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游戏·圣战》 第1页 [无cp向] 《危险游戏·圣战》作者：新泽天涯【完结】 文案 当面对国防机密遭遇间谍刺探时，距离机密最近的大学生会如何选择?是臣服在金钱和美人的诱惑之下?还是决不妥协战斗到底?船舶铸造系的博士生陈锦铭，在t国间谍与国内警方的争斗中成为了目标与诱饵，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他在发现情况之后，已经不可避免的被捲入其中，而在他的身边，多年以来也一直潜伏着间谍“骑士”和警察卧底“加百列”，还有被策反的“墨杜萨”。对于一个不太懂人情世故的书呆子学霸而言，陈锦铭的抉择确定了间谍和警察最终的胜负。 内容标籤：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锦铭，张启航 ┃ 配角：江雨承，陆波，祁顺，尹元亮，云秋希，欧佳佳，邱涵 ┃ 其它：大学生，国防机密，谍战，卧底 ================== ☆、博士站的平静开端 离开灯火通明的电影院门口，陈锦铭被两个室友拖着塞进了计程车，时间已经挺晚，再不赶紧赶回学校，大概他们只能露宿街头了——尽管他们已经是博士生，但是由于学校的规范化管理很严格，总是准时关掉宿舍楼的大门，不定时地还要查寝，他们不得不加快了脚步往回赶。 陈锦铭是一个十足的宅男，是的，无论是从他的打扮，还是从他的神态，以及他说话做事的状态，无时无刻都写满了“我是宅男”几个大字。和所有的宅男一样，他也有自己心目中的“宅男女神”，在这个网红和明星更新了一茬又一茬的时代，他多年如一日坚定不移地追着他自己的偶像，连三个室友都感嘆他简直就是死忠粉，从欧佳佳出道，到现在如日中天。 “还差十分钟，哥们儿，赶紧叫老张给我们撑着，别让宿管大妈关门啊!”坐计程车后排的陆波已经无暇去照顾还在花痴的陈锦铭，紧张地用手拍拍前排同学的肩。只见前排副座的江雨承如梦初醒般赶紧摸了手机出来，翻出了同学的号码，拨了出去： “哎，老张啊，我们正在回来的路上，麻烦请你一定要摆平宿管阿姨，关门别那么准时，稍微拖那么五分钟，五分钟就够，五分钟就够……啊，左转有小路没红灯，赶紧赶紧!谢了啊老张!哥儿几个给你带了大明星签名照的……” 没等江雨承的话说完，电话那方被喊做“老张”的同学已经挂掉了电话，三个宅男松了口气，老张办事儿，他们放心! 博士生的年龄大小不一，陈锦铭是学校保送的博士生，在同宿舍四个人里最小，二十四岁;陆波和江雨承是苦战了两年考上来的，二十六岁;最后的“老张”张启航则是他们四人中的大哥，二十九岁。他们刚进校的时候，某一日“卧谈会”是讨论研究他们的老张同学，是如何如何有恆心，考了五年终于考上了博士，谁料三个小弟讨论激烈，而他们的老张同学已经睡着了。 三个人跌跌撞撞沖回宿舍大楼时，果然宿管阿姨还没有关门，果然老张同学有办法啊!于是蹑手蹑脚摸回了自己的房间，一看，老张同学竟然不在? 十分钟后，张启航扛着床凉蓆回来了。陈锦铭一看，这不是自己出门前晾在阳台外晒太阳杀菌的凉蓆么? 张启航不爱说话，平日里话语就不多，这回当然也一样，他把凉蓆扔给陈锦铭之后，就直接睡觉去了，也没多问一句话。 至于这天张启航是怎么让宿管大妈不关门的方法，陈锦铭是在半个月之后才断断续续从隔壁的、楼下的同学们口中听来的： 那天晚上老张在阳台上接完电话后，顺手就把晾在阳台上的凉蓆给扔了下去，他们住在五楼，于是，楼下晾的衣服啊、被子啊、蚊帐啊之类的，被打掉了一大堆，同学们纷纷冒着黑打着电筒奔下楼来找东西，宿管大妈是挡也挡不住，只好坐门口等着，直到同学们把东西捡完了，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至于凉蓆是怎么掉下去的，后来大伙儿都跑来问陈锦铭，陈锦铭只好编出了各种理由来搪塞，最后张启航的一个动作把所有人回答了：他伸手指了一下阳台上断裂的晾衣绳，把一切都解释了。 于是，凉蓆掉下去这件事儿很快就被大家淡忘了，不过，那天发生的另外一件事儿，直到几个月后陈锦铭都还在激动，那就是电影院的见面会上发生的一点小插曲。 那天的见面会，是一部电影的主创见面会，其中电影的女主角欧佳佳，就是陈锦铭心目中的“女神”。为了近距离围观女神，陈锦铭发动三个室友集体帮他抢票，他们的大哥老张同学动动手指一下子抢了三张见面会门票，整间宿舍顿时就沸腾了。老张同学很慷慨，他表示对这类型美女不感兴趣，于是把三张票都给了室友，最后这三宅男就组团围观去了。等到了见面会现场，陈锦铭才发现张启航抢的座位竟然是第一排的正中间，女神欧佳佳往台上一站正好正对着自己，这等好位置还有个优势，就是见面会上做游戏，欧佳佳一看谁蹦跶得最高，就给主持人说把陈锦铭请了上去，游戏五分钟，陈锦铭的目光都没从欧佳佳身上离开过，就这样一直到下台，回座位，他都感觉自己在做梦。 这短短的五分钟，足够他回味很久了。从此以后，陈锦铭从欧佳佳的死忠粉变成了骨灰粉，床上、书桌旁，贴满了欧佳佳的海报，每天还固定时间在欧佳佳的微博留言，简直就成了晨昏定省。 日子一天天地过，读书、生活，以及陈锦铭的晨昏定省，除此之外，就是吃饭睡觉，还有一起宅。 说起陈锦铭的专业，船舶铸造，收生本来就少，再加之是博士，全班同学加起来也不过就那么十来个。在保送博士生之前，陈锦铭接受了政审，当时他并不清楚为何保送还要政审，直到升学后，跟着导师做工程了，才知道，他们的船舶铸造专业，很多工程和项目都涉及国家机密。 每一学期开学，他们这十来个同学都需要和学校、博士站签一份协议：保密协议。 第一次签保密协议的时候，同学们都很不理解，唯一一个没提问埋头签字的人，就是张启航。 张启航在整个博士班上也是年龄最大的，坐在课堂上他总是悄悄坐在最后排，同学们不惹他他也就很少说话，默默地当他的学霸。 签保密协议的时候，全宿舍四个人坐在一排，张启航坐在最左边靠墙的位置，陈锦铭歪着脖子看他“唰唰”写上自己名字后，回头来望着同一排的三个室友，用眼神示意“你们赶紧签吧，签了又不会掉块肉”，三人只默默地感嘆：老张，你的字可真丑! 后来当他们都跟着导师上工程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专业领域里秘密是如此之多!博导严老师带着他们所担任的课题，无一不是和国防相关的，第一次上工程，严老师就语重心长地告诉了他们，课题对于国家的重要性，他们将来都註定将是顶尖的船舶铸造工程师，都註定将为国防事业添砖加瓦，所以，从现在起，认真学习、做事，对于自己所学、所研究的东西，闭口不言。 第2页 陈锦铭一边用力点点头，一边为导师鼓掌，内心里是心潮澎湃，他一介书呆子宅男，这条路一路走到底，最终也能成为共和国的科研人员，不能不说这是每一个本专业博士生的梦想。三个拼命鼓掌的直到把手掌拍痛了，一回头才发现身后立的老张同学在埋头做笔记，手捧个硕大的笔记本，笔根不辍地记录着，三人不由得再度感嘆：老张，你的字可真丑! 只见张启航默默地抬头，用左手推推鼻樑上架的眼镜，双眼一丝冷光扫过三位室友，然后举起了那硕大的笔记本……接下来三人就抱头鼠窜了。 再说说学校和同学们签保密协议的这事儿，原来是没有的，同学们在参加课题工程以后，都是靠自觉闭嘴和学校提醒。一年前突然警方介入了学校，从学校中带走了几个承担课题的老师和博士生，后来学校里的传闻说，他们是间谍。 一年多过去了，这事儿越传越神奇，最后就快要演变成锦都理工大学版的《伪装者》了，甚至还有传闻说，锦都理工中依然有敌国势力和警方在周旋，学校就是双方势力博弈的场所，同学们实际上天天都生活在无声的硝烟中…… 如果说男人们都有个武侠梦，不如说都有英雄梦才对，乔峰郭靖是英雄，杨靖宇黄继光更是英雄……在和平年代中，为国作出巨大贡献的同样也可以被称之为英雄——随着课题研究的深入，陈锦铭觉得自己离“英雄”这个词越来越近，越髮带着一丝窃喜，毕竟自己作为一个宅男、屌丝，万年光棍，课题研究成功了，自然会有妹妹仰慕自己，对，说不定上次见面会之后，欧佳佳还对自己有印象，说不定还能…… 可梦想和现实总是相反的，梦想越美好，所反映的现实就越残酷：锦都理工是理工科学校，女生比例很少，船舶铸造专业的妹纸就更少，学歷越往高处走女生越少，到了他们的博士站，干脆成了和尚庙，无论老师还是学生，统统男的。 眼看陈锦铭的梦想就此快要破灭，博二开学不久的某一天，转机来了。 三月中旬开学之后的某一天，船舶铸造系和会计专业准备联手搞一台联谊舞会，理由是船舶铸造系和尚多，而学会计的女生多，美其名曰，中和一下，相互消化。 于是当天上课的时候，全班光棍里只有张启航一个人没把实验搞砸，其他人全部被严老师□□过后赶去面壁了，大伙儿低头看着手錶上一分一秒时间过去了，心里头的那个担心和着急就和猫抓一样——晚上就是舞会啊，他们这群宅男得去打扮啊……眼看张启航一个人交了报告揣了笔记本准备离开，陈锦铭急中生智一声嚎： “航哥，回去记得给哥儿几个参谋参谋!” 和他一起面壁的陆波江雨承也在一起可怜巴巴地点头。 参谋，张启航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一大早上课前，这三兄弟都弓着腰在各自行李箱里翻着适合晚上舞会穿的衣服，由于花费时间太长，张启航也懒得等他们慢慢翻就先走了，最后他们把翻出来的衣服挂在各自的床头上，等老张同学回去一件件参谋。 等他们三人灰熘熘赶回来时，张启航正在宿舍里玩儿飞镖游戏，身后晾衣架上整整齐齐挂着三套“参谋”好的衣服，不仅配好套，还统统拿出去熨过。 “哇擦老张，你这飞镖技术也太渣了点，歪一寸该扎我头上了……” “这哪儿叫渣?这分明就是技术好，要不就真扎你头上了。” “天哪，航哥你简直太好了，还帮我们熨衬衣!我爱死你了!” 闹喳喳把衣服换上后，屌丝兄弟们准备出门做个髮型，一看张启航还在认真玩儿飞镖。 “可是做完髮型的话，就赶不上吃晚饭了。”江雨承纠结于是吃晚饭还是做髮型的问题。 “可是我们如果就顶着副鸡窝去，会更没戏的。”陆波回答。 然后陈锦铭在旁边使劲点点头，接着回头望着老张同学希望他能给点意见或建议。 “我吃饭，然后取了衣服直接去。” 张启航推推鼻樑上的眼镜，仍在专注地玩儿飞镖，只见他右手捏着飞镖，眯着一支眼，似乎是酝酿了好久的气息，才最后将这支飞镖给扔出去。 正中靶心。 “老张啊，也只有长得帅的，才有这等自信!”陆波拍拍他的肩头，笑笑。 锦都理工大学多功能厅，平日里有报告会、明星见面会，或者开大会的时候才会开门，这次是破天荒地借给了两个学院搞联谊舞会用，做好髮型的屌丝兄弟三人组走进多功能厅的时候，不由得感嘆主办人的用心之细，将这学术氛围浓厚的多功能厅改造得如此浪漫…… 他们一进门马上就有充当临时工作人员的师妹们过来，给他们登记院系和班级，最后贴上游戏编号，并发放纪念品，一个青花瓷外壳的u盘。 “居然还有纪念品，一看就是按照女生们的审美来选的。”江雨承笑着收起了纪念品，用调侃的语气对身旁一见小师妹就紧张的陈锦铭说道，“一会儿胆子大些，大胆去邀请师妹们跳舞，这样我们这群光棍儿才有机会脱光。” 一回头，陈锦铭傻呵呵地点点头，前方两哥们儿就知道这书呆子又紧张了，过会儿肯定又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再一回头，他们三人听见了周围女生的惊嘆声，是的，如他们所想，老张同学来了—— 临近三十岁的张启航走在大学校园里，本来就有一种与普通男生不一样的成熟，如果不是因为他也是个书呆子目不斜视，估计他身后早就跟上一长串小师妹了。然而为了这场舞会，毫无疑问他也花了不少心思来准备：那副充满了书呆子气的眼镜摘掉了，还穿着一身他们从未看到过的白西装……而且是刚刚熨过的! 给他发纪念品的小师妹的眼睛已经拉直了，递给他时双手已经在发抖。张启航微微一笑，接过了u盘，却拒绝贴上游戏编号。 陆波凑过去问他为啥不贴编号，张启航的回答也简直可以气死个人： “我如果贴了号牌去做游戏，估计就没你们什么事儿了。” 最后的事实证明，无论张启航贴不贴号牌，自由组合游戏什么的，都和陈锦铭没什么关系，他有些郁闷地坐在张启航的旁边看他拿着手机专注地看课堂录像，然后自己默默地掏出了手机开始植物大战殭尸…… 玩到嗨后回到宿舍已经是接近十一点，马上又到了关灯断网的时间。大伙儿在忙着洗漱的时候，张启航坐在自己的书桌旁，开了电脑。 “嗨，老张，这么晚还开电脑干嘛呢?”江雨承端着脸盆从他背后经过时开口问道。 只见张启航把刚才得到的纪念品u盘接上了电脑，然后幽幽地回答了两个字：“杀毒。” “啊，对对对，杀毒，杀毒!”一旁的陈锦铭赶紧放下手里的牙膏牙刷，从包里把u盘拿出来，塞给了张启航，“一起一起，杀了毒明天好用。” 第3页 “不会吧，新的u盘不应该有病毒吧?”陆波作右看看手里的u盘，突然间他才发现了问题，“哎呀，我们所有的都长一样，拿错了怎么办?” “贴个名字吧。”江雨承说。 “或者画个什么记号?”陈锦铭说。 “只要你不用这东西存岛国着名爱情动作片，拿错了估计也没关系。” 张启航一张口，所有人又望着他呆了。 时间只持续了几秒钟，然后，宿舍熄灯了。 ☆、天使行动小组 十一点半，警方“天使”行动小组，尹元亮的电脑上划过一道不一样的波形，他疲倦的眼睛里又闪出了不一样的光： “圣徒，有情况!” 另外一台电脑旁的云秋希已经拦截了讯息，是病毒。 “又是病毒，”她双眼注视着电脑上的数据变化，“又是针对锦都理工大学船舶系国防工程来的。” 她削葱般的手指灵活敲击着键盘，只听得见“哒哒”的敲击声，很快，病毒被拦截在了防火墙外。 “这病毒很隐蔽，而且会慢慢吞噬防火墙。”她接着说道，“是怎么发现病毒的?” “你肯定想不到，”尹元亮回头打了个响指，笑道，“这是加百列的消息。” “哈!”云秋希顿时笑出了声，“圣子说这傢伙去了锦都理工一年半载都没消息，还以为他已经把任务给忘了，现在突然来消息可真不是件好事儿!我可得赶紧告诉他。” 两分钟后，“天使”行动小组的指挥者，“圣子”祁顺出现在了机房里，听完两人的汇报后，祁顺让云秋希赶紧杀毒，让尹元亮赶紧修復防火墙。 “除此之外，加百列还有什么消息吗?”祁顺问。 两人摇头。 “他在网络上出现的时间绝不超过一秒，”尹元亮说道，“他就警告病毒，然后就消失了。” “很好啊，防范意识很强。”云秋希笑笑，“既然他可以发消息，说明他安全。” 不到一个小时时间，杀毒完毕，防火墙修復完毕。云秋希和尹元亮伸伸懒腰，已经十二点多了。 境外的势力已经不止一次想通过网络来攻击锦都理工大学船舶铸造系的网络，目的很明确，就是国防工程课题的具体内容。一年多以前，警方终结了和这股势力的周旋，将其安插在锦都理工中的眼线及间谍连根拔除，使其无法再运作。但是好景不长，不到半年，新的病毒攻势已经出现过好几次。 境外势力将这场行动称为“圣战”，针对圣战，警方也成立了专门的特别行动小组“天使”，代号“加百列”的特工就是在这时被派进锦都理工的，然而，近一年半的时间内，他都没有任何的消息。 但现在他很清楚，加百列明确地送来了病毒入侵的消息，那就意味着锦都理工大学中潜伏的境外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舞会过后第二天，船舶铸造系博士站的光棍儿们一个个捏着舞会纪念品——那个青花瓷u盘去上课。当一个个跑到系主任严老师的电脑上去拷课件ppt的时候，把严老师的眼睛都晃花掉了：怎么一个个拿的盘全都一样花?可怎么区分啊?这群光棍儿一个个嘿嘿一笑，人手摸一个就跑了。 紧接着加百列的讯息便又送到了警方，尹元亮一看差点没傻眼，昨天大半夜修復好的防火墙怎么又坑了?而且那些被云秋希杀掉的病毒全部又活过来了，正在一点点蚕食着防火墙! 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加百列自己设的程序，并不是由他本人来发送讯息，而由程序发送，一旦发现病毒，立即通知总部。云秋希就纳闷儿了，病毒的东山再起，难道是昨天没清扫干净? “这不应该是清扫的问题，”尹元亮仔细检查着防火墙上的坑，回答道，“是又有人往网络中释放了病毒。” “又?”云秋希皱了皱眉头，揉揉酸痛的眼睛，分析道，“这个释放病毒的人，就在学校里?” “应该可以这么说吧，”尹元亮点点头，“这次的病毒和昨天的虽然一样，但是发现的地方却不一样：昨天的病毒只是出现在了校园网里，但是今天的病毒很明显出现在涉密的内网中。” 病毒已经涉足到涉密的内网中?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云秋希深唿吸一口气，什么都别想了，赶紧杀毒! 加百列没有再来消息，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天使”行动小组针对这一次病毒的袭击，专门开会汇报讨论，上级领导的指示是，加百列继续潜伏，注意调查敌方的行动，尤其是间谍和策反行动，必要的非常时刻，加百列可以先斩后奏。 上级领导的“先斩后奏”四个字，把祁顺等三人给镇住了，这是多高的权限!加百列必须要判断准确无误，才能先斩后奏,否则误杀了无辜的人则会很难办。云秋希也摆摆脑袋，先斩后奏，在大学校园里光明正大地杀人，这似乎是根本不可能的，她反覆表示，这权限是不是给得太高了? “天使”行动小组的四个主要成员在进入小组前就认识，在确定了指挥者“圣子”为经验老道的祁顺之后，剩下的三人以不同的方式潜入了锦都理工大学，但最终上级指示召回了“圣徒”云秋希和“圣徒”尹元亮，留下了代号“加百列”的特工。 在进入小组之前，加百列是狙击手，这便是留下他继续潜伏的理由，因为他是最适合暗杀的人选。 锦都理工大学图书馆往往是学霸的聚集地，每天早上来到这里上自习是需要占位子的。而506寝室负责占座位的，自然就是老张同学张启航。自从上次舞会过后，向来低调的张启航顿时晋升成了船舶铸造系的系草，当然这个称号是别的专业师妹给他封的，在这和尚打堆堆的专业里，小男生都有自己的骄傲，哪肯承认一个三十岁的成熟男士为自己身边的系草? 不过事实证明认识张启航的人变多了，尤其是女生，尽管今天他穿着一件普通的高领白毛衣，依然戴着他那副书呆子眼镜，背着电脑包来到图书馆，在门口排队取号牌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女生们的围观，不过，这时候他身上那股书呆子气又冒出来了，目不斜视，拿了号牌之后就直奔自习室去了，完全把周围的围观女生们当成了空气。 邱涵就站在这群女生当中，手里捏的信封都快被手心的汗浸透了。刚才张启航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时，她感觉心跳加速，有一种冲上去勇敢告白的冲动。 但早上排队的人太多，她想追也追不上，只好远远看着张启航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图书馆的二楼，敞亮的巨大落地窗，靠窗的地方摆放着一排排整齐的大书桌，一张书桌前后左右可以坐上六人。张启航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从电脑包里拿了本辞典、一个眼镜盒，外加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出来，占了三个位置，然后才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接上电源，连上网络，开始认真地做课题，偶尔他又起身，去到书架中，寻找自己需要的资料。 第4页 一个多小时后，剩下三兄弟嘻嘻哈哈地跑来了，顺带还给他们的学霸大哥老张同学带了瓶饮料，张启航笑笑，接过来放在了电脑旁边。陈锦铭也搬来了自己的电脑，把占位的那个皱巴巴的笔记本收了起来，挨着张启航坐了下来，只见后者正在快速敲击着键盘写论文，旁边的草稿纸上还画着课题论文的框架结构。陈锦铭一时好奇，伸手将那张草稿纸拿了起来，扫了一眼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航哥，上次我们俩的选题不是被严老师打回来了吗?你怎么还是写的这个?” “我把策划案交了，严老师看过之后点头了。” 张启航的手没有停下，扔在继续地敲打着键盘。坐在对面的江雨承抬头了，说道：“其实严老师说老张那选题就是观点有点老，其他的都没有什么问题，结果老张把选题的框架和策划一併交去让严老师一看……” “你那天没看到严老师的表情啊，叫那个震惊!”陆波接过话题说道，“他说你航哥简直就是个天才，从老观点中都能看出新问题来!” 陈锦铭不由得轻轻鼓起了掌来，眼中充满了羡慕的表情。张启航这才把手里的活儿停下，左右看看三位室友，对陈锦铭笑道：“前半句话是你波波哥自己加的。” 一桌人全笑了。 这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慢慢地走到了这张大桌旁，谈笑的四人声音渐渐小了，纷纷回头望着这个梳着马尾辫的小女生。 这个女生最多不超过二十岁，肉嘟嘟的包子脸和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睛里充满了无辜，她穿着一身毛衣连衣裙，背着双肩包，手里还捏着一封信，粉红色的信封，封口处用桃心形状的贴纸贴着——很明显，这是一封情书。 “嗯……这位，小师妹，有事儿吗?” 坐得距离她最近的江雨承开口了，其实看到信封上那个桃心的时候他已经心知肚明，他只是好奇这情书是送给谁的。 被这么一问，小师妹的脸顿时就红了，跟猴子屁股差不多，眼看着脑袋就要冒烟了。只见她双手颤抖把情书放到桌上，再颤巍巍将情书推到了张启航的面前。 “师哥你好，我……我喜欢你……请……” “小妹妹，你今年多大啊?” 没等小师妹说完，张启航开口了，但他这一开口就把小师妹给问愣住了——当众问女士年龄，这是非常不礼貌的。 不过，在小迷妹的眼中，即使是这个不礼貌的问题，也需要认真地回答： “我……十八……” 三室友纷纷回头望着老张同学，猜测他会如何回答，却见张启航推推脸上的眼镜，仿佛在思考，然后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情书，交还给了这个小师妹，并回答道： “对不起，我对十八岁的小妹妹不感兴趣。” 一群人全都被他这句话打击了，尤其是这个满脸通红的小师妹。 “那……师哥你对……感兴趣?” 谁都没想到小师妹竟然勇敢地问出了这句话，张启航笑笑，回答：“我对二十八岁的大龄女青年感兴趣。” 旁边的三人顿时就喷了，陆波更是一口水喷在了电脑屏幕上，这个答案简直太出乎意料了。 而立在旁边的小师妹就委屈了，两行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捏着情书的双手也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张启航看到她这状态也顿时慌了，赶紧从电脑包里摸了包纸巾出来，递给她。 “如果我的话伤害了你，那我向你道歉。” 小师妹还是立在原地，撅着小嘴无声地哭，也没去接纸巾。江雨承和陆波见状，赶紧站起来，给她端了张凳子，让她在旁边的位子上坐下来——当然，座位一定要远离张启航这个罪魁祸首。 于是，小师妹的座位被安在了陈锦铭的旁边，陈锦铭往反方向挪了挪，腾了更多的空位出来。这小师妹起先只是撅着小嘴哭，坐下来之后问题就更严重了，居然哭出声了，周围好多同学老师都在围观着。陆波见状，伸手把张启航电脑旁那瓶还没开过的饮料给顺了过来，拧开递给小师妹，喝了几口水之后，哭声小了许多。 陈锦铭伸手轻拍着小师妹的后背，江雨承和陆波坐在旁边，三人看看小师妹，又用鄙视的眼光看看被凉拌在一旁的张启航，只见张启航彻底被他们三人的眼神打败了，对小师妹做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这才终于把小师妹给重新逗笑了。 看小师妹的脸色好些了，这时候江雨承才重新开口说话：“小师妹，其实，我们老张同学是怕和你有代沟。你知道他今年多大了吗?” 小师妹摇头。 张启航抬头把江雨承望着，后者咽了口口水，用胳膊肘赶紧顶了顶陆波。 “老张他今年三十岁，比你整整大一轮呢。” 张启航的目光又扫向了陆波的脸上，只见陆波也顿了顿，赶紧向坐对面的陈锦铭递眼神。 接到信号的陈锦铭没花太多时间去思考，便开口了： “师妹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一棵树吊死呢?没错，我们家航哥很帅，非常帅，但是光你看上了他，他没看上你，这也没办法不是?你看我们航哥这么成熟，这么性感，这么稳重，所以他的目光註定和我们都不一样，当我们都以年轻的小妹妹为女神时，他却在默默地珍爱着他那二十八岁的成熟姐姐……” 话音未落，陈锦铭感觉后脑勺被敲了一下，回头一看，张启航手里捏着一圈厚厚的草稿纸裹成的棍子，只差没再次落下来了。 ☆、目标锁定老张 这图书馆是坐不下去了，在三兄弟的怂恿下，五人来到了校外的一家咖啡馆里坐下来，点了一堆饮料和零食，当然，张启航买单。 上午的咖啡馆里，除了他们五人以外空无一人。他们围坐着一张圆桌，张启航和小师妹坐在面对面的位置，其他三人坐在两旁。 小师妹小口小口吃着端上来的慕斯蛋糕，偶尔偷偷抬头望望坐对面的张启航，每望一眼，脸就更红一分。终于旁边三人看不下去了，把小师妹面前的慕斯蛋糕端开了去，郑重其事地对她说： 陆波：“我说，小师妹啊，追男朋友不是这样光埋头苦吃就可以行得通的，虽然这蛋糕是我们老张给你买的，但好歹你得告诉他，你的名字叫什么啊?” 江雨承：“是的是的，先做个自我介绍，再说说你的要求，我们来帮你改造老张这根老木头。” 陈锦铭：“……” 所有人的目光望向了陈锦铭，尤其是当张启航也回头望着他的时候，他赶紧伸手护着自己的脑袋，生怕张启航会给他一下。 张启航：“该你了。” 陈锦铭：“航哥，我怕你弄我……” 张启航：“不会。” 陈锦铭清清喉咙，有些胆怯地望着张启航：“那我说喽?” 张启航扶着脸上的眼镜框点点头，然后端起一杯咖啡，闭上眼睛开始喝。 第5页 于是陈锦铭扭头望着小师妹，一本正经地说道：“妹妹，我给你说实话吧，航哥之所以拒绝你，是因为……因为，因为他喜欢的人是我!” 张启航顿时喷了，另外两人被喷了满头的咖啡，挡也挡不住。 而小师妹在这时候却笑了，放声大笑，挡也挡不住。 接下来陈锦铭被淋咖啡二人组拖到隔壁去殴打，剩下了张启航和小师妹两人。 “不好意思。” 张启航擦去自己嘴角和镜片上的咖啡，抽了张纸巾将桌子也一併擦干净，再招唿服务员过来，把桌上的零食统统换掉。 在这过程中，小师妹一直都双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一直把这个号称“成熟”的大师兄给望到不好意思。 “这下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张启航问。 “我叫邱涵，会计大一。” “你怎么认识我的?”张启航又问。 邱涵的小脸又红了，笑着用双手捂着红苹果脸蛋儿回答道：“舞会上，从你一进门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吧!”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师兄而不是老师呢?师生恋的话影响会不太好吧?” 邱涵赶紧摇头，“我那时候一直跟着你的，我看到你领了舞会的纪念品，所以，我知道你肯定是同学，是师兄，而不是老师!” 张启航苦笑，不都说女人一旦陷入爱情，智商都为零么?可面前坐的这个小女生却是个活脱脱的女福尔摩斯啊。 这时候，三个打群架的回来了，陈锦铭顶着满头鸡窝灰熘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抬头一看，这聊天儿的两人有说有笑，看来自己是白挨了顿打。 “介绍一下，大一，会计，邱涵。”张启航说道，“我，张启航，你已经认识了。” “哦，小邱?啊，不，是小涵!”陆波笑着伸手，想和小师妹握握手，“我叫陆波，大陆的陆，红掌拨清波的波。” 面对热情，邱涵很不情愿地伸手出来，和陆波握了握手。 “我是江雨承，记着我萌萌哒的酒窝，就一定能认得我。” 江雨承正说着，张启航用勺子沾了点蛋糕上的奶油，直接戳到他酒窝里，逗得邱涵哈哈哈笑了起来。 “我……那个……”陈锦铭赶紧挠挠自己的脑袋，把乱鸡窝给整理了一下，解释道，“那个，师妹啊，其实，我和航哥不是那种关系啦，刚才是……是我一时口误啊我……” 其实邱涵又何尝不知道陈锦铭刚才的话毫无可信度，现在又看到他一副狼狈的模样，禁不住好笑。张启航见他前言不搭后语地在那儿解释着，也没见说什么重点，于是开口说道：“陈锦铭，我们四个中的老么，团宠。” 听大哥这样说自己，陈锦铭摸着自己脑瓜不好意思地笑了，坐旁边的邱涵也笑了，心情好了许多。 “那么，我可以和你们做朋友吗?”邱涵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是有些胆怯，“那个，航哥，我可以叫你航哥吗?虽然你拒绝了我的追求，但是，我还是想和你们交朋友，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快嘴的江雨承立马回答了，“这样我们可以帮你追老张，把他这个超大龄未婚青年给内部消化了!” 张启航无语，右手扶额。 “我这是第一次交女性朋友呢，嘿嘿嘿……”陈锦铭双手托腮，开始傻笑。 “小涵师妹，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老张不为你转身，这儿不还有三个师哥嘛!” 张启航想，他怎么会认识这三个损人不利己的损友? 每天早晨的例会结束了，天使行动小组的三人回到办公室，检查了防火墙，确认加百列没有再次送来消息，于是放心了。 尹元亮脱下了警服，换上了休闲装，对着云秋希桌上的镜子整理了一下髮型，站起身来向祁顺请假： “头儿，我去看看嫂子，还有我们的小琰之。” 祁顺眉头一皱，“那小不点儿又进医院了?” 尹元亮笑着摇头，“不是不是，是人家幼儿园搞亲子活动，他爹不在，所以昨天嫂子叫我啦。” 坐在一旁的云秋希笑了，把镜子收回来，“去吧去吧，我代替你的顺哥表示批准。” “哦……”尹元亮脸上露出“明白了”的笑容，一边出门一边补充道，“姐，其实我更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把我们顺哥收入麾下，一併管教了。” “麻烦请你蜷成一团，旋转着离开办公室……” 祁顺高高举起了手里的文件夹，表示要砸人，尹元亮“嘭”一声关上了门，一熘烟跑了。 安静只持续了两秒钟，然后祁顺身后传来了云秋希的笑声，“对你来说，这千瓦的电灯泡终于走了。” 祁顺回头，见云秋希沖他笑着耸耸肩，接着回头开始工作，他走到她身后，用手轻轻扫过她的长髮，笑道：“对啊，连我们的小琰之都上幼儿园了，咱们俩的那张□□还没领呢。” “你不是要等琰之他爹回来给你当司仪充门面嘛，那就等等呗。”云秋希下意识地伸手把长发捆了起来，然后指着电脑屏幕说，“题外话到此为止，圣子，我把病毒的隐含内容破解了，你过来看。” 祁顺脸上的笑容收起了，拖了张椅子在旁边坐下来。 “这个病毒实际上是个隐藏的信息，是想召唤潜伏在锦都理工大学里的特工。” “潜伏?”祁顺的大脑马上运转起来，“墨杜萨?” 一年半之前的那场行动，将敌方潜伏在锦都理工中的势力连根拔除，被捕的间谍中，有潜伏在内的敌方卧底，有被策反的大学生，甚至还有被策反的大学教授。当时他在统计被捕名册的时候，就发现除了指挥者海神以外，还有一个人没有归案，他的代号是“墨杜萨”。 但那时候警方并不清楚“墨杜萨”究竟是潜伏在学校的人，还是外围的接头者，因此警方向校内重新派入了新的卧底，加百列。 很显然这次的病毒是专门针对墨杜萨来的，为了重新和墨杜萨连上线。一听到这个名字，祁顺感觉神经都紧了一下。 “当时的打击力度那么大，他竟然还从我们的眼皮底下熘走了，这个人看来是真的狡猾。”祁顺说道，“圣徒，马上把我们所掌握的‘墨杜萨’的资料整理好，发一份给加百列，再交一份上去。” “好。” 很快，祁顺和云秋希带着资料来到了总指挥部，经过一番讨论之后，总指挥部下了新的命令：加百列一旦查明墨杜萨的真实身份，必须马上汇报，然后就地暗杀。 看样子，加百利“先斩后奏”的权限，马上就要开始使用了。云秋希想。 “在想什么?” 回去的路上，祁顺看云秋希一直在沉思，不禁问道。 第6页 “我在猜，加百列会用什么方法去暗杀墨杜萨。” 祁顺想了想，说：“按照我对加百列了解，他肯定不会用远程射杀。” “为什么?”云秋希仿佛想通了答案，笑着问。 “他不可能暴露自己是狙击手，还有他要克服当年的心理障碍估计也很困难。” “但是近距离的暗杀也很容易暴露他的身份不是?” “这恐怕要看墨杜萨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是一个实力强悍的年轻人，我倒想建议加百列远程射杀比较保险，如果是相对弱势的女人或者老年人，倒不排除加百列用一刀毙命的方法去暗杀。” 云秋希抬起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其实这就是我担心的问题，”祁顺站在云秋希的对面，小声地说道，“一个左撇子写的字，和右撇子写的字，普通人能分辨么?” “他已经尽量在注意了，在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也就十几岁吧，就已经改为右手在写字了，而且，他右手写出来的字也很漂亮。”云秋希说，“我知道你肯定担心这个，你们师徒俩搭档那么多年，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他。近距离暗杀或许会给他带来一些困扰，比如，留下他自己的痕迹，或者留下他是左撇子的证据，但是，既然他已经去了，就请放心让他去，徒弟总会出师的，他已经成熟了，他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祁顺点点头，若有所思，云秋希站在旁边，注视着他的侧脸，没有打扰他的沉思。 “对了，”祁顺沉思过后，开口了，“小尹说什么来着?今天是小琰之幼儿园的亲子活动?要不我们一起看看去?” “我们?”云秋希皱皱眉头，很奇怪地问。 “对，我们，一起去。” “去那么多人，打老虎啊?” ☆、叫楼管别锁门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邱涵一有空就给这四个师兄的其中三人打电话，每一次这三个好基友总能很快把张启航的具体坐标给出卖掉，不过，张启航这个书呆子也实在是很无趣，无趣得令人髮指。 某一日课后，陈锦铭和张启航正在学校的书报亭买杂志，得到“坐标”的邱涵又屁颠屁颠跟来了，刚一走到书报亭，张启航放下手里的杂志转身就要走，被陈锦铭一把拉住，然后傻笑两下，说：“航哥，人家是女孩子，给点面子吧。” “陈师兄好，”邱涵礼貌地向陈锦铭点点头，然后回头望着张启航，马上眼睛里闪出不一样的光，小脸上泛起一抹红，“航哥，好巧!” 张启航处于礼貌地一点头，然后把陈锦铭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给挣脱了。 “咦，陈师兄你手里拿的那是什么?” 见邱涵的注意力转移了，张启航赶紧挪开了自己的位置，把陈锦铭给让到了邱涵面前。 陈锦铭手里拿的是一本娱乐杂志，封面上的美女是他的偶像，欧佳佳。 “啊，八卦，八卦。” 作为博士站的大师兄，居然在书报亭看八卦，这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陈锦铭赶紧把手里的杂志放下，虽然心里有诸多不舍。 “哎，这不是欧佳佳嘛?她可是我的偶像啊!” 马上邱涵就把那本杂志给拿起来了，眼睛里又闪出了不一样的光——和望见张启航时闪出来的不一样，就是小粉丝看到大明星时的那种光。 “你……你也喜欢她啊?” “对啊对啊，”邱涵的小脑袋点得像啄木鸟似的，“我可是铁粉啊!” …… 接下来两个欧佳佳粉丝简直就是一见如故，找到了共同语言似的，把站旁边的张启航完全忘记了，直到他已经奔出十米远，邱涵才发现，于是扯着喉咙一声吼： “航哥你去哪儿!” 远远地张启航指了指男生宿舍，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怎么又跑啦?”邱涵嘟嘟小嘴，低头用脚踢着地上的碎石头。 “航哥平时……是挺无趣的，学霸的世界我们是不懂的，”陈锦铭在一旁笑着吞吞吐吐说道，“你应该，应该明白。” “航哥的成绩很好是吧?”邱涵依然撅着小嘴，缓缓抬头望着旁边的陈锦铭，“要不，怎么考上博士的呢。” “师妹，我……也是博士……” 陈锦铭的声音很小，几近于蚊子叫，也不知道邱涵听见没有，很快，邱涵的话题又回到了他们共同的偶像身上： “对了，陈师兄，我们这边有佳佳姐的粉丝团，你要不要加入和我们一起啊?” “粉丝团?”陈锦铭有点好奇，不过上次现场看欧佳佳的时候，他貌似看到过类似于组织者的人，只是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怎么去加入粉丝团罢了，“我……我可以……吗?” “有什么可以不可以啊，”邱涵越说越兴奋，“佳佳姐现在正当红，我们粉丝更要团结，好好地做佳佳姐的坚强后盾，拒绝做脑残粉，不给佳佳姐抹黑……” “好……好啊……” 晚饭时分，江雨承带了两盒盒饭回寝室，心里正在纳闷儿怎么才两盒，一进门才发现坐等盒饭的却是只有两个人：张启航和陆波。 “团宠呢?”江雨承问。 “下午碰到了邱涵，聊共同的女神。”张启航回答。 江雨承：“谁?欧佳佳?” 张启航：“正确，加十分。” 江雨承：“然后呢?” 陆波：“据说两人后来一起走了，也没说去哪儿。” 江雨承：“嘿，这陈铭铭咋回事儿啊，明知道哥也喜欢欧佳佳的，咋找到组织也不叫上哥啊?等他回来修理他……嘿我这暴脾气!” 这时候，看书的张启航把手上的书放了下来，貌似思考了半晌，“雨承，你说的欧佳佳，是上次你们为了参加她的见面会，差点回不来的那个?” 江雨承：“对啊，要不然你觉得还有谁能让我们的团宠陈铭铭神魂颠倒的?她可是典型的宅男女神，以及女生的时尚教主，别给我说你不认得她。” 陆波卷着袖口：“谁不认得她?我撕!” 张启航没有回答，低头从手机上搜出了张图来，认真端详半晌，才跟上两位室友的脑电波思路： “好吧，我老了，我承认。我对美女的欣赏还停留在范冰冰身上，欣赏不来这种网红小花旦。” 气氛冷了约五秒钟，紧接着江雨承和陆波一起怪笑起来，听得张启航一身鸡皮疙瘩。 陆波：“老张，你就承认吧，其实你的欣赏目标比我们都高，你就是因为要求太高了，所以三十岁还在打光棍儿。” 江雨承：“对啊，冰冰姐那不是女神，是女神中的女神，你简直太会欣赏了，眼光简直太高了，高得我们都只能看下巴了……” 第7页 陆波：“眼光高没关系，眼光高也架不住我们老张帅啊!” 江雨承：“对啊，原来老张眼光这么高是有原因的，妹纸都架不住你帅啊!你以前谈过几个女朋友啊?” 陆波：“我觉得，就凭我们老张这张脸，十个有没有?从二十岁开始一年一个!” 江雨承在一旁掰着指头数了半天，抬头茫然：“等等阿波，不对啊。” 陆波：“哪儿?” 江雨承：“如果老张从二十岁起一年谈一个女朋友的话，那从前年我们入学，到现在他应该已经换了两任女朋友了。” 陆波点头。 江雨承：“那为什么我们一个都没看到呢?” 两人齐刷刷地望向张启航，只见后者正在拿书遮着脸假装认真，拒绝回答一切问题。 当晚陈锦铭很晚才回来，也是打着电话求助，让三位室友帮他搞定楼管大妈，千万不要关门。眼看张启航又准备拿着剪刀去剪晾衣绳了，陆波赶紧捂着肚子往地上一滚，“哎哟”…… 动作之夸张，声音之洪亮，直接惹得前后左右的各邻隔壁的统统跑来围观，江雨承和张启航满头黑线七手八脚地把他给抬下五楼，给楼管大妈打好招唿，然后直奔校医院。 做戏要做足，演戏要全套，当陈锦铭拧着一堆海报纪念品叮叮噹噹跑来，三人正坐在病床旁斗地主。 “天哪，我接了电话还以为你快挂了啊哥!”陈锦铭一边揉胸口一边说道，“你不知道隔壁班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那个紧张啊，还给我附了两张图……” “这才真实嘛，”陆波挑桃眉头，举起手中的牌，“王炸，报双!” “还不是为了帮你拖住大妈，还不快感激我们?”江雨承捏紧了自己的牌，摇头，“不要，过。” “去把帐结了，四十块。”张启航伸手从床头拿了清单地给他，“过，报单第三次。” 陈锦铭乖乖拿着清单去结帐，虽然没有输液费和医药费，但是占了床位，人家医生给你检查了，一样是需要收费的，只不过这校医院要便宜点罢了。他拿着□□回来时，斗地主三人组正在洗牌。 “陈铭铭，快来顶替你家航哥，他已经把我们半个月的伙食费都赢完了。” 听着江雨承的哀嚎，陈锦铭纳闷儿了：“刚才不是谁还王炸了嘛?怎么，赢得居然还是航哥?” 陆波：“我王炸的时候他已经报单很久了，紧接着我一出单牌他就赢了。” 江雨承：“你都知道他报单了还出单牌，这该怪谁啊?” 陆波：“我就一张j一张q，他手里捏个老k，你说我该出什么?你说我能出什么?” 江雨承和陈锦铭顿时笑作一团，只见张启航也轻轻笑两声，洗完牌往病床上一放，“你来，最后一把，打完该回去了。” 为了瞒天过海，陆波继续装他的病号，等回到宿舍楼之后，楼管大妈还守在大门口，嘘寒问暖，还给他倒了热开水，就着藿香正气水一起喝了。陆波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好乖乖把藿香正气水喝了，然后由三位室友轮流背上五楼去。 一进门，陆波生龙活虎地跳下来，紧接着把陈锦铭给架到了屋中间，开始了“审判”状态。 陈锦铭在屋中央被迫摆出瑜伽拜日式姿势单脚独立，双手高举过头顶，哭丧着一张脸说道：“要问什么就赶紧问吧，我的同盟们还等着我上网去回话呢，他们都担心我回不来了……” 陆波：“说，老实说，今天你和我们的小师妹邱小涵做什么去了?” 陈锦铭：“我们去欧佳佳粉丝团聚会去了，真的……” 陆波：“真的只是聚会?” 江雨承：“你小子胆儿也忒肥了点，明知道小涵师妹心里有人了，还厚脸皮跟着去了，你让我们老张童鞋情何以堪?” 张启航：“……啊?还有我事儿啊?” 陆波：“老张，怎么没你事儿?按照你的说法，当时如果你不乘机开熘的话，这小子就没机会和小涵师妹单独相处……说白了哥儿两个都是在给你打抱不平，你别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行不?” 张启航：“……哦。” 于是张启航又低下头开始玩手机了，也不知道是在上网还是在打游戏。陈锦铭见大家的注意力有所转移，悄悄把悬空的那只脚给放了下来，哪知道刚一落地，陆波和江雨承一起大吼：“起来!” 这声音把陈锦铭着实一震，赶紧保持瑜伽姿势站好，就连坐一旁的张启航都浑身一颤，抬起头来推推眼镜左右看看。 陆波：“陈铭铭你就赶紧交代了吧，和小涵师妹这一趟去都干了啥。” 江雨承：“都干了啥!” 陈锦铭：“我们当真是去参加粉丝团聚会了，我这儿还带回了欧佳佳的签名照呢，真的，粉丝团纪念品……”说着，赶紧把纪念品给拿了出来，“其实，今天的聚会上，和我一样年龄的男生更多，小涵这样的师妹是少数……” “啥?还有签名照?” 一听说他们共同的宅男女神，正在审判的两人已经忘记了正在做什么，纷纷伸手接过签名照开始流口水。 “我走这么一趟怎么可能忘记兄弟嘛，”陈锦铭这下光明正大地把脚给放了下来，挨个儿递签名照，“航哥，这是你的……” 没人回答。 再看，张启航居然已经趴桌上睡着了。 警方天使行动小组，监控者“圣光”尹元亮的电脑上闪出了诡异的光，只一瞬间，已被他牢牢抓住。 “什么情况?”祁顺问道。 “这不能算是什么秘密信号，而是故意让我抓住的，”尹元亮一边破译着信息内容，一边回答，“这应该是战书。” 战书： 圣战，正式打响! ☆、追星行动 对于天使行动小组的成员而言，坐班已经渐渐成为了常态，在过去差不多两年的时间内，这个已经成立的小组就形同虚设，卧底没有回音，他们也没有日常的事务，于是按部就班像平日里上班一样，该干嘛干嘛。 从加百列发出的第一条消息起，他们日常的生活状态被打破了，不再随时出警，而是静静地坐班和马不停蹄的调查，等待捕捉更清晰线索。 “有墨杜萨的消息了吗?” 一大清早，祁顺来到办公室，对值夜班的尹云亮问道，只见后者摇摇脑袋，回答： “我一直监控着那‘召唤’墨杜萨的信息，但是却没有任何反应，”说着，尹元亮伸了个懒腰，“头儿，你说会不会这个墨杜萨根本就不在大学校园中，而是在社会上的其他地方?或者根本就已经嗝了?”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祁顺点点头，然后拿过了尹元亮的滑鼠在他旁边的空椅子上坐下来，“你去补个觉，我来。” 第8页 尹元亮左看看右看看，再翻翻祁顺的随身包，只见祁顺纳闷儿地问“你干嘛”，他委屈的说，“头儿，我的早饭呢?” 祁顺愣住了，三秒钟后，他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秋希，给小尹带份豆浆油条……” 休息日，并不等于是周末，只是这一天博士生们没有课。一屋子宅男便躲在寝室里上网，打游戏的打游戏，泡论坛的泡论坛，看电视的看电视……当然，自从几天前陈锦铭去参加了粉丝聚会之后，他上网的时间也明显变多了。 话题回到欧佳佳的身上。 欧佳佳的确属于那种一眼看去就很惹人怜爱的美女，娇小的身材，无辜的大眼睛，长头髮，无论什么时候你看到她，她都是充满青春的活力，男人看了她，那种保护的欲望油然而生，女人看了她，无不羡慕她的美貌和时尚的打扮，于是“时尚女王”这个称号也就这样流传开了。 欧佳佳的粉丝团男性居多，其中也不乏崇拜她的小女生。陈锦铭和邱涵去参加的那场聚会，是本地粉丝团在团长的召集下，组织的一场聚会，商讨欧佳佳的粉丝应援相关事宜。 锦都粉丝团团长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性，在粉丝论坛里的名字叫“舞倾城”，于是陈锦铭就跟着邱涵喊她城姐，那几张签名照就是城姐给他的，这小子一看到偶像签名照顿时两眼放光，连姓什么都忘记了。 当然，舞倾城还给粉丝们透露了欧佳佳近期内的行程安排，距离她上一次来到锦都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时间，这半年她又拍了电影，拍了gg，这次是将带着她代言的产品来到锦都的某商城做宣传。 一听说偶像又要来了，陈锦铭马上激动了，赶紧手指飞快敲击着键盘询问着舞倾城：“城姐，佳佳姐具体什么时候来，需要我们做什么不?” 舞倾城：“其实我们大部分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作为新入会的粉丝，你人到场为我们佳佳助威喝彩就可以了!” 陈锦铭：“好的好的，佳佳姐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告诉我时间和地点我一定准时到，还拖上我的兄弟们一起来!” 舞倾城把活动的时间和地点发了过来，一看，就是本周末，在锦都市中心的某大型购物中心。陈锦铭把脑袋探出来，对三个室友说道： “兄弟们，周末一起去看美女。” “美女?”陆波和江雨承一听到这个词，顿时抬头了，“哪儿呢哪儿呢?” 只有张启航淡定地翻了一页书，然后抬头等答案。 “是看欧佳佳，佳佳姐周末要来做宣传活动，”陈锦铭红着脸挠挠头笑道，“我呢，找粉丝团的团长要了四张观礼券——很不容易要到的，外面那些炒票的已经炒上好几百了，我是粉丝团新成员我才有份的，我们呢，就一起去吧!反正周末也没事儿。” “哇偶——”陆波和江雨承一阵欢唿，站起来和陈锦铭击掌表示庆祝，等三人回头来准备和张启航击掌时，只见张某人淡定地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镜，吐了两个字： “不去。” 陈锦铭马上就慌了，赶紧拖着椅子靠着张启航旁边坐下来，双手拖着他一条胳膊开始撒娇了： “别啊，航哥，人家门票都要好了，位子也预留了，你不去可怎么行呢，给点面子吧，我们是去看美女又不是去打怪升级的，你看只要是个男人就会喜欢美女，面对这么个美女你怎么能不动心不喜欢呢，而且我们只是去看看，去看看而已，又不需要你做其他的事儿……” 说着说着，陈锦铭整个人都快贴张启航胳膊上去了，面对这清奇的画面，陆波和江雨承二人都快看不下去了。 陆波：“老张这可就是你不厚道了，人家陈铭铭请你去看美女又不是看魔鬼，你熬那么老干嘛啊，承承，一起!” 江雨承回头了，他也预计到陆波准备说什么了，两人摩拳擦掌一起向张启航围拢过来。张启航这会儿终于感觉气场不对了，抬头问道： “你们要干嘛?” 江雨承：“老张，你就去吧，大不了下次我们陪你去看冰冰姐。” 陈锦铭在一旁依然吊着张启航的胳膊，抬头仰望着张启航的下巴，学邱涵那样噘着嘴撒娇的模样：“去嘛，去嘛，去嘛，去嘛……” 结果，两个帮手还没能走到面前，就已经被这美丽的画面给噁心到吐了。张启航赶紧抽了胳膊点头道：“啊去去去去去……” 舞倾城送给陈锦铭的四张票位置很好，基本是正中间，第二排，距离舞台不过三米远，眼睛好的人连欧佳佳耳旁落下的鬓角有几根头髮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几兄弟为了更好地看美女，把拍照的重任交给了张启航，理由是他对这美女不感兴趣，所以正好做事儿。 为此张启航专门换掉了脸上的眼镜，把参加舞会时戴的那副隐形眼镜又给翻了出来。不过，他作为一个“伪粉丝”混在一群粉丝里是会拉仇恨的，所以穿了一身休闲卫衣，端着陈锦铭那一万多的单反坐在椅子上，淡定地拉长镜头拍美女。 其他三人尤其是以陈锦铭为首，为了来见偶像都精心打扮了一番，还专门吹了个帅哥头，当他们一群高学歷者往人群中一坐，便挡了一排——其实跟学歷无关，无非是挡了后面几排女生的视线——还是妥妥地拉仇恨。邱涵和他们坐在一起，把张启航和其他三人刚好隔开。 万众瞩目的欧佳佳还没出场，除了研究相机的张启航，和悄悄瞄着张启航发花痴的邱涵，其他三兄弟在一旁悄悄聊开了： 陈锦铭：“你看航哥那专注研究相机的样子，他怎么能这么淡定呢?马上就要看见女神了啊女神!” 江雨承：“就是啊，我虽然不是欧佳佳的铁桿粉丝，但是一想到她那么漂亮，我还是有点心跳加速。” 陆波：“话说，你看老张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该不会他喜欢的是……” 江雨承赶紧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老张喜欢的是范冰冰!” 陆波：“那范冰冰来做代言活动也没见他积极地来围观!” 江雨承无语凝噎。 陈锦铭：“那看来航哥不喜欢妹妹，而是喜欢姐姐。” 江雨承：“何以见得?” 陈锦铭：“他说过他喜欢28岁的成熟女人啊。” 三人一併肯定地点点头，半晌，陆波和江雨承又停下了，“不对，老张今年已经三十了。” 陈锦铭：“但是范冰冰对于他来说还是姐姐型啊。” 陆波江雨承：“……” 冷不丁旁边的张启航冒了一句：“我都听见了。” 三人一起回头傻笑。 欧佳佳不仅仅是个大美女，她也绝对是舞台上掌控人气的高手，举止优雅得体，笑容亲切可人，任凭台下粉丝再怎么吶喊，她只需要轻轻一挥手，马上就安静了。 第9页 今天的欧佳佳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肩上有蕾丝的装饰，披着染成栗色的捲髮，穿着亮闪闪的高跟鞋。在与主持人的互动下，生动地把代言产品介绍给了观众，还赢得了掌声和喝彩。 到了最后的环节，则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抽奖!只见主持人推了抽奖箱出来，并公布今天凭票入场的观众人人都有机会得到大奖，这个大奖则由欧佳佳亲自抽取。现场瞬间沸腾了，大家都希望自己能得到大奖，于是纷纷把自己手中的门票扬了起来。 欧佳佳站在抽奖箱的旁边，笑面如花，用甜美悦耳的声音说道：“马上就是我们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不过，这个时刻，我还是希望有观众来和我一起分享，所以，我决定邀请一名现场观众，来和我一起抽奖!” 粉丝团的欢唿声更大了，都希望自己成为那个幸运儿，只见欧佳佳的目光扫过观众区，然后把注意力投向了一个人—— 那个人正拿着相机在给自己拍照，连拍几张之后，他放下了相机，低头在看自己拍的照片。 “第二排，中间走廊向左数过去第五位，那位穿休闲装的帅哥。” 全场安静，只有被喊的张启航还在低头摆弄相机。 三兄弟你望我我望你，最后只好喊坐在中间的邱涵去提醒专注走神的张启航。邱涵也迟疑了半晌，才用胳膊肘碰了碰张启航，小声说道：“航哥，佳佳姐叫你呢!” 张启航保持着原状停留了约五秒钟，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和台上的欧佳佳目光相撞。也许是他的反应太过淡定，丝毫没有看见偶像的那种激动与兴奋。 随即他将手里的相机留在了邱涵的手中，理了理外套，站起来的动作之潇洒，走路的造型之帅气，连周边的小女生都开始窃窃私语讨论这是谁啊，怎么以前的粉丝团活动没见过他呢，云云。 “航哥，一定要抽到我啊，抽到我……”坐自己位置上的陈锦铭开始反覆念叨着，手里捏紧了自己的入场券，上面有抽奖代码，已经快被手中的汗浸湿了，也不知道张启航听见没听见。 “都没说奖品是什么呢。”江雨承小声地和陆波说道，旁边的邱涵听见了，凑过来小声回答道，“是粉丝团的文化衫，上面印有佳佳姐的q版图案，和粉丝团的徽章，当然，最重要的是，佳佳姐会签名的。” 两人明白地点点头，陆波笑道：“难怪团宠这么激动，敢情是把偶像给穿身上啊!” 台上的欧佳佳已经和走上台的张启航握手了，欧佳佳询问他现在的心情怎么样，只见张启航比划了两下，没有回答，不过大概看得懂他的意思是，他聋哑，听不见，也说不出。 台下三兄弟加邱涵瞬间就喷了，全在低头偷笑，台上的欧佳佳有些尴尬，一个劲向张启航道歉，而张启航则点头表示没关系。 “这么个大帅哥居然是聋哑，上帝对他真不公平!”身后一女孩子的声音。 “就因为这样上帝才是公平的，谁让他那么帅!”第二个说话的应该是女孩的男朋友。 邱涵往后看去，果然这对小情侣正在交头接耳，她狠狠瞪了那男的一眼，才又转身望着台上。 抽奖箱有三个，里放的都是桌球，每一个球上都写着数字，欧佳佳抽出了第一个箱子里的数字，1。紧接着，她示意张启航让他抽第二个箱子里的数字。张启航点点头，伸手从里面抽出第二个数字，6。欧佳佳微微一笑，示意邀请张启航再从第三个箱子里抽最后一个数字。 陈锦铭的心已经蹦到嗓子眼儿了，他的手里捏着自己的门票，166号。 张启航抽出了最后那个数字，拿在手里看了一眼，然后他的视线就投到了陈锦铭这里。 他以很不容易察觉的速度淡淡一笑，随即将手中的桌球放在了箱子的前面：6。 陈锦铭看不清最后一个桌球的数字，紧张得冷汗直冒。 “所以，我们最后得奖的这位朋友，他的入场券编号是：166号，恭喜这位朋友，请你拿着入场券，上台领奖!” ☆、脑残粉的世界搞不懂 第六章 陈锦铭看不清张启航手中最后那个桌球上写的数字是多少，但从张启航眼神扫过自己脸上时的那不易察觉表情看来，他顿时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一下激动得跳起来，而是高悬着一颗心等待着欧佳佳用她银铃般的声音说出那个数字： “所以，我们最后得奖的这位朋友，他的入场券编号是：166号，恭喜这位朋友，请你拿着入场券，上台领奖!” 马上他的哥们儿们立即做出“闪亮闪亮”的手势，一起起闹，欢送他上台。 陈锦铭理理衣服，用自以为最帅的姿势和步伐走上了台，和张启航擦肩而过的时候，兄弟俩对望一笑，来到了欧佳佳的身边。 欧佳佳显然对这个粉丝有点印象，毕竟上一次来到锦都做电影宣传时，是她亲自把这个粉丝给邀请上台的。 “我记得你，上次，你也是幸运观众，上台做游戏的那个?” 陈锦铭一听，两眼顿时发亮，兴奋地问道：“想不到佳佳姐你还记得我!”言毕，他激动地想要拥抱一下自己的偶像，欧佳佳没有反对，和他轻轻拥抱了一下。 站在旁边的张启航眼光扫过拥抱在一起的陈锦铭和欧佳佳，脸上又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然后转身向台下走了去。 “哎，那位先生，你的纪念品还没有领呢!” 主持人一边说着一边拧着一个包装好的纸袋追了过来，张启航没有回头，而是自顾自地回到了座位上，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直到坐下来后，主持人才把礼物送到他的手上。他点点头表示谢谢，等主持人转身之后，他把纸袋放到了邱涵的手上。 “给你。” 邱涵受宠若惊，拧着纸袋泪眼婆娑地望着张启航，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和仰慕，好久才激动地说出四个字来：“谢谢航哥!” 舞台上，欧佳佳亲手接过了工作人员手中那件t恤，并展示给观众看，只见衣服的正面印着欧佳佳某部戏里古装造型的q版形象，背面是一个类似于玛莎拉蒂商标模样的三叉戟符号，周围还有用很抽象风格绘制成的小魔鬼翅膀。欧佳佳在三叉戟符号的旁边签下了她的名字——用很抽象的笔法签下的，然后把t恤叠好，装进包装盒，双手递给了陈锦铭。 “玛莎拉蒂?” 座位上的张启航放下手中的照相机，喃喃念叨着。邱航听见了，回头解释道：“佳佳姐特别喜欢希腊神话中的海神波塞冬，所以，她的粉丝团团徽是一把三叉戟符号，而我们粉丝团名字又叫做‘小魔鬼’，所以后来符号就演变成长着小魔鬼翅膀的三叉戟了。” “原来如此。”张启航点点头。 “很有创意对不对，”邱涵一说起偶像立马滔滔不绝，“这个符号还是佳佳姐亲自设计的，还有我们粉丝团的名字也是佳佳姐亲自取的，她很有才的!” 第10页 “名字?”张启航在努力回忆刚才邱涵说的话，“小魔鬼?” “我们本来自称‘磨人的小妖精’，佳佳姐后来帮我们改成‘小魔鬼’的。” 听着邱涵的话，张启航不禁低头扶额半天回答不出来。邱涵看他的表情，又凑过来问道：“航哥，有什么问题吗?” 张启航摇头：“没事，是90后的世界我不懂。” 当天陈锦铭把文化衫t恤拿回寝室之后，就小心翼翼地拿了个真空密封袋把衣服给装了起来，放进衣柜。兄弟三人都说他怎么不拿出来穿，他说，偶像送的东西，应该用来收藏。 这个理由让人完全无法反驳。这时候陈锦铭才记起什么，开口对坐在写字檯旁看书的张启航问道：“航哥，你的那份纪念品是什么东西?拿来看看啊!” 张启航没有抬头，依然把脸埋在书里，“我把它拿给邱涵了。” 气氛瞬间冷了，三人纷纷把张启航给望着，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好久，张启航终于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把书放下见众人以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皱皱眉头问：“有问题吗?” “有!”陆波一个健步冲到了张启航的面前，差点把后者给撞下去，“老张，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还是被十八岁的小妹妹吸引了?” 张启航眼睛直勾勾瞪着他半晌，开始眼神闪烁：“我说了我喜欢二十八的。” “航哥你就承认吧，十八岁的小妹妹迟早会满二十八的。”江雨承也唯恐天下不乱，坐在自己床头边上笑着说，“其实，小涵师妹真挺可爱的，你要是怕你们之间有代沟，你就给我们团宠说，让他教教你这个85后应该怎么和90后相处。” 陈锦铭一听，赶紧摇了摇头，“承哥，你可不知道，其实我作为90后和小涵她们95后差别挺大的，真的!” 此话一出，陆波和江雨承两人瞬间就扑街了，只剩下张启航在原地形象崩塌般地大笑，连眼镜都快被笑掉了。 结果这件t恤最后还是被陈锦铭拿出来穿了。 话说男生寝室就是个传奇般的世界，衣服裤子和袜子都是堆成一堆了，再拿大盆端上去洗。这博士生寝室也不例外，虽然张启航每次洗衣服的时候很想提醒自己的室友们，但无奈这群人都已经习惯了，也就罢了。 六月底临近放假前的某一天，四人邀约和别专业的朋友一起打篮球，不料打到一半突然天降大雨，所有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一个个抱着球连滚带爬地逃回了宿舍。 张启航拿了张干毛巾擦了擦头髮，顺手从衣柜里拿了身干净衣服出来换了。 其他的三人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没衣服换了，全在洗衣服大盆里堆着。 三人可怜巴巴望着坐一旁擦头髮喝茶的张启航，只见张启航用很不明显的幅度点了点头，于是全部奔向了张启航的衣柜，一人抽了件t恤出来。 在他们四人当中，张启航算是个头最高、身材最魁梧的，他的t恤又多属于宽松休闲的风格。陆波穿着两支袖子空荡荡，肩线垮得严重;江雨承穿着就和穿了半条超短裙差不多;至于陈锦铭这个小个子，给人的感觉就是未成年小朋友偷穿爸爸衣服的感觉——也忒大了。 “喂，陈铭铭，你不是还有件文化衫t恤嘛。”江雨承一边小心地把太长的衣角边扎进了休闲裤里，牵扯了半天才理出个形状样式来。 “对啊对啊，”陆波也笑道，“我都不好意思给你说，你穿老张的衣服简直太挫了，或者可以说简直太猥琐了，就跟个偷地瓜似地，你还是换了吧!” 陈锦铭委屈地望着提供衣服的张启航，只见他也在望着自己好笑。好久才狠下决心把那件宝贝t恤给拿了出来，小心地把衣服褶皱抚平，穿上——还挺合身。 如此一来，陈锦铭的自信也就来了，而且穿着有偶像亲笔签名的粉丝团文化衫走在校园里，时常引来不少人的瞩目，尤其是遇到同为粉丝的师弟师妹们要求合影时，陈锦铭则高高昂起头，学张启航站舞台上时的那种造型和气场——虽然怎么学也学不像。 为了不把偶像的签名给洗掉了，陈锦铭还托邱涵帮忙，找了个裁缝店把签名用丝线给绣成衣服上的刺绣，这样就不用担心洗掉了。 后来很久以后，陈锦铭问起邱涵当时张启航拿给她的是什么纪念品，邱涵小脸一红，指了指自己胸口上的那个徽章，那是粉丝团徽章。陈锦铭面对小师妹的胸口愣是把目光聚焦在了那个徽章上，目不斜视。 很快，陈锦铭其人便成为了学校里以及粉丝团里的风云人物，也得到了舞倾城给的粉丝论坛vip帐号，可以直接与欧佳佳的帐号对话——如果她在线的话。 期末评论文的这天，导师严老师终于忍不住了，和同学们闲聊的时候，开口问起了陈锦铭的这件衣服，而严老师的观点是，认为男生穿着一件印有卡通娃娃的衣服会显得很幼稚，尤其是陈锦铭这种已经已经26岁的大男生。 严老师：“在我那年代里，像你这么大我已经结婚了，有了家庭的担子压在肩膀上，所以，我必须得成熟，而不是像你们现在这些小孩儿一样，从打扮上看都不愿意长大。” 陈锦铭吐吐舌头，挠挠脑袋：“哎呀，我本来就还没长大嘛。”说着再瞄了一眼坐不远处的张启航，接着说道，“严老师怎么只盯着我来看，怎么不看看航哥啊，他都三十岁了还没有找女朋友的打算。” 一群人全部回头把张启航给望着，江雨承接着说道：“是啊，人家有个大一的小妹妹一直在追他，他也不点头。” 陆波：“嗯，老张，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张启航：“……” 严老师：“我才不担心你们的大师兄，好歹人家有才有貌。你啊，”说着，又回头对着陈锦铭，“这么大了还念叨着卡通……” 陆波：“严老师，其实他穿的是他的偶像，不信你看他背上还有偶像的签名呢。” 陆波话音未落，陈锦铭赶紧转身把背上那龙飞凤舞的签名展示给严老师看。不过，严老师辨认了半天也没认出来这些的是什么。 陈锦铭骄傲地说道，“我偶像的名字就叫，欧佳佳!” 显然严老师没想起来欧佳佳是谁，陈锦铭一说起自己偶像，完全一改自己本身的书呆子宅男形象，变得巧舌如簧，和街上的化妆品推销员一样，说了半天之后，严老师还是不知道欧佳佳是谁，直到张启航把手机扔过来，上面有一张从网上搜来的欧佳佳的照片。 “哦，原来你的偶像长这样啊!”严老师赞许地点点头，“不错不错，挺漂亮挺漂亮!就像神话里的海伦一样漂亮，难怪你们这些小年轻会喜欢!” “哈……”陈锦铭傻笑十秒之后才想起提问，“海伦是谁?” 围观群众们顿时笑了，海伦这个名字虽然很大众，但神话中的海伦，那就有且只有一个—— 第11页 江雨承：“那你知道帕里斯吗?” 陈锦铭摇头。 陆波：“那赫克托尔呢?” 陈锦铭还是摇头。 江雨承：“奥德修斯呢?阿喀琉斯呢?” 陈锦铭继续茫然摇头。 陆波：“还有阿伽门侬，阿波罗，阿拉蕾，阿凡达……” 陈锦铭茫然：“阿凡达我知道……” 不做声的张启航终于听不下去了，扶了一把脸上的眼镜，笑道，“特洛伊，木马屠城，海伦就是那个□□。” 陈锦铭望着没抬头的张启航，继续茫然：“木马计我好像听说过。” 严老师也无语了，没想到崇拜英雄和美女的陈锦铭竟然完全不熟悉希腊神话，反倒是坐在一旁的江雨承先反应过来。 这自然不能说是孤陋寡闻，只能说是古典文化正在走向灭亡，至少严老师是这么想的。 “好了好了，这事儿就翻篇了，”严老师招唿着这群打闹的大男生，说道，“还有谁没考教案，赶紧来。” “我!”陈锦铭立马站了起来，伸手从背包里摸出来了那个青花瓷u盘，塞给了严老师，“谢谢严老师!” 一旁的同学纷纷把自己的u盘拿过来，江雨承也把自己的那个青花瓷给翻出来了，也塞给了严老师。陆波摸摸口袋把自己的那个青花瓷也给翻了出来，正准备塞给严老师，只见严老师退了一步，仔细端详着这三个青花瓷，然后很纳闷儿地问： “怎么区分?” “放心吧，严老师，我们的盘只要插进电脑就能分出来。”陆波说着，把自己手里的青花瓷也给塞了过去。 “我们都取了名字的，每一个都不一样。”江雨承笑道，“对了，老张你的呢?” 只见张启航摇摇头，“我忘带了，你们回去拷给我吧。” “就是啊，你们四个是住一屋的，拷那么多干什么?”严老师恍然大悟，“拷一份给你们不就的了!” 于是他放下了其中两个青花瓷，只拿了其中的一个盘，拷上，正准备删除硬体，突然看到了这个u盘被娶了个很搞笑的名字：小魔鬼。 “小魔鬼是谁的?” 三人齐刷刷伸手指着陈锦铭。 ☆、伊利亚特 六月一过，博士生也放假了。 一屋子人东拉西扯送走了陈锦铭，这个年龄最小的团宠拧着大包小包上了飞机。 其实陈锦铭也可以和其他三位室友一样留下来做课题，不过，他还是更眷恋自己的家，每次一放假他就紧锣密鼓地飞奔回家。 不过，已经登机了，他才记起他忘记把昨天在严老师那儿拷的课件发给室友们了。 昨天回屋之后自己都干什么去了?不对，不应该是自己干什么去了!自己是定点上网去给欧佳佳留言去了，三个室友则表示放假了应该轻松一下，于是打球去了。屋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尽管他把课件拷在了自己电脑上，却忘记了给兄弟们一人拷一份。 算了吧，回家之后再从网上发给他们吧，反正他们那群宅男放假也不会去别的地方，多半混在图书馆和实验室做课题呢! 要说昨天他为什么会忘记，当然还有别的原因，他在网上论坛遇到了欧佳佳! 拿到论坛vip帐号已经有段时间了，虽然留了很多言，但是欧佳佳一直都没在线，因此也始终没有回话。 陈锦铭乐呵呵地登上了论坛，兴沖沖地把白天严老师形容欧佳佳的句子给敲了上去，然后下意识就按了发送。都已经发送成功了，他才记起去百度一下“海伦”代表什么。 确认这个形容无误之后，陈锦铭开始认真地浏览论坛里的八卦，了解自己的偶像的行程安排，祈祷快快又见偶像。半小时后，八卦被他浏览完了，他便点开课件来看，虽然放假他要回家，但是课题研究是不会停止的，所以他准备把课件和要研究的课题资料一併带回家去。 又过去了几分钟，他电脑上的浏览器提示“有一条新消息”，这是他见惯不惊的，因为论坛里的聊天、公告发布，浏览器都会闪一闪表提示。他将课件窗口最小化，然后点开了浏览器。 消息是欧佳佳发的，他的偶像上线了。 陈锦铭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虽然他曾见过偶像，也近距离做过游戏，但是，那都是在大庭广众下踩了狗屎运，今天绝对不一样!今天欧佳佳是自己给他回復的消息，而并非是在主持人或者粉丝的要求下回的! 他只感觉自己拿滑鼠的手都在抖，不仅仅是激动，更是紧张，完全不知道面对面和偶像应该怎么交流。 他刚才的留言是：佳佳姐，你好，每天的这时候给你留言是我的荣幸!今天给你说一件美好的事情：今天我又穿着你亲手为我签名的衣服去上课，引起了我们博士导师的注意，我把你的照片拿给他看，他赞不绝口。猜猜他是如何赞美你的?他说你是美丽的海伦!我觉得这个形容虽然很老土，但他说得很对，海伦是希腊最美，而你是国内最美! 某地的繁华闹市区，商场中央的临时舞台上正在举行明星见面会，和在锦都时一样，欧佳佳站在舞台上抽奖，这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台下，她的经纪人mike正在看表，估计着活动的结束时间，他们还要赶飞机。 这时候，助理alston拿着个平板电脑急匆匆走了过来，塞进了mike手里，mike低头看了一眼，长舒了一口气。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终于找到了!” “但是，这样就可以确定是谁了吗?”alston问。 “能不能确定，让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半小时后，锦都市最大的海滨公园里，一身卫衣兜帽打扮的加百列隔着人群紧跟在熟悉的人影身后，他的帽檐拉得很低，手里拿着一束鲜花也将他的脸挡去大半，透过鲜花的缝隙，他在轮船游戏区等到了那熟悉的两人碰面。 然而他隔得太远，听不清他们的对话，而在旁边人看来，他们不过就像一对普通父女一样，完全不会引人注意。 好一会儿，加百列转身离开了游乐场，将手里的鲜花塞进了垃圾桶，将兜帽卫衣也脱了下来，戴上一顶棒球帽，走进了地铁站。 地铁站人来人往，不少行人来去匆匆，整个城市就好像被拧紧了发条的音乐盒，高速快节奏地生活，直到深夜。 时间还不算晚，下午六点，刚好是下班的高峰期。地铁站的每一站入口处都设有借书处，里面全是下班准备上地铁的人，从这里选好一本书或杂志，就可以在地铁上阅读，等到下车的时候在出口处归还——这无疑是个很好的打发时间的方法。 祁顺就挤在这群人中，他的打扮和周围的人群无异，就像一个下班的公司白领，无意间走进这里来，准备借阅杂志罢了。 很快，他看到了熟悉的那个身影，立在最角落的书架旁，伸手去拿书架最高处的书。他很快从人群中穿了过去，来到那人的身后，用很不明显的动作在对方的后背上弹了几下——暗码。 第12页 那是个穿着休闲装的年轻人，戴着棒球帽，帽檐把脸挡去了大半。这时候，他手中拿的书顿时落了下来，那是一本《伊利亚特》。 祁顺蹲下去帮忙捡起了书，然后将书抵还给拿书的年轻人。 这一切都无人察觉，顶多有人被祁顺这一蹲一站挤着了，往旁边挪了挪。 年轻人点点头，表示他并不介意。他只低下头翻开了书，就像是在认真阅读一样，翻了几页书，紧接着，他把书递给了祁顺，用右手翘着兰花指轻轻捋了一下自己的鬓角，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祁顺也没有回头，而是拿着那本《伊利亚特》离开了地铁站。 祁顺像个普通上班族一样坐上了地铁，下班回家。家中餐桌上，三菜一汤热气腾腾的，已经摆得整整齐齐，连饭碗都已盛好，很有艺术感的筷子就摆在饭碗的旁边。云秋希穿着围裙，正坐在餐桌旁削餐前水果;尹元亮则在一旁打下手，比如，洗锅。 祁顺开门进来就已经愣了，远远望着厨房里那个洗锅的背影，心里念叨这个电灯泡怎么又来了。 见祁顺进了家门，云秋希招唿道：“小尹，过来吃饭啦，吃完饭你该去晚班守夜啦!” “来啦来啦!”尹元亮把锅擦赶紧放好，赶紧擦了擦手跑出来，见祁顺已经进门，于是打招唿，“顺哥回来啦!” “你小子不去好好耍朋友怎么又来了。”祁顺在尹元亮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上次你去相亲结果如何啊?” 尹元亮笑道，“顺哥，我还小啊，你让我再单几年吧。” 云秋希把切好的水果放进了盘子里，抽了张纸巾擦擦自己的双手，“来，吃水果。”尹元亮倒是不客气，抽了根牙籤扎上一片苹果开始吃;祁顺左看看右看看，见云秋希没有递给他牙籤的意思，于是直接伸手去拿，却被云秋希用筷子给打了，“去洗手!” 祁顺只好站起身来去厨房洗手。 “你不打算告诉我们，见了加百列他怎么说?” 当祁顺回到餐桌旁刚坐下来，云秋希便开口了，的确，相对于这顿饭，她更关心这个问题。 坐在对面的尹元亮也使劲点点头，端正坐好准备听祁顺的情况描述。 只见祁顺将自己的随身包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本书，封面上还贴着地铁站流动图书馆的标籤：《伊利亚特》。 “我们俩一句话都没有说。”祁顺翻开书，云秋希伸手抓了过去，看了一眼，放下。 祁顺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那本《伊利亚特》，“这本书是加百列留下的，我觉得他想传递什么。” “伊利亚特，荷马史诗?”尹元亮把书拿过去翻了翻，这是新书，没有任何手写的字在里面，也没有註明，“他难道把信息都留在书里了?” “没啦?”云秋希问。 祁顺摇头。 “反正我不太搞得懂你们师徒俩，”云秋希笑了，伸手撩了一下自己的鬓角，把头髮挂在耳后，“你自己的徒弟，也只有你最懂，他想说什么?” 那一瞬间祁顺脑子里闪出了加百列也用过类似的动作撩头髮，而且他手上做得兰花指比云秋希还更加的明显，显然他是想模仿女人撩头髮的姿势。 他再看看尹元亮手里的《伊利亚特》，瞬间全都明白了! “小尹，这本书你看过没有?”他问。 尹元亮：“没认真看过，不过我看过电影《特洛伊》。” 云秋希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她知道祁顺已经找到答案了，于是开始安心吃饭。 祁顺：“那么在电影里，谁留给你的印象最深?” 尹元亮：“皮特……啊，不，是阿喀琉斯。” 祁顺：“除此之外呢?” 尹元亮：“帕里斯吧?” 云秋希：“除了你的偶像奥兰多，换一个别的。” 祁顺看着云秋希，笑了，然后学着加百列翘着兰花指撩了一下自己的头髮。尹元亮望着他的这个姿势愣了半晌也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扭头望着祁顺旁边的云秋希。 云秋希：“他想说的是特洛伊战争的□□，那个希腊第一美人海伦。” “墨杜萨也是希腊神话中的美人!”尹元亮恍然大悟，拼命地点头。说实话他已经很佩服祁顺师徒之间的那种默契了，现在应该附带再加上云秋希。 祁顺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此说来，他大概是有目标了，只是缺乏证据。” “我们得帮他。”云秋希说道，“小尹，如果加百列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你可能要注意了，墨杜萨可能已经通过某种途径和他们的组织联繫上了。” 尹元亮双手托着腮，眉头皱成一把，“天哪，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啊，从上级给加百列指派暗杀令到现在有好几个月了，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他们是怎么联繫上的。” 祁顺：“有可能他们的联繫方式并非是网络，也有可能是通过人，就像我和加百列的交流方式一样。” 这时候，云秋希放下了筷子，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加百列得到的消息和推断并不准确呢?一直以来加百列的信息都很少，可见那里能被他发现的线索几乎为零，如果是错的，怎么办?” 祁顺：“先不要打草惊蛇，小尹先监控着，无论发现了什么，都不要有任何的反应，先记录下来就是了。我觉得，他既然敢自己走来交换信息，就说明他在现在的位置上并未惹人怀疑。” “他确实潜伏得很好，这一点我必须得承认。”云秋希笑道，“在这一点上他青出于蓝。” “顺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尹元亮说，“这个推断如果有误，会给加百列带来什么麻烦?” 祁顺沉默了半晌，用手扶着额头闭眼思索着，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来。 “范围，如果我们在监控过程中被对方反监控的话，那就有可能暴露加百列所在的范围。”祁顺说道，“墨杜萨传递消息，却被加百列截获，那么这两人在日常生活中的关系会远么?” “我懂了。”尹元亮点头。 “如果消息有误，那就更麻烦了。”云秋希说道，“以墨杜萨的手段，他很快就会知道，加百列传递过关于‘海伦’的信息，那么，加百列就会暴露，而墨杜萨则还在隐秘的暗处。” “我会小心的。”尹元亮揉揉太阳穴，接下来他的任务更重了。 ☆、解密“海伦” 自从偶像在网上给自己回復消息之后，陈锦铭是一脸好多天都在激动，比当初和欧佳佳一起做游戏都还要激动，几天下来，全都宅在家中泡论坛，连父母撵他出去相亲都完全打不起兴趣来，更别说开课件做课题了。 几天后，陈锦铭在论坛又遇到了锦都粉丝团的团长舞倾城，寒暄几句之后，陈锦铭很激动地向舞倾城说起了欧佳佳回復他消息的事儿，舞倾城询问了他家在什么地方，陈锦铭不解地回答了，舞倾城告诉他，在他老家城市也有欧佳佳的粉丝团，每周也有和锦都一样的粉丝聚会，他如果有兴趣可以去玩。 第13页 陈锦铭抄下了当地粉丝团长的微信号和手机号，这才记起来自己好多天没出门了，爹妈已经骂得花洒乱喷，自己的确需要一个理由出门去。于是关了电脑准备出门，结果被自己满脸鬍渣和满头鸡窝吓到了，赶紧翻出小心珍藏的粉丝团文化衫穿上，出门找了个髮廊修面，吹头，焕然一新之后，精神倍儿棒地招了辆车出门了。 监听波段出现了异变，尹元亮眉头一抖，拿起了桌上的耳机戴上，记录了异变的波段，然后在另一台电脑上开始查找波段的出现地。 很快，这种异变消失了，尹元亮的定位只能达到省级的范围。他摘下了耳机，将位置记了下来，然后开始处理那段异变波段。 是用暗码写成的讯息，大概意思是告诫收信方要盯紧目标之类的，尹元亮挠挠头揉揉太阳穴，目标是什么?为什么要盯紧目标? 难道加百列被发现了? 然而问题不在这里。云秋希发现问题的时候，尹元亮还在给祁顺汇报详细情况，只见她拿着那破译的讯息来到两人中间，转身正对着尹元亮问： “你用什么暗码来破译的?” 尹元亮一听，立马骄傲地昂起脑袋笑道：“其实，这是用变异的暗码发的，不过，被我抓住马脚了。” 祁顺：“说来听听。” 尹元亮在桌旁坐下来，顺手拿了纸笔把那串暗码抄了一遍，然后每一位数字上再减去了个数字，对应出来的果然就是当初墨杜萨所使用的那套暗码。 这尹元亮也不愧是警校推荐的优秀人才，能一眼看出变异暗码里的端倪。祁顺拿起这张写满暗码的纸条，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果然，这就是墨杜萨还存在的证据! “查到地理位置没有?”他问。 尹元亮动了动滑鼠，地图上显示的是北方的一个省，但没有具体的位置。“时间太短，我还来不及去定位。但可以肯定的是……” “千里之外。”云秋希补充道，“这肯定不是墨杜萨的具体位置，他应该是假借了他人之手。”说着，把地图又调回锦都，“我觉得，他应该还在锦都，因为只有这里，才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祁顺点点头，“通知加百列，墨杜萨的讯息出现了。” 新认识的粉丝团团长是个矮矮胖胖的小胖哥，网名叫“我是三胖”，陈锦铭在粉丝团中一出现，才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风云人物——因为欧佳佳亲手给他签文化衫，两次邀请到他上台做游戏之类的，已经在粉丝论坛中引起了轰动，都说欧佳佳是多么多么地亲民，更多地人是羡慕陈锦铭的运气非凡。 “嗨，我有一哥们儿，他那才叫手气非凡，”陈锦铭好久没有如此放松地高谈阔论了，此时已经说得唾沫飞溅，“论坛里贴着有他和佳佳姐俩一起抽奖的照片，佳佳姐抽了一位数，他抽了后两位数，然后我一看他拿了最后那球时脸上那个表情，还故意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瞬间秒懂他啥意思!抽的那就是我啊!” 我是三胖：“这么说来你那哥们儿还挺够意思的，抽你没抽他自己!” 陈锦铭：“那当然!演出的票是我搞的，啊不，是我们大锦都的城姐送给我的，他的票也是我给他的，他对兄弟好啊!” 陈锦铭如鱼得水，仿佛在粉丝团里才能真正找到组织，找到寄託。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只要粉丝团有活动，他都积极准时地参加，风雨无阻。 接连好几天，被尹元亮捕捉的暗码都重复地出现了，但是，出现的内容都一样，丝毫不差。 但每次出现的时间都很短，不到一秒钟，这给定位造成了很大的难度。五次定位失败之后，尹元亮将位置锁定在了北方一座大城市范围内。为此，他硬是三天三夜未合眼，知道作汇报时都红着眼。汇报一结束，祁顺喊他赶紧回去补个觉，尹元亮嫌自己的出租房太远，最后抱了件外套裹着跑沙发上蜷着补觉。刚一睡下，新的消息又来了，病毒的警报声，而且又是加百列来的消息。 近期加百列的消息越发的频繁，尹元亮条件反射又蹦了起来，祁顺示意他继续睡，然后招唿了云秋希去查看。 病毒是一种很奇怪的软体，它的存在并不是为了破坏，而是为了扫描电脑的硬碟，查找各种拥有固定关键词的内容，然后自动备份。 加百列的电脑中有部分隐藏空间，里面安装的是特殊的通讯软体，是他用来和总部交流的，偶尔也储存总部送来的情报，这次一旦被发现，那加百列必将暴露无疑! 云秋希立即全副武装远程控制了加百列的电脑，很快在隐藏空间的周围设置了新的防火墙，让后将病毒扫描软体神不知鬼不觉地如流水般引开了，还故意扔了点宅男们喜欢的某女演员性感喷血照进去。 “如果被人发现你的电脑如此干净，你会有麻烦的。”她说， “你就和你师傅一样，正直，不过，有时候正直是需要被伪装起来的，你都潜伏两年了，这一点你还是学不会。” 加百列含笑一点头，然后手动清除了隐藏空间的部分内容，使威胁降低为零。另外，在云秋希赶来帮忙之前，加百列手动清除病毒的手法她也很熟悉，因为这正是她教的。 “这报警的小软体也是你做的?” 加百列点头。 云秋希笑了，如果不是在网上，差不多想在他肩头上来一拳：“不错嘛，超过你师傅了。”说着，她将需要交给加百列的情报存在了隐藏空间里，并考走了加百列准备上报的讯息，除此之外，再无交流。 “你徒弟比以前收敛多了。” 从网络中退出来，云秋希伸伸懒腰，一边列印着加百列的讯息一边对身后的祁顺说道，“他对黑客技术的掌握比以前更熟练了，这样，他与我们的信息传递就更多了一份保障。” “他说了什么?”祁顺在印表机旁坐了下来，他更关心新的情报。 “他说，”云秋希将列印出来的讯息拿起来，整理好，递给了祁顺，“他怀疑的对象，是船舶铸造系的系主任，博士导师，严松。另外，他还提供了一个时间和地点。” “海滨公园，轮船游戏区……”话音未落，云秋希的眼睛一亮，仿佛记起了什么，“难道……海伦，竟然是这个意思?” “马上查海滨公园的监控录像，”祁顺说，“查清楚严松和谁见过面，最好查清楚他们的交谈内容。”这时候，他停顿了一下，沉思了一会儿，“还有，一切与墨杜萨有关的证据，和他联繫到一起来推断，可不能因为判断失误而让加百列去误伤人。” 静。云秋希安静地看了好几分钟材料才抬头，对祁顺说：“加百列怀疑他，证据就是‘海伦’这个名字。据加百列的报告，严松在课间与学生闲聊的时候，用‘海伦’来形容一个当红的女演员，当时听来没什么奇怪，他也只觉得这个形容只是有点土罢了。后来，加百列将其列入了监视目标，才跟踪他到了海滨公园的轮船游戏区，在那里，严松见了一个人，而这个人，用加百列的话说，半熟人，但绝不应该是严松原本社交圈里的!” 第14页 祁顺眉头一皱，“何方神圣?” 云秋希回答：“被严松形容成‘海伦’的那个女演员名字叫欧佳佳，严松去见的这个人，就是欧佳佳粉丝团在锦都的团长。” 说着，云秋希双手敲击键盘开始查找，很快，欧佳佳在锦都的活动照片被翻出来了，还有舞倾城的。 “欧佳佳，现年27岁，四分之一中国血统混血儿，三年前出道，随之走红至今，电影gg代言无数，所以，也经常来锦都这个大城市做各种宣传路演。而这个，应该就是舞倾城。我刚才查了她的微博，有不少她的自拍，还有与欧佳佳在一起的合照。舞倾城的原名和职业还不清楚，年龄大约在33岁左右，基本上欧佳佳来锦都的各种活动，她都是粉丝团的主要组织者。” “的确，以严松这个年龄，早已经过了追星的年龄了，而资料也显示，严松没有女儿，妻子陪着儿子在国外读书，他的儿子单身，也没有女朋友。所以，舞倾城不可能是他儿子的妻子或女友。”祁顺把手里的资料放下了，“查清楚严松和舞倾城这两人的工作圈和生活圈，寻找其中的重合点。查明之后再把消息反馈给加百列。” “还有就是……” 本来想起身的祁顺听见云秋希说一半又中断的话，不由得重新坐了下来，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见她抽了讯息的最后一页展示给他看，上面只有一行字。 看清楚那一行字以后，祁顺不由得笑了，右手翘起了大拇指。只见云秋希一脚就飞向了他屁股下的椅子，他赶紧躲开，椅子直接就倒了。 “你徒弟还真是你教出来的，都敢直接命令我了!”云秋希咬着牙说，“我可是他师娘，师娘!” “师娘?”祁顺笑了，手上捏着一张纸摇了摇，“作为师娘，你可还缺张职业资格证呢。” 只见云秋希即将爆发，但很快又将火气压了下来。祁顺正在好笑，冷不丁背后沙发处，尹元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头儿，我估计你今晚上没枕头，只能睡键盘了……” ☆、神不知，鬼不觉 在祁顺看来，加百列的决定不是什么好决定，不过，也不乏为个好方法：他决定半夜翻墙去严松的办公室，在他那台保密内网的电脑中寻找蛛丝马迹。 船舶铸造系自从两年前出间谍的事件之后，学校的安防工作做得堪比美国五角大楼，漫天都是监控器。夜闯系主任办公室，又不惊动监控，这就必须要云秋希这个“黑客”的帮助。 盛夏的夜晚酷热难忍，走在路上除了昆虫扑打翅膀的声响，就是空调的轰鸣声，直到走进船舶铸造系的系办大楼，玻璃门关上的一瞬间，加百列感觉整个世界清净了。 “我已经黑掉了整栋大楼的监控，现在保安们在监控里看到的图像不会变，只有时间在走。” 云秋希和尹元亮通过大楼的远程监控观察着加百列的行动，只见他走上了电梯，径直上了顶楼，走上了天台。 严松的办公室在四楼，从顶楼吊下来则需要向下爬两层。云秋希正在纳闷儿，尹元亮指了指监控里四楼走廊上紧闭的大铁门。 “他的决定是对的，”站在两人背后的祁顺说，“贸然去开那扇铁门，说不定会发出更大的声响，保安虽然在一楼，但说不准。” “对啊，他比我们更熟悉这栋楼，”云秋希点点头，注视着屏幕里加百列伸手矫健地从天台翻身而下，由吊绳垂至四楼严松的办公室窗外，轻轻用小刀一挑，窗开了。他翻身跃进窗口，没有碰窗框丝毫，然后轻手轻脚在地面上站定。黑暗中，他借着窗外的月光来到电脑前，打开电脑，然后将准备好的优盘接上了电脑。 “你的身手还是和两年前一样好，现在该我上场了，”云秋希扭扭手腕，对身旁的尹元亮说，“你好好盯着监控，有情况注意提醒加百列。” 尹元亮点点头，双眼一动不动注视着屏幕里的监控。严松的办公室是用防盗门锁的，从门外看不到里面的灯光，但从窗外就不一定了。“加百列，把显示器关掉。” 加百列迅速伸手关掉了显示器，整个办公室又陷入了黑暗。紧接着，他也开始在桌面和书柜里开始寻找可疑的东西。 查找工作进行得很快，严松的书柜虽然很大，但很多都是学术期刊，加百列检查了一下书柜里灰尘厚度便明白了哪些是常用的，哪些是不常用的，哪些是新放的。直到一本牛津词典的旁边，加百列停下了脚步。 辞典很厚，还用可以锁的书皮包着，看书背旁的灰尘，这本辞典是刚放进来的。 书皮上的锁引起了加百列的注意，他从衣袋中拿了根细铁丝，小心撬开了锁，正要打开，对讲机里传来了云秋希的声音： “电脑中发现了隐藏文件，全是已经打包好的国防工程加密的机密资料。” “有没有外传过?”祁顺问。 “电脑痕迹显示，还未外传。”云秋希回答，“我现在把这些东西删除，再给电脑留下后门，方便监控。” “你留下后门不怕被对方抓住?”尹元亮问。 “船舶铸造系的内网平时是不与外网想通的，就是因为其储存的内容涉密。或许正因为如此，严松才敢大胆地用内网电脑储存他所收集的情报。” 这时候，对讲机里传来轻敲耳机的声音，加百列的信号，他也有发现。 他手里那本牛津词典是假的，只有一个空格，里面装着一把枪——想当熟悉的一把枪!警察的配枪! 是他!就是他! 尹元亮从敲击耳机的节奏中读出了加百列要表达的意思，然后紧张地回头望着祁顺。 祁顺没有半点迟疑，抓起对讲机用及其严厉的声音说道：“马上离开，不许轻举妄动!这是命令!” 画面中的加百列深唿吸了两下，仿佛在努力平息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 “马上离开，加百列，把枪带走!”祁顺再一次命令道。 这一次加百列没有半点迟疑，将辞典锁好，原封不动地放回书架，关上门，关掉电脑，轻轻跃出窗口，离开，神不知，鬼不觉。 大楼的监控系统显示，无异样。巡楼保安经过四楼时，不忘拿电筒往大铁门里扫了扫，无异常。 清晨六点，锦都城里的公交车上，人不多。熬了一个通宵的祁顺拧着份早餐食盒坐在座位上，这辆车上人本来就不多，几站过后，只剩下他一个乘客。 二十分钟后，一个穿着休闲运动装、戴着棒球帽的年轻人上了车，手里拿着一个和祁顺一样的早餐食盒，上车之后，在祁顺前面的空座位坐了下来，拉了拉帽檐，目光抛向了窗外。 祁顺的一只手搭在了前方椅子的靠背上，食指以很不明显的动作，轻轻在对方的肩头上敲击着，以熟悉的暗码传递讯息。 “我知道你很难平息情绪，但是，不要冲动，我们还并未找到他就是墨杜萨的确切证据，他作为涉密博导，万一是真的墨杜萨栽赃呢?对方不知道你的存在，先观察他的反应，我们继续追查严松的社会关系和其他情况。” 第15页 看得出加百列望着窗外深唿吸了两下，眼睛里闪着仇恨的光。 “我也恨墨杜萨，没有他，我们在上次任务中就可以全身而退。但我希望你遵从命令。” 两站之后，祁顺站起身准备下车，在路过加百列旁的时候，他放下了手里的早餐食盒，拿走了加百列的。 加百列的早餐盒里装着那把枪，祁顺将其带回后，立即作为证据送检，不到一个小时，检查报告出来了 祁顺以前有个搭档，名字叫李海，两年前因公殉职。李海牺牲后，他的枪也不知所踪。 当年作为卧底的李海从头到尾任务都完成的很漂亮，都已经接到撤退的指令了，却因为救人质而牺牲。他的身份很隐蔽，没人知道他是卧底，直到警方截获了墨杜萨的情报，才知道李海的身份已经暴露，他被杀只可能是因为这个神秘的墨杜萨。 李海牺牲之后，他的配枪也不翼而飞，结案的时候，祁顺只能以遭到损毁来报告了。 加百列带出来的这把枪，经查证，确实是李海的枪。 现在这把枪就摆在祁顺的面前，当年的事情歷歷在目，祁顺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汇报，久久无法在键盘上敲下一个字。 李海当年的代号是“天使”，加百列则是延续了他代号的含义，选了个天使的名字作为代号。 起码到此为止，对手只知道天使已死，还不知道加百列的存在。 当加百列暗下杀手之后，他们还会不知道加百列的存在吗? 八点刚过，江雨承眼睛一睁翻身爬了起来，他不仅仅是因为肚子饿了，而是因为宿舍里的味道太香了，香得他肚子里馋虫翻滚，香得他再也睡不着觉! “赶紧起来吧，老张端饕餮佳肴回来啦!”陆波端着纸饭盒来到他床边敲着，只见一缕热气腾起来，香味扑鼻，直奔江雨承的鼻子而来。他也顾不得穿衣穿鞋了，爬起来光着脚直奔放满早点的桌子。 热气腾腾的水晶烧麦，灌汤小笼包，撒着绿油油葱花的鸡汤金丝面，还有沾满红油的水饺……江雨承抽了双筷子开动，连牙也懒得刷了。 “老张，你今天咋这么好，你可知道食堂那清得可怜的豆浆油条已经吃得我快吐了么?” “就是，豆浆里全是水，油条也没炸透心……” 江雨承和陆波是吃得热泪盈眶，好久没吃过这么像样的早餐了，一个个狼吞虎咽。而张启航拿着筷子夹了水饺沾着红油，一口咬进嘴里，尽量让红油不沾在嘴唇上——那副吃相对于旁边两人而言，简直就是绅士。 “今天食堂的早餐更惨不忍睹。”张启航咽下了口中的水饺，回答，“所以我只好出去买。” “估计是学校放假了，大厨也懒得做饭了。”陆波口里塞满了面条，面条上还滴着油，“老张，中午饭我包了，晚饭承承负责。” 江雨承来不及回答了，低头啃着水晶烧麦，左手比了个“ok”。 吃饱喝足后，三人将一次性餐具收拾收拾，塞进垃圾袋里，一人拧一个拿出去扔。 这时候隔壁寝室的几人“腾腾腾”跑过，和三人擦肩而过，刚好和站在最前面的张启航两撞了下，这个人是班干部，回头看到三人出门，于是喊了一声： “一会儿赶紧去系办，严老师的办公室昨天遭贼了!” “遭贼?” 三人不禁愣住了，学校早已放假，办公室里又不可能放什么值钱的东西更不可能放现金什么的，陆波苦笑着说难道是严老师藏的私房钱被偷了，张启航破天荒地被他的冷笑话逗乐了，江雨承哭笑不得地问，难道是他们的研究课题被盗了吗? 这下三人都笑不出来了，赶紧撒丫子往系办跑。 放寒假没回家的同学不过七八个，一窝蜂全涌到了办公室的大铁门口，齐刷刷望着办公室里清点东西的严老师。班干部蹑手蹑脚走进去，生怕碰到什么证据，来到严老师的旁边，问：“严老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班上留校没走的同学们都来了。” 严老师招唿大家进来，指了指书架上的那一排文件夹，说：“先看看这些资料有没有丢失的，那可是我们的研究课题，国防工程的，全是涉密文件!” 班干部点点头招唿了两个同学去查看。严老师又指指电脑，说：“电脑也去两个人，查看有没有被拷走什么东西，我们的内网电脑保存的可全是涉密文件啊!” 班干部向张启航陆波江雨承三人点点头，三人轻手轻脚来到电脑旁，查看了一下电脑是开着的，张启航便在严老师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推推鼻樑上的眼镜，正要点滑鼠，严老师丢了双吃烧烤用的一次性手套过来： “戴上，别破坏了小偷留下的指纹。” 张启航点点头，拿了手套戴上，点击滑鼠登录了内网。 电脑上无任何被拷贝东西和黑客入侵的痕迹，三人瞪大眼镜找了半天，实在是没翻出任何端倪来。 “严老师，你的电脑有密码，我们的内网也不和外网相通，为什么你判定电脑被人动过?” 好久，陆波才开口问道。 严老师走过来，从张启航的手中拿走了滑鼠，将所有的窗口关掉，露出了电脑桌面，是一个巨大的机器猫。 张启航有些想笑，而身后的江雨承和陆波则已经笑出了声，严老师这么大年龄的人，怎么也不像可能用机器猫来当桌面的。 “我的电脑桌面本来是我儿子，这小偷居然给我换成了这个……”严老师说话声音在发抖，“我真不敢想像他还从这里面偷走了什么!” “你报警了吗，严老师?” 这时候，坐在椅子上的张启航开口了，声音很轻，但是，所有人都听见了。 没有人回答，连严老师本人都没有回答。张启航奇怪地回头望着他，这时候，他发现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齐刷刷望着严老师。 严老师一拍脑门儿，摇头。 “那大楼里的监控呢?”张启航又问。 严老师眼角在发抖，未等他反应过来，张启航已经站了起来，摘到手上的一次性手套，对身后两位室友说：“我陪严老师去查监控，你们赶紧报警!” ☆、电闪雷鸣 很快警察就来了，到监控室找到了正在查监控的严老师。张启航点点头，示意请严老师去配合警察，自己留在了监控室内查监控。 祁顺查看了办公室的情况后，询问了严老师物品丢失的情况，然后也提出了看监控录像的要求，留下了尹元亮给严老师和同学们做笔录，自己离开了办公室，向监控室走去。 “什么，你说你们是重案组的?” 同学们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小警察一手拿录音笔一手飞快地写字，龙飞凤舞，再听说他们是重案组的，纷纷都围了过来，把自己查找资料的整理情况给他说了。 “上级领导说了，你们这学校是研究国防工程课题的，所以，必须重视。”尹元亮诚恳地点点头说道，“教授，你确定那些纸质文件没有丢失吗?” 第16页 严老师不敢点头，只好看看那群整理文件的同学，同学们也纷纷点头。 “但是没丢失不代表小偷没有偷拍啊，”尹元亮挠挠脑袋，继续边写边问，“电脑呢?” 严老师：“电脑肯定被动了，连电脑桌面都给我换了，这分明就是向我示威!” 尹元亮认真地记下来，“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严老师回头扫视了一圈办公室，摇头，“应该……应该就这些了。” 尹元亮点点头，记录了下来，然后他绕办公室一圈，挨着挨着检查，最后在书架旁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本牛津辞典上，这正是昨天加百列发现枪的地方，好一会儿，他将辞典拿了出来，露出了书皮上的锁。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他问。 “是……” “打开。”尹元亮把辞典递到了严老师的面前，示意让他当着大家的面打开。同学们也很好奇，谁也想不出这么一本普通的辞典竟然还带着锁! 严老师接过了辞典，刚接过来的那一瞬，他似乎就明白了，里面的枪已经不在!然后他拿出随身的钥匙，打开了锁，翻开了辞典，“啊”了一声就把东西丢了。 尹元亮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直到他把辞典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扔在地上。他立即蹲下去，带上手套，翻开了落地的辞典盒子。 空盒子里，躺着一枚完整的子弹。 加百列还真是狡猾，拿走了枪，却留了颗子弹在这儿，仿佛是要向人宣布他来过。 尹元亮摸出镊子，将这枚子弹收紧密封袋，再把这本辞典盒子连同锁一併收进了密封袋。 “教授，这个盒子里，原来放的是什么?” 一边装东西，尹元亮一边问。 “这盒子一直是空的，没有东西。”严教授回答。 “空的?”尹元亮拧着三个密封袋站了起来，“那你上锁干什么?” 严老师没有回答，尹元亮也没有追问，而是拧着东西走出了门，想找祁顺汇报，却找不到他人哪儿去了。 “监控室，”严老师说，“刚才你那位领导说他去查监控了。” 昨晚的监控里没有丝毫破绽，张启航的眼睛注视着所有屏幕，认真地查看着，不放过一秒一帧。 正看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朗声道：“有大楼外的监控录像没……” 这时候，进门的人已经来到了他的旁边，他一抬头，发现这是个穿警服的人，愣住了，好久才站起来，让座。 “对不起，我以为是大楼的保安。” 祁顺笑着摆摆手，问：“发现什么了吗?” 张启航摇头。 “那你要大楼外的监控录像做什么?”祁顺问。 “我只是想看看而已。” 这时候，保安进来了，祁顺叫保安将昨晚大楼里里外外的监控录像全部拷给他，保安点点头，接了硬碟走了。 祁顺在位置上坐下来，查看了一遍张启航刚才看过的录像，手指一边轻轻在桌面上敲击着，他的浏览速度比张启航快，很快，把整晚的录像都看完了。 张启航就一直站在旁边，动也没动，直到身后传来尹元亮找人的声音。 “头儿，你在这儿呢?” 尹元亮在门边也进来，也没招唿站在祁顺旁边的陌生人，手里拧着三个密封袋。 “看来你那里有收穫呢?”祁顺说。 “发现了子弹，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尹元亮说着，看旁边的保安弓着腰来看那颗子弹，赶紧将东西收了起来，“那我先拿上车去，有事儿叫我!” 尹元亮转身离开了，张启航的目光注视着他渐渐离开，好久，才收回目光。 “拷完没有?”祁顺对保安说。 保安拿了硬碟大跨步跑过来，“完了完了，警官。” 祁顺接过硬碟，收起来，站起身，也往门口走去。 张启航没有跟上，但看得出来他很想跟上去。“警察同志，那个……” 祁顺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他。 “刚才，那个警察说，子弹?” “不要声张。” 言毕，祁顺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警局，尹元亮便开始滔滔不绝地和云秋希说开了，把他看到严松的一举一动绘声绘色地讲出来，连表情都不放过。 云秋希笑了，“我觉得你有当演员的潜质，改天哪个剧组招群演你可以去试试。” 尹元亮挠挠头笑了，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来，“我给你说啊姐，以前我都不这么认为，结果今天一见，我真觉得加百列才是个奥斯卡影帝，他那副不认识我们的表情简直太到位了，真绝了，旁人绝对看不出来我们是熟人!连我自己都要被骗了，觉得这人要么失忆了，要么就是未曾发现的双胞胎，所以他才不认得我!” “是吗?”云秋希说完，望向祁顺，“做师傅的怎么评价?” 祁顺也拉了张椅子，在云秋希的旁边坐了下来，仔细端详着桌上密封袋里的那把枪，“我一直担心他发现李海的枪后，情绪会不稳定。不过，刚才一见，我觉得这担心是多余的。” 云秋希脑袋一歪，用一种奇怪的角度望着他：“哦?他不认识你这个师傅了?” 祁顺笑了，“不认识挺好，在那种场合，他的话越少，对他而言越安全，毕竟他与严松关系太近，而严松则是墨杜萨的重要嫌疑人……” “我正要给你说这个，”云秋希打断了他的话，“他，严松，不是什么嫌疑人，他就是墨杜萨!” 祁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表情严肃，“你查到了什么?” 云秋希转身将桌面上的电脑屏幕转过来，正对着祁顺，“你觉得，像严松这样的一个大学教授，收入如何?” 祁顺：“在锦都最贵的楼盘买栋别墅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他能负担儿子留学妻子陪读也没问题，开百万的车也应该不是问题。” 云秋希听罢，继续说，“可问题是，他名义下的财产，和他的收入严重不符。你看，他虽然在锦都只有一套大学里的福利房，但是，他在美国洛杉矶，也就是他儿子留学的地方，有三套房产，分别挂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名字，三套房产是挨在一起的，然后被他建成了……” “哇擦!这难道不是花园酒店嘛?这么大!”尹元亮一声惊叫。 “他儿子上学就住在这里，从他妻儿的各种网络帐号里可以看到他们的照片，说明他们确实住在这里。别急，还有。”云秋希抽了一叠列印好的文件递给他们俩，“严松在国内银行的帐户上只有百来万的存款，他妻儿在美国的帐户上，有两百多万的存款，美金，自己换算。” 祁顺颔首：“知道了。” 拿着另一张纸的尹元亮眼睛已经瞪大了。云秋希从他手里将纸拿过来，摆在桌上，指给大家看，“现在重点来了，这是严松以个人名义在瑞士银行开的帐户，这里存的，才是他真正的财产。” 第17页 尹元亮伸了五根手指头出来，祁顺仔细数了数纸上的那一串零，没错，五亿，欧元。 “你黑进瑞士银行的系统了?”祁顺问。 “要不然呢?”云秋希耸耸肩，“等搜查令?瑞士银行也不会让你查。”说着，她又指着银行帐单上的另一个转帐帐号说道，“严松几乎所有的钱，都是由这个帐户转过来的，我也查了，结果，查到个老熟人，海神。” 一听见“海神”这个代号，祁顺感觉神经一炸。如果说“墨杜萨”是t国间谍组织中最前线的一端，那么“海神”就是t国间谍组织在中国的总指挥，身份不明，性别不明，年龄不明，可能是一人，也可能是多个人，甚至是个组织。 “名字叫什么?”祁顺问。 “他写的名字，是sea god，”云秋希指了一下签名的位置，“没错，就是海神的意思。然而我继续追查下去，发现这个帐户实际上是t国政府行为，根本查不到人的头上，我只能以系统中储存的签名字迹来作对比，可以确定，这个帐户的主人，就是我们熟悉的那个海神。” 祁顺感觉绷紧的神经顿时轻松了许多，揉揉酸痛的眼睛，开口说道：“告诉加百列，可以动手了。” 加百列沉寂了几天之后，选择了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动了身。通过云秋希的定位，确定严松当晚在办公室，也就是学校所谓安保系统周全的船舶铸造系系办大楼——从被盗的那天开始，严松便住在了这里，整理资料，修复数据，以及每天接待来调查的警察。 巡楼的保安在走过四楼的时候和严松打了个招唿，然后将走廊的大铁门拉拢，虚掩着。随后保安回到了值班室，看了一眼监控视频，无恙，于是放心地趴在桌上打瞌睡。 黑暗中一身黑衣的加百列走了出来，兜帽将他的头罩住，脸上还带着黑色的口罩。他悄无声息地来到保安的身后，从衣袋里抽出一个小瓶喷雾剂，朝保安的脸上喷了一下，很快，保安发出鼾声，静静睡去。 “现在你可以随便走动了，我已经大楼的监控系统全部黑掉了。” 对讲机中，云秋希说道。她从监控视频里看得到加百列，黑色的身影仿佛和视频里的阴影融合在一起，要不是他在走动，几乎就要看不到那里有人的存在。 黑漆漆的四楼走廊，只有严松的办公室里开着灯，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映照着严松在里面来回踱步的影子。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当一道透亮的闪电划过夜空时，整栋大楼的灯灭了。 严松愣了一下，他觉得这种时候不应该停电，更何况这栋大楼的启用时间并不长……但当他看到闪电照亮大门口那个黑色人影的时候，他才真正明白死神降临了。 早已年过半百的严松身手哪里比得过年轻的加百列?根本不用多少时间，加百列已经把他逼到墙角，冰冷的刀刃捅进了他的腹部。 这一刀没有伤到重要的内脏，严松只是感觉腹部突然一阵痛，但这种痛自己还能忍，于是放弃了推开面前的这个杀手，而想伸手去摸衣袋里的手机，然而加百列的动作比他快，他还未把手机拿出来，拿手机的右手已经脱臼。 第二刀也捅了过来，紧接着第三刀，第四刀……直到严松的视线越发模煳，往下慢慢坐下去。 这时候，加百列从他脱臼的右手中拿走了手机，果然，他本来想用快捷键拨打电话，电话簿里这个电话号码没有设定人名，只写了个编号“2”，除此之外，电话里还有编号“1”的电话号码。加百列将手机关机，然后摘掉了电话卡。 严松还没有断气，只感觉到自己身上滚烫的血在不停地往外流，同时也能模模煳煳地看见面前的杀手一身黑色兜帽卫衣，下身穿着黑色的牛仔裤，黑色的皮鞋——一身都是黑，黑得什么也看不清。 “你……是谁?” 他的声音也越发不清，但除了加百列没人能听见，包括刚才他的惨叫声，都一併被天上的雷声掩盖了。 加百列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雷光闪过，只勉强看得见他的眼睛，里面闪着仇恨的光。严松努力想看个明白，但只能看到他缓缓将右手拿的那把已经快要钝掉的刀换到了左手，高高举起，朝着自己大椎的放下落了下来。 在死之前的那一刻，严松突然灵光一闪，在记忆中搜索出了那个左撇子狙击手的身影，但自己从来都没看清过他的脸，只隐约觉得越发清晰，越来越明白。 他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谁，但，一切已经晚了。 ☆、报警，报警 清晨时分，响了一整晚的雷终于停下了，陆波摘下眼罩耳塞翻身爬起来，只见张启航翘着二郎腿拿了本书坐在窗边，桌上泡着一杯香气四溢的铁观音，正在悠闲地看书。 “早，老张。”陆波揉揉眼睛，突然才反应过来，“你不会没睡吧?” “睡了一会儿，被雷吵醒了，”张启航点点头，喝了一小口杯中的茶，“我觉得，我也应该买副眼罩和耳塞了。” 陆波趴在窗台上深唿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回头望着依然在唿唿大睡的江雨承道：“还是要像他这样，没心没肺睡得才睡得踏实，说不定他连昨晚打雷都不知道。”说着，他来到床沿边上，吸足一口气，扯着喉咙冲着上铺的江雨承开始唱歌： “啊多么辉煌灿烂的阳光，暴风雨过去后……” 一晚上没被雷打醒的江雨承一咕噜爬了起来，茫然望着正在高唱《我的太阳》的陆波，再看那躲在书后面偷笑的张启航，冷不防一脚向陆波踹了去：“好你个陆波波，团宠不在你玩儿我是吧?当真柿子要找软的捏是吧?你咋不奔老张那儿唱歌去!” 陆波贱兮兮地笑道：“打一晚上雷人家老张压根儿就没睡，也不用我唱嘛。” “没睡?”江雨承诧异道，“昨晚还打雷了?我怎么不知道?” 陆波回头一脸骄傲沖张启航比了个“v”，而张启航则沖他竖起了大拇指。见室友们都起来了，张启航打了个哈欠摘了脸上的眼镜，倒上了自己的床，“你们买早餐记得给我带一份，我先睡会儿。” 看他悠闲躺下睡觉的造型，江雨承茫然道：“昨天的雷声真的很大吗?” 陆波哭笑不得：“你觉得呢?” 正说着，寝室的房门被打开了，两人一起回头，只见陈锦铭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风尘僕僕，一脸疲惫。 “你们都在啊?啊，不，航哥呢?”他拖着行李箱进了门，揉揉眼睛，一回头看到床上躺的张启航正回头望着自己，他连连摆手示意对不起，然后压低了声音，“完啦?” 陆波和江雨承一头雾水：“什么完了?” 陈锦铭：“有电话说，我们严老师的办公室被盗了，叫我回来帮着接受调查呢。我还订的是最早的飞机，结果都等了三天，今天才回来。” 第18页 陆波回头望着江雨承：“你打的?” 江雨承赶紧摇头，然后指了指张启航，张启航也摇头，然后翻身爬了起来：“给你打电话的人没说自己是谁吗?” “他就只说了他是保密处的老师，没说姓什么。”陈锦铭依然茫然，“我不会被忽悠了吧?” “没有……” 室友们集体摇头。 听室友们描述了现场情况之后，陈锦铭也觉得自己跑这一趟多余了，毕竟警察已经来过了，同学们能帮的也帮了……早知道应该给室友们打个电话问问先，也省的自己拖着行李提前大半个月来到学校。 不过，既然来了，那还是去严老师那里报个到吧，陈锦铭拖着室友们去吃了早饭，然后和陆波俩一路聊着天往系办大楼走去，江雨承给张启航带了早餐，打了个招唿离开了。 系办大楼人不多，除了在里面做课题实验的同学就只有保安，大楼里冷冷清清，和晚上的状况差不多。 四楼的走廊的铁门没有锁，陈锦铭推门进去，发现走廊漆黑，没有开灯，他摸索着开了灯，向严老师的办公室走去。 严老师的门关着，敲门后也没有人开门。陈锦铭回头看了一眼陆波，后者表示也很茫然，毕竟办公室被盗后的这几天，严老师都一直呆在办公室，而且平时几乎每天都会有警察过来，严老师也一样是在办公室接待的警察。想到这里，陆波伸手去搬动铁门的门把手，“咔嚓”一声，门开了。 接下来的景象把两人惊呆了：严老师倒在墙角的血泊里，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办公室里一片混乱，到处是散落在地上的资料、物品，窗户紧紧关着，只有门…… “报警……报……报警!快!报警!” 陆波来不及去管瘫倒在地上的陈锦铭，后退了两步之后，摸了手机出来，用颤抖的手指按下了报警电话…… 在警察来到之前，四个室友又聚齐在了办公室的门口，江雨承往门内看了一眼，赶紧退了出来，帮陆波把吓得瘫倒的陈锦铭拖开;张启航本来还在喝豆浆，往门内瞄一眼之后便默默地将豆浆扔掉了，揉揉太阳穴，表示有些头晕。 “我已经报警了，但是警察还没有来。”陆波把陈锦铭拖到一边，自己也在墙角边上蹲了下来，“我他妈怎么那么手贱去开了门，怎么会……” “现在不是谁开门的问题了，严老师这到底是得罪了谁?”江雨承紧张地说道，“说不定上次行窃的也是呢，这次干脆就杀人灭口了!” “我怕的不是什么行窃杀人灭口……”陈锦铭缩在墙角，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怕的是学校里的那些传闻是真的……” 传闻?三个室友都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伪装者’?”张启航也在墙角坐了下来，开口说道，“为什么?” “我们的专业涉密，尤其是博士站，”陈锦铭的声音依然在发抖，“严老师基本上就是距离这些涉密课题最近的人，而我们一个个都只比严老师差一步，有没有可能……严老师是为了保护我们的……我们的国家机密而……” “对啊，”站在一旁的江雨承也蹲了下来，四个人一起蹲在墙角边上，“这次是严老师，接下来会不会……” “不会的不会的!”陆波摇摇头，“法制社会，没人敢那么猖狂!” “可万一对方根本就是亡命之徒，根本不在乎什么法制不法制呢!”江雨承的声音也开始发抖，显然他也有点害怕了。 “他们不会把目标瞄准我们这四个报警的人吧?” 没人回答陈锦铭提出的问题，这时候，走廊那头传来脚步声，警察来了。 “是谁报的警?” 陆波立马站了起来，举手，“我……” “案发现场呢?” 这时候陆波才看清楚，又是前几天来调查盗窃案的那个小警察，身后跟着医生和法医，他自己身上背着个相机，手上还捏着个文件夹。心想这小警察估计都快跑疲了，怎么总是这地儿出事?于是伸手指了一下开着门的办公室，小警察带着法医和医生直奔了里面去，这时候，那个像领导一样的警察才走了过来，来到他们四个的面前。 “怎么又是你们几个?”祁顺扫了一眼站面前的陆波和蹲在墙角里的三个人，“有一个新面孔。” “他叫陈锦铭，今天早上刚回来。”陆波解释着，“他说，他接到了学校保密处老师的电话，叫他回来协助调查。” 陈锦铭只感觉两腿发麻，扶着墙站起来，向面前的警察行了个礼，“警察叔叔，你好……” 祁顺对这个称唿表示很汗，只好摆摆手表示没关系，然后招唿四人一会儿跟着警察回去接受调查。 “啥?我们是报警的也去啊?”陆波瞬间怂了，靠着墙又蹲了下来，然后看看自己的双手，哀嚎道，“完了，刚才我开了门，不会留下我的指纹了吧?” 祁顺没有回答，只给身后走出门的尹元亮说道：“一会儿把他们四个接回去做个笔录，尤其是开门的那个。” 陆波百口莫辩，想说话但祁顺却转身进门去了，只剩下尹元亮站他们面前，把他们挨个儿瞧一遍后，说：“走吧!” 依然蹲在墙角的江雨承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这里估计就他感觉最轻松，跟没事儿人似的。再看依然坐地上的张启航，只见他双手捂着脸，眼镜背后隔着玻璃镜片的双眼紧闭，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老张你怎么了?”江雨承弓下腰想拉他起来，当他放下双手时他们才看到，张启航满脸苍白，没有半点血色，额上已经渗出密密的冷汗，似乎连唿吸都乱了，也说不出话来。 “医生呢!医生赶紧过来!”尹元亮赶紧招唿了医生过来，“赶紧看看，怎么回事儿!”说着，又招唿了旁边几个愣在原地的学生让开，“我有那么可怕嘛?不就是协助调查嘛!又没说你们就是嫌疑人……” “警察叔叔，我们真是报警人不是嫌疑人……”陈锦铭本就紧张，看到张启航的状态他就更紧张了，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不过，尹元亮还是听明白了，回头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博士生，嘆了一口气：“大哥，你真比我大!” 陈锦铭个子小小，抬头仰望着比自己高半头的尹元亮，的确，自己的小个子具有迷惑性，向来都让人觉得自己未成年，不告诉别人，确实看不出来对方这个小警察年龄比自己小。 这时候医生站了起来，摘掉了耳朵上的听诊器。“同学，你没事儿，只是晕血而已，难受的话躺一会儿就好了。” 这时候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尹元亮左看看，右看看，见祁顺没有要出门的意思，他只好自告奋勇做主了：“这样，你们扶他下楼去，我先开车把你们几个带回警局去，也让这位同学休息一下。” 第19页 “扶什么，救护车不是在下面吗?拉着他先跑一趟!”这时候，祁顺出现在了门口，手上还戴着手套，“实在是状态不好的话，就先送他去医院。” “可以站起来吗?”尹元亮蹲了下来，正对着张启航。只觉得他的这种状态真不是可以装得出来的，惨白的面容，以及滑落下来的冷汗，眼睛里透着疲惫。很快，尹元亮觉得自己那句话问错了，回头对医生说，“推担架来!” 救护车直接把张启航给拉到了医院，状况比想像地更严重，输上了氧，挂上了葡萄糖，而张启航也一直没有再起来过，直到最后他静静地睡去，他惨白的脸色也没有恢復血色。 他的三个室友在病床边坐了一排，一个个托着下巴把他望着。尹元亮站在床头边，询问了医生他的症状之后，他靠着墙一边无聊地翻着笔记本，一边说：“你们不是一个寝室的嘛，怎么竟然不知道他有这么严重的晕血症?” “我们的确不知道，但是，”陆波解释道，“我估计老张他自己都不知道!要不然他跑去看什么尸体啊!” 江雨承：“就是，他来的时候还一边走一边在喝豆浆，跑进门看了眼尸体后，还去走廊那头的垃圾桶把剩的半杯豆浆给扔了。” 陆波：“我当时都佩服他，看尸体居然还在吃东西……” 江雨承：“兇手绝对有虐人倾向，才会把尸体给虐成那样!换谁也吃不下去东西啊!” 这时候，坐在两人中间一直没做声的陈锦铭开口了：“但是，航哥去扔了豆浆后，还跑过来和我说过话的啊。” “说话?”陆波当时还真没听清，江雨承也云里雾里，“陈铭铭，当时老张是在和你说，我们怎么听得清?” “他问我，为什么想到了‘伪装者’。” “伪装者?”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见这个词的尹元亮马上就理解了，“你是说，间谍?” 陈锦铭使劲点头，“我一进学校就听说过，而且当时的新闻里也播过。” “我也听说过，”江雨承也在一旁点头，“还有人说，现在的学校里都还有这些间谍在偷偷活动呢，只是没被抓住罢了。” 尹元亮嘆了口气，“这不是什么秘密，当初为了收拾这伙间谍，我们还牺牲了一个卧底呢。” “那……那不会是这些人，害了我们严老师吧?”陆波恍然大悟，“唰”地一下站了起来，“这位仁兄，我们会不会……” “什么会不会，赶紧带回去录口供，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案!” 陆波的话突然被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是祁顺来了，尹元亮行了个礼，“头儿。” “你带他们三个回去，”祁顺说着，看了一眼病床旁的三人，“一会儿这个晕血症醒了我带他回来。” “走吧。”尹元亮招唿着三人。 “记得分开问!” 三人快要出门时，祁顺冷不丁这么冒了一句话，三人差点跌倒：看来是真被当嫌疑人了! ☆、寄件人梅长苏 警局，尹元亮果然遵从了上司的命令，把三人分开来做笔录，半天时间过去了，中午饭点都过了，三人飢肠辘辘，尹元亮总算是拿着记录号的笔录来叫三人签字。 笔录很厚，陈锦铭翻着自己的那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对着警察侃了这么多!这简直不是自己的风格!不一会儿，祁顺也回来了，手里也捏着本记录口供的笔录，末尾地方签着字：张启航。 “小尹，结束了吗?” “完了完了，”尹元亮收好三份笔录，理整齐后双手交给祁顺。 “陈锦铭?”祁顺拿着笔录一个个点了下人，陈锦铭赶忙举手，“陆波，江雨承，还有……”他仔细辨认着自己手里最后的这份笔录，“张……” “张启航……” 陈锦铭不知道哪儿来的涌起，补充道。 “啊，对，张启航，这字可真丑!”祁顺感嘆道，“你们可以走了，有事儿给你们电话。” “老张呢?”陆波开口问。 “外面。”祁顺没有抬头，只自顾自地说道，“那么牛高马大个人，居然还晕血，还真是想不到!难道你们打个球啊，做个运动啊，从来都没有受过伤吗?” 三人你望我我望你，最后指派了陈锦铭回答： “航哥他，跑步不错，打球嘛……基本是被球打，所以，也很少打，基本只当替补。” 站在祁顺身后的尹元亮“噗”一声笑了出来，被祁顺瞪了一眼，赶紧埋着脑袋熘了。 “看着挺健康一个人，”祁顺合上了手中的笔录，“我还以为他是运动健将呢。” “航哥是短跑、长跑健将，只要是跑，他都在行……” “怎么还不走?等着过年?” 三人这才夹着尾巴逃出来，刚一出门，便看到张启航坐在门口长椅上，正拿着手机在斗地主。 尽管脸色还是很差，但从精神状态看，张启航的确比之前要好很多，至少已经可以斗地主了。 “老张，你怎么样了!” 三人立即把张启航给团团围住，只见他收了手机，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走，吃饭去，我请。” 话音刚落，三人一阵欢腾。 这样的聚餐是很少的，毕竟四个人中有陈锦铭和张启航一大一小两个书呆子，走路都目不斜视的，每天生活三点一线，寝室教室图书室，一般大伙儿的饭基本都在那惨不忍睹的食堂解决。 这次没人手软，通通下定决心把当大哥的张启航给很宰一顿，点了个满汉全席，结果一个个正准备饱餐一顿时，陈锦铭闭着眼睛一祷告：上帝保佑，也请保佑我们去世的严老师! 一想起尸体的惨状，这下没人吃得下去了，除了张启航这个没怎么吃早餐的还在淡定地动筷子。 傍晚时分，严松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法医递到了祁顺的办公室。祁顺随手翻了一下，不由得皱皱眉头，上午他看到尸体的时候觉得是挺残忍的，再看分析报告，那杀人手段似乎是极其残忍。 “他一定是把李海的死全部归在了墨杜萨身上，所以才痛下杀手，”祁顺将手中的尸检报告递给了云秋希，“他捅了墨杜萨十几刀，没有一刀是致命伤，只有最后那一刀，砍断了颈椎，才真正要了他的命。” 云秋希点点头，在看尸检报告时仍不禁摇头，“他是有多恨墨杜萨，才会连续捅这么多刀，其实昨晚那么大的雷，以他的技术完全可以远程狙击，怎么就选了个这么危险的手法?” “当年李海因为去解救人质而牺牲，”祁顺没有回答云秋希的提问，“从那以后，他已经多年不拿枪了。” “这是事情我也很清楚，”云秋希接着说，“那是他这辈子到现在为止唯一一次失手。” 第20页 “是啊，”祁顺的语气中带着惋惜，“唯一的一次失手，失掉了战友的生命，这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所以，当他申请去当卧底的时候，我都差点没批准。” 云秋希笑了，顺手给他倒了杯热茶，“差那么一点，你就错过了史上最好的卧底。” “最好的卧底?谁?余则成?” 一听声音，祁顺就知道这个一千瓦的大灯泡来了，只见尹元亮抱了个大包裹走进来，往办公桌上一扔，找了把裁纸刀开始拆包裹。 “你电视剧看太多了，弟弟!”云秋希笑道。 这时，尹元亮已经拆开了包裹，从里面拖出一身满是血迹的衣服，牛仔裤……还有刀。 “头儿，你徒弟简直就是个天才!”尹元亮把带血的衣服重新塞回了口袋，再伸手抽了张纸巾擦掉手上的血迹，“你猜，寄件人姓名他写的什么?” “嗯?”祁顺点头笑了，表示洗耳恭听。 “他写的是……”尹元亮终于忍不住自己先笑了，“梅长苏。” 尹元亮和加百列虽然认识，但不算很熟;祁顺和云秋希都熟悉加百列的性格，明白这的确是他能恶搞出来的事儿，不禁都笑了。祁顺笑着伸伸懒腰说道：“看来他很喜欢《琅琊榜》啊，也对，多学学梅长苏怎么潜伏的，有用有用!”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对还在笑的云秋希说道，“圣徒，查船舶铸造系的学生档案，找一个名叫陈锦铭的。” “好。”云秋希坐下了，纤长的双手开始在键盘上敲击着工作了。 “陈锦铭?”尹元亮好奇了，“就是那个个子小小，有点畏畏缩缩的，连叫我都是警察叔叔的那个?” “对，就是他。”祁顺点点头，伸手抽出了陈锦铭的那份口供。 “我看他就一副书呆子模样，干嘛查他?”尹元亮好奇了，在云秋希的身后坐了下来。 “加百列说，上次我们追查到的那个北方城市，其实那就是陈锦铭的家所在地;还有，上次和墨杜萨见面的那个人，舞倾城，和陈锦铭一样都是女明星欧佳佳的粉丝，那个粉丝团的团徽就是三叉戟。虽然现在不敢肯定他们之间是否真的有联繫，但时刻注意到这些线索总比一头雾水好。” 祁顺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回头看云秋希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再看看尹元亮，他已经飞快地从网上搜了一大堆资料出来： “欧佳佳粉丝团徽章小魔鬼三叉戟，是她自己设计的。上次我查过她的那个粉丝团团长，舞倾城，本名巫琴，单身，除了粉丝团团长这个头衔，她本身的职业是某知名教育中心的早教班老师。无不良记录，其爱好除了追星以外，就是跳舞。 “巫琴有个前男友，渣男一枚，间接导致巫琴欠下过巨额债务，不过后来，巫琴把这笔债务搞定了，从此和渣男一刀两断，然后单身至今。” “巨额?”祁顺找出了关键词，“多少?” “两百多万，对普通人来说，够在锦都买套房了!”尹元亮回答，“可她竟然搞定了这笔债务!顺哥，你觉得呢?是不是和严松的情况有那么点像?” 这时候，查找陈锦铭资料的云秋希伸了个懒腰，甩甩手，抬头了。“陈锦铭近两个月来的记录没有任何异常，唯一被加百列怀疑过的，就是他在粉丝论坛里给欧佳佳留过言。” “什么?”祁顺低下头来看，只见云秋希的手指着一段文字： 佳佳姐，你好，每天的这时候给你留言是我的荣幸!今天给你说一件美好的事情：今天我又穿着你亲手为我签名的衣服去上课，引起了我们博士导师的注意，我把你的照片拿给他看，他赞不绝口。猜猜他是如何赞美你的?他说你是美丽的海伦!我觉得这个形容虽然很老土，但他说得很对，海伦是希腊最美，而你是国内最美! “哈，这陈锦铭还真是欧佳佳的脑残粉。”尹元亮不禁摇头感嘆道，“不过，除了‘海伦’这个形容，我怎么也看不出里面有什么问题。” “也许是隐语，只是我们不知道其中的意思罢了，毕竟这不是陈锦铭自己的原话，而是墨杜萨形容的。”祁顺说，“盯紧陈锦铭，同时调查欧佳佳，以及她的团队、粉丝团。” “收到。” 漫漫长夜，天使行动小组又开始紧张地工作。 严松被杀的事情当天就上了新闻，被记者描述为“手段残忍”，为此祁顺差点被堵在警局门口，被追问何时能破案之类的问题。面对□□短炮他也有点意外，最后只好退回了警局，索性躲在专案组办公室里不出来了。 一份秘密的情报送到了mike的手里。他来到客厅的时候，欧佳佳和alston正在看电视，也看到了这个消息。 “严松被杀了，”mike把手里的资料扔在了茶几上，欧佳佳和alston各自抽了一份翻看着，“兇手没有留下任何确切线索，我们唯一知道的是，兇手是个左撇子。” “左撇子?”alston有些诧异，“如何看得出来他是个左撇子?” mike抽了张照片，放在茶几上，用手指敲了敲，“兇手捅了严松十几刀都没杀死他，致命伤是最后砍向脖子的那一刀。兇手的鞋没有沾上血迹，因此也没有明显的脚印，在砍最后这一刀时，在尸体周围灰尘上留下了很浅的脚印。通过灰尘上的模煳脚印推断，用右手是很难使上劲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用左手砍的。” “一刀砍断脖子，那得多大的劲!”欧佳佳翻阅着资料，阅读着，“从这模煳的脚印推断，这个兇手在175至185之间，年龄应该在25到40岁之间。严松身高虽然不高，但是体型较胖，因此，这个兇手肯定属于青壮年，而且比他高很多，缩小范围，身高在180以上，男性，年龄25到35之间，左撇子。” “而且，这个人应该就在严松的周围，和他相当地熟悉。”mike补充道，“这个人应该就在锦都理工大学里，要么是老师，要么是学生，反正和严松的关系很近，否则船舶铸造的那栋办公大楼他是进不去的。” 欧佳佳眼帘低垂，感觉有些沮丧。mike看她的状态不好，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安慰道，“别担心，我们在锦都理工里的棋子可不止严松一个，接下来你得通知那个和严松见过面的，赶紧撤离锦都!严松一死，极有可能和她扯上关系!” 欧佳佳点点头，起身去联繫人去。只留下了mike和依然在翻阅资料的alston。 “这个兇手会是谁?会不会是警方的那个卧底，天使?但根据严松当年的情报，天使已死，那这个人又会是谁?”alston提出了疑问，“当年你我都是亲眼看到天使被杀，难道……” “我们可以往锦都理工安放新棋子，难道警方就不会安放新卧底了吗?”mike说，“道理虽简单，但要找到这个人却很难，毕竟他也处在暗处，说不定还在一直观察我们。” 第21页 说着，他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冷笑，“天使，欢迎加入圣战!” ☆、卷福柯南狄仁杰 追查到舞倾城巫琴的下落时，已经来不及拦截她。尹元亮以最快速度发送警局的指令到海关时，巫琴所乘坐的飞机已经起飞接近半小时了，而且她所要去的地方，正是t国。 “没有签证记录，机票也是临时买的，看样子她真的是叛逃，”祁顺习惯性地用右手食指敲敲桌面，说，“我马上去申请逮捕令，我们得想办法在她进入t国海关之前把她拦下来。” “那我先走了，”云秋希简单收拾了自己的随身包，“下一班去t国的航班还有三小时起飞，我现在出发刚好能赶上。巫琴的那趟航班要经停香港，我应该比她先到。” “其实你并不占优势，”尹元亮注视着两趟航班的飞行时间说，“两趟航班抵达t国首都机场的时间只相差半小时，如果晚点了，还真不好说。” “这次不能带枪，自己一路小心。” 祁顺伸手拉住了云秋希的手，顺势把她拉进自己怀里，轻轻抱了她一下。他并不担心云秋希和别人交手，只不过，当她踏上别国领土的时候，他依然会担心她的安危。 “逮捕令尽快发给我，没文件可不好办事儿。”云秋希笑着推开他，“现在t国表面上还是要维持着和我国的关系，相信这么一个叛逃者他们不会去包庇吧。” 正在这时候，一旁的千瓦电灯泡“咳咳”两声，见两人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于是补充道： “姐，你要是再不走，网约车可就走啦……” 白天受的刺激太大，导致四个报警者晚上也睡不着，最后果断点了盏蜡烛爬起来夜聊，聊的话题无非也是和他们的严老师被杀相关的。 提问：严老师是一个尽忠职守，工作兢兢业业，为学生呕心沥血的老师，作为学校少数几个优秀博导之一，他可谓是桃李满天下了，他究竟会得罪了什么人，才会惹来杀生之祸? 要求：每个人都必须说出自己的推论!推论必须合理，不得天马行空胡思乱想! 陆波：仇杀。理由，若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至于痛下杀手捅十几刀么? 江雨承：情杀。理由，严老师工作勤勤恳恳，除了课题钻研，基本没有时间出去惹祸，但是，他这样年龄的成功男士难免会有点风流韵事，说不定给某年轻男士戴了绿帽子，惹祸上身了。 陈锦铭：英雄主义。理由，学校里“伪装者”的传说，不解释。 张启航：…… “我觉得，情杀仇杀都有可能，只有团宠的那个什么英雄主义有点太不靠谱了。”一边整理着手中的扑克牌，张启航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停顿三秒钟之后，他抽了一大叠下来，“连子。” “为什么不可能?”陈锦铭解释道，“昨天那个警察都说过，学校里的确有间谍也有卧底，他们还牺牲过一个卧底呢……你们觉得，有没有可能我们的严老师也是卧底?结果因为某种原因暴露了，被敌人的杀手杀人灭口了?”说着，看了一眼张启航出的牌，“不要，过。” “我倒觉得，现在像严老师那个年龄段的男士才是大多不靠谱。”江雨承抽了四张牌出来，“四个三，炸。” “何以见得?”陆波问，“接着出接着出，别冷场。” “一对五，”江雨承接着说，“严老师五十来岁，事业有成，长相慈祥，妻儿又不在身边……你们说，我们身为光棍儿好歹身边还有兄弟，像他这样站在事业巅峰的老师，身边会有我们这样的兄弟吗?所以，我觉得，应该不是兄弟，应该是女人才对，而且是年轻女人，自己投怀送抱的那种。但是这样一来，就註定有年轻男人被这年轻女人抛弃，或者女人脚踏两条船，给这年轻男人戴上了绿帽子，但是这年轻男人又不忍心怪罪他的女人，所以只好把愤怒发泄在我们的严老师身上……” 说着，他还来了一段现场直播，把陆波拖过来，学电视里的杀人方式，拿了叠扑克牌当“刀”，现场演绎了一段“乱刀捅死人”。 “一对八。”张启航又出了两张牌，“报双。” “一对k!”陈锦铭乐呵呵地甩两张牌，然后左右看看室友们，表示没人要了，赶紧抽了一叠牌出来，“身无彩凤双飞翼!报单!” 正在现场直播的两人回头一看，两双连子三带二，这确实要不了，只好把眼神投向了淡定打牌的张启航，只见他放下了手里最后两张牌： “大小鬼，没了。” “不对，老张你还没说呢!”江雨承乖乖放下手中没出完的牌，看张启航把所有的牌收起来，开始洗牌，“你觉得，严老师是因为什么被杀的?” 张启航专注地洗牌，好一会儿，把整理好的扑克放在了桌上： “抢劫。” 犹如时间静止了，三人一脸疑惑望着张启航，只见他淡定地摸了张牌，抬头看看没动静地三人，“摸牌啊!” 陆波：“老张同学，请问严老师的办公室里有什么好抢的?” 江雨承：“你别告诉我，劫匪是来抢我们那些涉密课题的?” 陈锦铭：“……好像有可能哦……” 所有人齐刷刷回头望着陈锦铭。 陈锦铭：“严老师的办公室不是在之前刚被盗过吗?他的电脑不是也被动过吗?有没有可能，盗贼就是来盗取我们的涉密课题的，第一次没找到，只好第二次又来，却不料碰上了严老师在办公室里，被抓了个现行，只好……” 江雨承：“一不做……” 陆波：“二不休……” 张启航：“……” 陈锦铭：“哇塞，航哥，你真是个天才!你柯南啊!” 江雨承：“不对，是卷福……” 陆波：“是狄仁杰狄大人，赵又廷那版的，有高颜值和高智商……” 江雨承：“说得好像卷福就不帅似的，谁敢说卷福不帅我撕!” 陆波：“谁敢说狄大人不帅我撕!” 然后众人讨论的话题被歪楼了，陈锦铭夹在二人中间哭笑不得，只有张启航在淡定地发牌。 t国首都国际机场，云秋希刚下飞机手机上就收到了电子版的逮捕令，以及两趟航班的时刻表。两架飞机都已经停在了机场，云秋希只比巫琴早一步而已，而且她从未见过巫琴，仅仅只能从照片来判断。 不过，在海关排队的人群中，她还是远远认出了巫琴，八月的炎热气温中，她用纱巾包着头，戴着大大的墨镜，想挡住自己的脸，殊不知这样一来却更惹人注意。巫琴站在云秋希的后方，当云秋希确认是她之后，离开了排队的位置，向后走去。 对于巫琴而言，云秋希只是个陌生人，然而一个陌生人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快步走来时，她却慌了，当云秋希距离她不到五步时，她转身就跑，顿时沖乱了人群。 第22页 人群混乱了，并不仅仅是因为巫琴在乱跑，而是人群中冲出来了四个彪形大汉，把云秋希围在了中间。 不用猜这四个大汉是做什么的，云秋希已经明白了，现在还没有进海关，巫琴极有可能乘乱偷跑过去，自己得速战速决! 云秋希赤手空拳，四个大汉手里均拿着短棍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带上飞机的，或者这四个人根本就是在这里等着接巫琴的。 看来首先得抢武器，云秋希思索着。当第一个大汉抡起棍子向她冲过来时，她向下一蹲，灵活地躲过了棍子，伸手向这大汉腰上的捆的腰带抓去——这四个大汉穿的都是t国国内的传统服饰，腰上捆着长长的腰带，云秋希在过去的几年中已经来来往往t国抓过很多次叛逃者了，和这类似的人交手过，当然也熟悉这些人的传统服饰弱点在哪儿——就是他们的裤带，把裤带上的活结一拉，就掉。 然后云秋希的手里多了一根绳子——裤带很结实，刚一到手，就顺着她的双手绕上了大汉的脖子，她的腿一绕，将这个大汉的脑袋夹在膝盖中间，再用浑身的力气勐一扭，大汉连人带棍滚到了地上，脖子还绕在自己的裤带上。云秋希乘着这一瞬间，伸手抓过了他手中的棍子，重重地在他□□一敲，大汉立马蜷成一团，动弹不得。 这时候云秋希的手里又多了根棍子，在她躲闪的过程中棍子的一头已经被缠到了绳子上，当她再次转身躲闪时，棍子拖着绳子飞了出去，绕在第二个大汉的腿上，而这时候，这个大汉正举着棍子向她跑过来，想一棍子敲上她的脑袋。绳子被扯到了最长程度，被云秋希反手一拉，在远处绕了一圈又飞了回来，将大汉的两条腿绕在了一起，他来不及停下脚步，被绊倒在地上。云秋希抓住了飞回来的棍子，重重在他脑袋上一抡，晕了。 还剩两个大汉，正准备冲上来，却被人叫停了。云秋希手里还拿着棍，不过她也停下了，目光落在了一个迎面走来的中年人身上。 这个人是t国海关的高层，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和云秋希打的交道不少，每次云秋希追来抓人，他出来接待。 “你好啊，爱罗斯先生，我又来了!” “云警官，”爱罗斯敬了个礼，笑道，“这次云警官没办理签证就过来了，可是非法入境啊!” “我来捞人来不及办签证了，更何况，我还没进海关呢!”云秋希笑道，“我觉得我应该投诉你们在中国的大使馆，办签证的效率太慢。” “这个意见我接受!”爱罗斯很绅士地回答，“那这次，云警官要捞的是谁?” 云秋希胳膊一抬，指向了那正躲向海关的巫琴，爱罗斯回头看了一眼，招唿海关的工作人员把人带过来，巫琴躲闪不得，被两个工作人员拖了过来，带到了云秋希的面前。 “我又不认识你，你找我做什么!”巫琴的声音在发抖，神色也很紧张。 “我也不认识你，我只认逮捕令!”说着，云秋希拿出手机，将屏幕上的逮捕令展示给她和爱罗斯看，见巫琴正要反驳，她立马朗声说道，“巫琴女士，现在是警方传唤，而且你现在是没有t国签证，要非法入境。请你配合警方的工作，你如果有话，不用同我说，回去和审讯的警官们慢慢说吧，我只负责来捞人!” 最后一句分明是说给爱罗斯听的，爱罗斯很清楚，他和身后的海关人员说了两句话后，回头问道：“那么需要我们帮你联繫中国大使馆吗，云警官?” 云秋希看看手錶，摇头：“不用，他们应该马上就到。” 正说着，话音未落，中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已经到了，经过这几年的联繫，他们也熟识了经常来捞人的云秋希，远远地就在打招唿了： “云警官!回国的转机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带着人上飞机了。” 云秋希点点头，巫琴非常紧张，一双眼睛望着爱罗斯求助，但爱罗斯并未看她，而是和云秋希握握手，道了声再见。 “走吧!”云秋希对巫琴说。 ☆、代号“莱斯特” 飞机是类似私人飞机一样的小飞机，机舱不大，两张沙发相对而放，中间是一张摆满饮料和水果的茶几。云秋希在她的老位置上坐了下来，空姐立即来给她倒上了一杯热茶，云秋希点点头笑了，她和空姐早已经很熟悉了。 “坐吧，这趟飞机是专门跟着过来接你的，你不用客气。”云秋希看了一眼窗外，天刚开始蒙蒙亮，“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坐下来，我们慢慢聊。” “你就是天使?”巫琴缓缓地坐下，非常拘谨，也不敢乱动。 云秋希听见这句话时，拿茶杯的手微微停了一下，随即笑道： “你怎么知道这个代号?” “我没见过你。”巫琴疑惑地说着，摇着头，“不，你不可能是天使，你应该是天使的接头人，天使在严松的身边，可我在他身边没见过你。” “你不是应该叫他，墨杜萨?”云秋希笑道，“我很好奇你的代号叫什么，舞倾城?” 沉默，巫琴没有回答。 见巫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云秋希伸手端了桌上的茶壶给她到了一杯茶，接着说道：“巫琴女士，你该不会以为，刚才你过了海关，就一路平安了吧?” 巫琴皱皱眉头，没有去端茶杯。 “据我所知，那些那你一样，放弃祖国大好生活的人，走进海关之后，没有一个能回去。” “既然走了，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回去!”巫琴终于开口了，“我上过男人的当，我绝不会在国内找男人;我的工作也不如意，我丢了这份工作我也不后悔。只要能够离开国内，离开令我讨厌的人和工作，我不后悔。” “不后悔?”云秋希冷笑了一下，“你以为，在t国等着你的会是无上荣光吗?只要你踏进海关一步，你就是彻头彻尾的叛国者，你觉得，你还能有活的机会吗?” 巫琴的神态说明了她很震惊，的确，她的上线给她承诺的是，美好的生活，再也没有国内的那些烦恼。 “像你这样叛逃到t国的人，这么多年来，我接回去了好几个，这架飞机，就是专门为了你们而准备的。”云秋希接着说道，“有和你一样，在进入海关前被我拦下来的，还有我从枪口下捞起来的——” 巫琴眼角一抖，望着云秋希，她的神态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不信?”云秋希问。 “不可能，怎么可能……”巫琴摇着脑袋，“机票是他们给我的，逃离国内这个主意也是他们给我出的，他们怎么会……怎么会杀我呢?” “怎么不会?”云秋希依然笑着，笑容里带着一丝讽刺，“你既非t国公民，又非t国功臣，不过是一个敌国的叛国者，杀你，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巫琴的额头上低落下冷汗，她几乎快要崩溃了，伸手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然后把空茶杯重重放在了桌上。 第23页 “放心，你回去了顶多被判十来年，起码还活着;你或许不信，刚才你若踏进了海关，下一秒钟，那四个和我交手的大汉，就是送你上路的刽子手。” 茶凉了，云秋希将手中没喝完的茶水倒掉，而坐在她对面的巫琴，大概是因为害怕，低下头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轻声抽泣着。 “我真的不会被判死刑?或者是像严松一样，被天使杀掉?”巫琴问。 “两年前，天使因为身份暴露，牺牲了。”云秋希缓缓道来，“害死他的人是严松，也就是墨杜萨，所以，他死有余辜，相信你也在电视上看到他死时的惨状了。” 巫琴点点头，显然她还是很害怕。 “只要你好好地交代，你是有机会减刑的，毕竟，你参与的并不多，”云秋希对她安慰道，“好好想想，帮警方将海神找出来，赶出去，那将会是你的功劳。” 巫琴依然只能点头，再回答不出半句话来。 “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在你们的组织里，你的代号，是什么?”云秋希问。 沉默半晌，巫琴长长吐了一口气。 “莱斯特。” 审讯室内，灯光昏暗，一张简单的桌子孤零零摆在正中间。巫琴坐在桌旁，没有戴手铐，只是坐着，一束灯光从头顶照下来，一捧清辉，冷冰冰的。 尹元亮抱着台笔记本电脑走进来，没有去看巫琴，而是坐到房间角落里的一张椅子上，打开笔记本，像是若无其事地敲着键盘。原本静的可怕的密闭空间里，键盘的“咔咔”声在巫琴听来，就像催命符一般。尹元亮保持着这样的状态敲着键盘，也不搭理巫琴，时间越长，巫琴越紧张。直到半小时后，巫琴终于忍不住了，“嚯”地站起来，向尹元亮走去。 “你不问我什么吗?” 没有人回答她，尹元亮头也不抬，依然低头注视着屏幕，敲击着键盘，一丝不苟如同机械运动。巫琴向他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望去——他哪里是在敲什么文字，他就像个机器人般地在依次敲着abcd! 巫琴突然感觉浑身一阵寒冷，好像自己变成了透明人，或者是坠入了奇异博士的镜像空间一般，一阵恐惧涌上心头。她退后一步，想寻找着可以砸像对方的东西，希望打破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宁静。 这时候门突然开了，祁顺出现在门口，双眼注视着巫琴，目光里散发着冰冷的光。巫琴被怔住了，缓缓坐回椅子上，双手伏在膝盖上，隐隐颤抖着。 “才这么一会儿就坐不住了?”祁顺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那你作为莱斯特，潜伏了有多久?” 巫琴不做声，祁顺的声音并不洪亮，但在她听来却震耳欲聋。 “天使会像杀严松一样，来杀我吗?” “你连叛国都不怕，你还怕天使做什么?”祁顺的声音陡然增高，“当你成为莱斯特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你要么踏进大牢，要么成为天使的猎物。” “我也不想!但是我需要钱!我需要活下去!如果我没有遇到他，我就没有钱，也不可能活下去……”巫琴说着，忍不住留下了泪，“我被人骗了，欠了别人很多的钱，我天天被人提着刀追债。我需要钱!如果我没有遇到海神的话，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你见过海神?” 最后这句话引起了祁顺的注意，海神，t国间谍的指挥者，在当年天使李海截获的情报中，多次提到过这个名字。时至今日，海神依旧活跃在国内，而他们却连海神的影子都没看到过。 巫琴被祁顺突如其来地一问吓到了，愣了半晌，摇了摇头。 “我被带去见过他，但是，我没见到他人。”巫琴说着，带着一丝好奇，“为什么问他，他很重要吗?” “你是怎么去的?”祁顺没有回答，反而重新问道，“你又是如何与他联繫的?” “论坛，”巫琴回答，“我加入过很多明星粉丝的论坛，最早他们是在论坛上找到我的，海神问过我的银行卡号，我脑袋一热就给了他，第二天卡上就多了两百万……” 果然如祁顺所料，不过，他没有做声，听巫琴继续说。 “至于联繫，同样也是通过论坛来联繫的，用我特定的隐语。我的代号是莱斯特，只要我在论坛上留下任何与吸血鬼相关的名词，就会有人来找我。” 祁顺的大脑迅速运转了起来，“莱斯特”这个名字出自小说《夜访吸血鬼》，当巫琴在特定的论坛留下特定的隐语时，海神则会自动联繫她。同理，严松的代号“墨杜萨”出自希腊神话，因此他的特定隐语出自希腊神话——加百列则是通过“海伦”这个名字，判定了墨杜萨就是严松! 加百列竟然掌握了他们的隐语出处么?祁顺纳闷。 “什么论坛。”祁顺问。 “什么论坛都有，天涯，百度，猫扑，甚至包括新浪搜狐，以及世纪佳缘之类的相亲网站也有。”巫琴回答，“不过，我的ip名字是固定不变的，无论在哪个论坛里，我都叫舞倾城。” 这道理就通了，海神只要查找“舞倾城”以及留言中带有“吸血鬼”相关的关键词，就可以查到巫琴用隐语传递的信息，神不知，鬼不觉，在论坛的其他人以及管理员看来，顶多认为舞倾城是一个爱好“吸血鬼”故事的人罢了。 而墨杜萨就更阴险了，他自己不上网，而是通过他的学生(比如陈锦铭)，将自己的隐语放上论坛，让海神准确的发现目标! 不得不佩服，t国间谍为了情报真是绞尽脑汁! 当云秋希用“舞倾城”的id上线时，所有的论坛都显示帐号已被封存，无法再使用，封存时间是巫琴准备叛逃的时间。 看样子海神已经彻底遗弃了“莱斯特”这颗棋子，因此指使她叛逃去t国，然后杀人灭口，斩草除根。 “最好让加百列也在这些舞倾城呆过的论坛里註册帐号，希望能够有新的发现。” 这是祁顺的结论， “墨杜萨”严松和“莱斯特”巫琴落网之后，加百列的消息也变少了，目标也不再明确了。 云秋希把电脑屏幕转了一圈正对着他，说，“他已经去了，首先就在欧佳佳粉丝团的论坛註册了帐号，id名叫，悟空……” 祁顺和尹元亮集体喷了。 巫琴被拦截回国的消息在半个月后传回来，欧佳佳把消息交给mike的时候，他已经等得很不耐烦。 “看来警方已经把目标瞄准在你的粉丝团上了，近期内不要再利用粉丝团传递消息了。”mike说，“不过，墨杜萨的这个空缺，也得赶紧补上。” “我们，是时候该启用该隐这颗棋子了。”欧佳佳说。 “是的，该隐。”mike思索半晌，回头说道，“你去准备，启用他!” ☆、全民游戏 依然还是半个月后，严老师的追悼会如期举行，他的妻儿从美国赶回来给他处理后事，放假回家的学生也纷纷赶了回来。 第24页 追悼会这天，陈锦铭换上了黑色西装，和同学们一起来到殡仪馆。严老师生前桃李满天下，学生们都来了，统一黑色着装，神色肃穆。 严老师的妻子约五十来岁，看得出来年轻时候是个美人。悲伤笼罩在她的脸上，泪水几乎没断过，但还是坚持和来宾一一握手致谢。严老师的儿子二十出头，全程接待宾客，一丝不苟，就连接待陈锦铭他们这一批博士生的时候，他也很严谨，无半点差错。 张启航站在距离陈锦铭不远的地方，中间隔着陆波和江雨承，他们四人都穿着黑色的西装领带，和师娘一一握手过后，缓步离开了殡仪馆悼念厅。 “据说为了等师娘回来处理后事，严老师的追悼会才专门推迟到现在的。”走在路上，陆波说着，“现在严老师不在了，师娘和他儿子估计也要留在美国，不再回来了吧!” “这些八卦你都从哪儿打听来的!”陈锦铭说，“万一这一趟师娘根本就不走了呢。” “那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啊……”江雨承说，“其实我更好奇的是，究竟这案子破了没有?” “当然没有!”陆波说，“据说严老师的尸体都还在警察那儿，要不然今天的追悼会就不会缺遗体告别仪式了!” “半个月了，警察却没有一点头绪。”江雨承摇摇头说，“这兇手得多厉害啊，我就不相信他一点线索也没留下。” “别说了，我估计再说下去，航哥又该晕血了……” 陈锦铭的话出口之后，陆波和江雨承才发现张启航已经掉队很远了，三人只得停下脚步，等他追上来。 “你们别总讨论这些，死者为大。” 三人一起鼓起了掌，因为很少说话的张启航，每次只要一开口，总是说出最重点的关键问题。的确，死者为大，他们也只能默默地祈祷警方赶紧破案。 掌声还未停下，张启航的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双手，拖着他和陈锦铭的袖子，然后人就从两人中间挤了进来，他低头一看，邱涵。 “人太多了，我总算找到你们四个了!” 邱涵一边喘气一边说着，这时候看到张启航的手中拿着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伸手拿过来开了就喝，一口气喝掉了一半。 “我说，小涵师妹啊，你怎么会在这儿?”陆波诧异地问。 “我听说了严老师出事的消息，然后就回来了，”邱涵解释道，“然后学校里贴了讣告，说今天在这里举行追悼会，我知道在这儿一定能找到你们，所以我就来了!” “应该和找我们没啥关系，其实你是来找你家航哥的吧?” 江雨承的这句话真相了，陈锦铭和陆波也秒懂，三人赶紧闪开了，原地只留下了张启航和邱涵。 “没有啦没有啦!”邱涵小脸一红，急得直跺脚，“我真的是来找你们的，”回头一看站在旁边不远处的张启航，依然羞涩地一笑，“我给你们带了土特产!人人有份儿!” 果然“土特产”三个字才是重点，当邱涵端着一个大箱子从女生宿舍走出来时，几个吃货已经争先恐后奔过去帮忙——除了张启航这个以淡定闻名的。 结果邱涵说的土特产是鲜花饼，箱子一打开，一股玫瑰花的香味扑面而来。 “小涵，你是云南人吗?”江雨承拿了一块鲜花饼，咬了一口，表示和好吃，问道。 “我不是云南人，但，谁规定不是云南人，就不可以用玫瑰花来做鲜花饼啦?”邱涵骄傲地说着，看吃货三人组一人抓了块鲜花饼开始吃了，然后把整个箱子都塞给了张启航，“我不太会做饭也不太会做家务，这鲜花饼还是第一次做，所以，卖相不太好，不过味道应该还好吧!” “哦，原来小涵师妹说的土特产，实际上就是她自己亲手做的爱心甜点嘛!”陆波灵光一闪，想出来这个词，紧接着三口两口啃完手里的鲜花饼，拖了江雨承和陈锦铭快步闪了，还学着邱涵的语气说道，“航哥，记得给我们仨留点鲜花饼回来，别一个人吃完啦……” 张启航满头黑线，反驳无力。 结果这正是吃饭时间，三个电灯泡一个都没跑掉。一是因为张启航宣称本顿饭他买单，二是邱涵在网上刷出来了欧佳佳的最新行程，锦都。 于是，陈锦铭一听说欧佳佳的名号，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回来了，剩下两人一听说张启航要买单，更是口水滴答地回来了。 邱涵的情报是，欧佳佳要举行生日见面会，她的经纪公司对投贊助商进行了招商评比，最后决定把生日会办在锦都——因为锦都的投资商最土豪。 然后两人的话题就围绕欧佳佳说开了，把旁边的三个人完全抛在脑后。 饭桌上的张启航总算是收起了他的书呆子形象，豪爽地点了一桌饭菜，附带一瓶酒。 “哇擦!我们老张今天怎么解禁了!居然喝酒了!”陆波一声惊嘆，然后目光瞄向了邱涵，“师妹啊，你可不知道，以前你家航哥请我们吃饭都是在食堂，你懂的，我们那食堂是多么地惨不忍睹……更别说好酒啊……” “这么说来，我们还真不知道老张的酒量!”江雨承也起闹了，然后两眼盯着那瓶酒放光。 “这样放开了喝真的好吗?我怕晚上查寝呢!” 陈锦铭有点纠结，不过马上就被陆波和江雨承打断了，笑道，你若是喝醉了，我们负责抬你去酒店开房! “我不喝，你们慢慢喝。” 冷不丁张启航的一句话冒出来，大伙儿跟被泼了冷水似的。 “为什么?” 只见张启航慢慢打开了酒瓶，给他们三人挨个儿满上酒，“我喝酒比见了血更严重，所以，你们随意。” 三室友愣了半晌，然后纷纷点头，江雨承甚至招唿来了服务员赶紧把张启航面前的酒杯撤走。邱涵一脸茫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隐语，这时候，才见张启航回头拿了瓶豆奶给她满上，最后还微微笑了一下。 邱涵的小脸蛋顿时就红了，双手托着下巴，望着张启航的侧脸两眼放光。好久，直到大伙儿举杯了，她才反应过来。 “哎，大傢伙儿光喝酒吃菜没什么好玩儿的，总得有点酒桌游戏啊!” 陆波的提议得到了大伙儿的一致贊同，就是没想出来玩儿什么游戏。这时候陈锦铭和邱涵很有默契地说了个游戏，名叫“左手游戏”，就是在写字吃饭喝酒游戏的过程中，全部採用左手来操作，谁失误，谁被罚酒。 这个规则简单而又考技术的游戏立马得到了大伙儿的认可，很快，玩儿了一轮又一轮，酒过几巡，大伙儿的醉意也上来了，唯独剩下没喝酒的张启航和邱涵。 “老张，你不能再输了，再输我们都要看不下去了!你这光喝饮料不喝酒对我们来说太不公平啦!” “哎哟喂人家老张今天是买单的，你就拉倒吧，请你你还叨叨叨呢!” 第25页 “航哥啊，你再输就得输钱啦……” 听着三个人的胡话，张启航笑笑，我得去买单了。 这一次加百列的讯息是在半夜时分发过来的，不同的是，这一次讯息不再是由加百列电脑自带的小程序发送的，而是他本人去到某个网吧里发的，用简单的暗码写成了三个字： 左转弯。 这是加百列的隐语，天使行动小组的成员都明白，加百列是左撇子的消息被暴露了。 其实这并不是加百列第一次在发送这条消息了，早在巫琴被带回来之前，加百列以粉丝的身份在欧佳佳的粉丝论坛中潜水，那时候在粉丝团中就兴起了一个游戏，叫“左手游戏”，在粉丝聚会的时候非常流行。当时加百列就发送过“左转弯”的暗码，但是祁顺并未引起重视，当时只认为这个游戏不过是一时的兴起罢了。 而这一次祁顺是真正感受到了粉丝团力量的巨大，很快，这个游戏就在全国的粉丝中流传开来，人人都在挑战左手做事儿。 “的确，如果天天都让加百列拿左手去写字做事儿，他迟早会露馅儿!”云秋希摇摇头，“这不是注意或不注意的问题，他天生就是左撇子，无论做什么事情，左手都比右手更灵活，时间短或许还可以掩饰，时间长了，可能还真……” “可是他潜伏至今已经三年了，若要露馅儿，只怕早已经露馅儿啦吧。”尹元亮说，“上次加百列写的那个快递单都是拿右手写的，那字很漂亮，基本看不出破绽来。” 祁顺还在沉思，云秋希看他一眼，接着说道：“海神是准备用这么声势浩大的全民游戏，来查找加百列着一个人么?” “我觉得加百列要表达的意思，并不是他自己有暴露的可能，”祁顺抬头望着两位搭档，说，“我觉得他想说的是，我们警方有内奸!” 云秋希恍然大悟，从文件夹里翻出上次严松的尸检报告，上面从未註明过兇手是左撇子之类的信息。“左手游戏兴起，是在莱斯特落网前，墨杜萨被杀后，或许海神就是知道了杀手是左撇子，才会推广这个游戏，为的无非就是把杀手给找出来。但是，单从墨杜萨被杀这一点，连警方都不知道兇手是左撇子，他们……” “是法医或者痕迹鑑定!”祁顺肯定地说道，“只有他们才可能从死者的伤口、痕迹中判断出来兇手是左撇子!他在警方报告中隐去了这一条重要讯息，却悄悄地把这消息送给了海神!” 云秋希和尹元亮站了起来，两人明白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了。 “我去申请逮捕令……” “我去捞人!” ☆、学霸和超级学霸 “左手游戏有结论了。” 某影视城的摄制剧组中，alston手里捏着一叠厚厚的花名册，递给坐在休息室角落椅子上的mike。“严松的学生里没有左撇子。” mike翻看着花名册，疑惑道：“一个也没有?” “从本科生，到博士生，符合条件的人中没有左撇子，就算发现左撇子目标的，大都是一些标新立异的，并非生来左撇子，更不可能用左手去拿着刀杀人的。” “教职工呢?” alston摇摇头，“暂时没有回音。不过，龙王，有新的消息。” 他将平板电脑递给了mike，指着播放器密密麻麻的弹幕说道，“龙王的消息发得很隐蔽，发在了电视剧的弹幕上，不仔细找还真注意不到。” 电视剧正在播放的情节，是海底人鱼的宫殿，龙王的留言是： “这装饰华丽不如东海龙宫，还是东方神话更符合我们的审美。” “联繫上了吗?”mike问。 “已经联繫了，”alston回答，“龙王提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你大概见过。” “谁?” “他也不清楚这个人的名字，但是在两年前，天使去解救人质的那场行动中，这个人有参加过行动。”alston接着说，“但由于他是狙击手，所以，当时的报告上没有写他的名字，只有代码。” “这个狙击手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mike似乎感觉到了其中的含义，但他想亲耳听对方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这个狙击手，是个左撇子。” 果然!mike眼睛一亮，马上来了精神，“有没有办法，查到警方所有狙击手的档案?” alston却摇头了，“警方有个黑客，滴水不漏，当初天使还活着的时候他就在，”他感觉有些沮丧，“我们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的代号，圣徒。”然后，他压低了声音，“你觉得，天使就是那个狙击手吗?” “这只是一种可能。”mike点头，“但只是有可能，并不确定，因为他的杀人手法和狙击手相差太远，不排除其他的可能。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太可怕了，我们连他什么时候潜伏进来的都不知道，他已经秘密端掉我们两枚棋子了!”说着，他突然站了起来，“佳佳呢?” “放心，”alston低声说，“佳佳已经通知该隐了，很快，我们去到锦都，你就能见到他了。只是，我们需要启动骑士吗?” mike沉思了，“骑士”是他们保底的最后一块底牌，不到最后关头，不得启用的一颗棋子。 三年前他们的棋子被警方拔出殆尽，最后凭藉着墨杜萨的情报，拼上了三条特工的命，将警方的卧底“天使”逼进僵局，同归于尽。从那时开始，他们专门设置了一枚新的棋子，杀手“骑士”。 骑士不用为海神提供任何的情报，也不用去策反任何人，他只需要静静呆在锦都理工大学里，等待着海神的命令——刺杀天使的命令。 “按兵不动，”mike决定，“骑士必须是最后手刃天使的人，现在还不能启动他。” 法医科，云秋希抱着一叠文件敲门走了进去，“请问，钟祥祯钟法医在吗?” 格子间里的工作人员们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人问：“请问你是哪位?” 说话的是一位年龄较长的老同志，云秋希笑着敬了个礼，“老师你好，我是锦都理工杀人案专案组的云秋希，我们遇到问题了，想过来请教一下钟法医。” “科长，钟老师在休假呢!” 格子间角落里有人说道，刚才和云秋希说话的科长站了起来，抱歉地笑笑，“好像是呢，小钟本周在休假，他下周就回来了。” “哦，那好的，打扰了!”云秋希点点头，接着问道，“有他的联繫方式吗?我们的这个案子已经拖了很久了，这样我们可以打电话请教他。” 科长来到钟祥祯的办公桌上，拿了一张名片，递给云秋希。 在离开法医科的路上，云秋希的手指轻轻在蓝牙耳机上敲击着，断断续续的敲击声传到了天使行动小组的办公室里—— 第26页 钟祥祯跑了，马上追! 系主任严松去世之后，船舶制造系系主任一职空缺，新学期还未开学，系里的各种职务的老师们已经为了这个职位争得头破血流，更别提其他院系的各位领导老师们虎视眈眈了。 船舶铸造系承担着国防涉密研究课题，在竞争者们看来，系主任一职无疑是一个香馍馍，总觉得得到了这个香馍馍，各种基金啊，补贴啊，甚至权力啊……统统都来了! 和尚庙博士站现在是群龙无首，科研课题的研究继续，但是缺了博导，缺了指导者，就像缺乏了灵魂一般，同学们也越发地缺少了团结力，各自为各自的课题而奔波，三点一线，寝室，教室，图书室…… 一晃，开学一个月就过去了，新的系主任是谁，还没定下来，陈锦铭和张启航的研究课题在这时候要打总结准备要答辩了。 这两个学霸在博士站已经名声大噪了：陈锦铭虽然平时不善言辞，但答辩起来一条条理由论据说得头头是道，他的研究凭藉新颖课题赢得了导师们的一致认可;而张启航的研究课题虽然是老生常谈，但多方面的剖析问题，以及从全新的角度去看问题，分析问题，这些角度和看法令导师们嘆服，尤其是他最后收尾时，那句充满自信的话： “相同的原理，我相信也可以应用到我们的航空母舰上，如此一来，这将成为名符其实的国防工程!” 掌声如雷鸣，张启航从答辩席上站起来，向台上的导师们深深一鞠躬，他的演出非常完美，无可挑剔，令人忍不住赞嘆。 答辩结束之后，他们两人都收到了导师给的一份表格，申请留校的表格。 张启航瞄了一眼，拿了笔毫不犹豫地填下了自己的档案，果断申请留校当老师;陈锦铭扭头看了一眼，犹豫了。 “你决定要当老师，航哥?” “要不然呢?”张启航没有抬头，一边认真填写着表格一边反问。 “可以当工程师啊!”陈锦铭笑道，“我们所学的东西，全都放在做工程上，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呢!” 张启航听着，淡然一笑，“我只是觉得，如果可以像严老师一样，教育更多的工程师出来，那也不错。” 说完，他也填完了，回头看一眼貌似恍然大悟的陈锦铭，笑着拿起表交了。 “陈锦铭，你不用马上交，”收表的导师说，“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陈锦铭执笔的手停下了，他又犹豫了，是精忠报国，还是桃李满天下? 仔细想想，其实这两种选择并不冲突。他傻笑道。 开学之后，张启航的小跟屁虫邱涵更是光明正大地成天追着自己的男神跑，经常是连上课都跟着。张启航表示很纠结，自己要保持着高冷学霸大师兄的姿态简直是越来越困难，连上课都不再安宁，因为邱涵经常抱着本书跑来挨着他坐着，尽管她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老师在说什么。 渐渐的，欧佳佳的生日越来越近，这将又是粉丝的狂欢节，再加上欧佳佳将来到锦都举办生日会，这令陈锦铭无比开心，越发地暗喜，很快他又会和自己的偶像近距离亲密接触了! 当然，在谈起欧佳佳的话题上，他和邱涵有说不完的共同语言，一聊起来，旁边的张启航就阿弥陀佛赶紧熘了。 好不容易挨过了漫长的等待时光，令陈锦铭等待已久的欧佳佳生日会终于来临，这天陈锦铭从头到脚的造型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从头髮怎么梳，到衬衫穿什么颜色，再到裤子怎么配，领带怎么系……最后干脆打上了张启航那副眼镜儿的主意。这鬼点子自然是江雨承出的，理由是：斯文!陈锦铭接过来一戴，头昏脑涨，噁心想吐，不禁感嘆：航哥，你这眼镜多少度啊?张启航淡定地回答，不高，两个加一起五百。 好不容易打扮完成，陈锦铭充满自信地准备出门，楼下邱涵也焕然一新等着粉丝同伴准备一起出发，哪知道等陈锦铭下楼之后，她的目光还死死盯着楼道，好一会儿，问道： “航哥呢?” “航哥没说要去啊……” “啊……”邱涵顿时就委屈了，摆出一副可怜小猫咪的表情哀求道，“师兄，你就喊他一声吧，航哥不去多没劲啊……” 明白，陈锦铭非常明白邱涵的意思，他们虽然都是欧佳佳粉丝，也有说不完的共同语言，但是相比于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明星，邱涵更喜欢这个近在咫尺的大师兄张启航。 最后张启航还是下楼了，不过，不是和他们一起去欧佳佳见面会，而是去锦都市图书馆查找资料。这已经很令邱涵开心了，因为他们可以一起出发，乘车，同路…… 都说学霸的世界别人不懂，的确，陈锦铭的世界很多人不懂，张启航的世界连陈锦铭都不懂，陈锦铭曾解释，这是学霸和超级学霸的区别，好几次邱涵向他打听张启航的个人爱好，陈锦铭只能回答：做课题，玩飞镖，斗地主…… 本来张启航准备招辆网约车，结果邱涵提议坐地铁，理由嘛，大家都明白，无非是想和仰慕的大师兄一起多呆会儿。陈锦铭发现小师妹的巧嘴果然比自己强百倍，最后居然游说通了这个书呆子大师兄，在见面会结束之后来接他们!天哪他的航哥居然点头了!他的眼睛里不是从来都只有书本和课题吗?什么时候多出来妹纸了!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新闻!奇葩新闻啊不，是八卦新闻! 结论是，今天晚上回去有多少航哥的仰慕者要伤心了。 陈锦铭就抱着这种八卦的心态去了欧佳佳的粉丝见面会。 见面会是以一种特殊的形式举行的，往常的见面会，无非就办得像台小晚会一样，陈锦铭等粉丝都是坐在台下，看欧佳佳在台上。这次不一样，欧佳佳的团队别出心裁地把生日见面会扮成了一台舞会、酒会，气氛高雅，粉丝一进门都感觉简直是高大上啊，这种想法当然包括陈锦铭和邱涵。 既然是酒舞会，就有很多点心和酒水，陈锦铭是从来没参加过这样的酒舞会，反正自己也没吃晚饭，果断拿了点心开始吃，拿了酒开始喝;邱涵要矜持得多，不过拿点水果吃点，有别的男伴邀请她跳舞，她给陈锦铭打了个招唿，跳舞去了。 接下来陈锦铭就无聊了，除了吃东西喝酒，自己又不会跳舞，也没胆子去邀请别的女伴跳舞，只好呆在角落里吃东西。 在舞会的过程中，欧佳佳出来给大家敬过一次酒，并感谢这么多粉丝来给自己过生日。陈锦铭拼命想挤到前面去，但无奈自己身材矮小，被众多大高个儿粉丝给挡住了，对于自己的女神欧佳佳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然后，就这样，欧佳佳下台了，他连偶像穿什么晚礼服都没看见。 不知道欧佳佳还会不会出来跳舞，也不知道邱涵跳舞跳到哪儿去了，陈锦铭有些失落，他一个人站在角落餐桌的位置，也没人注意到他，甚至已经被酒舞会给遗忘了。 ☆、游戏启动 酒舞会过半，陈锦铭感觉自己已经吃了很多东西了，邱涵回来一趟，发现整张桌子上的食物都被他给吃完了，只好拖着他换地方找吃的。邱涵不会喝酒，倒了点饮料喝，然后吃了两块点心，紧接着又有男舞伴来邀请她跳舞，邱涵很开心，似乎瞬间把朝思暮想的航哥都给抛在了脑后，于是给陈锦铭打了个招唿，接着跳舞去了。 第27页 陈锦铭又变成了一个人，孤单地呆在餐桌旁，唯一不一样的是，这张餐桌摆在舞池的旁边，而非角落。餐桌很长很大，桌旁就他一个人，孤独落寞，既不起眼，又很扎眼。 现场乐队演奏的曲子悠扬欢快，会跳舞的不会跳舞的都在舞池里翩翩起舞，有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的，也有群魔乱舞的，总之，舞池大了，什么都有。 陈锦铭已经喝了很多酒了，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端起酒杯正准备一饮而尽时，才发现自己的酒杯早空了，于是放下空酒杯，准备去端餐桌上的另一杯香槟，却不料和另一人端到了同一杯—— 那是一双白皙美丽的手，修得很漂亮的指甲上涂着粉红色的指甲油，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距离那个高脚杯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沿着手看过去，那条胳膊也很美，和那些骨感美女不同，胳膊上隐隐透着肌肉，但看上去消瘦健美，配搭着金色蕾丝裙的短灯笼袖，有一种说不出的美艷—— 而这条胳膊和这只手的主人，正含笑望着他! “佳佳姐，你请，你请……” 近距离看欧佳佳，笑容甜美，摄人心魄，只见她端起那一杯香槟，端到了陈锦铭的面前，示意给他。陈锦铭感觉脸颊发烫，心砰砰直跳，双手发着抖把香槟接了过来，和欧佳佳轻快地碰了杯，然后一口气将酒杯里的香槟喝了个干干净净。 “我认得你，”欧佳佳笑道，“你是上次见面会的那个幸运观众，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陈锦铭，佳佳姐!” “陈?” “陈，耳东陈，锦绣的锦，金旁铭，陈锦铭。”陈锦铭耐心地解释道。 “哦，陈锦铭，陈锦铭，”欧佳佳点点头，“你经常在网上给我留言，对吧?” “对对对!”陈锦铭使劲点头，“我就是上次用vip帐号给你留言，告诉你我的老师说你像希腊神话里的第一美女海伦的那个……” 欧佳佳恍然大悟，这下把网上的和现实生活里的人合二为一了。 “这个我记得住，你老师的形容真的很特殊，替我谢谢他!” 一说起老师，陈锦铭不由得又想起了严老师死时的惨状，忍不住眼圈一红，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到处找餐巾纸。欧佳佳见状，伸手抽了一张桌上的餐巾纸递给他，问道：“怎么了?” “对不起，佳佳姐，”陈锦铭接过餐巾纸擦了擦差点流下来的眼泪，“我的老师不久前去世了，我只是很想他。” “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欧佳佳摇摇头，“对不起，我不知道，希望你的老师安息!” “谢谢你，佳佳姐!” “愿意和我一起跳支舞吗?” 这句话对于陈锦铭而言受宠若惊，面对欧佳佳伸出的那支邀请之手，他几乎是用颤抖地脚步走出了第一步，双手捧着那只手，陪着欧佳佳走向舞池—— 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所有人都停下了舞步，自觉让出了舞池中央的位置，把全世界的宁静都让给了他们。 十点，张启航到了约定的地方等待，直到约定时间过去了十五分钟，才看到邱涵小跑着奔来，左右也没看到陈锦铭的身影，张启航很是奇怪。 “我也在找他，要不然我早就出来呢!”邱涵回答，“舞会的时候他和佳佳姐俩跳了支舞，后来大概是遇到熟人了，就把我给扔了。” 张启航听罢，直接拨打陈锦铭的电话，两声之后，通了，电话那边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喂，哪位啊?” “你是谁?陈锦铭呢?”张启航表情严肃，用严厉地声音问道。 “我是三胖啊，陈锦铭和我们high呢!” “三胖?”张启航的记忆里表示对这个名字没印象，“让陈锦铭接电话，马上……” 邱涵一听到“三胖”这个名字，马上跳了起来，把手机拽了过来，按下了免提： “喂，胖哥嘛?” 我是三胖：“啊，对啊，你……你小邱啊?” 邱涵：“对啊对啊，你来了吗?我怎么没看到你啊?” 我是三胖：“哎，这不小陈给我说了佳佳生日会嘛，我可是招了飞的飞过来的!刚才碰到小陈了，我们一群朋友喝酒去了!” 邱涵：“啊?那陈师兄呢?” 我是三胖：“他喝醉啦，我刚给他写了个房间，正抬着他进门呢!放心吧，等明天一早他酒醒了，自然就回去了!” 张启航：“哪个酒店?” 我是三胖：“这儿叫……哎呀，我一外地人今天刚来锦都，不熟悉路啊……” 张启航：“问!” 我是三胖：“等等，你哪位啊?” 张启航：“他室友。” 我是三胖：“没事儿没事儿，我今晚在这儿陪着他，明儿个一早我把他亲手给你送回来，ok?” 然后电话被挂掉了。 “这人是谁?”张启航很显然不太放心，开口问道。 “胖哥啊?”邱涵笑道，“其实，我觉得，陈师兄和胖哥在一起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啦!胖哥也是粉丝，他和陈师兄是老乡，他们关系挺好的，估计一起喝酒喝high了。”见张启航没有抬头也没有做声，邱涵接着说道，“航哥，我们都是成年人，你也不用那么担心，你们博士生宿舍又不会查寝……哎呀!查寝!” 话说到重点了，邱涵低头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半了，“啊!我得赶紧回去!我们要查寝!”然后她抬起头可怜巴巴望着张启航，恳求道，“航哥，一起回去吧，学校现在黑不拉几的，回寝室的那条路我……” 张启航算是明白了，明天一早，估计自己的传闻又会漫天乱飞了，但是出于绅士风度，在打车回到学校之后，他还是把邱涵送回了女生宿舍。漫长的一条路上，人很少，多数是拧着开水瓶打水回来的女生们。他和邱涵一前一后距离有一米左右，邱涵蹦蹦跳跳，不时地回头和他说着话，他偶尔点点头，或者还以一笑。由于邱涵是去见偶像，所以打扮得也很漂亮，勐然一看，就像两人约会归来一般。 两人就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一直走到女生宿舍楼下，邱涵突然回头了，踮起脚尖，在张启航的脸颊上啄了一口，然后双手捂了脸像兔子般飞似的跑了。 这在女生当中绝对是一条爆炸新闻，当天早上买早餐回来的江雨承带着这条劲爆消息回来的时候，连豆浆都忘记放下了，直奔张启航的床想把他给拖起来。听张启航解释完之后，觉得他说的这种情况可能才是真的，外面的传闻多半都是被女生们添油加醋传得变样了。 “你们还有心情说我，团宠跑出去喝酒夜不归寝你们怎么不问问?” 哪知道陆波在一旁哈哈笑道：“成年人又不会走丢，谁管他晚上睡哪儿，我们更关心你这个学霸大师兄的八卦，哈哈哈哈哈……” 第28页 陈锦铭在头晚上的确是喝醉了，也的确是住在宾馆里，经过宿醉之后，清早醒来感觉头痛欲裂。自己是怎么来到宾馆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换上宾馆提供的睡袍的?不知道!更夸张的是，自己的旁边还睡着人! 比睡着人更夸张的是，睡的是个女人! 女人! 陈锦铭感觉心头咯噔一跳，赶紧把脑袋埋进被子里看看，妈呀，这女的没穿衣服，一点也没穿，□□!他赶紧轻手轻脚爬起来，无声无息地熘下了床，正要脱掉睡袍换上自己的衣服，却发现了地上扔着一地的东西——用过的杜蕾斯! 昨晚喝到最后彻底断片儿了，自己喝醉之后究竟做了什么，自己完全没有印象了!手忙脚乱扯了张纸巾将杜蕾斯包起扔进垃圾桶，这才抓了自己的衣服胡乱套上，回头一看，睡在床上的女人已经醒了，正裹着被子睁开双眼把他望着。 这一望不要紧，当陈锦铭看清楚这女人是谁的时候，只感觉两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佳佳姐，我……” “你这是，想跑啊?” 欧佳佳的声音中带着慵懒，就好像早上没睡醒一般，她含笑望着陈锦铭，秋波闪闪。陈锦铭被她望的浑身不自在，赶紧一边穿衣服，一边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昨晚上，我们，没有什么吧?” “你说呢?”欧佳佳笑起来的声音很好听，就像风吹银铃一般，“你昨天把人家折腾了大半宿，刚刚我醒的时候，都还在回味呢!” 陈锦铭的脸唰的就红了，恨不得朝着身后那堵墙撞两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是看看垃圾桶里那一堆杜蕾斯，谁没事儿拿着这玩意儿玩儿啊?“我们真的……那个了?” “你真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欧佳佳从床上坐了起来，浑身未着丝缕，窗外的阳光照在她滑嫩的肌肤上闪闪发光。在陈锦铭看来，这成熟的女体的确对他充满了诱惑，但也许自己是害怕了，害怕自己再度玷污这如同希腊神话里女神一般的躯体，脚如同生根一般，连半步都挪不动。直到欧佳佳下了床，走到他的面前，浑身散发的女人香刺激着他的神经，她的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将自己凹凸有致的身子靠着他——直到这时，陈锦铭脑子里就如同洪水决堤一般，人类思维深处那种野兽的本性破土而出，任凭欧佳佳诱人的双手撕扯着他刚穿好的衣服，伸手将面前这个女人抱起来，重重地扔到床上，再像个勐兽般狠狠地夺取着面前这个女人的一切。 陈锦铭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长到这么大，连女朋友都没交过，怎么在面对欧佳佳的时候，一夜之间仿佛突然长大。他知道自己配不起欧佳佳这个巨星，但就算她是想玩玩，自己也奉陪到底，就算是做一场梦罢了! “我喜欢你，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欧佳佳对他说，“我会包下这个房间经常来，你会在这儿等我吗?” 多好听的声音!陈锦铭感觉自己已经不会思考了，这个女人的味道太甜美，迷得他只会木讷地点头。 “什么都不要告诉别人，就我们俩知道，这是我们的秘密!” 欧佳佳的吻很悠长，她涂着薄薄的润唇膏，蜜桃味的。 “我是你的，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陈锦铭想，就算这是一场梦，他情愿不醒来。 ☆、伪装者的杀人游戏 正所谓梦醒，就是回到学校时，三个室友的其中两个正围着另一个在八卦，八卦的内容在他听来也十分劲爆，瞬间觉得自己可以逃脱室友们的追问了： “啥?小涵师妹向航哥献吻了!真的假的!” 张启航拒绝回答。 果然室友们都忘记问他为何夜不归寝了，他只解释喝醉了，和朋友住的酒店，其他也没有解释什么，当然，更不能提欧佳佳。 陆波：“老张，你总得告诉我们，是你亲的她，还是她亲的你!” 江雨承：“对啊对啊，我觉得小涵妹纸虽然追你很久了，但她不像是会主动献吻的人，这场景我们都没看见，你最好好事形容一下呗。” 张启航还是拒绝回答。 陈锦铭：“航哥，你终于放下你那高冷的架子，准备接受小涵师妹啦?” 张启航：“滚……” 警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一无所获，云秋希两次去法医科捞人未果，他们确定，这个被判定可能为潜逃的法医钟祥祯，现在肯定是逃跑了。 这次千里迢迢追来捞人的是尹元亮，他们用了若干种技术，终于成功定位了钟祥祯的位置：云南，中缅边境。 最终，在一群偷渡客中，尹元亮把这个胖墩墩的法医给拖了出来，同时还立了点小功，把几十人的偷渡团全部给上交了。 专机又来了，空姐见捞人的警察换人了还微微有点诧异，再看被尹元亮打得浑身是伤的钟祥祯，不禁摇摇头，拿了条毯子给他披上。 “他需要的不是毯子，而是消毒水。”尹元亮朗声说道。 钟祥祯：“同样是警察，你打我下手够狠!” 尹元亮：“我哪儿打你了?明明是你自己逃跑时摔的!” 钟祥祯：“你一大小伙子凶神恶煞的提着枪追着我跑，我能不逃吗?” 尹元亮冷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钟老师，我是和你不熟，但你干嘛要怕我?更何况我们祁队是请你去喝茶，又不是拿你去开刀。早在你决定离开时，你就应该想到我会来找你的，龙王!” 钟祥祯浑身一震。 “看来我说的没错。只是，作为一个黑客，我的资歷还尚浅。”尹元亮笑道，“有了莱斯特的先例，要查到你是龙王并不难。” 钟祥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尹元亮的神态看，分明是早已坐实了自己就是代号“龙王”的t国特工，他不由得浑身一软，差点摔下椅子去。 “莱斯特落网时，交代过你们与海神的联繫方式。我们依葫芦画瓢，在确定你有嫌疑之后，查找了你所有的网络帐号。你以为，用弹幕发隐语，我们就查不到了吗?” 钟祥祯认栽，不得不佩服警方那个强悍的黑客!但是他依然心有不甘： “天使，真的存在吗?” 尹元亮脸色一沉，“我用不着回答你!” “李海已经死了，三年前他就已经死了，我亲自给他收的尸。”钟祥祯咬着牙说，“新的天使，究竟是谁?” “你猜。” 钟祥祯提高了声音，身子向前倾了许多，吐出了一个名字： “林振洋!那个无论如何也查不到资料的狙击手!” 尹元亮感觉脑子一炸，大事不妙! 隔着玻璃，祁顺注视着里面静静端坐着的钟祥祯，他被尹元亮带回来之后，一句话也没有开口说过。在听说了他们在飞机上的对话后，祁顺也很震惊。 “当年的档案早已销毁，他又是怎么查到林振洋头上去的。” 第29页 尹元亮摇头，“但愿他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名字告诉海神。” “当年，李海也是这样被暴露的。”祁顺注视着房间里依然保持沉默的人，重重地一拳砸在墙上，“但不一样的是，墨杜萨当时只是察觉到了李海的与众不同，却无法抓住他就是天使的证据，直到李海顶替林振洋去解救人质，那时候他们才确定，李海就是天使。但龙王的情况不一样，他查到的是林振洋本人，而非他潜伏的化名，这极有可能会威胁到林振洋的家人!” “对啊!”尹元亮感嘆道，“他的父母和大哥虽然都在国外，但……嫂子和小琰之怎么办?” “秋希已经去接他们了，然后直接送走。”祁顺回答道，“总比在国内当活靶子好。” 尹元亮点点头，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在检查着资料，当翻到原本记录林振洋档案的地方时，显示“该页面无法打开”，他不禁松了口气，云秋希的动作还真快，现在在网络任何地方都查不到林振洋的相关资料了。 唯一还有他记录的，就是三年前李海牺牲时的完整案件卷宗，以及“天使”行动小组的名单里，这两份档案存在云秋希的电脑中。而云秋希作为数一数二的黑客，则会给予这两份档案以最完美的保护。 祁顺推门走进了审讯室，面无表情坐在了钟祥祯的对面。钟祥祯抬眼看了他一眼，熟人，认识。 “你好啊，祁队。”这是他回来之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钟老师，”祁顺依然面无表情，“你比我年长，我尊称你一声老师，只不过，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我想不到你竟是我身边的□□。” “你想不到的事情很多，我也一样，”钟祥祯苦笑，“就好像我判断‘天使’就是林振洋一样，这也是我压根儿没有想到的事情。” “请讲。”祁顺说，“我很乐意做一个倾听者。” 钟祥祯：“你们这个小尹啊，心理素质可真不好，轻轻一下就被我给诈了出来——其实，我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林振洋就是‘天使’，我是从尹元亮的反应中才得出答案的。所以，林振洋这个名字，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海神，你可以放心。” 祁顺：“但是我更想知道，你是如何判断出来，天使就是林振洋的?” 钟祥祯笑了：“林振洋的父亲是你的师傅，也经常和我打交道，所以你我都清楚他的儿子是个左撇子。就算他现在长大了，我认不出他了，但是他左撇子的习惯改不掉。当我判断出杀死墨杜萨的杀手也是左撇子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林振洋。我回来之后马上去查他的档案，结果，查无此人。” 是的，查无此人，从三年前林振洋化身加百列开始，在警局的档案中再也无法查到这个狙击手。 但是，认识林振洋的人还在，依然会有人记得他，很不巧，钟祥祯是其中之一。 钟祥祯接着说道，“然后我去查了三年前的卷宗，卷宗公开的部分里，只记录了李海的事情，当时协助李海的那个狙击手只记录了他的代号，没有名字。我根据当时的记录，判断出了这个狙击手也是个左撇子——警队的狙击手数量有限，林振洋就是其中之一，左撇子狙击手就更少了，你觉得呢?他的代号或许不是天使，但是，他和天使的任务是一样的，对我们而言，他和李海没有区别。” 祁顺不得不承认，钟祥祯的判断一点也没错。 “唯一的遗憾就是，我没能见到他，”钟祥祯苦笑着摇头，“没能亲眼证实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话音一落，祁顺笑了，他心里高悬的大石头落地了。 “其实，你见过他了。” 钟祥祯愣住了。 “见过?”他思索道，半晌，恍然大悟，“他就是报警的那四个学生之一?不可能!墨杜萨的学生里根本就没有左撇子!” “在这场游戏里，你是伪装者，他同样也是伪装者，”祁顺笑道，“只不过，他提前揭穿了你，龙王。” 但是已经晚了，龙王已经没有机会去通知海神了。 安静的图书馆里，陈锦铭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震耳欲聋，声音反覆在空旷的自习室里迴荡。 天气渐渐转凉，他鼻子里的毛细血管渐渐的越发受不了这些冷空气，冷风一吹，喷嚏连连。 坐一旁的三个室友分别一人扯了一张纸巾扔给他，用的还是邱涵摆在桌上纸巾。 “喷嚏打得这么欢，是有人要请你吃饭啊!”邱涵望着鼻子红红的陈锦铭，呵呵笑着。 陈锦铭拿着纸巾擦擦鼻子，嗡声嗡气地说：“过敏性鼻炎啊，他们仨都习惯了。” 陆波和张启航纷纷点头，江雨承又抽了张纸巾递给他，紧接着陈锦铭又是一声“阿嚏”，口水四溅。 “小涵师妹啊，你可不知道大半夜的，他这喷嚏简直就是夜半钟声，叫那个惊悚啊!”江雨承说。 “是的，惊天地，泣鬼神!”陆波补充。 正说着，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张启航注意到了自己放桌上正在跳动的手机，一看，是班长打来的电话，于是立马接了起来，两句话过后，挂断电话，开始收拾东西。 “开院系大会，新的系主任来了。” 新的系主任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女老师，烫着很符合年龄的捲髮，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化着淡淡的妆容，穿着一身藏青色西装套裙，蹬着一双黑色高跟鞋站在讲台旁，注视着每一个小跑着进教室的学生：从本科生，到硕士研究生，再到博士。 当陈锦铭张启航等四人奔进教室时，座位已经满噹噹，只剩下了第一排中间的少数座位了。张启航虽是学霸但很少坐前排，这次也不得不跟着三位室友一起坐在了第一排，正对着讲台。 这不就是之前发现了严松被杀，报案的那四个博士生么?女老师嘴角边浮起很不明显的一丝笑，转瞬即逝。 通过“左手游戏”可以知道，在这么多的学生当中，没有一个是左撇子，但并不能代表“天使”不在其中!或许严松根本就不是“天使”杀的，或许“天使”还有更多的帮手，还有可能“天使”根本就不止一个人，而是很多人! “同学们好，我是咱们船舶铸造系新的系主任，”她笑着扶了扶金丝眼镜，“我叫何霜，你们可以叫我何主任，也可以叫我何老师。” “何老师好——” 不需要提醒，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喊道。 我会把你找出来的，天使! 喧闹声中，加百列同样也注视着何霜，这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女老师，在众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这并非容易的事，要么就是她的后台硬，要么…… “我要何霜所有的档案，马上!” 手指敲击的摩斯电码随着电波传到了尹元亮的电脑上，五分钟后，他回復了加百列： 第30页 “已发送，请查收!” ☆、留校当老师 院系大会结束之后，陈锦铭和室友们告别，独自一个人离开了学校。其实刚才开会的内容他压根儿没认真听，也没有心思去听，因为在刚来到教室的时候，他就收到了一条消息，是的，欧佳佳又悄悄地来到了锦都，邀约陈锦铭一起吃晚饭。 网络和媒体上没有任何消息说欧佳佳要来锦都，她是自己悄悄来的，私人的行动，而且巧妙地避开了狗仔。陈锦铭坐在地铁上都在激动，今天没来得及回宿舍去换衣服，也没来得及去做髮型，不过，这些对于和欧佳佳见面已经不重要了。 人还没走出地铁，他的心已经飞走了，这时候的欧佳佳应该已经早到了吃晚饭的地方，一边玩儿着微信一边等着他吧。 欧佳佳订的饭店果然很隐蔽，是锦都古城区里的一条背街小巷，里面是一些很小的小吃店。陈锦铭以前和宿舍的哥们儿们来过，地方虽然小，但东西很好吃很地道，味道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大酒楼。看来欧佳佳也应该很了解锦都，要不然怎么会找到这些地方来? 来到包间的门口，陈锦铭轻轻地推门进去，这是一家典型的南方苍蝇馆子，即使是包间，也只是小桌子矮板凳，桌子中间放着一盆钵钵鸡。 而欧佳佳就坐在桌子的那一头，手里正拿着两串钵钵鸡，一看到陈锦铭开门了，就伸手招唿他赶紧进来。 “就你一个人啊，佳佳姐，你的助理和经纪人呢?”陈锦铭蹑手蹑脚走进了门，还不忘回头把门给关上。 “哈，”欧佳佳笑道，“我们俩约会，要那么多电灯泡干什么!” “约会”两个字听得陈锦铭心里“嘭咚”一跳，约会?约会好啊!男女朋友才叫约会!那现在自己和欧佳佳之间，能叫做男女朋友么? “来来，笑笑!” 正在暗喜，只听得欧佳佳又在说话了，陈锦铭抬头一看，欧佳佳拿着手机正准备自拍，招唿他过来一起合影。陈锦铭赶紧把自己的脸伸了过去，挤进了欧佳佳的镜头里，“卡擦”一张合影。 “那我发你微信上喽!” 欧佳佳笑着，一边按着键盘，陈锦铭赶紧摸出手机一看，没电。“佳佳姐，我……没电呢……” “有电了再收呗!”欧佳佳说着，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你有带数据线吗?” “数据线?” “对啊，一会儿回宾馆我拷给你不就行了!” 陈锦铭恍然大悟，笑道：“带了，带了!” “那我们多拍几张。” 结果在临近十一点的时候，陈锦铭的手机很及时地叫了起来，一看，竟然是江雨承这个大电灯泡，一边接电话一边心里已经把他骂了一万遍了，哪知道江雨承一开口，陈锦铭就傻了： “赶紧回来吧，纪检队查寝来了!” “不可能吧，我们是博士!居然还查寝!” “陈铭铭啊，你赶紧回来吧，新官上任三把火，逮到一个是一个……” 查寝比偶像更重要!陈锦铭这还是清楚的，翻身从温柔窝里爬了起来，抓起衣服赶紧穿上。 “果然，当学生的，不管年龄有多大，总归还是怕老师的。”欧佳佳一只手扶着脑袋侧躺着，妩媚的眼睛望着陈锦铭，“没关系，你去吧，我凌晨的飞机走。” “这么急?”陈锦铭一听，感觉非常吃惊。 “我可是偷偷跑来锦都的，”欧佳佳笑道，“如果不按时回去，我的经纪人该抓狂了。” “几点?我送你!”陈锦铭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床沿边上，有些担忧地抚摸着欧佳佳的脑袋。欧佳佳理解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才不相信你回去查寝之后还能出来。” 这倒是事实，陈锦铭不好意思地笑了，起身恋恋不捨地走了。 房间的门关上以后，欧佳佳脸上的笑容很快便收了起来，她起身洗了个澡，吹干了柔软的头髮，端着电脑坐了下来。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锦都市的地图，一个闪光点正在地图上缓缓移动。 欧佳佳：“已经给他的手机安装上了跟踪软体，这样可以窃听他身边的一切事情，同时，还给他的优盘上也安装上了黑客软体，只要他接入他们学校的内网，我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扫描有用的资料，不再受警方黑客的制约了。” 火神：“海神的指示是，为这枚棋子我们铺了那么多的路，这次终于可以正式启用他了。” 欧佳佳：“我知道，启用他，代号，该隐。” 火神：“不仅启用他，适当的时候，我们还要策反他，让他完全接替墨杜萨!” 新的系主任走马上任之后，船舶铸造系的工作一切按部就班，缺少博导师的博士们一个个还是认认真真地做课题，一丝不苟，包括两个学霸。 早已提交了留校申请的张启航并没闲着，很快，他又提交了新课题的大纲，最近正在等待新导师们的回覆;而陈锦铭依然还在纠结，那个留校申请是交，还是不交? 下不了决定的时候，陈锦铭喜欢往家里打电话，但是父母这次的回答是，你已经长大了，这样的事情需要你自己下决定了! 父母给了他最大的自由和尊重，但这时候陈锦铭反而觉得有点无助，他从小到大就只会读书，作为一个十足的书呆子，学会独立生活已经很不错了，现在还要自己下决定，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决定自己往后一生的决定啊! 于是他决定听听哥们儿的意见和建议。 陆波：“工程师好，当工程师才是槓槓地帅，头盔一戴，大手一挥，指挥着千军万马去造船，图纸一摆，叫那个哇擦……” 江雨承：“留校多好啊，当老师多好啊!不是公务员胜似公务员，还可以桃李满天下，过年过节一摩尔的学生给你拜年，如果你的手下再教出那么一两个国家级的专家……” 张启航：“……” 然后三人一起望着不做声的张启航，他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里，他的新课题刚刚才被枪毙，近几天他都在冥思苦想修改方案。 “航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陈锦铭挪着小碎步凑到了张启航的旁边，像个小孩一样双手托着腮望着他。张启航大约是进来思索课题有些失眠，眼睛里充着血，正摘了眼镜在揉眼睛。 “我的意见你都能猜个七七八八，还需要我说吗?”张启航笑道，“路需要你自己去走，别人帮不了你，所以，你的未来还是由你自己决定比较合适。我怕现在一旦给了你意见，以后你走得不顺反过来埋怨我怎么办?” 所有人齐刷刷望着滔滔不绝的张启航，说完之后，他显然也感觉到了异样的目光，于是坐直了背，下意识用右手扶了扶眼镜，“你们这是啥表情?” “老张，好难得，你的话变多了……” 第31页 江雨承一脸吃惊的表情，一边说一边还翘起了大拇指。再看一旁的陆波也开始鼓掌，“言之凿凿，字字珠玑!” 话音一落，陈锦铭回头一脸茫然：“这俩词是这么用的?” 陆波一脸尴尬地傻笑：“兄弟，你我都是理科生，不要这么咬文嚼字ok?” 归根结底就是，三个室友的意见是1比1，除开张启航那忒没建设性的意见，不提也罢。陈锦铭思索良久，最后决定上网去碰碰运气，比如，问问欧佳佳的建议。 欧佳佳的消息来得很晚，都已经凌晨了才回復，陈锦铭第二天上网时才看到： “其实这关乎到你未来的问题，还是以尊重你自己的意愿为主，尽管我很希望能够每次来到锦都都能见到你，在只有我们知道的安静小窝。” 然后，下午陈锦铭就把留校申请表交了。 不久之后，云秋希开始忙得马不停蹄，一种诡异的病毒出现在了锦都理工船舶铸造系的防盗内网中，明明已经清除掉了，第二天又死灰復燃了，幸好尹元亮和加百列也在轮流蹲点，否则单凭云秋希一个人根本扛不住。 “我怀疑这次这种病毒，和之前依附在你们盘里的那种病毒很相似，同样都是盗窃机密文件的。但我们总这样杀下去不是个办法，我们得找到源头。” 虚拟网络中，云秋希对加百列说。 摩斯电码环绕在加百列的身旁，他依然用敲击着通话系统的方式和总部联繫，尽管有人已经识破他的身份，但是对于更多的人而言，他就像一个透明人，神出鬼没，无影无踪。 墨杜萨被拔除之后，新的棋子肯定很快就会出现，除了刚刚就位的系主任何霜，还有可能是博士站里的任何一个人，因为只有这一部分人，才可能接触到涉密的内网。加百列说，我需要病毒出现的时间，越准确越好，精确到秒。 病毒出现不过一周，但是出现的次数已经不下二十来次，云秋希将时刻表发送给了加百列，正想提问，加百列的讯息又来了。 我要系办大楼的监控录像，所有的。 “整整一周的，所有的?”云秋希有些吃惊，“你有那么多时间看吗?” 文件传输得很快，加百列收起压缩包，笑道，只有我最熟悉这些人，换了你们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你们还要兼顾杀毒呢。 这话不无道理，云秋希笑了，“说实话，上次龙王识破了你的身份，圣子很担心你。” 他识破了也不要紧。加百列摆摆手，依照我的本来身份根本就是查无此人，就算海神知道了又能拿我怎样? “自从警方里出了龙王这个叛徒之后，圣子更加警惕了，”云秋希接着说，“尽管现在你没有后顾之忧，但你自己就是他们最大的靶子，小心，保护好你自己。” 加百列点了点头，离开了虚拟网络。 ☆、爆炸性绯闻 第二十章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锦铭和张启航时常被老师招去办公室谈话，面对两个学霸，老师们的取捨也很难，经过多次谈话和分析，决定把两个都留下——这意味着船舶铸造系即将迎来新的科任老师。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院系，然后是整个学校，当然，重点不是陈锦铭，而是那个出了名的高冷学霸张启航。 至于正式上岗前的试讲，陈锦铭整整准备了一星期，试讲课的那天，他西装革履走进教室，三个室友加围观的邱涵坐在最后一排凑热闹。本科生人数比博士多多了，不过这大礼堂般的教室并未坐满，陈锦铭还是学着点了到，认识了一下学生们。 陈锦铭平日里不善言辞，不过，在经过充分准备后，和同学们聊起他们所熟悉的专业，他是滔滔不绝，学生们也是听得津津有味，一堂课下来，风趣幽默的小个子陈老师受到了学生们的追捧，紧接着在院系里出了名。 张启航的试讲时间被安排在了一周以后，正当大家在讨论小个子陈老师的时候，张老师要上课的消息在学校里炸开了锅——应该是在学校的女生里炸开了锅，因此当张启航上课的那天，三个室友跑到教室里愣是因为没找到位置最后被赶了出来，眼尖的同学们还认出了被赶出去的其中一人是上周的热门搜索陈老师。出门的时候三人白了一眼在教室外准备上课的张启航，只见他习惯性地用右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笑。 邱涵自然坐在教室里，不过，尽管她坐在后排，她还是有方法让讲台上的张启航一眼就看到自己——她穿了一身萤光绿的外套，坐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当同学们欢迎老师上台时，她干脆站了起来，就像小粉丝见到大偶像一样。 其实，陈锦铭和张启航两人都是同一个博导师带出来的，两人的讲课的风格很相似，只不过陈锦铭在课堂上脱离了他原本的书呆子形象，变得风趣幽默;而张启航的高冷早已出了名，走进课堂之后，则更是走上了神坛，只不过他是一个和蔼的神。 “和蔼?我有那么老?” 吃饭时间，四人围坐在一起，张启航对“和蔼”这个形容词表示疑惑，因为印象里这个词多半是形容中老年人的，现在却被学生用在了他的身上，前两天系主任何老师找他和陈锦铭俩谈话时，说起这个形容词都好笑。 “你的学生尊敬你，才说你‘和蔼’，”陆波笑道，“你看怎么没人说陈铭铭和蔼啊?” “我们的团宠一看就是能和学生打成一片的大师兄，自然不能用和蔼来形容啊!”江雨承神补刀，“更何况，老张啊，连我们都喊你‘老’张嘛，你本来就比较老，奔四啦，换小迷妹的话说，你这叫大叔!” 张启航：“……” 陈锦铭：“这点我不同意，航哥还不到三十一，陈伟霆还冠着‘小鲜肉’的名号呢，好歹航哥比他还小些吧?怎么就成大叔了?怎么就成大叔了?” 陆波：“团宠啊，你不知道，‘大叔’这个词，真心是褒义词，帅的才叫大叔，你看那些腆着个罗汉肚的，那不叫大叔，那叫大爷。” 正在吃饭的张启航差点喷了，这一点是肯定的，张启航除了爱玩儿飞镖，每天早晚还在坚持长跑和运动，虽然打球什么的技术很差，但耐力是槓槓的，身材是棒棒的，每次穿着短运动裤露出那双矫健的小腿，都会看得身后一大群小迷妹满眼桃花。 两位新任老师试讲之后，船舶铸造系本科生们分成了两派，男生力挺风趣的陈老师，女生们都迷系草张老师，女生人数虽少，但气势上却甩了男生们十万八千里。 不过紧接着问题又来了，留校当老师除了他们即将要拿到的博士学歷，还需要教师资格证——两个人都没有!还有更关键的是，要考教师资格证必须要普通话登记证——陈锦铭没有!张启航在自己的柜子里翻了半天，翻出来他在入校那年跟风跑去考的普通话资格证，一级乙等，够格当中文系语文老师了。 然后张启航就变成了陈锦铭的免费普通话老师，只要不上课不研究课题，两人就在练普通话。 第32页 陈锦铭是北方人，乍一听感觉普通话挺标准，但口音里始终带着北方人那含着半口水般的口音，和张启航这个普通话相对标准的南方人比起来，口齿也较为含煳。只不过在他的三个室友看来，他绝对是霍比特版的北方人，除了口音以外，怎么看怎么像个南方人，尤其是身材，上课时和张启航坐在一起，简直就是个大学生和初中生的黄金比例。 劲爆的消息就是在临近普通话考试的某天传出来的。这天正巧周末，上午的咖啡馆没什么人，陈锦铭赖着张启航跑到咖啡馆里找了个包间坐着练普通话，十点钟过后邱涵也跟着跑来了，理由大家都明白。 十一点半，本来在打球的陆波和江雨承也抱着球跑来了，紧接着劲爆消息就这样来了： “陈铭铭，你手机是不是中病毒了，在微信群里一个劲儿地发消息!” “对啊，你发消息就发吧，还一个劲儿地发美人私房照，说，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关系到哪一步了?是牵手了还是亲嘴了还是上……” 陆波的话说道一半，看正端着奶茶在喝的邱涵，话到嘴边又只好吞了一半下去。 听见八卦的张启航赶紧摸了手机出来看，微信群里一摩尔的靓照啊，十几张两人自拍照。邱涵赶紧凑过来围观，点大几张清楚地看，边看边感嘆这姐姐挺漂亮，以及批评陈锦铭怎么交了女朋友都还要隐瞒不说，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最后张启航一开口，全都安静了： “这姑娘，长得可真像欧佳佳啊!” 陈锦铭一听见“欧佳佳”三字瞬间就怂了，赶紧低头不回答，喝自己的饮料;陆波和江雨承两人属于唯恐天下不乱型，赶紧抓起手机把照片重新看一遍，哎，不说不觉得，这么一说还真的挺像欧佳佳啊，哇擦团宠你不是吧，你居然比对着你的女神来找女朋友，你也太有本事啦! 紧接着，这些讨论又被张启航的第二句话给打断了： “不对，这姑娘不是像，这姑娘就是欧佳佳吧?” 话音未落，陈锦铭立马站起来从他手里把手机给抢走了，满脸通红，还差点把张启航的眼镜碰掉。张启航抬头扶着快要掉下来的眼镜，愣了约一秒钟，然后笑了出来。 “我也觉得这好像就是佳佳姐，虽然我觉得这不可能……”邱涵说着，突然跳了起来，“哎呀，真的是啊!你看你看……”说着拖过张启航把自己手机塞到了他的面前，指着海报里的欧佳佳说，“佳佳姐右眼的眼白里有一颗痣，陈师兄那照片里的女生右眼睛里也有，所以……”紧接着，邱涵拿了一大把餐巾纸揉成团，绕过了张启航重重地朝陈锦铭给砸了过去，“陈师兄你也太不够义气了，好歹我们都是粉丝团一起交会费的成员，你和佳佳姐一起拍自拍怎么不叫上我!” “因为……因为……” 陈锦铭说话已经结巴了，总不可能说破自己正在和欧佳佳谈恋爱吧?更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算恋人关系么?虽然自己一厢情愿，可并不知道欧佳佳是否也把自己当做生命中的唯一呢。 “因为，你去了就是个电灯泡，一千瓦的。” 张启航的话永远是一语中的，陆波和江雨承早看出了照片中的端倪，在确定女主角是欧佳佳之后，便追问得更紧：“团宠你老实交代，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欧佳佳决定公布恋情了没有?……” 一片混乱…… 看着一张张网红角度的大头照，云秋希不禁咂舌，现在的小年轻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审美，把眼睛额头拍得很大，下巴拍的很尖的这种角度难道很好看吗?尤其是那些下巴整得都可以戳死自己的妹妹们，再採用这种角度拍照时，总觉得是葫芦娃里的蛇精活过来了，真想举起宝葫芦大喊一声：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后半句是《西游记》里的，你把他们搞混了。”祁顺笑着给她泡了杯咖啡，热气腾腾的地端到了她面前，顺带再冲着旁边的位置问道，“小尹，搞定了吗?” “搞定了，”尹元亮点点头，“圣徒本来就已经把陈锦铭手机里的病毒清理了，我只需要给他植入反侦察的软体就ok了!” “软体一定要小，隐蔽性一定要好，被发现就不好了。”云秋希喝着咖啡笑道，“他和欧佳佳的那些合照，是你给发出去的?” “我才没那么无聊呢姐!”尹元亮立马解释道，“那纯属于加百列的个人恶趣味，他悄悄用手机控制了陈锦铭的微信，不过幸好他没那么无聊透顶，只发了他们506那个群，要不然的话，我估计这才是爆炸性绯闻啊!” 云秋希笑了，回头指了指祁顺笑道，“你徒弟终于学坏了，很好!”说着，然后放下了咖啡杯，敲击着键盘说道，“不过，那个监控软体我们不能删，一旦删了，海神就会马上知道陈锦铭已经被加百列发现，从而更容易判断加百列的范围。” “等等，秋希，”祁顺这时候才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把目标确定在陈锦铭身上的?为什么你们会知道他的手机和盘带有病毒?” “不是我发现的，是加百列，”云秋希回答，“你应该很欣慰。他从我这里要了船舶系大楼在病毒出现后的所有监控录像，和病毒每一次出现的时间节点，他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去对比和寻找，最后确定了是陈锦铭，因为每一次病毒出现的时候，他都在内网的电脑上做课题。紧接着，他破了陈锦铭手机上的密码锁，查看到了陈锦铭和欧佳佳的合影，同时也发现了手机里的窃听软体，于是他悄悄在手机里留了个后门，我这里才能监控和操作到他的手机。至于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得等你下命令了，是直接逮捕陈锦铭，还是欧佳佳?” 祁顺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陈锦铭或者欧佳佳有窃取国家机密的行为，陈锦铭甚至有可能根本不知道这事儿，所以，我们先监控着，监控着就好，除了杀毒和防御之外，什么都不要做。我需要去见加百列，他和陈锦铭相处已经三年了，我得听一听他对陈锦铭的评价才行。” “如果，我是说如果，陈锦铭只是一个被海神利用的学生，你会怎么办?”云秋希追问道，“和海神一样，利用陈锦铭，将海神一网打尽?还是提早点醒陈锦铭，让他提高警惕?”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祁顺回答，“我们肯定是希望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我不得不考虑加百列的安危，毕竟战斗在一线，最靠近危险的人，是他。” ☆、斩立决 第二十一章 锦都图书馆，矗立在闹市区里的一方寂静空间，祁顺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在入口一刷，领了张借书卡，走进了巨大的书架之中。 在约定的地方，加百列坐在书桌旁，书桌上堆着一大堆书，他双眼注视着自己的电脑屏幕，手在不停地敲击着键盘，偶尔又停下来翻翻书。祁顺手里拿着一本刚借到的书，来到了书桌旁，在加百列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第33页 本来还在专注打字的加百列暂停了一下，挪了挪自己的书和水杯，并未抬头去看坐下来的人是谁，紧接着又开始专注地敲键盘打字。 祁顺把书摆在了桌上，来到饮水机旁泡了杯咖啡端了回来，咖啡有点烫，他用右手轻轻扶着纸杯，低头看书。 他的右手手指在轻轻的敲打着纸杯的边缘，这个小动作被旁边的加百列捕捉在眼中，暗码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拼凑成了完整的句子： “我想听你说说陈锦铭。” 加百列沉思了半晌，拿了本书翻阅了一下，然后把它摆在电脑旁，照着书上的文字开始敲键盘，那“哒哒”的声音时断时续： “陈锦铭是无辜的，欧佳佳以及她的团队才是重大的嫌疑对象!这个团队不过是想找一个既是欧佳佳粉丝，又是锦都理工船舶铸造系博士生的人，作为他们的棋子用，符合这两条的，陈锦铭是最佳人选。” 祁顺：“换做是你，这颗棋子当如何用?” 加百列：“保持现状，同时调查欧佳佳的一切资料，包括她的团队和粉丝。如果我的推测正确，我申请暗杀欧佳佳。” 偶像的号召力是强大的，欧佳佳作为当红女星，拥有强大的团队以及人数众多的粉丝团，而她在这群人中是一唿百应。现在可以肯定她的粉丝团中，不仅仅只有“莱斯特”巫琴这样一个间谍，肯定还会有更多的间谍甚至特工隐藏在粉丝团中。如果加百列的推测准确，那么，没有了欧佳佳这个主心骨，粉丝团也会随之瓦解一半。 祁顺：“好的，其实我们一直在调查欧佳佳，你要相信圣徒的黑客技术。” 加百列微微一笑，起身抱了几本书准备离开座位，左右看看之后，回头看到了坐在左方的祁顺，微微一笑，示意请帮忙照看一下电脑。 祁顺点点头，坐直了身子，将书倒扣在了桌上，拿起手机玩儿了起来，不时地瞄一眼加百列的电脑。他给云秋希发了一跳讯息： “欧佳佳的资料查得怎么样了?” 很快，他得到了回覆：“刚查完她名下的固定资产，正在查她的收入和纳税情况。不过，我们有意外收穫。” 云秋希没有明说是什么，祁顺的好奇心上来了，回了一个字：“讲。” “我黑进了t国首都房产公示的网站，欧佳佳的父母及三代以内的亲戚中，共有三处房产。” “她本人呢?” “她本人分别在锦都，海南，英国，法国各有一处房产，在法国的是一处庄园。她在t国没有房产，不过，从她父母及亲戚的购房信息看来，这些，其实都是她以他们的名义买的才对，因为付款的帐号是她自己的。而且，她的这些付款帐号上的钱，并非她在国内演出的收入。” “作为一个演员她的收入不菲这是正常的，但是如何看得出来这些不是她在国内的收入呢?” 云秋希接着回覆：“我查过她走红以后的个税记录，和她在国内的存款、房产、以及奢侈品购买情况基本相符，这说明她的财产并未转移。那么她哪儿来的资金去购买t国以及其他国外的房产呢?我没能追查到她帐户资金的来源，我只好去重新查了海神在瑞士银行的资金走向，在同一时间内，海神的帐户支出数额，和欧佳佳海外帐户的收入数额大致相同。这虽然不能说明什么，但当我黑进瑞士银行的监控时，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祁顺猜到：“你看到了欧佳佳本人?” 云秋希：“是的，欧佳佳是拿着海神签字的支票，去瑞士银行支取的现金，所以，你可以给加百列派新的暗杀令了。” 这时候，加百列又抱着一堆书走了过来，坐下，向祁顺道了声谢谢。看到祁顺正在看手机上的视频，于是自然而然的扭头过来瞄了一眼。 手机里播放的是小琰之在幼儿园亲子活动时的视频，开心的笑脸，看得惹人怜爱。加百列没有多看，而是整理好手里的书，翻开查找着目录，开始接着查找资料。 祁顺收起了手机，拿起自己的书，靠着椅子又开始看了，右手捏着书页的手指和刚才一样，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就像个习惯性动作一般。 “欧佳佳的间谍身份已确定，可以执行暗杀令。” 这天陈锦铭的心情特别好，他在张启航的严厉管教下经歷了十八次失败，普通话二级甲等证书终于拿到手了!怀着愉快的心情回到宿舍506，正要大声向室友们宣布要请客的时候，才发现屋里缺一个人，只有陆波和江雨承两人裹着被子在打干瞪眼。 “少个人呢?”陈锦铭左看右看，确实少一个人，张启航。 “你家航哥实在是太狠了，不就斗个地主嘛，内裤都给我输没了……” 说着，陆波一脸哀怨，然后假哭着扑倒在江雨承的怀里，两人抱头假哭——那画面实在是太美，陈锦铭差点吐出来，心想幸好自己不在，否则自己也少不了和他们一样，输得裹铺盖卷裸奔，哈哈，航哥的牌技好全博士站的人都知道，没事儿少作死。 俩输家哭够了，这才记起陈锦铭今天考试，赶紧回头关心他考试的情况，陈锦铭满心骄傲地宣布他的二甲通过，可以放心地去考教师资格证了，因此，今天的晚饭他承包了，但是…… “航哥呢?”他问。 “哎呀!”陆波这才穿了个裤衩跳起来，四处寻找着自己的手机，“老张去食堂打饭了，得赶紧叫他回来，陈铭铭的谢师宴，没了他这个师尊大人可不行!” 陈锦铭无语：“你们怎么又让航哥去打饭啊，你们这不是欺负老年人么!” “欺负个毛的老年人啊，”陆波哭丧个脸说道，“你家航哥那叫男人三十一枝花!他不去难道让咱俩裸奔的去?” “是啊，”江雨承也开始补刀，“他还说，让我们俩保持原状，啥时候赢回来，啥时候穿回去。” 说着，俩输家又开始抱头假哭，连打电话都忘了。陈锦铭作了两下干呕状，然后去给张启航打电话，很快，通了，对方嘈杂一片，只勉强听得清张启航的声音： “过啦?” 兄弟四个找了家闻名锦都城的火锅店，点了个鸳鸯锅开涮——是的，陈锦铭对待火锅的态度就跟涮羊肉差不多，幸好这家店里从红油到耗油再到沙茶酱芝麻酱样样俱全，陈锦铭乐滋滋地端了碗芝麻酱再点了两盘肥羊肉，便开动了。 每人吃火锅的习惯都不一样，江雨承不吃辣，一叠碎花生加了两勺生抽，拌上香油耗油沙茶酱，撒上葱花便端了回来;陆波是每一次都要尝试新口味的，一勺老干妈加一勺湘式辣椒酱，再加一块臭豆腐捣烂成酱，最后加了一把蒜和一把香菜，端回来的时候把众人都惊呆了，在火锅沸腾前，那臭豆腐的味道简直是艷压群芳。最后张启航不得不默默地给他抓了一把小米辣，辣的陆波不得不包着眼泪花去换佐料。 坐红锅这边的，还有无辣不欢的张启航，且看他的佐料碟：半碗香油，一把小米辣，一把青海椒，一勺盐，香葱香菜香芹各一勺，拌匀之后，各种香料悬浮在透明的香油中——这才是川味火锅的正宗吃法。 第34页 “老张，我记得你不是四川人啊!”陆波学陈锦铭涮着羊肉问道。 “对哦，你也不是重庆人，你怎么知道这吃法?”江雨承也补充问道。 只见张启航摸出了手机来，屏幕上显示着百度一下：四川火锅蘸碟佐料的配方。 众人顿时晕倒! 火锅正烫的欢，陈锦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摸出来看了一眼，便准备遁地去外面接电话，谁知坐一旁的张启航大手一挥直接把他的手机给抓了过来，只见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两个字：女神。 这下子气氛又爆炸了，在三人的起闹下，陈锦铭不得不接起电话： “喂，佳佳姐……” “哇偶——” 吹哨子的吹哨子，拍桌子的拍桌子，连从不喝酒的张启航都破天荒地招唿服务员搬了三件啤酒来，跟着起闹喊陈锦铭开视频电话。在争得欧佳佳同意之后，他打开了视频电话。 欧佳佳：“hi，大家好!” 陆波：“你好，女神!” 江雨承：“佳佳姐，真的是你!我是你的忠实粉丝!每一次我都陪着陈铭铭来看你的，结果他小子太不够义气了，和你打电话约会都不带我，我蓝瘦，我香菇……” 陈锦铭：“……” 陆波：“女神，我知道我们家团宠对你的爱有多深，所以，你一定要对他好啊，娱乐圈水太深帅哥太多，我们家团宠虽然不帅甚至长相猥琐，但他内心纯洁，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陈锦铭：“……” 江雨承：“哎，波波，不对啊，你不能因为我们老张长得帅，你就说人家内心不纯洁啊。尽管老张经常斗地主令你负债纍纍，但归根结底，老张不过是个闷骚型男罢了，人家哪儿不纯洁啦?” 张启航：“……” 欧佳佳：“?” 闹喳喳地聊完视频，陈锦铭决定重色轻友，扔下兄弟们去找欧佳佳，但是火锅还没烫完，那三件啤酒也还没消耗完，所以他们准备继续吃。陈锦铭为难了，这火锅还没吃完，他可怎么买单啊?关键时刻还是靠张启航来给他解了围，曰，你喊我一声普通话老师，今天这单，为师替你买了! 猝不及防陈锦铭直接捧着张启航的脸重重亲了一口，大喊一声“航哥我爱你”，然后一熘烟跑了。 ☆、一杯倒 宾馆那固定的房间里，欧佳佳换上了睡衣，将盘起的头髮披散，照着镜子抖了抖，让头髮慵懒的搭在肩头上，陈锦铭开了瓶红酒，倒了两杯，一杯端给了欧佳佳，一杯自己喝。 “我那几个兄弟的话你别当真，他们也是你的粉丝，开玩笑的。” 闻着欧佳佳身上淡淡的香气，陈锦铭轻声地说道。 “有这么多好兄弟是好事儿，我不会在意的。”欧佳佳接过红酒，笑着喝了一口，豆沙色的口红在高脚杯口印上了唇印，充满了性感和诱惑，“你那三个兄弟，有一个不怎么说话的，是不是那次被我请上台抽奖的?” “啊，航哥，张启航。”陈锦铭点头道，“对啊，航哥那次被你请上去抽奖，刚好抽到了我。他性子比较冷，不过他人真的很好，你要是和他相处久了就会习惯的，他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欧佳佳若有所思，“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们是室友，他抽奖，刚好就抽了你——他不会是故意作弊抽你的吧?” “啊?不可能吧。”陈锦铭傻笑道，“航哥作为一个学霸，他的心思向来都在课题上，充耳不闻窗外事，估计他也想不出作弊的方法吧。”说着，他又记起了某些典故，“以前我给他说起你，他竟然都不认得你!我问他喜欢哪一个女明星，他说范冰冰。” “萝蔔青菜各有所爱嘛，”欧佳佳笑道，“看样子，他喜欢姐姐，你和他一样，也喜欢姐姐，不是吗?” 陈锦铭的脸“唰”地红了，是的，他喜欢欧佳佳，的确意味着自己喜欢姐姐，欧佳佳是那么的迷人，她的一颦一笑无一不牵扯着他的心情。 见陈锦铭红了脸半天没有回答，欧佳佳笑了，抬起头在他脸上吻了吻。 而她不知道，现在正有一把枪，在远远地瞄准了她。 加百列举着狙击枪的手有些发抖，几次想要扣动扳机，最后都没敢开枪，直到最后，陈锦铭爬起来把窗帘关上，他才终于放下了狙击枪。 “怎么回事儿?” 停在路边的车上，云秋希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回头望着旁边的祁顺，只见他的神色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用上了心头。祁顺抓起对讲机追问道：“振洋，振洋你怎么了?” 林振洋背靠着高楼楼顶的扶栏坐了下来，怀里抱着他的那支狙击枪，冷汗沿着鬓角滑落下来，浸湿了他戴在脸上的口罩。他颤抖的手轻轻敲击着耳朵上戴的对讲机，电文断断续续传到了车中： “对不起师傅，我不敢开枪。” 祁顺心头一紧，从对讲机里传来的电文他几乎能想像在那高楼之上，林振洋现在的状况有多遭。当林振洋提出採用远程狙击的手段来暗杀欧佳佳时，他心里就在打鼓，但他还是在不停地劝说自己，李海之死已经过去快四年了，林振洋应该早走出了那片阴影，只是现在看来，这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抓起对讲机，音调提高了八度，“你呆在原地别动，我来找你!” 李海牺牲时，林振洋担任的是远程狙击，这是当时行动的总指挥也是局长的决定，这个决定遭到了祁顺的反对，理由是当时林振洋已经身负重伤，连解救人质的任务都是李海帮他替下来的，因此他不再适合远程狙击。局长没有接受他的建议，林振洋依然背起了狙击枪攀上了高楼，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远程狙击失败，同时也干扰了李海的行动，最后导致解救人质的行动失败，李海牺牲。 那天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李海的身上，连祁顺自己到最后都几乎快忘记了高楼上的狙击手，在医生抢救人质、确认李海已死之后，他才记起来林振洋还未归队，一连追问好多人都说没有看到他、他没有回来，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是在哪一栋高楼上执行的狙击任务，对讲机通着，但任凭他怎么喊也没人回答。最后云秋希用黑客技术定位了林振洋的通讯设备，祁顺找到他的时候，他就保持着狙击手的姿势趴在高楼之上，一片血泊。 从那以后林振洋没再摸过他的狙击枪，他后来申请接替李海去锦都理工当卧底，被祁顺拒绝了。 对于一个狙击手而言，不能再执行狙击任务，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康復之后的林振洋回到警队之后，几次再举枪，都没敢再开枪。 刺杀墨杜萨的时候，他同样没有举起枪，而是选择近身搏斗，用刀来结束了墨杜萨罪恶的生命。 这次也一样，他好不容易举起了枪，却没敢再开枪。 “你是担心打不准，还是担心误伤?” 第35页 祁顺在徒弟的旁边坐了下来，他们师徒二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并排坐在一起了。林振洋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脸，好久，才颤抖的伸出了左手。 “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去执行暗杀令，我不可能像上次那样拿着刀冲上去。但是师傅，我已经快四年没有拿过这把枪了。我不敢开枪，我怕我会再失误，我也怕误伤了陈锦铭……对不起。” 林振洋摘掉了黑色的口罩，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泪流满面。很显然他还陷在当年的阴影中，无法自拔。 “知道为什么当初我不准你来当卧底吗?”祁顺说，“尽管你是警队里最好的卧底，但不代表你不被自己的回忆左右，我知道李海的事你一直很自责，而且作为一个狙击手，这重大的失误对你来说是沉重的打击，所以，我一直反对你来当这个卧底。现在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 林振洋摇头，“其实，我想来当卧底，是为了躲避，我不敢再开枪的事实——一个狙击手不敢再开枪，基本就等于废了，难道不是吗，师傅?” “你会再举起枪的，”祁顺拿过徒弟手中的狙击枪，收了起来，“就像当初你担心自己不能再站起来一样。” 林振洋苦笑，“师傅，腿伤和心理阴影可不是同一回事儿。” “但是在我看来这就是一回事儿，”祁顺笑着拍拍徒弟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你还不到三十岁，你还很年轻，身体就算有伤，也能很快地恢復，所以希望你心里的伤也能尽快地恢復，而不要去想太多。你只需要记住，你是一个优秀的警察，你是警队最好的卧底，你是射击冠军，你是最厉害的狙击手，你已经沉寂太久，现在需要你重新启动自己的一切感官来全力对抗我们的对手。放心，欧佳佳会再来，你的机会还很多。” 林振洋点头，重新戴上了口罩，戴上了衣服上的黑色兜帽。 “回去吧，”祁顺说，“枪我先带走了!” 祁顺离开了，林振洋站在夜幕中，黑色的身影向祁顺深深一鞠躬。远远看去，他的衣摆随风飘动，如同站立在夜色中的死神。 凌晨时分，陈锦铭送走了去赶飞机的欧佳佳后，根据哥们儿的简讯找到了他们下榻的快捷酒店——哇擦，这三人居然只开了一间房!他想知道他们是怎么住的。 敲了好久的门，江雨承才晕乎乎地跑来开门，陈锦铭跟着进了门，发现：张启航一人睡了张床，江雨承和陆波都没睡床，一人趴在另一张床的边上，另一个干脆睡的沙发。 “为什么不多开个房?你们……”陈锦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其实他也很困，而现在估计其他三人都还在醉酒状态，和他们也说不明白，“我睡哪儿?” “不是还有地板嘛，这地毯挺干净的!”江雨承回答。 陈锦铭：“……” 这时候陆波也爬起来了，揉揉眼睛看了眼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张启航，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意思。“哎，老张睡得这么死?连动都不动一下?” 江雨承：“我去，你还知道他没动?” 陆波：“我记得他睡下来就这姿势，我给他盖的被子!” 江雨承哀嚎：“你不过是盖个被子，他这么大个儿又醉得跟摊烂泥似的，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给背上来啊……” 陈锦铭：“啊?航哥喝醉了?” 陆波：“何止是醉了，简直是醉的人事不省，他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一杯倒啊!” 江雨承：“是啊，陈铭铭你猜今天他被多少酒放倒的?” 陈锦铭默默地伸出一根指头：“一瓶?” 二人摇头。 陈锦铭：“半瓶?” 陆波：“差不多，他两杯就倒了。” 陈锦铭：“我晕，那他叫那么多酒来干什么!” 江雨承：“我的猜测就是，不想买单……” 陈锦铭：“……” 陆波：“还好还好，买单的时候叫他，他居然醒了，买完单又继续倒下，连找的钱都是我帮他数的。” 江雨承苦笑：“他果然一杯倒啊，难怪他以前都不喝酒。” 三人一起笑了，然后江雨承和陆波跑去卫生间沖冷水脸清醒去了，留了陈锦铭一个人在屋里。陈锦铭看看床上熟睡的张启航，又开口问道：“他这样睡多久了?” “很久啦!” 陈锦铭：“要不要喊他起来也洗把冷水脸?” “叫吧!” 看样子卫生间里的两人半天不出来是打算再沖个澡了，陈锦铭站了起来，来到张启航的床边，弓下腰，在他肩头上推了推： “航哥，航哥，醒醒?” 床上的醉酒者没反应。 “航哥?清醒一下，起来洗把脸，喝杯热水呗!” 还是没有反应。 这时候陈锦铭终于注意到了张启航垂在被子外的那只手，轻轻撩起他的袖口，一看，胳膊上全是红疹。 陈锦铭大惊，他忍住没跳起来，再次弓下腰去，解开了张启航衣领上的扣子，拉开衣领，露出了脖子来—— “妈呀，这么多疹子!”他不由得一声大吼，“快，120，120!” ☆、伪装游戏 看病房的护士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姐，凌晨时分被这样连拖带拉送过来的酒鬼她倒是见过不少，像张启航这种酒精过敏严重的也见过不少，她看着病房里三个陪同人员无一不是浑身散发着酒精的味道，不禁摇摇头： “真搞不懂现在的男人们，无论老少，一上了酒桌，不整死一个誓不罢休，不知道这是种什么心态。” 三人挤成一团没人敢做声，护士大姐给张启航挂上吊瓶后准备离开，这时候江雨承才鼓起勇气麻着胆子问了一句：“姐，他都这样了，不需要洗胃么?” 护士大姐白了他一眼，“你们拖这么长时间才送来，要是急性酒精中毒的话早就挂了，至于现在嘛，早就消化掉了，根本不用再去洗胃，挂点水就差不多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劝酒死的，是要判刑的么?” 三人浑身一抖，纷纷摇头。 说完，护士大姐又看一眼病床上的张启航，摇摇头，“知道自己酒精过敏就别喝，自作孽，不可活!” 原本出来喝酒是因为high的，谁知到最后竟喝到了医院里来。看看时间，四点半，张启航不醒，谁也睡不踏实，最后只好石头剪子布轮流守夜。 其实守夜时间并不久，七点多天亮之后，张启航也醒了，双眼一睁竟然忘记了头一晚发生了什么事，包括他自己喝酒了，酒精中毒了…… 于是守夜三人组组成了个审判团，围着病床上的张启航轮番□□，内容不多，诸如“酒精过敏就不应该喝酒”之类的，张启航苦笑，答曰，我以为啤酒酒精含量少，会好点。 他们的对话通过电波传到了千里之外，欧佳佳早已下飞机，坐在她的保姆车上，正在赶往片场。 第36页 “该隐手机上的监控软体被人动过手脚，如果不是佳佳及时发现了，只怕就被矇混过关了。” 一边听着mike说话，欧佳佳微微一点头，继续闭目养神。 “但是他那手机上留的后门我们无法修復，我们一旦去接触到那个后门，就会被警方的黑客圣徒察觉，因此，该隐的手机不能再作为我们监听或转收文件的中转站了。”mike接着说道，“佳佳你觉得呢?” “但我们不能放弃该隐这个棋子，”欧佳佳开口说道，“墨杜萨以后，他是最接近国防机密的人。” “他现在还只是学生，他还没有去接触那些机密文件的权限。”mike说，“锁定了他，我们就只能等。” “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等，不是吗?”欧佳佳说，“这样，总好过我们重新去培养棋子，更胜于我们去安插棋子，你以为骑士和阿波罗会好到哪儿去吗?他们或许是有机会，但是，他们未必明白国防机密的那些内容，或者说，他们有可能根本就看不明白，只有该隐，他虽然是个只知道做研究的书呆子，只有他能明白那些东西。” alston在电脑上查阅着，翻到某个网页，把电脑递给了mike，“陈锦铭已经申请留校了，只要他留校当老师了，他查阅资料的权限就会升级，这样，他就更接近那些秘密档案了。” “阿波罗没有那些权限么?”mike问。 欧佳佳“噗嗤”一声笑了，“不是我看不起她，阿波罗除了用各种不正当手段上位以外，我真不知道她还懂什么。我从来没指望她能给我们传回来有用的消息，因为她根本看不懂。” mike也笑了，他派去的棋子，他自然清楚，因此也非常认可欧佳佳的话。alston跟着笑了两声，很快，他又收起了笑容，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天使是怎么把我们的软体锁定的?他又是怎么在该隐的手机上留后门的?” 欧佳佳冷笑：“我可以把软体装在陈锦铭的手机上，天使为什么不能在他手机上开后门?” “你的意思是说，天使也接触过该隐的手机?”alston恍然大悟，“你和该隐是保持着关系，那天使呢?” “从墨杜萨被杀，可以判断出天使就在那些博士生中;”欧佳佳一字一顿地说道，“从开后门这件事，我们可以知道，天使和陈锦铭的关系肯定很近，不仅仅是同学，更有可能是，室友。” alston的电脑上马上显示出了506寝室四个人的学生档案：“除了该隐陈锦铭以外，其他的三个人分别是：29岁的陆波和江雨承，还有一个和该隐一样提交了留校申请的，31岁的张启航。” 欧佳佳：“其他的三个人里，有左撇子吗?” alston摇头。 “没有左撇子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mike捏紧了右手的拳头，“我们现在必须要启动骑士，锁定目标，像上次一样，除掉天使!” 正在专注窃听的尹元亮听见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浑身一抖，紧接着他脑袋上的耳机就被人一把摘了，于是，他条件反射地蹦了起来，回头一看，拿掉他耳机的人不是别人，是云秋希。 “你这样去窃听欧佳佳，就不怕被他们的黑客反监听么?”云秋希坐了下来，很快切断了电脑与欧佳佳手机之间的联繫，“得不偿失。” “我们这儿不是有姐你嘛，”尹元亮赶紧恭敬地帮她捶肩，“在国内的黑客领域里，你要是谦虚认第二，那就没人敢自封第一了。” “你就不怕他们派个人肉炸弹到警局里来?”刚走进门的祁顺说道，的确，亡命之徒，有可能。 尹元亮摸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这里面他年龄最小，遇到这种危险状况基本为零，不了解。不过，刚才的监听内容他已经记下来了，赶紧翻出记录来，拿给了祁顺和云秋希看。 看过之后，祁顺的眉头渐渐皱在了一起。 “船舶铸造系新的系主任何霜，是加百列提出的怀疑对象，经过圣徒的查证，她确实有问题，只是现在尚未确定她就是欧佳佳提到的‘阿波罗’。”祁顺说道，“但是这个‘骑士’……” “这个‘骑士’会不会就是当年杀了天使的人?”尹元亮说得很快，但是他的话一出口，立马就冷场了，他也只好闭嘴了。 李海是先中了一枪，然后被绑架人质的间谍一刀捅进了心脏。绑架人质的间谍手里没有枪，子弹来自于□□，为此连林振洋都被迫接受了调查，但后来证明子弹并非出自他的枪。 所以，在当年的案子中，还有一个狙击手始终没露面，但是被写进记录的漏网之鱼只有墨杜萨一个人，因为没人知道那个狙击手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 “像上次一样，除掉天使。” 骑士，那个狙击手和“骑士”会是同一个人么?祁顺努力压下心头燃起的怒火，李海之死绝对是他们几个搭档的心头之痛，林振洋更因此陷入心理阴影多年来无法自拔。现在骑士即将被启用，那他和加百列即将正面交锋，不是吗? 两个狙击手，都是潜伏在黑暗中的影子，很显然，捕杀天使的骑士大概早已知道加百列的存在，只不过他暂时还没能捕捉到加百列的影子罢了;那么，加百列也不能当瞎子，他必须得知道在自己的身边还潜伏着一个捕猎者。 加百列同样也问出了那一连串的问题，骑士是谁?他距离自己有多近?他究竟是不是暗杀李海的那个狙击手? 祁顺无法回答，只能再三叮嘱加百列要小心。 林振洋虽然年轻，但他并不是第一次单独执行卧底任务，他是公认的最好的卧底，在离开警局之前，他曾笑着承诺，他不会让任何人，抓住自己的蛛丝马迹。 然后，他化身成为了完美的加百列。 如果这是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那么加百列应该算是猫，还是老鼠呢? □□已经准备好，等待着加百列再次扣响扳机。 同一时间，潜伏在锦都理工大学里的骑士也得到了消息，天使和他的距离很近，就在该隐的身边;该隐与莉莉丝已经暴露，天使作为警方的卧底，一定会像暗杀墨杜萨一样暗杀莉莉丝，而这也是揭开天使面具的机会。 他警惕地抬起头，看看自己身边的人们，他们都是严松的学生，自己的室友，谁，会是下狠手杀了自己导师的人? 不能不说天使的心理素质比自己好多了，在杀掉自己的导师之后，他还能若无其事地上课、做课题，平日里还能和同学们说笑打闹……不，天使一直隐藏得最深的，不是他自己的情绪，而是他的习惯。 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的，比如说左撇子和右撇子。骑士不了解左撇子，但是他很清楚如果让自己的左手拿着笔写字拿筷子夹菜，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但是天使他竟然能做到，而且多年以来都保持了右手的习惯，从来没穿过帮。 情报会有误吗?不会，这一点他很肯定。一个人要左手拿刀去砍断另一个人的颈椎，普通人就算是右手挥刀都很难，更别说左手。 第37页 究竟是谁? 坐在他旁边的加百列其实也在静静地观察，三年多以来他十分地警惕，生怕露出了破绽。现在，他知道了对手就在面前，而自己则将继续带着伪装的面具走下去。 骑士，我迟早会亲手把你抓出来，为了李海，为了我的任务! ☆、午夜狂欢 关于欧佳佳的事儿还没完。 邱涵知道欧佳佳又来了锦都和陈锦铭见面，并且还和陈锦铭的室友们通过了视频电话——重要的是，这些好事都没她什么事儿! 最后，三个损友再次把他们的大哥给卖了，原本说好的让陈锦铭请客吃饭为邱涵赔罪的，最后变成了张启航一个人陪着邱涵去逛街败金消火气了。 时间正值圣诞节前一周，锦都的大街上，早已经装扮一新，准备迎接又一轮新的购物狂潮。邱涵买了两件新衣服之后，心情好了很多，看到商场外装饰华丽的圣诞树，赶紧招唿拧着大包小包的张启航给她拍照留影。张启航苦笑，只好放下了手里的购物袋，拿出手机给她咔咔拍了几张照片留影。 张启航的拍照技术很好，他虽身材高大，但为了避免把邱涵拍得太矮小，他还特意蹲下去放低镜头仰拍。邱涵接过手机一看，不由得感嘆，哇擦，大长腿啊!脖子以下全是腿啊!然后忍不住踮起脚尖又在张启航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惹来周围人的围观。 邱涵的双手还拽着张启航的围巾，这时候他感觉有人在另一侧拉着他的衣摆，低头一看，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 “买朵玫瑰吧，哥哥，就当做是送给姐姐的礼物。” 红玫瑰，每一朵花瓣上还别出心裁地涂着金粉，使玫瑰看上去更加地娇艷欲滴。小女孩举起了一朵，另一只手里还捏着一把，大约有二十多支，张启航笑道：“我全要了。” 小女孩有些吃惊，很快将手里所有的玫瑰都递了上去。张启航拿着一束玫瑰，递到了邱涵的面前。 这受宠若惊的感觉来的太快，邱涵一时激动感觉脑壳发蒙，几乎忘记了伸手去接玫瑰花。好一会儿，听到旁边有人举着手机相机在“咔咔”拍照了，才突然反应过来，接过了玫瑰，兴奋地挽着张启航的胳膊。只见张启航笑着推了推脸颊上的眼镜，然后弓下腰将放地上的购物袋拧了起来，说，“好了，时间太晚，你该回去了。” 接下来，每一天邱涵都会准时等着张启航一起吃饭——包括早饭，下课，还有一起上晚自习。张启航需要留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做课题，邱涵就抱个ipad旁边坐着看偶像剧，无论他身边的三个兄弟怎么插科打诨，她也巍然不动。 所有人都觉得，这两人的事儿成了。 邱涵大概也觉得这事儿就算成了。 这时候，陈锦铭和张启航的事儿确定是成了，当两人被何老师叫到办公室，每人面前摆上两本合同时，他们知道自己未来的工作——这事儿成了! 作为船舶铸造系的系主任，何老师带领着全系的老师们，热烈欢迎他们俩的加入。 在合同签名的那一项上，陈锦铭一笔一划，认真写着他的大名，生怕有一点差池。 然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张启航签下的合同，那名字签的行云流水，工整潇洒，稳重内敛——他从来没看过张启航写出这么漂亮的字来。 张启航回答的是，为了当老师，他专程练了字，陈锦铭问他什么时候练的，张启航回答说，我只是把你们睡大觉的时间用来练字。陈锦铭说，你吹吧，谁信啊!冷不防张启航真的从书柜里翻了一大叠字帖出来：从楷书到行书再到草书，无一不有，全部写得满满当当的。 在陈锦铭心里，对自家航哥又多了个大写的“服”字! 从此以后，张启航的字成了他们寝室的形象代言，就和人一样帅。 望着签名，何霜摇了摇头，这个相对成熟的张启航，怎么也不像是左撇子纠正过来的样子，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骑士的怀疑点会在他的身上。 “有没有可能，我们努力想策反的陈锦铭，就是警方的卧底天使?”她问。 骑士摇头，这个问题他也想过，没有答案。 “我想知道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张启航和陈锦铭一样，是留校工作的原因?” 过了元旦，这一届博士生就只有最后的半年在校时间了，如果天使没能留校，那么一旦毕业，他的潜伏就将结束，所以，天使有很大的可能选择留在学校。 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但是何霜的推测也不无道理，如果天使和陈锦铭是一个人，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释了： 比如，陈锦铭手机上留的后门，除了室友可以接触到他的手机，他自己更是天天接触到手机; 比如，船舶铸造系内网里的病毒报警，尽管病毒出自陈锦铭的优盘，但每次病毒总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清除，内网系统不可能有向警方预警的功能，所以，只能是被使用内网的人发现了病毒，并迅速清理、或者通知警方清理; 又比如，欧佳佳在离开锦都之后，发现自己的手机也被警方的黑客开了个后门——陈锦铭是唯一一个可能接触到欧佳佳手机的人，除此之外，谁还有可能? “当初是谁选择了陈锦铭作为策反的对象?”何霜问，“就算陈锦铭往上三代都没有异常，但不代表他的身份就一定是真的!警方的那个黑客圣徒，是我们不能应付的对手，而躲在我们面前的天使，比那个圣徒更可怕!他杀墨杜萨，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进这栋大楼，将墨杜萨乱刀砍死!他可以砍死墨杜萨，也有可能砍死你和我!” 骑士依然沉默。 “可是你为什么还不动手?”何霜终于按捺不住了，“你若实在是觉得张启航也有问题，大不了你就把他和陈锦铭一起干掉吧!你不是杀手吗?当年你不是一枪打死了天使吗!你现在为什么还不动手?” “如果牺牲掉已暴露的莉莉丝，可以把天使给揪出来，海神愿意吗?” 骑士终于开口了。 对于年轻人而言，最值得狂欢的不是什么圣诞节，而是跨年夜——对于他们而言根本就是一场狂欢的盛典。尤其是这帮无聊的大学生，跨年夜这天，要么窝在宿舍里看电视，要么就找个人多的地方high个通宵—— 所以，当欧佳佳确定要来到锦都，在锦都市的嘉年华游乐场和广大市民一起敲钟跨年、共赏烟火晚会的消息传出来之后，陈锦铭和邱涵是真high了，距离元旦还有三天时间，陈锦铭就开始兴奋，邱涵也成天追着张启航叨叨叨个不停，最后，当然是决定一屋子人都去，high。 不过，这三天里还有别的事情：陆波和江雨承也完成了课题答辩，陆波也领取了留校申请表，而正在纠结的江雨承则瞪大了眼，反问，你不是向来立志要当工程师的嘛? 陆波的理由很充分：当老师还不是可以偶尔走穴过一过当工程师的瘾! 最后，江雨承也硬着头皮领了留校申请表，然后和陆波一起加入了考教师证的大军。 第38页 不过这些都丝毫不影响他们参加跨年夜的那种好心情，12月31号这天下午，他们就跟随着热闹的人群，一窝蜂的来到了锦都嘉年华游乐场，混过晚饭之后，夜幕降临，狂欢开始了。 不起眼的黑色车辆停在停车场内，云秋希的电脑已经遥控连结上了嘉年华内的所有监控设备，现在她已经可以准确地看到加百列所处的位置，他已经很接近跨年夜演出的舞台——嘉年华的摩天轮下了。 摩天轮下搭着舞台，这将是当晚活动的高潮地点——也就是欧佳佳敲响跨年钟的地方;摩天轮在整个活动中不会停止运转，游客也可以选择乘坐摩天轮，从高处俯视舞台看演出，不过，选择这项的游客估计不会太多吧，毕竟摩天轮太高，坐在里面压根儿看不清偶像。 尹元亮坐在后排座，手里拧着个黑色的背包，他已经把背包里的东西清点了无数遍，生怕出了差池。他和祁顺的穿着打扮完全一样，在他的背包里，也背着一件和他们身上穿的一样的外套，这是给加百列准备的。 “演出开始之后，加百列会找机会藉故离开他的三个室友，这时候你负责把外套和□□交给他。” 听着祁顺的安排，尹元亮点点头，然后目光注视着云秋希手中的电子地图，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秋希姐，从摩天轮到欧佳佳住的宾馆，直线距离有多远?” 云秋希手指尖一动，电脑屏幕上马上显示出了估算距离：1.8km。 “这其中可能会有一些偏差，”云秋希说道，“欧佳佳住在酒店23楼，摩天轮要到达三分之一以上的高度，才有可能打中她。” “我的天哪，差点儿都两公里了!”尹元亮不禁感嘆，“时间那么短，摩天轮又不可能停下来等，真的没有问题吗?” 面对尹元亮的问题，祁顺和云秋希都笑了。 “林振洋在警校时最好的成绩是2300米的距离，击中的不是靶子，而是一支闪烁的蜡烛。”祁顺笑着回答，“不过，你可以认为，警校的训练不过是摆设，没有任何的干扰因素。林振洋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最远的距离是两公里，当时他狙击的，是直升机里那个毒枭。” 尹元亮倒吸一口凉气，狙击射程达两公里的狙击手他听说过，但从来没见过。 “那，打中啦?”他问。 “何止是打中了，”云秋希笑道，“一枪爆头，这场景被我们的航拍监控全都记录下来，那画面看得，我们简直是一片惊唿。” 尹元亮不由得鼓起了掌。 “不过，这次的难度也很大，”祁顺远远注视着那缓缓移动的摩天轮说道，“我们必须监控好欧佳佳进入电梯抵达23层的时间，他在此之前必须要登上摩天轮，并乘坐到三分之一距离之上，才有可能狙击到欧佳佳。但是，这时候，摩天轮不会停下，欧佳佳也不会停下，他还必须要将自己的枪声淹没在烟火爆炸声中——在这种情况下去瞄准，狙击。” 这时候，云秋希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安慰道：“放心，相信你的徒弟，他能办到。” 云秋希知道祁顺在担心什么，林振洋的狙击技术虽然好，但有了上次的失误，她知道他的心理阴影有多严重，如果这一次他还是无法扣下扳机，那将意味着什么。 但愿他们不会失去这个最好的狙击手。 欧佳佳还不知情，她只知道来到锦都做活动，就又有机会从陈锦铭的手中搞到情报，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海神当做了鱼饵，用来引天使上钩的鱼饵。 她化好妆，衣着华丽，保持着明星惯有的笑容，登上了跨年活动的舞台，现场一片欢腾。 而前来凑热闹的陈锦铭一行人，也早已被人群冲散了，坚守在舞台前方的，也只剩下了陈锦铭和邱涵——是的，为了偶像，邱涵连自家航哥都懒得去料理了，张启航说去买宵夜，估计离开了之后他也挤不进来了;陆波去找卫生间，估计找到之后也需要排很久的队，回来就更忽略不计;至于江雨承，被邱涵安排去找张启航，估计就算他找到了，也挤不回来了。 海神默默注视着嘈杂的人群，心里默念，天使一定来了，一定来了，只是不知道他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人群当中，骑士也装好了□□，随时瞄准即将出现的天使。 ☆、枪下不留人 云秋希一直盯紧了监控中的加百列，尹元亮已经背着装备在慢慢靠近他。人声鼎沸中，他悄悄来到加百列的身后，把那身连帽外套递给了加百列。 加百列没有回头，也没有低头，只安静地拿过衣服，穿上，将兜帽戴在了头上，挡去了大半的脸。这时候，尹元亮又递给他一个黑色的口罩，戴上之后基本看不到长什么样了。最后，加百列接过了背包，挎在了左肩上。 紧接着加百列离开了站立的地方，往摩天轮的方向走去，尹元亮和他之间隔了约五步的距离，一边跟着加百列，一边注意着舞台上欧佳佳的表演。 当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五秒钟时，加百列已经到了摩天轮的外面，这时候没有人在摩天轮排队，他也没有走进去，只悄悄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尹元亮在摩天轮出口的地方站定了，跟着沸腾的人群开始倒计时最后五秒。 终于，零点的钟声敲响，欧佳佳敲响了新年的第一声钟响，然后笑着和观众朋友道别，并宣布烟火表演正式开始。 从尹元亮站的位置可以看到欧佳佳下舞台之后，直接上了公园专门为她准备的观光车，往酒店开去。 这时候他能看到，在那栋酒店的大楼周围，没有任何比酒店还要更高的高楼。那家酒店是嘉年华游乐园里的酒店，大楼伫立在游乐园的正中央，环绕大楼的都是游乐设施，比酒店23楼高的游乐设施有三个：跳楼机，过山车，摩天轮。 难怪加百列要选择摩天轮作为狙击的地点，他的枪法再好，也不可能坐在跳楼机和过山车上去瞄准开枪，其次是烟火表演的燃放地点就在摩天轮的周围，他可以很好的掩饰枪声和火光。 云秋希紧张地注视着监控器里欧佳佳所乘坐的电瓶车速度，同时随时准备提醒加百列上摩天轮。而在加百列这边，很多游客已经纷纷开始在摩天轮的入口处排队，准备登上摩天轮去看烟火表演，加百列也低头藏进了人群之中，就像准备排队登上摩天轮去凑热闹的普通人一样。 欧佳佳下车了，加百列刚好登上摩天轮，关上了舱门，他抬头看了一眼舱内的监控摄像头，对云秋希打了个手势。 “依照摩天轮的上升速度，在欧佳佳走出电梯时，加百列的位置则刚好可以狙击她，”云秋希指着监控器对身旁的祁顺说道，“从电梯到欧佳佳的房间，大约有三十步的距离，这段时间内如果欧佳佳没有作停留，那么，留给加百列的狙击时间只有不到三十秒。” “但在这三十秒内，加百列所乘坐的摩天轮还会继续上升，当上升到一定高度时，他就将失去狙击的机会。”祁顺沉默了一下，朝对讲机里说道，“加百列，能够留给你的时间只有二十秒左右，加油!” 第39页 加百列没有回答，他在迅速地组装他的□□。 而此时骑士也守在了酒店的外面，酒店内由海神安排其他人来查找天使的踪迹，而他则守在酒店外，万一天使用狙击的方式来刺杀欧佳佳，他则需要马上找到天使开枪的位置，并马上予以反击。 他在酒店的周围观察了很久，最适合狙击的地点，是摩天轮。 人群之中，光线很暗，他不可能跟着上摩天轮，更不可能把每一个上摩天轮的人都盘查一番，他只能在距离摩天轮有一定距离、没有人的地方，架好□□，再悄悄观察，一旦摩天轮上有火光，他将马上反击，依照他的技术，尽管不能说十拿九稳，但起码可以将对方打伤。 等待的时间就这样一秒一秒地过去，漫长而紧张，几乎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第一枪的打响。 电梯门开了，欧佳佳走了出来，前面是酒店的两个服务员，身后跟着经纪人mike和保镖们。她还穿着敲响跨年钟时的那身晚礼服，肩上披着保暖的皮草披肩，雍容华贵。 五秒钟过去了，枪没有响。 云秋希想开口提醒加百列，被祁顺拦下了，摇了摇头。 十秒过去了，枪还是没有响。 从监控里可以看到欧佳佳正在迈着步子向她自己的房间走去，而另一个画面中，加百列持枪的手在发抖。 “振洋，振洋没事的!” 祁顺的声音很小声，尽量不影响到加百列的发挥。 画面中，加百列没有动，既没有给师傅回復，也没有开枪。 这时候，欧佳佳的脚步突然加快了，她似乎在和经纪人说什么，一言不合吵架了，仿佛想马上逃离现场一般。 枪响了，淹没在烟火的爆炸声中。 两秒钟之后，画面中的欧佳佳倒下了，脖子上血肉模煳。 mike大惊，直接对着对讲机，喊话骑士。 骑士已经看见了火光，当mike在对讲机里大喊的时候，他已瞄准了刚才闪过火光的那个机舱，“嘭”的就是一枪。 枪声一样淹没在了烟火的爆炸声中。 完成任务的加百列已经放下了□□，正在收拾装包，一颗子弹从窗户缝隙飞了过来，在他的手腕处擦了一道疤，打在了窗棂上，震碎了窗户玻璃。 大事不妙! 祁顺和云秋希也是心里一惊，祁顺不由得一声吼：“跑!”声音大得惊人，把等在摩天轮下的尹元亮吓了一跳。 加百列的表现非常冷静，他迅速将□□收拾完毕，从打碎玻璃的地方翻身跳了出去，用最快的速度沿着维修摩天轮的云梯爬离了机舱，然后快速滑向地面，没等地面上的游乐园工作人员反应过来，他已经翻身越过围栏跳了出去，挤进了人群。 尹元亮迅速和他回合，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只伸手拿过了加百列递给他的背包，然后将背包自然而然地背在了自己身上。 然而没等他迈出一步，凌厉的风声已经从他头顶越过，来不及把衣服脱给他的加百列已经接下了挥过来的棍子，反手就是一掌，噼在了举棍人的脖子上，发出闷声一响，倒地。 尹元亮顿时呆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赶紧走!”加百列将他一把推开，马上身后不远处又有人举了把明晃晃的匕首沖了过来，这时候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尖叫，顿时乱作一团，加百列顺势躲开了锋利的刀刃，胳膊已经搭上了对方持刀的手，也没看清他是怎么绕了一下，只听得清脆的一声“卡擦”，对方的胳膊已经断成了三截。 匕首落了下来，被加百列接住。他抬头看看还呆在原地的尹元亮，不禁摇摇头，然后示意他背后有人。 这个眼神尹元亮看懂了，拉起背上的背包就向后抡了去，整个一把□□的重量全砸在了那人的脑袋上，立扑。 人群一片混乱，陈锦铭和邱涵也在这群人中，加百列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伤，提着匕首直奔了过去，随手逮了几个人，在他们的右手腕处和自己受伤的同样位置挨个儿砍了一刀，或深或浅，包括陈锦铭和邱涵。 然后，身后的刀枪棍棒又来了，除了尹元亮在帮忙以外，很快公园里的保安提着警棍也来了，好几个保安也被加百列在手腕上留下了刀疤，这时候，人群越来越混乱，他拖了尹元亮离开了混乱，然后两人分开来跑，尹元亮直奔停车场，而加百列直奔向没有人的偏僻巷子。 “加百列，在你右手方向有一条小巷，那是通向酒店的小路，平时运输酒店垃圾的，那条路的监控我已经全部黑掉，你把人甩掉后，找到这条巷子的垃圾桶，把衣服扔在那里，圣子过来拿!” 果然是运送垃圾的小巷，和游乐场相比灯光简直暗得吓人，几乎只能勉强看清楚路面和障碍物，甩掉身后跟的人之后，加百列开始寻找垃圾桶，他的这身衣服厚重，已经捂得他满身是汗，他得在脱掉之后，恢復自己的本来面目回去见人。 然而他却在这条小巷里遇到了个熟人。 骑士站在小巷拐角的地方，一动不动，仿佛是在等待着天使的降临。 他穿着黑色的外衣，头上戴着黑色的绒帽，一根围巾绕过他的脸，只露出了眼睛。 加百列也停下了脚步，没有再向前走，退了一步，左手拿紧了手上的匕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 身高比自己矮，约176左右，目测体型偏瘦，身手灵活。 骑士的手里也出来了一根伸缩的棍子，像变魔术一样从十公分变成了一米长左右，然后迅速挥了过来。 一切在加百列的眼睛里瞬间明了，他也不再迟疑，举起匕首挡开了棍子，翻身一转，就躲到了骑士的背后，然后快速地用刀柄在对方的背上重重一敲。 “嘭”的一声闷响，骑士感觉身子明显一重，差点摔倒，马上回头予以还击，棍子如雨点般向对方的头上身上落去。但加百列的速度也很快，匕首虽然不及铁棍长，却能很迅速地挡住，最后右手像打太极一样绕上了他的铁棍，也没看清是怎么一扭，虽然没能把铁棍从他手里拽掉，却把他连棍带人一併给拖翻到了地上。 然后骑士就感觉胸口上“卡擦”一声响，加百列的膝盖已经跪在了他的胸口上，那种毫不留情的力道直接将他肋骨压断，然后拽着他的右手，在他的右手手腕上深深地砍了一刀。 紧接着他感觉脸上一凉，加百列已经一把抓掉了他脸上捆的围巾，露出了他的脸。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三秒钟，显然加百列是愣住了，但很快骑士感觉身上的重压消失了，加百列是想速战速决，甩下对手即可。忍着肋骨被压断的剧痛，骑士爬了起来，但是只追了一步，便再也追不动——在摔倒的时候，自己的脚也被对手给绊了一下，脚踝处的疼痛感告诉他，他的左脚已经脱臼了。 ☆、加百列 摩天轮下混乱还在继续，保安们是尽心尽责，接连打翻了好几个制造混乱的人，但是在混乱的过程中还是有不少的游客被这些人砍伤，比如，陈锦铭和邱涵。 混乱到了最后，那些提刀的人几乎是在拧着刀乱砍了，他和邱涵被人砍伤了之后，跑也不是，想跑也跑不动，面对发狂了到处乱砍的“歹徒”他们最后也没力气躲了，闭着眼睛一声惊叫,心想，死就死吧…… 第40页 背后有人伸手一把把两人拖出了好几米远，陈锦铭被摔了个大跟头，抬头一看，差点没哭出来，直接抱着对方的大腿一阵哀嚎： “航哥啊，你终于回来啦!” 张启航左手拖着邱涵已经懒得甩他了，直接踢了踢腿，说道，“走!” 陈锦铭赶紧拍拍屁股爬起来，这会儿他才看到张启航的右手和自己一样被人用刀砍伤了，而他的伤口似乎要深得多，血正沿着五根手指头一滴滴落下来。 “航哥，你的手……” “别叫我看，你懂!” 张启航眉头紧锁，也根本不看自己手上的伤，只管拖着邱涵和陈锦铭往人群外挤，好不容易挤进了一条没有人的小巷，看没有人再往这边跑了，三人才松了口气。 张启航晕血陈锦铭是知道的，借着小巷里昏暗的灯光可以看见，他的脸色已经很糟了，他也压根不低头去看手上的伤。陈锦铭赶紧摘掉自己的围巾，把他的手给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这时候，邱涵才看到张启航拉着自己的左手上还拧着一个食品袋，里面装满了烧烤之类的零食，这才明白张启航是真买零食去了挤不进来，估计这一趟跑进来是吃了大苦头的，手被砍成了这样子。 “航哥，你快歇歇，我马上给你打120。”陈锦铭想扶着他坐下来，只见张启航喘着粗气，冷汗直冒，随时都有倒地不起的可能。邱涵已经害怕地说不出话来，她以为张启航受了很重的伤，吓得直哭，陈锦铭花了约三分钟给她解释了一下张启航有晕血症的事儿，她才抹掉了脸上的眼泪花，忍住没接着哭。 这时候，巷子里有人拖着很沉重的脚步走了出来，当看到巷口的三人时，他喊了一声：“老张，团宠!” 三人齐刷刷回过头去，江雨承，浑身都是血。邱涵看到他的样子不由得发出一声尖叫，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是谁。陈锦铭正准备上前去扶他，谁知到从他的背后冒出来一个黑影，高举起一只手重重地打在江雨承的背上，他立马一口血喷了出来，倒在了地上。 陈锦铭被面前的场景吓呆了。 此人身材高大，似乎比他们面前的张启航都还要显得更加魁梧，他往前每走一步，陈锦铭的双腿抖得越发严重。 呆在原地的陈锦铭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等他反应过来了，仿佛一千年都已经过去了。 张启航将邱涵推开几米远之后，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用力一扯，把他也往后拉开了好几米远，最后他重心不稳，和邱涵一样摔倒在了地上。 他看到张启航手上刚刚才捆好的围巾松开了，血还在流，一滴，一滴，滴到地上，溅出了一朵朵鲜红的梅花来。 “站住!你想干什么!” 张启航立在巷子的中间，下意识地抬起了右手想去阻拦对方前进的步伐，哪知道对方的动作比他更快，谁也没看清对方的胳膊是怎么绕上了他的右手，只听见“咔”一声，他知道自己的胳膊脱臼了，还未来得及喊出来，对方已经一掌噼在他的后脖子上，他只感觉脑袋里“轰”地一声响，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江雨承看在了眼里，对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丝毫不乱。 无奈的是，谁也没能看清楚天使长什么样，这么多人，就连摘掉他脸上口罩的本事都没有! 黑影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直接绕过了邱涵和陈锦铭，走了。 最后是警笛声把陈锦铭和邱涵从恐惧中惊醒的，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吓呆在原地将近五分钟了。救护车也来了，医护人员正跟着警察推着担架在到处找伤员。听到声音，陈锦铭这才鼓起勇气站起来，狂奔出去拖着医生护士哭嚎着喊救人。 就这样，四个室友最终是在医院聚齐了，张启航肩关节脱臼，手腕被刀砍伤，失血过多，再加上晕血症，被留下住院;江雨承就严重了，除了左脚踝脱臼、手腕上被砍伤失血过多以外，肋骨被打断两根，划伤内脏，直接进了手术室。 当手腕上缝好针的陆波跟着简讯找到室友们的时候，江雨承都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陈锦铭和邱涵则是包扎好了手腕上的伤，坐在病房里一边守着张启航，一边等着江雨承的消息。 一看陆波来了，陈锦铭简直感觉自己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大树，两人抱头大哭，以此庆祝死里逃生。邱涵看得差点吐出来，张启航差点从病床上爬起来打人。 这时候，来调查情况的警察进门了，进门之前还在和护士说话，在问明白这间病房里住的是混乱现场的伤者后，才敲了敲门走进来。 “请进!”陈锦铭和陆波齐声回答。 “怎么又是你们四个!” 说话的是尹元亮，他一看到这熟悉的面孔就愣住了，不过，他马上就发现自己说错了，“啊，不，是三个，怎么还差一个?” “手术室还有一个。”陆波指指门外。 “怎么上哪儿都有你们啊……”尹元亮无语地摇摇头，挨个儿点起来，“陆波?” 陆波点头。 “陈锦铭?” 陈锦铭赶紧点头。 “你叫张……张什么来着?”尹元亮皱着眉头翻了半天他那本厚厚的笔记本，翻出来张启航上次签的名字，看了半天只看出一个“张”字来，“你这字也太恐怖了……” 张启航苦笑：“张启航。” 尹元亮赶紧重新记了下来，然后望着坐病床边儿上的陌生女孩，“小妹妹，你呢?” 邱涵缓缓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怯怯地说道：“我叫邱涵，涵养的涵。” “说说情况吧。”尹元亮拖了张椅子坐下来，拿出了录音笔准备记录。 陈锦铭：“当时我和小涵师妹正在看烟火表演，突然旁边有人叫了起来，说打人了。” 邱涵：“然后人们就开始跑，我们原本站在距离舞台最近的那扶栏的位置，很快就被挤到了大路上。” 陈锦铭：“是啊，到了路上以后，好多人被踩伤打伤的。对，一群人，一个个都是牛高马大的，有人拿刀，有人拿棍，还有人……” 说着，他不由得摸上了自己右手腕上的伤，那里已经被包扎好了。 尹元亮：“你是怎么受伤的?” 陈锦铭：“我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杀红了眼，砍我的那个人，穿着黑衣服，戴着口罩兜帽，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子，我只知道他……” 邱涵：“砍我们的人，好像就是最后打伤了江师兄和航哥的那个人!” 站一旁久未做声的陆波听到这里，也不由得伸出自己手腕上的伤：“砍伤我的那个人，和你们描述的很像啊，黑色衣服，戴兜帽，身高应该和我差不太多，但这横批就宽多了，”陆波伸手划了一下，比了比自己的肩宽，在大致划了一下对方的肩宽，“这人带着口罩，帽子也拉得很矮，看不见长相，力气特别大，我都还没反应过来，他抓了我就砍。那些拿棍子的好像是在追着他打，而他则是见人就砍。” 第41页 “你呢?”尹元亮不由得回头望着病床上的张启航，他的右手手腕同样位置也包扎着，显然也有伤。 “我那时候刚买了烧烤回来，人很多，很拥挤，对方和我撞上了，烧烤还撞在了我的衣服上，”张启航指了一下搭在椅子上自己的浅色外套，左方衣袋的外面，一团油污，“我本来不想理他，但他马上抓住了我右手，就砍了下来。” 正在这时候，护士和护工推了江雨承回来了，他才真算得上是重伤员了，两个护工把他抬回病床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又伤了那刚接回去的肋骨。 江雨承是清醒的，众人本来还想关心他两句，只见他摇摇头，“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于是尹元亮又追问，“看清楚长相了吗?” “黑口罩，兜帽拉得很低，看不见脸，”张启航说着，再次下意识抬起了右手，想给对方展示什么，哪知道他的右手根本抬不起来，刚刚一动，受损伤的筋骨便痛的钻心。 “航哥小心!你要拿什么?”邱涵着急了，赶紧站起来想帮忙。 “没什么，”张启航只好换了左手来摆了摆，举过自己的头顶，说道，“那个人应该和我差不多高，但肯定比我魁梧，因为第二次遇到的时候，他很轻松就把我撂倒在了地上。” 陈锦铭：“是啊，就像张三丰打太极一样，就这么绕啊绕的，航哥一声惨叫，就挂了。” 张启航冷汗，邱涵回头一声大吼：“你才挂了!” 旁边病床上躺的江雨承几乎是笑出了声，多笑几声之后，不禁感觉扯着胸口上的伤口痛，只好皮笑肉不笑，最后再也笑不出来。 陆波诧异，转身扑到了病床上：“承承，你咋搞成这样子了!” 他哪知道江雨承是肋骨断了，后者被他这么一压痛得直咧嘴，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滚……” ☆、全方位隐蔽 接下来陈锦铭和邱涵用光了武侠小说的各种辞藻来形容和黑影的正面交锋，张启航偶尔补充一两句，江雨承全程只点头摇头，他被陆波压一下之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是尹元亮的疑问还是聚集在江雨承是怎么和黑影交上手的，但江雨承的状况确实无法自己给他解释个明白，只好重新约个时间，下次再说。 随后尹元亮整理好这些口供，一併带回了警局。昨晚的行动总结会已经开完了，祁顺和云秋希也回到了专案组的办公室里，就等他回来汇报了。 “头儿，你下手可真狠，骑士硬生生地被你给打断了两根肋骨啊!” 监控录像上，尹元亮目不转睛地望着黑影从背后打翻江雨承的那一幕，只见黑影高高举起了手，重重落在江雨承的背上，这只是眨眼的功夫，江雨承马上就倒下了。 “他那伤是加百列打伤的，和我可没关系。”祁顺说着，把监控录像倒回到前面，加百列和骑士交手的那一段，“我还以为，加百列多年没练手，射击和搏斗多少都会退步，现在看来，他不仅没有，反而更强了。” 录像中加百列已经将骑士拖翻到了地上，紧接着膝头重重地撑在了他的胸口上，隔着屏幕几乎都能听见“咔嚓”一声。 “我的妈呀，他们俩可是天天面对面的同学啊!”尹元亮不禁揉揉自己的心口说道，“这个江雨承就算了，他不知道对手是谁，可是……洋哥太狠了，他就这样下手真的太狠了……” “他暂时没有确凿的证据，否则，他肯定会要了这个江雨承的命，就和严松一样。但是，这次他没痛下杀手，再往后他也就不能去动手了，因为如果江雨承被揭穿了，他也就暴露了。”祁顺在云秋希的旁边坐下来，翻看着刚列印出来的资料，“江雨承的身世简单，家庭成分也不复杂，他的父亲还是国家公务员呢，母亲就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江雨承的学习成绩很好，一路都是好学生，没有违纪记录，更没有其他的不良记录，怎么看都是乖儿子好学生的模样。你我都见过他，那时候我根本没觉得他身手会这么好。” 云秋希立马接着说道，“他也就是吃了点身高的亏，如果不是因为振洋比他高，估计他俩也就是个平手，近身格斗一直是振洋的弱项。” “在我的印象中，好学生不都应该是文质彬彬，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类型么?江雨承这长相放古代就该是个文弱书生，他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身手。头儿，”尹元亮继续说，“洋哥是几项全能来着?他竟然都才以身高来取胜!” 云秋希笑了，纠正道：“李海才是五项全能，林振洋是射击冠军，他因为有旧伤，所以近身格斗一直是落后的。” 祁顺也补充道：“对，而且他还是个旱鸭子，五项直接折了一项。” 安静了半晌，尹元亮直接跳了起来：“那怎么就派了他去啊!” 祁顺摊了双手，摇摇头，“我是一直反对他去的，你知道。” 云秋希也点点头说，“他今天能开那一枪已经不错了，上次他真的是抖了半天也没能扣下扳机去，你顺哥还去安慰他。” 尹元亮有些不相信，望着祁顺盯了半天，然后说道，“刚才我看他状态还不错，和室友们交流也挺顺畅的。” 祁顺嘆了口气，“他是警局最好的卧底，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上级才指派了他去。”说着，他把手里的资料放下了，伸伸懒腰，“好了，继续干活儿，现当下我们的任务是，查出江雨承的的真实身份来!” 从当初尹元亮窃听到的那些资料看，“骑士”是不会向“海神”提供任何情报的，他的存在不是为了刺探机密，而是为了暗杀“天使”。 正是由于骑士和海神不会直接联繫，所以他们无法从网络中去获取骑士的其他信息，紧紧只能靠窃听到的对话内容来分析可能是谁。江雨承在半途拦截加百列的情报，坐实了他肯定是间谍的身份，但却不能肯定他就是“骑士”，更不能肯定他就是三年前那场行动中打伤李海的狙击手。 那么是留下，还是直接暗杀?这令祁顺犯了难。 第二天，根据约定的时间，祁顺和尹元亮再次来到医院，准备以了解情况的名义，再次接触江雨承。刚走到门口，正准备敲门，一个女人的声音就从虚掩的门缝里传了出来，听上去感觉像是老师正在训学生。 是的，何霜正在训学生： “怎么又是你们四个?马上都要当老师的人了，怎么到处惹是生非的?啊，不，不是你们惹是生非，是你们到处去碰这些麻烦事儿!这对你们的影响是很不好的!就拿你来说吧，江雨承，你的答辩已经通过了，下周你就要试讲课了，你这幅模样可怎么去讲课?让学生们看着自己的老师坐轮椅上讲课吗?还是拄着个拐杖讲课?自己要为人师表，为人师表，为人师表!重要的话要说三遍!结果你们自己都是一群长不大的孩子!还有你，张启航，不要在哪儿偷着乐，不要以为自己已经签三方协议了就有万全的保障，你的试用期才刚开始，作为老师有损学校形象是会被劝退的，我们作为系主任当然希望你这样的优秀人才能够留下来，但不代表可以容忍你带头胡闹!还有你，陈锦铭，这里面就属你最孩子气，还去追什么星!你是老师，老师，是楷模!难道你教给学生的就是带着他们去追星吗?还有陆波，元旦假期一过就该你试讲课了，你不回去准备教案还在这儿杵着干什么!” 第42页 然后陆波和陈锦铭就灰熘熘地出来了，一开门刚好碰上门口俩警察，只见两人为了转移话题，赶紧齐声高喊：“祁警官好!尹警官好!” 这的确是很好的转移话题方式，就连病房里坐在床沿边上的伤病员张启航都赶紧站了起来，终于成功转移了老师的注意力。 祁顺走进了病房，拿出自己的警官证晃了一下，“你好，我是重案组负责人祁顺，来了解情况的。” 江雨承努力想坐起来，张启航示意叫他别动，然后来到床头，将床摇起来，让他斜靠着方便交流。 “警察同志你好，这四个是我的学生，我也是今天早上听说了赶过来的，”何霜解释道，“我本来以为，我的学生只是在昨天的踩踏事件中受了伤，我想不到他们居然参与了斗殴!而且，他们还是马上要为人师表的老师!” “这个……我们需要帮他们解释一下。”尹元亮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其实，我们今天来，是想了解情况的，而不是说什么打架斗殴的。他们都和歹徒有正面交锋，算得上是见义勇为了，所以，老师放心，老师放心!” “见……义勇为?”何霜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再回头看看病房里两个伤病员，“一个书呆子，一个靠卖萌为生，你给我说他俩见义勇为?” “真的真的!”尹元亮上前一步，恭敬地扶了何霜坐下来，就像学生对待自己老师一样，“有监控为证呢，他们可是一心要去阻拦歹徒的好市民!” “好市民?”何霜重述了一遍，大概是觉得这个称唿有点不妥。 确实有点不妥，祁顺轻轻在尹元亮的背后咳了两声，不过后者好像根本没听见。 “对，好市民，”尹元亮丝毫未察觉自己的形容有不妥，还补充道，“社会主义好市民!” 连张启航和江雨承都听得好笑，祁顺只好把尹元亮拉开，问道：“谁是江雨承?” 问题一出，江雨承再次下意识想要坐起来，可胸前伤筋动骨扯着痛，根本爬不起来。张启航见状，拿了两个枕头垫在他背后，这才勉强坐了起来。 “我。”他的声音很轻，受伤之后变得有气无力的。 “需要我这个无关人员迴避吗?”何霜突然问道。 祁顺摆了摆手，站在了两张病床的中间。刚给江雨承垫了枕头的张启航也回到了自己的病床边上，坐下。 “你们俩谁先和歹徒交上手的?”祁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问道。 沉默时刻，张启航和江雨承对望了一下，开口说道，“其实我们谁也说不清，当时我们也没在一起。”这时候，他又回头看了江雨承一眼，问道，“我们碰到你的时候，你和黑衣人交手多久了?” 江雨承闭眼沉思了半晌，轻声回答，“我记不太清了，可能有十几分钟，或者更长。” 祁顺又问：“你和黑衣人是怎么碰上的?” 江雨承：“我当时是去找老张，”说着，他回头望着张启航，“我有给你打电话，可是你的电话没有人接。” 张启航似乎这才记起自己的手机，反手拿了搭在床那边的外套来，伸手去摸衣袋里的手机，却空空如也。他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裤带，还是没有。 “完了，我手机丢了!”他自言自语道，“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 江雨承接着说：“我打了几次电话，后来人太多了，我就抄了小路准备回去找陈锦铭他们，哪知道，我就碰到了那个黑衣人。” 这时候，尹元亮问道：“你还记得住大概时间吗?” 江雨承：“我是在在烟火演出开始之后离开摩天轮去找老张的，因为当时烟火的爆炸声太响，我喊救命都没有人听见。” 尹元亮查了一下监控录像，然后向祁顺摇了摇头，“那段时间的监控恰好被黑掉了。” 祁顺：“监控是什么时候恢復的?” 尹元亮：“十二点五十左右，那时候烟火表演都已经半小时了，外面早就乱了。” 摄像头的位置是小巷的入口处，可以看到小巷外混乱的人群，五分多钟过去后，三个人影挤出人群，跌跌撞撞走进小巷，光线很暗，只隐约能认出是张启航、陈锦铭和邱涵。在画面靠右下方的位置，也就是小巷更深处，则是一团漆黑，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来有人——直到画面里的三个人发现他，尤其是陈锦铭还准备上前去扶他的时候，才勉强看出那团漆黑中有人影。 但是很快，人影就倒地了。画面中的张启航用很快的速度将邱涵和陈锦铭推到了身后，然后挡在了前面。 “你当时在做什么?”看了半天的何霜不禁问道。 “黑衣人来了。”祁顺伸手指了一下，黑暗中看不清那个黑衣人的影子，只看得到张启航伸出了双手好像是想要去挡住对方，但是黑影以很快的速度将他撂翻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前方的人群，消失了。 接下来的画面尹元亮用快进方式播放的，大概就是医生和警察来了，把四人送上了救护车。 在这个录像中，几乎看不出来有江雨承，哪怕是最后抬上救护车的，也根本看不清楚脸和身材。 “不过，因为这有当事人的描述，所以，我们警方才敢肯定是江雨承同学无疑。不过我们的疑问在于，你为什么会去走那条小路，那是酒店用来运送垃圾的小路，平时人很少，晚上的灯光也很暗，为什么你会去那里?” 祁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尹元亮也点点头。 “我去烧烤摊找了老张，但是没有找到，于是我准备往回走，当时路上的人很多，”江雨承回忆道，“大多数人走的方向和我是相反的，所以我选择了走小路，人少。” 祁顺：“你还记得具体时间吗?” 江雨承摇头。“我当时走得很快，对方应该是在跑。巷子里太黑，他穿的又是黑衣服，我们迎面撞上的……”说着，江雨承感觉浑身抖了一下，“他大概也没料到巷子里有人，拿起刀就砍过来了，我这么挡了一下，右手就是这样被砍的。” 他右手上的刀伤很深，缝了几十针。“然后我就被他膝盖顶翻在了地上，就……” 正说着，祁顺的电话响了，打断了江雨承的描述，他说了声不好意思，低头接起了电话。尹元亮把监控录像暂停了，收起了平板电脑。 “喂，是我……欧佳佳?谁啊?” 在祁顺的对白中出现了欧佳佳的名字，尹元亮脑袋一抬，回头望着他。同时，病床上的江雨承也抬头了，双眼直愣愣地望着祁顺。 只有张启航没抬头，乖乖地做医生教他的康復操。 祁顺挂了电话，对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尹元亮说：“我得去游乐园的酒店一趟，有个叫欧佳佳的女演员死了。” 尹元亮下巴瞬间掉了下来，“哈?” 第43页 “命案，有人报的警。” “不是!”尹元亮赶紧拖住了祁顺，“美女的命案我去，你留下来。” 只见祁顺的手差点就照他脑袋拍下去了，尹元亮赶紧抱头逃跑，只留下了一屋子的人。 “欧佳佳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江雨承不禁开口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祁顺说。 这时候，做操的张启航突然回过头来，望着病床上的江雨承，大声地说了一句：“她死了团宠怎么办!” ☆、谣传 酒店已经完全封闭，mike静静等着警察的到来，昨晚一战，他们的人大多受伤，几乎所有和天使交过手的人，右手都被他砍了一刀。骑士虽然肯定地告诉他，天使的右手有枪伤，但现在看来，他为了掩饰自己手上的枪伤，将很多人都砍伤了，根本无从判断。他们唯一得到的新线索就是，天使是个狙击手。 狙击手，警方完全可以派出天使以外的狙击手来，天使根本可以按兵不动。 尽管无法判断天使右手的枪伤是否严重，但和他交手的人都能明显判断出他是个左撇子，这和之前的情报一致。 “天使有一个助手，当时他从摩天轮下来之后，他的随身包就给了这个助手。”alston查阅着资料说道，“尹元亮，25岁，警局重案组的警察。他从警校毕业走上工作岗位起，他的搭档就是重案组的两个重量级人物，一个是叫祁顺，一个叫云秋希，他们俩都是三年前天使那个案子‘圣战’的参与者。” “何止是参与者!”mike把手上的资料重重一扔，丢进了燃烧的火炉中，“云秋希的名号，没有她的代号来头大，圣徒，那个我们都降服不了的黑客。至于祁顺，在尹元亮加入重案组之前，他的搭档叫李海，也就是‘天使’，而祁顺根本就是行动的指挥者!” “至于现在的这个天使，我们查不到他的代号，但是，在确定他是狙击手之后，我们可以大致推测出他是谁。”alston将手里的平板电脑递给了mike，“我们都知道，当年天使的那起案件，除了我们，警方也设置了一个狙击手，只不过，他当时失误了。当时我们谁都没注意到他，还以为他不过是临时安排的罢了。现在看来，可不是这样。” “他究竟是谁?”mike已经有些不耐烦，这些他都知道。 “他没有记录也没有档案，但是，”alston快速翻着文件，“但是，祁顺和李海这对搭档，在圣战之前他们还办过其他的案子，我这才发现，他们一组其实不是两个人，而是四个人。” “第三个是黑客云秋希，”mike说，“第四个人是谁?” 这时候，alston收起了平板电脑，拿了一份旧报纸的复印件出来，上面是一则几年前的寻人启事。 “寻人，林振洋，22岁，……” mike没有继续看下去，而是抬头疑惑地望着alston。 “任何地方都查不到这个林振洋的资料，估计已经被处理掉了，但是，可以从祁顺李海他们的其他案子中查到蛛丝马迹。”alston继续在平板电脑上翻着资料，“从十年前开始，祁顺李海经手的每一个案件，里面几乎都能看到狙击手林振洋的影子，那时候，他大约十八九岁，还是警校的学生。不过，圣徒思虑很周全，居然连林振洋在学校的档案都一併删掉了。” mike拿起手里的寻人启事反问，“那这则寻人启事是谁发的?” alston敲敲报纸上寻人启事末尾的署名，继续说道：“发这则寻人启事的人是个俄罗斯籍华裔，在这起寻人启事里，他宣称是林振洋的亲兄弟。这则寻人启事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但可以肯定的是，林振洋最后肯定和这个兄弟相认了，而他发这则寻人启事的时候，林振洋正好在另外一起贩毒案里当卧底。” 一听见“卧底”这两个字，mike眼睛一亮：“他以前当过卧底!” alston点点头：“所以，现在一切都能够解释了：为什么没人能认出他来，而他却能轻松把我们的棋子一个个地拔除掉，因为他根本就是个老手，潜伏得比谁都深。” “他的这个兄弟在哪里?”mike问。 “他的这个兄弟，我们就不用打主意了，”alston笑道，“他是俄罗斯籍，对外公布的身份是公务员，实际上是特种兵，资料是保密的。我觉得，既然我们已经确定了是林振洋这个人，我们应该转变思维，从他的老婆孩子那里下手才对。” “具体点。” alston再次将平板电脑上的资料展示出来，“梁瑾，28岁，医生，和丈夫林振洋结婚6年，目前处于分居状态，一年前辞职，带着儿子去了美国。梁琰之，4岁。”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来一个可爱的小孩，“我觉得，我们虽然查不出来林振洋的资料和照片，是否可以从他妻儿身上来考虑?” mike的眼中闪出了坚定的光：“去，把这母子俩的资料，给海神送过去。” 尹元亮抵达酒店的时候，酒店已经被媒体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欧佳佳被枪杀的事儿已经被传得天花乱坠，谣言满天飞了。他来的时候，痕迹鑑定科和法医都已经取证完毕，正在收敛尸体。 “几点的事儿?问过了吗?” 没等他问完，先来这儿的警察已经将笔录递给了他，然后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辛苦了小尹，麻烦你拿给祁队哦!” 了解大致情况后，尹元亮和他摆谈了几句，然后模拟了一下欧佳佳的大致运动轨道。最后当他走到欧佳佳被枪杀的地方，地上还保留着血迹，没来得及擦去，他勐然抬头望着窗，远远地望着窗外。 “你看到了什么，警察同志?”站在一旁的mike问道。 只见尹元亮伸手指着窗外的跳楼机，对身旁的人问道，包括别的警察、酒店服务员等： “有没有可能，是从对面的跳楼机上打过来的?” “跳楼机?”另一个警察看了一眼，不由得笑了，“那么远?没可能吧!有几个狙击手有这水平?普通人就跟不用说了!又不是拍电影。” 尹元亮笑了笑，若有所思，而立在一旁的mike所想的又是另一件事。 昨天他有很多手下都见过尹元亮，面前这个小警察年纪不大，但显然和天使林振洋是搭档，他胆子也真大，竟然这样光明正大地就来了，也不怕这里有陷阱等着他。 “哈，也对，可能我《碟中谍》看多了。”尹元亮笑笑，回头看一眼立在自己身后的mike，又问，“你是?” “你好，尹警官，”mike赶紧递上一张名片，“叫我mike就好，我是佳佳的经纪人。” “欧佳佳和谁有结怨吗?怎么下手这么狠?”尹元亮问道。 “结怨到没有，”mike回答，“不过，娱乐圈，人红是非多，你能理解吧?” 尹元亮耸耸肩，没有回答。 “小尹，难道你不觉得，昨天的骚乱，和欧佳佳之死有什么联繫吗?”旁边的警察说。 第44页 站在窗口旁，望着满地的碎玻璃，尹元亮还是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 人红是非多这句话倒是不假，当殡仪馆车拉走尸体时，欧佳佳被杀的消息就已经上了网，转眼间谣言满天飞，微博论坛统统被刷爆了。 当陈锦铭在论坛刷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才刚吃完午饭回到学校。陆波去准备试讲课的教案去了，剩下他正在无聊，这下再也坐不住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邱涵红着眼睛来找他，他才清醒过来。 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炸，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事儿是真的!凌晨时分欧佳佳还活生生地站在舞台上，带领粉丝们倒计时，还开心地敲响新年钟……这一切都划上了休止符，就在枪响的那一刻。 粉丝团里传的是，欧佳佳是被人一枪打死的，而且这个狙击手居高临下，从远方的摩天轮上开的枪，紧接着那场令无数人受伤的事故，也是因为这个狙击手引起的……陈锦铭越想越觉得可怕，不仅仅是因为欧佳佳之死，更是因为他与嫌疑人擦肩而过，现在被他打伤的张启航和江雨承都还在医院里躺着! 他突然萌生了一种个人英雄主义的想法，他想去警察面前，把这个推论详细地讲出来，当然，他更像亲眼看着警察把杀人兇手绳之以法! 他的女神是个多么美丽又积极向上的女生，那一枪打死她的兇手又是怎样的心态?面对人人仰慕的全民女神，他竟然还能下得了手?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的脑海里闪过昨天那个黑衣人的形象：高大，魁梧，身手敏捷，动作麻利……但是这些话，他们早已对警察说过，没有对黑衣人长相的描述，其他的都等于零。 粉丝论坛里，锦都粉丝团在自发为偶像欧佳佳送行，甚至还有粉丝来到机场，接闻讯赶来的欧佳佳父母。殡仪馆里的纪念堂已经布置好，论坛里也贴出了告别仪式的时间和地点，唿吁粉丝们尽可能地赶来，送别他们共同的偶像。 但是对于陈锦铭而言，欧佳佳不仅仅是一个偶像，他早已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友，甚至是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一个即将託付终生的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像晴空里一声惊雷，将他噼得粉身碎骨。 他终于忍不住哭了，躲在没人能找到的地方。 ☆、游戏玩家“该隐” 欧佳佳的告别仪式被安排在了元旦假期结束后的第三天，尽管这天不是周末，但是论坛里报名表示要参加的粉丝不在少数，而且还在一步步地上升。 张启航呆医院里，一边养伤一边照顾着江雨承，同时也一边刷着论坛。告别仪式的前一天，邱涵来送饭时拖着张启航哀求他第二天陪她去参加告别仪式。张启航还没来得及点头，江雨承这边也开始凑热闹，然后电话也来了，陆波打的，和他商量说陈锦铭想去参加告别仪式，问要不要多个人一起去瞅着他免得这货一时想不开殉情了…… 本来安心养伤的张启航被这群脑残粉给搞的焦头烂额，只好点头同意，并叮嘱陆波好好看紧陈锦铭别让他干傻事。 其实张启航的伤不算太重，只是右手伤口太深，里里外外被缝了三层，六十几针，再加上右肩脱臼，肌肉拉伤，上了夹板矫正，一时半伙儿也被迫变成了左撇子，但无奈他左手实在是拿不稳筷子，只勉强能握着勺子喝汤，邱涵便承担了每天送饭、餵饭、发狗粮的任务。每到这时候，江雨承总会吐槽一番，然后免不了被张启航给修理一顿。 告别仪式这天，张启航去护士站借了把轮椅，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江雨承给拖上轮椅去，好不容易推下了楼，再次花了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又把他给拖上计程车去。邱涵帮忙收了轮椅，三个人赶紧奔向告别仪式现场去和陆波陈锦铭会和。 告别仪式的现场人山人海，加百列混在人群之中，敏锐的眼睛注视着现场的每一个人，试图从中找到下一步的线索。 在加百列抵达告别仪式现场之前，祁顺就已经收到了来自美国的消息，是林振洋的妻子梁瑾打来的电话，声泪俱下地告诉他四岁的儿子失踪了，美国警方花了两天的时间也没有找到他，只从黑客的监控里发现了儿子被带离美国大陆的画面。 时间已经过去了48小时，而且还不能确定梁琰之具体是什么时间被带离美国的，祁顺马上安排了云秋希查找一切蛛丝马迹，一时间把云秋希也给搞煳涂了： 无论她怎么去查找，她的面前始终像被蒙了层纱一般，始终在阻挠着她去追查梁琰之的下落。 她有些慌了，这是第一次觉得如此地束手无策，但是她必须冷静，冷静地去採取应对的方法。 祁顺也劝慰她，不要太担心，海神找上樑琰之，这无非是查到了林振洋的真实身份，想用他儿子来威胁他，但实际上海神的目标是林振洋，只要林振洋不自乱阵脚，他的儿子自然不会有危险。 “也对，如果琰之出了事，海神还有什么筹码去威胁振洋呢!” 尽管祁顺这样说，但他们都知道，这完全有可能只是自我安慰——但愿林振洋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不要反应过激，更不要露出破绽来! “琰之认得他爸爸吗?”这是云秋希现下最关心的问题，“如果海神真的把琰之带回来了，骑士再把他带到加百列的面前怎么办!”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准确的。 当加百列站在告别仪式现场，亲眼看到自己儿子梁琰之就站在欧佳佳经纪人身边，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人群时，他几乎是耗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狂跳的心脏，没有当场发作出来。 从他脸上流露出来的是淡然的神色，当他的目光从梁琰之脸上划过的时候，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梁琰之依然两眼里充满了恐惧，望着每一个缓缓走过的人。 他的小手被紧紧拽在mike的手中，他的身后还有欧佳佳的父母。每一个走过的人都会来到欧佳佳父母的面前，说出两个字：节哀! “你看清楚了，你爸爸是不是在这里?”mike轻声地在他耳边问道。梁琰之摇头，他从出生起，几乎就没有见过父亲，更别说有记忆，他的妈妈也从没给他看过爸爸的照片，只告诉他，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爸爸是英雄。 在他的脑子里，爸爸就是穿盔甲的钢铁侠，是披着斗篷的蝙蝠侠，刀枪不入，战无不胜。 在他的心目中，虽然没见过爸爸的长相，但是一切英雄的面孔拼凑起来，就是爸爸的样子。 mike的目光注视着骑士，一言不发，沉默无语。 已经走过很远了，陈锦铭突然回头了，向这边走了过来，他来到欧佳佳的父母面前，深深一鞠躬，说了一句话： “叔叔阿姨，节哀!” 欧佳佳的父亲老泪纵横，和面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轻轻拥抱了一下。陈锦铭也忍不住落泪，轻轻抹去之后，他注意到了mike身边的这个小孩。 “小朋友，你也是佳佳阿姨的家人吗?” 梁琰之没有回答，注视着他的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恐惧。 第45页 看到一个小孩子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陈锦铭也不好再问了，正准备转身离开，mike开口了。 “陈锦铭同学，信不信由你，这个小朋友的父亲，就是一枪打死你心爱的欧佳佳的兇手!” mike的声音很轻，即使在这安静的环境中，也只有陈锦铭能听得见。但是对于陈锦铭而言，这句话就如同爆炸的□□，瞬间在他的心中炸开了，将心里的那道疤炸得更深。 “你说什么?”他问。 “我们早就应该见面了，陈锦铭同学，”mike笑道，“或者我应该叫你，该隐。” “什么意思?”陈锦铭有些茫然。 “作为佳佳的男人，你已经帮了我们不少的忙，而我们也给了你正式的代号，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mike的话说得很不清楚，听得陈锦铭云里雾里，这时候已经走远的张启航喊了他一声，他回头摆摆手，示意马上就来。 “想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么，今晚，在你和欧佳佳约会的老地方，我们等着你来，现在，你先和你的室友们一起走吧，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兇手就逃跑了。” 言毕，mike牵着梁琰之离开了，留下陈锦铭站在原地。 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兇手就会逃跑? 陈锦铭心里反覆嘀咕着最后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兇手在自己的身边?这个小孩子的父亲是兇手，难道他不认得自己父亲吗?兇手看到自己的儿子在这里，他为什么没有反应?而自己又能做什么? 他突然感觉，自己和枪杀欧佳佳的兇手近在咫尺，他决定先沉默，等晚上见过了mike再说。 等陈锦铭从殡仪馆出来时，他的室友外加邱涵已经在门口等他好一会儿了。只见江雨承坐在轮椅上，他因为受伤的是肋骨，运动一点也不方便;陆波在他身后推着轮椅，不过现在他两手脱把正在玩儿手机，注意力也完全不在这边;邱涵挽着张启航的左手，正踮着脚贴在张启航的耳边说什么;张启航今天没有上夹板，乍一眼看不出他身上也有伤，但从他僵硬地弓着腰俯下身听邱涵说话时的动作还是看得出，他是在很吃力地弯腰，其实也是伤员。 “团宠，你还杵那儿干嘛呢!” 江雨承看他半天不过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陈锦铭“哦”一声，缓缓向前走去。 刚才欧佳佳的经纪人告诉他，枪杀欧佳佳的兇手就在他的身边，而且刚才的那个小孩，就是兇手的儿子，那他的三个室友也包括其中，他们之间谁的表情和行为最不自然，谁，就有可能是那个兇手! 但他看不出来，他们三人都和往常一样，无丝毫变化。 看来，晚上自己必须走这一趟了，他太想亲手抓住兇手了! 这边的告别仪式还未结束，警察局这边专案组就已经收到了加百列的信号：琰之在殡仪馆! 马上云秋希就调出了殡仪馆及周围的所有监控和天网，迅速锁定了梁琰之的去向。 “必须马上行动，解救了琰之，才能让加百列无后顾之忧!” 新的计划必须马上执行，由于林振洋的妻子梁瑾也即将抵达锦都，不得不多分配人手去保护，祁顺依然坐镇指挥，尹元亮前往机场接梁瑾;而作为有经验的老警察，云秋希则带队前去解救梁琰之! 一切安排就绪，祁顺这才给徒弟回復了消息： 就绪，放心! 尽管有了师傅的话，但林振洋并不能安心，他从未感觉自己的神经如此紧绷过，也许是对未知的恐惧，也许是对妻儿的担忧，但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强迫自己放轻松，保持着若无其事的状态。 没人知道他是谁，连和他交过手的江雨承都不知道，没和他交过手的陈锦铭就更看不出端倪了。 陈锦铭的确是煳涂了，从自己的三个室友身上，他丝毫看不出铺展，带着这个疑问，他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房间里除了他，还有两个人，mike和alston，在进门之前，助手们还让他寄存了手机。 话题还是从欧佳佳之死开始，但陈锦铭更加疑惑的，是mike对自己的那个称唿：该隐! “为什么叫我，该隐?”陈锦铭问，“这听起来像是一个代号。” mike笑了，“这就是一个代号，和你的佳佳一样，如果你不想被对手发现的话。” 陈锦铭愕然，“佳佳，你叫她什么?” “莉莉丝，”mike接着说道，“不要奇怪我们为什么有代号，我想，你更想知道的是，谁，是杀害了佳佳的兇手，对吧?” 陈锦铭点头。 立在一旁的alston将手里的资料放在了陈锦铭面前，“我们现在称唿兇手为‘天使’，而且，现在我们还知道，天使就在你的身边，因为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潜入船舶铸造系的系办大楼，盗走国家机密，还能乱刀砍死你的老师严松，甚至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枪杀佳佳，这说明，他从你身上得到的讯息很多，他甚至可以监听你的手机!” “我?”陈锦铭很吃惊，这才记起自己的手机早已放在了门外，“连严老师……都是死于他的手里吗?” alston接着说：“我相信你也一样，希望把兇手找出来，那么接下来，你可要挺听了，一个字也不要漏掉。” 陈锦铭点头。 “我们其实已经查到了兇手的身份，但为了防止你说漏嘴，我们决定不告诉你他的名字，”alston翻开了资料，只见姓名一栏上用黑色油性笔划掉了，而照片上则是一个问号，“但我们也仅限于他的名字和身份，他长什么样我们一无所知。天使，狙击手，左撇子，根据你的老师严松死时的状况看，他的身高一米八以上，近身格斗很强，所以他才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将你的老师置于死地。” “轻而易举?”陈锦铭的大脑在迅速运转，不由得又记起了当初亲眼所见的严老师那可怖的死状，“如果他杀严老师是为了机密情报，那么又为什么把目标瞄准佳佳?” alston和mike对望了一眼，接着解释： “很简单，他显然是知道了你和佳佳间的关系，仔细想想，除了你自己，谁还知道你和佳佳的关系?” “我的室友们，他们都知道，但是……从身高看，天使不可能是江雨承，因为他身高不够，而且承哥也是被他打伤的，另外剩下的陆波和张启航身高差不多……不对，”陈锦铭摇头，“我们四个人里没有左撇子，而且，航哥也是被他打伤的，难道……可是也不对啊，我们四个里面，航哥的身材最高大，陆波虽然和他身高差不多，但是陆波很瘦。我见过天使，他在打伤航哥的时候，我分明看见他……他比航哥还要更魁梧，怎么看也不像陆波!” 听完陈锦铭的推论，alston和mike对望了一眼，再结合告别仪式时，没人去注意梁琰之的那种情况，确实这令人对之前的情报心生疑虑，如此一来，天使林振洋的真面目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总之，想抓住兇手，就一定要多加注意，知道吗，该隐!” 第46页 mike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陈锦铭的肩，对他说，“从现在起，你和我们站在了同一战线上，如果你对天使有新的发现，就在佳佳的粉丝论坛里留言，在留言里想办法提及神话中的任何一个天使，我们自然会有人联繫你，明白吗?” 陈锦铭点了点头，告别之后，他走出房门，拿回了自己的手机，恍恍惚惚离开了宾馆。 合上资料夹，mike嘴角浮起一丝笑： “欢迎加入圣战，该隐!” ☆、陷阱 深夜，锦都城里气温骤降，营救小分队在云秋希的带领下，往目标前进，并呈包围状态。 全程指挥的祁顺也处于精神绷紧状态，通过天网的监控，他能看到云秋希在一步一步地接近目标，在他的身边，尹元亮已经接来了梁瑾，和他一样紧张地注视着监控。 但当云秋希走进最后一扇门时，所有人的心情都提到了嗓眼—— 没有人质，甚至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个大型的□□! “糟了，是陷阱!小尹，马上给我搜拆弹攻略!快!” 云秋希喝退了队员，叫人赶紧去疏散目标地周围的群众，自己则留了下来，双眼注视这跳动的倒计时。 “拆弹专家呢!”祁顺不由得抓着对讲机大喊。 “别喊了，这次我真没来得及带!”云秋希望着平板电脑上的拆弹攻略，平静地说道，“倒计时还有二十分钟，拆弹专家现在是来不及赶过来的。给我五分钟学拆□□，你给我弄个专家远程遥控，其他人抓紧疏散群众。我可不敢保证一会儿□□会不会被我拆出问题，看样子威力不小啊!” “你住口!什么炸不炸的!就算炸了你也得回来给我当老婆!” 尽管云秋希说得很轻松，但其中的状况祁顺清楚得很，后背早已浸出一层冷汗。这时，拆弹专家赶来了，尹元亮赶紧将□□的录像和照片拿给他看。 “你我非法同居那么久，全局都知道，你还在乎那张职业资格证吗?” 云秋希笑着说，然后拿起随身工具里的钳子，夹断了其中一根电线。 祁顺的脑子几乎炸了，一声大吼：“别乱剪!” □□没有反应，倒计时也没有停下。 只见云秋希揉揉耳朵，轻描淡写地回答：“别那么大声，耳朵受不了。” 说着，又聚齐了钳子，准备继续剪下去。 “云警官，剪最中间最粗的那根!”一旁的拆弹专家开口了，“对，就那根!” 云秋希聚齐了钳子，却没有马上剪下去，而是回头望着监控： “你的说法，和我想的，怎么不一样呢?” 说着，她轻松地一笑，“你不会也是t国间谍吧?” 祁顺心里一惊，拆弹专家一脸尴尬，一时语塞。 但马上云秋希就剪断了电线，□□发出一声警报的啸叫，然后倒计时消失了。 祁顺松了口气。 “哈，开个玩笑，别在意，谢啦……啊!” 话音未落，云秋希紧接着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手里的钳子就脱了手，向地上狠狠砸了去。这是祁顺才发现，一条蛇正咬在云秋希的脚踝处，已经被砸成了两段! 蛇还不止一条，地上有好多，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上，在加之灯光昏暗，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些蛇，云秋希拔出了刀，随时准备把剩下的蛇也砍掉。 “你还好吧?”祁顺不由得问道。 “好个屁!眼镜蛇!你来!” 对讲机那头，云秋希哀嚎道。 “放心，医生就在外面的!”尹元亮安慰道，然后赶紧通知医生救人。 这时，云秋希的平板电脑上出现了黑客入侵的警示，然后一行字出现在屏幕上： 想救梁琰之，让林振洋自己来! 海神。 深夜，病房查过之后，陆波摸出一副扑克来，斗地主三人组又开战了。陈锦铭天一黑就不知去向，只给室友们打好招唿说不回学校要来病房当陪护，话虽这样说，但十一点半都已经过了，他却仍不见踪影。 斗地主三人组就保持这样的状态一直打到了十二点多，打得江雨承狂喊不行了，他胸闷气短，需要躺下吸氧，他们才开始结算这一整晚的战果：张启航再次大获全胜，陆波输了半个月的茶水钱，江雨承就更悲催了，大半个月的生活费都没了，哀嚎道你们怎么一点也不同情伤员啊! “得了吧你，别倚老卖老啊，老张伤的也不轻，”陆波眯着眼坏笑道，“自己技不如人吧，别怨谁啊!老张左手抓牌抓得都快掉下来了，送给你偷看的你都打不赢，怨谁啊!” “苍天啊，大地啊，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打牌啊……” “好了，安静一点，半夜了!”张启航跳下了床，两脚瞪进了拖鞋，招唿陆波，“走，我们去打点热水回来。” “是啊，是时候伺候我们的伤员就寝啦!” 言毕，陆波端了个盆一熘烟就跑了，张启航望着江雨承，无奈地笑了笑，拧了热水瓶跟了出去。 尽管已经十二点多，但走廊上的人挺多，看上去都是警察。张启航走在人群中，前方和陆波隔了大概五米的距离，左手拧着空热水瓶，右手摆弄着自己的新手机，低头正看着，迎面撞上了一个人，不偏不斜，刚好撞在他的右肩上。 受伤的右肩一阵钻心的剧痛，他脚下一软，仰面倒了下去，脑袋撞在地上“嘭”的一声,撞得他两眼冒金星，热水瓶也掉在地上打碎了。 “老张!”陆波腿一甩又沖了回来，正想询问他怎么样，只见张启航躺地上摆了摆手，喊自己别扶他。 陆波还是不放心，这好歹是个伤员，一米八几的个头被这样摔一下，换自己肯定都快散架了。他赶紧蹲了下来，关心道：“老张你还好吧?” “没事儿，别扶我……” 张启航的声音基本上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让人不得不担心，陆波抬起头正想喊护士，才发现面前站的是个熟人。 祁顺，刚才和张启航相撞的正是他，他的手里还拿着针药和□□，看到他俩也有些吃惊，脑子里迅速搜索出了他们的名字： “陆波，张启航?” “祁警官!”陆波脱口而出，“这么晚了，你怎么在医院?” 祁顺拿起手里的针药晃晃，苦笑：“我老婆住院了。” 地上的张启航终于缓过气来，在陆波的帮助下慢慢站了起来，一旁的尹元亮已经从护士的手里拿了个新水瓶递给他。这时，祁顺突然开口问道： “你们这是要去打开水吗?” “对啊，”陆波笑道，然后举起了手中的空盆，“伺候伤员!” 然后他就被张启航给白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也是伤员!” “我也需要打点热水，”祁顺又问道，“开水房在哪里?” 正说着，尹元亮立马向他手里塞了个空水瓶过来，顺道拿走了他手里的药，“你跟他们一起去呗!” 第47页 开水房的水没有开，打热水的人们排着队等，一个个无聊地打哈欠、玩手机、聊天。 心急如焚的林振洋其实早已沉不住气，他站在祁顺的旁边，看师傅低头做闭目养神状，手指头却在悄悄地打暗码，马上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祁顺低头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死死盯着徒弟那双手，很快，暗码在林振洋的手指间形成了一句完整而简短的话： “有琰之消息了吗?秋希姐她怎么了?” 林振洋打暗码时，他的双眼注意力并不在祁顺这边，而是懒洋洋注视着开水的温度计。暗码结束以后，他低头看了看祁顺，只见他把水瓶放在脚旁边，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仿佛在打瞌睡，露在外面的右手则在时断时续地敲着暗码： “营救是陷阱，秋希受了伤。小梁回来了，留在专案组，放心!” 然而林振洋却久久没了动静，不只是在沉思，还是在担忧着失联的儿子。 “海神指明要你亲自去，”祁顺接着敲道，“他们急于想要除掉你，就像当初除掉李海一样。” “我知道他们的目标是我，所以，在我暴露之前，他们不会拿琰之怎样。” 注视着林振洋手指敲击的节奏，祁顺忽然睁大了眼睛，抬头望着他。 只见林振洋淡然一笑，努力将眼中担忧的光芒压了下去。 水开了，排前面的人开始依次接水，队伍在缓缓向前移动。祁顺站了起来，排在了陆波和张启航的身后。 这时候张启航回头了，受伤的他脸色惨白，说话声音也小，“祁警官，你站前头来吧，你太太……” “没关系，”祁顺苦笑了一下，“有医生在呢，不着急这一时。” 张启航只好还以一笑，笑容印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他疲惫不堪。 当“鲁殇王”带着梁琰之来到海神的面前时，海神根本懒得回头来多看一眼，在听完行动的结果之后，海神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的牺牲这么大，却依然无法确切地锁定天使的身份，这无疑又是一场失败的行动。 “天使已经潜伏多久了?”海神问道。 “如果他真的就是骑士的室友，那么他和骑士一样，马上四年了。” 海神回头注视着面前这个怯生生的小孩子，伸手捏住他肉嘟嘟的下巴，“四年的话，这个孩子恐怕真没见过他爹，你就更别指望他能认出来了。” “尽管如此，不代表天使不认得自己的儿子。”鲁殇王解释道，“今天的行动，原本就是针对天使的，结果，天使没有来，圣徒来了。” 海神脸上浮起一丝笑，这说明，行动不算失败，低头捏捏梁琰之红彤彤的小脸，笑着对他说：“小宝贝儿，你就跟着叔叔好好玩儿，很快，你爸爸就会来接你。” 梁琰之倔强地抿着小嘴，不肯说出一个字。 ☆、住院 从宾馆走出来的陈锦铭没有去医院，而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了很久，时间已过了半夜，街上的商场也全都关门，只剩下一些通宵营业的酒吧、咖啡馆、连锁超市……还有…… 他来到了一家通宵营业的书吧，在冬天的大街上，孤零零亮着灯。推开门走进去，里面暖烘烘的，有零星的客人坐在里面看书、喝茶。 有那么多通宵营业的店，为什么却偏偏走进了书店?陈锦铭望着眼前的一排排高大的书架发愣，果然自己是个学霸，大半夜都还想着看书么? 不对，自己是想买书。 买什么?职称英语?普通话考试教程?或者是教师资格证复习资料?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走进书架中，眼睛迅速搜索着： 《圣经》。 暗杀欧佳佳的兇手被称为“天使”，这其中有什么联繫? 他突然觉得，他得回去了，如果天使就在他们之间的话，他就必须把天使揪出来。 十二点多的医院里人还是不少，警察的进进出出，他问了护士才知道又有事情发生，有受伤的警察被送来。他绕开人群来到了室友们的病房，陆波正在搓毛巾递给江雨承洗脸，张启航坐在自己的病床边上，拿了袋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敷自己的后脑勺。 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陈锦铭的目光突然扫到了那个新的水瓶上，很诧异地问道：“换水瓶了?” 一旁的张启航苦笑一下，回答：“不好意思，被我摔坏了。” “你去提水航哥?”陈锦铭不由得感嘆一声，“啊，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你是应该早点回来的，你家航哥去打水的时候被撞了一跟头，脑袋上被摔了好大一个包呢!”陆波看着陈锦铭一脸吃惊，撇撇嘴说道，“祁警官的太太住院了，刚才慌慌张站的，刚好就撞在老张受伤那条胳膊上。” “祁警官?”陈锦铭愣了，“他太太住院了，怎么外面那么多警察?” “说不定警嫂也是个警察，这么多警察在医院，说不定是刚执行了什么任务。”江雨承望着门外来来往往的人说，“祁警官他们可是重案组的人啊。” “重案组”三个字敲着陈锦铭的心咚咚直响。不知道欧佳佳被枪杀的案子算不算重案，应该算吧，因为国内是不允许非法持枪，这样在游乐园里光明正大开枪打死人的，不算重案算什么? 想到这里，陈锦铭“嚯”地站了起来，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奔门外去了，等其他三个室友反应过来，他已经跑进了人群中。 三个室友面面相觑，最后，张启航放下了手里的冰袋，摆摆手示意还是他跟着去吧。 陈锦铭早已跟着人群找到了云秋希所在的病房，云秋希半躺在病床上，正端着水杯在喝水，看他走进来似乎感觉有一丝诧异，她认得他，他却不认得她。 一时间陈锦铭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什么，他知道自己问对了地方，可是这里却没有自己想见的人。 “你好，有事儿吗?” 反倒是云秋希先开口了，然后微微一笑，平和而温柔地一笑，看得陈锦铭倒吸一口凉气，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刚好踩到了埋着脑袋正要进门的尹元亮脚上，两人同时抬头，目光撞在了一起。 “陈博士，有事儿吗?” 尹元亮马上认出了他，笑着问道。 “啊，”陈锦铭摇头，“我听波波说祁警官的太太住院了，过来看看问候一声罢了!打扰了打扰了!”他左右寻找了祁顺的身影，却无所发现，“哎，祁警官呢?” 尹元亮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望向了病床上的云秋希，只见她以很不明显的幅度点了点头，尹元亮回答道：“他去给嫂子买宵夜了，门口的肯德基。” 陈锦铭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连和他擦肩而过的张启航都没看到。张启航愣住了，站在病房的门口，往房间内望了一眼，尹元亮给他指了指陈锦铭跑走的方向，然后摊了摊手，张启航也没有去理解他想表明什么，只好转身跟着陈锦铭走了。 第48页 从尹元亮站的位置能看到陈锦铭去了电梯间，紧接着张启航也跟过去了，然后回过头对云秋希点了点头。 云秋希马上拨通了祁顺的电话： “陈锦铭应该是找你来了，我不知道他听说了什么，但是他肯定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刚从肯德基里走出来，祁顺就碰到了迎面照过来的陈锦铭，这小子一看就不对头，望着自己的那眼神儿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可怜巴巴的。 “陈……” “祁警官，我陈锦铭!” 没等祁顺把他的名字念出来，陈锦铭赶紧自报家门。“祁警官，欧佳佳的案子归不归你们重案组管?” “管啊，”祁顺一愣，表示对这个话题有些诧异，“怎么啦?” “给我十分钟，我可以给你说说我的看法吗?” 陈锦铭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着急，语气也非常诚恳。祁顺看看身后的肯德基，里面空荡荡的，除了营业员也没啥人，点点头转身又走进了肯德基里，坐下。 其实陈锦铭感觉自己脑袋里乱得像一锅浆煳，根本不知道究竟应该从何说起，好久，才理清了一点点思路，开口问道： “祁警官，欧佳佳究竟是不是被人开枪打死的?” 祁顺眉头一抖，反问：“你听谁说的?” 陈锦铭：“粉丝团里就是这样传的!” 祁顺：“那你相信吗?” 陈锦铭怯怯地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还听说了一个消息就是……” 祁顺：“除了这个，你还听说了什么?” 陈锦铭：“我还听说，打死佳佳的那个人，别人都叫他‘天使’。” 电话监听的另一头，云秋希心头一惊，也顾不得会不会穿帮了，一条简讯从林振洋的手机上蹦了出来： “陈锦铭今天出去见了谁?他手机上留的后门被封掉了，又被安装了新的□□!” 林振洋看到这条讯息时也心头一紧，很快，他删掉了手机上的消息，就好像没事儿人一般。 肯德基里，聊天还在继续。 祁顺：“在国内，除了得到允许的警察、军人可以携带枪械以外，任何人都禁止枪械私有，在闹市区里持枪更是绝对禁止的，为什么你认为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去枪杀一个全民偶像?” 陈锦铭摇头。 祁顺接着说：“依照欧佳佳的名气，她的安保级别应该是非常高的，枪杀，谈何容易?杀手肯定是存在的，但在没有弄明白杀人动机之前，我们谁也不敢下结论。” 突然，话题一转，祁顺反问道：“为什么你会找到我来说这些?你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 陈锦铭话到嘴边又停住了，天使，男性，身高一米八，左撇子，除了枪杀欧佳佳还杀了他们的博导师……这些都是指向性非常明确的证据，但是，如果自己现在说了出来，祁顺更要追问自己是从哪里得到的讯息。正在这时候，有人在敲他旁边的窗户玻璃，一回头看，张启航站在窗外，用一种很疑惑的眼神望着窗内的两人。 他松了口气，张启航的出现，很完美的打断了这次谈话。 谈话没有再继续下去，祁顺着急送宵夜回去先走了，陈锦铭跟在张启航的身后，就像个犯了错误跟在老师身后的小学生一样，好久，一直走到医院的大门口了，张启航的脚步突然停下了。 “你今天晚上出去见谁了?” 张启航的话，问的陈锦铭心头一震，抬头一看，张启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了身，正面对着他，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问我?”陈锦铭反问道，“我不过是去见几个粉丝团的朋友而已，你有必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吗?” 的确，张启航的表情很严肃，眼睛里闪着不信任的光，好一会儿，他才扭开头，把目光投向了其他未知的地方。“你别激动，我们只是担心你。你看你一回来，就直奔警察去了，还专门跑到楼底下来来找祁警官，这难道不奇怪吗?我知道你对欧佳佳的感情和其他粉丝不一样，但是，这种破案的事儿，你认为你可以帮助警察更多吗?” 静，直到张启航回头，重新看着陈锦铭之前，都没有人再说话。 陈锦铭抬头一动不动地望着张启航，用一种奇怪而诡异的眼神，他觉得面前这个人好像突然变得陌生了，不再是自己熟悉的室友了，因为今天他的话实在太多了! “航哥，”他说，“好奇怪啊，你今天的话真多!” 张启航向来云淡风轻，看似对很多事情漠不关心，一心都放在他的课题研究里，就连对待自称他女朋友的邱涵也是一样。今天在陈锦铭看来，他确实是有点话多，和以往完全不一样。 “航哥，你听说过，天使吗?” 陈锦铭试探着问，张启航愣了两三秒之后，双手挥了挥，做了个小翅膀的动作。 “不，”陈锦铭摇头，“我说的是，杀手天使。” 张启航愣了，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态度，只有眉头在轻轻抖动，但很快，他却又笑了出来，“团宠，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难道你想说，欧佳佳是被天使杀掉的吗?天使那么多，你怎么知道是哪一个?” 显然张启航是在开玩笑，他不太相信陈锦铭的话，或者陈锦铭的话对他而言根本就是没来由的。陈锦铭望着他，越发的觉得心里发慌，越发地不敢肯定自己的看法是否准确，只得着急地摇头说：“不是的，航哥，如果这真的是空穴来风，为什么粉丝团里都在传，说佳佳是被天使一枪打死的?我们都没看到过她的尸体，查案的警察也没有得出过结论，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话说到这里，张启航似乎终于放松了，像个大哥一样轻拍陈锦铭的肩膀，对他说道：“原谅我无法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对于我而言，我可能更想知道是谁打伤了雨承，和我。” 听到这里，陈锦铭很想开口对他说“如果这就是同一个人”这句话，但未等他开口，他的手机就响了，摸出来一看，尹元亮。 上次严松被杀一案，尹元亮把自己的手机号留给了四个报警的学生，并说有事情可以通知他，不过，陈锦铭只是把号码存下了，从来没拨打过。 当时的口供上，他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按下手指印，留下了电话号码，但他也从未想过尹元亮会给自己打电话。 “喂，尹警官。” 电话里传来了尹元亮那欢脱的声音，“陈博士，你好啊，我小尹，抬头，抬头，我在楼上。” 陈锦铭抬起头来，绕过面前站的张启航往他身后的医院大楼望去，只见楼上某窗口里，尹元亮正一边打电话一边高举左手在给他打招唿。 “有事吗?”他问。 “其实不算什么事儿，只是看你们正好在大门口，想请你们帮个忙，去肯德基给嫂子要两袋番茄酱。刚才头儿不是买了宵夜嘛，光顾着拿薯条了，”尹元亮说道，“我有给张博士发消息，可是他没理我，我就只好给你打电话了。” 第49页 陈锦铭收回了目光，看了张启航一眼：“哦，航哥手机丢了，刚换了新的。” 张启航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衣袋里的新手机，这才回头去，看见了楼上的尹元亮。 “那谢谢啦!” 然后对方的尹元亮乐呵呵地挂了电话。 ☆、各种猜忌 挂掉电话后，尹元亮关上了窗，拉上了窗帘，回头对病床上的云秋希点了点头。 “幸好他们正好在大门口，如果让陈锦铭继续问下去，没事儿都会问出事儿来!”祁顺揉揉太阳穴，说道，“陈锦铭一定与欧佳佳的上线见面了，这样才能解释他手机里的窃听软体，和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尽管海神手里已经捏住了琰之这张牌，他依然不放心加百列。”云秋希分析道，“他还想利用陈锦铭对欧佳佳的感情，通过陈锦铭的言语和行动把加百列给逼出来。祁顺，真的不要紧吗?振洋的卧底经验虽然多，不代表他这次也能挺过来，毕竟对方手里捏的是他亲儿子。” 祁顺没有回答。 “我听说，当年他的亲兄弟从俄罗斯过来寻亲，出了事，那时候他和他哥哥连面都没见过，更别说什么兄弟感情了，这样子他都可以捨身去营救。”尹元亮说，“这次的问题更严重，人质是他的亲儿子啊!” “我担心的到不是这个问题，”云秋希摇摇头，眼睛里透露着担忧，“祁顺，我担心这样下去，会把振洋逼得崩溃掉。”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祁顺立马回头打开了病房门，陈锦铭站在门外，手里拧着一个肯德基的食品袋，里面装着番茄酱、辣椒包等配料，笑着和祁顺打了个招唿，把食品袋递了进来。张启航站在他的身后，目光越过自己的同学，照病房里的祁顺笑笑，然后转身就走了。 “哎，小张，请等等!” 陈锦铭刚刚转身，门里面的祁顺开口了，快步走了出来：“刚才小尹说你的手机换了?麻烦请你重新给我们留个电话号码吧!” 张启航点点头，左手伸过来接过了祁顺的手机，很灵活地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名字输了进去，然后还给了祁顺。 手机在陈锦铭的面前晃了过去，屏幕上显示着“通讯录”，张启航的电话号码出现在屏幕上，在他的名条下面，赫然显示着另外一个人的名条： (天使)李海 tel：136******** 看到“天使”两个字的时候，陈锦铭几乎感觉心脏都要骤停了，瞬间屏住了唿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和小尹的电话你们俩都有吧?”祁顺又问，张启航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道：“如果还有事的话，我会给你们打电话，到时候联繫!” 没等张启航回答出来，陈锦铭立马挡在了两人的中间，伸手想去拿祁顺手里的手机，但很快他看到祁顺已经将手机收了起来，正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乘祁顺还没有问出来，他赶紧开口了，追问道： “祁警官，天使是谁?” 站在他身后的张启航似乎完全没料到他会突如其来地问出来这句话，一脸震惊，正想上前两步将陈锦铭拉走，对面的祁顺却向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不要阻拦他。 “你为什么会这样问我?”他问。 “我刚才在你的手机上看到的，李海，为什么在他的名字前面，要用括号写着‘天使’两个字?” 陈锦铭问得很直接。 祁顺苦笑：“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告诉你也无妨。李海，是我的一个同事，他已经牺牲了，他的代号叫‘天使’。”没等陈锦铭接着问出来，他继续说道，“因为我们都很怀念他，所以，手机里都保存着他以前用过的电话号码，而且，这个号码，我们也一直给他保存着，没有去註销。” 这个解释似乎很能让人信服，陈锦铭将信将疑，但是没等他再问出来，张启航已经一把拖了他，向祁顺告了别，走了。 这事儿还没有完。 陈锦铭被张启航一路拖回了病房，房门一关，陈锦铭怒气沖沖地甩掉了抓着他的那只手，张启航顿时就炸毛了。平日里他的脾气很好，说话温文尔雅，提到任何事情都是轻描淡写的感觉，但这次发火就像沉寂多年瞬间爆发的活火山一样，令人感到颤慄不已。 “陈锦铭你够了!这几天我们几个都在让着你，帮着开导你。欧佳佳的死对你的打击真的就这么大吗?她承认过是你的女朋友吗?你那么的在意她你怎么不挺身而出，向大众挑明了她是你的女人呢?你在这里嘀嘀咕咕地做什么?你少拿这种看谁都像兇手的表情去怀疑别人!” 一直呆在房间里的陆波和江雨承完全摸不着头脑，都被张启航这一连串极具爆发性的语言给惊呆了。 “是，我是在怀疑，可我说了怀疑你吗?”陈锦铭的音量也提高了八度，“是你自己对号入座!关我什么事儿!” “你追着问我知不知道杀手天使，我现在告诉你，我不知道!”张启航接着说道，“刚才我看到了，你也看到了，祁警官的手机上就留着天使的电话号码，天使是警察!警察!就算欧佳佳真的是被天使给杀掉的，你怎么不问问警察为什么要杀她?万一是她自己有问题呢!我们这里面你和她关系最亲近，你是不是也要怀疑你自己!正事儿不做，有时间瞎操心这些!我要是你亲哥，我现在就给你一顿胖揍!把你打到清醒为止!” 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炸毛的张启航，凶起来的眼神似乎在喷火，再加上他的个子又高，往陈锦铭的面前一站，气场上直接把后者给压低了不止十公分。这时候茫然的两人组总算是听明白了，连病床上躺的江雨承都赶紧爬了起来，跌跌撞撞把陈锦铭拉开。陆波挡在张启航的面前，防止他真的一记左勾拳朝他们的团宠抡过去，陈锦铭这副小身板儿可受不了他这大高个儿的暴打。 “陈铭铭，我说你是不是脑子被气晕了?你啥好事儿不想干嘛去怀疑这些?”陆波充当起中间人开始劝说，“还有，你如果怀疑人，也请找一个正常的对象，这个晕血症你觉得他有那本事去杀人吗?” 是的啊，陈锦铭也突然才记起这事儿。张启航两次见了血的那种状况他都见过的，轻则冷汗直冒，重则直接休克，尽管他和天使的身材最接近，但作为一个了解他的人，绝不应该怀疑到他的身上去。 是的，天使不仅杀了欧佳佳，还杀了他们的博导师严松，要知道严松的死状，当时是直接把张启航的晕血症给诱发了! 自己恐怕是被人误导了。他心想着，回头看看刚才把自己拖开的江雨承。 这一次江雨承受伤最严重，他更是个无辜的受害者，而且他和张启航，都和天使同时出现过;陆波当时虽然没有在现场，但是他怎么也无法把陆波这个瘦猴子和那魁梧的天使联繫在一起： 天使一只手就可以把江雨承打得吐血，还可以张启航撂倒—— 突然之间，陈锦铭觉得自己似乎真想多了，或者根本就被误导了，但是，究竟是被mike误导了，还是被室友误导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第50页 陈锦铭脑海里的一念，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张启航听完陆波的话，抬起左手作出一副要打人的姿势，不过，拳头并未落下来。陈锦铭下意识一躲，心里对自己说，别再想了，航哥说得对，这不是自己应该去想的，还是交给警察去想吧! 隔着好几间病房，监听着这边的云秋希终于喊尹元亮放开了祁顺，听着那边病房快要打起来的状况，祁顺几乎就想冲过去，免得四个人一旦动起手来，林振洋会把其他人全部打伤。 在尹元亮加入之前，林振洋是他们一组里年龄最小的，除了是一个喋喋不休的话唠以外，性格和行事风格也较为张扬，完全不符合他身为一个狙击手的身份。 如同云秋希说的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林振洋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张扬，变得内敛了许多，即使在这种令他快要崩溃的情况下，他依然能够保持镇定自若，波澜不惊。 “他是警局最好的卧底，你就放心吧。” 夜已深，受伤的云秋希已经很累，祁顺招唿尹元亮离开之后，在她的病床旁坐了下来，照顾她入睡。 “他是我的徒弟，我当然会担心他，”祁顺笑着回答，“这若是换了古代，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这次的任务结束了，我希望把他给派到你手下来，做个黑客比当卧底安全多了。” 云秋希懒得回答他，如果做黑客安全那为什么她现在躺在病床上? “秋希，”祁顺俯下身来，在云秋希的耳朵边轻声说道，“明天，我们去把证领了吧!” 云秋希莞尔一笑，暧昧地说了一个字： “滚。” ☆、寄件人李逍遥 时间一晃，张启航和江雨承已经在医院里住了五天了，眼看着江雨承的试讲课时间越来越近，陈锦铭张启航陆波全都慷慨地把自己的讲课教案给共享了出来，但新的问题又来了：这个伤病员虽然现在站着走路问题不大，可他受伤的右手却没办法去写板书! 于是三个臭皮匠又凑在一起开始出主意： 陈锦铭：距离上课还有两天时间，赶紧抓紧时间练左手写字，这样上台去讲课肯定一鸣惊人。 陆波：坚持就是胜利，说不定两天后手伤恢復了一些，写字又不是好大个问题，说不定就没问题了。 张启航：ppt。 什么叫秒杀，张启航的点子就三个英文字母，但就是这三个英文字母从他口中一蹦出来，瞬间将前两人的点子给秒杀掉了。江雨承恨不得跳起来给他鼓掌点个赞，但新的问题又来了：还有两天时间，赶制ppt教案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那还不简单!”陆波立马来劲了，“承承你的左手点滑鼠问题呗?” 江雨承点头。 陆波立马安排道：“我们四个人分工，承承自己做教案的开头和结尾，中间的内容，分三部分，我们一人分一份儿，每人也就几页而已，不就搞定了嘛!” 陈锦铭立马点头了，手一拍：“好主意!” 张启航也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说干就干，陆波和陈锦铭立马奔回学校去，把四个人的手提电脑全部扛到了医院来，人手一台分了工就开动了，仅半天时间，长达三十几页ppt的教案做完了，剩下的就只需要江雨承抓紧时间熟悉。 不过，这对于博士生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两天后江雨承的试讲课很成功，他的三个室友全凑在最后排帮他带动气氛鼓掌助威，江雨承因此还得了个称唿：幻灯片授课达人。 讲课结束后，系主任何霜也分别“召见”了新签协议的陆波和江雨承，谆谆教诲，语重心长——这是陆波被召见后回来描述的心得。陈锦铭和张启航笑道，其实，何老师给每一个人说的话都差不多，搞不懂她为什么要分开召见，一併召见了多节约时间啊! 加百列当然明白，为什么何霜要把他们四人分开来，在提示过圣徒之后，何霜电脑上的后门监控开了。 这时候，何霜正在召见骑士。 何霜：“这次讲课不错啊，想不到你还真有这方面的天赋，要不然，你干脆留下当老师得了!” 骑士的声音冷冷的，他似乎沉寂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少拿老师训学生的态度来教育我，我入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何霜哈哈的笑了，这话在她听来确实好笑，骑士今年最多不过三十，和她的年龄比起来小了十几岁。在她的眼睛里，三十出头的张启航都像个大男孩，跟别说他了。 “是谁说的，牺牲掉已经暴露的莉莉丝，就可以把天使给揪出来?”何霜冷冷地说道，“结果呢，莉莉丝是牺牲了，她白牺牲了，到头来你不仅没能把天使揪出来，现在连你自己也有暴露的可能了!你现在若是再不动手，更待何时?” “天使不敢动我，”骑士肯定地说道，“他应该很后悔，和我交手时没下狠手要了我的命。他现在若是敢要我的命，他暴露得更快!” 监听的那一头，尹元亮一口水喷了出来，抬头望着身后站的祁顺，问道：“为什么?” “你傻啊，一屋就这么四个人，一个骑士一个脑残粉，剩下两个，你觉得呢?” “那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是错的啊!”尹元亮补充道。 “我要是骑士，制造一场车祸，把剩下两人一併搞定。”云秋希说，“不过，骑士可不是傻子，他如果对加百列痛下杀手，那么下一个就是他自己了，这买卖划不来。” 祁顺打了个手势，提示大家注意他。“告诉加百列，先放骑士一码，下一个目标，何霜。” 加百列走进系主任办公室的时候，何霜正在打电话。何霜抬头看了他一眼，招唿他自己找椅子坐下等，然后自己拿着电话起身转向了窗户边。 何霜似乎并未对面前的这个学生起疑心。加百列坐下来之前，悄悄伸手将电脑上接的摄像头线拔掉了，再小心翼翼地往何霜的茶杯里倒入了一点液体。 何霜的电话还没打完，从对话里听，似乎是在和对方聊美容方面的内容，一边说着美容功效，一边砍价。加百列端坐了几秒钟后，起身来到饮水机旁，烧了一壶开水，然后拿了一个纸杯，将开水壶也一併拧回了桌前，自己倒了一杯热水，轻轻吹着。 这时候，何霜回头了，见学生正在喝水，手里还拿着热水壶，笑笑便坐下了。加百列也很识趣，端起手里的热水壶，给老师的茶杯里加了点热水，然后把热水壶放回了原位，回到他的椅子上坐下了，端起自己晾在桌上的那杯水，喝了一小口。 还很少有学生给自己掺茶水的，何霜看看电脑屏幕上夹的摄像头，心想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摄像头还录着像呢，于是端起水就喝了一口，温温的，里面飘着淡淡的鱼腥味。 “什么味道?”何霜把剩下的茶水倒进了花盆中，嘴里剩下一半的水也吐了出来，“怎么有股鱼腥味，难道水壶有什么?” 第51页 加百列没有动，依然低着头在喝水，也没有回答。 很快，何霜就发现不对了，自己的嘴唇发麻，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她想找到垃圾桶呕吐，谁料坐在自己对面的学生却伸过一只手来，卡在了她的喉咙上，用力不是很大，却足以把她牢牢按在椅子上，无法站起，另外一只手抓过了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勐地往地上一扔，手机被摔得四分五裂，坏了。 “你……做什么!” 她一张口想说话，卡在她脖子上的那只手力度就变大了，她连唿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然后，手脚也开始发麻，越发地没有力气去挣扎。她知道自己肯定是被下毒了，毒就被下在她的茶杯里，她还记得那鱼腥味，她已经吐得很快了，但依然中了毒……河豚毒! 她的脑子里顿时蹦出来这三个字，无药可解的河豚毒，只需要一丁点就可以置人于死地，如果自己不赶紧把吞下去的毒素给吐出来，那么自己必死无疑! 但加百列没有给她任何机会，直到她停止挣扎、断气，也没让她移动过丝毫，也许河豚毒的麻痹作用，更胜过他用武力去置对方于死地。 在何霜走马上任后，平日里很少有学生和老师过来，除非她自己招唿来的。从加百列进门起，到何霜断气，不到十分钟，走廊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走过。 从进门开始，加百列的手套就没摘下过，他熟悉地从何霜的抽屉里扯了一个垃圾袋，将自己用过的纸杯，何霜喝水的茶杯，以及刚才被倒了茶水的小花盆、地上的手机碎片一併塞进了口袋，然后抽了个装印表机纸的纸箱把一口袋东西都装了进去，封口胶一粘，抱着纸箱子离开了。 他从容地关掉了办公室里的总电闸，锁上了大门，抱着纸箱走进了电梯，下楼，离开了船舶铸造系的系办大楼。 没人会去注意何霜办公室的异常，至少，在明天清洁工打扫卫生之前，不会有人去注意的。 快递在当天下午就寄到了警局，纸箱子里垫着厚厚的泡沫板，被透明胶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用力摇摇也听不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不过，一看到寄件人的签名，尹元亮立马就明白了里面装的是什么。 “头儿，你猜猜你徒弟这次在寄件人一栏写的是什么?” 祁顺听了，笑着回答：“不是梅长苏么?” 云秋希补充：“按照你徒弟的习惯，他不会两次都写一样的名字，而且上次拿右手写了条子，这次肯定换左手了。” 这边拆箱子的尹元亮立马双手竖起大拇指感嘆道：“姐，你简直就是神!你咋知道他拿左手写的字!” 云秋希耸耸肩，然后轻轻在祁顺的椅子上踢了一脚，“这师徒俩，有什么我不清楚的?” 祁顺也笑着说：“我们就认识他时，振洋不过十二三岁，他的性格和习惯我们都清楚得很。那你呢，你又为何判断，这次的字是他用左手写的?” 听祁顺这样问，尹元亮撕下快递单晃了晃，铺在了桌上，只见寄件人姓名一栏上赫然写着三个字：李逍遥。笔迹和上次的完全不一样，上次的“梅长苏”虽然也是行书，不过总的说来，笔画工工整整;而这次的“李逍遥”三个字，写的龙飞凤舞，就好像是拿着毛笔，用很豪爽的姿势挥洒出来的大气磅礴的字体一般。 “我熟悉洋哥的字，无论左右手。”尹元亮解释道，“尽管是同一个人写的，但是两只手写出来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他是左撇子，所以他右手写出来的字虽说可以用行云流水来形容，但是中规中矩，不会写得太潦草，顶多是有点连笔的行楷，工工整整，生怕别人看不明白似的;他左手写的字就完全不一样，那种豪放和潇洒，是右手不能模仿的。所以，介于这字，已经潇洒得快没朋友了，我确定他是用左手写的，鑑定完毕!” 正说着，纸箱子早已拆开，里面的口袋也被拆开了，口袋里装的杯子和花盆顿时就掉了下来，落地上摔个粉碎，尹元亮一脸蒙圈，准备抱头认罪。 鱼腥味从包裹的口袋中蔓延了出来，祁顺拦住了正准备去捡碎片的尹元亮，回头示意叫云秋希去拿扫帚簸箕来。 死亡的讯息扑面而来，祁顺顿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他随时等待着锦都理工的报案消息。 ☆、天使，已降临 事情的爆发比预期的要晚，案发的第二天，清洁工在打扫的过程中敲门，没有人开门，清洁工也没多想，转身就走了。在三九的天气中，锦都气温仅在两三度左右徘徊，尸体的腐败比夏季缓慢了许多，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大门紧锁的办公室里，躺着一具尸体。 最后，何霜的尸体还是被清洁工发现的，此时距离她的死已经过了四天，期间还有两天是周末。星期一的一大早，清洁工打扫卫生时敲门依然没有人搭理，于是从一楼保安处借来钥匙，打开门一看就吓摊在了地上。 重案组第三次来到了这间办公室，尹元亮一听说是死了几天的命案，赶紧在口罩上喷了点香水才跑来，一走进门还是呆了。 何霜就坐在她自己的座位上，正对着大门，由于死的时间已经超过四天，尸体已经腐败，皮肤也变色了，满脸都是尸斑，看上去面容可怖。不过，尹元亮看习惯了尸体并不会觉得可怕，只是觉得这具尸体有些噁心罢了，他走出办公室，把报案的清洁工喊道一边，让她把经过给讲了一遍。 清洁工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姐，从一开始就哭个不停，受惊吓不轻，尹元亮也只勉强听明白了大致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法医过来了，告诉他死者起码已经死了有四天了，这保洁阿姨一听，泪汪汪的眼睛瞪大了，说，星期五我还敲过这门，没人开啊!难道那时候就已经死在里面了……越说越害怕，最后尹元亮只好喊了个护士过来安慰她。 大楼外已经牵起了警戒线，船舶铸造系已经是三次被这样封锁了，外面围满了学生，无论是不是本专业的，全都一窝蜂的围在了警戒线外，急切地等待着里面的消息。 这其中少不了经常和重案组打交道的博士生四人组，当尹元亮从大楼里刚一走出来，迎面就有人扯着喉咙在喊“尹警官”，抬头一看，这不是陈锦铭是谁。 “尹警官，真的啊?” 没等尹元亮说什么，旁边的陆波江雨承已经嚷嚷开了，集体闹腾着要去办公室看看老师。尹元亮摆摆手表示拒绝，“尸体现在的样子已经把保洁阿姨给吓哭了，你们去看了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更何况这里还有个晕血的。” 说的是一直没做声的张启航。 “我才不去。”张启航摇摇头，“我有自知之明。” “兇手是怎么杀人的啊?”江雨承也问道。 尹元亮摇头，“法医还没得出结论呢，”然后立马又补了一句，“你问这干嘛?” “大楼的监控录像也没有查到吗?”陆波问。 “正在查……”说着说着，尹元亮忍无可忍，终于发起了牢骚：“到底你们和我谁是警察啊!” 第52页 三个人闭嘴了，然后就听一直不发言的张启航开始接电话了：“喂，小涵……” 然后紧接着张启航便离开了人群，留下他的三个室友和尹元亮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哇擦这一把狗粮给我餵得!”陆波挠挠脑袋说道，“我羡慕嫉妒但是不恨!” “哦，对了，自从我去试讲课了，我也收到情书了，”江雨承从衣袋里摸了一叠皱巴巴的情书出来，自豪地笑笑，“不晓得是哪个年级的小妹妹给我塞的。” 陆波一听，立马一双手卡在了江雨承脖子上，把他来回地摇：“啥时候的事儿!我们怎么不知道!赶紧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时候，陈锦铭在一旁赶紧摸了一叠信封出来，上面一个个写着“江老师收”的字样：“对了，承哥，刚才我出门时，宿管大妈给我的，说是几个小妹妹送过来的。” 可怜江雨承这个伤病员重伤未愈，怎么抢得过比他个儿高的陆波，再加上身后的尹元亮也来凑热闹，一把就接了过去，数了数，八封。 “江博士长相标緻，作为南方人身高也还不错，现在又站上了老师这个神坛，有妹纸仰慕也是正常，毕竟……”尹元亮在脑子里思索了一下，接着说道，“毕竟今年都已经奔三了，不能再继续单着啦!” “哥二十九、二十九，我年底的，离三十还远着呢……” 平日里以一副娃娃脸姿态卖萌谎报年龄成习惯的江雨承，这次面对熟悉自己年龄的三个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距离三十已经不远，这简直就是噩梦!“不行，我要去靠着老张，有老张在，才不会显得我老!” 闹腾一场之后，大家心头的阴影似乎都被驱散了，原本何霜和这些学生们的感情就不如严松来的深，这件事情也许很快就会被淡忘掉。 陈锦铭才没淡忘掉，脑子里反覆出现着严老师死时的样子，当时自己怎么就怂成那样，被吓得瘫倒在地上?怎么就没有亲自去找找线索?不过，自己可能也找不到什么线索，因为到现在为止警方都没能破案，只说兇手的反侦察能力很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mike说，杀害严老师的兇手，和杀害欧佳佳的兇手是同一个人，那么，这次杀害何老师的，会不会依然是这个人? 如果说兇手杀害严老师是为了国家机密，那么杀害欧佳佳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杀害何老师呢?难道还是为了国家机密? 这一次他没有在室友们的面前提起任何疑惑和推论，这一次反倒是从邱涵的口中，他听到了保洁阿姨说出来的一些只言片语： 何老师是被人毒死的，保洁阿姨看到她的时候，尸体已经变色了，嘴唇和指甲发黑，这显然就和电视剧小说里的中毒是一样的状况。 中毒死亡，那么谁回去给她下毒?下的是什么毒?而且又是用什么方式搞到□□的? 他坐在网吧里，登陆了粉丝团论坛，手却停留在键盘上，久久未能敲下去。 把自己的推断告诉mike么?可是一个大学的老师死了，和一个明星的经纪人有什么关系?自己又有什么证据去证明这又是天使的杰作? 天使，天使!自己已经快被这两个字给搞昏头了!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杀手?狙击手?卧底? 卧底?是的，祁顺说过，他们有一个卧底，代号叫做“天使”，但是，这个“天使”已经殉职，阵亡了。 而张启航则说，说不定是警察“天使”杀了欧佳佳，为什么要杀她，也可能是她自己有问题。陈锦铭摇摇头，不可能，欧佳佳怎么可能有问题?她是那么的阳光与漂亮，警察怎么会杀她? 警察也不可能杀严老师和何老师，他们都是大学校园里呕心沥血培育人才的园丁们，为什么要杀他们? 天使不可能是警察——这是陈锦铭的结论，或许他只是钻了警方的空子，採纳了那个牺牲的卧底的代号罢了。 沉思半晌，他在键盘上敲下了一行字： “亲们，我们亲爱的佳佳已经去了美丽的天堂，我祈祷她成为天堂里最漂亮、最耀眼的天使!大家一起来扒一扒，最美的天使是谁?是加百列还是米迦勒?都有哪一个天使适合我们的佳佳姐?” 很快，有人回復了他的帖子： 佳佳妹妹：维纳斯。 御前侍卫：维纳斯不是天使，只是个美女罢了!天使是安琪儿! 悟空：米迦勒。 犬夜叉：米迦勒是战神，战神啊，战神是帅、强悍、英俊，论漂亮的还是女天使才对，楼下继续。 悟空：天使有女的么? …… 陈锦铭苦笑，回帖的人还挺多，但不知道接线人是否能看得到。论坛里，很多人在火热地讨论这这个问题，甚至还有人为了自己心目中的天使撕了起来，不过，这些都不是他想关心的话题了。 他只想知道mike会怎么和自己联繫? 泡在论坛里的加百列笑了，陈锦铭平时对圣经和神话从来不感兴趣，现在却突然在论坛里发帖子要讨论天使，只有一种可能：联繫上线! 真希望自己想错了，他的手指头在键盘上连续不断地敲击着，字一个个地蹦出来。 悟空：我真觉得这些男性化的天使都不适合我们的佳佳，要不然楼主还是改个话题和形容方式吧!比如我们西游记里的仙女们，或者是希腊神话里的女神们，或者现在灰常流行的维密天使们【色】，哪一个不是和我们的佳佳一样脖子以下全是腿，美胸加小蛮腰，美艷的无与伦比，惊世骇俗…… 电脑另一边的陈锦铭立马给这条评了点了个“鄙视”。 今天之后的某个中午，已经临近放寒假了，陈锦铭一个人在食堂里吃饭时，三胖直接找到了食堂里来——当然，是邱涵带着他来的，这两个难兄难弟一见面就很有默契的抱头痛哭，三胖哀嚎着□□陈锦铭为毛欧佳佳的告别仪式没有喊上他，现在连佳佳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三个人越说越伤心，最后干脆找了个地方关上门哭。 这个地方自然就是他们几个室友经常去的咖啡馆包间，陈锦铭和邱涵轮番给三胖描述了一番欧佳佳被杀当天的状况，以及告别仪式时的事件之后，三胖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陈锦铭自然是隐瞒了自己和欧佳佳的关系，同时也提醒邱涵不准说，免得三胖更加的伤心和羡慕。 他们三个共同疑惑的话题都是，欧佳佳作为一个全民偶像，为什么会惹来杀生之祸?演艺界的明星只要不沾染政治和经济问题，基本上很少遭遇这祸事的，欧佳佳究竟是怎么才会惹上这样的杀手? “对于佳佳被杀的这件事，难道你还有新的见解?”三胖问。 这时候，陈锦铭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mike告诉过他，只要他在粉丝论坛里提及任何一个神话里的天使，那么他们自然会有人联繫他。 胖哥也是粉丝团里的成员，他是陈锦铭老家的粉丝团团长。 突然，陈锦铭感觉警惕了许多，眼神警惕地看了看坐在一旁吃着甜点的邱涵，除了吃以外，她还在和她的航哥发着微信。至于张启航去哪儿了，陈锦铭很清楚，早上他还给三个室友带过早饭，然后他在学校里研究自己的新课题，而其他的三个室友则逛街去了。 第53页 逛街，是的，三个大男人一起逛街去了，理由是囤货。 他们再放假之前的最后一周周末要一起去参加毕业旅行，下一个学期，他们将不再回到学校上课，而是出国去游学，因此，这将是他们在学校里呆的最后一个月。因此，为了更好地参加毕业旅行，三个室友上街购物去了。 本来是欢乐的毕业旅行，却因为第二任系主任的辞世而蒙上了阴影。 不过，陈锦铭的心思完全不在即将到来的毕业旅行上。 他决定赌一把。 “天使，已降临。” 他说。 ☆、欢迎加入圣战 陈锦铭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有坐在旁边的三胖能听得见，至于邱涵，她在专注地和张启航聊语音，注意力压根儿没有在他们这边。 “小涵，麻烦件事儿，”三胖马上开口了，对邱涵招唿道，“热水壶没水了，能不能去叫服务员换一瓶?” “哦。”邱涵一手拧着热水瓶，另一只手捏着手机念念不忘地给她家航哥参谋购物的内容，然后慢吞吞地出门了。 “小师妹，我说，你既然要给航哥参谋，为啥你不和他一起去逛街呢?”陈锦铭终于忍不住了，问。 “我一会儿还要上课呢，”邱涵撇撇嘴说道，“不过，一会儿中午下课了我要去找他，你去吗?” 陈锦铭没有马上回答，回头看看三胖。 “你去呗，我下午的动车要回去呢，我再坐会儿就走了。”三胖回答。 邱涵会意了，“那我就喊航哥他们仨等着我们俩一起吃饭呗，他说帮你选的衣服你最好还是去试试，不合身的还可以去换呢。” 言毕，邱涵拧着热水瓶离开了包厢。 “说吧，”在确定邱涵已经走远了之后，三胖才开口了，“你想告诉我什么?” 陈锦铭沉思了半晌，好好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胖哥，其实，你是因为看到我的留言才来的吗?” 三胖点头。 “如何证明呢?”陈锦铭又问。 三胖神秘地一笑，喊了一个名字：“该隐。” 陈锦铭松了一口气，果然，就这么联繫上了，心里真的好紧张。“怎么称唿?” 三胖：“鲁殇王。” 陈锦铭：“大家的代号都这么搞笑么?” 三胖：“说重点。” 为了平息自己激动的内心，陈锦铭喝了一大口咖啡，说道：“我们专业的系主任死了，这是第二个了。” 三胖：“第二个?” 陈锦铭：“mike说过，我的前一个系主任严老师，和佳佳一样死于一个代号叫‘天使’的人手中，这次，我的系主任何老师，死的时候没有任何徵兆，我从警察那里断断续续听说的，除了可以确定是他杀以外，兇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们甚至连下毒用的器皿都没有找到。” 三胖：“这件事情早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只不过，天使太狡猾，让警察都摸不着头脑，你看，你们严老师的案子，不是一样没破吗?” 陈锦铭：“天使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杀他们?” 三胖：“信不信由你，天使的下一个目标，或许就是你!” 陈锦铭浑身一抖。 三胖：“小陈，我真的不是吓你，更不是危言耸听，我虽然不知道天使到底要的是什么，但是你发现了吗，所有被杀的人，都和你有关系，不是吗?从你的博导师，你的偶像，再到你的室友受伤，再到你的老师被杀，或许下一个真的就是你，你就没想过是你有什么问题吗?” 陈锦铭的第一反应就是报警，但是，所有的命案都没能破案，江雨承和张启航的受伤也是没能找到兇手的，报警真的有用吗? “mike说过，天使，就在我的身边，”陈锦铭的声音也越发的哆嗦，“真的吗?在我的身边，有多近?” “很近，”三胖回答，“虽然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可以近距离杀害你的两个老师，也可以和你一起去参加欧佳佳的演出，甚至可以监听你的手机，你觉得，他和你的距离有多远?” 陈锦铭再度陷入了沉思。 三胖：“我知道你这学校的安保很严，尤其是你们船舶铸造系。就是因为你们这里研究的，都是国防相关的机密课题，所以，你们的安保级别是最高的。除了你们自己的人，谁，还有可能走进船舶铸造系的大楼?谁，还有可能去接近你们的系主任办公室?他的目标很明确，难道不是吗?” 陈锦铭又记起了祁顺和尹元亮说过的某些事情。 “在我进入博士站之前，学校里确实出现过间谍，尹警官也说过，他们为此，还牺牲过一个卧底。”陈锦铭说，“那天，我在祁警官的手机上看到过一个电话，那是一个警察的卧底，已经牺牲的卧底，祁警官在手机上备註了他的代号，他就是天使。已经有一个代号天使的警察死了，为什么这个人还叫天使?” 三胖摇头。 “mike他们不是已经查到了天使的真实身份，甚至已经找到了他的儿子吗，为什么天使还不出来?为什么天使还躲在暗处?他究竟想做什么?”陈锦铭有些激动了，或者说，他是感觉到非常的害怕了。 “别激动，镇静!”三胖安慰他说，“我们都想把天使找出来，所以，你可以帮我们吗?” 陈锦铭安静了，望着三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三胖：“我刚才听小涵说，你们马上要去毕业旅行了?” 陈锦铭点头。 三胖：“那可以告诉我，你们是决定怎么去旅行?” 陈锦铭：“我们是船舶铸造系，当然是包一艘游艇，出海。” 三胖：“多长时间?” 陈锦铭：“一个周末而已，从周五，到周日，两天多一点。” 三胖：“包下游轮了吗?” 陈锦铭点头，然后把手机里记录的游船的所在地、船的型号、编号告诉了三胖。 “需要我做什么?”陈锦铭问。 三胖摇头：“够了，你什么也不需要再多做了，你只需要保证你所有的同学都参加毕业旅行，就够了，尤其是你的三个室友。” 三胖的话让陈锦铭越发的感觉到恐惧，连杀三人的天使，就隐藏在他的身边，他曾经假想过无数次，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兇手应该长什么样，一定是眼神里闪着阴郁的光，面露凶光，印堂发黑。 但是当他和三个室友一起吃饭的时候，却根本看不出谁有不一样，该说说该笑笑的没有一点变化，就连上次被自己吐槽话多而炸毛的张启航也一样又变成了闷葫芦，吃饭的时候除了给邱涵夹点菜加点饮料，其他的也懒得搭腔，顶多偶尔笑笑;至于陆波和江雨承两人，又在一起喝酒喝得high，似乎压根儿就已经把老师的死忘在了脑后。 是啊，缺少了任何人，地球一样的转;缺少了系主任，船舶铸造系的工作一样的运转，连原定的毕业旅行也一样地如期出发，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第54页 突然之间，陈锦铭感觉到社会的冷漠，世界的无情，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像遭了天使的毒手，那是否意味着，很快，周围的一切也将忘掉自己，就好像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隐隐约约，他有些害怕毕业旅行的到来，那天仿佛是降临的大决战。但他又期待揭开天使的真面目，所有可能的答案他都在心里预设过一遍，不知道最后答案揭晓的那一瞬间，自己会以怎样的心态去接受。 全班十几个同学，以及他们各自带上的女朋友和朋友们，就这样被带上了贼船，成为了他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天使一出现，大家有可能就会陷入混乱中，就和那天摩天轮下的状况一样。 一切就仿佛是上紧了发条的始终，一旦开始运转，就再也停不下来，只能“嘀嗒嘀嗒”地往前运转，谁也不知道结局是什么，有可能天使就此陨落，也有可能天使将一切都毁掉。 包括陈锦铭自己。 在毕业旅行到来之前，一切平静，连陈锦铭都快要感觉到宁静得可怕。一切事情按部就班，唯一有一点点波澜就是，尹元亮打电话找过他，询问他们船舶铸造系接下来的动向，在得知他们要举行毕业旅行后，尹元亮主动要求和他们一起去，以陈锦铭表弟的身份。 为此陈锦铭感觉到很好奇，这一次尹元亮没有再以通电话的方式来联繫他，反而是直接将他接到了警局，坐在专案组的办公室里。 陈锦铭突然感觉到紧张，是的，他的担心肯定是准确的，风暴即将降临，战斗即将打响。 这一次在他走进专案组办公室之前，云秋希便收走了他的手机，他问为什么，云秋希没有解释，只是莞尔一笑。 “这一次，希望你带上小尹，他或许可以帮上你的忙。”祁顺招唿他坐下，对他说道。 陈锦铭：“可是，同学们大多都认得尹警官，我把他带上游船，大家都会觉得出事了。” 尹元亮笑笑，没有回答。 祁顺：“小陈，连你都预感毕业旅行可能会出事，你觉得，我们警方还会坐视不管吗?” 陈锦铭摇头。“祁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祁顺的笑容有了些变化，似乎是微笑中带着一丝冷笑：“天使，骑士，海神，这些名字，你都熟悉吧?” 声音很轻，但是却犹如一声惊雷响起，陈锦铭抬起头惊恐地望着祁顺，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只见祁顺缓缓地说出了最后的一个名字，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将陈锦铭彻底压倒： “该隐。” 陈锦铭彻底摊了，如果没有尹元亮在旁边扶着他，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或者我应该换一个方式来说，”祁顺冷笑道，“欢迎加入圣战，该隐!” 静。 突如其来的情况令陈锦铭无法接受，他缓缓抬头看看站在旁边的尹元亮，只见他一脸轻松的笑容，似乎想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因为他们全都知道。 “祁警官，天使真的是兇手吗?” 好久，陈锦铭才开口问出来。 “放心，只要你坚定不移和海神划清界限，你永远不会成为天使的目标。”祁顺回答。 “什么意思?”陈锦铭茫然，显然他没听懂，“天使是警察?” “陈博士，你确实不需要太明白，”尹元亮笑道，“我和你一起上船，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那我能做什么?”陈锦铭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在叫，连他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祁顺和尹元亮对望了一下，祁顺开口说道：“你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按部就班的学习和生活，安心去参加毕业旅行，带上小尹，他会和天使联手，将我们的敌人一网打尽。” ☆、审判时刻 等待着结局的到来，就犹如一个已死的灵魂等待着审判的降临，越是不安，越是无济于事，直到最后一刻。 这就是陈锦铭内心的感受，他甚至想开口警告班长，警告同学们，他们的毕业旅行实际已变成一场鸿门宴，危机四伏。但他却开不了口，一旦开口，警方便无法再潜伏进去，将失去和海神正面交锋的机会，更别说优势了，天使要么死，要么和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没想到，伪装者的传说竟变成了真的，毕业旅行也变成了警察和海神之间博弈的战场，而且，战斗早已打响，胜负即将分出。 当全班同学聚在一起讨论分房间的时候，他也一直在走神，巴望着时间过得越慢越好。 “我们这屋肯定得多分几间，老张要带小涵去，再怎么也得给他们这对分间大床房，制造点浪漫啊!” 陆波一边说一边“嘿嘿”地坏笑，只见张启航摇摇头，说，“小涵给她分个单人间，我要个标间，好照顾雨承这个伤病员。” “老张，我已经没那么严重了……”江雨承属于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类型，看张启航伸手想捶他受伤处的肋骨，赶紧躲开了，然后傻傻一笑，露出两个卖萌的小酒窝。 “承承，有人照顾你你就知足吧，”冷不防陆波一支笔朝他扔了过去，“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多久?有老张这个大哥照顾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说着，回头把正在发呆的陈锦铭手里的笔拿走了，问，“团宠，那我们俩一间?” “啊?”陈锦铭这才反应过来，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家在说什么，然后赶紧摇头，“我……我的表弟想跟着一起去玩儿，我……我肯定只能带着他住一间了。” “表弟?”负责登记的班长笑了，“陈铭铭，你看大家带的都是女朋友，你带小表弟做什么，撵回去撵回去，换个小表妹来!” 同学们哈哈地笑了起来，陈锦铭也不好意思地笑笑，挠挠头认证地说：“出海也是个学习的机会嘛，你就给我表弟一个机会呗。” “哇擦，你们居然就这样把我给抛弃了!”陆波哀嚎，紧接着转身一个勐扎扑进张启航的怀抱，“老张，你们都不要我，问问你家小涵收留我不?” 张启航：“滚……” 这时候班长出来解围了：“好了好了，过来，我收留你。” 陈锦铭再次听到“天使”这个称唿时，是在欧佳佳的粉丝论坛里，上午他和三胖通过了电话，约好等他毕业旅行回来，他们一起坐火车回家。于是陈锦铭上网去抢火车票，未果，当然，春运嘛，人类每年最大的迁徙，他哀嘆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订车票。三胖安慰他道没关系，下午他去火车站买票，总比那不稳定的破校园网好点呗。 结果，三胖一去没了消息，连电话也打不通，晚上，电视上曝出了火车站杀人事件的新闻，他这才在论坛里看到三胖被杀的消息。 这一次，论坛里的知情网友全都直唿“天使”的名号，全部指向了天使就是兇手，尽管没有任何的证据，大家对这个代号叫“天使”的杀手已经感觉到恐惧，颤慄不已。 第55页 他悄悄地抬头，偷偷看看三个室友分别在做什么：臭美的陆波在收拾他的行李箱，挑这件要带那件不带;江雨承在对着镜子换伤口上的药，他的伤要恢復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张启航在玩儿着飞镖游戏，经过这三年半，他的那块飞镖靶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估计这一趟毕业之后，他也该换新的了。 “只要你坚定不移地和海神划清界限，你永远不会成为天使的目标。” 他又记起了祁顺的话，现在在他看来，天使果然是无孔不入无所不知，三胖自然是海神的人没错，代号“鲁殇王”，但是天使又如何锁定了他?除非他真的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把一切都洞悉得清清楚楚。 或许天使还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欧佳佳的经纪人和助理都是海神的人，只不过……是的，天使的儿子在他们的手里，或许这才是天使一直没有动手的原因。 还有就是，那个听说过很多次，却迟迟没有亮相的海神! 海神的目标是天使，而天使的目标又何尝不是海神! 想到这里，陈锦铭不禁苦笑，老祖宗的话真没说错，神仙打仗，凡人遭殃啊! “团宠!你来看!” 突然，已经换好药开始刷手机的江雨承开口了，陈锦铭凑了过去，只见他也在刷欧佳佳粉丝论坛，手机上赫然显示着某地粉丝团长我是三胖在锦都火车站被杀的消息。 “我看到了他被杀的消息了，”陈锦铭强迫自己平静，淡淡地说，“我又得自己买火车票了。” 然后他撇撇嘴，仿佛无事人一般。 “谁?”张启航没有回头，只开口问了一个字。 “不会是那个矮矮胖胖的，前两天和你还在一起喝茶的那个吧?”陆波追问，一回头看张启航还在一脸茫然，又解释道，“就是我们上街採购那天，和团宠小涵一起喝茶的那个胖墩儿。” “哦。”张启航点点头，好像想起来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杀?难道有仇家?” 陈锦铭摇头，其实他想的是，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不再好奇了。 “陈铭铭，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江雨承拖了张椅子，在房间的中间坐下来，“从严老师开始，到现在，这段时间内死的人，似乎都是你认识的。” “我也发现了。” 听见江雨承这样说话的时候，陈锦铭心里勐地一惊，然后强迫自己平静地回答问题。 “哈，那你最好注意，小心下一个就是你。” 冷不丁张启航在一旁冒了一句，紧接着“啪”一声，他手中最后的那支飞镖飞到了靶上。 “航哥你的手好了?” 陈锦铭突然转移了话题，把注意力完全吸引到了张启航刚才扔飞镖的右手上去了。只见他回头撩起袖子，露出手腕上那道深红色的疤，除此之外已经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了。 “老张的是皮肉伤，好的快多了。”江雨承说着，撩起了自己右手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那道疤，“我的也好了。” 陆波也露出了右手腕上的疤，他的伤相对较轻，早就恢復了。“各位，为什么，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陈锦铭问。 陆波摇摇头，说：“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只是觉得，这一年多来，过得太不安稳了，这次毕业旅行是最后的狂欢，总觉得……” “我也有这种感觉，”江雨承也开口说道，“尤其是我们这里接连两个系主任被杀之后，我觉得，肯定还会有事情发生。” 这时候张启航反倒笑了，伸手将靶子上的飞镖一个个摘下来，捏在手里把玩着。“我觉得，你们都想多了。” 三个室友都回头望着他。 “你我有什么理由，成为杀手的目标?”张启航说，“我们不过是马上要毕业的博士生，顶破天就是刚入职的大学老师，要钱没钱，要事业没事业，有什么理由?” 的确，有什么理由，成为天使的目标?陈锦铭陷入了沉思。他的目光落在了张启航的身上，久久没有离开。 为什么在你的脸上看不出你的情绪?如果现在告诉我你就是天使，说不定我就信了! 但他相信这是不可能的，张启航和天使同时出现过，这是他亲眼看到的。 这一天终将到来，一大早他接到了尹元亮的电话，按照约定，尹元亮换了新的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时候喊他“大表哥”。陈锦铭顿时清醒了，翻身爬起来，收拾了行李和室友们打了声招唿，约好在上车点见面，然后藉口出门接表弟，便离开了。 警方一切准备就绪，尹元亮挂掉了电话，身后抱着平板电脑的云秋希沖他做了个“ok”手势。“加百列已经回復了消息，他的通讯一切正常。” 祁顺把准备好的背包递给了尹元亮，帮他背上，像兄长送弟弟出征一般，拍拍他的双肩说道：“见到加百列时，千万沉住气，在最不起眼的时候把他的枪交给他，这样，你们会如虎添翼。” “知道了!” “我们会跟随加百列的通讯仪传回的坐标来跟踪你们的游轮，”祁顺接着说，“这一次海神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想利用琰之把振洋引出来，所以，他们一定会带着琰之上游轮。到时候你和加百列配合，安全救出琰之之后，我们封锁整搜游轮，将海神全部一网打尽。 “所以，在你们见到琰之之前，我们都不可能靠近你们的游轮。我们等你们的消息，一旦解救成功，我们就登船!” “还有一种可能，”云秋希开口了，“他们还有可能会把游轮上的所有人当做人质作为威胁，这样免不了会发生正面冲突。一定提醒加百列千万镇定，还有你也是!你并没有做卧底的经验，记住两个字，冷静，在我们登船之前，你们只有两个人，需要保护十几号人，还要对付未知的对手，千万不可冲动，与之发生正面冲突，记住了吗?” “记住了，姐!” 尹元亮看上去干劲十足，从来没当过卧底的他看上去非常兴奋。他今天特地吹了个有些乱蓬蓬的髮型，倒着戴了顶棒球帽，穿了件冲锋衣，背着双肩包，这模样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学生。 和陈锦铭碰面时，陈锦铭都愣了半晌没敢认，仔细辨认了好久，才敢开口问一句“尹警官么”，尹元亮摇摇头，不能再叫他警官了，会穿帮，那喊什么?他笑着说，亮仔呗!多好听啊! 紧张的气氛瞬间没了，陈锦铭心里默念，亮仔，亮仔，我的表弟叫亮仔。 ☆、天使号 事情就有这么巧，他们即将要乘坐的游轮就叫“天使号”，看到天使两个字的时候，陈锦铭的心里都“咯噔”一跳，他这是和天使俩槓上了吗?尹元亮走在他的后面，懒懒散散的，嘴里还含着个棒棒糖，一副十足小混混模样，和班长等其他同学擦肩而过时，他都心不在焉地到处看，反正就是不看人。 第56页 没人认出尹元亮，他跟在陈锦铭的身后，往游轮的方向走去。陈锦铭的心里直打鼓，妈呀，鸿门宴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么? 心里正在七上八下，后脑勺冷不丁就被人敲了一下，回头一看，邱涵，穿着认识她以来最漂亮的一套粉红色毛呢风衣裙，蹦蹦跳跳地挽着张启航走在他身后。 “穿这么隆重?这可不是相亲大会，小师妹!”陈锦铭马上还击。 “航哥给买的，我当然要穿!” 邱涵说着，亲昵地挽着张启航一阵笑。张启航的穿着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没穿他那身最好看的白西装，不过这身灰色休闲西装穿在他的身上也挺帅，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显小，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是般配。 “航哥，说真的，”陈锦铭只好把目标转向了张启航，“你保养得真心好，不知道的人，真看不出来你比小涵大一轮。” “啥?”一旁的尹元亮伸着脖子过来凑热闹，嘴里的棒棒糖也拿了出来，捏在手里。 “不说年龄，我们还能做兄弟。”张启航趁他不注意，勐踩了他一脚，然后拉着邱涵从他和尹元亮之间挤了过去。 “哈哈，”尹元亮笑道，“张博士挺有意思的嘛!” “他这还叫有意思?”陈锦铭反驳道，“他是我们那屋出了名的大书呆子，现在是谈恋爱了相对活泼点，以前啊，简直就是个闷葫芦，连豆子都倒不出来的那种。” “真的假的，看不出来嘛!”尹元亮哈哈大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这时候陈锦铭才记起自己想问的问题来，沖前面的张启航大声喊： “航哥，波波和承承呢?” 张启航回头笑道：“全班就差你一个了，你说呢?” 船舶铸造系的毕业旅行人向来不多，除了十来号博士生，以及少数几个带了女朋友或朋友的，就只有几个科任老师，除此之外全是船员、服务员、清洁工。游轮其实挺大，陈锦铭和尹元亮被分到了三楼，窗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打开窗户，带着咸味的海风迎面吹来。 尹元亮一进屋就将两人的手机全部关掉，扔进了行李箱，锁好，然后检查了一下房间，连厕所的角落和抽屉都没有放过。陈锦铭明白他这是在找窃听器，几分钟后，尹元亮拿了卷透明胶，把发现的窃听器给粘了个遍，捂得严严实实的。 “真有?”陈锦铭表示有些吃惊。 “要不然呢?”尹元亮回答，“万一你带了个警察上船呢?” “你不就是警察么?” 尹元亮表示无语。“你能继续假装我是你表弟，而不是警察么?” “好……”陈锦铭点头，然后乖乖端了张凳子坐下来，“尹……啊不，那个，亮仔，现在可以告诉我，谁是天使了吗?” 尹元亮笑了，抬头指指头顶的天花板，“天使，在天堂里呢。” “我说的是真的，我没有开玩笑!”陈锦铭哀求道，“我已经怀疑过很多次了，但是我完全不能肯定究竟谁是天使，起码你给我个暗示，到时候要真出事了我不至于打错人。” “我说的就是真的，”尹元亮回答，“天使已死，不在天堂在哪儿?” 这时候陈锦铭脑子里才闪过“李海”的名字，是的，李海已经牺牲多年，天使已死，那么现在的这一个…… “难道，天使的代号并不叫天使，只是海神这样称唿他而已?” 陈锦铭恍然大悟。 尹元亮做了个“我看好你哦”的手势，表示陈锦铭回答正确。 “与其告诉你天使是谁，还不如提醒你注意骑士。”尹元亮接着说道，“我和你交流这么久，你似乎从来没提起过‘骑士’，你是刻意去隐瞒了，还是你真的不知道他?” 陈锦铭这是第二次听到“骑士”这个代号，上一次则是听祁顺说出来的，他只能茫然地摇头。 “骑士和天使一样，就在你的身边，距离相当地近，不过，和天使不一样，骑士是一个真正的杀手，而非善茬。” “还有这号人?”陈锦铭哀嚎，他曾经假想过无数和天使交手的人，甚至也想过天使在隐藏处和对手的交锋，但怎么也没想到，天使和骑士竟然都在自己的面前，眼皮子底下，而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只要你不当叛徒，起码天使不会害你。”尹元亮笑道，“而骑士就不一样了，骑士似乎是专门为了暗杀天使而存在的，他们之间交过手，结果谁也没有赢过谁，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 这是个关键词!陈锦铭双手颤抖，指了指隔壁的房间，疑惑地望着尹元亮;而尹元亮并没有回答，只做了个“我什么也没说”的手势。 “他真的是天使吗?”陈锦铭的额头上滴下了冷汗，感觉到浑身一阵阵地发愣，“他真的杀了我们的老师，杀了佳佳，还有三胖?” “应该是：墨杜萨，莉莉丝，阿波罗，还有鲁殇王。” 这些代号从尹元亮口中说出来，有一种无比诡异的感觉，陈锦铭现在可以确定心里的那个答案了。“可他和天使同时出现过啊!” “你看到的那是祁队。”尹元亮回答，“你当时肯定没能看清脸，他们俩的身高差不多。” 陈锦铭：“那mike牵着的小孩呢?那真的是他儿子?” 尹元亮点头：“他儿子，小琰之。” 陈锦铭：“他儿子都被绑架了，他怎么还能那么淡定?” 尹元亮笑了起来，解释道，“海神绑架琰之，无非是想威胁他，可是连你就在他身边也没能认出他来，海神又能有什么办法分辨他?只要他不露出破绽，海神就拿他没有办法，只能继续留着琰之当筹码。” 陈锦铭：“可看他的表现，他也……心太大了吧……” 尹元亮：“他本身的个性就非常张扬，属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师傅要发飙的那种，对任何事情都无所畏惧，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和儿子的处境，也只有保持不被暴露，才是对儿子最好的保护。” “张扬?”陈锦铭顿时傻眼了，“我们俩，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对方的反应尹元亮已经料到了，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却完全不回答。 陈锦铭更不放心了。“我还是很担心，如果说海神真的来了，绝对会带一大帮小弟，你们就两个人，能行吗?” 尹元亮摇摇头，他也不能肯定，只能期盼祁顺的后续部队能够在出事之前就跟上来。 但他不能这样回答，“我相信他们师徒俩的默契，也相信我和他的实力，不然我们也不会来了。” 游轮很大，房间是绰绰有余的，所以，整艘船上能住下的绝对不止二三十号人。除了船舶铸造系博士站的老师和学生们，其他的人，无论是服务员还是船员，全部都是由mike带上船的。 第57页 mike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海水，游轮已经出海很远了，博士生们也听从了服务员的警告，都在甲板以上的楼层游玩，没人离开过他们的可控范围。而他们也一直藏匿在甲板以下的房间，以及仓库中。 他去见海神的时候，才得知了鲁殇王三胖被杀的消息，警方没有公布死因，只有一些目击者看到，三胖死的大腿上被扎了个注射器，从目击者拍摄的视频照片看，又是中毒死亡的症状，无疑又是被天使盯上了，速战速决。 因此海神才要求他多点些人手来，mike犹豫了很久，这一趟无非是为了灭掉天使，但是警察肯定也会注意到他们的行动，带的人越多，意味着牺牲的人越多，最后就算灭了天使，自己人绝大部分恐怕都会落入警方手中。就像当年一样，为了把上一任天使逼出来，牺牲了好几个特工的命，与天使同归于尽，而这次，出动的人数比上次更多，难道为了天使这一个人，真的值得吗? 但是海神的话也是无可反驳的，现在骑士和天使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天使隐藏得太好，好的来就连看见自己儿子都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令骑士根本无法锁定目标，一旦误伤他人，只会暴露了骑士自己。但是这个天使又不得不除，从他暗杀墨杜萨开始，己方一连串的卧底和眼线，不是被他杀掉，就是被警方通过他提供的线索拔掉了，原本准备培养策反的人选陈锦铭似乎也和他的距离很近，只要陈锦铭和他有所接触，那么也别想从陈锦铭的身上得到其他的情报和机密文件——所以，海神的命令是，天使必须除掉，不惜一切代价! 只不过，令mike诧异的是，面前的这个小孩，梁琰之，怎么和他爹一样，似乎根本没觉得害怕，面对一众的陌生人已经这么久了，依然该吃吃，该喝喝，看来淡定也能遗传。 我就不相信你看到自己儿子，你还能那么淡定!他的心里想着。 电波随着海风向远处传播，mike必须向海神汇报这一整天的情况： 船已出海，圣战胜败，在此一举。 云秋希紧锁的眉头抖了一下，随即用很轻微的动作调整着监听频率，最后，一道电波被她完整地捕捉到，在解读完内容之后，她摘下了耳机，对坐在对面的祁顺说道： “你猜对了，海神果然不在船上，这一次和振洋小尹交手的，只有他的那些手下，而且人数不少。” “能够锁定海神的位置吗?”祁顺问。 云秋希摇头，“整条讯息总共只有12个字，时间太短，我来不及去锁定具体位置，只知道海神在国内罢了。” 天已经在渐渐地黑了，警方的船也准备出海，祁顺准备上船，而云秋希却没有站起来，依然坐在侯船的位置上。 “秋希，怎么了?” 云秋希的眼睛死死盯着手里的平板电脑，好久，她才“嚯”地站起来，开口大声说道：“我圈定了海神可能在的范围，但是绝不在海上。让我带一个小队留下，只要我能够锁定海神的准确范围，我保证将他绳之以法!” 所有人都听见了云秋希的话，祁顺愣了一下，显然他不是太放心。云秋希拿过他的手机，将加百列的定位显示在了他的手机上，接着说道：“加百列的具体位置在这里，赶上他，将船上的间谍一网打尽!” 手机上的坐标显示很清楚，定位一闪一闪，表示游轮在移动，祁顺看明白了，一目了然。“你也小心，海神未必好对付。” 言毕，祁顺带着警方主力大队登了船，留下一个小队在岸上。但是海神却没有了消息，云秋希捧着平板电脑的手有些发抖，期待着下一次讯息的出现，这样她可以更加准确的锁定海神所在的位置—— 只要海神被捕，延续了多年的“圣战”就将结束! ☆、秒杀 游轮上的第一夜，安安静静，只听得见海浪拍打船舷的声响，寂静得令人胆寒。陈锦铭睡不着，就好像心里有个倒计时牌一样，每倒数一下，他心里就更紧张;反倒是尹元亮睡得很安稳，轻轻打着鼾，似乎根本不担心即将到来的战斗。 躺在床上的骑士一样没睡着，只是在闭目养神。 加百列也毫无睡意，不过，他没有躺下，而是坐在窗旁，开着一盏灯在看书。 他只是表面上在看书，实际上，他在以最隐秘的方式给祁顺发信息： “圣光已成功潜伏，但暂未发现琰之。” 祁顺静静听着讯息，加百列依然是用手敲击暗码形成的，三年多过去了，这套暗码他已经习惯成自然，他们师徒之间的交流越发地默契。 “在对手亮明身份之前，保持沉默，以你的同学老师以及琰之的安全为主。”祁顺说，“你的枪拿到了吗?” 加百列：“拿到了，也太袖珍了吧?” 祁顺：“圣光带了不少，你可以找他拿。” 加百列：“不用了，交起手来再说吧。” 祁顺：“他这次没带你的□□，东西太大了。” 加百列：“理解，懒得背。” 祁顺笑了，看样子加百列并不紧张，是的，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了，早就习以为常。 祁顺：“圣光的枪法不如你，但是近身格斗比你厉害。他因为年轻，可能没有你那么沉得住气，遇到危险的话你尽量打主力，让他协助你即可。” 加百列：“你不赶紧来，却喊我打主力，就不怕我的身份暴露了?那我可得打道回府啊!” 马上就四年了，或许四年时间对于这场圣战而言并不算什么，但是作为卧底，一个人的青春几乎完全消磨在了这里面，林振洋几乎没有时间陪过自己的儿子，也没有机会去照顾自己的家。四年时间太长，他也应该回家了。 暴露就暴露了吧，到时候，师傅亲自接你回家! 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睡懒觉的大傢伙儿起床之后，旅行的第一站海岛也到了，游玩、午饭、留影……欢声笑语，安然无恙。 夜幕降临，当晚的安排，是聚在一起的联欢会，不过，本来他们人就不多，因此也就邀请了船上的船员。 船舱内有一整层是餐厅，就像一个豪华的酒店，船舶铸造系的联欢会就将在这里举行。餐厅里舖着红地毯，摆着精心布置的餐桌，上面的餐盘里放着点心、水果、酒水、饮料。陈锦铭这是第二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上一次还是在欧佳佳的生日会——是的，这样的场景看上去多么眼熟啊，仿佛和那场酒舞会的摆设如出一辙! 陈锦铭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勐然回头去想给尹元亮提个醒，才记起尹元亮这趟根本没来。 尹元亮不参加当晚的联欢会，他问过为什么不来，尹元亮没有回答，只是神秘一笑。 算了吧，可能尹元亮也有这样的预感，他不参加是对的。 身后传来银铃般的笑声，一回头，邱涵正在拖着张启航要吃这样要吃那样，张启航脾气好，耐心地端着个盘子给她夹零食水果，然后还倒了杯红酒。 第58页 紧接着，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从张启航的手中把红酒拿走了。江雨承笑着把红酒一饮而尽，说：“酒，你还是算了，别给小涵师妹一个下马威，待会儿还得抢救你。” “谁说我要自己喝?”张启航笑道，“我倒给你的。” 江雨承立马喷了：“老张，敢情你后脑勺上长眼睛啊!” 正在开玩笑，陆波拿了杯饮料过来，塞给张启航，然后对三个室友说道：“我们506还是去给老师们敬个酒呗。” 这个意见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于是纷纷端了酒，红的白的啤的以及饮料统统上阵，挨个儿向他们的老师们敬酒。 喧譁之中，加百列的目光扫过餐厅大堂—— 餐厅挺大，要装下百来人开舞会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他们这个班人不多，只占了不到一半的地方;整个餐厅的照明，靠的是正中央头顶上那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吊灯的下方，是临时搭建的一个小舞台，上面立着话筒，每一个老师都站在小舞台上，对即将毕业的学生们说出了希望的寄语，台下掌声雷动;在进大门正对面的那堵墙上，是一个巨大的led屏幕，现在正播放着他们同学们的电子相册。 加百列的目光再挨个儿扫过这群船员和服务员，在现场的总共九人，不排除其他地方还有，但可以肯定的是，从这群人的眼神和做事情的熟悉程度可以看得出来，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船员，更没有服务员。 看样子海神为了围剿自己，可是出大力气了，加百列心想，在走过餐桌的时候，他悄悄地抓起了一大把叉子，塞进了自己的衣袋里。 尹元亮没有去参加联欢会，而是悄悄地穿梭在船舱里，巧妙地入侵监控系统之后，他这下是清楚地看到了对手的布局。 “除了餐厅大堂的九个人以外，船舱的各处还有其他的人，而且是全副武装的。”尹元亮仔细查看着监控内容，“我暂时还没有看到琰之，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船上，或许他们把他藏在了监控看不到的地方。” 加百列静静听着尹元亮的说话内容，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变化，他和同学们一起给老师敬酒，然后和同学们互相敬酒，谈笑风生。 尹元亮：“我看到欧佳佳的经纪人和助理了，他们俩似乎就是指挥者吧。海神没有来，圣徒去追踪他去了。” “在哪里?” 加百列轻轻用手指敲击着对讲机，问道。 尹元亮回答：“mike和asltom是在船舱底层仓库的位置，底层仓库还有不少的武器，大概都是走私进来的……哎呀!” 加百列眉头微微一皱，显然是被尹元亮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给吓着了，敲着问：“怎么了?” “他们发现我入侵系统了……我……” 尽管加百列很想骂一声“笨蛋”，但是他的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而是在自顾自地吃水果。尹元亮那边没有回声了，只听得到他在跑。这时候，墙上的led屏幕突然黑了，背景音乐也停了。 同学们也陷入一阵安静中，几秒钟之后，屏幕又亮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被捆在椅子上，哭着喊着要找爸爸。 小孩子的身上，还捆着□□! 加百列的眼角在微微抖动，但他尽量让自己平静，脸上和身旁的同学一样，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这谁啊?”陆波有些奇怪，看看屏幕，又看看自己的三个室友以及邱涵，陈锦铭的神色有点紧张，张启航和江雨承都表示很吃惊，邱涵没有太多的反应，还在吃东西。 没有人回答他，只见一个船员打扮的人走上了小舞台，朝天就是一枪，“呯”，枪声很刺耳，子弹打在头顶的吊灯上，灯晃了晃，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尖叫。 “全部给我蹲下!否则下一个就崩了你!” 这个人拿着话筒大声地说着，冷冰冰的。人群中一个老师悄悄摸出手机来想要报警，却发现海上没有信号，未等他反应过来，枪又响了，子弹飞了过来，打在他身上，血溅了出来，鲜红一片，他身后的学生赶紧把他扶到人群中，蹲下。 没人敢再出声，生怕下一个被枪打的就是自己。 这个人继续喊话：“林振洋!你给我出来!你看着自己儿子被捆着□□你还能闲得住吗?” “出事啦?” 林振洋的对讲机里传来了尹元亮的声音，显然已经从对讲机中听见了枪声。他跟着同学老师一起缓缓蹲下，目光悄悄地望向舞台上的持枪者，手却在悄悄地敲着对讲机。 “你在哪里?” 尹元亮：“我刚刚来到灯控室里，现在可以看到你们。” 林振洋：“打掉大厅正中央的水晶灯，我负责解决掉大厅内的人。” 尹元亮从灯控室窗户缝里看出去，九个人，站的方向各不相同，每一个人都拿着枪，正在把所有的老师学生以及家属往一处赶。“我看过这里的应急系统，吊灯如果被打掉，在灯熄灭的同时，应急系统就会启动，但是，应急灯的亮度比吊灯弱很多，这时候人的视觉上会出现盲区……” 林振洋：“没关系，我有夜视镜。” 尹元亮：“洋哥，九个人，你的枪是袖珍的，只有六发子弹……” 林振洋：“八个，你把吊灯落下去足够砸死一个，剩下的两个，你一个，我一个!” 尹元亮抹了把冷汗，心想，咱俩是太久不见，默契已经快没有了是吧?“洋哥，你相信我的水平能把吊灯打下去?我可没把握……” 刚才的那一枪，不偏不斜打在吊灯上，现在这站巨大而繁杂的吊灯正在来回晃动，灯影犹如风中烛火一般，摇摇欲坠。 敲击对讲机的声音中，清晰地传来暗码，林振洋说：“我清楚你的射击水平，屏息凝神，集中精力，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 连一个狙击手都相信自己的射击水平，这令尹元亮的自信心上涨了不少。他举起了枪，装上消声器，瞄准了吊灯上和根缆绳，一秒，两秒，三秒……十秒钟之后，他开枪了，枪声淹没在了楼下歹徒的说话声中，只见火光一闪，子弹直直飞向正在晃动的吊灯缆绳，“哒”的一声响，灯灭了。 紧接着，一声巨响，吊灯落地，碎了，昏暗的应急灯亮了，人们发出一阵尖叫，陷入一阵混乱之中。林振洋推了一把脸上的眼镜，夜视功能已自动开启，他迅速举起枪，没让剩下的八个歹徒有机可乘，接连六枪，一枪一个，将距离自己较远的六人全部放到，一个不留。然后他又转身抽了一张餐桌上的桌布，挥起来一转身罩在身后距离自己最近的歹徒头上，乘对方挣扎之时，膝盖已顶上了对手的下巴，当场把对方顶翻在地。 “帮忙!” 他一声大喊，这才惊醒了身旁的人们——从熄灯起到现在，时间才过去了不到十秒!另外一个人也已经被放倒，尹元亮直接从楼上灯控室跳了下来，飞起大长腿勾住对方的脖子，再一个飞起一个勐转身，只听得“卡擦”一声，脖子已经被拧断。 第59页 这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十秒钟，人们的视线才刚刚变得清晰起来。 江雨承的反应最迅速，从地上抓起了一把水果刀，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纠缠在一起的张启航和歹徒身旁，一刀捅进歹徒的胸口，血流如注，一刀毙命。 鲜血马上就浸透了桌布，一片血红，连紧握桌布的张启航双手上也被沾上了鲜血。江雨承抬头看他，只见他在桌布上擦去了手上的血迹，然后重重地将尸身丢在了地上。 奇了怪了!江雨承心里自言自语，老张不是有严重晕血症吗?怎么跟没事儿人一样?想到这儿，他藏起了手中的水果刀，后退了一步。 “嘿，都愣着干嘛?走啊!” 另一边的尹元亮开口了，伸手从地上把人一个个拖了起来，这时候，回过神来的陆波才认出他来：“尹警官?” 陈锦铭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尹警官是来救我们的!” ☆、解救 “门被锁啦!”已经跑到大门口的班长失声大喊。屋里的女孩子和女老师都已经被吓哭。邱涵寸步不离地跟着张启航，一直在哭，张启航安慰了她两句，回头扫视了大厅一圈，然后拿了个装饰用的陶质蜡烛台来到了应急消防箱旁，举起烛台砸了下去，玻璃箱被砸了个粉碎，他从里面拿出一把斧头来，朝紧闭的大门口奔了去。 见状，男生们纷纷开始找东西去砸剩下的消防箱，一个个拧着斧头朝木质的大门一阵勐砍，不一会儿，门被砍出一个大洞，足够钻出一个人。 “尹警官和老师们带头走前面，带女朋友的走中间，女孩子们跟紧点!”张启航擦擦汗朗声说道，“剩下的，一米八以上的，跟着我垫后!” 全班同学里超过一米八的人不多，还有人需要照顾女朋友的，只有陆波自觉站在了张启航的身旁，陈锦铭则站在了尹元亮的身后。 “那我呢?我要跟着你走!”邱涵急了，紧握着张启航的袖子不肯松手。 “听话，你先走，我很快跟上。” 说着，张启航将她的手从自己袖口拉开，把她拉到陈锦铭的面前，“团宠，照顾好小涵和雨承，你可任务重大!” “我没关系，”江雨承笑了，“我和团宠一起照顾小涵师妹吧!” 四个室友相视默契一笑，然后陈锦铭转身跟上了尹元亮的脚步钻出了门，再回头来帮助邱涵，然后是江雨承。 等同学老师们都平安钻出了门，只剩下张启航和陆波两人。张启航说等一下，然后拿了把水果刀递给陆波。 “防身用，砍人总会吧，船员和服务员都有问题，只要他们袭击你，你不用犹豫，砍就是了，只是小心别伤了自己人!” 陆波茫然接过刀，有些疑惑地望着室友，“老张，好奇怪，今天你的话为什么这么多?” 一旁的张启航还在翻动着歹徒的尸体，寻找歹徒带的枪，不多，只有四把一样的□□，他挑了一把，其他的全部将子弹匣拆了下来，装好，这已经足够他用好一会儿了。 “而且，今天你还不晕血了!”陆波如梦初醒，举起了刀，大声问道，“张启航，你还是我认识的张启航吗?你究竟是谁!” 张启航微微一笑，“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是坏人就可以了。” “难道……”陆波恍然大悟，回头看看已经变得漆黑的led屏，“难道那个小孩是你的儿子?而你就是他们要找的……林振洋?” 林振洋笑着挑了挑眉，露出了作为“张启航”时绝不会有的表情来，笑道，“智商高就是好，不需要过多解释，自己就会明白。” “那他们这么大动干戈找你干嘛?”陆波更加疑惑。 “因为，”林振洋将手中的枪上好了膛，准备好随时开枪，“他们是间谍，是目标;而我，是捕猎者。” 离开大厅后，尹元亮持枪走在最前面，长长的船舱走廊，一旁是密闭的窗，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海水，不过，现在是晚上，外面一片漆黑;另一面是墙和房间，所有的门都紧闭着。 走廊很长，从这头到那头的楼梯，几乎跨越整搜船。在尹元亮的带领下，大家走得很快。陈锦铭右手拉着邱涵，手心不停地冒冷汗，他神经紧绷，丝毫不敢松懈，生怕一个闪失，邱涵就从他的身边失踪，他将无法向张启航交代。 他们几乎是在用奔跑的速度前进，但是刚走过一半距离，头顶的照明灯突然熄灭了。尹元亮下意识停下了脚步，身后的人们被他一挡，摔跤的摔跤，撞一起的撞一起。 一片漆黑，一时间难以辨别方向，只觉得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女生和女老师们马上又哭出了声，而这哭声之中，掺杂着开门声和混乱的脚步声，尹元亮勐的瞪大眼努力想看清楚黑暗中的影像，同时手里滑出一根早已备好的伸缩棍，往前方挥了出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偷袭者的身上。 有警觉的男生已经摸出了手机来照明，在人的眼睛适应之后，尹元亮迅速调整自己状态，前后扫视了一遍： 总共十来个人，但是每个人手中都有枪，头上还带着夜视镜，他必须速战速决! 人群一片混乱，尹元亮的身手在拥挤的通道中不太好施展，好在距离还近，和这个交手的时候还可以开枪打远处的。男生们似乎也清醒过来了，好几个人手里还拧着刚才砍门的斧头，朝那些不认识的船员、服务员砍了过去。 陈锦铭手里还拉着邱涵，身旁还有伤病员江雨承，他也清楚自己的身高体力完全不是别人的对手，他拉着邱涵，回头想喊江雨承别距离自己太远，想带着两人先找个角落躲一躲，哪知道刚一回头，有人一掌打在了他的后脖子上，他感觉一阵晕眩，随即倒下失去了意识。 混战持续了十几分钟，尹元亮受了点轻伤，但他清楚地知道不能恋战，只回头喊了一声“走”，带着人们直奔楼梯而去，在对讲机里提醒走在后面的林振洋，别忘记了扫尾! 但是，他忘记了清点人数。 “加百列，圣光，我们距离目标已经很近了，汇报你们的具体位置!” 祁顺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了，这时候尹元亮刚刚走上甲板，和蹲点守在夹板上的歹徒打成一团。 “我还在船舱里，圣光应该上甲板了，”林振洋一边走一边说道，“我的身边跟着陆波，其他人跟着圣光。” 走这一路，林振洋不停地开枪将剩下的歹徒消灭，然后拿走子弹匣，陆波跟在他身后，一路走一路惊嘆，妈呀，他基本上一枪一个准，这枪法得多好啊! “加百列，救生艇在船尾部，你赶紧跟上来把大伙儿带走，先用救生艇放一些走!”得一点点空闲时间，尹元亮赶紧交换讯息。林振洋追出了船舱来到甲板，抬枪就打翻了好几个正在和尹元亮交手的歹徒，然后带着大部队往船尾跑。 一边跑着，林振洋一边清点着人数，不对，人起码少了三分之一，大概是在走廊一片漆黑的时候跑散了或者被躲迷路了，不管了，先送走一批是一批! 第60页 救生艇很快被他们找到了，迅速充气、下海，一艘船上能坐下的人不多，但是很快，第一批人坐上了救生艇被放下海，迅速往远处移动，远离了船。 “老张，你呢!”陆波一把拉住了林振洋，他看出来了，后者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剩下的人还很多，”林振洋回答，“你和老师们，带着这两船人先走，找好方向，别迷失在大海中了!警察的船已经跟上了，很快，只要他们找到救生艇，你们就安全了!” “那你呢!”陆波有些着急了，“万一他们的人还很多，就你和尹警官两个人，怎么打得过啊!” 林振洋笑了，“起码我得把剩下的人全部撤退，别忘了，剩下的人里还有陈锦铭和我儿子。” 陆波回头看看已离开的船，和正在登船的人们，是的，没有陈锦铭，没有江雨承，更没有邱涵! “那我留下来帮你们!”他说。 林振洋摇头，然后把自己的手机塞给了他，“你带他们走，警察会定位我的手机，这样更容易找到你们……” 话音未落，头顶有人开枪了，从陆波的脑袋旁擦过去，打在了身后一个同学的胳膊上，血溅了起来，旁边的人手忙脚乱抬着他上了救生艇。 林振洋回头抬起左手就是一枪，那开枪的人被一枪爆头，从楼上跌落下来。人群中发出一声尖叫。 “快走!”林振洋说着，重重地将陆波推上了船，然后举起枪接连打掉了后面追来的好几个歹徒，然后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这方的尹元亮总算解决掉了追上来的歹徒们，而他自己也已经受伤，林振洋返回来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捆好了身上的伤，正准备返回船舱下去找人。 “洋哥，还缺了多少人?”他问。 “起码三分之一!”林振洋回答，“七八个吧。” “怎么会少那么多!”尹元亮疑惑了，“我又没跑弯路，一路走到底怎么都会缺人?” 林振洋笑笑，“不是你的问题，有可能是被对手绑走了，比如说陈锦铭。” “啊?”这是尹元亮没有想到的，但是很快他也反应过来了，“骑士?” 林振洋点头。 “是啊，我明明认得骑士的，我怎么会把他给忘掉了!”尹元亮有些懊恼，“他不会把陈锦铭怎么样吧?” “能怎么样?他的目标是我。”林振洋回答，“只要我还活着，他们杀谁都没用。” 他在自己的眼镜框上敲了两下，夜视功能打开，同时还投影出了船舱的格局图，以及他们所在的位置。“小尹，跟着我走，小心偷袭者。” 林振洋的那副眼镜，是他们四个搭档的装备里，高科技含量最高的，一开始尹元亮还赖皮过，希望也申请要一副，不过被祁顺给否定了，说，你又不当卧底拿着干什么?现在他有理由了，多一副眼镜真的可以多干很多事，比如，当gps活地图。 藉助手机的照明功能，林振洋和尹元亮沿途把船的负一层找了个遍，除了两个走丢了又害怕所以躲在角落里哭的女老师以外，没有找到其他人，更别说陈锦铭和江雨承。 “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你儿子?”尹元亮终于忍不住了，问。 林振洋淡然一笑，回头还在招唿着后面跟的女老师，“师傅应该教过你，情绪别写在脸上，认真你就输了。” 尹元亮挠挠头，“师傅啊，用李商隐的话说，他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身后的女老师们居然被他俩逗笑了，正说着，旁边又传来细微地说话声，尹元亮马上警惕地举起枪，小心地循声而去。很幸运，是三个男生，班长那屋的，一看到尹元亮身后的林振洋马上就激动了，“嗨，老张!” 林振洋收起了枪，提示让尹元亮也把枪收了起来，简短地说了一个字：“走。”尹元亮点点头，让三个男生和女老师们一起走了前面，自己则跟着林振洋走在了后面。 “小尹啊，虽然我很自豪，在师傅的眼中如此重要，但是，我还没死啊，你别拿悼亡诗来形容我。” 一旁林振洋的话音未落，尹元亮一只手捂了自己的嘴，往他傻笑了两声。 “还有就是，”林振洋笑了，“这诗，是元稹的。” 前面的两个女老师一起笑了，其中一个还回头对他们俩说：“这首诗其实是写给亡妻的，没事儿别乱用。” 尹元亮不好意思地回答，“我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你懂的。” ☆、骑士 借着手机的照明，再次穿越船舱负一楼，林振洋问起为什么会掉队，女老师们回答是被吓着了，所以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结果就真的被忘掉了。三个男同学回答说，当时一乱起来，他们本来距离江雨承很近，本来找不到路的他们准备跟着走，但是一转眼有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后来也跟丢了，再找回原路来，就碰上了老张和尹警官。 “老张，怎么看你的样子，一点也不担心你家小女朋友啊?”一个同学问道，“当时拦住我们的人，可是追着他们去的啊。” “陈锦铭是不是和他们在一起?”林振洋问。 “对对对，你们506的四个连体婴儿怎么分开了?” 林振洋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前面就是上楼去到甲板的楼梯，他停下了脚步，回头对尹元亮说道：“你带他们上去，送他们上救生艇离开，我去找陈锦铭和琰之。” “加百列，圣光!” 对讲机里传来了祁顺的声音，马上林振洋的眼镜里已经投影出了祁顺所在的位置，他距离游轮已经不远，只是两艘船都同时在移动，要追上则还需要一些时间。 “圣光在!” “加百列在。” “汇报准确的情况!”祁顺说道。 林振洋还是示意尹元亮带着人先走，自己则去找人。尹元亮会意，带着五个人往甲板走去，而林振洋则回头开启眼镜的投影地图，还是扫描船舱内环境，寻找其他有人的地方。 “头儿，我们现在是这样的情况，”尹元亮一边走一边回答，“加百列刚才统计过，老师学生以及携带人员分了两艘救生艇离开游轮，然后跟着我的有五人，马上我会送他们上救生艇离开。剩下的三人，有两个你应该都认识，陈锦铭和江雨承，还有一个是女生，名字叫邱涵。” “加百列，汇报!” 林振洋扶了一下脸上的眼镜，红外线扫过四周，“我已经下到负二楼了，这里原本应该是仓库的，目前还没有扫描到有人，但是肯定有人。我们在餐厅里击毙九人，走廊混战的时候击毙十二人，甲板上击毙三人，总共才二十四人，这人数和我们在监控里统计出来的相差至少十人。” “也就是说，现在留在船上的敌人至少有十人?”尹元亮不禁一声大吼，“那你叫我走什么!你难道能搞定?” 第61页 “听我讲完!圣光!”林振洋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些许，但听得出来他是在压低嗓音说话，怕暴露自己的目标，“你刚才没有看到播放琰之的录像，琰之身上有□□，现在的剩余时间不过十来分钟，我就是担心时间来不及，所以，船上的人越少越好!我得先把他找到，师傅你赶紧派个拆弹专家来……” “林振洋，你给我站住!” 祁顺一声大吼，但是林振洋已经将通讯关掉，仅留下了定位的信号;尹元亮也停下了脚步，远远地，他已经可以看得见后面跟上来的船了! 陈锦铭是被痛醒的，昏昏沉沉，头痛欲裂。他没有翻身爬起来，而是张开眼想四处看看，可是看不清，只听得见身后有小孩子的哭声。 他的手被困在背后，脚上也被捆着，就这样被扔在地上，浑身酸痛，连想翻个身都很困难。他循声去看，一个小孩子缩在角落里，和自己一样手脚被捆着，只是不一样的是，小孩的手被困在胸前，他的身上用几根钢丝绳捆着一个沉重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从刚才在led屏幕上看到，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倒计时由刚才的一百分钟，只剩下最后不到十分钟。陈锦铭的神经顿时绷紧了，在地上滚了两圈，滚到这个小孩的身旁，开口问道： “嘿，小不点儿，你为什么在这里?” 小孩还是在哭，声音有些哽咽：“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呢，大哥哥?” “哥哥?”陈锦铭用力翻身爬起来，“叔叔吧，我比你爸小不了几岁。” “你认识我爸爸?”这句话成功吸引了小孩的注意，“你是我爸爸派来救我的吗?” 借着门口缝隙透过来的光，陈锦铭看得见小孩脸上挂着眼泪，只是单纯从小孩子的长相来判断，他和他的父亲可真不像。 “我是你爸爸派来陪你玩儿的，”陈锦铭小声地哄他，“他说，只要你玩得乖，不哭不闹，和叔叔我做好朋友，那么他一会儿就来接你。” 小孩盯着他，一动不动，好一会儿，小眼睛眨巴眨巴，点点头。“那我们玩儿什么?” “玩儿……” 未等陈锦铭说出来，门突然开了，不是别人，是mike。 “你好啊，该隐。” 陈锦铭的神经顿时绷紧了，面对这个人他警惕了许多，尤其是在上游轮之后，他一直担心和这个人再碰面，但现在看来，自己已经成为瓮中之鳖，逃是逃不掉的了。 自己一向都很崇敬英雄，岳飞是英雄，文天祥是英雄，闻一多是英雄，余则成是英雄，黄继光更是英雄。在面对敌人的时刻，自己不能怂，绝不能当狗熊! 他问过尹元亮，警察究竟在和谁交手，尹元亮回答，海神;他又问海神是谁，尹元亮还是只回答了两个字： 间谍。 是的，间谍，这个传闻在锦都理工大学里都流传好多年了，当年去世的那个警察卧底，同样也是和间谍正面交锋的战士，而现在，和间谍正面交锋的人，换成了他自己! “我不会再上当了，”陈锦铭开口说道，只是声音不敢太大声，毕竟心里还是害怕的，“我不会像我的老师一样，被你们策反的，我才不会当叛徒!” mike冷冷一笑，在他的身旁蹲下来，伸出两根指头，捻了口中叼的烟，一抖，抖了陈锦铭一脸的菸灰。 “从你决定站在警察一方的时候起，你对我们而言已经不重要了。虽然佳佳花了很多时间来培养你，也从你的手中得到过不少的资料，但是，现在的你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诱饵。” 陈锦铭摆摆脑袋，努力抖掉脸上滚烫的菸灰，咬牙切齿地说道，“航哥不会来的!” “原来，天使是张启航么?” mike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光，陈锦铭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泄了密!mike“嚯”地站了起来，回头对门外的手下说道，“张启航在哪里?” “沿途的监控全部被打坏了，目前看不到他们所在的位置，但可以肯定的是，张启航在甲板上送走了他的老师和同学之后，还击毙了我们留守甲板的人。” “mike，张启航的确完全符合我们对林振洋的侧写，”门口的alston接着说道，“他的枪法好的吓死人，在餐厅大堂的时候，他在短短的十秒钟内击毙了我们六名同伴，还有甲板上的，基本都是隐蔽在高处的狙击手，刚才我去检查过，全部都是一枪毙命，而且用的还是我们自己的枪!” 餐厅里他们人手上的枪，现在基本全在张启航的手里，而他则用这些枪来反击。 “监控里拍得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知道的是，张启航开枪用的是左手，他就是左撇子没错!” 错不了，这个人不是林振洋，还会是谁?mike思索道。“骑士呢?” “他们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天使的到来。” 他们?陈锦铭抬头了。他为什么说，他们? 难道骑士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他顿时紧张了，这么才能让这个信息传递到张启航的耳朵里? 警察的船已经追上了游轮，将三只救生艇上的师生们救起来，准备招唿个老师来清点人数，陆波三步并作两步在警察中找到了祁顺，喘着气说：“老师一个不少，同学和家属差三个，陈锦铭，江雨承，邱涵，另外，张启航和尹警官还在船上!” “你慢慢说，我听懂了，”祁顺安慰道，然后低头对对讲机说道，“小尹，你找到振洋没有?” “还没有，”尹元亮回答，“负一层我又重新找了一遍，已经确定没有人了，负二楼的也被关掉了电闸，完全只能靠自身携带照明。这里有四个重伤的，没有完全死透，估计也是洋哥听声音判断开的枪。我已经用绳索将他们捆在一旁，你们来的时候把他们弄走。” “琰之呢?”祁顺又问。 “我真没找到，”尹元亮回答，“刚才我又黑进了船上的监控，还是没能看到琰之所在的位置，甚至也没有看到陈锦铭所在的位置。但可以肯定的是，陈锦铭一定还在船上，一定是被藏在某个没有监控覆盖的地方，因为这段时间内，监控显示没有其他的救生艇离开游轮，他们没有带陈锦铭离开!” “总共负几层?”祁顺又问。 “负三，”尹元亮说，“甲板以下，包括仓库，总共三层，负一楼是餐厅，有少数房间;负二层是船员服务员的房间，目前我还没有找完;负三楼是仓库。如果负二楼没有收穫，那估计剩下的人和琰之、陈锦铭都应该在仓库里!另外……” “不用找了，直接下底层仓库!”祁顺看了一眼手錶，说道，“距离刚才振洋说的时间，已经没剩多少了!” 尹元亮愣了一下，恍然大悟，然后转身朝楼梯口飞奔而去。 ☆、林振洋 林振洋早已下到了船舱最底部的仓库，和上面两层不一样的是，这一层灯火通明，仿佛是专门为了等待他而来的，才刚一下来，就有三人和他交上了手，很快，三颗子弹飞了出来，三人倒地。 第62页 掂掂□□，剩余的子弹已经不多，一路上还是浪费了挺多子弹去打监控，早知道没机会再更换弹匣的话，就懒得去打了。林振洋警惕地环视着四周，这才把通讯又打开，刚一打开，警方已经登船的讯息扑面而来，他皱皱眉头，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船上的人增多了。 “林振洋，你还记得开，赶紧汇报!” 祁顺的声音立马传来，林振洋揉揉耳朵，表示耳膜痛，然后轻轻用右手敲击着对讲机，回答着祁顺的问题。 “师傅，拆弹专家。” “带了，汇报位置。” 林振洋轻轻用手在眼镜镜框上敲了几下，马上，他自己的位置定位已经发送到了祁顺和尹元亮的通讯仪上。 只是短时间的走神，马上后方有人跟了上来，尽管脚步很轻，但没有躲过林振洋的耳朵，他回头躲开了对方开枪，低头从地上一滚，他们之间的距离更缩短了许多，没等对手开第二枪，他已经翻身爬了起来，一把叉子已经扎进了对方的眼眶，紧接着手里的枪被林振洋飞起的一脚踹掉，然后脖子就被他“咔嚓”一声给拧断了。 他所有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就在转眼之间，便已经完成。 “救命啊!” 女孩子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对讲机的那头，祁顺和尹元亮不约而同地说道。林振洋迅速地捡起枪，一掂，又是个没剩多少子弹的，摇摇头，这才敲击着耳机回答，没事。 “救命啊……” 女孩子的声音又传来了，但比上一声小了很多，显然目标位置在移动，距离他越来越远。 根据他的判断，这无疑是邱涵的声音，他举起了枪，沿着声音走了过去。 是一个岔道的走廊，邱涵就站在走廊的正中央，一个人在她的身后，左手臂箍着她的脖子，右手拿着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航哥，救我!”邱涵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脸上的妆已经哭花了，浑身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 林振洋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走进岔道的那扇门，只是举着枪，注视着邱涵和她背后的那个人。 “把枪放下，扔过来!”持刀者大声喊着，反覆喊了几声，林振洋没有动，看他的样子，似乎也不打算动，只是嘴角浮起一丝笑，。 就这样一直僵持了十多秒，邱涵第三次脚软了，差点跪了下去，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枪响了。 正中眉心! 邱涵感觉耳朵快要被震聋了，吓得惊声尖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管抱头大叫。 “小涵，过来!”林振洋伸出一只手，喊着她。 时间在一秒一秒过去，邱涵不停地摇头，放声大哭，看样子也站不起来了。林振洋没有迟疑，大踏步走了过去。 刚踏过那扇门不过两步，身后传来了枪声，林振洋感觉后腰一阵痛，随即转身就是一枪，偏了，伏击者已经从吊顶上跳了下来，眼看又举起了枪。 “江雨承，你够了!” 林振洋一声怒吼，一枪打在他手上，刚好打掉他手上的枪，此时，林振洋的枪已没有了子弹，他只能忍着腰上的痛，飞起一脚踢在江雨承的胸口上，打得对方接连退后了好几步。 江雨承旧伤未愈，林振洋腰上受伤，两人赤手空拳过招数招竟不分胜负，直到林振洋以身高优势，再次绞伤江雨承未痊癒手臂时，后者才败下阵来，被他逼到墙角，动弹不得。 “这些年来，你隐藏得很好啊，骑士。” “比起你来，我可差太远，天使!” 林振洋冷冷一笑，扯了一根绳子，将江雨承捆在了门把手上，“你错了，天使已经死了很多年，我不是他。” 江雨承愣住了，未等他反应过来，林振洋右手里又飞出去一把叉子，将地上江雨承掉落的枪打得更远，然后目光冷冷注视着刚才准备爬过去捡枪的邱涵。 这时候陈锦铭和梁琰之已经被人从小黑屋里带了出来，梁琰之身上的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不到五分钟。 mike和alston把他们带到了最后的位置，游轮的锅炉舱。 陈锦铭注视着倒计时数字在不停闪动，对手为何把最后地点选在这里，他再清楚不过了，一旦□□发生爆炸，锅炉仓会跟着引爆，那时候，整艘船都将灰飞烟灭。 他不禁闭上了眼睛。 “你们牺牲这么大，仅仅是为了把航哥给逼出来吗?”他说，“航哥这么一路杀过来，等他到了这里，你觉得你们还会剩下多少人?就算剩下了，一会儿□□一爆炸，大家都得死。” “天使的存在只会让我们的牺牲更大。”mike回答，“只要海神还在，我们就会前仆后继;但是只要天使还存在，他就是我们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他必须死!” 天哪，这群疯子!陈锦铭咬着牙，摇着头，他想当英雄，但他也怕死，尤其是在这里看着倒计时等死! 锅炉舱里的一举一动，都被监控器拍摄下来，分头行动的祁顺和尹元亮都看到了舱内的状况，祁顺将被拍到的□□图像递给身后的拆弹专家，一边赶着路一边研究如何拆□□。林振洋的眼镜上也映射出了位置，当尹元亮赶上他时，他刚捡了枪准备离开。 面前的状况令尹元亮有些看不懂，如果说江雨承被捆在门把上是他明白的，那邱涵手上也被打了个结他就不明白了，林振洋甩了一句话就跑了： “骑士有两个，一开始我就知道!” 骑士有两个!尹元亮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意思就是说，邱涵也是“骑士”之一了?而且林振洋还“一开始就知道”?看看邱涵一脸懊恼，估计说得也八九不离十了，具体的还是先带出去再说吧。 “情况怎么样?”祁顺问。 尹元亮：“已经擒获‘骑士’二人，现在我和两个兄弟正在往外押送。” 林振洋：“我马上就到锅炉舱，我需要□□的拆解方案!” 祁顺把对讲机拿给了拆弹专家：“小林你听我说，这个□□的威力不算太强，它只是个□□，无非是想将锅炉舱引爆。因此你拆掉□□即可，没有了□□，计时器的威力就不够，就算到点了，也无法引爆炸。你只需要在计时器自爆前，把它从琰之身上解下来扔出锅炉舱即可。” 林振洋没有回答，只用手指轻敲对讲机说，谢谢。 时间只剩最后两分钟，他已经跟着投影地图来到了锅炉舱。 梁琰之被捆在一张椅子上，身上捆着□□，身上□□和□□的连接线□□清晰可见;陈锦铭站在旁边，手脚都被捆着;mike举着枪站在陈锦铭的身后，尽量让自己被陈锦铭挡在身后;alston站在梁琰之的右后方，手里没有枪，只有一把刀，刀尖正对着梁琰之。 “林振洋，你总算来了。”mike冷冷地说。 一听见“林振洋”这个名字，梁琰之不由得大哭起来，大声喊着：“爸爸，救我!” 陈锦铭没有发声，他才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暂时还无法和面前的张启航联繫到一起，但是当他看到左手持枪出现的张启航时，他不信也得信了。 第63页 他心里默念“镇静、镇静”，但听着耳畔倒计时的嘀嘀声，让他无论如何也镇静不下来。 还有不到两分钟，而且时间还在不停地前进。 林振洋举着枪，早已经观察好了当下的环境，然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陈锦铭从来没看他这样笑过，尽管是微笑，但是眼睛里射出来的竟是无比张扬的光，这样的微笑是张启航绝不会有的! 很快，陈锦铭又看到这双透漏着张扬的眼睛又把注意力投向了别处，左边，他的左边。 左边有什么?陈锦铭很诧异，因为他看了不只一眼，甚至是一种暗示，暗示自己也扭头去看一样。 他扭头了，就在他扭头去看左边墙角的那一瞬间，枪响了三声，第一发子弹擦着他的右耳垂飞过去，打在了mike持枪的手上，枪落了下来。 在枪落地之前，第二枪打在了持刀的alston额头上，第三枪打在了□□的连接线上，从梁琰之的胳膊旁擦过去。 “团宠，跑!” 没等陈锦铭反应过来，第四枪已经打断了他脚上的绳子，他迈开了脚步，却没有马上跑，低头看了一眼mike落在地上的枪，一脚踢开了去。 正扑向枪的mike扑了个空，一把抓在了陈锦铭的腿上，把他也拖了个跟头。 第五枪打断了梁琰之身上捆着□□的钢丝绳，紧接着林振洋已经一把抓住了计时器，把计时器连同□□一併从儿子的脖子上扯了下来，然后远远地甩向身后空旷的地方—— 还未落地，爆炸声便响起了，威力很小，紧紧只是炸飞了些计时器的碎片。 陈锦铭抖掉了头上的碎片，回头接连踢了好几脚，踢在mike被打伤的右手上，这才躲开了去，翻身爬起来，向远处退去。 当他看到mike另一只手里又摸出另一把枪的时候，顿时又呆了，感觉浑身如同跌入冰窖一般，脚连一步也挪不动了，低头再一看，自己的脚上已经中枪，对方是什么时候开的枪，他没有注意到，连腿都已经痛麻木…… 而距离mike更近的林振洋已经将儿子从椅子上解了下来，抱着他退后了几步，右手持枪瞄着mike，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敢多动一下。 “琰之，别怕，向外跑，爸爸给你挡着，别回头。” 从mike的角度看过去，林振洋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梁琰之的个子小，掩藏在他爸爸的身后，迈开小腿跑出了门——外面已经没有人，他这样跑出去，只会遇上追来的警察! 枪从林振洋的右手又挪到了左手，显然他更加习惯用左手来开枪。 “航哥，他的目标是你，”陈锦铭已经快要站不稳，他扶着身后的墙，脚下已经拖出一条血路，“你赶紧走!” “吵死了。” 林振洋的右手推了一把鼻樑上的眼镜，然后看似悠闲地放进了自己的衣袋里。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一时间陈锦铭有一种错觉，仿佛那个云淡风轻的张启航又回来了。 ☆、捕猎者游戏 梁琰之一路狂奔，朝着有人声的方向奔去，远远的，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祁顺来了，带着大队的人马。 爆炸时间已过，从对讲机里也能清楚听见□□破坏的爆炸声，他彻底放心了，这才通知大队人马下仓库来。 “祁伯伯，救救爸爸……” “在哪里?”他蹲下来抱起正在大哭的梁琰之，只见一双小手指着来时的路。他将梁琰之交给了跟在身旁的拆弹专家，并叮嘱他把小孩安全带出去。 然后他持着枪往梁琰之跑过来的路追了过去，脚步很快。 “圣子，我已经锁定了海神的位置，马上准备实施抓捕行动!” 对讲机里，云秋希的声音传来了，祁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用手敲击着对讲机：“行动!” 那方的云秋希马上会意，没有再说话。 如果这一次行动成功，海神被捕，那将意味着他们的“天使行动”将告一段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t国将无力再战。 可是有了上一次的不幸，他总感觉心里笼罩着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李海的悲剧将再次上演一般。 别自己吓自己，林振洋又不是李海，能用枪解决的他绝不用武斗，只要子弹够用。 林振洋和mike还互相僵持着，谁也不动，谁也不开枪。 mike很清楚他现在的状态，刚才林振洋之所以没有一枪爆头，是因为自己被陈锦铭挡在了身后，自己的右手举着枪抵在陈锦铭的脑袋后面，这林振洋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引陈锦铭向左去看，脑袋一侧，自己持枪的右手暴露在了林振洋的眼前，只听得枪响，自己右手便受伤了，如果当时陈锦铭向左扭头的角度再大一点，自己被一枪爆头也不是没可能的。现在他只能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拿着枪，指着站在不远处的林振洋和陈锦铭，刚才那一枪，没能唬住那个身经百战的林振洋，仅仅只是打伤了陈锦铭的脚，现在再想开枪既不敢保证能一枪打死对手，也害怕这一枪引来对手的反击。林振洋的枪法好得令人嘆为观止，他现在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一点风吹草动，自己便被对手一枪爆头。 林振洋也迟迟没有动，其实他早就可以开枪，完全不用顾忌对手，但他却没有开枪。 他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子弹，现在端着枪举在身前，不过是对对方的一种震慑罢了。 “团宠，别杵那儿，碍眼!” 陈锦铭很想说，我脚挨枪子儿跑不动了，但一低头则看到林振洋的后腰上似乎也受了伤，灰色的休闲西装上鲜红一片，不禁有些吃惊。“航哥，你腰上……” “擦伤，没事儿。”林振洋也没回头，只听得见他嘴皮子翻得很快，“用另一只没瘸的拖着赶紧走!” “航哥，你话好多……” 林振洋轻轻“哼”地一笑，“我话一直很多，你不知道罢了。” 显然他是在调节气氛，陈锦铭也确实笑出了声，然后拖着受伤的脚向门挪去。林振洋举着枪小心地把他挡在身后，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mike。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陈锦铭已经半个身子挪出了门，远远地看到了祁顺，不禁一声喊： “祁警官，这边——” 这时候枪响了，陈锦铭感觉自己被重重地撞了一把，一跟头栽在了走廊上，一回头，迎面血喷了他一脸。 mike还是开枪了，林振洋急忙退后一步把陈锦铭给撞倒，右手上三把叉子飞了出去，一把打在mike打枪的手上，一把扎进了他的眼窝里，一把落空，打在后面的墙上，“啪”地一声响。 子弹从他胸口穿了过去，他的身后溅起一片血雾。 陈锦铭感觉自己已经发不出声了，只能本能地想去接住倒下来的林振洋，但自己却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他倒在地上，原本散发着张扬光芒的一双眼睛里，眼神也在渐渐涣散…… mike被赶过来的祁顺一枪击毙，心慌到极点的祁顺冲着对讲机里大声地喊道，急救，有人重伤! 第64页 没人知道林振洋还有没有救，他的一双眼睛在彻底失去焦距后缓缓合上了，表情平静。 另一方的云秋希带队，对海神进行围捕，在祁顺离开游轮时传来了消息，抓捕行动很成功，海神落网。 祁顺松了口气，交代了尹元亮几句之后，跟着急救的直升机走了，尹元亮其实也想跟上，但直升机装了担架之后变得很拥挤，已经装不下他了，而且这边还需要有人来处理收尾工作。等搜索队从游轮上回来之后，安排了人驾驶着游轮跟在警方船只后面，他才总算是放心了。 事情还没结束，差得远呢，尹元亮查看着搜索队交过来的记录，t国间谍这次剩下的仅仅只有几个人，其他的不是被林振洋击毙了，就是被自己打死了，这些活下来的他还得一个个去审问呢，从谁开始呢? “尹警官!” 正想着，迎面人群中挤来了陈锦铭和陆波，一看到这两只，他的思路顿时清醒了，“你们来的正好，跟我走一趟!” 海神不在，mike和alston已死，被捕的间谍中大概只有“骑士”江雨承和邱涵是唯一和警方有过正面接触的潜伏者。 江雨承的表情比较无所谓，尽管双手被拷在一起，但看上去神色轻松自然，有点事不关己的感觉。 尹元亮抽了张椅子在江雨承的对面坐了下来，小心地打开录音笔;陈锦铭和陆波站在旁边，他们的确不敢相信，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同窗好友，竟然是警察口中的杀手! “天使是不是你杀的?” 对话开始，尹元亮的思路飞回到了几年前，他刚刚踏上工作岗位的时候，他是作为“天使”李海的顶替者进入专案组的，他没有见过李海，但是作为顶替者，他跟着祁顺和云秋希查找过线索。 当年林振洋的一枪失误了，没能击倒歹徒，同时也干扰了李海的注意力，这时候另一个狙击手开枪了，经过查证，开枪的狙击手代号“骑士”，众所周知。 “我开枪打伤了他，但杀他的人不是我。”江雨承笑道，看见一旁的陈锦铭和陆波满脸吃惊，接着说道，“这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我的枪法不如张启航，我也承认。” 陈锦铭脑子里如同播放器一般，反覆播放着刚才的片段，他感觉自己耳边不停地在响着枪声，但根本看不清张启航在向哪方开枪，紧接着mike的枪被打掉了，梁琰之身上的□□被打掉了，自己脚踝上的绳子也被打断了……这只是眨眼间的事情，而张启航却好似已经瞄准很久一般，扳机一扣，水到渠成。 “除此之外，你还杀过谁?”尹元亮又问。 江雨承笑了，摇摇头，“天使死了以后，为了躲避你们警方的追查，我进入了‘休眠期’，潜伏进锦都理工。” 尹元亮：“目的?” 江雨承：“你们警方可以派出一个卧底，也可以派出第二个，第三个，而我的作用，则是将警方的卧底，暗杀。”说着，他自嘲地一笑，“但是，我没能完成任务。”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卧底，抱着杀人目的而来的?” 陈锦铭不由得开口了，大声地说道。江雨承只是抬头微微一笑，淡然回答：“要不然呢?” “那么老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的?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老张也是卧底的?”陆波问，“我不相信一切发生得都那么隐蔽，你们潜伏那么久，一定还是有破绽，被对方捕捉到。” 江雨承苦笑，“说实话，这次我输得很彻底，我也被张启航忽悠得很惨。跨年夜的那次，本来我已经非常肯定‘天使’就是他，但他却和‘天使’同时出现在了我面前，成功地把自己身份掩盖了过去。” 这件事情陈锦铭听尹元亮说起过，这时候他看了看尹元亮，仔细打量着他——看上去应该是的，他们三个警察的身高身材都很相似，只是平时的穿着打扮风格相差甚远。尹元亮的身材看上去也和张启航差不多，如果他们穿得一样，从背影上看，确实很难去区分。 “你应该庆幸当时他没有杀了你，”尹元亮说，“他手里捏着一张特权牌，是可以先斩后奏的。” 江雨承只咧嘴一笑，没有回答。 “那老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的?”陆波开口问道，“还有，邱涵。” “我真的不敢相信，”陈锦铭看江雨承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不由得开口说道，“小涵那么单纯的女孩子，怎么会也是……” “这才是我佩服老张的地方，”江雨承开口了，“他认出邱涵是间谍，比认出我还要早，或者可以说，从邱涵接近他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个陷阱。”说着，他又自嘲地笑了一声，“的确，老张比邱涵大那么多，放着满校的小鲜肉不要，去追一个年龄差一轮的，这是让人不能理解。邱涵演得很真实，很多人也信了，可惜，她没能骗得了老张。” 这倒是尹元亮没有想到的，他没有插话，静静听着其他三人的对话。 “尹警官，上次我在医院碰到过祁警官的太太，实际上，她也是警察，只是很少亮相，对吧?”江雨承回头正对着尹元亮，开口说道，“她之所以不出场，是因为她和张启航一样，是我们的目标人物，我们叫张启航‘天使’，叫她‘圣徒’。她是个黑客，警方破案的眼睛，对吧?” 尹元亮笑了，默认了。 “张启航是个学霸，天才，他可以在短时间内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船舶铸造系的高材生，那同样也可以在短时间内掌握黑客的技术。”江雨承接着分析道，“警方通过网络追捕到‘莱斯特’，他也同样可以通过网络，锁定邱涵的真实身份，是也不是?” 他问。 这一点尹元亮可回答不出来，关于邱涵身份这一问题，林振洋从未提及，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回答了。 “那我更不明白了。”陆波的胳膊肘戳戳旁边的陈锦铭，“他既然知道你和小涵都是间谍，怎么放心把团宠交给你们?” 尹元亮更回答不出来，这也是他心中的疑问。 “我明白。”陈锦铭低声说道，“对于海神来说，我是间谍‘该隐’;对于航哥来说，我是‘诱饵’，而他，是‘捕猎者’。” ☆、尾声 这件事情在锦都乃至全国掀起了轩然大波，比上一次闹出的动静更大，t国间谍潜入国内大学、策反师生企图盗窃国防机密文件的事情一经暴光，举国震惊……不过，这一切陈锦铭已经不想再关心，毕竟有很多被盗窃的文件还是从自己手中被盗走的，好长一段时间，他都呆在拘留所里，最后是祁顺带着警方的证明文件来，才把他给保释出来。 出来之后，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医院，想看看帮自己挡枪的张启航状况是否安好，但去到上次的医院时，病房已经没有了人，护士说，伤员的状态非常不好，转院了，至于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 第65页 张启航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半年以后，陈锦铭和陆波作为船舶铸造系的专业老师，走马上任之后，学校遵照警方的安排，贴出了两张讣告，宣告张启航和江雨承的死讯。 江雨承是杀手，“江雨承”的身份是伪造的，他的实际身份是个谜，t国一直在和国内交涉，希望把“骑士”引渡回国，但结果如何没人知道。船上的那次谈话，是陈锦铭和陆波最后一次见到他。 张启航的消息就更少了，陈锦铭跑警局去找过祁顺，由于“天使行动”的任务已经完成，专案组已经解散，连尹元亮都已经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偶尔和陈锦铭俩发发微信聊聊天，其他的联繫也越来越少。祁顺只说自己准备休假，陪新婚妻子去度个长长的蜜月，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回答。 陈锦铭感觉世界顿时变得宁静了，这种宁静笼罩着死亡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慄。 他把手机里储存的张启航手机号换了一个名字，林振洋，括号，备註：航哥。拨号，这个号码是通的，但是永远没有人接听。查找这个号码的微信朋友圈，最后的一帖，是他们毕业旅行出海那天，邱涵非要缠着他拍的自拍照。 照片里的林振洋很帅，梳着简短而清爽的髮型，穿着一身中规中矩的灰色休闲西装，嘴角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眼睛里散发出三十几岁人特有的内敛的光，和他开枪时的那种张扬完全不一样。 是的，张启航不过是他扮演的一个角色罢了，张启航的戏份演完了，他的任务也救完成了，至于去了哪儿，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陈锦铭不禁哑然，自己不过是他任务中的一个匆匆过客，他却以性命相博保护了自己，这对于身为警察的林振洋而言，保护人质或许是条件反射，而这救命之恩却足够陈锦铭牢记一辈子。 后来陈锦铭多了一个习惯，每年的同一天，他都会来到出海的那个码头上，逗留一会儿，大多数时间都是望着茫茫大海在发呆。 码头永远很热闹，等着出海游的旅客来来往往，熙熙攘攘，从来没有谁有停下来听一听，看一看的想法，也好，这样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有人停留在他的身旁，不用回头，就看的见这个人比他高出很多。 “好久不见，祁警官。” 祁顺笑笑，开口说道：“看你每年都来这里，明年别来了。” “散散步而已，祁警官不必介意。” 陈锦铭也笑了，转身回头，背靠着扶栏，仰头望天。“祁警官，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有些谜，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答案了?” “你想知道什么?”祁顺问，“我记得，当年的很多谜底，你都是知道的。” 当年的谜底，有几个是自己真正清楚的?陈锦铭茫然。但是，这都不再重要，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最想弄明白的谜底，只有那一个： “他，还好吗?” 每一次记起枪响的那一幕，陈锦铭总感觉心头一紧，迎面而来的血雾，还有张启航那涣散的眼神，那是留给他最后的印象。 每次记起这一幕，死亡的预感就扑面而来。很多次陈锦铭走过校园的时候，总会回头朝当初帖讣告的地方望去，或许那张讣告是真的，作为博士的张启航是真的遇难了，作为警察卧底的林振洋是真的牺牲了。 “小陈你要记住，”祁顺笑了两声，回答，“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一切已经和你没有关系，所以，你的同学张启航已经不在，你忘记他也好，悼念他也罢，只是请你不要再打听他，箇中原委，就不需要我再解释了吧?” “是要保护他，还是保护我?” 陈锦铭问，但祁顺没有回答，因为他的手机响了，他只抱歉地对陈锦铭笑了笑，然后接起了电话。 陈锦铭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不再说话。他听得见电话那头有人在飞快地说着话，祁顺接电话的表情，由轻松变成了发愣，最后变成了无语，好几次想插话都没能成功地打断对方的话，直到对方把话全部说完，已经是十五分钟以后的事儿了。 陈锦铭看得好笑，忍着没笑出声来。 “你小子废话太多，我不和你说，把电话给你儿，让他来打总结!”祁顺极度无语地对电话那头讲。 突然之间，陈锦铭记起了最后那天，他和张启航的一段对话，他说张启航的话好多，张启航则是“哼”地一笑，回答： “我一直话很多，你不知道罢了。” 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多年来笼罩在心间的疑团瞬间散开了去，陈锦铭站直了身子，见祁顺还在讲电话，于是朝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再见”，然后缓缓离开了码头。 再见，或许应该说是，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