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案一科灵异档案》 第1页 [悬疑惊悚] 《特案一科灵异档案》作者:一见双凋 【完结】 一点小问题 码后续章节的时候发觉,前面的设定出现了一些自相矛盾的偏差。即日起进行一定幅度的修改,对此造成的阅读不便,表示歉意。——一见双凋,6月12日 1-1 引子 引子 1 阴森的古墓中突然光芒四射,映照出一张张充满欲望的人脸。 老九狞笑着,看着眼前的两个同行:“我说什么来着,这里比在华夏容易多了!山野小民,玩的都是咱老祖宗剩下的!” 两人频频点头称是,赞美九哥高瞻远瞩。 华夏盗墓一行越来越不易做,三人这才来到鸟不拉屎的非洲大漠,探寻这黄沙之下的秘密。 没料想事情进展如此迅速,防盗机关在三个盗墓大贼眼里,犹如儿戏一般。 原本找的一个翻译,两个嚮导,却落在三人后面。 “呜哩哇啦!”嚮导刚刚爬进古墓的墓道,就大声叫喊起来。翻译人还没进来,就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嚮导说,这墓葬里面不干净,咱们还是撤出去吧—……” 不干净?老九苦笑一声。在华夏做活的时候,在困难的地儿都去过,这点小尅死,还不是手到擒来。 狼眼手电的光芒,不偏不倚的照射在墓门上面。石制的墓门上沾满着尘土,老九招唿一个嚮导加苦力过来破门。 嚮导说什么也不动,老九掏出两张美金晃了晃,没料想他们还是不为所动。 老九无奈,拎起一把开山锤自己动手,准备暴力破门。“咣当”一声,尘土飞溅。 墓门上尘土飞尽,显露出一副图画来。 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人的身子,鳄鱼的头颅,拼接在一起,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这是画的什么?”老九一边疑问,一边伸手去触摸墙壁上的兽头。以往在华夏做活的时候,从未见过这样的鬼怪。或许是当地一些特殊的信仰也说不定。 突然间,那两位黑人嚮导扑通跪了下去,五体投地的拜服在画像下面。头颅咚咚的撞击地面,甚至磕出血来。嘴里呜呜囔囔的,不知说些什么。 那翻译忽然间面色大变,也趴倒在地,咣咣的叩头:“坏事了!他们说这是土裂汗大神的墓穴,一个可以掌控时间的神。我们还是赶紧退回去吧,搭上了性命,就不值得了!” 老九还是不死心,一把抓住翻译,道:“这上面的文字,说得是什么?” “无知的试图打扰时间大神安息的人,必将接受时间的诅咒,以其血脉精华,滋养土裂汗大神的重生。” 翻译一字一顿,声音干哑。 “这就是说,我们都会苍老不堪而死!”埃及流传着许多鳄鱼大神掌控时间的传说,老九等人简直是闻所未闻。 “吱扭——”这边话还没有说完,另一个盗墓贼就已经打开了墓室的大门。 “安盛——你——”老九想阻止都来不及,尘封千年的污浊气息,已经迎面扑来。 土人嚮导趴伏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浮尘中,隐约出现一个硕大的头颅,架在一副相对柔弱的肩膀上。那头颅疙疙瘩瘩长满瘿瘤,巨大的嘴巴张开,散发出一阵阵腥臭的气息。 半年之后,一间乡镇的小旅馆内。 一位白髮苍苍的老者死在他居住的房间里。伙计发现的时候,已经成为一具干尸。没有人见过这个老者是谁,据伙计回忆,原本这间屋子的住客是一位三十上下的年轻男子,名唤杜康,曾经有人称他为“九哥”。 老者死后,原住客杜康也踪迹全无,这件案子,最终作为一件悬案束之高阁。 2 “干杯!”欢快的笑声传来,三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围坐在一起。皎洁的月色下,一个个脸蛋红扑扑的,额头上浸出细密的汗珠。 听涛海景公寓,均价3万元一平米。单户面积200平以上。 如今这栋房产,就写在了苏紫紫的名下。 海风习习,依稀带来海水粘腻的味道。 两位好友过来庆贺她乔迁新居,三人觥筹交错,都微微有些醉意。 粉面含醉的女子,别有一番风韵。 一个长发女子站起身来,再次向女主人敬酒:“阿紫,这一次的片子大获成功,安导那是名利双收。这处房产,就是他买给你的吧?”言语中满是羡慕,恨不能自己也遇到这样一位金主,哪怕包养起来做小三,也在所不惜。 苏紫紫稍微有些不悦,安盛强壮的身躯,以及温柔的抚摸,歷歷在目。事实摆在那里,又令她无从辩驳:“苗苗你喝多了。” 另一个短髮、满脸精明干练的女子连忙端起酒杯打圆场:“休闲时候,不谈工作。我讲个故事吧。” “好啊好啊。” “讲个吓人的故事。 “话说听涛海景公寓的海边,每到了月圆的时刻,就会从海底钻出一头怪兽。这怪兽长着人的身子,鳄鱼的头颅,专门挑拣一些单身的女性,咬掉她们的乳—房,你听,海风的声音,就是它要爬出来的先兆。 “尤其是苗苗,你这种d杯的女子,是它的最爱。” “啊——”长发女子苗苗大叫一声,胸前玉兔一颤一颤的扑到苏紫紫怀里:“臭妞妞!噁心人。” 第2页 短髮女子妞妞口才很好,言语音调以及停顿都恰到好处,短短的几句话,便转移了众人的视线。 “被鳄鱼大神咬掉乳—房的女子,并不会觉得疼痛。因为鳄鱼大神,会很温柔的,很温柔的,轻轻地,轻轻地——啊!那是什么?!” 短髮女子妞妞说话声音越来越低,突然地一声叫喊,吓了苗苗和苏紫紫一跳。两人不由自主的回头望去,一片漆黑的夜景,什么都没有。短髮女子奸计得逞,掩住口唇吃吃的笑。 苗苗站起身,与妞妞扑打嬉闹了一会儿:“臭妞妞,又编排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来吓人!” 刚刚说完,苗苗突然面色大变,伸出手指指向海边的方向,口唇不停的哆嗦:“那,那,那是什么?” 苏紫紫好气又好笑:“妞妞已经吓过咱们一回了,苗苗你就不要故技重施了好不好?” “不是啊!”苗苗咽了一口口水,道:“真的啊!你们看!!” 苏紫紫和苗苗回过头去,隐隐薄雾之中,一个步履蹒跚的身影,正向着三人的方向走来。 那身影四肢齐备,肩膀上却架着一个硕大的头颅,与印象中鳄鱼的头颅,竟然带着七八分相似。 “鳄……鳄鱼大神!”三个女孩子哆哆嗦嗦的抱成一团。咚咚的脚步声敲击着众人的耳鼓,那人身鳄鱼首的怪兽,正一步一步毫不停留的走到三人面前。 巨大的嘴巴张开,带着三分腥臭的气息。 “跑啊!”苏紫紫最先明白过来,抓住两位闺蜜的手,迅速的跑了开去,一路上叽哩咣当,也不知摔碎了多少盘盏。 3 鹤北省公安厅。 厅长正在大发雷霆。 临近省区,在特殊案件处理方面先行一步。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尤其是某求叔带领下的诡案组,风头之盛,一时无两。令一个省份由一位临时法医参与的hit特别行动组,近来也是颇有建树。 鹤北省环抱京津,却缺乏这方面的人才。连日来令厅长头痛不已。尤其是手头这个案子,下面的部门没有一个愿意接手的。而案件的死者苏紫紫,却是因为主演了《17k的爱情故事》而一炮走红的当红女星。原本就无风三尺浪的小报妓者们,那也是削尖了脑袋,试图挖掘独家内幕。 苏紫紫的死十分诡异,似乎是一霎时的功夫,整个人苍老了数十岁,变成一具可怖的干尸。 具体细节,法医们还在尸检中。 特殊案件处理小组的成立,在这样的大环境中一锤定音。 上午开会的时候,地市局的局长们一个个装聋作哑。显然谁也不愿意做这样一份受累不讨好的工作。这个即将成立的小组,必然不会算进政绩之内,而且也不可能立功受奖。它只能作为一个隐秘的存在,而不能大张旗鼓。 最重要的是,特案调查组将来有可能面对更多的“非人”事件。对于未知的威胁,人总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 不过还好,省会三鹿市市局张元桥勇挑重担,应承下了这个工作。 厅长十分高兴,下午刚刚上班,就连忙约见三鹿市市局局长张元桥。许诺他有要求尽管提。 张元桥假装思索一阵,才道:“我要一个人。李鸿东!” 这李鸿东就是警察队伍里的一个刺头,非常不服从上级命令。原本在刑警队干得好好的,因为与当时的刑警队长苏玉生关系不睦,在一件案子上产生分歧而愤然离职,却到了市交警大队,当了一名交警。时至今日,大概已经四五个月的时间了。 这件事厅长也略有耳闻,但不知道张元桥为什么举荐一个热血愤青:“我记得这个小伙子。他不是因为一件误伤7岁幼童案惹了许多祸事吗?”岂止是这些!据传李鸿东还曾经是一个黑道健将,在三鹿市曾经也是一位唿风唤雨的人物。 不过这不是厅长需要考虑的,事到紧急关头,咱就“别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才是好猫。” 张元桥探探头,从厅长的办公桌上捏起一根特供烟。兀自点燃吞云吐雾一番,才道:“就是因为这个案子,才是我举荐他的根本原因……” 1-2 特案一科 劫匪露出一个穷凶极恶的表情,左臂搂着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男孩作为人质。 右手拎着一把枪,与警务人员对抗中。 虽然是夜间十一点钟左右,但车灯的光芒还是把这里方圆五百米的范围映射的如同白昼一般。“三鹿市陵园”五个大字散发着血红妖异的光芒。 谈判专家躲在车门后面,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李鸿东握紧了手里的配枪,他收到的任务,是在保证孩童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击毙劫匪。 原本三鹿市正在申请“全国百城无劫案”优秀城市评比。在这个紧要关头出这种事,无疑是在打三鹿市市委书记、市长的嘴巴。 李鸿东已经感觉出自己掌心在冒汗,心里扑通扑通的乱跳。 “砰!” 一枪射出,劫匪安然无恙,他怀里的孩子应声倒地。 劫匪吓得后退一步,立即有四五名警察扑上前去,把劫匪按倒在地。 自从见到那小男孩的第一眼起,李鸿东便清楚地知道他并不是一个人类,劫匪再该死,也不能让他死在一个鬼魅的爪下。所以李鸿东果断的咬破中指,把体内的热血涂抹在子弹上面——一击命中。 第3页 忽然李鸿东感觉有人在背后注视着自己,一股如芒刺背的感觉令他心底很不舒服。 李鸿东刚一回头,勐然间看道自己肩膀上趴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正冲着自己展露出笑容。 “谁!” 李鸿东话还么有说完,那趴在他身上的稚嫩的小脸,突然间变得色泽蜡黄。 那稚嫩的小脸张开大嘴,一口咬住了李鸿东的颈动脉。 咕噜-咕噜-咕噜噜!李鸿东真是能够感觉“啊——”针扎一样的刺痛传了过来,身上的血液似乎全部涌向那孩童的口中。 一种疲惫的乏力感涌了上来,李鸿东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厚背砍刀,抡圆了砍向趴在自己肩头的妖异之物。 “乎——”一股浓烟升腾而起,孩童转瞬消失不见。 李鸿东收势不及,一刀把自己臂膀砍了下来。 “啊——”剧烈的疼痛感刺激着李鸿东的神经,勐然间睁开双眼,发觉原来是自己做了一个梦。 一身大汗。周身骨节酸痛。李鸿东不由自主的甩了甩两条胳膊,还好,并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半年前的事件歷歷在目。 李鸿东年幼的时候,体质不是很好,经常性的感冒发烧。在他8岁那一年,有一天去河沟里淘鱼,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邋里邋遢的老者,拉住他的手说什么要给他开天目。 幼年的李鸿东被吓得够呛,好不容易摆脱老头子回到家中,却倒在床上昏睡不醒。 然后又发起烧来。在一间小诊所里打了一针不见好转,大哥带着他来到市医院。在市医院治疗了十来天,周身检查一遍也没发现异常之处。按照“发热待查”反覆治疗,症状时轻时重。 住院的第十五天,李鸿东发烧烧到40度,大哥无奈之下找了几个精通风水玄学的朋友来给他看。 精通玄学的朋友查探之下,得出一致的结论。 李鸿东本命数阴,原本就容易招惹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强行开天目的话,必定会给他的身体造成伤害,有损无益。 那朋友们画了一道符,烧成符水给李鸿东灌下,当晚便出了一身大汗,发烧也退了下来。 李鸿东的大哥连忙道谢的同时,谘询如何才能让李鸿东少招惹这些东西。 朋友们建议给李鸿东增加王霸之气,积聚煞气的同时,培养至刚至阳的体魄。 当时李鸿东的大哥李文东,那是跺跺脚三鹿市都要颤三颤的黑道枭雄。按照他的想法,积聚煞气,王八之气等等,那最简单的办法自然就是带上一把砍刀出去砍人了。 所以从十二岁到十八岁这几年,三鹿市新崛起了一位煞星李鸿东,这个人敢拼敢杀,血溅到眼里那都是眼皮都不动一下的狠角色。 那几年,李鸿东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好,基本没招惹过什么妖异之物。 在李鸿东十八岁那一年,李文东受到暗算住进医院的icu重症监护室的时候,本已经气息奄奄的他突然迴光返照,拉着李鸿东的手告诉他,走黑道那是一条不归路,难成大器。 李鸿东痛定思痛,决定接受大哥的意见,去警校学习。 于是三鹿市少了一位东哥,多了一个身穿警服的刑警队员李鸿东。 那两年三鹿市歌舞昇平,一派祥和景象。在一次黑道大佬的聚会上,有人问起李鸿东为什么退出黑道。 李鸿东笑笑,给出一个令人喷饭的解释。 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喜欢挑战一些自己看上去做不了的工作。 更何况,当警察而产生的皇家气场,比一个混混积聚的煞气来的更为勐烈。 两年前刑警队来了一个下放镀金的队长苏玉生,这个人有些眼高于顶,喜欢不懂装懂。 那一次的劫犯事件,李鸿东自认是没有做错的。与一个鲜活的生命相比,自然那消逝的妖物更该死的多,虽然“他”只是一个孩童。 但可悲的是没有人相信那孩子是一个妖物,即便后来捕获了劫犯,却没有见到孩童的尸身。 苏玉生几番挑衅,盛怒之下李鸿东与苏玉生大打出手,打断了苏玉生三根肋骨。 当时已经是局长的张元桥採信了李鸿东的说辞,无奈苏玉生后台太硬,只得採取折中的办法。 于是刑警李鸿东摇身一变,发配到交警二中队。 去就去!李鸿东把当交警作为一种挑战,光荣上岗。 路口的红绿灯出了故障,李鸿东不得不站到指挥台上,机械的挥动着臂膀。 烈日的曝晒使得他的肌肤黑灿灿的,额头上不断冒出豆大的汗滴。 李鸿东抬起右臂轻轻拭去,视线朦胧间,一个穿着鹅黄色短裙的年轻女子的身影映入眼帘,她在人行横道的一侧踯躅着,飘飘若仙。 李鸿东打过手势去,示意她可以通过。只是那女子视而不见,扭着头东张西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突然间她扭头看向李鸿东所在的指挥台。 李鸿东心中莫名的一紧。那女子脸部仿佛蒙着一层轻纱,竟然看不清楚她的眉目五官! 李鸿东眨眨眼睛,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一个人,没有理由看不清五官。心中不由扑扑乱跳。又一次凝神观察的时候,竟然感觉到一丝血红的目光,乱箭一般刺在自己身上。是的,李鸿东自己也无法说明,为什么会感觉到目光会有颜色。 第4页 仿佛那女子整张面孔,凸显的就是一双充斥着血红颜色的瞳孔。这血瞳在阳光的照射下不断扩大,一眨眼的功夫那女子整张脸都充斥着鲜艷欲滴的血色。李鸿东不由自主的闪避目光,心中咯噔一下:那女子短裙之下,及膝而断,并没有双足! 她就那么飘飘荡荡的浮在半空。李鸿东扑通通地心跳加速,甚至听到了自己牙齿撞击的咯吱声。四周的空气似乎在一霎时被抽吸干净,景色大变,仿佛天地之间,只有这一个妖异般的存在。 “吱——吱——”一阵急促的剎车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胶皮燃烧的气味儿。 “咣当!”一声,撞在了李鸿东身下的指挥台上。 “谁他妈这么不长眼!驾照拿出来!这边,滚过来,吹酒精!”李鸿东真是气儿不打一处来。 这个繁华地段的红绿灯居然出了故障,害的自己大热天儿的必须得亲自指挥交通,也不知道中暑了有补贴没。 补贴没有也就算了,这个开车的傢伙还这么不长眼,直接往咱的指挥台上撞。还好咱练过几天功夫,否则这一下要是跌落下去,岂不是被人笑话死?曾经七杀堂的东哥,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 李鸿东一边想着,从指挥台上跳了下来,嘴里不清不楚的骂着,伸手去拉那辆车的车门,同时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回头一看,那没有双足的女子仿佛从未出现过,早已消失不见。 又是一个充满执念的游魂!只是不知道,她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一股杀气传来,李鸿东浑身莫名其妙的一寒。周身的大汗霎时间消失无踪。 但杀气绝对不是车里面传出来的,而是来自身边。李鸿东抬头一看,“啪”的立正敬了一个礼:“组长好!” 既然吃了这碗饭,对领导最起码的尊敬还是应该有的。 李鸿东所在交通大队下属第二小组组长蒋昆笔挺的身姿矗立在他身旁。 “我没伤着,自己处理得了,谢谢组长关心!”李鸿东这几天来第一次感觉到人性的温暖,激动不已。 蒋昆伸出手来,似乎是要表示关切的拍拍李鸿东的肩膀。李鸿东赶忙把肩膀凑够去,脸上挂满笑意。 “啪!” “咕噜噜……” 蒋昆一巴掌扇在李鸿东的头上,把他的警帽打落一边。 “窝囊废!”路边经过的人纷纷侧目,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看了一眼挨打的李鸿东,自言自语道。 “这是……”李鸿东搞不懂发生了什么状况,被这一巴掌打的有些发懵。顺着蒋昆微微弯曲的小指看去,妈呀!这次惹了老鼻子祸了!那撞了交警指挥台的车子,车型并不牛叉,但车牌有些瘆人——李鸿东看得清楚,分明是省厅一把手的车子! 车子里面除了省厅的厅长,李鸿东居然还见到一个熟人,正是市局的局长张元桥。 “特招你进入新成立的科室‘特案一科’,厅长和我一起来的,怎么样?够面子吧?”张元桥嘿嘿一咧嘴,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1-3 瞬间老死 市局新准备出来的一间办公室,门口的牌子上写着“特案一科”。 张元桥讲解了一番特案一科存在的意义,强调一番“三个代表”“和谐社会”有关精神,最后总结道:“我党成立于嘉兴南湖一条游船之上,开闢了社会主义新纪元。咱们特案一科在厅长的指导下,成立于厅长专车之中,必将继承优良传统,并发扬光大……” 特案一科几位成员频频皱眉。 “爸!”柔美的女声响起:“这一套东西,还是开党代会的时候再说吧!还是先说说这一次接手的案件比较好。” 短短的一句话提供了许多有用的信息。李鸿东这才抬起头,注意这个发言的女子。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齐耳的短髮,圆脸,大眼,嘴巴紧紧抿着。说不出的精明干练。 这女子叫做张珊薇,是张元桥的女儿;省公安系统散打女子组冠军、脾气性格属于急躁一类。 这样一个女孩子安排在特案一科,真不知道张元桥心里究竟作何打算。 张珊薇显然注意到了李鸿东注视的目光,微微撇嘴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窝囊废!” 李鸿东并没有挺清楚她说了什么,只是看到张珊薇身后的那个年纪大约二十刚出头的女孩子在掩口窃笑。这女孩子叫做唐甜。人如其名,长得甜美可爱。好似一个洋娃娃一般。她原本是市局的秘书,临时借调过来。 李鸿东被小组长蒋昆扇了一巴掌的时候,张珊薇和唐甜就坐在不远处的冷饮屋里。那句窝囊废正是张珊薇对于他的评价。 最后一个成员叫做方茄,人长得瘦瘦弱弱,据说是一个不务正业的法医。 张元桥听见女儿责备自己啰嗦,脸上也没显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着重说了一句道:“工作期间,叫我局长!” 起初李鸿东与张元桥接触的不多,现在听起来,也是老古板一个。 张元桥发了发威,张珊薇却并不理会他,只得简单介绍一下案情。 死者苏紫紫,女,26岁。昨夜11时许死在自己家中——一所临近大海的别墅里。 第5页 据法医组介绍,死者死时面目苍老,乍一看就像一个百八十岁的老太太一般。全身器官同步衰老,属于正常死亡。 换句话说,她,是老死的。 此案有两个目击证人,苗素素,小名苗苗。牛雅静,又名妞妞。 “听涛海景公寓!”李鸿东仿佛没见过世面一般大唿小叫:“一处房产五百来万,这里面住的都是些富得流油的傢伙!这苏紫紫又是什么身份,这般年轻就在这里置办了房产?” 方茄也是一脸艷羡,张了张嘴,差点把“求包养”三个字说出口。 张元桥指了指卷宗,示意里面记载的很详细。 李鸿东打开卷宗还没有看,只听见唐甜一惊一乍的大唿小叫。 “苏紫紫哎!那可是我的偶像!她主演的《17k的爱情故事》你们没看过?”一边说着,眼冒金星。随即又黯淡下来:“可惜人死了。” 暂时没有掌握更多的线索,需要特案一科的几位成员全力以赴展开调查。毕竟死者作为一名知名演员,公众人物,死状又是如此奇特,更需要迅速侦破案件,以免带来不必要的恐慌。 张元桥把案件的卷宗一股脑的丢给李鸿东,示意大家以李鸿东为主,现在就可以进入工作状态。而他自己早已经跑到局长办公室里沏茶看报纸去了。 张珊薇虽然不怎么待见李鸿东,对自己的父亲的指示却也不得不全力配合。 苗素素是一个平面模特,现在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暂时不大可能配合调查。而牛雅静则是在某灵异站做专职写手,为人神经比较大条。经过简短治疗,已经恢復的七七八八。 李鸿东草草的看了看卷宗里的介绍,决定兵分三路。方茄继续留在局里,配合法医科进行最后的法医鑑定工作,唐甜负责在网上查找一切与苏紫紫有关的资料,自行过滤,把貌似有价值的线索整理髮掘。 李鸿东自己与张珊薇一起,去见一见目击证人牛雅静。 半路上出现一个小插曲,经过李鸿东曾经执勤的岗哨的时候,张珊薇没来由的冒出一句:“还是这里比较适合你!” 李鸿东并不知道张珊薇为什么看自己这般不顺眼,但他深知与女子斗嘴,决计不是一件舒心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多做考虑。 一群人在路边,哼哼哈嘿的打着群架。 李鸿东准备绕过他们继续前行,没料想张珊薇却道:“停车!制止犯罪行为是警察的义务,我们应该去看看。” 李鸿东刚想辩驳一下,毕竟工种不同。这种群殴事件自然有其他同行负责,没必要做这种受累不讨好的事情。 话还没有出口,张珊薇已经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毕竟她是张元桥的女儿,倘使出个一差二错的局长那里就交代不过去。 想到这里,李鸿东只好停车熄火,一起跟了过来。 “不许动!警察!”张珊薇走到近前,还没看清到底发生什么状况,早已经掏出配枪,指着一群小混混。 小混混们听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纷纷抬起头来,怒目相向。 “打的就是警察!”一个貌似小头目的傢伙斜拎着一根撞球杆,在张珊薇已经亮明身份的情况下,又在已经被打倒在地的苦主身上抽了一竿子。 “呜-呜!”躺倒在地挨打的傢伙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嘴里的声音含混不清。 只是挨打的那个人,身上分明穿着一身警服!与刑警队的服饰稍有不同,这个人是一个交警。 “你们竟然敢袭警!”张珊薇声音之中带着十二分怒气,掏出手铐就准备抓人。 “就……救命……”躺倒在地的交警发出轻微的求救声。 “你他妈还敢叫唤!”旁边一个染着一头红毛的混子抬腿踢了他一脚:“了不得你了,敢跟东哥动手!” “我,我下次不敢了……”交警的声音,分明是讨饶的语气。 “那你告诉这位美女警官,谁打得你?” “没,没人打我。是我自己喝多了不小心摔的!” …… 张珊薇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这声音带着三分耳熟,分明就是交警二中队的小组长蒋昆。 李鸿东原本点了一支烟靠在车门上吞云吐雾,听见这边吵吵嚷嚷的似乎与自己有关,这才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晃了过来。 “东哥!” 红毛眼尖,立即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七杀堂的东哥。 一群混子带着艷羡的目光,看着这位曾经叱咤江湖的风云人物。 李鸿东吸了一口烟,道:“打110。谁动的手,自己去吃两天牢饭。走了!” 说完拽着张珊薇,准备离开这里。 牛雅静长相併不突出,属于扔进人堆里就分不出的那一类。 面对两位警官的质询,说的还算是条理清晰。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歷歷在目。 那一天阿紫买了新房,邀请我和苗苗去暖房。我们在屋子里说了一会闲话,觉得有些沉闷。 苗苗就提议到离海岸边近一点的地方摆张桌子吹海风。 我们喝了点红酒,苗苗说,阿紫的房子是安盛导演出钱买的。呵呵!这种话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说出来啊。阿紫就责备他喝多了。我听两人说话有些火药味,就给他们讲故事,岔开话题。 第6页 你们知道,我是一个灵异写手,平时就爱收集一些古怪的事件。恰好有一件,是发生在听涛公寓附近的,于是我就口不择言的说了出来。 海边传说,海里有一个长着人的身体,鳄鱼的头颅的怪兽,专门在月圆之夜爬出来迷惑单身女孩子,被迷惑的女孩子会以为那怪兽是他的情人,在半昏不醒的情形下被咬掉乳-房,丝毫不会觉得疼痛。 苗苗和阿紫吓得够呛。这种传说我自然是不信的。咱们国家哪里来的鳄鱼?这有些太不靠谱了。 但是我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因为我真真切切的看到,一只长着鳄鱼头人身的怪物,从海那边走了过来! 牛雅静的声音有些颤抖,毕竟那是一份并不愉快的经歷。 我们三个女孩子当时吓傻了。还是阿紫反应的快,拉着我们就跑。 海边石子很多,阿紫被绊了一跤,落在后面。 我原本想着去拽她一把的…… 牛雅静一边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似乎是在自责,自己应该帮忙的事情,并没有做到。 但是当时鳄鱼大神已经追了上来,我亲眼见到它一口咬在阿紫的胸-部,阿紫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就,就,…… 阿紫的容貌,在鳄鱼大神咬住她的那一瞬间,突然变得苍老无比,她引以为傲的黑髮,迅速的变得苍白,而她的皮肤上也开始充斥着密密麻麻的皱纹,大片大片的老年斑,出现在本不应该出现的她的年轻的脸上,我…… 1-4 深入调查 李鸿东听她叙述如此简单,忍不住问道:“那你究竟看没看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牛雅静皱了皱眉,好像是在努力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摇头道:“我并没有看清。当时都吓煳涂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觉得这东西肯定是什么鬼怪。” 张珊薇撇了撇嘴,表示嗤之以鼻:“刚才你都说了,咱们国家不会有鳄鱼出没,哪里来的什么鳄鱼大神?” 牛雅静颤抖了一下,道:“起初我是不信的。现在……虽然传说有失真的地方,当毕竟无风不起浪不是?” 当时那个鳄鱼头人身的鬼怪抓住苏紫紫的时候,素素已经吓得三魂出窍了。我一边扶着她,拎起一把凳子砸中了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妖怪。我清楚的听见,它哦呜的怪叫了一声。月光映照下,那两只血红的大眼,好似兵乓球一般大小。 那时候它好像是瞪了我一眼,当时阿紫已经……已经…… 那怪兽并没有袭击我和素素,而是转身向着大海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走了。 牛雅静说到这里,整个人好似也回到当时的场景一般,神情惊讶中带着无助,几乎要虚脱的感觉。 “关于这个什么鳄鱼大神的传说,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李鸿东并没有听说过这个故事,直觉上考虑有必要问一问。 “这个,”牛雅静的神情有些扭捏,最后还是说道:“这个是听海边一个捡破烂的老头说的。他在海边捡破烂已经十来个年头了,对那一片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从牛雅静这里得到的信息并不多,但有几点还是有一定价值的。比如她并没有真实的看到那“怪兽”是不是真的长着鳄鱼的头颅——而且这个所谓的“鳄鱼大神”能被凳子砸中,至少说明它或许并不是鬼怪。它是有实体的。这个提供故事的捡破烂的老头,很有必要接触一下。 李鸿东把自己的判断与张珊薇交换意见,或许有必要去现场看一看,才有可能获得更多的信息。 不论那个傢伙是不是真正的“神”,既然落入警方视线,没有不调查一番的道理。而且按照牛雅静的说辞,死者苏紫紫是被“鳄鱼大神”咬了一口才落得个瞬间老死的下场。这个鳄鱼大神究竟是何方神圣? 另外李鸿东注意到,那个所谓的“鳄鱼大神”似乎是有目的而来的。“它”并没有步步紧逼,袭击牛雅静和苗素素。而是在袭击了苏紫紫之后,就自行退却——难不成它的目的,只有苏紫紫一个人而已? 李鸿东给正在做尸检工作的法医方茄挂了一个电话,回话却说死者苏紫紫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双乳除了有些干瘪下垂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破损或者嗜咬的痕迹。 牛雅静的片面之词显得有些经不住推敲,似乎有什么事情隐瞒着。 听涛海景公寓距离大海还有大约两三千米的路途,这段路几乎由海浪沖刷的泥沙组成。李鸿东和张珊薇背向前进,走出去了大概一千米左右,又都泄了气。 那“鳄鱼大神”并没有留下更多的线索,或许是海水沖刷的结果,哪怕是一个脚印也没有留下。 苏紫紫的居所恰恰面对着大海,张珊薇和李鸿东站在沙滩上吹着海风,远远地看了一眼。居所那边已经被警方布控,有同行在那边负责搜集证据。 张珊薇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百无聊赖的踢着脚底下的石子,随手把包装袋扔到海里。她现在思维并不在瞬间老死的苏紫紫身上,而是面前这个似乎充满神秘的男子。 第一次见到李鸿东,他被二中队的蒋昆扇了一巴掌;随后又得知在新组建的特案一科里,自己的父亲特别举荐了这个男子来挑大樑。起初张珊薇是不服气的。但来时的路上把蒋昆打的满地找牙的混子,并不惧怕自己手里的枪——然而却因为李鸿东的一句话,一群黑帮分子竟然争先恐后的跑去自首。 第7页 这个李鸿东,或许并不是一个窝囊废哦? 李鸿东显然注意到了她凝视的目光,扭过头来嘿嘿一笑道:“嗨!美女!看帅哥也不能这么死盯着呀!我脸皮薄,会脸红的!” “去死!”张珊薇粉面一红,抬腿飞踢。 突然间远处走来一个佝偻着身躯的老头子,他时而站起身,时而低下头。 那老者身穿一件过时的唐装,背上一只硕大的编织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亏得他有这份力气。 他一步一步的踯躅着,然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二人面前。这个人长相真是不敢恭维,獐头鼠目,尖嘴猴腮;似乎所有奸诈小人能有的长相,无一不备。 张珊薇被他的容貌吓了一跳,顾不得与李鸿东打闹,一个闪身躲在了李鸿东身后。 “小姑娘,随手乱丢垃圾可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啊!” 老头子低下头,捡起张珊薇刚才扔掉的棒棒糖的包装纸。扔进背后的编制袋子里。 李鸿东见这个老人的形象,与牛雅静谁的不擦差分毫。分明就是那个讲过鳄鱼故事的捡破烂的老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凝神一看,老爷子的胸前挂着一个不起眼的小牌子,上写着“环保卫士”! 李鸿东立即想起晚报上曾将报导过一个几十年如一日,为了海边生态环境不继续恶化下去坚持在海岸边收拾垃圾的老者。莫非就是他? 李鸿东赶紧掏出烟递过一根,拉开话匣子。话题自然就是环保。 老人见他对环保事业如此上心,把肩上的编织袋扔到一边,侃侃而谈。 老者自称叫做郭满囤,那个环保卫士的胸牌,还是多年前省委书记亲自为他戴上的。 闲扯了一会儿,李鸿东不露声色的把话题转移到鳄鱼大神的传说上:“听说这海里有个长的像鳄鱼的怪兽什么的,有这事儿?” 谁料想老者嘿嘿一笑,黑黝黝的面庞上泛着油光:“哪有这种事?说起鳄鱼倒真是有过。怪兽就没听说了。” 几年前,咱们三鹿市扩建水族馆,进口了一公一母两条鳄鱼。谁知安保设施不完善,运送的过程中跑了一条。大概就着落在这片海域。 有一天晚上我在海边散心。有两个年轻人在海边搂搂抱抱的亲昵的很。现在的年轻人啊……(此处省略500字)。本来我也没打算理他们,可是他们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吃食,我觉得还是提醒他们一下比较好。乱丢垃圾可不是好习惯啊!(张珊薇的脸忽的一红,感觉脸上的温度骤然上升了五六度。) 我还没走过去,就看到远处海水一阵翻滚,钻出一头三四米长的鳄鱼来。那可是正牌尼罗河鳄,我看过报纸上是这么说的。那鳄鱼来势汹汹,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血盆大口一张,就咬住了小伙子的大腿。然后就使劲的往海里面拽。 那鲜血啊,唿唿的直冒。小姑娘似乎已经吓傻了,哇哇的大哭。 我赶紧喊人,当时天色不算太晚,附近有不少人在闲逛。可惜的是等我们冲过去的时候,那孩子已经被鳄鱼拖到海里去了。 海水立时红了一大片,那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后来打官司,没有人出面应承这个事儿,小伙子死也就白死了。 再后来就有传说,说每到月圆的时候,人们就会看到一个小伙子在海岸边寻找自己的女朋友,传来传去,晚上的时候单身的小女娃们就不敢在这边玩来了。 “那个被鳄鱼拖到海里的小伙子,还有他的女朋友,老爷子知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李鸿东对这件事颇感兴趣,这个被鳄鱼咬死的男子,极有可能会是传说中的专门咬单身女子乳-房的“鳄鱼大神”。传说往往就是这样,许多有用的没用的,沾边的不沾边的东西有机的杂糅在一起。就形成一个个诡异离奇的事件。 环保卫士郭满囤老人皱着眉头仔细想了一会儿,道:“那男娃子实在是记不得了,不过女娃子的名字倒是记得很清楚,叫什么,叫什么倪萍!对!就是倪萍!” 李鸿东额头冒起黑线,这老姐不去主持节目,到这里来做什么? “不会吧?”张珊薇口无遮拦,有一说一。 “呃,或许是老头子我脑筋不好使了,记错了也说不定,我再想想……倪……倪……倪什么来着?瞧我这记性,真的想不起来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女娃子一定是姓倪!这一点绝对错不了!” 单凭一个姓氏若想在在偌大的鹤北省找到这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东哥!来,这边有情况!”负责在苏紫紫家里布控的警务人员向着李鸿东喊道。 “什么事情?”李鸿东赶紧扔下一句“告辞”,拉着意犹未尽的张珊薇走了开去。 “发现一副果照。照片的女主就是苏紫紫!还有发现,照片上的男人,是导演安盛!” 安盛?!这老小子左拥右抱,日子倒是过得挺滋润的。 1-5 又见瞬间老死 果照属于自拍性质,保存的极为隐秘,而且出现在当事人苏紫紫的家中,想来不是作假。 据苏紫紫的闺蜜牛雅静所说,苏紫紫在听涛公寓的这所住宅,就是导演安盛所赠。 李鸿东捏着照片翻来覆去的查看,张珊薇在一边撇了撇嘴,嘟囔道:“淫-贼!” 第8页 这句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在场的三个刑侦科的同事听罢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年约三十七八的精壮汉子忍不住道:“妹子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咱这是查案,有了证据当然要仔细审查才是正道。倘若看看照片都是淫-贼的话,那负责解剖工作的法医们,岂不都成了老色-鬼?” 李鸿东连连点头,道:“咱这是宁当真小人,不做伪君子。子不是曾经曰过,食色性也。人之本能而已。有句诗说道‘无酒毕竟不成席,无色世上人见希。无财谁肯早早起,无气处处受人欺。只不过是一张果照而已,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么?拿去,喜欢的话自己偷偷摸摸看去吧。” “滚!”张珊薇火爆脾气,一言不合抬腿飞踢。 “一群死色-鬼!” 呵呵哈哈……众人笑出声来,那汉子又道:“这次你还真说错了。相比左拥右抱的安盛而言,俺们哥几个可是纯洁得很。” “是啊是啊!”一个精瘦的汉子赶紧插嘴:“安盛昨天才结的婚,可惜了,新娘并不是苏紫紫,而是另外一个女人,名字叫做倪莲什么的。这处住所……” 汉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勐然间李鸿东身躯一震,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一边说着,抓住那汉子的肩膀道:“你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我是说,安盛昨天结婚了。可惜新娘不是苏紫紫……哎,人比人气死人啊,要是我能获得苏紫紫这样的美女青睐,就算是折寿三年也值啊。——这安盛也不知道它怎么想的,偏偏要娶一个没什么资歷背景的乡下土包子。” “不是这一句,是后面那一句!” “后面啊?后面我说起了安盛的妻子,叫做倪莲。” 事情越发的有趣味了。李鸿东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 关于鳄鱼大神的传说,虽然当时被鳄鱼大神咬了一条腿的男生不知道是谁,但当时的当事人按照回忆,说那个女子分明就是姓倪 安盛、倪莲、苏紫紫。 在三鹿市,倪并不是一个大姓。倘使假设成立的话,那备不住又是一件争风吃醋的情杀案件。 是不迟疑,迟则生变。李鸿东赶紧给留守在警局的唐甜挂了一个电话,请她立即查一下有关安盛的信息。 电话那边唐甜明显愣了一下, 迟迟没有回音。 “怎么了?有什么情况?”李鸿东觉察出有些不对劲。 “安盛,死了。”唐甜在电话那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李鸿东和张珊薇二人顿时感觉坠入冰窖之中。 “怎么死的?什么时间发生的事情?”李鸿东急忙追问。 这个案件看来不像想像中的那么简单,刚刚追查到安盛头上,他却一命呜唿了。究竟谁,才是幕后真正的黑手? “安盛与苏紫紫的死法一样,也是在不足一个小时的时间里突然苍老不堪而亡的。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这一次我们有一个目击证人。” “好的,留住他,我们这就赶回去。” 市局特案一科办公室。 张元桥把卷宗扔在桌子上,差点就要吹鬍子瞪眼。又是一起瞬间老死事件。看来这次的案子有些棘手,其复杂程度已经超乎了预估的想像。唐甜已经把收集到的有关安盛与苏紫紫的信息合理整合。 安盛作为知名导演,绯闻不断,相对来说苏紫紫刚刚出道,由安盛一手捧红,没有更多值得关注的信息。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苏紫紫乔迁新居的当日,同时正是安盛新婚之喜。 《新娱周刊》大篇幅报导了安导“浪子回头”之事,称他不再流连于脂粉从中。是什么样的女子,能令他产生这种壮士断腕的决心?一时间关于安盛妻子倪莲的身份,众说纷纭。 张珊薇对此嗤之以鼻:这种老流-氓,死一个少一个,早就该死。 李鸿东呵呵一笑,向不到这张珊薇竟会是如此保守的一个人。 安盛案发后,警方在安盛的居所内捕获了一个犯罪嫌疑人陆人甲。陆人甲当时就藏在安盛家的衣橱之内,其目的性颇令人怀疑。甚至有警员直接怀疑陆人甲一定与倪莲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存在。 卷宗上已经有对当时案发现场的一些记录。捕获陆人甲的情形颇令人喷饭,是有警员闻到衣橱中传出一股尿骚味才发现躲在里面已经昏迷的,大小便失禁的陆人甲。 事件发生在凌晨2时左右,据小区的巡夜保安介绍,他们是听到了一声“啊——”地惨唿才赶到案发现场的。那声唿叫悽厉的如同鬼魅,回想起来都令人心中发毛。 “晚上是我和小郭一起巡夜,巡逻到安导的别墅的时候,我听到了那声怪叫。于是我和小郭一起冲到安导家门口,就看到大门突然打开,一个光着身子的女子一边叫着,一边沖了出来,撞到我的身上。啧啧,那身材,双峰乱颤,前挺后翘,嫩的几乎滴出水来……(后面的被钢笔涂黑),我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穿,然后,然后,就看到屋子里的安导已经死了……” 李鸿东把卷宗扔到桌子上,接到报案首次出现场的同事们做的报告清晰完备,几乎没有什么疏漏。甚至,从金碧到安盛所居住的小区,路上大致耗时一个小时左右都记录在案。这就是说,命案发生在1时至2时这个时间段。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与安盛在一起的除了已经控制起来的陆人甲之外只有他的新婚妻子。 第9页 卷宗里却没有他的妻子的问讯笔录,只是简单的附註一行小字:此人已疯。附录里有三鹿市精神疾病研究所的鑑定报告,还有一小叠照片。 李鸿东轻轻地取出照片,一张一张的翻看。照片上是一个说不清年岁的老人,鸡皮鹤髮,一脸的老年斑。稀疏的白髮,一根根的数的很清楚。整张脸没有一丝血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额头全部被皱纹所覆盖,嘴唇皱巴巴的皱在一起,似乎牙齿都松动脱落。 若说他七八十岁,李鸿东肯定是不信的,这摸样说一百来岁还差不多。这照片上的人是谁?与本案有什么关联? 李鸿东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照片底部的名字,上面写着:安盛。 啪嗒!李鸿东惊讶之余,手中拿捏不稳,一叠照片全部散落在地。这是案发现场取证的照片,安盛家的每一个有可能出现可疑情况的角落都没有放过,最多的,还是安盛死亡的照片。 1-6 陆人甲 提审陆人甲的工作进行的十分顺利。李鸿东与张珊薇二人几乎没有费什么唇舌,就撬开了他的嘴巴。 导演安盛,业界横空出世的一匹黑马。凭藉《17k的爱情故事》更加被人们所熟知。剧中那催人泪下的剧情,以及媲美《英雄》的外景地,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安盛今年30岁,这一日是他的新婚之喜。在金碧大酒店一个不起眼的偏厅里摆了八桌宴席,同贺的都是些亲朋故旧,并无一个外人在场。这场酒宴一直进行到凌晨一点,安盛才在朋友的搀扶下与新娘子共入洞房。 据说这般的低调是安盛自己的意见,他不想自己的婚礼有过多的商业气息的打扰。 一众朋友闲来无事,打牌决定谁负责去新房里“听房”。结果陆人甲就成了那个倒霉蛋。 安盛趴在洗手间马桶旁边,“呕,呕”的不停呕吐。吐到最后肚子里面空空荡荡的,反胃上来的都是些又苦又涩的淡黄绿色的胆汁。倪莲涮了一把毛巾,温柔的替他擦拭着。 “不能喝酒,下次就不要逞能!你这般兄弟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咱们今天新婚的日子,还灌你这么多酒。”倪莲一边擦拭着从安盛嘴角浸出的污物,一边好言相劝。 安盛眯着眼,醉哄哄的直摇头:“下次?难道你希望我再结一次婚?”一边说着,把覆盖在自己面部的毛巾扯掉一边,拦腰抱起他的新婚妻子倪莲。 倪莲伸出食指在他额头轻轻一点:“死相,没正行的!” 倪莲一边说着,嘴角却流露出一丝笑意,夫妻之间,连吵嘴都是甜甜蜜蜜的。 安盛抱住倪莲直接走入卧室,手臂一扬,把倪莲不足90斤的瘦弱身躯扔在床上。 “轻点啊你!”倪莲表情柔媚,欲拒还迎。 安盛大吼一声:“忍不住了我!”噌的一声扑到倪莲的身上,猴急的解开自己的衣物,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肉。 倪莲伸出葱翠的手指,不停地在安盛胸口前面画圈。心中充满甜蜜。 虽说安盛在外面花边新闻不断,但对倪莲还是尊重有加的。至少在婚前,安盛就以极大地克制力忍住了侵犯她的冲动。这一点令他在倪莲心中的地位,大大的攀升。 四目相对,空气中充斥着旖旎的味道。 倪莲的手指离开安盛的胸膛,抚摸他的额头:“工作上的事儿,别太卖命了。瞧你人不大,皱纹都这么深了。” 安盛点点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抓紧时间造人要紧!”一副急-色的表情,开始撕扯倪莲的衣物。 倪莲发出动情的哼哼声,更加加重了安盛心中的欲-火。 两人互相搂抱,在大床上滚做一团。 “呜!”倪莲被安盛吻的透不过起来,忍不住伸手推开他一点,开始大口大口的唿吸。 不对!倪莲心中一动。触手而及的,是干枯的如同老树皮一般的肌肤,眼前的年轻男子,在自己的注视下迅速的苍老,苍老,按压在他胸膛之上的那只手,突然触摸不到一丝肉感。顺势向下摸去,肋骨一条条的十分清楚。不但容颜变得苍老,周身的血肉似乎也在一瞬间被抽的干干净净。 他,这是怎么了?倪莲心中通通乱跳,脑海中一片混乱,一脚把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踢到一边:“你,你不是安盛!你究竟是谁?!”一边唿喊着,打亮床头灯。心道,刚刚明明是安盛的!只是现在躺倒在身侧的男子,苍老无比,却与安盛带着八分相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想着,心中惊惧不已。 安盛张了张嘴,似乎要表白些什么,却连一个字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像腹腔之中有一个强力吸泵,在使劲的向里面吸,向里面吸,嘴唇都被吸的陷了进去,一口原本洁白的牙齿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头髮不停地脱落,脱落,只剩下几根稀疏的白髮。最终双目鼓出,眼眶深陷。如同一具窜出古墓的木乃伊。 “啊……”房间里传出倪莲撕心裂肺的唿喊,衣衫不整、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我躲在衣橱里面,看着眼前古怪的一幕,吓得双腿直颤。虽然如此,但作为好朋友,本来我想冲出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正当我把衣橱的门打开还没有出来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窗外映射出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然后就听到一阵如梦似幻的声音。 第10页 “无知的试图阻扰时间大神安息的人,必将承受时间的诅咒。以其血脉的精华,滋养土裂汗大神的重生。” 那声音,简直不像是一个人能够发出来的。透过玻璃窗,我看到外面月光之下,出现了一个站立着的人影。只不过,只不过,他的下半身像是一个人,而他的头颅,大的出奇。比正常人的头颅,大概要大三倍以上。就像,呃,就像是一只鳄鱼的头! 安盛喉咙之中发出“赫赫”的嘶喊声,依稀听他说了一句“鳄鱼大神”什么的,然后突然头一歪,怒目圆瞪,死不瞑目。 本来我就吓得够呛,这一次真的是见识到鬼怪之物了……后来,我也晕过去了。 陆人甲说的十分详尽,言语中神色除了回忆带来的恐惧之外,并没有眼神飘忽的情形出现。 又是鳄鱼大神! “他说的事情,真实性还是有的。你看他吸菸的时候用右手夹住,说用他是右利手。右利手的人如果说谎,眼神会飘忽看着左边。”李鸿东吸了一口烟,慢条斯理的道。 陆人甲已经被带了下去,暂时还不能让他离开警局。 “就显你能!”张珊薇丝毫不让。反正这个李鸿东,她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我去把死者安盛的朋友们都纠集起来一问,有没有这个事儿自然就清楚了!” 李鸿东叮叮咚咚的敲了敲桌子,决定找唐甜查一下两年前的档案。 所有的事情后面,都掩藏着鳄鱼大神的身影。那个被鳄鱼拖到水里的男子和他的倪姓女友,真的有必要认真关注一下。 安盛的死还有一个与苏紫紫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安盛临死前的那句什么“时间的诅咒”的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安盛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打扰了那个“时间大神”的安息? 1-7 第五人民医院 方茄与唐甜凑在一起,小声的说着什么。时不时传来唐甜“咯咯咯”清脆的笑声。这小子把妹还是有一套的,人长得也够精神。 看到李鸿东与张珊薇推门进来,方茄的笑声戛然而止。李鸿东嘿嘿一笑,道:“番茄接着说呀!”方茄神色不自然的往后缩了缩,却没有说话。起初李鸿东做刑警时没少和这小子打交道,印象中是一个阳光、开朗的人,今儿不知犯了什么邪病。 唐甜跑过来拉住张珊薇的胳膊,甜甜一笑,道:“茄哥在说东哥曾经的糗事,说有一次,茄哥做完尸体解剖,把一坨人脑放在托盘里。东哥还以为是豆腐脑,捧起来端详了半天。结果还说,要是放点蒜就更完美了……” “呕呕……”张珊薇面色大变,发誓一辈子也不再吃豆腐脑。 这唐甜没想到柔柔弱弱的,说起这话题来却这般精神。 李鸿东额头冒起黑线,自己有那么蠢么?还把人脑当豆腐脑,你小子怎么不说我还喝了一口?这人脑与豆腐脑的区别,咱还是分得清的。 这番茄,为了提高自己的形象,怎么一直以来就是依靠贬低别人呢?多少年了也没个进步。怪不得法医科容不下他,人都被他得罪光了。 方茄这才站起身来,尴尬的笑笑,转移话题道:“苏紫紫的尸检结果出来了。没有明显伤痕,暂时也并没有查出中毒的迹象。周身各脏器正常老化,属于自然死亡——换句话说,人,是老死的。” 方茄深知李鸿东的个性,话题只要转移到案件上,其他事情都会放在一边。自己也就逃过一劫。 果然李鸿东面色一紧,把案件分析一番。 两年前的鳄鱼伤人事件,必须抓紧找到卷宗,看看究竟是不是倪莲,进一步明确当时事件的死者,究竟是谁。 有关安盛的死亡,也有必要走访一下他的朋友们,看看这几天安盛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顺便证实一下,陆人甲所说的话,有几分真实性可言。 那个疯了的当事人倪莲,必然是本案一个重要的突破口,也必须尽早接触一下。 三鹿市精神疾病医院,官方正式的名称是三鹿市第五人民医院。医院坐落在郊区一个三面环山的优美环境之中,远离市区的嚣闹繁华。 如果不是旁边的一个小牌子上写明了是精神病医院,李鸿东还以为是疗养胜地。唯一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就是大门上的铁锁和围墙上的钢丝电网。 能够把疗养胜地与监狱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事物有机的结合在一起的,非此医院莫属。 张珊薇亮了一下工作证,两人才得以进入这静谧的森严之地。 沿着一条长约百米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缓步前行,张珊薇突然发现,花树丛中有一只巴掌大的蝴蝶,翅膀上的花纹红黄相间,斑斓的色彩,妖艷异常。 李鸿东发觉张珊薇停住了脚步,回头问道:“怎么了?” 张珊薇“嘘”了一声,示意他观看这个奇异的物种。 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蝴蝶?三鹿市地处中原腹地,从无什么特异的品种出现。蝴蝶能长到半个烟盒大小,就已经极为少见了。 正观察的时候,那只蝴蝶突然做了一个让二人大跌眼镜的动作,只见它身躯晃动,从“翅膀”下面,冒出几条细长的似乎是腿的东西出来,然后就凭藉着这几条腿,从一朵花,爬向另一朵花。 第11页 爬! 这个动作让人难以接受,虽说不知道蝴蝶究竟会不会爬,但至少这两位就从来没有见识过。 张珊薇慢慢的伸出手,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准备活捉这个东西,回去研究一番。李鸿东心道,但凡漂亮的,几乎都有毒,诸如毒蘑菇,诸如美女。这东西长得怪模怪样的,还是少惹为妙。 正待出言制止,冷不妨身后传来“咳!咳!”两声,一条宽大的袖子在两人面前划过,盪起一阵轻风。 这两声咳嗽,把聚精会神的张珊薇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三十上下的年轻男子,正向着二人怒目而视。他个子不是很高,但五官俊秀,稜角分明。只可惜面容很冷。嘴角带着一丝嘲笑般的笑意,盯视着他们。 男子身上,穿着一件肥大的病号服,以至于无法判断身材体型。 张珊薇在他凌厉的目光注视下逐渐退却,低下了头。李鸿东赶忙错身挡在二者之间,把张珊薇护在自己身后。 那突然出现的男子双目之中,满布血丝,似乎是多日未曾睡眠。以至于血丝的密集程度,让人几乎以为他的眼睛本来就是这种嗜杀的血红,没有哪怕一丁点白眼珠。 那只会爬的蝴蝶,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不知飞去了哪里。 “他,不会是个神经病吧?”张珊薇在李鸿东身后,小声的嘟囔。 李鸿东也是这么认为。一个一言不发的冷酷男子,一身肥大的不合身的病号服,除了医院里的病人,还会是什么人? 不过,他还是好意的纠正张珊薇话语中的问题:“这,不叫神经病,而是精神病。这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千万别混为一谈。”李鸿东说话的声音也是低得很,一边说着,护着身后的张珊薇慢慢退却。 得罪一个精神病人,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你打他,是违反警风警纪;他打你,打死也白搭。 那个男人并没有对他们两个人有什么进一步的不良举动,只是嘴角一撇,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真是个怪人!”张珊薇吐了吐舌头,露出可爱的一面。 李鸿东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女人。这个张珊薇,爆发起来一口一个老娘,一点也不像一个警务人员;但安静下来的时候,又展现出小女人的一面,与她一米六五的个子也是极不搭调。在这两种状态下不断地转换,李鸿东有些无所适从。 “餵!” 两人又吓了一跳,这精神病院本就充斥着诡异的气氛,里面的工作人员又一个个神出鬼没的,真让人难以接受。 1-8 患者失踪 这一次冒出来的,是门房的警卫:“警察同志,我已经给院领导挂了电话,马上他就来迎接二位……” 正说话间,鹅卵石路的尽头,一个矮胖的人影推开大门,迎了出来。想必这就是警卫口中的医院的领导了。 那个胖子一边走,挂满肥肉的脸一颤一颤的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远远地伸出手来:“欢迎二位,刚刚开了个小会……” 客套一番,三人走进会客室。 李鸿东直接点明来意:“我们想见一见前几日住进来的那个女病人,死者安盛的妻子。” “倪莲女士!”张珊薇插嘴道。 胖子领导拿着水杯正准备沏茶,听他们如此说法,把茶杯放到一边,道:“157病室,随我来。” “我们可以接近她,问一些问题么?”李鸿东最关心的,还是这个,所以一边走,一边问道。 “没人理她,她还是很安静的。别被她的表象迷惑了,她现在不允许医护人员接近,连用药都十分困难。八个护士,她已经打伤过六个。”胖子赶紧在一边解释。 “问询恐怕很难。实话说,别看她柔柔弱弱的,我干这一行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攻击性这么强的精神病病人。这还在其次,关键是她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话来。” 说话间胖子领导伸手一指,道:“就是这里了。”一边说着,伸手推门。 “呵呵呵呵……”屋子里传出一个不大正常的女子的笑声。 推了两下门,却纹丝不动。李鸿东从门框上的玻璃窗向里面看去,屋子里静悄悄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病床。四下角落里也是洁净无尘。 病床上的被褥干净整齐,视线所及,却是一个人也没有。那个发出笑声的女子,会躲在哪里? 膀子领导用肥厚的身躯撞了两下门,却收效甚微。只见他随手掏出别在腰间的一大串不下四五十个钥匙,翻找一番,打开房门,一边解释道:“平时都把病人锁在自己的屋子里——你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李鸿东点点头,快步走到窗边,发觉从外面焊着钢筋铁条。精神病院统一的防护措施,并无松动迹象。 除却门窗以外,病室再无其他出口。屋子里四个角落空空荡荡的,只有一桌一椅一床——倪莲,失踪了。 李鸿东心中充满疑惑,倪莲真的是一个精神病人?一个精神病人,是如何从这一间密室里,失去踪迹的? 刚刚的笑声,又是从哪里传来? 李鸿东和张珊薇对视一眼,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身白毛汗。 第12页 安盛的死,与倪莲究竟有多大关联?如果没有关系,那倪莲为什么会失去踪影?李鸿东难以估计倪莲在这个案子中所扮演的角色,倪莲的下落暂时成迷,李鸿东对这个案子的复杂程度又加深了几分认识。 第五人民医院的会客室内,倪莲的主治医师杜医生面对李鸿东的质询,有些心生不满:“倪莲确实是一个精神病人!请尊重我的专业知识!” “这个病人倪莲,能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么?有她的什么亲属在?”李鸿东只是想确认一下,没料想杜医生面红耳赤,反应如此强烈,所以赶紧转换话题。 杜医生也解释不清为什么在一间反锁的病房内一个大活人会凭空消失,除了在精神疾病方面的研究以外,不能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这个,嗯……”胖领导思索一番,道:“倪莲没有什么亲属。来到医院以后,都是安盛导演的朋友在垫付治疗费用。她自己的生活起居,也不能自己照顾自己。” “安盛的朋友有请一个护工来照顾病人的。这个护工也真不简单,只要有他出面照顾病人,病人还是很配合的,喏,就是他!” 说着向着窗外一指,院子里,一个身穿肥大病号服的男子,正在修剪花木。 这个人怎么如此面熟! “啊!”张珊薇掩住嘴巴,惊讶的道:“刚刚就是他吓了我一跳!他不是病人?” 胖领导点点头,道:“他就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护工。他身穿病号服是我特批的,只有这样才能更容易的接近病人。这小伙子,很能干,很不简单!” 李鸿东只对这个护工那血红的眼睛有印象。具体长什么模样,倒有些不清楚。 胖领导顿了顿,又道:“这个护工,名字叫做磐安。除了照顾病人,还主动要求在医院里打杂,打扫卫生啊,修剪花木啊,都做得头头是道,整整齐齐。” “磐安?他姓磐?这个姓氏很少见啊,莫非,不是中土人氏?”李鸿东疑问道。 “嗯!王警官说的很对。这个磐安,是贵州来的,少数民族。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还是算了吧……”张珊薇拍拍胸脯,有些后怕的道:“他那双眼睛,血红血红的,吓人的很。我可不想与他多打交道。” “呵呵……”胖领导笑了笑,道:“这个年轻人,很有些吃苦耐劳的劲头,工作起来从不喊累。他那双眼睛,似乎是熬夜熬的吧!” 一边说着,品了一口茶,又有些不自然的笑笑,道:“有些跑题了,呵呵。人老了,难免废话多一些。” “没什么,没什么。”李鸿东知道,做侦破工作,有时候唠唠嗑,也不是坏事。有许多有用的信息,就是唠嗑的时候唠出来的。 两人原本想与倪莲沟通一下的目的并没有达到,反而失去倪莲的下落,为这件案子又蒙上一层面纱。无巧不巧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起来。李鸿东这才记起,自己的早饭都还没有吃过。 眼下时已近午,两人告辞出来,希望胖领导一有消息,可以尽快通知二人。而李鸿东也会上报领导,希望加派警力,搜寻倪莲的下落。 张珊薇道:“你不请我吃饭?” “呃……正有这个意思。‘固所愿也,不敢请尔’。”李鸿东咬文嚼字一番,逗得张珊薇哈哈大笑。其实李鸿东心道:“若是不请你吃饭,还不知道编排我些什么呢!” 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李鸿东一边说着,突然停住了脚步。花儿开的正艷,李鸿东伸手摘下一朵,似乎是放在鼻端嗅了嗅。 “这种随手摘来的野花,我可不要啊!”张珊薇没来由的脸色一红。 谁知李鸿东这个榆木疙瘩,竟然不解风情的道:“这个……呃……,我也没说要送给你呀!” “你……你……”张珊薇腾地羞红了脸,你了好大一会儿,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李鸿东没有注意到她神色不善,自顾自的取出一个证物袋,小心翼翼的把那朵採摘下来的野花放了进去。 “呵呵呵呵……”又是一阵古怪之极的笑声传来,两人回头一望,顿觉阴风嗖嗖。 1-9 探访安盛的朋友 两人背后,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那笑声,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张珊薇自作主张掏出电话打给她的父亲张元桥,请求他全城布控,查找倪莲这个人。 作为一个省会城市,张珊薇自然也知道这样的行动无异于大海捞针。 谁知李鸿东也同样打了一个电话,目的也是搜寻倪莲的下落,电话那头简单的应了一句“三天见人”。李鸿东似乎并不满意,讨价还价:“两天。”也不知那边答应了没有,反正李鸿东的表情,是信心满满。 这再一次颠覆了他在张珊薇心中的形象。 张珊薇清楚地知道,即便是发动全部警力,加上协警,居委会的老大妈,要找一个人大概也得十天半月的功夫。他李鸿东究竟找了什么人,应承的如此爽快? 电话声音响起,张珊薇撇了撇嘴,接听。 是张元桥打来的。他接到最新情报,安盛的朋友们正在准备为他举办一场追悼会。为了防止记者们胡乱报导扩大负面影响,要求张珊薇和李鸿东前往控制会场局面,把警方对此事的意见和态度交代清楚。 第13页 两人接到任务,李鸿东答应下次大出血,在路边摊草草吃了些东西。 这张珊薇性格火爆,从她开车的速度就能感觉出来。从郊区到达安盛追悼会的会场,仅仅用了不到十五分钟。若是让李鸿东自己开车,那半小时是少不了的,偶尔情绪上来,一个小时也不是没有可能。 打打杀杀的日子过了不少,李鸿东却也有他自己的性格缺陷。那就是从来不敢开快车。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来的惊惧,反正车速一快,就有生命不保的不良预感。 整个追悼会庄严肃穆,凄凉婉转的哀乐声把人们带进一个异样静谧的空间。门口负责迎宾的,是安盛的生前好友慕华。李鸿东从资料中已经认识了这个人,他是一个编剧,与死者安盛不但私人关系颇佳,工作上也是互有交集。 李鸿东故作熟络的快步上前,伸手与慕华相握。 慕华疑惑的抬起头,道:“阁下是……恕我眼拙,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这个人,还真是实在! 李鸿东见这个法子没有奏效,只得掏出警员证在慕华面前一晃,道:“我是负责安盛这个案子的警员,李鸿东。你作为死者的生前好友,有些事希望能了解一下!” “你不是第一个来找我的了,不过,嘿嘿,恕难从命。我这里有正事,请勿打扰。”慕华一边说着,示意维持秩序的保安把这两个不速之客轰走。李鸿东一头雾水,不清楚慕华为何会如此这般拒人千里之外。按说安盛的离世,他作为安盛的好友,理应配合才是。莫不是他故意不提供信息,换句话说,属于有嫌疑的人群? 慕华这时候已经把保安叫到身边,吩咐道:“这个小交警,冒充自己是刑警,把这两个人轰出去!” 交警?刑警?李鸿东低头掏出证件,哎呀老天哥哥,不带开这种玩笑的啊!所谓百密一疏,竟然忘记了让领导把自己的证件先发下来。手里持着的,依旧是做交警时的那一套证件。 李鸿东还未答话,那两个保安已经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冲到两人身边。然后就听见“扑通”“扑通”两声,张珊薇连出两脚,以李鸿东肉眼还没看清的速度把两人踹到一边,而且还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特案一科!请协助调查!” 这两脚已经把慕华震得够呛,连连点头。 李鸿东却摇摇头。若是放在几年前,他不介意武力解决,但现在咱不是升级了么?咱讲究的是雷老虎以德服人。至于打打杀杀的事情,自然有曾经崇拜自己的小弟们代为出头,自己“不做大哥很多年”了。 慕华急急忙忙的把迎宾的工作交给另一个朋友,拉住二人的手走到偏厅。 慕华见识到张珊薇的厉害,心中不免有些瑟瑟发抖。李鸿东注意到行走之时,慕华的右腿似乎有些生硬,似乎关节不够灵活。 正堂以黑白二色作为底色,庄严而不显枯燥。安盛的遗像摆在正中,炯炯有神的双目,微微翘起的嘴角,似乎在另一个世界,默默地注视着芸芸众生。只可惜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式,曾经的一切随着他的离世而变得云淡风轻。 上了两杯咖啡以后,慕华才致歉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两位见笑。有什么我能帮助的地方,咱是言无不尽,一定要把这个残暴的兇手绳之以法!” 张珊薇简单介绍了一下警方在此事上的态度,示意案件没有破获之前,在记者面前当有所保留。 慕华深知这里面的道道,忙不迭的点头答应:“那是自然。” 李鸿东啜了一口咖啡,道:“也没什么,你也不用紧张。我们只是问几个简单的问题。请你回忆一下,死者结婚庆典那一天,神色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么?” 慕华点了一支烟,眉头有些纠结,似乎是在努力回忆当天的场景。 “安盛就像普通的新郎官一样,掩盖不住心中的惊喜,多喝了两杯。其余的,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啊?” “你是说,一直到婚礼结束,死者的面容并没有发生变化?” “没有,肯定没有!若说有什么不正常的话,那就是当天晚上,安盛他频频的看时间……婚宴现场装扮的古色古香,东墙壁上挂着一座巨大的钟表。我一直以为他是紧张。不过再紧张,也不至于一会儿看一下,一会儿看一下,似乎是再等什么重要的人物。我还问过他,他没有告诉我,拒绝承认。” 事情越发的有趣了! 安盛临终前竟然频频的看表!这座大钟,难不成掩藏着什么秘密? 1-10 不停看表的男人 若是死者出事之前,面容就有苍老化的倾向,作为他的好友,没有道理髮觉不了。那真正导致死者出事儿的时间段,只有可能是凌晨1时至2时这一个小时之内,究竟是什么样可怖的力量,能够令一个人迅速的苍老几十岁? “那天晚上,发出的邀请函本就不多。大概不超过100份。来的都是安盛的比较合得来的朋友。有发小,有工作上接触的。我和他既是髮小,工作上又多有交集,所以比一般人更接触得多。在这个婚宴上,我大致也是半个主人的身份,一直在不停地张罗。 “司仪祝词完毕之后,几个朋友要求安盛陪他们多喝一杯,于是我就找到他,发现他面色苍白,额头上隐隐有些出汗。我赶紧问他,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如果不舒服的话,赶快去休息就是了——来的都不是外人,我们哥几个招唿一下也不是不可以。谁知他并没有听到我的话,双目发直的盯着墙壁。我顺着他的目光看,才注意到那面墙壁上挂着一座大钟。 第14页 “后来,在敬酒的过程中,我又发现几次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每次这个时候,我发现他的目光都在那座大钟上游弋。” 慕华一口气说完,等待李鸿东的回应。果然李鸿东捏了捏鼻樑骨,道:“你,能能不能抽个时间带我们去看看那座大钟?” 慕华嘆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没用的。昨天我找了两个钟錶师傅,已经把那座大钟彻底拆散了,但可惜的是,两位师傅都说仅仅是一个仿古制品而已,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的是张珊薇:“你这样做会对破案造成不利影响的!” “小姑娘别吓唬人。警局内部据说已经准备把这个案件搁置了,作为朋友,我没有理由不检查一下!”慕华掷地有声,表情肃穆。 李鸿东赶忙插嘴,打断火药味十足的二人:“现在我接手了这个案子,绝不会虎头蛇尾。钟錶如果说没有异常,以我的判断来看,那说明死者的注意力不是钟錶本身。” “不是钟錶本身?那会是什么?”慕华被他的话题所吸引。 “不是钟錶本身,那自然是它的象徵意义。结合后来出事儿的情况来看……”李鸿东说着,突然张珊薇跳了起来,毫不淑女的大叫道:“时间!你说的是时间!” 李鸿东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写着四个字:注意形象! 如果安盛频繁的看表,是观察时间的话,那说明他死之前,他自己是有预兆的!他知道自己会变得苍老不堪而死!只有这个解释,才说的通他那些不正常的举动。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选择暂时逃避呢?兇手的手段又会是什么? 问题并不是逐渐明朗,而是更加的混乱难明。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三人的话题并没有继续下去。 就是这个时候,透过透明的玻璃墙,李鸿东突然看到,外面的大厅之中,两个保安摸样的年轻男子,正架着一个年约花甲的老人,向门外走去。老人脸上满是泪痕,仍旧不停地挣扎,嘴里嘟嘟囔囔的,偏厅里隔音措施非常完善,听不清究竟在说些什么。 李鸿东正想回头示意张珊薇注意一下,勐然间眼角余光一扫,看到遗像上的安盛,睁圆双目,正盯视着自己。 李鸿东顿时出了一身白毛汗。身体扭捏的挪动了一下,换了一个角度。可是那遗像上的安盛似乎通灵一般,随着自己身体的晃动改变着视角,无论从哪个角度观察,都脱离不出他的视线范围。 依稀间,安盛嘴角一撇,露出一个妖异万分的笑容。 遗像里的安盛,似乎在叙述着什么。李鸿东正待站起身仔细查看,勐然间“啪”的一声,肩膀上挨了一巴掌。 李鸿东正聚精会神看着安盛的遗像,冷不防挨了这一巴掌,浑身一个激灵。 “外面怎么回事?”张珊薇显然也注意到了正厅中的异常,指着被保安扭住的老者发问。 这个老人显然不是死者的亲属长辈,如果是的话,自然会有一群晚辈前来安慰,不会动用保安的强制手段。可是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这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苦万分?若说是捣乱分子,可这个年纪又实在不像。 慕华侧了侧身,向外面看了一眼,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言外之意,这个花甲老人,应该不属于他或者死者安盛所结识的人的圈子。 “这个人,有古怪!”李鸿东迅速起身,开门走出。原本追悼会的灵堂,就处处透露着诡异的气息。安盛的遗像,仿佛絮叨着死不瞑目的遗憾。 毕竟名义上李鸿东是特案一科的暂时领导,所以张珊薇也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一同走了出来。 那老者已经被两个壮汉一左一右的夹持着,推到门外去了。依稀传来那老者哇哇的痛哭之声,不乏一些“放开我”“让我进去”之类的言语。 追悼会上庄严肃穆的氛围被这阵痛哭声搅的乱七八糟,仿佛乡下老农出殡一般热闹。来宾纷纷侧目,表示着心中的不满。 李鸿东分开众人,快步追赶出去。张珊薇紧随其后。 外面的老者突然怪叫一声,扑通趴在地上,嚎咷痛哭的同时,喊出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来:“时间大神啊!放过我们这些无知的人吧!” 这句话室内的众人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纷纷摇头,以为是某个圈圈邪教的异教徒。 但传到李鸿东耳朵里,味道就完全不一样了,时间大神!这是什么东东?与刚才三人讨论的钟表、时间问题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那个陆人甲所说的,安盛临死的时候,窗外那个长者鳄鱼头颅的影子,所说的话就是“无知的打扰时间大神安息的人,必将受到时间大神的诅咒,以其血脉的精华,滋养土裂汗大神的重生。” 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内在的关联? 李鸿东嗖然止步,差点与后面的张珊薇撞个满怀,两人面面相觑,讶异万分。这个案子,难不成这个老者是一个突破口? 1-11 一个活的年轻老人 老人很配合,从保安手里挣脱出来,就落入了李鸿东的掌控之中。 “你……你是东子?”老人的牙齿有些漏风,但还是清晰地表达了自己心中的惊讶。 “是我!您是?”李鸿东搜遍脑海里的记忆,记不起自己和这位老者有什么交集。 第15页 “我,我是老鳖啊!”自称老鳖的男子老泪纵横,仿佛终于见到亲人一般。 “老鳖哥?!”李鸿东讶然。 老鳖与李文东、李鸿东兄弟两个交情都不错,是一个大盗墓贼。只不过计算起来,他的年龄绝对不会超过四十岁。可是眼前的老鳖,满脸的皱纹和老年斑,身体瘦弱的似乎随风摇摆——至少有七八十岁的样子。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两年前的一天……”没等李鸿东发问,老鳖喝口水润了润喉咙,就打开了话匣子。 老鳖精神状态很是不好,说起话来条理不是很清晰。幸运的是李鸿东诱供的功夫十分了得,没说几句,就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内容。选择听起来与本案或许有关的细节,李鸿东循循善诱。 老鳖是一个盗墓贼,两年之前与两个朋友去埃及做了一个小活。说是小活,一路上歷经艰辛,自是不必多说。同行的,还有两个当地的土人嚮导,以及一个翻译。老鳖许以重金,足够土人嚮导过上一年的小康生活,所以那二人都十分卖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完全不顾老鳖等人的身份,是来挖坟掘墓的贼人。 定位的墓葬在一片荒漠之中,数十里内并无人烟,一行人不用避人耳目,迅速的便挖通了一条盗洞。其中,又以两位当地土人出力最多。当天晚上,便进入了墓室。 通过一条墙壁上嵌满珠玉的甬道,来到主墓室门前。 老鳖等人便招唿两位土人嚮导,大伙一起开工做活。 谁知那两位土人嚮导却说什么也不肯继续工作,嘴里呜哩哇啦的说了一串土语。然后竟然匍匐在地,咚咚地叩头,把额头都磕出血来,在幽暗的墓道中,神情十分可怖。 翻译指着墓门上的一副古怪图案,以及旁边附缀的文字,做了简短的介绍。 那幅图案,画着一个鳄鱼头人身的怪兽。老鳖认为老祖宗们就是这样,咱华夏国的女娲娘娘,不也是人首蛇身么? 但翻译却说不然。这鳄鱼头人身的怪兽,乃是某一代的法老,几乎与胡夫齐名的“土裂汗”。他法力无边,号称能掌控时间,断然不是华夏族的神话传说可以比拟的。“土裂汗”在位时的兇残,举世闻名,歷代口耳相传,对这位“土裂汗”敬畏有加。 那旁边的一行小字,翻译过来就是:“无知的试图阻扰时间大神安息的人,必将承受时间的诅咒。以其血脉的精华,滋养土裂汗大神的重生。” 老鳖等人又不是初入此道的毛头小子,对这类诅咒毫不在意。当地土人比华夏国盗墓的老祖宗们的认知,简直不可以以道里计。 老鳖加了一倍的薪酬,两位土人依旧不为所动,甚至那个翻译,也心生退缩之意。 老鳖索性把翻译以及两个土人全轰了出去,与他的两个盗墓贼朋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多时便打通了墓门。 这个所谓的时间大神的阴间居所在墓葬建筑强度上,也就与华夏国的土地主们不相上下,三个盗墓贼不由嗤之以鼻。 按照正规步骤,三人戴上专用防护措施,点燃一支蜡烛。烛光一闪,便灭掉了,显然墓室里的空气品质,实在是不强。三人撤出墓室,进行惯例上的通风等待。 这趟活做的轻松如意,并没有遇到什么意想不到的危险。比起在国内做的许多活计来说,简直是丰厚的很。 直到那一天,老鳖突然发现,自己活动之后,有些气息不匀。这是多年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他一直注意保养自己的身体,每天捏着大把的钞票无所事事,参加了三个健身会所。 镜子里的自己,容颜苍老,面色无华。原本乌黑的头髮,竟有一半以上变成了白色。一年的时间,就像是苍老了十来岁。去医院全身体检,却没有发现异常指征。 老九突然记起了那个可怕地诅咒,那个时间大神摄取精骨血肉的预言! 他急忙给自己的朋友打电话。 “陪你一起去的朋友,有没有一个叫安盛的?”李鸿东听他说话实在是罗里吧嗦,赶忙插话。 “是!”老鳖点点头,又道:“我,安盛和老九……” 果然!怪不得安盛那部《17k的爱情故事》耗资千万,却没有一个贊助商!他,一个盗墓贼,自己财力足以支撑! “老九是谁?不是苏紫紫?”张珊薇突然插了一句。苏紫紫的死状,与安盛几乎相同,也许,是一个漂亮的盗墓贼也说不定。 “苏紫紫?”老鳖露出疑惑的神情:“这个名字,从未听说过。老九是我的老搭档了,东子你或许应该记得他,他和你大哥也是老朋友了。” 李鸿东点点头,老九是一个老实木讷的人,不善言辞,对李鸿东却是出奇的好,每每手头有了新鲜玩意儿,总会记得给李鸿东捎来一份,不过也有两三年的时间没有联络了。 “九哥现在还好?”李鸿东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他,他去年就死了!” 老九死的时候,老鳖就在他的身边。那时候,老九苍老的已经没有了昔日的荣光,整个人就像一副骨头架子一样。这个状态持续了两天。第三天一早,老鳖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指着空气大喊了两句:“鳄鱼!鳄鱼!好多的鳄鱼啊!”,话未说完,阖然而逝。 第16页 老鳖觉得,老九临死时说的“鳄鱼”,就是可以吸取人的血脉骨髓的时间大神土裂汗。毕竟除却那个鳄鱼头人身的土裂汗,国人不会无缘无故喊到鳄鱼的头上的,最多也是些狐狸呀蛇呀什么的。 从那一天开始,老鳖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精神差,皮肤上的皱褶越来越深。活动起来,越来越没有底气。 再后来,就听说了安盛离奇死亡的消息,才动身来到三鹿市。 1-12 金碧酒店的大钟1 老鳖的故事让人如同坠入雾里云中,一时间不明所以。 原本按照李鸿东的判断,这所谓鳄鱼大神乃是凭空虚构出来,有人借这个为掩饰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但现在老鳖如此说法,安盛等人确实是触怒了所谓的鳄鱼大神。 不论是鳄鱼大神也好,还是时间大神也罢,他老人家有可能千里迢迢,从遥远的黑非洲跑到堂堂天朝,只为了几个不入流的凡人来勾魂索命? 看来还需要从起初那个被鳄鱼拖到水底的人身上寻找突破口。正想着,唐甜打来电话说两年前的卷宗找到了,那个倪姓女子,确实就是倪莲! 李鸿东和张珊薇辞别老鳖,飞速赶回警局。 卷宗显示,那个被鳄鱼咬住大腿拖到水里的男子,名字叫做慕华! 李鸿东顿时感觉豁然开朗。怪不得那慕华行动之时,腿脚似乎有些不便。现在回忆起来,莫非是安装的义肢? 倪莲原本是慕华的女友,却嫁给了安盛,这样推理起来,慕华有重大作案嫌疑! 唯一不能解释的就是苏紫紫招惹到谁了? 这一点四人暂时都想不明白。 看到法医方茄,李鸿东突然记起一件事,连忙取出在精神病院摘下来的那朵花儿,上面隐隐闪现着类似蛛丝的物质,请他帮忙化验一下。方茄连忙应承下来。 张珊薇早已经打了电话给张元桥,调派出去协助调查的警员已经有了回音,慕华已经被控制了起来。 面对李鸿东和张珊薇的问询,慕华显得无所畏惧。 对于两年前被鳄鱼咬伤一事,他直认不讳。但对于安盛的死,却闭口不谈。 而手头并没有直接有力的证据,一切只是李鸿东的猜测而已。 “咣”的一声,李鸿东摔门而出,张珊薇跟了出来,嗤嗤的笑:“吃瘪了吧?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李鸿东冷笑一声道:“这个人一定有问题,先关他一天再说。不能让他离开我们的视线。走!请你吃饭。地点随便挑。” 张珊薇展颜一笑,谁说只有女孩子生气的时候才会暴饮暴食来着? 李鸿东下了车子抬头一看,知道张姗薇是试图整自己一把。莫非她看自己衣着寒酸,不像是一个有钱的主? 金碧酒店,曾经自己也是这里的常客。只不过当了警察以后,来的次数少了许多。 张珊薇坐下之后却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有些小家子气了?他李鸿东做这几年交警,来金碧这样的地方消费,会不会超出他的能力以外?一边想着,看着菜谱后边那一大堆数字,不知道点些什么好。 李鸿东大手一挥,服务生立即颠儿过来,取出菜单记录。谁知李鸿东却道:“照常来两份!” 服务生并不认识这尊大佛是从那个庙里蹦出来的,愣了愣神的功夫,李鸿东已经抢过纸笔,龙飞凤舞的签上自己的名字,后缀“2份”。然后递给服务生,道:“拿去,他们就知道做什么!”回头又对张珊薇道:“你先坐,我去洗手间。” 张珊薇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在搞什么鬼。难道说自己对于他的判断,出了差错不成? 李鸿东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张珊薇正看着酒店墙壁上装饰的一幅油画发愣。李鸿东自认对油画的欣赏属于门外汉,直白的太直白,抽象的又理解不了。不如国画那般写意,那般意境高远。 这幅画的内容大出意料之外,乃是用油画的手法,表现的却是国画山水的内容,张珊薇频频点头表示欣赏的同时,李鸿东大摇其头,觉得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服务生把菜点已经基本上齐,看着张珊薇对着油画痴迷的样子,介绍道:“这是着名的国画大师齐黑石先生的绝版精品,也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副油画作品。名字叫做《细雨图》。” 李鸿东心道,这不是让刘翔去下围棋,让姚明去打兵乓球——也太那啥了一些吧! 谁知张珊薇点头道:“确实。齐老先生是我最敬佩的一个人,他能把国画油画各取所长,掺杂糅合,却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正说话间,旁边座位上一个染了一头黄髮的男子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举着酒杯来到张珊薇身边,口齿不清的道:“妞!来陪大爷喝一杯,大爷把这幅画买下来送给你……” 说着一把拽住了张珊薇的袖子,就往自己怀里拉。 懂得欣赏艺术品的朋友们都明白,一个人一旦沉浸到某种境界之中的时候,最烦有人打扰,更何况张珊薇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人,登时暴走:“妈了个叉叉,敢吃老娘豆腐!”抬脚飞踢,正中那黄毛男子胯间。 那男子嗷的一声怪叫,手里的酒杯跌落在地,捂住裆间,豆大的汗珠哗哗直掉。这一脚不偏不倚的正巧踢中了子孙根。 第17页 汗!真是一个强悍的女人。这傢伙要是去混黑道,想必也是洪兴十三妹一般的角色。好在她的父亲是一个光荣的人民警察,才不至于让她走上弯路。李鸿东本来还想英雄救美的,结果没有用武之地。 哗啦!周围突然站起一群衣衫花俏的汉子,数数人头怕不下二三十个。这群人掀翻桌椅,准备一拥而上。 “打死这个女人!” “替黄毛哥出气!” 李鸿东眼见不妙,赶紧起身拦在张珊薇身前。自己受些伤不要紧,这领导的女儿若是受了伤害,那这个筹备中的特案一科怕是要胎死腹中了。 谁知张珊薇并不在意,啪的一声把配枪摔在桌子上:“谁他妈敢动一下!” 周边食客纷纷侧目,摇头嘆息,真是世道不同了,男女大变样。要是这几句话从李鸿东口中说出,众人还勉强能够接受,可如今从一个妙龄女子嘴里说出来,怎么也觉得不对味。 咱没法子啊,李鸿东心道。咱目前交警队里的一个小弟,比不得人家有自己的配枪。也不知道上面的一众官僚,何时能把自己的新证件发下来。 “警察打人啦!” 混混人堆里不知是谁唿喊了一声,大概是港台片看多了的缘故。咱大陆地区,警察打人不是合理合法的么?甚至警察子女撞死人,不也牛哄哄的一句“我爸爸是李刚”么? 话音未落,一群混子蜂拥而上,李鸿东大唿倒霉,眼看一把凳子冲着自己的脑袋就砸了下来。 “乒乒啪啪”! “敢在老子的地盘上闹事,都他妈活的不耐烦了!” 五星酒店保安人员的速度还真不是盖的,一人一根电棒,几个回合就撂倒一大片。 “回去告诉你们老大,就说我周五说的,谁在胆敢在袁爷的店里闹事,小心他的脑袋!” 一个身穿保安服的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汉子咆哮着,用手中的电棒对着倒地不起的混子们指指点点。 混子们逃的飞快。 那个自称周五的汉子这才回过头来,冲着李鸿东和张珊薇一笑,道:“东哥没事儿吧?” 张珊薇面色呆滞,不知道这是唱的哪出戏。本来原意是黑李鸿东一把,好为自己出口恶气,没料想却上演这么一出,真是有些某明奇妙。 李鸿东显然也不认识面前这个人,疑问道:“请问你是……?” “东哥贵人多忘事,去年在这里你和袁爷把酒言欢的时候,我还给您敬过一杯酒呢!”周五掩饰着自己尴尬的表情,与刚才唿喝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袁爷……你说的是袁建斌袁哥?” “是。这金碧,就是他名下的产业,那次他还送您一张贵宾金卡来着……” “瞧我这脑子!那次真是喝大了,对不住了哈!” 1-13 金碧酒店的大钟2 李鸿东并不知道袁建斌何时收购的金碧,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张珊薇看李鸿东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有道是,能装b时且装b,有b不装遭雷噼。李鸿东心情大好,不免心中得意,道:“我的朋友十分喜欢这副油画,可不可以把它送给我?” 李鸿东深知袁建斌这个人,交友天下,最不在意的就是这身外之物,因此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周五的神情显得十分尴尬,顿了顿,道:“东哥这个要求,恕我……无能为力。我暂时还没有权利,做这个主。袁爷曾经说过,这金碧酒店的一切装饰装潢,都是他老人家自己设计,请来高手匠人施工而成,不允许我们私自改动。” 张珊薇听到这里,虽说自己不能得到这副油画,但看着李鸿东吃瘪的样子,心情还是里格里格朗,甭提多开心了。 李鸿东表情古怪,嘴角抽动,不死心的道:“值班经理呢?也没这个权利么?袁大哥呢?他不在?” 周五咳嗽一声,恭恭敬敬的道:“可惜得很,我就是值班经理。袁爷不在的时候,金碧的事物,由我全权处理。至于袁爷,半年之前就去马尔地夫度假游玩去了,不知道何时能够回来。” …… 真是无语。 张珊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实在是忍不住了。 不对……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儿?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李鸿东顾不得自己面子,苦苦思索。 装饰装潢,一切都不许私自改动。能改动的,只有袁建斌自己。袁建斌,半年之前就去了马尔地夫…… “不对!” 李鸿东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你这话里有问题。” “呃?”周五一脸疑惑不解的神色。 “三天之前,有个导演叫做安盛的,在金碧举行的婚礼,你有没有印象?” “当然,安导名声在外,那场宴会是我全力操持的。”周五对他跳跃的思维方式,真是有些不适应,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些什么。 李鸿东拉住张珊薇,周五等人紧随其后,一行人来到安盛举办婚礼的小厅。 “这面墙上,据说挂着一面大钟,现在为什么不见了?——你不是说,金碧的装饰装潢,一切都不允许有改动么?” 第18页 “大钟?什么大钟?”周五表示不能理解。环视他的一众手下,看看众人有没有什么印象。 张珊薇惊讶的看着李鸿东,对他的敬佩,又加深一层。李鸿东刚刚说出“大钟”这个词的时候,她已经明白了李鸿东的意图。 是的,那一日,在安盛的追悼会上,安盛的老友慕华,信誓旦旦的说,安盛唯一的异常表现,就是在婚礼上不停地注视墙壁上挂着的一座大钟。 而这座大钟,据慕华自己说,他找了两个钟錶匠人,已经大卸八块,拆散了零件,并没有发现异常。 既然金碧的装修装饰,不允许有任何改动,而金碧的大老闆袁建斌,早在半年之前就去了马尔地夫,那,是谁给了慕华拆卸那座大钟的权利? 慕华与周五之间,一定有一个人再说谎。 周五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墙壁上的那副油画,自己若是真的想要,直接给袁建斌挂个电话就可以办到。周五没有夹在其中,枉做小人的必要。他这种混迹江湖的人物,油滑无比,断然不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伤了众人的和气。而且周五也清楚地知道,袁建斌和李鸿东深厚的友谊交情。 那,这件事就只有一个可能,慕华,他在说谎! 也许,慕华不会想到,大钟本身即便没有任何问题,但李鸿东竟然从金碧的装饰上,发现这唯一的一丝破绽。 “那天是谁负责布置的婚礼现场?给老子叫过来问话!”周五骂骂咧咧的道。 后面的人群中立刻闪出一个人来,道:“是我,确实是有一座大钟,不过,那是客人自己带来的!” 周五双手一摊,示意道:“这次东哥你明白了?” 李鸿东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道:“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怀疑你不肯送我那副油画。我问这个问题,实在是另有原因。这个导演安盛,婚礼结束之后就死了,而我,现在就在负责这个案子。这位,是我的搭档。” 张珊薇和周五互相点头示意。 大钟,绝对不是安盛自己安排的。倘若是他自己安排的,他绝对不会频频注视。那这件事,一定与慕华摆脱不了干系。 怪就怪在,一座大钟,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竟然可以导致安盛一夜之间,苍老致死? 也许,事情不全是这座不知所踪的大钟所引发。 不过话又说回来,慕华,肯定是撒了谎的,他在这整个事件之中,一定扮演着重要角色。 且不说慕华是如何达到这个目的的,但至少,他有着不纯的动机。这一点就足够了。 李鸿东与张珊薇草草吃了些东西,不过二人都在思索着事情,未免有些食不甘味。价值四千八百元的一顿免费午餐,竟然比路边摊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也好吃不到那里去。 只是这一次,李鸿东信心满满,慕华,看你小子这次松不松口! 两人用餐完毕,走出金碧的时候已经是万家灯火。张珊薇建议散散步,反正时间已经不早,慕华关在警局也折腾不起什么风浪,明天再审不迟。 美人邀约李鸿东自然不能拒绝,只是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不远处一个黑乎乎的身影,蹲在黑暗的角落里。 单纯一个黑影自然不能引起李鸿东的兴趣,只是这个蹲在角落里的影子,有着一颗硕大的头颅!那头颅比起普通人头,大了三倍有余。 李鸿东急忙招唿张珊薇,示意她停步观察。顺着李鸿东手指的方向,那黑影慢慢的转过身来,露出两只兵乓球大小的眼睛! 鳄鱼大神!! 1-14 中招 那似人非人的怪物就那样矗立在阴影里,冷冷的注视着李鸿东和张珊薇。 李鸿东莫名从心底升腾起一阵寒意。不知为何,清冷的月色中四周并没有其他行人。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闪过,莫非自己的判断是不准确的?这件事与依旧被关押在警局的慕华并无关联? 但眼前的这个似人非人的怪物,必然是此案的绝对关键,不能让它轻易就逃脱法网! 一边想着,紧走两步作势奔袭。 张珊薇早已发觉情况异常,两只手平端配枪,凝神备战。 “嘎嘎嘎嘎——” 黑暗中的身影突然发出几声怪笑,令李鸿东前进的步伐不由得一顿。 “臭警察!警告你不要在插手这件事,否则……嘿嘿,下一个瞬间老死的人,就会是你!”阴森的声调,带着咬牙切齿的感觉。 李鸿东听到这话,非但没有害怕,就更坚定了追查到底的决心。这个看似妖异的傢伙,分明是一个人,而不是其他什么。 这般想着,李鸿东揉身而上,步步紧逼。 那黑影宽大的袍袖一扬,忽的带起一阵风声。 李鸿东只觉得腕部一痛,就看见手腕之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排五个红点。 抬头再看时,已经失去了对手的踪迹,竟不知他是何时消失的。 回到家后打了一会儿游戏,李鸿东感觉有些睏乏。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朦胧间回忆这一天所经歷的事情,试图梳理出一个比较清晰的脉络,却又想不明白从哪里下手。 李鸿东是被一阵尿意憋醒的。半眯着眼爬起身来,去洗手间放水。 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就想起苏紫紫死在自己怀中的场景,一边放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睡意全无。 第19页 提好裤子洗洗手,感觉似乎有些不对头。灯光映射下,自己双手的皮肤,竟然如此干燥。 李鸿东伸出右手的两根手指,捏了捏左手手背,发现皮肤轻易地被捏出一个皱褶。松手以后,皱褶并没有立即消失。仔细观察整个手背,却发现瘦的皮包骨头,支愣着没有一点肉感。 李鸿东大为惊异,两只手互相搓了搓,勐然间感觉手心里多了点什么东西。 似乎是一块干皱的草纸。可是自己家里,哪里来的草纸?李鸿东浑身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再仔细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背血肉模煳的一片,另一只手里还捏着一块薄薄的东西,上面依稀沾染着血迹。 这是一块人皮!! 李鸿东后嵴登时窜起一阵寒意,头皮也嗖嗖的发起麻来。 下意识的把手中的那块沾染着血迹的人皮贴在手背上,发觉是严丝合缝,不差分毫。 难道说,仅仅是自己的一阵揉搓,就掉了巴掌大的一块皮下来?这也太有些不可思议了。 李鸿东自嘲似地摇摇头,保不齐自己的神智还是不十分清晰。一边想着,打开水龙头扑扑的洗了两把脸,怎么脸上也这么干巴巴的似乎全是皱纹?水龙头里的水落进水池,水池里登时猩红一片,手背上不断地浸出血液来。 李鸿东抓起一条毛巾,草草的擦了擦脸。抬头一看,水雾掩映下,镜子里映射出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影! “谁?!”李鸿东惊魂未定,蹭地一声回头查看。 自己家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其他的响动出现。李鸿东的身后,什么也没有。 可是,可是,那镜子里分明清楚的映射出了一张不属于李鸿东的脸! 李鸿东用毛巾擦去镜子上的水雾,那张脸并没有消失,而是带着一抹诡异之极的笑容,盯视着李鸿东的一举一动。 “啊!”李鸿东吓了一跳,蹬蹬蹬的后退了三四步,“哗啦!光机!”两声响,身后盛着半盆清水的盆盆被他撞翻在地,哗啦啦撒了一大片。 李鸿东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突然发现镜子里面那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也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李鸿东额头登时冒出一层冷汗,下意识的伸手去抹——那镜子里了的老头子,也伸手在额头上摸了两把。 “你你你你……”李鸿东伸出手指,指着镜子里面的老者。那老者也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李鸿东。除了没有发出声音之外,两人的配合,简直就是最佳拍档。 ……不对啊! 李鸿东突然回醒过来,如此的默契,只能说明,镜子里面的影子,就是他李鸿东自己。 李鸿东再一次照了照镜子。不论自己做什么动作,镜子里面都迅速的反应过来。 镜子里的人影,双目圆瞪,眼睑松弛,皱巴巴干瘦的肌肤,像极了在省厅见到的死者安盛死亡时的照片。 “啊~啊啊~啊~……”李鸿东实在是忍受不了这诡异万分的场景,扯开嗓子哇哇大叫起来。 发生在安盛与苏紫紫身上的衰老事件,正同样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时间大神!难道说,自己对案件的侦破,已经妨害到了它的存在,下一个死者,难道就是自己? 李鸿东顿时觉得唿吸急促起来,咽喉部似乎阻挡着什么,连唿吸都变得这般困难。 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正扼住李鸿东的喉咙。 李鸿东已经感觉到自己生命正在不断的流逝,甚至清楚地知道自己极有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变成一具枯骨。 就这么结束了么?李鸿东心有不甘,使劲儿晃动着双臂,“啪,”的一声撞击在什么东西上面。 真疼。李鸿东蹭地坐起身来,浑身大汗淋漓。 这才发现自己依旧躺倒在大床之上,右手青紫了好大一片——原来在梦境中挥舞的时候,不留神砸在了床边的小柜子上。 看了看表,已经是上午八点。急匆匆的爬起身洗了把脸,来到警局。 唐甜和方茄都在,唯一不见的是张珊薇。 还有一个消息,就是慕华已经被张元桥放了。 1-15 彩翼蝶蛛 方茄的化验出了结果,证实那蛛丝样的物事是由苗疆特有的一种彩翼蝶蛛所分泌。这种彩翼蝶蛛长相类似一只蝴蝶,有剧毒。据传一克彩翼蝶蛛的毒液,大概可以毒毙五头成年的亚洲象。 方茄为此专程请教了他的导师景教授。景教授曾经深入苗疆,精研生物学。据景教授所说,这种彩翼蝶蛛在苗疆几乎是圣物一般的存在,理由很简单,它是蛊苗一族研制蛊毒常用物品之一。 话题越扯越远,李鸿东感觉已经背离了现在接手的案件。昨晚遇袭一事仍旧令他心存芥蒂,手腕部红肿一大片。正想着和方茄琢磨一番,就听见楼下有人喊:“李鸿东!有慕华的下落了,赶快来!” 慕华是张元桥故意放走的,同时也安排了人手监视。 外面是张珊薇的声音,同时,还传来嘀嘀嘀的鸣笛声。 李鸿东打开窗户,看见张珊薇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同时,看到了一条银白色的丝线,从窗户上方悬挂着。鼻翼微痒,眼前似乎有一只蝴蝶,阻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蝴蝶!银白色的丝线!彩翼蝶蛛! 冷汗顿时湿透了衣襟,李鸿东呆立着,一动也不敢动。这方茄所说,也不知是真是假,这东西要是一个不高兴给自己来这么个一下半下的,岂不是呜唿哀哉了?眼皮下面,黑乎乎的一团物事,仿佛就是死神的镰刀。 第20页 李鸿东甚至感觉到鼻尖皮肤,正在鼓起一个个米粒大小的鸡皮疙瘩。 张珊薇还在下面大声喊叫:“快点啊!再不下来就追不上了!” 大小姐啊,生命危急关头,那还能顾及其它?你喊破了嗓子,我也没辙啊暂时。 李鸿东用蹭的方式,一点点向后移动着身体。方茄这才注意到他身形呆滞,走上前来,一把拽开李鸿东:“怎么了头?腿抽筋啊?” 作死吧你!你差点害死老子!李鸿东心道。 “怎么了?怎么这么大汗?”方茄说着,用手掌贴了贴李鸿东的额头:“没发烧啊?” “彩翼蝶蛛!”李鸿东指着窗户,语音有些哆嗦。只是窗外除了一条银白色的丝线,哪里还有彩翼蝶蛛的影子? 它,怎么不见了? 李鸿东两步跑到窗边,向楼下张望。 “你来不来?”张珊薇挥舞着拳头,看样子真的是生气了。 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就趴在她因为气愤而不断抽动的肩膀上。 李鸿东大吼一声:“不要动!”手掌在窗边一按,整个身躯已经跃出窗外。 “老大!”方茄跑向窗边:“这可是二楼啊!” 话没有说完,就看到李鸿东半蜷缩着的身躯嗖的伸直,像弹簧一样在地面上一触而起,身形没有丝毫停顿,向着张珊薇的方向沖了过去。 张珊薇被他的一声怪叫吓了一跳,又看见他竟然从二楼的窗子里一跃而出,更是讶异莫名:“你,你做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下意识的做出闪避的动作,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吓得李鸿东几乎魂不守舍:“叫你别动!笨女人!要死人的!” 一边说着,手心里扣住一柄钥匙。那只彩翼蝶蛛受到惊扰,舞动几只细长的灰足,从张珊薇肩膀上,爬到了她的胸口。 “哇!好漂亮的蝴蝶呀!”张珊薇近距离观察着这只奇异的生物,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生命俨然已经受到威胁,而且,或许就在下一个唿吸之间! 张珊薇竟然还伸出手来,用两根青葱玉指,捏向那只彩翼蝶蛛。李鸿东真的要抓狂了,这疯女人,安静一点好不好?我的话,一点也听不懂么? 楼上的方茄同样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可是彩翼蝶蛛,目前没有解药的一种剧毒!唐甜依旧趴在桌上看电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别动!有毒!伤皮肤!”李鸿东使出杀手锏,但愿这疯女人还是个正常的女人:你若说会死,她不会在意,可你若说伤害皮肤,大概十个人会有九个半会停止下来。 本来彩翼蝶蛛如果只是趴在张珊薇的肩膀上,李鸿东对自己的暗器手法还是很有自信的。跟在大哥李文东以及他一帮狐朋狗友的屁股后面这许年,不学个三招两式的,岂不是白瞎了这么好的人力资源?但现在,扣在手里的那柄钥匙显然已经失去了用武之地。那只彩翼蝶蛛趴在张珊薇胸前玉峰之上,李鸿东自认没有这个把握在不伤及张珊薇的前提下,有效地击杀彩翼蝶蛛。 伤皮肤这句话一出口,张珊薇果然愣住,手指停在半空,没有落下来。 彩翼蝶蛛那鲜艷的身躯,就像一个不断发出冷笑的兇徒,刺激着李鸿东的视线和神经。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被李鸿东偷过艺的众多师傅之中,就有一个擅长空空之术的妙手神偷。他曾经为了训练李鸿东的反应速度,在一大锅烧的滚滚的热水里切下三片薄薄的肥皂片,令李鸿东同两根手指夹出。 还好李鸿东通过了试炼,也得到一个清楚地认知,只要你速度足够,一切皆有可能。那个李小龙为了练习出拳的速度,不是还用拳头砸电门么? 李鸿东屏息凝神,慢慢伸出两指。他要在彩翼蝶蛛做出攻击性的行为之前,做两个连贯性的动作:抓住它,丢到一边。 “你别动,小心。”李鸿东换了一副平稳,起码是自认平稳的口气:“别担心,我会温柔一点……” “啪!” “好软~~” “啊~” 一连串的声音,来自于几个几乎同步的动作。 张珊薇看着李鸿东的眼神,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目不转睛的样子,充满了色迷迷的表情。 他不但狠盯着自己的胸部勐看,还伸手试图……哎呀呀,他还说什么“温柔一点”,你个死色狼! “啪”的一声,李鸿东来不及躲闪,挨了一个大嘴巴。 那只彩翼蝶蛛被这股“劲风”带动,受到惊吓,从一座山峰,爬到了另一座山峰。 也就是与此同时,李鸿东的禄山之爪,已经抓住了少女的~~呃,呃,好软~。出乎意料之外的,李鸿东并没有感觉到脸上有什么疼痛的感觉。倘使早上几年,那这一巴掌带来的后果就是十数个小弟沖将上去,把胆敢对东哥出手的傢伙剁成肉泥。 还是在这个时候,彩翼蝶蛛头部微微晃动,显露出细密的毒牙,刺中了张珊薇的胸部! “啊!”从楼上冲下来的方茄恰巧看到这一幕,暗道,完了,死定。 还是在几乎同时,李鸿东的另一只手迅速的出指、捏住彩翼蝶蛛、丢弃在地面之上,三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一般的畅快。 第21页 晚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倘使张珊薇不扇这一巴掌,李鸿东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应对,可惜的是,苍天无眼,没有卖后悔药的。那只彩翼蝶蛛,已经完成了它的进攻。 一只大狗唿哧唿哧的吐着舌头跑了过来,啊呜一口就把那只彩翼蝶蛛吞到了肚子里。 李鸿东按在张珊薇胸部的怪手,还没有离开。 他已经傻得呆住了。眼看着张珊薇脸色逐渐由红润演变为发青,她的唿吸也急促起来。 李鸿东拦腰横抱,把张珊薇搂在怀里,冲着方茄:“他妈的开车!快呀!”接连的吼叫,已经令他的嗓音变得沙哑无力。 方茄摇摇头:“没用的,真的没用的。”现代医学,暂时还解决不了这种毒性极为勐烈的生物毒素。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这个风风火火的女孩子给李鸿东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她出身豪门,却为人豪爽耿直。虽说有些胸大无脑,但比起一些没事拼爹的官二代富二代们,真是天壤之别。 方茄受不了李鸿东几乎择人而嗜的目光,虽说明知不管用,却还是听从指挥,把车子开了过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只一口吞食了彩翼蝶蛛的大狗,呜呜的发出两声无力的叫喊,四腿儿一蹬,口吐白沫驾鹤西游。 从吞食到中毒而死,前后不过一分多钟的功夫,这毒性,未免也太强大了些。 李鸿东再也掩饰不住心底的悲伤。怀里的张珊薇伸出手来,替他拭去眼角的泪水:“怎么,你哭了?” 显然,她已经听到方茄的话,也看到那只大狗悲惨的死状。 这一句话,显得温柔无比。 1-16 追踪慕华 李鸿东坐在飞驰的车子里,心中很是紧张。 张珊薇脸色铁青,就在他的身边。车速已经达到一百八十迈,警灯屋里哇屋里哇的叫着,横冲直撞。 李鸿东已经神游物外…… 在办公室里看电影的唐甜,莫名其妙的晕了过去。很多时候,太过骨感并不是好事。 李鸿东无奈之下,只好留下方茄,负责陪同唐甜去医院诊察。追踪慕华的任务,只好是自己和张珊薇一起去做。 坐在驾驶位开车的,就是刚刚被彩翼蝶蛛咬了一口的张珊薇。 张珊薇并没有中毒而死。 当时,张珊薇为李鸿东拭去眼角泪痕的时候,大院里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还在一边唿唿的吹口哨打趣。张珊薇挣扎了一下,让李鸿东把自己放下来。当时的脸色发青,是因为自己被轻薄时的怒气,而唿吸急促,是怒气即将爆发的前兆!但是后来的事情大出张珊薇意料之外,没想到这个认识才两天的男人,竟然是因为顾及自己的安危,才不顾一切的用手指捏住那只彩翼蝶蛛。他是知道那只蜘蛛有剧毒的,否则也不会那么紧张,但明知道有毒还用手指去抓,这就是一份勇气和…… 张珊薇胡思乱想间,脸上莫名升腾起一抹红晕。 据张珊薇自己说,那只彩翼蝶蛛并没有咬到她自己,所以更谈不上中毒。李鸿东还想再问,不过看着她几乎要发飙的表情,还是忍了下来。还好,不说就算了。只要平安无事,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直到n久以后,两个人干柴烈火,覆雨翻云之后,李鸿东把玩着带着女子体香的“大凶之兆”,才明白为什么张珊薇说彩翼蝶蛛没有咬到。穿上衣服波涛汹涌,坦诚相见堪盈一握——如此厚实的“大胸之罩”,咬的透才怪!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彩翼蝶蛛并不是第一次相见,李鸿东也说明了那一日在精神病医院摘下那朵花的原因。 张珊薇也勐然间记起,在精神病医院看到的那只当时以为是蝴蝶的生物,竟然也是彩翼蝶蛛!眼下与彩翼蝶蛛有关联的人物,无非是医院的护工磐安。那一天若不是磐安大袖一挥,当时张珊薇就有可能中毒而亡。磐安的身份,敌友未明。说不定这彩翼蝶蛛,就是磐安所饲养的宠物。毕竟法医方茄信誓旦旦,说这吐银丝的彩翼蝶蛛,乃是苗疆特有品种。而磐安,据医院领导说来自贵州,是一个少数民族人氏。 而且关键的是,李鸿东亲眼所见,那一日磐安大袖一挥,那只彩翼蝶蛛就爬进了他的袖筒,消失不见。 这件事虽说看上去似乎暂时与此次安盛意外身死的事件毫不沾边,但接下来的消息让李鸿东大为惊讶。 据刑侦科的同事所说,在调查慕华的时候,发现他与一名奇怪男子交情甚密,连日来精神状态似乎很不正常。 随后负责跟踪监视的同事又挂来电话,他们发现慕华驱车外出,径直向郊区的三鹿市精神病医院驶去。 彩翼蝶蛛在省厅办公大楼现身固然事有可疑,但目前更为关键的人物还是慕华。所以李鸿东和张珊薇不容多想,立即动身,二探精神病医院。警车出了市区,张珊薇便摘下警灯。道路两边树木迅速后退,不多时来到医院门外。 张珊薇正准备下车,李鸿东急忙拦住她:“这间医院,很是诡异。咱们别从前门进了,直接上后面翻墙而入!” “嗯!”张珊薇点头同意。 二人弃车步行,走不几步,就看到高耸的围墙上面,趴着一个人影。 “谁!”张珊薇沉声发问,准备掏枪。 第22页 人影回过头来,手指放在唇边:“嘘!”,一边说着,跳下围墙,走到二人身边。那人身手很是灵活,似乎经过专门的训练。 李鸿东全神戒备,张珊薇认出来人,笑道:“没事儿,自己人。” 这个人是刑侦科派来的协助人员杜奇峰。 三人打了个招唿,杜奇峰道:“嫌疑人慕华,在里面左数第三间宿舍里,一同进去的还有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年轻男子。两人已经进去了大概二十分钟,我怕暴露行踪,没有跟过去。” 穿着病号服的男子!这间医院里,穿着病号服的除了神经病,哦不,精神病患者,李鸿东所知道的就只有磐安这个护工了。 李鸿东约略的介绍了一下磐安的容貌,杜奇峰点头称是。 这两个人,果然搅在一起!案件几乎已经露出了曙光,这两个人在这个案子里的身份,就算不是主谋,也离主谋不远了。 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滴水不漏的作案手段。 李鸿东和张珊薇手脚并用爬上围墙,探出头去观察。 杜奇峰所说的那间宿舍屋门突然打开,慕华那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磐安在后面相送。 “别冲动!”李鸿东再一次制止住了差点窜起来的张珊薇,压低声音道:“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果然,只听磐安开口道:“我还要准备一些东西,你不去看看倪莲么?” “嗯,我会去的。”慕华神色黯淡,转身离开。 倪莲!死者安盛那个新婚妻子,她的失踪还没有下落,难道说是落在了这两个人手里? 李鸿东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杜奇峰留在这里继续监视磐安,他带领着张珊薇顺着围墙猫腰潜行,去跟踪慕华。 慕华和磐安显然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被人监视。 慕华低头前行,来到前院发动汽车,一熘烟的离开了医院。 两人不在医院久留,随即发动自己的车子,远远地坠在后面。 经过一片植被茂盛的无人地带,慕华开的车在城郊结合部的一间简易出租屋门前停了下来。 李鸿东他们距离还有三五百米远的时候就已经弃车步行,眼见慕华钻进一间出租屋,急忙紧走两步,跟了上去。 房间里面,倪莲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不知是睡是醒。 慕华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做了一个让李鸿东大跌眼镜的动作! 他,慢慢的解开了倪莲身上病号服的扣子,褪下了她的上衣,倪莲雪白的肌肤,颤抖的双峰,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暴露在慕华眼底。 他究竟要做什么? 李鸿东真的煳涂了。 1-17 第三个死者1 彤云滚滚,风雷激盪。夏日的天空就像情人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是风和日丽,转瞬的功夫便黑了下来,紧接着就是噼叉~~一个滚雷炸响在天际,大雨倾盆而下。 病室里面,慕华已经解开了倪莲所有的衣服扣子,倪莲半闭着双目,不悲不喜。记得医院的领导曾经说过,这个病人倪莲,拒绝任何人接触,甚至护士们用药有时候都成问题。只是现在究竟怎么回事?她难道不知道一个男人扒开了她的衣服?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她死去的丈夫的生前好友! 这种情况,似乎只有两个可能,其一,慕华使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用药迷昏了这个女人。只是这一点不大现实,暂时来说,倪莲又不算是一个正常人,迷昏她能有什么用?强女干?应该不是,听慕华与磐安的口气,倪莲之所以来到这里,应该是磐慕二人合谋的结果。强女干这种事,这样做就有些多此一举了。那或许是第二个可能,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存在!慕华这么做,是得到过倪莲的默许的。那就是说,即便倪莲精神状态不正常,她还是能接受慕华这个人在她生命中的存在! 这样的话,那安盛的死就有很大的问题了!姦夫yin妇,合谋杀害本夫? 张珊薇的脸突然变得通红,口中啐道:“这个人,怎么这么不正经?你,你转过脸去,不许看!不许看!” 一边说着,强制性的把李鸿东的头扭到一边。李鸿东大为不满:“我又怎么了?看看也看不少一根头髮……我是警察哎!你不去制止里面发生的不良事件,反而跟我叫什么劲儿?” 张珊薇没有理他,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屋里的两个怪人。李鸿东心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哪里就比我正经了?真是不可理喻。 室外依旧是电闪雷鸣,转瞬的功夫,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张珊薇一时间难以适应这光亮度的变化,眼前一片漆黑。李鸿东闭上双眼从一数到五,又慢慢的睁开。屋子里面,出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 李鸿东抓住张珊薇的臂膀使劲儿的晃动:“看,快看!”语音中,竟然有些颤抖。 定睛看去,屋子里面,慕华已经把倪莲的上衣全部除下,正在用一条毛巾,为她慢慢的擦拭身体。 慕华擦拭的十分缓慢,甚至屋外雷声阵阵,都不能打扰他的行动。他的双手稳定至极。那双手,洁白细嫩修长,不像是一个男子所能拥有的。 窗边的二人大气也不敢出,还好雷声滚滚,刚才二人的话语声音又细,不至于被屋子里的人所觉察。 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闪电划破苍穹。极度光亮的映照之下,倪莲的身上,白嫩的几乎滴出水来的皮肤慢慢的变红,一只巴掌大小的五彩斑斓的蝴蝶,缓慢而坚定地爬上她的胸口。 第23页 “啊~~”张珊薇急忙掩住口唇,讶异的声音差一点喊叫出来。这不是蝴蝶!这一次,连吃过亏的张珊薇也立时认了出来。 彩翼蝶蛛!是的,那是一只彩翼蝶蛛!! 彩翼蝶蛛究竟是从哪里爬出来的?张珊薇疑惑的看向李鸿东。李鸿东伸手一指,示意张珊薇仔细观看。 在慕华衣襟之内,一只彩翼蝶蛛正缓缓的移动着笨拙的身躯,艰难的爬将出来。他,要做什么?如果是试图对倪莲不利,那屋外的二人怕也是无能为力。毕竟,那只彩翼蝶蛛已经趴在了倪莲不着寸缕的肌肤之上。 两只彩翼蝶蛛一左一右的占据着倪莲的胸膛,慕华却站起身来,双手做着奇怪的手势。这串花一般的不断变换的手势,对于李鸿东来说,多少有些似曾相识。在李鸿东的印象之中,似乎是某种类似“手印”的术法。难不成这慕华,是一个邪教份子,在做什么邪恶的传承仪式? 正思量间,屋子里彻底黑了下来。墙壁上慕华的身影,被无限的拉长, “看他的头!”张珊薇言语紧张的道。 顺着张珊薇的手指,李鸿东看到墙壁上那个慕华的影子的头部,竟然慢慢的产生变化,横向里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拉扯着逐渐长长,越来越长。最终定格的结果,是他的头部横向长度,达到了头颅竖长的近乎四倍有余!之所以可以肯定仅仅是头部被拉长,那是因为他身躯的影子,并没有变化的缘故。一个硕大的头颅,就这样被他顶在相对瘦弱的肩膀上。 “这,这是什么怪物?”张珊薇抓住了李鸿东的臂膀,浑身一直在发抖。本来被雨淋湿的身躯,此时寒意更浓。 那个影子似乎是做了一个张嘴巴的动作,眼看头部一条深长的裂缝,逐渐开大。 哗啦!雷声响,电光亮。 就在这由暗转明的一瞬间,李鸿东清楚的看到,慕华的肩膀上,竟然扛着一只鳄鱼才能拥有的巨大的头颅!头颅上疙疙瘩瘩,没有一丝毛髮。利齿隐隐现出寒光。慕华双目赤红,那两只彩翼蝶蛛已经从倪莲的身躯之上离开,爬到了慕华那非同一般的鳄鱼头上! 时间大神!长着鳄鱼头的土裂汗!! 李鸿东心底一颤,眼前的景象,完全颠覆了他既往的想像。原本以为那所谓的时间大神的诅咒,不过是古人用来哄骗无知愚民的一种手段,老九等人在墓穴里遇到的,仅仅不过是一种暂不知名的细菌而已。只是眼前亲言所见,一个正牌的时间大神,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无知的试图阻扰时间大神安息的人,必将承受时间的诅咒。以其血脉的精华,滋养土裂汗大神的重生。” 李鸿东与张珊薇二人对视一眼,心底泛起深深地寒意。 真的会有这种夺人性命的诅咒么?慕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更深的惊惧是,时间大神究竟有几个?眼前这个形貌怪异的慕华,与那一日袭击自己的黑影,有什么关联? 1-18 第三个死者2 慕华的头顶之上,两只彩翼蝶蛛就像是两个别出心裁的蝴蝶结,别有一番韵味。只是在这个阴森诡异的环境之内,两只彩翼蝶蛛好似来自地狱深处的黑白无常,带着摄魂夺魄的魔力。 张珊薇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神仙鬼怪的氛围,突然大叫一声飞起一脚,“咣当!”病房的木门嘎吱吱的打了开来。 “不许动!警察!”张珊薇掏出配枪,直指屋内的“怪物”。 李鸿东阻拦不住,只得跟在后面进入病房,摆好迎战的架势。这个慕华的所作所为,超出认知范围以外,天知道他这个人,存在着何种危险。 慕华并没有料到屋外会有人窥视,登时吓了一跳,起身张开双臂,拦在倪莲的病床之前:“不许伤害她!” 一张咧到脸颊边的大嘴露出森森白牙,说话似乎都有些漏风。他的头部比在屋外时候看到的影子略小,充斥着疙疙瘩瘩的瘿瘤。除了嘴巴鼓出变大之外,两只鹰隼般阴鸷的双目,也瞪的滚瓜熘圆。彩翼蝶蛛就趴在他头部的某个瘿瘤之上,伸出口器刺入瘿瘤之中。若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李鸿东宁愿相信它们是在进食,而不是释放毒液。 慕华头部皮肤干裂灰黄,暗淡无光。由于整张脸实在是不像是一个“人”所能拥有的,因此也无法判断他的表情变化究竟如何。 张珊薇看慕华护住倪莲,转身面向自己,更加全神戒备。待她看清慕华的相貌的时候,饶是她早有心理准备,却也是被吓了一跳。 慕华对倪莲的所作所为,虽然李鸿东暂时不能理解,不过看他对这个女人如此紧张,想来也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举动。 慕华突然“桀桀”的怪叫两声,嘴里嘟囔了两句李鸿东所听不懂的言语,那两只彩翼蝶蛛中的一只,已经迅速的离开了慕华的头顶,从它的腹部射出一条银白色的蛛丝,挂在屋顶之上。 “不好!”李鸿东跳将起来,横身一撞,把张珊薇撞到一边。这彩翼蝶蛛已经收起蛛丝,若不是李鸿东见机的快,此时已经爬到了张珊薇的身上。在省厅门口的幸运,不会在同样的出现两次。张珊薇愤怒暴走,“砰”!的一声射出一发子弹。 彩翼蝶蛛挂在蛛丝下面,只是轻微的晃了晃身体,这一枪便射在了空处。 第24页 “你们都得死!”慕华咬牙切齿,声音冷酷至极。不知何时,他头顶的疙疙瘩瘩的瘿瘤已经消失不见,除了皮肤色泽还有些灰暗之外,几乎已经看不出什么异常的表现。倪莲依旧睡得很死,屋子里整出了这么大动静,并没有惊扰她的睡眠。 雷声阵阵。 不但掩盖住了张珊薇的枪声,还掩盖了无数夜幕下的罪恶。 慕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接近二人,似乎对张珊薇手中的枪毫不在意。一丝蔑视的眼神,不经意间在他眼角及嘴角流露出来。 张珊薇抬枪再射,“砰!砰!”一发子弹射向头顶那伺机而动的彩翼蝶蛛,另一发射向正向着二人步步紧逼的慕华!“高手!”从张珊薇射击的角度以及对时间点的拿捏上李鸿东可以肯定的说,张珊薇的射击水平,在全省都是排的上号的!如果自己与她对战的话,胜算只在五五之间,并无绝对的把握。 “神!我是神!”慕华突然哈哈大笑两声,右臂轻轻抬起,在胸前画了一个半圆。 从他慢慢张开的掌心之中,吧嗒一声掉落一颗子弹头。 震惊!绝对的震惊!在李鸿东的心目中,对武学之道浸淫多年的大哥王日斜也曾经表演过徒手接子弹的神技,不过一来王日斜所谓的徒手,并不是空手的意思,至少他还戴着一双特制的鹿皮手套。再者,王日斜在武学上的修为,那是古武界所推崇的一根标杆,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做得到的。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震惊总是难免的,不过李鸿东的动作丝毫不为之变慢,他欺身而上,不退反进。既然战斗已经不可避免,那掌握先手,正是李鸿东孜孜以求的目标。从慕华掌心张开,到子弹坠落地面,最多不过三秒钟的时间,这三秒钟,李鸿东已经蓄力待发,纵身而起,把一招用刀时才用得到的“力噼华山”招式,化为腿劲儿,斜刺里噼腿砍下。 慕华冷笑,右臂一晃,只听“啪”的一声,五指箕张,反手一扣,不偏不倚的抓住了李鸿东的脚踝,然后似乎没用多大力气的随手一甩,“砰!”的一声,李鸿东不下一百四十斤的身躯,就这样被慕华摔落到墙角,狠狠的撞击在水泥地上。 “啊~~!”周身传来散架一般锥心刺骨的疼痛,嘴角一热,一丝血迹浸了出来。李鸿东何时受过此等憋屈?半跪起身,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做好架势,准备再次进攻。跟随大哥学艺多年,功夫虽说不太入流,但好歹也落下了一个“打不死的小强”的光荣称号,岂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倒的? 就在这时,张珊薇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啊——” 她的第一发子弹,被慕华赤手截住,那另一发射向彩翼蝶蛛的子弹却恰好命中,留下一滩黑水。子弹的速度稍有减缓,在屋顶的水泥板上蹦跳了一下反弹回来,“扑”的一声没入慕华的大腿内侧。 慕华吃痛,发出一声冷哼。 只见他牙关紧咬,右手握了一个半拳,用力捶打在自己大腿上面。 刚刚收拢的伤口又渐渐张开,慢慢的冒出一颗铜制的子弹。慕华再一用力,那颗射中他身体的子弹,就这般被硬生生的逼迫了出来! “哇—哈哈哈————” 慕华仰天长笑:“我是神!我是神!” 李鸿东看着慕华那几乎将要入魔的神色,顾不得多想,连忙把张珊薇护在自己身后。 1-19 第三个死者3 慕华,终于跳出来了!所有的疑问,在慕华说出“安盛,是我杀的”几个字之后,变得云淡风轻。 窗外,雷声隐隐,细雨凄迷。屋内,没来由的平添几分寒意。慕华粗糙的手掌抚摸在倪莲洁白细嫩的脸颊上,不敢太过用力,似乎那精緻的脸孔,皮肤吹弹可破。李鸿东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慕华的举动。慕华、安盛、倪莲三者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李鸿东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只是倪莲依旧紧闭双目,丝毫没有甦醒的意味。雪白的被单半遮掩着盖住她的娇躯,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张珊薇依旧全神戒备,目光在慕华与倪莲身上来回游弋。与慕华对敌时带来的震撼,仍旧不停地在她脑海里迴旋。以至于她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安盛离奇死亡的案子眼见有了重大进展,如果此时出了差错,岂不是功亏一篑。 李鸿东使劲的唿吸两口混杂着来苏气味的并不新鲜的空气,暗自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自从在金碧求画事件发觉慕华说谎之后,对他的怀疑就从未停止。 于是他露出一副故作安稳的模样,道:“详细说说吧,我们可以考虑对倪莲现在的病情,做出力所能及的帮助——只要你不是在说谎。” 用倪莲来打击慕华,这原本就有些不地道。可是这件充满诡异气息的案件,让李鸿东不得不使出一些下三滥的无赖手段,以期获得最大的进展。 从慕华对倪莲的紧张可以看出,这个女子在慕华心目中占有极高的地位。只是现在倪莲要死不活的样子,不知何时会清醒起来,如果把这件事包揽过来,慕华再无后顾之忧,岂不是会更加配合警方的调查? 果然,慕华听到这句话后,原本发涩的双目竟流光溢彩,神色飞扬。只可惜这道光芒一闪而逝,慕华扶住病床的床沿,颓然的坐倒在地:“没用的,你们帮不上忙了。医院的医生们都对她现在的病情表示无能为力,我原本希望能……可惜,神,神,也已经放弃我了,……” 第25页 慕华越说声音越大,情绪明显十分激动,一边说着,手臂不由自主的挥舞起来,配合着他夸张的表情,妖异非常。神,这个字眼,已经不止一次的从慕华的口中说出,难道,一切真的是…… 与其毫无意义的猜测,不如仔细查问清楚。李鸿东抓住慕华舞动不止的臂膀,道:“先不要激动,说说清楚,你说的神,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张珊薇对于李鸿东的举动还是捏了一把汗的,慕华在这样的状态下李鸿东居然还敢去接近他,真是有些不恰当。倘使慕华癫疯发作,以他的速度来说,即便是用枪指着倪莲,怕也回天无力。 谁知李鸿东这一把,还真就抓住了慕华,而且出人意料的慕华并没有反抗。这一点令李鸿东十分惊讶,虽说自己屡出险计,实际心中还是没什么底气的。 慕华的手臂抓上去“堪盈一握”,显得十分瘦削干枯,与他极强的爆发力想比,简直是不可思议。李鸿东暗自咂舌,除了感嘆技不如人,对于此种状态竟不知作何解释。 慕华似乎神游物外,对眼前众人视而不见。只听他喃喃自语道:“倪莲就是我的一切,为了她的幸福……我宁愿与世界为敌……哈哈哈哈,安盛,安盛,你对不起倪莲,就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 一边说着,语音变得凌厉兇狠,面部表情就像地狱而来的罗剎凶鬼,令李鸿东莫名的心中一寒。 慕华的眼神又转向躺在病床上的倪莲,立即变得安静祥和,没有一丝戾气。这种对情人的温柔目光,似乎要把人化进这如水的蜜意里面。“难道这慕华是一个双重性格之人?”李鸿东不禁心中如是想道。 慕华的表情变换也来得太快了些,做编剧真是有些委屈。他的演技,足可以媲美任何一位影帝而不在以下。他轻轻地挣脱开被李鸿东抓住的双臂,温柔的在倪莲脸庞上抚摸:“为了她能尽快好起来,我不惜把灵魂出卖给神,神,哈哈,他不是神,是魔鬼!魔鬼!!为什么,为什么?他答应过我,一定会让莲儿好起来的,他答应过我。他真的答应过我!” 慕华反手抓住李鸿东的肩膀,使劲的摇晃:“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李鸿东听的云山雾罩,心中正在从慕华的只言片语中试图组织起一个完整的故事,被他这么一晃,思绪散乱难以为继。 李鸿东只得安慰道:“倪莲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你告诉我,神,究竟是什么样子?到底在哪里?” 慕华摇头道:“没有用的,一切全晚了。我求神能帮助我治疗莲儿,神说,需要一个真心爱她的人替她承受痛苦。痛苦?呵呵,痛苦能算得了什么?只要我的莲儿安然无恙,什么都是值得的!你说是不是?” 李鸿东不知作何回答,只得点头称是。 慕华见李鸿东点头,心中十分高兴,大笑道:“果然是值得的!神送给我两只仙蛛,可以转移病痛的折磨。好漂亮的仙蛛啊,长得就像蝴蝶一样……我快死了,呵呵,我快死了你知道吗?” 仙蛛?蝴蝶?难道说这彩翼蝶蛛除却强大的毒性以外,竟然还能治疗精神疾患不成?李鸿东并不敢相信。精神神经系统疾病,不像是感冒发烧炎症病毒,难以相信还可以通过外界手段转移消除。不过既然慕华如此肯定,姑且相信他就是了。自己又不是这方面的砖家,了解的十分有限。 不过慕华说他自己快死了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刚刚还生龙活虎,不惧子弹的他,为什么会有这种不祥的预感? 李鸿东心中疑虑刚起,就听见张珊薇“啊——”的大叫一声,紧接着就是她高调的女音:“他,他老了!” 慕华的脸庞,在一霎间变得苍老无比。满面的皱纹,大片的老年斑,不断萎缩的肌肉,渐渐无神的双眼。 李鸿东心中揪紧,这一切的表现,都极其类似安盛和苏紫紫当日的场景:似乎慕华的魂灵,正在抽丝剥茧中慢慢剥离。 慕华稀疏的白髮根根竖起,似乎有一种绝强的力道,正在拼命撕扯着他所剩无多的生命。 1-20 第三个死者4 窗外雨声渐渐停息,太阳又渐渐露出真容。房间外面,风摇柳摆。光影交错,映射的整间屋子充满摇曳的风姿。一片暗灰色的影子覆盖到慕华身上,仿佛一个亲昵的情人,正在温柔的触摸。 那影子逐渐变换成几根手指的模样,随着影子在慕华脸庞上的移动,李鸿东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慕华脸孔上皱巴巴皮肤,随着影子的移动逐渐剥脱,就像被潮湿浸袭的壁画一般,慢慢的开裂,露出里面黄白相间的肌肉层。 并没有一丝血迹浸出。仿佛慕华的身躯,已经是被福马林浸泡过的尸体。 慕华张大嘴巴,却没有发出声响。痛?还是其他?李鸿东无法感知慕华现在的心态,身躯一晃,遮挡住那片诡异的影子。 慕华的身体此时完全被李鸿东的身影遮蔽,此时他脸庞上皮肤的剥脱竟然也停止下来。一大块似掉不掉的人皮挂在他几乎没有肉的骨架上,分外瘆人。 安盛的死,李鸿东并没有亲歷。虽说被事后的取证照片吓了一跳,但时过境迁,随后就忘记了。随后苏紫紫虽说死在李鸿东怀中,只是她虽然老去,但死的十分安详,除却苍老一些,还不至于令李鸿东心生惊惧。 第26页 此时面对的慕华却大不相同,先是面部变幻,无数的瘿瘤使得他头部暴涨一倍有余,现在又突然苍老,面部皮肤剥脱。还好李鸿东挡在慕华身前,没有被张珊薇看到。否则这小妮子一定会鬼叫起来。 “去看看外面,有什么异常!”分明是柳树枝条映射的影子,却能撕脱慕华的皮肤,岂不是咄咄怪事! 张珊薇应了一声,推开窗子跳了出去。汗!李鸿东心底感嘆,真是一个强悍的女女。 “你怎么样?”李鸿东顾不上害怕,平復心情令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 “我……不行了。”慕华的声音仿佛从地狱深处缓缓传来,不但每一个字耗费着有限的体力,那幽怨的回音也令李鸿东遍体生寒。这不是废话么?李鸿东心道,我也看得出来。 “这件事,放弃吧。人力,岂能是神的对手?”慕华说话时,脸上挂着的肉皮一颤一颤的摆动:“安盛已经死了,我的心愿只剩下莲儿。但愿他能履行承诺!咳,咳!” “慢点说!”李鸿东出声制止。这两声咳嗽不要紧,差点把他脸上的肉颠簸下来:“神,是谁?履行承诺的‘他’又是谁?告诉我,我帮你完成心愿!” 慕华露出一个惨澹的笑容,配合着他脸部肌肉的颤动,令李鸿东心中勐地揪紧。 慕华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凝视着躺在病床上的倪莲,道:“安盛是一个盗墓贼,他前些年中过时间大神的诅咒——我们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好友,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只是他的家族研究过这方面的药物,所以他依旧活的好好的。你说,如果不是他抢走倪莲,我会这么费尽心机的对付他么?那口大钟想必你也知道了,是的,那就是我挂上去的。神告诉我,时间的诅咒,只有用时间来引发。那口大钟被神涂了秘制药物,安盛一定会看的,看了一定会死的……哈哈哈哈……但是……我也不能确定,安盛到底是不是死在我的手里,他……他……”慕华好像在回忆什么,脸色不断变化,忽青忽红。突然下定决心似的咬牙切齿的道:“总之是该死!那就算是我杀的好了!” 什么叫就算是我杀的?李鸿东很是不屑。安盛的死疑团越来越多,慕华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参与者。 正想着再问些什么,慕华突然桀桀怪笑起来,“啪嗒”一声一块东西掉落在地。 李鸿东定睛一看,妈妈咪呀!那块挂在慕华脸上的肌肉还是经受不住不断的刺激,终于离开了慕华的脸庞。 慕华像个孩子一样俯下身去,捡起那块属于他自己的肌肉:“这是什么?”一边说着,还用手捏了捏,放在鼻端深唿吸两下嗅了嗅。“啊呜!”李鸿东强忍住反胃的举动,不敢刺激慕华。 “怎么像是一块儿肉?”慕华显然也看出异常,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 这一把可不要紧,就像抓豆腐一般没用什么力气就揪下好大一块肉来,露出里面森森白骨。 诡异的是,依旧没有一丝血迹! “啊——”一声尖叫把本就神经高度紧张的李鸿东吓个半死,回头一看,张珊薇又从窗户外面爬了进来,正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盯视着骨架一般的慕华。 “我的肉么?镜子!我要镜子!”慕华这才反应过来,晃着头部,四下里寻找。 “啪嗒!” “这……这,这难道是我的耳朵?”慕华拾起刚刚又掉落的物事,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 张珊薇受不了这个刺激,道:“外面没有发现异常情况,院子里只有几棵树的影子能照射到这间屋子里面,只可惜我转了一大圈,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我去叫医生!” 说着没走正门,又从窗子跳出去了。 神,不会存在的。这是李鸿东莫名的坚持。倘使神真的存在,还用的到在大钟上涂抹什么秘制药物么?或许是有人利用了封建思想颇为严重的慕华,故意装神弄鬼也说不定。 “你,见过神?”李鸿东现在直觉告诉自己,慕华虽说承认杀害了安盛,但这幕后一定还有另一个真兇! 在李鸿东心目中,有两次衰老致死事件在前,慕华的死,已然是不可避免。如果在他临死之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才是切合实际的。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麻木不仁了?”李鸿东也曾经多次在心底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可惜,自己无法回答。 慕华张了张嘴,又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没有见过。” 汗!李鸿东真是有些无奈。 “但是……”慕华再一次张开嘴。 1-21 第三个死者5 慕华的声音小的可怜,李鸿东听着听着不由自主的把耳朵越凑越近。慕华这个“但是”拉长了声音,李鸿东急于知道下文内容,急道:“但是什么呀?”一边说着,半边脸颊几乎贴到慕华唇边。 一股血腥的味道传入鼻孔,“啊……”李鸿东这才反应过来,慕华脸部肌肉几乎已经被他自己扯下不少,剩余的仅仅是沾染着几星肉渣的白骨。李鸿东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心中准备不足,登时又被吓了一跳。不过还好,这两日又不是第一次担惊受怕,神经相对大条不少。 第27页 叫喊的同时,身不由己的后退了一步,把自己的脸颊侧向一边。 李鸿东定下神来再一次看嚮慕华的时候,发觉慕华双目微张,几乎咪在一起。胸部的起伏动作,已然是消失不见。 “死了?”李鸿东伸出手去,触摸慕华的胸膛。 冷得很,没有一丝温度。甚至,感触不到心脏的搏动。李鸿东有限的医学知识告诉自己,还可以探探他的鼻息,摸一摸他的颈动脉是否搏动。不过慕华鼻翼处森森白骨,令李鸿东消失了探他鼻息的举动。与害怕无关,只是心中莫名的牴触。 颈动脉的搏动触摸不到。 李鸿东不死心,慢慢的伸出手指,扒开慕华的眼皮。 这感觉,怎么有些异样?李鸿东心中刚刚想到这里,就发觉手里肉唿唿的有着什么东西。“这是啥?”李鸿东捏了捏,抽手回来细看。“妈呀!”李鸿东又是一声怪叫。 手里捏着的,赫然就是慕华的左眼的上眼皮! 只是这轻微的一下触摸,他的眼皮就烂豆腐一般的离开了他的身体,掉落在李鸿东手里。 李鸿东急忙松开手指,把那块掉落下来的眼皮肉,随手丢弃到角落里。 真是晦气!李鸿东不禁呸呸的连吐两口吐沫,把手指放在病床上的白色被单上左抹右擦。 失去了眼皮的慕华,瞪着一只难以闭合的大眼,看着李鸿东的一举一动。 “对不住了老哥。我不是故意伤害您的遗体,愿你老在天有灵,高抬贵手!”李鸿东不免祷告一番,什么玉帝三清,观音如来,圣母玛利亚的鬼叫一番。 等等——不对呀,怎么慕华的眼珠,似乎是在转动?李鸿东赶忙揉了揉眼睛,怕是自己看花了眼。 慕华那只失去眼皮无法闭合的大眼,在他的眼眶里咕噜噜的转动。 “你,你别来这个啊,小弟胆子小,经不住这些啊……”李鸿东急忙申明理由。 “你……我……咳咳——”慕华的另一只眼慢慢睁开,凝视着凑他很近的李鸿东:“没死呢还!剩最后一口气了!” “啊……诈尸!!”李鸿东跳将起来,指着慕华高声怪叫。 门从外面吱扭一声打了开来,传来张珊薇的言语:“什么情况,怎么就诈尸了呢?”张珊薇身后,跟随着两位身穿白大衣的大夫。 “慕……慕华他……”李鸿东发觉自己口齿都有些不清楚了,伸手指着慕华道:“他,刚才还在跟我说话,他还没死!” “怎么可能!”张珊薇蛮横的一把把李鸿东推到一边,看了一眼歪着头的慕华。慕华唿吸全无,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一名医生摇摇头道:“从死者的情况来看,死了至少一个小时了!若只是从他脸部肌肉腐败程度来看,说他死了半个月也有人信。没有希望救活了,该干嘛干嘛吧!” 中毒!这个词语闪过李鸿东脑海。刚才的情况,不是什么影子作祟,而是慕华因为中毒导致机体腐败加重,腐烂的脸部肌肉,完全是自己掉落下来的。 李鸿东不禁十分佩服。医生这个职业,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好比现在慕华的情况,脸上白骨森森,一只眼还没有眼皮——在医生的眼里,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死了就是死了,管他怎么死的,死状如何! 不过医生嘴里的话令他不敢相信。死了一个小时!就算是刚刚诈尸的事情是自己神晕智迷,心神紊乱,那,那也不至于说他死了一个小时了啊!扭头与张珊薇四目相对,发现张珊薇的额头上,也是冷汗津津。慕华分明是在半个小时之前,还与二人交谈之中! 李鸿东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什么似地一拍大腿,怪叫一声道:“不好!追!”一边说着,拉起张珊薇,绕过两位大夫跑出门外。 张珊薇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一边踉跄着跟在李鸿东身后,一边迟疑的问道:“怎么不好?追什么?” 慕华的死,在医生的诊断下已成定局。从他身上,在也无法获得其他有用的信息。不论他死了一分钟还是一个小时,目前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李鸿东想的是:现在整个事件虽然慕华已经大包大揽的应承下来,完全可以把事情推在他身上草草结案,但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必将躲在暗处偷笑。这件事的全部线索,似乎因为慕华的死而彻底断绝,但李鸿东知道,还有一个人,肯定与这件案子脱不了干系。 这个人,就是刚刚还在与慕华交头接耳的护工磐安!虽然没有磐安直接参与案件的有力证据,但是哪怕是只有一丝希望,李鸿东也不愿意轻易的放弃。毕竟,由一名交警一霎时即将成为一名特案一科实际领导,是他自己起初想也不敢想的。 这样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不得不牢牢地抓紧在手里。而且目前所能接触到的有效地线索,几乎都已经中断的差不多了,这个磐安,貌似是此案唯一存留的有效线索。 李鸿东稍作解释,张珊薇听的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并支持。只要不让她捉鬼降妖,一切都有的商量。 1-22 四十七分十七秒1 驱车返回精神病医院,发现留守侦查的杜奇峰的车子,还停靠在墙角边的隐蔽之处。 张珊薇叽叽喳喳的道:“我说什么来着,咱们不用那么着急。这不是还有队友看着呢么?” 第28页 两人拐过弯儿来,刚下车就发现墙角那里有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李鸿东心道不妙,走近一看,杜奇峰双目紧闭,似乎是沉沉睡去。 李鸿东呶呶嘴,两人七手八脚的把杜奇峰架到车上。这个过程中杜奇峰不但没有甦醒,反而打起了唿噜。李鸿东耸耸鼻翼,道:”是是麻醉乙醚的味道。”这东西只会沉睡,不会死人。 磐安的宿舍整齐得很,早已经人去楼空。李鸿东伸手在屋子里那张唯一的单人床上探了一下,凉的很。显然已经离开多时。而且从屋子里物件摆放的整齐程度来看,他走的并不匆忙,甚至是好整以暇。 屋子里十分整洁,没有留下一丁点有用的线索。李鸿东皱了皱眉,磐安的离开,更加加重了心中的怀疑。原本一切只是猜疑,没有直接有力的证据证明磐安也参与在这个案子之中。如果他四平八稳,安之若泰,李鸿东还真想不出用什么理由请他去警局协助调查。难道仅仅因为他和慕华在一起聊过天?这个理由不但牵强,而且无稽得很。现在好了,他跑了! 屋子里除了一张光板床,差不多的东西都被带走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磐安,他做贼心虚了! 张珊薇嘟囔了一句什么,李鸿东正在思索事情,没有在意。 “你听没听见老娘说话啊?”张珊薇见李鸿东并不理会她,很是气愤。突然抬脚飞踢,一个窝心腿踹向李鸿东的小腹。 李鸿东十三岁习武,前后拜过不下十五六个师傅,又岂能被一个小女子偷袭得手?只见他不慌不忙的变掌为拳,“咚”的一下不偏不倚的砸在张珊薇小腿腿部足三里外三分的软麻穴上。 “啊……”张珊薇半边身子一麻,突然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身躯一软,就要栽倒在地。 李鸿东张开拳头,半握成爪,反手一捞,把张珊薇的芊芊玉足抄在手中。 “好漂亮的一只脚啊,桀桀——”怪笑两声,说不出的yd感觉:“荒郊野外,孤男寡女……” 张珊薇嫩白的面颊上,腾地窜起一抹红晕,啐了一口道:“死相,没正经的东西!” 再闹下去真该出事儿了……李鸿东不认为自己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还真没有那个定力。不过现实情况难以继续打情骂俏,一切还是以案情为重点。 想到这里,李鸿东掏出手机挂过一个电话去,嘟嘟嘟的没有人接听。张珊薇凑过身来,吐气如兰:“在给谁打电话?” “呃……我想让唐甜在警厅里布置一下多借调几个人来,咱只能大面积撒网了。这个磐安,咱志在必得。”李鸿东捏着手机,若有所思。 “咱们出来的时候,唐唐不是晕过去了么?你还让方茄陪她看医生去了呢!怎么就忘记了?”张珊薇提醒道。 李鸿东一拍脑门,这才醒悟过来。他和张珊薇动身来查探慕华的时候,唐甜突然就晕了过去。是李鸿东给法医方茄下的指示,让方茄陪伴唐甜去医院诊察。如今他自己却忘却了。 张珊薇这时已经接通了她父亲的电话,三言两语就解决了问题。张元桥答应派出大批人马,全城封锁。 李鸿东不禁暗嘆,有这样一个老爹,就是事事顺心。现在退而求其次,有这样一个搭档也是不错滴。处处绿灯的感觉,对于做过几日交警的李鸿东来说,真是舒爽得很。 李鸿东又给方茄挂了一个电话,确认唐甜所在的医院是三鹿市第二人民医院急诊科。仅凭李鸿东与张珊薇的能量,是没有办法在诺大的城市里有效率的追寻磐安的下落的。只好把希望寄託于领导全城撒网的决定。 作为特案一科的领导,李鸿东和张珊薇二人驱车来到二院急诊科。下车,进楼,在护办室出示证件,在护办室的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17号病室。 唐甜静静的躺在病床之上,唿吸还算平稳。张珊薇凑过身去,在唐甜的额头上轻轻抚摸。 “啊!”张珊薇叫了一声,迅速的把手撤了回来:“好烫!”唐甜的体温,几乎已经达到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烫?诊断为什么疾病?”李鸿东连珠炮似地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医生摇摇头,示意自己也讲不清楚。床头标籤贴上,写的是发热待查。医生解释道:“化验结果并无异常,患者只是高热不退,体温维持在39度以上……” 正说着,只听嘤咛一声,紧接着一阵叽哩咣当的声响,病床咯吱吱的叫唤几声,在这个充斥着来苏水味道的静寂环境之中,竟然带着三分妖异的气息。 张珊薇定睛一看,妈妈咪呀,原本神志不清的唐甜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来,双目直勾勾的望着前方。 “怎么了?怎么了?”张珊薇与李鸿东都急忙凑过身来,关心的问道。 唐甜眼神不知看向哪里,朱唇微启,突然道:“四十七分十七秒!四十七分十七秒!” “你说什么?”两人对于唐甜这莫名其妙的话语有些不明所以,无法理解她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唐甜并没有回应他们的问话,“咕咚!”一声,又直挺挺的躺了下去。“喂,喂,你醒醒啊!”张珊薇用力摇晃着唐甜的身体,试图把她从再次昏睡中惊醒。 第29页 滴答,滴答,滴答…… 墙壁上的钟表似乎为了迎合唐甜不清不楚的言语,兀自坚持不懈的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李鸿东顿时产生一种心脏也随之跳动的错觉,似乎随时在咽喉处候命,下一秒就会跳出口腔。 “啊……”唐甜蹭地又坐起身来,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张珊薇和李鸿东吓得够呛,甚至那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身体都是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四十七分十七秒!四十七分十七秒!”诡异的声调,仿佛来自地底的幽灵,重复着这莫名其妙的言语。 1-23 四十七分十七秒2 唐甜的话语,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种前言不搭后语,不是一整句的说话方式,也许只有说话者她自己心里清楚。至少李鸿东与张珊薇听的是云山雾罩,不明所以。 李鸿东掏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暂时记下这句话。呃,四十七分十七秒,四十七分十七秒。这里面,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秘密存在?是不是与现在调查的案子有关?李鸿东接连打了两个问号,才慢慢的把本子合上。 “方茄呢?” 唐甜说完那句四十七分十七秒,又一次的晕厥过去。唐甜的主治医生十分委婉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仅仅说了两个字:“出去!”这两个字比在警厅面对领导时候,更有一份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没有办法,为了唐甜能尽快康復,暂时的退避也是值得的。毕竟李鸿东刚刚上任,怎么也得做出无微不至的关怀的表面样子。庆幸的是手底下还有新分配给自己的一个人手可以试用,于是转向张珊薇问道:“方茄呢?怎么让唐甜自己呆在医院里?” 张珊薇嘟着嘴,不满的道:“我怎么知道!刚才你还给他打电话,怎么不问清楚一点?” 两人在医院的走廊里交谈。病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医生探出头来:“医院之内,禁止大声喧譁。你们的那位朋友工作上有些事情离开了,给病人安排了一个护工照料。” 李鸿东赶忙点头,拉着张珊薇来到医院的门诊大厅。旁边一间屋子里,一个年约六十上下,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冲着他们招手。李鸿东指指自己的鼻尖,道:“是在叫我?” 那医生神神秘秘的点点头,又招了招手:“来!” 两个人云山雾罩。这个医生李鸿东并不认识,不知道为什么会招唿他们。两人对视一眼,李鸿东道:“去看看!”张珊薇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抓住李鸿东的衣襟。李鸿东明显感觉到她的手指在颤动。 李鸿东轻轻一笑,安慰道:“有什么可害怕的?” 张珊薇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说话间走进屋内。李鸿东特意抬头看了看门口挂的标牌,写的是门诊办公室。 屋子里只摆着两张并排摆在一起的办公桌和四五把椅子。桌子上厚厚的一大叠文件。那医生闪身把二人让进屋内,鬼鬼祟祟的向着走廊里探了探头,确定没有异常之后,把门紧紧地关上。 “17床你们那个发热待查的朋友,从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怕是撞了邪了!”医生神神秘秘的道。 不会吧?难道这是一个神棍?李鸿东心中一动。撞邪的事情他也是相信会有的,可是从一个医生嘴里冒出来,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那医生注意到了李鸿东面色异常,嘿嘿干笑两声道:“我知道我作为一个医生,不应该做出这种怪力乱神的说辞。可是,这么多年临床经验告诉我,你们的朋友无论症状指征,还是综合化验检验的结果,都考虑是撞邪造成的。西医对这类的病症很是棘手,个人建议找个婆婆看一下,招招魂,也是不错的选择。” 李鸿东二人不禁讶然。那医生又自顾自地道:“我是希望病人尽快康復起来,才做出这样的建议。至于是不是能够接受,完全在你们自己。” 李鸿东见这医生说的如此郑重,不由得也动了心思。 高热不退。神智昏迷。四十七分十七秒。 时间大神! 李鸿东腾地站起身来。时间大神这四个字仅仅是在脑海里一晃而过,却给他自己带来无比的震撼。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如此想法,张了张嘴吧,却发觉自己由于激动造成一时性失语,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张珊薇看着李鸿东近乎不正常的举动,心中更是惊惧。她紧紧抓住李鸿东的衣角,道:“你怎么了?想到了什么?” 李鸿东回过头来,口中异常干燥。 “时间大神!它,难道真的存在?” 从案发到现在,时间大神这个字眼屡屡出现,却一直飘飘忽忽,似乎无处不在,却又难睹真容。 李鸿东紧紧握住医生的手,声音沙哑的道:“谢谢,谢谢。我们知道了,我会接受您的建议,去试一试。” 那医生这才展颜一笑,道:“不用客气,我一直坚持的信念就是,只要病人能够康復,又何必在乎是不是用的医疗手段呢?” 两人告辞出来,李鸿东还沉浸在思索中不能自拔。 如果安盛真的死于时间大神的诅咒,苏紫紫真的是因为与安盛的性接触而无辜牵连,慕华的死是由于时间大神安排的同一种夺命物质,那,唐甜又是什么情况下,才惹到了这个飘渺无迹的时间大神的呢? 第30页 李鸿东与张珊薇一直致力于侦破这个灵异案件,时间大神却没有因此而迁怒二人。它,究竟是不在意?还是其他什么因素? 为什么会找上在这个案件上并没有出什么力的唐甜? 唐甜撞邪,一定是撞到时间大神了么?李鸿东又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一丝怀疑。 可是如果不是,那这个“四十七分十七秒”又说明什么事件? 李鸿东低着头思索,张珊薇的目光在他脸上游弋,是谁说的来的,“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张珊薇觉得,自己已经不可救药的被这个认识时间不长的男人吸引住了。 两人各存心思,谁也没有注意到迎面来了一个端着水盆的汉子。 “咚!” “哎呦!” 然后是一阵叽哩咣当的乱响,来人与李鸿东撞在一起,脸盆里的水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 两人互相致歉,对自己不注意的举动表示歉意。李鸿东这才抬起头来,当他看到究竟是谁与他撞在一起的时候,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怎么是你!!” “啊——”那个人被李鸿东认了出来,脸盆也不要了,撒丫子就跑。 1-24 四十七分十七秒3 “说吧,你为什么从精神病院逃出来?” 李鸿东打开审讯的时候专用的高亮度檯灯,凝视着他的对手。 那人抬起手臂,挡在眼前。 在医院里不经意间撞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准备全城撒网搜查的磐安!这种情况下要是再让他脱逃了,那李鸿东这个警察,不当也罢。磐安也似乎认识到了当时的处境,只是稍微做了一点抵抗,就束手就擒。 李鸿东都觉得,自己此次的行动未免太顺利了些。于是顾不得吃晚饭,准备连夜突击审讯。如果能在磐安这里撕开一条口子,那这个案件才能够真正的柳暗花明。 磐安眯着眼,慢条斯理的道:“把灯移开,我一定会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哦?”李鸿东来了兴致,与张珊薇交换了一个眼神。 灯移开之后,磐安这才睁开眼适应了一下审讯室里幽暗的环境:“我没有从精神病院逃跑啊!二医院这边也在招募护工,我只是希望自己能有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才过来工作的!” 汗!狂汗!没想到磐安这个不像是理由的理由,却令人无法辩驳。 人往高处走,有一个更好的工作环境,当然没有人会去留恋原先的工作。李鸿东一时语塞,无从表达。 “那也不对。如果你心理面没鬼,在二医院急诊科的时候,为什么见了我就跑?”李鸿东加重语气。 磐安抬起头,道:“无缘无故撞了警察,咱这小老百姓哪能惹得起?只有跑呗!” 狂汗!这个人,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故意装傻? 李鸿东这才仔细观察磐安。 磐安长相併不出众,属于那种扔到人堆里就没有地那一类人。唯一令李鸿东印象深刻的,就是他血红的双目。这双眼带着莫名其妙的魔力,李鸿东心神一动——血瞳,并不是第一次遇见。他当交警的时候,朦胧间见到的那个下肢断去、穿着一袭鹅黄色短裙的、漂浮在空中的妖异女子,就具备这样一双血瞳。虽说后来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子,但诡异的事件李鸿东总是记忆犹新。 磐安侧过头去,避开李鸿东的目光。 这个人,肯定是在故意装傻!虽然他的理由也说得通,但是,一个走路不小心撞到警察都吓得满街跑的男人,又岂能会在警厅的审讯室里侃侃而谈? “啪!”张珊薇在一边听的郁闷,今日没法子,只好自己站出来唱黑脸了。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吼道:“你别你不说,你不说我们也知道!看见墙上这几个大字没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别吓我,我胆子很小的……”磐安嗫喏着,似乎自己就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平头百姓。一边说着,竟然闭上了眼睛:“我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们实在是不相信,我也没有法子。” 张珊薇火爆脾气一上来,就忍不住要发飙。这个傢伙纯粹一个钉子户,油盐不进么! 李鸿东劝住她,正待说些什么,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方茄探头进来,向李鸿东招了招手。 李鸿东一见方茄心中就来气,这小子,不好好去当法医也就罢了,安排他照顾病人都做不好,这个时候了,跑来做什么?一边想着,走了出来。 李鸿东掩上门,冲着方茄道:“你这一天都没见人影,跑哪里去了?”方茄一副委屈的表情,神秘兮兮的道:“老大啊,你可错怪我了。我有重大发现!”一边说着,凑过来跟李鸿东咬耳朵。李鸿东一把把方茄的头甩到一边:“什么毛病这都是!” 门吱扭一声打开,张珊薇闪身出来:“让他自己静静,这磐安难缠得很,撬不开嘴!”旁边几位路过的同事掩嘴偷笑,一个人道:“你们就是太温柔了,哪有你们这么审讯的?” 李鸿东没有理他。自己这个特案一科科长的职务,本就是捡来的一样,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偏偏自己不服输的性格,这一次说什么也得做出一点成绩来。 第31页 李鸿东拉着张珊薇、方茄回到办公室。“别理他们,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李鸿东安慰道。 方茄转身把门关好,才道:“我今天查过户籍资料,这个磐安有一个妹妹,叫做磐双双。这个女子,与安盛有一些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我又调查了安盛的一些歷史,他拍那部成名作《17k的爱情故事》时在苗疆认识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就是磐双双。我找到了磐双双的照片!” “行啊你!”李鸿东拍了拍方茄的肩膀,这可是一条极为有用的信息。怪不得这方茄不去当法医,非得来特案一科凑热闹!这傢伙还真有些头脑。 方茄不好意思的笑笑,道:“领导有方,领导有方!” 李鸿东接过方茄带来的照片,眉头一皱道:“这个磐安,暂时先晾他一会儿。回头把磐双双的照片给他看,吓唬吓唬他!” 磐安-磐双双-安盛,安盛-倪莲-慕华,如果这两条线不出现误差的话,那磐安参与到这件事情中便有了一个必然的理由。 “这照片,怎么这么面熟?”李鸿东捏着据说是磐双双的照片,陷入沉思。 “你看到美女就说眼熟!”张珊薇哼了一声。 方茄插话道:“咦,我怎么听着这句话有些吃醋的味道?” “滚!” 李鸿东还没说什么,张珊薇已经抬脚飞踢,方茄闪身避开:“脸红了哦!” 张珊薇不再理他,转身摆弄着电脑。 李鸿东没话找话:“咱们看看安盛导演的那部电影,放松一下呗!” 方茄道:“你们看,你们看。我就不当电灯泡了,我去给大家准备晚餐!”咕噜噜~,晚餐这句话,李鸿东才感觉自己真的是饿了。 “啊——”一声悽厉的惨叫划破夜空,从审讯室的方向传来过来。 “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审讯室的门打开着,磐安好整以暇的坐在屋子里。屋外围了一圈四五个省厅里的同事,还有一个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嘴角冒着白沫,脸色一片乌青。 几个警务人员都掏出配枪,指着磐安。李鸿东急忙分开众人,边走边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只蝴蝶闪着近乎妖异的翅膀,趴在磐安的肩膀上。 “彩翼蝶蛛!你想干什么???”李鸿东真的急了。 “别接近他,这傢伙是个妖怪!”一个同事举着枪的手不停地哆嗦,却还是善意的提醒。 “我要是不想呆在这里,你们谁也拦不住我!咱们相安无事,别再来惹我!”磐安语出惊人。 李鸿东听着乱七八糟的叙述,才明白一位同事看着他们特案一科的审讯方式不顺眼,试图进行严刑逼供,没料想磐安周身全是毒虫,被咬了一口。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伤人,有什么解毒的办法没有?”李鸿东给双方都找个台阶下。 磐安面色一寒,道:“挖个坑,膝盖以下都埋在土里三天三夜。”同事们正待反驳,李鸿东沖他们使个眼色:“中了这个毒,现代医学根本就没有办法,不怕死的就别信。” 这个事件之后,同事们一致认为李鸿东接触的人物,都是些神仙鬼怪,连带对李鸿东也敬而远之,不知是福是祸。 磐安既然有能力脱逃出去,为什么却依然要留在审讯室里?李鸿东百思不得其解。 “我希望你冷静一下,一会儿咱们好好谈谈。”一边说着,李鸿东把磐双双的照片递了过去:“我们知道的比你想像中要多得多。看你是否愿意抓住这个机会了。” 磐安接过照片,神色一变在变。没见他做什么动作,那两只趴在他肩膀上的彩翼蝶蛛慢吞吞的爬着,又躲到他宽大的袍袖里面去了。 “我自己安静一会儿。”磐安倒是不客气,把审讯室当成自己的家,竟然下了逐客令。 李鸿东知道,他这是有些松动了! 一群看戏的同事早已经散去,李鸿东也关门离开,有些事急不得。 方茄真的去买吃的了,办公室里只有张珊薇一个人。她正轻轻地抽泣着,脸上挂着泪痕。 “怎么了?”李鸿东走上前去,关心道。 张珊薇指着电脑的屏幕,示意自己在看电影。正是那令安盛一夜成名的大作《17k的爱情故事》。 影片简介是这样的:一个穷困潦倒的汉子在深山里做一份开矿採金的工作,在工作过程中他与金矿老闆的女儿互生爱慕,两个年轻人冲破世俗,不顾家人朋友的反对,走在一起。 男主觉得自己从未给过女子什么,心中不忍。由于工作能接触到金矿的关系,他开始偷偷摸摸的自己攒下一些。用这些成色不足的黄金掺杂了一些黄铜,给女子打造了一枚只有17k的戒指。 男主揣着刚刚打造好的戒指下矿工作,只因为这一次老闆许诺的工钱比以往高上许多倍。 矿难不出意外的发生了。女主疯狂的冲进矿区,在一片废墟中她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男主。男主艰难的掏出戒指给女子戴上,两人忘情的拥吻在一起。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男主的生死,落下悬疑,两人的感情,也不知发展到何方。 有人说,戒指之所以只有17k,说明这本就是一段不完美的感情,不会有结局。也有人说,戒指只是一个象徵,说明真爱可以冲破一切枷锁,有情饮水饱。 第32页 这部电影曾经赚取了无数青少年男女的热泪。张珊薇也不例外。 “……着名网络文学作家在王府井书店举行《法医灵异录》新书籤售会,详情点击……” 张珊薇骂道:“什么破事儿!怎么网际网路上gg越来越多!看了不过四十多分钟,中途竟然还插播gg!” “四十七分十七秒……这gg播的真是时候!”张珊薇擦了擦眼泪,无奈的道:“很不错的一部影片!……” …… 李鸿东并没有挺清楚张珊薇后面说些什么,他只觉得晴天一个霹雳,炸响在他的面前:“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很不错的一部影片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不是这一句!” “这gg播的真是时候!四十七分十七秒!啊!四十七分十七秒!”张珊薇顾不得看接下来的剧情发展,把影片重新定格到四十七分十七秒的位置上。 苍翠的远山,蒙蒙的细雨。好一片江山风光! “这里!这里,放大一点!” 李鸿东指着萤屏,发掘新大陆似地怪叫。 他手指的地方,似乎是一个模煳地人影,在空气中飘飘荡荡。 张珊薇赶忙把那一部分放大,再放大。 一个身穿鹅黄色短裙的女子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这个女子,绝对不是影片中哪一位演员!而且,这部片子是一部爱情故事,也不应该出现这种毫无意义的特技镜头! 那女子仿佛是吊了威亚一般,凌空迎风而舞。时间明明是定格在四十七分十七秒的位置上,但那女子似乎是活动的一般,给二人带来无比的视觉冲击! 这个女子,真的曾经见过!李鸿东心中巨震,那一日做交警时,见到的一定是她!她为什么多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难道这里面……李鸿东正想着,突然“啊——”的一声大叫,一个身躯扑在自己身上,吓了李鸿东一个激灵。 “她,她会动……她回过头来了!”张珊薇指着电脑屏幕上那个女子的背影,一边说一边口齿不清的打着寒战。 这只是在一部影片中截取的一个镜头而已,就算他拍摄的传神,也不至于在一个本已经定格的画面上作出移动啊!李鸿东定睛一看,妈妈咪呀!那女子果然回过头来,冲着李鸿东妩媚的一笑。 血红色的瞳孔,在淡灰色的背景中,妖异的似乎滴出血来。 1-25 悽美的爱情故事【大结局】 空气仿佛都被抽离干净,李鸿东觉得自己的唿吸都有些困难。眼前场景变换,已经失去了张珊薇的踪影。这里绝对不是自己所在的那间办公室! 周围怪石嶙峋,李鸿东几乎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他自己的身躯轻若无物,飘荡在空中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言语。摸摸自己的脸颊,手却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唯一存在的就是思想的感知,其他不復存在。 眼前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一个女子,依旧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衫。她面容清秀,肤色白皙。琼鼻之上,汗滴隐隐。薄薄的嘴唇微微开启,神色中充满幸福的蜜意。 “啊——”李鸿东注视着这一切,突然心中惊叫一声。 那女子带着甜蜜的神情,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刀来,反手斩在自己另一条嫩的白里透红的臂膀之上。鲜血喷射一般涌了出来,转瞬间便湿透了衣襟。只是她面部表情仍旧十分平淡,甚至略带欣喜——强烈的对比令李鸿东心中揪紧。她这是在做什么? 她的美,动人心魄。李鸿东惊异于她的美色,试图伸出手去阻止她近乎自残的举动。可惜他自己的存在,只是一个局外人,旁观者。对眼前即将发生的惨剧,没有丝毫能力阻止。 女子身边的草丛之中,唿啦啦的出现数不清的小动物。李鸿东定睛一看,这里面竟然都是毒物!巴掌大的蜘蛛,吐着丝飞快的爬行;背嵴上满是疙疙瘩瘩的蟾蜍,一蹦一跳的从杂草丛中越出身来。一滴滴淡黄色的毒液,正从它背嵴上的瘿瘤中滴落下来。所过之处,青翠的乱草剎那间变得枯黄,迅速流逝着本不长久的生命气息。 一切都在迅速的发生着,没有一丝声息。静谧的让李鸿东只想大口的唿吸。 那群毒物被鲜血刺激出狂热的兽性,争先恐后的爬上女子的身体,汲取着激射而出的热血。 那女子腿部自膝盖以下,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毒虫,在李鸿东头皮发麻的目光中,她裸露在外的小腿,竟然被啃食干净!森森白骨,暴露在空气之中。李鸿东心中不忍的移开目光,却讶异的发觉,那女子竟然嘴角上翘,面带微笑;仿佛极为享受一般心满意足。 这是怎样诧异的场景!就在这视线游弋时,女子小腿的腿骨片片剥脱,一霎时被分食干净。 只是那女子依旧停在半空,没有了腿部的支撑,她,是如何做到的? 毒虫们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似乎吃饱了一般,唿啦啦的在极短的时间内散了个干干净净。如果不是女子失去了双腿,李鸿东真以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耳畔响起风声,唿唿的吹过。干枯的杂草四散吹开,草丛之中却没有了那群毒虫的身影,仿佛它们本就是来自地狱的幽灵,完成使命后又重新归结于阴曹地府。 第33页 有声音了!除了惊惧,这是李鸿东最大的感觉。 那女子抬起头,似乎发觉了李鸿东的存在,对着李鸿东所在的方向,展现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女子双目赤红——血瞳!李鸿东定睛一看,这女子分明就是那一日在交警台上指挥交通时,依稀间见过的那名女子!只是那一日,她面部被朦胧的雾气遮掩,并没有今时今日看的这般清楚。 磐双双! 李鸿东心底窜出一个名字!是的,刚刚还见过方茄带来的照片,这个失去双腿却依旧杏目含笑的女子,就是磐双双! “啊……”李鸿东大叫一声,头部莫名的一紧,阵阵疼痛传来,他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抓住她!强烈的意识在脑海中盘旋,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必须与磐双双交流一番,心中的疑问,实在太多。 “啪!”手掌中温热细腻,是一条女子的手臂!“我竟然抓到了!”李鸿东心中一动,不知道自己何时摆脱了旁观者地身份,真真切切的参与到其中来。 “你干什么!放手,你抓疼我了!”熟悉的声音响起,李鸿东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张珊薇咧着嘴假装痛苦万分的表情。 自己的手掌,紧紧地抓在张珊薇的左臂上。 “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方茄拎着两袋食物,探了探头又缩回去了。 “滚进来!饿死我了!”张珊薇轻轻挣脱李鸿东的手掌,脸上升腾起一片红晕。 李鸿东这才回过神来,四下打量才知道自己一直就呆在办公室里,哪里都没有去。 只是刚刚那好像真实发生的事件,难道仅仅是黄粱一梦?! 李鸿东伸手搓搓脸颊,犹自有些发烫。 电脑屏幕依旧是放大的磐双双的身影,只是浅浅的模模煳煳看不太清楚的一个背影而已。她到底是不是磐双双?仅仅是这个背影,难以做出准确的判断。 “你刚才看到什么没?” 方茄带来了肯德基的全家桶,一字排开摆在办公桌上。李鸿东嘴里叼着东西,唔囊不清的道。 “什么?没有啊。你说把影片局部放大,我就照做呗。你盯着看了一会儿,就抓住我的胳膊,抓得我好痛!”张珊薇藉机诉苦。 难道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可是一切又那么真实。磐安,磐双双。 磐双双失去双腿,为什么却还是欣喜幸福的表情? 还有磐安,他为什么不逃跑,却还停留在这个城市?他到底是不是最终boss,幕后真兇?他有能力简简单单的就解决了试图暴力执法的警厅同事,却为什么单单对自己没有施加伤害? 无数的疑问盘绕在脑海之中,令李鸿东有些食不甘味。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请进!” “疑犯磐安要见主管这个案子的最高领导,王哥你去看一下?”是一个警厅里的同事。 “我之所以没有离开这座城市,是因为还有一个心愿未了!”磐安没等李鸿东说话,就主动拉开话题。 李鸿东其实还有很多关心的问题自己解释不通,但既然磐安打算开口,那先听听他说些什么也不错。磐安这个人心机很深,又有一定的反侦察经验,断然不是一个简单角色。 磐安顿了顿又道:“这个心愿,就是我答应过慕华,一定会把倪莲的病治好。” 原来磐安早有预感,知道李鸿东等人早晚会怀疑到他的身上。与其四处躲避,还不如相信“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所以才选择了二医院作为一个临时的暂居之地。 李鸿东觉得自己对磐安的认识,越来越不足。如果说他就是幕后黑手的话,那他为什么还要在慕华丧命之后,不顾自己的安危,坚持着那份约定? “如果我不想留在这里,谁也阻挡不住。”磐安一边说着掀起衣襟,肥大的衣服遮盖下,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毒虫。 “啊!”张珊薇遮住双目,被眼前这蠕蠕而动的虫子们吓得不轻。 “之所以没有伤害你,是因为你胸前挂的那一枚吊坠。”磐安把衣服穿好,神情有些落寞。 “哦?”李鸿东惊讶了一下,看看自己的胸口。 “这块吊坠用的玉石,是我妹妹双双用处子之躯暖过的。一共制作了两枚,一枚留在我这里,另一枚送给了我的朋友李文东。”磐安慢条斯理的道。 李文东!李鸿东那无处不在的大哥!怪不得自己会常常在意识深处遇到磐双双,原来是这枚吊坠惹的事端。玉石通灵,古人诚不我欺。 “安盛的死,我是知道的。虽然我也不希望他活的舒坦,但人真不是我杀的。慕华的死,纯属意外。本来彩翼蝶蛛就是一个双刃剑。用的好了可以治病,用得不好自己搭命,这一点慕华他自己也是清楚地了解的,你关上录音笔,我给你讲一个故事。”磐安换了换坐姿,依旧是不愠不火的语调。 李鸿东神色有些尴尬,没想到还是被他看穿了。只得把录音设备关掉,随手扔在桌子上。 “话说那一年……” 那一年,就是安盛着手拍摄《17k的爱情故事》的那一年。 安盛到贵州采景,遇到了清丽脱俗的磐双双,顿时惊为天人。在安盛强大的爱情攻势下,两人迅速的坠入爱河。 第34页 磐双双与磐安这一枝,是正宗的蛊苗传人。他们的父亲磐老大,就是这一枝的族长。 蛊苗传人是难以长时间离开居住地的。他们本身为了修习蛊术,自幼便接受毒虫的试炼。 所以当磐安知道了双双的事情以后,曾经极力的反对过这份感情,可惜当时的两人已经是油盐不进,并没有把彼此的身份当做一回事。安盛还信誓旦旦的表示,愿意选择居住在蛊苗居住的山区。 只可惜安盛并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在蛊苗山区居住了两个月之后,难以接受苗区沉闷气息的安盛,终于选择告辞离开。他承诺安顿好了凡尘事务,还会再次回来蛊苗区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磐双双给安盛下了蛊毒。这只蛊,名字就叫“专情”。 下蛊的时候安盛是知道的。只是一个在现代高度发展的文明社会中,他并没有太过在意。 再后来,磐双双知道安盛爱上了别人,心中一段很长的时间内郁郁寡欢。她知道,安盛大婚之日,就是他丧命之时。专情蛊,一定会在那个时候发作。 后来某一天,双双突然高兴起来。磐安起初以为是由于蛊毒的关系,磐双双感应到了安盛即将回来。可惜事实证明磐安的判断是错误的,安盛,毕竟没有回来。 磐双双真的是太爱安盛了,她竟然做出了一个令磐安不能接受的决定。那就是,她要撤销这次施蛊事件。 用磐双双的说法,那就是爱一个人,就希望他过的幸福。如果安盛在红尘社会中能体验自己的幸福的话,磐双双宁愿放弃自己,成全他。 之所以用放弃自己这样的言辞,那就是施蛊者若想撤销一次蛊毒,必须接受所施之蛊的反噬之苦! 磐双双,在那一次的反噬中,失去了双腿。 “怪不得!”李鸿东惊叫起来:“刚刚我的神识被这股气息吸引,见到了磐双双百虫噬体的全部过程!当时我还惊疑,为什么这样的痛苦,她居然还面带微笑——现在我明白了,她那是自愿去做的!” 一个女人,为了情,竟然如此的不顾一切!安盛何德何能,会得到这样一名痴心女子的爱慕! 李鸿东心中暗嘆,如果自己未来的女友能有磐双双一半的好,那他自己宁愿含着捧着,决计不会令她受到一点伤害! 磐安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双目含泪。 磐双双失去双腿,事情并没有结束。如果这期间安盛能够回来,磐双双还有可能保住一条命。 磐安疯了似地四处打探安盛的下落,并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他见到了安盛,但是安盛并不同意回到苗疆,为此,磐安甚至动了杀机。但是磐双双的一个电话,在这时又救了安盛一命。 她说,即便安盛移情别恋,她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一切都是她自己自愿的。如果磐安杀了安盛,她死后也会不得舒心。 安盛,依旧没有回来。 磐双双,死了。 百虫噬体,毒素攻心。再加上安盛的离情,磐双双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勇气和决心。 再后来,磐安来到三鹿市。他已经被復仇之心蒙蔽了心窍,顾不得妹妹的嘱託了。 机缘巧合下,磐安遇到了醉酒的慕华。当时慕华单思的女友投入了安盛的怀抱,这令慕华十分愤恨。两人有了共同的“敌人”,把酒言欢,聊得好不欢畅。 慕华知道安盛曾经被“时间大神”诅咒过,便设计了金碧酒店的大钟事件。 只是直到安盛死去,磐安都说不清楚他究竟是死于诅咒还是蛊毒。因为磐安清楚地知道,专情蛊即便是施蛊者撤销,也是可以有一些诱发因素再次发作的,比如说,精神高度紧张状态下的催眠术。 而大钟,也是催眠术一个优良的载体。 实话说,磐安讲故事的手段并不高明,没有太多的阴阳顿挫。可是,就在他这近乎平淡的叙述中,李鸿东和张珊薇都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魔力。也许,是故事本身的剧情,太过感人的缘故吧。 张珊薇眉头紧锁,眼眶含泪。磐双双对于她来说,是一个素未平生的女子,不过这个女子为了爱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惊心动魄。 李鸿东被故事所感动的同时,并不像张珊薇那般感情用事。他仔细咋么磐安所讲的故事的每一个细节。不能因为他是大哥王日斜的朋友就网开一面。在案件真相与朋友之情中间,李鸿东心中还是十分纠结的。不过,作为一个警务人员,为含冤而死的死者伸张正义,无论何时也应该是排在第一位的。 本来磐安讲故事的时候,是希望李鸿东自己单独倾听的。可是李鸿东多了一个心眼。这种事情必须再有一个旁观者在场,以示清白。这个旁观者,非张珊薇莫属。毕竟她的另一重身份,是领导的女儿。 李鸿东从故事所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凝视着磐安血红的双目,道:“你这个故事,讲的很动听。不过,我不能全部相信。你除了陈述安盛的该死之处以外,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已经去世的慕华身上,慕华如果自己能解决问题,为什么还要牵扯到你的身上?” 磐安桀桀怪笑,道:“真有你的!好吧,实话说,我在这个事件里面,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毕竟从我的本心来说,我是不希望安盛这个狗东西活的长久的!” 第35页 仅仅是推波助澜,按现有的证据还真没有办法定磐安的罪行。作为“受害者”的家属,磐安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也是法理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而且从李鸿东以及张珊薇心底,对磐安还是有一些同情的。 不过,慕华临死之前,口口声声说什么“时间大神”什么“非人力所能抵挡”之类的言语,甚至他还说过,金碧酒店的大钟之上,被“神”涂抹了夺人性命的药物,这些事,李鸿东还是考虑不清楚。 听李鸿东陈述了心中的疑问,磐安又是哈哈大笑,道:“有些事,是你们一直不清楚的。这个慕华在他的单相思女友投入安盛怀抱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一个病人。这是我在三鹿市精神病院听那里的专家们讲解的,慕华,是一个偏执型精神病患者。医院里还有他的病例,你可以去查询一下,我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你。” 偏执型精神病患者!李鸿东大为讶异。这是他一直没有想到的一个可能。这种病人,习惯于把梦境与现实相结合,又擅长于不着边际的幻想。而且,一旦自己心中认定的事实,那就是坚持到死,绝不动摇。 从安盛的嘴里,慕华得知他曾经受到过时间大神的诅咒;从磐安这里,他又知道了安盛曾经被下过“专情”蛊毒,多种信息在他脑海里杂糅,才造成后期他种种怪异的行为。原来一切,都是慕华自己臆想的结果! “我承认利用一个精神病患者是极不道德的行为,但是这也是慕华本人的心愿不是么?换一个角度来说,我还是帮助了他!”磐安有些无耻的说道。 归根结底,在这次安盛的案件之中,磐安虽说行为有些无耻,但毕竟没有亲自动手。而慕华也仅仅是一个受害者而已。用一件大钟来致人死命,这个报告上去怕领导们也难以置信。唯一无辜的冤魂,应该就是正红极一时的女星苏紫紫了,她并没有招惹到谁,只是因为与安盛不清不楚的两性关系,就直接导致了英年早逝。 “你为什么会做出把整件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们的决定?难道,仅仅是因为我颈上带着的这块玉?”李鸿东有些头大,这种事情不搞个清楚明白,心中总归是有些芥蒂存在。 磐安换了个一本正经的表情,严肃的说道:“嗯,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你的兄长王日斜,对我们蛊苗一族有着深深的恩情。虽然他不求我们的报答,但我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恩人的兄弟纠结在这件我有能力帮助的案件之中,而不去施以援手。再有一点就是,在这块玉里,我依稀看到了我妹妹的影子。安盛的死,也许她真的是不愿意见到的。” 李鸿东点点头,爱情是盲目的,生死不论。 磐安出了一口长气,有些幽怨的道:“我答应过慕华,要把倪莲的病情控制好。这件事情一解决,我就离开这繁华的都市,回到我的苗疆去了——我真的不太适合这里的生活,太累!” 时间流逝,没有足够的证据起诉磐安,只好把他放了。 李鸿东皱着眉,思索着应该怎么上报这个案件。 没有受益方,全是受害者。 两天后,省厅公布了案件调查结果。由杰出的传染病学专家,享受政府特殊贡献津贴的两院院士钟北山先生出来闢谣。钟北山先生解释说,导演安盛死于一种新发现的由性接触传播的“17k-1”病毒,这种病毒直接侵袭人的遗传基因上的第17号因子,可以导致人体的瞬间衰老死亡。不过没有必要恐慌,这种病毒仅仅是一个单株的变异体,并没有继续传播下去的可能。 三天后,李鸿东从精神病院接出来了无辜“被精神病”的老九,自然是好吃好喝招待一番。老九感嘆言多必失,自此沉默了许多。 七天后,精神病医院方面传来消息,倪莲已经病癒出院。 两个月后,李鸿东接到磐安打来的电话,声称自己要结婚了,新娘子就是,倪莲。两人携手回到苗疆,甘愿做一对避开红尘的亲密恋人。 夕阳余晖的映射下,张珊薇挽着李鸿东的臂膀,行走在店铺林立的步行街上。 张珊薇心情大好,这件事让她明白一个道理。 爱一个人,就把他拴在自己视线五步之内。任何外力都不足以维繫,包括,蛊。 ————【本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