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馆的傀儡》 第1页 [悬疑惊悚] 《三国馆的傀儡》作者:罗生【完结】 出场人物表 出场人物表 括号内为事件发生时足岁 罗生 故事中的“我”,l大学学生 (25) 邹世钟 l大学教授,罗生的导师,三国馆的主人 (51) 夏雨渊 邹世钟的长子,同样也是养子 (29) 邹平 邹世钟的次子 (26) 文静 夏雨渊的女朋友 (25) 宁琳铃 邹平的女朋友 (28) 田源 l大学老师,邹世钟的助手 (43) 姜善彩 l大学学生 (25) 陆一 医生,邹世钟的朋友 (50) 韩川 陆一的徒弟,也是学生 (29) 何东 三国馆的园丁 (33) 她 ???一直出现在罗生的梦里 (?) 序章 “神就是爱。住在爱里面的,就是住在神里面,神也住在他里面。 这样爱在我们里面得以完全,我们就可以在审判的日子,坦然无惧。因为他如何,我们在这世上也如何。 爱里没有惧怕。爱既完全,就把惧怕除去。因为惧怕里含着刑罚。惧怕的人在爱里未得完全。 我们爱,因为神先爱我们。 ”——约翰一书4:16 序章 位于别墅一楼的餐厅挤满了人,一片热闹的景象,好像宇宙中的这一秒全为了庆祝存在。香槟和啤酒的泡沫折射着同样金黄的灯光,以至于整个餐厅像是洒满了黄金,恰巧与鲜红的地毯成了鲜明的对比。与地毯更加对比鲜明的是立在角落里的一尊人像——一尊穿绿袍的人像。 关公的人像。 挂在墙壁上的电视也学着屋子里的人们,一直吵闹着。 “……为了金钱迷惑的人……”电视里的人说着。 “为了金钱迷惑的人。”那个人暗暗地重复着。 “……妄图不劳而获的人……” “妄图不劳而获的人。” “……企图阻挡爱情的人……” “企图阻挡爱情的人。” “……” “以上。” “……” “皆要受到审判。” “……最好的舞台……” “这里是最好的舞台。” 山庄中的馆(1) 1 “真是精彩的演讲啊!”坐在教授旁边的田源挺着肥大的肚腩,用他那双同样肥大的手掌拼命地制造出“啪啪”的声响。这在我的印象中,应该是第四次了,而他却颇有办法的让每次说出来的东西都有新鲜感。 这大概就是拍马屁吧。身为学生的我对社会上的这种现象虽然早有耳闻,但是看到如此谄媚露骨的表演确实是第一次。 这个叫田源的人是教授的助手。我们名义上是跟着教授学习的研究生,但实际上经常和我们接触的是这个助手田源。虽然谈不上厌恶,但因为这个田源在学生们中间的风评不佳,以至于我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 大概是平常看惯了田源在学生们面前的颐指气使,现在看到他拍马屁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我冲着坐在身边的善彩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也看看田源惹笑的表现,而她却表现得没什么兴趣,继续低着头吃东西。 看来这个和我同届的研究生和那个田源有私情的传闻是真的啊。其实姜善彩和田源之间有怎么样的关系这点我并不关心,只是平日里学生之间无聊的时候多半会讨论些不伦的话题,有几次我也参加了,不知不觉便把这件事收入耳中。传说姜善彩和田源之间的事情是最近才被揭露出来的,所以算是相当热门敏感的话题,不过一切还都在猜测之中,但我还是从刚才善彩看我的眼神中猜测出来了一二。 圆形的餐桌上坐着10个人,因为喝了酒的关系,男士们都一早失去了常态,就连身为主角和主人的邹世钟教授都半躺在椅子上打瞌睡,任凭身边的田源献媚。 我本来就不胜酒力,喝到一半的时候就主动放弃了,但还是感觉轻微的头晕。本来想学邹教授一样用椅背抵住颈部让头后仰悬空,但试过之后才发现这样做头更晕,只好把手肘抵在桌子上,撑起上身。 大家好像还没怎么吃就对整桌的食物失去了兴趣,任由聘请的厨师端上一道道菜却没人动一下筷子,而那个厨师还是极其专业地在每上一道菜的时候说出这道菜的名字及大体的做法。就连稍微清醒一点的我都没有心思去听那些油盐酱醋的事情,只有没喝酒的几位女士出于礼貌的点点头,帮助厨师摆摆错落不堪的盘子。 看来是酒劲上来了,眼前的事物开始在我的瞳孔里幻化,就好像水墨画一样,变得只有黑白两色,然后渐渐被洒上的水化开,一片片的墨迹开始在白纸上游离,相遇,纠结,最后转成漩涡。我晃了晃沉重的头部,一切又都还原了,而脑际幻想的又是另一番景色。一切都回到这一天的开始。 山庄中的馆(2) 2 “这地方好像很远啊。”坐在车后座的我看着窗外不经意地说。 “是啊,不过快要到了,我去年来过,还有点印象。”说话的是坐在驾驶位的陆一。据我所知这个人是个医生,和教授差不多年纪,是教授的老朋友了。这位长辈与我和同行的善彩素不相识,但经过大半个旅程之后我发现陆医生相当好相处,虽然年纪上和我们相差很多,但在某些问题上的看法上却表现出很年轻人的一面。 第2页 “这条公路上除了我们的车以外没有别的车了吧。”说话的是坐在副驾驶的韩川,他是陆一的徒弟,也是学医的。 “上次来也是这样啊,因为去那么偏僻的地方的人本身就不多吧。”老医生回答。 “这种路真不知道修来干吗。”坐在我旁边的善彩也插进来,可能是因为漫长的旅途有些疲劳,这句话里充满了埋怨的味道。 女生的一句抱怨让车里的人都沉默了,我也把注意力从谈话中抽离出来,继续望向窗外。正如韩川所说,这条公路太安静了。 车开动的速度把窗外的绿色植物变成了一道绿色的炫彩,在我眼前高低起伏,不觉之间便感到了眩晕,于是放眼出去,绿色蜿蜒连绵,好像两条巨大的绿色手臂将我揽入怀抱。眼前聚拢的光也比平常亮了许多,如圣母降临般,将我们召唤。事后想来,这其中也有一定的因缘,只是当时我还没有注意到,只把这当作了缭绕的一景。 “到了。”随着陆医生的一句话,眼前的绿色好像被硬生生抹去了一样,霎时间在我眼前飞舞而去,连些许的印象都没有留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如梦幻般浪漫的桃色,铺满了我眼前的世界。如果说路边的绿色是巨人的手臂的话,那么这片桃林一定就是巨人的胸膛了。“看。”陆医生指着花海的前沿。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桃园山庄——一道拱形的木质大门上写着飘逸的几个字。 “真漂亮啊,这就是世外桃源的感觉了吧。”善彩发表着她的看法,语气中充满了小女生爱美的情结。 “想不到吧,我第一次来也是这样呢。光是站在这门外就已经很满足了,这样的景色有的人一辈子都看不到啊。”陆医生也说了他的感受。 车开到那道拱门口的时候停住了,门口处还挺着另外两辆车。“看来就差我们了啊。大伙都到了。不如我们也下车走进去吧,亲身走在桃园中的感觉可是很不一样的哦。”陆医生从驾驶位回头向着我们说,还不慌不忙地对我和善彩做了个鬼脸。看来他是误会我和善彩之间的关系,误以为我们是一对情侣,不过说实话,这次能够来山庄的只有我们两个是学生,也难怪他会误会。由此不免看出老医生确实有颗年轻的心灵,不过他开的玩笑却令我感到一阵尴尬。 一直没说话的韩川带头下了车,我和善彩随后也跟着下去,医生把车锁好以后也下来了,随后四个人打开后备箱分好行李背在身上。 “好点没有?”医生问韩川。 “还好,幸亏不远。撑得住。”韩川答道。我这才知道这个一直不说话的人不是在装沉默而是晕车了。 经过拱门的时候我仔细看了一下。原来这门并不是用木头造的,只是被铸成树干形状的钢材,然后漆上枣黑色。若非摸上去那种冷冰冰的感觉,我实在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境。 桃园里是一条弯曲的小路,走上去有点坑洼的感觉,但不明显。本来以为是常年以来被人们踩出来的一条小路,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这条路也是人工的。想来也是,这座山庄平常怎么可能有人来呢,听说就连身为主人的邹教授也只是一年来上几次。 “这桃花好是好。只是这香味……阿嚏……”从进来时开始韩川就一直在打喷嚏,可能是对花粉过敏。不过想来这个人真是倒霉,先是晕车,然后又对花粉过敏,想来这成片的花海对他来说不能是一种美的体验,反而是一种煎熬。 “你这人真没意思,这么好看的桃花,气氛全让你一个人破坏了。”善彩看来对韩川没什么好感,说完便迳自跑到前面去了。 韩川摇摇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话还没到嘴边,又被一个喷嚏憋回去了。走在最后面的沖韩川喊道:“韩川!可别光顾着打喷嚏,浪费了邹教授的一片苦心啊,他可是特意挑选这个时候邀请我们来的啊!”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我突然想到这么一句诗,白居易的诗。现在正值三月,是人间芳菲的季节。所能看到的景色一如陶渊明在《桃花源记》中所写的那样,地上尽是落下的花瓣。桃树本身就不算很高大的植物,经人工修剪以后树冠成为云状,堆叠在眼前,树枝随意地交错在一起,但也不会显得凌乱,虽然没有秩序,但却给人一种错落有致的美感。一路走来,时常要翻开或弯腰躲开一些挡在眼前的树枝,一切给人的感觉都是那么迷乱,若非脚下的人工的小路,想是早就迷失了方向。 “啊!”一个人跑在前面的善彩尖叫着跑了回来。 “怎么了?”韩川用囔囔的声音问,看来鼻子因为过敏堵塞了吧。 “有东西,突然在树丛里动了一下,黑乎乎的。” “八成是园丁吧。”从后面赶上来的医生说。 “小女孩就是小女孩啊,为了个影子就吓成这样。”韩川趁机讽刺了她一下。 “哼!要不是他出现得太突然,会吓到我?”善彩说完,又跑开了,好像故意和韩川赌气一样,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挖苦韩川一句,“花粉男。” “老师。”韩川见医生赶上来打了个招唿,随后问道:“这个邹教授怎么会在这里修这么个山庄呢?难不成真是想过世外桃源的生活?” 第3页 “世外桃源?听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里可以说是一个世外桃源啊。”老医生笑呵呵地回答,“但是,我这位老朋友可没有这种神仙命。若非这次的大喜事,他才难得出来避世呢。”陆医生说完看了看我,徵求我的认同。我冲着韩川点了点头,示意邹教授确实是个离不开闹市的人。 陆医生接着说:“要说修建这山庄的原因啊,对他来说只有一个。这点你应该感到幸运啊,韩川,这位邹教授可是一个三国迷啊。年轻的时候他就和我说,如果将来有能力,一定要修一个开满了桃花的山庄,再在山庄里盖一间别墅,里面放的全是和三国有关的东西,因为三国的故事就是从桃园开始的。这次带你来,就是要你来过瘾的,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但既然你问了,我就不好再隐瞒了。这幢别墅可是被邹教授称为——三国馆——的建筑啊!里面收藏的东西也足够你大开眼界的了。绝版的书籍就不说了,还有各种各样的评论,仿制的人像,甚至还有兵器和书画,据说很多都是三国时期的真品。” 就好像所有的电影一样,医生的介绍刚完,眼前的桃林便自动分开两边,三国馆出现了。这样的建筑就连活泼好动的善彩都不免驻足观看。 整个建筑是仿照古代宫殿的造型搭建的,虽然只从正面看但也能看得出来整个建筑并不是规则的四方形,这是唯一和宫殿对称式风格相悖的地方。支撑住屋顶的巨大柱子上个个攀龙附凤,四角的琉璃瓦屋顶上也是五嵴六兽,无论龙凤或是野兽,都威风凛凛,显示着主人的庄严。 “那是什么?好奇怪,似乎不是这建筑的一部分吧。”善彩指着大门两旁立着的石雕说。 “那应该是木牛流马吧。”韩川走出桃林又恢復了平日的男中音。 “木牛流马?”善彩还是不懂。 “是古时候的运输工具,相传是诸葛亮发明的,三国里的东西。”我在一旁解释到。 “又是歷史上的事啊,听着就头疼,难怪样子怪怪的。要是我说啊,干脆放两只石狮子不是更漂亮。”善彩有一句没一句地发表着自己的评论。 “原来你也看过三国啊?”韩川向我投来同类的目光。 我点点头。 其实像《三国演义》这样的名着,应该算是人类的必修课吧,韩川这样问我,难免让我有一种被小看了的感觉。虽然现在不是太热衷于这部小说,但在年幼的时候我还是有一段时间对它如痴如醉。看了几遍之后,失去了热情,也就放下了。说到底我也只是知道一些重要的人物和事件。但在听了刚刚陆医生的介绍之后,即使是早已失去热情的我也被勾起了对那些歷史人物的回忆,对里面的东西充满了期待。 就在我们闲聊的时候,陆医生已经敲响了别墅的大门。 山庄中的馆(3) 3 出来迎接我们的是一位高大的男人,身高在180公分以上,身上穿着淡蓝色的衬衫和深灰色的毛衣,下身是一条牛仔裤,脚上穿着拖鞋。这个男人就是我的导师邹世钟教授,51载的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泛着红光的脸上总是挂着安静而且慈祥的笑容,倒是黑髮中夹杂的几根银丝如实的告诉人们岁月也并非不留情面。 刚刚陆医生提到过,这次应邀来到三国馆的人们都已经到了,看来教授也是知道了这次敲门的是自己的老朋友才亲自出来迎接。 “快进来。”老教授揽着老医生的肩膀往屋子里走,把我们三个后生留在后面。我们当然知趣,跟着教授和医生进了门口的小厅。在小厅换了鞋后,教授带着我们进了位于大门右手边的主厅。主厅的门口写着:吴馆。 “本来我以为会有很多老头子的。”走在我后面的韩川偷偷说着,好像只为了说给我听。我环顾了一下客厅,里面还有另外5个客人,其中除了助手田源,另外的两男两女都是比较年轻的面孔。看到又有新客人来了,屋里的人也都暂时放下手里的事情,站起来迎接。 “好像每个人还都不是互相认识,不如介绍一下吧。是我来介绍,还是大家做自我介绍?”主人提议到,寥寥几句话,大伙听得都很认真,足见大家对教授的尊敬。 “爸,这又不是搞什么面试,还是您介绍吧。”说话的是坐在沙发上的一个年轻男人。 “那我就介绍了。从谁开始呢?就从你吧。”教授指的是刚刚说话的青年,“这个是我的大儿子,因为是养子,所以不是跟我姓,夏雨渊。现在正暗自学习呢,打算继承我的衣钵。” 夏雨渊站起来向长辈们鞠了一躬,并向同辈的我们点头示意。虽然是养父子,但是却长着类似的身材,都属于高大健壮的那一种,带着眼镜的脸也显得文质彬彬,举手投足间都显出他的修养。在以后的相处中我也觉得他确实如那时表现得一样,性格沉着朴实且为人敦厚。另外在他的手边有一本扣住的书,看来刚刚在我们来之前是在阅读。难怪教授要把自己的衣钵传给他。 “然后是……邹平!跟大家打个招唿。”教授一改平日的温和,用严厉的口吻招唿道。半倒在沙发另一边的一个青年正直了身体,勉强地跟每个人打了招唿,不过方式上有点让人难以接受,只是单纯的“嗨。”了一声而已。看来平时也是懒散惯了。 第4页 “这个是我二儿子。小时候惯得太多了,缺乏锻鍊。”教授对每个人解释。 果然如此,典型的公子哥。 “接着是……”教授指着我和善彩,“这两个是我的学生,男的叫罗生,女的叫姜善彩。为这次的项目出力不小。” 教授简单的介绍了我和善彩,刚刚介绍过的邹平在角落里突然说道:“看起来也是情侣嘛。” “懂点礼貌。”教授简单却坚定的呵斥到。 邹平扫兴地又歪在沙发里,像这么大的年纪被父亲当众呵斥一定觉得很窝火吧。 “说到情侣,现在就介绍一下女孩们吧。这个是……” 夏雨渊的身边一直坐着一个女孩,见到教授点到自己,便自觉地站起来。“我叫文静。”她自己介绍到。人如其名,她确实给人一种安静且知性的感觉,尤其是身上穿着黑色高领t恤,外面套上一件红色毛衣,更给人一种邻家女孩的感觉。若说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想必还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吧,好像看淡了世界一样,又给人一种寂寞的感觉。“我的女朋友。”若非夏雨渊及时的补上一句,恐怕我已经对这个女孩着魔了。不过想想,文静和夏雨渊两个人确实很般配。 我的女朋友。这句话让夏雨渊说得轻描淡写,但语气中却充满了自信,看来两个人的关系应该不是普通的恋人了吧。其实看看文静也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中以养子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应该对女孩子来说压力很大,但文静却表现得很随意,没有半点拘束,好像自己早就融入这个家庭一样,恐怕两个人随时结婚都有可能呢。 与文静相比,靠在邹平身边的女孩就显得没有这么大方了。听到文静介绍完,她才慌慌张张地站起来。直到她站起来我才发现,这个女孩原来长得很高,身为男生我虽然不是很高,但是也有175公分左右,但是她似乎不输给我。应该是邹平的女朋友吧,这样的身高的女性对于高大身材邹教授一家应该算正合适。 “我的女朋友。”还没等女生开口邹平抢先介绍到。听起来还是很生气的语气,或许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吧,又或者是觉得自己的女朋友让哥哥的女朋友比下去了而心有不甘吧。不过如果不是和文静相比,这个女生应该也算是美人一级的。 “我叫宁-琳-铃。”她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个名字很拗口,连我自己都没有自信能说对呢。”她不好意思地解释到,“大家还是叫我阿铃吧。” 阿铃坐下以后,教授又对陆医生和田源两位长辈向大家做了详细的介绍。最后才发现被落在角落里的韩川,慌忙不好意思地说:“真是太大意了,这位就是陆医生的高徒了吧。还是麻烦你自己介绍一下吧,我只是听说老陆要给我带来一个也是三国迷的年轻人呢,其他的我就一无所知了。”教授说完便自嘲式地哈哈大笑。 “我叫韩川。跟着陆医生学习。” “我也打算收他做我的养子呢!”陆医生从一旁热情地补充道。似乎这个年轻人深得老医生的喜爱。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韩川原来是个孤儿,父母很早就去世了。 山庄中的馆(4) 4 做完介绍以后,夏雨渊提议应该先分配好房间。刚刚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我就发现,在门厅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想必邹教授是想等人都到齐以后再分配房间吧。 “韩川,真是三国迷的话,不可能没留意这房子的造型吧。我可是费尽了苦心才弄成这样的。”在前面带路的邹教授想考考韩川。 “刚刚我们待的地方写着是吴馆,按照方向来看,这幢别墅是面向南方,也就是说刚刚的吴馆是在别墅的东侧,那就是东吴了。而我们出门路过的门口写着魏馆,与大门相对,就是在北面的魏国了。现在这里我看到写着蜀馆,在西面,是西蜀。是按照三国时候的地理图设计的吧。”韩川边解释,边走马观花。 听韩川说完,我才想起刚刚在别墅正面的时候,发现这种非四方的结构,应该也是为了这种目的而建筑的。 “大体上是这么回事。但是细节……”邹教授边说边登上通往二楼客房的楼梯。 “这个就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吧。”韩川也上了楼梯。 为了体现“蜀道难”,楼梯修的十分陡,每上一级都很吃力。何况我们现在正提着行李,更能体会邹教授所谓的“一片苦心”了。 “吴馆看来是客厅的样子,外面的泳池,不会是用来比拟……”韩川继续说着。 “就是那个意思!”邹教授看来十分尽兴,说话的时候,大家也到了二楼,“既然你对这间屋子看得这么透,那么我考考你,让你来分房间怎么样?”教授又给韩川出了道难题。 “这个题目确实有点意思,首先要考虑这幢别墅的结构,刚刚已经说了,是按照三国的地形分成了三个区域,二楼的话,应该是和一楼结构相同的。其次还要考虑到各位的身份。另外还要周全到住宿时候的方便问题。”韩川这么说着,也看出他胸有成竹,教授也点了点头,“首先是教授还有两位公子,是主人的身份,三个国家里魏国最强大,且魏馆是最中间的位置,三位对这房子应该比我们了解得多,有什么事情应该两头都能照应一下,所以应该住在魏馆。” 第5页 大伙听了都点了头,同意韩川的说法,他接着说:“然后就是最里面的吴馆了,不过一说到东吴总让我想到大乔小乔两位佳丽,应该适合女生们住吧,况且在最里面,显得很安全。至于其他的男士们就住在蜀馆吧,毕竟蜀国占了‘人和’一项啊,男士们应该比较好动,住在离楼梯近的位置,不是正合适嘛。” “精彩精彩!”教授拍手称赞,“大体上是这样,不过虽然划分了区域,但是具体上谁住哪一间,就看个人的喜好了。当然也不是没有参考的,每间房子里都有挂着关于三国的画,大家可以按照自己的性格选择。这也要看平时对三国的了解了。” 大家解散以后便各自行动找最适合自己的房间。突然听到魏馆的部分传来争吵的声音。 “什么嘛!分给我的是个胖子!”说话的是邹平。 “什么胖子,说到底也是个皇帝,虽然窝囊,但是和你不是很相配么。”夏雨渊语言尖锐,看来他不是对谁都这么彬彬有礼。 我在门口瞄了一眼邹平房间里的画,画的是蜀后主刘禅乐不思蜀的故事,而夏雨渊的房间则是魏帝曹丕,两个儿子在父亲眼中的形象由此可见。想来教授屋里的画像应该是曹操吧,一看,果然是曹操在铜雀台赋诗的场面。 女性的房间分配好像争执不大,因为房中挂得个个都是美人,除了大小乔以外,竟然连貂蝉都被拿来充数。 至于在蜀馆的我们在房间上也有点小小的摩擦,韩川很早地选了个带有诸葛亮画像的房间,而陆一医生被教授指定在了挂有刘备画像的房间。而医生还打趣到,说应该找个华佗给他挂起来。最后只剩下我和田源两个人没有房间,田源本身对这件事不算热心,看到房间里挂着周瑜的画像,觉得太年轻不适合自己,便把房间让给了我,自己住进剩下的一间,但似乎还是不满意。 由于房间的分配以及房中的画像跟以后发生的事件有着莫大的关联,所以我做了一个表,把每个人和画像对应起来。 邹世钟 曹操铜雀台赋诗 夏雨渊 曹丕称帝 邹平 蜀后主乐不思蜀 陆一 刘备整身像 田源 蒋干盗书 韩川 诸葛亮挥军图 罗生 周瑜赤壁之战 文静 貂蝉整身像 宁琳铃 大乔整身像 姜善彩 小乔整身像 何东 无 山庄中的馆(5) 5 分完房间以后大家简单的吃了午饭,别墅的餐厅就是一楼的蜀馆。由于正式的宴会决定在晚上举行,所以一直到晚餐的时候大家都在别墅里或者山庄中自由活动。 午饭后韩川邀请我一起去参观一下别墅,因为看起来在这些人里只有我和他的身份比较相近吧。本来我也想好好地参观一下这个别墅,但刚吃过午饭,不觉间感到有些困意,便拒绝了他的邀请,一个人先回了房间。 由于刚才午饭的时间赶得比较急,回到房间后我才开始收拾行李,虽然要在这里住上一个星期,但是我带的行李不算太多,但也足够一周使用了。因为行李不多,我很快收拾好了,整理的过程中我仔细看了一下我的房间。 房间的设计很平常,虽然号称“三国馆”,但是客房的设计还是很现代的,关于三国的物品,也只有那张三国的人物画像。因为在蜀馆的客房比较多,所以客房的面积都不大,大概有10平米左右吧。那张画像就挂在单人床的正上方,感觉很奇怪,一般来说这个地方挂的应该是结婚照一类的东西吧。窗台上摆着一些绿色植物,在这个季节要把它们照料好应该很困难,不过花盆中依旧泛着绿色,生机勃勃。 我本来就有午睡的习惯,躺在床上本来想看会书,但不知道是因为书的内容太晦涩,还是我嗜睡的关系,很快我就睡着了,连把书放到床头柜上的机会都没有。也许是因为每次都是这样吧,我读书的速度很慢,看一本小说要很长一段时间,经常是忘记看到那里,又从头看起。 【又是她。 在极远处向我走来,好像永远没有止境一样。我也走过去,似乎是一棵树下,那种矮矮的树,不大不小的树冠正好撑出一片阴凉,她,就坐在下面。 今天的她留着长发,我企图唿喊,企图欣赏她回头望向我时甩动起来的长髮。而她却提早一步抱紧了我。我们紧紧地相拥,以至于她能够把脸藏在我的颈后,要我极力地去猜测她的面容。 身旁的树由绿色变成粉色,渐渐的我看清楚了,那是桃花,似曾相识的桃花。而当我看清的时候才发现,她,消失在我的怀里,但我知道,不是随风而去,而是融化,在我的身体里。 她也是粉红色的。】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眼角湿湿的,摸下去,确实是哭过的痕迹。大概是因为面对她的消失而表现出那种无能为力的挣扎吧,虽然我认为她能在我的身体里,但多少还是会心有不甘,大抵如此。 擦干眼睛后,那种感觉又涌上来,挥之不去。我只好重新蜷缩在被窝里,静静地体会身体里的感觉。长发、桃花,这个梦与我的生活是如此接近,更接近的不正巧是那种无能为力的挣扎吗?我暗自嘲笑自己的不知所谓。其实有的时候,真正不会骗人的,不就是那些梦吗,即使压抑,面对梦来说,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第6页 至于那个“她”,“她”是谁?真的是刚刚才有过一面之缘的文静吗?之前的无数个“她”曾出现在我的梦里,莫非也是她的未卜先知,而更早的与我在梦中相识? 我在这些问题中无限地打转,跌入漩涡。或许“她”只是“她”,害羞得只出现在我的梦里。若非要与现实相对,大概每个人都可以是这个“她”吧。不,应该反过来,这个“她”是我用我见过的所有的美丽在梦中塑造的,只属于我的“她”。 我唯一忘了的情节,在最后回想起来,就是那落了满地的桃花。应该是一种预兆吧。 山庄中的馆(6) 6 大概下午三点的时候,窗外的天渐渐变得黑灰,外面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今年的第一场雨,刚刚过了冬季,这种雨一定很冷吧。 在房间中,正常的日光已经不足以让我看得清楚了,我勉强从床里爬起来把灯打开,却再也不想钻进被窝。窗外的黑色惹得我的心情十分低落,从挂在墙上的上衣口袋里摸出香菸,点了一支。直到我喷出那些烟雾的时候,我才彻底从现实与梦境的界限中把自己划分出来,站在靠近现实的一侧,觉得恶臭无比。 想起来我刚才如此迅速地睡去大概是因为已经一整天没有抽菸的缘故。虽然我平常抽得不是多凶,但是忍住不抽的话始终受不了。今天一直在医生的车里或者是以客人的身份在教授的别墅里,况且面对的都是长辈,多少也会不好意思拿出烟来抽。所以现在看到房间里准备有菸灰缸,像是得到了主人的允许,便肆无忌惮地抽了起来。 烟抽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楼下似乎有动静。我叼着剩下的半根烟从房间门口张望,正巧看到住在我右手边的韩川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一样有半支烟拿在手里。 “怎么了?”韩川问我。 我摇摇头。 “那下去看看。好像有人尖叫。”他说。 我们到达一楼门厅的时候,门口正站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人,姜善彩躲在一边张着嘴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发出尖叫的应该就是她吧。而那男人似乎也没估计善彩对他的态度,自顾自地脱下湿透的上衣,露出结实且黝黑的肌肉。 正在我们束手无策的时候,教授才姗姗赶来,看着这幅情景先是一楞,然后开心地笑了。“都怪我,都怪我。忘了给大伙介绍了,这个是我们的园丁何东,平常的时候都是他在照顾这些桃树的,这么大的山庄都让他一个人照料确实辛苦了他,竟然还把他给忘了。真是不应该。” 在场的人都释怀地笑了笑,随后散去了,只有善彩还不甘心地守在原地,低声的咒骂那个园丁。不过也难怪善彩,不到半天的时间,她就被何东吓了两次了。而何东却没理会这么多,换了鞋以后,迳自往二楼去了,那里有一间仓库,据说是他临时的房间,在平常没人的时候,他就住在客房里。 经歷了这样一段小插曲以后,我干脆失去了再回房间的打算,信步来到客厅。客厅里依旧是上午来时的景象,两对情侣占据着整张沙发,说着各自的悄悄话。沙发上虽然还有很大的空闲位置,但是谁也没有坐过去,害怕打乱了先前的这种平衡。陆医生和田源两个人正把在距离沙发比较远的一扇窗口前,一边闲聊,一边看着窗外的雨。我只好选了靠近沙发比较近的窗子站下,同样望向窗外,将目光放到远方,就不会像在室内那样无所适从了。窗外的桃花倒是没有想像中那样坚强,落下的更多了,而天空似乎比先前更加黑了,以至于窗子上隐约倒映出室内的景象,和我那张不精神的脸。 情侣谈话的声音时断时续地传入我的耳朵,理性上不想听,但是又避免不了自己的好奇心,声音就好像故意戏弄我一样,听不真切。在这些温柔的*下,我体内又不觉泛出了梦中的情绪,好像我很确定一样,一定有个“她”,深爱着自己,只是“她”在自己的体内。 在窗口的感觉即挣扎又让人嚮往,流连忘返,一段时间以后,我终于厌恶了这种感性与理性的冲突,走开窗边,参观整幢别墅。说到底,我也没有正经看过这个三国馆一次。 “不如一起看看这房子?”我走出客厅的时候看见韩川在门厅附近闲逛,想起中午的时候拒绝了他的邀请,便主动邀请他。 山庄中的馆(7) 7 “这房子有点怪,你不觉得吗?”韩川说。 听到他这么说,我也开始渐渐明朗化了我对这别墅的疑惑。而这种疑惑可能就是我并不急于参观房子的原因,好像我在害怕某种平衡被自己的某个发现打破。其实与其说怪,不如说这房子给人带来一种不协调的感觉。而这种不协调的感觉又好像潜伏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蓄势待发。 “你看这个。”他指着摆在餐厅——蜀馆——角落里的一尊关公像。长须,绿袍,赤面,手中的刀泛着寒光,和真人等大的泥塑人像好像被附体一样注视着前方,威而不怒,显示着王者的尊严。 我按照他的指示仔细观察了这尊关公像,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反而觉得这关公像确实难得,像是件宝贝,应该能算教授得意的收藏。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收穫。 第7页 “关键不是在那里。”他说道,“其实这尊像确实是好东西,我看应该不是现代的东西吧,至少是清代的。” 我这才知道了这尊像的价值,而这个价值比起在以后发生的事件中它的价值,似乎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我是说他摆放的位置。”他继续说道,“其实像这么名贵的东西,肯定是要开光的吧。既然是要供奉的东西,不应该摆在这种角落里,而且说得不好听点,还是摆在饭厅 的角落里,正常的不是应该摆在正对大门的位置吗?” 我再次审视人像,端坐的关公,似乎神一样,而又好像有千言万语等着对我们诉说。 餐厅本来就是让人们吃饭的地方,能摆出来的陈列品屈指可数,除了那尊失调的像,剩下的都是一些仿制的古代餐具,至于是否与三国有关,我也说不上来,草草地看了一下,便离开了。 还是去书房吧,我这样想。韩川倒是没有什么自己的意见,可能是个很随性的人,始终走在我的一侧。 确实如陆医生所说,书房中光是关于三国的书籍就占了3/4以上。韩川随手抽出几本,拿着翻了两下又放了回去,书还很新,似乎还没人看过,只是收藏品吧,又或者是因为教授平时很忙,没有时间做这种兴趣上的阅读吧。 我没有韩川这种兴趣,只是随意地在书架面前流连,走马观花般地看着教授的收藏。兴许就是这样吧,若是没有兴趣,再伟大的收藏品都很难绽放它的光芒呢。 “没想到教授还看这种书呢。”我意外地在角落里发现了几本侦探小说,都是些我没听过的作者,看来教授对侦探小说这种形式并是不很在行呢。 韩川也注意到了我的发现,只是“唔”了一声。然后就指着书架的另外一边对我说:“剩下的东西,就是你的专长了吧。”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都是些关于各类材料的科学用书。教授平时就是靠着这些书籍生存的吧。说实话,能有这次的度假旅行,应该是拖了这些书的福啊。 就在几个月前,邹教授所带领的科研团队——当然也包括我在内——意外的获得了一个国家级的科学研究奖项。这个奖项虽然在外行人看来微不足道,但是确实是在材料领域的一个突破,也包含着邹教授十几年的心血。他首个提出了一种新型的陶瓷复合的方法,使新型陶瓷材料无论是从强度还是韧度上都较之前的陶瓷有了深层的进步。 获奖之后教授就许诺,一定会好好犒劳一下整个研究团队。而对于我们来说,这次聚会与其说是犒劳,不如算是给教授庆功。已经不年轻的教授在获奖之后马上又投入了一项新的研究,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开过真正的庆功宴。 正在我回忆这些事情的时候,门开了,进来的正巧是教授。 “原来年轻人都在这啊。”他迈着沉着的步伐走过来,满脸笑容的同我们打招唿。“觉得我这个三国馆怎么样?”他问韩川。 “不知道是哪里,但是总觉得怪怪的。”韩川倒是实话实说,一点也不给老教授留情面。 “怪怪的?” “恩,比如说那尊关公像啊。不是应该摆在门口的吗?” “那个啊,说起来确实很奇怪啊,你们没到的时候确实引发了一点骚乱。”教授为难的说。 “骚乱?” “不知道是谁把那尊像移到那个位置去的。我本来计划在打开大门的时候给大家一个惊喜的呢,一路上拼命介绍我在门口摆着的关公像,可是谁知道开门的时候门口却空空如也。说起来真是丢脸,我当时可是抱着极大的自信呢,结果搞得相当尴尬。不过还好,在餐厅里发现了它,如果是丢了可真是心疼呢,那可是清代的东西呢。”教授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是不是谁故意移动它,让您的表演失败呢?”韩川猜测着。 “没理由啊,大家都是第一次来,不可能有机会和时间移动那么大一尊像啊。” “那个常住在这里的园丁呢?” “你说何东啊。我也觉得肯定是他,但他说并没有移动过,其实为了这次我们来,几天前他就不住在别墅里了,今天若不是下雨,也一早回家了。” “这样的话只能认为是恶作剧了。”韩川扫兴地说。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教授也放弃了,“对了,你们一定没看到我的*收藏吧。”教授马上转移话题,保持不冷场。 “*收藏?不是这些书吗?”我问。 “这些书算什么收藏啊,书店里都买得到。跟我来。”教授说完兴沖沖地拉着我们出了书房。 离开书房,我们来到书房对面的娱乐室。说这里是娱乐室也最多因为平常家用的音响设备都摆在这里,在角落里还有一张自动麻将桌。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在这里。”教授冲着电视柜走去,经过教授的几下摆弄,看似不能打开的电视柜从侧面打开两个夹层,看来是找人特殊定做的。“来,过来。”教授招唿我们。 “这个……”夹层中陈列着两排京剧脸谱,都是1:1比例制作的。我看到这些怪异的脸谱不知如何发表自己的看法,只觉得勐的这么一看,确实恐怖。 第8页 “罗生。你摸摸。”教授说。 “这个,这个不是lj么?”lj是我们研究出来的陶瓷的型号。 “这是我用lj特意找名师定做的啊。可以说是包含我毕生心血的作品啊。”教授得意的笑了。 山庄中的馆(8) 8 正在我们三个人欣赏脸谱的时候,外面传来的激烈的打闹声,如此的一幕也为整个故事揭开了序幕,只是当时谁都没有意识到这将会是一场血淋淋的悲剧。 “出去看看。”教授说完,整理好面具,关上夹层,疾步走出去。韩川也马上反应过来跟上教授,而我却显然慢了一拍,狼狈地跑在后面。 客厅里的一幕荒诞且真实:两对情侣誓不两立地分开站着。陆医生和田源分别架住两位年轻的男士,好让他们不再动手。两位女性则各有各的姿态,文静显然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惊吓,一时失语,慌张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夏雨渊;而宁琳铃则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准备随时替邹平出气。邹平和夏雨渊一个站着,一个坐在地上,显然是邹平赢了,神色里尽是挑衅的气势。 “怎么回事!”教授充满威严而尖锐的一声,提醒着在场的人们,家中王者的存在。战斗的气味马上弥散在空中,各自的怒火也马上平息了,局面马上得到了控制,所有的事物又都回归到了最原始的状态。大家都冷静了下来,我不得不佩服教授,面对这样一个复杂的家庭,却有如此的威信,仿佛他就是权力一样。 “我……”邹平想要解释什么。 “你先上楼去,带着你的小女朋友。”教授在下达命令。 两个人好像战败的逃兵,没人再敢说一句话,都上楼去了。不过很容易发现,他们有自己的理由,只是面对这样一个长辈,似乎无可奈何吧。 “剩下的人该干什么干什么。”教授继续说,说完便站到了一边,“老陆。”他喊了陆医生,看来是要询问一下当时的情况吧。 陆医生跟着教授闪到一边,两个长辈并没有估计我和韩川的存在,而我们也抱着好奇的心理没有离开两个人谈话的范围。我只是利用这个时间瞟了一眼文静,她似乎比刚才好多了,平静了很多,陪着夏雨渊坐在沙发上,只是两个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刚才?”教授发问了。 “我一开始也没注意,一直和田老弟在窗边谈点对下一代的教育问题。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两位公子都吵起来了。”陆医生说着自己知道的事情。 “听没听明白谁对谁错?”看来教授对自己的老朋友相当信任。 “似乎是小的想找大的借钱。” “借钱?” “对,但是大的不想借,反而翻出以前的旧帐来,说是小的借钱向来不还。” “唔,他是有这毛病。” “结果大的越说越气,一直在教育小的。说了些类似于‘败家子’之类的话,确实挺伤人的。” “按照雨渊来说,说出这样的话,确实不应该啊。那孩子平时很有教养的,可能是真的无法忍耐了吧。”教授还是偏袒着大儿子,虽然是养子。 “最后小的也不乐意了,说大的不是亲儿子,话就更糙了,我实在说不出口了。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了,两个人越吵越凶,最后小的把大的推在地上,我们才上去拉住了。” “真是造孽。这些年我光顾着忙自己的事,先是老伴走了,儿子又教成这样。说道邹平,我真是后悔啊,以为放任一下没什么,结果不知道怎么,就和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了。开始变得大手大脚,说到底,我除了由着他花钱,还能怎么办呢?本来就是我一手造成的啊!最近两年我也狠心了,准备控制住他的钱,不让他继续这么荒唐下去。谁知道他竟然学会找哥哥借钱了。我暗地里知道了,也不能明说,只能私下多补偿一下雨渊,虽然是养子,但是能支撑这个家的,将来也一定是雨渊啊。” 教授向老朋友分享着他的家事,看来教授表面上的威严已经是他最后的堡垒了,躲藏在背后的是对自己家庭失败深深的自责。若真能谈到一个人的成功,对教授来说确实太难了。而庆功宴一拖再拖也是怕掌控不了现在这种局面吧。 陆医生面对教授的这种倾诉,似乎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宽慰老教授的心灵,最后也只丢下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样不失不过的应酬话。而教授却早已沉默,不再想多说点什么,迳自往大门去了,似乎是想要出去逛逛吧。还没到晚饭庆祝的时间,却搞出这样一个不愉快的烂摊子,大概谁都不会高兴吧。所以,即使是下雨,恐怕都不会拦住教授。 教授打着伞出门的时候还不到五点,但是天已经完全黑了,我看不清楚雨势,但是只凭听觉就知道比先前又大了很多。从大门外涌进来的风混杂着雨水,感觉冰冷无比,我突然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感到一丝寂寞,无依无靠,再也不能期待自己能高兴起来。 我抱着这样的心情环视坐在客厅的中另外五个人,五个一言不发的人,五个和我同样寂寞的人。这些人因为一个目的聚在一起,而这个目的又是事不关己的,自己却又无法摆脱的。因为家庭而来的,因为友情而来的,因为事业而来的,甚至因为好奇而来的。就连我这种莫名其妙的人也混杂在这里面。就像外面的雨一样,成群结队而来,却又因为自己的孤立无援,最终被吞没,只留下一片潮湿的气味,证明自己来过。 第9页 甚至在我大学的时代,我早就不希望能怎样的成为一种所谓的浪潮。更加讽刺的是,每当我独自赶路的时候总能发现,原来,我一早就在我所谓的浪潮中翻滚了。我和教授不同,教授是那种永远希望站在时代顶峰上的人,而我却恰恰相反,我一直致力的是不让时代在身上留下痕迹。那种怪怪的感觉再次袭来,我开始莫名的爱上了这幢别墅,与其说那种不协调是因为那尊摆错了的关公像所致,不如说是因为住在这别墅里的人所致。这座别墅本来就不应该站在时间的轨道上,既然号称“三国馆”,他应该早就沉睡在歷史的长河中,而住在里面的人,若没有这种与时间脱轨的特质,该是一种悲哀。 我再次幻想起那领路的巨人,绿色的手臂,粉红色的身体,而这个三国馆应该就是巨人的头颅了吧,那是灵魂的所在。伴着外面的雨声,我听见了别墅在哭泣。 教授出去的时间并不长,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但在我看来是无比漫长的一个小时。 一直守在门口的我看到教授的样子,看来他已经把所有的阴霾都留给了外面的天空,还是平日里那副祥和的面容。 教授放下雨伞,立在门口,慢慢地对我说:“叫大伙准备一下,六点半开饭。” 山庄中的馆(9) 9 庆功宴准时开始了,先前我还一直在担心气氛的问题,可能是我的担忧过头了,从人们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刚刚有“风暴”经过的痕迹。邹平也换上笔挺的西装,坐在陆医生的旁边,另一侧自然是宁琳铃。教授坐在主人的位置,两旁分别是陆医生的田源,其次是两个儿子,我、韩川、善彩三个人则坐在最尾的地方。 除了我和韩川,男士们都换上了比较正经的服装,女性们也都换了一件和平常不同的衣服,衬托在男士旁边显得愈发迷人。善彩坐在我和韩川中间,虽然和她没有名正言顺的关系,但是有两个人陪衬的她却依然沉闷,看得出来她也没少下功夫。 我最在意的自然是文静。自从来到这个家以来,甚至是在我来的路上,我都深深的感觉到自己被某样事物所吸引。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这种感觉并不是来自某样事物,而是来自于一个人,或者可以说来自于这个人所散发出来的“场”。而我所谓的这种“场”理论,并不是像物理学中那种单纯的三维空间的效果,由人发出的这种“场”,应该至少是四唯的。严格的说,这种“场”不仅仅因为人——也就是中心——位置的改变而改变“场”的效应区域,更重要的是“场”还会因为时间、事件、主人,等等客观可变的基础条件来改变“场“的效应形式。这就是我们在看到一个悲伤的人的时候,能感受到他(她)周围的事物都表现得不乐观的原因。 而文静的这种“场“在我看来十分特别,这个“场”抛离了一切感情因素,甚至连时间这种客观永动的变量都抛离了,让整个“场”从*回归三维,可以说文静的“场”永远保持在一个“静”的状态中。偏偏这种相对“静”的状态,是我一直以来所追求的,在我看来,唯一能够住进这座三国馆的,只有她,或者反过来说,这座三国馆,应该是为她而建的。但事实并非如此。 不仅仅因为文静的这种“场”效应,就连晚上的装扮也无时无刻不吸引着我的目光,应该说——至少,我的目光。披肩的长髮被向上盘起,简单的夹在脑后,露出玲珑而饱满的耳朵,上面的耳环散着*的光芒。脸上化着淡妆,黑色的长裙,以及挂在胸前的那一串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珍珠项鍊。一切的装扮都把她变成餐桌上最耀眼的明星,而这个星却“静”在那里,散发着自己的芳华。每个细节都深深的蛊惑着我,我为自己的这种想法而感到疯狂。 相比于文静来说,宁琳铃的打扮就显得中规中距了,小百合花的衬衫外面套着黑色的毛衣,下身依旧穿着紧身的牛仔裤,虽然是坐着,但是也能想像得到,她站起来的时候那两条修长的腿。 善彩的打扮走的是类似可爱型的路线,但从她的表情来看,也是相当有自信。这时我才发现,整个下午都没有看到善彩,就连人们争吵的时候她都没有出现,看来是为了晚上的造型苦恼了一番吧。 田源做了激情洋溢的祝酒词之后,又神秘地告诉大家,为了这次庆功宴他还准备了个秘密武器。看来是早就做好的准备,他打开电视以后,教授在接受颁奖时候的录影片段出现在了萤光幕上。 “关于这次获奖,我不想提起类似于团队合作这样的事情。”屏幕上的教授这样说,“每个人都是朝着自己最有利的方向做事,我并不认为能有单纯意义上的,脱离的个人意愿的团队存在。那样不科学,反而盲目。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掌控它,掌控这个团队,让队内的每个人都在团队这种类似于器皿的容器中生存,当然,最好再加上点福马林——即是金钱——否则人们会迷惑。我并不讨厌那些为了金钱迷惑的人,我只是控制他们,至于控制我的,是科学。在科学中不存在利益,那就不存在妄图不劳而获的人;在科学中不存在感情,那就没有企图阻挡爱情的人。而所谓科学的世界,不正是我们最好的舞台吗?” 第10页 “真是精彩的演讲啊!”田源带头鼓掌,“能作出这样的演讲,说明教授不但是科学的先驱,还是思想的先驱呢。” 田源的话让教授不好意思,但其他人却在他的带动下不情愿地跟着鼓掌。这就是田源的“场”吧。 山庄中的馆(10) 10 在眩晕中我的思想开始接轨。我凝视桌上的人,感觉胃部火热,想要呕吐。 三位长者还在聊着科学的问题,医生虽然不专业,但是也略通一二,我最佩服他对于科学与伦理之间的论断,十分到位。两对情侣反而没有什么情绪,静静坐着,偶尔聊上几句。我本来也想找人聊聊,旁边的善彩只顾着吃菜,而韩川早就趴在桌子上了。无奈之下,只好点了支烟,这时候,也顾不得长辈在场了。 菜都上齐之后那位敬业的厨师也打了招唿回去了,虽然外面下雨,好在他有自己的餐车。 “我有事要宣布!”夏雨渊借着酒劲站起来。酒精已经让他失态了。 “坐下。”旁边的文静拉着他的西装一角。 “我要订婚!”夏雨渊根本不理会文静,或许是因为确实喝醉了,但我还是感到莫名的愤怒。“我要订婚!”他继续说着,“双喜临门!对吧,爸爸!” “坐下!”教授暴怒,“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也不看看什么日子!” “爸爸,你不让我订婚?”夏雨渊还是一副烂泥的表现。 “注意场合!”教授说。 “场合?我认为正好啊!给您庆功,加上我订婚,正好双喜临门啊!”雨渊说,“大伙,我说得对不对啊?” “总之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讨论!” “以后?我不想等到以后了!我等得太久了。” “那是因为你还不够成熟。” “成熟?就像你?对!你说得不错,科学里根本没有爱情!” “不要胡说,快,给他带走。”教授命令,可是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发表自己的意见。我注意到,韩川醒了。 “走?我不走。我就要在这里把话说明白了。如果你要我等,那么我表态。如果科学里没有爱情,那我就可以不要科学;如果这个家庭里没有爱情,那我更可以不要这个家!” “哼,你本来就不是这个家的。”说话的是邹平,“假儿子。”他最后恶狠狠的说。 “你喝多了,快别闹了。”文静在一旁说着。 “连你也帮着他!我根本就没喝多!”雨渊吼叫着,转向教授,“爸爸,今天说什么给我个交代好吗?” 教授摇摇头,第一个离开了。 教授的做法让我不解,倔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身为一个家长考虑的东西,不是我现在能懂的吧。同时我也看到了一个不成熟的夏雨渊,顽强的保护着他的爱情。至于文静,倒是比我想像中要坚强,似乎早就习惯了,而我的心里却感到莫名的兴奋。 暴风滚着雨水向三国馆袭来。这座屹立在深山里的别墅显得愈发的孤独。每个人都相对孤立的寻求保护,安全感遗失在每一个角落。转向另一个天亮。 乐不思蜀(1) 1 他安静的坐在实木椅子上,望着前方,似乎想要与每个人的眼神不期而遇。只不过这时他的头颅,已经不在他的身体上了。更离奇的是,在他身后的画像上,印着无比夺目的红色掌印。 邹平死了。头颅被人切下,摆在正对门口的桌子上。 发现尸体的是邹平的女朋友,宁琳铃。早上八点的时候她打算叫醒邹平一起去吃早餐,因为邹平平时就有懒床的毛病,所以敲了几下门,但是没有反应,拧了一下把手,发现门没锁,邹平就像现在我看到的一样坐在那里。 我还没有吃早餐,准确的说我听到尖叫的时候还是在床上。其他男士们似乎和我一样,只有陆医生一早起来吃过早餐了,所以他来到二楼的时候比较晚,因为他当时在客厅。女生们也只有善彩起来了,早餐就是她做的,其他两位看来都是想和自己的男朋友共进早餐吧。只是这个时候恐怕没有人吃得下了。 教授和夏雨渊对邹平的死表现得倒不是很激烈,只有宁琳铃一个人哭一阵停一阵,几度昏了过去。 看来一个人的价值唯有死后才能体现,面对所有人,纵情地说:“我的人生完成了!你们尽兴吧!”虽然这些所谓至亲的人表现得不尽如人意,但是,邹平至少赢得了一位观众,人生的观众。 “我看应该报警吧。”说话的是韩川。 “对!报警!”田源也反应过来。 “电话在哪?手机在这种深山中似乎不能用。”韩川问道。 教授摇摇头,说:“没有电话,根本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况且我又不常来,而且我如果住在这里,就是为了不被人打扰。所以,没有电话。” “不如开车去吧。”陆医生说道。 “外面的雨……”田源说。我刚刚醒来,没有注意,不过,似乎雨一夜没停啊。 “雨倒是无所谓,我们有车啊。”医生很积极。 “对,开车去!我可以开车去!谁和我去?”田源也反应过来。 第11页 “我和你去吧。”医生说,“教授还是留下主持大局吧。” 医生和助手离开之后,教授组织大家去了客厅,因为即使是熟识的人,对着他的尸体——被割头的尸体——总是让人无法忍受。 “看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应该是昨晚就遇害了。”我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有这个可能,不过……”韩川说。 “不过什么?” “还是问问阿铃吧。”韩川把头转向宁琳铃。她较之前已经平復了很多。 “昨晚他喝的也不少,我把他送回去的时候他就穿着那件衣服睡了,我想帮他换的,可是弄不动他,所以就由着他睡了。”宁琳铃说道。 “所以,不一定是刚解散就遇害了吧,有可能更晚。”我明白了韩川的意思。 “就是这样。不过,阿铃,你记得你走的时候有没有锁门了吗?”韩川接着问。 “这里的门只能自己从里面锁上,要是想从外面锁,要有钥匙——”宁琳铃说着。 “钥匙都在我这。”教授拍拍自己的腰间,一大串钥匙碰撞的声音,“我想如果等大家有需要用到的时候再给大家,就自己保存了。” “不过,”宁琳铃接着说,“不过在他睡下之后,我回去始终不放心,觉得让他这样睡的话,明早他一定头疼。所以我就端了蜂蜜过去,厨房里就有,但是那时候房门就已经锁上了。我觉得他知道自己锁门就代表没事了,所以就回去睡了。” “这样说的话,那兇手一定是敲开房门以后行兇的了。那就不是外来的人作案了。”我说。 “的确不可能是外来人作案,如果是从外面进来的,屋里一定有很多泥巴。”看来韩川早就从这里判断出来了,我的结论确实有点晚,“不过兇手也不一定是敲开门以后再作案啊。” “比如有钥匙,对吗?年轻人?”教授说,好像在向韩川挑战。 “确实。如果兇手有钥匙的话,就不用敲门了。不过敲门也不是没可能。总之所有的可能都要受到怀疑,不是吗?” “以为你只是个三国迷,没想到,还是个侦探迷呢。讲得很专业嘛。”教授爽朗的说。 “我父母都是警察,殉职了。”韩川说,看来要回忆起这样的往事,对这个看起来不拘小节的年轻人来说也是一件不舒服的事情啊。 “不好了!”陆医生和田源还没进门就喊道。 “慢慢说。”说话的是教授。 “车都被人破坏了!” “那……”教授也一时无语了,在自己的家中发生了这样的事件。 “外面的雨太大,根本不可能!”田源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我和医生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走到山庄门口呢,如果要走到公路上,根本不可能。即使走到了,这种地方,怕是过辆车也不容易吧。” “这不是典型的‘暴风雨山庄’嘛!”一直坐着的夏雨渊也忍不住说话了。 “的确是。”我这样说,平常我也对侦探小说有点研究,知道这种传统的写作模式。但是在现实里,这样的说法过于荒诞了。 乐不思蜀(2) 2 “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暂时处理了。”陆医生提议,“车问题不大,只是车胎爆了,如果雨停了的话,还是能坚持开上一段时间的。那样或许能开到公路。不过,似乎没有要停的样子啊。” “老陆,听你的。”田源马上表态。 这就是田源的“场”,他表态以后,大家也纷纷贊成陆医生的说法,只是教授一直犹豫着,似乎在寻找更好的解决方法。不过最后他还是摇摇头,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老陆,这方面你比我内行,不如——” “还是交给我吧。”韩川毛遂自荐。 “你?” “我说过,我父母是警察。” 这是韩川第一次对所有人透露自己的身世,可能对于在场所有的以自己的理性和修养自豪的人来说,警察,无疑一个粗鄙的职业,而两个警察的儿子,更加有着野蛮的血统。所有的人都对韩川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再怎么说,也是个外人吧。”教授有点为难的说。不过,用这种理由,确实太伤人了。 “老邹,”陆医生及时打圆场,“这事,交给我。韩川,你给我当助手。” 这时我才发现,这个家庭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教授一个人手里,好像谁要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只是教授脑中早就写好的剧本一样。正如他在演讲中所说的,他要的只是掌控的权力。就连一直站在一边的园丁,都在他的剧本里,只不过是个没有台词的角色罢了。 “师傅,”韩川面向医生,“死亡时间,您能判断吗?” “正常情况下应该可以,不过,”医生略有难色的说,“还要试试才知道啊。” “那就拜託您了,我想先去别的地方看看。” 韩川的做法令我感到奇怪,不是应该先看看现场吗?这至少是基础啊。或许他已经掌握了现场资料了?不可能,刚才根本没有人进去过,只是在房间外面。 第12页 老医生听了韩川的吩咐,独自上了楼。 “大家最好跟我过来一下。”韩川边说边往蜀馆走去。大家也感到莫名其妙。 “看这个。”他指着角落里关羽的人像说道。 “这个!” “什么意思啊?” “怎么会这么做?” 大家各自发表着看法。 “这个不是,”教授指着人像说,“这个不是lj脸谱嘛!” 的确,关公的脸上带着教授珍藏的脸谱,同样是关公的脸谱,但,这张脸谱却描绘着关公的愤怒。韩川说看看别的地方,应该是这个吧。刚才经过餐厅的时候,我脑中尽是邹平被砍掉头颅的样子,而他却能看到角落里的人像。 “这个应该不是恶作剧吧。”韩川问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如果是谁做的,承认了也无妨,如果没人承认……” 没有一个人回答。 “如果没人承认的话,那么我就认为,这个脸谱——” “不会是想说关公下凡吧。”田源起闹般的说着。 “的确,斩首,面具,这一切都可以像你说的,是关公下凡。但是,我认为,这是人为的,我们这些人里有某个人自诩为关羽,自诩为一个判决者,自诩为一个主持正义的英雄,借尸还魂的杀人!” “真是开玩笑,杀人就杀人,还把关二哥摆出来,吓唬谁啊。”田源反击道,“说得那么好听,不会就是你干的吧,你和这里最没有关系了。” “是不是我要讲证据,我没有说自己可以不受怀疑。但是兇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单纯的向我们挑战,我不知道,姑且先这样认为吧。兇手就是——关羽!” 三国馆发生的杀人事件,而兇手却是“关羽”。这样的说法荒诞不羁,而我又不得不接受韩川这种说法。在小说中,有模仿诗歌进行杀人的“童谣杀人”,同样也有假借恶灵名义的“借尸还魂”杀人。而往往这些看似离奇恐怖的模仿,在最后都被推理出是有其意义的,而这张愤怒的脸谱也有其意义吗?或者只是兇手的挑战? “我再问一次,真的没有人承认脸谱是自己放在这里的吗?”韩川又问了一次,还是没人回答,“那么我们就可以认为,这个脸谱是兇手放在这里的,大家有没有意见吧。” “那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教授边沉思边问。 “这点我刚刚说过了,我也不知道,现在只能认为是兇手的挑战了。”韩川说,“不过,我想先从这个脸谱查起。” “你不会是想问问脸谱自己为什么过来吧。”田源的话没安好心。 “不,我是想问问教授,放脸谱的地方是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因为那个夹层看来是很秘密的,应该是为了把脸谱藏起来设计的吧。既然如此,应该知道的人有限。” “哦,那个啊。的确,是为了藏起来设计的。但是所谓‘防君子不防小人’,只是为了对付外来的贼,像老陆,老田,都参观过。” “我也知道。”夏雨渊说。 “这么说,在场的男士都知道了,我和罗生昨天也有幸参观呢。”韩川说,“那女性们,是否知道呢?” “我看过。”文静说。 “我也是。邹平带我看的。所以教授应该不知道。”宁琳铃也解释。 “看来每个人都知道啊。这样就不能排除谁的嫌疑了。”韩川显得很失望,“看来从这个方向推理是行不通了,脸谱还是不要动了,上面恐怕有兇手的指纹。” “那要是后面藏着血迹怎么办?”我问道。 “你是想说,面具那么红,血也那么红吗?”韩川说。 我点点头。 “哦,那很简单,你去闻闻就好了。我闻不惯血腥味。”韩川的说法让我很没面子。 “看来只能等师傅的死亡报告了,在此之前我先去看看现场,你有兴趣吗?”韩川向我发出了挑战书。我自问推理小说看得不少,不会输给他,但事实证明,我是错的。因为事后我觉得,他在这时就已经看出兇手的轮廓了。 乐不思蜀(3) 3 “看不惯?”韩川问我。 确实,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见尸体,被谋杀的尸体,被斩首谋杀的尸体。也许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第一次看的时候神经系统有些跟不上,所以没有太强烈的反应。第二次来到现场的时候反而觉得不太舒服,刺鼻的血腥味塞满我的头部,麻痹我所有的神经。噁心的感觉从胃部翻起,想要呕吐却不知道能吐出来什么,只是引起胃部强烈的痉挛。 我摆摆手,示意自己有些不妥。为了避开从四面八方袭击的鲜血的气味,我不得意退出了房间,大口的唿吸,谁知顽固的感觉始终不肯从我的口腔,鼻腔中退去,反而因为新鲜的空气造成了强烈的对比。我掏出一根香菸,贪婪地吸食。 当我的神经再次平復的时候,我感觉事件真实多了,返回现场,韩川和医生讨论着尸体的情况。 “时间上,有判断吗?”我问道。 “差不多了。”医生说,“不过先看看死因吧。” 第13页 “这里。”韩川指着尸体的背部说。 “看来是*过的痕迹啊。”我看着背部正好处于心脏位置的伤口说。 “这里应该是致命伤,而且是一刀毙命的。”医生判断说,“头颅被切断的出血量也刚好说明了这一点,很少,而且并不是呈大面积喷射的。所以是在心脏停止跳动之后才把头割下的。很吻合。” “兇器应该是那个吧。”韩川指着掉在地上的一把水果刀说,“看来也不是特意准备的兇器。厨房里就有吧。” “恩,看来是这样。”我没什么特别的意见,“还是说说时间吧。” “由于尸体出血量不多,所以体内保存的血还很足够,你应该知道尸斑是因为血液自动下行造成的吧。”医生解释道。 我点点头。 “所以按照正常的方法还是可以判断的。”医生继续说,“其实这方面韩川才是专家,我和他的意见碰过之后,没有太大的差异,可以判断已经死亡8-10个小时了。” 我看了看表,现在的时间是上午9点,如果是8-10个小时的话,应该就是昨晚11点到今天凌晨1点了。看来是解散不久发生的事情啊。 “有什么思路吗?大侦探?”韩川问得很讽刺。 我摇摇头。确实没有思路吧,恐怕连他也没有,至于思路的问题,应该还要调查过不在场证明才知道吧。 “好了,基本功算是考核完了。”韩川把死亡时间的推断定义为基本功,而我似乎已经筋疲力尽了,思维在一个地方空转。“接下来的问题就要上升一个难度了。”韩川接着说,“你觉得那个代表什么?”他指的是印在画上的掌印。 “是啊,代表什么呢?”我的状态只允许我跟着他的问题不断重复。 “不用说一定是兇手印上去的。肯定有什么意思吧。”他自言自语的说着。 “代表杀人的意思吧。不是经常有电视情节杀一个人就印上一个红手印嘛。”我胡乱说着。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认为,尸体,就代表着杀人。而掌印,则算是课外娱乐了吧。应该有他独自的意义才对。在床上杀了人之后,再把尸体拉起来,用尸体的手去墙上印个手印,应该也不是一件很省力的事。兇手一定不会做这么没有意义的事情。”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既然能模仿关公杀人,再模仿一下电视剧情,似乎兇手很热衷这样做呢。”我开始有点思绪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问你。如果是模仿印手印的话,一定要印到那么远的画上么?随便按在墙上,不是也能说明问题吗?” 确实如他所说,如果我是兇手,我也会这么做的。我找不到反驳的余地,看来又输了一阵啊。 “既然是刻意要印到墙上去,”韩川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那么我们就可以这么推断。兇手的目的不是要我们注意手印,而是要借我们注意手印,让我们注意——那副画。” 画?经韩川一说我才把注意力集中到画上——蜀后主刘禅。我突然觉得我似乎连上了某些点,记忆中的点和逻辑上的点连接在一起,事情似乎可以解释一部分了。 “我记得——” “对。”韩川说,“我也记得在分房子的时候有个人说过这样的话。” “是夏雨渊!他说‘这画里的人和住这房间的人有点像’!就是说——”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反而不善于表达。 “就是说,邹平是按照刘禅这个原型被杀害的!兇手——也就是关羽,认为他有罪。所以邹平要受到关公的审判。而结果就是——死了。” “杀人预告?” “不,与其说预告,不如说是‘杀人总结’。” “那刘禅的罪过是什么呢?就是说,兇手的动机是什么呢?”我脑中有一连串的问题。 “刘禅的罪过,就见人见智了,乐不思蜀?好像是这样吧,连画像都被挂在魏馆了。不过跟邹平完全联繫不上,如果说是夏雨渊还说得通,邹家始终是他的家啊。刘禅的罪过,如果对应到邹平的身上,应该说是两个人一样——不争气吧。” 果然韩川也这样认为。 “而兇手的动机,还不知道,不过也可以推测一下,那是很费时间的工作。下一步的行动,最好是问一下大家的‘不在场证明’。” 乐不思蜀(4) 4 为了不引起太大的骚动,我和韩川决定分头去调查不在场证明,然后再碰头。在我看来找人搭讪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在这所房子里。但事实并不如我想像的糟糕,这看来要得益于我侦探助手的身份。 “调查得怎么样?”善彩在我来到客厅的第一时间跑过来向我询问,看来是摆脱不了女孩子的好奇心,不过在杀人事件中还能保持这样的乐观态度,是她独有的本事吧,这个是她的“场”。 “马马虎虎。”我漫不经心的回答。 “说详细点,这样太不负责了。”善彩似乎对我的回答不太满意。 “只是简单的推断了一下死亡时间。其他的进展,可以说一点没有吧。”我故意把手印的事隐瞒,其实是怕善彩这个对三国一点也不了解的人对我问长问短。 第14页 “听起来很专业啊。你真会侦探?”似乎我这个侦探助手的身份,突然在善彩心目中高大起来。 “其实我也有点事要问你啊。”我利用这种心理上的优势,展开了我第一次攻击。 “问吧。”善彩表现得很合作,“是不是什么……不在场证明!”看来她很期待。 我点点头。说:“昨晚11点到凌晨1点。你都做了什么?”问过之后我才发现自己问得很生硬。 善彩似乎没觉得我的不堪,努力的回忆,说:“那个时间啊。我记得,差不多10点50的时候大家就解散了。我一个人,所以就睡着了。” “睡着了?” “睡着了。” “完了?” “完了。” 我如实地在本子上记录:姜善彩,睡着了,所以没有不在场证明。 我瞥见韩川正在客厅的另一边与田源攀谈,觉得自己还有正事要做,便没再和善彩纠缠,目标就转向了那一对恋人,可能是因为我太急于证明,文静跟杀人没有关系吧。 见到我坐下来,文静和夏雨渊似乎也觉得到了该表态的时候,正襟面向我,等待我发问。可能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向文静开口,气氛显得很尴尬,夏雨渊却处理得很好,说:“是不是很难办?” 我看着他诚恳的样子,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啊。” “我知道,昨天和他有冲突的是我,这样嫌疑很大,但是——” “没关系,还没到那种时候,我只是来问问在案发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案发的时候?死亡时间判定出来了吗?” “晚上11点到凌晨1点。” “那个时间,我很难说清楚啊。昨天我闹得比较凶,喝的也多,有很多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 “那就真的很难办了。” “不过文静和我一起。虽然不知道什么时间,但是记得她一直陪着我,就算是到1点,也是有可能的。”他说话的时候把头转向文静,寻求爱人的帮助。而我的感觉却很矛盾,一是因为听到他和文静整晚都在一起有点醋意吧,不过反回来却为文静有了证明而感到松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我是一直在照顾他。”文静说,“11点左右大家解散了,我就送他回房间,他一直闹得很兇,也不肯睡,我只好陪在旁边,看看别出什么乱子。” “陪了整夜?”我探寻秘密的渴望很强烈。 “那倒没有必要,不过也超过了一点,因为我回去之前给他烧水喝——就是用房间里的电热水壶,我记得定时是在1点15分烧熟。所以我离开一定是在1点以后。” “说到喝水,我也有印象呢。”夏雨渊做了进一步的补充。 我又写在本子上:夏雨渊,11点至1点一直和文静在一起。文静,同上。 “这样就没问题了吧。”文静问。 “应该没问题了。”我丢下一句话,悻悻的走了,因为我知道,再留在这里的话,恐怕我会受不了吧。 跟着我上了楼,敲响教授的房门,因为我知道,如果让韩川去问教授的话,有点不厚道吧,毕竟教授不是太满意让韩川当这个侦探。 “啊。罗生啊。”教授显得很没有精神,丧子之痛不是这么容易承受的吧。 “教授。节哀。”我只能这样说。 “到老了,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真是断子绝孙了。”教授的自嘲中充满了这位老人的悲伤。 “即使是这样——” “我明白,你是为了调查来的吧。” 我默认。 “问吧。没关系。” “11点到1点。这是我们推断的死亡时间。您能不能给我一份不在场证明?” “那种东西啊。”教授一边摇头一边回忆,“昨晚我是第一个离开的吧。大概11点半。” 确实是这样,教授离开后大家似乎都没有什么心情在吃下去了,马上收拾残局,大概在20分钟内把餐厅收拾干净,跟着也就解散了。 “回去以后,我很生气。一直睡不着,在房间里看书,因为以我的经验,看书是最能缓解情绪的。” “没有人能证明吗?” “没有。一直只有我一个人。后来我听见你们上楼的声音而已。就这样。” 我看了看教授的房间,床上扣着一本厚厚的书,而我在意的是教授床头上摆的菸灰缸,看来一直以来教授也只是靠菸草来支撑自己的吧。一个掌握一切的人,反而要依赖这种东西来控制自己,真是可悲。而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本上的记录:邹世钟,一直在看书,所以没有不在场证明。 乐不思蜀(5) 5 “怎么样了?”韩川问我。 我把自己的记录拿给他看。看来他也有同样的东西。 “看来差不多了,就差咱们三个人的证明没有了。”韩川指的是我、他自己、医生三个人。 “其实我也是一直在睡觉。”我这么说,他在本上记录。 “这么说的话,也没有不在场证明啊。”医生在一旁说道,“其实这个时间段,不睡觉的没有几个啊。就连我也是。” 第15页 “我也是。”韩川忙着记录,头也没抬,说了这样一句。 最后韩川把那张总结的表拿给我和医生看。 关于邹平被杀的不在场证明调查: 邹世钟,一直在看书,所以没有不在场证明。 夏雨渊,和文静在一起,分开时超过1点。 文静,同上。 姜善彩,睡觉,所以没有不在场证明。 田源,同上。 陆一,同上。 罗生,同上。 韩川,同上。 宁琳铃,12点离开邹平房间,之前一直和死者在一起,之后在睡觉。 何东,因为没有参加晚餐,很早就睡了,所以没有不在场证明。 “你怎么看?”他拿着这张表问我。 “除了——” “没有除了!一点问题也说明不了!”他强硬的判断。然后在整张纸上画下一个巨大的问号。 “为什么没有,文静和夏雨渊不是能排除了么!”我和他争执。 “排除?那是因为你一相情愿吧。”韩川冷冷地说,“表面上是很好的不在场证明,但是我刚才也在客厅里,听见了你是怎么求证的!”他似乎对我的工作不满。 “我?” “对!你太缺乏考虑了。夏雨渊是说他喝醉了吧,什么都不知道。关于那个无所谓的做水的证明,不是一直都是那女的在说吗?或许那时间根本就不是1点15分。甚至连做水的事都可能是编造的。表面上是两个人在互相证明,但实际上不还是文静一个人在自圆其说吗?” “你是说她在骗人?”我虽然自知理亏,但是面对韩川污衊文静这种行为,我却无法忍受,索性和他争辩。 “我只是说——有可能。毕竟,每个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我只是说你在探求真相的时候必须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进去。不能因为个人的愿望,而使事情往你希望的方向发展。这样做,和杀人兇手比起来——有什么区别!” 他说的这些正中我的要害,让我无力反击。而他说的话,让我彻底理智起来,为自己刚才的臆断感到羞愧。 “有人要吃午饭吗?”正在我深深懊恼的时候,医生房间的门开了,我看见的是善彩天真的笑容,这种笑容,不知道是乐观还是坚强。 我看了看表,已经正午12点了,确实感觉疲惫不堪,面前的韩川和医生的眉宇间也含着和我同样的感觉。“不如下去吃点东西吧,你们两个不是一直没有吃吗?”医生慈父般的声音建议道。 虽然累得要死,但真正坐在饭桌前的时候反而不太想吃,好像连吃饭都是一种体力劳动。中午饭是几个女生凑合做的,大部分都是昨晚剩下的菜,不过这样的菜反而更让人有食慾。我简单的吃了碗米饭,不觉间困意再次袭来,和韩川打了招唿,上楼去了。 看来午觉的习惯是不容易克服了,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也很快睡着了。 【她,她在哪? 从天而降的炮火照亮了我眼前的黑夜。在炮火中,我像一只蛆虫一样缓慢蠕动着,身边成片的蛆虫——和我一样的蛆虫,在我身边倒下,那是我的同胞。 我想要唿喊她的名字,却又无从喊起,只知道她是她。我流着泪在尸体和人群中寻找着她的模样,但我也不知道她的模样。 奔跑似乎只是一种模式,根本没有方向。我没有挣扎,任凭炮火落在我的脚下,就在我凌空飞起的瞬间,我感到,我,不再是一条蛆虫,因为我在天边看到了一座孤岛。 那就是她。 今天的她是蓝色的,是座孤岛。 为了她,我彻夜逃避。】 今天的梦不像往常一样冗长缠绵。我从炮火中醒来,脸庞带有泪痕,梦中的我慌张,无奈,伸出手,却不知道该抓向谁。我再也分不清现实和梦,或许我正沉睡在现实之中吧,梦的两头,都是炮火,中间夹着“她”。 现实的炮火虽然无声,却让人更加透不过气来。闹钟没分清该响起来的时间,在我醒来后独自作响。不过提醒我,该下楼去继续做我的侦探工作了。 时间是:下午两点。 乐不思蜀(6) 6 “看来我们可以讨论一下动机了。”韩川等在我的门口,两点是我们约定好的时间。 “唔。”我短促地应了一下,还没完全清醒,点了支烟,“要不要?”我问韩川。 “刚刚抽过。”他虽然这么说,还是从我手里接过一支,看来即使是他也需要这种东西来平復心情。 “怎么查?还是一个一个去问吗?”我向他请示。 “没有必要了,就像不在场证明一样,能说谎的可不止文静一个人啊。”韩川喷了一口烟雾,“看来没有人愿意对我们说真心话啊。” “我也觉得中间有隐瞒。”我确实自我反省过,我们面对的可是狡猾的犯人啊,像上午我的表现,确实太天真了。 “不如先把大家集合起来,表个态吧。”韩川说着,漫步下楼,“集合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恩。” “把大家叫来,并不是知道兇手了,而是——”所有的人都集合在大厅里,韩川平和的说道。却被人硬生生地打断了。 第16页 “你好像没什么发言权吧。”田源在客厅的一角冷嘲热讽。 “是我拜託他的。你还有意见吗?”陆医生冷冰冰地说道,露出我从没见过的可怕神色,这位菩萨一般慈悲的医生也不是什么都能忍受的。 “这里好像也不是你的地方吧。”田源又把矛头指向了医生。 “没什么好争的了。”教授终于开口了,“既然要靠这位年轻人的力量,大家就尽量配合吧,虽然我认为还是等警察来比较好,但是姑且让他玩一下——侦探游戏吧。”教授这种意思,就是所谓的无奈中的反抗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继续了。”韩川此刻充满了自信,第一炮要打响了吧。“上午我和罗生两个人分头调查了一下大家的不在场证明,”他和我换了个眼色,接着说:“不过不尽如人意,没有什么线索,但是为了让大家都知道,我抄写了几分,大家可以看一下。”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打纸条,分发给大家。 “怎么会这样?” “不对啊。” “不可能,他(她)——” 每个人都不能认同自己看到的东西。 “看来都不满意啊。”韩川得意的说,“田叔叔,我刚才听见你说‘不可能’,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没,没有,我随便说的。” “那善彩呢?你也挺惊讶的吧?” “我,我,是你听错了吧。” “那好,阿铃呢?” 阿铃低头不语。 “文静?夏雨渊?那个‘他(她)’指的是谁?” “韩川,不要把每个人都逼成这样吧。”夏雨渊为难的说道。 “逼?是你们在逼我吧!既然大家不肯合作,那么在调查下去似乎没有什么必要了!我想提醒大家这里发生的可是谋杀案,而且你们在擅自维护的这些人里有一个是——兇手。或者你们说得对,这件事本来就与我无关,我只要能在警察来的时候证明自己不是兇手就可以了。 难道你们就不体谅一下死者么?那可是与你们骨肉相连的人啊!阿铃?夏雨渊?教授?难道邹平的死对你们来说就这么稀松平常吗?如果是这样,那么正义感又算什么?死掉的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是个昨天这个时候还和我们一起说笑的人啊!” 韩川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周围的人,甚至是我自己,都变成了蛆虫,这也是预言吗?还是我本能的意识到,周围的人根本就是一群不顾别人死活的蛆虫?生命到底是什么概念啊? “大家还是好自为之吧,看来我的侦探游戏game over了。”韩川说完疲惫的挥了挥手,迳自朝书房去了。 “你就这么放弃了?”我冲进书房,质问韩川,“这就是你所谓的——表态?结果你的态度就是:随你们去死,老子不玩了?” “罗生!别太天真了!这可不是小说,不是我想当侦探就能当的!总要看大家是不是需要一个侦探,而这根本就不是侦探故事,只是个普通的悲剧罢了!” “好!你不当,我当!”我大声吼道。 “好啊。你去吧。”韩川如死灰一般的语气。我本来打算用激将法,却把自己晾在一边,下不了台。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你还是那么天真。” “我天真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这个废人评论。” “我是废人?”韩川好像嘲笑我一样。“至少,我的方法比你的有用。不是吗?” “你的方法?”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开门去吧。”韩川指着书房的门。 门,确实响了。 乐不思蜀(7) 7 “罗生。我有点事想和你单独谈谈。”善彩在门口说。 我看了看身后的韩川。韩川也看着我,两手一张,好像在说“去吧!用你的方法。” “跟案子有关?”我问善彩。 “恩。” “那——”我把门打开得大了点,让善彩看见屋里的韩川,韩川冲着我们扮了个鬼脸。 “没关系。我能进去吗?”善彩看见韩川的鬼脸,也不那么拘谨了。 “啊。进来吧。”我把善彩让进来,把门关上。 “有什么问题?”韩川问道。 “其实,其实我昨晚不是一直在睡觉。”善彩好像犯了错误一样,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楚。 韩川确实厉害!我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样的,而后却对善彩为什么欺骗我感到好奇。 “没关系。说说你知道的。”韩川在一步一步引导她。 “昨晚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肯定是不容易睡着的。所以我就想找个人聊天。至于是谁,我希望你们别问,因为我只是到了他(她)门口,看见门关着,里面也没有声音,怕打搅了他(她),就回去了。” 韩川点点头,答应了她。而我在一边想到的却是她说到的“那个人”,一定是田源!像善彩这样的可爱女生,最容易想到的聊天对象,不就是情人吗?除了那个田源,一定不会有别人,况且他们的传闻,我早就听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第17页 想到这里,我不觉高兴起来,看来我相对于韩川的优势就在于我比他更接近这群人,更能挖掘到他所不知道的消息。而我打算将这个秘密保守起来,因为这看来确实和案子无关。况且,我也不是一个对这种不伦的恋情十分苛刻的人,否则,我对文静的感觉,不是太自私了么。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在我回去的时候,发现文静的门,是开着的。”善彩接着说。 “大概是几点?” “12点左右吧。” “那你进去了么?” “进去了。我本来就是想找个人聊天,看见文静的门开着,就觉得里面应该不会——” “不会什么?” “就是那种恋人的事情……”善彩不好意思地解释。 “啊。”韩川也为他的不解风情吃了亏,“那继续吧。” “但是里面没人。” “没人?” “看来和案子没什么关系吧。”我感到扫兴,插嘴道,“那个时间文静不是说过她和夏雨渊在一起吗。” “不是。你听我说完。”善彩一着急,语速变得很快,显得十分任性,“我当时也没觉得什么,就是感觉文静这个女孩平时看起来挺仔细的,但是竟然放着门开着,我觉得很纳闷呢。” “然后呢?”韩川有点兴奋。该不会是因为善彩撒娇的样子吧。 “然后我就进屋去了。” “没帮她关门?” “没有。关键就在我没帮她关门了。”善彩故意把声音弄得十分神秘,“我进屋没多长时间,就听见外面有关门声,注意哦,是只有关门声。” “没多长时间?那就是说,还不到1点吧。” “恩。”善彩点了点头,表示强烈的肯定,“最多12点半!”时间上她表现得很肯定,“当时我只是认为她在那个时间回去了。今天看了不在场证明,感觉到很困惑呢。” “这样啊。看来确实有文章啊。”韩川像看舞台剧散场一样,一下仰坐在椅子上,身体舒展,“刚才怎么没说?” “刚才啊。我怕得罪人。”善彩的原因是保护自己。 “现在说,就不怕了?”韩川故意这么问。 “现在说,总好过当着文静的面说吧。毕竟她是个女生啊。况且,她一定不知道,我听见她关门呢。再有啊,刚才你那翻讲话确实很好呢。其实说到底,我跟这个家,也没有很深的关系,所以特明白你的感受,这两天我都憋坏了,想聊天都找不到人。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呢。看来,当初来就是个错误。”善彩一下说了那么多话,看起来也舒服多了,伸了个懒腰就离开了。 “怎么样?”韩川沖我怪笑。 “都是你设计好的吧。”我很没趣地看着他,感觉自己当时的发怒都是他设计好的演出,就好像他是导演一样,而我,最多是个演丑角的演员。 “所以,事实证明,不是每件事都顺着人们的意思效果才好。有的时候,放弃,也是一种进攻呢。” “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善彩说的可信吗?”比起相信文静说谎,我更希望是善彩说谎,或者只是善彩在时间上判断错误。 “还在维护你的‘女神’?”韩川已经看穿了我的心事。 “啊。”我坦白了自己的想法,“你到底怎么看?” “其实没必要像你想得一样啊。”韩川终于说了句让我不那么沮丧的话。 “什么意思?”虽然我为他的话感到振奋,但是话的意思,确实不明白。 “我是说,没有必要像你说得那样——两个人有一个在说谎。” “啊?没有说谎的那不是很矛盾吗?” “不,不一样。刚才善彩只是说他‘听见’,对么?”韩川在提示我。 “原来是这样啊!”我恍然大悟,原来那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透,我兴奋得拼命打自己的脑袋,“她只是‘听见’有人关门,而关门的——不一定就是房间的主人啊!不一定就是文静!” “变聪明了啊!”韩川笑着。 “那我就不明白了,如果不是文静关的门,那么关门的人就一定是看见门开着,所以随手关掉的吧,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理由。而那个时间特意跑到女生们住的‘吴馆’的人,如果是男性,那么就一定是邹平或者夏雨渊,只有他们有理由去找自己的女朋友,邹平是死者,而且是死在自己房间里,应该不可能,而夏雨渊如果是他的话,那么文静还是说谎,就与我们的假设矛盾,所以事实上看来,能那么做的不是男性。那就是住在‘吴馆’的女性了。如果是女性的话,不是文静,不是善彩,那就是阿铃了。而阿铃又说她在12点左右就离开了邹平的房间,应该是直接回房睡觉吧。即使这个时间和善彩出去逛的时间很接近,说不定两个人是擦身而过呢,碰巧没有撞到。这些问题其实不必考虑。那阿铃回去的12点和善彩说的12点半差得也很远,所以,也不是阿铃。这样的话,还是说不通啊。”我发表着自己的看法,都是韩川引导出来的,跟自己谈不上半点关系。 第18页 “确实是这样。不过还好。我们还有办法。” “办法?” “你的推论中还有一个可能性,不是吗?” “可能性?” “对啊,你说‘阿铃,应该是直接回房间了’。所以如果她没‘直接回房间’的话,那么时间上不就对了么?况且,刚才你也看到了,她也有所隐瞒啊,不是那么简单的吧。所以,只要问问她,有没有随手关上文静的门,不就有答案了吗?” 对啊!今天早上发现尸体的时候,阿铃不是还说她在回去的时候有想给邹平蜂蜜喝的打算么,如果是弄蜂蜜水的话,不是有可能拖延点时间么。 韩川的说法确实让我感到了深深的希望,但是,没多久之后,就证明了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这给了这位年轻的侦探第一次打击。而我则更加担心起自己该扮演的角色的问题,我还是我“女神”的维护者吗?面对对我女神一次次的攻击,我还有保护她的能力吗? 乐不思蜀(8) 8 “看来你刚才有点隐瞒啊。”韩川问道,我们在阿铃的房间里找到了她。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昨晚看到了点无所谓的事情。因为是不在场证明,所以表现得有点夸张,但刚才想了一下,确实跟案子没什么关系。” “既然没关系,能和我们说说吗?” “那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昨天我从邹平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刚巧看到姜善彩往‘蜀馆’的方向去。那时候不是12点吗?而她却说她一直在睡觉,所以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还以为她有梦游呢,不过很快我就听见她回房间的声音了,关门的声音。” 看来善彩说的确实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是她关门呢?”韩川故意这么说道。 “不是,善彩几乎和我前后脚回来,如果说她是兇手,根本没有时间,因为我那时准备去弄蜂蜜给邹平喝,很快就又出去了。如果她趁那时候作案,不是正巧被我撞到么。所以不可能是她。” “也许你弄错了,我们不是怀疑她。你弄蜂蜜没有弄很长时间吧?”韩川在极力证明我所说的方法的可能性。 “弄蜂蜜不用很长时间啊,开水和蜂蜜都是现成的,只要沏在一起就好了。大概5分钟就能弄完。所以不会很长时间。” “那会不会和12点半很接近?”我迫不及待,直指问题的关键。 “不可能的,最多12点10分就搞好了,如果让人误会成12点半,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我的假设直接被阿铃否定了。 “那我再问一个可能性。”韩川组织着自己的语言,“你第一次回房间的时候听到了关门声,但是你只是‘听’,凭什么判断是善彩关门,而不是文静关门呢?” “这个很简答啊!她们两个的关门声是不一样的,如果是文静关门的话,我只会听见关门声,而善彩的话,会先听到开门,再听到关门。” “哦?” “对啊,我看见文静的门是开着的,没人会先关上门,在打开门放自己进去吧,所以,肯定是直接进去,那么不就只听见一声关门声么。” “就是说,你没帮文静关门?” “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情啊?一个女孩不关好自己的门,反而让别人帮忙,怎么像个女人。”阿铃这两句说得很俗气。 看来女人这种动物的心理真是不好琢磨啊。随手帮别人关门,竟然能联想出这么复杂的东西。 韩川接着问:“那你12点半左右,有没有听到什么特殊的声音?不一定是指关门声。”韩川把问题问得很模煳,看来是不想让自己的语言左右了阿铃的思维吧。 “没有,那时候,我就睡着了。” “看来假设不能成立啊。”韩川和我又回到书房讨论,不知什么时候,书房成了我们的基地。 “还有别的解释么?”我求助似的问道。 “有,一是你最不希望听到的:文静说谎,她在12点半左右回过自己的房间,所以她和夏雨渊在这个时候都有空白时间;二是一种比较不可思议的说法:有一个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来到文静的门口,帮她——关了门。如果真的有这个人,多半就是——兇手了吧,嘿嘿。”韩川说完,不经意的笑了。 “笑什么?”我不耐烦地说。 “我是想,有时候,关羽也很体谅女性嘛。” 现在除了韩川的这种说法,我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这个问题。不过还好,他说的是“文静和夏雨渊”有空白时间,想想对文静比较有利,如果只是回房间的话,应该不是兇手吧,那么兇手可能性最大的还是夏雨渊啊。想到这里我不免觉得高兴,不过话说回来,文静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说谎,却是要保护夏雨渊,他们的感情深到什么地步了呢? 而韩川说的第二种可能,也许是最好的结果,只是,有什么理由让一个男人来到“吴馆”呢?即使是兇手的话,只要到达邹平所在的“魏馆”,不是就可以了么?到底有什么魔力让这个兇手一定要来处于最内部的“吴馆”呢?消灭证据?不可能吧。 这个时候,我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田源。如果他真的和善彩有什么关系的话,去找善彩也不是没可能。但是让田源随手把门关上?对于一个偷情的男人来说,还是应该尽量避免引人注意吧。 第19页 在我脑中,文静的那扇门一直打开着,无数只手拼抢着去关上这道神秘的门,而没有一个能成功。这道门,真正的成为我脑中——关不上的门。而门的背后,是无尽的黑洞,把我的灵魂,一併吸了进去,让我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我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的韩川,已经到了我所不能企及的地方,那个地方,难道只有孤独吗?还是他只是在等待,等待谁能追上来。但是门的秘密,那个时候的他,也没有方向吧。而他胜过我的地方,就在于他能把那道门——先关上。 是时候谈到动机了吧。 乐不思蜀(9) 9 “你觉得邹平是因为什么而死的?”韩川果然这样问。 “像那种公子哥,想找到一个杀死他的理由,恐怕太简单了吧。比如夏雨渊。”我说得很草率,但是我确实如此认为。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一点。夏雨渊如果挑这个时候杀他,不是显得太着急了么,毕竟大家都见到他们在争吵啊。”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吧。” “的确,如果是酒后兴起而去杀人,似乎说得通,那么也就能恰好说明文静说谎是为了维护他。”我所想的韩川果然也想到了,没有说的原因,只是碍于我的感情吧。 “恩。” “不过其他人不见得没有动机啊。就像你说的,他那种人,似乎很容易引起别人的不满啊,要找个能杀他的理由太简单了。可是偏偏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们却毫无头绪,这些人到底要把秘密隐藏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啊。”韩川表达着他的不满,其实我也有同感,这些秘密看来不是我们轻易可以掌握的。 他接着说道:“看来我们只能先做假设,然后去求证了,就像刚才关于门的问题一样,这样做应该是最佳途径吧。”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先从谁开始呢?”我一边说,一边拿出我用的小本子,等着记录。 “从邹教授开始吧。”韩川和我想得一样,这个关系网里,和邹平关系最亲密的莫过于教授了,况且我们昨天也听到了教授对自己儿子的评价,从这里开始比较容易入手。 “不过听昨天教授的意思,应该是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邹平吧。如果说他因为邹平品行的问题而引发了杀意,似乎不怎么说得通啊。”我随口说着自己的看法。 “也不是不可能。”韩川说,“不管怎么说,兇手可是给了我们很好的提示啊。” “你是说那副画?” “刘禅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平白无故地坐拥了父亲打下来的江山,结果败落在自己手里。如果那画的意思真的是这么比拟的,教授杀人的动机似乎最充分啊。” “因爱生恨?” “恩。也只能这么想了,不过与其说因爱生恨,不如说实在忍受不了了吧。昨天邹平的做法确实太醒目了,如果我是教授,脸真不知道该往哪放。” 我在本上写着:邹世钟,因为看不惯邹平一贯的做法,反而因爱生恨,决定杀人。 然后又接着写到:夏雨渊,因为和死者有金钱纠纷,又因为死者与其有争执,决定杀人。 写完后我对着两个已知的动机,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韩川,你不觉得如果是联繫到画的话,夏雨渊也说得通吗?” “你怎么看的?”他第一次向我请教。 “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吗?‘长兄为父’,如果夏雨渊觉得自己有这种责任的话,那么他对邹平不是也可以这么解释吗?况且教授已经打算把自己的衣钵都传给他了,最终成为家族继承人的人想扫清自己的障碍,也说得通啊。” “虽然有点牵强,不过这么想倒没什么不对。”韩川肯定了我的说法,我第一次有了点优越感。所以在记录的后面加上:夏雨渊和邹世钟同样有与画像相符的动机。 “两位大侦探,是时候该吃晚饭了。”善彩的声音从书房门的另一侧传来。 “马上就来!”韩川大声回答,然后转向我,“先到这,吃完饭在讨论。”说完起身出了书房。 我看了看表,已经晚上6点了啊。雨还在下吧?不知道怎么,我反而觉得不希望雨停,看来我真的置身于这个事件之中,不希望被带走这份神秘。 参加晚餐的人比我想像中要多,除了教授,其他的人都来了。大部分人虽然明显是强打精神,不过能像这样凑在一起吃饭,对谁来说都是一种安慰吧。能这样积极影响大家,看来是善彩的“场”在发挥作用,我也感觉轻松了不少。 “都是你做的?”我指着桌上的菜问善彩。 “还有文静和阿铃都出力了。”善彩似乎交到了新朋友,“不过能把大家都叫来确实很费力气呢。”她一边吃一边说着,看来她也忙了很久,饿坏了。 “教授呢?” “教授说他不想来,其实有很多人都不想来,不过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我还是可以搞定的,教授,我实在不敢勉强啊。不过说句心里话,他不来,不是显得没那么压抑了吗?”善彩最后两句说得很轻,“大侦探,案子怎么样了?我说的有帮助吗?” 第20页 “还好,那个门确实是一个关键问题呢。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做的。”我简单向善彩说明,“不过,你觉得邹平这个人怎么样啊?”我顺便向善彩打探情报,也许我现在唯一能依赖的,只有她了吧。 “邹平啊。我也不是很熟,不过刚才听阿铃说,他似乎是咱们的师兄呢。” “师兄?” “对啊。比咱们大一届。怪不得我看见他觉得眼熟,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跟教授长得像,现在想起来,说不定在学校里就见过。”善彩的语气很肯定,看来不像是随便说说的。 “这样的话,看来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可能之前就和他认识啊。” “恩。”善彩肯定了我的说法,但她可能不知道,我关心的是人们可能杀害邹平的动机。 “其实阿铃这个人很有意思呢。”善彩接着说,看来她在友情上的收穫不少,“她不说我都不知道,她是咱们学校的老师呢,今年刚在大学毕业,教书的话是第一年。她跟我说了不少讲课时丢脸的事情,看来老师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原来都是学校里的人啊。看来咱们的圈子也就如此了。”我假装和她闲聊,心里却为这意外的收穫兴奋不已,“那个田源不也是学校里的人吗。” “能不能换个话题。”善彩生硬的语气让我突然明白,刚才的兴奋导致我一时失语,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要害。 “我说。韩大侦探,咱们能不能把那个该死的脸谱先拿下去啊?”田源在饭桌的一角不耐烦的说着,“那么恐怖的东西对着我,这饭到底让不让人吃啊?”我看了关公像一眼,那张脸谱确实正对着田源。若是换成别人,我大概会同情他的处境吧,但是田源这样说,却让我觉得好笑。 “这个确实不能碰啊。”韩川故意高声说道,也是想故意为难田源吧,“上面隐藏着很深的东西呢,况且不止是我,兇手——关羽,恐怕也不能同意吧,如果你把他拿走,小心兇手找你报復啊。”我真佩服韩川的想像力,故事编的真好。 “哼,兇手。那我还要感谢他了。” “感谢?” “对啊。那个邹平,不是很多人希望他死吗?” “听你的意思,看来邹平的死对你也很有利吧。” “不是怀疑到我头上来了吧?我和他虽然有点私交,但是毕竟还是他的长辈,最多就是些七七八八的小事,因为这种事杀人,未免太小看我的肚量了。”田源挺着他的大肚子不屑地反驳到,放在平时,我一定笑出声来,这种情况,我只好忍住了。 “怀疑不怀疑你放在一边。罗生。”韩川招唿我,“把这个动机记下来。”看来韩川打算在饭桌上报先前的一箭之仇,而我也很乐于配合他,掏出本子,假装写点什么。善彩看见了我的举动,静静地低头吃饭。 乐不思蜀(10) 10 “看来吃个饭收穫不小嘛!”回到书房,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善彩怎么说?”韩川很快进入了状态。 我把从饭桌上打探来的消息向韩川做了汇报。他一边听,一边用手敲着桌子,节奏时快时慢,不过听得出来是按照一定的拍子打的。 “还是先讨论完男性再讨论女性吧。”韩川做了这样的决定,“说说田源吧。”看来田源那些所谓的七七八八的小事,引起了韩川的兴趣。 “田源这个人虽然有点可恶,平时圆滑得很,如果说他钻个空子,拍个马屁,占个便宜,我没有意见,不过,要说他杀人,不是太高看他了么。”田源给我的印象确实是这样。 “那也要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一下啊。刚才他也确实说,自己和邹平有一定的纠葛。”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没有点纠葛反而奇怪吧。”我想像着两人在一起的样子,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那就要看是什么样的纠葛了。你听我说。”看来他要发表一点我所想不到的言论了,“先说邹平和夏雨渊的纠纷,是因为邹平向夏雨渊借钱吧。教授也说过,在他控制了邹平经济以后,邹平确实有向人借钱这种毛病。所以我就想到,如果是邹平和田源有私交的话,说不定邹平也会去找田源借钱呢。” “话是这样说,不过——” “这点我也想到了,如果是邹平欠田源钱,用刚才田源的话就说不通了,他刚才可是很感谢兇手啊。如果邹平死了,那田源不是根本不能拿到钱了么?所以这样想就想不通了。” “如果那样想的话是不是也可以有这样的说法,”受到韩川的启发,我也有点想法了,“假设邹平去找田源借过钱,但是田源始终没有同意。不过邹平一次次的去麻烦他,使他感到很困扰,所以就产生了杀意。” “你这种说法表面上说得通,但是昨天的事情可不是这样的。听夏雨渊的口气,邹平应该找他借过很多次了,而只有昨天那次是他无法忍受而没借的。反过来如果你是邹平的话,如果找到了一个肯借给你钱的人,还会一次次的去求另一个人吗?邹平即使平常再怎么混蛋也好,这点自尊心恐怕还是有的。” 第21页 “如果钱不够呢?夏雨渊借得不足够满足他呢?” “那样说就太牵强了。如果我是邹平,干脆找夏雨渊一直借道底。虽然嘴里经常说夏雨渊是‘假儿子’,但是好歹是自己的哥哥,一家人,有话也说得出口啊。” “那邹平和田源就不是金钱的关系?” “反过来说倒是可以,田源欠邹平钱。”韩川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不过确实有可能,“田源平时的经济怎么样?你是他的学生,多少了解一点吧。” “搞科研这种工作,有成果就有钱,田源虽说也是个博士,但是一直就是个助手,听说没什么自己的建树呢,所以拿的是死工资。生活上是能满足吧,但是不能算富裕,挺平常的收入。” “如果田源有种什么特殊的爱好,需要大量的钱来支持,那么我们的理论就说得通了。他有吗?” “他这种人恐怕一辈子都没有那种爱好吧。最多就是以老师的身份骗骗女同学,在外面偷吃,这样的花费应该他自己能承担。”虽然这样说田源,我感觉是在揭善彩的疮疤,两天以来的相处,让我有点不忍心。 “那只能先记下这么一种可能了,”韩川这么说,我拿起笔准备记录,“田源可能因为特殊的原因,需要一笔钱,找邹平借,时候没有还款能力,所以杀人灭口。” 我总结了一下写到:田源,因为与死者有特殊用途的债务问题,因无力偿还杀人。 “当然还可能有别的原因,但是说到钱的话,可能和画接近。”韩川说。 “一定要和那画扯上关系吗?” “那可是兇手留下的啊。如果不是想说点什么,不会那么做,我们不是已经证明过了吗?” “不过那副‘乐不思蜀图’——” “等等!”韩川突然打断我,“你说什么?” “我说那副画啊。” “不是,我是说‘乐不思蜀’!”他好像急于想表达什么,“糟了!我一直考虑画里的人物——刘禅,而没考虑画的内容!”他勐拍着自己的脑袋。这么看来,我也看到了一些他没注意到的问题。 “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了。兇手假借关公的名义审判罪犯,如果没有指明罪犯犯了什么错误,那么不是根本没有意义嘛!” “即使是这样,那‘乐不思蜀’表明了什么罪过?不爱国?未免太荒唐了吧。” “我是说,我们的方向根本就错了!想想吧,刘禅好歹也是一个国家的君王,亡国以后被软禁在洛阳,不过他这种人,到了哪里——钱,都不是问题吧。他贪恋的是什么?你别忘了,他可是被封为了‘安乐公’。他唯一能贪恋的东西,就是蜀国没有的安乐吧。所以这件案子——从头到尾和钱没有一点关系!” “那之前的推理,不是根本和这幅画谈不上关系吗?” “可以这么说,但是也不能说完全没用,至少动机大概是这样的,只是联繫到画的问题上不是这样的。” “看来我们不能从钱的角度继续做推理了啊。”我说,“安乐,不会是有人嫉妒他的安乐(当然,他确实够安乐的),而杀了他吧。” “那到不会,不过这个问题确实有必要深究,我已经想到了,”他又恢復了自信,“兇手在这次事件中的举动可以说是相当大胆啊。就一般的案子来看,兇手不都是刻意隐藏自己的杀人动机吗?而这次的兇手明目张胆的把自己的动机指给我们看,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的确如他所说,兇手这么做,是因为自信的原因还是另有目的,到现在我也感到很困惑。 他接着说:“我们可以这么想:一,兇手这样做可能是故布疑阵,用来迷惑我们的,想要把我们引向错误的方向;二,兇手是故意炫耀,认为即使告诉了我们动机,我们还是猜不透。你倾向哪种?” “小说中的兇手,恐怕不会选第二条吧。炫耀这些毕竟没有什么意思呢。小说中一般都是故意把这种布局写成兇手好像在炫耀似的,但最后都有其特殊的目的。” “的确,但——这不是小说。兇手很可能就是在向我们炫耀!或许是看了某些不地道的小说吧。” “但——” “等等。我有我的理由。你认为是第一种可能,但是我告诉你,不是!首先如果是那样,兇手干脆不指明动机,凭我们的处境,恐怕更加不好下手吧。再有,如果是要给我们错误的引导,那么,为什么不给一个明确的引导呢?类似于‘杀人预告’,这种东西。你不觉得只是一个手印,一幅画,这样做太晦涩了吗?如果我们推理不出来,不是完全达不到兇手的目的吗?” 我点点头。 “我之所以认为是第二种可能,是因为在我看来,兇手的性格本身就很喜欢炫耀,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他可以把自己比喻成关羽。所以我认为,兇手这是对我们,对这个事件所联繫到的人,发出了好像嘲笑一般的——挑战书!” 乐不思蜀(11) 11 “你刚才提到的问题很有趣。”韩川说道,“你说兇手把邹平的罪,定义成乐不思蜀,有什么意义。” 第22页 “是啊。现在这个社会,没人会因为嫉妒他人的安乐而杀人了吧。” “你说得对,所以我就要问另一个问题。你觉得邹平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公子哥,确实和刘禅很像,整天游手好闲,不愁吃穿,钱也肆无忌惮的花,后面还跟着一屁股花痴的小女生。” “对!这点很重要!花痴的小女生。如果没有这一点特质的话,恐怕称不上一个,你所谓的——公子哥吧。正常人和他差的,就是有没有‘花痴的小女生’这点啊。所以我认为是——” “感情纠葛?” “对。如果不是钱的问题,往这方面想,不是更容易吗?”韩川点了支烟,可能他也是对感情感到很困惑的人,我记得来的时候在车里,善彩只是一句抱怨的话就让他哑口无言了,恐怕也是对异性有一种惧怕的心理吧。看来这位侦探也有自己的弱点啊,想想这种弱点似乎还很多,晕车、花粉过敏、惧怕异性。 他接着说:“教授和夏雨渊似乎没有理由因为感情的问题而加罪于邹平。教授是长辈,这点根本不可能;夏雨渊和文静已经到了可以订婚的程度,所来也不可能。所以对这两个人的动机猜测,还是保持最初的结论。至于田源,我们可以再探讨一下。” “田源他——”我差点把他和善彩的关系说出来,想想没有必要在这时候说,及时收住了。 “他怎么了?” “我是说他确实是那种喜欢和异性发生暧昧关系的类型。”我换了一种说法,虽然有保留,但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他和邹平都是一个学校里的人,在一个圈子里,纠缠上同一个女人的机会,应该很大吧。” “确实有可能。” “那先这么写上吧。”韩川抽完了他的烟。 我接着刚才的写上:(2)因为感情问题而引起的杀意。 我一边写一边说:“其实如果是感情的话,女性不是也可以有同样的动机吗?” “没错啊。善彩和阿铃同样有可能因为他这种朝三暮四的行为而报復杀人呢。” 说到阿铃,确实有这种可能,不过因为他不知道善彩和田源的关系,才把善彩同样列入了这种动机,我捏着这条线索,暗自偷笑。下笔写上:姜善彩,可能曾经和邹平有恋爱关系,被抛弃,产生杀意;宁琳铃,因为邹平出轨的行为,产生杀意。 “文静还有必要说吗?从不在场证明上,已经排除了,最多是说谎维护夏雨渊。”我写着记录,随口说到。 “还是说一下吧。如果有动机的话,似乎很简单呢。” “为夏雨渊抱不平?” “恩。” 我记下:文静,为夏雨渊抱不平,而杀人。 “剩下的就是我们的动机了吧。”韩川沉重的说着,看来确实不能避免这个话题呢。 “我的比较好判断,我也是在那学校里的,也可以认为是感情纠葛。”我说完看着他,等待他的肯定。 “先这么写上吧。”他显得很为难。 我把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可能性写在本子上。 “至于我,想牵强的找一个杀人的理由都没有呢。”韩川的手抱着头。 “其实我们有必要这么做吗?” “你不怀疑我?” “我没想过。也许我这样想很天真,但是我认为,如果你认为现在我是你的——拍档,当然我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们之间一定要建立起之中信任的关系来,当然你也可以不这样认为,我的贡献确实没有多少,几乎可以说是零。我只是在听,或许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在打探情报的兇手,但是我做不到。我对你是信任的。” “你这样说,确实很不负责任啊。其实想想的话,我自己也是一个喜欢凭感觉去信任人的人,只不过这份侦探的工作,有些事情不得意要这么做。不过你说得对,我们之间确实应该彼此信任,不,我换一个说法——我们之间一直保持着互相信任。但是有一种情况,你要记住,如果这次案件的推理,不管是你我,如果都陷入迷宫的话,都得不到结果的话。那么,请把矛头指向对方,信任就可以不復存在了。”韩川说这番话确实很难过,我听起来又何尝不是呢。 “那先画个问号吧。”我说。 韩川点头同意。 我写上:韩川,动机不明。 “陆医生,你怎么看?”韩川把自己的师傅搬出来。 “医生确实和大家不太一样啊,虽然不是学校里的人,好像不在这个圈子里,但是他毕竟是教授的老朋友,与邹平认识,说不定比我们每个人都早呢。” “他在女性方面做得很好,我敢保证,他绝对不会因为这种原因和邹平发生冲突。”韩川努力帮自己的恩师澄清。 “这点我也这么认为,医生看上去就不是那样的人。你放心,这点我绝对相信,不过,我还是有一种说法。” “说说看。” “其实很简单,既然医生和教授是老朋友,那么对待邹平的感情大概和教授相仿吧,所以可不可以归为和教授同样的动机呢?” 第23页 “不是没道理,写上吧。” 陆一,出于和邹世钟同样的心理,而杀人。 “还有最后一个人。”韩川说。 “何东。” “不好猜测,先放着吧。最多是生活上的摩擦。不过邹平应该是第一次来吧,虽然是他家的别墅。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引起杀意,只能是发生在这一天的摩擦了吧,不过似乎他们两个没有什么接触呢。除非——” “除非有什么理由,让他们先前就认识。” 乐不思蜀(12) 12 “邹平的为人?”阿铃反问,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在自己的房间里让我们询问,确实很不容易,“会不会是你们误会了?” “听说你是学校里的老师啊,老师和学生发生感情,不能不对平时的生活作风产生怀疑吧。”韩川冷冷的解释到。 “你们未免有点太小题大做了吧,你们怎么不问问文静,她也是学生,不还是和教授的儿子搞在一起。”阿铃有点愤怒。同样的,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文静也是学校里的学生。 “先不说别人吧,她的问题,我们会去问的。”韩川说。 “我怎么了?老师和学生恋爱很难看吗?你们以为我是为了这家里的钱?” “不,我们不是说你,而是想讨论邹平的为人。你可能误会了,我们只是想弄清楚邹平在平时会不会因为某种原因而得罪人。” “如果你们非要坚持这种说法,那好,我能告诉你们,我和他只交往了不到2个月,他的生活我也不太明白。” “那之前有没有其他的女朋友,这种问题,是女人都会问的吧。” “你们这样说,未免太小瞧女性了吧。”阿铃白了问问题的韩川一眼,“不过,我听说,注意啊,我是听说,我可不是自己问的,我听说,他之前确实有个女朋友,似乎是因为纠缠不下去了吧,就分手了。” “谁提出的?” “很重要吗?”阿铃的情绪很不稳定,“不过如果你们非要知道的话,那么我告诉你,是邹平。是他甩了那个女的,而那个女的似乎不太能接收呢,要邹平一大笔分手费,想必是邹平有什么把柄让她知道了吧,为了这笔分手费麻烦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我帮的他呢。不过我也是事后才知道那笔钱是用来做分手费的,如果早知道是分手费,我一定去和那女的打一架。所以说,我和邹平在一起,可不是为了钱。” “那笔钱很多吗?” “很多,他只找我要了一部分,听说是用‘万’来计算的。” “难怪他那么需要钱。”韩川看了我一眼,向我意会,“后来呢?”韩川接着问。 “后来,后来我知道了,我可饶不了那姓何的丫头,我去找她算帐了。” “算帐?” “其实就是这么一说,最多就是气不过想找她理论理论。不过真到想理论的时候,却放了她一马。” “不像你的性格吧。” “我平常就说,做人,自己虽然不能吃亏,但是该有同情心的时候还是要有的,不能太落井下石。我费了好多心思打听这个女的——我当然不能直接找邹平问,后来找到的时候发现这个女的已经躺在医院里,成了植物人。所以只好放她一马了。” “那你还知不知道他其他的女人?”韩川没头没尾的问道。 “我哪里有时间管那么多女人啊。这个如果不是别人告诉我的,我才没兴趣知道。不过听说,他之前确实有过不少女人,但那都是中学时候的事情了。在大学好像只处过这一个对象。” “不对,还有你。”韩川以幽默的方式结束了这次对话。 “看来事情的发生总是那么意外呢。”韩川笑着和我在书房里讨论。 “听到了吧。” “恩,听到了。那个女的——” “姓何!”我也笑了。 “你猜事情可能是怎么样的凑巧呢?我觉得这种假设无异于在街上被馅饼砸到,但是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么?” “的确如此。先让我说。”我主动请缨,韩川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兴奋地开口了:“首先是这个邹平的前女友,他向邹平要求了很大一笔分手费,而邹平却不得不支付,这本身就是一个疑点,就是说邹平在两个月以前应该做过什么,让这个女人抓住了把柄。” “对,这是一个疑点,说明邹平除了女人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可以让人产生杀意。你继续。”韩川对我的发言做着简单的总结,自己享受其中。 “这件事看来不小,她提出那么大的一笔分手费,邹平一口就答应了,说明十分有必要隐瞒住这件事。如果我是邹平,我会这么想。光是给钱能解决问题吗?或者,那女的一定会再三提出金钱上的需要吧,况且从邹平向夏雨渊借钱多次来看,应该那女的有这么做过。所以——” “所以那个女的就不能再说话了。这才是最好的方法。变成植物人,怕是最幸运的结局吧。”韩川看来忍不住了。 “而偏偏那个女人‘姓何’!跟何东一个姓,如果说是他的妹妹,这点完全说得过去,所以为此而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第24页 “写下来吧。” 何东,为变成植物人的妹妹报仇,而杀人。 至于是否是何东的妹妹这一点,机会可以说十分渺茫,就像韩川说的一样,如果真是这样,就好像被馅饼砸到一样。不过我很确定的一点就是邹平生前一定做过什么宁死也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而他就把这个秘密带进了坟墓,宁死也没透露半点。 乐不思蜀(13) 13 “不如去问问何东。”我建议道。 “恐怕问了也不会说实话吧,毕竟这是杀人啊。”韩川皱着眉头说,“还是去和田源聊聊吧。这个人表面上很讨厌,但是嘴巴很松,不是么?” “也好,说不定能从他的嘴里知道邹平到底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正在我们讨论的时候,书房的门开了,进来的竟然是田源。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心里这样想。 “你们不是放弃了吗?”田源进来就挖苦韩川,“既然不打算查了,就别占着书房,又不是你们的房子,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田源说完这些扫兴的话,便从书架前熘达,看上去是在找书看,不过始终摇摆不定,看来他并不是打算只说这些就算了的,恐怕是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吧。 “我们也只是看书。”韩川顺着他的话说,看来对田源最有办法的就是韩川了,我只等着看笑话。 “即使是这样,在这里抽了那么多烟,让其他人怎么待啊?”确实如田源所说,这段时间书房里的菸灰缸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 “既然这样,那咱们先走吧。确实如田老师说的,这样做太不对了。”韩川说完便拿起菸灰缸准备走。 “哎,现在的年轻人,受了两句教训就准备逃跑了。真是——” “那好,有什么事情您就说吧。”韩川又把菸灰缸放下。 “我有什么好说的?”田源悻悻地说。 “我看您不是来看书的吧,不如我们聊聊,反正都是无聊嘛。” “哼,还是算了吧,待会你们又要说咱们之间有代沟了。” “聊点特别的。” “聊什么?” “杀人案啊。你不是为了这个才来找我们的吗?”田源被韩川将军了。 “哼,人又不是我杀的。” “那要看证据了。” “我是怕你们误会,我才来解释一下的。”田源拿了把椅子,坐下来。 “误会,没有吧,吃饭的时候大家好像都听见了,你和邹平有过结。你有杀人动机,很好判断,而且看来你们的私交还不错,这个是不是应该叫——忘年交?” “还是算了吧,他那种年轻人,最多就算认识,要不是碍着教授的面子,我才不稀罕认识这种无赖呢。” 说到无赖,其实田源本身就是一个无赖,不过可见,即使在无赖的眼里,无赖还是一个无赖,真讽刺。 “真有意思,邹平的为人就是这样?” “不然能怎么样?仗着自己老爹在学校里吃得开,就可以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田源说的横行霸道虽然我没听说过,不过还是有可能的。 “像这种人,要不是有这样的父亲,怎么可能成为我们学校的学生啊。”田源继续说,不过确实如他所说,光凭感觉判断,就知道邹平这种人进不了我们这种在全国排名这么靠前的学校,“不过这件事,我也有关系,要不是为了讨好教授,我才不那么干了。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学生!也不来上课,考试的时候通过关系,早就知道试题了。弄得其他的学生都看不起老师,你们都不知道上课有多压抑!” 看来这个田源虽然在生活作风上有点问题,但是身为一个老师,确实还是很有道德的。这个社会,到底要把人逼成什么样子呢? “我第一次认识邹平,当然是通过教授了。那时候邹平高中刚毕业,考得不好,但是教授一心想要他进我们学校,因为在一个好的环境里,说不定邹平也能受到感化呢。不过教授怎么也不会想到,不但环境没有影响邹平,反而被邹平带坏了好些人。这些事情,什么时候能说得清楚啊。 教授把邹平领到我面前,和我商量,操!说什么商量,那完全就是命令!这个时候我还在乎教授会知道我这么说?操!真贱!就因为教授不好出面,所以就让我在学校里疏通关系,让邹平能顺利升学。我在学校里用尽了各种方法讨好人,终于把这事办成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争气。身为一个教育者,偏偏要这么做,做自己根本不愿意做的事情。 不过,那个人最多就是这样子了。就连专业都是凭自己的喜好选的,说到这里我倒是羡慕他有一个好父亲啊。在一个理工类出名的学校,他偏偏要念经济,还不是因为那里认识女孩子方便。就连那个女老师都是这样搞上的。” 田源一下说了这么多,虽然和案件无关,但是确实是他的心里话。不管怎么说,教授一家人的形象我第一次认识得这么深刻,教授的“场”,邹平的“场”,我都看得见了。 “还是说说案子吧。”韩川说。 “唔。”田源说完那些话之后,反而不那么尖刻了,看来这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吧。而他的形象在我心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不过想想以后的事件,他其实也不算是个多差劲的人。 第25页 “你刚才说‘要谢谢兇手’,我想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个啊。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我接着刚才的说吧。我帮教授办完这件事以后,邹平有事没事就来我的实验室玩,说些客套话,都是些礼尚往来吧。因为是教授的儿子,我也不好怠慢了,他愿意来,我就陪着笑脸招唿他。其实这样也没什么,只是两三个月之前,看来似乎是他认为和我混熟了,他突然提出要找我借钱。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大学老师,没成绩就没钱,也就是那点养家餬口的死工资。但是他一开口就提出了5万那么大的数字,我根本想不到他能拿这笔钱去做什么,所以就一口否决了。我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完了,谁知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求我,还要挟我说如果不借的话就找教授说我坏话。为这件事我苦恼了好一阵时间。这次他被人杀了,不是说我幸灾乐祸,不过说到底,兇手是为我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啊。” 田源说得确实像真的,不过我和韩川的推理似乎走错了方向,还是邹平找田源借钱啊。我打开本子,把关于田源的两条动机用笔划去了,重新写上:田源,因为邹平屡次借钱而感到困恼,杀人。我这样做,韩川应该也不会反对吧。 乐不思蜀(14) 14 “找何东去吧。”田源离开以后,韩川这么说。看来除了去找何东求证一下,没有什么好的方法了,如果那种被馅饼砸中的可能性成立的话,说不定邹平所做的事情,就能知道了。 抽完一支烟以后,我们敲响了仓库的房门,何东就住在里面。 虽然说是仓库,但是如果放在普通的房子里,说这样的面积是一个房间也不为过吧。后来我们听何东说,这个仓库就是用原来的房间改的,由于浴室就在隔壁,所以所有的管道都通过这个仓库顺延到楼下的排水道,由于有这么多的管道不好装饰,所以索性改成了仓库,放一些平时用不到的物品。而何东的床,就架在这些杂物中间,是一张弹簧床。弹簧床的前头还放了台电视,这是客房里都没有的东西,看来是何东平时自己置备的。如果要看电视节目的话,大家都要去书房对面的娱乐室,但是何东在自己的房间里就可以了,真是自己的小天地啊,我反而羡慕起何东来。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情况下,没人想看那些无聊的电视节目了吧。 何东打开门的时候屋子里烟雾缭绕,看来何东也是个菸民,而我和韩川还担心何东不习惯烟味,而在书房先抽过才来的,看来是多此一举了。 “轮到我了吗?”这个园丁看来也不只是会出卖体力吧。 “可以算是这样吧。不过没什么好问的,只是随便聊聊吧,否则其他人会觉得不公平吧。”韩川这样说,似乎是不太想主动,反而从一种被动的角度,希望何东能说出点什么来吧。 “那样的话,真不知道能聊点什么好呢。”何东说得有点腼腆,“我只懂得那些。”他指了指外面的方向,说的是桃花。 “没关系,说到那些花,可真漂亮呢。大概费了不少心思吧。” “确实是很忙,尤其是前两个月,要忙着移栽,这么大一片林子,每棵树都是我精心照料的。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就没那么忙了,只是在花开之后施施肥而已,桃花这种东西,开花以后施上一次肥就好了。其他的时间就是护理了,喷喷药什么的。不过好歹是自己的一片苦心啊。” “这两天下雨没什么影响吧?” “哎,我也是一直担心这事呢,连着下了两天大雨,怕是全败了吧。那么好看的花,恐怕明年要重新找新枝子嫁接了吧。现在估计都死了。” “不过好在,我们都看见了。也不能算白忙活吧。”韩川说得很轻松,看来花全死了,最高兴的就是他这个对花粉过敏的人了吧。 “也对,这样我也就不用忙了。哈哈,再要种的时候要等到七八月前后了,这之前我就可以放假回家了吧。” “没在这里住惯?” “刚来了3个月,住习惯很难说啊。”原来何东来的时间也不长,这让我想起了邹平两三个月之前所做过的神秘事件,和何东来这里的时间刚刚吻合啊。我看见韩川眉毛也挑了起来,估计也注意到这点了吧。 “家在哪?” “就是本地的。顺着高速开,进了市区就到了。我可不是外地人啊。”何东说完嘿嘿得笑起来,似乎是说得得意了,马上掏出烟了,给了我们每人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根。 不过何东似乎不知道我们所掌握的线索,听到他就住在这里,那个可能性就更大了。 “怎么想起来干这个了?城里人去种树,不是太普通的做法啊。” “哦。说到这个啊。那就太有意思了。我以前确实是乡下的,前几年才在城里落户的,所以说起自己是城里人觉得特别骄傲啊。” “哦。那好不容易进了城,来到这种穷乡僻壤,也不怎么对吧,好像和你的目标不太一样啊。” “咳。最近刚好丢了工作,妹妹又住院了,需要钱,没办法我才来的。”他说——妹妹! “妹妹?” “对啊。我就是为了陪着妹妹念书才从乡下来到城里打工的啊。爸妈年纪都大了,凭着家里那几块地,确实养活不了一个大学生啊,所以我仗着自己有点力气,陪着妹妹进城了,一是城里好赚钱,二来,多少不是有个照应嘛。” 第26页 “确实是这个道理。” “不过哪知道,三个月前出了点事情,我妹妹就住院了,好不容易培养了一个大学生,命就这么不好。我还没告诉家里呢,我怪我没照料好。”何东说着锤着自己的脑袋。 “这种事情,也不好就怪你吧,天有不测风云,还是好好照顾她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毕竟心里不好受啊。该死的司机!撞了人就逃跑!警察也是吃白饭的,到现在也没抓住!” 和何东的谈话看来也只好止步于此了。不知道韩川感到没有,被馅饼砸中的感觉,虽然并没有完全确定,不过照此看来应该不会有错了。而被砸中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感觉并不好受。而这个时候,何东却叫住了我们。 “你们都知道了吧。” 我和韩川点点头。 “那看来我没有必要隐瞒了。”何东点上另一支烟,“确实是那小子干的!”何东的表情变得异常兇狠,不过我很体谅他的感受,“本来我也不相信,世界上竟然有那么巧的事情。当我看见他的时候,我马上就认出了他,我妹妹给我看过他的照片,我妹妹就是和这么一个混蛋谈了四年多恋爱。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那小子把我妹妹甩了,该不会是因为我们是从乡下来的吧,总之是他先说出口的。我妹妹倒还好,虽然嘴里说没什么,但是我还是看得出来,她不好受。 我也是过了一段时间才知道的,我妹妹经常跑去找那小子。我劝过她,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那种人也不值得。但是我妹妹不那么说,她说只是普通朋友的正常交往。我也管不住她,只好由着她的性子来。结果出事了。 一开始我没想到那小子那么心狠手辣,以为只是单纯的汽车逃逸,后来听我妹妹的同学说有一段时间我妹妹总被人跟踪。我这才想到不是偶然的撞车,如果是有预谋的,那一定是他干的。 我本来想过要报仇的,但是一个刚从乡下来了没有多长时间的人怎么能斗得过人家富家公子啊。就在这时我的积蓄都快用光了,为了能让妹妹继续活着,我必须先去赚钱,所以报仇的事情也就先放在一边了。 可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让我撞见他,真是巧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认得我,所以这两天我一直躲着,我怕我和他正面接触的话,我会忍不住。结果他却让人杀死了。想想真有意思啊,他本来像害我妹妹,自己却先死了,而我妹妹还活着,报应啊。” “不是你干的?” “我干的?当然,你们可以认为是我干的,我也希望是我干的,我真恨不得杀了那小子。不过——不是我。我都这样说了,如果是我干的,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确实如此。”韩川坐在了他的旁边,“不过我们还想问你一件事情。” “说吧。” “据我们所知,你妹妹在出事以前一直在勒索邹平。” “我妹妹勒索他?” “对,就是因为勒索,才让邹平起了歹念。我们推测邹平一定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想问问你,你妹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这件事。”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怪不得我妹妹总是去找他,原来她也不是全对啊。不过你们想知道的,我帮不了你们了。他做过什么,我妹妹可以半个字都没提起过。本来她就经常住在宿舍,我们见面她也从来不和我说这些,所以……不好意思。” 乐不思蜀(15) 15 “你信他吗?”回到书房我这样问。 “信。”韩川说,“这些事情,如果他想隐瞒的话,似乎我们根本不会知道吧。我反而很佩服他呢,即使对自己很不利,可他还是说了。这很需要勇气,可能也是从心底对邹平的厌恶吧,所以很不乐意做邹平那样的人。” “说到佩服,我也是啊。”我说出心里话,因为我在刚才看见了何东的“场”,相当坚毅的“场”,所以有这样的敬意。 我看了看表,已经深夜了,11点,看来时间过得很快啊。 “今天是不是就这样了?”我问。 “差不多了,再去打扰人,怕是不好吧。不过我想耽误你点时间,我们来总结一下吧。” “是该总结一下啊,发现了很多问题。” “还是写出来比较直观吧。” 我马上动笔,写下一张表格,里面记录着所有人的动机。 姓名 动机 邹世钟 爱子心切,因爱生狠 夏雨渊 和邹平有债务关系。註:邹平死前与其发生争执 田源 邹平屡次借钱感到困扰 宁琳铃 感情问题(可能是邹平移情别恋) 文静 为夏雨渊抱不平 何东 为妹妹报仇 陆一 同邹世钟 罗生 感情纠纷 姜善彩 感情纠纷 韩川 无原因 “我觉得还应该写下三个问题。”韩川说着从本上撕下一张纸,写好之后我看到,问题是这样的,确实是很困扰我的三个问题。 必须知道的问题: 1 文静的门是谁关的? 2 邹平两三个月前做过什么? 3 那副画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27页 “你觉得呢?”韩川问。 “不在场证明就不讨论了吧,几乎每个人都有时间去作案啊。不过从动机上看,后面几个人的动机都很牵强,是因为我们无力发觉?还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动机?这点到现在我也不敢妄自揣测了,毕竟何东那样的事情都发生了,以后在发生什么看来很偶然的事情,都不会大惊小怪了吧。 结合你的三个问题考虑,我最在意的是第二个,邹平到底做了什么,如果掌握了这点,所有的事情就好解释了吧。所以我认为,邹平最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杀的。如果是这样,基本就可以排除因为感情问题而杀人了。所以剩下的人就是:教授、夏雨渊、田源、文静、陆医生、何东。 而我们现在唯一从不在场证明上能判断的是,文静肯定没有机会杀人。而陆医生的理由多少有点牵强,不管你是不是这么认同,这两个人我排除了。 所以问题就集中在,教授、夏雨渊、田源、何东,这四个人的身上。” “你说得很对。”韩川说,“我接着你的推理说。我还是比较在意那副画——乐不思蜀图。如果把这幅画和事件联繫起来,况且我们刚才也决定信任何东。这样我排除何东。剩下的三个人如果牵强点说的话,都可以和那副画联繫起来。” “这样就剩下三个人了啊。” “也不能这样说,我们只是从动机上作出了排除,但是,其他人也许会有我们想像不到的动机,就像何东一样。不过暂时来看,这三个人的可能性是比较大的。” “还是没有答案啊。” “看来今天也只能到这里了,我明天想再看一下现场。你没问题吧。” “唔。”提起现场,我的脑中又出现了邹平惨死的画面,头颅被兇残的割掉,兇手这么做,看来对邹平抱着极大的怨恨啊。而这些人中,真的有这样一个嗜血的恶魔吗?表面上祥和的一家人,背后却隐藏着如此大的仇恨。我看到一个巨大的“场”,像黑洞一样,吞噬着这座别墅。 “不过,说到现场,邹平的尸体还放在那里吗?”我问。 “好像还在那里啊,教授把房门锁起来了。等明天检查之后,如果没有太大的问题,我看还是建议教授放在地下室吧。” “地下室?”我真不知道这座房子里还有一个地下室。 “啊。我昨天闲逛的时候凑巧发现的,那时候还没下雨,入口就在别墅的后面。” 想想也是,自从我进入别墅以来,还没有出去过呢。不过如果像韩川所说的,明天要把邹平的尸体移到地下室,恐怕不是件轻松的工作,只好期待雨能停下来了。如果雨能停下来,我们的侦探工作,大概也就停止了吧,如果是警察的话,处理起来会不会轻松一点呢? “既然这样,我想我还是先回去了。”韩川抽完最后一支烟,出了书房。 “啊。我想在这里看看书。”可能是由于中午睡了午觉的关系,现在的我一点困意都没有。不过说是看书,恐怕没有什么心思吧,我只是想趁着一个人,再想一想案子,可能韩川也是这样吧。 真的只像韩川说的那样么?嫌疑犯有三人?或许在他心里更少呢。不,也许他已经知道兇手了,只是碍于什么而没有说。想想今天我和韩川的讨论,一直是他在引导我,就是说他知道的东西,要比我多得多吧。既然这样,知道兇手也不是不可能。 我自问比韩川要相对了解这个家庭,如果韩川已经知道兇手了,那么一定是他注意了什么我所没有注意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应该不在我们的推理之中吧,也许只是一个细节。到底他比我多注意过什么呢? 现场?还是谁不经意说过的什么?我搜索遍了自己的记忆,并没有比他落下什么啊。事后我才知道,他注意到的东西,就好像光头上的虱子那么明显。 乐不思蜀(16) 16 “没想到你还在啊。”正在我为那个问题头脑狂热的时候,书房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虽然在这个时候我并不想见他,但是若是他肯和我说点什么重要的线索的话,说不定可以弥补韩川比我所多注意到的那个问题。来的人是——夏雨渊。 “睡不着,在这里看看书。” “韩川呢?”看来他确实是想说点关于案子的事情。 “回去有一段时间了,”我低头看了看表,11点40,韩川回去差不多有半个钟头了,“差不多睡了吧。有什么事情吗?” “哦,”他的表情充满了犹豫,“有点事情想和他谈谈。既然这样,我还是先回去吧。”夏雨渊一直站在门口,连门都没有进,轻轻的关上门,离开了。 正在我失落的时候,门又开了。还是他,“我想我还是有必要和谁谈谈,你们应该是一样的吧。” “坐吧。”我帮他拉开了我身边的椅子。 “有烟吗?”夏雨渊坐下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找我要烟。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他一支。 他笨拙的点上烟,用力地吸了一口,用力地皱着眉头,最后终于忍不住咳嗽起来。“抽不惯?”我问他。 “第一次。”夏雨渊把只抽了一口的烟掐灭在烟缸里,这在我这种嗜烟如命的人看来,真是如犯罪般的浪费。 第28页 “说到底,还是我的嫌疑最大吧。” 我点点头。的确如他所说,就一般人看来,昨晚刚刚与他发生争执的人,在第二天早上就变成了尸体。如果想不怀疑他,恐怕很难吧。 “但不是我做的!”他咆哮起来。 “我们还在查,不管怎么说,总要讲证据吧。”我试图安慰他,但这种语气,就连我自己听起来都不舒服,看来要我接受他,始终需要时间吧。 “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快点查清楚。你知道我这一天是怎么过来的吗?大家看我的眼色!你能体会吗?” “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话,我想,我们可以和大家说明白,让他们——暂时不这样对你。” “没有那个必要吧。那样的话,不是更明显的说——夏雨渊——可能是兇手嘛!” “既然你能明白这点,希望你暂时忍耐一下吧。” “唔。”夏雨渊为了强压住自己的情绪,又从我放在桌子上的一包烟里抽出一根,点上,小口地嘬起来,那两道粗粗的浓眉好像系在一起一样,始终没有解开。 “没有其他的想说的吗?”我问,“其实如果你能告诉我点什么的话,没准案子很快就能解开了。” “我真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我昨天晚上真的醉得不省人事。不过如果是别的方面的话,你想知道就问吧,我尽可能回答你。” “说说你弟弟吧。”我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只好从最基本的,慢慢的看能有什么发展。 “没什么好说的。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就是那样*的人。没什么城府,所以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都表现在外面了。没事喜欢和朋友出去闹一下,喝喝酒,泡泡吧,和女孩混在一起。别看平常是这样子的,其实胆子特别小,所以爸爸也很放心,知道他闹不出什么太大的事情来。所以应该不会让人记恨吧。” “他有车吗?”我想起何东妹妹的事情来。 “有一辆,外面那辆现代就是他的。” “如果说他在外面撞了人,逃逸。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撞人?这个他没说过啊。应该不会吧,逃逸的话就更不可能了,那可是犯法的事情啊。凭他的胆量应该不会那么做吧,倒是停下来赔点钱更像他的做法。” “但是据我们所掌握的,他确实撞过人。而且别说逃逸了,那根本就是蓄意谋杀!” “他去谋杀?不可能吧?”看来夏雨渊也想不到邹平会做这样的事情。 “看来想问邹平的话已经不可能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带你见见那位受害者,当然,如果我们能从别墅里出去的话。” “真的有这样的事啊。”雨渊深深地吸了一口,因为一直吸得不是很勐,所以手里的烟还有很长一截,不过这次明显下去了很多。 我把何东妹妹的事情告诉了夏雨渊,他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地嘆息一声。我本来也不愿意在一个人死了以后还这样揭他的疮疤,但是为了能掌握线索,也只好这么做了。 “你知道邹平一直隐瞒的那个秘密吗?”在一大段说明以后,我问出了我的问题。 “虽然是两兄弟,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但是他平常和我不怎么接触啊。除了借钱的时候低声下气地求过我,其他的时候似乎一直看不起我。我在这个家里,虽然是长子,但是一直没什么底气呢。 从小就被爸爸收养,但是家人对我却不怎么在意,一直都是我自己在努力。为了能更接近这个家,我可是下了不少苦心啊。直到这两年,我在科研上有了点自己的成绩,爸爸对我的看法才得到了改善。所以我就想,不如乘胜追击,如果能和弟弟相处得更好,那我就能算是家里的一份子了。 因为这种想法,他找我借钱的时候,我才没有拒绝,其实我的钱也都是从爸爸那里来的,只不过一直以来积攒了很多。如果不是这些积蓄不多了,我想我昨天还会借给他吧。谁知道,他却因为我一次没有给他而大动肝火。看来我的想法完全错了,那个小子的心,我是根本进不去啊。 所以像你问我的这种事情,不要说他能主动告诉我了,就连问他的勇气,我都没有啊。” 夏雨渊说了很多,眼圈里出现了不该有的红色。我一直认为他是那种能很好控制自己感情的人,没想到把心里话说了以后,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的妈妈呢?”我换了一个话题。 “阿姨很早就去世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也是自己的母亲,夏雨渊却称唿为阿姨,也许在他的心目中,不太敢再和邹平分享同一个母亲了吧。 “还有印象吗?” “其实我还没来到这个家的时候,阿姨就已经不在了。”原来是这个原因才让他改掉称唿的,“那时候邹平也刚刚出世。其实我只比他大上三岁。他那个时候最多只有不到两岁吧。还不会说话呢。嘿嘿。那种年纪,记不住这么伤心的事情吧。对他来说也许是件好事。” 后来夏雨渊和我一起回忆了他和邹平的童年。自豪、欢乐、悲伤,这些表情在他的脸上反覆变化着。我看到这个男人的心在挣扎,他那种表情是我今生不能轻易忘去的。 第29页 书房里没有窗户,让我听不见外面是否还有雨声。雨还在下吗?雨还在下吧。是轻轻地低吟着这个房子的心事,还是如嚎叫般嘶吼?我猜测不到。 午夜12点,书房里的老式落地钟响起来,是为了纪念过去的一天,还是为了迎接新的开始?这个钟的想法我也不得而知。不过这些声响却打断了雨渊的回忆。也把我从他的那个世界间拉回来。 他起身离开的时候,我以为这天就这样结束了,就像那座钟告诉我的一样。我想,除了早上那惊愕的一幕,和整天的探索与忙碌,至少,我还能有一个安宁的夜晚。雨渊的背影在门口显得异常坚定,那就是他的“场”吧,多年以来除了这个“场”,还有什么能够支持他走到现在呢。 然而,我却没有得到我想要的安宁,新的恐怖在雨渊关上门的那一刻,如窗外的暴雨般降临了。而我却比韩川更早一步陷入黑暗的漩涡里。 致读者的挑战书 之一 致读者的挑战书 之一 各位读者,到了这里案件已经告一段落。而在文中,我也明确的指出,我们的侦探——韩川——已经知道兇手了! 所以我要在这里,向各位挑战。我希望各位能指出本案的兇手。 在这里这样说,也许显得太早,但是我还在担心,是不是自己给了太多的东西会误导各位的思路呢。所以,我要向各位道歉,希望大家不会因为我所给的过多的线索而感到迷惑。 不过大家也同样放心,以后还有很长的故事,相比于以后发生的事情,这里只是一个安静的开始。 而我之所以在这里提出挑战,就是因为在我心中,故事到了这里就算是一个完整的阶段了。用一句韩川的话——该是考核基本功的时候了。不过如果没有想到答案的话,请不要直接看谜底,那将是您极大的损失。 罗生 上 曹操赋诗(1) 1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相信尸体会凭空消失。而当我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我感到自己全身的寒毛都为之竖立、颤抖,但在我内心中,能带来这种体验的,究竟是恐惧还是兴奋? 几分钟之前,就在夏雨渊轻轻地关上书房门的时候,我听到了一种类似于恐怖和绝望之间的哀嚎。发出这种声音的是文静,就在我再次打开书房门的时候,我看到了这样的一幕:狭长走廊的另一端,文静瞪着空洞的大眼望向书房的门口,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望向我还是夏雨渊。不过对于我们两个来说,希望极力拯救的,都是处于崩溃边缘的她。她伸出一只僵硬的手臂,笔直的指向娱乐室敞开的大门。同时我听见娱乐室里面的电视,因为暴风雨的原因,“哗哗”的响着。 “怎么了?”我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往娱乐室跑去。而娱乐室里的一幕,更加令我耸动沸腾。 电视里没有画面,只有缭眼的雪花,发着灰色的光,而这些光对于整个娱乐室来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但却足以让我看见靠在电视柜上坐着的教授,以及教授腹部插着的那把刀,那把染成红色的刀。 “你送她回去!我去叫人!”我冲着夏雨渊吼道。 经我这么一喊,不止是夏雨渊,就连文静似乎都被我喊醒了,放下僵直的手臂,瘫倒在我的怀里,而这一下并没有我所想像中那样温柔,那种分量,在我的怀里如死灰一样,消逝了。 夏雨渊从我怀里接过不停颤抖的文静,横抱着向楼上冲去,我跑在他的前面,连滚带爬地上了楼。 不见了。所有人都集中在娱乐室门口,我就像一个被人揭穿了恶作剧的孩子一样,不知道怎么解释发生在眼前的事情。而唯一能证明这不是梦境的,就是地上留着的那一滩血迹。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碎碎地念叨着,而后的我像个丧失了心智的野兽一样,肆意地在别墅里狂奔。书房,没有;客厅,没有;餐厅,也没有! 难道真的只是我一个人的错觉?是因为一天之中经歷了太多的暴力所产生的梦幻般的感受?或者是我心底的一个渴望暴力发生的愿望? 我好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竭尽全力地展现着自己的狂态,并希望能通过这种狂态得到笼子以外人们的怜悯。而所有的人,就连韩川也在内的所有人,却好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天外来客一样,任凭我狼狈的穿梭,怔怔地望着我,而那种眼神好像在对我说:“可怜虫。” “不见了!”我抓住刚刚安抚完文静从楼梯上下来的夏雨渊的衣领。而他好像是我在地球上仅存的同伴一样,只有他能证明我所看到的,绝非梦境。 “不见了?”他同样诧异的表情,向大伙说明了事实。 雨渊的一个表情,令所有人都有了灵魂,大家开始躁动,骚乱。看着眼前这仿佛世界末日般的景象,我放声地笑了。我嘲笑他们的善良,嘲笑他们的无知,嘲笑他们所谓的理性逻辑是多么不堪一击。 真的消失了。 “在这里!”似乎是田源在二楼喊道。 就好像女王蜂发出了*的信号一样,田源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好像着了魔,顺着神秘与血腥的痕迹一併踪了过去。二楼教授房间的门口马上堆满了人,我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文静苍白的脸庞。 第30页 “好像锁上了。” “钥匙似乎都在教授手里啊。” “不如撞门吧。” “万一是那两个小子演戏怎么办?” “没看到地上的血迹吗?” 大家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对于我来说,这些话就像炮弹一样,每一个字都摧毁着我身为一个人的自尊。我把自己的身体重重的向锁着的门上撞去。和我有同样动作的,是夏雨渊。 门后的光景好像兇手的冷笑:教授的尸体以同样的坐姿坐在打开的窗户下面,滚进来的雨水已经浸透了教授的身体,血混着雨在教授的脚边打着漩涡,他凌乱的头髮在狂风中飘摇,而这一点动作却不能为尸体带来半点生气。 风在室内狂舞,挂在墙上的画也跟着风的节奏狂乱地摇摆,发出“哗哗“的声响,而更加让人疯狂的,是印在画上那尚未凝固的——血的掌印。 又一个人接受了严苛的审判。 我看了时间,12点30分。 曹操赋诗(2) 2 “爸!”夏雨渊怒号着朝教授的尸体扑过去,却被韩川一把拽住。 “注意保护现场。”侦探冷冷地说。 “爸!爸!”被挡下的雨渊只能跪在地上,单调地重复着他的哀伤。 “老师,”韩川转向医生,“做检查吧。” “唔。”医生沉着地回答,但听声音就知道,老朋友的死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在医生回去取工具的时候,韩川第一个走进教授的房间。虽然是他提议要保护现场,但是为了等下检查起来方便,他还是关上了因为狂风而摇摆不定的窗户,屋子里的景象变得不那么落破不堪了。 “交给您了。”韩川在医生回来后给了医生一个简单的交代。而后转向门口的方向,说:“大家还是先解散吧。罗生。”他叫我,“你来一下。” 听了韩川的吩咐,大家也不好再坚持了,只好解散。不过虽然说是解散,除了何东一个人回到仓库以外,其余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聚在了客厅,或者抽着闷烟,或者低头不语。在这样的监视下,即使是兇手,恐怕都不能再有什么行动了。所以我和韩川还是像以前一样,占据了书房。 “说说吧。” 我把从韩川离开书房,到夏雨渊和我的谈话,以及最后发现尸体,和尸体消失的过程事无巨细的都向他做了说明。我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恢復了冷静、理智。回想起自己刚才疯狂的样子,我不免感到尴尬和自责,觉得让那样疯狂的自己谈起这么理性的问题,实在是对理性的侮辱。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韩川听了我的见闻以后的表现,显得比我还要疯狂,不只疯狂,而且还愤怒。 他把拳头愤怒的凿向桌子,“为什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被他的愤怒惊呆了,瑟缩在椅子的角落里,任凭他发泄。 “都怪我!是我太大意了!现在好了,什么都说不通了,要不是我过于执着,根本不会这样的!又死了一个!我本来以为事情已经可以被我控制了,你知道吗?我以为我可以控制,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了,这屋子里有个杀人魔!所有的东西全乱了,面对这些东西,我的推理狗屁不通!都是因为我太自大了!你明白吗?” 我摇摇头。 “幸好,幸好你不明白,因为你是对的!因为你没被误导,所以你不明白!我以为我要比你明白,不过现在看来,你是对的。现在天真的那个是我。” “我觉得——” “你不用觉得!你知道我——” “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现在我们应该冷静点,想想该怎么收场!”我必须阻止韩川再这样疯狂下去。 “如果要想的话,那你去想吧,看来我只是个累赘。”韩川像失去了灵魂一样,摊在椅子上。 “你放弃了?你那些所谓的正义感呢?人性呢?爱心呢?太好了,我都看不见了!你知道我看见什么?我看见你——韩川,你知道你像什么吗?你就像一条狗!你一定要感激我能这么评价你,因为这样你就可以走出去向大家宣布:各位,我是一条狗,一条输了的狗,一条输了再也站不起来的狗! 天吶!输了?你以为你输了,你输给谁了?自己?兇手可不会这么想,因为这是你和兇手的对决,如果你输了,你只是输给了一个冷血的杀人鬼!你连一个畜生都不如! 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这样我就可以放心的出去告诉大家,尤其是兇手。我说:‘各位,韩川已经放弃了,如果各位谁还想杀人的话,请——大开杀戒!’听起来不错,是吧。” “我很可怜吗?”韩川问我的时候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简直是废物!”我说完,便离开书房,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来这个时候,只能靠我自己了。我躺在床上,思索着各种问题。午觉之后,我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床这样的亲密接触了。其实仔细算算,不过十几个钟头而已。而就在不到1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在我眼前好像幻灯片一样,不停的放映。 文静苍白的脸,夏雨渊的哀嚎,我发狂的样子,消失的尸体,锁上的门,被雨淋透的教授,血掌印。所有的一切都是凌乱不堪的单张画面,根本不能连起来,至少是我不能连起来。而令我更加在意的是刚刚韩川的表现,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如此强烈地打击他,让他的信心瞬间崩溃。我也更加相信自己之前的想法,看来在教授被杀之前,他就有了自己的答案。可能只不过是这件突发的案件,让他难以解释吧。 第31页 本来以为自己还很精神,谁知道刚躺在床上眼皮就不由自主地合在一起,引起一阵酸痛。闭上眼之后便开始在梦与醒之间穿梭,不过不管是梦着还是醒着,脑袋里反覆的都是那几个显而易见又想不出答案的问题。 有的时候自己甚至觉得,一梦一醒都是为了重复这些问题,为了重复而重复,根本想不到问题的本质。在昏沉中,我的头就好像被噼开一般,疼痛从中爆炸,耳朵里轰鸣作响。 时间在我的脑中好像没了概念一样,以至于在我突然惊醒的时候看了看表,1点半。原来才过了那么一会啊。我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1点多了,没想到那样漫长而痛苦的思想挣扎,只不过进行了20分钟左右,而在我看来,却好像经歷了几个世纪一样。 醒来后,我点了支烟,坐在床边抽了起来。可能是久违的清净,在我的身体里突然泛出一阵温柔缠绵的情绪。 文静怎么样了?短短的一个念头让我无地自容。看来只要是放松的时候,我第一个想起的总会是她,而这时候我眼前出现的确实她被夏雨渊抱着的画面。和韩川吵完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我特意向客厅里瞟了一眼,文静不在,看来是回房休息去了吧。 让我更在意的是刚刚抱她那一下的感觉,如同死灰,如同灵魂出窍,如同抱着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一样的感觉。是因为我不是她的爱人吗?或许在她心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在她即将摔倒的时候,能够让她扶一下的扶手罢了。原来在她的爱情面前,我是如此渺小。 当我沉沦在这些心理上所谓的爱恨纠葛里面的时候,我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曹操赋诗(3) 3 “睡了吗?”门外说话的是韩川,看来他已经调整过来了。 我开了门,他站在我面前,但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沉稳,老练,好像要爆发的海啸的海面一样,寂静又随时能圈起风暴,我为他的这种气势惊呆了,“你——” “别废话了。老师的报告有了,有兴趣就一起去看。”与其说他对我这个点醒他的人不屑一顾,倒不如说他乐于用这种积极的表现向我证明。 我们进入教授房间的时候,医生还在尸体旁边忙活着,“怎么样了?”我问,看来即使是面对尸体,也是可以习惯的,一天多的时间连续发生了两次杀人事件,再次面对尸体的我表现得也不像第一次的时候那样稚嫩了。 “差不多了。”医生答道,“只是这个伤口,还有点疑问。” “伤口?”提问的依然是我,韩川不知怎么了,变得沉默寡言。 “恩,可能不是很明显,不过这个伤口不是一次造成的。据我的判断应该是刀子先较浅地插在身体里,然后又被人用力推进去的。因为你知道,刀子*在身体里的时候,人的肌肉会产生条件反射,也就是会收缩,这就是为什么刀子捅进去之后不容易被拔出来的原因。而由于第二次,也就是进一步插入,在伤口周围的肌肉有被拉伤的痕迹。所以这个伤口应该不是一次造成的。” “会不会是移动尸体的时候造成的?” “有这个可能。”医生点点头,肯定了我的说法。 “具体的死因呢?”韩川问。 “说到死因,应该是出血过多致死的。从刀子较浅插入的那种深度来说,应该不会造成直接死亡,但是引起大量出血是必然的,娱乐室里大量的血迹也刚好说明了这一点。教授应该是被兇手袭击以后关在娱乐室里看着自己的血一点一点流失而死的。” “那死亡时间呢?” “说到这点,真是万幸啊。幸亏尸体发现得早,现在天气这么冷,尸体就这样被雨水淋着,要判断死亡时间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所以幸亏没有让尸体在雨中淋更长的时间。”医生自顾解释着,“如果像罗生说的一样,尸体先是出现在娱乐室里,然后又被移尸到这里,出现在娱乐室里的时间是12点,而我们在撞开门之后发现尸体的时间是12点半。我们不考虑兇手移动尸体用掉的时间,做极限考虑的话,中间间隔的半个小时,就是尸体淋在雨里的时间。” “那这半个小时对尸体有多大的影响呢?” “像这种早春的季节,雨水有多冷,你们都有一定的了解吧。现在雨水的温度基本上接近零度了。而一般我们把肉类放在冰箱也是为了防止肉类快速腐烂,对于尸体也是一样,为了让尸体减缓出现死体现象,兇手把教授的尸体放在接近零度的雨水中,这样做是为了让尸体看上去好像没有死了那么长时间。也就是说,这样做可以把尸体的死亡时间延后。基本上半个小时淋雨就可以令死亡时间延后半个小时。” “这样做有意义吗?” “确实没有意义,因为尸体在娱乐室就被罗生看见了。那个时候应该是12点吧,所以说,死亡时间是在12点以前。根据我的判断,应该是11点50左右。而兇手让尸体在雨中停留了这半个小时,就是说一直把尸体保存在半个小时以前的状态,这些时间我们都是知道的,所以兇手这么做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啊。” “那要是这样放一夜呢?”我问,“因为兇手似乎有这个打算,因为他(她)可能不知道在12点的时候我们已经发现了尸体。” 第32页 “如果是放在雨中一夜的话,那尸体的死亡时间就不好判断了。”医生摸着自己的额头说,“不过还好,我们有罗生这个目击者啊。” “其他还有什么发现吗?” “我只能做到这些。”老医生沖我摆了摆手,“时间也不早了,我这种老人家就不跟着拼命了,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了。”医生说完收拾了东西就出去了。我和韩川向陆医生道了谢。 “门当时确实是锁上的?”韩川问我。 “没错。” “看看这个。”他把挂在教授腰间的一串钥匙弄得啷啷作响。 “密室杀人啊。”我长嘆了一口气,这个无数次出现在侦探小说中的词彙,终于从我的嘴里说出来,那种感觉,与其说是无奈,不如说是好像触动了百年的禁忌。 “恩。”韩川一边应付着我,一边从教授的皮带上拆下钥匙,拿到房门上去试验。 “怎么样?”我凑在韩川的一边。 “你看,”韩川一边拧着门锁一边说,“这种门想要锁上有两种方法,一是在里面按下门上的按钮;二是从外面用钥匙锁上。” “钥匙如果只有这一串的话,那么兇手一定是用了什么方法从外面就按下了屋内的按钮。” “的确是这样。”韩川点头,“来,把门关上看看。” 我们慢慢合上那扇被我撞坏的门,确实,门的四周连插入一根线的缝隙都没有,不过即使是有办法插入一根线,恐怕也做不成什么机关把。 “完全的密室啊。”我说。 “也不算,不还是开着一扇窗么。如果从窗外作业的话,那么很简单就能按下门的按钮了。不过,到底有没有这样做的人呢。” 确实如他所说,如果非要关上这扇门的话,兇手只能从窗口逃逸,不过外面下着大雨,况且这里是别墅的二楼,要做到这样的逃逸想不留下痕迹根本是不可能的。并且在那密封的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大家都是集合在一起的,根本没有时间做这么大的动作。兇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没多久之后,我和韩川也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因为在这个时间调查的话恐怕很不方便,只好等到明早再说了。 曹操赋诗(4) 4 我挣扎着从被窝中钻出来,浑身酸痛,摸了一下刚盖过的被子,竟然已经湿透了。不知道昨天夜里做了什么样的梦,只记得一片红色,好像地狱的景色,我在里面的角色是一只小鬼,被烈火焚烧,吞噬。 雨停了吗?我拉开窗帘,外面的雨还在下,看来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不过这样的雨真是罕见,已经持续了一天多了。我摸着冰冷的玻璃窗,指尖传来的寒意竟然令全身剧烈地颤抖,浑身不但酸痛,更因为痛与冷的感觉不停的瑟缩。我又躲进被窝,想避开那种冷,身体却再也体会不到温暖,自顾自地不停抖颤。我摸着额头,看来是发烧了。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我突然觉得嘴里干燥无比,咽喉也失去了原有的粘性,撕裂一样的疼,以至于我不停地吞咽口水,来体会这种滋味。我索性点了一支烟,一点味道也没有,灰黑的烟雾从嘴里进去,却走不到鼻子,看来连鼻子也堵塞了。真是无趣的体验啊,索性,我把刚吸了两口的烟掐灭在菸灰缸里。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看来是昨天一天的疲劳让我这样放纵的睡下去吧,也是因为这种疲劳,让我的身体不堪负荷,终于病了。 虽然身体不停地打着冷颤,脑袋却热得出奇,尤其是眼睛,好像要爆出来一样,胀胀地痛。想必里面一定布满了血丝。 在被子里待了一阵之后,我觉得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不如起来走动走动,况且已经这个时候了,韩川一定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我也不想比他落后,还是先到客厅里看看吧。 我费力地穿好衣服,感到一阵头重脚轻,都是病痛带来的感觉,管他呢,始终会好的吧。于是我扶着墙壁艰难地往楼下移动,最困难的莫过于下楼梯,由于楼梯的坡度特别大,而我红肿的眼睛看东西模模煳煳的,对距离的判断很不准确,所以我几乎是用双手双脚爬着下楼的,应该样子特别狼狈吧。 到了客厅的时候大家果然已经都来了,韩川也在,大家好像在讨论着什么,而凭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什么都听不进去。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感觉整个身体都陷在了松软的海绵中,再也不想起来,只是粗重地喘着气,偶尔咳嗽两声。 大家见我来了纷纷跟我打招唿,我却没有力气一一回答,索性闭上眼睛任凭他们唿唤。 “罗生?怎么了?”这个声音是善彩。 “那么晚起床还这么不精神。”田源。 “有点不对劲。”宁琳铃。 “别是病了吧。”夏雨渊。 “我看看,”医生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摸着我滚烫的额头,“发烧了,特别严重。我去拿工具,你们给他弄点水喝,要热水。”医生说完马上往楼上跑去。 我睁开眼看了一眼韩川,没什么表情,却异常坚定的注视着我。我沖他笑了笑,表示我的歉意,不知道他接受了没有,因为笑过之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第33页 在我昏迷期间,我感觉外面很乱,所有的事物都围绕着我的身体,这样或者那样,没完没了地穿梭,好像一群苍蝇一样。我依稀记得有人餵我喝水,然后衣服被撩起,胸口冰冷的感觉,是医生的听诊器吧。总之我好像一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布,我最后的感觉是被人抬起,扔到了我的床上。中间的时候后腰一阵剧痛,是医生给我打针了吧。而之后,我再也没有任何感觉了。 我被遗弃在自己的床上,身体的各种机能一时之间都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我用尽了力气,但是就连一个简单的表情都做不出来,只有唿吸,还在被动地进行着。这可能就是我和死人唯一的不同之处吧。 虽然身体暂时动不了,但我的大脑好像蒸汽机一样发出轰鸣,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至少我还可以思考,而这是我唯一感到庆幸的。因为只有思考,才能证明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知道是谁最后关上了我房间的门,我想喊住他(她),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窗帘被拉上了,根本透不进来半点光,即使外面下着大雨也应该会有点光吧,因为现在可是白天啊;灯也被关上了,屋子里一片黑暗,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环境。黑暗,阴冷,有什么比这样的环境更适合遗弃一个人呢? 这就是所谓的淘汰么?我被大家淘汰了么?外面的事态再怎么发展,到了这种情况,似乎都与我无关了。我的自尊心莫名地被摧残,我不甘心。这种感觉却又不是那么陌生,似曾相识,就好像时间可以倒流一样,我又回到了我的童年。 小时候的我身体不好,经常生病,那个时候生病对我来说就是一种习惯。每次生病,我就可以安心地躺在床上,不去上学,有人照顾。现在这种感觉,多半来源于此吧。而我现在根本没有半点安心可言,我有的只是不甘心,我不甘心自己只能被照顾。因为到了现在,我也有我的生存方式,如果只是被照顾的话,我宁愿选择死亡,我也需要被认同,我需要大家不只把我当成一个被照顾的对象,仅此而已。 然而在我的小房间里,时间静止了,我是否还要和时间斗争下去,我的权利是否只能选择沉默? 压在身上的被越来越沉,思维也不像刚才一样狂热,逐渐冷却下来,似乎是医生的针产生了作用。还是选择沉睡吧。 曹操赋诗(5) 5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逐渐从昏睡中清醒,睁开眼睛,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身体还是酸痛,动不了,但喉咙似乎好多了。我清了清嗓子,尝试着发几个简单的音出来,虽然听起来还是有生病的感觉,但是至少,我可以说话了。 就在我做这些尝试的时候门开了。韩川和善彩站在门口,多么亲切的笑容啊。 “医生说你该醒了。果然醒了。”善彩的声音总是那么有活力,即使是生病的我听起来也感觉很开心,另外我注意到她的手中端着一个碗,是给我送来的吧,我是真的饿了啊。 韩川走向我,把我扶起来,让我靠在枕头上能勉强地坐着。我从善彩手里接过碗,大口地吃起来,碗里面是白米粥,应该是医生嘱咐的食物吧。 “几点了?”我问,屋子里一直黑着,让我也不好做判断。 “已经晚上了。你睡了整整一天呢。”善彩说。 “一天?”突如其来的惊讶让我剧烈地咳嗽起来。如果是平常,我倒并不在意花费一天的时间去睡觉,只不过在这个非常的时期,我真的不乐意浪费掉这一天的时间,过着与世无争的清闲日子。在这一天中,韩川能掌握多少我所不知道的东西呢,想到这里我就开始担忧,与他之间的竞赛,我并不能因为自己生病就擅自退出吧。况且我也并不想退出,更加不愿意拿自己生病当输掉的理由。 “调查怎么样了?”我问。 “还是等你先休息好再说吧。”韩川摸着眉头,有点失落地说道。 “不行,我等不了了。”我放下手中的碗,直视韩川的眼睛,希望他能尊重我的感受。 “没你想像的那么快,这一天我也只是照列问了一下大家的不在场证明什么的,少了你的帮忙,我真有点忙不过来呢。至于推理,我还没做呢,关键是仅凭我手里掌握的信息根本不能把所有的事情联繫起来啊。” “真的很复杂?连你也?” “完全没办法,情况很不乐观。”韩川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摇头,“你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听你说说。”我尽量保持自己的声音平缓,我怕我的咳嗽会让韩川和善彩担心,反而强迫我继续休息。 听我这么说,善彩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收拾了我吃剩下的空碗,关上门出去了,留下我和韩川。 “你先看看这个吧。”韩川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在我的面前。 纸上是接着上次韩川写的问题,又新写下的几个问题。 必须知道的问题: 1 文静的门是谁关的? 2 邹平两三个月前做过什么? 3 那副画到底是什么意思? 4 尸体为什么会移动?怎么移动的? 5 那种伤口是怎么造成的? 6 尸体为什么被淋在雨中? 7 画——曹操赋诗,又是什么意思? 第34页 8 密室的手法是什么? 9 两个案子之间的联繫,兇手是否是同一人? 相对于第一个案子的3个问题,这张纸上又出现了6个新问题,连同上次在内的9个问题,到现在没有一个是我能解开的,韩川呢? “你怎么看?”他徵求我的意见。 “一时搞不清楚啊。不如先说说你今天的调查结果吧,从中推理的话,这些问题说不定就能解开了。”我说着自己的想法,但心里却没有多大的信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像自己说的那样,凭着韩川告诉我的调查结果,就能推理出这些问题的答案,“先说说不在场证明吧。” “和第一次一样啊。大家似乎都是独处,所以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只有一个人例外。” “夏雨渊。” 韩川点点头,说:“他在案发时刚好和你在一起吧?” “是啊。按照医生的说法,案发时应该是11点半前后吧。你离开书房是11点多一点,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夏雨渊就到了书房。所以一直和我在一起。” “真是这样啊。看来他也没有撒谎啊。”韩川边说边在他的小本上做着记录,“另外还有一件事比较有意思。”他低着头说。 “什么?” “陆医生虽然没有不在场证明,不过他的话也比较有意思。他说他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等教授,就是说教授和医生约好了,要去医生的房间里找他。” “约的几点?” “正巧是11点半。说是要两个人一起下棋,医生连棋盘都摆好了。可是一直也等不来教授。因为那个时候,教授已经在娱乐室里遇害了吧。” “唔,”韩川说得确实合情合理,不过我所关心的并不在这里,“文静呢?她怎么会在那里出现?我是说那个时间她怎么会在娱乐室?” “这个也是我一直注意的问题,我也找她求证过,似乎也是约会啊。” “约会?” “没错,她和夏雨渊约好了在11点半的时候到娱乐室看一个晚间的娱乐节目,但是之前一直找不到夏雨渊,所以一个人在房间里睡着了,直到12点被手机的闹錶吵醒,才慌慌张张地下楼,所以就出现在那里。” 韩川说到这里,我才回想起,昨天在书房的时候,夏雨渊在听到了12点的钟声以后也是匆忙离开,想必也是因为想起了这次约会吧。怪不得在那个时间会到书房去,也许是因为去娱乐室顺路吧。 “看来昨天晚上的约会似乎特别多啊。”韩川随口说着,听上去并不像在讽刺,难道是对我的提示? 曹操赋诗(6) 6 “还是看看那几个问题吧。”韩川说,“我之前也做过简单的推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看来想要解决这个案子,解开这些问题是必须的了。从其他的角度我们根本无能为力,只能从这些问题进行推理了吧。” 韩川点点头。说:“从第一个开始讨论吧。”我看着这位侦探,不知道多久没有休息过了,脸上尽是疲惫,想想自己竟然病倒在床上,真是丢脸。 我手上的纸条上写着韩川所说的问题,第一个是:尸体为什么会被移动?怎么移动的? “还是先听听你的想法吧。”韩川说,“侦探小说你看过不少,对尸体移动,你能总结一下么?” “如果是小说中,尸体被移动的原因大部分都是为了掩饰第一案发现场。不过这件案子恐怕不是这个原因吧。因为第一现场被我目击了,姑且认为兇手在移动尸体的时候还没想到第一现场被目击,那么光是凭着娱乐室里的血迹就可以证明那里是案发现场了。那些血迹早就渗在地毯里了,根本弄不掉,是吧。所以兇手也不会考虑先移动尸体,再处理现场。现场根本处理不掉。所以兇手的目的应该不是掩饰现场。” “你说得很对。我也这么想过。如果按照这种说法,兇手的目的不是掩饰现场,那么他的目的就不在现场了。既然不在现场,那他要掩盖的东西就在尸体上,就是说尸体有不能被发现在娱乐室里的理由,尸体上留有的某项证据与娱乐室的环境是不相符合的。” “你这样说,我倒是没有意见。不过,我已经想到了另外的解释方法,听来很简单,不过,很可信。”我自信地说。 “说说。” “我在昏迷的时候脑袋里突然蹦出一个问题。兇手是个怎么样的人?就像所谓的犯罪侧写一样,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犯人。江户川乱步笔下的名侦探,明智小五郎就具有这种本领。所以我研究了一下这次兇案中兇手的犯罪手段,给兇手做了简单的定位。 先看第一个案件。兇手先是杀了邹平,然后割下他的头,给画上留了血掌印,然后又给楼下的关羽像带上面具。如果只是一般的兇手,其实只要做了第一步就可以了,只要杀了邹平就可以了。或许你可以说,给画上留血掌印是为了误导我们,但是有一部是一点做的必要都没有的,你没发现么?兇手根本不用把邹平的头割下来啊!虽然小说中经常有这样的情节,但是那都是为了掩盖尸体头部的证据,或者为了迎合某些东西,但是这次的时间,尸体的头被割下来,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兇手在浪费时间,是一件多此一举的事情。 第35页 所以我认为这个兇手是一个偏执狂,他可以没有任何理由的做他想做的事情,他觉得尸体的头该被割下,那么他就去割,完全没有理由。 所以这次,兇手一定要移动尸体,我认为,是为了那个掌印。如果第一次有掌印,第二次没有掌印,这样的犯罪可能与兇手心里的犯罪美学不相符吧。所以他一定要把尸体弄回去,印上那个掌印。” “这就是你的想法?”韩川纳闷地看着我说,“看来你似乎完全没替兇手考虑呢,如果被人说成是偏执狂,就算是兇手,心里恐怕也不好受吧。” “那种杀人魔有什么好袒护的!”我咒骂着,“难道?你认为我说的不对?” “也不是完全不对。其实我也基本认同兇手是偏执狂这点。就好像你说的那个割头的问题,其实我也一直放不下啊。只是就算兇手是偏执狂,但是他也懂得保护自己吧,如果我一定要给那副画印上手印的话,那很简单,我只要把画拿下来,印上,就可以了。然后那副画放在哪里,就无所谓了吧。总之移动一幅画比移动一个尸体简单多了。” “那还是像你说的,兇手是为了掩饰某些尸体上不能出现在娱乐室里的证据?” “恩。我始终这么认为。其实你仔细想一想就能发现了,尸体上有的,绝对不会出现在娱乐室的,这种东西是什么?” “水?” “对,是水。娱乐室跟书房一样,都没有窗户。所以想从外面引进来雨水是不可能的。另外还有一句话我想你一定听过——” “想隐藏一颗树,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片森林!” “没错。所以我判断,尸体上的水根本不是兇手拿来混乱死亡时间的,而是尸体一早就已经湿了。你在娱乐室的门口,没法判断尸体是不是湿的吧。” 我点点头,确实如韩川所说的,当时光是害怕还来不及了,根本没有靠近尸体的时间,况且娱乐室的光线不充足,光是看的话,根本不能判断尸体是否已经湿了。 “所以这个就和后面的那个问题联繫起来了。”韩川接着说,“尸体为什么会被淋湿?我在这里找到了答案。但是跟着的问题就来了,尸体为什么在娱乐室就已经湿了呢?我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你有想法吗?” 我摇摇头。虽然一时没有想到,但是这个时候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些事情这些线索都特别熟悉一样。一定是我看过的小说,在小说里有类似的情节,类似的杀人手法,可恶,昏睡了一天让我的思绪没法集中,如果我能想到是哪本小说的话,那么说不定问题就可以解决了。兇手说不定也看过那本小说,从中学习来的杀人方法。如果是这样,天吶,我几乎不敢想像,那看的根本就不是小说,而是一本——杀人指南。 “既然移动尸体的原因已经找到了,是因为掩饰尸体上的水,那么我们看看问题的后半部分吧。尸体是怎么被移动的?”韩川打断了我的思考。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谈这个问题。”确实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尸体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又在另一个房间以密室的形式出现,任谁也接受不了这种完全不符合逻辑的事情吧。 “但还是要探讨一下吧。虽然我也没什么头绪。”韩川鼓励我,可能他认为,身为目击者的我可能掌握着比他更加清晰的线索。但是他错了,越是接近事件的人,越是一头雾水。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吧。 “如果要说的话,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个多么不符合逻辑的事情。”我说,“首先,文静发现了尸体,我和夏雨渊就在附近,马上赶过去,可以说是我们三个人同时发现的吧。” 韩川点点头。我接着说:“跟着文静瘫倒了,我亲手把文静交给夏雨渊,他一直抱着文静。你明白我的意思么?虽然我一直跑在他的前面,如果他回去移动尸体的话我根本看不见,但是他已经抱着文静了,如果再去移动尸体的话,根本没有那个力气吧。” “那你认为他会不会分两次行动?”韩川做着简单的猜测。 “这点我也想过。根本没有那个时间。能够把尸体移动到教授房间的机会只有一个。就是我去吴馆叫人的时候,那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在蜀馆,但是魏馆除了邹平的尸体外没有一个人。由于我先去的是最深处的吴馆,门口的蜀馆在那短短几分钟里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所以走廊里不是很乱,就是说这个时间是我唯一的盲点。如果是夏雨渊,那么他必须要趁着这个时间把尸体处理好,否则他就避不开从楼上下去的人群,从二楼到娱乐室的路线,只有那么一条吧。不过若他先处理了尸体,那么必定会有人看见被遗弃在一楼的文静。所以,他肯定没有时间把两样事都做好。很明显,那个时候文静已经在房间里躺下了。” “会不会是二楼的人做的?” “这点我没有想过。我觉得不太可能吧。” “但是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哦?” “在二楼的每个房间里都有这个吧。”韩川指着门上的猫眼说,“用这个的话,就可以观察走廊里的动静了,例如有人走过什么的。” 第36页 “那又怎么样?”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所说的可能性。 “现在我想向你考证一件事情。你可以肯定你当时跑在夏雨渊的前面?” “当然可以肯定了!他抱着文静,一定比我跑得慢啊。”韩川的问题,似乎是在贬低我的智商,虽然我现在生病躺在床上,但至少不需要他用这样的方式可怜我。 “那么,你知道他比你慢多少吗?就是说你知道他在你后面的位置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突然,确实是我没有考虑过的问题,我摇摇头,确实不知道。 “所以,由于你的错觉,你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抱着文静的夏雨渊,一定落后你很多,这个‘很多’的距离到底是多少呢?实际上并没有很多,只是一点点而已。你知道这种错觉来源于哪里么?人在遇到特殊的经歷的时候,由于印象十分深刻,往往会对事件所经过的时间造成过长的估计。剩下的就是小学的知识了,你和夏雨渊的速度差是一定的,但是由于估计了过长的时间,所以在你心目中你们中间的距离很大。其实并没有那么大,你们两个几乎是同时到达吴馆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做个试验。按照这样考虑,那么当你们经过蜀馆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会更加接近,可以说几乎是同时。身在蜀馆的人如果用那个猫眼看见了你们的行动的话,就可以第一时间採取行动。 后面的事情就不太好解释了,即使放在夏雨渊身上也不好解释。例如怎么避免粘上尸体上的血迹或者水迹。如果是处理掉的话,恐怕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再比如,密室是怎么做成的?需要多长时间?这些问题都不是我们一时能想到的。” “关于密室那个,是不是兇手有备用的钥匙?” “这点的可能性最大,因为最容易让人接受的就是兇手有备用钥匙。如果有另外的制作那样密室的方法,我是说即使是有的话,也一定需要大量的时间,不管怎么样,都是来不及的。所以,针对这个问题,我做了个实验。” “实验?”在我睡觉期间,韩川到底做了多少事情啊。 “一个小小的实验,结果马上就要出来了,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我虽然对自己的测试结果比较有信心,但是,结果可不一定都是乐观的啊。” 曹操赋诗(7) 7 “韩川!韩川!在里面吗?”我的房门被人敲得咣咣作响,听门外说话的声音是医生,听起来相当着急。 “实验结束了。”韩川沖我一笑,跑过去开房门。 “还真是在这了,我听那个姓姜的小女孩说的——” “啊。那个啊,是我拜託她告诉您的。” “我还以为是她干的呢。真是吓了我一跳。” “到底是怎么回事?”站在一旁的我插嘴进来,两个人的一番对话把我说得一头雾水。 “哦。没什么,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实验。”韩川解释道。 “实验?”医生也不明白。 “老师也不知道吧。我们还是先上楼看看实验的结果吧。”韩川说着就要走,可能是想起我还在生病了,回头问:“罗生,没问题吧?可以的话,一起去。” 其实即使他不邀请我,我也一定会跟着的。只是因为医生在这里,我担心他会让我少运动,尽量多休息。没想到医生也鼓励我起床运动一下。 从床上起来并没有想像中困难,虽然脚上还是没有力气,感觉软软的,但是头没有那么晕了,我摸了一下,没有那么烫手了,看来烧已经退了,只是身体消耗太大,需要补充点能量。 下床走了一会就习惯了,毕竟医生的房间离我的房间很近,所以很快就到了。 韩川站在医生房间的门口端详了一阵,满意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挑出其中的一把打开了医生房间的门,说:“麻烦您了,老师。请进吧。” “你搞什么?”跟着医生进了房间以后我问。 “实验啊。我不是说我做了一个实验嘛,这个就是实验啊。” “说了半天实验了,到底是什么实验啊?” “可恶,刚才不是和你说了么,是针对是否有备用钥匙设定的实验啊。” “备用钥匙?”我突然想起了刚才在自己房间里的对话,确实是说过关于备用钥匙啊,可能是因为医生的突然出现,搞得一时忘记了。 “既然实验都做完了,我还是老实交代吧。”韩川说,“实验目的已经说了,我是想看看是否有备用钥匙?如果有,是谁有?为什么要有?所以,我就趁着大家不注意,把所有的房间都用教授的钥匙从外面锁上了。” “锁上了?真是有意思,即使这样也达不到目的吧。兇手既然有钥匙的话,那么他(她)可以打开锁进去,同样的话,就可以出来再锁上,你这样做不是根本判断不了谁是兇手么,他(她)完全可以骗你说根本没有进去过啊。” “你先听我说完,你说的这些确实很对。所以考虑到这点,我就耍了一个心理诡计。首先我要判断一个时间,大家都不会回到房间里,例如说晚饭的时间就可以,大家一起吃饭,一起收拾,然后还要在客厅里寒暄上一段时间,这样的时间就很好。所以我选定了吃晚饭的时间,把大家的门都锁上。由于我确保他们不会回房间,所以暂时不会有人发觉自己的房间被锁上了。 第37页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单独地告诉某个人,是悄悄地告诉,其他人都不知道,被我告知的这个人暂时称唿为实验对象吧。我会告诉这个实验对象:‘你房间里的一样东西已经被我改变了,等你发现之后,我希望和你谈谈。’必然的,所有人听到我这么说都会马上回自己的房间检查一番,毕竟我是侦探嘛。 “所以我所挑选的实验对象会第一时间上楼去回自己的房间检查,当然,他(她)不会太声张,不会让自己太引人注目,可能只是找上个简单的藉口,说是先上楼一趟。毕竟,在他(她)的心里,会认为我这样跟他(她)说,可能是我已经怀疑他(她)了。但是当他(她)来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她)却发现,房间的门已经被锁上了。 “一般的人实验到了这里就已经完结了。医生就是这样,虽然不是我亲口对你说那句话的,但是从善彩嘴里说出来,效果是一样的。实验对象发现自己根本进不去自己的房间,所以很自然的会想到,我所说的改变他们的房间就是改变了他们的房门,所以他们会认为这个是我的一个恶作剧,会乖乖地回来找我要钥匙打开门。 “不过对于持有钥匙的兇手来说,就没那么简单了。我之所以单独挑选实验对象的目的就在这里,我想让每个人都以为,我只是怀疑他(她)一个。兇手被侦探怀疑,这对兇手来说是多么致命啊,所以他(她)一定要知道我已经怀疑到什么程度了,他(她)一定要想出来一个对策,所以他(她)就一定要找到我所说的那个‘改变’,当然,他(她)肯定也会发现门被锁上了,但是房间里的东西才对他(她)真正的吸引,他(她)必须进去。 “当这个特殊的实验对象——兇手进了房间以后,他(她)会怎么样呢?再说一点,我根本没有改变过任何人室内的任何事物。所以兇手根本不会找到什么,哪怕是一丁点改变。于是他(她)开始慌了,慌的原因很明显,他(她)中了我的陷阱。不过他(她)很聪明,很快就会意识到,既然自己能凭着钥匙进来,就能出去的时候再锁上门。兇手一定会这么做的,兇手很自信,又像你说的一样,兇手是个偏执狂。不过我还做了另外一个保险,我在门的上方,最不显眼的地方贴了一个小纸条,那个小纸条很接近门的颜色,不过,只要门被打开过,它就会被撕成两半,这个是我从电视上学来的,不过很管用。”韩川终于做完了他的讲解,虽然很费时间,但是很有意思。 “实验结果怎么样?”我迫不及待地问。 韩川摇摇头。说:“很失败,根本没有找到那个兇手,就是说所有人的门都是由我打开的。” “会不会是兇手太狡猾了?看破了你的陷阱?或者兇手刚巧没有随身带着备用钥匙,即使想打开门,也打不开?” “这些问题我也想过,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首先是我的陷阱,兇手可以看破,但是除非兇手发现了我贴的小纸条,否则根本不可能避开,一般看来兇手看破了门的陷阱就不会再有任何顾及了吧。所以我认为同时看穿双重陷阱是一个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再有,我更加不相信兇手可以胆大到把备用钥匙这么重要的证据不随身携带。一般看来放在身上是最不安全的,但是其实放在身上是最安全的,其他的地方,随时都可能遭到搜查吧。”看来韩川对自己的陷阱充满了信心。 “那你认为兇手是怎么做的?” “不,不是,我想的不是兇手怎么做的。我只是接受了我的实验结果。我相信,没人开过那些门,也就是说,兇手跟其他实验对象一样——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 “对,看来现在已经可以对我实验目的提出的问题做出回答了。——根本就没有备用钥匙啊!” “没有备用钥匙?”我说,“那兇手是怎么做的?如果有的话,很好解释,但是没有的话,那根本是天方夜谭啊!” “但是即使是天方夜谭,没有,就是没有。这点我不想再证明了。我宁愿花时间去想一想,兇手到底是怎样让天方夜谭变成现实的。” 曹操赋诗(8) 8 “咦?是象棋啊。”我看见医生房间的桌子上摆着一副象棋。 “本来该和老邹下的,可是一直没等到他。现在他走了,这盘棋看来一辈子也下不完咯。”医生的语气没有我想像中的悲伤,但就是这种语气,反而更让人难受,“放在那里吧,不收拾了。” 我看着桌子上的棋盘,红子和绿子都整齐地站在他们该站的位置,隔岸相望,是等待战斗吗?应该是等待友情吧。红子中的一匹马吸引了我的目光,整个棋盘中,唯独这个子没有站在初始的位置上。有人走了第一手。 “您用的是红子?”我问医生。 “不,我是绿的。” “那这个?”既然医生用的是绿子,那用红子的一定是教授,红子走了第一手,那就说明——教授来过? “这个啊。这个是我走的。他每次都这么走。所以,我看他还没有来,就帮他走了这么一手。”医生解释道。看来只是我的误会,教授根本没有来过啊。 “这样走,不是很奇怪么?”韩川在一旁说。的确,教授每次都走的这一手的确很奇怪。他的第一手竟然是跳马,也就是“马八进七”,按照道理说,一般都是先“炮二平五”然后再“马八进七”,就是老百姓口里的“当头炮,把马跳”。 第38页 “是啊。应该是先走炮,然后再选择跳马吧。这样走,次序全乱了啊。”我说。 “哦,说到这件事,还有点故事了啊。我是喜欢下棋的时候先把炮放在中间,”医生说,“和老邹下得久了,他就知道了我这点棋路。就好像要和我斗气一样,以后每次轮到他先走的时候,就来上这么一手,让我无从下起啊。不过自从他这么下棋开始,我还真没有赢过他。” 确实如医生所说,教授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我和他的接触不算太多,但是,他给我的感觉始终是这样的,为了达成某个目的,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或者做出一些不合道理的事情来,都是有可能的。看来在生活中的教授也是如此,就连和老朋友下棋,也是以“赢”为目的的,根本没有留半点情面。 不过即使一直以“赢”为目的的教授,先是被人杀了儿子,然后就连自己也丧生在兇手的屠刀之下,最后一仗输得真是难看。 正在我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医生和韩川已经开始了新的话题。 “没想到你竟然连我也怀疑上了。”说话的是医生,看来还在埋怨韩川刚才拿自己当实验对象的事情。 “这点您也不能怪我。今天早晨,大家在客厅里开会,说是教授不在了,推举您暂时代替教授,主持大局。” “这不都是大家选的嘛。” “对,我也没说您当选不合适。关键是您当选以后下达的第一个指示就是让我调查的时候要仔细,同时最重要的是公平,拿证据说话。所以您就不能怪我怀疑您了,否则,对大家不公平啊。” “行了行了,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听着这师徒二人的对话,确实让人心情舒畅,即使刚才的心情已经跌到了谷底,但是听着这两个人拌嘴实在是很开心。其实,人能够这样开开心心的活着,又为什么需要那么多仇恨呢?或者,并不是人类需要仇恨,而是仇恨需要人类。就像教授一样,终生都以“赢”为目标,不择手段,这本身就是一种仇恨,是一种罪恶,而现在就有人对这种罪恶进行惩罚。 “师傅,我想问您点正经事。”韩川丢掉了他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换上一张成熟,稳重,严肃的面具,“您觉得,教授是为了什么被人杀死的?” “这点我也想了很久啊。老邹我最了解了,那个人除了平时有点霸道以外,没什么能得罪人的地方了。况且他有家有业,根本不缺钱花。谁要是在这方面跟他结仇,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是找他借钱,还不上了。不过就我了解,他似乎没有什么债务关系啊。”医生简单的做着评价。 “不过听说教授的妻子去世很多年了吧。”韩川做着尽可能的假设,“会不会是感情上的问题,招惹了谁的妻子?” “肯定不可能。老邹这个人是出了名的用情专一。老伴死了20多年了,按照道理说,老邹当时还很年轻,自己条件也相当不错,再续个弦是很正常的事情。当时有很多人要给他说门亲事,但是都被他拒绝了。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带着两个孩子可不容易。招惹了别人的老婆,估计不会。” “可是今天上午田源——” “那根本不可信!”医生马上否定了韩川的说法。我却不明白他们两个说的是什么,准确的说,是因为我昏迷了一天,不了解上午的情况,所以不知道田源上午说了什么。 “田源说了些什么?”我问。 “都是些随口说的吧,当时那种环境,他可能因为接替教授主持大局的不是自己而是医生感到气不顺吧。所以说了些气话,就好像那天诋毁邹平一样。都是些不相干的。”韩川说。 “总有点具体内容吧。他到底说的什么啊?” “没什么,也就是说教授好像和某个学校里的女学生,有点关系。” 没想到田源竟然能这么说,真正有关系的可是田源自己啊。拿自己的骯脏事情按在死去教授的身上,真是不道德。不过想想现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只凭着一张嘴,就能说清楚的吗?但是田源这种人,即使是死人,都可以毫不留情的诬衊,真是不可原谅。 曹操赋诗(9) 9 “你的病好了啊?”在离开医生房间之后,我们在楼道里遇到了夏雨渊。连续死了两个至亲的人,他明显憔悴了很多,虽然对我们仍然是一副笑脸,但是根本无法掩饰他已经塌陷的眼窝,和泛着血丝的红色眼球。 “多谢关心,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一下了。”我简单的致谢,“文静呢?” “我正要去找她,似乎对她的打击很大,一直精神恍惚,医生给她开了安眠药,现在估计已经睡着了,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所以打算过去看一下。不会等下还有恶作剧吧,这次还是不是锁门了?” 夏雨渊也提到了韩川的那个实验,看来他还真是对每个人都进行了检测。不过我比较在意的是文静的身体,虽然我本身就是个病人,但是听到夏雨渊说她需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不免让我对她的精神状态产生关心的情绪。 “对了,这个时候不知道该不该讲。”夏雨渊接着说,“我和文静已经订婚了。” 第39页 “订婚?”这种话确实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讲出来,他不是刚死了弟弟和父亲吗?我对他的行为感到强烈的疑惑。有必要这么着急么? “是啊。已经订婚了。可以说是爸爸同意了的呢。虽然发生了这种事情,但是订婚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况且爸爸好不容易同意了,我也不好违背了他的意思。” “教授同意了?”他说得越来越让我迷煳,不过与其说是迷煳,不如说是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的醋意和愤怒吧。 “是啊。其实昨天夜里,我在找你之前和父亲谈了很久。就在那个时候,父亲同意了我的要求。” “不过那天吃饭的时候教授可是不愿意啊,而且看教授的态度,似乎不是一时能接受的。”韩川突然插进来。 “的确是啊。”夏雨渊嘆了口气,“所以我和父亲又大吵了一架。可能是没有办法了吧,父亲终于同意说是如果我能摆脱杀弟弟的嫌疑,就同意这门亲事。所以我马上就去找你们求证了。后来父亲虽然也被人杀害了,但是即使是这样,我摆脱了杀人的嫌疑以后也能和文静订婚吧。” “夏雨渊!”韩川大吼一声,“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说呢!” “重要?” “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教授活着的人啊!” “啊!”夏雨渊也发现了自己特殊的立场,“光顾着高兴了。连这种事情也忘了。我确实是最后一个见到父亲的。” “那时候是什么时候?” “大概11点半,我就告辞了,因为那时候父亲说他和医生约好了一起下棋。”下棋的事情夏雨渊也知道,看来陆医生没有说谎,不过应该在医生房间里的教授,为什么会出现在娱乐室呢? “就是说教授遇害的时间就是在11点半到12点之间的这半个小时里,医生的判断看来没有问题。”韩川总结道。 夏雨渊打了招唿离开了,虽然看脸色已经很累了,但是他还是一路小跑,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有的时候,这种力量,真是让人嫉妒啊。 我们又回到了我的房间,“我能抽菸吗?”韩川向我请示。 我觉得自己的病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况且医生也没说不能抽菸,所以不但给了韩川一支,自己也点了一支快活地吸起来。似乎是很久没有接触这种味道了,令我充满了怀念。 “你信他吗?”他问我,指的是夏雨渊吧。 “想要相信他,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吧。不管怎么说,他一定要给自己找很多麻烦才肯甘心吧。”我的回答在自己听起来都很没有人情味。 “确实是。我刚才问医生教授被杀的动机,也就是想给自己找个合适点的理由,暂时的相信夏雨渊。因为现在是个人就认为他的嫌疑最大吧。跟弟弟吵架,就可以去杀弟弟,然后父亲阻止自己订婚,就顺手连父亲也杀了。不但扫除了眼前的障碍,还顺路得到了一笔可观的遗产。理由太多了,对他不利的因素太多了!他甚至还可以那么快乐,还可以把自己订婚的事情搞得全世界都知道,那样不更是告诉大家,自己的动机是多么充足吗。” “你也听到他说了吧。”我看看韩川,“他说他又和教授吵了一架。” “这小子简直傻得有点可爱。真是不懂人情世故。面对这样的人,我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啊。”韩川用双手抓着头髮,好像要发狂一样。 “餵。”韩川突然抬起头来看我。 “怎么了?”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的?” “啊?”我故意装傻。 “文静啊。我觉得你不相信的夏雨渊的理由是因为你不想让他拥有文静吧。” “这种事,用不着拿出来讨论吧。” “只是觉得好奇。我还没彻底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呢,所以很想知道这种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不知道为什么,韩川竟然想和我谈这个。 “那好,首先我问你,现在别墅里这三个女生,文静,宁琳铃,姜善彩。这三个人你觉得哪个最吸引人?” “这三个人的话,应该是善彩吧。” “错错错。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觉得善彩比较吸引,不过是因为如果你要下手的话,善彩得手的机率比较大而已,就因为这样,你才会觉得善彩比较吸引,不是吗?你可以自己感觉一下,确定得不到的东西,根本是对你没有吸引的。”我对韩川进行着恋爱上的说教,“所以我说,三个人里最吸引人的人是文静。漂亮,大方,有修养,大家闺秀。所有能想到的赞美美丽的词彙,你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这种女性才是男人们应该追求的。” “真的是这样吗?”韩川自言自语,然后转过头问我,“如果要是要你表白的话,你会选择谁?” “你真是够笨的了,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如果要表白的话,善彩成功的概率最大。文静就不用说了,已经和夏雨渊订婚了;阿铃虽然刚死了男朋友,但毕竟还是个老师,和我们的差距太大,所以还是善彩比较适合。” “我也觉得善彩比较适合。”韩川说。 第40页 “餵!你想什么呢?放着案子不想,怎么想到女人身上去了?”我挖苦他,“你该不会真的想和善彩表白吧?” “表白?那根本不可能!我想的是案子啊。是案子!” 曹操赋诗(10) 10 “我在想田源说的那个和教授有关系的女生是谁,会不会也在这个别墅里呢?”韩川说。 “啊?你相信田源?”我感觉很荒谬,可能是因为韩川不知道田源自己干的勾当吧。 “考虑一下也无妨。就像刚才你说的,如果要欣赏的话,文静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如果真的要相处的话,应该选择的是善彩吧。” 我点点头,其实与其说是同意他的想法,倒不如说为了想听他把话说下去。 他接着说:“我们不妨做一个假设,假设教授在老年之后终于忍不住,决定去寻找一个红颜知己。那么在他周围的这些人里,最好下手的就是学生了吧。所以按照你说的,如果他想要表白的话,一定会选择善彩那个类型的。不,倒不如说,他一定会选择善彩。从这次来别墅的人也可以看出来。你和善彩根本是学生吧,来这种家庭聚会,不是很不合适吗?就是因为善彩是教授的情人,所以才来的吧,至于你,大概只是个陪衬吧,因为如果只来了善彩一个人的话,会被人发现的吧。”韩川说的话中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那句——大概只是个陪衬吧。 “不可能!善彩根本不是和教授——” “你总不会说善彩是你的女朋友吧。”韩川似乎在讥笑我。 “她应该是和田源才对!”我终于把自己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这个在同学之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田源?”韩川兴奋的说,“你是说田源?” 我点点头,这次是为了肯定他的说法。 “连上了!连上了!”我不知道韩川说的是什么,他接着说:“你还记不记得,善彩曾经说过,在邹平被杀的那天晚上,自己去过一个人的门口,但是怕打扰了他,就没有敲门。而阿铃说看见善彩一个人往蜀馆的方向去。我一直很不解,如果是善彩和教授的话,那么善彩应该是站在教授的门口,就不是蜀馆了,而是魏馆。那善彩去蜀馆的目的就不是找人了。我本来以为是善彩说谎,可是既然她是田源的女朋友,那么去蜀馆就说得通了。” 韩川竟然是为了这种事情高兴,其实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没想到你是因为这个高兴。”我扫兴地说。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但是说不定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也不一定。” “这能有什么好隐藏的?” “所以说你总是要漏掉什么。画啊!我是说教授房间里的画,这点就是要在这里考虑的。” “画?”我勐然想起教授房间里的那副画,同样被兇手印上了鲜红的血掌印,是兇手留下的,是兇手为了告诉我们,教授到底哪里触怒了神明,要接受审判。 “曹操赋诗。”韩川用手捏住下巴,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你知道这件事吧。” 我点点头,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没错,就是这首。当时正是赤壁之战前夕,曹操临着长江摆酒赋诗,写下这首诗。” “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你不觉得,曹操和教授很像么?” “很像?”我有点诧异,难道教授住在曹操画像的房间里也是因为和曹操很像,就好像邹平一样?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所有人是不是都刻意的和自己房间里的画像很像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又像在哪里呢?为什么会像呢? “就好像曹操一样,教授在宴会开始前不也是做了一番精彩的演讲么。还在演讲里说要控制一切,结果竟然发生了如此悲惨的事件,连自己都变成了亡灵,真是讽刺啊。” “但是兇手想告诉我们的,似乎不止这么简单吧。那个关羽不是一直在和我们猜哑谜吗?上次是刘禅,这次又死了曹操。兇手好像很乐意把大家和歷史人物联繫起来啊。” “总之这是兇手留给我们的唯一线索了。他(她)特定选在大家都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时间作案,甚至连作案手法都那么匪夷所思。靠着这样的线索,根本不能展开推理啊。与其去猜测那样天马行空的犯罪手法,倒不如把目标集中在少数人身上,再去推敲尸体消失或者密室的问题。或许到了时候,这些问题反而不攻自破了。” “我承认,你说得没错。但是,怎么把目标集中在少数人身上呢?还像邹平的案件一样吗?我觉得我们根本是在胡乱地猜测。一点真凭实据都没有。况且,你所谓的那个兇手留给我们的唯一线索,我不敢恭维。那样的兇手,不是自讨苦吃吗?” “我也这么怀疑过。”韩川点了一支烟,“你睡觉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我们是不是被兇手误导了。以前我说,兇手这么做是为了向大家挑衅,但是现在看看,似乎又不是那样。还是我一开始说的——不协调,这里面刻意的痕迹似乎很重的样子啊。” “刻意?” “就是布局啊。你不觉得我们好像被兇手牵着鼻子走了么?还是不成熟,先是保护意识不够,邹平被杀以后,大家堂而皇之的认为悲剧结束了,谁都没有考虑要保护自己,这样才发生了第二件命案。” 第41页 “所以你问,兇手是不是同一个人?” “没错,从作案手法来看,应该是同一人所为吧。残忍的处理尸体,还有那红色的掌印。” “如果是模仿呢?” “模仿?总会有一点模仿不到吧。” “模仿不到?” “动机啊。”韩川掐灭了吸了一半的香菸,“到现在为止,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人啊。” “夏雨渊。” “恩。与弟弟和父亲争吵之后,两个人都死了。况且,在第二次事件中,只有他有机会让尸体消失啊。我是说,如果文静依然维护他的话。” “文静。”我默默地嘆了口气,“你是说,如果文静当时根本没有晕倒的话——” “对,如果她根本没有晕倒,自己有行动能力的话,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好解释了。夏雨渊只要抱着教授的尸体跑在你的后面就可以了。” “但是密室的手法呢?” “这点我也想不通。如果有一种合理的解释,那么我们就有必要和他谈谈了。” “还是说说刚才你谈到的画的问题吧。”我发现我们的话题绕了很久,偏离了轨道。不过刚才韩川做的推理让我毛骨悚然,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文静就不单单是一个尸体发现者了,而是一个——共犯。 “画啊。不是很明显么。曹操攻打江东的目的,可是大乔小乔啊。” “你是说兇手是为了感情问题,杀了教授?” “恩,就说夏雨渊吧。教授当众阻止他和文静订婚,他也许认为教授像曹操一样,打算拆散他和文静之间的恋爱关系。” 我点点头。他继续说:“况且刚才夏雨渊也和我们说过,他和教授有一个约定吧。就是如果能证明他不是杀邹平的兇手的话,那么就可以允许他和文静订婚。” “这有什么关系?如果他不是,不就不用担心了么?”虽然极不情愿,但是我确实是在维护夏雨渊,或许更深层次的,我是为了维护文静。 “如果夏雨渊真是杀邹平的兇手呢?我觉得应该站在教授的角度考虑一下。当时在饭桌上你也看到了,教授可是在内心中不同意他们订婚。但是为什么教授会和夏雨渊妥协呢?我觉得教授的妥协不是没有根据的,教授可能比我们多知道了什么,就是说,教授可能很明确的知道——夏雨渊——就是杀害邹平的兇手。这样看的话,教授根本就不是在和夏雨渊妥协,而是彻底否定了这段感情。” “所以说夏雨渊可能也察觉了这一点?” “没错。兇手一旦察觉了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后果你也想到了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掌握自己秘密的人从世界上抹杀掉。” “这就是在我昏迷了一天中你做的推理?你想到的就只有这些?你不认为这么想有点,有点太过简单了么?” “是很简单,但是很符合逻辑。我承认,这种推理不是很难做,甚至可以说根本用不着特意去推理就可以得到这些结论。” 其实确实是这样,就连昏睡了一天的我都可以很短时间整理思路,得到这些结论。在别墅中等待我们推理结果的其他人想必也不用很费力气就可以得到这些结论。这些结论就是真实吗?或许是因为我在侦探小说的世界里畅游了太久,面对这些显而易见的结论反而有些不屑。难道现实真的是如此简单?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韩川说,“不过这些想法确实存在于我们的头脑中,不是吗?我不能说这个结论就是事件最后的答案。但是,这些想法能够如此清晰的存在,那么它必然是事件的一个部分,有它存在的意义。” 曹操赋诗(11) 11 一直到晚上十点,我和韩川一直都在我的房间里抽着闷烟,讨论着那些好像永远没有休止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韩川一直在演说着他的那些显而易见的推理。何东因为觉得杀了邹平难消怒火,迁怒教授?田源因为觊觎教授的地位?善彩为了帮助田源?宁琳铃?阿铃的动机我忘记了,总之韩川给出了一个特别牵强的推论。这些无聊的问题不停地轰炸着我的头脑,让我疲惫不堪。我甚至开始怀疑韩川的能力,不过在以后的事情看来,他的这些推理并不是完全没有作用,反而从一个特别的角度,描绘了兇手的心理。 就在我对韩川的疲劳轰炸束手无策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真在这里啊。”进来的是田源。 “啊。”韩川简单地和田源打了招唿,“什么事?” “没什么。我过来看看进展怎么样了。还不能确定兇手是夏雨渊么?”看来其他人也不只是等待,矛头真的都指向了夏雨渊。那韩川所扮演的角色呢?只是大家的一个传话筒?指着夏雨渊说——你就是兇手。甚至连推理秀都可以不做了。或许韩川在等待什么?在期待随着时间的流逝可以发现新的线索?又或者他只是尽量维持这种扭曲的平衡? 那我呢?我的角色又是什么? “还不能确定。虽然有很多不利的证据都指向他,但是确定性的证据还没有。如果谁能解释那个密室的话,或许就可以宣判他有罪了。”韩川始终不肯给田源留面子。 第42页 “餵。年轻人,做事可不必这么认真。别管什么手法不手法的问题了。在这里,谁都不是专家,你还不明白你的立场吗?你只是代替大家调查而已,不要以为只有你有思考能力!现在很明显,兇手就是夏雨渊,如果警察来了的话,也会带他回去审问吧。你却任由一个杀人兇手在大家面前晃来晃去,弟弟和父亲都死了,他却还在为了订婚兴奋得昏了头。” “如果你不满意我的做法的话,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这点我不干涉。” “干涉?小朋友,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也不想想现在的情况,姓邹的人都死了,那个夏雨渊,那个假儿子,还是重点怀疑的对象。我们都是外人,立场不是很清楚么?那是人家的家事!教授如果还活着,我们可以算是客人,现在,现在就是一群落难的人凑在一起。所以你只要含煳一点,把夏雨渊定义成兇手,没有人会有意见的。” “这样做有意义吗?难道你还想主持正义,把夏雨渊处死?” “处死?哼,我还犯不着做那么荒唐的事情。处死他,那么我不是和杀人犯一样了么。我只是要你限制他的自由。” “什么意思?” “简单点说,就是把他绑起来,当然我们不会虐待他,只要他被绑住,大家就可以安心了。” “安心?你说得好像兇手一定是他一样。” “不然怎么样?这可不是一般的兇杀案,是连续杀人啊,谁知道他还会不会有第三个第四个目标。现在天也不早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大家就没法休息了。至少要保证我们都有命等到警察来吧。” “那就把门锁上。” “锁上?你又不是没看到邹平。锁上门?有用吗?兇手说不定有钥匙呢。” “钥匙这点你可以放心,我可以确定兇手没有钥匙。”韩川说的是他做的那个实验。 “我差点忘了。说到钥匙,你也有钥匙吧。不如这样,你把钥匙给我,把钥匙保存在你那里,总不如保存在自己手里安心。这个要求总没有问题吧。”田源开始打起了钥匙的主意。 韩川从口袋里把钥匙拿出来,摇摇头,看来似乎是不能拒绝田源的要求了,他开始从钥匙环上一个个拆下钥匙。拆下来的钥匙在我的床边排成一排,韩川从里面挑出四把钥匙,分别是他自己、我、教授和邹平的四把。剩下的钥匙还摊在床上,韩川说:“剩下的这些就麻烦你分给各位吧。” “分?”田源从钥匙中挑出属于自己的一把,“你去分吧!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兽医让我来,我才不来呢,明明是自己的徒弟,还要我来,我可不愿意再和那些人打交到!”田源说完便打算离开,却被韩川的怒吼阻止了行动。 “兽医?”韩川为了这个称唿而愤怒,“你说我老师是兽医?” “是啊。兽医,怎么了?”田源似乎还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他那种医术!在医生中都是难得的!怎么会是兽医?” “可他就是兽医啊。” “不可能!我学的可是正经的医术!老师怎么可能是兽医?” “你不知道你的老师是兽医?” “不是不知道,是不可能!” “你不知道是你的事情,我一直以为你是和他学兽医的。你如果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你的老师啊。”田源为了这种解释不清的误会也不愿意再逗留,无趣地离开了。 “怎么回事?”我听得煳里煳涂,问韩川,可是看他的表情,似乎比我还难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韩川似乎不想讨论这个问题,简单的搪塞,顺手点了一支烟,我第一次看他如此兇狠地吸了一口。 “这种简单的事情,你不会无法确定吧?”我感到相当荒唐。 “其实他说的,也不是不可能。”韩川稳定了情绪以后反而有一种严重的挫败感,“我是老师的邻居,在学校学的是医学。碰巧老师也是医生,我经常和他探讨,后来就拜他为师了。老师对医学的认识相当深刻,不止是深刻,简直是让人佩服。这样的人是兽医?” “你打算怎么办?” 曹操赋诗(12) 12 “是我!韩川!”韩川敲响了医生房间的门。 “没锁,进来吧。” 我和韩川进门的时候,医生正靠在床上看书,似乎是一本从书房拿出来的书。除此之外最引人注意的是医生那张疲惫的脸,在床头昏暗的灯光下,那张脸显得格外清晰,虽然疲惫,但是那张脸并不忧伤,反而有一种大战结束以后的安详。 “您房间的钥匙给您送来了。”我打开了话题。 “哦。案子还没有进展吗?”老医生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来说。 “没有,我刚起床,也只是刚了解了一下案情。”我和医生说话的同时,韩川一直在旁边沉默着。 “感觉怎么样了?还发烧吗?用不用我再给你看看?” “托您的照顾,差不多了,还有点发烧,不过没什么了。”我向医生报告自己的病情,“文静怎么样?” “那个姑娘啊。她就没你这么乐观了。受了惊吓,这种事情也是因人而异,有的就轻些,很快就能调整过来;可是她好像受的惊吓很严重,要人一直陪着,白天的时候我给了她点安眠药,才勉强睡了,刚才醒了,又开始大闹。” 第43页 听了医生的话,我的心里觉得很难受,不愿意自己喜欢的人受到痛苦,可是,我有这种资格吗? “老师,我有点事情要问你。”一直沉默的韩川终于开口了,但事实上,这才是我们来找医生的目的。 可能是因为韩川的语气特别沉重,医生也发现了事情可能出于自己意料以外,从床上站起来,走到我们面前。 “说吧。” 以后的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在那个时候我已经悄悄地离开了医生的房间,关上门,给了他们师徒二人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不过为了能够完整地记录事件,在事后,我要求韩川向我完整地转述了他们对话的内容,尽可能地把事件完全呈现在大家面前。 【“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师傅,我想看看您的医生执照。” “看来你都知道了。医生执照啊,没有。” “没有?田源说的是真的?” “是他告诉你的啊。是真的。医生执照与其说是没有,不如说是被吊销了。说起医生这个职业,真是让人怀念啊。” “吊销?您那样的医术,会被吊销执照?” “那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了。有的时候过去太久的事情我不愿意提。那些情节都太古老了,甚至到了我该遗忘的时候,不过留下来的,只有那份悔恨和歉意。这样的记忆,很不光彩啊。看来你还有很多疑惑,看来是我们开诚布公谈谈的时候了。” “疑惑。对,我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为什么执照会被吊销?为什么转做兽医?为什么即使这样还研究医术?为什么收我做徒弟?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就是你所谓的疑惑?” “请您先回答我这些问题。” “看来根源不在于此,你一直注意的都是太表面的东西。你的这些问题浮于表面,真正触及到核心的疑惑你一直不能发现。可能你的推理也会受到影响吧。” “核心的疑惑?” “还是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你认为‘医生’是什么?” “那不是很明显吗?您的过去,我的将来,我们都是医生啊。或者可以这么说,治病救人,收取诊金,赖此生活。医生在我心里始终是这样啊,能够靠着帮助别人而使自己也能够生存的职业啊。” “医生,先医后生,以自己的医术换取他人的生命。面对生命,面对死亡,这点和你现在在干的侦探不是很像么?只不过,医生是阻止死亡,而侦探是揭露死亡,我对侦探的世界了解得不多,但是我始终明白为什么只有福尔摩斯和华生被人们歌颂为绝配。 “在面对死亡的过程中,我敢说,我从来没有退缩。你呢?你还在困惑,你面对现在的死亡束手无策,你是否始终坚信自己的理论,始终认为那些表面的现象能给你真正的启示?真相这种东西,永远是抛离了物质,抛离了金钱,而只存在于人们内心之中的。 “金钱。我能很清楚地看到,时代,在你身上留下了什么。出卖自己的医术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倒希望所有人都濒临死亡,侦探也是这样吗?大错特错,世界上有绝对的罪恶吗?你称唿一个人为兇手、罪犯的时候,你相信他们在世界上的存在毫无光彩可言吗?没有谁是绝对罪恶的。反过来说,侦探,医生,这样的称唿就可以是绝对的善良了吗?也不尽然吧。 “那这个时候,什么是绝对的?是生命,是死亡。让人生存,或者是让人死亡,人们判定善恶不完全是以这两点作为判据的吗? “在这个时候,你还希望医生,或者侦探能够在世界上成为绝对的存在吗?兇手,不是职业,相对的医生也不是职业。说实话,我很不欣赏柯南道尔,他所创造的两个人物在人们心里树立了太伟大的形象。然而这种榜样是错误的,是没有根据的,他把它们说得太职业化了。 “不管是医生、还是侦探,都只是一种技能,一种对抗死亡的技能。在这个世界里,我们必须全心全意,不是为了赚取金钱,或者标榜我们的医术以及智慧,那样做的话,伤病的存在和兇案的发生不都成为了我们赖以证明自己能力的变相的真实了吗? “但是,真实就是真实。不是我们所利用的东西。我们能利用的,不是只有存在于我们身体中的那种技能吗?用那种技能,去接近真实吧。 “你的那些问题,是否还需要回答呢?”】 曹操赋诗(13) 13 在韩川和医生谈话的时候,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虽然还在发烧,但是睡了一天,想要再睡的话怕是睡不着了。 我站在漆黑的窗前,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砸在玻璃上的雨点顺着窗户滑落,拖出各式各样的痕迹。这一片漆黑的后面是什么啊?别说是触摸,就连那种气味我都几乎忘记了。是泥土的味道吧。 我把窗子打开一道缝隙,推开窗子的一只手马上被冰冷的雨水打湿了,没办法又把窗户关上。但仅是顺着缝隙进来的那一点新鲜的空气,就够我贪婪地吸食。还是不能停吗? 后来我干脆躺在床上,因为发烧,身上总是时不时地感觉到一丝寒意,索性连衣服都没有脱,盖上厚厚的被子。 不知道韩川那边怎么样了。不管怎么样,都是师徒两个人的问题吧,与这个案子毫无关系。说到底,我为什么关心起韩川的问题呢?仔细想想,甚至连这个让我疲惫不堪的案子都与自己无关,完全是因为韩川的挑战才把我牵扯进来。这样的想法和田源又有什么分别呢? 第44页 我,好像完全迷失了啊。从进了别墅以来,我好像完全被束缚了。我爱这座别墅,我爱它的静,我喜欢像它一样,永远静止在时间的洪流中,我承认,我是这样想的。而我现在的处境就好像我想像的一样,我完全的迷失在了这座别墅的神秘与*之中。杀人案、文静,这两件事情在我的头脑中挥之不去,以至于我从来没有如此彻底的放弃自己的存在。 我,又是谁?这个经常被我们称之为“我”的存在,又是什么?存在于哪里?“我”只存在于我的身体里吗?是我的灵魂?还是畅游在我大脑中的一股电流?再也没有意义了,韩川心中也有一个“我”,那个“我”,不是我,是韩川;文静心里也有一个“我”,谁的心里都有一个“我”,而这个我却不谋而合地叫着同样的名字。但是能掌握“我”的,不是只有我们自己吗? 而现在的我,又在哪里?太久没有自己的生活了。 我下了床,从自己的行李中翻出一本书,那是我带来的小说,本来计划在这次度假中看完,可惜从来没有翻开过。我摩挲着书的封面,又回到被窝中,兴奋地看起来。 不知道是翻译的问题,还是文化的差异,卡尔的作品令我读起来总是很吃力。密室之王,其实也不过如此吧,除了《三口棺材》中那个经典的密室令我感到*以外,其他的作品每一个都是一个遗憾啊。我更加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卡尔总是喜欢把一些根本没有一两句台词的小角色设定为兇手,虽然兇手的名字总是出乎我的意料,但是那样的人是兇手,总会让人感到泄气吧。 勉强看了一章之后我放弃了,那些奇怪的指代和格式的安排总要让我费好大力气才能弄明白到底是谁说了什么样的对白。说到这点,我还是比较喜欢日本的小说啊。新本格的浪潮吗?什么时候才能向中国袭来呢? poirot,波洛,我最喜欢的侦探。比起福尔摩斯那种怪人,我倒是更喜欢懂得人情世故的他,如果是他在这里,他会怎么想呢?还是那句话么?“小小的灰色脑细胞”。我又不得不怪罪阿加莎,无端端给这位侦探冠上那么拗口的名字——即使是用中文来念。 【婚姻?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报纸,身边坐着一个五岁大的男孩,他在摆弄电视的遥控器。厨房的门关着,不过从门上的玻璃望进去,里面全是蒸汽。有人在做饭吧。 我的家装修得很好,尤其是房顶的吊灯,如果是晚上的话,那吊灯会泛出柔和的光芒。 窗外的阳光流金一样洒在地上,把木质的地板染得金黄。关着的几扇门中,有一间是我的书房,光凭着想像就知道里面是我的私人图书馆。剩下的是卧室,还有孩子的房间吧。 我忽然觉得身边的男孩应该有个姐姐,没错,他是有个姐姐,她正和她的妈妈在厨房里忙活呢。 我不想说话,即使身边的孩子缠住我讲他爱听的故事。 我只想猜测,厨房里面的人会不会是她,用怎样的角度微笑。 门开了,门里射出的强光让我只能看清楚她带有毛刺的轮廓。 我还看见,她的围裙是米黄色的。】 我又睡着了,可能是因为刚才想了一些熟悉的事情令紧绷的思维得到了解放吧。韩川坐在我的窗边,是他把我叫醒的,应该是和医生谈完了吧。 但是我根本不想理会他们谈话的结果,因为我又梦到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我总是特别频繁的梦到她,自从进了别墅以来,每一个梦都有她的影子。而这次的梦又代表什么呢?婚姻。 文静要和夏雨渊订婚了吧。这个念头从我心里翻出,不断侵蚀着我先前在梦中那种舒适安心的感觉。那个她是文静吗?那个“我”,是我吗?我内心中突然出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嫉妒?不,是羡慕,我羡慕那样的小家庭,希望拥有。夏雨渊?他在我的梦中根本不存在吧。那个世界,只有我和我想要的人。 曹操赋诗(14) 14 “怎么睡着了?”韩川问我,“还是不舒服?” 我看了看戴在手腕上的表,刚刚过了一个小时,已经11点多了。“想看会书,结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没事。倒是医生是怎么说的?” “如果没有发生杀人案的话,这些事情我是绝对保密的,不过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有的东西我也不能和你隐瞒了。”韩川的话让我很难理解。 “不只是和医生本人有关吗?我是说,医生到底是不是兽医难道还和案子有关?” “恩。”韩川点点头,“他有动机啊。而且是很要命的动机,不能忽视的动机。” “动机?他和教授不是老朋友么?” “的确是,而且他不止有杀教授的动机,连杀邹平的动机都存在啊。” “这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我还是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可以的话,请替我保密。” 看到韩川为难的样子,我答应了他,其实不用他说,于我本身来说,也是相当维护医生的,即使他只是个兽医。 “这件事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了。” “二十多年前?那不是——” “没错,那时候还没有你呢。邹平的岁数你知道么?” 第45页 “应该是大我一岁,今年26岁。” “那就没错了,就是26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医生也只有你现在的年龄,不,应该比你还要小上一岁。那个时候有什么事情,你知道么?” “*?” “恩,*。那时候*刚结束不久,中国的科技、文化甚至医学都是刚刚起步的阶段。由于*一直废除了高考制度,所以那个时候的医生作为第一批恢復高考后的大学生受到了相当程度的重视。26年前医生正好毕业不到一年。虽然是刚刚毕业,但是作为大学生出身的医生很快就凭着自己的医术在任职的医院里开展了自己的事业。被称为‘希望之星’的医生很快就做到了副主任的位置,即使那个时候他还是个热血的青年,充满了稚气。 “教授和医生一样,虽然比医生大上一岁,但还是同年毕业的,那个时候的大学生相当少,所以两个不同专业的人能够熟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比起医生这种热心忙于事业的人来说,教授更喜欢安定一点的生活,很快就结了婚,还怀了孩子。” “不过教授的夫人不是很早就——”我插了一句。 “没错,就是那时候的事情。 “教授夫人有了孩子以后大家都很高兴。看着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想是预产期就快要到了。本来临近预产期的时候都应该住院休息的,可是教授忙着搞科研,家里、学校、医院,三个地方来回跑忙不过来,就把自己的妻子留在家里。 “结果有一天,教授回到家里,发现自己妻子摊在地上,血流了一地,羊水破了。本来应该马上送去医院的,结果当时外面正下雨,以夫人这样的状态肯定不能坚持到医院。那个年代又没有车,没有电话,根本不能指望找谁帮忙。 “教授慌了,想自己替老婆接生,可惜自己根本不会,硬着头皮来总觉得太勉强。他马上想到了住在不远的医生,冲出门就请了医生回来。 “医生来的时候夫人就已经不行了,奄奄一息。据说是孩子的肩膀被卡住了,出不来,难产。根据医生当时的判断,大人已经保不住了。所以他勉强给夫人剖腹,把孩子抢救出来。夫人就这样去世了。” 在听韩川讲故事的时候,我点了支烟。没想到在教授和医生中间还有这样的故事发生,即使是这些往事,现在听来,依然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教授的夫人死了,应该和医生无关吧。那种情况,能救出孩子来已经不错了——那个孩子就是邹平吧——怎么能怪医生呢?况且,即使是有怨恨的话,也应该是教授有怨恨啊,和这个案子,似乎完全是相反的啊。”我说出了我的疑惑。 “其实在那个年代,由于医学的水平受到了限制,因为难产死掉的孕妇有很多啊。教授的夫人也应该算在这里面。 “不过事情后来的处理就不是这样了。不管怎么说,都是死了人,要向政府部门申请死亡报告。医生当时怎么也没有想到,医院里的一些妒忌他才能的人因为这件事情大做文章。很多人要求要对医生的行为作出严肃的讨论。 “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批斗成性的风俗在人们心中是始终不能抹去的痕迹。医生就因为这件事被公开审讯了好多次,后来终于承受不住,勉强承认了自己有错。 “那时候给医生定的罪名就是私自在医院外进行医疗活动。并且把夫人的死归为了医疗事故。就这样,医生的执照被吊销了,还因为意外杀人进了监狱。两年以后从监狱里出来,只好改行做了兽医。” “没想到,那样善良的医生也在监狱里待过啊。” “恩。监狱里的折磨不用我多说了吧。那可是人间的地狱啊。” “平白无故便遭受了牢狱之灾,任谁都会觉得难以接受吧。” “如果是为了这个理由杀人,你能接受吗?” “为了自己不明不白的牢狱之灾,而迁怒教授和邹平。不管怎么说,都是人之常情吧。不过二十多年以后才想到復仇,或者说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心里还有那么深的怨恨吗?” “这点我就不好评论了,他毕竟是我的老师,肯跟我说这些,怕是心里已经相通了吧。我不维护他,所以告诉你,我只是希望你我能对这个事件有一个公平合理的认识。” “还是相信医生是无辜的吧。” “怎么你反而维护起来他了呢?” “即使有动机,从手法上不是完全不可能吗?” “不可能?不是不可能,兇手的手法我们到现在还没有看透,如果看透了,也不能说医生不可能,因为那手法是我们完全未知的东西,毕竟兇手用了那么短的时间就创造了那样的密室啊。” “我是说那盘没下的象棋。” “也许是他的布局。”不知道为什么,韩川现在好像要极力证明医生是有罪的。 “你说得对,但是我认为即使是布局,也不用做得那么逼真。” “逼真?” “对啊。医生不是替教授先走了一步棋吗?如果是布局的话,只要摆好了棋子就可以了吧,那一步棋能那样摆说明医生真的是用心在和教授对弈啊。” 第46页 不知道我的说法能不能说服韩川,不过换来的却是他的一片沉默。 曹操赋诗(15) 15 11点30分,我们的对话被空置了10分钟。在这十分钟里,韩川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是在为医生的事情感到为难吧;而我即使有话想说,却又无从开口,索性用香菸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空荡。 “还有几把钥匙没分给大家,我们去看看吧。再晚点怕是大家都睡觉了,现在去的话,还不算太失礼。”韩川打破了沉默。 我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服,为了掩饰睡乱了的头髮,我带上了一顶鸭舌帽,穿着睡衣带着鸭舌帽,这种造型一定很怪异吧。“先去哪里?”我问。 “夏雨渊吧。运气好的话,能托他把钥匙带给文静。” “嗯。” 运气不是很好,我们敲了很久房门,里面没有人回答。我拧了一下门的把手,没有锁,里面没有人,钥匙没在手里,从外面是锁不上的。夏雨渊不在自己的房间。 “也许在文静那里吧。”韩川说。 “那去吧。阿铃的房间不是也在吴馆吗。” “你这样去没问题吧?”他指的是我怪异的打扮。 “没关系了。都这种情况了,恐怕也顾不得是不是失礼了。”虽然这么说,但我的心里还是有点忌讳自己的打扮,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进入文静的房间。 “门没锁,进来吧。”文静的声音从门的另一边传出。 在进门的时候韩川始终坚持要我走在前面,不知道是因为他在顾及我的想法,又或者是他对女性有一种畏惧的心理。 文静卷着被子靠在床上,用枕头垫住腰部,这样坐着是为了感觉不会太难受。她的整个下身都埋在被子里,坐起的上半身穿着长袖的白色t恤,t恤的外面是一件毛织的红色对襟半袖衫。长发还是像以前一样,从头顶一直垂到肩上,可能是由于靠在床上,以前垂在后背的髮丝被放到了胸前。 也许是因为我太在意文静了,反而会觉得她在这段时间受了不小的打击。但是在我看来,她的脸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憔悴,只是嘴唇透出些许的白色,不过这样反而有一种病态的美感,让我沉醉。 “这么晚打搅,真是不好意思。”我说。 “没什么。” “怕再来晚了你睡了。” “白天睡了很长一段时间,刚刚医生也给了我安眠药,吃了,好像不是怎么见效,可能是吃得多了,反而产生了抗药性吧。所以现在还不是很想睡。”她安静地解释着这些生硬的问题,声音一如既往的顺畅、柔和,好像流水一般,“有什么事情吗?” “房间的钥匙,给你送来了。”我从韩川手里接过钥匙,递给文静。 在递交钥匙的时候,我不经意触碰到她的指尖,那本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不过在我的心底却交织起了怜爱与罪恶的花纹。她的手冰凉。 “怎么不锁上门?”韩川问。他这么问不是想怀疑文静吧?为什么不锁上门,好像在说文静是兇手一样,兇手才有自信可以不锁上门。荒谬,我心里想。 “我一直躺在床上,门是雨渊关的,他没有钥匙,从外面锁不上吧。” “哦。一会我们走后,记得把门锁上。因为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谋杀了,而是连续谋杀了。还是小心点好。” “好的。我会注意的。” “对了,夏雨渊呢?在他的房间里找不到他。” “在一楼了吧。他说不想睡,可能在娱乐室看电视了吧。” “哦。那好,那我就先不打扰了。”韩川站起来准备离去,却拍了拍我的肩膀,“他还有点事情想和你说。”然后,迳自走了。 真是好笑,这么说是想让我从文静这里挖掘点线索吧,自己却因为怕女人先逃掉了。不过被他这样突然摆上台的我,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能谈点什么呢? 文静望向我,好像期待我开口。这样做反而使我的目光不敢与她对视,怕一瞬间就失去了勇气。 “你也是学校里的吧?”从问话的方式就知道我有多么紧张。 “算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平时好像没见过你,但是又听别人说你也是一个学校里的,感觉有点奇怪,所以问问。” “哦。我是学音乐的。所以平常生活和上课都不在一个地方,所以接触的机会比较少吧。” 她是学音乐的,难怪会有这样一种气质。 “音乐啊。好像和我们完全没有关系呢。我只知道偶尔听点流行歌曲,那样根本不算音乐吧。” “不会啊。我反而觉得那样才算是音乐呢。”她的回答令我出乎意料的惊喜。 “不是贝多芬、巴赫之类的吗?” “所学的音乐确实是那样。不过那样就太乏味了,似乎只是为了音乐而音乐。完全不能融入到生活中去,相较于流行音乐,那种东西都太古板了。对于学生来说,都只是课程吧。完全谈不上爱好呢。” “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评价。”我高兴得有点失语,“我以为学习艺术的人都对艺术有一种特殊的执着呢,就好像——” 第47页 “就好像你们对待科学一样吧。这句话,我也听人说过。其实什么东西到了学术的程度,都会变得不是那么有趣。贝多芬、巴赫、舒伯特、萧邦、柴可夫斯基,这些人和他们所创作的那些所谓的伟大乐章,欣赏起来确实能给人带来心灵上的震撼,不过要是自己学习起来,都会变得好像,好像你们的物理数学公式一样,索然无味啊。” “第一次听到那么多音乐家的名字。”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和你们的那些科学家一样。据说你们不是也很厌恶类似于薛丁格这样的人么?哈哈,我只是听说的。不知道对不对。” “确实是那样啊。那个薛丁格,该死的,天吶,薛丁格方程。”不知不觉间我变得兴奋起来。 “哈哈。该死的薛丁格!该死的巴赫!” 这样的对话让我想要欢唿。不过像薛丁格这样的人物,应该是夏雨渊告诉她的吧。当时的我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啊。 仔细想想,文静和夏雨渊是不是也这样咒骂着那些伟大的艺术家和科学家,藉此来谈情说爱的呢?虽然无从考证,但是这样短暂的美好时光足以使我记忆终生,而后的事情,无论是厌恶,嫉妒,恐怖,罪恶,冷漠,死亡,这些都与我无关了,在这一刻,与我无关。 曹操赋诗(16) 16 “这么晚了,你怎么?” “怎么是你啊?” 我才从文静房间出来的时候,意外的在走廊里撞到了善彩和阿铃。我这种行为,她们应该不是那么容易理解的吧。 “原来是这样啊。”听了我的解释,善彩放心的说,可能是因为害怕我趁着夏雨渊不在欺负文静吧。真是太小看我了。 “对了,你们的钥匙,也在我这里。”我把钥匙分给她们。 “粥怎么样?刚才看你们要讨论案子,都来不及问你的评价。”善彩说。 “她可是费了很多心思弄的呢。一直问医生到底该放些什么好,害得医生见了她就跑。”阿铃从一旁帮善彩说话。 “勉强过关吧。”我故意没有夸奖她,“不过下次要放一点盐,多放一点,病人对味觉不是很敏感。吃起来不够咸啊。” “你刚能下床就这么嘴硬。”善彩撅着嘴,“对了,不是马上又开始查案了吧?撑得住吗?” “还可以。这种情况下,即使是病了还是不想放手啊。刚找韩川了解了一下情况,算是跟上进度了。” “怎么样?这次是密室杀人呀。” “你也懂这个?” “哼,别太小看人。为了这个,我可是好好恶补了一番啊。” “恶补?” “对啊,教授的书房里不是还有几本侦探小说吗?我闲着没事就都看了。现在我也有点自信了呢。” “一天就都看完了?” “所以说是恶补嘛!” “怎么样?女侦探。有什么好指教的?” “指教就谈不上了。不过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吧。” “那我考考你,教授的那个密室是怎么弄的?” “用钥匙啊。兇手一定是有钥匙才能把教授锁在屋子里的。”她的答案果然和我所想的一样,如此简单。 “唉,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们已经证明了,兇手是没有钥匙的。” “这种事情都能证明?”善彩瞪大了眼睛。 我把韩川的实验讲给了她听,听的过程中她不断点头,让我想起了家里那个靠着点头来报时的木偶样子的小闹钟。 “你们竟然能想到这样证明!”听完后她给了这样的评论。 “看来你也不行了吧。” “哼,我一定能想出来答案。”她又开始和我赌气,“还有一点,我认为是你们忽略的。” “我们忽略的?” “对啊。按照你们的说法,兇手先是要抢在你的前面把教授的尸体移到二楼,然后还要用一个很复杂的方法设计密室。那样说的话,不是很费时间吗? “所以,即使是兇手可以后时间处理这些事情。那么总会有一样东西他没有时间处理吧。否则的话,你不是跑得太慢了吗?”我真不明白她怎么会联想到我跑得慢这一点,不过她所说的“没有时间处理”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兇手就这样,给了教授一刀。”她学着兇手的样子,假装在我的身上捅了一下,“没道理不留下血迹吧。我是说,兇手一定会把血迹溅在衣服上。 “那样的话,穿着带血的衣服和大家会合,不是一眼就被看穿了吗?但是当时好像根本没有人身上有血迹啊。就是说兇手一定早就把带血的衣服处理掉了。这个时间,你们是不是没有考虑?” 确实如她所说的,我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看来我们确实被密室、尸体消失这种事物迷惑了眼睛,竟然连如此简单的一点都没有想到。 “一看样子就知道你没想到。”善彩对我讽刺,“不过都过了那么长时间了,想要找的话,恐怕已经被兇手销毁了吧。” “销毁?等等。也许还没有被销毁!” “兇手又不是你这样的病号。一觉就能睡上一天,怎么可能留着那么明显的证据呢?” 第48页 “善彩。你想想。小说中,我是说本格小说中,最明显的特徵是什么?” “本格小说?这个你考不住我,我今天刚刚看过。本格小说是日本的说法,在欧美侦探小说的黄金时代,本格小说就是指最正统的侦探小说。后来范达因还规定了侦探小说的二十条写作守则。现在人们认为本格小说都要有几种要素,暴风雪山庄——就好像我们现在一样,就是其中一种。在我看来也是最惊险最刺激的。很多人困在一幢建筑物中,有一个或几个兇手,互相残杀,最后破案。” “建筑物。你谈到了建筑物。” “是啊。小说中那些建筑物不是很帅气吗?华丽,古典。” “但是几乎所有的建筑物中都会有一样东西存在吧。而我们现在所在的三国馆却没有。” “小说中有?我们却没有?” “壁炉啊!很多小说中不都是侦探从壁炉中找到了什么没有烧毁的痕迹,藉此破案的吗?或者有的就干脆利用壁炉作案。” “是啊。我们没有壁炉。怪不得我在思考起来总是觉得和小说中有差异呢。” “在我看来,小说中有壁炉这个设定,一是为了营造气氛,让读者读起来好像真的身处古堡;但是更重要的是,这个设定完全是为了兇手而设定的啊,如果没有这个设定,就好像你所说的血衣等可以直指兇手的证据,都没有办法销毁。虽然这个设定好像不公平,但是确实让小说更加刺激起来。如果直接找到一件兇手没有办法销毁的证据,而凭此证据指出兇手的话,那么大部分读者都不会信服吧。那样的小说读起来就没有一点意思了。” “嗯。如果没有壁炉,兇手真是无处可逃啊。” “所以我们没有壁炉反而是一种恩赐,你知道吗?兇手根本不可能有办法销毁一件沾满了血的衣服,教授的出血量你也看见了。那种大量出血一定会让兇手沾满了鲜血的。而没有壁炉这种可以直接销毁证据的东西,兇手一定是把那件衣服藏起来了,总不能直接拿出来洗吧。” “真是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啊。血这种东西,要清洗的话可是很费力气的。” “不管怎么说,兇手一定没有办法销毁那件血衣。即使是丢在窗外的话,那片桃林肯定能挂住,只要能找到,就能从是谁的衣服上这一点来确定兇手了!” 我恨不得马上把我的这个发现告诉韩川,连招唿都没有打就往楼下冲去。现在想想,真是多亏了善彩,不止是血衣这件事情。 曹操赋诗(17) 17 “韩川!大发现!”我唿喝着冲进娱乐室。 令我提不起精神的是,韩川默默地转过头,把食指竖在嘴唇中间的位置,冲着我摆了一个“嘘”的手势。 “看这个。”他指着电视屏幕说。 不光是他,夏雨渊也安静地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看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画面。面对这样的两个人,我只能轻声走过去,坐在两个人中间,呆呆地望向电视,脑袋里想的确实另外的事情,那件沾了鲜血的衣服。 电视里演的原来不是什么陌生的东西,还是教授那段演讲的内容,那天能够从餐厅里观看,田源应该也是在这里把节目传过去的。 【“关于这次获奖,我不想提起类似于团队合作这样的事情。”屏幕上的教授这样说,“每个人都是朝着自己最有利的方向做事,我并不认为能有单纯意义上的,脱离的个人意愿的团队存在。那样不科学,反而盲目。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掌控它,掌控这个团队,让队内的每个人都在团队这种类似于器皿的容器中生存,当然,最好再加上点福马林——即是金钱——否则人们会迷惑。我并不讨厌那些为了金钱迷惑的人,我只是控制他们,至于控制我的,是科学。在科学中不存在利益,那就不存在妄图不劳而获的人;在科学中不存在感情,那就没有企图阻挡爱情的人。而所谓科学的世界,不正是我们最好的舞台吗?”】 “有什么发现吗?”韩川问我。 “发现?能发现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看一遍,仔细看。”韩川说着,按下了遥控器上的重放键,应该是播放的光碟而不是录像带。 “……为了金钱迷惑的人……” “注意这句。”韩川说。 “……妄图不劳而获的人……” “这句。” “……企图阻挡爱情的人……” “还有这句” “有什么看法了吗?”影片播放完了,韩川问。 “很像啊。” “你也这么认为吧。”韩川说,然后转向夏雨渊,“雨渊,对你来说,邹平就是‘为了金钱迷惑的人’;教授就是‘企图阻挡爱情的人’,这样说,你没办法反驳吧。” “啊。”夏雨渊的语气很失落。 “这么晚来看这个,是来复习的吧,或者我可以这么说,你是来思考谁应该是那个‘妄图不劳而获的人’的吧。” “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你还要这么认为吗?”夏雨渊开始恼怒,“我来看这个,完全是因为对父亲的思念!这个是我唯一能找到的父亲的影像,过来缅怀一下父亲,难道也是罪过吗?” 第49页 “罗生,你认为呢?” “我不置可否。”我说。 “那好,咱们来探讨一下吧。雨渊,你也参加吧,我还没听过你的想法。” “可以。但是我要提前声明,这次的讨论绝对不可以是针对——我是不是兇手——的讨论,我希望公平一点。你没发现现在每个人都极力躲避我吗?连文静也是。我可不希望再被这样误会下去。马上水落石出,我还要忙着举行订婚仪式呢。等父亲的丧期过了,马上就要结婚。” “可以。你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首先是邹平的案子,很明显,我和文静在一起,有不在场证明。即使爸爸被杀的案子我们两个有多么强的动机也好,从一开始就决定了我们不是兇手。况且那个密室和尸体消失的手法,到现在不是一直都不能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吗?” “但——”我想反驳,但却被打断了。 “让他继续说。”打断我的是韩川。 “然后就可以看看其他人的动机了。你们统计的那张纸我也看过。似乎动机最重的是何东吧,那个园丁。在我看来,如果是何东的话,那么就很容易解释了,为了替自己的妹妹报仇,向整个家庭实施了报復行动。这样看来的话,下一个可能被杀害的,就是我了吧。不过我可不想用自己的死亡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还有那个女老师——叫阿铃什么的吧。邹平用她的钱去给另外一个女人,女人的心理你们可能不明白,这种看起来不大的事情都有可能轻易激怒一个看似很理智的女性,所以要说她杀了邹平,也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她杀爸爸的原因?或许是爸爸看穿了她的杀人把戏?不过最可能的还是那句老话,‘子不教,父之过’吧。按照这种推理,下一个受害者就应该是和那个事件也有关系的何东了。 “田源,很好解释吧。被弟弟借钱借怕了?再杀了爸爸,也许是觊觎爸爸的地位吧,据说如果爸爸退休的话,顶替爸爸位置的一定是他。 “这几个人虽然都有特别明显的动机,不过我反而不是很在意,我最在意的却是那个整天笑嘻嘻的小丫头,是叫姜善彩吧。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她还能那种心态,除了兇手,应该不会有人那么开心吧。” 其实说到心态,正在说话的夏雨渊不是也同样沉浸在婚姻的快乐中吗?人怎么可以这样?在指责别人的时候,却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也有同样的错误。 “你说善彩值得怀疑?”我很讨厌他的论调,“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是没有,不然我早就指认她是兇手了。不过像那种女孩都是鬼得很,我刚才听韩川说,她已经和田源搞在了一起。”我真后悔把这件事情告诉韩川,“弟弟那种人也是狂蜂浪蝶,这样的两个人搞在一起,不是没可能吧。但是谁也不知道,就这样,她可以把弟弟杀了。” “那教授呢?”我沖夏雨渊吼道。 “教授也不是没可能。”韩川从一旁冷冷地插入,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连你也帮着他?” “还记得我问过你什么事情吗?别墅里的三个女生,哪个最容易吸引人。你的答案是,算了,你的答案不重要,最后我得出的结论是善彩。” 确实有这样的事情。我点头承认。 他接着说:“教授单身很久了吧。如果说善彩能和田源在一起的话,那么教授被善彩吸引不也是人之常情吗?这件事不是早就和你讨论过了吗?”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那教授就是第三者了!是‘阻挡爱情的人’!” “不管怎么说,都是猜测吧,你们根本不能证实这种事情。” “证实?还用证实吗?教授不是很有自信的把善彩安排在画有小乔画像的房间里了吗?比起大乔,曹操还是喜欢小乔多一点吧!” “但是善彩根本对三国的故事一无所知啊。” “就是因为她一无所知,才会住进去的,那样才会把动机那么明显的暴露给我们!” “但是分房间的是你啊!韩川。” “我只是分了个大概,谁知道教授会不会提前交代她住进那间房子呢?” 我还有争辩的权力吗?韩川和夏雨渊两个人,把所有的人都丑化后摆在我的面前,这就是人类的本性。与其说喜欢漂亮的东西,丑陋才是人们真正希望的吧,漂亮的,只可以是自己啊。 曹操赋诗(18) 18 “换个话题吧。”韩川说,不知道是不是和我争论累了,“雨渊已经说了他的想法了,其实这些想法我们已经讨论了很久,我只是想让这些话从雨渊嘴里说给你听,因为你似乎不太考虑大家的想法啊。” 说到大家的想法,刚刚善彩不也给我上了一课吗? “我说说我的看法吧。”韩川接着说,“这些动机已经谈论得够多了,我也不想再发表什么言论了。我想说的还是那段录像。说这件事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我认为——兇案还会继续发生!” “还会继续?” “对。如果不看这段录像我也许不会想到那么多。不过好在现在钥匙已经都到了各自主人的手里,如果这样还会有意外发生,那么我们也只能感嘆兇手的神通广大了,或者会嘆息一下死者悲惨的命运吧。” 第50页 “下一个会是谁?” “看看房间里挂得画,和这段录像,你还联繫不上吗?”韩川摘下了戴在鼻子上的眼镜,我先前没有注意,他是第一次带上眼镜啊,是因为看电视的缘故吗?“邹平的死,对应的是乐不思蜀,再对应到录像中就是‘为金钱迷惑的人’这点没有意见吧;教授的死呢?对应的是曹操赋诗和‘阻挡爱情的人’。这两点都能从雨渊那里说得通,但是其他人也不是说不通,比如田源,他和邹平是因为钱的关系有了芥蒂,如果教授真的是他和善彩的第三者的话,那么教授的比喻也是说得通的。反过来放在善彩身上也合适,田源的钱和善彩的钱某种意义上可以划上等号吧。 “然后就是我所说的下一个牺牲者了,‘不劳而获’的人。对应各位房间里的画,恐怕很容易知道了吧。‘蒋干盗书’,下一个是田源啊。他犯的是偷窃罪啊。” “田源?”吃惊的不是我,而是夏雨渊。 “对。雨渊,你也意识到了吧。如果田源被杀害的话,那么我刚才说的田源和善彩的动机就都不成立了,到时候,被孤立的就是你了。所以到了那个时候,请允许我对你深度怀疑。” “随你们怎么认为吧。反正兇手不是我,你们这种莫须有的怀疑眼光,我早就承受惯了。”夏雨渊说完离开了娱乐室。 “你觉得是田源啊。”我说,“听说他——”夏雨渊走后,我说。 “怎么了?” “没什么。在学校听说了一点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虽然想到了一点事情,但是事件还没有确定,还是不用说吧,“打算怎么办?就睡觉吗?” “不,还是确定一下大家的安全再说吧。”韩川说,这个时候已经午夜12点了,“去看看田源吧。” “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田源抱怨着,把我们请进门,虽说是请,但是看起来不是很情愿。 “有点事情想和你说明白了。”韩川说。 “赶紧说吧。说完了我还要睡觉呢。被困在这里,只有睡觉才能让时间快点过。”田源不耐烦地说,“对了,是不是想告诉我,你们有证据证明那个夏雨渊是兇手了?要是这样的话,那还说得过去。” “还没到那种地步了。关于谁是兇手的证据我们是没有。不过我们有其他的东西能证明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兇案还会再次发生。”韩川的表情变得很恐怖。 “发生?不是都习惯了吗?爱谁死谁死吧。到时候警察来了,不是什么都解决了么?我早就说了,靠你们两个毛头小子,怎么能破案?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尽量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看来你对自己的处境认识得很清楚嘛!你确实该——保护好自己啊!”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我们能证明的事情不是别的,而是兇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田源,田老师!” “我?开玩笑。我和这里面的人无怨无仇,谁会找我的麻烦?”田源虽然嘴硬,但是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在颤抖,“下一个目标是我?怎么可能是我?” “不管你信不信都好。我觉得今晚你还是醒着的好。” “不可能!老子就不信有人愿意杀我。我什么都没做过,凭什么要杀我?” “没做过?只有你自己知道吧。” “哼!说得你好像很清楚一样。那你说,我做过什么?” “你既然问了,那我不妨告诉你。我怀疑你曾经有过关于——偷盗——这样的罪名。” “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说法。我都受够了。偷盗?我会去偷盗?真是开玩笑,不知道为什么人们总是这么认为。好了好了,如果没证据的话,请不要乱说。” “乱说?那好,我证明给你看。教授演讲的那段录像你不可能没有印象吧。那可是你带来的东西。” “那段录像啊。对,是我带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估计不用我提醒的话,你也能背诵教授那段演讲吧。里面有几句话,你不会没注意到吧?” “几句话?” “为金钱迷惑的人;阻挡爱情的人。” “这两句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联想一下这次的兇杀案。” “你是说?等等,你是说,邹平就是为金钱迷惑的人,教授就是阻挡爱情的人?” “没错。所以他们两个的房间里才会挂上刘禅和曹操的画像。剩下的还有一句,我想不用我提醒了吧。” “不劳而获的人……蒋干盗书……”田源的脸上马上失去了生气,好像已经被判死刑的犯人一样,如死灰一般坐在床上,两眼呆滞地望着墙上挂的画像。 “没理由!没理由!”他开始咆哮,“我不会死!我不会死!”他说着从床上跳起来,扑向墙上的画,把画抱在怀里拼命地撕扯。 丧心病狂的声音从田源的喉咙深处发出,令我震撼,我第一次看到了与自己命运抗争的人类。但是这种样子,能扭转命运的巨轮吗?或者这个巨轮早就向他倾轧过来,这个时候,他已经无力闪躲了吧。 第51页 曹操赋诗(19) 19 “你刚才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啊?”安抚了田源以后,我们从他的房间里出来,韩川这样问我。 “对!”我突然想起了血衣的那件事,“刚才我想到,其实不是我想到的,是善彩。总之,兇手杀人,一定有一件沾满了血的衣服。咱们只要去找到衣服就可以了。这种情况,没法销毁一整件衣服啊!” “这个问题啊,”韩川皱着眉头,“我也考虑过。” “考虑过?为什么不说呢?” “我在设计那个实验的时候,已经顺路在每个人的房间里进行了搜查。” “怎么样?” “没有。谁的房间里都没有那样沾血的衣服。应该是已经丢掉了吧。你知道,兇手有很长一段时间能够处理。” “处理?恐怕处理不掉吧。” “处理不掉?”看来我的说法韩川也没有想过。 “唯一的处理方法就是从窗子丢掉吧。”我说,“可是你看看窗外,都是桃树,怎么可能不挂在树上呢!” “桃树!糟了!我忘了考虑这个。该死,我只记得我一路花粉过敏,根本忘了窗外有那么多桃树!该死!” “去找找吧。”我说。 “找?现在?” “对。现在。虽然下雨不太方便。可是刚才田源那个样子你也看见了,尽早解决事件不是更好吗?” “也对。你的身体没问题吧?”韩川坚定了信心,却关心起我来。 “总之死不掉就可以了。现在没有时间理那么多了。” “那这就出发。你回去穿好衣服,我去叫上何东,没有他恐怕办不成这件事。”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穿着的睡衣,说:“那好,一会在大门见。” 我穿着何东从仓库里翻出来的破旧雨衣在风雨中游荡,因为我的身体不好,他们把仅有的一件雨衣让给了我。即使这样,冰凉的雨水还是顺着雨衣的帽檐滑落到我的脸上,甚至直接卷进我的领口中。 为了在林子中寻找那件衣服,进来时走的人工小路已经不能走了,脚下到处是掉落的花瓣,嵌在烂泥里。手电筒的光线只够让我照着树杈,不足以再来照顾到脚下所走的路了,所以两只脚早已经沾满了泥,雨水也灌进鞋里,让双脚觉得冰凉。每走一步,泥土的粘性和鞋子上附着的重量都让我空耗着体力。 唯一的希望只在于,能否在光秃秃的树杈上,发现那件血衣。林子的另外一侧,我能看见韩川和何东晃动手电筒发出的光柱,他们和我应该处于相同的状况吧。 “罗生!”韩川从树林的一边朝我喊,“有没有发现?” “没有!你呢?”我也提起力气喊叫。 “我这边也没有!”他说,“何东!你呢?” 何东似乎回答了。因为我们三个是分别从面对别墅的左中右三路分别探索的,所以对于负责右路的我来说,何东的左路距离我最远,这样的距离可能让我想听见他的话很难,负责之间互相联繫的还是走在中路的韩川。 “这林子有多大啊?”我又听见韩川喊,问的是何东吧。 其实到了这种时候,我已经根本不想再去理会这片林子有多大这种问题。除了一味地向前走似乎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法了。 我也有过在大雪中顶风行走的经歷,那是我还在东北生活的时候吧。那次的雪和这次的雨水比起来,不知道哪个更大一些,我也是这样一个人,艰难地在雪地中蠕动,迎面吹着足以割破脸颊的寒风。 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那次的大雪甚至对南方的城市都造成了相当严重的危害。据我的记忆,当时的积雪已经漫过了我的膝盖,与其说是在走,不如说是在爬行吧。原因吗?好像是为了赶上某列火车吧。在山村和县城之间不停穿梭的日子就是这样,漫无目标,但还是要走下去,因为每一步都是朝着希望而移动,不管多么缓慢难熬,在我看来都是那么兴奋不已。 而我现在的目的呢?找那件血衣吗?我跟在兇手的影子后面,混迹于漆黑与冰冷的世界中,不过好在,我可以顺畅地唿吸到泥土的味道。这样的处境多么的令人疯狂啊,我跟在兇手的脚步后面不断地张望,希望能看见兇手的面庞。但是无论是谁,兇手的出现都意味着,别墅中剩下的人里,又要多出一个牺牲者,而那个人就是——兇手。 引路的巨人啊!你的胸膛何以从灿烂变成了死亡?是你为了悼念而换上的服装?还是你向我标识你那腐化的心脏? 两天以后我重新走在桃林中,看着落败的花朵,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其实不管是桃红还是黑暗,都足以震撼我的心房。这就是自然吗?自然不是不因为人的意志而发生变化的吗?那么,何以要换成这样一副模样,来映衬我的心呢? “都没找到?”当我们三个人在山庄门口再次聚首的时候,韩川惊嘆。 “先回去再说吧。”何东说,听声音也是没了力气。 教授死后,别墅大门的钥匙一直由韩川保管着,他用这把钥匙打开了别墅的大门。进门之后感觉好多了,虽然温度和外面差不多,但是没有那些让人扫兴的雨水打在身上,就足够了。 第52页 三个人把湿透了的衣服都丢在门口,样子都比较滑稽,只穿着里面的秋衣秋裤,如果现在的样子被善彩看见了,恐怕又要被骂了吧,何东不是有过这样的经歷吗? “来我房间吧。”何东说,“出去之前我特意烧了热水,知道回来以后都比较需要。”看来还是何东比较有生活上的经验。 三个只穿着内衣的男人在小仓库里喝着冒着热气的水,这感觉,真像在学校宿舍里的样子啊。 “要不明天再找找?”何东说。 “不用了,都只剩下树杈了,如果有的话应该很明显。”韩川说。 “看来兇手又给我们留下了一个迷啊。”我感嘆道。 “这个兇手倒是总能赶出一些令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呢。”韩川说,“何东,你又什么想法吗?” “想法?我一个粗人,就不好说这些了吧。” “不可能完全没有思考吧。” “思考就不用说了吧,不过有一件事,那个邹平的女朋友今天来和我谈过了。” “你说阿铃?” “就在刚才。你来找我之前,大概半个来小时之前吧。” 我想起了刚才在楼道里遇到阿铃和善彩的事情,可能就是来找何东了吧,那善彩跟着干什么呢?也许是个陪伴吧,女生不都是这样吗? “怎么说的?”韩川问。 “就是谈了一下我妹妹的事情。她说以后妹妹的问题,她会尽一份力量的。还替邹平向我道歉了,人挺好的。” “道歉啊。真看不出来,和我们谈的时候她挺嘴硬的,没想到会来道歉。看来也不是那么不讲情面的女人。” “还有另外一个小姑娘,人也很好啊。是你的女朋友吧?”何东问的是我,那个所谓的“小姑娘”指的是善彩吧。 “不是。只是同学。”我被他弄得很尴尬。 “原来是误会了。不过你们两个确实很像啊。”何东笑着说。 “善彩也来了?他来干什么?”韩川总是这么有警惕性。 “哦,我们三个对邹平生前做过什么有一点讨论,好像那个小姑娘也知道点事情,所以就一起讨论了。” “有结果吗?” “没有。都是混乱猜测。其实我们就是想尽点自己的力量,结果发现,这种事情根本不是我们能解决的啊。” “那你对教授的死怎么看?” “教授啊。其实别看儿子那样,教授的为人真是没话说啊。他就这么死了,真是有点让人伤心啊。那么好的一个人,会得罪别人吗?八成是知道了兇手的秘密了吧。” “你竟然这么认为啊。” “不然怎么样?我真是想不出教授为什么会被杀啊。那种人,不但有学问是我们比不了的,平常对待别人也永远那么……怎么说呢,就是所谓的有修养吧。别看我来的时间不长,但是教授仅来了几次,这几次都是我们两个人一直在聊天呢。他从来不会认为我是个下人,和邹平完全不一样。” “看来你比我们谁都了解教授啊。” “也谈不上了解,他这个人平常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善良,正直,还有点幽默感,对女孩子来说,应该还很有魅力吧,虽然已经不年轻了。” “这倒是种新的说法。”韩川笑笑,拉着我离开了何东的房间。 曹操赋诗(20) 20 不知道医生给的药还有没有。我抱着这样的想法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从何东的房间出来以后我和韩川就决定不再查下去了,所以各自回房休息了。 从里面关上门,锁好。这样看来就比较安全了吧,不管怎么说,如果兇案还在继续的话,我都有必要做好防护措施。 医生给的药我没有找到,恐怕是已经吃完了,不过那些药都只是一些简单的治疗感冒发烧的药,根据我的经验,这种程度的发烧,吃药已经不管用了。况且刚刚从外面一直在淋雨,说不定明天病情会更加恶化。 算了,这些问题即使顾及的话也没有什么意思,该病总会病的。从小就是这样,好像是我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得病的机会一样,每次如果有生病的,总会有我一个。 “确实很麻烦啊。”我自言自语,一下子躺在床上。 睡觉吗?还是尽量拖延一下吧,经常就是睡着了醒来以后反而病得更严重了。这样的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到事件结束。 还是用排除法吗?上次用排除法是因为谁都有机会,有可能作案;而这次呢?每个人都没有机会啊。如果不能想出破解密室的方法的话,那么每个人不都被排除了吗? 还是先想想密室的形成吧。 手边的书是卡尔——密室之王——的作品,他对于密室的理论一直以来被人们奉为经典。那只是菲尔博士在事件中即兴的演说吧。 密室讲义,那是怎么说的呢? 一、 不是谋杀,因为某种阴差阳错死者被关在密室里。 这次的事件根本不是这样的吧,教授一开始就被谋杀在一楼的娱乐室里,那是有三个目击证人当场看见的啊。况且用医生的说法,光是凭着娱乐室里的出血量就能判断,没有人可以在出了那么多血之后还能活着的。所以这根本就是谋杀。 第53页 二、 谋杀,受害者是因为室内有毒气或者其他原因,被迫杀死自己,而呈现密室状态。 这个原因就更加不可能了,毒气吗?窗户可是开着的。不是毒气。 三、 谋杀,靠机关关门。 这条在现在看来虽然无法承认,但是那种状态的房间,不太可能创造机关吧。不止是从设置机关的时间上,就连手法上,都不得不这么说。门与墙之间没有缝隙,况且即使是有缝隙,不是插销那类的上锁装置也同样无法设置吧。 四、 自杀,被设计成谋杀。 这点就更加不对了,如果教授是自杀的话,那么直接在房间里布置就好了,何必偏要在娱乐室里演上一出闹剧呢?光是凭那样,就不能证明自己是自杀了,况且,教授有自杀的理由吗? 五、 兇手藏匿于室内,在开门的时候,假装是从外面进来的。 这次教授房间的门是被撞开的,撞开前所有人都在门前集合,而且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如果那样的话还不能分辨谁没在现场,根本是不可能的。 六、 在密室之外动手。 也不对,虽然的确是在密室之外动手的——在娱乐室。但是在密室环节中,兇手的“动手”不是所谓的杀人,而是把尸体搬进房间,尸体可不能像弓箭一样,从窗子进入房间吧。 七、 先让大家误认为昏迷的受害者已经死亡,等所有人都进入房间以后,偷偷的下手。 还是不可能。教授明显在娱乐室就受到了攻击。伤口的问题吗?受到了两次攻击。没那个必要吧,如果要杀的话,肯定先会确定目标是否死亡。 就是这七条了吧。都被我否定了啊。会不会在这七条之外呢?如果真的有的话,那么这次面对的兇手,不是一个可以颠覆传统理论的人物吗?这虽然不是什么伟大的科学探索,但是,在犯罪的领域,不得不说是一个世纪发现啊。这些人中,有人有这样的能力吗?如果真是人为的话,那么面对这样的兇手,我的心情应该是怎样的呢?是憎恶?抑或者是如神一样的膜拜? 想到这里,我的大脑好像开足了马力的蒸汽机一样,在脑髓深处发出十万分贝的轰鸣,是思维的狂潮吗?还是我被那个嗜杀成性的兇手引入了同样的血腥地狱?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现在完全抑制不住身体里的这份狂热。 韩川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呢?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他代表的还是正义吗?又或者他更加乐于做一个守护者,守护生命,守护真理。真理吗?理性的逻辑吗?难道他还没发现吗?那样的他根本意识不到吧。这次的事件已经不存在于逻辑之中了,而逻辑之外,就是感情了吧。那个世界他又能够了解多少呢?我呢? 啊!啊!梦神大人,停止我这骯脏的思考吧。 曹操赋诗(21) 21 【虚空的世界中,只有我和韩川两个人,是漂浮还是站立,我也分不清楚,四周都是白色的。 “其实你就是兇手吧。”韩川指着我的鼻子说。 “真不明白你竟然这么认为!” “邹平是你杀的,”韩川根本不理会我的反击,自顾自地说着,“至于杀他的目的,应该是因为他和夏雨渊争吵的时候吓到了文静吧。” “……”沉默,在梦里我根本说不出话。 “是把门敲开的吗?应该不是吧。门本来就是开着的。烂醉的邹平根本不会关门。” “阿铃可是说门是锁上的。” “不知道是不是你运气特别好。不过最大的可能是你一直在暗中观察吧。等阿铃走后,马上就进了房间,因为要把邹平的头割掉,作案时间会比较长,所以把门从里面锁上的应该是你吧。但是阿铃能回来也不在你的计算中,敲门声可能吓坏了你,但是变相的却成为了保护你的证据。邹平可不是谁的门都会开的啊。” “这就是你眼里的真像?证据呢?” “没有啊。” “哼,那样的话兇手也可以是你啊。” “没关系,还有教授的死呢。” “那也是我做的?你该不会说,我是为了让夏雨渊能和文静订婚吧?我可远远没有那么伟大。” “伟大?你当然这么伟大了!因为你要做一个保护者,在文静害怕的时候保护她,你在文静的房间不是和她聊得很开心吗?” 这件事情他竟然也会知道?莫非在这个世界中,他真的是万能的神?无所不知? “那我是怎么做的?”我也不是完全放弃抵抗。 “如果放在你身上,那就太简单了。你一直说夏雨渊是最可能移动尸体的人,那么你呢?你不也一样吗?你和夏雨渊同时跑上楼,就是说你们两个人可以互相监视,但是比起夏雨渊来说,你就更加自由了。他不是还要抱着文静吗? “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你跑在夏雨渊前面,当然,你会尽量控制速度,不会和他差开太远。最好的结果就是和他同时到达吴馆吧。你成功了,然后就方便了,大可以放开手去做,你不是看着夏雨渊把文静抱进房间了吗?这样的情况下,整个走廊里就没有人会监视你了。 “然后你原路返回娱乐室,是吧。抱着教授的尸体上了二楼,进了教授的房间,按好血手印,把教授的尸体在窗前摆好,打开窗户,关门。一切的举动都天衣无缝,没有人会知道,可能这个时候,夏雨渊还认为你在拼命的召集大家了吧。 第54页 “跟着的事情就不用我说了吧,你安排好一切之后,装出一副很慌张的样子,把大家都集合起来,然后表演了那场尸体消失的闹剧。说到这里,我还是真的佩服你的演技呢。” “简直是胡说,那我是怎么处理血衣的?” “哦,对了,还有这个问题。我差点忘记了,看来我还真是不擅长做推理秀啊。 “还是从你开始作案的时候说起吧。我离开书房以后,一层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吧。那段时间有多长呢?大概有20分钟吧,你说你是在看书,但是,你应该不会对那些三国小说和文章感兴趣吧。我觉得你是在骗我,不过你确实是在骗我。 “你去教授的房间叫了教授出来,不是吗?赶在他去和医生下棋之前,你用了不知道什么方法把教授引到娱乐室里。我猜理由可能是说,你已经知道兇手的真面目了吧。 “然后你趁教授不注意,给了教授一刀,啊,当时的你是多么兇残啊。血开始飞溅起来,地上,墙上,当然还有你的衣服上。这个过程应该不长吧。然后你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回来,除了你,没人知道你换了衣服。 “跟着,你又回了书房。夏雨渊来了,这个在你意料之外。不过好像你又得到了一个机会啊,在和他聊天的时候,对,你应该是在那个时候,想到了那个让尸体消失的办法。你本来想让夏雨渊作为尸体的发现者的,但是,在你意料之外的是,文静却成了这个第一目击者,真是讽刺啊。一直致力守护的人,竟然第一个目睹了自己兇残的人,文静会被吓成那样,完全是你的罪责啊!” “那——”在韩川说了那么多之后,我忍不住开口了,但是只说了一个字,就又被打断了。 “你是想说密室吧?” “对!密室的问题你还没有解释了!” “那个问题根本不用解释!你不是有钥匙吗?我做了实验,唯一没有接受实验的,不正好是你吗?我就是从这里,用排除法知道了——唯一没有接受实验的你——拥有这座别墅的另一套钥匙! “当然,我没有进你的房间做实验,就没有从你的房间里搜查那件带血的衣服。这个导致以后中了你的圈套。” “我的圈套?” “圈套!你完全的圈套!提出去外面找血衣的是你吧?我让你回房间去换衣服,你就把那件带血的衣服穿在里面,外面再穿上厚厚的外套。你说你病了,我们根本不会考虑你为什么穿了这么多衣服。 “唯一令我感到奇怪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明明把唯一的雨衣给了你,而你却还跟我和韩川一样!浑身都湿透了!你在外面,用雨水,一直在清洗衣服上的血吧!” “真是精彩的推理啊!”我不得不佩服他。但是我还不能认输,“你有证据吗?” “证据?还是等雨停了再说吧。用雨水洗衣服,即使用肉眼分辨不出来,那么,用科学总能证明吧。等警察来了就一切都清楚了。况且,你手里的,不是别墅所有的钥匙吗?” 我彻底输了。我手里确实有钥匙啊!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我问。 “在你说你绝对不会怀疑我的时候开始的,你这么说,是为了让我和你一样,也不怀疑你吧?” “好吧。我承认了。是我干的。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你是关羽吗?哈哈,还不是一样败在我的脚下。”韩川发狂般的嘲笑让我有杀了他的冲动。 “有什么好笑的,看看周围吧。” “周围?” “你不过是我的梦幻而已,如果我醒了,那么你根本就不存在!就是说,一直在证明我是兇手的人——就是我自己!你以为我败了吗?可笑!”】 曹操赋诗(22) 22 还好只是一个梦。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梦境呢?天亮了,是放晴了么?我看着窗外面射进来的阳光感到分外的亲切。拉开窗帘,果然是太阳啊。 梦里韩川的推理一直在困扰着我,我是兇手?我是兇手?开玩笑,但是面对这样的推理我根本无力回天,因为这个推理——完全说得通啊!他也是这样怀疑着我吗? 等等,漏洞,我看见了漏洞,怎么会如此大意? 我根本就没有——两套一模一样的衣服啊! 天吶!那只是一个梦!我把自己梦成了兇手!世界上还有我这样的梦想家吗? 别墅的钥匙。 我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我的推理没有错的话,韩川的那个实验——也存在着极大的漏洞——根本不能证明他想要的结论! 而他的这个错误,却导致了更加悲惨的事情发生。不久之后,我们发现了别墅中的第三具尸体。 窗外的阳光在这个时候看来,是不是来得太晚了呢? 蒋干盗书(1) 1 是有了阳光的原因吧,我的病好了,前晚还在担心淋雨之后会不会病情恶化,但是现在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已经早晨八点了啊。 穿好衣服后,我在卫生间洗漱,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规律的生活了。肚子也在这个时候饿了,看来一切恢復正常了。唯一不正常的,应该是兇手还没有抓到吧。 第55页 餐厅里聚满了人,看来我来得也不算晚,大家也刚刚开始张罗着吃早餐啊。早餐还是几个女生做的吧,哪个是文静做的呢? “看来很精神呢!”善彩端着盘子在我身边经过。 “恩。全好了。特别想吃东西。” “那这个给你吧。特意给你做的哦。里面有医生给的独家秘方呢。” 吃不到文静做的了吗?我这样想。善彩的好意,不好拒绝吧。 “医生建议我吃火腿煎蛋吗?”看着盘子里的食物,我有点想笑。 “唉,总之你就吃吧。保证吃不坏你。”善彩催促我快吃,“对了,门口的衣服是怎么回事啊?湿成那个样子。” “我们——”我刚想解释昨天晚上的事情,就被善彩打断了。 “我们?你也参加了?对了,里面是有一件你平常穿的衣服。你不会说你昨天晚上发着烧还出去淋雨吧?” “确实是这样啊。那件雨衣太破了,根本挡不住什么,所以还是淋了个落汤鸡。”我说,“味道还不错嘛!”善彩的手艺确实不错。 “对自己太不负责了。枉费了医生还对你那么照顾,要是我根本就不管你,由你去病好了,也许你在床上睡觉还能老实点。”善彩说完就跑到厨房里去忙活了,女人这种生物还真是要命啊,不知道是关心你,还是只想数落你两句。 我继续吃着早餐,韩川也从楼上下来了。 “真早啊。好了?” “好了。”我吃着东西,没法说太长的句子,想想他昨天在我梦里的样子,还真是可怕啊。 “师傅早。”韩川和坐在桌子另一端的医生打招唿。 “早。昨晚你们睡得很晚吧。” “还好。”韩川说,然后指着外面的方向,“出太阳了啊。” “现在的天气说变就变,不过出了太阳就可以放心了吧。” “恩。这样就可以出去了吗?” “目前可能还不行,因为似乎是在黎明的时候雨才停的,现在外面的地还很湿。况且车子也都坏了。我打算吃完早餐去看看能不能把车修好,不过即使是修好了,也要等到地稍微干一些才能在地上跑起来吧。” “这样啊。看来暂时还是不能松懈呢。” “不管怎么说,今天没准就能从这里出去了呢。” “今天吗?” “傍晚的时候应该就差不多了,这种地方,谁也不愿意多待吧。” “那到是。大家看来都因为出了太阳而感到开心啊,都盼着早早出去吧。” “交给警察来做吧。” “看来我还是不行啊。” “你不也尽力了吗?还有罗生,一直在支持你呢。你们两个干得不错了。” “还是有点不甘心啊。不过老师昨天说得对,兇案不是为了满足我们而存在的。罗生可能比我更早认识到这点呢。” 听到韩川这么说,我也有点脸红,甚至在昨晚,我还被兇手那神秘的色彩所吸引,妄想着自己能成为这样的人,真是惭愧。 “我吃完了。”医生说,“事不宜迟,我这就去看看,不过还需要一个帮手,老田好像还没有起床啊。你懂得怎么换胎吗?”医生问的是我。 “完全不懂啊。”这个时候,我已经开始吃第二份早餐了,大病初癒以后,胃口特别好。 “真是麻烦,我想把三辆车能用的轮胎都换到一辆车上,这样就能勉强带着大家上路了。”医生说着站起身来,“你也不会吗?”医生问一直在一边不说话的夏雨渊。 他摇了摇头,似乎不太想说话。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夏雨渊的表情异常沉重,难道? “没办法啊。还是把老田叫醒吧。他可能会抱怨呢。”医生说着上了楼。 “不见了。”夏雨渊一边低头吃着东西一边说。 “不见了?什么不见了?还在想着教授的尸体吗?”韩川说。 “那个不见了。”他用筷子指着关羽的人像。我也望了过去。 “啊!不见了!” “谁干的?” “兇手又有行动了?” 人像上的脸谱不知道被谁拿走了。于此同时,在二楼传来了医生的喊声,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的声音。 韩川的预言应验了,唯一不在场的就是田源了。在我和韩川怒目盯着夏雨渊的时候,他还在埋头吃饭,这样的人,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是冷血吗? 蒋干盗书(2) 2 田源正对着门,坐在椅子上,已经没有任何气息了。令人恐惧的是,他的脸上带着的赫然是那张从餐厅里消失的脸谱——关羽的脸谱。 “看他脚下。”韩川说。 “啊!是钥匙!”我马上冲过去捡起这把钥匙,拿到门上去实验。 “是这个房间的。” 和教授的房间一样,田源房间的门也是大家撞开的,又一个密室出现了。不过在我心里已经大概知道了密室做成的方法,所以并没有太感到惊讶。 “嘿嘿!哈哈!哈哈哈哈!”背后突然传来了人的笑声,不,与其说是人类,更加像是发自动物喉咙深处的气息。夏雨渊的笑声令所有人感到恐惧。 第56页 “死了!”他指着田源的尸体,是疯狂的嘲笑吗?“关羽死了!关羽自杀了!” “餵!”韩川想要制止他。 “你们没看到吗?关羽死了啊!田源就是关羽!田源是兇手!现在兇手死了,你们不感到高兴吗?” “理智一点。” “理智?我已经很理智了!一定是看到太阳出来了!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自杀啊!” “自杀?”韩川不屑的说,“凭什么这么说?你认为呢?罗生。” “哼。太武断了吧。”我也相当不屑,夏雨渊的样子实在令我忍受不下去,如果不是文静也在场,我肯定挥舞着拳头冲过去,“总之我已经知道密室的方法了。” “你也知道了?”韩川激动的看着我。 “你那个实验。是你那个实验告诉我的,当然,还有善彩,如果是不她昨天坚持要否定你的实验的话——” “有漏洞!我是实验有漏洞啊!”韩川越说越激动。 “本来想马上跟你说的,没想到你也想到了啊。” “你们说的是什么对什么啊!”夏雨渊被晾在一旁好像显得很不开心,“什么实验不实验的,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还看不出来?田源死了,他自杀了!” “好了。是不是自杀由我们来判断吧。现在大家保护好自己,先离开吧,不管怎么说,今天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我可不希望兇案再发生。”韩川又开始行使他侦探的权力,指挥着大家,“医生,罗生,我们开始吧。” “恩。” “好。” “真没意思!好了,总之兇手死了我就很放心了,你们爱怎么查就怎么查好了,即使查也只能查出来这个傢伙就是兇手。那样的话,我先下去坐坐又有何妨。”夏雨渊第一个离开田源的房间,其他人也跟着离开了。 “竟然会把那样的东西戴在脸上。真是活该啊。”夏雨渊临走的时候冷冷的说。 “死因不用说了吧。”医生说。 “不用说?”韩川倒是有些迷惑,“为什么不用说?我完全不明白他是怎么死的,身上连伤口都没有,中毒吗?不检查的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毒药啊。” “是中毒。”我说,“你可能不知道,脸谱是不能——戴在脸上的。” “啊?” “你知道做脸谱的是什么材料吗?” “材料?不是你们的科研成果,新型陶瓷吗?” “没错。”我说得很沉重,有些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根本不愿意提及,但是现在没了办法,始终要说的,“被诅咒了。” “什么?” “材料被诅咒了。” “开什么玩笑!不要把这种事情说得那么神秘!被诅咒的材料?你以为是侦探小说吗?这样说很有气氛吗?” “其实这件事连颁奖的组委会都不知道。”我开了个不着边际的头,“我是说,这个项目是我们实验的败笔,所以教授一直觉得为了这个开庆祝会不是很得体。这种材料根本就是我们整个团队失败的作品! “由于某些问题,先前的科研项目被迫停止了,但是参加评奖的日期迫在眉睫,所以教授做了一个残酷的决定——用以前失败的作品参赛。其实这种陶瓷材料,在两年以前就完成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进入教授的团队,所以对这个材料的性能知道的不是太清楚。 “被诅咒的材料——教授把这个材料的样本拿出来的时候就这么告诉大家。你知道陶瓷材料是怎么做成的吗?三氧化二铝,我们一般用这个作为纳米级陶瓷的机体,然后往其中加入一些复合相粒子,使陶瓷增韧增强。平常所复合进去的物质已经达不到教授的理想了。而我们也是早教授这种理念下进行研究工作的,我们尽可能的化合出一些平常就不常有的物质加入其中,但是能符合效果的就少之又少了。 “关于那个失败的材料,是教授一时间异想天开的作品。化学总会学过吧,原子序数在84以上的物质都被成为放射性物质,教授往材料里加入了放射性物质!那些物质可是被用来进行核爆实验的物质啊!在科学的道德上,这样做是从根本上就被否定的。但是教授还是这么做了。 “钍,原子序数90的钍,教授用了这种物质。这种物质本来是很好的耐火材料,也经常被用来制造合金,提高合金强度,但是做陶瓷的话,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陶瓷本身就是多孔的结构,这种放射性物质很容易就能从这些孔中放射出来,进行衰变。 “但是由于用量并不是很多,所以这种放射性很难被发现,基本上到了空气中就完全消失了。所以教授觉得靠着这样的材料参赛是没有问题的,因为这样的陶瓷材料基本上只会应用到工业上,况且放射性物质本身就很稀有,所以一般老百姓很难弄到,应该不会发生危险。 “所以才说这个材料是——被诅咒的材料——以为,一旦使用不当,是足以致命的。” 不知道韩川能不能接受我的这种说法,不过看他的眼神,似乎是明白了这种材料的危险性。 “像田源这样把材料戴在脸上呢?” 第57页 “直接进入唿吸系统的话,会马上中毒死亡的。因为即使是硝酸钍这样的化合物都已经有很强的毒性和放射性,所以直接接触钍元素的话,会马上就失去生命。” “接触皮肤呢?没关系吗?” “这点连教授都没有预料到,可能是因为钍本身就和稀土元素很像把,稀土元素就经常添加到陶瓷中,所以很意外,和皮肤接触一点事情都没有。是被这种相似的特性同化了吧。” “好像很深奥啊。虽然不是完全明白,但是知道了——只要带上面具就会死亡,这一点就行了吧,科学真是有点意思的东西,那么麻烦的做法,和一把匕首的效果是一样的啊。” “可以这么说。兇手好像特意没有使用匕首啊。以前两次作案,把匕首都用光了吗?”我开着玩笑。 “也许兇手有他(她)另外的原因,这也说不定。”韩川说,“还是看看死亡时间吧。师傅没问题吧。” 蒋干盗书(3) 3 “凌晨两点到三点。”医生有把握的说。 “还是等大家都睡了才做的啊。”韩川说。 “你不认为是自杀吗?”我说,“刚才夏雨渊说得似乎也有道理啊。” “自杀吗?”韩川犹豫着,是不是因为他不想接受这种说法呢? “似乎和我们昨天与他谈话有关也不一定。他设计了一场连续兇杀案,没有想到竟然被我们联想到自己也会是受害者,自己完全把自己也绕进去了啊。” “非死不可吗?” “如果不死的话,大家会有疑问吧。况且,天都放晴了,不是吗?” “这么说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啊。密室的手法,我们虽然看破了,但是还只是建立在猜测的基础上,并没有确定的证据,不是吗?” “还是要去找——第二把钥匙。对吧。” “没错,第二把钥匙。其实仔细想想,我的实验只能证明一件事。” “只能证明——兇手没有第二把——自己房间的钥匙!根本不能否定兇手手里还有其他人房间的钥匙啊。” “所以能够解开密室,第二把钥匙能否出现问题,就成了关键。如果我们能找到第二把钥匙,那么兇手也该现形了。不过如果把钥匙丢出窗外的话,不是很容易找到的吧,更可能的就是,兇手早就把钥匙顺着下水道沖走了。” “大海捞针啊。”我嘆息道,转身出了田源的房间,这个房间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医生和韩川跟着我出来,我用自己手里田源的钥匙把门锁上。又一个被锁上的房间,封印吗?已经有三个房间里放置着怪异的尸体了。砍头、淋雨、脸谱,都不是常规的死法啊。有什么联繫吗? “所以我说,田源应该不是自杀。”韩川接着说。 “不是自杀?” “如果他真的是兇手的话,没有什么交代,就这么死了,不是很不通情理吗?至少要留下之前作案的手法,或者说是,自白书。我怀疑是真正的兇手杀了田源。” “伪装自杀吗?” “也不像。可能只是单纯的杀害。因为如果是伪装自杀的话,应该会伪造一点证据,来指证田源就是兇手,可是兇手并没有这么做。所以应该只是杀害。倒是夏雨渊莫名其妙地联想到自杀上,这点可能帮了兇手的忙吧。” “这么说,这次的事件就不是——关羽之死——了?而是——蒋干盗书——事件吧。” “没错。估计兇手选择用脸谱杀人就是因为昨晚发生的事情啊。” “田源把那张画撕了吧。” “恩,那样,兇手就找不到地方印手印了。用脸谱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没了地方印手印,而兇手迫切的想把田源的死和三国馆事件联繫起来,所以迫不得已选择了脸谱杀人;第二个原因是兇手有一种投机取巧的心理吧,既然不需要死者的鲜血印在画上,那么干脆就不用匕首了,用毒,不是最简便的杀人方法吗?就像你说的,只要一瞬间就能置人于死地了。” “是啊。好像在邹平死的时候,你还要我去闻面具上的血迹,用心险恶啊。” “啊。是有那么回事。我也是不知道这面具的可怕之处啊。”韩川笑了,“不过说到这里,知道这个面具能杀人的到底有几个呢?如果连面具能杀人这点都不知道是没办法作案的。” “只有你不知道吧。”我说。 “让我们猜猜看吧。你和善彩都参加了材料的研究,所以肯定知道。教授一家人应该也知道吧,这种东西放在家里,应该告诉大家不能戴在脸上吧,所以夏雨渊应该知道。” “对,他应该知道,他走的时候不是还说‘竟然会把那样的东西戴在脸上。真是活该啊。’这样的话,应该是知道面具的可怕之处,不是为了单纯的讽刺田源的死吧。” “恩。我也注意到了他的这句话。文静呢?她是不是知道呢?” “夏雨渊应该告诉过她吧。毕竟将来要成为一家人。” 第58页 “恩。同样的道理,阿铃应该也知道吧。师傅也知道吧。” “对,我知道。”一直不说话的医生回答。其实医生刚才只是看见脸谱戴在田源的脸上就知道了死因,很明显就知道面具能杀人这点。况且这两天他不是一直在谈论科学的伦理问题吗,也是冲着教授这种不负责的行为说的吧。 “就剩下一个人不能确定了啊。”韩川说。 “何东。从刚才就没看见他呢。大家都来的时候他也没来啊。” “去看看吧,顺便确定一下。希望他不是兇手,看见出太阳了,就潜逃了。” “门没锁。”我拧开何东住的仓库的门,“还在睡觉啊。” 何东穿着衣服躺在杂物堆中的弹簧床上,没盖被子,只是在肚子上搭上了一件外套,发出轻微的鼾声。 “叫醒他吧。”韩川说着走到他的床边轻轻地拍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能睡着。” “啊,你们啊。”何东睁开眼睛,一脸茫然,“怎么了?啊,已经十点了啊。” “你一直在睡觉?”韩川不解地问。 “没有,我一早就起床了,看见出太阳了,就想出去看看桃树都怎么样了。顺便看看昨晚找的衣服能不能找到。结果回来就有点累,昨晚也睡得太晚,所以干脆睡一个回笼觉。” “这样啊。怎么样?” “没救了啊。桃树都死了,想要再开花,今年是不可能了。” “我是说衣服。” “哦。还是没有啊。”何东摸着脑袋说,“刚才你好像说出事了?” “啊。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借教授的脸谱来用用。” “脸谱?你说那些面具啊。用来破案吗?” “不是破案,我们想演个小节目,唱唱戏。” “你们想用那个唱戏?”何东的表情很惊讶,“那可是万万不可的。那面具不能戴在脸上,否则会死的。”看来何东也知道面具的毒性,这样的话,除了韩川谁都知道那个面具可以杀人了。 “田源死了。”韩川说。 “死了?” “带着面具死了。我刚才就是想确定你是不是知道面具能杀人。看来你也知道啊。” “刚来的时候,教授就告诉我了。所以知道。” “恩。这次的兇手很聪明啊,特意选择大家都睡觉的时间下手,手段不是简单到谁都可以做到,就是复杂到谁都做不到,完全没有把自己孤立出来啊。真是太完美了。”我第一次听见韩川夸奖兇手。 “地下室的钥匙,你有吗?”何东问。 “地下室?哦,对了!这个房子里还有一个地下室我们没有进去。里面不会有什么秘密吧!”韩川顿然醒悟。 “你不是想说密道之类的吧。”我在一旁打趣。 “地下室我进去过。”何东说,“里面没有密道啊。” “进去过?” “是啊。刚来的时候教授吩咐我从里面搬出来点东西。所以就进去过,里面的构造和上面是一样的。不过放的都是杂物,有很多书,都是教授平时不看的吧。对了。我房间里的东西都是那个时候从地下室搬进来的。” 我环视了一下这间仓库。里面确实有很多奇怪的东西,也都是一些关于三国的东西,字画的捲轴*到了巨大的花瓶中,而花瓶就横在一堆纸质的箱子上面,好在花瓶是方形的,不用担心它会滚落下来。 从地下室搬上来的吗?那地下室里面就不知道还有多少关于三国的收藏了,真是一个大宝库啊。 “地下室的钥匙我也没有啊。”韩川说,“教授身上的钥匙只有那一串,正好每人分到一把,没有多余的。我还以为你负责平时管理地下室呢,原来钥匙也不在你身上啊。” “钥匙应该是一直都放在教授身上的,他吩咐过我,如果没有他的允许不要进地下室,可能是因为里面的收藏都价值连城吧。被我弄坏了就麻烦了。” “这样子看,夏雨渊那小子的遗产应该少不了啊。都是文物一类的东西啊。”我悻悻地说。确实是这样,有的人命就是那么好,从出生开始,就决定了人的一生啊。难道是为了教授的遗产而杀人?那田源的死,又算什么呢? 为金钱迷惑的人,阻挡爱情的人,不劳而获的人,都成了兇手的牺牲品。他(她)的手,停止了吗?随着歷史人物一个个的死去,剩下的这些人是否可以得到安全呢?我只看到了一件血淋淋的艺术品——杀人的艺术。 “会修汽车吗?”韩川问何东。 “懂一点。” “换胎总没问题吧。和医生一起去吧。” 蒋干盗书(4) 4 再次来到客厅的时候,大家已经不像往常一样那么沉闷了,因为马上就能离开这个受到兇手诅咒的地方而感到安心了吧,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光明,我也被这种气氛感染,整个心灵都跟随着这种气氛,走出那个阴湿恶臭的地带。 我和韩川下来的时候,三个女生和夏雨渊正围着沙发做成一圈,激动地聊着什么。 第59页 “所以说,田源根本是自杀嘛!”夏雨渊还在发表着他那一套理论,反而引来文静和阿铃的一阵喧譁,叽叽喳喳的,混成一片。看夏雨渊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享受这种乐趣,被女人夸奖的乐趣,真是噁心,即使是做推理秀,也轮不到他吧。 我看了一下善彩的脸,虽然看上去也在跟着笑,跟着聊,但是很明显她并不太投入。是因为田源死了吧,在怎么说,他们两个也是地下情人的关系,不伤心不太可能吧。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说话的是阿铃,“不但兇手自杀死了,连天也晴了,到了晚上的时候,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里了吧。” “是啊。本来以为会有一个不错的假期呢。”善彩说,“没想到差点连自己的性命也丢了啊。” “没关系,只要没做错事,是不会被杀的。”文静安慰善彩。 “还是小心点好。”韩川在一旁冷冷的说,“说不定真正的兇手还活着。” “嘁,就知道黑着脸扫大家的兴。”夏雨渊不满意韩川的做法,“就算活着又怎么样?已经最后一天了,没有晚上,兇手恐怕根本没有机会再下手了吧。再说,那三个比拟不是已经都被兇手完成了吗?他也没有再行动的理由了。” “随你怎么看。别忘了我昨天和你说的——如果田源死了,我第一个会怀疑你。” “高兴的话,你怀疑好了。我可不想和你这种人继续进行无聊的游戏了,比起你的侦探游戏,我还是比较喜欢玩一些正常人才喜欢玩的游戏。说到底我们是为了度假来的,不玩点什么再回去,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吗?”夏雨渊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周围的三位女性,是在煽动大家的情绪吧。 “对啊。还是玩点什么比较好吧。”阿铃也这么说。 “扑克牌吧!”善彩摆出一副期待的样子,“我来的时候带了一副,本来准备和大家玩的,谁知道一直没有机会,我们现在玩吧。” “就玩扑克牌吧。”文静说,“你们两个也参加吧。这几天也忙够了吧,休息一下吧。” “好啊。” 我马上同意了,“喂,参加吧。”我鼓动韩川。 “好吧。”韩川也同意了。 “哼。刚才还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到玩牌,马上变了一个样子。”夏雨渊说。 “雨渊,别这么说,和气一点嘛。”文静说。 “和气?我受够了。算了,我退出,那么多人,只有一副牌根本不够分,还是人少一点玩得开心。我去书房看书。”夏雨渊说完站起来就走了,文静跟在后面也退出了吧。 “只剩下我们四个了。”善彩不高兴地说。 “没关系,让那小两口单独待会也好。”阿铃在一旁圆场,“不如我们四个玩吧。” “我有个新提议。”我说,“不如不玩扑克牌了吧。我看见娱乐室里有个麻将桌,还是玩麻将刺激一点吧。” “也好。”韩川说,“大家都会吧。” “会是会,可是……”善彩犹豫着说。 “那里死过人啊。”阿铃故意压低声音,说得很恐怖的样子。 “哎呀,不要计较这些东西了,”我说,“来了不能打麻将的话,会很没面子的。打起来就忘了那里发生的事情了。” 两个女生拗不过我,四个人来到了娱乐室。决定了东南西北以后,四个人按自己的位置做好,刚巧是我和韩川对脸,善彩和阿铃对脸。我按下麻将桌下方的开关,马上桌子里就响起了洗牌的声音。 “二条。” “又是二条,看来,大家都不喜欢二条啊,谁都不要。” “这种东西……等等,自摸,和了!” “这种小牌都和。真没劲。” “有什么关系。快给钱。”善彩沖我们三个人要钱的样子很有气势,一点也不像顾及这个房间发生过兇杀案的样子。 自动麻将桌很快就把牌重新排好了,“你倒是快点摸牌啊。”我催促着,“别老顾着数手里那点钱,一会就输了。” “哼,我就数!谁知道你会不会少给啊。” “刚才还说怕这个屋子里死过人,不吉利。” “没看见我现在大杀四方吗?一定是教授暗中保佑我。二条!” “你真跟二条有仇啊。”坐在善彩下家的韩川说,自从打牌开始,他就一直不说话,可能是那种谨慎型的玩家吧,“二条。”他也打出一张二条。 “你们真是没完了啊。”阿铃说,“对了,大侦探,你觉得刚才夏雨渊说的是真的吗?” “他说的什么啊?诶,你打的又是什么啊?八万?八万我碰。” “赶紧碰,怎么就我爱放炮给别人呢?”阿铃抱怨,“他说田源是自杀啊,因为是兇手,所以自杀了。” “那根本不可能。六万。” 原来韩川一直不说话,就是为了让别人说话,得到线索啊。他也知道天既然已经晴了,自己能和兇手斗智的时间越来越短了,等警察来了,一切就都不再由他负责了吧。 第60页 蒋干盗书(5) 5 “我也是不懂得太多。”阿铃说,“但是我也觉得不是自杀。” “估计只有那个傻小子一相情愿的认为是自杀啊。”韩川一边摸着自己手里的麻将牌一边说。 “不过这次的房间里没看到画啊,带着血手印的画。”阿铃说,看来她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是不知道昨天晚上田源自己把画撕掉的事情。 “那个画,是田源当着我们的面撕掉的。都扔到窗外去了,所以没有办法印上手印了。” “哦。这样的话,就是说,即使没有印上手印,但是田源的死也是和画有关了吧。” “我们认为是这样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的房间里应该画的是蒋干盗书的事情吧。”阿铃说。 “你也懂三国啊?”韩川说。 “好歹我也是个老师嘛。这样的东西如果不懂的话,会被学生笑话的。” “没错,蒋干盗书,可以说是直接指出田源的罪过啊。”韩川说得颇为轻松,可能是因为正在打麻将吧,所以不想破坏了这样和谐的气氛,“他有过这样的记录吗?”这句话很明显问的是善彩。 “问我吗?”善彩突然被韩川提问,注意力还没从自己手里的牌上转移过来,有点发懵,不过一圈下来她是大赢家,“偷东西啊。好像听说过,你听过么?罗生?” “田源偷东西啊。”我不明白善彩为什么否认,但是关于田源偷窃的传闻早就在学校里传开了,“那个传闻有一段时间传得很热闹啊。” “真有这样的事情?”韩川激动的心情让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得很高,“怎么不早说?” “那样诬衊人的话,放在平常怎么说得出来啊。如果不是和案子有关,还是留点口德比较好。”我不耐烦的说,因为我本来就对这些学生之间的流言蜚语不感兴趣,我认为这些谣言即使有真的也绝对超不过三成,所以只能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话来说。 “还记得我和你说关于我们科研的事情吗?”我接着说,“科研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被迫停止了。” “记得,刚刚说过。”韩川点头,打出一张牌,被善彩吃和了,看来他完全放弃了牌局啊。 “资料被偷了。教授研究了三年的资料被偷了。” “啊。你说那次事件啊!”忙着收钱的善彩说,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惊讶,好像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和田源有关一样。 “对,资料没了,所以我们不是有一段时间完全停止了实验吗,沉重的打击啊。” “是田源干的?”韩川问。 “都说是他,因为过了没多久之后,我们的老对手m大学的教授就说他们研究出来了新材料。听了他们的答辩之后马上就可以确定了,他们所谓的新材料正是教授三年以来的研究成果,真是窝火啊。 “所以教授才会决定用那种诅咒的材料吧。恐怕也是受了这件事情的打击。” “那田源怎么说?” “他没承认。这种事情本来就被学校列为机密处理,好像内部对他做了很多调查,可是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他偷了教授的资料以后卖给m大学的。所以即使外界都说是他干的,最多也就算传闻。可以信,但是又都知道证明不了。” “证明不了?兇手不是因为学校的规则制裁不了田源才选择自己动手对田源审判的吧。那个资料的价值很大吗?” “如果换算成钱的话,可能不算太多,最多能为学校引来几十万的项目资金,不过这些钱分到个人手里就少之又少了,有的项目甚至要负责人自己出钱才能完成啊。说到价值的话,还是科学家所谓的荣耀吧,就是自己的研究被世界被社会认可的那种荣誉,那种人生价值的体现,在科学家,或者直接说在教授眼里才是最重要的。” “那兇手为了这个杀了田源又是何苦呢?跟田源结怨最大的,应该是教授,不是吗?”阿铃说。 “或许是因为连带关系吧?”我说,“就好像夏雨渊,如果教授的资料没有被偷的话,那么肯定会得到不少的报酬,换一种角度来说,这些钱都是夏雨渊在遗产中应该得到的吧;还有一点,教授可是打算把衣钵都传给夏雨渊的,偷走资料无疑就是从教授手中偷走了荣誉,这样夏雨渊的头上也就少了一个父亲的光环了。这样的理由,足够杀了田源吧。” “是夏雨渊吧。”阿铃漫不经心的地,“我也觉得是他,刚才文静在,我没好意思说出来。” “小说里不是经常这么写吗?”说话的是善彩,一直忙着打牌的她也插进来,可能是这把牌不太理想吧,“一个兇手连续杀了很多人之后,把他最后的目标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好像那个死者就是以前的兇手一样,这样真兇的罪责就可以逃避了。打这种小算盘是人之常情吧。虽然不见得有创意,但是对于兇手来说很划算,确实很实用。” “原来你也在怀疑他啊。”阿铃用一种同类的眼光向善彩望过去,会心一笑。 “没办法,毕竟这种手法被小说家们刻画了太多次,想不往那个方向想都很困难啊。况且夏雨渊的目的太明显了。” 第61页 两个女生谈论这些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韩川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既然我们有这样的想法,那么这些想法不管是对是错,都是案件的一个部分,必定有它们存在的意义。】 意义是什么呢? 蒋干盗书(6) 6 “原来都在这里啊。”医生打开娱乐室的门走了进来。 “是在打麻将啊。”说话的是跟在医生后面的何东。 “医生。” “老师。” 大家都在忙着打牌,所以招唿打得都很短促,显得不是很礼貌。 “怎么样了?”韩川问。 “差不多了。我们两个把车胎换过来了。兇手还是很照顾我们的,每辆车只弄坏了一个车胎,这样就有两辆车可以开动了。”医生解释着。 “我看了一下地面的情况,按照这样的速度,到了下午的时候一定没有问题了。马上就可以出去了,大家还是提前做好准备吧。”何东也汇报着成果,无疑,都是好消息。 “我拜託您的事情怎么样了?”韩川问,“教授的车里有没有地下室的钥匙?” “那个啊,我找了,没有啊。”医生皱着眉头。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马上就可以和警方取得联繫了,那些尸体就摆在那里吧,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餵。我说,”医生在沙发上坐下,“你们就打算这样一直玩下去吗?太不体谅劳动者了。” “有什么问题吗?” “我是说,差不多该吃午饭了吧,今天小姑娘们可是一点也不贤惠啊。” “呀!”善彩和阿铃同时叫起来。 “坏了坏了,光顾着赢钱了。忘了给大家做饭了。阿铃,马上就去吧,我去叫文静。”善彩说完马上跑了出去,连手里的牌也不顾了。 厨房里马上飘出了饭菜的香味。剩下的男士们都围着饭桌坐好,一边聊天,一边陶醉在饭香中,多么难得的场面啊,连何东都坐下了,他是第一次参加进来吧。 “她们好像特别卖力气啊。”医生爽朗地声音给大家带来了活力。 “最后一次在这里吃饭了,估计什么法宝都用出来了。也不用为了节省材料而费心了。”夏雨渊说。 “说得也是。啊!这个味道。是鱼吧。难怪这几天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她们把鱼藏起来了啊。这下可有口福了。” “不过说起来,她们的手艺可是一天比一天长进啊。”韩川也加入进来,病了一天的我好像没有什么发言权,在一旁听着,第一次吃女生做饭的何东也只是听着,大概和我一样,没有办法对她们的手艺作出评价。 “说不定女生就是有那种能力啊,好像她们很容易就能把饭菜做得很好吃。”医生说,“记得有一次我老婆出差了,把我自己留在家里,我试着自己给自己做饭,那种味道,真是不想回忆,连自己都不敢入口啊。结果从楼下的饭馆勉强吃了一个月,连老闆都嘲笑我被老婆抛弃了呢。” “那次啊。我也记得,怪不得师傅总是拉着我去饭馆吃饭呢,原来是被师母丢在家里没人管了啊。我还好,至少自己做的饭自己可以吃掉。” “出锅了!”厨房里传来声音,文静端着还冒着热气的鱼利落大方的从厨房里走出来。 米黄色的围裙啊,和我梦中的情景真像! “看来很好吃的样子啊。闻上去就知道鱼还很新鲜。”医生瞪着那盘鱼,恐怕忍不住了吧。 “说到这点,还不是要感谢你们。”文静也和医生打趣。 “我们?我们能做什么啊?我们只懂得吃啊。” “冰箱啊!不知道是谁干的,冰箱清理得真是干净啊。第一天来的时候冰箱里还有厚厚的霜呢。不知道被谁清理了,所以这些放在冰箱里保存的东西才能保持这么新鲜啊。我问了女生们,没一个人做过,那肯定就是某个很绅士的人咯。” “这真是没想到,竟然还有居家男人坐在这里啊。跟我们这些离开了女人的照顾就活不了的人比,真是优秀啊。何东,说得不是你吧?” “不是。”何东说,“我虽然住在这里,但是给冰箱除霜这样的工作还没做过,毕竟来了也不是很长时间,还没注意到这点。” “也不是你做的啊?那这几个小朋友就更不可能了。” “可能是爸爸吧。”夏雨渊说,“他平常对生活的要求很高,说不定是看到冰箱里结了太多的霜,忍不住就清理掉了。” “老邹啊,确实他最有可能做这些事情,不过……也没办法问他了吧。总之能吃到这样美味的鱼,除了要感谢女生们,还要感谢老邹啊!” “您就别在这感慨了。”善彩也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一路小跑过来,“看看这个,怎么样?”说完,她把盘子摆在医生面前。 “闻上去还不错,不过里面是什么,看不出来啊。” “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善彩有点着急了。 “闻上去像是鸡肉啊。” “就是鸡肉啊。” 第62页 “哪有这么黑的鸡肉啊?” “乌鸡啊!是乌鸡!亏您还是个兽医。连动物都分辨不出来。” “哦!对了,是乌鸡啊。”医生大笑。 “这是阿铃做的。”善彩说完跑了。 “餵。你的作品呢?不会只懂得帮别人端盘子吧。”我忍不住讽刺善彩。 “哼,真是小看人,那个鱼不就是我做的嘛!”善彩这样说,真是让我没面子,自己实在是太小看她了。 “善彩,阿铃。过来帮忙端饭。”厨房里传来文静的声音。菜已经都上齐了,除了善彩那道备受瞩目的鱼以外,阿铃和文静也都露了一手,做了几道家常的炒菜。真是难得一见的场面啊,很久没有见到过如此丰盛的菜餚了。这就是最后的午餐了吧,不过看上去更像是三个女生的比赛,在厨艺上较劲,来显示自己的贤惠,女性应该都有这种心理吧。 饭很快就盛好了,最后文静也端着两碗雪白的米饭从厨房里出来,放在自己和夏雨渊面前。“开始吃吧。尝尝我们的手艺。”她说。 “我来尝尝这条鱼。”医生再也忍不住了,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在自己的碗里,“善彩,好手艺啊。” “太好了,我还担心不会太好吃呢,这可是我第一次做鱼啊。”善彩也吃了一小口自己做的鱼,也陶醉在美味之中。 “第一次?”何东尝了以后也拼命的点头,示意鱼的鲜美。 “以前在家里总看妈妈做,大概知道怎么弄,不过自己亲手来做可是第一次。本来没打算要做的,可是看见冰箱里有一条鱼,怎么也忍不住了,所以拿来试试。” “第一次就能做成这样,真是不简单啊。”阿铃也夸奖善彩,“我可做不出来这么好吃的鱼。” 看来善彩获得了大丰收,从刚才打麻将开始就拼命地交好运,甚至只是一条简单的熬鱼,都获得了如此的好评。 不是真的那么好吃吧?我抱着这样的心情也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确实是美味啊。虽然不是什么能上大雅之堂的作品,不过放到平常的家庭里确实是极好的手艺。我心里感嘆着,但是并没有明确的夸奖出来,其实不是讨厌善彩,而是怕她听了我的夸奖又免不了要挖苦我小看她的事情。 “雨渊,这么好吃的鱼,你怎么不吃啊?”韩川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虽然在说,但是手里的筷子始终没有停下,一个劲的夹菜,看来他也很喜欢善彩做的鱼。 “我……”夏雨渊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他从来不吃鱼,连其他的海货都不怎么吃呢。”文静从一边帮忙。 “原来是不吃啊。”善彩常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我做得不好呢。” “没有。是我的问题,我从小就吃不惯鱼上面那股腥味。” “口味的问题也不能勉强嘛!”医生说着,“不过这么好的鱼不能吃,真是人生的损失啊。说到腥味,我可是要夸奖善彩了,这鱼可是一点腥味都没有啊。做得很好呢。”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多放了点葱姜一类的去除腥味的材料,因为看妈妈这样做的时候有问过她,说是能去腥味,效果果然不错啊。” 果真如善彩所说,鱼身上面散落着厚厚的姜片,她说的葱可能是因为外观的原因,出锅以后就被丢掉了吧。 “罗生。”善彩接着说,“那些姜片就由你来干掉吧。” “吃姜?”我为她的要求感到为难。 “是啊。你不是伤寒刚好吗,多吃点姜有好处的。我特意给你多放了一些在里面。” “餵。”坐在我旁边的韩川用手肘顶了我的腰一下,“让你吃,你就吃了吧。不然的话,估计不会放过你啊。” 我瞪着幸灾乐祸的韩川,极不情愿的从盘子里夹出一块相对比较小的姜,放进嘴里,一股异样的味道油然而生。虽然入口时的感觉并不怎么样,不过放在嘴里嚼了一会之后,便没有那种太强烈的感觉了,只觉得胸口暖烘烘的。 “你也来点吧。”我又从盘子里挑了一块特别大的放在韩川碗里,“昨天晚上,你也淋了不少雨啊。” “哼。这有什么好怕的。”韩川想都没想就把那片肥大的姜放进嘴里,享受地嚼了起来,“这可是好东西。中医有云——男子不可百日无姜。” “真是歪理。”没想到韩川把医学上那些道理拿出来,“我可从来没有吃姜的习惯,不还是好好的?” “罗生,”医生也插进来,“他说的可不是歪理啊。生姜可是极好的助养之物啊。传说白娘子盗仙草来救许仙,这仙草就是生姜。” “这个我知道!”善彩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所以生姜还有个别名,叫‘还魂草’,对吧。还有姜汤,叫‘还魂汤’。” “你这点知识不是从电视剧里学来的吧?”我看着善彩说。 “什么看电视学的啊。”善彩被我这么一说,嘟着嘴,“我本来就姓姜,所以知道点关于姜的知识有什么奇怪的?” “那按照你的说法,我姓罗,该懂得什么知识啊?” 第63页 “所以说你就知道啰嗦嘛!赶快把姜都消灭了吧!”善彩的话引来大家的笑声。我完全说不过她啊。 蒋干盗书(7) 7 “我去洗碗吧。”午饭结束后,文静说,“你们去收拾一下行李吧,不是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吗?我的已经收拾差不多了,况且雨渊也能帮我收一下。” 难道文静是因为在厨艺上输给了善彩,才想用洗碗这样的事情来弥补大家对她的印象吗?其实根本无所谓,至少在我心里,她的样子是不会改变的。 “餵。”韩川叫住我,“你不是还想去睡午觉吧?马上就要走了啊。” 确实如他所说,每次吃完午饭以后我都会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这次可能是因为突然放松了心情的原因吧,想睡觉的感觉特别强烈。 “我睡一下,不会太久,如果出发的时候我还没醒,就去叫我吧。”说话的功夫,我的脚步变得特别沉重。真麻烦,还是赶紧回房间吧。 我把外套脱掉的时候,里面掉出了一张纸。是韩川写下的几个问题。 必须知道的问题: 1 文静的门是谁关的? 2 邹平两三个月前做过什么? 3 那副画到底是什么意思? 4 尸体为什么会移动?怎么移动的? 5 那种伤口是怎么造成的? 6 尸体为什么被淋在雨中? 7 画——曹操赋诗,又是什么意思? 8 密室的手法是什么? 9 两个案子之间的联繫,兇手是否是同一人? 一直到现在,这9个问题都没有太明确的答案,现在连田源也死了,谜团就更多了。真不知道我们是在解决事件,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事件发生而无能为力。 在纸条的最后,我又郑重地写下了几个我一直想不通却又萦绕在我脑中挥之不去的问题。 10 田源是自杀吗? 11 邹平为什么被砍头? 12 杀人后的血衣又是怎么消失的? 13 第二把钥匙在哪? 13个问题啊。不吉利的数字。是否预示着这个案子本身就受到诅咒呢?啊,不行了,我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再也无法思考这些问题了。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时间脱去,我开始沉睡。 我该怎样的拯救她呢? 当我有了意识的时候,却看到了令我万分震惊但又十分熟悉的场景。是舞台吗? 歌剧正在上演,我是谁?宋丹萍?为何台下没有观众?为何我的耳朵里没有音乐声? 为何我的心情如此落寞寂寥?从心窝里唿出的悲惨足以哀悼整个世界的消亡。 但是世界并没有消亡,只是我的心,从内核开始,慢慢向外面侵蚀,都是死亡。那个世界里,只有她。 面前的方形建筑是什么?那种玻璃,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透明的,完美无瑕的质感。是水晶吧?她为什么会在建筑里面? 巨大的水晶棺材横在我的眼前,那种压迫感让我窒息。我宁愿窒息。因为她——死了。半启的朱唇,是在向我求救吗? 我做不到,我为我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愧,感到孤独,感到无以为报。 泪流了,滴在我的掌心,手掌里赫然握着的——是毒药。 管他呢?干杯吧!用我的生命,悼念你! 我是黑色的,她是白色的。 “啊……”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又是梦吗?头部剧烈的疼痛,嘴唇也变得干涩起来。怎么会这样? 不祥的预感从我心底诞生,刚开始只是一个黑色的影子,瞬间便长成了巨大的拍着翅膀的恶魔。 明明已经风平浪静了,怎么还会有如此可怕的噩梦?梦的内容更加令我不想回味,那是死亡啊。莫非在我睡觉的时候又有事情发生?我到底睡了多长时间?这些问题像炮弹一样轰炸着我早已被剧痛撕裂的头脑。 是我太大意了吗? 我看了看表,下午3点。刚刚睡了2个小时不到。不过这两个小时来说,杀人——足够了。而根据我的预感,被杀的难道是? “文静……”我不敢继续在往下想。发狂一样跑出自己的房间,不觉之间,泪水从我的眼眶中飞舞出去。 貂蝉之死(1) 1 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我飞奔到楼下的时候,便知道这个想法错了。 客厅的沙发上,歪歪扭扭的躺满了人。韩川、医生、何东、善彩、阿铃、夏雨渊……没有文静。 “餵!”我拍着坐在沙发上睡着的韩川。 “醒醒!”我叫着医生。 “大家快起来!”我已经不知道该摇晃谁的身体。 应该先去看看文静!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又冲上楼,一路跑到二楼最里面的吴馆。 门,果然锁着。“文静!开门!”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门敲得轰轰作响。里面却没有半点声音。这种感觉,是绝望吗?我不想猜测里面是怎样的样子,我只希望,文静会好端端的躺在床上,甚至还会微笑着望着我。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奢求。太大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眼泪已经流了满脸,混着鼻涕落进张开的嘴里,咸咸的。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绝望,但又能怎么办呢?我麻木的用身体向紧锁的门撞去,半侧身体早就失去了知觉。一下两下,我只希望能快点把门撞开。 第64页 正在我绝望的时候,大家都上来了。 “快点撞门啊!”我野兽一样叫喊。 这是我最不愿意回忆的一个场面,因为每当我想起我那时候所看到的一切的时候,总是不免会想起人类的兇残、暴戾甚至变态。 文静如同木偶一样被掉在天花板上,微微摇曳。裹着白色连衣裙的身上有各种各样的刀子的伤痕,尤其是两手的手腕处,不停地流出汩汩鲜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墙上的画上,又是红色的掌印。 “快弄下来!”医生说,“也许还有救!” 听到还能有救,我马上跑过去,抱住文静的双腿,想要把她救下来,韩川也过来帮忙。 “先放到床上。”医生冷静地指挥。 “好像还有唿吸。”韩川说。 还有唿吸?我发狂一般拨开围在文静旁边的人群,把额头贴紧文静的嘴唇。虽然微弱,但是文静唿出的气息却微微地吹动了我额前的乱发。 她还活着!一直没有停止过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这次是欣慰的眼泪,我爬在文静身上,再也不愿意起来。 “先给她止血。”医生说,“阿铃,你帮我把药箱拿来!善彩,找点干净的布。” 很快,文静不停出血的手腕就被包扎好了,手臂以及大腿上的刀伤也都经过医生简单的消毒处理。 这下没事了吧。说到救了文静的,还是我的那个梦吧。或者是她自己向我发出了求救信号的原因。这些都无需要再去解释了。我现在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把文静害成这个样子的! “冷静一下吧。”韩川拉着我出了文静的房间。我上一次来这个房间的时候,还和文静进行了那么愉快的对话,没想到现在,这里却变成了差点让文静葬身的场所。那个兇手,我发誓不会放过他(她)! 为什么文静会成为目标呢?不但是目标,甚至还是兇手残忍虐待的对象!仅仅因为她是一个可以任意欺凌的女性吗?我真不敢想像,如果没有那个梦,如果我晚来了一步的话,会是什么景象。恐怕我的心里现在藏着的不是愤怒,而是沉痛的悼念吧。 “告诉我!是谁干的!”我冲着韩川咆哮。 他就站在我的面前,什么都没有说,就好像原本就站在那里的树木一样,任由我怎么唿喊,都纹丝不动。 “告诉我啊……”早就虚脱了的我终于撑不住,跪在地上,大口的唿吸,但是吸进嘴里的都是眼泪和鼻涕。整个头都涨大了。 “成熟点吧。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问问自己吧。”韩川终于开口了,“问问自己的头脑,让推理来解决一切吧。” “推理……推理能干什么?”我问自己,“推理算什么?再怎么推理也只是跟在罪恶的后面吧。推理能保护什么吗?如果能的话,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牺牲?推理?真是好笑,那些侦探不都是跟着兇手的脚步,不停追随的小角色吗?” “站起来!”韩川拽住我的双肩,把我拉扯起来,“看着我。”跟着,一个耳光打在我的脸上。 “疼。”我说。 “别用身体去感觉。”又一个耳光。 “……” “清醒了吗?” “别闹了!”我彻底发狂了。然而还没等我狂性大发,又一个耳光打来了,第三个。 “现在怎么样?” 我再次跪倒,脸上全是委屈的眼泪,“请帮帮我!”我大声吶喊,韩川一定听到了我心底的声音。 “去洗洗脸吧。” 貂蝉之死(2) 2 “怎么样了?”看见医生从楼上下来,坐在客厅里的我安奈不住,马上问道。 医生摇摇头,说:“准备走吧。虽然命保住了,但是始终醒不过来,不能再耽搁在这里了,要马上送医院。所以大家快准备吧。” “夏雨渊呢?”我说,“我有话跟他说。” “还在楼上,陪着文静。” 不能再管那么多了,这件事一定要在这里谈清楚。我跑上楼。 “是你啊。”夏雨渊看见我进了房间,慢条斯理地说,“救了文静,真是多谢你。” “谢谢我?我可不是来谈这些的。” “那你来?” “我要和你谈谈。文静的问题。”我的语气异常坚定。 “文静?我不是已经谢过你了吗?难道还有别的问题?” “没错。”我找了个地方坐下,“放过她吧。” “什么意思?”他感到万分诧异,是我说得太突然吧,“放过她?什么意思?你不会说我是兇手吧?” “我是说,和她分手吧。” “这种事情,好像根本与你无关吧。我们之间的感情问题,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了?难道?啊,我明白了,你对文静有意思吧?不过抱歉,等她好起来以后,我们两个就要订婚了。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认为你能和文静在一起的。或许你会说她对你很好,不过那都是你自作多情罢了,她对谁都是一个样子,根本不能代表她对你有意思。所以还是算了吧。” “你根本保护不了她,不是吗?” 第65页 “保护不了?你不会是因为偶尔救了文静才觉得自己能保护她的吧?那只不过是因为你运气好而已,况且帮助别人,拯救别人,不是人类应该有的感情吗?你该不会是因为对文静有好感才救她的吧?那样看来,真是冷血啊。” “随你怎么说好了。你怎么也不会相信,文静在出事的时候在我的梦里向我求救。” “在你梦里向你求救?你是三岁的小孩子吗?还是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随便编了个笑话过来骗我?你不觉得这样的话太天真了吗?” “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这样说很天真吗?你可以侮辱我,说我天真。但是千万不要把文静也扯进去!因为在梦中求救这件事,千真万确!你如果否定的话,那就是否定文静的做法!你否定文静选择在我的梦里求救!她选择的是我!不是你——夏雨渊!” “是不是选我,应该不是由你来判断吧。” “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你还希望文静能作出判断吗?”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满身伤痕的文静。经过医生简单的包扎,她全身几乎所有的肌肤都被白色的代替绷带使用的布条包裹。唯一没有被破坏的,是那张安静的脸。不知道现在她的脑中在想什么,是否还有意识呢?更让人心疼的,是她额前那一直紧紧皱着的眉头。 “你算了吧。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弃文静的。我跟你说,她变成这样,不好受的人,不止你一个。我和她之间的感情,远比你这种没来由的小子深厚得多。” “是这样吗?好吧,我承认,你与她的感情确实比我的更深。但是你别忘了,把她弄成这样的,是你!不是我!” “是我?你说是我下重手把她弄成这样的?真是开玩笑,我还可以说是你做的。当时唯一清醒的人,不就是你吗?这个问题,你能解释吗?” “这个问题还是以后再讨论吧。我现在也不想指认你就是兇手,你应该知道,已经有太多的证据能证明你就是兇手,矛头早就在邹平死的时候就指向了你!但是那些都不再重要了,更重要的是,把文静扯进这样的事件中的人,不就是你吗?如果没有你,文静根本不会踏足这样的魔窟,不是吗?畸形的家庭!但是这些事情与文静有什么关系?由始至终,她就是无辜的!是你,是你把她扯进来的!你在这个家里根本没有保护她的能力!想来真可笑,你连和她结婚的权力都没有啊。” “说话不要太过分!什么畸形的家庭?我的家庭还轮不到你来评论。对,爸爸和弟弟都被杀死了,这个家已经不復存在了。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杀人的不是我——既然不是我,那就是你们这些外人干的了。是你们这些人把恐怖带来的!甚至还要连我最挚爱的文静都要带走!我不可能让你们这么做!” “还是不肯放手吗?” “不可能。我做不到。” “所谓自私,就是你这种人吧?” “你不也一样自私吗?凭着自己单纯的臆想,就企图践踏别人的爱情。你那些所谓的爱,都只是在你心底蠢蠢地欲动的吧。根本不是两个人之间擦出的火花。那根本不是爱,只是你自己的妄想。” 我自己的妄想?是这样吗?不知道由什么时候开始,在我的心底渐渐地有了一个“她”的形状,至于这种感觉,是来自于哪里呢?是被某个真实的女性所吸引?还是像夏雨渊所说的,只是一种在我心里暗暗滋生的畸形的爱恋? 不,不可能如他所说!我敢肯定,一定是一个女性,向我表达着她同样的感觉。即使听起来好像天方夜谭,但是我确定,这种判断是正确的。一定会有这么一个人,和我是绝配,那种声音,不是早在千里之外就向我唿唤了吗?只是这个时候,我更加确定,这个人——就是文静。 “夏雨渊!”我再也安奈不住了,勐地从椅子上窜起来,把我身上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我攥紧的拳头上。 夏雨渊倒在我的面前,我知道,那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野蛮。”他擦拭着带血的嘴角,怒目瞪着我。 我站在原地,不断地喘着粗气,那一拳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如果他现在要反击的话,我根本无力反抗。但他并没有那么做,只是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拧在身上的衣服。 落荒而逃吗? 我没有和他继续纠缠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没有了力气,而是在他倒下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掉落了两个我一直在寻找的东西——第二把钥匙出现了。 貂蝉之死(3) 3 和来的时候一样,医生、我、韩川和善彩坐在医生的汽车里,我们要离开三国馆了。坐在车里的我恢復了往常的理智,只是思绪一直陷在刚刚发生的事情中,不能抽离。 好像是夏雨渊从文静的房间逃跑以后马上下楼通知了大家,大家很快就赶到文静的房间,看看由我引发的这场小风暴到底造成了怎样的危害。我没有太多地表态,只是说了句,“走吧”,跟着也离开了房间。在这之前,我已经把夏雨渊口袋里掉出的两把钥匙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从别墅出来一直到山庄门口的路上,夏雨渊一直抱着昏迷不醒的文静,这样的情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了。早就对这种关系感到麻木了吧。 第66页 由何东开着的另外一辆车就跟在医生车的后面,里面坐着夏雨渊,文静被放在车的后排,安静的躺着,由阿铃照顾着。 和来的时候不同,现在的我完全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一方面是担心昏迷不醒的文静,另一方面,外面早就昏暗下来了。 “先联繫警方吧。”医生一边开车一边说,“手机还没有信号吗?” “一直看着呢。”坐在我旁边的韩川说。 “还是先联繫医院吧。”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用太担心,”韩川把手放在我的大腿上,“我们直接去医院,这样比什么方法都快。联繫警方是必然的选择,已经不能再耽搁了。现在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兇手这几天以来,一直把我们困在别墅里,让我们根本透不过来。现在,我也要让兇手尝尝这样的感觉,联繫警方,尽可能地在医院里就把兇手控制住,让他(她)无处遁形。” “医院里?” “没错!我父母都是警察,所以在警方我有不少熟人,一直以来都受到他们的照顾。所以打算联繫他们,让他们一早在医院里守备,到了医院以后,马上进行盘查!兇手一定想不到会这么快,可能有很多线索都来不及掩盖,所以把医院控制住是我们的关键。” 果然是韩川啊,我看到了一张无形的网,在天的另一边悄然张开了。 “我刚才也不是单纯的闹事去的。”我说,“我也有我的发现啊。” “你不是想在这里辩解自己刚才过分的行为吧。即使再怎么样也好,也不应该去打人啊。”韩川说。 “你看这个。”我从口袋里摸出了那两把钥匙。 “第二把钥匙?” “恩,我试过了。一把是田源房间的,一把是文静房间的。” “果然是这样,我的实验的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始终认为兇手拥有另外一套别墅中的钥匙,但是对于兇手来说,这点并不必须,他(她)如果用来作案的话,只需要其中的一把或者几把就足够了,甚至连自己房间的钥匙都不用。所以我的实验只是证明了兇手没有自己房间的钥匙罢了。” “恩。还是被蒙蔽了啊。” “说到蒙蔽我们的人,不就是我们自己吗?看到教授腰间挂着一串钥匙,就认为钥匙必须是一串一串的,所以才会认为兇手有另一串,没想到兇手只是有几把钥匙而已。” “啊。说到这里我还要感谢善彩啊。”我说。 “感谢我?”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善彩回过头来望着我。 “如果不是你说韩川的实验有问题,我也不会去认真思考吧。” “我只是赌气说说而已。” “其实我更感谢的还是田源。”韩川说,“如果不是他说把钥匙拆开分给大家,我也许不会想到钥匙还能有另外一种存在形式。那个时候可能是还沉浸在自己设计的实验中,没有太在意。后来自己安静下来想想的时候,发现了这个问题。”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韩川始终在我前面接近了事件的真相。还是没办法超越吗?自己真的有点太愚蠢了。 “钥匙真是从夏雨渊口袋里掉出来的吗?”善彩问。她这么问引起我很大的反感,难不成是认为我在说谎?那样的话,凭空拿出钥匙的我不就成了兇手了吗?真是荒谬!在这里我要重申一下,钥匙绝对是从夏雨渊口袋里掉落的。 “没错。这点不用再问了吧。”我不耐烦地说,心里还在为这个意外发现暗自得意,“这下他不能再否认了吧。不管由谁来解释,他都难逃罪责了,即使警方来了,重点关照的对象也是夏雨渊吧。” “话是没错,只是这么想有点简单了吧。”韩川阻止了我的想法。 “你不是想说钥匙是兇手放在他口袋里的吧?这点我也想过,但是说不通,如果我是兇手的话,与其放在夏雨渊的身上,不如把钥匙销毁。” “基本正确,所以我说,兇手把钥匙放在夏雨渊身上有可能是某种必然,就是说兇手不得不把钥匙放在他的身上。” “想嫁祸他?” “没错,这就是我的观点。” “那样想未免太天真了吧!”我从心底看不起韩川的这种想法,“如果谈到嫁祸的话,那么情况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理论上,如果是以某个人为嫁祸对象,那么这个被兇手设定成嫁祸对象的人一定有几个特点。一是,这个人与兇手有仇,就是说,兇手想要通过嫁祸来惩罚他(她);二是,这个人之前没有被怀疑过,或者说之前不是重点怀疑对象,因为如果嫁祸对象之前就被怀疑的话,那么兇手的举动无疑是画蛇添足,不但做了无用功,甚至还会给自己留下隐患。所以说,兇手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来嫁祸夏雨渊。” “这样分析有点道理啊。”韩川摸着下巴说。 “我认为,这两把钥匙就是夏雨渊故意掉出来给我们看,让我们以为有人想要嫁祸他。完全是想利用我们的心理弱点啊。也许根本不用我打他,他都会在什么时候把钥匙拿出来的。还有一点我特别在意。一直以来大家都怀疑夏雨渊,如果你是夏雨渊,你会怎么做?” 第67页 “会极力的证明自己无罪吧。”韩川说。 “没错。但是一直以来,夏雨渊都没有任何的言论是证明自己无罪的,他根本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己无罪。只是一直在说自己没有做,但是光是这种说辞,很难让人信服吧。 “所以我认为,他之所以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无罪,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根本没有这样的证据!这次的钥匙事件也许是他给自己留下的唯一证据,如果我们相信了他是被人嫁祸的,那么刚好就证明了他之前受到的所有怀疑都是莫须有的罪名。这么说来,夏雨渊还真是用心险恶啊。” “很好的理论嘛!”韩川拍着手说,“但是还有一点啊。” “还有一点?” “没错,回顾一下案件吧。四个受害者,三个密室,两把钥匙。数字完全对不上啊。” “你怎么想?”我为他的说法吸引了。 “如果说兇手拥有少数的几把钥匙的话,那么就是说他可以随意的复制所有的钥匙,只是复制哪些的问题。” “没错。” “从兇手一直以来的手法看,他(她)总是喜欢把现场布置成密室状态。即使多么简单也好,况且最后还把钥匙给了我们,就是说兇手一点都不在乎密室的手法,只是在乎密室的状态,似乎是密室癖啊。” “还有这种癖好吗?” “不管有没有,但是必须承认这点。既然兇手有这样的嗜好和复制所有钥匙的机会,那么兇手为什么没有把邹平的房间设计成密室呢?你会说他(她)忘记了?但是如果是有密室癖的人根本不会忘记吧,就好像在画上印上血手印一样,兇手根本不会忘记。” “那为什么会这样?”面对韩川的理论,我有点不知所措。 “你玩过移动火柴的游戏吗?就是指定移动几根或者几次火柴,让一个图案变成另外一个图案。” “玩过。杂志上经常有这样的迷题啊。” “重点是什么?想要赢这样的游戏,就是对比,对比两个图案之中有哪些是不用改变的,或者说是不能改变的,然后从那些可变的火柴上下功夫。” “没错,不过这个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我们确定上面推理的前提是什么?a,兇手有复制所有钥匙的机会;b,兇手有密室癖。根据a和b,我们推出了c,兇手有理由吧所有的兇案都布置成密室。但是很明显,不是这样的。 “所以从a,b和c三个量中,我们可以发现,a,兇手复制钥匙的机会,还有c,兇手没有把所有房间布置成密室。这两点是不可变的,所以可以做文章的只有b,兇手有密室癖。就像你说的,哪里有密室癖这样奇怪的癖好,所以兇手根本没有密室癖。 “这样的话,兇手为什么把其他的兇杀案都布置成密室了呢?自然有兇手的目的。至于兇手的目的,我现在也猜不透。” “这种理论,你好像根本没有说一样啊。根本没有改变任何先前的看法。” “你接着听下去。密室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钥匙的问题。三个密室之中,最让人头疼的就是教授的密室了吧。如果要解开案件,解开教授的密室是关键中的关键,不但是密室布置的手法,还有兇手对时间巧妙的掌握,到现在这一切还都是个迷。 “很运气,你发现了两把复制钥匙,但是唯独没有发现教授房间的钥匙。如果兇手要嫁祸的话,把教授的钥匙拿出来,效果远比拿出那两把钥匙好啊。” “这么说,你也不认为夏雨渊是被嫁祸的了?” “暂时不这么认为。况且还有一些东西需要经过警方的帮忙才能知道。还是再等等再说吧。” “有信号了!”一直在副驾驶位置听着我们对话的善彩突然喊起来,并不是多么惊讶,而是因为兴奋。听着这种声音,连我的心都兴奋不已。 貂蝉之死(4) 4 报警后,大家的心情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状态,今天以来,一直紧绷的精神也终于可以暂时放松。一路上,善彩都在用手机和家里通话,除了诉说这两天以来的可怕经歷以外,最重要的是和家里人沟通,报平安吧。虽然她拿着电话一路哭哭啼啼,但是我还是打心里明白这种感受。唯一的问题就是因为她的这种情绪,让我也不想做什么推理了。 “你不给家里也打个电话吗?”韩川问我。看着他刚毅的表情,我才想起来,他是个孤儿啊。可能就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独自生活,现在的他才没有这些多余的感情吧。 其实我不是不想跟家里联繫,我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联繫而已。到达医院以后,马上就会有警察对我们进行盘问吧,如果通知了家里,让他们也赶到医院的话,无疑是添乱。还是等一切都平息以后,在向家里做汇报吧。 看着两侧过往的车辆,我也哽噎起来。真想不到,能看到其他人的感觉竟然如此美妙。几天以来,我都被困在只属于这几个人的小圈子里,甚至都忘记了社会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现在能看见夜晚的车流,那种心情简直无法言语。 我们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深夜十点多了。夏雨渊抱着文静冲进了医院,我们也跟在后面鱼贯而入。 第68页 “大夫!急诊!” 文静的病房外面,我们分成两边坐在长椅上,门上亮着红灯。善彩的父母也赶了过来,正抱着哭个不停的善彩,竭尽所能的安慰。 我还是不习惯这些事情吧。虽然有一种想找人倾诉的冲动,但是身为男子,还是比较善于把感情埋藏在心底,所以一直以来只是静静地坐着。 “吴叔叔!”身旁的韩川突然站起来。我顺着他打招唿的方向看去,一队警察威风凛凛地向我们走过来。领队的那个就是韩川嘴里的“吴叔叔”吧。 吴队长大概四十五岁左右,被太阳晒得黢黑的脸上,长着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透过眼睛可以看到人的内心,可是面对这双眼睛,我能看到的只是黑洞一般的深邃,还有坚毅。笔挺的警服穿在他健硕的身材上,很明显有点紧,但是却显出另一种美观。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吴队长是韩川父亲生前的手下,他叫吴岩,多年来一直对韩川很照顾。所以韩川遇到问题,第一个就想到了他。 在韩川的带领下,一队警察向我们走来,这种震慑力是我从没遇到过的,不由自主地便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斜眼看了一下其他人,也和我一样。 “这是吴队长。”韩川向我们介绍。 “你们好。”吴队长的声音洪亮,响彻医院的走廊,“大家不用介绍了,韩川已经和我大概都说明白了,我自己能对上号。” 虽然发生了兇杀案,我们这群人里还有可能有一名是兇手,但是吴队长似乎并没有用我想像中的那种暴怒的态度来面对大家,他的语气反而比一般人更加友好,和善。 “这不是陆医生吗?”队长朝着医生的方向走去,“没想到,连您也牵扯进去了。以前的事情还多亏了您的照顾啊。” “没关系。那种小事情不算什么。”医生和队长握着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可见两个人一早就已经熟识了,也是因为韩川的关系吧,看来他又多了一个队友啊。 “有了您这样的朋友,我得病可从来没去过医院啊!虽然不是专业医生,但是治我的病,还是小意思啊。”队长说。 “亏你这个警队队长还能这么说,找兽医看病的人可是不多啊。” “那怕什么?对了,听说还有一个重伤的?送进去了吗?” “刚送进去。”医生指着手术室前亮着的红灯说。 “怎么样了?” “我看情况不太乐观。首先是伤太重,能留住性命已经很运气了。再一个是路上耽搁的时间太长,你也知道,在那种条件下,我能做的只是简单的伤口处理和止血。想要完全康復的话,还需要正规的治疗啊。” “哎。看来想要早早收工的愿望又泡汤了呢。” “这可不像一个人民警察说的啊。” “听了韩川的电话,我认为很简单,只要控制住局面,不让兇杀再扩大,等受害者醒了以后指认兇手就可以了。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啊。”队长摸着后脑勺,显示出顽皮的一面,“好了,大家准备一下,开始查案啦!” 吴队长所说的查案其实就是对所有人进行一次彻底的盘问,应该是动用了警队的关系网,医院特别为这次调查腾空了几间病房,方便警察在多个房间单独地盘问证人。 其实盘问并没有我想像中的残酷,只是简单的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还有我对事件的看法,很快就结束了。可能是因为我所说的一点比较小,相比于其他人我是很早就结束的一个。 比我更早结束的是韩川,看见我出来了,向我走来,说:“第一次?” “第一次。有点紧张。” “放心吧。交给吴叔叔没问题的。” “还是有点不甘心啊。” “我可没说要放弃啊。总之一会我还要回一次三国馆!” “还要回去?” “没错。吴叔叔一会会带队过去确认尸体。我准备也跟着过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留的线索。” “那我——” “放心吧。我已经帮你说好了。一起去,没问题。” 没问题吗?连夜赶回三国馆,没想到韩川的行动这么疯狂。我也有很多疑问留在那个地方啊。看来明天黎明的时候,就是决定胜负的时候了,韩川是想这么做吧。 “那是什么?”在出发前,我看到韩川把一包东西交给警察。 “鱼。” “鱼?” “没错,善彩做的那条鱼。” “带它干什么?该不会是想路上吃吧?”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煳涂啊?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着吗?” “我一向午休啊!” “我可从来不午休!” “你是说?” “很明显是安眠药啊!我怀疑那鱼里面放了安眠药!” 放了安眠药的鱼吗?在我还来不及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车子开动了,目的地:三国馆! 貂蝉之死(5) 5 当我再一次站在三国馆面前的时候,心情远不如初次到来那样,只剩下无尽痛苦的回忆。倒是第一次来的吴队长,对着这宏伟的建筑发出了寂寞的感嘆。 第69页 韩川用钥匙打开了大门,我本来不愿意往里面张望,生怕再度发生某种不可思议的神秘事件。但是没有,馆内的一切如我们离开的时候一样,我突然看到里面所有的事物都微笑了起来,是在欢迎我们吗?还是对事件的结束表达欣慰之情?还是那样,这座别墅的想法,我一点也猜不透啊。 在我们的带领下,吴队长看了邹平、教授以及田源的三具尸体,证明了我们的说法。但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给更多的人带来了疑惑吧。 “还是看看文静的房间吧。”韩川说,“因为走得太急,根本没有办法好好看一下。” 文静的房间里,兇手用来划破她肌肤的匕首还掉在地上,地板上零星的散落着血迹,有一片血迹汇成一片,那上面是文静被吊起来的位置。挂住文静的那条绳子,静静地垂着,并没有因为失去了重量而变得摇摆不定,那是条特别坚挺的绳子。 “看这个椅子。”韩川说。他指的是文静在上吊的时候垫在脚下的椅子,而那把椅子现在正躺在地上。 “有什么问题吗?”吴队长说,“看样子是自杀吧。” “绝对不是自杀!”我吼道。 “哦?那到有点意思啊,年轻人。”吴队长微笑着看着我,“说说你的想法吧。” “不用太多的理由。如果你看到了文静所受的伤就会明白了。没有人把自杀弄得那样麻烦,对于一个想要死的人来说,不是应该选择最舒适的方法吗?何苦要把自己弄成那样呢?” “那这个椅子呢?”韩川问我。 “那是兇手用来伪装自杀的工具吧。小说里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情节吗?” “伪装自杀?这句话听起来很耳熟啊。” “田源啊!兇手不是也把田源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吗?” “是啊。兇手好像特别喜欢把尸体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啊。但是很显然,这些尸体都不是自杀而死的。我是不是该说兇手在这个方面好像不太在行呢?”韩川虽然好像是在和我摆道理,但是语气中明显存在着嘲笑。 “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对他的嘲笑无法容忍。 “你看。兇手的手法如果如你所说应该是这样的。先把被害者杀死,然后摆出一种好像他们是自杀的样子。至于为什么会被认为是自杀呢?有两点,一是文静,文静被吊颈,这是通常的自杀手法;二是,两个房间都是密室。” “当然是密室!哪里有人正大光明的打开大门,让大家看着他自杀呢?想要伪装自杀,密室可是必要的环节啊!” “没错。密室是必要的环节。兇手如果想要伪装两次自杀事件,那么密室就是他(她)千方百计要维护的东西,如果要让人相信两人是自杀,那么密室的诡计无论怎样,都不能让人识破。那样才是成功的伪装。” “没错。” “但是你想想,第二把钥匙可是你找到的啊。密室早就不攻自破了。所以可以很明显的判断,这两起事件都不是自杀。兇手费尽心血想要做的事情,竟然那么轻易就泡汤了。所以兇手根本不擅长伪装尸体嘛!” “越来越明显了吧。兇手还健康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啊。”我说,“吴队长,该有结论了吧?” “结论这种东西与我们警察无关啊。”吴队长说,“我们只相信证据,只认为存在证据能明确地指出谁是兇手,所以我们的工作就是竭尽所能来挖掘这些证据。当然也不是完全不推理,但是推理始终是依託在证据上面的。像那种凭空的推理,是你们侦探干的事情吧,韩川。” “不,我也相信证据。”韩川的说法令我很意外,“只不过我是靠着推理来证明哪里存在证据。那是我找到兇手的办法。” “结果怎么样呢?” “在这里了。”韩川指着自己的脑袋,“已经都明白了。吴叔叔,我现在只是在等着警方的化验结果啊,虽然我已经猜到是什么结果了。但是,那个结果就是我所谓的——靠着推理找到的证据吧。” 他知道结果了吗?兴许跟我是相同的结果呢,因为那个人的面目我已经看清楚了。当然,最重要的手法也已经在我的脑中形成了。那才是问题的关键。 而这个时候,我所欠缺的,是韩川马上给我的一条线索,在我知道了这条线索以后,以前所有的理论完全的被颠覆了。但是这个时候,我只能躺在沙发上慢慢地等着黎明的到来。 貂蝉之死(6) 6 天已经破晓了,警方的搜查工作也接近了尾声。是时候回去决定胜负了。 “罗生。”走到大门的时候韩川叫住我。 “怎么?” “你也知道答案了吧?”他问。 “差不多了。应该没问题。”我很有自信的说。 “看来相当有自信啊。”他说的时候很惆怅,“当我看到所有真相的时候,我不断问自己一个问题。老师也和我说过,所谓侦探并不一定代表正义,有的时候反而可能因为自己的错误判断,成为罪恶的帮凶。所以我不断的问自己——我看到的是不是真实。不知道你会不会这么问自己。” 第70页 问自己吗?我确实没有。 他接着说:“如果你的结果是先于我存在的,那么我希望你再度考虑一下,因为我也是直到昨天夜里重新来到这里的时候才解开所有迷的。” 真的用那么晚吗?难道有什么是我没有发现的? “我现在想给你看一样东西。”韩川的语气异常淡定,“我给他起了个名字——真实之眼。很怪吧。我也是昨天意外地看到了它,它带给了我真实的样子。没忘了我们的比赛吧。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我要把真实之眼给你看看,希望你也能有所启发。” “真实之眼?” “看看这个吧。”韩川指着大门上的猫眼说,“这个就是真实之眼了。是我昨天开门的时候看到的。” “有什么特别的吗?”我趴过去,将脸贴在门上,“怎么会这样!” 从门的内侧根本看不到外面任何物体,一片模煳。 “从外面看看。” 我按照他的指示,从外面想里面望去,视线马上变得清晰无比。 装反了的猫眼啊!这个就是真实之眼了吗?是特意这样做的吗?那有什么意义呢?还是输了啊。 回去的车上,我沉默的坐着,思考着那个被韩川称为真实之眼的东西。他到底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呢?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在我们到达医院以后,兇手的面目即将揭开。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将是伪装成关羽的兇残的杀人魔。 至此,恐怖的事件完结了。让我们再次回忆一下恐怖魔王给我们留下的一个个谜团。这些谜团此刻都安静的沉睡在三国馆中,就好像从我们到达三国馆之前,这些谜团就滋生在兇手的内心一样。 关羽的人像莫名其妙的被兇手移动;邹平被割头的尸体;鲜红的血印;诅咒的脸谱;文静的门;教授的神秘死亡;尸体消失;密室中被雨淋着的尸体;田源也死了,带着假面;文静被残暴的虐待;两把钥匙出现;以及——真实之眼。 在路上,我终于也能够把事件看清楚。而这种真相对于我来说是无比残酷的,但是我想要去面对。因为正如韩川所说的,侦探只不过是个技能而已,真正能左右我们行动的,是内心,是我们面对一个事件具体的处理方案。 “我也明白了。”我对韩川说。 “写下来吧。”他递给我一支笔,“写在手掌中。” “真是噁心的模仿啊。”我想起了赤壁之战的时候,诸葛亮就是这么和周瑜在掌中写字的。是在影射我们房间中的挂像吗? “怎么?不愿意当周瑜吗?”韩川说着,用另外一支笔在手中写下了他所认为兇手的名字。 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呢?在我当时写下那三个字的时候?忘了啊。 “果然你也是这么想的啊。”我看着韩川手中的两个字,会心的笑了。 致读者的挑战书 之二 致读者的挑战书 之二 各位读者。到了这里所有的线索就已经给出了。刚刚提过的我三个字的答案和韩川两个字的答案其实都是同一人,大家无需多做考虑,只是对这位兇手的称唿不同罢了。 我只有一个问题:序章中的“那个人”是谁? 请各位给出答案吧。 罗生 上 三个结局(1) 1 当我们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有以前的那种惶恐、不安、困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明灿烂的颜色,就好像窗外的阳光一样,流金般优雅地舞动着,还有比这样更加洋溢的心情吗? 手术室的红灯熄灭了,文静的生死怎么样呢?为了这件事,我的心情又开始不安起来。大家还像刚来到医院时一样,都安静地坐在长椅上,是在等着我们回来吧。从他们懒洋洋的姿态就可以知道,这一夜,无人入睡。 “怎么样了?”我迫不及待地询问医生,想知道文静的情况。 老医生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从他望着我的眼神就知道了,那是双失去色彩的眼睛。“命是保住了。不过……” “不过怎么样啊!”我抓着医生的双肩拼命摇晃,已经顾不得晚辈的身份。 “植物人。” “植物人?”我简直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明明已经掌握到真相了,还是不能挽救吗?这样的结局,可不是我想要的啊!我要文静起来!我要看她走路!我要听她说话!但是现在,这些都不可能了吧。 “恩。因为脖子被吊住了,所以造成了头部暂时缺氧,能保住性命已经很困难了。”医生解释着,甚至连医生自己都知道,他的这些解释对我来说苍白无力,根本不能挽救我落寞的心情。 “你们怎么样了?”善彩跑过来问,她的父母已经走了,看来她的情绪也没问题了吧。 “已经都明白了。”我告诉善彩的时候瞄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夏雨渊,那个人已经完全死了啊。 “别多说了。”韩川终于开口了,“我们开始吧。去文静的病房。吴叔叔,我想在那里向大家说明真相。请把大家都集合过去吧。” 不大的病房马上就被人塞满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疲劳的原因,所有人都沉默着,只是望着韩川,偶尔望一下躺在床上的文静。 第71页 脸还是那张脸,那张让我无数次醉倒的脸,可是那张脸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了,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剩下的只有唿吸。植物人。 “说是让大家都过来,他人呢?”宁琳铃说话了,因为从进来开始一直十分钟的时间里,房间都沉默着,而沉默的原因是因为身为推理秀主角的韩川迟迟没有进来。 “在做准备吧。”我说。 “有什么好准备的?多简单的事情,直接指出兇手是谁,剩下的事情交给警察去处理就好了。我可不想知道那些要人脑筋打结的事情。我只想知道是谁杀了邹平。”阿铃随意的说,“还有,我最想的就是早点回家!” “是谁想回家了?”门开了传来的是韩川的声音,他终于来了啊。 跟在韩川后面的,是吴队长,他的怀里抱着很多杂乱的东西,看来是韩川所谓的准备吧,其中有一样我认得,是韩川交给他的鱼的样本。 “看看这个吧。”韩川接过那条鱼拎在手里,举到空中向大家示意。 “这不是那条鱼吗?”宁琳铃说,“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个问题听着耳熟啊。”韩川说的是我吧,在这个时候他还有时间开玩笑,让我有点生气,“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味道确实很好,不过谁还敢吃呢,这里面可是有安眠药啊!” “安眠药?”因为自己做的鱼里有安眠药,善彩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呆呆地瞪着那条被韩川高举的鱼。可是韩川偏偏不想配合她,把那条鱼放在地上的角落里。 “没错,是安眠药。大家都在沙发上打瞌睡可不是偶然,那是因为兇手给我们吃了安眠药的原因,而药就在这条鱼里。” “可是……”善彩的声音开始颤抖,那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恐怖之声吧,“可是我并没有放啊!不是我放的!” “放心吧。我只是说鱼里有安眠药,并没有说是你放的啊。况且现在我不是想找到放安眠药的人,只是想找到没有吃鱼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夏雨渊,那是无声的控诉啊。可是在我的心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不对啊!不是这样推理的!韩川在搞什么啊!难道最后我还是看错了吗? “对,夏雨渊!唯独夏雨渊是不吃鱼的!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这样就可以不吃鱼了,不,就可以不吃安眠药了!” “胡说!”夏雨渊瞪着血红的眼睛,脖子上青筋乍现,“那只是偶然而已!我不吃鱼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 “除了这样还有别的解释吗?光是这样解释可是说不通的啊。要有证据。”韩川在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是在玩弄夏雨渊吗? “证据?还用什么证据吗?就算我是想要靠自己不吃鱼这个习惯来避开吃安眠药的话,那如果善彩不做鱼的话,我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那根本是偶然!我怎么知道午饭会有鱼吃啊!” “不知道吗?这根本就是你策划好的!你看,我们昨天晚上找到了什么?”韩川从吴队长手里接过了另外一样道具,是一张长长的纸条,“这个是我们昨天在垃圾桶里找到的,是超市的发票,上面写着採购的东西,採购日期是我们去别墅的前一天。就是说,这是教授为了迎接客人而採购回来的东西。 “可是很不凑巧,上面有各种各样的蔬菜、肉类,只是找不到鱼。教授根本没有买鱼回来啊!那条鱼不是你带去的吗?” 这算是什么证据啊?我在心底咒骂韩川。他根本没有和我说过有这样的证据存在啊! “你带去了鱼。这样还不够,因为即使有一条鱼在冰箱里,有没有人能做就成了一个问题。就像你说的一样,没也不知道善彩会做一条鱼当成午餐。所以你就把冰箱里的霜除去了!让那条鱼变得特别新鲜。可能你还会不经意的和文静说吧,说冰箱里有鱼。不过这些已经不能向文静求证了。 “当然,只是做这些根本不够。因为你根本不吃鱼,这点我们不知道,但是文静知道,她不会因为你说冰箱里有鱼就去为你做一条你根本不会吃的鱼的。所以你又耍了一个把戏。 “昨天除了那张纸条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以外,在窗外我们还发现了大量的蔬菜和肉类,都是没有食用过的,新鲜的!你把冰箱里的食物都丢掉了!只留下供一顿饭使用的食材,当然包括那条鱼。所以,为了能让大家填饱肚子,做那条鱼就成为了必须。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解释了吧。你趁机在鱼里下了安眠药,然后看着大家都因为吃了安眠药而睡着,好实施你的计划!至于安眠药的来源,应该是从文静或者医生那里偷来的吧。” “真有意思!”夏雨渊恶狠狠地看着韩川,已经没有反击的余地了吗? “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大伙都睡了以后,你把文静抱回房间,在她的身上作出了那样的事。在这里,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把人用那样残酷的方法折磨,我可是做不出来。不过应该很费力气吧。 “完成了那样的工作以后,你回到一楼,自己也吃下安眠药,当然,量会比我们少很多。伪装成跟我们吃了相当量的安眠药。等着其他人把自己叫醒。多好的算盘啊!可惜这种方法早就被小说用烂了。” 第72页 “还真是能颠倒黑白啊。我杀了文静?” “不,对于文静,你只是杀人未遂。这点我们会帮你向警察说明的。” “你还是真好心啊。我为什么要杀文静呢?我可是要和她订婚的人!我怎么可能去杀一个我深爱的人呢?我连爱护她都来不及啊!说我杀了她?我有动机吗?” 三个结局(2) 2 “动机?如果你不问我的话我还真想不起来。谈到动机的话,你所犯的就不单单是杀人未遂了。真遗憾,我现在想起来了,你还犯了杀人罪。” “即使是诬赖人,也要有个限度吧,韩川,我可不是什么都可以忍受的。” “没错,我也不是什么都可以忍受的,尤其忍耐不了敌人的负隅顽抗。你之所以要去杀文静,不就是因为她是你杀人的——帮凶吗?” 韩川在干什么?文静可不是帮凶啊! “还是从头来看看这个案子吧。”韩川接着说,“先是邹平的案子。那晚的情况大家还记得吧?夏雨渊和邹平打了一架。不,严格的说,是夏雨渊狠狠地被邹平打了。相当丢脸啊!我真是希望你没有身为一个男人该有的那点自尊。但是很不幸,你不但有这种自尊,而且还特别强烈,强烈到你想要去杀了他。” “别胡说了!为了那种小事去杀人?我未免也太没有肚量了吧。” “当然,如果是平时的话,你可能会忍耐。但是那天晚上你喝了酒。酒精这种东西很有意思,相当美妙,世界上一切极度混乱的头脑都是在酒精的帮助下诞生的。说到这里我简直要发狂了!我最讨厌没有逻辑的东西!啊,不过话说回来,我为自己的不胜酒力找到了理由。 “令我感到好奇的你知道是什么吗?为什么在邹平的案子里只有你和文静有不在场证明呢?从这点看来,你很不成熟啊,我是说,身为一个罪犯的不成熟。也可能因为这是你第一次杀人吧,你太急于证明自己的无罪了。不过情有可原,因为你喝了酒了嘛。” “我当时已经醉得连爬都爬不起来了,怎么可能去杀人呢?” “你确实已经爬不起来了,但是那只是刚刚结束晚餐的时候。在文静的照顾下,你渐渐酒醒了,当然只是你以为酒醒了,因为这个时候你的身体已经恢復知觉了,但是头脑还在燃烧。你不断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被教授拒绝订婚了吧,真是耻辱啊!还有邹平,直接把你打到在地上,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容忍? “所以你下楼拿了刀,你要干掉邹平!这个时候应该是12点半吧,因为善彩和阿铃都听到了文静回房间关门的声音,就是说,在12点半的时候,你们两个就分开了,至于以后给出的一直在1点还是在一起的证明,根本就是你们两个合谋捏造的!所以文静是你杀人的帮凶! “不过很可惜,邹平的房间门是锁上的。这点阿铃也给出了证明。但是这都不能成为阻止你怒火的障碍,敲门。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邹平完全不会防备,听到敲门也不会太在意,只是把门打开了。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你会杀死他。 “令人兴奋的事情还在后面,你杀死他以后慌了,你原本只是想教训他一下,但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你失手把他杀死了。怎么办?满身酒臭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的感觉不好吧。你马上清醒了。你不能坐以待毙,如果第二天让人们发现邹平尸体的话,一定会怀疑你的。 “所以你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变得神秘起来,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嫁祸于人。但是嫁祸给谁呢?不管嫁祸给谁,都有可能遭到彻底的反驳吧,毕竟那个遭到嫁祸的对象没有做过啊。所以干脆,嫁祸给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你想起了白天不知道是谁做的恶作剧——关羽的人像被移动了。关羽的恶灵,这不就是你所需要的人吗?收拾了心情之后,你开始布置,先是下楼给关羽带上脸谱,伪装成恶灵现世的样子。可能你还为自己的计划颇感到自豪,看起来很有模有样,不是吗? “但是光是这样也许还不够,真正的恶灵远远比你的所作所为兇恶得多,所以你回去割下了邹平的头颅,这点除了能散播恐怖的气氛之外,还可以模煳作案时间,真是一举两得。然后再用邹平的手沾着邹平的血液,从墙上印下血掌印。 “终于完美了啊。”韩川的表情陶醉起来。 “哼,有证据吗?” “证据的话当然有,不过先等等。这个问题我们等下会讨论。那可是你根本反驳不了的证据!” “跟着我们要讨论的就是本案的重点了。教授被杀,如果说邹平被杀是因为意外的过失杀人的话,那么教授的死——就是在绝对的预谋下发生的血案!” 三个结局(3) 3 “爸爸?爸爸的死也跟我有关?你还真是会开玩笑!当时他,”夏雨渊指着我说,“他就和我在一起!光是没有时间移动尸体和制造密室,就能证明与我无关了。” “真是这样吗?”韩川自信地说,“那让我们来看看吧。你们是不是一直在一起?因为你抱着昏迷的文静,所以当时罗生跑在你前面根本无可厚非。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说你始终和他在一起能够让人信服吗? “正常的说法,如果两个人一直在一起,那么意思就是两个人能够互相监视。罗生因为赶着去报信,怎么可能有时间去监视你呢?所以跑在他的后面,只是罗生的一个印象罢了,他只是默认了,你一直跑在他的后面。” 第73页 “但是,但是我确实是一直跑在他的后面啊!他不是也说过听到我的脚步声了么?” 我确实听到了。而且也知道跑在我后面的是夏雨渊,我不知道韩川这么说有什么意思。 “没错,你是一直在他后面,靠近到他能听到你的脚步声。但是我想说的是——他并没有看到你在做什么啊!也就是说,他根本不知道,你怀里抱着的,是不是文静。换句话说,文静当时真的昏迷了吗? “没有吧。文静但是只是受到惊吓,根本没到昏迷的状态。所以文静有自己行动的能力,而且一直跟在你和罗生的后面。你怀里抱着的,是教授的尸体。这个情节有点像一本小说啊——横沟正史的金田一系列里的一本,具体是哪本我忘记了。总之是有这样的情节。” 是有这样的情节,说到那本小说,教授的书架上也有一本。 韩川接着说:“兇手把教授放到他的房间里,摆好那种造型,打开窗子。按上手印应该是在这之前吧,在摆好尸体之前。然后出来,用教授房间的钥匙锁上门。兇手很聪明,你把钥匙拆下来,又放上去一把,让钥匙看起来还是一串。所以在那个时候还没人发现少了一把钥匙。” “有点意思。我怎么会有钥匙呢?放上去的那把。” “那把钥匙比较特殊。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注意到还有这样的钥匙存在。善彩,我问你,一共有几把钥匙?” “房间的数量刚好够大家住的,”善彩皱着眉头,“我们一行是十个人,应该有十把钥匙啊!” “是十把吗?”韩川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其实光看外表不知道这把钥匙是什么,但是他说:“这个就是第11把钥匙。把钥匙分给大家以后,还剩下的那把。其实这点应该是先被善彩发现的,还记得我们刚到的时候吗?在桃树林中的时候,善彩不是被一个黑影吓到了吗?那个黑影就是何东吧;还有,开始下雨的时候,善彩不是也被突然从外面进来的何东吓到了吗? “在我们的观念中,何东是不属于我们这一行的。所以善彩才会被吓到,她以为,我们一行只有十个人。这种想法被用在了房间上,我们误认为,只有客房才会有钥匙,但是我们错了,何东住着的仓库也应该有钥匙啊!而这第11把钥匙,就是何东仓库的钥匙。据我所知,那个仓库也是先前的客房改造的吧。所以房门应该是一样的,钥匙也是一样的。 “夏雨渊偷了这把钥匙,应该还是在家里的事吧。住在一个屋檐下,弄到这把钥匙应该不困难吧。而且教授也不会发现,就好像我们当初的心理一样。从教授那里偷了钥匙的你也许并不是为了杀人,只是为了恶作剧吧。” “第11把钥匙。亏你说得出来,把爸爸房间锁上的,不就是你吗?” “对,是我。但是那把钥匙是你后来放回去的。有很大的空白时间,不是吗?所以我手里的这把,还是教授的钥匙,真正的第11把钥匙早就被你丢掉了!” “你果然没有证据啊。” “我早就说过了,证据一定会拿给你看,请耐心一点!锁上门以后,你抱起跟在后面的文静,装作刚刚赶到的样子。然后事情就如我们看见的一样了。” “来得及吗?我是说,在时间上我够吗?我可是马上就和罗生会合了,况且做那么多工作的话,一定会被赶出来的人看到啊。好像说得头头是道,但是根本说不通!” “对,的确说不通。所以我也不认为这些事情是你做的。你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把教授的尸体运回房间。至于现场的布置,都是在楼上休息的文静做的!所以说她第二次出演了帮凶的角色。布置了现场,设下了密室,一切都是要帮你逃脱罪责啊!” “还有一点。”夏雨渊说,“爸爸被杀的时间是11点半吧,那个时候我正在和罗生谈话呢,这点你又怎么解释?” “有一点我很在意。教授和医生约好了,11点半的时候去医生的房间下棋。结果是教授11点半的时候死在了娱乐室里。教授的为人大家很清楚,做事想来有板有眼,况且和老朋友约好了下棋,如果失约的话怎么也不可能吧。所以我就判断,教授是因为已经遇害了,而没有办法到医生的房间里去。 “还有一点是你不知道的。医生已经看穿了,教授身上的伤口是由两次插入造成的。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因为第一次不能置教授于死地,而又补了一刀吗?不是吧。那只是你的伪装,其实第二刀是在教授房间里刺下去的。教授真正的死因是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的。那满地毯的血并不是教授死后流的! “教授的死法大家也知道了,那个刀伤根本不是致命伤,教授是因为受伤后出血过多导致死亡的。判断死亡时间,是靠尸体的僵硬程度判断的,如果人没有死,这种现象就不会产生。 “你特意选择了这种方式杀死教授,为的就是获得不在场证明。先让教授轻伤,导致休克或者昏迷,然后等着他的血慢慢流干,然后死亡。” “真是荒唐!要是他万一醒了怎么办?” “所以说文静是你的帮凶,在你去找罗生设计不在场证明的这段时间里,她不是一直在帮你看着重伤的教授么? 第74页 “你和文静约好了,11点半的时候在娱乐室见面。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这么凑巧,文静会睡着了迟到,而你却因为和罗生聊天耽误了时间。为什么会这样呢?那就是因为如果你们两个准时到娱乐室的话——再发现尸体,就说不通了,那样就没有办法继续演尸体消失的闹剧了! “不过这个谎言编得真是不怎么样。也许是因为文静太紧张了吧,故意找了个这样的藉口,弄得自己难以自圆其说。” “什么编谎话编得不好?我看你的故事编得不是很好才对!” “故事不好吗?当然,我的故事是没有你编得好。你说你曾经去找教授聊过是吗?与其说是你找教授,不如说是教授找你吧!如果是你找教授的话,那么为什么教授会在娱乐室被害呢?教授正是因为找你,才到了娱乐室吧。你很早就到了娱乐室等文静,不是吗?而这点也是文静告诉教授的吧,故意把教授引进你们两个设下的死亡陷阱! “教授和你谈的,根本就不是结婚的事情。其实在邹平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你就大概知道了——教授已经知道是你做的了,因为他太了解你了。所以你就和文静密谋,杀害教授! “我一直想不通教授为什么会主动找你,是因为教授要找你,让你去自首吧!所以你按照计划,杀了教授。竟然还编出了那种藉口,说教授同意你和文静订婚。真是讽刺,让文静不能嫁给你的,不正是你自己吗?” “是我自己?你太会开玩笑了!不让我们结婚的是爸爸啊!如果他同意的话,我们早就结婚了!假设你刚才说的是对的,如果他在饭桌上同意的话,一切就不会发生了。请注意,我说的是假设!我根本没有承认杀人!” “是那样吗?如果邹平是你失手所杀,教授是为了封口遭到杀害。你可以这么说,是因为教授没有同意你订婚的要求所致。但是很遗憾,事实并不是这样。因为一开始,你就决定要杀一个人了,即使你再怎么说邹平是失手杀死的也没用。因为你从来之前就打算杀死田源了!是你让自己变成了恶魔的!反倒是文静,在那种情况下,心甘情愿做你的帮凶,你应该感激文静没有抛弃你才对。” “田源?我打算杀田源?你怎么又把这种不相干的人扯进来了?” “不,把他扯进来的人,是你。” 三个结局(4) 4 “你知道罗生打你的时候从你的口袋里掉出了两把钥匙吗?一把是田源房间的,一把是文静房间的。后来我们查过,文静的身上没有她房间的钥匙,就是说文静的那把就是她房间的原配钥匙。 “但是你别忘了,田源的钥匙可是你自己放在他脚下的。那从你口袋里发现的那一把钥匙是什么呢?是备用钥匙。我做了一个实验,证明大家都没有备用钥匙,其实我的实验设计的根本不合理。兇手为什么要有自己房间的备用钥匙呢?没有必要,兇手只要有他目标房间的备用钥匙,这就足够了。 “刚才我们已经证明过了,教授的密室,用的是偷梁换柱的把戏,你用何东仓库的钥匙,偷偷地换走了教授房间的钥匙。所以我们才会找不到教授房间的第二把钥匙。但是田源的钥匙你怎么解释呢?如果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了田源的话,为什么会有一把他房间的备用钥匙呢? “这就足以证明,杀死田源是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而四名受害者中,只有田源才是你的目标!而教授和邹平,完全是你在酒精作用下的牺牲品!但是从一开始就犯了致命失误的你,只能用尽浑身各种招数,来化解自己的危机。所以你真正的目标反而在第三个被杀死。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你让田源体味了太多的恐惧,没准你在把那个受了诅咒的面具盖在田源脸上的时候,他还在做着噩梦了吧!” “哼!越来越没有意思了啊。如果你说我杀了邹平和爸爸的话,那还说得通。但是我杀田源,根本没有理由啊!” “理由?还要我说吗?你不是都告诉我们了吗?为什么四个案件,单单田源的房间没有手印?是因为他把画像撕掉了吗?不是吧。是因为你根本不敢盖上吧。其他几件案子,你把手印按在画上,是为了让人们联想到那些三国人物所犯的罪状,以为他们真的是按照罪状被关羽审判的。但是很不凑巧,因为意外发生的事情,让人们只能从画上联想到你的影子。 “但是田源的画,就算是还挂在墙上,你也不会按上手印。因为你想要把田源布置成自杀的样子。原因有两个,一个就是你谈的动机问题,田源的画是蒋干盗书,你是为了不想让人们联想起田源曾经盗窃教授资料的事情,才不按上手印的。因为田源的这次盗窃行为,最大的受害者就是教授,但是教授已经死了,所以你会成为了主要怀疑对象,你不能让自己再受到怀疑了啊。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说的,你把田源布置成自杀,让他自认是关羽。既然是关羽,就不可能再审判自己的罪行了吧。 “所以说,你没有按上手印。理由也给你解释清楚了,是因为田源盗窃教授的研究资料,让你蒙受了经济损失。所以你要让田源作茧自缚。教授因为资料被盗才选用了有毒的材料作为参赛作品,而你让田源死在这种材料之下,也是对他的一种讽刺吧。” 第75页 “够了吧。”夏雨渊低着嗓子说,从喉咙里发出被激怒的声音,“故事已经都编得差不多了吧。我也听够了你对我的这些指控。还是请你说说吧。你到底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的这些故事是真的。如果证明不了的话,我要求你向我道歉,因为你对我进行了污衊!” “要道歉啊。不好意思,我可不擅长向别人道歉。如果你要证据的话,那么,我拿给你好了。”韩川说着,从吴队长手里接过一包东西,“罗生和我说过,兇手杀人,一定会有一件作案用的衣服,就是所谓的血衣。但是这次案件中并没有发现这样的东西,兇器倒是被兇手留在了现场,但是血衣始终找不到。从发现血衣的存在开始,我、罗生、何东三个人就顶着大雨去树林中寻找,没找到。然后就是昨天夜里,我拜託整个警队进行寻找,还是没有。 “那么这件衣服在哪里呢?就是我手里的东西,”韩川说着,又把手里的包裹掂了掂,好像那个包袱特别有分量一样,“用我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吗?” 韩川从包袱里拿出的衣服是一件白色的衬衫,衬衫的上下都被染得通红,更加醒目的是在衬衫腹部的位置上,有被划破的痕迹。 “这是你的衣服吧。”韩川拎着那件衬衫说,“年轻人的牌子啊。不过怎么会穿在教授身上呢?” “这是爸爸身上的?”夏雨渊显得十分惊讶。 “没错,就是昨晚我们从教授的尸体上脱下来的。你要不要试试?其实教授和你的身材很像,你穿着一定很合身。”韩川还在和他开玩笑啊,他到底想要怎么样呢?“你杀了邹平,是因为冲动杀人,那个时候你应该还想不起来把衣服藏好吧。但是那个时候我们也没有想到要去找血衣。所以刚好,你把这衣服藏在自己的房间里,很安全。 “不过这样放着始终不是什么办法,你一定要把这件衣服藏好,藏在哪里呢?又不可以烧掉。所以,最好的地方就是藏在尸体上了。教授死的时候的衣着是什么?大家还记得吗?穿着毛衣,对吧,里面是这件衬衫,再里面呢?穿着秋衣。现在的天气还不至于冷到这种地步吧,这件衣服就是夏雨渊用来作案时穿的衣服,在杀了教授以后,不知道是你还是文静,把这件衣服套在了教授的身上,这样,血衣就很简单的隐藏起来了。 “所以田源的案件中不能见血,这也是你选择用脸谱杀害田源的一个原因,因为教授的房间已经被我锁起来了,你不能再拿到那件血衣了,更加不能再制造出多一件的血衣,所以,你选择了脸谱杀人。 “至于文静的案子就不同了,大家都喝了安眠药睡着了,你可以很轻易的从我的手里拿走钥匙。再次穿上那件衣服的感觉不错吧。作案以后把一切还原就好了。根本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真是太完美了!光是从选择杀田源的手段上就可以看出你那么多的目的,看来你对杀了田源真是不遗余力啊!” “你不是随便拿了一件衣服就来唬我吧?那样的衣服多得是!” “是吗?这上面有三个人的血迹,如果你还嫌不够的话,我们还从上面验出了你的dna。这下你还可以抵赖吗?” “我的dna?你不会拿我当小孩子吧!” “你确实是小孩子。” 你确实是小孩子。 韩川对夏雨渊说了最后一句话,安静地离开了。从后来的事情来看的话,这句话算是语重心长了。 “跟我走吧。”吴队长严肃的说,夏雨渊,我现在正式怀疑你三次恶意杀人以及一次杀人未遂,现在马上要逮捕你,你还有什么话,到了警局再说吧。 “逮捕我?”夏雨渊从椅子上窜起来大吼,完全顾不上病房里要保持安静的标识,“你们凭什么逮捕我?只是那个小子随便说的话?怎么警察是这样办事的吗?那件破衣服就是证据了? “餵!大家怎么不说话!他说的不是真的啊!” 他说的不是真的。 夏雨渊被几个警察拖出去的时候,不断地喊着这句话,虽然听起来让我感到难受,但是这确实是韩川最合理的做法了。 对,他说的不是真的!韩川说的不是真的!真正的真实还隐藏着!比夏雨渊的哀号更加让人心疼。 三个结局(4.5中场休息) “果然夏雨渊就是兇手啊!”阿铃说,“如果一开始就听我的,不是不会死那么多人了吗?” “这样的结局啊。看来老邹一家算是一个也剩不下了哟。”医生说。 “这下可以走了吧。”善彩也活跃起来,“爸爸妈妈还在等着呢。” “还是先等等吧。”韩川低着头。 为什么呢?为什么刚刚韩川要那样推理呢?许多的疑问在我脑中闪烁。 “韩川。”一直保持沉默的我开口了,但是韩川好像已经预感到我要这么说似的,两只眼睛直直地凝视着我,“有事和你说。” “大家请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和罗生出去谈谈,马上回来。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好,所以请大家忍耐。” 他给了我一支烟,自己也拿了一根,在医院的大门外抽起来。 “刚才的推理是怎么回事?” 第76页 “没什么。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 “你跟我说过的?我不明白。” “侦探,不止是要揭露兇手的真面目,更重要的是要懂得保护人啊。你一直说,侦探没有保护人的能力,只能跟在兇手的后面,眼睁睁地看着惨剧的发生。我想要用我刚才的做法向你证明,侦探是能保护某些东西的。” “保护?” “那么我问你。这个案件,最大的受害者是谁?” 韩川的问题让我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是夏雨渊。”我说。 “是夏雨渊吧。在这次的事件中,他一直忍耐着,受到了大家的怀疑。更加重要的是,他失去了至亲的人。我把他当成兇手抓走,也是逼不得已啊。因为我不想让他再听到那些真相了,那样对他来说就太残酷了。我只是想让他离开,可是按照他的性格,一定不会离开。所以才出此下策的啊!” 韩川的话让我震撼不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脑中全是他说的那句话——保护。是守护者吗? “下面的主角是你了。这件事由你来说比较合适,答案不是早就在你心中了吗?”韩川拍了拍我的肩膀,先进了医院。 我留在原地,看着手心的写下的兇手的名字。虽然已经只剩下了一片模煳的印记,但是,我还是清楚的记得我写下那三个字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心情。 爱之神。 真正的兇手是文静啊! 三个结局(5) 5 “很抱歉。”韩川说,“刚才的推理错了。恐怕大家要再忍耐一下了。罗生的推理确实比我的好听很多。” 韩川说的这些话全被站在门外的我听到了。该怎么说呢?看透了真相之后反而对总结这件案子感到力不从心。因为这种感觉,我反而止住了脚步,怔怔地站在原地。 不敢面对吗?我到底在怕什么? 还是进去吧。 “怎么还没完啊?”善彩在我进门的时候就嘟着嘴。 “是啊。这不是要把人急死吗?”阿铃也跟着起闹。 “罗生,有什么话就快说吧。”医生说。 啊……我舒了一口气。 “开始吧。”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是说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开始解释。但是我要告诉大家,兇手——不是夏雨渊。” “不是他?” “那还有谁?” “会不会弄错了?” 大家又开始躁动起来。我早就知道这种说*造成如此的效果,不过没有办法,事实就是这样的。 “还是听我说吧。”我找了个椅子坐下,文静床的旁边,“并不如我们想的那样,夏雨渊他不是兇手,说起来他在本案中算是一个受害者。” “那兇手又是谁?”阿铃问。 “文静。”我看着身边的文静,虽然是植物人,但是现在她也在听我说话吧,“兇手是文静。其实这个案子很简单,你们看看文静身上的伤痕就知道了。” “伤痕?” “对,帮着医生包扎的你肯定最清楚吧。文静几乎全身都被兇手残忍的划破了,四肢,胸腹,都有刀伤。但是为什么唯独背部没有呢?那是因为她够不到自己的背部啊。” “这我就不明白了,她为什么要那样自杀?”阿铃皱着眉头说。 “你觉得呢?” “如果她真的是兇手的话,要是自杀,就是畏罪自杀吧。按照道理来说,一个畏罪自杀的人已经没有必要隐瞒自己杀人的事实了,为什么不把自己的罪行写出来告诉大家呢?正常人都是这样做的吧?即使不是畏罪自杀的人,如果选择自杀,也会留下一篇类似遗书的东西吧。难道真的有这样的东西?” “不,根本没有遗书留下来。” “那就更奇怪了。况且如果是自杀完全没有必要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啊!如果是我,干脆直接上吊,舒服一点死就好了。” “你说得都没错。但是那是有一个前提的,前提就是——兇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有必要再杀人了。” “你的意思是?” “对,文静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所以不能承认自己是兇手,才选择了那样的死法,也没有留下遗书。完全是为了让我们认为兇手另有其人。而那个人,大家也都知道了吧,是夏雨渊。刚刚韩川的推理不是正合大家的意愿吗?其实夏雨渊才是文静狙击的最后一个目标。” “但是钥匙不是在夏雨渊身上发现的吗?” “没错,那是文静放的。用来嫁祸夏雨渊的。就在大家都睡着的时候。” “睡着的时候?对了,大家睡着不是因为那条鱼吗?夏雨渊可没有吃鱼啊,所以他是醒着的,怎么可以任由文静嫁祸。这个不说,文静可是吃了不少鱼啊。这又怎么解释?” “这个就很好解释了。还要问问善彩。” “我?”善彩指着自己的鼻子,“好像有很多事情都要问我。又有什么问题啊?” “你为什么选择午饭做那条鱼?以前没有做过鱼的你,不会那么轻易选择做鱼来给大家吃吧。” 第77页 “为什么……啊!”善彩激动起来,“是有人把鱼放到案板上化着,我到厨房开始做饭的时候,鱼已经化开了,如果是放在冰箱里会硬邦邦的,没法马上做。我想既然已经化开了,不如做了吧。” “很好的回答。家庭里冷藏鱼,如果拿出来做的话,会选择提前把鱼拿出来把冰化开。这点常识大家还是有的吧。那么把鱼拿出来的人是谁呢?那个时候大家好像都在打麻将才对啊。医生和何东也是在一起的。不是大家做的吧。 “在大家的视线之外的两个人,夏雨渊,他根本就不吃鱼,怎么可能把鱼拿出来化开呢?所以是文静,是文静把鱼拿出来化着的。就是为了让善彩做鱼,即使善彩不做的话,文静也会亲自动手吧。” “但是这并不能改变安眠药的问题啊!”阿铃说。 “接下来还是要问善彩。你做鱼的时候有谁接近了吗?我是说,夏雨渊接近过你的锅吗?不会吧。首先是他一直在餐桌上等着吃饭,再有他不吃鱼,不会对你做的鱼有兴趣的。对不对?” “是这样的。做鱼的时候没人接触过锅。” “而鱼在端上来的时候,大家也没有看到夏雨渊往鱼里面放安眠药吧。” “你是说文静把鱼端上来的时候,把安眠药放在里面的?那样也说不通,我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吃了不少鱼的。” “没错。重点不在鱼上。重点在文静吃了鱼,为什么没有中安眠药呢?答案就是——鱼里根本没有安眠药!安眠药是在大家都睡着了以后文静放在鱼里的!” “鱼里没有安眠药?那——” “那为什么大家还是吃到了安眠药?我们考虑安眠药在鱼里,是因为夏雨渊不吃鱼。这并不能说明问题。大家那天午饭吃的,可不仅仅是鱼吧。” “那安眠药在哪里呢?” “在米饭里!文静负责盛米饭,她把大家的饭里都放了安眠药。盛饭的人最后盛的那碗一定是给自己的,所以只要自己的饭碗里没有药就可以了。” “所以她才会吃完了就赶着洗碗!”阿铃也激动起来。 “没错。不但洗碗。而且还在大家睡着了以后往鱼里面加了安眠药。为的就是让从来不吃鱼的夏雨渊成为大家怀疑的对象!” “那文静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她和夏雨渊不是要结婚了吗?她为什么要嫁祸夏雨渊呢?” “是啊。为什么呢?这个问题也困扰了我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文静一定要夏雨渊死呢?我们还是从头来看看这个案子吧。” 三个结局(6) 6 “不是干什么都这么顺利的吧。”我看着文静说,确实,对于她来说,这次的杀人事件有太多的“不顺利”了,而这些不顺利都是因为一个人。 “到底在说什么呢?”阿铃催促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怀疑文静吗?”我看着阿铃。 “为什么?不是因为在她的背部没有伤痕么?” “不,还要早。我一直说要拯救她,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怀疑是文静了,我所谓的拯救,只不过是想要想出另外一种可能证明不是文静做的。可惜,没有第二种可能了。 “文静太不自然了啊。” “不自然?什么意思?” “阿铃。我问你,邹平、教授还有田源的三件案子,哪个尸体最恐怖?” “邹平!头都被砍下来了!那种场面,我真是不愿意再看。” “是邹平吧。确实恐怖啊。对女生的打击不小吧。但是文静可不这么认为啊。” “她不这么认为?” “对,文静不是晕倒了吗?不过那可是教授死的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呢?看了邹平被砍头的尸体没事,反而在娱乐室里看了教授的尸体感到震撼而昏倒?这太不自然了啊!如果说文静是因为第一个发现尸体而受不了打击的话,可以说得通。但是没有理由昏迷了一天,还要靠安眠药才能睡眠吧? “这是为什么呢?后来我明白了,看到邹平的尸体是在文静预料之内的事情,所以当时的恐惧是装出来的,不会怎么样。而教授的死是在文静预料之外的。” “你是说?” “对,教授是文静失手杀死的!她根本没预料到死在娱乐室里的是教授!” “失手杀死教授?那她本来想杀死的是?” “是夏雨渊!文静并不是因为看见尸体而尖叫的,文静尖叫的原因是因为她看见了出现在书房门口的夏雨渊!因为她以为夏雨渊已经被杀死在娱乐室里了! “想像一下当时的场面吧。夏雨渊身材高大,如果直接下手的话,对于弱小的文静来说很难得手,只能选择偷袭。所以文静就约来夏雨渊一起在娱乐室里观看晚间的娱乐节目。她一定来得很早,拿着刀,安静地埋伏在黑暗中,想要趁着夏雨渊进门的那一霎那对夏雨渊进行攻击。 “但是很不凑巧,夏雨渊因为和教授谈话,想要尽快摆脱自己嫌疑人的身份,去找罗生谈话了。而更不凑巧的是教授鬼使神差的进入了娱乐室。教授的身材和夏雨渊的身材很像,虽然是养父子,但是都属于高大威勐那一类的。 第78页 “所以文静想都没有想过进来的不是夏雨渊,一刀捅上去。事后也没有再检查,默认被杀死的人就是夏雨渊了。 “然后文静离开了,换下了那件被血染红的衣服。然后整理了一下,准备装作赴约的样子来充当第一尸体发现者。当然,如果她的计划顺利的话,她和夏雨渊的约会就不会是11点半了,而是她来到娱乐室的时间,12点。但是很不凑巧,就在文静刚到娱乐室门口的时候,夏雨渊也从书房里出来了。 “那是什么感觉呢?刚刚被自己杀死的人又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已经不能再撒谎了啊,因为夏雨渊还活着,所以约会的时间还是11点半,刚好和教授死亡的时间一样。另外说一点,教授的死因不是流血过多,而是直接被文静一刀毙命了。那呈两次插入的伤口更加证明了,兇手是一个女性,因为面对教授这样高大的男人,谁都不会一下就能刺进去吧。那第二下是文静后来补上去的。” “那尸体的消失呢?”阿铃问。 “尸体的消失?正好和韩川说得相反,真正当了帮凶的,是——夏雨渊!夏雨渊一早就知道文静是兇手了,就凭着他想起文静11点半的时候在娱乐室,他就能联想到文静是兇手。所以义无反顾,当了文静的帮凶,情况就和韩川说的一样。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文静想要下手的对象是自己。” “文静为什么非要杀了夏雨渊呢?到现在你还没说明白呢!” “为什么?不是说过了吗?是事件的开头啊!想想邹平的案子吧!” 三个结局(7) 7 “邹平是因为什么死的呢?”我问阿铃。 “他不就是和夏雨渊打了一架吗?” “对啊。那么有理由杀死邹平的除了夏雨渊还有文静吧。毕竟他们两个是情侣啊。文静就是为了替夏雨渊报仇才杀了邹平的。” “光是报仇就杀了吗?” “这点身为邹平女朋友的你一定比我清楚吧。” “我比你清楚?怎么可能?一直都是你把我说得煳里煳涂的。” “那我给你分析一下吧。”我这么说,多少有一点不忍心,“两个兄弟打架了,如果想要化解的话,最方便出面的,应该是女人吧。文静当时并没有想要杀邹平,只不过是想去找邹平谈谈,想要化解这段矛盾。 “时间应该是你从邹平房间离开以后,锁门的是邹平,这点并没有什么好推敲的。文静想要找邹平谈谈,就敲开了他的门。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杀机。” “那她为什么会杀了邹平呢?” “这就是我要问你的问题。邹平的为人你再清楚不过了吧。不知道这么说是不是失礼,你和他一定上过床吧。” 阿铃默认了。我接着说:“喝了酒以后的邹平突然*大发,况且面对的是文静,不知道邹平是不是一直就对文静感兴趣,还是单纯的一时兴起,总之,他想要袭击文静。文静当然会反抗,只是反抗得有点过度,连邹平也没有想到,文静竟然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一刀就把邹平杀了。最好的解释就是刀是插在邹平背部的,当时邹平一定压着文静,所以文静拿起刀,最容易攻击到的部位就是背部。如果不是这样,刀伤的位置应该和教授一样,在腹部。 “接着怎么办呢?文静错手杀死了邹平。如果夏雨渊一口咬定当晚喝了酒没法行兇的话,那么身为夏雨渊女朋友的文静肯定就要受到怀疑了。她必须给自己找到一份不在场证明。 “很巧,她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发现门竟然是开着的。本来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一个女生的房门竟然大敞四开,但是这一定引起了你和善彩的注意了。事实也是这样,文静的门开着你们都很在意。所以文静就将计就计,重重地把门关上了。为了就是让你们听见她会房间的声音。但是她并没有进自己的房间,她把自己关在了外面。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想想吧,那个时候文静还没有布置现场,而且我们也说过,把头砍下来是一件很费时间的事情。所以文静就是想要靠自己回到房间的证明来制造不在场证明。 “接着就好说了,她回到兇案发生的房间,把邹平的头割下来。如果做了这些的话,一定会把作案时间拖得很长,那样她就可以证明了。事实上,我们开始也是证明了文静有不在场证明。她做得很好。 “还有一件事比较有意思。文静把自己的房间门关上了,再也不敢打开,一夜没有地方睡了。最后只好去夏雨渊的房间待了一晚。夏雨渊因为喝了酒,根本没有发现文静和自己在一个房间里共度了一夜。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文静怕夏雨渊发现自己和他睡了一夜,才想要杀死夏雨渊的。 “所以她在邹平的房间里按上血掌印,意指夏雨渊,又在关羽像上带上面具。都是为夏雨渊设下的陷阱!” “原来是这样啊!”阿铃拍着手说,“那她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夏雨渊呢?一直嫁祸夏雨渊没有直接杀了夏雨渊来得直接啊!” “不好下手。文静的偷袭计划失败以后,所有人的警觉性都开始提高了。夏雨渊那种身材对文静来说太困难了,所以只能等睡觉的时候才下手,但是睡觉的时候大家都会锁上门,这样相当困难啊!” 第79页 “那田源?” “对,田源!田源是因为倒霉才会被杀的。也是文静逼不得已才杀的。” “这样真是有意思啊。田源怎么会倒霉的呢?” “钥匙啊。为什么只有田源的房间有备用钥匙呢?对!就是因为只有田源的房间有备用钥匙,文静才会选择杀田源,可以说,田源的房间註定了会成为——死亡之屋!” 三个结局(8) 8 “文静发现田源的备用钥匙是在教授的身上吧。她杀了教授以后,从教授的钥匙中发现多了一把钥匙,实验以后发现是田源房间,所以就一直保留着这把钥匙。” “可以这样说吗?”阿铃问。 “只有这样说才能说得通啊。现在的情况变成了这样,文静能轻易杀死的只有田源一个人了。所以考虑一下四起案件吧。为什么只有田源不是用刀杀死的呢?就是因为兇手是个女性啊!用毒不是女性最佳的杀人方式吗? “文静拿了田源房间的钥匙,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杀害田源,反而是为了嫁祸夏雨渊。” “那就更不对了,如果是要嫁祸,为什么还要伪装成自杀呢?伪装成他杀才能嫁祸啊。” “怎么嫁祸?如果是他杀嫁祸,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嫁祸对象没有不在场证明,夏雨渊有吗?谁都不知道,谁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弄到一份不在场证明。如果真的让夏雨渊弄到一份不在场证明的话,那么文静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田源的死,是文静自杀的前奏,可以说在那个时候,她就打算死了。田源的案件就是为了文静自杀案做铺垫的!先把田源布置成自杀,然后自己也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自杀,让人们不得不产生怀疑,怀疑两个案子都不是自杀。然后钥匙突然在夏雨渊身上出现了。这样,夏雨渊就非死不可了。事实上大家也是被这样误导的。田源的死只能怪田源太倒霉了吧。” “其实你也没有证据吧。”阿铃泼了一盆冷水,“你说的虽然好像是那么回事,但是完全没有证据啊!好歹韩川还有那么多证据了,什么购物便条啊,带血的衣服啊。你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啊!” “证据啊。”我看了韩川一眼,完全被他摆了一道。正不知道他从哪里搞到那些东西的。 “我的那些证据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听罗生的,他说得一定对!”韩川终于出来帮忙了,我是不是该感激他呢? “证据,好吧,我也拿出一件证据吧。虽然好像什么都证明不了。但是应该能当成证据。那是文静的行李吧?”我指着角落里摆着的袋子说。 “是她的。”善彩斜眼看着我,“你该不会想乱翻女孩子的东西吧?那样可不是很道德啊。” “没关系,你来帮我吧。” “我来?”善彩瞪着眼睛望着我。 “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里面应该有一件红色的半袖毛衣。帮我找找吧。” “半袖毛衣啊……” “恩,我和文静聊天的时候,看她穿过。” 善彩听了我的指示,开始对文静的行李进行搜查。 “是这个吧。”她从旅行包里拿出我说的那件衣服。 “对。”我接过衣服,“半袖的。” “今年很流行半袖的。” “那就很遗憾了。文静买的可不是流行的样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件衣服应该是长袖的,她只穿过一次,就是在我们刚到三国馆的时候,那个时候穿着的时候还是长袖的。” “那个时候?好像……”善彩拼命地回忆着。 “对,不是这样对襟的,是套头穿的,而且是长袖的,跟这件半袖的对襟毛衣根本是两件衣服。不过很遗憾,它们是同一件衣服。文静把那件套头穿长袖的毛衣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样的改动,对你们女生来说很简单吧。” “也许……” “没有也许了。按照我的推理,一个女性出来旅行是没有必要带两件颜色一样的衣服的。你看看吧,她的行李里面应该没有第二件红色的衣服了。这件半袖的,就是以前那件长袖的改的!因为毛衣的袖子上沾上了血!邹平和教授的血! “文静昏迷了一天?那只是关在房间里的她自己这么说的吧。她吃了安眠药?从后面看来似乎没有真的吃了安眠药啊。那些安眠药都被下到了饭里。所以文静关在房间里的一天都没有睡觉。她是在改衣服啊! “把长袖改成半袖,把套头穿改成了对襟穿。手真巧啊。” “那袖子呢?剪下来的袖子呢?” “袖子啊。如果是两条袖子的话还不好处理,不过如果是一根一根毛线的话,就没那么难办了。整整一天时间,文静大可以用打火机一根一根烧掉毛线,每次不用太多,只烧掉短短一根,不会被发现的。” 长长的案件被我解释完了。不知道大家对这种解释是否满意。不过,最满意的应该是文静吧。我默默地走出了文静的病房,这可是我为了文静辛苦想出的解释啊,算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事情吧。 临走的时候,我看见文静的脸颊上有泪流过的痕迹。这就是一个植物人能做的唯一的动作了吧。是不是在对我表示感谢呢?我不知道。不过那个镜头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文静,第二天,文静就去世了,带着自己的秘密。其实我也有秘密没有对她讲,不过那些都是善意的欺骗。 第80页 夏雨渊在后来被证明了无罪,我的这段推理并没有告诉他,只是文静的死对他打击不小,这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但是。这是最真实的结局吗? 作者题外话:前段时间出差了,所以没有及时更新。谢谢大家的支持。 三个结局(8.5中场休息2) 中场休息2 从医院出来,我、韩川和善彩还是上了医生的车。从医院出来开始,我就不停地吸菸,为了这个案子,确实付出了太多。 “韩川,”我看着韩川,“你的那些证据都是哪里来的?什么购物小条,又是被丢掉的蔬菜,又是血衣的?差点让我没法证明啊!” “那些啊。都是我让吴队长伪造的!”他无辜地瞪着我,“怎么?生气了?” “没有,反而要谢谢你。” “谢我?” “对,谢谢你教我怎么用推理保护一个人。” “你是说文静啊。是啊。你一直在保护她,就连刚才的推理也是。” “是在学你啊。如果是不你告诉我你怎么用推理保护夏雨渊,我也想不到那样的推理。如果我们两个都没有那样考虑的话,受伤的不止是夏雨渊,更加是文静。让文静知道真相的话,不是对她太残忍了吗?所以就这样解决比较好,那种真相,不用每个人都知道吧。” “果然你在学我啊。”韩川说。 “恩。算是向老师提交学习成果吧。”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善彩回头望向我。 “没什么。我只是向韩川学会了——不要对兇手太严苛。” “严苛?你是说你在帮着夏雨渊吗?其实文静不是兇手?” “不是。兇手就是文静,这点没错。只是有一些东西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还是就这么结局比较好。” “这么说,背后还隐藏着很大的秘密了?” “是秘密。” “我想听!” “让你知道也无妨。其实文静虽然是兇手,但是她并没有杀了全部四个人。” “那就是说——” “有两个人不是她杀的。她也是被真正的策划者——关羽控制的人啊!” “这么说,文静不是关羽?那关羽?难道……” “是恶灵啊,”韩川在角落里冷冷的说着,“是恶灵,一直以来就是关羽的恶灵在作祟。” 三个结局(9) 9 医生的车在公路上走着,是为了照顾我即将要做的推理吧,车速并没有那么快。要说了吗?最后的真相。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这个真相能埋在我的心底,因为真相里包含着的,不仅仅是兇手无尽的杀意。 “我先来解构一下这个案子吧。”我望向窗外,因为在这个时候,我已经不愿意看见任何人的眼睛了,“我不知道韩川是怎么看到事件的真相的。所以我只说说我的想法,只说说我看破真相的过程。 “你们相信人有超能力吗?” “超能力?”善彩惊讶的说,“你不会说是超能力杀人吧?” “不,不是那种超能力。我是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特有的一种能力,可能不被人发现,但是确实是每个人本身独有的特性。” “不明白啊。” “还是不明白吗?那就拿你举例子吧。” “我?你是说我也有一种超能力吗?” “差不多是这样。不过我不把这种东西叫做超能力,我把它叫做——‘场’。” “场?” “对,我所谓的‘场’,其实就是一个人本身的气质,能影响到周围事物的能力。我给你的‘场’起了个名字,善彩。你的‘场’就是——乐,乐观的乐。” “乐?” “是啊。在案件中,每个人的心情都及其消沉啊。只有你,只有你可以让大家重整旗鼓,收拾心情。虽然你可能不是特意用你的‘场’来影响大家,但是给大家做饭,和大家聊天,甚至你本身的那种积极向上的心态都影响到了大家。至少我是这样。” “是这样吗?好像第一次听你夸我啊。” “不是夸你。只是在说一个事实。总之,你的‘场’就是——乐。” “什么啊。明明夸我我了,竟然不肯承认!” “这个问题以后再讨论吧。我接着说吧。一个一个来讨论三国馆里面的人吧。先说说文静吧,她是兇手,就先说她吧。自从进了三国馆开始,我就感觉到她的‘场’了,你们也应该有所感觉吧。同样是以女朋友的身份参加聚会,和阿铃比,文静更加成熟啊。其实想想就明白了,阿铃好歹是个老师,文静是个学生,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一个学生怎么能比一个老师更加成熟呢?不过文静确实比阿铃有自信多了,好像自己更加能融入这个家庭,融入这个三国馆。完全有一种俨然是三国馆女主人的姿态啊。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一会再做解释。总之,文静给人的感觉更加端庄,安静。好像一切都在文静的掌握之中一样,她的心境肯定如水面一样平静吧。所以文静的‘场’就是——静。 第81页 “但是她的这种‘场’保持了多长时间呢?应该是一直到教授死后吧,因为失手杀了教授,让文静方寸大乱,所以那种平静的心情没有了。这个时候她的‘场’就变成了——乱,或者叫——狂。想想吧,以那样的姿态自杀,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 “那夏雨渊呢?他应该也对文静这种变化有所察觉吧。” “夏雨渊吗?他太不冷静了。其实可以看得出来,他和兇手一样,在来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计划一定要在这次度假中和文静订婚。从结果看他虽然失败了,但是整个过程中他都在努力对自己的计划进行实施。但就是这个计划让他太疯狂了,以至于看不见更多的事情,完全被自己的打算迷失了双眼啊!所以他可能不会感觉到文静的变化。以至于我给他的‘场’起的名字叫——迷。 “邹平虽然一早就被杀了,但是邹平也有邹平的‘场’。就像大家对邹平的看法一样,邹平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他的‘场’是——恶。 “然后是阿铃,邹平死后阿铃完全与这个团体绝缘了,孤立起来。所以她极力的保护自己,而且更加想要知道是谁杀害了自己的恋人。基于这样的心情,她有时候很难缠,但是可能是受到了善彩的影响,虽然难缠,但她对每个人还都是比较友善的。而且她确实很有爱心,从何东妹妹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来。她已经决定了要资助何东的妹妹看病了啊。她的‘场’是——善。 “医生就不用多说了吧,自从发生案件以来,一直极力地帮助大家,我和文静的病,他可是尽心尽力啊。所以我送给医生的‘场’一个——医字。 “然后是田源。田源这个人虽然在大家心目中不怎么样,但是他也有他特殊的本领。可能是因为多年来一直对教授阿谀奉承的缘故吧,他总是能带动一批人。这点在庆功宴上就很明显能看出来,甚至发生事件以后,也是他第一个号召要把钥匙分开保管的。所以田源的‘场’是——聚。 “接着是何东。身为三国馆的园丁,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可以看出来,对主人忠心耿耿,即使他知道邹平是伤害妹妹的兇手,但是还是忍住了。至于以后,他也是对我们的各种请求都尽量帮忙,所以,何东的‘场’是——忠。 “最后该是教授了吧。教授确实是一个相当难琢磨的人啊。不过百密一疏,还是让我发现了教授的‘场’。就是那段录像,教授的演讲辞可是让我记忆犹新啊,还记得吗?‘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掌控它’,教授太喜欢控制人了,他有自信,并且有这个能力控制他所熟悉的人。所以很明显,教授的‘场’就是——控!” 我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我以上罗列的每个人的“场”。 邹世钟 控 夏雨渊 迷 邹平 恶 文静 静——乱 宁琳铃 善 田源 聚 姜善彩 乐 陆一 医 何东 忠 “看得出来吧,唯一能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内的人——关羽——的真面目。”我问善彩。 “你是说?” “没错,就是教授!只有教授有这样的能力!他把每个人都当成自己阴谋的棋子,加以残害,利用!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想法行动,没有人能摆脱!想想吧,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除了是在他手下干活的助手和学生,就是他的挚友,还有自己的孩子!他对每个人都了解透了!所以才把这些人都聚在一起,因为是他!是他在这些年的生活中把这些人一个个都调教成了他的棋子!甚至连这些人的思想,行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使是在死后,他还可以对这些人加以控制,就好像——关羽的恶灵!” 三个结局(10) 10 “接着我的这些理论,我再讲个故事吧。那就是教授的动机。”我依旧望着窗外,虽然善彩一直看着我,“还是从文静说起吧。她本来并不邪恶,甚至很单纯,跟所有女孩一样,天真,浪漫,相信爱情。虽然在事件中,文静扮演的兇手的角色,但是,至始至终她都在教授的控制之内,可以说,文静才是被教授玩弄得最彻底的人啊! “善彩,还是要问问你啊。” “又要问我?” “你认为,夏雨渊这个人怎么样呢?如果是恋爱的对象的话,你会不会选他呢?” “他啊。”善彩为难地说,“如果是朋友的话,还是可以的。如果真是和那种人恋爱的话,负担太重了。” “能详细解释解释吗?” “他虽然平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但是如果成为恋人以后还总是摆出那样一副姿态,肯定会闷得够呛的。况且你们也看出来了,他把文静逼得太紧了。几乎时时刻刻忘不了要和文静结婚,我估计文静心里也不愿意他这么做,只是嘴上不好说罢了。总不能对一个如此深爱自己的男人说:‘你能不能不这样爱我?’肯定说不出口的。所以我感觉文静一直在忍耐。女人经常对这样的男人束手无策,但是绝对不能说女人爱这样的男人,只是不知道怎么结束好。” 第82页 “是这样吧。虽然像你说得一样,夏雨渊作为恋人太不符合要求了。但,不管怎么样,他们两个还是恋爱了。估计文静当时也是情窦初开吧。很快,浪漫的日子过去了,就像你说得一样,文静开始过上了忍耐的日子,这种日子相当苦闷吧。 “不过总有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有一天夏雨渊带着文静见了自己的家长,就是教授。虽然教授在年纪上比文静大出不少,但是我记得何东说过,教授即使是这样的年龄,对小女孩还是很有杀伤力的。事实也是如此,在经过了长时间的接触以后,文静渐渐发现了自己男朋友的爸爸竟然如此的有魅力,不但是在学识上,甚至那种幽默的本事都是年轻人难以企及的。再加上夏雨渊本身就是那种死板得要命的人。所以顺理成章一样,文静对教授芳心暗许了。 “面对文静,教授又是怎样的感觉呢?先不说教授了,就拿我自己来说,只是和文静短短的几天接触,我就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女人。教授单身很久了吧,医生也说过,教授对女性似乎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是真的没有兴趣吗?只能说是教授还没有遇到能打开自己心扉的女性吧。所以没多久,教授和文静开始交往了。 “这就是为什么会有传闻说教授和一个年龄很小的女性有染。大家一直不知道这个女性是谁,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教授儿子的女朋友。面对这种恋爱关系很苦恼吧。教授也不是单纯的想玩弄一下文静就算了的那种人,教授是真的希望想和文静永远在一起。但是他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把自己儿子的女朋友据为己有。 “现在知道为什么教授不厌其烦地拒绝夏雨渊的订婚计划了吗?他有太多顾及的东西了,一方面,他不能让夏雨渊和文静订婚,那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文静也不希望这样吧;二是他又不能让夏雨渊和文静分手,那样的话,他想再见到文静就失去了理由了。所以教授只是用夏雨渊还不够成熟这个理由来搪塞,想要尽量吧事情拖延。 “但是拖了几次之后,教授累了,他不想继续这种漫长无聊的游戏了!干脆一点,他要想一个办法,把文静据为己有!所以他开始有了一个计划。当然,这个计划并不是我们看到的这样,但是还只是一个雏形。而且他把这个计划告诉了文静。因为文静当时也对教授相当依赖吧。 “当时教授的计划应该是这样的,他准备杀了夏雨渊,和文静合谋杀了夏雨渊。这就是为什么文静在教授死后矢志不渝地想要嫁祸夏雨渊的原因。因为夏雨渊是教授和文静的最终目标,是他们两个爱情的牺牲品! “但是,只杀一个夏雨渊够吗?既然是杀人,那就把所有伤害过自己的人全部从世界上除去吧。所以邹平也成了教授和文静狙击的目标。至于田源的死,那是文静的误解。我们一会再说。 “在这个案件里,兇手用血手印的方式向我们诉说了被害者的罪状。一开始我们是这么判断的。邹平被杀,对应的是乐不思蜀,也就是教授演讲里的为金钱迷惑的人。然后是教授,曹操赋诗,阻挡爱情的人。最后是田源,蒋干盗书,不劳而获的人。 “其实仔细想一想的话,有点问题。既然是比拟杀人,为什么还要双重比拟呢?这样难道有什么意义?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教授本来就没有打算双重比拟,他只是想要用画来比拟,至于演讲,都是我们臆断的。而这些幅画,都是为夏雨渊量身定做的陷阱。 “为什么这样说呢?看看这些画的内容吧,最容易判断的不就是教授房间里的曹操赋诗吗?根本就是直指夏雨渊的罪证,说是夏雨渊因为教授阻止他和文静订婚而杀了教授。但事实是怎么样的?事实是夏雨渊才是阻挡教授爱情的人,那副画指的不是教授的罪行,而是夏雨渊的罪行啊!教授根本就是想用自己的死,来嫁祸夏雨渊,同样把夏雨渊也置之死地! “那副画可以说是教授心理陷阱的第一步。我们就是因为那副画,更加确定兇手是夏雨渊的,这样就不得不把夏雨渊的杀人动机和邹平的画以及田源的画联繫起来。那结果是怎么样呢?都牵强的联繫上了。 “换个角度说。如果对于夏雨渊来说,邹平因为金钱,是被金钱迷惑的人;教授因为阻止订婚,是阻挡爱情的人;田源因为偷窃资料,是不劳而获的人。把这三条换在教授身上,会是怎样的情况呢?对于教授来说,阻挡爱情的人是夏雨渊,那不被金钱迷惑的人呢?是邹平吗?本身就是父子关系,怎么可能因为金钱的原因来杀了邹平呢?况且教授很明显能控制邹平的经济。所以邹平不是被金钱迷惑的人。那谁是被金钱迷惑的人呢? “其实根本没有被金钱迷惑的人!看看教授的演讲就知道了,他根本不讨厌迷恋金钱的人!正如他所说的一样,‘在科学中不存在利益,那就不存在妄图不劳而获的人;在科学中不存在感情,那就没有企图阻挡爱情的人’。注意到了吧,‘那就没有’四个字是重点!意思就是要人死去!所以教授真正希望从世界上消失的,只有两个人!除了阻挡爱情的夏雨渊,只剩下一个了,那就是不劳而获的邹平! “说到不劳而获,那应该是蒋干盗书吧,就是偷窃。一直以来,大家都认为偷了教授资料的是田源。我想,这个消息是邹平放出去的吧,真正偷了资料的——是邹平!既然身为助手的田源可以轻易偷到教授的资料,那么对于身为教授儿子的邹平来说,得到那份资料更加易如反掌,况且根本对科学一窍不通的邹平,根本不会让人怀疑啊! 第83页 “这样所有的事情都联繫起来了。想想时间也对,科学奖是在三个月以前颁的,资料被盗也是在那个时候。而邹平三个月前和女朋友分手了,原因就是女朋友知道了邹平的秘密,从女朋友的身份变成了一个勒索者。 “田源的表现也正好说明了这点。他一直没有承认自己偷过资料,是因为他想隐瞒吗?即使是隐瞒也会有个限度的。没有理由一直到兇手将要杀死自己的时候还隐瞒这个事实啊。和生命比起来,名誉应该不是那么重要吧。但是即使最后我和韩川推断出田源将要因为偷窃被杀,田源还是一直否认。这个时候,我们相信了他。” “那田源是怎么死的呢?”善彩问。 “所以说,田源的死是场意外,是因为文静的误会,田源才会死。邹平偷资料的事情可能瞒得过别人,但是绝对瞒不了教授,所以文静也知道。教授之所以不揭穿邹平的罪行,是因为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了吧。因为他一早就打算让邹平死了,揭穿只是对自己计划的破坏。 “可能是文静自己在教授的演讲辞中发现的。她发现教授在演讲中除了指出有阻挡爱情的人和不劳而获的人以外,还指出了一种人,为金钱迷惑的人。这个人是谁呢?就像善彩一样吧,女孩似乎对三国的故事都不是太了解,文静单纯的从画的意思上推断,田源房间的蒋干盗书是指偷盗行为,就是指偷窃金钱,所以她认为田源也应该死,所以就杀了田源。 “当然杀死邹平和夏雨渊只是教授的初期计划,也是文静知道的那个计划。另外教授还有一套文静不知道的计划。而且这套计划是建筑在文静知道的那套计划上加以改变产生的计划。是教授用以控制文静杀人以及文静自杀的最终计划,从这个计划中我们就可以看出,教授是多么的残忍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计划呢?想想教授当时的处境吧。杀了邹平和夏雨渊之后,教授就可以和文静在一起了吗?还是不行吧,肯定会引起人们非议的。在儿子死后和儿子的女朋友搞在一起,怎么可能不让人怀疑呢?所以,还是不能在一起,教授想到了这一点,但是文静不知道,她还浪漫的以为可以和教授永远一起呢。 “这个时候的教授看破了。他看到了,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和文静相爱在阳光之下。但是他的爱已经变得相当畸形了,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所以,他宁愿选择自己死,也不会成全夏雨渊的。他打算和文静殉情! “但是,和文静说一起殉情,一起去死,文静会同意吗?一个正直青春年华的少女,如果你让她去死的话,她会为了爱情而放弃生命吗?会为了爱情而放弃那么多没有尝试过的东西吗?即使文静当时也爱到发狂,但是教授还是不敢和文静说出他的真实想法。所以他又有了一套自己的计划,他打算逼文静殉情,逼文静死! “怎么逼呢?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让文静杀死自己了吧!这也就是教授鬼使神差出现在娱乐室让文静捅上一刀的原因。她是要借文静的手,让自己死!把文静陷于不义之地! “也正如教授所料,文静在最后确实选择了死亡。教授的计划成功了啊。” 三个结局(11) 11 “那他是怎么做的呢?”善彩终于问到了案件的本质,教授的诡计! “慢慢说吧。有了这样的计划以后,教授就开始一步一步实施了。第一步当然是杀了邹平,这个很明显,当时我没有想到,可是说出来真的不值一提,教授根本没用任何手法就杀了邹平。可以说是光明正大的谋杀啊!有太多的漏洞都能证明他就是杀邹平的兇手,可是当时我们都没有想到。 “教授敢如此大胆的留下证据,就是因为自己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在世上活着了吧,因为马上教授就自杀了啊!” “教授是自杀?他不是被文静错手杀死的吗?” “不,他是自杀的!还是先说说邹平的事件吧。教授的自杀相当复杂啊。”我看了看韩川,他确实厉害,邹平死的时候他就看出了教授是兇手,他当时一直把这个答案藏在心里,可能是碍于教授在家中绝对的地位吧。而后来教授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个相当的打击,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教授为什么会死。其实他完全可以把教授的所有计划都扼杀在摇篮里,但是心理上的恐惧让他没有这么做。那个时候的他,还相当不成熟啊。 我接着说:“想想就知道了,兇手除了杀人之外还做了不少其他的工作。例如破坏汽车的轮胎。在到达三国馆以后,根本没人出去过吧,只有教授,只有教授一个人冒着雨出去过一次。我们当时认为教授是因为看见邹平和夏雨渊打架心情不好,而出去散心了。其实不是,看到兄弟两个争吵对于教授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在心里应该暗暗地偷笑了很久吧。 “其实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教授玩弄人们心理的手腕有多硬,你可能不相信,就连邹平和夏雨渊的争吵都在教授的设定里面。邹平的事情教授都知道,他知道邹平没钱了,一方面是他控制了邹平的经济,另一方面他从田源那里知道了邹平在找田源借钱,并且夏雨渊把钱借给邹平教授都知道。 “别忘了,夏雨渊的钱也是教授给的,所以夏雨渊有多大的实力,能借给邹平多少钱教授简直是了如指掌。他特意选择这个时候聚会,就是算好了夏雨渊已经没钱了,他一直在等这个时机,并不是因为自己忙于研究。况且邹平的性格他也知道,一旦不能借到钱马上会和夏雨渊翻脸,他一直在等的就是他们兄弟两个争吵。而这个争吵就作为信号,告诉教授要开始自己的计划了。所以即使是下雨,教授还是出去破坏了汽车,因为他要把大家都困在这个三国馆里,至少要等到教授自杀成功。当然,教授没有料到会下雨,更加没有料到文静会借着下雨把田源干掉,教授所希望争取的时间,只是一个晚上而已,让自己能上演那场被文静误杀的闹剧就可以了。 第84页 “破坏了汽车之后,庆功宴就开始了。也正如教授所料,夏雨渊果然提起了要和文静订婚的事情。所以将计就计,教授演了一场好戏,让大家看到了一个不近人情的父亲。 “到了晚上的时候,教授就要开始他的杀人计划了。这个计划是文静知道的,不只是知道,而且是合谋的。当时的计划应该是这个样子,因为目标有两个,一个是邹平,一个是夏雨渊。而摆脱杀人的嫌疑最好的方法就是有不在场证明。 “听过交换杀人吧,就是两个兇手交换自己杀害的目标,除了能获得不在场证明之外,还能混乱作案动机。教授和文静的计划就是这样的,教授先杀害邹平,让文静有不在场证明。但是能证明文静不在场的,只有夏雨渊,否则会令人怀疑。而教授又想嫁祸夏雨渊,这就是个难题了。 “所以说教授很聪明,他把文静房间的门打开了。至于什么时候打开的,谁也不知道,也许一早就打开了,连文静都不知道。善彩,你也说过,一个女孩把自己的房间门一直开着,是令人不能容忍的错误。我根本不信是文静这样做的,因为不管怎么说,文静都不是那样一个女孩,她的心很细。所以这扇门就是教授刻意打开的,用来吸引你和阿铃注意力的门! “文静与教授约好,一直留在夏雨渊的房间里,来获得不在场证明。教授作案的时候应该是阿铃进屋后不就,就是沖完蜂蜜后不久。教授先来到文静房间的门口,重重的关上文静的门,让人们以为文静在12点刚过就回了房间,这样文静就有了不在场证明,而夏雨渊却因为撒谎和文静一直在一起而被怀疑。多么有把握的心理陷阱啊!我和韩川都被教授这种布局所误导了! “然后怎么样呢?来到邹平的房间,用钥匙打开门,轻松的一刀就解决了邹平!想想吧,邹平的伤口又是在背部的!如果是敲门进去的话,邹平怎么可能让人那么轻易的就直接刺到背部心脏的位置呢?因为邹平喝醉了!醉过酒的人都知道,比起躺着睡觉来说,趴着睡觉才是最舒服的姿势,躺下的话头会晕的厉害。所以邹平一定是在喝醉了睡觉的时候,被人袭击的! “那个时候,能够打开门,进入邹平房间的,不是只有一个人吗?那就是教授啊!只有教授有钥匙!更加让人愤怒的是,第二天教授还特意把这串钥匙拿给我们看,好像在嘲笑一样!太大胆了! “可恶!如果那个时候我能知道教授就是兇手的话!一定能阻止一切的发生!可恶!我太无能了!如果那样的话,文静就不会……” 善彩的手从前面的座位伸过来,放到了我的头上,拨弄我被自己弄乱的头髮,“别在意,那个时候是因为我们不肯合作才会这样的。不是全都怪你,大家都有责任,让我们勇敢的面对吧。” 善彩总是这样有勇气的吗?昨天扑在父母怀里哭的那个善彩又是谁呢?那是承担了太多才会这样的吧。看来去承担痛苦的,不止是我一个人啊。 三个结局(12) 12 “还是我接着说吧。”韩川说,可能他也发现了,现在的我已经不适合在说下去了,我确实太激动了。 “教授的自杀案是这个事件中最有意思的案件,我几乎为之疯狂。其实我在邹平被杀之后马上就看出了兇手就是教授,我一直不说的原因就在于我想给教授一个自首的机会。况且,那个时候如果我指着教授说他就是兇手的话,所有人都不会接受吧。所以我给了教授很多暗示,示意我已经知道了他的把戏,一是希望他能承认自己的罪行,另外还觉得我这样做能阻止他进一步的行动。 “是我太大意了啊!我始终想不到兇案会再次发生,而死者偏偏是教授。更加让我迷惑的是,教授竟然以那样的方式结束了生命,尸体消失和密室啊!所以我在给罗生的小纸条上写了这样一个问题:兇手是同一个人吗? “我认为一定是某个人借杀人的机会又杀了教授。但是我想错了,我这样的想法全是基于教授的死是完全不可能的自杀行为。但是后来想了想,也不是不可能。下面我来说说教授是怎么样来实施这次的自杀的吧。 “自杀有两个目的,一是让文静以为教授是被错手杀死的;二是用来嫁祸夏雨渊。不但要欺骗大家,而且要欺骗教授自己的合谋者,就是文静。按照教授和文静原来的计划,这次的事件应该是这样的,由文静杀害夏雨渊,教授获得不在场证明。所以,和邹平的案子一样,教授也要找一个人证明自己和他在一起。对,是医生,教授应该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和医生预约的吧。这也是给了文静一个信号,示意按照计划进行。所以在11点半的时候,不但文静约了夏雨渊在娱乐室,教授也约了医生下棋,所以我会说,那天晚上的约会特别多。 “这样就骗了文静,在文静还在按部就班完成自己计划的时候,教授已经改变了原有的计划,按照自己的方式游戏。所以教授支开了会在11点半到达娱乐室的夏雨渊,让夏雨渊去找罗生。而自己,就作为夏雨渊的影子,进入了娱乐室。这样,两场约会都被教授破坏了。 “正如刚才在医院里罗生说的一样,文静也不能分辨究竟是不是夏雨渊,所以给了教授一刀。但是教授可是有备而来,况且文静的力量也不可能一刀就把教授杀死。正确的说,文静只是对教授造成了轻伤。然后文静就以为自己杀死了教授,慌忙的离开了娱乐室。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文静的毛衣只被染红了两个袖子,因为教授并没有大量的出血啊! 第85页 “教授一直在娱乐室里等待,等待文静回来扮演第一发现者。就这样,教授在娱乐室里坐了半个小时,一直到罗生他们看到教授的时候,那个时候教授还没有死,只是装出一副死了的样子罢了。 “跟着等到罗生他们离开,上楼去叫人,教授就爬起来,开始上演尸体消失的好戏了!其实想想就知道了,如果说是夏雨渊或者文静移动尸体的话,那样根本不可能。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预测罗生的行动,谁也不会猜到,罗生会先跑到最里面的吴馆去。如果是有计划的杀人,怎么可能让这种不可预知的事情发生呢?所以夏雨渊和文静都不是移动尸体的人。 “我就是从这里开始怀疑教授是否真的已经死亡了的。” “那不可能!”一直开车的医生说,“单是从现场的血就知道了,能流了那么多血不死的人,地球上还不存在了!不要以为我是个兽医就信口胡说!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那么多的血液都流失了,即使是教授那样强壮的人也受不了啊!所以,在娱乐室里,教授就已经死了!这点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怎么可能爬起来自己走掉呢?” “师傅,”韩川说,“我不是不相信您的判断,而且这点知识我还是有的。我也一样知道,一个人不可能流那么多的血。但是,我是说但是,如果那些血不是一个人的呢?” “不是一个人的?你是说?” “没错!那些血不全是教授一个人流的!而且教授的血在那些血中只是一少部分!” “那是哪里来的血?” “这就是为什么邹平会被砍头的原因!教授杀了邹平,这是个事实,但是为什么要砍头,可能连文静都不知道吧!教授是想要得到邹平的血!如果想要大量放血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割断脖子了吧。但是,如果割断脖子的话,会被人发现的,所以教授在得到血以后干脆连邹平的头也割了下来。这样,不但能达到目的,更能制造一种恐怖的气氛,可以说是一举两得啊! “在这半个小时里,教授把邹平的血洒在地上,再加上自己流的血,就够了足够杀死一个人的量了吧。所以在那个时候,教授还是活着的! “活着的教授自己躲到了哪里呢?怎么避开大家的视线呢?我给罗生看了一样东西,真实之眼。真实之眼到底是什么呢?其实就是大门上反装的猫眼,就是说,从别墅里面看不到外面,从外面却看得到里面。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呢?教授就是要在别墅的外面观察别墅里面的动静啊!教授一直躲在别墅的外面!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吧!关羽像为什么会被带上脸谱?教授的目的并不是想要自诩自己就是审判者——关羽,而是想要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到脸谱上。至于为什么要引导到脸谱上,那就是为了让我们忽略一个事实吧,让我们忽略——关羽像被移动过——这个事实! “其实关羽像应该是放在正对大门的位置。但是如果放在那里的话会怎么样?教授从别墅外面就再也看不到屋里的情况了!所以他必须把关羽像移开! “好了,已经说明了,教授是一直躲在别墅外面的。他一直看着罗生他们跑上楼,然后看着大家从楼上下来,都集中在娱乐室门口。趁着这个时候,他独自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但是别忘了,外面可是在下雨啊!他应该是把拖鞋留在了屋内,光着脚出去的,否则的话,进来的时候会留下脚印。但是不管怎么样,袜子还是会湿的,如果只有袜子湿了,肯定会被发现曾经出过别墅。所以,教授打开了窗户,让自己淋在雨里,把全身都湿透! “就这样,教授尸体消失和密室的把戏就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把插在身上的匕首在用点力往里面刺进去就好了,所以刀伤才会是那个样子的啊!” “韩川啊。”医生说,“还有一点说不通啊!如果说教授是在回到房间里才死的话那么从死亡时间上来说,就说不通了,没有理由我会把12点以后的死亡断定为11点半的死亡啊。” “啊。最后还是少说了一点吗?”韩川说,“尸体的死亡时间判定,我们也说过了。是根据尸体的僵硬程度,但是尸体为什么会僵硬呢?是因为血液停止流动,尸体温度丧失造成的吧。 “在冬天的时候,我们不是常说自己被——冻僵了——吗?这其实是一个原理。我们知道,一个人的正常体温在36度左右。所以判断一个人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以这个为基准的。但是我们还知道,一个人如果发烧了,那么他的体温可能达到40度以上,相反的,人类的体温也有最低的极限! “当体温到达31度左右的时候,人就会因为大脑缺氧,失去知觉,瞳孔也开始放大;而到了26度的时候,就已经接近死亡了。当然,这只是科学数据,具体的数据还要因人而异。 “你们忘了吗?在邹平死后,教授根本没有吃过饭。而且还做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就是给冰箱除霜。这些都应该是用来给自己降低体温的吧。再加上半个小时内,教授不断的失血,和在外面淋雨,所以教授在断气的时候,体温已经接近了人体所能承受的最低极限!这不但是杀人,还是在挑战自己的体能啊!想想吧,用那样的身体完成那么多复杂的步骤,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了的吗?简直是玩命,如果因为自己太过虚弱而死在屋外的话,那么教授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可是他完成了所有的计划,不是吗? 第86页 “跟着的事情就不用再解释了吧。文静以为错手杀死了教授,惶惶不可终日。好像教授灵魂附体一样,对田源和自己下了毒手。跟刚才罗生的解释是一样的,罗生只是把教授的死和邹平的死也推到了文静的头上。这样做也是因为不想让文静听到这样的事实啊!因为教授对文静实在是太残忍了!这还是爱吗?” 这还是爱吗?韩川走后的话成了这次事件的总结。我不置可否,因为不止是在这次事件中,就连在我们身边都有这种爱情在上演,只不过教授用了更加极端的办法而已。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爱情应该是奋不顾身的。但是从这次的事件中,我发现了生命的重要,医生、韩川,甚至是善彩,都在极力向我证明着这一点。比起生命来,爱情又算什么呢?爱情应该是寄托在生命之中的平淡吧。 另外,不可否认的。所有人都成了教授手里的棋子,就像教授和医生没有下完的那盘期一样,教授只是走出一步,所有人都输了。教授以为自己可以控制所有人,事实也是这样,但是这些都是建筑在教授可以掌握所有人的性格的基础上,教授唯一算漏的一点就是韩川的出现。韩川对于教授来说,应该是一个未知的对手吧。就好像赤壁之战一样,诸葛亮站在了周瑜的一边,所以曹操输了,教授输了。 教授一手设计的三国馆,以及在三国馆里发生的案件就好像史实一样上演,没有一丝漏掉。 没有一丝漏掉吗?还是我的想法有问题?那为什么三国馆会如此不协调呢?我还是不明白韩川当时的意思啊。难道还有我看漏的东西吗? 还是有吧。 尾声 尾声 已经一个星期了啊。教授和田源的死似乎并没有对学校的教学造成太大的影响。也许是天性吧,最近学生们之间又开始流行起教授和田源离奇死亡的传闻。三国馆的恐怖杀人事件在学生们的嘴里突然变得有了政治色彩,教授和田源的死被解释成国家机关的秘密暗杀。这就是所谓的社会熔炼吧。 以讹传讹,不过这样也好,那种真相能够在人们的口水中受到洗礼,淡化,最终以另外一种形式被人们所接受。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吧。不过那些口水中的传闻,我再也不会去相信了。 新来的老师站在讲台上介绍自己。科学吗?已经完全不能打动我了。与其相信逻辑的世界,更应该被我信赖的,应该是韩川说的心灵吧。逻辑的存在,只能在人的心里啊。 坐在教室最后面的我,安静地站起来,以最不引人瞩目的方式离开了教室。再见吧,科学。 耳边的风唿唿地吹过,我在校园里疾走。那些看了许久的高大建筑是不是也以同样的目光向我回礼呢?我已经不能再继续逗留了,与其说不能逗留,倒不如说我已经不能再次用肉眼去观看这个世界。从韩川所谓的真实之眼望向别墅内的一剎那,我看到了许多幻觉,那正是教授当时的视野啊。 和往常一样,图书馆里坐满了愁眉苦脸的学生,书籍,真的让人类如此痛苦吗?我在巨大的书架中徘徊,要找什么呢?完全没有方向,只是看惯了的那些以人类语言写成的书籍又让我烦躁。混杂在这些之中,有没有一本书是上天的恩赐呢?哪怕只记录下灵魂的只言片语也好。 突然,一只手拍在我的肩膀上。 “是你啊。”我看着韩川,“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唔。我来查点东西。” “还是三国馆的案子吗?” “还有一点遗漏,不过现在都清楚了。”他晃了晃手里拿着的资料。 “这是什么?” “还是先卖个关子吧。明天有时间吗?” “明天?有吧。”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学校里了。 “再去一次吧。” “三国馆?” “恩。我已经约好了医生和善彩。明天再给你们看些东西吧。” 还没结束吗?看着韩川的背影,我这样想。 第二天,车里还是坐着那四个人。那条偏僻的公路也还是如往常一样,向前面蜿蜒出去,两旁的绿色一点也没有因为骇人听闻的事件流失,反而因为春天的临近而越发有生气起来。还是对我们的召唤吗?解开最后的谜底。 “到底想要给我们看什么啊?”我问韩川。 “地下室打开了。在里面我找到点东西,是给你的。”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不应该说是一封信。 我清楚的看到信上写着:罗生收。 “是教授给你的信。就放在地下室,内容的话,你自己看吧。” 给罗生的信 罗生: 其实我很不确定你是否能看到这封信。不过,如果你把信拿在手里的话,就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所犯下的罪行。很可惜,对于我这个罪人,社会已经不能再进行审判了。 另外,我做一下大胆的假设,如果你拿到了这封信,就说明我的计划成功了。 其实这封信算什么呢?我很不希望你们把这封信叫做自白书。因为这不是以自白为目的也写的一封信。在这封信里,我只想和你,或者说和世人讨论几个问题。 首先是我的罪过。在西方的宗教里,自杀是大罪,大过杀人。面对这条罪过,我无力迴避。应该和我想得一样吧,文静也自杀了。至于邹平,那只是我自杀的道具而已,况且他也有罪,他偷走了我的资料。在这里,我不想做口舌之辩,我不是因为他的罪行而惩罚他,邹平只是单纯的道具而已。仅次而已。 第87页 至于夏雨渊,他一定受了不少苦吧,遭到怀疑,尤其是成为兇杀案的嫌疑人,应该不是一件可以一笑置之的事情吧。在这里,我要向他道歉,因为他也是以我自杀道具的形式存在的。我对夏雨渊没有任何杀意,要去嫁祸他只是因为要瞒过文静,这是我迫不得已才作出的决定。 所以我的罪行只限于此。不过把两件自杀搞到如此复杂的人,也只有我了吧。 说到我计划的道具,其实罗生,你也是我计划的一部分。想想看吧,为什么一个家庭聚会里会有我的学生出现呢?不是因为你在科学上有多么高的实力,你完全没有!我看中的只是你的推理。 我知道你平时喜欢看点侦探小说,而且自认为能够像侦探一样推理。所以我乐意邀请你出演我计划中侦探的角色。也许你能想到文静错手杀死我,但是你绝对想不到我是自杀吧。同样很抱歉,我利用了你的推理。 既然你已经看破了真相,或者看破真相的并不是你,总之你已经知道了事件的全过程。那么在这里,我就不再对事情发生的过程一一赘述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想讨论一下,什么是爱。 妻子的死距离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我不愿意再次回首那段往事,因为我对她的爱是绝对的,我不想让这种绝对的爱里面混杂着痛苦。其实与其说是失去了妻子,更不如说是把她安葬在心里,让她也成为我的一部分罢了。心里面从来就没有失去过任何东西啊。 我还要感谢雨渊,是他把文静带入到我的生活中来的。他也许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会选择文静,但是我知道。因为文静像极了我的妻子。可能是因为雨渊从小看着他阿姨的照片才会这样吧。 所以我见到文静的一刻就惊呆了。我以为是妻子回来了,但是妻子已经忘了我,也换了名字。不过没关系,我会再次让妻子爱上我的!而且我也成功了!文静对我已经死心塌地了,甚至和我一起合谋去杀人,这些事情怎么能让我不兴奋战慄呢? 我不能再放她走了!她已经走过一次,不能再走第二次了!但是我怎么才能把这种美好的感觉完全的保留呢?最后我想到了。我因为爱而惧怕她的离开,因为爱她而为她的死亡感到痛苦。怎么能去除这种惧怕呢?真正不怕死的,只有死人了吧!所以,只要我死了,就不会怕她死亡,不会怕她离开,我要把惧怕除去!然后在爱里得到永生! 邹世钟 完全被教授操纵了啊,就连文静也是。原本以为教授是因为对文静狂热的爱恋才会决定与文静共赴黄泉,没想到文静只是教授妻子在世界上的一个傀儡罢了。而教授就好像来自地狱的傀儡师一样,操纵着所有人的命运。所有人的感受,在教授的心中都不值一提吗?在他的心中,这个世界简直只是为了他,为了他所谓的爱而存在的。我坚决不能认同这种说法! 不过从教授的信中也可以看出来,他并没有想到田源会死,这是他的一个失误吧。至于田源房间的那把钥匙,应该是文静刻意留下来的吧,所以只有那个房间,才会有备用钥匙。 “只是给我看这个的话,应该不会大老远跑来吧。”我收拾了心情之后问韩川。 “还有东西看,所以必须要到三国馆去。” “又是什么呢?” “我想给你们看看三国馆的真面目。” “真面目?什么意思?”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别墅有太多的不协调存在了吧。” “是不协调。但是,不协调不是因为关羽像被教授移动了吗?” “不,其实还有很多。其实只有看到了三国馆的真面目,才能体会出教授为了这次杀人计划,进行了多少准备,不止是心智上的,还有更加庞大的计划。所以三国馆应运而生。” “你的意思是?” “三国馆是教授为了这次计划特意建造的啊!三国馆根本就不是三国馆!” 不是三国馆吗?所以它才会在那个时候哭泣? 这个时候,三国馆的影子在我眼前轰然倒塌了。 韩川坐在别墅客厅的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开始环顾整个别墅。 “还没发现吗?”他问。 “发现什么?你说这里不是三国馆?总要摆出你的道理和证据吧。”在我看来,三国馆一点也没有变,到处都摆放着和三国有关的东西。 “想想吧。这里为什么会叫做三国馆?就是因为有这些东西吧?现在这里虽然叫三国馆,但是这三国馆是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呢?” “这个……” “三个月之前!” “三个月之前?那不是?” “没错,就是教授获奖以后开始存在的!那个时候,教授因为获奖,所以获得了大量的资金,这些资金完全可以让他对别墅进行改建,所以就出现了三国馆!不止是别墅里的这些人是教授刻意安排进来的,就连他杀人的舞台,也是自己一手兴建的!教授的计划,从三个月之前就开始了啊!” “为什么这么说?” “首先是何东。如果教授要把所有人变成棋子的话,那么何东应该是哪颗棋子呢?何东在这里的作用是什么呢?” “何东的作用?何东不是因为他的妹妹被邹平——” 第88页 “不!教授怎么可能知道何东妹妹的事情呢?这完全是巧合,何东在这个布局里有其他的存在意义。其实,与其说是何东有存在的意义,不如说是教授想要把何东的存在变得没有意义。 “对于教授来说,他能控制的人最好都是他熟识的人吧,这样才更容易掌握人的心理。但是何东不同,何东是在三个月前刚刚请来的园丁。为什么突然换掉园丁呢?就是因为他不想让大家从老园丁那里知道三国馆前身的秘密!他需要一个新的园丁来证明,这里从一开始就是三国馆! “还有一点,别墅外面那些桃树,应该都是三个月以来,何东亲手种上去的。所以他才会说很累,如果先前就有的话,应该是很容易照看的。 “另外,再看看书房吧。里面虽然摆满了三国的书籍,但是那些书都太新了吧。当然,可是说是教授没有时间阅读造成的。但是,为什么偏偏有几本侦探小说被读得那么旧呢?教授根本就不是一个三国迷啊!他所喜欢的书籍,应该是侦探啊!” “那为什么会有那些侦探书的存在呢?这样不是很容易暴露吗?” “不,其实就连那些侦探书都有存在的作用。善彩听说把那些书全看了吧。” 善彩点点头。 “所以,善彩才会按照书里的方式,始终对夏雨渊是兇手这点坚信不疑。那些书就是教授为了引导我们思维而放在那里的啊。都是教授精挑细选的书。” “难怪我觉得作案的手法有点像小说。”我说,“原来我也是被教授误导了啊!” “更加离谱的是这个三国馆的布局。能证明这里是三国馆的,不是只有门上的那些名牌吗?如果不是写着吴馆,谁会想到我们坐着的客厅是三国里的吴国呢?而且教授从开始就考我,让我分析一下这个别墅的布局,其实就是想借着我的嘴,让大家对这里是三国馆深信不疑! “还有房间里挂的那些画,简直是乱七八糟的挂法。该在蜀国的刘禅却在魏国,周瑜和蒋干竟然跑到了蜀国,甚至连貂蝉也掺和进来。真正对三国故事执着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挂呢?这些也是教授为了让他所希望的人住进对应的房间而设下的圈套。所以教授再次利用我给大家分配房间,好像不是按照他的意愿来的,但是还是每个人都住进了他所想要人们住进的房间。 “所以从这里就能看出来,那些画本来都不是挂在那里的。还记得何东的房间吧,那里是仓库。我本来以为教授是只有这些收藏才勉为其难这样挂上去的,但是从仓库里我发现,可以挂的画还有很多啊。 “可能这就是我的存在价值吧。但是教授万万想不到,身为三国迷的我竟然深谙侦探之道,所以在一开始就阻止我,不让我当这个侦探啊。 “最后一点,如果仔细想想就知道了。能移动关羽像的人,除了别墅的主人之外没有别人了吧,还有那个真实之眼,除了教授,没人可以把猫眼反装吧。所以这整个别墅,都成了教授杀人的工具!这个三国馆只是在三个月之前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 “三国馆的真面目一直被教授封印在地下室里!” 别墅的地下室里,灰暗,阴冷,潮湿的空气中始终能闻到一种发霉的味道。是书籍发霉的味道。 我第一次看到了如此巨大的私人图书馆,一排排钢制的书架上放着的全是被读烂了的书。那些书名令我发指,侦探小说、犯罪学、心理学、还有各种神秘学的书籍以及各类装订好的论文。这才是教授平时研究的东西吧。 根本就不是三国馆啊!这里是犯罪馆!是杀人馆!这些书籍记载着教授全部的野心,我在这里看到了所谓的疯狂!教授就是在这里享受着他长达二十几年的孤独吗?就是那些书,抚慰着教授的灵魂吧。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书,让教授的灵魂受到感染,变成了不可一世的杀人狂魔。 关于三国馆,不,应该是杀人馆的故事到这里就全部呈现出来了。但是,我的故事完了吗?我的那些梦又意味着什么呢?“她”又是谁呢? 坐在医生的车上,我回忆着一天的经过,杀人馆的发现无疑为这个案子画上了沉重的句号。为了这件案子,我实在付出太多了。身体上的疲惫放在一边,更加令我不堪的是心灵上的疲惫。教授的秘密被一件一件挖掘出来,每一个秘密的发现都令我的心脏为之震撼。 “但是我还是不能相信三国馆在三个月前才存在。”善彩说。 “怎么这么说?那么多证据都显示事实就是这样的啊!”韩川有点着急了。 “但是,医生说他一年前就来过啊!” “这——”韩川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了。 “那个啊!”开着车的医生说,“可能是我表达的错误吧。其实一年前就是刚刚不久之前啊!我们不是刚刚过完农历新年吗?” 医生也作为一颗棋子被教授放在棋盘上。可能是教授在三国馆刚刚完成的时候就把医生邀请过来了。 看着窗外的阳光,我的视线开始模煳起来。 又是她啊。 已经不用再猜测了吧。我冲着那个背影喊:善彩。 第一个梦里有“她”有桃花,是因为我看到了在树林中奔跑的善彩吧;第二个梦里,能拯救我的,不正是善彩的那种乐观的“场”吗?第三个梦里,是为我做饭的“她”,是以为善彩给我做的粥吧;第四个梦,向我求救的是善彩,而不是文静吧。 第89页 一切都释怀了。对,我已经不能再相信学校里的那些流言蜚语了,善彩那天晚上想要敲响的门,不就是我的门吗?真是愚蠢啊。 我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善彩的微笑,好像梦里看见的一样。 “我喜欢你。”我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