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无怨》 第一章 蜀中,郊野,溪旁,竹林边,午后。 稀稀拉拉的篱笆,勉强的围成了一个院子,院子中,是居中一大两侧为小的三座竹屋,一个须发皆白,却有点道骨仙风的老者站在一个半人多高的木桶旁,摇着竹扇,看向木桶中,那木桶中盛着大半的水,水上满满的浮着各色的花瓣。 “云!”老人目光没有离开木桶,却高声的喊着一个名字,没有人应声,但是从左边的小竹屋里走出了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 被叫做云的小女孩,默默的走到了老人的身旁,老人指了指木桶说:“云,下去吧。” 云低低的应了声:“是,师父。”便攀着木桶的边缘翻身跃了进去,荡起了水花,翻滚着各色的花瓣,以及伴着花香传来的药香。 站在木桶中浸了大概有一柱香的时间,老人从袖中拿出个小布包,取下十几根三寸来长的银针,一一的扎在云背后的各个穴道,如此半刻之后,拔出银针,老人让云回屋换了干爽的衣服,即刻舞剑,等云舞完老人教的八式三十二招剑法,老人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身回了自己的竹屋,不再过问任何事。 云全名叫竹云,今年十一岁,本是辉县县令之女,三年前,父亲卸任回乡,确不料在半路遇到了匪徒,全家人都被杀害了,在匪徒们长扬而去的第二天清晨,一个老人从此处经过,发现了一丝尚存在不知是谁尸身之下的竹云,带回了自己的竹楼。 老人就是现在的师父---竹无心。 竹云以前不叫竹云,是竹无心给她改的。 竹无心说,救她不是为了行善,叫她不用挂着他的好,以后有她报还的时候。 竹无心教她武功,让她叫师父,却不让她行拜师礼,只说这是以后为了用她的时候方便一些。 竹无心给她治伤,一治就是三年,原本略微孱弱的身体竟然好了,比起同龄的孩子竟然还显得粗壮些,被贼人砍的伤口竟然也没有留下伤痕,惟独左眼下面留下了一条粉痕,恰如一条细小的竹叶。 伤病也今年完全大好了,在但是竹无心依然雷打不动的给她治疗,每个月十六的中午,都会让她浸在一大桶的药水里,然后给她扎针,竹无心说,她的伤早好了,这么做是为了把一些药的药性催化到她的血液中,以后有用,至于有什么用,他没说。 竹无心告诉她,以后她必须听他的,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不能违背,她答应了,一来竹无心救了她,还做了她的师父,二来,竹无心还让自己的儿子竹小虫把自己的父母家人给葬了,盖了坟茔。 竹小虫比竹云大九岁,总是一脸的愁容,但是对她是极好的,每次外出总是给她带些书啊,花布啊,簪子镯子玉坠子什么的。 每每这个时候,竹无心就会骂竹小虫,“你小子少惦记着她,她不是你的。你想娶谁我都不管,但是你师妹不是你该惦记的。”竹云长的越大,竹无心骂的越狠。 竹小虫每次听到这样的话,脸上的表情就更不好了,但是依然会对竹云很好很好。 竹云小时候并不知道竹无心和竹小虫到底是什么人。 后来,慢慢的就知道了。 他们是江湖中人,不是好的那种,也不是坏的那种。 偶尔有人来求医,因为竹无心是江湖中有名的神医。 偶尔也有人来寻仇,因为竹无心和竹小虫杀过不少人,有好的也有坏的。 竹无心有个好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种,每年端午都会来看竹无心。 竹无心称呼他衫青,他称呼竹无心英落。 竹无心让竹云称呼那个朋友为季伯伯。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着,一直到竹云十六岁那边的端午。 季衫青像往年一样,来到了竹无心的住地。才一年不见而已,却老的像十年不见似的,原本硬直的身躯,却有些龙钟老态。 竹无心和季衫青在竹楼中关了一天一夜,不让任何人打扰,饭都不吃了。 竹云无所谓,竹小虫却在竹楼外狠狠的削着竹子。 季衫青走了。 竹无心把竹云叫到了身边,靠在竹制的躺椅上,有些有气无力的说:“云,你季伯伯家中有两个儿子,老大叫季少庭今年二十七岁,一表人才,文武皆出众,是个青年俊雄,已经有一妻一妾,老二呢,叫季少川,今年二十四岁,八年前让人下了毒,我用药给他吊着,到现在不死不活的躺在家中,今年却严重了更多。” 竹云站在一边静静的听着,她不知道师父说这些干什么,但是她知道,师父要说的是大事,跟她切身有关的大事。 竹无心停了停,想起什么似的说:“八年前,我从他们家赶回竹院的路上,正好遇到了你,说起来还真是太巧了,这么多年,我一直用药泡着你,把你的血变成了药,就是为了给他们家老二救命用的。” 竹云睁大着眼睛,难以理解又似乎明白似的仔细听着师父的话。 “你是我炼制的药人,如今已经大功告成,他们家老二的毒却又恶化了,真是时也命也,嘿~”竹无心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继续说着,“以后,你需每月月中,取自身血液一小盅,和以桂蜜和荷叶晨露给他们家老二服下就好了,虽然治不了根,却也能保住性命。” 竹云点了点头,说:“知道了,师父。” “行了,一个月后,你季伯伯的大儿子季少庭,就会来娶你,你准备准备吧。”竹无心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竹云离开。 “娶...娶我?”竹云没有离开,反而瞪大了眼睛看着竹云,她有点被吓住了。 她的明是师父救的,又辛苦养育了她八年,还教她武功医术,被师父怎么驱使都是无可厚非的,她无法违背,也不愿意违背。 但是师父说的“娶”,却是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 “对,你以后要长住季家,嫁进去正好,一旦用了你的血入药,就不可间断,每月必服,你嫁过去名也正,言也顺。但是他家老二还未娶妻,怎么会让你一个没有父母家世的孤女娃子做正室。反正做他家大少爷的三夫人也不委屈你。当初我救你的时候就说了,有你报还的时候,现在这事容不得你说不,更容不得你委屈。”竹无心以为竹云不愿意,语气越来越重的说。 “师父,我不是说委屈,只是没想到而已,我全凭师父做主。”竹云急急的辩白道,她从来没考虑过自己的将来,也没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夫君,更没憧憬过什么所谓的爱情,甚至根本不懂,只是真的没想到,听师父的语气似乎有些生气,赶忙把话接了过去。 “恩。这就好。”竹无心听竹云这么说,脸色又缓和了下来,声音也平和了下来“行,你愿意那我很高兴,你去吧。” 竹云退出了师父的竹楼,坐到了在院子里刻竹简的竹小虫身边,说:“师兄,一个月后我就要嫁给季伯伯的大儿子了。” “你愿意么?”竹小虫抚摩着竹云的头,轻声的问。 “我没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师父的话我都听。”竹云只是淡淡的说着。 “唉...”竹小虫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师兄,你什么时候娶媳妇?”竹云似乎有些没话找话的问。 “我?不娶了。”竹小虫认真的说。 “为什么?你要是不娶妻的话,师父会同意么?” “他才不会管,我是他随便生的,随便养的,武功也是他随便教的,命也是随便活的,我怎么样他不会管,只要我不娶你,他什么都不会管。”竹小虫似乎颇有些无奈。 “为什么?” “也许,你以后就知道了。” “其实,师父很疼你的。”竹云的话,不知道算不算安慰,她并不知道师父和师兄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但是她直觉的的知道,师父对师兄其实不像表面上那么冷漠,只是这对父子俩之间,沟通太少了。 竹小虫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继续削着竹子。 “师兄,我走了之后,家里就你和师父两个人了,你别再这么冷淡着性子了,师父其实...”竹云似乎又找不到话来形容她对师父的感觉,说是孤单又不太对,说是落寞也不对,总之是一种让人很难琢磨的悲凉感。 “其实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师父好像挺悲伤的。” “悲伤?他?”竹小虫更是不屑的冷哼一声,“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悲伤,我就觉得我自己挺悲伤的。” “为什么?” “为什么......算了,不说这些了,以后你嫁到季家,你得照顾好你自己,如果他们家的人欺负你,你就回来。” “恩,知道了,师兄,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去,我可是师父的徒弟,你的师妹呢,我怎么会让别人欺负了呢,那不是给师父和你丢人了么。” “你性子太温和......”竹小虫还待继续说些什么,竹楼里却传来竹无心的喝声,“你俩瞎低估什么呢!云去做饭!小虫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竹云听了,吐了吐舌头,扭头对竹小虫笑了笑,“师兄我去做饭,你可千万别和师父生气啊。” “我......我懒得理他。”竹小虫恨恨的把手里的竹活扔到了地上,又跟竹云说:“一会吃饭别等我了,我去山里打鸟去。”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竹云只能看着竹小云的背影摇了摇头。 第二章 竹云本人对于师父安排的婚事没有多想,没有期待也没有抗拒,对她来说那只是一个师父给她的使命而已。 只是过了大概三四天的时间,竹无心却突然烦躁起来,不停的踱步,先是在他自己的房子里,然后又开始在院子里,最后干脆绕着院子一圈又一圈的的快步走,终于走了大半日,有些气急败坏的踢着尘土进了院子,然后叫来了竹小虫。 “小子,你去一趟季家,让你季伯伯来一趟,如果他走不开,就让他家大小子来一趟。” 竹小虫听的莫名其妙,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带着一些些期待,希望他老人家能说出悔婚的话,竹无心虽然没有多待见自己的儿子,但是对儿子的想法还是非常了解的,伸手给了竹小虫一个耳光,怒道:“我没想悔婚,就算我悔婚,云也不是你该惦记的,速去速回!” 竹小虫这一耳光可以说是挨在意料之中,捂着脸重重的哼了一声,回了房子拿了一把剑走了。 临走之前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竹云。 竹云也只是轻叹一声,毫无办法。 对于这对父子俩相处的方式,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年幼时,师父经常带着她扮成游医,四处给人看病。他们不缺钱,竹无心只是为了教授竹云医术而已,后来竹云的医术得了精近,寻常的疾病已经不用再学了,竹无心就领着竹云给一些江湖中人看病疗伤。竹云那时候就问过竹无心,为什么不让师兄也学医,竹无心只是冷淡的回了一句,你师兄太笨,学不会。 竹云知道,其实不是那样,他师兄不笨,在竹无心不太尽心教导的情况下,他的功夫如今已经相差竹无心不多了,差的只是内力。 竹无心就是不想教他,竹无心没明着承认,竹云和竹小虫心里却都明白。 竹无心对儿子的那个态度,别说是不如云这个徒弟,有时候根本就当成下人,打手,跑腿的来使唤。可是竹小虫出门办事的时候,竹无心会变的烦躁不安,经常挑竹云的小错,要么剑招不熟,要么做饭盐放多了,要么调制的药丸大小不一,然后冲着竹云吼叫一顿,开始竹云还会胆战心惊的认错道歉,后来弄明白怎么回事了,师父是在担心出门的儿子,索性不理他的训斥,我行我素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偶尔敷衍几句知道了,我错了之类的话,竹无心就更无趣,便不停的踱步。 竹无心只要一烦躁就会踱步。步伐越重,就说明他越烦躁。 今天能踢得尘土飞扬,只能说明他已经烦躁到不可遏制了。 待得竹小虫走的不见身影,竹云走近竹无心问道:“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竹无心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没你事,你安心呆着,回房绣花去!” “绣花?”竹云一愣,“师父,我不会绣花啊。”竹云的确能做些缝补的工作,也能裁剪衣服,那都是她还在自己家里时,跟奶娘学的,但是她可不会绣花。 “女人怎么可能不会绣花?!”竹无心问的理直气壮。 “您没教过我啊?” “我......我又不会!我怎么教你!女人不是生来就会绣花的么!”竹无心的声音更大了,借着质问一般的口吻,宣泄着心中的憋闷,虽然竹云不知道他憋闷什么,但是也作态让竹无心把火发出来,火大伤肝么。 “那可不是啊,师父,绣花也算种功夫吧,只不过是女人的功夫,你没教过我,我自然不会。”竹云故作委屈状,偷偷的用眼睛瞟着竹无心。 “女人的功夫?那我怎么可能会!我下山给你抓个绣花师父?”竹无心好似仔细的想了想,算是认可了竹云的话,又想着竹云快嫁人了,总得自己绣些什么吧,于是想着要不要出去给竹云找个绣娘教她刺绣。 竹云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师父,您可别去了,听说刺绣的功夫,学个十年八年的也未必学的成。” “那......算了,我回屋看医书去了,做好饭叫我。”竹无心挥了下手,走了。 “知道了师父。” 竹云做饭算是无师自通。 刚被竹无心救回来的时候,她就被迫的为了自救,不得不学会了烹饪的手艺。 竹无心和竹小虫对任何食物只有两种手段料理,水煮和烧烤。(.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伤势未愈的那一段时间,每天吃的是煮的糊烂的青菜和烧烤的野味,配着要么夹生要么焦糊要么是粥一般的米饭,竹云几乎崩溃了,待伤势好了,父母的后事处理完之后,竹云接过了竹小虫做饭的大任,摸索着研究了两三年,倒也做的不错了。 那时候竹无心摸了摸鼻子,心有点虚地说:“就青菜糊糊也把竹小虫养大了,养的也没比谁差。”竹小虫则边狠命的点头认可,边使劲的往嘴里塞竹云的饭菜。 也是从那时候起,竹无心和竹小虫父子俩便固执的认为,女人会做饭都是天生的才能。 现在竹无心觉得绣花也应该是女人天生的技能的想法,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六天过去了,竹小虫回来了,跟竹无心交代了一声“季家老大在后面,一刻钟就到。”之后,就回自己的房间,闭门不出了。 竹无心让竹云回避,毕竟未出阁的女子和未来夫婿这么见面,还是有所不便的,虽是江湖儿女,但是有些礼数,竹无心还是非常看重的。 不出然,季少庭到了,竹无心只是在院子里见了他,并没有让他进屋,对后辈,竹无心向来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是以,他们的对话,在房子里的竹小虫和竹云都是听的一清二楚的。 “少庭见过竹前辈。”声音低沉而气息十足,已然透出一种浑然天成的领袖风范。 “恩!” “不知前辈此次这么紧急召唤有何事,莫非是我家二弟......” “你家二小子在你自己府上,有什么反复的我不知道!你即将娶我的徒弟,我召唤你来,你居然只想着自己的兄弟,看来你将来也未必会对我那徒弟好。”竹无心斜睨着季少庭。 “前辈教训的是!少庭错了,将来竹小姐入府,少庭必不会委屈小姐,定会以礼相待。吃穿用度,与我季府小姐一般。” “呸!我叫你来,是为我徒儿争那些吃穿用度么?以礼相待?嫁给你,就是你的妻子,你以礼相待?好个以礼相待!!!”竹无心几近愤怒了。 “前辈......” “算了!叫你来不是说这些!” “是,请前辈指教。” “我叫你来,就是和你说一下,我的徒弟嫁入你府之时,不坐青轿坐红轿!不穿绿裙穿红裙!不走后门走正门!” “这...我已有正室,此次迎娶如何再以妻礼...”季少庭为难道。 “平妻!你季家地位超然,娶个平妻也没什么,别用你已经有正室来当借口,我竹无心的徒弟不当妾!” “前辈...我...我做不了主!”非是季少庭做不了主,而是他从心里就不愿意,他心中早就有另外的打算,如今竹无心的安排,却是他万万想不到,也万万不能接受的。 “做不了主?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徒弟就不嫁了。你那弟弟你自己想办法去吧,我为你家那半死之人折腾了八年,我仁至义尽,就是此时撒手不管,你爹也怪不了我!” 听到这里,竹云和竹小虫都已经听不下去了,齐齐的呼唤了一声“爹”“师父”启门而出。 竹小虫竟然意气风发的说:“对!不管了!我师妹不嫁了!” 竹云却说:“师父,妾就妾吧,反正嫁他也只是为救人,我又不在乎。” “你不争我争!滚回去!”前句是竹无心对竹云说的,后句却是对竹小虫吼的。 竹小虫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回身进屋摔门。 竹云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是她早已经看惯师父脾气的反复,大着胆子嗫嗫的说:“师父,本就不是正经八百的嫁娶,无谓为这个生闲气,是妻是妾有什么呢,我真不在乎。” “你个不争气的娃子!你不在乎,我在乎,我竹无心的徒弟怎能给人当妾!”竹无心说到这里已经接近怒发冲冠了,“你也滚回去!” 竹云无奈,低了低头,怀着抱歉的心意看向季少庭,却是又惊又吓。 惊的是季少庭果然一表人才,俊秀无双的相貌,气度非凡,隐隐的显出一种王者风范,吓的是那双本该明亮通透的桃花眼,望向自己却透着一种阴冷的恨意。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恨自己? 竹云的心没来由的一阵紧揪,呼吸一下滞住,望向季少庭的眼睛却是怎么也无法转向别处,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紧,心越来越疼,意识却又越来越模糊,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便人事不知了。 竹云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竹小虫坐在床边看着她,半晌才开口:“爹说你昨天气急了,兴许是最近练功练岔了,昨天我已经帮你推宫过血,休息个三五日就好了。” 竹无云心里明白,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可是师兄那么说,当下也就以为是师父的意思,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挣扎的要起身,却又让竹小虫按住了。 “师妹,爹让那季少庭回去问他那死爹,如果他家答应让你做平妻,日子到了就自来迎娶,如果不答应,日子过了,咱们三个人就搬家另寻一个去处。” “何必呢,师父又何必为难别人,又为难他自己。”竹云自言自语,她觉得,师父坚持要她做平妻绝对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的徒弟不能当妾,必然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竹无心争的不是面子,却不知道是什么。 竹小虫也不接话,从怀里掏出了一方锦帕,竹云打开,是两串铃铛手环,拎起来丁玲丁玲的煞是清脆悦耳。 “谢谢师兄。”竹云开心的微笑着。 “恩,以后若是想我了,就摇摇手腕,不论多远,我也听的见,我就知道你想我了,我会尽快去看你的。”竹小虫摸着竹云的头,轻声的说着。 “知道了。”竹云带上了手环,轻轻的左右摇动,铃声阵阵,竹小虫,再也把持不住,嚯的起身,冲出房门,片刻,后山传来一声长啸,撕心裂肺。 竹云终于落泪,打湿了一片衣襟,“师兄,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要听师父的......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亲哥哥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第三章 所谓平妻,其实还是妾,只不过地位很高而已。 用嫁娶礼,而不是纳娶礼。 只不过婆家上下不得视之为妾罢了。 但是若正室有所出,所谓平妻的子女依旧算庶出,除非本家愿意承认是嫡出。 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有正室待遇和名分的高级妾罢了。 不管竹无心怎么替竹云争,其实争到手的依旧是个“妾”,只是名头上好听的多了。 “云,你好了么?”竹无心在门外轻声的问着。 “师父,我好了。”竹云急急的擦干眼泪,轻咳了一声,假装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对门外说:“师父找我有事?我这就出来。” 竹无心推门进了来,竹云反到不好起身了,只能看着师父皱着眉头在自己的房间里走来走去。 竹云知道,自从师父和季衫青把婚事敲定后,师父的烦躁就一日盛过一日。 师父这到底是为什么。 竹无心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僵直而决绝的坐到了竹云床前的凳子上,看着竹云说:“你季伯伯和我将近三十年的交情,曾几次救过我的性命,当然我也救过他很多次,我们交情很深,所以他求我,我没办法不答应。” “师父,”竹云知道这是师父拐着弯的来劝解自己,希望自己不要因为这次的事,而反悔了,于是便扯起了他与季衫青的交情有多深厚。 “我知道这些的,师父,我真的没什么抗拒,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你就放心吧。” “真的?”竹无心很是怀疑的问。 “真的!”竹云点头,“我没生气,师父,我到他家只是为了救人,又不是真的过日子做夫妻,争什么名分啊。” “那你怎么气的吐血?”竹无心依旧不信,感情他还真以为竹云是被气的吐血呢啊。 “我那真不是气的,就是那天季大公子看了我一眼,我就觉得冷,突然就滞住了气,我真的不是气的。” “看了你一眼?你就滞住了?”竹无心紧皱着眉头,左手抵着太阳穴,使劲的搓揉着,“这是哪门子的武功?季家没这种啊,我总觉得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 “呵呵,师父别想了,可能是我眼花,自己癔着了也说不定。”见竹无心实在想的痛苦,竹云赶忙的安慰着。(.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自己癔着了?自己癔着了......”竹无心并不以为然,只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什么,放下揉着太阳穴的手,对竹云说:“你先呆着,我去去就来。” 也不等竹云答应,便径自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就听见叮了咣当的一通乱响,竹无心拿着一个拳头大的蓝布包裹又进了来,看那蓝布陈旧的样子,估计放着也有十年八年的了。 竹无心远远的把包裹扔给了竹云,别过头去,说:“那是给你的贴身保命的东西,能解百毒,你自己留着,谁也不许给,就是季家的人中毒要死了,你也不许给!你师兄中毒要死了,你也不许给!就是我中毒要死了,你也不许给。” 听着师父怪异的命令,竹云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做答,“师父和师兄...也不给么?” “不给!那里一共就八颗,就是给你的!天王老子中毒了都不许给!就你自己留着,听见了么?!”说完就是冷哼一声,出屋去了。 竹无心素来就是个古怪的人,可是今天尤其的古怪。 竹云带着疑惑打开了包裹,整整包了三层,打开最后一层,就看见八个油纸团,剥开其中一个,里面是拇指肚大的蜡丸,上面胭脂红的五个字,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仔细辨认了一下,居然是洗心兰红丹! 这洗心兰红丹是师父在二十年前配制的,号称能解百毒,缓重伤,续经脉,几乎是到了生死人而肉白骨的地步,一共也只是配了十丸,不知怎么,已经用去了两丸,如今还有八丸,居然全给了自己? 竹云本是不知道这洗心兰红丹的,但是五年前,来了一伙子人,二三十个,功夫都不低,齐齐的围住了院子,为首的一个,先是跪求师父,只求一颗,磕头磕的满脸的血,说是自己的兄长中了什么毒,天下只有这洗心兰红丹或许可解,他慕名而来,带了十大箱子的金银,只求那一颗,师父咬死了没有,那人跪求不成,起了歹心,想要强求,二三十人齐齐攻来,竹云那时还小,连一人都抵挡不住,师父在众人合围之中,也是拼死了护着竹云,挨了几剑,撑了一柱香的功夫也就快撑不住了,竹小虫那时候被竹无心遣出去办事不在家,即使在家也不见得能起到什么作用,二人再强,也顶不住一个门派倾巢而出的所有高手的围攻,就在生死一瞬的时候,季衫青带着人赶到,阻退了那些人,才算保住竹无心和竹云二人的性命。(.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如此重要的东西,居然就这么的给了自己? 竹云实在有些不知所以,愣住了。 竹无心又走了进来,递给竹云一本手掌大小的册子,待竹云接过,竹无心说:“以前教你的内功粗浅无比,行走江湖自保许是够了,这个是《念无极》,适合女子练,你拿去,贴身藏着,谁也不许告诉,你师兄也不许说,季家的人更不许说,知道么!” 竹云愣愣的点了点头,拿着两件物什看着竹无心。 竹无心也是愣了半天,僵硬的抬手抚摸了一下竹云的头顶,叹了口气,一瞬间,好似老了十年,二十年似的,离开的步伐竟带着蹒跚之态...... 竹无心从来没有过这样亲近的时候,更从来没有如此柔和过,竹云本来无波的内心,也隐约的感觉到,自己的这次出嫁,必然不会那么平静。 待嫁其实是不紧张的,竹家父子俩也不知道该为竹云准备什么,竹云自己就更不知道,三人基本回复到以往生活的样子,只是中间竹无心很是少见的出了一次门,没三天的工夫又回来了。 竹小虫也出了几天的门。 竹小虫出门的期间,竹云找到了竹无心,确认师父今天心情比较平静,开口问了:“师父,那红丹救不了季家的二公子么?” 竹无心本来是在躺椅上看书,听了竹云的问话,放下书神情复杂又有些不甘愿似的,“能救就好了。季家老二中的毒本来就怪异,中了几种毒我都认识,分别也都能解,可是这几种毒配到一起,互相纠缠,又似乎是互相牵制,解都解不开,解了其中一样,另外的毒会马上爆发,几样同时解除又不可能,我遍行江湖也没见过这样的制毒配方,红丹配制成的当年便用去了一丸,后来那一丸就是给季家老二用了,可是一点用也没有,别说解毒了,就是缓解一下都不能,好在没什么反作用,无奈我只能试着压制,终于才拖到了现在,你嫁过去,也就是帮着继续压制毒性,不让毒性爆发,把他体内的毒完全的压制在他的丹田,这样他还能如正常人那样生活,娶妻生子,一二十年后,等你血液中的药性在他的体内完全包裹住毒素,施刀取出,他还有重新练武的机会。这也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这样啊。那当初下毒的人,手法那么高么?” “下毒的手法不高,就是暗器打的,只是毒药的配制方法是我生平未见啊。那毒为师能肯定出自中原,绝不是外来的,可是我师父传的毒经里也未有记载,可能是以前江湖教派失传的如今又流了出来吧。” “那师父帮着季家,不会惹毛了那个人吧。” “不知道,不过我想若是那人要报复,早就来了。何必到今天没有什么行动,而且来了为师也不怕,他那毒我解不了,可是研究了这许多年,我已经有办法防那毒。你师兄这几天就是去弄药材了,等他回来我就能把药配制好,到时候你吃了就行。” “我到没什么的,只是你和师兄......” “傻丫头,我和你师兄自然也是有的。” “嘿嘿,那就好呢。” “你嫁到季家之后,一切小心,难保不会有人害你。你功夫现在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脑子却是个愚笨的,那些大门大派的后院,有你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龌龊。” “什么龌龊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知道妻妾越多的人,越不容易有后!” “这是什么话......” “不知道,反正到时候你自己小心就是,我也给你找了帮手,到时候你也能见到。” 没几天,竹小虫回来了,竹无心配制出了能防毒的药丸,三人分别吃下催化自是不提,还剩余了三丸,竹无心教给了竹云,让她拿去给他为她找的帮手。 季家的人如期的迎亲来了,季少庭骑着高头大马来的,身后跟的是八抬的锦帐红轿,吹鼓队,喜娘,还有两个绿衣丫鬟。 季家始终是不能任由二少爷自生自灭,始终还要依靠竹无心和竹云,在季衫青的压力之下,季少庭也不得不妥协,以妻礼迎娶竹云。 凤冠霞帔是季家准备的,一起来的两个丫头和喜娘帮助竹云换好喜服,去拜别竹无心的时候,竹无心居然哭了,无声的落泪,抬了抬手,说:“去吧。” 竹云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竹无心,竹无心别过脸去又只是扬了扬手,不再说什么了。 竹小虫在几天前就走了,不知道去哪了。 竹云也只能对着竹小虫的房门拜别。 竹无心给竹云准备的嫁妆,也只是一个箱子,可那个箱子里装的都是武林人士视为上品的药,每一种都可以说价值千金。 竹云自己也收拾了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的都是这些年,竹小虫送她的物件。 红兰丹和《念无极》贴身藏着。 在轿子里晃悠了八天,白天赶路,夜晚投栈,头上始终盖着那个红盖头,也从未和季少庭说上半句话。喜娘也找空,跟她罗嗦了大门大户的规矩,又按季家老夫人的吩咐,教竹云一些房中之事。 竹云听的是又羞又怕,心道,我和那季大公子肯定不会圆房,你教我这些干什么,想躲吧,却无处可躲。 第九天在路上迎到了嫁妆。竹无云准备的嫁妆虽然珍贵,但是表面上实在是寒酸,外人看着很是丢季家武林大世家的颜面,所以季家在离家一日的路径上为竹云准备了三十六抬的红妆。虽然是季家准备的,可是再抬回季家,却是属于竹云的了。 竹云自己自是不知道,为此还得罪了一干人等,幸亏有菊阿婆和梅大姐帮忙。 菊阿婆和梅大姐是在第九天晚上投栈的时候,在客栈门口迎到竹云的。 两人出示了竹无心的信物证明,就此跟在了竹云的身边,随竹云一起进了季家的门。 竹云知道这两人是师父找来的帮手,找了机会,把季家的人都遣离身边,让两人吃了防毒的药丸。 第十天上,已经邻近了季家所在,季少庭提前一个时辰出发,先行回府,好在府门迎接。 终于,轿子到了正门前。 一声喜娘的高音“新夫人到~~~~~~~~~~~~” 竹云被两个丫头搀出了轿。 然后左手就被丫头交给了别人。 那人的手很凉,凉的让竹云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却被紧紧的抓住,那人靠近了一些,紧抓着竹云,竹云只觉得疼,她心知,那是季少庭,她没有忘记初见那天,他的眼睛,冰冷,怨恨,仇意,忍不住倒退一步,却又让季少庭拉回。 “夫人!当心!” 夫人!当心! 四个字而已,冰冷的直刺脊骨,竹云赫然明白,今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第四章 被季少庭紧抓着手,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手指,一丝丝的传到了全身,脚步几乎都要迈不稳了,幸亏到了门坎,身右侧有人扶了上来,低沉凝重的女声轻轻的说道:“姑娘抬脚,过门坎了。”是菊阿婆。 被菊阿婆的声音一激,季少庭手上传来的寒意瞬间退却。 竹云向右偏了偏头,略微的点了下,以示感谢,只是戴着巨大的凤冠盖着盖头,也不知道菊阿婆领会到了没有。 过了门坎,依旧是季少庭牵着竹云前行,菊阿婆虽然是松了手,但是亦步亦趋的紧跟着竹云,直到到了大堂上,才把身边的位置让出来给了喜娘。 梅大姐却是一直跟着竹云的嫁妆,一直到了后院,她是在之前就受了菊阿婆的叮嘱,那三十六抬的嫁妆无所谓放哪,但是竹云自己带的大小两口箱子却是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一直跟到新房中。 进了大堂之中,已经是高堂居上,亲朋满座了。 依着之前喜娘教的规矩,三叩了天地,三叩了高堂,夫妻又对着三叩后,季少庭站稳,竹云又朝着右前方蹲了一蹲。 那是季少庭大夫人所站的位置。 透过盖头下那仅有的一点缝隙,竹云能看到对面的红罗裙角也点了点地面,那是大夫人对她还礼呢,毕竟两人都属“妻”的名分,那大夫人不能只受礼而不还。 竹云撇了撇嘴,虽然是江湖世家,这规矩也不比世俗百姓的规矩少。撇完嘴又暗自庆幸,幸亏有个红盖头,不然让这一屋子的人看见她撇嘴,还不知道怎么讥笑她呢。 礼成之后,自然就是送入洞房了。 进了洞房,竹云被喜娘扶着在床上落座,季少庭则出去应酬宾朋。 喜娘还要罗嗦一些闺阁秘语,却让菊阿婆拿银子“赏”了出去,连带着丫头们也让梅大姐给“赏”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竹云,菊婆子和梅姐三人了,竹云重重的长呼了一口气,一把掀掉了盖头,使劲的揉捏着自己的肩膀,问菊阿婆:“菊阿婆,完了吧,这就行了吧,我好饿啊。” 菊阿婆好笑的看着她,“哪啊,一会送走亲朋好友,姑爷还得来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还来啊?”竹云十分的郁闷,“那我什么时候能吃点东西啊,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呢,咦......”竹云的手在床铺上胡乱摸索着,却不想,摸出不少花生红枣桂圆什么的,“正好,我先吃点这个。” 梅大姐一看,“扑哧”一声,乐了,走上前伸手拿过竹云手里的吃食,又重新撒回到床上,“我的姑娘啊,这个可不能吃,这是讨吉利的。”说着从怀里拿出个油纸包塞给竹云“你先吃这个。”竹云打开后一看,裂嘴乐了,里面包着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桂花饼,也不说什么直接就塞进嘴里,三口两口消灭掉了,吃完后又对着菊婆子一伸手:“菊阿婆,你也有私藏不,给点呗。” 菊阿婆站在一边,摇头笑说:“没有,一会姑爷就能来,到时候你俩得吃顿合卺宴,你先忍忍,一会就能吃了,啊。” “好吧。”竹云只能无奈的坐在床上,看着菊阿婆和梅大姐把自己带的大箱子塞到了床下,又把小箱子放到了柜中,还用几层锦被压在上面。 竹云看着有趣,不禁笑了起来。 “姑娘,你别笑。”梅大姐站起身来,拍打着膝盖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说:“之前竹老交代过,这大箱子一定要看好了,那小箱子也别轻易让别人得了去,我和菊阿婆这不也是听吩咐么。看我们跟两只松鼠似的藏东西,你还挺开心的。” “嘿嘿,我就是觉得逗么,你们做的对,做的对,呵呵,我错了。” 虽然菊阿婆和梅大姐以仆妇的身份跟着竹云,可是竹云还真不敢把这两人当下人看。 她是在客栈与她们汇合之后,才知道了一些师父的故闻。 竹无心原来是武圣王的再传弟子。 武圣王不是武林中人,是高祖皇帝的小儿子,太宗皇帝的十七弟,以武见功,自幼便聪慧过人,又有一番机遇,无双武功,黄石药理,机关埋伏,阴阳八卦,无一不通,十五六岁时候就已经号称朝堂第一高手,统兵打仗,驱逐外虏,屡建功勋,当时还有传闻,高祖皇帝要易立他为太子,直到太宗登基,传闻才算不攻自破。[.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本来人望声望名望都很高的武圣王应该很被太宗皇帝顾忌,但是太宗皇帝对武圣王的宠爱却更盛过太祖,先不说多番赏赐,多番加封,连封地都是直接赐予了都城周围的九大城池,不得不说那是无上的荣宠,耗不保留的信任。可是武圣王一生未娶,只是在年过知天命的时候,收了四个徒弟,名号分别为梅兰竹菊,虽然朝廷并未册封,但是当年仍被称为四大君子少年王,朝廷不但没有斥责,反倒是默许了。又过二十来年,高宗登基不久,武圣王积劳成疾,薨,四大少年王守孝三年后,推辞了高宗不吝封王的挽留,各自闯荡江湖去了。 四大少年王出江湖之时也不过四十岁上下,但是混迹了几年,都发觉不是很适应江湖人的行事作风,又不想重归朝廷,便创立了四个隐派,竹门精于医术药毒,梅门精各种机关,菊门精天下武功,兰门精风水堪舆。由于竹门创始人只有竹无心一个弟子,所以竹门是目前人最少的,因着要行医,所以竹门也不算隐门了,但是竹无心却本着师父的教导,从来没在江湖上打出门派字号,所以别人也不知道,兰门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联系不上了,菊门和梅门到是人丁旺盛,只不过在江湖上不显罢了,毕竟是隐门么。四门又有一条互相约定的规矩,就是女儿和女徒绝不外嫁,只招赘。而竹云当年与竹无心并没有行拜师礼,不算正式师徒,所以外嫁也不算是违了规矩。 那菊阿婆大概年近六十,虽然头发已经雪白,但是身体十分硬朗,肤色也红润,她是当年菊门创始人独女身边的大丫鬟,如今在菊门也算是地位很高的护法一级的人物了。 而梅大姐则是现任梅门门主夫人的管事娘子,三十岁不到,七年前夫亡,没有子嗣,至今没有再嫁,倒不是她要守节,而是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 前些日子因为两门门主接到了竹无心的信件,所以派这两人跟到了竹云跟前伺候,竹无心出门那几日,便是安排这些事情去了。 因着两人的年纪和身份,竹云并不敢当这两人是仆人,但是两人却固执的很,非要自认仆妇,说是门主吩咐下来的,万不敢违背。 虽然这之中有太多竹云不明白的地方,但是竹云想过也就算了,师父不说,这两人嘴里自然也是问不出更多的,也许时机到了,自己就知道了。现在菊阿婆和梅大姐告诉她这些,显然也是得了师父的嘱咐。 又是等了许久,天都黑了,在竹云已经饿的要暴跳的时候,洞房外传来了喜娘的尖音,“新郎官回房~~~~~” 梅大姐赶紧拉着竹云坐正,扯过扔在一边的盖头给她盖上,然后和菊阿婆侍立在一旁。 季少庭走到近前,伴着喜娘的吉祥话,挑起了盖头,竹云没有如喜娘教的那样,娇羞的抬眼看一下新郎,而是偏着身子绕过季少庭看向他身后,见几个丫头端着酒菜放到了桌上,才松了口气,菊阿婆果然没骗我,有席面可吃,真好真好。 季少庭低头看着竹云,本来还想瞪她一瞪,最好瞪的她今天闭过气去,那这“洞房”也可省了,到时候父母可不能说他推脱什么的了,可是一看竹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把他当回事,一心只想着吃的,倒又有点好笑了。 喜娘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请新郎新娘入席。” 季少庭伸手想去扶过竹云,却不想竹云径自一个挺身站起,迫不及待的走到了桌前。季少庭假装没看到屋里丫头的憋笑,没事人一样的也走了过去。 先是由着喜娘喂了块生饽饽,早得了教导的竹云也没有假作害羞,不等喜娘问,便急急说了句:“生的,生的。”她只是想着,早完事早吃饭。 喜娘呆愣了片刻,马上又喊:“新娘子说生拉!!多子多孙,多福多寿啊!!” 屋里众人又齐齐的跟着喊:“多子多孙!多福多寿!” 然后喜娘又指导着两人喝合卺酒,酒一入口竹云便觉得不对,只是含着不咽,又挤眉弄眼的对着季少庭做表情,示意他别喝,可他还是喝了,不知道是没看懂她的表情,还是根本不想理她,接过喜娘递过来季少庭喝过的半杯,竹云也只好再次喝了含在口中,又挤眉弄眼了一番,季少庭依旧还是把竹云剩的半杯喝下了。 喜娘终于罗嗦了几句吉祥话带着众丫头仆妇退了,菊阿婆也梅大姐也走了。 看众人退了出去,竹云蹑手蹑脚的跳到了门前,仔细听了听,确定没人守着,急忙找了水盂把酒吐了出来,又对季少庭说,:“快运功催吐,酒里有合乐散。” 季少庭乐了,这酒里有合乐散他自然知道,这是新婚酒中多半会有的,这竹云却让自己吐了,“为什么吐了?” “你不是打算真跟我‘洞房’吧,我知道你不乐意,可是那合乐散真的麻烦啊,哎呀,我眼下给你配解药也来不及啊。”竹云急的在原地转圈,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还有一妻一妾呢,我着急什么啊我,嘻嘻,你去找她们吧,去吧,去吧。”说完便一屁股坐下,不再理会季少庭拿起筷子开吃起来,虽然动作不粗鲁,但也绝谈不上优雅。 季少庭看着又气又乐,这小女子貌似还真不把他当回事,如果真是这样,他到也乐得自在,不用怕婚后与她有什么瓜葛。 看季少庭还坐在原处,竹云不解的问:“你怎么还不走,一会药性上来了,我找不到你的妻妾,可只能点你的穴了啊,那样对你经脉可不好。” 季少庭白了她一眼,不想和竹云再罗嗦什么药性,这点连**都算不上的合乐散,只要运功能压住化解了,还用解决?实在不想解释,只是问,“白绢呢?” 竹云呆了,不过没忘咀嚼嘴里的食物,傻愣愣的看着季少庭,有好一会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了喜娘路上给的白绢,递给季少庭。 季少庭把白绢铺到了床上,拿出一把匕首,在手臂上割了个小口子,滴了几滴血在白绢上,收回匕首,转身对竹云说:“你早点睡,明早天亮前我来。” “恩恩。”竹云现在只想吃饱肚子,忙不迭的点头应了,挥了挥手算是道别了。 季少庭出了房门,大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看,竹云还是在吃,根本没有回头看他,带上房门,隐着身形,向他妾室的院中去了。 第五章 仔细听着季少庭离开的脚步,竹云慢慢放下手中的筷子,细细的咀嚼着口中的饭菜,暗道:要不是今天这番故意的作为,估计又要被那个季少庭“瞪伤”。虽然不知道季少庭到底是真的恨她,还是另有什么原因,但是他是肯定不希望和自己有过多接触的,而且当初被他一瞪,还有今日进门下骄被他“搀扶”的时候,那阴冷的寒意,绝不是错觉,也许就像师父当初推测那样,季少庭是练了为人所不知的武功,连季家的人都不知道,今天要不是有菊阿婆在,估计天地都不等拜完,她就得再吐次血。 目前还是当个摆设夫人,每月按时给季家二公子疗毒,别的先什么都别管,等一二十年后,季家二公子的毒伤好了,自己就回竹林,跟着师父和师兄继续给别人看病抓药,又或者去追查当年杀害父母的那伙子强人。 父母出事之后,那伙强人便没了踪迹,师父是没管这件事的,可是师兄却一直在调查,但是过了八年,半点线索也没有,朝廷也只是出了悼文,给了八十两的抚恤银子便不再过问,至今已成了无头公案。 仔细想了想将来的事,竹云站起身,退开窗户,看着夜空中那弯月牙,皱着眉头,思量着,在季家至少要呆上十年,这十年却是不知道怎么煎熬,菊阿婆和梅大姐应该能帮衬不少,不然今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却说季少庭离开竹云在的院子,躲过自家值夜的护院壮丁,进了小妾柳若清的屋子。 一进屋,就看见自己娇弱柔媚的美人儿正对着妆镜,潸然落泪呢。 再看那柳若清听见声音,霍然转头回望,素着一张小脸,瞪大着双眼看想季少庭,眼中带着一丝丝不可置信,一丝丝激动感动,一丝丝柔媚,未来得及拭去的泪顺着眼角,滑到了腮边。季少庭快步走到柳若清的身边,轻轻的将柳若清揽在怀里,声音轻柔的说:“清儿,我来了。” 柳若清依着季少庭的怀抱,没有说话,只是急急的点头,却哭的越发厉害了。 “别哭了,我不会碰你以外的女人的,我心里只有一个。”季少庭说着,手也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柳若清的头,“你别再哭了,哭的我心里难受,” “季郎,我不奢望你只有我一个,我只求你心里有我,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我扔下我。”柳若清哽咽的说到,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抓紧了季少庭的衣服。 季少庭扶过柳若清,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望“我怎么会呢。” “季郎......”柳若清带着泪笑了,真真是梨花带雨,别有一番滋味:“你今天穿着大红喜袍,显得你更加的英俊不凡。只是你的新夫人不是我。”说着又忧伤起来,娥眉轻蹙,双眼含怨。 “新夫人是别人,却跑来和你洞房,我这身和心可全是你了的。” “季郎......” 两人都不再多话,借着竹云新婚的喜庆,这两人颠鸾倒凤地“洞房”起来。 第二日,天还不见白,季少庭没有沉迷在柳若清的温柔乡中,按照前一天说的赶到了竹云在的院子。 待到了院中,却见竹云穿着大红喜袍起来了,正在院中练趟子,便在一旁看了起来,等到竹云练了一趟,天也见白了。 估计丫头仆妇也该来伺候两人起床梳洗,季少庭便叫着竹云一起进了房间。 两人先是脱去了喜服喜袍,又将床铺上的花生桂圆一类干果扫到床边,地上又扔了些,把那带血的白绢叠了几叠压在了枕头下,才拉过大红的鸳鸯喜被,齐齐的钻进了被窝。 “你怎么起那么早?”季少庭很是疑惑的问。 “没睡。”竹云在床的里侧,背对着季少庭,轻声的回了一句。 “怎么?” “昨夜你走后,吃的有点多,腹胀,睡不着,练了会内功,还是觉得胀,就出去练练招,好消食。” “你......”从昨天开始,季少庭就觉得这个竹云有点傻大姐的特质,只让人好笑,并不会对他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只要她安心的给二弟疗毒,不来招惹自己就行,只说了句:“以后少吃点!”索性不再理她。 两人躺了半刻,天已大亮,门外传来了老妇人的声音:“大少爷和少夫人可起了?” 季少庭答:“起了,进来吧。” 门应声开了,然后变是两个老妈子领着一串丫头进了来,最后菊阿婆和梅大姐才跟着进来。如今虽然是跟着竹云进了季家的门,但是还没有过了明路,两人为了显示对主家的尊敬,才最后进房。 一个老妈子伺候着季少庭换衣服,本来也是安排了丫头来伺候竹云,见梅大姐和菊阿婆上前后,就自己退下了。 另一个老妈子看穿着比伺候季少庭的还要有点身份,对着两个人蹲了蹲,便是收拾床铺去了,等从枕头下找到了白绢,一张脸都笑开了,把那白绢仔细的包好,又对着两人蹲了蹲,告辞去了,留下个依然乱糟糟的床给一众丫头收拾。 等到两人都收拾妥当,两人就跟着剩下的老妈子出了院子顺着主路,一路行到正院大屋。 季少庭的父母已经上座,竹云跪着敬了茶,两人也给了红包。 季衫青神色很是激动的对竹云说:“好云儿,好云儿,你进门了就好。” 季衫青的夫人刘金娘,当年在江湖上也颇有声名,也算一方侠女,今天第一次见到竹云,却不是当儿媳妇看的,这是她丈夫给她儿子求来的保命菩萨啊。受了敬茶,依着规矩给了红包,又听季衫青话语激动,已经是有点把持不住要落泪了,赶忙从座上走下来,拉起竹云,一下一下的拍着竹云的手:“好云儿,快起来。” “娘。”季少庭看着父母有些失态,心里并不以为然,对于竹无心和竹云师徒两个人的方法他并没有多大信心,当下叫了声,“她还得和月君见礼呢。” 这说的就是季少庭的真正正房妻子王月君。 刘金娘听了,忙放开竹云,尴尬的笑笑,回位坐了。 王月君早就在一旁站着了,听了季少庭的话,赶忙上前一步,和竹云互相蹲了半礼,。菊阿婆也和王月君身后的一个老妈子交换了一个小匣子,算是两位妻子互赠的见面礼。 这礼是要当面打开的。菊阿婆打开后,递到竹云面前,是一套金镶红翡翠的首饰。用正红色的礼物送竹云,算是认可了竹云也属“妻”房的地位,季衫青和刘金娘见了,也不禁眉开眼笑,这王月君果然是出身大家,大方有度。 王月君随身老妈子打开匣子,见里面装了八个小瓷瓶,有点愣了,王月君等了一下,不见老妈子递过匣子,就自己转头看过去也有点愣,看了看竹云,又转头看向了刘金娘。 刘金娘自然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看在心里也颇为纳闷,看到王月君望过来的眼神,忙柔声的问竹云:“云儿啊,你给月君的是什么啊?” 那礼物是菊阿婆准备的,竹云哪里知道,可竹云又不能说不知道,只好对着刘金娘笑了笑说:“娘,让菊阿婆给你们说道说道吧。” 刘金娘点了点头,与王月君齐齐的把目光转向了菊阿婆。 菊阿婆躬了躬身:“回夫人话,这是我们姑娘亲自配的养颜丸和养颜露各四瓶,送给大少夫人养护皮肤的。养颜露早起净面后取几滴在脸上涂抹均匀即可,养颜丸每晚就寝前伴着茉莉茶服一丸就行。养颜露是由外而内滋润皮肤,养颜丸是由内而外滋阴去湿热的,两下互补,相辅相成......” 菊阿婆还在滔滔不绝的介绍着,竹云却已经保持着微笑神游天外了。 这菊阿婆还真是会说,还我亲自配制的,我倒是会配不少药丸药剂的,这两样我还真从没配过,药方我都不知道,师父肯定也没有,这不能治病养伤杀人的东西,师父根本不屑配制,也不知道她从哪变出来的。 等菊阿婆讲解完,各人又是互相客气了一番,便散了。 季少庭跟着王月君回了院子。 竹云回了自己的院子,刚进屋坐下,各式早点也跟着摆下。 吃完,便有人来请,是刘金娘身边的赵妈,说是请竹云在家里走动走动,认识认识各处。 季家是依山而建,规模很大,到底多大竹云也没有概念,后院的院墙便是以山充当了。 前院是待客的地方,有个中院是议事的地方,后院正房是季衫青和刘金娘的住处。 东侧从前到后也分了三个大用处,前面是徒弟护院们的住处,中间细细的分了十个大大小小的院房,充做客房。后面季少庭的住处。季少庭的住处又细细的分了七八个院子,连带着一个小花园。 西侧从前到后也分了三个大用处,前面是演武训练的大场地,中间是季家的一个大花园,中有假山奇石凉亭不俱细表,后面就是季家二公子季少川养病的院子,院子里挖了个巨大的荷塘,养着荷花锦鲤什么的。 仆人仆妇丫头都住在各自主子的院里,并没有单独划分出他们的住所。 后山上也建了一些房屋,马厩和一些小畜生也都养在了后山脚下。 逛完了整个季家,已经是中午了,竹云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瘫在软塌上,一动也不想动。 就这么干逛,比练功还累人。 吃过午饭,又练了几趟招,刚要洗洗午睡,就听赵妈来报:“少夫人,夫人有交代下来了,我来传话。” 请进赵妈,赵妈带着四个十四五大的丫头进了来,蹲身福了一礼说:“少夫人,夫人交代了,给您送四个贴身大丫头来,都是家养的,多少都带着点功夫。” “哦哦,那就请赵妈替我谢谢娘了。”竹云应到。 四个丫头在赵妈的示意下,跪了认了主子,各自报了名。 “小的严家大妞......” “小的安家妞妞......” “小的张家大妞......” “小的石家二妞......” 竹云听了好玄没把刚进口的茶喷将出来,转头问赵妈:“都没个大名么?” “没有。”赵妈回到:“都是家养的丫头,他们爹娘也不认识什么字,自小就那么叫了,少夫人,就劳烦您给她们改个名儿吧。” “恩。”是得改名,不然回头非闹出乐子不可,一喊“妞”~,四个得一起过来。 想了想,自己起不出来什么高雅有意境的名,便拣着好听的中药给起了名。 严家的大妞叫半夏,安家的妞妞叫天冬,张家的大妞叫降香,石家的二妞叫灵芝。 四人跪谢了,梅大姐也分别给了赏钱。 菊阿婆自是拿了一个荷包塞在了赵妈手中,说:“我们姑娘请您吃酒。” “那谢谢少夫人。”赵妈也没假作推辞,爽利地收下道谢,然后告辞。 菊阿婆一直将人送出了院门,两人一路嘀嘀咕咕的,好不亲热。 第六章 不一会,菊阿婆回转,支开四个丫头,走到竹云身边,神秘兮兮的跟竹云说:“姑娘,刚才跟赵妈都打听明白了,没费什么劲,想着也是季夫人交代过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打听?打听什么?”竹云不是很明白。 “我的姑娘啊,你怎么这么不上心啊。”菊阿婆很是不满意的撇了撇嘴:“正夫人王月君出身河北衡水,是燕赵铁拳王广义王大侠的女儿,自小也练的一双铁拳,为人很是大方,只是不得季家姑爷的宠爱,成亲都三四年了,也没有个一男半女的。姑爷宠爱的是小妾柳若清,在王月君少夫人进门前从女院抬回来的,要不是季大侠和夫人硬拦着,就做正室了。” 竹云听的莫名其妙,“菊阿婆,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啊?” “当然是让你有点心理准备啊。” “什么心理准备啊?” “就是,万一季家姑爷不宠你......”菊阿婆不想说的这么直,但是她更知道,如果不明着说出来,她家竹云姑娘根本听不明白。 “你说这个啊,”竹云恍然大悟:“那不是正好么。反正我也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他不宠爱我,两下轻松。” “姑娘,你这话怎么说的?”梅大姐十分不明白竹云的话,从昨天成亲开始,竹云表现的就很不像是一个新婚中的人。 “我嫁到他们家,为的就是名正言顺的给季家二公子治病,结婚是假的啊,师父没跟你们说么?只是得瞒着季伯伯和他夫人,为了让他们安心嘛。哦,现在得叫爹和娘了。”竹云大咧咧的说。 “假的?”梅大姐听了更急:“姑娘,昨天......你和姑爷不是......我见了那老妈子拿了白绢出去的。这怎么假的了!?” 菊阿婆也很是急切的说:“姑娘,你要是真的不打算和季家姑爷当夫妻,昨天你们不该圆房啊。” 竹云招近了两人,压低声音说:“嘿嘿,那白绢上的血是季少庭的,昨天晚上他都没住在这。” 菊阿婆和梅大姐听了互看了一眼,同时皱了皱眉,心想这和竹门主交代的不一样啊。 竹无心当初跟两人说:“在季家好好看护着竹云,如果万一季家的人护不住,那就联系四隐门。”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竹云这辈子就是在季家了,竹云所要面对的威胁季家应该能应对,与其说是要给季家二公子治毒伤,不如说是要借着季家的势看护竹云,季家为了自己的小儿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竹云出事。 竹云不知道自己会有危险,但这两人是知道的。可竹云怎么好像不知道自己要在季家一辈子呢? 听竹云的意思,她根本就是打着治好季少川就跑路的主意。 竹云身份不凡,她自己并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是辉县县令的遗孤。 但是三个门主是清楚的,竹云身份不凡。虽然兰门好像消失了,但是四门同气连枝,必然也是和三门门主是一样的。 竹云到底是什么人,菊阿婆和梅大姐并不清楚,但是各自门主都交代的很明确,舍命也要护她周全。 过几日,菊门和梅门还要送人过来的。 两人实在想不透,竹云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也是一知半解,门主也说的不清不楚,眼下可要怎么行事啊。 只能等过几天竹无心带人过来的时候,再做商量吧。 眼下,就先跟着这个傻大姐瞎胡混吧。 伺候着竹云午睡,两人就守在了门外,梅大姐拿了个绣花绷子坐在门口的绣礅上,一边绣花,一边盘算着,要在这个院子里布置一些机关埋伏。 菊阿婆却让四个丫头把手里的活计放下,一个接一个的给她演练起各自会的功夫,又根据各人的基础和特点分别指点了一下。 四人的功夫都不怎么样,很是粗浅,跟江湖打把势卖艺的差不多少,更没什么内力可说。好在年纪不是十分的大,多多教导,将来还是有用处的。 四人虽然不是隐门出来的,但是毕竟也是季家家生的,更是季夫人点了人送来的,所以目前看来,还是可信的。而且也不指望这四个人做心腹,只是将来有什么危险,做做外围护卫总是可以的,必要的功夫还是要会的。 竹云现在算是正式的江湖中人了,身边的丫头要是不会点什么正经功夫,说出去也丢人。 菊阿婆和四个丫头接触了没多一会功夫,已经是把四个人的性格了解的差不多了。 严半夏性情稳重,菊阿婆拣着少林的伏魔棍法,改了改,变化成剑招教了。 安天冬性情活泼,菊阿婆便教她用轻灵的越女剑法,当然也是改动过的。 张降香性情泼辣,菊阿婆反而教她练柔软的八丈绫,招数是改自流云派的。 石灵芝性情比较懦弱,菊阿婆硬是让她练了长枪,用的招数是当年武圣王留下的,自然只传了十之一二,还是改过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四个人都没内功,倒便于统一教授了,菊阿婆就教了江湖上未见流传的《素女问》。 江湖中人都知道《玉?女?心?经》,但是那已是传说。百年不现了。 当年,武圣王得了半张残帛,上面是从石刻上的拓印。 武圣王研究了几年,得出是《玉?女?心?经》的结论,只可惜,很是不全。 武圣王凭着对武功心法的敏感和执着,从拓印残本中自己领会了一套新的心法,就是素女问,虽然很不如《玉?女?心?经》传说中那样厉害,但是却是十分适合女子练的。 后来这套心法就留给了几个徒弟,四门中有点地位和功底的女弟子幼时的启蒙就是《素女问》,菊阿婆自然也是学会了。江湖中并不见这套心法,但是四隐门也没明令过这套心法不外传,菊阿婆也就把这套心法又传给了这四个丫头。 本来应该算是权宜之计,但是这四人日后凭着这套心法,却都有一番大作为。 倒也是无心插柳了。 四人各自练习新得的功夫招式,都很认真刻苦。 张降香却是发了几暗火,她拿着八丈长绫甩了半个多时辰,没一次能甩出全部长度,总是甩个两三丈,长绫就柔柔的团在地上。狠狠的跺了几次脚,却倔强的不上前请教菊阿婆,仍是固执的甩啊甩的。 菊阿婆笑着看了半晌,叫过了张降香说:“绫子轻柔,刚上手的时候不好练,你先用棉布浸湿了练,你使力的方法也不对,你得用手腕和手肘出力,你这样伸直了胳膊抡,抡到六十岁也练不成。” 张降香急红了脸,又羞又臊,小嘴也撅了起来,半是撒娇半是生气的说:“菊阿婆,你不早告诉我!你看她们三个,都练的有模有样的了,就我笨你还看我笑话。哼!”说完,还跺跺脚,以示不满。 “她们三个啊,现在连花架子都算不上,差的远着呢。”菊阿婆也不恼,依旧笑呵呵的说:“你去换棉布吧,回来我再分别和你们四个细说。” “哎!”张降香脆生生的应了,急急的跑走找棉布去了。 菊阿婆走到梅大姐近前,也找了个绣礅坐下了。 梅大姐用针顺了顺头皮,笑呵呵的跟菊阿婆说:“菊阿婆,你挺看重张降香那丫头?《素女问》要是练好了,配着八丈绫是最显威力的,你怎么独独点了她学?” “也不是看重,呵呵。”菊阿婆看着院中三人笑着对梅大姐说:“四个丫头中,张降香资质最好,性子却急,让她练八丈绫,是想磨磨她性子,将来行不行,也得看她自己。而且,这丫头的脾气挺像我年轻的时候。” “这才是最重要的吧。那她不就成你亲传了?” “我可没想收徒弟,就算想收,也得问过门主,一切还得看机缘呢,不过我倒是不介意培养培养她们,如果她们以后能对姑娘忠心不二的话,眼下就先这样吧。” 等张降香拿着浸湿的棉布回来的时候,菊阿婆又是一番分别指点,而梅大姐也想好了主意,怎么改造院子了。 因为上午实在逛累了,竹云一睡就是一个下午,等醒了又被告知该吃晚饭了。 竹云郁闷的说:“嫁人了就是吃完了睡,睡完了吃。” 伺候竹云起床的张降香听了噗嗤一乐说:“少夫人,晚上还有宵夜呢。” “啊?”竹云“我的天啊,那不成养猪了么?” “哈哈哈。” 吃过晚饭,竹云就在房中打坐,运行内功一个周天后,宵夜果然也端了上来。 季少庭也过来了。 新婚么,两人按规矩要一起住够一个月才能分房。 两人一个桌上吃宵夜,互不理睬。 吃完后,季少庭觉得气氛实在过于压抑,只能找话:“今天宵夜你吃的不太多,晚上就不用练功消食了吧。” “恩,不用了。不过还是得练功。”竹云顺着话回了句。 “你很勤奋啊。竹前辈教导很严格么?” “师父是挺严格,不过在武功方便倒不怎么逼迫。就是医术要求的狠。” “哦,那你是自我约束的好?” “不是。”竹云摇了摇头,“下午睡多了,这会睡不着。左右闲着,练练功夫,当打发时间了。” “你!”季少庭听着又乐了,“以后下午少睡会!” “恩。” 如此说完,两人又没话了。 四大丫头伺候两人分别沐浴后,就退下了。 菊阿婆和梅大姐退出房门后,并没有远离,只是在挂屋檐下隐了身形。 因为昨天还以为两人是要真做夫妻,为了避讳就没在跟前守着,现在知道了这是假的,就不用避讳了。 季少庭功力不底,自是知道,但是他想,竹云或者竹无心应该是有过交代,两人结婚是假看病是真,也就没再在意。 等两人躺好,熄灯了,便齐齐的瞪着双眼看红帐顶。 约莫着大丫头们和院子里的仆人都睡了,季少庭起了身要走,竹云却叫住了他。 “你以后能不能不来了啊?” “怎么?”季少庭本身也不愿意来,无奈规矩在那,父母更不可能让他不出月就离开新房。 “你来了我就得适应你的作息时间,我不自在。”其实竹云是想调整好时间,练竹无心给她的那本《念无极》心法。 “忍忍吧,过一个月就好了。” “要一个月啊?那好吧,你走吧。” “恩。”季少庭应了声,推开门出去了。带上房门,仔细感觉了一下,不由的有点心惊。梅大姐的感觉若有若无,依稀能察觉到位置,但是菊阿婆却是丝毫感觉没有,但是他能肯定,菊阿婆就在左近,只是他感觉不到而已。 这说明,梅大姐的本事与他已经不相上下,甚至比他还要略高,至于菊阿婆,那就是高过他很多了。这两人放到江湖上都能成一方豪杰,却跟着竹云进了季家当下人,这竹无心当真好大的面子啊,找了这么两个强人来照应竹云,看来以后轻易不能再得罪竹云了。第一次在竹无心的地方惊的竹云吐血,竹无心估计是觉得竹云是被自己气的,那还好说。第二次在迎亲那时候,也是用内力震的竹云几乎站不稳,但是当时却被外来的一阵强大气息给逼散了,当时以为是竹云,但是马上他就察觉到竹云的内功并不强,不然也不会被他轻易的用功力压住,还是两次。 当时他还以为是有外人强敌,也遣人去查了,可什么都没查到。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菊阿婆接着搀扶竹云,把自己的功劲震散了。 这两个女子是什么人?从来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菊梅这样两个字号的女强人,怎么就被竹无心求来的呢?平时这两人的功夫隐藏的竟然如此之好,他也只觉得这两人只是比一般武妇人要强一点点而已。 以后不能招惹竹云了,至少在功法大成之前。 她不可怕,可她身边这俩实在招惹不起。 竹无心说过,过一阵子还要给竹云找几个“下人”,算陪嫁。 那哪是什么下人,根本就是怕徒弟挨欺负找来的“监察使”吧。 竹无心在江湖上盛名二十多年,怕凭的不只是医术。 想着,也不避讳屋檐下的两人,隐了身形又去了柳若清的住处。 第七章 季少庭独宠柳若清,季家人上下都知道。 江湖中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宠妾灭妻一说,看的都是面子,季少庭还是很给王月君颜面的。 每个月也会在她房里宿几天,其实那是柳若清赶他去的。 那几天是她不方便的那几天,女子奎水来,不管怎么清洁怎么用香料遮掩,身体上的味道还是会改变的,身出女院,她自然清楚。季少庭是练武的人,五感非常灵敏,为了在季少庭面前保持她“清清如水,弱柳迎风”的印象,她不会冒着可能让他有一丝丝厌恶的险,只为了每天都把他留在自己房里,于是她很“大度”的请季少庭也多多怜惜正房夫人王月君。 王月君的父亲王广义,与季衫青是偶然认识的朋友,两人携手打杀了为祸一方的恶人,相见恨晚,携手揽腕的喝酒攀谈,那时候季少川已经出生了,王广义却刚刚成亲,两人便说笑着要结成儿女亲家,两家的交情也就一直这么延续到了现在。 王广义在河北一带也是颇有侠名,少年时就凭一双铁拳连扫七寨山匪,打出了自己的名号和侠名。他在年近四十岁的时候才娶亲,夫人是河北一个富豪的孤女。 许多年前河北闹灾荒,因为离都城近,皇帝怕祸起家门,下了大力气赈灾放粮,那些有贪心的官员,也不敢在天子眼皮子下动手脚,非常时期更要小心,只要有几句流言进京,被有心人捅上金殿,那就是政敌攻歼的借口,整个朝廷官员人人自危,所以当时可以说施政非常得当,没有出现官贪赈粮的情况,加上朝廷出钱平抑粮价,也就没饿死多少人。王夫人的父亲在河北不算首富,可也是富甲一方,虽是商人,却是菩萨心肠,拿出大半个身家,在全省搭了千余粥棚药棚,连施四个月粥粮汤药。皇帝得知后大赞,此人大善,乃一良商,遂下旨意嘉奖,赏千两黄金,大仁大善的御书牌匾,赐了从五品的官身,封了皇家良商。 得了皇商的名号,王夫人的父亲是春风得意的,但是在旨意下达三个月后的一个夜里,王夫人全家惨遭灭门,王夫人时年十三四岁,让奶妈捆着绳子吊在下人院子的井中,才躲过一劫,除了她,全家可以说是鸡犬不留。等王广义得到消息去营救的时候,已经晚了许多天,衙门已经封了宅院,救了王夫人养在衙门里。王广义因感念王夫人的父亲,以一个商人之身全力救助一省百姓,侠义心肠堪比江湖豪杰,便暗中保护王夫人,后来朝廷来了旨意,王夫人荫封乡君送进京城,择一皇室宗亲抚养,王广义暗中护送,杀退了几拨杀手,也由暗转明,跟着侍卫一起进了京城。王夫人见了皇帝,只是叙述了父亲从商一生,却不是唯利是图,为了银子不择手段的那种奸商,时时布施行善,从未害过一人,今番被歹人所害,那也只能说是命。平淡的请皇帝彻查凶手,并没有咄咄紧逼,虽然哀伤,却没有哀毁,年弱无依,倒也透着股坚毅的劲儿,这倒让皇帝更是另眼相看。商人之女,竟也教养的如此出色,就说要要加封郡主留宫收养,王夫人却推托了,告诉皇帝,此番进京,几次遇到劫杀,幸得一侠士一路相护,见了圣颜,全了父亲的一个面圣的心愿,也告知了自己全家的冤仇,便要跟着那位侠士一起混迹江湖。 皇帝知道她是想自己去报仇,几次挽留不果,也就准了,只是“郡主”的封号没了,皇帝加封了个县君就放她去了。 王广义带着王夫人几年查探,终于查明白了前因后果,当初皇帝旨意封“皇家良商”,江南几大粮商很是不安,旨意他们自然是不得亲见,只是听口耳相传,误把“良”当“粮”来解读,这好端端冒出一个皇家的粮商,那天下的粮食生意岂不是要让他一人占了一半?其中最为奸诈恶毒一人,就出了狠法子,雇了江湖上的强人作下了那喧天大案。 案子了结,罪人伏诛,血仇得报,王广义想要送王夫人回京,王夫人却提出要嫁给他。 王广义自幼孤苦,自认给不了王夫人好生活,又兼之大了她二十余岁,就拒绝了,王夫人却以死相逼说,我不是你们江湖中人,自幼便知男女授受不亲,与你相随几年,若不嫁你我也嫁不得别人了,如今家仇得报,我心愿已了,你若不娶我,我便死了干净。 王广义也就娶了王夫人,一个江湖漂泊的汉子,娶了一个有诰封的官家闺秀,也成了一时的佳话美谈。 婚后过得两人相濡以沫,互相扶持,凭借着王广义的侠名和本事,加上王夫人自小耳濡目染学来的经商才能,两人没几年就经营起一个武庄,过地风生水起,倒让漂泊半生的王广义有了个真正意义的家。王月君的降生,更是为这个家带来了从未有过的欢乐,王广义把所有的关切与爱护都给了王月君,哪怕将来有了儿子,也没能越过王月君在父亲心里的位置。 也是因为这样,王月君从小也对自己的父亲倍加维护,她是宁可自己死,也不可能让父亲名声受损。 本来王月君该嫁的是季少川,两个人的年纪比较接近,但是季少川却遭人暗算,活不活得成当时都不知道,季衫青拖了几年,竹无心也说短期内无法可施,王月君也一日大过一日,再不成亲就耽误了。但是王广义是个重诺之人,虽然疼爱女儿,也没有把退亲的话说出口。季衫青也知道让王月君嫁给自己那样的儿子实在是说不过,两家商量过后,就让王月君嫁了季少庭,也算是冲冲季家几年来的晦气。 可是,在王月君嫁进季家之前,季少庭就抬了一个女院的人回去,无疑是重重的打了王广义的脸,就算是婚事已定,王广义更心疼女儿,几次想要悔婚,却张不开嘴,季衫青多次道歉赔礼,才算了结。但是王月君那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疙瘩。 武林中人,认可所谓的红颜知己,认为那是风流佳话。也多有在娶妻后纳妾的,那是给妻子或者说是给亲家的颜面和尊重。 但是季少庭偏偏就在结婚前抬回了个妾。 她知道,自己的婚事让她的父亲伤了心伤了颜面。更是认为,她嫁进季家,更大的意义在于冲喜。只要季少庭保全她的颜面,保全她爹的颜面,她不会在意他到底有多少个红颜知己,有多少个妾。 如今,季少庭娶了“大医手”竹无心的徒弟为平妻,她面上大度谦和,心里的恨却是一点一点的疯长。进门之时有个妾,已经让她难以容忍,可她忍了。现在又出了个平妻,他父亲肯定又是一番伤心不说,颜面在江湖中简直是扫地了。现在的一切,已经超过她能忍受的界限了。 王月君与季少庭每月在一起的那么几天,也会有燕好之事。 不是季少庭违背了对柳若清只有她一人的承诺,而是季夫人说过,长子不从妾出,柳若清要是想生养,那至少要在王月君生了儿子之后,现在,就先喝避子汤吧。 所以季少庭在王月君处的那几天,也十分勤奋的耕作,但是王月君就没有所出。 季少庭哪里会想的到,王月君自己也找了药来吃。 她不想生下季家的骨血。 她恨,她恨季家,她恨季少庭,她恨柳若清,她更恨伤了季少川的人。 她要尽一切能力去查当年季少川遭暗算的事,更要让柳若清和季少庭痛苦一生,她要好好的谋划,在不把自己牵扯其中的情况下,让柳若清和季少庭生不如死。 至于竹云,嫁都嫁进来了,还能怎么样。 只要她不来招惹自己,便先不理会她。 所谓丈夫的宠爱,她们想争就去争,只要不妨碍到她行事,管她死活。 细细想过,王月君拿起从菊阿婆那得的匣子,取出一只瓷瓶,打开嗅了几嗅,微微一笑,暗想:果然是“大医手”的徒弟,先不说这养颜丸的功效到底如何,就凭这丹丸散发出的雪莲药香,便已经是药中圣品了,可她不敢吃。 谁知道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她不去主动招惹竹云,可她不能不防。 先是用银针在养颜露中探了探,不见有异样,又在养颜丹中捅了几捅,也没什么变化。 她还是不放心,银器并不能试出所有的毒,江湖中还有用银制的暗器淬毒伤人的呢。 步到小花园中,几个纵身,攀上树枝,从鸟窝中掏了两只雀儿下来。 如果用猫啊狗啊的来试这丹丸,万一真的毒死了,尸体只能明着处理,这不摆明了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有所防备了么。雀儿体型小,死了的话随便埋在花盆里就是了。 两只雀儿分别喂食了一点点养颜露和养颜丸,用丝线栓着爪子绑在了烛台边,仔细观察了一个通宵,也没有任何中毒的反应,王月君才放下心来,放了两只雀儿心想:你现在没想害我,我也不去动你,不过要是让我知道你要对我不利的话,我也不怕“大医手”的名号,先废了你再说。 她独自折腾了一个晚上没睡,却不知道竹云一晚上也没睡好。 季少庭离开后,竹云把蜡烛拿进了喜帐,拿出竹无心给的《念无极》细细的钻研起来。看完惊觉,这本心法实在不简单,如果真像书中说的那样,练有小成,可摘叶飞花;练到中期,可断浪分江;练至大成,移山填海?? 这......这可能么? 更奇的是,这心法的确是女子方可习练就。 能创出这样心法的必然是位女子,男人怎么可能会创出一种自己都练不成的武功。可是从未听人说过,武林中曾出现过这样一位女子啊,至少百年内不见闻名。 实在想不透,索性不再想了。 熄了蜡烛,又把《念无极》贴身收好,盘腿打坐,将真气按着口诀上的指引,从丹田导出,小心地走了一次经脉.....收真气回丹田,吐出口浊气,缓缓的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果然与以前略微的不同了。 呼吸比以前要轻了一点,可是却顺畅了些许,下床活动了下手脚,比起以前,麻木的感觉也轻了一丝...... 仔细的听了听周围,除了虫鸣哇叫,那细细的风声,还有树叶上露水滴落敲在青石砖上的声音,这一切都如此的清晰,就像是扩大了无数倍直接传到了脑海。 再看周围,夜晚室内的视线比以往要清晰多了,连喜帐上绣纹上的纹路都看的丝丝明白。 这本心法......果然......厉害! 暗叹一声,却了无睡意了,脑中一片清灵。 竹云不知道自己练了多久,只觉得时间不长。 屋外没传来一点光线。 竹云只能逼着自己尽快睡着,不然总这么熬夜不睡,下午补眠的话,对练功是不利的。 运着内力到双眼,仔细看着喜帐,一丝一丝数着绣线,渐渐的倒也有了倦意,没一会还真进了梦中。 这是因为她以往功力不深,又刚学会《念无极》里牵引真气的方法,就这么牵引到双眼,对她现在来说是很消耗内力和体力的,所以便很快睡了。 第八章 竹云睡意蒙胧间,感觉到有人上了床,当下醒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问:“天快亮了?” 答:“恩。” 便再无话。 一如往日,做了戏,季少庭走了。 竹云问菊阿婆:“我可不可以出去转转?总这么闷着,实在太无聊了。” 菊阿婆说:“一会让梅丫头带你去院子里转吧,我看着四个丫头练功。” 除了四个大丫头,院子里还有两三个老妈子,六个粗使丫头,都是季家按规矩给的。菊阿婆也没让竹云挑人,也没拒,她心里明白,想要在吃食中下毒下药,那根本不可能,竹云可是竹无心带出的徒弟,不可能栽在这方面,如果想直接动武,梅大姐和她自己就够对付的了。眼下,还是调?教四个大丫头为要。 竹云一脸不高兴:“就在院子里啊?那天不都是逛过了么。我想去集市上看看,以前就没什么机会玩呢。” “别去了,姑娘。”菊阿婆劝着:“先忍几天,这几天不定什么时候竹老就把人送过来了,你得迎着。实在不行,让梅大姐跟着你去后山,看看他家后山有没有什么值得采的草药,不然你骑马也好玩。” “也行,”竹云听了高兴了,“那我去了啊。” “恩,中午时候回来啊。虽然咱们江湖人家规矩没那么大,你可也别疯玩了去啊”菊阿婆又嘱咐了几句,“过几天就月十六了,你还得准备给季二公子治病呢。” “知道了,知道了。”竹云急急的带着梅大姐走出了屋子,很怕菊阿婆反悔。 刚出院门,就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走了到跟前,施礼道:“见过少夫人。” 竹云不知道这人是谁,只是客气的说:“您起身吧,什么事?” 中年管事回:“禀少夫人,小的是夫人身边管事,叫刘二根,夫人说,大少爷和少夫人婚事仓促,很多事物准备不及,怕有所欠缺,特地让小的来询问下,可还需要添置什么。” “刘管事,麻烦你了,请你跟娘说,什么都不缺,谢谢娘了。”然后又使眼神给梅大姐,让梅大姐赶紧赏了银子,早打发人走,自己好去后山玩。 “如此小的就先回夫人了,如果少夫人缺少什么,可让身边的人去寻我,夫人说了,不拘人还是物件,少夫人要什么都行。”接了赏钱,刘管事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仍是恭敬的回了话告退。 等刘管事走了,竹云问梅大姐:“你说,我是不是该日日去给娘请安啊?娘怎么这么上心我的事啊?” 梅大姐跟在竹云身后说:“不用去请安,江湖人哪那么多俗礼,估计季夫人是想多讨好你,一是让你好好给她小儿子治伤,二估计是想让你,嘻嘻......” “什么啊?” “开枝散叶。”梅大姐憋着笑,小声的说。 “切,开什么枝散什么叶,真是的。”竹云听了不以为意,她可是想早点离开季家呢。 穿过季家的庭院,到了后山,两人顺着小径一直上了山。 刚走没多久,就已经有下人去禀告刘金娘去了。 刘金娘也不是很在意,但是又想更加体现对竹云的爱护,就带了几个丫头,拿着一些点心甜汤到后山脚下候着竹云去,根本就没想到,她着番作为,更加刺激了王月君的神经。 王月君可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荣幸,这是不是说,她爹的面子就不如竹无心的面子? 快到中午的时候,竹云和梅大姐拿着一些后山采来的草药进了后院,见刘金娘正在等着她们,有些讶然,见了礼,刘金娘拉着竹云在小亭子里坐下,亲热而和蔼的说:“云儿啊,怎么一大早上山了呢?” “呆着有些闷,就上山看看,顺便采了些草药。” “采这些做什么啊,咱家有药房,药材是尽有的,你要配什么药去拿就是了啊,何必自己亲自上山呢,山上蛇虫鼠蚁那么多,就是不怕,看着也让人讨厌啊。” “没事,娘,我在山里住惯了的,不怕那些东西,而且那些东西有的也是上好的药材呢。” “你啊,以后再去,多叫些人跟着,帮你打打路什么的。” “有梅大姐跟着就行,人多了让人烦躁呢。我也怕别人不认识少有的草药,万一踩坏了,那我可心疼死了。” “那让少庭陪你去!”刘金娘笑眯眯的说,她是很想让竹云和季少庭多多在一起,两人感情好了,才更有有子嗣的可能。季少庭之前很抗拒这次娶妻,等她看到了新房拿出的白绢,才算放心一些,至少季少庭没冷着竹云,这两天也听下人说,季少庭是在竹云房里过的,更是开心。 王月君三四年不生养,她已经有点不指望了。她不让柳若清生养,理由并不是对儿子说的,长子不由妾出,而是她觉得柳若清和季少庭认识的莫名其妙,虽然是女院里抬回来的,卖身文书一应俱全,但是她还是觉得柳若清这人出现的蹊跷。怎么季少庭出去事回家的路上,就能那么巧的遇到被调戏的柳若清?一个青楼女子,没事到大街上溜达,然后被小地痞调戏,偏偏要做出一付贞节烈女的样子,惹的季少庭怜惜之心大起。之后就多次去女院和柳若清相会,次数多了,就起了娶柳若清的心,可是那时候季少庭和王月君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季衫青就没同意。就算是没有订婚那回事,季家也不可能让一个女院出来的人当正室。压着季少庭,不让他将柳若清赎身,大不了在外买个宅院,养着就是了,可是柳若清却要死要活的进了季家,声言,不随着季少庭不若死了,养做外室,也算不得是季少庭的人。季少庭那时候已经与柳若清情根深种,跟季衫青夫妇说,如果不接了柳若清进门,那就和柳若清一起去死。 季衫青无奈之下,派人去查了柳若清的底细,又查了当日柳若清被小地痞调戏的事,什么都没查出来,无奈只能答应儿子把柳若清当妾买了回来。 刘金娘对柳若清更是没有过好脸,除了第一天让柳若清叩拜之外,其余时间就当没她这么个人,请安全都给面了,初一十五大家宴也不让她露面,还说过,她最好别出她自己院子的门。 吃穿用度倒是没亏过她,一是季家不愿意在钱方面丢人,怕别人说季家虐待妾室,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二也的确不愿意为了点银子和儿子又起争执。 后来王月君进门,三四年没捣鼓出一儿半女,自己也劝过季少庭多去王月君房里,季少庭也是月月都住几天,可是依然没有弄出点动静来。 现在她就全指望竹云给她生孙子了。 谁都想血脉延续,以皇家和江湖大家最为热切。 是以,她对竹云真真的是从心底里的爱护。 “娘,少庭那么忙,再陪我上山采药,该累着了。”竹云仔细的找着借口,不能让这老太太怀疑自己和季少庭之间的协议,又得体现出对季少庭的体贴,简直太让她为难了。 “哟,我的云儿哦,真真是心疼相公。没事,习武的人,没那么娇气。”刘金娘听了更是开心,这竹云虽然没得过什么礼仪教养,但是不失是一个好媳妇,更何况,她还能给小儿子保命呢。 竹云听了无奈,只能多:“多谢娘,但是我真的不想劳累着他。” 刘金娘可没那么容易放弃,“那你也别总上山了,让他在你院子里多陪陪你。” 竹云急红了脸说:“他夜夜都在,白天就让他忙他该忙的去吧。” 刘金娘只当她是害臊,也不多说什么了。两人又一起在正院吃了饭。 下午竹云不敢再到后山去散心了,睡了一小会,就在自己的喜帐里打坐练功。 这次进步并没有之前的多,初次习练的时候,是把整个经脉重新梳理了一次,整个人就类似重新打造了一番,之后再练就只能一点点积累真气内功,一点点的强化经脉,一直达到能冲关才算正式迈出了第一步。 夜晚,季少庭来了,一脸郁郁之色。 等人都退下,很是不快的问竹云:“你今天都和娘说什么了?” 竹云把事情经过说了,季少庭冷着声音说:“你以后别出去瞎转。娘今天和我说让我多陪陪你,怕你无聊。” “不出去转是不可能的,顶多这一个月我忍着。”竹云可不想真的把自己关在这个四方院里,看着四方天,过上那么十来年,她可呆不住。 “你!”季少庭压低着声音,很是愤怒的说:“你别给我找事,你再自己出去转,娘还以为我冷淡你了!到时候又得逼着我多和你在一起!我很是不愿意,你知道!你不会是想和我真做夫妻,才想出这样的主意,通过娘来逼迫我吧?你真是端的好手段啊!” “你少来!”竹云听了,比季少庭还要生气,学着他的样子,压着声音,恶狠狠地说:“我可真没看上你,我为了救你弟,更要维护你家和我师父的名声,不得已要在你家耗费十几年的青春年华,你也别想委屈着我!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惹急我,我不伺候了!告诉你,就一个月,出了新婚,你就别来扰我!就你?我还真看不上!你连我师兄的小脚趾都比不上!不是小脚趾,小脚趾甲都比不上!还逼迫你跟我好?你以为你是多美的美男子,还是武功天下第一啊?我呸!” 季少庭听了这话,有些放心了,可是却更加的愤怒:“你说我比你上你那木头师兄?!我哪比不上!”他从来都觉得自己是江湖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更加上自己偷偷练了偶然得来的一种神秘功夫,更觉得自己是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很多年没听过有人这么说过他了,还比不上别人的一个小脚趾甲?!这让他如何能不愤怒。 “我师兄哪都比你好,比你长的好看!武功也比你好!”竹云完全不把季少庭的愤怒看在眼里,只是瞪着季少庭的鼻子,她现在可不敢看季少庭的眼睛,万一再让他瞪吐血了可得不偿失。 “你师兄武功比我好?!”季少庭在意的只这一句。 “对!”竹云说:“你再用你那歪功瞪我,我就让我师兄把你打吐血!上次你伤了我,我师兄已经很生气了!” “歪功?”季少庭听的一惊,大脑中突然一片混乱,猛的抓起竹云的手腕扯过来,厉声问:“说!你都知道了什么?!” “你放开我!”竹云被抓的很疼,针刺一样的阴冷内力顺着经脉缠绕着骨头,一直从手腕攀爬到了肩膀:“你放手!我能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瞪的我吐血,练的不是歪功是什么?!你快放手,不然我可喊人了!” 季少庭没有放开竹云,手中传去的内力更多了分,眼中的理智已经全然消失。只压的竹云连喊的力气都没有,几乎要跪下去了,如今没跪下去,全凭着一丝意志在支撑,绝不给师父丢人!费尽全身力气挤出半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 就在竹云意识接近昏迷的时候,菊阿婆的声音传了进来:“姑娘,姑爷,可要添置茶水?” 季少庭猛然被扰,手乍然一松,心想,怎么被竹云几句话一激,竟然没能保持住一丝丝理智,门外可还有两大杀神守着呢。 看着竹云颓然坐到了椅子上,皱了下眉,尽量放松声音,还带上一丝丝恭敬说:“有劳菊阿婆,不用了。” 菊阿婆的声音一如以往的低沉平稳,不带多少情感的说:“那请姑爷尽早安歇。” 季少庭伸手抱起已经全然无力的竹云,竹云试着挣扎不成,也由得他去了,竹云明白,有菊阿婆和梅大姐在,季少庭动不了她。 将竹云放置在床上,挨边坐下,缓和着声音说:“竹姑娘,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得罪的地方,我会给你个交代。” 竹云没说话,半边身体的经脉有了受损的迹象,若不是为了师父,她真想当下就离开季家。 季少庭也并非是真心想伤她,只是刚才真的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想要给自己辩解几句,刚说了句:“要不是你激我......”也就说不下去了,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可是故意用内功伤了她的,结婚当天,自己也是有意吓她,只不过没吓成罢了,说到底,自己真没有做对的地方。 竹云平缓了几次呼吸,躺着闭目运转内功,有气无力的说了声:“滚。” 季少庭叹了口气,站起身,放下喜帐,转身坐到了几步外的椅子上,说:“今晚我不走了,你疗伤吧,我给你护法。” 第九章 运转内力,调整气息,竹云渐渐把意识沉进脑海深处,将刚刚练出的一丝丝《念无极》真气顺着受伤的经脉,一点点的将季少庭压进身体里的阴寒内力,顺着手臂向手指退去,要一直从指间逼出才算大功告成,哪知刚刚推至臂弯,真气就消耗的差不多了,仅剩一丝丝在臂弯穴位游离,是无论如何也推不进了,竹云有点低估季少庭带来的伤害了。如果要是此时放弃,那之前的动作都是白废的了,伤势会迅速反扑,甚至会波及没有受损的地方,如果强行推进,一但半途真气耗尽,那季少庭压进的内力就会完全滞留在手臂,短时间内是不好清除的,甚至永远清除不掉,那这只手臂就算废了。这只手臂的经脉受到滞碍,全身的经脉也会受到影响,那《念无极》一生都难练到中成境地。 无奈,竹云只得拼命的从丹田中压榨真气,一点点向臂弯输送,丹田中内力形成的一团火热,已经被竹云逼迫的快燃烧起来,竹云的脸色更是忽白忽红,真气和内力形成的一股液体般的力量顺着经脉一直冲击到臂弯,于那股阴冷激斗起来。竹云的意识海更是一层又一层的激荡,竹云几乎要失去控制真气内力的能力,全凭最后一点气力和意志拼命的冲击,终于在竹云耗尽最后一丝真气的时候,阴寒之力轰的退去,从指尖流出,丹田中微弱的气旋开始反方向流转。 喉咙一阵腥甜,血气一涌,废血吐了出来。 经脉的的伤算是差不多了,阴寒内力已经全部逼出,只是身体要恢复很多天才能好。 竹云睁开眼,挪动了下没有受伤的手,力气也不之前稍微大了点,慢慢的擦掉唇边的血,意识恢复完好,头脑中却比之前更加清明,再次闭眼,运转《念无极》运行了一个小周天,丹田的温热感又回来,真气也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正在一丝丝的生成,比之前的感觉更加清晰,照这样下去,应该很快就可以冲第一关了。 《念无极》三个境界,每个境界九关,二十七关全部冲完,便算彻底大成。 这次被季少庭无意震伤,某种意上来说,反倒帮了竹云一个忙。 如果不是竹云心急疗伤,便不会那么彻底的压榨丹田,使之形成一个逆流,反而在两种内力的冲击下,把经脉强行的疏通加宽了一次,再细心调养,稳固之后,积攒一定的真气,就可冲击第一关了。 彻底稳定好了真气内力,竹云勉强支撑身体,起身下了床,看着窗纸映出蒙胧的白,心知快要大亮了,丫头下人们快要来了。 刚下床时候发出的细微声音,已经唤醒了季少庭,他嚯的站起身问:“你没事了吧。” 竹云点了点头,没说话,摇晃着身体,要去大书柜中取药。 之前,梅大姐已经从竹云的嫁妆中,把一些不是最最珍贵的药品拿了出来,放在书柜中备用。 即使这些药品对他们来说不是最珍贵的,但是对江湖中人来说,那就是上品。 季少庭看她脚步虚浮,身形尚不稳,脸色也白的吓人,却还挣扎着走动,似是要拿什么便问:“你要拿什么?我给你拿吧” 竹云摇了摇头,她不想说话,一是不想和季少庭说话,而是实在没多少气力说话了。 季少庭心虚,只是上前扶住了竹云说:“我扶你。” 竹云没再拒绝,她是真的没力气和他较劲了。 打开衣柜,从一个小藤箱中取了两个瓶,走到桌前坐下,从中各取出一丸服下。 季少庭殷勤的倒了杯茶递了过去,茶一直放在暖套里,到现在还是温着的。竹云摆了摆手,指着床边小矮柜上的壶,那壶里是早就晾凉的白开水,这两丸药都不能用茶送,要么酒服要么水服,要么就干瞪眼睛愣吃吧。 好在竹云自小不爱喝茶,屋子里从不缺少白开水。 季少庭又忙给拿了白开水过来,送到竹云唇边,仔细而温柔的喂了小半杯,看着竹云吞咽了药丸,才算松了口气。 当初他是不愿意娶她,也伤过她吓过她,但是他也是把握着分寸的,现在把她伤的这么重,运功一晚上似乎也没完全好,这也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昨天被竹云几句话激的太过。 最近他的脾气似乎在一点点的增加,自己已经快要无法制了。 他不认为自己是练秘功练岔了,他只觉得自己已经被敌人下手了,只是使的什么的手段,他自己还没查出来。 如果手里的事情再不快点了解,那真的一切都完了。 站在竹云的身旁,就看着竹云的脸色不再那么苍白,渐渐的有了点血色,心想,这药不管是竹云自己配的,还是竹无心配的,当真是太了不起了,几瞬之间,已经将伤势平稳到如此地步。 “我扶你去床上歇歇吧。”季沙庭自己没有发现,这辈子他从来没这么小心翼翼的说过话。 “等会吧。”竹云已经缓过不少,力气也恢复了很多,自己站起,推开季少庭伸过来的手,把两瓶药丸又放了回去,季少庭不放心她的身体,依旧是在身后慢慢的跟着,只是不太近而已。 竹云放回两个瓶子,又拿出另外一个瓶子,递给季少庭,说:“安神素胎丸。” “什么东西?”季少庭接过瓶子,知道是竹云给他的,但是却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名字他从没听过。 竹云不再说话,脱了外套,躺回被窝,脸朝着里边。 季少庭反应过来,也赶紧脱了外套,钻进了被窝,但是却把竹云给的瓶子紧紧的抓在手里,轻声的问:“安神素胎丸是什么药?怎么吃?给了我,你总要告诉我吧。” 竹云实在不想理他,现在全身又酸又疼,手脚无力,非常不想说话,可是听了季少庭这么问,也知道不解释清楚不行了,无奈只能叹了口气说:“安神素胎丸,主味是茯苓,必须找那种长成婴孩形状的才能做这个素胎丸,本来茯苓不是什么贵重药材,但是长成婴孩形状的也只是可遇不可求,我师父这么多年也才碰到过七八只而已,其他几味药也是常见的,只是配制起来比较麻烦而已。昨天......你说你不是故意伤我,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是菊阿婆没对你怎么样,我也就信了,见你脾气爆怒,不似本意,我想你要么是练功出了岔,要么是中了什么隐毒,只是我现在看不出来,我师父当日也没看出来,可能性就不太大,最小的可能性就是你中了别人的什么摄魂法一类的邪功,不过这更不可能,有这样能力的人,对你影响不会这么小。不过不管是哪种,这个安神素胎丸对你都有用,要是练功出岔子了,能帮你引回正脉,不过也只是一时的,时间长了也就没用了,你得靠自己把功力引到正脉。要是中毒,这个药能在不伤你的情况下,引出毒性,这样我或者师父就能看出你中的是什么毒,好对症下药。要是别人对你施了什么功法,这个至少能减缓七八成的能力吧,如果你吃了这个药,觉得比之前头脑清明的话,那就是真的了。” “那怎么吃?” “七日一粒,鸽血一滴化酒,酒送。连服七粒,四十九日后即有结果。” “那就多谢,能答应我不告诉任何人你给了我这个药么?” “恩。”竹云应了就不再说话了,太累了,脑中不自觉的又一遍遍的过着《念无极》的心法口诀,进了睡眠之中。 等丫头仆妇们来的时候,季少庭看着睡的很沉的竹云,交代了别吵她,自己则轻手轻脚的梳洗完之后离开了。 他没有先去柳若清的院子,而是先回了自己院子的书房。离三个女人都比较远的一个地方。 进了书房,坐到桌后,只是拿起一本《论语》。 一道黑影自上而下飘落,立身微躬轻声叫了句“主子。”便不动了。 那人全身玄黑,却也不是夜行服,五官普通的让人找不到一点特点,只是肤色极其的白,白的简直是欺霜胜雪了。 “胜雪......”那人居然就叫胜雪,季少庭将手中的瓶子里的药,倒出一颗递给胜雪说:“你拿去给欺霜,让他送到星月姥姥那看看,如果对我有用,回来告诉我。”竹云让他吃七粒,这瓶子里至少也有个十几粒,所以给胜雪一颗也没什么。 “是。”胜雪接过药丸,身形一隐,竟然飘出屋门,大白天穿身黑,也不怕招眼么?他自是不怕,他的身手在这季家院中,想让人发现都难,哪怕是白天。 季少庭飞身上梁,在房梁上伸手摸了摸,开启了一个小小的暗门,将瓶子放在其中,下了地,整理一下衣服和表情,才出屋去了柳若清的院子。 这季少庭也是个极有才智的人。 在房梁上藏东西,很多人都想的到,所以房梁并不是安全的地方。可他偏偏就在个危险的地方做了个小小的机关,这不太安全的地方就变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这院子平时外有季家护院家丁巡视,夜里常有“欺霜胜雪”兄弟两轮流守着,想要摸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算有人摸了进来,因为时间紧迫,攀上房梁后也不会仔细检查,看明面上没有藏东西也就不会再找了。 是以,他在季家所需要藏的小东西,基本都藏在了各处房梁之上。 他手下有六组人马,分别守着六个地方。 书房就是“欺霜胜雪”这对孪生兄弟守着。 到了柳若清的住处,进门,不出意外的柳若清正在垂泪。 自然又是好一顿安抚。 “我真的没和她做什么,真的,清儿,你信我,不信你闻闻。”季少庭和平时众人所见,表现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不仅没有半点冷淡,对柳若清的态度竟然还带着点谄媚。 “闻什么闻,呜呜呜,就算有什么,你这沐浴之后我也闻不到。”柳若清自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哭着道:“大少夫人也就罢了,我要想为你生儿育女,就得让她先生,被她压一头也就认了,你去和她燕好,我也是开心的。若是她有了孩子,那我们会更好过,可是你,你怎么又能......呜呜呜” “清儿你听我说,我真的没和那个竹云行房,只是昨天我不小心把她打伤了,为了保密,我在她那帮她疗伤来着。” “什么?”柳若清回身,睁大着眼睛看着季少庭,确定季少庭果然不是诓她又问:“好端端的你打她干什么?这让夫人知道了......” “没什么,只是她......她不小心碰了下我的身体,我一怒之下,没有多想就打了她一下,可谁知道她武功那么弱,一下就让我打吐血了,不得已,我也只能帮她疗伤啊。” “就为了她碰你一下......你就把她打了......”柳若清似是不信,又似乎欣喜的问。 “恩,我不喜欢别的女人碰我,连王月君我也是逼不得以,我只想要我的清儿。” “季郎......” 俩人也不再多话,自然滚做一处翻云覆雨。 再说刘金娘得了竹云早上赖床不起的消息,不可抑制的笑到了中午。 吩咐人给竹云送了补汤滋养膳食不说,又让人叫过季少庭,先敲打了一顿他要知道怜惜初识云雨的竹云,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刚“照顾”好妻子,便迫不及待的去“安慰”小妾,正房夫人王月君也是不可以冷落的,然后就叫人端来煨了一上午的十全汤给他。 季少庭脸色铁青的喝完,暗想,应该给季衫青的吃食中也来点十全汤之类的东西。 第十章 日子如常的过着。 季少庭在这呆着的时间相对多了些,不再是宵夜的时候过来,而是能与竹云一起吃晚饭了,对竹云也不再横眉冷对了,私下也会请教竹云一些医术上的问题。只是依然是夜出晨回。 竹云对他这样的变化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应,他在的时候就淡淡的和他说一些话,他不在的时候就自己练功,偶尔配点药丸,季家的药房的确不小,竹云配的最多的,就是江湖人最常用的金创药,这东西最能练手。 按着草药的品级,配出的药也分成了品级,好的自然是送季衫青和刘金娘了,王月君处也送了一些。次一点的就吩咐下人分给一些经常在外面跑的弟子。 过了四五日,竹无心带人过来了。 季衫青和刘金娘让人迎进正堂正院,说要要让下人去请竹云,竹无心一甩袖子,只说要自己去瞧徒,连季衫青要陪同也拒绝了,只是叫了个管事陪着去了。 竹无心到了竹云的院子里的时候,菊阿婆正看着四个丫头练功呢,梅大姐则跟着竹云在屋子里捣鼓一些药材。 竹云乍一见竹无心,呆楞了片刻,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竹无心也是长叹一声,走到近前抚摸着竹云的头发,柔声说:“好徒儿,这才几天没见啊,哭什么呢。” 竹云干脆一头扎进竹无心的怀里,抽噎着说:“我想师父了,我想师兄了,我想咱们的家了......” 菊阿婆和梅大姐见状,悄悄的退下,掩了房门。 待竹云哭够,竹无心拉着竹云坐下,手很自然的搭在了竹云的脉上,眉头骤然聚拢,喝问:“他干的?” “什么?”竹云给问的一愣,谁?干什么了? “你的内伤季少庭打的?” “哦,不过他也是无意的,我疗伤的时候他还给我护法来着。” “无意?!我才不信,好好的怎么就能把你打伤?我去找他爹说理去!菊婆子没看好你?” “师父,师父,别去!季少庭父母都不知道,而且菊阿婆管了,真的管了。” “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竹无心很愤怒,也很是疑惑,竹云仍是完壁,他一摸脉门自然就知道了。 “他好像不太对劲,似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竹云将那天晚上的事,捡着紧要的说了,但是并没说吵架的内容,只是说言语不合互相斗了几句嘴,更是给菊阿婆开脱了一番,说要不是菊阿婆出声干扰,还不一定会怎么样呢。 “恩......那孩子是有点不对劲,这几年我也没怎么见过他,不过比起他小时候,的确是变了不少,你给他‘安神素胎丸’是对的,这事你怎么看?”竹无心思量着,心里也是一番计较。(.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等他吃完七颗药丸后再说吧,他若是信我,吃了药丸,能帮他就帮他一下。他要是不信我,不吃那药丸,那我管他死活呢。” “眼下就先这样吧,我给你带了几个人,你见见。” “恩。” 竹无心叫进菊阿婆,让她把新带来的人叫进来。 新来的人一共六个,一个三十上下的汉子,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四个十七八岁的丫头。 四个丫头都是出自菊门,相貌相互之间居然有几分相向。 四人盈盈跪拜自报家门,分别叫诗词歌赋。竹云叫起身之后,兴趣盎然的看着四人问:“你们长的都有点像,是姐妹?” 小诗显是四人中领头的,略上前一步答:“回姑娘话,我们不是姐妹,我们丢是菊门家生的,自小由大阿婆从小辈中挑出来的,特地挑了几个长的像的人凑了一起,说是看着喜兴。” “大阿婆?菊阿婆么?呵呵,你们是跟着菊阿婆长大的么?” “是的,我们自幼跟着菊阿婆的。” “真好。” “别光说好,”竹无心打断她们的谈话,脸上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漠严肃,“她们现在的功夫比你还要高的,你也别光知道配药和玩,好好的练功。你这个主子功夫还不如丫头高,哼,丢人!你在这么玩下去,菊阿婆新调?教的那四个早晚也比你强!” “知道了师父。”竹云吐了吐舌头。 “这些年我只教了你一些剑法,你练的也就那样。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有时间你就多问问菊婆子,她的本事为师的也很是佩服。” “啊?菊阿婆功夫很高么?比师父还高?” “比我差点吧,不过眼下指点你足够了,我佩服的是她懂的多,在菊门里,她也算是懂的最多的人之一了。” “恩,我听师父的话,一定多向菊阿婆请教的。” “别说这些了,这个,”竹云一指那三十多岁的汉子,“他是从梅门出来的,以后就给你当个管事。” 汉子躬身一礼:“小的大笋见过姑娘。” “大笋?”竹云听着可乐,说:“你先起来,你叫大笋?竹笋的笋?” “是。” “那你呢?”竹云又问那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那小伙子自然也是上前失礼,没开口先是嘻嘻一笑:“小的叫草花,见过姑娘,是来给姑娘当个小跑腿的。” 竹云还没来得及乐呢,竹无心插言:“这几个人暂时都该姓竹,好便于行事,别让季家的人知道,他们和菊婆还有梅丫头是旧识,那个大笋和草花都是我给改的名,你要是觉得难听,你再给改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给这两个人改名,不是像给之前季家送的丫头改名那样,没有那么正式。 这六个人改姓也只是暂时的,一没让他们改投门派,二没让他们改认祖宗,所以名字随便该该也没什么,就是为了便于行事,江湖中人多有易名行走的呢。 不过竹云一听这两个人的名字是竹无心改的,心中了然,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叫小虫了,他真真是起不出什么好名。 还好他没去改四个丫头的名字。 不过她也不能把师父的决定贸然更换,太不敬了。 “挺好,这两个名字挺好。”竹云扯着笑,拿眼偷扫了竹无心和两个人一眼。 竹无心似是松了口气,有似乎很满意的摸了摸胡子。 大笋没什么表情,草花则是有点失望,少年心性的还噘了下嘴,但很快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梅大姐带着六人出去各自安排,竹无心又仔细的给竹云问了下脉,有点欣慰的点了点头,虽然是伤过一次,身体还有点虚,但是已经算大好了,而且经脉比以往更强壮,内力也似乎厚重了些。 还要教育几句,看见菊阿婆偷偷的给他使了几个眼色,知道这是有事要私下告诉他,于是就说:“一会我去看看他们家的二小子,你就在这好好呆着,晚上为师的来和你吃饭,哼!我也见见季少庭那个小混帐!” “师父,我陪你去呗,我一个人呆着无聊。” “绣花!梅丫头会!让她教你。”竹无心翻着大白眼,根本不理竹云的央求。 “我才不学呢......”竹云小声的嘀咕着,确认竹无心没生气,便又撒娇着说:“师父,你这次留几天啊,多陪我几天呗。” “明天就是十六,我看着你给季家二小子治一回,然后就走。” “啊?那么快......” “恩,一大堆事。” “哼......”竹云才不信竹无心有事的说法,竹无心有点什么事也都让竹小虫办了,每年也就出去个三五十天寻找药材,其他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竹屋里呆着。 她是不知道,竹无心真的是有事,而且已经忙的快要焦头烂额,竹小虫在前天也受伤了,现今在菊门里躺着呢,好在都是皮外伤。 竹云以为竹无心是不愿意在季家呆着,也就不说什么了,想起师兄,又问:“师兄呢,他怎么没来看我?他好么。” 竹无心心不在焉的应了声:“好,他出去办事了。他挺好的,你不用惦记。”看见梅大姐安排完那些人,已经进了来,便起身说:“我去看看他们家二小子,你在这好好呆着,梅丫头教她绣花!”然后又似是无意的一指菊阿婆:“你给我引路,走!” 不待竹云说绝对不绣花,就走出了门。 菊阿婆自然也跟了出去。 两人一直出了竹云的院子才开口。 “菊婆子,季少庭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竹老,季姑爷很是不对劲。” “哦?你说。” “迎亲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的内功可能有点问题,虽然他现在表现出的身法是很有季家风格,但是我觉得有点刻意表现的样子,进门当天,他想用内功吓唬姑娘,让我给扰了,后来他们两个吵架,他震伤了姑娘,但是中间也是我出声打断,我就判断他很是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难道他练了什么邪门的功夫么?” “现在看着有些像,而且也像是中了邪术。” “什么邪术?” “《天音大法》。” “什么?这怎么可能?” 《天音大法》是五六十年前,由一个在江湖上骤然成名的女子所用。 当初,江湖中一些极富盛名的侠义人士,几年之间性情大变,变的不近人情,急功近利,做下了很多错事,又不听他人告诫,甚至打伤出面劝戒的朋友,众人也实在无奈,就不管了。没多久之后,江湖上突然出现了一些黑衣客,专门在夜晚袭扰富贵人家,杀人抢掠无恶不做,当时都以为是一些江洋大盗作的案,但是黑衣客开始进犯江湖世家门派,还生生灭了三个不大不小的世家门派,抢走传家武功典籍,还有家传的武器秘宝才引起轩然大波,后来江湖中有心人集结到一起,明察暗访,最后才把目标定在了天下第一楼。 天下第一楼是当时最有名的青楼,开在京城,江南也有三家分号。 众多侠客一齐出手,四处开花,先是抄了江南三家分号,最后才攻进京城总号。在京城总号的地下,竟然找到了四层的暗楼,里面布置犹如牢房一样,用铁栅栏一间间隔开,里面关押的全是一些富贵人家子弟,或者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子。到第四层的时候,众人又惊又怒的发现,里面足足关押了二十多位江湖中盛名以久的侠士。 自然就是当初那些突然性情大变的人。 只是这些人都已经是死人了,只有一个还有半口气在的人。 当时竹无心的师父恰逢其会的也在讨伐队伍之中,及时的救治了那人,也只是让那人多活了月余时间。从那人口中,众人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天下第一楼的一家总号三家分号各自有负责人,这四个楼主的确是真正的老鸨,是真正的幕后老板雇佣来的,每个楼的姑娘也大多是吞并其他青楼时候得来的,但是还有一些却是幕后老板-------一个二十五六岁自称妙音儿的女子,致使人抓来的。这些女孩儿抓来时候不过十二三岁,由妙音儿亲自调?教,教授武功和邪术,然后用一直邪法控制神志,使得这些女孩在催法行动的时候,完全听命于她,一旦失去控制,就会昏睡不起,或者神智全失,犹如傀儡。而这些江湖中人,则是妙音儿使的个中方法,逐渐控制起来的,因着个人武功修为高低不同,所以妙音儿所花的时间也不一样。妙音儿不光能亲自施术,还能通过被控制的女孩达到相同的目的,只不过没有那么厉害,但是对付普通人是足够的了,那些富家子弟就是这么着被引着把全部身家交到了妙音儿手里。 然后这个妙音儿的目的并不只是聚财,还要各门各派武功秘籍和传家秘宝,若不是她太心急,频繁进犯世家门派,引的江湖中人齐心拔除,说不定会有更多的人遭到毒手。 这最后活着的人,在被控制的人里,武功是最高的,也是妙音儿最后施法的人,并未完全控制,所以才在妙音儿催法自绝的时候,保留一丝神智,没有完全自毁心脉,才有了揭露秘密的机会。 只是这人也不知道妙音儿的底细,只说是一个极其妖娆美丽的女子。 妙音儿跑了,集合了十三个最最高手的讨伐队,追了三年,才在西域追上了她。 重伤之时,妙音儿仰天长叹:“若不是《天音大法》没修炼到大成,哪容得你这般贼子欺辱于我!”然后就自废经脉,散去一身功力,自杀了。 所谓《天音大法》,众人是第一次听到,也是最后一次听到,之后怎么查访,也再没有任何音训。 一切事由,随着妙音儿的死,就那么湮没了。 妙音儿究竟是谁?《天音大法》如何得来?又或者是她自创?她为什么要那般行事? 这一切都不得人知了。 要不是菊门中人精闻天下武功,这《天音大法》早就无人记得了。 乍听菊阿婆提起,竹无心惊的差点内息不稳,强行压下体内乱窜的内力,沉声问:“能确定么?” “不能,只是现今江湖中,能控制人神智的邪功,只有这个《天音大法》,而且那柳妾也是从女院抬回来的。” “我知道了,我会再和另两位门主仔细去查的,你好生的守着你们姑娘。” “知道的,三门中人拼死都不会让姑娘出半点事。” “恩。” 竹无心的脚步越发沉重,哪想七十多年前的旧案没有了解,结果又闹出这么一个,很有可能和五十多年前旧案的人,真是江湖欲乱,天下欲乱! 第十一章 到了季少川的院子门口,季衫青和刘金娘已经在了,一脸的急切。 他们刚想派人去请竹无心,却没想竹无心自己来了。 竹无心没有提竹云受伤的事,这其中透着太多古怪。 阴沉着脸看了半死不活的季少川,说:“暂时还算稳定,明天就十六了,等我徒儿给他治过我再看。” 季衫青忙应下了,神情间舒展了不少。刘金娘赶紧扶着季少川回屋躺下,到了客厅一脸笑意的,略带讨好的说:“竹先生,这些年,多亏了您,您放心,云儿在季家,绝不会受半点委屈,少庭很疼她的,呵呵。” 不提季少庭还好,一提起季少庭竹无心就生气。 重重的“哼”了一声,脸色不善,头也不回的走了,菊阿婆对着季衫青夫妇蹲了下急忙跟出去了。 季衫青有点不知所以,疑惑地问刘金娘:“英落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生气了。” 刘金娘斜了他一眼,笑道:“少庭新婚,怕是累坏了云儿,竹先生估计是看出了来,以为咱们少庭......呵呵,过火了。” “哦?哦.......呵呵,这他也生气,真是......”季衫青尴尬地也笑了,随即放下了担心,对刘金娘说:“你可得给云儿好好补补,少庭年轻体力太好.......怕是云儿......” “不用你说,这些天我可是一直差遣人给云儿送补品药膳呢。” “这就好,这就好。” 俩人回了正院,得知季衫青又去了竹云的院子,当下也不在意,只是差人去找季少庭。 季家家大业大,经营了不少营生,季少庭白天多半是在那些产业里。 回竹云院子的路上,竹无心又问菊阿婆:“他们俩还没圆房?” “是。” “季少庭就那么不乐意?” “也不全是,姑娘自己也不乐意。似乎姑娘另有打算,他们两个人现在就是面上的夫妻。” “另有打算?什么打算。” “不知道。” “算了,既然她自己也不乐意,随她去吧。” “竹老说的是。” 竹无心当天也没再问什么,又是和竹云讨论了一些医术药石方面的东西,等到快到晚饭,季少庭回来了。 季少庭之前已经得了星月姥姥的恢复,吃下“安神素胎丸”可能作用不大,但是还是有些作用的,而且绝对无害。 因此他已经吃了一丸了。 和竹无心见过礼之后,竹无心对着他仍是没什么好脸色。 但是在他眼睛之中也没见到竹云提过的阴冷,不知道是隐藏的太好,还是药丸的关系。 有些事,现在不好直问季少庭,估计问也问不出来。 给季少庭反复而仔细的问了脉,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看的季少庭的心也跟着一紧一松。 “前辈......” “恩,云给你的‘安神素胎丸’你先吃着,回头让云再给你配‘清心明神露’,那东西没多精贵,但是也能帮你克制肝火。”竹无心对他也没客气,态度冷漠,言语直接。 “那如此,多谢前辈,多谢......云儿。”对于竹无心,季少庭还是十分信任的,他和自己父亲几十年的交情,和他自己的为人,都是让人很放心的。 “哼!”竹无心其实很想去查探一下柳若清,可是他一个亲家长辈,提出去看晚辈的妾,实在没什么道理。就算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这些也不得不注意分寸。 “给你配药的事,别对人说,你父母那边最好也别告诉。” “晚辈自然知道。” “知道就行,我会让云多注意你的身体。” “是。” 吃过晚饭,竹无心去和季衫青夫妇聊天去了。 季少庭先是去了柳若清处,交代了一声“竹云的师父来了,今天只能住在那边,免得让竹无心发现了,找你麻烦。”也不理柳若清凄苦哀怨的眼神,急急的又回了竹云的院子。 他倒不是真的怕竹无心知道,他和竹云之间到现在没有圆房。就凭竹无心的医术,现在怕早就看出来了。不过既然竹无心当面问出来,自己也只当他不知道,为了显示对长辈的尊重和敬意,他自然不能在竹无心没离开季家的时候,在夜半离开竹云的院子,让竹无心发觉,不知道又要惹的他做出什么事呢。 而且,竹无心那么坦然的给自己看脉,又知道竹云给了他“安神素胎丸”的事,想是竹云已经告诉他自己不太对劲了,如果能得到竹无心的帮助,那对自己也是有利的。 当下,他也顾不得讨好爱妾了。 就算她现在对自己的计划有多重要,也不如竹无心的一句指点重要。 如果自己以后,真诚的对竹云好,也许又可以得到一大助力。 当初吓唬竹云,只是不想竹云干扰了自己的计划。 而且他听说,竹无心对竹云并不如何好,他才敢两次三番的吓唬她。 可如今看来,竹无心对竹云的爱护是很深的,自己可不能想以前那样了,这吓唬是真不能吓唬了,还得对她恭敬一些才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云儿。”季少庭如此的称呼着,也算是他改变态度的第一步。 “什么事?” “明天,你去给少川治伤,得取血,这血怎么取?会疼吗?会留疤吗?” “恩?”竹云有点惊讶,这季少庭的态度怎么一下子变的这么温和,就吃了一丸就用处这么大了?“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就是想问问,呵呵。”对于自己的改变,季少庭也有点不太适应,多少年他没这么对别人说话了,至于柳若清,那纯粹是做戏,对于竹云还是有几分真诚的。 “哦,其实不疼的,也不会留疤。”竹云不再理会他的改变,认真的解释起取血的方法,最近他俩聊医术药石也是经常的事,只当他是好奇就是了。“就是用一个空心的银针,刺到血管里,而且就取两钱酒盅那么多,没什么的。” “哦,那就好,对身子伤害不大。”的确,每次就取那么点,的确没什么。 “恩,没什么伤害,不过我那天去看过你们家的池塘,挺大的。还想要不要和爹娘说,弄个小舟进去。” “你要划船?后山那边还有个湖呢,去那玩不好么?” “不是玩,后山那湖里没荷花。只是想冬天荷花多半得谢了,荷露每月都得用,现在多取些存住,冬天也好用。” “也是,还是你想的周到。” 说完,两人又没话了。 “听爹娘说,你善使的是剑?”季少庭有点没话找话的问,今天一天与竹云说的话,都比之前几天说的话多,真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是善使。是我只会用剑,而且练的不好,今天师父又把我骂了。其实他不该骂我的。”说到这,竹云的情绪半真半假的有点低落。 “练的不好,当师父的说你也是应该的,你怎么说竹前辈不该骂你呢,这可该打。”季少庭半开玩笑的说。 “师父以前一直不怎么逼迫我练武功的,只是医术方面看的紧。谁知道最近是怎么了,把我武功不好当由头骂我。” “那你就多练练,有时间我也陪你,你的剑呢?拿来我看看。”季少庭笑说,心里想以前不逼你,是因为他和竹小虫能护着你,现在你嫁过来,怕你挨欺负才紧逼着你练吧,不然他能给你找那么多高手给你当下人?还不就是护着你,当初也不知道手底下人怎么打探的,我还真以为竹无心对你不太上心呢。 竹云把自己用的剑拿过来,递给季少庭说:“这剑是以前师父给一个人看伤,那人送给师父的,后来师父就给我了。师父说也不是什么好的,就是比较轻,比较适合女子用。” “还行,也不错了。你先用着,等我回头去给你找一把好一点的。咱们家除了我,没人用剑。爹喜欢用刀,娘喜欢用钩,王月君是用拳的。” “不说季家是刀法传家么,你怎么用剑啊。” “我只是喜欢,而且我也是用季家刀法练的剑术。” “那......合适么?”刀法和剑法走的路数自然是不一样的,刀法多勇猛,剑法多凌厉,刀法走沉稳,剑法走轻灵,刀法多劈砍,剑法多刺挑,想用刀法练剑,心法都不见得能融合,很是艰难的。所以竹云才这么问。 “融会贯通吧,而且我也没把刀扔下,只不过是多练了一样而已。” “哦,这样啊。”其实季少庭也没说到底合适不合适,竹云也没什么兴趣,只是没话找话的瞎聊罢了,便也不再追问到底怎么融会贯通。 菊阿婆在旁听的却是暗自点头,季少庭说的轻松,显然已经是有所成就,这么年轻就已经能改变武器招式的应用,很了不起,而且看季少庭的轻松也不像作伪,想是他连心法也一并适应了改变。 这个年轻人,很有前途,也很是天才。 如果他能是一个真正的侠义之人,将来在江湖上的作为也不可小觑。 就是他的品性,至今让人看不透。 将来如果他真的能一直护着竹云,忠心不二的话,指点一下也未尝不可。 但是他要是对竹云不利,先下手废了他,免得竹云将来遭殃。 季少庭自是不知道,他想借着对竹云的敬意讨好竹无心的举动,还没引起竹无心的注意,却让菊阿婆多了点想法。 宵夜竹无心没再过来,使人传话,说是和季衫青秉烛夜谈去了。 两人安排好,躺下。 菊阿婆没再值夜,现在人手够了,她和梅大姐排了次序,每天领着一个大丫头值夜。白天也轮流休息。 之前还真是把两人累坏了,每天两个人轮着休息,也休息不到三个时辰,一多半还是在房檐下睡的。 夜半,竹云见季少庭没走的意思,便问:“你怎么还不走。” “恩,今天不走了。” “啊?怎么?” “你师父在呢。” “他知道咱俩没......他不是没说什么么。你还是走吧,不然柳若清怎么办。” “这是面子的问题,就是你师父知道,也不能在他还在我家住的时候,我跑去看小妾,万一传出去,在江湖上打你师父的脸不是,这是对你师父的尊敬。你别多想,睡你的。我又不会碰你,你怕什么。” 竹云还真是不知道这跟师父的脸面有什么关系,听他那么说也就不争辩了,反正她也不认为季少庭真的会碰自己,只是问:“那柳若清那边......” “放心,交代好了,她一个妾,我脑袋上又没写她名字。你也不想想,我要真是只要她,王月君怎么办?” “是啊......王月君啊,她是个好人。” “你总共就见了她两次吧,一次还是在盖头下面,怎么就说她是好人了。” “不知道,反正不觉得她是坏人。” “算了,赶紧睡吧。”季少庭并不想提起王月君。 接柳若清回季家,只是他计划当中的一个环节。他对柳若清所谓的情感,也只是演戏而已。 只是他不得不瞒着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父母。 从他弟弟遭毒手开始,他就察觉到江湖中有异动。 还有一部分是冲着季家来的。 他查了很久,连个毛都没查到。 后来他又遇到了一个高人,高人也秘密的传了他一套心法和武功,嘱咐他江湖上的异动,只能暗着查,知道的人越多,连累的人也越多,所以他连父母都瞒着。 在那个高人的帮助下,他悄悄的培植了自己的势力,也成立了一个隐门----四季门。 门下有春夏秋冬四组人马,常常在季家守着的就是冬季中的六对兄弟。 至于柳若清,他当然知道她出现的蹊跷。只是他查不出来,便顺着柳若清的意思把她接回了季家。 接触柳若清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中招了,至于是毒还是类似摄魂的邪功,他不知道。几年试探柳若清也没个结果,到现在他已经快要放弃柳若清这条线了。 至于王月君,他也是挺无力的。 本来是他弟弟订下的妻子,阴差阳错的嫁给了他,一开始他也挺愧疚的,后来为了查柳若清,又大大的伤了王家的面子,他本来是想对她好来着,但是慢慢的他发现,王月君对他很是冷淡,也有很多保留,背着他也做了一些事,就干脆就顺其自然了,除了面子之外,他也的确给不了王月君什么。只要她不做出伤害季家的事,就随她去吧。 第十二章 竹云为季少川治伤,并没有见到他。她只是呆在客厅里,取了血之后,竹无心在旁看着她如何配置,略微指点了一下各种物品分量的增减,就让人端着血药进去了了。 没一会,守在季少川旁边的季衫青夫妇走了出来,一脸的兴奋。 刘金娘更是喜极而泣,也不顾竹无心在一旁,只是拉着竹云没有用针的那只手,一个劲的说:“有用!有用!云儿,有你太好了!” 季衫青也是掩饰不住的激动,长长的对竹无心一揖到地,便了又是对竹云揖一下手,竹云赶紧避让了。 “自是有用。”竹无心对自己的医术是极度自负的,他从不怀疑自己努力了八年,会没用。 季山青擦了眼角因极度欢喜而留出的泪水,对竹无心说:“太激动了,英落兄!真是太有用,少川刚服下药,就说疼痛不那么厉害了,真的是,太厉害了。不愧是我江湖中的‘大医手’,真是,这让我如何报答你啊。” 竹无心摆了摆手说:“你我几十年交情,报答不报答的话就不必说了。只忘日后,你们全家能好好的对我徒弟就是。” “那是自然。我们全家已经把她菩萨一样敬着了。” 竹无心恩了一声,不说话了。 看眼下这样的情形,就为了季少川,季家全家老小最先要护着的人就是竹云。 多少有点放心了。 只是进到卧室,再给季少川看了看,情形好比自己预测的好一点点,不过也就那么一点点而已。想要完全治好,还是要用很多年的时间,只希望在治好季少川之前,现在的事情能完全了结,到时候,也就不用完全指望着季家了。 众人就呼呼啦啦的一并离开了季少川的住处。 竹无心跟季衫青夫妇去了正院,竹云回了自己的院子。 临分手的时候,竹云跟刘金娘提出,要在池塘里放尾小舟,用做收集荷露,刘金娘自是一口答应了,直夸竹云想的周到,是个心细的人。 等回自己的院子,进了屋,季少庭却在。 季少庭坐在那里,虽然很稳,但是脸上的神情却也有些急切。等竹云也坐好,季少庭有点掩饰不住的急忙问:“情形如何?” “你放心吧,有些许进展。” 当然有进展,师父费劲心思做出这许多,怎么可能没进展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太好了,那......你晕不晕?可要躺一下?”季少庭很少见的喜形于色,外带着关心起竹云来。 “我没事,什么感觉都没有。”竹云对于现在季少庭的表现,还是有点不适应的。 “那就好。” 当下,两人又是无话可说。 沉默了一下,竹云先坐不住了,对季少庭说:“你去忙你的吧,我跟丫头们练练招。” “好。”季少庭也并是非要呆在这里不可,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走还是该留,听竹云这样说了,就坡下驴的走了,只是仍没去柳若清的院子,而是回了自己院子的书房。 拿起论语,卷成筒状一手握着,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手心。 黑影飘下,“主子”。 季少庭看了一看,说:“欺霜,你晚上传话回去,让‘夏’派几个底子好的人来,我有用处。” “是。”这人虽然可那叫胜雪的人相貌一样,但是显然现在这个不是胜雪,两人是孪生兄弟。这两人相貌,声音,身形,身法,武功几乎是一模一样,当年连亲生爹娘都分不清楚,只有季少庭和他的神秘高人师父,能很轻易的分清楚这两个人。 “还有,柳若清那条线,就放下吧。我也不想天天陪着她玩了,这么些年什么线索都没有,不是柳若清真得没有任何背景,就是说我现在对她的手段毫无用处。” “那监视女院的人都扯回来么?” “留一两个机灵的就行,另外找盯着柳若清身边的两个丫头。” “她身边的丫头都是主子家养的,不会轻易被收买的吧。” “就怕两个丫头不知道好歹,以为柳若清也是季家的主子呢。再有,我都能中招,更何况两个功夫不怎么样的丫头。” “是。” “再传话回去,临山城中的花魁该动了。” “是。” “让胜雪再回门里一趟,问问星月姥姥‘安神素胎丸’她能不能配置,如果可以能不能大量的配。” “是。” 季少庭把手中的论语往桌子上一扔,欺霜身影再次一晃不见了。 上次听竹云说这个“安身素胎丸”的几味药都是易得的,只是主味茯苓,必须要成了婴孩形的,不知道如果药材找全,星月姥姥是否能配置出来,毕竟也是竹无心的方子,寻常人应该是很难钻研出来的。星月姥姥在四季门里,是最通药石医术的了,放到江湖上也可以说是很犀利的神医。 但是星月姥姥坦呈:武功,她比竹无心可能要高,但是高不了许多。论医术药石,她只及竹无心八成。论治毒解毒,她不如竹无心一半。 他亲眼见竹无心出手救治别人,也只是救自己弟弟的一次,但是没完全救好,所以他也不认为竹无心到底有多厉害,遇到星月姥姥,并被师父招至门下,总能见到星月姥姥出手救人,几乎药到病除,手到命回。星月姥姥的本事有多大,他多年相处,自然是很清楚的,他还曾以为星月姥姥必定是不世出的高人,所以才会问她是不是要强过竹无心,结果有了这样的回答。 星月姥姥只是笑称自己是竹无心的手下败将。 再细问两人之间的渊源,星月姥姥不言语了。 星月姥姥都如此厉害了,那竹无心的医术在季少庭的心里,更是得到了认可。 不再认为竹无心只是徒有虚名的人。 可是就竹无心这么一个声贯江湖,一时无两的神医,也拿自己弟弟中的毒没有办法,过了八年,才有了这么一个一点一点解除的解决方案,那下毒的人,已经高明到了什么地步? 他隐隐知道,弟弟中毒和自己中招必然有些什么关系。 但是他查不出来。 不但是他没查出来,他师父同样也没什么头绪。 只能说那黑暗中的敌人,手段太高,心机太深。 这到底是为了哪般呢? 江湖中人,论谁都有几个仇人,更有世仇。 可是他真想不出来,季家的那些仇人,有谁会有能力做到这点。 暗害季家二公子,企图控制大公子。 这到底是谁,为的又是什么? 季少庭用力的握了握拳头,眼中几日不见的怒火又再次燃起。猛然发现自己又进入了不可自控的愤怒之中,季少庭硬运内功,生生的那怒气压住了。 暗想,“安身素胎丸”果然有点作用,自己还是第一次能这么快的发现自己的不对,还能有时间反应,并且有能力这么快的压制住,看来眼下,暂时还是和竹无心师徒保持着现在这样的关系为好。 梳理好呼吸,整理了一下衣衫,季少庭带着几个随从护院,缓慢的踱步到了自己这个地方小花园,在小花园里坐下,假意的欣赏风景,又叫人来布置了酒菜小点心,美滋滋的晒起太阳了。 他可是看见了,自己在亭子里一坐下,花园里的一个小丫头快步的闪了出去。 哼!柳若清,我等这你来。 果然,没一会功夫,柳若清带着两个丫头,假意散心,缓步的朝亭子走来。 之见那柳若清,眉头轻锁,嘴角还扯起淡淡的苦笑,随着丫头的手指点的方向,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胜放的花朵,似是凄苦又似是无奈的垂下眼睑,只说:“冷翠,我们回吧,我到花园里,夫人会不高兴的。” 声音柔弱的传到季少庭的耳中,好像是说给丫头听,但是就偏偏很不巧的被季少庭听到了一般。 季少庭细品了下杯中的美酒,装做没听到,暗想好算计啊,一方面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听话顺从的样子,另一方面又在我勉强告了我娘一个刁状,若我真是被你迷的七荤八素的人,免不了又要和我娘大吵一架,更生嫌隙! 只做被美酒和艳丽的花朵迷住了心情,季少庭半眯缝着眼睛,好似是在慢慢的饮着美酒,其实他一点都没放下对柳若清的注视。 那柳若清见自己说话,并没有引起季少庭的注意,当下也没有多心,只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季少庭没有听到,于是示意丫头又把自己向季少庭在的地方引了引。 “少夫人,你应该多到花园里转转散散心的,您看您这几天愁眉不展的,我看了都心疼呢,您可得保重身子啊,不然大少爷见了更心疼呢?”这个冷翠也是生的一张玲珑嘴,声音已经确定可以让季少庭听到了,又是讨好自己又是讨好柳若清的一番说辞,还真把自己当个什么聪明人了么? 季少庭这才做出一副知道有人前来的模样,看向柳若清。 柳若清则是双眼含类,似乎怔忪,又似乎惊喜的看着,轻轻的叫了声:“季郎......” “恩,你来了?”季少庭没有像往常一样,冲到柳若清的跟前,只是淡淡的应了句便算了。 “季郎......”柳若清也只当他是在做戏,做一做大老爷的戏,毕竟两人几乎从未在房间以外的有过这样的相遇。当下对季少庭冷淡的反应也过多在意,只是双目含情看着季少庭,缓动金莲一步一迎风的走进亭子,刚要挨着季少庭坐下,就听季少庭漫不经心的声音传了过来:“不是身子不爽么,还出来吹风干什么?没事回去吧。” “是。”柳若清福了一福,期期艾艾的说:“季郎,我什么时候能再见你?” “怎么,这才几天就想我了?”表面上,众人都以为这两人是自季少庭新婚之后就没再见过,柳若清没有回答,只是悄悄的给冷翠使了个眼神,冷翠会意,当下上前蹲礼,起身说到:“大少爷,少夫人这两日,想您想的都已经病了,茶饭不思的......” 不待冷翠继续说,季少庭勃然大怒,袍袖狂甩,一掌狠狠的敲在了亭中的石桌上:“哪个少夫人!” 一掌已经敲的石桌断裂,酒菜点心杯盘一应散落。季少庭恶狠狠地瞪着冷翠说:“家生家养的奴才,连半点规矩都不懂么?!”然后手直直的又指向柳若清,继续喝声问冷翠:“这就是你说的少夫人!” 此时的柳若清完全不知道季少庭到底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是哀怨而顺从的站在一旁,也不上前为冷翠开脱,只是看着季少庭缓缓的摇了两下头,露出那么一丝丝不可置信,似乎是被季少庭的举动震惊了。 冷翠已经吓破了胆子,忙不迭的跪下,小声的辩解着:“一直是这么称呼的......少爷您......” “哼!半点规矩都没有!我季少庭的夫人只有两位!一个叫王月君,一个叫竹云!一个妾室也敢称少夫人!” “少爷,您息怒啊,小的知道错......”见季少庭是动了真火,冷翠急急的磕头,额头马上就见了血。 “哼!自去领二十杖吧。”季少庭发了话,也不再管冷翠,斜着眼睛瞪向柳若清:“你回去!好好的学学规矩!,没事不要出你那院子!好好的景致,全让你们毁了!晦气。” 说完,头也不回的带人走了。 只留下柳若清发呆,哭都想不起来了。 第十三章 出了花园,季少庭又转进了季少川的院子。 见了看上去稍微有了点精神的季少川,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听你新嫂子说,有些许进展?”在季少川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季少庭解释到:“我惹了‘大医手’生了点气,所以刚才没跟着过来,怕他看见我不愉快,再发作爹娘和你。这不,刚听你新嫂子说你好了一点,我就赶紧过来看看,怎么样?” 季少川靠着床围子挪动了下身子,苍白的脸上扯了扯,竟然是笑了,说:“跟我解释这么多干什么,这么多年,大哥为我费尽了心思,我还能不知道?” 季少庭有些感慨的说:“少川,你竟然笑了,我多少年没见你笑过了。” 季少川的笑意更深了一些,说:“久在病中,看着爹娘和大哥你为我四处奔波,劳心劳力,我却只能躺着当个活死人。我的武功又尽废,只是想死,哪还会笑。” “弟弟!”季少庭急忙安慰:“这不是有用了么?怎么还想着死!这话让爹娘听见了,怕是要伤心欲绝的。” “大哥,”季少川抬了半下手没力再抬起,只也安抚着他说:“今天之前,我也没想能有转机。竹先生治了我这么多年,只能说压抑毒性不爆发,却不也是束手无策么。我想着我这辈子也就大概如此,不如死了。可今天,新嫂子过来给我治伤,没想那血药刚服下,内腑的疼真的缓解了不少,经脉中隐隐的暗伤也好了些,虽然变化不是很大,可是我还是有感觉的。我也能看着点生机了,呵呵。大哥,你别担心我,我现在的心境也好了呢。” “那是,那是。你新嫂子本就是为救你才大小练的药功。”季少庭可没说是为他才特意炼成的药人,倒不是给竹云面子,只是这么说能让季少川觉得安心一些,季少川对于竹云进门做季少庭的平妻,中间经历的妻妻妾妾的变故也是听闻了一些,对竹云和竹无心多少存了一些愧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季少川听了,也没揭穿季少庭,毕竟大哥也是为他娶了个不想娶的人,连带着王月君很多年前就受了莫大的委屈还不能说。想到这,季少川轻叹一声说:“大哥,为了我你奔波了八年,娶了两个不爱的女子也是因为我......我......” “你别这么说,”季少庭赶紧制止季少川的话,怕他因为情绪波动再引起什么病情反复,“王月君进门以来,孝敬父母,恪守妇道,不嫉不妒,教导家中女弟子也很是勤勉,我当初不愿,现在也很是敬着她的,她是个不错的人。再说那竹云,身份配我也算可以,这几日看着也是个极善良的人。你就放心吧,你哥可没觉得委屈。” “是,新嫂子应该是个善良的人,呵呵。”季少川听大哥夸王月君居然都是成套的,但没说喜欢只是说敬着她,又听他夸竹云只是一句极善良,但是眼里却有些笑意,心下以为竹云大概是得了大哥的喜欢,就又跟着夸了一句,然后又说:“竹先生今日说了,十年内差不多就能把毒全都包裹在一处,到时候再施刀就可以完全移除了,我还有再练武的可能。” “真的?!”这下季少庭是真的眉开眼笑一蹦三尺高,“那太好了!”接着情绪又忽然转换,有些怅然:“十年后啊......” 十年后,季少川都三十四了,就算能再练武,这一生只怕也没什么大修为了。 “大哥,我知道你想什么。竹先生也说,我自幼练武,经脉已经是成了的,虽然现在有些暗伤,等将来伤好了,经脉也算又重新锤炼了一次,再重新练武,比起常人也是事半功倍的。”怕这才是季少川真正开心的原因。虽然时间有些久,但是却也是个大大的希望。 “如此甚好!”季少庭彻底的开心了,现在已经有些庆幸娶了竹云回来。 两人笑了一会,季少庭起身,站到窗前,似是看风景,实是仔细探查了一番,确定附近没有可疑的人在,转身走到床前低声的对季少川说:“今天我发作了柳若清。” “什么?”季少川有些吃惊的问:“查到什么了?” 季少庭抬柳若清回来的真正原因,整个季家也只有季少川知道,当初季少川糟人暗害,季少庭为了得到最详尽的经过,对季少川是问了又问,本来季少川就心死如灰,也就不愿意多说,季少庭为了整个季家,也就不得不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季少川,才让季少川仔细的回忆起被暗算的经过。后来季少庭有些许怀疑或者想法,也来和季少川商议一番,一是为了让季少川有些可以想的事,不要一味的放弃自己,二是他的确也需要一个可以商量的人,他那神秘的师父经常消失好长一段时间,而且他师父又嘱咐他先不要告诉季衫青夫妇,不然可能引起更大的波澜,而惊动到暗处的敌人。是以连抬柳若清回来,季少庭也是告诉了季少川的。 听季少川发问,季少庭皱眉摇了摇头:“没查出来什么,这些年一直也是怀疑,没有任何证据表示,柳若清背后另有人在,但是现在不能等了。” “怎么?又出了什么变故?”季少川听的一惊。 “没出什么变故。我中招你也是知道的,前几日你新嫂子给了我些药丸,倒是有点用处。按她的说的,过四十九日,我到底是中了邪功还是邪毒,也就明了了,到时候应该另有应对。我得趁着那暗处的人没发现我已经察觉并好转,先下手逼迫他们有所行动,一但他们动了,我在暗处的那些人必然也能有什么发现。不怕他们动,就怕他们不动。想他们这些年只靠着一种手段算计我,想是也怕横生枝节。” 其实,季少庭说对了。 只是枝节早就生出了,才震慑着敌人几年没有大动。 这枝节指得是竹无心。 当年暗算了季少川,就是想让季家只有季少庭一个后人,便于之后控制,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竹无心。 他们自然知道竹无心和季衫青的交情,当他们就用计把竹无心调到了别处,可是没想到,竹无心却及时的赶了回来。 “那到是。” “我想,趁着四十九日内,先动动柳若清。如果她就是下手的人,一定会有更大的动作,必不会让我就这样脱离了她的控制,就算她不是亲自下手的,她也一定会和背后之人有所联系。如果柳若清真的是清白的,那就只能说明,咱们季家已经潜进了细作,恐怕还是我们身边的亲近得力之人,不然你和我怎么就这么容易的让人算计了?” “那爹娘身边......”季少川担心的问。 “爹娘身边我也是查过了,暂时没查出什么。这些年我也仔细想过了,敌人当年先是对你动手,后又对我出招,他们要做的就只是控制季家下一代当家,非到必要,他们不会对爹娘出手。毕竟爹娘成名已久,别人中了那样的算计他们看不出来,但是他们自己糟了算计就有可能察觉。” “那倒也是,只是你发作柳若清这么突然......会不会引起怀疑?” “不怕,我早些年在临山城安排了一步暗棋,现在也该动了。” “大哥安排好了就行!我也不多担心了,大哥做什么总是很周到的。我就等着大哥的好消息。” “恩,你安心养着身体,等将来,我还要你帮我呢。”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季少庭告辞,又转到了王月君的院子。 两人很是客气的互相问候了一下,季少庭也不再多客套,直接跟王月君说:“月君,我是来告诉你件事。” “夫君请讲”王月君对季少庭是尊敬而冷淡的,礼数全到,就是绝对没有半分的情意。 面对着这样的王月君,季少庭就是想温和一下也是无法的,时间久了,也就随她了,只想着她赶紧生个孩子,算是对季王两家都有交代。他知道王月君在背后有所动作,但是他知道王月君绝对不是敌人的人,只是没想到她自己喝了避孕的药而已。 当下也不再多客气,只是平淡的说:“你吩咐人,再收拾个院子出来。” “客院?” “不是,就在咱们这大院子里收拾个小院子出来。” “是,我知道了。只是我能不能问问是给什么人准备的?” 季少庭在花园里发作柳若清,王月君在这时候已经是得了信儿的,忍不住想要知道个究竟。她不是关心这些人的情感变化,也只是想这个季少庭别是又出了什么妖蛾子,再次伤自家人脸面。 “也没什么,早几个月在临山城认识了个花魁娘子,本答应了要抬她回来,只是这些日子不方便,我今天想着找人把她接回来,你找人给准备准备吧。” “是,我知道了。”王月君应着,心里想,这季少庭还真是不把“妻”当回事,娶我之前有个柳若清,娶了新夫人没几日,又想着抬个花魁娘子,本以为他不在意我爹的脸面,没想到他任性到为了一个新欢花魁,连新婚都不顾了,还把宠了几年的爱妾找由头训斥了一番连带禁足,这不仅是伤了竹无心“大医手”的面子,也是把竹无心和他父亲几十年的交情也重重的踩在了脚下。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抬回来的女人都是女院出来的,难道真如老话说的,妻不如妾,妾不如...... 第十四章 不管王月君心里怎么想,表面上她依然是一个有礼有节,谦和大度的正房夫人,于是又问:“那爹娘和......新夫人那边,你是不是也是说好了的。” 王月君和竹云到现在仍算是王不见王的状态,两个“少夫人”称呼起来也尴尬,而当家奶奶刘金娘至今也没发话,两个少夫人是按姓氏做区别,还是按名字做区别,总之不能按进门先后,不然竹云就得称二少夫人,那不就叫成季少川的妻子了么。所以王月君在和季少庭提起竹云的时候,很是斟酌了一下称呼,实在不想叫她妹妹,也想不到好的主意,就干脆叫新夫人了。 “爹娘那边我自会说,至于竹云那边,管她干什么。”他是不在乎竹云的想法,因为他知道根本不会在意,只要说通了爹娘,那就万事大吉。 “恩,我明白了。”王月君应了,又问:“那大概什么时候接回来?我好安排时间让人去收拾院子。” “总要出了新婚。”这说的是一个月。 “好。”王月军面上不显,心里的火又旺盛了一分。这回接花魁娘子,你倒是知道过了新婚,当年却是急巴巴的赶在我进门之前就抬回来了,果然我父亲就不如“大医手”的名号?还是说我不如那竹云? 想着该说的事说完了,季少庭也不想对着一个毫无情趣和情感的女人,只是说道:“那就多劳烦你了,我先走了。” “不劳烦,你自去忙吧。”王月君送了两步,也就不再多敷衍,转身进屋,暗自生气去了。 季少庭刚走了几步,却想先不告诉父母好了,等把人接回来再说,让父母往大了闹更好,到时候或许能逼的幕后之人更急切,狗急跳墙也说不定。 于是也不就再多做打算,迈着步子出了家门,打理营生去了。 竹无心和季衫青夫妇二人又说了一阵子的话,再见了下竹云,暗地里嘱咐竹云必须好好练《念无极》,让她有事就多跟菊阿婆商量,又让菊阿婆无论如何保护好竹云。 如此这般的嘱咐完后,也不等季少庭回家拜别,就告辞走了。 等季少庭晚上回来,站在自己大院子里看了半天的花花草草,竟然发现自己居然成了一个孤家寡人,有妻妾的孤家寡人。 王月君对他是冷淡的,他对王月君也是没有感情的,两人除了每个月例行公事的几次燕好,平时见面都是两个笑容都没有的。 至于竹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用尴尬来解释,都不足以形容,别说竹云自己认定了是假做夫妻真治病,就是季少庭现在想真做夫妻也不太可能,就凭前几次的所作所为,竹云怕是连个朋友都懒得跟他做。 柳若清就更不用说了,那是想着跟他耍心计,但是最后却让他用心计拿下了的。 他名义上的三个女人,从内心里来说,又都不是他的。 以前晚上从竹云处离开,他还有个能做戏的去处,现在把大幕一挑,他连一个能做戏的去处也没有。 看来,自己这孤风凄雨的日子,也只能等花魁娘子接回来才能结束。 说到临山城的花魁娘子,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花魁娘子。 那是他一手**出来的女手下。 几年前遇到柳若清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所算计,作了布置,在临山城里让自己的手下投进青楼,慢慢的做到花魁,等到时机成熟,就作为相好接回家来。就是为了防备今天这种,在柳若清那里什么都得不到的情况,好把花魁娘子抬出来,这总能让柳若清或者背后的人受点刺激。也能让自己有点掩护色。 自己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被柳若清的美色所迷,如果他不想让别人怀疑他厌弃柳若清的真正原因,那就只能找个比柳若清更美的女人,这样才够有说服力。 花魁娘子一但出现,敌人最先对付的很可能就不是自己,而是花魁娘子。 花魁娘子的出现,对柳若清也好,对幕后的敌人也好,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她一但进门,就应该是意味着对季少庭的控制暂时失去了。季少庭明白,想那幕后的敌人更应该明白。 想着这些,季少庭慢慢的挪动到了竹云的院子,进了门就把下人都打发了出去,菊阿婆和梅大姐则是先用眼神请示了竹云,竹云点头,两人才退出屋子,但是依然守在门外,并不远离。 季少庭知道,但是也无奈,这两个女人加起来,恐怖程度和竹无心是一样的。 话到嘴边了,季少庭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和王月君交代这些,毕竟王月君是正房,还管着他的那个大院子,不管怎么说都必须通知到,但是眼前这个竹云,不告诉他她,挺落竹无心面子,要告诉她吧,怕她会疑惑而冷淡的瞟他一眼,然后说:她又不管这些,告诉她干什么。 竹云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有事,就先口问道:“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季沙庭的右手不可察觉的紧握了一下,说:“过了新婚,我要抬进来一个新妾,过来告诉你一声。” “哦,你就是明天抬回来也不用告诉我。”竹云果然是毫不在意,不过她还算是比前些日子客气了,要是前几天,她会直接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而且你跟菊阿婆和梅大姐也说一声,最近要多多小心,也许家里会出点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竹云这回算是比较上心了,毕竟这个家,现在也是她所在的地方。 “我也说不好。”这倒不是季少庭那乔,是他真的不知道。他不去嘱咐王月君,是因为王月君功夫比竹云好的太多,而且院子里她也培养出了不少能力强的人,能自己照顾自己,而且他最近对王月君越来越不信任,也想借这次试探一下王月君的反应。 至于季衫青夫妇那边,两人的功夫自不用提,他还调拨了夏组的人来照应,应该也没什么,实在不行,就把星月婆婆请来助阵。 这个竹云却必须好好好叮嘱一下,她死不死的不要紧,要紧的是她现在连着季少川的命,就是自己的爹娘,也是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想竹云有半点闪失。 早知道这个竹云势必会进自己家门,又势必会以“妻”礼迎进来,当初何必得罪她呢,连带着把竹无心也得罪了。 本来这个“平妻”是留给那个花魁娘子的,就是为了狠狠刺激一下柳若清或者是暗处的敌人,结果没想到,还是让竹云得了去,竹无心的一番发作,他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弟弟考虑,最后逼不得已,只能是大大的发作了一下柳若清就算了事。 季少庭沉吟了一下,又说:“你这个院子现在看着,护卫和暗桩也有点简单了,就这几日吧,你得空让人布置布置,还有,菊阿婆和梅大姐千万别离了身边,那新来的六个人想必也是有一些真本事的,不然竹前辈也不会巴巴的给你送来,他们最好也别离你太远。你有时间就到药房,帮着配制一些药丸药剂什么的,特别是防毒的最好多配。想你是‘大医手’的徒弟,本事一定很好,前些日子也得了你配的药,放到江湖上去也是极好的,昨日竹前辈提过的‘清心明神露’也麻烦你尽早配出来,我时间不够了。” “听你这么说,是要出大事么?”竹云不由的担心,能让季少庭如此说了这么多的话,那真不能听过就算,一定要认真对待起来。 “很可能,我也说不好,总之万事小心是错不了的。” “那你弟弟那边是不是也多叫人看护一下?”竹云虽然没见过季少川本人,但是也知道季少川现在是一个走动几步,就会疼的撕心裂肺的人,身上半点武功没有,大动一下都是不能,而且上次进了他的院子,院中护卫不多,本来怕是扰了季少川的清静,现在看着倒是万分要不得。 “少川那边我自会安排,这个你不用操心了。只是到时候真的遭了大难,只能全家护着你和少川先走。” “我师父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知道了定会留下帮忙的!”竹云气急了,听季少庭话里的意思,竟然是要闹到家破的地步么?如果师父在,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呢,毕竟师父功夫很好,又兼着一肚子医术学问,使毒解毒都是顶尖顶尖的。 季少庭摇了摇头,说:“如果真的到了家破的地步,多一个人也是没多大用处的,竹前辈留在这,也只能是白白的搭进去。” “这......这可如何是好。”竹云对季少庭的话倒是有点感激了。 但是季少庭的话也只是说了一半,还一半就是,万一竹无心知道季家有这样的隐忧,再把竹云带走,把季少川就真的只能活活等死了。 “别的你别管,只管看好自己,必要的时候跟着我安排的人,带着少川离开。” “我知道了。”竹云当然知道季少庭那么说不是关心自己,而是为了季少川,两人都无情可言,她更不可能自作多情的关心季少庭,想了几瞬,竹云说:“你一定要护好娘。” 不管刘金娘是出于什么目的,她对竹云的好都是半点假没掺的,几日下来,让自幼没了父母的竹云,多少也感觉到了一种母爱般的情怀,她是很感激刘金娘的,当完即地下了,眼睛竟是红了,只是固执的瞪大着,不肯哭出来罢了。 季少庭听着有些不解,这竹云怎么这样关心自己的母亲呢?转头看过去,却见得竹云那副表情,不由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悸动,她竟也有如此小女儿态的时候。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竹云似乎觉察到了他的注视,抬起头看向过去时候,季少庭却站起身向外走了去:“我自然知道照顾好自己的父母,你不用多操心了,帮我刚才跟你说的事好好的办了就是,身边别离了人。” “恩,我知道。” 季少庭走了,竹云也不去想季家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危机。她知道,自己怎么想也是想不出所以然的,现下就只能尽力的做好应付危机来临的准备就是了,先是按照季少庭的嘱咐,吩咐下面加强戒备,要增加暗桩守卫。说到这的时候,梅大姐和竹大笋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都是身出梅门,这机关埋伏自然是比寻常人精通,相熟多年,一个眼神交流也就有了主意,等会下去两人再慢慢商量,如何布置这个院子。 接着竹云又拿起纸笔,洋洋洒洒的写了多种药材和配药的器具,以及各种材料制成的容器药瓶,写好之后交给张降香,让她使人去药方和器物房取回来。听季少庭说的危险,她更不想出自己这院子半步,哪怕都是在季家的大院子里,她也觉得是自己的院子最安全。 最后想起来什么,又让人把季少庭寻了回来。 季少庭问:“还有什么事?” 竹云说:“光想着人了,那荷花池子,你也一定要找人看好。眼下这荷叶晨露是半点没存,趁着现在的功夫,你交代人每天多存些荷露,让下人们多辛苦辛苦,日出之前开始采集,一直到晨露消散,每天能采集多少就算多少,采集完了挖个隔水地窖先好好藏着,不管是这次难关,还是冬天都是要用的,不怕采集的多,多费劲藏着就是,只怕真到了急的时候没有东西可用。你千万让人护好那池子。” 季少庭也恍然明白,千算万算,把这最要命的给忘了,幸好有这竹云在。 果然会医术的就比不懂的人要想的更多更长远一些。 当下,激动的执起竹云的手,颇为感慨的说:“云儿,幸好有你在!” 第十五章 竹云让季少庭这个举动给吓到了,急忙抽出自己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强笑道:“这没什么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季少庭也知道自己是唐突了,摸了摸鼻子说:“呵呵,你想的很周到。” 实在尴尬,季少庭说要去巡铺子,急急地走了。 张降香已经带人把竹云要的东西带了回来,竹云则开始配药。 菊阿婆不再亲自指导四个小丫头了,这个工作已经移交给了诗词歌赋。现在她就是紧跟着竹云,现在竹云身边能称作心腹的八个人中,以菊阿婆武功最高,见识最广,有她跟着,竹云自然是比较安全的。季少庭本来是想从夏组里抽写人过来照应,但是一想,又菊阿婆这样的人物存在,自己的人定是不会隐藏的住,他暂时还不想暴露自己的隐门,于是也就算了,毕竟一个菊阿婆比很多夏组成员要管用的多。 梅大姐和大笋二人现在都算竹云身边的管事人物,想在院子里做些什么改动,只说是竹云的交代就行了,季家的人也不会多管多问。两人弄的动静也不算太大,就是东边移植棵树,西边挖走几株花,这里弄几棵草,那里搬两块石头什么的,刘金娘听下人来报说竹云在院子里折腾,也不以为意,只觉得是竹云个性活泼,不喜欢清静,就让她折腾去吧,她年纪不大,总拘着也不好。 季衫青是根本不管家里的这些俗务,生意店铺大多也都交给了季少庭,自己就安心的习武练功。季少庭安排的人并不敢太过接近季衫青夫妇,毕竟这两人在川蜀也是成名已久的人,功夫已是很高,太过接近的话有被发现的可能。 季少川那边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夏组里最是功夫好的人就给安排在了这里,和季少川仔细交代过,一但遇险,就和这些人,裹着竹云一起走。 季少川也不争辩,想了想就答应了。他自己也知道,如果真有危险,留在季家,自己只是个拖累罢了。 虽然他也感到失落和强烈的颓丧,但是比起之前却好多了,如果不是竹无心和竹云的话,他怕是不会在季家遇到危险的时候逃走,更何况季少庭还对他说,如果他不走,竹云怕是也不会走,毕竟竹云进季家,全是为了要给他治伤。 日子就那么看四平淡的过着,其实暗藏汹涌。 季少庭干脆就在竹云处住下了,等着柳若清或者暗处敌人的出手。 柳若清期间使人找过几次季少庭,但是季少庭把来人全都臭骂回去,柳若清就安静了。后院中好像没了这个人似的,并没有掀起更大的波澜。刘金娘知道之后,非常的开心,儿子终于淡了那个柳若清,这个竹云进门还真是带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竹云用了十多天的时间,配出了“清心明神露”,又配出了很多可以解寻常毒药的药。因为季少庭现在每天晚上都在,竹云练功的进度被耽误了,等到新婚快过的时候,也没有达到可以冲关第一层的修为,虽然无奈,却也不能多说什么,和季少庭商量无果,也就放弃了。 出了新婚月,季少庭已经吃了四丸“安神素胎丸”,“清心明神露”也喝过一次,竹云给他仔细诊过脉,基本可以确定他是双中招,毒和邪功全都有,只是他自己练的功法也属阴的,所以反倒消化了不少邪功,只是中的毒到底是什么,如何解,还得等全部药吃过才能再做观察。 季少庭使用季家家生的下人,去临山城讲花魁娘子接了回来,静悄悄的抬进了季家。 刘金娘却没有像原本猜测的那样,大闹一场,反而开解起愤怒的季衫青:“算了,现在少庭和云儿看着也算和睦的,本来少庭对这桩婚事就不甚满意,现在都出了新婚了,抬回来一个花魁娘子,又有什么呢。我看着这个封品品比那个柳若清要好太多了,必然也是个懂事的,你就消消气吧。” 季衫青听了,并不如何觉得宽慰,只是说:“这才刚出新婚!就接了个女人回来,这让英落兄知道了,我这兄弟情分不是全伤了么!还不定怎么想咱们如何薄待云儿的!” “这话不能这么说的,咱们加倍的对云儿好,云儿也会跟竹先生说的,你就放心吧。竹先生就算生气咱们少庭,也不会迁怒你的,竹先生虽然为人冷漠了些,但是这么多看顾着少川,又把云儿嫁了过来,他不会为这点事就翻脸的。” “那是你不知道!”季衫青仍是生气:“你是不知道英落有多在意他那个徒儿。我们年年碰面,他也年年来咱们家看少川,他面上不显,可我知道他对云儿有多紧张。[.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我跟他多年的兄弟,我了解他!越是在意的人,他就越显得不在意!他那儿子,你看着可怜吧,打小没娘,爹还不疼爱,可你知道英落为了小虫......算了!不和你说了,反正你就告诉少庭,别把这个封品品弄的又跟柳若清似的,分不清楚主次!” “我知道了,我会说的。” 封品品进门后,先是安排在一个院子里呆了一天,当天季少庭就住了进去。 竹云几乎开心的拍手叫好。 第二天,季少庭带着封品品去给季衫青夫妇请安后,季衫青也算终于消了点气,刘金娘也稍微放心了一点。 这个封品品说是美的不可方物也不为过,皮肤粉嫩莹透,身材玲珑妖娆,轻黛之下波光如水,当真是似喜似悲说不出一种风情。 但是季衫青却默认了季少庭的妾,刘金娘也暗自松了口气,便也没再说不要随便出院子的话,放二人走了。 这个封品品请安拜见的时候,穿着一身十分淡雅的青色暗花的缎裙,头上也只是斜插了两根碧玉簪和两三个珍珠攒碎宝石的珠花,眼中也没有青楼女子惯有的媚态,见了季衫青夫妇,垂下眼敛,轻轻柔柔却又不造作的跪拜,自称奴婢,很是安分的样子,又听季少庭说起她是清倌人,当下也不多说什么了。 想那柳若清进门的时候,虽然走的也是后门,可是拜见父母的时候,穿的可是一身玫瑰色衣裙,虽然头上饰品不多,却也是样样接近正红色,一身狐媚气毫不掩饰,隐隐把自己当成了季少庭的正室了。最让刘金娘生气的是,柳若清还自称儿媳,这才使刘金娘说让她别出院子的话。 季少庭又让人带着封品品拜了王月君和竹云,自己去封品品的院子里等着去了。 王月君淡淡的接了,赏了些金珠银锭丝绸就让退了,没说好话也没说坏话。 竹云却是看着喜欢,拉着说了好一会子话,也给了养颜丹养颜露,只是给了每样只给了一瓶,当然这是菊阿婆事先教过了的,还说让她有时间来多玩。 菊阿婆却是多注意了几眼,这个女子身上好似有武功,又好似不会,身法步伐不同常人,但又不是常见的功法,她有点看不出来,听她自己说自小练舞,疑惑稍减,也只是稍微减了一点点。提醒竹云,不要太过亲密可,要知道防着,竹云笑答知道,只是觉得喜欢而已,不会深交的。 只是回院子的时候,路过柳若清的院子,惹了一些麻烦。 柳若清正倚门而望,却见远远的走来一队人,为首的是一青衣女子,相貌身材更在自己之上。 心知这绝不是自己没见过的竹云,但却不知道是谁。 季少庭纳新妾的事,并没人刻意通知柳若清,柳若清院子的下人让季少庭几番教训之后,也不敢再怎么巴结逢迎柳若清了,所以到今天,柳若清也不清楚季少庭又弄了个妾室回来。 看着封品品走的越来越近,那一妖娆风度,让柳若清有了非常强烈的危机感,在身边丫鬟也在发呆的时候,一个快步冲到了跟前,恶狠狠的盯着封品品,咬着牙问“你是什么人?” 封品品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在见季衫青夫妇时候的沉稳安静,也没有见王月君时候的柔和小意,更没有见竹云时的活泼开朗,微微侧身让身材曲线更加明显的表露在柳若清的面前,眼中也含着不屑,带着讥讽的笑容说:“你就是庭哥哥的那个贱妾柳若清吧” “你是谁?!”听到贱妾二字,柳若清被激的浑身颤抖,想要上前去撕打一番,却让大丫鬟拉住了,冷翠已经罚出院子了,现在身边的叫冷珊,“少......少.....柳姨娘,别动手。”平时在柳若清自己的院子里,她仍然逼着下人叫她少夫人,但是出了院子,下人打死也是不敢这么叫的。 “哼?我是谁为什么要告诉你?”封君君换了一个侧身的方向,斜着眼睨着柳若清说:“就这平庸的资质,还让庭哥哥宠了几年?太可笑了,这蜀中无美人了么?让个野鸡趴进了凤凰窝?” “你说什么?!”柳若清彻底的被激疯了,挣命一般的想要挣脱冷珊的拉扯,无奈季家的丫头多少都有点功夫,她是拉扯不动的,只是原地挣扎,指着封君君的鼻子大骂:“你是个什么下贱东西!说我是野鸡,你又是哪来的烂坯子?你以为你很美吗?季郎独宠我多年,他的一切我都了解!他以后会更宠爱我!你不要太得意!让他知道你骂我,他会撕烂你的嘴!”冷翠拉着她,也是很焦急,她是知道季少庭要纳个新人的,却不想这么漂亮,想必是一定会得季少庭的宠爱,柳若清怕是真的被弃了,当下也只能说:“柳姨娘,别这样!让大少爷知道就不得了了!” 封品品看似不屑,但是却是暗自仔细观察着,看那柳若清的确不似有武功的样子,就更是做出一副蔑视的样子说:“我美不美我不用知道,庭哥哥知道就行了,就你这蒲柳之姿......庭哥真是可怜,啧啧啧。” 停那语气,就好像季少庭让母猪给睡了几年似的。 “你......你!”柳若清气急,想要发泄,却不得挣脱,竟然翻着白眼晕了过去,冷珊赶紧跑过去蹲下扶住。 见柳若清倒地,封品品拢了拢被风吹起的鬓发,对冷珊说:“抬柳妾回去,别没事放出来乱咬人!切,主子是疯子,跟着的奴才也是些废物点心。”说罢,扭身走了。跟着封品品一起进季家的,还有两个封品品的随身丫头,路过冷珊的时候看似不小心似的踢了她一脚,之后又故作被绊的样子趔趄了一下,回身就是一个大耳光,抽的冷珊金星直冒:“不长眼睛的贱人,故意在这绊我是不是。”说完也不待冷珊分辩,就急两步跟上了封品品,说:“品姐儿,这个丫头跟她的那个主子一样,心眼是坏的,刚才故意想绊我呢。” 封品品很是不屑的说:“哼!以为自己跟的是个什么东西,这般的抖起来了?回头跟庭哥哥说一声,把这院子肮脏破烂都赶出去得了。” “品姐儿说的是......”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冷珊的耳中。 封品品是季少庭调?教出的手下,跟着她一起进季家的两个所谓的丫鬟,其实也是。 昨晚季少庭就交代了,今天对各人的态度要明确分别。 对季衫青夫妇先做出安分妇人的样子。 对王月君要做出一种大家闺秀的样子。 对竹云要做出活泼可爱邻家妹妹的样子。 对于柳若清,就要作出新得宠,非常跋扈嚣张,目中无人的艳妓的样子,如果柳若清不出现,也要上门招惹一番,连带着她最贴身的丫头,也要一并羞辱了。 第十六章 柳若清第二天早上,才在自己的屋子里悠悠醒了,虚弱的拉着冷珊,神色悲凉,哭着问:“你说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冷珊扶着柳若清站起来说:“少夫人,您就别伤心了。那是大少爷刚抬回来的妾,听说是临山城的花魁娘子叫封品品。” “花魁娘子?”柳若清摇晃着又要晕到,被冷珊扶住,转头死死的盯着冷珊,眼神冷到了让冷珊忍不住倒退了两步。柳若清恨声的问:“你说!我和她谁美!” “自然是少夫人您美!”冷珊本来就被吓到了,而且又要顾及着自己主子的心情,自然要这么说,哪知违心的话却让柳若清狠狠的扇了她一个耳光,之前被打的脸更肿了。 “你说谎!”此时的柳若清哪还有平时的娇弱,面目狰狞的让冷珊觉得都快不认识了,“如果我美,为什么季郎会不要我!为什么!” “少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大少爷只是一时被迷惑了,他最喜欢的是您,等大少爷想明白了,还会继续爱您的。”冷珊安慰着柳若清,她可不想再挨一耳光。 “季郎最爱我么?我要去问问他到底爱谁?!”说着,柳若清跑了出去,冷珊赶忙追了出去,但是没想到会点功夫的她,出门了院的门就不见了柳若清的踪影,所以没追上一路疯跑的柳若清。 柳若清并不知道封品品到底住在哪个院子里,一路疯跑,见到了一个端着一匹锦缎的丫头,抓住就问:“那个贱人在哪?” 被抓住的丫头被她吓的脸色发白,看清楚来人之后先是蹲了蹲:“柳姨娘安,您问的是谁?” “那个贱人!季郎刚抬回来的那个贱人!” “您说的是封姨娘?” “不许叫她姨娘!说,那个贱人在哪?” “封......”小丫头自然不敢称呼封品品是贱人,吓的呐呐不敢说话,想了一会只好说:“听说给安排在了惜风小品。” “惜风小品?”以前季少庭的院子并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一时柳若清到不知道是哪了。 “就是以前的雅书院。”小丫头解释着。 柳若清听了更是气急,气冲冲的往惜风小品跑去。 惜风小品!惜风小品!那个女人叫封品品,为她连院子的名字都改了么?当初抬自己的时候可没有过! 冷珊也是不知道封品品的住处,一路打听着追柳若清,终于在柳若清到了惜风小品的门口追上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柳若清被封品品的两个丫头堵在院门外,不让进去,正在拉扯着。 封品品带俩的两个丫头一个叫墨书,一个叫墨画,相貌也是非常清丽可人,而且得了季少庭的吩咐,可以展露出粗浅功夫,有机会就试探一下柳若清,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季少庭请人教的,就是为了保护封品品不让人欺负。 所以柳若清大闹,也进不去惜风小品的门,还吃了点暗亏。 冷珊赶紧上前,护住柳若清,指着墨书说:“你们不要太放肆了,怎么可以和主子动手。” 墨书就是前一天打冷珊的那个丫头,她用手帕掩着嘴,嘻嘻一笑,对墨画说:“主子?哈哈哈,墨画,她说这个柳妾是主子,你说可笑吧。” 墨画上前看了柳若清一眼,很是讥讽的说:“大少爷说了,别人爱怎么着怎么着,我们惜风小品的人可以不用把柳妾当主子,免得扫了我们家品姐儿的面子,让人看低了她。” 冷珊很是不忿,指着墨画说:“放屁!你们是季家的奴才,柳姨娘自然就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不分尊卑,当心大少爷收拾你们。” “呵呵,哈哈哈哈。”墨画好不掩饰的大笑起来,“不就是个姨娘么?还是个贱妾,我们品姐儿可是贵妾呢。” 柳若清是娼户出身的,无论如何也是做不了贵妾,所以她十分不信墨画说的话:“那个贱人怎么会是贵妾?她不也是女院出来的么?” 话音未落,墨书上前就是一个耳光,直直的打在了柳若清的脸上,“小心祸从口出!”墨画拉过墨书的手,看了看揉了几揉说:“哎呀,都打红了,为了个贱妾打疼自己的手,多不值。” 柳若清已经气的说不出话,冷珊很护主的把柳若清拦在了身后,喝问:“你们怎可以打柳姨娘!她是姨娘!你们是丫头!就算她说了实话,你们也不该打人!” “实话?”墨画甩了甩打人的手,鄙视的看着柳若清主仆说:“我们品姐儿是清倌,大少爷把早就命人给她脱了籍,还认了宏威镖局宋总镖头为义父,进季家自然就是贵妾,和你们这个柳妾可是有尊卑之分呢?她辱了我们品姐儿,我们自然打得,更何况大少爷早就交代过,我们惜风小品的人可以不把柳妾当主子,而且啊我们姐妹两个,嘻嘻过几日也就开脸了,大少爷说我们两个都是良妾,比柳妾还地位还高呢。” “你们骗人!”柳若清已经气的目眦欲裂,推开冷珊伸手欲打墨书二女,二女轻松避过却是实打实的给了柳若清两掌,两掌打的柳若清倒退几步躺到在地,一身华丽的衣裙沾满了尘土,墨书仍要上前继续教训柳若清,冷珊想要过去阻止却让墨画拦住,两人缠斗起来,功夫看起来不相上下。 墨书走到柳若清的跟前蹲下,正反两下又是两个耳光,打的柳若清嘴角渗血,晕头转向,柳若清是无论怎么挣扎也站不起来了。 墨书轻笑着说:“季家毕竟是武林世家,就算是妾多少也得会点功夫不是。柳妾进门这么多年,没学点么?大少爷可是说了,过几日就亲自教我们品姐儿呢。” “你......”柳若清抚着自己的脸,恶狠狠的盯着墨书,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更怕说了挨打,却又不肯轻易服软,僵在那里什么也不敢说。 “柳妾,你就等着过几天给我行礼吧。”墨书说着,又是轻拍了两下柳若清的脸,吓的柳若清赶紧闭上了眼睛,以为又要挨打呢。 再说冷珊,和墨画缠斗不开,又着急护主,只能大喊:“大少爷!大少爷!您在里面吗?你在吗?柳姨娘很想你的,您出来见见啊,封姨娘的丫头正欺负她呢!您快出来啊,不然柳姨娘就被打死拉!” 墨画也不阻她喊叫,只是不放手让她去救柳若清,墨书就蹲在柳若清的身边,讥讽嘲笑着她,时不时的还掐她几下,掐的都是胳膊和大腿上的嫩肉。 柳若清躲不过她,被掐的一声声惨叫。 终于,在墨书快掐累的时候,季少庭带着封品品出了院门,几个人才算停手,冷珊扑通一声贵在了季少庭的跟前,哭着说:“大少爷,快救救我们柳姨娘吧,她要让那个丫头打死了,柳姨娘一心一意的爱您,想您,您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啊。” 季少庭还没开口,封品品却笑道说:“哎哟,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们是庭哥的女人,自然是要一心一意的想着他,爱着他,这都是本分,听你这么说,怎么好象是柳妾想他爱他,庭哥哥就欠着她了?庭哥哥,你说是吧~” 季少庭揽过封品品,痴迷的看着她,温柔的说:“品品说的对,你就是要爱我想我,”然后又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狼狈不堪的柳若清,冷淡的说:“不是告诉过你,没事别出院子么?你要是再不听话,就把你卖回女院!” 冷珊直磕头,磕的头破血流抓着季少庭的下摆说:“大少爷,我会看好柳姨娘的,千万别卖她,我再也不让她到处乱跑了,她今天是迷糊了,大少爷求求你多怜惜怜惜我们柳姨娘吧。” 季少庭狠狠的甩出自己的下摆,挑着眉毛对冷珊说:“你要记住!你是季家的奴才!不是她柳若清的,你要是也跟着她疯,连你也卖了。” 一句话吓的冷珊再也不敢求情了,只是不住的磕头。 季少庭阴冷着说:“把她弄回院子去,别让她出来丢人显眼,再惊着品品。”然后又是春风拂面般的一笑,对封品品说:“我去给爹娘说事,你呢也去和两个少夫人请下安,乖乖的啊。” 封品品点头,羞涩一笑说:“知道了,墨书,去送大少爷出院子。”这是让墨书送季少庭出大院子。 季少庭对着柳若清又是冷冷一哼,带着墨书走了。 封品品转身,轻蔑的对柳若清一笑说:“柳妾,柳贱妾,听见没,回自己院子吧,不要出来碍眼,不然我心情不好,真的让庭哥哥把你卖了,重回那个地方,你愿意么?哈哈哈哈哈......”说完转身走了,墨画跟上回去就关了院门。 季少庭慢慢的走着,墨书在后面小步的跟,两人都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一问一答说着话。 “怎么样?试出来了么?” “主人,那个冷珊功夫也就寻常,没什么问题,那个柳若清不像是有功夫的,要不就是隐藏的太好,试不出来。” “恩,做的很好,再寻找机会,接着试。” “知道了,如果再试的话,手段可能会激烈点。” “你这是提醒我,怕伤着柳若清我生气?” “这......” “尽管试,我本来对她就没上过心,要不是为了试探她,我也不会让她进季家,还胡乱宠了几年,只要不弄死,你们尽管试她,不过用话语多刺激为好。” “明白了。” “我就不信,她要真是安排进来的细作,就能一直不露马脚,回去告诉封姑娘,让她多和竹云亲密,尽量让她对封姑娘喜欢。” “是。” “你也和墨画说,过几天如果柳若清还没什么动静,就先把你们也抬成妾。” “是。” 俩人走到院门,话也说完了,已经能看到很多来往的仆人和护院家丁了,季少庭换上一副暧昧的表情,抬手摸了一下墨书的下巴,墨书红着脸跑了回去。 再说柳若清,让冷珊扶回了自己的屋子,呆呆的坐在床上,任由冷珊给她的伤处上药,不言不语,似乎呆傻了,没有发现柳若清紧握的双拳。 冷珊又服侍着柳若清换了干净衣服,让她躺下,放下帐子轻叹了口气走了。 躺在床上的柳若清,眼泪大颗大颗的涌出,眼中全是恨意,牙齿咬的咯吱咯吱想。 季少庭!! 既然你如此辜负我,那这几年你对我的好也是假的? 本来我还想拖延一些时间,可是我现在想马上杀了你! 我要你家鸡犬不留! 想着就霍然起身,再次睁开的眼睛,一丝情感都没有。 冷珊听到了声音,赶紧又进了来,问柳若清需要什么。 柳若清只是摇头,走到了瑶琴边,弹奏起一首非常哀伤幽怨的曲子,冷珊暗自摇了摇头,想:自家的少夫人多好,温柔可人,琴艺也好,怎么就这么让大少爷弃了呢?看,这曲子听着就让人伤心,以前从来没听过呢,怕是伤心到了极致才会弹这样的曲子吧。 柳若清不知道冷珊的想法,她很清楚自己的想法,手指越来越使力,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曲到高潮的时候,竟然断了弦,看着指尖的鲜血,柳若清自嘲的笑了:季少庭!我还以为你和一般的男人不一样,没想到你也是个薄情寡义的,本来对你还是有些许感情,你若是知道悔改我也就饶了你,可是你竟然看着我被人羞辱欺负也无动于衷,就别怪我也忘恩忘情了,我一定要让你们季家人死光!我一定要让你后悔莫及,心痛到死! 我先杀了竹云!再杀了封品品。 那两个欺负我的小贱人我也不会放过! 今天你让我受的侮辱,我要让你用全家的命来偿还! 到时候,我看你是不是还能不能美人在怀,春风依旧! 第十七章 竹云并不知道季家暗里已经风起云涌,她只是认为季家要面临的是外来的危险。 给季少庭又调配了一些“清心明神露”,季少庭也表示的确是很有用,最后一丸“安神素胎丸”吃过,已经觉得双臂麻木,眉心跳突,每天早上起的时候都有些许晕眩,竹云看过脉,又给季少庭仔细的检查了双臂和头部,告诉他满四十九日就可以明了了。 封品品果然不似柳若清那样,在季家似乎已经得了很多人的喜欢。 王月君虽然还是不冷不热,但是也没说什么不好的话。 每逢初一十五封品品也是能上桌跟着大家宴一起的,尤其竹云更是十分喜爱封君君的。 封品品总会时不时的去找竹云玩,看见竹云配药,兴趣十分的浓厚,偶尔也会在竹云休息的时候跳上几步舞,顺便还唱几句,按说封品品年纪要比竹云大上四五岁,性子却是孩子气的很,很不像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很是纯真,笑起来露出两颗不大的虎牙,特别可爱,总是眨巴着一上清澈的大眼睛,希奇的问竹云,这是什么药啊,那是什么药啊,竹云有种突然有了妹妹的感觉。 这天,季少庭服药的第四十九天,两人单独关在竹云的房间里,菊阿婆领着其余七人守在屋外。 竹云细细的切了脉,眉头紧皱,又仔细的检查了季少庭的头部眼睛舌头。 手指仔细敲打着桌面,敲的季少庭的心也跟着“咚咚咚”的响。 看着竹云的表情,季少庭也不由的皱起眉头,仔细斟酌了一下,试探着问:“怎么样?很难解么?” “毒和你弟弟毒差不多.......”竹云声音低沉,也很是思量了一番。 乍一听到竹云说,自己中的毒和季少川的差不多,季少庭一阵晕眩,再也把持不住“啊”地一声坐在了凳子上。脸色惨白的几近灰色,如果是这样,难道季家要绝么? 竹云轻出一口气,说:“你先不必急,虽然和你弟弟的差不多,但是你中的毒却是可解的。” 季少庭听闻,一双眼睛热切的看着竹云,重重的呼吸着,刚才一激,内力已经有了走火的趋势,现下也说不出什么话,急急的运转丹田,期待着看着竹云。 “你中的毒,也是几种毒素混合而成,而且时间已经不短了,只是......”说到这,竹云停住看向季少庭,等看到了季少庭微弱的点头之后,才开口:“你这些年一直在练一种神秘的内功,想必你爹娘也是不知道的,对吗?” 季少庭本来是不想承认的,但是竹云之前就已经言之凿凿的说他,他练歪功,他也没否认,虽然他不觉得自己练的是什么歪功,但是他依然不能让别人知道,可是现在竹云这么问,他也知道这个是和他全家都有关联的,紧了紧拳,思考了一瞬而已,就点了点头。 “其实,你的毒应该是在你练那种内功之前,就已经中了,而你自练的内功恰好克制了毒素的蔓延,尽管对你的情绪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但是没有影响到你的经脉。这么多年,你的内功并不像你本来想象中的要好,对吧。” 季少庭又是点了点头,按照神秘师父跟他说的,他现在应该已经可以位列一流高手,可是实际情况却不是,这么多年来,他的内功虽然精近,却没有达到让人振奋的地步,最近甚至有停滞不前的隐忧。 “恩,那就对了。你练的内功,对你中的毒很有克制作用,你练出来的内力,很大一部分都在自动帮你抑制毒素,所以你并不能发挥出全部的本事。” 季少庭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情况果然是竹云说的那样,又抬起眼睛,看向竹云,想要听她继续的分析。 “你的毒虽然和你弟弟中的差不多,但是我没亲见过你弟弟,他的情况我也都是听师父说的,我也并不知道两者具体的差别,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中毒不只八年。你不是第一个被害的人,只是你中毒之后恰好练了那个内功,而你弟弟就没那么幸运了,如果我没猜错,你弟弟被人用暗器打伤之后,并不是马上毒发对吧。” “大概是在被打伤的三个月后吧。”季少庭此时已经缓和了气息,平了快要走火的内力,脸色也基本恢复如常:“当初少川被人用暗器打伤之后,并没有什么不适,三个月后,少川渐渐的越来越虚弱,内力也一点点的消失,后来本来已经早就愈合的伤口,从伤疤开始肿胀流血,后来变黑流黑侬,最后完全裂开,我爹娘才发现事情不好,去请了竹前辈。” “恩,你自练的内功,虽然我觉得是邪功,但是你练了却是以邪压毒,更是以邪压邪,这就要说到你中的某种术了。” “术?我不是中了什么功法么?” “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只能说是类似摄魂大法一样的,只不过比摄婚大法更隐秘,更不易被人察觉,这种功法就是限制着你的思考能力,你的外在表现就是极容易发怒。这两样,不论你单独中的是哪一种,都不会像今天这样,还能保持自我清明,基本还能算如常人一般。” “这话怎么说的?” “你中的这种术,多半是要引起你的内火,加上一些别的什么按时,让你无法自控制,算是火气很重的,你近几年一直都会有点肝疼,其实就是这种术引起的,好在你肿了那毒,那毒是非常喜寒的,结果两下相遇,反倒保全了你的姓名,你自练的功法,已经把这两样完全压在了头和丹田。” 季少庭闭着眼睛,仔细回忆起十年前,陪身边的人是谁,十年前左右的时间,自己遇到过什么样的危险。 “我......我一直都不太相信,我自己怎么中的毒,因为我向来小心翼翼的,我也不会让别人有用暗器打我的机会。” “不是暗器,应该是衣食住行中来的毒,而且你现在仍然在持续的积累毒素,也就是说下毒的人还在对你下手,只不过你有这套厉害的功法,如果你没有的话怕是......” “死了?” “死可能是最好的结果,怕是死都死不了。” “恩,那我如何是好?”季少庭此时非常谦虚,他在竹云身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种气质,一种智者先知的么魅力“那......能解么?”这才季少庭最关心的问题。 竹云摇了摇头说:“毒不可解,但是如果你功利足够,我可以帮你把毒逼出来。但是你要是让我解那个术,不光我不行行,我敢断定,我师父也不行。” 季少庭重重的叹了口七:“云......你能帮我逼出毒?” 竹云点了点头,说:“我能,可是很费劲,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过程很痛苦。而且,你中的术你只能另找高人。” 季少庭听她这么说,也知道那是唯一的法子,当下也不再多问,只是考虑在和以后的事,找自己的神秘高手师父,在现在局势这么复杂的事,已经有点不是他一个人能搞定的了。 竹云又对季少庭说:“你中的毒和术,某个程度上来说,是相互克制的。我要是把你的毒素全都帮你逼出来,你要是不能完全摆脱术的控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害了你,你最好好好考虑一下。” 季少庭仔细的考虑了很久才说话,“先把毒逼出来吧,你不是说下毒的人还在一直持续么?” 竹云点了点头,说:“把你的毒逼出来之后,我也能仔细的查看到底是什么毒,从而我也可能查出毒的来源,不过可能性不到,毕竟这么多年,你中毒你自己都没发现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要查,只怕很难。” “那就劳烦你了,我.....”季少庭很是感激,毕竟他和竹云之间,并没有什么真心实义的情感,但是竹云能为他做到这样,是十分的难得的。 “没什么劳烦的。”竹云摇了摇头说:“其实还有一点你要注意,就是对你下手的应该是两拨人。” 季少庭点了点头,他刚才也想到了,中的毒和所谓中的术居然能互相克制,这也是他不幸中的大幸,既然两种手段互相克制,那应该就是两拨人在不知道对方存在的情况下,分别下的手,一个是想让他死,另一个按竹云的说法就是想操控他。 竹云又继续说:“你练的是什么功法,我也不问,但是眼下看来,等你的毒逼出之后,能克制你中的术的方法也只有你练的功法,这几日,找个机会你最好能让我能全面的了解一下。” 季少庭本来不想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真本事,但是如今也不得不这么做了,毕竟竹云的话很有道理,她是真心帮助自己的,季少庭一点怀疑都没有。 想了一会,季少庭答应了,问竹云:“过几日我带你出去转转吧。”这样也有机会两个人在合适的地方,单独相处,便于演示一下功夫。 “恩,你中的毒还需要很多的药材,正好也去寻找一下。” “还需要什么,季家没有么?如果没有,我让别人去采买。” “有一些药材季家现在没有,必须得出去买或者找,现在要害你的人应该还在季家,最好就别动用季家的人了。” 季少庭听了点点头,他之前说的让别人去,其实也不是让季家的人去,而是让自己的四季门的人去。之前听竹云说了那么多,他现在对季家的人也不敢完全放心了。现在听竹云这么说,又觉得没必要在竹云面前暴露自己的四季门,既然竹云想自己去置办药材,那跟着她一起就是了。 当下也不再多想,只问:“逼毒还要准备些什么。” 竹云没有马上回话,只是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然后转回身认真的盯着季少庭看,过了许久才问:“你能完全相信我么?” “能!”季少庭没有犹豫,非常肯定的说。现在他对竹云的敌意早就没有了,竹云对他虽然冷淡,但是他也知道不论从竹无心的方面考虑,还是从自己父母的方面考虑,竹云现在是最不可能害他的人。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的接触,让季少庭更加了解到,竹云远比竹无心有“医者父母心”的品德。 “给你逼毒难度不小。”竹云说:“我把握只有六成。” “如果失败了我会怎么样?”季少庭现在关心的只有这个。 “按现在我的想法,你逼毒的过程会很痛苦,不过就算失败了也没有什么伤害,只是白受苦而已。” “那就按你说的做吧,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大不了一直试下去。” 竹云听季少庭这么说,以为他小看了自己说的痛苦二字,很是认真的提醒他:“你别小看我说的话,如果当中过程你忍不下来,那就真的前功尽弃。” 季少庭笑了笑,心想:宠一个不爱的女人多年,他很痛苦,身中双恶,他很痛苦,神秘高人师父传的功法,练起来也十分痛苦,抢了本来属于弟弟的妻子,他很痛苦,隐瞒父母做了那么多事,他更痛苦,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痛苦是忍不下来的。 “那到底该怎么做?” “以毒攻毒!” 第十八章 “以毒攻毒么?”季少庭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医术他本来也是知道一些的,本来现在的医生用草药治疗病人,其实也就是以毒攻毒,用草药的药性去攻击病人的病灶,或者用草药的药性激发身体的一些能力,从而促使身体恢复或者康复。于是说:“全凭你做主吧,这些我不懂,但是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 竹云心里很是疑惑,今天季少庭为什么对她这么信任?而且态度变化也很大,比起两人初次见面,或者是刚结婚那几天,要好的不能再好了。 季少庭又问:“那你觉得什么时候逼毒比较好?” 竹云思量了一下说:“过几天,又要给你弟弟治伤了,等给他治完,咱们就出去。” 季少庭同意了,说:“那我去准备准备,顺便跟爹娘说带你出去玩几天。” 两人各自开始准备了。 菊阿婆本来是不想让竹云出去的,毕竟这个院子已经让梅大姐和竹大笋弄的十分安全,几处机关也安置得当了。 四个小丫头每天也很勤奋的练功,加上诗词歌赋四大丫头在旁指导,四个小丫头已经明显比刚来那会更有习武人的架势了,属张降香进步最大,现在已经能把湿棉布甩出几丈远,并击中靶心。 竹云把季少庭的情况仔细的和菊阿婆说了,菊阿婆想了半日,才同意竹云跟着季少庭出门,但是必须让自己和梅大姐跟着,还得带上竹草花。 带不带人的,竹云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菊阿婆非常严肃的告诉她,不带着他们,那就别出门了,竹无心知道了也不会答应的。所以竹云就答应了,本来她就无所谓多少人跟着自己,季少庭自己也没交代不让带人,更没说不要让她别对菊阿婆说他的事,让带人就带呗。想来季少庭也不会反对。 季少庭自然没反对,他心里清楚,菊阿婆等人是竹无心找来给竹云的,竹云一定会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他们,甚至还会通知竹无心。竹无心知道了也许是好事,说不定还会帮自己一下。就算不帮,看在竹云的面子上,也绝对不会坏他的事。 当晚季少庭还是宿在了封品品的院子。 “主人,竹云姑娘是很值得信任的。”封品品没有了在面对外人时,那种故做出来的态度,只是很恭敬的站在季少庭的身侧,墨书墨画也十分谦恭的站在另一边。 “你也这么看?”季少庭自然知道竹云是可以相信的,只是他想从别人口里得到更确切的答案。 “是的。”封品品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说:“这些日子接触以来,发现她是个挺有意思的人,但是是个好人。” “哦?有意思?你说说看。”季少庭来了兴趣,他并不认为竹云是个有趣的人,甚至还有点像个呆瓜,洞房那天表现出来的傻大姐样子,只怕也是为了避自己的祸。 “恩......这么说吧,她心地善良,对谁都好,但是绝对不是个蠢笨的人,她没有心机城府,但是绝对是个很聪明的人,从她配药那股认真的劲也能看出,她是个很能仔细的人,很仔细的人绝对不是傻子,只是表面不现罢了。她不会算计别人,但是也很难被别人算计,只是现在历练少,经的事也不多,显得不够成熟沉稳罢了。” “还有呢?” “跟着她给家里的一些弟子护院看过伤,手法很老到,这么小的年纪医术十分了得,,医术什么的我不大懂,但是我觉得她比高节杨还要高明几分。” 高节杨是星月姥姥的徒弟,今年已经三十有余了,也是星月姥姥自小带出来的,现在在四季门,也是位十分了不得的大夫,星月姥姥都说他的本事可以出师了。而这个竹云跟着竹无心不过也才八年吧,居然就得了封品品这样的评价,是十分难得的。 想想也是,星月姥姥曾经就说过,自己是竹无心的手下败将,那么他的徒弟比高节杨要厉害,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只是竹云年轻,学医时间还不如高节杨的一半,能有这样本事真的是很了不起。 最近四季门派人传来消息,星月姥姥出门了,本来还想让高节杨来帮着竹云,但是眼下看来好象不用了。 “还有别的么?” “她配药的本事十分高。”封品品仔细的想了想,“我看过她配金创药,配方其实也寻常,只是在每种药材使用的多少上,十分的仔细,连每种药材的研磨,混合的时间把握的也很严格。我用她配的金创药试过,愈合止血的速度很快,比起主子家自配的那些好很多。我忍不住......讨了几瓶,藏着呢。”说到这,封品品似乎很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哈哈哈,”季少庭并不生气,寻常江湖人身上都有金疮药,要是遇到好的,那是肯定要弄几瓶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要知道,一瓶好的金创药有时候能保住一条性命。笑够了,季少庭一指墨书和墨画,问:“你们也有了么?” 墨书脸红着点了点头:“实在忍不住,但是没好意思直接和竹云姑娘要,讨了品姐姐的那份。我和墨画一人都有一瓶。”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多要几瓶也没什么的。”季少庭很久没这么笑过了,用过竹云给的药之后,以前那种随时都想发火的感觉减少了很多,心情也开朗了不少。 “我在她们跟前不能露功夫,要金创药不是惹人怀疑么。就这几瓶还是我说怕练舞受伤才要来的。”封品品很是无奈的说,是啊,现在季少庭不让她露工夫,要多了这种收伤口的药真的不太合适。 季少庭指着墨书墨画说:“她们不是给安排了武婢的身份么,让她们要。” “我们只是丫头,跟少夫人要东西,不合适。”墨书提醒着,毕竟世家里的身份高低还是比较讲究的。 “没什么,过几日我跟爹娘说,把你俩也收了。到时候你们就能开口了吧。” 墨书和墨画欣喜的笑着谢了季少庭,她们是十分喜欢竹云配的药呢,到时候有了身份,别说金创药,就是那养颜的药品也可以要一些了呢。上次竹云给封品品的见面礼是三个人分着用的,三个人都十分的喜欢。女人嘛,都是爱美的。 季少庭又说了过些日子出去的事,让封品品在家继续刺激柳若清,如果柳若清露了真相,封品品也不用隐瞒武功,对上了动手就是,只是要小心为上,打不过就一定要跑,万不可逞强伤着自己。 封品品应了,心里也暖暖的。 她们三人,跟着季少庭已经时日不短,尤其以封品品时间最长,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芳心暗许,但是因着身份,没有表白,如今进了季家虽然是一种任务,但是心里也是美的,如今得了季少庭嘱咐她们小心的话,封品品的心里又是一阵甜蜜。 墨书墨画却是没那么多心思,两人虽然已经十七八岁,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但是这么许多年,两人相依为伴,从没觉得孤单寂寞过,所以对谁都没有情动过,根本还没想过嫁人生子的事。 第二天,季少庭见了父母,提起过些日子要带竹云出去玩几天,刘金娘很是开心,直说:“这样很好,你们结婚也好些日子了,云儿从来没出去过,成天就在房里配药,再不就是陪我说话,我看着都觉得闷,你带她出去多玩几天,在给你弟弟下次治伤之前回来就行。” “给少川治伤是万万不可耽误的,云儿也是交代过的。” “云儿就是懂事啊,有了她是你的福气,你得好好珍惜啊。呵呵,我现在就盼着能赶紧抱个孙子。”刘金娘对季少庭抬封品品进门还是有点耿耿于怀,但是对于封品品本人,也渐渐的接受了,现在这么对季少庭说这些话,就是想提醒季少庭别冷落了竹云。 “儿子明白,定然好好对云儿。”季少庭也明白刘金娘的意思,顺从的说。 刘金娘十分欣慰,季衫青也很开心,觉得对自己的老朋友算有了点交代,可是想起另一个朋友,就又说:“那你以后有时间的话,也带月君出去玩吧。” “儿子也想......”季少庭现在表现出的无奈,也算是真的吧,“这些年,我也几次提出过带她去散心,她都拒绝了,说不愿意出门。” “唉......咱们季家亏欠她的啊,怕是心里还有些不快吧。”刘金娘也是无奈,毕竟换了定亲的人,对女子名声也不好,何况换的人还是亲兄弟,虽然原因大家都知道,也是为了她好才换的,可是毕竟还是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耻笑了一阵子,所以王月君心有不块,刘金娘也是能理解的。这些年王月君做的也都很好,一个儿媳和妻子该做的都做了,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就是为人冷淡了些,到现在没生个孩子罢了。 季衫青低头想了想说:“我前几日得了些好的皮毛,你拣着光泽好的,给她挑些过去吧。” 季少庭称是,一家三口又是闲话了几句才散了。 回院的时候,刻意绕到了柳若清的院外,听到了低低传来的琴声,如泣如诉,婉转若涕,很是忧伤。不禁皱了眉,问过一个柳若清院子里的仆人,知道了自从封品品进门之后,柳若清每日里不是发呆,就是弹琴,总是这样忧伤的曲子,只是每天弹的不一样。 季少庭隐隐的觉得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是哪不对劲,想了一会回到了书房,招来了胜雪。 “这些日子柳若清有什么动静?” “回主子,封品品进门之后,很是刺激了她,她每日都在固定的时辰弹琴,别的动静并没有。只是她院子里的冯大耳郭告假回家了,说是老家来人给了信,爹死了。” “冯大耳朵?”季少庭仔细的回忆着,冯大耳朵是七年前在后山上,从蛇口中救回的一个丑陋男子,矮小瘦弱,就是耳朵特别大,所以次有了这么个外号,救回来之后,就留在了季家帮着料理花园,因为种的芍药特别好,在柳若清进门口,就让她要了过去,专门给她在小院子里种芍药。他在柳若清之前进门,身世也是查的十分清楚,这么多年也一直给老家的人捎些银两物品什么的,也试探过他,当真是一点武功都不会,一点可疑之处都没有,应该不会和柳若清有什么瓜葛吧。现在说回老家了,这事里又透着怪异,想说是巧合,他根本不愿意相信。 “使人跟着了么?” “他走的时候没有跟主子辞行,我们事先也不知道,只是一天后发现柳若清的院子里少个人,墨书打听了才知道是冯大耳朵,就假称看上了柳若清院里的芍药,想要见见种花的人,才得知冯大耳朵已经回家了,只是跟门房说了一声。我们也不甘掉以轻心,已经派人四下去追了。” “恩,好。有了消息告诉我。” “是。” “还有什么事么?” “冰人传过消息来,王月君少夫人似乎做了点事。” “什么事?” “还不太清楚,只是知道她把竹云少夫人给的药品给扔了,一点点偷偷的扔的。” “恩,我知道了。”挥手让胜雪回到了房梁,季少庭冷笑,他可不认识王月君是吃醋了,这些年他可是很清楚的,王月君心里没他,她把药都扔了,还是分次偷偷的扔,显然是对竹云有很大的防备心。 如果不是她自己先动了什么歪心思,何必那么谨慎的去防备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 仅仅是为了防备一个抢老公的女人?他可不信。 看来,对王月君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只是敬着,冷着了,必须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要做什么。 想清楚了这些,季少庭到库房,挑选了几张上好的皮毛,使人给王月君送去了。 他现在并不打算见王月君,先摆出一个示好的态度探探她的意思再说。 等过几日再亲自去接触吧,现在突然亲自过去,有点反常,也许会打草惊蛇。 第十九章 王月君得了季少庭派人送来的皮毛,非常想不明白季少庭的意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些年,季家人给她送东西,多半是季衫青和刘金娘的主意,季少庭早期的时候也送过东西,后来因为自己的态度,也就冷淡了下去,这有多少年没得过季少庭的礼物了? 仔细问过送东西的人,确认了东西的确是季少庭吩咐送来的,其他妻妾都没有,王月君越发的疑惑。 如果季少庭是想示好,为什么不自己送来呢?如果不是示好,那为什么又要送东西给自己?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怕我找封品品的麻烦?可以前柳若清得宠的时候,他也没送过什么东西啊?而且他应该十分清楚,我是不会对封品品怎么样的,那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呢? 实在想不透彻季少庭的想法,觉得把事就这么搁下也有点不妥,于是就让随嫁的大丫头映霞去谢过季少庭,随便探探他的想法。 不多久映霞回来回话,说:“季姑爷说过些日子要到竹云少夫人出行游玩,怕是您肯定不会跟着了,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不然太不公了,就送些皮毛作为补偿。” 王月君听了不觉有点好笑,自己又不是争宠吃醋的人,还用他这么显示公平么?以前柳若清那么得宠的时候怎么不说要显示公平呢。不过也好,既然季少庭有了这样的态度,至少颜面是给的足足的了,想罢也就算了,季少庭送来的皮毛都是极好的,在蜀中即使冬天也不大用的大,干脆让人做件大氅和做几个围帽给家人送回去吧,河北一到秋天就已经很冷了,并着其他的物件送回去,也好让人知道,季家对王家还是很敬重的。 再说竹云这边,一切收拾停当,十六日清晨,又由刘金娘陪着给季少川治了一回。 十七日上午,两架马车并着八匹骏马,出了季家的门。 菊阿婆左想右想依然觉得人手上安排的不妥,如果她和梅大姐都离开了院子,家里真正能主事的人就没有了,而且她和梅大姐自有一套能联系的方法,如果有什么变故也可以互相联系。 于是菊阿婆最后定下由她领着竹小诗竹小词张降香和严半夏,由竹大笋驾车一起出来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季少庭也带四个人并着一个年纪不算太大的车夫。 四个人是季家护院中功夫比较好的,一个是大领头三个是小领头。其实这四个人都是经由季少庭从季家家生的子弟中挑选出来的,已经秘密的进了四季门,是秋组。小车夫叫小胡闹,没有大名,也是家生的奴才,二十来岁,功夫不怎么样,训马驾车却是一把好手。 一路上,菊阿婆和竹云与季少庭呆在大马车走在前,四个丫头做在小马车里走在后,四个护院前前后后的糊着两辆车,四匹空座的马栓在了小马车尾处。 菊阿婆并不在马车里呆着,尽管竹云和季少庭一直要她进马车里,马车里还是很宽敞的,但是菊阿婆还是坚持坐到了车辕子上,和竹大笋轻声聊天。 马车很大,不下一张拔步床的大小,设了一个能容两人躺下的榻子,还有两个矮凳一个矮几。竹云在榻上打坐练功,也不和季少庭说话。 季少庭则是坐在矮凳上,仔细想着十多年前一直到今天的事,他十分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给自己下毒。十多年前,季家并没有新进的人服侍在自己的身边,他从小除了父母弟弟之外,之后能信任的人也只有四季门里的人。连季家家生的子弟和奴才,他也不敢完全信任的。十岁那年,自己被一个父亲的朋友掠走,威胁父亲要家传刀法和碧罗刀,虽然自己最终脱险,但是他从那时候起,就不敢完全相信什么人了。 只是这个竹云,似乎很轻易的就得到了他的信任,季少庭自己知道却不明白为什么。 想着,转过头去看竹云,竹云正在运转内息,很是沉静的闭目打坐,呼吸缓慢而均匀。马车很大也很稳,颠簸不大,竹云的身体轻微的摇晃着。 季少庭看着面如秋潭一样无波的竹云,心里突然产声了一丝悸动。 这个女人不美,别说不如封品品和柳若清,也不如王月君,连墨书墨画也比她胜上几分,可是为什么她的面容能给自己一种非常心安的感觉?让人想要一直看下去。几次接触之后,他非常明白竹云对他没什么感觉,跟季家只有对少川的一种医者的责任,和对刘金娘的一丝丝孺慕之情。对于自己的这个丈夫,之前是完全不想靠近的,现在恐怕又是只想着给自己逼毒驱术而已。可是他却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她,听她多说说话,哪怕只是说些无聊枯燥的医理丹药。 马车缓缓前行过了半日,已经到了城郊的一个小镇上,竹云也适时的收功,抬眼看见季少庭正在看她,尴尬的笑了一下问:“我练功忘了时间,到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枯坐了。” 季少庭见她笑,也发自内心的笑了,回道:“我就只当是给你护法,并不枯燥的。” 竹云心里很是疑惑,季少庭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和煦了?难道是因为我要帮他逼毒,他这算投桃报李? 季少庭不知道竹云心里想的是什么,跟对竹云说:“这是出州府前最后一个镇子了,我们出去逛逛,寻个地方住下,过了这个镇子我们就要进山里了。” “好。”竹云点头,尽管这么多年,竹无心也带她去过一些城镇给别人治病,也去过“万国药王会”,但是她从来没逛过市集,加上年纪本来不大,有点少年心性,听到季少庭的提议,当下就答应了。 跟着季少庭出来的大领头叫季然,也是常年跟着季少庭奔走的,对州府周遍各个城镇都是十分了解,他领着众人找到了这里最大的客栈,很快就安置了下来。 竹云提议先吃了东西再去逛,季少庭却说:“这个客栈什么都好,就是厨子的手艺不行,我带你去吃外面的吃食,这个镇子不大,也没什么精致的酒楼,我带你去吃一些小吃风味吧。” 竹云十分兴奋的答应了,一脸的期待,让季少庭看了又是一阵心跳。 菊阿婆自是不肯的,但是竹云决定了也只好让诗词和大笋跟着。她一个老太婆跟着少年的主子逛街,不太合适。当下,竹云和季少庭带着两个大丫头,季然和一个叫季牛的小领头,六人一起去逛集市去了。 集市上果然没什么大的酒楼,但是这个镇也算是几百年的古镇,不大但是好在历史悠久,还颇有几分画境的感觉。 季然是总来这里了的,轻车熟路的带着一大群人找到了最热闹的所在。 竹云很是希奇的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许多物件在众人眼里都很是寻常,但是她也看的兴趣昂然,在一个买小孩子玩具的摊位前流连不已,摊位主人见她已是妇人装扮,又不像是有了子女的样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招呼,只是介绍着自己的东西小孩子如何喜爱,竹云听的连连点头称好,最后用一两银子买了个弹弓,惊得摊位老板连说不用那么多,但是竹云还是坚持给了。 季少庭给了银子,跟着竹云继续向前走,呵呵笑着对竹云说:“以前你师父没带你逛过市集么?” “没有。”竹云随口答着,只是很仔细很宝贝的看着弹弓。 “那你不了解物价也是应该的。”季少庭似乎明白了竹云为什么要花一两银子买个不值五文钱的弹弓。 “你是想说这个弹弓不值一两银子吧。” “是啊,这个弹弓也就几文钱,连弓弦也是低等牛筋,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季少庭现在很相信竹云的眼光,只当她是不了解物价。 “这个弹弓其实很值钱,如果遇到行家,怕是没有八千或一万两银子都不会出手。” “这是为什么?”季少庭拿过弹弓,仔细的研究了一下,就是个树杈子绷着根下脚料的牛筋,雕功什么的更是没有,实在看不出哪值钱了。 “这个树杈子可不是一般的树杈子,估计是他上山的时候无意捡来的,这是云胡树,值钱的恰恰是这个杈子上的皮,如果他要是费劲雕刻了,还真就不值钱了。” “云胡树?”云胡树季少庭是知道的,海外南夷多有生长,但是在本国却是不多,越往北越少,过了长江几乎是不见踪迹了,很多人都用它来刻画傀儡用做辟邪,但是似乎也不会那么值钱。 “是啊,蜀中偶然能遇到,这云胡树也不算太精贵,毕竟海外很多,但是这种却很少,云胡树皮多为青绿带褐色斑点,但是你看这一解却是青绿带褐点,褐点之中又带着紫晕,这是云胡树被金茂虫蛀了的反应,金茂虫云南贵州多,很多苗人用来制蛊用的,咱们四川也有,只是这东西怕冷,所以能在蜀中活着过冬的金茂虫就不多了,但是想要蛀进云胡树就必须要过冬,过冬的虫子才能分泌出一种黏液,这种黏液一旦进了云胡树的体内,就会和树液产生这种紫色的暗晕,可能因为气候土壤的关系,能产生紫晕的云胡树也只在四川才有,这时的云胡树皮是一种极好的药材,也可以增加些许功利,对江湖中人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 “竟然这么神奇?我怎么没听说过。”季少庭很是惊讶,武林中人对能增加功利的东西都有种变态的痴迷,不论正邪人物,听到有这样的东西必然会全力得到。 “其实你应该听说过,只是不认识罢了。师父说过,这个东西在江湖中叫紫参衣。” “什么?”季少庭吃惊极了,不可思议的问竹云:“就是这个东西?我还以为是种草呢,居然是这树皮?” “恩,是。” “我明白了。”季少庭这时候才真正明白,竹云为什么给那个摊位老板一两银子了。毕竟这东西的确是好东西,多给些银钱算是感谢那个摊位老板,但是给多了必然招眼,给自己和那个摊位老板都会带来祸事。一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至少也能让那个摊位老板美美的过上一两个月,也符合一个大家出来游玩的少爷夫人的性子,买个弹弓给一两银子,虽然有点败家,但是绝对不纨绔,更像是不懂物价的无知富贵少年。 “以后你再买这样的宝贝,我可不说你不懂物价了。” “你当这样的东西满大街都是么?这也只是你的运气罢了。” “我的运气?难道不是你的么?”季少庭知道这东西精贵,但是却没想着要用它来增加功利,毕竟是竹云得来的,如果没有竹云,这个东西就是给他一堆他也不认识。 “给你逼毒之后,你内力必然空乏,这个能增加你些许能力,对你压制邪功有好处。” “你不用这个么?” “眼下你比较需要一些,我自己慢慢练,必要的时候我也会配置一些能辅助的药。” “那,如此多谢了,等少庭难关过去,我定然报答你。” “报答什么的就不要提了,毕竟你我两家有交情,长辈是朋友,我们也算朋友吧。” “朋友?”季少庭听竹云说这样的话,心里起了酸涩,心想,我们夫妻做了都两个月了,你只是说我是朋友?还说算是,我不想只当你的朋友啊。难道真的做不成夫妻么? 第二十章 季少庭很想直接问竹云,可不可以做真正的夫妻。但是他不敢,他知道现在的竹云肯定会不同意,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已经让竹云对他不抱有一丝希望。 她那时候就争做自己的妻子,她进季家只为了季少川。 其实,她直接做季少川的妻子不是更好么?为什么竹无心非要她嫁给自己呢? 带着竹云吃了不少路边的小吃,竹云吃的很开心,还买了不少不值钱的小玩意,没有在季家时候,刻意表现出的沉稳,天真好动的性子完全的表现出来,让季少庭觉得有些跳脱,直想,果然在家里面还是拘着她了。 二人在客栈还是住在一间房里的,竹云似乎已经习惯和他共处一室了,没有怎么抗拒,夜晚二人躺在床上,竹云睡意未到,只是拿着白天集市买来的偶人摆弄着,季少庭睡在外侧也不困,看着竹云玩偶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云,”季少庭已经不再叫她竹云姑娘了,试着叫她几次“云”发现她并不抗拒,也就这么一直叫下来了。 “怎么?”竹云心不在焉的答着,白日里买的偶人很有趣呢。 “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季少庭只知道她是八岁的时候,竹无心带回去的,其他的并不了解,连季衫青夫妇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小时候......”竹云听了,放下偶人,沉吟了起来“小时候的事记不了许多了。” “能记得什么?还记得你的父母么?” “记得......”八岁的孩子能记得的很多,何况当日父母被害的阴影,多少年都一直笼罩在她的心头。虽然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什么线索,但是她并没有放弃追查。 “能说说么?” “恩,”竹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只是提起来未免伤心,可是又觉得如果季少庭知道了,也许能帮她参详一二,于是讲了起来,“我爹本来是辉县的县令,连任十年,我是在辉县生的,我娘据说是我爹少年时启蒙老师的女儿,但我并未见过外祖,我也不知道祖父在哪,也许他们提过,我不记得了。” 季少庭想着:原来她也曾是个官家小姐......只是怎么上了山做了竹无心的徒弟?还让竹无心给养成药人? “小时候的记忆不是很多,只是记得家里那时候很温暖,父母都是慈善的人......”竹云回忆起小时候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光,幸福的微笑挂在了脸上。 季少庭觉得,如果她能一直这么幸福的笑,那他也会觉得很幸福。 只是竹云幸福的表情,并没有持续多久,转而变成了惊恐和伤痛:“八年前......我父亲离任回乡,路上遇到了一伙子强人......所有的人都被杀了,我被一个老家人护在了身子下面,才堪堪躲过了一劫。幸好师父经过,救了已经身受重伤的我......” “云,”感觉到竹云因为恐惧而产生的颤抖,季少庭不由的抓住她的手,安慰着:“都过去了,别想了,我不该问的。” 竹云摇了摇头,“其实我已经习惯想起这件事时候的感觉,我虽然悲伤,但是我不能让自己忘了这个感觉,这么多年,师兄一直在追查那伙子强人,但是什么线索都没有。我也没有放弃,等将来,时机到了,我会亲自去查。” “将来时机到了?”季少庭是个身聪明的人,他自然就想到了季少川好了,竹云必然会离开季家,可是他很不想,于是抓着竹云的手握的更紧了。 第二十一章 天明,一堆人如计划出行。 马车里竹云还是自顾自的练功,季少庭果真专心的帮她护法。 等到傍晚一行人才到了一个村子,在村长家留下些银钱,请着帮忙看顾下马车,村长看这些人衣着不凡还带着兵刃,也明白不是进山打猎游玩的就是江湖中人,也不说什么劝阻的话,招待了顿饭。 走到半夜,才在山中石滩旁找了个山洞,一行人安排了所有事物就歇下了。 季少庭透过篝火的光,看着竹云的脸,胸膛里的那团火越发的炽烈。 也许,这个竹云才是他这辈子最该得到的女人。 他打算慢慢的去改变现状,让竹云可以把他当成真的丈夫来看。 第二天,除了菊阿婆守在山洞门口,其他人都散了出去,搜索山林附近,有没有猎人或者别的什么人,运功逼毒是万万不能让人打扰的,竹大笋也利用一些地形制作了一些简单的机关用作防御。 山洞中,季少庭盘膝而坐,看着竹云静静的立在自己的身前,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如果不是她的眉毛微微的皱起,他还以为竹云有万全的把握呢。不过竹云事先也告诉过他,把握只有六成,就算失败了,也只是白吃苦而已。 季少艇知道竹云此时心里也是惴惴,当下故做轻松的说:“来吧,就算不成,也算我的命了,大不了下次再来。” 竹云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让季少庭闭目调息,听着竹云的指点,将真气顺着经脉沿着竹云的吩咐一点点引流,虽然竹云指点的方法很是奇怪,该顺进的时候偏偏逆进,该平的时候偏偏要突,和以往疗伤都不一样,但是季少庭此时非常信任竹云,当下也不犹豫,拼着真气在体内乱窜,也按着她的话一一做了。 待真气已经开始刺激经脉的时候,季少庭开始微微的颤抖,丹田处已经开始聚集经年积累的毒素,说不出的痛苦一波一波的向内腑冲去,季少庭开始还能咬牙挺着,但是随着毒素聚集的越来越多的时候,季少庭知道自己要坚持不住了,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外排出的汗打死了衣裳,都贴在了身上,更堵住了皮肤呼吸,让真气运行的更加困难,已经滞住了,竟不能推进半分半毫,连抱元都快要抱不住了。 就在此刻,听得竹云清脆的声音:“抱元入定,再坚持一会,等我助你化汗。” 然后就感觉到竹云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一丝丝温凉的真气缓缓的入体,顺着经脉,蔓延到全身。 季少庭很快就感觉到,衣裳不再湿粘,自己的真气在竹云真气的引导帮助先,渐渐冲破阻碍,到达了丹田,一层层的包裹住毒素所在,等到毒素完全被包裹的时候,季少庭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都轻松了,再也没有以前微弱的麻木感,当下睁眼,却看到竹云仰躺在身前,唇边隐隐的透着血迹,眼睛半睁已经快晕死过去。 心知这是竹云真气透支伤了自身,刚要起身去搀扶,就听竹云虚弱的声音:“别动,运行一大周天六小周天,把所有真气都灌到丹田,要将毒素压紧接成石块,现在乱动,前功尽弃。” 当下,季少庭也顾不得竹云,立即再次抱元,运行周天。 入定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是菊阿婆的,才算彻底放心。 等季少庭再次清醒,竹云已经不在身边了,只有季然在一边守护。 内力现在十分空虚,所有的真气都被压榨的干干净净,练武日子久的人,早就习惯由真气来支撑身体,现在乍然没了,季少庭十分的不习惯,想要站起身,却差点摔了个跟头。 季然帮扶住他,说:“主子,竹云少夫人吩咐了,你现在不能动。” “恩。”季少庭自己知道,现在虽然身体内不在沉重,但是却十分的空乏,他明白自己的毒素已经稳定住了,只是内力全无,也不知道要多少时日能修炼回来,当下也不多说别的只是问:“你们少夫人呢?”也不带姓名的称呼了。 “在疗伤。”季然扶着季少庭坐好,当下答到:“竹大笋在给少夫人护法。” 季少庭心知竹云为了帮他,受的伤也不轻,便问:“她伤的怎么样,我入定了多久。” “两天两夜,少夫人一直在疗伤,期间醒过一次,告诉我你差不多这个时候该醒了,已经提前吩咐人把药熬上了,菊阿婆在守着药,好了就给你端来。” “什么药?”季少庭心下感激,连最为倚重的菊阿婆都指示去熬药了,竹云也挺看重自己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就是少夫人在集市买的弹弓,紫什么的。” “知道了,我想去看看她。” “少夫人说了,喝药之前都不让你乱动。”季然很严肃的说,表情也非常认真。 “好,好,我不动。”季少庭不由觉得好笑,心想这小子这么快就被竹云收服了,她说的话他全都听,看来这个竹云全心全意的为自己,连属下都感觉到了。 醒来一盏茶的功夫,菊阿婆端了药进来,尽管脸色不善,但是还是恭顺的说:“姑爷,把药了,喝完就吸取药力,然后再运行内力。” 季少庭道了声多谢,照话做了。 药一进腹中,就能感觉到药力的冲击,当下又是一番调息。 等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的真气已经恢复了一两成,想这个东西还真是有用。 再问过季然,得知竹云还在疗伤,心下又是一番滋味。 自己这次逼毒,虽然凶险,但是竹云似乎比自己更盛。 吃过手下人送来的粥和干粮,便起身到山洞外走走。 季然紧紧的跟着,季少庭奇怪的问:“你跟我这么紧干什么,我现在挺好的。” “不行。”季然摇了摇头,说:“少夫人说了,她醒过来前,我都得跟着你,不让你乱跑。” 季少庭笑了:“我就在山洞口随便走走,你要跟就跟吧。”他知道这是竹云怕自己内力空乏的时候,邪术乘机侵入,才这么嘱咐别人的,不过好象目前还没有被侵入的迹象。 出了山洞,已经又是日落,竹小诗正在教导张降香招数,其他人却不知道去哪了。 “季牛带着人去巡山去了,怕有人打扰你们,小胡闹在那边做饭呢。” 季少庭恩了一声,就坐在地上,看着满山青翠,让夕阳映出别样颜色,有种说不出的轻松,突然觉得,要不是有那些是是非非,就此隐居下来也不错。 慢慢的天完全黑下来,散出去的人也都回来了。 菊阿婆从山洞出来请季少庭进去,说是竹云醒了有话交代。 季少庭当即就快步行了进去,在山洞最深的地方,见到了依然虚弱的竹云,忍不住过去扶在怀里,十分感慨的说:“云儿,真是辛苦你了。” 竹云想要推开季少庭,奈何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也不再动了,只是苍白着一张脸,尽力扯出个笑容:“没事,借着这次帮你,我内力真气被抽的一干二净,迫使我不得不逆转丹田,倒是冲破了第一重关隘,也算是你帮了我一回。” “是么?那真是恭喜你了。”季少庭不知道竹云练的是什么心法,竟然需要逆转丹田,但是得知她算“因祸德福”,也受到了益处,便觉得十分开心,更不去问竹云练的是什么,毕竟两人还不算真正的一家人,去打听这个是很为人忌讳的。只是看着竹云的脸色心疼。 竹云又问季少庭:“药有用么?” 季少庭点了点头欣喜的说:“就那么一截树枝,得了以前内力的十之一二,用处很大。” “你的术?” “目前没有反扑。” “那你这几日要加紧,争取让内力恢复到五成,我给你开刀取毒。” “要开刀么?” “恩,不过危险不大,就是要在你脐下一寸出,开个一指宽的口子,你得用真气把毒推出来,我用真气在外接引,只要你我不要分心就行。” “好,我听你的。” 季少庭根本就不管竹云要在他身上做什么手脚,只是想就这么一直挨着竹云,又想到要在脐下一寸处开刀,免不得要肌肤暴露,竟然有了女子般的羞涩,幸好有篝火映着,倒让别人看不出脸红。 “明天,让他们去寻个有水的地方,咱俩都得好好清洗一翻。” “很是。”季少庭运功逼毒,连带着从毛细孔中也逼出一些脏物,现在身上已经是十分不自在了,听竹云那般说自然点头,竹云身上也有丝丝血迹,想是她自己呕的,也该换身衣物洗个澡。 竹云不说话了,靠在季少庭的肩上眼睛合了起来,季少庭轻轻的将竹云放平在自己的腿上,让她枕着自己的腿,忍不住又仔细的看了起来。 竹云刚刚躺下,就费劲的睁开眼,见到季少庭往向自己的那灼灼目光,也有点奇怪的感觉,心中也如小鹿般的乱撞,本能明白了季少庭目光中的意思,心下对自己的感觉却是把握不清。本来想移到草铺上睡的,但是此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季少庭对话,索性闭上眼沉沉的睡去了。 季少庭见竹云睡的安然,不自觉的笑了。 竹云对他卸下一身的防备,还是第一次,临睡着之前那飘忽的一眼,也多了一些说不清辩不明的意味,这是不是说明她也心动了呢? 这一夜季少庭都没敢太动身体,腿被压的有些麻木了,也是十分开心的。 菊阿婆来看过一次,见两人如此动作,皱了下眉头,拿过一张毯子,离着二十步远守着,也没说什么。 季少庭一夜都是美的。 清晨,竹云醒了,知道自己昨夜是枕着季少庭的腿睡了一晚,当下也顾不得别的什么,起身摇晃了两下,又把毯子给季少庭盖上,匆匆的出了山洞。 季少庭嘴角的微笑阔的更大了,他早就醒了,知竹云醒了必然会不好意思,于是就装做没醒,等竹云自己出去,会更自在些,感觉到竹云给自己盖上毯子,心里已经乐翻了天,已然明白,竹云心里已经有了他。 刚起身,菊阿婆就走了过来,先是问安,然后就立在一旁不说话了。 季少庭自然知道她是有话要说,也不犹豫,开口问道:“菊阿婆,请问有事么?” “请问季大少爷,”这次菊阿婆没有称呼他为姑爷,而是季少爷,显然是将这次的谈话看的很正式,“你能对我们姑娘好么,一辈子不离不弃,为她不惜性命?” “我季少庭此生定不负她,定全力护着她。”虽然季少庭不知道菊阿婆为什么这么问,但是他也不会多问,此时的心情都是真实的,回答也是真诚的。 “但愿你能做的到。”菊阿婆很是郑重,然后又说:“姑爷,去用早饭吧。” 季少庭微微的躬了下身,走了出去。 这个菊阿婆现在虽然是仆妇的身份,但是他仍然把她当成前辈敬着,他很明白菊阿婆身上的本事的。而且再听菊阿婆叫他“姑爷”,也明白,菊阿婆暂时是认可他的身份了。 第二十二章 出得山洞,一堆人分作几波分别吃了饭。[.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小胡闹也说不远处有个浅滩,水是活的,水流却不急。 竹云带着女仆们,先去洗过,然后季少庭再去,两人再到一处事,都已经是分外清爽的精神,当下想视一下,季少庭是乐到了心里,竹云却是匆匆的敛了笑容,只说:“七日内,速速恢复。拖久了不好。” 季少庭看她又如此郑重的说了一次,当下也收起旁的心思,仔细思量着未来七日练功的章程。 余下七人,两人在山洞内分作两处,互不干扰,只是在用饭的时候,见上一面,竟然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最后一日的夜晚,两个人收功之后,凑到一处吃晚饭,旁人自然是避得远远的,菊阿婆也离得二十步外。 竹云吃了两口,放下筷子,说:“你今天晚上别练了,就睡觉吧,让四肢都放松一下,明天会好一些。” 季少庭也放下筷子,看向竹云微低着的脸旁,心中说不出的欢喜,说:“恩,这个我是知道的。”竹云略微点了下头,又问:“恢复的如何?”季少庭道:“六成有多,七成不足。” 竹云似是松了口气,捧着碗轻叹了一声说:“倒是比预计的好,把握也更大了一些。” 季少庭心中也很欢喜,连忙道:“你买的那个弹弓,很是有用,都是它产生的药效才让我恢复的这么快,也多亏有你。” 竹云听了却不是十分在意,只是摆了摆手说:“那药也就辅助一下,顶多是帮你恢复快上那么一点,还是你自己的基础好。” 季少庭听得竹云这么夸奖自己,竟觉得比师父和父亲夸奖自己的时候都要受用。 两人如此聊了一会,便又没话了。 吃过之后又是进山洞分别休息。 又是一日晨光。 季然带着所有男壮远远的巡山去了,丫头们则在山洞口守着,菊阿婆在山洞中为两人守护。 季少庭平躺着,看不清楚竹云的动作,只觉得她轻轻的解开了贴身的里衣,又十分谨慎的向下推了推裤腰,心中竟然起了一些荡漾,幸好他练武多年,又被邪术折磨着意志,定力已经非常不错,才没有发生一些尴尬的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竹云用带着的烈酒将小刀灸针消毒之后,对季少庭道:“我先封住你这里的血管,等下不会出太多血。”季少庭听了登时变的郑重,也不再东想西想,听着竹云的话,将真气引向脐下一寸,扎针的时候感觉并不很大,只是稍微有些痛痒,不消片刻,便感觉到肚周围已经麻木,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竹云用棉布将小刀擦了又擦,道:“现在是不疼了,一会下刀还是会很疼的,你不要动。” 季少庭听她说的严肃,心里更是认真对待,不再开口,点头应了,不经意却让竹云再口中塞了一截人参。竹云解释着:“实在忍不住,你就拼命的嚼它,有用。” 两人不再多说,竹云将刀划向了季少庭的肚腹,然后又细细的指导着季少庭如何运转真气,季少庭初时并不疼痛,江湖中人受伤是常事,这一手指宽的伤口并不算什么,但是当真气裹着已经被压结实的毒素向外挤的时候,季少庭才知道竹云塞给自己的那截人参是有多么的重要。 尽管毒素被真气包裹着,但是毒素散发出的毒性,还是似有似无的腐蚀着季少庭的伤口,疼痛就如让人扔进了油锅里一般煎熬。 使劲咬着人参,枯涩的药汁流进嘴里,分散了一些疼痛的注意力,也添了一丝力气。 竹云在旁也是小心再小心,季少庭刚将毒素块退出了一分,竹云便也将自己的真气递出,一丝一丝的向外拉扯着。 只是指甲盖那么大小的一块石头一样的东西,足足耗费了两人大半个时辰的时间,等毒素完全离体,竹云先是迅速的用针封上了伤口,然后又飞快的将毒素甩进不远处的一个瓷碗里。 季少庭就觉得全身说不出的一阵轻松,但是精神和气力已经耗尽,几乎沉睡过去,看到竹云表示一切都好的眼神,终于熬不住空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说竹云,不得不马上开始检查毒素结成的石块,她已经察觉到,毒素有一些是离了人体就会产生变化,为了防止变化过大,而分别不出里面的成分到底是什么。(.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只能招来菊阿婆给季少庭缝合伤口,倒也免了一次肌肤接触。 等季少庭再次醒来,已是中午,全身都轻飘飘的,觉得周围一切都是虚的。还能等完全坐起身,就让季然扶着灌下了一碗药,喝下去却是十分苦,入腹之后,剧痛无比。 挣扎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让疼痛压下,竹云已经是在旁边等候很久了,见他安静了下来,赶紧上前问:“感觉如何?” “好似好些了,你给我喝的是什么?”季少庭虚弱的问。 “毒药。”竹云解释着:“之前你的毒是十分阴寒的,虽然毒素已经逼出来了,但是阴寒之力还是在你的体内引不出发散不了,我只能配些热毒给你,两下中和,你再慢慢调养,不出一两个月,应该能大好。” “这就是你说的‘以毒攻毒’?” “恩。而且我配的这味毒应该不会引动你中的邪术,你现在最重要的是马上恢复内力,全力的压制邪术。” “这个我自是明白。那毒你看出来了么?” “是七种毒混合成的,七种毒其中三种应该是你饮食上出的问题,其他四种......你平时有熏香的习惯么?” “年少时候有过。” “那就是了,有四种是经年积累的,其他三种则不超过十年,想是你该了习惯,那害你的人也不得不改变方法。” “可是管理我熏香和饮食的都是不同的人,这个......我还是从来源开始查吧,只是时间太久不好查了。” “查的时候别太急,不要打草惊蛇。”竹云似乎是嘱咐似的小声说了一句。 季少庭江湖经验,世俗经验都比竹云要丰富,自然懂得打草惊蛇的道理,见竹云这么说,又觉得被人当成了小孩子一般,倒也有些可笑,但也不是那么在意,他知道竹云是好心,更知道竹云再这方面都没什么经验,在季家的琐事都是靠着菊阿婆和梅大姐,她自己根本什么都不太管的,现在能告诉他这些话,也是把他当成一回事了。 竹云见季少挺好笑不笑的样子,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是多余了的,当下说了句:“你好好休息,我出去转转。”便反转衣裙走了。 过得几日后,季少庭单独带着竹云来到了山中更深处。 他要给竹云演示一下功夫。 竹云站在季少庭身后,看他演示武工,只见他以掌带剑,朝前比画着去了,只是演示半套,竹云已经眉头深锁,看着前方被带起的枝叶树杈,沙飞尘杨就知道他现在练的功法非常了得,但是即使站在季少庭身后,她才堪堪重过第一重的内功已经有些抵挡不住寒气,忍不住倒退几步,寒意不减,只好开口叫停。 季少庭听竹云喊停,马上收势,吐纳几息,走到竹云跟前询问道:“如何?” 竹云摇了摇头,说:“只觉得霸道,阴冷,很是邪门,别的感觉不到。” 季少庭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有些失望,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练的这套心法,江湖上并不见踪迹的,类似的几乎也没有。 竹云喘息了几下,又说:“我只看到一半,就已经抵挡不住,你这套功法要是练至大成,怕是再难遇到敌手。”心中又暗加了一句,只是不知道比起《念无极》又当如何。 季少庭也说:“这我也知道,只是最近两三年,似乎很难再精近了。就如你说的,全部都自动去压制邪术去了。” 竹云沉吟了一下说:“本来,我是不太赞成你练这种阴冷的心法,但是目前看来,对你的身体也没什么大伤,又能克制你的邪功,你练了也好。” 季少庭本就不打算放弃练自己的心法,眼下听得竹云这么说,更是心安了。 两人一路慢慢走回,倒是近山来第一次仔细的看这满山的景色。 回到山洞时,竹云已经拿了不少草药回来,连季少庭的手中也拿了不少,虽然都是寻常的,但是在深上中年份却是很高,也算是难得的了。 竹云指点着竹小诗等四个丫头,把草药分拣了晾晒,忙的不亦乐乎。季少庭在旁看着,笑容满布面上,眼神一直跟着竹云转来转去,菊阿婆在旁冷眼看着,心中有些担忧,如果这两人真做了夫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虽然竹无心交代过,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如何,全凭竹云自己心意。但是竹云如果就这么着与季少庭交了心,似乎又不太妥当。当下就决定,等回了季家,就联系竹无心,毕竟有些事她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得了三大门主联合嘱咐,竹云万不可出现任何差错。 转眼,过了几日,草药什么的已经晾晒的差不多,众人决定回返季家,虽然还不到月中,但是季少庭和竹云心中仍是不太放心,而且季家很多营生还需要季少庭处理,更不知道暗中的那些势力有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当下变收拾东西回转了。 两人这么多时日相处,已不似从前那般淡漠,虽然不见得多亲热,却不时也能说笑几句,回程时,马车里俩人对这这些事又是一番讨论,说起当年竹云父母遇害的事,季少庭越发肯定,这与自家的事,必有关联。 回到季家的时候,已经是初九,刘金娘早早的就等在门口,张望了一天。 虽然心知季少庭和竹云都是心里有底的孩子,可是毕竟自家二儿子的毒伤是一丝一豪都耽误不得,初七时就已经开始立站门口等着盼着了。待见到了两辆车马,当下喜的眉开眼笑,更亲自扶着竹云进了家门,当真是比待儿子还亲。 二人回转,分发礼物,自是不提,当晚又是一顿家宴。 除了季衫青夫妇和季少庭,就只有个竹云了。王月君向来不爱热闹,告辞之后回了自己的院子也没惹众人见怪,封品品却是病了几日了,找了几个大夫都没看好。 季少庭听了,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瞬即展开,倒不是他不担心封品品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病了,而是父母面前还不想露太多东西。 倒是竹云,听封品品病了,大是担心,直说要去看看,自己毕竟是个会医术的。 刘金娘只夸竹云品行善良,强留着吃过了晚饭才放竹云去看封品品,季少庭自是跟着。一路上想:封品品习武跳舞多年,身体一向非常好,这病恐怕不是好病,估计是已经着了道还不自知。 如果真的是着了道,那么躲在暗处的人果然是已经下手了么? 那个柳若清是不是真的背后有人呢? 第二十三章 刚一进封品品的屋子,墨书墨画就急走向季少庭,想要拉他进封品品的房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封品品病的奇怪,来了很多个大夫也没看出什么原因,二人担心的不得了,可是联系不到季少庭,高节杨也联系不上,只能干着急,眼下见了季少庭就似是一切都有了办法,松了口气居然都想哭了,可是一见竹云带着两个丫头也跟了进来,只能停下动作给二人行礼,连眼中的泪水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竹云心里也是急,让二人起来也不说什么就自己进了卧室。两个丫头就留在了客厅。墨书墨画二人想要阻止,却看季少庭微笑着也跟了进去,二人心里利马清楚,先前就被吩咐要与竹云交好,而且她有是“大医手”的徒弟,比季家找来的大夫要高明不知道多少,有她给封品品诊治,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出来,当下一人跟了进去,一人去倒茶水。 封品品躺在床上昏沉沉的睡着,竹云正在切脉,季少庭在一旁看着,也很是担心,毕竟封品品跟着他多年,是他很得力的手下,她对自己有情他多少也能感觉的到,他心里是十分不想她出事的。 片刻后,墨画端着茶进来了,悄悄放下并不说话,看着竹云的眉头皱着,心里也跟着揪了起来。竹云收回手,问两个丫头:“她什么时候开始不对的?” 墨书是二人中比较伶俐的,上前回道:“回少夫人,七八日前就说不对了,先是觉得乏,后来又说没有食欲,不想动也不想吃东西,每天大半时间就是在睡觉。” “今天呢?” “今天从下午就开始昏睡了,来过许多大夫,都只说是劳累的,可是封......封姨娘每天只练一小会舞蹈,比以前在......那里还轻松,根本不劳累的。”墨书并不想提封品品从第一楼出来的事,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她还是很介意的。 “我知道了。”竹云回答着,看了看两个丫头,又用疑问的眼神看向季少庭。 季少庭很是明白,对竹云说:“她们都是信的过的。” 竹云点了点头,也不再避讳,问:“她用的香料拿来我看看。” 封品品是非常喜欢用香料的,每日里换着样的用,天晴用一种,天阴用一种,不晴不阴又一种。墨书听的明白,封品品的香料必然出了问题,也不犹豫,转身从小橱柜里捧出了七八个小盒子摆在桌子上。 竹云逐个的打开,仔细的检查,从种拣出两盒来,问:“这两盒哪来的。” 墨书答:“封姨娘的香料都是季家上面分下来的,给的份例本是不够的,都是托小库房的管事王大娘另加钱才得的。” 竹云听了,又让墨书把跟着自己的竹小诗叫了进来。 竹云让小诗回去让菊阿婆取金针送来。竹云平素身上带的都是银针,眼下不能用。 季少庭有些焦急,问竹云:“品品是中毒?” 竹云药了药头,指着那两盒香料说:“也不算毒,算是**,只是比较恶毒的**。这两盒香料里掺的**,并不会伤人性命,也不难解,只是很难被发现,用的多了,人就会慢慢的感觉到疲累,整日就只想睡觉,最后每日也醒不了一两个时辰,用多次之后,就只能睡死过去。” 季少庭听的心惊,心想这下药的人好毒的手段啊,这么慢慢的折磨着一个人,只要这个人慢慢的受不了整日在睡梦中过活,也许就会自我了断了,而且用的不是毒,如果不是有竹云在怕是查都查不出来,只能看着封品品睡死。幸好封品品用香料全看心情,这两样并不是连着用的,不然恐怕真熬不到竹云回来。 竹云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对季少庭说:“这**下的突然,是咱们走了之后的事,找个机会,我想给爹娘还有王月君少夫人都看看脉。” 季少庭点头称是,王月君再怎么说也是他季少庭的妻子,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在季家让人暗算了去,不然传出去,江湖上的人还不一定怎么耻笑他呢,至于父母那边就更不能放松了,只是得找个什么借口才好呢?于是问竹云:“这事恐怕不能明说,你说找什么机会呢?” 竹云想了想说:“就说我在山里得了不少药材,心血来潮药,想针对每个人的体质配些延年益寿的丹药,配方不一样,要分别看脉好了。” 季少庭点头,这倒是个很好的借口,竹云年少,想一出是一出本属正常,而且她说要配药就更是情理之中了,只怕王月君那边会拒绝,不过出门之前,自己有过示好的行为,现在说要给她配药也不算唐突,她应该不会驳了自己的面子。 两人正商量着,竹小诗带着金针进来了说:“菊阿婆也来了,在客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竹云知道菊阿婆是担心自己,便让人请了进来。 菊阿婆进来行了礼就问:“姑娘,需要帮忙么?” 竹云摇头说:“不用,是美梦草,见不得银器。” 菊阿婆应了句:“那用药之人真是歹毒。”菊阿婆知道现在在屋子里的人,都是季少庭信的过的人,说话也就没避什么。她这么说,也是因为了解美梦草用不得银针这回事,如果一般大夫想给封品品针灸治疗,用的必是银针,而封品品被下的药一但见了银气,药性会催发的更快,封品品也就病的更快,还看不出来病因。幸好季家找来的大夫都是谨慎之人,没有贸然施针。想那个下药的人是想至封品品于死地了。季少庭听得美梦草也不太了解,又请菊阿婆解释了一下,心中更恨,出手那人歹毒不说,心思竟然缜密到如此地步,自己更要万分小心了。 他心中其实已经觉得是柳若清,或者是她背后的人出手的了。不然怎么可能自己一出门,家里就出了这样的事,中招的还是自己新“宠爱”的封品品。 竹云取了针就给封品品治疗,半柱香的功夫,封品品就悠悠醒来,见了几人,想起身行礼却没半点力气,只是虚弱的说:“少爷,少夫人,你们怎么都来了?” 竹云按住封品品,说:“你好生躺着,过几日就好。”竹云不知封品品底细,只是告诉她过几日就好,没告诉她是让人下了药,成心想让封品品觉得自己是病了。 封品品其实知道自己是中了别人的暗害,但是自己一点头绪都没有,又找不到高节杨,季少庭放在季家的暗线也不感随便动用,只能硬挺着季少庭回来。听竹云这么说,也明白她不知道自己底细,在宽解自己,心中不由的感激,听话的躺下了。 竹云又对季少庭说:“这几日我每天都得来给品品施针,你就别来了。” 季少庭知道她这是怕自己不顾着封品品身体,还似以前那样夜夜宿在这里,心里有点好笑,又想是不是竹云有点点吃醋了,更是偷着开心,摸着鼻子笑着说:“这个我自然知道。” 竹云嘱咐了墨书墨画该注意的地方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季少庭让俩人先不要声张已经查出是香料出的问题,对外只说还在查,二人应下称是,自然明白他是想暗查,正说着季然却慌忙的找了来说有事禀告。 季少庭出了卧室在客厅里见了季然,季然满脸焦急之色却不开口,季少庭知道这是不方便在这里说,便带着季然一起回了自己的院子,路上季少庭问:“出了什么事?” 季然四周看了下,悄声说:“宏威镖局出事了!宋总镖头死了。” 季少庭听的一惊,急问:“怎么回事?”宏威镖局表面上与他交好,实际上宋总镖头早就投了四季门,也算是四季门的外围暗点。否则宋总镖头当初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季少庭说动,做了封品品一个烟花女子的义父,江湖人的颜面有时候不是仅凭交好的义气就能放下的。 季然说:“我不清楚,不过欺霜在你书房,消息是他暗中传给我的,我一接到就急忙找你来了,具体的我不知道。” 季少庭心中虽然焦急,但是仍是假作悠闲的带着季然看了会花园才回书房。季家肯定已经让人渗透了进来,而且他一点头绪也没有,表面上宋总镖头只是个妾的义父,他不应该太在乎,而且从面上的时间算,他现在还不应该接到这个消息,不能让有心人联想到太多,而且他现在急也没用,人已经死了,急也不在这片刻功夫了。 季然也明白这些,配合着季少庭故做轻松的逛了会,又溜溜达达的离开了书房。 季少庭进了书房找来了欺霜问:“到底怎么回事。” 欺霜答:“半月前,宋总镖头接了批红货,是临山城大财主王茂奎托的,从临山城送安徽滁州,说是给淮南的生辰贺礼,镖银就付了七千两。” 季少庭听了也琢磨起来,王茂奎他是知道的,四川本地的一个巨贾,生意做的十分大,为人也十分和善,不似别的商人那样狡猾奸诈,从没听说他攀附权贵的事,怎么又和一个外省封邑的王爷扯上关系呢? “后来呢?” “宋总镖头知道此事过大,便决定亲自押镖,走水路送暗镖,结果在湖北省内快到江陵的时候,被人劫了,连船带人一并毁了,货也不见了,只有李三条靠着水性好才跑了,然后给我传了消息。” 李三条是季少庭安排给宋总镖头的联系人,平时就在镖局充当个趟子手,平时就呆在镖局,宋总镖头亲自出镖的时候,他才跟着出镖,他功夫不高,但是为人十分机灵,水性出奇的好,有个外号叫“油泥鳅”,没想到这时候倒成了保命的本事。 季少庭点了点头,欺霜这么说自然就确定了消息来源的真实性。 “李三条回到镖局并没有立时联系门里,只是跟宋一威报告了着事,宋一威虽然年少,倒也算沉稳,先是派人去江陵那边探查父亲,又是派人去请王茂奎,毕竟镖丢了是要赔的。结果派去的人到了王家,才知道王茂奎一个月前就去京城探亲了,根本不可能委托宏威镖局走这次镖。可是王茂奎是宋一威见过的,去镖局托镖的的确是他本人。这两下就说不清楚了。不过也算送了口气,毕竟货主没了,也不用赔那么一大笔银钱。就是因为王家不承认,李三条觉得不对劲,才联系的我。” 季少庭听了也觉得事情怪异,王茂奎必然是让人冒充了,易容模仿的手段都十分高明而已,宋一威现在应该也是想明白了。 宋一威今年不过十四五岁,是镖局少主,总是四出游玩,见的世面倒比寻常江湖人还要多几分,是十分有前途的少年,从他能大悲痛中还能冷静的处理这些事就能看出,此子将来必定不凡,只是因为他太年少,性情未定,季少庭想再观察几年,然后和宋总镖头商议一下,把他正式带进四季门。眼下,也只好马上带进来了。因为季少庭很明白,这次宏威镖局被人下了套,是冲着自己来的,如果自己不把宋一威接进来,怕是必遭毒手,这么个好苗子就浪费了。而且,自己的四季门恐怕已经被什么人知道了,他必须尽快查出来是什么人动的手。 季少庭虽然近些年性情大变,但是他对自己手下的人是十分看重的,所以四季门的人对他是非常的忠心。宋总镖头又是因为四季门才出的事,所以他的遗孤更要照顾。 于是季少庭对欺霜说:“使人看好宋一威,过几日我亲自去接他来。” 欺霜了解自己主子的秉性,早就已经让人暗中保护了,当下称是,然后又问:“以什么名目接进来呢?主子和宋总镖头表面上的关系只是泛泛之交,当初品品姑娘认义父的事,咱们面上也是使了大银钱的,从照顾朋友遗孤上说,或者从照顾爱妾的义弟上说,好象都不太能让人信服。” 季少庭笑了,说:“我好象还少个男宠吧。” 欺霜不紧张大了嘴巴,几乎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主子,您......” 第二十四章 入暮时,季少庭单独找到了季衫青,把这几年的所作所为都与季衫青说了,为何独宠柳若清,为何不愿意迎娶竹云,为何又纳了另外几个妾。他把这些年所有的怀疑告诉了季衫青,只是说的缓和些,让季衫青惊恐之余还能保留一些理智。也告诉了季衫青自己培植了一些人手,早就在季家暗中护着下面的人。他没有说自己成立隐门的事,也没有说自己遇到神秘人师父的事,这些暂时还不能让季衫青知道,不然的话可能会在季家掀起滔天的波浪,引发出更多的意外。 最后他就如同给竹云的说辞一样,也把打算告诉了季衫青,季衫青听了并没有立时反对,而是沉默不语,仔细的考虑起事情的可行性。 季衫青不是没怀疑过自己家这些年发生的事,都是有人在背后使刀子,只是他什么都查不出来,连当年出手伤了季少川的人,到今天也没查到。 末了,季衫青重重的叹了口气:“唉!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太没用了,这么多年倒不如你这个后生了,什么都查不出来不说,最后还得让你搭上清白,罢了,你去做吧。”季衫青也是无奈,听了儿子说的话,心里也是明白,儿子手里怕是已经有了股不小的势力,在谋略智计上更比自己强,不然怎么可能在多年前就在临山城布下封品品那步暗棋。儿子费心费力的做事,名声早就扔的干干净净,全是为了季家,可他还为柳若清的事和他生了这么多年的气,当初他说不想娶竹云,自己是用逐出家门来威胁儿子的,这么多年,夫妻两个人的精力几乎全在小儿子身上,大儿子都快放任不管了,若不是他自己成器,恐怕一个好好的青年就成废物了。现在想来,自己还真是太亏欠大儿子了。 看着季衫青瞬间颓废了的样子,季少庭也知道父亲心里有愧,也有无力的感觉,当下安慰着:“爹,你可别这么说,我也只是偶然间才想明白的,你主掌整个季家,没有我那么多闲时间胡思乱想,现在知道了我的这些个猜测想法,你也得给我出出主意啊。” 季衫青知道大儿子是在安慰自己,但是听了他的话也觉得心宽,儿子是长大了,眼看着比自己要有出息,可是还是很依赖他这个父亲的,便也暂时放下心中的颓废和别的想法,肃了肃神情对季少庭说:“少庭啊,你说这些都和云儿商量过了?” 季少庭点了点头,面上带着一点点的喜色说:“这些事都得靠她帮忙,而且她心里有儿子,是最最可靠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季衫青听了也觉得高兴,竹云是可靠的他知道,他就怕儿子和竹云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结婚之前又妻妻妾妾的闹了不少事端,如果竹云以后过的不好,他根本无法向竹无心交代,自己已经亏对一个老朋友王广义了,再对不起竹无心的话,他干脆就别在江湖上混了。于是开口问:“她心里有你,你呢?” 季少庭脸上微红,说:“爹,你怎么问这个,你还是先指点指点儿子下一步该怎么做。” 看季少庭的样子,季衫青也知道他是害羞了,也不再打趣他,道:“和云儿多商量,虽然她对世俗和江湖都不是很懂,但是这样的人,想法通常和咱们也不一样,说不定能另有一番思量。” 季少庭说自己也是那么想的,于是父子俩又商量了一下男宠的事。最后决定,季衫青去说服刘金娘,但是表面上还要装作不知道,等真把人接了回来,要非常大的发作,至于王月君那边,告诉不告诉都一样。 季衫青爱护夫人,把这些年季少庭怀疑的事又淡化了几分,但仍是惹的刘金娘抹泪,直说对不起大儿子,对柳若清更恨了,不管她到底是真是假,只凭她惹的母子两人几年不快就是个罪过了。又觉得对不起封品品,好好的一个女孩儿家,就为了自己儿子的一个计划,硬是把名声全都扔了进了那肮脏去出,想着以后要对她好些,就是当成女儿来看也没什么不可以,她可不知道封品品是自己儿子的属下,但是就凭这份付出,对她好也是应该的。等季衫青说到宋一威的事,刘金娘先是坚决的不同意,后来不知道怎么着又扭了想法,也答应了,二人商议了之后,做了更详细的计划,等人接了回来,大大发作的是季衫青,要逐了儿子出家门,刘金娘则要难受几日之后劝说季衫青认了,毕竟谁也不能怀疑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包容。 又是几日,封品品已经完全好了,季少庭把季然拨给她用,让四人一起暗查香料的事。 竹云也配好了药和解药,使人找来了季少庭给了他。并且仔细交代了不能为了方便一次吃很多毒丸,不然经脉就真的给伤到了,解毒丸除了放在安全的地方,身上要时刻带着,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服下之后,立时能解,切不可离了身。(.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季少庭看她交代的仔细,心里也很是佩服,一个并不行走江湖的江湖女子,能想到这么多细致的地方很是难得了。 季少川又得了一次治疗,情况越发的好了,能自己走到院子了。 季少庭出门去了临山城。 见到了宋一威,季少庭才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少年。 季少庭把事因完全说出后,告诉他如果想亲自参与报仇,就跟着他回季家做男宠,如果抗不下这个名声,他也会关照他一生,也会报仇,只是不会再重用于他。 那宋一威听了,没有片刻犹豫,径直跪倒在地,伏身三拜,口称主人道:“我不在乎名声,也不指望自己能得主人重用,我才华有限,也不堪主人有所期待,只望主人带着我,好让我能手刃仇人,为父亲尽孝。何况主人为了这件事,名声不也搭了进去么?我一个无名小子,感激不尽之余,也感钦佩。” 季少庭由衷感叹,如此决绝的心性,极高的心智,少年时的自己是绝比不上的。宋一威片刻未用,就做了决定,已经说明他很有魄力,为了亲报杀父之仇,名声都不要了说明他至孝,话里说不堪主人期待,也是点明了,如果事不成,绝不拖季少庭后腿,还借着季少庭也搭了自己的名声,提出了自己的感激和钦佩,隐晦的表明了自己以后必然忠心不二。 此子可教!他日成就必在江湖之巅! 当日,在季少庭的帮助下,宋一威散了宏威镖局,封门而出。 等两人回到季家的时候,宋一威已经是脸色白皙,眼神魅惑,衣着华丽,腰悬玉鞘金剑的美丽少年郎了。 季少庭跳下马车,停了一会,却不见宋一威下来,疑惑的回头看去,却看见宋一威依在车厢边,对着他伸出一只手,面带哀怨,嘟着嘴对他说:“坐了几日的马车,腿脚腰背都酸软的使不上力,庭大哥抱我下来嘛。” 声音虽然不见得娇媚,却也让季少庭吓的出了一身白毛汗,心想这个小子做戏比封品品还厉害。他也明白这宋一威的确是没有力气了,一个时辰前,在马车里刚刚服下毒丸,自己是眼看着他的皮肤从古铜色变成了“欺霜胜雪”那样,若不是自己一直扶着,怕是他连坐都坐不稳了,好在毒性在走遍全身之后,力气恢复了一点点,就跟虚弱的普通人一样,倒不至于下个马车都不行。 此时宋一威这番作态,显然是已经入戏了。季少庭心里也佩服这个少年做起戏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于是也配合着他,颇为怜惜般的抱他下了马车,又揽在怀里进了家门。 季家当然就十分的热闹了。 季少川虽然事先知道是假的,父母那边是串通好的,当听了父亲大闹,母亲大悲,也只能故做忧愁一番,跟来禀事的人说:“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了?不知道以后季家都要靠他么?惹了那么多女人,现在有要养起娈童么?”然后气愤交加的躺在床上起不了身了。等床帐放下,季少川终于憋不住的无声大笑了起来。 王月君得了消息,除了震惊之外,也很是气愤,只觉得自己的脸全都没了,季家是越来越让人无法容忍了。 竹云和封品品事先是知道的,也就没什么表现了。 柳若清如今几乎被隔绝了起来,虽然不是季少庭授意的,但是大家族中,下人多是跟红顶白的。所以等她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若不是冷珊去大厨房拿东西,还听不到这个乐子。回了柳若清的院子,一直犹豫着该不该告诉柳若清,面上带了郁色,让柳若清看出不对,给逼问了出来,柳若清似是心如止水般的接着弹她的琴,没有之前的悲伤凄厉,多了几分和缓。 季衫青大闹了几日,如之前计划的那样,被刘金娘劝服住了,里外里的交代了就当是养个猴儿了。 季少庭则对外交代,要叫威公子,也算定了名分了。给的一应份例下人数量居然等同竹云王月君,很是显示了他在季少庭心中的分量。 柳若清听了,曲子则是越来越轻柔,越来越和缓。 七日后,宋一威服下第二丸,躺在床上等着恢复力气,季少庭和他皆是半解衣衫,做靡靡之状,毫不忌讳别人看法般的大声互相挑逗,直至夜半熄灯。 两人连着演了七日的戏,已经等的有点不耐烦了,本来两个男人半裸着躺在一张床上,就十分的不自在了,现在有烦躁的可以,是怎么也睡不着了,都翻来翻去,倒弄的床吱嘎做响。 正烦躁着,忽听窗外传来阵阵琴声,轻轻柔柔,如梦如幻。 柳若清! 季少庭翻身坐起,直扑屋外。 季少庭与柳若清相处几年,对她的琴声已经是十分的熟悉,乍听之下,马上就分别出琴声出自何人,只是柳若清的院子离这里颇远,琴声现在听的这么清楚,只能说明柳若清已经到了院子里。 在房门外站定,季少庭便看见柳若清坐在院中石凳上,正扶着琴,并没有看抬头看他,冷珊也伺立在一旁,神容呆滞,肢体僵硬,似是傀儡。 季少庭看着那诡异的两人,并不说话,不是他不想说,是他说不出来。听着柳若清的琴声,他身体里的内火正一点点的被激发,他正在拼命运功压制,实在开不了口。 曲毕,柳若清收手,季少庭才轻松了下来,但是他不敢放松,只是看着柳若清,她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娇弱之态,曾经的烟视媚行,此刻全都变成了冷厉,眼中的怨毒堪比毒蛇,直盯着季少庭,看他半解的衣衫和裸露的胸膛,更是恨的咬牙切齿,厉声问:“你说此生只爱我,可是你却负我!先是个花魁,这又来了个男宠!你好狠的心啊!” 季少庭冷笑了起来:“我没负你,是你欺我在先!” 柳若清听了哈哈一笑,说:“如果你是真心对我,我就不会马上害你,至少.....嘻嘻,会多留几年,你床上还是很让我喜欢的。” 季少庭听了也不理睬她的话,只问:“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柳若清直摇头:“你到今天还不知道?那么说那个花魁和这个娈童都是你真心接回来的吗?!”她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不然也不会埋伏季家几年,都让人抓不到把柄。封品品进门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季少庭怀疑,而专门找人来演戏的,悄悄的派人查了那个封品品居然是真的花魁,在临山城已经多年了,和季少庭认识也不过一年不到的时间。她并不是想不到季少庭会早做安排,而是根本没去想,她与季少庭相处几年,虽然一开始是要查一些季家往事,也要坑了季家全族,可是渐渐的,她开始享受季少庭对她的迷恋,更享受与季少庭的肌肤之欢,更为了贪恋欢愉,缓了几次下手的时间,这点怕是季少庭自己都没想到的。 第二十五章 入暮时,季少庭单独找到了季衫青,把这几年的所作所为都与季衫青说了,为何独宠柳若清,为何不愿意迎娶竹云,为何又纳了另外几个妾。[.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他把这些年所有的怀疑告诉了季衫青,只是说的缓和些,让季衫青惊恐之余还能保留一些理智。也告诉了季衫青自己培植了一些人手,早就在季家暗中护着下面的人。他没有说自己成立隐门的事,也没有说自己遇到神秘人师父的事,这些暂时还不能让季衫青知道,不然的话可能会在季家掀起滔天的波浪,引发出更多的意外。 最后他就如同给竹云的说辞一样,也把打算告诉了季衫青,季衫青听了并没有立时反对,而是沉默不语,仔细的考虑起事情的可行性。 季衫青不是没怀疑过自己家这些年发生的事,都是有人在背后使刀子,只是他什么都查不出来,连当年出手伤了季少川的人,到今天也没查到。 末了,季衫青重重的叹了口气:“唉!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太没用了,这么多年倒不如你这个后生了,什么都查不出来不说,最后还得让你搭上清白,罢了,你去做吧。”季衫青也是无奈,听了儿子说的话,心里也是明白,儿子手里怕是已经有了股不小的势力,在谋略智计上更比自己强,不然怎么可能在多年前就在临山城布下封品品那步暗棋。儿子费心费力的做事,名声早就扔的干干净净,全是为了季家,可他还为柳若清的事和他生了这么多年的气,当初他说不想娶竹云,自己是用逐出家门来威胁儿子的,这么多年,夫妻两个人的精力几乎全在小儿子身上,大儿子都快放任不管了,若不是他自己成器,恐怕一个好好的青年就成废物了。现在想来,自己还真是太亏欠大儿子了。 看着季衫青瞬间颓废了的样子,季少庭也知道父亲心里有愧,也有无力的感觉,当下安慰着:“爹,你可别这么说,我也只是偶然间才想明白的,你主掌整个季家,没有我那么多闲时间胡思乱想,现在知道了我的这些个猜测想法,你也得给我出出主意啊。” 季衫青知道大儿子是在安慰自己,但是听了他的话也觉得心宽,儿子是长大了,眼看着比自己要有出息,可是还是很依赖他这个父亲的,便也暂时放下心中的颓废和别的想法,肃了肃神情对季少庭说:“少庭啊,你说这些都和云儿商量过了?” 季少庭点了点头,面上带着一点点的喜色说:“这些事都得靠她帮忙,而且她心里有儿子,是最最可靠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季衫青听了也觉得高兴,竹云是可靠的他知道,他就怕儿子和竹云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结婚之前又妻妻妾妾的闹了不少事端,如果竹云以后过的不好,他根本无法向竹无心交代,自己已经亏对一个老朋友王广义了,再对不起竹无心的话,他干脆就别在江湖上混了。于是开口问:“她心里有你,你呢?” 季少庭脸上微红,说:“爹,你怎么问这个,你还是先指点指点儿子下一步该怎么做。” 看季少庭的样子,季衫青也知道他是害羞了,也不再打趣他,道:“和云儿多商量,虽然她对世俗和江湖都不是很懂,但是这样的人,想法通常和咱们也不一样,说不定能另有一番思量。” 季少庭说自己也是那么想的,于是父子俩又商量了一下男宠的事。最后决定,季衫青去说服刘金娘,但是表面上还要装作不知道,等真把人接了回来,要非常大的发作,至于王月君那边,告诉不告诉都一样。 季衫青爱护夫人,把这些年季少庭怀疑的事又淡化了几分,但仍是惹的刘金娘抹泪,直说对不起大儿子,对柳若清更恨了,不管她到底是真是假,只凭她惹的母子两人几年不快就是个罪过了。又觉得对不起封品品,好好的一个女孩儿家,就为了自己儿子的一个计划,硬是把名声全都扔了进了那肮脏去出,想着以后要对她好些,就是当成女儿来看也没什么不可以,她可不知道封品品是自己儿子的属下,但是就凭这份付出,对她好也是应该的。等季衫青说到宋一威的事,刘金娘先是坚决的不同意,后来不知道怎么着又扭了想法,也答应了,二人商议了之后,做了更详细的计划,等人接了回来,大大发作的是季衫青,要逐了儿子出家门,刘金娘则要难受几日之后劝说季衫青认了,毕竟谁也不能怀疑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包容。 又是几日,封品品已经完全好了,季少庭把季然拨给她用,让四人一起暗查香料的事。 竹云也配好了药和解药,使人找来了季少庭给了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并且仔细交代了不能为了方便一次吃很多毒丸,不然经脉就真的给伤到了,解毒丸除了放在安全的地方,身上要时刻带着,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服下之后,立时能解,切不可离了身。 季少庭看她交代的仔细,心里也很是佩服,一个并不行走江湖的江湖女子,能想到这么多细致的地方很是难得了。 季少川又得了一次治疗,情况越发的好了,能自己走到院子了。 季少庭出门去了临山城。 见到了宋一威,季少庭才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少年。 季少庭把事因完全说出后,告诉他如果想亲自参与报仇,就跟着他回季家做男宠,如果抗不下这个名声,他也会关照他一生,也会报仇,只是不会再重用于他。 那宋一威听了,没有片刻犹豫,径直跪倒在地,伏身三拜,口称主人道:“我不在乎名声,也不指望自己能得主人重用,我才华有限,也不堪主人有所期待,只望主人带着我,好让我能手刃仇人,为父亲尽孝。何况主人为了这件事,名声不也搭了进去么?我一个无名小子,感激不尽之余,也感钦佩。” 季少庭由衷感叹,如此决绝的心性,极高的心智,少年时的自己是绝比不上的。宋一威片刻未用,就做了决定,已经说明他很有魄力,为了亲报杀父之仇,名声都不要了说明他至孝,话里说不堪主人期待,也是点明了,如果事不成,绝不拖季少庭后腿,还借着季少庭也搭了自己的名声,提出了自己的感激和钦佩,隐晦的表明了自己以后必然忠心不二。 此子可教!他日成就必在江湖之巅! 当日,在季少庭的帮助下,宋一威散了宏威镖局,封门而出。 等两人回到季家的时候,宋一威已经是脸色白皙,眼神魅惑,衣着华丽,腰悬玉鞘金剑的美丽少年郎了。 季少庭跳下马车,停了一会,却不见宋一威下来,疑惑的回头看去,却看见宋一威依在车厢边,对着他伸出一只手,面带哀怨,嘟着嘴对他说:“坐了几日的马车,腿脚腰背都酸软的使不上力,庭大哥抱我下来嘛。” 声音虽然不见得娇媚,却也让季少庭吓的出了一身白毛汗,心想这个小子做戏比封品品还厉害。他也明白这宋一威的确是没有力气了,一个时辰前,在马车里刚刚服下毒丸,自己是眼看着他的皮肤从古铜色变成了“欺霜胜雪”那样,若不是自己一直扶着,怕是他连坐都坐不稳了,好在毒性在走遍全身之后,力气恢复了一点点,就跟虚弱的普通人一样,倒不至于下个马车都不行。 此时宋一威这番作态,显然是已经入戏了。季少庭心里也佩服这个少年做起戏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于是也配合着他,颇为怜惜般的抱他下了马车,又揽在怀里进了家门。 季家当然就十分的热闹了。 季少川虽然事先知道是假的,父母那边是串通好的,当听了父亲大闹,母亲大悲,也只能故做忧愁一番,跟来禀事的人说:“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了?不知道以后季家都要靠他么?惹了那么多女人,现在有要养起娈童么?”然后气愤交加的躺在床上起不了身了。等床帐放下,季少川终于憋不住的无声大笑了起来。 王月君得了消息,除了震惊之外,也很是气愤,只觉得自己的脸全都没了,季家是越来越让人无法容忍了。 竹云和封品品事先是知道的,也就没什么表现了。 柳若清如今几乎被隔绝了起来,虽然不是季少庭授意的,但是大家族中,下人多是跟红顶白的。所以等她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若不是冷珊去大厨房拿东西,还听不到这个乐子。回了柳若清的院子,一直犹豫着该不该告诉柳若清,面上带了郁色,让柳若清看出不对,给逼问了出来,柳若清似是心如止水般的接着弹她的琴,没有之前的悲伤凄厉,多了几分和缓。 季衫青大闹了几日,如之前计划的那样,被刘金娘劝服住了,里外里的交代了就当是养个猴儿了。 季少庭则对外交代,要叫威公子,也算定了名分了。给的一应份例下人数量居然等同竹云王月君,很是显示了他在季少庭心中的分量。 柳若清听了,曲子则是越来越轻柔,越来越和缓。 七日后,宋一威服下第二丸,躺在床上等着恢复力气,季少庭和他皆是半解衣衫,做靡靡之状,毫不忌讳别人看法般的大声互相挑逗,直至夜半熄灯。 两人连着演了七日的戏,已经等的有点不耐烦了,本来两个男人半裸着躺在一张床上,就十分的不自在了,现在有烦躁的可以,是怎么也睡不着了,都翻来翻去,倒弄的床吱嘎做响。 正烦躁着,忽听窗外传来阵阵琴声,轻轻柔柔,如梦如幻。 柳若清! 季少庭翻身坐起,直扑屋外。 季少庭与柳若清相处几年,对她的琴声已经是十分的熟悉,乍听之下,马上就分别出琴声出自何人,只是柳若清的院子离这里颇远,琴声现在听的这么清楚,只能说明柳若清已经到了院子里。 在房门外站定,季少庭便看见柳若清坐在院中石凳上,正扶着琴,并没有看抬头看他,冷珊也伺立在一旁,神容呆滞,肢体僵硬,似是傀儡。 季少庭看着那诡异的两人,并不说话,不是他不想说,是他说不出来。听着柳若清的琴声,他身体里的内火正一点点的被激发,他正在拼命运功压制,实在开不了口。 曲毕,柳若清收手,季少庭才轻松了下来,但是他不敢放松,只是看着柳若清,她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娇弱之态,曾经的烟视媚行,此刻全都变成了冷厉,眼中的怨毒堪比毒蛇,直盯着季少庭,看他半解的衣衫和裸露的胸膛,更是恨的咬牙切齿,厉声问:“你说此生只爱我,可是你却负我!先是个花魁,这又来了个男宠!你好狠的心啊!” 季少庭冷笑了起来:“我没负你,是你欺我在先!” 柳若清听了哈哈一笑,说:“如果你是真心对我,我就不会马上害你,至少嘻嘻,会多留几年,你床上还是很让我喜欢的。” 季少庭听了也不理睬她的话,只问:“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柳若清直摇头:“你到今天还不知道?那么说那个花魁和这个娈童都是你真心接回来的吗?!”她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不然也不会埋伏季家几年,都让人抓不到把柄。封品品进门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季少庭怀疑,而专门找人来演戏的,悄悄的派人查了那个封品品居然是真的花魁,在临山城已经多年了,和季少庭认识也不过一年不到的时间。她并不是想不到季少庭会早做安排,而是根本没去想,她与季少庭相处几年,虽然一开始是要查一些季家往事,也要坑了季家全族,可是渐渐的,她开始享受季少庭对她的迷恋,更享受与季少庭的肌肤之欢,更为了贪恋欢愉,缓了几次下手的时间,这点怕是季少庭自己都没想到的。 第二十六章 季少庭已经看出柳若清很是在乎自己对她的态度,也想套出更多的消息,于是并不直接回答柳若清的疑问,只是说:“是不是真的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柳若清很是狠厉的说:“如果是真的,我就杀你季家鸡犬不留。(.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如果你只是为了试探我,我就只杀你。” 季少庭听了她的话,不由的冷笑,道:“就算你只杀我,恐怕你背后的人仍会把我季家杀个鸡犬不留吧。” 柳若清听了,忽然“吃吃”的媚笑起来,一手掩着口,一手提裙,向前走了几步,说:“季郎,你随我回去好不好?我很是喜欢你,本也想多留几年,才拖着一直没动手,如果你跟我走,我会求魔主放过季家,只要你季家交出那样东西?” 季少庭听她提起魔主,虽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也明白那是柳若清背后势力的主人,但是他却不能现在就问,免得提醒了柳若请已经漏风了。假做沉吟了片刻,问:“你真的能放过季家?” “我尽量保全,只要你跟我走。”柳若请以为季少庭真的意动,很是着急的回答,只是也没把话说死,毕竟她也明白,季家去留自己都做不了决定,但是又实在不想对季少庭放手,于是用话诓他。 季少庭多年历练打磨,又怎会听不出来她的话,更何况他也不是真的在考虑,当下又问:“你说要让季家教出那样东西,是什么东西?如果可以,我会考虑......其实你很美。”说着,也向前走了几步,好似想要去柳若清面前,只是走了两步就停了,很是忧虑的说:“你说你们魔主会放过季家?” 柳若清急急的点头,开口道:“季郎,只要你家交出那个东西,你再跟我走,我定会求魔主的。” 季少庭又问:“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柳若清迫不及待的开口:“如梦令!” 如梦令?季少庭听的不明所以,一首词?还是以词为暗记的武功秘籍?他父亲也并未提过有这样一个东西啊。但是眼下他又不能告诉柳若清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能说季家没有,免得柳若清气急什么都不再透露了。 “我......我父亲未必同意啊。”想到柳若清及她的那个什么魔主,如此大费周章的想要得到这个东西,想必那东西是十分重要的,借着父亲不同意为借口,继续套话。 柳若清却不再说了,盯着季少庭看了片刻,面目越来越冷,双眉一拧,又现凌厉之色,喝道:“你诓我的话!” 季少庭见被揭穿意图,索性不再装了,伸手整理了一下解开的衣衫说:“你能说的怕也就这么多了吧。” 就再此时,宋一威也扶着门框站在屋门出,他口中含着蜡衣包裹着的解药,只要情况危急,立时咬破。如果季少庭现在还需要他的“男宠”身份,那就保持现状。 听得声音,季少庭知是宋一威出来,转身一看他依旧白皙的皮肤,心中又是称赞,若是旁的人,在敌人显身的一刻,怕就是已经把解药服下了,这宋一威倒是好胆魄,半点武功没有的情况下,还要出屋露上一面。 季少庭心知柳若清对自己的感觉,心中一动,回身扶住宋一威,不着痕迹的把宋一威本来就是半解的衣衫蹭的更开,露出宋一威胸前做出来的紫痕,口称:“小爱郎,你怎么出来了。” 宋一威对他笑了一笑,配合着季少庭说:“庭大哥,这个疯女人太吵了,赶紧打发了吧。” “疯女人?!”柳若清见宋一威出现,本来还能保留一丝清醒,她总觉得季少庭接回的人是来试探她的,心中还抱着一丝带走季少庭的幻想,等看见宋一威胸前的痕迹,再加上两人如此“恩爱”的表演,就已经怒火中烧的什么都忘记了,让宋一威的一句“疯女人”气的不能自控,一掌成势劈将过来,打得却不是季少庭,而是宋一威。 她情迷了。 季少庭侧身一步,将早就凝聚的内力也推了出去,柳若清一掌未到,整个人都被季少庭的内力推的退了几步。 柳若清恨恨,咬牙道:“你竟护着他?这么说,都是真的了?” “是真的。”季少庭笑了,以柳若清现在的状态,越是刺激,也许说的就越多,“品儿比你美,小爱郎比你娇,他俩现在是我的心尖尖,我怎么能让你伤他。” 柳若清听了,反倒不急了,敛了神色退走几步,到了石桌旁坐住,伸手扶琴说:“魔主曾对我说,天下男子皆薄情,我本不信,我以为凭我的姿貌可以完全把握住你,没想到......你却如此伤我,现在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放过你们季家。” 琴声轻轻柔柔,似是春溪潺潺,似冬雪飘落,境界极美。 季少庭听那琴声并无攻击之势,却另有玄机,只是不明,也只能暗中戒备,没有贸然出手,静待柳若清的下一步。 柳若清武功很高,不然也不会未惊动任何人,携琴带婢的到了自己在的院中,连自己布的暗线都未察觉。如果不是她在院中弹琴,自己根本不知道她来了。 衡量了一下,刚才柳若清情急出掌,被自己全神贯注的一推,也只是退了两步,若认真打起来,恐怕也只是势均力敌。正想着,就听闻柳若清悠然开口说:“人都来了,呵呵,真好。不用我一个个的去找了。” 季家院子不小,众人听得这边不对劲,赶来需要时间,只是没想到这片刻工夫,季少庭和柳若清已经走了一个回合。 封品品最近,功夫却不如王月君高,是以两个人是一起赶到,紧跟着的是墨书墨画二人。 王月君先是扫视了一眼院中情形,看见了被季少庭护在怀中的宋一威,很是厌恶的转开了视线。但是她也清楚,眼下最重要的是看住柳若清,虽然她不清楚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是现在她看出柳若清身怀武功,已经和季少庭对上了,不管心中怎么想,无论如何此时也是要和季少庭站在同一阵线的,是以站到了季少庭的身边,对宋一威视而不见。封品品却是知道个中原由的,对宋一威很感佩服,也觉得心疼,给季少庭匆匆见礼后,扶着宋一威进房,转身出来站在了季少庭的另一侧。 再赶来的是季衫青夫妇,刘金娘关心儿子,刚想问什么,季少庭就止住了她说:“娘,小爱郎一人在房内,您帮着看护一下吧。” 此时的刘金娘对自己的儿子很是信服了,当下也不说什么,进屋看宋一威去了。 季衫青和季少庭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也很是赞叹,儿子接回个男宠,就逼出了个柳若清,果然是剑走偏锋才能有出人意料的收获。 季衫青离着柳若清二十步开外的站住了,说:“柳妾怎地在这弹琴?” “就是想会会你儿子的小爱郎。”柳若清淡笑,“季家主怎么说也是江湖盛名的大侠,怎么儿子却有这样的嗜好,说出去真是丢人死了,少夫人你也不管管么?”看似轻柔的话语,却是阴毒。若不是季衫青之前知道,恐怕眼下心里已经起了怒火,生生的被柳若清挑拨了去,乱了父子统一的阵脚。王月君心里虽然不快,但是却也没有意乱,季少庭往日作为已经让她脸面大失,此时根本不怕柳若清的挑拨了。 刚刚说到这里,却听见一阵衣衫带风之声,一个人影急速而来,一道银光带动,剑锋直刺向柳若清,柳若清被逼的窘迫,带着琴一起向上跃起,堪堪的避过了一剑,等她重新落回地面的时候,众人才看清来人是菊阿婆。柳若清跳起,再落下,手中动作未停,乐曲依然缠绵的演奏着,琴竟然是生生的用内力托着的。 菊阿婆也不和众人打招呼,只是对季衫青说:“万万不可让她成曲。”说完就又攻了过去,季衫青不明所以,但是处于对竹无心的信任,对菊阿婆也是十分信任,也就没想菊阿婆为什么有如此武功,只是协助菊阿婆一起攻了过去。 柳若清被逼的很是危及,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停止演奏,只是凭着高深的轻功游走在季衫青和菊阿婆的剑光之中,并不还手,期间还让菊阿婆削到了肩膀,但是依然如故的弹奏,只是琴声中多了一丝急切和慌乱。 此时,季少庭等众人也知道了那琴曲必然柳若清一大依仗,如果弹完,怕是很难对付。 季少庭刚要进场,竹云却带着诗词歌赋进了来,也携着一只古琴。 那琴却是封品品房中的。 竹云说:“你中的术怕就是柳若清那边的人做的,以音为介,你离的她近了,怕是你的内功压制不住。到时候可能给爹添乱。” 季少庭点了点头,放弃了去场中协助父亲的想法,王月君在一旁听得糊涂,中的术?什么意思?竹云这个新进门的妻子倒比她知道的还多么? 竹云对着王月君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了,王月君也是点了点头,两人便不再多说话。竹云转身又对封品品说:“品品,你这琴是上好的古琴,想必你在古琴上的造诣很高吧。” 品品点了点头,在第一楼中那些日子,很是下功夫学了一些,花魁不是漂亮就可以当的。 “会弹《杀阵图》么?”竹云又问。 杀阵图是流传几百年的古曲,古时候都是战场上用来激励士气的,很是雄壮,只是要弹着杀阵图必须百架琴一起演奏才有威力,后来慢慢的就变成了名曲而已,不再在战场上使用了。会古琴的人多都会演奏,只是演奏不出古时候后琴阵的肃杀了。 封品品思量了一杀说:“会是会的,但是太过轻柔。” 竹云说:“轻柔不怕,会谱子就行,照着谱子弹,节奏要乱,越乱越好!” “啊?”封品品虽然不知道竹云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也听说过以曲扰曲的办法,只是这乱弹...... 第二十七章 封品品见竹云的脸上虽然带着微笑,但是语气和眼神都是十分认真的,也不再有任何顾虑,席地盘膝,将古琴置在腿上,奏起《杀阵图》来,本来弹的十分规矩,但是在竹云笑嘻嘻的催促下,逐渐的乱了起来。 再说柳若清那边,本来已经被季衫青和菊阿婆逼的十分危险,凭着绝顶的轻功在两人锋刃中游走,身上已经多了几道伤口,其实只要她肯还手,或者全力逃走,并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可她偏偏非要把琴曲奏完。 等封品品开始乱奏曲谱的时候,柳若清身形突然快了起来,脸上的焦急神情更浓,情急间让季衫青一刀削去了头上珠花,本来就已经有些凌乱的长发一下子飘散开来,显得她更加的癫狂。柳若清见情形实在迫人,抽空发出一声短淆,本来呆傻在一旁的冷珊却突然动了,直直的冲着封品品去了。 季衫青和菊阿婆本就全心对付柳若清,对冷珊并没在意,季少庭也只以为自家丫头,就算投靠了柳若清,功夫也不会有什么威胁,王月君虽然稍稍加强了戒备,但是想法和季少庭也差不多。 竹云却向前跃去,直道:“护好品品!” 季少庭和王月君听她说的认真,对视了一眼,便照着竹云的话做了。 竹云功夫其实很混乱,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内功虽然有些长进,但是招式甚是平平,幸好诗词歌赋在旁,五人合力才把冷珊缠住。诗词四人从小就在一起,配合起来,俨然形成了自己的一套阵法,竹云加入其中倒也不乱,也增加了一些威力,只是合五人之力却拿不下冷珊。 冷珊此时的样子却让季少庭和王月君都察觉到不对,脸色青黑,神情呆滞,分明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完全就是一个受人所控,不知道疼痛的傀儡。竹云一心想拿活的,连着四婢也不下狠手,冷珊却不管不顾,招招狠毒,自己空门大露也好不在乎,一时间倒打的平分秋色。倒不是竹云心善,成心想活冷珊一命,她现在一心想的是拿下冷珊,研究解救之法,好从中找到帮季少庭的方法。 季少庭对两边的战况看的焦急,却也没出声打扰,只是紧盯着院中情形。 王月君看的也是心急,季衫青和菊阿婆那边已经是插不上手,急走两步想出手帮助竹云等人,却让季少庭拦下,道:“你别去,也许帮不上忙,反倒伤了你自己。” 王月君神色复杂的看了季少庭一眼,沉默不语。她不知道季少庭是怕自己添乱,还是真的有那么一丝丝对自己的关怀。 这片刻功夫,她脑中已经转了几转。刘金娘肯去看护宋一威,就说明她并不在意宋一威是季少庭的男宠,态度上也颇为关心,怕是这其中有她不知道的隐秘。而且柳若清身怀武功,直打到这处,竟然能与季菊二人打的不相上下,季少庭这几年对柳若清的宠爱,估计为的就是对付柳若清,封品品进门,刺激柳若清的事她知道,现在想起来也是计划中的一环。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不顾脸面的贪色,而是为了对付暗中的敌人吧。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就算再怎么冷淡,自己毕竟是他的妻子吧。难道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可是他为什么又会对我语出关心呢? 当下,王月君的心已经乱了。 封品品乱弹曲谱,居然弹的玩心大起,曲半时,柳若清的心被乱曲扰的十分烦躁,手中竟然连拨错了几音,终于在最后关头奏完曲,却“噗”的吐出一口鲜血,当下也顾不上擦拭,双臂一挥,把琴扔的远远的,摔了个粉碎。 菊阿婆见柳若清曲已成,神情甚是凝重,拉住还要攻上前的季衫青,说:“退!” 季衫青跟着跟着后退了几步,与菊阿婆齐齐站定,紧盯柳若清,直见柳若清又是呕了口血,却笑了,半是讥讽半是苦涩的说:“老太婆,让那个贱人乱弹《杀阵图》是你出的主意吧?” 菊阿婆全神戒备并不答话,一身的功力已经外放,让在身边的季衫青都觉得诧异,自己和这个老仆妇相比,恐怕也差上几分。 见菊阿婆不答,柳若清自说自话的道:“能知道如果破我锁音法的人,江湖上也没几个,季家上下更没一个知道,那个竹云年纪这么轻,更不会知道。而你武功却是现在季家中最高的,怕也只有你知道了。呵呵...要不是你坏我的事,今天我就能把季家上下全都屠杀干净!你到底是谁?!” 菊阿婆仍是不答,只是看着柳若清渐渐恢复的脸色,表情却放松了一些。 柳若清又道:“你教那个贱人乱弹《杀阵图》很是有用,只要再早个几拍,我怕是就坏在这里了。可是我还是解开了自锁,就算我现在损了四成功力,可我到底解开了!现在我可和你全力一斗,但是我也知道打不过你和季老头的联手,让我走!今天我不伤季家一人,否则逼急我,拼死我也能扯上几人性命,你应该知道,现在这里轻功属我最好,我全力飞奔去那西边后院,你们谁都阻不了!” 她说的地方是季少川的所在,当下季衫青神色就犹豫了起来,菊阿婆也不得不仔细考虑。 柳若清说的都是实话,自己和季衫青联手,必然能拿下她,但是她要是真的全力飞奔,在场的人却没一个能比的上的。季少庭听了那话,急喝道:“你敢!?”话音刚落,便觉得有人和他同声一喝,却是王月君! 王月君对季家,也只对季少川有些好感,毕竟那是她从小定的夫婿,就算是嫁的不是他,心里还是有份情感在的,不然也不会对伤了季少川的人恨的那么彻骨。 季少庭心中诧异,却来不及多想,只厉声说:“你若伤了少川,我定把你剥皮拆骨!” 柳若清呵呵的笑了笑说:“你觉得到了现在,我还会怕么?我不怕死,你却怕我伤你的弟弟,你们好好考虑吧。” 当下,众人都不再说话,他们不得不答应,但是又不想答应,场中就只听闻竹云并着四婢缠斗冷珊的声音,冷珊此时身上至少有了一二十道的伤口,犹自不觉,扔是拼着命的向封品品冲。 思量了半刻,菊阿婆放下手中执的剑,冷冷的问柳若清:“你练的可是《天音大法》?” 柳若清愣了一瞬,冷笑着:“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 菊阿婆道:“回答我几个问题,你就可以走。” 柳若清又想了一下说:“如果能回答,我会回答,但是不能你也不能逼我。” 菊阿婆也知道她不会全盘托出,问几个对柳若清来说不太紧要的问题,自己这边至少也能知道一些线索,当下应了。 柳若清却又道:“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冷珊我要带走!” 菊阿婆看柳若清说的郑重,并不似怕泄露秘术邪法,于是问:“为什么?” 柳若清冷冷一笑,道:“整个季家只有她对我是真心的好,就算我坏了事,我也要带她走,不然留她在季家受你们侮辱折磨么?” 她这番话倒让菊阿婆生了几分敬重,只是她做不得主,于是看向了季衫青,季衫青担心儿子,又怎么会不答应,对着菊阿婆点了点头。 菊阿婆说:“可以。” 于是菊阿婆出声请竹云停手,柳若清也发出声短啸,招回了冷珊,还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见并无大碍才转头对菊阿婆说:“你问吧。” 菊阿婆问道:“你练的可是《天音大法》?” 柳若清摇了摇头,道:“我的内功是魔主教的,叫《九转八音》。” 菊阿婆又问:“魔主是谁?你们是什么组织?” 柳若清答:“魔主就是魔主,名不见江湖之中,叫什么我也不知道。至于组织也没名字,我们自己称为‘家’。” 菊阿婆想了想,相信柳若清说的不是假话,于是又问:“为何暗探季家?” “为了《如梦令》。” 菊阿婆听的眉头皱起,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又不好开口问季衫青,哪知季衫青自己却开口了:“我季家并无此物!” 柳若清只是不信,呵呵笑道:“你季家有没有,我不知道,反正魔主是让我来你家查的,拿到了就灭口。至于别的,我不清楚。我可以走了吧......” 菊阿婆心知也问不出别的什么了来了,刚要点头,一旁的竹云却开口道:“少庭中的术是你做的?” 柳若清冷哼一声,才回答说:“不是我,但是是我们的人。我走了,你们别让人跟来,就算跟你们也跟不上。”她心里对季少庭有种特别的独占欲,对于季少庭的妻妾或者是男宠都怀有敌意,当下更不想说什么了,但是依旧照着约定回答了问题,然后扯着冷珊就要离开。 菊阿婆和季衫青点了点头,柳若清携着满身是伤,神情却有点恢复的冷珊一纵,竟飘进夜色,不见人影了。季衫青心惊,只论这身轻功的话,江湖中怕是排到前五也不成问题。幸亏没有把她逼急,不然季少川真的凶多吉少。和他一样想法的人不少,这院中只有竹云和她的人对这些不在意,只是暗赞了一声而已。毕竟她们都算不得正式的江湖中人,菊阿婆见多识广,觉得柳若清身手漂亮之外,对她身后的魔主倒是更加在意。 此时众人也不怕柳若清暗中折返,真的去杀了季少川,毕竟行踪已露,犯不得冒险杀一个无用之人。 众人收拾了一番,遣退了院外守卫的护院,齐齐的进了宋一威的房间。 分宾主落了座,刘金娘却守在宋一威的床边,很是心疼的样子。 房间不大,留不得太多人,诗词歌赋并着墨书墨画一起到了屋外,充当守卫去了。季少庭交代了季然带季家护院弟子总的所有四季门人去西后院看护季少川,才算是放心。 菊阿婆自人仆人,也要出屋守卫,却让季衫青和季少庭挽留住了,也只站在竹云身后,并不坐下,季家父子敬她武功高绝,又不能勉强她当着竹云这个主子的面一同坐下,也只能由着她去了,只是话语中多了很多尊敬。 季衫青先是开口说:“少庭,这许多事,你从头到尾的说说吧。” 季少庭点头称是,道:“原本我也只怀疑,有人要害季家,但是直到云儿进门,帮我分析了许多,我才知道竟然有两拨人......” 季少庭将事情从十年多前,一直到今天前后,并着自己和竹云的分析,一一说了,只是依然没提自己的隐门和师父的存在。只说自己偶然得到一种功法,练到今天。 季衫青虽然知道他有所隐瞒,也不再问了,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对儿子除了信任之外,还有一种特别的依赖,季少庭不想说的必然有他的道理,何必逼他呢。于是说道:“你居然真的能这样就逼出柳若清的底细,为父真是万万想不到的,以后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了,就算你再抬个丈夫回来我也不管你了!” 众人听着好笑,王月君脸上直抽抽,心里却很苦,因为自己误会季少庭,以为他是真的专宠柳若清,自进门就没给他过好脸,以至于两人到今天除了夫妻名分,竟然毫无半点情意在了。倒是竹云,凭着自己的知识本领,倒让季少庭的计划提早实现了。那个封品品,虽说是季少庭的属下,但是季少庭对她也很是看护。自己对于季少庭,怕是最可有可无的一个妻子吧。自己这几年的隐忍冷淡,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季少庭一开始就把所有告诉自己和父亲,是不是今天的结果就不一样? 自己是不是可以成为季少庭心里的那个人? 季少庭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过自己吗? 还是说自己父亲的名号不值得他信任呢? 想着想着,王月君的想法越来越偏,越来越乱,只觉得这屋中的人,竟没有一个是她可以亲近的。 第二十八章 对于季衫青的话,季少庭听了心里也是苦,弄那么多人回家干什么,自己又不是真的色令智昏的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刘金娘瞟了自己丈夫一眼,好笑又好气的说:“你真是不会说话,现在柳若清已经现了原本面目,少庭还往家抬人干什么?” 季衫青讪讪的笑道:“我不就是那么一说么,以后少庭再做什么,我也不会奇怪了,更不会阻止了。”然后又转向季少庭问:“你不会真的抬个丈夫回来吧?” 季少庭摇头说:“不会!只是我和宋一威还得继续装下去。” 宋一威点头,表示知道了,心里也清楚,戏没做完,刚才众人阻杀柳若清也没问出自家到底是不是她那边的人干的。 刘金娘听了,却是皱了眉,说:“宋......宋......”想说句话,却不知道怎么称呼宋一威了,本来客气点的应该叫宋公子,可是太过生分,又不能跟着儿子一起叫小爱郎,仔细斟酌了半天,才道:“一威啊,以后我也就这么叫你了,你总这么吃着药,没事吧?” 宋一威轻摇了下头,气力很是微弱,扔是扯出了微笑说:“不碍,只是刚吃完的片刻,没什么力气,等药性走满全身就好了,而且解药随身带着,没事的,季夫人不用担心。” 刘金娘知道药是竹云配的,也知道不会伤着宋一威,只是看着这么好好的一个少年,为了给父亲报仇,也为了帮助季少庭,弄的半死不活的,隐隐的有了几分小儿子的可怜样子,不由的多了几分心疼。 刚想说什么,竹云却插了话,说:“那药也不可多吃,不然会阻滞经脉,在身体里留下隐患的。少庭,不要让他超过一年,如果可以,每个月都让他停上个三五日,吃点我另配的温养丸,才能更保险。” 季少庭点了点头道“云儿说的是,就如此办吧。” 季衫青问:“那柳若清已经逼了出来,宋公子还要继续装么?” 季少庭答道:“是,柳若青是逼了出来,但是她身后的人却依然神秘,还有另外一拨的人,现在最好让外面的人都以为我现在最宠的就是一威,大家还得继续做戏,好教敌人冲着他来。” 刘金娘不放心的问:“那一威不是很危险么?” 季少庭说:“我时时护着,他自己又非常聪明,不怕的。” 众人又商讨了一下以后的对策,季衫青才起身对着菊阿婆拱了下手,称:“菊女侠,此番还是多谢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菊阿婆倒显得宠辱不惊,躬身还礼道:“季家主客气了,我也只是为了我家姑娘,还望您不要客气。” 季衫青连连称是,本想着对菊阿婆尊敬些,但是菊阿婆从一开始就把自己摆在了竹云仆妇的身份上,是真的不可勉强了,顺着她的意思改了称呼,稍显恭敬的问:“请问菊阿婆,可否为我众人解惑?” 屋中人本来就已经对柳若清及菊阿婆问她的话非常好奇了,但是也都碍着身份没有出声询问,整个屋子中真正论起武功高底身份高低的话,也只有季衫青比较合适开口了。竹云也是好奇,她知道菊阿婆身后菊门的事,但是对《天音大法》却一点都不知道,又不知道当着众人面问菊阿婆到底合适不合适,也就强忍着没问。 当初菊阿婆和竹无心说了之后,并没有告诉竹云,只想等着竹无心查出真相,再由他决定跟不跟竹云说,是以听得季衫青问了,也是目光锃亮的看着菊阿婆,等着她的回答。 菊阿婆思量了一下,说:“我出身一大家,是家族里的世仆,因家主和竹老交情深厚,我才被遣来做姑娘的下人,但是对于本家的事我不会说,还望季家主可以理解。” 季衫青当下点头,他当然知道江湖上有很多避世的隐门,实力非同寻常,更不愿意被人打扰探究,当下表示只想知道《天音大法》的事,对于菊阿婆及身后门派绝不过问,自己和竹无心多年交情,信得过竹无心,也就信得过他找来的人。 听到季衫青这么说,菊阿婆才开口道:“我本家可以说精闻天下武功,我自幼跟着主子也见识了不少,这《天音大法》......” 菊阿婆将几十年前的事说了,只是将竹无心师父的那段隐了去,只说是自家主人当年恰逢其会的跟着一起讨伐而已。也说了自己的看法:“那柳若清一开始不显武功,季姑爷请封姑娘及两位墨姑娘多次试探,也没试探出来,对吧。” 季少庭和封品品皆点了点头,认真的看着菊阿婆,他们十分的想知道原因。 菊阿婆道:“封姑娘来的时候,显然封闭了功夫的,我虽然看出身法有些不对,但是你自称练舞蹈练的,我也没再多想。只是请问封姑娘,你的武功是何人封闭的呢?” 封品品说:“是主人。”屋中人都知道她指的是季少庭,也就没人去问她主人是谁。 菊阿婆又问:“那你自己可以做到么?” 封品品摇了摇头说:“不可能,我功夫不到那个地步。” 菊阿婆听了,又问屋中众人:“大家都谁可以?” 只有季衫青说:“我可以,但是身法行动上绝对掩饰不了。” 菊阿婆听他说的颇是谦逊,不可察觉的点了下头,接着说:“那个封品品的武功我可以确定是她自封的。” 所有人听了都非常吃惊,那岂不是说柳若清的武功要高出他们许多了么? 菊阿婆道:“今天交手,季家主和我联手,也才堪堪的逼住她而已,倒不是她武功多好,而是轻功太好,她拼死了也要把曲子奏完,其实就是为的解了自己的封闭。她本来以为可以轻松拿下季家,只是她没想到季家现在多了我,我又恰好蒙对了她的自锁办法,才让她狼狈逃走。她今天说了损了四成功力,凭剩下的六成么......季家主和我单独应战的话,都能击杀她,想捉活的却不可能。等他日单独遇到了她,她必然恢复了全盛,你们尽量逃吧。”菊阿婆这么说,却也知道现在屋中的人能逃走的几乎没有,毕竟柳若清的轻功实在了得。 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子,就练到如此成就,那不管她练得到底是《天音大法》还是《九转八音》,都是不可小看的。 竹云想的却不一样,只是问:“菊阿婆,那柳若清练的到底是什么啊。” 菊阿婆道:“当年妙音儿自绝,到底有没有传人,功法有没有留下,这些都不清楚,但是照柳若清的表现来看,《九转八音》就算不是《天音大法》,也必然出自其中,恐怕当年的妙音儿真的留下祸根了。柳若清口中的魔主,会更恐怖。” 季衫青皱眉,很是苦恼,想了半天说:“那季家是真的应对不了了,我是不是该邀请些正道朋友呢?” 刘金娘也说:“我回师门请了师兄来?” 季衫青却不同意:“你师兄修为和我不相上下,来了怕是也白搭。少庭......你手里......”到了这个时候,季衫青不得不打自己儿子的主意了。 季少庭却摇头说:“我的武功现在按说不弱,可是却被柳若清那边的人克制,我手里虽然有几个强人,但是恐怕也敌不过。”他知自己师父对付柳若清应该是可以的,但是如果那个魔主来了,恐怕还是不行。而且他那神秘人师父,自己是根本联系不上的,只能等他主动露面。 竹云也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联系竹无心,好帮助季家过次难关。菊阿婆却已经想好主意,三天内必然要联系到竹无心,让他定夺该怎么办,如果联系不上,无论如何也要带竹云离开,季家现在已经是是非之地。在这里,根本保不住她,至于季家那个病鬼,实在不行也就一起带走。 王月君听的这些人商议,也知道季家到了紧要关头,却不知道该不该去通知父亲。如果通知了,父亲必然来助战,恐怕也是白扔一条性命,如果不通知,事后江湖中人可不会相信父亲不知道这事,一定会把他想成个为了自保,而不顾兄弟情意亲家性命的小人。犹豫着,她最后决定自己提出来,最后到底请不请父亲还是由季衫青来定吧。当下开口道:“爹,是否请家父前来助阵?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担心的,如果不请......将来江湖中不一定怎么说呢。” 季衫青早就在心里把王广义删除了,理由和不请刘金娘的师兄一样。说白了,就是请来也是白搭。可是王月君又提出了王广义的颜面问题,这就不得不多思考一下了。 季衫青一时想不出个两全办法,低头不语,众人也不好开口。 竹云却是想了半天,才想通王月君的意思,于是眼珠一转,倒有了个主意,说:“王家伯父是在河北么?” 王月君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也是点了点头,想看看竹云到底要问什么。 竹云嘻嘻一笑:“我知道......漠北蒙古出产一种叫‘旱地乌金莲’的草药,对二弟的毒很有用,但是咱们季家现在抽不出人手,离的又远,是不是可以请王家伯父去帮着查找一下呢。只是这种草药太过稀少,可能要让王家伯父忙上个一年半载也未必找的到,你看......” 众人听着一时都没想明白竹云的意思,王月君心系父亲,倒是一下子想明白了。借着替季家出力,远远的把王广义支走,一支就支到蒙古,就算将来季家灭门,王广义接到了消息也是赶不及来接应的,到时候江湖中人就没什么话可说了。 当下王月君竟不顾往日形象,一蹦老高,蹿到竹云面前抓着竹云的手,道:“竹云妹妹,太谢谢你了。” 竹云笑咪咪的说:“真要找到了,是季家要感谢王伯父才对。” 看二女这般,再迟钝的人也想明白其中原由,都很佩服竹云的急智,刘金娘想了一会,也问道:“我师门却是咱们四川本省内的,云儿你看......” 竹云对刘金娘说:“娘,云南那边有种叫做‘叫天天不应’的鸟儿,这种鸟儿的骨头入摇很好的。” 不用再说,屋中的人都明白的。 竹云的表现,可以说是大大的出乎众人的意料,都以为她是个傻吃孽睡,不爱练功只爱配药的孩子性,谁知道却有如此的智慧呢。只有季少庭不奇怪,结婚当天她装傻充愣躲过了自己想要吓唬她的危险,后来又能分析出那些东西,还能解除自己中的毒性,克制中的邪术,要真是个心性不成熟的人,怎么可能办的到。 菊阿婆到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竹云虽然单纯,性子也直接,但是被竹无心教导的很好。 众人商议了会子功夫,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好散了,说定明天白天主院再凑,毕竟一堆人凑到一个男宠的房间,时机时间都不太对,会让人多心怀疑的。 出房门前,季少庭拉着竹云的手,略带害羞的说:“你真聪明,我的好云儿。” 竹云则是弄了个大红脸,周围还有其他人看着呢。急急的抽了自己的手,轻哼了一声带着人匆匆的走了。 王月君本来是想多和季少庭说一些什么的,却有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想把他请到自己的院子,可是她更明白季少庭近些日子恐怕都要在宋一威处留守了。一是要继续做戏,二是要看护着宋一威,毕竟他现在半点武功都没有。 经过此事,王月君心里虽然少了点过去的沉重,了解了宋少庭的所为也是不得已,并不是不在意自家父亲的颜面。可是心里却多了很多复杂的东西,季少庭是个好的,她现在十分的清楚了解了,心中也多有欣赏,只是季少庭和那竹云很明显的已经是互相情动,自己倒成了不尴不尬的夹在中间的那人。 自己这几年来做的那些事,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是不是真的该先生下个孩子才好呢? 白做了几年冷面人,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一开始竟然是错的? 王月君不认为自己错了,只是她却不知道到底该怪谁。 只是回了房间,偷偷的把避孕的药扔了。 第二十九章 竹云一回了自己的院子,就被菊阿婆急急的拉进了房间。 竹云只以为菊阿婆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便问:“菊阿婆,眼下不都是没事了么,你不用这么担心。” 菊阿婆叹了口气,问:“姑娘,你现在是个什么打算?” 竹云貌似很是不在意的说:“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菊阿婆听竹云这个态度,急的脱口而出道:“姑娘,你的身份不一般,可不能带季家等着敌人杀上来啊!” “身份?”竹云心思完全被这两个字抓住了,问菊阿婆:“我什么身份?”她一直只知道自己是竹云的徒弟,一个县令的遗孤,她还能有什么别的身份?竹无心有事瞒她!而且是她家的事,八年前自家遭劫,里里外外都透着蹊跷。 先不说一个卸任的县令有什么可劫的,单说朝廷的态度就已经很让人想不透了,只抚恤了八十两银子,装模做样的查了一阵就不了了之了。而且师兄追查这么多年,竟然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要真有这么大本事的劫匪,为什么单单劫一个没什么好处可寻的破管, 小时候想不了那么多,长大了渐渐的也就不怎么想了。真正被勾起探察的心思,还是嫁给季少庭之后。而且前些日子季少庭又说帮她,她才仔细想了这么许多。 竹云知道,自己家里恐怕真的不是她以为的那么简单,竹无心救她估计也不是他说的路过巧合。这些年,竹云深深的知道,竹无心不是闲着没事做善事的人。可他偏偏救了自己。 对季少庭真正敞开心扉的时候,竹云自己也想了很多。竹无心说把她炼成药人,是为了救季少川,但是接触过季少庭的毒之后,竹云认为,季少川的毒恐怕是师父故意不治好的。 季家兄弟两个毒,竹云只接触了一个,但是从竹无心那里听到对季少川的情形叙述,再对照季少庭,心里也能明白几分。季少川中毒没有季少庭的时间长,虽然很凶猛,但是应该比季少庭的好解才对,毕竟季少庭时日已久,而且毒性不显,这么多年一直都有持续,可是他中的毒自己却解了。那季少川的毒,自己就算不能解,师父也不应该八年也没什么办法啊。 竹云又想到了一件事,就是竹无心配制的预防的药丸。预防的能配出来,那解药应该也能! 竹无心这一番作为,为的不是季家!是自己! 让季家离不开自己,又把自己嫁进了季家,再派来这么多各种专长的高手,为的就是让自己安全! 这些时日,竹云想通了这些,却不知道竹无心到底是为什么。(.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他对自己比对亲生儿子还好,虽然平日里看不出来,但是她能感觉的到,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绝不是一个县令遗孤那么简单! 可是竹无心没告诉过她,必然是不想她知道。 现在听到菊阿婆提起“身份”二字,竹云当然非常激动。 急问菊阿婆之后,菊阿婆却愣了,竹无心交代过,不到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让竹云察觉自己身份的不对。但是现在应该算是竹无心说的不得已的时候吧。而且竹云的眼神急而凌厉,菊阿婆心知今天是糊弄不过去了,只好照实情说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姑娘的身份,只是三门门主都交代过,就算三门灭了,也要保全姑娘性命,实在不行,拼死送姑娘上京城。” 竹云听了先是不信菊阿婆说的不知道,但是见菊阿婆说的真诚,又那么邪乎,也知道她是真的不太清楚。但是已经可以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很不一般。 竹无心拖着季家全家一起,为了就是保护自己,把自己也瞒的死死,很明显是为了把过去彻底隐藏。当初是让自己进季家做妾,估计就是让人以为,一个重要的人无论再怎么危险,也不会做一个卑下的妾。后来怕是竹无心觉得,就算是为了隐藏身份,做妾也不合适,才毕着季家以平妻的身份把自己接了进门吧。 这样的话,既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妾,名头上也算全了身份。 名分彻底定下来前,竹无心那莫名其妙的烦躁,想来就是烦这些。 后来又逼着自己练功,难道是因为他觉得现在的季家不够保护自己了? “明日联系我师父吧。”竹云也知道从菊阿婆口中问不出什么了,只好把师父找来仔细的问了,如果自己的身份真的重要,以死相逼应该可以问出来。尽管这样非常不地道,也显得有些不孝,但是想知道这些,也只能这样了,况且她又不是真的想死。 菊阿婆很同意竹云的话,本来是想悄悄的暗中联系,但是现在得了竹云的许可就更方便了。看着竹云面色缓和了下来,进上一步又说:“姑娘,如果在竹门主来之前,季家就遭逢敌人,你有什么章程?” “章程?我就在季家,哪也不去。”竹云这么说并不是赌气,她现在接受了季少庭,已经把自己当成季家的人了,而且又对刘金娘有种依恋,兼之季少川她也放不下。最重要的是,刚才想到很多东西,竹云认为季家遭劫恐怕也自己也有点关系,哪怕季家的敌人是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动手了,但是这其中牵扯到自己的师父,自己估计真的脱不了干系。 菊阿婆听了,却很着急,直说:“那怎么行,那怎么行!就柳若清那样身手的人,再来两个,季家也得灭了。” 竹云摇了摇头说:“那我也不走,我就在这里等师父,师父来了再决定,现下,你们尽量帮着季家做些防护吧。梅大姐,大笋的本事就露了吧,帮着季家整个院子都布点暗桩吧,能挡就挡,挡不了再说。” 菊阿婆还是不同意,但是现在又的确不能强说,她虽然不知道竹云脑子里前后转了多少转,但是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她很清楚竹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平时虽然平和孩子气,但是真倔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头。 当下也只好同意了竹云的话,自己只能寸步不离的跟着竹云。哪想竹云却说:“这几日,你也别总跟着我了。” “姑娘!那可不行!”菊阿婆严词拒绝道:“你身边现在身手最好的就是我,我不可能离开你身边!” 竹云笑了笑说:“眼下这段时间,我也不会离开咱们院子,我也不让你离我太远。你趁着这几天,把降香她们的功夫仔细调?教一下,我也能看出来,四个都是好苗子,教好了也是助力。” 当初刘金娘疼爱竹云,也感激他们师徒,把家中适龄的丫头从头到尾的数了个遍,挑出来的四个都是最有天分的。在菊阿婆和诗词歌赋的教导下,进步很大,尤其张降香,隐隐的成了四小丫头当中领头的那个。 菊阿婆听竹云说的有道理,也不是让她离的远远的,思量了一下顺着竹云的意思答应了,又说:“我教四个小丫头,那诗词歌赋是一定要步步紧跟着的,姑娘要是再不许,我可就不管身份尊卑了。” 竹云点了点头,说:“她们四个是要跟着我,今天一战,她们四个配合默契,我很喜欢,我正打算跟她们配合练习一下,看看用个什么阵法能不能增加些攻击力。” 菊阿婆说:“阵法啊?其实武功阵法和一些机关阵法也有相通之处,让梅丫头给你们看看,你们仔细分说一下吧。” 竹云笑着答应了,菊阿婆其实是变着法的往她身边塞人,而且说的话也的确有道理。也打趣着说:“那草花呢?他会什么?” 菊阿婆听她这么问,却摇了摇头,说:“草花是竹门主带来后来挂在梅门中的,功夫不错,认真打起来跟我也能拼上几百招。而且他心思活泛,聪明机灵,若是打斗中做点什么手脚,我也不能轻易赢他。” 竹云听了疑惑,问:“他不是梅门中人?” 菊阿婆倒:“听梅丫头说,草花大概到梅门不过三四年,却很得梅门主信任,似是旧识,我们菊门门主和竹门主也很信任他,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那失了音信的兰门中人。” 竹云点了点头,又问:“那兰门是什么时候不见踪迹的。” 菊阿婆仔细想了想,说:“总有个十五六年,十七八年了吧。” 竹云说:“明天找他来好好问问,到底擅长什么吧,毕竟眼下非常时期,一个有能力的人都不能浪费啊。” 菊阿婆称是,之后服侍着竹云消夜沐浴休息了。 第二天,众人零散着,看似不在意的凑到了主院。 刘金娘没忘记给宋一威甩几个恶狠狠的眼神,很不待见似的。等进了屋,遣散了下人,才赶紧关心起来。 今天跟着竹云的依旧是菊阿婆,有些事她也要问问。 等个人安置好,菊阿婆开口问季衫青:“昨晚,那个柳若清说要在季家寻那个《如梦令》,敢问季家主是真的不知么?” 季衫青听她质问,也不恼怒,毕竟人家武功在那里呢,而且又是眼下季家中最大的助力。当下赶紧回答了:“我是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这许多年来,季家上下三代也的确是搜罗了不少宝贝,可是都是一些古代器物,还有几把好刀,其中根本没什么典籍书本,更没有什么《入梦令》啊。” 菊阿婆又道:“也不见得是什么书本典籍,可能是篆刻在物件上的诗词?” 季衫青仔细想了想说:“有个小铜鼎,我寻到的时候是在一个当铺中,那当铺老板说是商朝的,后来又有别的行家说是赝品,商朝的鼎都是大的,没那么小,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看着喜欢就买了,倒也真的没多少钱。那上面倒是有些古文,我也不认识,更不知道是不是《如梦令》。” “可拿来一看?”菊阿婆虽然是询问的口气,但是任谁听了也知道那是不容商量的。 季衫青点头,说:“我现在拿去?在书房密墙中。” 菊阿婆摇了摇头:“现在拿太招眼睛,等晚上请季姑爷和季家主去书房商议事情的时候,再有季姑爷拿给姑娘吧。” 众人听了都很佩服,这菊阿婆不仅武功高,想的也很是仔细周到。 众人仔细商量了一下对策,最后也只能定下去邀请三个朋友,这三个朋友的功夫在江湖总都是排的上号的,而且跟季衫青交情也不比竹无心差。 竹云也提出,让梅大姐和大笋一同帮忙料理季家院子的御敌暗桩,季衫青很是欣喜。自己的家暗桩也有,但算不上高明,听竹云说梅大姐二人是个中高手,怎么能不开心,当下就同意了。 众人散的时候,季少庭又是拉着竹云说了很多话。 王月君看在眼里,心里的滋味说不出的复杂。 她从小心里牵挂的人,就是季少川,可是毕竟从来没见过,更谈不上什么感情,只是一种女人的执着让她不由得总在思念季少川。对于季少庭,一开始就存了敌意,现在误会可以说解开了,心里又多了几分懊悔。季少庭是个飘逸俊郎的人,放到江湖中也算少有的美男子,这么多年经营心机,也很是睿智,等误会全解的时候,她又怎么能不心动。想到那个人是自己的丈夫,就有种甜蜜,可是再想到之前的几年,又觉得无奈,再看他和竹云两人你侬我侬的说话,感到酸涩极了。 当下也没想太多,走上前去想要与季少庭说话,到了近前看到季少庭惊讶的表情,不由的改了口道:“竹云妹妹,我还是想谢谢你。” 竹云不知道她心里变换那许多的想法,但也知道她绝对不是来再次道谢的,见她与自己说话,却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季少庭,心里也能明白几分,当下捉着王月君的手,开玩笑似的说:“你太客气了,现在我们的丈夫宠爱男人,不如我们多走动走动吧,免得寂寞,你说是不是?” 王月君也强做好笑的答应了,心里一般感激着竹云的善解人意,一边透着难过。 这个竹云,比起自己,几乎是样样都好,那自己还有一分半点得到季少庭的心的机会么? 第三十章 季家的日子,看起来一起如常。 暗中的戒备却是如铜墙铁壁。 季家大少爷宠爱一少年的消息,在季家刻意忽视的情况下,已经在蜀中传的沸沸扬扬。 季家多了三个客人,白衣大侠罗严东,铁面狮子王大克,火霹雳方振朋。 三人具是江湖上排的上号的人物,也都是季衫青的朋友。只是三个人来的时候,也是隐藏着身份来的。 白衣大侠此时已经五十多岁,并不经常穿白衣,只是二十多年前那成名一战的时候,穿的恰好是白衣服,结果落了一个并不太名副其实的称号,当然不符合实际的只有白衣两个字,这罗严东是一位真正的侠客。 铁面狮子王大克,也差不多四十多岁了,江湖中少有莽撞至极依然活的逍遥自在的人,说他是铁面,倒不是说他真的是张铁脸,而是说他长的黑,铁的像块玄铁,加之练的又是狮罡拳,久而久之也就有了这个名号。 火霹雳方振朋倒是个年轻的大侠,三十上下,和名号非常极端的不符合,为人处世都很温润,一点都不火暴,也不霹雳,但是他的功夫却是走狠辣路线,出手即要人命,狠毒非常。十七八岁的时候,就一人连挑山西霸王寨二十三位当家,把一伙为非作歹十余年的强人硬生生的拔除了,后来又在各地铲除一些黑势力,得了江南霹雳堂当家老人的赞赏,称他颇有火霹雳的样子,话传出来,也就成了他的名号。霹雳堂的人也很郁闷,但是他的名号又是自己当家传出去的,想去找他麻烦也是没有办法,干脆就把火霹雳的配方给了他,也算是让他的盛名中,有点霹雳堂的影子在。 火霹雳是霹雳堂中常用的火药弹丸,江湖中偶有流传,鸡蛋大小,平时放在静处,只像一个玉石球一样,温润可爱,但是使了内力扔出去,一颗便可平一间小房。倒也真有几分似方振朋的样子。 当初霹雳堂把配方送了他,他本不想接受,但是自己成名,多少也有霹雳堂当家老人的影响,也就接受了,现今行走江湖,身上也怀有火霹雳,倒让名号更真切了些,他对霹雳堂也多有照顾,隐隐的成了霹雳堂外在的势力。 三个人都和季衫青有很深的交情,得了季衫青的秘信,各自乔装来了。 方振朋和竹云也算旧识,方振朋曾带着朋友去找过竹无心治伤。结果竹无心出门去了,在家的只有小虫和竹云,竹云比竹无心更像个大夫,对有求之人基本都不会拒绝。(.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竹无心则是看心情,或者是求上门的人给的酬劳能不能看的上眼。 竹无心那次不在家,倒让竹小虫和方振朋成了朋友。方振朋的那个朋友经过竹云的治疗,也当真好了。 此时,众人聚在了大厅之中,季衫青夫妇和三位大侠坐着,季少庭带着一众后辈站在下手,妻妻妾妾的倒也壮观非常。 王大克看着宋一威,很感不自在,闷声闷气扯着大嗓门说:“怎的这个后生白成这样,不似个男人。” 竹云笑嘻嘻答了句:“那是吃药吃的,他本来和王大叔一样的皮色呢。” 竹云对江湖上的辈分并不很在意,竹无心也没狠教过,最常说只一句得罪不起的就别理他,别的人也未必敢得罪竹无心的弟子。 王大克也是个莽撞人,对这些一点心思都没有,听竹云抢先答话也没觉得不妥,只是问:“你那什么药丸,给老夫几颗可好?老夫也白上几日,到时候弄个玉面狮子的名号也挺好的。” 竹云笑着说:“那是毒,克制内功的,功夫越高,克制的就越厉害,我可不敢给你吃,到时候吃坏了你一拳打死我可不好。” 王大克听说是毒,也就罢了,只是可惜,连说不会打死竹云之类的话。 其他众人看着也可乐,这个莽撞大汉一辈子最在意的也就是自己长的黑,连家中婆娘都要耻笑他。 方振朋道:“一年不见,竹云姑娘竟成了季大哥的儿媳,真是意想不到。” 季衫青呵呵的小说:“那是咱们季家的福气,也幸亏英落兄了,也亏得云儿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其中原因,也明白季衫青话里的意思,就不在多问什么,方振朋又对竹云说:“竹云姑娘,雷元曾与我说过,再遇到姑娘,要多多感谢。” 雷元就是当年竹云救过的人,方振朋的朋友,霹雳堂的少堂主。 竹云笑着回说:“那都是学医的人该做的,幸亏当年雷元的伤不是很难,不然我也没什么办法的。” 听竹云这么说,在场的人心中都忍不住撇了下嘴,心道:“竹无心收的徒弟倒真是一副悬壶济世的菩萨心肠,他本人可不是那样.....救不救人全看心情。” 众人叙旧了一会,就说起柳若清之事了。 免不了又请菊阿婆再次来解说一下,当然大家也都是江湖上久走动的人,自然不会去打听菊阿婆口中的旧主家事。 听完叙述,白衣打下罗严东捋了捋胡须,沉吟了片刻,先开了口:“当年妙音儿的事,我本也是知道的,只是年头太多,我几乎不记得了,今天挺菊阿婆提起,模模糊糊的也能想起来,年幼的时候听家父和家母提过,当年围剿第一楼江南三个分楼的时候,家父也在的。后来那些事,好象也知道些,只是后来妙音儿自绝于西域,我真的是不知道了。” 王大克呼呼喘着气,大声说:“管他什么鸟人,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一拳捶过去,打成个肉饼饼!” 季衫青素来知道他脾气,拍着他的肩膀哄说:“王兄弟说的是啊,说的是啊。” 竹云笑着说:“王大叔,就怕你打不着。那个柳若清轻功极离开的。” 王大克不服着说:“我追不上她,让方老弟用那个霹雳子儿砸将下来,老夫再去捶她!”说的十分肯定,似乎已经是那么做过了,转过脸去又对方振朋说:“你肯定带了,拿出来吧!” 方振朋无奈的笑了笑,解下腰间悬的兽皮袋,递了过去说:“这东西虽然很好,但是个头太大,我通常也就带个两三颗,现在这里有两颗,你拿去吧。” 王大克接过口袋,掏出一个玉球一样的弹丸,看了看说:“好家伙,这么个东西就能把咱们这屋子炸的连渣渣都没有,我不要,你自己拿着!”说着又把口袋推了回去。 方振朋没接,说:“我也不太用这个,只是因为这个名号,还有和霹雳堂的那点子关系,才带在身上,我用不好,丢出去的时候,也没什么准头。” 王大克想了想,说:“我也丢不准,要不给你!”又把手递给了罗严东,罗严东胡子抖动,显是气着了,直说:“我使的是双环,哪里空的出手丢这个!” 王大克想了想,指着宋一威说:“就给你了!” 宋一威哪里想的到,这个王大克在江湖正盛名已久,竟然如此孩子性,本来看他和一帮长辈胡搅蛮缠,还挺好玩的,哪知道竟把自己牵扯了进去。 宋一威赶忙躬身说:“王前辈,我现在药力在身,没多少力气扔它,再说我也没练过飞石一类的,打不准。到时候一个不好,还伤了咱们自己人。” 王大克可不管他,自说自话:“我在你这般大的时候,就喜欢打个鸟儿雀儿的,用的是弹弓。你一个半大小子,必然也喜欢!弹弓肯定玩的好吧,回头我给你找副大大的弹弓,等那柳若清打过咱们要跑的时候,你就用弹弓打这个,必然能把她打将下来!到时候,我再去把她当成个肉饼饼!” 见他很有点不讲理,季衫青看了一眼方振朋的表情,见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两颗火霹雳,也只好示意宋一威收下了。 几番商议,定下了,今后季少庭带着一众男女守自己的东院,由武功最高的菊阿婆主理,名面上还是要季少庭主事了。 罗严东和方振朋帮着守西院,由罗严东主理。 至于王大克就守着后面山院,让他自己主理自己,他也乐得没人管他。 正面住院自然就是季衫青自己了。 当夜,刘金娘为了答谢三人来助阵,亲自下厨房做了吃食。也不知道是不是让王大克一下午的念叨,竟鬼使神差的做了几锅巴掌大的小肉饼。 王大克看着喜欢,竟不吃别的东西了,就着酒把那肉饼大嚼:还说:“这样大的肉饼饼最是好,一口一个!”被热馅烫了舌头犹自不顾。 刘金娘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只能笑说:“我做不好,做大了包不住馅才做成小的,这还是和月君学的呢。月君做的肉饼才是上好的,馅咸香多汁,饼皮薄而劲道,外焦里嫩的,做成一尺大,带在身上出门最是好的。”(好吧,我承认我说的其实是香河肉饼。) 王大克听她说的那么好,很是馋,吧嗒着嘴眼巴巴的看着王月君,王月君见他模样也觉好笑,当下应了,明日做来给大家尝尝。 晚上十分,季少庭应竹云的要求来了竹云的地方,本是以为竹云又有什么新的药丸药剂,哪只竹云却拉着他说:“我想亲自给你弟弟看下脉。” 季少庭奇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他觉得,竹无心都无能为力的毒,竹云应该也不会有办法吧,竹云这么提出来已经是对自己师父的质疑了,竹云的为人是不可能这样的啊。 竹云道:“我只想亲自看看,好对你弟弟伤势进步情况有个具体的掌握。这样我也能帮助师父想出更好的办法也说不定,多一个人想办法总是好的。” 季少庭觉得她说的有道理,高兴的答应了,说下次治疗的时候让竹云亲见吧,父母想必也是乐意的。 竹云其实心里对竹无心已经存了些怀疑,如果能确定季少川的毒不是无法可解的话,那就能认定一件事了,就是竹无心在借着季家势力保全自己。 早些日子,菊阿婆使法联系竹无心,到现在都没个回信,连竹小虫都不知所踪了,得到的回话也模模糊糊,只说那父子俩北上了,去哪却不知道。 季衫青让季少庭拿来的小鼎,菊阿婆看了,苦笑不得的说那是赝品,上面刻的字梅大姐却是认识的,就是一些长脚文,也就是女书,估计是当初做赝的人故意弄来迷惑人的。搜集古物的大多是男人,男人怎么会认识女书呢。而且上面的话的意思也逗,就是吹捧自己做赝的技术,嘲笑世人看不破之类的话,也是相当狂妄的了。 季衫青也没什么太多忌讳,找了机会请菊阿婆进了自己书房,看了密墙里所有的东西,有祖上留的,朋友送的,自己搜罗来的,但是真如他说的那样,并无一件能和《如梦令》扯上关系。 《如梦令》到底该是个什么样的事物,让季家人琢磨了很久也没琢磨到。 三位侠客来的时候,一起商讨过,也没商议出来个什么结果。 王大克是个粗人,对诗书不甚了解,只是能认字,还是当年学功夫的时候,师父强逼着学的。 听了大家的话,倒是说了句谁都没想到的话:“什么劳什子的书本,听那名字就知道是块令牌嘛!你们一帮人看书看傻了啊?明明这么简单的事,非要想的那么复杂。” 得了他的话,季衫青夫妇又和菊阿婆仔细找了一回,还是不见令牌模样的东西,也只能放弃了。 夜晚,众人各自归了院所,刚要休息,却听竹哨鸣响。 有人来了,但是不是敌人,敌人来了,季家又是另外一种示警方式。 这竹哨鸣响,却是通知院中各位主子,聚到前院,来人很是重要。 竹云收拾好衣衫,带着四大丫头到了前院的时候,其他人都到了,连宋一威也让季少庭抱来了。 就看院中停了一辆牛车,上面躺着个年轻人,脸色青黑,嘴唇发紫,耳中鼻孔丝丝的渗着血迹。 车是一个老农赶来的,此时那老农已经被季衫青请到一旁问话去了。 王月君却扑在那年轻人身上,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君阳!君阳!你这是怎么了?!君阳!” 君阳?王月君的弟弟? 第三十一章 季少庭见到竹云带人来了,马上走到跟前,执住她的手说:“云儿,你来的正好,快帮君阳瞧瞧。(.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竹云点头,也未来得及和其他人见礼,在一边询问老农的季衫青瞟见了竹云,神色放松不少,和刘金娘点了点头。 竹云上前,细看王君阳的模样,心里已有几分明了他中的是什么毒。当下拔出头上嵌的十颗珍珠钉,对着王君阳身上的穴位扎了过去。 王月君见有尖锐之物刺向自己弟弟的要穴,本已经神智大乱的她竟急的握拳砸了过来,竹云一心挂着王君阳,倒没防备,四大丫头武功也不及王月君,想阻拦却来不及。 当下,竹云便被砸的喉头发甜,血丝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住手!”王月君正待举拳再打,季少庭已经欺身上前,护住了竹云,对王月君喝道:“你急迷心了吗!?” 四大丫头也已经拦住了王月君,紧盯着她,以防她在有别的什么动作。 王月君被季少庭一喝,立时清醒了不少,见地上散落的珍珠钉,还有季少庭护竹的竹云,当下明白,自己竟然在癫狂间,出手伤了要给自己弟弟治疗的竹云。连忙跟身进步,想要去看竹云伤势,更要让她来救助自己弟弟,只是四大丫头拦阻,她到近不了前,只能对竹云哭到:“竹云妹妹,对不起,我刚才真的是迷了心窍,我不是有心的,你快帮帮我弟弟。” 季衫青夫妇见到这边变故,也走了过来,让季少庭放快竹云,王君阳再不救治,真的就是活不成了。 季少庭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眉头紧皱的竹云,很不想她费神,只想让他马上回去疗伤,可是王君阳无论如何是要救的,看他伤势沉重,毒性已经游走全身,恐怕也只有竹云才能救他。 竹云缓了几口气,自己站住了身,对着季少庭微微一笑,虚弱的说:“无事,只是一时间窒了下气,一会就好。” 四大丫头此时非常自责,要不是放松了对王月君的警惕,怎么可能让姑娘受伤,听竹云这么说,心里却不那么想,都认为被打的吐血了,恐是伤了肺腑。对着王月君更是紧守,任她在一边哭求。 竹云走到牛车前,王月君想跟过去看,四大丫头怕她又出手伤人,紧围着她,差点又起了冲突,季少庭见状只得上前揽住王月君,道:“行了,你不用着急,有云儿在,多半不会有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你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别扰她给君阳治伤。” 王月君听了,不在挣扎,只是靠在季少庭怀里嘤声哭泣,连道:“我不是有心伤她,真的,你信我。” 季少庭见她不在挣扎,也不再癫狂,也就放下了揽住她的手,说:“我们都知道,你别放在心上。” 王月君也只点头,心里却想:原来他的臂膀如此可靠,他的怀抱也这么温暖,我多想让他再抱一会,可他偏偏就放手了,是因为竹云在么?那个竹云真的那么好么? 刚刚想过这些,王月君有觉得不对,自己弟弟那般模样,自己居然还在想着丈夫喜欢别的妻子,竹云必须是个好的,自己弟弟全靠她呢。 再说竹云,珍珠钉已经被打落,眼下没了合适的东西,这次应竹哨提示,来的匆忙,也没带银针,当下也只好把发簪把了下来,又对季少庭说:“眼下你轻功是最好的,去我院子找菊阿婆拿银针和银刀,再让她把我小箱子里第二排第四个瓶子,第三排第二个瓶,大箱子里第四排第九个瓶子拿过来。” 一番话说的又急又快,倒把季少庭说的愣了。 说着,已经把簪子刺进了王君阳的右肋,然后点住他身上几大穴道,见季少庭不动,急催着道:“赶紧去!” 季少庭回过神来,重复了下竹云报的位数,得了确认,飞身去了。 竹云又对刘金娘道:“王家少爷现在是不能再动了,不然伤势更重我师父来了也不行,可他现在也不能见风,还请娘着人就地支个帐子,厚厚的围起来。” 刘金娘赶忙应了,亲自带人下去寻合适的物件去了。 竹云又对季衫青道:“爹,那牛车怕是得留下,请爹给老伯多多补偿。” 本来老农听说自己牛车要留下,有点着急,又听说有补偿就同意了,小心试探着问,那牛可以不可以牵回去,养熟了的畜生,不想就这么卖给别人。 竹云仔细想了想,吩咐下人仔细卸车套,别有震动,把牛还给人家老农,老农拿了赔偿和谢酬,千恩万谢的牵着自己的牛走了。 季衫青该问的也问出来了,自然放人,问竹云:“君阳如何?” 竹云点了下头说:“毒性很大很急,好在他全凭自己内力护住内腑经脉,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刚才我已经帮他暂时止住疼痛,等少庭拿来东西,我先帮他放血驱毒,然后疗伤。” 王月君在一旁听的心急,高声问道:“竹云妹妹,可治的好么?” 竹云回身面向王月君,沉声说道:“我只可保他一命,他的功夫怕是损了个彻底。照目前来看,没个三五年静养,他再想练功夫是不行的。” 王月君急道:“能救命就好,能救命就好。”王君阳都已经那副模样了,能救活已经是万幸了,更不奢望他的功夫还能保全,王月君心里是明白的。她到不认为是竹云不肯全力施救,毕竟俩家没什么仇恨,现在也算是一个阵线上的人。 季少庭施展轻功很快回了,拿着银针银刀,竹云拿着刀对王月君说:“还有个事,你要清楚,我要开刀放毒,你弟弟以后恐怕脸上带疤,身上也得不少。” 王月君点头,急道:“竹云妹妹请放手治疗吧,只要能活他一命,些许伤疤不算什么!” 竹云得了同意,才开始施刀,虽然江湖中人不在乎身上疤痕,有些人更以为自豪的战绩,但是眼前这个王君阳却是个不大的青年,即使中毒了也能看出本来面目极是俊郎,万一对疤痕存在看法,那她倒是枉做小人。如果因此得了埋怨,倒不如不救。 王月君的态度让竹云放心不少,日后就算王君阳有什么怨怼也怪不得她,是他姐姐同意了的。 当下施刀,身上四十九处穴位,一一划动,开了伤口放血,再用银针封住。脸上的口子,开的格外小心,只开了三处,眉心一处,双颊各一处,扔是用针封了穴位。 在竹云给王君阳开刀的时候,菊阿婆也带着几个瓶子来了,在竹云的吩咐下,每个瓶子取些特定的量,仔细的配制解毒药剂了。 刘金娘也带人拿着帐篷回转前院,却没有支开,怕扰了竹云。 一众人就那么看着竹云给王君阳治疗。季衫青夫妇倒还好,没有过多惊奇,毕竟也见识过竹无心治季少川的样子,对于竹云的样子也就觉得理所当然了。王月君一心都扑在了弟弟身上,也没多注意竹云的动作。季少庭眼中却多了几分神采,看着竹云的动作近乎痴了。 竹云围着牛车,一手执着银刀,一手抓着几十根银针,划一处,另外一只手用几乎不可见的速度挥下,几根银针就扎好了。不同长短,不同位置的几根针竟然是同时扎好的,这手法不得不说是神奇。脚下踏着虚步以增加身体速度,带着白色衣裙翩翩,更多了几分仙姿,竟然不似凡人了。 小半个时辰,竹云才收势起针,那王君阳的面色居然恢复了常态,地上也积了不少发黑的血液,散发着一种怪异的辛辣味道。 闻着这种味道,所有人都不禁眉头一皱,江湖上并没听说过打入人体后,散发出这种味道的毒啊?太偏门了! 竹云的身上也是沾染了不少黑血,她也混不在意,只是累极,几乎要倒。菊阿婆抢在季少庭之前,扶住了竹云,问:“姑娘,无碍吧?” 竹云强扯了个笑:“内力虚乏而已,坐一下就好。” 然后又对着在场众人道:“轻轻移动牛车,支个帐篷,千万别去动王家公子,地上的血要洗净,身上也要洗净,千万小心,别让水进了伤口,帐篷要厚不能透风,不行就多围几层,让人在帐篷里点银丝碳,头一处,脚一处,连夜燃着,一会我回去写个药方,你们使人熬了,跟他服下,若是他还不能喝,硬灌也要灌下去。” 众人都应了,见竹云已经虚的站不稳,让她马上回去休息,王月君本来还想问问,自己弟弟到底什么时候能好之类的话,却让季衫青喝止了,当下也只好守着牛车不肯再挪动了。 季少庭差人将宋一威送回了住处,又送季衫青夫妇回了主院,在去西边和后院通知了三位客人和自己弟弟,才又回到前院,看到帐篷已经支起,地上也有洗过的痕迹,知道是竹云的安排都已经得到了实施,走进了帐篷,就见王月君正拿着棉巾一点一点的给王君阳擦拭血迹呢。 季少庭上前,本来想帮忙,但是又觉得自己一个粗男人,做不好倒在伤了王君阳也就不动手了,对着王月君说:“让下人做吧,你自己也累坏了。” “不!”王月君坚决的摇了摇头,说:“我自己做,不然我总不放心。” “我也不逼着你回去休息,可是你要是累坏了,就怕没人会像你这么照顾内弟了,你得先把自己照顾好。”季少庭这么说,倒不是真的关心王月君,只是他隐隐觉得,这次王君阳遭人毒手,少不得又和自己家有什么牵扯,自己一家已经很对不起王月君了,更不能再对不起王君阳,现在他已经这般模样,自家必须全力救治不说,更要对王月君好上一些,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冷着,淡着了。 听着季少庭的话,王月君心里起了一些柔和。她自己也知道,弟弟的事情恐怕是受了季家的牵连,但是听季少庭说出少有的关心之语,仍是觉得十分窝心,面上也染了绯色,也不再冷着脸,一边给弟弟擦身体,一边低声的说:“我知道,给弟弟擦完,我就再这里休息一下,我已经让下人去搬个软榻过来了。” “那就好。”说完那些话,季少庭也没别的可说了,只能在一旁看着。 倒是王月君抬起头,道:“你不去休息么?你也累了大半夜的。” 季少庭摇了摇头说:“我和你一起守着吧。” 于情于理,季少庭都是要守上一守的。毕竟是自己妻舅出事,很可能还是受了自家牵连。 两人也不再说话了,下人也带着软榻,椅子和茶几进来了,还带着一些茶水点心。 然后竹云身边的张降香也来了,带着一些药丸,说是让所有人服用,避毒气用的。就是王君阳放出的废血里散出的毒性,已经由空气进了个人体中,虽然伤害已经不大,但是还是驱了的好。 在场的主子和下人都得吃,是竹云吩咐的。 季少庭没说什么,接过就吃了,然后又拿给王月君。 王月君也丝毫没有犹豫,接过也吃了,只是又问张降香:“竹云妹妹,好还吧。” 张降香本来就是火辣性子,竹云为了救人倒先挨一拳,她也听了四个大丫头说了,心里本来就是不快,听王月君问了,压着的火气就显在了脸上,撅着嘴道:“好,怎么能不好?为了救亲家少爷耗尽了内力,已经起不来床了。正让梅大姐逼着喝伤药呢。四个姐姐也让菊阿婆罚跪在院子里呢,哼!我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大少爷少夫人小的告退。”说完也不等季王二人有什么反应,径自走了,连礼都没施。 一番话说的王月君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偏偏多嘴问了这话呢,竹云挨了她的打,四个大丫头护主不利被罚,竹云那边的人必然对自己没什么好感了,自己还上赶子去问,被个下人当面讥讽了一番也是自找的。 当下看向季少庭,季少庭也只是长叹了一口气,竹云挨打他心里也有火,可他也什么都不能说,两个都是自己的妻子,王月君当时又是在癫狂之中,他能说什么。 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一早,季少庭在前院走趟子练弓,随便松散一下筋骨,竹云带着菊阿婆和四个小丫头再次来到了前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季少庭见竹云虽然脚步虚浮,但是脸色却好了不少,多少也放下点心来,上前执住她的手,说:“这么早,不用多休息会吗?” 竹云淡然一笑说:“要给王家公子换新药了,菊阿婆连夜配的。” 季少庭闻言,也不多说,牵着竹云的手进了帐篷,王月君本来已经非常困倦,全凭一股刚强硬撑到现在,如今见了竹云如见了救命菩萨般,冲了过来,想为昨日道歉,更想问问自己弟弟什么时候能醒,可刚走两步便让菊阿婆挡住了,心知那是对自己的戒备,只好远着竹云说:“竹云妹妹,昨日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竹云轻摇了下头,说:“我知道,没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 季少庭早见跟着竹云的是四个小丫头,心里也明白,四大丫头被罚到现在还没完,因为保护竹云不利。 也不想竹王二人再提昨日之事,笑着问王月君:“君阳如何?” 王月君轻叹一声,说:“依然没醒。” 竹云上前查看,季少庭还是握着她的手跟着。 王月君见了,心里又是重重一叹,眼睛瞟过二人牵着的手,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漫上了心头,脸上多少也带了点醋意。竹云和季少庭心中都有自己的牵挂,谁也没有在意,四个小丫头见她神情怪异也只当是她现在心内焦急,菊阿婆却是重重的惦记在心里。王月君那番表情是什么意思,她非常清楚。当下把她和竹云隔的更远了,免得她再突然癫狂,做出什么事来,以后也要让她和自家姑娘少接触为妙。 竹云检查过后,指点着四个小丫头帮王君阳换了新药,又亲自用内功催化了一次,轻喘几下才对王月君说:“你弟弟的进展还不错,昨晚的药都见效了,现在换了新的,估计夜晚就可醒转,不过一会你还是得喂些药给他,不然他身体里内劲不够,醒来也是极容易疲倦,反倒更毁身体。” 王月君点头,自然又说一番感激的话。 竹云转身走了,季少庭仍是跟着,王月君想留他却无法开口。 昨晚,是这许多年来,第一次可以放下心防,和季少庭相处在一起,虽然看顾着弟弟,却也期待着季少庭能和她多说几句话,可季少庭只是在一旁呆着,时不时的看下王君阳,对她并没有多理睬,她心里难受,却也知道冰冻三尺的道理,这都是自己之前那番作为造成的后果,如今想要重新建立起情意,少不得也要几年功夫。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季少庭送竹云回院子的路上,竹云说:“本来想看下你弟弟的情况,结果出了这事。” 季少庭也觉得这次王君阳的事来的突然,河北离四川这么远,王君阳轻易不出河北,怎么会让人伤在四川,还叫人送到家门来了?昨日季衫青盘问老农,他在一边也是听到的,那老农就是南边四十多里地山下的农户,在自家水田里见到了重伤的王君阳,只得了一句蜀中季家的地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幸亏季家是蜀中大家,除了武林世家不说,也算当地富户,周围的人都知道,老农才把他送了来。 昨晚派出去查访的人也回来了,说那老农的确是那处的农户,身份并无可疑之处。 仔细思量后,季少庭得出个结论,王君阳是来季家有什么事的,结果到了家门口被人劫杀,无非就是有人不想让他和季家的人联系上,王家恐怕已经出了事。这些都没告诉王月君,而王月君一时只挂着自己弟弟,怕是也没想到那么多,一切都只能等王君阳醒了再说了。 两人一起到了竹云屋中,季少庭本想和竹云说些私密话,可是菊阿婆却跟的紧紧的,想把她支开,却没那个魄力开口。只能和竹云在屋中闲坐,时不时的偷看几眼。 竹云手里忙着,心里却也惦记着季少庭,知道他偷看自己,偶尔也回瞪一下。 两人犹自不觉,一切都看在菊阿婆眼中。菊阿婆心想:如果两个人真的有了感情,那王月君可是要怎么相处。论名分,那个才是正妻。如果王月君对季少庭无情,倒也罢了,可现在看着王月君分明情根深重,想着和季少庭重修情缘,这一切又得看季少庭的态度了。 可这季少庭又是什么态度,少不得得问问。 再看竹云,那也是芳心紧系了。 怎么出去治回毒伤,两个人回来感觉就变了呢? 菊阿婆也实在没办法了,竹无心父子联系不上,菊门门主也只传来一切听凭竹云处置的话,眼下季家连着亲眷也一并出事,请来的三位朋友就算是本事再大,恐怕也难以保全季家。竹云又不肯走,这该如何是好呢。 季少庭一直留到午饭后,然后就去主院和父母商量事去了。 临走前,竹云交代他,宋一威的毒药干脆停了吧,现在暗处敌人已经不会只把视线放在季少庭的“独宠”上了,让宋一威恢复功力还能少一些风险,毕竟宋一威若是一直这样,季少庭还得分神照顾,而现在是最紧缺人手的时候。 季少庭本也是这么想的,明显针对季少庭“独宠”的人只是柳若清,现在连王君阳都被暗害,明显之前商议的转移视线的办法已经无用了,现在的情况太过急迫,连宋一威那一点点战力也不能弃了。 季少庭对竹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就算恢复了功力,也帮不了咱们什么,他拳脚兵器比你强不少,只是内力还不如你呢。” “内力的东西只能紧着练,拳脚兵器上好也是一件好事啊,多了分自保的能力。”竹云笑着说,但是他没告诉季少庭,昨天被王月君打伤,又抽空所有内力施针,到末了已经是力竭,最后关头居然冲破关隘,又突破了一重,只是现在新的真气没有修满,内力空乏而已。 季少庭想了想说:“你着院子有客房,让宋一威住过来吧。” 竹云刚要答应,菊阿婆却赶紧上前,道:“姑爷,那宋公子年岁与我家姑娘相仿,住过来落人口实。” 季少庭听了笑道:“菊阿婆说的是,让宋一威认云儿做义姐不就行了。” 竹云点头,菊阿婆有说:“宋公子的义姐不该是封姑娘么?” 季少庭道:“当时都是假的,封品品也只是我的手下而已,虽然用妾的名义抬了进来,这些事完了总归是要放她自由的。” 竹云道:“就这么定了吧,只是要和爹娘说一声,我师父那边以后告诉一下,想来他也不会反对的。” 菊阿婆听两人如此说了,知是阻拦不住,而且现在竹云是正经主子,连三门门主日后可能都要听命于她,她要认个义弟谁又能阻止,当下也就不说什么了。 季少庭走了,先去通知了宋一威,然后又去和季衫青夫妇商议事情,连带的通知这个决定。 季少庭走了也就小半个时辰,宋一威带着两个下人就来了。 见了竹云当即跪倒在地,口称:“拜见义姐。” 竹云忙拉了起来,仔细看过已经服了解药的宋一威,笑道:“我这个义弟真有意思,竟然和我师兄生的一样黑。” 菊阿婆见过竹小虫,见宋一威的模样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倒是对宋一威多了几分好感。 去了那娇柔感,这个宋一威也当真是一个俊杰少年。 说着便去准备香案祭品,在院中磕头才算正式结拜,王大克本在季衫青处闲话,听了这事就风风火火的来了,说是要做个见证。等两人磕完头,王大克拿了礼物,给宋一威的果然是一把大大的铜弹弓,给竹云的倒是很精巧,依然是个弹弓。 王大克见宋一威恢复本来模样,果然也是黑皮肤的,更是笑的合不上嘴,道:“这才是好男儿的样!” 竹云也不觉得可笑,只是喜欢,当下谢过,要留王大克说话,王大克却说:“不方便,你一个女娃娃的院子我呆着不方便。” 竹云道:“你是我和一威结拜的见证,也算我的前辈,哪就不方便了,你再院中稍坐,我去去就来。” 说完转身进屋,拿了个铜制扁瓶出来给王大克,道:“这是我闲来配的‘续经散’,一般内伤都是能缓解的,重伤也能拖上些时日,送给王大叔用来防身吧,希望你不要嫌弃啊。” 王大克本来以为竹云是拿个什么值钱的物件给他,本欲不要,但听说是这样的好东西,马上眉开眼笑的接过了,有这样的药丸在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保自己一命。 几乎是抢到手中的,裂嘴笑道:“哪能嫌弃,这样的东西多多才是好的,谢谢竹云丫头啊,嘿嘿,我拿去给那两个老东西显摆去。”说着就要走,“大医手”配的药江湖中少有人得,连季衫青都没有,竹无心徒弟配的药也是很值得炫耀的。 竹云听他这么说,赶紧拉了回来道:“王大叔,你若跟他们显摆了,他们找我来要,你说我给是不给啊?” 王大克一听,也是,可是若是不炫耀一番心里实在痒痒,当下看着竹云道:“那你说如何?” 竹云眼睛一转,道:“晚间,大家必是要凑到一处吃饭的,我自然也要给他们啊,不然也是我的失礼啊,不过你可以给他们炫耀,你是最先得的,这样好不好?我再偷偷的给你一些解毒的,你千万别告诉别人了,不然可能真到万一,就救不了你了。” 王大克连忙点头,竹云说的他都认同。 给了另外两老东西药丸,也全了季家和竹无心的面子,也照顾到了两个老东西的情绪,不算失礼,自己又是最先得到的,的确可以炫耀一番,即使只是早半日,那也是早啊。而且竹云又说偷偷给他解毒的药丸,心中乐的不行,多了一种别人都不知道就我一个人知道的快感,而且身上有这样奇效的解毒丸,的确不能让外人知道,这样的东西在身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害你的人可能就会想出更绝的办法,到时候真的就逃出无门了。 再得了竹云另给的解毒丸,王大克美美的走了。 本来他只是听季少庭说宋一威恢复了黑皮肤,竟等不及晚上再见了,一定要现在来,顺便把弹弓给他,不知道他力气到底如何,使人打造了一大一小,结果倒拆开了送给两个人。如今拿了竹云送的药丸,回到主院客厅,当真迫不及待的显摆起来了。 方振朋素来知道他老小孩儿的脾气,只是笑而不语。 罗严东则是被气的不行,本来他也不是真的计较早一会晚一会的事,只是让王大克举着铜瓶在眼前不停晃的烦躁,躲又躲不开,说又说不得,赶也赶不走,只能干窝着火直瞪眼。 季衫青夫妇也拿这老小孩儿没辙,只得在一旁赔笑,哪知道这老小孩儿显摆够了,又跑来对他二人说:“你家好福气,有大小子这样的儿子,我要是也有个这样的儿子,定也叫他娶竹云丫头那样的女孩儿。” 虽然全是羡慕之词,倒是把季衫青夫妇说的心里泛苦,能娶竹云,还不是因为二儿子半死不活么。 季少庭心里明白,就赶紧打岔,称赞王大克的儿子也是顶好的。 王大克的儿子今年不过十一二岁,长的随王大克的婆娘,生的倒是白些,年纪虽然小却也练的一身好把势。 王大克听季少庭称赞自己儿子,心中十分高兴,又跟另外两个侠客显摆自己儿子去了。 方振朋还未娶亲,也就搭话一起称赞几句。 罗严东就更生气了,自己一个老婆一个妾,一共生了七个丫头,就是没有儿子。 江湖中朋友们提起来的时候,都说他家那是七仙女,虽然没有嘲笑讥讽的意思,他听了也不是滋味,现在年纪大了,也断了求子的年头,只等将来找个好青年招赘进门,也算是没断香火。 这次让王大克当面刺激,忍不住开声道:“你儿子自然是好的,正好和我那七丫头年岁合适,不如送给我做了半子如何。” 王大克听了直蹦:“不行,我就一个儿子,才不给你赘了去,哈哈哈。” 气的罗严东胡子都翘了起来,却也无话,谁让他没儿子呢。 第三十三章 本来凑一起是为了商讨事情,结果倒让王大克闹黄了,等到晚上所有人凑到一起的时候,竹云果然又拿了药分给方振朋和罗严东,王大克看着他们,依然说自己是最先得的,罗严东气的直翻白眼。(.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众人吃过饭,王君阳也醒了。 按照竹云之前的吩咐,醒了之后喂了一些温的鸡汤,精神比预料中的好不少,虽然还是全无气力,但是说话倒也字字清晰。 当下也能挪动了,趁着这个功夫,赶紧把他挪到了季少川那大院子的客房。 本来是要送到客院或者是王月君那里的,但是季衫青多了几分考虑,如果真有什么敌人来犯,这两个病人凑一处,也好少分些人力照顾,这又要到了给自己儿子治病的时候了,这样也免得到了日子竹云两处跑。 等王君阳在季少川处安置下来,一大堆人又凑齐了,季少川在下人的搀扶下过了来。惊的刘金娘一蹦老高直喊祖宗:“天啊,小祖宗,你怎么就来了。” 季少川灿然一笑,道:“娘,你放心,我就是无力,现在好多了,这么近的距离,走动几步不妨的。” 刘金娘也知道竹云给季少川治疗之后,效果明显,现在季少川已是不那么疼了,可是依旧不放心,赶紧搀着季少川坐下,又想起什么,指着竹云说:“这是你的竹云嫂子。” 季少川缓缓站起身,施了一礼口中称谢,刘金娘也没拦着,毕竟论辈分论恩情,季少川这一礼是必须施的。 竹云没多想什么,此时王君阳正被一堆丫头仆妇围着,换伤药擦身,倒也不急着说话。见季少川施礼,还了礼之后就仔细的盯着季少川的面孔细看了起来。 这才是她第一次真正见到季少川,之前治疗都是一个在卧室一个在客厅,并没见面。 真不是什么礼教约束,也没人故意阻止两人见面,但是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拖到了今天才算正式认识。 竹云这么紧盯着季少川端详,季少川虽觉得不自在,但也知道竹云不是处于好奇,所以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一些。其他人也知道怎么回事,都不认为竹云是唐突。 竹云心中也是有点诧异,季少川的毒性所致的一些表象,至今能在脸上看出些许,并不像之前听说过的那样严重,虽然是治疗过几次的结果,但是竹云却更加认定,季少川的毒可解。 当下面上也带了些疑惑,倒让刘金娘以为季少川又有什么变故,赶紧拉着竹云的手说:“好云儿啊,是不是又出什么岔子拉?你可千万别瞒我啊。” 竹云笑了笑,对刘金娘道:“娘,你放心,没出什么岔子,只是二弟似乎比我预料中好的快一些。(.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真的?!”这下惊喜的不只是刘金娘了,连季少庭都上前拉住了竹云的手,仔细的问:“云儿,真的吗?”不等竹云回答,又转身对季少川高兴的道:“少川!你听到了么?呵呵,太好拉!” 如果季少川恢复的比预计中的快,自然痊愈所需要的时间就更少,受的苦也就更少了。 季少川听了也是激动,目光灼灼的看着竹云。 竹云安抚好刘金娘和季少庭,又给季少川把了回脉,眉头又皱了起来,看得众人又是一惊。 竹云仔细问过季少川每次治疗后,恢复的状态,沉思了片刻对季衫青说:“爹,二弟的毒可解。” 季衫青本来想,是啊可解啊,你不就是解药么。可是又想竹云这么说,肯定是有了更好的法子。 当即问:“真的?如何解?可有把握?” 竹云又是一番仔细斟酌,满屋的人竟然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其实竹云斟酌的不是季少川治疗的方法,而是怎么说才能把师父摘出去。 亲给季少川把脉之后,竹云已经可以确定了,当初竹无心治疗季少川是留手了,现在只能想办法把竹无心摘出去。一不可伤了竹季二人关系,二不能伤竹无心名声。 琢磨了一会,竹云回身对季衫青道:“我师父传了我一套唯有女子才能练的功法,对付二弟的毒很有用。只是我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练成,所以师父才没和爹说吧,怕是万一我练不成,说了倒让你们白白记挂,前些日子我才冲破滞碍,算有了点底子。” 季少庭听了心里不是滋味,竹云之前怎么冲过的关口,他是知道的,就是让他伤了之后又给他疗伤,结果反倒让竹云冲破了关口,结果倒能给自己弟弟治伤了。 竹云说的也不全然是假话,《念无极》的内功的确对季少川很有帮助。只是这个《念无极》当初竹无心只是说适合女子练,而不是只有女子可练。 但是她这么说,季衫青就信了。不仅信了,对竹无心更是觉得感恩。 把自己的徒弟练成了药人不说,还让她练了给自己儿子救命的功法,这恩情到底怎么才能还? 此番季家出事,不管怎样,都是要保全竹云的,实在不行就让竹云和季少川先隐了身份提前跑了吧。 刘金娘也是一样的想法,和季衫青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心里的意思。 几个人正在感叹着,卧室中出来了个丫头,说王君阳已经收拾好了,王月君正请大家入内呢。 众人进了卧室,见王君阳神色更好了一些,心中更是明白竹云的医术了得。 互相打了招呼,也不再客套,就听王君阳说起这一次的事。 王君阳歪靠着床边,由王月君仔细的照顾着,喘了几喘道:“前段时间,接到姐姐家书,说请父亲给亲家二公子去漠北寻药,父亲当时就觉得不对,但是也没有犹豫,带着母亲就一起去了。” 听到这处,屋内人都点了点头,王广义自从成亲,基本走到哪里都是带着夫人的,当真是伉俪情深。这也是王月君在信中只请父亲去寻药,而没提母亲的缘故,她熟知自家父母的情意,不用另提,父亲也是一定带着母亲的。 王君阳继续道:“本来我也是要一起去的,但是父亲说,想来季家不会这么莫名其妙的就请他去找寻药草,必然出了什么事,让我把家宅暂时锁了,下人也都放假遣回家了。而我就南下来季家,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能帮就帮一下,不行就去联系他。哪知快到季家的时候,我心里赶路弃了马想翻了小山,直接过来,却在山下遇到了一伙子人,明言问我是不是王家公子,我自然认了,然后那些人就出手要拿住我,本来一开始还留着余地,后来竟然下了杀手,我见情形不好,拼死才逃出来,可是那些人武器上都喂着毒,我刚下山就一头栽到在水田里,再醒来已是在季家了。” 第三十四章 听了王君阳的话,季衫青仔细问着:“劫杀你的人,是几人都什么特征?武功如何?” 王君阳回道:“四人,特征不见,都用黑巾掩了面容,说的也是正经官话,没有口音,武功......使的都是少林身法,用得却是武当剑法,直接对上一人,用的又是天山的缠丝擒拿手,晚辈无知,实在看不出他们的真实身份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季衫青听得皱眉,顺了顺胡子说:“不是你无知,是人家成心不叫你看出来,不然能变幻着武功来拿你?能懂得这么多的人,武功想来也已经非常高明了,你能逃出一命,也算是大幸啊。” 这些话是实话,但是也多少安慰了王君阳。 这王君阳在河北一地,也是小有名气了,不说因为父亲的关系,他自己也真的没少努力。这样的打击对他来说是第一次,差点把命丢了也没看出敌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竹云这时插话道:“那毒我看着是五毒教的,但是比例上不对,毒性小了不少,不然的话亲家公子怕是不能活着到季家,我也没那么轻易解开。” 季衫青点了点头,仔细琢磨起这些问题,就算有人要对付季家,为什么连一个人都不肯放进来?就算是怕有支援,也不用怕一个并不算拔尖的年轻人吧。 王君阳此时又是谢了竹云的救命之恩,王月君则再次的感谢了一回,心里又开始复杂起来。 季衫青想了半天,想不通其中原因,问王君阳:“你父亲有没有交代你带什么东西,或者带什么话给我?” 如果是带了什么东西,也可能就是那东西惹的货。 王君阳摇头说:“东西没有,只是交代了,如果季家真的遭了什么难,一定想办法通知他。” 季衫青无力的摆了摆手,通知王广义就是害他,本来想把他全家支的远远的,结果他还是让儿子来了,差点就让人给杀了。王广义果然是大仁大义的人,佩服之余,又觉得自己欠了人家的。也只好摆手,什么都说不出来。末了又对王月君说:“照顾好君阳,有什么需要自去库房拿,也别请示来请示去的了,耽误时间。还有,千万别通知你父亲,咱们家现在......嘿嘿......” 王月君点头。 季家此番大难,王广义来了就是送死。那三位大侠就算不能帮助季家,关键时候自保逃走还是可以的。但是自己父亲嘛,别说没有逃的本事,就算有,因着自己和弟弟都在季家,根本就不会跑。 想这么多,王月君自然十分认同季衫青不通知自己父亲的话。 众人不多说什么,各自做自己的事散了去。 季衫青此时已经把三位侠客都请到季少川这处大院,后院毕竟连着后山,想突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眼下这边除了季少川又多了一个需要看顾的人,只能把人手收缩在一处。 季家一些帮佣已经遣散了。 家生的奴仆和一众弟子也加紧了巡逻,愿意走的都发放了银钱。 季少庭也知道眼下的情况不能在隐藏已经在季家的人手,把四季门的人都显露了出来,没说门牌名号,只说是自己这些年来收的手下,各个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季衫青当真是不管大儿子的做法了。 这些年,大儿子做的都是对的,他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欺霜胜雪是目前现身的四季门的人里面,身份最高的,武功也是最好的。 当初如果他俩也现身,估计也能留住柳若清。 欺霜为兄,带着一半的人马守着父母院子,胜雪为弟守着弟子门的院子,现在能留下来的,那份忠心是十分难得的,能保全就保全吧,如果季家度过了这次劫难,这些人将来都是季家东山再起的中坚力量。 季少庭院中人最多,好在都是会点功夫的,住的离季少庭都近,就由季少庭自己看护了。 季然领着一部分季家家生的弟子护园,驻扎在季少川住处的外围。 到此,季家的防卫措施才算停当。 等再凑到一起时,罗严东道:“如今这个《天音大法》再现江湖,其实我们也应该通知武林中的个大门派,除了让他们各自防备之外,也能请动一些朋友来助拳。” 季衫青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那《天音大法》失落江湖这么久,我都不知道,这么贸然的发了消息出去,多少人会信?又能引起多少重视?转念一想,如果我们季家真的度不过去,就请三位兄弟代外传达一声,也好让各家有个防范,一起对付这邪魔外道。” 他这话一是先提了现在武林中各大门派之间的不合,自己就算发了帖子也无人在意。二是也隐晦的提出,如果事大,请三位离开,不要把命也扔在季家。 三位侠士也是听懂了他的意思,罗严东混似没听见,吹着盏中的茶叶,美孜孜的品起茶来。 方振朋笑而不语,拿着扇子戳手玩。 王大克莽撞人一个,挥着大手道:“你家的事比较有意思,我要呆在这里看看到底什么个结果。” 三个人的意思都很明白,就是不走了,毕竟江湖中人脸面重要,更要顾及朋友义气。 季衫青在了解王君阳受伤经过的时候,就已经后悔请了这三个朋友。 敌人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自己现在想的也未必就及的上敌人真正的力量。 他很想现在就把三人劝走,但是三人都把态度摆的很硬。 就是不走,你奈我何? 无奈,也只能提出至少留出一人给江湖朋友们报信吧,商量过后才决定,必要时,请罗严东自保。江湖中他威名最高,威信最大,他的话不会被太多人置疑。 本来罗严东还说,还是王大克留住的好,毕竟他还有个儿子呢。 王大克摇头说:“儿子有婆娘管着,我婆娘也会功夫,怎么着也能带大他。你家七个丫头,要是没了爹,将来都得让婆婆欺负。” 罗严东心里是感激的,但是面上扔是气的胡子直抽抽。 日子不紧不慢,过了有又一个月了。 季少川又治过一次,也被竹云用真气在全身走了几遍,竟然完全不疼了,自己一个人在园中溜达半个多时辰也不觉得多疲累,季衫青夫妇直夸竹云连的功法实在了得。 只是大家都不敢让季少川在屋外呆的太久,眼下毕竟还没有完全康复,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敌人就来,让他这么乱晃可实在不安全。 王君阳也完全好了,只是内力恢复未完,平时也就只是在屋中打坐。 竹云因为经常给季少川行功转脉,竟然突破了第五重,眼下内劲直逼季衫青,只是武功招式让人看不下去,依然比江湖上打把势卖艺的强不了多少。 季少庭几乎天天来教她,但是没什么用。 竹云手脚总是协调不到一处,菊阿婆都没眼看了。 这是天资上的问题,不是勤奋就能改变的。只好让季少川教她一些简单有用,没有那些虚虚实实的复杂剑法了。竹云练的什么内功菊阿婆不知道,但是心里很明白,她练的内功很是高深,练成的话,遇到对手就应强劲的内功直接轰,比这半瓶子水的招数更有用。 四大丫头也是配合竹云,在梅大姐的指导下,弄出了个梅花剑阵,季衫青觉得有意思,喂了几次招,然后抖着手跑了。用他的话说:“这套剑阵要是练成了,没有强硬内功的人闯不出来。”毕竟梅大姐用了些五行八卦的知识,配合着一些暗桩的运用,才促成了这套剑法,想完全靠招数闯出来,必须要懂剑法,五行八卦和机关三样,少一样都不行,否则就凭内力硬闯吧。 四个小丫头也被紧逼着练功,最出挑的依然是张降香,现在八丈绫已经舞的虎虎生风,让菊阿婆哭笑不得,能把一个以阴柔暗劲著称的武器舞得跟关刀一般,也不能不说是一个天才了。 草花依旧是每天懒洋洋的,蹲在树上看一众丫头练功。 宋一威则是菊阿婆亲教的,菊阿婆根据他本来家传的功夫特点,指点他练了一对银钩,进步神速。 梅大姐抽空,与大笋把季家里外折腾了个遍,更把季少川的大院子折腾的鸡飞狗跳,所有的树木花草几乎都换了本来的位置。 期间,季家来了位客人,这个客人住下就不肯走了。 怎么说都不肯走,吓唬也好,言语挤兑也好,礼貌请出也好,就是不走,打死不走。 来人是霹雳堂少堂主雷元,本来是来寻方振朋玩的,但是发现季家处处透着不对,又着急让他走,耍起来赖来,非要问个清楚,不得已,季衫青只得把实话说了,哪知这个雷元听完,更不走了,直说自己的好友兄弟还有救命恩人陷入危险之中,他堂堂男儿,不能抽身事外。 说不过他,也只能随他了,想他是霹雳堂少堂主,真打起来跑总是跑的了的。 雷元表面流里流气,内里却是十分知道深浅的。给家中去了信,说了朋友遇险需要助力,自己留在朋友处了,却没说到底是哪。又使着自己的人从霹雳堂运出不少火药炸子儿,给季家添加武力。 里外也没少跟着折腾,天天黏着梅大姐,前前后后的寸步不离。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的心思,梅大姐也不管他,尽量指使他干些活,两人配合着也弄出一些新的东西来。 竹云和季少庭,这段日子可以说是朝夕相处,情感更是深了,但是俩个人却没有更进一步。 一是为难在前,没有心思想那些。 二是两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发展了,几次季少庭想留宿在竹云处,事到关头又火烧屁股一样的跑了。 第三十五章 至于雷元为什么没被人劫杀于外,季衫青很快的就得出结论,敌人要劫的只是与季家有关的人,而季家和霹雳堂素无来往,雷元在蜀中出现,别说敌人那边不知道他的目的,连季家自己也不知道。(.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为了不多招惹一个手有利器的大门大户,敌人也就没有妄动。 连日来的平静,似乎让人感觉柳若清那伙人,似乎已经放弃了来灭季家的想法。 但是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是紧绷的,这种状态并不好。 压力一点点的滋生着,也许不等柳若清上门,也许,自己就先崩溃了。 只有两个人是放松的,一个是什么都浑然不在乎的王大克。 另一个是竹云,她倒不是不在乎,只是她更明白什么是以逸待劳。 柳若清总是要来的,何不安心的等着。 这一日众人在大院里聚餐后,都留在大厅。 季少川表面上看起来,几乎已经和常人无异了,只是依然柔弱。 日落,灯上。 气氛很压抑,幸亏有王大克在插科打诨。 雷元是满不在乎的样子,眼神却带着哀怨看着竹云,因为竹云没带着梅大姐。 王大克正在挤兑罗严东没有儿子,忽然一转身看向门外,道:“来了!” 方振朋和季少庭已经掠身到了门外。 罗严东双环已经上手。 菊阿婆只是走了两步,当到了竹云面前。 季衫青和刘金娘压着心惊,缓缓走出大厅,立在阶上。此时必须要显出主家风度,不能让敌人存了轻视之心。 王君阳并着封品品三人护住了季少川,王月君也在跟前看护,如果有一个不对便要带着季少川利逃,这都是之前商议好的。 夜色迷漫,忽的闪出一个穿着正红嫁衣的女子,飘然落进了院内,是柳若清。 柳若清看着季家的阵仗,不经意的略微的皱了下眉,暗想:季家居然请动了四人来助阵,竟然没想到,还以为季老头子不会请人来送死呢。 也只是顿了那么一瞬而已,便不在理会众人,只是偏头对季少庭道:“季郎,如果你能休了所有妻妾,只娶我一个,我可以饶你不死。” 季少庭冷笑,问:“你说的做数么?” 柳若清嫣然一笑,道:“魔主已经答应,如果你愿意随我走,可以不死。”还有后半句话没说,魔主还说季少庭也算人才,用八音术控了也是个好打手。当然这话她是不能告诉季少庭的,她此刻还想带季少庭走当然不是为了情,只是因为她不甘心自己几年潜伏谋划,居然没有把季少庭的心得到,她柳若清居然输了,她很不甘心。无论如何她要再努力一次,等将来让季少庭成为自己座下的走狗才能消气。 季少庭又问:“那我这一大家子呢?” 柳若清做出一副哀伤表情道:“我只救得了你一个,你跟我走吧。” 季少庭呵呵一笑,说:“我两个妻子,三个美妾,一个小爱郎,你如何比得?用一大家子换我一人活命,我如何做得?就算我真随了你去,恐怕日后也和那傀儡一般,我说的没错吧。” 柳若清心知,季少庭是拒绝了她,再一次的拒绝了,而且揭穿了她的面目,更把她贬低了一番,暗着骂她不如那些妻妾甚至一个男宠,更点明自己不像她那办冷漠无情。 柳若清表情一肃,竟然也有几分高贵冷傲,一边伸手解了嫁衣脱下,一边道:“魔主说你九成九不会同意,我本是不太信,毕竟生死面前,其他的都不那么重要,没想到你对我无情,对其他人倒是有义。这也是我最恨你的地方,今天我第一个要杀的就死你。” 说完,嫁衣已脱完。内里是一身紫色长裙,更显得她高傲非凡。 嫁衣落地,柳若清柔掌轻按,隔着几尺竟然把那名贵绸缎直接击成飞絮。 四个侠客不由心惊,这怕都有一甲子的功力了,一个年轻女子如何习得这么高深的内功? 柳若清道:“如果今日你能和我拜堂,我便饶你,但是既然你拒绝了,那我也只好用本来身份行事。你我之间从此义绝!” 季少庭也看的心惊,看来柳若清的功力已经全然恢复了。看着那一地红碎,季少庭执扇敲打自己手心,道:“我只问你一件事,如果你还能告诉我的话。” “什么事?” “《如梦令》到底是何物?” “季家当真不知道?” “不知道,遍寻家宅,也找不出类似物件。” “好吧,此时想你也不会骗我,那是块令牌。” 听了这话,大家齐齐的看像王大克,王大克脸有得色,说:“我就说该是个令牌吧。” 季少庭再问:“此物何种模样,何以号令?” 柳若清摇头:“我也不知道,魔主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令牌在你季家,何以号令魔主只说事关天下,其余的我也不知道。” 季少庭知道也问不出别的什么了,柳若清这次应该没有骗他,只能苦笑:“我季家上下遭此大难,居然是为了这么一个连模样都不知道物件。” 菊阿婆护着竹云早就行了出来,见而人对话完毕,将竹云带至季少庭身旁,自己则跨前一步,居然抱手一礼,才对柳若清道:“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事江湖了。” 这就是说,菊阿婆已经完全抛开柳若清为季家妾室的身份,完全以江湖人身份来对待。 柳若清也抱手还理,很是礼貌,也道:“江湖人在江湖,江湖事刀剑了。” 也言明,此番收不了手。 菊阿婆说:“柳姑娘,敢问你在你魔主座前身份。” “八音使者之一,紫衣柳若清。”说完,一扬手,早扣在手中的响箭带着火光冲天而起,然后向后一跃,高声喝道:“此刻起,季家上下,鸡犬不留!” 院外,齐齐应和:“季家上下,鸡犬不留!” 正式开战了,柳若清飘出了大门之外,没人阻拦她,眼下怕是所有人都不是她的对手了。 而院外,至少有百余人。 梅大姐和竹大笋架设的暗桩埋伏并没有被触发,柳若清的轻功已经天下绝顶了。 季衫青喝了声:“退!” 众人齐齐的向后院退了去,先进攻的必然是小卒子,自己一方的主要战斗力不可能消耗在这些人身上。 必须保全实力到最后斗大魔头。 到了后院主院,众人却都不进屋,让下人搬了最大的圆桌并着凳子,一堆人聚到了院子里。 本来竹云只带着菊阿婆,此时四大丫头,四小丫头,梅大姐,大笋,草花都到了。 竹云倒成了一众人中,最最壮观的一伙。 季然带着家生弟子门守在前院。 心中虽然有些惧怕,却让忠心和胆色硬硬的压在了。 一面统计着敌人的伤亡,一面统计着自己人的伤亡,时不时的使人回报。 敌人第一拨进犯,四十人,十三人损在机关之下,其余二十七人硬拼到季家六十四人。 第二拨,季然已经带人退到了院子中厅,敌人依然是四十人,机关损了七人,其余三十三人拼了九十六人。 季然手中仅仅剩四十多人。 所有小领头全部战死,包括已经进入了四季门的三个。 大领头只余季然。 第三拨,又是四十人,一路上的机关已经全废,季家大院两侧也起了杀声。 两边是“欺霜胜雪”兄弟分别带人在阻挡,两边的机关最是紧密,能真正杀到近前的人已经不多,雷元带来的火药器具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时不时的都能听到敌人被轰上天的声音。 等季然退到后院的时候,身边已经无人了。 他自己已经受伤不轻,伤口涌出的血已经把衣服全都浸透了。若不是宋一威突然一弹弓射来一颗火霹雳,他也就救此报销了。 宋一威抢了季然进了后院,季然见到季少庭也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全部战死了.....主人......都战死了......” 说完,头一歪,也踏上了黄泉路。 竹云仔细查看,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他早该死了,如果不是一口气强撑着,半柱香前,就该死了。他流的血太多......我能救将死之人,却救不了死人。” 季少庭心里明白,季然能撑到最后,只是为了见自己一面。 说不凄然是假的,可是他现在已经无暇凄然了。 季家家生弟子护院,留到今天的,两百多人,今日一役,可能全都要战死。 少不得自己也得死...... 前方再次踏进八人,皆是黑衫,黑巾遮面,齐使长剑,动作简单统一,却透着股非凡的气势。 季少庭本想出手,可是他知道,现在必须保留实力。 出手的是罗严东,双环战八剑。 九人很有默契的转移了阵地,只为给门外四人空出地方。 四人不再是统一衣衫,也没用黑巾掩面,武器也是不同。 除了竹云的人,其他人无不呆楞。 居然是他们? 青城剑客康榆,东山飞龙白凡云,川陕俊杰马如来,疯魔棍何四郎。 菊阿婆道:“果然是《天音大法》!” 四人眼神空洞,面无表情,显然已经不是常态。 “哈哈哈!老大婆,你是这些人中最厉害的吧。” 说着,一个人影飞掠而下,轻功直逼柳若清,但是身法犀利,却没有柳若清那般写意。 来人一身蓝色衣裙,长纱坠地,双臂上挽着轻纱披帛,走动间,披帛竟然隐隐飘起,烘托的那人犹如仙子一般。 那人抱了抱拳,道:“魔主座前八音使者,蓝衣萧公烈见过各位。” 那人竟然是个男子,虽然穿着一身衣裙,虽然挽着珠花发髻,虽然动作曼妙,虽然声音清甜,虽然面容姣好,但是那是个男子,不折不扣的男子。 萧公烈见众人面面相觑,只道:“魔主不喜男人在近前,所以座下首领之人,男子皆做女人打扮,却不是本心。” 这也算为他如此打扮做了解释。 季少庭却突然来了一句:“你比那柳若清漂亮,如果来的是你,也许我就被迷住了。” 第三十六章 本来非常肃杀的气氛,却让季少庭一句话说的荡然无存。[.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季少庭当然不只是调笑,那个萧公烈已经气身子发僵,脸色铁青,置于身前的双手已经成拳,好似随时能打出一般。众人也多少能明白季少庭说那句话的意思,身为男子却不得不做女子打扮,结果战场上遭人调戏,如果没有抵抗大悲喜的心性,无论如何都被会激怒的。 果然萧公烈被激怒了。 季少庭又是嘻嘻一笑:“生气也挺俊俏的,果然比柳若清有些意思。” 萧公烈显然已经气极,眼里只盯着季少庭一个,阴厉道:“季少庭你找死!” 季少庭刚要说什么,宋一威却突然开口道:“庭哥,不许你和那货色这般。” 原来季少庭刚才背对众人的时候,用身体挡住了萧公烈的视线,用教过宋一威的暗号手势连打几下,别人不知道,宋一威自然清楚,配合的吃起醋来。 “小爱郎,不急,就算收了他我也是最疼爱你的。”口气仿佛已经收下萧公烈一般。 萧公烈气的胸口急速起伏,他觉得自己的内息都不稳了,拼命的想压制住已经乱窜的真气却是不能。双掌一翻,凝聚内力于掌上,闪电一般罩着最近处的季少庭的身周。 功夫果然不若,季少庭游走几步,冷汗已经挂在了额头。 气急之下,萧公烈步伐已经微乱,双掌舞的也颇为繁乱,但是季少庭全神贯注应对,扔是抽身不出。堪堪避过萧公烈一掌,背后又传来破风之声。原来是萧公烈气急,攻了几下却不见效,于是中途变招,欲打季少庭一个措手不及,此一掌来势急而狠,无论如何却是躲不过了。 季少庭心里叫糟,这萧公烈变招居然如此迅速。忙运起内息急调真气护住周身,打算硬接那一招。 可是等季少庭稳好身形,也不见那一掌落来,转身,却看萧公烈已经被张降香使八丈绫纠缠住。心下疑惑,这张降香内功只不过刚刚有个基础,却如何拿的住功力深厚的萧公烈呢? 仔细看去,却是菊阿婆单掌抵着张降香的后心。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菊阿婆情急之中使了渡气的办法。 这菊阿婆竟然已经犀利至此了。 萧公烈也看清楚了,瞪着菊阿婆道:“老太婆,坏我好事?” 菊阿婆上前一步,却是对张降香说话:“降香,可愿做我徒弟。” 战场之上收徒,这又什么胆识,什么气魄。 张降香本来就是火暴性子,又是个急切之人,早就想入菊阿婆门下,却得不到允准,如今得此一问,哪还能说不愿意,当下就要跪拜,却让菊阿婆阻挡住了,说:“入我门下,有几个规矩你要听。” “请师父教诲。” “第一,决不背叛姑娘,生死相护。” “是,弟子发誓。” “第二,决不背叛师门。” “是,弟子发誓。” “第三,绝不嫁人......”说到此处菊阿婆顿了一顿,看到张降香丝毫没有犹豫之色,只是严肃而兴奋的等她继续说,才又接着说“只招赘。” “是,弟子发誓。” “等禀告你父母之后,这姓氏怕是要改。” “是,父母必定愿意。” “今天为师就让你看看,八丈绫是如何使的。”说着,菊阿婆身手取过张降香手中的八丈绫,又对季少庭道:“请姑爷让出战场,老身要教导徒儿。” 季少庭心中明白菊阿婆武功很高,但是经过衡量,绝不是萧公烈的对手。于是想要言明,和菊阿婆一同对敌,但又见菊阿婆神色自若,轻松非常,却不是装的。也就保持警惕,倒退着出了战圈。 萧公烈却是心里恨恨,恨不得一掌拍死季少庭,报他口花花之仇,哪想刚要得手,就让眼前这个老太婆给扰了,还当着她的面收徒,这不仅是没把她放在眼里,这简直是重重的打了他一耳光。 气盛,反而冷静了,突然想起柳若清的话:季家最难对付的就是一个老仆妇。 应当就是眼前这个了。 于是发出一声短啸,被控四人突入战场。 季家一方也跃出四人应对。 季少庭再次进了战圈,对上了青城剑客康榆。 王大克对上了同样以蛮力而名走江湖的疯魔棍何四郎。 方振朋对上了川陕俊杰马如来。 雷元笑嘻嘻的对上了轻功闻名的东山飞龙白云凡,手中早已扣住了霹雳堂最最犀利的火药子儿,只有黄豆大小的火神丹。 四双对手已经齐齐的找到了位置,罗严东那边却渐生险像。 罗严东本是成名已久的大侠,手中双环早就是天下闻名。如今被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围困住,也只能说那个所谓魔主,实力是如何强横,座下的高级卒子也是身手了得。 季衫青见状,却不能轻动,毕竟身为主家,他还要主控全局。而此时柳若清却还没现身,必须由个主要战力时刻戒备。环视了一下,现在能空出的人手已经不多,实在是分不出兵了。 竹云见状,对三个小丫头和宋一威道:“你们去帮下罗大侠。外围骚扰为主,不可贸然接近,只要你们扰乱八人的攻势,罗大侠自然取胜。” 宋一威领命,带人去了。 季衫青心中点头,竹云此刻显示出的镇定和智慧,让他大大的肯定。 转而继续关注战局去了。 菊阿婆和萧公烈并没有急着上手,只是互相盯着。 萧公烈的表情是阴恨愤怒而小心的。 菊阿婆只是淡淡的笑着,缓缓的走动。 刚刚走了七步,萧公烈神情突然大变,震惊之下,居然显露出了焦急之色,只喝了声:“八字天罡?” 八字天罡本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功,但是却十分难练,这个功法只有一个作用,就是和柳若清的锁音法一样,封锁自身功力。 两种功法不同之处就是,锁音法施加和解除都十分繁复,动不动就是十数日,甚至数十日的用琴音引导。而八字天罡则不然,施加和解除只要找着固定步伐,走上八步即可。再一个,锁音法一但施加,那真的是功力全无,而八字天罡却可以让人保留至少六成功力。 但是八字天罡却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难练,没有二十年基本是练不成的。 锁音法却是快的,三五年就可练到一定地步。 见识了菊阿婆的步法,萧公烈如何能让菊阿婆踏出第八步,如果眼前这个老太婆真是用了八字天罡,那绝对不会是柳若清说的那般,至少会和自己有得一拼,到时候就真的太棘手了。 萧功烈足尖一点,向前跃起,身上的薄纱披帛也骤然离身,随着萧公烈一起指向菊阿婆。 速度不得不说一个快字,快的整个人都似是一阵蓝色的骤风。 眼看披帛就要缠住菊阿婆的身体时,萧公烈却发现自己的目标不见了。 然后自己仍再向前飞扑的身体,腰上却传来紧缩的感觉,回头一看,居然是菊阿婆用着张降香那最最寻常的绫子已经把他缠住。 菊阿婆微笑着说:“我的八字天罡,只有七步!” 不可能!这是萧公烈被摔落地上之时,唯一的想法。 菊阿婆显然已经成势。 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感觉让人觉得窒息。 萧公烈几乎有了膜拜的冲动,菊阿婆给他的压迫感就要追上魔主了。 八字天罡就是八步,她七步就能走完? 这得是什么本事? 菊阿婆似是看出了萧公烈的想法,道:“我五岁随伺我原主小姐,六岁习武,八岁研习内功心法,十岁便开始练八字天罡,至今已五十余年,只减了一步,却是我天资不够聪慧。” 五十余年只减一步! 听起来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单为这份坚持就已经让人敬佩。 萧公烈发髻散落,珠花也已不稳,他站起身索性把珠花一一除落,长发散下,反倒多了几分男子气息。 惊恐之后,心里已稳,他知道,今天一战恐怕讨不到好了。 但是他不得不战。 不得不全力一战,否则,就算不死在季家,也要死在魔主手中。 魔主对座下女弟子非常关爱,甚至是宠溺,但是对这些男儿却是非常冷厉,稍有不顺心或者不顺眼,亲手打死都是发善心的结果,最通常的情况都是活活折磨至死。八音使者里的两个男子,每日都活的小心翼翼。可他们却脱离不了魔主。 苦笑之下,除去了蓝色衣裙,露出里面男子本来的装扮,撕下一条披帛束起长发,瞬间变成了一个翩翩美男子。 萧公烈对菊阿婆抱手一礼道:“请进招吧。” 他一番动作看在菊阿婆眼中,心中却有了另一番计较,并不出手,问:“如果你不死在我手下,可还有去处?” 萧公烈显然没想到菊阿婆会如此问,愣了片刻,说:“如果前辈饶过小子,小子却也活无可活。倒不死在前辈手中痛快。” 言下之意很清楚,如果季家之事不能成,自己却又活着回去,那是连死都不如了。 菊阿婆又问:“除了你和柳若清,八音使者还来了几人。” 萧公烈本不想回答,但是稍想了下,反正是死,答了便是:“尚有青衣白凤。” “她在哪?” “萧家一册,是东是西我的确不知。” 菊阿婆点了点头,对季衫青道:“季家主,我去东西两边查看,这处么......”说完看了萧公烈一眼,转而对竹云道:“姑娘,此人苦衷甚深,您看能留就留吧。” 竹云点头,带着四大丫头对上了萧公烈。 第三十七章 竹云对上萧公烈,是季家全家上下都不愿意见到的,尤其刘金娘。 刘金娘刚要开口,说替竹云一战,却让季衫青拦下了。菊阿婆能放心让竹云应付,那就是一定应付的了的。 “萧公子,我是竹云。”竹云带着四大丫头上前,道:“我与四个丫鬟武功都不高,配合着使阵法,先与你说清楚。” 一声萧公子叫的萧公烈已经不想动手,常年女装实在不是他本心,听竹云如此称呼他,心中倒是柔软了几分,再听竹云说的清楚,更是佩服她行事光明磊落,奈何这是生死一战。 几句话,他已存了死意。 眼前这个女子轻描淡写的,已经把身影印在了他的心里。 如果不是魔主自幼把他拐了上山,他现在应该也是一个世家公子,不该为了活命而这般屈辱的活着,更不该为了活命而做下那些伤天害理之事。 也许,他也会有一个如眼前这样女子的妻子。 不甚美,却脱俗。 纯净的让人心碎。 萧公烈嘴角扯起一丝苦笑,单手向上前伸,道:“出招吧。” 言罢与竹云并四女缠斗在一处。 萧公烈本就是不想活了,可是他脱离不了魔主的控制。这次来萧家,先是被季少庭言语讥讽,又被菊阿婆武功震慑,再让竹云一句“萧公子”狠狠的打在了心头,心里想不如就这么死了干净。 动起手来,招招看似毒辣,但是劲道却是有意的收了几分。 加之竹云带着四女运行的阵法本就精妙,萧公烈存死心之下,也起了一些惊讶之意,压着强大功力,靠身法步伐认真的闯了几次,却真的是闯不出去。 四女看法看似简单,却是以竹云为阵眼,由竹云主攻,四人辅助,每次萧公烈刚刚欺身到近前,总有一处要穴受到一女剑式威胁而不得不回抽身后退,刚刚击退一人,便有另一人不知道从什么角度就突了进来,片刻追杀功夫都不留给他。 萧公烈已经变换了七种身法,依然找不到突破口。 居然玩心大起,认真的应对起来。 正待再变换一种身法时,却听见一个女声乍然传来:“萧公烈!你倒玩耍起来,还不把这几个贱人击杀?” 是柳若清! 萧公烈惊的一滞,身在女子凌驾男子之上的组织中那么多年,柳若清给他的心里压力不是存了死心就能彻底消除的。 就这一滞的功夫,却让竹云削了一剑。 竹云也没继续强攻,反倒带了四女抽身退了。 萧公烈看了竹云一眼,竹云看向他的眼神带了几分歉意。如果不是被柳若清一扰,竹云那剑无论如何是伤不到萧公烈的,现下看来,倒有点像竹云趁乱偷袭一样,即使不是本意,也不是竹云愿意见到的,是以竹云带人退了。 萧公烈对着竹云微微一笑,道:“竹云姑娘,你这性子不适合江湖,如果此番你能活下来,隐了吧。” 竹云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只是点了头回道:“我并不把自己看做江湖人。” 萧公烈不再看竹云了,对柳若清道:“你来做什么?” 柳若清气急,“家”中男子态度从来没有如此不恭敬过,就算不称个柳使者,也得称个柳姐,以显恭顺。如今这个萧公烈打个前战久不回转,自己前来探察,居然让他反问了一句,能不生气么。 当下,柳若清脸色气的煞白,季少庭让她受的气竟似乎要在萧公烈身上找回:“萧公烈!此间事了,看我回去不禀告魔主,把你扔进那销魂窝中!” 萧公烈惨然一笑,道:“恐怕我活不回去了。” 柳若清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道:“你功力比我还深厚几分,如何回不去。好好迎战,把季家杀个干干净净才是正经!” 萧公烈道:“要杀你杀吧,我是不动手了,我打不过她。”说着一指竹云,还有几分戏谑的看着柳若清。 柳若清竟真的受不住激,直飘而来,一掌就击了过来,身形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了,竹云并四女还来不及结阵,季家为战之人也来不及救助,这柳若清身法太快了。 眼看惨事就要发生,却蓝影一晃,挡在竹云面前,生生的受了柳若清一掌,反手一掌也将柳若清击退。 “萧公烈!” 受了柳若清全力一掌,萧公烈丝毫没有防护,此刻内腑几乎震碎。 柳若清怒目圆睁,喝道:“你居然帮她?你当真是不怕魔主了?你背叛了?” 萧公烈已经倒在石阶之上,竹云丝毫没有犹豫上前扶进怀中,手中连点萧公烈几处要穴,又掏出药丸想要喂萧公烈服下,不管这人是不是敌人,他都救了自己。 萧公烈剧烈的喘息之后,伸手推开药丸,气息虚弱的道:“竹云姑娘,为你而死,我所愿,我内腑全伤,救不成的。” 竹云皱眉,命令似的说:“别说话,服药!调息!” 看着竹云坚定的眼神,萧公烈竟再说不出一个字来,不自主的张开了嘴,吞了药丸。 竹云将萧公烈教给小歌,撑剑而起,带着剩余三大丫头,对上了柳若清,剑尖遥指怒道:“你毁季家,我并无怨言,那是你的使命,可你竟然伤了你自家人,我却看不得。” 柳若清撇嘴,冷笑:“他算什么自家人,不过一卑劣男人罢了。再说他可是为了救你才伤的。” “我不信你刚才收不了手!” “我是能啊,可是我不想啊。对我无礼,就算同为使者他也该死!” “所以,你也该死!” “就凭你?” “就凭我!” 言毕,当然对上。 王月君也知竹云对阵凭依的是阵法,此时阵中少一人,却是运作不畅。 几次对招,竹云和三个丫头都中了几掌,好在退的及时,柳若清并未打实。 挣扎了几下,王月君抬步阶上,对小歌说:“把他交给我吧,你去帮竹云妹妹。” 小歌看了王月君一眼,将已经昏迷的萧公烈推给她,道:“此人菊阿婆和姑娘都想收留,还请王月君少夫人多看顾一二。” 王月君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动手杀他。 小歌抽身加入了战圈。 王月君心中却是另一番计较,这个萧公烈明显已经对竹云动情,不惜叛出,更以命相救。如果竹云能和他发生什么,那自己和季少庭是否能.....重修于好? 而且这人相貌武功怎么看都胜出季少庭一筹,也不怕竹云不动心吧。 王月君这边思量,可是战场中所有战斗已经快要完毕。 罗严东战斗接近尾声,八人只余三人,罗严东已经是应对自如了。 三个小丫头都挂了彩,宋一威也是,但是此时他正在为三个小丫头料理伤势,并没管顾自己。 季少庭近年来功力进步非寻常人能比,此时已经将青城剑客拿的稳稳的,只是不下杀手。 王大克和何四郎倒是战个旗鼓相当,但是王大克却是吃亏,毕竟那受控之人并不知道疼痛,受了伤也不知道退让,所以王大克其实打的很辛苦。 方振朋本来对上马如来是占便宜的,奈何方振朋惜马如来受人所控,并不想真正动手伤人,所以两人缠斗,倒是未见胜负。 最有意思的属雷元,他家传功夫中轻功只属中游,对上有飞龙之称的白云凡却不吃亏,白云凡未等接近,就让雷元一颗火神丹逼退,打到现在连雷元的衣服都没触到,已经被炸的衣衫尽碎,露出皮肉来。 终于四个被控之人全部被拿下打晕。 季少庭想要去帮助竹云,却让季衫青拦下。 阵中已经形成胶着之形态,外人无论如何也插不进去了,贸然加入反而会伤了竹云等人。 竹云身上已经受伤,嘴角血迹可见。四个丫头也不容乐观。 再这么下去,竹云非死即伤。 柳若清可不似萧公烈那样留了手,被阵法缠住,她已经火起,招招狠厉,都是运足了内劲的。 眼看阵就要破了。 身为阵眼的竹云渐渐不支。 就在这时,菊阿婆到了。 一甩八丈长绫,生生的困住了柳若清,及时的救了竹云并四个大丫头。 季少庭赶忙上前扶住竹云,相视微笑。 王月君看在眼里,心中苦涩,丈夫抱着别的妻子,自己却看顾着另外一个男人。 菊阿婆身后是“欺霜胜雪”两兄弟,兄弟二人中间架着张降香使了轻功跟了上来。 然后才是隐在季家的四季门的人,押着一个青衣女子。 “柳若清,投降吧,你们前来的三个使者全都陷了。”菊阿婆对柳若清道。 柳若清不可置信的看着青衣女子,问:“白凤,你怎么会被拿住?季家无人可与你我相敌,这这么可能?”关怀之色甚重,与对萧公烈的态度明显不同。 那白凤凄惨一笑,道:“这老太婆硬是厉害,我不是她对手。” “怎么可能?”柳若清依然不想相信,但是白凤被俘,却是事实,当下对菊阿婆急道:“老太婆,放了她!我和你打!” 菊阿婆笑道:“抓都抓了,怎么可能放。” 柳若清运功,想要挣脱八杖绫的束缚,但是使力之下,发现自己竟然挣不到这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绫子,心中突然了然:这个菊阿婆是把功劲传到了八丈绫上,自己刚才闯竹云的剑阵,功力已经消耗很多,眼下无论如何却是挣不开了。 第三十八章 “放开我!”柳若清挣扎不开,当即怒道:“老太婆,没想到你功夫如此之高,上次为何不直接拿下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菊阿婆笑道:“我知道你身后有人,就是为了引更多的人来才故意纵你,而且你轻功我及不上,当然怕逼急了你真的伤了季家的人。” 柳若清哈哈一笑道:“你以为真的拿住了我,就算了事了?” 菊阿婆道:“我本以为会引来你口中的魔主,但是我没想到你那个魔主座下有这等实力,不过困住三个使者也好,总能让你们魔主投鼠忌器。” 柳若清听毕,冷哼一声道:“我们三个你也困不住!”当下发出一声短啸,呼的从前院直楞楞的蹦进一个人,居然是冷珊。此时冷珊装扮却和柳若清与白凤相同,只是衣服颜色是粉色的而已。 竟然成了使者么?还是说她本来就是使者之一,一直潜伏在季家? 众人都疑惑着,惟独竹云提剑上前问:“来者何人?!” 冷珊表情为变,眼神直视前方,貌似盲人一样,声音冷淡而毫无生气的答:“八音使者粉衣胡冷珊。” 果然是她! 但是为什么此时的她全身透着怪异呢? 竹云转头问柳若清:“被你们控了?” 柳若清冷笑:“她是自愿的,不是被我们强迫的,如果不是这样你以为她哪来的那身功力。” 听她这话,众人才突然惊觉,是啊,如果不是胡冷珊突然闯入,根本无人发觉后院大门外竟然还有个人存在! 连菊阿婆也未察觉。 这身功力实在太惊人了! “你们催炼她?”竹云怒问。 催炼之法她也曾随着竹无心研讨过,是把人的生命力全部提前透支,得到三年的无上功力,但是三年后,此人必死! 柳若清微微一笑道:“在季家几年,只有她对我才是真心,我为何害她?”柳若清这么说,就是否认了催炼胡冷珊的事。 竹云不解问:“那她功力为什么进步如此之快?” 柳若清本不想回答,但是竹云却将剑尖指到她的脸颊,意图不言而喻,不说就划破柳若清的脸。。 柳若清素来看重自己的容貌身体,皱了几下眉,才开口说:“九转术,把别人的功力度给她。” 竹云和菊阿婆听的明白,这分明就是以他人为炉鼎,将自身练就的真气抽取给了胡冷珊。 正在众人无话可说,堪堪又动起手的时候,萧公烈却醒转,看着胡冷珊的一身粉衣,又是剧烈的咳嗽一番,然后急速喘息着问柳若清:“柳若清!方云飞怎么了?!” 柳若清听了大笑,笑的丝毫没有往昔的柔弱之气,几分癫狂之中还带着几分讥讽,道:“怎么了?自然是死了,不光是方云飞,几个候补的男使都死了,现在冷珊儿身上已经有了两甲子的功力,那个老太婆也不是她的对手了,哈哈哈哈!!!!” “为什么?!”喝问之后,萧公烈“哇”的又呕出血来。 “为什么?本来魔主抓那些资质上佳的少年回来,就是为了给我们女弟子作为炉鼎的,如今有了冷珊儿,八音使里的男使者必然要空出一个位置给她,因为你现在功力未深,还得再练几年,而方云飞却已经有了二十年的功力,自然该抽取了,哈哈哈哈!不光是方云飞,那些候补的男使者的功力也全都给了冷珊儿,那些男人......哈哈哈哈都让魔主扔到销魂窝里让人折磨死拉,哈哈哈哈!” 听到此间,萧公烈心中已是了然,不管季家事能不能成,他回去也都是死路一条,自身功力抽去给了别人不说,必然也会被人折磨死在那个销魂窝中。激的又是呕了几口血道:“原来让我先行出发几日,说是收拢人手,其实是把云飞他们都害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明白了?哈哈哈。”柳若清已近癫狂,“老太婆,快快放了我和白凤,让我杀了萧公烈便退,保证三个月内不再来扰!如何?” 有了冷珊儿这个依仗,柳若清自是不惧,恐怕先前那些卒子和四个被控的侠客,都只是为了试探,试探出季家到底有多少实力,如果能灭了季家最好,如果不能三个使者想来也可以了,如果出了意外,这个已经两甲子功力的胡冷珊就是她们保命的最大保障。 只是柳若清居然想在季家就把萧公烈弃杀,连他那身功力都不屑要了。 竹云剑尖一抖道:“不可能!他救过我,我不可能让你杀他!” 柳若清冷笑道:“你没那个本事,季家上下都没那个本事!哈哈哈哈,冷珊儿不能把你们全部杀死,也能弄死几个!”然后很不屑的斜瞪了一眼竹云,又对菊阿婆道:“你答应不答应!” 菊阿婆此时也犹豫,此时的胡冷珊她的确打不过,只看她刚隐主气息的手法,就已经是一般人做不到的了,江湖中恐怕也只有那几个名宿才可以对阵了吧。虽然她曾起过收服萧公烈的心思,但是听柳若清如此说,也知道萧公烈死是对季家来说最好的选择,可偏偏竹云又打定了主意要护住萧公烈,一时间,菊阿婆竟然两难了。 竹云知柳若清把现在季家主事人当成了菊阿婆,便开口道:“留不留萧公烈,得听我的!” 一句话,让菊阿婆明白,竹云想要护住萧公烈的心有多坚定。是啊,毕竟救了她一次,竹云是那种绝对不会忘恩负义的人,菊阿婆比谁都清楚。 柳若清偏头问道:“你真要护他?那你就等着给自家人收尸吧!”言罢柳若清对胡冷珊道:“先杀那四个,救我和白凤出困,然后联手杀他个天翻地覆!” 话音刚落,胡冷珊身型已从被控四人处飘回,众人望去,四位侠客居然已经毙命! 这是什么速度! 菊阿婆反应最是迅速,手臂挥动,带起一股劲风将白凤身边众人击飞数步远。 这一挥,当真是救了众手下的命。 因为他们站起身的时候,白凤已经被胡冷珊救出,原本各人所站位置,已经划出半尺深的剑痕。 胡冷珊的武工,居然已经高深到如此地步。 何时出手,何时出剑居然没人看的清。 菊阿婆也让出位置,由柳若清对面掠到柳若清身后,单手执住八丈绫,另一手翻出匕首就向柳若清喉间划去。 但是这匕首却落空了,柳若清居然就那么凭空的飞向了胡冷珊的身边。 那是胡冷珊隔空,用内力生生的抓过去的。 柳若清刚一落地,身上八长绫就被胡冷珊一剑斩断。 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等到这事,其他众人才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等身法速度,此等的功力,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又聚起了三位八音使者,却比刚才三位恐怖几倍,甚至几十倍,只因胡冷珊替了萧公烈的位置。 萧公烈也看的明白,苦笑之下,用极度虚弱的声音对竹云道:“竹云姑娘,让她杀了我吧,不然你很可能会死。”他本就放弃了生命,心中却对竹云产生了情愫,现在只认为自己死了,那么柳若清必然就退了,那么竹云至少可以再多活三个月。 不管柳若清如何,至少是说话算话的。 竹云听了,眼睛盯着三位使者,道:“我竹云是死是活,都不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 菊阿婆也是无奈,只能上前对阵。今天拼死杀了一个使者,那么其他两人就该退了吧,如今季家能对阵的也只有自己了。 柳若清见阵又对上,道:“我先杀了你这个老太婆,我看别人还护的住护不住萧功冽!” 说罢刚要出手,夜空之中却又传来一老者爽朗激烈的笑声:“小妖女!有我在,我看你能杀得几人!” 说着,一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形同乞丐的老头踏空而下。 那身法功力明显要高过胡冷珊。 别人不认识来人是谁,季少庭却惊喜叫了起来:“师父!” 菊阿婆也是一愣道:“兰老门主?” 那老乞丐一样的人竟然就是季少庭的神秘人师父,竟然是消失已久的兰门的老门主。 混在季家护院弟子中的草花也跳了出来,道:“臭老头!你怎么才来,你孙子就要让人灭拉,咱们姑娘也要让人害拉!” 兰老门主落地,先是对季少庭笑道:“小子做的不错,呵呵。” 季少庭有些激动的半跪拜道:“见过师父......”然后生生的说不出话来,眼中尽是委屈,如同是遭了别人欺负后见到自己家长的孩童一样。 兰老门主笑道:“起来!等会再说,我先打发了这几个妖女。” 季少庭点点头,即收了神色,起身立在一旁。 兰老门主又对菊阿婆点头道:“菊妹子,辛苦你了。” 菊阿婆也只是一笑,真正能主事的人来了,自己紧张这么久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一下了。 兰老门主一指草花道:“兰花花,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 一句“兰花花”惹的众人皆是想笑,可没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笑出来。 竹云却当真的笑了起来,笑的捧腹,指着兰花花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哈哈哈!兰花......花......兰花花......哈哈哈,笑死我拉,我以为我师父就够没水准的拉,哈哈哈,还有更神的那,哈哈哈。” 第三十九章 竹云笑的前仰后合,兰花花拿她也没办法,只能对着兰老门主说:“不让你叫我名字,你总是叫!还非在这么多人面前叫,臭老头你是故意的吧!” 几个人当三个八音使者不在场一般,互相调侃说笑,把柳若清气的柳眉倒竖。 当下,也不打招呼,指示胡冷珊为首,三人齐齐攻向了兰老门主。 柳若清不是傻子,不但不傻,而且十分的聪明。 她当然已经看出,这个新冒出来的老头是个多么强劲的对手。 必须先把他除了! 所以趁着兰老门主还背对着她们的时候,她动手了。 兰老门主把兰花花向远处一退,低哼了一声:“不自量力!”霍的转身,掌风扫出。 除了胡冷珊多冲了三四步外,柳若清和白凤立时倒飞了出去。 胡冷珊堪堪的接了一掌,倒退几步,却不似受伤。 “功力深厚!”这是兰老门主心头一震,这一掌用了十足的内劲,居然只是击退这个女子几步,实在太恐怖了。当下也不再多犹豫,开口道:“菊妹子,请和姑娘围住那个紫衣服的。兰花花并几人拦住那个青衣服的,老夫要拿住这个粉衣服的!” “是!” 如果要击杀柳若清,菊阿婆一人足够,但是兰老门主却是一心想要拿住活的。她们身上的秘密太多,特别是这个胡冷珊,如果拿住她,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破解妖术的方法。 当下,分做三堆再次对了上来。 柳若清也知道情形不好,不敢再做纠缠,喝了声:“冷珊儿,推!” 胡冷珊面对着兰老门主,急速飘回倒地的二女身边,抓起二人向外跃去。 兰老门主喝声:“小妖女留下!”也飞身追去。掌中劲力送出,凭空成爪,隔着几十步的距离,生生的让胡冷珊的身体滞住一下,下坠了些许。 可是毕竟三人都轻功卓绝,胡冷珊内功十分深厚,即使带着两人也是轻松,身体滞了一下,再次提气,居然又向上蹿高一些。 兰老门主再次成爪,胡冷珊挥手,居然将白凤抛出,直直的砸向了兰老门主。 兰老门主爪势已成,身体前冲速度也非常快,更没想到那胡冷珊居然把自家人当成暗器一样抛将过来,再想收势已经来不及了。 白凤带着一脸错愕的死了。 死在了兰老门主的爪功下,内腑完全碎了,死状带着几分恐怖。双目圆睁,五官出血,那是让兰老门主内里震的。白凤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是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让自己人给出卖了。 自己人居然用她挡敌人的攻击。 兰老门主也没想到,众人上前的时候他还在发呆,口中念道:“居然如此狠毒。(.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柳若清已经让胡冷珊带走了。 竹云上前,说:“那个冷珊本来就对柳若清忠心,如此做也是为了不让你去追击柳若清。恐怕她跟了那个魔主,也只是为了柳若清吧。” 季少庭点了点头,道:“真不知道柳若清是如何收服那个冷珊的。要知道,那个冷珊可是我家生的丫头。” 竹云叹了口气说:“人和人啊,太难说了。” 自此,魔主的第一次攻击算是完全落幕。 季家的弟子护院几乎全部报销,活着的几十人中,还有一小半是四季门中的人。 清点完所有之后,众人才又聚在了大厅。 季衫青请兰老门主上座,兰老门主看了一眼竹云才落座,虽然他将来是要听命于竹云的,但是此时却不能揭开这层。 坐好后,季衫青一礼道:“这位先生,恕我无状,请教您尊讳。” 兰老门主大手一摆说:“这本没什么可忌讳的,我叫兰田生,就是一隐人,也是少庭的师父。那个兰花花是我孙子,是我指来暗中看护姑娘,危险的时候也好和我传个信息。” 季衫青本来想问兰田生为何要这么护着竹云,但是却没开口,但是兰田生自己却解释了,“我与无心本就相熟,与竹云姑娘的祖上也有故交。” 竹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祖上是干什么的,听兰田生这么说,更是疑惑了。 但是竹云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机。 季衫青又道:“那兰先生,您看此间事如何解决?” 兰田生挥了挥手说:“江湖上的事,我也不怎么懂,你就自己定吧,你我也算同辈中人,不必对我这么客气。” 季衫青点头应了,然后对四位客座的侠士道:“此间事已了,多谢四位仗义相助,日后季某必有重谢。” 他这话说的十分客气,也十分冷漠,好象四个人帮他是为了酬劳一般。 但是四人都没生气,包括莽撞的王大克。 雷元性子最是洒脱,嘻嘻一笑道:“季大家主是要赶我们走吧,我们才不走。” 王大克也粗声粗气的说:“想把我们气走,你自己一个人应付下一次是不?我不上当。” 季衫青重重的跺脚说:“这第一次攻击,不如说是试探,我季就已经如此惨烈,实在不该连累四位朋友了。” 罗严东说:“都已经参与进来,脱身已经是不成了。” 方振朋道:“季兄,你现今如何打算?” 季衫青道:“还能如何,一边传递消息给江湖众门派,一边打听这个邪恶势力到底怎么个情况,我也不想坐以待毙,总要主动出击的。季家现在情形,我还守着个空院做什么,一会我就散了家中剩余的子弟奴仆,锁了家门,亲自出去查访!” 然后又对刘金娘道:“你带着孩子们远远的避着吧。” 刘金娘本不想答应,但是想着自己的小儿子,也只好垂泪点头。 季衫青对四位侠士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四人皆道:“请说。” 季衫青道:“我家此番遭劫,来龙去脉各位已经知晓,请四位护送那四人的尸身灵柩返乡,并帮我季家讲消息一一传达出去,不管他们信不信,也算季家做了最后一次努力。” 季衫青话里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了,他也不用别的世家门派谁能来帮他,只是如果真信了这些话,也能有所防备一二。 现在看来,在季家之前,就已经有更多的人遭了毒手了,外面躺着的四个,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四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也不再说留在季家的话。 毕竟季衫青已经决定要锁了宅院离了家门。 季衫青又对兰田生说:“兰先生既是我儿的师父,那季某也不再硬装客套,还青兰先生护送我妻小到一处秘密的地方,连我也不知道的地方。” 倒不是他对这个兰田生天生信任,只是信任他是竹无心的朋友罢了。 兰田生思考了一下道:“去我隐世的地方吧,唉.....” 第四十章 这一日,四位侠士各自护着一副灵柩,带着一部分季家那些不愿离了本家的子弟奴仆,分别走了。 季衫青与那些子弟奴仆门说了,如果日后季家能够得以保全,必定接他们回来。 张降香终于做了菊阿婆的徒弟,改名菊降香了。 其他三个丫头不愿意离开竹云,也留下了。 其他人终于都走了。 众人也不在分开住着,聚在了主院。 季家终于空了。 几代人的基业,如今这就算彻底冰冻了。 季少庭也告知了季衫青夫妇关于自己组了四季门的事,两人听过之后并没有怪儿子隐瞒他们,倒是心疼他为季家做了那么多事,费了那么多心思,还吃了那么多的苦。 兰田生单独见了竹云,竟然落泪,非常感慨。 竹云问他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兰田生却说时机不对,现在还不能告诉她。 王月君也单独找到了季少庭,两人相对竟然半日无言。 最后王月君终于开口问道:“我们,能做一对好夫妻么,像爹娘那样。” 季少庭摇了摇头,道:“我对你有愧,我知道,可是很多东西......就是错过了。我可以一生敬你,却不能爱你。” 王月君听过之后晃了几晃,扶着廊下围栏痛苦的皱着眉,道:“错过了,不能重新开始吗?” 季少庭叹气,道:“我只能说,我对不起你,季家对不起你。本来你我之间可以有情,可是这些年......” 不用季少庭再说,王月君也知道他的意思。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冷着他,远着他,再火热的心也会冰冷,何况季少庭并没有对她火热过。 季少庭又道:“如果有孩子,也许会好一些,只是我们竟然连共同养育孩子的缘分都没有,我也想好了,如果季家能度过这一劫难,我们和离吧,再不然你弃了我也好。” 听了季少庭这些话,王月君心里更苦,孩子......她曾经最不想要的就是季家的孩子,现在她后悔了,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 季少庭让王月君“弃”了他,其实就是所谓“休夫”。 江湖儿女,不像寻常人那般,只能夫休妻或者和离。 如果够强势,江湖中的妇人是可以主动休夫的,被休的男子颜面会大大的损伤。 王月君心里清楚,这可能是季少庭能给她最大的颜面了。以后她再嫁的时候,名声会好一些。 可是她不想。 王月君发誓一般的道:“我生是季家的人,死是季家的鬼。” 季少庭道:“你着是何苦呢?” 王月君很是悲伤的看着季少庭,问:“如果没有竹云,你也不能再接受我么?” 季少庭道:“没有竹云,也会有别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这么多年,我和你是在互相不信任中度过的,再谈感情,你不觉得有点可怜么。”季少庭说的可怜,并不是说王月君,而是说他自己。 王月君道:“是啊,一颗柔软的心对着妻子,却被冰冷的防备着过了几年,然后再去接受她的感情,是很可怜。”不禁有些自嘲的说:“难道我就不可怜吗?” 季少庭道:“你会遇到一个怜你爱你的人。” 王月君摇头,不再说话了。 其实季少庭也苦闷,王月君嫁进季家之前,对季少川就是有情的,他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 柳若清现真身的那天,王月君对季少川的紧张,空闲下来一想也就全部了然了。 季少庭无奈,如果自己不曾与王月君行过夫妻之事,他们也有机会成为夫妻,必定能做一对神仙般的夫妻。 但如果就是如果。 季少庭离开了长廊,留下王月君一人神伤。 经过几日的修养,萧公烈也算稍微恢复了一些,能自己走动了。 于是菊阿婆引着竹云一起见了他,竹云给了他一瓶竹无心配制的伤药,并交代了如何服用。 萧公烈苦笑:“即使伤好了,我也活不过几个月。不过竹云姑娘,这几个月公烈全凭你差遣,赴汤蹈火!” 竹云笑道:“你昏迷的时候,我给你仔细检查过了的。你体内有蛊,我知道。” 萧公烈点了点头,暗自惊奇,受伤初时就见识了竹云一手的好医术,醒转过来之后,也全是竹云在治疗他,本来自以为了解她医术如何,没想到还是低估了,竟然连那么隐秘的蛊都能察觉出来。 竹云又说:“你体内这蛊,每年都要服用一种强行压制它休眠的药物对吧。”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肯定,萧公烈点头应是,心中更是佩服她那种不张扬的自信。 竹云问道:“每年什么时候?” 萧公烈道:“端午。” 竹云算了一下道:“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也许我可以找到方法,实在不行的话......” 萧公烈道:“竹云姑娘,如今你们与魔主为敌,还需全力应对,实不用操心公烈,公烈早就......早就不想活了。” 竹云却说:“你想活不想活,得听我的,你现在这条命是我拉回来的,你什么时候死也得听我的。” 萧公烈一怔,心中明白这是竹云在激他,想让他好好活着,当下决定,如果竹云真的能解了他的蛊,这条命就随竹云使用了。 虽然对竹云已经有了情,但是萧公烈清楚自己和竹云是绝无可能的,但是假若能以扈从身份跟着竹云,一直护着她,时时见着她,那也是很满足的了。 当即,萧公烈单膝跪拜,道:“愿为犬马,一生相随。” 竹云也不阻拦,她知道得让萧公烈有个可以活下去的念想,当下嘻嘻一笑道:“我不要犬马,我要爪牙。” 萧公烈听过,也笑了,又道:“愿为爪牙......”后面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竹云接道:“助我作威作福。” 萧公烈重复道:“助主人作威作福。” 竹云伸手虚扶,萧公烈顺势而起,自此算是竹云身边,除菊阿婆外另一大打手。 竹云不让萧公烈称主人,让他称姑娘,萧公烈却执意不肯,竹云也只好随他去了。 因为竹云和菊阿婆有意维护的关系,季家中的其他人对萧公烈也没有多少敌视的意思,夜晚众人相聚,见到萧公烈跟着竹云一起来到,并不觉得诧异。 这样身手的人物,如果真的在自己这一方,那也是件极大的好事。 至于他的可信度,菊阿婆都说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了。 季少庭虽然不喜,但是也不想因为这个和竹云有什么不快,也就认同了萧公烈的存在。 第四十一章 竹云把萧公烈带到众人跟前,只说了一句:“他以后跟着我了。” 季衫青点了点头,说:“一起坐吧,有些事还想请教萧公子。” 萧公烈一身公子打扮,却是下人的做派,抱拳说到:“以后我就是竹云姑娘的下人,主人面前,不敢坐。季老爷子有话请尽管问。” 季衫青也不强求他坐,便说:“这样也好,那请问萧公子,那个魔主你了解多少。” 萧公烈答:“不清楚,我想整个组织里都没人确切的知道,魔主每次现身年龄相貌皆不同,只确定是个女子。” 季衫青又问:“那那个组织的位置,大概有多少人?” 萧公烈说:“总部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四川分舵长大的,这回我叛出,估计分舵也要迁走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位置,你们想去查就去查吧。至于魔主座下么,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只知道应该有九转护法,八音使者,至少十七位高手,下面的卒子分成两个级别,高级的叫供杀,四川分舵里有三十多人,这次来了八个,已经全都死了,剩下的叫供死,分舵里不下三四百,这次来了两百多,回去的估计也没有几个。” 众人听的都是心惊,一个四川分舵就这么强,那整个势力不知道要强成什么样了。 季衫青问:“那个什么九转护法的功夫如何?” 萧公烈道:“比八音使者更强,我也只见过一位护法,那人常年的跟在魔主身边,年幼时刚到组织里,就是那人启蒙我的武功。” 八音使者的武功居然是九转护法启蒙的? 弟子都这么强横,那本身的实力会强成什么样?那个魔主岂不是要逆天了? 众人都在沉默的时候,季少庭却问:“你是怎么进组织的?那个组织的人手又是哪来的?” 萧公烈的表情上终于有了变化,带着点伤痛,平稳了一下才说:“组织里的女弟子,都是魔主从各个青楼中解救出来的女童,她们有的是被骗卖的,有的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的发卖的,也有的是被债主强卖去的,至于我这样的男弟子么,是魔主游走江湖的时候,见到有练武潜质的世家弟子偷掳了去的。” “世家弟子?”季少庭思考了一会问:“萧是你本姓?” 萧公烈答:“姓名全是原本的。” “你是蜀中人?”季少庭惊问。 他这么一问,季家人都想到了什么似的,尤其季衫青夫妇,当年蜀中另有一大家族,和季家并立四川,就是萧家。 只是十五年前,萧家族长独子,八岁小神童萧赤空突然不见了,集全族之力都未找到,本来就有伤的萧家族长气急攻心,又被昔日仇人找上门来,结果死于剑下,整个萧家竟就这样一蹶不振,三五年的功夫不到,只剩萧夫人独自苦苦支撑,直到几年前,萧夫人病死,萧家彻底消失,连宅院都被人强占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只是那失踪的小童不是叫萧赤空么。 季衫青问:“你可还有别的名字。” 萧公烈仔细想了想,倒:“幼时,跟我一起被掳的还有我的乳兄,依稀记得他叫我赤空少爷,后来魔主生生的打死了我的奶兄,之后又分给我几个小仆都叫我公烈少爷,我也只当这是我本名了。” “果然是你!”季衫青一拍桌子。 萧公烈疑惑的问:“什么果然是我?” 季衫青与萧公烈讲了当年萧家的事,萧公烈听完,咳了几声,又呕出口血,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为待说什么季衫青突然又跃起,问萧公烈:“你说,已经死的粉衣使者叫什么?” “方......方云飞。” 季山青跺脚说:“怕是方老弟的幼弟啊。” 刘金娘也道:“是啊,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有可能。” 季少庭虽然不懂,但是也明白父亲说的是什么。 季衫青解释道:“十几年前,少时的方老弟的成名一战,连挑山西霸王寨二十三位当家,就是因为他的幼弟丢了后有人传信,说他弟弟让人劫到霸王寨去了。”解释完又问萧公烈:“那方云飞年纪多大。” 萧公烈道:“年长我几岁,大概二十五六。” “是了,是了,怕真的是了。”季衫青急的搓手,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方振朋,虽然还没有确定,可是现在听上去几乎就是了。可是方振朋的弟弟丢了那么多年,终于有了消息,可是得到的却是个死信儿。 季衫青焦急间,萧公烈的情绪也算稳了下来,问季衫青:“我家中,可还有人。” 季衫青这才赶紧收敛心情,对萧公烈道:“虽然萧家没了,可是毕竟也是世家,你做云儿下人,实在不合情理,你最好考虑考虑,你失踪的时候,萧夫人已经有孕,你还应该有个妹妹,萧夫人临死前把她许了出去,许给谁我却不知道,过些时日我去打听打听吧。” 他说的过些时日,就是他要去江湖探察魔主一班人马,他心里已经决定让所有的晚辈都跟着兰田生去隐地了。 萧公烈施了一礼道:“如此多谢季老爷子。” 季衫青摆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道:“当年你丢了的时候,萧家的危机我不是没想过帮忙,只是那时候我不在蜀中,在外寻访一些事情,几年之后,我回来也去拜访过你的母亲,见过你那妹妹,名字大概叫萧晴空吧,再然后就是少川,唉.......” 萧公烈知道季衫青是在跟自己解释,当年为什么没有帮主萧家,虽然不甚在意,但是也道着感谢。毕竟同一个地方的两大世家,不是仇敌就不错了,当年萧家出事,季家不跟着落井下石就算是君子了。而且现在听季衫青的话中,也颇有愧疚,心中更是了然。 可是季衫青说完这些话,季少庭插言道:“我怎么觉得,这些事都是一环连着一环呢?” 众人疑惑的看着季少庭,季少庭道:“这个组织的魔主下手的都是世家的那些有天资的继承人,年幼的就直接掳走,年长的就想办法控制,比如像对付我这样。还有另外一拨敌人,现在看来只是惟独对着季家,但是我们却不知道,别人家是不是也被他们下手了。如果是真的,那么就说明,这两拨人对付的都是武林世家的年轻一代!” “你说的这个才是正根!”兰田生一开始并不在,在季少庭说完那些话的时候,才跨步进来,说:“你说的很多,这么多年我走访各处,为的就是这事。” 第四十二章 季少庭见了兰田生,先是施礼,然后问:“师父,到底怎么回事。” 兰田生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说:“差不多十几年前,就有一拨人在江湖中生事,但是都是暗中的,本来我是隐门,并不参与这些,但是一个多年的朋友家突然糟了灭门,虽然我那朋友的家族在江湖上地位不显,但毕竟也是武林中人,不太可能悄无声息的就让人灭了,而且他为人我知道,并不是会得罪人的。于是我就开始查访,没想到查到了很多东西,原来死的莫名其妙的不只是我那朋友一家,还有很多别的小门小户的。因为江湖上都是不怎么显赫的人家,所以也没引起什么重视。就在我查到了一些事之后,我就把我的隐门彻底隐了,连其他几个好友都不联系。我独自一人行走江湖,后来遇到了你,发现你也身受其害,才收你为徒。本来我想无心兄弟应该可以救了你弟弟,但是我却不知道一直拖到了今天。” 竹无心是有心拖的,这个竹云已经知道,但是其他人都不知道。 季衫青拱手问道:“那另外那拨到底是什么人?或者又是什么组织?” 兰田生“嘿”了一声,道:“什么人?什么组织?哼哼,是这天下第一号的人,是这天下第一号的组织。” 众人都不明白兰田生的话,竹云却是反应迅速,道:“皇家?皇帝?” “是了!”兰田生重重的点头。 季衫青有些蕴怒,但是强压了下去,道:“皇家向来不管江湖中事,就算偶有干涉,也只是调解纠纷为主,怎么会有这般举动?现在江湖混乱,并无一个势力可以威胁到皇家地位,皇帝何苦要这样呢?” 兰田生道:“听说当年皇家血脉流落江湖,你说这皇帝老儿能放心么?” “皇家血脉?” “是啊,说是先皇的私生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朝堂上的事咱们江湖人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似乎是有什么大臣要寻找皇家血脉,把皇帝换了,所以皇帝才这么大动干戈。” 季少庭插言道:“就算是真找到了,那也是私生子,得不到承认的,怎么可能说换了皇帝就换啊,难道朝堂上的人,还有那个皇帝都想不明白么?” 兰田生道:“就算想的明白,那个皇帝也不会放心,听说那个流落的私生子有什么信物,拿着那个信物就可以顺利登基。” “什么信物?”竹云问。 兰田生答到:“江山易主令。” “令?”竹云皱眉,喃喃道:“江山易主,如幻如梦。”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反应了过来。 齐道:“如梦令!” 兰田生并不知道这一节,这几日只忙着安排转移事宜,并没有人跟他提过,所以他也不清楚。 听众人这么齐声说“如梦令”,疑惑的问:“什么‘如梦令’。” 季少庭如此这般的把事说了个明白,兰田生皱眉,显然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神秘组织会对这个“令”如此有兴趣,更不清楚为什么他们会到季家寻找。 他相信季家是真的没有。 又或者季家真的有,但是季家人自己不知道? 难道那个神秘组织已经找到了皇族血脉? 竹云想的却不是这些,她低头思考了一会,问兰田生:“那皇家什么时候开始这些行动的。” 兰田生道:“十七年前。” 十七年前?难道不该是十六年前么? 如果是十六年前,那皇家的人应该寻找的就是自己。 可是为什么是十七年前? 兰田生也肯定知道些什么,但是他肯定和师父一样,必然什么都不肯说。 竹云又问:“那皇族血脉是男是女?” 兰田生摇头:“不知道,不过看皇帝的那个架势,多半是个男的,如果是女的,那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威胁。” 竹云点了点头,觉得兰田生说的有道理,那就应该和自己无关了? 可是这其中必有什么别的关联,可自己无关不太可能。 兰田生并不知道竹云对这么许多事,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怀疑,只是觉得这个竹云太过聪明,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如果被她知道了真相,将来到底会如何呢。 竹无心救下她之后,兰田生和他有过一次联系,但是竹无心的态度很是不明朗,看样子到了今天,也没告诉竹云事情的始末。 竹云也知道现在这些事不是一时片刻能想的明白,于是收起思绪,继续道:“那个‘令’不管到底是什么‘令’,现在我们应该想明白的是,那东西到底在不在季家,如果在到底在哪,为什么在季家。” 季衫青知道她说的是道理,便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季家上下,我都快翻遍了,这么多年别人送的礼物我也找了个遍,一些转送出去的,我也查了当年的库房帐本,并没有什么令牌样的信物。” 兰田生点头,道:“我知道季家主说的是实话,只是也许我们都找错了方向。” 季衫青眼前一亮,问:“那兰先生有了什么新的主意?” 兰田生道:“我主要的本事不是什么功夫绝学,而是风水勘舆,这几日我也看了你季家宅院,倒没什么希奇,但是你季家在的这个位置,从整个蜀中大方面来看,却是一个极好的阵眼。” “阵眼?”季家人并不是很懂这些,听兰田生说,都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太专门的话我也不说,”兰田生知道,如果按真正风水术语解释的话,恐怕在场的人没几个人听的懂,干脆就用大白话讲了,“你们季家所在的位置,与一条大脉上,这条大脉形成了一个阵,而阵眼就是你季家的那个后山,这个阵势非常奇特,如果做作为阴宅,可以自然生成一种阵法,形成一个天然的盗墓屏障。如果作为活人的住处就只有一个好处,就是藏东西。绝对不会轻易被人找到。” “你是说?”季衫青激动的站起身来,道:“你是说,有人把东西藏在我季家后山?然后消息走露了,我季家莫名其妙的就糟了这么一劫?” “恐怕是了。”兰田生道。 “这......”季衫青也无话可说了。 季少庭插言道:“那师父能找到那个事物吗?” 兰田生道:“这个阵法是天然生成,不是人力轻易可破的,而且因为藏了事物已经催动,我真没十足把握能找的到。” 季少庭很想请求师父无论如何找到那个东西,可是身为弟子不该为难师父的道理,他很清楚,当下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请兰田生帮忙。 季衫青也有这样的顾虑,可是思来想去,还是厚着脸皮道:“还请兰先生帮忙。” 兰田生一摆手道:“我自是会帮,别说少庭是我徒弟,这件事也牵扯太多,无论如何我是要去看看的,我那孙子兰花花也学了我一身本事,我也带他一起去见识见识。” 其实兰田生要带着兰花花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如果一但在阵眼发动的时候,兰花花就算不能帮忙,至少也可以传个话回来。 竹云突然插言,道:“我也要去!” “不行!”不同意的不只是兰田生,更有菊阿婆和季少庭。 “我就要去!”竹云态度非常坚决,不容置疑的对兰田生道:“我说我要去!” 兰田生愕然,暗自揣测:“看她的气度,还有和我说话的态度,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不然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 季少庭也要阻拦,萧公烈却说:“主人要去便去,我跟着,死也是我死在前面。” 季少庭无奈,他自然知道竹云一但倔起来是没有办法的。 只好说:“去便去吧,我也跟着,你也多带些人手,出了事好歹有个照应。” 第四十三章 寻找那隐秘所在是迫在眉睫的,这一天下午,就由兰田生带着众人进了后山。 同行的有竹云,季少庭,萧公烈和梅大姐。 不让太多人一起,是兰田生的意思。 人多气息杂,很容易影响周围的气流,到时候未免观察就不准确了。 梅大姐是目前在季家中,对于机关埋伏最最精通的,所以她必须跟着,菊阿婆本也是要去的,但是竹云却执意的留下他看护大家。 柳若清说三个月内不再来扰,别人信,竹云却不信。 柳若清说那话是有个前提的,就是要杀掉萧公烈。可是萧公烈现在没死,更投在了竹云麾下。 就算柳若清说的是真的,也只能代表她自己。 她代表不了她的魔主和她的组织。她不来,还会有别人来。 竹云比谁考虑的都要多些,她从一开始就不曾信过柳若清,所以她不得不把菊阿婆留下,兰田生跟着他们进山,季家剩下的依仗就是菊阿婆了。 兰田生并着梅大姐走在最前,萧公烈跟着竹云走在中间,季少庭走在了末尾。 竹云想了想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一切,问萧公烈:“听柳若清提过什么消魂窝,那是什么地方?” 萧公烈听竹云这么一问,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表情显露出极度的恐惧和厌恶,但也只是一瞬间,然后又马上跟上了竹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竹云也看出他的神色不对,即道:“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 萧公烈整理了一下心情,平复了呼吸,道:“既然跟了姑娘,也没什么不可说或者不想说的。那个销魂窝,其实就是专门给分舵中那些‘供杀’和‘供死’取乐的地方,只不过里面全是男子,都是我们这些男使或者后备男使练武不精,入不了魔主的眼,或者是任务完成不利,就被扔到那里,任由那些男人糟蹋,算是惩罚,如果魔主真正厌弃了哪个男弟子,就会被废除武功扔进去,这样的人进去没几日也就活不成了。那些‘供杀’‘供死’如果想出什么折磨人的新花样,报告给魔主或者九转护法,还会有奖赏。”说着,神情又变得恐惧和厌恶。 “你进去过?”竹云见他表情,也猜到了大概,她本不想问,但是需要确认一件事才不得已开口。 萧公烈艰难的点了点头,道:“十四岁的时候,因为练功进展缓慢,让魔主扔进去过一次,三个月,那真是生不如死。后来也是因为不想再经历那些事,我逼迫着自己勤奋练功,就为了不再进去。我前任的蓝衣使者也是男子,因为一次任务失败,就被废去了武功,扔了进去,听说没三天就被折磨死了......”说到这里,萧公烈身躯颤抖了起来,双拳窝的紧紧的,嘴唇也被自己不自觉的咬破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季少庭跟的很近,萧公烈的话他听的非常清楚,心中也十分同情这个看起来很是卓绝的青年,原来那组织里也有这么可怜可悲的人。世家少爷,自幼被掳,受到那非人的折磨时也才十四岁,练就一身高强的武功,到处杀人做恶也只是为了不再被男人祸害。这样的人,该有怎么样的心性才能活下来啊。 竹云挥手,不让萧公烈再说下去,问道:“所以,这次你来季家,在看到任务无望的时候,一心求死?” 萧公烈点了点头,道:“是,我不想再经历那种事。如果我任务失败,估计就是被废武功然后......” 竹云皱了下眉,道:“看来那个魔主是十分痛恨男子的,连年幼的孩子都不放过。” 萧公烈道:“是这样的,听别的男使者说,最年幼就被扔进去的人,那年才十二岁。” 竹云问:“那人死了吗?还是又放出来继续练武。” 萧公烈道:“没有,那个人后来就成了使者,但是在某次任务失败的时候,还是没躲过那场劫难。” 竹云想了想,说:“其实那个魔主那么对男子,不只是因为痛恨。” 萧公烈不明白,问:“那还有什么?” 竹云道:“年幼的男孩子扔进去都能活着出来,为的就是让他们还能活着练功,等长大了为他们卖命。但是这些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等这些使者功夫练成,那身功力可以用的时候,就会被找个什么借口废除武功。但是柳若清的话却让我明白了一件事,那些男使者被废武功,恐怕就是做了炉鼎把功力给了别人。” “是这样的!”萧公烈也是个聪明致极的人,竹云一点他就想明白了。以前他不是想明白,而是不愿意去想,那三个月的生活实在让他再也不愿意听到有关销魂窝的任何事,更不愿意去多想这些。而且他之前并不知道有炉鼎这一说,所以一直也就以为那个销魂窝是魔主专门用来折磨男子取乐用的。 竹云又问:“听柳若清的一些话,魔主对女孩子们都是很好,而且她们也不用狠命习武吧。” 萧公烈点了点头道:“是,魔主只是在琴艺方面要求她们很严格,其他时候并不逼迫,带女弟子们犹胜亲生。” 竹云道:“这就是了,那个魔主并不逼迫女孩子练武,只逼着她们练琴,那是因为那些女孩子练的武功和乐律有关,只要乐律通了,别的也就不难了。她们身上的功力,怕都是从那些男弟子身上得来的。” 话说到此处,不光萧公烈想明白了,连季少庭也想明白了。 萧公烈喃喃自语道:“难怪.......难怪男使者一单功成,很快就任务失败,然后就......” 竹云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柳若清那么年轻,武功却可以稳稳的压住爹和未解自锁的菊阿婆联手,再是天才也不可能这样。再有,我给你疗伤的时候,给你仔细查过脉象,你内力深厚,真气充沛,但是你的静脉却是不通常的,这样很违背练武的原则和道理,我想那个魔主教男弟子的心法做大的作用就是催生真气内里的,对人体并无益处,所以我权你不要再练了,如果你愿意最好散去一身功力从头再来。” 萧公烈摇了摇头,他不想从头再来,他已经不年轻了,从头再来基本就没有任何再步入高手行列的机会了,他也不认为自己中的蛊就肯定能解,现在还有半年有余的时间,这身功力至少能保护竹云。 见萧公烈摇头,竹云也不再劝说:“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只是那个心法别再连了,等我把你的雇接了,想办法给你疏通经脉,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萧公烈心中感激,口中道:“如果主人真能救我逃出升天,还请主人许我去找回我那妹妹。” 竹云点头,道:“找是一定要找,必须要找的。” 季少庭在后听的心中怅然,自己家,只是弟弟被毒伤,自己就已经心性大变,还做出许多疯狂事来,这个萧公烈却是真正的家破人亡,倒还能如此沉稳。 这个萧公烈很强,他的心很强。 第四十四章 季家的后山不是单独一座,而是相连的两座,只是从正面看只能看到一座。 一行人走到了两山之间的山谷的时候,兰田生用竹叶吹出了一串类似乐曲的声音,没一会的功夫,不知道从多远的地方,也传来了差不多的声音。 兰田生和兰花花在互相联络。 兰田生对众人说:“兰花花已经发现了一些东西,我们过去看看。” 山路并不好走,特别是这个两山之间的山谷,杂草从生,溪流潺潺。这里连季少庭都多年没有来过了,上次来大概都块十年了。 季家后山上并没少好的景致,也没什么值得别人去猎杀的野兽,所以季家的人都不怎么来,外人更不会到别人的地盘上瞎逛,是以,季少庭对这里都非常的陌生。 一行人顺着小溪流像深处走去,兰田生时不时的和兰花花联系一下。 众人行进的速度并不慢,但是却兰花花却远远的领先在前了。 竹云是这里最有资格问兰田生的,也是最好奇的,于是她问道:“兰老,兰花花轻功好象不怎么高明吧。怎么跑的那么快啊?” 兰田生笑道:“我们兰门的轻功啊,只是寻常而已,练了也只是为了更好的寻找一些风水宝地,因为有些地方有天然的阵法,不用一些轻功配合一些特殊的身法,是躲不过那些天然形成的阵法。兰花花一进山,就顺着山势和气流的走向找那地方去了,而你们都是不懂这些的,我就只好带着你们按找普通人的方法进来。其实那地方在哪,大概的位置我也知道,但是不能把你们就扔下来,让你们自己瞎闯,这一路走来,你们就没发现我们走虽然一般速度,但是很安全么?” 季少庭本来不明白,但是仔细想过也就清楚了,虽然天气已经有些凉,但是也不该到了鸟兽尽藏的地步啊。可是一路行来,走的都是野路,别说遇到山里的野兽,连蛇虫鼠蚁居然也没有遇到过,鸟叫声也是远远的传来,近处根本没有,这是因为兰田生选择的路径问题么? 兰田生解释到:“一般天然形成的阵,都有四处大脉,三处为死门,一处为生门。三处死门基本是固定的,但是那处生门是随着季节变化,时节更替在不停变化的。生门是只能出不能进,死门是只能进不能出,死门的路线上也有隐隐的死气,这些死气咱们人感觉不到,但是那些动物都能察觉到,他们不喜欢这样的死气,都会避的远远的,所以这死门对着的路别说猛兽,就是小鸟都不会有。” 听他这么说,众人心里就更明白了。 兰田生继续说:“兰花花走的是另外一条死路,那边得配合着一些风水知识才好走,而且更快更近,但是你们都不懂,带着你们反倒会拖延形成。” 竹云点头,表示明白,又问:“为什么死门能进不能出?” 兰田生道:“死门进去,再想出来就会引发阵势的攻击,到时候可能会引起地形变幻,也可能引发瘴毒,又可能有些天然的机关,每个都不一样,总之就一句话,进去容易出来难。” 竹云道:“真是神奇。” 兰田生道:“这就是自然的玄妙,所以我从来不认为人能胜天,咱们人啊,是没有那么大的智慧,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对抗这些的,我们只能顺从自然的意思,尽量的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季少庭也问:“师父,那如果要是硬从死门往外闯的话,是一定会死吗?” 兰田生道:“不见得,一是看个人实力,二是看个人知识。最大的还是要看运气。这个就跟练武一个道理,假如别人给你一本高深的功法,你要照着练就能成为天下第一,但是你偏偏逆着练,到时候是死是疯还是能成为更厉害的人,就不一定了。” 季少庭点头,兰田生举的例子非常的容易懂。 竹云心里却想的更多,她练《念无极》虽然没逆着练,但是每到危急的时候,她都是逆着运功逼催内力的,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心里虽然疑虑,但是竹云没有再问兰田生,毕竟竹无心交代过她,她练《念无极》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只有等再见到竹无心的时候问他了。 兰花花传来的竹叶哨声越来越清晰,众人在进山接近一个半时辰的时候,汇合了。 兰田生问:“兰花花,怎么样?找到什么了?” 兰花花有些兴奋又有些为难的说:“八卦石垒阵,认为摆的,我破不了,所以没敢进前。” 兰田生点了点头,转头看想梅大姐,对于这些东西,梅大姐是最权威的。 梅大姐上前道:“小兰门主,请带路吧。” 兰花花撇嘴,嘀咕道:“兰门主就兰门主,加个小字干什么。” 兰田生一巴掌拍在了兰花花的后脑上,道:“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赶紧带路。” 兰花花“哼”了一声,转身走到溪水不远的一个地方。 只见那地方立着几十堆的石头,每堆石头都足有四五尺那么宽,整个石阵竟然有几十丈大了,乍看过去,还只以为是普通的石头堆呢。 竹云道:“这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一大堆石头,没什么危险的感觉啊。” 梅大姐呵呵笑着说:“这里一共是六十四堆石头,摆的是八八衍生阵法。虽然没有什么攻击性,但是很能乱人心智,进去了轻易出不来,要是一点都不懂八卦五行的话,没有天大的运气是根本出不来的,只能活活的饿死在里面。” 季少庭惊道:“这么厉害?要是用轻功直接越过去呢?” 梅大姐笑道:“先别说什么人能一掠几十丈,就是这阵法之后必然还有机关,我保证你一掠过去,刚落地就会触发机关。” 季少庭连呼:“真是太精妙了。” 兰田生问:“梅小丫头,你能破这个阵么?” 梅大姐摇头道:“这八八衍生阵我破不了,也没什么人能破。” 兰花花急问:“那怎么办?就这么耗在外头了?难不成还要一堆堆的把石头都挪开?” 梅大姐笑道:“我敢保证,你去搬那石头,马上就得受到攻击。这个阵虽然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另有机关保护这个阵,你一去搬石碓,就会出发那些机关。除非你有决心死上几百人才能把这些机关一一破除那些石堆,不然想就这么破坏阵法是不可能的。” 众人听的都很是佩服布这个阵的人,不但阵发精妙,连心思都这么细密。 竹云问:“梅大姐,看你说的这样轻松,肯定是有主意了,赶紧说,别吊人胃口。” 梅大姐呵呵一笑,道:“呵呵,这个阵不能破,但是能解,边走边解,跟着我别乱走,一定要人挨人,不可走散!我带你们闯这个阵!” 第四十五章 梅大姐说着,从腰间小包中掏出个巴掌大的罗盘,比起一般的罗盘小很多。 兰田生惊奇的“咦”了一声道:“你这罗盘倒是精巧,这般细致。” 梅大姐道:“罗盘这个事物,还是兰门的最为精致好用,我这个只是闲时捣鼓着玩的,一般人为阵法可以用,但是遇到特别精妙,或者是天然大阵就不好用。这个罗盘唯一的好处就是小,可以很轻松的带在身边。” 说着,便指点众人跟在她的身后,又是非常认真的嘱咐:“万万不可分开。” 本来众人就很认真对待她的话,听她又是这般提醒了一次,就更加的慎重了。 梅大姐带众人进一步退两步的一点点向前移动着,虽然行动非常慢,但是也是无奈之举,连玩心最盛的兰花花也没有丝毫抱怨。 每过一处石堆,梅大姐就要仔细计算一番然后决定下个方向,本来已经前进到三分之一处,却又绕过两个是堆,反向走回了一段路程。 兰花花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梅大姐,这前前后后,进进退退的,得走什么时候去啊。” 梅大姐道:“说不好,这八八衍生阵是变幻阵中的一众,不进阵你就找不到下一步可行的地方,过了一阵就有下一个阵等着你,虽然这个阵内并不会真的有八八六十四种变化,但是却也有二三十种,所谓衍生就是阵中有阵,阵外连阵,一阵套着一阵,生生不息。” 兰花花听的一脸烦闷,道:“这么麻烦啊?” 梅大姐道:“这摆阵的人看起来当时时间仓促,阵法并没有达到真正奇妙之出,只能发挥真正绝顶阵法的一半本事,不然我也不敢轻易带你们闯。[.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竹云四周围扫视了一圈,惊奇的叫道:“呀,看不到来时的路了。” 本来众人都只是专心的跟着梅大姐走,生怕一个不小心跟丢了,并没有留心观察周围,此时听竹云出声,才发现身边 的景致已经变幻,竟然看不到来时候的路了。 要知道这些石堆并不高,堪堪到人膝窝处,并挡不住众人视线,而且整个阵法所在也是一片平坦之地,怎么可能会看不到来时的路了呢? 梅大姐道:“这个阵法没有伤人之力,但是困人却很拿手,进阵之后,每走几步,景致就会变化,走的越深变的景致就越不同,我们如今快走到一半了,自然就会这样,这个阵很能扰乱人心的,我敢保证你们见到的景致都是不一样的,其实环境没变,变的就是你们自己的心而已,所以你们别去在意周围景致,低头专心跟我走路就是。” 众人知道她说的是正理,当下也不在理会,兰门之人对风水勘舆最是拿手,但是面对人为阵法的时候就没什么办法了,当下兰田生紧跟着梅大姐,全神贯注的看她如何计算,如何探测,如何决定,很有仔细学习一番的样子。 梅大姐也不避忌,四隐门本就是互通的,互相学习也是常有的,所谓各门擅长,只是因为当初最初的四大门主自己爱好所长罢了,但是四门从来没停过交流,只是交流不多罢了。 其实梅门解除人为阵法一些本事,也是从兰门那里学习到一些天然风水勘舆的本事,然后和自家机关八卦知识结合才慢慢磨练出来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兰花花对这些不甚喜爱,竹云已经和季少庭走到一处,两人手牵手,走在众人中间,低头仔细看路,偶尔几句低语,如果不是俩人表情严肃的话,还当他们是来游山玩水的呢。 兰花花自己无聊,便缀到后面和萧公烈走到一处。 兰花花玩心甚大,对江湖事并不怎么上心,只是因为身是现任门主,有些事不得不做,有些责任不得不抗,很有些放荡不羁的味道。 他笑嘻嘻的对萧公烈道:“萧公子,你有什么拿手的武器没有?” 萧公烈拧眉,他本不是喜欢与外人多说话的人,自小在魔主那里,性子早就变的冷漠,唯一对上竹云才让整个人变的温暖非常,他很不明白这个小兰门主为什么跑来和他说话,但是这个兰门主的身份目前看来应该与竹云同等,而且对竹云帮助甚大,心中再不喜也强自压住,冷冷答道:“八丈绫。” 兰花花“呀”了一声道:“那是女孩家用的呢。” 萧公烈心中更是不快,他小时候被掳走,被魔主座下护法教的都是阴柔功夫,十四岁后从那消魂窝处出来,更是被强逼穿女装,武器样样皆练过,他本心是喜欢长剑的,但是练的内功最支持的却是八丈绫,为了自保而讨魔主欢心,萧功烈是下了大功夫练的,久而久之八丈绫倒成了他最最拿手的,是以魔主对他也有了几分柔和,竟然赏了他一条上好的八丈长绫,形若轻纱,熠熠生辉,要紧的是那是金蚕丝与冰蚕丝织就的,异常柔韧,更能减少功力消耗。最要紧的是,那八丈绫竟然与他衣服颜色相近,平时也就挂在肩上当披帛,可是他并不喜欢用。所以和季家当初对阵之时并没用过。他练八丈绫也只是为了讨魔主欢心,不再进那销魂窝中受人折辱,并不是为了什么犀利武功。何况在初与季家相斗的时候,也是想借手自杀而已。 兰花花不知道那许多,更没听到萧公烈进山之时说的那些,说起话来毫无顾忌,也没察觉萧公烈面色不快,依然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姑娘手下有个丫头,叫降香的那个吧,就是跟你对过一招的那个。” 萧公烈不知道他提那个丫头做甚,也不想和兰花花多纠缠,只是“恩”了一声算做回应。 兰花花乐道:“那丫头也使八丈绫,舞的那叫一个虎虎生风,我看她最好练长鞭才合适,偏偏练上了八丈绫。当真有取的很,等咱们下山,你找来让她给你舞几下,保证你心头什么不快都没有了。那简直......简直......” 萧公烈也知兰花花说那么多话,不是为了取笑他,是真的就是一个话多玩心大的人,似是长不大一样,见他“简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当下问了句:“简直什么?” 兰花花还没想到可以形容的词语,竹云和季少庭本就在不远前处,季少庭回头一笑道:“简直排山倒海,似是天兵下凡尘。” “天兵下凡尘?”听到这话,萧公烈也笑了,能把八丈绫练出男儿气概,道也算是个天才了。 竹云也是回头一笑,道:“有机会,你也教教降香吧,她心性急噪,菊阿婆也是无可奈何,你性子沉稳,遇事冷静,能让她学学也是好事。” 萧公烈见到竹云的笑容,竟然痴住了,傻了一瞬,连忙收回心神道:“是。” 兰花花笑嘻嘻的说:“萧公子性子沉稳吗?遇事冷静吗?我怎么不觉得,嘻嘻。”他说的是萧公烈刚露面,就让季少庭几句调戏之语给激到不能保持理智,贸然出手的事。 众人也知道他的意思,萧公烈虽然介意,却也不想再继续。 竹云明了,假意玩笑似的说:“兰花花,兰花花,听起来也是个美艳村姑的名字呢。” 兰花花果然急了,道:“姑娘,你可别学我家老头叫我大名,我受不了,受不了,你还是叫我草花吧。” 竹云吐了下舌头道:“就不,兰花花多好听啊。以后遇到什么敌人,我就喊兰花花出阵!那敌人一定因为会跳出个大姑娘来,结果却跑出你这么个男人,那多有趣啊。” 兰花花急的不行,又不能和竹云强论,兰田生交代过,四门将来皆以竹云为主,他怎么可能和自己主子强说这些呢。当下,拉住萧功烈的手腕道:“萧公子,你可不能也那般叫我,真的!我们怎么也说是朋友了吧,你可不能叫我兰花花。” 萧公烈心中感激竹云解围,也觉得这个兰花花当真有趣的很,孩子性的近乎纯真,又自说自话的把他认做朋友,也忍不住调笑道:“咱们是朋友,我自然不能叫你兰花花。” 兰花花听了大喜,刚要说什么,却让萧公烈的下一句话气个半死。 萧公烈眉毛一挑道:“咱们不能那么生分,我以后叫你花花吧,不然兰花儿也不错,你觉得如何。” 第四十六章 兰花花真是让萧公烈激的一口气堵在胸口,翻了几翻白眼说不出话来。 见他那个模样,萧公烈也不再接着刺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就是一个名字么,何必在意,想来你家中长辈给你起这个名字也是有深意的。” 兰田生在前不远处,也一直听着众人对话,插言道:“没什么深意!就是他出生的时候,家里一盆兰花开了,老夫觉得挺应景的,干脆就给他起了这个名字。” 萧公烈听了这话,也只能尴尬的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了。 本来是为了安慰兰花花的,结果却让他自己的祖父直接把愿意点破,原因还是这么的直接可笑,想再安慰几句却真是找不到话了。 兰花花“幽怨”的斜了萧公烈一眼,一副“你害我”的神情,撅着嘴也不出声了。 虽然兰花花闹了一肚子憋闷,可是在他的插科打诨中,闯阵的气氛没那么压抑了,不知不觉间,梅大姐已经带着众人走了一大半了。 竹云握着季少庭的手,低声的说:“萧公子是个可怜的人,我对他好一些希望你不要在意。” 季少庭心里是在意的,哪个男人都不会喜欢看到自己的女人对别的男人好,可是他也知道竹云的性情,对萧公烈也有很深的同情和怜悯,听了竹云的话扯了个笑容,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会多想的,你放心。[.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竹云听他说不会多想,却没说不在意,知道他是有点醋了,也没强求,说道:“我只把他当是一个兄弟,一个可以珍惜的朋友,一个可怜的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也不会把他当成你的下属。我会尽量也把他看成朋友,毕竟他救过你是你的救命恩人,只为这个我也不会与他为难的。何况你说很对,他是个可怜的人。”此时季少庭还不知道萧公烈体内有蛊的事,如果知道了恐怕对萧公烈会更多一分柔软。 说话间,已经到了阵边,几乎可以通过模糊的视线看到外面。 梅大姐却压住了惊喜的众人,更是小心翼翼的带着大家进进退退,足足用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把最后一步迈出。 等所有人出了石阵,回头再看过去简直晃若隔世。看着日头一算时间,一个直线距离只有几百步的阵法竟然让他们走了一个时辰还多。 兰田生出了石阵就开始观察周围地势,道:“咱们差不多也快到了,梅小丫头咱们走吧?” 梅大姐却道:“如果咱们回来的时候还要走这条路,我建议先把这个阵彻底破了。” 兰田生点头,还不知道出来的时候到底走不走这条路,更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多留一处可以逃生的地方就多一分生机。“这个阵法不是很难破的吗?如果现在破除会不会很费时间?” 梅大姐摇头,道:“之前我说过了,布这个阵法的人当时很匆忙,所以很多东西都没有做到位,现在这个阵法主要针对的是外面要进入的人,从里面要出去就没那么难了,而且整个阵的弱点关键就在这边,只要把几个主要的‘桩眼’拔除,在破掉一些机关整个阵就破了,不用多少时间。” 兰田生听梅大姐如此说,当下点头道:“那好,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当下,梅大姐指挥着众人,拆除了几个“桩眼”,又将一些暗藏的机关废,没费多少时间就把整个阵破掉了。 兰花花惊奇的道:“原来只要过来之后就这么简单了?那我们出去的时候就不用那么小心了吧。” 梅大姐点头,道:“这个阵法主要的作用就是迷惑人心,现在阵法已经破那些机关也就不会太过在意,威力大的已经拆除了,剩余的那些就算被触发了,相信在场的人也会轻松化解。如果我们出来的时候还是走这条路,照直冲出去就是了。” 兰花花还是不住的叹服,萧公烈却尽起了护卫的职责四周查看。 梅大姐又转头对兰田生道:“这个阵法以后也没有什么用处了,不过我觉得如果我们这次能找到地方,我还是希望找个时间把这个阵法恢复改变一下,毕竟能摆出这个阵法也挺难得的。” 兰田生很是赞同,道:“不管怎么说,咱们要找的地方也是一个很隐秘,但是用处很大的地方,少不得以后咱们自己也会用到,能多做防御就多做一下。” 几个人再次进发,比起在阵势当中当然要轻松不少。兰花花借着先去探察脱离了队伍,兰田生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花花,小心点!” 兰花花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了树林之中,只传来一声嚎叫:“死老头!” 跟在兰田生的身后,竹云拉着季少庭的手仔细观察着周围,表情越来越是疑惑,走了不多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季少庭问。 “没怎么,就是有些欣喜吧。”竹云笑道。 “欣喜?”季少庭不明的问:“有什么可欣喜的,说来听听,让我也开心一下。” 竹云环顾着四周,道:“虽然我们这一路走过来,没遇到什么动物,可是我还是发现了一些草药。都是寻常的东西,只是年份比较高而已。可是过了那个阵法之后,我已经看到一些少见的草药了,年份更高,随便一株拿出去都价值千两或者更多。” “这样啊。”季家不缺钱,对竹云这么形容草药的价值倒不多在意,但是看见竹云眼里的光彩他就知道,竹云是多么喜欢那些草药的。 兰田生闻言也道:“如果姑娘看到了一些十分喜欢的又不难采的,告诉老夫,老夫给姑娘采来就是。” 梅大姐笑道:“姑娘真不愧是竹老教出来的,时时都是一副医生心态。” 竹云让众人说的有些脸红,可是见到那么好的草药的确是心痒难止,也没拒绝兰田生的好意,一路上竟真的让他去帮着采了些品质极好又不难采的草药来。 最后竹云身上随身带着的行囊里装满了草药,梅大姐提出帮她分担一下,她却没同意,抱着行囊一株株的看着,眼睛里全是神采,让季少庭和萧公烈都是看的一呆。 季少庭没那么多顾及,看在眼里就拔不出来了,小心的看护着竹云的脚下,搂着她的肩膀慢慢前进。 萧公烈却只能强拉回眼神,看向别处。 第四十七章 看着天色越来越深沉,季少庭忍不住出声问兰田生:“师父,我们还要多久才可以找到地方?” 兰田生也看了看天,道:“今天怕是找不到了,估计一会兰花花回来先问问情况,实在不行就先露宿一夜。” 季少庭很担心家里情况,虽然出来的人不多,但是最有实力的兰田生却没在家里坐镇,万一敌人来袭,怕家里是挡不住的,虽然菊阿婆功夫很高,但是双拳难敌四手,那边主要出两个使者就能缠住菊阿婆。有些后悔到后山去寻找那个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了,但是已经走到了这里,回去又实在太可惜了。 捏了捏拳,季少庭收起心神,继续向前走着。 兰田生和兰花花又联系了一次,转身道:“兰花花说还没找到地方,不过前面有个山洞可以让咱们歇脚。” 几人赶紧加快脚步,跟着兰田生向深处行进。这次出来都只拿着简单的东西,连铺盖都没带,如果没有可以栖身的地方,那实在是太难受了,听说有山洞,连竹云都显得放松了不少,转身对一脸忧色的季少庭道:“你别怕了,我想那伙人不会这么快就能组织起第二波攻击。” “恩,我知道的。”季少庭当然清楚,只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弟弟,即使在清楚也会担心。 “知道就行了,别这么忧虑重重的。”竹云道:“上次他们其实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是他们却没想到我们会有那么强力的外援,人手几乎全部折损了,使者也死了一个叛了一个,再来的话估计还要准备一段日子。” “我明白的,云,不用担心我。”季少庭知道竹云是在想办法安慰自己,当下笑着说道:“我虽然挺担心家里,但是我还是明白这些道理的,只是一时不能放下而已。” “呵呵。”再次得了季少庭的确认,竹云算是彻底放心了,道:“你现在脾气真的好多了。” 季少庭一愣,继而道:“我脾气其实本来就挺好的,之前那都是毒和邪术闹的。” “我知道。”竹云点了点头,道:“我喜欢现在这样的你。” “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 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其他人虽然也只是相隔几步的距离,但是就算听到了也不会傻呼呼的跳出来打趣。 萧公烈心情自不用说是郁闷的,兰田生倒是对二人这样的关系显得比较满意。 唯一心里不是很顺畅的就是梅大姐了。 梅大姐和菊阿婆基本上是一个心思。(.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季少庭护不了竹云的话,就不配做她的丈夫。虽然梅大姐和菊阿婆现在都挺不愿意让这两个人在情感上有什么发展,可是又不能阻止,只能在心里想一些后续的事以做准备。 准备出来之前,菊阿婆就偷偷的对梅大姐说过:“看好姑娘,别让季少庭得了便宜。” 几人兜兜转转,终于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和兰花花汇合了。 兰花花指着不远山脚下一处杂草茂盛的地方,说道:“山洞就在那里,十分隐蔽,如果不是刻意寻找根本发现不了。” 兰天生四周看了看,道:“的确是个很隐秘的地方,从哪个方向都不太容易被人发现。” 兰花花给众人带路,说道:“那个洞口看起来不大,但是我没敢贸然进。那个洞实在是太过隐秘了,已经隐秘到不像自然生成的了,一会还请梅大姐姐和我家老头子打头,仔细探察一番。” 梅大姐点头答应,兰田生点头赞许道:“小子知道不贸进,不错,不错。” 像山洞这种所在,还真说不好里面会有什么。 毒蛇猛兽什么的,这些人没有谁会害怕,怕就怕有前人在里面布置机关。 山洞的确很隐秘,隐在一大堆高高的杂草后面。而且是个下行的洞穴,入楼也只有一人多高,两人多宽的样子。站在洞口,隐隐约约的能感到一丝丝湿润的风从里面吹出。 是个活山洞,兰田生松了口气。 一般活的山洞都会不只一个出口,让敌人毫无防备的堵在里面,生存下来的几率也比较大。山洞里还有水,这样能生存的几率就更大一些。有空气流动,就不怕里面有什么毒雾瘴气。 兰田生武功辈分都是最高,一马当先的走在了头了,手上举着火折子,还显得有些混不在乎的样子。梅大姐几乎与他并行,也掏出个火折子,自己查看着周围。 行进了大概有个二十多步,并没有遇到什么机关陷阱,很是安全。再走几步,众人只感觉到豁然开朗。山洞中竟然别有洞天。 整个山洞就像是一个细颈大肚的瓶子一样,通道十分狭窄,但是里面却非常的大,粗略看去差不多有小半亩大小了。 借着火折子的光,众人都看清了山洞里面的情形,都压住脚步站在“门口”,不多走一步。 山洞里人工开凿的痕迹连外行人都看的出来。 整个山洞被燥成一个四四方方的样子,左边甚至还凿出了四个小山洞,小山洞的洞口大小形状都完全一样,看上去就像是连在一起的房间一样。石壁上还有一些金属油碗,间距也十分平均,兰田生把手里的火折子扔到了一个离众人比较远的油碗里,不想竟然真的着了,还十分的光亮。 又等了几个呼吸,不见有什么异常,兰田生才带着众人慢慢的进入了山洞,山洞里的情形让一行人看了个清清楚楚,无不惊叹,连兰田生也有所动容。 山洞里就像是个大广场或者大庭院似的,由一条大约五步宽的暗溪一分为二,众人进来的地方就是前半部分,除了石壁上的油碗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事物,后半部分除了那四个石室并列在石壁上之外,还有四组石桌石凳,左右两边更有一些植物,竹云很快就分辨出了其中竟然还有不少上好的草药。 两个部分由一座石桥连接,稍一注意就可以看出来,石桥竟然是就地凿出来的,切不说精美如何,单是这份功力就可以体现出开凿之人的本事。 过了石桥,首先迎接众人的是如同大家大户宅院里一样的影壁,也是就地开凿的,整个影壁被打磨的十分光滑,借着火光隐隐的还能照出人影。 影壁左右盘龙,张牙舞爪生猛威风,穿梭在卷云纹中,正中间雕着四个大子:武圣王府! 竟然是武圣王府?! 第四十八章 “不可能啊!”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之后,第一个反应过來的是兰田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武圣王,流传百年的传奇似的人物,哪怕他不是江湖人,在江湖上名声也十分高,百年不坠。江湖上有关他的传说各种各样,流传至今。有的说当年他沒有死,是去海外自立一国了,有的说他是得了道成仙了,有的说修炼了无上的功夫深感寂寞而隐世了,甚至还有说当年一生未婚的武圣王在晚年遇到一女子而为其心动,于是带着心爱的女子另寻世外桃源了。 其实武圣王真的是死了,功夫再高也经不住岁月的侵袭,加上他还要操心庙堂上俗事,征战边疆,寿数尽了,自然就死了。 别人不知道,可是当年的四大少年王怎么可能不知道,身为四大少年王的徒弟,又是兰门门主的兰田生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年武圣王的死另有原因,所以四大少年王借守孝在京城又逗留了三年,事后各自闯荡江湖也是因为事情未了,后來实在是什么都查不到,所以才各自归隐,暗中去查当年武圣王交代的一件事,时到今日才算有点眉目,不想却在这里发现了一个石凿的武圣王府。 季少庭自小就听过关于武圣王的事迹,虽不见得有多崇拜那位皇室大侠,却也感到钦佩,不过这对他來说实在是太古远了,如今见到这么个地方,也只是感觉到奇怪而已,当初兰田生收他当徒弟的时候,连兰门的事都沒告诉他,就更沒和他说武圣王和自己一脉的关系,所以他现在很奇怪兰田生惊呆的样子,刚要出声询问却见到竹云透递过來带着为难的眼神,季少庭领会,遂指着远处的草药道:“云,我们去那边看看好不好。” 竹云见季少庭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点头,拉上季少庭就走,萧公烈距离五六步跟着,只留下兰家祖孙俩和梅大姐检查影壁。 竹云与季少庭蹲在了草药生长的地方,借着昏黄的火光看着那些草药,虽然是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山洞中生长,却也十分健康,年份竟然都不低了。 季少庭知道竹云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的,但是她沒有要说的意思,索性也就不问了。他相信竹云之所以不说,肯定是得了竹无心的交代。但是经过这几日,他也发现自己的师父对竹云那种十分隐秘的尊敬,让他也明白竹云的身份必然不一般,比起自己肯定要高贵不少,现在他倒是有些担心,自己到底能不能配得上竹云。 竹云自己也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季少庭,虽然竹无心交代过非到必要的时候不要告诉季少庭有关四门的事,可是现在季家都快要让人灭门了,应该是到了必要的时候吧。 随手拢了拢草药,并沒有采挖,竹云抬起头看了看还在查看影壁的兰田生,想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季少庭这些事,还是让四门门主之一又是季少庭师父的兰田生去决定吧。 兰田生三人检查影壁,期待着从这个就地雕刻出來的石碑上找出一些什么指示文字來,但是查了半天,除了那四个大字之外,竟然什么都沒有,连那些盘龙卷云纹也只是装饰性的雕刻,虽然精巧却沒有隐藏半点讯息,失望之余兰田生叫过几人,挑了处石桌坐下了。 四个石洞,所有人都非常默契的沒有去查看。 石桌周围只围了四个凳子,坐着的也只有兰田生,竹云和季少庭。 兰花花虽然已是门主身份,但是当着自己祖父的面他也不好拿大,梅大姐和萧公烈都自认是竹云的仆从,站在竹云身后显得十分从容,倒沒人去争那个空出來的位置了。 兰田生低头皱眉想了半天,最后问竹云:“姑娘,这里不是武圣王府。” 竹云点头,这里肯定不是武圣王府,真正的武圣王府在京城呢。因为武圣王无妻无子无后,四位少年王出京以后,王府就收归皇家了,现在已经赐给另外的王爷居住了。 但是这里为什么会出现一个武圣王府呢? 兰田生想不通。 竹云就更想不通了,试探着问:“会不会是当初四大少年王离京之后,在这里暂时隐居的地方啊?” 兰田生摇头否认道:“我沒听说过。”他说的听说,当然不是说什么江湖传言,而是指他沒听师父说过。当年的四大少年王,就是老一辈门主的师父。 竹云听了这话,又偏头去看梅大姐,梅大姐也摇头表示沒听说过。 兰田生想了想,问季少庭:“徒儿啊,你家是什么时候在蜀中建立的势力啊,整个季家大院又是什么时候建好的啊?” 季少庭回想了一下道:“我家的势力也是凭我父亲白手起家建起來的,虽然在这山下早就开了门院,但是这个巨大的院子建好也不过十几年的功夫而已。” “当年你家建这个大院子的时候,沒有來后山自己巡过么?” “巡倒是巡过,但是十分不仔细,这山在外看來真的是太普通了。” 兰田生点头,就是因为普通才好隐藏啊,这也是这个天然隐局的一大特点。 顺了两下乱糟糟的胡子,兰田生道:“从这里的痕迹上來看,这个山洞少说是二十年前开凿的。那时候你家还沒建设好那个大院子呢。” “是了,差不多二十年以上吧。”竹云也插话道:“那边的几株草药,虽然都是从外面移植进來的,虽然因为沒什么阳光而生长缓慢,但是我也可以推断出來,他们在这个山洞里至少二十年了。” “那我们怎么不去那四个屋子里看看啊,也许能找到什么呢。”兰花花毕竟是少年心性,见几个人坐在这里推断來推断去的,很是无聊,他从刚才开始就想进去看看了,无奈兰天生不同意。 果然,兰田生又拒绝了这个提议,道:“不管这里是真的假的,只凭那四个字我们就不能贸然进去。” 兰花花作为新一代兰门门主,自然明白话里的意思,当下也沒多哀求,只等着竹云给个主意,反正自己老爹肯定是要听竹云的。 第四十九章 竹云对那四个房间一样的山洞,也十分的感兴趣,早就想去看看了,接到兰花花的眼神,当下就对兰田生道:“兰老,我们还是去看看吧,这里实在透着很大的蹊跷。” 兰田生本还反对,但是一想自己本來就是來找东西的,也许那四件屋子里也许有什么线索。 自从一进这个山洞,整个地方的气也看不清楚了,由地势带來的影响也全然不见了,这里竟然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单独的空间,与外界竟然沒有半点关系,见是竹云又提出了这样的请求,也实在不好拒绝,只能点了点头道:“看看也就看看吧,要小心而恭敬。” 只凭那四个字就够四门中人恭敬的了,能做成这么大一个生活之处,布置机关什么的肯定也是手到擒來,他和梅大姐在观察影壁的时候就提过:也许那个阵势就是开凿这处洞穴的人留下的,为的就是保护这个地方。梅大姐也十分赞同这样的看法。 见兰田生点头同意,所有人都暗暗的雀跃。年轻人有时候想法就是比年纪大的人要冲动一些,连向來稳重的季少庭也早就想去看看了。 在兰田生的引导下,几个人又点亮了几个油碗,把整个山洞照的更亮了一些。梅大姐也仔细检查了一下四周,表示并无任何机关放心过去就是了。 一行人來到四个石室前,发现四个石室其实都十分普通,高低大小都一样,只是在入口的楣上分别雕刻了梅兰竹菊四样图案。 再进去里面,布置的也十分简单,都是就地凿出个石台靠在石室的一侧,显然是床了,另外一边是桌子和凳子,也是就地凿出來的,再无其他。 四间石室根本就是一个模样,沒有丝毫区别。因为时间实在太过久远了,也看不出來到底有沒有人再这里生活过,如果是有的话,那么在这里生活的人在走的时候,显然是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沒有留下一针一线的线索。 几人半点发现都沒有,只好再次坐回了“庭院”中,兰田生暗自认为这里应该是四大少年王的杰作,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他从沒听自己师父提过,四大少年王里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做成这么一个隐秘的洞府。再抬头看看四周,显然这里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想要做到这么大工程,沒有一个大的建设队伍花费上个十年八年的功夫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但是那么多人开凿这里,怎么会半点风声都不漏呢,就算当初季家还沒有把整座山都划到院子里,但是想在季衫青一个武林高手眼皮子底下完成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梅大姐想到了什么似的叫了一声:“我知道了。” 众人齐齐的看了过去,梅大姐惊喜的道:“我可以肯定咱们遇到的那个阵就是建造这里的人做的了。” 竹云问道:“为什么啊?” 梅大姐有些眉飞色舞的道:“姑娘不觉得那个阵法的石头出现的很突兀么,虽然山里的石头很多,但是那个阵法附近并沒有开采过的痕迹,石头的用量却不少。虽然要开出这么大一个洞府,挖出的石头会更多,但是我想这个洞府是在天然洞穴上挖出來的,所以挖出去的石头并不会太多,当初建造这个洞穴的人也就把挖出的石头顺手做成了外面的那个阵法机关。” “是这样吗?”竹云有些半信半疑。 兰田生把话接过去道:“这个洞府的确是用一个天然洞穴改的,这点老夫可以肯定。” 得了兰田生的确认,竹云点了点头,示意梅大姐继续说下去。 梅大姐接着道:“还记得我当初说那个阵法像是有人匆促之间摆下的,所以摆的阵法并不完全,对吧。” 众人都点了点头,等着梅大姐揭开谜底。 幸好梅大姐也不是一个喜欢吊人胃口的人,马上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那时候应该是想错了,其实如果真的时间仓促的话,也不可能在阵法之后又设置那么精巧的机关了。现在想來,根本就是开凿这个石洞之后,建造这里的人觉得一堆石头放在那里也是放着,干脆顺手就摆了个阵,不用费多大劲就可以起到防御示警的作用,还处理了一堆看似无用的石头。” “顺手?”季少庭十分吃惊。“只是顺手就能摆出那么厉害的阵法?”本來梅大姐带他们闯阵,他就已经很惊讶江湖中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人物,再听说那个困了他们几个时辰的阵法竟然是别人顺手摆出來的,怎么能不觉得震惊。 梅大姐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我在旧主人那里,本事虽然也算上流,放到江湖上也可以称上是一大家了。”梅大姐这么说并不是自负,而是事实,江湖上虽然也有人擅长阵法机关,但是大多算不上什么精巧,威力也寻常,毕竟江湖是以武为尊的,梅大姐如过出江湖,只凭这身机关阵法的本事,就可以独称一家。她的说法自然得到了季少庭的认同,萧公烈也点了点头道:“梅大姐说的不错,机关阵法我也见过不少,闯过不少,但是都不如季家的布置。”此时萧公烈已经知道当初大量折损“组织”人手的机关都是出自这个仆妇之手,心中只觉佩服,所以相处下來从沒把对方当成是一个寻常仆妇那么看。 梅大姐笑了一下,表示对萧公烈认同的感谢,接着说:“但是比起我旧主,我的本事也只是他的一半而已。” 兰田生早就知道自己那几个老兄弟的本事,听梅大姐这么说也不觉得吃惊,兰花花也是一样,但是季少庭和萧公烈却听的心头一颤,皆想:那得是什么样的人才什么样的本事啊。 兰田生从梅大姐的话里听出点别的意思,问道:“那你旧主的本事......?” 梅大姐皱眉,有些为难,但是还是直说道:“恐怕也只能和这里建造之人平分秋色而已,甚至还要略逊一筹。” 梅大姐的话有所保留了,在场的人全都听出來了。 梅大姐不愿意说自己旧主不如别人,但是又不得不说实话,所以才这么说的。但是她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谁都听的明白。 兰天生敲着石桌,道:“难道真是师父他们做的?” 第五十章 兰田生仔细推敲着时间,总觉得合不上,自己是四十多年前就跟着师父,其他三位门主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自从跟了师父之后,几乎是日日跟随,从不曾离开过太久,一直到四大少年王相继故去,他们根本也不可能在二三十年前开辟着么个洞府。(.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从梅大姐的话里可以推测,这个洞府的建造者们但凭机关阵法就已经超过这一代的梅门门主,那其他的本事想來也不会差的,可是为什么几十年來从來沒听师父说起过武圣王门下还有这样一个人物?难道说师父他们也不知道? 兰田生想不出个什么头绪,其他人就更不知道是为什么了,一时间,沒人说话了。 “罢了,先不想了,周围仔细探察一下,看看这个洞府还有沒有其他出口,等和无心联系上了再说。”兰田生目前也只能这样决定,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只能等日后四大门主凑齐再做研究。 其实整个洞府也就那么大,明面上的入口就众人进來的那一个,但是跟着十分微弱的湿气流,很快的就在斜上方找到了一个十分隐秘的洞口,洞口夹在倒吊的钟乳石之间,也就仅能容纳一人进入,仍旧是兰田生打头,凌空一个踩踏就攀上了洞口,闪身进去了,不一会就传來了兰田生招呼众人的声音。 那洞口只是隐秘,倒不是十分的高,众人一个接着一个的都上了去,很是轻松。 进了洞穴,众人才发现里面十分狭窄,只能一个挨着一个的前行,幸好先进來的兰田生已经燃起火折子,让众人都看个清楚,不然单是那蜿蜒曲折的山壁就得让他们撞个好歹。 洞穴里是一条开凿痕迹很少的甬道,一路向上延伸,一直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豁然开朗,竟然走了出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星空闪烁,偶有轻云。 山里都是黑漆漆的,并看不清楚所在的位置,不过所有人也不想再回山洞了,兰花花和萧公烈就近寻了些柴火打了些兔子野鸡什么的,也算把一晚上对付过去了。 吃过晚饭,两个女子就被安置在不宽敞的洞穴内休息,四个男子轮流值夜。 季少庭主动邀了萧公烈一起,在四周巡视,萧公烈也沒推拒,很爽快的功能着一起走了,他知道季少庭是有话要和他说。 二人也沒有走出多远,毕竟还是众人的安全重要,只要说话小声些就可以了。 看着不远处的火光,季少庭道:“萧公子,想來你也知道我是想和你说什么了。” 萧公烈点了点头,道:“季大公子,其实很多话你不必说出來,我已自认为仆。” 季少庭当然知道萧公烈的意思,已经自认为仆,拉开了二人的身份也就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可是季少庭也知道,感情的事不只是拉开距离就可以的了,心动了连自己也阻止不了。想着竹云的那些话,又想着萧公烈的经历,季少庭也很是为难,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下去了。 萧公烈又道:“季大公子,我现在只想保护包主子,找到我自己的妹妹,别无他想了。” 季少庭道:“你妹妹的事,季家定会全力查访,你放心吧。” “如此多谢季大公子了。”夜色中,萧公烈抱拳行礼,说的很是真诚。 凭着自身功力,季少庭也能看清楚萧公烈的动作,心里的那种不安定也少了些,道:“你我两家,本是蜀中两大世家,却先后遭劫,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又该怪谁。” 萧公烈惨然一笑,道:“只能说运道不济吧。” “运道?”季少庭冷笑一声,道:“只是你我两家也就算了,可是那些被拘魂的江湖侠客们也是么,这就是人为的祸事!” “就算你我都心知肚明,又能如何?”萧公烈并沒有让季少庭凛冽的语气干扰道,越发的消沉,“我身陷组织多年,可是对组织还是知之甚少,如今虽是得了自由可还是觉得,身在囹圄心有枷锁,我认竹云姑娘为主,一是为了报答她救命庇护之恩,二也是给自己找个能活下去的方式。” “活下去的方式?”季少庭听的皱眉,他不懂活下去还有什么方式可言么? “在组织那么多年,成日胆战心惊唯唯诺诺,却是习惯了,如果让我自己行走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活了,如果沒有人给我指令,我真是连下一步该踩哪里都不知道了。”萧公烈苦笑道。 “嘶......”萧公烈听的心头一紧,那个组织控制人心竟然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这萧公烈临阵倒戈,是存了死志的,但是却依然对那个组织有如此深的恐惧,这只能说明那个组织已经比让人死还要觉得恐惧了。 萧公烈也不想再提组织的事,道:“季大公子,我对主子虽然心动,可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主子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萧公烈绝对不会让自己越线的。” 季少庭道:“萧公子,虽然你自认为仆,但是我把你当成是江湖上的朋友,可以吗?” 这也是对萧公烈一种变相的承认。 萧公烈笑了笑,沒有回应季少庭的话,只是道:“我们该回去了。” 天色刚一见亮,一众人也都醒了,兰田生和兰花花四周围一望,心中已经明了,众人所在的地方是哪。 “少庭啊,”兰田生叫过季少庭道:“这是你家后山的东南边。” 季少庭看着四周,只觉得陌生,当下十分诧异,虽然这后山自己不曾來过,但是周围环境却是十分熟悉的,可是他现在却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找不到,渐渐清晰的山下也沒有半点印象中的样子。 看着季少庭迷惑的眼神,兰田生笑道:“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了。” 梅大姐也开始四周查看起來,兰花花在一旁帮忙兼守护着。 竹云也是兴趣昂然的看着周围的景致,虽然对于风水和阵法她都不懂,但是却一点都不影响她看风景的兴致,就在别人查看周围的时候,她却闲庭信步的游逛起來,季少庭本还担心着她,可是却被兰田生拉住看那天然形成的风水大阵,也只好听着。 太阳越升越高,山雾也散了个干净,兰田生却不再拉着季少庭说话了,犹自勘察起來,一边走怪异的步伐,一边掐着手指,间或还遥指一下远方。 季少庭终于脱开身,赶紧去找竹云,见到萧公烈在竹云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紧紧跟随着,心里放心了不少,随即又觉得有些刺眼。虽然昨天已经把话说开,可是心里却沒那么容易接受的,快走几步走到竹云身边,揽住竹云的肩膀道:“云,山上风大,清晨更是冷人,别到处乱走了。” 竹云回头笑了一笑,道:“少庭,都是练武的人,怎么还会怕这清晨的山风,我只是觉得这山上风景很好,虽然让人看的有些恍惚。” “恍惚?”季少庭问道:“怎么会觉得恍惚,虽然我也觉得这里的风景还有山下的情形都很陌生,但是还至于让人感觉恍惚吧。” 竹云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就是一种很错乱的感觉,景致看在眼里很美,可是心里却知道那不是真实的。” “不是真实的?”季少庭也算听明白了,笑着说道:“这山上我虽然沒來了,可是我也是自小在这片长大的,那山下是什么样子我早就了熟于心,可是现在我看过去也是发觉十分陌生,师父刚才又和我说,咱们应该已经找到了地方,想來也是这天然阵势所造成的迷惑人心的感觉吧。” 竹云点了点头,道:“咱们这些人里,我功力最浅薄,以看风景的心态看着这周围,所以受到的影响最大。” 兰田生这个时候也搞完了他那一套,招呼众人合拢了过來,道:“都跟我走,少庭和萧公子守好云儿。” 本來他这样吩咐是沒错的,但是听在竹云耳里却多了一层含义。 从兰田生出现在季家,一直到眼下,多日的相处已经让竹云心里有了一些猜测。 这个兰田生虽然拿着长辈的款,但是时时都挂念着竹云的安全,众人一起说话的时候,虽然沒有表现出什么,但是已经隐隐显现出了一些“下属”的样子,竹云有什么提议,竟然从來沒有不赞同。 这一切都让竹云更加确认,自己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几次试探都沒问出來,索性不问了,一切都只能等和师父见了面再说了。 兰田生在前走的谨慎,兰花花走在最后,也收起了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跟着梅大姐四处查看的时候,他也发现了这个天然大阵威力十分大,更是发现了一些人为修饰的痕迹,一切都显得十分的诡秘。 梅大姐也执着那小罗盘,仔细小心的查看着,越是查看越是心惊,跟着兰田生越走越远,罗盘竟然有些失灵,先是非常不稳定的左右摇摆,然后幅度慢慢的加大,最后竟然干脆飞快的旋转了起來。 梅大姐刚要出声,兰田生却先开口了:“已经进阵了!” 第五十一章 听到兰田生说已经进入了阵势,竹云并沒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季少庭和萧公烈也沒有感觉到什么不对,梅大姐却是显得有些惊慌。 罗盘上的指针转的太不合常理了,以前从來沒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兰田生见到梅大姐姐紧张的样子,出声安抚道:“很多天然阵势就是这样的,不但可以迷惑人的眼睛,还会让罗盘失灵,你不用紧张。” 梅大姐点头,道:“我从來沒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兰田生解释道:“罗盘这个东西,推算人为阵法是很可靠的,大部分天然阵势也可以用罗盘來推算,但是如果附近要是有大型的铁矿或者玄石矿,罗盘往往就会失灵。” 梅大姐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是也不该转成这个样子啊。” 兰田生道:“这就是兰门里高手不太用罗盘的原因,因为遇到类似今天咱们见到的这样的阵法,再一味的指望罗盘,那就只能死在阵法里了。” 梅大姐无奈,毕竟她的专长是在机关埋伏上,对于风水堪舆连皮毛都不算,听了兰田生的话也只能把罗盘重新收好,小心翼翼的查看周围环境,时不时的和兰田生请教几句地势堪舆上的问題。 兰田生带领大家从山顶一直走到了山腰,抬头看去,竟然和來时的风景又完全不同了。 竹云看着透过树叶洒进树林的阳光,再看看地面上铺着厚厚的落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兰老,我们走的是死门?” 兰田生道:“对,是死门。” 竹云点头,对季少庭道:“我说怎么沒有动物呢,想來也不会有毒蛇什么的了。” 季少庭笑了,刚要说话,手心里却让竹云塞进了一个事物。沒有声张,瞧瞧的感觉了一下,竟是个药丸。刚要说什么,竹云却嘻嘻哈哈的跑开了,一会和梅大姐兰田生聊几句,一会又跑到后面和兰花花打趣,还指使着萧公烈挖回了两株药草,最后好似跑累了,才又回到季少庭的身边。 季少庭自然知道竹云是给所有人都发了药丸,只觉怪异,低着声音问道:“发现什么了?” 竹云沒有回答,拉着季少庭的手,欢快的跳跃着前进,根本不顾厚厚的腐叶层下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暗藏。 竹云发的是一种避毒的药剂,竹云给的隐秘,所有人也知道该怎么配合,都不动声色的趁着擦汗的时机,把药丸吃到了嘴里。 再走了一段时间,突然听到竹云“哎哟”了一声,就斜靠在了季少庭的怀里,脸色苍白,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她的一声哎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当下不管是排头打前站的兰田生,还是断后的兰花花,都赶忙聚了过來,把竹云围拢了起來,这个问怎么了,那个问哪里疼,七嘴八舌的乱成一团。 还沒等问出个什么情况,梅大姐也突然叫起腹痛,歪斜着坐到了地上。 这一下全都知道了,众人估计可能是让林子里的瘴气钻了体了,忙都小心起來,还呼吸的速度放慢,免得所有人都中毒。可是已经外了,再倒下的就是兰花花和季少庭,然后是萧公烈,然后只省下兰田生还能保持着自己的理智,难过异常的支撑住了,脸上也出现了痛苦的神色。 几个倒下去的人也渐渐昏迷了,兰田生也坚持不住了,就地而坐,抱元吐纳,企图把身体里的瘴毒逼出体内。 不一会,就有些不自控的颤抖起來,脸色也愈家的苍白,正当无计可施的时候,从树林里传來了有人用轻功飞掠的声音,竟然还不是一人而已。 沒一会,就从几人所在的周围,四面八方的显出了黑衣人。 飞掠來的黑衣人总共七人,到了进前把众人围了起來。黑衣人中一个明显是领头的人冷笑着对兰田生道:“能一路找到这里还以为有多大的本事呢,结果也不过如此,还沒动手呢,就全都倒了。” 兰田生痛苦的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迷过去,费力的抬着头,看着领头的黑衣人,好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來:“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十分不屑的道:“我们是什么人你知道了也沒有任何意义,还是死了吧。”所完手一挥,其余六人领命直接挥剑,欲把众人当场斩杀。 黑衣人全身上下,也只有眼睛露在外面,此时正闪耀着得意的光,趁着手下人还沒有得手的时候赶紧加了一句:“留一个活口,还得让他帮咱们探路呢。” 六个黑衣人齐应了声诺,又开始继续自己的动作。 只是他们完全失望了,六个人刚到众人跟前,手里的剑刚刚送出却发现不见了各自的目标,心惊之余忙抬头打量四周,就看到领头的那人脖子上已被架了一把匕首,匕首的主人正是之前昏迷的年轻人季少庭。 还不等六人有所动作,萧公烈突然出现,在短暂混乱的六个人中间飞快的闪了几來回,六个人就被制住而无法动弹,手中的武器也纷纷的掉在了地上。 领头那人见大势已去,并不挣扎,也不出声求饶或威胁,而是十分冷静的看着兰田生道:“跟了你们这么久,真沒想到会被你们发现,不过既然被擒了我只能承认本事还不到家,要杀要剐请动手吧。” 这人明显是把兰田生当成了一行人的主心骨,对几个年轻人竟然显出几分不屑來。 兰田生对黑衣人的话也沒什么反应,连封了他身上几大穴道,让他彻底失去了反抗和逃跑的可能,然后才对季少庭示意,他可以送开匕首了。 竹云蹦跳了几步,凑到黑衣人的跟前,笑着问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们是如何发现的?” 黑衣人顿了一瞬,马上道:“我已经承认自己的本事不到家,所以你们还是动手吧。” 竹云听了这样的话,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而是又问了一次,“想知道我们是如何发现的吗?”这一次的口气却比上一次问的强硬了许多。 黑衣人现在一心只想求死,可是本來就是十分强大的好奇心一点点折磨着,那早就坚定的死志竟然有些动摇的样子,几番挣扎之后,竟生成了贪生的念头。 竹云一直暗中观察着那黑衣人眼神中的变化,察觉到这个人心境已乱了,又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一句话,直接把黑衣人的汗问了出來,隔着掩饰行藏的面巾渗透了出來。 其余六个黑衣服人的面巾也让兰花花和萧公烈挑开,萧公烈又简单的搜了一下身,眉毛马上皱了起來。 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向了萧公烈,萧公烈却摇了摇头。 这不是组织的人。 王君阳被伏击的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本來他还以为是组织做的,所以刚一制住这些人的时候他也认为他们是组织的人。可是检查之后却发现根本不是。 这些人身手怎么样还沒有试探出來,但是单凭隐匿气息的本事上來看,就已经十分厉害,听那领头的人话里的意思,他们竟然已经跟了好久,若不是竹云示警,恐怕他们到最后中毒然后被杀也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大家对萧公烈的反应也感奇怪,但是现下也不好多问,将六个黑衣人彻底点晕之后,围上了领头的那人,挑开了他的面巾,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尽管被俘,神情间依然隐不住露出一丝傲气。 领头这个人功夫已经不低,但是还沒出手就被制,心中不甘已经压过了他的任务责任感,加上竹云的几番挑拨,就更想知道自己一行人败露的原因。 季少庭比自己这方其他人游走江湖经验都要丰富,心中对这个人已经有了些了解。身怀极高的功夫,如果动起手來就算打不过自己也不会弱到哪里去,而且用毒也非常老道,在这山中旷野,竟然通过空气把毒散布下,若不是有一个对毒药十分了解而且警觉的竹云在,自己这一路人马恐怕真的就交代了。可是这么大本事的人,在“得手”之后却不是先确认对方是否真的中毒,而是嘲笑讥讽对方,等事情败露之后对生死沒有看的过重,但是却露出想知道原因的样子,人这样的人要么是太自负了,要么就是沒有半点江湖经验。 虽然眼前这个人的确是有些傲气,但是季少庭可以肯定,这伙子人真的沒什么江湖经验,大概又是什么隐门。 兰田生的也觉得这些人是隐门中人,这个隐门恐怕比梅兰竹菊四门还要隐秘。 竹云此时已经真正的成为了这些人的领导,虽然沒有人挑明,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了,连季少庭也默认了这样的局面,看着竹云等她指示。 竹云带着几分无辜的微笑着对黑衣人首领问道:“其实,你们从我们一进山就跟上了吧。” 黑衣人首领此时彻底被“求知欲”控制了,听得竹云如此问话,也不再强撑,语气有些生硬又有些傲气的回答道:“对!” “那你们怎么那个时候不动手?” “本......我想看看你们到底能闯到哪里,所以才一直沒动手。” “我们已经接近了那个地方,你发现如果再纵着我们找下去,很快就会被我们找到地方,所以才下手了,是吗?” “是!” “你们到底上什么人?” “这个不能告诉你们,反正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只要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又是怎么破了我的谋划,我能说的就绝不隐瞒。” “好。”竹云点了点头,道:“不过我要先问问題。” “可以。” 黑衣人的首领答应的很痛快,沒有半点犹豫和怀疑,就让季少庭更加确信,这个人真的是沒有什么江湖经验,简直就像是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 第五十二章 这黑衣人领头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季少庭知道,竹云却不知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她到底也沒走过江湖,说起经验來还不如眼前这个黑衣人呢,但是竹云却有一个优势,她是一个医生。 竹无心在江湖上人称“大医手”,医术自然是顶尖的,他几乎把一生所学在短时间里都教给了竹云。说起医术,并不是只有身体上的一些疾病需要治疗,还有些“疯魔症”也得懂。 所谓“疯魔症”就是心病,心病需要心药來医。 所以,竹云知道怎么去应对别人的心理。 见这黑衣人领头明显有了一些软化,而且还提出了一个交换的条件,竹云心里就有了主意。 “那请问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呢?”竹云笑的很无害,还带着几分邻家女孩的调皮,无形中卸去了不少黑衣人的压力。 黑衣人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竹云自己的姓名的时候,竹云又道:“您就是告诉我们一个假名也好,至少说起话來方便许多啊。” 那黑衣人领头的一听这话,马上就放松了,道:“称呼我高石就行。” 竹云道:“您的年纪做我长辈是足够了,那我便称呼您一声高前辈。”说完也不管对方答应不答应,又把自己这一些人做了介绍。 其实竹云不介绍,那高石也知道这些人是谁。可是竹云却用这样一个小小的手段无意中增加了一些高石对自己的好感。称呼他为前辈,就是让他感觉自己不是那么太敌对的,又把自己这些人介绍一次算是一种显示坦诚的意思。 高石表情果然松动了不少,道:“你们是什么人,我自然知道。”语气虽然还是硬硬的,却不像之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竹云使了个颜色给萧公烈,道:“去帮高前辈松松,怎么着也要说一大堆话呢,光站着多累啊。” 萧公烈接到眼神指示,又听了竹云当面的命令,抬手解了对高石四肢上的禁制,却沒有松开他丹田的穴道,这样一來,高石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动作,却无法运功动手或者逃跑。 高石却沒想太多,反正已经被俘了,索性做的大方一些,手脚得了自由直接就做到了地上。 竹云也在不远的对面坐下,季少庭也微笑着坐在一旁。 要不是气氛不对,还真是一对山中隐世的神仙眷侣。 竹云脸上的笑容一直未腿,配合着自己要问的话,带着的情绪也略略不同,时而惊讶,时而佩服,时而顽皮。 竹云问道:“前几天,季家被人围攻,想必那些坏人和高前辈不是一路的吧。” 高石点头,道:“那事我们也知道,我们和他们不是一路的。” 萧公烈已经确认这些人不是那个什么组织的,根本就不用再问。这是竹云的一种试探,想看看这个高石对着自己到底能说多少真话。如果这个高石为了替自家主子掩饰,而把自己说成是那些人一伙的,那竹云也就沒什么话可问了,会让季少庭把这些人直接杀了就完。 但是高石却很直接的否认了竹云的话,很是诚实的回答了问題。 竹云又露出疑惑的神情,问道:“那季家姻亲王家公子在外遇害,也不是你们做的?” “王公子?”高石也让竹云说迷糊了,什么王公子?“我们是在周围的几处山里都设了人手,我们这里是沒杀过什么一个王公子,别的地方就不知道了。” “哦......这样啊。”竹云做出恍然的样子,却不在继续追问了。 高石的话里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就是周围的山里都有他们的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能把周围山里都安置上人手,显然这个高石的身后,也是一个巨大的组织无疑。现在却不能再这个问題上继续纠缠了,如果让这个高石有了戒备,就什么都问出來了,那真就是得不偿失了,还不如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題。 这个道理,竹云明白,其他人更明白,尤其是兰田生和季少庭。 见竹云和高石一问一答,季少庭只能暗暗佩服,如果是自己來问,恐怕真的沒有那么多耐心去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題,偏偏从中还能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竹云的问題看起來都是不太重要的,甚至有些幼稚,比如竹云会说:那您功夫肯定是这些人里最高的之类的话。一方面小小的拍了对方一个马屁,一方面也探清楚了对方目前的实力。 以季少庭的脾气,恐怕早就不耐烦这么红着高石玩了,恐怕会用一些武力手段來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情报。如果严刑逼供,肯定也会知道一些对方的情况,但是绝对不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就好象聊天说故事一样,竹云已经问出了对方占了附近的六座山,每组都有四到六个人,另加一个队长。 因季家后园的两座山都不是十分大,所以算是一座大山,派了人手比较多的一组,由高石节制。 竹云问了一些话,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也明白更重要的是肯定问不出來,又开始和高石聊起武功來。 高石说了一会,还是惦记着自己失手的原因,也不客气,直接问道:“季少夫人,现在能不能为某戒疑了?” 竹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和高前辈聊的太高兴了,竟然忘了咱们的约定。您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吧,竹云绝不隐瞒。”说着还小小的吐了下舌头,混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后辈。 高石见到竹云这样的表现,本就沒什么怀疑的心里,更是沒了防备,也笑了一下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按理说我们跟了你们这么久,你们一直沒发现,沒道理一下子就察觉还有了防备啊。” 竹云解释道:“风里有一些味道,不该是山里有的。我自小鼻子就灵,对周围的味道一直都挺敏感的。要不是你们用的毒药味道有些怪异,我们还真就发觉不了呢。” 高石一惊,暗想:我们用的毒药虽然是有一些味道,但是一但让人察觉,就已经到了毒药入体的地步,怎么可能突然就解了?就算鼻子再灵,也不会在沒有中毒的时候就察觉啊。而且就算知道了,怎么又可能那么快的做了处置呢? 竹云还真就是留着心眼,她一直沒告诉对方自己身怀医术,见高石疑惑,道:“季家留有‘大医手’配的解毒丸,我们这次进山到了不少。” 把一切都退给竹无心,竹云表现的很无辜,打算继续套话。 那高石点头,大医手配制的药能解自己用的毒,也不算太过惊奇。 竹云这是沒说实话。 那毒药凭风而來的味道,竹云察觉的时候已经很淡很淡了。 只是一丝丝辛辣的味道。山中有不少野生的茱萸,现在正是果实累累的季节,按说山里有这样的味道也不算什么。偏偏竹云在之前闻到过这个味道。 就是在替王君阳治疗的时候闻过。 给王君阳治疗之后,为了以防万一,竹云又配置了不少解这种毒药的解药,这次进山身上带了一些,所以一闻到那种非常微弱的辛辣味,竹云就上心了。 仔细分辨了那种辛辣味,竹云确认了是和王君阳中的毒是一种,当下就不做声色的把解药给了众人,这才免了众人被伏击的危险。 其实那个毒药如果发觉的早的话,这里的人除了竹云和梅大姐,其他人凭借自己的内功都可以暂时压制,真不至于让这七个黑衣人杀个干净,特别是兰田生,短时间内根本就不会被这种毒药牵制住。 竹云又扯着高石聊了一会,就在大家都以为竹云是真的沒什么问題可问的时候,竹云突然问了一句:“皇上是真的急了啊。” “是啊是啊,可不说是呢。”高石点头应到,突然觉察,又惊又怒的看着竹云,要不是身上内功被制,怕是要一掌拍将过去了。 竹云却不在乎高石的反应,道:“其实我早就想到了呢,高前辈也不用生气,这不算你出卖主子。” 高石听了竹云这话,似乎是放心了,不算是自己出卖是人家自己猜到的。问道:“你怎么猜到的?” 竹云道:“是进山之前,我们就得了情报,说是天家对蜀中江湖做了安排,你一否认和攻击我们的人是一伙的,我也就想到了,所以真的不算高前辈出卖主子。” 高石也不想去分辨竹云话里的真实性了。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是栽了。 彻底的栽了。 栽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妇人手里。 偏偏还恨不起來。 这个妇人,看起來真的不是很有心计的样子。 竹云吩咐萧公烈看好这些人,带着季少庭和兰田生远走了一些。 竹云对兰田生道:“皇帝派人满蜀地的搜山,肯定也是为了那个如梦令,他们对季家后山查到什么地步,我们不知道,我也不敢轻易问,但是从他们动手的时机來看,跟咱们的进度也就差不多,不然他们不会在那里动手的。” 兰田生点头,道:“真沒想到,皇家居然早就潜人进來了。” 不只江湖要乱,天下怕也要乱了。 第五十三章 季少庭心头沉重,他知道如果这些皇家探子在山里找不到那件事物,恐怕也会和那个组织一样,直接对季家刀兵相向,心中已经起了杀意。转念一想,这些皇家探子分成几拨,各个山中搜索,想來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有所联系,一但现在把他们杀了,到时候其他人与之联系不上,肯定会直接找上门,对风雨飘摇的季家必又是一轮打击。而且竹云未必会让他把这些人杀了。 兰田生却是想把这些人杀了了事,留肯定是不能留的,放了也是巨大的隐患,当下就说:“云儿啊,这些人恐怕是留不得的。” 竹云也感为难。竹无心自小对她的教育就比较怪,沒有把竹云养成一个纯善之人。江湖经验不对,可是生存之道却是很懂,虽然不嗜杀,可是这些明显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她也是不想留的。但是,还有很多事竹云沒有弄清楚,她还想找机会问一问。 仔细想了半天,竹云道:“暂且先不杀他们,可也不能放了他们,索性带着一起去找吧。” 季少庭听竹云说是“暂时不杀”,就明白了她还有些话想问,也沒反对,只是道:“咱们刚才是趁着他们大意突然出手,还有我师父和萧公子掠阵,才轻松拿下的。他们到底功夫怎么样,咱们也不知道,咱们这几个人看着他们七个恐怕要费劲一些吧。” 兰田生也说:“是啊,云儿你可不能妇人之仁啊。你好心留他们一命,他们可未必感激。” 竹云道:“我不是仁善,是有些事我还想问他们,但是现在他一心戒备,存了死志,怕是死也不肯再多说什么了。” 兰田生点头,满意的说:“这样啊,那你看着办吧。” 竹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看向季少庭希望他能想出个办法。 季少庭脑筋转的很快,不消片刻就想出了主意,问竹云:“你给一威配的毒药在这山里能把材料找齐吗?” 竹云听了,马上就明白了道:“找不齐,但是却能弄出差不多的,解药就不是那么好配了,等咱们完事,把这些人带回季再做打算吧。”不行就全杀掉,竹云虽然沒说,但是三个人都是这样的打算。 当下,竹云就带着萧公烈和兰花花去找药了。 带着萧公烈自然是为了安全,而且就算不带着他,他也一定会步步紧跟的。带上兰花花就是为了防止跑的过远,又被这奇怪的山林迷住方向,带上一个懂的这方面知识的人,算是个保障,而且兰花花功夫也不算低,虽不及季少庭,但是也比竹云强多了,轻功更是十分的好,如果遇到了三人解决不了的麻烦,他凭轻功回來搬救兵也能十分的快速。 兰田生和季少庭则要看住七人,免得被哪个提前冲开了穴道,把自己这一拨子人再给害了。 梅大姐本也是要跟着竹云一起去找草药,但是却让竹云给强留下了。 三人离开大部队,出去寻找草药,离的并不太远,总在季少庭视线之内活动,让季少庭放心了不少。 这片山林几乎是沒有人來过,草药出产很是丰富,年份也久,竹云找到三四味自己要弄的药材,马上就在一个相对比较平整的大石头研成了药泥,按照比例混在了一起,又弄进随身带的水囊力,一种简单的可以抑制内力的毒药就算做好了。 竹云的动作也沒有刻意瞒着高石那些人,当她提着水囊回到众人身边的时候,高石直接说道:“给我们配置的毒药吗?拿來我喝。” 竹云依旧是笑嘻嘻的,道:“是毒药,却不是能毒死人的。我估计你们也就找到了这里,对吧。” 高石点点头,指着昏倒在地的六个人说道:“我的手下里有一个会观风水地势的,但是能力也不算多高,找到这里也就找不下去了。” 竹云又道:“都找到了这里,沒见到那样东西你肯定也是不甘心的。” 高石又点了点头,怎么可能甘心呢。作为皇帝的死卫,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但是这么多人为了一个东西藏在山里这么多日子,如果死都沒看一眼那个东西,还真是不甘心。 竹云现在觉得这个高石真是有点憨直的可爱,不由的多了几分好感,笑的也多了一些真诚,道:“这是我调配的一种药汁,专门抑制内力的,你们喝了之后,就和我们一起去寻那东西。” 高石听的愣了,有些惊喜,又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你不杀我们?” 竹云很直接的道:“暂时不杀。” 高石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你就是那个‘大医手’的徒弟吧。” 竹云点头,自己刚与高石介绍的时候,只说自己是季少庭的夫人,却沒说自己的姓名,就是留了一些心眼。现在已经问出了不少想知道的东西,也就沒有必要隐瞒了。 高石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一跟上你们的时候,就知道你必然是季家大公子的哪个妻妾,却沒想你是‘大医手’的徒弟。”他们只认为‘大医手’竹无心在江湖上地位颇位尊崇,他的徒弟怎么着也不可能跟着人进山吃苦找东西,所以刚碰上竹云一行人的时候,只把她当成了那几个妾里的一个,如果知道她就是竹云,恐怕就会直接袭杀而不用那劳什子的毒药了,之所以用毒就是不想让自己的人手有所损伤,可是如今一时失察,却把所有人都搭了进去。高石叹完,伸手索取水囊,反正都这样了,能看一眼那个东西也好。 竹云递过水囊,道:“喝上一口,你三个对时无内功。” 高石也不造作,也沒耍什么花招,接过水囊大大的喝了一口,又把水囊递了回來。 竹云把水囊交给萧公烈,让他把其余六个黑衣人也弄醒,一一灌了一口下去。 高石几个呼吸之后,就知道自己的内力是真的被克制住了,但是手脚上的力气却还是在的,站起身对六个手下把事解释了一下,然后道:“反正如今咱们被俘,最好的下场都是个死,不如随他们去看看。如果他们真的找到了,咱们也见识一下那个东西,也好叫咱们死个瞑目。” 六人也沒有人反对,都站起身走到了竹云的跟前,却不说话。 竹云对几个人点头示意,也沒说什么,转身对兰田生道:“咱们继续去找吧。” 兰田生挨着个的把七个人的脉都探了一下才放心,然后又带着众人接着在山里绕圈子。 竹云趁着这个功夫,又和高石聊了几來,问的也都是一些看似无害的话了。 竹云问道:“高前辈,你们在这山里总共多久啊。” 高石道:“怎么说也有半年多了吧。” 竹云又问:“那你们怎么对季家的事如此了解啊。” 高石道:“每隔十天半个月的,我们总要分出个人下山去打探一二,对于季家我们总是要多调查的。” 按着高石的说法,距上次下山也快半个月了,如果不是今天的这次以外,恐怕他们这一两天也就要下山去打探了,所以季家的变故这些人还不清楚。 高石和竹云聊的也越來越多,后面跟着的那六个人也不说话,偶尔竹云问上一两句他们才有回应,倒是那个懂些风水的人和兰花花聊了几句,兰花花也捡着能说的指点了一二,让那个人简直佩服的不得了。 竹云想了那个石阵,问高石:“山谷中有个石阵,你们怎么过的?” 高石老脸一红,沒有立刻回答。竹云他们闯阵的时候他们也是跟着的了,是眼见着他们用了不多的时间穿阵而过的,现在一听竹云这么问,只觉得自己这拨人丢脸丢的太大了。 当初他们碰上石阵的时候,也闯过几次,但是一进去就发现不妙,所以又退了出來,最远一次也不过是过了两堆石头而已,却不敢再进去了,最后大家一商量,绕吧。结果他们在山里活活的绕了几天,才找到一条能绕开那个石阵的路线,以后每次再进出那个地方的时候,都是从那个路线绕行的。 他们这次跟踪竹云这一队人马,在阵势那就让竹云他们给甩下了,等竹云他们进了武圣王府所在的山洞的时候,他们还在那条绕行的小路上拼命的飞奔呢。 不过整个山都让他们这七个人转遍了,除了那个阵势他们不能通过,其他的地方几乎是了熟于心了,等他们绕过了阵法发现见不到竹云等人的时候,也知道他们大概是进了山洞,然后就是一直远远的跟到方才。 两个队伍和成一处,又走了很久,兰田生示意大家愿地休息,出去打野味的工作也就让兰花花接手了,他不怕丢,也不怕被迷了眼睛,所以这次就让他当了苦力。 山里长年不见人类的动物其实都有几分傻气的,当他们第一次见到人的时候很多都不会跑,而上傻站在愿地琢磨,这是个什么东西?能吃吗?吃我吗?所以兰花花很快就抓了一些动物回來。 兰田生也不客气,指着六个黑衣人道:“你们來帮忙,收拾一下这些畜生,吃过饭咱们再出发。”然后又对竹云说:“我估计要到地方了,都多吃点,保证体力。” 梅大姐也拿出了干粮烧饼,一个个的串在竹签上烤着小篝火,就等一会吃饭了。 第五十四章 吃饭的时候,高石也琢磨着竹云这一伙子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虽然内功被制住了,却不影响他对别人功夫高低的判断。这些人里功夫最高的应该就是那个老头,然后就是那个几乎不说一句话的公子,然后才是季家大公子。 武功最低的就是最年轻的竹云。 可是只这一会功夫,作为一个外人的高石也看了出來,这些人里做主的人是竹云。 这是一个让人看不清的局面。 那个公子年纪颇轻功夫不低,若说是雇來护卫的高手也可以理解。但是那个老头呢,听季家大公子称他是师父,但是他对竹云的态度却有些复杂,似乎是长者的爱护宠溺,又似乎是一种属下的小心和忠诚。 再一个,作为竹云丈夫的季少庭为什么也会显出那么服帖的样子? 季少庭的服帖,其实是无意中表现出來的。虽然他是竹云的丈夫,可是两个人现在的心态却不是夫妻,而是恋爱中的小情人。季少庭潜意识里把竹云当成了一个未确定关系的追求对象,所以相处起來也是小心翼翼的,加上连日來竹云带给他的震撼太多了,所以他面对竹云的时候也就不由的带了几分讨好,当然就会表现出一些言听计从的样子。 众人席地休息吃饭的时候,竹云和季少庭则是很默契的坐到了一起。季少庭十分细心的把肉从骨头上撕下,递到了竹云的嘴边,竹云脸上小红了一下,却沒再有过多的反应,张嘴吃下了。 季少庭见竹云微红的脸,只觉得自己的脸也烧了起來。自己年少时,也曾经有过一短旖旎初恋,只是那个女子却嫁给了别人,再后來就是季少川出事,自己为了季家一直努力到今天,他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儿女情长了,可是却沒想遇到了竹云,自己的心仿佛回到了十五六岁时候遇到那个女子的时候,仿佛初恋情怀一样变成了不知所措的少年郎。 “少庭,”竹云咽下嘴中的食物,抬起头看着季少庭说道:“有些事我要和你说。” “嗯,我听着呢。”季少庭不太好意思正视竹云,假意吃东西飞快的转开了一直偷瞄竹云的眼睛。 “我的身世绝不像我师父说的那么简单,这点你是知道的。虽然我一直也想不出个头绪,但是我觉得应该和武圣王有关。”竹云决定还是要把自己的疑惑告诉季少庭,毕竟除了师父和师兄,自己最亲近的人就是季少庭了。 季少庭沒想到竹云会在这个时候提到这样的事,也放下了尴尬看向竹云,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竹云先是让季少庭发誓,对自己将要说的话守口如瓶,才把四隐门的事简明扼要的告诉了季少庭,然后又加上了自己刚刚才有的一些想法:“之前刚听兰老前辈说到先皇私生子的时候,我也猜测过也许是我,但是兰老前辈又说那是个男孩,所以我才断了这个想法,但是现在咱们又在这里碰上了皇家的人,还有那个十分隐秘武圣王府,其实这都说明了一点,就是那个如梦令必然和武圣王有关系,和那个什么先帝私生子沒多大关系。如果我猜的沒错的话,根本就沒有什么先帝私生子。所谓的先帝私生子不是现在的皇帝放出的烟幕弹,要么就是朝廷里的那些有野心的人故意放出來的风给皇帝捣乱的。” 季少庭道:“我也这么怀疑的,但是这和你的身世有什么关系呢?” “你沒发现吗?”竹云道:“算上我自己,我身边四隐门的人已经齐了。菊阿婆和梅大姐我就不说了,她们在原來门中也是下人身份,对着我恭敬我也不觉得奇怪,可是兰老前辈对我隐隐的也是那种感觉,这就太让人想不通了。” 季少庭仔细一想,果然如同竹云所说,自己师父对竹云的态度并不想表面上看起來那样简单,从二人碰面到现在,竹云所有的提议或者是意见,兰田生几乎可以说是全盘接受的...... 能让当年武圣王的遗后对这么一个孤女如此对待,说出去谁信! “可是听说当年武圣王无后......”季少庭想到了一个可能,但是马上又推翻了。 竹云点头,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季少庭扔了手中的骨头,从水囊里倒出水湿了汗巾,擦干净了嘴巴和双手,道:“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事情到最后总会有个答案的。” 竹云摇了摇头道:“如果我的身世真和武圣王有什么关系的话,而季家这番大难......” 季少庭这才明白竹云要说的是什么,“呵呵”一笑,与竹云坐的更近一些,把人揽在了自己怀里安慰道:“别想太多,季家大难和武圣王沒有关系,和你也沒有关系。”侧过头再看竹云双手捧着烧饼却不吃,有些不安的看着自己,又道:“就算那些人真的是因武圣王而來,你也是武圣王的后人,那又如何。你已是我妻子,你的事季家势必要承担,我季少庭更要承担,别想太多,你只要记得你是我的妻子,云。” 竹云听着季少庭这并不算是甜蜜的话,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水却强自忍住了,顺着季少庭手臂的力道,靠在了季少庭的肩上,感受着这片刻柔情的时光。 二人离众人都有些远,所以众人也听不见二人说的是什么,但见竹云靠在了季少庭的肩上,梅大姐心里“突突”之跳,暗道:这下可好,就算季家灭门姑娘肯定也是不肯走的了,万一真到了那个地步可该如何是好?回去的时候真要和菊阿婆好好合计一下了,季家转移去兰门隐遁的路途上估计也是危险重重,少不得要联系各自门主,从门中调拨出精英一路护送吧。这该死的季少庭,怎么就抓住了姑娘的心了?还得尽快联系上竹门主,他的话,姑娘多少是要听的。 众人吃过东西,继续进发。 果然如兰田生说的那样,离目的地已经不远。 兰田生带着众人七绕八绕,绕得兰花花都头昏脑涨的时候,终于到了一处看起來十分普通的树林。 “就是这里了。”兰田生道,转而有对梅大姐道:“大阵势已经走完,这里是个小阵势,就只能靠你带我们进去了。” 别人看不出玄机,但是梅门中也算是高手的梅大姐却已经是神情严肃的站到了树林边缘,掏出不再飞快旋转的罗盘,迈着怪异的步伐,掐算了起來。 高石与那六人面面相觑,暗道:这个地方他们也來过,并沒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如果那个东西真的隐藏在这片树林之中,恐怕再给他们半年的时间,他们也找不到。 不到盏茶的功夫,梅大姐手起罗盘,转身对兰田生和竹云道:“这里是个天然阵势,但是经过人工的刻意修改,要进去也不难,只是要注意很多事。” “不难?”兰花花看着这片看似十分普通的树林,问道:“你说不难,我怎么觉得很难呢?这里如果真的是个藏匿大阵法,估计比外面那个石头阵还难上许多吧。”兰花花的疑问十分的有道理,越是看上去普通的地方,往往就越是复杂的阵法。 梅大姐苦笑了一下,道:“这个阵法的确很难,那是对外人來说的。但是对姓梅的人來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虽然这个阵法改动过,但是以我的能力破來,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话说到这里,该明白的人也都明白了。 这个阵法估计梅门中有所记载,或者说梅门的人根本就会。 当下梅大姐也不再做过多的解释,只说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里面肯定是有瘴气机关的,所以姑娘,你预备的那些药丸要用上了。” 竹云点头,从腰上的鹿皮硬兜中掏出个细竹筒,递给萧公烈,让他分给众人。 梅大姐继续道:“里面有一些机关,需要轻功好的人去解除,所以兰少主到时候就麻烦你了。”当着外人的面,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改了一下称呼。 兰花花点头,表示清楚。 梅大姐又看向高石等七人,道:“你们现在身上沒有功夫,进去的时候不要瞎走,不然触发了什么机关沒人救你们。如果你们好奇心过于旺盛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请姑娘下令,就地解决了你们。”这就是赤·裸裸的警告了,她可不想进了阵以后,还要分出人手和心神对付这几个不安定因素。 高石很是郑重的点了头,认真的道:“这位大姐放心好了,不见到那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们也是十分不甘心的,进林子之后我们肯定都老老实实的,绝不添乱。” 一切都算交代好了,众人也服下了竹云带來的药丸,跟着梅大姐进了树林,这不过这次不同的时候,打前站的变成了兰花花,而断后的人却变成了兰田生。 不管高石说的再怎么真诚,兰田生仍是不放心,走在最后就是为了监视这七个外人,一旦他们有了什么异动,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格杀当场。 一进林子,梅大姐就指点着兰花花踩着北斗阵的七星步伐找到了一个隐秘的机关,在一个什么标识都沒有的几棵树之间,重重的跺了下脚。 脚一落地,踩在了厚厚的积叶上,好似沒什么反应,但是梅大姐却出声道:“西北七步,踩!” 兰花花也不犹豫,闻声使着轻功疾射了过去落地就是一脚,沒等一瞬,梅大姐的声音再次传來:“正南十步,踩!” 如此这般,只是眨几下眼的功夫,兰花花已经在梅大姐的指令中,飞快的踩踏了十几处地方。 兰花花一直在专心的执行指令,对于其他的变化并沒有分心注意,可是旁观的众人无不心惊,尤其是高石等七人。 梅大姐给的指令快,兰花花的动作也就快,所以一些机关埋伏并根本就伤不到兰花花。兰花花每踩一处,看上去风平浪静,可是每当兰花花踩踏之后离开,他踩踏过的地方就会被不知从哪里射出的十几发乱箭扎个密密实实。 那些箭矢与普通箭矢大小无异,但都是铁骨,尽管已经锈迹班驳,但是一点都不影响它们对人造成的威慑力,尤其是那箭头上还带着恐怖的幽蓝色。 毒,毫不掩饰的巨毒。 整个机关破去,也只用了几句话的功夫,众人只觉得好似过了大半天似的,心一直都提在嗓子眼处。 一直在运功飞來跳去的兰花花沒觉得怎么样,回身落地的时候,还是一身轻松,可是当他回身看向自己刚刚踩踏过的地方,也惊出一身冷汗,这才想起,每次踩踏之后起身离开,身后都会传來破空之声,如果不是自己身法够快,恐怕早就被射成刺猬了。 兰花花心中有些着恼,颇为幽怨的问梅大姐:“你怎么不事前提醒我一下,万一我慢上一点,怕不是要变成刺猬?” 梅大姐听他如此质问,却沒有表示出半点歉意,道:“如果提前告诉你了,心里肯定有压力,到时候说不定身法反而慢下來,就更危险了。” 不待兰花花争辩,兰田生道:“梅丫头说的对,你要不是刚才存心炫耀轻功,恐怕也不会这么利落。” 兰花花吐了吐舌头,他刚才多少是有些炫耀的意思。 再是门主,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竹云的心思沒在这几个人的对话上,看着满地箭矢,问梅大姐:“那些箭矢可否取來一根?” 梅大姐点头,道:“这个机关算是破了,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不要轻易过去。” 竹云点头,表示明白,转身看向了萧公烈。 萧公烈无奈,从怀里掏出了八丈绫抖在手中,朝着最近的一处箭矢附近的树上飘了过去。 萧公烈本心是不愿意在用八丈绫的,所以现在随身都是带着剑的。可是他的功夫只有配合八丈绫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为了做好竹云的爪牙,也只好把八丈绫随身带着。 这不过这八丈绫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蓝色长绫,而是菊阿婆给的纯白色长绫。 看起來甚是普通,但是只有拿在手里的萧公烈清楚,这条长绫竟然比之前的那条蓝色的还要好。 第五十五章 萧公烈的轻功不如兰花花,但是步伐飘逸身法多变,比兰花花那灵动犀利的动作看起來,多了几分出尘的感觉。 竹云看着喜欢,眼里闪着神采显示出她的欣赏,倒让兰花花暗中撇了撇嘴,兰花花之前有心炫耀,其实就是炫耀给竹云看的,现在见到竹云对萧公烈的轻功显露出微笑,心中自然不是很服气。 却说萧公烈执着八丈长绫飞身掠倒树上,只是让树叶抖了几抖,更显得他如幻一样,再见他抖手甩出长绫卷住一支箭矢向上一扬,箭矢破土而出划向了萧公烈,萧公烈只探出双指轻轻一夹,便控住了箭矢。 拿到了箭矢,萧公烈抽身凌空飘了回來,高石看得只觉得他该是仙人下凡一般,忍不住高声赞了句:“好俊的轻功。” 萧公烈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谢过高石的称赞,小心翼翼的把箭矢递给竹云,又仔细的把八丈绫收回怀中。高石这才有时间仔细观察那八丈绫,又是一声惊叹,道:“这绫子可真是个稀罕物件。” 萧公烈又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不再多做表情。 这八丈绫恐怕是目前江湖中最好的了,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菊阿婆手中,菊阿婆为什么又那么轻易的送给了自己。 竹云接过箭矢很是认真仔细的研究了一会,最后眉毛竟然皱到了一处,非常吃惊的看着季少庭。 季少庭也从竹云的眼神中见到了吃惊和不解,忙问:“云,怎么了?” 竹云摇了摇头,反手把箭矢弹回了那片落箭之地,对梅大姐道:“这个地方可过了吗?” 梅大姐道:“可过,但是还是需走固定的路线。” 竹云点点头,道:“走吧。” 依然是兰花花走在前面,跟着梅大姐的指点东几步,西几步的走着,众人隔着几步的距离跟在后面。 季少庭见竹云低头思索着什么,怕她因为不专心而偏离路线发生危险,赶紧出声提醒道:“云,那箭上的毒你回头再想,现在先安心赶路吧。” 竹云见季少庭满脸担忧之色,有些歉意的笑了笑,道:“那毒不难解,只是有些事我突然想不通了。” “什么事也等回去再想,现在不宜分心。”季少庭道。 “我知道了。”竹云点头,然后拉起了季少庭的手,一前一后的走着,竟多了几分踏青的轻松感。(.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竹云强让自己表现的轻松,心里却是翻江倒海,那箭矢上的毒虽然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可是一但伤了人,四个时辰之内不得解药也会毒发身亡的,便是内功再好的人也顶多多压制两个时辰,而且从那箭矢的锈迹上來看至少也有二三十年的时间了,那毒却沒有半点消散,显然配置这毒药的人是个高手,最主要的就是那毒竟然和季少川中的毒有几分相似,也是几种毒药复合而成,只不过沒有季少川中的毒那么复杂隐秘罢了。 这些本该告诉季少庭的,可是竹云却沒说。 竹云在害怕,她怕季少川中毒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季家发生这么多事,都指向了现在大家正在寻找的如梦令,而如梦令隐隐的又和自己有一些关系,虽然表面上看起來毫无瓜葛,但是竹云却感觉,如梦令和自己,还有自己被害的父母必然有什么关系。 众人排列成一队蛇形,按照梅大姐吩咐走过那片暗箭机关所在,再次停了下來。 树还是那些树,只是地上多了一些乱石。 石头有大如磨盘的,也有小如拳头的,看上去杂乱无章,十分随意的撒在了各处,就像他们本该就是在那里的一样。 但是梅大姐叫停了大家,所有人马上就知道这又是一个阵了,那些石头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放在那里做装饰的。 梅大姐神情不似之前那么紧绷,只是疑惑之色更重,道:“萧公子,这一阵需你为兰少主助阵。” 兰花花本心是不愿意和萧公烈一起的,但是梅大姐的吩咐必然有她的道理,当下也不做作直接站到阵法边缘,等候吩咐。萧公烈则是先看向了竹云,见她点头才对梅大姐道:“尽管吩咐。” 梅大姐让二人左右分别站好,又注视了一会地面上的石,然后微微一笑,道:“让你们见识一下这座江湖上几乎已经绝迹的毒瘴隐星阵。” 听梅大姐说完,众人都忍不住笑了笑,这个阵法名字起的够嚣张的。摆明了告诉别人我这里藏了东西,还有毒瘴,有本事你來探啊。 竹云对将要闯阵的二人很是担心,问梅大姐:“这阵法名字里就带有毒瘴二字,那他们二人可安全?” 梅大姐解释道:“这阵法虽然有毒瘴作为依凭,却也不是无解的,只要按照我说的路线,并不会出发毒瘴机关,姑娘就放心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竹云这才算稍稍安心,但是手却摸向了腰上挂着的鹿皮硬兜,准备一但二人中了毒就马上去救治,浑然忘了进树林之前,所有人已经服下了预防中毒的药丸。 “开始了。”梅大姐很是自信的一笑,道:“兰少主左前那个半大的石头。” 随着梅大姐的吩咐,兰萧二人一左一右两路前进,一个身法犀利,一个身法飘逸,倒也是一番极好看的轻功掩饰。二人也不只是按梅大姐吩咐只是跳跃着前进而已,还依言将踩踏过的石头用力带起抛到了树林的中间,形成了一条小路,等二人落身于阵法那边的时候,小路也铺好了,众人则是十分轻松的踩着石头走了过去。 一过阵,高石便道:“这看起來也沒什么嘛,用这么麻烦?” 梅大姐闻言一笑,道:“你挑块石扔过去看看。” 高石早就忍不住心中好奇,想要确认,当下果真用剑挑了一块不大的石头扔在阵法之中,当下那阵法中地面立时起了一层淡绿色的水气,萦萦绕绕的飘了二人多高,久久不散,一只偶然飞过的小鸟离着那两人多高的水气还有端距离,竟也沒能逃脱毒瘴的魔爪,半空抽搐了两下,直直的摔了下去,落到地面不多事,竟然消散的尸骨无存了,只留下一摊绿水混在草丛中。 高石看的乍舌,暗道:所幸自己这些人沒能找到这个地方,不然就算躲过了那第一处机关的乱煎,也逃脱不了这吃人不见骨头的毒瘴大阵。 众人又看了一会,那些绿色的毒瘴才慢慢下沉,又隐回了土壤之中,竟好似活物一般沒有消散。 梅大姐也不待众人询问直接解释道:“这就是这个阵法的奇妙之处了,毒瘴不会见风消散,就缚在阵法之中缠绕,等阵势发动后归于土中,下次依然可以发动。” “真是好手段。”高石称赞的自然是这摆阵之人,又问:“不说是藏星阵么,那藏什么了?”他心心念念的自然还是要见见那个东西,见阵法已过却不见半点踪迹,自然要问。 梅大姐一指兰萧二人铺成的小路道:“就是那条小路了,呵呵。”然后转身就走,不再理会仍在震惊之中的黑衣七人。 季少庭见识到这个阵法的神奇毒辣之后,心中也只觉恐怖,若是自己來破这个阵法,恐怕死上几次都不够了,那阵势总有二十來丈的长度,一般人的轻功根本无法直接掠过,左右两边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宽,如果自己无意中踏进去,真是抽身都难,但是这么一处精密的机关竟然就让梅大姐如此轻松的就破了。加上梅大姐之前的表现和竹云说的四隐门的事,他也觉得把东西藏在自家后山的人应该是武圣王的人,难道自家祸事真的是因此而起吗? 忍不住紧了紧手,却听到了竹云的一声呼唤。 两人的手一直相握,季少庭紧手之举自然是把情绪也传达给了竹云,听到了竹云的呼唤,马上松了下手上的力度,看着竹云笑了笑,有些心虚的道:“这阵法好生厉害。” 竹云点了点头,低声道:“你其实和我想到一处了是吧。” 季少庭见竹云说破了自己的心思,更是尴尬,道:“云,我还是那句话,你是我的妻子,你身上的事我都要抗下,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季家都和你站在一起的。” 再次得了季少庭这样的话,竹云并沒有觉得塌实,如今在这山里见识到越多的东西,心里的不安就越发的强烈,可是她实在不想和刚刚有了情谊的季少庭产生什么裂痕,也只好不再提有关箭上毒药的事,强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跟着梅大姐的指点众人又有惊无危的闯了两个阵法,就听梅大姐道:“到阵眼了。” 所谓阵眼,也就是阵法的中心,再无其他机关,放眼四周,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片林子。 郁郁葱葱的生长着粗细不一的树木而已。 高石打量着周围,实在看不出哪里能藏东西,问梅大姐道:“这位大姐,这里实在不像是能藏东西的地方,该不是找错地方了吧。” 梅大姐知道高石是憨人,也不当他说的话是置疑,指点着兰萧又加上了季少庭一共三人,分别在几个方向出剑斩倒了几棵树。 三人纷纷出剑,不一会的功夫一共斩了十來棵人头粗细树,可是不管三人从哪个方向出力,斩落的角度如何,十來棵树都齐齐的栽向同一个方向。 若不是沒有了内力,高石都想亲自斩上几棵树了,这实在太不符合常理了。 顺着这些树倒地的方向,梅大姐把众人带到了一棵一人怀抱粗细的树下道,就是这里了。 季家一组人马倒还把持的很好,沒有过多的反应,都只是多看了几眼这棵看起來十分普通沒有任何异常的树,高石一组黑衣人则神情激动,盯着树上上下下看个沒完,如不是功夫被制,恐怕早就出手把这棵树砍个七零八落了。 实在看不出玄机的兰田生伸手敲了敲树干,这棵看上去郁郁葱葱的树竟然发出了中空的声音,就像是一棵空心的枯朽木头似的,在场之人无一不啧啧称欺。 梅大姐对竹云道:“姑娘,东西应该就在树中。”然后又看向了高石等人。 高石也知趣,带着手下退了几步,表示自己等人沒有觊觎之心。 竹云对这棵树感到惊奇之余,更是感叹这藏东西的人手段之高明,能把一棵树无伤的中空,置物其中,还能保持如此的旺盛的生命力,真是太厉害了。听得梅大姐提醒,也知道该把这树破开取物,却又有些不忍毁了这棵树了。犹豫了一会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让萧公烈动手毁树。 待众人都退开几步,萧公烈手持利剑运足功力斜斩一剑,然后推出一掌以掌力将倒下的树干推出好远,紧接着又竖劈一剑将半人多高的树桩劈开來。 等萧公烈收剑退开,竹云上前查看,却沒发现任何像是令牌的东西,在那中空的树干只中,只有一卷不大的丝绢。 高石等人虽然隔着几步,却也看清楚了立在那里的半段树桩,发现只是一个布卷,疑惑后无不是大大的失落,几组人马滞留附近的各个山中,差点丧生敌手不说,有了巨大的机缘能跟着季家的人找到最后,竟然只是一个布卷而无其他,这让他们怎么能不失落。 竹云仔细检查过之后,并沒发现任何有毒的迹象,去过丝绢抖开來观看,也只是一方女子使用的丝帕而已。 丝帕呈现这一种老旧的颜色,本色已看不出來,料子却十分好,一看就是寻常富贵之家也不会有的。上面绣的花纹却不是女子常用的花草鸟蝴,竟然是一个执着长枪策马狂奔的将军。 整个绣面十分写意,将军相貌也不是十分清晰,只是这绣功却很是纯熟,整个将军的威武气势完全表现了出來,就好象马上会从绣面中跃马而出一样。 丝帕的右下方,还绣着几行字,字体娟秀脱俗,一看就是女子的字迹。 绣字内书:如梦无令,天下则忧,如梦有令,众生皆仇。令号江湖,痴人说梦,为求心安,另藏他手。 第五十六章 短短三十二字,却教众人看的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做声。 竹云将丝帕舒展的更平顺一些,仔细看了看那将军的刺绣,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过那行娟秀小字却说的清楚,如梦令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东西,有沒有它天下都是一番纷扰,所谓可以号令江湖天下也只是一个讹传,就算藏在这天下第一秘阵之中我也不放心,哪怕只是为了让我自己安心也要另外找地方藏了。 藏起如梦令的人显然是个女子,却不知是谁。 唯一能确认的就是这个女子显然和武圣王一脉有着极大的渊源,不然为什么藏这令牌的人不是武圣王的四大高徒。这如梦令怕也是武圣王之物了,不然怎么会让皇家也派出死卫來寻找呢。 竹云想通其中关节,将兰田生叫到远处问道:“兰老门主,事到如今我明说了吧,我的身世如何我也不强问,只想知道一件事,就是四大隐门是否以我为主了。” 兰田生本还要搪塞一番,但见竹云目光异常清透,好似能看穿人心一样,只好直认,道:“姑娘说的是,四隐门之后都以姑娘为主。但是姑娘的身世现在的确不适宜相告,还望姑娘见谅。” 竹云见兰田生认了,放下紧端着的一身气势,道:“兰老门主,你不告诉我想來也是我师父的主意,我也只好等见到师父那日再问他老人家吧。我请你过來,是要问问你关于武圣王和这如梦令的事。” 兰田生见竹云果然不是要强问她的身世,心中紧张感立时去了,道:“姑娘问吧。” 竹云将自己对如梦令和武圣王有关系的猜测说了出來,想听听兰田生的看法。 兰田生一路走來,见识了那山洞之中的武圣王府,再在树林之中跟着梅大姐一路破阵行來,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听竹云这么说也是赞同,道:“老夫也是这般想的,不说那个武圣王府到底是何人开辟,但是看梅大丫头如此轻松的破了这一路上的阵法机关,也就知道这里的事至少和我师父他们几位少年王脱不了干系,恐怕这阵法就是出自当年的梅门门主之手了。” 竹云点头,道:“但是看着丝帕上的字,当年藏这东西的人却是个女子,不知道当初四位少年王有沒有师姐妹,那位武圣王可有女传人。” 兰田生道:“这却沒听师父说过,而且江湖和庙堂上也不见有如此传闻。也许......”也许是真的有而别人不知道,兰田生是这么想的,竹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略做思量,叹了口气道:“现在找到这里,我们也都知道了这破家的东西不在季家,倒不如让那七人把消息传出去,也能省了季家另一番灾劫。” 兰田生连道:“姑娘说的是了,把那七人放回去至少也能免了皇家的人再來找麻烦。” 竹云并着兰田生回到众人之中,兰田生对高石等七人道:“如今是怎么回事你们也见到了,该是知道那东西根本不在这处。” 高石一抱拳,道:“我等已经清楚,但请前辈吩咐了。”兰田生与他说了那几句话,就让他明白眼前这些人并不打算杀自己了,但是肯定也不会白白饶过,所以才有请对方吩咐的话说出,反正自己的任务已经有了结果,回去复命也不算失手,既然能活为什么非要一心求死。 兰田生见他知趣,点了点头道:“那东西已经不在季家范围,甚至可能都不在蜀中,你们回去告诉皇帝老爷,也算是你们的交代,另外也借几位之口,把这个消息悄悄散布出去,也算替季家开脱了冤枉,你们看这样可好?” 高石连考虑都沒考虑,道:“理当如此,不过江湖上我们并未有名声,就算是我们传出的去的消息也未必有人信。” “这却不重要了,只要消息传了出去就好。”随着方振鹏等几位侠客出蜀中,这如梦令的事会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所以也沒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如梦令不在季家的消息传出去的越早就对季家更有利,人总是先入为主的。至于那个神秘的组织信还是不信,那就无关紧要了,一场大战,两边折损人手都不在少数,这仇怨是无论如何都解不开的。 高石当然连连答应,心说总是保住条性命。 竹云等兰田生把事情安顿好,才走上前道:“几位中的毒却不是立时能解的,待与我们一起回了季家,我再为几位配置解药。” 高石忙抱拳连道劳烦,心中却说:好险,刚才若是有所迟疑,这些人不杀了自己恐怕也不会给解药了,当真是好险,一路紧张闯阵,竟然把自己中毒的事给忘了个干净。 当下不再耽搁,竹云将丝帕贴身放好,收拢了人手出山回季家。 下山之时就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加上高石有心奉承,还指引着众人走了他们经常走的一些路径,返家所用的时间倒是少了不少。 到了季家还不到午夜,季衫青夫妇并着众人都焦急的等在正院,菊阿婆见了竹云也不顾什么礼节,直接带着四大丫头齐齐的围了过去,将竹云圈了出來拉进了自己武力范围强拉去换洗了。 回了季家,竹云刻意收起了自己的气势,将季少庭的光华衬托的出众。进山之行的过程及结果,都由季少庭当众叙述了。回來的路上兰田生对竹云说,他不想让武圣王府的事暴露于人怕有一些心存不敬的人去亵渎了洞府。但是竹云却说,洞中已经沒有任何东西了,也不怕被宵小惦记着什么,而且就算这次自己人不说,皇帝的那些死卫也不会把事情按住,索性都说了吧,叫贼人们知道了个彻底倒落个安心,兰田生一想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所以季少庭当众说出來的时候便沒阻止了。 季少庭与季家上下聚在一起,将事说了个七七八八之时,被菊阿婆拉去换洗的竹云也回转到了厅中,季少庭连忙起身接了竹云坐到自己身边,眼中全是笑意,竹云对上那双眼睛也不由的笑了笑。 二人这样的举动,看在季夫人眼中那真是比吃了蜜还甜,心中只道快要抱金孙了。王月君只觉心中酸涩,却不能苦到脸上,只能当是沒看见了,袖中的手却是捏的发白了,沒來由的升起了股恨意,却不知道该恨的人是谁。 王君阳自幼与姐姐感情和睦,对姐姐一举一动都洞若观火,王月君也在竹云等人进山这一天多的功夫,与自己的弟弟分说了这几年的所有事,对竹云的感觉也很是复杂。说她是夺了自己姐夫的人,却是不该,毕竟自己姐夫从來就沒得到过姐姐丝毫的真心,如今姐姐是后悔了,可是季少庭却已经将心给了别人,那个人倒也不是什么狐媚女子,是明媒正娶來的平妻,人家夫妻和乐是应该的,加上竹云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算他想给姐姐出气也失了立场。再看向竹云面庞,只见她笑的淡淡的,沒有半点得意之相,略带疲惫的样子让她显得更是惹人怜惜,就让王君阳更是提不起气來,只能站在姐姐背后拍了拍姐姐的肩膀算是支撑,暗道:姐姐啊姐姐,事到如今也只能靠你自己了。 王月君知道自己弟弟的意思,也只能苦笑不再说话,做出一副淡然的表情看向季少庭身边的竹云。 竹云也对上了王月君的眼神,又看向了她身后的王君阳,问道:“这两天我不在,不知王公子这两日感觉怎么样?” 王君阳忙抱手行礼,道:“全赖竹云夫人妙手,君阳已是彻底好了。” 竹云见他的确是无碍,点点头道:“多多休息养好了身体,以后再做功夫上的打算,不可贸然练功,不然彻底损了经脉,便是我师父也救不回來。” 王君阳赶紧低头道:“君阳谨记了,多谢竹云夫人提点。” 竹云点点头不再说话了,只是又对王月君笑了笑,王月君也回敬着。 竹云又起身与季衫青和季夫人道了安好才重新坐下,听季少庭继续讲述山中之事。等讲完之后,王月君却是坐不住了,道:“屋外那七人就是和伤了君阳之人是一伙的,为什么还要放了他们?依我看就地拿下,让他们交出凶手,好给君阳报仇才是。” 还不等季少庭与之分说,王君阳却拉住自己的姐姐道:“姐,大局为重,现在季家遭难,少不得还指望他们出去传话。” “那你的苦就白吃了?伤也白受了?”王月君十分不甘,这个自己疼到大的弟弟让人暗算伤害,如今凶手同伙就在眼前杀不得打不得的,一口气憋在胸口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 季少庭本想劝说一二,可是又找不到话讲,难道劝说王月君为了季家安危不要给弟弟报仇吗?好在王君阳是个正直义气的人,对个人恩怨看的倒是沒有多重,不住的安抚着王月君道:“姐,就算他们交出凶手,也都是打手,杀了也沒什么的啊,等季家事了咱们再去找那幕后之人算帐,怎么样?” 王月君只觉得不杀人不解恨,还是要砍杀了几个才行,王君阳见阻拦不动,眼珠子一转,躺在地上学起那稚岭孩童,噘嘴道:“姐姐不依弟弟的话了么,那我便不起來了。” 王月君对弟弟心疼的紧,也不顾砍杀敌人了,忙蹲身将弟弟拉起坐直道:“不杀了不杀了,全依弟弟的。” 季少庭松了口气,对王君阳满怀感激。 满屋中也沒人对王君阳那耍赖一般的行径显露出不屑,甚至对他有了一些佩服。 第五十七章 该说完的也都说完了,再让王君阳一闹,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竹云本來还有些孩子性情,见到王君阳撒泼忍了一会,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其他人也就不再忍着,都跟着一起笑,王君阳一翻身赶紧爬了起來,对王月君说:“姐,你可不能哄我,不然我就白让人笑一回了。” 这个时候王月君也是想笑的,可又心疼弟弟,只能伸手戳了一下王君阳的脑门,无奈的说了声:“你呀。” 高石等七人一直站在屋外院中,宋一威和胜雪欺霜带着人把手着。高石心想:就是你们不看着我,我也不跑啊,解药还沒给我呢。 再看看季家,真的是比之前几次來暗探的时候萧条了不少,不只是人少了,连花草也被损坏了不少,一路上行來,见到了不少沒有冲刷干净的血迹,火药爆炸后的焦痕,到处都显示着,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就在高石等人等的实在无聊又有些烦躁的时候,季家厅房的门终于打开,七人被请了进去。 房中已经空出客位,季衫青也不与高石寒暄直接请了座,便道:“事情你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些客套话也就不用说了,晚上就请你们且在季家委屈一晚,云儿会连夜给你们配置出解药,明天就请便吧。” 高石拱了拱手,道:“如此便谢过季英雄了。” 季衫青也不想再多说废话,挥了挥手算是结束谈话了。 高石站起身,就要离开,王月君却是一掌重重的拍在了茶几上,道:“按我的意思是要杀了你们,或者要你们交出凶手的,但是你们也是领命而为,所以我也不为难你们了,只要你们与我弟弟赔个礼便算。” 王月君的要求不算过分,虽然她这一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也沒人觉得不对,竹云更是站起身走到高石跟前,道:“王月君姐姐说的是,只要你们与王公子道歉,这事就揭过去了,可好?” 竹云说这话让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高石马上就下了决心道歉,毕竟小命在人家手里抓着呢,当下对着王君阳拱手道:“王公子,虽然当初伤你的人是哪组人做下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还是替那些兄弟们与你道歉了,希望你见谅。(.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王君阳虽然懊恼自己伤重失去武功,但是各为其主各有所图,江湖人对这些也就不那么在意了,所以也不扭捏,直接还礼道:“此事揭过了。” 高石又四周拱了拱手与众人,带着众人离开了。 高石走后,季家的人也不能马上散去,要安排的事实在太多。 季衫青道:“明日这七人离开后,我们也该离开了。” 季夫人和王月君这一天多的功夫已经把家中收拾的差不多了,该带的必要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一些实在贵重又不方便带走的东西也已经找了妥当的地方安置好了。 菊阿婆也把竹云的东西分类别挑拣了出來,那一大箱子的药品拣着最难配的拿了出來,其他的也就藏了起來,竹云平时练手配的药就分给了众人。 至于当初竹无心慎而又慎交给竹云的内功册子和八颗药丸一直是在竹云身上带着的,也不用有别的什么处置了。 兰田生道:“恩,不知道一起同去的有多少人。” 季衫青道:“算上那些弟子下人,总也有个百十來人吧,唉.......”季衫青有些意兴阑珊,季家连主人带弟子仆人居然就只剩下这么点人了,还真是悲凉。 兰田生听的眉毛一皱,道:“这么多人,走到一起实在太招眼了.......” 季夫人对季衫青道:“如今已经知道那东西不在咱们季家,只要消息一传出去,咱们家不就安全了么,还用舍下这家业吗?”季夫人倒不是舍不得这大家大业,可是毕竟是自己与夫君一起共同经营起來的,是自己的家啊,而且季少川身体未复,实在不适合远行。 季衫青摇了摇头,无奈的道:“夫人,我这也是沒办法啊,我们和柳若清所在的那个组织,经此一战已经是不死不休了,我们季家已经经不起第二次那样的攻击了,先把人都保全下吧,只要我们还都活着,家总能回來的。” 季夫人已经泪洒衣袖,道:“我也只是有些舍不得而已,年轻时也是江湖儿女,老了倒恋家了。” 季衫青叹了一声,道:“罢了,别说这些了,再说下去我也舍不得走了。兰先生说的对,我们这么多人走到一处,实在太惹眼了,还是要仔细安排的。” 季少庭道:“把我的人手都抽调出來,让他们回四季门吧。”季少庭成立四季门的事已经说开了,除了让季衫青又是赞叹了一番之外,也沒引起什么不快。 季衫青道:“少庭,咱们那些弟子和下人,是不是都送到你那个四季门吧。”季衫青这么说,也是怕自己这边的人多了,实在太打扰兰田生了,虽然是季少庭的师父,可是自己这边一下子去那么多人也实在是太扰人,毕竟人家那是隐门。 季少庭却沒有马上答应,毕竟他的四季门从成立那天起,规矩就十分严格,招收弟子人手都是十分谨慎的,就算他是门主,也不好轻易破坏当初自己定下的规矩。 竹云见季少庭为难,想了想开口道:“那柳若清和他们组织的人要对付的也只是咱们几个主要的人,想他们也不会分出人力精力浪费在下人弟子身上,依我看把一些身手好的挑出來带在身边,其他人......其他人都先散了吧。” 季衫青又是一阵心疼,想着:到最后连这百十來号人也保不住了么。 季少庭道:“让他们散了也不是就此断了情分,等咱们回來之后再把他们召回來就是了。” 季衫青无奈的道:“也只好这样了。” 王月君咬了咬嘴唇道:“爹,我不放心我父母,我想去内蒙找他们。” 不等季衫青答应,季少庭插言道:“不行,太危险了,你还是跟着爹娘一起去我师父那里。” 王月君本來听季少庭关心自己安危心里甜了一下,可是一琢磨季少庭的话觉得不太对劲,当下问道:“少庭,听你的意思,你不和我们一起?” 季少庭点了点头,道:“我那四季门虽然隐秘,但是不是万无一失的,不然宋家镖局也不能出事。我得先回四季门收拢人手,然后由暗转明,也算是个势力。” 季夫人一听这话,忙道:“那咱们不就是分开了么?你只自己去么?” 季少庭点了点头,道:“我自己去。”他本想要竹云和他一起的,但是季少川现在不可能身涉险地,而他又离不开竹云,所以季少庭也只能自己去。 季夫人稍微一想也就明白其中关节,也就不再插话了。 王月君又道:“可是我还是不放心我父母,我母亲毕竟不会武功。” 王君阳也担心父母,可是真的又不想让姐姐去找,现在和季家有关系的人都十分的危险,当下道:“我去找吧。” “那怎么行。”王月君不同意,王君阳现在身上沒功夫,遇到一个那个组织的小喽罗就是个死,两下争执不开了,王月君说到最后,竟然是非去不可了。 季家人也不能阻止一个女儿的孝心,季少庭道:“你要实在想去,就带着品品她们姐仨,欺霜胜雪也跟着。”这是把四季门目前在季家最有能力的几个人都给了王月君了。王月君感激的笑了笑,道:“少庭谢谢你。” 季少庭心中也是无奈,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这个妻子,听她感谢自己也只能摆了摆手说:“你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不能亲去寻找已是不仁义了,派几个人手不值得你谢,另外你也先跟着我去临山城一趟,我那里还有几个人你一并都带着吧,君阳就别跟着了,你跟着我父母去我师父那里。” 王君阳现在沒功夫,跟着王月君就是个拖累,他自己心里知道,当下便答应,站起身对兰田生行礼道:“真是要叨扰兰老前辈了。” 兰田生对王君阳有几分喜欢,摸着下巴道:“你经历这一番变故,但是心性沉稳也显现了出來,比我家兰花花强多了,到我那里之后,我传你一些功夫和别的本事,保证你比以前强。” 王君阳听的大喜过望,当下屈膝半跪与地,道:“多谢兰老前辈提携。” 王家这边的事也就算定下了。 竹云仔细考虑了一会,道:“恐怕我不能呆在兰老先生那边。” “你要去哪?”季少庭听的焦急,竹云不在他身边就让他觉得十分不塌实,再一听她不跟着师父哪里还坐的住。走到竹云跟前紧握住她的手道:“你不去我师父那边,你要去哪?现在实在是太危险,你可不要任性啊。” 菊阿婆在一边伺候着,对竹云的决定也感到不妥当,也出声提醒着:“姑娘要是不去兰老先生那里,季二公子可就沒人治了啊。” 竹云笑了下道:“我不是马上就离开,我先随着父母一起到兰老先生那里,路程我估算了一下,怎么着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彻底安定下來,这一路上边走我边给二弟治伤,等到了兰老先生那里,我再留下药就可以了,等我办完事再去给二弟彻底治疗。” 季少川的毒本來就是可解的,竹云说可以那就一定是可以,在场的人沒有人怀疑,再听她说有事那就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了。 第五十八章 季夫人觉得竹云要出去办事一定会耽误季少川的治疗,心中有些不快,刚想说话,却让季衫青给制止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季衫青是在竹云小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对她也算了解了一些,知道她不是不分轻重的人,虽然担心小儿子的伤,态度上却十分柔软,问道:“云儿啊,你是要去做什么事啊?可否说來听听?” 竹云道:“爹,我打算去云南找一些东西。” “云南?你要去找什么?我使人去给你找不好吗?”季少庭急急的问道。 在场的人也只有竹云和菊阿婆知道萧公烈体内有蛊的事,所以对竹云要去云南都觉得是一头雾水。季少庭更是心急,他实在不明白,在现在这么危险的时候,竹云居然还要去找什么东西,难道那个东西十分重要吗? 萧公烈却是知道竹云的打算,背在身后的手捏成了拳。萧公烈很想打消竹云的念头,他认为就算去云南也不见得就找的到解救自己的方法,竹云去就是浪费时间,最重要的是竹云现在很危险。向前迈了一步,刚叫出了“主子”两字,就被菊阿婆不着痕迹的把话头给拦住了。 菊阿婆道:“姑娘,萧公子也不赞成你去,毕竟现在时机不对,贸然离开兰老先生的地方实在太危险了。不过你一定要去的话,想必是有什么原因吧,我也就不阻着你了,但是请你一定要带上我。” 萧公烈听菊阿婆都如此说了,也只能按住心中的激动,表现出正常的样子,道:“菊阿婆说的是,如果主子一定要去请多带些人。” 基本上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最后,季衫青表示,作为曾经的蜀中并立的两大家,他也会多多留心萧公烈妹妹的去向。 就算是仔细挑选过了,季衫青要带在身边的人也有十几个人,人数实在太多了,最后决定分成三波离开季家。 季少庭和王月君带着本属四季门的人还有宋一威一起去临山城,然后再去四季门所在,王月君带人去内蒙寻找父母。(.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季衫青夫妇带着挑选出來的弟子和下人跟着兰田生一路。 竹云带着自己的人把季少川和王君阳带在身边,跟着兰花花最后出发。 尽管有很深的不舍,但是离开已经是势在必行了。季夫人无力的挥了挥手,携着季衫青的手离开了厅室,也许这是在季家最后的一个晚上了,以后回不回得來还是两说,他们要再看看这个家,这个夫妇二人自己从无到有拼出來的事业。 竹云因为要连夜给高石等人配制解药,所以也就不睡了。正在她忙活手中事物的时候,安排好一切的季少庭匆匆的赶來了。 季少庭一近屋,便拉着竹云的双手,道:“云,我真的想把你就这么绑在身边,我不想让你离开我,更不想让你去云南。你去我师父那里我都舍不得,你居然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你实在太让我放心不下了。” 竹云想安慰几句,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把头埋到了季少庭的怀中,听着他那狂乱的心跳,心中酸涩甜蜜一起涌了出來。 良久,拥抱着二人才平缓了各自的情绪,重新坐下。 季少庭道:“我知道你一但定了主意,就不可能改变,所以我也不拦着你了,但是你要答应我要保护好自己。” 竹云看着那双盯进自己眸中的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有菊阿婆他们还有萧公子跟着,绝不会出事的。” 季少庭当然知道,有菊阿婆在竹云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但是一听竹云说到萧公烈,心里就是一紧。虽然萧公烈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可是他总是放心不下。但是再不放心,他也不能当着竹云的面把话明白的说出來,只是试探着问道:“萧公子也要和你同去么?” 竹云点头,并不点破去云南就是为了给萧公烈解蛊的事,但也沒找别的理由。 季少庭还想问为什么一定要带着萧公烈,但是又想到了萧公烈那身功夫,还有对那个神秘组织的了解,有他跟在竹云身边是一个强大的保障,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两人就这么相对而坐,一个配药,一个看着。竹云偶尔抬起头,就能见到季少庭那双满是忧郁的眼睛,给上一个微笑,安抚着他那颗十分焦躁的心。 萧公烈与菊阿婆守在屋外,萧公烈看着天上的银河对廊檐下做女红的菊阿婆道:“菊阿婆,你今天为什么不让我阻止姑娘?” 菊阿婆笑道:“阻止也沒有用,姑娘的脾气很是倔强,她决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我不能你也不能,哪怕是竹老來了也不能。” “可是我不想让姑娘为了我冒险。先不说组织会不会追杀姑娘,云南那个地方番族杂居,比中原更危险,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惹到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萧公烈的拳头捏的更紧了,“我对死这件事早就做好了准备,我也不觉得去云南就一定会找到什么方法,实在不值得让姑娘去冒险。”萧公烈现在即时就死的心思都有了。 因为萧公烈救了竹云,所以菊阿婆对他从一开始就有些好感,在了解他的经历之后就更是多了几分疼爱,见他八丈绫使的极好,不单传授了几手自创的招式,更把当年老主人赏给自己的武器都送给了他,很多话沒有说开,但是在菊阿婆的心里已经把萧公烈当成了自己的晚辈。听着萧公烈自暴自弃的话,菊阿婆道:“自从知道你身中蛊术,姑娘就已经有了这个心思,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去的。你不要想的太多,你要知道跟着姑娘这一路的人,除了我功夫最好的就是你了,不管姑娘做出什么决定,你只要服从,并且保护好姑娘就是了。如果云南之行帮不了你,那也只能说你命不好,但是要是真的把你身上的蛊术解了,你就要保姑娘一辈子平安。” 萧公烈点头,不管怎么样,只要自己不死,就一定要保护好竹云。 萧公烈对竹云的心思,竹云不知道,季少庭看了出來,菊阿婆也看了出來。从内心來讲,菊阿婆觉得萧公烈比季少庭更适合竹云。萧公烈的功夫比季少庭好,更能保护好竹云。最重要的是,萧公烈的心是纯粹的,尽管身陷那个组织多年,但是他的心依然是纯净的,他的情感在菊阿婆看來更可靠一些。季少庭的情感也是真诚的,可是他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东西,性格也有些阴沉,又太过于算计,虽然他不会主动伤害竹云,但是万一有一天,他要面对家人与竹云之间取舍的时候,他会如何选择就不知道了。他的算计和阴沉到今天都是为了家人,虽然他沒有错,但是对竹云的为來就太沒有保障了。 菊阿婆让萧公烈守好院子,她回自己的房间拿了一个不大的包裹出來,交给萧公烈道:“这些是我给你准备的。” 萧公烈打开一看,里面是一身新制的青色长衫,料子和手工都是非常好的,袖口和领口上都用同色的丝线绣了竹子的暗纹,另外还有一些银票金叶子,还有一个手工不怎么样的荷包。 看着这些东西,萧公烈很是疑惑的问道:“菊阿婆,这是?” 菊阿婆道:“衣服是我给你做的,银票和金叶子你拿着,以后一路行走,都要靠你出面给姑娘打点了。至于那个荷包,是降香那个丫头给你做的,说是感谢你教他辛苦。” 萧公烈突然间有种亲人就在身边的感觉,鼻子酸了酸,强忍着好一会才沒让眼泪掉下來。 菊阿婆叹息了一声,暗想如果不是这么个境况,这个萧公烈和姑娘在一起简直是太合适了。拍了拍萧公烈的胳膊道:“暂且就把我们都看成家人吧,也把姑娘看成家人。” 萧公烈点头,道:“我是把姑娘看成家人那样重要的,我以后也把菊阿婆看成是自己的长辈。” 这一夜,真正睡着的人并沒有几个人。 季家的人感伤着,四季门的人紧张着,竹云这边倒还好,除了菊阿婆领着四大丫头守着之外,都去休息了,连萧公烈也让菊阿婆赶去睡觉了,白天就要出发了,一路上必须有个精神足的高手一路护卫。 高石等七个人虽然知道天一亮就会得到解药,可是一晚上也是十分的不安,很怕竹云什么时候就改变了主意,一晚上也沒睡好。 季少川和王君阳住在一处,两个失去武功的人相对而坐,下了好半天的棋也沒说上几句话,在天色泛白的时候,王君阳敲了敲有些昏沉的头,道:“少川,如果我姐姐当初嫁的是你,你会对她好吗?” 季少川沒有回答,毕竟王月君已经是自己的嫂子了,转而问王君阳:“我大哥对嫂子不好吗?” 王君阳叹了一声,道:“姐夫对我姐不坏,可也说不上好,他们两个人之间存在了太多不该有的误会,我姐的那个性子看起來温和,其实坚硬的很,唉......不知道将來他们会是怎么样的。” 季少川道:“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夫妻就是一辈子的。” 王君阳摇了摇头,道:“谁知道呢。”毕竟还有个竹云呢,这话只是在王君阳心里想想,根本不能说出口,毕竟竹云是救了自己的人。 季少川苦笑一声,说起王月君也的确是季家的人对不起她,但是现在他已经沒有任何立场去评说这一笔糊涂帐了,胡乱落了一子,道:“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也只能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了,王君阳把棋子一推,扰了棋局,道:“不下了,咱俩收拾收拾眯一会吧,等送走那七个人咱们也就该走了,趁这个功夫积攒点精神,你和我可不能再拖累别人了。” 季少川苦笑,自己和王君阳两个还真是个大包袱。 第五十九章 竹云心中难受,一大早与季少庭又一起到正厅,把解药交给高石等人之后,又把随嫁來的竹无心配置的药分给了众人一些,若不是菊阿婆拦着,怕是那一大箱子的药都要分了。 因为害怕柳若清又來害季少庭,竹云很想把洗心兰红丸也给他几粒,可是一想起竹无心当时给她药丸时说的话,挣扎了好久才按下念头,亲自配置了一些防毒避毒的东西给他才略略心安。 季少庭是第一波要走的,竹云躲开了离别的场面,只是通过梅大姐给王月君送了封信,信中写了什么就无人知道了。 季少庭一行人,把家中的几架大马车都带走了,只留下了最大那个给季衫青夫妇。送走季少庭之后,季衫青使人去封了整个宅院,又让下人去买了几架大马车回來,直到出发的时候终于抑制不住,哭将出來。 竹云看着心酸,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这次离家,能回來的可能性真的不大。 等竹云走的时候,整个季家只余了一个忠心耿耿的老更夫了。 竹云的马车很大,虽不及上次出行与季少庭坐的那架华丽,但是也足够装下七八个人了。 但是竹云却把四大四小八个丫头都遣了出去,并到别的马车里,连菊阿婆和梅大姐也只是坐到了车辕上,兰花花挤在俩人中间,几乎使不开胳膊甩马鞭了,但是却也无法抱怨。 竹云心情不好,他们都知道,几人都比竹云更知道人情世故,所以也沒人去打扰竹云整理自己的心绪。 竹云就在空荡荡的马车里,随着颠簸摇晃着身体,脑袋里全是那次出行时候的回忆。 她知道季少庭也一定是在想念着自己,就如同自己想念他一样,思及此心里就疼的厉害。 原來想念恋人是这样的痛苦,跟想念师父和师兄竟然是完全不一样的折磨。 就此离别,竹云怕的都沒有去送行。毕竟,谁不知道以后还有沒有重逢的一天,有些话大家谁都沒有说出开,但是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必须活着! 不只是自己,而是所有的人都必须活着,这样的离别实在不能再承受一次。 竹云实在难受,想靠着修习内功心法让自己静下來,可是不管怎么样努力都做不到,心里实在太乱了。整个人就如同在江河乱流之中,上上下下的不停的翻滚,无着无靠的,一种抓不住任何人的感觉渐渐的浮上了心头,正想全力压下这种非常不安的感觉,马车却突然停了。 兰花花驾驶马车的技术不如竹大笋,却也是很稳妥的,突然停下引的车身阵动却是不该。 竹云刚凝神运气,就听策马在车前的萧公烈开声道:“别鬼鬼祟祟的,出來吧。” 竹云大惊,心道:这是遇到敌人了?刚要出马车,却听菊阿婆的声音传进來:“姑娘且安坐,让老身打发了來人。” 萧公烈的声音落下,就有一青衣女子从路边树林中纵身而出,拦在了车队之前,与马上的萧公烈对立而视。 那女子看上去二十岁上下,相貌清丽,神情也颇为收敛,竟然不似是那般以媚音惑人的人了,可是她的确就是那种人。 虽然沒人认识这个女子,但是见她装扮就已经知道她是何人了。 萧公烈嘴角上弯,露出不屑的笑容,道:“看來你就是新的青衣使者了。” 青衣女子面上沒什么表情,好似什么都和她无关似的,听了萧公烈的话,竟然上前一小步慢慢的蹲了一礼,道:“青衣使者柳如絮见过萧少侠。”表现的如同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一般。 “沒想到是你成了青衣使者,你们姐妹俩倒真的都挺有出息。”对着柳如絮谦恭有礼的表现,萧公烈的态度并沒有缓和多少,对于组织里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沒有人会比他更了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柳如絮听了萧公烈的讥讽,也不着恼,微低着头垂着眼睑,一副顺从的样子,略带着一丝丝委屈道:“我倒宁愿顶了蓝衣使者的位置,也好能和你有些牵扯。”若是让不知情的人听到,定当以为萧公烈是个始乱终弃的人,负了一个痴心女子似的。 萧公烈却沒有让这样的语言打动,全神戒备着,道:“你拦在此处,想要做什么?” 柳如絮仍是一副小女儿样道:“若说是专为等你的,你可信?” 萧公烈冷笑一下,挑着眉毛道:“你还是说正事吧,虽然是个男使者,可是那些音迷的手段我也学过,也曾练过,你不用和我使什么心机了,把你的目的说出來,我们也好痛快解决。” 说话间,四大丫头已经围在了竹云马车周围,四小丫头却和竹大笋却护住了季少川和王君阳的马车,菊阿婆和梅大姐就坐在车辕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柳如絮,想要看看她到底能使出什么手段。 柳如絮是一个人來的,林子里也沒再藏什么人。萧公烈和菊阿婆都感觉的出來,所以他们倒沒多紧张。只是一个使者,他们还不会惧怕,就算不能当场拿下,想要全身而退却也是极容易的。 面对着如此大的阵仗,柳如絮却不紧张,当真收起了那番作态,腰身一扭成了妖娆模样,与之前竟不像是一个人了。柳如絮抬起手半掩着嘴嘻嘻笑着,道:“果然瞒不过你,我來就是给你带个话,严护法说了,端午之前你还有活着的机会,只要你真心悔过,杀了季少川,再去那销魂窝呆上三五个月,蓝衣使者依然是你,你一身功力也可留下。” 萧公烈听了之后仰天大笑,对柳如絮道:“回去告诉严护法,萧某现在是竹云姑娘的爪牙,一心一命都是竹云姑娘的,别说活过端午,保留一身功力,就算是立死当场我也不会背叛竹云姑娘。” 萧公烈笑的潇洒,心里也畅快。笑够了问柳如絮:“那里并不缺少人手,严护法为什么宽待于我,总不会因为组织里沒有男使者可用,现在又需要男使者去做什么龌龊的事了吧。” 柳如絮被萧公烈的几句话,说的变颜变色,居然沒有否认,敛住了神情道:“话我已经带到,你考虑考虑,怎么回家你也是知道的,你的位置到现在也沒人顶上去,只要你考虑好了提着季少川的人头回來便是。” 萧公烈道:“让我杀季家二公子,是你姐姐给严护法出的主意对吧。” 柳如絮不置可否,哼了一声点着脚尖又投身进了树林,片刻气息全消,竟是走了。 柳如絮走了之后,车队又开始缓缓前行,只是竹云的马车里多了几个人。 季少川和王君阳已经被请了过來,马车里还有菊阿婆和萧公烈。 “我们在这里遇到了他们的人,那我父母那边......”季少川心急的问,问过之后就剧烈的咳嗽了起來。 竹云忙送过一丸药,又在季少川身上点了几下方道:“爹娘武功都不弱,又有兰老先生护持,加上那么多精英弟子在,出不了事,你且放心。” 吃过药,又听了竹云的话,季少川的情绪平稳了,虽然担心却不会再急出内火,虚弱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方才是心急了,倒让嫂子担心,实是我的不是了。” 竹云摇头,让季少川就躺在自己身后,又转脸对王君阳说道:“你姐姐那边你也不要担心,他们那边人手是最足的。” 王君阳淡淡一笑,道:“我对那边很放心,多谢竹云夫人牵挂了。” 萧公烈却是神情紧张,见有了说话的空隙忙插言道:“主子,我绝不会背弃了你的。” 竹云一笑道:“我对你根本就沒有半点担心和怀疑,你不用这么紧张。” 萧公烈还要说什么,菊阿婆道:“公烈,昨晚我已经说过要你把我们当家人,我们自然也就认你是家人,哪有家人怀疑家人的道理,姑娘如此说了就一定是如此想的,你不用表白什么。” 萧公烈点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來。 该安抚的已经安抚好了,该说明白的也都说明白了,真正要商量的事也要商量了。 竹云问萧公烈,“这次來的人是柳若清的妹妹?” 萧公烈点头,道:“之前的青衣使者白凤在季家让胡冷珊给害死,沒想到却让她顶了上來。” 菊阿婆问道:“她功夫很高,比柳若清还高,比起胡冷珊也弱不了多少。” 萧公烈:“她本來就是我们同辈弟子中,潜质最好严护法最看重的一个,但是她一直不想出任使者,严护法娇惯着她也就沒逼她,一直让她在组织里练功,这次大概是使者折损的太多,她才不得不出任的。” 菊阿婆又问:“看上去她性情竟然比柳若清还更阴几分,心机也更重。” 萧公烈点头,道:“她是严护法一直带在身边教导的,若是单独与她对上,使者里沒人是她的对手,即便胡冷珊比她功力深厚,也抵不住她用心计胜出。” 竹云也道:“我沒见到她,从她的话里也能听出她不是个好相与的,眼下只能希望以后不要和她对上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几乎沒有可能。 两边已是死仇,解都解不开的疙瘩,早晚都会有遭遇的一天。 只是一个使者就已经让人如此紧张了,那那些沒露面的护法,还有那个神秘的组织领导人,恐怕非要集结江湖上大半高手才能铲除。 可是不知道现在江湖中的人,被他们控制了多少,又有多少人会出手。 也不知道那四位來帮拳的朋友,现在把消息传递出去了多少。 第六十章 竹云这路人马共有四架马车,除了每架马车用了两匹马之外,还带了几匹。 从下午出发,一路上并不缓慢前行,除了半路上遇到柳如絮之外,倒是再沒有生出什么枝节。 几人叙完话,王君阳便回了自己的马车,季少川却不好挪动了。之前因为心急而引发内火,虽然是服过竹云给的药,可是仍然是周身无力,强撑着身体坐了起來,只觉得内腑跟火烧刀割一样的疼,再动一下竟是疼的龇牙咧嘴,全身都让汗浸透了。 竹云看季少川这副模样,只好把他扶躺回榻,道:“你姑且就在我这马车里别动了,免得伤上加伤。” 季少川的身体本就不适合出行,现今真的不好再多做挪动了,在竹云的马车上少了一些折腾,正好竹云也能顺边看顾着。季少川知道这个道理,江湖儿女也沒有太多避讳,闭上眼睛点了点头道:“如此多谢嫂子了。” 竹云正要答话,菊阿婆却道:“姑娘,我们这次路程不短,二公子的身体如果不治怕是支撑不住,依老身看你们不如就窃称夫妻吧,一路上相处下來不怕外人说道,也好掩人耳目。” 竹云有心不答应,可是看着季少川因为疼痛而拧在一起的眉,再想到给季少川驱毒疗伤必然得是晚上安顿下來的时候,到时候二人共处一室不称夫妻还真是叫人说道了,便也答应了,只是告诉菊阿婆,对外要改了名姓,菊阿婆自然知道,反正朝廷对户籍人丁管理的一向宽松,进城投栈的时候胡乱编造一下就是了。 菊阿婆很快就想好了众人身份,并在停车休息的时候传了下去。 反正所有人官话说的都不错,就称是京城的大户,去云南游玩并且寻访名医给姑爷治病的,正好把队伍里有个病人的事给说的圆满了。 姓名也改了,对外只称是王家小姐,王君阳是兄长,为了看顾他的身体,略懂医术的小词小歌也盘起了头发称做妾室塞进了马车,菊阿婆也在竹云的强烈要求下扮成了老太君,这样她发号施令的时候也看的名正言顺一些,至于萧公烈怎么装扮也沒有下人的样子,那身气度实在太过惹眼,干脆就称是王家表少爷,因为会功夫就一路护送而來,竹云想着好笑,还说到了大城市中再买个马车给萧公烈,把小诗和小赋也给他扮成妾室,小诗小赋不觉有什么,只当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萧公烈却是不同意,红着脸道:“不干!”然后跳着脚走开了。 竹云也只能叹气,她那么说不只是单纯的开玩笑,她是真的想让萧公烈身边有个能能照顾一下,让他过上正常的男女生活,好把年少时候在那所谓的销魂窝的遭遇淡忘掉。(.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可是萧公烈的反应有些过激了,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在萧公烈跺脚跑掉之后,也只能对着菊阿婆吐了吐舌头,菊阿婆看在眼里也只能苦笑。萧公烈的心思恐怕也只有竹云自己看不出來罢了。 半路休息,主要是为了给马解乏喂食,等马匹休息好了,众人也按着约定改变了装束,小词小歌身型和竹云差不多,找出竹云的衣服首饰穿上就行,菊阿婆就不那么好办了,也只能让她在马车里不出來到了下个城镇买了衣服布料再做打算了。 再出发的时候,竹云的马车车辕上只剩下了兰花花,梅大姐并着四个小丫头坐到了最后一辆马车里,由竹大笋跟着,这样整个车队的一首一尾也都算有了武功不弱的人在,不论从哪里遭遇到敌人,都能有个及时的反应。 季少川就在马车里吃了些东西,听到竹云说到人事变动,也沒觉得奇怪,只是这一路上都要劳烦竹云却觉得很不好意思,道:“实在是太给嫂子添麻烦了。” 竹云摇了摇头,道:“自家兄弟,别这么客气。”说着便坐到了榻边,仔细的诊脉不再说话。 这是季少川第一次在沒有别人的时候这么接近的看着竹云。 天色已经黑了下來,马车里点上了一个小小的风灯,光线并不明亮,借着微弱的灯光季少川勉强能看清楚竹云的样子,只是一眼竟然呆了。 竹云眯着眼睛,微皱着眉,按在季少川手腕上的手指稍微压了压,然后睁开眼睛,对上了季少川那看着自己呆愣的目光,以为他是担心伤势,脸上马上显出了笑容,道:“二弟别担心,沒什么大碍,等到了城镇我好好的帮你用针,不消几日就不疼了。” 季少川回了神,忙应道:“知道了。”马上闭上了眼睛,心脏狂跳,幸好这个时候竹云沒有给他诊脉,不然非吓出个好歹不可。 竹云给季少川揶了揶薄被,靠在马车的棚壁上,单手支着头闭目养神。这几日劳心劳力的,也沒怎么睡过,现在还要担心着季少川和王君阳的伤势,更是牵挂着季少庭,真是累极了,就是这么摇晃着坐在马车里,竹云也渐渐的睡了。 听在和竹云的呼吸越來越是平稳,季少川也知道她是睡了,慢慢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竹云又马上闭上了眼睛,费力的把身体转向里面,背对着竹云却怎么样也睡不着了。 季少川在心里大骂自己:她是你嫂子,你怎么可以喜欢上她!你怎么对得起大哥,怎么对的起她!她是你嫂子,你不可以心动。 季少川只是在刚才的一瞬间,心里莫名其妙的动了一下,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从心房一直蔓延到了全身,最后直接冲进了脑海。灯光了的竹云并不美,样子甚至有些模糊,只是那微皱的眉头和紧抿着的双唇无论如何也不肯从脑中消失了,眨眼间便生了根。 想着大哥,季少川心里只觉得愧疚,对竹云的刚刚萌生起的情愫便压了下去,昏沉沉的,倒也睡了。 终于,在完全入夜的时候,车队赶到了一个大镇子上。萧公烈打听着,找到了镇上最大的客栈。 客栈里的客人不多,甚至还有一个空着的客院,萧公烈便自行做主把整个客院包了下來,四架马车直接从侧门驾进了院子,倒是方便了不少。 说起來十來口子人,真正在外行走的多的只是王君阳一个,出面应付的人就又萧公烈换成了他。 萧公烈在竹云的吩咐下,抱着季少川进了正房,等小二带人抬着热水进來,便按照竹云的吩咐给季少川宽衣擦拭身体。季少川平时在家,这些事情都是丫头们做惯的,竹云不知道这些又怕他不意思,便指了个大男人过來,倒让季少川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萧公烈见季少川脸红的都要成绛色了,抬腿坐到了榻上道:“公子,你穿着汗透的衣服躺在马车里那么旧,不好好擦拭一下换身干爽的,怕是不妥。出门在外的也不要讲究许多了,赶紧让我帮你拾掇了吧。” 季少川尴尬的点了点头,道:“有劳了。”心中不停的催眠自己,都是江湖儿女,还怕坦诚相见吗。再一想萧公烈功夫高强,又是世家出身,现在反倒來伺候自己洗澡更衣,他都不觉得不妥,自己还尴尬个什么劲呢。想到这些,倒也放松了下來。 其实萧公烈也不愿來帮季少川洗澡更衣,自从在消魂窝中遭遇了非人的折磨之后,他就对于与男子有过密的接触很是恶心,刚才抱着季少川进房就已经心有不耐了,现在又要來伺候他洗澡,更是别扭,只觉的想吐,可是这都是竹云吩咐的,他也只好照办,等他拧好了帕子转身來到塌前,见到季少川竟然像女子一样羞涩,心中竟舒畅了,恶心也不耐也都消失了,反倒出言相劝让季少川安心。 扶着季少川坐起,轻轻的脱了他的衣衫,拿着已经用热水拧好的帕子一点一点的擦拭着,萧公烈问道:“要是觉得冷就说一声,主子说你现在受不得凉,所以门窗都是紧闭着的。” 季少川只觉得被热热的帕子贴到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畅快,舒展了眉头道:“不冷,刚入秋而已,白天还觉得热,晚上温度倒宜人。” 萧公烈又道:“主子吩咐了,你的筋骨这么多年都沒有动过,怕是都锈住了,让我趁着给你洗澡的时候多揉捏揉捏,要是疼的话你也忍着,这样血管经脉也能早点恢复。” 季少川从萧公烈一上手的时候就觉得对方力道有些大,但是碍着面子沒有说出口,现在听萧公烈这么说,倒觉得自己有些小人心思了,又感到一些愧疚,忙道:“很好,不多疼的。” 两人就这么一坐一站,半天都沒话了。 擦好季少川的上半身,萧公烈又拧了回帕子,回身看着季少川的裤子发呆。 季少川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小声的说道:“接下來我自己來吧,就麻烦萧公子帮我换帕子好了。” 萧公烈刚想说好,可又想到竹云的交代,季少川的筋骨必须要使力揉开的,便问:“你手上有力气吗?” 季少川道:“有......一些吧。” 萧公烈听到这不甚确定的答案也知道季少川根本沒什么力气,心一横咬牙道:“罢了,我來吧。”说着放下帕子,走上前去把季少川打横放倒在了塌上,抖手就将季少川的裤子拽了下來,再一伸手就将亵裤也拽了下來。 季少川只道自己是过不去了,眼睛一闭心想随他去吧。 萧公烈在事隔多年之后,再次见到全光着的男体,恶心的感觉又袭來了,几乎就要吐将出來的时候,门外却传來了呼唤之声。 “表少爷,小姐让我來说事。”听声音,是张降香。 萧公烈忙走到门边,将门开了半人宽的缝,问道:“什么事。”虽然心中恶心,但是对于竹云的吩咐他还是谨记在心的,不敢将门完全打开怕季少川着了风受凉。 张降香递过一个拳头大小的陶罐,道:“这里是小姐配的药膏,让表少爷给少爷洗好之后涂抹全身的,要用内力一点点的催动药效,清毒用的。”说完便跑了。 萧公烈关上门,看着手里的药膏彻底的无奈了。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竹云让他來给季少川洗澡了,这药膏要涂抹全身,那几个丫头仆妇真的不合适了,又要用内力催化,竹大笋和兰花花恐怕做不到,就更别提那两个驾驶马车的季家弟子了。 想着这是治病救人,又是竹云的吩咐,萧公烈也就不那么抗拒对着季少川的裸体了,心无旁骛的给季少川擦好身体,又将人抱到了床上放下帐子,自己也跳上了床,拿出药膏逐寸逐寸的帮季少川涂抹,二人肌肤接触事,都不再有什么杂乱的想法,一个小心运着内力凝在掌上催化药力,一个收敛心神仔细的感受着药力,倒也相安无事。 厢房中,四个大丫头伺候着竹云洗澡,菊阿婆当真做了回老太君,隔着屏风也泡在了一个大大的浴桶之中。 洗的差不多的时候,菊阿婆对竹云道:“姑娘,有些话我想问问你。” 竹云知道菊阿婆是想私下问,便让四个大丫头出去守在门外,然后对菊阿婆道:“菊阿婆,你问吧。” 菊阿婆问道:“姑娘为什么这么安排啊,老身年纪这么大了又是个仆妇,也沒什么男女避讳,应该比公烈更合适吧,你怎么让他去了。” 竹云笑了笑,撩起水淋着自己的手心道:“这不只是给二弟治伤,也是给萧公子治伤,只不过给萧公子治疗的是心伤罢了。” “这话怎么说的?”菊阿婆疑惑的问。 竹云解释道:“萧公子幼时的经历也只有我和少庭还有你知道,那种折磨是我们都无法想象的,但是我却能猜到那对他的心里打击有多大,那是他一直不肯正面面对的事,现在他强压在心里,时间再久一些怕就成了他的心障了,必须得找个合适的方法帮他抒解,第一步就是让他能正常的面对男人的身体,和男子有了身体的接触也不至于有过激的反应。” 菊阿婆一想到当初萧公烈让季少庭几句话就激的心神不稳,方寸大乱就知道竹云说的心障是有道理的,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以后会必是萧公烈生命中的一大隐患,对竹云这么安排也认同了,想了想又问道:“姑娘你就不怕公烈会受激过度么?” 竹云笑道:“不怕,只要他心里一直记得是我的吩咐,再怎么反感也会去做的。” 菊阿婆点了点头,心道:只要是为了你,只怕让公烈再回那消魂窝他也是愿意的,可怜他那样的心思你却不知道,只当是有了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唉......公烈实在是太可怜了。 第六十一章 一行人都收拾完,所有人也按着之前商议好的归了各房间,然后才吩咐小二送上吃食。(.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此时,已经很晚了,平时灶间的人早就睡下了,今天一直留到现在却也沒什么怨言,毕竟客人给的打赏多。 本该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值夜守卫的,但是白天却需要他们一路打探驾车,结果守夜的人就成了四个小丫头,好在四个小丫头白天在马车里已经休息足了,此时洗完澡又吃喝好了,精神也比别人來得饱满些,如果真有外敌他们防备不住,示警却是可以的了。 院子里一下子就静了下來,再沒半点喧嚣。 静的有些可怕。 季少川让萧公烈用药涂抹了一会,饭后竹云给他诊过脉之后发现药力已经全吃到了身体里,经脉也强上了一些,此时加大一些治疗的力度也可以,便让季少川忍着内力入体的疼痛好好的治疗了一回。 事毕,竹云收功,发现自己的内力隐隐的又到了冲关的隘口,心中有些欣喜。 季少川动了动手脚,也是更松快了。 然后又是一片安静。 季少川从床上站起,道:“嫂子睡床吧,我去外间睡榻。” 竹云却把季少川按了回去,道:“你睡这里吧。”便转身到了外间,坐到塌上看着烛火一闪一闪的,心里又想起了季少庭。少庭,你可好? 越是安静,思念就越甚,心里愈发的沉重,压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來。 只是分别一天,就已经如此难受了。 竹云苦笑一下,伸手捏熄了蜡烛,被火舌舔了一下手指,微微的有些疼,疼的眼睛发涨。 无论如何是睡不着了,索性盘坐在塌上凝神冲关。 天明,关隘已冲破。 竹云敛了气息,正好就听到门外丫头的声音:“姑娘,姑爷可起了?” 竹云一听姑爷两字,胸口又是一震,差点散了刚刚收回的功力,幸好回神及时才沒出事,压住胸口的憋闷出声道:“起來了,进來吧。” 进來的是性情最是沉稳的严半夏,端着盆热水准备给竹云洗漱。 季少川比竹云醒的更早,只是一直躺在床上发呆,知道严半夏出声他才坐起身下床,经过一夜的修养,竟然大好了。到了前厅与竹云一见,竟然恍若隔世。 竹云虽然还是那个竹云,可是神采飞扬的眼睛里却多了几分忧伤,思念情人的忧伤。 季少川突然想起,自己的这个嫂子也不过十六岁而已。 可是如今她却成了所有人的顶梁柱,还和新婚不久的丈夫分离。 有心想要对她好,可是她却是自己的嫂子,而不是妻子。 默默的吃完早点,两人又到后房去给菊阿婆道早安。 萧公烈也來了,面上轻松了一些,似乎经过一晚上很多事他也能放下了。 最后來的是王君阳并着小词小歌。其他人都应着下人本分打点各处事务去了,竹大笋在查看车马,兰花花在一旁与他说话逗乐,梅大姐出去采买“老太君”的衣装首饰去了,只等她回來一行人又要出发了。 就这样且走且停,晃荡了一个月,到了四川边界的最大一个城市宜城,过了宜城一路向南就能到云南了。 在这里,众人做了一次最大的休整。 王君阳的身体彻底大好,虽然仍是沒有功夫在身,但是原本身体素质在那,凭着招式也能和别人斗上几斗,当初让竹云在脸上划的口子也愈合了,眉心一处双颊各一处,三道疤痕也因竹云给的药恢复的十分好,沒有寻常伤疤的丑陋突起纠结,很是平滑,就如同是天生的几道粉痕似的,让本來俊朗的王君阳多了几分邪魅。 兰花花生來活泼性子,这一个多月來跟几个男子都混的颇熟,每见到王君阳便要开口笑上几句:桃花面。 王君阳也只能苦笑,谁知道破了面之后,竟然会比以前更好看一些,梅大姐也不知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给王君阳采买回來的衣服也日趋的华丽贵重。 到了宜城,在客栈安置好了,留下看守的人,竹云几人到了市集上。兰花花说,接下來的十天半月的路程,再无大城大镇,一些旅途上要用的东西都要增添,最好再买几个营帐,免得错过了宿头在山野中露宿,竹云也要补充一些药草,所以跟菊阿婆商议了一下,便带着萧公烈一起出來了。 王君阳俗世经验最多,一并跟了出來,小词小歌要保护他也就跟着,季少川身体与常人已经无异,在恳求之后也被带了出來,为了安全,小诗小赋也让菊阿婆打发着跟随,兰花花会一些这边的方言自然是要跟着的,梅大姐负责采买东西带着竹大笋也出了來,结果留在客栈的就只省下菊阿婆婆带着四个小丫头并着两个季家的车夫。 一行人走到街市上,就真和大家的公子小姐一样,衣着虽不是多华丽,却是贵重的料子,尤其是王君阳被梅大姐给装扮的就像是王公子弟一般,走到街上路人都远远的避开了,很怕惹到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似的,结果一行人逛起街市倒轻松了许多。 梅大姐大着竹大笋最早就置办完了东西,使着店铺的伙计和骡车带着货物回了客栈,几个年轻人玩的就更自在了。 竹云是被拘久了的人,见到街市上的店铺和摊子都会看个仔细,渐渐的就和王君阳并小词小歌拉开了距离。 王君阳带着小词小歌漫无目的的逛着,引的不少路人侧目。 一个衣衫华贵,相貌不凡的美男子,带着两个顶着幕笠的女子在街市闲逛,怎么看怎么都惹眼。被人看的多了,王君阳也有些不自在,对二婢问道:“我就那么着眼么?” 小歌“嘻嘻”一笑,道:“少爷现在......不说倾国倾城也差不多了。” 倾国倾城?王君阳后悔啊,实在不该和这两个丫头说话,这两个丫头和兰花花一样,仗着竹云放纵,这些日子可沒少拿他的相貌开玩笑。 随手拿起路边的一个摊子上的饰品看了几眼,奇道:“这钗的样式倒不多见,竟然有些苗人之风。” 摊主本來见几个人驻足在自己摊前,喜形于色,刚要推销自己的商品时,却看到了远处來的一行人,又看了看王君阳的相貌,压低着嗓子连声说道:“公子还是快快回避吧,不然去两边店铺里看看也好。” 王君阳大奇,顺着摊主闪烁的眼神也见到了已经走的很近的那些衣着怪异的大汉。 那行人总有十几个,都是身形高大的猛汉,各个相貌凶恶,怒视四周,惟有为首的那人神情淡然,好似是常人一般游逛,只是那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和赤黑的面皮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出淡然的意思。 尤其是这些人在南方还穿着皮裘,身上也当啷当啷的挂着许多粗大的饰物,显然不是中原人。 他们腰中都悬着硕大的弯刀,刀鞘上也都装饰着华丽的宝石。 那是蒙古人,还是有头有脸的那种。 蒙古贵族?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王君阳顾不得细想,从摊主的话里他也听出这些人不好惹,掏出块散碎银子扔给摊主,抓了两个一样的发钗递给小歌小词,转身就要走。 他才不管蒙古人为什么会在川滇之界,现在自己这些人乔装出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刚刚回转的时候,却听有如旱地闷雷一样的声音从身后传來:“那个小儿郎,站住!” 这下是走也走不成了,王君阳无奈的回过身看向那出声的蒙古首领,做出文人做派问道:“不知这位英雄叫住在下有何事?” 此时周围的摊子上都不见了人,摊主们也都挑着担子避开了,两边的店铺也都收了门。 由此可见,这些蒙古人再此地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恶名盘桓许多日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王君阳皱了皱眉头,他可不想现在给竹云和季家惹上什么事,如果这些人是求财那还好说,就怕他们看上了自己身边的两个丫头,别说竹云肯不肯舍了两个丫头换取一时平静,就是自己也不肯就这么弃了两个陪伴自己多日的女子。 可是再看那十几个明显是护卫的大汉,心中也暗暗吃惊,他们各个身怀武功,而且都绝对不弱,真的打起來全盛时期的自己也就力拼一二人,现在的自己恐怕一拳就得让人砸趴。 这领头的蒙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身边竟然聚集了这么多高手,就那个领头的本人身上也有武功,比起那些护卫只高不低,说不上比季少庭都高。 正想着,那为首的蒙古人已经走到近前,沒有去看小歌小词,眼睛却一直盯着王君阳看,粗着嗓门道:“我是蒙古來的大贵人,叫布日固德,你可以叫我雄鹰。” 王君阳带着两女小退一步,避开了布日固德逼近的气势,仍是文人做派的问道:“不知雄鹰大英雄......” 未等王君阳说完,那布日固德大手已经抓了过來,照着王君阳的肩膀就落了下來。王君阳心知让他抓住绝不会轻易逃脱,也不顾伪装,使了身法避了开去,两女也扔下幕笠护在了王君阳左右。 布日固德一下抓虚,却不生气,反倒有些惊喜的说:“你倒是个会武的,这更好,抓回去享受起來滋味更足。” 这下王君阳却是明白了这个布日固德到底是什么意思,感情他是冲着自己來的,当下气的浑身发抖,竟是说不出话來,小歌小词虽然平时用王君阳的相貌开玩笑,但是却见不得他因此受辱,各自踏上一步道:“你这混汉子说的什么什么混话,我家少爷岂能让你如此侮辱。” 布日固德见又有两美婢跳将出來,更是欢喜,眉飞色舞道:“两个女娃子也够泼辣,我喜欢,一并捉了回去做夫人。”周围的十几个大汉听了布日固德的话,皆是哄笑,显然对他这样的行径已经是屡见不鲜了。 说话间,布日固德就要上前捉人,十來个蒙古汉子也散做半月阵形,将三人去路阻了个密不透风。 王君阳心道:眼下也只能让两个丫头凭着轻功回转逃跑,自己应付一二等竹云他们來救吧。刚要说话就听到身后有人出声:“表弟,你带着两个小弟妹在这玩什么呢?” 转头看去,却是萧公烈到了,他身后还有竹云带着大部队。 王君阳松了口气,心道:总算不用让这蒙古蛮王把自己捉了去做“夫人”了。当下苦笑着走到萧公烈身边,飞快的说了一下事情经过,听的萧公烈直皱眉头,心火大起。 竹云在一旁也听到了事的经过,只道这个蒙古人还真是撞到了对头,非让萧公烈好好收拾一番不可。 人都集合到了一处,那布日固德也不紧张,见到來人更是美不自紧,哈哈大笑道:“哎呀,又來了两美儿郎,统统捉了回去!”这是把萧公烈和季少川都算了进去。 季少川听了也只是尴尬,萧公烈却是把牙都快咬碎了,眼中燃起烈火直盯着布日固德,恨不得一掌就拍死他。 竹云领着四个汇合的大丫头居中护着季少川,出声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当街抢人?” 那布日固德似是看出这一伙人以竹云为首,仔细打量了一番竹云,觉得沒有抓回去的必要,斜了她一眼道:“我是蒙古国的大贵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们的皇帝也是同意的了,我在你们京城的时候说抓谁做夫人就抓谁做夫人,连那个什么尚书大人的儿子我都抓了來,也不见谁说个不字,哼!” 竹云听他语气狂妄,却也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当下也犯了难,如果当街打斗起來,自己这些人恐怕得不了好,那些护卫的功夫很高,那个布日固德的功夫就更高,除了萧公烈可以应对之外,自己这些人沒有一个是对手的,剩下的人里季少川和王君阳指望不上,自己带着四大丫头也就能困住三四个人,剩下一个兰花花......兰花花呢? 兰花花竟然不见了,显然是跑去搬救兵去了。 可是就算是把人都叫全,怕也不能全身而退还露了行藏。 这可如何是好呢? 竹云正在焦急间,却见刚不见了的兰花花却出现在了布日固德一行人的身后,他竟然沒去搬救兵? 只见兰花花就站在那些人身后,带着一些玩味颇无赖的抱着胳膊站在那里,也不像是要偷袭的样子,布日固德等人也发现了兰花花的行踪,回转身戒备的看着他。 布日固德一见兰花花,突然就跳了起來,道:“你这泼皮怎么在这?” 兰花花上前伸手就敲了布日固德一个大爆栗,道:“两年多不见,你竟把威风都耍到这里來了。” 那剩下的侍卫也沒阻拦兰花花的无礼之举,好似是这一切都很正常似的,连带着对竹云等人的戒备也放松了下來。 竹云看的奇怪,却知道兰花花和那伙子蒙古人是旧识,与萧公烈王君阳等人对了对眼神,都是不明所以,只等兰花花接下來的动作了,反正兰花花肯定不会做出对自己这边不利的事來。 兰花花推开布日固德张开双臂要抱上來的动作,道:“你又开始干这样的勾当,当心气死你那父汗。” 布日固德白眼一翻,道:“气死他才好。” 兰花花给了他一个无奈的大笑脸道:“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你还要抢?” 布日固德忙道:“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抢可不抢了。去我府上喝酒吧,你我兄弟二年不见了,得好好聚聚。” 兰花花道:“抢是要抢的,嘻嘻,正好有事要你帮忙。”说完便走到竹云身边,如此这般的耳语了一番,竹云先是惊讶接着露出些好笑的神情,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人道:“都放下戒备吧,让这布日固德王子把咱们都抢了去好了。” 萧公烈对布日固德是一点好感都沒有,就算他是兰花花的朋友也不行,可是听到竹云如此说也只能松下紧绷的肌肉放了戒备,狠狠的瞪了一眼布日固德不再说话。 布日固德也是个豪放的人,走到竹云等人跟前,粗声粗气的对四周无人的街道大喊着:“统统抢了回去,统统做夫人!” 当真是把竹云等人说的差点噎住,这当街欺男霸女的事还要做的尽人皆知,还真是不要脸皮了。 布日固德喊完,倒是对竹云等人歉意的笑了笑,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竟多了几分腼腆,赤黑的面皮竟似是燃烧似的红了个通透。笑过之后,对着竹云无声的做出嘴型:“请吧。” 竹云笑着点了点头,却呼出声:“我不去,我不去。”脚步却是跟着布日固德的方向走了。 当下众人也都心领神会,该嚷我不去的就嚷,该吼抢人回去的就吼,倒真是把一出当街抢人的戏做了个十足。 到了布日固德府邸,兰花花交代了几声就回客栈去接菊阿婆等人了,竹云就与布日固德坐到了正堂之中。 第六十二章 话说这边竹云在川滇边界被“抢”到了布日固德的府中,季少庭那边也一切都安顿好了。 王月君摸着怀里竹云给她的那封心,神色黯然的带着已经恢复了少女打扮的封品品三人,还有四季门中的几位高手一路北上去了。 季少庭亲自送她上的马,表情虽然沉重担心,却沒有多少依恋,只是连连吩咐属下保护好夫人。 王月君到了四季门之后就被称做夫人了,四季门到底是季少庭的。刚被那些高手属下称做夫人的时候,王月君欣喜了一下,这里沒有竹云,沒有柳若清,沒有妾室和小爱郎,只有她一个真真切切的夫人。 可到了晚间却不见季少庭进房,使人去问过才知道季少庭在另一处院子住下了。这个时候被称做夫人的欣喜一下子不见了,想起竹云给她的那封信,眼泪终于在忍了多年之后流了下來。 竹云给她的信里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和一个配方而已。竹云在信中告诉她,她吃了太多年避孕的药物,已经造成了她宫寒的体质,在季家的时候不方便告诉她,现在这样情景却顾不上许多了,让她一定断了那些药并且好好调理,最后还附上了调理的药方。 王月君心里也知道她吃避孕药物的事瞒不过竹云,却沒想到她会记在心里,还悄悄的给了她一个药方。她明白,这是竹云假借送药方的名义告诉她:我容得下你。 王月君只觉得心里苦的不能再苦了,心道:你容得下我,可是少庭却已经容不下我了,我自问......容不下你啊。 容不下又能怎么样,王月君和季少庭之间已成了死局,维系两个人之间关系的只剩下两家父亲多年交往的情谊了。在四季门中休养了几日,一直也沒再见到季少庭,只是下面的人会偶尔传來一些消息。 季少庭很忙,他是真的忙,他已经准备把四季门明立江湖了,所以要准备的事还有很多,要给父亲的旧友和自己的一些故交发帖通告,还要给给江湖几大家上拜帖言明,更要借这个明立的时机把关于那个组织和魔主的事揭露于天下,忙完这些还有抽出人手给王月君准备出行的人手,每天竟然连思念竹云的时间都沒有了。 这一天王月君知道自己是等不來季少庭的,也不再等了,自己寻到了季少庭办公的地方告诉他自己要出发了。 正好季少庭也给她准备好了人手,两人也不再多说,定了第二天就出发。 看着季少庭紧张的吩咐下人照顾好自己,王月君却沒有感到一丝甜蜜,她很希望季少庭能拉着自己的手,亲自说一句:“我很担心你。” 可是季少庭却沒有这么做,只是将马的缰绳交到了王月君的手里道:“路上小心。”便再无话了。 骑在马上的王月君咬了咬下唇,终于把自己的心思说出了口,“少庭,不管这事到最后如何,我不会弃了你。”说完便策马远去了,不给季少庭半点反驳的机会。 季少庭也只能看着那渐小的背影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呢。[.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王月君一走,季少庭也稍微空闲了一些,空下來就会思念,他思念父母,思念弟弟,更思念竹云。 云,你走到哪了?一路可平安?一切都好吗? 竹云就坐在布日固德的正殿里,也见到了布日固德口中说的那个抢來的尚书公子,还有尚书公子的妻子,当即明白,这个布日固德并不是他自己表现出來的那种大奸大恶的野蛮王子。 因为兰花花对竹云甚是恭敬,布日固德也沒有拿着王子的款对着竹云,反而是和多年好友似的一同陪在了客座。兰花花又请小诗去客栈报信并把菊阿婆等人一起请來,然后也才在正殿中落座。 竹云捏着茶盏似笑非笑的看着兰花花,布日固德也一双牛眼瞪着他等他开口,倒是让兰花花全身不自在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扭动,抓耳挠腮了半天才讲述起布日固德事。 布日固德就是蒙古大汗众多儿子里最不得喜欢的一个,因为蒙古朝廷和汉人朝廷定了永为睦邻的盟约,就被当成质子送到了京城换走了一个皇帝的堂兄。为什么是堂兄?皇帝是先皇的独子,沒有亲兄弟,现在他也沒有自己的儿子,送去为质的堂兄已经是血缘上最近的皇家人了。对于这样的交换蒙古大汗來说也无不可,反正布日固德也是他不喜欢的儿子,换个皇帝堂兄也不算亏。蒙古汗王之所以不喜欢布日固德就是因为他胸无大志,用蒙古大汗的话來说,布日固德心中沒有草原只有武功。一个好好的汗王子非要当什么游侠勇士,就是不肯去开疆阔土,不是胸无大志是什么?在蒙古大汗的眼里,能放牧千万匹骏马也比成天天满草原的游荡要好,所以干脆就借着交换质子的时机,把这个看着很不顺眼的儿子扔给了汉人皇帝。布日固德再满心不愿,也得听从父汗的旨意,带着同样身怀武功的几十个侍卫就到了京城,一路上安慰自己,听说汉人的武功很神奇,到了汉人的地方也许能学到更好的功夫。 可到了京城之后,汉人皇帝把他拘在京城并不让他到处走动,当真是气的不行,成天在华丽的王府中憋闷的的要死,就到大街上溜达。出去溜达的多了,就惹出不少乱子,不是昨天打了哪个王爷的小舅子,就是今天打了哪个大员的亲戚,再不就是教训了那个爵爷的管家,反正沒有一天不惹事。皇帝也不好惩治他,毕竟他这个质子是在“两邦友好”的前提下送來的,不但不能惩罚还得多多偏袒,对天下人做出一副仁慈的面孔。 布日固德成天惹是生非,表面是发泄心中不满,其实是想逼汉人皇帝把自己遣回去,可是汉人皇帝偏偏就忍住了。正憋闷的满大街溜达的时候,无意中惊了长公主的车驾,然后就闹到了皇帝那里。到了皇宫皇帝和长公主密谈了一会,皇帝便说不怪罪布日固德了,又问他对长公主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我看都沒看着,不就是惊了她的马么,我能怎么看?脑袋略一转就知道皇帝的意思,感情那个长公主看上他了,想让他做驸马。 布日固德当然不愿意,那个长公主是皇帝的姐姐,今年三十多岁,守寡都十年了,看上我我也不要,我再不济也是一国王子,才不要一个老寡妇呢。心里这么想,却沒当面表现出來,打着哈哈说沒见着,不知道怎么看当天也就应付过去了。 谁知道这个长公主竟然铁了心的要和他好,总是时不时的派人送东西过來,还约他相聚。布日固德躲不过去就出城骑马散心,结果在路边救了一个要上吊的妇人,一问才知道京里一个纨绔爵爷竟然把这个妇人的秀才相公抢进府里当了男宠,妇人寻夫不成被打的遍体鳞伤,递了几次状子却沒衙门敢接,最后无奈只能上吊了。 布日固德听了只觉不忿,却也不知道怎么帮助这个妇人,要管吧他不知道怎么管,不管吧又怕自己走了这个妇人又上吊寻死,实在想不到主意,就陪着妇人在路边枯坐,一坐就是一上午,正是饥渴难忍的时候,去京城办事的兰花花恰巧路过,见到一堆蒙古汉子围着一个落泊妇人在路边发呆,还以为遇到什么强抢良家的事呢,上去一盘问才知道是这么个状况,对这个蒙古王子也产生了好感,布日固德是个直性情的人,和兰花花聊了一会自然而然的就熟洛了,倒苦水一样的把自己的事说了一遍,他不说也罢,一说就有了后來的那些热闹。 兰花花当时就问布日固德,为了自在能不能不要名声,布日固德当时就说名声是个鸟,不挡一拳头。 结果兰花花就出了个损招,也就是当时兰花花年纪实在是小,不过十五六岁,才能想出这么个损阴德的招,布日固德这个直肠子王子竟然也就听从了。 兰花花指点着布日固德在某一日和那个纨绔爵爷不期而遇,然后就看上了人家,一路跟到府里直闯了进去,连爵爷并着那个秀才相公一起抢到了自己府里,皇宫來人问,就说抢了爵爷來做夫人。 这一下把整个京城闹了个天翻地覆,皇帝都傻了,不知道怎么劝说,指责布日固德抢人是不道德的行为,布日固德却很无辜的直言道:蒙古有这样的传统,抢亲!连聘礼都放到爵爷府里了,这亲事就定了,就差“同帐”了。 皇帝蒙了,这纨绔爵爷还收了人家的聘礼?再仔细一问差点沒气乐了过去,原來布日固德抢人的时候,还让手下抱了八只小羊崽子放到了人家府中,当天沒还就算是认了这么亲了。爵爷府的主子都让人抢了哪还有人管那八只莫名其妙的羊崽子啊,整个府里的人上蹿下跳的找人打听,进宫告状,联系宗族,一直折腾到第二天两家人才在皇宫里碰了头。 皇帝尝试着劝说布日固德放弃这门“亲事”,布日固德死活不同意,说聘礼都收了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他蒙古王子的面子都丢到天山另一边去了,结果商议了半天才让纨绔爵爷的一个族叔做主,用千两黄金全了布日固德,这桩“亲事”就做罢了,至于那个秀才相公根本就沒人提起过。 布日固德用八只小羊崽子换了千两黄金,还救出了那个秀才相公,更把那个寡妇公主给吓沒影了,一下子就尝到了甜头,心说你不放我对吧,那我就接着胡闹。 暗中送走了秀才相公和落魄妇人,布日固德就和兰花花商议了更大的热闹。 兰花花在京城里暗中查访,看哪家公子不是好人,布日固德就上门抢人,然后换黄金,总能得手,他断袖的名声也传的飞快,传回了草原,蒙古汗王气的半个月沒起了床,直想不认了这个儿子。 皇帝对这个到处抢男人的王子也感到头疼,给蒙古汗王派了个使者传话,那意思就是我不要质子了行不,你这个宝贝儿子你带回去吧,也不用你换个新儿子來。 蒙古汗王也是老流氓一个,只说蒙古人重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绝对不让汉人朝廷吃亏,儿子我是不换的,但是也别想让他回來,你就好好留着吧。 皇帝实在沒辙,只能暗中告诉京中权贵,把自己家儿子都看好了,别出去胡闹,让这个混人王子看上那损失钱财是小,万一“同帐”了,那儿子也只能不要了。 那段时间,京城里平时为非作歹胡作非为的纨绔们竟像是消失了一般,整个地面上清净了不少,更沒出现过什么纨绔横行欺男霸女的事。 兰花花那两三年中总在京城附近,跟布日固德混的越发的熟,最后简直是比亲兄弟还亲。 至于尚书公子,就是兰花花离开北方之前,和布日固德合谋的最后一场大热闹。 话说这个尚书公子是个良善的读书人,从沒仗着父亲势力做过什么坏事,除了修身养性之外再无其他爱好,一次去寺庙进香,邂逅了一位权贵的守望门寡的儿媳。本來两人并无交往,一次偶遇翻不出什么事來,哪知老天牵红线,两人在很短的日子里又频频巧遇,一來二去的就有了感情。 可是俩个人之前根本就沒可能,一个尚书公子,一个权贵寡媳,说破大天去也不可能成了姻缘,二人最后碰面的时候抱头痛哭,说干脆一起死了吧。 两人当然沒死成,让爱惯闲事的兰花花给拦下了,并应下帮助两人好事的诺言,让两人各自回家。 然后就是两人按着兰花花说好的日子去进香,在回家的路上,齐齐让布日固德这个“刹星”给抢了回去,并把跟随的家人一并制住了,不让他们传信,还让自己的侍卫们在半夜的时候把迷到的小羊崽子弄到人家府里。 等两家人找了一夜也沒找到人,却在天亮十分发现了自家院子里的八只小羊崽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布日固德那两年这样的事沒少做,八只小羊崽子换千两黄金的事,早就在权贵们间传开了。 两家人赶紧使人准备黄金去换人,布日固德却不放了,给多少钱也不放。 官司就一直打到皇帝面前,皇帝奇了问布日固德为什么不放人啊,布日固德眼睛一瞪道:都“同帐”了,怎么放人? 两家一听,得!这回就算你放人,我们也不敢要了。 不管怎么着恼,两位权贵也只能把两个被抢之人从家族中除了姓名,就当从沒有过,这事也就算了,实在丢不起那人。 要么说酸文人酸文人,名声比骨肉亲情看的都重。 这样也就让布日固德得了手,把两人就收在府里,让他们成了真正的夫妻,自己却真的不在乎名声。 皇帝让布日固德折腾怕了,以前是用羊崽子换黄金,这次是真的抢人了,还一抢抢俩。实在顶不住朝中压力,想把布日固德打发走了,可是蒙古汗王知道这事之后,更是咬死了不接人,皇帝最后实在无奈,把布日固德打发到这里,给建了王府赏了不少东西,就让他安定在这里了,管你在远方怎么闹腾呢,只要你不在京城闹腾就行。 布日固德就是那个时候出的京城,也是在那个时候和兰花花分的手。 布日固德在宜城是真的开心了,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他,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太岁。他也不欺压百姓,也不胡作非为,但是到处抢人的爱好却是改不了了。 沒了兰花花,他还有别的手下,到了地界就让手下们去打听哪个官不是好人,哪个权贵家的孩子不是好孩子,他就会当街抢人,竟然把宜城知府的公子也抢过一次,知府宝贝儿子赶紧用三万两银子把儿子赎了回去,结果沒多久知府就被抄家了。布日固德抢人从不避讳,知府赎人的事也很快的就让言官知道了,言官知道参布日固德肯定沒后话,干脆就把当时的知府给参,谁让你一个小小的知府出手就是三万两银子,不是贪的是哪來的?不参你参谁! 皇帝接到消息,抄了知府的家,换了个新知府,两年下來宜城让新知府治理的也算是井井有条,再沒哪家公子少爷纨绔们横行霸道了,皇帝看着吏部送上來的官员考绩,宜城知府的评价上竟然是个大大的优字,心中苦笑,这宜城太平之象,有大半都是这个胡闹王子的功劳。 再说今天布日固德要抢王君阳,那真就是临时起意的,这其中又不得不说是个大大的误会了。 布日固德喜欢当街抢掠美男子在宜城几乎是尽人皆知,那买首饰的摊主见到布日固德从远走來,十分担心王君阳这个美男子,脸上就带了一些急切,还有对布日固德恐惧,让人看上去他的表情就很不对了,也恰好是这个时候布日固德走近了,看到了摊主“为难”的表情,又见了王君阳一身华贵衣饰,以为王君阳是仗势欺人的纨绔,买东西不给钱,就想去教训一下而已,当时他注意力全在王君阳身上,只琢磨他是从哪冒出來的一个权贵公子,以前从來沒见过呢,根本就沒见到王君阳给那摊主银子,等王君阳拿了银钗给了两个丫头要走,他赶紧把人拦住了,连羞辱带调戏的,为的就是教训他好给老百姓出气,结果却是闹了个大乌龙。 第六十三章 听了兰花花连比带划的说完,布日固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也有数了,萧公烈脸上虽然不好看,但是也不像之前那么怒目相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那个尚书公子和他妻子也在一旁赔坐,待兰花花一说完,自然对布日固德和兰花花又是一番感激之词。布日固德和兰花花嘿嘿笑了会之后,布日固德问兰花花,竹云一行人是怎么回事。 兰花花沒有遮掩,很是直接的说:“很多事我不能和你说,以后能说的时候我自然告诉你。现在只能告诉你一件事,就是他们都是很要紧的人,我现在正要带着他们去我家老头子的地方,正好路过你这里,本來想找你帮忙护送,哪想到你自己撞上门了,索性让你抓來也省事了。” 布日固德听兰花花说不能告诉他,也沒生气也不强问,他虽然不是江湖人但是对江湖上的事多少也知道一些,当下道:“好啊,护送就护送嘛,左右闲的发慌,正好跟你去转转,以前总听说你家老爷子是个厉害人物,正好跟你去拜访拜访。” 兰花花撇嘴道:“你不就是还想学武功么,你现在比我都厉害,我家老头子也教不了你什么。” 布日固德摸了摸脑袋,说:“你那些看风水的本事我也挺好奇的,到时候问过你家老爷子,如果他同意我也想学。” 听到这里竹云插言道:“布日固德王子,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啊,你那些侍卫本事看着也各个不弱呢。” 布日固德脸上有些得意,道:“我的功夫在草原上也算不错了,哈哈。虽然草原上的人不太学习中原这样的武功,但是也有不少门派啥的,我就仗着王子的名头各家都学了点,后來遇到了一个汉人大侠,他看我顺眼就教了我几年,我那些侍卫也跟着学了。” 几年就能把人都教得如此出色,除了布日固德天资好之外,那个大侠也肯定是个出色人物。 竹云问:“那位大侠是谁啊?” 布日固德道:“他只让我教他萧老伯,却沒告诉我全名,也不让我拜师。” 竹云点头,江湖上很多人行走的时候都喜欢隐秘一些,不告诉他人姓名也是常有的事,只是他这样教人武功却又不告诉别人自己姓名倒是有点怪,一般中原人去蒙古草原很少有游玩的,毕竟那里环境不好,不适合中原人长期居住,可那个萧老伯却在那里教授布日固德几年,倒是挺奇怪的。 众人又聊了一些琐事,兰花花大致讲了竹云惹了一个强大神秘组织,现在全家都出來避祸,现在要过境去云南,怕路上不安全才想要來找布日固德帮忙的。 布日固德大点其头,道:“你们汉人的皇帝虽然把我扔到这里,倒也沒管束的太严,只要我不再胡乱惹事他也乐得我到处走走,只要不去烦他就好,我和你们去了,我也挑几个厉害侍卫一起跟着。”他的侍卫当然不能全都带走,毕竟王府还在这里呢,总要有人看家,再说尚书公子和他的妻子还在府里,如果不留人的话,也许会有人上门找什么麻烦。 竹云向布日固德表示了感谢之后,就发现王君阳一直沒出声,一副心事沉重的样子,稍一想也就知道了缘由,他的父母现在就在蒙古,姐姐应该也在去蒙古的路上了,虽然知道那个魔主追杀过去的可能性不大,可是也难说,眼前就有个蒙古的王子,何不求他看顾一二,可是刚刚认识就提出这样的请求又有些唐突,所以也就一直沉着心思沒心情与众人说话聊天了。 竹云当即便简单的把事情跟布日固德说了,看他能不能帮忙,布日固德大大咧咧的说:“那有啥,我让人传信过去,如果遇到王大侠和他的家人,能帮忙就帮忙,沒什么可说的,不过草原上那么大,能不能遇上我可说不好。” 王君阳得了这样的话,马上站起身走近几步对着布日固德一抱拳道:“有了王子这句话,君阳已感心安不少,多谢了。” 布日固德哈哈大笑两声,道:“沒啥的。”说完便问清楚王君阳家人的姓名和特征,然后又当场写了书信交给了一个侍卫,让他也回蒙古联系以前自部的旧属,把这事办好。 王君阳又是感激,又是欣赏。这个蒙古王子还真就是个爽快人,豪放的很。 正说着,菊阿婆等人也接了來,又是各自一番介绍。 虽然此时已经知道布日固德是自家朋友,菊阿婆还是惊出一身汗。当时若是沒有兰花花,真的打了起來,竹云这边肯定讨不了好,即使不死人也会伤到。一个蒙古王子和十几个侍卫就能有这样的威胁,那要是遇到那个组织的人可怎么是好。当下决定,绝不轻易离了竹云身边了。 不过菊阿婆和布日固德接触了下來,也挺喜欢他的性子的,路上他这样的人帮忙,肯定是安全不少,自己这些人应该有些表示。得到竹云的同意后,便对布日固德说:“王子如此大义,老身十分感谢,既然你是兰公子的朋友,老身也不和你虚假客套了,等到了兰老的地方空出时间,老身有意与王子交流一些武功,不知道王子意下如何?”说是交流,其实就是传授,但是却不能这么说出來,只好换了个说法。(.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布日固德当然知道菊阿婆的意思,他已经从兰花花那里得知,这个老太太功夫极高,早就心痒不止,听菊阿婆如此说简直是惊喜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当下蹦了起來撮着手在殿中连转几圈,最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示自己的幸福,只能抱拳对菊阿婆道:“谢谢阿婆!谢谢阿婆!” 众人便在布日固德王府中修养了一日,布日固德也安排好了府中事务,并让人看护好尚书公子夫妻二人,然后把最好的侍卫和最好的马匹都挑了出來,又给汉人皇帝写了个折子,说自己出去玩了,然后早早的就睡下了,一大早就等在院中期待出发的时候了。 等竹云等人再见到布日固德的时候,这个家伙已经是一身汉人打扮,连头脸也收拾的一干二净,一把大胡子清了个精光,露出完整的红黑面庞,显得年轻不少,连带着挑选出來的四个侍卫也收拾的和汉家汉子一样,五人一溜站在那里活脱脱的是一个汉人将军小队。 竹云一众人的马也换成了布日固德府里的马,速度比照之前也会快上不少,布日固德府里的马都是特地从蒙古运來的,比中原的马好上不知道多少。 布日固德五人自己也是一人三骑,每走上一个时辰就换一匹,这样能一直保持着马匹的精力旺盛。反正这一路向南就是四季如春的云南,也不怕路上找不到马料,多带一些马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竹云一行人只有萧公烈一人是骑马的,布日固德也给他挑选了三匹好马,和他并行在队伍之前,四个侍卫则是一人跟在一辆马车旁边,把整个车队都罩在了武力范围之中。 菊阿婆见到这样的情形,不住的点头,脸上的笑意是忍都忍不住的。 布日固德一骑在马上,心情相当舒畅。一天下來,不但和自己的好朋友重逢,更有了学习武功的机会,还能出來游玩一番,心情怎么能不舒畅。 心情舒畅了,看什么都顺眼,出了城之后就更是放开了,路上也沒什么人,索性放声高歌,唱起了蒙古长调。这可把在他身边的萧公烈烦的要死。 萧公烈的性子比起别人,比较偏静,自己走在队伍前面也正合了他的心意,现在凭空多出一个不停嘴的人,简直就是不能忍受了,可是又不能让他住嘴,只能生受着,心里燥的不行。 好在布日固德也只是自己唱歌,不和他搭话。萧公烈正如此想着,布日固德却把脸转向了他,道:“你也姓萧,教我汉人武功的那个老伯也姓萧,我和姓萧的也真是有缘分。” 萧公烈皱着眉淡淡的“嗯”了一声,布日固德总是兰花花的朋友,现在又是來帮忙护卫,再不想理他也得出个声。 布日固德完全沒感觉到萧公烈的冷淡,继续道:“萧老伯好象也是你们四川人,用的一手好剑法,可惜沒教我,说是他们家传的,将來只能教给他的孙子和孙女,我如果想学就得给他当孙女婿。” 萧公烈又是一声“嗯”便在沒话。 布日固德自顾自的继续道:“我说要当他孙女婿也好啊,可是那老头却说孙女才七岁多,不能嫁给我,真是郁闷死人了,也不知道萧老伯现在在哪,唉......”说着却惆怅了起來,显然萧老伯对他來说也是亲人一样的人了。 萧公烈实在不好在继续“嗯”下去了,随口道:“那你等她长大再娶她不就好了么。” 布日固德道:“当年我也是那么说的,萧老伯却说我配他孙女太老,而且我是王子将來老婆肯定不只一个,他孙女嫁给我太吃亏。我都发誓只娶他孙女一个也不行了,后來萧老伯又说要是我能找到他孙子,结拜成兄弟也教我他们家的武功,我就说那我去找他孙子结拜去,结果萧老伯却说他孙子丢了,他找了好几年把中原都走遍了也沒找到,后來一直找到蒙古,也就沒了信心,碰上我也算是机缘,才肯教我。” 萧公烈原本只是听着,也沒怎么往心里去,等布日固德说那个萧老伯说孙子丢了,心里紧了一下,问道:“那个萧老伯长的什么样?” 布日固德道:“就那个样啊,汉人的相貌,瘦瘦的一把胡子,恩......我形容不出來。” “那他大概什么个年纪?” “遇到他的那年,听他自己说是六十三了,现在怎么着也该七十了吧。” 萧公烈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却不能确认。可是这个蒙古王子就跟个二傻子似的,什么都是只知道一半,问也问不出來。“那他说沒说他孙子是怎么丢的?” 布日固德道:“说是半夜在家莫名其妙的就丢了,一起还丢了个奶妈的儿子。他本來不在家,一听到消息就赶紧回了家,结果儿子也让仇人给杀了,满门就剩个儿媳妇和刚出世的孙女了。” 萧公烈听到这里几乎已经可以确认布日固德说的萧老伯是谁了,整个内腑的气息都乱了,心脏紧揪着疼的厉害,摇晃着身体几乎跌下马去。 布日固德一见不好,赶紧伸手带过萧公烈的缰绳一并挺了马,把已经心神不稳的萧公烈扶住,叫着:“萧小哥儿,你怎么了?” 萧公烈眼前已经虚了,看着模糊不清的布日固德强扯了下嘴,道:“沒事......”然后就再无力气说话了,强撑着自己不掉下马去。 布日固德赶紧跳下了马,把萧公烈也拽了下來抗到了肩上就朝后走去。 身后的车队已经慢慢的停了下來,布日固德朝着竹云的马车就走了过去,道:“竹云姑娘,快出來看看,萧小哥这是怎么了?” 驾车的竹大笋赶紧让出了车门的位置,和布日固德一起把萧公烈弄进了马车,菊阿婆和王君阳也从自己的马车里出了來过來看情况。 竹云本來见萧公烈的样子,还以为是蛊毒被激发了,紧张极了,等给萧公列把脉之后才放下心,喂了药对众人说道:“沒什么,只是心神不稳,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王子你和他说什么了?” 萧公烈并沒有晕过去,只是一时间滞住了气息说不出话來,布日固德也就把刚才和萧公烈的对话又说了一遍,听着的人都是知道前因后果的,看着虚弱的萧公烈虽然担心,却也替他高兴,到底是又知道了一些亲人的消息。 布日固德见所有的人都有些喜色,不解的问:“萧小哥儿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看着你们还都挺高兴的呢。” 王君阳呵呵一笑,道:“你那个萧老伯怕就是萧公子的祖父。” “啊?”布日固德愣了,还能这么巧? 萧公烈吃过药之后,气息顺了很多,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坐起身來对布日固德道:“恐怕就是了,呵呵。” 布日固德等萧公烈自己也这么说,当下大乐,才不管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拍着车板大乐:“哈哈哈,太好拉,我找到萧老伯的孙子拉,哈哈哈。”然后又把萧公烈拉到自己怀了拍着他的后背道:“当初萧老伯可是让咱们结安答的,你可不能不答应,哈哈哈。” 这沒轻沒重的几下,差点把刚缓过劲的萧公烈给直接拍吐了血。萧公烈也沒有因为和男人有了身体接触而心生反感,根本來不及反感啊,只是拼命的舞动手臂想要从那铁箍一样的怀里逃出來,不然真就让他给拍死了。 第六十四章 布日固德自然不能把萧公烈拍死,见萧公烈挣扎的狠了,也就把人放开了。 萧公烈被一阵猛拍,虽然疼却把气息拍顺了,见大家皆围着自己十分关心,车队也停了下來,只觉得不好意思,忙道:“还是赶路要紧,有什么话晚上到了宿头再说吧。” 他大概是个什么脾气,在场的人都算是了解,也沒强压着他休息,放他去队首骑马探路,各自回了马车。 已经是秋天了,南方却感觉不出來,虽然偶有习习凉风,却依然带不來一点秋爽的感觉。 布日固德仍是与萧公烈齐头并进着,只是不再唱歌了,也不罗嗦着说很多话了,只是一直盯着萧公烈看,毫不掩饰自己满心的疑惑。 萧公烈被他看了一会,只觉得不自在,但是两人之间又多了一层关系,却不好和他发火了。 事隔多年之后,这是自己遇到的最贴近家人关系的人了。 警惕的看着四周,叹息了一声,对布日固德说道:“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布日固德却不问了,道:“你肯说我自然高兴,可是我看的出來,你不想说。” 萧公烈沒想到这个鲁莽王子竟然还有这样的细心,惊讶了一下却也踌躇了起來。家人势必是要找的,祖父和妹妹应该都活着,如果有幸团圆,他们问起自己失踪这十五年是如何过的,那时又该怎么开口? 他能对竹云说出自己那般不堪的经历,是不想欺骗她任何事,想把自己完完全全的呈现给她,可是对家人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萧公烈对祖父的记忆并不多,依稀而已。只知道祖父名声虽然不显,但是武学造诣的确挺高,父亲一接了家业他便四处游荡,所以他自幼也沒见过几次祖父。 此时让布日固德提将出來,感觉却比小时候亲近了许多,他竟然为了寻找自己走遍了中原,最后竟跑到蒙古去了。只是找到蒙古的时候已经沒了信心,才停留了几年教出了个王子徒弟。 萧公烈苦笑一下,道:“我的确是不想说。” 布日固德道:“那你就别说,反正你已经寻到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过的好与不好,总是寻到了,日后一家人团圆,好好的一起过活就是了,想來萧老伯也不会逼问你的经历。” 听布日固德这么一说,萧公烈心里更苦了,自己到底能不能活过明年端午还不知道呢,也许沒有命和家人重逢了。那样自己的那般不堪家人也就不会知道了。 布日固德的确是个莽汉,可是他却不傻,见到萧公烈的表情越來越苦,知道这个话題是不能再继续了,便道:“晚上到了住的地方,咱们结拜吧。” 萧公烈轻轻摇了摇头,道:“不行。”因为一直介意着自己的那段过往,萧公烈已经认定了自己是个不洁之人。所以他对谁都是隔着一层,不想与别人交往的太过亲近,别人越对他好他就越觉得自己不配,即便是心里有了竹云,却也只愿意认她为主,而沒有别的想法,有时候甚至还会觉得自己喜欢竹云就是亵渎了她。如今布日固德提出结拜,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的,他不想让自己把祖父教导出來的人也污了。 布日固德不但不傻,还是个聪明人,他从萧公烈的表现上已经察觉他肯定有着不想回忆的过去,拍了拍萧公烈的肩膀,道:“真正关心的你人,不会在意你的过去的。我不是中原人,更沒有那么多讲究,所以我就把你当兄弟了。” 萧公烈还是摇头,心道:你要是知道了,怕也就不会这么想了。 那段日子就是萧公烈的一个心魔,他放不下。 布日固德不再多说什么,又是唱起了长调,高亢悠远绵绵长长。萧公烈不再厌烦这个声音了,他能从歌声里感受到恣意,感受到自由,还能感受到布日固德传递给他的心情------放下。 竹云和季少川在马车里听到布日固德的歌声,感受也是不一样。 这些日子竹云太累了,能支撑到这里已经是她心力最大的极限了,听到那仿佛能把天地都唱进去的歌声,连日來的疲惫忽的一下散发了出來,靠在摇晃上的棚壁睡了。 季少川听了那样的歌却只觉得有些凄凉,与竹云相处的时日多了,那种喜欢的感觉就越发的明显了,心里的愧疚和痛苦也就越发的明显,虽然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了,心情却是一天天的消沉了,一时间竟然有了种天大地大无我向往之地的感觉,听到布日固德的歌声只觉得空旷,无比的空旷,仿佛心里空出了个大窟窿。 不同的人,因为不同的心境,听到同样的歌声,也会产生不同的感觉。 越靠近两省交界的地方,就越是人烟稀少,路上也就沒有什么大的城镇了。 到了晚上竹云他们只能休息在一个村子里,给了村长一些银钱便休息在了他的家中。 村子不大,也不富裕,村长的家和一般村民的比起來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在院子是足够大,停放那些马车却是足够了。 因为竹云等人衣饰不俗,车马也都精神,村长一家接待的也是战战兢兢,几乎全家老小发动起來给众人准备饭菜,还让女婿去多打些草來喂马。 竹云等人就在院子的西厢里聚成了三大桌子吃饭。 虽然是偏僻地方,沒有什么精致的饭菜,但是好在这里临山临水,并不缺乏野味,村长一家人倒也操办了不少东西,各种新鲜和蜡制的野味,还有应时的野菜水果,并着一大碗嫩嫩黄黄的炒蛋,显得很是丰盛。 众人见竹云点头,也就放开了大吃。 一路上的吃食都是竹云检过大家才能放心的食用,所以也就沒了什么主仆之分每次都是聚在一起吃的。 吃好之后,布日固德的一个侍卫便出去照看马匹去了。 蒙古人对马匹的情感堪比家人,总是仔细小心的对待着。 不一会那侍卫回來了,对布日固德低声的说了几句话,布日固德的表情变的精彩了起來。 竹云笑了几句,问道:“怎么了?” 布日固德嘿嘿的笑道:“嘿嘿,马不肯吃村长家喂的草料。” 一听这话,除了八个丫头之外,所有人都变了颜色,紧张了起來。 尤其是兰花花,布日固德那种奸诈的笑容他再熟悉不过了,每当有了什么刺激好玩的事情他就是那么笑的,当初在京城里到处抢人,笑容就是如此。 竹云却不紧张,道:“我已经知道这里有诈了。”说完放下茶杯站起身來,对布日固德道:“请看好两位公子,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各自去休息吧,现在么敌不动我不动。” 因为村长家只能空出两个房间,所以竹云等人只能分成两拨,男的一间女的一间,两个沒有武功在身的人只能靠着布日固德照顾了,也幸好多了布日固德这一帮人手,应对起來少了不少顾虑。 竹大笋就在马棚里照看车马,钻进了一辆马车躺下了。 过了子时,两边的屋子里都被人吹进了迷烟,连竹大笋睡的马车也沒放过。 过了片刻,屋外传來了村长与婆娘的吵架之声,众人依然沒动。 村长和婆娘吵了一会便停了,两间屋子就进了人。 竹大笋的马车外也站了两个人。 都是黑衣黑裤黑巾遮面的人。 这些人齐齐的站在“睡”着的众人头前,齐齐的举起了刀,齐齐的就要落下。 当然,他们的刀沒能落下,落下的是他们的身体,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竹大笋也从马车里钻了出來,很是不满的看着地上的两个黑衣人,咕哝着:“还让不让人睡了。” 所有的人都到了院子,沒有任何伤亡,黑衣人却倒下了二十多个,都在屋子里。 屋子自然是不能睡了,村长屋里走出了十几个人。 村长为首,对着竹云道:“我已经很小心了,沒想到还是让你们察觉了。因为我知道有你在,所以连饭菜也沒动手脚,你是怎么发现的?” 竹云笑道:“因为你沒在饭菜中动手脚,所以我们吃的很开心。” 萧公烈虽然不认识村长及他的家人,但是却从黑衣人的装扮和使用的武器上看了出來,他们就是组织的人,所以他格外的小心,看着村长的眼神格外的锐利。 村长看了几眼萧公烈,冷笑了几声沒说话,依然再等竹云给他解惑。 竹云也不故作玄虚,道:“为了我们安心,你们把饭菜做的很干净很细致,这也就是你们的破绽,这么一个山村人家,竟然能把饭菜作的如此美味堪比城中酒楼,不得不让我留心。虽然你让两个女儿出來应对我们这些女眷,却一直沒让你那个所谓的婆娘露面,这也实在不符合村中人的质朴,我让丫头给你两个女儿一人一件首饰作为酬谢,她们虽然表示出了感谢和感激,却沒有激动的神情,这又是一个破绽。要知道我让丫头给的首饰都是非常华丽贵重的,试问一般村妇怎么会淡然受之,显然她们都是见过世面的。加上我们的马不吃你们的草料,我就更确认了。” 布日固德的马都是精心调·教的,草料有沒有异,它们比人敏感。 村长哈哈一笑,道:“沒想到我们如此精心安排,倒是在这些细节的地方露了风。看來我们也不用隐藏了,有小烈儿在我们是什么人你也该知道了。” 一声小烈儿几乎把萧公烈叫的吐血,眼睛几乎都要瞪了出來,持剑的手都不稳了。 村长拿出一方帕子在脸上揉抹了几下,露出了另外一张面孔,其余十几个“家人”也如此做了,都变成了另外的人。 萧公烈看着心惊,剑尖直指:“竟然是你!” 村长哈哈一笑,道:“便是我,第一个占了你身子的人。”短短的一句话,说的竟是下作极了,还带着些许“回味”的感觉,看着萧公烈的眼神里也是充满了**。看着萧公烈摇晃的身体,村长竟是满意极的样子,道:“他们也都來了,你也见见吧。” 村长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婿”也站了过來,皆是四十多岁的大汉,五个人站在那里齐齐的对着萧公烈淫笑,有一个甚至还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嘴唇。 萧公烈被人当面把最痛苦的回忆生生的撕扯了出來,已是站不稳,倒退了一步却又咬牙站住,牙齿咬的咯咯做响。 村长其中的一个“儿子”嘿嘿笑了几声,道:“十余年不见,你比小时候更好看了,不若再陪哥几个乐和乐和,保证你****,比那时候更快活,哈哈,魔主要你死你必是活不成,看在你以前把我们伺候的那么周到的份上,哥们几个可以让你‘快活’到死,哈哈哈!” 说着,五个人齐齐的大笑了起來,其余的人也都跟着一起笑,笑的十分讥讽。 萧公烈终于把持不住,一口血吐将出來,几欲栽倒在地,却让身边的布日固德急忙揽住在怀,点了穴稳住了气息,虽然沒有受到什么创伤,却是不能再战斗了。 萧公烈一倒,那几人即恢复了严肃的面孔,不再看萧公烈,而是直视竹云和被丫头们护住的季少川。区区几句话,就废了竹云一方强大的战斗力之一,显然是他们的一个计谋。他们之前对萧公烈如此言行,就是为了刺激他。 不得不说安排这个计划的人心智之高。 竹云一行人,除了菊阿婆之外,本事最大的就属萧公烈了,其他人还上不了台面。 可是他们却沒算到一点,就是竹云在來的路上,遇到了布日固德。 布日固德虽然不及萧公烈,却大了四个侍卫,真要打起來那是比一个萧公烈强上不知道多少。 竹云在村长一开口,就知道他的意图,却沒有阻止,菊阿婆也是知道内情的人,很想阻止,但是见竹云沒有那么做,也只好按下焦急的情绪收了口。 竹云知道这样的事对萧公烈來说太过残忍,但是这也是一个让萧公烈放开心结的契机。 那个村长一露真容,就已经击溃了萧公烈的理智,他后面的那些话说与不说已经沒了什么差别,竹云索性就让他说下去,让萧公烈崩溃个彻底。 等这事了了,萧公烈若是能站起來,那就是一次重生。 如果他站不起來,竹云也只好尽力解了他的蛊毒让他隐世了。 萧公烈的未來,也只能让他自己决定了。 看着昏迷之中犹在颤抖的萧公烈,竹云神情一敛,站前一步,对上了村长的眼睛,道:“你会为今天的言行和过去的事付出代价。” 村长挑眉,很是不屑的看着竹云,问道:“什么代价?”根据所有的情报资料來看,这个竹云也就是阵法厉害而已,只要不让她和四大丫头回合根本就不用太过在意。 竹云冷冷道:“你得死!你必须死!” 村长大笑:“哈哈,就凭你?” 竹云道:“就凭我!” 言罢,一身气势喷薄而出,瞬间激起一股劲风,然后对自己人高声道:“这五人留下,其余人杀!” 身后的人也不管能不能做到竹云的要求,齐齐应道:“是!” 那村长却是吃惊竹云散发出的威力,这和情报太不符了!她现在的表现已经不弱于自己,这怎么会?已经无暇去思考竹云那句话的意思,因为竹云在他眼里的身形越來越高大,散发出的功力也越來越强劲。 竹云持着萧公烈的剑,一步一步的逼了过來,村长竟然被竹云的气势逼退了一步。如他所愿,四大丫头被隔在别处,并能与竹云过來回合,合适眼前这个单独的竹云却已经不是自己单独能应付的了,能与他配合的人居然也被竹云的人隔了出去,自己人的手段竟然就在眨眼间被敌人学了去,震惊之下居然还产生了恐惧。 这怎么会?难道情报错了?还是说在季家的时候,这个竹云是在隐藏自己? 村长后悔了,后悔不该自大沒有听柳若清的劝告,多带些人手,后悔不该为了独霸大功而拒绝了同僚來帮拳的好意,后悔想要再玩弄萧公烈而贸然前來。 他的确是想再折辱一番这个萧公烈的。十年前那个在自己身下痛苦呻吟的少年后來竟然成了使者,这让他很不是滋味,他很想再把萧公烈压在身下,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愤恨。废了他的武功,打断他的手脚,活活的把他折磨死,即办成了魔主交代的事,也发泄了自己的愤怒,也许还能得到赞赏,这种幻想几乎迷住了他的心窍,可万万沒想到,这看似完美的计划竟然会就这么轻易的被识破了,更沒想到眼前的竹云竟然和情报里的完全不一样。 当他见到布日固德安置好萧公烈,也拿着一柄弯刀朝自己走來,脑子里只省下一个念头。 跑! 不跑就得死! 那个竹云说的不是虚言,她的确有把自己留在这里的本事! 她刚才还说要留下自己等五人的性命,显然是沒安好心! 必须得跑! 心里产生了恐惧和退意,战斗的意志也就不坚定了。越是想跑,腿就越是无里,身前是两个刹神,身后是房屋,想跑也沒路,焦急间对房内大喊:“柳使者,你还不出來吗?” 柳使者?柳若清? 一声呼唤,倒让竹云停了脚步。 随着一声“沒用”的轻斥,屋中走出一人,袅袅婷婷穿着青衣,不是柳若清,却是柳如絮。 第六十五章 柳如絮刚出房门时,还是一副小女儿家模样,可当她瞟见了昏迷的萧公烈,神情又变了。只见她皱了皱眉,一副不屑的样子,旋即又变成了妖娆模样,对着竹云呵呵笑道:“我是该叫你竹云姑娘,还是叫你季少夫人?” 竹云却不答话,只是戒备的看着柳如絮。 布日固德却是忍不住了,问道:“你和那几个畜生是一伙的?”他说的畜生自然是村长五人,从之前的事情他已经明白萧公烈曾经发生过什么,也知道为什么萧公烈不肯与他结拜了,心中对萧公烈沒有任何轻视,只是恨那几个人毁了自己兄弟,他已经把萧公烈当成是自己的兄弟了。 柳如絮见布日固德很是厉害的样子,却不知他是谁,甜腻腻的笑道:“是啊,我是他们的首领,你是谁?” 布日固德一指萧公烈道:“我是他兄长!” 柳如絮心中疑惑,从未听说萧家另有子孙,这萧公烈从哪冒出个兄长?结义的?该是如此了。想通了其中关键,飞着媚眼对布日固德道:“呵呵,恐怕是床第间的兄长吧。”说完又笑了起來,笑的很是开心。村长五人虽然害怕,但是柳如絮在前,壮了几人的狗胆,当下也笑了起來,笑的极其猥琐下流。 布日固德却不恼,他已经把几人都看成死人了,和死人恼什么呢。转身对竹云道:“竹姑娘,这几人交给我吧。” 竹云点头,道:“那五人交给你,打残了留下性命。” 那五人虽然忌惮竹云散出的威风,却不怕布日固德,一个人打不过他,五个人一起上还是绰绰有余。 竹云又上前一步,问柳如絮:“怎么发现我们行踪的?” 对于弱小于自己的对手,沒有隐瞒的必要,这是一种上位者的自傲心态。所以柳如絮也沒有隐瞒,直言道:“我们的人追踪了你们一段时间,却失了踪迹,所以我们把川界能走的路都布下了人手,这一路是我领着。” 竹云又问:“那五个人凑到这里是巧合?” 柳如絮点头,道:“是巧合,也不是,当初尝过萧公烈滋味的不只这五人,哪路上都有几个。” 这个魔主算计的很严谨,很细密。 竹云扫了一下场中已经对立起來的阵势,再问:“原本的村长和家人呢?” 柳如絮很平淡的说道:“杀了。周围的几户人家也杀了,那些供死也需要逗留的地方。” 竹云点了点头,道:“你可以死了。” 柳如絮呵呵笑道:“这话你对我姐姐说过,也对他们五人说过,可是他们现在都活的好好的。”言下之义就是她根本就不相信竹云有那个本事。 竹云淡淡一笑,道:“早晚得死。” 柳如絮让竹云风轻云淡的一笑给刺伤了眼,她看这个相貌普通的竹云很不顺眼。怒色显在了脸上,道:“恐怕先死的是你!” 竹云点头,道:“也许吧。”仍是淡淡的。 场中人都找好了各自的对手。 三个暂时不能动武的被四个小丫头和梅大姐护在了中间,梅大姐领阵,俨然和竹云并四大丫头的阵法一样。布日固德带着四个侍卫对上了表情变的很难看的村长五人。兰花花和竹大笋也各自对上了两人,剩余的人就让菊阿婆一人拢住了,季家的两个马夫虽然功夫不高,但是和到一处游走战场之外,警戒着敌人有沒有援兵。 四大丫头持着剑站在了竹云身后,就要起阵。 柳如絮看到场中这样的变化,心里暗暗吃惊。他们之所以要把萧公烈先废了,为的就是让竹云等人乱了阵脚,可是她却沒想到,即使沒了萧公烈,竹云等人却仍然应对有法,连一句指挥指令都沒有下就找到最好应对之法。 这些人太可怕了,果然得除了这些人,不然等跑出去一个都是魔主的大患。 柳如絮不知道,竹云等人之所以能够配合的这么巧妙,全都只是凭信任二字。因为竹云对身边人的信任,所以他们也都信任竹云,有了信任就有了默契,什么话都不用说的默契。 季少川和王君阳扶住萧公烈,心里都替萧公烈在哭泣。季少川用衣袖擦拭干净萧公烈嘴角的血迹,对王君阳道:“我只以为世上最苦的人是我,沒想到我却是很幸福的了,我虽然家破,但是家人都还在。” 王君阳点点头,道:“失了武功我也难受过几天,可是毕竟是暂时的。萧公子武功这么高,又能有什么用呢。” 二人拢着萧公烈被梅大姐等人护在了当中,沒去关心战场上的局面,他们也是相信竹云的。 柳如絮见竹云已成阵,道:“你的阵法困不住我,你连我姐姐都困不住,我比她功夫要好。”她说的坚定,但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有点心虚,这个竹云和情报里的太不一样了。 竹云笑了笑,道:“我不是曾经我的,她们也不是曾经的她们。”为了压制思念带來的痛苦,竹云一直在不停的练功,更因为给季少川治疗,内功得到了很大的考验,如今她已经突破到了第九层,眼看就要进到中成境地了。四个大丫头也在菊阿婆的敦促下,一直在刻苦练着功夫,虽然进步的不很多,却也比在季家的时候强了很多。 柳如絮看不得竹云淡然的表情,加上已经临身的压力,终于不再说话,甩出了一面盘大小的铃鼓“砰砰”的敲打了两声,铃鼓上的七对小钹也“哗啦哗啦”的响动,然后就不住的嗡鸣。 果然还是音法。 竹云受到的影响不大,四大丫头却变了颜色。 那个铃鼓的确是能震慑人心的,内功越弱的人受到的影响越大。 柳如絮见到四大丫头表情已变,知道自己的手段起了作用,当下飞身闯进了剑阵,只要四个丫头乱了心神,剩下一个竹云并不可怕。 竹云知道其中关节,却也沒有办法,现在她可找不來一个封品品來乱了对方的节奏。 五人围住了柳如絮,五剑对铃鼓,一时间倒也斗的旗鼓相当。 可是那铃鼓一直在不停的响,四大丫头的步伐也渐渐的跟不上了,她们一力的在护持竹云不受伤,竹云却也在尽力的保护着她们。 每当柳如絮露出空门,竹云有机会刺上一剑的时候,就会有一个丫头被铃鼓之音给牵到剑前,竹云只能收剑,斗來斗去,柳如絮虽然被竹云挑掉了一片衣袖,却沒受伤,铃鼓也是完好。四大丫头却都让铃鼓上的小钹或多或少的伤到了,那小钹上带着锯齿,划出的伤口都是外翻着的,血流不止。 更可怕的是,流出的血都是红黑色的,显然是中毒了。 竹云见到四大丫头越來越支撑不住,索性收剑出掌,将内功推出了八成。柳如絮见如此威力一掌拍來,也不敢小看,生生撞开了一个丫头飞身出阵。 要不是丫头们都中了毒,心神也极其不稳,她还真就出不去。 柳如絮一出阵,竹云便让四大丫头停了脚步,发下了解毒的药丸让她们去与梅大姐回合。梅大姐那边虽然不是很紧张,但是为了要护着三个不能动武的人,也吃了一些小亏。 四大丫头本不想走,但是她们也只留下只能给竹云增加负担而已,所以吃了解毒的药丸就去与梅大姐汇合了。 柳如絮让竹云突然的一掌吓得不轻,她心中明白如果让竹云拍实了自己必然受伤。 竹云抖了抖剑,对柳如絮道:“继续吧。” 柳如絮平了一下心中的波澜,暗想:我功力在她之上,我招式也在她只上,我还有音迷手段,何惧于她。可是越这么想,她就越是心虚。她总觉得竹云淡然的表情下藏着什么恐怖的手段。可是实在容不得她多想,村长五人对上布日固德五人,已经渐渐的显了颓势,缠斗下去必然败北。那可是在组织里呆了一二十年的供杀啊,居然就这么落了下风。 催动铃鼓,节拍也越來越快,竹云稍微怔了一下就又笑了。 柳如絮见竹云差点就被音色迷了,刚生出欣喜的感觉,却发现竹云又从音迷中清醒了出來,居然还笑了,手中不停的催动,就发现自己的节拍乱了,只是一点点而已,但是的确是乱了。 仔细一听,竟然悠悠然然的,从很远的地方传來也吹叶子的声音。 就是那种很淡很淡的声音,竟然搅扰了自己的铃鼓?这不可能!柳如絮大惊失色,索性停了铃鼓仔细去听那吹叶子的声音,那不太成曲调的声音越來越近,最后却戛然而止沒有了下阙。 正是迷惑之时,忽然院子的破木板门却被人敲响。 “叩叩叩”,很正常,不急不徐的。 柳如絮看了看笑的更开心的竹云,知道來人必是她一伙的,却不能不应当,沒好气的问了一句:“來人是谁!” “我!”门外的人回答的很简单,就一个字,声音低沉而坚硬。 柳如絮咬牙暗骂,谁他娘的知道你是谁。 不待再有什么言语对答,那本就不甚结实的木门一下碎裂,木片砸落了一地,显出门后那个墨绿色长衫的年轻人。 來人面庞有些黑,却很俊郎,皱着的眉头就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欠他钱一样。 黑面青年沒有看院中缠斗在一起的众人,大步就迈了进來,直直的朝着竹云行來。 认识他的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即使在战斗中也难掩喜色。 竹云笑的最是欢畅,就如同孩子一般。 竹云竟然就扔下敌人柳如絮快步迎了上去,快乐的叫着:“师兄!” 來人就是竹小虫。 竹小虫冷声冷气的对竹云道:“你这丫头,沒受伤吧。” 竹云欢喜的摇着头,道:“沒有。” 竹小虫捏着破烂的长剑对柳如絮道:“你得死。” 柳如絮心道:怎么你们师兄妹说的都是一样的话。虽然不屑,但是却更认真的对待了起來。 这个竹小虫沉稳的可怕。 刚想说什么,竹小虫却不看她了,问竹云:“剑法练的怎么样了?” 竹云吐了吐舌头,浑似未嫁的女孩儿一样,不好意思的道:“就那样,比以前好,但是好不了多少。” 竹小虫点头,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无奈的道:“并剑吧。” 竹云连连点头,并剑就是二人一起使用当初竹无心传授的双人剑法,因为竹云一直练的不怎么好,所以发挥不了多少威力,但是眼下她可以仗着内功犀利,配合着竹小虫剑法的精妙,将柳如絮击杀。 柳如絮却不想再逗留了,她很不懂为什么自己的音迷手段就让那吹叶子的农夫手段给破了,但是她明白,她一定斗不过这对师兄妹,哪怕他两和起來的内功不如自己,自己也得不了好。 当下也不在犹豫,竟然脚尖一点掠了出去。 她要跑!刚刚拔起一丈,背后却疾來风声。暗器!忙将手中铃鼓甩出,去迎那暗器,本以为能逃脱,却“轰”的一声炸响,脑袋一下就蒙了,身体也被气浪推出了几步远,还沒等稳定身型,就见两道剑光闪过。 慌忙之中扭转腰身,把身体沉下,到了地面堪堪站稳,后背就袭上了剧烈的疼痛,火烧一般,撕裂一般。 江南霹雳堂的火霹雳! 当初雷元从季家离开的时候,留给了梅大姐一些。 梅大姐不喜,就给了菊阿婆。 菊阿婆见竹小虫來了,知道自己这边胜算更大了一些,再见柳如絮要跑,抖手就扔出去了。 菊阿婆是这些人里武功最精,手法最老到的。她扔出去的火霹雳怎么可能让柳如絮情急中扔出的铃鼓打飞。 所以柳如絮被炸了下來,还受了很狼狈的伤。 竹小虫剑招沉稳,竹云内功犀利,两下配合把一个伤重的柳如絮彻底的留下了。 柳如絮沒了铃鼓,只能凭着高深的内功对战,虽然不能立时逃跑,却也能支撑一段时间。 可是她却走神了,眼睛总是时不时的瞟向已经转醒的萧公烈。 见到站起身极度虚弱的萧公烈,心里酸涩的高兴了一下,可是再见到萧公烈用十分担心的眼神看着竹云的时候,招式彻底的乱了,体内的气息竟然也跟着乱了。 罢了!柳如絮迎着竹云和竹小虫刺來的剑,突然收了招式,然后逆着经脉散出了一身功法。功法破穴而出,将竹云和竹小虫逼退,再看向她时,头发彻底散乱了,披散着迎风摆动,飘飘荡荡中,眼见着生出了许多白发。 萧公烈也让这个突如其來的变动吸引过去了注意,就见柳如絮如同夜叉一样,浑身浴血的站在那里,正对着他微笑,笑的很是凄凉,很是苦涩,很是真诚。 竹云和竹小虫不再递剑向前了,他们看了出來,这个柳如絮明明在有一战之力的情况下,居然莫名其妙的就散掉了自己一身的功力。 柳如絮见到萧公烈看向了自己,好似很满足似的,刚要说话却哇的先吐了血扑倒在地,咳了好久才停了下來。 竹云似是明白了什么,皱着眉想了一会,走到柳如絮跟前掏出颗药丸递了过去。 柳如絮抬眼,见到的就是竹云那副淡然的样子,却不恨了。 竹云对柳如絮道:“你这么散了功力等于自绝,我救不了你,这颗药丸能续你一小会的命,足够你把想说的话说完。” 柳如絮就着竹云的手把药吃了下去,不一会果然有了些力气,站起身对竹云说了句:“谢谢,沒想到居然是你最明白我。”说完就朝着萧公烈走了过去。 柳如絮的变故已经让组织的人方寸大乱,竟然齐齐的露了败像,与菊阿婆对上的当场就被杀了个透。 菊阿婆空出身來,到梅大姐阵中将萧公烈圈了出來,站在他身后护着,等着柳如絮的到來。 柳如絮摇晃着身体,一步一步走的艰难,却很坚定,眼中也只有萧公烈了,见萧公烈一直看着自己,笑容快乐了许多。组织的人自顾不暇沒人去关心她,竹云的人也不去阻拦她,就让她一步一个趔趄的走到了萧公烈的跟前。 虽然萧公烈仍是皱着眉,见到这样的柳如絮却沒有在开言讥讽,只等她和自己说话。 柳如絮终于走到了萧公烈的跟前,惨然一笑道:“十几年在一起,这却是我和你最近的距离,可是马上我们就要阴阳两隔了,可是能死在你面前我很知足。” “你......”萧公烈不知道柳如絮为什么和他说这些,只是觉得这样的柳如絮不像以前那么可恶。 “我真希望当初与你比试的时候,我沒有赢,那样你就不会遭受那般的对待。你怪我吗?其实你怪我也是应该的,可是我的确不知道如果你输了就会......就会......”柳如絮竟然说不出口了,满脸的愧疚,喘了几喘又笑了,道:“你放心,当初辱你的人我都一一记下了,我给他们都下了毒,只要我一死他们就活不了多久拉,再也沒有人会來侮辱你了,你开心吗?”问完,身体却已经支撑不住,瘫软了下去。 “你......”萧公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扶住柳如絮,但是却的确把她扶住了。 柳如絮靠在萧公烈的怀中,道:“做了使者就要去执行任务,就不能在组织里等着你回來,这回答应做使者,也是为了出來寻你,呵呵......我终于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了,下辈子我会做个好人,做个淡然的女子,然后再去找你......萧公烈......萧公烈......萧赤空,我喜欢你.....你会记得我吗......” 萧公烈看着怀中已经沒有入气的柳如絮,挣扎了片刻,终于说出了一声:“我会记得你,柳如絮。” 第六十六章 竹云从來不觉得自己是个江湖人,即使她的师父和师兄在武林中都有名有号。(.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竹无心被人称做“大医手”。 竹小虫被人称做“鬼皱眉”。竹小虫总是皱着眉头,不知道他在烦恼什么,但是他一出手皱眉头的就是别人,因为他出手太狠,狠的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若真打起來就是不死不休。 竹云看着场中逐渐落幕的战斗,眉也皱了起來,不想竹小虫那么苦大愁深,却充满了哀伤。 竹云沒有为敌人哀伤,也沒有为那些被杀了顶包的村民哀伤,她只是在为自己哀伤。 竹云哀伤自己越來越像个江湖人了。 江湖人总是太过冷静,冷静的近乎冷血,冷血的近乎无情。 无情不是江湖人自愿的,而是迫不得已的。一但有了情,就无法冷血,就无法冷静,就活不长久,就像柳如絮一样。如果是以前的竹云,听说会有这样一个痴情的女子,一定会感叹一番,但是现在的竹云看着萧公烈怀里正在走向死亡的柳如絮,却只觉得悲哀。 战斗在竹小虫加入后,很快得结束了。 村长五人被拿下,还有两男两女被打了个半死,其余人皆杀了,九人被缚在屋前等候竹云的发落。竹云却沒有理会,走到萧公烈跟前,道:“她记得你叫萧赤空。” 萧公烈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柳如絮,对竹云道:“她比我自己记得还清楚。”只是这一句话之后,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更沒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柳如絮一直是欺负他最狠的一个,比柳若清还狠,无论是谁都不会认为她是喜欢萧公烈的。 竹云对爱情依然懵懂,只是因为对季少庭已经付出了真心,便看清楚了柳如絮最后那种渴望的眼神,她在渴望萧公烈看她一眼,只是一眼而已。 “要我救她么?”竹云问萧公烈,其实她一点把握都沒有。柳如絮死的太决然,不光经脉震断了,内腑也碎了。 萧公烈已经明白柳如絮的心思,却无法接受她的情感,即使她将死了也无法接受,哪怕是善良的欺骗一下也做不到,想了一下便问:“能救活?” 竹云摇了摇头,道:“半成把握,活了也只能卧榻一生。” 萧公烈摇了摇头,道:“那便不救了。”不是他真的无情,只是他太了解柳如絮了,那是最最骄傲的女子,肯定不能接受自己那般活着,纵然自己因为感激而与她相伴,她也只会感到痛苦。不救她,就是萧公烈的善良。 萧公烈勉力的站起身,抱起柳如絮的身体对竹云道:“我也只能好好葬了她。” 竹云点了点头,又让竹大笋和四小丫头跟着萧公烈一起出了院门。 竹小虫擦着破烂长剑上的血迹,道:“师妹,这些人怎么处理。” 竹云依然皱着眉,飞快的搭上了竹小虫的脉,然后道:“你又何苦呢。” 竹小虫不答话,笑了笑,道:“先把眼下的事处理了吧。”随即眉又皱了起來。 竹云本不是嗜杀的人,可是她也不会太看重敌人的性命,何况敌人是比她更不看重他人性命的恶人。 除了村长五人,剩余的两男两女是竹云首先要处理的。 知道是活不成了,那两个男人筛糠一样的抖着身体,有一个竟然湿了裤裆,杀人者被杀的时候也会怕成这样吗? 竹云只是一个眼神,竹小虫即领会了,在两个男人刚刚磕头求饶的时候,便解决了。 再看那两个女子,虽然害怕,却是狠厉的看着竹云,沒有求饶苟活的打算。 竹云明了,那个组织对女子的确很好,面对生死的时候也不肯落了面子。 竹云有心放过她们,局面却不允许,想了想让菊阿婆制住了两个女子的武功松绑了之后说道:“我不想杀你们,却也不能放了你们,我只能让你们干净的上路。” 两人明白竹云的意思,收起了狠厉的眼神感激的看了竹云一眼,道:“待我们二人洗干净,自然会上路。” 竹云便不再看她们了。 这是真正死在手里的人,虽然不是她杀的,却也的确是死在竹云手里的。 说话间,院子里的尸体已经让两个马夫列到了角落,院子里除了满地的黄土和血迹,已经干净了。 村长五人就跪在房门口,面如死灰。 竹云有心留下他们的性命,却不是饶过他们,他们心知肚明。 即使竹云真的放过他们,他们也活不成,任务失败了回去组织必然会死,不回组织等柳如絮下的毒药发作,依然是个死。 竹云坐在被梅大姐拿出來放在正房门口的椅子上,单手撑额,斜靠在那里,累极了。 竹云知道自己变了,不再是被师兄和师父呵护着长大的那个孤女了,也不再是在季家混日子的那个假平妻子了,无意中她成了决断他人生死,领导庞大队伍的江湖人了。 她必须逼迫自己去适应这种改变,只有适应了她才能活,只有活下去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再与季少庭重逢。 又想起了柳如絮,只为了让萧公烈看一眼,便那样的死了。 竹云自问做不到。 是因为爱的不够热烈吗?当然不是,是因为牵挂太多,不能那么决然的去死。 竹云就这么沉默着,别人也都不说话的陪着他。 布日固德从菊阿婆那里听到了更多关于萧公烈的事,守在院门口也沉默了,他想把亲自村长五人立杀当场,又想让萧公烈亲手报仇,不管萧公烈怎么想,他都把萧公烈当成是弟弟了。 一直等到快要天明的时候,萧公烈满身泥土的回來了。 看着院中的情形,萧公烈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先是对上布日固德关切的眼神,竟然回了一个微笑,淡然的如同竹云一样。 走到竹云跟前,仿佛沒见到村长五人一样,施礼道:“主子,我回來了。” 竹云睁开眼睛,满脸疲惫,见到萧公烈一身泥土,但是气息却稳,知道他是恢复了,问道:“处理好了?” 萧公烈道:“处理好了。” 竹云指了指村长五人,问:“他们交给你发落了。” 萧公烈看都沒看一眼,道:“让他们死在柳如絮手里吧。” 竹云点头,不管萧公烈心里到底过沒过那道坎儿,如今也能正常面对了。 让菊阿婆废了五人的功夫,很干脆的放他们走了。 就和他们自己想的一样,即使竹云不杀他们,他们也活不成。 兰花花趁着天沒有大亮,探察了整个村子,发现除了村长家和周围的几户,其他的人家已经空了,想來不是被强迫迁走就是全杀了,后面的可能性大一点。 竹云也只能叹息,难怪昨晚打起來动静那么大也沒引起什么骚乱,竟然是全村皆空了,为了自己这一行人,那个神秘组织居然下了这么大的力气,这还只是一条路上的村子,其他的几处恐怕也是这样吧。 问过兰花花,兰田生的隐居之地就在不远的地方了,如果弃车骑马的话三五日就可达到。 竹云知道眼下真的不能一点点的慢悠悠的前进了,当下就决定弃车。 好在有了布日固德,好在他们带了很多马,一人一匹竟然够了,村子已废,两个车夫就留在了村长家里,他们的功夫不高,再带着不安全不说也还是累赘。 再上路的时候,便不用再隐藏行踪了,索性都恢复了江湖人的打扮,一路飞奔而去。 那个神秘组织几乎可以说是全军覆沒,那五人纵然能活到回去报信,他们再派人來阻拦也要半个月以上的时间,那时候他们早就隐了。 兰田生那一路和竹云走的不是一条路,想來也早就到了,至于他们遇到沒遇到什么阻截,那就不知道了。 八个丫头并着竹大姐多少都有些伤,却都沒什么大碍,四个大丫头中的毒也不难,竹云很轻松的就解了。想到这一层,竹云又只能是苦笑,那个柳如絮也不是什么真正狠毒的人。 村长五人中的毒竹云也看了,是以人血为引下的,还要有人血为引方能解。药引自然就是柳如絮自己的血,如今她一死,那些人自然无药可救了。对这些人这么狠,对真正的敌人却留有余地。那个柳如絮还真是个苦人。 萧公烈就跟真的重生了一样,笑容也多了起來,和一众男子也能说说笑笑,只是布日固德一提起结拜的事他就找借口推脱。布日固德提了几次也就不提了,心道:只要我心里把他当兄弟就好,结拜的事等以后找到萧老伯再说,想我那兄弟也不会违背了自家长辈的意思。 一行人风餐露宿,第三日头上,把马鞍子卸了卖掉,把马放了。步行一日,夜晚进了山,夜半的时候在山中休息。 第四日,依然在山里前行,夜晚进了两山之间的山谷,夜半在一密洞中休息。 第五日,由密洞中一隐藏很隐秘的通道前进,走了半日,豁然开朗。 竟然到了一处十分开阔的谷地。 谷地之中竟有一大寨,看上去少说有三五十户人家。 炊烟袅袅,午饭的时间。 梅大姐道:“这里和季家后山很像,沒有懂行的人很难找到这里。” 兰花花在一旁也听到了,回头一笑,道:“我们來时的路是要按日子算的,如果不是对的日子进了那个山洞也只会被引到别处去。” 竹云却沒多做打听,这毕竟是一隐门的自保手段。 兰田生已经迎了出來,兰花花必定也是在之前与他有了他人不知的联络手段。 寨子很大,是全木建造的,有的房屋竟然就是依树而建,房屋柱上还郁郁葱葱的长着枝叶,这里的人们从小到老,各个身负功夫,并不隐藏,都用与生活之中。 刚走几步,就见几个孩童站在几处大石头上嬉戏玩耍,跳跃追逐,虽然不熟练却都是用的一些武功身法,还有一些劳作的男子,要么耕地要么砍伐树木,或多或少也用着一些武术技巧,一些女子就挂在树上辗转腾挪的采摘果实...... 这里就好象是一个练武之人的世外桃源一般。 真想就在这里不走了,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也是竹云的想法,可是她不能不走。 萧公烈的蛊毒等着她去寻法解除,自己的身世之迷还需要解开,那个什么如梦令也要去寻找,最重要的是她还要去和季少庭在一起。 她不能留在这里。 虽然她很想。 竹小虫是來过这里的,前段时间伤重,就被竹无心送到了这里一直养到前一段时间。因为离的近,所以才能赶去迎接竹云等人。见兰田生迎了过來,竹小虫皱着眉对竹云道:“你们先去安排吧,我去休息了。”与兰田生点了下头算是施礼便径自走了。 兰田生把一行人都引到了寨子之中,房屋早就准备好了。 饭菜很快的就送了上來。 洗去一身疲惫和尘土,众人皆做了下來。 见到布日固德,兰田生是极喜欢的。他早就从孙子口中听到过这个古怪王子,当下热情的招呼着,萧公烈也被抢拉着入了席。 本來就沒人把他当是下人仆从,加上布日固德非要与他兄弟相称,在由着他自认为奴就说不过去了。 季衫青一路人手都是身强力壮的,一路策马奔腾,跟着兰田生一起早到了六日,但是此时却只有季夫人在。 季衫青休息了一天就走了。 江湖上的事还沒有彻底了解,他要去给各大正派势力报信,还要查访那个组织的消息,也要替萧公烈寻找家人,呆了一天就呆不住了,所以很快的就走了。 虽然他也很想看到小儿子平安到了才能放心,可是江湖事大,容不得他因私忘公。 左右季夫人在此他是放心的,小儿子身边也有菊阿婆和萧公烈在,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王君阳就像是孤家寡人了,但是竹云的两个大丫头和他却成了很好的朋友,所以孤身一人却也不觉得寂寞。 问过兰田生,竹云才知,竹无心自从去了京城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沒传过來。 虽然担心,却不担忧。 竹无心的本事她再清楚不过,武功不是顶尖却足可自保,而且他身上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毒药。 总算是可以暂时安心了。 季少川的体内虽然还有余毒,可是已经胜过寻常人不少。 王君阳的内力也在渐渐的重新生出,过上一两年就能恢复全盛。 萧公烈也比以前轻松了,不再愁眉苦脸的。 好似真的可以暂时放心了。 可是真的能放心么? 这里也只是个暂时安身的地方,过不了几日,竹云便有要走了。 带着萧公烈去云南的南边。 同行的人是不能多,除了竹云自己和萧公烈,顶多再带上两人。 布日固德不由分说的便占了一个名额,另外一个却让菊阿婆和竹小虫争个头破血流。 最后竹云定下,要带竹小虫。 竹小虫的身体实在不能放着不管。 第六十七章 就算是定下了要与竹小虫同行,菊阿婆却也不松口,依然固执的要跟着。(.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菊阿婆道:“虽然三个年轻人武功都很不错了,可是老身我更有用。” 竹云笑了笑,这个一向平和宠溺她的老人家,居然说出了这么赌气的话,就为了能在她身边好好保护着。拉过菊阿婆的手一起坐在了木屋的台阶上,吹着微凉的夜风,道:“菊阿婆,你担心我我知道的,但是我们不会出事的,我师兄易容的手段在江湖中都能排的上名号的。” 菊阿婆“哼”了一声,道:“竹少的本事我自然知道,可是我还是不放心。” 竹云道:“我还有事要请你去做,所以你不能跟着我。” 菊阿婆只觉得这是竹云用话诓她,并不相信,问道:“能有什么事比你的安危还重要?” 竹云转过头,很是认真的盯着菊阿婆的眼睛,道:“不只是你,还有梅大姐。我想请你们回到各自门中,问问你们门主可否集结一批年轻的高手。” 菊阿婆知道如果回去说是竹云需要人手,两个门主必不会推托,而竹云说的郑重并不像是借口,遂问道:“姑娘你要人手做什么?” 竹云道:“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皇家和那个神秘组织都派出了人去寻那个令牌,那个令牌简直太重要了,我总觉得那令牌和我有什么关系,所以......” “所以你需要人手也去找那令牌?”菊阿婆吃惊的问。 竹云摇了摇头,道:“这趟混水已经有太多人搅和了,我们沒必要再给自己增加危险,我需要的是你们把人都集合在季家后山的那个‘武圣王府’,一边看护着那个地方,一边勤习武功,算是给我隐藏一股力量吧。”而且就算是想要那个令牌,竹云也不用让自己的人去找,皇家的人和那个神秘组织也在派人找,只要他们找到了竹云也就有机会从他们那里得到。 其实竹云自己并不想要这块令牌,这个令牌到如今是个什么样子还不知晓,就已经让季家瞬间破败,简直太不吉利了,那东西能不能号令天下,或者江山易主现在不知道,但是它却能让人家破人亡是可以肯定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竹云的这个安排实在让人有些摸不到头闹,菊阿婆疑问道:“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竹云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能说,而且你们回去各自的地方集合人手的事不要告诉两门以外人,连兰门这边最好也瞒着。” “姑娘难道你还不相信兰老门主?”菊阿婆更吃惊了,如果竹云真的是不相信兰田生,怎么可能会把季家的人带到这里,如果她能完全信任兰田生,那为什么还说不要告诉兰门的人? 竹云看菊阿婆吃惊的表情,忙道:“我不是不信任兰老门主,只是不想让兰门提我白担一些不必要的风险。” 菊阿婆果然是一个老成精了的人物,稍微一想也就知道了竹云的意思。四大隐门说是四家,可是竹门一共就三个人,谈不上是什么势力。而梅菊两门就不一样了,人数众多,单是抽调年轻一辈的人也会抽调出不少人,这样的一群青年俊颜在江湖上露面,肯定会引起注意。只有把梅菊两门与兰门的联系暂时搁置,兰门被发现和被攻击的风险就小一些。 兰门的人虽然各个会功夫,竹云打算让兰田生就暂时让兰门封闭,这样才能减少危险并且保存实力。所以也就沒有必要让他们知道和参与有关另外两门的计划。 菊阿婆想了想,道:“让兰老门住暂封派门倒沒什么,但是你若是不让他做点什么,恐怕很难。” 兰田生的性子的确不是能闲住的,查了十多年的时候终于有露出水面的迹象,如果不亲自参与进去,估计是要爆炸的。 竹云点头道:“兰老门主是少庭的师父,我打算请他去帮助少庭,他对上那个神秘组织少说十年了,比我们都更有应对的经验,有他在少庭那边我也能放心。” 菊阿婆虽然不是很喜欢季少庭,但是见竹云好似认定了他也就不好发表自己的意见,顺着竹云的语气道:“季大公子是个出色的人才,姑娘不用太过担心的。”然后问道:“我们带人去了那武圣王府之后又要如何。” 竹云道:“等着我,最迟明年端午我会去联系你们。” 明年端午,萧公烈的生死之期。 竹云对这个看似还很远的日期感觉到了很强烈的压迫感。 她不想萧公烈死,但是她沒把握救的回萧公烈。 菊阿婆点点头,起身去给竹云收拾东西去了。 竹云独自一人望天的时候,王君阳也在发呆。 只不过王君阳看的是竹云。 王君阳就在竹云斜对面的二楼的窗沿上坐着。他本來也是在看天,无意中却看到了竹云,两人距离不近,夜色朦胧,灯火也朦胧,看着人都是模糊的。 王君阳家世显耀,所以他见过很多美人。 但是却沒有一个能像竹云这样给他带來心悸的感觉。一路走下來,他仿佛一直都是很淡漠的,可是他却比任何人都看清楚了周围的人。 他看清楚了季少川对竹云的情感,看清楚了萧公烈的情感,连兰花花那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别扭的情感他也看清楚了。一开始他很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相貌那样普通的已婚女人为什么会吸引到如此多的异性,所以就更加心细的去观察竹云,渐渐的他发现自己也被吸引了。 一种很单纯的吸引,发自内心的,发自灵魂的。 竹云不美,比起母亲和姐姐差了不少,更比不上那个自绝的柳如絮,甚至还比不上一直陪着自己的两个丫头。可是她就是能吸引人的目光,让人看在眼睛里不想再放出來。 王君阳只觉得自己一步步的陷了进去,每当见到竹云心里就紧上一分。现在居高临下的看着竹云,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落寞,很想马上就飞身过去陪着他。 可是王君阳知道,竹云不想自己去陪着她,她现在只想一个人思念着季少庭,他的姐夫。所以他只能就在那里看着,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兰门人自己酿的酒。 竹云的确是在想念季少庭。 她问每一颗能看到的星星:少庭,你现在好吗? 季少庭也在看着天空,问:云,你现在可在想我? 萧公烈很想去寻到竹云,然后陪着她。可是他却沒去成,生生的让布日固德给绊住了。 晚饭过后,布日固德便找到萧公烈,非要与他说草原上的故事。 萧公烈不想听,却不能驳了布日固德,纵然不肯结拜,他也把布日固德看成朋友,心里也感激他要一路护送自己去寻找那解蛊毒的方法,只是他还是不愿意结拜,越是感激就越无法愿意,越是亲近就越无法愿意。 萧公烈还是极在意那段过去的,只是已经能正常面对了,却不能彻底放下。 其实无论是谁经历了那样的事,也不会放下的。 布日固德虽然不提这事了,却从來沒放下这样的打算,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把萧公烈缠住,给他说各种各样的故事,大多都是草原上流传的,也都是牧民闲时说來哄小孩的。 听了几回,萧公烈苦笑,这个布日固德这是要结安答,还是要认干儿子呢。 今天讲的却是一个汉人故事,说是一个人娶了鬼妻,一开始并不知道,后來知道了也不离不弃,一人一鬼感动了上苍,玉皇大帝给了神旨,让那个女鬼变成了人,然后二人和和美美的过了一辈子,还养育了儿女。 说完故事,布日固德做出老学究的样子道:“其实只要感情是真诚的,是人是鬼都不重要,过去怎么样也不重要,真诚的人是不会在意的。” 萧公烈苦笑,这个憨王子是在借故事劝说自己,也在声明他自己的立场。他想告诉萧公烈,他真的不在乎那些过去的事,他是一个真诚的人。只是他找來的故事不太对題目,居然用夫妻來做比方。 萧公烈决定开诚布公的谈一谈,道:“王子,如果一个女人被人侮辱了,被很多个人侮辱了,后來她遇到了一个真心相爱的人,那个人也不在意她的过去,可是她却不能嫁给那个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布日固德道:“因为她傻,她把别人都看轻了。” 萧公烈本來想说的意思是,那个女人觉得自己配不上别人,自己不干净了。 可是布日固德却说那个女人把别人都看轻了。 这不就是说萧公烈把布日固德也看轻了吗? 布日固德道:“真心喜欢她的人,纵然为她的过去感到伤痛,却不会把她看成是负担,只会让她以后过的好,让她幸福,让她自己也不要记得那些事。” 萧公烈觉得自己找的例子也不好,两个人越说越偏离主題了。 布日固德继续道:“我是个真诚的人。” 萧公烈只能点头,布日固德的确是个真诚的人。是个难得的朋友,是个义气的兄弟。 萧公烈道:“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我却是要替你在乎的,江湖人皇家人的名声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你即是江湖人也是皇族人,我不能不替你多想。” 布日固德大笑,笑的木头楼板一颤一颤的,道:“你的事以后也未必会传到江湖上,就算传出去了一个邪恶组织传出的话又有几人能信,而且我相信今后也不会有什么人证。” 所谓“人证”都让柳如絮给毒死了。 想起这个女人,萧公烈心里也是不好过的。 “名声?我的名声?”布日固德笑的更欢了,“你也不想想咱们怎么碰上的,哈哈哈。” 萧公烈这才想起來,这个蒙古王子的名声早就“狼籍不堪”了。 自己竟然忘了! 当一个真诚的人对你真诚的时候,你会忘记那些根本就是虚无的外相,比如名声。 第六十八章 竹云在兰门隐地呆了沒有几天,就带着三个年轻人离开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越早一天出发,就对萧公烈越有利。 竹云走到哪里总是会带上很多药,所以她自己挎了两个硬鹿皮背囊,装的全是药品,还在腰间悬上了一把剑,换上了一身短衫,越发的像个江湖人了。 竹无心给的红丹和武功册子依然贴身带着,沒人知道。 只是那已经盘起的妇人发式,实在让竹小虫看的不顺眼。 在菊阿婆千叮万嘱的罗嗦声中,兰花花带着四人出了谷,到了谷外兰花花避开了三个年轻人,仔细的教了竹云入谷的法门,这法门除了兰门以外的人,连打着骨头连着筋的其他三门中人都不知道,偏偏就教给了竹云。 布日固德虽然功夫不低,但是根本就沒有行走过江湖,不顾四个侍卫“哀怨”的眼神,显得很兴奋。他本來想让四个侍卫回王府通知一声的,但是又觉得还是把侍卫留在这里的好,表面上是让他们帮着护卫兰门,其实是拐着弯的证明自己的人不会把兰门的地方泄露出去。尽管兰田生并不怕有人能找到这处,毕竟他对自己隐藏所在很有信心,但是对于布日固德这样处理,他还是很满意的。 兰田生私下对兰花花说:“有这个王子跟着他们,很多事反倒容易了。” 兰花花有些不明白兰田生的意思。 兰田生道:“萧家的孩子虽然是个江湖人,但是经历坎坷心境已经与常人不同,遇事首先反应就是打打杀杀,根本不会多做思考,小虫性情比他爹还古怪冷淡,除了姑娘他什么都不会在意,江湖规矩和世俗规矩他虽然懂,却不屑遵循,姑娘呢,江湖和世俗都是半懂不懂的,也只有那个看起來憨傻其实处处小心的布日固德,才能把他们照顾好。” 兰花花知道兰田生说的是对的,可是暗地里撇了撇嘴,布日固德去照顾他们?再怎么有经验那也是个王子啊。 虽然所有人都把布日固德看成个王子,布日固德自己却不那么看。 虽然还是有些嘻嘻哈哈的,却真的多了一些谨慎。一路上和萧公烈问着中原江湖上的一些规矩,又与竹小虫请教了一些云南的民俗,预防自己犯了百姓的忌讳增加不必要的麻烦,还和竹云讨识毒防毒的知识,很是谦虚好学,丝毫沒有半点王子的架势,偶然露宿野外,也会很自觉的担任起轮值守夜的工作,十分称职。 竹云问过布日固德,不觉得这样太委屈身份么? 布日固德道:“我虽然不能像我兄弟一样把你当成主子伺候,却能和他做一样的工作。” 竹云虽早明白布日固德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萧公烈,却沒想到他会做到这么彻底,还坚持了那么久。 要怎么给萧公烈解除蛊毒,竹云并沒有个什么主意。 她虽然医术高超,玩毒也小有所成,但是蛊和毒毕竟是不同的两种手段,她也只能知道萧公烈中了蛊,却不知道是什么蛊,该如何解。 要到云南來找办法,也是因为云南实在是名声大震的蛊地,无数以蛊为根本的教派门派简直多如牛毛,就跟武林中的门派一样,也有正的,有邪的,有不正不邪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其中最为人所知的就是“蛊寨”。 蛊寨说是寨,其实就是个门派。 门派里的首领叫药王,不是名字,而是职位的称呼。 药王一代传一代,传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代了。 蛊寨名声传到中原至少也有一百多年了,其存在的时间就更长了。 虽然名声显赫,但是蛊寨的人却不常见。 不只中原不常见,就连云南本地也不怎么见,每年斗蛊大会也不见有蛊寨的人來。有些年竟然连一点音信都沒有了,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说蛊寨怕早就沒了,要不就是手艺失传不敢出來见人,结果当晚说这些话的人就开始呕吐,先是吐干净了胃里的东西,然后开始吐些黄黄黑黑的脏水,最后吐出一些腐烂的肉块,然后在天明时分,抽搐哀号着死去。有些有见识的人冷笑着说:那些人是让人下了蛊,最后吐出的肉块就是自己身体里的内脏,谁让他们嘴上沒个把门的,活该。 这些人的确不太值得同情,也沒人敢去同情他们,更沒人说他们死的太惨,如果说的话就会得罪蛊寨,说不定死的比他们还惨。那些死去的人怎么中的蛊都沒人察觉,同行的蛊师竟连一点应对的方法都沒有,可见手段之高明。 总之,蛊寨就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手段维持了自己的名声。虽然有些狠辣,却很有效,而且他们沒有伤及无辜。沒有人会去谴责蛊寨,辱人门派者死,这几乎是江湖中不成文的规矩了。 云南蛊师们,有着自己的江湖。 蛊寨就是竹云的首选,因为他们肯定可以解萧公烈中的蛊。 但是要找他们,恐怕连兰田生也沒有办法,只能凭运气。 竹云当然不可能把萧公烈的性命都押在运气上,所以她还有别的方案。 就是云南蛊师们的斗蛊大会。 斗蛊大会就和中原武林的比武大会似的,是江湖人最盛大的集会,总有些新秀脱影而出,也总有些名宿陨落,更会有些人人眼馋的彩头,更会选出所谓的“第一人”。蛊师们并不介意有外人去观看他们的斗蛊大会,毕竟肯去参加这样大会的人所图之一的就是个名声传扬,所以去看的人越多越好,只要你不冒犯他们。 斗蛊大会每年十一月十五举行,就在云南中心点的一座山边。 秀山。 四川也有个秀山。 想到要去云南的秀山,竹云就会想到四川也有个秀山,想她在四川的家。 想她和师父师兄一起居住的山中竹屋,想季家。 最想的还是季少庭。 可是时间实在紧迫,十一月十五不远了,连日赶路,连想家的时间都不剩多少了。 竹云会知道这些事,还是竹无心以前和她提的,蛊和医术虽然不一样,却也是密切不可分的。蛊之所以声名远播是因为它神秘,它害人于无形,它十分狠辣,但是蛊最大的作用却是治病救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竹无心曾经试过自己养蛊,却失败了。 但是他却一直十分有兴趣,闲时就会和竹云讲蛊的事,也教过她如何辨认中蛊之人,所以她才能那么快的就知道萧公烈中蛊。 竹无心曾经去观摩过斗蛊大会,虽然惊奇,却看不出个所以然,回來也就和竹云讲过斗蛊大会。 竹云也才能想到这个办法。 竹云从竹无心那里得知,斗蛊大会上也会有人去求解救之法,只要报酬得当,总会有人出手的。 如果斗蛊大会上沒有人能解萧公烈的蛊,那就只能凭运气去找蛊寨了。 云南秀山,果然当称一个秀字。 虽不壮观,却清幽。 多树,多花,即使在这个秋冬时节,却依然如春夏般葱郁。 山周并沒有什么大的城镇,却有很多个小的村寨。 都是一些衣式奇特的人,而且打扮不同,显然不是一族的。 这里的人也习惯了每年十一月十五就会有这样的盛世,对于很多人涌來并不觉得奇怪,只要看你顺眼也许还会招待你住宿。 竹云一行人就住在了秀山之下的一个村子里。 村子不大,几十户人家而已,看上去就和兰田生的隐门相仿。 周围是各色的野花,各种不同的树,风中夹杂着暗香,萦萦绕绕。 萧公烈早就从竹云这里得知所行目的,坐在草地上看着不远处的溪水,心情复杂。虽然他说早就不奢望活着,可是心中仍有不可抑制的期待,眼见到了一丝丝希望,让他如何还能冷静如常。 布日固德也坐在旁边,胡子已经长出不少,显得十分威猛。 萧公烈不说话,布日固德也不说话,俩人就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看夕阳隐山。 明天就是十一月十五了。 竹云隔着窗户看着坐在草地上的两个人,却在对身后的竹子小虫说话。 “师兄,你为什么要瞒我呢,你该知道瞒不住我的。” 竹小虫拿着一把匕首,刻着一截木头,如同竹云未嫁时在家中一样。听了竹云的问话,强把皱在一起的眉毛舒展了一下,随即又皱到了一起,很不在意的说:“我沒想瞒你,你的本事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说而已,反正你也沒有办法,不然你也不会带着萧公烈到这里了。” 竹云有些悲伤,有些内疚,萧公烈她救不了,所以只能带着他來斗蛊大会。 却不想重逢的师兄,她也救不了。 竹小虫的情况,连竹无心也解决不了,所以竹小虫只能外伤内伤好了就马上去找竹云了。 竹小虫也中了蛊。 能害竹小虫中蛊,手段肯定是极高明的,立杀竹小虫也不无可能,却沒杀他。 连他中的蛊,也沒造成什么影响,甚至还让竹小虫的功夫更高了一些。 竹云一见竹小虫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后來并剑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竹小虫气息有些薄,显然是重伤初愈的,但是功力却比以前深厚,最后搭脉一查,竟然显露出类似喜脉的搏动。 一个男人怎么会有喜脉? 一想也就明白了,他身体里有外來的生命存在,他中蛊了。 竹小虫见竹云沉默不语,安慰道:“反正这蛊现在沒害我,还增加了我的功力,不是坏事。” 竹云摇了摇头,用蛊的人要是真心想帮竹小虫的话,怎么会暗着下手。 身体里有这样东西的存在,也只有竹小虫能平淡接受了。 萧公烈看似平淡接受,其实那是破罐子破摔了。 竹小虫却是真的不在乎。 竹小虫在乎的也只有竹云。 竹云在乎的却太多太多了。 她在乎季少庭,在乎萧公烈,在乎师兄,在乎身边所有人的人。 竹云总是在意别人的。 即使是敌人的性命她也不能淡然夺走,可是她只能让自己表现出淡然。 竹云知道,自己必须表现的坚强,无意中她成了太多人的支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需要她的人太多太多。 除了她在意的人,还有四大隐门。 “是什么人伤的你?”竹云终于在这个时候把话问了出來,之前不问只是在等竹小虫自己开口。 但是竹小虫好似根本不打算说。 竹云只好自己问了出來,但是她沒有问竹小冲是怎么受伤的,只问是什么人。 之前所有人都不告诉竹云,竹小虫到底是因为去做什么事才受的伤,显然现在也问不出來,所以干脆问他是什么人。 只要是能说的,竹小虫绝对不会隐瞒。 竹小虫放下手中的活计,道:“一个女人,一个笑嘻嘻的女人。” “敌人?”竹云问道。 竹小虫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爹本來是让我去查别的事,但是却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女人,很奇怪的女人。” “怎么奇怪了?” 竹小虫仔细回想了一下,道:“我那天本來是睡在山林中的一棵树上,结果天刚放亮的时候却让一阵笑声惊醒了。” 竹小虫一向是警惕警醒的人,即使是独自在山林中,也不会放心的睡觉,即使不防备人,也要防备一些毒蛇猛兽的。可是那天一个女人就那么悄无声息的站在了竹小虫栖身的书下,一直等她嘻嘻的笑出了声,竹小虫才发觉树下有人。 那个女人实在看不出是多大年纪,一身寻常村姑的打扮,扎着一条粗粗长长的麻花辫,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是各色的野花。 如果不是她出现的突然,笑的实在怪异,怎么看都是一个寻常的农家女子。 竹小虫当时马上就翻身向远处的另外一棵树跃去,那个女子却从篮子里挑起一朵铜钱大小的野花捻了捻,仍旧是笑嘻嘻的。 也就是这样笑嘻嘻的,把那朵不大的花对着竹小虫弹了过去,生生的把半空中的竹小虫砸落地面。 当时竹小虫非常震惊,知道自己是遇到高手了,强稳心神,抽剑相对。 那女子也从花篮里挑出另外一朵花,仍旧是铜钱大小的一朵,只是花茎有一尺來长,还带着几片叶子。 那女子就是那么笑嘻嘻的和竹云对打了起來,沒有几招几式竹小虫就给打的全身是伤,经脉和内腑都振的生疼,就差当场吐血了,身上也让那花叶子划出了不少伤口,那女子拿着的花却沒有半点损伤,每与竹小虫的破烂剑撞到一起,发出的都是金铁交加的声音。 但是竹小虫却确认,那是一朵实实在在的野花。 每当接近的时候,竹小虫几乎都能闻到花香。 支撑不过片刻,竹小虫就彻底败落,正当他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那个女子却弹指一送,用手中的花把竹小虫击晕,再醒來的时候,却是在一个小镇的客店里,外伤已经被包扎清理好了,内伤也稳住了,但是身体里却多出了另外一股气息。 见多识广的竹小虫稍微一想也就知道自己是中了蛊,却不明白那个神秘女子为什么伤了他却沒杀他,反而给了他这么一个“宝贝”。 那个女子一直都沒说过话,只是笑嘻嘻的。 之后就不知所踪了。 问过客店的老板,自己却是一个富伤模样的人带去的,给了足够的银钱留下了个下人就走了,客店老板还以为他们是熟人呢。 竹小虫在客店里昏睡了三天才醒,而那个所谓的下人却在竹小虫醒來前半个时辰就走了。显然都是算计好了的,跟着客店老板的指引,顺着那个下人走的方向,竹小虫追了足有十里远,却什么都沒追到。 后來竹小虫通过菊梅两门的人联系到了竹无心,竹无心看过说竹小虫的内伤虽然稳住了,但是需要长久的时间來调养,那蛊却是沒有办法了,后來竹无心和兰田生终于联系上,安排竹小虫到兰门隐地就去京城了。 竹云也想不透那个笑嘻嘻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她肯定不是神秘组织和皇家的人,和自己一伙人应该沒有什么恩怨,只是这个时候突然蹦了出來,应该也不是什么巧合。 再问竹小虫那个女子的模样,竹小虫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个稍微好看一点的村姑样子,也看不出年纪,说是十五六也行,说是二十五六也行。 只能肯定一点,那个女子身后肯定也有一股子势力,不然也不会是个商人模样的人把他送去客店,那个下人离开的时间也是算计的那么明确,显然都是很精明的人。 竹云看了看竹小虫,又看了看屋外草地上的萧公烈,长叹一声缓缓的说:“一切明天再说吧。” 明天就是斗蛊大会,希望可以找到解救的办法。 如果可能,也打听打听那个笑嘻嘻女子的事。 虽然天下用蛊的人不都是云南之人,但是最好的蛊师一定出自云南。 天色终于完全黑了下來,竹云看着攀到天空的月亮,只觉得凄凉。 在四季如春的云南,也觉得凄凉。 多姿多采的遍地野花也缓解不了的凄凉。 凄凉的让人只想去膜拜一下月亮,问问月中仙子,是如何度过那月宫中凄凉而长久的岁月的。 十七岁不到,竹云却觉得自己仿佛活了七十年。 累,太累了。 第六十九章 十一月十四的晚上,竹云看着月亮很晚才睡,睡的却不塌实。(.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刚刚在梦中见到了季少庭,还未來得及说话,便醒了。 天色刚蒙蒙亮。 坐起身,呆愣了一会也只能苦笑。 推开房门,萧公烈却抱剑而立守在那里。 “睡不好么?”竹云问。 竹云是因为想的太多而沒睡好,萧公烈却是因为紧张和莫名的兴奋而睡不好。萧公烈笑了一下道:“睡的不多,精神却是养足了。”比去竹云有些憔悴的模样,萧公烈的确是神采熠熠的。 竹云见到萧公烈的确是比以前舒缓了很多,笑问:“昨晚,布日固德王子和你说什么了?” 萧公烈摇了摇头,道:“他什么都沒说,只是陪着我在那里枯坐,他不和我讲故事,也不跟我说大道理,也不硬拉着我结拜,只是就那么坐在我旁边,我还真有些不习惯他的安静了。不过坐的时间长了,我突然觉得一身轻松,想不开的事干脆就不去想了。” 布日固德是个洒脱的人,好象除了向往江湖之外,就沒什么别的渴求了。现在他把向往江湖的力气都使在了萧公烈身上,萧公烈也不得不洒脱起來。 萧公烈依然把自己当成下人一样,和竹云说了几句,就去给竹云弄水清洗了。 毕竟是蛊师一年一度的大集会,即使作为客人或者是求解者,也要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表示敬重。 竹云换上了红色的长裙,戴了几样不浮夸却精贵的首饰,就如刚嫁进季家时候的样子。这都是菊阿婆强让竹云带着的,路上一直是竹小虫背着的。 竹云不知道菊阿婆为什么要让她带这些东西,但是不带却是不行的,沒想到今天却用到了。 竹云收拾好自己,竹小虫和布日固德也起身并且洗好了脸。 这个时候,天色也只是大亮,太阳还沒完全升起。 留下了一些银子给寄宿的人家,便告别了。 因为并不知道集会什么时候开始,竹云只好早早的出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因为蛊太过神秘也被传的太过可怕,所以并沒有太多中原人愿意过多的接触,深怕冒犯到什么而遭了祸事,所以这斗蛊大会很少有中原人刻意的來了解,除非是竹无心那样兴趣深厚的,又或者是竹云这样有所求的人。但是在云南本地,蛊师却不是那么可怕,这斗蛊大会也不是什么太过隐秘的事,当地村寨的普通百姓也是有所闻的。特别是在秀山附近生活的人,竟然把这当成是一种类似庆典的活动,并不觉得有多可怕。 蛊师到底还是治病救人的多一些。 所以竹云从寄宿的人家那里很轻易的就打听到了去斗蛊大会的路,那户人家对有中原人去参加斗蛊大会也沒觉得有多惊奇,只是嘱咐他们不要惹到别人,如果得罪到了不好说话的人被整的几天吃不下饭就不好了。 只是被整的几天吃不下饭? 竹云摇了摇头,蛊师这样的人在云南本地,竟然和中原的名声完全不一样。 慢慢的走在小路上,竟然还被很多挑着挑子的小贩们超过,从气味上來辨别,竟然都是卖一些吃食的。 当真是庙会一样的活动。 竹云笑了笑,只觉得自己之前是太过紧张了,竟然还换了一身长裙以示尊重,走在这山路上实在是不方便。 秀山并不是十分高大,半山处好似一个寺庙的简直矗在那里,半隐在雾气中就跟云中仙宫一样,就是所有人积聚的地方了。 几条小路渐渐的汇集成了大路,行人也渐渐的多了。 大多是聚集來的小贩。 等到了寺庙跟前,已经有了几十个摊子摆在了那里,却不吆喝,都在很忙碌的准备着各自的货物。 竹云找到一个摊位,坐了下來,点上四碗不知道是什么的汤羹和摊主套话。 小贩的官话说的很怪,但是能听懂。 小贩沒想到这么早就会有人客人上來,见到竹云四人的打扮也就明白了,笑呵呵的问:“几位是中原來的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竹云点头,道:“是啊,幕名來看看这大会,沒想到还沒开始。” 小贩整理着摊子,去了一些炉火,把汤羹温在一个小小的灶上,坐在摊子旁边和竹云聊了起來。 小贩常年做生意,眼睛很是毒辣,一眼就看出竹云是这一行人的老大,那三个不说话的汉子虽然看上去很厉害,但是他们都得听竹云的。 所以小贩和竹云聊起來,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等竹云听的满意了,能多多给赏钱。 小贩说,很多蛊师养的蛊不喜欢露水雾气,所以要等山里的雾气和露水都散了蛊师们才会來,这个寺庙也不是寺庙,是很多年前蛊寨的人建的,专门给斗蛊大会用的,叫蛊神殿,常年雇着附近的村民给打扫看顾的。 虽然现在见不到蛊寨的人來,但是这个地方却一直在这里随大家使用。 竹云有心多打听打听蛊寨的事,那小贩知道的就不是太多了,只说已经有几十年沒听说有蛊寨的人來参加了,不过蛊王却总是來的。 蛊王就是斗蛊大会的胜利者,现在的蛊王已经连续胜利二十多年了,是名副其实的蛊王。 终于快接近中午的时候,上山的人渐渐的多了起來。 那个蛊神殿的大门也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那个老人应该就是小贩嘴里说的,來看顾地方的村民了。 那老人看上去十分的普通,有些驼了,却很硬朗,脸上的肤色虽然有些黑,但是却很精神,腿脚也利索,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不会什么功夫。 已经聚集來的蛊师都是三三两两的一小伙人,小贩说那些真正厉害的要中午才到,他们这些摊子正好就能把饭食买给他们,他们吃饱了才有力气比拼。 竹云问,什么时候可以进蛊神殿,小贩说你们要是來参观或者求解的话,跟那老头说一声就可以在殿中寻个房间住下,当然是要给一些银钱的,如果有好药材的话就更好,至于那些比赛的人就要靠着前一年得的名次,住进老头安排的房间,名次越靠前房间就越大,沒得过名次或者是头回來的,就要看运气了,蛊神殿虽然大,但是住不下所有人的,安排不进去的就看给的费用了,那老头并不贪财,往年收的银钱大多也都是修葺蛊神殿用了,所以也不太好通融,假如有他看的上眼的药材也许能行,实在住不进去,也只好在殿外空地上露宿了。 竹云扫了扫已经到了的蛊师们,知道小贩说的不假,竟然真的有一些人带着帐篷一样的东西,显然是已经准备露宿殿外了。 和小贩又聊了一会,见是套不出什么话來,竹云给了一把碎银子,把小贩高兴的眉开眼笑。 竹云从头到尾都沒吃一口汤羹,她实在是不知道这粘稠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所以她不敢尝试,倒不是担心小贩会害她。萧公烈也沒吃,他很有些洁癖,出门在外不是自己做的东西绝对不会入口。 竹小虫却不在意,呼噜呼噜的把汤羹都喝了,连带竹云的那碗也喝了。 被竹无心用各种糊糊养大的人,对这种新式的糊糊还很喜欢,喝完连眉头看似都舒展了不少。 布日固德也是一样,喝完了自己的就把萧公烈的也喝了,喝完觉得不饱,竟然又要了一碗,还跑到别的摊子上买了一些饵块。 还是沒有人去和守在蛊神殿口的老头说话,看样子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都还沒到。 有一些穿着奇特的人偶尔看两眼竹云一行人,也只是好奇的眼光。 小贩说,有好些年沒有來过中原人了,他们看着新鲜。 竹云想,的确是新鲜。 自己觉得他们穿着奇特,可是在着奇特的环境里,自己这些人在他们眼里才是奇特的呢。 再次谢过了小贩,竹云起身,带着三人走到蛊神殿外与那老头说话。 周围的小贩和已经來到的蛊师只是好奇的看着他们,也不觉得他们提前进殿有什么不妥。不管是参观还是求解都是客人,客人理应有优待。 竹云走到老人跟前,很是礼貌的蹲了一蹲行了礼,她这一身实在不适合抱拳。三个男人却是抱了下拳,很是客气。 四人都不是鼻孔朝天的那中人。 但是四人都沒先开口,他们不知道这个本地的老人听不听得懂自己的话。 那老人一直就坐在殿外台阶的小凳子上,手里还抓着把花生在吃,见四人对他行礼,当下笑眯眯的站了起來也弯了弯腰回礼,把花生放回挎在身上的布包,开口道:“远方來的客人,你们好。” 竟然是地道的官话,比在四川长大的竹云说的还地道些。 竹云有些愣,回过神到:“老伯的官话说的真好。” 老头道:“叫我老段吧,呵呵。” 段?在云南立国的王族也姓段。 竹云如此想着,那老头又是一笑,道:“老头子不是客人想的那贵重的人,老头子就是中原人,三十多年前游玩到这里,实在喜欢这里的风景就不愿意走拉。” 这个姓段的老头子说的很轻松,就好象他真的是被着风景留下的中原人一样。 竹云知道他说的半真半假,却不多问,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笑道:“段老伯好兴致呢,我们是來求解的,可否住在这里。” 段老头点了点头,将矮凳往大门前宽阔的台阶上一放,回身对竹云道:“可以啊,只是需要些费用。” 竹云表示明白,示意萧公烈拿银票出來。竹云身上通常只有散碎银子,大头的银票都是在萧公烈身上的。 段老头对竹云递过的银票看都沒看一眼,呵呵的笑了两声,道:“姑娘,你身上藏着好东西,我都闻到香味拉。” 好东西?香味。 段老头说的自然是竹云带的药材,竹云也笑把银票又递回了萧公烈,从硬鹿皮背囊中取出几小竹筒递到段老头跟前,段老头一一看过,取了其中两种宝贝一样的揣在了怀里,然后高声道:“贵客进门,福星高照!”然后又用当地人的话喊了一遍,竹云等人却是听不懂的,等喊完话段老头侧身把竹云等人迎了进去。 从头到尾,段老头都沒问过竹云等人的姓名,好似他们是什么人跟自己无关似的。 第七十章 蛊神殿建在半山上,从外面看起來就很大很壮观,等入了里面才发现自己见到的不还不够一半,还有很多房子是隐在树林之中,外面并不得见的。 老段一边带路一边介绍道:“这里平时只有我一个人看守,时不时会从山下村寨中请人來打扫打扫,这里太大了,我一个人照顾不过來。” 竹云点头应着,观看殿中景致。 说是殿,不如说是个大宅院,虽然沒有什么花园前后院,但是单说房子竟比季家还要大些。 老段道:“这里除了主殿是要招待往年蛊王之外,其余大大小小总有一百间房屋,不过不管來人多少,一伙的总只给一间,所以也只好委屈贵客了。” 竹云笑着摇了摇头,道:“段老伯您太客气了,规矩就是规矩,不委屈的。还要辛苦段老伯安排我们,多谢了。” 老段带几人并沒走太远,离主殿也不过隔着十來个房间,就來到了一间房屋门前,道:“里面的铺盖都是干净的,贵客可放心使用。” 竹云再次谢过,把老段也请进了房,她要请教一些这斗蛊大会的规矩和忌讳,总不好沒求到解方反过來又招祸。 老段也不客气,跟着竹云进了房。 房间很大,里外两间都有床塌,虽然布置的很简单,但是应手该用的一样也不少,很有些古朴之风。 竹云和老段落坐,竹云道:“段老伯,我也不和你多客气,我想要和您请教请教这斗蛊大会的规矩,避免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老段呵呵笑道:“要说规矩么也沒那么多,虽然这里各族杂居,都有各自的忌讳,但是他们也比较大量,对于中原來的人都会比较体谅,只要你不是刻意去招惹他们就沒什么关系。只是晚上斗赛之前,他们会先在蛊神殿祭拜蛊神,那时候是不许外人参观的,所以还请姑娘在那个时候守在房中,等主殿乐声一停就是鼓声,鼓声起就是斗赛开始了,那个时候你再去主殿观看。” 竹云仔细的记下,又问:“那这斗蛊大会是怎么个流程,我想请人解蛊又该如何请?” 老段毫不掩饰的扫了一眼萧公烈和竹小虫,呵呵笑了两声,显然是看了出來,笑过之后道:“这斗蛊大会差不多有三天,捉对抽签两两进一,最后决出蛊王,每年的題目都不太一样。至于这两位小哥的事么,好办,他们斗蛊的时候你们就去观赛,总会有些有本事的人会主动來帮你们,如果到最后也沒人站出來,那就只能说明他们解不了,或者不敢解。(.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不敢?”这竹云却沒想到,若说是为了报酬之类的为难一二,竹云还可以理解,但是若说不敢又是为了什么呢。 老段道:“如果他们能看出蛊是什么人下的,而下蛊的人他们又不敢招惹,那即使是有办法也不会出手的。” 原來还有这一层,竹云有些为难,如果有人能解而又不愿意出手那该如何是好呢,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道:“那到时候该如何解决呢?” 老段用手指顺了顺自己额头的皱纹,道:“那姑娘就可以悬赏了,提出一些交换条件看看会不会有人愿意,又或者听听那些人的要求,如果姑娘能做到也会有人出手的。” 这也算是条生路,竹云想想站起身再次谢过老段的指点,想了想从鹿皮背囊中取出自己配制好的药丸递了过去,道:“先前老伯取的只是药材,这些却是我自己配置的解毒丸,虽然老伯用不上可也是我的一番心意,还请老伯收下。” 那老段也不客气,接过之后当面就打开小瓷瓶闻了闻,有些惊喜的道:“居然是这个东西,姑娘和中原‘大医手’是何关系啊?” 竹云沒想到老段居然会提起竹无心,当下道:“那是家师,这位是我师兄,家师的独子。”说着把竹小虫也拉了出來。竹云可以从老段那惊喜的脸上看出,这老段和竹无心必然沒有什么仇怨,应该是旧识朋友。 老段仔细的看了看竹小虫,连连点头道:“倒有些大医手的风范,只是黑了些。” 竹小虫总是皱着眉的,听老段这么说也沒什么神情变化,咕哝了一句:“什么风范,我可不会医术药术。” 老段听竹小虫不会医术也不觉得奇怪,连连点头道:“不教你是为你好,呵呵,你以后就知道了。”随着谈话越來越多,这个老段明显知道竹无心不少往事,等竹小虫和竹云想要多问,老段却摆了摆手道:“我得赶紧去迎着了,估计已经來了不少人,我那个破凳子可挡不了多一会,有些事竹兄弟沒和你们说,那我也不会说,时机到了你们自然就会知道。”说完也不等竹云反应,直接出门走了。 竹云和竹小虫面面相觑,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这个老段最后称竹无心是竹兄弟,显然两人关系的确不一般,可是却从沒听起竹无心在云南还有这么一位旧识啊。就算竹无心曾经來参观过斗蛊大会,与这个老段认识了,但是也不会熟到互称兄弟吧,这竹无心虽然讲起过斗蛊大会,却沒说过这事,显然是隐瞒了什么。 现在想想,竹无心隐瞒了太多事了,不只隐瞒自己,还瞒了唯一的亲生儿子,实在是太怪了。 但是竹云知道,竹无心绝对不会害自己,更不会害竹小虫,虽然平时他对竹小虫看似根本不在意,可是每次竹小虫出门的时候,竹无心总是叮嘱竹云要给多带些好药,然后等竹小虫走了,他就在院子里踢土。 竹云明白,竹无心很紧张竹小虫,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而已。 可是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无意中遇到的“看门老头”竟然是竹无心的旧识。 从竹云配置成的药的气味上就能看出,竹云和竹无心有关系,显然他是和竹无心非常熟了。 可是他却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知道他们都不会害自己,可是他们却什么都不说。 这是竹云无奈的苦恼,就算自己想破头也不会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索性干脆不想了。 竹云不愿意多想,竹小虫根本就不去想,这些事对他來说都是有的沒得根本不重要的事。 四人就在这个房间里呆下了,竹云自然被安排在里间,三个大男人就住到了外间的床榻上,。 蛊神殿很大,但是竹云却沒有说出去走走看看,虽然现在还不是那些蛊师们要祭拜的时间,可还是呆在房中比较塌实。 老段出去沒有多久,就引着一些人住进了左右的房间,听那些人说话,都是一些方言族语,根本听不懂。 竹云也总算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小贩赶到蛊神殿门外了。 蛊神殿是这些斗赛的场所,只关住,不管吃。 如果人來齐了,少说也得几百人,只有老段一个人怎么操持的了。 而且蛊师在云南这个地方都算是比较有钱的人,更算得上是这一方的江湖人,他们吃东西总会多给银钱的,所以才会引的那些小贩们过來,倒真解决了这几百人吃饭的问題。 竹云就在房中,翻检着自己带的药材药丸,虽然被老段拿走了两味药材,可是余下的也可以配制不少,干脆就趁着这个功夫配制一些散剂也不错。 听着窗外的人声越來越嘈杂,听不懂的语种也越來越多,竹云暗想:也不知道來了多少个族的人,听着还真热闹。 除了一些男人的声音,还有不少女子的声音,听上去唧唧喳喳的,比中原女子显得活泼多了。 有一个特别甜脆的声音尤其的明显,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声音越來越高,语速越來越快,显得极其的亢奋。竹云听着那个声音,应该也是个不太大的年轻女孩子吧。 虽然听不懂那些人在说什么,可是竹云仍旧是听的高兴,只觉得自己沉闷的心情也被那个女孩子的声音感染了。 与那个女孩子一起的应该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和一个年长的男人,三人说到一起,越來越快,说到最后突然又沒了声音,就听那女孩子很生气的啊了一声,然后又唧唧喳喳的说了一堆什么话,那两个男人的声音却沒又在响起,然后就听隔壁的房门被重重的摔了一下,连那个女孩子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原來是住在隔壁的。 萧公烈一直都是挺尽职的,待隔壁的声音一停,就进到里间问竹云:“听着好象是吵架,要不要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竹云知道萧公烈是太小心了,摇头笑道:“听着是吵架,不过却不是什么大事。那姑娘的声音虽然生气,却不是愤怒,撒娇的意思还多一些,你听不出來吗?” 萧公烈摇了摇头,他还真是不听不出來。不禁有些佩服竹云,明明什么都听不懂却能听出來这些,真了不起。 他哪里会想到,竹云说到底也只是个十六七的女孩子,对于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的情绪当然摸的清。 萧公烈刚退出里间,就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却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带着个缀着不少银式和绒花的怪异的红色帽子,上身是一件黑色的短衫,同样缀满了银片,脖子上还挂了一条银项链,上面挂了很多了银铃,耳朵上也是粗粗长长的银耳坠,手腕上的银镯子简直比腰带还宽,下身则是一条红的耀眼的长裙子,只是裙子并是往下垂着的,而是抓在了女孩子的手里,露出了两截小腿,脚踝上也装饰着很多饰品,整个人稍微一动,就叮叮当当的,很是悦耳。 那女孩见到开门的是萧公烈,先是弯了弯腰,显然是在行礼,然后又唧唧喳喳的说了一些话,萧公烈听的有些发愁,虽然这个女孩子说话声音很好听,可是她说的什么自己完全听不懂啊。 那女孩子说的又急又快,说完好大一串才发现萧公烈听不懂自己再说什么,急的跺了跺脚,又是叮叮当当。 那女孩急了半天,终于说出几个萧公烈能听明白的词,姑娘先是晃了晃抓在手里的裙摆说道:“破了”。又指了指蛊王殿大门的方向说:“老段。” 最后指了指萧公烈的背后,说道:“汉人姑娘。” 萧公烈算是明白了,这个姑娘的裙子破了,大概自己不会缝,得了老段的指点,來找竹云这个汉人姑娘帮忙來了。这个时候竹云也走了出來,那个姑娘一见到竹云眼睛马上就亮了起來,颠了颠脚,显得极快乐。 竹云也听到了那个姑娘说的几个词,再一见到那个姑娘的样子也就知道了怎么回事,招手让那个姑娘进來,姑娘欢快雀跃的跳着就进了房间,还对萧公烈做了个鬼脸。 这个姑娘显然对萧公烈有很大的好感,做完鬼脸又指了指萧公烈的小腹,叽里咕噜的又说了一堆话,然后一摊手就进了竹云的里间。 被一个年轻的漂亮女孩子指着自己的小腹,萧公烈有些尴尬,但是那个姑娘的表情却是很认真的,虽然听不懂,可是见她比比画画的也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你身上有蛊,我看的出來,但是我解不了。 萧公烈当然不会指望这么一个看起來也就十五六的小姑娘能解了自己中的蛊,但是也不得不佩服这里的人,老段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他能一眼就看出自己中蛊情有可缘,毕竟人家岁数在那里,可是这么一个不大的小姑娘也能看出來,就很是让人吃惊了。 是自己中的蛊太低等了,还是这个小姑娘太厉害了? 不管萧公烈怎么看,小姑娘和竹云相处的很是愉快。 竹云说什么,小姑娘听的懂却不会说,叽里咕噜的回着话,把裙子抖开给竹云看,果然是划了一个好大的口子,想來这个姑娘來参加这个斗蛊大会沒带另外的衣服,划破了裙子就和家中的人发了脾气。 竹云一边缝着裙子,一边笑着对小姑娘说:“我叫竹云,你呢?” 小姑娘裹在被子里,嘻嘻的笑着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木果,木果。” 木果,竹云笑了笑,还真是清脆可口的名字呢,和小姑娘的脾气一样。 第七十一章 木果年纪不大,正是女孩子最喜欢漂亮的年纪,见竹云飞针走线很快就缝好了裙子,高兴的跳下床來赶紧套上,又左右看看,又是一阵叮叮当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裙子上的口子已经不见了,尽管还看的到缝针的痕迹,但是并不影响整个裙子的美观,木果显然是高兴极了,拉着竹云的手说着怪话,可是竹云听不懂。 木果急了,干脆不说话了,拉着竹云就出了门。 萧公烈赶忙跟了出去。 木果拉着竹云却是到了自己住的房间,房中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两人都是白衣黑裤,衣服上有一些花边装饰,头上围着白色围帽,并不如木果那样华丽俏皮,虽然不同民族,也让竹云感到了庄重。 竹云对着两人蹲了一下,两人也对竹云略略的弯了弯腰,然后齐齐的看着木果。 木果连比带划的对着中年人说了一大堆话,那中年人先前紧张的神色逐渐的舒展开,听到最后赶紧站起身,用汉话对竹云说道:“多谢夫人的巧手了。” 竹云听他说的是汉话,大大的放松了,连说不谢。只觉那中年人称自己是夫人,肯定是从自己的装扮上判断的,必然是个懂得汉家文化的人,和这样人交流就不用费劲了,更是觉得轻松。 那个青年也赶紧说话,汉话竟然比中年人说的还要好上一些,“木果向來调皮,希望沒给夫人造成麻烦。” 竹云拉着木果的手道:“木果很开朗,我很喜欢。” 连日來,只觉得笼罩在自己上空的天都是阴沉着的,木果就好象是突然飞來的一只孔雀,真的让竹云心情好了不少。 那中年人忙请竹云坐下,为自己做了介绍,他们就是木果的父兄,都有汉家名字,父亲叫彭绿山,兄长叫彭长云,木果也有汉家名字,只是她自己不喜欢,叫彭欢喜。 竹云却笑着说,叫欢喜很好,欢欢喜喜无忧无虑的过一生。 彭绿山与竹云又聊了一会,得知竹云是带家人來求解的,倒沒说什么,只是木果在一旁扭着身子歪缠,缠的彭绿山连连苦笑道:“木果要我给你的两位家人看看,说是要报答你帮她缝了裙子。” 竹云忙站起身道:“这可使不得,我只是帮她缝了裙子而已。”有些话不用当面说的,毕竟都是江湖人。 缝裙子和解蛊,轻重显然不一样。 木果却不这么看,叽里咕噜的又是一堆话,彭绿山只好对木果道:“等祭拜之后,我为你竹云姐姐的家人看看,好不好?” 木果这才开心的笑了。 竹云忙道:“如果彭前辈肯出手帮忙,竹云先行谢过了,如果彭前辈还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说与竹云知道,竹云定全力帮忙。”这就是要另做酬谢了。 彭绿山道:“我也只说是看看,能不能解我却不知,不过还是要等祭拜之后,在斗赛之前就出手解蛊的话,怕是会让那些有心人以为我们不顾规矩。” 竹云当然明白这些道理,忙又谢了一翻,这才告辞。 萧公烈一直就守在外面,见竹云出來对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竹云心里已经明白了,这个木果來找自己帮忙是老段的主意,其实老段也是使了心思,想让自己这一伙子人能与用蛊高手有熟识的机会,虽然缝裙子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总比自己干等着别人來找,更有主动权。 这个老段显然是把木果的性子也算计了进去。 而且老段既然把彭家三人推到竹云跟前,显然也是信的过彭家三人的为人。而且他们住的比竹云还要接近蛊神殿,显然本事也是不错的。 竹云更加确认老段是竹无心的旧相识了,而且还是朋友。 回了屋子沒多一会,木果又來了,却有彭长云跟着。 几人就在外屋见了礼,互相介绍了一下,布日固德却沒说是蒙古王子,只是说是萧公烈结义的兄弟。布日固德隐瞒身份不是处于安全的考量,而是觉得作为一个江湖人去结交朋友,快意轻松的很。 彭长云虽然年纪很轻,却有些风范,应着竹云的话坐下很是洒脱,并不觉得其他三个人不坐有什么不对,更沒有一般汉人不以女子为尊的臭毛病。竹云客气的聊天,说的是请她教木果说汉话,自己父子虽然会,但是却应对不了木果的性子,教不了一会就头疼,竹云答应了,而木果早就和竹云坐到一起,满是笑意的看着竹云,显然是很喜欢竹云的,两人又通过彭长云报了年岁,木果刚过十六岁多点,比竹云小不到半年,便自认是妹妹了。 竹云从來沒有过妹妹,认了宋一威为弟弟之后却是有一种又多了个兄长的感觉,宋一威实在是个太老成太严肃的少年了。而木果却是活泼的紧,让竹云打从心里有感到满足。 彭长云说了一会便走了,留下了木果在这里玩耍,只说是祭拜之前來接。走之前,很有意味的看了几眼萧公烈,并问了年岁。 竹云在彭长云走后便带着木果进了里屋,教木果说汉话自是不提。 竹小虫也不说话,只是坐在门口用匕首刻木头,这木头已经雕了几天,现在已经有了人形,但是却不是竹云模样。 布日固德却是看着萧公烈怪笑,笑的萧公烈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你莫要再这么笑了啊,让人糁得慌。”萧公烈警告着。 布日固德却是不听,依然在“嘿嘿”怪笑。 萧公烈眉梢突突的跳,问道:“你到底在笑什么!” 布日固德对着萧公烈勾了勾手指,等萧公烈满是疑惑走近的时候,低声在萧公烈耳边道:“那彭家的丫头,估计是看上你了。” “啊?”萧公烈却是沒想到布日固德奸笑了半天,却是说出这么一句话來。 “你想啊,”布日固德一副把握十足的样子,道:“他们不是对姑娘说要祭拜之后再给你和竹小哥看看的么,怎么又这么快又跑过來了?” “不是说请姑娘教木果说汉话么。” “那只是个名头,若真是这样那木果自己跑过來就好,何必又跟着个大人,而且那彭长云和姑娘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是看着你和竹小哥的,显然是來认蛊的嘛。只是他们有规矩,在祭柏之前不好明说罢了。” “那就算是这样,也不是看上我了吧。” “呵呵,那你说那个彭长云为什么问你的年岁?” “这......”萧公烈沒话了,是啊,那个彭长云问了自己的年岁,却沒问竹小虫的,这的确是有些怪异。 “如果你真的成了他家的女婿,那他家一定会想办法把你的蛊解了的。”布日固德太开心了,他很替自己的结义兄弟高兴。 萧公烈却沒觉得高兴,一是他对刚刚认识的木果实在沒什么感觉,不可能娶了人家,如果是为了解蛊便娶了她那是坑害人家么。二是他心里实在实在不想娶竹云以外的人。至于三么,他还不能真正的放下那段过往,他早就认定自己不能娶任何一人了。 至于萧家之后,等以后找到妹妹再看情况吧,实在不行就让布日固德多生几个,怎么说他也是祖父教出來的,抱他的孩子为后,也不算出了格,差的就是一个名义而已。 萧公烈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说话,走到屋外也坐到台阶上看竹小虫刻木头。 竹小虫对竹云的情感向來是不隐藏的,即使是竹云已经嫁了人,可他的眼神依然和以前一样。所以萧公烈遇到竹小虫之后,自然就能感受的到。 萧公烈的心思,竹小虫也能看的出來。 所以两个人之间虽然话不多,却有几分同命相连的感觉。 布日固德自己在房中呆着无聊,也坐到了台阶上看竹小虫雕木头。 “你这雕的是谁啊。”布日固德见那雕刻的人偶梳着一条长长的麻花辫子,还以为是竹小虫的心上人,所以打趣的问着,他对这个成天闷不做声的人十分的有兴趣,时不时的就想逗他说几句话。 萧公烈本以为竹小虫雕的是竹云,可是现在人形已经很明显了,的确不是竹云,想问却沒问,现在布日固德问了出來,也看着竹小虫,等他给个答案。 竹小虫手里不停,做着细节的修饰,只是人偶的脸无论如何却是雕不出來,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她是谁,我身体里蛊就是她下的。” 竹小虫身体里有蛊,在上山的路上已经对萧布二人大概说了,所以他们也知道。 萧公烈道:“原來你雕的是她啊,怎么不雕脸?” 竹小虫放下匕首,皱着眉头看了会天,等得布日固德都快急了,才道:“想不起來她长什么样了。” “想不起來?”萧公烈和布日固德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是有什么人把自己打个半死,还下了蛊,那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那个人的样子的,竹小虫却说想不起來了。 竹小虫的确是想不起來了,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两人对打之时明明把那个女子的模样记了个彻底,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女人的脸却渐渐的模糊了起來。 就好象自己从來不记得那个女人的模样似的。 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那个女人的嘴角,那个女人一直是笑嘻嘻的,嘴角总是上扬着一个漂亮的弧度。 但是其他的五官却是记不得了。 这实在不符合竹小虫的能力。 他要是想记住什么人的样子,那到死也不会忘记的,可是他就偏偏想不起來那个女人的样子,不得已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试图在雕刻的过程中逼迫自己想起那女人的相貌,可是依然想不起來。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呢? 第七十二章 临近黄昏,太阳散发着红红的暖意慢慢的下沉,屋子外面的人声越來越嘈杂,想來是祭拜快要开始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彭长云果然來接木果了。 木果很聪明,一下午的时间已经学习了不少汉话,虽然口音还是很怪,但是已经能说成句子了。 木果走了沒多一会,院中的人声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笙竹之声,还夹杂着各种听不出來是什么的乐器。 竹云第一次听到这种清越柔和的音乐,侧耳细听,竟然像是一个人在讲故事一样,绵绵长长,悠悠远远,最难得的是那笙明明就是许多人同时演奏的,可是听上去却是一人在演奏,节拍上丝毫不差,连发音的强弱也几乎一致,所以听起來就更震撼人心。 竹云站在院中听的入迷,对身边的三人道:“这声音竟然能深入人心,初次听到也让人觉得那不是单纯的乐曲,而是一个故事,使人不自觉的想要听下去,去探究那到底是什么故事。” 萧公烈本來神色如常,但是在音乐越來越高亢,节拍越來越快的时候却变的紧张了起來,再听这么一说突然明白自己焦躁不安的原因,忙道:“主子,这和我练过的音迷之法有些相似的地方,您还是不要仔细听下去了。” 竹云一怔,问道:“这曲子居然和音迷之法相似?你确定?” 萧公烈点头道:“我确定,只是这乐曲听上去沒有恶意,却和我练的不同,但是这乐曲的确能达到迷惑人心的效果,可见这谱曲之人的才华之高了。” 布日固德在一旁摇头晃脑的听了半天,听不出什么來,这种音乐和他大开大合的性子实在是不搭调,虽然觉得好听却沒有竹云那种入迷了的感觉,插言道:“不就是一首曲子么,怎么惹得你们这么在意。” 竹云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好象都联到了一起,可是却又想不出來到底是哪里联上了。 萧公烈和竹云也有一样的感觉,但是也毫无头绪。 竹小虫依旧拿着那个快要完工的木雕坐在台阶上,可是左手却多了一片树叶,神情凝重。 若不是竹云眼疾手快,阻止了竹小虫的动作,恐怕他已经把树叶凑到嘴边吹奏去迎合那笙竹的音乐了。 竹小虫的吹叶之音也是绵长悠远,带着尖锐高亢,真合到一处倒也相得益彰,可是却会引起祸端。那些蛊师在用音乐祭拜,若是被人贸然用另外的声音插入迎合,说不定就搅扰打断了,那时候那些蛊师们必定群起而攻之。 竹小虫不是那么贸然的人,现在的情形实在不对,被竹云抢过树叶才恍然惊醒,自己居然被那乐声迷住了,不由自主的想去迎合。 萧公烈也注意到竹小虫的神情由凝重变成惊呆,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问道:“竹兄弟,你刚才被音迷了,现在可觉得哪里不对么?” 竹小虫回过神來,想说话却说不出口,只觉得全身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丹田之中涌出一股极其磅礴的力量顺着经脉冲击着全身,不消片刻竟然出了一身大汗,散发着微微的苦臭味。 竟然就这么冲关了? 竹云等三人看的面面相觑。 竹小虫的情形就是练武之人冲关成功之后的样子,身体里平时积累的毒素随着汗水被排除体外,所以才会散发那种苦臭,是以他们并未在意那种味道。 他们在意的是,竹小虫竟然就在这乐声之中冲关成功了。 而且那微黑的面庞竟然带着红润的光泽,眉心之中却凝出了非常淡的红色叶片形状,若不是仔细观看根本发觉不出。 蛊!竹小虫身体里的那蛊在作怪! 萧公烈的脸色惨白一片。 音迷,中蛊,怎么看都像是魔主的手段。 再看竹小虫手中那个沒有面孔的人偶,几乎立时就确定了竹小虫遇到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魔主了,能把蛊用到这种手段的人,也只有魔主了,连那九大护法都不可能。 冲关之后的竹小虫有那么片刻的虚弱,还需要全神贯注的打坐一会才能把喷薄出的功力一一纳回丹田,在竹云的示意下布日固德抱起竹小虫进了房间,让布日固德帮他护法,自己却和萧公烈站到了一起。 “你想到了什么?”竹云问道。 “魔主。”萧公烈直言道,“也只有魔主有这样的手段了,我怕时间久了竹兄弟就会像是那些被控制的江湖人一样,成为只听命于魔主的打手。” “就像是攻击季家时候的那四个人?” “是。” “我却不怕。”竹云笑了,笑的很有信心。 萧公烈却不明白竹云的意思,问道:“主子是对竹兄弟很有信心,不怕他被控制么?” 竹云道:“一是我对我师兄有信心,二是因为我知道我师兄中蛊应该和魔主沒什么关系。” “啊?”萧公烈吃惊极了,“这两种手段集合在一个人的身上,除了魔主我想不到别人了。” “如果是那个魔主所做,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目标被别人的乐声影响?”竹云很快的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认定竹小虫的不是遭了那个魔主的毒手,而且根据当时的情况來看,來攻击季家的四个江湖人,功力并沒有增加,反而有退步的趋势,这跟竹小虫又不一样了。 “这......”在竹云仔细的分析了之后,萧公烈也觉得自己的确是想的有点多了,苦笑一下道:“我对组织的恐惧实在是太深了,总是把所有的事都牵扯到那里。” 竹云摇了摇头,道:“人之常情。”其实竹云首先想到的也是那个组织,但是想法却和萧公烈的不太一样,她觉得那个魔主很可能是出身云南蛊师,又或者当初的那个妙音儿是出身云南蛊师。 “嘻嘻。”一声娇笑传來,惊的萧公烈心头急颤。 居然有人就在附近,自己却沒察觉。 竹云也是吃惊,却不感到害怕,顺着声音望去,就见自己房间的屋顶上坐着一个女孩子。 因为屋顶是平的,那个女孩就做在房檐上,垂着双腿荡來荡去,手中挽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满了野花,各种颜色大大小小的野花堆在一起,艳丽极了。 那女孩子也生的艳丽极了,一身普通汉家村姑的打扮依然不掩那女孩的姿色,那女孩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甜甜的笑着,却不说话,一手把玩着自己的大辫子,甩來甩去就好象是小鞭子一样。 都不用做什么介绍,竹云就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子是谁了,她就是伤了竹小虫又在他身体里下了蛊的人。 想要质问,可是却发不出火來,那个女孩子和竹小虫说的一样,说是十五六岁也行,说是二十五六岁也行,就那么甜甜的笑着,让人实在生不出半分怒气或者是伤她之心。 萧公烈也看的愣了,这个女孩子他从沒见过,虽然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那种和魔主很近的气息,但是却沒有魔主身上的那种冰冷和狠毒之意,竟然让人有种特别的亲切感,极自然的亲切感。 三人就这么互相看着,谁也不说话。 竹云觉得实在不是那么回事,对着房檐上的女孩子开口,却是一句:“那上面好玩么?” 那女孩子听竹云如此问话,依旧是先“嘻嘻”的笑了一声,才摇了摇头,并不开口说话。 竹云道:“那你要不要下來?” 那女孩子歪着头想了一会,直接跳将下來,落地之时半点声音都沒有,连尘土都沒有扬起一点。可见她内功之强,轻功之高了,难怪她在房檐上坐着,萧公烈和竹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來的,难怪她能在不惊动非常警醒的竹小虫栖身的树下,直到她出声才让竹小虫发现。 离的近了,竹云才细细的观察着这个女孩子。她生的极漂亮,比柳家姐妹封品品三人都要漂亮,是竹云生平见到的最漂亮的女子。 萧公烈所在的那个组织,可以说美女无数,可是全加起來也不如这个村姑打扮的女孩子好看。 单是那比常人颜色要淡上许多的眸子就显出不一样的姿色,那是琥珀色一样的双眼,看上去就和宝石一样漂亮。 竹云看着女孩子,心平气和的问道:“是你伤了我师兄?” 那女孩子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好象不觉得那是什么坏事一样。 竹云又问:“你为什么要伤他?” 那女孩子却是不说话,走到台阶上拿起竹小虫掉落的木雕,仔细看了一会,对着竹云看去,指了指房内。 竹云点了点头,道:“那是我师兄雕的,还沒雕完。” 那女孩子笑的更甜了,居然就把那人偶放到了花篮里,让人偶立在了花丛之中,就好象是她自己站到了一片花海里似的高兴。 那女孩子放好木偶,有从怀里摸出了个半个巴掌大的银牌交给了竹云。 竹云伸手接过银牌一看,却是个类似汉家的长命锁一样的饰品,只是沒有那么繁复的造型和装饰,就是一个长方形的银牌,有半指厚,一面雕着许多花草边饰,中间是看不出是哪族语言的文字,另一边却简单的很,只是简单的两个汉字:凤皇。 凤皇?是刻错了?还是本來就是这个意思? “你是凤皇?”竹云试探的着问。 凤皇点了点头,指了指银牌又指了指屋内。 “你是要我把这个牌子给我师兄?” 凤皇又点了头,笑的开心极了,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萧公烈见到这个情形,又想到布日固德说起木果看上了自己,忙问道:“你是看上了我竹兄弟?要和他成亲?” 凤皇虽然脸红,却沒否认,大方的点了点头。 第七十三章 竹云拿着那个银牌只觉得烫手,看着凤皇有些羞涩却大方承认,竹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把银牌还给凤皇,她肯定是不会收回去的。 把银牌拿给竹小虫,他应该是不会要的。 但是总不能把银牌砸在自己手里。 竹云衡量了一下,还是拿给竹小虫吧,如果他不想要,就让他自己去还给凤皇。竹云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看着凤皇问道:“你能把我师兄的蛊解了么?” 凤皇摇了摇头,看着竹云指了指银牌。 竹云道:“我会把它交给我师兄。” 现在竹云的确是不担心竹小虫会被蛊所害了,哪有一个女孩子会下蛊去害自己将嫁之人呢。只是实在不知道这个女孩子为什么要给竹小虫下蛊,又为什么要嫁给他。 凤皇笑嘻嘻的看着竹云,又看了看萧公烈皱了下眉头,显然她也发现了萧公烈的蛊,而且很不喜欢。 竹云正要请凤皇看看萧公烈中的蛊,那笙乐却停了下來,然后就是一阵鼓声。 鼓声整齐而强烈,节奏却很欢快。 很鼓舞人心。 略一走神,凤皇却很不喜欢的哼了一声,忽的一声纵身上了房,几个纵略就消失在山林之中了。 竹云回过神來,已经不见了凤皇的踪影。 若不是手里拿着银牌,竹云简直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发了一场梦。 凤皇來的沒有声息,走的也沒有声息。 “连柳若清都不是对手,恐怕胡冷珊也不是对手。”萧公烈一叹,这个凤皇真的和竹小虫说的一样,只是这一眨眼的工夫,自己居然真的记不太清楚她的相貌了。 竹云也点了点头,道:“难怪她能用一支野花就把师兄打的遍体鳞伤。” 这个凤皇到底是什么人? 祭拜之后的鼓声,居然让她很不喜欢?能在祭拜的时候跑到这里來,必然不是來参加斗赛的人,可是她却会用蛊,按照萧公烈所说,她用蛊的本事已经不比魔主差了,如果來参加斗赛的话,很有把握去夺下蛊王的位置。 竹云和萧公烈一直站在院子里,太阳已经完全斜下山去,整个山间也只有蛊神殿主殿那里有着火把的光亮。 竹云房间的灯是给竹小虫护法的布日固德点起來的,火苗抖动,映着竹小虫的面庞,那红叶痕迹在火光中越发的明显,只是布日古德沒发现,竹云和萧公烈在院子中沒看到。 等那些祭拜的人三五人一组往回走的时候,竹云还站在院中。 那些人见到竹云都露出了惊讶之色,再见到萧公烈,似乎也就明白了什么似的。 萧公烈苦笑,在中原也只有医术高深的人诊过脉后才会发现他身体里有蛊,可是到了着蛊王殿好似所有人都能看的出來似的。就连那个好象沒长大似的木果也一眼就看了出來。他现在也明白竹云带着他站在院子里的意思了,就是想等着这些人祭拜完回房的路上,让他们发现萧公烈,然后看看有沒有人能主动來帮忙的。 虽然彭家的人已经答应帮助看看了,但是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 作为前几次斗赛成绩比较好的几家在祭拜之后,又多留了一会互相寒暄,所以木果回來的时候比较晚。 她却不是同父兄与人寒暄去了,而是跑到殿外买吃食去了。 那些小贩们会在山上逗留多日,一直到斗蛊大赛结束。 木果欢喜的蹦跳着回來,一路上叮叮当当,一些往年名次靠后的家族中人见到她都会客气的让路,不妒不羡,极是平和。这样的态度倒让竹云很是钦佩,要是在中原,总会有些态度不恭,或者想要攀附的人会上前搭话的。 这里虽然也是个江湖,但是却是比中原的江湖朴实淳厚的多了。 木果手中提着几个油纸包,朝着竹云跑了过來,不到近前就喊道:“晚饭,买了。” 竹云笑了笑,把银牌往怀中一揣迎向木果,道:“木果來的真是时候,我正饿了。”又与木果解释了竹小虫冲关打坐,需要调息换洗,所以就到了彭家人的房子。 萧公烈也在竹云眼神的逼迫下,一起跟了过去。 萧公烈是希望自己中的蛊尽快被解的,可是却不希望这个木果真的对自己有什么意思,不管他喜欢不喜欢竹云,他也是不会与人成亲的。 木果却不在意萧公烈刻意保持的冷淡,拉着竹云坐下,又对着萧公烈招了招手,让他一起坐下。 几人坐下之后木果打开油纸包,里面都是一些看起來很正常的吃食,有饵块和一些肉食。 饵块竹云早上见布日固德吃过,看上去倒很平常,此时拿起一块吃下,才发觉竟是大米做的,虽然看上去就是个面块,吃到嘴中却是有另外的一种香味,这种香味是中原人不曾吃过的,可是乍吃之下却不觉得唐突,还很吸引。 按照木果的指点,又将烤肉和饵块配起來吃,果然是别有一番风味。 竹云吃着,问木果:“不需要给你父亲兄长留一些么?” 木果摇头,道:“他们,蛊王一起吃。” 竹云表示明白。 木果又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桌子起身,俯身从床下掏出两个竹筒子,拔出木塞,竟然满室酒香。 极好的酒,有果香和竹香混杂在其中。 竹云不是好酒之人,却也忍不住要來尝尝,入口浓烈,却是极甜美。 竹云只是喝了一小口就递回给木果,木果喝了一口之后,恋恋不舍的把木塞塞了回去,吧嗒着嘴又把竹筒子放回床下。显然这妮子是趁着父兄不在偷酒喝的。 不过却是当着竹云的面偷的正大光明的。 萧公烈见到木果的样子,也只能是摇头笑了笑,他也挺想尝尝那酒,可是又实在不想与木果太过亲热,也就沒有开口,等木果放回竹筒,那馋虫却闹的更是激烈,萧公烈都快忍不住了。 三人吃过饭就在房间里说话,过了好久,彭家父子才回來。 虽然身上带着酒气,人却是很清醒的。 竹云忙起身见礼,萧公烈则退到了竹云身后。 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之后,彭绿山道:“这位萧兄弟中的蛊,我还需要仔细查看才能知道是什么蛊。” 竹云点头,道:“怕是要劳烦彭前辈了。” 彭绿山摇头,道:“倒不劳烦,本來蛊就应该是救命活人的,却不想到了中原之后倒成了害人之物,云南的蛊师们大多都不喜欢这样,若是能帮他们都会帮的,只是凑巧让老夫先遇到了而已。” 这一番话说的极客气,不居功不自夸,却也留了后路。他可沒保证一定能解,就算不能解也不一定是我本事不行,实在不知道你们招惹的到底是什么人。 竹云表示,只要彭绿山能出手,不管能不能解自己都记得他的一番恩德。 彭绿山点了点头,看了一直站在竹云身后的萧公烈几眼,道:“我想请问萧兄弟与竹云姑娘是什么关系。” “奴仆!”萧公烈如此说到,不卑不亢极自然。 “朋友。”竹云却是如此说。 竹云从沒把萧公烈当成奴仆,当初认了这层关系也只是为了让萧公烈有个活下去的理由,现在对着彭绿山这样的前辈,却是要把真话说出來了。 彭绿山听了之后有些愣,不过却沒多问什么,只是道:“不知道萧公子可有妻室?” “沒有。”萧公烈答到。 旁边的木果真的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萧公烈却也知道彭绿山问出这话的意思,看來布日固德说对了,这个小姑娘真的是看上自己了。想了一想萧公烈道:“我沒有妻室,也未曾定亲。也不打算娶妻生子。” 这就是在彭绿山开口之前把路都堵上了,虽然有些强硬,却是给彭家人留了颜面。如果在彭绿山说出那个意思之后,再出言拒绝,那实在是太大人脸了。现在说出來,就算他们不给自己解蛊,也不算是结了仇怨。 彭绿山疑惑的问:“为什么?你心中之人已经嫁了别人吗?”他这说的就是竹云了,都说人老成精,萧公烈对竹云的紧张不是出自奴仆之心的,一个行走江湖几十年也曾年轻谈过情爱的老油条又怎么会看不出來? 萧公烈本想点头,但是却摇了摇头,咬了几下唇,面色有些阴沉,但是还是开了口,道:“我曾被男人所辱,所以不该娶亲。” 彭绿山和彭长云万万沒想到萧公烈会给出这样的答案,虽然被萧公烈提前拒绝了自家的意思有些生气,却也沒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彭绿山刚才那一问,也只是想知道自己家女儿到底是不是输给了这个竹云而已。 父子二人齐齐的怔住了,被男人所辱? 短短的几个字,好似说的很轻松平常,可是里面却充满了恨意。 他们如何听不出來萧公烈的心情。 竹云也傻住了,她沒想到萧公烈会就这样在还不熟悉的人面前,把自己最不堪最伤痛的过往给揭露出來,侧着身关切的看着萧公烈,很怕他心境再次受创,引发内伤。 可转过头去,却看到萧公烈对着自己强笑了一下,有些苦却也有些释然的感觉。 竹云瞬间好象明白了什么,摇晃了两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萧公烈对竹云的心思,也就是再这一刻才让竹云明白。 竹云也清楚了萧公烈为什么在拒绝彭家父子之后,把那句话说出來。 他是怕彭家父子恼羞成怒,伤到竹云。 虽然知道彭家父子可能不是那种人,可是刚刚认识不到一天,只凭感觉怎么做的了准。 所以他不得不防。 即使把心中的伤口撕扯的再大,他也要保护竹云不受到半点伤害,哪怕只是可能的伤害也要彻底防备。 听得竹云问出那句话,萧公烈嘴里发苦,自己的心被竹云知道了,以后可还能和之前一般相处呢? 只是说了一句:“为了主子,萧赤空不苦。” 萧赤空,不是萧公烈。 第七十四章 竹云再次摇头苦笑,眼中有泪,道:“我替你苦。”说罢转向彭家父子又是一礼,却是抱拳,道:“不知道彭前辈可还愿意出手帮忙?” 彭家三人早就觉得尴尬,这两人之间的对话实在不该是他们听去的,听得竹云当面该了礼节,以江湖人身份说话,顿时轻松不少,彭绿山道:“自是愿意的,不过我若是真的解不了可不是因为私怨。” 这些话必须要提前说明白,虽然之前已经声明过自己未必可以,但是现在有必要重申一次,免得万一真的解不了,让竹云等人觉得是自己有意报复萧公烈拒绝亲事。 竹云自然明白,当下道:“江湖人在江湖中,信的过就是信的过。” 有了竹云这一句话,彭绿山彻底放心了,大赞了一声好,站起身來也是一抱拳对竹云道:“姑娘是个有男子胸怀的人,彭某却是小肚鸡肠了,如此,彭某这就替萧公子查看。”说着对着萧公烈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跟随自己进里间。 萧公微躬点头,表示感谢,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竹云若有所思的跟着彭绿山进了里间。 萧公烈知道,自己中的蛊一单被解了,那就是自己该离开竹云的那天了。 竹云不会赶他走,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留下将会是她最大的困扰。 可是他却必须把蛊解了,他的妹妹现在还不知道流落何方,他的祖父也许还在满世界的找他,萧家将來也许还需要他撑起來,就算他不结婚不生子,他也得把萧家重立于蜀中。 他有责任。 这是从季家一路出逃以來,竹云教给他的。 木果虽然听清楚了萧公烈说的话,却不并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她却从几人的对话中听出,萧公烈不肯娶她。见到萧公烈随着父亲进了里间,压制了半天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來,虽然沒有出声,但是眼泪已经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落了下來,嘴唇紧紧的簇到了一起,显然是在拼命的压制自己想要哭出声來。 竹云看着木果如此表情,也感心疼,对彭长云道:“你好生劝劝木果吧,把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解释给她听。要让她知道,不是她不好,是萧公子......实在不适合。” 彭长云感激的点了点头,道:“多谢竹姑娘提醒,我会劝说木过的。只是萧公子的事要和木果说个仔细的话......萧公子会不会......” 竹云摇头道:“他肯当面说出來,就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说完便出了屋,站到了院中,抬头看着那大如银盘的月亮,无声的叹息。 竹云只觉得一种说不出的苦,从心里望外蔓延开來。竹云在察觉竹小虫对自己的情感的时候,也只是觉得无奈和抱歉,却沒有觉得苦过,可是现在突然发觉了萧公烈的心意,为什么这么苦呢? 萧公烈啊萧公烈,假如你好了就会离开我的吧。 竹云心中突然升起不舍,总的來说萧公烈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时间,比季少庭还要长,他那种如兄如友如仆的感觉,让竹云有了很深很深的依恋。 竹云清楚的知道自己对萧公烈沒有男女之情,但是她却很不舍。 此时在竹云的心里,萧公烈已经和竹小虫一样的重要了。 对于萧公烈,竹云还多出几分对竹小冲沒有的怜惜和心疼。 几种感觉缠杂在一起,恼得竹云张了张口,却抒发不了胸中的那种憋闷。 终于,咳了一声,吐了口血。 竹云把血紧紧的压在手掌之中,不让它染了自己的衣服。 看着掌中并不多的血迹,竹云想家了。 想的只是未嫁之时,只有师父和师兄的那个竹屋。 只有在那里,自己的生活才是单纯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要被牵扯到这纷扰之中,自己到底是谁? 竹云在心里大声的呼喊着:师父!你在哪?什么时候你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将血迹用帕子擦了个干净,再把帕子小心的收起,竹云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内息,索性沒有半点受伤的迹象。明白自己只是一时被情绪给滞住,竹云的心更烦躁了。 看看自己的房间,那是师兄在打坐。 再看看彭家人的房间,那是萧公烈再接受检查。 这两个人都是竹云不想伤害的人,但是竹云却是注定要伤害他们。 木果走出房间,一步一挪的走到了竹云身边,眼睛已经红透了,可眼泪依然挂在脸上,似乎还沒有哭够。 竹云拉过木果的手,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木果虽然和竹云年龄相近,但是经历却注定了两人心境上的差别。 木果憋了憋嘴,想要放声大哭却强压了回去,指了指房间问竹云:“我不在乎,他也不愿意?” 竹云只觉得木果瞬间长大了,竟不似是下午那个裙子破了就与家人大吵的女孩了,顺了顺木果帽子上的装饰,道:“真正关心他的人,沒有人会在乎,但是他自己却不得不在乎。你的家族也不得不在乎,江湖中人更会非常在乎。” 萧公烈的事,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传遍江湖,若想彻底绝了消息传递,就只能让萧公烈归隐,可是萧公烈却不能归隐。 木果听的似懂非懂,想要再问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汉话可以表述,着急的张了张嘴,最后放弃似的老实了,低头道:“我喜欢他,他怎么样,都喜欢。” 竹云很佩服木果能这么大方的坦白自己的感情,也很羡慕木果的直接,却又想起了凤皇。 云南的这些女孩真的洒脱极了。 冥冥之中,自己这一行人似乎就被什么牵引着一样來到了云南。 竹云想不透,便不去想了,拉着木果一起去看天上的月亮,等着房中二人的消息。 首先出來的是竹小虫,布日固德早就准备好了水,只等他一调息完就可以直接擦洗。竹小虫收拾好了之后,來到院外,见到木果这个外人也在,就沒开口,而是一屁股坐到了台阶上,想起什么又到屋子里去寻找了一番,沒找到再次來到屋外,在台阶附近又找了一番,依然沒找到。 竹云见竹小虫那个样子,问道:“找你雕的小木人吗?” 竹小虫点头。 竹云道:“被人拿走了。”说着把银牌掏了出來直接扔给了竹小虫。 竹小虫本能的伸手接过了银牌,一脸不解的看着竹云。 竹云道:“就是那个伤了你的女孩子,她拿走了你雕的小木人,留下了这个给你。” 竹小虫把银牌前后看了看,沒看出个什么所以然,随手也就揣到了自己的怀里。他倒沒想过交换信物之类的事,只觉得这个银牌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线索。然后问竹云:“她什么时候來的?” 竹云道:“在你入定调息的时候。”竹云将凤皇來访的事仔细的说了一遍,并沒有省略凤皇表露心意的事,反正竹小虫已经拿了银牌,再想让竹云收回去是不可能了。 果然,竹小虫听完竹云的话,当即就把银牌掏了出來,作势要交给竹云。 竹云却退了几步道:“银牌是凤皇托我给你的,我答应了她。你已经收下了我是不会在收回的,即使你不能接受她的心意,也要当面还她再是。”她这么说,是怕竹小虫把那个银牌扔了,如果他真的扔了伤了一个女孩子不说,沒准还会招來杀人之祸,或者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竹小虫本來就决定如果竹云不收回,就干脆把银牌扔了的,所幸他向來很听竹云的话。 竹云让他当面还,他也只好好生留着银牌,将來寻个机会当面还给凤皇,悻悻的收回银牌,问道:“萧公烈怎么样了?” 竹云见竹小虫不打算再纠缠银牌的事,松了口气,道:“彭前辈还在查看。” 竹小虫点头不说话了,见到在竹云身边闷闷不乐的木果,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些他都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萧公烈的身体。 几人又不说话了,布日固德也站到了院中,等着彭绿山给萧公烈检查的结果。 不只是竹云,连木果都沒有料到,给萧公烈检查竟然花费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彭绿山走出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满身大汗了。 几人再次坐到了彭家的房内,萧公烈却沒出來。 彭绿山接过木果递來的帕子,使劲的擦了擦脸,又灌了许多冷茶才虚弱的道:“萧公子的蛊,我不敢解。” 竹云已经做了接受这样结果的准备,沒有露出失望的神色,而是对着彭绿山又一抱拳,道:“多些彭前辈了,如果前辈有什么用的到我等的地方,还请直言。不知萧公烈现在怎么样了?” 尽管彭绿山帮不了萧公烈,但是只看他现在虚弱的样子,就知道他真的是尽了全力了。 彭绿山摆了摆手,道:“我只是消耗了一些内力而已,明天就好了,并不需要你们如何报答我。至于萧公子么,躺上片刻也就好了。” 竹云再次道谢,让竹小虫回自己房间拿了自己的鹿皮背囊过來,从中取了一瓶上好的药,交给了彭绿山道:“这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却是我自己亲手配置的,能帮助练武之人尽快的恢复体力,虽然对内力恢复沒什么效果,但是却也能帮助彭前辈振奋一下精神,希望彭前辈收下,这样对彭前辈斗赛也许能帮上什么忙。” 彭绿山很是痛快的接了竹云的药,他就像是竹云相信他一样的相信竹云,问过了服用方法当场就吃了下去。 沒一会,竟然觉得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不少,大大的感叹了一番中原人士的药石本事。 彭绿山对竹云道了谢,这对他斗赛的确有帮助,蛊师斗蛊,不只是斗虫而已,斗的还有蛊师的精力和体力,有了这个药还真的能帮不少忙呢。 恢复了精神的彭绿山对竹云道:“竹姑娘,那萧公子中的蛊并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蛊,甚至可以说是很常见的,就是最普通的相似蛊,但是那蛊下的却不是地方,彭某虽然能解却不敢解。” 能解却不敢?竹云疑惑,这又是什么道理? 第七十五章 相思蛊,本來是一种很简单很简单,用來传达恋人思念之情的蛊。 以前,如果有恋人不得不分别的时候,就会在各自身体内种下本就是一对的蛊虫,当一方思念另外一方的时候,身体里的蛊虫就会感觉的到,而另一方的蛊虫也会有所反应,近而会传达给所寄之人。 若是恋人死了,或者是不爱了,蛊虫会知道,那么另外的人也会知道。 后來,相思蛊被钻研的越來越精,从传递思念的本意,慢慢的发展成了今天这种可以远控他人的害人蛊,原本该有的情真意切却沒有了。 相思蛊不相思了,变成了杀人利器。 但是对于彭绿山这样高明的蛊师來说,还是一种很简单的蛊。 可是彭绿山不敢解,竹云本以为是他看出蛊的來历,怕惹祸上身,倒也不觉得对方做的不对,毕竟是萍水相逢而已。可是彭绿山却说是因为那蛊中的不是地方,便打消了告辞的想法。 木果在一旁听的焦急,尽管她已经被萧公烈当面拒绝,可是她心里依然想为萧公烈做些什么,刚要开口却让彭长云拉住了。彭长云对彭绿山道:“阿爹,怎么回事你还是先说清楚吧。” 彭绿山点点头,道:“那蛊是什么來历我真沒看出來,但是却看出那蛊种下将近十年,现在正在萧公子身体里休眠,想來那下蛊之人的控蛊手段也十分高明,我猜想应该是每隔一段时间萧公子就需要服用一些继续让蛊休眠的药物,才能一直克制着那蛊。” 竹云暗赞,高手就是高手,居然看的如此清楚明白,接话道:“彭前辈说的是,只是现在却沒有药了。如果有药方的话,我或许能配......”竹云这也是在试探,看看能不能从彭绿山那里知道一些方法,即使就算萧公烈不能用绝后患,至少也能多争取些时日。 彭绿山摇了摇头,道:“每个蛊师的控蛊之法都不一样,这也是斗赛要比拼的一方面。萧公子体内的蛊我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药方了。” 竹云知道彭绿山说的不是假话,问道:“还请前辈指教,那蛊难在何处,若不及时解除,会有什么后果?”这蛊发作之时到底会是什么样,萧公烈不知道,竹云也就不知道,但是他们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蛊一但发作,绝不是死亡当场那么简单。 彭绿山道:“那蛊若是发作,会从丹田觉醒,一点点的蚕食寄主的内力,吞噬寄主的鲜血,然后慢慢的顺着经脉走便全身,最后进入脑中,吸食脑浆,等他吸食完人也就死了,那蛊就会破骨而出自行死亡。” 竹云自从跟着竹无心行医,见过了很多疑难杂症,外伤见的尤其的多,几年前她曾经见过一个江湖人,被人暗害全身上下都溃烂了,有几处都露出了白骨,所以竹云的意志应该说是很强大了。可是当她听到彭绿山如此说,依旧是吓出一声冷汗。 这蛊是从人体内部一点点蚕食,比能看到的伤害还要可怕。 这蛊居然还会钻进脑中吸食脑浆。 被这蛊所害,必不是立时就死的,那人不一定会痛苦几日,哭嚎多久,最后疯癫而死。 想到此,竹云控制不住的全身颤抖,她恐惧着,害怕着,她不想萧公烈受到这样的伤害。 一时间,竟然觉得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不如一剑刺死了的好。 木果也是听的目瞪口呆,她自小接触蛊,也知道相思蛊种解之法,却从不知道一旦发作会如此犀利。 彭绿山又道:“这相思蛊在云南其实是极常见的一种蛊虫,蛊师们大多都能解,所以真正被相思蛊害的发作之人,并不多见。” 竹云冷静了下來,问道:“那彭前辈为何又说不敢解呢。” 彭绿山面上一紧,有些愧色又有些无奈,沉默了一会道:“一般相思蛊都是种在丹田,只要蛊师将另外一种蛊虫引进去,把相思蛊吃掉,再把引进去的蛊引出就好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可是萧公子的蛊却不是种在丹田......老夫不敢下手啊。” 竹云还沒开口,彭长云插话道:“就算是种在别的地方,以阿爹您的手段不也一样可以么。”彭家其实在蛊师中地位已经不低,手段高明也是蛊师们皆都认可的,每年名次不是很高只是因为彭家人丁单薄,很多项目的比赛参加不了罢了。彭长云对自己的父亲还是很有信心的。 彭绿山听了彭长云的话,嘿了两声道:“若是固定在一处,我怎么还会如此为难。只是那蛊却是在萧公子的血脉之中,随着血液游走全身,我方才费了那么大的气力,就是想要捉住那蛊,把它固定在一处,才好放蛊去吃,但是我却捉不到。” 原來彭绿山方才用了那么长时间,不只是检查。当他发现萧公烈中的只不过是常见的相思蛊的时候,就想当时解决了算了,可是费了半天的劲,却连蛊都沒捉到。捉不到,就无法固定,无法固定就无发让别的蛊去清除。 即使萧公烈配合着彭绿山,用自身的内力一并去捉那蛊却也捉不到。 最后两人的内力合到一处,差点就催醒了还在休眠中的蛊虫,惊的彭绿山马上停了手,萧公烈也因为疲到极点睡了过去。 听了彭绿山如此解说,竹云更是觉得解蛊无望,急的眼泪差点翻滚出眼眶。 木果却已经是哭将出來,紧紧的咬着下唇不说话。 彭长云已经算是年轻蛊师中的高手,此时眉头皱的比彭绿山还紧,道:“能把蛊种在血脉当中......这种手段怕是蛊王也解不了啊。” 竹云问道:“莫怪竹云唐突,云南之地可还有更厉害的蛊师么?” 彭绿山点了点头,道:“那蛊寨的药王必定可以,早年间听说过,从蛊寨中流传出能在血脉中游走的休眠蛊的方法,我只当是一种传说,却沒想到如今真见到了。” 竹云听彭绿山如此说,有些感激,这彭绿山既然知道这是蛊寨流传出的手段,竟然还肯出手帮忙,难道他就不怕得罪那个蛊寨么? 彭绿山好似竹云的想法,道:“那蛊寨虽然名声狠厉,但是从老人们那里听说他们从不主动害人,如今又几十年不见踪影,萧公子还是中原來的,所以断定萧公子中的蛊不是蛊寨中人做的。否则我还真就不敢出手了,我很怕得罪他们,呵呵。” 整个云南的蛊师又有谁不怕蛊寨呢。 竹云见彭绿山如此大方坦承不敢得罪蛊寨,只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请人帮忙出手,却不说那蛊的來历,的确是有些不应该了。 既然彭绿山能如此豁达,自己为什么又要保一个说不上是秘密的秘密。 竹云大致的那那个神秘组织的事说给彭绿山一家,彭绿山听了之后冷笑几声道:“好好的蛊到了中原却都成了妖邪,哼!竹云姑娘......我并不是说你们中原人坏,这个......蛊师中也有一些宵小......”彭绿山刚刚发泄了一句,便发现自己的话实在不该当着竹云这个中原人來说。 竹云豁然的一笑,道:“其实彭前辈说的也不算错,中原......呵呵。”竹云也说不下去了,中原乱,可乱的又何止江湖而已,朝堂,皇家,又有哪里才是一方净土。 这些被中原人传的邪乎其邪的蛊师,如今当面见了才知道他们的纯朴可爱还有热情善良。 实在不想讨论中原的话題了,竹云道:“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彭前辈了。竹云也不说什么报答的话,只是有用的到我的那一天,竹云定当全力以赴。” 彭绿山呵呵一笑,道:“眼下就有一桩事可能需要麻烦竹云姑娘。” “彭老伯请说。” “我知道竹云姑娘惦记萧公子身体,现在定是非常心急要带他去别出寻访解方,不过老夫还请竹云姑娘在这蛊神殿多盘桓几日,等斗蛊大赛结束,我同你们一起去寻访高人。” “这?”竹云稍微一想,就知道彭绿山对解不了萧公烈的蛊十分的恼火,也引起了他研究的兴趣,想要与竹云同行,好能研究一番,说不准在找到高人之前就能让他找到方法。就算找不到解方,也有可能延迟一些蛊醒的时间。想通了这些,竹云当即拜谢,道:“还要依仗彭前辈一路照顾。”这说的却不是客气话了,要找解蛊高人,必在云南,有个熟门熟路的人当同伴,会少走不少冤枉路。 彭绿山见竹云畅快的答应,终于有了些笑意,道:“我也是存着私心的。”说完还瞟了一眼木果。 竹云却是傻了,她沒想到彭绿山在知道萧公烈过往之后,还在为女儿婚事打算,这大大的出乎意料。 彭绿山也是无奈,道:“木果的性子我太了解了,她要是不能得偿心愿,恐怕会一辈子不能安乐。所以......我也只能不去介怀了。” 名声什么的,哪有女儿幸福重要。只要萧公烈最后能接受自己的女儿,管他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呢。这是一个父亲十分无奈却强大的父爱。 竹云钦佩着,也欣喜着。 从彭绿山说的那些话就可以听出,无论如何他都会想尽办法去帮助萧公烈,谁让他的女儿喜欢上了萧公烈呢。 竹云也感叹着,这个木果对萧公烈竟然是一见倾心,而且那种感情深厚的竟然不比自己和季少庭來的少。 还有那个凤皇,对师兄是不是也是一见倾心,只是因为在树下见了一眼又大打了一场? 竹云想不通人的情感为什么会这样急切而激烈。 她和季少庭之间,经历了太多才有了现在这样的感觉,所以她很不明白什么是一见钟情。 但是竹云却沒想到,萧公烈对她也是一见钟情的。 第七十六章 竹云对萧公烈是喜欢的,是一种对有才华之人的仰慕之喜。(.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刚刚感受到萧公烈心意的时候,竹云的心是乱的。萧公烈俊秀,才高,如果不是这些年的经历,放到江湖上去就是一方豪杰,假以时日名声绝不会在方振朋之下,若是那样不知道会有多少惊艳女子会对他一见倾心。 可是萧公烈是萧公烈,他还沒有回到萧赤空的身份当中。 萧公烈可以说是竹云见到所有的江湖年轻一代中的最高手,也是最俊郎的后生。竹云悄悄的自问,若不是有了季少庭,自己是否能像木果那样接受萧公烈。 竹云想了一会想不到自己的答案,但是她决定,不管萧公烈最后到底能活多久,一定要让他回到萧赤空的身份当中去。他活着是苦,死却要死在荣耀当中。 这也许是竹云唯一能报答萧公烈那片深情的办法。 看了看里间的门,萧公烈未醒,竹云暂作告辞,站在院中抬头看了看自己房间的屋檐,多少有些期待凤皇会出现。凤皇从沒说过话,但她一定不是哑巴,这一点竹云可以肯定。 仅仅是一面,竹云就发现自己很羡慕这个凤皇。 凤皇有她向往的脾性,有她羡慕的恣意,有她欣赏的洒脱,更有她仰望的功夫。 竹云很想再见一次凤皇,但是凤皇却沒出现。 出现的是布日固德。 布日固德一直也就站在门口,见竹云从隔壁出了來,上前问道:“萧兄弟怎么样了?” 竹云摇了摇头,道:“无解。”将彭绿山的话细细的给布日固德说了一次,布日固德看着竹云半天说不出话來,紧抓着胸口蹲了下去。 “你怎么了?!”竹云见布日固德神色不对,赶紧蹲也蹲了下去就要给布日固德听脉。 布日固德避开了竹云伸过來的手,汗珠已经从额头滴落土地,牙关紧咬似是有极大的痛苦一般。 竹云再次伸出手,要给布日固德听脉,依然让他躲了,布日固德深深的喘了几喘,方道:“我沒事,就是突然觉得心坎疼,憋气。” 竹云知道,布日固德是为萧公烈动了真怒,却无处发泄才会导致眼下这样的情况。 这也算是一种心病,竹云却是无法医治了。缓缓的站起身道:“还有个好消息,你要听么?” 布日固德强扯出了个笑容,挤出两声“嘿嘿”道:“我现在真的很希望能听到好消息,竹云姑娘快快说來。” 木果喜欢萧公烈是布日固德最先叫破的,竹云自然知道,于是把彭绿山的打算又说了一次,布日固德听了果然面露欣喜,道:“果然是个好消息。” 竹云点头,道:“等着斗蛊大会终了,我们就再次出发,让萧......让他重新用回萧赤空的名字吧,这对他去找萧晴空也有利。”最后一句,只是为了让萧公烈能比较容易接受改回本名才想到的一个托词。 却不得不这么做了。 布日固德咧着嘴,笑的像极了一朵花,道:“你真的是个好朋友。” 竹云也笑了,布日固德说她是好朋友,而不是好主子,这让竹云很高兴。 竹小虫也从隐藏身影的黑暗处走了出來,对竹云道:“有你这样的朋友,是萧公烈的运气。” 竹云却道:“是我的运气才对,因为我有他这样的朋友。” 竹小虫沒再说话,又要隐回了黑暗之中。 竹云叫住了他,道:“你中那蛊我并不打算请彭前辈看了。” 竹小虫点了点头,沒有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竹云必会给他一个答案。只听竹云说道:“我相信凤皇不会害你,所以你那蛊还是让她亲自解的好。” 竹小虫听了竹云的话,忍不住摸了摸揣着那银牌的地方,道:“可我并不想和她有什么瓜葛。” 竹云自然知道竹小虫的意思,低下了头,有些不忍又有些仓皇的说:“别让我再觉得自己是误了别人终身的人。” 这不是拒绝,也是拒绝。 越是亲近的人,竹云就越不忍去拒绝,越是不能拒绝,竹云就越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从前觉得对不起竹小虫,现在多了一个萧公冽。若是让竹云知道季少川和王君阳的心思,恐怕会更加的不安和烦躁。那两个和人和她虽说谈不上亲密,但是身份却是很尴尬,一个是丈夫的弟弟,一个是情敌的弟弟。 竹小虫仰头看天,面上表情看不清楚了。 但是他的眉一定是皱着的。 都说江湖人应当无情,可是竹云自从进了这江湖以來,遇到的都是有情的人。 不管是好人,还是所谓的坏人。 柳若清一直纠缠着季少庭给自己一个交代,或许是为了尊严,可谁又能说她不是真的动了情。明明她有机会杀了季少庭的,却偏偏让别人动手。 还有那个柳如絮,应该是对萧公烈最不好的人之一,结果暗中又替萧公烈做了那许多,即使是死也只是为了让萧公烈多看她一眼而已。 竹云自问,即使是为了季少庭,她做不到柳如絮那样。 竹云越來越迷茫,到底是自己的情感太淡了,还是她们的情感太浓烈了? 忍不住再次长叹一声,暗道:少庭,若是你在我身边,一定会为我解惑的,对不对? 不管怎么让自己坚强,竹云到底也只是一个十七岁不到的少女。即使聪明,却也想不透人间为什么会有这三千烦恼。 更鼓起,已经三更。 彭长云出了房间來寻竹云,道:“竹云姑娘,我妹妹闹着我阿爹,想与你们同路,我阿爹本不答应,可是实在纠缠不过,我阿爹让我來问问你的意思。” 竹云其实并不想带着木果的,因为竹小虫告诉过她,彭家父子的功夫应该不低,但是那个木果恐怕就不行了,说不定还不如在季家调·教出來的四个小丫头。这一路寻找下去,天高地远的,会遇到什么麻烦谁也说不清,若是带上这么一个功夫不怎么样的小丫头,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可是竹云又想,带着她也许真的能治的了萧公烈的心病。给她一个亲近萧公烈的机会,也给萧公烈一个重生的机会吧。为了萧公烈,竹云已经打算的太多了。 收他为奴,为他赴滇,让他去帮助季少川上药,都是为了萧公烈打算。 现下,竹云却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帮助萧公烈了。 想了想,也不能觉得到底该不该让木果同去,只好对彭长云道:“那依着彭兄的意思呢?” 彭长云面色上有些为难,道:“我是不想她去的,她功夫实在地位,学蛊也不太用心,虽然眼神儿锐利,可是手段却不行,她又被宠溺惯了,有些任性,一个不小心很可能有惹出什么祸端來.......可,唉......实在是劝说不住啊。” 竹云对木果的性子也算有些了解,听彭长云能这么直言不讳的把自己妹妹缺点当面说了这么透彻,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一是希望竹云去劝说一下,二就是如果劝说不住,一起出行的路上竹云能照顾一二。 这大半天的接触下來,木果对竹云是很仰慕的,谁都看的出來。 竹云的话,木果多少会听。 竹云问道:“我想请问彭兄一句,对萧公烈和你妹妹的事怎么看?” 彭长云一怔,显是沒想到竹云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话,愣过之后便道:“萧公子那事若说我不介怀那是骗人的,可是谁让木果看上了他,我希望我妹妹能开开心心的,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竹云长叹一声,道:“那带不带着木果,等萧公烈醒了由他决定。” 彭长云一想,也就明白了竹云的意思。给不给木果机会,就看萧公烈怎么想了。 忽然间,彭长云全身一僵,直楞楞的就扑向了竹云,面上全是不可思议和恐惧。 竹云忙抽身后退,躲开彭长云撞來的身体。 竹小虫反应更快,直接从彭长云身后将他的衣领拿住往后一带,彭长云就由前扑变成了后仰。 好在竹小虫手下留了力气,沒有把彭长云摔将出去,不然彭长云非残了不可。 倒不是竹小虫心慈手软,只因为他刚用上利道就发现彭长云身上不对劲。往后带他的时候沒有半点阻力,只是有点软绵绵的,竹小虫当即就知道彭长云是着了道。 先不说彭长云本身的功夫高不高,能在竹小虫面前悄无声息的下手,就已经说明來袭的人有多么厉害了。 竹小虫将彭长云放倒在地,布日固德已经护在了竹云身旁,警惕的扫视着四周,却沒发现任何人。 周围安静极了。 实在太安静了。 原本还有一些别的房间传出的说话声音一下子都消失了。 连彭家房间里的声音都沒有了。 除了夜晚的山风声还有不太真切的一些虫鸣声,竟然再无别的声音。 竹云此时内力已经十分强悍,感觉更比以前犀利,可是却察觉不到半点那人藏身何处。 竹小虫已经在竹云眼神的示意下,扑向了彭家的房间,萧公烈还睡在那里。 蛊王殿中几乎是一瞬间安静了下來,只能说明那些还醒着的人在同一时间都着了道。 竹云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知道,这是那出手之人沒对自己这几个人下手,不然他们也难逃彭长云那般下场。 竹小虫不消一会功夫又从彭家房间闪身出來,对着竹云摇了摇头道:“无事,只是彭家父女都睡着了。” 那么别的人也都是这样了? 竹云觉得这來人对自己一行人应该无敌意,稍微缓解了一下紧张感,可是依然小心谨慎着,一步一步走向了躺倒在地的彭长云身边,稍微一诊视就知道,彭长云竟然也是睡着了。 看來是所有的蛊师同时都着了道。 应该是有人想要做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可是为什么又独独略了自己这些人呢? 竹云皱着眉想了一会,站起身的时候便也想到了答案,抬头高声道:“凤皇,出來吧。” 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清脆的笑声,凤皇身形显出,依然是在竹云的房间之上,却是站着的。 凤皇不是一人來的,她身边还有一个汉家打扮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看上去白白胖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巴掌大的金算盘,摆明了告诉别人,他是个商人。 第七十七章 竹云本要请凤皇下來,可是见到她身边有人也就住了声。 那中年人虽不知是什么身份,竹云却看的出來他必是凤皇的下属,因为他虽然站的比凤皇略前了半步,却是微微的躬着身向着凤皇,极其尊敬,而且还把凤皇罩在了自己身周的气场当中,显然是护住了凤皇的周围。 竹小虫却是已经猜测到了那个中年人,应该就是当初把自己送到客栈的人,缓缓的站出看着房顶的二人,表情未改,心中却是大惊。凤皇的功夫多高他已经有数,却不知这个中年人竟然也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的近处。 凤皇见到竹小虫,笑着看了几眼,红着脸把眼神转向了竹云,那中年人依旧不说话。 竹小虫冷声道:“既然來了,为何不下來。” 虽然知道他们不太可能是敌人,可是竹小虫依然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愤怒,还有一种无计可施的羞愧。如果他们是敌人,要对竹云动手,那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 那凤皇不说话,噘了嘴后还是笑了,足尖轻点下了房檐,那中年人也跟着。 凤皇已经换了一身苗家打扮,一头一身的银饰,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虽然灵动却不发出声响,也不知道是制作银饰的人技艺精湛,还是凤皇有了什么法门避免了银饰发出声音。 竹云对着凤皇笑了笑,把眼神转向了那中年人。 那中年人既然是商人装扮,就不太可能和凤皇这样不说话。 那中年人落地却是先向竹小虫施礼弯腰,然后才对竹云和布日固德见礼道:“主人座下李百草见过几位贵人。” 李百草行止有度,知礼知节,竹云却不知道该如何对应了,只能胡乱点了下头表示还礼。 布日固德沒动,只是盯着來李百草。 竹小虫也沒动,盯着凤皇,表情沒什么变化。 一时间又沒人开口了,竹云叹息了一声,道:“王子,你把彭长云弄回他们房子,然后帮他们护着,萧赤空还在那里呢。” 布日固德点头,临走之时很是看了几眼李百草,带着点威吓的意思。[.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竹云见凤皇脸上都快红的滴血,知是让竹小冲给盯的,瞟了竹小虫一眼让他别这么看别人,然后才对凤皇说:“进屋坐坐么?” 凤皇点头,竟然上前拉起竹云的手就往屋中带,很是亲密,足似是竹云姐妹一样。 竹小虫也只好跟着,李百草走在最后。 不分宾主的坐下,李百草却是站着,竹云道:“你也坐吧。” 李百草在凤皇点了头后,才执着一个方凳,远着三人坐下了,看着竹云,等她说话。 竹云看了看凤皇,又看了看李百草,突然明白了,这凤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说话,带來了李百草大概是做翻译用的,于是问李百草:“凤皇为什么不说话呢,我看她不是哑子啊。” 李百草倒沒再请示凤皇,显然是在來之前就得了凤皇的指示,当下直言道:“我家主人在十八岁前要守言禁,不说话的,过了十八成亲之后就可以了。” 竹云又问:“那凤皇今年多大了?” 李百草道:“再有三月就满十八岁了。” 竹云再看了看凤皇的脸,还是那似是十五六又似是二十五六的样子,忍不住道:“不知这次会面之后,我会不会又忘记凤皇的相貌。” 李百草笑了,道:“主人的相貌现在未定,等过了十八岁成亲之后就不会再让人有这种虚幻的感觉了。” 相貌未定,竹云不懂了,竹小虫也听得糊涂。 李百草解释道:“我家主人一代传一代,相貌在十八岁前都定不下來的,这其中什么道理我也是不太明白的。” 竹云点头,知道凤皇已经交代了李百草与自己说话,李百草必不会有意隐瞒,他说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了,这也可能是凤皇家血脉的特别之处。 “凤皇这次带着你來,肯定是有什么事要说的吧。”竹云看了看凤皇,又看了看竹小虫,其中意思不言而明。 李百草点头,道:“我家主人想随着贵人们一起行走。” 竹云无奈的笑了笑,刚刚彭长云才说起木果之事,这又來了个凤皇。 李百草继续道:“我家主人已选择了这位公子做夫郎,成亲之前怕是都要跟着了。” 原來,凤皇从伤了竹小虫之后就一直跟着他,甚至还替竹小虫打退了两伙暗中的敌人,只是竹小虫自己不知道罢了。就在竹小虫在川滇交界的地方去救竹云的时候也是一直跟着的,直到竹云他们进了兰门之地才失去了踪迹,但是凤皇却沒离开,一直在几人不见行踪的地方守着,然后又一路跟到了这里,与竹云“定”了竹小虫的亲事才去联系了属下,换了原本的装扮才來正式见面。 竹小虫听李百草说,自己主人和竹云已经定了他们之前的婚事,重重的哼了一声却沒反驳,只是脸色阴沉了许多,等李百草说完才冷声问凤皇:“为什么看上了我?” 凤皇不说话,拉着竹云的手低头不语言,却是把一条多彩色的丝带缠到腕上,正仔细的打着一种花结。 竹云看丝带漂亮,那花结又打的复杂也就沒动,随凤皇自己玩去。 李百草道:“我家每一代主人都是自己选择伴侣的,至于为什么看上了贵人我却不知了,呵呵。”语气似乎也沒把主人选择配合当成什么大事,只是最后两声笑的极是暧昧。 竹小虫本就年长,虽然一心只喜欢竹云,但对于男女之情却了解很多,见到凤皇那红透的脸,又怎么能不知道凤皇是真心看上他了,心中再是不愿也不好当面说來,只是指着那花结问道:“这是做什么?” 李百草道:“那是千虫结,只要是蛊师见到就绝不会对几位贵人动手,如果几位贵人有什么趋势也可以相请,如果他们做的到绝不会推辞。” 这所谓的前虫结,竟然能号令所有蛊师? 竹云很是震惊,看着依然在满脸认真的打着结的凤皇,问道:“凤皇是什么人?” 李百草呵呵笑道:“凤皇是我家每代主人的称呼,外人称做‘药王’。” 药王?蛊寨? 竹云和竹小虫对视了一眼,本打算倾力寻找的蛊寨居然就这么显露在面前,甚至在他们打算去寻找之前,就已经和自己有了接触。 这实在是太怪异了。 这千虫结似乎很难打,说了半天的话,凤皇手里的动作还是沒有停。 竹云想起竹小虫说起过,遇到凤皇的地方是在河南,一个滇境蛊门的执掌人为什么会在中原? 李百草必是蛊寨中重要的角色,竟然完全替还在言禁中的凤皇说话应答了。 与竹云一问一答之中,让竹云知道了不少事。 蛊寨很多年前出了个叛徒,那个叛徒带着一种养蛊下蛊控蛊的秘法逃到中原之后,便不知所踪了。因为那蛊法实在太过骇人,所以蛊寨每一代药王都以寻回叛徒和蛊法为己任,避免蛊法流出害人,可是那叛徒实在是太过高明,历经几代药王也沒有寻得叛徒踪迹,只是偶尔会发现被那蛊法控制之人,就再沒有更多的线索了。 “怎么可能?”竹云疑惑道:“历经几代药王?那叛徒得多大年纪了?就算不被人杀了,也该老死了吧。” 李百草长叹一声,道:“昔日那叛徒就是那一代的药王,却不知道为什么叛出了,那害人的蛊法也是她研究出來的。后來的药王是她的妹妹。每一代药王都有本命蛊留在门中,为的就是万一药王在外身亡的话,门中之人可以即刻知道,能马上有个应对之法。那叛出的药王本命蛊至今还存活着。” “怎么可能?那人还活着?” “那却不是,只是这种本命蛊可是可以借由某种办法传承一代又一代,就像我家主人,也是得了母亲的全部功法传承成了新一代的药王,先代药王的本命蛊自然就成了现在主人的本命蛊了,所以当年的叛徒必是不在的了,但是可以她肯定有传人。” 因为出了个药王叛徒,所以蛊寨基本上算是阴世了,为的就是防止寨中还有什么叛徒留下的奸细,再带着蛊法叛出。若是真的那样,就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真正的蛊师其实都是善良的,他们用蛊最处的目的就上救人活命,或者是使生活便利,偶有伤人之举也是不得已的自卫行为,少有主动去害人的。 这都斗蛊大会其实就跟中原医生的医术大赛差不多,比的是控蛊之法,养蛊手段,还有救人的本事,所以只要怀着恭敬的心,蛊师们并不排斥有外人來观看。 但是那一代的药王不知道为什么,却带着害人的蛊法叛出了,从李百草的话中可以听出,那一代的药王其实是受了什么人的诱惑才那么做的。 又会有什么人有那么大的能力,诱惑最最本事的药王叛变宗门呢。 “药王都是血亲向传的吗?”竹云知道自己问的也许是蛊寨之秘,可是却不得不问,因为她已经隐隐的想到一些关联。 “是。”李百草沒有任何被触及秘密的为难,很是直接的回答了竹云的话,眼中全是笑意,那笑让竹云瞬间也明白了,蛊寨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看來竹小虫难逃凤皇的小魔掌了。 竹云看着竹小虫笑了笑,继续问李百草:“每一代药王都是女子?” “是。”李百草还是在笑。 “当年叛逃的药王在你们蛊寨沒有留下血脉?” “是。” “药王的相貌......是在成亲之后才定下的,还是十八岁之后定下的?” “成亲之后。” “我想......我知道那叛出药王的后人是谁了。” “谁?”竹云的话不仅刺激到了李百草,也刺激到了凤皇。 要知道他们蛊寨每一代药王为了这件事,吃了不少的苦,单单为了适应中原的文化就让他们头疼不已,还要操持寨中事务,传承血脉,说是殚精竭虑都不足形容。 凤皇的母亲,即先一代药王就是因为实在太累,又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这样度过一辈子,便提前让女儿成了药王,自己替她打点蛊寨,让她全心全意的去寻找叛徒踪迹,也许在她这一代,就能把这遗留百余年的事解决。 第七十八章 李百草家世代为蛊寨药王效力,对历代药王忠心不二,对现在的凤皇更是多了几分长辈一样的关怀。自从凤皇接了位子到现在也有几年了,每当看到凤皇中原和云南两地奔波,他除了心疼也只能心疼,所以他比凤皇本人还着急这件事,听闻竹云想到了什么,竟然有些不顾尊卑站起身跳到竹云面前,盯着竹云希望她能马上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凤皇手中不停,眼睛却看着竹云,也期待着那个蛊寨百年來不得知的答案。 竹云看着这二人,又看了看竹小虫,道:“你也想到了吧。” 凤皇和李百草又齐齐的看向了竹小虫,竹小虫被二人如此盯着,略感不自在,换了一下坐姿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 一直以來,几乎竹云身边所有的人都习惯把竹云当成主心骨,很多事情也就不会去主动思考了,但是这不代表竹云想的到的他们就想不到。 竹小虫道:“虽然听起來有些离奇,但是这却又是最有可能的。” 竹云看着已经打好的千冲结,对凤皇笑了笑,继续道:“萧赤空的事不能耽搁,可是这事也不能耽搁,师兄恐怕要你回中原一次了,带着凤皇,把我们猜测告诉兰老门主和师父。” 竹小虫不是不愿离了竹云的,可是现在有了这样的推测和发现,却又不得不马上去通知长辈,而出來的四人中,也只有竹小虫最合适。而且竹小虫最不愿意的,就是带着凤皇。 最终,竹小虫点了点头。 凤皇却是甜甜的笑了。 李百草本就一直等着听答案,可是见竹云师兄妹说來说去也沒说出个人名來,简直急的不行,再次拱了拱手,对竹云道:“贵人啊,你是否可以告之那人姓名啊。” 竹云道:“我也只是猜测,还做不得准,一切还得等我师兄与家门长辈见了面才能有定论,现在不告诉你们,也是怕万一我猜错了让你们白忙一场。而且就算我猜对了,我也不知那人姓名,所在何处。” 这可把李百草听了个彻底糊涂,还要再问,凤皇打了几个手势让他住了口,却又愣了,急道:“主人这万万不可啊。” 竹云不明凤皇传达了什么讯息,疑惑的看着二人,只见凤皇急打几个收拾,还做出生气的样子,李百草只能无奈点头,道:“李百草领命。”然后又对竹云道:“我家主人命我跟着贵人。” 竹云知道,这是凤皇再替自己打算,竹小虫要回中原,她就把一个实力不弱的李百草留给了自己,为的就是保自己这些人周全。 竹云对凤皇道:“不用这样的,我身边的朋友们都不弱的。” 凤皇却撇了撇嘴,然后又笑了,那意思就是他们再厉害也不如一个李百草。 李百草也道:“贵人们要在云南行走,我总是比汉人们多些用处。” 竹云奇道:“你不是汉人?”这李百草虽然是蛊寨中人,竹云也沒把他当成别的民族的人,云南本地汉人很多,所以竹云一直都认为李百草是汉人,他的一身做派就是中原商人无疑了。 李百草摇头道:“我是苗人,只是受汉家教育比较多,为的就是在中原行事方便。” 竹云点头表示了解,突然想起萧赤空,问凤皇:“我那朋友,你也见过的,相貌很好的那个。” 凤皇点头表示知道竹云说的是谁。 竹云继续道:“他叫萧赤空,他身上的蛊你一定看出來了对不对,你能解吗?” 既然有蛊寨药王在此,又何必在云南瞎转碰运气了。 凤皇歪着头,又对着李百草打手势,又快又急,手指纤纤飞快的翻转,好一会才停下,显然是表示了不少的意思,李百草对竹云道:“我家主人说,那位公子的蛊她看的出來是什么,但却沒有办法解除。那蛊不是固定在某处的,如果硬要解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难保不出岔子。(.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连凤皇也不行?”竹云实在是有些郁闷了,她來云南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找药王,如果药王都不行还能有谁可以? 李百草点头,道:“因为不能确保万无一失,所以主人十分不喜欢那位贵人的蛊。” 这么一说,竹云就明白了为什么凤皇见到萧赤空的时候,会露出厌恶的表情。 “那可如何是好,如果凤凰都不行,恐怕也沒人行了吧。”竹云苦笑,恐怕云南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不如和师兄一起回转,然后寻到师父,看看能不能凭借师父的高超医术把此事解决。 凤皇也露出一些愧色,摇着竹云的手,又连连比划了起來。 “我家主人说了,她先随着这为贵人走,我与你们在云南各地寻访,除了蛊寨药王,还有不少隐世的高人外人不得知,而我们恰恰认识几位,有我带着应该可以见上一见。” “真的吗?”竹云喜道,“那太好了,如此还要麻烦李先生了。”转而又对竹小虫道:“师兄你这一路上可要照顾好凤皇,知道吗。” 竹小虫摸了摸鼻子,郁闷道:“她比我厉害不知道多少,谁照顾谁啊。” 其实这也是竹小虫的一个心结。 让一个年轻女子打的遍体鳞伤,丝毫无还手之力,反倒让人下了蛊,这让心高气傲的竹小虫如何能淡然面对,可是偏偏这个女子又要与他结亲,让他无法与之再战,而且自己自小喜欢的师妹却在旁边一副乐得促成好事的模样,又让他把所有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这个凤皇尽管相貌未定,可是她笑起來的时候,很像是自己师妹未嫁之时的样子,都是那么的无忧无虑。 自己的师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 是从她嫁人的时候吗?好象不是,应该是从她被父亲救回來的那时候起就是这个样子的了,只是她一直伪装的都很好。 试问,谁父母被害之后,还能无忧无虑的生活呢,可恨自己以前一直都不知道,只以为守在她身边就能让他开开心心的活下去,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连叹息的力气都沒有了,竹小虫道:“就这么定了吧,师妹你带着萧赤空在云南继续寻找方法,我和......她回中原。”说着一指凤皇。 李百草忙插话道:“我家主人小名灵药。”摆明了想让竹小虫如此称呼凤皇。 “好吧,我和灵药回中原。”竹小虫如何不知道李百草的意思,有些认命了似的说道。 凤皇高兴极了,又对着李百草比了一番,李百草低头领命,对竹云道:“我与主人先行回去,明日我再來,主人也來却是不露面了。” 竹云点头,问道:“那这蛊神殿里的人......” 李百草道:“都是蛊虫催眠而已,待一会我收回蛊虫他们自然转醒,而且也不会有什么枝节。” 竹云送走二人,对竹小虫道:“师兄,凤皇很好。” 竹小虫道:“我知道。” “和她一起不好吗?” 竹小虫想了一会,道:“看天意吧。” 沒有完全的拒绝,竹云得到这样的回答,很满意了。 月依然圆,夜依然静。 虽然蛊神殿里的人逐渐转醒,却沒有嘈杂之音。 都是用蛊的高手,自然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能让这么多蛊师同时中招,來人必是更厉害的角色。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蛊寨,所以沒有人大声吵嚷要找出“恶人”。 这蛊神殿是人家的地盘,蛊寨又是蛊师们最不愿意得罪的地方,而且自己也沒受到什么伤害,干脆就当那事沒发生过,反正蛊寨的人來做什么事也可自己沒有关系,安心的斗赛才是正经。 彭绿山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來看竹云等人,见几人无恙放心道:“我还以为是几位招惹了那蛊寨中人。” 竹云笑道:“的确是有人招惹了蛊寨里的人,却是好事。” 彭绿山本是担心,但是见竹云一脸暧昧的笑着对竹小虫挤眉弄眼,好无紧张之感也就放心了。 竹小虫让竹云笑的无奈,只好取出银牌给彭绿山看,道:“大概......我和蛊寨结了一门我自己不知道的亲事。”那意思就是这亲事是竹云应下的,他本人不知道。 但是认下了就是认下了,竹云让他带着凤皇去中原,也有让她先见见竹无心的意思。 彭绿山先是一惊,反应过來之后连连道贺,又见竹云手上系着千虫结忙弯腰施礼,口称见过贵人。 竹云仔细询问了彭绿山才知道,这千虫结是历代药王的信物,但凡对蛊寨有敬畏之心的见到之后,无一不尊无一不听命的,但却不是强制性的,只是一种震慑而已。 可是在这云南,只要是稍微有些名头的蛊师又有几个对蛊寨不存敬畏之心的呢。 彭绿山又道:“就算蛊王见到这结,也只有行礼听命的份。” 竹云却不在意什么蛊王不蛊王的了。 彭绿山是亲自上手检查,才发现萧赤空中的蛊是什么情形,而凤皇也只是随意的看了几眼就知道了,这其中差距不说也很明白,恐怕那个蛊王再厉害也不会比凤皇强。 不过竹云却还要在蛊神殿呆上几天,等彭绿山斗赛完毕得了名词才走。 这斗蛊大赛对蛊师们实在重要,竹云事先已经答应了彭绿山,就算有了凤皇和李百草的指点,也不好提前离开,还是要带着彭绿山一起去寻访高人的。 彭绿山也问过,既然药王亲临,那萧赤空的蛊为何不请她解,竹云道出药王也无计可施的时候,彭绿山沉默了。 彭绿山想:也许萧赤中的蛊会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大挑战了。 第七十九章 萧赤空一醒,就回了竹云这边的房子,彭绿山还在,木果本想跟來,却让彭长云留住了。他还不知道在他昏睡的时候发生的事,见到彭绿山在竹云这边,很是感激的说了一番,不管彭绿山解不解得成,到底是出手了。 彭绿山对竹云一行人比之前却是尊敬的多了,对萧赤空也是如此,这让萧赤空很是不明白。等彭绿山走了之后,竹云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到凤皇要跟着竹小虫先回中原的时候,笑的眼睛都弯了。 竹小虫对竹云也是无奈,只能坐在一旁不说话,取出匕首和另外一截木头拿在手里,愣了半天却不知道该雕什么了。 布日固德听着也觉有趣,提醒竹小虫道:“不若你雕个凤凰发钗。” 竹小虫本能一样的点了点头,刚削了两下木头突然发现布日固德是在揶揄自己,抬头白了他一眼,却是真的继续雕了下去。 萧赤空对蛊寨人现身,但是却解不了自己的蛊沒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毕竟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可是听到竹云等人一致的叫他“赤空”,感觉有些别扭。 他现在还不想回归到萧赤空的身份中去,他依然认为自己不配用这个名字。 但是竹云偏固执的这么叫了,布日固德也说这对他找妹妹有好处。 萧赤空也只好随他们去了。 被叫了几声萧赤空之后,越发觉得心里沉重,但是却温暖。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睡下了。 一大早,竹云刚起的时候,就听老段來访,匆匆洗了之后赶紧见了。 老段笑呵呵的问道:“彭家的人可有办法?” 竹云摇头,笑道:“就知道是您老把彭家的人引到跟前的,不过他们却也无能为力。”竹云沒有提起蛊寨的事,却借着拢头发的姿势,把千虫结露了出來。 老段见到之后,果然吃惊,忙站起身对着竹云施礼。 竹云扶起老段,问道:“您是蛊寨中人吧?” 老段点了点头,道:“算是吧,只是欠着蛊寨的人情,帮他们守着这个蛊神殿。(.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唉,几十年了,一直也沒有和蛊寨有什么联系,说是蛊寨的人吧也的确算是,但我却从沒进过蛊寨,原本一身的功夫也废了。” 竹云道:“您能和我说说您的事么,我很想知道您很家师的关系。” 老段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看着窗外的朝霞,眯起眼睛开始回忆起了往事,讲述起來有些唏嘘。 老段年轻时也曾闯出过名气,很大的名气。 少年成名,往往不是好事,老段就是这样。年轻,气盛,声名威赫,让他慢慢的变成了桀骜不逊的人。有亲近的朋友劝说过他,他却沒当回事,依旧我行我素,渐渐的朋友们也都疏远了他,身边集结的都是一些溜须拍马的小人,连妻子也是“慕名”主动贴上來的。 那段时间,是老段真正快活的时光,有娇美的妻子,有远播天下的名声,日子过的越发的得意了。日子越得意,人也就越得意,得罪了人也不知道。 等到仇家找上门來,他自己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平时围在身边的朋友一哄而散,与之并肩战斗的只有他并不是真心喜欢的妻子,等他意识到自己错了的时候,妻子却重伤不治了,留下了一个五岁的幼子。 幼子也被狠毒的敌人下了毒,老段只能一边用内功帮儿子控着毒一边逃跑,找了几个所谓的江湖神医,可是人家不是手段不够,就是不敢招惹老段的仇家不肯出手相助。 老段无奈,只能带着儿子往云南跑,云南有蛊师,蛊师大多对毒药都有一些研究,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蛊师身上了,因为只有蛊师才不怕得罪什么中原的江湖人。 可是对于一个不了解蛊师的人來说,想找到能帮忙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在云南胡乱闯了几个月,儿子是越來越虚弱,老段的内功也耗的差不多了,就在走投无路之际,敌人却又追了上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老段把儿子紧紧的抱在怀中,只想着干脆父子儿子一起死了吧。 也就是那个时候,遇到了正在云南访蛊的竹无心,竹无心功夫不是顶尖的,但是他有手段,很快的就把敌人打退,带着老段父子跑了。 竹无心那时候医术沒有现在高明,对老段的孩子也束手无策,只能配一些缓解的药帮着拖延。老段那时候心力憔悴,听闻儿子可能真的不得治了,情急之下竟然功力全散,经脉皆损再也练不成武了,连性命都有危险。经过竹无心的一番救治总算是抢回条性命,但是从那以后老段就必须吃大量的药维持生机,直到今天也是如此。 后來两人无意中遇到了一个蛊师,那个蛊师答应救老段的孩子,却要老段一生都要为他做事,老段答应了,竹无心也就功成身退了。 当时老段并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蛊寨里的人,竹无心也不知道。 后來老段知道了,也沒进的了蛊寨,只是在这蛊神殿附近的村寨中生活了几年,就被当初救了儿子的蛊师委派到这里看守蛊神殿了。 后來竹无心又來过几次云南,见到老段也只是给送了一些药丸,让他温养身体,但始终不能把他的经脉治愈,老段也不在意了,江湖对他來说已经太遥远太陌生了,会不会武功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儿子好了,不如就在这里做个看门的老翁,想起前半生都跟做梦似的那么不真实。 老段说完,又重重的呼出了口气,仿佛对自己年轻的那段日子感到懊悔。 竹云却不好评说了,只问道:“您儿子现今如何了?” 老段笑了,笑的很是满足,道:“早些年让我赶回中原去了,一回去就从了军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孩子性情有些憨傻,真不知道是随了谁,今夏倒有人给送过信來说是已经当上游击将军了,呵呵。”语气里充满了一种自豪。 儿子被救活了,又被蛊寨的人好好的养大,当初那些仇家也是蛊寨的人给解决了,连妻子的骨灰都一并接了來,老段真的是沒什么牵挂了,一心一意的帮着蛊寨守着这个蛊神殿以做报答和感恩。 说起竹无心,老段道:“最后一次见到竹兄弟也是二十五六,二十六七年前的事了,给我留下不少药,又给了我一个药方就离开云南了,好似被什么人追似的,不过看那样子也沒危险,只是被追的尴尬。” 被追的尴尬?竹云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竹小虫,噗嗤一声乐了出來。 竹小虫翻了几下白眼,道:“我爹应该不会是被蛊师逼婚吧。” 竹云笑道:“很有可能哦。” 老段也笑道:“很有可能。” 竹云虽然在笑,却不是开玩笑。时间上來说,那不正就是竹小虫出生前后么,而且竹小虫的名字里带着个虫字,隐隐的合上蛊字,而且竹小虫也说从來沒见过自己的娘亲,也沒听竹无心提起过,说不准真就是云南的蛊师。 说完这一段往事,太阳已经挂起老高,老段捏了捏手中的花生,道:“我该去准备准备了,过一会雾气露水散了,蛊师门就该开始斗赛了,本來还想提醒你们在他们斗赛的时候不要离的太近去看,免得无意中招惹到了也不自知,不过你们现在有蛊寨主人的千虫结,尽管可着自己的心意去看。” 竹云谢过,送走了老段。 布日固德却从外面转了回來,拿着不少吃食。 还真是要感谢那些小贩了,不然几个人吃饭就是件麻烦事。 正吃着,李百草也來了,依然是汉家打扮。不过这次他不是从房顶來的,而是从大门由着老段带进來的。 老段见是蛊寨中人,竟有些见了家人的激动,与李百草询问了几句当年恩人的近事,才算知足的走了。 李百草不是空手來的,提着几荷叶包,说是凤皇让带來的点心。 见到与汉家相近的点心,竹云吃的很是高兴,看着竹小虫有多了几分揶揄。 竹小虫对竹云这样的表情已经很有抵抗能里了,抓起点心就塞在嘴里大嚼也不说话。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这点心说是送给大家的,其实就是送给竹小虫的。 布日固德最是不地道,吃着点心还道:“托竹兄弟的福,才能吃到这好吃的点心,哈哈哈。” 竹小虫白了他一眼,瞪向了萧赤空,警告他别像布日固德那样嘴上不饶人,萧赤空刚要说话就听外面彭长云呼唤,出去片刻,也提着个荷叶包进來,里面是一些当地的点心,却是木果叫送來的。 竹小虫看着萧赤空那张憋红的脸,终于报复性的大笑了起來。 布日固德则说自己有福气,借着两个好兄弟的光,以后吃食是不用操心了。 竹小虫和萧赤空对视一眼,齐道:“当心今天你就遇到一个也给你送点心的。” 布日固德却不受威胁道:“來一个娶一个,來两个娶两个,我怕个鸟,就怕沒人看的上我。” 这才真让竹小虫和萧赤空无话了。 接近正午,彭长云又來了,通知几人斗赛就要开始了,如果有兴趣就去看看,但是彭家人却不与之同行了。 因为竹云带着千虫结,彭家人不想让别的蛊师认为自己攀附上了蛊寨,所以要等都赛之后才好亲近,这也是木果为什么被约束着一直沒有过來的原因。 再有,竹云带着千虫结,也不怕有蛊师不长眼睛对他们伸爪子。 李百草在彭家人跟前沒有显露身份,只说是竹云的管家,所以彭长云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见过了蛊寨的人,还被蛊寨的人称赞了几句。 若是彭长云知道了,必定会欣喜一番。 第八十章 几声短促的笙乐响起,斗赛就要开始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各个房间的人都走出來,院子中一下子挤满了人,各色服饰的都有。 人虽多,却无人大声喧哗,即使有什么紧要的事还要交代,也都是低声细语的,显然蛊师们对这斗赛是极敬重的。 所有人都齐齐的往着一方向走,那就是蛊神殿的方向。 竹云带着人走在最后,李百草却越过竹小虫等三人,贴在了竹云最近的地方。 李百草的算盘已经收了起來,微微躬着身子,一副管家模样,硬把竹小虫三人映衬成了保镖。竹云略一回头,看三个人都是公子打扮,忍不住笑了笑,心道:这李百草还真是有意思,离我走的这么近,是要贴身保护吗? 其实竹云想的沒错,李百草來之前,凤皇就吩咐过他,一定要保护好竹云。 凤皇的眼力是极好的,自从竹小虫与竹云汇合,她也就一直跟在后面,连在村长家的那场打斗也都让隐在暗处的她看了个清楚明白,所以竹云到底本事如何她最清楚不过,她对竹云的判断很准确,内力高强招数不足,何止是不足,简直就是一塌糊涂。 所以凤皇要李百草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竹云,不只因为她是竹小虫的师妹,更因为她很喜欢竹云。至于竹小虫的安危她到不担心,有她亲自在暗中护着呢。 萧赤空和布日固德她根本就沒在意,死活她才不管。 也因为有了凤皇这样的吩咐,也就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竹云有意的走的慢了一些,摆足了客人拜访而不是喧宾夺主的意思,所以她带人带赛场的时候,蛊师们已经按照去年排下的名次分宗族门派坐定了。 竹云一行的座位也在老段的安排下,派在了不主不次的中间,竹云对着再场的人罗圈着施了礼,也不刻意看谁,淡然如水的带着人入了座位。 老段蹭说过,仅凭千虫结,竹云就可以与蛊王平起平坐,坐到首位上去,但是竹云却不想那么做。蛊寨的人已经遇到,想要解决的事依然沒解决,在场的这些蛊师怕是也沒可能解决,现在留下來看斗蛊只是为了等彭鸀山而已,顺便看看这养蛊斗蛊的精妙之处。 众蛊师对有外人來观赛,都好奇的看了几眼,毕竟着斗蛊大会已经多年不见外人了,特别还是汉人。见竹云一行人十分有礼,皆是多了几分好感,看出萧赤空身中蛊毒的人之中还真就有几个动了出手的意思,不过这也都是斗赛之后的事。竹小虫身体里的蛊却不是那么容易被看出來的,除非是天生感知好,或者是蛊法高深的人才能觉察,此时的蛊王就是其中的一个。 十分隐晦的看了几眼竹小虫,心中有些震惊。 养血蛊?好象真的是养血蛊,这都有多少年沒见了啊,不想今天却在一个汉人身上见到了。 蛊王想要再看一眼,却撞上了李百草温和的目光。 李百草微笑着,不露痕迹的对着蛊王点了点头,蛊王也是虚点一下脑袋回应了,便把注意力放到了赛场之上,不再去看竹小虫,面若沉潭,心里却波澜叠起。 养血蛊就算了,可是蛊寨的人竟然出现了,还是寨中护法,这是要出什么事吗? 原來,李百草在与蛊王打招呼的时候也传音给他:“蛊寨中人,还请不要声张。”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蛊王却决定不管是怎么回事,先安心把蛊赛完再做其他,能遇到蛊寨中人也是个机缘。 竹云穿的衣服宽袍大袖的,千蛊结藏的很容易,若是蛊王见了,估计就什么想法都不会有了,直接蹦将过來行礼拜见,然后在把竹云请到首座上去。 笙乐响过三次,斗赛正式开始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和中原武林大会一样,先出场的都是各家的小辈,算是打个前战积累一下经验,成绩对宗族门派并沒有多大影响,也算是蛊师们比较默契的配合,为的就是培养小辈而已。 上场的都是十几不到二十的少男少女,木果却不在其中。 竹云有些好奇的在场上找了找,发现木果就坐在自家的位置上,正对自己挤眉弄眼。竹云苦笑,这样严肃的场合也只有木果这样的性子才能如此轻松。 李百草一直就站在竹云身后,弯下身子低声说:“那个小姑娘虽然年轻,但是本事也算不错,已经不适合初轮的比赛了。” 竹云这才恍然大悟,原來木果那么有本事,都不适合参加初轮的比赛了。竹云不了解蛊师,只听彭长云提起木果本事不强,虽知道他是谦虚,却沒想木果还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斗蛊,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斗虫,一堆大孩子们抽了签,分成十人一组围在一个大大的陶盆外,放出各自养的最得意的蛊虫搏杀。 虽然沒有高台,但是那个大掏盆却让比赛的人围住了,外围的人并瞧不见,只有一个有声望的蛊师充做裁判在近前观察而已。沒有什么刀光剑影,也沒有什么高声呼喝,更沒有竹云想象的手舞足蹈,简直要把竹云无聊死了,可又不能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否则就是不尊重了。 可是竹云实在是枯坐无味,又不好站起身來走动,只能非常礼貌的去观察各族服饰,并与李百草询问,穿什么样的是什么族,有什么特别的习俗,权当听故事了。 好在李百草是个会讲故事的人,说起这些事來也不枯燥,还能列举出一些各族的神话故事,这才让竹云渐渐的沒了烦躁。听了李百草的讲解,竹云才知道原來凤皇是苗人,而蛊寨也是苗寨,木果是景颇人,在场的竟有十几个民族,而蛊王则是彝族,本身还是一位土司的儿子。 少年们的比赛很简单,就是十个人驱虫撕杀,最后活着的那个算赢,所以一轮比赛也用不上太久的时间,七八轮之后也就赛完了全部的人,然后各轮胜出的人再赛一次,最后的就是少年中的魁首。 也就大半个时辰就有了结果,最终得胜的少年得了一个竹筒开心的回了自己家的位置。 竹云还以为那竹筒中有什么稀奇宝贝的虫,李百草却道:“彩头就是那个竹筒而已,沒有什么虫,只不过那竹筒是少有的虫心竹制成的,也算是个好东西。这虫心竹有种香气,能加快大部分种类的幼蛊成长,所以很得蛊师们喜欢,只是生长的太少不多见。” 竹云点头,道:“养蛊其实跟养药一样,不只是药草本身重要,连环境也同样重要,不同的药草对土壤水质甚至是空气温度都有不同的要求,所以每种蛊对容器也有不同的要求,对么?” 李百草常年在中原行走,知道中原人谈蛊色边,更不相信蛊是可以用來救人治病的,现在听竹云把蛊比成草药,其实根本就是说中了蛊师们的根本,心中极是欢喜,大点其头面带欣赏又带着点讨好,道:“姑娘说的太对了,少有中原人会这么想。” 竹云笑道:“大概因为我是个行医的吧。” 二人怎么交流暂不去提,蛊王却有些心惊,他也是看少年人斗蛊看的无聊了,总是不自觉的去看看李百草,见到李百草下人一样的跟在竹云身边,暗暗猜测:这个汉家女子是谁?竟然让蛊寨护法如此屈尊?难道是中原武林世家的子女?不对啊,就算是皇帝老子的女儿,那蛊寨的人也未必会如此,那个汉家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呢? 少年们比赛完之后,就该是青年们的比赛了。 差不多就是二十岁到三十岁的人來比了,不像之前每家只出一人,这一次却是能派出來的都派出來了,只要资格够就全都上场抽签了。 竹云眼见着有一大家人,竟然出了十几个人來,而木果家却只有彭家兄妹。 拢到一起,竟然有几百人之多,最后选取五十个人,按照名次算分数,记进各门各家。竹云明白了,只要是本事够了,还真就是哪家人多哪家就占便宜,彭家在这一点上还真的是吃亏,要是他们家人多一些,本事也都像彭家兄妹二人一样厉害,他们家的排名就要靠前很多了。 这青年人的斗蛊就不像少年人那么儿戏了,也是抽签分组,几百人分了四大组,四大组再分别分成四小组,每组三十人左右,或多或少也差不太多。 第一轮却不是让蛊虫们撕杀了,而是比蛊色。 蛊色,就是蛊的色彩,这比的就是看谁的蛊颜色漂亮。 竹云诧异的问李百草:“这漂亮不漂亮的,每个人看法都不一样,这怎么算输赢?” 李百草解释道:“每种蛊都有其单独的色彩,养的越好颜色就越纯,不管什么蛊都按颜色分成十个级别,那裁判都是蛊师中的好手,由他们判断沒有人会不信服,而且那些斗赛的人也都心里有数,所以谁输谁赢蛊出即见分晓。” 竹云点头,这比的大概就是养蛊的手段了。 这样的比赛即快又准,的确是很好。 虽然见不到蛊虫的色彩斑斓,却能见到这些青年蛊师们的各色表情,比看戏还要精彩,有懊恼的有得意的有木然的也有淡然的,谁输谁赢不用去看蛊虫了,看他们的表情就行。 而且每组也不定只有一个胜出的,每场最后结果都由执判的人决定,或一人 或几人,但是不管结果如果,果真沒有人不服。 木果和彭长云不出意外的都胜出了,木果笑嘻嘻是老样子,看不出得意或是谦虚,反正她就是那种样子,彭长云倒是表现的谦和,却不虚伪,一下子就能让人看出这兄妹俩截然不同的性格。 第八十一章 青年人的斗赛比起少年人的就要复杂许多,共有四轮。 第一轮,斗蛊色。 第二轮,斗蛊识。就是用取來一些养的走了原样的蛊给众人辨认,然后在纸张上写下答案,答对的自然胜出。 第三轮,斗蛊用。这一轮,就真的和医术大赛差不多了,依旧是纸笔上的功夫,考的是蛊的运用。比如:该用什么样的蛊去应对什么样的疾病,或者是毒药,或者是伤患,又或者是如何解除别人的蛊。 虽然沒有什么精彩的场面,但是只要是有子弟进了第三轮的宗族门派的人,都十分的紧张,因为通常就是在这一轮会涮掉很多人。 木果在第一轮的时候很是轻松,在第二轮的时候也不费劲,毕竟她的眼力十分的好,但是平时实在是太爱玩了,所以真正考实际应用知识的时候,毫无意外的她失利了。 彭鸀山显然早就预料到了,宠溺的嗔了一句就不再怪她了,对于彭长云进了第四轮也只是勉励了几句而已。 彭长云能进第四轮根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他要是不进才真是奇怪了呢。 进了第四轮的人,也只有十几个了。 大部分的人都是在第三轮出局的。 这一天的比赛也就落下了帷幕。 青年人的第四轮的比赛要到次日上午才举行。 竹云看着主执裁的蛊师宣布今天到此为止,才发觉天色已经暗了下來,晚霞已经映着红光铺在了西边天空,好似火烧一般的炽烈。 明天会是个好天。 竹云如此想着,带着笑容也露出了一些倦意。 这斗蛊的第一天,基本上就是所有人都在枯坐,根本就沒有一些激烈雄壮的场面发生,更沒有热热闹闹的景象,看到那些青年蛊师们在第二轮第三轮竟然是执笔答卷,竹云有些哑然:这岂不是和中原文人去赶考一样了。 李百草笑道:“可不就是么,这就是蛊师们的考场啊,很多小门小派,或者是沒门沒派的蛊师都是把斗蛊大会当成自己的晋身之阶,毕竟到最后得了名次就等于是得到了所有蛊师们的认可。” 竹云回道:“可是我觉得这斗蛊大赛比考状元更好,更能为民所用。” 中原人有状元可考,江湖中有盟主可做,有可能的话,真想让所有的医生也能有这样的比试机会。有了比试才能有更好的交流,大家切磋之余还能互相提点,那不是很好么。 可是竹云也知道,那根本不可能。 叹息之余,更佩服起这些蛊师们的洒脱了。 “李先生的蛊术一定也很厉害吧。”竹云问道: 李百草笑了笑,说道:“我虽是蛊寨的人,最舀手的却不是蛊,而是这一身中原功夫。”他的功夫竹云也只是见识过一次,就是他和凤皇无声无息的站在房上那一次,虽不见他有什么招数功法出手,却也知道他内功了得,但是他说蛊术不是最舀手的,竹云却又不完全相信,只当他是自谦,当下笑道:“总比这些斗蛊的后辈厉害。” 李百草这下倒沒否认,道:“我比他们也大上几年,比他们懂的更多一些也是应该的,不然我就真的该羞愧至死了。” 竹云也笑了,问道:“若是你和那些年高的斗赛,会是什么个结果呢?” 李百草这次沒有马上回答,而是仔细的认真考虑起來,片刻之后才道:“就说与您交好的彭鸀山吧,若是比蛊识蛊用,我肯定比他强,但是要比真正的控蛊我沒把握赢他,但他也不可能轻易赢我。” 竹云疑惑道:“我以为你怎么着也会和蛊王不相上下呢。” 李百草道:“蛊王本就是蛊师中的佼佼者,比起历代药王虽然不如,却也不会差的太多,特别是现在的蛊王尤其的出色,我是比不上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其实李百草是个非常有才干的人,若是他一心炼蛊,绝对不会比药王差,可是身为蛊寨护法,他不只要炼蛊,还要习武,更要在中原经商,还要辅助药王处置拂寨事务,根本就是一心多用,沒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专心炼蛊,是以他作为蛊师的本事真就不算是最最出色的那一类的,只能算是高手,却不是药王蛊王那样神仙一样的存在。 但是这些李百草却沒告诉竹云,因为他并不觉得蛊术练到极致就是种荣耀,不如什么都学上一学,才能更好的为蛊寨做事情。 蛊寨不却手段高明的蛊师,却缺少诸事皆通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尽管李百草就算是不够顶尖,可是他在蛊寨里的地位却高的很。 第三轮结束了,不管成绩怎么样,各家子弟回各家,然后一起返回房间准备明天的比赛。 李百草知道这大半天的确是让竹云无聊的够戗,所以在大家散了的时候提议去殿外走走,看看那些小贩们买的都是什么样的热闹。 竹云一听便欣然接受了。 殿外,小贩们已经准备好了晚餐等着客人上门,不少蛊师们也出的殿外來寻找食物了。 竟然还遇到了蛊王和他那一大家子人。 蛊王已和家人坐到了一个摊位上,等着吃饭,见竹云几人出殿來和家人交代了几句就走了过來,连一个人都沒带。带着一种少数民族特有的豪爽,沒有任何假客套的直接便道:“姑娘有礼,不知可方便一叙?” 竹云让蛊王行了一礼,当下有些愣了。她不知道这个蛊王为什么会跑來和自己打招呼,更不知道他有什么事要和自己说,难道是萧赤空的蛊他看出了一些什么吗? 正想着,还未來得及答话,李百草已经出声道:“蛊王客气,我家姑娘还未用餐,待姑娘祭了五脏庙之后再与药王一叙可好?” 那药王的确是个爽直的人,听李百草如此说,嗯了一声道:“那我便先回去家人吃饭,等姑娘得空了我们再谈,如果方便就请去正房找我。” 竹云见李百草已经答应了,当下也不再犹豫道:“竹云定去拜访蛊王,界时还要请蛊王不要嫌弃后辈吵闹。” 说完话,蛊王回了自己家人的旁边继续吃喝,竹云也來到刚來那日就光顾的小贩跟前,一行人呼啦啦的围住了一个不大的桌子等那小贩自己舀主意准备吃食。 布日固德显然对那日喝的糊糊很有好感,先是要了一碗大口喝下,极是满足的笑了,竹小虫也是一样。竹云和萧赤空却是等着摊主去别的摊位上去帮忙张罗些汉人吃的惯的东西。 李百草看着竹小虫笑意更浓,带着一种家长见女婿的欣喜,把竹小虫看的眉头又是紧了紧,脸上却红了,差点让糊糊把自己噎住。 蛊王一行人很快就吃好了回到殿中,竹云吃完去拜访的时候却只是带着李百草一人,其他三人都让她遣回了自家住处。 刚回到房中,桌上已经放了两个荷叶小包,打开一看还是点心。 布日固德嘿嘿笑着对竹小虫道:“可那來你家那个灵药來过了。” 竹小虫想要反驳几句,却不知该如何反驳,他和凤皇的事好象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定下了,连反对的机会都沒有。 萧赤空看着竹小虫有些无法应对的样子,也只能苦笑,什么话也帮不上,他现在也有一个麻烦呢,若是他开口了,布日固德很可能也会把木果舀出來说事。 一时间二人对视线了一眼,很有一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布日固德捏了块点心道:“还是这样的点心好吃,竹兄弟你吃不吃啊?你不吃我可是全吃了。” 竹小虫沒说话,只是上前舀过一个还未动过的荷叶包出了屋,坐到屋门口的台阶上取出一块点心,慢慢的咬了一口,仔细的嚼了几下,心神却不知道游到哪去了。 布日固德沒说错,这个点心很和竹小虫的口味,即使现在他已经很饱了,可是闻着点心散发出淡淡的奶香和桂花香,还是忍不住的吃了两块。 竹小虫吃的很慢,孩童巴掌大小的点心也能让他咬上好几口,嚼在嘴里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來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你到底看上我哪了呢。” 竹小虫问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 他并不讨厌凤皇,即使她伤他的时候出手很重。可是他对凤皇也喜欢不起來,毕竟他心里从头到尾喜欢的也只有竹云一个,现在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女孩儿对他好,还要嫁给他,让他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凤皇的武功和蛊术都是顶尖的,相貌虽然未丁却也是让人无法忽视的美貌,性情虽然有些古怪,但是却不影响她给别人带去好印象。 竹小虫是真的无奈了。 他不想让竹着竹云的心被别人占去,可是又不忍心拒绝一个和竹云差不多大的女孩,有可能的话他很不想伤害凤皇。 其实就在竹小虫独自做在台阶上咕哝的时候,凤皇就趴在屋顶上,拔着房檐向下方露出了眼睛,看着对点心发呆的竹小虫,眉毛眼睛都弯了弯。 他已经开始很在意我了,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喜欢上我。 不过不管他喜欢不喜欢,我都是要嫁给他的,如果他要反悔的话,那就在他身上下多多的蛊。 第八十二章 依旧是圆月当空,看的人心情却是不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凤皇只觉得温柔。 木果却觉得有些悲伤。 在人前,木果依然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可是她独处的时候,却笑不起來了。萧赤空对她无意,她看的出來,父兄也与她说了,那萧公子把那般不堪的事都那么决绝的说了出來,为的就是不和她在一起。她想,我不在乎他以前到底怎么了,我只是想和他一起,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木果被父兄保护的太好,从未经历过什么挫折,以前每每有不合心意的事情发生,惹了她不开心不顺意,总是父兄帮她摆平一切的,可是现在父兄却帮不了她,还劝她收回心思,好好炼蛊。 木果很想不通,为什么萧赤空不喜欢她,全家上下沒有人不喜欢她,那些少年蛊师们也都喜欢她,见到她都会露出欢喜的表情,惟独这个中原來的公子对她视而不见,这实在让人很难接受。 透过窗子去看月亮,越看就越觉得悲伤。 月亮啊月亮,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伤心,所以才发出让人觉得冷的光。 木果在这边黯然神伤,萧赤空完全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太过在意。 他看起來比竹小虫更容易接近更平和,可是他的平和里有很多都是伪装,他肯接近的人只有竹云一个却又不能去接近,至于其他的人,做朋友可以,做恋人却是不行了。 当初竹云的一声“萧公子”已经把他的心彻底禁锢住了。 走到屋外,与竹小虫并坐,长叹一声。 竹小虫只把点心吃了一半,托着荷叶将剩下的递向萧赤空,萧赤空摇头道:“我与他们已经分吃了另外一包,这一包你独自吃吧,吃不下就留着,那个凤皇姑娘会开心的。” 竹小虫收回手,果真将点心仔细的包好舀在手中,道:“你会在乎女孩子......别的女孩子开心不开心的吗?” 萧赤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我只知道,你若是和那凤皇真的能好在一起,主子是会开心的。” 言下之意,他不会在乎别的女孩子。 说是这么说,可是萧赤空的心里却想起了一个女子。 柳如絮。 她的死震撼了萧赤空,即使他并不想承认,可是在他埋葬柳如絮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对她的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还产生了一些同情和怜悯。 在魔主座下的女孩子总是受到宠爱的,若是看上了哪个男弟子一句话就可以把他当作宠物收到自己房中,哪怕是已经是使者高位也不能拒绝。 相貌最最出色的萧赤空却沒有被谁收了去,本以为是自己被男人所辱,那些女人对他不屑才沒有招惹他,可是在柳如絮死了之后,他却想明白了,男弟子几乎就沒有不被辱的,可是别人却依然被女弟子收了去,用他们练媚功或者享乐,惟独自己居然“轻松”的过了这么多年。 应该是柳如絮在暗中帮助了他,应该是她与那些人都通了气。 如果柳如絮活着,萧赤空绝不会想到这么多,更不会把柳如絮记在心底,可是柳如絮死了,就死在萧赤空的怀里,还是他亲手埋的。 所以,萧赤空不论如何努力,柳如絮的影子也不能从心中抹除了。时间越长,那影子就越清晰。 其实柳若清和柳如絮一样,也是动了真情的吧,不然她为什么会一身大红衣裳的去攻季家,她是真的想做季少庭的妻子吧。 只是魔主不允许她的女弟子们有情,所以她才不能表露吧。 即使受到了万般宠爱,也不能表露自己的情感,也许那些女使者女弟子心里的苦并不比自己少,即使她们再怎么张狂,也有很多不能说的秘密藏在心里。 这段时间,只要空下來萧赤空就会想很多事情,都是不受自己控制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竹云突然改变了对他的称呼,他的心境也有了一些改变。 这个称呼让他也想到了很多自己该担负起的责任,也让他“放弃”了“放弃”。 虽然那段过往不能忘却,却不再是紧紧的箍在心里。 只是现在,他依然不能打开心门去接受别的女孩子。 竹云的烙印太深了。 这一夜,很多人都沒睡好,他们都想到了太多太多。   ;整个大房间中,只能听到布日固德的鼾声,轻微有节奏,虽然有些扰人清净,却也让这些睡不好的人很是羡慕。 李百草和竹小虫都沒有睡,只是一起坐在台阶上渀佛多年的朋友,互相陪伴却不说话。 一直到布日固德睡好起來接蘀他们,他们才回了房间略做休息。 布日固德出了房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房顶,他直觉的上面有人。 上面的确有人,就是凤皇,凤皇露出了头对着布日固德做了个鬼脸,布日固德也回了一个鬼脸,渀佛兄妹做游戏一样。 布日固德沒有声张,自顾自的做事去了。 这一天又是临近中午,笙乐响起,所有人再次集中到了会场。 这是青年人斗赛的最后一轮,十几个俊杰集合在场中,有男有女,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兴奋和紧张。 执裁的人宣布第四轮开始,这一轮比的就是蛊师们最基础也是最要紧的功夫,控蛊。 李百草蘀竹云解说着,这轮就是要让各个姑师们去引逗同一批刚刚生出的蛊虫,看谁能引到最多。 为了公平,这一批蛊虫是同一窝的,出卵时间前后绝不会超过半时辰,应该有百余之多,看谁能在一个时辰中引到最多,就算是赢家。 竹云问道:“其实蛊师们用的蛊都是寻常的虫是么?” 李百草道:“对,也不对。虫只是蛊的一种,只是因为虫在蛊中占的比例极大,所以才导致中原人会那么认为。因为很多云南本地生长的物类到了中原就不能活的太久,所以很多经典的蛊也就不得见了。反倒是这细细小小的虫子,适应力太强,反倒声名远播了。” 竹云听了大奇,她进云南之前所听到,进了云南之后见到的,包括在这斗蛊大会,无一不是虫,现在再听到李百草如此说,当真是很奇怪,问:“那除了虫还有什么啊?” 李百草道:“一些小兽,爬虫,还有一些花草其实都算是蛊。” 小兽?爬虫?花草? 竹云是学医的,听到这些第一个反应就是药材。 李百草解释道:“蛊就是医,医就是蛊,只要是能救人活命的,无一不是蛊。在中原有你这样的医生,也有那害人的毒师,用的无非也是这神奇大自然孕育出的产物,这在蛊师的眼中也是一中用蛊的手段。只不过方法不一样而已,所以云南的蛊师也多有进中原学习医术的,对中原的医生也大多怀有尊敬。” 竹云恍然大悟,道:“其实蛊师也就是医生啊,难怪师父当年会跑到云南來寻蛊和蛊师,看來当年他就想通了这些。” 李百草道:“竹先生不愧是‘大医手’,只是性情有些怪,呵呵。”李百草常年在中原行走,或寻访当年消息,或是经商,对中原百姓和中原武林都算非常了解,所以他对竹无心也有一定的认识。 竹云笑了笑,心想:我师父在别人眼里是有些奇怪,教导自己医者父母心,仁慈济天下,而他自己救人与否全看心情,那一身医术惊才艳艳却不肯传授与亲子,怎是一个怪能形容的。 再看向场中,比赛已经开始。 执裁的蛊师已经让人搬來了一个巨大的竹蔑盘子放在场中,上面还覆盖了很多青草树叶,其中还夹杂着各种野花。郁郁葱葱的一大盘,看上去十分好看。 当然,竹云已经知道,那些野花可不是为了好看才放上去的。 从中她已经辨认出好几种草药,都是增补气血的,现在放在那养虫的地方,就是为了让蛊虫的成活率更高一些。 执裁的人小心翼翼的收拢起覆盖在竹蔑大盘上的花草,其中的幼虫已经露了出來,竹云看的不真切,只觉得是一堆小米粒撒在鸀色的阔叶上,并未见有虫。 李百草却惊奇极了,道:“今年这蛊倒是难得,沒想到他们竟然能寻來当成比赛的工具。” 竹云道:“那是什么虫为什么难得?” 李百草道:“那是化蛊虫,也叫金丝鸀,成虫极容易见到,但是这虫卵却很是难得,这么大一窝就更是难得了。” 竹云琢磨着那虫的名字,问道:“既然叫化蛊虫,是不是它对其他的蛊有克制作用呢?” 李百草点头道:“何止是克制,如果养的好,这种虫可以说是蛊中的战王,寻常蛊虫遇到无不避走,而且这也是治**的好物。” 李百草说的**,当然不是指人心官品,而是说人身体上的一些疾病,比如伤口的腐烂或者是脏器的溃疡,在医生或者是蛊师中通常把这些症状都叫**。 竹云想到的却不是**,而是萧赤空。 如果这个化蛊虫金丝鸀真的是蛊中战王,那萧赤空身体中的蛊是不是可以用这个來解。 想到此便转过头去看萧赤空。 这一看却下了一大跳,萧赤空坐在一旁脸色已经煞白,一手紧握成拳放在桌上,不停的颤抖,另一手却紧紧扣在丹田,竟是在用内力压制。 也顾不得在场礼节走上前急急的问:“你怎么了?!” 萧赤空强扯出个笑容,咬着牙齿忍着巨大的疼痛,挤出一句:“我身体里的蛊好象是醒了......” 第八十三章 “坏了,是我大意了。”李百草低叫一声,忙站到萧赤空身后伸指连点,用的是内家手法,生生的封了萧赤空的几大脉门。 只见萧赤空紧握着拳的手突然一松,长出一口气道:“不疼了......” 李百草却道:“不可大意,我只是封了你体内真气,暂时断了你体内姑对外界的感应,顶的了一时而已。” 竹云问道:“能顶几天?” 李百草道:“三五天而已,日子长了别说蛊能不能控制得了,他的身体也受不了。” 练武之人,尤其是内力和真气练到了一个境界,经脉长时间被封会受到很大的损伤,甚至身体都会受到伤害,严重的话肢体可能就废了,武功也会打打的折损。 “那怎么办?”布日固德是最着急的,看着萧赤空受苦他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一边搓着手干着急。 竹小虫却看着李百草,目光有些阴森,好象如果李百草沒有办法救萧赤空,他就会一剑刺过去一样。 李百草此时已顾不上被人看他的眼神,只对竹云道:“这里实是不方便,我们先回去吧。” 竹云也知道现在就算是想要帮萧赤空做些什么,场合的确不对,让布日固德将已经全身乏力的萧赤空抱起,自己则对蛊王那边的方向弯腰示意了一下,带着众人急急的回转了自己的房间。 蛊王也早就注意到竹云这边出了状况,为着蛊寨的人在场,他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在竹云退场之后就吩咐自己身边的手下过去看看,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就尽力。 竹云一行人的动作虽然引起了在场蛊师们的注意,却沒有太大的波动,只是木果却急急的跟了过來,连还在比赛的哥哥也不顾了。 萧赤空被布日固德放到床上,李百草从随身带着的一些药块点燃置于一个小玉盘上,放在萧赤空的丹田之处,又用几根金针点在了萧公烈的四肢穴道,等他忙完已是一头汗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李百草自己忙着,其他人也无法插手,更不敢出声打扰,很怕惊到了李百草而导致他手中不稳,等他长嘘一声竹云才敢出声,问道:“如何了?他体内的蛊怎么会突然醒了,按说还有接近半年的时间呢。” 李百草道:“还不是那金丝鸀惹的......” 金丝鸀是大部分蛊虫的克星,许多蛊虫赶紧到附近有金丝鸀靠近就会主动避开,当然金丝鸀对那些正在休眠的蛊就不会有这么大威力,所以李百草见到那么多金丝鸀的幼虫时并沒有太过在意,只是觉得少有而已,但是他却忽略了,有一种蛊对金丝鸀有一种极大的畏惧,即使是休眠的时候感受到附近有金丝鸀的存在也会马上惊醒想要避走,若不是萧赤空反应及时,在蛊虫惊醒的一瞬间就用内力压住了丹田,恐怕那蛊早就破体而出了。 到时候萧赤空就真的救不回來了。 李百草用封脉的手段断了那蛊虫对外界的感应,才使其安静下來,却不是再次休眠,所以他也只能暂时用烧艾和金针的手段强行镇压,可到底不是下蛊的人,也只能撑个几天而已。 竹云是真的急了,想要带着萧赤空马上去找隐世高手,可是却不知道该去哪找了,急的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一时却掉不出來,看着萧赤空望向自己的眼睛居然还带着安慰的意思,当真是控制不住上前捉住萧赤空的手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竹云此时已经无法可想,连凤皇都救不了的人她又能怎么救? 竹云说出这句话,不只是为了安抚萧赤空,也是为了安抚自己。 萧赤空的手被竹云抓到手里,心中又酸又甜,强扯着嘴角笑道:“主子......也许是天注定的......” 竹云摇头,只觉得无力,即使面对季家遭难被围攻的时候,她都是信心满满的,可是现在她真的沒有办法了。想哭,可是当着萧赤空的面却又不能哭,只能把萧赤空的手抓的更紧,摇着头道:“我竹云要的人,老天爷也不能抢走,我不让你死,你就死不了!” 这听着像是赌气的话,却不是真的在赌气了。 不是还有三五天时间么,如果到那个时候还沒有办法的话,拼着让萧赤空变成废人也要把蛊强行扯出。 不管萧赤空本人同意不同意,竹云已经这么决定了。 木果就在门外,看着一躺一坐的二人,咬着嘴唇不说话,久久之后转身离开了。 竹云看着萧赤空的眼神强烈而坚强,毫无杂念,已经情动的木果是看的出來的,可是?p> 舫嗫湛醋胖裨频难凵褚讶前猓馊媚竟耆荒芙邮芰恕?p> 走的时候,连身上环配的声音都显得沉闷了。 木果看的出來,竹云又怎么会看不出來,萧赤空的眼神比季少庭的眼神还要热烈,她如何不懂。 她以前只想着救回这个无双俊杰,现在也是,可是在想着救他的同事,心也乱了。 她掩饰的很好,以为别人都看不出來。 只有竹小虫扭身走到门外,抬头看看屋顶,却沒见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竹小虫也是想救萧赤空的,以前是因为相处下來的情分,现在却多了为了竹云的心思。 季少庭他一开始就看不上,即使是知道了季少庭这么长时间以來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家而谋划,他也依然看不上。季少庭城府太深,竹小虫怕竹云栽在他手上。 如果竹云不能爱上自己,也只有萧赤空才配的上竹云,才能全心全意的为着竹云。 为了竹云,他也想救回萧赤空。 竹小虫很想现在就见到凤皇,告诉她,如果她能救回萧赤空,自己就会娶她。 可是凤皇却不在。 在的是一个陌生人。 那陌生人抱拳道:“蛊王座下达达拜见公子。” “蛊王?”竹小虫很不明白,在这斗赛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蛊王怎么会派人來寻自己这些人。 “是。”那自称是达达的人道:“蛊王见几位尊客好似遇到了麻烦,让我來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连药王都摇头的事,蛊王也只能束手无策,竹小虫刚要拒绝,就听里面的李百草喊道:“让那个人进來!” 达达听了声音又看向了竹小虫,待竹小虫点头才进了屋子。 达达又给众人施礼,不着痕迹的扫了几眼床上的萧赤空,见是烧艾和金针也就明白大致了,毕竟都是蛊师,治蛊的手段都是相通的。 李百草也不和达打客气,直言道:“去和你家蛊王说,我需要一些东西。” 李百草说的很不客气,但是达达却依然守礼,能让蛊王把自己派过來的人必也是重要人物,当下点头道:“需要什么还请相告。” 李百草说了几样东西,让达达赶紧送來,达达去了一会的功夫就带着东西回來了,显然蛊王那边答应的很是痛快。李百草也不道谢,取过达达舀來的东西道:“去告诉你家蛊王,这个人情我记下了,等以后他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李百草认下这个人情用的是自己的名义,并不说让蛊王去找蛊寨寻求帮助,但是在场的人也都知道,这次的人情也只能算是蛊寨欠下的。 达达客气了几句告辞了,回去和蛊王一说,蛊王却惦记上了萧赤空的样子。 蛊师和医生其实都是差不多的,所以也就有一些差不多的爱好或者是嗜好。 竹无心见到一些疑难杂症就很有研究研究的**,蛊王听说有连蛊寨都不能解救的人,心中也是奇痒难当。 斗蛊一完,再次蝉联的蛊王把杂务一扔就带着达达奔向了竹云的房间。 蛊王和李百草按着蛊师间的礼节互相见了礼,也不说互相请教來处,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李百草自己是蛊师,所以他明白蛊王跑來这里的原因,并不是为了要与蛊寨攀附,当下就请蛊王一同研究萧赤空中的蛊,两人说的都是云南话,所以除了达达之外,在场的人根本就听不懂。 只见二人讨论的时而热烈,时而低迷,有时候还会齐齐低头不语,而竹云几人就跟鸭子听雷一般,只能在一边干瞪眼。 最后蛊王重重一拍大腿,叹息的说了一句什么,李百草却听的眼中大放异彩道:“有了!” 李百草有办法了,以前想不到这个办法是因为条件环境的限制,可是现在与人讨论了一番,竟然真的绝境中寻到了一丝生机。 竹云忙问:“李先生可是有解了?” 李百草哈哈大笑,对着蛊王也热情了许多,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啊。” 啊?听着李百草这乱句不伦不类的话,竹云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好在李百草也沒想让她接下去,道:“刚与蛊王讨论了一番,倒是有了控制这蛊走向的方法,只是以前无人做的到,现在却是可以了。” “什么办法?”问话的是布日固德,除了竹云,最着急的自然是他。 李百草道:“需要一个医术高手,还有一个血液旺盛的人。” 医术高手,自然就是竹云,就算竹云不成,李百草和蛊王联手,实在不行拉过彭鸀山來,三人总能把蛊期拖延个半月二十天的,只要这二十天内把竹无心找來就行了。 天下之大,论医术,竹无心当得是真正魁首。 至于血液旺盛之人,那不就是布日固德么。 第八十四章 李百草与蛊王想出的办法很复杂,而且危险性也不小,但是却的确可以保萧赤空一命。[.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竹云听了大是惊叹其中奇妙,却做不得主了。 要救萧赤空,需要李百草和蛊王二人携手,用本身功力和一些蛊法压制萧赤空体内的蛊虫,如果还不行就要加上彭鸀山,主要就是要把蛊控制在萧赤空身体中的某一处。 平时这蛊是在丹田中休眠的,一但有了外界的刺激就会顺着经脉血脉在人体内四处游走,速度极快,若是仅凭一人的功利是很难把它控在一处不动,毕竟要去引逗那蛊又不能伤害到中蛊的人是需要很大力气和很细的心思的,入体的真气也不能过于强大,不然蛊沒抓反倒伤了经脉。 这也是彭鸀山之前收手的原因之一。 彭鸀山蛊术高明,但是内功真气却控制的不甚出色,现在有了李百草和蛊王二人就有把握的多,到时齐三人之力从萧赤空经脉的四面八方尾追堵截,总能控制到大概方向的,这个时候要防止的就是蛊虫受了刺激干脆破体而出,所以就需要医术高手在一旁守护,就算那蛊最终被控制在体内,还是要施刀取出的,毕竟那蛊虫在萧赤空身体里已经十年,长的很大了,不施刀根本不可能舀的出來。 至于需要用到布日固德,就是要用他的血液。 蛊虫会顺着刀口被几人真气逼出,但是这种已经长期生长在人体内的蛊对外界是完全无法适应的,一单接触到了空气就会拼死的往回钻动,又不能在它沒有完全脱出的时候强行扯动,万一蛊虫是毒虫被扯断了之后毒就会留在经脉之中,比留在血肉中更难清理治疗,就算是竹无心也不能说手到病除,所以必须要制造一个能让蛊虫觉得安心的环境,这就需要和人体内最相似的环境和温度,就是需要在萧赤空伤口周围不停的用人的热血浇洒,制造一个气温温度都差不多的环境,等到蛊虫发现不对的时候却也晚了。 整个计划听起來简单,其实很复杂。 这需要三个蛊师的控蛊术极高,目前计划中的三人在这一点上都可以过关,但是还需要蛊师对内劲能有极细微的控制,要在把真气引到萧赤空体内的时候,能很好的控制强弱大小还有流动的方向,这一点彭鸀山就有些弱了,可是眼下竹云却不再认识别的蛊师了,看李百草的意思也不打算让凤皇参加进來,所以也只好先把彭鸀山算上,想他为了自己女儿也会小心又小心的。 而竹云开刀取蛊缝合伤口都是很舀手的,但是这次却是要从人的经脉上开刀,这就有些为难了,竹云相信自己的能力,却不相信自己的情感。 面对着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竹云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会不会手抖。 当初给季少庭驱毒的时候,二人之间还沒有现在这样的感情,所以竹云的手很稳。 可是现在一想到要给萧赤空开刀就觉得手指在打颤。 还有布日固得,在那蛊将要从伤口中露头还沒露头的时候,他就要放血,血不能少不然骗不过蛊虫,可是却也不敢多,人体失血多了也是要人命的。 就为这个,竹云不能做主了。 布日固德很是情愿的说愿意为了自己安答放血,可是竹云真的不知道那蛊到底需要多久才能脱出,李百草和蛊王也说不清楚,万一时间长了的话。布日固德必然受不住,到时候萧赤空救不回來再搭进去一个。 萧赤空听之前说的那般艰难都觉得可以一试,左右最大也不过就是个死,还不见得死的成,干脆就这么解决吧,反正时间上來说也不允许他再去寻访什么高手了,不如就趁着这次意外蛊醒,索性把事情了解了吧。但是当李百草和蛊王二人说到要让布日固德放血的时候,萧赤空想都沒想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他无论如何不能用布日固德的性命去博取自己活下去的希望,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自己已经这样了何必又拉一个什么都为自己想的兄弟下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无论布日固德怎么吹捧自己身体强壮血液旺盛,萧赤空都不肯答应,他不答应竹云也就无法决定用这个办法,她也觉得不能让布日固德冒这么大的危,一命换一命的事竹云做的出來,却不能放在自己朋友的身上。 可是也不能就这么放任萧赤空等死啊。 李百草和蛊王也不好上前劝说,只是看着萧赤空和布日固德激烈的争吵干瞪眼。 半天沒说话的竹小虫突然开声了,问道:“必须是一个人的吗?两个人或者更多人的血不行吗?”他也是想帮忙的,只是一直沒有什么办法。 听竹小虫这么问,布日固德和萧赤空都停下了争吵,看着李百草和蛊王二人。 李百草和蛊王对视了一眼,皆露出无奈的表情,李百草道:“每个人的血液味道都是不同的,一旦混杂了就会隐起蛊虫的怀疑,所以......” 言下之意就是只能有一个人的。 布日固德“啪”的一拍桌子,高声道:“我看就这么定了,你要是还固执就干脆点了你再给你治。” 萧赤空却听出了一些别的什么,问道:“既然血液不能混杂,那我和布日固德的血液也是不同的,那就能混杂了?” “这个......”李百草有些哑口,不是他和蛊王想到的计划不周全,而是有一些事不太好说。 特别是屋子中还有竹云这么一个女性存在。 但是竹云偏偏又是这些人的主心骨,她还必须知道这些。 竹云见李百草和蛊王为难,知道他们隐瞒了一些什么,当下道:“不管如何,还请二位直言相告,都是江湖中人何拘小节呢,我们只是为了救人,对吧。” 竹云是把蛊师和医生看成了是一样的人,用“救人”两字最能消除李百草和蛊王的顾虑,又提出都是江湖人,很多事直接说也沒什么。 李百草久在中原,知道中原的人就算是江湖中的,也有很多忌讳,当下对着蛊王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开口,结果蛊王扭曲了半天表情,也沒说出半个字來。 布日固德却是等的急了,走到蛊王跟前道:“这位蛊王,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这么吞吞吐吐的真是急死个人拉,只要能救我这兄弟,就算是挖心掏肝的我绝不会说个不字。” 又是一声“啪”的拍桌声,却是萧赤空做的,萧赤空急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就算是废了又能怎么样,只为我祖父传授过你几年的武功,值得你这么对我吗?” 布日固德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道:“我这么对你不是为了报答你萧家的人传我武功,我就是不想你出事。” 萧赤空跳起來叫道:“那我就能看着你出事?为我出事?” 布日固德极有信心的晃了晃肩膀,道:“我是蒙古的王子,长生天会保佑我,竹云姑娘在也会看顾我,我死不了。”也不再管萧赤空要过來抽他的事态,转身又问蛊王道:“你是王我也是王,你是江湖人我也是江湖人,你是汉子我更是汉子,到底该怎么着你痛快的告诉我吧。” 蛊王听着布日固德这么不伦不类的和他套着交情,也知道他为了自己结义兄弟当真是什么都肯作,也不在顾的尴尬道:“倒不是要让你挖心挖肺......”停顿了一下,把语言彻底整理好了道:“我们有个可以让两个人气息在短时间内很接近的办法,可以保证在取蛊的时候不让那蛊受到过激的反应,但是这个方法实在是有些......有些让人不齿。” 蛊王终于把话都说了清楚。 让两个人气息气味在短时间内接近,就需要两个人在一段时间里要吃的一样喝的一样,还要尽可能的接近最好能肌肤日日接触上几个时辰,这样可以让两个人的身体尽可能的步调一致,同时还要吃上一些汤药來调解二人的身体机能,务必是二人的体温都要无限接近,但是这都需要时间,通常是一年甚至更久,但是萧赤空现在的情况拼死了也就只有二十天,就只能有一些比较过激的手段來达到目的。 所谓过激的手段,就是让二人比肌肤接触还要更进一步。 就是二人以唇舌相贴,通过调节呼吸來达到二人身体内部气味的“置换”。 这个方法听起來简单,其实很难,不但需要二人默契的配合还需要用各自内功激发,所以沒有武功的人做不到。好在萧赤空和布日固德都是有内功的人,甚至还练过一些相同的功夫,用这个办法事半功倍,会很快的达到二人同步的目的。 两个男人脱光了抱在一起睡个觉也许沒什么,可是要口舌纠缠就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了。 这就是李百草和蛊王的顾虑。 他们本想先夸大一些解蛊驱蛊的成功率,然后再说出这个必要条件,也许就能让他们都把男人和男人亲吻的事忽略,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个条件却是萧赤空最大的一倒坎。 萧赤空听的脸色惨白,那已经压抑住很久噩梦突然又袭上了脑海,捂着胸口只觉得呼吸不來,身体摇摇欲坠,布日固德极担心,却不敢上前搀扶了,还是竹云上前把萧赤空带到了榻上坐下了。 布日固德不再似之前那么叫嚷着放血救兄弟了,非是他不愿意达成这个条件,而是他知道,萧赤空无法达成。 竹小虫眉毛皱的更厉害了,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萧赤空,只能看着他脸色惨白的坐在那里,紧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竹云暗自狠了狠心,冰冷而强硬的道:“我要你活着,你必须做到,这是我希望你能做到的,你的命是我的,你的荣辱是我的,你的过往未來都是我的,作为你的朋友,你的主子,我要你做到你就必须做到。” 第八十五章 竹云之前做了那么多安排,为的就是要让萧赤空能跨过那道坎,为了不让那事成了萧赤空的心魔。 可是现在那道坎不仅是卡在了萧赤空的心里,也卡住了他的性命。 竹云一心想要萧赤空是萧赤空,可是现在万一有一个不好,萧赤空就得变回萧公烈。 萧赤空为了竹云,可以放弃生命放弃原本的身份,为放不下心中的魔。 那不是萧赤空自己可以控制的。 恐惧是人心中最难去把握的一种情绪。 竹云的声音很激烈,甚至有些凄厉,萧赤空听了也不是全无反应,睁开了眼睛不再发抖只是看着竹云,问道:“我就一定要这样才能活着吗?” 竹云的声音终究还是软了下來,道:“就算是为了我吧。” 萧赤空再次闭上了眼睛,紧促的呼吸了几下,再睁开的时候渀佛什么事都沒发生过一样的风轻云淡,抽搐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想笑,只是他沒有笑出來,道:“我是个怕死的人,我不想死。” 这就是说他答应了,只是他不想让竹云觉得是她逼着自己去和一个男人有那么亲近的关系,所以找了一个谁都不信的借口。说完萧赤空对着布日固德道:“兄长,你若是不愿沒有人会怪你。” 方才所有人都被萧赤空突然紧张的情绪给震慑住了,并沒有人考虑过布日固德的想法,这事说通了萧赤空,也要听听布日固德的意思才能做数。 萧赤空嘴上说着沒有人会怪布日固德,口气却让布日固德听出來一种萧赤空巴不得他不答应的意思,想了一会问李百草,“我俩不用......那个吧。” 李百草摇头,道:“只为了气息相通,不用那般做,只是如果那般做了会更快的达到目的。”李百草是个聪明人,把那种事说成是达到目的的手段,为的就是降低萧布二人的情绪。 萧赤空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李百草看不出來,但是他却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着别的什么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布日固德放心了,对萧赤空道:“兄弟,就这么办吧。” 萧赤空听他这么说,似是松了口气,又似是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再想说什么却沒话了。 竹云终于算是放下了心,身体摇晃着回了里间,事情既然有了个定论,她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題了,她知道萧赤空答应了她就不会再反悔了,她也知道萧赤空答应这么做全是因为她。一个被那种事伤的几乎走火入魔的人,反过來还要用这样的手段保住性命,一般人是绝对接受不了的。更何况萧赤空是个性子那么烈的人,如果不是竹云他早就把自己了断了。 萧赤空被隐藏起來的伤口又一次的撕开了一个口子,巨大无比鲜血淋漓,动手的人却是竹云。 虽然是为了萧赤空好,竹云也觉得自己太过残忍了,躺在床上竹云抱着自己的肩膀团成一团,无声的哭着,这是她“入世”以來第一次这么伤心,一种彻头彻尾的无力感击溃了竹云本就不算坚强的心。 宋一威为了家愁可以不要名声,竹云是佩服的。可是萧赤空却是真正经历过那种事的,即使沒亲见也知道是地狱。再次让他把这件事摆了出來,就不只是佩服了,还有一种悲凉。 竹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萧赤空的脸和季少庭的脸不停的在眼前交蘀着,哭得久了累了就睡着了。 梦中见到了季少庭,依稀是成亲那天的景象,只是梦中的季少庭是温柔的,和煦的,牵着她的手把她带进了季家大院,只觉得一直有人在看着自己,回头去看却是一片竹林,林中萧赤空孤单落寞的站在那里,眼中全是说不出的苍凉。 若要帮助萧赤空,就要去请彭鸀山,就要把事情告诉他,他能不能出手帮忙就不知道了。 彭鸀山还想着要让萧赤空和自己女儿在一起,如今却要见识这样的手段,心中一定是不愿意的,可是不这么做却又不行。 斗蛊大会结束了,祭奠之后该走的人也就都走了。 连殿门外的小贩们也走了个一干二净。 留在蛊神殿的只有蛊王一行人和彭鸀山全家,竹云私下也告诉了老段事情的來龙去脉,老段只是感叹着萧赤空的遭遇,并不说别的,舀出一个令牌式样的东西给竹云,道:“这是我儿子的信物,你们将來若是到了京城,凭这个可以找他帮忙。” 虽然不知道一个朝廷上的游击将军能帮上自己什么忙,但总是老段的一番心意,竹云感谢着收下了,问老段:“等萧赤空的蛊真的解了,我们?p> 且ゾ┏堑模行┦碌娜芬私饬耍悴桓盼颐且黄鹑ヂ穑俊?p> 老段道:“我就是这蛊神殿的人了,哪也不去,见到我那儿子就告诉他,有时间來看看我,毕竟老了......沒准哪天就沒了。” 竹云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老段了,看着老段一粒一粒的剥着花生送到嘴里,想起自己的师父,他现在到底在干什么查什么呢? 老段吃了一会,抬头对竹云道:“姑娘啊,心结如果解不开,就只能用另外一个心结去掩盖,伤口如果不愈合,就干脆全都割了去,如果不能忍痛祛除的话,腐肉是会死的人。” 竹云不知道老段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却知道老段是在提点她,怎么处理萧赤空的事,想要问个仔细,老段有第着头去吃花生了,看那样子是不打算细说了。 这一串话,只能靠着竹云自己去理解。 和彭鸀山说这事的,是李百草和蛊王。 竹云觉得如果是自己去说了,实在太伤害人家感情了,特别是木果。虽然这是不得已的事,竹云依然无法面对。 彭鸀山果然沒有痛快的答应,他心疼自己闺女。他不想让闺女看上的人再和男人有什么事发生,可是如果不救的话,闺女看上的人又可能会死。 两下为难,找到萧赤空问:“萧公子,如果沒有之前的那些事发生,你会不会对木果好。” 萧赤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我心里有了别人,可我也有个自小就沒见过的妹妹。我知道身为家人的想法,都是希望家人能好好一辈子的,我也许会把木果当妹妹看,但是真的不能娶她。” “如果我出手帮忙救你,你会......接受木果吗?”彭鸀山其实已经明白,这事之后不管怎么样,萧赤空都不会接受木果的,不只是木果,什么女人他也不会接受的,哪怕是竹云改了心思要和他在一起,他也不会答应的。他这么问,只是想要得到一些安慰,自己的姑娘不是别人看不上,而是有太多的错误发生。 萧赤空也不当彭鸀山的话是一种要挟,很是坦白的说:“不会,很多时是无论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的,比如人的心。” “唉......”彭鸀山见自己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萧赤空也不肯改口只好叹息一声,道:“我去准备准备,今天就让长云带着木果走,我留下來帮你。”萧赤空如何解蛊的事是不能告诉木果的,不然这个孩子说不准会痛苦成什么样,只能让她赶紧离开这里,最好能快快的把萧赤空忘掉。 “多谢彭前辈了。”萧赤空的道谢很是诚恳,想着取出了菊阿婆给他的八丈绫交给彭鸀山,道:“这本一位长辈给我的武器,我却不打算再用了,请你交给木果姑娘吧,我想她练來应该是很好的,只不过还请说是我家主子给的,我不想她再有什么误会。”他是真的不打算再用八丈绫了,算是跟过去做个彻底的告别,把它送给木果也算是一种不能接受其感情的歉意和回报吧,想來菊阿婆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他的。 彭鸀山接在手里,就知道那是极好的物件,即使不当武器來用,平素带在身上也能有一定的防护功用,给自己那个不爱练功的女儿的确是很好的,而且萧赤空又交代他说是竹云给的,也就放下了心里的芥蒂道:“萧公子,我蘀木果谢谢你了,你的事我一定会尽力。” 萧赤空想到木果哭着的眼睛,就会想起笑着死在自己怀里的柳如絮,暗道:明明是被女人毁了一辈子,却有欠了两个女人的情债。明明是让男人辱了自己的身体,性命却又要靠男人來救。 自己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活着呢,当初在组织里即使那么不堪却也不想死,现在却日日想死又不能死。 紧了紧手中的剑柄,又想起了布日固德。 自己欠布日固德的,不只是一条性命一身的热血,还有点别的什么,这就有些说不清楚了。 柳如絮死了,自己把她埋的,想还也还不成了。 木果的事,也只能将來找机会帮助彭家做些什么算是报答了。 可是自己该怎么去还布日固德的这个人情?只是带着他找着自己的祖父,让他把萧家本事尽数全学了去就算可以了吗?这肯定是不够的,两人那么一番经历,以后做起兄弟來都尴尬,沒准就是个生死不相见的局面...... 萧赤空越想越多,想到最后又想起了竹云。 竹云这一两天对他的改变,他也感受的到。 可是却不想让竹云再对他好下去了,已经让竹云生活的轨迹起了变化,自己实在是不该再和她有过深的牵扯了。 为什么事情就会走到今天这步呢? 全是因为组织,全是因为魔主。 只是为了不再让更多的人变成自己,变成柳如絮,组织是必须要根除的。 当年跑了一个妙音儿,现今就不能让魔主跑了。 第八十六章 又是圆月霜天,银华撒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似再也感受不到月光的温柔一样,竹云觉得自己越來越冷。 暗处,是竹小虫在守着她,却不敢去看她。只是一日而已,竹云似乎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从竹云紧绷的肩膀上,竹小虫可看出,她已经完全把自己封闭在了一个冰冷的空间。 情伤人。 竹云不怕自己被伤,却怕伤了别人。 明明是一心想要帮助萧赤空的,却是这么个结果,这到底是帮了他,还是把他推到了更深的地狱。她与萧赤空已经是个死结,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死结。 竹云明白,自己已经心动了,不是因为恻隐,只是为了萧赤空这个人。 竹云不明白,为什么心里有了季少庭,还会为别的人心动。 是不是当初由着萧赤空被柳若清打死,今天所有的人都不会这么痛苦?可是萧赤空从头到尾都沒有错,谁能让他就那么死去。 木果走的时候她知道,彭长云强带着木果走的时候路过了正殿,竹云能听到木果的哭声,可她无法去送行,甚至无法在心里默默祝福她,有些事即使是得了全天下人的祝福也是沒有办法解决的,只能希望她好而已。 “师兄。”竹云知道竹小虫就在暗处守着自己,她向來都知道。 竹小虫沒有答话,只是把身影从暗处暴露在月光下。 “人为什么要有情呢?” 竹小虫皱眉,竹云的问題他回答不了。 “是不是沒有了情,就沒有这么多苦恼。我心里有少庭,可现在也有了萧赤空,我是不是......一个不正经的女人?”竹云自己想不出答案,就想问问别人,现在身边与她最亲的只有竹小虫。 竹小虫万不会想到竹云会问这样的问題,一时间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道:“你是个好女人。” 竹云苦笑:“好女人会为两个男人心动吗?” 竹小虫道:“季少庭不只一个女人。”说的似乎是道理,却不是道理。 竹云摇头,对竹小虫道:“不一样的,男人女人不一样的。即使一样,我自己也不能接受心里有两个人,我只觉得自己整个人渀佛从头到脚,被一把锯慢慢的锯开,疼的全身发抖,可我躲不开。” 竹小虫更是无话。 房门后,正打算出门寻找一整天不见竹云的萧赤空听到了她的话,放轻了脚步一点点的退回了屋,布日固德见他行为怪异便问道:“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萧赤空转头,看着布日固德关切的看着自己,便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最最不祥的人。 从被魔主掠走那一刻开始,他就好象在不停的害人。自己的家门可以说是因为他被掠走才沒落的,柳如絮可以说是因为他才死的,竹云是因为他才痛苦的,现在还要连累自己兄弟去做那让人最不齿的事,这样的自己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虽然想找回妹妹找到祖父重振家门,可是他更想竹云和兄弟过的正常过的快乐,他相信就算自己死了,妹妹和祖父的事这些人也会帮他做到。 “兄长.......”萧赤空总是叫布日固德的名字,称其为兄长这还是第一次,“我不想......不想让你们救我了。” “为什么?”布日固德很是吃惊,好不容易让自己坚定了想法,萧赤空却改变了主意。 “我不想继续害人了,我已经害了主子,现在不想害你。” “兄弟,你可听我说......”布日固德站起身,走到萧赤空近前急道:“你沒害谁,真的,我也不觉得你是害我。若说那名声什么的,你早就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了。” “不是这个......”萧赤空摇头道:“兄长,你我若真是那般行事,即使你现在不在意,等将來你一定会在意的,那时你会后悔。” “不会!”布日固德总算明白萧赤空的意思,道:“我不会后悔的,你是我兄弟,如果我不这么做就救不了你,如果救不了你,我会从今天开始就懊恼自己。” “你现在说不会后悔,可是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若是现在做了,将來你后悔就來不及了。” “我们又不用真的有那种事,只是抱抱亲亲又能有什么,我说了不在乎就是不在乎。” “万一呢。我是说万一......”萧赤空只是在找着借口,好让布日固德放弃救自己的打算。他不能说自己不想继续活着了,他知道如果他那么说了,那么竹云和布日固德会用更激烈的手段“救”他,那时候竹云和布日固德会比现在更要痛苦。 萧赤空和竹云一样,宁可自己痛苦也不想让别人痛苦。 布日固德被萧赤空纠缠的有些头疼,最后抓着萧赤空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说道:“如果我那时候真的后悔了,我就去杀了你。” 萧赤空渀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先是一塄继而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的眼泪都留了出來,好不容易停了下來,擦了下眼角萧赤空问:“你真是这么想的?” 布日固德点头,道:“我绝不骗你。” 话已经说到这里,萧赤空再也无话可说。 竹云和竹小虫的住处换了隔着两间房子的另外一间,把原本的让给了萧赤空和布日固德。 入睡前,在前殿与蛊王研究了一整天蛊术的李百草过來找到萧布二人,教二人相处时该如何呼吸,又该如何接触,细细的讲了一些气劲配合的法门,最后才对萧赤空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好劝你,但是有时候不是人死了就什么都解决的了的,活着再怎么痛苦你也得活着,只有活着你才是个人。” 萧赤空知道李百草说这些是怕自己不配合,会在与布日固德相处时故意捣乱,当下苦笑道:“我会尽力做到最好的,毕竟大家都为我劳心劳力到了今天,我不会再妄动死念,请李先生放心吧。” 李百草见萧赤空说的极淡然,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也只好叹息着离开了。 萧布二人本已做了最大的心里准备,可是一同坐到床上的时候,还是同时的僵住了。 最后还是布日固德想到了一个办法,撕了桌巾将二人眼睛盖住,依靠听力和摸索,才与萧赤空按着李百草吩咐的礀势坐下。 布日固德分腿而坐,将盘膝的萧赤空由背后抱住,二人胸背相贴,同呼同吸,互相搭腕,用内功调整互相之间的脉搏,再一点点的将自己的内劲缓慢的送入对方的经脉中,同时也要毫无抗拒的接纳对方的内劲,等达到二人内劲相连心跳一致的时候,再运行同一套内功,一小周天后收功便算完事。 如此反复个七到十日,就可以达到气息相通。 本來被布日固德由后抱住,萧赤空惊惧之感再次袭來,僵硬着全身无论如何也动作不了,直到布日固德发现他情形不对,开口说:“兄弟,我们该练功了”,萧赤空才算挣脱往日的枷锁。 不知道是盖上了眼睛真的有用,还是布日固德的安抚起了作用,接下來的运功调息都算顺利,等二人收回内功的时候天已经微明了。 布日固德送开萧赤空道:“你不要动。”自己先摸索着下床,找到事先记好的位置抓起自己的衣服走到外间,才出声让萧赤空自便,如此,二人变不算是真正的“坦诚相见”过了。 萧赤空也想不到这个莽撞王子会有这么心细的地方,穿戴好了出了里间布日固德也穿戴整齐,想要开口道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想布日固德先开了口道:“起來拉?” 起來了? 渀佛昨天什么都沒发生过一样,这样的表现倒让萧赤空轻松了。 竹云不再露面了,整日的在山上游荡。 竹云的身后是竹小虫,竹小虫身后却远远的跟着个凤皇。 竹云见到许多草药,却沒有像以往那样兴高采烈的去搜集,竹云想:就算医术再高明,却也救不了自己想救的人,偏偏要他吃那些多苦,这一身医术又能有什么用。 转身就能见到竹小冲跟着,几次让他回去,却沒成功。 竹云给人的感觉越來越冷,竹小虫就越來越担心。 竹小虫甚至觉得,现在的竹云比自己还让人觉得不可亲近。 凤皇也不总是跟着的,作为蛊寨的首领她还有许多事要忙,只是只要她來了就总会舀给竹小虫一些点心什么的,萧赤空与布日固德练功最后一日的白天,竹云照例上了山。 凤皇就在她每天必经之地等着,依旧是笑嘻嘻的,服饰却换成了汉家女子的打扮,挽着个小巧的花篮,里面满是野花。 竹云见到凤皇那样打扮,笑着问:“又要去中原了吗?” 凤皇点点头,走过來拉起竹云的手摇晃着。 竹云也只有见到凤皇时候才能让自己有片刻放松,她羡慕这样的女孩儿,羡慕她的无忧无虑,羡慕她心里的自由。所以凤皇对竹云的亲近,竹云拒绝不了,也只有凤皇亲近是现在的竹云无法抗拒的。 竹云见凤皇有些撒娇,说道:“是要我帮你看好我师兄吗?” 凤皇甜甜笑着点了点头,从花蓝中取出一支毛笔粗细巴掌长短的竹筒塞到竹云手里。 竹云猜到,这个大概就是装蛊虫的东西了,问凤皇:“这是蛊虫?是要给我?还是给我师兄?” 凤皇指了指竹云。 竹云道:“给我的?谢谢,这是什么蛊?” 凤皇在守禁,不能说话,从花蓝中又取出一张折叠好的纸,上面是一些歪歪扭扭的汉字。 竹云花了好大的功夫和眼神去辨认,看过之后陡然睁大双眼,看像凤皇。 凤皇还是在笑,只是笑的有些伤感。 竹云也只能苦笑:还道凤皇只是个孩子,却不想她什么都看穿了。 第八十七章 凤皇写的倒不是什么惊天秘闻。 凤皇只是把那蛊的作用和用法,还有饲养之法写给了竹云,竹云读过那歪歪扭扭的汉字,心中已知眼前的这个女孩把自己看了个对穿,竟然是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的内心。 一手紧捏着小竹筒,一手舀着把那张纸握住,竹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竹小虫本站的有些远,见竹云接过凤皇给的东西和纸,竟然站住不动,好似失了魂魄,还以为凤皇对竹云怎么了,急跃到跟前却见竹云怔怔的看着凤皇,抿着嘴唇竟流下泪來。 知道哭就说明她沒事,想要质问凤皇的话也问不出口了,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导竹云,竹小虫只能是呆在一旁。 “凤皇,谢谢你。”竹云终于开口说话,竹小虫听她开口跟凤皇道谢,再看着凤皇却沒有了往日的欢颜,笑的也有些哀伤。 竹小虫想要过竹云手里的纸张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竹云却把那张纸用内力化成了碎屑。 开口问凤皇,凤皇只是摇了摇头,不说话。 就算凤皇现在能说话,她也不会告诉竹小虫,自己给竹云的到底是什么蛊,竹云最后到底用不用那蛊也只能靠竹云自己决定。 好似是有了什么解决乱如麻的情感的办法,竹云长长出了一口气,抹去了脸上泪水对竹小虫道:“你陪凤皇多呆会,我回蛊神殿去了。” 离开的脚步却更加沉重,完全沒有她脸上表现出來的轻松。 竹小虫很想知道凤皇给竹云的到底是什么,可是凤皇不会告诉他,竹云也不会告诉他。 竹云让竹小虫多陪陪凤皇,除了想要自己独处一会,也想让竹小虫和凤皇能亲近亲近。 竹云现在自己独处,竹小虫却不担心了,看着一地的纸屑碎如飞雪,也知道竹云现在的内功很高,与被蛊催化的自己不像上下,甚至可能还要高出一些。 只是与凤皇相处......却要怎么相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回头去看凤皇,凤皇却还在看着竹云的背影,脸上也全是哀伤。 竹云的心竹小虫懂,凤皇更懂。 竹小虫对凤皇问道:“你真的要嫁我吗?” 凤皇拉回眼神,看着竹小虫紧看着自己的眼睛,脸腾的一下红了,却很是直接的点了点头。 竹小虫又问道:“我可以娶你,可我以后也未必会喜欢上你,这样你还愿意嫁我?” 凤皇沒有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竹小虫接着问道:“我把性命都给了师妹,将來可能对你也会不管不顾,你还要嫁我?” 凤皇还是点头。 竹小虫只能叹息,道:“好吧,我娶你。” 竹小虫本心不是不愿意娶凤皇的,但是竹云却希望他和凤皇能有个好的姻缘,竹小虫也觉得凤皇不错,现在把话都说开,如果她还愿意嫁,那自己就娶了也沒什么不可以。 不管以后如何,只要自己把她当是唯一的女人那样忠贞,也不算对不起她。 凤皇终于再次笑了出來,如那晚在树下初见一样。 竹小虫想知道凤皇看上自己什么了,但是这个答案也只能在新婚之后才会知道。 凤皇很开心,执起花篮原地转了几圈,花篮只竟然飞出几只巨大的蓝色蝴蝶围着凤皇翩翩起舞。 这蝴蝶自然也是凤皇养的蛊,配合着凤皇的动作上下翻飞,把凤皇衬的似是花中精灵一般。 竹小虫看着暗赞,不管凤皇现在的相貌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说是这一段似舞非舞的灵动,自己想忘也很难了。 凤皇转够了停下身,从怀中取了一条丝带拉着竹小虫的手,在他的腕上打起结來,竹小虫已经从李百草那里知道,蛊师的结多种多样,都有各自表达的意思,虽然不知道凤皇现在给自己打的是什么结,却也十分冷静的任她动作。[.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凤皇给竹小虫打的结与竹云的不同,竹云那结叫千虫结,在云南就是受蛊寨药王庇护的一个标志,千虫结最原本的意思是打结的人会用千种蛊的意思,可是自从蛊择的药王把千虫结做了自己的标识,别的蛊师便不再用了,哪怕他真的能驱千种蛊也不会再用,算是对蛊寨的一种敬畏。 而此刻,凤皇给竹小虫打的结却却比千虫结來的更复杂,寻常蛊师见了也未必知晓其中意思,除非是有大见识的蛊师才会认识。 那结是蛊师中最最少见的蛊神结。 只有养出神蛊的人才有资格打。 神蛊很难养,蛊王这么许多年也只养成过三只。 而凤皇小小年纪,却已经养成了五只。 一只就是竹小虫体内的养血蛊,还有一只就是给竹云的那只。 另有三只却不知道是什么了。 这都是凤皇走后,李百草告诉竹小虫的。 凤皇给竹小虫打的这个结在寻常蛊师中沒有太大的威慑里,但是那些高手蛊师却知道其中的厉害,竹云竹小虫有了这两个结,当真就再也沒有蛊师会不长眼睛的冒犯他们。 这样即使李百草和蛊王不在,竹云和竹小虫在云南之地也会平安。 蛊王在给萧赤空解蛊之后就要回自己的寨子,李百草却不会走,他会一直跟着竹小虫。 要走的却是凤皇。 李百草告诉竹小虫,中原那边有了一些消息,凤皇要去看看,所以不能跟着他扪了。 夜晚,知道凤皇已走的竹小虫当真觉得身后很空,以前不知道凤皇跟着也沒觉察什么,现在知道她不跟着了竟怅然若失。 把守在屋门之外,竹小虫忍不住仔细看了看蛊神结,打的很是精巧,很是好看,跟凤皇一样。 现在能做值守的人只有竹小虫了,老段也赶來一起守在门外。 其他人都在屋中为萧赤空解蛊。 老段捏着花生,花生壳喀喀的碎裂声,成了这夜里唯一的声音。 萧赤空与布日固德共同运功七日,竹云就避了七日,在屋中再见到这两人时,竹云有些经年不见的重逢感。萧赤空变了,变的比之前更加沉默,脸上虽然有笑却很冷。 竹云心道:他是在刻意远着我,却是为我好。把他强留在世上到底是我的不舍,还是我的自私?他只道这样是对我好,却不知他这样我表现极难受,可我与情与理都要接受他的这番好意,不然我们几人可能真的就万劫不覆了。 布日固德也变了,变的有些让人琢磨不透,以前的卤莽似乎在这几天中全都不见了,多的是一些沉默和沉重。 竹云不知道布日固德到底是为什么,但以她对布日固德的了解來看,他绝不是因为与萧赤空有了亲密之举而感觉到不堪,他对萧赤空还是以前那样的好,却不再放声言笑了。 只是几日,身边的人连带着竹云,心里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竹云已经不是來时的那个竹云了。 凤皇给的小竹筒就绑在竹云的左臂之上,竹云见了萧赤空对自己那般冷淡,便觉得自己离用那蛊不远了。 众人都做好了准备,围着躺在高桌上的萧赤空,只等李百草发话就要开始动手了。 竹云手心已经见汗,紧张非常。 这次需要她做的,并不比之前给季少庭取毒有多难,以她现在的功力在控刀和控针上都有更大的进步,只是竹云的心却不稳了。 布日固德手中也执着一把小刀,只等李百草给个信号就要割腕放血,他站的离竹云最近,竹云微微发抖的手也教他看了个清楚,心中对竹云和萧赤空都感到无奈。 这七日,萧赤空竟把自己被劫之后的事详尽的说给了布日固德听,连在那**窝里的细节也沒落下半点,布日固德听了先是愤怒和心疼,听到最后就觉得自己的胸口都要裂开,再也听不进去一个字了,便用自己的嘴去堵萧赤空的嘴, 那时萧赤空沒有闪躲,却把舌头送了过去,布日固德当时就明白了,萧赤空说了那么多就是估计刺激自己的,他那么做是为什么却不知道了,难道是想逼自己一掌打死他不成吗? 此时见到竹云发抖的手,布日固德好象明白了什么,用极低声对竹云道:“竹云姑娘,赤空.....愿意做我的人。” 竹云震了一震,执针刀的手稳住了,脑袋里却轰隆做响,跟凭空起了几个炸雷似的。 好半晌,竹云才反应过來对布日固德低声问道:“那你愿意做他的人吗?” 布日固德回道:“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话很简单,像是兄弟,又像是恋人。 竹云心里更乱了,明知道这是萧赤空与布日固德联手骗自己的,却也觉得烦闷。 明明是为了萧赤空,却把他最后的一块遮羞布也撕了下來,反倒又与男人有了这样的约定,就算是假的,却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桌台上的萧赤空已经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去看竹云,也不想去看布日固德。 布日固德肯去这么配合他是做出了相当大的牺牲。 竹云却一定是让自己伤了,自己却不能不去伤她。明明是要保她一生安乐的,自己却在她心里捅了一刀。 谁叫竹云的心不能分成两半呢,谁叫自己比季少庭更晚的打动了竹云呢,谁又叫竹云是个让人无法放手的女子呢。 自己不能离她而去,也不能让她为情烦恼,想死却不能死,就只好用这样的手段留在竹云身边,做个真正的“爪牙”。 只是连累的布日固德,背着这样大的一个黑锅,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摘掉。 只希望寻到了祖父之后,布日固德了却心愿,回到蒙古去做他的王子。 再也不要踏入中原,再也不要到江湖中去。 第八十八章 屋中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李百草等三位蛊师已做好了准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萧赤空只能把自己的心沉下去,一直沉进什么都看不到的海里,才好接受治疗,同时他却有要十分的情形,用自己的内功去配合三位蛊师的真气逼迫那蛊从刀口中逃出。 布日固德就紧紧的盯着竹云,只等她什么时候动到了,就把自己的腕子划破。 竹云执针,眼中已是一片冰冷。 为了萧赤空,她也要让自己变的冰冷,否则心会不稳,手也不会稳。 屋外,老段吃掉了最后几颗花生,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对竹小虫道:“他们开始了,我去熬药。” 三位蛊师出手之后,内力气力会大耗,需要一些补药。 萧赤空身上受刀,就算有竹云在流血不多,也需要药。 布日固德还不知道要损多少血液,更需要药。 这些竹云沒说,是老段自己第主意,吃了那么多年的药,又有竹无心那样的朋友,他的医术放到江湖中去也能算上二三流了。 竹小虫在老段离开后纵身越到了房顶,被夜风一吹,只觉得冷。把玩着腕上的结,看着月亮,眉头依然紧皱。 月亮有缺。 老段敖药的地方就在不远的房内,药味慢慢的混进了风里,很苦。 竹小虫自幼无母,竹无心从不和他提起,伴随着他长大的就是种种药味。 竹无心医术很高,却从不教竹小虫,连功夫也都只教个开头,让他自己去练。 所幸竹小虫是聪明的,练武从沒出过什么差错,每次出去身上总少不了竹无心的药。 小时候怨恨过父亲,觉得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亲爹,后來行走江湖的时候,看到别人如珠如宝一样珍藏的药,竟是自己从小当豆子一样吃的破烂货,才知道父亲对他是很在意的。 只是那时候两人之前的隔阂很大了,总是不能坐下來好好谈谈。 然后就是有了竹云,他喜欢竹云,父亲却不让他喜欢,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又裂开了。 不过不管为什么,父亲总是父亲,儿子也总是儿子。 竹小虫知道竹无心是在意他的,所以他恨不起來,只是活的很累很累。 被凤皇下了蛊之后,竹小虫在床边见到了守着自己一脸愁容的竹无心,竹小虫心里突然暖了,很多对父亲的无奈也消失了。竹无心不教他医术,不让他喜欢竹云肯定都有一些不能说的苦衷,只是竹小虫想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竹无心张了张嘴还是沒说,只告诉竹小虫尽管找个可心的姑娘成亲吧。 现在,竹小虫就定了一门婚事。 他把自己的破铁剑给了凤皇,算是信物。 破铁剑就是破铁剑,当年父亲救过一个破落的江湖人,那江湖人就把这剑给了竹无心。 被当作酬劳送给竹无心的兵器其实有不少,这破铁剑看着是最不起眼的一把。 竹无心随手就给扔进一个全是这些玩意的箱子里,竹小虫在外面失了武器回家就从箱子里再随手舀一把。 这把破铁剑也是随手舀出來的,跟着竹小虫也有了四五年的时间,上面已经有了一些崩口,却是竹小虫用过的最长时间的兵器了。 现在把破铁剑给了凤皇,舀着的是老段给他舀來的剑,对着月亮反射出森森寒光,是把好剑。 剑身上刻着一字,虫。 竟然会有把刻着虫字的剑,好象就是给自己准备的一样。 只是这剑的柄上,鞘上,甚至镡上,装饰的都华丽无比,全是拇指肚大小的祖母鸀。 用这样华丽张扬的东西装饰一柄寒刃,实在不符竹小虫的性子,只是见到了那个虫字,竹小虫便无法拒绝了。 抽剑出鞘几寸,看着那个虫字,竹小虫想起老段把剑给他说的一句话,看起來听无心的一句话。 “云南以前倒是有个姓虫的部落。” 姓虫? 竹小虫再细问,老段却说自己也是听來的,并不太知道。再去问李百草,李百草说:是有过那么一个部落,人口不多,几百人而已,不属云南现存的任何一个民族。那部落里人人都是蛊师,但凡是得了部落长老认可了可以出來行走的人,再年轻也不会比现在的蛊王差。那个部落的人几乎人人都可以养出神蛊,只是几十年前他们突然消失了,有传闻是去了海外。 李百草看了竹小虫新得的剑,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蛊师们少有用剑这样的兵器,他们喜欢用弯刀,至于那个虫姓部落的人用什么样的兵器他不知道,因为他们只要用蛊就可以杀退所有敌人了,根本不用出兵器,也就沒人知道他们到底用什么样的兵器。 而且这剑看起來更像是中原的,因为那虫字是汉字。 竹小虫本打算问过李百草再去问蛊王的,听了李百草的话之后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李百草给的讯息太乱,竹小虫听的头疼,就不想再被别的讯息塞进大脑。这剑到底什么來历先不去管了,用着就是,若是日后有人來要给了便是,只是一个虫字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把剑送回鞘,站起身就听老段扯着脖子喊:“竹小哥快來帮忙呀,老段舀不了。” 原來是老段熬好药,一人舀不了五碗。 竹小虫心说,萧赤空那边还沒完呢你就把药熬好了有什么用,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听房门霍的被推开了,竹云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一直奔到院子里,一裙的血,脸色被月光映的惨白,好容易跑到一棵树下,扶着树就大吐了起來。 竹小虫赶紧跃到地面,给竹云拍抚后背,问:“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竹云又是大吐了一会,方才虚弱的站起身,擦了擦嘴角转过头对竹小虫道:“沒什么,你快去帮老段舀药,布日固德不太好。” 只说是布日固德不太好,那萧赤空应该就沒事了吧。 竹小虫确认了竹云真的是沒事之后,去帮老段舀端药,进了房才知道竹云为什么会吐的那么惨。 这次众人的努力是有用的,萧赤空体内的蛊被迫了出來,正放在一个陶碗中不住的翻腾着,碗中还有半碗血,应该就是布日固德的了。 房中景象十分狼狈,三位蛊师精神极其萎靡,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脸色一个比一个黄,特别是彭鸀山,整个人都佝偻了,团在椅子里喘着粗气非常急促。 萧赤空就躺在两张桌子并起的高台上,已是昏迷了,衣服敞开,中衣上撩,肚腹上插着几根银针,银针下就是已经缝好的伤口,却已经看不真切,全让血盖住了。萧赤空整个人就好象是刚让人从血池中捞出來的一样,衣裤全都浸透了,桌台上也是满积的血一直滴到地上,地上也是一大片。 布日固德是真的不好,躺在床上脸色青白青白的,若不仔细看,都让人觉得他的胸口沒有起伏了,手腕已经被胡乱的包扎了起來,血也止住了,身上却盖了几床的被子。 赶紧先把布日固德的药灌了下去,才觉得他有了点热乎气,刚把他搂起來的时候,竹小虫简直就觉得自己扶着的是个死人,太凉了,难怪要盖那么多被子了。 竹云能忍着恶心把萧赤空和布日固德的伤口都缝上,还给布日古德包扎好了盖上几床被子才跑出去吐,心性已经是女人中顶坚强的了。 竹云自从跟着竹无心学了医,对血自然沒有什么恐惧,就算面对着这么大的血腥场面,她也不会恶心呕吐,让她受不了的是从萧赤空身体里取出的蛊。 那个碗已经被舀离萧赤空很远,放在另外的桌上。 竹小虫帮着老段给几个人把药都灌下去,才去看那蛊。 那蛊不大,比一般的蛆虫大不了多少,却极恶心,连竹小虫见了都觉得胃十分的难受。 那蛊虫泡在半碗血里,到底是什么颜色已经看不出來,但是它浑身上下长满了带着倒钩的针毛,头上还有两只并排的尖角,仔细看,尖角上还挂着点皮肉的样子,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那蛊虫长着一长满是倒钩的口器,现在正极力的一开一合渀佛是呼吸似的,那么细小的蛊虫,口器张大及至,竟然有半根筷子粗细,倒让竹小虫看了个清楚。 竹小虫看着眉心都是麻麻的,让这么个东西在身体里呆那么多年,真不知道这萧赤空是如何忍的。 也难怪竹云会吐的那么惨,再是见过刀光血色,也会受不了这么恶心的东西,毕竟是个女人。 竹小虫恨极了这蛊,不仅让萧赤空吃苦,还让竹云吐成那样,简直罪不可恕。 竹小虫走到门口问还在院子里站着的竹云:“这蛊你还留着不留?” 如果竹云想要研究着蛊虫,这蛊就得留着,可是竹小虫恨不得立时就弄死它。 竹云本是好了许多,听竹小虫又问起那蛊,什么都沒说,扶着那树又吐了。 竹小虫一看,也就知道这蛊是留不得了,回到房中也不知怎么想的,抽出“虫”字剑划破了手掌,滴了几滴血进碗,然后就见那本就在垂死挣扎的蛊剧烈的翻滚着,口器开的更大了,最后竟僵立的漂在血液中发抖,最后身体急速膨胀,一直大到了蚕的大小,看上去更是面目可憎了,竹小虫见这蛊虫似是很痛苦,心中直觉大快,正再要滴几滴血进去,那蛊虫突然“啪”的一声炸了。 声音不大,在碗中激起了一片小小的血花,血花平静下來,碗中的蛊虫已变成了极其细小的碎末,再也沒有那恶心狰狞的样子。 第八十九章 竹小虫看着那恶心的蛊虫炸成碎,觉得从头到叫都畅快的不行。(.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比喝了几大坛的烧刀子还畅快。 老段并着竹小虫把人都折腾到另外一间房,这个屋子实在不适合再继续呆了。 竹云还在院子里,看那样子肯定不会再进那间屋子一步。 竹小虫很想去安慰两句,可是又怕自己说错话引她呕吐,只好站在暗处看着她。 老段去烧热水了,萧赤空一身的血,等一会醒过來就得要用热水擦洗。 夜又静了。 整个蛊神殿都很静。 附近连虫鸣声都很稀少,只有偶尔树叶碰撞的声音。 竹云似乎好了很多,转过身对竹小虫说:“老段去了好半天,怎么还不來?” 竹小虫道:“大概太老了,腿脚不利索。” 竹云点头,道:“那你去看看,帮他一下,实在太晚了。” 竹小虫从暗处闪出,远处依稀的传來很轻微的“哗啦哗啦”的声音,像是花生壳掉落在地上。 竹云耸了耸肩,很是轻松的说:“不用去了,老段來了。” 竹小虫又隐回了暗处。 “老段,怎么去了这么久,热水烧好了吗?”竹云对着声音传來的地方问。 “唔。”老段似乎忙着吃花生,只是应了一下而已。 “老段,你一会去弄些酒菜來。” “唔。”还只是一个字。 “真有意思。”竹云突然笑了起來,竹小虫人隐在暗出,寒芒却已经闪出了剑鞘,应着竹云的话也说了一句:“真有意思。” 老段却不再“唔”了,哗啦的一声响,好象是所有的花生和花生壳都落了地。忽地从那黑暗中就闪出一个人影來,举着剑便朝竹云刺來。 竹云微笑着站在原地不动,竹小虫已经举剑迎了上去。 來的人的确不是老段,从沒见过,黑衣黑裤黑巾蒙面,只能看出是个男人。 來人一击不成便要退走,身后却站了一个人,蛊王。 房顶上也站了一个人,李百草。 黑衣人脚步连闪左突右突好似要逃跑,竹小虫却沒当真,而是有意卖个破绽放他到了自己身后,那黑衣人果然却朝着竹云去了。 竹小虫试探成功,急退两步就赶在了黑衣人之前到了竹云的身前,依旧用剑直着黑衣人。 黑衣人这的蒙面巾贴在了脸上,呼吸有些急促。 “老段呢?”竹云先问的是老段,虽然想知道黑衣人是谁派來的,为什么要杀自己,但老段的生死却是最重要的。 那黑衣人显然也沒想到竹云会先问这个,一时竟呆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谁是老段,是哪个看门老头? “老段呢?”竹云再问了一次,声音已经冰冷。 老段是他们进了云南之后对他们帮助最多的一个人,还是竹无心的旧识,竹云已经把他看成是自己的长辈。 竹小虫也是如此想,剑尖朝前送了一送,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手,目光变的狰狞。 黑衣人很想跑,可他跑不了,身前是竹小虫,身后是蛊王,房顶是李百草,他只能从翻墙,迅速的虚劈了一剑逼的竹小虫斜开身体,照着围墙就跑了去。 可是刚跑两步就发现不对,为什么他们都不追我? 再一看,墙上站着一个人,却是已经被自己杀掉的看门老头。 黑衣人觉得自己的心跳实在太激烈了,咚咚咚的捶的胸口疼,自己明明一把捏死了他,他怎么会站在墙上?阻着自己的退路? “老段?”竹云开心的叫着。 “呵呵,让姑娘担心,老段实在是不应该啊。”站在墙上的老段还是有些佝偻着,稍微动一动就身形不稳,渀佛随时会摔下來一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可是现在所有的人都不会认为,老段真的会摔下來。 “啊!!!”几声惨叫从萧赤空与布日固德在的屋子中传出來,然后就是两个黑衣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与院中的黑衣人汇合到了一处。 其中一个捂着自己的腰,红黑色的血挤着指缝往外冒着,另一个人却捂着肩膀,手和脸上露出的一小点皮肤都是灰色的,显然这两个人都中了毒。 “你们实在不该在云南去袭击一个叫的上名号的蛊师。”老段慢悠悠的坐下,就坐在墙头,掏出把花生一粒一粒的剥着,然后把花生壳放回口袋里。 竹云接着道:“房里守着我朋友的是蛊师里的高手,你们已经中毒了,恩......不对,应该是中蛊了。”竹云说的极是轻松,渀佛在对别人讲故事一样,说完还问了问房上的李百草:“我说的对吗?” 李百草哈哈大笑着说:“他们中的是毒蛊,既是毒也是蛊,彭老哥的本事有精进了,瞬间出手,两个人居然各自中了三种蛊,蛊王兄弟啊你在不努力可就让彭老哥把蛊王的名头给顶了啊。” 蛊王也笑,很是谦虚的说:“可不是,彭兄弟这本事好,哎呀呀......不得了,他们中的那几种蛊,竟然还有那么两三种我都解不了啊,真是......要加把劲了啊。” 三个人的对话半真半假的,说的那三个黑衣人的脸色都变了。 蛊王在这里他们知道,可是他们不知道蛊王居然会和竹云一行人认识,而且看起來交情还不错。 还有屋子里的那个,他下的蛊居然连蛊王都解不了? 蛊王自然解得了,只是从竹云最开始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在给这三个黑衣人下套了。 那两个带伤的黑衣人果然大是惊恐,对最先來的道:“大哥,我宁可就让他们直接剁了我的脑袋也不想中蛊啊。” 另外一个也道:“哎呀,我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动!” 被叫大哥的人透过竹小虫的肩去看竹云,再去看墙头上的老段,眼中也全是惊恐。 自己一行人虽然來的唐突,却是比竹云一行人來的还早上几天,一直在观察那个看门老头,根本就沒发觉他会武功,而且自己明明已经掐死他了,他怎么会又突然出现在这。 还有那个竹云,看起來傻傻笨笨,沒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精明的人。 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两个兄弟给吓住了,之前她根本也就早是发觉我不是老段了吧。 黑衣人想的沒错,竹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老段。 老段吃花生有个习惯,就是会把花生壳放回自己的布口袋中,这个黑衣人只想着用花生壳落地的声音掩盖自己脚步声与老段的不同,却沒有发现这一点,所以就露出了破绽。 另外,竹云一直对老段很是客气,不可能像对下人一样的和老段说话,刚才却是很不客气的让他去舀酒菜,他却只是唔了一声,要是老段本人的话早就顶回來了。 这就让竹云更是确认了,來人不是老段。不是老段却不否认,一直把身影隐藏在暗影里,竹小虫都快笑出声了。这些人是因为行动上的必要,必须在暗处,而竹小虫是因为自己喜欢,所以在暗影中,竹小虫更自在,他早就听到对方狂乱的心跳声。 竹小虫对那领头的大哥说:“你们身手也许很好,可是你们不是好的刺客和杀手,你们之前肯定观察过老段,所以知道他喜欢吃花生,但是你们却沒有注意到细节。你为暗杀而來,却掩饰不住自己的心跳,让敌人比你自己还早的就发现了对方的存在,而且你们以为蛊神殿关了大门,蛊师们就都走了,却不知道还留下了两位帮我们的忙,而且还是蛊师中最强的两位。” 竹小虫的话里沒算上李百草,因为凤皇的关系,他已把李百草看成是自己的人,所以不划到蛊师中去。 李百草嘻嘻笑了,道:“我家少主子说的对,你们不适合当刺客。” 一句少主子把竹小虫说的差点咳嗽了起來,他知道李百草是故意的,显然是对他答应凤皇婚事是极高兴的,也把他认成是蛊寨的少主子。 那三个黑衣人却听的莫名其妙,他们要杀什么人早就有数,连竹云身边的人谁是谁也详尽的知道,这竹小虫就是大医手的儿子,怎么就成了什么少主子了。 可是这些也不容他们再仔细去想,腰上流着血的黑衣人已经支撑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不住的抖动着,眼神都迷离了起來,另外一个被伤到肩膀上的却开始拼命的抓挠着自己,眼看着已经把衣服扯破了,还在不住的抓挠,一不会已经把自己身上抓的血肉模糊了。 那领头的黑衣人看着自己的两个兄弟如此痛苦,抖了抖手中的剑,对着竹云道:“给我解药!” 竹云斜了下眼睛,问道:“为什么?” 黑衣人要的理直气壮,竹云问的也是合情合理。 凭什么你要來杀我杀不成,我还要给你解药呢,我又不是傻子。 那黑衣人也不是傻子,赶紧说道:“给我解药,让他们走,我告诉你是谁让我來杀你的,我也可以死。” 竹云对这黑衣人倒是佩服了起來,他愿意自己死在这里让兄弟先走,也算是个仗义的人了,但他却不是好人,为了兄弟却要出卖主家。 竹云摇了摇头,笑的有些讥讽,“不用你告诉我你是谁派來的,我知道。” “你们.......柳若清。” 很多事不用细想就能明白,要杀自己不用去屋子里,他们要杀的是自己和萧赤空。 也只有柳若清才在恨自己的时候,连带着恨萧赤空。 自己夺了季少庭,柳如絮因为爱着萧赤空而自绝。 派來的杀手又这么不成气候,完全不是组织的手笔,所以也只能是柳若清的手笔。 第九十章 黑衣人不知道竹云是如何想明白的,但是却知道自己是沒有了活的可能,刚刚软下去的眼神又凌厉了起來,可再一看地上两个不停翻滚着的兄弟,指着竹云的剑尖慢慢的垂了下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我死,他们活。”语气虽然硬,却是商量。 黑衣人也实在是无奈,谁让他有两个不争气的兄弟。 竹云摇了摇头,道:“他们活,日后若是要为你报仇,就是我的麻烦,虽然我不怕这样的麻烦,可麻烦终究是麻烦。” 两个有伤的黑衣人听了竹云的话,一边哭喊抓挠,一边道:“绝不來寻姑娘的麻烦,姑娘放过我们吧。” 还不待竹云说话,那领头的黑衣人却是无奈的叹了一声。 自己两兄弟的话分明已经是默认了他用命去换他俩的命,竟然只是求饶,却不说关切一下自己么? 这就是自己的兄弟啊...... 竹云也料想不到这领头的黑衣人就这么被兄弟出卖了,冷笑着问地上那两人:“你俩只可以活一个,我该放了谁?” “放我......”胡乱抓着自己的那人显然早就承受不住了,身上已挠的道道血痕,皮肉都外翻着。 跪地发抖的人也道:“我会照顾好你们的家人......” 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如活命重要。 竹云真不知道就这样的三个人怎么会有胆子來刺杀自己。是柳若清过于低估了自己,还是这三人太有自信?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竹云问那领头的黑衣人:“这样的兄弟你还要救么?” 那领头的黑衣人僵住了,过了好半天,点头道:“希望姑娘说话算话。” 竹云却真的是佩服起这个黑衣人了。 竹云对竹小虫道:“去把彭前辈换出來。” 竹小虫对场中情形也不担心,反正有那么多人护着,对手也沒了抵抗的能力,竹云不会有危险。 三个黑衣人,竹云一个都沒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除了让彭鸀山解了蛊虫,还给了伤药,然后就放三人走了。 竹小虫对竹云道:“现在布日固德的伤都还沒好,我们的行踪最好还是隐藏起來。” 竹云却说:“沒必要了,既然柳若清把这样的人都派了出來,显然她手里已经沒什么可用的人了。” 竹小虫有些想不明白,问:“为什么?” 竹云道:“中原情势告急。” 竹云深入云南,中原的事情她几乎沒什么消息了。 作为放走三个黑衣人的条件,竹云知道了自己想知道,也知道了自己不想知道的。 四季门显,声名远赫。 围杀神秘组织,人去楼空。 四季门站到了明面上,有不少江湖大家支持,因着方振朋几人的关系,季少庭说出关于那个神秘组织的人,沒有被怀疑。当初萧赤空给过季少庭关于四川分部的消息,可是当季少庭整合了力量过去的时候,却是扑了个空,找到的却是方云飞和几个被弃了的备选男使者。 方云飞沒有死,那几个备选的男使者也沒有死。 他们神智也很清楚,只是武功沒有了,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星月姥姥给看了,经脉倒是不曾受伤,只是丹田已经彻底废了,再也练不成武。至于身上的伤...... 季少庭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那**窝。 从萧赤空那里听说的时候,他已是愤怒,等他见到方云飞的时候却是连愤怒的力气都有沒了。 方振朋见到自己幼弟那般景象,什么都沒说,只是抱着已经如同破败娃娃一样的方云飞坐在一处空地上,给他讲小时候的事,讲到天明的时候,方云飞死了。 死前只说了一句话:“铲除组织,杀了魔主。” 其他的几个备选的男使者也是在一两日里接连的死去,他们比方云飞还要凄惨,他们竟是连自己的家人是谁都不记得了,更沒有家人为他们送行。 “像云飞这样的人还有多少?”方振朋问季少庭。 季少庭摇头,只道:“萧公子......”然后就说不下去了。 方振朋想起了萧赤空,想起这个和自己弟弟一样处境的人,方振朋就想:实在不该再有人遭受这样的苦难了。 神秘组织已经引起了江湖震动,所有家里失了孩子的人都把消息归到了季少庭处。 隐隐的,这些人已经把季少庭的四季门当成了主理的机构。 季少庭也成了青年一派中的领头人。 前些年宠妾灭妻的行径自然有人去为他进行剖析,他的城府深到让人佩服,却沒有人说他阴损。 连带着王月君去内蒙寻父,一路上也得到了不少人的帮忙。 那可是四季门门主夫人,说不得就是未來武林盟主的夫人。 你说季少庭功夫不高?人家年轻,还不到三十岁呢,就已经暗中创了门派,笼络了那么多高手,还揭发了这么大一个阴谋,人脉声望全都有了,武功高不高的又有什么呢。再说人家季夫人的父母也不是寻常人物啊,人家的母亲还是有朝廷诰封的呢,武林中谁能取这样女子啊,也只有季大门主。 这些话传到季少庭耳中,季少庭根本沒当回事,不管什么时候总有些人要跟风拍马屁的。 可是王月君一路行來,听的却很甜蜜。 自己是季少庭的夫人,出身也足够匹配,只要自己按着竹云给的方子调理身体,以后就会有与季少庭的孩子......他们会是让人羡慕的武林第一家。 至于竹云,说是平妻可依旧是个妾,就算她是大医手的徒弟,她也只是个妾。 本來离开四季门的时候,王月君的心是沉重的,可是还沒找到自己的父亲,却已经改了心境。 王月君沒有想过自己到底为季少庭做过什么,只觉得自己是他的妻子就要得到他的全部。她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对待季少庭的了。看着身边季少庭派來保护她的人,愈发的觉得季少庭院其实是很关心她的,更觉得竹云是一根刺,生生的扎在了自己的心上。 狠狠的骂了一句:狐媚子。继续催马狂奔。 她不只忘了是自己把季少庭的心弄丢了,更不记得自己父母避祸去蒙古是竹云的主意,更忘了自己的宝贝弟弟是竹云救的,她现在只想马上找到家人,然后回到季少庭身边,做他的夫人。 季衫青在兰门呆了几天就走了,他不仅要出山帮助儿子,还要去帮萧赤空去打听萧晴空的消息,这是他之前承诺过的。只是他是暗中行事,所以有关他的消息也一直不多。 刘金娘的师门也在竹云的主意下隐匿了起來,后又直接投奔了四季门。 去投奔四季门的小家族门派不少,四季门一时风头无两。 待萧赤空和布日固德的身体都养好了的时候,竹云一行人从云南回了中原。 同行的只有李百草一人。 蛊王毕竟是蛊王,云南蛊师的领头人,轻易离不得云南。 彭鸀山挂念自己女儿,也回家了。 李百草一直跟着,他跟的不是竹云,而是竹小虫,再从兰门隐地出來的时候,更擅做主张给竹小虫置办了非常奢华的衣服。 用李百草的话说:只有这样的衣服才配的上那把虫字剑。 金线刺绣在牙白色锦缎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映着竹小虫的脸更黑了。 竹小虫要脱,竹云却说那样挺好的,竹小虫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继续穿着了。 再从兰门出來的时候,竹云身边的人多了菊阿婆和梅大姐。 四大丫头和四小丫头护着王君阳和季少川走另外的路,去四季门。 菊阿婆最关心的人除了竹云,就是萧赤空。他的变化自然逃脱不了菊阿婆的眼睛,去四季门的路上,菊阿婆找到机会问萧赤空:“你这样......行吗?” 萧赤空连痛苦的表情都做不出來了,对菊阿婆说:“我无所谓,我只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姑娘最好。” 菊阿婆虽然无法赞同萧赤空的做法,却不能说他做错了。 他的确是为了竹云好,只是竹云也伤心了。 自从他伤好了之后,竹云就不再和他说话了。 布日固德也不怎么说话了,只是步步紧跟着竹云。 往常离竹云站的最近的人是萧赤空,现在换成了竹小虫。 “降香那孩子......喜欢你。”菊阿婆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萧赤空沒有什么反应,只道:“若是之前我知道,我会很礼貌的拒绝她。现在我知道了,也只能当不知道了。”在柳如絮死之前,萧赤空真的不知道自己会被女人喜欢。 在柳如絮之后,萧赤空不喜欢自己被什么女人喜欢。 喜欢他的,都被他伤了。 不管是仇人还是陌生人,还是真正关心他的人,总之都被他伤了。 回头看看布日固德一脸阴沉的站在远处,萧赤空心道:这还有一个让我伤了的人。 明明该是兄弟,结果却让我利用了。 他明明知道我是利用他,还配合着我。 我到底是该叫萧赤空好,还是叫萧公烈好? 菊阿婆也看到了远处的布日固德,只好叹气。说是造化弄人?可这和造化又有什么关系呢。 倒是有一件事要和姑娘说。 就是四季门的星月姥姥,也被称为星月婆婆的那个人,竟然是竹无心的师妹,先一代竹门门主的独女。 也正是因为四门之间那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星月姥姥才应承了兰田生去四季门。 竹云简直听傻了。 一直以为竹门就自己师父一个传人呢,怎么还有个师姑呢? 菊阿婆说她也是才知道的,以前四门联系的少,对于竹门的事她也不太清楚,这事是这次出來兰田生特地嘱咐的。 还交代千万别让竹小虫与那个星月婆婆有接触。 竹云问为什么? 菊阿婆摇头,却不知道了。 第九十一章 自己从嫁到季家,竹云就知道竹无心对自己隐瞒了很多事。 连竹小虫也被隐瞒了。 竹小虫甚至连自己的母亲是谁都不知道。 所以,竹云也不去问竹小虫,问也沒用。 只能等将來再遇到竹无心再去问他了,这一次不管他如何推脱也要问个明白。特别是自己父母被人劫杀之事,虽然竹小虫和竹云什么都沒查出來,但是竹云相信竹无心肯定知道一些事,只是他不肯告诉自己罢了。 其实竹无心不是刻意隐瞒竹云,而是他也不确定。 这几个月來,竹无心在查的就是竹云一家当初被人劫杀的事。 本來他以为,不管多细致的计划多秘密的行动也会有痕迹六下,可是竹小虫去查了那么久也沒查出來,竹无心想去查却不敢离了竹云太久,只有等竹云嫁到了季家,安全有了保障竹无心才去调查这事。 不过虽然之前竹无心沒有得到什么线索,却一直有所猜测。所以他几次去了京城,京城里有他救过的人,更有一些当年少年王留下的势力。 四大少年王离开京城貌似是隐遁了,但是依然会留下一些人手,都是宗亲贵族,靠着血脉传承一代一代的保持在政治中心,这些人不只是四大少年王的人脉,也是当年武圣王的人脉。 而四门这一代的门主,就只有半在江湖的人和他们还有一些联络。 竹无心首先找到的就是京中义宁候。 义宁侯今年四十几岁,在宗室中说贵不算贵,说低也不算底,在朝廷上也领着不大不小的实差,看上去中庸之至,平庸之至。可也就是这么看上去非常不起眼的人,却是武圣王留下來的遗线。 义宁侯坐在府厅,端着茶盏却不送茶进口,只是有些战战兢兢的看着门外。 昨夜在自己的第九房姨太太那里刚刚风流快活完,就在桌上见到了一封信。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信上只有一句话:明夜二更后,正厅等候。 余下就是一个印记。 梅兰竹菊四种纹样拼合在一起的印记。 义宁侯从不知道,自己还真的会有一天见到这个印记,更不知道自己真的被武圣王的后人找上了门。 他小的时候知道武圣王的事迹,也知道有四大少年王,但是他从不知道自己和他们会有什么关系,一直到父亲将死之前,把他叫到了床前,对他说他们是武圣王门人的后代,如果有朝一日见到这样的印记,就要以见君父的心态去见执着印记的人。 老侯爷死了也有好些年了,他从最初的胆战心惊一直到后來的渐渐淡忘,一直到昨天都已经快想不起來了。 哪知,却突然见到了这么一封信。 短短一句话,九个字,语气不容置疑。 义宁侯也不敢置疑,想起父亲临死时说要让他以见君父的心去见那人。 见君父,怎么可以有两个君父? 见了这个君父,那金銮殿上的那个君父又该如何对待? 可是不管心中怎么疑虑,义宁侯还是在二更之前就坐到了正厅,散去了下人,把护院侍卫也都赶的远远的。 盏里的茶温了,义宁侯依然托在手里,却沒喝上一口。 心里有些期待,有有些怕。 他都四十多了,竟然只因那一个印记就变成了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的心情,兴奋而紧张。 正想着那人会不会像传闻中那些高來高去的大侠那样,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的院里的时候,院子空地果然就站了一个人,灰衫青袍,银蚺飘飘,仙风道骨。 义宁侯呆了,原來真的有这样的人物啊。 來人正是竹无心,一落入院中径直就朝着正厅走去,进了房间见那义宁侯还在呆愣愣的看着自己,半点反应也沒有,只得咳嗽一声提醒他,自己已经來了。 义宁侯反应过來,忙放下手中茶盏,伏身就要跪去,竹无心却很是不耐烦这套,挥了挥袖子就把义宁侯托回了椅子,自己也坐了下來,道:“沒那么多虚的。” 义宁侯心中更是诧异,那人连碰都沒碰到自己,就把自己按在了椅子上,莫非是仙法?还是说武林中的人都会这样的手段?再听竹无心说话,忙道:“是,不知道尊驾怎么称呼?來找小侯有何见教?”语气极客气,也?p> 鹁矗床桓以僬酒鹕硇欣褡饕玖恕?p> 竹无心道:“我姓竹,称呼什么的随便吧,找你是有些事要问。” 义宁侯忙道:“哦,原來是竹老,您要问什么事?” 竹无心道:“八年多前,四川辉县县令卸任回乡遇刺,全家被劫杀的事,你知道多少。” 这话把义宁侯问的一冷,八年多年,一个卸任县令被刺杀......时间那么久了,又不算是多大的事,他还真就沒什么印象,可是竹无心问了他得仔细的想,搜肠刮肚的回忆了半天,才道:“只是有那么一点印象,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竹无心本也沒打算真的能从义宁后这里问到什么,当年那事朝廷方面草草的了解,根本就沒引起多大的震动,这个义宁侯说是有那么一点印象,怕也只是为了讨好自己才说的,虽然不喜对方有些虚,但也知道对方沒有推脱的意思,便道:“想不起來也正常,只是现在这事与我门中人有写牵扯,我也无暇去差探仔细,所以你去给我查查吧。”竹无心只说自己是无暇去查,却不说自己查了许久沒查出來,是为了不给义宁侯太大的压力。 “是。”义宁侯不知道竹无心为什么让他去查这么久远的一个小事,但是父亲留有遗命,见这人如见君父,所以也只当竹无心的话是圣旨了。 竹无心首先找上义宁侯,是因为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不怎么招人眼,但是却又在权利中心屹立不倒,显然也有手段过人之处,能把中庸之道使用的如此纯熟,显然也不是真正的平庸之辈,虽然现在看上去性情有些柔弱,但是也就是这分柔弱才能去迷惑别人的眼睛。 当下又道:“这事其中另有牵扯,所以你要慢慢的查,细细的查,不要过于急迫,免得惊动了什么人。”这就是提醒了,免得义宁侯到时候什么都查不出來再招來杀身之祸。 义宁侯果然不是真正的平庸之人,听到竹无心的话也知道当初的事肯定不像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当下小心的应了,道:“小侯知道了,一切还请竹老放心。” 竹无心想了想,觉得义宁侯从某个方面來说,也算是有才能的人,如果调·教好了,以后很多事都少不了要找他出面,不过还是要试探一番,便道:“如果你不想淌进这浑水,直接说于我听我也不会为难与你。” 义宁侯忙站起身,真真切切的揖下身体,道:“竹老,您是什么人我也不会多问,但是父亲留有遗命,所以您要我做的我绝不会有任何搪塞推脱,所以还请您放心就是。” 竹无心点点头,道:“明天我会派两个人过來跟着你,权当是你的侍卫。”从菊门出來的时候,竹无心冲菊门中也带出了不少人手,毕竟自己只是一个人,很多事他忙不过來,比如眼下这样,要保护义宁候这样的事,竹无心就不可能亲自來。 义宁侯也不当竹无心是要派人监视自己,真心实义的感谢道:“多谢竹老。” 竹无心又道:“沒什么谢不谢的,还有你暗中帮我查查,去蒙古为质的王爷。” “那王爷就是皇帝堂兄,也沒什么背景啊,不知您要查哪个方面的?” “什么都查,不过也是要小心不可露了行藏,即使慢也不可以暴露。” “是,小侯省得。” 从义宁侯侯府出來,竹无心拐出这一片的高宅大院,向都城稍微靠外的地方走去。 这边的房子不如侯府所在的地方那么繁华壮观,却也都是干净规整,看上去也是殷实之家的宅院。 同样是正厅,虽然有些狭窄了些,但是两进的院子还是给正厅前分出了个空地,竹无心只是几个闪身,就从院外跃到了这个片空地上。 空地上正规矩的趴跪着一个人,年轻看上去不比竹无心小,甚至还要老上一些。 那人一见竹无心便哭了,呜咽不止,连连抹泪。 “哭什么哭,起來进屋说话。”竹无心说完,也不待那人反应,径自进了屋。 那老人一见竹无心这般动作,赶忙跃起身跟着一起进了屋,那腿脚利索的完全不像是个老人。 “竹神医,不想老身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您,老身实在太激动了......”说着竟是又要哭。 竹无心对他也无可奈何,毕竟二人年纪差不多,竹无心对着这个看起來比自己还老的人也舀不出什么长辈的架势,只道:“你坐吧,我有事找你,你这么哭來哭去的我什么时候才能说到正事。” 那老头鬼精灵一样,听了竹无心的话赶忙擦了眼泪,做到下首处一本正经的问:“竹神医,不知道您找老身有什么事?” “你现在是太医院院判了?” “因早年得您指导了些时日,如今老身已是太医院院判。这一切都是您......”原來这老头正是现在的太医院院判,二十多年前曾偶遇竹无心,竹无心见这老头医术不错,脾气也挺对自己的胃口,便教导了月余,虽无师徒的名分,也有师徒的情谊。 这老头凭着自己的本事和竹无心的点播,这些年的医术更是精进,院判当了十來年了,很得皇家的信任和重视。如今再一见竹无心,自然是要感恩戴德一番了。 第九十二章 竹无心來了四次京城,这是第五次。 前前后后,他已经联络了十几人。 这一次他一共要联系三个人,义宁侯是一个,眼下的太医院院判陆回春是一个,还有一个却是个女人,一个竹无心并不想见的女人。 所以竹无心把那个女人排在了最后。 竹无心要义宁后去查当年辉县县令被杀一事,找到陆回春则是要让他帮忙,去调取当年武圣王的病案卷宗。当年武圣王六十多岁因积劳而病死,其实根本毫无疑点,可是竹无心却不相信。一个对武学有那么深造诣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保养身体?就算真的忙病,也不会就在一年间突然衰弱致死。当年的四大少年王也不相信,可惜他们以守孝的名义在京城里逗留了三年也沒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但是四大少年王是近身跟着武圣王的,他的身体到底如何他们最了解。 后來四大少年王隐身江湖,各自收徒留下师训,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一定要查清武圣王的死因。 当时竹无心年少,并不知道什么是迫不得已的时候,但是现在竹无心知道了,所以他要查。作为一个医生,他只能从当年武圣王留下的病案卷宗上查,尽管他知道几乎什么都查不出來。 听到竹无心要借阅武圣王的病案,陆回春并沒有为难,那个卷宗就在太医院的文库房中放着,并不是很着紧的事物,就算给竹无心抄一分出來都无方。 听到陆无心说的如此轻松,竹无心已经认定,那病案应该是伪造的了。 真正的病案应该不是被毁就是被藏了,也许......根本从來都沒有过什么真的病案。 自己的师父当年的医术虽不如现在的自己,但是也是很高明的了,他一直就守在武圣王的身边只能看着武圣王日衰一日,一点办法也沒有,还查不出什么病因,这也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以至后來抑郁伤了心神过早的去世。[.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现在,到了不得不查的时候,竹无心也想借此了却师父当年的一个心病。 找陆回春还有另外一件事,托他给那个女人带个话:他要进宫。 竹无心有自知之明,尽管他可以出入达官贵人的府邸如无人之境,但是皇宫中有很多高手。所以他就必须要用正常的途径进宫。 所以他要让陆回春给那个女人送个消息。 那个女人,当年皇帝的贤德妃。 他要陆回春做的就是在巡诊平安脉的时候,给贤德妃带个话:竹无心到了。 到时候贤德妃自然会有办法召竹无心进宫。 贤德妃,原名竹初雪,现名何月英,今年二十四岁。 她是星月婆婆的女儿,她和她娘一样,都恨竹无心。 星月婆婆恨竹无心,是因为她喜欢竹无心,竹无心知道了之后却独自跑了,等回到竹门的时候,却带着一个婴孩,说是他的儿子。 竹星月恨竹无心不是因为他拒绝了自己,而是竹无心用一种让女子颜面尽失的方式告诉了她:我随便找个女人生个孩子也不娶你。 这是竹星月误会了,竹无心却沒解释。 竹星月也随便就找了个人把自己嫁了,有了女儿之后沒几年,老公让人打死了。给老公报了仇,带着竹初雪回到了竹门,一对师兄妹相对无言的生活了几年。 后來竹初雪和竹小虫越來越好,竹星月有心让一对小儿女成就姻缘,结果竹无心又跑了,带着儿子一起跑的。 竹星月更恨了,心道:你不喜欢我便不娶,如今为什么还要阻止我女儿嫁给你儿子? 连带着已经很大的竹初雪也恨上了竹无心,一次偶然的机会,竹初雪认识了逃家的何月英,便顶了她的身份进了宫做宫女,后來就成了贤德妃。 竹星月知道,却阻止不了女儿,这个女儿比自己年轻的时候还要倔强,只能告诉她,一身医术绝不能外传,也不要让人知道你是姓竹的。 竹门......也许有师兄一个就够了。四门女子不外嫁只招赘的规矩,算是让竹初雪给破了,但是竹星月也把自己和女儿都逐出了竹门,再后來就是她遇到了兰田生,应他所求成了四季门的供奉。 竹无心找自己的那个师侄女,是要让她帮忙在宫中找些人,刺探一些皇帝的消息。 竹初雪接到陆回春的带话,悲了一下,恨了一下,最后很是无奈的叹了一下。 当初她学会恨的时候,并不知道什么是爱,只是跟着母亲恨而恨。 等她知道了什么是爱的时候,爱的人却不是竹小虫,又觉得自己沒必要恨竹无心了。 可是因为对母亲的感情,又无法不恨竹无心。 所以她很矛盾,最后只能与陆回春如此这般的说了,让他把话带回去。 这一夜,贤德妃与皇帝说,她寻到了一个神医,能帮助皇帝。 皇帝即位多年,却无所出,所以连去蒙古的质子也只能是自己的堂兄。 这是皇帝心病,却不能大张旗鼓的治。 贤德妃虽然有医术,却不能出手,正好竹无心來了。 让竹无心治好皇帝,就算是她帮着刺探密闻的报酬了。 这样不算白帮竹无心,就不算对不起母亲的那腔恨意。 所以借口托陆回春找的民间神医已经到了,就在陆回春家中,让皇帝下旨接进到宫中。 竹无心除了要在宫中查一些人和事,还要和竹初雪解释一番自己为什么要带着竹小虫跑,毕竟那时候真的伤了这个姑娘,也伤了自己师妹。 很多话当年不能说,可是现在竹小虫中了一种奇蛊,很多事也不得不解开了,所以他可以说出当年的真相。 竹无心就近可以和竹初雪解释。 可是竹小虫自己都不知道当年是怎么回事,所以他无法和星月婆婆解释。 等竹云告诉他菊阿婆转告的话时,他也有点迷糊,当年父亲带着他突然搬家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父子二人关系一直都不太好,所以他也沒问。 后來许多年都沒见过自己的师姑和那个师妹,几乎就快把她们忘了。 现在得了这样的警告,竹小虫有些不懂,星月婆婆是他的师姑,为什么不能让她见到自己? 不过不让见就不见了,总是自己父亲带的话,听着就是了。 竹云到了四季门的时候,已经是新年了。 见到季少庭的时候,天正飘雪。 扑到季少庭怀里的时候,竹云终于放下了强撑的坚强,哭了出來。 自从分别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心很累。 季少庭抱着怀里的人,同样激动的说不出什么话來。 竹云是他真正爱着的人,就算把她结实的抱在怀中也觉不够,只想两个人粘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你长高了,云。”季少庭的声音有些酸涩,自己的这个小妻子的身量还沒有完全长成,几月不见,她居然长高了。这让季少庭觉得自己错过了竹云生命中的一段时光,心里难受却说不出來,只能酸酸的说上一句:“你长高了。” 竹云靠在季少庭的怀中,疲惫之感全部卷了上來,哭着说:“你却瘦了。” 季少庭很忙,很忙,每天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还要抽出时间练功,等到晚上真正可以休息的时候却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竹云的身影,等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天又要亮了。 所以季少庭瘦了,不只是忙的,也是因为相思。 二人紧紧的抱在一起,看到这个景象的人,心中却各有所想。 萧赤空是难过的,却只能把自己靠在布日固德的身边,借着布如固德厚实的肩膀依靠才沒让自己倒下去,脸上却是微笑着的,不带半点心酸。 季少川看在眼中,心里也是各种滋味混杂在一起。他的身体已经大好了,虽还不能练武,但与一般人无异了,这是季夫人极大的安慰,可是每当季夫人拉着季少川的手赞叹竹云的时候,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把竹云看成是一个独立的女子,而不是嫂子,等到惊醒的时候就恨不得抽上自己几个耳光,他不停的催眠着自己,不该动了那种有违伦常的心思,他应该祝福竹云和自己的哥哥幸福一生一世,可是当他看到竹云和季少庭抱到一起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抽痛,简直无法呼吸了。 王君阳却是冷静的,他承认自己喜欢竹云,但是他却知道怎么把持自己的心,一边祝福着竹云一边克制着自己的感情,而竹云当初分给他扮演妾室的丫头却真的喜欢上了他,虽然他不喜欢,却做了回应,只等着姐姐找回父母就禀告,一并娶了就是,哪怕就是去做了赘婿也行,想來父母也不会太过在意这些虚名的。娶不了竹云,娶了她身边的人也是好的吧,王君阳如此想着。 而其他四季门的人,除了在季家见过竹云的,无不惊奇,这怎么又冒出來一个夫人? 之前的那个是夫人,那这个不应该是如夫人吗? 看上去门主对这个夫人比那个夫人在意多了。 季少庭与竹云在门外叙了离别之情,季少庭只觉得自己有了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极得意的大笑,道:“四季门的人听着,这是我的夫人竹云,今后你们要待她如待我一样,敬她如敬我一样,她是我季少庭的唯一!” 第九十三章 竹云相信季少庭这么说,心里就一定是这么想的,但是这却是不可能的。 竹云愿意成为季少庭的唯一,但是却有了个王月君, 竹云曾经暗示过王月君,愿意与她协手,共同扶持季少庭,不分先來后到。 竹云明白一个事实,就是不管怎么样,王月君都更有资格比她成为那个唯一。 所以竹云心里欢喜着,也酸涩着,拉住了季少庭不让他再说下去。 季少庭转脸见到竹云笑的有些凄苦,也明白自己说了大话,但是却不懊悔,因为他说的都是心里话,许久沒有这么畅快了。再次把竹云带进怀里,低声道:“你就是我心里的唯一,至于别的人,我想我会找到一个好的方法。” 竹云蹭着季少庭的胸口,摇了摇头,道:“王月君,她是好人,别伤害她。” 季少庭沒有回应竹云的请求,只是拉着竹云进到了正庭。 除了菊阿婆和四小丫头,其他人都被带下去安置了。 季少庭还要把自己得力的属下都介绍给竹云。 竹云一一的接见了季少庭的属下,让她最在意的却是星月婆婆。 星月婆婆是供奉,不是属下,所以她不用给竹云见礼,按辈分來说她是竹云的师姑,竹云却要给她施礼。 星月婆婆拦住了竹云的动作,很是僵硬的行了一礼,道:“见过姑娘。” 她称竹云为姑娘,竹云明白,显然她也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叹息着摇了摇头,道:“你们都知道我是谁,就我知道不知道,你是我师姑,却要对我行礼,唉。” 星月婆婆也是笑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道:“前些日子,接到你师父來信,将你的事全都说给我听了,虽然我不愿意,但也的确要以你为尊,这是家门的一种传承,不管我愿意不愿意我都要遵守。” 竹云点点头,道:“我到底是谁向來你也不会告诉我了,不过我自己也猜到了一些。” 星月婆婆道:“姑娘聪慧,就算全知道了也不会让人太过惊讶。”星月婆婆说的不是客气话,虽然她以前沒接触过竹云,但是从季少庭那里听到的种种,她就知道竹云是个有头脑性情也好的人,有时候甚至还会想到,如果自己的女儿是这样的性子,当年就不会脑袋一热进宫去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竹云最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些,而是想知道竹小虫为什么不能见星月婆婆,可这话不能当面问,请星月婆婆坐到下首,转脸对季少庭道:“眼下重要的是怎么查出那个组织找到魔主,我们需要联合更多的力量來平息这一场祸乱。我走了这么久,你这边怎么样?” 季少庭道:“我把四季门隐藏的力量都摆到了台面上,也请了一些以前旧交故识,一些大的世家也和我们有联系,只是......” “只是什么?”竹云对江湖事并不懂的太多,季少庭的话说了半截就不说了,她不得不追问一下。 季少庭也苦恼着,深思了一会道:“江湖中有世家,有门派,这个你是知道的。世家或者四季门这样的门派大多行事沒有很大的顾忌,而那些大宗大派就不同,他们有着必须要遵守的本分和规矩,所以那个组织的事他们就算知道也不会轻易出手,除非那个组织危及到了他们自己的头上。可他们偏偏是整个武林中最中间的力量,所以.......” 季少庭仔细的与竹云说明着,竹云终于也听懂了,世家或者四季门这样的门派,对于江湖中出现一个这么隐秘的组织是有很深的顾及的,特别是方云飞的弟弟一事也让他们警醒,回去一查,还真有不少家族丢过孩子,只是因为丢的都是分支分家的,也就沒有引起他大的震动,可是当消息汇总到一起就不得不让人心惊了。 但是那些大门派不同,他们沒丢过孩子,组织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招惹到他们,所以他们也就会对这次的事有所保留,除了声援一二,并不会有什么实际的动作。 这是竹云不能理解的,身为江湖中人的季少庭却是明白的,换做是他他也会那么做。 门派越是强盛,就越是有许多的不得已,他们并不太愿意牵扯到与本身沒有太大关系的纷争之中,尤其武当少林峨眉那样的,毕竟这里牵扯到利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而且这事还牵扯到皇家。 门派大了,就不是单纯的江湖人了。 与皇家都会有点牵扯,那些大的门派又有几个沒有接受过皇家的封赏呢,所以这事他们就更不愿意牵扯进去了。 竹云皱眉,问道:“这事和皇家有关,我以为也就咱们的人知道,外人怎么会......” 季少庭道:“当初那几个人,咱们不是都给放了么......也许是他们透露出去的。” “他们?”他们透露出去消息?那就代表只是皇家的意思,傻子都能想明白的事,竹云当然明白。“皇家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态度?” 季少庭摇头,皇家是怎么样的一个态度,他怎么会知道。 只是现在江湖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一样东西上,就是如梦令,也就是江山易主令。 他们也把目光聚集在一个人身上,一个不知道到底存在不存在的人身上,就是传闻中先帝的私生子。 已经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去打听了。 甚至还有传闻说,那个皇子应该也被组织给抓住关了起來了。 可如梦令和江山易主令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事物都不知道,那个所谓的皇子更是不见真有其人。 江湖上就已经乱做一锅粥了,所以季少庭真正能动用的力量并不太多,只是声名很高而已。 声名不代表威望,哪怕他的妻子之一是大医手的徒弟。 好在,方振朋一直在四处游说,为季少庭拉到不少助力。霹雳堂也因为雷元的关系彻底站到了四季门这边,不但把四季门上下布置的如铁筒一般,还拿來了不少火霹雳之类的火药武器。 竹云又想到了一个问題,问道:“那当年萧家的事?” 季少庭道:“父亲曾与我联系过,想要暗中查访,可是方云飞的事传到了江湖之中,萧公子的事也被有心人翻扯了出來,尽管我们都沒有正面回应,不过恐怕也瞒不住了,所以还想与你说说,萧公子是不是暂时先隐了身份,不然恐怕......会遭人鄙视诟病。” 这又是江湖中一个让人竹云无法容忍的约定俗成了。 方云飞死了,所以他的经历也就随之散去了,而且他还有一个颇有威望的哥哥,沒有人闲着把他的事拿出來说。 可萧赤空还活着,不管他当初是不是自愿的,可被男人占了身子是一个铁一般的事实,而且萧家已经沒落,再沒有人会为他出头,总会有些落井下石的人会拿萧赤空的经历说事,衬托出他们自己的高洁。 “他应该不在意了......”竹云悲切的说了一句,转而问道:“可有萧晴空的消息?” 季少庭摇头,道:“父亲只查到当初萧家小姐是嫁到北方去了,具体是哪并不知道,当年知情的人也都不在了,所以这事要查起來还需要一些时日。”其实季少庭很想问问,为什么萧赤空会不在意了,但是竹云不想说他也就只好不问。 等季少庭见到萧赤空与布日固德同居一室的时候,很多事就明白了。 私下找到萧赤空,问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萧赤空早与季少庭把话说开,故也不再作态道:“为了不让姑娘为难,我的心思她已经知道。” 很多事一句话也就足够说明了,季少庭拍了拍萧赤空的肩膀,叹声道:“萧公子,若不是我们以情为敌,我必与你结拜,生死不弃。” 萧赤空苦笑,布日固德要与他结拜,却是眼下这么个结果,不过他对季少庭还是感激的。 季少庭居然是他叛出组织后,最不在意他经历的人,他只把自己当成是一个以情为敌的对手而已,某种程度上來说,这也是对他的一种认可。 萧赤空道:“我自认为奴,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了,以后我会好好守着姑娘,也会把你当主子一样看护。” 季少庭道:“萧家.......”还需要你去重振呢,你怎么可以做别人的奴才,这是季少庭想说的。 萧赤空摇了摇头,道:“我的事怕是隐瞒不住了,萧家也必然不能在我的手中振作,我祖父应该还在人世,所以......我会让他另寻一个‘干净’的继承人。” 干净?季少庭苦笑,什么叫干净?萧赤空被男人所辱,是不得已的,怎么就不干净了。不过这话却不能说,江湖中能像季少庭这么想的人并不多,如果这话问出口,被传出去,季少庭的名声就会受损。 总有一些混水摸鱼,伺机捞些好处的人。 布日固德的身份,季少庭也知道了,他问萧赤空:“那是个好兄弟,你打算怎么处理你们之间的关系?” 萧赤空道:“等此事一了,我将不会再出现在任何人的面前,他就自由了。” 季少庭赫然道:“你竟是想死吗?” 萧赤空摇头道:“若是以前,我肯定是要死的。可是现在我得守着姑娘,如果妹妹找回來我也要守着妹妹,只是那时候的我不是现在的我罢了。” 季少庭突然觉得,自己经历了那么多,其中痛苦竟不及销赤空万一。 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來,只好道:“既然已经打算弃了身份,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 萧赤空比了比自己的胸口道:“骗不过这里啊,即使骗了天下我也骗不了自己。” 季少庭只能再次摇头,道:“你这样会让很人伤心,包括云,想來你那个安答也是。” 萧赤空道:“让他们伤心也比让他们为难的好,你能照顾好姑娘,布日固德是个王子......等这事尘埃落定,我将不再是我。” 语气十分肯定,叫季少庭无法再劝。 这一夜,睡不好的人实在太多。 萧赤空与季少庭的对话,叫暗中的竹云和布日固德听了个清楚。 两人本就沒有想隐瞒布日固德的意思,所以也就沒有太过在意,竹云却是刻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在暗中那这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萧赤空和季少庭都沒有发现竹云就在他们不远的地方。 竹云的内家功夫已经很高了,比全盛时期的萧赤空还要厉害。 如果真的拼斗起來,也只有身怀养血蛊的竹小虫才是对手。 第九十四章 一把灼人的火,起在了竹云心里。 季少庭和萧赤空的对话让她一字不落的听了去,仿佛整个心瞬间被劈成了两半。可是她不能让自己的心分成两半,她只能属于一个人,完完整整的属于一个人。 竹云只能在自己的心里燃烧起一把火,把两半的心重新熔化成一个整体,尽管很疼,但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能看到她心里这把火的人,就只有菊阿婆了。 菊阿婆陪着竹云经历了她人生中最最变幻莫测的那段时间,她很了解竹云。 回到卧房,竹云静静的坐在椅中。 菊阿婆捧來了竹叶茶,道:“姑娘,竹叶茶,可以清心。” 竹云接过來,举了举又放下,道:“菊阿婆,竹云的心乱了,竹云的心疼了,竹云的心......破掉了。” 菊阿婆抚着竹云的长发道:“有了决定就要去做,无论多疼。” 竹云点头,她不是壮士,所以她沒有断腕的豪情,她只能忍受着疼痛,去斩断所有不能去触碰的情意。 这一夜,季少庭來了。 二人夫妻半年多,竟然还沒有圆房。 季少庭是期待的,却也是羞涩的,等到二人分别的时候,季少庭很懊悔为什么沒有和竹云圆房。 所以,等竹云回來的时候,他不打算再害羞了,尽管他已经面红如火,可他不打算再等下去,他要马上成就好事,与竹云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季少庭相信,竹云也是期待的。 菊阿婆见季少庭进來时的脸色,就已经明白他心里所想,安排人摆了新婚那夜一样的饭菜悄悄的告退了。 酒中沒有什么助兴的东西,季少庭却痴迷了,看着烛光中竹云同样艳红的脸,只觉当下是他季少庭一生之中最得意的时刻。 “云,我们......”我们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吧。 话虽然沒有说出口,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竹云点了点头,脸色愈发的红了,只是眉间有一丝愁苦,迷了眼的季少庭沒有发现。 将竹云带到床前,季少庭的胸腔都快要燃烧起來了,将唇印在竹云有些颤抖冰凉的唇上,季少庭迷失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迷失在竹云的美好当中。 放下床幔,褪去竹云的外杉,季少庭的手指从竹云的脸一直滑到她的脖颈,再到肩膀,上臂...... “这是什么?”季少庭拉着竹云的手,看到她清洁如玉一样的腕上,竟然紧贴着绑着一个细小的竹筒。 竹云摇了摇头,微笑着看着季少庭,将自己完全贴到了季少庭的怀抱中。 季少庭的身上是火热的,竹云的心里也是火热的,两种火热撞到一起,引发出了更多的疼。 “少庭,我要完全的属于你。”竹云摸着手腕上的小竹筒,希望自己不会有用到的那天。 季少庭抱住已经流泪的竹云,轻声道:“你只会属于我,我也只会属于你。”他不知道竹云到底为什么会哭,但是他不想竹云再哭,他要让竹云做一个快乐的女人,一个快乐的季少庭。 这是一个迟到的洞房花烛夜,季少庭竟然生涩的如同少年郎一样,他不想让竹云感到难受,就只好压抑住自己的欲望放慢动作,看着竹云在他的怀中从姑娘变成女人。 早知道会疼,可竹云沒想到会这么疼,可是这种疼却让竹云暂时忘却了那些烦恼,抓着季少庭的领子紧紧的贴住自己,抽泣道:“少庭,我完全属于你了是吗?是吗?” 季少庭吻着竹云的脸,在她耳边低声道:“云,你完全属于我了,完全属于我了.......” 季少庭的话仿佛是一颗定心丸,让竹云觉得自己的心终于熔化成一个整体了。 她是属于季少庭的,完全的属于季少庭。 可是这种想法,也只维持到了第二天。 竹云以为与季少庭做了真正的夫妻之后,自己的心就会坚定下來,可是当她见到依偎在布日固德身边的萧赤空的时候,心中的裂口突的又迸裂了。 竹云知道自己的选择沒有错,她就只能属于一个人,季少庭正是那个人。 对于萧赤空,竹云只能假做祝福,祝福他和布日固德...... 布日固德是不开心的,他很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可是他却不能允许自己就这么把萧赤空扔下,午饭后,布日固德拉着萧赤空回到了客院,将萧赤空狠狠的压在墙上,怒着眼睛瞪了半天。 萧赤空的表情从错愕慢慢的变成了疑惑,最后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布日固德仿佛全身的力气都沒有了一样,松开了手,颓然的坐到地上道:“沒怎么。” 萧赤空叹息一声道:“布日固德,你若是觉得和我演戏很为难,你就走吧。你是堂堂蒙古王子,还是中原皇帝封的王爷,你的确不该......搅和进我的事里來。” 布日固德沒说话,萧赤空的话让他心里难受,委屈。他的确不喜欢和萧赤空演戏,却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若说名声什么的,他早就自己给玩沒了,还玩的挺高兴,可是他就见不得萧赤空在竹云面前强做扭捏的样子,萧赤空为了心里所爱的人,把自己剥的血淋淋的,而竹云现在心里也满是伤口,这两个人相处的样子,让布日固德觉得难受。 半晌,布日固德道:“你觉得......你这么糟蹋自己,她心里就放的开了吗?” 萧赤空摇头,道:“我必须让她心里放开,我沒有糟蹋我自己,我却糟蹋了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会找别人。” “不行!”布日固德气急了,真正能配合萧赤空如此做戏的人,不是真的兄弟就是那心怀不轨的人。布日固德不想萧赤空为这一场情劫真的被谁占去了便宜,他得守着他,一直到他走出这个困境。怒喝完,布日固德站起身,回转,直着萧赤空的鼻子恶狠狠的道:“你只能找老子一个,不然你找谁我打死谁!” 萧赤空再次愕然了,可布日固德的态度坚决,他拒绝不了。 “等找回你祖父,咱们就一起回萧家,大不了老子改姓萧!” 春寒料峭,冷风入心。 即使身边有关怀备至的人,也抵挡不住丝丝凉意。 整个四季门中,唯一快乐的人,大概只有听说竹云带着人回來,而后又带着大把火药武器赶來的雷元了。 雷元与季少庭在正厅了叙旧,坐了沒一会就开始抓耳挠腮。 终于忍耐不住,问季少庭:“尊夫人......怎么不见?” 季少庭戏谑的笑了笑,道:“你是问我的夫人,还是我夫人的身边的......谁啊?” “哎呀!”雷元蹦了起來,抖着袖子道:“季兄弟,你就别取笑哥哥了,我到底是为谁你还不知道吗?” 季少庭摇头,实在不明白雷元怎么就与梅大姐对上眼了。 梅大姐虽然是个寡妇,可是本事为人都是顶尖的,就是仆人身份对江湖人來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是梅门的人,绝对不可能外嫁,可是作为霹雳堂的少当家,雷元也不可能入赘,这两个人之间有着巨大的障碍。 带着雷元一起见了在后间配药的竹云,雷元只是匆匆一礼,送上了一些小巧的火药暗器,便扯着在一旁伺候着的梅大姐到一旁说悄悄话去了。 梅大姐似乎也不太抗拒雷元与他亲近,可是却不见表现出多热烈的回应,想來她也是知道自己身份的特殊,并不敢与雷元把话说实了。 菊阿婆伺候着茶水,看着季少庭一脸春风得意,心里只能叹息,命运弄人,萧赤空太可怜了。 季少庭把竹云新做人妇的光彩看了个够,才道:“云,有些事我要与你商量一下。” 竹云道:“有什么时候你自己做主就是了,怎么还要与我商量?” 季少庭指了指不远处凑在一起说话的雷梅二人,道:“他们俩.......” 竹云依旧不解,道:“他们要是真心的,在一起不是好事么。你不同意吗?” 菊阿婆插言道:“咱们四隐门有个规矩,姑娘你怎么忘了,就是......女子不外嫁。” 竹云这才想了起來,四隐门为了个隐字,有着这样的规矩,女子若是看上了门外的人,只能招赘。 雷元是什么人,竹云自然知道,那肯定是不可能做人赘婿的人,就算他自己愿意,那霹雳堂主人必然不会答应。 可是这事,竹云也不好决断了。 季少庭见竹云为难,道:“四隐门......其实都是听你的,这个我师父已经与我说了,你看是不是你开口去了这个条规矩,左右与那组织也有正面战斗的一天,四隐门怕也隐不住了,不如就和四季门一样站到名处來吧。” 竹云很想答应,但是这事又沒那么简单。 江湖上隐门多,四季门曾经也是,可是四隐门却又不能完全称的上是江湖上的,四个门主都是当年四大少年王的后人,本來就与皇家牵扯不清了,如果公开站到江湖中來,势必会引起很大的震动。 到时候竹云该以什么身份应对?四季门门主的夫人之一,还是四隐门的总门主? 如果真要把四隐门明摆的亮出來,那也只能是竹云搞清楚了身份之后才能做的决定。 自己肯定不是江湖和朝廷中疯找的先皇私生子,但肯定也不只是个县令之女。 可是至今,也沒有人肯告诉她,自己到底是谁。 看着梅大姐有些羞红着的脸与雷元不近不远的说着话,竹云又想起一件事來。 那就是王君阳。 就在方才,王君阳还來与竹云说他喜欢小歌小词,希望作为主子的竹云能够成全。 竹云那时候还沒想到四隐门这个个规矩,便想着等问过了两个丫头,她们要是愿意,就与他们结拜了做了干姐妹,许配给王君阳。 可是现在...... 竹云叹息着,虽然雷元和王君阳本人肯定不会介意入赘,可是他们的家族一定不会同意。 若要让四隐门破了这个规矩,就只能把四隐门摆到台面上來。 四隐门的女子不外嫁,为的是一个隐字,四隐门不许要再隐的时候,这个规矩自然就不用遵守了。可是四隐门若要摆到台面上,就只能等竹云真正掌领了之后才行。 所有的事似乎又纠缠到了一起。 看來,必须要与四隐门的四个当家的见面好好谈谈了。 更要问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 第九十五章 夜晚,风寒。(.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竹云趁着季少庭在前招待江湖上赶來的一些侠士,把菊阿婆叫了來,道:“菊阿婆,我想把四门的人都集中起來,你觉得可行么?” 菊阿婆闻言一惊,问道:“怎么现在想起这事了,四门早晚是要凑到一起的,只是姑娘你一直都沒提,为以为你不愿意呢。” 竹云笑了笑道:“我哪是不愿意啊,只是我师父和兰老门主一直都不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用什么身份去号令四门,我只是隐约知道一些却不确定,眼下却有一些事要四门门主应下來才行。” 卷阿婆一直跟着竹云,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便说道:“那些个事不着急的吧,不如等眼前的事都过了再另行商议吧。”菊阿婆并不想现在就让竹云站到台前,这样的话太招眼,也会更加危险。 竹云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是不想我现在就站出來,可是有些事快比慢好,该解决的总要解决,等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很多事也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菊阿婆知道竹云现在已经心急了,其中最大的原因其实是萧赤空,竹云怕是已经起隐居的心思,只想着解决完所有的事便彻底的隐了起來,可她却不去问问季少庭会不会同意。 季少庭如今比之前更有武林地位,看上去也弄的风生水起,想來应该不会那么轻易的放手吧。 竹云也有这样的担心,可是她实在是不想再与这纷纷扰扰的世界有什么瓜葛。 竹云现在只想有一小屋,伴i着季少庭便足够了。 竹云本想晚上和季少庭说说这些,哪知季少庭却喝醉了。 竹云只好按下不提,但是召集四门门主來与她见面的事却要赶快进行了。 当初竹无心送來的人就是从竹门以外的三门抽调的,让他们回去送信就可以了。 小诗小赋回菊门。 竹大笋回梅门。 兰门这次沒有人跟出來,就只能让布日固德去了,萧赤空也一并跟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而竹门......竹无心在京城,能最快联系到他的人也只有竹小虫了,把竹小虫遣出去,正好也可以让他避了与星月姥姥碰面的尴尬。 第二日,竹云便让菊阿婆把人都召集來,把自己的命令一i一下达。 萧赤空一听要离了竹云,并不愿意,可是竹云那深皱着的眉却让他把想要留下的话咽了回去。 兰门隐地与布日固德的王府已经不远了,正好可以让他回去看看,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个王子,就那样把王府丢下也说不过去。 一直到中午,季少庭才醒转过來,竹云与他一起吃午饭的时候把事说了。 季少庭并沒想太多,只道:“你想做就去做吧,只是如果他们那么多人要來的话,我得赶紧让人准备住的地方。” 竹云道:“除了各个门主和随行的人,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人了。” 季少庭笑道:“都是师父辈的人,总要多做些准备,礼多人不怪啊。”说完,季少庭脸色有些微变,继而又恢复了正常。 竹云注意到了,却沒做任何表示。 季少庭想到的,她也想到了,但是却不能把话明着点出來。 四门门主都是季少庭的长辈,可是他们却要听命于竹云,这是夫妻间的一种尴尬。季少庭并不介意自己的妻子比自己更有身份,但是江湖中却一定会有一些不好的传言,甚至还会传出四季门恐怕也是竹云的势力之类的话。 这对季少庭的武林威望是种打击,季少庭即使是自己不在乎,他的那些手下也会在乎。 竹云吃了点东西,道:“请他们來,只是有些事要弄清楚,还有些事需要他们开口才好解决。” 竹云对自己身份的猜测,并沒有与季少庭当面说出來,可是季少庭那么聪明的人从种种迹象中也有发现,他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师父和那么厉害的四隐门要护着竹云,甚至以她为主,但是竹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他就明白即使自己去问师父也问不出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季少庭不是沒怀疑过竹云嫁到季家是一种策略上的安排,但是一想到自己和竹云的情义,更深的东西他就不愿意去想了,季少庭现在只是有些害怕。 他怕竹云的身份万一真的非常高贵,贵到自己无法企及,那么他们以后该如何是好。 哪怕是圆房了,这种担心也沒有从季少庭的心中消除。 放下筷子,季少庭拉起竹云的手道:“云,我真的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失去你,怕自己不能再站在你的身边。” 竹云摇头,道:“等这些事完了,我便什么都不管了,只和你做一对寻常夫妻好不好。” 季少庭点头,道:“等事情都了结了,我们就做一对寻常夫妻,江湖上怎么闹腾都和咱们无关了,我们关起门过我们的。” 听季少庭的话并沒有要隐居的意思,竹云有些失望,但也有些开心,既然他说要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那就说明他对这些江湖地位并沒有过多的眷恋。 竹云开心的点了点头,道:“我等这那一天。” 怀中抱着竹云,季少庭的心里却不踏实。竹云的功力已经比在季家的时候高出不少,尽管自己这几个月一直也在勤奋练功,可是与竹云对练了一回他就知道自己只凭功力已经不是竹云的对手。 现在竹云的功夫已经高过季少庭,身份地位还未知,但是绝对不会比季少庭低,这一切都让季少庭觉得十分的不踏实。 曾经以为萧赤空会是自己的一个对手,可是沒想到,云南一行之后萧赤空却成了布日固德的人,而真正让季少庭担心的确实竹云本身。 季少庭现在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取得一些成就,好能让自己匹配的上竹云。 竹云自己不在乎这些,季少庭却看的很重。 又是两个月过去了,四季门已经有不少的盟友。 四隐门的消息也传了回來。 兰门现在已经是兰i花花当家,兰田生只是交代他一切听凭竹云的便自己出去了,说是要去寻访当年的一些旧人。这次兰花花带着一些非常得力的属下直接过來了,而布日固德和萧赤空却沒回來。 按说萧赤空是绝对不愿意离了竹云的,但是布日固德的王府中却出了事,萧赤空也只好先跟这去解决。 听了兰花花的话,竹云有些不解,布日固德的王府中除了哪些蒙古侍卫和几个老管事,就沒有别人了,怎么会出事? 兰花花的表情也是古怪的说:“听说是布日固德从蒙古弄來的那些马突然都让人给毒死了。” 马? 布日固德是蒙古王子,就算让中原皇帝给安置在宜城,那身份地位也不是一般人可以企及的,加之其任性胡闹是出了名的,又有中原皇帝刻意的包庇,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去招惹他,怎么会让人把马都毒死呢? 兰花花叹息道:“布日固德的马都是好马啊,真够可惜的,据说一百多匹马都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你们去斗蛊大会前后的那几天吧,因为哪些蒙古侍卫也不知道该去哪找布日固德,而布日固德一出云南就跟着你们直接到了这里,所以布日固德回去之后才知道这事,他们让我赶紧过來,怕姑娘要用人的时候人手不够i,说是处理完了就來。” 竹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是她可不觉得布日固德他们会很快回來。 敢去毒布日固德的马,那肯定不是一般的人,估计就是冲着布日固德本人去的,萧赤空留在那倒好,说不定能帮上布日固德的大忙。 再说菊门和梅门两边,得了竹云的消息也是在短时间内集合人手,将全门中最强的人都抽调了出來,让竹大笋和小诗小赋先带了一部分过來,不几日他们也就到了。 而竹小虫和竹无心暂时却回不來了,打发了一个人回來送信。 送信的人居然是凤皇。 那晚,竹云正在担心久久沒有消息传回的竹无心父子,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就听菊阿婆在门外禀报,说是正门外有个村姑打扮的漂亮女子拿着竹云的一个药瓶求见。 竹云并沒给过凤皇什么药瓶,但是竹无心和竹云的药瓶都是一样的,与江湖中寻常的并不一样,都带这竹叶标识,这段日子几乎所有四季门的人都拿到过竹云配置的伤药和解毒丸,所以对这样标识的瓶子并不陌生。见到凤皇拿着的又是个玉制的,想当然的就以为凤皇是竹云的旧识,也沒多想什么就直接报到后院给据爬坡知道了。 凤皇虽然是村姑打扮,但是她要把那身药王的气度拿出來,沒有人会真的只把她当成是寻常村姑。 凤皇的玉药瓶自然i是竹小虫给的,凤皇到了中原办完自己的事,就去了京城找竹小虫,竹小虫身边一直跟着李百草,所以凤皇要找他很容易。 竹小虫本是想让李百草帮忙送信的,结果凤皇却去了,借着请她帮忙送信就把她给支了出來,虽然竹小虫已经答应丶娶她,但是相处起來还是觉得不自在,而凤皇也愿意帮竹小虫做事,于是就跟竹小虫指点的位置寻來了。 本來以凤皇的本事悄悄潜进后院不是太难的事,可凤皇毕竟也是在中原行走多时,知道中原的门派世家很是看重这些,为了不让竹云难堪,所以凤皇决定从正门拜访,只是她沒注意,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 竹云一听菊阿婆的话,就知道十有八.九是凤皇,马上拉这季少庭去前院迎接。 季少庭早就听说过凤皇是谁,自然很想见见,当下便跟着竹云出了房,打算一起去见见传说中的药王。 哪知道刚出房门沒几步,原本睡着的房子一声巨响,随之而來的就是一股巨大的热浪。 好在竹云和季少庭平时不用什么人伺候,附近沒什么人,而季少庭和竹云还有菊阿婆都是功夫高强的人,并沒有被这突如其來的变故伤到。 只是站在已是安全之地,再看向原本睡着的房子,都不由得后怕。 那房子已经是一片平地,连稍微完整的瓦片砖石都见不到。 竟然就这么被炸了。 竹云心惊不已。 菊阿婆咬着牙关拳头举在身前,已经是惊怒非常了。 季少庭抱着竹云,全身颤抖着半天才说出一句:“幸好你那个凤皇妹妹在这个时间來了,不然我们就沒了。” 第九十六章 炸平房子的炸药并不是什么好的货色,火势平息了之后还能见到一些并为燃烧尽的火药粉末,还有呛人的烟雾。 整个四季门中的主人客人仆人都涌到了主院当中。 凤皇也來了,挽着她的花篮,身周翩翩飞舞着许多巴掌大的蓝色的蝴蝶。 竹云拉着凤皇手,有些感慨。 若不是凤皇这个时候來了,自己和季少庭已经是死人了,连守在屋外的菊阿婆也不能幸免。 季少庭把竹云交给凤皇之后,就去与已经汇集到此的人打招呼,指挥一切。 凤皇则在看着季少庭,眼光里全是审视的意味。 竹云知道凤皇是在拿季少庭与萧赤空比较,也不说破,只是拉着凤皇的手笑着等她与自己“说话”。 雷元是比较早到的一批人,他本想先进去查看一下,却让梅大姐拦住了,正互相怒目对着。 雷元是现在在四季门中最擅长用火药的,竹云的屋子一被炸,梅大姐第一个就怀疑上了他,尽管心里很别扭,可是依然把雷元围在了众人之外。 雷元很难受,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是最可疑的,可是梅大姐对他的不信任还是让他十分的想哭。 季少庭忙着应对赶过來关切的人,沒有注意太多梅大姐和雷元,竹云却是注意到了,拉着凤皇走到梅大姐身边,道:“不是雷大哥做的。” 梅大姐心里也希望不是雷元做的,等竹云的话一说出口,整个人都瘫软了,颓然的坐到地上道:“我已经喜欢上他了,如果真的是他做的我该怎么办?” 雷元本还在生气梅大姐那么干脆的就怀疑上了自己,现在一听梅大姐说喜欢上自己,整个人都跳了起來,忙扑到梅大姐身边道:“原來你已经喜欢上我了,太好了,过几日我们便成亲,好不好?” 那边还在乱乱哄哄,这边雷元就要和竹云提亲了。 竹云笑了笑,这雷元平生最大的苦恼可能就是娶不到梅大姐吧,摇了下头道:“梅大姐自己想嫁你,沒有人会拦着,只是......还要等些时日。” 等到她集合了四门,把规矩改了才行。 梅大姐也是知道这事的,感激的看着竹云,回手推了一把痴痴笑着的雷元道:“这里就你最懂火药,你还不去帮忙?” 雷元最喜欢看梅大姐有些小脾气的样子,让她瞪了一下只觉得浑身舒坦,赶忙跳着去寻季少庭了。 季少庭正指挥着人收拾现场,顺便把住的离主院的客人都迁到稍远的地方去,见雷元跑跳着过來连忙拉住雷元的手道:“雷兄,快來帮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季少庭对雷元是真的沒有怀疑,首先雷元沒有害他的理由,第二如果雷元真的想炸死自己或者是竹云,绝对不用这么简单的方法。 竹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使火药最是厉害的雷元很轻松的就摆脱了嫌疑。梅大姐第一时间怀疑上他,只是因为关心则乱而已。雷元已经想到这一层,心中更是高兴了。 雷元得了季少庭的嘱托,几乎是欢叫着就冲进了废墟,季少庭怕他再出什么事也只能苦笑着跟了进去。 几个丫头又重新把竹云围到了中间,小歌小词也离了王君阳赶了过來。 竹云一见小歌小词衣着打扮都已经与往常不一样了,竟是一副大家小姐的样子,心中了然,显然是王君阳给置办的,想了想便对菊阿婆道:“菊阿婆,小歌小词都是您看着长大的......我想......” 菊阿婆早就知道竹云的打算,便道:“姑娘要跟她们身份,是为她们好,老身明白,她们也明白,可是姑娘身份真的是贵重,这样做不合适。不过等事情都了了之后,可以让他们拜在季衫青老爷子膝下,算是季家的义女也好,等这些事一了就把她们许给王家公子做妾,也算是季家和王家亲上加亲,这样可好?” 竹云想了想,自己势必是要亏欠王月君了,能多给些王家面子就多给一些吧,菊阿婆的提议的确是个好办法,可是竹云不想让小歌小词去给别人做妾,但是见两人听了菊阿婆的话眼中直放光,就明白她们根本从沒想过做妻房这件事。叹了一声,道:“那好吧,就这么定了。那梅大姐.......” 梅大姐的年纪偏大,又是死过丈夫的,就算是认了什么人做义父,也是不太容易嫁给雷元的。 菊阿婆道:“梅大丫头的本事许配到霹雳堂是足够的,身份上的事是有点难了......”这也是沒办法的事,梅大姐若是不找个比霹雳堂堂主的人结义亲,很难给雷元做正室,看她那样子和禀性,那也是万万不肯给人做妾的。 凤皇很聪明,听了这一小会的话就明白她们到底再说什么,摇了摇竹云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嘻嘻的笑了几声。 竹云看不懂,问道:“凤皇,你是已经有了主意吗?” 凤皇点了点头,依旧指着自己。(.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竹云问道:“你是要让梅大姐和你结义亲吗?”如果是这样,那霹雳堂也就无话可说了,蛊寨药王的义姐,那是多贵重的身份啊。 谁知凤皇却摇了摇头,又比划了几下,见竹云还是不明白,急的团团转。 菊阿婆笑问道:“凤皇姑娘可会写汉字?” 凤皇忙点头,虽然她的汉字不怎么样,还多有错字,但是她的确是会写的。 菊阿婆忙让丫头们去取了纸笔,就在院中的石桌石凳上铺开了,请凤皇泼墨。 凤皇一点都不在意自己难看的字显露人前,很快就写好了。 原來凤皇是让梅大姐去拜前代药王为师,还能在蛊寨得一个供奉的位置,这样的身份配霹雳堂是绰绰有余了。 竹云大喜,问凤皇:“你母亲会同意吗?” 凤皇又写道:“会,只要我说她就同意。” 那真是太好了!竹云忙叫过梅大姐,如此这般的说了,梅大姐羞红了脸对着凤皇拜了拜,一脸欣喜。之前一直不与雷元挑明了自己的心思,为的就是这身份不同,梅门又有规矩,现在身为未來的四门之主的竹云都发了话,那就再沒有什么障碍了,只对竹云道:“先别告诉他,我还......沒完全想好呢。” 竹云不懂,菊阿婆却是笑了。 女人总是这样,在听够了甜言蜜语之后,还要再考验一番。 竹云却是不懂这些,只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上了,虽然曾为萧赤空为难过,但是她依旧是认定了季少庭。 “季兄弟,你看!”雷元在废墟中查看的很仔细,完全沒有平时的嬉笑模样,等全部检查完之后也有了初步的判断,抓着一把黑色的粉末给季少庭看。 季少庭捏了一点搓了搓,道:“这不就是火药么,雷兄你让我看什么?” 雷元认真的道:“这的确是火药,却不是一般人可以得到的。” 季少庭对火药沒有什么研究,只等着雷元详细的解释。 雷元也不觉得季少庭孤陋寡闻,毕竟江湖上懂得火药的人也只有霹雳堂一家,抖掉手中的粉末拍干净手,把季少庭从废墟中拉到院中,凑到竹云一堆人跟前才与季少庭一一分说,这自然也是存了在梅大姐面前小露小才华的心思。 雷元假做不经意的看了眼梅大姐,然后才肃了肃神情对季少庭道:“这火药,是军队中的,而且是极好的。” 军队? 难不成又跟皇家有关系? 皇家的人居然已经渗透到了四季门了吗? 可是四季门中现在人來人往的,想把火药偷埋在竹云和季少庭的房下又怎是那么容易的。 “你可以肯定吗?”季少庭当然不是怀疑雷元的眼光,只是觉得有点不可置信。 雷元点头,道:“这种火药因为几种材料的比例非常好,所以爆炸的威力很大,寻常人是很难把握的,即使是在军中,也不是很容易得到的。只有皇帝十分信任十分倚重的军队才会有。” “雷兄,你可以看出这火药是什么时候埋的吗?”季少庭觉得,能在自己的眼皮子下挖了这么一的陷阱的人,必是四季门中很得信任的人,可是一时间他想不到是谁,也只能先从时间上找找线索。 雷元皱着眉,仔细想了好一会才道:“从火药的燃烧程度,还有潮湿的程度,以及爆炸的威力來看,总有三五个月了。” 三五个月?这个时间并不太准确,但是大致上指了一个范围。 三五个月,不就是季家封门,季少庭带人回转的那个时间段么。 那个时间里,并沒有什么江湖人來拜访过,那么就不是外人做的,而是四季门中出了叛徒了。 这是季少庭最不愿意相信的,这不只是让他有些寒心,更让他觉得这是一种对自己管理人手方面的能力的否定。 无形中,季少庭只觉得自己被一团看不见的黑雾给包围了。 竹云拉着季少庭的衣袖问道:“少庭,那院子原本是安排给谁的?” 四季门依山而建,逐步向上延伸,很多房屋都是后來建的,这主院说是主院却不是正中,以前只是个偏院,后來是竹云來了之后喜欢这里,而这里又的确够大,才把这里改做了主院的。 季少庭想了想,道:“以前这里本來应该是安排少川的,沒看那还有个大荷花池子么。” 主院当中的确有个池,只是现在那里沒水,也沒有荷花,说是荷花池子,不如说是个大坑。 以前季少庭就打算把家人都迁到这里,那荷花池子便是听竹无心说季少川的毒伤要用荷叶晨露之后,派人挖的,可是后來季少川的情况好转,竟然完全不用这些了,又因组织的事实在太过麻烦,这个荷花池子也就停工了。 竹云來,就喜欢这里,也曾想把池里蓄上水,养些荷花水鸟什么的,只是现在天气还有些寒,竹云不想让四季门的弟子门冒着寒冷弄这个池,这事也就这么搁置了。 竹云又问:“那荷花池子,是什么时候停工的?” 季少庭道:“应该也是在三五个月前......” 竹云再问:“挖池子的是咱们四季门的人手吗?” 季少庭摇了摇头,已经起身快步的走到池边,仔细的查看。 天黑,实在是看不太清,招來属下齐齐的围了几十把火炬,将荷花池子围了个彻底。 荷花池子虽然是干涸的,但是底部长着一些杂草,干枯却繁盛,几乎掩住了池底,也把池塘周围给遮挡了不少,还有一些当初停工沒有來得及运走的土堆,和用來垒池塘臂的青石,都堆放在池塘的一侧。 季少庭对站在身边的竹云道:“那时人手很紧,根本就无法抽调多少人來挖这个池塘,我又担心少川的毒伤,怕他到了这里沒有荷叶晨露,所以就从城里雇的工匠,我特地让人去把那些工匠的家世背景都查了个透彻,才放心用的......”说到这里,季少庭不说话了,下到池塘地下的几下已经发现了一个通道口。 通道口就在池塘的一个角落,上面用木板盖着,木板上又盖上土,然后再放上几块青石板。若不是有心查找,根本就是一点破绽都沒有。 季少庭把人都叫了回來,对自己手下的疑心这个时候已经去了大半,随之就心疼了起來,不想让他们出什么万一,抖了抖袍服的下摆,就要跳下去,结果却让凤皇拉住了。 季少庭不明白凤皇为什么拉他,却也知道她不说话,只能看着竹云,竹云也是不明白,却是笑着看向了凤皇。 凤皇又是嘻嘻两声,从花篮中提出了几条红绳,众人都是不明所以,却之后王君阳小退了半步。 那哪是什么红绳,那竟是几条筷子粗细,不到一尺长的小红蛇。 因为天冷,小红蛇都极其的慵懒,非常缓慢的蠕动着身子,被人倒提着也沒有什么脾气,吐了两下舌头又把三角脑袋垂了下去。 “金风赤练?”看着小红蛇身上都泛着似有似无的金色光芒,季少庭突然想起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内容,惊呼着叫出声來。 金风赤练,毒性堪称蛇中魁首,虽然体形不大,但是性情凶狠,最是容易攻击人畜的一种毒蛇,一般会武的人都不会轻易招惹,如今见凤皇就跟拿着几根面条一样似的提着这么一的把,季少庭吓的冷汗都要流出來了。 第九十七章 王君阳是北方人,见到这春风料峭的时候,一个少女竟然被许多蝴蝶缠绕住,不免就多注意两眼,所以凤皇一提出蛇來,他马上就发现了,立时退了一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等季少庭家认出那几条金风赤练的时候,对凤皇不免高看了几眼。 金风赤练本就是难得的爬虫,驯养起來更难,可是看着那几条小红绳在凤皇的手中就如同孩子一样听话,足以说明凤皇驯养的本事有多高了了。 就见几条金风赤练慢慢的蠕动了几下,很是困倦的又把头低了下去,完全沒有传说中的威风凶残的样子,叫在场的人无一不吃惊。 凤皇很是不满它们倦殆的样子,挨着个的用指甲敲了敲头,那些红色的小家伙们才抬起头,不安的扭了几扭,其中一个竟然还打起哈欠。 凤皇把蛇放到地上,又抽出一个两寸來长的竹哨放在口下鼓动,并沒发出什么声音,那几条金风赤练却一下子精神了起來,晃悠了几下脑袋,迅速的攀着池塘壁,朝着那个被掩藏的洞穴爬了过去,不一会的功夫就不见了。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那个洞穴上了,都只是看着凤皇无声的吹奏竹哨。 凤皇对众人的注目完全不在意,笑盈盈的在那里吹着竹哨,不时的看着竹云,又或者侧耳细听。 季少庭也听了一会,可是什么都听不到,只好拉着竹云道:“你师兄的这个媳妇硬是厉害。” 竹云点点头,道:“师兄以后可有的受了。” 凤皇对竹云的戏谑也不生气,还有些得意的扬了扬眉毛,很是调皮,仿佛刚才提着一把毒蛇的人不是她一样。 蛇爬到洞中并沒有多大功夫,凤皇的脸色就变了变,有些古怪的看着竹云,却沒停下吹奏,又过一会凤皇神情又变的精彩起來,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样,眉飞色舞起來。 然后就听见窸窸窣窣从洞口传出,声音慢慢的越來越大,几乎都可以听到人体摩擦到洞壁的声音,还伴随着被刻意压制住的嘶吼。 沒多一会功夫,就从那洞中跃出一个黑影,那黑影越出洞穴一见自己被很多人明火执仗的围住,干脆就放弃了逃跑和反抗的心思,对着季少庭叫道:“给我解药!” 跃出來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相貌堂堂正气凛然的,一身玄色的锦缎袍服很是名贵,只是已经被蹭上了不少土,还破损了不少。头发也散落了一些,看上去十分的狼狈。 穿成这个样子來做这阴暗勾当就已经让人够吃惊的了,被发现了也不求饶或者威胁,而是堂而皇之的要解药,真够让人笑掉大牙的了。 也难怪那人着急要解药了,有三五条金风赤练已经稳稳的咬在了他的耳朵上,他虽然着急却不敢强扯,那耳朵连着小半边面颊已经开始发红了,显然毒素已经入了体。 想來也是那几条金风赤练还是幼年,毒性不大,犹是如此也叫那人吓了够戗。 金风赤练虽然难得一见,可是那鲜艳的颜色和三角的脑袋还真叫一般人不敢轻视,尤其这蛇身上并不是一般射那样冰凉,而是有些温热的,让人一碰上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寻常的毒蛇。 那锦袍人虽然有些憨,却也不傻,知道自己是跑不了了,还不如先把解药要來,先解了毒再说,他现在从耳朵一直到脸上都是一种说不出的刺痛,而这种刺痛还在向外蔓延着。 那锦袍人显然知道这里领头的是谁,直接就朝季少庭身手要解药。 季少庭也有点让眼前人逗的想笑,苦苦忍着才沒笑出來,故做冰冷的道:“你是何人?为何躲在我门中暗道?我那好好的一个房子被炸可是你的手笔啊?” 那锦泡人一下一下的用书去触碰耳朵上挂着的几条小蛇,几次想抓却又不敢,脸上越发的难受,心中更是焦急,原地跳了两跳道:“给我解药便,不给便不说。” 竟耍起无赖來。 季少庭对着这样的人实在起不了什么重视的心思,便对凤皇道:“妹子,先把蛇收回來吧。” 凤皇点头,吹了几下竹哨便把蛇收了回來,却沒有要给解药的意思。 季少庭也沒打算真给对方解毒,把蛇收回來只是想让对方先放松下來,这样也好问话,至于给不给解药就要看他的答案能不能让人满意了。 那人见几条小蛇果然退走,最后竟然回到了那个笑嘻嘻的村姑手中,脸色的神情就更精彩了,他当然想不出凤皇是谁,可是让一个小丫头驱蛇把自己从洞中给逼迫了出來,让他觉得实在是丢了面子。 不待锦泡人再开口,季少庭又问:“你是什么人啊?” 锦袍人摸着肿胀的右耳朵,表情显出恶毒,又有些得意的说:“我是叫何必來,乃皇家供奉的威武堂高手。” 威武堂?皇家供奉? 这是什么东西?竹云和季少庭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不解。 就是最最见多识广的菊阿婆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倒是王君阳神情一动,上前一步拿出了一种与江湖人不同的款來,居高临下的对着池底的何必來问道:“你说你叫何必來?” 何必來看着王君阳那一身跟江湖人完全不同的气度,有些摸不清对方的底细,瓮声瓮气的道:“啊!是啊,你是谁?” 王君阳突然露出了一身高门大户中的公子哥模样,摇了摇很不合季节的扇子对着小歌飞了几个媚眼,又去摸了摸小赋的脸蛋才又看回池底的何必來,道:“燕洲城的何必來?人称混霸王的那个?” 那何必來一听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号,又不把自己完全看在眼里,当着自己的面调笑着身边的美姑娘,隐隐的也想起什么人來,当下表情变的有些恭敬,只是语气中还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你是.....花......花......花”花了半天,也沒花出什么來。 不过他这一花,在江湖中走动过的人也都知道他要说的是谁了。 男人用花字做名号的,可不是什么好事,江湖中也就两个,一个是花老虎吴來來,今年已经快六十了。另外一个就是花间侯水幕云,今年是个二十多岁的人,正好对上了王君阳的年纪。 这两个以花为字号的人,当然都不是什么太好的人,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人。花老虎最喜欢找些女子來练什么合修大法,却也从不用强,遇到合适的要么金钱诱惑,要么甜言蜜语的勾引,再不就是一些其他的手段,但是绝对不会强迫女子,也算是个有底限的人,虽然江湖人对他的行为颇多不齿,倒也沒说引起什么公愤。而那花间侯还真的就是个宗室侯爷,虽然功夫不怎么样,却总是带着美女在武林中游逛,因为他的身份惹人忌讳,倒也沒什么人去招惹他,久而久之还真混出个字号了。 王君阳在河北是混熟了的,对这个何必來也是有所听闻的,见他自称是什么皇家供奉,便使出这一番做派,为的就是要让何必來误会,反正他也沒说自己是谁,他愿意误会成是什么人就随他了。 至于花间侯,王君阳可以肯定何必來肯定是沒见过的,再怎么说那也是个侯爷,必是看不上这个土包子的混霸王,而何必來也肯定沒有什么门路去结识这样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让人给派到这里做这么憋屈的任务了。 季少庭从雷元的分析,和何必來的话中已经知晓这可能又是皇家的一次行动,干脆也不插言,静观二人对话,捏着竹云的手暗自担心:这已经是第二次和皇家的人有接触了,已经查命了那东西不在季家,皇帝为什么还要这么纠缠呢? 王君阳好象是让何必來花烦了,挥了挥手,很是傲慢的道:“谁让你來的?來之前沒人告诉你本......我在这里吗?”故意把话说的不清楚不出,好象是刚要自称本侯,又临时改了口一样,就更让何必來确认了这个人就是水幕云一样,赶紧俯下身子施礼,道:“这个确实不知道啊,只是上面传來命令,要我來把这里以前埋的炸药引爆,就等着这里一乱我再混出去......” 王君阳冷冷的哼一声,指着季少庭对何必來说道:“这位季门主是我的朋友,你有什么话和他说吧,你那一大声可把我的两位美人给吓坏了,你要是不说个清楚,哼!”说完竟是带着两个丫头走了,留下了一圈错愕的人。 若不是早就认识了,还真就以为他是那个什么花间侯了。 何必來心中叫苦,自己功夫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在河北之地也混不出什么太大的名声,放到外面就更沒什么人知道了,幸亏得了皇家招安,成了威武堂供奉,虽然不是什么大内高手,可也是领着五品衔的皇家秘探,哪知第一次任务就折了,还得罪了一个宗室侯爷,莫不是威武堂里谁看自己不顺眼故意害自己的不成吗? 想着冷汗就下來了,对着王君阳的背景喊道:“侯爷开恩,可否先请您的朋友先赏下解药,我定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來。” 王君阳一手一个美人环着,走开去了,混不在意的朝着这边挥了挥扇子,沒说给也沒说不给,再也不理会了。 那何必來就瞪着眼睛看着王君阳走远了,觉得脸上更疼了,不好!脖子也跟着疼了。 他可不想就这么死这里,遂赶紧把目光移向季少庭,带着一些哀求。 季少庭想了想,低声问凤皇:“这蛇毒是要人命的吗?” 凤皇点了点头,又做了几个痛苦的表情,就是说这蛇毒的确是要人命的,但是却是要痛苦很久的意思。 季少庭又问:“明天这个时候死不了吧。” 凤皇“嘿嘿”的笑了笑,点了下头。 季少庭忍不住又是一个寒战,看着何必來那难受的样子也知道这蛇毒有多让人痛苦了,而这种痛苦居然还要持续上一天一夜.......千万不能招惹这个小姑奶奶。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转而对何必來道:“解药给不给的,还要去请示一下我那朋友的意思,不过我还是有写话要问你。” “请问,请问!”何必來已经疼的难以忍受了,直想把面皮揭了去,也不管季少庭到底要问自己什么了,只想赶紧回答了问題拿了解摇,回去去寻那个陷害他的人报仇。 季少庭看了看竹云,又看着几个跟着伺候的姑娘婆婆,再看雷元一直在用很哀怨的眼睛看着自己,却把梅大姐揽在怀中,也知道这午夜室外不是问话的地方,便对底下人道:“把他弄出來,送到偏厅,再弄些热汤來。” 很快,该安置好的人都安置好了。 有一些來“做客”的人也都找了借口走了。 所谓做客就是來帮忙的,本就沒太大的交情,如今一听四季门和皇家还有什么恩怨,便不想被牵扯其中,都各自找了借口走了,季少庭知道这些人的心思,都一一安排着送走了。 季少庭不怨这些,如果换做自己可能也会这样。 毕竟江湖中人愿意和皇家打交道的不多,而今看起來皇家又是來暗的,能避开的就都避开了。 而那些留下的,要么就是孩子丢了的痛苦无法平息,要么就是不把皇家看在眼里,要么就是觉得借四季门扬名比避忌皇家重要,再有的就是真正的朋友了。 雷元就是真正的朋友,哄着梅大姐与自己一并坐下,亲手喂了几口热汤才心满意足笑了,凤皇也拉着梅大姐的手笑嘻嘻的,当真一副小师妹的样子,让雷元看着顺眼的不得了,当下把带在身边的一些火药炸子当礼物送了,并很细心的教了使用的办法。 竹云已经把要让梅大姐拜凤皇母亲为师的事告诉给雷元了,也把凤皇家世告诉了他,把雷元喜的不行,看凤皇越发的顺眼,也不觉得她那个花篮有多可怕了,见到凤皇和梅大姐亲近,自己也觉得亲近,掏光了身上的家当,又让人去自己的房间去取,真是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了凤皇,凤皇也是开心,从花篮中取出一条翠绿翠绿的小青蛇给了雷元,通体顺滑,却不是毒蛇。 凤皇又是写写画画了一番才让众人明白,这是竹灵蛇,无毒,喜欢吃些小虫,一般苗人都是养着來玩或者是放在床上避虫的,但是蛊师养來却又另外的功能。 就是避蛊。 第九十八章 众人有意的在大厅里多耽搁了一会,为的就是要让何必來心急。 心急了,话也就痛快了。 何必來虽然也在外面喝了一碗热热的面汤,脸上脖子上的肿胀也涂了一些药膏,可是他心里也明白,自己的毒必然是还沒解除的,人家还什么都沒有问,怎么可能那么痛快了就给解药。 等何必來被带到大厅的时候,衣服上的尘土也掸干净了,头发也拢过了,耳朵上被蛇咬出的伤口也给涂抹了药,只是脸上脖子上依然肿着,涂抹着绿莹莹的药膏,显得格外的滑稽。 何必來一进屋子,不见王君阳,就有些担忧,很怕自己不能让季少庭满意,到时候就沒有解药了,原还指望“花间侯”能看在皇家两个字上给自己通融通融呢。 季少庭看着何必來有些傻塄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心道:就这样功夫不高,脑筋不灵便的还能让皇家收拢起來,还真是难得。指了下首的一把椅子,让人给上了茶,对何必來道:“我那朋友是什么意思你也知道了,能不能活就看你的答案能不能使本门主满意了。” 何必來赶紧点头,道:“季大门主请问。” 季少庭用手指在茶盏上转圈滑动着,很是悠闲,完全不在意的样子,直到何必來都等的额头见汗的时候才懒懒的开了口道:“先说说那个什么威武堂是怎么回事吧。” 何必來心想:花间侯不是在这么,你要知道威武堂的事问他不更是清楚?是了,这是想验看我是不是说实话。当下也不隐瞒,把皇家弄的那个什么威武堂说了个清楚。 这威武堂是皇帝在半年前组的一个堂口,由一个宗师王爷统领着,收拢都是江湖上的人,为的就是对付江湖上的事。听何必來的意思,这威武堂已经搜罗了不少人手,一般的称供奉给五品衔,上面的是大供奉给四品衔,最高的称为内供奉给三品衔,内供奉是能见到皇帝的那种,据说不少成名的江湖中人已经在威武堂领了职位,说到这里何必來还有些洋洋得意,仿佛自己真的是个什么朝廷大员一样。 其实江湖中人大多对朝廷都有这很矛盾的想法,对所谓的官场非常不屑,可又很期待能得到官方的认可,既不愿意去招惹朝廷,又想拿着天家的好处,真正不在意朝廷的人并不是太多,即使是季少庭也不是说完全不在意的。而朝廷对所谓武林的态度也是一直暧昧不清的,既想招安收为己用,又怕引狼入室,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互当不存在了,除非有大国难的时候,江湖中人才会正大光明的站出來为朝廷出把子力气,也不是完全听命于天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像现在,皇帝居然就这么明着组了一个威武堂,实在是很难让人琢磨透。 难不成又是那个如梦令闹的? 季少庭和竹云相视了一眼,又对何必來问道:“这次是怎么回事?那炸药埋了那么多时日,为什么今天才动手啊?” 何必來一听,果然是花间侯的朋友,不然怎么可能知道那炸药埋了很久,而且看样子也沒什么人受伤,必然是花间侯告诉他的,一直沒把炸药挖出來就是等人撞上门來呢,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领了这个差事。 暗中抱怨了一下,何必來叹息道:“前几个月,威武堂收到线报,说这里有个江湖隐派大修土木,为了怕又出个不好掌控的什么枭雄,就趁着你们的人去城镇中招工,朝廷就派了不少军中的工匠过來顶了城镇中工匠的身份,把炸药埋住了,后來你们四季门站到台面上,又收拢了那么多江湖好汉.......于是......” 季少庭有些明白了,这次不是冲着竹云來的,也不是为着单个人來的,完全是因为四季门最近太招眼了,惹了皇家的忌讳,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至于炸药为什么埋在了原本定给季少川的房子,完全是因为季少庭把季少川看的太重了,把整个院子修的有大有好,让人一看就会认为那是主人的居所。 季少庭想了想,又问:“我那池塘要是放水了,你怎么进來,今天又是怎么进來的?” 何必來道:“连着你们后山还有一处通道,也是那时候悄悄挖的,怕的就是你在池塘放水,今天我也是从那进來的,本想着从那出去,结果那边蛇更多......” 这下不用问了,方才凤皇可是捏了一大把蛇,结果何必來身上才挂了三五条,其余的肯定是顺着那边的通道出去了,如果那边还有人的话,势必会让那些金风痴练给追着出來。 季少庭看了看凤皇,凤皇笑眯眯的摇了摇头,就说明那边沒有什么发现。 果然,就在这个时候一些蛇都慢悠悠的爬进屋子,吓的何必來一跳老高,差点就直接蹦上了房梁。 “你一个人來的?”季少庭还是要确认一下才放心, 何必來窝在墙角,看着那些小红蛇都爬回了凤皇的花篮才慢慢的蹭了回來,道:“是我一个人的,本就想着点个火而已,用不上太多人,人多了也招眼。” 季少庭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理由,又问:“谁给你下的命令?” 何必來也露出了恨恨的表情,道:“‘破天枪’常向途。”显然他是认为自己被常向途给算计了。 “常向途?‘破天枪’常向途?”季少庭把茶盏重重的扔到了桌子上,“嘿嘿”两声冷笑,道:“居然是他!” 竹云一见季少庭如此表情,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忙问:“怎么?你认识他?” 季少庭点头道:“江湖上成就已久的人,使的一手好枪,哼!在北方也算是一带豪杰,当初我想江湖中发召集文的时候,他是头一批赶來支应中的一个,后來说是家中有事呆了不多久又回去了。沒想到他竟然是替朝廷來打探的,现在恐怕是见我这边人手太多,皇帝坐不住了,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竹云点头,道:“本來江湖就与皇家并无纷争,沒想到......居然会这样。” 季少庭冷道:“江湖中高手辈出,早些年也多有江湖人士被人收买去刺杀政敌的,皇帝本就担心皇位不保,现在对江湖中人看不顺眼也是正常,只是那常向途......投了朝廷也就罢了,只能说人各有志,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的來算计我,若今天不是凤皇,哼哼,恐怕还真要让他得手了。” 那何必來一听“凤皇”便惊道:“凤凰女也在你这里?” 季少庭挑了挑眉,心中有了一番计算,问何必來:“那个常向途在你们那里是个什么供奉?” 何必來道:“大供奉。” 季少庭眯了眯眼睛,露出了危险的气息。心道:常向途今年年近五十,武林中的声望与自己父亲差不多,到了那个威武堂竟然只是个大供奉。那内供奉.......必然都是江湖中耆老级的人了。也不知道内供奉有多少人,这事到今天竟然变的愈发扎手起來。 自己一边要应对着那个组织随时会來清剿的行动,一边还要应对朝廷的虎视耽耽。 本以为四季门和召拢到的人手勉强还可以应对一下组织,支撑过一段时间,江湖中的那些真正的大宗大派也会出手,可是现在又冒出个威武堂...... 势力还是不够啊。季少庭暗暗叹息,看向竹云欲言又止。 竹云也眯上了眼睛,却是头疼的。 看來,四隐门必要出江湖了,不然不等组织覆灭,四季门就得让朝廷给消磨了。 何必來见季少庭不再问话,小心翼翼的问道:“季门主要问的都问完了吗?是不是可以给我解药了?” 季少庭皱着眉,很是疲倦的抬起头,眼中的寒冷让何必來又是一愣,赶紧坐好等季少庭问话。 季少庭拢了拢袖子,问:“凤凰女在威武堂......是个什么级别啊?” 何必來忙道:“本來是个大供奉,后來.......因为掌领王爷与她交好,她就成了内供奉了。” “哼!”季少庭原本打算问完话就让何必來自生自灭去,现在却有了另一个打算,自己这边已经让皇家盯上了,那么何必來死着活着对自己也沒多大的影响,与其任由他死了,不如利用他变点事。 朝凤皇要了解药,扔给何必來,道:“你吃了药回去,帮我给你们的那个掌领王爷带个话,就说我四季门立在台面所为的是对付一个组织,沒有坐大的野心,如果他不放心可以再派人來,不过再來人的时候希望他正大光明的來,如果再使这些阴毒手段我不介意先杀到京城,取了他一家老小的狗头!” 何必來一见解药到手,忙不迭的吃了下去,然后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回去一定把话转告给掌领王爷。不过季门主,既然花间侯在你这里,你为什么不让他去说呢,毕竟天家的人互相说话也方便些,掌领王爷若是知道花间侯是你的朋友,必不会再來了。听说花间侯很得皇帝喜欢......” 季少庭也懒得和他结实那么多,道:“你回去照我的话说就是了。” 何必來摸了摸脸,似乎不那么舯了,马上就松下了心,道:“那我便走了,一定帮你把话带到。” 见季少庭点了头,当真利马就走了。 他也不怕回去受到处罚,反正威武堂与他们也只是合作雇佣关系,完成不了任务大不了就是罢黜身份而已,至于这边露了风完全跟他沒关系,他回去也不回说出花间侯的事,反而会借着这次露了风声的事,说是威武堂中有奸细,惹出更大的乱子平息他被人耍了的事。 此时,何必來已经认定他被派來执行这个任务是有人刻意陷害的了。 其实也真的不是什么人要陷害他,只是大家看他都有些不太顺眼罢了。 威武堂本身就是皇家的一个秘密组织起來的机构,外人知道的极少,偏偏就他对自己五品官身十分得意,遇到江湖中能说的几句话的人就要吹嘘一番,而他本人本事不高,为人也很聒噪,又容易得意忘形,在堂中也是妄自尊大那一类型的,很把燕洲城混霸王的架势拿了个十足,可是真的拼斗起來又不顶事,所以这次把他弄出來完全就是大家想清净清净,虽然不排除有人存着希望他也被一同炸死的心思,可还真就是沒人是刻意要陷害他。 也正是因为何必來隐瞒了自己遇到“花间侯”的事,也就沒人知道他把凤凰女的事也一并说露了,事后又给季少庭捡了个大便宜。 只能说是季少庭和竹云运气太好,凤皇偏偏就是这个时候來了。 而凤皇带來的信中,就是告诉竹云,让竹云转告季少庭,小心凤凰女。 竹云问季少庭,凤凰女是谁? 季少庭的笑容更冰冷了,甚至带着阴毒。 “凤凰女?呵呵,我的初恋情人。”季少庭是咬着后槽牙说出这几个字的。 初恋情人?竹云嚼着这几个字,再看着季少庭与这几个字完全不合的表情,只觉得莫名其妙。 季少庭见竹云一脸好奇却不见吃醋的模样,有些不满的拉着竹云的手道:“你怎么就不吃醋。” 竹云笑道:“看你的模样都要把那凤凰女恨死了,我吃醋她被人记恨吗?” 季少庭这才笑开了,道:“年少时,我曾经喜欢上一个女子,就是凤凰女。那时季家地位还沒有现在这般显赫,她父亲便不同意我们來往......我们很是痛苦,但是却不得不分手。我本以为那会是我一段苦涩而美好的回忆,哪知道......嘿嘿.....那凤凰女却不准我再喜欢别人,就算她自己有了别的男人,她也不喜欢我喜欢别的女子,甚至......把我后來的几个情人都杀了,初娶王月君的时候她还曾想暗杀來着,还是我提前拦住了她,将她打个半死,之后她就不见了踪迹,沒想到她却投到了那个什么威武堂,想來......我这四季门房屋下埋了炸药也是她一力主张的。” 竹云真的沒想到会有这样的女子,听上去竟比柳若清还要恶毒。 柳若清?竹云皱了下眉头,问道:“不是说柳若清进门比王月君要早么,更是得了你的宠爱,那她就沒遭过什么暗算吗?” 季少庭听的一愣,以前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題,那柳若清竟真的沒遭到过什么人的暗算。 难道说......柳若清和凤凰女是一起的? 第九十九章 季少庭这十年间一直被弟弟中毒的事纠缠着,后來又组起四季门更是忙的不可开交,加上后來柳若清露面,他还要一直虚与蛇尾与其演戏,很多事也就沒有想到一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竹云见季少庭沉默了,静呆了一会才有些为难的道:“少庭,能不能把凤凰女的事和之后的事与我仔细说说?” 季少庭见竹云尴尬样子,知道竹云是怕自己心里还记挂着所谓的初恋情人,不由的有些好笑,道:“讲讲也沒什么的,太多事我自己一直也沒想明白,与你说说更好。反正我和凤凰女的事,当年知道的人不少,你早晚也是要知道的。”季少庭一直沒和竹云提起凤凰女的事,倒不是他有心隐瞒,而是自从因为娶王月君的时候,与其起了冲突之后再也沒听过对方的消息,还以为她是真的断了心思,沒想到却是蛰伏起來,一直到今天才有了消息。 正因为当年季少庭与凤凰女的事江湖上不少人都知道,竹无心和竹小虫也知道,所以当他们在京城无意中遇到凤凰女竟然和朝廷里的人有关系,就想到让竹云给季少庭提个醒,哪怕凤凰女已经收了心思,也不得不防备她。 季少庭索性把相熟的人都召到一起,当着竹云的面讲起当年的事來。 那凤凰女本名叫高彩凤,是江湖中成名以久的“青焰龙王”高龙的独生女儿,比季少庭年长三岁,两人是在季少庭十四岁初出江湖的时候,无意中遇到的。 季少庭本就是一翩翩少年郎,家教武功人品才华都算的上一等的,很快就让高彩凤一颗芳心暗许了。 两人姐弟相称,携手闯荡江湖一年多,也让年少的季少庭有了些莫名的感觉。 高彩凤的父亲是江湖名人,所以高彩凤自小就有了自己的名号,因为她善使一把凤凰琴,所以江湖人称其为凤凰女,而季少庭那时候就是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季衫青也不如现在这般显赫,虽然二人都有了些暧昧的情素,却因为知道互相之间的身份不太相配,也就沒把话挑明來说,所以两人的关系却一直维持在姐弟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后來有一次在季少庭回家探望父母的时候,那高彩凤却让江湖中的几个恶人给侮辱了,等季少庭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几乎已经变的十分憎恨男人。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打击,才让季少庭下了决心要把事情挑名,当下便提出要娶她照顾她一生,高彩凤犹豫了几天便答应了,二人兴高采烈的去找高龙说,高龙却因替女儿报仇未果而烦躁着,当下就拒绝了,还言称:“我的女儿就算是落魄了,也不是你这种小门户的子弟能攀附的上的。” 正因为这句话,季衫青也不愿意再与高家父女有过多的接触,一心要把家门发扬光大。 季少庭则不想高彩凤伤心,则拼了命的在江湖上赚取名声,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配得上高彩凤的身份。 这一番奋斗就是两年多,季少庭已经是江湖中小有名气的少侠,季衫青也的确把季家庄做的有声有色,从身份上勉强够的着高彩凤了。季少庭费劲心思的说服了季衫青,才让他同意自己迎娶高彩凤,可谁知再次去提亲的时候,却见高彩凤依偎在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怀中有说有笑。 那个男子是中原的武林一霸,叫杨佛天,一身家传武学独霸一方,也是显赫一时的人物了。 高彩凤依偎在杨佛天的怀中吃酒,高龙却在一旁展颜坐陪,对着再次去求亲的季少庭道:“我的女儿就是送给杨大侠做奴婢,也不会给你这样的小子做妻子。” 一句话彻底绝了季少庭的心思,带着一腔愤怒和悲痛,季少庭回转了。 季少庭总的时候看到了高彩凤眼中的不屑和嘲讽,季少庭知道自己曾经喜欢的那个凤凰女已经变了,再也不是那个清傲纯洁的凤凰女了。 心如死灰。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哪知那凤凰女却追了出來,对季少庭道:“我虽然有了别的男人,但是我却不准你去喜欢别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季少庭当时几乎是五内俱乐焚,凤凰女说什么根本就沒听进去,只道:“从此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做什么互不相干。” 等季少庭在回家的路上,心情平复后想起凤凰女的那句话,琢磨了很久却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等回到家中的时候,季衫青好象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样,什么都沒说,只是安排他去相亲。 季少庭当时只觉得感情什么的,完全都是不可靠的,亲事什么的干脆就听了家里的得了,随便娶一个看的下去的女子安稳的把日子过下去就是了,也就沒反对。 哪知道相看了几家女子之后,季少庭却在自己的房中见到了高彩凤。 高彩凤比两人初识时候的功夫更高,高到那时候季家竟然沒人发觉她是怎么进的宅院。 高彩凤见到季少庭很是生气,道:“我说了我不准你去喜欢别人,更不准你成亲,你竟然去相亲!” 季少庭道:“你和我以后各走个的路,谁也不要干涉谁。我季少庭不欠你什么,所以你也不该要求我什么。” 那高彩凤听了季少庭这话,仰天大笑道:“你是我看上的,你只能是我的人,如果你有了别的女人我会叫她生不如死。”说完便走了。 季少庭听了只觉得错愕,却不相信高彩凤是认真的,只以为那是她丧失理智之后说的气话。 再后來就是季少川遇刺,自己遇到兰田生组起四季门的事了。 季少庭因为事忙,相亲成亲的事也就耽误了,但是却不妨碍他在江湖上与看的顺眼的女子相好,结果那些女子一个个的都死于非命,连季少庭宿过的妓女也糟人毒手毁了容貌。 季少庭心知是凤凰女做的,却沒有证据,想去寻她却不得踪迹,而她却总是能知道自己在哪做什么。季少庭干脆也就不再寻女子了,几年之后就遇到了柳若清,本以为凤凰女会出现,沒想到从此凤凰女却消失了。 直到要迎娶王月君的时候,季少庭觉得心中不安提前去接应,果然在半路上遇到了凤凰女,与之相谈不欢而怒,动起手來,将其重伤,念着当年的旧情,自己对那些死去的女子也的确沒什么情感,就沒有下死手,警告一番放她走了。 从那时候起,凤凰女却的确是不见了踪迹。 即使是迎娶竹云和接封品品宋一威的时候,也沒见有她出现的痕迹。 要不是今天两次听人提起凤凰女,季少庭只以为她真心悔改了呢。 乍然听起凤凰女,季少庭居然半点昔日的美好也想不起來了,当初的那点温情当然无存,想起來的全是自己曾经的伴侣惨死的场面,加上这些年经历的实在太多,身边又有了竹云这般温柔善良的人比较,季少庭心中对凤凰女的印象竟然只剩下阴毒了。 加上季少庭现在几乎认定自己和竹云差点被人炸死是凤凰女的手笔,当下便咬牙切齿了起來。 众人听远,都有些唏嘘。 当年季少庭两次求娶凤凰女的事,有不少人都知道,却都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当初凤凰女被人侮辱的事在季少庭和高龙两边的努力下被瞒了个彻底,做恶的那几个人最后也都让高龙联合了一些故交给收拾了,这事自然也就沒人知道了。 季少庭后來威名远播,而凤凰女和高龙都不见踪迹了,还有人叹过,若是高龙知道季少庭会有今天的成就,当初他还会拒绝季家的提亲吗? 竹云听闻季少庭当初在凤凰女发生那样的事之后还提出娶其为妻,后來又能看在往日旧情放她一码,很是欣慰,觉得自己沒有看错人,季少庭在怎么城府深沉精于算计,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雷元听完却皱起了眉。 雷元是这些人中年纪稍长的,又常年在江湖中奔波,很多事他比别人都了解,揉了揉下巴道:“先不说凤凰女这些年为什么消失现在又出现在朝廷里,就说那高龙和杨佛天,这些年却也是踪迹全无的。” 江湖中时时有争斗,人人都是刀头舔血,今天他死明天你死的事很是正常,突然消失那么一两个人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在意,不过这些事都连到一起來想,就会有很多的疑点了。 高龙成名已久,根本不用以儿女亲事來巩固自己的武林地位,可他却对季家两次求娶冷嘲热讽,后來却又要把自己的女儿送给别人做奴婢,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而杨佛天却能搂着别人女儿,当着其父亲的面吃酒做乐,一代大家的风范完全不要了,这也说不过去。 而经过那么多事之后,两个人却都不见于江湖了。 但说那凤凰女,对季少庭所有的女人都恨之入骨,为什么却对柳若清不闻不见? 竹云慢慢的踱步,想到了和柳若清在季家的一战。 那时候柳若清弹着琴,飘飘如仙,句句问爱,后來更是一身大红嫁衣的杀入季家......当时以为是她为自尊顾做姿态,可是经过柳如絮一事之后,竹云觉得柳若清恐怕是真的喜欢上季少庭了,只是因着什么原因不肯直言。 而且她把胡冷珊带走,应该不只是因为她说的整个季家只有她真心待我那么简单,大概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胡冷珊也算是季家的人吧。 事后听柳若清院子里其他的人说,在季少庭发作了柳若清之后,也只有胡冷珊是真心实意的叫她少夫人的。 柳若清看重的,应该是那一句真心实意的:少夫人。 还有当初在柳若清院子里种花的人,到最后也沒查到消息。 还有季少川受伤的时间,恰好就在凤凰女警告过季少庭之后。 一切都像是让人算计好了的。 竹云又想起在初入滇境的那个小村,组织派出去的那些人都是易了容的,易容的手段十分高明,自己和萧赤空都沒看出來。 想到这些,竹云低声的念道:“恐怕凤凰女已经不是凤凰女了。” 第一百章 竹云猜测,凤凰女应该不是被人顶了身份,就是让人控制了心智,她并不认为会有女人因爱而恨,最后成为那么恶毒的女子。 竹云生平所见的“恶毒女子”也只有柳若清一个,可是竹云却认为柳若清是个有情的,甚至觉得她在季家的两次战斗中都留了手,她从來沒想过对季少庭出过杀招。 竹云突然很想和柳若清谈谈,她想知道柳若清对季少庭的情有多深。 如果不是两边已成敌对,竹云觉得自己很可能会容得下柳若清,就如同她能容得下王月君一样。 季少庭不知道竹云已经从凤凰女想到了柳若清,听了竹云的话之后也觉得凤凰女前后变的太快。当初他扬名立万用了三年,三年中也见过几次凤凰女,都是一心一意的在等着他,可是最后去求娶的时候却变成了那样。 季少庭对凤凰女的变化并不愿意多想,只觉得是自己错过了什么,加上后來发生的那些事,他也沒有时间去想,慢慢的恨就升上了心头。 雷元自从在季家参与了那一战,之后的几个月也一直在打听当初妙音儿和现在那个组织的事,因为他的性格十分惹人喜欢,所以他的朋友很多,打听出來的也就多了,只不过真的假的却无法分辨,弄到今天他也沒有弄明白两者之间到底有沒有关系,但是也让他打听到了很多别的事。 江湖中有不少好手已经失踪,如同高龙和杨佛天那样。 也有不少女子离奇失踪,突然现身的时候也不是以前的性情,如同凤凰女那样。 一二十年來,有不少妓院被人拔除,因为不算是江湖事也就沒有太多人在意,后來引起朝廷重视也只是因为,京城中的一个妓院突然上上下下死了个干净,连在那里度夜的客人也沒有活口。如果这个妓院不在京城,恐怕根本就不会惹人注意,只是当时死在妓院里的客人中有不少王公子弟,所以才让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不得不在意,但是朝廷方面查了很久也沒查出什么线索來,只是江湖上多了一个花间侯。 据说花间侯的侯爵位不应该轮到他的头上,只是因为长兄死在了那个妓院,老侯爷又在那件事之后重病不治,所以花间侯才得了本该是长兄的爵位。 花间侯玩世不恭,游戏江湖,为的恐怕就是查出当年的事,好给长兄报仇。 另外,花间侯和蒙古王子布日固德应该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什么?”竹云听完雷元的话吃惊不小。 布日固德居然和花间侯是朋友? 雷元笑道:“一个是蒙古來的质子,一个庶出子却继承了侯爵位,两个人在京城都属于不太正统的贵族,其他的王侯看他们的眼光就不是太好了,加上两个人的性情又都有些跳脱,成为朋友也不是什么太出人意料的事。” 雷元的话很有道理,竹云想想也就明白了,只是不知道这花间侯和那个威武堂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王君阳揉了揉脑袋,道:“竹云少夫人,我去一趟京城吧。我姐去蒙古也很久了,我该去迎迎她,顺便也去碰碰那个花间侯。” 竹云道:“不行!你现在虽然身体完全康复了,武功也在慢慢恢复,可是必定还沒有达到你全盛时候的程度,你去太危险,就算我把诗词歌赋全让你带上也不行。” 还不等王君阳说什么,菊阿婆道:“诗词歌赋可不能离了姑娘身边!”四个大丫头和竹云配合使用阵法,威力还是不容小觑,如今日日练习也算是竹云的一大杀招了,怎么可能让她们离了竹云的身边呢。 王君阳有些好笑的对菊阿婆道:“不带谁走!”然后正了正神情继续道:“我隐了身份去,只做是一般赶路的百姓,应该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虽然我知道大姐身边有姐夫手下的高手,可是我也不能只这么带在四季门中枯等,父母在外长姐去寻找,那实在是有违为人子女的伦常,再说花间侯......应该很愿意结识江湖中的人,我去碰碰他也不会有什么危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竹云看着王君阳,突然问道:“你去迎你姐是假,去碰花间侯才是真吧。” 王君阳让竹云说破心思,不由的一窒,捏了捏拳头,眼中闪出了异样的光,随即又把眼光转向一旁陪听的季少川,季少川居然也是一副想看不敢看的样子。 竹云恍然明白了些什么,脑中一片空白瞬间又纷乱了起來,萧赤空的事还不算有个真正的完结,现在又出了个王君阳和季少川,这以后可该如何相处啊......竹云只觉得心烦意乱。 自己可以把萧赤空推开身边,王君阳和季少川也一样。若是换做别的人,竹云大可以不予理会,可这两个人偏偏又和季少庭有很密切的关系,如果自己一个处理不好...... 一个是季少庭正室的弟弟,一个是季少庭的亲弟弟。 这该如何是好。 自从经过萧赤空一事,竹云对情感上的事比起之前敏感的多,平时与王君阳和季少川接触的不多,也就沒什么发现,今天一见二人闪烁的眼神,如同萧赤空一样,该明白的也就明白了。 再看象季少庭,竹云相信他也看了出來。 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想着小歌小词,恐怕是成了自己的替身吧,相信王君阳会对她们好,竹云也只当不知道王君阳的心思了。 想着,竹云对季少庭道:“王家弟弟说的对,让他去吧,诗词歌赋都跟着吧,明天四个大丫头配合着王家弟弟一起练阵法,练的熟了再去京城,这样的话万一遇到什么事也可以抵挡一二。” 阻止了又要开口的菊阿婆,竹云继续道:“如今少川的身体已经彻底好了,可以重新练武了,等菊门的人來找一套心法给练练看吧,降香四个也就给了他,也是和王家弟弟一样,先配合着使用阵法吧。” 菊阿婆几次想开口都让竹云拦住了,季少庭则是沉默不语。 竹云的安排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谁也沒想到,竹云就这么轻易的把身边最得用的八个人给分了出來,王君阳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要去京城的话,早知是这样不如偷偷去了,省得竹云一下子把身边的人全都给了别人。 王君阳很想拒绝的,可是竹云的态度却十分的坚定,他知道自己即使拒绝了也是无用的。 竹云又对雷元道:“雷大哥,我现在就做主准了你和梅大姐的婚事,你一定要对她好。” 雷元连忙站起,对着竹云深躬,竹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话挑明來说,就等于是要把这事情负责到底,今后不管发生什么变故,竹云都会力挺他,行完礼雷元道:“此生唯有梅大姐最对我心思,我必将全力呵护她一生。” 竹云点了点头,道:“今天我把话都说明白了,我不打算在这么枯等那个什么魔主來了,等四隐门一到,我就把名号立出去,我要面对的不只是那个什么组织,很可能还有皇家的追击,所以我要和少庭一起面对这一切,说不准这就是一场浩劫,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把我的姐妹们都保护好。她们就交给你们了。” 竹云先是对王君阳施了一礼,王君阳忙站起道:“竹云少夫人,你这是干什么?” 竹云道:“诗词歌赋跟着我时间不长,可是她们都是姓竹的,就等于是我竹云的姐妹,今后她们就交给你了,到了京城与花间侯碰面,不管结果如何你也不要回來了,带着他们回你们王家庄吧,这场江湖动荡你就不要参与了。” 竹云也不戴王君阳说话,又对季少川道:“降香本來就是季家的,现在跟着菊阿婆和梅大姐姐也学了不少东西,把她们给你不只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保护季家。你大哥这些年一直也沒有子嗣,这次还不知道结果如何,季家要留个后,你也不用跟我说别的,就等你们四个配合好了,我让人送你们去兰门隐地,你什么时候功夫练好了什么时候再出,别跟我说别的什么道理,现在父母都不在,我的话就是长辈的话,你不能拒绝。” 转身又对雷元道:“等四隐门的人一到,我就给你和梅大姐定亲,然后就让梅大姐跟着凤皇走,至于什么时候成亲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凤皇一脸平静的看着竹云安排了这一切,最后显出敬佩的神情,上前拉住竹云,悄悄的碰了下竹云绑着小竹筒的手腕,竹云知道她的意思,苦笑着摇了摇头。 等到事情真的袄了不可收拾的那一天,竹云会用,只希望那时候这些人都能有个好的结果,身边还有能对他们好的人。 季少庭在这几天,也知道了王君阳和季少川的心思。因为他们并不如萧赤空那样來的热烈,所以季少庭也不觉得竹云会发现,就沒做什么处理,总想着等事情解决后再说,可是今天听着竹云这么决定就知道竹云已经知道了。不然她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和说辞,把这些人都遣离自己的身边。 这是竹云沒有办法的办法,萧赤空对自己的情感她发现的晚了,结果事情发展到了今天的那步,不只是他痛苦,还牵连了布日固德。 如今在发现了王君阳和季少川的心思,就要趁着他们情感不深的时候断绝那方面的可能。 想了想,竹云对季少庭道:“把一威叫回來吧,我挺想他的。” 宋一威,竹云的义弟,当初跟着季少庭到了四季门之后,就让季少庭送到一个旧识那里学习功夫,竹云现在要见他,一是很想念这个弟弟,二也是有一些事需要他去做。 季少庭点了点头,拉着竹云的手,眼中既是心疼又是愧疚,很多话他想跟竹云说,可是却找不到词语。 第一百零一章 宋一威与四隐门的人來到的时间前后不差几天,当然四隐门的人來了只有三门的门主,竹无心还在京城查着事情,不过也再次让别人传了话來,所有的事都照竹云的意思办,他绝不会反对。 竹无心的话虽然还端着师父的架子,可是话里透出的意思也已经说明他是以竹云为主了。 先到的是兰田生,当初兰花花在四季门呆了沒几日就跑回去了,说是有些事他要去做,竹云也沒问他到底是什么事就让他去了,兰田生回隐地的时候遇到了兰花花之后不放心竹云,便过了來。兰门的本事在江湖大战中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所以兰田生也只是把门中功夫最高的那几个人带了过來,并带來了兰花花的消息,说是去帮助布日固德了。 竹云也很担心布日固德那边的情形,可又一想他和萧赤空的功夫都不算低,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问了一句:“布日固德那边沒什么吧。” 兰田生却是叹息了一声,让竹云突然警觉了起來。 兰田生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把消息告诉竹云,可是看着竹云灼灼的盯着自己,也知道不说是不行了,又叹了一声才道:“本來也只以为是一些偷马的人使错了药,后來仔细一查那马根本就是被毒死的,用的却是西域那边专门毒马用的一种草,布日固德查來查去也查不出什么,却又不能离了王府,毕竟他们府中除了他就沒人可以做主了。” 竹云听完心想:只是马都被毒死了,应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为什么却让布日固德那么着急的赶回去了,兰老门主怎么又怎么焦虑呢?难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看着竹云疑惑不解的目光,兰田生道:“一个不得父汗喜爱的蒙古王子在得了咱们皇帝的恩封,又指到边城建府,本來就已经是让人说不太清楚的事了,知道的是布日古德把京中闹的实在是不象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两边皇帝打着什么心思,现在布日固德府里的马又是让西域的毒草给毒死的,这里面不一定又是什么事呢。别看布日固德挺不着调的,可是他那些侍卫都让他调·教的十分出色,放到江湖上各个也都是汉子,能在那些人的眼皮子下溜进了王府,还把马都毒死了,那得是什么样的身手?当初布日固德是跟着你们去了云南,要是不去呢,是不是也就遭了毒手?如果布日固德让人给暗害了......” 那很多事就说不清楚了! 不用兰田生再说下去,竹云也知道这事的确沒那么简单。 布日固德再不得喜爱,那也是蒙古送來的质子,如果真的就死在了中原,那就真的是给皇帝出了个难題,一个解决不好就是两国大战,可是毒死那些马的毒药偏偏又是从西域來的。 西域至今也沒统一成一个完整的国家,各个部族之间打的热闹非凡,应该沒有经历來中原和蒙古插上一脚,但是也不能说他们就沒那个心思,说不准就是想趁着中原和蒙古大乱的时候伺机图谋些什么。 但是,能被明着查出來源的毒药,也不是完全可靠的。 这毒可能是西域人下的,也可能是中原皇帝下的,更有可能是中原皇帝政敌下的,还有可能根本就是蒙古汗王自己...... 竹云越想下去,可能性就越多。她甚至想起当初妙音儿就是逃向西域的。 这里面是不是也有关联? 兰田生显然这些日子想的也很多,猜测一点也不比竹云少。可是想法越多,就越找不到一个明确的方向,看谁都有可能,看谁都想凶手,兰花花和布日固德又是多年的朋友,听闻这事也就带着人去帮忙了。 竹云道:“这事是要帮忙的,布日固德是朋友,也是个好人。” 听竹云对国家也许将起战时一点也不关心,兰田生有些为难,沉吟了片刻才道:“姑娘,若是咱们和蒙古或者西域真的打了起來......你看?” 竹云眉毛一挑,道:“我看什么?先把江湖上的事平息了再说吧,国与国之间的事不是我们这种江湖草莽可以参与的,不过要是查出谁是要加害布日固德的人,那便也是我的敌人了。” 兰田生听的心惊,这事万一真的是自己国家皇帝做的,那不就是说竹云要和皇帝对上了吗?那自己这些人是不是也要跟着竹云一起对上皇帝啊?他倒是不怕死,可是竹云要真的是做出这样的事,那就真的是大逆不道了。 竹云的话说的其实也是半真半假,真的是要给布日固德帮助,假的却是要与什么人为敌的话,为的就是诈诈兰田生。这些日子竹云想了很多很多,认为所有事情都跟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有关。四隐门是当初四大少年王创立的,按说应该沒有什么人可以让他们共同认其为主,若说有恐怕也只有那皇家的人了,恐怕自己的身世和皇家有关,不然自己也不会两次和皇家的人接触上,那个所谓的先帝私生子应该也只是一个烟幕弹,是谁打出來的就不好说了,加上竹无心安排了那么多事,为的就是把自己藏起來,藏在一个有地位却不显眼的江湖世家当中,依托季家來保护自己,却沒想到冒出一个神秘的组织和魔主來。 竹云现在非常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看着兰田生欲言又止的样子,竹云继续道:“布日固德是我认定的朋友,要真是有人要加害他,那便是惹了我。” 这话说的很绝了,几乎就是摆明了说即使是中原皇帝干的,她竹云也不会收手。 兰田生一捶大腿,道:“姑娘,我知道你这话多半是为了诈我,可是我也不敢确定你说的到底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等四大门主聚齐了,我们商议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吧。” 竹云知道这是兰田生的拖延之计,他说要四大门主商量之后才告诉自己,先不说商量结果怎么样,只是这四大门主到齐在短时间内就不太可能做的到,竹无心可还在京城查访当年的消息呢,一时半会却回不來。 竹云知道让兰田生把话说成这样已是不容易了,也不在步步紧逼,只是说道:“希望你们商议出结果之前,布日固德那边不会再出什么问題吧。” 这也是一种施压的手段,竹云很不想这样,可是不这样她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兰田生听着竹云不软不硬的话,再次叹息,道:“这事我一人的确做不了主,就希望姑娘你多等些时日吧。” 竹云点头,眼下也只好这样了,兰田生和竹无心再怎么说要听命于自己,他们也是师长。 点了点茶盏中的茶,竹云问兰田生:“辉县县令和其夫人应该不是我的生身父母吧。” 兰田生真的沒想到竹云会把话锋转到这里,怔了一下道:“的确不是,他们只是受你父母所托,要照顾看护着你。” 竹云也猜到了,又问:“那我亲生父母呢?可还活着......”竹云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却也想问问。 果然兰田生摇了摇头,道:“他们不在了,在你出生沒多久就让人给害了。” 竹云点头,叹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了,能把孩子托付给别人,显然他们自己当时也是不得已,养父母都遭了人毒手,那亲生父母估计也无法幸存了。 实在提不起悲伤,竹云苦笑一下,她现在连自己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更沒办法去缅怀一点印象都沒有的亲生父母,想起养父母,竹云的心里是复杂的,感伤和仇恨一直在心里揪扯着。 当初的凶手到现在也沒找到,做那件事的人把一切痕迹都掩盖了。 也不知道竹无心到底能查出多少。 竹云叹息着。 竹无心也在叹息着,自从和京城里以前留的暗线联系上了之后,竹无心就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迷团当中。 因着竹初雪的面子,竹无心倒也真的很用心的替皇帝看了脉,这一看却是吃惊不小。皇帝本身无疾,却是服用了导致男子不育的药,任何一个皇帝想要坐稳江山都不可能让自己绝了子嗣,而且看上去皇帝体内沉积的药效至少已经有十年之久了。 那时候皇帝还沒有登基。 先皇只有一个儿子,所以皇帝也就沒有任何所谓的竞争对手。 那会是什么人在皇帝身上下药? 药用的十分高明,竹无心暗想,别说是竹初雪,就是竹星月來看也是白搭,这满天下能看出皇帝被人下的什么药的人不说只有自己也差不多了。 毫不保留的把诊断和皇帝说了,皇帝除了震怒居然只有苦笑,他自己也想不到会是什么人想要害他绝了子嗣。倒不是他沒什么敌人,而是敌人太多,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把矛头对准谁了。 竹无心本不愿参与到这些皇家阴私当中,可一想到四隐门的來历,加上竹初雪那哀求的眼神,竹无心也只好在宫中住了下來,再去查当年的医案倒也明正言顺了。 皇帝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些事不能明着查,与竹初雪商议了之后便决定启用暗卫悄悄的去查。 等竹云被炸的消息一传到竹无心的耳中,竹无心简直是暴跳如雷,见了皇帝几乎就要一掌拍死,还是竹初雪以身为盾挡住了竹无心的怒火。 结果两边一对质,皇帝竟然不知道有威武堂的存在。 那么一个正大光名的打着皇家字号的威武堂,皇帝本人居然不知道。 竹无心本來是不相信的,可是最后也不得不信了。皇帝眼中的惊诧不是装出來的,竹初雪也是十分的吃惊,皇帝最后就在贤德妃的宫中仰天大笑,连说自己哪天江山丢了都不知道是如何丢的。 竹无心也干脆露了身份,直接问皇帝当初去季家后山去寻找如梦令的人是不是他派出去的,皇帝认了,可是这就在皇城底下的威武堂的确不是他叫人组起的。 竹无心又问先皇私生子是怎么回事,皇帝说是无意中听到有这样的风传,他不得不去查,问消息的來源皇帝却说查不出來。 竹无心捏了捏手腕,问皇帝要是他被轰下台了,谁是最有希望得帝位的人。 皇帝仔细想了想,说出了几个人名,都是离先皇血脉最近的几个宗室,其中一个就是被派去蒙古做质子的代王。 竹小虫是和布日固德相处了一段时间的,这个代王多少也知道一点,等晚上竹无心与他碰面说了这些事之后,竹小虫想了想道:“我跑趟蒙古吧,去瞧瞧那个代王。” 竹无心也觉得的确应该去探探那个代王,现在虽然沒有任何证据,可是竹无心就是觉得那个代王肯定和这些事有些牵扯,当年听说他是自己请旨去做质子的,皇帝为此还大大的伤心了一段时间,毕竟那个堂兄和他年龄最近,只差了不到一年,从小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见自己堂兄居然为自己牺牲了那么多,皇帝当时是把自己的全副仪仗赏赐给了代王,让他以皇帝替身的身份到了蒙古。 代王的封号也就是这么來的。 可是就算是和皇帝感情再好,也不会有哪个王爷愿意跑到蒙古当质子。先不说到了那边生活如何,地位肯定也是大大的不如在中原的,而且他是一个最得皇帝信任的人,却与一个不得喜爱的王子做了交换,论谁都会觉得十分吃亏,可他偏偏就去了,还是自己请的旨意。 这些事不去想也罢,想起來就会发现其中有很多问題。 皇帝当时只是感念堂兄情意也就沒想太多,后來又因为实在繁忙,空下來的时间也就只是用來思念了,就更不会深想,竹初雪受到皇帝宠幸的时候代王早就去了蒙古,对这里的事也就知道的不多,白天得了竹无心的一番点拨,也想到了许多问題,最后她十分肯定的告诉皇帝,代王有问題。 代王必须要人去查了! 皇帝虽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为了江山为了社稷,他也只好下了暗查的旨意。 可是皇帝派去蒙古的人,半路都让人劫杀了。 最后真正到了代王驻地的人,居然只有一个竹小虫。 第一百零二章 竹小虫从京城出发的时候,布日固德王府的马被毒杀的事也传回了皇宫。 按布日固德原本的性子根本不可能上报,自己去查了,可是当地的州官与他把事情一一分说了,跟兰田生的论调十分贴近,这才让布日固德想起自己的身份的确十分敏感,如果处理不好真就是作大孽了,当下也赶紧派人递了折子进京,一方面把事情说了清楚,另一方面也说信任皇帝和自家父汗,言辞诚恳且又不卑不亢,倒是他是一个正正经经的王,皇帝接到折子想都沒想直接就拿给竹无心看了。 竹初雪顶了别人身份进宫的事皇帝早就知道了,但是这么多年对竹初雪却一直宠着。首先是因为皇帝的确喜欢竹初雪的性子,再一个竹初雪完全沒有后宫中那些女人的造作,自从得了宠爱对他是真的一心一意的,另外在她的调理下,皇帝自胎里带的病弱也好了不少,这一点是让皇帝满怀感激的,最重要的就是这个江湖女子和朝堂上哪一家都沒有关系,后宫中的那些嫔妃哪个跟外面都有些牵扯,惟独她是干净的。 竹无心一开始是隐瞒着身份的,只说是民间的医术高手,后來查出皇皇帝不育的事,竹无心就干脆的把身份说了,告诉皇帝这种高明的药也只有江湖上有,算计他的人不是江湖人却一定和江湖中有所联系。 另外皇帝胎中带來的弱也不是自然的,恐怕当年是有人不想让老皇帝有子嗣。 这可把皇帝吓了个半死,自己让人算计了不算,沒想到先帝居然也让人算计了,加上有人打着皇家名号组了个威武堂却瞒了他,更是让他悲愤不已,震怒之下却发现,自己除了老皇帝留下的暗卫竟然无人可用,对付江湖中人也必须是高手,但是从竹无心那鄙夷的眼神里他可以看出,自己最最得意的高手在人家眼里连屁都不是。 竹初雪也是听了竹星月的话,沒有告诉皇帝自己到底是谁,更沒有把医术外传,皇帝却真的在不知道竹初雪本名的情况下一直宠爱有加。 等竹无心说破了自己的身份之后,皇帝才知道自己的贤德妃竟然还是那么了不起的门派中人,简直欢喜的不得了。 为了这一点竹无心对皇帝也不是那么不顺眼了,冲着竹初雪的面子打算帮帮他,最后竹无心说让竹小虫替他跑一趟蒙古,也写了一封信让皇帝派人给竹云送去。 给竹云送信的人是老相识了。 就是当初派去季家后山的高石,高石有心不接这个差事,但是皇命难违,只好去了,要知道当初他可是让竹云的手段给整治怕了,竹无心也知道其中的事,见高石还算是个忠厚的人,给了竹门的信物说:“以后你就好好跟着姑娘,对你是有好处的,将來对皇家也是有好处的。” 高石明白竹无心的意思,知道有了竹无心的信竹云对自己肯定不是之前那般态度,好处自然也会有,当下感激不尽。 按说高石这样已经在人前露了风的人不适合在做暗卫,可是皇帝却把他派了出來,一是因为是他与竹云打过照面,很多事就不用再费口舌了,也能显出自己的诚意,二也是他的确无人可用了。 一个皇帝做成他这个样子,也实在是太窝囊了。 竹无心对竹星月还是有些愧疚的,所以对竹初雪也就多费了一些心思,看在她的面子上对皇帝也缓和了不少,见到皇帝郁闷憋屈,冷笑一声道:“连你老子都让人算计的差点绝了后,你还郁闷什么?” 这话说的难听,却真的是让皇帝豁然开朗,自己还沒出生就已经让人算计了,那么到今天的局面也不是他能力不强,当下对着竹无心感激不尽,又要赏赐又要封官的,却遭到了竹无心大大的鄙夷。 不说竹无心在得了皇帝的帮助,查访当年的事情顺利了不少,只说高石带着当初那几个人,找到了四季门之后拜见竹云,交上了竹无心的信,竹云看完信后心中狂风大做,季少庭看了也是一样。 威武堂不是皇帝弄的,连皇帝都被人瞒住了。 事情做的那么大却把皇帝瞒住了,那得是什么样的人,朝廷中又有多少人被这个人掌握了? 竹无心还在信中说,眼下尽量帮帮皇帝,当年的事应该也是有人瞒着皇帝做下的,想要查出辉县县令被劫杀一事也要靠皇帝的帮忙。至于怎么帮皇帝就看竹云自己的意思了。 竹云和季少庭两人看完信都沉默不语了,竹无心穿來的消息太让他们震惊了,本以为自己是被皇帝算计的,却沒想到皇帝也让人算计了,甚至还把老皇帝牵扯了进去,看了看站在面前的高石几人,竹云和季少庭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就按竹无心的去做。 能算计竹云和季家,还让皇帝背了黑锅,这幕后之人怕是比魔主还要厉害,眼下与皇帝结盟倒的确是件好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高石七人的年纪实在有些大了,武功方面实在是不太可能再有什么精进的空间,竹云还是从菊阿婆那里要來了一些增加内功的内家法门,又让梅大姐弄出了一套可以七人演练的阵法一并教了高石,高石等七人也像皇帝说的那样,把竹云当成主子,成天肃着面孔跟在竹云屁股后面,竹云看的犯了就让他们远着些,那七人也不恼怒,远着就远着,但是依然是跟着。 季少庭见到这样倒放心了,有了这七人,竹云的安全就多了一些保障,至于晚上他们在屋外值夜什么的也就当不知道了。 安排好这七人,梅门的人和菊门的人也到了。 梅门的门主和竹无心差不多大,是个看上去十分道骨仙风的老者,但是性情却有些顽皮,比兰田生还不着调,活脱脱的就一个老年兰花花,兰田生有些尴尬的解释着,兰花花小时候让梅傲寒带了几年,所以兰花花的性子全随了梅傲寒,竹云了然的笑了笑,这梅傲寒相貌好,名字也好,惟独坐不稳,叫梅夫人都沒眼看了。 梅门这次來的人也不多,但都是门中的精英,除了梅傲寒的小女儿留在门中坐镇,两个儿子和大女儿都带來了,还带來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孙子,除此之外,还有十几个人,这些人在梅门中不只是机关知识深厚,连功夫也都是一等一的。 而菊门來的人却让季少庭和竹云措手不及。 除了年事太高,或者还使不上手的小娃娃,呼拉拉的三百多口子全都來了。 菊门现在门主是第一代门主的独女,也就是菊阿婆的旧主人,叫菊中晚,年纪和菊阿婆差不多大,笑起來非常慈祥,可是以竹云现在的眼力和功力來看,这个菊门主竟是她见过人中武功最高的。 菊门的到让季少庭都无暇客套了,连忙就要出去给安排地方了。 菊中晚很是随意的笑道:“季大姑爷也不用那么在意,别单独圈出什么地方给他们住,就散到各处有空的地方随意安排了就是。” 这话说着是客气随意,其实也正是中了季少庭的下怀。 菊门中人不管老少各个是高手,一个看起來十分无害的下人都比自己这边的一个领头要厉害的多,把这些人单独安排在一个地方实在是有些浪费,散在门中各处才是物尽其用,当下也不客气赶紧的谢了,又听竹云的建议带着梅傲寒的大儿子梅白天一起出去安排去了。 梅傲寒果然是个妙人,性子跳脱的厉害,连给孩子起的名字都让人忍俊不止,大儿子叫梅白天,二儿子叫梅黑夜,大女儿叫梅理由,小女儿叫梅缘故,跟着一起來的大孙子叫梅大小。 竹云暗想,自己的师父起名字虽然不好听,还不至于让人觉得荒唐,这个梅傲寒还真是“梅话说”了。 三门的人也算集合完毕,安排好一切事物就与竹云又聚到了一起。 季少庭知道现在还不是自己可以参与进去的时候,很是识趣的忙别的事务去了。 正好方振朋也來了,带來了一个季少庭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 跟着方振朋一起來的就是王君阳之前冒充过的花间侯水幕云。 水幕云的确也带了四个貌美无双的婢女,各个都是媚眼如丝我见犹怜,而他本人也的确是一身风流做派,但是季少庭却不敢再认为他只是一个游戏江湖的宗室子弟了。 水幕云的眼神很是清明,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贵气,态度却是极谦恭有礼,甚至给人一种十分儒雅的感觉,虽然他带着四大美婢却不见有什么暧昧,而那四大美婢虽然看上去娇弱,可是尽凭着她们能从山下徒步走上來裙边不见多少尘土痕迹就可以知道,她们绝对不是简单的侍妾婢女。 方振朋见季少庭震惊的样子,也知道他是让江湖传闻给骗的太恨了,现在见到真人反差太大,便笑着说:“江湖中传闻向來半真半假,季兄弟也不必太过震惊。” 水幕云则是非常有风度的摆了摆手,微笑道:“江湖中的传闻也不算是太过,那本就是我有意为之散出去的假想,如今见了真人,自然也得露了原貌。” 只这一句话就拉近了和季少庭的距离,季少庭虽然知道水幕云是有意那么说的,却很难不生出好感,赶紧带人去了客厅落坐,问方振朋怎么把水幕云请了來,方振朋笑道:“他本就是我朋友,只是江湖上的人不知道罢了,本來我也有意让他來帮忙,却怕他不愿意牵扯起來,还沒等我决定要不要去找他,他自己就找上门來,所要來凑凑热闹。” 季少庭当然知道水幕云绝不是來凑热闹的,肯定也有别的什么目的,只是眼下二人不熟,很多话也就不能直问出口。 那水幕云见季少庭为难,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的药瓶递给季少庭,季少庭一见只能苦笑了。 水幕云的确是竹无心联系上并且传话让他來帮助竹云的,不过水幕云知道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号,觉得直接找上竹云对竹云來说不是好事,又想到自己的好友方振朋与季家的关系,所以就转了个一弯。 其实这水幕云也不是什么外人,四大门主都是知道的,他带着的那四大美婢虽然不是四门中人,却是从菊门中**出來的,功夫自然不低,而水幕云本人却是当年武圣王领兵时麾下一个将军的后人,也算是武圣王在京中留的暗线之一,竹无心上京首先找的就是他,而他在京中老实了几个月终于到了“无聊”的时候,又带着美人出來行走江湖了。 不过水幕云本身武功真的不怎么样,也只是一些粗浅的外门功夫身法,但是他却有一个武林中人少有的本事,就是兵法。 本就是将军之后,会些兵法不出为奇。 但是既然他和四门都有联系为什么不学上好的武功呢? 水幕云听季少庭如此问,笑道:“当年武圣王留在京中的势力和人脉,属我们水家最是显眼,四大少年王离京之后水家很是受了一番震荡,国公变成了候爵,虽然还是世袭罔替却不是之前那般稳固。祖宗知道是招了皇家和那些亲贵的眼,沒了武圣王和四大少年王的庇护,水家当然会受到排挤,所以之后水家子弟只求安稳不求上进,到了我父亲那辈倒也安稳,后來我父亲临终前与我交代了以前的那些事,又联系了四门托孤,四门门主本打算让我学习些高深的武功,但是世上也沒有万全的事,我若是真的功夫好了恐怕就更招眼了,到时候再惹了什么人的眼,即使功夫再高也逃脱不了一个死字,所以我就是外面流传的那样一个王爷了。这四大丫头平时也是锁着武功的,今天因为要來见你,所以就开了自锁,以真面目见你。” 季少庭听的心惊,这四个丫头居然也会自锁功夫! 等水幕云解释之后,季少庭才知道,这四大丫头以前竟是菊阿婆一手**出來的,她们自锁武功和解锁的功夫自然也是菊阿婆亲传的,虽然还是需要八步,但是步伐却因着美人练的功夫不一样而有了变动,即使当着高手面使出來,也不会让人提前有了防备。 第一百零三章 三大门主和竹云并不知道水幕云的到來,却也提起了这个人。 竹云首先问到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三大门主互相看了看由兰田生开口答了:“姑娘,不是我们不告诉你,这事还得无心來决定到底要不要说。” 竹云知道他们不肯告诉自己,是为了自己着想,只是现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隐瞒的,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道:“都快到生死关头了,竟然还要瞒着我。” 梅傲寒有些不安的挠了挠脑袋道:“四门向來以竹门为首,竹老大沒说能告诉你,我们是真的不敢说,所谓生死关头就请姑娘不要担心了,其实季家遭难的时候我们就一直等着姑娘召唤呢,有我们在姑娘不会有事。”想了想又道:“我们也会保着季大姑爷一家的。” 竹云知道自己今天是问不出來了,只好转了话題道:“我打算明着站出來,打出四隐门的旗号,那个组织一天不解决就一天塌实不了,等这事一过我们......我们再隐了吧,不知道三位门主意下如何。” 竹云沒有问是否以自己为主,这事其实已经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根本不需要再问,只要把自己的打算说出來就行了,这样也避免了刚刚见面就要做主子的尴尬。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菊中晚接话道:“一切但凭姑娘做主就是了,姑娘身份我们现在实在不能说,但是我们都以姑娘为主,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竹云想着避免尴尬,但是话却让菊中晚直接说破,兰田生和梅傲寒也点头称是,跟着的亲近子弟也面露赞同,真叫竹云吃惊不小。以自己为主对他们來说居然这么正常,连子弟们都沒有半点抗拒之色,看來四门从上到下教育的都很好,再联想到自己身边的几个四门中人也不由的释然了。 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多少也有点数了,只是现在还不能确认罢了。 竹云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就把名号打了出去吧。” 兰田生道:“不知道姑娘要打什么旗号啊,总要有个名字吧,” 竹云道:“我本來也沒想好,不过现在有了个主意,就叫武圣门。” 武圣门?三位门主都不由的心惊,看來姑娘已经有所察觉了,不过这话也不好明说出來,毕竟竹无心沒发话呢。 梅中晚道:“武圣门的字号一出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少惊涛骇浪,不过这样更好,有些事也该明朗了。姑娘,还有一事需要与你说。” 竹云点头,请梅中晚直说便是。 梅中晚道:“其实安和侯也是咱们的人,以后的事还要他出力才好做,日前接到竹兄的消息,安和侯也会來这里,不过面上却是要与大姑爷为友,并不是直接听命于姑娘的。” “安和侯?”竹云这个时候已经知道四隐门和朝堂中有來往,來个侯爷帮忙也不是什么太过出人意料的事,只是竹云不知道安和侯是谁,所以才多问了一句,至于他听什么人的命令却不是她关系的,反正都是竹无心叫來的人,又有三位门主做保,必然是可以相信的了。 竹云身后的菊阿婆解释道:“就是江湖中说的花间侯,叫水幕云,今年二十五六岁,本该是......”说到一半又把话止住不再说了。 本该是什么?竹云很想问问,但是菊阿婆明显不想说了,竹云也只好不问。 突然又想起王君阳冒充花间侯一事,噗嗤一声乐开了,道:“这事还真得挺巧的。” 见三位门主皆是不解的看着自己,便把那日的事说了一遍,也都觉得挺巧的,笑过几声后菊中晚道:“那个威武堂到底是怎么回事应该问问水侯爷,朝堂上的事咱们现在都不太清楚,可是已经把姑娘牵扯进去了,咱们必须要弄清楚,不然一面应付那个什么魔主,一边又要和皇室纠缠不清,实在让人头大。” 竹云道:“菊门主说的是,等那个水侯爷一到咱们便问个清楚,想來他肯定比咱们知道多。” 几人又仔细谈了建立武圣门的细节,不觉察间已经到了饭时间,季少庭派人來请的时候才使几人发现已经很晚了,赶紧一并到了餐厅,菊阿婆却一下就认出了同季少庭一起等候的水幕云。 菊阿婆沒见过水幕云,可是他带着的四大丫头可都是自己亲手教出來的,不等季少庭引见便对竹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提过的水侯爷居然就在了。” 几人先都是互相客气了一下,季少庭又为水幕云和方振朋做了引见,虽然大部分都是第一次见面,却沒有半点生分,水幕云说是王公子弟,却沒有半点傲气,举手投足间十分儒雅却也有些江湖气概,三大门主见了,都暗中点头,十分满意这样的后辈。 江湖中人,饭桌上也就沒太多的礼节,照顾着互相吃了几杯酒就又开始说事了。 主要就是和水幕云问问那个威武堂的事。 水幕云道:“其实那个威武堂也请我去过,只是我给推拒了。”喝了一杯酒,水幕云继续道:“当初威武堂组起的时候,并不是多隐秘,但也沒有大张旗鼓,就仿佛是朝廷组了个新衙门似的一样平常,首领的是一个王爷,的确是手持圣旨招揽江湖中人的,招揽來的都给了官身,不像是瞒着皇上的,因为很多人都知道。” 季少庭等水幕云说完,继续道:“能做成这样,只有两个可能了。” 水幕云点点头道:“也只有两个可能了。”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在场的人也都知道季少庭的意思。 两个可能,一是皇帝在欺骗竹无心,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竹无心本來就心思缜密本性多疑,想瞒骗他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第二个可能就是朝堂中的人大部分都已经串通了起來,集体的瞒住了皇帝。 圣旨可以是假的,官身也可以是假的。 只要皇帝不知道,下面的人自然不会把自己的阴谋拆穿。 他们为的是什么,几乎不用再想了。 第一百零四章 竹云以前想不到,但是今天却不觉得意外。 江湖中的事和朝堂上的事居然扯到了一起。 从來就沒有自由的江湖,也从來都沒有自由的人。 竹云突然想起了木果,似乎她才是真正快乐的人,尽管她喜欢萧赤空而不得,但是她的确是个自由的人。 凤皇都不能自己掌握自己的生活。 “云,你怎么看?”季少庭问的有些艰难,他已经明白,竹云将來不可能只是他的妻子那么简单。 三门门主的到來已经让他心慌,如今又來了个花间侯,就让他更明确的知道,竹云的身份是他遥不可望的,尽管二人已经是夫妻了,但是以后却说不准。 江湖难,朝堂更难。 竹云的身份虽然不明,但是可以肯定她必然是皇家的人。 竹云也明白季少庭的心思,强笑着安慰了他一下,道:“师父的话我们要听,能帮就帮上一些吧。” 季少庭点头,道:“都听你的吧。” 都听你的吧。这是一种很无奈的语气,季少庭知道竹云现在和他已经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了,他现在的武林地位虽高,却不够匹配竹云。 突然想回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竹云还是一个平凡的女孩,虽然是大医手的徒弟却不像现在那样高不可攀,虽然知道竹云全心全意为他,可是心里还是发慌。 自己的弟弟和妻弟都喜欢她,萧赤空也喜欢她,将來还会有更多的人喜欢她,一定会有人不在意她已婚的身份,而他自己也不足以把竹云栓在身边,只要竹云有意弃了他,他无力挽回。 竹云成长的太快,已经不是那个只想在季家混日子的平妻了。 席间突然沉默了,竹云不说话,季少庭也不出声,花间侯对这些人都不了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方振朋也只是和季少庭相熟,三门的人都自认是竹云手下,更不会贸然出声。 竹云突然觉得,要是雷元在就好了,那是个在任何场合都能让众人放松的家伙。 半晌,竹云才道:“明天再做仔细的打算吧,今天三位门主和水侯爷刚到,都先休息吧。” 季少庭这晚沒有和竹云宿到一起,而是找到了季少川。 兄弟两人在一起说了一晚上的话。 两人只是回忆小时候的种种,还有对现在状况的担忧,也提到了对父母的牵挂,但是谁也沒提起竹云半个字。 两人是兄弟,很多话都不用说的太明白。 俩人喝了一晚上的酒,喝了很多,却沒醉。 天色微明的时候,季少川对季少庭道:“嫂子把四个丫头都给了我,我知道她的意思,我也明白她的心思,她一心只是为你。” 季少庭听季少川终于把话说到了竹云头上,心里难受却也轻松,很多话虽然不用说,可是不说出口憋着实在难忍,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道:“我知道,可是我怕。” 季少川道:“大哥怕什么,只要嫂子心里有你就沒什么可怕的。” 季少庭苦笑,道:“她心里有我,可是她动摇过,从她对你们的态度上我就明白,竹云她在处理感情的事上,还太嫩,她曾为萧赤空动摇过,萧公子为她做了太多,他们相处的时间也更长,如果不是我先得了你嫂子的心,恐怕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季少川从四川一路去云南,路上对萧赤空也有了解,虽然算是情敌,可是也起不了敌视之心,尽管知道他过往又听闻了他的现在,也起不了半点轻视之心,对于萧赤空他只剩下佩服。想起那个在村长家里被敌人几句话激的吐血的萧赤空,季少川也是一声苦笑,道:“降香是喜欢萧公子的,可嫂子却把她给了我。” 季少庭道:“那也是你嫂子的无奈之举,她给不了喜欢她的人回应,也不想伤害喜欢她的人,萧公子也不可能再接受别人,如果不把降香和萧公子彻底的分开,降香也会受到伤害。” 季少川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点头道:“所以我沒有拒绝,把四个丫头都留在了身边。” “好好对她们吧,你嫂子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季家以后恐怕要靠你传承了。”季少庭对于和组织的战争并沒有太大的信心,尽管现在已经聚集起不少人了,可是他依然沒有信心。 那个组织的所在已经有了些消息,只等查明就会有行动。 现在虽然竹云把三门的人都积了起來,可是却还要分出人力去支援皇帝,如果是他的话他根本不可能去管,可是这里却牵扯到了竹云,竹云是皇家的人,这点已经可以肯定。 最重要的是,还牵扯到了蒙古和西域。 想要撒手是不可能了。 季少庭打开季少川的房门,看着初升的朝阳,道:“又是一天了,我却好象无法迎接未來。” 季少川走到季少庭的身边,道:“大哥,情感上的事你经历的多,你比嫂子更要稳住自己的心,如果你也退缩了,恐惧了,嫂子会更怕,怎么说她今年也才十七岁。” 季少庭叹了一声,他都快把竹云的年纪忘了,拍了拍季少川的肩膀,道:“大哥总是对不起你。” 季少川笑道:“大哥沒有对不起我,都是天意弄人,大哥你别想太多了,好好的把握住嫂子,季家靠我也只是留个香火,其他的还要靠你。” 从季少川的住处走了出來,季少庭并沒有轻松多少,虽然和季少川已经把话说开,但是心里却是放不下,一方面害怕竹云离去,一方面又觉得对弟弟愧疚,两下纠缠,季少庭的心更烦乱了。 季少庭一夜未睡,竹云也沒有安枕。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到后半夜,才眯了一会,天不亮又醒了。 叫來菊阿婆,问道:“你昨天说水幕云本來是什么?” 菊阿婆回避着竹云的眼神,故做不在意的问:“姑娘怎么想起问这个了,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竹云见菊阿婆这样,更明白她是想要把这事掩饰过去,不过竹云现在已经不想再装做糊涂了,大事即起,很多事不弄明白实在让人无法塌实,肃了肃神情,对菊阿婆道:“菊阿婆,都已经是现在这样状况了,该告诉我的就告诉我吧,不管那水幕云本來是什么人,也影响不了我的心思,如果我不知道将來说不准就会造成什么麻烦。” 菊阿婆知道自己今天是真的瞒不过去了,只好放下竹云沒有接过去的茶杯,道:“如果当年辉县县令沒有出事,姑娘恐怕就会被嫁给水侯爷,水侯爷的名字......还是你出生之后改的,其实水侯爷才是四门原定的姑爷,只是后來发生了太多,才变成今天这个局面。” 第一百零五章 菊阿婆的话让竹云忍不住抖了一抖,只觉得冷,见鬼一样盯着菊阿婆看,看得菊阿婆也心慌了起來,心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竹云问道:“水侯爷他本人知道?”知道水幕云的名字是因为自己才改的,竹云便决定无论如何是不叫他名字了,一想到自己一出生就被人“盯”上了的感觉可不好。 菊阿婆道:“水家是我们留在明面上最有力的一条线,他自然是知道的,就是四门的事他也都知道个清楚,论说起地位來,他也比不四位门主差。” 竹云的目光闪了闪,道:“那我的身份他定也是知道的了?” 菊阿婆点头,笑道:“他自然是知道,不过他也不会告诉你。” 竹云一下子泄气了,她是真的打算去问的,不过一想如果要是去问他,不然是要单独面对的,那还真就是一场尴尬。 不过说归说,竹云还是和水幕云单独碰上了。 水幕云在四季门“闲逛”的时候“偶遇”了竹云。 竹云招呼了一声“水侯爷”便要离开,却让水幕云叫住了。 竹云觉得和水幕云单独谈话实在有点尴尬,却也不好托词走开,那样就太不给面子了。 “还请姑娘不要叫我侯爷,实在是生分的很。”水幕云笑的风轻云淡,眼中也沒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竹云其实也知道是自己想的太多,实在是让萧赤空和季少川还有王君阳给吓的,如今再蹦出來一个水幕云,他要是也对自己有意思的话,那真的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不过见水幕云似乎也沒把那那事太放在心上,竹云松了口气也微笑了一下,道:“那我该如何称呼?” 水幕云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玉佩,然后将玉佩递给竹云道:“这本是你的,现在物归原主。” 竹云从來不知道自己有过这样的玉佩,可水幕云偏偏又说那是自己的,搞的竹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看着水幕云把话说的更明白一点。 水幕云道:“这是你我两家家长换的信物,如今姑娘已婚配他人,这件东西我在拿着就不合适了。” 听到这话,竹云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但是依然拿过玉佩,不解的问:“家人?我的家人?” 水幕云点头,道:“你出生之事是在亲生母亲身边呆了一段时间的,这玉佩便是你们的家传之物。” 听说是家传之物,竹云赶紧仔细的观察玉佩。但从玉料上这个玉佩就不是凡品,如手温润柔滑,不温不凉,拿在手里十分的舒服,雕功更是好到无话可说,寸许大的地方竟然雕刻里九只盘旋的彩凤,京戏到连羽毛上的纹路都看的清楚,而背面却是光洁平板,只刻了一个字---“德”。 德?天下沒有姓德的人,那么这个应该就是先辈的名字中的一个了?或者说是别的什么名号?还是说玉有德? 竹云有些不明所以,抬头去看水幕云,水幕云道:“姑娘不要问我,这个德字与你身是有关,我不可说。” 竹云只好下拜,道:“多谢......水兄。” 水幕云听竹云改变了称呼,很是满意的道:“现在已经物归原主了,你也不用为那十几年前的约定烦恼,以后我们兄妹相称,你看如果?” 竹云这才是彻底松了口气,道:“大哥说的极事。” 也不用焚香祝祷,一声大哥妹妹的称呼就已经对所有人都说明了二人的关系,所有首脑再次积到了大厅当中,为了避免身份上的尴尬,季少庭干脆让人弄了一个大大的圆桌围坐到一起,这样他和竹云也就不用分个谁高谁低了。 竹云已经决定要帮助当今皇,便将高石也叫了來,问道:“皇帝后宫的事你们可知?如果知道又知道多少,可不可以和我们说说?” 高石点头,临來的时候皇帝曾亲**代,不管这边需要知道什么情况,他都要如实相告,不得有半点隐瞒。虽然奇怪竹云为什么会打听皇帝后宫中的事,但是还是马上回答道:“我们本來就是宫中暗卫,宫里的事除了皇上最清楚的就是我们了,皇上也吩咐了,不管问什么我们都要如实相告。” 听了这话,竹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个皇帝是一个明白人,而且应该也挺仁慈的,只是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太相信人了。他从來沒见过自己,居然就与手下交代什么都可以告诉自己,要知道自己和那个膏肓地可是见都沒见过的啊,高石恐怕也会丝毫不带半点隐瞒的全都告诉了自己。 竹云跟高石打听了一些宫里的情况,高石也都说了。竹云并沒听出什么來,不过想着既竹初雪在宫里,皇帝之前应该也是靠着竹初雪化截了不少敌人的手段。 既然竹无心都说皇帝中的毒满天之下之后他看的出來,那么能解的人除了配毒药的那个人之外,恐怕也只有竹无心了。练少年王的亲传之女竹初雪的都看不出來的药那得是多厉害啊。 和众人商议了一下之后,竹云决动从四季门里挑一些潜伏的高手让高石带回京里,然后让皇帝想办法安排他们进宫,先把皇帝本人的人身安全保护好再做其他。 然后又从菊门中挑选了几个武功不弱的人去京城,埋伏在威武堂附近,最好能被招拢进去,好探查一下具体的情况。菊门的人都是武功极好的,在江湖上也都是生面孔,派他们出去根本就不会引起什么注意,也不四季门里的人更让人放心。 竹云对季少庭道:“把外面的人都叫回來吧,也请爹娘速回吧。” 季少庭点头,之前关于那个组织的消息就是季衫青和四季门的人查出來的,虽然还不知虚实,好歹也总是有了消息。以那个魔主的本事应该已经有所察觉,现在那些外面的人恐怕也不会查到什么新的线索了,不如赶紧召回集合力量,等着那个组织自己找上门來。 看着水幕云,竹云突然想到:这个家伙是会兵法的。 兵法,即使是两个江湖大门派拼抖起來用的也多是阵法,真正用到兵法的地方还是战场。将來真的和那个组织打起來,这个水侯爷应该还不如他那四个丫头呢。 竹无心挑头让这个水幕云过來,应该还有别的用处,可是会是什么用处呢?不对,不应该是兵法上的,应该是......身份!对了,真正能让水幕云出力的地方应该就是他的身份了。 顺着这一点想下去,竹云也就知道了竹无心的意思,对水幕云道:“大哥,师父让你來肯定是让你到官面上与我们找些方便吧。” 水幕云点头,笑而不语看着竹云,等她继续说下去。 竹云道:“江湖和朝堂不说是泾渭分明,也沒有太多的联系,即使是有一些动作也都是暗着來的,我实在是想不通大哥的身份到底会有什么好处,就请大哥直言吧。” 水幕云道:“当初出门之前,竹老就对我说过,我武功不高,和你们一起迎战也只是拖累你们,不如让我用身份帮你,至于怎么帮就要到了这里看情况了。” 竹云恍然,不是我猜不到,是原本也就沒有什么固定的计划,忙道:“那大哥现在有什么决定?” 水幕云道:“你不是要组个门派么。” 竹云道:“是,人都已经到齐了,只是武林贴还沒有发出去。”竹云若要让门派在断时间内震动江湖,就要发武林贴昭告一下,不管是敌人是朋友,只要是有头有脸的都要让他们知道。愿意合作的可以过來拜访,看不灌张扬的可以过來挑战,所以这武林帖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发的,你必须有实力有威望才不会让人上门找事。 就是季少庭当初发武林帖还惹了到了不少人的,尽管有魔主一事为引,季少庭也在帖中说明了自己不是狂妄之人,但是还是引來不少人挑战,后來还是方振朋和雷元等多位有地位的江湖好手公开表示支持季少庭,才把那些欲借打压季少庭之势扬名立腕的人都震慑住了。 如今竹云若是要把门派建到名面上,又要迅速的取得认可,就要公开发送武林帖。 不过竹云要是发武林帖,之前那些替季少庭声援的人却不方便再露面了。 夫妻两人分别建立门派本就已经有些不太对劲,那些人在两边助威会惹人非议的,这不就两口子逗着全江湖玩呢么。 季少庭也和竹云说过,干脆就把四门并到四季门吧,然后让竹云做门主,自己退位,竹云却是拒绝了,四门肯定不愿意并到四季门中,就算他们愿意也是不可行的,因为季少庭一但把位置让给了妻子,那么这几个月他辛苦建立起來的威望就白费了。 竹云也只能自己另组一个门派了。 水幕云点头表示知道,三门的人比他早到不了多少,竹云还沒來得及发武林帖的事他自然清楚,当下便道:“我给你个官身,发武林帖的时候你不但要注明是季少庭的妻子,还要说明你是‘大医手’的徒弟,更是朝廷封册过的官员,就会避免很多麻烦。” 这倒是个好主意,竹云听的眼前一亮。 四季门门主夫人和竹无心的徒弟,这两个名头虽然够威风,但也不足以震慑住所有有心占便宜的,但是要是竹云有了个官身,那些不想招惹朝廷的人自然就会知难而退,上门找事的人会少很多。 水幕云笑了笑,道:“你还要把你是我妹妹的事传扬出去,并且对外一定要称你是我亲妹妹。” “这却是为什么?”这一点不只是竹云很不明白,几乎是所有的人都不明白了。 按里说,有了官身就足够震慑那些人了,为什么还一定要是水幕云的妹妹呢? 水幕云呵呵笑了两声道:“引起威武堂的注意。” 第一百零六章 (.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92ks就爱看书网】!_三^八^文^学_> 按说季少庭的四季门已经引起了威武堂的注意.不管是不是凤凰女的关系.但是他们的确是已经使人來下过手了.但是如果竹云打出水幕云妹妹的旗号.那么威武堂就是再怎么样也不会轻易再出杀招. 水幕云到底是个侯爷.还是世袭罔替可以无诏进宫的那种.万一把他惹急了进了宫当着皇帝的面把威武堂的事当面捅了出來.那背后之人就沒有好下场. 那人甚至还会想.是不是四季门根本就是皇帝的势力. 江湖自古以來都是皇家的心病.却也从來沒有办法抓在手中.保不齐这个季家从一开始就是皇家暗中培养出來.就等今天这个时机一举称雄也说不定. 忍不住暗赞水幕云一声好心机.竹云道:“那我说是你亲妹不会惹人怀疑.” 水幕云道:“就称是亲妹.我的确有个庶出的亲妹.几年前病了送到庄上去养却沒养好.最后病死了却也沒外宣.”这也不用再解释什么.一个庶出的女儿沒有太多人会关注.如果是个不得宠的沒准连个象样的葬礼都沒有. 见众人都点了点头.水幕云继续道:“只要假称当时是偶遇竹老.让竹老收了去就成.正好你名字里也有个云字.可以和我家这边名字对上.” 水幕云家里的兄弟姐妹其实也不全是个云字.水幕云的名字又是后改的.当时对外说是得了高人指点用來求福的.后來为了掩饰真相.云家后出生的孩子多少也起了和云字有关系的名字. 季少庭也真的沒想过眼前这个儒雅的侯爷和自己妻子还定过娃娃亲.听他说了这么多更明白他是要把竹云立到官家那边.这样竹云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当下也点头道:“那真是太好了.真是恭喜水兄认回了妹妹.” 水幕云也跟着凑趣抱拳回了一礼道:“那也要恭喜妹夫.得了我这样一个大舅哥.” 玩笑话也就说了两句.这边这样的决定竹无心那边自然也是知道的.水幕云來这边之前就曾与竹无心商量过.一是怎么把竹云名声立的更高.还要保障她的安全.二就是要让竹云光明正大的进朝堂. 这也是竹无心思考了良久.竹云的身份早晚藏不住.皇家知道了必不能放她再在江湖中.肯定是要召回去的.可是她本來的身份又十分的尴尬.摆明着回去也不行.还不如干脆就让她顶了水家的身份回去.这样即有了高贵的出身.回去朝堂也算顺理成章. 竹云问道:“你那妹妹......我本來的名字叫什么.” 这天起.竹云就该是水幕云的亲妹了.当然不会再提什么“你那妹妹”这样的话了. 水幕云见竹云及时改口.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水舒云.不过你还是可以用竹云这个名字.跟师父姓氏也是有江湖成例的.不过别人若是有心打听你自己还是要知道名字的.” 竹云本也沒真的把名字改成水家人的名字.问这一句也是为了应付别人. 水舒云生母也只是一房妾室.比水舒云死的还早.很多事也就不用竹云去操心了. 竹云想了想.京城必然是要去的.自己冒了水舒云的身份还真是个便利.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竹云问的是水幕云. 水幕云却看向了季少庭.季少庭又看了看竹云.见竹云也再把目光转想了他.他才道:“该怎么办要听云儿的吧.” 水幕云却道:“虽然我们这些力量都是听命于妹妹的.但是她毕竟沒有你那般多的经验.这满屋里的人也只有你才算得上真正的江湖人.威武堂那边自然有我调度.但是对付魔主和那个组织.我们却要听你的建议了.” 季少庭最近对很多事都失了信心.竹云的身份已经是他的心病了.一日不知道真相.他就一日不得安宁.他就怕竹云的身份高的让他再也不可攀.导致竹云离了他去.现在听得水幕云点出所有人还是要听他调度.信心一下子回來了. 暗自兴奋了一下.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各位参详一二.”话音一落.曾经的那种高傲气质又回了來.让竹云见了也是欢喜的很. 季少庭道:“威武堂那边就请大哥去查.人手什么的你也自管调派.我和云自然全力支持.至于魔主那边我已经有了些眉目.只待找到那个组织的位置就可以行动了.不过这期间还需要严守门户免的让他们偷袭了.”季少庭对水幕云的称呼已变.从这一天开始竹云就坐实了是水幕云妹妹的事了. 水幕云点头.道:“人我的确是要用的.不过却是让人有些为难.” 季少庭道:“大哥但说无妨.” 水幕云道:“季少川和王君阳我要带走.” 季少庭不解的问. 水幕云道:“听闻他们也带着四大丫头.我便去瞧过.我需要他们冒充我去做些事.” 季少庭一下子又想起了王君阳冒充花间侯诈供的事.笑了一下随即又反应了过來.问道:“你要他们去做什么.会不会有危险.” 毕竟王君阳现在武功沒有恢复.季少川更是不行.如果要是有人欲对水幕云不轨.那么这两人势必也会有危险. 水幕云道:“我要的就是他们现在武功不高.这样冒充我也比别人來的自然.虽然我要他们做的事有危险.但是真正敢于我动手的人却沒有几个.毕竟我是个王爷.出行的时候除了四大美女还会带侍卫.只是上你这山來.我才把侍卫留在了城里.” 竹云听了暗中想笑:带着四大丫头闯江湖就够让人笑的了.还带着侍卫.不知道还有沒有老妈子什么的. 就听水幕云道:“还有几个老妈子.” 果然.是侯爷做派.不过也正是因为水幕云如此行事.江湖中人反倒不太在意他四处搅扰了.都当他是个高门大护的纨绔到江湖中游乐.沒人真的会把他当成是江湖人那样对待.反倒成了一个障眼法. 季少庭想通了这些.问道:“大哥要他们去做什么.” 水幕云道:“让他们一个去蒙古.接触一下蒙古汉王.另外一个去江浙去逛妓院.” 妓院. 花间侯喜欢美丽的女子.对妓院也不会有其他宗室中人的忌讳.倒了各处总是寻当地的花魁娘子饮酒做乐.他要逛妓院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要去逛妓院却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都知道那个组织以青楼为点.联络消息.更用青楼做掩饰培植自己的势力.跟当年的妙音儿如出一辙.花间侯逛妓院也不是真的逛. 季少庭想起水幕云这花间侯名声响了也有几年了.恐怕那个时候他也就是在查了吧. 果然不简单啊. 当下也不再探究逛妓院的事.又对水幕云问道:“要是这两路同时出的话.各处必然都会知道.到时候谁真谁假不就露馅了吗.” 水幕云摇摇头.道:“去妓院的那路明着去.去蒙古的那路暗着去.等到了蒙古那边联系上了蒙古汗王只要称江南那边的是故布疑阵就好.我这有身份玉牌.到时候给了二人就可.只要出示玉牌就可以在官家面前证明身份.需要用他们的地方可以直接调度.” “宗室玉牌是真是假.那些官员难道还认不出來吗.”季少庭知道水幕云安排出去的两路其实就是给他本人打掩护的.那么真正的身份玉牌自然也是要跟着本人.到时候万一两路人马真的需要官方力量.假玉牌有用无用还未尝可知. 水幕云哈哈大笑.笑毕道:“我给他们的玉牌都是真的.” 真的.季少庭问道:“难道你还有两个真的身份玉牌.” 水幕云摇头.道:“不是两块.是五块.” 水家本就是武圣王的心腹.当初也是因为跟着武圣王四处建功才得了一个世袭罔替的公爵位.虽然最后还是被降爵了.但是那个身份却依然还在.这证明身份的玉牌本应该是皇家玉匠制作.然后经过皇家确认才发出來的.但是当年制作玉牌的匠人却是水家的暗线.应了差事之后就制作了五块一样的玉牌.一块交上去应了差.四块偷偷的交到了水家.最后五块玉牌就一直留在了水家.五块都是真的.如果水幕云愿意.那么江湖上同时出现五个花间侯也不是不可能的.只要五个人不碰到一起.都可以拿出玉牌证明自己是真的.其他几路是假的. 季少庭听的这个心惊啊.原來当年水家或者说是武圣王竟然连这么细枝末节的事都考虑到了.连那看起來根本沒用的皇家玉匠人都混进去了自己人.当真是算无遗策. 只是当年的武圣王为什么要算计这么多.他当年在图谋什么呢. 凤皇这几日一直跟着竹云.听这人说话也不出声.完全当自己不存在似的.听水幕云把话说完.大家又都沉默不语.摇了摇竹云的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开始比画了起來. 竹云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凤皇.凤皇只好拿起笔把自己要水的话写了下來. 竹云看过之后眉头皱了皱.进而又显出了欢喜之色.看过之后把纸递给了季少庭. 季少庭看完也是先皱眉.然后欢喜了起來. 等水幕云拿过纸张.看了半天眉也是皱着的.好半晌才道:“我看不懂......这龙飞凤舞的......” 第一百零七章 [.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92ks就爱看书网】!_三^八^文^学_> 水幕云一说自己看不懂凤皇的字.真是让所有人都愣了.凤皇则有些羞愤的看则水幕云. 水幕云赶紧把纸递还竹云.竹云笑着解释道:“凤皇说她会让蛊寨也派些人來帮忙.” 菊门对江湖各家功夫都有了解.自然也知道蛊寨的威名.所以菊中晚看向凤皇的眼神也不一样了.有些惊奇的道:“我本來见这位凤皇姑娘身怀绝世武功.还道是哪个世家出來的高足出來历练的.却沒想到是蛊寨中人.真是失敬了.”说着对凤皇微笑点头.重新认识了一下. 在场的人也都算对蛊寨有些听闻.当下也改变了态度.纷纷点头示意. 凤皇也微笑回头示意. 竹云又道:“她是这一代的药王.” 这一下子菊中晚等人更是惊奇且惊喜了.对竹云道:“姑娘能得药王相助实乃大幸.” 竹云赞同.接下來她说的话就更让四门中人无不惊叹了.“她与我师兄还有婚约.” 本來听说凤皇帮助竹云.梅傲寒和菊中晚还是有些担心的.不知道她会提出什么条件來.兰田生却已经知道凤皇和竹云交往之事.自然不会紧张.等竹云说了凤皇和竹小虫有婚约.梅傲寒和菊中晚才是真正的欢喜了.连连叹到竹小虫好福气.直说的凤皇红了面孔. 竹云就顺这个这个话題.说出了四门中那女子不外嫁的规矩要改的事.兰田生道:“当初有这样的规矩.也只是为个隐字.如今既然要立出江湖.这个规矩废也就废了.” 梅傲寒和菊中晚也是同意. 此时.梅大姐和诗词歌赋的事算是彻底的定了下來. 竹云又问水幕云.“你让王家公子和少串冒你身份行事.那你自己做什么呢.” 着也是在场人想问的.因着与竹云兄妹身份已定.水幕云的地位也随之高了半截.只是竹云不开口他们也不好开口.现在竹云问了出來.他们全都看着水幕云.想知道答案. 水幕云呵呵一笑.道:“我就在这里.等着威武堂的人來.之前不是已经有人來过这里了吗.你们的人又顶着我的身份演了一会.如果他们再派人來.我倒要知道威武堂的人对我这个侯爵身份到底有多少顾忌.” 的确.水幕云的侯爵身份是个很大的武器.可以试探出威武堂背后之人到顾忌.从而判断出威武堂到底掌握了多少朝堂中人和王公贵族. 以前的竹云根本沒想到自己会和朝堂中人扯上关系.面对眼下的局面也是有心无力.现在水幕云留在四季门倒真的可以帮上她不少忙. 之后的几天.四季门上下都忙碌了起來.一是他们要给四门的人安排住所.二也是要准备竹云成里门派的事.季少庭的四季门和竹云成立的武圣门混居在一起.十分的融洽和乐.不显半点生分.兰田生和梅傲寒最后也决定干脆把所有门中的人都迁到这里.自己本來的地方只留下几人做看守便是了.结果四季门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建设. 兰门和梅门中的人并不是太多.可是合到一起也有几百人.建设起來的工程十分庞大.不过四季门的人却沒半点怨言.只因为菊门之前來的人里也有不少年轻女子.都未婚配.季少庭和竹云也默许了他们可以各自追求.只是不许因为女子引起内讧.这一下四季门中的人就乐开了.只当是给自己未來媳妇盖房子.沒有一个抱怨的. 因为有梅傲寒在.梅门的人积极参与.很多四季门之前建的房屋也被拆除重新建造.等兰门和梅门的人全都到齐了之后.四季门已经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梅门精机关消息.兰门精风水勘测.两下一加.四季门整个建筑群隐隐的显出一个巨大的阵法.让整个山门变的易守难攻.加之雷元几乎把霹雳堂搬空.气的霹雳堂主找上门來要教训儿子.恰好赶上竹云发武林帖态度才稍稍缓和了一点.又听说竹云做媒给保了一桩婚事.对方是云南蛊寨药王的师姐.更是乐的不行.连竹云说梅大姐年纪有些大时也完全不在意.自己儿子都三十好几了.一直不肯成婚.都快把他愁死了.现在肯娶亲已是难得.对方身份也足够了.其他的竟然不管了.甚至还帮着儿子一起搬空.最后也带來不少能人就在四季门中划了块地方.驻扎下來现场制作.还弄來不少小炮.把整四季门弄了个铁桶一般.就是军队來攻也讨不了好. 因为霹雳堂的动作.也引起了不少别的世家门派的主意.都派出了各自宗门中的高手來助威.四季门和武圣门一时风头无两. 武当少林那些大门派也有些坐不住了.都传信來声援.但是依然沒有派出人手. 武圣门算是正式建立了.送走那些恭贺的人.竹云靠在季少庭的怀中.道:“又是夏天了.” 季少庭点头.道:“又是夏天了.我娶你的时候就是夏天.” 竹云道:“我也是想起了那个时候.那个时候虽然和你不好.但是却沒有现在这样费心费力.我挺怀念那个时候的.” 季少庭连着几个月得了兰田生的指导.武功更进一步.但是他依然沒有竹云的脚步快. 竹云已经突破中成.迈向了大成.除了招式乱的可以.只凭内力已是天下少有.连兰田生都不是对手了. 王君阳早就出发了.他是走蒙古那条路线的.因为他说正好可以顺道去找姐姐. 王月君已经走了大半年了.除了偶尔有封信回來报个平安.再沒有更多的消息. 季少川去了江南.顶着花间侯的名字倒也混的风声水起. 威武堂的人果然又來了几次.还沒近内院就被外围的人当场格杀. 來的都是那些武功不高.名声不显的江湖人. 竹云和季少庭当然明白.这都只是试探. 兰花花一直帮着布日固德和萧赤空.少有消息传回.只是送了一封信回來.信中道:布日固德那边事情很是难办.虽然沒什么危险.却牵扯太大.所以他暂时也就不回來了. 沒有危险.牵扯太大.想來也是国与国之前的纠缠.竹云不愿意想下去.如今江湖朝堂上的事已经让她身心俱疲.哪还有心思去管什么边境战争的问題. 武圣门正式成立了.竹云终于也能休息两了.门中事务自然有三位门主搭理. 季少庭也是累坏了.终于得了空闲把竹云揽在怀中.摩挲着竹云的头发想着二人第一次见面.成亲以及后來竹云给他驱毒疗伤时候的情形.觉得就像是在昨日又像是很久以前.那种感觉模模糊糊的.又虚又实.有些抓不到.却紧紧纠缠在心里. 季少庭道:“云.你不会离开我吧.” 竹云知道季少庭的心是越來越不稳定了.能撑到现在才问出來已是难得.把自己更紧的贴在季少庭的怀中道:“少庭.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便不离开你.不管我是什么人.我总是你的妻子.” 竹云的话让季少庭好受不少.看着窗外夜色朦胧.更觉得前途是一片混沌. 凤皇早已回转蛊寨.一是要安排梅大姐亲事.二也是调派蛊寨中的人來帮竹云. 这天.秋风已起.雷元兴高采烈的迎回梅大姐.带着梅大姐回了江南.路过四季门的时候把凤皇的人交给了竹云.道:“我这就回江南了.怕是有一段时间不能來你们这里了.霹雳堂的那些弟子暂时就让他们呆在这里吧.总是用的上的.” 竹云点头道谢.拉着梅大姐说话.梅大姐一身苗人喜服打扮.显得娇艳无比.凤皇的母亲甚至还给她配了两个陪嫁侍卫.显然也是真的喜欢梅大姐. 一路从云南慢慢走到竹云这里也有两个月月.竹云拉着梅大姐的手时就已经知道.雷元要有后了. 这真是几个月以來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一面给雷元道喜.一面又给梅大姐配了不少安胎的药.才依依不舍的送走二人.临走是季少庭拜托雷元.有可能的话照顾一下还在江南“寻欢”的季少川.雷元当然不会推辞. 看着雷元梅大姐带着队伍一路下山.季少庭黯然.梅大姐怀孕了.他有些嫉妒雷元了.竹云到现在还沒有半点消息呢.不过又想到自己和竹云还都年轻.以后有的是时间便也释然了.不过总在心里落下了病根. 关于萧赤空.季少庭和竹云非常默契的沒有提起过一次.就算是说到也只提布日固德. 季衫青夫妇已经接过了四季门.萧晴空的消息却是半点沒有.季衫青一直觉得有些愧对萧家.整个人都慢慢的苍老了起來.刘金娘劝过几次也沒用.只好让季衫青独自一人又出了门.去寻找萧晴空和萧家祖父. 水幕云在四季门藏着.也指挥着手中的人马探听朝堂和国事.布日固德收了一个男人在身边的事已经传开了.不只是中原皇帝知道.连蒙古汗王也知道了.不过都沒太当回事.他早就有前例.就算再收十个八个的也不意外.但是蒙古草原却有了西域人的踪迹. 竹无心來了信.竹小虫去蒙古汗王那里探取消息.得知布日固德的事不是汗王所做.蒙古汗王虽然不在意布日固德这个儿子.可布日固德也是蒙古王子.万一真的被人暗害了打的就是整个蒙古王室的脸. 按住了震怒的消息.开始在自己的亲信中暗查.却查到了中原皇帝派去的质子王爷身上. 真相貌似悄悄的浮出了水面. 王君阳顶着水幕云的侯爷身份在蒙古“玩”得“不亦乐乎”. 王月君送來了消息.已经寻得父母.不日回转. 想到王月君要回來.季少庭和竹云心里都有些不太好受. 这段时间.季少庭已经快要把自己还有一个妻子的事忘了. 竹云也不愿意想起这个事实. 可是再不愿意想起.人家也是要回來的. 第一百零八章 (.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_三^八^文^学_>|【92ks就爱看书网】 王月君要回來.季少庭就觉得天都阴了下來.竹云也有些提不劲头來.这是他们最不想面对的.可是却偏偏要面对. 竹云不是什么“心胸豁达”的人.可是她也知道整件事总最无辜的就是王月君.于情于理.王月君都是那个最应该得到幸福的人. 夜晚.无星无月.天空朦胧.云深. 院中.竹云让人摆上了一桌酒菜.等着季少庭. 季少庭知道竹云在等他.要和他说王月君的事.可他不想谈.站在院门口踌躇. 跟在身边的属下说:“门主.夫人在等你呢.” 季少庭点头.道:“我知道.” 感觉到夜风越來越凉.季少庭终于一咬牙迈进了院子. 做到竹云对面.接过竹云递过來的酒.饮了半杯才道:“云.我不想谈.” 竹云眉头轻蹙.目光中有愁苦.却仍然微笑着道:“我知道你不想谈.可我们必须谈.” “唉......”季少庭知道.这事总是躲不过的.低头不语. “她回來了之后.就好好对她吧.她挺苦的.也挺无辜的.”竹云每每想起王月君.就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了人家.又觉得自己该对人家好.可是又做不到.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小女人.她无法做到不嫉不妒.越想就越是矛盾.知道王月君是不可能离开季少庭的.季少庭也不可能强休了她.所以也只能让季少庭对她好些.好让这个家能和睦. “我能敬她.护她.却不能爱她.”季少庭叹息道:“是我们季家对不起她.可是有些事不能强求.我和她已经错过了......” “我知道.”王月君的事竹云全都知晓.甚至比季少庭知道的还清楚.比如王月君自己寻了避孕的药來吃的事情.竹云那时候只知道王月君心里苦.还给了她温养身体的药方.为的不只是对她好.也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可是感情是越处越深的.竹云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无法再面对王月君了. 想了许久.竹云道:“少庭.你想过沒有.其实柳若清是喜欢你的.她心里有你.” 季少庭一愣.道:“怎么想起说她了.”季少庭从來沒对柳若清动过情.即使被柳若清温柔如水的对待了几年.他也一直是小心对待.他只把柳若清看成是敌人.从來沒想过柳若清会喜欢他. 因为萧赤空的关系.柳如絮的事竹云也沒有仔细说过.竹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天莫名其妙的就是想说.于是竹云把柳如絮对萧赤空的热烈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道:“我们因为柳若清的狠辣.还有萧赤空的遭遇才会认为那个组织里的女子都是轻视男人的.可是我遇到了柳如絮.她对萧赤空的爱热烈的让我觉得疼.心里疼.身上也疼.我自问在所有的事都搞清楚之前.我不会为你去死.” 竹云的话让季少庭有些难以接受.虽然他不想竹云为他死.但是听了竹云如此直白的话.他还是觉得心里空了.转念一想.自己恐怕也不可能为了竹云去死. 到底是竹云和自己的爱不够深.还是柳如絮的爱太过浓烈.季少庭迷茫了.活了二十多年的他第一次发现.原來在感情方面的事他还不够成熟. “还有那个凤凰女.”竹云又道:“她之所以不让你和别的女人亲近.也应该是心里有你.她看不得你身边有别的女人.”自从得知王月君要回來.竹云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就在想这几个人.她试着用女人的角度去猜度那些人.竹云发觉自己居然是可以理解她们的. 以前竹云不懂什么是爱.所以她对柳若清只有敌意.现在懂了.却觉得柳若清有些可怜. 那个组织里的女子.恐怕在成长的时候被人教坏了.所以连带着感情都是歪的. 季少庭又狠狠的灌了几口酒道:“别提她们了.我们好好的喝酒不好吗.” 竹云道:“不是我想提.而是我不得不提.” “为什么.” “王月君要回來.柳若清也会露面.不久之后我们甚至还会碰上凤凰女.”竹云道:“现在事已经查出了不少眉目.虽然还不是很明朗.但是我们却已经知道威武堂的幕后黑手和那个组织有联系.所以柳若清和凤凰女都会露面的.” 季少庭道:“露面就露面.我们本就已经是敌人了.难道见了面和她们还要叙旧情吗.” 竹云摇头道:“不是叙旧情.是我希望可能的话.活捉了她们.有很多事我要问她们.” 季少庭并不太相信竹云的话.竹云有狠的时候.但是大多数时候是心软的.现在认定了柳若清和凤凰女对自己有情.那肯定就是要手下留情了.说有事要问她们.恐怕也只是说服自己的借口而已.想到这些.季少庭道:“有些人是留不得的.不然又是祸患.先不说凤凰女现在的身手到底如何了.就是那个组织夺人功力的本事也足以让人焦头烂额.当时胡冷珊都已经那么恐怖了.现在又过了一年.也不知道她们又夺了多少别人的功力.别说你想要手下留情留活口.能自保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竹云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和季少庭说实话.“少庭.我本想一直瞒着你.但是现在却也不得不说了.我的功力......足以应对三个当初的胡冷珊.” “嘶......”季少庭心惊.他知道竹云的武功现在已经很高了.却沒想到能高成这样.不过他最在意的话却是竹云说本想一直瞒着他. 季少庭愈发的无力.因为而人身份的差距太大.所以他一直拼命的修习着内功.为的就是在武功方面拉小和竹云的差距.如今看來自己还是被远远的落下了. 季少庭能接受竹云身份地位比自己高.却很难接受自己的武功不如竹云.这让他有种“吃软饭”的自卑感.这种自卑感压的他有些抬不起头來. 他不想成为站在女人身后的人.可是他却明白.现在的自己已经不能为竹云遮风挡雨了. “我......我去前面看看.”季少庭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了.王月君的事现在谈了也沒用.柳若清和凤凰女到底是死是活也不是他能决定的.看着竹云比刚嫁给自己的时候沉静的多.季少庭只觉得在竹云面前.自己是个沒用的人.居然有些不想和竹云呆在一起了.挥了挥手道:“你先睡吧.我去前面看看他们弄的怎么样了.” 竹云知道季少庭说的他们.就是梅门的人和雷家的人合作弄出了一些巧石机关.可一看季少庭愁苦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在躲避自己了.笑着点头道:“你去吧.我再坐一会.” 季少庭起身.道:“那我去了.夜里风凉.你还是早点休息吧.”说完便离开了. 竹云摇了摇头.把脑中的一些不好的想法甩开.捏着酒杯开始仔细的思考威武堂和组织的事. 菊阿婆见季少庭走了.才从房中出來.走到竹云身边道:“姑娘.进屋吧.” 竹云摇头.道:“少庭恐怕和我远了.” 菊阿婆皱眉.道:“是他放不下王月君夫人.还是.” 竹云道:“他心里应该只有我.可是他却接受不了我比他更强.” 菊阿婆听了有些不太明白.毕竟在四隐门中.一切都以本事为尊.根本就沒有什么男女之分.就算女人比男人厉害也沒有什么关系.一个家里女人比男人厉害.通常还是男人跟别人炫耀的资本.所以菊阿婆有些不能理解季少庭为什么会因为竹云比他强就会离的远了. 竹云却是和竹无心走过不少人家的.一些大宅院里的人心看的也比较清楚.那时候不在意.现在想起來却是整个天下的缩影. 这个天下的男人.很难接受自己的女人比自己强. 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武功. 竹云连喝了三杯酒.看得菊阿婆直皱眉劝解道:“不管怎么说.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不就成了吗.姑娘还愁什么呢.” 竹云道:“愁不愁的也只能暂时这样.明天......一威就应该回來了.你把他带在身边多教教.那是个好苗子.” 菊阿婆点头.既然竹云已经是四门之主了.那宋一威也算是半个主子.教他武功或者保护他安全都是应该的.而且那个宋一威的确是个好苗子. 竹云又道:“等你教不了他之后就让菊门主教.还要让他学会四门所有的本事.以后武圣门就传给他了.” “姑娘.这是为什么.”菊阿婆很难接受竹云的这个决定.武圣门是以四门为基础建立的.门主就应该是竹云或者是竹云的后人.那宋一威虽然是竹云的弟弟.却是义弟.血缘上半点关系都沒有.怎么可能让他接手武圣门呢. 竹云道:“以后四隐门还是要归隐的.我也是要隐世的.可是武圣门却要立在江湖中.现在也只有一威才能让我放心了.把你们的本事都教给他.让他保住武圣门.如果这次之后我们还得活.隐世之后也沒准什么时候还要出江湖.让一威帮着咱们照看武圣门.咱们出來的时候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姑娘你要隐世.”菊阿婆惊道.她本以为竹云既然已经把四隐门拉了出來.就是要久立于江湖.无论如何她也沒想到竹云居然存了隐世的心思. 竹云道:“那只是一个打算.隐不隐的成得看我能不能活.也要看活下去之后皇家的人肯不肯放过我.” 菊阿婆惊吓道:“姑娘您知道了.” 竹云道:“知道了.我就是武圣王的后人.有皇家血脉的人.” 第一百零九章 |151纯文字||菊阿婆并不吃惊竹云会猜到自己的身份.毕竟她是个聪慧的人. 最主要的.就是竹云提出建立武圣门的时候.三位门主都沒有反对. 菊阿婆看竹云问了一句:“姑娘是要离开这里吗.” 竹云点头.道:“王月君要回來了.我想离开一段时间.要是以前我可以接受她也是少庭的妻子.可是现在我很难接受了.萧赤空对我的影响太大.我必须独自静静.” 菊阿婆把萧赤空看成是自己的后辈.某个程度上來说她已经把萧赤空当成家人了.这几个月一直沒听到竹云提起萧赤空.她也不好主动开口.但是她一直很惦记.现在听竹云直接提起.知道是竹云的心已经乱了.便不再劝.毕竟她从心底就认为季少庭是不合适竹云的.现在竹云要自己去静一静也是件好事.便道:“姑娘.打算去哪.” 竹云道:“京城.去和我师父汇合.查查威武堂.” 菊阿婆道:“怎么查.以什么身份.” 竹云笑道:“我不是有个好哥哥吗.现在江湖上和朝堂中也都知道水幕云有个妹妹.我去京城也不算太突然.我就先用王公贵族的身份去接触一下.我有种感觉.” 菊阿婆问道:“什么感觉.” 竹云道:“威武堂和那个组织有关系.” 菊阿婆想了想.觉得这的确是有可能的.便道:“那姑娘打算带谁去.” 竹云道:“不用带什么要紧的人.我现在的功夫少有对手.而且这里也离不了人.三门中的人还要守在这里.毕竟这里也算是我们的跟.” 菊阿婆道:“总得让我跟着吧.” 竹云摇头道:“你好好的教一威吧.三位门主也都在这里.各门中的知识都先教着.竹门的医术......就让星月婆婆先教着吧.” 菊阿婆现在即使有心强劝竹云也是不敢了.竹云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就和以前完全不同了.竹云已经找对了自己的位置.她知道自己的话对四门來说就是圣旨.他们劝解不成就只能听命. 菊阿婆道:“星月婆婆的土地高节杨前几天也回來了.之前是去帮着星月婆查事去了.这次就带上他吧.他在江湖中是生面孔.医术和功夫都不低.带在身边总是个助力.” 竹云点头.她回京城是以水幕云身份回去的.所以她要大张旗鼓的回去.身边肯定是要带人的. 之前水幕云的卫队分成了三拨.王君阳和季少川一人带走了一拨.还留了二十人在四季门.就是为了给竹云撑场面的.虽然这二十人武功不怎么样.但是他们的“官家”身份对竹云來说是个不错的保障. 这一夜竹云和季少庭都沒有怎么睡. 第二天早上季少庭听说竹云要去京城并不感到意外.他已经有了预感.拉着竹云的手.季少庭问道:“你只是去京城.不是离开我对吗.” 竹云点头.道:“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我需要一点时间调整自己.你也是.王月君也是你的妻子.她该得到你的感情.我虽然不愿意这样.可是我们都欠她的.” 季少庭叹息道:“我们是欠她的.可是我的情感分不成两份.心里有了你就不可能再有她的位置.” 竹云道:“至少.你要给她一个妻子的体面.你和她.我和她.都是绑在一起的.如果你不能处理好.那我们三个都不会开心.而且我去京城也不只是为了避开她.我还要去查查威武堂.我也想师父了.” 季少庭点头.道:“好吧.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竹云道:“王月君快回來了.我暂时还不想和她碰上.我大概也就这几天出发吧.具体的事还要和水幕云商量商量.还有一威的事我也得安排好.” 季少庭问道:“你很看重一威.” 竹云道:“既然已经结拜.那他就是我的弟弟.将來武圣门还是要靠他.我并不打算在江湖中逗留太久.只是这一年我已经累了.处理完这些我就隐世.安心的做你的妻子.你说这样吗.” “好.”季少庭怎么可能不说话.竹云的话简直让他喜出望外.竹云的决定就说明她打算放弃了自己原本的身份.不管那个身份多高贵多显要.竹云准备了放弃.如果竹云和他之前沒有那个身份隔阂的话.那么他和竹云就会匹配的多. 宋一威是下午回來的.高了壮了.仍旧是那么黑. 竹云是把宋一威当弟弟的.可是她也沒料到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会喜极而泣.本來结拜之事是很轻率的.可是分别一年之久之后.再见到这个弟弟.竹云还是不能抑制自己的激动. 宋一威已经长的比竹云还高了.伏在竹云的肩膀上也是忍不住哭泣. 两个人都是失了父母的人.他们之前有种特别的情感.再一起的时候这种感情并不强烈.可是分别之后才发现对方的重要. 宋一威拉着竹云的手道:“姐.我好想你.” 竹云点头.抚去了宋一威额头上的汗水.道:“我也很想你.”宋一威接到消息之后.是一路狂奔着回來的.马都累的脱了型. 晚上.季少庭帮宋一威接风之后就离开了.竹云要把宋一威引见给武圣门中的人.他不太适合参与. 宋一威很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刚回來.姐姐就又要离开.两个人说是姐弟可是相处的日子实在是太少了.他很眷恋在竹云身边的每一刻.自从家破之后也只有竹云才算的上是他的亲人了.他觉得即使竹云要去京城.他也该跟着. 竹云道:“你好好的跟着他们学.以后能帮我成大事.我必须去京城.很多事不查清楚就永远都会沒完沒了.你要在这里帮我撑着.等我回來.” 宋一威知道自己留在武圣门好好学习才是对竹云最大的帮助.也就不强求了.只是道:“那姐你要小心.人多多的带.不然我不放心.” 竹云拢了拢宋一威的头发.微笑道:“我现在好歹有个花间侯妹妹的身份.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題.你就放心吧.” 又是一天过去.竹云找到水幕云询问进京事宜. 水幕云道:“你是应该大张旗鼓的回去.我这四个丫头你也带在身边.” 这四大丫头是菊门特为水幕云选出來的.一直是负责水幕云的安全.离了她们水幕云在江湖中几乎可以说是寸步难行.竹云赶紧拒绝道:“这可不行.沒了她们你怎么办.” 水幕云道:“我现在就在这里哪也不去.菊门主那边也会再派人來.” 竹云道:“那我也可以从菊门中挑人.” 水幕云摇头.笑的有些高深莫测.道:“这四个丫头都是跟我很久了.江湖中有不少人认识.京城中几乎是无人不识.有她们在也是对你身份的一个确认.就算是有人对你还有所置疑.她们也可以作为一种辅证.我在这里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想这天下也沒有比你这里再安全的地方了.” 竹云见水幕云说的有理.也说的坚决.知道是推脱不过只好接受水幕云的好意.另道:“我去京城该住哪里.注意些什么.该见什么人.不见什么人.” 水幕云道:“你去京城就住我府中.之前我已经去信告诉管家了.你回去之后一切有他安排.那二十个侍卫和这四丫头就是对你身份的一种说明.另外我再给你一个信物.是水家人才有的信物.有了这些就足以证明你的身份了.不过我想你进了京之后恐怕皇帝还是要召见你的.给你个什么封号也说不准.你进宫是好事.现在沒有中宫.后宫中的一切事都有贤德妃掌握.她总是要代替皇帝招待你一番.到时候你也就能见到竹门主了.” 竹云点头.道:“那好.就按兄长的意思办了.只是我离开之后.你真的不要离开这里.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也过意不去.” 水幕云点头道:“我知道了.”然后又问:“我之前还你的信物你沒有告诉别人吧.”他说的是之前还给竹云的九凤佩.还给她之后还叮嘱过.出了四门门主.别人暂时都不要告诉.就是季少庭也尽量不要让他知道. 竹云很是信守诺言.沒让那个九凤佩露过面.听水幕云问起.便道:“沒让什么人知道.一直都藏着.” 水幕云道:“去京城的时候你带着.如果皇帝封了你为郡主以上你就把九风佩拿给他看.如果是县主以下就不要露了声色.” 竹云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什么.” 水幕云道:“你只按我说的做就是了.你师父也会同意的.” 竹云道:“郡主以上.不太可能吧.郡主的话不是比你还高了吗.我一个侯门庶女怎么可能呢.” 水幕云道:“我也只是种试探.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肯定也有所猜测了吧.” 竹云点头. 水幕云道:“你的身份封个郡主本是应该.所以也沒什么.我想竹门主既然已经在皇宫中了.那皇帝很可能也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我想看看他对你会是个什么态度.”151 (启蒙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