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言耸听》 第1页 [悬疑惊悚] 《薇言耸听》作者:锦綉【完结】 楔子 回国后,我见到了堂妹方薇薇,我十分惊讶于她的改变。倒不是说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而是某些细节。要知道,辨认一个人是不是你熟悉的那一个,往往是从细节着手。因为细节很难被注意和复制。 这里,我澄清下,我的意思不是怀疑她不是我的堂妹,而是……怎么说,女大十八变。 方薇薇自小喜欢跆拳道,一向充当同龄女生的保镖,个性比较男孩子气,记得刚送她去上大学的时候,她还留着很短的板寸,眉间是肆意飞扬的青春。 怎么才两年,再见的时候,她却是变得……像是被磨平的石头,言语温和,而且眼中还染了淡淡的哀愁。 她喝了口咖啡,不紧不慢的告诉我,这两年她经歷的一些事情,它们很难解释,但是确确实实发生了。 我放下手里正在收拾的行李,开玩笑说:“难道你失恋了?” 她淡淡一笑,示意我坐下。我知道她要告诉我一些事情,我们自小感情比较好,可能我是她唯一的堂哥,总是喜欢跟着我。 她脸色有些古怪,想了想问我:“还记得我的学校吗?” 我一愣,点点头。 怎么不记得,她开学的时候,是我开了车载她去的。虽然她的大学比较有名,但是地理位置却不是很好,在山路上开了半天也没影子。远远的看见一处冒烟的地方,我们顺着方向过去,是一处破旧的二层楼建筑,似乎有些年代,白色墙面斑驳不堪,院子的大门是用一把生锈的大铁门锁上的,门把上挂着一块木板。 我看了,心里咯噔一跳。上面用鲜红的油漆刷了五个字:西子火葬场。 门口坐着一个有老又黑的老人,不停的在吸旱菸,脸颊一凸一凹,像是青蛙的肚子。 方薇薇一向胆大,下车问了怎么走,那个老人颤颤的抬起手,指了指公路的一边。方薇薇跑回来说:“就在前面,沿着公路开,就能看见。” 果然,开了五分钟,就看到了大学气派的大门。她们的这所大门也算的上是古董,明国时建的朱漆大门,据说这门的漆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经久不会脱落。 门果然像是崭新的样子,红的能滴出血来。可是真的从建起就没有重新刷过漆吗? 我四周看了看,心里徒然一凉。天哪。这个学校位于群山的包围中,虽然景色不错,但是远远的就见到山上有一些一方块,一方块的东西。 送她去的那天天气晴朗的惊人。加上我又不近视,很清楚的看到了那些是什么。那些是一处处公墓。而且数量很多。 “你在这里上学不怕?”我是有些毛骨悚然。 当时方薇薇很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我忘了她是虔诚的唯物主义者。 听见她这么问我,我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问她:“你的学校怎么了?” 方薇薇笑了笑,像是苦笑,可是又夹杂着一些数不清的神秘感。她说这些事情她一直压在她心里,她很想告诉一个人来舒缓一下。我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今天下午,坐在我刚租来的公寓里,方薇薇告诉了我她在大学两年间发生的事情,她说的极慢,好像不愿错过一丝重点。 故事从她开学那天开始。 开始 有些时候,我们明明说着,我命由我不由天。 但是却在一步步紧逼中不得不相信,命运的轮盘坚不可摧,我们都是在无知觉的顺从着它。 方薇薇送走了堂哥,自己拖着行李箱匆匆的往宿舍楼走去,路上摆满了各种话费充值的小摊位。她在宿舍楼下的一个摊位上给自己的电话卡里沖了一百元。正低着头看手机发来的消息。旁边传来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方薇薇感觉耳膜好像被刺了一下,抬头一看,是个女生。 她第一眼就想到一个词语:瘦骨嶙峋。 这个女生留着很长的头髮,笔直的垂在肩上,方薇薇只见到她的侧脸,貌似比较清秀,但是她的胳膊极细,方薇薇看了眼她的全身,她又想到一个词:纸片人。 那个女生买完卡,把白色的手机放进了包里,也拖着行李往宿舍楼里走。 方薇薇跟在身后,想着这个女孩一定是减肥过了头。不过从后面看上去,倒是有种独特的飘逸感,加上她乌黑的长髮,随着她的走动,晃动出动人的幅度。 快进宿舍大门的时候,那女生忽然停下了脚步,愣在那里不动。方薇薇走过她身边,以为她是搬不动行李,好心的问她:“要不要帮忙。” 那女生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眼睛直直的盯着一楼的某个房间。方薇薇好奇的看过去,发现一楼竟然都是空着,开着窗所以能很清楚的看到里面是空空入也,根本什么都没有。 那她在看什么? 那女生神情似乎有些纠结,漂亮的大眼睛内满是哀愁,轻声嘆了口气,她拉了行李走了进去。方薇薇挠挠头,不明所以。 方薇薇的宿舍是206宿舍。 原来那个女生叫莫安,是她的舍友。宿舍是四人住的,她们都住在上铺,下面是书桌。一切都是崭新的样子,据说她们这栋楼本来一直空着,但是今年新生比较多,就重新装修了作为女生宿舍。 大学生活平淡的很,无非是上课,逃课。恋爱,失恋。赚钱,花钱。 第2页 宿舍里的陈韵和张梦是本地人加上是高中同学感情比较好,总是同进同出。方薇薇则比较喜欢独来独往。莫安是江南人,平时比较低调,很少参加什么活动,除了上课,吃饭,似乎很少出宿舍。可能因为她的嗓音比较特别,她也很少开口说话,平时在宿舍只能听见陈韵张梦叽叽喳喳的讨论什么。 这一天,天空乌沉沉,灰色的云把整片天空都给笼罩了,天气本就冷,加上山里总是比外边气温要低上一两度,校园里已经开始穿起了呢绒外套。方薇薇刚走到宿舍门口,就看见旁边枯树下一男一女正激烈的争吵着。 是张梦和她男朋友王浩。 方薇薇对王浩不是怎么感冒,虽然是舍友的男朋友,不过王浩向来仗着自己长得比别人要帅那么一点点就很是自以为是。平日里对张梦就是唿来喝去,趾高气扬。 方薇薇准备进去的时候,忽然听见王浩一声怒吼:“好啊,怎么证明,你敢不敢为了我去死呢!” 方薇薇一听就来了气,这个王浩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她站在门口,见到张梦也是呆着那里,脸上还有泪水。王浩冷笑说:“果然啊,一试就试出来了啊。嘴上说什么对我是真心的。” 张梦拉着他的衣袖,否认说:“不是……我是真的喜欢你。” 王浩推开她说:“那你敢不敢半夜到你们宿舍的一楼的109,然后拍张照片来证明你是真的喜欢我?” 张梦一听脸色白了几分,王浩眉毛一挑,不理她,扬长而去。 方薇薇不想多管闲事,毕竟女生通常都觉得这种事情比较丢脸。张梦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快步跑上了楼。方薇薇心里在想,我们宿舍109怎么了?为什么张梦一听脸色就变了。 一楼除了楼梯口和门口能自由出入,房间的通道口被一个大铁门紧紧锁着。方薇薇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里面没有灯光,只能看见通道黑咕隆咚的通向里面,什么也没有。 她想起了许多关于女生宿舍的鬼故事,难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学校才把一楼锁住不让人入住? “你在看什么?”低沉沙哑的声音冷冰冰的在身后响起。 方薇薇被吓了一跳,转头见是莫安正冷冷的看着她。她摇摇头,故作镇定的说:“没有,只是好奇,这里怎么没有人住。” 莫安眼神复杂的看了里面一眼,若有所思的说:“这里面住不了人。” 方薇薇好奇的问她:“为什么?难道……真的发生过什么事情?” 莫安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怖,方薇薇很明确的感觉她浑身一颤,莫安低下头说:“我先上楼了。” 方薇薇跟着她上去,想要问点什么,但是莫安再也没有开口。 晚上,过了十一点各个宿舍都必须熄灯。 黑暗中,方薇薇躺在床上,正自我催眠,她本来就是好奇心比较大的人,脑子里一直在想下午听到的话。觉得学校有些小题大做,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这么封住,不是更人心惶惶吗。世上没有不露风的墙。而且让二楼的人也是胡思乱想,毕竟只是一块楼板相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一点困意也没有,烦躁的张开眼睛,发现张梦床头闪着微弱的手机灯光。方薇薇想起下午王浩说的话,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张梦会不会去一楼? 想完又觉得不可能,张梦一向胆子小,连看到蟑螂都会叫老半天。 听见铁架床发出咯咯的声音,是有人下床去了。方薇薇看了下,是张梦。黑暗中,张梦披着头髮,正扶着梯子慢慢的往下挪。 方薇薇从床上探出脑袋,见到张梦进了厕所,嘴角浮起笑意,看来自己多想了。她正打算重新入眠,迷迷煳煳中似乎听见宿舍门很小声的关上了。她莫名的心里一动。 张梦真的出去了。方薇薇极力想睁开眼睛,可是困意来了,好像怎么也醒不了。她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没有课,她起的有些晚。才从被窝里出来,就听见张梦在质问陈韵:“是不是你弄脏了我的毛衣?” 陈韵和她平时关系比较好,开玩笑的说:“我要弄脏你衣服做什么?有糖吃啊。” 方薇薇爬下梯子,见到张梦拿着自己的白色毛衣发呆,她凑过去看了看,上面沾了很多的铁锈和泥土。可是张梦一向很爱干净,不可能弄成这样。 “是不是你自己弄脏了不知道。”方薇薇问她。 张梦摇摇头说:“怎么可能!我这件毛衣是新的,我都没有穿过,昨晚放在椅子上准备今天穿的。” 她说的一本正经,陈韵也记起来昨天好像她是这么说过,就看了看阳台上的门,说:“不可能啊,门都是好的,没有人进来过啊。” 方薇薇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好像记得张梦出去过,就小声的问她:“是不是你晚上出去的事情沾上的?” 张梦一脸茫然的看着她说:“晚上我没有出去啊。” 方薇薇想了想自己的确听到有人开了大门出去的,就说:“就是很晚了你下床上了厕所然后出去的。” 张梦肯定的说:“我没有出去过,绝对没有,我很早就睡了,期间根本就没有醒过。” 第3页 方薇薇见她这么说,想想难道是自己在做梦。 难得周末四个人都在宿舍,在陈韵的提议下,她们去学校的小饭店里准备搓一顿。张梦已经对毛衣事情释怀了,就算是舍友不小心弄脏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陈韵和张梦不时的斗嘴,方薇薇见到莫安似乎比平时更安静了,而且筷子只在白米饭里搅动,好像满腹心事的样子。 方薇薇给她夹了鱼香肉丝,莫安抬起头,脸色竟然白的骇人,她勉强扯开了笑意:“谢谢。” 方薇薇关心的问她:“你怎么了?” 莫安说:“没事,只是昨晚……没有睡好。” 方薇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是一个咯噔。突然听见门口一个大吼:“张梦!” 四个人都回头,见到王浩一脸怒容的站在饭店门口,然后快速的走到了她们这一桌。啪的一声,把他新买的智慧型手机搁在了桌上。 “你是不是有病,半夜三更发来这种东西,想吓死我啊!” 几个人都是一愣,不自觉的看向他的手机,张梦一头雾水:“什么啊。” 方薇薇凑近一看,冷吸了一口气,只见白晃晃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照片。应该是在黑夜中用手机闪光灯的自拍。四周一片漆黑,张梦就穿着早上的白色毛衣,黑色的长髮凌乱的垂在肩上,有一缕竟然从她眉心一直垂到了下巴上,在苍白的脸上隔出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张梦的表情不像是正常的样子,似笑非笑,但是眼神却是呆呆的,像是没有焦距的木偶。她手指直直的指着上方,方薇薇向上看去,只见109这个门牌号。看来张梦是在109门口照的。 整张照片的感觉诡异极了,只有黑白两个颜色,特别是张梦的脸色真是苍白的吓人,和她平时红润的脸颊截然不同。而且这张照片显示发出的时间是00:00。 可是张梦不是说她昨晚没有出去过吗? 其余三个人不自觉的看向张梦,张梦似乎难以置信,勐烈的摇着头:“不可能,我什么时候拍了这张照片。”说完翻开自己的手机,细细的手指颤抖的按着手机键。 王浩拿起桌上的手机,宣告似的说:“张梦,我告诉你,我们完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听到了没!” 说完,瞪着眼睛出了门。 张梦似乎没有听见他说的话,手指还在动着,可是嘴里却说:“怎么没有呢……就是没有啊。不是我拍的。”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下来。可能其余两个人都想起了早上方薇薇说的话,张梦是真的自己出去了,但是明显她自己不记得了。 张梦回到宿舍后一直沉默着,在强有力的证据前面,任何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她自己也是陷入了混沌的记忆。 陈韵陪在张梦旁边,开解她说:“忘了也是正常的事情,你平时那么胆小,可能壮着胆子去拍了照片,心里极度害怕就封存了昨晚的记忆,不是叫做选择性失忆吗?” 张梦捂着脸,小声的哭着,也不知道是因为和王浩分手还是被照片吓到了。 陨落 下午的事情再也没有人提起。吃晚饭的时候,张梦虽然有些怏怏不乐,但是至少她相信了陈韵的说辞。想着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反正也不是愉快的回忆。 晚饭,莫安没有去吃,她蜷缩在被窝里,蒙着头,一直在打电话。她声音本就低沉,隔着被子根本就听不清楚在讲什么。 方薇薇拍拍她的床,莫安钻出被子,阴着脸问:“怎么了?” 方薇薇指着自己的手錶说:“已经七点了,你不吃东西吗?” 莫安说:“我不饿。”说完又背过身打电话,这一次,方薇薇听见她似乎说了一句:“真的没有办法吗?” 一直到了熄灯,莫安都没有下床过。 宿舍里很安静,这一晚方薇薇很快就睡着了。 星期天通常都会晚起,但是因为睡眠质量很好,每个人起的都是比较早。 张梦估计要去挽回和王浩的感情,在衣柜里挑着衣服,换好后,走到镜子前开始梳头。莫安起的最早,在阳台上洗了衣服拿着面盆进来。张梦随口问莫安:“莫安,你大晚上跑到阳台打电话不冷吗?还只穿了睡衣,小心感冒哦。” 莫安顿时僵在原地,脸盆砰的掉在了地上。 张梦被她吓了一跳,责怪道:“你干嘛啊?我好心关心你唉。” 莫安却脸色阴沉,只是哑着喉咙问她:“你什么时候见我出去的?” 张梦放下梳子,说:“不就是十点多吗?还没熄灯呢,你下床的时候我看见陈韵还对你看了看呢。” 陈韵正拿着英语课本,闻言抬起头,似乎想说什么。张梦问她:“怎么了,你不是也看见了吗?” 莫安捡起脸盆,不再说话。陈韵小声的说:“昨天,莫安是在打电话,可是从来没有下过床啊,我什么时候见到她下床了?” 张梦想了想说:“没有可能啊,我明明看见了啊,莫安在阳台上穿着她的睡衣,晃来晃去打电话,好像还哭了呢。” 方薇薇看着张梦,她不像是在撒谎,而且也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可是直到熄灯前,她都没有睡着,莫安的确从来没有下过床,方薇薇清楚的记得莫安大概十点不到就挂了电话,她还听见莫安手机关机的声音。 第4页 陈韵似乎自己也煳涂了,说:“算了啦,我也不记得了。” 莫安一向古怪,张梦嘀咕了几声也就没有再提起。可是方薇薇却是心里多了一丝异样。下午只有她和莫安在宿舍,方薇薇看见她和平时一样端坐在书桌前看书。 方薇薇一直盯着她的背影想着张梦说的话,越看越觉得莫安很古怪。 莫安突然唰的一声站了起来,方薇薇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莫安低沉的说:“我出去走走。” 说完,拿着包就离开了。方薇薇瞧瞧的跟在她的身后,也不知自己要做什么,只是纯粹好奇。莫安在楼梯上走的很急,蹬蹬……几乎是沖一样的离开了宿舍。方薇薇见到她扶着宿舍外的一棵树大口的喘着气。 方薇薇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是一层楼而已,莫安体力这么差?不过,莫安的样子倒像是游泳的时候憋了很久的气,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当然大口大口的唿吸氧气。 可是,莫安只不过是在宿舍楼里,怎么会感觉像是快要窒息而死的感觉。 莫安慢慢的走在校园内,方薇薇见她走的方向似乎是图书馆。她们的图书馆建的比较早。所以规模比较大,每一层都放了书,你要想好自己想看什么书才能决定上几楼。 莫安走在图书馆的楼梯间里,一点也没有发现后面的方薇薇。 莫安在三楼停了下来,伸手在书包内翻着借书卡。她们的借书卡都是电子卡,要刷卡才能进门。方薇薇看了眼墙壁上写的借阅指南,三楼是歷史类的书籍。可是……她们是外语系,平时也没有觉得莫安爱看歷史书。 跟着莫安走了进去,可能歷史比较偏门,里面没有几个人,而且图书馆是没有借书登记员,要带书出去只要在门口刷卡就行。 莫安身子一晃,快速的向后走去。 方薇薇的好奇心已经充分被挑动了起来,她走到书架内,细心的跟着莫安。一排排的书架是最好的掩饰,方薇薇从缝隙中观察着莫安,见到她直奔最后的一排书架。方薇薇看了眼书架上的字,是地方史。 莫安站在书架前,快速的翻阅着一本很厚的书籍,看样子在查什么东西,可是隔了距离,方薇薇看不到那本书的名字。 图书馆很安静,静的只有莫安哗哗的翻书声和方薇薇自己的心跳声。 大约过了十分钟,莫安放下书,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方薇薇走到那排书架前,莫安看的是哪本?这里的书怎么长的都一样。 不过很快,方薇薇心里对管理员的偷懒表示感谢,因为这里的书都是万年都不会有人来看的,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方薇薇从中间抽了一本上面有明显指痕的书。这是这个市的歷史介绍,想不到这个地方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母系社会的仰韶文化,每个朝代的情况这本书都有详细的介绍,这本书一直记录到了新中国成了后的1990年。方薇薇想到莫安难道是在找和一楼有关的记录? 可是她又很快的否定,如果这种事情要记录在案,学校肯定不会把这块定时炸弹放在这里。她翻了翻,实在不知道刚刚莫安看的是什么。这本书只写了几条有关学校的事情,就是1913年10月10日由地方绅士陈开元出资建校。其余都是些书面性的东西,比如出了那些知名人物,有什么科技贡献等等。 方薇薇正翻着书,忽然觉得旁边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心里暗叫声,难道是莫安折回来发现自己了。 尴尬的转头,她没有见到莫安,而是一个斯文的男生。那个男生见她转过脸来,笑着说:“你好像不是我们歷史系的吧……” 方薇薇点点头,反问他:“难道,这里只许你们歷史系才能进来?” 男生走过来看到她手里书,奇怪的问:“你好像在找什么?告诉我,我来帮你找,有个懂歷史的人帮你可是事半功倍的。” 方薇薇挑眉:“这不是搭讪的好词,很自大哦。” 男生微微一愣,轻笑起来说:“学妹,我可是好心。” 方薇薇拍拍他的肩说:“谢谢你的好心。”说完走出了图书馆。 傍晚就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虽然不大,但是冷的惊人。阳台上的门关的紧紧的,还是感觉哪里在滋熘熘的冒冷气。张梦吃过晚饭就躲进了被窝,抱着电脑看东西。陈韵比较好学,拿着书做听力训练。 方薇薇侧头看了看对铺的莫安,因为怕麻烦,冬天淡青色的蚊帐也不会卸下,隔着蚊帐,莫安的脸色更是难看,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可是这白又透着淡淡的灰色,死气沉沉。 莫安不停的在纸上画着什么,铅笔发出唰唰的声音,而且她好像越来越焦急,纸撕裂的声音有些刺耳。 十一点到了,张梦和陈韵都睡下,发出了均匀的唿吸声。莫安向内躺着,弓着身子。方薇薇伸手关上了灯,视线不自觉的扫过莫安和张梦。 也不知道几点。方薇薇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点睡意也没有。窗外唿唿的风声,阳台上好像谁的衣架没有收回来,来回晃动撞击着铁架。 虽然动作很轻,但是方薇薇还是听到声音,有人下了床。然后,很快的大门被关上。她起身,把手机打开,借着手机的亮光她照了宿舍各个床位。 发现是张梦出去了。 第5页 这么晚了,她去哪里。她们的卫生间都是在宿舍里面的,外面就是空荡荡的走廊,而且宿舍门已经上锁了。 心里闪过一个想法,难道她是去了109?不可能,上次她是为了王浩说的话,不可能去第二次。 躺在床上等了很久,张梦一直没有回来。方薇薇心里有些担心,毕竟是舍友,而且她之前发生了几件古怪的事情。 蹑手蹑脚的爬下梯子,忽然一直寂静的宿舍上方有人冒了一句话,很低沉,像是从地底冒出,方薇薇饶是胆大,也是寒意四起。 “不要出去。”是莫安。 方薇薇抬头,见到莫安什么时候坐了起来,直着身子向下看着她,方薇薇只见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坐在蚊帐内,她心里毛毛的,嘴上问她:“张梦出去好一会了,我去找找她。” 莫安颤着嗓音说:“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 方薇薇急道:“什么来不及了。” 莫安指着窗外,方薇薇转头,阳台窗户被窗帘遮的死死的,什么也看不见。可是莫安却是坚定的指着那里。 方薇薇心里开始害怕,可是还是走了过去,唰的拉开了窗户。外面的雨原来已经停了,月光很亮,亮的有些奇怪,从窗户里瞧出去竟然像是白天,外面的山,外面的树竟然都一清二楚。 忽然。一个影子从窗口落下,很快,很快……方薇薇没有看清楚,但是却看到那样东西带着像是拖把的东西,长长的滑过窗前。 随后“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方薇薇连忙打开了窗户,走到阳台上,俯身向下望。 是什么……是,是张梦! 她穿着睡衣,披散着头髮倒在了地上,月色很清冷,方薇薇看得很清楚,是她,宿舍里的张梦,她的身旁慢慢的晕染出了鲜红的血迹……那些血像是有生命似的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她白色的睡衣很快变了颜色,一团团红色像是开在衣服上的花朵,红的狰狞可怖! 心脏一瞬间紧缩,连唿吸都困难,方薇薇连连退后了几步,大叫了起来…… 夜探 两个在食堂吃了晚饭。 才走出食堂,天空就开始下起了暴雨,风很大,连伞都撑不住,方薇薇全身都被淋湿了,冷冷的浑身打颤。 陈韵也是抖着牙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回到宿舍,方薇薇见到莫安正端坐在书桌前,宿舍内没有开灯,只有她桌上一盏昏黄的檯灯,她还是在画着什么,旁边已经堆了很多的白纸。 陈韵开了灯,说了一声好冷,就去换衣服了。 方薇薇拿过毛巾擦头髮,走到莫安书桌前,见到莫安在纸上快速的画着,定睛一看,莫安她在画什么? 龙飞凤舞的,像字?可是又不像,像画,也没有美感。 方薇薇见到旁边的白纸上也画了一堆,问她:“你在画什么。” 莫安笔一顿,抬起头,方薇薇被她的脸色吓的退后了几步,莫安脸色比先前还没有血色,连嘴唇都开始发青,而且黑眼圈很重,像是几天没有睡的样子。 莫安一把抓过书桌前的画纸,塞进了抽屉,说:“没什么,没什么。” 说完,莫安又爬上了床,再也没有出来。 陈韵见方薇薇还没换衣服,就说:“先去换衣服,别感冒了。”说完又补了一句:“对了,你有手电筒吗?” 方薇薇说:“有。” 莫安忽然大声问:“你们要去哪里?一楼?” 陈韵抬头见她已经坐了起来,点点头说:“恩,我们有重要的事情。” 莫安嘴唇蠕动了几下,低声说:“不要去,千万不要去!” 方薇薇问:“为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莫安刚想开口,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轰隆!雷声大作,方薇薇从来没有听见过这么大的响雷,心里也是一震。 莫安眼睛骤然放大,立马钻进了被窝,隔着被子闷闷的说:“天气不好,你们……就不要出去了。” 方薇薇和陈韵眼神沉重的对看了一眼。 等待是世上最难捱的事情,方薇薇已经不止一次的看了手机,从熄灯开始,她和陈韵就坐在书桌前准备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准备的。陈韵拿了方薇薇给她的手电筒,带上了手机,和好玩在网上的防狼喷雾,最重要的陈韵拿了录音笔。 方薇薇自己也是拿了手电筒,口袋里揣着手机,换上了比较宽松的衣服,如果真的遇上什么危险的事情,自己学习多年的跆拳道还是要派上用处的。 可是后来的事情,已经超乎了她的想像。 堂妹的表情有些沉重,她又喝了几口咖啡,说:“如果那天晚上我们没有自以为是的去109,或许后来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其实莫安已经提醒了我们,可是我们都不当一回事。” 如果是什么老人或者三姑六婆和我说这种事情,我一定嗤之以鼻,但是堂妹不是随便开这种玩笑的人,而且她也没有必要来编这些故事。 方薇薇记得很清楚,她们离开宿舍的时候是:11:30。 一楼的大铁门和平时一样关的紧紧的,锁因为年代久远,已经生了锈,连锁孔都斑驳不清。陈韵检查了铁门说:“这里没有任何最近开启过的痕迹,那她是怎么进去了?” 第6页 宿舍楼寂静一片,陈韵的声音突兀的迴响在楼里,方薇薇说:“你记得那件白色毛衣上沾了些铁锈和泥土吗?肯定有其他入口。” 陈韵点点头,可是,要找其他入口必须要出宿舍楼,但是宿舍楼一楼的出口也是锁上的,要等明天五点才有人来开门。两人站在一楼,隐隐的似乎听见一楼楼道里有轻微的响声。 什么声音呢? 滴,滴,滴,滴,滴,滴…… 像是…… 对了,是手机按键的声音。 方薇薇仔细的辨认了,目光投向一楼的楼道内,通向一楼宿舍的楼道内! 陈韵也是听见了,和方薇薇对看了一眼,轻声说:“看来有人已经到了。” 叮! 陈韵的手机简讯声异常的响,方薇薇脸色大变,陈韵忙拿出手机,说:“奇怪,我明明设了震动。” 手机的白光衬得陈韵的脸有些骇人,方薇薇站在那里,忽然有一种感觉,陈韵的样子有些像张梦发给王浩的第一张图片。 方薇薇自己也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陈韵合上手机说:“还是那个人发的,说从出口的大门出去,一楼外面的窗户开着。” 陈韵说完走了过去,伸手拧了拧门把,果然门没有锁。 不可能,这门每天都是有人来锁的,就是为了不让女生出门和其他人心怀不轨的人进来。 方薇薇出了宿舍门,外边的冷空气扑面而至,方薇薇脸色一刺,像是被什么刺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是太干燥了。 出了宿舍,她们隐约见到一楼有一扇窗没有关上,里面有很微弱很微弱的光线。 “就是那里!”陈韵显然有些兴奋,对身旁的方薇薇说:“薇薇,你身手好,就等在窗户外,我去会会他,套他的话,如果他逃出来了你就擒住他。” 方薇薇觉得不妥,说:“不行,你一个人进去我不放心!” 陈韵低声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我带着防狼喷雾呢,只要一喷,他肯定抱头就窜。” 因为下雨,草坪很湿,而且和粘,方薇薇感觉到自己的鞋子有些重,知道是泥土黏在了鞋底。走过张梦坠楼的地方,两人都脚步一缓,但是忽然警觉,就是这里的窗户开着。 陈韵走到窗台上抬脚蹑手蹑脚的爬了进去,方薇薇在下面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没有任何声音,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说话声。 方薇薇心里的不安开始扩大,脑子里闪过莫安的声音:“不要去,千万不要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薇薇自己觉得应该差不多二十多分钟了。 不行,她蹲在下面有些焦躁不安。 忽然,她听见了一声惊恐的叫声! 啊!是陈韵!方薇薇立马爬到了窗台上,正准备进去,一双冰冷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她。 方薇薇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手冷的刺骨,而且像是几根木头抓着她,坚硬无比。 方薇薇抬脚踹向后面的东西,竟然一脚落空,自己反而被拉了下来。跌坐在草地上,方薇薇抬起头,清楚的看见,拉的竟然是莫安! 莫安穿着睡衣,外面披着一件外套,胸口带着一块很大的方形玉翡翠,因为周围很黑,而她的翡翠色泽光亮,所以方薇薇一眼就留意到这件东西。 “不要进去。”莫安低声的说。 方薇薇起身,急切的说:“陈韵进去了,好像出事了,我必须去救她。” 说完想要进去,可是莫安一把抓住她,拖着她往回走。方薇薇比平常的女孩力气要大,可是在莫安面前似乎是微不足道,莫安细瘦的胳膊竟然像是铁铸的一般,任由方薇薇怎么挣扎也没有用。 “莫安,陈韵真的有事,你放开我!”方薇薇叫道。 莫安停了下来,眼神略过方薇薇,落在一楼的那间窗户,面无表情的说:“她马上就会出来,我们在这里等着吧。” 方薇薇一愣,转头望向那里,果然,见到一个黑色影子正从窗户里爬出来。定睛一看,是陈韵! 方薇薇想要叫她,但是莫安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很小声的说:“什么也不要做,什么也不要说。” 方薇薇和莫安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陈韵慢慢的往回走,像是在散步,脚步轻快,嘴角淡淡的笑着,但是走过方薇薇身边的时候,像是看不见她们,径直走了过去,随后上了楼。 方薇薇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不好,她清楚的看到陈韵的眼睛是空洞的,没有任何东西的空洞,黑白分明,眼珠子一动也不动。 莫安和她回到了宿舍,陈韵已经爬到了床上,好像睡着了,一动也不动。 方薇薇想问莫安,但是莫安却什么也不说也到了床上睡觉。 像是在做梦。方薇薇看着陈韵躺在床上,和平时一样侧着身子,抱住枕边的小熊玩偶,沉沉的睡着,可是…… 到底哪里不对? 方薇薇记得陈韵是带了录音笔出去的,而且出去之前就打开来了。 陈韵的衣服都脱在底下的椅子上。方薇薇蹑手蹑脚的摸着衣服的口袋。里面的有手机,有防狼喷雾。 终于摸到了录音笔,方薇薇见到上面的绿灯,还没有关。 第7页 方薇薇打开播放键,里面传来她和陈韵的对话,一直到了陈韵爬进了一楼,可是里面什么也没有,和她在外面听到的一样,空空入也。 叮!陈韵的手机响了起来。 方薇薇想了一下,还是打开来看了。 是彩信。方薇薇手有些颤抖,上面显示发件人是:张梦! 打开彩信,方薇薇捂住了自己的嘴。 天!是陈韵自己! 和张梦一样,陈韵站在109门口,脸色怪异,手指指着门牌,然后自拍。 时间显示:00:00 方薇薇赶紧看了自己的手錶,指针正好全部指向12:00。 原来自己和陈韵出去只有半个小时吗。 方薇薇想了一下,把图片传给了自己,准备明天问问陈韵到底她看到了什么。 血祭 方薇薇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躺在床上,看着泛白的天花板。她知道莫安也没有睡着,因为她听见莫安闷在被窝里不时的大口的吸气。 窗外天色一点点的亮了起来,陈韵床头的闹钟准时在五点响了起来。 那声音很是刺耳,响过之后,好像耳边还有尾音拖着…… 陈韵大叫了一声“啊!” 方薇薇立马坐了起来,见到陈韵也坐在床上揉着眼睛,嘴里嘀咕着:“已经五点了啊,起床,起床!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这是陈韵的口头禅,她几乎每天都要这个时候起来背单词。 见到方薇薇也坐了起来,她咦了一声道:“难得,你怎么起来了?” 方薇薇不知自己是什么表情,说:“睡不着。” 陈韵速度很快的穿了衣服爬下了床。 陈韵拿了书站在阳台上,脖子缩了缩,又跑回了屋里:“啊,外面好冷。” 方薇薇叫住她:“陈韵,你……” 陈韵问:“怎么了?” “你记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 陈韵想了一下,问:“昨晚,怎么了?” 方薇薇见她似乎一点印象也没有,心里开始发急,从陈韵桌上拿出手机,录音笔说:“昨天你进到一楼后看到了什么?” 陈韵愣在了那里,嘴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像又是想起了什么,眼睛骤然放大,问她:“昨天我们是计划好的晚上要去一楼,是不是?” 方薇薇点点头。 陈韵像是在极力的回想什么,最后说:“我只记得我们坐在宿舍内等着,后来……后来我就睡着了。” 方薇薇大惊,说:“可是我们的的确确去了一楼,你还进了里面,你……都不记得了?” 哗啦,陈韵手里的书落在了地上,声音带着一丝颤意,说:“不可能吧……薇薇这个笑话可不好笑。” 方薇薇拿过陈韵的手机,翻出了那张照片,递给陈韵,说:“这是你手机收到的照片。” 陈韵看了,大惊失色,尤其看到了发件人是张梦,更是脸色惨白,缓缓的坐在椅子上,说:“让我想想。” 方薇薇心里也是沉重,这已经不是好奇的问题,她觉得事情不仅仅是透着诡异,更是变得……恐怖。 直到上完课,去吃饭,陈韵都没有说一句话。 下午她们没有课,陈韵本来喜欢去图书馆自习,但是现在她一点心情也没有。坐在宿舍的椅子上,她终于开口。 “薇薇,我想了很久,昨晚的记忆一点也没有,但是我相信你说的,所以我决定下午我们再去一次,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 方薇薇点点头。 学校一向不许学生进入一楼那些房间,方薇薇和陈韵看了看四周没有人,跨过草坪边的矮树,直奔昨天开着的窗户。 陈韵跟着方薇薇,看了眼一楼的那些房间,因为没人住所以也没有窗帘,里面一切都能够清晰的看见,什么也没有。 方薇薇摸了摸窗户,是从里面扣上的。 “咦?昨晚明明开着的,难道有人关上了?” 陈韵问她:“你确定是这里?” 方薇薇点点头,又检查了其他的窗户,都关的紧紧的。陈韵趴在窗户上向里面望去,里面只有几张书桌,其余什么也没有,她仔细的看了看,忽然叫道:“薇薇!” 方薇薇立马跑了过去,陈韵指着里面说:“薇薇,你看地上带有泥土的脚印,是我的吗?” 方薇薇看了不仅是里面,窗台上也有,脚印一直延伸到了这间屋子的门口,而且只有这一双脚印。因该是陈韵的没有错。 陈韵抬起头,数了数窗户的个数,忽然停了下来,转头对方薇薇说:“这间应该就是109” 方薇薇冷抽了口气,看向屋内。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 走回宿舍楼,一楼通道口的大铁门仍旧锁着,一点也没有开启过的痕迹,那……怎么进到里面,把窗户打开了又关上了? 莫安一个下午都不在宿舍。方薇薇见到陈韵心神不定不时的咬着自己的指甲,这是她心烦的表现。 陈韵最后打电话给了她父亲,不知道她父亲和她说了什么,陈韵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方薇薇见到她脸色由白变青,本来粉色的嘴唇也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第8页 陈韵挂上电话,不停的在宿舍内来回走动,嘴里说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方薇薇拉住她,问:“怎么了,你爸爸和你说了什么?” 陈韵一反常态的敷衍说:“没有什么,没有什么。” 方薇薇从她闪躲的目光中知道她在撒谎,在掩饰着什么,就正色道:“陈韵,事情很严重了,我担心……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陈韵盯着方薇薇脸色凝重,忽然开口语气沉重的说:“薇薇,如果晚上我要出去,你一定要拉住我好吗,只要在宿舍里,我就不会有事。” 方薇薇问:“什么意思?” 陈韵握住她的手,用尽了力气,眼眶渐渐的红了,说:“薇薇,晚上就拜託你了,你一定要拉住我。只要两个晚上,后天我爸爸就来了。” 方薇薇怎么也问不出陈韵到底知道什么,但是她既然这么说,就只能这么做。 入夜。 宿舍里忽然变得诡异了起来,陈韵竭力不让自己睡着,重复的听着mp3里闹哄哄的歌曲。方薇薇听见陈韵喊自己,每次都是一样的话,你睡了没? 方薇薇恩了一声,说:“没有。” 莫安很晚才回来,躺在床上没有说一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方薇薇感觉自己要睡着之前总是掐自己一把,可是冥冥中有股力量让她陷入了一片黑暗。她竖着耳朵,听着陈韵的动静,因为很安静,她耳机里的歌曲声很清晰的迴响在宿舍里。 方薇薇努力挣扎着,听见啪的一声,陈韵关掉了mp3。 莫名的她心里咯噔一跳。莫安低沉的嗓音像是磁石一般把她的意识来了回来,莫安说:“陈韵要出去了。” 方薇薇张开双眼,感觉床铺轻轻的震动,一个黑影爬了下去。方薇薇立马叫道:“陈韵!” 可是黑影似乎没有任何反应,朝着门口出去。方薇薇速度极快的爬下床去,听见咔咔的开门声。 还好,方薇薇把门反锁了好几道。陈韵一时开不开,正努力的转着门锁。 方薇薇一把拉住陈韵,说:“不要出去。” 可是陈韵的力气变得好大,方薇薇被她一推,竟然跌坐在了地上。方薇薇心里叫了一声不好,马上起来用力拽住了陈韵,往宿舍里拖。 才走了几米,陈韵就像是钉在了地上,怎么也拖不动了。 这时,莫安开了灯。 剧烈的白炽灯,照在宿舍里。方薇薇眼睛一闪,见到她拖着的陈韵正面无表情的立在那里。 “陈韵!” 陈韵没有任何反应,黑色的头髮遮住了她的眼睛,只见到她苍白的脸和微微张开的嘴唇。方薇薇伸手去拨开她的头髮,一瞬间,方薇薇被吓到了! 方薇薇往后退了几步,惊恐的看着她。 陈韵的眼睛,瞪得很大,很大,褐色的瞳孔完整的暴露了出来,恐怖的是她的眼睛正滴着血滴,可是那血滴像是凝固的,没有落下来,只是垂在她的眼角。 方薇薇永远也忘不了当时的情景,陈韵的头像是机器一般,咯吱咯吱的转过来看着她。声音是从她的腹中传出,隔着很远的距离,被很多的东西闷着的感觉,说:“血祭,才能开门。” 说完,迈着步子向门口走出去,方薇薇脑子停顿了下,反应过来的时候,陈韵已经开了门。 “不要出去!”方薇薇大叫。 诡异 外面到底有什么,方薇薇不知道。但是她明白陈韵迈出了那一步,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千钧一髮之际。 方薇薇见到莫安快速的跑到了门口,把一样东西挂到了陈韵胸口。 时间似乎凝固了。 陈韵就站在那里,只有半分钟不到,她惨叫了一声,晕过去了。 方薇薇走过去,帮着扶住她,见到陈韵胸口赫然挂着莫安的玉佩。 莫安说:“把她扶进去吧。” 方薇薇点点头,两个人把陈韵扶到了椅子上。方薇薇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陈韵她……是中邪了吗?你的玉佩有什么特别吗?怎么她就晕了。” 莫安看着陈韵,嘆了一口气,告诉方薇薇:“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和109有关系,因为109是一个地方的入口。” 方薇薇想起刚刚陈韵说的,开门?难道有什么联繫。 莫安说:“学校底下可能是一个大型的墓葬,而109所在的位置是这个墓葬的入口。” “什么!什么意思?墓室的入口?” 莫安点点头,说:“其他的我不是很清楚,只是感觉109那里……不太好,整个宿舍楼都很压抑,先前我太适应这里,所以心里一直很害怕。” 方薇薇静默了半响,听到莫安说的太过……玄虚。 莫安指着玉佩说:“这玉佩是古玉,曾经受过几百年的香火,能辟邪,不过,我怕时间久了压不住那股力量。” 那股力量。方薇薇从来不相信这些,可是……亲身经歷的东西,让她心里开始接受,开始害怕,这种对虚无的东西的恐惧正一点点的滋生。 “那陈韵说血祭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要……死人才能开门?” 第9页 莫安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或许,难道门一直没有开启,里面的东西想要出来就必须要用人血才能开动。” 太不可思议,简直像是中国民间传统恐怖故事。方薇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抱着膝盖,心脏急剧的收缩,跳动,她像是刚刚跑完1000米的感觉,连唿吸都困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旁边的陈韵醒了过来,她额角冒了许多的冷汗,整个人全身骨头像是散架的感觉,她感觉头很痛,但是看到自己在宿舍里,她扯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谢谢你,薇薇。” 方薇薇一直趴在书桌上,一夜未睡。她低声的回答说:“是莫安,拦住了你。” 陈韵疑惑的看了眼上铺的莫安,她一直睡着。 “你要出门,力气大的吓人,我拖不住你,是莫安把玉佩给你带上了,你就晕过去了。” 陈韵低头看了眼胸口的玉佩,说:“这玉佩的颜色倒是很好看,深红色的玉佩很难得见到的。” “什么!深红色?”方薇薇赶紧抬起头看过去,脸一下子僵住了,明明是翠绿色的!怎么现在变了颜色? 陈韵见方薇薇脸色大变,忙脱下了玉佩说:“怎么了?你怎么这副表情?” 方薇薇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全部讲了一遍,留意着陈韵的表情,出乎意料的陈韵听见血祭,门都没有反应,一直很平静,但是听到玉佩变色的时候,却是浑身发颤。 莫安看到玉佩变了颜色,也是一整天没有说话。 一夜没有睡,上课的时候,方薇薇趴在课桌上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下课的时候教授对她颇有深意的看了几眼,但是大学老师就是这样,认为学习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如果不想学没有人会逼着你。 正是刚下课,学校的路上人很多,方薇薇有些魂不守舍的走在路上,周围都是学生叽叽喳喳的声音,闹哄哄的塞进了耳朵。 突然一个坚硬的东西砸到了她的额角,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了下来。方薇薇吃痛的捂住伤口,条件反射的看向砸到她的兇器。 是一本书。 身边传来一个着急的声音:“同学,没事吧,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方薇薇看向来人怒吼道:“什么叫没事,这么多人你砸什么书!是你?” 那个肇事者原来是那天在图书馆碰到的学生。 那人也是认出了方薇薇,说:“原来是学妹。” 方薇薇没好气的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学妹?” 那人瞭然的摸摸头髮,笑了起来:“上次我看到你的借书卡,是大一新生的图案。” 方薇薇感觉手上的血似乎越来越多了,那人拿出餐巾纸递给她:“不要用手捂着,那么多细菌,要不,我陪你去医务室包扎吧。” 方薇薇用餐巾纸捂住伤口,想了想应该是去医务室包一下,就点点头。正准备走,发现身边空无一人,莫安和陈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散了。 反正是白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方薇薇随那人去了医务室,路上听他说他叫钟文,大三学生。刚刚是他和同学打闹不小心砸到了方薇薇。 又不是小孩子。方薇薇心里嘀咕着。 可是钟文却是有一点像是小孩子,一路上话没有停过,不过他真是很能侃大山,可能是因为学歷史的缘故,他讲了一些这里的比较有趣的事情。 “你知道我们学校底下是一座古墓吗?”钟文故作神秘的问她。 方薇薇愣住,点点头,心里一动说:“那你知道是谁的墓吗?” 钟文双手插在口袋里,说:“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年代久远,我也是听这里的老人讲的,我翻遍了史料也没有确切依据。” 方薇薇想起了一楼的空置,就随口问他:“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女生楼的一楼不住人吗?” 钟文停下来,忽然大笑了起来,说:“你还真是问对了人,我告诉你,这个事情学校可是一直封锁着,几乎很少知道。不过……呵呵。” “你,呵呵……什么意思?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钟文说:“学妹,这个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怕吓到了你,毕竟你就住在那里。” 方薇薇抬手推了他一把,叫道:“你说还是不说?” 没有想到钟文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竟然摇摇晃晃的有些站不稳,他扶了扶脸上的无框眼镜,说:“学妹,你太粗鲁了。” 方薇薇摸了摸头上似乎血已经停了,就拉住钟文说:“医务室就不去了,你请我喝冷饮。”说着不顾钟文的劝告,拉住他往奶茶店走。 疑云 钟文告诉方薇薇,她们的宿舍楼已经空置了大概有五十多年了,一直没有人住也没有人用。要不是学校今年要多招些新生根本不会启用那栋楼。为此,学校里有几个已经退休的老教授还跑过来劝说校方,可是面对巨大的生源,校方还是决定重新装修那栋楼,不过还是封了一楼。 “我可是亲眼见到你宿舍楼装修的时候那些教授跑过来的,也亏得暑假我要写论文就留在了学校,啧啧……否则怎么能听到第一手资料。” 第10页 方薇薇见他说的认真,应该不会是吹牛吧。 钟文小声说:“我听那些教授说,你们的宿舍楼在五十年前是这里医学院的教学楼,一楼是停尸间,专门供学生解剖尸体用的,那个时候经常晚上听见一楼有奇怪的声音,很多当时值夜的老师和校工都听见了,不过你知道,新中国刚成立,正是破除封建迷信的时候,谁也不敢胡编乱造瞎说什么,后来就有几个学生离奇的死在109号房间,学校就展开了调查。” 方薇薇咬着吸管,听着钟文说,越说越觉得离奇,钟文见她一脸深思就说:“你怕了?” “然后呢?调查出什么了?” 钟文忽然语气一变,说:“什么也没有,不仅如此,每个进入过109房间的人后来都从你们楼上跳了下来。” 跳楼! 方薇薇后背一凉,想起张梦的死,张梦之前也进过109! 钟文继续说:“后来,校方实在没有办法,就封了教学楼,我们学校后来也没有医学系了。” 方薇薇低沉着,半天才说:“你知道前几天,我们宿舍楼有人跳楼了,是我舍友。” 钟文笑了起来,说:“学妹,你想吓我啊,哈哈……我可是出了名的胆子大,如果有人跳楼怎么学校没人知道呢?” 方薇薇忽然想到,的确,张梦的死只有她们几个人知道,因为是晚上,学校很快处理了事情,班级里只是知道张梦转学了,不是一个宿舍的当然感情一般。 钟文拿过方薇薇的手机,趁她出神的时候拨了电话,说:“学妹,我存了电话,有事情想问我的话,记得打我电话。” 方薇薇也没有多想,回了宿舍。 刚回宿舍,莫安一脸紧张的说:“找不到陈韵。” 方薇薇大惊,说:“电话打了吗?” 莫安点点头,说:“空号。” 怎么可能?方薇薇心里像是堵住了,不可能,下午还有课,陈韵怎么会玩失踪,难道…… 莫安说:“我找遍了学校,食堂都没有,从下课我就没有见到她,我以为她和你在一起,而且又是白天。” 方薇薇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忽然方薇薇变了脸色,说:“一楼你找过吗?” 宿舍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静默了一分钟,莫安摇摇头。方薇薇坚定的说:“那我们现在就去。” 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宿舍楼里一个人没有,她们两个都担心着陈韵,全然忘了上课的事情。莫安全身缩在一件灰色格子呢绒外套里,手紧紧抓着衣角,脸上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方薇薇和莫安走过一间间窗户,站在一楼窗外向里面望去,天色不好,里面感觉阴沉沉,但是还是清晰的看见是空无一人。运动鞋踩在草坪上软绵绵的,方薇薇走的很慢,忽然她好像听见什么声音,一声声,滴,滴,滴,滴。 她勐地转头,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还是那天晚上听见的手机按键声。 是从109里面传来的。 趴在窗户上,她仔细的听着,的确是从里面传来。莫安看见她的样子问她:“怎么了?” 方薇薇示意她不要说话,轻声说:“你听见什么声音了没?” 莫安瞳孔骤然放大,看向里面,唿吸有些紊乱,结巴道:“没有……没有。” 方薇薇向里面看去,明明什么也没有啊。忽然,她看见一楼楼道里一个白色的影子从109门口闪过,那个东西速度太快了,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方薇薇胸口好像被什么击中,勐地一抽,她感觉背上冷飕飕的,像是被冷水冲过。 天空忽然响起了一声闷雷,轰隆!响彻云霄! 方薇薇手搁在窗台上忽然像被电击过一样,滋熘熘的发麻。她立马抬起了手,目光落在白皙的手指上。 眼前一个黑影出现,啪的一声落在窗户上,她吓的后退了几步,后面的莫安惊叫了起来:“啊!,是陈韵。” 方薇薇抬起头,看见陈韵整张脸用力贴在窗户上,就像是被人压在上面一样,眼睛瞪得像铜铃,双手一起压在玻璃上。 方薇薇快步上前,敲了敲玻璃,里面的陈韵竟然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缓缓的流了下来,她也慢慢的滑到了地上。方薇薇大惊失色,用力的敲窗户,可是窗户是从里面锁上的,根本就开不了。 里面的陈韵明显是已经昏迷了过去,一动也不动。 不行!一定要开窗! 方薇薇在地上看了看,莫安双手握着一起,满脸惊恐的望着里面,几乎是要哭出来了。方薇薇不管她,拿了石头,哐当一声砸开了窗户。 天空又响起了一声闷雷,感觉整片天空都像是要震了下来,立马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方薇薇爬进了窗户,扶起陈韵,发现她全身软的出奇。 “陈韵,陈韵!”方薇薇大声叫她,可是陈韵一点也没有反应,嘴微微张开,嘴角的血已经顺着下巴,滴在了陈韵的外套上。 一朵朵像是盛开的鲜花,红的刺眼。 方薇薇正准备背起陈韵,突然听见房间外有些微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慢慢的走动,有些什么拖在地板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转头看去,见到门口外的有什么东西发着幽幽的冷光。 第11页 深吸了一口气,方薇薇起身准备过去,不管是什么,今天她一定要弄清楚! 慢慢的走到了门口,一楼的通道内只能朦朦胧胧的看清楚,这里的结构和楼上的是一样,只不过,比较破旧,装修还是五十年前的样子,头顶一盏吊灯晃晃悠悠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低头看去,发现刚刚的冷光已经没有了,地上躺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她捡起来,触手的感觉她就知道了,是手机。只不过屏幕和整个键盘已经发黑,像是烧过的样子,已经彻底的毁了。她心里一凉,那刚刚的冷光是怎么发出的? 她试着按按手机上的键,可是一点也没有反应,手机的挂件垂在空中,忽然一闪,方薇薇知道这个手机是谁的了。 张梦的! “你拿着什么?”忽然一声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方薇薇本能的转身,说:“谁?” 陈韵已经醒了过来,正揉着头,看着她。 方薇薇说:“你醒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韵一愣,转头四处看了看,问她:“怎么了,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方薇薇心里一沉,说:“这芮氏109” 迷雾 陈韵微微张了张嘴,但是却什么也没有说,目光复杂的看着房间内,最后视线落在了地板上。方薇薇看着她,忽然听见一个极度尖锐刺耳的声音: 叮! 房间内安静的可怕,方薇薇和陈韵对视了几眼,她们都认得这个声音,是陈韵的手机简讯。陈韵立马翻遍了自己的口袋,可是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手机,她脸色惨白的看着方薇薇说:“我身上没有。” 忽然,又是一声尖锐的叮! 这下,陈韵和方薇薇都听清楚了是在门口。 方薇薇转身,走了几步,昏暗的视线下,她看到地上躺着一只手机,可是她却是脚钉在了原地,不敢去捡那个手机。 因为,这个手机就放在刚刚张梦手机的地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方薇薇清楚的记得这里什么也没有。 陈韵捡起手机,颤着嗓音,说:“是我的手机,可是,可是怎么烧了,那刚刚的声音是怎么来的。” 两个人同时往门外的通道内看去,阴阴的过道一眼就能望到头,墙上已经斑驳不堪,地上也都是积着厚厚的灰尘。陈韵忽然睁大了眼睛,指着过道最里面说:“你听,里面有声音!” 方薇薇疑惑的看着那里,可是她却是什么也听不见。 “没有啊,哪有声音?” 陈韵却是很肯定,好像越听越怕了,慢慢的缩着身子往房间内后退,声音已经带着哭腔:“薇薇,我们出去吧。” 说完,撒腿就向窗台边奔去。方薇薇立马跟了过去,扶着她出了窗户。 方薇薇站在草地上,看见莫安正蹲在那里,瑟瑟的发抖,见到她们出来,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说:“你们没事,太好了,我们,回去吧。” 下午,已经快三点了。方薇薇没有办法,只能打电话给老师道歉,说明逃课原因。她们下午的课是主课英语,给她们上课的是一个刚从香港回国的年轻老师,叫苏小曼。做事风格雷厉风行。她嗓音尖细,说话一向比较刻薄,任由方薇薇怎么道歉,她只是冷冷的说:“好,反正算你们三个人逃课,学分照常扣掉,不过今日课堂上的作业还是要照常交。” 说完就挂了。 方薇薇嘆了口气,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陈韵,她从109回来就没有说过话,烧的焦黑的手机就躺在课桌上,看得出已经完全报废了。莫安一直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方薇薇看见她正把一个箱子从柜子最上层搬下来,就走过去帮忙。 方薇薇问她:“找什么呢?” 莫安把箱子放到地板上,拉开上面的拉链,眉头紧锁,方薇薇好奇的看了眼里面的东西,不过是些夏天的短袖什么的,都是衣服。 莫安从箱子的最底下抽出了一包东西,方薇薇见是一方锦帕,上面绣了几朵颜色鲜艷的花。看帕子的发黄程度,应该有些年头了,不过倒还是很好看,特别是那几朵花,栩栩如生,娇艷欲滴,因为就是所谓的苏绣吧,和外面买的便宜货简直是两个层次的东西。 莫安手指修长白皙,打开帕子,里面躺着一串佛珠。 方薇薇心里一动,难道又是什么宝贝? 果然,听见莫安说:“这串佛珠是我外婆给我的,说是以前去西藏的时候一个喇叭给的,上面每一颗佛珠上都用微雕刻了一部佛经,当时他一眼就看的出我们家的女孩子比较……不一样,就特地从他手上摘了这串佛珠给了她。” 她拿起佛珠走到了陈韵旁边,说:“带上吧,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陈韵接过佛珠,带着左手手环上,低声说:“谢谢。” 夜晚很快便来了。方薇薇为了以防万一,不仅是把门锁了好几道,而且还用布把门把给绑上了,确认没有问题,才熄了灯,爬上床。 黑暗中,莫安低沉的说道:“薇薇,你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怕不怕。” 方薇薇说:“不怕是骗人的,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是第一次碰到吗?” 莫安恩了声,说:“如果你想听,我以后告诉你。” 第12页 方薇薇盖上被子,想起莫安一直以来的古怪,发觉她绝对有着一个重大的秘密,可是现在她没有精力想,现在她的所有神经都注意着陈韵。心里有许多的疑问,陈韵说离开学校就不会有事?真的是这样吗?陈韵从她父亲的电话中知道了什么,可是她的父亲又是怎么知道学校的事情? 陈韵似乎很快就睡着了,传来低低的唿吸声,一声声,绵长又均匀。 莫安说:“薇薇,她睡着了。” 方薇薇一个激灵,那么快。 穿好了衣服,方薇薇蹑手蹑脚的爬下床铺,听见莫安也一样起来了。两个人就这样裹着外套坐在底下的椅子上。 窗外渐渐的清明了起来,好像是月光透过窗帘射进了宿舍内,把一切都照的清晰无比,简直可以说是亮如白昼。 这样的月色,这样的光亮……方薇薇觉得似曾相似,她想起了,是……张梦跳楼那晚的情形。 床铺忽然轻轻的颤抖,方薇薇和莫安抬头,心里咯噔一下,陈韵正缓缓的从上面下来。她的动作有些奇怪,像是机器一般,动一下停一下,不復平时的柔软和轻灵。 陈韵头髮遮住了她的半边脸,背上散乱的头髮形状像是一只巨大的黑蜘蛛,安静的匍匐在那里,她爬下了梯子,身子挺的笔直,慢慢的转向门口的方向。 因为宿舍里很亮,她转脸的瞬间,方薇薇和莫安清晰的看清楚了她的样子。两人只觉得唿吸都是沉重,心脏狂乱的跳动着,太可怕了! 陈韵双眼都涨的通红,红色的血缓缓从眼睑内流出,在她脸上画出两条清晰的红线。她的脸只是白,这种白又像是涂了厚厚的粉的那种厚重的感觉,但是嘴唇却是鲜红欲滴,微微张开,最恐怖的是她的眼神,空洞,空无一物,像极了死鱼的眼睛,毫无生气。 陈韵的状态比昨晚的还严重。方薇薇强抑住心里的恐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可是刚拉住,陈韵的胳膊像是涂了油,像是是蛇一样灵活,奇怪的一扭就挣脱开了。她跨步走了过去,向着大门而去。 方薇薇和莫安立马跟了过去,方薇薇抱住了她的腰,拖着她。莫安挡在前面不让她上前。陈韵忽然头转向了后面,看着方薇薇。 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忽然红光一闪,方薇薇像是着了梦魇,手不自觉的松开了。人也是浑浑噩噩了起来。莫安咬着嘴唇,低沉的说:“放过她吧。” 陈韵转过头来,定定的看着莫安,忽然在她的腹腔内发出了一声悽厉尖锐的笑声,是笑声! 但是却刺耳异常,耳边有吱吱的回声。 陈韵一把推开莫安,咚! 莫安很大声的撞到了墙壁上,痛的她立马捂住了额角,眼里都快流出来了。 方薇薇被这一声响声弄醒,她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清醒,这次看见,陈韵已经开了大门,闪了出去。 “陈韵!”方薇薇大声叫道,拔腿跟了出去。 黑暗 陈韵就穿着睡衣,但是已经感觉不到寒意,她走路的样子一扭一扭,但是却很快,一转眼就消失在了通道的尽头。 方薇薇跟着跑过去,听见背后有脚步声,估计是莫安也跟着出来了。 走到楼梯口,方薇薇想也没有想就向楼上跑过去,楼道内安静异常,只有窗外唿唿的风声,和墙壁上趴着的蛾子,外人难以想像这种天气竟然还有蛾子。 可是在这里,墙角特别是白炽灯高挂的楼道内,永远是成群的飞蛾聚居之地。方薇薇两步一跨,没几下就跑到了六楼。 忽然她听见一个声音,叮!叮! 她勐然抬头,是从上面,从天台上传来的!上面的通道口一向锁着的,可是现在却是大开着,可是这个高度……陈韵怎么上去的呢? 她伸起胳膊,就算跳跃都没有办法碰到上面的通道口。 怎么办……没有时间了,她心里已经是焦急万分,她不想看到陈韵跳楼的惨状! “薇薇,我帮你!”莫安跑了上来,立刻弓着身子,说:“你踩到我背上。” 方薇薇没有时间考虑,立马踩了上去,虽然莫安骨瘦如柴,但是却是异常坚韧的感觉,方薇薇踩在她背上,似乎没有晃动。 方薇薇踩稳了,莫安竟然可以站了起来,让她踩在自己的肩上,这种动作一般男孩子都难以承受,何况一向孱弱的莫安。 方薇薇很快爬进了天台,向下望去,莫安急道:“赶快去救陈韵。” 方薇薇点点头,转身站在天台上,月色清亮,明明是一轮弯月,却亮如圆月。她一眼就看见了陈韵站在天台的边缘。 方薇薇狂奔过去,大叫道:“不要!” 陈韵转过脸来,眼中流露出害怕,无奈,后悔……很复杂,方薇薇明明看清楚了,她是陈韵。 只听见她哭着说:“薇薇……记住了,陈开元。” 方薇薇只觉得这个名字很熟,但是现在她却是不明所以,紧张的说:“陈韵,清醒过来!不要跳下去!过来,到我这里。” 陈韵摇摇头,看了眼天上的弯月,悲戚说:“我不想的……可是我做不了主,薇薇,我好害怕。” 方薇薇立马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可是陈韵腹腔内却是发出一声尖叫,陈韵大叫了一声:“啊!”就倒了下去。 第13页 方薇薇拖着她到了边缘,可是陈韵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向下拽着她,一直缓缓的往下滑,方薇薇拉着她,感觉力气正一点点被抽走,她心里大叫着,要挺住,要挺住,可是…… 陈韵却是一手甩开了她。 “不要!”方薇薇大叫一声,看着底下,陈韵已经倒在了地上,样子和张梦一摸一样! 鲜红的血渐渐的扩散在她周围,像是被戳破的血袋,立马奔涌而出! 方薇薇第一次感觉到了无能为力的感觉,看着底下的陈韵她无声的落着眼泪。 叮!叮! 她听见了简讯的声音,好像是从她身上发出的,她感觉大衣口袋内在震动着,摸出自己的手机,她心里一跳,不可能,她明明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根本就没有带出来! 她手指冰凉,打开简讯。 方薇薇看着底下的陈韵,心里陷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看不见底,看不见边,寂静,恐怖。 简讯是陈韵现在的样子,角度一样,是垂着在空中的拍摄。 发件人:陈韵。 时间:00:00 月色一下子暗淡了下去,铅灰色的乌云又一次笼罩了头顶。 这次方薇薇什么也没有和校方说,只是坐在椅子上静静的不出声。 “看来学生是吓坏了。”一个中年男老师对一起来的女老师轻声说。 一起来的女老师是苏小曼,她看了眼方薇薇,点点头,难得没有语气冰冷,说:“我和她谈谈。” 莫安搬了椅子过来,苏小曼谢过她就坐在了方薇薇身边,握住她仍旧冰冷的手,似乎有些迟疑的问道:“这几天陈韵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方薇薇看了她一眼,直接问道:“老师,你知道我们一楼109的事情吗?” 苏小曼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惧意,眸子暗淡了下去,凑在她耳边说:“这在老师中不是什么秘密,难道你怀疑陈韵和张梦和这件事有关?” 方薇薇摇摇头,苏小曼疑惑道:“不是吗?” 方薇薇说:“不是怀疑,就是真的,不过你或许会认为我说的是耸人听闻,或者是胡编乱造的事情。” 苏小曼脸色变了变,沉重的说:“这样吧,你明天上午来我办公室,我们谈谈。” 陈韵意外的没有死。不过也和死没有差别了,学校把她送往了附近的医院,现在不仅是失血过多,而且已经陷入的深度昏迷。 莫安估计是方薇薇拉了一把她,所以她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冲力下去,加上地上因为下了雨,草地还是比较柔软。 陈韵的父亲一大早就来了,直接去了医院。 方薇薇和莫安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心里难过极了,学校担心她们两个害怕就想给她们换宿舍,但是她们拒绝了。 方薇薇把手机的照片给莫安看了,可是不到中午就没有了,和先前一样。 方薇薇一直在想着陈韵临死前说的话,陈开元?真的像是在哪里听过,但是却一点也没了印象。 上午就两节课,十点多就上完了。方薇薇心不在焉的走在路上,忽然想起苏老师的话,脚步一转,朝着教师楼而去。 苏小曼听到敲门声,转头见是方薇薇,点点头示意她进来,随手合上了自己白色的笔电。神情一改往日的清冷,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起身给方薇薇倒了一杯水。 方薇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她一向爽朗,也不客气的说了声谢谢。苏小曼的办公室是独立的,只有她一人使用,她眼神一闪,起身去关上了门。 苏小曼平静的说:“学校特别下达了命令,这两个跳楼的事情绝对不能声张,怕影响其他学生的情绪和学校的名声。” 方薇薇不是愤青,更不是好惹事生非的学生,她瞭然的点点头,说:“那至少也要给张梦和陈韵家里一个合理的解释,不是一味的去掩盖。” 苏小曼看着她,停顿了几秒,说:“这件事情不同寻常,除了掩盖没有其他办法。” 方薇薇想起了张梦和陈韵,心里有些难过,口气生硬的说:“那学校也不能为了扩大生源,就把这座楼重新启用,听说以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苏小曼脸色变了变,问:“你知道以前的事情?” 方薇薇嗯了声,说:“听说而已。” 苏小曼嘆了口气,说:“我找你来也是想和你说说以前的事情,不过既然你知道了些大概,我就不重复了。不过,我是真的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方薇薇抬头,问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我觉得太不能相信了,完全超出了科学能解释的范围。” 苏小曼笑了笑,说:“如果有办法,你愿意去碰这个烫手山芋吗?不怕……” 方薇薇摇摇头,说:“说实话,我不知道。” 苏小曼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收敛,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说:“方薇薇,其实我本来是不想来这里教书的,可是我答应了我爷爷,要来这里解决一些事情。” 方薇薇疑惑的说:“你爷爷?” 苏小曼点点头,说:“我爷爷以前也是这里的老师,他亲眼目睹了那幢楼的封锁。他的初恋情人也是从那里的顶楼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这一直是我爷爷的心病,所以他嘱咐我一定来这里,找出原因,不要让那些东西再害了别人。” 第14页 方薇薇见她说的认真,虽然有些离奇,但是她觉得苏小曼说的句句都是真的。可是她对自己说这些是什么用意?让自己来帮她吗? 果然,苏小曼看着方薇薇问她:“既然你亲眼目睹了所有诡异事情的发生,我觉得我能从你那里得到些有用的消息,你愿意帮我吗?” 方薇薇看着苏小曼陈恳的眼神,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说:“好,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苏小曼略一愣,精明笑着说:“你是想加入我,和我共享资料?你可要想清楚,这件事情危险万分,而且防不胜防。” 方薇薇说:“如果弄不清楚这件事情,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你没有办法明白的,两个身边的同伴就这么消失的感觉,我和你爷爷是一样的心情。” 苏小曼沉吟了半响,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地拂过耳际的碎发,她只说:“我考虑一下,你也是。明天下课后我再找你。” 梦游 方薇薇走在路上,望着学校两边绵延的青山,像是两条盘横在陆地上的巨龙,天色不好的时候显得有些狰狞恐怖。而且山上墓地众多,每隔几天就有送葬的队伍,吹着这里特别送葬曲,一团团白色的人影缓缓的上山,总是让人毛骨悚然。 走到宿舍楼门口,她不自觉的看了眼一楼109的窗户,心里百感交集,可是又有种说不出的不真切感,仿佛这两天的事情只是一场梦。 宿舍里空荡荡的,张梦和陈韵的床已经被她们家里人收拾干净了,一点也不剩,她们也在陈韵床上发现了那串已经断裂的佛珠,心里一阵唏嘘。莫安在宿舍里打扫卫生,见到她进来,只抬了抬头,没有多说什么。 方薇薇把和苏小曼的谈话对莫安说了一遍,莫安一直静静的听着,待方薇薇说完,莫安奇怪的问:“苏老师的爷爷凭什么那么肯定苏老师能完成这件事情,而不是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 方薇薇想想,也觉得刚刚自己也是没有细想,既然苏小曼的爷爷是亲眼目睹当年的事情,那么他怎么会让自己的孙女来这里冒险。 莫安想了想,说:“苏老师对你肯定是有所保留,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那你呢?怎么想的?” 方薇薇直接道:“我想过了,我要去解开这个谜底。” 莫安眼中闪过一丝担心,可是却是淡淡的笑了,说:“薇薇,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了,其实我从来这里后就感觉到了那些不寻常的事情,我一直很害怕,也经常去图书馆想查些事情,你也知道学校肯定对自己不利的东西是不会记录在案的,我也是查不到什么。” 方薇薇点点头,把钟文和她说的告诉了莫安,听到古墓的时候,莫安有种瞭然的神色,她淡淡说:“这些只是大概,只有问清楚具体的事情,才知道更多一点。” 具体的事情,方薇薇想了一下,忽然记起陈韵跳楼之前说的“陈开元。”她惊唿:“陈开元!” 莫安眼神一转,道:“学校的创建者陈开元?” 方薇薇恍然的说:“对啊,怪不得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和熟悉,原来我见过,可是陈韵告诉我陈开元三个字做什么?” 莫安低声道:“必然是关键,走!我们去图书馆。” 两人顾不得吃午饭,直接去了图书馆。根据索引,她们找到地方人物篇,这里本就是人杰地灵,自古出了许多的文人墨客,可是翻到民国那一个时期,地方绅士中,却是只在大篇幅的描述中看到一句话:“地方绅士陈开元,乐善好施。”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她们又分别根据其他的索引,找了好久可是都没有一点关于陈开元的信息。图书馆的桌子上堆满了歷史书籍,她们嘆了一口气,有些气馁。 “咦?学妹,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歷史啊?”钟文抱着书,见到两个女生正在查资料,好奇的定睛一看,不就是方薇薇吗? 方薇薇抬头,心里一动,说:“你坐下。” 钟文乖乖的坐下,神秘兮兮的问:“怎么了?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方薇薇问:“学长,你知道我们学校是由地方绅士陈开元建的吗?” 钟文脸上一副失望的表情,不耐的说:“学妹,你考我也要像样点的东西,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情啊。” 方薇薇白了他一眼,说:“那你知道这个陈开元的具体资料吗?” 钟文看了看桌上堆着的书籍,瞭然的说:“原来你们是在找陈开元,你们查这里的地方志是没有用的,因为这个陈开元是举家迁移过来的,就是所说的移民。” 方薇薇和莫安对视一眼,莫安问道:“你知道?” 钟文听见莫安低沉的嗓音和苍白的脸色,奇怪的看着她说:“你是?” 方薇薇拍了一下他的头,说:“这个不是重点,你怎么看到美女就忘了正事,先说陈开元的事情。” 钟文委屈的摸着头,说:“真是暴力的学妹,陈开元的资料本来就不多,我是在学校的档案室里见到的,只是说他是因为躲避战乱就迁移过来的,非常有钱,因为刚刚住到这里为了给地方政府留个好印象就捐了许多的钱,还造了我们学校。以后的记录就一点也没有了。” 第15页 莫安想了想说:“怎么可能,既然是建了学校,那必定有什么学校大型活动肯定是要出席,学校就算归了政府,政府也是会表彰陈家的功绩。” 钟文说:“是的,我看到资料写过,陈开元一直都是很低调,不喜争功,捐了学校之后,就不再露面,连开学典礼都没有参加,好像完全消失了的感觉。” 方薇薇说:“越是低调,越是有问题。” 钟文呵呵的笑了笑说:“陈开元的记录就这些了,其他的就查不到了。” 莫安突然说:“学校的档案室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去的,连老师都不一定能进去,你又是怎么看到这些资料的?” 方薇薇怔住,也是钟文告诉她的这些信息似乎都不是那么知道的,钟文怎么好像知道的很清楚的样子。 钟文干笑了几声,说:“这个学妹好厉害。” 方薇薇故意厉声道:“别转移话题……钟文。” 莫安淡淡道:“钟文?我记得我们校长好像也姓钟。” 方薇薇大惊失色的看着他,不会吧。钟文摸摸头说:“其实,校长是我叔叔。” 根据钟文说的,方薇薇和莫安都觉得解开陈开元的秘密,是破解这些诡异事件的关键,可是这陈开元是明国时期的人物,连文献都没有记载,她们该怎么查呢? 莫安吃着饭,淡淡的说:“苏小曼不是说和你资料共享吗?我看她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 方薇薇点点头,说:“好。” 晚上躺在床上,方薇薇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这几天精神的高度紧张,现在一下子放了下来却是一样睡不着,看来不解开这个谜团,她是无法睡一个安稳觉的。 正酝酿着睡觉,她忽然听见什么声音,咯吱咯吱的响声,她仔细辨认却无法听的很清楚,好像从很深很深的地底下冒出,带着沉重的怨恨,一声声逼近。 她忽然感觉背上被灌了一壶凉水,全身的毛孔都在收缩,她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额角都是细汗。她摸了一把汗水,胸口剧烈的喘息着。听见楼下有什么争执声,莫安也是一样,迅速的下了床,她跟着下去,跑到阳台上,看看这个深更半夜不睡的人是谁。 天色晦暗,又没有月色,只能依稀的见到楼底下三个黑影在推搡,忽然听见爆吼一声:“王浩,你跑这里做什么,赶快回去!” 王浩?方薇薇心里一动,是张梦男朋友王浩? “沈俊,他估计梦游了,不能叫醒他的,我们把他扛回去!”另一个声音说。 果然,见到那两人把一个人扛着往回走。方薇薇觉得莫名其妙,王浩有梦游的习惯,可是男生宿舍离这里还是有些距离的,能梦游这么远? 莫安一言不发就回到了床上,可是方薇薇还是能够感觉她神色有些凝重。 往事 第二天上完课,苏小曼收拾着讲台上的东西,见到方薇薇和莫安一起走了过来。她似乎没有意外,只是淡然一笑说:“走,去我办公室里谈。” 苏小曼坐下给她们两个倒了茶,直截了当的问:“想好了吗?” 方薇薇和莫安对视一眼道:“嗯,老师你是不是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 苏小曼眼中一丝错愕,很快笑了笑,靠在椅子上,看着方薇薇说:“我这些年来这里也搜集了资料,可能比你们知道的多一些,不过有些东西也要你们告诉我。所以我才找你。” 莫安看着苏小曼的眼睛,忽然开口问她:“那老师有调查陈开元吗?” 苏小曼脸色变了变,嘴角的笑意僵住了,不可思议的说:“你们怎么知道陈开元和这件事情有关?” 方薇薇一字一句慢慢的突出说:“是陈韵跳楼前说的。” “什么!”苏小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似乎不相信,但是又马上镇定的说:“还有说什么吗?” 莫安说:“没有了,只有一个名字,我们一直在查陈开元,但是史料对于他的记载很少,我们在想是不是要去查他的后人还在不在这里。” 苏小曼慢慢的坐回椅子上,说:“嗯,我也是在查,不过和你们一样什么也查不到。” 接着三个人各自把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苏小曼对于五十年前医学院的事情了解的多一些,据她从几位爷爷同辈的老师口中探得,当年那幢楼一直是医学院专用的,也用了好几年,一直没有什么事情,可是突然有一天晚上一个值班老师听到109有什么响动,他壮着胆子进去看,可是什么也没有,后来就一直开始有响动,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声音,但是听见的人都说那个声音是他们听过的最奇怪最害怕的声音,后来就发生了许多学生跳楼的事情,不仅有学生还有老师,不过学校把这件事情强压了下来,虽然派了人去调查但是都没有结果,还搭了几条命进去。 苏小曼从抽屉中拿出一份泛黄的卷宗,说:“这是当年一起参加调查的老师保存下来的,他们当时只是负责记录这些事情,所以都没有进去过109,学校后来要封闭大楼销毁关于那些事情,他们还是保留了一份资料,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把这件东西拿到手。” 方薇薇接过资料袋,还是比较老式的那种,她打开卷宗,里面的纸张也泛黄了,但是黑钢笔的字迹还是很清晰,虽然是繁体字,但是她却能认个大概。 第16页 资料记录的很完整,当年参加调查的一共有五个人,四个男老师,一个女老师。分别是刘卫国,王通达,欧阳建斌,陈守华和史雪英。其中,陈守华是组长,负责整件事的安排,而王通达就是负责记录,这份卷宗的主人。 卷宗是根据日期开始记录的,大概内容是这样: 1953年六月七日,学校组建特别调查组,调查先前几位学生无故坠楼之事件,一切秉着严谨的科学态度,不得泄露调查细节和内容,全部交与校方裁决。当日下午,组长陈守华命成员刘卫国和欧阳建斌进入医学楼解剖室严密勘察该房间,结果一无所获。当天夜里,刘卫国和欧阳建斌私自进入解剖室,被值班教师发现。 1953年六月八日,组长陈守华问了刘卫国和欧阳建斌昨夜之事,两人均是否认,没有半点印象,可是二人却收到两人在解剖室所拍之相片。两人均是觉得不可思议,和史雪英进入解剖室,仍旧是一无所获。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巨变,和方薇薇她们遇到的一摸一样,那三个人均是从教学楼上跳了下来。王通达的记录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方薇薇翻到了最后一页,见到他们还盘问了几个听见怪异声音的老师和学生,他们都是非常肯定第一次听见声音是在1953年的五月一号,因为那天是劳动节,学校放假,他们几个为了做一个实验很晚才走,所以才听见的。 莫安看完卷宗,问:“为什么以前没有听见声音,会从那一天才开始有声音呢?” 苏小曼摇摇头,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或许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但是都过去了那么久,我问了很多人他们都说那一天学校放假,学校几乎都没有人。” 方薇薇把卷宗还给苏小曼,想了想说:“那我们的线索岂不是都断了。” 苏小曼笑着说:“皇天不负有心人,总会能查到些什么,不过这也是急不得的,对了我上午接到陈韵父亲的电话,陈韵已经抢救了过来,不过似乎还没有醒,现在在市一院,我下午去看她,你们去不去?” 方薇薇点头说:“我们当然去。” 两人坐在食堂里正吃着饭,莫安似乎没有什么胃口,方薇薇一向觉得她吃的太少,对她说:“你这么瘦,要多吃点才好,不过你力气也真是大。” 莫安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盯着万碗里的四喜丸子。 “我可以坐这里吗?” 方薇薇抬头见到是王浩,他似乎脸色不是很好,没有平日的嚣张,坐在她们旁边也没有吃东西。 “你有什么事?”方薇薇没好气的问他。 王浩迟疑着,似乎不知道怎么说,拿出手机递给方薇薇,方薇薇见到这个手机就想起了张梦的事情,心里有些难过,但是还是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冷抽了一口气。 画面上王浩和张梦一样,站在109房门前的自拍。 “你……怎么会去?”方薇薇忽然想起昨晚似乎听见楼下吵闹的声音,原来真是王浩。 王浩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的开口说:“我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但是沈俊他们说我半夜跑到了女生宿舍楼里来,以为我是梦游,可是我从来没有梦游的毛病。我……现在脑子里有些乱,想到张梦,心里就发毛。” 莫安和方薇薇对视一眼,莫安问他:“那你先前有没有收到什么简讯?” 王浩想了想,点点头说:“有,我没有和任何说起过,是从张梦手机里发出来的,要我晚上去你们宿舍楼109号房间,你们也知道张梦的事情起因就是109,所以我当时只是以为是你们谁故意吓我,所以也就没有当回事儿。” 方薇薇清楚的知道张梦的手机已经烧毁了,就算现在打也是空号。 不好的预兆在她们二人心里浮起,这些相似的情景……难道说,下个人是王浩? 方薇薇脸色变了变,王浩见她们两个都不说话,心里更是惴惴不安,烦躁的锤了一下桌子说:“我想了很多,张梦的死一直在脑中闪现,我不相信她是和我分手伤心坠楼的,现在我收到的简讯和她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一摸一样,你们两个应该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为了张梦你们的惩罚我已经收到了,我真的心里一直很愧疚,但是如果不是,那到底是他妈的的怎么回事?” 王浩瞪着明显有黑眼圈的眼睛,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动,莫安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说:“我们没有那么无聊,她的死和你的确没有关系,不过你自己惹上麻烦了。” 王浩沉声说:“什么麻烦?” 方薇薇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把整件事情告诉王浩,如果不说,那么王浩就一定会像张梦和陈韵那么样子。 无力的感觉从心里扩散开来,方薇薇嘆了口气,看了眼莫安,莫安点点头说:“我们告诉你,你会相信我们所说的吗?” 探病 方薇薇和莫安和王浩找了一间教学楼的空教室,因为是午休时间,这里通常都没有人。王浩坐在位子上听着方薇薇从张梦收到简讯开始,王浩开始不相信,但是心里却开始发虚,脸色也是由青转白,手紧紧的攥着拳头,这一切显然超出了他心里承受的底线。 第17页 方薇薇讲完后,王浩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困难的嘶哑着喉咙,一字一句问:“那你的意思,我可能会和她们一样。” 莫安双手撑在桌子上,黑色的长髮垂在腰间,她慢慢的说:“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就不是可能,虽然很匪夷所思,但是这些确确实实发生在了许多人身上。” 方薇薇看了眼王浩,说:“不过陈韵说过,离开这里就可以了,要不,你先回家休息几天再回来,毕竟人命关天,不是开玩笑的。” 王浩点点头,说:“不管是真是假,我下午就请假回去。” 王浩走后,方薇薇和莫安会宿舍收拾了一下就接到了苏小曼的电话,她们马上又到了校门口。远远的就见到了苏小曼那辆红色的汽车。学校都是流传苏小曼家底殷实,是典型的富二代,下午没有课,苏小曼换下了平时素雅的衣服,妆容也是很精緻。 方薇薇和莫安坐在后排,苏小曼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忽然像是发现什么,笑着问:“莫安,你脖子里的那块玉可是有些年头了。” 方薇薇转脸看向莫安,只见她脖子里的确是挂了一块玉,不过比起她给陈韵的那块似乎有些不同,这块是雕成几片莲花的样子。这是昨天莫安才收到的快递,不过莫安没有说是谁给她的。 莫安听了,嗯了声,似乎不想多说什么,苏小曼倒是有些兴趣,不客气的说:“能给我看看吗?” 莫安从脖子里取出那块玉,递给她,苏小曼因为在开车,拿到玉的时候,就停在了路边,她看得比较仔细,又朝着太阳的方向照了照,才把玉还给了莫安。 重新开动汽车,方薇薇不禁问她:“这块玉很值钱吧。” 苏小曼说:“都抵得上几辆我这车了。”又问莫安:“莫安,这玉谁送你的,没告诉你来歷吗?” 莫安说:“我知道。” 苏小曼哦了声,不自觉的轻笑着,说:“什么叫真人不露相,我可算是明白了。你是哪里人?” 莫安口气已经是颇为冷淡,她对于家里的事情从来不肯多说一句,这是敷衍着说:“一个小地方罢了,” 苏小曼道:“哦?这样,你既然不愿意说就算了。” 莫安眼神一闪,虽然不说话,但是明显在思考着什么,方薇薇虽然知道这玉值钱,但是没有想到是这么值钱,不禁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车子很快了市一院,走进门就闻见浓烈的消毒水味,大厅里都是来看病的人,苏小曼说:“陈韵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就在八楼,我们坐电梯上去。” 楼上明显安静了许多,她们三个在护士那里马上就查到了房间号。陈韵的房间是单独一人人的,房间内没有一个人,只听见卫生间内哗哗的水流声,出于礼貌苏小曼瞧了瞧门,一个低沉的声音想起:“谁?” 马上一个男人拿着毛巾走了出来,他黝黑高大,看上去大概四十几岁,神色有种说不出的威严,方薇薇想着应该是陈韵的父亲。 陈俊池大方的伸出手说:“是苏老师吧。” 苏小曼点点头,握了握他的手,说:“这两个是陈韵的舍友,一起来看看她。” 陈俊池刚刚遭受这么大的打击却是脸色如常,殷勤的请她们进去,又忙着切水果,方薇薇她们推辞着,坐在陈韵床前,看着她沉睡的脸,心里一阵难过。 陈俊池见到她们的样子,安慰说:“我现在也缓了过来,医生说脑部积血所以一直没有醒,不过她的症状应该不会太严重,虽然深度昏迷但是醒来的机率很大,让我乐观点。” 苏小曼上前,看着陈韵,说:“她一定会醒过来的,有这么坚强的爸爸,她一定也是坚强的。” 陈俊池端了果盘过来,说:“有你们这么关心她,她也会快点醒过来的。” 方薇薇转头问他:“对了,叔叔,陈韵出事前两天是不是有打过电话过来?” 陈俊池抬起头,岁月如刀已经在他眼睛留下了浅浅的痕迹,他眼神有些迷茫,但是坚定的说:“没有,我是那天晚上接到电话说小韵出事了,我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方薇薇奇怪的看了眼莫安,莫安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只是抿着嘴唇看着陈俊池。苏小曼说:“陈先生,对于陈韵,我觉得有些事情我必要告诉你,你方便我们去走廊谈谈。” 陈俊池一闪而过的犹豫,点点头说:“好。” 过了二十几分钟,走廊上传来脚步声,陈俊池似乎脸色不是很好,苏小曼对方薇薇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方薇薇和莫安起身,坐着电梯下了楼,在大厅里,忽然谁拍了拍方薇薇的肩膀,她回头,见到钟文。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个亲戚生病住院了,正好下午没有课就过来,唉,你们怎么在这里?”钟文见到旁边的苏小曼忽然顿了顿说:“苏老师……” 苏小曼说:“小文,我们当然也是来探病的。” 钟文哦了一声,摸了摸头说:“那我先上去了,错过了探病时间就不好了。” 苏小曼点点头往出口走去,方薇薇正准备走,看见钟文对她眨了眨眼睛,随后坐了电梯上去。方薇薇不明所以的走着,听见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打开,是钟文发的简讯:明天中午奶茶店见。 第18页 回去的路上,苏小曼问:“薇薇,你刚刚说什么电话,陈韵出事前给她父亲打过电话吗?” 方薇薇点头,说:“恩,我们明明听见的,可是刚刚陈叔叔说没有打过,真是奇怪。” 苏小曼淡淡的说:“哦?这样,那可能是你们听错了。” 回到宿舍,她们随便吃了点晚饭,就睡了。 到了半夜,方薇薇习惯的醒了过来,睁着眼睛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宿舍里格外的安静,莫安睡觉的唿吸声很轻,不仔细留意根本就听不见。想到张梦和陈韵,方薇薇心里就沉甸甸的,越想越睡不着,她脑海中浮现出陈韵和她说的话:“血祭,才能开门。” 难道要死很多人,才能开门的意思?开什么门? 方薇薇心里又开始不安了起来,她拿过床头的手机,打开,幽幽的屏幕上显示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分。王浩应该已经回家去了吧,这里离市区很远,他不可能神志不清的赶过来。方薇薇放下手机,起身披了一件衣服,从床上下来,宿舍里很黑,她摸了半天才找到拖鞋。 阳台上冷的出奇,寒风嗖嗖的刮过她的耳际,吹着她细碎的短髮。方薇薇俯身看了眼楼下,除了昏黄的街灯和如同鬼魅般的树影,其余什么也没有。 失踪 方薇薇站了一会,本来就没有没有睡意,现在被冷风一吹更是清醒无比。她抬起头,月色已经被乌云遮住,只能依稀看出昏黄的光晕,旁边铅灰色的云朵张牙舞爪的向四周延伸,像极了一只巨型的八爪鱼。 忽然,安静的宿舍里响起了一阵铃音, 叮铃铃…… 叮铃铃…… 方薇薇回宿舍里,心里疑惑不已,谁会在大半夜打电话过来呢? 拿起挂在墙上的电话,方薇薇问:“餵?哪位?” 电话里很嘈杂,像是无线电接收不好的感觉,呲,呲,呲,的响个不停。 方薇薇握紧了听筒,耳朵中仔细辨认,电话中传来唿唿的风声和王浩颤抖的声音:“餵?方薇薇吗,我,我是王浩。” 王浩? “你在哪里,怎么现在打电话过来?” “我……我,好像在学校旁边的西子火葬场这边,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明明就是在家睡觉,可是……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什么?怎么会……”方薇薇觉得似乎不能相信,王浩半夜从城里到了学校这边? “我不敢回学校,可是我浑身没带一分钱,大半夜的也没有车,拜託帮我想想办法。” “好,你等着,我过来。” 方薇薇挂了电话,匆匆穿了衣服,就出了门。 走到一楼的大门口,方薇薇懊恼的叫了一声,这门是锁上的,她根本没有办法出去。想了想她又回到宿舍,拿了绳子从阳台上翻了下去,心里忐忑不安,祈祷着不要让人看见了否则她是浑身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她身手敏捷的到了宿舍楼外,骑上了宿舍里合买的一辆自行车向校门口而去。她们学校的大门是从来不关的,只是一直有警卫在传达室里。半夜里她骑得很快,那个昏昏欲睡的警卫也没有注意她。 方薇薇在漆黑的马路上骑着,虽然她胆子一向很大,但是还是经不住心里发虚。大约骑了半个小时,她远远的就见到王浩蹲在西子火葬场的门口抽菸。 “喂,王浩。” 王浩听见声音,见是方薇薇站了起来,脸色灰扑扑的,他似乎也知道自己和方薇薇毕竟不是很熟,有些尴尬的说:“我……谢谢了,我不能打给家里怕他们担心我,而且他们不知道什么情况估计会吓到。” 方薇薇点点头说:“我明白,这件事情的确很诡异,还是不要让他们担心的好,对了,你怎么样,你是怎么到了这里?” 王浩掐了烟,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不过看情况我是走过来的,我的脚现在都在发烫。” 方薇薇见到地上的几个菸头,笑着说:“你是钱没带,烟倒是不忘啊。” 王浩说:“这烟是里面的大叔给我的,我站在这里快冷死了,可是我又不敢进火葬场里面。” 方薇薇闻言,转头看向铁门里面,果然那里面有隐隐的灯光,王浩说:“你带钱了吗?我现在可不敢回学校,路上也没有车,我准备去学校外面的网吧呆一夜。” 方薇薇说:“带了,那走吧,不过今天晚上熬过去了,你明天在家怎么办?不会大半夜的又来了吧。” 王浩想了想说:“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快要考试了,我白天过来上课,晚上回家去,你放心,我总会有办法的,大不了晚上不睡。” 王浩在网吧呆了一夜,方薇薇回到宿舍的时候,莫安已经醒了,方薇薇就把王浩的事情说了,莫安点点头说:“看来离开学校,那个的影响力就没有那么强,而且好像过了十二点就没有了,否则王浩怎么会醒了过来还给你打电话呢。” 方薇薇点点头,似乎找到一丝光亮说:“你的意思说,只要过了十二点再睡就没有什么问题。” 莫安说:“理论上是的,不过好像张梦和陈韵都是熬不住都睡着了。” 第19页 方薇薇想起了张梦和陈韵的事情,似乎总是有股特殊的魔力,她们都是会在十二点之前就睡着,怎么也叫不醒。 第二天,中午。方薇薇和莫安去了奶茶店,钟文似乎早就到了,见到她们挥了挥手。方薇薇坐下,问他:“什么事情啊?” 钟文调皮的一笑说:“难道我不能约你吗?” 方薇薇不客气的说:“你少来。” 钟文收起笑脸,正色道:“你们昨天……是去看陈韵吗?” 方薇薇点点头,说:“知道你消息灵通,怎么了?她是我舍友。” 钟文喝了一口奶茶,推推鼻樑上的眼镜,说:“其实我昨天就是和我叔叔去看她的,你们不知道我们家和她们家是世交。” 方薇薇说:“哦?那怎么了?既然是世交,那你叔叔去看她很正常啊。” 钟文点点头,说:“是,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昨天我听见我叔叔和陈叔叔的谈话,我觉得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钟文听见的对话是这样的: “我早就告诫过你不要启用那栋楼,为什么就不听,现在好了,还害了我女儿。”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再说了,真正害了你女儿的人是我吗?你别忘了这件事的起因是什么。” “正因为我们比谁都清楚,所以想想办法,该怎么办。” “我哪知道。” 之后就是一阵沉默。 方薇薇看着钟文说:“看来,你叔叔和陈叔叔知道不少事情,他们知道起因是什么。” 钟文说:“恩,你们和苏老师是不是也在调查这件事情。能不能……让我也加入?” 一直没有开口的莫安忽然问他:“那你的调查的目的是什么?” 钟文一愣,笑嘻嘻的说:“纯粹好奇,外加出于那一点点的对于出事学妹的同情。” 方薇薇深究的看着他,说:“你不说实话,我们是不会同意你加入的。” 钟文叫道:“唉,你怎么不相信我说的呢,我真的只是好奇。” 莫安冷静的说:“那你知不知道好奇害死猫,我们不想再多的人牵扯进来,苏老师估计也不会同意的。” 钟文低着头,嘆了口气,说:“好吧,我就告诉你们,其实我是想知道我叔叔到底有什么秘密。” “其实在十年前这个学校的校长是我父亲,但是有一天我父亲突然和叔叔吵了起来,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那一晚他们吵得很兇,那个时候我叔叔是学校的老师,他们吵完后没几天我父亲便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家里人都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好像是一个潘多拉的盒子,谁也不能去打开,我问过爷爷,可是爷爷也不回答,叔叔也是一样。我有种直觉我父亲的失踪和你们宿舍一楼有很大的关系,我快要毕业了,我必须在毕业前高清楚这件事情。” 钟文说的很诚恳,一点也不像是撒谎,可是方薇薇和莫安却不能正面回答他,只说要去问问苏老师。 苏小曼听钟文说要加入他们,方薇薇以为她肯定会反对,可是她考虑了半响,同意了。 梦境 下午上完课,因为快要考试了作业一下子多了起来,方薇薇和莫安在宿舍各自写着论文,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 方薇薇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快十点了。她起来收起论文,准备去拿热水瓶打水,宿舍的洗漱台旁放了四个热水瓶,其中两个是陈韵和张梦的,她看着摆放整齐的四个瓶子,心里有些难过,拿了自己的和莫安的瓶子匆匆下了楼。 楼道里安静极了,她穿着软底的拖鞋,落足无声。白色的墙壁上贴着白色的瓷砖,只有楼梯的扶手是刺眼的红色,她走到一楼,在打水机上刷了卡,热水裊裊的冒着热气流进了热水瓶里。 她站在那里,忍不住回头忘了一眼一楼被锁住的那一段走廊,它像是一个巨大的洞口,被无尽的黑暗笼罩住,方薇薇忽然有些闪神,心头被一种莫名的压力抵制住,只觉得好沉好沉,连唿吸都困难。 她伸手捂住胸口,冷汗从额角汩汩的流了下来,朦胧中她听见走廊深处有叮,叮,叮的响声。 该死!她咒骂了一声,脑子根本不能思考。 那声音越来越响,一声声凿在耳膜上生疼。 “哎呀!方薇薇,你怎了?”同班的袁佳佳正下来打水,见到方薇薇这样惊唿道。 方薇薇身子一轻,那声音也没有。她看了一下,忍不住心里闪过一丝惊疑,她什么时候跑过来抓着这大铁门了? 袁佳佳把热水瓶放下,叫道:“呀,怎么地上都是热水?” 方薇薇反应过来,连忙刷卡把水停了。袁佳佳见她脸色不好,问道:“你没事吧。”方薇薇摇摇头,强扯了嘴角,道:“没事,可能是感冒了。” 把瓶塞塞好,方薇薇就提了水上去,袁佳佳奇怪的看了一眼她,没有说什么。 走回宿舍,方薇薇心有余悸,看来这股力量可以隔空影响人,不仅仅是一定要进入109。回到宿舍里,莫安见她脸色不好,忍不住问了她。 方薇薇把刚刚的事情和她担心的东西都和莫安说了,莫安眼神暗了暗,说:“以后小心点吧。” 第20页 可能因为几天晚上都没有睡好,方薇薇在床上没有躺多久便睡着了,而且睡的格外的沉,像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却没有任何的知觉,任由自己无限期的陷落在那里。 可是渐渐地,她似乎看到一些光点,它们慢慢的靠近她,靠近她,开始变得耀眼,然后,哄的一声。 世界豁然开朗。 那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一对龙凤花烛照亮了整个屋子,屋内每一件物品上都附着一张白色的喜字。 白色的喜字。方薇薇只觉得毛骨悚然,诡异万分。 方薇薇疑惑的看着这些东西,抬眼,床上端坐着一个蒙着头纱的新娘子。她很安静,白皙的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身子挺得笔直。她一身鲜红的嫁衣,在满屋子的白喜子下,更是红的触目惊心。 时间仿佛是静止了。这一切诡异的情景像是水中的浮萍,渐渐的浮动起来,剧烈的晃动……整个世界都在晃动……方薇薇知觉的脑中“轰”的一响,不自觉的叫了起来。 “啊!” 她勐然睁开眼睛,四周安静无声。白色的天花板,发灰的风扇,青色的蚊帐,鼻尖熟悉的气味。 她在宿舍。原来是一场梦。 喉间隐隐的发干,她起身下床在桌边喝了几口矿泉水,冰冷的液体让她打了一个激灵。 叮铃铃……叮铃铃…… 宿舍的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 方薇薇抬手看了眼手錶,心里一动,现在是十二点十分。 她拿起电话,有个感觉告诉她,是王浩。 和昨晚一样,王浩半夜忽然醒来,竟然在通往学校的那条公路上,他的声音显然比昨日要镇定,可是仍然透着几分惊惧。 方薇薇小心翼翼的出了校门,半夜真是冷的刺骨,寒风颳在耳际带着某种奇异的感觉,一阵冷一阵热,不一会儿,她的耳朵和脸颊就红了起来。 赶到西子火葬场门口,王浩竟然不在。 方薇薇把车停在一边,举目望去,空荡荡的马路上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远处的青山像是鬼魅般盘旋在大地上,很明显此时是没有车子经过的,那王浩去了哪里? 只有西子火葬场内那小楼里有灯光。 “王浩!”方薇薇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果然,屋内传来他的应和声。王浩从屋内探出头,向她招招手。方薇薇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虽然这楼破旧不堪,但是屋子里却是整洁干净,那老人坐在椅子上,仍旧是又黑又瘦,但是目光却是柔和慈祥。王浩裹着一件大衣,说:“外面实在太冷了,常爷爷让我进来等你。” 那老人点点头,笑了笑,脸上满是褶子,说:“我知道你们小年轻怕这里,不过大半夜的冻了就不好了。” 方薇薇点点头,说:“给您添麻烦了。” 王浩揉了头髮,有些烦躁的说:“我真是快疯了,大半夜的突然在马路上,你说我该怎么办?” 方薇薇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王浩起身说:“我今晚还是去网吧吧。”他正想和老人告辞,老人目光定定的看着他说:“看来你们却是惹了不小的麻烦,鬼神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在这里呆了大半辈子了,或许知道些什么,你们不妨和我说说。” 方薇薇见他说的认真,也不知道这种事情能不能让人相信,连她自己也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王浩就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下,当然他不是指望老人说什么,纯粹是想和人说说。 老人听了,却是沉默了半响。问他们:“你们知道你们学校下面有什么吗?” 王浩摇摇头看了眼方薇薇,她想起钟文说的,回答说:“听人说是一个古墓。” 老人点点头:“这是我们这里流传了很久的一个传说,那里以前是一个古墓,埋的是一位将军夫人,不过这些都是传说,自从建了你们学校,后来就没有人提起了。要不是几十年前发生的事情,许多老人这才回忆起来,否则恐怕到现在谁也不知道了。” 方薇薇说:“那是说学校发生的这些事情和地下的这个古墓有关?” 老人目光略微有些闪躲,笑着说:“这个我老人家可不敢说,不过,当年发生事情后,其实有人请了一个风水先生过来看过,那时候我还年轻,这里是我爹经营的,我一直在这里帮忙,那位风水先生我倒是有缘见过,当真是仙风道骨,他一眼就说这里是什么风水宝地,是建墓穴的好地方,你们学校那一块更是什么龙脉之地,不过他仔细看了看,却是忧心忡忡,特别是听了你们学校发生的事情,更是摇头嘆气,但是只告诉了那个请他来的人,以后那栋楼千万不要再用了。” 方薇薇和王浩对看了一眼,王浩不是很知道以前发生的事情,方薇薇问老人:“那他说了原因吗?” “那位风水先生是只说是煞气,不过他很疑惑,因为按说建墓穴的时候必然是有风水先生看过,不可能不知道煞气常年积聚得有震慑之物一起埋葬,可是下面却没有。” 方薇薇听了想了想说:“就是说因为没有了震慑之物,所以下面的煞气才使得这些事情发生?那是不是找到了震慑之物就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了。” 第21页 老人赞赏的看了眼她,点点头说:“应该是这样。不过什么是震慑之物我们都不懂,更不用说去找这样东西了。” 方薇薇脑中闪过一个想法问:“那个风水先生可能知道。” 老人哈哈笑了起来,说:“那个时候那个风水先生已经是花甲之年了,现在恐怕孙子都和我差不多年纪了吧。” 方薇薇说:“我会找到懂这种东西的人的。” 和老人告了辞,走在路上,王浩是忧心忡忡特别是听了方薇薇和老人的谈话,更是觉得事情很严重,快到网吧的时候,他犹豫的对方薇薇说:“其实,你们刚刚说的风水先生,我倒是能猜到一二。” 方薇薇奇怪的说:“你知道?” 王浩说:“其实我也是听我爷爷说的,我家祖上是风水师,一代传一代,在镇上是小有名气,特别是我爷爷的爷爷,年轻的时候据说特别的神,可是建国后被说是搞迷信活动,吃了不少苦,就把祖传的东西搁下了。我爷爷还说几十年前,有一个人来求他去看风水,太祖爷爷起先不肯,但是那人给了很多礼金,非要请他出山,太祖爷爷心里也是搁不下那些风水东西去看了,回来后就去世了。我来这里上学,我爷爷当时是不愿意的,因为好像我太祖爷爷说过什么,具体他记不清楚了,但是大意是这里风水不好,煞气重,不过我爸爸不相信这些,爷爷的反对也就没有当真。” 方薇薇听了,只觉得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王浩忽然想到了什么,用力的啪了一下脑门说:“我想起来了,我爷爷那有祖爷爷传下来的一些笔记,据说我祖爷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存下来,这是老祖宗的智慧,不能丢了。” 方薇薇说:“那里或许有这里的记载,能找出震慑之物是什么也说不定?” 王浩点点头说:“我明天回家去找找看。” 冥婚 一大早,方薇薇把昨晚的事情和莫安说了一遍,莫安听到震慑之物的时候,手里的筷子停了下来,一向冷清的脸上有些几许笑意:“原来是这样。” 方薇薇吃了几口稀饭,回来后她都没怎么睡着,睡眠不足,只觉得头昏昏的,没什么胃口,说:“恩,不过要找震慑之物恐怕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莫安想了想说:“等王浩看了那些笔记再说吧。” 方薇薇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处处透着诡异,随口问了一句:“你见过白色的喜字吗?” 莫安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问,眸光变了变,方薇薇说:“我随便问问的。” 莫安说:“不是,这是一种很老的习俗,现在是不可能有的,据说白色的喜字只出现在一种婚礼上。” “什么婚礼?” “冥婚。” 方薇薇愣住,冥婚? 莫安点点头:“就是活人和死人结婚,或者是两个死人结婚。” 方薇薇明白了,前段时间网上不是有一段网上婚礼轰动一时吗,就是一个男孩子和她死去的女友举办婚礼,了却彼此的一个心愿。 莫安说:“古代冥婚比现代要多,因为当时没有人权,许多有钱人家会买女孩给死去的孩子举行冥婚,那些女孩子还没结婚就成了寡妇。” 方薇薇怒道:“真是不人道!” 一个嬉皮笑脸的声音传来:“谁惹你了?” 是钟文。 他端了早饭,顶着鸡窝头坐在她们旁边,脸色不是很好,方薇薇问:“你怎么这副鬼样子?” 钟文耸耸肩,嘆了口气说:“没有办法,快考试了,你们知道我们歷史系要啃书啊,简直生不如死,那些史料文献怎么那么多,我头都快炸了。” 话题一转,钟文小声问方薇薇说:“学妹,你说我们要从哪里着手开始查啊,好像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方薇薇把昨晚的事情讲了个大概,钟文忽然问了一个问题:“西子火葬场?那个老人怎么知道这些事情,我都没有听说过这么详细的。” 方薇薇这么一想也觉得奇怪,但是……实在没有道理。 “老人总是会知道一些陈年旧事,而且他在这里这么久了,也很正常。” 钟文没有深究,只是对王浩家的笔记特别感兴趣,说了等王浩有消息一定要叫他,方薇薇答应了,几个人匆匆吃了早饭就去上课了。 中午,方薇薇接到了王浩的电话,约她在学校奶茶铺店里见面。 方薇薇,莫安和钟文一起去找了他。 王浩见到钟文看了眼方薇薇,方薇薇简单介绍了他,王浩没有问什么,径直拿了一本泛黄的本子出来。 钟文直接道:“哇哦,古董。” 本子保存的很好,王浩小心翼翼的翻开说:“千万要小心,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劲缠着我爷爷才拿到的,保证晚上要完璧归赵的。” 方薇薇点点头,看到他翻开的那一页,字都是繁体的小楷,用细毛笔写的,方薇薇练过书法,一看便知道写字的人功力深厚,没有几十年的书法底子是写不出来的。不过想想那时候的人都是用毛笔写字因该不算什么。 钟文见惯了繁体字,看得比较快,指着笔记上的一行说:“关于学校的记载是从这里开始的。” 第22页 方薇薇和莫安看了过去,只见上面记着一段文字,大意是这样的: 王浩的太祖爷爷那一日被一位穿着得体的中年男子请去看风水,他因为曾经所受的屈辱不想重蹈覆辙,但是那人百般求他出山,还给了许多粮票和油票,那时候家里穷,上顿没有下顿,但是主要原因还是惦记着祖宗传下来的手艺,他就答应了那人,坐着那人的汽车去了那个地方。 那是离家里不远的山区,那座学校他有听说过,是什么大学,去那里上学不容易。到了那里他看了看四周的风水,心里暗暗吃惊,竟然在离他家这么近的地方藏着一个风水宝地,而且就是这个学校的这个位置。可是他越看越觉得大事不妙,本来龙脉之地是祥瑞之气萦绕,但是他所见到的是黑煞之气隐隐从地下冒出,乃是不祥之兆。 那个请他来的人告诉了他最近发生的事情,他心里顿时明如镜,这底下八成是有座古墓,但是如此黑煞之气建造墓穴之时必然会放置震慑之物,方能相安无事。他心中细细思量,学校建立这些年一直没有出事,但是偏偏现在出事情了,恐怕是有盗墓之人来过了,拿走了震慑之物。他知道这些人必然不是好惹,而且如果自己说了这番言论必然又要带上迷信的帽子,他就只告诫了那人不能再启动那座楼,其余的没有多说。 几个人看到这里,都是明白了为什么偏偏在几十年前才开始发生那些诡异的事情,必然是当时有人做了什么事情,根据王浩太爷爷记载的,他认为是有人盗了墓,拿走了震慑之物。 王浩说:“你们继续往下看,这是我太祖爷爷去世前几天写的,我爷爷说,那段时间我太爷爷一直翻看祖上传下来的资料,连着几日没有好好休息,本来他身体就不好,后来写了这些东西就去世了。临终只对我爷爷说以后千万不能让子孙去那座那座学校上学。” 接下来的笔迹的确较先前的较凌乱无力: 从那一日他看完风水回来后,心里就有些不安,他翻遍了祖宗传下来的典籍和笔记,因为有些已经在动盪之时便被销毁了,所以不全,但是他在还年轻的时候凭着记忆写下来过一些,他脑中依稀是有一段关于一座古墓的记载,那座古墓就在学校的那个位置。 终于,他找到了那段记录,那座古墓竟然是他元朝祖上先人所选的墓址。记录里写的选址缘由和他看的风水一样,是难得的宝地,先人写记录主要是流传风水知识,一般对墓穴的具体主人和安葬何人不会太过记载,但是这座古墓却是写的比较详细。 那是元朝时候,这里有两个大家族,常家的长子名叫常元瑞,和赵家小姐赵氏自小定有亲事,并且是青梅竹马,两人感情甚好,常元瑞胸有大志,和其他同龄人外出参军和赵氏约定三年之后必归来娶她。 可是十年过去了,常元瑞都没有回来。赵氏顶着家里、族里的压力没有另嫁他人,生活艰难万分,于是常家就把她接入府中当做儿媳一般照顾。终于,一日和常元瑞一同参军的同乡回来告知家里常元瑞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战死疆场了。 赵氏万念俱灰,要求常家举行冥婚,死也要做常家的鬼。常家虽然不愿赵氏就此断送自己的幸福,但是经不住赵氏的苦苦哀求,被她的痴情打动,举行了冥婚。 赵氏在婚礼之后的第二日早上便上吊自杀了。 可是,才过了几日,常元瑞便荣归故里,原来他不仅未战死而且还死里逃生屡次立下大功,一步一步,做了大将军。得知赵氏苦苦等候他十年,而且还和他举行了冥婚,他心痛不已,选了墓址建造了一处极大的墓穴安葬了赵氏。 如果事情就这样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常元瑞剧痛之下,认为是那个回来的同乡害死了赵氏,怒火攻心,派兵杀了同乡一家十几口人,并且把他们的尸骨一同给赵氏陪葬。 先人奉命建造墓穴,本来是一处宝地,但是那个同乡一家死的怨恨不已,他恐有煞气成为祸患,遂告知常元瑞必要震慑之物一同下葬。常元瑞所得赏赐不计其数,让先人从中挑选,先人一眼便相中一座四层的玲珑宝塔,此塔是常元瑞在一次战役中夺得,据说每一层宝塔内皆有印度高僧的舍利,乃是佛家至宝,塔身刻有金刚经,先前一直在庙中受香火的供奉。墓穴建造是按照“以山为陵”的形式,玲珑宝塔则安置在地宫的入口处。 记录就写到这里。 盗墓 几个人看完了记载,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底下的玲珑宝塔被盗了!就在1953年五月一号或者前几日。 可是,要知道谁盗的墓……方薇薇觉得事情又陷入了迷雾中。 等等。方薇薇想起苏老师的爷爷当时也在学校里,那么他会不会知道一二呢,毕竟在学校盗墓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 和王浩告别后,方薇薇打了电话给苏小曼,她下午没有课,直接让她们去了她办公室。苏小曼细细的听了这几个人的话,一直没有做声。 过了半响,她静静的问她们说:“我明白了,是五十年前有人盗了墓拿走了玲珑宝塔所以……才发生了这些事情?” 方薇薇点点头说:“是,虽然现在是讲科学,但是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科学的范畴,我想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第23页 苏小曼淡笑了一声说:“不是,我不是不相信,只是要查出谁盗墓……不是我打击你们,恐怕警方都没有办法查出五十年前的盗墓贼,而且那个时候盗墓成风,钟文是学歷史的应该明白。” 钟文坐在一旁,点点头说:“恩,那个时候文物保护的概念没有现在强,许多的考古发现都是在盗墓之后,有些墓都可能被盗几次呢。” 苏小曼又说:“而且就算我们找到了玲珑宝塔,它不是国家文物就是私人珍藏,没有一种可能你能把它放回地底下。” 苏小曼的话让方薇薇隐隐不安的地方清楚了起来,是的,他们就算找到了东西,他们怎么把它放回去?如果在国家博物馆内必然是国宝级文物,如果是私人手里这件东西价值连城,或许别人看都不会让你看一眼。 果然她们还是太天真了。 苏小曼想了想,看见她们脸上有些丧气,安慰说:“算了,以后的事情不必考虑了,当下最重要的是要查出东西到底在哪里?后面的事情再说吧。” 莫安问:“怎么查?” 苏小曼说:“剩下的我来查,我先问问我爷爷当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在学校里,再查查有没有关于玲珑宝塔的消息,反正现在多了些线索总比一头雾水的好。” 方薇薇忽然想起陈韵跳楼前和她说的话,说:“我觉得陈开元还是关键,我相信陈韵和我说的话。” 苏小曼点点头:“我一直在查陈开元,但是还没有消息。” “还有血祭。”方薇薇看着苏小曼,缓缓突出这句话。 苏小曼表情僵住了,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欲言又止:“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血祭之后会发生什么也不是很明白,但是……我算了一下,当年总共有九个人跳楼,现在你们宿舍里有两个,不过陈韵是唯一一个没有死的。” 钟文说:“那血祭……是要多少个人?” 所有人都沉默了,方薇薇和莫安对看了一眼。 苏小曼脸色沉重,连粉底都抵不住她难看的脸色,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砸桌面上,发出“扣,扣,扣”的声音。 王浩休学了。 方薇薇接到他的电话,原来他把事情告诉了他爷爷和父母,家里人决定让他休学一段时间,她挂上电话,舒了一口气,至少不用半夜三更跑出去了。 傍晚的时候,又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宿舍虽然是新装修的,但是这栋楼却是旧的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冒出一股酸酸苦苦的霉味,这种味道粘在了宿舍里每一件物品上,方薇薇下楼吃饭的时候听见许多同学都在抱怨。 晚上,方薇薇睡着床铺上,嗅了嗅被子上的味道,觉得这种味道很熟悉。有点像她以前外婆家的老宅。方薇薇自小丧母,父亲又早早的又续了弦,她外婆担心她会被后妈欺负,总是在她放假的时候接回家里。 老宅几乎全是木质结构,房子有两层,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天井。她印象最深的是房子中有很多的雕刻,从天花板开始一路往下,几乎每个地方都有,她外婆总是会惦着她那双很小的脚擦着窗子,窗子上是镂空的雕刻,必须很仔细的一处处扣着擦,很费力。 也是冬天吧。她寒假的时候呆在那里,似乎一直会有这种霉味,特别是到了下雨的时候,整个屋子里都是这种味道,她一直认为这是外婆家独有的气息。 方薇薇鼻尖有些发酸,外婆已经去世两年了。她也有两年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闭上眼睛,她脑海里似乎还能描绘出外婆的样子,亲切又温暖。 渐渐的,她睡着了,枕畔似乎有些微凉……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一切都是风平浪静。苏小曼没有打听到陈开元的消息,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断了。 但是,陈韵醒了。 苏小曼开车带了方薇薇和莫安去了医院。 陈韵父亲并不在,刚好回局里去办点事情。陈韵说起跳楼的事情很平静,但是方薇薇听的说来她还是很害怕,眼神有些畏缩。 苏小曼把和方薇薇她们调查的事情告诉了陈韵,陈韵似乎不是很意外,但是有些无措,苍白的嘴唇哆嗦了半天,没有说一句话,这和她平日里的大大咧咧的样子有些不同。 方薇薇没有注意到她,只是认为她是刚刚醒过来还要休息。 莫安却开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方薇薇一愣,看向陈韵,但是她脸上的表情明显不是一头雾水的感觉,而是沉重的低下头,随后是……点了点头。 苏小曼握住她的手,拍了拍说:“我知道你不想以后还有同学出事情,那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吧。” 陈韵朝门口看了看,有些担心的说:“薇薇,你把门关上。” 方薇薇点点头,起身去关了门。 陈韵第一句话就是:“玲珑宝塔的一部分在我父亲手里。” 原本以为陈韵可能是知道陈开元的一些信息,但是方薇薇没有想到陈韵却是整个撕开了事情的裂口。 陈韵说:“我爷爷是医生,给人看了一辈子的病,后来爷爷生病了,父亲因为工作的关系很少有时间陪在他身边,我就经常陪着他,有一天,爷爷似乎精神很好,他拉着我喝茶,然后告诉了我一个我们家里的秘密。他说,他知道这个秘密父亲是不会告诉我的,因为父亲希望这件事情停在他那一辈,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爷爷说我们的祖先叫陈开元。” 第24页 “什么?陈开元是你们……”方薇薇不自觉的问出声来。 陈韵点点头:“爷爷说这个学校当年是一处宅邸,主人便是陈开元,但是这宅邸是他爷爷置办的,他们家从来没有过来住过。后来战乱,他便举家迁移了过来,再后来就是拆了宅邸建了学校。其实这并不是如外表所看见的这样,陈开元的爷爷早年是一个盗墓的,非常有钱,他害怕钱财到后来终会被子孙挥霍干净,所以后来他发现墓穴之后并不盗走里面的东西。只是记录下来,留给子孙。有一次,他发现了学校底下的那座古墓,于是他把那片土地买了下来,建了一个宅院,但是却没有住在那里。后来他把古墓的事情告诉了他儿子,他儿子又传了下来告诉了自己的儿子,就是陈开元。后来战乱,陈开元就搬到了这里,当时他也是做盗墓的,就进了古墓,不过他不是一个人进去的,还有三个结义兄弟,不过爷爷并没有告诉我那三个人是谁,只知道他们也是盗墓的,他们进去后,发现了很多值钱的东西,陈开元很大方,四个人平分了其中的东西,可是有一样东西让他们犯了难。” 莫安低声说:“玲珑宝塔?” “是,那座宝塔虽然是四层,而且他们发现它是可以拆成四份的,可是他们都知道在古墓里这塔是最值钱的东西,但是如果分成四份就不值钱了。正当他们为难之时,他们发现放塔的地方的石台上刻着字。他们仔细的辨认,上面写了这塔原来是震慑之物,还有就是建造墓穴的时候有人认为可能以后会有人盗墓,如果宝塔被盗了,墓中的煞气就没有办法抵挡住了。于是,他们请了一个喇嘛,那个喇嘛在墓中刻了一个咒语,如果宝塔没有了,煞气如果要出来除非要血祭,就是要用活人的血来祭奠。” 方薇薇听见了点点头,和她们想的差不多:“然后呢,他们就拿了宝塔吗?” 陈韵摇摇头,说:“没有,他们都很敬重鬼神,看了这些东西谁也没有说话,然后决定不拿走宝塔。后来陈开元就捐了钱,在这里建了学校,那三个兄弟也在这里定居了下来。可是,几十年后,事情却是出了意外。我爷爷说那时候其实他还是一个实习医生,经常来医学院解剖尸体,然后就和陈开元三个结义兄弟的后人碰了面,他们那个时候都是虔诚的唯物主义者,就决定偷偷的进入墓穴中去。根据指示,他们在山里找到了陈开元他们但是挖的地道很快进入了墓穴,找到了玲珑宝塔,他们四个人就把宝塔分成了四份每人一份带走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后来学校里就发生了一系列事情,他们中有一个人也从楼下跳了下来,那份宝塔就不知所踪了,还有一个人也因为家里原因搬离了这里,后来学校就封了教学楼。” 轻轻嘆了口气,陈韵说:“其实,我只是好奇就报了这个学校,当时我父亲很反对,可是他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所以他没有办法阻止我,那天我打电话给他,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情,他才知道爷爷都告诉了我。” 照片 “那发生了这些事情,他们怎么没有想到把宝塔放回去呢?那么后面就不会再死人了啊。” 方薇薇有些激动的说道。 陈韵握住她的手,有些自嘲的说:“薇薇,我也问过我爷爷,为什么不放回去,可是爷爷说他们四个人都是有私心的,宝塔只有在一起才算完整,谁也不能保证放回去了会不会有人又会去拿走,而且他们知道宝塔是无价之宝,谁也不想再放回地底下。” 这就是人性。 苏小曼问:“那知道其他宝塔的下落吗?” 陈韵摇摇头:“爷爷不肯说,但是我知道我父亲知道,不过我父亲是不会说出来的,因为爷爷说他们有过约定,谁都不能泄露出对方。” 方薇薇她们呆了一会,护士就过来说探视的时间过了,陈韵需要休息,她们就告了辞离开了医院。 钟文听完她们从陈韵那里听来的信息,一直皱着眉头,纠结了半天,终于说:“或许,我家就是另外三个家中的一个。” 方薇薇虽然心里有些猜测,但是听钟文这么说,不由的点点头。钟文烦躁的抓了抓头髮,犹豫的说:“可是,我爷爷和叔叔的嘴巴紧的不得了,我不可能当听到任何事情的,就连我父亲的事情我都没有办法知道一点点东西。” 莫安一直喝着奶茶,说:“越是约莫如深,越是有问题,你父亲失踪的事情恐怕和这宝塔脱不了关系,你再回忆回忆你父亲失踪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钟文果断的摇摇头,说:“以前,我甚至翻遍了我父亲的所有的东西可是没有任何线索。”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睛骨熘熘的转着,方薇薇连忙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好像想起了什么。”钟文唇角渐渐的绽放出笑意,拿起书包说:“我要回家去一趟,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一熘烟的就跑出了奶茶店。方薇薇和莫安什么也来不及问。 大概到了下午的时候,方薇薇正在上哲学课,讲台上的老教授正滔滔不绝的讲到唯物论,从古代朴素唯物主义,近代形上学唯物主义到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论。整堂课,方薇薇都是昏昏欲睡,什么物质意识她统统没有听进去,以前她坚信自己是一个绝对的唯物主义者,但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让她充满了对未知的敬畏,她不知道,也不明白到底该相信些什么。 第25页 莫安显然比她好学多了,认真的在本子上写着笔记。 方薇薇转过头,看着莫安清秀的侧面,因为瘦,五官显得立体,特别是莫安的眼睛,大而黑亮,但是总是带着淡淡的哀怨。莫安似乎有些超乎常人的感官,她能感觉到109的不同寻常,感觉到那种“压力”。可是,方薇薇却知道莫安是不开心的,这种“特殊能力”想必她自己也不想要吧。 桌子因为里面的手机在震动也轻微的震动着,方薇薇看了眼教授,连忙低下头从桌洞内掏出手机,手机屏幕亮起,是钟文的简讯: 发现重要照片,我先去苏老师办公室。 推了推身边的莫安,把手机递给她,莫安看了眼,点点头。 下课铃声一响,教室里的学生就忙着收拾东西下课,方薇薇和莫安拿了书包快步走了出去,直奔教师楼。 苏小曼正低头细细的看着照片,听到方薇薇和莫安进来,抬起头说:“钟文拿了一张照片过来,你们来看看。”说着把照片递给了她们。 照片很旧,有些发黄,而且还是黑白的。照片里有四个人,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看上去都比较年轻,三十岁左右。从他们的穿着来看,绝对有些年头了。 钟文指着照片中的一个男人说:“这是我爷爷,其他人我都不认识。” 莫安问他:“这张照片能说明什么?” 钟文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说:“我不是说过我父亲失踪前和叔叔吵了一架吗?后来我父亲失踪了,我当是还小,记得的东西很少,但是我印象里我父亲失踪前常常在他书房里翻东西,似乎是在找什么。后来他失踪后,我叔叔也在我父亲的书房里找过东西,把我父亲书架上的书翻了个遍,后来他气唿唿的走了,还是我把书一本本放回书架上的。” 方薇薇说:“他们都在找一样东西。” 苏小曼点点头,说:“根据钟文的记忆,他们都是在书里找东西,那么很有可能在找这张照片。”她看向钟文问:“那你怎么找到它的?” 钟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其实我小时喜欢把我父亲书架上的书一本本的搬下来,然后再搬回去,有一次我在搬的时候里面就掉出来这张照片,我正要捡起它可是一不小心却把它给踢进了书架的底下,书架那么沉我自然没有办法搬起来,我当是小没有办法拿出来就没有当回事。后来我想找找父亲失踪的线索在他书房里翻东西的时候无意间想起了这件事情,我就掏出了这张照片,但是我发现里面有我爷爷,以为是父亲留纪念用的,就没有当回事情,可是听你们说了盗墓四人组的事情我才觉得有问题。” 苏小曼看着照片说:“恐怕我们要再去一趟医院,让陈韵认认看里面有没有她爷爷。” 方薇薇点点头,再次看着照片。很明显照片内的四个人不是很熟悉,彼此离得比较开,里面唯一的女孩子很娇小,模样清秀看上去很柔弱的感觉一点也不像会去盗墓的样子,另外三个人中间的那一个体型比较高大,但是带着那时候流行的方形的大眼镜,这个人就是钟文的爷爷,旁边的一个人四四方方的脸,穿着白衬衫,神色比较严肃,另外的一个……方薇薇觉得似乎有些眼熟,白白净净的,对着镜头淡淡的笑着。 方薇薇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可是却又不肯定见过。 莫安见她盯着照片发呆,推了推她说:“薇薇,苏老师说要去医院,你去吗?” 方薇薇抬起头,说:“现在吗?” 苏小曼点点头,看了看手錶说:“恩,五点钟还有探视时间。” 方薇薇说:“当然去。” 钟文说:“我也去。” 护士台的护士看见她们来了,奇怪的看了她们一眼,方薇薇知道她们上午来过,就是这个小护士来赶她们的,估计等会也会来催她们吧。 还好,陈韵的父亲下午来过又回家了,估计要晚上才会来。 陈韵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就点头,指着那个四四方方脸,穿白衬衫的男人说:“这个是我爷爷。” 苏小曼说:“你确定?因为照片里的人比较年轻因该和你印象里的爷爷有些不同吧。” 陈韵唇角浮现淡淡的笑意,说:“我见过爷爷和奶奶结婚时的黑白照片,就是他,不会错的。” 钟文高兴的低声说:“果然是盗墓四人组。看来我的猜测不错。” 莫安问陈韵说:“那另外两个人你认识吗?” 陈韵又看了看,果断的摇摇头。 旧宅 苏小曼拿了照片说是要去问问几个老教授看有没有人认得,钟文则是想办法去学校档案库里找找,或许学校有他们的资料。 方薇薇总觉得认识照片中的那个人,但是她想了大半夜还是没有印象。 黑暗中,莫安忽然颤着声音说:“薇薇。”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像是带着某种电波,划破了空气,方薇薇心里一跳:“恩……怎么了?” 耳边传来床板震动的声音,莫安坐了起来,开始悉悉索索的穿上了衣服。方薇薇侧头看见她快速的套上了毛衣,睡意一下子没有了,立马跟着起来,问:“有什么情况吗?” 第26页 莫安声音低沉:“我感觉很不好,好像要出什么事情。” 方薇薇下意识的朝阳台望去,厚重的窗帘阻挡了外面了一切,她什么也看不见。披了一件衣服从床上下来,莫安已经走到了玻璃门旁。 唰! 莫安拉开了窗子。 月光像是无数把利剑射穿了云层,整个世界亮如白昼。可是,方薇薇看着清冷的月光和这个诡异的像是白日般的世界,感觉毛骨悚然,手臂上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 是什么声音? 嘣! 好像是什么东西沉沉的撞击地面,可是那一声却是沉闷的,没有丝毫的迴响,四周一片死气沉沉。 莫安站在阳台上,方薇薇看得出来她在发抖,从陈韵跳楼后,莫安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方薇薇永远不会忘记,那样明亮的月色下,莫安孱弱的背影像是秋日的落叶,孤独无助。 草坪上躺着的是袁佳佳。 一样的情景,一样的惨烈。 方薇薇和莫安站在阳台是上默默的看着老师和医生静静的把袁佳佳搬上救护车,然后悄无声息的开车走了。 方薇薇知道明天老师会宣布袁佳佳“转学”了,可是走的学生越来越多,这件事情到底能瞒住多久,像是一直蠢蠢欲动的火山,即将爆发!接下来的是狂风巨浪一般的震动! 苏小曼在隔壁宿舍里和当初一样安抚学生,方薇薇听见隔壁学生抽泣的声音和苏小曼的安慰。 她们没有过去,这不是凑热闹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明白她此时此刻的压抑,她明明知道一切发生的原因和有可能解决的办法,但是她无能为力。 第二天上午,她们上完了课就匆匆去找了苏小曼。苏小曼也是刚上完课,正在洗手池洗去手上的粉笔灰。 苏小曼语气沉重的说了袁佳佳舍友的话。她们说袁佳佳有天收到了一条简讯,但是发信人是她自己,简讯的内容是:我在109等你! 她们都知道109封闭着肯定发生过不好的事情,于是她们开玩笑说是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有些像韩国恐怖电影《鬼铃》里面的情节。袁佳佳也是一样,丝毫没有当回事。 可是隔了一天袁佳佳又收到了一个简讯,发件人也是自己,这次是张彩信图片,和张梦的一样,她站在109宿舍的门口,给自己拍了一张恐怖的自拍像。 这下没有人觉得是开玩笑了,因为袁佳佳发誓没有去过109,事情就是这样不明不白,然后昨晚袁佳佳便跳楼了。 办公室里没有人说话了,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方薇薇问苏小曼说:“苏老师,照片里的人没有人认识吗?” 苏小曼摇摇头,说:“还没有,钟文那边似乎也没有什么进展。” 还有几日就要考试了,一切似乎恢復了平静了,没有学生再出事。学校突然找了工人把109的窗户用木板订的死死的,不留一丝缝隙。 钟文和她们碰过面,原来是他叔叔,也就是校长钟鼎文发现了他在查109的事情,极为生气勒令他不许在查,于是钟文直接问他关于他父亲的事情钟鼎文便一言不发,钟文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还劝他叔叔把宝塔拿出来放回去,否则学校将会死更多的学生。 钟鼎文动摇了可是却没有答应他,先找人把109封了起来。 一直到她们考试结束开始放寒假都没有任何进展,苏小曼也没有再找她们,于是她们只能回家过年。 方薇薇往年都是住在外婆家,可是外婆刚刚去世,父亲又催她去他家过年,方薇薇只能住在父亲家里,面对年轻的刻薄的后妈。 回家没几天,方薇薇回到了外婆的旧宅,外婆只有她妈妈一个女儿,外公很早就去世了,外婆临死的时候把一切都留给了方薇薇,包括这处旧宅。 进了旧宅,方薇薇见到天井因为无人打理,才半年多时间便长了很多的野草,那些曾经外婆亲手种植的花卉也已经埋没在了草地中,显得格外的没有生气。 方薇薇开始打扫了屋子,细细的擦着家具,闻着上面熟悉的味道,鼻子一酸,抬头见到外婆的遗像,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她走到外婆房间里,里面的东西外婆去世的时候已经整理过一遍,她记得有一本相册她没有带走。抽屉是旧式的,上面有一个已经乌黑没有光泽的铁环,她拉起铁环抽开抽屉,旧式的抽屉都比现在的要深的多,她从里面拿出相册,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慢慢的转身往大厅走。 这是外婆的相册,她从来没有见过。只记得外婆说她年轻的时候也是很爱赶时髦,经常拉着外公去照相馆照相,后来还成了镇上第一个买相机的人家。 翻开相册,里面有许多外婆的独照,虽然都是黑白的,但是看得出外婆年轻的时候还是长得比较清秀可人,弯弯的眼睛,小巧的瓜子脸,还有笑的时候唇角浅浅的梨涡。方薇薇的母亲脸上也有梨涡,但是她没有遗传到。 忽然,方薇薇目光定在了一张合照上。照片里有外婆和……外公,的确是外公。 外公年轻的时候白白净净的,照相的时候对着镜头浅浅的笑着。 就是这抹笑! 方薇薇脑海中闪过一张照片,对!就是那张盗墓四人组的照片!原来那个看上去特别熟悉的人是外公! 太惊人了,方薇薇坐在椅子上,心怦怦跳,怎么会,怎么会是外公! 第27页 她脑海里迅速的搜索关于外公的事情,发现少的可怜。外公是在她小时候便去世的,她能有的只是一个大概模煳的印象,外婆也没有提起外公,只是每年清明的时候带着她去扫墓。原来她看过的是墓碑上的照片,只不过墓碑上的比较小,她很少会仔细的看,所以只是有个大概轮廓,但是她记得外公那抹笑,那种若有似无的笑。 她心里像是打翻了许多的调味品,乱乱的搅在一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旧宅里安静极了,回堂风吹动窗沿上的风铃,铃铃的作响,眼前是刚刚整理干净的天井,青石板的小路一直蜿蜒着通向大门口。 她好不容易把思绪来回现实,既然外公是照片中的一个,是不是代表宝塔的一部分在他手里? 可是他既然去世那么久了,必然当初是留给了外婆,可是外婆也走了,那宝塔去哪里了? 作为外婆指定的继承人,她理所应当的想到自然是留给了她。 她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如果外婆真的留给了她,必然是在这宅子里。 方薇薇开始翻箱倒柜的找,所有可能的地方,她都不曾错过,这里没有人比她更为熟悉了,她甚至知道厨房的后墙角有一个老鼠洞,还偷偷的把吃的东西塞到里面去引诱老鼠。 她把全部的柜子,箱子都找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她有些气馁,开始动摇了,外婆或许没有留给她? 目光落在房间里的柜子上,上面放着一台老式的唱片机,虽然已经坏了二十几年,但是外婆对它视若珍宝,这是外公和外公结婚的时候外公送给她的,外公去世后,外婆经常会擦它。 方薇薇小心的敲敲底座,里面本就是中空的,发出“咚咚”的声音,她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打开底座的方法,而且,她仔细的看了看,上面丝毫没有开动过的痕迹。 放弃了唱片机,她又看了几样从外公那时候就有的东西,可是都没有。 铁盒 她有些茫然的看了看窗外,那棵海棠树长的越来越高,几乎快遮住了窗子,房间内也觉得格外的暗,她想起外婆去世的时候指着窗口好像要说什么,可是终究来不及说。 心里打了个激灵。方薇薇想到以前很多人都是喜欢把东西埋在地底下,什么树下,花下啦。她快步走到天井里,在海棠树下挖东西。 她挖了好久,几乎把海棠树旁的土挖了一圈,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终于铲子碰到了一样坚硬的东西。 她刨出那个羊皮铁盒,是以前的月饼盒子,上面还印了几朵娇艷的牡丹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她才打开这个已经锈的不成样子的铁盒,里面用红色的丝绸包着一个东西,掀开来,只觉得一个金灿灿的东西映入眼帘。 果然是塔的一部分,塔身应该是纯金打造的,有八个面,六个角,每个角上还挂了一个超级迷你的金铃铛,不过只有一层塔,像是从中间楞生生的斩断,塔里面却是镂空的,可以见到一个翡翠玉球卡在里面,应该就是装着传说的舍利。 方薇薇想到那些人果然不愿意把它放回地底下,实在太漂亮了,而且第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货真价实的东西,金的色泽,玉的质地,雕刻做工简直堪称完美,她虽然不懂,但是也知道这件东西绝对不是凡品。 细细的包好它,方薇薇立马到屋里拿了电话打给莫安。莫安不在家,接电话的是她奶奶,说莫安出国了。 于是,方薇薇又拨了电话给苏小曼。苏小曼听见方薇薇打电话十分高兴,不过她嘱咐方薇薇保管好东西,等开学就带过来,她正在查另外一个人,等有消息了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她把东西小心的收起来放入背包里,再一次环顾了这座旧宅,虽然知道不会是最后一次过来,但是显然她再也不会过来长住了,她忍受不了这里的孤单寂寥,特别的是至亲离去的茫然无助。关上大门,她忍住了眼泪,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声“再见”! 在父亲家的新年过的并不愉快,后妈曹茜一直以为她外婆留给她财产是要交给她父亲保管的,可是,她做梦!方薇薇常常在心里冷笑,她已经满十八岁了,不需要什么监护人就可以直接继承,他父亲丝毫没有插手的余地,本来就不待见她的后妈对她更是没有好脸色。 这真是过的最为糟糕的新年。 还有一个多礼拜才开学,方薇薇知道学校已经开放了,她打包了行李头也不回的上了回学校的火车。动车又提速了,现在都来不及看清楚车窗外的景色,只觉得是一团团白色的东西迅速的向后退去,她嘆了一口气,想起来好久都没有和莫安联繫了,不知道她回国了没有。 学校里因为还没有开学,来的人不多,结伴走在校园里的也大多是大三大四的学长学姐。方薇薇回宿舍放下行李,收拾了一下,把被褥翻出去晒,弄完了,她一下子累摊在了宿舍的椅子上,这栋楼住的都是新生,现在来的几乎寥寥无几,怪不得刚刚站在过道里的宿舍阿姨用怪异的眼神瞅了她好久。 她抬起头,见到书桌前她贴着的画报,是以前张梦买的一本小说的海报,被她拿来贴在了书桌上,海报是一个画家德珍的画作,充满古典气息,画报中的女主角是一个古代的待嫁新娘,一头青丝在脑后盘成一个髮髻,她娇羞的低垂着头,葱白的手指轻轻的捏着一张鲜红似血的抿唇纸,整个画面美极了,又诡异极了,方薇薇有些恍惚想起了曾经做到过的梦,那个新娘掀起头巾恐怕也是这样一般美吧,可是眼角一定是挂着晶莹的泪珠。 第28页 恍惚她就听见走廊上有沉重的脚步声,走的极慢,像是体力不支,一步一步的靠近了宿舍,方薇薇突然唿吸一滞,唿吸开始急促,睁着眼睛望向门口,那脚步停在了她宿舍门口,没有的动静。 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方薇薇感觉过了好久,心里闪过无数的可能,无数的或许,以及无数的怎么办。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听见钥匙清脆的□门里灰飞烟灭了。 咔嚓,方薇薇看见了莫安瘦弱的身影。 莫安见到方薇薇绽开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但是眼里却没有意外。方薇薇问她:“你怎么回来了?” 莫安把包放到了书桌上,有些喘的说:“我打电话到你家了,你父亲说你回学校了,我就也买了车票回来了。” “听说你出国了?” “恩,我父亲在加拿大,我放假都会过去。” 和莫安说了一会过年时发生的事情,方薇薇突然想起把最为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她一拍脑袋说:“对了,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方薇薇小心的从箱子的最底层拿出那个铁盒放到桌上,莫安疑惑的走了过来,才靠近,她神色就不一样了,她盯着盒子,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当然盒子里的东西的确是稀世珍宝,可是她隔着盒子就仿佛知道了里面有什么。 莫安抬起头,掩饰不住的兴奋问:“是不是宝塔?我感觉到了,有股不一样的感觉,我没有办法向你形容。” 方薇薇已经对莫安的“特殊”不再感到意外了,她点点头,打开盒子,里面就好好的躺着宝塔的一部分。 把事情的经过对莫安说了,两个人仍是感到命运真是奇妙,如果她开始不参与这件事情或许永远也不知道那座旧宅埋着这个东西,或者如果当时她没有考这座学校一切都和她无关了,想到这里,方薇薇忽然不说话了。 “怎么了?”莫安见她突然的沉默,有些奇怪。 方薇薇说:“我只是想到当初我高考完填志愿这里是第二志愿,后来被这里录取,但是我的分数上第一志愿也是刚刚够的,我记得班主任当时还挺奇怪怎么我会被这里录取。” 莫安想了想,说:“你是觉得有人故意让你进这座学校?” 摇了摇头,方薇薇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凑巧吧。” 下午她们出去吃晚饭的时候,天色有些暗沉,走过一楼的时候,方薇薇看了一眼被封的密不透风的109,那些木条在一排窗户上显得是那么突兀,根本就是在昭告全世界,此地无银三百两!学校的贴吧里已经把这件事情渲染的绘声绘色,甚至有些人还写了短篇小说,各种版本都有,连西方什么大陆的吸血鬼都加了进来,更为夸张的是有人还编了玄幻故事,什么修真故事写的言之凿凿,确信无疑,本来是恐怖的109现在变成了神秘莫测的109,有些人甚至还在贴吧里鼓动去探险猎奇。 方薇薇抱着电脑越看越心惊,如果这些学生真进去了,那么会不会发生和张梦,陈韵,袁佳佳一样的事故?莫安倒是平静,只说学校已经封了窗口,更是贴过布告,谁不听劝进去的话是要处分的,大学里处分可是关乎毕业证和前途的大事,没有人会去冒险的。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方薇薇看了眼是钟文。 公墓 钟文不知道在哪里打电话耳畔是哗啦啦的风声,“餵?薇薇。” “喂,是我。” “我告诉你,我发现了叔叔的一个秘密,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钟文的声音不似平时活泼,反而有些沉重,他的唿吸声紊乱,像是久久不能平静心情,他说完话就沉默着,但是没有挂电话。 方薇薇说:“我已经会学校了,到底是什么事情?” 钟文沉默了几秒钟,说:“好……我明天早上来学校找你。” 说完,他挂了电话。 一大早,方薇薇和莫安去食堂吃饭,远远的就见到了穿着卡其色羽绒服的钟文。他似乎脸色不太好,有些疲倦和不安,眼镜也没有能遮住他泛青的黑眼圈。 方薇薇问他:“吃早饭了没?” 钟文点点头,但是他干燥的嘴唇明显是在撒谎,方薇薇放下稀饭,说:“我还是给你买点吧,什么事情吃了东西再说。” 说完直接就去窗口买了豆浆和包子给他,钟文接过早饭,无奈的吃了些。 食堂几乎没有人,钟文说:“自从上次我和叔叔说过宝塔的事情,我发现他就不怎么愿意见到我,电话也经常是他秘书接的。” 方薇薇说:“他在刻意迴避你。” 莫安接口道:“他迴避的不是钟文,是钟文的建议。” 方薇薇点点头,说:“如果他不愿意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 钟文懊恼的抓了抓头髮,说:“我就不该这么天真的和他什么都说了,他不肯见我,我就一直守在他家门口,本来只是想见见他,但是没有想到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方薇薇和莫安昨天在电话里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不知道什么样的秘密会令钟文这么不安,不禁出口问他:“你发现了什么事情?” 钟文眼神一暗,低下头,说:“昨天下午,我等在他家门口,看到他的汽车开过来,我就躲在了树后,本想等他进了门我再去,可是他进门后,却是直奔车库开了另外一两车,一个人走了,我赶忙叫了计程车跟了上去,车子一路开到了翠云山下,我就远远的跟着他。发现他进了翠云公墓。” 第29页 公墓?方薇薇问他:“他是不是去拜祭什么人?” 钟文点点头,然后一直沉默不语,莫安低声说:“他是去拜祭你父亲?” 方薇薇有些吃惊,钟文说他父亲失踪,她们虽然猜测有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但是听到还是有些意外。钟文继续说:“我叔叔在翠云公墓门口买了些水果,放在了一个墓碑前,我不好靠得太近,只能远远的看着他,叔叔只是站了一会然后就走了。我走近了,看见墓碑上虽然没有照片,但是却刻了我父亲的名字。” 他抬起头,眼里的哀恸掩饰不住,他说:“其实我父亲失踪这么多年,我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叔叔不告诉我们父亲的死讯,我保证我爷爷也是不知道的,虽然我问他父亲出走的原因,他从来不肯透露。但是他这些年也一直盼着我父亲回来。我仔细想了想,叔叔之所以瞒着不让人知道父亲死的消息,必然是和他脱不了关系。” 钟文重重的锤在桌上,捏紧了拳头,可是却是无比的冷静:“我一定要查出来我父亲的死因。” 方薇薇想了想,犹豫的问:“那我们要报警吗?” 莫安摇摇头,对钟文说:“你去告诉你爷爷,看他怎么说。” 钟文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我昨天也一直在想要不要问爷爷,现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那我先走了。” 钟文一直没有消息,下午方薇薇给他打了电话,可是电话那头一直都是关机,那冷冷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惹的她莫名的烦躁,心里隐隐的有些担心。 苏小曼还有两天才回学校,虽然她没有说什么,但是方薇薇明显感觉到她口气的变化,从容淡定,似乎是回来后就要解决一切。 下午,方薇薇和莫安无事可做,两人相携在空荡荡的校园里随便走走。她们学校有些地方是刚刚翻新过,有些则是陈年旧物,透着一股世事沧桑的味道。比如学校湖上的这四座亭子,分别是春、夏、秋、冬亭,她们通常叫它们四季亭,这四座亭子自建校后就一直存在,也有些年头了,等到开学之后这里就会非常热闹,是学校最受学生青睐的地方之一。 她们两个在春亭内坐下,湖面上空无一物,今天没有风,湖面像是一潭死水,深不见底。莫安一直是安静的,有时她明明在你的身旁可是你却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方薇薇转头见莫安靠在美人靠上,静静的望着远处的青山隐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方薇薇忽然问她:“莫安,你以前说关于你的事情你会告诉我。” 莫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不过很快便消失了,她问:“你真的想知道?” 方薇薇坐在她对面,脸上露出一丝顽皮的笑意,说:“如果你想说的话。” 莫安嘆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方薇薇面前,笑了笑,说:“这是遗传。” 方薇薇愣了一下,遗传? “恩,我们家的女人都有这个……呃……怎么说,特异功能?”她自嘲的想着词彙,说道:“我奶奶有,我两个姑姑有,我姑姑家的姐姐有,还有我也有。我们能感觉到别人感觉不到的东西,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我们的感觉就会越来越厉害,也越来越难以忍受。” 方薇薇见她好像想到什么,脸色有些难看,就问她:“没有办法除去吗?” 莫安扯出一抹笑,坐在她一旁,声音还是那样沙哑:“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想除去那是不可能的吧,我奶奶到死都是。我们家里人个个都害怕极了,我妈在我没有几岁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情,刚开始还好,可是随着我越来越大,她也受不了了,和我爸搬到了国外,我放假难得去几次也是和我爸见面。” 从来不知道连她妈妈都……害怕她? “薇薇,你不怕我吗?不觉得我是一个怪物?”莫安转头问她。 方薇薇摇摇头,问:“为什么?每个人总会有一些地方和其他人不一样罢了。” 莫安说:“其实自从我知道自己的这些事情,我就不再表现的那么明显,可是有些东西没有办法掩藏住的,像是,害怕。我们也会害怕,甚至比平常人更害怕,可是我们没有办法,更没有力量做些什么,我很后悔我为什么不先来学校看看再决定要不要报考这里,我当是只是想远离我家,那里的人都知道我们的特殊,总是会在暗地里说我们有怪病。” 方薇薇能想像的到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是一群特殊人类,想当初她不是也觉得莫安的不一样和古怪,甚至还跟踪过她吗。 莫安没有多说她家里的生活,方薇薇很默契的没有再问,想来是不会愉快的,连自己的母亲都害怕躲闪的人,曾经过的肯定不是很快乐。方薇薇感觉到莫安一定经歷过什么重大的打击,她受伤很重,她眼底总会闪现一抹忧伤,可是她提起自己母亲的时候都没有忧伤,会是什么事情呢。方薇薇不想揭开她的伤疤,谁没有自己的秘密和难以言说的哀伤。 夜幕降临。 窝在被窝里,方薇薇抱着电脑无聊的看了看新闻,又挑了几部电影都没有感兴趣的东西,干脆合上笔记本,准备睡觉了。莫安真的很勤奋,一直坐在底下书桌前看书,方薇薇过了很久听见莫安关了电灯,爬上了床。 第30页 还没开学,不用早起,方薇薇起的比较晚,天气又比较冷她虽然醒了却没有起床的意思。莫安说下午买早饭,顺便给她带点。 大概过了十分钟,莫安开了门回来,方薇薇刚刚想谢谢她,就听见莫安着急的说:“薇薇,出事情了。” 钟馗 方薇薇问:“怎么了?” “109窗口的木条被扒开了,窗台上还有足迹,似乎有人进去过了。” “什么?”方薇薇一下子从被窝里蹦了出来,坐在床头,脑海里闪过学校贴吧里那些煽动的言语,想不到还是有人去了。 莫安冷静的问她:“怎么办?” 方薇薇想了想,拿起床上的电脑,说:“我上网看看,如果是看了贴吧的人进去的,很可能会上网晒晒成果,我先看看谁进去了。” 她在贴吧里转了半天也没有新的帖进来,对于109的讨论倒是一直有更新,但是她翻看留言似乎没有人有进去的冲动,都是一切鼓动其他人的帖。 会不会是有人看了贴进去,或者,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就是根本和袁佳佳一样只是收到了简讯,然后进去了? 方薇薇隔着草坪看着109的窗户,本来封的死死的窗户已经被扒开了一个大洞,窗台上有清晰的脚印,屋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和以前来的时候一样,可是,方薇薇却像是看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望着屋内久久的不说话。 莫安找来了学校的木工,让他重新钉上窗户。他狐疑的看了她们俩一眼,方薇薇从他眼神里看出来他是在怀疑她们两个。 食堂里,方薇薇刚刚打了饭放在桌子上,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过看了看,是简讯: 奶茶店见。钟文。 钟文的样子不是很好,比昨天见到的样子还要差,黑眼圈很深,脸色也是有些发白。方薇薇和莫安一到那里,钟文就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她们看了看。 方薇薇拿过来,看了一眼,冷吸一口气。 “怎么会?你不是回家了吗?” 钟文拿出一本笔记本,说:“我是回家了,我回去后和我爷爷谈了我父亲的事情,可是他不相信,还打电话把我叔叔叫来,我叔叔没有抵赖,他说是我父亲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来,他担心爷爷的身体所以一直瞒着。” “所以你爷爷相信了吗?”莫安问他。 钟文摇摇苦笑一声,点点头:“恩,我也有不只是相信了,还叫我再也不要提这件事情。我真的不明白,他怎么会相信叔叔的话,那么明显的事情。” 方薇薇安慰他说:“你爷爷只有你爸爸和叔叔两个孩子,死者已矣,他如果选择不相信后果是什么?就是怀疑你叔叔杀人,杀人是要偿命的。他不得不相信。” 事实最是残忍,钟文咬了咬牙,看着笔记本,说:“我不甘心,既然他们那么在乎那个宝塔,甚至于害了我父亲,我就做了一个决定。” 莫安吃惊的问他:“你不会……昨晚进去的人是你!” 方薇薇大叫道:“不会吧!钟文,你不要告诉我你用自己做诱饵,威胁你爷爷交出来吧。” 钟文点点头,低声说:“莫安,你真聪明。我就是这么做的,我叔叔没有孩子,钟家就有一个独苗,我爷爷不会见死不救的,我告诉过他,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把宝塔放回地下,而且我们手里已经有一部分了。” 方薇薇看着钟文,虽然这个办法有些危险,但是却是最为有效的办法,钟文的爷爷就算再怎么样不舍宝塔,总不能弃唯一的孙子性命于不顾。 可是……钟文太危险了。 钟文笑了笑,恢復平时玩笑的口气说:“所以,这几天要麻烦你们看住我了。” 他轻松的口气并让方薇薇和莫安更是心里一沉,钟文现在是在拿自己的命赌一把,她们对他顿时肃然起敬,想不到钟文竟然能如此勇敢,关键时刻才会看出一个人真正的性情。 而她们要做的就是帮助他度过难关。 接通了苏小曼的电话,她对钟文的决定也是颇感意外,但是她要明天才能到。她们讨论了半天如果钟文在学校的话出事的概率会比较大,方薇薇建议说:“要不,我们去市区唱歌?反正那里离的比较远,还是安全第一嘛。” 钟文摇摇头,说:“我要让爷爷看到我的危险他才会心软。” “可是太危险了。”莫安有些担心。 钟文喝了几口奶茶,坚定的说:“不如虎穴焉得虎子。今晚我就住宿舍。” 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方薇薇会宿舍的时候,在超市买了几袋咖啡,想不到从来不熬夜的她,甚至在高考的时候都是按时睡觉的她,在上了大学之后一个学期连黑眼圈都出来了。莫安只是买了些吃的东西,比起刚开学的时候,现在她明显胃口好了很多。 夜色很快降临,天空黑的像是化不开的墨,方薇薇站在阳台上收衣服,看着学校里昏暗的路灯,一直延伸到了极远的地方。 三合一的咖啡泡开的时候上面浮着一层白色的糖霜,她端着杯子喝了几口,真是好苦。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方薇薇坐在椅子上开着电脑,随便游览了网页,忽然她的目光停了下来。学校的论坛上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张图片,是109窗户上的木板被撬开后的样子,他还附了一句话:恶魔已经甦醒! 第31页 方薇薇心里一跳,叫了莫安过来看,莫安看了眼发帖的人,是一个叫钟馗捉鬼的傢伙。她淡淡的笑了起来,说:“薇薇,你看这个名字。” 钟馗捉鬼? “你说会不会是钟文?” 方薇薇想了想,刚拿起电话准备发简讯给他,莫安就在帖子后面留言:你是谁? 钟馗捉鬼在线,马上回覆:钟馗捉鬼。 莫安又留言:香草奶茶好喝吗? 香草奶茶是钟文的最爱,每次去奶茶店他都是只点这种味道。 果然,他回道:你是?薇? 方薇薇笑着说:“果然是这个臭小子。” 方薇薇点了密聊,钟文立马接了,问她:“怎么发现是我?” “你猜” “肯定是莫安猜到的。” “切,你不好好休息,上什么网?” “我又没有生病,休息什么?现在我是不能休息,要、保、持、清、醒!” 方薇薇顿了一下,又打上:“怕吗?” “呵呵……你猜?” “放心,我们都没有睡,现在快十点了,你要小心。” “恩,谢了。”随后附了一张笑脸。 方薇薇看着一闪一闪的头像,也不知道怎么说,钟文又发了一条消息:“我先下了,准备通宵玩游戏!” 头像立马灰了。 方薇薇无聊的点开了电影网站,开了一个新出来的电影,是一个喜剧。开了半个小时,方薇薇又关上了,感觉后背凉凉的,原来是莫安洗了衣服在阳台上晾,窗户一开,冷风嗖嗖的往屋里钻。 刚刚回头,方薇薇就见到钟文的头像闪了起来,但是只发了一句话:“薇薇,我好睏!” 方薇薇立马回覆:“怎么了?” 可是等了五分钟,还是没有回覆。 “不好了。”方薇薇叫了在阳台上的莫安,莫安进来看到留言,着急道:“薇薇,快穿好鞋子,我们下楼去。” 方薇薇从桌子下拿了运动鞋,匆忙穿好,两人奔出了宿舍,一路上她打了电话给钟文,可是一样,没有反应! 走到楼梯口,她们先奔上了楼顶,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马上又下了楼。楼梯上只有她们两人的脚步声,焦急又沉重。 跑到一楼,她们发现宿舍楼下的锁大开着,她们出了门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钟文的身影。 “怎么办?”方薇薇有些气喘的问莫安。 莫安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是很黑,她脸色稍微缓了缓,说:“没事,看来钟文还没有到,这样我们守在这里,只要他一出现,我们就拖住他。” 方薇薇点点头。 后人 “阿嚏!”方薇薇和莫安站在门口,这样的天气半夜里是非常的冷,方薇薇全身缩在羽绒服里,眼睛盯着通向这里的马路,可是路灯下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连个鬼影也没有。 不能啊,钟文的男生宿舍离这里最多十几分钟的路程,不可能这么久了还没有动静。 方薇薇紧张的问:“他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莫安摇摇头,说:“应该不会,你看往后王浩这么远还是会被带到这里,看来出事情一定是在这栋楼上。” 方薇薇看了眼手錶,已经快十二点了。 忽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叮铃铃…… 叮铃铃…… 方薇薇一个激灵,看到是钟文:“餵!” 原来钟文是被他爷爷开车带走了。现在钟文已经醒了过来,立马就给她们打了电话。 “薇薇,我爷爷怎么想也不放心就开车来学校找我,不想正碰到我昏倒,把他吓得,你们是没有看到。”钟文一脸得意的说着。 “那你爷爷有说什么吗?”方薇薇问他。 钟文点点头,说:“我爷爷是彻底的动摇了,他早上是一句也没有说,我听见他打电话给我叔叔了呢。” 莫安却说:“你叔叔连你爸爸都……他会为了你捨得把宝塔拿出来吗?” 钟文呵呵了笑了笑,神秘的说:“我也是才知道原来宝塔一直在我爷爷手里,而且我听见他说好像有两个呢。” 方薇薇疑惑的问:“两个?不是四个人吗?应该是一人一个啊。” 耸耸肩,钟文也清楚是怎么回事。 快到中午的时候,苏小曼回来了,和平时一样她还是那样明艷动人,脸色稍显清冷。她听了钟文昨晚的事情,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方薇薇认得这种笑,有种特殊的快意,虽然很浅,立马便消失了,但是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来不及思考什么,苏小曼问她:“宝塔你放好了,看来四个应该快全了。” 莫安问她:“为什么钟家会有两个呢?难道照片中的那个女子和钟家有什么关系?” 苏小曼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说:“对了,等会儿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苏小曼开车带着她们竟然去了,西子火葬场。 莫安和方薇薇互相看了一眼,满腹疑问,但是却没有问出口,苏小曼似乎来过这里,见到院子门口停着一辆送葬卡车,院子最里面的隐隐有哭声传来,就对她们俩说:“我们先到屋子里等吧。” 第32页 方薇薇进了上次王浩在的那间屋子,还是一样收拾的很干净,比学校那些学生宿舍要整齐的多,这个老人应该是有人照顾吧。 火葬场,想来也让人毛骨悚然,方薇薇看看莫安,她倒是和平时一样安静,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苏小曼让她们坐下,自己也在门口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后院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来,那个姓常的老人蹒跚着走到了院子里,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上洗了洗手,便进了屋。 “来了?”他声音淡淡的,似乎知道她们要来。 苏小曼点点头,指着方薇薇和莫安说:“这是我两个学生,她是方薇薇,她是莫安。” 老人对方薇薇笑了笑,说:“我们见过。”抬头目光转向莫安,略微停顿了一下,便转过头拿出几个一次性的茶杯给她们倒了些开水,递给她们。 莫安想了想对老人说:“常爷爷,你姓常?那你和常将军有什么关系吗?” 老人贊道:“真是聪明的孩子。” 方薇薇恍然,她一向没有莫安细心,也不曾想到老人姓常会和那么久的古人会有什么关系。苏小曼说:“常爷爷是常家人,他们一直守着这古墓。” 老人微微一笑,说:“是不是很好笑,大活人守着这座古墓,其实我也是一样觉得。不过这是我们常家的家规,总有一个人来完成这任务。至于原因,我想你们应该知道。” 方薇薇犹豫道:“您是说血祭?” 老人道:“是啊,祖先临终之时颇为悔恨当初的杀戮,于是让后人看着古墓,若是有人妄动玲珑宝塔就要守在这里,等着宝塔回来之时把它放回去。” 苏小曼道:“宝塔一定要常家人亲自放回去才行。” 方薇薇奇怪道:“为什么必须要常家人?” 老人道:“其中缘由已经说不清楚了,但是祖上这么传下来的应该不会错,这也是我们常家人的责任,从几十年前宝塔被盗我就等在这里,我知道总有一天有人会去把它找回来的。” 莫安转头问苏小曼道:“原来如此,那苏老师怎么查到常爷爷的呢?” 苏小曼嘴角动了动,似有难言之隐,老人看了眼她,说:“小曼,你就对孩子们说了吧,这一次老苏不是也来了吗,不就是要解决一切的吗?” 苏小曼看着方微微和莫安奇怪的眼神,点点头说:“等回去我会告诉她们的。” 老人了解的点点头,不再说话。 开车的路上,苏小曼没有说一句话,车子停在了教学楼前,她关上车门,对她们说:“你们到我办公室里来吧。” 在办公室里,苏小曼说了一段陈年往事。往事的女主角就是照片中的那个唯一的女孩子,她叫黄月盈。那个时候苏小曼的爷爷在这里教书,她是他的妻子,在老家生完孩子后便跟着丈夫来这里照顾丈夫起居。她自己爷爷那里知道了古墓的事情,来到这里后又和其余三人汇合了,虽然彼此都不熟悉,但是还是决定一起去盗墓,虽然那个时候她丈夫颇有微词,但她却是不为所动,总觉得这是自己要走的路。 可是后来学校开始发生许多学生跳楼的事情,学校也开始组织人员调查,她开始心存愧疚,想要把东西放回去就找了他们三人在学校楼顶见面,三人中方薇薇的外公不置一词,他自己也是觉得有些对不起死去的那些人,但是其余两个死活不肯,还说要还就还她自己的好了,她劝说不了他们,和他们发生争执,推搡间她跌下楼顶。他们吓坏了,拿了她的宝塔,匆匆离去,因为当时跳楼的人很多没有人怀疑这起和其他的是不一样的。 她丈夫并不知道其余三人是谁,当时去向当时的校长反映,但是他不知道他就是其中一人,被校长吓唬说他怪力乱神,并且要这消息彻底的封锁了。他没有办法,后来调离这个学校回了老家,心里却是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孙女苏小曼得知了所有的事情,就调查了所有的事情。 苏小曼说:“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想调查清楚事情让我爷爷安心,但是后来,随着调查的深入我发现了事情的严重,就决定过来找全宝塔,想不到学校竟然决定重新启用这栋楼,当时方薇薇正好有报考这座学校,于是我就把她的档案提前划进了学校,我想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吧。” 方薇薇恍然,怪不得会录取这所学校。 苏小曼的故事像是很重要的一环,挂起了许多的东西,也解决了方薇薇心中对她的疑问,以前苏小曼说的话就像是雾里看花,简单但是充满许多的不确定性,现在透明了,她们便更加确定了一定要找全宝塔的信念。 行动 说完了该说话,方薇薇和莫安正准备离开办公室,苏小曼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她看了眼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餵?我是苏小曼。什么,钟文,他怎么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钟文?方薇薇和莫安对看了一眼,只听见她继续说:“我确实不知道。” 啪。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苏小曼皱着秀眉,说:“是钟校长,他问钟文的下落,似乎很着急。” 方薇薇问:“难道钟文出什么事情了吗?” 说着拿着手机拨了他电话,可是电话那头却是一个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第33页 每个人脸上都是表情凝重,似乎想到了不该想到的事情。 和莫安快步跑回宿舍,空气有些潮湿,彻骨的寒风打在两人的脸上,只觉得疼的厉害。方薇薇裹紧了羽绒服,远远的就见到109的窗户被木头封的死死的。她心里一松,跨过矮树丛,走近窗户,还好,没有人来过。 那钟文会去哪里呢? 回到宿舍,莫安掏出了钥匙开了门,方薇薇还在低头想着钟文的事情,不想撞在了前面的莫安的身上。她见莫安站在门口,不由望向前面。 宿舍里开着灯,一个人正低头在拖地板,见到她们回来,绽开甜甜的笑意。 “你们回来了啊。” 方薇薇惊喜的叫了一声:“陈韵!你怎么在这里?” 陈韵笑着道:“要开学了我当然在这里啊。” 方薇薇和莫安关上门,走进宿舍,看着陈韵微红的脸色,她的身体已经全然康復了,可是……方薇薇不由的问她:“可是,你回来,不会再出事了吗?” 陈韵一脸神秘的走到她的床铺前面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们说:“打开看看。” 方薇薇打开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 方薇薇和莫安同时叫了出来:“宝塔!” 陈韵点点头说:“恩,这是我父亲给我的,苏老师好像找他说了什么,本来他已经帮我转学了,但是不知道苏老师和他说了什么,我想应该是关于宝塔和血祭的事情吧,反正,他拿出了东西让我带给苏老师。” 方薇薇高兴的说:“那现在我们已经有两个了,就差钟家的那两个了。” 陈韵疑惑的说:“两个?还有一个你们怎么拿到手的?” 接着,方薇薇就把自己的那个宝塔的事情说了一遍,三个女孩子凑在一起,经过了这件事情,变得格外的亲近,连一向清冷的莫安也表现的很热情,帮着陈韵整理床铺和柜子。 大概到了五点多,她们三人正准备出宿舍去食堂吃饭,方薇薇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简讯:我在老地方,学长。 是钟文。 她们三个立刻去了学校的奶茶店,果然见到钟文坐在最里面的那一桌,一脸笑嘻嘻的看着她们三人。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叔叔怎么着急的找你啊。”方薇薇一坐下就问他。 钟文笑着说:“他要找的不是我,是我带走的东西。”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背包。 方薇薇脱口而出:“你怎么拿到了?你爷爷给的?”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东西必然就是指宝塔,钟文点点头,说:“我叔叔死活不同意,爷爷偷偷给我的。所以我叔叔才找我,估计现在快急疯了吧。” 方薇薇点点头,说:“看样子差不多了,都打电话给苏老师了。” 钟文有些吃惊,急忙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啊,得赶紧把东西放回去。” 行动就在今夜。或许是冥冥中有感知,下午开始便下起了滂沱大雨,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雪珠子,天色越发的暗沉,屋外的冷冽又潮湿空气实在让人受不了。 女生宿舍规定,男生绝对是禁止进入的,但是方薇薇三人还是把钟文带进了宿舍楼,还好一切顺利,宿舍楼里来的学生还不是很多,又加上天气的缘故都紧紧的关着门,生怕有一丝冷空气窜进来。 钟文第一次进女生宿舍,颇有些不好意思,站在门口看了看,方薇薇朝他瞪了一眼,他才讪讪的进了门。 她们四人在宿舍里一直呆到了六点多,苏小曼打电话过来,请她们出来吃饭,就在学校门口的海鲜酒店,并且让她们带着宝塔出来。 酒店内的兰字包厢内坐着三个人,苏小曼,常爷爷和另外一个老人,方薇薇想着应该是苏小曼的爷爷。果然,苏小曼介绍道:“这是我爷爷。” 几个都点点头,叫了一声:“苏爷爷。” 苏老爷子似乎脸色不是很好,有些憔悴,对着她们淡淡的笑了笑,示意她们坐下。 苏小曼说:“一切都看今夜了,所以大家好好吃一顿饭,养足精神。” 众人点点头。 根据计划,常爷爷和苏小曼去把宝塔放回去,而方薇薇她们三人主要是在等在上面,重点是看住钟文,以防他出事,苏爷爷身体不好,苏小曼好不容易说服他留在旅馆内。 方薇薇说道这里,又不说了。只是安静的看着我,脸上有着我不懂的笑容。 我问她:“然后呢,你们成功了?” 方薇薇望向窗外,点点头,“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我不明所以。 方薇薇眼眶有些泛红,深吸了一口气。 一切都是很顺利,应该很顺利。晚上七点,这种季节,这个时候天色已然是黑透了。她们一群人打着手电筒,一路到了后山。 据说当年四人盗墓的时候,就是从这里的盗洞进去的。虽然是初春,但是这里的野草生命力极其顽强,四周长满了野生的蔓草,根本发现不了什么盗洞。 还好,苏小曼根据当年的记录,圈定了一个范围,是一个侧面的小坡。坡的下面隐隐的都是树木,方薇薇用手电筒照了照,认出来是杨梅树,外婆的邻居院子里就有几棵,她经常去帮忙采杨梅,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第34页 常爷爷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但是身手却是异常灵活,他扒开地上的野草堆,仔细的勘察,看上去颇为专业的样子。方薇薇几个人都是不明所以,她们虽然胆子大,但是这种技术活她们是束手无策的。 还好,下午刚刚下过雨,地上泥土有些潮湿,她们在常爷爷的指挥下对着一处地方挖了下去,铁铲很锋利,加上土质松软,没有几下便挖到了那盗洞的洞口。 她们用手电筒照了照,里面的通道很深,而且很窄,估计只能弯着腰进去。常爷爷抱着布包,里面包着宝塔,他对其余几人说:“那我先进去了,你们如果在两个小时后没有看见我出来,就仍旧用土把洞口死死的堵住了,不用管我了。” 他的眼睛在黑夜中仍旧是熠熠生辉,似乎在做一件让他等待了很久的事情,可是她们等着的人却是不知该说什么。虽然宝塔有了,可是为什么常爷爷会这么说呢?难道里面危险重重? 苏小曼点点头,说:“莫安,你一向最冷静,如果我们真的没有出来,切记,不要等下去了,封住洞口,不要其他人发现了这里。” 黑夜中,过了半响,莫安才郑重的说:“好!”声音带着某种无与伦比的沉重。 常爷爷个子不高,但是仍旧低着头,猫着腰进去了。苏小曼跟在他的身后。 洞不是笔直打的,弯弯曲曲的延伸到了里面,才五分钟左右,她们便再也看不到里面的手电筒的光亮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地上潮湿,她们只能靠在几棵树上。钟文蹲在一旁,垂着头,无聊的拔着地上的蔓草。 叮! 方薇薇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看了看,高兴的说:“是苏老师发出的简讯。” 安好。 只有两个字,却让她们心里的不安减少了几分。 钟文开玩笑的说:“想不到地下还有手机信号?看来等苏老师出来我要问问她她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手机,信号覆盖这么强悍。” 手机微弱的光亮在这个时候却是最让人安心的东西了,陈韵经过上学期的事情显然安静了不少,她对方薇薇说:“如果这样的话,苏老师再往下走一段的话岂不是就发不出简讯了?” 是的,地下很深处怎么可能还能发出手机简讯呢。不过能知道一点是一点。 结束 树林里似乎有轻微的响动,因该是一只野鸭,扑腾着翅膀,掠过草丛。因为太过安静,这样的动静让她们都心里一跳。 方薇薇抬起手,手錶的指针指向八点半,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 手机一直很安静。 除了那一条简讯,再也没有了。 钟文似乎越来越烦躁,他来回不停的走动,黑暗中只听见他的运动鞋用力的踩在草地上,那些脆弱的生命发出咔嚓,咔嚓的抗议声。 莫安有些警觉的问他:“钟文,你……怎么了?” 方薇薇也觉得他的举止有些奇怪,钟文的喘息开始变得沉重,他靠在一棵粗壮的树上,压着嗓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蹲在地上抱着头,努力使自己平静,可是好像都没有什么用。 “没事……我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陈韵问他:“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好像什么东西要从身体内爆发出来,憋得难受,越来越烦躁?” 钟文没有回答。 这是默认。 方薇薇低声问莫安:“怎么办?” 莫安似乎料到了事情,说:“薇薇,你包里不是有带绳子吗?把他困在树上。否则他如果跑会宿舍的话,我们拉不住。” 方薇薇点点头,立马从包里拿出绳子,听见陈韵大叫一声:“不好,钟文跑走了。” 黑夜中,所有的东西都是隐隐约约,她们只是见到钟文颀长的身影在树丛间一闪,便没有了影子。 莫安沙哑的声音似乎也缺乏了镇定,她大声说:“快,会宿舍!” 三个人从来没有在黑暗的山林中狂奔的经验,方薇薇身手敏捷,但是仍旧感觉到不知道是什么植物或许有很多种树枝刮过她的衣物,头髮,最为重要的是脸颊,她一路伸手挡住那些不明物体,发疯一样的跑回宿舍,远远的听见后面有脚步声,她知道莫安和陈韵就在后面。 从山上下来,她跑过了山民们种植的茶叶田,这些茶树长的很高,已经到了她的肩部,来的时候她并没有走这里,但是这里离女生宿舍近,那里虽然有道矮墙,但是这难不倒她。 利落的翻过那倒矮墙,她顺着水泥马路直奔宿舍。 远远的,她见到一个黑影踉跄着脚步走向宿舍楼。 心里明明知道他是唤不醒的,可是仍旧大声的喊他:“钟文!” 前面的身影似乎停顿了一下,但是没有回头,只是几秒钟,方薇薇已经接近了他! 伸手想要抓住他,可是指尖只碰触到他的羽绒外套——他又往前跑去。 方薇薇加快了速度,剧烈的奔跑已经让她有些吃力,肺叶中开始缺氧,她本能的放弃了用鼻子唿吸,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唿吸氧气。 还好,万幸。宿舍楼已经锁上了。 钟文急躁的扯着锁。方薇薇一把推开他,钟文倒在了地上,可是地面像是弹簧床一般,钟文急速的爬了起来。 第35页 “钟文,醒醒!”方薇薇心里一着急,常年学跆拳道的反应就是……抬起脚,一个侧踢钟文被重重的踢到了。 强烈的撞击,似乎让钟文有些清醒了过来。 他抱着头,哀叫一声:“好痛!” 方薇薇蹲下,查看钟文的伤势,有些愧疚的说:“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钟文抬起头,他的目光有些浑浊,可是却充满挣扎,“打昏我。求你了,薇薇!” 方薇薇看着他,立马说:“好!” 可是一切发生的太快,钟文忽然变了,他伸手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眼中满是嗜血的兇狠。 “钟文……”方薇薇努力挣扎,可是钟文的手像是钢铁铸成的,任由她怎么挣扎都没有丝毫作用。 方薇薇第一次感觉到绝望,是的,绝望,她的身后有着深不见底的深渊,她正慢慢,慢慢的往下坠落。 不!她不能死在这里!心里狂烈的叫嚣着,吶喊着! 可是……手和脚都已经没有了知觉。 “薇薇!”是谁喊她 好大声,好大声。 咳咳……咳咳…… 睁开眼睛,方薇薇见到担心的莫安和陈韵。钟文?方薇薇见到钟文被打昏了,躺在地上不动了。 陈韵说:“放心,莫安只是打昏了他,你没事了吧,还好我们及时赶到,太可怕了。” 方薇薇感觉手脚热热的,好像是血液重新流进了身体,她挣扎着起身,说:“没事。” 把钟文捆的结结实实,莫安看了眼手錶,有些担心的说:“不知道下面怎么样了。” 方薇薇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给苏小曼,“不管她收不收的到,我还是发给她试试。” 安全吗? 手机很快显示,发送已经成功。 简讯会回吗?没有人知道。 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 “咦?又下雪了?” 抬头头,果然,天色开始透亮,月色发出的清冷的幽光,漫天的白雪绵绵密密,纷纷坠落人间。 时间在剎那间似乎定格了。所有人都凝视着白雪纷飞,脸上有些凉意,一丝丝渗入她们年轻的脸庞。天色越来越亮,耀眼的难以逼视,四周一切都像是裹在光球内,她们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然后,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只听见天空一声惊雷,响彻云霄!四周的群山都为之震动! 是什么坍塌了? 等到一片宁静的时候,方薇薇她们有种极度不好的预感,不,已经不是预感了,塌了,地下的古墓塌了…… 那,苏老师和常爷爷呢? 不知道当时她们该做出怎么样的表情,三个人只是互相愣愣的看着,眼眶都开始泛红。 叮! 是方薇薇的手机。 方薇薇立马看了手机,笑了。 我安好。 可是眼泪又落下了。 常爷爷去了…… “常爷爷说他一辈子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以后他的儿子,孙子,曾孙子再也不用去守着这座古墓了。” 方薇薇脸上笑着,可是目光却是哀伤的。有些牺牲不可避免。苏老师没有告诉她们在墓底的事情,只是说了一句话:“常爷爷把生还的机会给了我。” 一切不言而喻。 “至少你们还是成功了。”我只能这样安慰她。 她灿然一笑,点点头,“今天我累了,改天我还有一个故事,你想听吗?” 我很默契的报以微笑:“你说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