不受待见,即便成了四大圣学之一,还是摆脱不了被边缘化的命运。 他无视了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上前一步道:“回夫子的话,学生想都试试!” 嘘声再起。 谁都没想到,这个小赘婿居然这么膨胀。 出身微寒,连学堂都没有上过,居然想三家都试试? 就算真有几分本事,同修几派,难道凭借赘婿的身份还想左右逢源? 真是膨胀且愚蠢。 楚立钧却露出一丝笑容:“少年人心比天高倒不是一件坏事,不过既然想要多试试,那标准就要高一些了,你做好准备了么?” “学生做好准备了!” “那你先上前一步,我问你几个问……” “回夫子,学生想圣石前诵读经典。” “……” 场上也安静了一会儿,随后众人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楚立钧眼底也闪过一丝讥嘲,随后淡笑道:“圣石乃是天子赐下,内含国运,若没有武道入品,怕是扛不住国运入体。” 沈泽淡笑:“回夫子的话,学生今日修炼,幸得妻族支持,侥幸入品。” 楚立钧:“……” 阿怜:“啊???” 怎么就入品了? 小姐不是说那养气丹中动了手脚,虽然都有大补之效,但绝不可能凝出内息么? 反向下药啊? 楚立钧忍不住瞪了楚云鹤一眼,心想这不肖孙怎么乱传消息? 楚云鹤也忍不住望了阿怜一眼,心想这丫鬟怎么这么不靠谱,大着嘴巴给自己的侍女传递的消息居然是假的。 如此,还怎么出言为难人? 楚立钧淡淡一笑:“既然已经入品,那便开始吧!若是不成,再问问题也不迟!” “是!” 沈泽应了一声,便取出了儒家书册,走到了儒家圣石前。 这一举动,引起一波暗笑,圣石前诵读经典,大家都是空手上前背的滚瓜烂熟,怎么还有人拿书啊? 但很快。 他们就笑不出声了。 因为就在沈泽诵读《论语》的瞬间,圣石上便浮现了淡淡的光芒,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光芒越来越盛。 沈泽心中则是微微点头,自己的猜想并没有错。 前世自己收租度日,闲的没事就喜欢看些乱七八糟的书,在那等信息爆炸的时代,还有无数名师慕课引经据典针砭时政。 在理解上,自己想弱于这世界十八九岁的小屁孩都难。 圣石亮。 那是肯定要亮的。 因为圣石的光芒,就代表诵读者对经典的理解。 但想要入品,还要看对该学说理念的认同程度,这才是自己的挑战。 《论语》读完读《孟子》。 《孟子》读完读《中庸》。 虽都是节选,但圣石上的光,一阵亮过一阵,一直亮到光芒刺眼。 “这这这……圣石全亮,这是儒家新圣要出世了?” “倒还差一大截,新圣出,圣石亮如白昼,现在虽然圣石全亮,却也不过是星月之辉。” “即便如此,也怕是进士之姿吧?” “嘶……还真不好说。” 众人都有些懵,没想到谢家赘婿居然这么猛。 楚立钧也是看得冷汗直冒,谢家底蕴与楚家不分上下,就输一手青黄不接,结果谢家赘婿忽然冒头。 这……该怎么打压下去? 阿怜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沈泽。 她也属实没想到,谢霓随便捡的一个赘婿,居然是先天当官圣体。 这…… 好像有些超出预料! 这么强的光芒,只要圣石赐赋,入品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借助这般国运,七品之前的修炼恐怕也很难有瓶颈。 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在沈泽拿起《弟子规》的那一刻,一切奇妙的景象都变了。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入则孝,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 沈泽的语调,再也不复刚才的轻缓有序,声音也开始变得艰涩起来。 圣石上的亮光,飞快黯淡下来。 沈泽也膈应得不轻,一把将《弟子规》甩到了地上:“读不下去了!这玩意能叫儒家经典真是抬举它了。” 楚立钧:“???” 阿怜:“!!!” 慕天璇:“……” 姜幼漪:“……” 在场众夫子:“……” 诵读经典时,因为不认可经典里的内容,导致圣光衰弱的情况不是没有,可那么亮的圣光顷刻湮灭属实不多见。 这种当着圣石的面摔典籍的,沈泽更是独一份。 真的是……大逆不道。 这哪是先天圣贤? 这明明就是先天文贼! 楚立钧刚才还愁找不到机会,如此一来顿时勃然大怒:“简直混账!沈泽,你如此亵渎儒家经典,该当何罪?” 沈泽这才如梦方醒,捡起典籍歉然拱手:“回夫子的话,先贤曾言:君为臣纲,君不正,臣投他国。国为民纲,国不正,民起攻之。父为子纲,父不慈,子奔他乡。 可这些所谓经典,却丢掉了扬弃之心,使礼乐刻板,令忠孝呆愚。 不见发省之字句,只见规训之文章。 假借圣言以弊人心。 偷梁换柱粉饰太平。 学生认为,亵渎经典的不是学生,而是黑了心闭着眼写文章的腐儒。” 楚立钧怒极:“黄口小儿,竟敢大放厥词,若放你入儒门,岂不是……” 沈泽笑着打断:“回夫子的话,学生自认品行不端,就不入儒门与夫子互相伤害了。” 说罢。 直接朝传授墨学的翟夫子拱手拜去:“翟夫子,学生对墨学敬仰已久,斗胆请求圣石前诵读经典。” 本来还想着多修几派,左右逢源,顺便多搞几家法术修炼修炼。 但既然有人想为难我,那我也搞搞你们的心态。 老实说,我对弟子规有意见,但意见也没那么大,毕竟那些字句单拎出来看,毛病也不是特别大。 不过吧,如果有拉踩的需要,我可以骂得狠一些。 就是这么尿性! 楚立钧:“???” 关于我家天才将我家学说弃之如敝履这件事情。 生气了! 已经在生气了! 翟夫子:“!!!” 关于邻家天才仰慕我想要拜入我门下这件事情。 老夫的情绪价值好像要被拉满了! 不! 不是满了。 是要溢出来了! 第42章 恶女老婆的影杀劫(第三更) “混账!混账!” 楚立钧要气疯了,指着沈泽便说道:“你这文贼,玷污了儒学还想玷污墨学,老夫岂能让你如愿?来人,把这文贼赶出学府!” “且慢!” 翟夫子黑了半天的脸,终于多出了一丝笑容:“楚兄莫要生气,学术之辩,言辞激烈一些倒也正常。先贤开宗立派之时,不也争得面红耳赤? 依我看,不如看看这小子墨学造诣如何。 若四大圣学都不入他的眼,咱们再把这狂人赶出去也不迟。” 楚立钧眉头一皱:“你……” 翟夫子忍不住笑道:“楚兄这是担心漏掉的大才入我墨门?” 这时。 一直看戏的法家夫子也笑着帮腔:“学术之辩,倒也不用上纲上线,儒墨兵法四家学子本身就有不少分歧。楚兄,求同存异啊!” 楚立钧这才哼了一声,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 沈泽得到翟夫子眼神鼓励,便站到墨学圣石前诵读起了墨家经典。 读的时候没太走心。 但因为相当多的观念认可,还是让圣石变得很亮。 最终他直觉身体一暖,便感觉自己的精神跟某个抽象却宏大的物什建立起了联系。 这……便是国运? 以儒沟通国运,可令精神清明,专精精神法术。 以法沟通国运,可控法条规则,具象律法条文。 以兵沟通国运,可锻体魄劲气,肉身化作兵甲。 而墨家沟通的气运最为全面,因为墨家政客、侠客与工匠修炼侧重不一,对精神与肉身都颇有益处。 一时间,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没想到这谢家赘婿悟性居然如此逆天,儒学理解那么强却不认同,结果对墨学理解也这么深。 什么怪胎? 这真的是自学的么? 让我们家启蒙先生的脸面朝哪搁? “好!好!好!” 翟夫子抚须大笑:“没想到老夫今日居然也能收到得意门生。沈泽,四大圣石你还有两座没有尝试,你……” 沈泽笑着摆手道:“贪多嚼不烂,学生就不贪心了。” 楚立钧有些烦躁:“翟兄,有什么话,你与你爱徒下去再说,入府考校还未结束。” 翟夫子这才笑眯眯道:“那继续吧!” 姜幼漪这才从沈泽身上收回崇拜的目光,慌慌张张打开书袋,准备上前接受提问。 沈泽却拦住了她:“找墨家夫子!” “啊?” 姜幼漪神情一紧:“可是我都没读过……” 沈泽笑着说道:“没事儿,墨家夫子人可好了,不会为难你的。” 姜幼漪只能点头:“好,好吧!” 两人声音不大。 但在场太过安静。 导致对话清晰落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翟夫子眼角抽了抽,他已然心领神会,眼前漂亮得有点过分的小姑娘是个丈育,自己刚收的得意门生是在暗示自己放水。 可你把丈育送到我面前,我怎么放水啊? 眼见姜幼漪已经怯生生地站在面前了。 翟夫子措手不及下,只憋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笑容温暖道:“小姑娘几岁了啊?” 众人:“……” 姜幼漪:“……” 她也懵了,求助式地看向沈泽。 【公子,这个夫子把我当傻子!能不能帮忙解释一下,我不笨的……】 …… 学府内厅。 两个老者对坐品茗。 其中一个正是顾长寿,另外一个头发比顾长寿还要白,但面容却如同少年一般俊俏。 “长寿,你师妹的这个朋友,似乎有几分才学啊!” “怎么?起了爱才之心,想把他带到京都当官?” “京都……” 那人嗤笑了一声:“庙堂藏鼠辈,那地方不呆也罢!” 顾长寿艰难地扬了扬花白的眉头:“曾经的一代帝师,就甘心藏在西北边陲的小城里了却残生?” 那人眉心闪过一丝戾气,但随后又露出一丝笑容:“我还有百年可活,如何算得残生?看你这般苍老的模样,这两个字用在你身上才合适吧?” 顾长寿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的笑意似隐藏在皱纹里:“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那人有些气急败坏,大手一挥,顾长寿面前的茶杯直接消失不见,随后直接起身离开。 “我去看书了!” “我呢?” “你?你找茶吧!” “……” 顾长寿笑着摇头,一百多岁的人了,脾气还这么大。 …… 入学考校一直持续到下午。 刚刚下学,沈泽就跟武五一起找到了翟松,准备跟着他一起去墨者公会。 结果不曾想,翟松今天被沈泽弄爽了,说爱徒第一次去墨者公会不能太随便,打算整一个入门仪式,说明天再带他上门。 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沈泽咧了咧嘴:“这翟夫子,倒是有趣。” 他知道这“入门”与寻常师生关系并不同,只要入门就是亲传弟子,直接拥有墨者身份。 学生出事,老师要照着。 墨者出事,公会也要出头。 有这层身份,能办不少事情。 “公子更厉害!” 阿怜一副崇拜的神情:“没想到公子居然如此得翟夫子的喜爱,我可是听说,很多墨者想当翟夫子的亲传弟子都想疯了,没想到翟夫子居然主动要收你为学生。一开始那些不长眼的讥讽我们,真的把阿怜委屈坏了,多亏有公子帮我出气吖!” 把你委屈坏了? 你确定不是兴奋坏了? 你个搞事丫鬟! 沈泽瞥了她一眼,果然发现她脑袋上有字幕。 【今天虽然没有按计划走,但沈泽拜到了翟松门下,对小姐拿到墨家兵甲也是一大助力。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嘻嘻!我可太会办事儿了。】 沈泽:“……” 救人的名声被你们白嫖,那是我没有议价权。 墨者公会的人脉要是再被你们白嫖,我不要面子的啊? 到时候,必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沉没成本。 至于现在。 先回家。 回马车的途中,不免跟几个同窗打照面。 刚对视一眼,阿怜就挺起胸膛哼一声,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 【阿怜放心飞,出事姑爷背。】 沈泽觉得她嚣张得有点过,应该找个机会教训一番。 正在这时。 他感觉脑海里好像白光一闪。 飞快闭上眼睛,果然是谢霓的灵位发生了变化。 有一行字,已经开始缓缓频闪了。 【劫数】:一劫待发,劫难:刺客暗袭。 频闪,就代表劫难将至。 夜煞最后一次修炼,就出现了这种频闪的状况。 不过现在的闪动的频率并不高,应该是刺客刚刚融入到谢霓的影子里。 估计到谢霓修炼的时候才会出手。 这刺客……手段够隐秘啊! …… 谢家。 阿怜蹦蹦跳跳地回到谢霓的住处,发现谢霓正趴在书案上,精神有些萎靡。 她好奇道:“小姐,你怎么了?” “不知道!” 谢霓撑起身子,勉强一笑道:“今天我忽然回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噢……” 阿怜若有所思,她知道谢霓的心魔是什么,不然也不可能跟自己入教。 她笑了笑:“不好的东西就不要想了!小姐,今天学府里,发生了一件大好事。” 谢霓来了兴趣:“哦?你讲讲!” 阿怜一副邀功的样子,将入学考校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谢霓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入品了?” “是啊!” 阿怜好奇道:“小姐,你是不是配错药了?” 谢霓反问:“你在质疑我?” 阿怜赶紧摇头:“不敢!” 谢霓沉吟片刻,淡淡道:“应当是服药之前,他本来就要突破瓶颈了。突破也好,虽然不利于掌控,但终归利大于弊。” 阿怜嘻嘻笑道:“当然了,沈泽抱上了翟松的大腿,那兵甲订单……” 谢霓神情凝重:“的确会方便一些,不过那些墨者奉行‘非攻’,宁愿多建几座桥,也不愿多锻几把刀。 那些墨者也是混账,竟一直觉得我在沽名钓誉。 想要拿到兵甲订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沈泽确实能帮上忙。” “那我们要不要对他好一点?” “暂时不用,你继续布局,让他沉溺于声色,再营造一些危机感,这样的话他会自己主动帮我们的忙。” “可是小姐,我感觉他对我好像有些戒备。” “戒备不算问题,没有欲望才算。” “小姐高明!” “你出去吧,我准备修炼了。” “是!” 阿怜刚出门。 就看到沈泽喜气洋洋进了院子。 “姑爷!” “哎!我给霓儿报个喜。” 沈泽敲了敲门:“霓儿,我能进来么?” 谢霓的声音温婉动听:“夫君,进来吧!” 第43章 你演技好的让我感到恶心 屋内。 谢霓绝美的脸蛋上带着恬淡的笑意:“夫君,我都听阿怜说了,今日你在学府表现甚好,恭喜啊!” 沈泽笑着感慨:“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拖谢府后腿的人了。” “这……” 谢霓尴尬一笑,带着安慰的口吻:“夫君不用考虑拖不拖后腿的事,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你开开心心念书便是,即便帮不上忙,谢家也不会有人觉得你拖后腿的。” 沈泽:“???” 就硬暗示我是个废物对吧? 这女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pua。 难怪陶凌那小子都瘸得站不起来了。 沈泽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霓儿,我送你的平安玉呢?” “噢……在这。” 谢霓笑着从怀里取出平安玉。 沈泽板起了脸,将平安玉接过来,郑重帮她戴在了脖子上:“都说过几次,要随身佩戴,这样才方便护你周全,以后不许轻易取下。” 戴玉佩的动作稍显亲昵。 让谢霓直皱眉头。 这不是对沈泽有偏见。 而是她平等地看不起每一个男人。 这么近的距离,让她十分不适。 【男人果然下贱,以后休想找到与我亲近的机会。】 沈泽:“……” 不是? 姐们? 你厌男啊? 好心好意帮你渡劫,你还嫌弃上了。 不是馋你的命格,我才懒得帮你。 不过心里嫌弃。 谢霓脸蛋上却带着娇羞的晕红:“多谢夫君。” “哪里的话!” 沈泽移开目光。 谢霓轻笑一声:“你为何不看我?” 沈泽:“你美得让我不敢和你说话!” 谢霓:“……” 阿怜:“……” 【小姐演技好的让人恶心。】 沈泽吁了一口气:“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修炼了。” “嗯!我也修炼。” 谢霓笑着目送他离开。 阿怜也摆了摆手:“小姐,我也退了!” 说罢。 便蹦蹦跳跳离开了院子。 刚出院子,就看到一个人迎面走来。 “阿怜!” “少爷!” 阿怜恭敬行礼,但谢霄贪婪的目光,让她忍不住直皱眉头。 谢霄面带笑容,就如同谦谦公子:“学府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没想到姐夫竟然胸怀大才,原本我还担心大姐心中看不上他,导致夫妻生活不睦。但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阿怜皮笑肉不笑:“少爷,这是小姐和姑爷的事情,我可管不了。” “哦?你不通房么?” “我也不知道,要听从小姐的安排吖!” “哦……” 谢霄把灼热的目光收回,他自然是想把阿怜这种极品收为自己的小妾。 但以自己跟谢霓的关系,怕是要用一些手段。 只希望母亲承诺的事情真能办到。 他笑了笑:“你下去吧,我找姐夫聊聊天!” “嗯?” 阿怜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理应好好沟通沟通感情,少爷,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 说罢。 直接转身离开。 谢霄冷哼一声,没想到区区一个丫鬟也敢给自己脸色。 算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现在先去跟沈泽联络联络感情,这赘婿并不是毫无用处,不管是以后挑拨离间,还是借用墨家的资源,都十分有用处。 毕竟墨家兵甲,能够让九品高手战力提升三层,而且造价还要更低,是低端修炼资源中的王。 这批兵甲,可以不在自己手中,但也不能在谢霓手中。 至于能不能拉近关系。 谢霄觉得是能的,因为他一点也不觉得谢霓愿意得罪陶凌,放弃陶家的资源。 如果猜的不错,婚后这俩人存在不圆房的可能。 只要不圆房,必有嫌隙滋生。 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了元气满满的笑容,敲响了沈泽的院门:“姐夫!在么?” “在在在!” 沈泽推开门,态度也是相当热情。 谢霄热络地拉住他的胳膊:“前几日我不是说过给你准备了个礼物么?你要是有空,咱们现在去看看?” “好啊!” 沈泽一副惊喜的样子:“走走走!” 路上。 他一直在猜礼物是什么,但一直没有猜对。 一副急得抓心挠肝的样子:“霄哥儿,你就告诉我吧!” 这个时候,也到了一处院子门口。 谢霄笑眯眯道:“你推开门就看到了。” 沈泽推开了门。 看到了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妇。 宫装下的身材玲珑有致。 腰如细柳扶风,再往下则是好生养的美。 眸光风情万种。 总之。 很润。 少女可以有很多种可爱。 但绝对不可能有少妇的美。 一时间。 沈泽看呆了。 不是因为他太猪哥。 而是眼前人的身份——殷诗诗。 或者说,是谢霓的二娘。 他神色一凛:“霄哥儿,这也太贵重了吧?” “贵重么?” 谢霄有些莫名其妙:“虽说将这蜜桃从你祖籍地取来的确有些麻烦,但也没有贵重到这个地步吧?” 啊? 蜜桃? 沈泽这才看到桌上摆着蜜桃。 殷诗诗笑着招手:“泽儿,快过来尝尝,霄儿怕你刚来谢家不习惯,特意帮你找找家的感觉。” “是,姨娘!” 沈泽作了一个揖,快步走上前,接过蜜桃咬了一口。 殷诗诗托着腮,笑容温柔地问道:“蜜桃怎么样?” 沈泽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蜜桃,诚恳道:“肥美多汁,又甜又润。” …… “这笨蛋沈泽,脑袋是木头做的么?真当谢家人都是真心待他啊?” 阿怜忿忿到。 谢霓微微皱眉:“他出身微寒,父母早亡,不懂大族的勾心斗角倒也正常。不过长此以往,的确会有些麻烦。这几日,你多送些点心去,莫要淡了感情。” “是!” “我先修炼了。” 谢霓把阿怜支使走,便来到了地下密室。 这是她以“修炼需要绝对安静”为理由特意打造的,能够隔绝全部声音和大部分法力波动,十分方便她修习魔功。 盘腿坐下。 她却没有立即进入修炼状态。 而是深呼吸了几次尝试平复心情。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陶守晦给她汇报可疑人的时候,她忽然心情特别烦躁,脑海里不断闪回自己那个禽兽不如的爹,危急时刻只带那个狐狸精逃跑,留自己娘亲葬身火海的画面。 这是魔心不稳的征兆。 可自己一直静修,为什么会魔心不稳? 谢霓不懂,但好在摒弃杂念冥想了一会儿,那种烦躁感便消退了。 魔功。 启动。 密室很快就陷入了沉寂。 只是她闭着眼没有发现。 烛火跳动。 她的影子也在跳动。 就在她入定的那一刻。 影子忽然拔地而起,漆黑的剑直奔她的咽喉。 “什么!” 谢霓猛得睁大了眼睛,仓皇向后退去,身上的法衣光芒大盛,险之又险地抵挡住了这一剑。 她神色骇然,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影子里居然藏着这么一个东西。 若不是出手者杀气太强,触发了她的天魔直觉,恐怕她连法衣都祭不出来。 “你是谁?” “杀你的人!” 黑影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便有一团黑雾钻入她的法衣之中,顷刻之间化作虚无。 “什么!” 谢霓骇然,飞快拉开安全距离,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没想到黄笃读突破之后,手段居然如此诡谲。 她可以呼救。 但在救兵来之前,她必然已经身陨。 怎么办? 电光火石间,她做出了最狼狈,却也可能是最正确的选择。 空间扳指一翻,所有退敌的法宝全都朝黑影砸去。 只听雷霆声、刀剑声、风雨声大作。 黑影却仿佛无形无质,丝毫不受影响。 “坏了!” 谢霓心凉了半截,眼见黑影再次杀了过来,她急了,现在她身上退敌的法宝只剩下了脖颈间的平安玉。 可这几十两银子就能买到的平安玉能有什么用? 只是现在,她已经无暇多想。 “啪嗒!” 平安玉碎,每一块碎玉,都骤然散发出刺眼的光。 密室里面光芒大盛,亮得连影子都无法存在。 而那黑影,也随着强光的出现悄然消失。 “呼……” 谢霓吁了一口气,虚脱一般坐在了地上,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居然已经被汗水浸透。 如此狼狈,真不能怪她弱。 而是这影子,实在太过诡异,轻易破掉自己的防御不说,自己那些法术还都对他没有用。 可如此强的东西,为什么会被平安玉弄消失掉? 等等! 她忽然想到,教主曾经跟她提过一个失传多年的刺杀秘术。 影,影杀…… 她顿时变得面色煞白。 记得教主说过,这种术法犹如附骨之疽,除非有办法将其从影子里揪出来弄死,不然一缠就是一辈子,永生不得安宁。 她很清楚黄笃读对她的仇恨。 这么说。 被,被缠上了? 这个时候,接到求助信号的其他谢府人也终于赶到了。 刚到,就看到平安玉的光芒正在缓缓消散。 然后就听到谢霓惊惶的声音:“快!快把所有的灯都点起来!” 第44章 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众人纷纷寻来烛火,将整个密室弄得亮如白昼之后,他们才看到谢霓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霓儿,你怎么了?” 沈泽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 谢霓神色复杂地看他了一眼,没想到这次救自己的居然是沈泽送的平安玉。 谢华庭也神情凝重地问道:“霓儿,怎么回事?” 谢霓露出后怕之色,将刚才的情况讲了一遍。 “混账!” 谢华庭神色狠厉:“这黄笃读居然真敢来刺杀,真是好大的狗胆!” 谢霄也是配合地发怒道:“真是岂有此理,区区一个七品下,也敢进我们谢府撒野?真是活腻歪了。” 众人:“……” 七品下不假。 老爷子或者谢老三出手,能轻松灭杀。 可这手段太诡谲,人藏在影子里,如何才能灭杀? 谢华庭眉头紧皱:“霓儿,这影杀术……当真那么神奇?” 如影随形。 随时都有可能出来刺杀。 人总有落单的时候吧? 人总不能一直处于强光围绕中吧? 这世上,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棘手。 太棘手了! 谢霓面色发白:“是……” 谢华庭沉声问道:“没办法解决?” 谢霓苦涩一笑:“我也只是听过这个名字,据说……无术可破。” 众人:“……” 在场众人面色各异。 谢无羁谢霄父子嘴角都快压不住了,当着谢华庭的面,却还是要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殷诗诗却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阿怜跟天塌了一样。 要是谢霓天天被一个七品高手盯着,势必很多事情都做不成。 谢府虽然有七品以上的高手,可总不能一直贴身给谢霓当保镖啊! 如此一来,谢霓只能时刻呆在谢府保平安,一个行动不便的人,如何当家主。 坏了啊! 谁能想得到,两人踌躇满志回到瀚海城,才刚刚要起势,结果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影杀术给坑死了。 这可咋办? 沈泽心中啧啧称奇。 嚯! 魔教的人都说无术可破。 看来小道姑的师门有点牛逼的。 当然,主要还是自己人品好。 爱结婚的男孩子运气都不会太差。 “影杀……” 他喃喃念了一句,神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谢霓神色一动:“夫君,你听说过?” “我……” 沈泽挣扎片刻,还是说道:“夜煞留下来的东西里,好像就有克制影杀术的东西。” “什么!” 众人齐齐看向沈泽。 谢霓原本晦暗的双眸,更是迸发出一丝亮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克制影杀术?夫君,你说的是真的么?” “是……” 沈泽点了点头,面色却愈发犹豫。 谢霓赶紧说道:“如何才能克制它?” 沈泽挣扎良久才说道:“你们等我一下!”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练功密室,留下心思不一的众人。 只过了一会儿。 他就又回来了,将两个东西放在桌子上。 一块是手掌大小的白玉盘,上面刻着玄妙复杂的纹路。 除了白玉盘,还有一张药方。 他深吸一口气道:“这白玉盘内藏阵法,可将影子部分具现。再以药液阳噬影阴,便能让影子里藏的东西无所遁形。” “真的?” 谢霓大喜过望,连忙拿起药方,可看到上面的内容时,神色不由有些凝固。 沈泽咬了咬牙:“夜煞留下的东西只有这些,其他忙我也帮不上了,不过你们见多识广,配出药液应该不成问题。” 谢霓:“……” 她看着药方,目光十分复杂。 谢华庭感觉有些不对,飞快接过药方,看了片刻有些疑惑道:“其他药材倒是都好找,可这至阳之物是什么?” 可能是西北太小,他真没听过这种说法。 沈泽赶紧说道:“我也不知道!” 【他这么紧张,一定是清楚答案是什么。可他为了姜幼漪,居然舍得放任我不管?】 谢霓心头微沉,忽然感觉自己对沈泽的掌控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强。 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自己当众说龙象之血就是至阳之物其中的一种,必然会招致沈泽的恶感。 思索片刻,她微微笑道:“爷爷!至阳之物我倒是听过一些,这件事应该可以解决,您就不用操心了。” 谢华庭微微皱眉:“当真?” 谢霓笑着点头:“嗯!爷爷信我便是!时间也不早了,都赶快休息吧!” 谢华庭这才点了点头,扫了一眼众人:“都散了吧!” 谢无羁谢霄父子俩大失所望,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离开。 沈泽好像生怕谢霓追问什么,也跟着准备开溜。 却被谢霓叫住了。 “夫君!能不能留一会儿?” “啊?” 沈泽停住了脚步,看起来有点局促不安。 谢霓待到其他人都离开了,才拉过沈泽的手腕,牵着他坐到椅子上。 她咬了咬嘴唇,似挣扎了一番才说道:“其实刚才我骗了爷爷,这至阳之物很难找。” “啊?” 沈泽面色微变:“那怎么办?” 谢霓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轻叹一声道:“夫君,你是不是清楚在哪里找至阳之物?” “我……” 沈泽挣扎了一会儿,才咬牙道:“夜煞的笔记中写过,龙象之血就是其中之一,但……霓儿!你真找不到其他能替代的药材了么?” 谢霓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阿怜忍不住道:“姑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明明知道什么东西能救小姐,为何还……” “阿怜!不要说话!” 谢霓轻斥道:“夫君不说,自然是有他的顾虑!” 阿怜委屈地“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沈泽也是看乐了,这俩坏女人双簧唱得真不错。 他又假装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道:“深陷匪寨的时候,我一度陷入过绝望,如果不是幼漪,我根本回不来。 她没有欠我,相反是我欠她。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我当然不希望你有事,但让我去放她的血,让我怎么忍心?” 阿怜有些急:“只是放一点血而已,只要补好身子,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阿怜!” 谢霓又出声制止:“幼漪本来就有些心思敏感,这些哪是她轻易受得了的?不过夫君,若真的取血,我们定会以阿怜身体为先,谢家也不会吝啬补品。此次影杀之术的确棘手,我……需要你的帮助。” 沈泽沉默。 但有时候沉默就是一种态度。 谢霓有些慌神:“夫君……” 沈泽苦涩一笑:“我答应过她娘亲要照顾好她的,你,你让我想想……” 阿怜急了:“姑爷!这有什么想的啊,只是一点血而已。” 沈泽有些生气:“我把她当家人!” “那小姐就不是你的家人了么?” “这……” 沈泽又迟疑了。 谢霓知道这样逼问下去,情况只会更糟,便出言制止:“阿怜!莫要说话了,让夫君好好想想。这影杀术说起来棘手,但只要时刻呆在强光下,或者爷爷身边,便不会有事。 我自是希望能把问题解决,但若是以伤害他人为代价,我宁愿一直窝在谢府。” 阿怜委屈:“小姐……” 谢霓沉声道:“快给姑爷道歉!” 第45章 调教姜幼漪 “姑爷!对不起,我也是太担心小姐了。” 阿怜诚恳道歉,一副欲泫欲泣的模样。 沈泽也是忍不住叹服她们的技巧,把双簧玩转的如此巧妙。 不过他一点接招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起身叹了口气:“没关系!霓儿,谢谢你能理解,我回去好好想想,抱歉!” 说罢。 魂不守舍地离开了。 待他走后。 阿怜忍不住皱眉道:“小姐,谢府好心好意收留他,他却全都是私心。说跟姜幼漪是家人的时候,一点都没有迟疑,结果到我们的时候开始犹豫了。” 谢霓倒是更平静些:“这次是我们太大意了,细想下来倒不奇怪,自他进谢府,并没有从谢府得到多少,相反谢府从他身上得到很多。 是我太急了,若之前没有告知他不能同房,今日他可能已经答应了。 姜幼漪那妮子把他当全部,他能舍得才是怪事。” 说是大意。 其实也不算大意。 因为想要精神控制一个人,若即若离才是正途。 如果没有今天这档子事儿,她有把握让沈泽永远处于患得患失的状态中。 谁承想,一个黄笃读,居然把自己逼到不得不求助他的境况中。 “那小姐,你觉得他会同意么?” “难!” “可沈泽不是对你……” “跨过那条底线很难,他暂时还做不到。” “那怎么办?” 阿怜有些慌:“要不咱们找教主?” 谢霓反问:“让教主知道,区区影杀术我们都解决不了,以后还怎么委以重任?” “那如果沈泽不同意我们该怎么办?坐以待毙么?” “你觉得我是坐以待毙那种人?” “那……” “找到黄陵壑的坟墓,逼黄笃读出来。” “妙啊!” 阿怜眼睛一亮。 谢霓摆了摆手:“这终究是下下策,最好还是取血。阿怜,等到沈泽入睡,你去把姜幼漪请过来。” “好!” 阿怜恍然,这才反应过来,沈泽答不答应,关键不是在他自己身上,而是在姜幼漪身上。 那憨丫头长着一张受气包的脸,只要拿沈泽唬她一下,什么都好说。 …… 回到自个儿院子里的时候,沈泽神清气爽。 有一说一,自己这个恶女老婆演技是真的赞。 要不是能看穿她的心声,就她刚才的神技发挥,估计能把自己整迷糊好一会儿。 就对着演呗! “公子!” 姜幼漪迎上来,担忧地在沈泽身上打量了一周,确定他没事才松了口气:“公子,刚才隔壁到底怎么了?我刚听到动静,然后就有好多人过去了。” 沈泽没有立刻回答,先是拉着她进屋,这才笑道:“没什么大事!对了幼漪,你修炼怎么样了?” 姜幼漪想了想:“应该是到瓶颈了,内息已经满了,可肉身没办法继续锻打了。想要把内息淬成真气突破八品,可能也需要好久。公子,修炼好难啊!” “没有丹药肯定难啊!” 沈泽笑着应了一声,随后便取出笔墨纸砚,写上了“神锻丹”和“铅华丹”两个丹药的名字。 前者是武者九品锻体期的最强丹药,能够突破一次锻体极限,将肉身强化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后者则是洗尽铅华的意思,将“内息”这种从五谷杂粮中酝酿的东西彻底洗净,变成纯粹的能量体——真气! 都是价值不菲的存在。 沈泽想了想,在两个丹药的名字后面,都写上了“上品”两个字。 又沉思了一会儿,又添上了“双份”两个字。 写完之后,浑身都舒服了。 然后又洋洋洒洒写了一堆补血的药材。 姜幼漪有些好奇:“公子,你打算用灵石买丹药么?其实我自己慢慢修炼也能突破,不用这么费钱,你留着灵石还能修炼……” 沈泽笑着摇头:“放心!这灵石,会有人替我们出!” “啊?谁这么好心?” 姜幼漪愣了一下。 【该不会是谢家那些小气包吧?】 沈泽:“……” 他笑了笑,把纸张推了过去:“那人应该最近就会找上你,到时你就把它们报出来!” “哦……” 姜幼漪懵懵懂懂地讲纸上的内容反复看了几遍。 沈泽神情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幼漪,有些话你必须要记住。” 姜幼漪也坐直了身体,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公子你说!” 沈泽深吸了一口气:“你要始终相信,我不会害你!” “公子,我一直相信啊!” “所以说,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对我说出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好!” “如果遇到让你委屈的事情,一定要向我表达出你的委屈,并且相信我不会做出让你委屈的选择。” “好……” 姜幼漪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沈泽无奈地白了她一眼,也不知道这妮子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 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接过她准备好的温毛巾随便擦了一下脸,就让她赶紧回去休息了。 躺在床上。 他状态无比惬意。 这波不管别的,资源必须要讨到手,顺便把姜幼漪这受气包的性格给调教过来。 自己好歹取了这么多血,还帮谢霓那个缺德恶女化解了大危机,修炼资源必须要回本。 实力才是重中之重,别的可以先放放。 以后拉扯机会多了去了。 …… 姜幼漪服侍完沈泽洗漱,便哼着歌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她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 做的是最擅长的事情,而且公子比母亲好服侍的多。 她可以上桌吃饭,再也不用吃残羹冷炙,想吃糖的时候她不敢主动提,沈泽却会主动问她。 不需要服侍沈泽的时候。 还可以修炼,读书,如果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关上门。 姜幼漪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拿起里面的苹果味的硬糖舔了一口。 很甜。 想要一口吃掉。 但她又怕甜过了。 于是又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 抽屉里面的水果硬糖整整齐齐地码着,仿佛筑起了一道坚固的围墙,保护着她这段幸福的光阴。 姜幼漪不想睡觉,从书袋里摸出了刚买的《墨家工匠实录》在烛光下翻动了起来。 听说学好这个,就算得不到天工司的吏职,也能领到天工司的补贴,给天工司的吏员打下手。 公子那么厉害,肯定是能当官的。 自己好好学,就能一直跟着公子了! 只是看着看着,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她托着腮,很快就神游天外了。 忽然有那么一刻。 烛火颤动了一下。 她听见了一个细小却急促的声音:“幼漪!幼漪!” “啊?” 姜幼漪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来人是谁之后,打着哈欠问道:“阿怜姐姐,你还没有睡啊?” 阿怜轻叹一口气:“现在整个谢家,只有你自己能睡着了。” “啊?” 姜幼漪愣了一下,下意识朝沈泽卧房的方向望了一眼:“公子也睡不着么?” 阿怜点头:“当然睡不着了吖!小姐身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 “唉!” 阿怜叹了一口气:“看来姑爷还是没把你当自己人。” 姜幼漪顿时慌了:“为……” 阿怜像是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改口道:“我瞎说的,幼漪你别往心里去。主要这件事儿吧,的确不应该强行把你一个外人拉进来。” 姜幼漪更焦虑了:“到底什么事啊?” “这件事……说来就话就长了。” 阿怜叹了一口气,心中却有一丝小得意。 果然! 关心则乱。 嘻嘻!这个憨丫头果然被我拿捏了。 第46章 公子会让你非常快乐的 “幼漪!要不你跟我一起见见小姐,这件事我们慢慢跟你讲。” 阿怜拉住了姜幼漪的手腕,一副恳求的样子。 没有沈泽在,姜幼漪有些紧张,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跟着阿怜,轻手轻脚地离开了院子,一路走进谢霓的练功房中。 练功房里灯火通明,她却觉得有点冷。 “小姐,幼漪到了!” “嗯!” 谢霓对阿怜温暖一笑:“幼漪,这些天在谢府还住得惯么?有没有缺什么物件?” 姜幼漪点头:“住得惯,什么都不缺!” “这就好!” 谢霓微微叹了一口气:“你是夫君的朋友,我们谢家只要尽好地主之谊就好,不应有所求。只是今日碰到的意外极其棘手,能救我的只有你一人,只能厚着脸皮将你请来了。” “嗯!谢霓姐姐,你说吧!” 姜幼漪已经明白了,这就是沈泽说能为丹药买单的人。 谢霓看向阿怜:“阿怜,你把今天的事情给幼漪讲一讲。” “嗯!” 阿怜点了点头,就把影杀术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末了补充一句:“以前姑爷说把我们都当做家人,我还有点不信,但今天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之后我信了,如果他的血可以用,我甚至怀疑他会毫不犹豫地抽自己的血救小姐。 因为换做我,我也会。 这是救家人,别说区区一点血,就算是需要拼命,也不会有一点犹豫。 但姑爷对你还是犹豫了,毕竟你不是谢家人……” 听她这么说。 姜幼漪有种被遗弃的无助感。 原来……他们都想要我的血? 她面色有些发白,她怕疼,更怕血,因为流血会特别疼。 这一点,夜煞已经用行动帮她验证过了。 但她的脑海中又想起了沈泽对她说过的话。 她强压心中的不安,深吸一口气道:“我,我当然很愿意帮谢霓姐姐。可抽血实在太多了,我也需要谢霓姐姐帮助。” 嗯? 谢霓和阿怜下意识对视了一眼,都微微有些意外。 那番话术之后,这小软包居然没有崩溃,而且还要提条件。 但既然这么问了…… 谢霓笑着说道:“幼漪你说,只要我们能够满足,一定不会亏待你。” 姜幼漪双手下意识揉搓着衣角:“我,我想要龙血草,活血芝……” 谢霓听着,微微点头,这些都是养血气的药材,都不是凡物,但也说不上特别名贵。 既然要抽人家的血,当然要给她们补上。 只是…… 姜幼漪最后说道:“还有上品神锻丹,还有上品铅华丹……各两颗。” 谢霓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转头看了一眼阿怜,发现她也睁大了眼睛。 神锻丹? 铅华丹? 上品? 还是两颗? 这种级别的丹药,对于九品修者来说堪称顶级豪奢,就算京中大族的嫡系子弟,都未必能做到人手一颗。 这两种丹药,整个瀚海城无人能够炼制,就算以谢家的渠道,一年也最多就能弄来一两颗,只有表现优异的核心弟子才有可能拿到。 这……宰大户? 阿怜有些绷不住:“幼漪,这些丹药是不是……” 姜幼漪小声说道:“我需要……” 阿怜:“你……” “阿怜!幼漪毕竟是姜氏出身,修炼要求高些倒也正常。” 谢霓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幼漪!这丹药是重要的修炼资源,我没有资格取用,不过明天我会去求见爷爷,一定尽力帮你要来。” “嗯……” 姜幼漪点了点头。 谢霓笑着问道:“那你还有别的要求么?” 姜幼漪低着头,情绪有些低落,想了许久才抬起头说道:“我希望你们能把公子当家人!” “嗯?” 谢霓一副不解的模样:“你何出此言啊!我们是夫妻,都不用我把他当家人,他本来就是我的家人啊!” “可我觉得你们不像夫妻啊!” “怎么会不像?” “夫妻……都是要同房的啊!” “可这是特殊情况……” “我娘曾经说过,她一辈子都不可能碰男人,但跟公子结亲的时候也同房了,甚至在写婚书之前都同房了,谢霓姐姐真的爱公子么?” 谢霓:“……” 阿怜:“……” 她们两个脑瓜子都嗡嗡的,万万没想到,姜幼漪居然会拿夜煞举例子。 不是? 这种话你怎么这么轻易就说出口了? 谢霓有些张口结舌:“可是夫妻之间的感情,不只有同房啊!” “可那么快乐的事情,为什么不一起做呢?” “你怎么知道快乐?” “因为我看得到听得到啊!” “你怎么可能看得到听得到?” “因为我就在旁边啊!” “啊这!你,我……你等会儿!” 谢霓感觉自己暂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抱着小脑袋瓜缓了好一会儿。 你在旁边? 他们做那种事的时候。 你为什么会在旁边? 都不避讳人的么?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清醒,准备打苦情牌:“幼漪!你不知道我的现在的处境,我必须要靠玉女功尽快突破七品,才能保护好夫君。 他是我亲自挑的夫婿,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和他成为真正的夫妻。你年纪小,你不懂,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显然。 这番说辞并不能说服姜幼漪。 她指着阿怜问到:“那阿怜姐姐呢?她也要尽快修炼,保护公子么?” 谢霓点头:“当然了!” 姜幼漪松了一口气:“那阿怜姐姐不用急着修炼了,我比她厉害,我保护公子就行,让阿怜姐姐通房吧!” 谢霓:“???” 阿怜:“???”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谢霓嘴唇动了动:“幼漪,这件事……” 姜幼漪眼睛有点红:“我,我只是不想公子受委屈。谢霓姐姐需要血,多少我都给你!” 谢霓:“……” 阿怜:“……” 姜幼漪看向阿怜:“阿怜姐姐,你通房吧!公子会让你很快乐的!” 谢霓:“……” 阿怜:“……” 什么虎狼之词? 阿怜心中已经痛骂了夜煞无数次。 到底什么养育环境,才能把姜幼漪变成这样啊? 可是这么过分的条件,我们怎么可能答应? 她把目光投向谢霓。 谢霓却轻轻一笑:“既然幼漪你有信心保护夫君,那阿怜的确不用急着修炼了。阿怜,你与我情同姐妹,请代我照顾好夫君!” 阿怜愣了一下:“啊?小,小姐?” 谢霓一副遗憾的神色,轻轻叹道:“若我没有修炼玉女功,我才不会把通房的机会给你呢!” 不是? 谁想要这个机会啊? 阿怜彻底懵了。 看着谢霓遗憾中带着羞赧的神色。 大热的天,她脊背发寒,手脚冰凉。 不对啊! 今天不应该是我跟小姐联手,把姜幼漪这憨丫头拿捏么? 怎么到头来。 被拿捏的人会是我? 这时。 姜幼漪抹了抹眼角的水渍,无比真诚道:“阿怜姐姐,我好羡慕你啊!” 阿怜:“……” 她要哭了。 谁要你羡慕啊! 第47章 我要去通房了? 自从修炼了龙象混元功,沈泽的睡眠质量就特别好。 每天都会睡到自然醒。 可今天,天还没亮他就醒了。 因为隐隐约约感觉到,一直有抹温暖湿润的气流在自己面颊上扑打。 睁开眼睛,发现姜幼漪正爬在自己床头睡得香甜。 “这妮子!” 沈泽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昨晚有人找她谈心。 而且肯定让她弄得心神不宁。 他轻轻拍了拍姜幼漪的肩膀:“幼漪!” “公子!” 姜幼漪睡眠一直很浅,赶紧直起身子,好似生怕沈泽问她什么,眼睛都还没睁开就说道:“谢霓姐姐的事情我听说了,我觉得……我应该帮助她。” “可帮助她需要很多血,你不怕疼么?” “不,不怕!” “真的不怕?” 沈泽追问。 姜幼漪颤了一下,还是说道:“不怕!” 【可她们需要好多……】 沈泽板起脸:“抽你一个人的血,换我们两个人用的丹药,你就不委屈么?” 姜幼漪眼眶都红了:“我,我不委屈!” “不!” 沈泽摇头:“你不是不委屈,你是怕自己没价值,我不要你。” 姜幼漪都要被他这么一句话吓哭了,连连摆手:“我,我没有,我不委屈!” 沈泽瞪了她一眼:“你还记得昨晚答应过我什么么?” 姜幼漪赶紧回答:“我,我记得!公子,我记得!” “你记得为什么不听?” “我……” “唉!” 沈泽叹了一口气,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幼漪,你跟我来!” 姜幼漪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任由他把自己拉到衣柜前。 “吱呀!” 衣柜被打开了,上层码着一排整齐的玉瓶。 玉瓶是半透光的,能看到里面红澄澄的液体。 姜幼漪愣住了:“公子,这是……” “龙象之血!” 沈泽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的!所以,这次根本不需要抽你的血。” 他自从修炼之后,每天气血旺盛得可怕,每天只放,活血化瘀神清气爽。 这种事,他没有舍不得。 毕竟,一滴那啥十滴血。 折合算一下,以后注定要为谢霓阿怜流好多好多血,这么点就当定金了,以后才是大头儿。 姜幼漪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可龙象之血是……公子你又不姓姜!” 沈泽信口胡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遇到你们之后,我的血脉就开始觉醒了,我现在觉得我的身份很有可能有问题。 我的父母……可能并非我的亲生父母,而我的真实身份,很可能跟姜家有关,而且看血脉的纯度,很有可能是姜家的嫡系血脉。” “那,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羞于启齿啊!如果我姓姜,那我跟你娘岂不是……” “……” 【不伦?那我跟公子岂不是不能……】 沈泽看着她震惊的神情,默默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一个赞。 总算暂时堵住这妮子的取死之道了。 他轻轻拍了拍姜幼漪的后背:“如果这世上我只剩一个家人,那这个家人一定是你。”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 姜幼漪眼眶通红,一把扑到了沈泽的怀里:“可是你也会疼啊!” 沈泽:“……” 他轻轻拍了拍姜幼漪的后背。 心中有股莫名的情愫滋生。 有那么一刻。 他忽然觉得那些让自己眼馋的恶女有些索然无味了。 这蛋疼的命格。 就不能让我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良久。 沈泽才吐了一口气:“你把事情都给我讲一遍,一句话都不能漏!” “好……” 姜幼漪现在被安全感包围,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便把跟谢霓阿怜的对话都讲了一遍。 沈泽听傻了:“你把阿怜要过来通房了?” 剧本里没写啊! “嗯!” 姜幼漪有些小雀跃:“公子是不是很喜欢?” 沈泽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该否认,但又感觉很假。 饶是他脸皮再厚,也忍不住红了一下:“我也没让你干这个啊!” “可是公子喜欢啊!” “你从哪看出的喜欢?” “你说谢霓姐姐不愿同房,阿怜姐姐不愿通房的时候很生气啊!” “我……” 沈泽噎了一下,我那是为你打预防针好么? 他甩了甩脑袋:“总之,以后受委屈,必须要告诉我。因为你受委屈,就是我受委屈,懂了没?” 姜幼漪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嗯!” …… 我要去通房了。 我要去通房了? 我要去通房了! 阿怜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只觉全身都被无助包裹。 原本以为,自己入了天魔教,就能摆脱为奴为婢的命运。 结果后来,教主看中了谢霓这个魔苗。 好! 谢霓入教也可以。 自己怎么说也是她的引路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奴婢。 可她没想到,在面对这种局面的时候,自己还是被谢霓毫不犹豫地放弃了。 “阿怜,只是通房而已,你不高兴啊?” “啊!” 阿怜如梦方醒,娇俏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怎么会不高兴?沈泽不安分,正好我通过通房控制他,为小姐扫平障碍。” 谢霓微微一笑:“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过些日子,我便向上面申请,为你换一门功法。 你也不用担心在沈泽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到时我会为你安排。 只要你照我说的做,不需要用身体侍奉他太多,而且能够轻松拿捏。 而且距离大婚还早,倒也不用紧张。” “是!” 阿怜神态轻松地笑了笑,仿佛十分乐意听从谢霓的安排。 只是…… 是! 距离大婚还早。 可这种等着死刑宣判的感觉更加磨人! 这个时候。 敲门声响起。 一声“请进”之后。 谢华庭推门而入:“霓儿,没出乱子吧?” “没有!” 谢霓看了一眼谢华庭手中的摇篮,轻轻叹了口气:“爷爷,这次是我大意了,害得咱们谢家破费。” 谢华庭皱眉沉思了许久,久到谢霓在旁边都有些心惊胆战。 毕竟……抛开沈泽的付出不谈,这要求的确有些狮子大开口了。 几颗丹药,足够让瀚海城大部分家族破产。 要是爷爷不同意,那自己…… 一时间。 谢霓也忍不住屏气凝神。 谢华庭挣扎了许久,终于捶了一下桌子,无比肉疼道:“区区几颗丹药,我还不放在眼里,既然他们要,那我们就给。姜幼漪毕竟是姜家的人,不论如何赠丹的情分在,我们怎么都不算亏。 不过霓儿,你说这次索要丹药的人,究竟是沈泽还是姜幼漪?” 丹药已经确定要送出去了。 但是谁索要的,还是有些区别的。 这决定了以后要防谁。 谢霓思考了片刻,沉声道:“大概率是姜幼漪,这些丹药都是冲八品的神药,沈泽才刚刚突破九品,短时间内用不到。 而且姜幼漪提出让阿怜通房,看反应也完全是临时起意。” “哦……” 谢华庭若有所思:“这么看来,她装柔弱的样子倒是像,居然连我们都蒙蔽过去了。不过无所谓,毕竟是一个外人,总好过沈泽有异心。 霓儿,以后你行事还是谨慎一些。 沈泽的价值,比想象中的要大。 在从他身上拿到足够的利益之前,莫要吝啬本钱,以免招致不信任。” “爷爷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谢霓微微一笑,倒也并不担心。 自己这个所谓的夫君,性格的确有点超出自己的预料。 虽有几分小聪明,但愚善,敏感,优柔寡断。 自己都有的是办法,一步一步掌控他。 至少目前。 付出一个阿怜当代价,他应该就会全力帮自己去谈墨家的兵甲订单了。 西北的局势很复杂,看似大家族的子弟参军参政。 但其实彼此的家臣,也在寻常百姓看不见的地方兵刃相向。 若能拿到墨家兵甲,将家臣装备上,那望归山的灵矿,便不再会有任何争议。 谢华庭将药篮子递给阿怜:“阿怜!去给姑爷送去,好好温养血气,尽快帮霓儿解决影杀术。” “是!” 阿怜应了一声,浑浑噩噩地离开了。 …… “姑爷!赶快开门吖!” 阿怜依旧是元气满满的可爱少女模样。 “在外面等着!” 沈泽语气并不友好,眼神示意姜幼漪上床扮演病号。 随后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小瓶血液。 姜幼漪有些好奇,压低声音问道:“公子,我们为什么只给出去一瓶?” 沈泽咧了咧嘴:“我自有安排,小孩子别多嘴。” 为啥只给出一瓶? 这些恶女天天想着pua人,还想榨干我的价值。 不让她坐牢坐到成亲,咱心里能舒坦? 咱爱好的是成婚,不是吃亏。 也该pua回去了! 他推开门,将药篮子夺过,把血瓶塞到阿怜手中,便直接准备关门。 阿怜赶紧拦住他:“姑爷,你就这么讨厌我?” “你说呢?” 沈泽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冷漠:“为了抽幼漪的血,大半夜背着我找她,甚至还开出的通房的条件利诱,你没有觉得自己很卑鄙么?” 阿怜面色一白:“???” 我? 为了抽姜幼漪的血? 卑鄙地开出了通房条件利诱? 还讲不讲理啊? 第48章 高山仰止,白切黑的小绿茶(第三更) 阿怜很崩溃,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委屈过了。 她目光不由投向“病榻”上的姜幼漪。 【亏我以为她是小白花,没想到心机居然如此深沉!】 阿怜小嘴一瘪,半是委屈半是撒娇道:“姑爷,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与小姐情同姐妹,这通房丫鬟本来就该我当啊! 只不过以前局势不佳,小姐不得不有所顾虑。 现在……我不过是想当回本来就该当的通房丫鬟嘛! 姑爷不会不要我吧?” 沈泽摆手:“那倒不至于,毕竟是一家人,若这般拒你与门外,终究伤了感情。” 阿怜:“……” 那倒……不至于? 让我当通房丫鬟,委屈你了是吧? 我很丑么? 那我走? 沈泽面色微沉:“阿怜!我对你没有意见,但你也知道幼漪性子弱,遇见事情第一反应都是委屈自己,所以以后不要再出现绕过我向她提要求的事情,明白么?” 阿怜人都傻了。 她? 性子弱? 第一反应是委屈自己?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 昨天她狮子大开口要丹药,还逼我通房的事情,都没给你讲是吧? 床榻上。 姜幼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可这一幕,落在阿怜的眼中,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你看她!】 【她到现在都在假装柔弱!】 【怎么那么能装啊?】 【把我们都当傻子骗啊?】 这是阿怜第一次产生高山仰止的绝望感。 我本来以为小姐演戏已经天下无敌了。 没想到有人比她还要勇猛。 这是谁的部将? 不过想想也是。 夜煞的女儿。 能是什么善茬? 阿怜只能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姑爷!阿怜以后不会了。” “嗯!” 沈泽瞅着她一行又一行冒出的心声也是有点懵。 怎么在她眼里,姜幼漪已经变成白切黑的小绿茶了? 奇怪。 阿怜看了看天色:“姑爷,时辰不早了,今天是学府开学的第二天,咱们可不能迟到吖!” “嗯,你去准备马车,赶紧出发吧!” 沈泽点了点头,便走到床榻边,搀扶“刚刚取过血”的姜幼漪。 姜幼漪头一次演戏,感觉有些不自在。 但被沈泽挽着,心中有说不出的安全感。 以前她总担心被沈泽赶走。 现在已经彻底放下了所有防备。 偶尔抬头看沈泽的侧脸,嘴角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阿怜:“……” 【高山仰止,高山仰止啊!】 【论演技,小姐都比不过她,难怪能把沈泽当狗玩。】 【怎么才能把这个心机女比下去?真的好棘手!】 沈泽:“……” …… 就在谢府通往学府的马车启程时。 谢无羁拿着一张清单,匆匆回到卧房。 “夫人,方才爹从族库里取了这些东西。” “神锻丹,铅华丹?还有这么多药物?” 殷诗诗若有所思,她记得清楚,昨天沈泽给出的药方,根本没有这些东西。 所以,这些东西是拿来干什么的? “娘!” 谢霄有些急了:“这明显是拿来换至阳之物的,我前几天还听人说,龙象之血阳气就很重,正好这里面还有补血的药材。这么多好东西,肯定都是给谢霓那一脉了,爷爷怎么这么偏心啊?” 他是真的气! 上品神锻丹,上品铅华丹,这么贵重的丹药,就算是自己现在也拿不到。 按照章程。 只有修炼到九品极致,修为进无可进,才能向族老申请,通过族老考验之后才能取得。 当然,作为家主的长孙,他获得丹药要更简单些,因为家主有一定的调用权限。 可这…… 把丹药给了谢霓那边,自己用什么? “你急什么?” 殷诗诗倒是淡定,责备地看了他一眼:“为娘虽是偏房,却也不至于连你的修炼都供不起,你事事都这么急躁,以后如何才能成大事?” 谢霄有些不忿:“娘……” 谢无羁笑着为儿子找补道:“父亲的确偏心太过了,霄儿自幼为家族忙前忙后,却被如此无视,心生愤懑人之常情,夫人你也不用苛责。” 殷诗诗有些不悦,自己这儿子虽然听话,但行事的确算不得稳重。 说起来,都是这个当爹的太过溺爱。 她沉思了一会儿,淡淡道:“只是两颗丹药,我们不是供不起,做人眼光要长远,你们就没感觉这对小夫妻有什么不对么?” 谢霄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殷诗诗微微一笑:“药单你也看到了,那至阳之物,十有八九就是龙象之血。既然这样,昨天晚上他们为什么没有当面点出?你觉得是谢霓不知道,还是沈泽不知道?” 谢霄眼睛一亮:“您是说沈泽想藏私?” “他们之间的关系,比想象中还好离间。” 殷诗诗脸上笑容更盛:“霄儿,以后少在意一时得失,跟沈泽走动更多一些,这个人迟早会成为你扳倒你姐姐的利器。” 母子两个这般对话,丝毫没有避讳谢无羁。 谢无羁有些生气。 但不是因为姐弟不睦而生气。 他眉头紧皱:“所以,你们都想讨好一个外人?” 殷诗诗看他这般模样,知晓他心中对沈泽芥蒂颇重。 虽说夜煞是因为沈泽而死,算是给他报了仇。 但沈泽对夜煞并不敌视,甚至还把夜煞女儿带到谢家养着。 看到那张脸。 受害者怎能平静? 而且谢霓还为了沈泽拒绝了陶凌这个金龟婿。 所以谢无羁看沈泽更不顺眼了。 结果。 此刻不管老爷子还是殷诗诗,明面上都在哄着沈泽,他怎么可能高兴? 殷诗诗笑了笑:“羁哥放心,这只是权宜之计,待到霄儿成为新家主,我定想办法用沈泽和姜幼漪的命为你泄愤。” “哼!” 谢无羁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 学府虽地位不低,但本质只是一个学堂。 教授的,也只是儒墨法兵的学术内容,只不过夫子水平更高点。 按照正常的学堂模式,应该是各家夫子教授各家学生,但学府前半年的培养,还是四家夫子轮流教授,还有很多一线的农吏、工匠讲述经验。 这模式,反正沈泽挺喜欢的。 体系很全面,能深入了解王朝的运作模式。 可以说,培养的都是全面型人才。 倒也不怪学府中走出来的人更容易在仕途上走得顺。 半日下来。 收获满满。 为什么是半日呢。 因为第一天只上半日课。 刚放课,翟松便在窗户边冲沈泽招了招手。 “老师!” 沈泽快步走去,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翟松笑呵呵地问道:“初来学府,还适应么?” “回老师,学府的氛围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上午授课的夫子旁征博引,实在引人入胜,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官道体系居然对王朝这么有用。” “还行吧!” 翟松抚了抚胡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小子就嘴皮子工夫厉害,在我的学生当中,他工匠技艺是最差的。” 沈泽惊叹:“原来他是我师兄,难怪那么博学。” 翟松没有搭话,但嘴角已经压不住了,明显情绪价值已经溢出来了。 沈泽问道:“老师,咱们现在就去墨者公会?坐您的车,还是坐我的车?” “就在城里,坐什么车?” 翟松白了他一眼:“此等享乐的想法以后不要有,以后除非必要,不然能不坐车就别坐车。” 沈泽点头:“谨遵老师教导。” 对这个结果,他并不是很意外,毕竟墨者素来反感铺张。 于是与两个小姑娘,还有武五一起,几人跟着翟松一路朝墨者公会走去。 虽然在城内。 但有一说一,离的是真远。 几个人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不过一路上听翟松讲了不少墨者公会的传说,倒一点也不无聊。 就是武五还没入品,到的时候人都快晒晕了。 墨者公会很大,占了足足三条街,满满都是铁匠木匠铺子。 中心地带则是一个两进的院子,看起来相当朴素,这就是瀚海分会的总部。 沈泽瞅着大门口满满一排马车,不由有些好奇:“老师,今天公会有贵客?我看不少马车都是学府同窗的啊!” “嗯!” 翟松点了点头:“每年学府开学的第二天,儒墨两派都会派出学子交流,所以今天学堂只放半日。今年交流的地点就在墨者公会,等交流结束,正好操办你入会与拜师。” “原来如此!” 沈泽以前一门心思在生计上,有空也是修炼和读书,这种高端活动还真没听说过。 啧! 儒墨两派交流。 这两家都曾被称为治世显学,彼此相当看不顺眼。 昨日入学,两家夫子也能看出不对付。 今天有热闹看了。 跟着翟松进门,到院中心空地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沈泽一眼就看到了高台主位上那个不苟言笑老者。 田宗玉。 瀚海城墨者公会的墨首,也是瀚海城天工司的掌司。 修为七品上,无论官场还是民间,影响都相当大。 恰好田宗玉也看到了沈泽一行。 招了招手,示意翟松把人带去。 “寒亭,这就是你相中的学生?” 寒亭是翟松的字。 翟松拍了拍沈泽的肩膀:“快来见过墨首!” 沈泽恭敬行礼:“见过墨首!” “不错,倒是一表人才。” 田宗玉瞥了一眼武五,随后上下打量着沈泽:“那蒸汽机的图纸,是你画出来的?” 第49章 此子天生反骨 “回墨首,是!” 沈泽承认得很爽快,反正他来墨者公会就是奔这事来的。 拜师抱大腿只是顺便。 田宗玉盯着沈泽看了一会儿,眼底不免疑色,但还是点头道:“不愧是寒亭相中的学生,居然能画出那等福泽众生的图纸,待会你正式加入公会,咱们好好聊一聊。” “是!” “快坐吧!” 田宗玉指了指身后的座位。 沈泽点了点头,便跟几个同龄人一起落座,翟松则是坐在了田宗玉的旁边。 “老沈!” “咋了?” 沈泽看了一眼鬼头鬼脑的武五。 武五挠了挠头:“你确定那东西是你画出来的对吧?要是吹牛的话,现在承认还来得及,不然一会儿肯定死老惨了!” 阿怜一脸好奇,小声问道:“姑爷,你画的什么啊?蒸汽机?做什么用的?” 【难道这所谓的蒸汽机,才是翟松收他当学生的理由?】 沈泽信口胡诌:“就是一个小玩意儿,是我看姜家的工匠秘典,偶有所悟画出来的。” “哦……” 阿怜若有所思,不过也没有多问,只是朝姜幼漪看了一眼。 几人静坐,静静等交流开始。 沈泽打量着院子里的情况,发现除了穿儒袍和墨褂的人之外,还有很多衣着华贵的人,偏偏上面又没有四大家族的纹路。 他有些好奇:“阿怜,这些人都谁?” 阿怜笑着问道:“姑爷是想问,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对吧?” “真聪明!” “姑爷真会夸人!” 阿怜浑然忘记了早上时在家的不快,笑着解释道:“这些都是城里的小家族,他们在城外有产业,都需要为家臣购置兵甲。 墨家虽然很少对外出售兵刃,但墨甲产量一直不低,质量还相当不错。 儒墨交流主在武比,出场的墨者都会身穿最新的墨甲。 他们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哦……” 沈泽懂了,原来是新品发布会啊! 他有些好奇:“儒墨交流,只有武比?” 阿怜笑道:“儒墨纠缠数百年,早已辩无可辩,参加交流的又都是各自新收的弟子,不武比难道看他们吵架么?” “说的也是。” 沈泽哑然失笑,这么说倒也挺有道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楚立钧带着一队身穿儒袍的人到了。 田宗玉起身相迎:“听闻立钧昨日收门生无数,真是羡煞我也。” “田掌司说笑了!” 楚立钧哈哈大笑:“只是学府门生,哪比得上墨家千万墨者啊?” 田宗玉没有继续搭话,只是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两个人看似互相吹捧,言辞之中却带着莫名的火药味。 学府多贵人,学儒仕途更顺。 墨者多平民,民间影响力极强。 也算道出了如今儒墨的现状。 针锋相对的气氛,这么简单就起来了。 “咚!” 随着田宗玉敲响青铜钟。 两个人便相继跳上了擂台。 沈泽从阿怜那里得知,儒墨之间的武比是守擂制,双方各派出七人。 阿怜朝擂台上望了一眼,顿时就兴奋了:“姑爷,有好戏看了。” “嗯?” 沈泽也扫了一下擂台上的两人,墨家这边的人不认识,但另一个人身上的衣物有点熟悉。 李家? 瀚海城如今公认的第一家族,祖传的锻造手艺相当不错,但甲胄始终比不过墨者公会出产的墨甲。 上台的那个人气息凝实,面露精光,明显不是庸手。 这是来……砸场子的? “在下李善才,请!” “在下张进,请!” 两人入场,并未太多废话。 各报家门之后,便立刻摆出起手式。 看气息,都是九品中。 只不过张进明显要虚浮一些,底子显然没李善才厚实,这都是平民修者的通病。 田宗玉也看到了两者的差距,不由皱了皱眉头。 但还是再次敲响了青铜小钟。 钟响的瞬间。 李善才便悍然向张进冲去,手中重剑抡圆了向其右颈砍去。 李氏重剑剑法——开山! 大开大合,其势开山! 张进不敢怠慢,飞快擎剑迎上,长剑剑身俨然冒出了墨青色的流光。 一重一轻两把剑悍然相撞,却并没有发出金属的爆鸣。 那墨青色的流光仿佛有吸力一般,往后一撤居然轻松卸掉了重剑的剑势。 “非攻剑法?” 沈泽眼睛一亮,墨家讲究非攻,所以很少对外出售兵刃。 与非攻理念契合的,还有一套非攻剑法,号称天下第一防守剑法,最为克制杀伐气重的对手,对手一旦陷入缠斗,便已经输了三成。 而那墨青色流光,不是真气也不是法力,而是墨者独有的墨蕴,简直就是刚猛招式的克星。 接下几招不出意料,两柄剑时时刻刻缠在一起,重剑仿佛陷入泥潭一般。 李善才眉头一皱,显然意识到了非攻剑法的棘手。 他丝毫不恋战,纵深向后跃去,强行挣脱了泥潭。 只不过这并不是逃。 双脚落地,一曲一弹,他便再次冲将过去。 眉心也散发出一道青色的光晕,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全身。 他本就凝实的气息,瞬间刚猛了数倍,整个人仿佛化作一座战车,一往无前地撞向张进。 这便是儒蕴催动的儒家法术:勇! 勇者无畏,气壮三分。 重剑以更悍勇之姿重重劈下。 张进咬了咬牙,只能硬着头皮去接。 只可惜方才还屡屡建功的非攻剑法神奇不在。 双剑甫一接触,墨剑便脱手而出。 张进右臂垂下不断颤抖,虎口处也渗出了鲜血,顺着指头一滴滴落下。 这是实打实的实力差距。 他苦涩一笑:“我认……” 话刚出口,他猛得睁大眼睛,因为李善才下一剑已经到了。 “小心!” 李善才焦急出口,剑势却未停,只来得及扭转剑柄,让剑锋变成剑面。 “嘭!” 重剑狠狠拍在张进的胸甲上。 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轰鸣声,张进踉跄退后了几步,仰头便晕倒在地上。 墨青色的胸甲上,也迸出了一道道裂纹。 “嚯!” “啊这……” “这一剑未免太狠了!” 场上一片哗然,不少人目光都投向胸甲的裂缝上。 那些准备购置墨甲的人,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本来这次打算购置新式墨甲来着。 现在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下了。 “你……” 翟松怒极,当即拍案而起:“李善才!只是切磋,你为何下这么重的手?” 李善才赶紧躬身行礼:“回翟夫子,学生以往修炼闭门造车,鲜与人切磋,李家重剑剑势太猛,儒家勇字又太过刚猛,学生学艺不精一时没有收好力气……还请夫子恕罪!” 理由倒是充分! 可真当老夫看不出来你是故意的? 翟松哼了一声,正准备拆穿他。 楚立钧就抢先骂道:“年轻人真是没轻没重!善才,都说让你不要低估儒家勇字之威,你下这么重的手,待会下了擂台,务必跟墨家的朋友好好道歉!” “是!” 李善才连连称是,一副惭愧的模样。 楚立钧看向翟松:“翟兄,年轻人没轻没重,西北大比又近在眼前,善才最近修炼的确狂躁了些,还请不要见怪。” “哼!” 翟松知道他这是在出昨天学府里的气,但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甩袖坐下。 沈泽忍不住搓了搓下巴,属实没想到这波交流这么上头。 不过想想也对。 西北各城大比,要的是实打实的资源,不上头才是不可能的。 而且李家跟墨者公会本来就有竞争,出手肯定不会轻。 就是这吃相……是不是有些太难看了? 银龙悟性在身。 沈泽清楚得很,双方武技相差不大,儒家勇字与墨者非攻也分不出高下,李善才之所以胜得这么轻松,完全是占了体魄的便宜。 一边是平民出身,生活节俭的墨者。 一边是有灵石供应,还有药材辅助的大族子弟。 体魄的差距实在太大。 田宗玉目光微沉,再次敲钟,于是又有一个墨者跳上擂台。 不出所料。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李氏重剑加儒家勇字又胜了。 不过这次李善才最后收住剑了。 接着。 一场又一场。 李善才毫无悬念地拿下了五场,到了第六场才遇到麻烦。 因为和他交手的墨者,学会了另外一个墨家法术——节用! 所谓节用,能大幅降低能量药效逸散。 服用丹药的时候,几乎不会浪费药力。 动手的时候,也能使得劲气更加集中,招式威力小幅提升,持久作战能力更是飙升。 靠着节用之术,那墨者硬是顶住了李善才的攻势,成功将其拖入非攻剑法的节奏。 只可惜。 这墨者因李善才跋扈行径,心中积攒了不少戾气。 戾气影响心态,本来圆融的非攻剑法出现了一丝错漏。 李善才抓住机会,强行突破剑势。 场景再现。 墨甲碎裂。 墨者当场晕厥。 一时间。 在场鸦雀无声。 欲买墨甲之人都生出了退意。 在场的墨者,一个个脸色更是漆黑如墨。 “好好好!” 楚立钧忍不住抚须笑了起来:“善才!没想到你竟能将家传剑法与儒家勇字结合得如此完美,近三十年来瀚海城儒墨交流还未有人能只身竟全功,若接下来一局你再胜出,那就是三十年第一人了。” 此话一处。 在场墨者脸色更难看了。 就连田宗玉也忍不住拧紧了眉头。 墨者之中不是没有高手,可这儒墨交流,都是儒墨两家的新人,墨家新鲜血液大多来自民间,九品时期本来就吃亏,结果对面还派来一个底子厚得吓人的李善才。 偏偏这人出场,还在规矩之内。 自己乃是瀚海城墨首,总不能对小辈做什么吧? 可就在这这时。 一个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李氏重剑与儒家勇字是挺强不假,但这取胜的关键难道不是体魄相差巨大么?楚夫子的眼神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啊?” “嘶……” “嚯!” 在场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到沈泽身上。 没想到有人竟敢直接对楚立钧口出狂言。 楚立钧也是太阳穴一阵突突。 怎么又是他? 此子天生反骨! 第50章 人欲犯我,我先犯人 楚立钧真的很生气。 在他的眼中,沈泽无疑是那种刺头学生。 本来应该是自己为难他的。 结果自己还没来得及出手,这货就直接开始捧墨踩儒。 不服管教。 攻击性太强。 没想到今天又犯病了,在场的墨者都一个个被打得鸦雀无声。 结果又是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货蹦出来了。 楚立钧寻思。 自己也没惹他啊! 人欲犯我,我先犯人? 沈泽这一番话,倒是让在场墨者心肌梗塞的感觉减弱了一些。 只是这话虽然解气,却不能从他们口中说出来。 因为只要说出口,就是输不起。 相反。 沈泽说这句话正合适。 他虽然拜入了翟松门下,但毕竟还没有正式成为一个墨者。 翟松黑了许久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还是板着脸批评道:“不得妄言!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先天资质后天资源,都不应该成为输了之后找的借口。” “学生受教!” 沈泽赶紧作揖,随后又话锋一转:“不过学生说的也是心中所想,今日是儒墨交流,胜负手本来就应该是儒墨绝学。 可这位李兄却靠着体魄强取优势,要是以后百家交流如李兄这样,那百家魁首不如找一个真武家族的强者来当。” 在场众人听到这话,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李善才的确是强,但儒墨之争,却全靠体魄取胜,的确有些喧宾夺主。 “简直荒唐!” 李善才冷笑一声:“沈泽,儒武墨武的基石,本来就都是武道,照你这么说,难道只有自废武功才能参加?况且儒墨交流本来就是双方派出优秀学子切磋,我只不过恰好师从楚夫子而已,你还未入墨门,就已经开始替墨门输不起了?” 沈泽撇了撇嘴:“我没说输不起,我只是想说,但凡对手体魄不弱,李兄就没有折辱与人的可能,反而会受到反噬。” 李善才哼了一声:“那我们可有禁止你们派出这么一个人?”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 在场气氛安静了好一会儿。 墨者多平民出身,更是倡导节用,不可能出现李善才这种资源饱和式供养的怪胎。 体魄不足历来都是九品墨者头疼的问题。 即便有不受体魄所累的,也只是少数,不可能年年都有。 比如今年就没有。 偏偏李善才这么问,又没有办法反驳。 “切!” 沈泽嗤了一声,当即冲翟松拱了拱手:“老师,虽说学生还没有正式拜入墨门,但还是斗胆请求老师允许学生与这位李兄切磋。” “嗯?你……” 翟松面色一僵,刚才他以为沈泽说那句话只是意气使然,没想到居然直接开口求战。 昨天不还说刚刚入品么,怎么…… 沈泽笑着说道:“学生虽然修为尚浅,但胜在有几分蛮力,倒也有信心跟李兄走上几招。” 翟松皱了皱眉头,那李善才不是良善之辈,加上沈泽对其老师多有不敬,这人断然没有留手的可能,自己刚收的学生,哪能这么冒险? 他摇头道:“沈泽,你墨学虽然已经入品,已有墨蕴在身,但毕竟还未学过墨家武技,今日毕竟是儒墨交流……” 沈泽笑道:“回老师,学生方才观战,对非攻剑法有所感悟。” 翟松被气乐了。 非攻剑法? 看一眼就学会? 自己这傻学生…… 心中有意气是好事,但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他正欲开口。 田宗玉却意味深长地笑道:“寒亭,既然他想去,那就让他去吧。” 翟松顿时一惊:“墨首……” “老师不必为学生担忧!” 沈泽冲翟松歉然一笑,又向田宗玉作了一个揖:“多谢墨首!不过学生来的匆忙,没有兵甲,能不能……” 田宗玉招了招手:“来人,赠墨剑墨甲!” 墨首发话。 很快就有墨者送来墨甲墨剑。 姜幼漪跟阿怜十分懂事地帮沈泽穿戴墨甲。 沈泽一阵惊奇,这墨家轻得有点过分,触感似金非金似木非木,重量却跟木头很接近。 听别人说,墨甲是轻甲中的王者,顶级墨甲坚固程度不输铠甲,机动性却能和皮甲不相上下,而且贴身与内息亲合度极高。 可以说,墨家能在那么多王朝立足,墨甲的工艺占了很大的功劳。 只是看今天的情况。 新式墨甲好像出了大问题。 “姑爷,你真要跟李善才切磋啊?” “当然了?” “用非攻剑法?你真的学会了么?” “那是自然!” “姑爷最厉害了!” 【吹吧你就!不过这沈泽,好像对墨家尤其上心,难道这些底层人对墨家真有先天好感?如此也好,就算他这次被李善才打成重伤,也能博得墨家好感,正好帮小姐购置墨甲兵家开路。】 啧! 真是敲骨吸髓啊! 沈泽咂吧咂吧嘴,他出手的确有对墨家先天好感的因素在。 不爽对家的行径,也是原因之一。 但主要的,还是利益的驱动。 毕竟他一直都是一个脱离高级趣味的俗人。 很快。 墨甲佩戴完毕。 阿怜好奇地看向姜幼漪:“幼漪,你就不担心?” “担心?” 姜幼漪一脸疑惑。 【我为什么要担心李善才?公子又不像娘亲,出手就要杀人。】 沈泽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跳上了擂台,拱了拱手道:“李兄,请赐教!” 这时。 高座之上的楚立钧淡淡说道:“善才,沈泽如此关头都愿出头,虽然年轻,却已有墨侠之姿。你务必全力以赴,才是对他的尊重。” 李善才恭敬行礼:“是!老师!” 师徒俩的对话,听得在场众人直皱眉头,面对一个刚入品不久的新人,一点手都不留么? 楚立钧自然知道这有失风度,只是不这么做,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他看出来了,这世上哪有一眼看会墨家剑法的天才? 这竖子定是早就拜入了墨家门下,所以今日才敢拿出手。 既然已入墨门。 昨日在学府辱儒又是什么意思? 究竟是受谁指使的? 这些墨者一个个看起来老实巴交,实际上满肚子坏水! “请!” 李善才冷笑一声,双手握剑斜垂而下,又是经典的重剑起手式。 在场众人也都齐齐屏住了呼吸。 谁都想看看最近风头正盛的谢家赘婿,究竟哪里来的勇气挑战已经连胜六场的李善才。 田宗玉神色淡然,直接敲响了手边的青铜小钟。 “咣!” 钟响。 下一刻,李善才就擎着重剑朝沈泽冲去。 寻常剑法以身带剑。 重剑却是以剑带身。 全身配合剑势重劈而下,儒蕴早已悄然无息化作勇字诀荡满全身。 照旧是强攻。 但威势却强了不止一分。 出手之狠,让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高台上的翟松也有一种捂起眼睛不再观战的冲动。 只是直面剑势的沈泽,却丝毫不见慌乱,墨青色的墨蕴依然覆盖剑身,直直迎上重剑。 “嗡”的一声闷响。 沈泽勉强化解了剑势,飞快向后退了几步。 “嗤!” 李善才嗤笑:“沈兄的非攻剑法,似乎也不是很熟练。” 非攻剑法,剑招轻盈灵动,招牌就是黏着对方剑势,让敌方无所发力。 剑名非攻,却并非毫无攻势,而是时刻把控战局。 手握杀生的资格。 让对手自行认输。 所以,剑法的核心就是——黏。 沈泽连自己第一招都没有黏住。 鉴定为菜! 呵! 还以为他是个高手! 沈泽也不急:“第一次使,李兄担待!” 只是心中暗叹,儒家勇字诀属实离谱,配合李家大开大合的重剑,居然震得自己手有点麻。 当然。 也仅仅是有些麻而已。 非攻剑法也是巧妙,虽然自己第一次实战缠剑失误,但已经初见神奇。 银龙悟性。 果然恐怖! 李善才没有担待,再次擎剑而上。 高台上。 翟松有些焦急:“墨首,你为何让我这傻学生去啊?” 田宗玉瞥了一眼身后的阿怜,淡淡道:“这愚昧赘婿想替妻族拿墨家订单,他想拼命,那让他拼命,不正好帮他如愿?” 翟松脸色一沉,原来墨首对沈泽这般戒备! 只是…… 简直胡闹。 他焦急看向台下,整个人却愣了一下。 因为方才还一副剑道初学者的沈泽,居然开始跟李善才打得有来有回了! 非攻剑法虽然有些生涩,但已经有模有样了。 “嘶……” 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田宗玉也忍不住惊奇:“你偷偷教他的?” 翟松:“?” 擂台上。 重剑剑招不绝,犹如山石崩落,恨不得立刻压垮对手。 可换来的。 确实沈泽剑招越来越圆融如意。 围观众人啧啧惊叹,没想到谢家赘婿居然真的有两把刷子。 李善才眉头越皱越紧,心中已经冒出了火气。 眼前的小子过于邪性,剑招从生涩到圆融,神情却从头到尾都不见任何慌张。 仿佛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再缠斗下去。 于自己无益。 强攻! 他深吸一口气,内息陡然奔腾起来,虽不能像真气那般外放杀人,却让他全身肌肉凭空硕大了数倍,气血催动双臂,重剑的速度瞬间提升数倍,斩出呼呼的风声。 正是两度斩碎墨甲的故技重施。 但威力却提升了一倍不止。 “小心!” 翟松面色大变,拍案而起。 在场一些性子软的更是闭上了眼睛。 “砰!” 墨剑脱手,直接飞出擂台。 沈泽中门大开,只能用胸甲来迎剑。 只是看着李善才狰狞的表情。 他嘴角忽然勾起了大大的笑容。 方才近乎沉寂的龙象内息悍然冲出丹田,随着气血直冲胸膛。 “轰!” 剑甲悍然相撞。 只不过之前墨甲裂,人晕厥的情况完全没有出现。 反而是李善才直接倒飞出去。 重剑爆鸣,一股莫名的恐怖震荡从剑身里钻出,涌入李善才的右臂。 “喀嚓!” “喀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足足响了十三次。 李善才惨呼一声,直接跪倒在地,身体因为剧痛不断颤栗着。 胳膊软趴趴地耷拉在地上,仿佛一团烂泥。 “嚯!” “啊?” “这是怎么回事?” 不止在场众人,就连见多识广的众夫子都齐刷刷地站起身来。 他们确定了。 这把足以劈裂墨甲的剑…… 有猫腻! “啧!” 沈泽慢悠悠地走到李善才跟前,漠然看他了一眼。 这厮下手真的是阴,奔着把墨甲口碑打崩去搞。 如果不是这剑中传来的劲气跟龙象崩劲机理相似,自己恐怕也看不出来。 他冷笑一声:“刚才我都提醒过李兄,你这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最好不要对体魄相近的人使用,不然受伤的是你自己。只可惜,你不听……” 翟松:“???” 田宗玉:“???” 楚立钧:“???” 第51章 阿怜:想嘻的我,却怎么也嘻不出来 重剑有问题! 这下,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 难怪天下诸侯公认的最强制式甲胄之一的墨甲,居然会被一个九品中的武者崩开口子。 原来是这重剑中藏有秘密。 弄明白了这点,在场的墨者无不愤怒。 墨甲向来都是墨家公会的招牌之一,区区九品中崩碎墨甲,完全就是打墨家的脸。 如果是凭借真才实学崩碎的,那这脸打了也就打了。 哪怕李家跟墨家公会有竞争关系,人家凭本事砸墨家公会的场子,谁都不能说什么。 可要是作弊…… 一时间,群情激奋。 “哪里来的混账?” “真是读书人的耻辱!” “吾辈羞与为伍!” 楚立钧也是气得浑身发抖:“混账东西,你自荐参加儒墨交流,原来就是为了出阴招砸墨家的场子?” 李善才汗如雨下,抖若筛糠。 不知道是疼得还是吓得,他赶紧拖着软塌塌的手臂站起来解释道:“老师,我……” “你还想解释?” 楚立钧直接跳上擂台,掌心劲气一吸,便将重剑剑柄吸到手中。 下一刻,儒蕴浮现,直接融入双眼之中。 儒家法术:智! 智者能谋善断,格物致知,乃是天下少有的鉴定法术。 一眼看去,这重剑的猫腻便了然于胸。 他冷哼一声:“收你做关门弟子,我真是瞎了眼!” 说罢直接手托重剑走到了田宗玉面前:“田掌司,这个孽障心术不正,意欲断你们墨家公会的财路,这罪证理应交由你们墨者公会处置。” 听到这话。 李善才顿时急了:“老师,这把剑是我们李家……” 楚立钧厉声打断:“这罪剑若是你李家的,那就让你家长辈亲自过来取!” 李善才:“!!!” 楚立钧冲田宗玉拱了拱手:“楚某教徒无方,向诸位谢罪!今日儒墨交流到此为止,墨门未败,儒门未败,败的只有楚某,告辞!” 说罢。 直接转身离去。 一开始跟他一起来的儒家学子,也纷纷跟了上去。 重伤的李善才生怕被墨者围殴,也不惦记自己的重剑了,屁滚尿流地逃跑了。 众人见没热闹看了,也都纷纷告辞离开。 今日虽说墨甲崩裂事出有因,但还是影响了他们心中的形象。 要不要花大价钱购置,以及购置多少,他们还是得回去好好斟酌一下。 姜幼漪赶紧赶到沈泽的身边,慌忙上下打量,确定他没事才微微松了口气。 阿怜也蹦蹦跳跳地迎了过来:“姑爷你好厉害吖!方才那一手非攻剑法使得好漂亮,姑爷你什么时候学的?” 沈泽撇了撇嘴:“刚不是说了么?现学的!” 阿怜笑着摇头:“姑爷就知道吹牛,一定是翟夫子给你开小灶了,翟夫子对姑爷真好。” 【他的修为,怕是翟松和夜煞遗产合力的结果,这人越来越难控制。不过也好,今日他又帮了墨者公会大忙,等会便直接请求田宗玉签下兵家订单。】 沈泽咂了咂嘴,真当哥是那么好白嫖的? “沈泽,你过来一下。” 翟松在远处冲沈泽招了招手。 “老师,来了!” 沈泽示意众人稍等,便快步赶了过去。 刚到。 就看到公会高层一脸看怪物的模样看着自己。 翟松表情相当精彩:“这非攻剑法,真的是你看会的?” “学生惭愧!” 沈泽谦虚道:“只是学了一点皮毛。” 翟松:“……” 虽然的确只能算皮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可这皮毛学得也太快了,只是看了几场对战,就直接能拿出来用了。 什么武学奇才? 老夫这是捡到宝了? 田宗玉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看出这把重剑有猫腻的?” 沈泽歉然一笑:“回墨首的话……不可说!” “不说也无妨!” 田宗玉淡淡道:“今日你拆穿李善才,对公会立了大功,等你正式拜入师门,可从功绩库中领取乙等资源。” 沈泽也不清楚什么概念,只是笑着拱手:“谢过墨首!” 田宗玉点了点头:“趁大家伙都在,赶紧把拜师礼举办了吧!” “是!” …… 拜师礼很严肃。 但算不上隆重。 甚至有些寒酸。 因为墨家奉行节俭之风,所以一切从简。 真正能称得上拜师礼的,只有沈泽递给翟松的那一杯茶。 典礼上的大头,其实还是给沈泽这个新墨者宣读墨家的规矩。 其实规矩沈泽都懂,跟前世的墨者公会差不多。 无非就是墨者的一切都是属于公会的,而且巨子的话就是天下墨者的最高指令。 不过有两点小不同。 第一点,那就是墨者公会的巨子,都是运朝天子名义上兼任,并不掌管具体事务。 至于事务,则是由各国的代理巨子处理。 说起来也不奇怪。 巨子影响太大,对皇权是极大的威胁。 如果墨者公会一点也不妥协,根本不可能存在到现在。 至于第二点。 墨者的一切都属于墨者公会,变成了一切私人财富都属于墨者公会,就留出了不少操作的空间。 就比如说沈泽。 他追求的不是个人财富。 吃老婆的。 用老婆的。 除了老婆,他别无所求。 加入墨者公会肯定是利大于弊,所以当时翟松提出让他拜入门下当墨者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犹豫。 “礼成!” 翟松笑呵呵地拍了拍沈泽的肩膀:“从今天起你就是一个墨者了,小沈你可有字?” 沈泽笑着摇头:“还没有,请先生赐字!” 翟松想了想,笑哈哈道:“你心怀百姓,更是画出了能利民生的图纸,将来必能润泽九州大地,不如你就叫润土吧!” 沈泽:“???” 老师你可真特么会起名字。 翟松见他迟疑的模样,不由备受打击:“怎么?不喜欢?” 田宗玉皱了皱眉头:“老师赐字,乃是入门大礼……” 有点爹味儿说教。 但沈泽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跟墨首冲突。 只能咬牙认下这个字:“谢老师赐字!” “这才好嘛!” 翟松眉开眼笑。 沈泽:“……” 田宗玉淡淡点头:“天色不早了,既然拜师礼成,那今天就到这里吧!至于你那图纸,你看你老师安排时间,让公会优秀的工匠召集起来,好好讲讲你的蒸汽机。” “是!” 沈泽点头,心中却有些奇怪,看田宗玉的样子,好像对蒸汽机兴趣并不大。 墨家地盘分为民间的墨者公会,以及卖与帝王家的天工司。 即便是在这个超凡世界,蒸汽机这玩意儿,不论对于哪个,意义应该都不小。 田宗玉这个墨首,居然兴致不高。 真是奇了怪了。 正当田宗玉准备走的时候。 阿怜一副雀跃的样子问道:“墨首大人,你们说的蒸汽机是不是很厉害吖?” 田宗玉并不否认:“利国利民,是个好东西。” 阿怜神色一喜:“那……” 田宗玉瞥了她一眼,直接打断道:“润土已经是墨者,他的一切私物都是墨家财产,外人无权干涉。当然,他呈递有功,当受到墨者公会内部嘉奖,如同今日立的功一样。 若谢家想要借一个赘婿,来换墨家兵甲的订单。 那还是不要为难老夫了。” 阿怜:“???” 沈泽:嘻嘻…… 第52章 我,沈泽,巴雷特圣人 阿怜彻底懵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田宗玉居然真能翻脸不认人。 自家姑爷刚刚帮了墨者公会那么多,他都一点也不考虑订单。 偏偏还有一套自洽的逻辑。 墨者立功,可以在公会内部嘉奖,与外人无关。 离谱了嗷! 她还想说什么,但田宗玉不给她机会,直接带人离开了。 一时间,她看向沈泽的目光无比幽怨。 有好东西居然不跟我们说?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沈泽却率先埋怨道:“阿怜!谢家想要墨甲兵甲订单,怎么都不提前告诉我?要是我在加入墨门之前先谈判,说不定真的能成,你们这样……我怎么还谢家恩情啊?” 说到最后,语气之中居然充满了愧疚。 阿怜:“???” 恶人先告状是吧? 这人感觉好像有私心啊! 她肯定不能直接埋怨,只是瘪起嘴委屈道:“我也没想到姑爷有好东西,不紧着谢家啊……” 沈泽捶了一下手心:“这事你有所不知,这蒸汽机图纸,是我在匪寨里画出来的,参考了不少姜家的神匠典籍,夜……幼漪的母亲担心幼漪以后回姜家时没有底气。 就让我把这图纸给幼漪留着发展产业,别说谢家,就连我也不能染指。 免得以后被红尘淹没了良心,对幼漪不好。 所以我没敢跟谢家说。 要早知道……唉!” 姜幼漪赶紧举起小手:“我作证,是我娘逼姑爷这么做的!” 沈泽:“……” 他心中倍感欣慰,小忽悠现在扯谎也不眨眼了? 解开心结就是好,这小姑娘现在彻底成自己人了。 阿怜:“……” 翟松则是深深看了姜幼漪一眼:“原来你是夜煞的……” 姜幼漪有些害怕,躲到了沈泽身后,虽然她不太懂作恶的概念,但她清楚自己娘亲完全不受好人的待见。 沈泽赶紧解释道:“先生,幼漪也是受害者,还请……” 翟松笑着摆了摆手:“放心!冤有头债有主,首恶已经身陨,我们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姑娘。倒是润土你……唉! 当时消息封锁太严重了,就连我们墨者公会都没有听说,不然公会定会组织墨侠前去营救。” “嗐!” 沈泽摆了摆手:“都过去了!” 阿怜:“……” 所以订单的事情也过去了是呗? 翟松转头看向阿怜:“阿怜姑娘莫要介意,谢霓姑娘的善举,我们都看在眼里,若是以后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公会定然义不容辞。 只是兵甲一事……唉! 墨首对各大家族彼此争斗之事向来不满,又坚定奉行‘非攻’之说,不希望墨家兵甲用于攻伐,所以在公会内部压得很死。 你看要不这样,今年新出的制式墨甲,除了城卫军外,公会可以优先谢家的订单。” 阿怜苦笑一声:“那就多谢翟夫子了!” 虽说这也算优厚。 但制式墨甲毕竟只是低端墨甲,对于九品中下的武者,无疑是顶级装备。 可对于九品上,乃至八品这种家族核心主力,就有些跟不上了。 而且墨家做生意实诚,老式制式墨甲也很精良,更换新式的意义也没有特别大。 至于那些高端墨甲和墨兵,墨家都不对外出售,只给认证过的墨侠发放,就算被人抢走,也会发动整个公会去抢回来。 算了,聊胜于无吧! 翟松看向沈泽:“润土,我已经召集了工匠,再过一个时辰就能到齐。我先带你们吃饭,等会随便转转。” “好!老师破费了!” “无妨,公会出钱!” “……” 墨者公会里有食堂,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食材还不错,至少营养挺均衡,属于那种平民吃得起但没条件天天吃的那种。 饭桌上,不停有墨者给翟松和沈泽这个新墨者打招呼。 翟松也都笑着一一应对。 武五终于还是压不住心中的好奇:“夫子!这次墨首大人不参加么?” “不参加!” “怎么感觉他有些不重视蒸汽机,您不是说这玩意不是利国利民么?” “利国利民……” 翟松笑容有些吃味:“墨家做的利国利民的事情少么?不还是在官场上步步败退?墨首认为,墨之衰退不在民间,而在庙堂。这蒸汽机,公会自是不会亏待,但墨首……的确没有那么在乎,因为朝廷也不会在乎。” 武五有些愤懑:“也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墨家这么好,结果四大圣学,偏偏冷落我们墨门。” 虽然他因为要经营自家生意,很难成为一个真正的墨者,但他已经把自己当成墨门的外门弟子了。 毕竟他家也只是中小型染坊,虽然从小不缺钱,但也没有挣脱底层。 只要是底层,就会受到墨者公会不少帮助,至少每次改良染布工艺,都会求助墨者公会。 相反那些当官的……只知道从底层手中捞好处。 就比如前些天他和沈泽跟着城卫军去隔壁城进货,就给他们塞了不少银子。 “哎……” 翟松有些感慨,其实墨家有什么弊病,他心里也门清。 底层? 底层能活着创造税收就行了,上面才不关心他们过得好不好。 其实除了儒墨兵法四大圣学,其他学派也有不少法术。 就比如农家,引风祈雨,育种栽培,哪个都是能改善民生的。 只不过内地大城,根本不需要专习农家法术的天才,只有向瀚海城这等恶劣的地方,才需要农家学子保障粮食产量,以维持人口构筑西北屏障。 所以农家天才都在穷山恶水之地,而且多兼修墨学,加入墨者公会以站稳脚跟。 若上面真想改善民生,只要大幅提升农家学子地位就行,只要学习农家法术的人多了,莫说人人能吃得饱饭,就算顿顿有精粮肉食都不成问题。 只是…… 让底层顿顿都有精粮肉食,对上面有什么意义呢? 有那些钱,不如高价聘请道士栽培灵植,抑或是让擅长农家法术的学子送到道馆兼修道术,提高修炼资源的产量。 个中心酸。 翟松尝遍,但却无能为力。 沈泽见他这般失落的模样,笑着劝慰道:“老师,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他也清楚的很,墨家之所以能维持住“四大圣学之一”的最后体面。 无非就是朝廷相中了他们兵甲城防的生产力,就连稳定民生都只是一个聊胜于无的附加项。 想要逆袭,无非两条路可走。 一是像儒家一样,慢慢向帝王家规训臣子百姓的工具转变。 二就是适当放弃“非攻”,爆发更多帝王家需要的生产力。 只不过,无论哪点,对于现在的墨者公会都是十分艰难的。 莫问前程。 实际上是问不了前程。 “好好好!” 翟松笑着抚须:“好一个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快吃吧,等会我还有事要处理,你们先自己逛逛。” 沈泽点头:“老师,我想先看看蒸汽机。” “好!” 翟松摸出一个牌子:“这是你的牌子,拿着它去最西北的铁匠铺,没人拦你。” 沈泽接过一看,牌子质地与墨甲相近,似木似金,上面雕刻着自己的名字,以及“精英墨者”四个字。 …… 吃完晚饭。 翟松去处理公会事务了。 距离开会还有一段时间。 沈泽一行人便朝造蒸汽机的铁匠铺走去。 据翟松说,现在蒸汽机样品已经出来了,负责的匠首天赋极高。 即便身体孱弱无法入品,没办法晋升精英墨者,却依旧享有精英墨者的待遇。 说起来人家的确配,这才几天时间,直接把蒸汽机给弄出来了,要知道沈泽的图纸虽然有一些参数,但毕竟没有搞出来过,想要弄出一台直接能运转的可不容易。 只能说……墨家工匠猛! 铁匠铺关着门,只有一个看守看管着蒸汽机。 沈泽亮了一下自己的牌子,看守便直接放行了。 蒸汽机样品就在院子东南角的库房。 不过进了院子,沈泽却隐隐约约听到西北角的锻铁房灵气的波动,而且还不小。 沈泽忍不住转头看去:“嗯?有人?” “怎么可能有人?翟夫子都说了没人。” 武五摆了摆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给他家印钱的蒸汽机了。 沈泽体内的龙象之血有些躁动,让他有种不安的感觉:“老五,咱们先撤,我感觉有危险。” 武五歪嘴一笑:“这是墨家的地盘,能有什么危险?” 本来沈泽只觉得有可能有危险。 听这货一说。 他脸色都变白了,直接脱口而出:“跑!” 不由分说。 直接一手扯武五,一手扯姜幼漪,没有第三只手,直接朝阿怜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哎呀!” 阿怜被踹懵了,正准备说什么。 结果下一刻。 “嗖!” “嗖!” “嗖!” 接连十几道箭矢破窗而出,射向众人刚才所占的大理石地板上。 石板跟豆腐一样,被轻易穿过。 又粗又长的箭矢,就这么齐根没入地面。 众人:“……” 沈泽头皮都麻了。 艸! 好强的穿透力! 这要是猝不及防下被射中要害,不死也得重伤啊! 这些箭矢,每一根都不亚于九品武者的全力一击。 他朝窗户里望去。 发现一个青年端着一台架构复杂的弩机。 也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对,对不起,失控了!” 沈泽:“……” 看着青年,看着弩机。 他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构想——灵能重狙! 我在墨家巴雷特成圣? 第53章 这位墨者,你也不希望秘密被发现吧 青年很瘦。 眼窝深陷,颧骨突出。 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郁。 此刻正一副焦虑的神色。 沈泽顿时乐了:“若我记得没错的话,普通墨者不能私研杀伤性大的武器吧?方才这十几发箭矢,每一发都有射杀九品武者的破坏力,这位墨友……” “方才是我的错,给你们赔礼道歉。” 青年明显比较慌:“能不能不要把这里的事情对外说?” 沈泽咧了咧嘴,正准备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 院门口的护卫匆匆赶了过来:“鲁逊!发生什么事了?” “啊,我……” 鲁逊慌了,心虚地望了一眼那块碎裂的地板。 沈泽都要麻了。 我润土。 你鲁逊是吧? 护卫也看到了地板,神色顿疑:“这是……” 眼见鲁逊慌得有些发抖。 沈泽飞快接过了话茬:“我最近真气有些失控,不小心把地板踩裂了。抱歉,我会照价赔偿的!” “这样啊!” 护卫摆了摆手:“赔偿就不用了,物件损坏是常有的事,下次注意就行。你们不用管了,明天我找人过来修。” 说罢,便重新回到了门口。 待到院门关上,鲁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沈泽拱了拱手:“多谢!” “先别急着谢,刚才你差点把我们杀了,这笔账还没算呢。” 沈泽悠哉悠哉蹲到地上,拨开碎砖打算把箭矢收回来,结果发现地面只留下了孔洞,一点也见不到箭矢的影子。 穿透力这么强。 鲁逊压力山大,但知道他刚才帮了自己,就没有继续举报自己的理由。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兄台,你想让我怎么赔偿?” “别紧张!” 沈泽笑着问道:“这箭矢穿透力很强,而且还瞬发了十几支,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 鲁逊有些迟疑。 沈泽撇了撇嘴:“刚才还问我想怎么赔偿,结果问个问题你都不回答?” 鲁逊赶紧摇头:“不是,这是墨家的东西,你并不是墨者……” 沈泽拿出腰牌:“我是,刚加入的!” 看到腰牌上的内容,以及还没盘润的状态。 鲁逊顿时一惊:“精英墨者?你才加入墨者公会,就能晋升精英墨者?怎么做到的?” “你不用管我怎么做到的!” 沈泽笑着摆手:“我是墨者,可以告诉我答案了么?” 鲁逊神色有些挣扎,犹豫了很久才点了点头:“你先稍等一下,我把锻造室收拾一下,等会进去给你讲解。” 见沈泽点头,鲁逊飞快回到锻造室。 阿怜这才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娇哼着埋怨道:“姑爷,刚才你为什么踹我的屁股?” “不踹你屁股你就被射穿了,我是救你的好吧?” “可你救幼漪武五,都是用手拉的!” “我这不是就两只手么?” “好吧……” 阿怜哼哼了一声,眼睛转了转,又凑到了沈泽耳朵旁,小声问道:“姑爷,翘不翘?” 沈泽:“……” 有一说一,相当翘。 已经期待通房了。 不过他还是装作一副小鹿乱撞的样子。 阿怜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这人看似难控制,但很不擅长应付女人,难怪夜煞几句话,就把他变成了姜幼漪的供养者。 拿捏好他,墨家兵甲未必没有希望。 说起来这连弩也不错…… 过了一会儿。 鲁逊出来了:“兄台,跟我来吧!” “嗯!” 沈泽把钥匙丢给了武五:“你们先去验货,我跟逊哥儿聊聊天。” 说完,便搂着鲁逊的脖子进屋了。 砰! 门关上了。 鲁逊将烛火端到桌子上,深吸一口气道:“兄台,在我告诉你之前,你得保证不能外传。” 沈泽笑道:“放心,一定守口如瓶!” 鲁逊这才取出纸张和炭笔:“其实这连弩,并没有什么难的……” 接着,就把连弩的远离讲了一遍。 连弩的弩机并不难,墨家的连弩技术一直不弱。 穿透力的关键,在于箭头。 鲁逊在上面雕刻的有墨箓,仿出了凶兽毒龙的经脉纹路,这穿透力与毒龙一脉相成,只要将真气或者灵气灌输到墨箓之中,里面的弓弩就会接连射出。 “不对吧?” “哪里不对?” “你没有修为,如何做到的灌输真气?” “……” “逊哥儿,你不老实啊!” “……” 鲁逊咬了咬牙,将弩机的一部分拆了下来:“这是发射装置,里面有从凶兽身上剥下的经脉,连通箭头的墨箓,只要把灵石放在这个盒子里,就能给墨箓供能。这……是我新研究出来的秘术,你别外传。” 嘶…… 这人还真是个天才。 沈泽好奇道:“刚才发射那么多,得消耗多少灵气?” “相当于一颗下品灵石的量。” “嘶……这也太贵了吧?消耗这么大,谁用得起这个弩机?逊哥儿,你那么有钱啊!” “我也是从恶矿中提纯的灵石粉,消耗其实并不是很大。” 鲁逊捶胸顿足:“就是恶矿太不稳定了,要不然也不会失控。” “哦……” 沈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恶矿这东西他倒是听过,其实就是灵石矿的边角料。 一个灵石矿中,良品灵石都在矿脉深处,里面灵气纯净温和,能够直接吸收。 但矿里大部分都是恶矿,恶矿的灵气一点都不弱,但却很多杂质,能量也特别狂暴,别说修炼时候吸收了,一些极端条件下挖矿都会发生爆炸,炸死矿工。 可以说,恶矿是废物中的废物,经济价值很低,还有很大的隐患。 很多势力都在做恶矿改良,企图变废为宝,但都没有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成功。 现在还坚持恶矿改良的,都是那些买不起灵石的修炼者,手动提纯效率特别低,而且还容易走火入魔。 这么说,这连弩还是垃圾。 咦? 等等! 爆炸? 沈泽灵光乍现,一把抓住鲁逊的手腕:“逊哥儿,这个研究,加我一个!” “你?” 鲁逊眉头一拧,看向他的目光满是质疑。 沈泽点头:“对!就是我!”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逊哥儿,你也不希望你研究禁忌墨兵的事情被上面知道吧?” “你就算告发我,我也不可能让你加入。” “为啥?” “因为……” 鲁逊抱着胳膊,神色中带着一丝傲然:“因为你不够强,强行加入,只会平添泄密风险和拖我的后腿!你要是真想要,事成之后我可以送你一把,添乱还是免了吧!” 沈泽:“……” 捏妈妈的。 还挺傲!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润土兄,翟先生说那批工匠提前回来了,让我来叫你给他们讲课!哎?鲁逊你也在啊!翟先生不是让你放假么?” “讲课?讲什么课?” 鲁逊一脸疑惑地看向沈泽,公会经常会请有名望的工匠讲课,这人也就跟自己相仿的年龄,哪来的讲课资格? 来人摊手:“今天就一节课,你说润土兄能讲什么课?” 鲁逊顿时瞪大了双眼:“蒸汽机图纸是你画的?” “不然呢?” 沈泽歪嘴一笑,抱着胳膊,战术后仰:“我图纸画的不错吧?” 第54章 阿怜:坏了,我成合欢宗了 “我图纸画得不错吧?” 当听到沈泽这句话的时候。 鲁逊眼睛都瞪大了:“你的图纸画得……” 沈泽嘴角翘得更歪了。 鲁逊终于说出了后半句:“画得真垃圾啊!简直就是乱来!我改了一个通宵才勉强能用!” 沈泽:“……” 鲁逊很快补充道:“图纸虽然画得烂,但构思绝对是天才级别的。润土兄,你把刚才的话再问一遍……” 他忽然意识到屋里还有别人,赶紧改口道:“不用问了,我同意了!咱们走吧,我听你讲课!” 沈泽:“……” 也恰在这时,东南角的屋子里传来了蒸汽机发动的声音。 沈泽赶过去,发现武五眼睛都红了,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 阿怜则是有些幽怨地看了沈泽一眼。 【虽说只能用于俗世产业,没有什么大用,可他藏私就不是一个好现象。】 沈泽无视了她的眼神,绕着蒸汽机走了一圈,确定运转正常,便直接招呼人去听课了。 到的时候,其他工匠已经到齐了,约莫只有二三十个的样子,并不是特别多。 毕竟是核心机密,而且是需要保密五年的东西,所以只有瀚海城的核心墨匠能够参与。 见到沈泽和鲁逊一块来。 翟松脸色当场就变了,一把扯过鲁逊的胳膊:“你小子又偷偷进锻造室是吧?搞那些危险东西,再被墨首发现,我可保不住你!” 鲁逊缩了缩脖子,正准备解释几句。 沈泽先笑着打了圆场:“老师,他也是听说今晚有人去看蒸汽机,怕蒸汽机被搞坏了,所以才特意陪同。” “啊对对对!” 鲁逊赶紧附和:“那蒸汽机虽然造着不难,但毕竟也是我的心血。我怕看货的不懂弄坏掉,没想到是画图纸的亲自来了,早知道我也能清闲清闲。” 翟松这才面色稍缓,一把扯住沈泽的手腕:“你跟我出来一下。” 到了门外。 他沉声告诫道:“伱跟那小子保持点距离,别被他带坏了!” “嗯?” 沈泽有些好奇:“老师,逊哥儿这個人有说法?他不是天才工匠么,我还想着接触接触……” 翟松神色有些复杂,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人挺好,性格有些偏激,总之……少跟他混肯定没错,免得被他带上歧途。” “好!” 沈泽点头:“以后除非必要,我一定听老师的话。” 翟松摆了摆手:“去讲课吧,都等着呢!” …… 讲课很顺利,工匠们讨论热情很高。 关于蒸汽机本身也没特别需要讲的,沈泽只是提了几个蒸汽机的应用场景,就让这些工匠讨论疯了,因为这涉及到了民生的方方面面。 但很快,话题就转到了如何让朝廷大量拨款,毕竟想要广泛用到民生上,需要大量的银钱和人力。 最后,他们得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结论。 那就是朝廷基本不可能支持,因为朝廷的注意力只会放到超凡力量的培养上。 朝廷不支持,公会就一定干不成。 因为铁矿管制,朝廷不批,民用钢铁根本承担不起这么大的工程。 本来热情高涨的讨论会,到最后差点给墨匠们整抑郁。 搞得翟松开导了好一会儿才好,不然大家今晚肯定集体失眠。 讨论会结束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 翟松还有事情要忙,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鲁逊趁其他人不注意,偷偷把沈泽拉到角落:“润土兄,翟先生是不是告诫你要离我远点了?” 沈泽乐了:“咦?逊哥儿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鲁逊有点焦虑:“那你……” 虽然沈泽画图纸有些烂,以前没从事过工匠活,技术肯定也不咋地。 但图纸和技艺自己都有,自己看重的是沈泽天马行空的想象。 如果他因为翟松跟自己疏远…… “放心!” 沈泽捶了捶他的肩膀:“好兄弟,讲义气,你的灵能连弩我很感兴趣,而且已经有灵感了。咱们这种神匠苗子,任何让灵感蒙尘的操作都是暴殄天物,你说对不对?” 鲁逊感觉自己遇到了知音,激动得眼都红了:“太对了哥!其实连弩我已经改良很多次了,只要能把恶矿粉再变得稳定些……” “错了!” “哪错了?” “历史上有多少人做过恶矿提纯?有一个活着没?你要是真能做到,那你这个技艺本身的价值,都要超过连弩千倍万倍,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也是!” 鲁逊虽然有些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一脸希冀地看向沈泽:“那润土兄你的想法是……” 沈泽神秘一笑:“你要考虑的,不是让恶矿粉变得更稳定,而是变得更暴躁,随时都能触发灵气爆炸!” “这个倒是简单些。” 鲁逊不解:“可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先做就是了!” 沈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想这个问题,我也做前期准备,等找个机会,咱们两个一起研究。” 鲁逊重重点了点头:“好!” …… 几人是走路去的墨者公会。 回家当然也要走路。 回到谢府的时候,已经累够呛了。 听阿怜讲完今天的经历。 谢霓陷入了久久的沉思,这……属实有些离奇了。 有夜煞遗产在,修为突破九品中说得过去,也能解释自己的配的养气丹失效的问题。 可…… 这么快学会非攻剑法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而且还有蒸汽机,还有在学堂上的表现,自己这个夫君,好像是个全才。 真就是被要饭耽误的天才对吧? 阿怜轻哼一声:“小姐,你说他是不是有私心啊,怎么藏了这么多东西?” 谢霓淡淡一笑:“他倒不用在这上面骗我们!那蒸汽机只能用以俗世产业,除了墨家公会和民间商贩没人会在意。就算他真的给我们,我们一样要找墨者公会批量制造,最后被他们公开。况且,我们也不是借不到东风。” “怎么借?” “姜幼漪只有孤身一人,武家也只是体量不大的小商贩,区区五年他们能赚多少钱?明日我带谢家所有布匹织染的掌柜一起去武家商谈,谢家出钱武家出图纸,双方共同开发,利润五五开,也算卖沈泽一个人情。” “妙啊!可我还是感觉……” “放心!沈泽或许因为姜幼漪对我们有些情绪,但绝对不会有异心。” 谢霓若有所思:“在我看来,所谓蒸汽机,还不如那连弩来的有价值。” 阿怜忍不住道:“可那连弩消耗甚大,不值……” 谢霓笑着摇头:“我的意思是,他连这个消息都没有瞒你,而且还要与鲁逊一起改良,他什么心意你还猜不出来么?” “这……” 阿怜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摇头道:“小姐,我想不明白啊!” 谢霓噎了一下,只能耐心解释道:“墨家迟迟不接我们的兵甲订单,并非因为田宗玉对我们有偏见,而是他们十分抵触墨兵用以彼此争斗,不止我们拿不到,很多更大的家族都拿不到。 沈泽才刚刚进墨者公会,就决定要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一旦被发现,怕是要受到极其严厉的惩罚。 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这种连弩只要有灵石供应,能让普通人拥有杀伤九品武者的能力,如果能批量制备并能控制好成本,第一个盯上它的是谁?” “朝廷!” 阿怜眼睛一亮,虽说那种程度对八品以上的高手几乎毫无威胁,但打仗的主力,不就是那些九品的武夫么? 如果能批量制备,并且灵石供应充足,那就相当于多出了成倍的常规兵力。 谢霓轻叹一声:“我们以前还是小看我的这个夫君了,他很聪明,他知道谢家拿到订单最大的阻力是‘非攻’,能让墨者公会突破底线的只有朝廷。 底线一破,他就能靠自己在墨者公会的关系帮谢家拿到订单。 如果我所料不错,只要成功,待京都来的高官来了西北,他便会展示他的连弩。” 阿怜眼睛大亮。 抛开能不能成功不谈。 这样说,的确能够把沈泽的行为解释出来。 只是…… “可是小姐,那些墨者都是硬骨头,我感觉朝廷也未必能让他们服软啊!”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此事本就不容易,咱们只需沈泽一个态度就行。” “他这千斤拨四两,图什么啊?” 谢霓淡淡一笑,用青葱般的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图我咯……” 阿怜:“……” 她有些高山仰止。 难怪谢霓在教内地位能节节攀升,这等大局观的确不是自己能比的。 而且魅力属实惊人,这才短短几天,就把沈泽迷得神魂颠倒的。 她沉思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可他这么做,定会激起很多墨者的不满,他得找什么说辞,才能免罚?” “这……我也想不到。” “小姐还有啊!要是那些暴怒的墨侠想要杀他,我们该怎么做?” “怎么做啊……” 谢霓轻轻一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他自己惹的祸,当然是他自己承担了!” 阿怜:“……” 谢霓轻轻一叹:“看来最近要对他好一点了,阿怜你跟我来。” “小姐,做什么?” “教你房中术,再过几天就要完婚了。” “……” 说要对他好的是你。 要学房中术的却是我? 阿怜的心情瞬间就不美丽了。 第55章 就这就这就这? 密室里面无比明亮,四处都是明亮的烛火,地面一点影子都没有。 除了大密室,还有一个小密室,是用来闭关时休息的。 推门进入之后,阿怜呆了好一会儿。 因为她赫然发现,平时谢霓休息的小床上,摆着一个白雾凝成人偶。 等会,谢霓就会操控这个人偶,来帮她训练房中术。 她面色有些发白。 呼吸也有些不畅。 她忽然想起了当年加入天魔教的时候,当时引渡她的教徒问她为什么要加入天魔教,她说她不想为奴为婢,一生都供别人享乐,可现在…… 谢霓看到她的反应,淡笑安慰道:“阿怜!我们现在一切的牺牲,都是为了功成之后的逍遥,去吧!” 阿怜的俏脸这才恢复了一丝血色,她转过头问道:“小姐,你说之前说,即便我通房,也能让那沈泽少占我的便宜,你能不能现在就给我讲一讲啊?” “很简单!” 谢霓笑容有些讥诮:“你觉得,什么样的男人最容易拿捏?” “老实人吧?可我感觉,沈泽不老实。” “老实人固然好拿捏,但拿捏到一定地步,不然会被反噬!” “那是什么人?” “无能……且需要认同感的人。” “不太懂。” “咱们谢府就有一個。” “……” 阿怜思索了好一会儿,试着问道:“老爷?” 谢霓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上面让我纳婿留在谢府时,将以前从合欢宗劫掠的典籍给了我,自从回来我一直在研究,他们掌控异性的手段颇多,但本质其实与我们天魔教并没有什么不同。” “本质是什么?” “将其打压到尘埃之中,再垄断情绪满足。” “有道理!小姐好厉害!” 阿怜只觉高山仰止,忽然想到了什么:“老爷的伤势不是说已经治好了么?” 谢霓冷笑一声:“一开始我也以为治好了,但如果真的治好了,他还会对那个贱女人言听计从么?” “也是……不对啊!小姐,你的意思是,二夫人是合欢宗的人?” “我有七成把握,等我出关且试她一试。” “好!小姐,咱们还是先说御男之术的事情吧。” “嗯!” 谢霓点了点头,之前她对合欢宗颇为不屑一顾,因为操控人的方法有很多,但合欢宗只看重男女肉欲。 但深入了解之后,她才发现合欢宗理念绝对算不上错。 纵观运朝历史,包括人族在内的天地间所有生灵的纷争,都逃不过两个终极目的。 进食! 繁衍! 这时刻在所有生灵血脉深处的东西,任何其他欲望,都是由它们衍生出来的。 除了那些真正超脱的仙人,没有任何生灵能逃出他们的桎梏。 哪怕是所谓的神佛,也为进食气运垄断族群打到了天柱断绝。 扯远了。 她看着阿怜,嘴角微微扬起:“所以你要做的,无非就是把那贱人做的事情再做一遍。” “可沈泽……身体好像挺好的。” “身体好和无能并不冲突。” “啊?把他阉了?” “当然不是!” 谢霓摇了摇头:“无能可以来源于身体,也可以来自心理。世间生灵,雄性对雌性都有本能的征服欲,当他们发现自己怎么样都无法征服对方的时候,就会产生来自血脉深处的挫败。” “我要怎么做?” “先激起他的征服欲,然后反复挫败他,最后给予安慰。” “啊?” 阿怜听得有些激动:“那如何才能挫败他呢?” 谢霓笑了笑:“核心只需要两个字就够了。” 阿怜忍不住问道:“哪两个字?” 谢霓沉吟片刻,上下嘴唇轻轻触碰:“这两个字叫做……就这?” …… “阿嚏!” 沈泽打了一个喷嚏,最近他总感觉背后有人蛐蛐自己。 姜幼漪有些担忧:“公子,你是不是太累,惹上风寒了?” 沈泽撇了撇嘴:“大热的天,我这么壮,能惹上什么风寒?别管这些,我教伱的东西,你都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 姜幼漪乖巧地点了点头,虽然她不知道沈泽为什么让自己这么演戏,但……公子演戏的时候真的很开心,看到公子开心,自己也会很开心。 沈泽摆了摆手:“时候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修炼,修炼完睡觉吧!” “嗯!公子你也好好休息。” “好,去吧去吧!” 目送姜幼漪离开。 沈泽盘腿坐下,闭上眼睛慢慢复盘。 谢家想拿墨家兵甲订单,自己肯定是要出手的,只要把订单握在自己手中,不愁拉扯不赢。而且墨家地位提升之后,也方便自己丧偶后续弦。 但这件事很难。 墨者把“非攻”当成底线,想说服他们难如登天。 没有朝廷一起游说,是根本不可能成的。 墨式巴雷特,就是自己绑架朝廷的关键。 话说回来。 即便朝廷插手,也未必能说得动。 自己怕是要使出浑身解数来操作。 而且,墨式巴雷特也不是那么好搞的。 每一步都难如登天。 算了。 一步一步来。 沈泽轻呼一口气,缓缓调动胸腔那股墨青色的气蕴。 这股墨蕴,在他圣石前入品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 直到白天的时候,他才感受到这玩意儿的神妙。 跟李善才交手的时候,他只有最后反震的那一次用了龙象内息。 其他时间,都只靠体魄和刚入门的非攻剑法应对,可即便如此,还是让李善才无从下手。 只能说非攻剑法相当牛逼。 而墨蕴对精神的加持,更是能让他洞察了李善才所有的攻击欲望,所以才能从容化解每一招。 “非攻”之道,不仅能修自己的心性,还能教育攻伐念头重的人。 这个特性,对于武者弥足珍贵。 难怪很多真武世家出身的高手都放弃家族身份投身墨门了。 练它! …… 翌日清晨。 阿怜元气满满地敲响了院门:“姑爷,姑爷,你醒了没有吖?” 昨夜她学到了很多,现在无比自信。 摩拳擦掌想要用在沈泽身上。 现在主要阶段,就是激起沈泽的征服欲。 激起征服欲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最快的一种,还是示弱和示强交替着来。 让对方生出保护欲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很强很难搞。 听起来复杂。 但阿怜觉得有手就行。 “进来吧!” 院子里传来沈泽的声音。 阿怜冲一旁的谢霓笑了笑,便直接推门进去了,径直走到沈泽的屋内,可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人。 她挠了挠头:“不会是在姜幼漪的房间内吧?” 谢霓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并肩来到隔壁。 “姑爷,我和小姐来看你了!” 阿怜说了一句,便直接推门而入。 结果看到沈泽正在给姜幼漪喂粥喝。 姜幼漪靠在床头,娇俏的小脸有些苍白,有些羞涩地接受着沈泽的投喂。 阿怜感觉有些不妙,小姐的计划虽然很好,但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沈泽不能跟控制之外的女人有肌肤之亲。 这姜幼漪…… 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着说道:“真羡慕幼漪,姑爷这是把幼漪当女儿宠的啊!” 据小姐说,沈泽似对姜幼漪有道德负累,得帮他反复强调。 “哎……” 沈泽轻叹一口气,把粥放在了一边,从抽屉里取出两个血瓶。 看向身上挂着两块平安玉照明的谢霓:“霓儿你来了?幼漪希望你能赶快自由行动,所以就让我一定要多抽一些,结果这妮子怕疼,现在都没缓过来。” 谢霓知道自己不能在道德上矮人一头,赶紧接过血瓶,一副感动又自责的模样:“幼漪你这心意太过贵重,我……” 姜幼漪有些激动地打断道:“谢霓姐姐,你是公子的娘子,你早日摆脱危险,公子也会开心。我,我不痛的!” 谢霓:“……” 阿怜:“!!!” 什么叫做示弱又示强啊? 高山仰止! 高山仰止啊! 第56章 上了我的贼船还想跑? 高山仰止的同时。 阿怜又有些想骂人,她感觉姜幼漪心理有点问题。 孽障! 那是你继父啊! 看着沈泽看向姜幼漪那心疼的眼神,她有种刚出拳就看到前面是棉花的感觉。 这一拳注定落不到实处,那到底打还是不打? 姜幼漪这个小婊砸怎么这么会? 谢霓坐在床边握住姜幼漪的手,冲沈泽莞尔一笑:“相比于为了夫君,其实我更希望幼漪更多的是出于把我也当家人。夫君在幼漪心中地位这么重,连我都有点嫉妒呢。” 姜幼漪愣了一下,这一句沈泽没教她,她不知道怎么回应。 沈泽也是咧了咧嘴,没想到谢霓也是个高手。 他有些感慨:“主要还是幼漪认识我早几天,幼漪胆小,不敢轻易接受别人,不过霓儿你对她这么照顾,她心中也十分感激,当成家人不是迟早的事情么?” 谢霓抿嘴一笑,不置可否。 沈泽好奇道:“霓儿,你现在最好还是呆在密室,这平安玉虽然也能消影,但毕竟不稳定……” “唉!” 谢霓略带埋怨地看了沈泽一眼,幽幽道:“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听阿怜说起昨天的事情,夫君!你才刚刚拜入墨门,大可不必那么拼命。 现在四大家族争得你死我活,伱又在瀚海城美名流传,其他几家都恨你入骨。 那李善才虽算不上同龄人的翘楚,但稳扎稳打体魄极强,九品中近乎无敌。 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 沈泽笑了笑:“无妨!幼漪给了我一些资源,我现在实力并不差。” 谢霓摇了摇头,担忧道:“强中自有强中手,这不应该成为你冒险的理由。” “这……” 沈泽看她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表演欲空前膨胀。 他神色中浮现出一丝丝愤懑,又长长叹了口气:“可世间险恶无处不在啊,上次谢厚立对我出手,若不是幼漪拼命,我恐怕不能扛得住。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总不能一直躲在女人身后吧?” 姜幼漪有些动容,紧紧攥住沈泽衣角:“可是公子,我心甘情愿啊!” 沈泽:“……” 我临时加的戏,剧本没这句啊! 这妮子又真情流露了? 阿怜:“……” 高山仰止。 高山仰止啊! 谢霓感觉这样不太好,虽然沈泽对姜幼漪有道德负累,可要放任这妮子自由发挥,没有一个男人的道德底线扛得住。 好在婚期将近,阿怜马上就能插手了。 不过现在,她更在意另一件事情:“夫君!我听阿怜说,你昨日只是看了一眼非攻剑法就学会了,是不是翟夫子早看重了你,给你开了小灶啊?” “这……” 沈泽有些犹豫。 偏就在这时。 院外响起了谢霄的声音:“姐夫!你醒了么?” 听到这個声音。 谢霓顿时心头一沉。 沈泽却热情地招呼道:“哎!醒了,霄哥儿你这么早就来了啊?” “好事当然要赶早!” 谢霄抱着一摞书册走了进来,看到谢霓也在,笑容满面地打招呼:“姐你也来了啊?你跟姐夫感情真好!要我说婚期就不能定这么靠后,这不是耽误你跟姐夫恩爱么?” 谢霓:“……” 这番姐友弟恭的场面让她感觉很不适。 自己这个弟弟如此热情,怕是打了不少坏心眼。 三言两语,就挖了一个“恩爱”的坑。 当着沈泽的面。 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我担心夫君的身子,特意来看一看。” “你说的是昨天跟李善才打的那一场对吧?” 谢霄拍了拍自己放在桌面上的书:“放心吧,姐夫是个武道天才。姐夫,你想要的武技我都帮你找来了,以后需要什么都跟我说啊!我这个当小舅子的,别的可能不如我姐,找东西还是擅长的。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你跟我姐继续恩爱啊!” 说罢。 冲谢霓作了一个揖,便直接离开了房间。 仿佛只是一个送书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沈泽笑着解释道:“霓儿,之前霄哥儿就送我了一些入门的武技,我就都看了看,本来对非攻剑法还有些似懂非懂,后来墨学入品又观看了几场比斗,没想到还真开窍了。” 谢霓:“……” 她忽然理解阿怜为什么戒备姜幼漪了。 因为她现在也感受到了压力。 谢家……终究还是太和谐了。 …… 吃饭。 上学。 马车上。 阿怜一路上都在找机会试图激发沈泽的征服欲。 但沈泽一路都在担忧姜幼漪的身体。 姜幼漪一边扶着脑袋眩晕,一边嘴硬说自己没事。 无时无刻不在给阿怜示范着什么叫一边示弱一边示强。 阿怜一路高山仰止。 心中忍不住生出了挫败感。 我……我比姜幼漪差么? 学府今天满课。 授课的是楚立钧还有一个一线的仵作,课程的干货很多,沈泽听得很上头,除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跟慕天璇打了个招呼,基本没有其他社交活动了。 下课之后,就让姜幼漪和阿怜先回去,自己直接朝鲁逊的铁匠铺赶去。 那是墨者公会分给他的,只有技术难度比较大的订单才会送过去。 田宗玉和翟松很看重这个神匠苗子,但又不想让他偷偷搞危险发明,就经常强制性地给他放假,还安排人看管他。 只不过,这两个大佬,是墨者公会的一二把手,前者要兼顾天工司,后者还要兼顾学府教学。 根本没办法时时刻刻都盯着。 然后鲁逊用改良墨刀为饵,买通了看守的护卫,护卫说只要他不搞危险发明,可以帮他在放假时间潜入精修匠艺。 “砰砰!” “来了!” 门那边鲁逊的声音很小,过了一会儿才鬼鬼祟祟地开了门。 沈泽看见他的模样,不由愣了一下。 这货本来就瘦,现在面色蜡黄又盯着两个黑眼圈,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来的骷髅成精了。 “你一晚上没睡?” “为什么要睡?” 鲁逊双眼之中满是血丝,神情却说不出来的兴奋:“昨晚刚好有灵感,你不是说了么,对咱们这种神匠苗子来说,任何对灵感的浪费都是暴殄天物。” 沈泽也是惊了:“我才刚跟你说,你就直接有灵感了?” 鲁逊切了一声:“我的灵感,从来都不是妙手偶得!” 说着。 就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册子,还有一个小纸包。 沈泽接过册子看了看,发现全都是改良恶矿的记录,包括加中和狂暴气息的药物,包括升降温改变活性,包括使用稳定介质。 鲁逊拎起小茶壶,咕咚咕咚把茶水灌完,才坐下说道:“我所有的记录都在这了,虽然依旧没有把它改良到稳定可用的状态,但摸索出了不少能够改良的方法。 既然你想要稳定能爆炸的,我就把这些方法全都反着用了一遍,效果都不错。 那纸包里,就是暂时最为理想的配方。 不过时间太短,还有很大改良的空间。 你……试试?” 沈泽打开纸包,里面果然是一撮矿粉。 很少。 只有一小撮。 他捻在指尖,缓缓注入内息。 “砰!” “卧槽!” 沈泽只觉食指拇指剧痛,狂暴混乱的灵气横冲直撞,要不是他提前有内息护体,这指头怕是得有一段时间不能握笔了。 “牛吧?” 鲁逊有些得意。 沈泽由衷感叹:“逊哥儿,特娘的真是一个天才!” 鲁逊歪了歪嘴,表示已经骄傲过了,旋即不解道:“你的想法该不会是想拿他直接炸人吧?这威力虽然大,但灵气太乱没有章法,攻势也不能集中于一点,很难对入品的高手造成有效杀伤。” “这个你不用管,我有办法!” 沈泽神秘一笑,从怀中摸出图纸拍到桌子上。 鲁逊眼睛一亮,伸手准备拿来看看。 沈泽却按得很紧。 鲁逊疑惑:“润土兄,你这是……” 沈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逊哥儿,准备好改变墨者公会了么?” “改变公会?” 鲁逊大惊失色:“我就是想造一把防身,怎么跟改变公会扯上关系了?让墨首知道会打死我的!” 第57章 阿怜也很喜欢姑爷吖 鲁逊的慌不是装的。 他又不傻,润土这货都要把“野心”两个字写到脸上了。 改变墨者公会,不就是批量制造? 要是墨首能同意批量制造这个玩意儿,自己还需要偷偷摸摸来搞? 沈泽也惊了:“不是,逊哥儿,你大费周章搞这个,只是为了给自己防身?” “当然了!有问题么?” “当然有问题,你在墨者公会里呆着能有什么危险?而且你花了这么多钱,都能给你雇一個保镖了!” “墨者公会和保镖又不能时时刻刻护着我!” 鲁逊面色有些扭曲:“反正,不能暴露!” 沈泽撇了撇嘴:“不能暴露是吧?那咱们的合作到此结束……” “啊?” 鲁逊慌了。 沈泽沉声道:“逊哥儿你放心,买卖不成仁义在,你的事情我不会给老师和墨首讲。” 说着。 直接把图纸揣到了怀里。 鲁逊赶紧拦住他:“润土兄,别走啊!我这不是不想跟伱合作,只是墨门规矩太严,如果让墨首知道了,你是初犯还不打紧,我怕是要被逐出公会啊!” 沈泽这才停住脚步:“所以并非是你不想合作,而是害怕被惩罚。” “当然了!” “那简单,弄好之后,所有东西都算到我头上,墨首和老师那边我去说。” “你就不怕被掌毙么?” “啊?” 沈泽也愣住了:“这么严重么?” 鲁逊无奈地摇了摇头,直接解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的掌印。 伤势应该已经好了。 但却留下了永久瘢痕。 鬼知道当时下手有多狠。 鲁逊叹气道:“墨门想来奉行非攻,除了守城器械,从未对外售出过任何杀伤性过大的兵器。虽然也有威力不凡的兵刃,却也只会交予登记再案的墨侠。 说来也惭愧,墨首和翟先生对我的工匠技艺颇为看重。 哪怕我没有修为在身,都好几次动了把我擢升为精英墨者的想法。 结果每次都因为我研究这些,惹得墨首暴怒。 要不是翟先生求情,别说精英墨者了,我能不能留在公会都是一个问题。 就这,墨首还说我攻伐之气太重,十年之内不可能晋升精英墨者。” “你?” 沈泽惊了:“你攻伐之气重么?” 鲁逊怂怂地缩了缩脖子:“我也没觉得重啊!” 沈泽有些疑惑:“他们都那么警告你了,为什么你还要作死?” 听到这个。 鲁逊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我,我只是不想被人欺负。” “这里没人欺负你!” “可是我怕……润土兄,我能不说么?” “可以!” 沈泽虽然经常不当人,但也没有揭人伤疤的习惯。 他轻吁了一口气,墨家并非圣母,他们讲究“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并不会放过施暴者。 奉行非攻爱好和平也没有什么问题。 至少沈泽很欣赏。 只是世间暴力是存在还是消失,决定因素从来不是武器够不够锋利。 至少在这方超凡的世界中,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以平民为本的法制道德体系。 指望施暴者拾起道德。 指望劝阻者及时出现。 都不如指望被施暴者拥有反击的力量。 当然。 沈泽不是圣人。 他没想着改变现状。 没那个情怀。 也没那个实力。 他想要量产这个,也只是为了让自己获得想要的东西。 他只是觉得,这玩意儿只会有军事意义,仅靠手工打磨,哪怕墨者公会都是能工巧匠,产量也高不到哪去,对平民产生的威胁并不大,因为对平民产生威胁的,一直都是权力。 而鲁逊想要研制一把武器用作防身的想法,也算不得错。 他看着鲁逊:“逊哥儿,刚才我的想法,你怎么看?” 鲁逊挣扎许久,咬牙道:“士为知己者死,既然是咱们一起干的,就不能让你一个人背锅。就是有些辜负翟先生和墨首的厚望,只能以后找机会报答了。” 见他这样。 沈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你要是报答,留在墨者公会报答,况且咱们不一定会受罚,我有办法说服老师和墨首。” “真的?你有几成把握?” “保守来说,至少六成!” “嘶……” 鲁逊肃然起敬,凭他对墨首的了解,实在太清楚“六成”的含金量了。 沈泽笑眯眯地把图纸推了过去:“逊哥儿,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鲁逊迫不及待地打开图纸。 专注地看了好一会儿,懂里面的内容之后,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沈泽抱着胳膊,战术后仰:“画得怎么样?” 鲁逊忍不住感慨:“画的真烂!” 沈泽:“……” 鲁逊又补充道:“但想法真的很天才!润土兄,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 因为来去都很快。 沈泽回到家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暗下去。 只是在院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姜幼漪的身影。 反倒是阿怜正坐在自己房间的桌子上,两条腿耷拉着俏皮地晃着。 “阿怜,幼漪呢?” “幼漪啊!” 阿怜笑道:“方才老太爷的专用裁缝到了,小姐说幼漪的衣服太少,就带着幼漪去找老太爷讨衣服了,现在应该正在量尺寸。姑爷,我们也去吧。” “哦……这样!” 沈泽心中暗笑,没想到自己在谢府的日子过得意外滋润。 尤其是展现价值之后,老婆、妹夫甚至小妈都在抢着让自己感受家的感觉。 说起来也是运气好。 老太爷喜欢表面的“家和万事兴”。 所以大家都是体面人。 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服。 他瞥了阿怜一眼:“那我们现在过去吧!” “姑爷等等!” “还有什么事?” 沈泽转过头,发现阿怜正有些幽怨地看着自己。 阿怜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分润的嘴唇张合了许久,才鼓起勇气道:“姑爷是不是很讨厌我?” 说前半句的时候,她眼眶红了。 到后半句的时候,眼睛里都泛出了泪光。 沈泽抬了抬眼皮:“没有的事儿,怎么了?” “可是,可是……” 阿怜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可是自从幼漪取血,姑爷就对我爱答不理的。我,我知道姑爷不希望任何人伤害幼漪,哪怕是做好了补救措施也不行。 可是我能怎么办…… 我从小跟小姐一起长大,小姐的命比我的命都重要。 姑爷,我知道我做了坏事。 可是我真的没有坏心。 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说到最后。 泪水居然直接从光洁的面颊滑落。 楚楚动人。 我见犹怜。 十分能勾起人抱入怀中疼惜欺负的冲动。 如果不是脑袋上挂着【看我不拿下你】的字幕。 沈泽说不定真就上头了。 他微微皱眉:“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怪你。” 阿怜:“……” 你没有怪我,你这幅表情? 她抽了抽琼鼻:“那……姑爷能不能像以前一样温柔些,毕竟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要代替小姐尽心尽力地服侍姑爷的!” 说话的时候。 她羞涩地扯过沈泽的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沈泽不由心惊。 不亏是魔教妖女。 压迫性好强。 仿佛两座大山,压得自己动弹不得。 他轻叹一声:“所以你只是要当代替霓儿的工具,服侍我并非你所愿对吧?” “怎么会!” 阿怜赶紧摇头,脸上露出一抹羞怯之意,小声说道:“其实我自己也很喜欢姑爷吖!” 【还想让我自愿服侍你么?难道我看起来很像那种喜欢服侍人的贱胚子?】 【不说说起来,你长得倒是俊俏,身子骨也结实。】 【把这么一个男人,变得软弱无能,的确有点浪费了。】 沈泽:“???” 不是? 你多冒昧啊? 姑娘。 你这么搞。 新婚之夜可要遭老罪了! 第58章 出嫁即出殡? 沈泽也是被这一大家子逗乐了。 自己来这么长时间。 他们虽然都还没有干过坏事。 但一个憋好屁的都没有。 拉拢自己挑拨夫妻关系的后妈。 利用完自己就要杀掉的老婆。 还有一个想把自己变得软弱无力的小丫鬟。 好好好。 这么玩是吧? 沈泽瞅了阿怜一眼:“阿怜,你真喜欢我?” “当然了!” 阿怜抱着沈泽的胳膊蹭了蹭:“姑爷长得好看,心地也善良,而且还会读书,阿怜为什么不喜欢你啊?” 沈泽微微点头:“说的也是,喜欢我的大姑娘小媳妇挺多的,阿怜你有福了。” 阿怜:“……” 我这就有福了? 沈泽把她抱着自己的双臂拿开:“不过现在婚事还没办,你也别太着急。” 阿怜:“……” 我又着急了是吧? 沈泽笑了笑:“别难过了,咱们赶紧去吧,别让裁缝等急了。” 阿怜:“……” 你那只眼看到我难过的? 她还想说什么,但沈泽已经出门了,便只能跟了过去。 偏厅里,裁缝大娘正在帮姜幼漪量尺寸,还把样布披在她的身上展示。 姜幼漪虽然对新衣很期待,但被陌生人这么摆弄还是有点不自在,看到沈泽过来顿时眉开眼笑:“公子你来了!” “来了!” 沈泽冲谢霓点了点头,便找了一个近点的椅子坐下,笑着说道:“这料子伱穿上挺好看的啊!” 姜幼漪俏脸红了红,没有说话。 倒是裁缝大娘笑着搭话:“姑爷好眼光,这布料很配这個女娃娃,姑爷你再看看,这个布料怎么样?” 说着,换了另一匹样布搭在姜幼漪的肩膀上。 沈泽笑道:“也好看!” “那这个呢?” “还是好看!” “这个?” “你这不是勾引我消费的么?你就说哪匹布料穿她身上不好看。” 姜幼漪忍不住睁大眼睛,白皙的面庞上涌起两抹红晕。 阿怜:“……” 沈泽转过头:“霓儿,你选了么?” “选了!” 谢霓拿起两匹样布搭在自己肩上:“只选了这两个,明日定做婚服的才来,到时再好好选选。” 沈泽笑着点头:“好好好,都挺好看。” 阿怜也有些跃跃欲试,随手拿起姜幼漪刚才试过的布料比在自己身上:“姑爷,你觉得我穿这个好看么?” 沈泽沉思了一会儿:“也还行,阿怜你喜欢就好。” 阿怜:“???” 【我这么差么?】 …… 翌日。 趁着放学阿怜被留堂抄作业,沈泽狗狗祟祟地找到慕天璇:“小道姑,问你一个事儿。” 慕天璇合起自己的上课笔记,抬头看他了一眼:“你问!” “嗯……” 沈泽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如果想要让一个男的变得不行,可能会用到什么药?” 慕天璇:“???” 看到她眼神古怪得有些过分。 沈泽赶紧说道:“我就这么随口一问!” 慕天璇深深看他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沈兄,在谢家过得不安全?” “嗯?” 沈泽诧异地看她了一眼,却不置可否。 慕天璇也没继续追问,只是淡笑道:“沈兄大可不必有这种顾虑,这种药皆是阴污之物,最怕龙象之血,只要夜煞的女儿舍得救你,这种药根本威胁不到你。” “那就好!” 沈泽这才松了一口气,要是真有被化学那啥的风险,这赘婿他是高低不当了。 总不能千日防贼吧! 生理上毫无疑问是安全的。 只要防住心理攻势就行。 慕天璇有些好奇:“沈兄,你一直都很喜欢这种凶险的婚事么?” 沈泽撇了撇嘴:“我这个人,喜欢一切具有挑战性的事情。” 慕天璇:“……” “阿怜回来了,先不说了!” 沈泽摆了摆手,飞快跑远了。 谢家的马车上。 阿怜有些兴奋地攥住沈泽的胳膊:“姑爷,我听人说,城南来了一家京都的戏班,唱戏唱得可好听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戏有什么好看的?” 沈泽兴致缺缺,戏这种东西,他的确不感兴趣,毕竟前世已经把娱乐阈值提高很多了,来到这方世界,除了色相,很少有东西能让他产生娱乐一下的念头。 不如修炼。 什么都不如修炼。 阿怜赶紧说道:“戏班的青衣和花旦都可好看了!” 【到时创造机会让花旦陪睡,全方面打击你身为男人的自信心。】 沈泽:“……” 这就是她们要打的心理战么? 不是化学阉割,是精神阉割? 要这么说。 我也想挑战一下我自己的软肋。 他有些意动,毕竟这所谓的花旦,肯定是谢霓安排过来的人,简直就是白给的。 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落得一个好色的形象,很容易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不去了!回家修炼!” “姑爷,修炼哪天都可以,那可是京都来的戏班啊,要不是朝廷要大兴西北,她们都未必会过来。” 阿怜惊了,抛开无不无能的事情不说,她跟谢霓本来就计划着让沈泽纵情享乐,慢慢被权力绑架。 这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沈泽接招。 不接招不可不行啊! 沈泽皱了皱眉:“我们都是墨家学子,我更是实打实的墨者,阿怜你不知道什么叫做非乐么?” 阿怜:“……” 这么自律么? 就……一点不娱乐么? 好棘手! 回家的路上,阿怜十分焦虑。 直到沈泽说出了那句话:“幼漪,你笛子学得怎么样了?” “还好……” “回去吹给我听啊!” “曲子我还没吹熟练。” “没事,我喜欢听!” 阿怜:“???” 她很挫败。 …… 往后的日子对于沈泽来说很平静。 上学。 修炼。 逮到机会就去找鲁逊跟进一下进度。 时不时地再pua阿怜一下。 除了上楚立钧的课时,会被楚立钧用刁钻的问题为难之外,日子过得别提多惬意了。 不过相较于他个人生活的平静,瀚海城……准确说是整个西北都越来越热闹了。 京都特使团,已经陆陆续续抵达西北各城。 一起带来的,还有朝廷振兴西北的详细信息。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拨下来的资源清单。 那庞大的数额,以及覆盖面极广的资源品类,几乎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可以说,每一成资源,都能影响一个家族一个组织未来的命运。 而这争夺命数的重担,却只能压在二十五岁以下的年轻人的肩膀上。 一时间。 全西北的年轻人都有些压力山大。 急! 但急也没用。 九品是凡人身体的极限,八品才是超凡者的起点。 虽然只隔一品,中间横亘着的却是修炼之路的第一道天堑。 除了靠血脉修炼的真武世家,以及不计成本的氪金玩家之外。 其他人想要突破。 都要讲究一个“悟”字。 尤其是儒墨法兵御四家,他们的悟,不仅要天赋,还要阅历。 能在二十五岁之前跨入八品的,都是实打实的天才。 至于像谢霓这样十八岁就突破八品的。 只能称作妖孽。 沈泽瞅着细则,眼睛在最后一行停留了许久。 除了各自代表的组织能获得资源,每个擂台的胜者也能获得一缕圣蕴。 他有些好奇:“霓儿!这个圣蕴是什么东西?” 谢霓淡淡一笑:“圣蕴就是圣学根基,是王朝开国之后,历代先贤积累下的。本质就是儒墨兵法四蕴,与你刚刚入品时体内诞生的墨蕴并无区别,只是品质要高出许多。 一缕圣蕴,可让大字不识之人原地开悟。 任何九品上炼化圣蕴之后,都能直接踏入八品。” “嚯!” 沈泽惊了,原地开悟可太牛逼了。 他心头有些发热,自从入品之后,他已经见识到了墨蕴的神奇。 而且这团墨蕴增长无比缓慢。 现在告诉他,胜者能拿到墨蕴promaxplus版,他怎么可能不心动? “夫君!” 谢霓看着他的眼睛:“后天我们就要成婚了,我这影杀术……” 沈泽从怀中摸出最后两个血瓶:“我正准备说这事儿呢,有了这两瓶,应该够了!” “甚好!总算没有耽误正事。” 一旁的谢华庭抚了抚胡须:“霓儿跟我来,我为你护法,彻底灭了这黄笃读!” 目送爷孙两人离开。 沈泽嘴角扬了扬,谢霓这几天一直在谢府坐牢,除了谢华庭在家的时间,她都不怎么敢出修炼的密室。 解气了! 不过…… 他闭上眼睛,顿觉有些不妙。 因为他发现谢霓的灵位,历劫状态那一行又开始剧烈闪烁了。 “这是第一劫要做出了结了?” “但怎么感觉光芒有些过于汹涌?” “好像要破灵位而出一样。” “出嫁即出殡?” “还没圆房呢,别搞啊!” 第59章 你不想体面,就帮你体面 密室之中。 谢霓看着墙壁上的烛光,心情不免有些紧张。 她这一生,只经历过三次危险。 一次是幼年的大火。 一次是入教的考验。 最后一次,就是黄笃读的刺杀。 大火,是她悲痛人生的起点。 入教,帮她寻到人生的真谛。 这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但……黄笃读算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该结束了! 今天就把这个不知所谓的爬虫彻底抹杀! “爷爷,三叔,开始吧!” 谢霓淡淡一笑,帮她护法的除了谢华庭,还有谢家另外一个七品高手,她的三叔谢无病。 谢无病是個不苟言笑的中年人,只是神情肃杀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谢华庭深吸一口气,将沈泽交给他的玉佩取了出来。 随后大手一挥,四壁明烛便一支支熄灭,只留下唯一的一团火苗。 密室顿时暗了下来,本来光洁的地面,也多出了三团漆黑的影子。 两团死的。 一团活的。 谢霓盯着自己微微颤动的影子,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惊怒。 她冷冷开口:“自己出来领死,还能死得体面一些。” “呵!” 黄笃读的声音嚣张而凄厉:“当了这么多天缩头乌龟,居然还敢这么狂?你要是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若是没有这个本事,那你一辈子都别想睡一个安生觉!” 谢霓轻笑一声:“你还真自信啊!” 黄笃读顿时有些惊疑:“你……” 谢华庭冷笑一声:“既然你不想体面,让我们就帮你体面。” 下一刻。 他手中玉佩绽放出了皎洁的月华。 月华之中,无数箓文交相辉映,犹如溪流一般,缓缓向黑影流淌过去。 影子就像浮木。 在溪水没过它之后,直接浮了起来。 从抽象的影子,变成了具象的黑色人形。 黄笃读顿时大惊:“伱,你们……” “去死!” 谢霓冷哼一声,直接将配置好的药液泼向黑影。 红色的药液刚接触影子,就发出了“嗤嗤”的腐蚀声,激发出缕缕黑雾。 “你,你们!” 黄笃读发出了无比凄厉的惨嚎。 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些人居然真的寻到了克制影杀术的配方。 现在的他,耳畔响彻了龙吟象鸣,震得他灵魂颤栗。 该死! 西北这种偏僻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龙象之血? 他恨得睚眦欲裂,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自己便再没有了亲手为弟弟报仇的可能。 但他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下一刻。 黑影之中爆出无数污黑的血水。 肉身消散,只余一抹影魂,飞快融入到暗影之中。 “擒住他!” 谢霓飞快祭出缚灵网,可缚灵网对影魂一点作用都没有。 密室内三人脸色大变,急忙追了出去。 可到了屋外,烈日当头,院内影影绰绰,却根本找不到黄笃读的影子。 谁都没想到,这影杀术居然这么诡异,都被抓住了,居然都能舍弃肉身,只剩下影子的本源逃走。 谢华庭神情一肃,右手一翻,便翻出一个号角,直接吹响。 下一刻,谢府戒严。 即便知道黄笃读失去肉身已经元气大伤。 但他们都知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 “姑爷,你怎么了吖?” 阿怜托着腮,继续卖可爱,这些天她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誓要让沈泽对自己心动,所以只要找到机会就会来沈泽这边撩拨一下。 她好不容易把姜幼漪支走,现在屋里就两个人,得好好把握机会。 沈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先别说话!” 阿怜:“……” 不是! 我有那么差劲么? 沈泽没有搭理她,背着手在屋内踱来踱去,他实在有些焦虑。 谢霓的灵位上,劫难状态那一行一直在高频闪烁。 谢家人应该不至于废物成这样,自己都帮到这种地步了,他们都救不了谢霓? 他只能期盼谢霓没事。 圆房倒在其次。 主要是谢霓死了,家主继承人就会立刻确认,一点拉扯的空间都不会剩下。 只要谢家锁住自己赘婿的身份不放人,那可真就一辈子锁在谢府打工了。 他盯着劫难状态。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 上面字体更换,状态变成了“二劫未满”,六品上的命格后面,也多了一个括号,括号里写着“五品下”。 “呼!” 终于结束了。 沈泽松了口气,可也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洪亮的号角声。 他听谢华庭说过,这号角声代表全族戒备。 啊?黄笃读跑了? 这都能放跑,得有多废物啊? 可下一刻,他就骂不出来了。 灵位刚才虽然字体更换,但光芒却没消失,反而脱灵位而出,直冲沈泽心神,让他忍不住全身汗毛倒竖。 光芒代表劫难。 现在光芒闪我的眼。 坏了! 冲我来的! “逃!” 沈泽飞快扯起姜幼漪和阿怜的手朝外冲去。 外面安全! 脚步才刚刚挪动,他就大声呼救起来:“杀人了!杀人了!” 他的直觉是对的,上一秒他刚挪动脚步,下一秒床下就钻出一团黑影。 阿怜刚才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看到黑影人都要吓傻了。 要是自己被黄笃读缠上,谢家怕是舍不得那么多资源救自己。 沈泽稍稍放下心来,黑影好像已经放弃了肉身,只剩下了纯粹的邪念,对自己应该已经没有威胁了。只不过这拟人非人的模样,还是激起了他的恐怖谷效应。 这个时候。 他忽然感觉到灵台姻缘庙里传来一股渴求的情绪波动。 内视了一下,那鬼脸面具居然向自己露出一副乞求的表情。 它这是……想进食? 想吃谁? 黄笃读? 吃吃吃! 你就知道个吃! 沈泽念头微动,但恐怖谷效应还没消失,好特么吓人,先跑了再说! 援军很快。 可是黑影更快。 黄笃读面容狰狞如厉鬼,他深知自己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希望就是挟持人质。 本来想着悄无声息地寄居到一个人的意识里,结果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反应这么快。 得尽快做一个选择。 到底是要谢家赘婿,还是谢家大丫鬟? “夫君别怕!” 谢霓从天而降,将发光的平安玉挂在沈泽身上。 谢华庭和谢无垢也堵住了黄笃读的后路。 三人飞快合杀! 虽说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个影子,但围起来总没错,这玩意只能借助阴影逃跑。 黄笃读看了一眼沈泽身上的平安玉,只能调转枪头冲向阿怜。 “啊!” 阿怜尖叫一声,吓得脸都白了。 虽然眼前之人只剩下一抹灵魂,但他都掌握了影杀术,鬼知道他有没有掌握什么夺舍的法术。 她慌了。 尤其是谢霓把唯一一枚平安玉戴在沈泽身上,更是让她绝望万分。 明明我是从小跟你跟到大的贴身丫鬟,还是引渡你入教的人,我的命就那么不值钱么? 就在这时。 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 她抬头一看,居然是沈泽! 这…… 黄笃读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在场只有这两个人的气息在九品。 绕是没法绕的。 没办法。 硬来吧! 他心一狠,直接强调灵魂本源。 以念御物,下一刻平安玉便直接从内部崩碎。 黑影萎缩了数倍,终究还是突破了防线,恶狠狠朝沈泽眉心钻去。 沈泽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完!” 谢家三人面色剧变,明日就要大婚,沈泽要是出意外,谢家的脸面朝哪放? 尤其是沈泽现在还关乎墨家那边的人脉。 黄笃读已经兴奋到了极点。 “哈哈哈哈!” “成功了!” “谢家赘婿!我就躲在他的体内,看你们能奈我何!” “咦?这是什么地方?” 黄笃读迷了一下。 看着这阴森的姻缘庙,以及供台上供奉的好几个牌位,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特娘的给我干哪儿来了? 这还在阳间么? ……………… 周五中午十二点上架,这次存稿不算太多,上架只能爆十章,约两万五千字,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60章 众所周知,我是个老实人 黄笃读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的情绪。 主要这阵仗他真没见过啊! 他虽然夺舍之术用的不熟,但也是会的,至少了解夺舍的原理和灵台的构造。 可人的灵台,有长成姻缘庙模样的么? 而且这姻缘庙,是不是太阴森了点? 他有点慌了。 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人蓦得出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甘霖娘的,给我脑壳疼够呛!” “你是……谢家赘婿?” 黄笃读声音有些颤抖,从那面具里,他感受到了无比混乱暴戾的力量。 虽然眼前的人戴着面具,但声音跟那个谢家赘婿一模一样。 他心中疑窦丛生,那人气息明明只有九品,为什么会有如此诡异的灵台? 莫非……是因为这個面具? 沈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想报仇么?我可以帮你!” “嗯?” 黄笃读愣了一下:“你……” 沈泽笑道:“我听说了,你之所以报仇,是因为你弟弟被谢霓害死了,伱来刺杀之前不可能没有打听过,应该清楚我的名声。很显然,我是一个善人。” 黄笃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调查过,这的确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只是他还有些犹疑:“你帮我,有什么条件?” 沈泽蹲下身子:“很简单,你把影杀术教给我。” “这……” 黄笃读迟疑,挣扎了很久才说道:“可以!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沈泽点头:“你说!” 黄笃读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真是谢家赘婿,我当然愿意相信你。但你这手段太诡异,不像是一个赘婿能做到的,鬼知道你是不是哪里来的狠人李代桃僵,所以……” “所以什么?” “把面具摘下来,我要确定你的身份。” “这……” 沈泽陷入犹豫。 黄笃读苦笑一声:“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赌不起!” 沈泽沉默了许久,终于点头:“好!我摘!” 说着。 缓缓把面具摘了下来。 黄笃读大喜,身形暴起,黑影化作利刃,直直刺向沈泽咽喉:“去死吧!” “啧!” 沈泽咂了咂嘴,下一刻姻缘庙就爆发出一阵强横的威压。 黑影凌厉的攻势顿时凝滞,直接跪了下去。 黄笃读惊骇欲绝:“这,这这这……” 沈泽冷笑一声,这人以为鬼脸面具是自己的依仗,但鬼脸面具来了这里也得跪着。 小道姑的确没有骗自己,影杀术无比阴祟,能练成的大多坏到流脓。 自己也就是想着,这人死了弟弟报仇情有可原,所以才打算给他一次机会。 结果这人居然利用自己的单纯,骗自己摘下面具。 既然这样。 他拍了拍躁动的鬼脸面具:“想吃么?” 鬼脸面具疯狂点头。 黄笃读彻底慌了:“大人!我错了,我也是一时冲动,你大人有大量……” 沈泽居高临下,微微笑道:“我知道,一时冲动嘛,情有可原!” 黄笃读目光中顿时涌出一丝希冀,没想到沈泽这都愿意放过自己。 沈泽松开面具:“我平时不杀人,但人难免一时冲动,你应该也能理解我对吧?” 黄笃读:“???” 下一刻。 在凄厉的惨叫声中,黑影黄笃读被吞噬殆尽,灵魂被鬼脸面具尽数吸收。 鬼脸打了一个嗝,吐出了一团污浊的黑雾。 沈泽有些气机败坏,一耳光扇在了鬼脸上:“吃的我给你了,你到处乱拉是不是恩将仇报?” 鬼脸讪讪一笑,蹭了蹭沈泽的手。 居然特么在讨好人? 沈泽摆了摆手,重新戴上了面具。 跟他猜想的没错,居然真的能读取黄笃读的记忆,其中自然包括影杀术。 轻轻一试。 内息通过面具的灵气中枢,转化成了一股阴祟的力量。 居然真的能催动。 “嚯!” “宝贝啊!” 银龙悟性十分变态,只不过它的理解能力只针对武学,对道术佛法和魔修功法基本没有作用。 这外挂式学习影杀术,感觉非常不错。 只是他瞅了一眼那团氤氲不散的黑雾。 嘶……脑袋有点疼。 …… “姑爷,姑爷!” 见到沈泽晕倒,阿怜第一个慌了。 谢霓眉头紧皱,显然也感觉到了棘手。 谢华庭揉了揉眉心:“无病,先把他弄回屋里,我去请顾道长帮忙!” “是!” 谢无病一只手将沈泽提起,朝屋里带去。 父子俩行动很快,仅仅瞬息就离开了院子。 谢霓看阿怜失魂落魄的样子,沉声道:“阿怜,事急从权,沈泽事关我教掌控谢家,我必须保他,你别往心里去。” 阿怜呼吸有些阻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圣教大业为重,小姐做得对!” “嗯!” 谢霓神色稍缓:“我们进去看看吧!” 片刻后。 三人围坐在沈泽的床榻边,紧张地观察着沈泽的表情,生怕再出什么变故。 过了一会儿,姜幼漪终于回来了:“公子我回来了,阿怜姐姐说的冰粥真的很好喝,你快过来尝……” “哗啦!” 冰粥洒了一地。 姜幼漪的小脸顿时变得煞白,飞快挤到床前。 她身体都在发抖,愤怒地望向众人:“你们把公子怎么了?” 谢霓沉声道:“幼漪你先别急,我们已经尽力了,没想到夫君还是被歹人偷袭,我……” 正在这时。 他们忽然听到一阵惨哼。 循着望去,发现沈泽痛苦地挣扎着。 下一刻。 一缕缕污浊的黑气从他眉心蒸腾而出。 随后缓缓睁开眼睛。 “公子,公子!” 姜幼漪眼泪当时就出来了,赶紧把沈泽扶了起来。 沈泽只觉头痛欲裂,他现在已经确定了,灵位上的白光闪自己的眼,就是为了告诉自己插手化解劫难,一定会对自己造成反噬。 他当时出手救阿怜,完全是觉得让鬼脸面具馋得叫自己爸爸。 只是黄笃读的精神力量实在有些庞大,钻入自己的灵台…… 那种被塞满撑坏的感觉,实在有些难顶。 反噬真够难受的。 以后再插手劫难要三思了。 “夫君!” 谢霓也坐下握住了沈泽的手,神色焦急道:“你没事吧?刚才发生什么了?” 沈泽揉了揉脑袋,痛苦地说出了早就编的理由:“幸亏昨天修炼的时候吃了幼漪给的丹药,十分克制邪祟,没想到居然真的把他给腐蚀了。” 姜幼漪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公子吉人自有天相,真是吓死我了!” “别担心,没事了。” 沈泽也是晕得想吐,靠着她的肩膀闭上眼睛:“霓儿,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你们也回去吧。” 谢霓点头:“我给你准备一些温养精神的药物,很快就给你送来。阿怜,我们走吧!” “噢……噢!” 阿怜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沈泽靠在姜幼漪肩头的脸,跟着谢霓离开了。 谢无病则是罕见地露出笑容,拍了拍沈泽的肩膀,目露欣赏道:“危机时刻敢挺身而出,是个汉子!有空陪三叔喝酒。” 沈泽撑起眼皮,看了这位素未谋面的三叔一眼,点了点头:“一定!” …… 谢家的药房在府邸南边。 谢霓带着阿怜取药,都是名贵的药材。 她似笑非笑道:“阿怜,今天被沈泽保护,感觉如何?” 阿怜飞快从出神的状态下醒转,赶忙挤出一抹促狭的笑意:“他果然还是一个烂好人,这样更好操控了。” “哦?” 谢霓侧过脸看着她:“你就没有对他心生感激?” 阿怜飞快答道:“小姐,你我都是圣教教徒,在我们眼中,没有需要感激需要讨厌的人,只有为了圣教大业,能不能利用的人。” “不错!” 谢霓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掏出一个药包:“给你这个,明日大婚,下到沈泽的酒里。” 阿怜:“!!!” 第61章 魔心乱颤小阿怜 “小姐!” 阿怜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药啊?” 谢霓淡淡一笑,反问道:“你怕是毒药?” “怎么会!我巴不得他骚扰不了我,可是小姐你不是说了么,他身边有姜幼漪,下毒的风险太大……” “放心吧!这不是毒药,是我配置的佛门入定丹,服之可安抚气血躁动,修身修心。当然也有遣散欲望之功效,以其辅言语攻势,事半功倍。” “那是个好东西啊!” 阿怜这才把入定丹接过来。 谢霓沉声道:“你的新功法虽然比玉女功差不了多少,但毕竟是我圣教神功,最忌被欲望支配。若你想要保持进境,务必要功成,另外莫要被影响了心神,你的御守魔心诀修炼得怎么样了?” 佛家禁欲。 墨家远喜乐。 其实一部分魔宗也是。 至少天魔教是。 他们需要有一颗天魔心,需要防止被世间享乐侵染,可想要拥有俗世的力量,又不得不融入世俗。 享乐行为是避免不了的。 所以只能自我压抑心神,免得沉溺于享乐。 这御守魔心诀,就是从灵魂出发,压抑“快乐”这种情绪的术法。 阿怜笑着说道:“放心吧小姐,修炼得很好!” “不会被沈泽影响吧?” “包不被影响的啊!” “那就好!” 谢霓淡淡一笑:“走吧,跟我去送药。” 回到沈泽的院子,刚好碰见慕天璇揣着手出门,看起来有些走神。 谢霓一脸焦急的神情:“慕道长,我夫君怎么样了?” 慕天璇这才注意到有人,看清是谢霓之后,笑着拱手道:“谢小姐放心,沈兄服用的是姜家的龙象活血丹,药性耗尽之前,能让沈兄的血具备龙象之血的特性,已经将体内的阴祟之物清理干净了,头疼只是后遗症,睡一觉就好了。” 谢霓有些惊诧:“居然还有这种神奇的丹药!” 慕天璇笑道:“姜家是从上古传承下来的真武大家,有什么神奇的丹药功法都不足为奇,我也道沈兄为何进境如此迅速,现在明白了。” 其实她根本没听说过龙象活血丹。 但既然沈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选择相信。 至少得在谢家面前表示相信。 刚才听说沈泽被影杀术影响,她还惊了一下,原来被影杀术盯上的是谢霓。 可他不是在谢家过得不好么?甚至还担心被下药,变成一个无能的男人。 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帮助谢霓? 慕天璇百思不得其解,但想了想沈泽在夜煞墓前那怅然若失的神情。 她大概明白了。 沈兄他……真是一个情种啊! 谢霓也是恍然大悟,冲慕天璇感激一笑:“辛苦慕道长跑一趟,不如留下来用一下午茶,我们谢家也能表示一下心意。” “午茶就不必了!” 慕天璇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要真想要表示心意,就把婚宴办得好一点,明天我代替我师兄过来吃席。” 谢霓笑道:“放心,明日瀚海名厨都在,定能符合慕道长口味。” “既然这样,那贫道就告辞了!” “道长慢走!” 谢霓目送慕天璇离开,这才带着阿怜进了卧房。 她关切道:“夫君,身体怎么样了?” 沈泽头痛的感觉已经消散了大半,笑道:“无碍,不影响明日大婚。” 谢霓如释重负:“甚好,这是温养精神的药汤,我喂你。” “辛苦霓儿!” 沈泽也不跟她客气,任由她给自己服务。 毕竟是自己老婆。 让她喂药怎么了? 抽空瞟了阿怜一眼,恰好跟她对视。 却不料她的眼神躲开了。 【欠他人情的是我,本来应该我喂药的。】 沈泽:“……” 咦? 这小恶女转性了? 继续观察。 【虽然是個愚善之人,倒也不是很讨厌。】 【只可惜,想要让他为圣教所用,还得把他变得易于操控。】 【明日是一场恶战,我必要坚守魔心,慢慢用言语,把他变成一个无能的男人。】 【小阿怜!努力!努力!努力!】 沈泽:“???” 捏妈妈的! 白救伱了是吧? 还坚守魔心? 明天就让你魔心乱颤! …… 这些天。 陶凌越来越迷茫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在瀚海城游荡游荡去。 他接受着一众世家的吹捧。 就连谢家老爷子开始频繁示好。 表面光鲜亮丽。 但他的心是空的。 谢老爷子示好有什么用? 你倒是把孙女嫁给我啊! 眼看着谢霓和沈泽的婚期越来越近,他也愈发的迷茫。 你要成婚了。 新郎不是我。 我只能读着你在信里的独白,读着你给我的伤害。 除了默默帮沈泽安排喜欢吃的喜欢用的,免得你对沈泽上心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都不能去见你。 陶守晦看不下去了:“公子,我们还是别在瀚海城呆了!” 陶凌摇头:“明日霓儿大婚,我必须要去!” 陶守晦:“……” 他知道劝不住,只能岔开话题:“公子你在写什么啊?” “哦!这些都是沈泽喜欢吃的东西。” “我看看?” “看吧,我也烦了,反正都是你来准备。” “……” 陶守晦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跟着自家少爷混很没有面子。 他拿起桌上的单子,下意识念出声来:“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他喜欢吃的还挺多!不对啊,娘的他不是墨者么,嘴怎么这么馋?” 陶凌摆了摆手,烦躁地骂道:“我特娘的怎么知道,别说话,我胸口憋得慌!” 陶守晦:“……” 这个时候。 敲门声响起。 陶凌顿时激动道不能自理:“霓儿来了,她肯定也希望婚前见我一面!” 推开门。 他大失所望。 不是谢霓。 甚至不是阿怜。 而是一个狗嘚儿不是的中年人。 没意思! 等等! 这个男人有点眼熟,而且锦衣之上还有陶家的族纹,而且是地位特别高才会有的金纹。 他瞬间就猜到了眼前男人的身份。 当即恭敬行礼:“侄儿陶凌,拜见族叔!” 眼前的男人不是旁谁,正是户部左侍郎,兼此次西北之行的钦差大臣。 陶必安! 陶守晦也赶紧恭敬拜下:“见过侍郎大人!” 陶必安笑着将陶凌扶起:“年纪轻轻,眼光倒是不差,你写的族书我已经看过了,写的非常不错,年轻人未来可期!” “族叔谬赞!” 陶凌谦虚了一下,热情地拉起了家常:“族叔您来瀚海城也不派人通知一下,侄儿没能好好迎接,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陶必安抚须笑道:“叔侄相见,哪有那么多的讲究?我来瀚海城也没别的事情,只是来看看你,正好明日要拜访一位圣学大家,你随我一起去,露露脸有好处。” “当真?何时?” 陶凌心中一喜,能被陶必安称作圣学大家的人,必定是真正的高人,门生定然遍布京都,若能得到这位大家的赏识,以后自己的仕途…… 陶必安笑道:“大家说了,明日中午。” 陶凌神情一窒,挣扎了许久才说道:“族叔,我忽然想起我明天还有事儿,能不能……” 陶必安皱起眉头:“有事?大事?” “算是大事!” “什么大事?” 陶凌深吸一口气,目光无比神圣:“我一个同窗成婚,没我不行。” 陶必安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是新郎?” 陶凌面色一僵,踉跄向后退了好几步。 捂着胸口。 面色煞白。 好像被人捅了一刀。 第62章 继续摇,摇到满意为止 真相是一把快刀。 捅得陶凌窒息了许久。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个没见过几面的族叔骂人居然这么难听。 不对啊! 怎么猜得这么准? 他看向陶守晦。 陶守晦赶紧挪了几步,站到了陶必安的侧后方:“公子对不住,我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菩萨都不知道他过得有多难受。 护卫陶凌也就不说了,这是分内的事情。 替主子排解一下心中忧虑,也不是完全不能做。 结果陶凌倒好。 天天打发自己给沈泽买那些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 这谁顶得住? 于是上次老爷派人偷偷联系自己,问陶凌在干什么的时候,他就把事情都汇报了。 陶必安不急不慢地喝着茶:“如此优秀的一个年轻人,为何要为区区一个女子自毁前程呢?” 听到“自毁前程”这四個字,陶凌顿时脸色苍白。 他很清楚,这是陶必安对自己的警告。 如果不听这个警告,自己之前立下的功劳,很有可能瞬间灰飞烟灭。 可是…… 可是! 那是谢霓啊! 陶凌想说“霓儿跟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但眼前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自己的族叔,是整个陶氏最为位高权重的人之一,更是大梁帝国的户部左侍郎,能够一句话决定自己命运的人。 挣扎! 除了挣扎只有挣扎! 他不敢为爱冲锋。 更说不出对谢霓不好的话。 反倒陶守晦支棱起来了一次:“侍郎大人,小的斗胆……” 陶必安淡淡打断:“告密者,为仆不忠,有何斗胆的资格?” 陶守晦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为人仆者,当一切都为主家考虑,主人走错了路,小人拼上前路,也要献上忠言,但主人受到误解,小人也要拼死为主人解释。” “拼死?那你死吧!” “铿!” 陶守晦直接拔出长剑,抹向脖颈,只是在剑锋离肌肤只差半寸的时候,怎么也没办法靠近了。 陶必安敲了敲桌子,长剑顿时偏偏碎裂。 他饶有兴趣地看向陶守晦:“既然你说有误解,那便说说吧!” 陶必安深吸了一口气:“公子虽然堕入情网,但谢霓姑娘的确不是一般女子,若没有她,至少公子没办法立下这么大的功……” 他三言两语,将谢霓对陶凌的激励讲了出来。 陶必安若有所思:“倒也不失为一个奇女子。” 陶凌顿时一喜,正准备说些什么。 陶必安却已经站起了身:“世间奇女子多了,家族从不在意你的个人想法,只在意你能不能永远做出对家族正确的事情。我住在城南道观,你应该知道是哪个。” 说罢。 直接朝门外走去。 陶凌赶紧说道:“族叔放心,侄儿只做对家族有利的事情。” 陶必安没有看他,而是轻轻挥了挥衣袖。 下一刻。 一柄宝光流转的长剑便插在陶守晦脚边的地面上。 陶守晦惊了:“侍郎大人……” 陶必安淡淡一笑:“你非仆人,而是家臣,值得更好的剑!” 陶守晦激动拜伏在地:“谢侍郎大人赐剑!” 待正主走了。 房间里的两个人都长长舒了口气。 陶守晦惭然叩首:“公子,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 陶凌惨然一笑,将他扶起:“伱做的对,我差点犯了错误。” 陶守晦顿时一喜:“公子,你终于想通了!” “想通了!” 陶凌重重点头:“我只有办好我的事情,稳住在陶家的地位,才能站在更高的地方等待霓儿。她一直在进步,我不能落下,不然怎么配得上她?” 陶守晦:“!?!?!?” 不是! 公子? 刚才我们说的话,你是一点也没听进去啊? …… 城南。 道观! 陶必安一身粗布麻衣打扮,望着道观旺盛的香火,老老实实地在后面排着队。 只是那雍容尊贵的气质,让众人忍不住心生敬畏,不停有前面的人“善意地”和他换位置,不一会儿就到了最前方。 慕天璇抬头望了他一眼,目光微微有些异样,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例行公事问道:“居士求什么?” 陶必安反问:“小道长会算什么?” 慕天璇指着桌子上的几样东西:“顾道长能算的,我都能算。” 陶必安哑然失笑:“既然这样,那道长帮我算算姻缘吧!” “姻缘啊,我不会!” “那子孙?” “我也不会!” “健康呢?” “一样不会!” “小道长怎么什么都不会?” “因为我师兄也不会。” “……” 陶必安无语了。 慕天璇则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主要这些都不是居士想要算的,心不诚,我自然没法算。” 陶必安深深地看他了一眼:“那好,我算仕途!” 慕天璇指了指手边的签筒:“居士自己摇吧!” 陶必安点了点头,拿起签筒走到了道观中唯一的一座无面神像前,闭上眼睛虔诚地摇了起来。 片刻后。 一支签跃过筒沿,掉落在地上。 他捡起一看,不由皱起了眉头。 慕天璇问道:“居士,什么签?” “下下签,多行不义必自毙!” “居士满意么?” “自然是不满意。” “那好办!” 慕天璇夺过那支下下签,直接撇成了两半:“继续摇!摇到满意。” 陶必安:“……” 慕天璇揣着袖子:“这叫人定胜天。” 陶必安:“……” 慕天璇见他没有动作,摇头笑道:“天柱早已断绝,世间早已没有命数,居士是不相信事在人为,还是觉得自己就应该遭到报应。” 陶必安沉默,眼底有戾气闪过。 慕天璇也不怂,就这么在这杵着。 良久。 陶必安轻叹了一口气:“还请顾先生现身。” 话音刚落。 道观后堂便响起了木轮滚动的声音。 顾长寿催动着轮椅缓缓驶来。 陶必安恭敬地拱了拱手:“见过顾道长!” 慕天璇则是伸出手:“师兄,戏已经演完了,钱该给我了,明日沈兄大婚,我得买点礼物。” 陶必安:“……” 顾长寿嘴角动了动:“怀里,自己拿!” “好嘞!” 慕天璇也没啥顾及,一阵摸索后,便掏出了几张银票,悠哉悠哉地出门了。 陶必安懂事地推着轮椅走向后堂,待到周围都没人的时候,才轻叹一声:“想不到当年京都一别,顾道长竟已苍老至此。” 顾长寿嘴唇艰难蠕动:“都是命数。” 陶必安:“……” 方才还说天柱已经断绝。 转头就说都是命数。 他心中有些犹疑,不知道这老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顾长寿抬了抬眼皮:“终究还是要把目光放在西北了么?” 陶必安恭敬道:“太后高瞻远瞩,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利国之策,当全力而为,不问前程,亦可无愧于心!” 顾长寿淡淡道:“你大可不必对我说这么多。” 陶必安:“……” 顾长寿忽的一笑:“你这孩子打小就擅长看热闹,此次西北之战,当天骄辈出,抛开前程不论,你又有眼福了!” 年逾四旬,却被称作孩子。 陶必安却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笑道:“哦?那倒是我赶得巧了。” “推我回去吧,困了!” 顾长寿瞥了一个方向:“门前有钟的那个房间你来住,别弄乱了,需要见人的话出去见,莫要扰了道家清修之地。” 陶必安真诚道谢:“多谢顾道长收留。” 把顾长寿送到了屋里,他盯着门前的那口钟看了许久。 决定还是先不要胡思乱想。 “西北之战,天骄辈出?” “难道小小西北,也是卧虎藏龙之地?” “方才他师妹说要参加大婚。” “想不到沈泽居然能搭上这条线。” “可这人不过平民出身,能有什么过人之处?” …… 翌日。 清早。 “小姐,我还想再问一遍,你配的入定丹真的有用么?” 阿怜有些担忧,给谢霓化喜妆的时候,又忍不住问了一次。 谢霓微微蹙眉:“怎么?你不相信我配药的能力?” 阿怜抿了抿嘴:“上次那养气丹……” 谢霓轻笑一声:“那不过是意外,你也听到了,沈泽之所以能突破,主要是因为姜幼漪给的丹药。这入定丹断不会出现意外,你只需侍奉他一次……甚至半次,新婚之夜便可以结束了。你要做的,只是守住魔心,不要让自己沉沦就好。” “可万一沈泽体质特殊……” “沈泽不过是平民出身,体质能有什么过人之处?” 第63章 大婚! 谢家大婚,空前隆重,完全是按照大族联姻的规格来的。 足以见得谢家对这个赘婿的看重。 沈泽提早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身着婚服等待迎亲的车队。 他也是感觉十分新奇。 又结婚了。 而且自己还是被接亲的那个。 幸亏纳赘婿的流程,红盖头还是戴在新娘子头上,不然自己就丢死人了。 六子这群小伙子兴奋得都要癫了。 就是顾及到旁边的姜幼漪,一个個都不敢太高调,生怕触碰到姜幼漪的伤心事。 沈泽瞅姜幼漪了一眼。 姜幼漪乖巧地冲他笑了笑。 【为什么我不能跟公子成婚呢?】 沈泽:“……” 太阳开始落山的时候。 接亲的队伍也到了。 沈泽开开心心地上了大花轿,随着夕阳一起赶到谢府。 下车的时候,谢家的丫鬟整整齐齐排成两排,声音充满了朝气。 “新姑爷到了!” “姑爷请下车!” “跨火盆,跨火盆!” 谢府高朋满座,都在打量最近风头正盛的谢家赘婿。 不得不说,的确是俊美异常。 不少胸怀野心的大族女子,都馋得流口水。 长得俊俏。 父母双亡。 名声上佳。 更是在学府和墨者公会文体两开花。 这简直就是先天赘婿圣体。 若是自己能招来这样的赘婿,未必不能像谢霓那样争一争家主之位。 【谢霓真该死啊!】 【谢霓真该死啊!】 【谢霓真该死啊!】 沈泽:“……” 谢霓。 你能娶到我。 算你撞大运了! 当然,更多的人是庆幸。 因为沈泽在墨者公会力克李善才,已经充分表明了这个人就是一个高手苗子。 幸亏只是九品中。 若是再朝上突破一个小境界,恐怕会对此次西北大争造成不小的影响。 后堂。 “小姐,沈泽来了。” 阿怜匆匆地跑来。 谢霓淡淡应了一声:“嗯!” 阿怜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姐,你的那个药,确定有……” “嗯?” “算了,当我没问!” 阿怜无奈地把问题咽了回去。 老实说。 她有些紧张。 新娘子不干正事,只有自己能够顶上。 她也是黄花闺女,从来没有近过男色。 当然。 她是排斥的。 男色这种东西,十分影响修炼。 她需要心无旁骛,屏蔽肉身,降低自己对“享乐”的敏感度。 这需要很强的意志力和专注度。 时候差不多了。 她扶着谢霓的胳膊出了门准备拜天地。 跟沈泽打照面的时候,笑容略带僵硬地冲他点了点头。 【今天有点过于好看了。】 【这不是影响我守魔心么?】 【只希望小姐的入定丹有用,助我帮他成为一个无能的男人。】 沈泽:“……” 我谢谢你嗷! 都说胸怀宽广的女子胸怀一定宽广。 这小阿怜怎么天天惦记着让我变成无能的男人? 入定丹…… 沈泽感觉有些棘手,一方面感觉谢霓倒是有些良心,居然没有对自己下毒。 可这玩意儿不是毒,而且本身也是实打实的阳属性药材,自然也不被龙象之血克制,偏偏又能让男人圣如佛。 这怎么解? 他偷偷扫了一眼,发现慕天璇已经在最角落的餐桌炫上了,跟特么饿死鬼投胎一样,根本关注不了自己半点。 等等,慕天璇? 沈泽忽然想到了上次没来得及对夜煞用的乱阳之毒…… “公子,拜天地了!” 阿怜托着谢霓的手,冲沈泽狡黠一笑。 沈泽如梦方醒,牵着谢霓柔弱无骨的手,走向了大堂中心。 司仪由谢无病担任。 他看了看这位侄女婿,罕见地露出了笑容:“两位新人,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谢无病好像比沈泽都要急。 火急火燎地让阿怜把新娘子送到新房。 自己就揽着侄女婿去敬酒了,先来的就是自己战友的那一桌:“来了来了!老子的侄女婿来了,别说我吹牛,你们自己问他,他面对七品高手的时候怂了没有。” 沈泽:“……” 谢无病直接把酒壶盖子丢了,塞到了沈泽手里:“侄女婿,这些都是你在军中的叔叔伯伯,跟他们干了,以后他们都会罩着伱!” 沈泽:“……三叔放心,不丢谢家的人。” 有一说一,瞅着一群军伍出身的糙汉友善的眼神,他有些感动。 他在谢府,最不熟的就是沉默寡言的谢老三,居然只因自己救了阿怜,就这般帮自己介绍人脉。 仰头。 一饮而尽。 一帮糙汉大声叫好,纷纷举杯饮酒。 谢无病也是高兴,一把就拎过来了一个半大小子:“谢不肉,敬你姐夫!” 沈泽:“……” 瞅着瘦弱如柴火棍的谢震。 他陷入了沉思。 神特么谢不肉。 …… 酒席过后,就是闹洞房。 只是走一个过场,并没有特别热闹。 毕竟沈泽的亲友团都是平民出身,都没敢在谢府表现得太张扬。 谢霓这边相熟的也不多,多是生意往来的伙伴。 倒是谢霄开了几个黄色笑话。 示意沈泽今天晚上一定要卖力耕耘,不要辜负了春宵,争取来年给谢家添一个大胖小子。 待到闹洞房的人散去。 房间里面只剩下新婚夫妻俩。 沈泽轻轻挑开盖头,温声笑道:“霓儿,你饿不饿?” “夫君!” 谢霓含情脉脉,轻轻握住他的手:“待到我突破七品,一定给你生孩子。” 【这表情我对着镜子练了许久,定让他感动得神魂颠倒。】 沈泽感动道:“你且好好修炼,莫要有太大的压力,我会静静等着你。饿了吧,快吃饭吧!” “嗯!” 谢霓嫣然一笑,在红烛红绸的映衬下美艳得不可方物。 吃饭。 喝合卺酒。 温厚的酒水下肚,沈泽果然感觉到心如明镜,甚至有种原地剃度的冲动。 捏妈妈的。 这入定丹效果真不错啊! 饮酒之后。 谢霓俏脸晕红,轻轻说道:“夫君,我与阿怜情同姐妹,今晚你一定要怜惜她,不要对她太粗暴……” 沈泽心中冷笑,你给我喂这个药,我怎么对她粗暴。 这恶女人。 太气人了! 他轻叹一声:“其实……我更愿意等你!” 谢霓:“嗯~” 【那你倒是等我啊?】 她轻轻拍了拍沈泽的胸膛,温柔道:“快去吧!” “嗯!” 沈泽点了点头,朝门外走去。 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忽然折返过来。 猛得将谢霓抱入怀中:“霓儿,我爱你。” “唔……” 谢霓瞪大双眼,感受着唇间温热,她人都要麻了。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沈泽不为所动。 反而亲得更用力了。 待到沈泽离开。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玉石,疯一样在上面刻字。 “阿怜!给我好好教训他!” …… 谢府的另一处院子。 殷诗诗静静翻动着书页。 谢霄则是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他们需要等一个消息,来确定以后对沈泽的战略。 毕竟,他们听说沈泽跟墨者公会关系越来越密切了。 “公子!” “进来!” 谢霄顿时来了精神。 侍卫飞快推门进来,见殷诗诗也在,赶紧恭敬行礼:“见过夫人!” 殷诗诗淡淡摆手:“免礼!说正事儿!” 侍卫赶紧说道:“新房红烛未熄,沈泽已经出来了。” “甚好!” 谢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谢霓给他安排的哪个丫鬟通房?” 侍卫面色有些古怪:“回公子,阿,阿怜!” 谢霄脸上笑容瞬间消失。 阿怜? 就那个细枝硕果,让老子魂牵梦萦的阿怜? 虽说本来要过来阿怜的希望就不大。 但他还是有种被戴帽子的感觉。 谢霓! 你可真该死啊! ~~~~ 兄弟萌,明天上架,今天晚上就没有了。 明天中午十二点,十更两万五千字准时奉上。 上架感言就不写了。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另征集一下新书名,胡辣汤实在起名废,连着好几本都是,大家可以在下面几个书名中选一选,帮胡辣汤参考一下。 a.大周黑寡夫 b.丧偶后,继承女帝半壁江山 c.克妻成圣,从魔女到女帝 d.有别的建议也可以提 各位对不住,切了 事先没考虑好,这个题材问题有点大。 大概就是脱离大众审美,违反主流价值观。 导致受众群体很小。 而且遭举报多(评论区出现过很多骂的,不过都被我删了),拿不到什么推荐。 追读倒是还好,但网文这玩意,流量就是命。 没新增完全没办法养家糊口。 所以各位追读的读者老师抱歉。 实在没办法写下去了。 大家骂的话,胡辣汤接着,因为确实该骂。 “希望继续支持”这种话也不说了。 一是没有说的资格。 二是这个作者号短时间内也不会用了,准备开小号多试试错,就不浪费大家感情了。 换号主要还是因为对市场的判断出了大问题,经常犯轴,为了写一个脑洞,把相当大一部分市场舍弃掉了,比如这個题材开书之前就被编辑提醒过很容易扑。新号试错,切了没压力。 各位抱歉。 新书漂流瓶联系…… 《地府第一深情》各位对不住,切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