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的巧合》 第1页 [悬疑惊悚] 《悲剧的巧合》作者:云少川【完结】 简介 陈秋的女友史媛无辜被姦杀,半年后在齐鸢等一群好友的陪伴下来到偏远的乡村别墅散心,好友却接连被杀,大家发现死亡顺序与之前众人玩杀人游戏顺序一样。陈秋被怀疑是兇手,逐出别墅,然而死亡还在继续。独自寻找兇手的陈秋慢慢找到了案件的端倪,却发现兇手出乎众人意料,然而她已无力阻止。 ☆、第一章 前夜 “秋,你别这样,听我解释好吗?”说话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孩,名叫史媛,她的手抓着另一个女孩的衣袖,委屈的泪水顺着大大的眼睛一滴一滴滑落。 “这一次的照片你又要怎么解释?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另一个短髮女孩甩开她的手生气道,她的眼神写满对史媛的爱恋,言辞却倔犟而又冰冷。她叫陈秋,和史媛是一对同性恋人。在这样一个开放的年代,尽管她们得到了朋友们的祝福和支持,但仍逃不过恋爱中最令人心寒的境遇——怀疑。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我真的没有见过他。”史媛抽泣着极力辩解,泪水已经布满她的脸庞,显得很令人心疼。若是平时小吵小闹,史媛只要瘪瘪嘴,陈秋就会无条件满足她的所有要求了,可是此情此境,尽管陈秋不舍,也没有退让。 “他是你的前男友,咱们在一起这几年他一刻没停地在追求你。他给你发讯息,我当没看见,他给你打电话,我当没听见,因为我一直相信你也和我爱你一样爱我,可是这就是你对待我的信任的方式吗?”陈秋指着手机上的那些史媛和另一个男生的暧昧照片怒道,她极力忍着泪水,眼眶却早已红肿。在她看到这些照片之初,就不知已哭过多少回了。 史媛在陈秋的心里太重要了,重要到她对她的一切都一再纵容疼惜直到她发觉自己再退便是万丈悬崖。对于陈秋来说,她并不怕她们的爱情在未来遇到什么阻扰,也不怕别人的冷漠嘲讽,只要史媛愿意和她一起,她就敢于面对一切。而陈秋最担心的,是有一天史媛会屈服于世间所谓的正统,找一个男人,结婚生子,过别人眼中正常的生活。因为不管陈秋有多爱史媛,可她毕竟不是男人,倘若史媛有一丝退缩,那她所做的一切将无所适从。即便是在这样一个年代,同性之间的爱恋,依旧比普通男女需要更大的勇气和更强的内心。 “你还是不相信我……”史媛泛红的双目因为哭得太久而有些浮肿,她无助地瘫坐在地上,语气中满是失望,“我真的不知道这个照片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陈秋看到她泪眼婆娑的无辜模样终于还是忍不下心再对她说什么重话,她嘆了口气道:“媛,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但是……我不知道……让我冷静一下好吗……”为了史媛,一向倔犟的陈秋早已不是第一次逼着自己妥协了。 史媛缓缓地站了起来,看了陈秋一会儿,慢慢走出了门,什么也没有说,陈秋能感觉到她的痛苦与失望。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过,以前她们偶尔吵闹,史媛有时也会闹脾气跑出去,陈秋必定会立即跟出去,在小区里一前一后逛几圈,两人的气消了也就又和好了,但是这次她赌气地没有追出去。 陈秋今年二十五岁,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普通上班族。她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喜欢女孩,高中的时候甚至暗恋过她的好友齐鸢,但是最终为了保全两人的友谊,陈秋选择了对这段感情闭口不言。细心的齐鸢对此也并非完全不知,但是聪明的她选择了装作不知,彼此始终保持了一种朋友以上,恋人以下的相处状态,倒是也颇为和谐。 大学的时候,陈秋终于鼓起勇气向一个她喜欢的女孩表白,那个女孩就是史媛。当时的她们一个活泼好动,一个文静乐观,很好的互补性格。那时候的她们还不敢告诉任何人,齐鸢却首先发现了两人之间的端倪,并主动表示了对好友的支持这才使得两人有了共同面对一切的勇气。随后又跟着齐鸢认识了许多新朋友,在这些朋友们的鼓励和支持下,陈秋和史媛在一起有五年了,虽然有些磕磕绊绊,流言蜚语,但总体感情还算是稳定,如今二人各自有一份不大不小的工作,能够一起好好生活,陈秋和史媛也一起憧憬过两人美好的未来。 史媛跟陈秋在一起之前曾交往过一个男朋友,当史媛爱上陈秋后她便提出了分手,然而那个男生似乎并不打算放弃,隔三差五地就会联繫史媛,说些调情暧昧的话。史媛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人,也不懂得该如何拒绝男生勐烈的攻势。那些留言她偶尔会回復一些,如果男生那边话说得太过,她就让他别再说了,或者直接视而不见。但是那些暧昧不明的留言总是会忽然从史媛的电脑上的聊天软体对话框中显示出来,被正和史媛一起看电影的陈秋看见。若说一点没生气那是假的,只是她知道两人的感情来的不容易,也知道史媛对自己的感情付出,因此选择了相信史媛装作不知道,也免得两人都尴尬。可是一张又一张史媛和那个男生亲密的照片出现在她的手机上,照片显示的拍摄时间竟是最近一段时间,这一切已由不得陈秋逃避。陈秋不知道发信息给她的人是谁,但是那些照片一次又一次地挑战她忍耐的底线,终于当史媛又一次无法解释这些照片的来歷时让她忍无可忍地暴怒了。 第2页 十月下旬的夜风虽然不至于冷得令人发抖,却也着实寒气逼人。陈秋站在窗边却不觉得寒冷,她内心的悲凉早已胜过这寒风数倍。第一次放弃对齐鸢的暗恋是因为希望保全两人多年的友谊,那时陈秋还很懵懂,甚至没有真正体会到爱上一个人的强烈感情,所以放弃后反倒轻松了许多,可是和史媛,她却是倾尽了所有。这就是失恋吗?原来失恋这么痛呢…… 陈秋打了个电话给齐鸢,虽然二人没有成为恋人,却始终是她一直以来最信任的好友。齐鸢听了事情原委,设身处地得想,如果是自己看到那样的照片也会勃然大怒的吧,但是陈秋与史媛之间的感情她一直都是相信的,两人能鼓起勇气坚定自己的心走到今天这一步都很不容易,于是她还是耐心地劝陈秋去跟史媛平心静气地讨论一下,或许照片的事她真的不知情,是那个男生故意用来离间她们的呢?现在修图技术越来越发达,许多照片经过处理根本看不出真假,这也的确是个值得细究的问题。 “小鸢,我是不是做得太过了?她会不会真的生我气了?”陈秋着急了,想起史媛无辜的眼神和失望的泪水,齐鸢的话使她如醍醐灌顶般,对啊,为什么她没有想过照片可能是假的呢?史媛对自己是什么感情她最清楚,她一再说不知道,那说明照片有可能根本就是假的啊! “且不说那些照片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让她半夜十二点多还自己跑出去呢?多危险啊!”齐鸢不禁有些埋怨道,虽然她一直是个好说话的人,但是面对这个相处了十多年的好友,她向来都是直言不讳。 陈秋顿时心中也觉得有些不安,连忙挂掉电话跑出了门。史媛出门总是会忘这忘那,以前她出门前陈秋总会提醒她,然而这次她没有。待到陈秋拨通史媛的手机,才发现她没有带手机就跑出去了。史媛到底跑去了哪里了?陈秋没有办法,只能在周围她能想到的地方到处寻找,可是找了一个多小时除了见到一个疯子谁也没看到。陈秋有些烦躁了,忿忿地想着,这么久没有找到史媛,看来以后要把手机一直装在她包里不准她拿出来才行。 正在陈秋焦虑不安时,一阵鸣笛声传来,远远地看见两辆警车驶过。陈秋和史媛所住的这个生活区向来以安全着称,怎么突然来了警察?陈秋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鬼使神差地向着警车驶去的方向跑去。 因为已经快两点了,路上几乎没有人。前面只有警车和围起来的案发现场,警察似乎正在询问报案人,是一个和朋友k歌夜归的小伙子,他好像对所发生的一切显得很茫然。陈秋并没有费多少功夫就跑到了警戒线前,然而眼前的一切却让她恨不得自己此时瞎了最好。 躺在草地上的正是两个小时前还跟陈秋哭诉的史媛,只是她此时早已断气。她头髮凌乱,那双一直以来令陈秋痴迷的灵动性感的双目不甘地却又无神地睁着,鲜血把她可爱的脸庞雕刻得狰狞而又恐怖,一块沾了血的石头就在她旁边,她的衣服也被撕破,凌乱地搭在身上,下身*,任谁都能看出发生了什么。 陈秋一脸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怎么可能呢?就这么一次,她没有听她解释,就这么一次,她赌气不去找她,就这么一次,她没有提醒她带上手机出门,就这么一次…… 警察也注意到了陈秋的不正常,上前询问。之后的事情陈秋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她的脑子里只有史媛负气跑出去前失望地问她:“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和躺在草地上毫无生气受尽*的史媛的尸体。 案情并没有多复杂,却令人唏嘘。当时史媛生气出门,原以为陈秋会像以往那样跑出来找她,但是却久久没有见到陈秋的身影,赌气的她便躲了起来,想故意吓吓找不到她的陈秋,没想到遇到一个疯子,正是那个疯子姦杀了她。若不是正好有个小伙子经过,恐怕要到早上才会有人发现她的尸体。警方通过现场留下的指纹和dna很快便抓住了那个疯子,对于警察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案子终结,然而对于陈秋和齐鸢来说,却是噩梦的开始。 ☆、第二章 好友 “陈秋最近怎么样了?”说话的是齐鸢的男友贺行仁,也是她的大学学长,长齐鸢一岁。他们相识于一场意外的大雨,当时都没有带伞的两人在学校教学楼的门口坐了很久,无聊之中的交谈使得两人相见恨晚,一段浪漫的大学爱情故事便这么开始了。然而每次齐鸢和朋友们说起她和贺行仁的这段如同命中注定的初遇,总要被他们狠狠吐槽一番太过于狗血,只有贺行仁的同寝室好友吴贯知道当初的确是贺行仁看准机会,刻意制造了这一场浪漫的相遇,让齐鸢认识了自己。 “其实她就是自责,不过如今看起来好多了,都大半年过去了,心理医生也开导了她很多,只是有时候可能还是会愧疚吧。前几天本来想陪她去卖了原来的公寓,换个新环境,可她还是捨不得走……”齐鸢无奈地摇摇头,陈秋自从史媛出事后,就再也不復当初的活泼开朗了,她开始变得有些沉郁,经常会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盯着一个地方发呆,任身边的人怎唤她都不回应。 “唉,虽说那时候她确实不该让史媛单独出门,可是毕竟她们小区平时还是挺安全的,遇到疯子这种事,谁能想到呢……”贺行仁想想也是无奈地嘆息。虽说他和陈秋的关系并不算太好,但因为齐鸢的缘故,陈秋的事情他也时常关心。 第3页 “谁说不是呢……那个疯子被鑑定为精神失常,行为不能自理,最后还只是送了精神病院,连判都没判。陈秋心里憋屈啊,史媛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走了,她却连唯一的兇手都没有办法让他得到相应的惩罚,只能自己怪自己……”每每想到这里,齐鸢便感到非常难过和不甘,“陈秋那么好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个愿意和她一起鼓起勇气共同生活下去的人,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上天很不公平……” “也不是没得到惩罚,我听易优说那个疯子前几天吃东西的时候噎死在了精神病院里,算是恶有恶报。”贺行仁想起齐鸢和陈秋的高中好友易优昨天在电话里告诉他的事。易优大学读的是警校,毕业后凭着家里的关系做了一个协警。不过她素来正义感极强,即便只是个协警,也是尽职尽责。 “易优跟我也说过了,可这事儿就算是我听了,也只觉得更烦乱了,还是别跟陈秋说的好……”齐鸢有些担忧。 齐鸢和陈秋史媛的关系素来就好,那天晚上她原本只是本能地觉得晚上史媛一个人出门会有危险,却从未想过史媛真的会遭遇不测。史媛的惨死不仅仅伤害了陈秋,其实也伤害了齐鸢,只是相比陈秋,她所受的刺激还是要轻得多。在心理医生的开导下,齐鸢的心情逐渐平復。或许正因为这样共同的遭遇,齐鸢比别人更加了解陈秋的想法。那个疯子的意外死亡并没有给齐鸢带来为好友復仇的快感,反而使她更加感到一种恨意无处发泄的苦闷。可想而知,若是陈秋知道,会是怎样一种痛苦。 齐鸢和贺行仁正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电话铃声忽然响了,齐鸢接起来听出这是她在公司里的同事兼好友,郝炀,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却是个非常活泼好动又热心肠的男生。他的女朋友也是齐鸢在公司里的朋友,叫做苑梅,比齐鸢小一岁,今年刚来工作,业务都不太熟悉,总是显得有些呆头呆脑的,不过私下里是和郝炀一样是个对朋友非常热心的人。 电话打了十多分钟齐鸢才挂下电话。贺行仁有些调笑地问道:“郝炀这是话唠呢,打电话都能打那么久?”贺行仁外表看上去总是很沉稳,如非相熟的人,话也不多,而郝炀却能迅速和所有人打成一片,性格上的截然相反造成了两人经常相互调侃。 齐鸢笑道:“别瞎说,郝炀和苑梅人都挺好的。陈秋也是个直性子,她们三个一直都挺合得来的。听说陈秋和史媛这边出事了,这半年可想了好多办法想帮忙呢。”齐鸢总是爱把自己所有朋友叫上一块儿出门玩,包括从高中,大学,直到工作中的好友,这些人年龄大都相仿,因此一段时间下来彼此也都熟识。也幸亏如此,半年来有这些朋友的轮流照顾,才使得陈秋慢慢恢復过来。 “你都说了陈秋现在还是那样,心理医生也只能慢慢开导,郝炀能有什么办法?”贺行仁对郝炀的话总是带着几分怀疑,“可别瞎闹腾把陈秋弄得更严重了,她可经不起折腾了。” “郝炀问过心理医生了,说是这种时候亲友的陪伴对她很重要,其实可以想办法带她出去玩一玩放松一下,会好很多的。”齐鸢替郝炀解释道。齐鸢是个对朋友非常尽心的人,因此这些朋友也愿意跟她一起亲近。只是贺行仁明显是对此不太愉快的,或许是因为他对齐鸢的占有欲比较强,贺行仁自己心里也清楚,因而尽量克制不去影响齐鸢。齐鸢对于贺行仁表现出来的占有欲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因为她认为那代表着贺行仁的确爱她,在乎她。 “听起来倒是挺好的,那跟陈秋家里人联繫一下呗。”贺行仁听着也觉得有理,忽然又想起什么来,有些埋怨道,“说起来她都出事大半年了也没听说她家里人有多着急,真是的,哪有这样的家人?” “陈秋本来就是外地人,亲戚家人什么的都在外地呢。她的爸爸早就去世了,高中的时候她就一直一个人在外租房了,她妈妈也在外地打工,哪有时间管她。”齐鸢嘆道,“她当年为了和史媛在一起这事情还和她妈妈闹僵了,她妈妈当时气得都进医院了。这次她这边出了事也一直没敢跟她妈妈说,一直都是我帮着瞒着的。就只有她的姐姐知道这事,时不时过来看她一会儿,陪她说说话。” 史媛出事后,和齐鸢她们一起照顾陈秋的还有游茵,是齐鸢大学的室友,是个非常爱闹有点毒舌的小姑娘。喜怒哀乐在游茵这里表现得非常直接,若是面对喜欢的人她便会一直笑脸相迎,比如齐鸢和陈秋,若是面对不喜欢的人她便总是出言讽刺,比如贺行仁。只是大家都知道她并无恶意,也就不多计较,可惜言语间却经常刺得贺行仁下不了台。为此齐鸢也很无奈,为了照顾陈秋,只好尽量不让贺行仁去医院,免得和游茵撞上,贺行仁也懒得去和一个小姑娘闹腾,自然应允。因此陈秋在医院里的情况大多都有齐鸢回来转述给他。 “怪不得只见你跑得那么频繁,都没看见她家里人。”贺行仁恍然大悟,随即嘆道,“这又是何苦呢?其实有她家里人来的话对她也好吧。” “是陈秋不肯啊,再说也不是只有我啦,还有殷羽她们帮忙轮流照顾的啊,现在陈秋的问题也不大,那就最好还是少让她妈妈操心吧。” 第4页 殷羽是齐鸢的大学室友,为人内向寡言,额前齐齐的刘海大大的眼睛更加衬得她娇小可爱,是所有人中最爱黏人的,尤其是对男友郭亥。平时出门只要条件允许,她必定是抱着郭亥的胳膊不撒手的。 郭亥是一名舞台剧演员,长得高大帅气,性情温和,本来是易优在警局晚会上的临时搭档,结果易优把郭亥介绍给了殷羽,理由就是觉得两人很般配。虽然齐鸢一度觉得易优应该自己抓住机会,但是性格爽快有些男孩子气的易优却似乎更热衷于和郭亥当好哥们儿。郭亥做演员并不出名,却很严谨,他在一部巡迴舞台剧中出演协警,出于演戏的需要,郭亥经常会和易优讨教她做协警的一些细节,力求在演技上更加逼真。尽管有时两人的亲密也引起了殷羽的丝丝不满,在郭亥的甜言蜜语攻势下,她也就没有再多计较。 “我这不怕你太累嘛。”贺行仁走过来搂着齐鸢笑道。 齐鸢害羞地轻打了了贺行仁一下,笑道:“朋友嘛,帮一帮都是应该的,再说算下来我和陈秋认识有十一年了,比跟你在一起的时间都长,她这样我能不心急吗?对了,郝炀说他和吴贯找一下有没有什么地方适合咱们一起去旅游散心的,找到了联繫我们。”吴贯时常被贺行仁调侃是一个内心躁动的人,只是外表刚硬,不善言辞,有些沉默的他看起来有点冷傲。 “他可真是好心,工作怎么办?”贺行仁似乎一提到郝炀言辞就不太乐意。 “没关系,就找个周末,大家凑一凑,一两天还是有的。” “……那我能不去吗?郝炀他们不怎么喜欢我,还有游茵,老撺掇着你跟我分手。”贺行仁有点尴尬地挠挠头。 齐鸢嘻嘻笑着过来搂着贺行仁的脖子撒娇道:“说什么傻话呢,他们只是关心我而已。既然咱们在一起,你就争取让他们喜欢你嘛。再说不是还有吴贯嘛,你们俩当初可是室友呢,挺合得来呀!去嘛去嘛。” “呵呵,好吧。”面对齐鸢阳光般和煦的笑容,贺行仁很快就败下阵来答应了。 “太好了!”齐鸢高兴地笑道,“希望陈秋和我们出去散散心能好起来!” 郝炀和吴贯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很快便联繫了一个度假山庄,因为地处偏僻,又不是旅游旺季,所以两天一晚的住宿费平摊下来大家都能接受。房东一家早已搬走不在本地,只是答应在他们去之前让清洁公司去把房子打扫干净,钥匙什么的都通过快递寄了过来,住宿费也通过网上转了帐。 临到出发前,贺行仁还是有些不太乐意。齐鸢似乎有种神奇的魅力,能够让她自高中,大学,工作中,甚至贺行仁的所有朋友都一起相处甚好,彼此成为好友。可是不明原因,作为和齐鸢最亲近的男友贺行仁反倒是跟齐鸢所有朋友最不熟的那个人,要在一起待两天,多少还是会有些尴尬。 齐鸢似乎看出了贺行仁的忧虑,上来挽着他的手笑道:“我把吴言,李安茜和吴非都叫上了,加上吴贯,你们五个可以一起玩的。”也许都是不爱说话的原因,吴言和李安茜是齐鸢室友中为数不多的跟贺行仁比较要好的人。吴非是贺行仁的室友,本来只是普通朋友,自从见到了李安茜就自称对李安茜一见钟情,后来众人出去玩的时候他也总是跟着出来,一来二去,彼此也就熟了。 贺行仁听到齐鸢这么一说,立马抱着她亲了一口笑道:“还是我老婆好!” “去!谁是你老婆!”齐鸢笑骂道。二人打打闹闹地拎着行李出了门去找众人会合。 ☆、第三章 出行 就这样一行十三个人租了三辆车兴致勃勃地往度假山庄开去。这个度假山庄在郊区山里,从郝炀和吴贯的描述来看,风景和环境都是很好的,只是因为位置比较偏,所以周围几乎没人。不过对他们来说却是正好,郝炀说苑梅还专门去谘询了心理医生,像这样清净的环境,周围都是亲友,没有陌生人,最适合陈秋现在的状态,看得出他们俩的确为了陈秋的事情很费心。 车队行了三个多小时,一开始郝炀和易优,游茵还分别担任了三辆车里的活跃气氛的作用,车队行进山里,路越来越不好走,车子摇摇摆摆直晃得人想吐,便连这三个人也失去了开始的活力,只是勉强还能逗着大家开心。到最后车上终于只剩下开车的人醒着,其余人都已经睡着了,郝炀忽然欢唿一声:“到了!” 车上众人迷迷煳煳地起来下车,却只见前方泥泞不堪,山路蜿蜒,旁边古树参天,遮天蔽日,如同身处一片原始丛林,所谓度假山庄依旧不见踪影。娇气的殷羽不满地嘟嘴道:“哪里到了?这连一个茅草屋都没见到。我看连人都不一定有。” “小羽别生气。”易优赶忙上来拍拍她肩膀安慰着笑道,“前面车子开不过去,再走一会儿就到了,昨天刚下过雨,所以这路上有点泥,不过今天天气这么好,肯定一会儿就干了的。再说咱们这次出来玩,不就是图个清静么?没人就没人吧。” 殷羽闻言撅着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郭亥笑着上前牵着她的手她立马就高高兴兴地跟着走了,再没了之前的不快。贺行仁见状不禁笑道:“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傢伙!” 一直沉默的吴言也打趣笑道:“看你这么羡慕就知道平日里小鸢肯定没那么好打发,你小子没少被小鸢治住吧?”贺行仁瞪了她一眼,故作傲然道:“我家老婆的魅力你不懂!”齐鸢闻言虽说觉得不好意思,但也暗暗地有些开心。游茵却立即接茬道:“什么老婆?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这人不靠谱,这个老婆你可别想娶到!”贺行仁知道游茵就爱跟他顶嘴,无奈地笑笑,不去理会。 第5页 陈秋见他们打打闹闹,亲亲我我的样子,不由得又想起了史媛。自从史媛走后,她几乎没有睡好过,只要闭上眼就是史媛那死不瞑目的样子站在眼前。她日復一日地自责,愧疚,却丝毫不能减轻她的罪恶感。工作早已辞了,单位也不会要一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人工作,一夜之间,陈秋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和赖以生存的工作。 陈秋想报仇,可是那个该死的疯子却只是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法律没能治他的罪。陈秋很恨,她恨自己,恨那个疯子,更恨那个发给她史媛照片的人。如果不是因为那些照片,她和史媛不会吵架,史媛也不会赌气出走,更不会遇到灾祸。从这个角度来说,那个发照片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史媛说她不知道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说也许是以前照的,那个男生故意发来挑拨关系的。第二次,史媛还是这么说,第三次,第四次……陈秋虽然极力想让自己相信史媛,但是那些照片就像扎在心里的刺,不断刺痛着她的心脏,却又拔不出来。齐鸢的话点醒了冲动的陈秋,那些照片或许根本就是假的,所以史媛才会一再说她不知道。陈秋很想跟史媛说声对不起,想再拥她入怀告诉她她爱她,她相信她,然而这一切都不可能再实现。 在陈秋近似于瘫痪在床的那两个月,在别人眼里,她是神志不清不理人,可事实上原本就擅长逻辑推理的陈秋却在那段时间通过有限的记忆,发现了一些端倪。 从史媛一直以来对她的感情,到那天吵架的所有细节,陈秋终于开始注意到了一些细节,发信人一定是想挑拨她和史媛的关系这点肯定没错,而向来性格有些冲动的她居然就这么中计了让她更加自责。可这一切都说明了一个问题,发信人是一个熟悉史媛和她陈秋性格的人,因为只有熟悉她们的人才会知道她们的过往,她们的软肋。换句话说,这个人有可能就是她们的朋友。尽管陈秋性格直率,但是能对她和史媛熟悉至此的朋友却也仅限于跟齐鸢一起认识的这些人,陈秋看着身边的这十二个特地陪她出来散心的朋友,心中五味杂陈。 山里的路原本就窄,下过雨之后更加难行,还要带着随身的包裹等物品,并没有太多远行经验的众人还没走多远便基本都是一身泥。幸而还有游茵和郝炀这两个活宝说说笑笑,虽然浑身弄得脏兮兮的倒也没觉得有多疲乏。齐鸢一直挽着陈秋的手,不断地逗她开心。 对于齐鸢,陈秋是信任的,见她如此在意关心自己,也只得放下心事,强打起精神来跟大家说笑。游茵还是时不时损贺行仁几句,贺行仁也只好干笑着跟吴言吴贯三人在后面默默跟着,殷羽拉着郭亥又蹦又跳,只是偶尔易优过来找郭亥玩笑时才安静一会儿,众人又取笑易优是个高瓦数电灯泡干扰人家两口子野游,易优无所谓地拍拍郭亥肩膀说这是我兄弟!郭亥也是笑个不停。又走了一个多小时,众人终于到了所谓的度假山庄。 “这就是你们找的度假山庄?”这次连一路上只跟着李安茜闹腾的吴非都忍不住过来吐槽了。眼前这栋破旧乡村小别墅哪里当得起“度假山庄”这几个字了? 吴贯尴尬地笑道:“呃……这个……图片上看着挺好的嘛……”郝炀也在一旁尴尬傻笑着解释道:“人房东说了,这本来就是他家的老房子,因为一家人都搬到外地城里了,老房子承载了他童年的回忆,又捨不得卖,就干脆重新刷新了一下,当作度假山庄出租,租点算点,就是不想老房子长久没了人气而已。” 易优连忙打圆场笑道:“这种价位能找到这种房子已经挺好的了,反正就住一晚,大家图个开心嘛,玩得高兴就好。” “这里会不会有虫啊?”殷羽有些担忧地挽着郭亥的胳膊。 “没事!有虫子我拍死它!”郭亥搂着殷羽笑道,“小优说的对!出来玩,住得就别太讲究,只要咱们一起玩的开心就行了呗!对了,我带了烧烤架子,还有好多牛肉,鸡翅什么的,待会儿咱们做露天烧烤吃!” 一听说有烧烤,初见这栋房子的不喜就被众人抛到了九霄云外,吴贯赶忙拿出钥匙,分配给众人。齐鸢坚持要和陈秋住一起住在一楼,易优和游茵住在她们隔壁。贺行仁只好跑去跟吴贯和吴非在三楼挤一间,吴言和李安茜同样在三楼,殷羽和郭亥住在二楼楼梯口,郝炀和苑梅住在他们的旁边的屋子里。 众人拿着行李高高兴兴地进门找到自己的屋子。进屋一收拾才发觉,这房子非常大,楼道间蜿蜒曲折,即使同一层楼的房间之间也相距甚远,彼此难以相互照应,虽然有些麻烦,却也别有一番趣味。如果好好装修一番,必然也是当得起度假山庄的称号的,只是这栋房子不仅破旧,房间里的插座也不管用,这意味着他们带来的手机相机一类电器一旦没电就无法再使用了。好在整个屋子的确打扫得还算干净,房间里也收拾的整整齐齐,厨房里餐具一应俱全,因此大家也就没有再纠结,只商量着大不了不用手机便是。 随性的易优和游茵将行李往地上一扔便跑了出来到处招唿大家。吴言和李安茜虽然话不多,但她们彼此还算是熟悉,因此也不多一会儿便收拾好有说有笑地一起出来了。倒是殷羽和郭亥似乎有点小争执,询问之下竟然是房间里有两张床,两人纠结睡哪张床而已,众人又取笑他们俩幼稚,这才带着烧烤架和食材到房子后面的院子里打算做烧烤。 第6页 虽然房子四周都是泥泞的山路,但是院子却是水泥的地面,加上显然刚打扫过没几天,显得十分干净,众人的心情不由得又好了几分。 为了图方便,再者也没经验,郭亥带来的烧烤架简易到了极致,只有一块铁架和一堆碳,一个夹肉的夹子和夹碳的夹子以及一把刷油用的刷子,若想烧烤,必须用石头或是砖块什么的高高垒起,如同一个土灶,于是郭亥也遭受了众人的一番吐槽抱怨。无奈之下,郝炀只好号召大家到处捡来石头搭起简易的烤架,将铁架加上,烧起碳,再放上几块牛肉。然而这一摆上后,虽说看上去仍旧简陋之极,十足的野炊既视感却骤然显现,众人兴致也终于高昂起来,便连陈秋的心情也明显好了很多。 看到好友的脸色好转,齐鸢终于放下心来,大家费了这么半天劲,不就是为了能让陈秋走出阴影吗,现在看来郝炀和苑梅的建议是非常正确的。旁边的贺行仁见到齐鸢的模样,也不禁跟着傻笑了起来,似乎齐鸢的喜悦就是他的喜悦一般。 众人一路上颠簸颇久,午饭也一直拖到了现在。烤架上的牛肉五花肉烤熟之后撒上些孜然辣椒等佐料,香味四溢,瞬间就被早已飢肠辘辘的众人一扫而空,再配上带来的饮料甜点,这一餐大家都是吃饱喝足,满意而归,直吃到都坐在地上懒得动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仿佛坐着坐着就能睡着了。 看着大家都坐在地上晒太阳懒懒的,根本就闲不住的游茵兴奋地跳起来嚷嚷道:“别在这里打瞌睡呀,咱们又不是来睡觉的,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第四章 游戏 “玩什么游戏啊?”齐鸢背靠着贺行仁有些昏昏欲睡,一听游戏也有了兴趣,不由得坐起身来。 “杀人游戏!”游茵兴奋道。 齐鸢暗暗地有些埋怨游茵的口无遮拦,偷偷看了一眼陈秋,想岔开话题道:“这游戏太复杂了,斗地主什么的多好啊,大家都能玩。” 游茵注意到了齐鸢的眼神,顿时醒悟过来,暗骂自己这不合时宜的性子,有些尴尬道:“我这不想着人多嘛玩这游戏比较适合嘛,外面湿漉漉的,又不能出去玩,这游戏其实就是个推理游戏,没有名字听起来那么吓人的……” “大家想玩就一起玩吧,打牌什么的平时也能玩,出来就玩点不一样的嘛。”陈秋知道齐鸢和游茵都是怕刺激她,心中很感激,也连忙出言笑道。 游茵闻言吐吐舌头,不敢再多说,怕又说错话。平日里深受游茵毒舌攻击的贺行仁见她吃了憋,忍不住暗笑道:“这嘴惹祸了吧?”游茵狠瞪了一眼贺行仁:“闭嘴!” 众人看今天主角陈秋本人都开了口,七嘴八舌商量一下自然也就同意了。通过抽牌投出,吴贯作为法官,主持游戏进程,陈秋和殷羽是杀手,易优和齐鸢是警察,剩下的其余人都是平民。除了吴贯,其余人对他人身份都不知情。 法官宣布游戏开始,两个杀手可以从警察和平民中任选一人“杀死”,该人出局。之后警察可以指认一名成员问法官此人是否是杀手,法官通过摇头或点头给予答案。每轮游戏都有“死者”,警察指认机会和所有人的陈述时间。陈述时,本轮“死者”可以有一句遗言,警察需要引导或是通过自爆身份帮助平民找出杀手,同时需要保护平民,如果平民全“死”了,则杀手获胜。找出两名杀手,则平民获胜。 此时正是下午四点多,初秋的太阳已经开始落山,原本明朗的阳光也渐渐散去,不过天气还算是适中,并没有让人感觉到过度炎热或寒冷。 众人围坐在院子里,吴贯一本正经地开始下令:“游戏开始了啊,天黑请闭眼!”众人都闭上了眼睛,吴贯又提醒道:“都不许偷看哦,现在杀手请睁眼!”陈秋和殷羽睁开了眼睛,两人眼神交流之下,偷笑着悄悄指向了游茵。吴贯默默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又道:“杀手请闭眼,警察请睁眼。”齐鸢和易优睁开眼。“警察请指认。”第一轮两人毫无头绪,只好胡乱指了吴非,吴贯摇摇头,又道:“警察请闭眼,好了,现在天亮了,大家请睁眼。”众人睁开眼睛,只听吴贯笑道:“游茵你挂了,来,说遗言吧。” “诶???”游茵原本就大大的眼睛瞪得更圆了,满脸惊愕,随即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道,“干嘛杀我呀?贺行仁!说!是不是你?就你老看我不顺眼!” “不是我!真不是我!”贺行仁连忙摆手道,“明明是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啊!”对于游茵的呛声,贺行仁经常是毫无还嘴之力,只能极力否认。 吴贯忙笑着制止他们两人,道:“好了,别瞎插话,听我的。那现在就从我右边的人开始陈述。第一个是贺行仁,已经说过了,第二个,齐鸢,该你了。”贺行仁正准备陈述,却又立时被吴贯噎了回来,满脸委屈地看着众人,直看得大家纷纷嫌他噁心。 “我不知道谁是兇手。”齐鸢被贺行仁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被吴贯连问了几次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道。 “我也不知道,这才第一轮呢。”陈秋也是笑道。 接下来是郭亥,他似乎很认真地在思考:“我感觉我旁边有动静。” 第7页 “我也觉得我旁边有动静。”殷羽跟着道。 “我没动过。是郭亥动了吧?”吴非急忙道,他正好坐在殷羽的右边,心想着殷羽必然是偏向左边的郭亥,自己必须得撇清了。 “动不动的哪能成为标准啊?身上痒痒还会动一动呢,第一轮这很难猜出的。”一一向有些安静的李安茜很是理性地分析道。 “我同意。”吴言简洁明了的接道,她比李安茜更加内向,即便心里已经想过无数的事情,从嘴里出来的也就几个字。 “我猜不出。”易优笑道,她是警察,不仅要找出兇手,也要保护自己,否则平民将更难过得有用线索,因此她也不敢多说,生怕惹来怀疑。易优很满意自己游戏中的身份,和她生活中的身份一样,让她有种深深的自豪感。 “反正不是我。我觉得吧应该是熟人。”郝炀也笑道,他性格开朗,也是想什么说什么的,相比之下,需要人冷静下来思考的推理能力的确比李安茜等人差了许多。 “大家不都是熟人吗?说了跟没说一样。”最后一个是苑梅,毫不留情地呛了郝炀一句,郝炀尴尬地挠挠头,引起众人哄堂大笑。苑梅虽然时常有些呆呆的模样,对人对事也总是和善随性,但是唯有和郝炀说话时却经常暴露出和游茵一样的毒舌性子。 吴贯见他们都说完了,笑道:“那这样就开始公民投票吧。” 因为是第一轮,大家都没有什么头绪,投票过程都很乱,可结局却出乎意料,唯一得票两票以上的是苑梅,李安茜仅次于她,得了两票,理由是她们俩的陈述有跟风嫌疑。在众人都没有思路的时候,跟着上一个人说的确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不过有跟风嫌疑的人并不止她们两人,却是苑梅被投出局,吴贯不由得替苑梅感到有些冤枉,只得摇头宣布兇手仍在,众人疑惑,又准备重新开始思考,郝炀在一旁大喊:“梅梅我对不住你!”原来郝炀也投了苑梅一票,引来苑梅一阵抱怨,郝炀也只得好生哄着。 第二轮开始,出局的游茵震惊地看着憋笑的陈秋和殷羽选择了郝炀出局,用口型表示:“你俩真狠啊……”齐鸢和易优则指向李安茜,吴贯依旧摇头表示李安茜不是兇手。众人睁开眼,吴贯已经笑得前仰后合:“郝炀,你可以去陪你的梅梅了。” 郝炀一脸不可置信:“兇手这是故意的吧?!!宝贝,我来陪你了。”说着就做势要去亲旁边的苑梅,被苑梅笑着躲开。 贺行仁依旧是第一个陈述:“我觉得吧,杀手应该是喜欢跟郝炀开玩笑的人,这太巧了。” “可是郝炀这性子跟谁都爱开玩笑啊。”齐鸢想想笑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陈秋摇摇头,眼神里尽是笑意。尽管陈秋的陈述一直简短甚至还有跟风嫌疑,因为众人一直在互相挤兑,加之陈秋近来原本就话少,竟没有人怀疑过她。 “我也不知道,感觉大家都好阴险,兇手挺会藏的……”郭亥扫了一眼众人笑道。 “我还是觉得我旁边有动静。”殷羽抿嘴笑道,她便是杀手之一,自然是要将怀疑对象都引到别人身上。 “我真的没动过!”吴非性子急,殷羽几次三番这么说,他生怕惹祸上身,忙道,“肯定是郭亥!” “杀手哪儿那么笨啊,搞那么大动静出来不怕被发现啊,我觉得没动静的才可疑。”李安茜再次冷静分析道,不由得对吴非的拙劣表现有些鄙视,这也是虽然吴非对她异常殷勤,她却一直没答应跟吴非交往的原因。不过因为吴非是贺行仁和齐鸢的朋友,李安茜也不好一直对吴非冷眼相待,只是态度忽冷忽热,惹得吴非竟真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不愧是学理科的,条理清晰!某些人尽都推给别人,下一轮可要动动脑子了!”吴言跟着笑道,引来李安茜一阵白眼。吴言与李安茜关系一直很好,对她的心思自然了解,只是吴非的存在让她多了一个戏嚯李安茜的玩笑,因此时常以此逗她。却不想殷羽原本就心小,听了吴言的话以为是在说她,心中便有些不快,又不好表现出来,只是暗哼一声。 “我也觉得李安茜说的倒挺有道理。”易优也跟着道。她已经完全沉浸在游戏的推理中,全然没有察觉周围人情绪的变化。 吴贯见大家都陈述完了,便道:“那现在开始投票吧。”最终除了齐鸢和易优,其余人都投了吴非,理由是他显得很慌乱。吴贯宣布吴非被冤出局,吴非很是郁闷,明明已经竭力推脱自己的嫌疑了,却还是被冤,不禁不满地大声嚷嚷道:“我说吧,我不是吧!”然而没人理会他的“冤屈”。 第三轮继续,殷羽和陈秋指向了李安茜,出局的游茵和郝炀苑梅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齐鸢和易优又指认吴言。吴贯再次摇头,齐鸢和易优显得十分沮丧。众人再度睁眼,吴贯宣布李安茜出局。 游茵忍不住吐槽道:“这杀手是一对一对杀的啊……”众人又忍不住一阵闹笑。 李安茜憋红了脸道:“我跟他才不是一对!”吴非在一旁倒是很开心众人这么说。 “好!遗言结束!吴非真可悲!”贺行仁坏笑着道。 第8页 “一人一句,你的发言也结束了!”吴贯拍拍他笑道,“齐鸢,你说吧!” 不管瞪着眼睛又是一副满脸委屈状的贺行仁,齐鸢挠头不好意思道:“我现在已经被你们搞乱了。”齐鸢的性子,若不是有十足的根据,她是不会随便去怀疑别人的。 “我只能确定我不是兇手。”陈秋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大家也都理解。 “哎呀,这游戏太难了,小羽,不会是你吧?”郭亥问道,他似乎察觉到殷羽言辞间的推脱有些不对劲。 “才不是我呢!我要是兇手,我先杀你!”殷羽忙道,说着气唿唿对着郭亥摆了个杀的动作。她对于郭亥会怀疑她很不满,然而郭亥却不以为意,他当这只是个游戏,因此倒认真地在思考。 “你们都很可疑!”吴言琢磨了半天却只说了一句话。 “我也很乱,不知道。”易优皱着眉头却是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眼看着“平民”一个接一个被冤出局,她有些急了,不管是游戏中还是现实中,身为一个警察不能保护平民是易优最不能容忍的事。 接着大家再次投票,居然跟第二轮类似,除了知情的警察齐鸢和易优,其余人全投了吴言,只是觉得她每次话都很少很可疑。吴贯宣布吴言被冤出局。众人都是一阵惊唿,都道兇手太狡猾,居然到第三轮了一个杀手也没有找出。 第四轮开始,殷羽和陈秋将郭亥投了出去,料想他们应该想不到殷羽真的会投郭亥。谁知齐鸢和易优两人随即就指认了殷羽,随着吴贯点头确认,齐鸢和易优暗暗欢唿起来,游茵和苑梅等人也禁不住悄悄拍手称好。天亮众人睁眼,吴贯道:“郭亥你挂了。” “啊?我还没准备好遗言呢!” “好了,遗言结束!”吴贯立即插嘴道,“小贺同学,把握机会!” “哦哦!”贺行仁已经失了两次陈述机会,自觉没被投出去已经是万幸,急忙道,“不是我!” “我怀疑殷羽!”齐鸢知道了殷羽的身份,试图引导剩下的那个人。 “不会吧,她刚说了她是兇手就杀郭亥,然后郭亥就挂了,不是太明显了吗?”陈秋作疑惑状,虽然看局面只剩一个平民,其余的不是警察就是杀手,殷羽能逃过的可能性很低,但是至少陈秋还得把自己的嫌疑撇清,因此故作不知。 “就是就是,明显栽赃嫁祸嘛。”殷羽也急道。 “我是警察,就是殷羽!就是殷羽!”心急的易优决定吐露身份。 “好了,开始投票吧。”吴贯道。投票结果很明显,殷羽的兇手身份被发现。大家都显得很开心,总算解决了一个兇手。 “宝贝,你真的杀我?”郭亥一副惊愕状,殷羽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嘟嘴道:“谁让你怀疑我啊……” 第五轮开始,陈秋毫不犹豫地指向了易优,而齐鸢和易优在指陈秋还是贺行仁的问题上发生了争执,超出了考虑时间,本轮警察指认无效。众出局人一片嘆息,恨不得替她俩上场。随后吴贯宣布,警察易优被杀。场上只剩下警察齐鸢,平民贺行仁,和杀手陈秋。于是场面开始混乱,陈秋和贺行仁都想尽各种办法证明自己是好人,以争取齐鸢的一票,似乎都没有怀疑过齐鸢是兇手的可能性。 齐鸢无奈道:“什么时候我成了这么关键的一个人了?”素来无争的她对于这样的选择也同样感到头痛不已。 “小鸢,你想想,我能害你吗?”贺行仁急道。 “小鸢,就是因为他不会害你,所以你才一直活着啊!”陈秋也跟着道。 “都好有道理……”齐鸢苦笑道。 “好了,开始投票吧!”吴贯及时制止了他们的争论。在最后,齐鸢犹犹豫豫地,终于还是跟陈秋一起,投了贺行仁。于是,贺行仁作为最后一个平民被冤出局。游戏结束,杀手获胜。 ☆、第五章 黑夜 一局游戏结束,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看着时间也差不多该做晚饭了,众人便决定随便聊聊天不再新开一局游戏。最后一个出局的贺行仁一脸悲伤道:“老婆你居然不相信我……”齐鸢也很不好意思,只好笑道:“谁让你看着像是在说谎?”“咱俩都老夫老妻了,你难道不该无条件相信我?”贺行仁依旧是伤心模样。 游茵不满地插嘴道:“哼,谁让你长得不牢靠?要不是我第一个就被投出局了,我一定能让小鸢相信我,扭转大局!”贺行仁撇撇嘴,不去搭理游茵,倒是齐鸢和陈秋笑得很开心。 吴贯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对易优道:“易优也真笨,明明那个时候你不用自爆也能和小鸢一起把殷羽投出局了,结果你偏要自爆,本来你还有一线生机,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做网子套么?” 易优也忽然反应过来,尴尬一笑道:“我没想到那里去,就只想着找到一个杀手,得赶紧把她投出去了。” 众人又互相嬉闹了一会儿,眼看天越来越黑了,肚子也饿了,才决定进屋做饭去。齐鸢和苑梅都是比较会做饭的,其他人便决定打打下手什么的。众人都挤在一楼的小厨房里又觉得太挤,反而影响齐鸢和苑梅发挥,于是李安茜,吴非等人便各自回到屋里收拾房屋,只留下齐鸢,苑梅,游茵,郝炀,陈秋五个人在厨房做饭。 第9页 虽说厨房里还有五个人一起做饭,但是毕竟要做十三个人的饭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加上对于灶台锅碗等物都不太熟悉,用起来不如家里的顺手,五个人摘菜,洗碗,做菜,一刻不曾休息整整拾掇了两个小时才将饭菜摆上桌,都是累得瘫坐在凳子上。 楼上不用做饭的几人倒是清闲得很,也不知各自都干了些什么,只听得叽叽喳喳闹腾和有人播放歌曲的声音。齐鸢和苑梅看着一桌子饭菜,回锅肉,盐焗鸡,烧鸭子,炒各种时蔬,煨鱼汤,每一样都是色香味俱全,顿时心中满满都是幸福感,陈秋和游茵并不会做饭,只是在旁边帮忙打下手,早已被这一桌子饭菜勾得直咽口水,强忍住立时就想扑上去大快朵颐的念头,站在楼道喊上面的人下来吃饭。 众人听见陈秋和游茵的声音,互相之间也喊起来,没一会儿便吵吵闹闹陆陆续续下来了,只见贺行仁正拍打着吴非的头笑骂,吴非也是一边躲闪一边笑个不停。齐鸢不禁问他俩怎么了。贺行仁佯怒道:“我找了他半天想叫他吃饭,结果他居然赖在李安茜的屋子里跟人玩得连我敲半天门都听不见,这么重色轻友,你说我是不是该狠打他几拳?” 众人闻言都附和道:“该!” “我让他走了,可他死赖着不走,可不是我的错!”李安茜撇嘴忍笑道。这吴非有些赖皮的性子,李安茜平时经常会骂他,可这次出门玩是陪陈秋散心,她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惹得大家不愉快,因此反倒助长了吴非的气焰,幸好贺行仁跑来找吴贯,无意中发现吴非的“恶行”,将他及时拉了出来,解了李安茜的围。 “咦?茜茜,你怎么又变了?”吴非一脸被抛弃了般急道,“刚刚我给你讲笑话的时候你不还笑得很开心吗?”李安茜撇过脸不去搭理他。 “吴言,你跟她一个房间,你来给个准确答案?”苑梅笑问道。 “我才懒得理他们两个幼稚鬼,我去找易优她们玩了。”吴言一脸不关我事的模样。倒不是她不帮李安茜,实在是见着吴非那死赖着不走的性子无可奈何,于是很不仗义地熘了,惹得李安茜出来时也笑骂了她几句。 郝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讲笑话?这是哪个年代追女孩子的手段啊?活该你一辈子单身!”吴非闻言立即贴了上去:“大哥,你有经验,那你教教我呗?”众人一阵大笑,李安茜脸已经红透了,幸而苑梅掐着郝炀的耳朵先下去了。 “咦?吴贯呢?怎么还没下来?”站在楼道间说笑了好一阵子,齐鸢这才注意到吴贯还没有下来。 “不知道,我走之前听他说他要上厕所。贺行仁在屋里,他没回来吗?”吴非想想道。 “没有啊,我以为他上了厕所就跟你一块儿去别人那儿了呢,没有吗?”贺行仁一脸茫然,随即愤愤不平道,“亏我一个人在屋里等你们俩这么久,结果两个人都撇下我跑了,待会儿我还要揍你们几拳!” “怪不得听到你在外面喊吴贯,我说你怎么跑我那儿找吴贯!”李安茜也想起来之前听见贺行仁一直在外面喊吴贯,自己想要去开门,吴非却一直缠着自己不放。 “算了,贺行仁你再上去厕所找找,说不定他还在厕所蹲着呢。”游茵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于是发令道。 “为什么我去啊?这么久还不出厕所肯定便秘,臭死了,等他拉完自己下来呗。”贺行仁不情愿道。 “你的室友你不去找谁去啊?是不是男人啊?这么罗嗦!小鸢,看,这人不靠谱,换个靠谱的男朋友吧!”游茵眼睛一瞪,而后又搂着齐鸢坏笑道。齐鸢笑着轻打了游茵一拳,这个游茵,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让她换男朋友,跟贺行仁就是不对眼,实在是无奈。 “好好好,我去还不行吗!”贺行仁知道游茵的脾气直接顶回去是行不通的,又不想别人觉得自己认怂,嘴硬道,“这可是看在我老婆的面子上啊!”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只听得贺行仁在三楼上喊:“吴贯,你丫拉屎拉完了没有啊?吃饭了!”没有回声,贺行仁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答应。贺行仁没办法,只好捏着鼻子慢慢推开三楼厕所的门,忽然“咦”了一声。吴非扯着嗓子问道:“他好了没有啊?”“厕所没有人啊!”贺行仁大声答道。吴非蹭蹭蹭地跑到二楼的厕所,边走边说:“说不定在二楼,我去看看吧。”可是推开门里面还是没有人。 众人闻言也吃了一惊,索性一起在三层楼的房间连同院子也找了个遍,却没有发现吴贯的踪迹。 “奇怪,吴贯跑哪儿去了?”郝炀有些疑惑道。 “会不会跑出去了?”吴非想了想道。 “这都几点了?天那么黑,外面看都看不见,他跑出去干什么?”贺行仁奇怪道。 “吴贯不是乱跑的人,或许他有什么事要做呢?房子是他找的,来的时候那么弯弯曲曲七拐八拐的路都是他带咱们走过来的,这一片他可比咱们了解得多。”郭亥觉得吴贯不会有什么事。 “对,我也觉得。”殷羽也附和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先吃饭吧,或许过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易优闻言提议道。 第10页 “真是的,出去也不说一声。”李安茜有些不满道。 “别这么说,也许他说过了,只是咱们刚刚做饭的做饭,打闹的打闹,太乱了,可能谁都没注意。”齐鸢笑着搂过李安茜的胳膊劝慰道。李安茜的性格还算是好,只是对于别人不合她意的行为常有指责。 陈秋心中勐然突突跳了几下,心头一紧,有些不安,转头看大家似乎都对吴贯很放心,想想吴贯虽然话不算特别多,也的确是那种比较可靠的人,不由得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遂放下心来,也笑着拉着苑梅等人去了饭厅。 就着带来的蔬菜肉类,虽然都不算特别复杂的菜式,但齐鸢和苑梅还是做了四个肉,五个菜,一碗汤。即便中午都吃过了烤肉,晚上丰盛的饭菜再次满足了众人挑剔的味觉和如无底洞一般的胃。 期间游茵又不断玩笑般地埋怨说齐鸢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要便宜了贺行仁了,齐鸢笑着拉着她让她别瞎说,郝炀也似笑非笑地戏说让齐鸢另寻佳人。贺行仁似乎今天兴致也很高,时不时地还跟游茵和郝炀顶上几句嘴,不过终究是没有真的吵闹起来。大家玩笑不断,便连陈秋也跟着说笑起来,显然今天她很开心。 齐鸢和郝炀等人见陈秋的模样,自然心情更加好起来。自从史媛出事后,陈秋便总是眉头紧锁,今日能够见她重展笑颜,虽然来得路途坎坷,但总算是没有白费心思。 吃过饭,眼看着已经八点半过了,外面早已伸手不见五指。可是吴贯还是没有回来,给他留的饭菜也有些凉了。郝炀开始担忧了:“吴贯怎么还不回来?要不要我们出去找找他?” “说得也是,太晚了,他一个人万一摔了可就麻烦了。手机电得留着,谁带手电筒了吗?我去找找。”身为警察的易优天生有种对朋友亲人的保护欲,站起来提议道。 “我没带,我根本没想到是这么偏僻的地方。”郭亥摇头道,他对于旅行并没有什么经验,平日里用手机用惯了,只想着带着手机就好了,别说手电筒,现如今的手机里面什么功能没有?更不会预料到还有不能用手机的时候。 “我也是。”贺行仁也摇摇头道,“我想着这年头手机都有自带的手电筒的,没想到这里手机不能充电。” “我好像有。”陈秋想了想道,“我想着以防万一,就带上了。” “还是秋最细心。”齐鸢笑嘻嘻地挽着陈秋腻道,“还有人有吗?”陈秋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就如以前在学校里齐鸢向她撒娇一般。 “我也有!”郝炀道,“有电筒的上去拿上电筒,两三个人结伴出去找找吧,互相看着点,最好不要单独走,天黑了这里路不好,万一摔着了咱们也处理不了。不想出去的就在屋里呆着。” “我去吧,吴贯这傢伙,我比较熟,就算只看到个轮廓我也能认出他来。”贺行仁立即志愿道,“你们谁要去的?” “我也去,我眼睛好,没光我也能看得出个大概的。那么大个人不会看漏的。”游茵虽然嘴有些毒,但却是个热心的人,也举手道。 众人商议之下,吴言,李安茜,吴非,郭亥,殷羽都留在屋里,剩下的人分头拿着两个手电筒在屋外寻找。虽然寻找的人很多,但是郝炀和陈秋带的手电筒都是便携的小手电,平时停电时家用倒是还行,但是在这有大又暗的树林里可照到的范围有限,光线也不够强。加上手电光照过之后,再看暗处便更加看不清了,反倒误事。于是商量之下,几个视力较好的便开始单独寻找。 众人在漆黑的树林里就着一点可怜的光线一边喊着吴贯的名字一边寻找了一个多小时,什么也没发现,便连一直好脾气的齐鸢也忍不住抱怨了句吴贯今天真是有些过头了,直到一声尖叫打破了大家的不满和困惑。 ☆、第六章 降临 “怎么了?”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寂静的树林里尖叫声显得尤为突兀,郝炀瞬间就听出了那是苑梅的声音,急忙飞奔过来。手电筒在陈秋手里,齐鸢和易优已经先一步跑了过来。贺行仁则在另一边拿着手电筒寻找。当他们急急地跑过来却看见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不久前还大声嚷嚷着的游茵此时倒挂在树上,脖子上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顺着她的手滴落,眼睛依旧是像她平时一样瞪得圆圆的,只是此时已经毫无生气。地上是一滩血迹,显然她已经被挂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苑梅一见到便大声尖叫起来,陈秋和齐鸢则是愣在当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连郝炀和贺行仁此时也说不出话来,似乎都对眼前的发生的一切还无法理解。愣了许久,齐鸢哭着想要把游茵放下来,所幸本来就是警察的易优及时反应过来,立即制止了闻声而来的殷羽郭亥等人,也制止了齐鸢的动作。 “大家都不要动,不要靠近。”易优严肃道,“游茵恐怕已经不行了,不要破坏案发现场,否则就无法找到兇手了。” “兇手?”殷羽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为什么会有兇手?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郝炀,你在找房子的时候难道不该调查一下这里的治安吗?!” 一向能言善辩的郝炀此时也哑口无言,听了殷羽的话更加自责,讷讷道:“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 第11页 “算了,都别说了。都赶紧回屋子里去,安全一些。”易优赶忙劝道,现在显然不是争论的时间。 郭亥见状也劝道:“对,现在互相埋怨也没有用,郝炀也不是有意的,先回去吧,安全要紧。”出现这样的情况,郭亥本能地选择了相信身为警察的易优的决定。可是殷羽正在气头上,见郭亥也不向着她,心中不免有些不快,一声不吭地扭头回了房子,郭亥见她模样也只好追了上去哄她。 “游茵怎么办?就让她在这里挂着吗?”齐鸢哭道,毕竟游茵是她的好友,即便是为了破案,她也不忍心让她孤零零地挂在这恐怖的树林里。 “没办法,只能这样,否则移动了案发现场的任何东西,都有可能对破案造成影响。而且兇手有可能还在附近,我们不能在屋外乱逛。”易优看了眼游茵,心中也是痛苦异常,却强忍着沉声劝道。虽然她是协警,但对尸体并不能算陌生,可那都是与她不相干的人,这次不一样,被杀的居然是她的好朋友,尸体就这么挂在树上,即便易优再怎么让自己冷静,眼眶也是红了起来。只是现在跟要紧的是保护现场,保护剩下的朋友,易优也只能选择坚强。她忽然想到陈秋,游茵与自己只是通过齐鸢间接认识的朋友,此刻心中已是如刀割一般的痛苦,陈秋当时见到史媛的尸体,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痛啊?易优不由得看向陈秋,却见她紧紧咬着嘴唇低着头,身体有些微微发抖。 齐鸢也注意到了陈秋的状态,急忙牵过她的手,抹干眼泪强笑道:“别担心,会没事的。”以前在高中学校时,一向是陈秋安慰着敏感又爱哭的齐鸢,如今长大了,齐鸢比以前坚强了许多,她也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陈秋的依靠。 陈秋摇摇头,缓缓道:“我没事。那个……吴贯还没有找到……”其实陈秋自从史媛出事后,性情变化了很多,她远远没有齐鸢等人想得那么脆弱,仅仅只是一瞬,她已经将现场全部细看了一遍,只是情况让她有些茫然难以接受。 郝炀贺行仁等人这才想起来吴贯还在外面,不禁更加担忧起来。吴非皱眉道:“出了这档子事,说明外面有个杀人的兇手,那谁还敢去找他啊?” “你闭嘴!”贺行仁有些发怒了,“吴贯现在有危险,好歹我们都是四年室友,你就这么冷血吗?” 吴非见难得生气的贺行仁也这么说了,只好嘟囔道:“我也不想这么说的啊,可是这是事实,这里又没手机信号,这样没头没脑地找也找不到。”他倒也并非真的不担心吴贯,只是游茵的尸体还挂在树上,毫无生气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众人,便连寻常的夜风也吹得人感觉浑身不自在,这样的恐惧让他很难鼓起勇气找下去。 苑梅是第一个发现游茵的,原本她和陈秋游茵是在一起的,因为觉得手电筒的光反而让人看不清周围的东西,于是便也自己单独行动起来。大家找了很久没有找到,苑梅便想扩大一点范围,她远远地看见树上挂着一个东西,看不出人形,以为是树上的什么东西落下来了,没有在意,径直走过去,却发现游茵一双圆圆的眼睛骇人地盯着她,脸色因失血而苍白髮青,苑梅吓得当时就跌坐在地上,尖叫出声。苑梅一想到刚刚的景象,便再也无法冷静,缩在郝炀的怀里,瑟瑟发抖,别人说的什么话她也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好了都别说了!”郝炀搂着浑身颤抖的苑梅厉声制止道,“易优,你是警察,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吧,我们听你的!”郝炀与苑梅交往时间虽然并不算长,但是他了解自己的女朋友,尽管在他面前总摆出一副很厉害的模样,但这样的情景却是她不能承受的。 郝炀感觉到苑梅的泪水已经浸湿了自己胸前的衣服,于是制止了众人的争吵,易优是警察,虽然就职时间不长,但是论专业性她比任何人都强,况且易优为人热忱有责任心,不管是从破案还是从朋友的角度,易优是最好的领头人选。 易优看了眼固执地想要去找吴贯的贺行仁,嘆口气道:“虽然我也觉得很抱歉,但是,现在最好的做法,还是大家都回到屋子里去。这里太黑了,周围又没有人家,能在这里杀了人又跑了的,一定是对这里熟悉的人,我们只有两个手电筒,手机无法通信,只能出去以后才能报警。现在天那么黑,路也不好走,白天到车子那里都要一个多小时,而且我们并不知道吴贯究竟在哪里,连找的方向都没有,这样的情况下到处乱找的确是不明智的。” “那吴贯怎么办?”贺行仁虽然知道易优说的有道理,还是不死心的问道。也许因为同样受到了惊吓,又担心好友吴贯的安危,他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紧紧地握着拳头,立在那里。 “没办法,但愿他运气好吧。”易优说完也无奈沉默了,如果她不是警察,她一定不会说出这么冷血无情的话,一瞬间连她自己都有些厌恶自己了。 众人慢慢地一个接一个回到了屋中,锁好了门。事情发生得太过突兀,以至于众人都无法相信这一切,坐在客厅里相顾无言,或是沉默,或是哭泣。 “游茵……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呢?”齐鸢不住地捂着脸哭,尽管当初她和陈秋通话时被她无意言中史媛的不测曾让她很痛苦,但是为了支撑陈秋她选择了坚强不让自己多想,可是如今她却是亲眼看见自己的好友被残忍杀害,一股深深的愧疚自责却又无计可施的挫败感刺伤着齐鸢的内心。 第12页 陈秋脸色如同死灰一般,一年内史媛,游茵相继遇难,身边的同伴也身处险境,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她怀疑过当初发给她照片的人是朋友中的一个人,却也没有实际的证据能指证是谁。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这个兇手总让她联想到史媛,让她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仿佛史媛就在这里。 尽管贺行仁自己的状态也不怎么好,但他还是尽力陪伴在齐鸢身边试图安慰她,一旁的郝炀也轻声抚慰着苑梅。苑梅其实不是一个特别坚强的女孩,自从发现游茵的尸体后她就一直未说一句话,用沉默将自己恐惧的内心包裹起来,可她也并非没有理智,除了在外面躲在郝炀怀里哭过以外,坐在客厅里后,就没有再哭过一声,因为这会让别人更加担心。 “梅梅,要不你回房间休息一下吧,我陪你去。”郝炀不忍心看苑梅这样硬逼着自己明明害怕地颤抖不已,却还要强装作没事的样子坐在这里。 “小优说我们应该待在一块儿。”郭亥跟游茵并不能算得上特别熟悉,因此反倒比别人冷静,虽然他也觉得这样坐在客厅里的氛围很让人不舒服,但他本能的相信身为警察的易优的决定。 “让她回去休息下吧,有郝炀陪着她没事的。”殷羽看着苑梅的样子,也理解她的心情,劝道。 “那我们上去了,有什么情况就告诉我们。”郝炀叮嘱了几句,便带着苑梅回屋了。 郭亥始终有些不放心,嘟囔道:“我还是觉得听小优的待在一块儿比较好。”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大家分开行动有种深深的不安感,却又说不出原因,只好搬出易优的话来。 殷羽有些不悦道:“苑梅都那样了,还要让她强撑着坐在这儿,她受得了吗?你就知道听易优的,就不会自己动动脑子吗?”郭亥跟易优关系很铁,彼此认识又在殷羽之前,这让有些小心眼的殷羽一直心中有刺,只是平时不想郭亥厌恶自己的小性子,因此尽力忍耐,或许是游茵出事或多或少对大家的情绪都有影响,殷羽的不满也有些忍不住暴露了。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易优了解殷羽,知道自己此时不好插话,贺行仁见状只好起身劝道:“都别说了,想上去的就上去,想留下的就一起待在这里,门窗刚刚都检查过了,只要在这房子里,应该不会有事的。”殷羽和郭亥这才止了争吵声,只是彼此都不说话。齐鸢也因为这争吵慢慢止了哭声,一时间客厅里鸦雀无声。 ☆、第七章 悲剧 一声闷雷打断了众人的沉默,在这黑夜里显得尤为刺耳。贺行仁皱眉沉声道:“这种时候还要下雨,吴贯究竟要怎么躲过那个兇手……”齐鸢知道吴贯是贺行仁最要好的朋友,尽管现在不得不退回屋内躲避,但他心中必定是希望能出去找到这位莫名失踪的好友。齐鸢默默地握住了贺行仁的手,贺行仁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嘆了口气,闷声道:“我也想回屋了,在这儿坐着我好难受。” 齐鸢原本想陪贺行仁回去,转头却又看见陈秋脸色愈发不对劲,给贺行仁使了个歉意的眼神示意便决定留下来陪陈秋。易优和郭亥见状也不再劝阻,只得任由贺行仁上了楼。随后李安茜等人也陆续回了各自房间,只有齐鸢,易优,陈秋还在客厅坐着。 闷雷响过几声后,大雨终究还是倾盆而下,随后伴着几道刺眼的闪电,雨也越发大了。房间里除了雨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楼上有人重重走过的脚步声,有争吵声,但是在一楼客厅里的三人却无法辨别都是谁发出的声音。陈秋忽然开口道:“这种天气,外面藏不了人吧?”语气显得有些淡漠,似乎在说着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让人听不出喜悲。 齐鸢以为她也在担心吴贯,拍拍她的肩,强笑道:“没事,吴贯那傢伙虽然话不多,可是很厉害牢靠的一个人的,会找到避雨的办法的。” 陈秋却并没有笑,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思考着什么。倒是一旁一直眉头紧皱的易优也说话了:“这么大的雨,兇手也不会在外面淋雨吧?”其实自从发现游茵的尸体,她虽然没有陈秋那样的仔细观察,却也认真地思考了很多可能。 齐鸢听着这两人说的差不多的话,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二人所言。对啊,谁也不会傻到在这样的大雨天在外面乱跑吧?来的路上大家都看见了,这一片全都是树林,这样的雷雨天,即便是杀人兇手,也一样要找一个避雨避闪电的安全之处,除非兇手真是没有常识的人,否则在这附近只有这栋老房子可以安全避雨。想到这里,齐鸢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又看了看门窗的锁,兇手会悄悄潜进来吗? 陈秋看看齐鸢和易优,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像怕谁听去一般,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忽然低声道:“刚刚在外面,游茵尸体下有一堆鞋印,我稍稍看了一下。”齐鸢是陈秋最信任的朋友,易优为人品行很好,因此陈秋才敢于相信她们,告诉她们自己的发现。 易优不愧是警察出身,当即知道鞋印是勘察现场的重要证据,忙问:“看到什么?”当时场面混乱,她忙着制止众人的吵闹,维持现场的情况,反倒没有仔细地观察游茵的死亡现场。如今大雨一下,该有的证据只怕都被雨水沖走了,易优正在懊恼自己没有及时取证,听陈秋这么一说,立马有了一线希望。 第13页 “我刚到那儿的时候,苑梅坐在地上,有一个她的鞋印,除此之外,游茵下面的泥地上还有一双鞋印的,后来大家都来了以后,鞋印有些乱了,分不清楚各自是谁的,我拿着手电筒,数了一下不同模样的鞋印数量。”陈秋轻声道,“一共十一个人的鞋印,就是不知道当时是不是所有人都出来了。” “如果当时我们全都在外面的话,不就意味着兇手在我们之中吗?”齐鸢细细一想,不可置信道。她们来到这里一共是十三个人,除去已经死了的游茵和不知去向的吴贯,剩下十一个人的鞋印如果都出现在游茵死亡现场,那么意味着其中有一个人是兇手,他杀人后先是离开了,而后又跟着大家一起回到了兇案现场。 “小鸢,其实刚刚我没说,就是怕他们恐慌。”易优嘆口气悄声道,“我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虽然我不希望真是这样,但是从刑侦的角度来看,内部兇手作案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齐鸢惊讶地张大了嘴,却仍旧是摇头:“不可能!我不信!” “我也没说一定是我们之中的一个人,只是有可能,你也别想太多了。毕竟不管是谁,游茵脖子上那么大一个伤口,必然会有喷溅血液到兇手的身上,可是我们所有人身上都没有见到有血迹,所以也不一定就是我们当中一个。或许陈秋当时数错了,或者鞋印被覆盖了也说不准。”易优见状赶紧安慰道,“待会儿也别跟他们说,不要引起大家恐慌。”易优知道齐鸢是个心软的人,这样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又向陈秋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也不要再提了。 齐鸢木然地点点头,内心五味杂陈,只希望这一切真的只是偶然。一旁的陈秋明白易优的考虑,也不再多说,只是紧皱的眉头显示她还在思考着什么。 雷雨越来越大,三人坐在客厅里许久,各自想着心事。易优反覆思索着从众人发现吴贯消失后的一举一动,如果陈秋所言属实,那么兇手很有可能就是来的剩下十一个人中的某一个人,如果不是,那么陈秋就很值得怀疑。可是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说,这都不是易优希望看到的。会不会是陈秋看错了?或许是吧,她刚刚经歷了史媛之死,再一次目击这样的惨案产生幻觉也不是没有可能。 齐鸢也在思考着易优和陈秋的话,她相信陈秋,可如果陈秋说的是真的,那么兇手就有可能是她们的好友之一,这怎么可能呢? “梅梅!”楼上忽然传来了郝炀的凄凉的唿叫。齐鸢和陈秋,易优赶紧往楼上跑去,却见众人愣愣地站在房间门口。贺行仁手里还拿着手机,也站在郝炀和苑梅的房间门口。齐鸢连忙跑过去问发生了什么,贺行仁缓缓转过头直直地看着她却不发一言。 吴言摇摇头制止了齐鸢等人道:“你们最好别看。” 三人并没有听从吴言的劝告,扒开众人,却见郝炀抱着脸色惨白的苑梅跪在地上,苑梅的颈部和游茵一样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还在流,浸湿了郝炀的衣服和苑梅周围的地毯,鲜红的血迹在房子的中间显得妖艷而又残忍。 齐鸢显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不争气的泪水湿遍脸颊,她已经没有办法再顾及陈秋的情绪了。反倒是陈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齐鸢,和李安茜吴言等人将齐鸢带离了现场。只剩下易优,贺行仁,郭亥,殷羽和郝炀还在屋内。 易优捏紧了拳头,努力克制自己的悲伤与愤怒,再一次告诫众人不要随意触碰现场的物件,又用眼神示意贺行仁等人将郝炀拉开,郝炀神情木然,对任何人的话语都不回答,只是死死地抱住苑梅的尸体,就是不肯撒手,瘦小的身子看起来绝望而又无助。易优只得先任由他待在屋里,出来站在门口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是这样的,吴贯失踪,游茵被害,我总觉得挺奇怪的,所以就想着找郝炀商量一下情况,可是苑梅从刚才开始状态就不太好,所以我们就说出来在走廊上说,不要让她听到了。没想到反倒让兇手有了可趁之机……”贺行仁显得很内疚,声音也很弱。 “你们出来谈了多久?”易优问道。 “没多久,也就十来分钟吧。”贺行仁虽然不知道易优为什么这么问,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我挂了电话没多久就听到了郝炀的声音,然后我也跑过来了。苑梅是在浴缸里发现的,里面全是血水。” 易优闻言走进浴室,浴室里还积攒着热水腾起的蒸汽,转头只见浴缸里积着水和血的混合液体,不是特别深。或许苑梅当时正准备接水泡澡,她以往就特别喜欢在压力大的时候泡澡。再看苑梅的尸体也只有头部往下一部分是湿的,应该是兇手将她按在水里割了喉。 易优心中有些发冷,苑梅不会傻到看见一个不认识的人在屋里还没有喊,而兇手也知道利用浴缸里的防止割喉引起的血液喷溅喷到自己身上,那么他在杀害游茵的时候会不会也有什么措施使得自己身上没有溅到血迹呢?易优想着,狐疑地看着身后的众人。 “郝炀!”郭亥忽然盯着房内的郝炀大喊一声沖了过去。众人回头却见郝炀已经打开窗户跳了出去,冲进去的郭亥只摸到了郝炀的衣服一角,却没能抓住他。 第14页 “快!出去把他救回来,这里只有二楼!”易优慌忙大喊。 “没用了……”郭亥摇摇头,指着窗外道。借着屋里微弱的灯光,只见地上树立着一根被折断的竹子,郝炀的胸口正好插在上面,竹子上面被郝炀的血迹染红,又被漫天的雨水沖净,郝炀只是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显然已经没救了。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完全没有料到郝炀会自杀。 原本内心就不算特别坚强的殷羽早已支撑不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不是来玩的吗?”言辞间显然精神已经相当崩溃。郭亥赶忙将她扶住,柔声安慰,可是自己也是脸色发青。 易优默默地将郝炀和苑梅房间的门窗关上锁死,和三人找到齐鸢他们,告诉他们郝炀已经自杀身亡,具体细节因为太过血腥,齐鸢殷羽的情绪已经临近崩溃,易优决定不再跟他们细说。 连续三个好友莫名其妙地就这样死了,剩下的几人再也没了冷静的心情。他们都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平日里就算大胆,可这样的事情却也从未见过。如今午夜刚过几分钟,离天亮去外面找警察求救还有好几个小时,恐惧的气氛笼罩在这栋破旧的乡村别墅,原本看着还算整洁简单的房屋,此时也多了几分阴森恐怖。 ☆、第八章 猜忌 齐鸢李安茜等人都开始不知所措地哭起来,看着大家迷茫痛苦恐惧的神情,易优有些犹豫,兇手会在这些人里吗?可是现场的痕迹说不通啊,易优纠结挣扎了很久,终于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她想试探一下这些人,或许兇手会露出马脚,又或者,兇手不是他们,也能得到些不同的意见。 “什么奇怪?”吴言在女生中还算是勉强控制自己的情绪,问道。 “游茵遇害以后,我们都进来了,我亲自检查了门窗全部锁死关好,兇手不可能从外面进来的。”易优斩钉截铁地说道,“而且即便要进来,外面这么大的雨,地上却一点水渍都没有,这都说明兇手就在房子里面!” “什么!”殷羽闻言死死地抓住了郭亥的手。虽然殷羽不喜欢易优跟郭亥走得太近,但是内心对于易优的判断却是信服的。她之前一直在跟郭亥怄气,对于兇案的事情只是想着有易优在琢磨,身边又有郭亥在寸步不离地跟她在一起保护着她,因此并未深思,更没有想过兇手有可能就在房子内。其余人也惊恐地看向房子周围,似乎所有人对于易优的判断都很惊愕。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陈秋也皱眉道,“你们不觉得被杀的顺序也很熟悉吗?”她的眼神有些冷。苑梅和郝炀死后,陈秋之前稍有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时间一分分流逝,她却越发的冷静,尽管没有证据,直觉却告诉她,这次的事情和史媛有关。 “顺序?”齐鸢有些不明白。光是看到自己的好朋友接连被杀就已经足够刺痛人的神经了,她哪里还有精力去顾及什么顺序? 李安茜似乎也意识到了:“我刚刚也注意到了,跟我们刚刚玩游戏时候的出局顺序是一样的。”虽然她很害怕,但是向来理智的她听了陈秋的话,也瞬间明白了这其中的诡异。 “巧合吧?”郭亥摇摇头,以一种似乎是在自我安慰的口吻道,“郝炀是自杀的啊,我看得很清楚,他自己跳下去的。”他的内心在拒绝着相信陈秋和李安茜所说的话,因为那意味着当时出局的每一个人都会死,包括他自己。 “不会是鬼吧?”吴非怪叫了一声,说完自己都吓得打了个哆嗦,“没道理要按着那样的顺序杀人啊。”吴非的胆子有点小,出现这样的事情,他最先想到的就是有鬼。 “什么鬼魂!瞎扯!”易优怒道,“这是杀人案!我一定会抓住兇手的!”身为一个警察,她怎么会相信这些鬼怪之说?况且这样只会引起大家的恐慌情绪,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呢,这样的情绪显然是不利于保护大家安全的。 “或许吧。”陈秋声音平静,眼神漠然,“如果兇手早就算好郝炀会在苑梅死后自杀殉情的话,那么这个兇手就一定是我们当中的一个人。”从始至终,陈秋一直觉得,兇手在这些人当中,甚至她觉得,这个兇手跟当初发照片给她的人有关系,或者说就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齐鸢终于也停止了抽泣,似乎她已经意识到之前和陈秋易优的谈话真的应验了,只是感情上无法接受这样的事,需要再三确认。 “只有玩游戏在场的人才知道我们的出局顺序。”易优简单答道,她下定决心,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警察,必须要保护自己的朋友,如果杀手真的是这些人中的一个,那么他或她就不是她的朋友,身为警察,她有责任除掉兇手,“现在的这九个人,都说一下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吧?” 众人都是三三两两待在一起,贺行仁当时正在和郝炀通电话,虽然郝炀已死不能证明,但贺行仁说这番话的时候郝炀也在,如果贺行仁说的是假话,想必他就不会自己跳下去,而是把贺行仁给扔下去了,因此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都成立,易优再度陷入了难题。 “还有一个人。”陈秋一边思考一边道,“吴贯还没有找到。”但是若是吴贯,那么当初的鞋印数量也不对,这一点,陈秋始终想不通,但是她还是先说出来,若是兇手在这些人里面,那么他想必是希望大家把吴贯真的当成兇手的吧。 第15页 “不可能!”贺行仁立即道。他才不会相信自己的好友会是杀人兇手。 “那剩下的人,你觉得应该谁是?”陈秋反问。是啊,这次本就是十几个朋友一起出来散心的,哪一个都不该是兇手啊。贺行仁语塞,不知该如何答话,众人也沉默了,只听见窗外的雨声混杂着雷声阵阵依旧不断地击打在大家的心上。 “如果真的是鬼魂呢?”许久,吴非问道,尽管他和吴贯贺行仁的关系算不上很铁,但毕竟是一个寝室睡了四年的室友,忽然说沉闷老实的吴贯是杀了两个人的兇手,多少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相比之下,他更愿意相信有鬼。 “我们都来分析一下吧。”再一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易优道,“现在有几种可能?” “能有几种可能?吴贯最可疑。”吴言手一摊,“然后,鬼。没了,你们相信哪一个?”吴贯跟吴言算不上特别好,但是吴言也不相信吴贯会杀人,然而鬼怪之说也实在毫无根据,这次她是真的没什么话可说的了。 “会不会是兇手一直在屋里,只是我们不知道?”齐鸢试探着道。 “对啊,也许这屋里一直有第十四个人关注着我们,甚至知道我们在院子里玩游戏的一举一动。”贺行仁也跟着道。 “不可能。”陈秋毫不留情道,“院子那么大,我们围坐在中间,如果不靠近,别人不可能清楚我们在做什么。而且,刚刚我跟小鸢和易优说过了,最开始游茵尸体下面留下的脚印,一共只有十一双。加上之后的情况,都证明兇手是我们之一。”齐鸢和易优点点头。 贺行仁有些火了:“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说吴贯是兇手吧?大家跑到这鬼地方来还不都是为了你!吴贯也是为了你才和郝炀一起找到这地方,现在他失踪了,你不去想他是不是也遇到了危险,却直接说他是兇手,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陈秋闻言脸色惨白,握紧拳头站了起来:“我只是陈述事实,已经有三个人被害了,现在证据都显示兇手在我们之中的可能性很大,你逃避视而不见,那才是对朋友不负责!”陈秋的倔脾气上来,是不会轻易低头认输的,直直地就给贺行仁顶了回去。 “那好,兇手是我们中的一个。那你说脚印是我们中的一个我们就要信吗?如果你是兇手,这会不会就是一句谎话呢?”贺行仁显然已经气极,怒道。易优闻言心头也是嘆息,看来这句话不用她来提醒,恐怕很多人也意识到了。 陈秋闻言冷笑:“我可没说吴贯一定是兇手。当时只有十一个脚印,游茵被害,吴贯失踪,那剩下的可不就是十一个人么?如果当时所有人都出来了的话,那兇手可就不是吴贯了。我只是提醒一下,就要遭到你的污衊,我倒是有点怀疑你了!”在场的人都不愿意承认吴贯是兇手,与陈秋最开始的设想大不相同,也辨别不出究竟谁是兇手,难道兇手真是吴贯?贺行仁虽然不相信她,但毕竟是想为吴贯开脱,陈秋本意其实也并非怀疑他,只是被他激起了怨气,才有这么一说。 “你!你!”贺行仁指着陈秋骂道,“你这忘恩负义的女人,史媛为你真是不值!”贺行仁没想到陈秋把矛头指向了他,气得七窍生烟,说话也不怎么顾及了。 易优等人连忙拉住他们二人,让他们不要再吵。齐鸢也拉住贺行仁示意他不要瞎说,却见陈秋不怒反笑:“史媛?呵呵!我倒想问一问,当初究竟是谁将她的那些照片发给我的?我在医院里想了很久,也拜託我姐姐去问过很多人,都没有得到答案。今天我倒是觉得,发照片给我的人算到我会跟史媛吵架,跟今天有人算到郝炀会自杀的情况很像啊!” “秋,别瞎说了,不会的。”齐鸢见陈秋真的发怒了,她知道陈秋话里话外的意思,可是本心却百般不想承认,只好拉住陈秋哀求道。易优闻言也若有所思,贺行仁所言她一开始就想过,可是陈秋的话也很有道理,一时之间难以决断,只好闭口不言。 “小鸢,你相信我吗?”陈秋见所有人都是一副观望的态度,转头问齐鸢道。 “小鸢,这就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我们为了帮她才来到这里,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却污衊我们,你难道也跟她一样不相信自己的朋友吗?”贺行仁眉毛倒竖,指着陈秋的手也气得颤抖起来。 齐鸢看着他们又哭了起来,为什么要问她?这不是游戏,她也不是不相信谁,她只是觉得兇手根本就不应该在他们这些朋友之间,这要她怎么选择? 殷羽见场面混乱不堪,如今她是谁也不信了,拉着郭亥悄声道:“我们走吧,这里有人是兇手,我们回屋自己安全些。”郭亥见她神情极其恐惧,只得向易优点头示意了一下,带着殷羽回屋去了。李安茜和吴言看着他们争吵,谁也不让谁,都说得有理,索性也悄悄地离开了。吴非见李安茜走了,连忙也跟着走了。 陈秋看出来齐鸢的犹豫痛苦,只当她也不相信自己,心中万分悲凉,却终究是不忍责怪她,嘆道:“好,你们怀疑我,我出去,你们留在屋里,安全得很!”说着打开大门头也不回地跑进大雨中,瞬间便消失在黑暗中,便连脚步声都被雨声覆盖。 “秋!”齐鸢见陈秋跑了出去,莫名地就想起了当初史媛赌气出走遭遇不测的情景来,立即想要追出去,却被易优和贺行仁赶紧拉住,这样的雷雨天气,视线极差,就算出去了也不一定能找找到陈秋。易优安慰道:“兇手在屋里是肯定的,如果她不是兇手,她在外面反而安全。” 第16页 “你也怀疑她吗?”齐鸢不可置信地问易优,明明她刚才还是那么信任陈秋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齐鸢又哭着转头问贺行仁:“你们在干什么?怀疑吴贯的时候你们死活不信,百般求证,为什么轮到陈秋你们这么快就信了?还要把她逼走?我们不都是朋友吗?!”齐鸢的话让易优和贺行仁都有些尴尬又无可奈何。贺行仁是被陈秋激得口不择言,易优是从一开始便因为陈秋的过于冷静有些怀疑,只是现在的情形却是谁也不愿意见到的。 ☆、第九章 继续 面对齐鸢的哭诉指责,易优和贺行仁都没有答话。沉默半晌,贺行仁终于还是认错:“对不起,我也只是气头上,我真的没办法接受吴贯是兇手啊。我也觉得可能会有第十四个人。”毕竟陈秋是齐鸢十几年的好友,感情好比自己和吴贯一样,自己不能接受吴贯是兇手,齐鸢当然也不能接受陈秋是兇手。 易优回头看客厅里已经只剩下他们三人,拍拍齐鸢的肩,歉然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相信我,她在外面肯定会比在屋里安全,现在已经没有闪电了,她顶多就是感冒,不会有事的。我们去找郭亥吧,现在只有你们几个我信得过了。”易优虽然仍旧心有疑惑,但是看着齐鸢难过的模样,也只得这么劝慰道。 齐鸢看着她心中知道她只是安慰自己,不由得更加为陈秋担忧起来。可是正如易优所说,即便现在出去也找不到一个不知道去了哪里的陈秋和吴贯,齐鸢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揪出那个兇手,为陈秋洗清冤屈。想罢擦干泪水,坚定地跟着易优和贺行仁上了楼。 三人来到三楼,敲开郭亥和殷羽的房门,告诉他刚刚发生的事。郭亥也只能轻声安慰齐鸢,他虽然和陈秋不算相熟,但生性和善的他也不相信任何一个朋友是兇手,再加上如今殷羽的精神状况极为焦虑紧张,郭亥也顾不得多想谁是兇手这回事了。他嘆息着告诉齐鸢三人道:“小羽现在状况很不稳定。”说罢暗暗摇头,示意齐鸢等人不要多提刚才的事,以免刺激殷羽。 “你去哪儿了?”房里传来殷羽焦急的声音。她原本靠着郭亥睡了一会儿,只是睡得极不安稳,忽然感觉到旁边一直依靠的人不见了,不禁紧张起来。 “我在这儿呢,宝贝,别怕。”郭亥连忙应着走进屋又将殷羽搂在怀里柔声安慰着。易优和齐鸢贺行仁也跟着进来了。殷羽看见他们明显有些惊慌,抓着郭亥的衣服道:“兇手会不会在他们之中?” “不会的,宝贝,他们都是我们的好朋友啊,刚刚大家都一起想找兇手一时着急才会争吵的,本意不都是为了大家好吗?没事的,相信我。”郭亥安慰道,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温柔让人安心,可是他煞白的脸色却出卖了他的内心。易优暗暗摇摇头嘆息,也难为郭亥了,明明自己胆子也不算大,害怕得很,可是为了殷羽只能硬撑着。 众人围坐在床边,殷羽靠着郭亥闭眼休息,手却紧紧地抓住郭亥的臂膀,心中只希望她醒来发觉这一切都只是场噩梦。五人就这么坐在一起也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如今这情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却是百思不得一解。 陈秋负气跑出房子,她不知道并不是齐鸢不相信她,只是当时的情况她无法抉择。陈秋更不知道,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怀疑她,只是大家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迷茫不知所措了。她愤怒而又委屈地跑进雨中,任由大雨砸在自己身上,尽管很疼,却让她逐渐清醒过来。 陈秋靠在一棵树下思索着,所幸今晚的闪电只是在最初闪过几次后便没有再出现,不然她在这树林里搞不好会被噼死。慢慢冷静下来的陈秋忽然想到,贺行仁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吴贯的性格的确不像是会杀人的人,而且为什么杀人顺序一定要按游戏顺序来进行呢?是巧合还是有什么目的?最重要的,为什么要杀人呢?记得以前看电视,通常连环杀手所杀的第一个人是最容易留下破绽的,也通常是发现他杀人原因的重要线索。而第一个被杀的就是游茵,她的身边一定有什么线索能够解释这一连串兇案的原因。 陈秋远远地望见闪着微光的房子,决定自己找到线索再洗清冤屈。兇手此时应该还在房子里,自己在屋外反而安全。虽然自己身上还有刚刚带出来的小手电,但是那样很容易暴露目标,如果被兇手发现自己在找线索那就麻烦了。幸好陈秋的方向感和记性都还不错,于是摸黑来到刚刚发现游茵尸体的地方。 游茵依然倒挂在树上,双目圆睁,身上的血迹都已被大雨沖得干干净净,却显得脸上更加苍白阴暗,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恐怖。雨下得太大,泥地上的脚印已经看不清楚了,也就是说,易优想要保护兇案现场的愿望已经被大雨沖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游茵的尸体无助地在风中晃荡。 陈秋忽然有些害怕,虽然游茵是她的朋友,但是毕竟也是一个死人,就这么挂在树上直直的瞪着她,陈秋还是不禁打了个寒颤。但是她别无他法,如果她不找到真兇,早晚,兇手会伤害到齐鸢,这是陈秋绝不愿意看到的。所幸,如果兇手是按游戏顺序来杀人,那么要轮到齐鸢应该还有一点时间。陈秋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用手挡在眉毛上,鼓起勇气试图抬头看游茵的尸体。 第17页 游茵的尸体是被绳子绑住脚挂到树上的,从绳结上来看并没有多复杂,也没有挂得很高,是稍微抬头就能看清游茵脖子上的伤口。也就是说,只要力气够大,把尸体挂上去应该费不了多少时间。和苑梅一样,游茵的颈部上有一道清晰而又很长的伤口,看样子兇器非常锋利直接隔断了她的声带,以致于她根本来不及也没办法出声求救。 陈秋记得当时因为只有两个手电筒,所以女生都是一起走的,但是随后大家都走散了,游茵中途似乎看到了什么自己跑了去,说自己是夜视眼,不用手电也能找到。她身材娇小,行动敏捷,大家也没能拦住她。她究竟看到了什么?难道当时吴贯在这里? 陈秋想着,便在周围也试图找找有没有人曾经在这里躲过的痕迹。没多久,陈秋就在大约十来米以外的一棵树下发现了端倪。这里的土高高隆起,显然是新埋的,还不够结实,大雨沖刷下露出了里面的秘密--吴贯的尸体。他的脖子上有一条深深的勒痕,勒痕在颈后斜向上方交叉,明显是被人勒死的。 陈秋愕然地看着这一幕,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原本最有可能的兇手现在就死在他面前,陈秋不是法医,她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如何判断死亡时间,因此也不能确定究竟吴贯和游茵谁先被杀。再细看,吴贯的尸体旁边埋了一件已经有些凝固的带血的雨衣,陈秋想到了她最不愿相信的可能,她很快又在吴贯尸体旁边的树上发现了两个血字--吴非。难道是吴贯写下兇手名字?不对啊,吴贯身上没有伤口,这带血的雨衣是怎么来的?而且雨下这么大,树干都湿了,为什么这血字不掉色呢?陈秋想不通。 雨打在背上伴着阵风传来阵阵冷意,陈秋不由得裹紧了外套,只是全身早已湿透,这一动作并没有起到实际作用。陈秋感到自己浑身都已冰凉发抖,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集中注意力思考,正琢磨着应该去哪儿躲躲,勐然间感到一股与之前不一样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另一边,吴非在屋里晃神,他想起陈秋在客厅里说的话。“当初究竟是谁将她的那些照片发给我的?我在医院里想了很久,也拜託我姐姐去问过很多人,都没有得到答案。今天我倒是觉得,发照片给我的人算到我会跟史媛吵架,跟今天有人算到郝炀会自杀的情况很像啊!” 从陈秋的表情来看,她不像是兇手,而且她说的也很有道理,至少发照片的人和兇手都属于心机很深的人。说起来,他似乎听吴言说起过一件怪事,大约就在半年前史媛出事前。难道跟那次的事有关?不对啊,杀人总要理由吧?这算什么道理啊,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吴非自言自语嘀咕着。他的脑子算不上灵光,即使心有怀疑,也琢磨不透,索性也就懒得去想,只要自己和李安茜是安全的就好。 吴非想得出神,忽听见窗户哗啦一下就打开了,风裹着雨飘了进来。吴非被这突兀的撞击声吓了一大跳,冷意渗透全身,心中恐惧异常,赶紧冲过去把窗户关紧,正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却见一张狰狞的脸带着诡谲的笑意出现在他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住在二楼的郭亥听见了楼上哐当的响动声,心中不觉又突突突地勐跳起来。本来处于休息状态的易优如同勐然惊醒了一般,颤抖道:“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争吵后短暂的宁静让几人的神经都有些松散,这忽然而来的动静让已如惊弓之鸟的几人更加紧张。 “什么事?”郭亥有些不安地问道。 “如果被害的顺序是按照游戏顺序来的,下一个是谁?” “吴非,然后吴言,李安茜……”齐鸢的声音颤抖着,殷羽也吓得瑟瑟发抖。 “不会吧?”贺行仁有些犹豫,但还是跟着易优立即起身,五人一起上了三楼。吴非的房门没有关,不仅吴非的房门没关,李安茜和吴言的房门也没关。走过去里面的场景让几人毕生难忘。三人死状一模一样,睁大眼睛张着嘴巴,表情极是惊恐以致于五官都有些扭曲,似乎是看见了极其恐怖的事情。这是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吗?再细看去,吴非房间的窗户没有关,有一条很明显的水渍从窗口蔓延进来,从门口出去,来到李安茜和吴言的屋内。 这下连易优都不禁有些犹豫了:“你们觉得……这世上会有鬼吗?” ☆、第十章 破局 “放屁!什么鬼!我才不会相信有什么鬼!”贺行仁大声吼道,“鬼进来会有水吗?!”虽然觉得人很难做到把三个人都吓死,但是那条从吴非窗户蔓延出来的水渍却不同于寻常理解中的鬼会有的行为。 另外四人细细一想,也有道理,终于暂时冷静下来。郭亥终于露出了些胆怯,指着李安茜和吴言道:“现在可能在外面的只有吴贯和陈秋,可是你们看他们的样子,吴贯和陈秋至于把他们吓成这样?”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相信鬼!”贺行仁言辞坚定,可是却有些颤抖,似乎更像是要说服自己相信。 “你们看!”一旁没有吭声的易优捡起地上两张碎纸片看了看道,“看这纸张质地好像是专门印照片的那种纸。”虽然易优也不能确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她还是尽力地去查证每一个兇案现场,尽管她如今也不知道兇手是人是鬼。 “现在捡这些垃圾有用吗?她们活得过来吗?”殷羽语气冰冷,“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了,郭亥,我们走!” 第18页 “小羽,别这样,我们五个刚刚一直在一起的啊!他们不会是兇手的。”郭亥忙劝道。李安茜死了,接下来就该轮到他和殷羽,这个时候脱离大部队是很不明智的。 “你怎么知道吴非他们是在他们几个来之后才死的?别忘了,我们是最早离开客厅的,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们可不知道!”殷羽的语气坚决而又冷漠,执意要把自己和易优等人隔离开来,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到丝毫安全感。 “这段时间我们三个一直在一起,怎么可能杀人呢?”易优也试图解释,她能理解殷羽此时草木皆兵精神状况。虽然五个人都待在一起也未必有用,但至少比单独行动要好得多。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只要天色稍微有点光亮,雨势小一点,她们就可以离开这里去报警。若是能一起熬过这剩下的几个小时,那她们就有救了。 殷羽却毫不领情:“谁说兇手只能有一个人了?刚才我们都有不在场证明,可他们还是死了,那说明你们的不在场证明并不可靠,也许是两三个人一起杀人互相作证呢!”殷羽明显已经被刺激得不轻,神情显得有些疯狂,言辞也越发地冷酷绝情。 “小羽,你别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小优?她一直在想方设法保护我们啊!”郭亥见殷羽说话越来越无情,不禁有些不悦。郭亥其实一直都知道殷羽对易优的不满,只是他自问自己没有做什么亏心事,而易优又的确是个很好的朋友,平日里只要不过分,殷羽也不会这么说话,因此并未在意,只是凭本心说出这番话来,没想到此时的殷羽与平时全然不同,根本受不得更多的刺激。 “我怎么过分了?”殷羽见郭亥也这么说她,冷笑道,“你和易优一直就暧昧不清,我有说过什么吗?现在她明明有杀人嫌疑,我就说那么一句你也说我过分?好,我过分,你找她去吧,我自己回去!”说着抬腿就走,也不理会后面几人着急的声音。 “哎!”郭亥听殷羽这一说立马慌了神,又见她真的自己下楼去了,他虽然出言责怪殷羽,可是此时却不能真的放任她独自回去,连忙慌慌张张地给三人报以歉意的眼神跟了下去。 易优听着殷羽的讥讽,紧咬着嘴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齐鸢见状连忙安慰道:“小羽只是吓到了,她不是有意的。”易优一声不吭地点点头,没有说话。她自然知道殷羽这是受了刺激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平心而论,郭亥对自己也的确是言听计从,自己也从不跟郭亥避嫌,难免惹得殷羽心中不快。 “我们也回去吧。”贺行仁劝道。过道中并不如房中暖和,此时看着吴非等三人的死状更是冷得有些瘆人。 “不行!”易优斩钉截铁道,“按顺序的话,郭亥和殷羽是接下来的,不管是人是鬼,我一定要抓他个现行!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易优受了些气,原本有些惧怕的心思被清扫出脑海,却比之前更加大胆。 “我们陪你吧。”齐鸢拉着易优的手担忧道,“别忘了,殷羽过后是你自己……”贺行仁也跟着点点头:“咱们就在楼道口先等着吧,他们现在肯定还在吵,现在进去不太好。”齐鸢和易优想想也都表示同意,三人靠在一起围坐在楼梯口。 屋内,郭亥和殷羽还在争吵,直到殷羽哭闹着说起二人的过往的恩爱,又说起现在郭亥的三心二意,郭亥终于放弃了和正在气头上的殷羽争论,转而讨好地哄她。果然这样比跟殷羽讲道理更有用,一番闹腾之后,殷羽终于平静下来,郭亥也松了一口气。折腾了大半夜,他也累了,坐下来嘆着气休息。 楼梯口的齐鸢三人听见他们的争吵声终于慢慢平息下来,也放下心来。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又讨论了起来。地上有水,按寻常的理解上来说不该是鬼,可是吴言三人死状神情惊悚,身上却没有任何明显的外伤,明显是被吓死的,若说是人,却也很难想到有什么办法能这样接连吓死三个人。 “你那张照片纸给我看看。”齐鸢想起了易优刚刚捡到的两张照片碎片。两张碎片分别在吴言和李安茜的尸体边找到,这也有些蹊跷,仿佛有人故意要把这照片放到二人身边似的。 “也许真的没什么用。”易优嘆口气,她虽然执意要找到兇手,可毕竟当局者迷,加之经验有限,这照片上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不免又让她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之前房东没打扫干净的废纸。 “这是在吴言她们屋找到的,去吴非那边看看吧。”齐鸢提议道。她铁了心要帮陈秋平冤,虽然自己也是害怕,但更不愿放弃一丝可能的线索。 “郭亥这边怎么办?”贺行仁担忧地问道。如果他们都走了这边出事又怎么办? “这样吧,我和小鸢去看看,你在这里守着。有动静叫我们。”易优想了想做出了安排。 “好。” 商议完毕,齐鸢和易优转向三楼吴非的房间。二人小心翼翼,一边缓缓而行,一边随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可是除了雨声,她们什么也没听到。 推开吴非房间的门,吴非依旧躺在墙边,脸上惊恐的表情已经僵硬,眼珠比之前更加突出,嘴巴微张,双手交叉紧抱着自己,缩成一团,死状甚是骇人。易优见状心中不由得一沉,她是一个警察,本不该相信鬼神之论,可是她实在想不通,什么人能把三人吓成这样? 第19页 二人在屋里仔细查看,屋子原本被打扫得很干净,众人进屋时间也不长,因此地上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倒很容易看出来。不多时,易优便又在床脚边找到了另一片照片模样的碎纸。 齐鸢接过易优递来的纸片,和手上的纸片开始对比,竟然都是照片专用的纸张。这些碎片中有三人被害原因的可能性大大提高了,齐鸢和易优都不由得欣喜,再仔细观察,发现三张碎片似乎可以合在一起,只是照片太小,似乎还浸了水有些皱褶不清晰,不易辨别。齐鸢和易优反覆看着那照片,似乎是个什么人物的背影。 齐鸢看着那身影,很是熟悉,却又有些模煳,想了许久忽然醒悟过来惊道:“这是史媛啊!” “什么?!”易优闻言心中也是一惊。再细看,虽然照片不全,又是背影照片,但是以几人的熟悉了解,轮廓必是史媛无疑了。 二人急忙拿着碎片线索去找贺行仁他们。贺行仁依旧在楼梯口坐着,警敏地盯着周围动静。齐鸢把发现告诉了贺行仁,贺行仁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易优心中更加怀疑陈秋,只是不知她用了什么样的手法。 “郭亥他们怎么样?”齐鸢知道易优必然是认定了陈秋,但是她却仍旧固执地抱有一线希望,只是岔开话题问贺行仁道。 “吵完就没动静了。”贺行仁答道,“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我没敢进去打扰他们。” “进去看看吧,把这些事跟他们说说。”易优说着就去敲门,她已然疑心了陈秋,自然就想着必须提醒郭亥和殷羽要提防陈秋。 可是不论三人怎么敲门,里面也没有动静。易优心中不安的感觉更甚,一脚踹开了门。房间里没有人,厕所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从门口都能看到水漫了出来。越往厕所方向走,只闻着溢出的水也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易优勐地推开厕所门,只见郭亥手腕动脉被割破,手被塞进了浴缸里的热水里,他的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易优冲过去试探他的鼻息,早已断了气。旁边的殷羽也是一般光景。 “小羽还活着!”齐鸢大叫。贺行仁和齐鸢急忙将殷羽抱离厕所,却见她忽然醒过来,看着易优抱着郭亥的尸体大哭,惨白的脸上露出了极其诡异而又狠毒的笑容:“这下他全部都是我的了,你永远也抢不走了!”声音阴冷却又带着满满的得意。 齐鸢和贺行仁愣在当场,这什么意思?是殷羽想要拉着郭亥自杀么?二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见易优已经沖了过来,一拳打在殷羽脸上:“你这个贱人!他对你那么好,你却这样害他!”易优的拳头一拳一拳地打在殷羽的脸上,她没有想到她拼命想要保护的朋友却如此不惜命,甚至自相残杀,不禁愤怒异常。 齐鸢从未见易优如此愤怒过,连忙让贺行仁扶住殷羽,自己则拉开了易优,却听见贺行仁悲伤沉痛的声音:“小鸢,小羽没气了……” ☆、第十一章 真相 “什么?!”齐鸢和易优异口同声。 贺行仁无奈地摇摇头,再次确认被易优揍得鼻青脸肿的殷羽确实已经死亡。殷羽原本就失血过多,哪里还禁得起易优这般暴打? “我……我杀人了……”易优抱紧了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她的本意不是这样的,她是想保护他们的。即便殷羽讨厌她,但也是她的朋友,她并没有一点想要害死她的念头,她只是气愤她不惜命,还害死了郭亥。 “不是你的错,小羽本来就已经很虚弱了……”贺行仁无法,也只得这么安慰易优,可是易优却再也无法冷静。 “陈秋!一定是陈秋搞得鬼!”易优显得有些疯狂了。来的时候十三个人,现在只剩三个,还有一个失踪,身为警察,身为他们的好友,易优的自责愧疚与愤怒已经让她再冷静地面对这一桩桩惨案。 “我也觉得真的有可能是陈秋。”贺行仁也试探着道,他知道齐鸢是尤其不会轻易怀疑陈秋的,但是此情此景,他却不得不说。 齐鸢摇摇头,不愿意相信这一切,可是那张史媛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齐鸢内心纠结痛苦却又不甘心,不禁大声喊道:“秋,你在哪儿?快回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她希望陈秋能够听到,能够回来告诉她这些残忍的事都不是她做的。 齐鸢的泪水不断滑落,可是房子里还是一片死寂。雷声渐渐平息下来,雨也随着减弱。易优突然跑了出去,说着:“我去找她回来!” 易优自说着冲出了房子,天已经有些见亮了。仅仅一个晚上,这里就发生了这么多恐怖的事,易优的心理承受不了了,她必须要尽快找到陈秋。此时她已经基本确定陈秋就是兇手,对,就和游戏里一样,殷羽和陈秋是兇手,自己是警察,必须要抓住她!质问她,为什么大家好心陪她出来散心,她却要做出这么惨无人道的事来?为什么?! 愤怒着的易优拼命寻找着,却远远看见一个土包隆起,露出的是大家一直在找的吴贯的尸体。易优粗略检查了一下,显然吴贯的死亡时间在游茵之前。原来在大家去找吴贯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易优环顾了尸体周围,没有发现别的线索,又联繫到陈秋一直认定兇手是吴贯,心中更加认定陈秋就是真兇。 第20页 易优在外面找了一圈没有发现陈秋的身影,正待回屋告诉齐鸢和贺行仁吴贯已死的消息,忽看见一个身影钻进了屋子,那是陈秋!易优急忙跟了上去。 屋里的齐鸢正缩在贺行仁怀里哭泣,听到有脚步声,以为是易优回来了,忙出去迎接。却是陈秋浑身是水跌跌撞撞地从楼梯跑上楼来。 贺行仁不免有些警觉,连忙将齐鸢挡在身后。陈秋见状轻蔑地一笑,正待说话,易优忽然从后面扑上来。二人迅速在楼梯口扭打在一起。 陈秋挣扎着吼道:“听我解释!” 易优怒道:“鬼才听你解释!吴贯在游茵之前就死了,你还要诬告他,你不是兇手谁是?” “什么?吴贯死了?!”齐鸢大惊。 “不是我!小鸢你听我说!你们都听我说!”陈秋努力想要解释,易优却根本不听,只是死死地掐住陈秋的脖子。 陈秋感到越来越无法唿吸,不能这样,她还有话要告诉齐鸢,她不能死!陈秋迷煳的意识下勐然生出一股劲窜到腿上,她一脚踢开压在身上的易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见齐鸢一脸惊恐地看着楼下。 陈秋转过头,看见刚刚被她踢开的易优从楼梯上滚了下去,鲜血从她的眼睛和鼻子中流出,或许是因为撞击,左眼的眼球掉落在一旁,剩下右眼和一个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楼上天花板。她的手臂和腿骨也折断了,脖子扭转了一百八十度,齐鸢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尖锐的骨头刺破易优的皮肉血淋淋地露在外面,血迹顺着易优摔下去的轨迹逐渐蔓延开来,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放肆地侵入齐鸢全身所有毛孔。 从楼梯上摔下去会摔成这样?疑惑和恐惧遍布齐鸢和贺行仁全身。陈秋却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喘着粗气回过头来道:“小鸢,你别怕,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齐鸢声音颤抖。 “半年前,史媛出事前,你有没有买过一个新的手机号?” “我干嘛要买手机号?我三年都没换过手机号了,你知道的啊。”齐鸢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问,却还是实话回答她。 不知什么时候,贺行仁绕到了陈秋身边,陈秋神情本就有些恍惚,只顾着问齐鸢,也没有注意。齐鸢话音刚落,贺行仁突然举起旁边的一张小板凳砸向陈秋,怒吼道:“你这个兇手!” 鲜血从陈秋的脑门流下,她看向贺行仁,又看看惊愕的齐鸢,强自撑起精神,拉着齐鸢就往楼下跑,一路冲出了房子,躲在一棵大树后。 “秋,到底怎么回事啊?”齐鸢的精神已经快要崩溃了,她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朋友们都是怎么了,只是任由陈秋拉着她跑。 陈秋喘着气,看着齐鸢哭花的脸,有些心疼。她轻轻擦去齐鸢的泪水。 “小鸢,我真的没有杀人。”陈秋努力让自己清醒尽量简短地解释说道,“我生气你们不相信我,跑了出去。想从游茵那里找线索,我猜想她是发现了什么,所以被杀。我在她周围找,发现吴贯早就死了。他旁边的树干上写着吴非的名字。我从窗户爬上去,去问吴非,吴非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害怕,告诉我,吴言曾经跟他提起过帮人买过一个新的手机号,他说完就那样死了,我什么也没做。然后我又去问吴言,李安茜就在她旁边。她们看起来也很害怕,很快就说了,说是贺行仁让她帮买的,说是给你买的。李安茜当时ps过一些图片,就是当时发给我的史媛的那些照片,我给她一看她就承认了。你又说你没有换过号码,这明显就是贺行仁在搞鬼。而且这些事她们也跟吴贯提过,所以我怀疑,最开始是我们做饭的时候吴贯问起贺行仁这件事,贺行仁先是杀了吴贯,或许是后来处理尸体的时候不巧被游茵看见了,所以游茵也被杀了。” “不会的,不会的!”齐鸢痛苦道,“苑梅呢?他没有道理杀苑梅啊,而且他当时在跟郝炀通电话啊!”她不相信一直这样保护着她的男友是这一系列兇案的兇手,可是陈秋又有什么理由要诬陷他呢?还没等齐鸢缓过神来,贺行仁冷漠的嘲笑声便从身后传来:“切!那个只知道热血的笨蛋,只要给他放几分钟录音就好了啊。” 陈秋立即将齐鸢护在身后。齐鸢不可置信地听着贺行仁继续得意道:“郝炀不是早就想劝你跟我分手吗?我就让他尝尝分手的滋味!” “你这是怎么了?他们都是朋友啊,你怎么就能下得了手?”齐鸢哭道。 “怎么下不了手?”贺行仁冷笑着带着一丝得意的神情反问,“他们能对同性恋这么容忍,却偏偏跟我过不去!怎么样?刚才我的演技不错吧?不过倒是便宜了他,谁知道他居然一冲动自己跳下去了,本来我还给他设计了一个更精彩的死法呢!” 贺行仁一脸的不屑,又指着陈秋道:“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贱人,整天围着你转,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她能比得过我吗?啊?所以我让李安茜ps了一些图,又让吴言买了个新号给我,一点一点地发给她,看,没脑子就是没脑子,马上就上当了。史媛死了,就是因为你蠢!吴贯那傢伙,非说都是我的错,非拖着我跟她道歉,我呸!亏我还当他是兄弟,我勒死了他,把他从窗户那儿扔了下去,谁知道出去的时候游茵看见了我处理他的尸体,她闹着要报警,我就干脆杀了她。结果杀人也没有很难啊,我索性一併清理了这些想要让你离开我的混帐!哈哈哈哈!” 第21页 “你疯了!”齐鸢哭喊道。 “是,我是疯了。但是疯了你也是我的!谁想挡路,我就杀了谁!”说着贺行仁手中的小刀飞速甩出刺向陈秋。陈秋本就受伤,行动缓慢,躲闪不及,小刀正中面门,当场死亡,倒在地上。 齐鸢看着最后一个拼命护着她的好友倒下,又看着贺行仁狠毒的笑脸慢慢靠近,心中已然绝望,这种结局,还是死了算了吧。 正想着,地上的陈秋忽然站起来了,贺行仁吓得一个趄趔,因为他发现,站起来的是陈秋的身体,可是脸却是另外一个人——史媛!尽管齐鸢也不愿意相信鬼神之说,可是那被斑斑血迹遮盖的脸庞即便半年不见,齐鸢也绝不会认错,那不是史媛又是谁? 史媛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不断怨毒地笑着向贺行仁靠近,伸出如枯柴般的手抚摸着贺行仁的脸,冷笑道:“你比我更不像人呵!”齐鸢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她看到贺行仁露出了和吴非吴言三人一模一样的惊悚表情,然后便不再动弹了。 直到此时,齐鸢终于明白了这一晚上所发生的一切,但是她已经无力再去哭泣痛苦,木然地看着史媛走到她的面前,又变幻成了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陈秋的脸,此时的陈秋带着一些无奈的悲伤:“媛的魂魄找到了我,她走得太冤了,我没有办法阻止她……”话未说完,史媛的脸再次浮现,头骨的裂痕让人能清晰地看见脑子里的蛆虫蠕动,带血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可爱性感的模样,笑容冷漠而又怨毒:“小鸢,等你帮我做完最后一件事,你也来陪我吧,毕竟,这一切也是因为你而起……” ☆、第一章 传言 一年前—— 大雨倾盆而下,打在人的身上是冰冷而又生疼的,但是坐在轮椅上的齐鸢感觉不到。房间里一片雪白,唯独电视机屏幕上炫目的色彩还在卖力地显示出生命力,只是内容不甚讨人喜欢。齐鸢坐在阳台上,任由飘进来的雨滴打在身上,茫然而又冷漠,没有丝毫情感的起伏,甚至连眨眼的频率也是屈指可数,时间在她这里仿佛已经停止。 屋里的电视中传来一个年轻播报员的声音:“上周末在本市城东山上的一栋私人老旧别墅楼里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事件。根据现场勘查,死者一共十二个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唯一的倖存者是一名女子,但是警方发现她时,她受了很大的精神刺激,并不能讲述事件发生经过,目前已送往市精神病院观察治疗。事件的真相还有待进一步调查。” 新闻讲究的是客观真实,播报员也的确做到了这一点,一件恶性杀人事件从他的嘴里念出来,寻常得如同猫猫狗狗打架一般。声音传入齐鸢的耳里,她依旧没有动静,只是木然地望着前方,直到市精神病院的医生走了进来,给她介绍了负责照顾她的护士小朱。小朱的笑容很温暖和煦,有点像陈秋。想到陈秋,齐鸢转过头,定定地又看了小朱一会儿,而后便回过头去,再次陷入了无止境的沉默。 九个月前—— “今天小鸢能跟我说话了,很棒呢!”市精神病院的护士小朱笑着对坐在轮椅上张着嘴巴努力蹦出一个一个字的齐鸢道。小朱是个好人,她一直希望跟她一般年纪的齐鸢能够重新恢復过来,因此自始至终尽职尽责。 “嗯。”经过三个多月的治疗,齐鸢的情绪已经比初来时要好了许多。小朱的陪伴也让齐鸢原本崩溃的内心有了癒合的生机。齐鸢很想跟这个与陈秋莫名有些相像的护士多说些话,但长期语言的闭塞和精神的折磨导致她并不能很好地发音。最终,齐鸢还是只说出了这样一个字。 齐鸢的隔壁住了一个耳朵不太好的病人,总是将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即便隔着好几个房间依然听得到:“三个月前发生在本市城东山上的一栋私人老旧别墅楼里的恶性杀人事件有了新的进展。虽然倖存女子仍然不能提供有效线索,但是警方根据有关线索和现场勘查,十二名死者和倖存女子都是朋友关系,有些是同学关系。现场发现了撕碎的照片,照片上了女子在该案发生半年前遇害,与此次事件的十三个人也是朋友关系。目前还不清楚该女子的案件与这次案件是否有关联。”齐鸢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上更少了几分血色,神情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电视请小声一点,不要影响其他病人休息!”小朱听到声音急忙跑去那个房间要求将声音调小,但是整个新闻报导还是一字不漏地被齐鸢听见了。小朱有些愧疚地回来看着齐鸢,只见她忽而黯然,忽而悲痛,而后又变得面无表情。这样的情况在这近一个月来已经发生了许多回。 隔壁的病人病情并不算重,可是不知是故意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每当新闻报导播放到相关的类似内容时,他就会把声音开得很大。小朱也跟负责照顾他的护士严肃交谈过很多次,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尽管齐鸢并不会像外面传闻一般大吵大闹,但是她黯然沉默的神情就足以让小朱内疚自责,毕竟照顾好齐鸢就是她唯一的工作。 半年前—— “小鸢,今天想吃点什么?”小朱笑着问齐鸢,声音温柔而又耐心。 “想吃菜。”齐鸢想了很久答道。尽管精神的刺激让她失去了和普通人一样流利交流的语言能力,但是由于小朱护士的精心照料,齐鸢如今也能进行基本的日常对话。 第22页 “好,我去给你多买点菜。”说着小朱便跑去食堂窗口给齐鸢打了三份蔬菜回来。 “听说了吗?那个女的,就是半年前那个倖存的。”两个坐在齐鸢不远处的病人开始窃窃私语。 “我知道,听说她前几天跟警察说了,是她男朋友发疯杀了所有人。” “好恐怖啊,我觉得她也有问题,搞不好是两个人一起杀人,反正她也是疯子。不然她男朋友怎么也死了?” “对啊对啊,警察也怀疑她的!” “住口!没有证据不要瞎说!”小朱回来听见两人对话低声怒喝道。不明白为什么,小朱对齐鸢总有一种要拼尽全力去守护的感觉,而且这样的感觉随着两人相处时间的增加而愈发明显。齐鸢现在已经很有进步了,但是正因为她的好转,当初查访案件遭遇瓶颈的警察又开始重新调查此案,一时间全市闹得沸沸扬扬,流言也是层出不穷。小朱担心这样的情况会影响齐鸢的病情发展,因此每每遇到有人在医院里乱传谣言,总是非常生气地直言指责。 两人有点怕小朱,急忙闭了嘴,有些胆怯地看了一眼齐鸢,却只见她仍旧努力地想要对着小朱护士笑,似乎是不想让她担心,也不由得有些感慨。这样一个女孩,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呢? 三个月前—— “今天,警察来了。”齐鸢断断续续地告诉小朱,声音很平静。经过近九个月的治疗和小朱护士的精心照顾,齐鸢终于基本能够正常对话了,只是她的话很少。 “他们只是怀疑,例行公事,并不是认定你是……”小朱想劝齐鸢,但警察频繁地驾到和拿出的证据,实在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劝解。现在整个医院乃至全市都在传言齐鸢是杀了十二个人的兇手,即使是在精神病院,这也是一个不正常的事情。 “为什么你不怀疑我呢?”齐鸢笑着问道。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小朱看着齐鸢的笑容忽然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是呢,我们是朋友……”齐鸢的笑容暗淡下去,忽然又想起来陈秋,那个一直努力想要保护她直到生命终结的朋友,笑了起来,“小朱,我今天想吃点肉,你可以帮我把饭端上来吗?我想在屋里吃。” “行,没问题,你等我!”小朱笑了,齐鸢一天天地恢復正常,这是她最希望的事,其它的,都可以慢慢解决的不是吗? 小朱跑到食堂去打饭。尽管警察的到来让她有些不安,有时她也会想,如果齐鸢当初没有倖存,或许警察查证之后无法破案,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不会在市里掀起这么大的争议,齐鸢也能少了这一年的精神折磨吧。但是她是护士,既然老天选择让齐鸢在如此残酷的情况下活下来,那么她就有责任照顾她直到她恢復当初的笑颜。 小朱忽然感到人生真的是件很奇怪的事,原本她只是打算完成每天的工作就行,可是自从医院分配由她专门照顾齐鸢后,这个不说话的女孩,却一点一点地改变了她的态度。她希望齐鸢能好起来,也相信齐鸢能好起来,这种信念的确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了齐鸢,小朱对此充满了自豪感。 “啊!”一声尖叫传来,紧接着就有人大喊:“有人跳楼啦!” 小朱护士莫名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扔下饭菜,急忙跑了出来,好不容易挤开人群,终于看见地上躺着的是已经肢离破碎的齐鸢。她的脸上依旧带着小朱走之前看到的笑容,面色安详宁静,如同睡着了一样,只是她的肢体扭曲,骨刺凸显,鲜血蔓延至路边的泥土里,从泥土里长出的红玫瑰正妖艷地盛开着,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小朱木然地看着被人群围在中间的齐鸢,只觉得心里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泪水不自觉地滑落,只是这眼泪究竟为什么而落,她已恍然忘记…… 现在—— “一年前,在本市城东山上的一栋私人老旧别墅楼里发生了恶性杀人事件,死者一共十二人,倖存者为一名女性。因该女子当时精神失常,故送往本市精神病院观察治疗。经过警方勘查,认定该女子及其男友有重大作案嫌疑。而在三个月前,该女子在精神病院跳楼自杀,唯一的嫌疑人和证人自杀使本案目前陷入了瓶颈。警方发言人表示,警方不会放弃,将会继续进行下一步侦查工作。” 电视机里的年轻播报员依旧平淡无奇地播报着每天的新闻,这是关于该案的最后一则新闻。然而近一年的新闻报导,使得当初在那栋乡村别墅发生的惨案成了人尽皆知的故事,关于它的传说已经遍布了市里的大街小巷。齐鸢其实明白,这就是当初史媛想让她成为倖存者的理由,现在,时间到了。 时间是残酷的而又神秘的,不管当初的真相究竟如何,要么它被抹平化为青烟消散,要么它被披上永恆的面纱。一个一年前的杀人案,在时间的发酵下,变得越来越神秘,诡异,它带来的或许是一个重生,又或许是另一个毁灭。 ☆、第二章 社团 大学生活总是令人嚮往的,尤其是当经歷了十二年的寒窗苦读后,大学如同一片沃土,不管什么样的喜好都可以在这里被包容成长。志趣相投的人走在了一起,组建了社团。以社团的名义进行各种活动,既丰富了大学生们的课余生活,也会显得大学更有活力,更有包容性。一些知名的优秀学校社团甚至能为大学的知名度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因此某些学校也就更加纵容各种千奇百怪的学生社团活动发展,至于他们的活动是否应该被允许,似乎变得越来越不重要。 第23页 临江大学是本市一所中等大学,在重点大学云集的本市并不算特别起眼,尽管学业依旧繁重枯燥,但是脱离父母的掌控,且已经步入成年人行列的大学生们总是能想办法让自己的学校生活丰富起来。灵异俱乐部是临江大学一个非常有名的社团,固定团员一共却只有十一个人。相较于其他知名社团上百人的记录,灵异俱乐部的确显得萧索了些,但是这并不妨碍它成为临江大学的知名社团。 然而灵异俱乐部并不是因其社团的活动内容优秀而出名,而是因为社团中的部长和副部长过于诡谲的性格而成为学校里同学间茶余饭后的八卦目标,连带着二人组建的灵异俱乐部也跟着出名起来。 人类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总是充满好奇,这使得灵异俱乐部总是不乏新加入的成员,然而当他们见识了部长和副部长的作风后,大多都选择了退社或是直接一走了之。经过一年的组建,当学校大部分社团都拥有上百名团员时,灵异俱乐部仅仅收穫了连同部长和副部长在内的十一人。 灵异俱乐部的部长名叫张锦,是学校的在读博士生,已经二十六岁了,原本也是一个很正经的学生,不然也不会念到博士级别。后来或许是读书读得太累了,突然迷上了灵异事件,这一着迷便一发不可收拾,成天看些稀奇古怪的书籍,拾掇一些在外人看来很无厘头的装备,总是说希望有一天能够见到真正的鬼魂,能跟鬼魂对话。这样的行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常人。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怪异的性格,张锦始终找不到工作,甚至连兼职工作也找不到,只是闷声在学校念书。他闲时经常搜集消息探听可能有鬼出没的地方,到了周末或是假期便组织社团中有意愿的成员去到各种地方“访鬼”,对学校美其名曰“户外探险”活动。而他们所去的地方,不乏荒无人烟的郊区或野岗乱坟一类的阴森冷寂之地,通常只要上一次,新来的团员便被吓得跑掉一大半。 张锦并不能算是一个很负责能让人追随的部长,他的眼里只有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同伴的安危什么的,根本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也正因为此,从“户外探险”回来的剩下的新成员也纷纷逃离了这个疯狂又不负责任的部长。事实上,就算是灵异俱乐部内的成员,大多与自张锦的关系也只能算得上一般。 另一个令新成员望而却步的是灵异俱乐部的副部长王鸿渐,他对鬼怪的痴迷程度较之张锦有过之而无不及。王鸿渐的痴迷不仅限于想见鬼,更带有些暴力血腥色彩。他极其喜欢看各种鬼片,也会去打探发生过杀人事件的地方,然后组织团员去参观,仿佛只要死的人越多,他就越兴奋。 王鸿渐甚至曾经在发生过命案的废弃房屋里招过鬼,按他的说法,是想借鬼还原案发当时情况。这听起来有些变态的爱好,让很多外人对他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不过了解他的人却知道,脱离了这些诡异爱好的王鸿渐,与部长张锦相比其实还算是个不错的人。至少他对社团中的这些常驻团员是真心拿他们当朋友的,出门探险的时候也还是非常关心照顾他们。因为张锦的不负责,往往外出时实际领头安排行程的人也是王鸿渐。 相较于部长和副部长,社团里的团员们要正常多了,尽管在外人眼里,会留在这个社团里的基本都不是正常人。何阳是副部长王鸿渐的室友,身形瘦小,长相秀气,模样十足的就是电视里常说的文弱书生。若是仅看外表绝不会有人相信他竟然加入了灵异俱乐部。何阳平日里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性格,也是社团的早期成员之一,从王鸿渐和张锦设立灵异俱乐部开始便加入进来,据说是因为担心王鸿渐的性格太过古怪而无法组织好社团。在社团中与王鸿渐的关系最为要好,与张锦的关系便很一般。 苏燕是第一个加入灵异俱乐部的女生,今年上大二,从小父母离异使得她非常独立好强,阳光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探索她所不知道的黑暗世界的心,喜欢看一些灵异类的小说,对于鬼怪之言即便觉得有些害怕,也不会轻易外露。这个诡异的社团没有吓退这个娇小的女生,反而让她更加充满与之对抗的好胜心。得知这个社团甚至还有外出去“探鬼”的活动,更加坚定了她加入的决心。 李沛成是苏燕的男友,性情温和,原本对鬼怪之说并不感兴趣,也并不怎么相信,周围好友也劝说他不要加入这样一个怪异的社团,那样会让别人觉得他是疯子。可是因为听说这个社团常有危险的活动,他有些担心女友苏燕的安全。李沛成虽然谈不上太强壮勇敢,却也不是懦弱自私的人。苏燕执意要加入社团,起初李沛成并不知情,后来苏燕几次遇险,李沛成觉得自己不能对苏燕不管不顾,只好跟着成为了社团的主力军,也曾多次跟随社团出征各种恐怖场所。 被苏燕强行“拖”进社团的不光有李沛成,还有她最好的朋友窦雨,身材高挑,比例匀称,加上精緻的脸蛋,堪称标准的美人,然而她的胆量却与她的身高成反比。也许是在家娇生惯养的原因,窦雨平日里没什么主见,遇到事情要么赖着男友方永撒娇,要么就让苏燕出主意,是个很依赖别人的小女生。 窦雨的男友方永则是个性格认真负责到有些死板的人,虽然为人刻板有时也不会说话,却一直忠实地守卫在胆小的窦雨身边,但凡她有需要,方永从不曾退缩。从某种方面来讲跟她倒是绝配,窦雨要加入灵异俱乐部,方永起初是不同意,但是窦雨禁不住苏燕的劝说,方永也只得跟着来了,从此二人也成为了外人眼中的怪人两枚。 第24页 另一名团员姜宇天是个高大结实性格十分阳光的男生,是李沛成的同班好友。不过李沛成知道他名义上是说跟着自己加入这个社团,其实是因为暗恋窦雨。尽管姜宇天知道窦雨心里只有一个方永,方永也对窦雨很好,但是姜宇天还是跟着来了,只为了与窦雨更多一些交流便觉得一天都开心得不得了,至于社团活动什么去坟地,走乱岗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可惜因为姜宇天一向活泼热情,他对所有人都很友好,却又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加之团员彼此也有不同系,不同级,交流并不算特别多,因此除了他的好哥们儿李沛成知道这傢伙的真正心思,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察觉。 王乐也是李沛成的同班同学,本来关系并不如姜宇天和李沛成那么亲密,不过因为同在一社团,慢慢地交流也多了起来。李沛成对于王乐的加入着实有些意外,与其说王乐喜欢灵异鬼怪,不如说他更喜欢推理。学校也有专门的推理社团,侦探社团等等,实在不明白王乐为什么要来灵异俱乐部常驻。而事实上,在李沛成看来,相较于一群相信世上有鬼的“疯子”,王乐的推理能力的确在众人之上。直到后来副部长王鸿渐组织大家去到了真正的兇杀现场,李沛成看到王乐兴奋的表情才明白,这傢伙大约是不喜欢那些纸上谈兵的推理游戏,更喜欢这样直面真实发生过的案件吧。 陈梦钰是社团内年龄最小的成员,今年刚上大一,圆圆的脸蛋,小小的个子,看着十分可爱。事实上,陈梦钰的胆子并不大,甚至是个很胆小的人,但是好奇心却奇强。有时候社团活动时,明明已经吓得发抖了,却还是忍不住要去凑热闹看个究竟,常常让人对她有些哭笑不得。好在她生性乐观活泼,总是能成为这个氛围有些沉郁阴冷的社团的气氛活跃者,因此也很受社团中的学哥学姐的宠爱。 内向寡言的朱亚和王乐有着相似之处,似乎相较于鬼怪之说更喜欢研究人的心理。较之一般人,朱亚更容易察觉到别人情绪上的变化,也使得她养成了看别人脸色说话的性子,这既使她不容易得罪他人,却也无法轻易放开自己的心扉去交到真正的朋友,这样的天赋也不知是好是坏。按朱亚的说法加入灵异俱乐部是为了来探究一下这群相信鬼的“疯子”的内心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不过从李沛成的角度来看,或许是因为这灵异俱乐部人少彼此交流不多,反倒能使朱亚更融洽地成为社团的一员。 就是这样一群带着各自不同的目的,不同的兴趣,不同年龄的年轻人组成了临江大学知名的灵异俱乐部,在一年的争吵和磨合中渐渐成为了彼此的依靠。若是没有什么意外,也许他们也就和别的人一样,度过属于自己的独特大学生活,然而註定,这样一个带着古怪气氛的社团会牵扯到一些他们并不愿意遇到的事情,只是当他们察觉后悔时,已为时晚矣。 ☆、第三章 探险 “听说了吗?一年前那件杀人案活下来的那个女孩在精神病院自杀了。”说话的是灵异俱乐部副部长王鸿渐。今天是一周一次的俱乐部交流日,趁着下午都下了课,大家聚在一起聊了起来。作为在大学里“臭名昭着”的灵异俱乐部,一年前发生在临江市市郊别墅的特大杀人案经常被部长张锦和副部长王鸿渐提起,因此团员们也不陌生。 王乐放下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接道:“新闻上登了,说是趁着照看她的护士去食堂打饭的时候跳下来的,当场死亡。”说话的时候习惯性地皱着眉头,每次提到这个案件,王乐都是这副表情,好像这样便真能琢磨出案件的始末,可惜仅凭新闻里有限的线索根本不能给出一个完整的推论。 “你就别瞎操心了,你对案子了解到的信息能有警察多吗?警察都没查出来结果,你在这儿看看新闻就想推理出来?”热情却时而毒舌的姜宇天笑道,毫不留情地损了王乐一句。姜宇天虽然不怎么相信世间有鬼的说法,但是觉得毕竟人在灵异俱乐部,也不便多跟社团宗旨唱反调。对于王乐实质上用刑侦推理的思路考虑张锦和王鸿渐提出的各种案件的做法经常口头打击。王乐想想姜宇天说的也有道理,不禁讪讪一笑。 “听说,那个女孩之前情况已经有所好转,警察本以为能从她那儿知道点什么的。可是好好的突然就跳了楼,确实挺奇怪。”朱亚没有理会姜宇天的话,也是和王乐一样一脸深思,“况且,精神病院的护士必然是专业的,能让她放心留下那个女孩独自在房内,那么说明那个女孩之前的精神状况已经恢復得不错了,为什么突然就跳了楼呢?”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样的情况也不常见,想来那个女孩的精神状况一定属于容易反覆的那一类。 “有什么好奇怪的。护士走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使得她的精神又受刺激了。”张锦漠然道,骨骼英挺的脸显得很英俊,可是神情却是冷漠异常。虽然身为部长,但是张锦似乎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说话的态度也总是让人不舒服,即便是这些熟识他的人也时常对他有些反感。 “这么一说倒是很有道理。”李沛成笑道,他看出张锦言辞间又开始不怎么讨喜,于是开口岔开话题,“等警察再查查看不就知道了么。” “那栋别墅空出来了,警察已经取消封锁。这件案子他们不会再查了。”张锦没有理会李沛成好意的圆场,继续自顾自地道,“我准备周末的时候去看看。”一句话没有询问的意思,似乎也没有指望其他人会同意。至于他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没有人想去问,反正问了他也不会回答,总之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是了。 第25页 “我也想去,你们有谁想一起去的?”王鸿渐总算发挥出来身为副部长的组织能力,像这样大型兇杀案的现场以前从未遇到过,机会难得,他自然是不会放过。 “我跟你一起去吧。”作为王鸿渐的室友兼挚友,何阳立即道。王鸿渐笑笑以示同意,他知道只要他说去,何阳必然不会落下的。 王乐想了想也道:“我也想去看看,还没有见过真正发生大案子的地方呢。”既然报纸上得不到案件的线索,去看看真正的连环杀人案现场也是不错的。想着想着,王乐心里也激动起来。 “我和窦雨都去。”一直听着众人聊天的苏燕也举起了手,说罢坏笑着看着李沛成,女朋友都去了,他还怕跑得了么? “啊?!”窦雨闻言吓了一跳,毕竟是死了十二个人的屋子,若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可是想想好朋友苏燕要去自己不去似乎有些太不仗义,也只好含含煳煳的答应下来。她的男友方永今天有事没有来,只好回去以后再告诉他了。 窦雨一点头,姜宇天立即也报了名,他倒是不相信真会遇到什么危险,但是想着又能跟着窦雨一整天,想想也是挺好的事。李沛成无奈摇摇头举起了手,苏燕一向胆大又好奇,俱乐部的活动只要有空她都不会落下的,琢磨着不过又是一次探险旅游活动,索性也就由着她了。社团里另一个好奇宝宝陈梦钰见人多胆子也就大起来,本来一直没说话的她也立即兴奋地表示自己也要去。朱亚见大家都去自己自然也不好拖后腿,于是也同意了。 “咱们一共十一个人,还是老规矩,先凑钱,包车去。”王鸿渐见张锦丝毫没有起头的意图,不得不站起来组织。 因为之前已经有多次经验,行李准备和包车的问题上并没有耽搁太多的时间,就这样,灵异俱乐部的十一个人趁着周末,再次开始了他们的“寻鬼”之旅。 市郊的山还属于未开发区,车子只能开到半山腰,要进山必须步行。不过自从谋杀案发生后,这里附近就流传有鬼,因此即便已经有些小公路能相通至更近的地方,司机也是不愿意靠近的。王鸿渐只能和司机约定第二天早上还在原地来接他们回去,即便如此,那司机也是在高价诱惑下才答应,否则恐怕他都不愿意再接从那个屋子里出来的人。 李沛成不由得对司机很鄙视,一路上都在跟姜宇天背地里吐槽,若是去了那房子的人都会遇到鬼,那查案的警察不早就倒霉了么?不过这些话不能公开说,否则以张锦和王鸿渐的一贯态度,一定立马把他俩以违反社团思想规定清除出队伍。 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众人才找到这栋传说中的鬼屋。虽然没有当地人带路,但是张锦带着大家也并有走弯路,面对错综复杂的林间小路,他甚至没有走错过一次。难道他不是第一次来吗?王乐的心中疑惑万分,却也没有吭声,跟着众人进了这栋乡村小别墅。 这栋小别墅原本就很破旧,这一年来屋子里面该检查的东西已经被警察带走,能留下的物件多半也不能使用,比一年前显得更加萧索冷寂。幸而众人早有准备,简易帐篷气垫床零食什么的都是一应俱全。一个一个的卧室恐怕是睡不了了,床的骨架占了大部分的面积,却又没有床垫被单之类的铺垫,因而无法住人。众人几番观察下来,决定在屋子的后院搭起帐篷和简易灶台挤一挤。 这个别墅的房间虽然比较小,但是后院面积颇大,搭上两三个帐篷绰绰有余。众人对此都不陌生,比起之前的荒坟野地一类的条件已经好上太多,很快就收拾地有模有样。如果这只是一次单纯的野外旅游的话,倒是很有点意思。可惜面对着张锦和王鸿渐两人急不可耐要去“寻鬼”地模样,李沛成不得不嘆息每一次这样的旅游都是被他们俩破坏了氛围。 说起“寻鬼”,张锦和王鸿渐倒很有一些仿佛“专业”的架势,外国影视剧里常出现用来检查是否有鬼的电磁检测仪器,摄影机等等物件他们全都装备齐全。每次到一个地方收拾妥当后,他们便开始“工作”,只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这一次,张锦看起来很有信心,似乎是志在必得,尽管李沛成他们并不知道张锦究竟哪儿来的信心。 因为时间还早,众人先从各自的包里拿出些零食吃了垫着肚子,便开始了正式的活动。张锦和王鸿渐拿出了电磁检测仪,河阳扛着摄像机跟在后面,苏燕,王乐,朱亚也带着不同的心思开始了探索。窦雨一直跟在苏燕的身边,方永自然也不敢走远。平心而论,窦雨的好奇心也不比陈梦钰小,不然她也不会每次都黏着苏燕走了。 李沛成和姜宇天是丝毫不相信他们真会遇到鬼的,也没什么心思像王乐那样勘查案件现场,慢悠悠地在最后。胆小的陈梦钰不敢走在前面跟张锦和王鸿渐一组,却又好奇心难耐,一会儿凑到朱亚身边看看,一会儿又退到李沛成和姜宇天身边似乎想寻求一点保护。 正走着,忽然一阵悦耳的音乐声从楼上传来,李沛成不禁停下了脚步,小声问姜宇天道:“这什么歌?” “什么什么歌?”姜宇天不解道,他并没有听到什么歌声。 “这歌声。”李沛成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解释道。 “没有声音啊。”姜宇天仔细听了很久,除了一群人的脚步声,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二人的对话引得走在前面的众人都回了头,不少人也驻足细听了一会儿却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张锦看着李沛成的神情不像说谎,有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最终却还是不发一言地转头继续向楼上走去。 第26页 那音乐声似有似无,随着好几人都说没有听到,李沛成也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听到了,只是有些疑惑,这音乐,好像在哪儿听到过,很好听,却莫名让他心头有些不太愉快。 就这样各怀心思的一群人沉默地在房子里转了个遍,终于一声惊喜的声音道:“有反应!”声音的主人是张锦,听起来十分兴奋。相信的人自然心头一紧,这意味着这个房子里真的有鬼。而不相信的诸如李沛成和姜宇天,王乐也不明原因地有些紧张起来。而越往上走电磁反应越发强烈,以往探险从没出现过这种状况,因此基本都是看一看聊一聊就回去了。李沛成不知道这次的“惊喜”发现会让那两个疯子一样的部长和副部长有什么新计划,但是这一次的探险似乎和以往的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第四章 游戏 张锦和王鸿渐带着众人在整个别墅检测下来,在三楼楼梯口便发现电磁检测仪有反应,在最靠里的两个房间反应尤为强烈,不管怎样,这些发现都使得众人甚至李沛成等人也是既紧张又兴奋。毕竟或多或少,这还是说明了一些什么,尽管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样的现象的发生。 “这次果然来对了!”张锦声音低沉,似乎生怕声音大了惊吓到什么,但是脸上尽是因兴奋而难以抑制的潮红。 何阳跟在王鸿渐身后,用手中的摄像机仔细记录着走过看到的每一个角落,听着王鸿渐手中的电磁检测仪传出越来越明显的干扰的滋滋声。何阳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摄像机的显示屏,握着摄像机的手也不由得满是汗水。一直跟在后面的苏燕也急不可耐地凑到了何阳的旁边,时而看看房间,时而看看摄像机,然而从摄像机上并没有显示出任何东西。 究竟电磁检测仪能不能证明有鬼李沛成并不了解,但是这毕竟是个死了十多个人的房子,此时李沛成也感到了一丝寒意。扭头看看在他身边的姜宇天,他已经没有再说闲话了,两眼同样谨慎地盯着四周,陈梦钰一直揪着姜宇天的衣服,慢慢地跟在后面。窦雨脸色煞白,死死地抱着方永的手臂,好在方永看上去似乎并不害怕,倒让人安心不少。不过有窦雨这么一个女朋友,在这样的情况下,按方永的性格,即便害怕也是宁死都不会表现出来的吧。李沛成自嘲的笑笑,自己还说来保护女朋友,结果苏燕跑在最前面,自己却缩在后面,相比之下,还真的是不如方永呢。 “你还有心情笑?看来是胆大的嘛!”王乐小声调侃道。他和朱亚也落在后面,一行人基本上自然的分成了两拨。 李沛成无奈地笑了一下,对于王乐来说,不管电磁检测仪怎么闹腾,他也是不会相信鬼的吧。果然,王乐若有所思地道:“这个地方的干扰还挺强,可能周围修了什么东西吧。” “周围是树,能有什么有干扰?”朱亚小声道。虽然她也不太相信,但的确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样的事。 “能产生电磁干扰的东西多了去了,也许有什么东西我们没有注意到的。”王乐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却也不肯就此认输,只得如此说道。 前面张锦和王鸿渐的探测已经结束,结果显然非常令他们满意。众人下至一楼的后院,开始翻看何阳的摄影机的记录,一遍又一遍的看下来,却依旧没有任何发现。不过今天这样的情况比起以往也算是有收穫了,众人并没有觉得很失望。 “就这样吧,已经比以前好多了。”苏燕比较随性,见实在看不出个什么索性也就放弃。 “我们玩杀人游戏吧。”张锦忽然笑道,“一年前被杀的那十二个人在这里玩了杀人游戏,死亡顺序和游戏出局顺序一致。”他的笑容带着一丝邪气,言辞间却是不容置疑的决定。 听到张锦的这番话,只有王鸿渐显得比较兴奋,仿佛也很贊同这个做法。然而其余人虽然不觉得厄运会再次降临在自己身上,但是现场的说不明道不清的诡异气氛却缠绕在每个人心里,使人不由得有些瘆得慌。 “今天难得有了一丝进展,或许这是一个能够接近真相的办法呢?”王鸿渐开始兴奋地游说。 何阳和苏燕首先被劝服。虽然不明白“找鬼”这件事有什么真相可言,但是苏燕既然同意,紧接着李沛成和窦雨也跟着默默点头,姜宇天和方永自然也只好跟上,剩下王乐朱亚和陈梦钰见大部分人同意也只得同意。几乎每一次离谱的社团活动都是以这样的局面开始,李沛成无奈地暗笑,王鸿渐已经算准了大家的心思路吧,所以刚刚丝毫没有一点担心会有人不同意。 众人对于杀人游戏并不算陌生,算是一个有趣益智类的小游戏,但是在这样的环境心情下,一个简单的游戏难免也带着一丝阴森的气息袭来。 没有扑克牌,只能使用简易的方式决定了,由李沛成担任法官的角色,为了增加游戏难度,众人商议只设置一个警察角色,两个杀手。苏燕抽到了警察,窦雨和方永则是杀手。其余人为平民。除李沛成外,其余人对彼此身份都不知情。 根据张锦得来的小道消息,一年前死在这个屋子里的十二个人,死亡顺序完全按照他们当时的游戏出局顺序,警察至今也找不出原因来解释。尽管李沛成心里并不相信鬼怪之说,现实现景下,却也连喊“天黑请闭眼”都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更别提王鸿渐还让何阳在众人周围架上录像机录影,气氛实在是十足地诡异。 第27页 第一局,苏燕没有指认的权利,作为杀手的窦雨显然和李沛成的心情差不多,竟然久久不能决定。最后只得由方永单独决定姜宇天出局。李沛成心头不由得一颤,只怕方永多少还是察觉出来姜宇天对窦雨与众不同的心思了吧。 众人睁开眼,李沛成宣布:“姜宇天,你出局了。”姜宇天似乎并没有什么担心,只是一阵懊恼不能继续玩又不能说话。 “我……我不知道。”第一个陈述的窦雨显然有些惊慌,不过因为她素来就胆小,自从进了这屋子就一直是这副模样,反倒没有引起大家的怀疑。 “我也不知道。”苏燕紧跟着摇摇头说道。 第三个陈述的是张锦,他今天好像有点异乎寻常的兴奋:“一年前第一个死的是法官,接着就是那个第一个出局的人,嘿嘿……”众人闻言都不由得眼神怪异地看着他。原本在游戏正式开始后便没有太过于担心的李沛成听了张锦这番话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既然是玩游戏,那就认真地玩。”方永打断了张锦的话。对于张锦的作风,方永其实一直都不太喜欢,只是因为窦雨的劝阻,不会真的跟他吵起来罢了,言语间却难免不怎么友善。 “对啊对啊。”何阳也跟着笑着打圆场,又及时地将话题引回游戏上来,“不过第一局,真的挺不好判断的呢。” “那就凭感觉投票咯!”朱亚无所谓地耸耸肩。对于众人的心思,朱亚一直很清楚,不过她并没有兴趣参与。 “我倒觉得张锦很可疑啊。”王鸿渐坏笑道。 “同感!”王乐举手贊成,“只有他岔开了话题。”他倒不是出于报復,只是纯理性的推断。 “那就投张锦!”陈梦钰脱离了刚刚的气氛,已然完全是一副在玩的状态。 于是第一局,众人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将张锦首先淘汰出局。游戏进行到第二轮。作为警察的苏燕指认王乐,李沛成轻轻摇了摇头。张锦出局后,窦雨和方永似乎心头倒真是放松了不少,有了些玩的心思,也随即一齐选择了王乐出局。当众人睁开眼,李沛成宣布王乐出局时,苏燕不由得暗嘆自己出师不利。 “谁会让王乐出局啊?”窦雨不再紧张后,表现倒是可圈可点。毕竟一个平时就胆小面善的美人,很少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多半是兇手觉得他可能会有威胁吧。”苏燕认真地思考着。王乐的推理能力较之其他人强很多,这样想来会优先成为“杀手”的排除目标也不是不可能。 “我也觉得,王乐擅长推理,多半就是这样。”方永选择了跟着苏燕的话说。 “诶……”何阳倒有些诧异了,“刚刚我还稍微怀疑了一下王乐呢。”会推理的人利用看似合理的推理引导众人的思路,将张锦投出局,这是何阳根据第一局得出的思路,没想到却想错了。 “干嘛怀疑我?!”尽管王乐一向自我感觉是个沉稳的人,可是一听有人竟然怀疑他,却不禁激动地反抗起来,“我这么善良,才不会去‘杀人’呢!” “别闹!”李沛成笑呵呵地打断道,“一个‘死人’,嚷嚷什么,安静看着!看人姜宇天多安静!”随即他便看见姜宇天投来了一个幽怨的眼神,自打游戏开始,他就一句话都没能说,按他以往聒噪的性格,怕是憋坏了吧,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一时间竟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当着真是玩个小游戏罢了。 “我没有什么思路,还是凭感觉吧。”笑过之后,朱亚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哎,这是个动脑子的游戏,你怎么尽偷懒呢?”王鸿渐笑骂道,“不会是你干的吧?” “就是就是!就投你!”陈梦钰兴奋地跟着道。她并不擅长自己去思考这样复杂的问题,谁说的话她都觉得有道理。 结果出乎意料,陈梦钰被冤出局,理由是她的陈述明显有跟风嫌疑。陈梦钰嘟着嘴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张锦过来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欢迎来到‘死人’的世界,我们一起来控诉他们这帮恶人吧!”听张锦开个玩笑也开得这么渗得慌,陈梦钰一把拍掉他的手,头一撇:“走开!哼!”仍旧嘟嘴郁闷着。 第三局开始,苏燕对于谁是兇手毫无头绪,索性闭着眼随手一指,指认窦雨,却见李沛成笑眯眯地对她点点头,不由得大喜过望。随后窦雨和方永选择朱亚出局。众人睁眼,李沛成宣布结果,朱亚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反正自己也根本看不出谁是兇手。 众人仍旧依次陈述,轮到苏燕,苏燕笑着勾着窦雨道:“小雨,你说,你是兇手吗?”窦雨脸色一红,摇摇头,强笑道:“当然不是。”只是神情的古怪出卖了她,众人也反应过来她有些不对劲。投票一致选择窦雨出局。场上杀手只剩下一名。 第四局开局,苏燕怀疑了一下方永,又觉得不太可能那么巧,随即指认王鸿渐。李沛成摇摇头,苏燕不禁有些失望。方永却在第三局中看出了端倪,怀疑苏燕是警察,于是果断选择除掉苏燕。李沛成暗暗替苏燕可惜,又什么都不能说。众人睁眼后,李沛成宣布,苏燕出局。 第28页 ☆、第五章 序幕 “谁杀我?!”一向直性子的苏燕很不爽地大嚷,被李沛成笑着拉着坐下,宣布苏燕是警察,场上已经只剩下两个平民和一名杀手,游戏继续。 “苏燕你刚刚太明显了啊……”方永笑道,他似乎是想用这样的话来换取其他人的贊同。 “我倒觉得,有点像是在给另一个兇手报仇呢。”何阳笑嘻嘻地看着方永,直看得方永心里有点发毛,暗自后悔自己好像表现得太过了一些。 “虽然我也觉得苏燕刚刚很明显是警察,但是我更同意何阳的观点。”王鸿渐笑道,何阳转身两人会意一笑。他们俩既是同学,又是室友,自然是默契十足。 场上仅剩的三人投票,毫无疑问,方永最终被何阳和王鸿渐一致投票出局,平民获胜。 “小雨,看不出来啊。文文静静,看着又面善,没想到藏得还挺深,居然想到要‘杀’我。”苏燕拉着窦雨有些威胁地笑道。她知道窦雨一向胆小又容易害羞,就想逗逗她。 “我也没办法嘛,苏燕你别生气嘛。”窦雨脸瞬间就红了,仿佛真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只得拉着苏燕的手撒娇道。 “好了好了,又不是你‘杀’我,我不生你气。”苏燕有些坏坏地笑道。 “太好了!”窦雨不明所以,高兴道。 “我气方永!”苏燕向着方永手一指,“居然为了自保‘杀’我!真不仗义!”方永闻言一愣,知道她是玩笑,只得憨憨地挠挠头站在窦雨身边傻笑。 “啊?!”窦雨只好又开始撒娇,“苏燕,你别生气嘛。”直到苏燕被她黏得感到自己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终于放弃继续逗她。李沛成看着窦雨和方永两个人的模样嘟囔着调笑道:“还真是一对!”却见好友姜宇天在一旁暗自神伤,心里不由得嘆口气,都是他的朋友,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劝解。 正胡思乱想着,李沛成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音乐声幽幽响起,跟刚才听到的一样。“刚刚的音乐声!又出来了!” “什么啊?没有声音啊?”王乐仔细听了半晌,根本没有听到什么所谓的音乐声,又走过去探探李沛成的额头,“没发烧啊,幻听了?” “幻听?什么玩意儿?”李沛成拍开王乐的手,越想越觉得怪,可是随即他就发现,那个声音没有了。难道他真的幻听了?心情勐然间又变得不怎么愉快起来。 “好了,别闹了。”朱亚打了个哈欠道,“天都要黑了,休息休息早点睡吧。” “对,早点睡。”张锦又冒出了不和谐的声音,“这里明显有冤魂,看看今晚咱们谁先被带‘走’?”窦雨闻言明显颤抖了一下,刚刚游戏中是她做出了选择由谁出局,如果真的出事了,那让她该如何自处? “闭嘴!乌鸦嘴!”姜宇天见到窦雨的模样,有些心疼,不假思索地就脱口而出,原本待人友好的他突然变得语气颇为不善,“今晚咱们都睡院子里的帐篷里,互相关照,能出什么事!”虽然姜宇天并不相信真会有冤鬼出现,但是这次的探险经歷较之以往的确大不相同,莫名地让姜宇天也有些担忧,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窦雨出什么意外。 “对,大家都在一起,就算有人来杀,那也是大家一起死。”王鸿渐邪邪地坏笑道,或许是因为他所见到的死亡仅限于电视与电影场景中,在王鸿渐的脑海里,根本没有一个对于死亡的真实印象,仿佛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一样,跟张锦一起开着低劣的玩笑。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收拾收拾睡吧,明天就回去了。”何阳见气氛有些不对,急忙打圆场。张锦的那张嘴原本就很讨人嫌,王鸿渐有时候也老跟着一块儿去招惹得大家不愉快,何阳却每次不得不为了团内的和谐帮他俩嘴贱惹的祸善后。 方永看看姜宇天,心中颇有些对刚才自己首先投他出局过意不去。因窦雨的情绪不稳定,只得又安慰了窦雨一会儿,待她跟苏燕进了帐篷,才走到姜宇天身边,小声道:“谢谢。”姜宇天看看他,随即爽朗一笑:“谢什么?都是朋友,不能那么过分的。”方永默默点点头,明白姜宇天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话。 众人各自收拾好将就着睡下。一宿到天亮,完全无事。次日一大早,窦雨方永起床见众人都没事,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不论如何,这场诡异诡异的探“鬼”之旅总算结束,众人收拾好东西,又走了很长一段山路,搭乘昨日约定的车回到了学校。虽然没有真的见到鬼的模样,不过这次磁场探测仪的确是出现了不同,张锦和王鸿渐决定把这次的录像好好地保存下来,以备日后长期“观赏”,引得众人不由得一阵恶寒。 尽管这场“寻鬼”之旅给众人的心理都曾带来了一丝阴影,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好的一面。比如在李沛成看来,姜宇天似乎也渐渐地接受了窦雨和方永在一起的事实,不再一门心思想要去讨好窦雨,只是当她如自己一个好朋友一般。而方永明白姜宇天对窦雨的感情,也知道他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不会真的插手自己和窦雨的感情。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那一晚之后,两人的关系比之前好多了,这倒是令李沛成这个原本很是焦虑的旁观者高兴不已。 第29页 又是一个星期的课程结束,上周末的阴影逐渐散去,李沛成和苏燕琢磨着这个周末应该好好的方式放松一下,于是约了窦雨和方永周末去逛街看电影。 方永和窦雨的家境都相对优渥,学校的宿舍条件并不太好,于是两人在校外合租了一间小屋,收拾得干净整洁,时不时约上三两个朋友来做客,一起做些饭菜,边吃边聊天,颇有些家的意味。而李沛成和苏燕则是住在学校宿舍,距离四人相约地点比较近。周六早上起床,二人洗漱好便先坐车到了本市的商业区,在约定地点等着窦雨和方永。 “咱们早到了二十多分钟呢。”苏燕看看时间显示此时不过上午九点半多一点,距离四人约定的十点钟见面还很早。 “谁让你一直催,就说了再睡会儿啊。”李沛成不情愿地打着哈欠,直打得眼里都溢出了泪水,对于苏燕永远精力充沛这一点相当无奈,她好像就没有觉得疲倦的时候。一说是要来逛街,苏燕今天更是起了个大早,一路上都在跟李沛成叽叽喳喳地讲着待会儿的一整套逛街计划。李沛成只得一直点头,至于苏燕具体说了什么,其实满脑子只有困意的他根本没听进去。 另一边,窦雨和方永却起得有点晚,一切装束完毕,两人急急忙忙出了门,看看时间,搭乘公交车肯定是来不及,只有打的了。可惜正是周末,打的的人很多,两人好不容易才碰到一辆空计程车,司机看起来有些疲倦,方永莫名地就有些不安,不过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再找车,琢磨着迟到了也不好,索性就将就了。 方永坐在副驾,一路上都在跟司机聊着天,才知道这司机本来是开白班车,但是昨晚却因守灵熬了夜,因此难免觉得有些疲乏。好在两人一直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这司机倒也没到要睡着的地步。 大约坐了二十来分钟,计程车驶进商业区,方永和窦雨远远地已经看到苏燕和李沛成坐在步行街边的凳子上等他们。窦雨和方永向两人高兴地挥挥手,苏燕和李沛成也挥手示意。车子向右靠边停车,李沛成走过去正准备过去迎接,却见车子斜着开过来和他擦身而过,直接冲上了人行道,“轰”得一声撞上了前面的灯柱子。 剧烈的撞击声震得李沛成脑子空白了好几秒,等他反应过来,只听见周围人群的尖叫声和苏燕的嚎哭声。李沛成向右看去,坐在副驾上的方永迎头撞上灯柱,头骨碎裂,基本已经看不出头的形状来,浑身都是血迹,灯柱子被撞断倒下来正好压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方。坐在后座的窦雨因承受了巨大的撞击,脑袋撞到了车顶,鲜血直直地流下,左手无力地垂在身旁,右臂的骨刺已刺破皮肤显露出来,汩汩鲜血显得触目惊心,多半也是凶多吉少。唯独坐在驾驶座的司机或许是因为有安全带,也没有直接撞到什么东西,只是卡在座位里,看上去却没有什么重伤。 旁边的路人拉住了几乎崩溃的苏燕和李沛成,叫来了警察和救护车。事故原因很明了,计程车司机疲劳驾驶,就在即将靠边的一瞬间,他忽然睡了过去,其实睡着的时间也不过几秒钟,但就是这几秒钟,使得本应向右靠边停车的车子偏离了方向,酿成了惨剧。 苏燕和李沛成的精神一直恍恍惚惚,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的。姜宇天在听说窦雨和方永出事后第一个赶到了医院,方永根本不用检查就知道早已当场死亡,窦雨虽然也受了重伤昏迷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但至少暂时还一息尚存。 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女孩被送进重症监护室,好不容易和好的方永已经天人永隔,而坐在外面的好友李沛成和苏燕一脸的呆滞木然,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创伤,姜宇天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从未有过的烦闷与痛苦。 ☆、第六章 曲调 “啊!”姜宇天怒吼着一拳砸在医院的墙壁上,手上立刻出现了红肿出血,却丝毫不能减轻他心中的痛苦。远处窦雨和方永的父母焦急地赶来,看着他们嚎啕大哭的模样,姜宇天也不禁哭了起来。王乐和朱亚,陈梦钰陆续赶来,他们不愿意相信,可是眼前的一切却残忍地提醒他们这都是真的。 也许是因为众人的哭声,苏燕和李沛成终于有些回过神来,木然地看着众人。 方永和窦雨的父母不断询问二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苏燕勉强还能讲述经过,李沛成却自始至终捂着头沉默不语。众人都劝苏燕和李沛成回去休息一下,但是二人拒绝了。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还能安心休息? 朱亚察觉出李沛成似乎是有心事,不禁有些担心,小声问道:“你还好么?” 李沛成默默摇头:“我又听见那个声音了。”那个声音传来的那一剎那,李沛成便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可是他没有办法阻止惨剧的发生,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种情况。 “什么声音?”朱亚早已忘了在那小别墅里的事,有些疑惑地问道。 “就是那天在那个别墅里,我说听见了音乐,但你们都没听见的。”李沛成皱着眉头,双手交错抠得皮肤发白,显得很紧张。 “什么时候听见的?”朱亚也有些惊讶。直觉告诉她,这次的车祸有些蹊跷,可她却说不出原因。 “就是那辆计程车从我身边擦过去的时候,从车里传出来的。”李沛成的声音低低的,虽然受的刺激不小,但是他也知道这些胡思乱想最好不要让窦雨和方永的父母知道,否则他们更加难以接受。 第30页 “那说不定是司机开着音乐呢?”朱亚也觉得这音乐声来得有些奇怪,可是又怕自己多想反倒增加了李沛成的心理负担,或许只是一个巧合也说不定呢? “也许吧,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李沛成沉声道,他抬头看了苏燕一眼,见她神情憔悴,却被窦雨和方永的父母围着不停地问这问那,心中莫名地有一股火气。 李沛成走过去,将茫然颤抖的苏燕拉出来,对两对父母道:“阿姨,叔叔,对不起,请不要再问了,苏燕已经很累了。”窦雨的父母还想再问,可是看苏燕的模样,想想他们的遭遇,也都理解地不再多问,只是皱着眉头哭泣。 谁知方永的父亲方安却是勃然大怒:“方永是跟你们出去玩,他现在出事不在了,我不问你们我问谁?!” 李沛成没有料到方安会如此不近人情,更加不快:“这是意外事故,我们也是受害者,请您理解一下不行吗?”平时他并不是一个不懂礼貌的人,可是明明自己和苏燕也受到了伤害,方安却不依不饶地一副想将责任都怪罪到他们头上的模样,李沛成也顾不得什么尊老爱幼的礼仪了,直直地和方安顶嘴。 “我儿子好好的,一向规规矩矩,就是因为交了你们这些狐朋狗友,一天到晚陪着去看什么鬼片,逛什么鬼屋,要不是你们,他也许还活着呢!”方安越说越激愤。王乐等人也觉得方安说话太过分,一场意外车祸却要李沛成和苏*白无故地担了罪责,本想劝阻,却见他老泪纵横,涕泗横流,转念一想,老年丧子,还是独子,方安会有如此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李沛成却是越听越来气,胀红着眼瞪着方安,拳头紧握,苏燕吓得脸色惨白,朱亚走过来拉住他们两人,悄声道:“理解一下吧,白髮人送黑髮人,算了罢。” 方安还想再闹,幸而被赶来的警察劝止。李沛成只觉得胸口烦闷异常,一旁的苏燕也提不起精神。两人跟着警察去录了口供,直到很晚才回到医院。 姜宇天和窦雨的父母依旧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口。李沛成看了一眼,想着自己在这里也是无用,低声对苏燕道:“我去阳台吹吹风。” “我也去。”苏燕道。两人走到阳台,因为已经晚了,阳台没人会经过,终于让他们感到了一丝清净。 “你说,会不会真的是我们的错?”苏燕抬头问李沛成,一向好强又自信的她第一次感到了一丝迷茫。 李沛成看着她,虽然内心也是自责内疚,却只得轻声安慰道:“那是司机疲劳驾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这话说完,李沛成心里也有些心虚,想起车祸发生前一秒听到的那阵音乐声,总觉得自己能做点什么挽救,尽管事实上什么都改变不了。 “若不是我叫他们出来玩,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苏燕的泪水慢慢滑落,眼睛又红了起来。 “咱们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呢?”李沛成嘆了口气。想起那来去诡异的音乐声,他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应该想得到的,我们上周去的那个别墅,果然还是有些奇怪的,应该更小心的。”苏燕想到这儿脸色又因自责和害怕变得发白。 李沛成一愣,想起自己听到的声音,在那栋别墅中也曾听到过,虽然没什么科学依据,很难说是不是真有些什么关联,心中恐惧感也愈发强烈,嘴上却依旧只得安慰道:“怎么可能,若真是有什么怪异的地方,玩游戏时我是法官,那第一个死的不该是我么?” “你别瞎说!”苏燕从悲痛中勐地回过神来,认真道,“别瞎说,你不会有事的。”说罢又想起车祸时的场景,那辆计程车几乎是擦着李沛成的身子冲过去的,若是那辆计程车再偏离一些,说不定站在人行道上的李沛成也会被撞死,苏燕打了个冷战,更加握紧了李沛成的手。 “没事的,窦雨会好的。”感受到了苏燕的恐惧,李沛成也反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温声劝慰道,“过去看看吧。” “嗯。” 两人来到重症监护室前,隔着厚厚的玻璃,窦雨安静地躺在雪白的床上,血渍被护士精心地擦去,一如她平时那样美丽,只是惨白的脸色提示着她失血过多。医生刚才宣布窦雨的手术暂时告一段落,她的外伤相较于方永其实还不算太严重,但是内脏却损伤极重,尤其是肺部和心脏,只能靠着唿吸机和一堆精密的仪器代替心脏工作暂时维持生命,而接下来的手术还要等待专家们的进一步的商讨决定。这样的结果对于窦雨的父母而言已经是极好,只要女儿能活着,别的什么都可以不管。 李沛成看着窦雨,又看看自责的苏燕和悲伤不能自已的姜宇天,想起白天方永父亲方安的责骂,心中也是内疚痛苦,只觉得头痛胸闷。虽然他自认还算是个敢于承担的人,但是这样的压力,他已无力承受。 李沛成默默地又走到了阳台,蹲坐在阳台墙角,闭上眼睛,感受到夜晚的凉风袭来,终于使他略微放松了一些。一阵若有若无的音乐声缓缓而来,李沛成知道自己又听见了别人听不见的声音,那昭示着窦雨和方永的灾祸的不祥之音。他努力用手捂住耳朵,告诉自己这都不是真的,身子愈发瑟缩颤抖,恐慌的情绪不断蔓延至全身。 第31页 重症监护室这边的陈梦钰原本想安慰苏燕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苏燕定定地看了窦雨一会儿,也默默地转身离去。 “苏燕,你去哪儿?”苏燕的样子令陈梦钰很担心。平时都是苏燕照顾自己这个胆小调皮的学妹,也是苏燕的鼓励让陈梦钰鼓起勇气与大家经歷了这许多的探险事迹。苏燕在陈梦钰心理一直是那么自信而有魅力,这却是她第一见到如此无助而又迷茫的苏燕。 “没事,走走。” “我陪你吧。”陈梦钰努力想用轻松一点的语气,她觉得自己应该为苏燕做点什么。 苏燕知道她好意,但此时的她只想一个人躲起来,强笑道:“不用了,你陪陪阿姨和叔叔吧,我就在这儿附近走走。没事的。”说罢自己独自走开。 陈梦钰闻言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办才好,想跟上去又怕打扰了苏燕,不跟上去却又有些不放心。朱亚看着苏燕的背影,走过来对陈梦钰道:“你在这里陪着,有事给我打电话。” “你去哪儿?”陈梦钰有些慌张,她并不太敢独自守在这昏暗空寂的重症监护室门口。 “苏燕现在肯定想静静,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我远远的跟着她,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朱亚知道陈梦钰素来胆小,试图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只是脸上的神情出卖了她。 陈梦钰见朱亚谨慎的模样,不由得更加紧张起来,但心知此时不是退缩躲在别人身后的时候,于是也不得不鼓起勇气认真答应下来。 苏燕没有注意到后面跟随的朱亚,她满脑子都是车祸发生时的情景。因为苏燕当时站在车子的前方,非常清楚地眼睁睁看着方永那一瞬惊恐的表情而后撞在了灯柱子上,她甚至能听到方永和窦雨骨头折断的声音,那么刺耳,那么惊心。苏燕不由得抱紧双臂,抽泣着哭了起来。朱亚只是远远的看着苏燕的背影,不想惊扰到她。 苏燕漫无目的地在医院各处游荡,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忽然,整个楼层的灯光都熄灭了。朱亚一惊,但随即立马强自镇定下来,医院有备用电源,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来电的,只是看不见苏燕去了哪里让她有些着急。 “苏燕!”朱亚压低着声音唤着苏燕的名字。她不敢太过大声,怕惊扰了已经休息的其他病房的病人。可是连喊了好几声,也没有听见苏燕的回答。 正在朱亚摸索着往前走时,忽然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和几声沉闷的呜呜声。朱亚心头莫名一慌,连忙向前跑去,虽然摔倒无数次但仍旧努力辨别着声音的方向,试图摸索过去。灯光再次亮起,看来是医院启用了备用电源。可是声音也没有了,周围又是一片寂静,朱亚仔细搜索着四周,一边唤着苏燕的名字。终于,在一个墙壁旁找到了苏燕,然而却不是朱亚所希望看到的场景。 苏燕几乎是瘫软地靠在墙边地上,脖子上有显着的被人用绳子紧勒的痕迹,双目通红,怒目圆睁,嘴巴张着似乎是拼命想要唿吸,双手因为奋力抗争导致指甲都撕裂了不少,手上和脖子上被她自己抠得血迹斑斑,却没能阻止厄运的降临。朱亚再也无法冷静,惶恐地一边摇晃着苏燕一边大声唿喊救命。 ☆、第七章 重现 朱亚的唿救声很快就引来了医院的很多人,除了姜宇天和窦雨的父母,大多都围了过来。李沛成听到声音也急急忙忙地从阳台奔来,他听出那一声“救命”是朱亚的声音,以为是朱亚出事了,却没有想到落入眼前的是刚刚还在跟他说话的苏燕的尸体。她不甘地睁着充斥着血丝的双眼,眼珠几乎就要夺眶而出,脑袋已经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与身体分离,只剩脖颈的皮肤还连接着,软软地搭在她自己的肩上。苏燕双手的指甲因为试图用力扯开勒住脖子的绳子而被撕扯烂开,露出了血淋淋的嫩肉。一切都显示着在那短短的几分钟,她遭受了怎样的一种痛苦折磨。 李沛成勐地一把揪住朱亚的衣服,怒道:“怎么回事?告诉我!”他不能相信,明明刚刚还好好的苏燕就这样突然地死在了他的眼前,更不能接受,一向热心开朗的苏燕会遭人暗算。 朱亚呆愣地看着怒不可遏的李沛成,讷讷道:“我不知道,我跟着她,怕她出事,可是突然停电了,灯再亮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朱亚不知道该怎么跟李沛成解释这事,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仅仅只是几分钟的停电而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王乐跑来一把推开眼看就要暴走的李沛成,低声喝道:“你冷静点,不关朱亚的事,她只是担心苏燕才跟过来的。” 李沛成瞬间理解了白天方永父亲方安责骂自己时的心情,当最亲爱的人突然离去,胸中那没来由的仇恨总要有个发泄处。所幸王乐的话唤醒了李沛成被恨意短暂蒙蔽的理智,朱亚是朋友,她不是敌人。李沛成痛苦地抱着头,跪在地上不住地自责,愧疚后悔袭涌而来,他是苏燕的男朋友啊!他曾对她发誓会保护她的啊!连朱亚都知道跟着苏燕以防不测,为什么他就没有察觉到呢? 警察很快就来到了现场,将无关人员撤走后,只留下了李沛成朱亚等人。陈梦钰已经哭成了泪人,一日之间,两个社团好友莫名其妙死亡,任谁都难以接受。 第32页 通过现场的勘查,警方得出结论,苏燕为机械性窒息当场死亡,简单地说,有人将苏燕当场勒死,用力之大使得苏燕的脖颈处已经断裂,即使在医院也没有丝毫抢救的余地,很难想像究竟是谁会对苏燕如此残忍。 根据朱亚的目击证词,兇案应该就发生在医院停电的那短短几分钟内。而根据警方的调查,这次停电并不是偶然,有人切断了这层楼的总闸,也就是说,有人设计了这场谋杀,意在致苏燕于死地。苏燕在被杀死后,兇手仍然勒断了她的脖子,这属于过度杀害,通常情况下表明兇手与苏燕有私仇,因此警察调查的方向首先考虑苏*时的交际情况。 不论朱亚和李沛成等人多么难以接受,口供依旧必须如实录下。 警察:“为什么你会觉得死者有危险?” 朱亚:“我不知道,只是一种直觉,看她精神不太好。” 警察:“停电的时候,你在哪里?” 李沛成:“阳台,我今天很难受,我看着窦雨躺在那儿,方永已经不在了,我受不了,想去透透气。” 警察:“你知不知道死者平时有什么个人恩怨?” 陈梦钰:“她叫苏燕。不要叫她……” 警察:“苏*时有没有跟谁结仇的可能?” 王乐:“结仇?不会!苏燕性格直率,又很照顾人,谁都喜欢她。”边说边摇头,方安的模样却突然从脑海里冒了出来,“方永的父亲今天下午的时候好像因为方永的事有责怪苏燕和李沛成的意思。” 录完了口供,警方决定首先调查方永的父亲方安。 “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朱亚觉得很对不起李沛成,明明想要保护苏燕,却没想到什么都没有帮上。 “是我对不起,不该怪你。”李沛成吸了吸鼻子,诚挚地向朱亚道歉。他试图用力擦干脸上的泪水,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完,心里像空了一大块,却怎么也无法填补上那空缺。 “哭出来吧,哭出来好些。”王乐也过来安慰李沛成,“现在看来,也就是方永的父亲嫌疑最大了。”他和李沛成虽然算不上特别要好的朋友,但是毕竟也是同班同学,知道他是不愿意在朋友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的,可是硬撑只会更加伤害自己。 “嗯。”李沛成默默地点点头,“姜宇天他们呢?”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大哭的冲动,记起还有一个此刻和他一般心境的好友。 “姜宇天还守在窦雨那儿,跟窦雨父母一起,陈梦钰过去告诉他们情况了。唉,怎么会变成这样……”王乐嘆了口气。虽然他喜好推理,爱好参与一些真实案件的探查,可是那毕竟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边,受害的不是自己亲友,当惨案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王乐竟也发觉自己是多么的无用,多么的无能为力。 “我……又听到了那个音乐……在阳台的时候。”李沛成看看四下已无人,悄声道。他不敢告诉警察,他们不会相信他,只会当他受了刺激,可是已经连续两次了,音乐声响起后就有人遭遇意外,姜宇天守在窦雨的病房外,精神状态不比李沛成好多少,除王乐和朱亚以外,李沛成不知道还能告诉谁。 朱亚一阵沉默,李沛成接着道:“我在想,会不会真的和那个房子有关?”他原本是不相信有什么鬼神之论,可是现在他也不能确定了。 “怎么会!”王乐断然道,“这世上所有事都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那些所谓的灵异现象只是现下科学还没有发展到能解释的那一步,但并不代表它就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可是……你在那个屋子里听见了我们谁也没听见的音乐,然后方永他们出事前你听见了,苏燕出事前你又听见了,不觉得太巧了吗?”朱亚也有些疑惑了。或许她早就觉得有些怀疑了,所以刚才才会想要跟着苏燕。 王乐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嘆气岔开话题道:“走吧,去看看窦雨。” 三人来到窦雨的病房外,姜宇天看着李沛成,两人相顾无言,没想到短短一日,两人的经歷心境此时却是一样,不由得再次抱头失声痛哭。 坐在病房外面,陪同的五人尽管整晚沉默寂静,却谁也没有睡着,也根本睡不着,各自想着心事。次日早上,王乐负责打电话告知昨日没有联繫上的何阳,张锦,王鸿渐三人。毕竟还是一个社团的朋友,团员出了大事,也应该让他们知道。 李沛成陪同赶来的苏燕的父母,而剩下的人则等待着早上专家会诊的结果,准备给窦雨继续手术。 张锦和王鸿渐,何阳直到下午才赶到,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三人凑在一起还在看那天在别墅的录像,此时窦雨刚刚被推进手术室。向来老好人的何阳不停地说着好话宽慰着焦急等待的窦雨的父母,而王鸿渐却一直沉默不语,神情有些发楞,好像对现在的状况有点不能接受。尽管张锦也有些担心的神色,但朱亚却在他的脸上发现了一丝兴奋的痕迹,想起这次去那鬼屋也是他的注意,心中不禁对他更多了些怨恨。 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医生出来的时候,脸上尽是疲惫无奈之色,朱亚顿觉不妙。果然,医生告诉众人,窦雨在进行了四个小时的手术后,因多器官衰竭无力抢救死亡。手术室外是嚎啕大哭的窦雨的父母以及颤颤巍巍明显精神已经不太正常的姜宇天,何阳和王乐想要劝慰,却什么都说不出口,自己也是悲痛异常。从昨天到今天,他们已经失去了三个朋友了。 第33页 看着窦雨被推出手术室,脸上被白布遮盖,窦雨的母亲颤抖着双手将白布揭开,想再看一看女儿。王鸿渐看见白布下面的窦雨依旧是那么的清冷美丽,却再也没了生气,也再也不会被他的恶作剧吓得又蹦又跳,不禁落下泪来,忽又想起方永和苏燕昨天也突然就不在了。三个人,就这样没了,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王鸿渐这才发现,死人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有意思,尤其是当自己的朋友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躺在自己面前。那不是电视小说里的刺激故事,是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再也见不到了。朱亚和陈梦钰相拥嚎泣,她们已经承受不住这样连续的打击了,唯有泪水能够表达她们此刻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良久,窦雨的父母带着女儿的遗体绝望地离去,众人也抽泣着回到了学校,来到他们十一人曾经经常一起聚会的教室。短短两天,却已物是人非,空荡的教室里只有悲哀的哭泣声久久迴荡。 “别哭了。”一直沉默的张锦开口制止,“都别哭了。” “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他们都是我们的朋友啊!朋友啊!不是什么路边听来的野趣小说里不相干的人物啊!”朱亚怒目而视,她平时话不多,更不会轻易动怒。可是从始至终,张锦没有哭过一次,没有吭过一声,仿佛跟他无关一般,难免使人受不了他的冷血。 张锦静静地等朱亚发完火,冷冷道:“骂完了吗?骂完了就听我说。” 众人默然,张锦带着一丝有些嘲讽的口气继续道:“你们都没有注意到吗?王鸿渐,何阳,我还以为你们能注意到呢。” “注意到什么?”王鸿渐有些不解,从见到窦雨的尸体的那刻起,他的思维就有些不受控制,总是不断地想起以前社团十一个人一起玩闹的情景。 “死亡顺序。”张锦冷笑道,“你们再想想咱们那天游戏的出局顺序。” “不一样啊,第一个出局的是姜宇天。”陈梦钰不明白地看了一眼姜宇天,却见他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大家的谈话,双目木然无神,就像一具被抽离了灵魂的空壳。 “是倒着来的!”王鸿渐细细一思索,勐然惊醒,“最后出局的是杀手方永,倒数第二个是被方永投出去的苏燕,倒数第三个是被我们投票投出局的窦雨!” 众人一片死寂。陈梦钰颤抖着问道:“那……下一个是谁?” “是我。”朱亚淡淡道,“我是被方永和窦雨投出局的。” ☆、第八章 疑心 “朱亚你别瞎想……”陈梦钰声音明显颤抖。 “瞎想?”张锦激动道,“那天的电磁检测仪明显有波动,说明那屋里的确有东西。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年前的那场杀人案一样,只是咱们的顺序是倒着来的。这对你们来说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王乐噌地一声站起来,愠怒道:“你什么意思?有人杀了我们的朋友,我们要做的是查出原因,找出兇手,你却在这里危言耸听,难道希望我们全部死光吗?!” 王鸿渐慢悠悠道:“那万一不是危言耸听,万一张锦说的都是真的呢?”他忽然感到有些后悔,如果这些朋友都因为自己当初的一个幼稚的决定而无端遭遇灾祸,那他岂不是罪无可恕? “那么我就是下一个。我倒要看看这兇手究竟是人是鬼!”朱亚淡淡道,言语间却是众人所没有见过的坚定。 陈梦钰闻言吓得瑟瑟发抖,她已经意识到,如果朱亚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证明张锦的话是对的,那么接下来,就是她自己。原本社团里平时话最多的姜宇天静静地看着陈梦钰和朱亚,眼神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朱亚没有理会众人的沉默:“我不管它是人是鬼,它在我面前杀了苏燕,我一定要抓住它!”苏燕的死状始终印刻在朱亚的脑海里,让她一直深深自责愧疚。 “荒唐!”王鸿渐着急道,“如果真的不是人,你怎么抓它?”他开始担心朋友们真的会被那厉鬼害死,那并不是他真正想见到的。 “那你说怎么办?”朱亚也不甘示弱。 “我们难道不可以把这些都告诉警察吗?”陈梦钰弱弱道。她只是好奇爱玩才加入了探险队伍,可当真正遇到这样危险的事,她还是更愿意相信警察。 “你觉得警察会相信我们说的这些吗?”张锦难得理智地分析了现状,“现在最危险的是朱亚,其次是陈梦钰,王乐,接着是我和姜宇天。王鸿渐和何阳应该是被排除在外的,因为他们并没有出局。至于李沛成,倘若和去年的那桩杀人案一样的话,他应该在姜宇天之后。但我也不确定,或许他和王鸿渐他们一样是被排除在外的,又或许有其它新的顺序也有可能。如果事情真的如我们所想,那么我们必须互相保护。” “难得你现在倒像个部长的样子。”朱亚冷冷地讥笑道。 张锦早已习惯了众部员对他的不满,只是看了朱亚一眼便接着道:“最近几天至少两个人一组一起行动,总能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的。”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等我们找到更确切的线索,或许才能跟警察解释清楚。”这或许是王乐第一次对部长张锦的安排表示由衷地贊同,“姜宇天,你跟朱亚一起。目前看来最需要保护的就是她。”他不认为真的有厉鬼会突发奇想用游戏出局的顺序来杀人,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兇手的确是以他们当初游戏出局顺序作为自己杀人的标准。 第34页 姜宇天点点头,依旧没有说话,或许是因为有了责任,眼神中总算是找回了一丝神采。众人散会,因为朱亚就是本地的人,姜宇天非常尽责地陪着朱亚回到了她的家,却发现她的父母并没有在家,有些奇怪:“你父母呢?” “我父母都在科学院工作,这周他们去外地参加一个研讨会,要下周才会回来。”朱亚显得很平静,父母都是工作狂,她早已习惯了独自在家。 “那这几天我都陪你。”姜宇天皱眉,连续三个好友的莫名死亡已经令他极度恐慌了,让朱亚晚上一个人在家,他完全没办法放心。但是自己直接要求住在一个女孩子家里,还是觉得不太好,随即又问道,“你不介意吧?” 朱亚看看姜宇天依旧飘忽的眼神,也不知是担心自己还是担心她,笑道:“那委屈你睡沙发了。”姜宇天并没有特别地在意,他早已感觉到自己无法集中精神,或许是因为这几天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但是他现在必须鼓起勇气来面对,可是他自己也不确定这样的自己究竟能不能保护朱亚。 一连好几天,灵异俱乐部的团员大多两两一组。鑑于姜宇天陪着朱亚,王乐便主动跟着李沛成,两人的关系倒是比以前好了许多。对于最近发生的事情,王乐始终是不相信有鬼魂的存在的,因此他一直想法设法地跟之前调查他们的警察探听消息。不过现实中的警察破案效率并不如侦探小说中那么高,取证查证推理检查每一个都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目前最有嫌疑的是方永的父亲方安,然而自从那天离开医院后,警方调查了监控视频,方永的父母擅自带着方永的尸体离开了,随后两个人一具尸体都不知去向,警方对此非常头疼,因此也没有更多的线索可以告知作为被害人朋友的王乐等人。 “朱亚还好么?”经过几天的沉默,终于略微从女友苏燕的死亡中回过神来的李沛成总算想起了自己的好友还陪着朱亚,于是决定打个电话。 “还行吧。”姜宇天的声音依旧很沉闷。 “你还好么?”电话这边的李沛成皱起了眉头,对于这个好朋友,他太熟悉了,一听就知道他并不好,他能理解姜宇天的心情,但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劝慰他。 王乐抢过了电话,笑道:“今天周五了,我们过来一起吃晚饭吧,你们俩准备好啊!”说罢便挂了电话。 李沛成盯着王乐急道:“万一人家不方便呢?咱们就这么过去?” “笨!”王乐白了他一眼,“其实姜宇天和朱亚除了受刺激,还得排解恐惧,都需要人陪着他们。之前是因为你也挺不好过的,所以我过来陪着你。现在看来至少你比他们两个正常多了,去看看,总比让他们俩自己吓自己好。” 李沛成仔细一想,觉得也挺有道理,不管从哪个角度讲,现在朱亚和姜宇天似乎都是最需要帮助的人。于是二人收拾收拾东西,便坐车去了朱亚的家。 朱亚的家并不算富丽堂皇,不过看上去也是宽敞美观,看得出家境也算是小康。只是显然最近几天住在这里的两个人都不在状态,屋子里的东西随意摆放,显得乱七八糟。 “你们都不打算欢迎一下我们吗?”王乐略带责备的口吻笑道。 朱亚也笑道:“我觉得挺好的啊,这不也坐得下嘛。”姜宇天看见好友的到来,显然心情也好了许多,面色多了几分喜色。李沛成看这姜宇天和朱亚,暗暗嘆气,真不知是姜宇天来保护可能有危险的朱亚,还是朱亚在照顾早已魂不守舍的姜宇天,怎么看上去朱亚的状态比姜宇天好多了。不过转念一想,姜宇天有多喜欢窦雨自己也是知道的,他为了能跟她近一点,甚至可以什么都不说,就这样默默地跟在她的身边,自己如今也是同样承受着失去自己心爱的女孩的痛苦,只是自己不愿意表露出来让别人担心而已。 王乐和李沛成来的时候带了些蔬菜肉类,四人一起做了一桌美味。朱亚还翻出了父亲珍藏的一瓶白酒,给三人倒上。李沛成笑道:“你不怕你爸爸回来骂你吗?” 朱亚将酒瓶往桌上“当”地一放,颇有些豪迈的模样道:“管他们呢!反正他们也不在意我做了什么!”眼神里却尽是落寞。三人知道她父母总是将她自小一人留在家中,她心里想来必然也是有些不大高兴的。只是大家都没有说破,此情此景,或许大家都需要畅快地来一杯酒,麻痹自己的神经,逃离这诡异的世界。 一瓶上好的白酒,四人根本没有品出什么味道,也不懂得如何品酒,只是举起高脚杯,如同梁山好汉拜山头一般一饮而尽。一杯下肚,又来一杯。没有多久,并没有太大酒量的四人都纷纷感到有些上头了。 朱亚筷子歪歪斜斜地夹着菜,大着舌头笑道:“没想到你们三个爷们儿做菜的水平还是挺好的啊!挺和我胃口!” “那是!”李沛成打着饱嗝,得意地笑道,“我学了……好久的菜式呢!本来……本来想做给苏燕吃……的。” 姜宇天也喝高了,争着道:“我……我也学了很多……还以为能……比过方永……能……能……”话没有说完,泪水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随即他便趴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第35页 看着姜宇天的模样,李沛成心里很不好受,没一会儿也是嚎啕大哭。朱亚和王乐想劝,可是却发现脑子已经模煳了,想劝的话说不出口,只能跟着一起落泪。 终于哭累了,王乐结结巴巴地道:“我告诉你们!根据……我的推理……兇手……还真不一定就是……方永他爸!” 另外三人根本已经哭得没有力气答话,只见王乐迷迷煳煳趴着,似乎很努力地想告诉他们:“时间啊!时间啊!如果……如果是方安……他怎么可能消失……得那么快?逻辑不通啊……不通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就没声了,显然是已经酒醉睡着了。酒精很快就麻痹了朱亚,李沛成和姜宇天,模煳地听着王乐说完一通话便没声儿了,只觉得世界清静了许多,没多久也全都东倒西歪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九章 信息 梦里的李沛成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音乐声,是一个女声,唱音婉转,似哭似笑,令人毛骨悚然,可是李沛成却越发觉得在哪里听到过。但是隐约的有另一个声音在和那女声说话,口气像是在争吵,说的是什么他分辨不清楚,接着又有一个人影走来,人影也在说话,脑子里尽是嗡嗡的声音,最后竟连之前清晰的音乐声也无法听清了。 “李沛成!快醒醒!快醒醒啊!”姜宇天几乎是在哀嚎着喊着仍旧沉睡的李沛成。 王乐看着桌子上的一片狼藉,一向自诩冷静的他此时也已完全茫然。李沛成终于在姜宇天地动山摇般的捶打中转醒,只见姜宇天脸色苍白,王乐也是呆然,顺着他俩的视线看去,桌子上仍旧留着昨晚残留的食物酒水,只是混入了一种奇怪的味道。李沛成勐然惊醒,他记得这个味道,这是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他颤抖地顺着血迹方向看去,朱亚趴在桌上,一只手臂直直地往前伸着,另一只手压在了脑袋下面,一把水果刀插在她的脖颈处。血迹顺着她的手臂流到了桌子上,原本白色的桌布此刻呈现出妖艷的鲜红。朱亚的表情看上去很是惊愕与恐惧,想必她也根本没有料到会有人能当着三个朋友的面来杀她。 “报警啊!快报警啊!”李沛成发疯一样地喊了起来。 “报了!”王乐终于说话了,声音却是止不住地颤抖,“警察说,都不要动,他们马上来。” 李沛成望着窗外,天仍旧灰濛濛地,似乎还没有天亮。一阵冷风吹来,三人这才发现,窗台的落地窗并没有关。 “昨天,没关窗吗?”李沛成不由得疑惑问道。他不记得自己有关过窗,可也不记得昨天这里漏风。 “我不记得了。”姜宇天摇摇头,他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接连的刺激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也不记得。”王乐也同样一脸茫然。昨天想着四人都在一起,连日的紧张之下,多少也让四人都少了些戒备,根本不曾留意。 十分钟后警察终于来到了现场,将三人带了出去。因为三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上了血迹,因此也受到了一番调查,直到晚上才放三人离去。 除了警察局,李沛成扶着摇摇晃晃地姜宇天,看着也没好到哪儿去的王乐,轻声问道:“下一个是谁?” “陈梦钰。”王乐闷声答道,“接着是我。” “我去陪着她吧。”李沛成有些心虚道,“姜宇天陪着你。” 王乐冷笑:“陪着?有用吗?我们三个人陪着朱亚,可她却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被杀了,咱们什么都不知道。” 李沛成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提议在如今的境况下显得有多荒唐可笑,可是除此以外,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保护自己的朋友。 “咱们都告诉警察吧。”姜宇天试探着道,“别管张锦他们的意见了,都告诉警察吧。” 王乐沉默了一会儿,道:“刚刚我已经跟警察说过了,他们说会考虑我们的情况,让我别瞎想。” “这是瞎想吗?!”姜宇天激动起来,“方永死了!窦雨死了!苏燕死了!朱亚也死了!这还叫瞎想吗?!” “你冷静点!”李沛成按下已经失控的姜宇天,“咱们毕竟没有证据,跟警察说鬼,他们不可能相信的!再说若是有人存心以此报復也不是没可能。越是这样,咱们越是不能乱,否则咱们还能怎么办?” 王乐听着李沛成的话也渐渐冷静下来,“李沛成说的对,咱们自己不能乱,咱们自己不能乱。让我想想……” “我不要想!我不要想!”姜宇天却如同疯了一般,“我不要再跟你们一起了!我不要再看见你们……死……”说着哭了起来,扭头跑开。他接受不了,内心的恐惧让他想要逃避,逃避直面朋友的死亡。 “姜宇天!”李沛成着急了,转头对王乐道,“我得去找他。” “嗯。”王乐默默地点点头,“我去找陈梦钰。” 李沛成追上已经失去理智的姜宇天,却不敢带他回学校,只怕引起更大的骚动,反而刺激了他,左思右想之下找了一个宾馆暂且住下。究竟是谁杀了朱亚?李沛成对于鬼怪之说向来是持保留态度,他认为鬼怪这种东西,既没有证据证明有,也没有证据证明真的就没有。至于张锦等人所谓的证据,李沛成是不怎么相信的,因为的确如王乐所说,能够影响磁场变化的东西有很多,并不能说明什么。再者说,张锦他们的装备也算不得先进,更加没有说服力。可如果不是鬼,那又会是谁呢? 第36页 李沛成试着让自己从王乐的角度去想问题,窗台的落地窗大开,因此兇手从外部进来杀人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可是另一个问题却一直困扰着李沛成。死亡的顺序的确是严格按照当初游戏出局的顺序倒着来的。如果说方永和窦雨的死亡是意外加巧合,那么苏燕和朱亚又如何解释呢?李沛成宁可相信有鬼,也不相信四人的离奇死亡仅仅只是巧合。可是若真是鬼怪,苏燕和朱亚的死法,却不太像是想像中鬼杀人的行为。如果不是鬼,那兇手又如何知道远在深山中的众人玩一个游戏的出局顺序呢?李沛成心头涌现出一个很可怕的念头,他竭力否认,却又很难真的让这个想法消逝。 夜深人静,闹腾了很久的姜宇天也累了,终于安静下来,他看着正在沉思的李沛成:“为什么苏燕死了,你还能这么冷静呢?” 李沛成没想到姜宇天有这么一问,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不冷静,又能怎么样呢?这些天的事情,若是大家都不冷静,咱们就更是一筹莫展了。”这固然是原因之一,其实他并不是天生冷静,只是不擅长表露自己的情感,即使悲痛欲绝,也是不愿意在面上显露出来让人担心的。 “冷静,也没什么用啊。他们还是一个接一个地死了。”姜宇天的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温度,完全不像以前活泼开朗的他,“谁也保护不了谁。反正最后我也是要死的,如果轮到我了,你也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就好,也免得你看见了还要伤心,多此一举。”言语间似忧伤,似冷漠,李沛成竟无言以对,房间里寂静得可怕。 而另一边,得知朱亚死讯的陈梦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为自己因好奇加入灵异俱乐部而后悔,但却是最后悔的一次。恐惧感无时无刻不压迫着她脆弱的神经,原本就胆小的她如今早已瑟瑟发抖。即使王乐就在她的身边也不能缓解分毫。 此时的王乐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懊悔不该在明知朱亚有危险的情况下还伙同大家喝醉。倘若当时有一个人没醉,至少这兇手究竟是谁,总还是能知道些的。在警察来之前,王乐和李沛成,姜宇天留意到朱亚的左手三根手指弯曲,似乎摆出了一个“八”的手势。这个手势让众人都很迷茫,不过警察基本确定这是朱亚留下的死亡讯息,或许她是想告诉别人什么线索。 会是什么呢?王乐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和“八”联繫到一起。陈梦钰讷讷地在一旁道:“你陪我说会儿话好吗?” 王乐惊醒,才发觉自己原本应该陪着陈梦钰,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忙歉意道:“对不起,想起些事情。” 陈梦钰知道他还在琢磨谁是兇手,问道:“你还是不相信有鬼吗?” “我不信。”王乐这次非常坚定。他看着发抖却仍流露出好奇目光的陈梦钰,又道:“我说一定不是鬼杀人,你有胆量听我讲一讲吗?” 陈梦钰听他这么一说,心一横,反正都这样的,索性听一听又能怎样? 王乐认真地开始分析道:“最开始我不相信有鬼,是因为我相信这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能用科学解释的。而后,方永和窦雨出事,但那并不能说明有鬼,那仅仅只是一个巧合。但是巧合出现三次,那就不是巧合了,那一定有什么问题我们没有注意到。” 陈梦钰想想,也点点头表示贊同,王乐随即分析道:“苏燕死的时候,在场只有朱亚一人,但她明确告诉我,她虽然没有看见什么,却听到了声音,是苏燕临死前反击的声音。再看苏燕的……尸体,显然也是经过了剧烈的反抗才会留下那样的痕迹。试问,假如有鬼,苏燕有反击的余地吗?” 陈梦钰摇摇头,也一起思索着,只听王乐又道:“那么换一种想法,兇手是人。问题只在于,是谁?警察怀疑是方永的父亲方安,因为他当天和我们有矛盾,有足够的杀人理由。那么姑且我们认为方安是杀苏燕的兇手。王鸿渐担心如果是按照游戏出局的倒序,那么朱亚会有危险。而假如果真是方安行兇报復,我担心李沛成会有危险。所以我把他们都集中在一起。然而事实是朱亚遭遇不测。” 陈梦钰浑身一紧,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王乐完全没有注意,只沉浸在他的推理中:“由此推断,王鸿渐的担心是正确的,死亡顺序的确是按照出局的顺序倒着开始。但这依旧不能说明有鬼,因为朱亚留下来死亡讯息‘八’的手势。正常人留下死亡讯息,基本都说明兇手是熟人,至少认识,而不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鬼。我不知道朱亚的手势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兇手究竟是怎么杀人的。我最担心的是,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清楚我们玩游戏时的顺序?再加上朱亚留下信息这件事,我实在有些怀疑……”王乐皱着眉头,却没有说完。 陈梦钰怔怔道:“兇手是我们当中一个,是吗?”“是的。”王乐答道。却见陈梦钰眼神直直地盯着门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是一个熟悉却又完全不认识的身影,王乐感到自己的心瞬间冰冷一片。 ☆、第十章 离心 李沛成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眼前的场景却不似记忆中宿舍的模样。自从朱亚走后,他便一直住在宿舍里。倒不是别的什么原因,只是同为室友的姜宇天精神压力明显过大,已经被老师要求带去了精神医院。原本医生是要求姜宇天有父母陪同住院治疗,然而姜宇天却死活不肯住院,也不肯告知父母家人,就这么憋着自己,李沛成估计他是受了之前那个在医院跳楼自杀的女孩的影响,害怕自己在陌生的坏境也会做出不出于自己本心的事,于是提出晚上由他在宿舍照顾姜宇天,白天陪他去医院。 第37页 李沛成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也紧接着离去,丢下李沛成在孤儿院长大。在他的记忆里,父母的模样早已生疏了,能够记起的,都是凭着毅力顽强生活的自己。或许正是这样的成长环境,使得李沛成在这连续的打击中反倒比所有人都显得坚强冷静。 抛开那些杂念,李沛成晃了晃有些晕沉的头,揉了揉眼睛,似乎能够看得清楚前方一点了。这是一栋破旧的老式楼房,不高,楼内非常的安静。这是哪里?自己又是怎么过来的?李沛成很奇怪,他完全没有之前的记忆。左右看不到门,只有一条向上的台阶,李沛成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往上走。楼梯间非常狭窄而又阴暗,台阶陡而不均,若是一个不留神,很有可能踩空摔下去。 李沛成小心地沿着楼梯往上走,隐隐约约地听到了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人在上面。是谁呢?他并不知道。不过至少有人可以问一下这里是哪里,于是李沛成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上至四楼,看见一个穿着大红背心和黑色短裤的小男孩站在一个房间门口。楼道周围的白色墙壁已经受潮泛黄,房间的门也是老式的木质门,门上甚至还有清晰的裂痕和破洞,这让李沛成更加奇怪这是什么地方。男孩怔怔地看着屋内,似乎没有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李沛成。 “你好,小弟弟。”李沛成打算问一下这个小男孩。然而小男孩完全没有搭理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望着屋内的人。李沛成也顺着他的方向向屋内看去。屋内是两个人,一男一女正在吵架。吵架的内容听不清楚,两人的样貌似乎也没有见过。然而李沛成没有考虑太多,因为屋里的两个人吵架的趋势明显愈演愈烈,甚至已经开始动起手来了。 女人将茶杯碗具摔得稀烂,男人也是火冒三丈的模样,抓起女人往桌子上狠命一推。女人立时摔倒,手碰到了已经被摔在桌下的收音机。估计是不防碰到了按钮,收音机开始尽职尽责地播报起来。一首婉转悠扬的曲调传来,正是适合在宁静清闲时听到曲子,很是好听。然而这并没有阻止男人对女人的暴打,他是真的生气了。 一旁的李沛成一见情况不对,立刻越过小男孩想去劝架,忽然听到这曲子,顿时愣住了。这不就是他每次头疼时听到的那首曲子吗?大约是条件反射的原因,李沛成感到头皮里已经有根神经开始拉扯得生疼,胸中莫名又出现了一股难以抑制的难过与抑郁。李沛成按着头痛苦地闭着眼睛,蹲在地上,屋内两人还在吵闹摔打,小男孩依旧在身后无动于衷。 “李沛成!李沛成!” 李沛成听到了这声音,似乎是在叫他。可是那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李沛成!快醒醒!”又是一声焦急的唿声。李沛成拼命挣开眼睛,那栋老旧楼房已经不见了,自己还在宿舍的床上。旁边有四张担忧的脸。是姜宇天,王鸿渐,张锦和何阳。 “怎么回事?”李沛成揉揉眼睛,努力适应头顶照来的强烈灯光,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回事?”张锦语气颇为不善,“我们来看你和姜宇天,可你怎么都叫不醒。还说帮忙照顾姜宇天呢!你这样怎么照顾?” “好啦好啦,没事就好。”何阳又当起了和事佬,“李沛成也是太累了,睡得沉了些。” 李沛成听着他们的话,总算明白了,原来刚刚只是一个梦,只是那梦也太过真实了些。李沛成抬眼看看姜宇天,他的眉头皱起,担忧地望着自己,一言不发,不想他太担心自己,遂笑道:“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你们怎么都来了。” 说到这里,张锦,何阳和王鸿渐的表情明显一僵,王鸿渐沉声道:“是陈梦钰和王乐。” 李沛成心下顿时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却又抱着一丝希望:“他们没事吧?” “他们都死了。”张锦皱眉答道,听不出什么感情,“他们一起被杀死在陈梦钰的家里。警察还在调查。” 李沛成怔怔地听着这一切,姜宇天明显地抖了一下。原以为经过了之前的失去,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可听到这个消息,李沛成还是觉得老天对他们太过残忍。 “今天早上我们三个打算去看看陈梦钰,她毕竟是女孩子,年纪又小。我原本想着我们几个去陪着她,可是到了那儿才发现警察已经将现场封起来了。说是陈梦钰的房门大开,邻居出来的时候觉得奇怪,便去看一看,就发现他们俩都死在了里面,血都快流到门口了。警察说估计是晚上被害的。”王鸿渐解释道,他尽力的想用平静的语气来说,可是内心的痛苦却使他的眼眶又慢慢红了起来。 “房门大开?”李沛成有些激动,“那晚上有兇手进去杀人,邻居听不到一点动静吗?” “你先别激动。”王鸿渐劝道,“警察问过了,我也去问过了。上上下下没有人听到声音,都说昨晚上很安静。”李沛成闻言想起朱亚被杀的时候,自己就坐在她旁边不也没听见什么动静么?又怎么能怪得到邻居身上。 “你们现在还要相信王乐科学的那一套吗?”张锦冷声道,“如果果真有人行兇,就算房门不开,邻居也总能听到点什么声音吧?我们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观察过。你们仔细想想,明明房间那么乱,明显两人都挣扎了很久,邻居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不是很奇怪吗?”张锦一直认定是那别墅里的冤鬼作祟,只是这些人都不相信他,以致于没有採取什么有效措施。 第38页 “可如果如你所说,有鬼魂作祟,那他们还有挣扎的机会吗?”李沛成的语气也冷了下来。他不是不相信张锦,可是现实却还有些情况说不通,他希望能够真正地找出真实的原因。 王鸿渐看着争执不下的两人,面有难色,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何阳试图缓和两人的气氛,两边劝导。姜宇天依旧颤抖着紧咬嘴唇,不发一言,一会儿看着张锦,一会儿又看着李沛成。 “如果不是你说什么找鬼找鬼,他们能出这些事吗?!他们不都活得好好的吗?!”李沛成怒极吼道。张锦的态度彻底激怒的李沛成,把自从方永和窦雨出事以来的怨气全都发泄出来。一直以来,他都是忍着,认为大家都是一起的,不应该互相责怪,而是要互相保护,可是张锦作为始作俑者,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反倒竭力用朋友的死亡来证明自己荒谬的理论。就算那是真的又怎样?死去的朋友和爱人都回不来了。 张锦闻言明显也是一窒,他执着于找鬼,是因为他相信鬼魂的存在,相信有着有朝一日能够达到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就如同普通人有一个自己的愿望一样,只是他的愿望比较特殊。张锦自嘲地一笑,有些悲凉道:“算了。你们都不相信我,罪责也是我的。反正我就是下一个,你们都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去面对。好在我临死前还能看看,我一直坚持的到底是不是对的。” 李沛成也有些不忍,可是对于张锦的怨恨却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因此也闷声不说话。场面慢慢陷入尴尬,四人都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忽听得“咚”的一声,姜宇天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三人都着急了,立马围上来扶起姜宇天:“姜宇天!你怎么了?”焦急地唿喊着他的名字,然而姜宇天脸色苍白,眉头深皱,牙关紧闭,昏迷不醒。何阳立即用手掐姜宇天的人中,可他还是昏迷不醒。 李沛成着急了,急忙拨通了急救电话,叫来了救护车,将姜宇天送去医院抢救。 “我就不去了,你们陪着他吧。”张锦看着被抬走的姜宇天,神情有些落寞。他并非没有愧疚,但他同时也很倔犟,这一件事,他必须做,即便是付出生命,也要去尝试,但生性有些冷漠自闭的张锦不愿意将原因告诉别人。 何阳看着跟着李沛成上车的王鸿渐,有些犹豫。王鸿渐皱眉,看看李沛成,又看看张锦,从车上跳了下来,难得地有些硬气,对何阳道:“你去医院陪着他们,我陪着张锦。我倒要看看,那东西怎么做到两次杀两人都不让别人听到声音!” 何阳一把抓住他,认真道:“别乱来,我去陪张锦,你跟李沛成在一起。假如张锦被杀,那下一个就是姜宇天。你看看李沛成,他恐怕已经很多天没睡好了,也只是强撑坚强而已。我又不会照顾病人,你要帮李沛成照顾好他。”万一那杀人不眨眼的东西在杀张锦的时候连带着把王鸿渐也杀了怎么办?何阳不会让自己的挚友单独赴险。 ☆、第十一章 往事 伴着救护车刺耳的笛声,张锦和何阳目送着朋友们渐渐远去。“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张锦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安,这么久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何阳冷冷道:“若不是眼看着就要轮到你自己,恐怕你仍旧是无动于衷吧!”完全不似平日里的老好人模样。他对张锦的怨念由来已久,早在张锦说服王鸿渐加入灵异俱乐部就有了。只是出于碍着王鸿渐的面子的缘故,他不想和这个部长闹得太僵,可是这一次,张锦做得太过头了。 “是我考虑不周了。”张锦没有在意何阳的语气,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你把别人当作自己的试验品,可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其中一个?”何阳语带讥讽,“若不是为了给死去的那么多朋友一个交待,凭你是死是活,我根本懒得管你!”何阳气愤地看着他,虽然他有恨张锦的一千个理由,但现在还是要保护他。不管杀人的是个什么东西,假如张锦不死,那么姜宇天也就有活的希望。 张锦怔怔地看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何阳,颓然道:“是我害了大家,我的确是该死……”何阳见他的确悔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仍旧不想理他,琢磨着若是按照游戏的出局顺序,张锦应该是倒数第二个,姜宇天是最后一个,自己只要看着张锦不出事,那姜宇天已经送去了医院,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自然慢慢地也会好起来。 医院里的李沛成和王鸿渐焦急地等候在病房,待医生全部检查过,确定姜宇天一切正常,只是精神受了刺激,可能潜意识里不愿意醒过来。 “我不该那样怂恿大家的。”王鸿渐和张锦一样开始自责,事实上自从见到窦雨的尸体,他就已经不断地责问自己,为什么要拉着大家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为什么当时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当初种下的恶果,如今却要用生命来偿还。 李沛成看着他,微微一嘆气,道:“当初是大家的共同决定,也不能都怪你的。”李沛成虽然对张锦和王鸿渐当初的鲁莽决定颇有怒意,但他的本性终究是良善的,不是只将罪责推给他人的人。 “是我的错,我恨不得现在死的是我!”王鸿渐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髮。他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只是对于这些灵异之事比旁人更加好奇罢了,谁能想到真会出事呢? 第39页 “我还是相信王乐当时的看法,兇手一定是人,不是什么鬼!”李沛成劝不住他,索性换了个话题。 “是人是鬼有什么区别吗?”王鸿渐泪水无声滴落,“他们都死了,原来人死了是这样的,我不想他们这样的……”懊悔,无助,自责,内疚,王鸿渐的心绪完全被这样的情绪填满,让他没有办法再去细听李沛成所言。 夜风袭来,吹得屋里的张锦和何阳有些冷。何阳站起来,将门窗都关好,又检查确认一遍。回头看张锦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不由得嘆了一口气。以他的性格,若是平时绝不会对谁那样冷漠地说话的。可是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却早已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即便是一向冷静温和如李沛成也不免发火,更何况他何阳?所谓社团,不过是一群有着相同兴趣爱好的年轻人聚集在一起罢了,这本应是一件令大家都快乐的事,张锦作为社团部长,却生生将所有团员带入了深渊,这由不得大家对他心生怨恨。 尽管何阳对张锦冷言冷语,怨念不减,见张锦已经睡熟,自己却也不敢稍有大意。他拿出一包速溶咖啡,泡了一杯来喝下,只怕自己万一睡着。事实上何阳这几日也不曾睡好,只要睡着,便会梦到死去的朋友,梦见大家一起打闹玩笑,醒来却想起他们早已不在人世,又是痛苦悔恨。亏得张锦这时候还能睡这么熟,他果真是有些冷血呢……何阳心里嘆息着。 然而张锦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睡着。他从外面回来就感到很累了,倒在床上胡思乱想着,心里竟没有一丝对于死亡的恐惧,这令他自己都感到奇怪。张锦想着自己当时在那个鬼屋里的所作所为,只觉得悔恨异常,为什么就没有考虑周全呢?或许是想得太过投入,竟没有注意到周围已没有声音。许久,张锦才反应过来,房间里太安静了。 张锦试着喊道:“何阳?”没有回应。他不甘心地又大声喊了一声,依旧没有声音。难道他出去了吗?张锦忽然感到一阵冷意直冲嵴椎,他勐然挣扎着起床来,掀开挂在床边遮挡的布帘,迎面而来却是一张恐怖的脸。 张锦吓得大叫,急急地往床后缩。张锦住的是学生宿舍的上铺床,床铺本就不宽,不过缩了几步就已经贴着墙了。那张脸却愈发近了。脸上满是干涸的血迹,头髮也因血的缘故凝结成一团,头顶还有一个可以见到脑髓的狰狞伤口,伤口上甚至可以看到有虫子在蠕动,显得很噁心。张锦忽然想起来,这个人他认识,虽然样貌已经变化极大,但就是一年前那桩案子里最开始被姦杀的叫史媛的女孩。根据倖存下来的齐鸢所言,那桩杀人案有四个人都是这个史媛的冤魂杀死的。张锦想到这儿,不由得浑身发冷,不知如何是好。 史媛爬上了床,伸出枯瘦的手抚摸着张锦的脸庞,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好看,但在张锦看来却是最阴冷恐怖的笑容:“张锦,你还记得我吗?” 张锦紧咬着嘴唇,不发一言。史媛冷笑:“你跟贺行仁串通修改的那些照片,你还记得吧?”说着扔出几张照片,照片上尽是史媛和张锦亲密无间的模样。张锦根本不用看那些照片,也记得很清楚,往事如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来。 史媛很漂亮,很性感,是张锦的前女友,本来二人也算是般配,张锦自认找到了自己最满意的女友,却横空插了一个陈秋进来,一切都变了。史媛变了,张锦变了。张锦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自己输给了一个女人。起初他还抱着希望不断发信息挑逗史媛,希望她回心转意,然而并没有任何作用,史媛已离他越来越远。而后,贺行仁出现了,他找到了张锦,他和张锦一样厌恶着陈秋,意图挑拨陈秋和史媛的关系。于是二人合计用虚假的照片发给陈秋。陈秋为人热情却有些冲动,果然中计,没想到二人深夜争吵竟招致史媛无辜被姦杀。贺行仁心狠,只当杀人者并不是自己,根本不予理会。张锦却为此深深地自责。 从始至终,张锦都没有想过要害死史媛,他只是希望史媛能够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可是事情却远超出了他的预期,贺行仁的冷酷让他感到害怕,二人也就没再联繫。直到听说贺行仁和陈秋等人都死在了山上别墅,他才有所警觉,加之齐鸢的证言,使他更加相信史媛的魂魄依旧在人间。 张锦开始疯狂地想要见到史媛,想要跟她说对不起。于是他建立灵异俱乐部,希望能引来各式各样的了解这些的人能够帮他将史媛的冤魂找回来。却没有想到,从一年前,史媛也以齐鸢的侥倖存活的消息诱使张锦越发陷入了想要去那栋乡野别墅的愿望。一年前,她亲眼见证了贺行仁是如何心狠地把她的陈秋逼得在雷雨天逃出别墅,而后又残忍地杀害了她,现在,她要同伙的张锦感受同样的绝望。 “你不是很想见我吗?”史媛看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张锦,嘲笑道,“现在又怕了?” 张锦不敢看史媛的脸,那张脸实在是太恐怖,只得诺诺道:“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要害你……”他的确是发自内心的道歉。 然而史媛却毫不领情,冷笑道:“这就是你的藉口吗?不是有意的就可以推脱一切?你跟那个贺行仁倒真是一丘之貉!这么多朋友因你的鲁莽举动而死,你还是觉得自己无罪?” 张锦颤抖着哀求道:“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姜宇天是好人,你……你别杀他……” 第40页 史媛面带讥讽地看着张锦:“你终于肯认错了,不过有些晚了,你必须要付出代价!”说着一双枯瘦的手掐住了张锦的脖子,张锦顿时感到难以唿吸,求生的本能促使他用尽全力想要掰开她的手,却发现那双如皮包骨头般的手却如有神力,根本不能掰动分毫。 张锦的脸色开始胀红,大脑愈发模煳起来。只见史媛缓缓靠近他的耳边,如往日呢喃般媚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朋友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和你一样,做了一个帮手而已。这样,我是不是也没有罪过了呢?不过至于你说的那个人,我听见他说他死了或许比活着会更觉得幸福,我打算帮一帮他。”张锦大惊,勐然睁大了眼睛,想要把这事告知正从门口进来的何阳,却再无力唿喊了。一只手举起来又颓然地垂下,再没有了气息。 何阳只是转身去找了本书打算看,却见床上的张锦忽然伸出了手,眼睛大睁,眼珠似乎都要凸出来了,脸色通红,顿觉不妙,立即爬上床查看,只不过几秒的功夫,那只手已经垂了下去,何阳再探张锦鼻息,已经断气了。何阳吓得差点从床上跌落,立即拨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不过两三分钟便赶到现场,然而一切急救措施都已尝试过后,医生确认,张锦死了。 ☆、第十二章 剧终 就在何阳发现张锦死后不过几分钟,原本在医院病房安稳睡着的姜宇天却勐然间心跳加快,李沛成和王鸿渐急忙叫来了医生。然而无论医生用什么药,姜宇天的心跳依旧不减,甚至越跳越快。医生们手忙脚乱地想着各种办法试图挽救姜宇天,却只见姜宇天勐然醒来,手向着窗外站立的李沛成举起,似乎想跟他说什么话,最终却没能说出口,就这样无奈地离去,竟是和张锦完全一样的死状。 李沛成怔怔地看着姜宇天的心跳慢慢变成了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挣扎坚强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有能挽救他的朋友。李沛成此时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痛苦与绝望。 通知了姜宇天的家属,由他们来处理了后事。李沛成和王鸿渐被安排回校休息,他们经歷的已经太多了。 “姜宇天为什么要指着你?”王鸿渐坐在计程车上问道。 “我不知道啊。”李沛成茫然,他现在已经无力思考,不仅是因为姜宇天和自己的死,还因为他头脑中那挥之不去的乐曲。自从事件开始就阴魂不散地在脑海中浮现,还有那次梦中的场景,也让他感到心烦意乱。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王鸿渐接起手机,显示是何阳来电。“何阳说张锦也是伸出了手指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这么死了。”王鸿渐声音悲怆。果真只有他们几个在这死亡名单之外吗? 李沛成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头,他感觉到哪个地方不对劲了,可就是想不出来。王鸿渐没有注意到李沛成的情况,依旧哀伤道:“你知道吗?一年前那个史媛,是张锦的前女友。张锦一直想查那个案子,我见过他找那些资料,但是他不愿意跟我们大家说,所以我也没提,却没想到变成这样。”言辞间也有些可怜张锦。 李沛成听了这话心情却愈发糟糕起来:“都怪他!变成这样都是他的错!”声音怒不可遏,连旁边的司机也吓了一跳。 王鸿渐抬头看李沛成,他已完全没有平时的冷静模样,只是不断扯着自己的头髮,不禁担忧道:“你没事吧?”李沛成的双目渐渐发红,却不似哭的模样,双拳紧握,用力甩着自己的头,好像在竭力遏制着什么,声音有些焦急恐慌:“你快下车,你离开我!” 那司机也看出来李沛成的不对劲,忙道:“我送你回医院吧,去医院看看。” 李沛成却不吭声,只是唿哧唿哧地喘着粗气。王鸿渐见他这般模样,只怕他也如姜宇天他们一样突发什么猝死,急忙拍拍他的肩膀,喊道:“李沛成!你不要慌,我们马上回医院,你会没事的!你冷静一下!” 李沛成终于没有再喘粗气,却抬头邪邪地一笑:“我不需要冷静!我也不需要去医院!” 王鸿渐愣住了,这不是李沛成,李沛成从来不是这个样子。还未待王鸿渐反应过来,李沛成勐然抓住了司机的方向盘勐掰,车子方向顿时歪斜起来,在大马路上走成了蛇形路线。那司机赶紧踩剎车,却不料剎车根本没有反应,顿时觉得完蛋了,只好拼命推开抢夺方向盘的李沛成。王鸿渐也从后面试图控制住李沛成,然而李沛成此时力大如牛,两个人都无法控制住发了狂的李沛成。车子在蛇形奔驰,又没有剎车,只开出了百米米远便撞上了路口左面正常行驶来不及躲闪的大货车,霎时间,计程车上三人都失去了知觉。 李沛成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眼前又是那栋破旧的楼房,耳边仍是那挥之不去梦魇般的乐曲。李沛成不自觉地抬腿,顺着狭窄的楼梯往上走,还是那个楼层,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答应的红衣背心小男孩,看着屋里争吵打闹的男女两人。 这次有些不一样,李沛成看着屋内的两人,竟不自觉泪湿了眼眶,尽管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流泪。这一次,他在门口站得更久。只听得那女人骂着极其难听的言语,男人从桌上抓起了一把水果刀朝女人捅去。那女人立刻捂着伤口到底,挣扎着想要朝门口爬来。李沛成定定地看着这一切,任由泪水湿了脸庞,却不知为何没有动弹。 第41页 那女人举起一只血手,似乎是在向李沛成求救,又似乎是在向那个小男孩求救,血液从她的嘴里喷出,使得她的话有点含煳不清,但李沛成这次还是听清了:“小成,小成!救我!救救妈妈!”李沛成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这一切,就见那个男人追了出来,又在女人身上刺了几刀,直到完全将女人杀死。 那男人发泄完愤怒后,却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嘴里不断地说着:“小成,对不起!小成,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说着忽然举刀往颈间一抹,鲜血顿时喷溅而出,李沛成下意识地用手去档,却发现血越过了自己,溅到了后面的小男孩身上。李沛成此时才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那小男孩。虽然身上脸上满是鲜血,泪水也把小脸弄花,但是李沛成却清晰的认出了这个小男孩。那正是小时候的自己!现场一片安静,只有老式收音机还在执着地播放着那一首乐曲。 李沛成抑制不住的震惊,那消失已久的回忆仿佛突然全部回来了。他记起了母亲频繁出轨给父亲造成的伤害,记起了父亲在他面前用刀杀死母亲而后自杀的场景,记起了自己因突然失控的愤怒亲手摔死的一只小猫,记起了孤儿院的心理辅导老师为他编造的一个父母因病去世的童年。原来一切的梦魇都是真实的,只是隐藏在了他的内心深处,却总是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出现。 半个月后,何阳来到精神病院看望李沛成。王鸿渐和那名司机已经当场身亡,只有李沛成一息仅存。何阳听说了目击证人证明李沛成发疯似的与司机拉扯方向盘引发车祸,继而导致了王鸿渐和司机的死亡。何阳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深恨李沛成害死了王鸿渐,另一方面却又觉得那也并不是李沛成的本意。 李沛成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不时地咳嗽一会儿,但是精神却很好。看见何阳来了,高兴的和他打招唿。医生说,李沛成好像不记得他的朋友们都死了这件事了。何阳闻言显得更加悲凉,现如今,也只有他一个人依旧承受着朋友们都莫名被杀死的痛苦了吧。警察最终也没有查出当初杀害苏燕和朱亚等人的真兇是谁,何阳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你还好吗?”何阳的声音有些闷。 “还不错。”李沛成笑道,“我觉得再过一个星期我就可以出院了。” 何阳见他高兴的模样,强笑道:“那真是好啊。”说罢便沉默了。 “王鸿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李沛成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不是老在一块儿么?” “他……他今天忙……”何阳支吾道。李沛成果然忘记了。 “哦。”李沛成若有所思,“苏燕昨天来看我了,给我唱了很多歌,你知道她唱歌特别好听。”李沛成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如同一个初陷爱河的小男孩。 “嗯。”何阳敷衍地答道。医生说李沛成有精神分裂的徵兆,或许是因为朋友的接连事故受了太大的刺激,产生幻觉了。 “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李沛成见何阳有些闷闷的,便道。 “去哪儿?” “花园里,这会儿正没人,清净,出去透透气吧。”李沛成提议道,他喜欢清静。 “好吧。”何阳想了想道,起身推着李沛成的轮椅向外走去。李沛成终究是病人,何阳也无法责怪他什么。 清晨的日光和煦又温暖,晒在身上很舒服。花园的一角,何阳推着李沛成在这里休息。何阳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天气而有所好转。李沛成也没有在意何阳的情绪波动。 坐了一会儿,李沛成突然道:“都是张锦的错。”脸上的神色忽然变换。 “什么?”何阳有些讶异,他不是不记得了吗?再看李沛成,却也不似刚般温润和善的模样,心中的不安忽然闪现。 “若不是张锦,我就不会碰到那女鬼。”李沛成语气平淡,声音冷冽,像是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若不是那女鬼怂恿,我又怎么会下手杀他们。” “你说什么?!”何阳完全愣住了。 李沛成呵呵一笑,忽又变成了之前的笑容,看着何阳道:“很奇怪吗?你们不是想看死人,想看鬼吗?我满足你们的愿望,让你们看个够。”精神病院的医生远远望着李沛成脸上的表情依旧温和无害,却不知他此时说出的话却是如此阴冷无情。 “是你杀了他们?”何阳完全没有想到事情是这样,“可是……可是苏燕是你的女朋友,姜宇天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怎么可能?” 李沛成轻笑一下道:“苏燕?她真的好烦,总是一个人自作主张,完全不理会我的意见,我早就腻了她了。姜宇天可不是我杀的。他看到了我晚上出去杀王乐和陈梦钰时候的样子,又不愿意告发我,自己一心寻死,史媛只是帮了他一个忙罢了。” 何阳的身体开始有些发冷颤抖,恍然般自言自语:“怪不得姜宇天临死前指着你,朱亚临死前的手势,不是‘八’,是‘l’,是你李沛成名字的‘l’,我们都忽略了……”李沛成慢慢地站了起来,从怀中摸出了一把小刀,勐地扎向被真相震惊而晃神的何阳。何阳躲闪不及,被李沛成连扎了几刀,疼痛瞬间席捲全身每一条神经,身子的力量随着血液的流逝如同被掏空了一般,唿吸也渐渐变弱,不自主地瘫软下去。恍惚间,他听见了远处医生惊叫着跑过来的声音,又听见李沛成那发疯似的狂笑声,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阴森恐怖的女人的身影,他终于知道,原来那个他所熟识的李沛成,早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