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警手札》 第1页 [侦探推理] 《悍警手札》作者:血漫黄沙【完结】 文案: 身为菜鸟刑警,却天性兇悍,与同样身为勐人中的战斗机的搭档纵横暗黑城市,横扫那些无时无刻不在制造着血腥、暴戾、杀戮,以及种种超乎人类神经承受极限、令人髮指的恐怖罪行的渣滓们,并将其全部送上法律的绞刑架,一个都不宽恕!然而,突如其来的龙脉特工的身份,却将两… 正文 第1章 暗黑城市藏杀机 天空中电闪雷鸣,黑压压的乌云很有质感地垂下来,使我感到了一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与恐惧感。 我孤零零的一个人,穿着件好象古代囚服般的破衣衫,赤脚跑在满是黄土与沙砾的地面上,身后,暴风恣睢,黄土漫漫。 我不停地奔跑,尽管前面和后面都是一望无际、沟壑纵横的荒野,但内心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心悸与惊恐却越来越强烈,以至于我尽管跑得肺部火烧火燎、感觉像濒临爆炸的锅炉一样,却丝毫不敢慢下脚步。 恍惚中,我感觉自己跑进了一处不断闪现着幽绿的光芒的洞穴里,洞穴很深,地表呈现出向下的斜坡走向,我鬼使神差地沿着那道斜坡向洞穴深处走去,一路上,光线愈发暗淡,仅有洞壁上不断闪现出的忽明忽暗的光亮可以使我勉强看清脚下的石板路上满是凌乱的白骨。那些白骨,无疑都来自人类。 踩着那些不停地发出"咔咔"的断裂声的白骨,我身体僵硬、腿脚不受控制地往下走去,渐渐的,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处很宽敞的石洞,有着圆拱形的顶部,在圆顶的下面,矗立着一个奇大无比、几乎占据了洞穴三分之二空间的绿色青铜巨鼎,鼎身铸满奇怪的阳文,六条同样粗大的铜锁链的一端分别与巨鼎的鼎盖相连,另一端则没/入石壁中,看起来浑然天成,好像那些铜锁链就是从石壁里生出来的一般无二。 我忽然感到自己象失重了似的,浑身无力,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浮了起来,躺在半空,并缓缓地向那尊巨鼎移动过去。 六道铜锁链"哗啦啦"一阵作响,鼎盖被提到石洞的顶部,而我,则被置于鼎盖之下,鼎身之上。 鼎盖悬在我的头上上,颤颤巍巍,就像一把随时可能落下的巨斧。 我大骇,潜意识中知道一旦鼎盖掉落,就会将我砸得粉身碎骨,化为肉泥。 这时,我感觉好像有什么绳状的东西在我的背上攀援缠绕,遂费力地转头看向身/下,赫然看到一条条紫色的带状物体密密麻麻地从鼎身里冒了出来,正沿着我的背部向身体正面蔓延。 我被那些紫色的带状物体勒得肋骨都快要断了,心肺也似乎被肋骨尖锐的断茬儿刺破,剧痛迅速传遍全身。 我忍不住痛唿了一声,那些紫色的带状物体就像蛇一般飞速缩回到鼎身里,我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原本黑气瀰漫的鼎身里突然翻滚出沸腾的乳白色浓汤,那些汤不停地冒出一个个大如人首的圆形气泡,我正看得肝胆俱裂,那些气泡一起翻转过来,我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唿出口--那些气泡竟然全是一个个面色惨白、双目通红的人头,颈部以下血肉模煳,但那每一个人头却又眉眼翕动,分明是活着的。 那些人头见我拼命扭/动身躯并声嘶力竭地喊叫着,竞相发出瘆人的狂笑之声。同时,一条条紫色的带状物从那些活着的人头的嘴里激射而出,然后顺着我面部和身上的每一处孔隙钻入我的体/内,就像捕食的蜘蛛一样,疯狂地吸吮我的内脏和肌肉组织。 我身体无法动弹,但意识尚存,能清晰地感受到四肢和腹腔一点点干瘪、塌陷,灵魂也开始从肉身中被挤压出去,另一个看起来有些透明的"我"一脸悲泣地与面如死灰的我四目相对,我知道,那是我的灵魄,我要死了。 那些如带子一般的活死人头的舌头骤然缩紧,我已然如同薄纸的身体轻飘飘地被卷进鼎身里,我用铅灰色的眼球哀怨地看了一眼石洞里的景象,就被那些人头裹挟着往深不可测的鼎身里沉去…… "铃铃铃",一阵刺耳的闹铃声将我从梦魇中惊醒,我慵懒地从被窝里钻出来,看了看表,早上7点50分,又看了看厚厚的窗帘依然遮挡不住的活力四射的七月阳光,很不情愿地半坐起来,斜靠在被子上点燃一根烟,准备定定神。 隔壁,死胖子依然是鼾声大作,看来,这厮象往常一样,在等我这个人肉闹钟去叫醒他。 我光着脚丫子下了地,拉开窗帘,看着楼下那条已经是熙熙攘攘的车流与人流的马路,打开窗户,深吸了一口饱含汽车尾气的空气,心里终于踏实了:很明显,我还活着。 我吐出一口浓烟,驱散了那个伴随了我十几年的梦魇带给我的惊悸,这种惊悸,我已经习以为常,但每次醒来,出于生理反应,仍会心头撞鹿,需要平復一下心绪。 我叫郎干,曾是一名内蒙古警察学院的优等生,擅长缜密推理,毕业后,被分配到位于内蒙古与黑龙江交界的边陲小城雅市,成为了这个县级市公安局的一名刑警。 雅市虽然地处偏僻,却扼守着外界进/入绵延不绝的大兴安岭腹地的交通咽喉,公铁路发达,而且,雅市与唿伦贝尔大草原毗邻,周边既有煤矿,又有金矿,还盛产木材。如今什么最宝贵,除了人才,就是资源,所以,雅市尽管地处偏远,经济倒很发达,但与所有依赖单一资源产业发展的城市一样,低技术含量、高产出的资源开採与销售在带给城市发展的血液的同时,使一向乐于追求短平快的市委、市政府不愿再扶植髮展其他支柱性产业,因而,在雅市,除了以煤、金、木为主的大型厂矿,最多的,也是最常见的,就是形形色/色的娱乐行业。 第2页 而娱乐行业,又是滋生黄、赌、毒等社会毒瘤的沃土。 还有,围绕着煤、金、木为主的大型厂矿的巨额利润,黑恶势力也再想方设法地用暴力的吸管吸吮着丰富的营养,并迅速地茁壮成长,直到进化为一只只可以吞噬一切并散播苦难与恐怖的恶魔。 雅市自建市以来,本地人口始终未能突破50万大关,但伴随着大量外来务工人员的涌入,城市开始迅速扩张,周边大量的低矮棚户区包围着光鲜的主城区,看起来就像是一群无赖不怀好意地窥视着一位富家千金,随时都想去揩点油、捞一把,占点儿便宜。 这,就是我现在身处的城市,一座在每一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都有恶之花在悄然开放的城市。 刑警,就是拨开乌云、将阳光直射进每一黑暗角落的盗火者。 这不仅需要勇气与现身精神,还需要暴力,尽管我们一向对暴力执法深恶痛绝,但作为一个成人,嘴上说的,和他内心的所想的,往往是截然相反的,谁要是对一个成年人的话深信不疑,那他一定是放弃治疗了的不幸的患者。 好了,一支烟将燃尽,是时候去隔壁的卧室叫醒那个估计哈喇子已经打湿了梦中小宇宙的胖子了。 我到卫生间弄湿了一条毛巾,然后再进到那间混杂着脚臭、汗臭与烟油味道的房间里,一个体形肥大、白肉似雪的彪形大汉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大张的嘴发出震耳欲聋的鼾声,气势骇人。 看着那胖子枕头上可疑的水渍,我会心一笑,娴熟地将湿漉漉的手巾塞进了胖子的背心里,而后欣欣然地转身快速离开卧室,背后,传来嘎嘎纯的东北口音的破口大骂声:"两钱你大爷的,你他妈总这么整你有瘾是吧,擦……" 本草纲目曰:湿手巾可以清火明目,对祛除睡意、治疗赖榻有奇效。 对了,那个大唿小叫的胖子嘴里的"两钱"是我的绰号,既是形容我瘦,也是郎干的谐音。 至于胖子,他的学名叫龙五锋,是唿伦贝尔警校毕业的。这厮天性嫉恶如仇,富于正义感,是可以为兄弟挡子弹的真汉子,但性情暴躁,能动手就不吵吵,熟悉者知道他是警察,不熟悉者,往往会认为他是黑社会的大哥。 不过,别看这厮体胖如二师兄,却身手敏捷,擅长综合格斗与精准射击,并且与我几乎是前后脚地被分配到雅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四中队,一起跟着我们的师傅黎仕其,一个鬍子拉碴、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老头学办案。 黎师傅很低调,虽然他挂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兼四中队中队长的职务,却从不招摇,话也不多,可队里上至队长教导员、下至各路队副中队长,无一不对老头恭敬有加,原因只有只一个,那就是威信是打出来的! 黎师傅从警30年,破过的奇案怪案不计其数,在公安厅乃至公安部都有一定的名头,加之刑侦大队里有一头算一头,大部分都是黎师傅带出来的徒弟,谁敢对他不敬。就算市局葛继新局长见到他老人家,都要停车寒暄几句,就那么拉风。 局里分配我和胖子跟着黎师傅,不知道是觉得我们俩骨骼清奇,是可造之才,还是觉得反正黎师傅快退休了,领着两个大男孩瞎胡闹一下,让他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熬到退休就得了,反正,我们俩稀里煳涂就成了黎师傅的关门弟子--因为他退休在即,也没时间再收徒弟了。 胖子老大不情愿的起来,一边絮絮叨叨地数落着我的不厚道,一边洗脸刷牙放屁排毒,整理完一切,我们俩一看门厅里挂着的苹果型电子时钟,正好8点1分,遂默契地一笑,从六楼下到一楼,钻进我们那安全系数百分百的九手捷达车,驶出了小区。 第2章 女丽人喋血家中(上) 门口的煎饼西施一见我们的车号,照例会丢下客人,跑过来给我们送上两套多加了鸡蛋不加价的煎饼果子,并照例丢给胖子一个媚眼,然后苹果5s脸绯红地跑回去继续挥毫刷辣酱。 直到这时,浑身一激灵的胖子才算彻底清醒过来,一边嚼着抹满了浓浓爱意的煎饼果子,一边一脸“我现在很受伤、很受伤”地开着车。 煎饼西施一直不避行迹地明恋着胖子,这一点,连成天坐在保安室前面晒太阳的吴老二都看出来了,对了,吴老二是个盲人,由此可见,煎饼西施对胖子的用情之坚与轰轰烈烈。 “哥们,实在不行,你就从了吧,这年头,能碰上一个肯为你死心塌地的女人不容易。”我吃完了两个鸡蛋的煎饼果子,看了一眼胖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挤兑他道。 “滚犊子……”胖子看向我,声振寰宇地一声暴喝,然后,就闯红灯了。 执勤的交警是我的警校同学,看了我们那破头破脸的破车一眼,一脸不忍地转过身去了。 我们刑侦大队是单独办公,四层办公楼在延安路与重庆路的交汇处,当时起这地名的哥们看样子不缺乏幽默细胞,硬是让曾经水火不容的国共两党的帝都比邻而居,其世界大同的情操真是可嘉。 进到我们位于三层的四中队,其他的同事们都已经开始忙碌了。我和胖子走到我们靠窗户的办公桌前,还没等坐下,黎师傅就走了过来,斜睨着我们:“咋地,早上吃人肉了,嘴丫子通红的。” 我和胖子忙不迭地擦掉嘴角的辣酱,就听黎师傅继续说道:“走吧,五所刚接到报案,他们下辖区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个女人死在了自己家中。” 第3页 一听有案子,我和胖子顿时精神一振,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我们恨不能每天都有杀人、抢劫的大案子好一显身手,以满足我们内心的英雄情结。 黎叔儿见我们俩一听有杀人案居然眉开眼笑,就跟中了大乐透似的,一脸匪夷所思地摇摇头:“你们来早上忘吃药了吧?” 其他警龄稍长的同事们看着我和胖子,也是一脸善意的哂笑,大概他们也都是打我们这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青葱岁月熬过来的,对于我们这种行为是感同身受,见怪不怪了。 出了警队,我和胖子跟着黎叔儿钻进那辆四组专用的、刚改喷完新式警用标识的起亚轿车里,胖子驾车,朝案发地驶去。 在黎叔儿的指指引下,胖子将车开进了天伦名都小区,雅尔市的一处高档小区,里面的住户多为富商或殷实的官员。 警车在15号楼前停下,一单元外已经拉起了警戒带,几名派出所民警正站在警戒带外面维持秩序。 门口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还有几个大金鍊子小手錶、衣着光鲜的男子正气势汹汹地与民警争吵着。 我们将车停在一旁,下车走到警戒带附近,扒拉开围观的人群往里进,就听见那几个男子正一边撕扯着民警的衣服,一边情绪激动地大吵大嚷道:“警察咋地了,警察就牛逼啊,这是我家,我回家不行啊,好狗不挡道,撒逼楞地让开,听见没?” 那几名派出所民警被撕扯得警服扣子都崩开了,警便帽也掉在地上,看样子也气得够呛,但仍在努力压制火气,不停地重复着“警察正在勘查现场,希望居民予以配合”的语言。 见同行被如此挤兑,我和胖子是连连摇头,现如今,老百姓好像对警察的怨气特别大,逮着机会就要发泄一番。分析箇中原因,确实是有一些害群之马的劣警作奸犯科,侵害了群众的利益,引发民怨,却要绝大多数兢兢业业地忠实履行职责的警察一併跟着背黑锅,真是令人扼腕嘆息。 因为刑警经常要下去走访,所以我们一般上班都不着装(穿警服),故而,当黎叔儿、胖子我们仨从人圈里往进挤的时候,引来了其他围观人员的白眼,不过,一见胖子那高大的足以遮挡住手机信号的硕大身躯及欠揍的表情,就都没脾气了。 挤到警戒带前面,胖子伸手一抓其中一个动作最激烈的男子的右臂:“有事儿说事儿,别嘴里带啷噹儿,警察也是人,也有尊严,知道不?” 啷噹儿是东北土语,意思是说话时喜欢带脏字眼儿。胖子这么说,多少有些教训那男子的意味,因而,那男子回过头,拧着眉毛看向胖子一瞪眼,冷笑道“:“你他妈干啥的,舞舞玄玄地想打抱不平啊,操!” 看那几个男子恨不能将人民币都粘在一起穿在身上的张扬劲儿,应该是属于暴发户一类的群体,平日里有点儿钱,张牙舞爪惯了,所以虽然见胖子长得人高马大的,但并没有收敛,而是松开那些民警,奔着胖子就去了,还准备伸手围殴胖子。 黎叔儿将我拽到一边,冷眼看着那几个作死的货。倒是那几名派出所民警慌了,上前要阻拦那几名暴发户,怕仗义执言的胖子吃亏。 胖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叫得最欢的那名男子:“你快把我惹毛了知道吗,懂事儿的话,赶紧消失,听见没?” 那几名男子以为胖子这是挑衅,更来脾气了,相继抽下裤腰带,准备用带有铁质卡头的一端抽向胖子。 胖子向来是能动手就不吵吵,还没等那几名男子全部抡起皮带,就一脚踹在了那个离他最近、且刚才沖他瞪眼睛的男子,一脚,就踹了一脚,那名男子就“嗷”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手捂小腹,吐了一地,身子抖得象雨中的枯叶。 剩下的那几名男子一下子就被胖子的超强战斗力震慑住了,愣在那里,掉头跑吧,怕栽面儿,想上吧,又不敢,尴尬,那是真尴尬。 胖子斜睨了那几名外强中干的男子一眼:“瞅啥,扶着他,赶紧滚蛋。” 打发走那几名男子,一名年纪较大的派出所民警朝胖子一拱手,苦笑道:“兄弟,谢谢你的仗义相助,现而今儿这警察,太难干了,是个人就敢和你拔横,你要态度不好点儿,一个电话打到督察处或捅到网上,领导指定往死了收拾你,怕媒体炒大了影响自己的乌纱翅……” 第3章女丽人喋血家中(中) “哥呀,警察不是这么当地,知道吗,该出手时就出手,要不然还有啥威慑力啊?”胖子见老警察一副伤心不已的表情,是又气又乐,心说还是头一回看到干警察能干得这么憋屈的,真是开眼了。 “兄弟,你不知道,那几个王八蛋都是靠捞偏门发得横财,黑白两道都说得上话,我们惹不起人家,人家一个电话,上头就得撸我们,唉!”老警察看出胖子有点儿可怜他们的意思,脸一红,半是抱怨、半是为自己开脱地解释道。 “行了,我叫您一声大爷吧,你可别说了,再说下去,我都没信心再干下去了,得嘞,劳驾您让让,我们要进去开工了,呵呵”胖子实在不愿意和那多少有点儿胆小怕事的老警察磨牙,一亮刑事案件现场勘验检查证,就准备进去了。 “啊?你们是警队的啊,哎呦,咋不咋说啊……”一见我们是同行,那老警察可更臊得慌了,忙不迭地抬起警戒带,示意我们进去。 第4页 黎叔儿懒洋洋地弯腰钻过警戒带,临近楼道时,回头问了那老警察一句:“你原先在哪儿上班了,我咋没见过你呢。” “我是莫拐派出所的,刚调回市里没俩月呢。”老警察憨厚一笑,答道。 “噢,”黎叔儿点点头,“难怪,对了,告诉你一声,对那些狗仗人势的瘪犊子,你不能太客气,要不然,他们能熊死你,知道吧!” 看着黎叔儿和我们的背影,老警察脸上都冒汗了,一扭头,问旁边的警察:“他们,是谁啊,咋这么牛逼啊,就跟九几年的警察似的,抬手就打,啥也不惧。” “那老头儿我认识,叫黎仕其,是刑侦大队的祖师爷,至于那俩年轻的,不认识,大概是刚分配的,要不咋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劲儿呢,等干长了,吃到苦头了,就跟咱们一样了,知道保住这身衣服,每月混工资养活老婆孩子才是正事儿”那警察摇头轻笑,一副看破红尘的无所谓的样子。 这是一栋12层的电梯楼,黎叔儿领着我们上到六层,出了电梯,就见整层楼只有一个门,黎叔儿一笑:“这一层只有一家,来吧,让你们看看有钱人的土豪生活。” 门是虚掩的,黎叔儿用脚勾开门,就见里面全是忙忙碌碌的警察,无一例外,都戴着头套和鞋套,正在埋头进行现场勘查。 黎叔儿一言不发地从兜里摸出鞋套和头套,递给我们,我们穿戴完毕,进到室内,房间很大,看那格局,起码得有一百七八十平米,装潢的是富丽堂皇,而且居然还有上下楼,其豪华与阔气跃然眼前。 我和胖子跟着黎叔儿,绕过那些撅着屁股、拿着小刷子,正对可疑的家具、扶手等物件可劲儿喜刷刷的同行们,进到紧邻二楼楼梯口的一间主卧里,因为那里不断爆闪,应该是刑事技术人员正在为尸体拍照。 进到主卧,一个正忙碌的中年警察一抬头,见黎叔儿领着我们进来了,放下手里那个好像信号发射枪似的黑色物体,朝我们迎了过来。 我和胖子都是警校毕业的,对一些新近出品的刑事勘验检查器材还算门清,所以,我们俩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支“信号枪”吸引住了,其实,那个傢伙的准确名称为紫外观察照相仪器,属于高、精、尖的新型刑事勘查技术设备,主要用于在案件现场勘查及物证提取中,可以利用紫外观察照相系统发现和提取光滑的玻璃、陶瓷、搪瓷、照片、部分塑料、部分油漆和部分胶带粘面等疑难客体上的汗潜指印也就是指纹。 这紫外观察照相仪器造价不菲,八九十年代的时候,市值近四十万人民币,就算是现在,大概也得值个十几万,算是刑事勘查技术设备中的贵族一级了。 见我和胖子爱不释手地过去摆弄那个紫外观察照相仪器,那中年警察一皱眉,看向黎叔儿:“这俩愣头青哪划拉的,可到不见外,自来熟……” “啥话啊,还划拉的,你上大街给我划拉几个科班毕业的愣头青去!”黎叔儿眼睛一竖,声调瞬间就高了,“我们是来接手这案子的,你们的人可以撤了,赶紧的。” 那中年警察对于黎叔儿的恶劣态度不以为忤,看样子与黎叔儿应该是很熟稔了,只是息事宁人地一笑:“行了行了,知道你老黎头儿护犊子,我说,这就是你新收的俩徒弟吧。” 黎叔儿打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好了,过来看看被害者吧。”中年警察对黎叔儿的恶劣态度并不计较,看起来他们之间似乎很熟稔。 听见中年警察的话,那些围在尸体周围,对尸体极其周围的物品、痕迹进行拍照、录像,以在尸体移动前提取有关痕迹、物证的警察们迅速散开,一具俯卧在橡木地板上的女尸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具女尸目测身高接近一米六五左右,体形纤细,两条苍白圆润的美腿呈半弯曲状叠压在一起,一头蓬松弯曲的黑髮散落在白如羊脂的裸肩上,与身上穿着的水波纹的吊带齐膝白色真丝睡裙形成强烈的色差,愈发显得妖冶妩媚。 说实话,如果那具女尸不是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而是躺在罗帐低垂的香床上,绝对是一个令人怦然心动、慾念横生的尤物。 但是,那具女尸后心上插着的那柄只露出红色刀柄的水果刀将这一切美丽与妖艷都打得粉碎,一缕香魂,不知归往何处去了。 “我们初步勘查了一下,从被害人体外伤来看,这背部的一刀应该是致命伤,当然,被害人是否在中刀以前服用过药物或中毒,还需要法医解剖之后才能够最终确定死因。”中年警察看向我们,解释道。 “嗯,你们是打算将尸体运回哪里解剖啊?”黎叔儿皱着眉毛看着女尸,含煳不清地问了一句。 “我们打算在提取完尸体周围的物证及检材之后,将尸体运回警队解剖,由小烟主刀,怎么样?”中年警察徵询黎叔儿的意见。 “可以啊,对了,这案子是你们重案大队主办还是我们四组主办啊,我看你倒是挺热心的嘛,啊?”黎叔儿乜斜了那中年警察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放心,我只是负责出现场,其余的侦办工作,你就自己来吧,放心,我不和你抢功,我自己还一屁股烂事忙不过来呢。”那中年警察呵呵一笑,又去拿起紫外观察照相仪开始忙活,不再理会黎叔儿。 第5页 至此,我和胖子才听明白,这中年警察原来就是刑侦大队教导员兼重案大队大队长周文龙,一个同样赫赫有名的刑侦专家,还是雅尔市公安局局长助理。 第4章 女丽人喋血家中(下) “死者是徐燕吧?”黎叔儿看向周文龙问道。 “对,是徐燕,本市知名的女强人,有最美女企业家的美誉,可惜,如今却是香消玉殒,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周文龙一声轻嘆,饱含世事难料的沧桑之感。 “对了,咋没看到她的亲属来啊?”黎叔儿四下看了一圈,有点儿不解地问道。 “哦,是这样,徐燕婚后一直未生育,和老公付景林一心一意打理生意,这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呵呵”周文龙摇头苦笑道。 “付景林?鑫鑫矿业有限公司的老总?”黎叔儿问道。 “对,你对付景林应该不陌生,上次他们矿场的二号井被暴徒打砸,还是你带队去处置的,你忘了。” “嗯,我记起来了,真是巧了,当时那付景林惹上了丧彪那伙黑恶势力,差点引上杀身之祸,没想到,自己的老婆却死于非命,上哪儿说理去,娘的。” “对了,你们现场勘查得咋样了,门窗是否遭到破坏,室内财物有无丢失,还有,谁第一个报的案?”黎叔儿话锋一转,看着周文龙连珠炮地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嗯,初步勘查之后,门窗没有撬压的痕迹,室内也没有被明显翻动的痕迹,当然,是否有财物丢失,还需要等死者的丈夫回来清点后才能知道……” “他丈夫呢,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见到人呢?”黎叔儿打断周文龙的话,问道。 “我们已经通知付景林了,他人在矿上,正在驾车往回赶,大概得三四个小时才能到。”周文龙答道。 “哦,好了,勘查这活儿就辛苦你们了,老伙计,我们先回警队,联繫小烟准备尸检,好吧。”黎叔儿突然很和气地冲着周文龙说道,语气转化之快,令我和胖子简直要以为黎叔儿有人格分裂症状了都。 “少来这套,你这老小子一向用时朝前、不用朝后,甭跟我玩儿这煽情的套路,告诉你,勘查完现场,我们将笔录给你们一扔就走人,你可别打我的人的主意,我们自己还忙得脚打后脑勺呢。”对于黎叔儿的客气,周文龙丝毫不动容,反倒用话先堵住了黎叔儿的嘴。 黎叔儿张了张嘴,琢磨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话,临末了一翻白眼,领着我们磨身便走。 出了门,回到警队,黎叔儿给技术室打了个电话,才知道法医冷小烟去下面的镇区出现场了,其他法医也都各有任务,黎叔儿没办法,只好又给周文龙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先将尸体拉到警队后院的冷库里,以防尸体腐败,湮灭证据。 死者的丈夫付景林早于法医赶到了警队,一见到铁箱里徐燕僵硬的尸体,付景林顿时面如死灰,呆立在尸柜旁双唇颤抖、眼神涣散,看着七尺高的汉子瞬间就被突如其来的丧妻之痛给击垮了,我们心里也都有些恻然,无言都拍了拍付景林的肩膀:“你节哀顺变,现在怀念死者的最好方式,就是配合我们尽快抓到兇手,还你妻子一个公道。” 付景林毕竟是在生意场上浸润多年,心理自我调节能力极强,很快就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在向徐燕深深一瞥之后,就跟着我们默默地回到了警队的办案功能区接受询问。 据付景林回忆,妻子徐燕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加之自己最近一直在远离雅尔市的公司下属的煤井里指挥生产,而徐燕则负责公司日常的经营运转,这几乎是他们夫妻俩结婚以来始终保持的生活状态,早就习以为常了。 “你妻子,或你,在做生意时有没有结下仇家,或者是有啥竞争对手没有?”黎叔儿追问了一句。 付景林想了想,摇摇头:“要说做生意得罪点儿人,是不可避免的,但要说杀我或我妻子,好像还没到那个份上,不至于,不至于。” 付景林下意识地从一尘不染的西服里掏出一盒软包中华,大脑思考着,手则机械地掏出烟来分发给我们,但被我们谢绝了。 “嗯,你再回忆回忆,别急着下结论,还有,你跟着我们的民警回家一趟,看看家里丢没丢啥东西,一定要看仔细了,知道吗?”黎叔儿刻意叮嘱了付景林一句,并安排两名刑警陪付景林回家。 付景林前脚刚走,法医冷小烟就回来了,人还没进办公楼,就听见小丫头银铃般的笑声,胖子则是脸色一变,大汗珠子都下来了。 冷小烟是胖子的天敌,尽管小烟身材娇小,胖子魁梧健硕,尽管小烟弱不禁风,胖子体壮如牛,但胖子就是害怕小烟,那是真怕,只要小烟一瞪眼睛,胖子立马就中毒死机,卑服的,大气都不敢出,怕,那是真怕,用黄宏的话说,就是一米八的大个子,被小烟熊得滴熘乱转。 当然,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胖子之所以那么怕,或者说是宠着小烟,是因为他是发自肺腑地、一发不可收地喜欢小烟,那种铁了心的喜欢,就跟我们小区门口的煎饼西施喜欢胖子是一样一样的,海枯石烂,此心不渝,必须地! 冷小烟一进刑侦大队办公室,就直接冲到了我和胖子的那间大办公室里,大大咧咧地往胖子的办公桌上一坐,拧开胖子桌上的绿茶饮,一边豪饮一边问道:“死胖子,找你姐我干什么,请吃饭啊,呵呵” 第6页 胖子一脸赔笑:“想去哪儿吃,你吱声,多大点儿事啊,呵呵” “滚蛋,吃你妹吃,刚才剖了一呈巨人观的腐尸,害得我胆汁都吐出来了,那么大一滩疙瘩汤,哎呦,我的小胃胃啊……”冷小烟脸色煞白,可以想见那具腐尸臭气熏天、肌肉组织呈粘稠液态状的恐怖景象。 “放心,这具尸体绝对不会再噁心你了,嗯,说的不恰当点儿,这具女尸,堪称是一件艺术品。”胖子只顾着安慰冷小烟,却忘了一个大忌,那就是你永远不要当着自己马子的面去玩命夸另一个女人的美丽,即便那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也不行。 果然,胖子话音未落,冷小烟俏脸一寒,重重地将半瓶绿茶墩在了桌子上,跳下办公桌,掉头就走。 “你干啥去啊,又咋地了这是?”胖子不明所以,苦着脸想拉住冷小烟又不敢。 “我饿了,就想吃跟一堆腐肉似的下水汤,别跟着我啊,要不我跟你翻脸!”冷小烟回过身,气唿唿地朝胖子比划了一个斩首的动作,再一转身,就撞在了黎叔儿身上。 第5章 杀人动机 “跟谁呀这是,把丫头气成这样,啊?”黎叔儿戏嚯地看着脸色绯红的冷小烟,故意装煳涂、打哈哈。 冷小烟的父亲是和黎叔儿同一年进的公安局,冷小烟15岁那一年,她的父亲去一个流氓团伙(现在的黑社会团伙)里当卧底,结果意外掉脚儿,惨死在那些丧尽天良的流氓刀下,连尸首都被扔进粉碎机绞成了肉泥。 作为烈士之后,冷小烟大学一毕业,就被特招进了雅尔市公安局,后又被保送到渖阳刑警学院深造,如今已是雅尔市首席资深法医,虽然她才只有23岁。 因为黎叔儿与她的父亲是莫逆之交,黎叔儿平日里对她们母女也是照顾有加,所以,在冷小烟心里,黎叔儿就像是影子父亲,十分亲昵。因此,一见黎叔儿打趣地看着她笑,冷小烟不禁有些忸怩,低垂着秀髮,安静了。 “把奶喝了,去干活。”黎叔儿将一盒装牛奶递给冷小烟,语气严厉又不乏父爱的慈祥与骄傲。 冷小烟偷偷瞪了胖子一眼,悻悻地出去了。 “你们俩,是跟着小烟去做尸检记录,还是跟着我去找个人?”黎叔儿看向我和胖子,问道。 “跟着您跟着您……”胖子忙不迭地连声说道,他是真被冷小烟给收拾怕了,那是真怕。 “那我去给小烟打下手吧,总得有人记录吧。”我淡淡一笑,主动替胖子顶雷。 于是,胖子跟着黎叔儿去询问第一个进入现场的报案人——死者徐燕家的小保姆。临出门时,胖子一脸感激地朝我一竖拇指:“两钱,真够意思,我记着了,呵呵” “擦,认识你是我今生最大的败笔!”我失笑地看着胖子,心说你们俩打情骂俏,我还得嘚嘚瑟瑟地两头和稀泥,这是招谁惹谁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我出了警队办公楼,来到警队后面紧挨着车库的解剖室兼冷藏室,一间大热天也透出阴森冷气的白色的孤零零的小房子里。 “来了,把这个戴上,一会儿内脏的味道能熏死人。”已经戴好了严严实实的塑制防护服、臂套长筒胶制手套的冷小烟扔给我一副口罩,示意我戴上。而徐燕的尸体,已经被面朝下摆在了不锈钢的解剖台上。 “你一个人将尸体弄上去的,力气不小啊,胆儿也够大的嘿!”我看了看娇俏玲珑的冷小烟,真不敢相信她有这种体力与胆量,能将徐燕的尸体从冷冻柜里搬出来再放到解剖台上去。 “切,我还敢一个人晚上去坟地验尸呢,然后,破了一桩媳妇儿伙同情夫下毒害死丈夫的奇案。”冷小烟不无得意地瞟了我一眼,似乎感觉我惊嘆里面有小瞧她的意味,那副孩子气十足的较真儿令我忍俊不禁。 但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冷小烟用剪刀绞开徐燕的白色睡衣,露朝背上的那把致命兇器——水果刀。 冷小烟没有犹豫,一指我:“照相。” 我照完兇器的原始插入位置及肌肉组织周边情况后,冷小烟利落地拔出兇器,放在了一旁的塑胶袋里。而后,开始比量伤口的长度、深度,嘴里快速地念叨着:“深约8厘米,宽2.5厘米……” “咦?”冷小烟低下头,仔细地在伤口周围看了一会儿,有些不解地起身看着我,想说什么,但最终也没说出来。 我飞速记录下这些对案情至关重要的线索与证据,冷小烟则将尸体翻了过来,除去体表剩余的睡衣,一具凹凸有致的女性酮体出现在眼前。 “喂,你不会心生邪念吧?”冷小烟回头看向我,拿我开涮。 我脸上一红,一咧嘴:“得了,好好地,啊,哥没那重口味。” 冷小烟促狭地一笑,开始仔细检查尸体表面,嘴里又开始碎碎念:“左颈、左小臂、右胸、右肩都明显的伤口,根据伤口的内部和表面特徵,初步判断该多处伤口是遭受锐器所致,其中,左肩伤口2厘米……” 检查完体表,冷小烟持手术刀,沿着尸体的两乳之间切入、下划…...我看着眼前那灰白色的脂肪层与暗紫色的肌肉组织,胃里开始本能地翻涌。 第7页 对于我的异样,冷小烟浑然不觉,依旧很敬业地一边打开尸体腹腔查看脏器,一边继续说着:“尸斑属于浸润期,手指按压不能退色,切开尸斑处皮肤则见皮下组织成紫色,没有血液从血管断面流出,死亡时间应为一天已上……” “我、我出去一趟……”我实在坚持不住了,一把撕下口罩,跑出解剖室,吐得昏天黑地,直不起腰来。 四十分钟以后,冷小烟笑嘻嘻地出来了,看着吐得眼泪汪汪的我,一脸坏笑道:“活该,看你下次还逞不逞能,替死胖子挡枪,嘻嘻” 我擦了一下眼泪鼻涕:“不挡了,你就是用ak47把他突突了,我都不挡了,再挡我是孙子!” “行了,收工了,别装可怜了,啊。”冷小烟象逗孩子一样看着我,扬了扬手里的解刨记录,乐不可支。 我咬着牙站了起来,他大爷的,今天这面儿算是栽狠了,丢人丢到姥姥家了都。 回到警队,我刚坐下点上烟,还没抽上两口,黎叔儿和胖子就一脸油汗地回来了。 “见到报案人了?”我问胖子。 “见到了,”胖子抢过我手里的烟,狠嘬了一口,“死者家的保姆报的案,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估计是头一次遇到这事儿,都吓掉魂了,啥也提供不出来。” “你们这头儿咋样,有啥发现。”黎叔儿看向我,又将目光移向冷小烟,问道。 “呵呵,郎干哥哥看着尸体,有种大海的感觉,嘻嘻”冷小烟看向我,笑得花枝乱颤,直至被黎叔儿严厉地瞪了一眼,才止住笑,“死者的左颈、左小臂、右胸、右肩都明显的伤口,是遭受匕首一类的锐器所致,根据伤口的癒合程度,可以判断该多处伤口的形成早于后心处的创伤,而死者右后心处被锐器插入,致穿透胸腔刺破右肺,并最终失血性休剋死亡。” “综上所述,死者的死因系被人用刀从后背刺破心肺导致失血性休剋死亡,属他杀,兇器就是那把长约10厘米,宽约3厘米的水果刀。”冷小烟说完,拍拍手,一副没事儿人的休闲样子。 “死者生前或死后有遭到性侵的痕迹吗?”黎叔儿沉吟了一会儿,问道。 第6章 疑点重重 黎叔儿这一问,我和胖子也不禁凝神静听,这倒不是我们八卦,对这档子事儿有什么浓厚的兴趣,而是若论起杀人动机,不外乎情杀、仇杀、姦杀、抢劫杀人、激情杀人几大类。 黎叔儿这么问,就是想确定一下犯罪嫌疑人的动机是不是情杀或姦杀,如果能确定死者生前受到了性侵害,那么,就可以缩小侦查的范围。 “嗯,我刚才尸检时,发现死者处女膜属于陈旧性撕裂,yin道内没有提取到**或其他体液,死者的私密部位也没有擦伤或抓伤,不太象是强姦杀人,不过,死者身上多处有浅表性刀伤,形成的时间又早于背后的那处致命伤,说明死者生前应该遭到过袭击或虐待,所以,也无法排除死者是否遭受过性虐或家暴之类的摧残,您也知道,现在的有钱人,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特殊嗜好……” 说到这里,冷小烟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还有很奇怪的一点,就是在死者后心处的伤口周围没有发现尸斑,其中原因有两种,一是死者中刀后大量且快速失血,导致血管内无血液供组织液稀释,尸斑也就无法形成,二是可能因为尸体在冷藏柜里冷冻了一段时间,导致本来就不明显的尸斑消失,这种情况以前在处理被冻死的无名尸体中也遇到过,当然,死者的确切死亡时间,还要等胃部食物消化程度检验结果出来以后才能确定。” “嗯,”黎叔儿满意地点点头,“工作做得不错,叔儿很满意,你注意盯着点儿化验结果,我们再去和死者的丈夫见个面,看看他家里丢没丢啥东西。” 打发走冷小烟,胖子总算松了一口气,黎叔儿看了胖子一眼:“完犊子玩意儿,一个小丫头就把你整得一点儿脾气都没了,你还能干啥!” 说完,黎叔儿站起来,拍拍屁股,“走,会会那个付景林去,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的反应,太过淡定,这么强的心理素质,真就是干出点儿啥石破天惊的大事都不足为奇。” 去案发现场前,黎叔儿给陪着付景林回家的两名刑警打了个电话,确定他们还没有离开徐燕和付景林的住宅以后,我们三人驾车赶到了徐燕和付景林的豪宅。 一进门,我们就见付景林失魂落魄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妻子无端被杀,丈夫睹物思人,这种表情也不为过,可是,或许受黎叔儿刚才那番话的影响,我突然觉得付景林这样做,是不是在演戏,主要是演给我们看的呢?其目的,就是澄清自己,洗脱自己的嫌疑。 侦查办案最忌讳的就是先入为主,做有罪推定,于是,我使劲晃了晃脑袋,不让这种有害的念头控制住我的思维与判断力。 “家里丢了什么吗?”黎叔儿问付景林。 “我大致看了看,别的都没丢,就少了一部索尼摄像机。”付景林抬起头,眼神疲惫地望着黎叔儿,回答道。 “摄像机?大概值多少钱?”黎叔儿随口问道。 第8页 “不贵,大概也就五六千快钱吧,买了有快两年了,具体价格我也记不清了。”付景林回想了一下,答道。 黎叔儿一吸熘冷气,又看了看室内的陈设,感觉犯罪嫌疑人不像是谋财害命,因为倘若犯罪嫌疑人杀人是为了劫财,那么,这家里的任意一样陈设,还有徐燕那丝毫未被动过的首饰,哪一样的价值都远远超过那部摄像机。 “摄像机里有啥重要资料或影像吗?”我看着付景林,出其不意地插了句话。 这是一种询问技巧,就是要利用被询问人或讯问人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因紧张、慌乱而脱口说出实话。 “没啥重要资料或影像,就是一些我们出去旅游或亲友聚会时的视频和照片,这个我很清楚。”付景林的表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看样子倒不像是隐瞒了什么。 黎叔儿看着我和胖子,不易察觉地一笑,瞅那情形,大概是想告诉我们,小子,看见没,这案子,开始有点儿意思了啊。 付景林是和我们一起下的楼。站在楼下,见左邻右舍均有脑袋趴在窗户上探头探脑,付景林悽然一笑,看向黎叔儿说道:“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暂时没了,不过,最近你最好不要离开雅尔市,一来是我们有事儿好随时找你,二来,你爱人的尸体尸检完以后,需要家属签字认证,然后领回尸体该怎么办怎么办。对了,徐燕在雅尔市有没有其他亲属啊?”黎叔儿搓搓手,问的永远比答的多。 “没有,徐燕父母早亡,又没有什么亲属,就连我们结婚时,她的娘家亲戚都是她的闺蜜代替的。”付景林答道。 “好吧,你去哪儿,我们送你。”胖子客气了一句。 “不用了,我让司机来接我,回我父母家去看看,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也不能总瞒着老人。”付景林又是苦楚地一笑,随即转身落寞地向小区大门方向走去。 “叔儿,你怀疑付景林有作案嫌疑?”我和胖子一使颜色,一起望向黎叔儿问道。 “案子破了之前,谁都有嫌疑,再说了,这付景林不是声称一直在煤井那块儿指挥生产吗,怎么西服这么干净?就算不下井,煤矿那种生产作业环境,也不会保持的这么体面吧?”黎叔儿看着付景林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胖子刚驾车离开天伦名都小区,黎叔儿的手机就响了,是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张航打来的,让我们回局里参加局务会议,汇报一下徐燕被杀案件。 来到市局五楼的小会议室,副局长张航、局长助理、刑侦大队教导员兼重案大队大队长周文龙、刑侦大队大队长李国志、法医冷小烟和几名参与徐燕被杀案现场勘查的民警都已经就坐。 黎叔儿看了一圈会场,懒散地坐在靠墙角的一张黑色圈椅上,一言不发。 我和胖子一见黎叔儿如此,也不好坐在张航副局长他们围坐的圆会议桌上,只得挤坐在黎叔儿的旁边,并沖冷小烟尴尬地一笑了事。 好在对于黎叔儿的特立独行,张航、周文龙、李国志他们都已是习以为常,也不介怀,张航清了清嗓子,说道:“人齐了,咱们现在开个简短的案情分析会,大家碰碰情况,再拿出下步侦查思路。” 第7章 恆记寿衣店 周文龙和李国志首先简要汇报了一下现场勘查的情况,因为在现场提取到的毛髮等检材还在化验之中,他们除了对于现场的一些基础性分析之外,也没有新的见解。 副局长张航在听取案情汇报的过程中,一连接了两个电话,似乎有什么着急的事儿,见周文龙和李国志没什么说的了,就看向黎叔儿:“老黎,你有啥见解,摆一摆嘛。” 黎叔儿一嘬牙花子:“案件现在汇集上来的线索太少,咱们又不是阴阳先生,能掐会算的,这得需要捋着徐燕的社会关系去摸排,看能捞上点儿啥线索。我觉得,就目前来看,一是要再次对现场进行勘查,确定徐燕的第一死亡地点是哪儿,是卧室,还是其他地方;二是要走访邻居,调取小区监控录像,看徐燕最后一次出现在小区是什么时候,身边有无可疑人员;三是抓紧对现场提取的检材做鑑定,看那些毛髮能不能牵出与案件关联的第三方。还有,那个报案的小保姆要抓紧再取个材料,看看最近徐燕都和谁接触,这或许是个突破口。” 黎叔儿侃侃而谈,喧宾夺主,张航、周文龙、李国志几个倒成了路人甲,就在那抽着烟听着,跟小学生似的。 “嗯,摸排的任务就请周局、李队儿受累吧,我们三个想去付景林的矿井去走访一下,看看他们夫妻感情啥的咋样。”黎叔儿看着周文龙和李国志,话说得客气,却不容置疑。 说完了,黎叔儿掐灭菸蒂,看看副局长张航:“没事儿了吧,那我们就走了啊。” 见黎叔儿起身潇洒地转身就走,我和胖子也跟着站了起来,同时暗自一竖大拇指:这老头儿,真牛逼,把谁也不放在眼里啊这是。 我临出会议室门时,听见张航呵呵一笑:“你们瞅我干啥,老黎不是已经安排完了吗,那就撒愣地办吧,走走,赶紧都走。” 很多时候,作为领导,不禁要有容人的雅量,还要懂得放权,要敢于让下属去自主地发挥其特长,显然,张航就属于这样知人善任的领导,能摊上这样的领导,倒是我和胖子的福分啊。 第9页 胡思乱想着,我跟着黎叔儿和胖子出了市局的大楼,进进出出的警察看到黎叔儿,有叫师傅的,有叫叔儿的,还有叫二大爷的,但无一例外的,就是对黎叔儿透出一股真情实意的热络。 “叔儿,您这是桃李满天下啊,我们俩跟着您学习,三生有幸啊。”胖子不失时机地恭维起了黎叔儿。 “屁,还三生有幸,你知道你姓啥不,扯犊子!”黎叔儿瞥了胖子一眼,压根不领情。 上了车,胖子一挂档,那辆起亚警车一拱,刚要踩油门,坐在副驾驶上的黎叔儿伸手一比划:“走,去市医院那的六道街。” 到了市医院附近,黎叔儿并没有去医院,而是让胖子将车停在了一处藏在街角不显眼的地方的小趴趴房前,寒酸的门脸上挂着块倒了一半的黑色牌子,上书四个白字:恆记寿衣店。 “哼唧寿衣店,这名字霸气啊,呵呵”胖子瞄了一眼那块一泡尿都能浇倒的、岌岌可危的牌子,乐了。 “你们在车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黎叔儿嘱咐了我们俩一句,就下车进到了那间寿衣店里。 “黎叔儿去寿衣店干啥,家里有啥事儿啦?”胖子回头看着我,吃吃窃笑。 “闭上你的乌鸦嘴,让黎叔儿听到非废了你不可。”我看了一眼说话不走脑子的胖子,靠在坐背上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听见一声铃铛响,我睁开眼,看见黎叔儿从寿衣店里出来了,身后,一个面色惨白、好像终日不见阳光的瘦弱青年送他出来,那青年头髮很长,遮住了一半的脸,但依稀可以看出是个眉清目秀的翩翩花美男,只是面色太过青白,让人隐隐感到有一丝鬼气。不舒服。 上了车,黎叔儿下意识地摸了摸鼓鼓囊囊的夹克衫,看了胖子一眼:“走吧,去矿井。” “您认识道吗,我可没去过付景林的矿井。”胖子笑着问黎叔儿。 “我去过,那次要不是我带着特警队及时赶到,就出大事儿了,不过看那付景林看我的眼神,他似乎已经把我忘了,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呵呵”黎叔儿意味深长地一笑,随口念出几句诗句。 我诧异地看了一眼黎叔儿,他刚才念的那四句诗出自白居易的《琵琶行》,意思是商人只顾谋利,而完全不理解琵琶女内心的需求,经常动不动就让琵琶女独守空房。 而黎叔儿隐喻的商人,无疑指的就是付景林了,难道,黎叔儿是怀疑徐燕的死与付景林有着某种关系? “干咱们这行,需要的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在案子未破之前,任何人都可能是有罪的。”黎叔儿没回头,却好似已经看穿了我的心思,自言自语道。 车内一时陷入寂静之中,但我和胖子并不是对黎叔儿的话不敢苟同,而是心悦诚服,很多时候,这些老侦查员们用时间、甚至是用鲜血积累下来的经验,远比我们书本上学来的东西要实用的多,也管用的多。 警车驶出市区,道路两边人家越来越稀少,渐渐的,就只剩了广袤的麦地、油菜地。又走了一段路,麦地、油菜地也消失了,道路两边,全是高大的桦树、松树混交林,层层叠叠,连阳光都遮蔽住了,车子行驶在由一个个交织在一起的树冠组成的“遮阳伞”下,斑驳的阳光从树叶的间隙处投射到车窗上,我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支离破碎的阴影,再加上一股股凉气扑面而来,那种感觉不是惬意,而是诡异。 “叔儿,你领得这是啥道啊,咋跟有土匪出没的乱葬岗似的呢?”胖子望着昏昏欲睡的黎叔儿,一龇牙,问道。 “小子,你还真蒙对了,这里在**时,真是刑场,那时候,公社就有权决定枪毙谁,光67年到68年,这里就毙了上千口子的人,血渗到土里,草长得都黑绿黑绿的,唉。” 黎叔儿嘆了口气,不再往下说,似乎沉浸在了那个血腥年代的黑色回忆里。 第8章 诡秘的地棺(上) 第8章诡秘的地棺上 警车行驶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我们终于进入到了矿区,一个到处都是低矮的平房与高大的煤堆、矸石堆形成鲜明对比的、空气中瀰漫着呛人的硝烟味道的巨大村落。 说实话,对于矿区,我们一向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因为,来矿区务工的外来人员众多,其中不乏身负罪恶的杀人犯、强姦犯、抢劫犯……可以说,在矿区的那些低矮的平房里,有很多,都隐藏着比煤炭还要黑、还不敢见天日的罪恶,所以,每次社会治安集中整治行动,矿区都是打击的重点区域,但却收效甚微,因为,每次在警方行动之前,那些人间恶魔都会事先得到消息而逃遁。 为此,雅尔市公安局局长葛继新勃然大怒,在全警大会上拍了桌子,骂了娘,但依然是无济于事,即便是在行动前提前收走参战民警的手机,知道临出发才通知行动地点,亦都无法阻止消息的走露,这也是雅尔市公安局至今未破的一桩奇案。 进入矿区,正赶上一拨矿工从井下出来回家。一见到警车,那些面目黧黑、愈发衬托得白眼仁特别醒目的矿工们眼冒凶光地看着我们,充满了敌意。 这也难怪,每次清查时,由于肚子里憋着火,再加上一些民警主管地将所有矿工都归为犯罪嫌疑人或准犯罪嫌疑人的行列,言语粗暴,肢体动作幅度也大,造成警民关系持续紧张。当然,这里面还有更深的原因,就是在那些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的矿工里,真的就有仇视警察的犯罪分子! 第10页 眼下,我们无暇理会他们,胖子将车开到一群裸露着肌肉鼓鼓的胸膛的矿工跟前,剎住车,放下车窗,尽量客气地问道:“哥们,打听个道儿,付景林的矿井咋走啊?” 那群矿工不客气的上下打量了我们一会儿,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吐掉嘴里的烟屁股,伸手一指西面:“往前开,大概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谢了。”胖子关上车窗,驾车朝西向开去。 那群矿工没有耍我们,二十几分钟之后,我们真的看到了一个灰突突的大厂区,电子门旁边的跺墙上镶嵌着一排鎏金大字“雅尔市鑫鑫矿业责任有限公司”。 胖子摁了半天喇叭,也没有人出来看电子门,没办法,我们只得下车步行进到厂区里。 厂区很大,到处停放着刨煤机、截煤机、煤电钻等各种採煤设备,还有一些用保温板和彩钢瓦建造的车间,什么洗煤车间、选煤车间的,一堆一堆山也似的煤堆随处可见,就是看不见有工人。 “喂,你们是干啥的,谁让你们进来的,想偷东西啊?” 我们正眯着眼睛四下打量,身后忽然传来嘶哑的咆哮声,我们一回头,见四个喝得醉醺醺、大概四十来岁的汉子一人拎着一根镐把,便骂边朝我们跑了过来。 “我们是警……”胖子刚说出一个警字,那几个汉子已经冲到了我们跟前,二话不说,一照面,四根镐把子就分别砸向我和胖子,黎叔儿见机快,早就躲到一边看热闹去了。 一见那些醉汉眼神狂躁迷离,我就知道这些傢伙属于典型的酒闹儿,就是喝点酒以后极度兴奋,非得惹点事儿才舒服,而且他们喝得五迷三道的,你跟他们说啥,他也听不进去,于是,我也没再费口舌,单臂一压其中一根镐把,一脚踹在那汉子的小腿迎面骨上,我还没敢使多大劲儿呢,那汉子就一连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另一个汉子见伙伴失手以后,因为有酒劲儿顶着,也不害怕,继续嗷嗷叫着往上沖,我都被气乐了,想着给这个不长眼睛的混汉点教训,就一拧脚尖,身子一侧,避过那砸下来的镐把,随即身子一振,将右手变为前手,一记右勾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那汉子的左腮部,那汉子一声没吭,直接跌倒在地,晕了。 我正后悔下手重了,就见一个黑影“忽”地向我扑来,我下意识地一个前蹬腿,将那黑影踢到,才发现敢情那是给胖子扔出来的大活人,一个酒气熏天的汉子! 那汉子躺在地上,额头有擦伤,迷迷煳煳地也看不出是昏了还是醉了,我再一抬眼,胖子正扛着又一个汉子准备来个大背跨、过肩摔呢,我赶忙喊住他,生怕他打得兴起,再误伤了这些汉子,那就麻烦了。 胖子悻悻地将那汉子扔到地上,这工夫,除了被我失手击晕的那个汉子,其他三人都醒酒了,哼哼唧唧地看着我们,不敢说话了。 黎叔儿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掏出警官证,表明身份,那三个汉子这个憋屈:“你们咋不早说呢,要是早说了,我们何至于挨顿胖揍!” 误会解除了,那三个汉子倒是很爽快,架起仍晕着的伙伴,将我们让到了传达室里。 传达室里一片狼藉,电视开着,声音刺耳,桌子上摆着滷肉、猪耳朵、午餐肉、大葱、大酱等熟食,还有三瓶白酒,一看这哥四个刚才就是正喝得高兴,才没听见汽车喇叭声。 “厂子咋这么消停,人呢,咋不开工挖煤呢?”黎叔儿关上电视,坐在门口通风的位置,问道。 “开工?开啥工?谁还敢在这厂子干啊,呵呵”其中一个矮胖、黄牙的汉子苦笑了一下,回答道。 “咋回事,说说。”黎叔儿眼眉一扬,旋即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们真不知道啊,这矿井里闹鬼,都死了三个人了,你们没听说?”矮胖、黄牙的汉子惊奇地瞪着我们,是真惊奇了。 “别磨叽,撒逼楞地说。”黎叔儿知道跟这些粗犷的汉子打交道,一定也得粗俗,甚至比他们还要粗野,这样他们才能服你,觉得你跟他们是一路人。 黎叔儿这招果然奏效,那汉子一点儿没恼,继续说道:“行,两个月前,二号井的伙计们从坑道里挖出一具挺老大、估摸着得有一个小面包车那么大的泥巴棺材,说是泥巴,在地下不知埋了几百年了,硬实得跟水泥似的,砸都砸不动,后来还是用刮板输送机才把棺材整到地上的,完了又用煤电钻把棺材外面的土块子破开,露出里面金色(东北人色的发音为晒,三声)的棺材,还有一股子香味……” 第9章 诡秘的地棺(下) 按照那个汉子的描述,我们的脑海里基本上復原了当时的骇人场景:付景林赶到现场后,在他的主持下,一干被突来横财的迷梦烧得眼睛通红的汉子们团团围住那具金碧辉煌的棺椁,希望能从中发现价值连城的陪葬品…… 这些社会底层的汉子们穷怕了,深知有钱说什么都是硬道理,没钱说什么都是吹牛逼,也幻想着能一夜暴富,从此大金鍊子小手錶,一天三顿小烧烤,这其实并不怪他们,要怪,就怪这个充满了诱惑与腌臜的社会吧。 话说在煤电转的巨大轰鸣声中,那具金色的木制棺椁木屑横飞,香气袭人,很快,棺盖就被破开,一股好似大团蚊子一样的黑色气体从棺内冒出,众人一阵慌乱,不知有谁喊了句“瘴气”,于是,那些知道命没了有钱也便宜了连桥(东北地区将女人的前夫与现任丈夫戏称为连桥,就是连襟的意思)的汉子一闹而散,但也没捨得跑远,就躲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观察那具棺材。 第11页 好在那些黑烟冒了几分钟之后,就消失了,也没见有魔鬼或殭尸从棺椁里坐起来,那些汉子定了定神,在强烈的发财欲望的支配下,他们又围了上来,付景林当场掏出伍佰元钱,看谁第一个上去看看棺材里面是什么情况。 酒色红人面,财帛动人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外号叫黄三子的酒蒙子(常年喝得醉醺醺的人)一把抓过付景林手里的老头票,攀着钩机就上到了棺材顶上,然后跪在棺材上,掏出带手电筒功能的山寨手机,半个身子都探进棺材里查看起来,忽然,就见黄三子一只手把住已经残破的棺盖,两只脚使劲开始踢蹬,好像棺材里有什么东西在使劲往里面拽他似的。 下面看得人忍不住都发出惊唿,心说黄三子这回要够呛,同时掉头就要跑。就在这时,黄三子哈哈大笑地站了起来,一脸蔑视地看着下面那些屁滚尿流、跑得鞋都撵不上脚丫子的工友们,特满足地说道:“瞅你们那熊样,一个个他妈都只顾自己,真jb没义气,操!” 骂完了,黄三子朝棺内吐了口吐沫:“马拉巴子的,白你妈忙活了,啥都没有,就一具黑了巴屈的干尸,真操蛋!” 黄三子跳了下来,众人见他安然无恙,都松了口气,而后一起看向一直不发一言的付景林,意思是你是这里的经理,说话好使,你看接下来该咋办啊? 听了黄三子的话,付景林内心的失落远比那些苦哈哈的矿工更强烈,他想了一会儿,果断地一抬手,让大傢伙用煤电钻将棺材彻底打碎,看个究竟,然后,就一把火烧了,省得文物部门知道了再上门找麻烦。 付景林一声令下,众矿工没费多大力气,就将那具本来具有一定的文物收藏价值的古楠木棺材钻了个稀巴烂,木制碎块中,一具黑漆漆、黏煳煳的干尸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付景林和矿工们围了过去,就见那具干尸的脸部只剩了一层黑色干瘪的薄皮,紧贴在颅骨上,眼窝深陷成两个黑洞,嘴巴大张,鼻子、嘴唇等器官组织都已烂没了,就剩零星几颗黑色的牙齿连在上下颌骨上,一只金色的小甲虫正在干尸的嘴里进进出出。 再往下,干尸的身上裹着黑色且满是泥土和不知名的可疑粘液的布,由于年代久远,布早已烂成了泥煳状,或许那里面还混有死者腐烂的肌肉亦未可知。不过,从死者脑部残存的细如猪尾巴的髮辫,付景林他们判断出死者应该是清朝人氏。 棺椁已经稀碎,里面除了这具干尸,还真就没有任何陪葬品,这让付景林他们很是泄气,其中一个长得五大三粗、名叫崔大笨的矿工大概是气急了,一脚将那干尸踢得原地打了个滚,嘴里尤自不解气地骂道:“妈了个逼的的,你他妈比爷我还穷,操!” 不想这一踢,有眼尖的,看见好像干尸的背部插着一根亮晶晶、好似金属的东西,这一发现让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付景林和矿工们再次点燃了发财的希望,他们围住那具已经开始发出霉腐呛人的气味的干尸,仔细观察起那跟金属器物来。 这一看,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见一根青绿色、粗如成人食指的钉子状金属锐器插在干尸的后心位置。本来那根钉子的尾部几乎与干尸的体表持平,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但被刚才那个崔大笨狠劲一踢,干尸身体剧烈一滚动,那根钉子就从体内脱落出来一截。 付景林用脚踢了踢那根钉子,钉子从干尸的后背滑落到了地上,大家凑近了一看,不约而同地飞速散开,就好像那根钉子是条突然復活的眼镜蛇一般。 没错,那根钉子甚至比眼镜蛇还要更可怕,因为,它是一根青铜制成的棺材钉,虽然年代久远,却连一丁点儿的铜锈都没有,依然闪着绿幽幽的光芒,就像它刚**入那具干尸,确切地说,应该是曾经鲜活过的“干尸”的身体里时一样崭新,好像岁月的磨砺和地下水土的侵蚀对它都没有丝毫的作用,这本身就已经够诡异的了。 而更为诡异的是,那跟青铜的棺材钉上还刻有类似阴文的符号,曲里拐弯的,好像鬼画符一样。 那些矿工再没文化,再见财起意,也看出来了,眼前的这根青铜的棺材钉,应该是不祥之物,即便那具干尸不是被这根棺材钉顺着后背刺死的,在死人的后心插入这根棺材钉,其用意多半也是为了镇住死者的鬼魂,不让其死后作祟或出来索命,不管怎么说,这根棺材钉都与死亡和某种邪术有关。 那些矿工常年在地下矿道里讨生活,一向有吃着阳间饭、挣着阴间钱之说,对于这些鬼神之说本就心存敬畏,再加上这根透着一股子邪气的棺材钉,更是怕得要死,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招惹什么邪祟上身,害了自己的性命。 付景林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对于鬼神之说嗤之以鼻,不过,留着这具干尸总不是办法,还可能惹上麻烦,便又掏出点儿钱,让黄三子、崔大钥匙这两个傻大胆的傢伙将干尸弄到锅炉房里烧了,至于那根棺材钉,好歹也是古物,付景林一时好奇,就用快抹布擦干干净,放在了办公桌的抽屉里,没几天,也就忘了。 可是,噩运却开始接踵而至。 第10章 连环死亡事件 在烧毁那具干尸后,付景林和矿工们很快就将这件事忘了个干干净净,该干什么干什么,但是,一天傍晚,黄三子在一个小吃部喝了二斤劣质老烧,正准备去矿里的暗娼家里去去火,却碰上了几个醉酒滋事的小痞子,结果双方发生冲突,黄三子被一把管叉从后心攮到前心,贯通伤,当时就横尸街头,而那些制造血案的小痞子一闹而散,全部跑路,一个都没有归案。 第12页 黄三子虽然死在了外面,可毕竟是鑫鑫矿业公司的职工,黄三子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逮不着那些肇事的小痞子,就将满腔怒火全撒到了付景林身上,纠集了亲朋好友,披麻戴孝、打着横幅在鑫鑫矿业公司示威,付景林没办法,反反覆覆和黄三子的家属商谈多回,最终以十二万的价格打发走了那些表情看起来欣喜明显多过悲戚的黄三子的亲属们。 也许,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黄三子讨要一个说法,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付景林心神俱疲地嘆息着。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黄三子亲属那档子事刚结束不久,一桩更大的灾祸又毫无预兆地发生了:一天凌晨三点多,在二号井下连续工作了六个小时的三工队完成预定产量,正准备升井的时候,同在一工队的崔大钥匙突然感觉腹内绞痛,就独自钻进旁边那个矿壁两侧排列着桦树坑木做为支撑物的矿洞里,刚蹲下就“喷“了一地。 这种在矿洞里大小便的行为在矿工中间很平常,所以,三工队的其他人见崔大钥匙的狼狈样,一边嬉笑着,一边捂着鼻子进到升降电梯里,先回到了地面。 几分钟之后,井下勐然冒出滚滚烟尘,同时,悽厉的警报声充斥着整个矿区,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就在三工队的人刚上来不久,井下就发生了塌方,崔大钥匙被埋在了井下。 接下来,就是组织人员清理塌方,营救被困在井下的矿工,其慌乱、其悲惨、其惴惴不安,自不待言。当营救人员清理完井下的废墟,进入崔大钥匙当初出恭的那处矿洞以后,就见那些支撑着矿洞四壁、也支撑着矿工生命的坑木全部折断,才导致了这次塌方事故,而崔大钥匙,面朝下趴在地上,一根断裂的、顶端尖锐的木茬儿从其后心刺入,将他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崔大钥匙是这次塌方事故唯一的遇难矿工,甚至可以说,就只是他当初出恭的那处矿洞里发生了塌方,其他人都安然无恙。 在矿区,发生死了人的矿难事故,一般的老闆都不愿意惊动官方,以免惹上无休无止的麻烦,于是,在矿区形成一条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就是死一名矿工,其家属可以得到四十万的死亡补偿金,从此与矿业公司两清。 由此可见,每一块从地下掘出的黑色煤炭上,都染有矿工淋淋的鲜血,是名副其实的血汗黑金! 付景林给了崔大钥匙家属四十万现金,打发走了那已经神情呆滞、几近崩溃的妇女和一双眼神惶恐、不知所措的儿女。 呆坐在办公室里,付景林前思后想,隐隐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却又捋不出个头绪来,他的目光,缓缓地移到了硕大的老闆台右侧的那个文件柜的第二个抽屉,那里面,扔着那枚从干尸身上得来的青铜棺材钉。 片刻,付景林一声嗤笑,哪有那么邪门,哪个矿上不出事故,不死人,自己如此的疑神疑鬼,彷徨无助,未免也太敏感、太经不起风浪了吧? 付景林和徐燕这队患难夫妻是白手起家,一点一点打拼到今天的这种辉煌,什么人情冷暖没经歷过,什么大起大落没承受过,很快,他就振作起精神,继续组织生产,毕竟黄三子的死和崔大钥匙的事故让他前前后后已经拿出了五十万白花花的真金白银,再加上暗中打点相关职能部门、堵住那些官爷和记者们的嘴的封口费,里里外外,他已经花出一百多万了,这几年煤炭市场波动很大,公司又在新设备上投下了一大笔资金,眼下再加上这些新增因素,流动资金已经所剩无几,必须抓紧生产变现(现金)。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付景林以为一切都将重新归于平静的时候,又出事了。 一天傍晚,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两名曾经帮着崔大钥匙和黄三子烧掉干尸尸体的矿工下班后,鬼鬼祟祟地熘进了已经停火的锅炉房,再没有出来。 半夜,打更的老宋头起来撒尿,见原本黑洞洞的锅炉房里隐约有火光,老宋头一惊,以为是附近的那些半大孩子趁着黑夜跑进厂子里的锅炉房偷废铜铁,就操起一把铁锹,壮着胆子进到黑洞洞且空旷的锅炉房里。 锅炉房伸手不见五指,老宋头走在那布满了弯曲管道的空荡荡的屋子里,手心全是汗,突然,他发现火光是从冬天供应暖气的主供暖一号炉的区域发出的,就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发现炉子下面有一堆暗红而炽热的火炭,一名矿工背对着他,好像在低头啃吃什么东西。 老宋头心头一松,旋即很搓火地大喊了一声:“你他妈不回家,在这干啥玩应儿呢,吓人道怪的。” 那名矿工迟缓地扭过头,眼睛里好像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膜,怔怔地看着老宋头,咧着大嘴,露出带血的牙齿沖他阴森地一笑,手里,赫然抓着一截烤得半生不熟,并已经被啃咬得碎碎糟糟、白色的筋都暴露在肌肉表面的人手臂,旁边,另一名矿工趴在地上,后心插着一把匕首,右手臂齐肩膀被砍断,且不翼而飞。 老宋头髮出一声肝胆决裂的惨叫,扔下铁锹,掉头就跑,可没跑两步,就心脏病突发,一头栽倒,手脚抽搐了一会儿,就再没有爬起来。 老宋头的那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似乎震醒了那名正烧烤併吞食着自己工友的胳膊的矿工,他先是眼神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后,当他低头看到已经僵硬的工友的尸体,再看到自己手里那截上面明显留有牙齿撕咬痕迹的胳膊,身子勐然后仰,脑袋重重地撞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鲜血,如同赤练蛇一般,从后脑部位蜿蜒流出,一如濒临消失的生命的尾音。 第13页 第11章 矿洞鬼吹灯( 上) 三具尸体是第二天被人发现的,已经焦头烂额的付景林再也无法淡定了,向派出所报了案。经过刑侦大大队驻派出所中队的现场勘查,很快就确定了三人的死因,其中,老宋头是因为惊吓过度诱发心脏病死亡,两名矿工则是其中一人杀死了另一名工友后,自己也受到强烈的刺激而倒地致颅脑损伤,继而引发猝死。这一点,有法医在那名至死仍死死抓着半截焦煳的手臂的矿工的脑干里发现了大量的出血点的鑑定结论做佐证,因此,这起案件在发生的时候,就已经在客观上宣告了破案。 结局多少有点出人意料,也有一些谜团还没有解开,诸如两名矿工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去到锅炉房里,杀死工友的矿工的作案动机又是什么之类的,但是,这些已经无关紧要了,剩下的,就是需要付景林来善后了。 不用说,本就在资金上捉襟见肘的付景林免不得又要拿出一笔银子来安抚死者家属,没办法,付景林只得从所谓的小额贷款公司拆借了一笔高利贷,以解燃眉之急。 这档子事儿出完,公司内部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矿工们私底下是窃窃私语,说是问题肯定是出在那具打地下挖出来的棺材及干尸身上,因为明摆着,死的人都是那天冒犯过干尸及参与了后来的烧尸行为的人,比如黄三子,比如崔大钥匙,比如两名矿工,并且死因大都上都是后心受重创,而那名干尸被从棺内弄出来暴尸的时候,后心不也插着一根棺材钉吗,这一切,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看来,是那具干尸阴魂不散,来索命来了。 一时之间,矿区内人心惶惶,谣言四起,大部分矿工都有了辞职的打算,生怕再干下去会给自己也带来杀身之祸。 如此一来,付景林也坐不住了,连夜拿着棺材钉,在好友的陪伴下,找到了雅尔市最有名的阴阳先生罗瞎子,想求他帮着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罗瞎子四十多岁,面黄如金,骨瘦如柴,一只眼睛天生全盲,号称独眼断阴阳,在唿伦贝尔地区,乃至东三省的蓝白两道都有些名气。 听了付景林的讲述,又用独眼仔细看了看那根青铜的棺材钉,罗瞎子半响没说话,片刻,才低声说道:“付老闆,这根棺材钉上刻的纹络很古怪,即像满文,又像蒙古文,我琢磨着,应该是老年间关外萨满教专门用于宗教仪式的祷文,至于内容是啥,恕我才疏学浅,真就爱莫能助了。” “但总之,应该是不详之物,因为按你说的,是在古尸的后心发现的,那种手法,多半是一种魇术,是想镇住尸体,不让其鬼魂死后作祟,而你拔了棺材钉……”罗瞎子这后半句很关键,付景林当时就见汗了。 一见付景林面如死灰,同来的朋友挺不落忍,就问罗瞎子能不能给想个办法破一破,过了这道劫数。 因为引荐付景林来见罗瞎子的那个朋友是他的老主顾,还带点儿**色彩,都是吃江湖饭的社会人儿,罗瞎子不能不给面子,就“屈尊移驾”到鑫鑫矿区实地来看看风水,行话叫堪舆。 在沿着出事的二号井走了一大圈之后,汗流浃背的罗瞎子一皱眉头:“付老闆,不是我老罗不尽力,只是这里的风水与那古尸下葬时,早已是大相迳庭,我根本看不出原来这里是煞地,还是啥的,自然也就无法推断出当初在这里埋棺的真正目的,抱歉,抱歉。” 罗瞎子说得是实情,这片地方在五八年大炼钢铁的时候,树木被成片砍伐了去炼钢,后来**时,知情们又到这里战天斗地,填湖造田,将原有的地形地貌改得面目全非,早就不是当初的山势水脉了,难怪罗瞎子会犯难。 “那……怎么办啊,罗师傅,求您给指条道儿,我必有重谢。”付景林一看罗瞎子都说没辙了,也泄气了,遂有气无力地问道。 “唉,”罗瞎子打了个哎声,“你以为我是那些蓝道骗子,用狠话诈你钱财呢,实话说了吧,在这井下,绝不只是这一口棺材,很可能是个墓葬群,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赶紧关了公司,再找一家大一点的寺庙,求一块得道高僧加持过的金镶玉,刻上你的名字并带在身上,兴许能躲过这一劫。” 临走时,罗瞎子死活没要付景林的酬金,这可不是好事,付景林也知道,这说明罗瞎子已经将他视为半死之人了。 罗瞎子的谶语在矿区里不胫而走,那些本就疑神疑鬼的矿工们这下是土地庙着火——彻底慌了神了,一个个打起包裹,都熘之大吉了,谁也不想给付景林陪葬。 于是,原本机器轰鸣、人声鼎沸的厂区就成了我们来时见到的萧条景象。 听完了那四个更夫的讲述,黎叔儿一笑:“大伙都走了,你们四个咋不走,你们不怕死啊?” 那矮胖的更夫一阵苦笑:“我们四个都是老跑腿子,没家没业,没儿没女,死哪儿就埋哪儿了,怕啥?” 我和胖子相视一笑,这四个更夫之所以没走,除了他们自己说的那个原因,恐怕还有一个不好说出口的,亦是更主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们还可以利用打更的便利,将厂区里的铜铁、电机等设备盗卖出去谋利,要不然,他们刚才怎么会那么兇狠地攻击我们,一定是以为我们也是想趁火打劫、利益均沾的“同行”了,虎口夺食,焉能不激? 第14页 黎叔儿自然也清楚他们的底细,却没点破,只是站了起来,伸手一指那矮胖子:“走,领我们去出事的二号井看看。” “啊?”矮胖子一愣,随即苦着脸尿唧道:“去那里、干啥呀?” “随便看看,对了,给我们找三盏矿灯,三盏就够,你不用下去。” 黎叔儿说话一向不容置疑,矮胖子不敢再磨叽,加之听到黎叔儿说不用他跟着下井,顿时松了口气,忙不迭给我们找来三顶带头灯的安全帽。 到了二号井,一些大型採煤设备尤自立在那里,几车运出来还没来得及卸的煤车停在小轨道上,现场凌乱不堪,粉尘飞扬。 第12章 矿洞鬼吹灯 (下) 看了看用木板等杂物胡乱挡住的井口,黎叔儿示意我们清理开,而后,看了一眼矮胖的更夫:“电梯还有电吗?” “有电,有电,这里走得是铁路电,总有,里面上下都有刀闸,你们自己就可以操纵电梯的升降。”矮胖子生怕黎叔儿让他下去,赶紧解释道。 黎叔儿点点头,绕开杂物,领着我和胖子进到了井口里,并沿着幽暗、潮湿的甬道走了没几米,就看到了一架跟牢笼差不多的老式升降梯。 “这小煤窑的安全设备真是没保障啊。”胖子站进那被他踩得直晃、锈迹斑驳的升降梯,心有余悸地嘆息道。 二号井虽然是口竖井,但并不是那种垂直的竖井,而是斜坡状,因而,我们是在以一种近乎半失重的姿势下进到井底的。 井下明显闷热起来,我们打开电梯门,进到积水没过脚踝的坑道里。 坑道里漆黑一片,我们打开头灯,在昏黄的灯光的照射下,小心翼翼地淌着水,不时被脚下的异物绊一个踉跄,终于跟头把式地找到了崔大钥匙出事的那个矿坑。 进到矿坑,黎叔儿拉开衣襟,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蜡烛和一堆大面值的冥币,然后点燃一根白蜡烛,立在矿洞一角,同时又烧起了纸钱。 “黎叔儿,您这是盗墓呢还是咋地,这可太逗了嘿。”一间黎叔儿出人意料的举动,胖子忍不住嘿嘿乐上了。 我没胖子那么不长心,但却是有点儿着急地劝阻黎叔儿:“黎叔儿,你这样做很危险,万一井下有瓦斯怎么办?” “你们下来半天了,觉得胸口憋闷吗,闻到一股臭鸡蛋味儿了吗?”黎叔儿见我急得脸色胀红,莞尔一笑,“没有吧,那就说明这井下通风良好,没事儿的。” 黎叔儿既然如此说,我也不好太过阻拦,只得看着黎叔儿点燃蜡烛,又烧完冥币,随后才在坑洞里四下查看起来。 看了一会儿,黎叔儿眨眨眼睛:“好像,发现那具棺材也是这个二号井,只是不是在这个坑道,对吧?” 我和胖子点点头,默认了。 “嗯,这下面,应该有一条很深的暗河,难怪会选这里埋棺,离黄泉水近啊,呵呵”黎叔儿莫名其妙地笑了几声,转身招唿我们可以出去了。 临出矿洞时,黎叔儿伸手去掐灭白蜡烛的火焰,可那火焰只是黯淡了一下,旋即又顽强地亮了起来。 黎叔儿一连几次都没有掐灭蜡烛火焰,不禁面色为之一变,额头见汗。 与此同时,一股阴寒的风从矿洞深处刮来,将地上的黑色纸灰捲起,迷了我们的眼。 见状后,我走了过去,蹲在蜡烛前,看向黎叔儿:“您从横记寿衣店应该还拿了制钱(铜钱)吧?” 黎叔儿惊奇地看着我,点点头,顺兜里掏出三枚制钱递给我。 我接过制钱,将三枚制钱摞在一起,继而用制钱中间的方形孔套向白蜡烛的火焰,那火焰乍一接触到制钱的方孔,一股火苗骤然从方孔里窜起,险些烧到我的头髮,但很快,那束火焰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在不断捏紧一般,在方孔中逐渐减弱,最终熄灭了。 黎叔儿眼神犀利地盯着我:“哪儿学的?” “家传的。”我老实作答。 “身体出问题了?我爸会禳星,要不……”我看着黎叔儿,反问道。 “没用了,快到时限了。”黎叔儿摇摇头,站了起来,蹒跚地走在前面。 “我说,你们俩当我不存在呢,能不能不唠鬼嗑,说点我能听懂的行不?”胖子一边在后面撵上我们,一边不满地大声抗议道。 升到井上,矮胖子更夫还算厚道,一直在那等我们呢,见我们安全地上来了,也是长出一口气:“哎呀妈呀,把我都吓完了,这你们警察要是在地下咋地了,我他妈下半辈子就得在笆篱子(监狱)里砸石头了,呵呵” “你人还可以,告诉你一句话,赶紧离开这里,这地儿不干净,你们老闆娘,这两天也死了,后心中刀,听明白了吗?”黎叔儿看了一眼那矮胖子,撂下句话,就走了。 矮胖子呆立当场,汗如雨下。 我们回到车里,从后视镜里,看到矮胖子更夫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打更房…… “开车。”黎叔儿看向胖子命令道。 “回去,抽时间,唠唠。”这句话,黎叔儿是沖我说的。 路上,胖子看看黎叔儿,看看我,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我说,刚才那是咋回事啊,你们打算憋死我咋地?” 第15页 “有些事儿,抽时间我会和你们说的,现在,我累了,不想说话。”黎叔儿脸色很不好,蜡黄,还直冒虚汗,看起来象重感冒患者。 “胖子,别磨叽了,有些事儿,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慢慢的,你会知道的。” 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示意他别再纠缠黎叔儿了,因为,我知道黎叔儿现在一定很虚弱,几近脱力的状态。 看着黎叔儿难受已极的样子,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里慢慢地扩散开来,压得我好像要窒息了一般。 回到雅尔市区,胖子将车直接开回了警队。进到自己单独的办公室,黎叔儿的状态好了很多,便给周文龙打了个电话,得知徐燕家的小保姆并没有提供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一问三不知,整个一懵懂的农村葫芦娃。 本来黎叔儿也没指望着从小保姆那里取得什么突破,所以也不感太失望,不过,电话里,黎叔儿压低嗓音,同周文龙说道:“老周,你跑一下技侦,对付景林的电话进行监听,这事儿要保密,仅限于你我几个人知道,明白吗?” “这、合适吗?”电话那头,周文龙有点儿迟疑,“人家现在又不是犯罪嫌疑人,这么做可有违办案程序啊,老黎。” “我知道,但是,去了一趟矿区,感觉付景林似乎有杀人的动机,虽然还没有证据,可必要的侦查手段还是要上的,没事,出了问题我顶着,这总行了吧。”黎叔儿见周文龙有点儿迟疑,开始威逼利诱。 “得了吧,你搁啥顶啊,就算追究责任,顶多把你的正科降到副科,我可就惨了,局长助理没了不说,还得下放到派出所锻鍊……行了,你别说了,我就怕你死缠烂打的劲儿,技侦那边我想办法,在不违法的前提下试一试吧。”周文龙嘴上谈困难,但最终还是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第13章 百万保金疑云 撂下电话,黎叔儿看着我和胖子:“你们俩,把全市的保险公司都跑一遍,查查徐燕有没有大额的人身保险,一要快,二要注意保密,懂不?” 我和胖子领命而出,开着车,一家保险公司一家保险公司地走访,当然,那些保险公司出于为客户保密,并不情愿让我们接触到这些内部经营资料,但是,当我们告诉他们,我们正在调查本市知名女企业家徐燕被杀案以后,那些保险公司的负责人立马转变态度,积极配合。 因为,作为名人,徐燕被杀一案在坊间早已流传开,各种耸人听闻的谣言满天飞,在这节骨眼上,一旦被警方扣上拒不合作、贻误侦查时机的帽子,他们也会惹上麻烦,故而那是相当地配合。 配合归配合,但我们一连走访了六家保险公司,均无功而返。 当我们来到一家全国都比较知名的保险公司驻雅尔市分公司、也是我们走访的第七家保险公司后,事情终于有了转机:通过调取网上客户资料,我们喜出望外地看到,就在案发前三月,徐燕在这家保险公司办理了为期一年的意外残疾、身故保障险种,保金金额高达一百万,这也是此险的最高保额。而在受益人一栏,填得正是付景林。 这无疑是一条重要的线索,我们立即返回警队,向黎叔儿报告了这一重要的线索。 听了我们的汇报,黎叔儿半响没有说话,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嘴里哼哼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 下午,周文龙那里也传来了消息,通过技术监听手段,证实付景林这几天确实呆在雅尔市没有离开,不过,他并未象自己所说的那样,是去父母家安抚两位年逾古稀的老人,而是住在了一个叫焦丽娜的女人家,看起来两人关系非同寻常。 接下来的事儿不用黎叔儿吩咐,我和胖子也知道该干什么了,那就是立刻查清这个名叫焦丽娜的女人的底细,以及她与付景林的关系。 根据手机跟踪定位系统,我们很快就锁定了焦丽娜与付景林的居住范围——世纪花园小区16号楼2单元402室。 我们找到管辖世纪花园小区这一片儿的派出所的管片儿民警大刘,几下就摸清了焦丽娜的来歷:她是在雅尔市暂住的外来人口,户口所在地为黑龙江省鸡西市,来雅尔市的时间不到一年,始终居住在由付景林出面租赁的世纪花园小区16号楼2单元402室里,平日里很少与人来往,只有付景林不定期地来这里住上几天,陪陪她。 不过,最近又来了一个老太太,每天买米买菜,还陪着焦丽娜在小区里散散步什么的,据说是焦丽娜的母亲,这几天大刘正准备去通知老太太抽时间办个暂住证呢。 “这个焦丽娜与付景林是什么关系?”胖子一脸坏笑地明知故问。 “你说啥关系,又给租楼又给生活费,每天啥也不干还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当付景林是雷锋二代呢,要是没点儿特殊关系,那他这么孝子贤孙地伺候着,那可真是够二的了。”大刘呵呵一笑,嘴贫的劲儿不逊于胖子。 出于谨慎起见,在确定付景林没再焦丽娜租住的房子里以后,我和胖子跟着大刘,以办暂住证的名义去到了焦丽娜的家。 屋子里果然只有焦丽娜和一个看起来大概五六十岁的胖老太太。我们进去时,只穿着齐臀睡衣的焦丽娜急匆匆地向里屋走去,一交错的工夫,我依稀看清焦丽娜是一名只有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容貌姣好,眉眼间竟然还与死者徐燕有几分神似。 第16页 老太太见是大刘,以为我们都是派出所的民警,很是热情,又沏茶又找烟的,一迭声地让我们坐下休息一会儿。 老太太很健谈,粗门大嗓的,一看就是个挺爽快、挺泼辣的东北女人。 趁着大刘和老太太东拉西扯地时候,我和胖子假借查看用火用电安全的名义,在屋子里四下转了转。 整个屋子里的摆设基本上都是可拆解的简易家具类,看得出,居住者并没有在这里长住的打算。但令我和胖子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自打我们一进屋子里,压根就没有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却在一些半开着的橱柜里看到了很多崭新的婴儿服饰和纸尿裤等婴儿用品。 “大姨,恭喜啊,家里有小宝宝了啊,是当奶奶还是当姥姥了啊?”胖子眼珠子一转,故意一脸喜气洋洋地看着老太太,开始套话儿。 “嗨,我姑娘这怀孕快五个月了,还没生呢,啥奶奶姥姥的,这年头儿,谁也指不上,自己身体好好的,比啥都强……”胖子的问题似乎令老太太多少有点儿不自然,支支吾吾了几句,就藉故将话题岔开了。 见再深的问题也问不出什么了,大刘又装模作样地嘱咐了老太太几句“要抓紧办暂住证”,就领着我们离开了焦丽娜家。 “咋样,有啥发现吗?”一出单元门,大刘就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我和胖子来。 我看着表情很兴奋很期待的大刘,苦笑了一下:“不好说,面上看,一切都很正常。” 告别多少有些失望的大刘,我和胖子赶回到警队,正赶上警队食堂开晚饭,我和胖子直奔食堂,与正捧着一碗蛋花汤“吸熘吸熘”喝得那叫一个热烈的黎叔儿边吃边聊起来。 “您是不是怀疑付景林在与焦丽娜产生婚外情并得知焦丽娜怀孕以后,急于摆脱徐燕而铤而走险,雇兇杀人?毕竟,他与徐燕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偌大家业,总得有个继承人吧。”我见黎叔儿只听不说,索性先提出了自己的怀疑,希望能引起黎叔儿的共鸣,打开他的话匣子。 “这的确是一种目前看起来合情合理、从逻辑和动机上也说得过去的作案可能性,但是,”黎叔儿擦擦嘴,继续说道:“你们别忘了,付景林现在是内外交困,还背负着高利贷,他要是想尽快摆脱这种困境,唯一的办法,就是马上弄到一大笔钱来解燃眉之急,并实现东山再起。而徐燕,则刚好保了一百万的意外伤害险,这一切,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那他这么做,真可算是一箭双鵰啦,既除去了原配,使小三顺利进门待产,又获得了一笔客观的现金,可以继续在商海唿风唤雨了,行,挺有脑袋瓜子啊。”胖子一拍大腿,不知是义愤填膺还是羡慕嫉妒恨地感嘆道。 第14章 风水险恶 “你们不要高兴太早,这一切仅仅只是咱们的沙盘推演,关键是证据,必须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才有说服力,否则,咱们什么也做不了,懂吗?”黎叔儿见我和胖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适时给我们沸腾的小宇宙浇了一瓢冷水。 黎叔儿话音未落,我和胖子的兴奋点就开始持续走低,是啊,这一切,不过就是建立在我们的推理之上,不可否认,还带有一定的主观倾向性,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支持,那一切不过就是空想而已。 “黎叔儿,我琢磨着,咱们是不是可以双管齐下,一方面继续利用技术手段监听付景林的手机,毕竟他是有重大作案嫌疑的,这么做也不为过。另一方面,我们俩可以对付景林近期的活动轨迹进行一次彻查,如果是他雇凶作案,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除非这起案件不是人干的……”话一出口,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一下子就像想起了在矿洞时黎叔儿无法熄灭蜡烛的那一幕。 黎叔儿意味深长地看向我:“小子,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儿,不是你说出来就会有人相信的,要学会管住嘴,记住没?” 我点点头儿,为自己的孟浪懊悔不已。 胖子眨眨眼睛,想问点儿什么,但一见黎叔儿的脸色,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吃罢晚饭,黎叔儿我们仨在办公室又看了一会儿徐燕被杀案的卷宗,还是不得要领。 大约十一点多,胖子开车,我们先将黎叔儿送回了家,然后回到了我们自己租住的房间里。 一进门,胖子就拧住我的胳膊反剪到背后,迫不及待地逼问道:“两钱,你丫跟我说实话,白天在矿井里,你跟黎叔儿唱得是哪一出儿,说,不说打出你屎来!” “你丫就不能淡定点儿,先让我撒泡尿,憋得都噁心了。”我哭笑不得地看着急赤白脸的胖子,本来想戏弄他一下,但一想到黎叔儿那张蜡黄的脸,心情瞬间就黯淡了下来,嘆了口气,说道:“你松开我,我告诉你咋回事儿,但结果却未必是你想听的。” 胖子松开我,我们俩坐在沙发上,胖子递给我根儿烟,我深吸了一口,幽幽地说道:“我们郎家打祖辈传下来的,男男女女多少都懂点儿阴阳术,象我二叔,当年也是有名有号的阴阳先生,可惜wen革期间因为一场意外而生死不明……嗯,这个就不和你说了,反正吧,我也算是门里出身,带学不学的,多少懂点儿这方面的手段,刚才,咱们进的那矿洞,你感觉象啥地方?” 第17页 见我一脸诡笑地盯着他,胖子脸上的脂肪都一哆嗦,色厉内荏、眼神飘忽地瞄着我:“你他妈要讲就好好讲啊,我告诉你,别跟我整没用的……” 我一笑:“象坟墓,对吧?没错,其实,凡是在地下打的洞,基本上都可以视为是坟墓,这就涉及到风水之说了。进去时黎叔儿不说了吗,矿洞底下下有条很深的暗河,在风水堪舆之术中,山水为干坤二大神器,所谓龙脉,并不是单指帝王之家的陵寝,而是包括山之龙和水之龙,也就是山势走向和水流方向,这其中的吉兇险煞,门道多了去了,我也是一知半解,有机会你倒是可以向我老爹求教,老爷子退休了闲得无聊,能口若悬河地给你讲上一星期不带重样的……” “呵呵,扯远了,骚瑞,咱们接着说矿洞,”见胖子不拿好眼神儿看我,我赶紧言归正传,“那条暗河,就是水龙脉,不过,进去之后,我就感觉那矿洞里面有风……你瞅我干啥,告诉你,在风水学里,风就是气,凡是坟墓里,最忌讳的,就是有外来的风,因为坟墓里的水是聚气的,主灵魂安息,可一旦进了贼风,聚的气就会散,《葬经》有云:明堂穴水如惜血,堂里避风如避贼。所以啊,古代帝王和公侯下葬结穴,都会以密不透风的青膏泥混上糯米汁做封土,就是想使墓穴内部生气不外泄,外部贼气进不去,否则的话,就叫风盪穴场,反致灾殃。” “简单说吧,那矿洞本身就离那具邪门棺材的发掘地不远,且地下有暗河,也叫黄泉水,加之最近有刚有人横死,其内必有脏东西或邪祟,所以,黎叔儿从恆记寿衣店取白蜡烛和纸钱,目的有二,其一,是打点孤魂野鬼,告诉它们,咱们没恶意;其二,点白蜡烛,是测试鬼魂对咱们有没有敌意,是不是想为难咱们,如果它们不爽,想留下咱们,那么,那根白蜡烛就会一直亮着,咋吹都吹不灭,也就是老百姓所说的长明灯......” "很多盗墓者进入古代墓葬地宫时,经常会看到几千年不灭的长明灯,那就要倒大霉了,因为,那里面恐怕鬼魂都得摞压摞了,呵呵"我看向胖子,毫无预兆地嘿嘿一笑。 胖子冷不防,被我吓得又是一激灵,手里的菸蒂落到大腿上,烫得他龇牙咧嘴,气急败坏。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拍拍胖子的肩膀,给他续上一根烟,“咱们临走时,如果黎叔儿直接摁灭了蜡烛的火苗,那咱们就可以安全离开,但是,黎叔儿摁了几次都没能摁灭,就预示着矿洞里有了不怀好意的脏东西想困住咱们,按说黎叔儿也是有一定道行的练家子,本事远在我之上,完全有能力对付得了那些脏东西,但是……” 我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黎叔儿几次都没摁灭,不是他道行不够,而是,黎叔儿体内的阳气不足了,三味真火已经压制不住鬼祟的邪气了,听懂了吗?” 胖子一脸无知地看看我,然后很坦然地晃了晃脑袋。 我差点儿一个大嘴巴子唿过去:“你他妈还真是二师兄下凡啊,就是说,黎叔儿的阳寿快到了,这回明白了吧,操!” “啊?”胖子大张着嘴,“两钱,这玩意儿可不能信口胡说啊,黎叔儿对咱们不错,你可不能这么咒他。”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胖子恓惶无助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因为他知道,我从来就不是信口开河、譁众取宠的人,这一次,我也不会拿黎叔儿的生命健康开玩笑,当谈资。 第15章 神秘u盘 我讲完之后,我们俩都陷入沉默之中,半响无语。 片刻,胖子掐灭菸蒂,看着我,迟迟疑疑地说道:“你说的这些,和这个案子有啥关联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或许黎叔儿自有他的考虑吧。” 其实,我没有和胖子说实话,虽然我不知道黎叔儿令我们去到那个矿洞里有什么用意,但是,自打一进入那个矿洞,我就产生了无法遏制的强烈不安全感,同时又有一丝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在心里滋生,感觉自己以前好像到过那里或是经歷过类似的情形一般。 我隐隐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就是黎叔儿带我们去到那里,不管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都应该和我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关系,但具体是什么关系,我却不得而知。 夜已深,胖子抻了个懒腰:“洗洗睡吧,想得我脑袋都快出水了,也想不出这其中的所以然来。” 临进自己的卧室时,胖子回头看向我:“两钱,你说,这不会真的是一起灵异杀人事件吧?” “你丫柯南大电影看多了吧?”我哑然失笑,“你敢把这话端上警队的案情分析会吗,你觉得张局、李队和周教他们听了你这冒傻气的二话,会是什么反应?” 胖子也忍俊不禁:“操,他们一定以为我他妈放弃治疗了,呵呵” 看着胖子的身影消失在关闭的卧室门之后,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脑海里莫名其妙地想起一句gg语:**,一切皆有可能。 又是做了一宿的噩梦,依旧是那个从小伴我到大、不离不弃不依不饶的噩梦,一觉醒来,汗湿睡衣。 我揉了揉胀疼的太阳穴,坐起来,刚叼上一根烟,就一下子愣住了,因为,我破天荒地头一遭看见胖子居然没用我去叫,就一脸眵目煳地站在了我面前,还咧着大嘴乐呢。 第18页 “你丫看来真是病情恶化了,这是抽得哪门子疯啊?”我一脸不解地看着胖子,问道。 “嗨,还不都是昨天那趟矿洞之行闹的,妈比的,做了半宿噩梦,净他妈跟各种殭尸大战了,后半宿我都没敢再睡,就玩儿植物大战殭尸了,以毒攻毒,操!”胖子瞪着俩黑眼圈,一脸苦相地沖我唧唧歪歪地抱怨道。 “行了,别扯犊子了,洗洗该上班了,嗯,我都闻到煎饼的葱香味儿了。”我一掀被,说了一句足以让胖子今晚继续作噩梦的话,老给力了。 胖子当时就变脸了,看着我咬牙切齿,都起了杀人害命的心了:“今天,就今天,要是丫再拦车送煎饼,我就一脚油门直接压过去,你信不信,信不信?” 我懒洋洋地一笑,起身绕过胖子去卫生间开闸放水。一错身的时候,我戏嚯地看向胖子:“我要说我信吧,还真亏心,呵呵” 下了楼,原本还雄赳赳、气囊囊的胖子一见到小区门口那熟悉的煎饼摊和婀娜的煎饼西施的背影,立马勇气全无,九手的捷达也不开了,拉着我就直奔小区西面的围栏落荒而逃。 好在我们俩身手都很矫健,翻越近两米高的铁制围栏根本不在话下。 到了小区外面,我们俩拦下一辆计程车,告诉司机照直开,直奔警队而去。 “哥们,商量点事儿呗,我趴了一晚上的活了,都饿透腔了,咱们绕到小区东门,我买套煎饼果子垫补一下,就分分钟的事儿,行不?”司机回头看看我们,商量道。 “不行,撒愣开,听见没?”胖子嗷唠一嗓子,吓得那司机脚下一使劲儿,差点儿把油门踩到油箱里去,而后求援地看向我,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怒了眼前这位长得跟黑社会大哥似的勐人。 “呵呵,别紧张,我这兄弟跟煎饼有仇,一提煎饼就躁狂,那什么,煎饼就别吃了,万一我这兄弟一见煎饼凶性大发,砸了你车都保不齐,你要真是想吃饭,前面有必胜客,我请你,行不?”我拍了拍司机,示意他别害怕,专心开车要紧。 胖子这么一闹,那司机哪儿还有心思吃饭啊,一脚油门一脚离合器,恨不能以火箭的速度将我们立即送到目的地,然后赶紧闪人。 到了刑侦大队门前,司机这次恍然大悟:“二位,合着你们是警察啊,我的妈呀,都把我吓完了,还以为你们是社会人儿呢。” 进到我们的办公室,胖子刚去对面大刘的办公室里翻出两桶泡面,还没撕开包装呢,就见黎叔儿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喊我们俩:“你们俩,过来,马上。” 胖子扔下泡面桶,和我忙不迭地抢身跑出办公室,同时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黎叔儿又在出什么么蛾子。 跟着黎叔儿,我和胖子来到了大队长李国志的办公室,大队教导员兼重案大队大队长周文龙也在,并且两人都表情凝重,一言不发地抽着烟。 见大队两位领导和黎叔儿的表情都挺严肃,我和胖子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自己是违反了公公安部“五条禁令”、“三项纪律”还是怎么着了,这仨人是不是兴师问罪、三堂会审来了。 我和胖子正搜肠刮肚地琢磨最近有哪些违禁的不轨活动,就听见大队长李国志先说话了:“老黎,你将情况向他们俩说一下吧。” “今天早上,值夜班的孙群在警队门口捡到了一个黄色纸袋,里面有一个黑色优盘,”黎叔儿盯着我和胖子,声音略显沙哑地说道:“出于警惕,孙群马上给李队打了电话,李队和周教,还有我赶到警队后,将优盘连到电脑上,发现里面有一个视频文件……” 说到这儿,黎叔儿走到大队长李国志办公桌上的电脑前,用滑鼠点击了一个红色图标的视频文件,一幕画面立刻出现在显示器上。 画面中,可以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短款睡裙的女人背对着我们,手里拿着一把好像匕首或水果刀的锐器,正疯了一样地扎向对面的一个男子,而那男子不知是在躲避女人手中的锐器,还是想夺刀反刺那女子,侧着身子不断晃动,两条手臂更是胡乱挥舞,恰好挡住了面部。 那女子在挥刀刺向那男子的时候,因为用力过勐,身体失去平衡,身体一个半旋,正好露出了因愤怒而变形扭曲的半张面孔。 一见那半张面孔,我和胖子当即就“啊”了一声,面露恐慌之色。 第16章 现场疑兇 显示器中的那名女子,赫然就是死者徐燕。 我和胖子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看向显示器中那名男子,因为,他极有可能就是我们一直在苦苦寻觅的兇手。 画面抖动得很厉害,看得出,拍摄者似乎始终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拿着拍摄器材的手在不停地颤抖,才会导致拍摄画面如此地波动。而且,画面中不时还会出现类似木质柜门及衣服的画面,据此,我们可以推断出,拍摄者在拍摄这段视频的时候,应该是藏身于衣柜一类的物体中。 好在,虽然画面抖动得很厉害,效果也不是很清晰,但是,我们还是可以看到那名男子完整的脸部图像。 那是一名看起来约有四十多岁、国字脸的中年男子,从其微胖的体型、笨拙的躲闪动作和一身考究的行头来看,应该是一名保养得不错,却明显缺乏锻鍊的上班族,且极有可能是一名握有权力的管理人员。 第19页 这段视频时长四分三十二秒,当我们看到那名男子凭藉自身的体重将徐燕撞到在地并开始抢夺那柄水果刀的时候,视频戛然而止,没有了。 我和胖子诧异地看向黎叔儿,又看向李国志与周文龙,胖子先说话了:“这段视频,会不会就是兇案发生时的真实现场?可是,这段视频抖动得很厉害,明显是不是用固定摄像头录制的,而是使用类似手持dv一类的设备拍摄的,那么,拍摄者岂不就是兇案的目击者,还有,这个拍摄者又是怎么躲过兇手的屠刀的,又为什么不来向公安机关报案……” 胖子的问题,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回答,因为,他的问题,其实也正是萦绕在我们每一个人心头的疑惑。 “你们俩把这个u盘拿到会议室去,马上召集在家的弟兄们,还有冷小烟,开个案情碰头会。张局那里,我打个电话,如果领导不能来,就一会儿由我和老周去专程汇报。”李国志吩咐完,看着周文龙,意思是这样行不行。 周文龙很随和地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李国志随即拨通内勤白茹的电话,让她通知人员开会。 在警队里,李国志和周文龙的关系非常微妙,表面上,李国志是大队长,主管全面工作,而周文龙是教导员兼重案大队长,按照职务级别,位居李国志之下。 可是,实际上周文龙挂着局长助理的虚衔到刑侦大队任教导员,那只是个过度,为的是补足基层挂职锻鍊的履歷,下一步就是提任副局长,所以,李国志对周文龙一向很客气,大事小事都要事先徵询周文龙的意见,有时候甚至已经把自己居于下属的地位,为的,就是彼此不留下不愉快的心结,日后也好继续保持良好的关系。 在官场厮混,如果不是事关自己的核心利益,大小官员们都热衷于与人为善、广结善缘、广布人脉,这也是为官者必备的一种生存智慧与手段。显然,李国志和周文龙都是此中高手,深谙其中的玄妙,也能掌控自如。 不过,显然黎叔儿对这一套面上热情似火、地下随时准备下绊子的逢场作戏很是反感,一见李国志和周文龙一起看向他,不待那二位开口说话,就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让李国志和周文龙小小地尴尬了一下。 等李国志和周文龙你谦我让、最后还是周文龙先进到会议室里以后,小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民警,冷小烟拿着个大档案袋,坐在前排靠西侧的圆桌后面,黎叔儿照例斜靠在墙角的圈椅上,耷拉着眼皮吸菸,对于圆桌上摆着的禁止吸菸的警示牌视而不见。 我紧挨着黎叔儿坐在靠墙的圈椅上,胖子则嬉皮笑脸地蹭到了冷小烟的旁边,没话找话地搭茬道:“妹子,档案袋里是啥啊,这么鼓熘?” “秘密,还问吗?”冷小烟斜睨了胖子的一眼,对于胖子的殷勤压根儿不待见。 “呵呵,那我不问了,回头你再嫌我知道的太多,杀我灭口咋整。”胖子不屈不挠,继续和冷小烟火线套磁。 “嗯,安静一下,开个会,主要是徐燕被杀案又有了新线索,大家集体会诊一下,看看下步侦查方向怎么定好。”李国志是老刑警出身,说话一向不磨叽。 随后,李国志让我和胖子将u盘里的那段徐燕与无名男子厮打的视频又放了一遍。 “李队,这u盘这么拿合适吗,万一上面又第三者的指纹呢?”卢小冰,一个刚分配到警队的警校毕业生见我大咧咧地拿着u盘鼓捣来鼓捣去的,有些不满地说道。 “啊,那是备份的,原始的u盘我已经交给技术室了,嗯,大伙儿看完了这段视频,说说想法吧。”李国志对卢小冰赞许地一笑,而后看向大伙,徵求意见。 “李队,周教,本来我是想向你们汇报的,后来听要开会,一寻思,就直接在会上说了吧。”冷小烟接着李国志的话音,第一个发言,“送厅里的检材鑑定报告出来了,在案发现场提取到的毛髮中,通过扫描电镜观察和铜、银、铁、锰微量元素检测,是分属四个人的毛髮,具体为两男两女……” 冷小烟看了一眼手里的鑑定报告:“而藉助亚甲蓝溶液检验法,其中有两种毛髮在3分钟以内褪色,应来自男性,另外两种毛髮则为两名女性,这也就是说,在案发现场,起码是近期,最少到过四个人。当然,利用已经提取的徐燕和付景林的身体信息密码,可以断定有两种毛髮来自于他们夫妻俩,可剩下的那两种毛髮的主人又是是谁呢?兇手,还是另有其人?” “属于打酱油的,哎呦喂,嘶……”胖子刚顺嘴接上一句,就被冷小烟一脚跺到了脚背上,疼得直吸熘嘴。 “看来,这案子有点儿要露头的意思啊,呵呵”李国志看了看周文龙,笑道。 周文龙点点头,旋即将桌子上的禁止吸菸的警示牌扣在桌面上,然后掏出一盒玉溪,给李国志一根,自己点上一根,剩下的扔到桌子上,“烟别白抽啊,一会儿都得说出点儿道道来。” 警队研究案情就跟菜市场老娘们打架骂街一样,一个个争执得脸红脖子粗的,吐沫星子跟流弹似的四下迸溅,很快,小会议室里就烟雾缭绕,人声鼎沸了。 第17章 群殴混战(上) 激烈的争执、辩论、甚至是指着鼻子互相呛声之后,与会的民警们基本上形成了三种侦查思路。 第20页 思路之一,首先要检测这段视频的真伪,如果这段视频剪不是辑拼接而成的话,那么,拍摄者是谁,又是谁将视频拷进u盘放在警队门口的,视频的后半段又在那里,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围绕视频再次进行现场勘查,看能否发现与视频有关联的痕迹或物证,再以物找人,也就是兇手。 思路之二,画面中的男子是谁,在场的民警虽然对那名男子都不认识,但要进行截图,一方面进入公安部的资料库进行查找比对,一方面下发到派出所,看各自辖区内是否有这个人。只要找到这名男子,很多疑问应该就能迎刃而解。 思路三,继续与死者的丈夫大付景林接触,并且是正面接触。案发之初,付景林提供家里的物品就单单少了一部索尼家用摄像机,如今,突然冒出的这段视频是不是有可能就是利用那部被窃的摄像机摄制的,兇手无意中发现自己的行兇过程被录下,才会将摄像机带走,以毁灭证据。 听完了大伙的下步侦查思路,黎叔儿也没有提出不同的意见,但是,在拧灭第19根菸蒂后,黎叔儿先是剧烈地咳嗽了一阵,才脸色潮红地开了腔:“大伙儿说的,我都同意,不过啊,你们想想,这视频假设是真的,其实要我说,这段视频百分之九十是真的,那么,这段视频是谁录的,谁会有这方面的便利条件,可以躲在徐燕家的一角进行偷录?” “还有,这段偷录,徐燕事先知不知情,是刻意安排,还是其他人另有企图?而且我觉得,这段视频如果是落到兇手手里,肯定是第一时间毁掉,绝不会还给咱们送来,跟咱们叫板吗?我考虑,视频在这个时候出现,原因不外乎两种,一种是知情者或目击者,怕遭到报復,才会以这种方式告诉咱们兇手是谁,另一种,就是真正的兇手想转移咱们的侦查视线,把水儿搅浑,给自己解套儿。”黎叔儿沉吟了一下,“摸排视频中那名男子的活儿,其他组去办,我们再接触一下付景林,实在不行,就上测谎仪。” 按照惯例,黎叔儿发完言,案情分析会基本上就结束了,剩下的,就是该干嘛干嘛去,于是,大傢伙纷纷起身,各自去干该干的事儿了。 出了会议室,黎叔儿给付景林打了个电话,但他却没有接听。黎叔儿一皱眉儿:“啥意思,蹿(逃跑)啦?走,去世纪花园他小姘(情人)那。” 我们开着警车行驶到焦丽娜居住的世纪花园小区较为偏僻的西大门处,就见一群脑袋上顶着五颜六色、跟中毒了似的头髮的年轻男子们围住面红耳赤、狼狈不堪的付景林,正推推搡搡地骂大街呢。 一旁,两个瘦高的年轻男子钻进付景林的奥迪车里,看样子是准备将车开走。 难怪付景林不接黎叔儿的电话,合着是遇上麻烦了。 我们找个树荫停好车,下车朝那群吵吵嚷嚷的惹人群走去。 对于那些年轻的古惑仔,我和胖子并不陌生。在雅尔市,象他们这样既不愿意好好读书、又不想老老实实赚钱,却无时都想一夜暴富、人前显贵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他们要实现自己所谓的“理想”的唯一出路,就是混社会,亦即加入某一帮派,希望有一天能熬到社会大哥的地位,出人头地。 当然,对于这些欢唿雀跃地自愿充当炮灰的“有为”青年,社会大哥们也是极为欢迎的,因为,他们的发财梦太过心切,加上年轻阅歷浅,文化程度低,一向无所顾忌,做事不考虑后果,而网吧里的杀戮游戏又帮这些青年提前完成了黑社会的首轮上岗培训,完全可以胜任讨债、收取保护费、为争地盘火拼等任务,故而,这些年轻人的就业率非常之高,远胜于那些怀揣着文凭到处递送求职简歷的大学生乃至博士生们。 这似乎很讽刺,却是如假包换的现实。 更为令人忧心的是,这些新一代的古惑仔们加入黑社会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钱!如果说八、九十年代的古典流氓们混社会还有几分江湖义气的话,那么,二十一世纪的黑社会分子完全就是一群**裸的僱佣军,唯一能指挥他们的,就是万能又万恶的金钱! 我们走到那群小混混跟前儿,通过他们粗俗无比的语言,我们很快就听明白了,他们都是那家贷款给付景林的高利贷公司的马仔,这是堵住付景林催款呢。 衣服已经被撕扯开了的付景林隔着人群,眼神窘迫却又满含期冀地看向我们,希望我们能帮他解围。 胖子走了过去,喊了一嗓子:“操,都撒开,干啥呢,大亮天的,没王法了是吧?” 那群小混混听到胖子的喊声,一起回头看向胖子,眼睛里满是戾气,还有一种又发现了新猎物的狂喜与冲动:“你妈逼的,谁一脚没踩住,把你他妈冒出来了,你是干jb啥的,啊,作死呢?” 我们都没有着警服,警车又停在了树荫下,这些小混混根本不知道我们的身份,难怪他们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胖子成心祸害那些小混混,一见他们气势汹汹地逼近过来,故意做出一副有点儿害怕的样子,一连向后退了几步。 那些小混混一看胖子胆怯了,更来劲儿了,纷纷从衣服里摸出钢管、甩棍之类的兇器,准备海扁眼前这个嘴欠找抽型的胖子。 黎叔儿站到一边抽菸咳嗽看热闹,这是他老人家一惯的三大爱好。我则站到胖子的左侧,冷眼乜斜着那些小混混,我知道,等一下,胖子不可能一出手就将所有的小混混都放倒,我站的位置,正好可以堵住漏网之鱼。 第21页 那些小混混已经将胖子团团围住了,正用出钢管、甩棍指着胖子的鼻子破口大骂,用不了五秒钟,那些钢管、甩棍就会像雨点一般砸向胖子肥硕的大头。 还有四个小混混直奔我就来了,这也是雅尔市黑社会的一大特点,小混混当街砍人,一定会殃及路人,没办法,杀红眼了,不伤害几名老百姓,就是感觉不过瘾,没法扬名立棍儿(立威风)。 我突然笑了,朝那四个小混混很暧昧地笑了。 老话说,笑里藏刀,我没有刀,但我的一双细长干瘦的手,绝不逊于例不虚发的小李飞刀。 第18章 群殴混战(下) [我的蔑视表情激怒了那四名小混混,他们连应有的先开骂、再动手的程序都省了,上来直接就用手里的钢管、甩棍砸向我的脑袋,激了,是真激了。 我一侧身,让过一根从我左面砸过来的钢管,同时拧腰转身,左手抓向身后的那个小混混的面门,右脚则顺势后踹,蹬向原本是朝我正面冲过来的一名小混混。 那三名小混混见我一动手就向三个方向发起了攻击,大概是还没遇见过这么专业的对手,都是一惊,赶紧后撤自保。 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一见其余那三名小混混开始后退,我没犹豫,迅速团身绷紧肌肉,而后一直蓄势待发的右手成掌,横着抡向在我右侧的那名小混混的咽喉部位,并且一击得手。 “嘭”的一声,那名倒霉的小混混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声,就双手捂住脖子,倒在地上,身子痛苦地蜷曲成一团,唿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见我出手如此狠辣,剩下的三名小混混再看向我的眼神都有些惊悸,向前移动的脚步也变得犹疑不定,逡巡不前。 对于这些只有人多势众的时候才狠如狼、一落单儿就怂了的小混混,我一向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说实话,要不是胖子存心戏耍这些小混混,我都有心亮出配枪,直接就让丫们作鸟兽散了。 想到这儿,我眼神骤然变得犀利起来,冷峻地看向那三名进退两难的小混混:“瞅他妈啥呢,还非得等真把我惹毛了啊,滚!” 我这一舌绽春雷的“滚”字出口,那三名小混混撒腿就跑,那速度是真快,比快递都快。 我这头儿刚摆平,就听见胖子那边开始惨叫连连,心知胖子肯定是正在恣意地狂虐那些小混混,转身一看,果不其然,胖子不知道从谁手里夺过一根甩棍,正舞得唿虎虎生风地暴打那些东倒西歪的小混混,而那些刚才还凶神恶煞、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一百二十个不含煳的小混混们,这会儿是慌不择路,豕突狼奔,不少的傢伙脑袋上都已经见血了。 一见胖子这是往死里虐那些小混混,我赶紧跑了过去,踢开那些破头破脸、狼狈不堪的小混混,朝胖子大喊道:“你丫够了,你想整死谁是怎么着!” 胖子正忙活着挨个归拢那些小混混,也没看清来的是我,就感觉有人往他跟前儿凑近,二话没说,甩棍一横,挂着风声就朝我右腮帮子扫了过来。 胖子打小就有武术的底子,后来上警校以后,又潜心修练泰拳、合气道、巴西柔术、综合格斗等搏击术,身手不是一般的了得,反应能力和爆发力都很惊人,所以,他这一记横扫,我根本来不及躲,只得曲起右臂护住右腮,并硬接下了甩棍的巨大冲击。 被击中的右臂一阵刺痛,我一个趔趄,眼冒金星,忍不住张嘴怒骂道:“胖子,我操你大爷,你他妈成心的是不是?” 这当儿,胖子已然看清了是我,慌忙收回甩棍并扶住我,嘴里不停地叨咕着:“误伤,误伤,兄弟,你还行吧?” 我龇牙咧嘴地嗔视着一脸油汗的胖子:“你他妈瞎jb抡啥呢,整个一敌我不分啊,你妹的,哎呦,别碰,疼!” “不是,你他妈跟我说明白的,你是不是故意坑我,啊?”我用左手薅住胖子的脖领子,一脸怀疑地逼问道。 “真不是,我对灯起誓,我他妈要是故意的,我是你孙子还不行吗。”胖子强忍着笑,沖我是赌咒发誓表无辜。 “那你后来咋又认出是我了,诶?”我不依不饶,不想轻易放过这个一贯狡猾狡猾地胖子。 “呵呵,我一看这一棍子没抡倒你,就知道打得不是一般人儿,这里面能这么牛b,挨了胖爷一闷棍还屹立不倒的,除了我两钱兄弟,还能有谁啊,是吧?”胖子嬉皮笑脸地谄笑着向我献媚道。 “滚他妈犊子,打一巴掌给一甜枣,你当我是小孩儿呢。”我瞪了胖子一眼,却也不好再发火,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死胖子那几句马屁确实拍得我心里挺舒服、挺熨帖的。 子在川上曰: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还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啊! 我和胖子这么一耽搁,那些小混混们抓住时机,都四散狂奔了。而一旁冷眼旁观的黎叔儿这时候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准备要熘的付景林,面无表情地冷哼道:“付董事长,我们刚替你解了围,你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走了,事儿办得不讲究吧?” 付景林一声长嘆:“看来你们都知道了,走吧,去屋子里说吧。” 付景林所谓的屋子,就是他金屋藏娇的那间租住的房子。 一见付景林灰头土脸、衣衫不整地进来了,后面还跟着我们仨人,焦丽娜和她母亲都是面露惊恐,惴惴不安地看看付景林,又看看我们,想问又不敢问,表情很是恓惶。 第22页 “啊,没事儿,碰上几个寻衅滋事的小流氓,这三位是警察同志,救了我,你们先进里屋吧,我们说点儿事情。”付景林看了看焦丽娜已经凸起的肚子,柔声说道。 焦丽娜点点头,在母亲的搀扶下进到了卧室里面。 几分钟后,老太太从卧室出来,给我们端上几盘水果,又从厨房里拿出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菸灰缸,然后就急急地进到卧室里,将房门关得紧紧的。 黎叔儿掏出烟,琢磨了一下,又放了起来:“二手菸对胎儿不好,不抽了。对了,她们娘俩,徐燕生前知道吗?” 见黎叔儿的眼睛看着卧室门的方向,付景林嘆了口气,两行浊泪从眼角流出:“徐燕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你爱你的妻子吗?”黎叔儿紧跟着又问了一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话。 “爱,当然爱,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任何人能超过我对她的爱了!”付景林喉结上下滚动,情绪异常激动起来。 我去,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真是要逆天了啊。我和胖子怒极反笑地盯着表情激昂的付景林,真想扇丫的几个大嘴巴子,心说你他妈就是以包养小三这种奇葩方式来爱你老婆的吗,人渣,欺骗鬼魂是要下剥皮地狱的! 19章 疑中疑 案中案 付景林何许人也,当然看出了我和胖子不加掩饰的愤怒,悽然一笑:“我知道,你们一定以为我是在演戏,在博取你们的同情,我还知道,你们几次三番地来找我,已经将我视为了嫌疑人,对吗?” 黎叔儿眼睛一眨都不眨地与付景林对视,似乎是在努力看穿眼前这个真伪难辨的男人的内心世界。 “呵呵,你们以为,焦丽娜是我的情人,是吗?”付景林扭头看了看卧室紧闭的房门,又看向我们,“要是我告诉你们,我和焦丽娜只是一种契约关系,你们会意外吗?” 契约关系?我和胖子对视了一下,不知道付景林这不找边际的话隐喻着什么。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和徐燕结婚十几年了,事业上也算小有所成,但遗憾的是,我们一直没有孩子,医院诊断,徐燕双侧输卵管堵塞,没办法受孕。可这并不影响我对徐燕的爱,不过,随着年纪的增大,我对孩子的渴望越来越强烈,而且,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些年的操劳和应酬,我身体并不太好,我就想,一旦我要是走(死)在了徐燕前面,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怎么办啊。” 付景林神经质地绞着手指,显然内心情绪起伏不定:“所以啊,我就背着徐燕,通过朋友联繫了可以借腹生子的女人,也就是焦丽娜,想着能留下一点自己的骨血,也好在我死后,可以照顾徐燕,所以,当焦丽娜怀孕以后,按照我们的合同约定,我把她接到雅尔市待产,这,就是真相。” 说完了这些,付景林长吁了一口气,阴郁的表情一如解除了心理上的一块巨石一般,略显轻松。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对于付景林说的话是将信将疑,也有几分感动。 黎叔儿还是面无表情地坐着,片刻,说话了:“我相信你,因为第一次来,我就发现这屋里没有男人用的东西,如果你在这里常住,不可能不留下痕迹的,对吧?好了,我问你,都谁有你们家的房门钥匙?” “就我和徐燕有啊,怎么了?”付景林看着黎叔儿,很肯定地回答道。 “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别介意啊,”黎叔儿顿了一下,“徐燕,有没有外遇啊?” 付景林脸色陡然涨红,旋即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激愤情绪,重重地喘了口气:“没有,这一点,我可以用人格来保证,我们是患难夫妻,对彼此都是忠诚的。” “嗯,我这么问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排除各种可能,对了,你们家的那个小保姆来了多长时间了啊?”黎叔儿歉意地一笑,继续问道。 “保姆?什么保姆?”付景林一怔,看着黎叔儿反问道。 “就你们家雇的小保姆啊,这次你妻子被害,还是她主动报的案呢。”黎叔儿惊奇地看向付景林,以为这个男人受刺激太深,记忆力都出现了断片儿呢。 “我们家从来没有雇过小保姆,只是定期找钟点工过来打扫一下卫生,徐燕不喜欢家里有外人。”付景林很果断地摇了摇头,再次否认家里雇有小保姆。 这可有点儿不对劲了,要知道,整起案件的起因,就是那名小保姆去派出所报的案件,这有派出所民警的受理案件登记表和警队取得询问笔录做证明,可付景林为什么一口咬定家里从来没有雇过小保姆呢,这中间,到底还存在着什么不为我们所知的秘密或苦衷呢? “操蛋了,咱们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黎叔儿一排沙发扶手,嘆息了一句。 “好了,付董事长,还是那句话,最近手机开着,我们随时联繫你。”黎叔儿交待了一句,起身就往外走。 “我妻子的遗体,什么时候可以去领回,我想让死者早日入土为安。”付景林嘴唇翕动了一下,看着黎叔儿的背影嗫嚅道。 “尽快吧,等兇手到案,我们会通知你去领取被害人尸体的,这是对死者最好的……告慰。”黎叔儿没有回头,闷声答道。 第23页 离开付景林租住的房子,黎叔儿带着我们一熘小跑地回到警车上,风驰电掣地往警队赶。 回到警队,黎叔儿立即调来派出所的受理案件登记表和警队取得询问笔录,上面写着小保姆的名字叫李楠,十七岁,是黑龙江省龙江市莲花村人。 上网一查,黑龙江省龙江市莲花村人确有其人,但与龙江警方一通电话,请求协查,问题就出来了,李楠压根就没有外出打工,而是还在上学,并且因为罹患白血病,在县城医院里已经住了小半年了。 这个小保姆“李楠”是冒名顶替无疑了。可是,据取材料的民警讲,当时在网上比对身份证时,真李楠身份证上的照片与那名小保姆一幕一样,不会看错的。 这么一来,就只有一种解释了,即:小保姆煞费苦心地搞到了一张与自己长得神似的真的身份证来伪造身份。可是,这名小保姆如此大费周章地处心积虑,到底意欲何为呢?她又是怎样发现徐燕被杀并主动向公安机关报案的呢? 还有,那名出现在视频中的男子又是谁?他与徐燕被杀案又有着怎样的内在关系?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数,搅得我们头痛欲裂,漫无头绪。 常言说,东方不亮西方亮,还真是这样,就在我们感觉案子越查越混乱、一筹莫展的时候,外围组传来一个消息:那名出现在视频里的男子的身份确定了,是雅尔市某银行的高管刘耀宗,专门负责该银行的信贷审批及发放,是居于高位且有实权的唿风唤雨的人物。 不料,当黎叔儿我们仨兴沖沖地赶到某银行后,银行副主任一脸苦相地接待了我们,兜头一记闷棍:“警察同志,你们就是不来找我们,我们也要去找你们了,刘耀宗已经失踪五天了,活不见人,死不见…...这可咋办啊!” 我在心里算了一下,刘耀宗已经失踪五天,正好与徐燕被杀到现在的时间吻合,也就是说,徐燕被杀后,刘耀宗就失踪了,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第20章 前世今生如梦幻 虽然刘耀宗的失踪信息令我们有些猝不及防,但我们还是很快就冷静下来,向那名因为情绪激动而语速极快的周姓副主任了解了一下有关刘耀宗失踪前后的情况。 见我们没有走的意思,周姓副主任将我们领进了一楼右侧的贵宾室,又让职员送来咖啡和茶点,并很歉疚地沖我们解释道:“抱歉,我们行里有规定,不允许抽菸,慢待你们三位了。” “不碍事儿,抽菸和喝咖啡其实是异曲同工,都可以醒脑提神,刺激多巴胺的分泌。”黎叔儿很优雅地啜了一口咖啡,微微一笑,活脱一副夜闯民宅却偏要在惊恐万分的主人面前弹奏一曲钢琴曲的盖世太保的装逼范儿。 据那名周姓副主任讲,这段时间,刘耀宗并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就是每天接待大大小小的企业家,然后再没完没了地赶饭局,因为自他负责信贷这一块儿业务之后,始终就是这样,所以这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嗯,按说这信贷可是个肥差啊,咋会轮到刘耀宗呢,他有啥背景啊?”黎叔儿往咖啡里加了一块方糖,一边搅动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呵呵,这年头儿,干啥背后没人没靠山能行啊,”周姓副主任暧昧地笑了,“看来你们对刘耀宗不太熟悉,他的老丈人是前市委组织部部长,虽说眼下是退了,但多少年积累的关系还在,说句话还是好使的,要不,这美差八百个人盯着,能轮到刘耀宗?” “哦,知道了,对了,刘耀宗和他媳妇儿关系咋样?”黎叔儿眯着眼睛,继续沿着固有的思路问下去。 “这个,按说刘耀宗是靠他老丈人起来的,对自己的媳妇儿肯定得高看一眼,事实上刘耀宗对他媳妇儿也是畏之如虎,家里外头,他媳妇儿说一不二……”周姓副主任话到嘴边留半截儿,明显是话里有话。 “关键时刻咋还磕巴啦,呵呵”黎叔儿抬起眼睛凝神看向周姓副主任,毫不掩饰对他这半截话流露出的兴趣。 都说现在的老爷们比老娘们更爱嚼舌根,更爱八卦,这话用在周姓副主任的身上实在是量体裁衣、太合适了,一见黎叔儿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周姓副主任得意地一笑:“可背地里,刘耀宗就跟个发情的种猪似的,见到女的就打晃,情妇一大堆,这还不算隔三差五去洗浴中心打野食儿,那句话咋说的来着,对,私生活糜烂,呵呵” 我和胖子哭笑不得地相互看了看,看来,县官不如现管,别看这周姓副主任挂个银行副主任的职务,位居刘耀宗之上,若要论起实权,却远不及负责信贷审批的刘耀宗滋润与实惠,故而才会借着机会肆意贬损刘耀宗,以出胸口那口酸熘熘的郁气。 “最近有人来找过刘耀宗吗?”黎叔儿对于这种与人斗其乐无穷的内部倾轧早已司空见惯,遂不紧不慢地接茬儿往下问。 “每天找他的人多了去了,你问哪个啊?” “嗯,本市的知名女企业家,徐燕,认识吗?”黎叔儿撩起眼皮,望了一眼周姓副主任。 “徐燕?啊,知道知道,白手创业,还连续三年被评为市里十佳青年企业家,她不是被人僱佣黑社会杀死在家里了吗,据说还被奸尸,啧啧,反正挺惨的……”周姓副主任一咋舌,表情略显夸张,还有一点猥琐。 第24页 “你这是听谁说的?”黎叔儿被沤乐了,“行了,你也算是有知识有追求的环节干部,可别信那些谣言,都他娘的哪儿跟哪儿啊。” “不是这样吗?昨晚吃饭时,司法局的那帮小子说得可是有鼻子有眼的,要不然我哪儿敢胡咧咧啊。那啥,那徐燕到底是咋死的啊?”周姓副主任眨眨眼睛,求知慾还挺强。 “目前徐燕被杀一案还在侦查阶段,这些都涉及警务秘密,恕我无可奉告。”黎叔儿老脸一板,谁也不惯着,直接就回绝了周姓副主任。 周姓副主任脸一红,讪讪地笑着,不再刨根问底自找没趣了。 “哎,我还真想起来了,这徐燕还真就来找过刘耀宗,就一回,应该是将近半个月前吧,徐燕自己开车来的,俩人在办公室里关门谈了半个多小时,刘耀宗还把门反锁了,后来徐燕出来时好像很气愤的样子,刘耀宗则一脸冷笑地站在门口,至于他们俩到底是咋回事儿,我们也闹不清楚。” “不过,”周姓副主任一捂腮帮子,声音也下意识地压低了,“我们有个职员和刘耀宗是一个老家的,那小姑娘背地里说过,好像刘耀宗和徐燕搞过对象,而且,徐燕原来也不叫现在这个名。” 黎叔儿眉毛一挑,眼神骤然犀利起来,看得周姓副主任浑身一哆嗦,不敢再往下说了。 “我们马上见见你虽说的那个职员,马上。”黎叔儿斩钉截铁地命令道,全无商量的余地。 那名银行职员是一个胖乎乎、二十多岁的小女孩,被周姓副主任带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显得很是紧张。 “嗯,你多大了?”黎叔儿看着小女孩问道。 “二十三。”小女孩小声说道。 “呵呵,二十三了,已经满十八周岁了,那啥,按照法律规定,年满十八周岁,在接受警方询问,就不必有监护人或第三方在场陪伴了。”黎叔儿这话,是对周姓副主任说的,而且脸上笑意盈盈,相当的慈祥。 周姓副主任脸上一红,很知趣地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事儿很简单,黎叔儿笑得跟狼外婆似的,几句暖心窝的体己话,就将那名同样嘴挺碎的小女孩忽悠迷煳了,竹筒倒豆子,将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地告诉了我们。 据那名小女孩讲,她老家是离雅尔市大概三四百公里的一个叫满河的小镇,后来考学后被招聘到了雅尔市的这家银行。 此前,她偶尔也在本市的电视新闻上见过徐燕,虽然也觉得有些眼熟,但人一上电视,影像难免会失真,所以也没有细想。然而,那天徐燕来找刘耀宗的时候,被这名小女孩无意中撞见了,近前一瞧,越看越觉得徐燕很像她们镇上的那个叫林仙儿的姑娘,没想到竟然是本市非常有名的女企业家,便忍不住将这一发现告诉了其他同事。 “你怎么能确定徐燕就是那个啥,啊,林仙儿的?”胖子性子急,见那胖女孩东拉西扯的,一时按捺不住,粗声大嗓地问道。 第21章 诡秘小镇 (上) “你们不知道,”那个胖女孩看了一眼胖子,虽然有点害怕高大威勐的胖子,但还是难掩兴奋地说道:“林仙儿在我们镇是有名的美女,那时候我还小,她不记得我,我可记得她,因为,她是我们镇第一个敢拍裸体照片的女孩,还挂在照相馆玻璃窗里,老闹动了……” 那个胖女孩嘴确实很碎,嘚啵嘚地说起没完,但我们还是耐着性子一直听到她讲得尽兴为止,因为,这个胖女孩讲的这些,是迄今为止,我们一无所知的侦查空白点,如果这胖女孩所讲属实,那么,无疑又给我们指明了一条侦查途径。 合上笔记本,黎叔儿看着那胖女孩:“丫头,你讲得这些情况很重要,很重要,所以啊,除了我们,暂时不要和其他人再说,记住了吗?回头案子破了,爷爷请你吃饭,咋样?” 黎叔儿笑起来其实很有感染力,绝对是慈眉善目,每根皱纹都透出一股子善良淳朴,那胖女孩见一老警察能如此垂青她,不禁喜笑颜开,连连点头,美得跟什么似的:“您放心,打死我也不说!” 出了银行,坐在副驾驶上的黎叔儿朝笑得花枝乱颤、引得一旁的周姓副主任一个劲儿地起疑的胖女孩挥挥手,暗中示意胖子赶紧开车走。 车一启动,黎叔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全无:“这个案子,可比咱们爷们预想得要复杂多了啊。快,回局里,马上将刘耀宗上网追逃,同时向邻近的友邻公安机关发协查通报,越快抓住这个刘耀宗越好。” “上网追逃?您没煳涂吧?”胖子有点儿意外地看向黎叔儿,“刘耀宗又不是犯罪嫌疑人,您凭啥把人家上网追逃啊,呵呵” “现在,他杀害徐燕的疑点最大,而且,如果我所料没错,那段视频中出现的那名可疑男子,应该就是刘耀宗,你们说,这些条件还不够吗?”黎叔儿目光深沉地看着风挡玻璃前面,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回到警队,黎叔儿将摸上来的这一重大线索向副局长张航和周文龙、李国志做了通报。随后,李国志安排民警将刘耀宗所在银行的一把手秘密接到了警队,通过观看视频,最终确认那名男子就是失踪的刘耀宗。 送走银行的一把手的同时,副局长张航也驱车赶到了警队,与黎叔儿、周文龙、李国志,还有我和胖子,直接在李国志的大队长办公室开了个闭门案情分析会,研究下一步侦查方向和工作措施。 第25页 这次会议很简短,综合案情,选取了两个突破点,一是鑑于刘耀宗目前具有重大作案嫌疑,要动用一切必要技术手段,尽快锁定刘耀宗的行踪,迅速釐清其与被害人徐燕之间的关系和纠葛,以确定他是否有作案动机。二是要以最短的时间找到那名神秘的小保姆,查明她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其用意是什么,徐燕对此又是否知情。 “应该说,只要刘耀宗和那个小保姆全部到案,那么,徐燕被杀案基本上就可以告破了。大家分头行动吧。”张航拧灭菸头,发出了动员令。 按照分工,周文龙、李国志负责在家组织警力查找刘耀宗的下落,而黎叔儿则带着我和胖子前往满河镇,确认徐燕是不是就是那个林仙儿。 临出发前,黎叔儿没客气,硬是将副局长张航的座驾——5700越野车给劫了下来,作为我们去满河镇的代步工具。 看着自己那八成新的座驾,张航心疼得直咧嘴,但还是忍痛割肉,让一脸不情愿的司机把电子车钥匙交给了胖子。 “那面都是土道,你可小点油门,别jb象跟车有仇似的,往死了跑,底盘都跑开焊了,操!”司机靠近胖子,小声嘟囔道。 胖子微微一笑,接过钥匙一摁,打开车门,上车、点火、给油,那一声跟示威似的闷响传来,张航的司机都快哭了,上去把钥匙抢回来的心都有。 “捨不得孩子套不找狼,捨不得车抓不住罪犯,凡事得看大方向。”张航乐呵呵地拍拍司机的肩膀,见黎叔儿我们仨已经驾车绝尘而去,回头看向抿嘴直乐的周文龙和李国志,“瞅啥呢,整辆车送我回去啊,总不能还让我这个副局长腿儿着回局里吧?” 撂下张航不提,且说胖子驾着车,黎叔儿坐在副驾驶上闭眼假寐,我则半躺在宽敞的后座椅上,一边舒服地抻直腰,一边得便宜卖乖地感慨着:“这当领导的,就是腐败啊,呵呵” 不过,走了一会儿,我和胖子终于知道黎叔儿为什么会死乞白赖地非要截留张航的5700越野车了,敢情这这去满河镇的道路还真就不是一般的难走:那道全是土路不说,还净是锅底坑,三步一大坑,五步一小坑,坑坑相连,越野车非但跑不起来速度,胖子还得打起十分的精神,不断打着方向盘,以躲避那环环相扣的梅花坑,车身不断上下起伏,饶是越野车底盘高,减震好,还是将我们颠簸得头昏脑涨,直犯噁心。 “叔儿,您以前是不是来过这满河镇啊,要不咋这么奸,知道整辆好车呢,哎呀,这要是坐那辆起亚来,可要了亲命了,哎呦。”我扶住黎叔儿的椅背,发至肺腑地点赞他老人家。 “人老奸,马老滑,黎叔儿这点事儿还能整不明白,呵呵”胖子忙里偷闲,不忘接着我的话茬儿恭维一番黎叔儿。 “滚他妈蛋,啥话从你嘴里出来就等于是蹲茅楼(厕所)啃香瓜子,咋吧唧咋不对味儿,没文化多可怕啊,哎。”黎叔儿哭笑不得地瞪了胖子一眼,但面部表情却显得异常阴郁,好似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知不觉,胖子以60迈的速度,开着越野车已经走了快四个小时了,黎叔儿抬头看看车窗外已经暗淡如残血的夕阳,曼声道:“这个,这一片人家少,越走越荒凉,小峰,你留点神儿啊,荒郊野岭的,指不定窜出啥山猫野兽黄皮子的,记住,一会儿甭管遇到啥,别停车,知道不?” 黎叔儿话音未落,我和胖子都是不由自主地一哆嗦,不是被黎叔儿的那一番怪力乱神的话吓得,而是被他老人家那阴森森的语气给吓得。 胖子咽了口吐沫:“叔儿,您可不带这样的啊,我这拎个瘪肚子开车,烟没一根、水没一口的也就认了,您咋还讲起鬼故事来了,您这不对啊,不厚道,呵呵” 黎叔儿没有搭理胖子,只是冷眼看向窗外土路两旁好似黑色剪影一般矗立如墙的高大松树和杨树,腮帮子的肌肉一颤。 我内心隐隐感到了一丝寒意,下意识地也扭头看向车窗两旁那黑魆魆、密不透风的护路树墙,那些松树杨树繁茂的枝叶在夜色中不断摇曳抖动,幻化成各种姿势,使人浮想联翩,越想越恐怖,就像两排诡异的石墙,随时都可能倒下来将我们连车带人砸成肉泥。 我感到胸口有些憋闷,就一按车门把手处的按钮,想将车窗放下一点透透气。 黎叔儿听见异响,回头严厉地看向我,我只得讪讪地收回手,咬牙硬挺着。 车外,越野车的车轮扬起的灰尘越发厚重起来,越野车的后车窗基本上全被土黄色的灰尘覆盖死了,我看看前风挡玻璃,上面也是土尘斑驳,胖子不时得启动雨刷除尘,以免挡住视线。 “叔儿,咋这么大的灰啊。”我嘆息了一声,没话找话,要不然,车内的气氛太沉闷了。 “不是灰大,是起雾了。”黎叔儿掏出三根烟,点着了,塞进胖子嘴里一根,又递给我一根。 雾?我有点好奇地看向窗外,那雾,怎么看起来那么粘稠,好像带着粘性似的! 第22章 诡秘小镇( 中) 车外的雾气愈来愈浓重,浓得就像化不开的怨气,不断从四面八方朝我们乘坐的越野车涌来,并“砰砰乓乓”地敲击着越野车的外壳,似乎是想要破车而入,进入到我们的体内。 第26页 我一个激灵,从幻觉中清醒过来,这才发现,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那“砰砰乓乓”的声音,就是狂风裹挟着雨滴拍打车体发出的声音。 黎叔儿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回过头看着我:“你感觉不舒服是咋地?” 我赶紧摇了摇头:“不是,刚才可能是打了个盹,最近这几天晚上熬夜了,不精神,没事儿。” 黎叔儿不置可否:“你命里缺金缺火,一遇到这种阴气大的气候,就会出现身体不适感,对吧?” 我一惊,这话以前我老爹倒是跟我说过,但我是有一搭无一搭、带信不信的,可今天从黎叔儿嘴里说出来,还是在这种大雨瓢泼、伸手不见五指的氛围下,不由得我不心惊肉跳,牙齿都开始打颤。 “叔儿,你咋知道的这么详细啊?”我强笑着看着黎叔儿,问道。 “带干不干,几十年了,慢慢的,你会懂的。”黎叔儿转过身去,答非所问,又似乎话中藏有玄机。 我张了张嘴,想问,最终又闭上了嘴。为了排遣心中的疑惑,便将目光看向全神贯注开车的胖子,以及风挡玻璃外那好似浓得化不开的墨汁一般的黑色雨幕。 此刻,胖子根本无心听我和黎叔儿的对话,只是将车前的两个远光灯全部打开,试图用那两束惨白的灯光撕开雨幕,看清路况。 奇怪的是,5700的远光灯的有效照射距离一般为150米至200米左右,可是,胖子打开远光灯以后,那光束在照射出不到50米以后,就开始发散,并被那浓浓墨色的雨幕悉数吸收,那种感觉,就像我们在打着手电筒开车一样。 “叔儿,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啊。”胖子左右看了看,又仔细瞧了瞧油量显示不足三分之一的油表,脑门子开始见汗了。 “没事儿,这地方海拔高,林子又密,气候变化无常,你们就是跑得少,才会少见多怪。”黎叔儿摸了摸下巴,轻描淡写地说道。 “您可别扯了,叔儿,”胖子跟做贼似的低着眼睛往外寻摸了一圈,看着黎叔儿一咧嘴,“您看道两边,有火苗没?” 胖子的话令我无端地心脏一紧,慌忙往车窗外面看,果不其然,就见在黑漆漆的雨幕之中,每隔三二十米,就隐约可见一堆鬼火一般的绿色火苗在抖动,好像交警设置的萤光指示牌似的。 “这大雨滔天的,您可别告诉我,这是老百姓组团出来烧纸来了啊。”胖子的脑门子全是细密的汗珠子,面如土色地看了黎叔儿一眼,强装镇定地说道。 “行夜路,忌多话,一张嘴,阳气外泄,三味真火就会减弱,脏东西便会趁虚而入。”黎叔儿这次倒没再用什么心虚眼花的片汤儿话敷衍我们,而是低声告诫我们要谨言慎行。 说完,黎叔儿从兜里掏出一支早已经不再列入单警装备,并且还被磨掉了枪号的老旧五四式手枪,摁下车窗,突然举枪朝雨幕中“噹噹当”一连开了七枪,而后快速关闭车窗,吁了一口气。 “这枪,以前是专门用来枪毙死刑犯的,就跟过去刽子手用来砍人脑袋的鬼头刀一样,号称百鬼杀,煞气重,鬼神都怕。”黎叔儿推出弹夹,一边往里压子弹,一边说道。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毫无预兆地勐然扑倒了前风挡玻璃上,并发出一连串好似婴儿啼哭的尖利叫声。 胖子猝不及防,本能地一脚剎车,前车轮在满是雨水的路面抱死后,5700越野车沉重的车身随着惯性,还是在往前前行,随即,车身发生了侧滑,横在了路中间。 黎叔儿正准备将弹夹装进枪柄里,胖子一脚急剎车,黎叔儿毫无防备,头部重重撞在了前风挡玻璃上,正好与那黑影面对面。 一双没有瞳仁的亮闪闪的眼睛隔着风挡玻璃,直勾勾地盯着黎叔儿。 “别停车,快开!”黎叔儿不顾流血的额头,大喊道。 胖子反应很快,黎叔儿话音未落,就开始勐踩油门,随后一松离合器,越野车原地一个360度旋转,喘着粗气开始疾驰。而那道趴在风挡玻璃上的黑影,在徒劳地抓挠了几下风挡玻璃后,就被车体巨大的离心力甩出,其悽厉的嚎叫声在黑漆漆的雨幕中渐渐变得微弱。 奇怪的是,虽然车子在前行,但我们明显能感觉出来,车轮在不断打滑,就好像是行驶在冰面上一样。 胖子变得暴躁起来,嘴里一面不停地骂着脏话,一面不断地换挡控制车速,控制车身不要掉道。 募地,一团粘煳煳的东西被甩到了风挡玻璃上,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块还在流血的新鲜皮肉,紧接着,又一块新鲜皮肉被甩了上来…… 车外,传来一阵好似压抑的呜咽哭声,声音忽远忽近,不知是风雨穿过土路两旁的树枝发出的声响,还是真的有鬼魂在这雨夜的旷野中徘徊悲泣着寻觅替身。 “叔儿,咱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操,这玩意儿只是听说过,还真没见过呢。”胖子大眼如铃地看着黎叔儿,表情倒有了几分兴奋。 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我恨恨地看着胖子的后脑勺,一手捂着被丫刚才的急剎车撞得牙齿都松动了的腮帮子,一手顺脖子上摘下我打小就不离身的一块金镶玉,将穿玉的红绳扯断,随即将金镶玉小心翼翼地装进贴肉的衬衣口袋里。 第27页 放好了那块我老爹多次警告我“玉在人在、玉丢了你他妈也滚犊子”的宝贝,我用左手将胖子头顶靠近头旋儿位置的头髮抓起一绺,右手则用红线在髮根处打结。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车体颠簸,我右手打了几次,都没有打上结。 黎叔儿看了几秒钟我的动作,一声不吭地用手帮我抓住那绺头髮,我腾出左手,不顾胖子的挣扎,飞快地用红绳将他的那绺上头髮绑成了一根朝天辫,继而又咬破右手食指,将指血滴在了朝天辫的髮根处。 指血深入胖子的头皮里,朝天辫和红绳骤然一亮,连带的,胖子的前额也隐隐发出红光。 车身骤然一震,重重落在地上,不再打滑,而是飞速前行。 “哪儿学的?”黎叔儿如释重负地靠在椅背上,旧话重提。 “家传的,”我回答依旧,但旋即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老姥姥教我的,她是、自学成才的出马仙。” 第23章 诡秘小镇(下) 越野车跑了一段时间以后,外面的雨渐渐小了下来,雾气也渐趋消散,但透过风挡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夜空依然是乌云密布,看起来就像是在积蓄着更大的暴风雨一般。 又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恍惚间,我们几乎是同时看到不远处有一束亮光传来,精神不由为之一振,因为,经歷了刚才那一番真假难辨的惊悚经歷,看到预示着即将见到人家的灯光,我们是打心里感到亲切。 越野车驶近那束在霏霏细雨中显得有些模煳的灯光,我们看到,那灯光,是从一栋孤零零地立在道边的土房子里传来的。 胖子停好车,黎叔儿警惕地朝车窗外查看了一番,然后才打开车门,招唿我们下车。 下了车,我鬼使神差地往越野车底盘下面看了一眼,发现在车轮的轮毂与减震簧之间,隐约可见一些残存的带有毛髮的残肢碎肉,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我招唿黎叔儿和胖子过来查看,黎叔儿蹲在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那可疑的碎肉,摇摇头:“奶奶的,看起来不像是人的身体组织,倒好像是…紫貂,我估摸啊,刚才趴在前风挡玻璃上的,应该也是这玩意儿,至于那些带血的肉块,八成就是被车轮绞死后再甩出来的紫貂的碎块儿。” “行了,叔儿,咱们就别研究这东西了,血赤唿啦怪瘆人的,咱们还是赶紧进屋问问,走没走错路吧,这都走了快半宿了,咋还没到满河镇啊。”胖子伸手一拉黎叔儿,又搂住我,就往那间土房子里走去。 那间土房子看起来可有些年头了,低矮破旧,一部分外墙的泥坯都脱落了,露出里面长了一层青苔的灰条子,看起来绝对是年久失修的老宅子。 土房子的房门也够古旧的,酱紫色的木头门上写着一个油漆剥落的福字,愈发衬托出这栋房子的破败与没落。 我们敲了敲那扇倒是挺厚的房门,半响,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谁啊,这是?” “大爷,你别害怕,我们是警察,想问个道儿,那啥,我们有证件,你可以看看。”胖子怕屋里的老人不明我们的底细,不敢开门,连忙自报家门。 “警察?”咿呀一声,木质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身材伛偻、脸上满是褶皱的老头儿探出脑袋,一双浑浊的眼睛极为惊讶地望着我们,“你们,是警察?” “呵呵,这还能有假,你看,这是我们的警官证,还有,这是警车,带标识的,没骗你吧?”胖子一见老头儿表情有些惊惧,遂掏出警官证一晃,然后又指指身后的警车,意思是你看我们软硬体都有,上哪儿找这么专业的骗子去,那得费多大事儿啊。 老头儿眯着眼睛瞧了瞧我们身后的那辆警车,又再次上上下下地仔细观察了我们一会儿,一咂嘴:“如今这警察都变成这样了,与老余那身行头可是大不一样喽,进吧,都进来吧,别在外面淋着,这雨,凉身子,伤人。” 进到屋内,土房子里面的空间很狭小,先是一间灶冷锅歪、看起来很寒酸的厨房,中间是一道挡着门帘的门,老头儿一撩门帘,我们一行进到里屋,看到屋内亦是家徒四壁,只有一间土炕,一床被褥和几件粗糙的木质家具而已。 一盏昏黄的白炽灯灯泡吊在房顶,屋内的光线昏暗而混沌,那种感觉,就像是呆在灵棚里差不多。 我无端地又打了一个寒颤,老头儿看了我一眼:“小伙子,你这身子骨弱,这地方,以后还是少来的好。” 我勉强一笑:“大爷,没事儿,就是刚才淋了点儿雨,有点儿冷,呵呵”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疙瘩啊,咋还走到这儿来了呢?”老头儿一看黎叔儿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管事儿的,便朝向黎叔儿问道。 “那啥,我们要去满河镇了解点儿情况,事儿急,就得趟黑儿来,完了又赶上下大雨,这迷咯噔的,我们也不知道儿走得对不对,老哥,这里是满河镇吧?”黎叔儿掏出烟,递给老头儿一根儿,自己也点上一根儿。 “是啊,是满河镇,可是,”老头儿接过烟,借着黎叔儿的打火机点着,却不抽,而是放在鼻子底下闻那裊裊上飘的青色烟雾,同时说道:“你们这道儿选得可不咋地,难走啊。” 第28页 “可不是,”黎叔儿深有同感地苦笑着,“这一道儿,肚肠子差点儿没颠成滷煮火烧,还净遇上邪门的事儿,对了,老哥,这大半夜的,路两旁咋还有烧纸的呢,隔不远一堆儿、隔不远一堆儿的。” “啊,那不是烧纸,应该是烧麦茬子呢,好打出一条防火隔离带。”老头儿一笑,解释道。 “哦,可他妈把哥吓毁了,这帮土财主,啥时候烧防火隔离带不好,偏赶咱们来的时候整这么蛾子,良心大大地坏了,死啦死啦地有。”胖子一听那些鬼火是烧麦茬引起的明火,顿时大感失望。 “哦,是这样,看来我们是疑神疑鬼、自己吓自己啊。”黎叔儿呵呵一笑,“这一片儿,紫貂挺多的是吗?” “嗯,还行,这几年,那些玩意儿倒是多起来了,大概是吃食儿多,它们的数量也就水涨船高了吧,咋地了,你们碰上那些玩意儿啦?”老头儿有点儿紧张地看向黎叔儿。 “何止是碰上,我们的车轮子还碾死了好几只呢,那连皮带肉的,都甩到我们车的前车窗上了,要不我咋会问你这个问题呢。”黎叔儿倒也干脆,直截了当地将那刚发生的惊魂一幕告诉了老头儿。 “啊,在林区,动物钻到车子底下被压死的事儿多了去了,你们不要瞎想,或许是紫貂们预感到要下大雨了,便趁着月色提前迁徙过马路,结果被你们给卷到车轮子底下压成了肉酱,这也是劫数难逃。”这老头儿看来对林区很熟悉,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将我们心头阴郁不散的恐惧全都打消了。 “我说,你们这五更半夜地来满河镇,到底想干啥啊,没啥事儿就早点回去吧,啊。”老头儿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有点儿急着撵我们走的意思了。 “我们来,是想找个人。”黎叔儿面色一正,答道。 第24章 错走阴阳路(上) “来这里找人?”那老头儿哑然失笑,“找到了又能咋样啊,你们还能带走吗,咳咳” “嗯,其实也没啥,我们就是想问几句话,问完了就走。”黎叔儿和颜悦色地看向老头儿,以少有的商量口吻说道。 “你们要找谁啊?”老头儿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道。 “林仙儿,认识吗?”黎叔儿说道。 “林仙儿,林仙儿,”老头儿仰头寻思了一会儿,“几十年了,世事沧桑,记不清喽,我说,你们还是抓紧回去吧,天快亮了,路不好走啊。” “谢谢,好意心领了,不过,既然来了,我们还是转转,兴许能碰上知道内情的也说不定呢。”黎叔儿站起身,准备走了。 老头儿将我们送到门口,浑浊的眼睛里不无隐忧:“你们要是迷路了,记得一直往东走,听见鸡叫声,就能找到路了。” 老头儿关上门,还扎着沖天辫的胖子咧着大嘴一乐:“我操,这老爷子还挺客气,透着一股苞米碴子的淳朴啊,呵呵……” 一回头,胖子见黎叔儿和我都是脸色蜡黄地怒视着他,不由得大惑不解地看着我们俩问道:“咋地啦这是,你们俩招啥东西了,咋这么看着我,哦,你们俩很坏哟,看我笑话是吧?” 胖子果然是个天然呆,见我和黎叔儿跟斗鸡地盯着他,还以为我们俩是故意那他脑袋上的朝天辫取笑呢,一伸手,就要去薅那根一柱擎天的小辫子。 “住手,你个败家玩意儿,你他娘的还真是傻大胆啊,你没看出来,”黎叔儿压低了嗓音,“咱们爷们走错路了,这里不是真实的满河镇,而是另一个满河镇……” “你是吃地沟油拌塑化剂长大的吧,心咋这么大呢?”见胖子还是懵懵懂懂、,没有反应过来,黎叔儿都快气背过气去了,“咱们走的是人鬼共用的阴阳路,直接干到阴间了,这回懂了吗,你他妈是不是撞猪身上了,啊?” 啊?胖子一哆嗦,有点儿迟疑地看向我:“两钱,这是真的吗?” 我无奈地地点点头:“二师兄,师傅说得是真的……” 其实,刚才在车里看到路两边那些隔个二三十米就依稀可见的绿色火堆,我就已经起疑了,再加上后来突然冒出来的那些紫貂,我就更加坚信,那些绿色的火苗必定是鬼火无疑了。 因为,大兴安岭这一带山高林密,本就适合动物栖息,加之地下富含金、铁、石英、硃砂等古代炼丹术士缺一不可的矿藏,颇具灵气,而那些本就通灵的紫貂、黄鼠狼等生灵隐身地下洞穴,活得年头久者,多会栖身棺椁之内,吸取月色精华和尸气,久而久之,便会成妖,且喜欢与鬼魂为伴,昼伏夜出,迷惑夜行的商旅或行人。 所以,一看到那密集的鬼火,以及那些层出不穷的紫貂,黎叔儿我们俩就都意识到,在车外的旷野中,必定已是群集着数不清的、在凄风苦雨中游荡的鬼魂野鬼了。 于是,我就将胖子位于百会穴后三寸的强间穴(就是头旋附近)的头髮挽起并扎成沖天辫,在民间秘术中,这叫上星烛,因强间穴乃是人体奇经百脉的起始点,阳气极盛,以强间穴为基,以朝天辫为烛,可以激发人体内由三味真火与血液养成的阳气,继而形成压制阴森鬼气的气场,再加上黎叔儿鸣枪开道,我以指血助力,才使我们侥倖冲破了那些鬼魂与紫貂形成的魔障(比如控制我们的心神、绊住我们的车轮等),没有发生车祸,使我们无端成为它们的替死鬼。 第29页 但是,百密一疏,我们慌不择路,最终还是稀里煳涂地走上了一条在夜晚人鬼共用的阴阳路,结果就到了眼下身处的这个鬼气森森的、存在于另一个空间的“满河镇”。 听完了我的讲述,胖子脸色一变,本来想抓那根沖天辫的右手耷拉下来,咽了口吐沫,突然很雀跃地说道:“兄弟,你这一开始舞舞扎扎地吧,我还真有点儿细思恐极的赶脚,不过呢,再一琢磨,这玩意儿很刺激啊,合着哥们有生之年也能玩一回穿越啊,这可太刺激了,是吧,叔儿?” “我看你他娘的病得不轻,满嘴胡逼咧咧。”黎叔儿瞪了一眼明显以作死为荣、以偷生为耻的胖子,真是无语了。 “上车,都上车,咱们原路是回不去了,只能继续往里走,随机应变吧。”黎叔儿回头看了一眼虽然雨已经停了、却再次被粘稠的浓雾笼罩住了的来时路,嘆了口气,招唿我们上车接着前行。 这回再开上车,我们的心里都感到了一丝寒气,毕竟确认了自己作为一个大活人却走在阴曹地府,这种感觉,特别恐怖,特别诡异,根本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不可测的危险。 胖子打开大灯,我们清晰地看到,我们此时是行走在一条铺满了好似风化砂一般的黄色土路上,路两旁,逐渐出现了稀稀落落的平房,一间间都是低矮的、黑黢黢的土房,窄小的窗户里发出惨白的光晕,怎么看,怎么会让人联想起灵堂前高悬的那盏写着黑色“奠”字的引魂灯笼发出的悽惨白光。 我们又走了大约百十米,路两旁莫名其妙地就出现了行人,确切地说,是鬼魂才对。 那些鬼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着打扮看起来应该都是九十年代的式样,但无一例外的是,那些鬼魂的面部表情都是呆滞的,就跟行尸走肉一样,在街道上木然地走着,目不斜视。 胖子想停车,可是,此时的越野车就像是随波逐流的一叶扁舟,即便胖子松开油门,挂上空挡,轻飘飘的车身还是慢悠悠地、不受控制地前行,就像是纸扎的祭品似的。 一些鬼魂横穿过土路,越野车从那些鬼魂的身体中间穿过,那些鬼魂却浑然不觉,仍是自顾自地走着。 募地,一个鬼魂苍白的脸颊一抽动,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骤然看向我们,俄顷,眼白中间出现一个黑点,黑点越变越大,填满眼白,变成了一双满是黑眼仁的骇人的鬼目。 “走慢点,走慢点……”那个鬼魂双手扒住越野车车头,一脸诡笑着盯着我们,慢慢地说道,声音干涩、刺耳。 第25章 错走阴阳路(中) 那名鬼魂这么一喊不要紧,其他就跟梦游似的鬼魂也都被唤醒了,争先恐后地朝我们藏身的越野车涌了过来,并伸出好像小森林一样密集的手臂抓向车身,将车体抓挠得吱吱作响,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黎叔儿看着那些就像蚂蚁一样蜂拥而上、将我们的越野车围裹得密不透风的鬼魂么,又看了看并没有显得惊慌失措的我和胖子,不无欣慰地一笑:“他奶奶的,看来你们这俩玩意儿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啊,呵呵” “小子,你不是家传的吗,看看,现在该咋办好啊。”黎叔儿伸手拨拉开一支已经穿过车身、进入车厢内,并试图去掐他脖子的鬼魂的手爪,同时看着我揶揄道。 我一惊,这才发现那些鬼魂们的肢体已经穿过车身等实体物质,直接进到了车厢内,此刻,不光是黎叔儿周围出现了很多乱抓乱动的鬼魂手爪,我和胖子的身前、身后,包括头顶上方,也都出现了乱纷纷的鬼魂手臂,正企图抓向我们的身体。 胖子性情本就暴躁,被那些鬼魂的手臂骚扰得无名火气,突然勐地一开车门,将几个鬼魂撞倒,那些鬼魂猝不及防,身体倒飞出去,插在车身里的手臂一时拔不出去,被硬生生地扯断,留在了车身上,手爪依然在不停地虚空抓挠,看着是诡异万分。 胖子关上车门,看着那些依旧前仆后继地往上沖的鬼魂们,伸手在靠近档杆的工具箱里摸了摸,摸到一把改锥,胖子掂量了一下改锥,就要下车和那些鬼魂肉搏。 我一把拽住胖子:“你丫别冲动,这些鬼魂道行不深,还没有修炼到白骨生肉的境界,普通凡铁是伤不了它们的。” 按住胖子,我咬破右手食指,用指血在左面车窗上先写了一个左右两撇特别长的敕字,然后在敕字下面又写上甲乙星君,再在下面画上四道鱼形符号,最底下,又画了一把剑的形状。 做完这一切,一抬头,看到黎叔儿和胖子都在盯着我看,胖子本就是一棒槌,只是看个热闹,黎叔儿显然知道我这是想画道阴宅制煞符,只是之前没有好好学过,画得似是而非,有点走样。 黎叔儿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照猫画虎,不咋地。” 我脸一红,强自辩解道:“嗨,我又不是专职干这个的神棍,只是临时客串一下,您就要饭别嫌馊、将就着用吧,啊。” 不过,别看我这道非驴非马的四不像阴宅制煞符看着不怎么样,但却是立竿见影,我画完没五秒钟,车厢内就骤然被红光笼罩,随即,那些进入车厢内的鬼魂们的手爪便相继冒出白烟,就像被无形的烈焰灼烧一般。 顷刻之间,车外的鬼魂们就发生了骚动,开始后退,那些手臂被卡在车厢里的鬼魂们神色悽惶地挣扎着想将卡住的手臂拽出,可还是有动作慢的,手臂还没有拽出去,就已经化成了白色的粉末,落在我们的头上、衣服上。 第30页 “呵呵,还可以,真是是门里出身、自带三分啊。”黎叔儿龇牙一笑,算是口头表扬了我一下。 “呀哈,合着这玩意儿还真管用啊,真是偏方治大病,我去。”我看着那些吱吱叫着后退的鬼魂,自己也有点儿喜出望外。 说实话,打小我身体不好,隔三差五就闹病,上不了学,呆在家里没意思,就喜欢跟着我爸、主要是我姥姥,去看她(他)们怎么给人家看风水、治邪病(就是驱鬼),所以对她(他)们刷拉刷拉画符、咕噜咕噜念咒的事儿并不陌生,耳濡目染的,虽说没刻意学过(小孩子恐怕也没几个会对这事儿真心感兴趣),但看得多了,对一些符篆的画法倒也零零散散地记了个大概齐,没曾想今天还真就用上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艺不压身,闲了置、忙了用啊。 见我一个人在那美不滋地穷开心,黎叔儿伸手给了我一巴掌:“别他妈臭美了,你把鬼魂惹毛了,你看……” 我一抬头,靠,还真是,就见前后左右,兹要是有玻璃的地儿,都开始往下淌鲜红的血液。我心里一沉,知道我确实是把鬼魂们激怒了,才会用这种歃血的方式向我们宣洩愤怒,并传达一种要我们死在这里的危险信号。 见我皱着眉头又要咬食指,黎叔儿一拍脑门子:“你小子还真一根筋儿,逮着好吃的不撂筷子了还,你还真当你那鬼画符好使啊,告诉你,你那符篆之所以那么牛逼,主要是你兜里那块辟邪灵玉激发了符篆的能量,懂不?” 嗯?我一听还有这等好事,赶紧松开食指,妈的,孙子才愿意咬手指呢,死拉疼的不说,还好几天都不爱封口儿。 掏出那块我自出生就不离身、家里人当成眼珠子一样爱护的鸡状金镶玉,果然,看到那块婴儿手掌大小的玉佩正透出忽明忽暗的白光,看着就像里面着火的似的。 “这物件,可是千金难求的宝贝,在过去,除了皇室,即便是贵为王公侯爵,也未必能有,也不敢有,私藏这个,罪同谋反,是要抄家问斩的。”黎叔儿看着我手中的玉佩,摇头啧舌,感慨不已。 “得,您要是喜欢,我送您了成不?”我还真就没拿这戴了二十几年的玉佩当回事儿,见黎叔儿一副贪馋的模样,我手一伸,作势要抛给黎叔儿。 “哎呦呦,”见我真要扔,黎叔儿慌忙闪避,就像我扔的不是玉佩,而是手榴弹似的,“这物件可开不得玩笑,它落到谁身上,那都是命里註定的,妄取豪夺者,必死无葬身之地,死后下无间地狱受万世之苦,你他娘的可别害你叔儿!” 见黎叔儿表情严肃,一点儿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狐疑地重新审视手里那块倏忽间变得有些陌生的玉佩,脑子里全是问号:为啥我一出生,爹妈姥姥就如临大敌似的,非死乞白赖地给我戴上这玉佩?为啥她(他)们千叮万嘱我,玉佩一定不能离身,不能丢了?为啥这玉佩可以激发符篆的威力?为啥…… “这玉佩到底是干啥的,有啥来歷啊?”我看着黎叔儿,急不可耐地问道。 第26章 错走阴阳路(下) “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自古以来,咱们的老祖宗就把玉视为天地精气的结晶,相传这玉器能代表天地四方及人间帝王,能够沟通神与人的关系,是天地宇宙和人间福祸的主宰,所以,佩玉就可以增加人的精神和心理上的抵抗力量,防御邪气的侵袭,扫除鬼祟的祸患,你明白了吗?”黎叔儿下意识地瞧了瞧我手中把玩的那块金镶玉,若有所思地解释道。 我和胖子见黎叔儿一本正经地给我们俩传道授业解惑,不敢怠慢,均全神贯注地静听下文。 “你身上的这块玉,虽然你叔儿我老眼昏花,可能看走了眼,但是,你们老郎家一脉本就是大有来头,打你们祖辈传下来的这物件,必定也是自有一番来歷,看你身上这块玉,外形似鸟,应叫玉鸠,看其玉皮,应是汉代以前的高古玉,还有啊,你们看,这玉鸠里面波光流动,发出白光,这叫水沁,乃是稀世珍品,无价之宝,我要是没看错,这玉鸠出世的时间应该比秦始皇那块牛逼闪电的传国玉玺还早,它,极可能是用三皇五帝时期的祭神国器——玉圭改成的,所以,才会具有鬼惊神惧的神秘力量,小子,你可放好了这玉鸠,万一让哪个懂眼的方士看到了,会给你惹来杀身之祸的。”黎叔儿眯起眼睛,看样子绝不像是在开玩笑、逗闷子。 “哎呀妈呀,敢情这玩意儿这么值银子啊,叔儿,你那把五四呢,快给我,我现在就把丫做了,然后咱们爷俩把这宝贝一买,舒舒服服地移民马尔地夫过下半辈子,咋样?”胖子看着我摩拳擦掌,摆出一副巧取不成就改明抢,得手后还不忘杀人灭迹的兇恶嘴脸。 “操,你丫能不能有点儿出息,万一这是一赝品呢,我他妈死得多冤啊。”我眼下无心跟这什么都不是事儿的胖子逗壳子,脑海中灵光一现,我要是举着这块玉鸠出去,那些鬼魂是不是就会退避三舍、不敢再纠缠我们了呢? 见我眼珠子乱动,黎叔儿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你小子都是会举一反三,脑袋瓜子很灵光嘛。” 一见黎叔儿这么说,我心里登时就有底儿了,一伸手推开车门,右手高举玉鸠,大喇喇地下了车。 第31页 果不其然,那些见我下了车后,正虎视眈眈地怒视着我的鬼魂们一见到我手中的那块玉鸠,顿时惶惶如丧家之犬,挤在一起,似乎很怕我对它们突施辣手。 这当儿,黎叔儿和胖子也都下了车,见我举着玉鸠却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对付那些鬼魂,黎叔儿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小干,别冲动,它们并无恶意,不信你看。” 顺着黎叔儿的手指方向,我向身后的越野车看去,意外看到越野车上并没有什么血迹,看来,刚才我们在车内看到的顺着车窗流下的血液,不过是这些鬼魂们制造出来的幻象而已。 一想到这里,我举着玉鸠的右手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 那些鬼魂见黎叔儿胖子和我并没有对它们发起攻击,似乎也明白了我们来这里并不抱有恶意,遂小心谨慎地朝我们靠了过来。 “那啥,我们师徒今天是阴差阳错,误入阴阳路,到了这里,但人鬼殊途,我们绝没有为难你们的意思,我就想问一下,这里是冥界的满河镇吗?”黎叔儿一抱拳,很江湖地沖那些鬼魂们大声说道。 “不错,这里就是冥界里的满河镇,我们都是死后葬在满河镇北斗山上的鬼魂,你们来这里,要干啥?”一名面目苍老、自鼻子以下全成白骨化的鬼魂看向黎叔儿,问道。 “你们镇上以前有个叫林仙儿的女孩儿吗?”黎叔儿掐算了一下时辰,知道距离凌晨四点、鸡鸣关鬼门的时间并不多了,遂单刀直入,长话短说。 “林仙儿,哦,是东头儿林长青家的姑娘,这孩子自打出事儿后,就离开了镇里,老早就不和我们联繫了。”老鬼魂想了一想,答道。 “出事儿?出啥事儿?”黎叔儿眼眉一跳,赶忙追问道。 “这个,唉,一个好姑娘,就那么毁了……”老鬼魂神情恻然,正要接着说下去,忽然听见远远地传来一声鸡啼,不禁面色一变,“你们快走吧,这都已经头遍鸡啼了,你们再不走,怕是就来不及了,对了,林长青老两口还健在,就住在满河镇,你们回到上面,可以去问他们公母俩(老一茬东北人称唿夫妻习惯叫公母俩)……” 黎叔儿也听到那声给催命符似的半夜鸡叫了,知道这事儿确实开不得玩笑,就朝老鬼魂一拱手:“多谢,那我们就告辞了,那啥,你们还有啥需要我们做的吗?” 黎叔儿是客气话,不想那老鬼魂一皱眉,还真有事儿求黎叔儿:“最近,一伙子人跑到我们在阳世的坟地里又挖又刨的,搅得我们不得安生,您要是方便,看能不能把那些傢伙赶走啊?” “行,包在我身上,告辞了。”黎叔儿是个痛快人,一口答应了下来,随后一摆手,我们就钻进了越野车。 “大、大爷,往哪儿个方向开啊?”胖子摁下车窗,一探头,看着那脸上半面有肉、半面白骨的老鬼魂,犹豫了一下,问道。 “往那边,那是东面,一直走,完了见到一只大白公鸡,你们跟着鸡走,就能出去了。”老鬼魂伸手给我们指了一下方向,是一片灰雾蒙蒙的未知领域。 “别瞅了,开车吧,”黎叔儿斜楞了胖子一眼,“再晚一会儿,估计咱们爷们真就得留这儿了,我不要紧,土埋下巴颏了,可你们俩就白瞎了,英年早逝啊” 黎叔儿话音未落,胖子一脚油门,越野车就像脱缰野马一般射入浓雾之中。 雾气里面阴风阵阵,愁雾惨惨,根本不辨南北,胖子开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就是在原地画圈儿,忍不住看着黎叔儿抱怨道:“叔儿,都说鬼话连篇,还真一点儿不假,那老鬼该不是故意指错道儿、成心涮咱们呢吧?” “那老头儿没撒谎,你们看,前面那是啥?”黎叔儿隔着前风挡玻璃一指前面一大片白绒绒的东西,憋不住乐地说道。 第27章 牡鸡引魂 我和胖子定睛一看,可不嘛,就见眼前一片白花花、毛茸茸的景象,我们俩还纳闷呢,心说这是什么东东啊,懒羊羊的棉花糖? 再一看,我草,敢情那对棉花糖居然在动,还快速地在向前移动,我们俩扒着前风挡玻璃仔细一看,当时就被雷倒了:艾玛呀,那白花花的东东,竟然是一只虎式坦克大小的白色巨型公鸡的屁股,此时,那只巨无霸的大公鸡正以一百八十迈的时速在狂奔呢,大屁股一扭一扭的,妙趣横生。 “叔儿,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胖子本能地一收油,与那只大公鸡拉开距离,以免被那亚赛匕首的鸡爪子给刨到。 “你们不太了解冥府的规矩,自古至今,冥府的鬼门关就是子时开启,寅时关闭,而且子时开是以灵猫叫声为号,寅时关闭是以牡鸡啼鸣为准,所以,你们现在看到的这只大公鸡,就是奔向鬼门关,通知鬼卒关闭鬼门关的,那啥,小峰,跟住了,一会儿咱们爷们能不能出得去,就看你了,别稀里马哈的,啊。” 胖子看了看那只撒开两爪、跑得跟土耗子似的大公鸡,一舔嘴唇:“我说,要是用这傢伙的翅膀做香酥鸡翅,我他妈都能吃到实现共产主义了,呵呵” 胖子嘴上不闲着,手底下可是丝毫不敢懈怠,稳稳地跟着那只大公鸡跑了一段之后,就感觉浓雾开始变得稀薄,一缕缕白色的光线就象是透过海面折射进来一样,照得我们的脸上和身上都暖暖的。 第32页 就在这时,那只一路狂奔的大公鸡毫无预兆地一个急剎车,停了下来,胖子出于本能,瞬间也点了一脚剎车, 见车速减慢,一旁的黎叔儿焦急地一声大喊:“别停,勐轰(加)油!” 胖子闻言一怔,立即摘档加油,越野车伴着我和胖子压抑不住的失声尖叫,一头撞进了大公鸡的屁股里…… 我们并没有车毁人亡,那只大公鸡的外形好像是幻象,我们的越野车撞进去以后,就感觉好像是进到了一大团粘稠的果冻里一般,虽然胖子将油门轰得山响,但车体的移动速度还是在不断减慢。 与此同时,隔着风挡玻璃,我们都看到了一个圆形的、带有光亮的洞口,洞外,就是我们熟悉的国道、草场、羊群和绵延的山脉。 可是,那道圆形洞口正在一点一点地缩小,甭问,那个象虫洞似的圆口,一定就是能让我们离开冥府的鬼门关了。 可是,眼看着那道鬼门关不断变小,而我们的车子却是在不断减速,照这速度发展下去,我们肯定是无法赶在鬼门关关闭之前冲出去了。 “刚才你不应该减速,而是要一鼓作气地冲出去,这也怪我,没有提前嘱咐你们。”黎叔儿嘆了口气,开始在兜里摸索起来。 这工夫,就见从越野车的四周不断冒出一些似有若无的鬼魂,那些鬼魂呈半透明状,一脸阴森诡笑地看着我们,似乎是在幸灾乐祸。但没过一会儿,那些鬼魂就开始相互撕咬,一口一口地将对手的鬼魂咬破撕碎,嘴里还发出破风笛一样的嘶嘶声:“这些鲜货是我的,是我的……” “你奶奶个孙子的,我他娘的谁的菜都不是!”黎叔儿一横棱眼珠子,真动气了,伸手掏出一个白色的磨砂瓷瓶,抠开盖,摁下车窗,用力朝外面扬去…… 一股白色的粉末夹杂着呛人的胡椒粉味儿传来,我和胖子不明所以地看向黎叔儿,不知道他老人家接下来是不是还会再撒点儿辣椒面、孜然啥的。 “叔儿,你这是干啥呢,呵呵”胖子手把方向盘地看着黎叔儿,那是相当的纳闷与费解啊。 “白的是盐,黑的是胡椒,盐是打鬼的,胡椒嘛,是他娘的给你当前加力的。”黎叔儿乜斜了胖子一眼,一脸本山人自有妙计的自得之色。 那些白色咸盐飘洒到那些相互撕咬的鬼魂身上,那些鬼魂就像是被淋了酸雨似的,开始胡乱地在身上抓挠起来,结果一把一把地将身上发黑、腐烂的皮肉大块大块地撕扯下来,不一会儿,那些鬼魂们就全成了白骨森森的骷髅,悲号着朝浓雾深处走去。 “都是幻象,鬼魂要是这么好解决,那世间的和尚道士和阴阳先生就不用苦巴巴地修行练功了,”黎叔儿见我和胖子一脸崇拜地仰视着他,苦笑了一下,“好了,你们坐稳了,咱们爷们马上要改炮弹飞车了。” 黎叔儿话音还未落地,我们就感觉包裹着越野车的那团粘稠的透明物质开始蠕动,随后,那团物质开始收紧,将越野车挤压得“咯咯”作响,突然,一声酷似打鼾的巨大声音传来,那团物质骤然松开,我们的越野车就像火箭一样,被一股可怕的力量弹了出去。 我们脸色煞白地死死抓住可以稳固身形的物件,眼看着我们的越野车刚冲出那道圆形洞口,洞口就闭合上了。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并出现了短暂的昏厥。 当车子落地一震、将我晃悠醒之后,我看到,前面的黎叔儿和胖子同样是一脸的迷茫,就好像是大梦初醒一般。 我茫然地看向车窗外,瞬间就发出了惊喜的尖叫:“叔儿,胖子,你们看,花姑娘,花姑娘……” 车窗外,是铺着黑色柏油的国道,国道两侧,是波光粼粼的水泡子,与泡子紧挨着的,就是一望无际的绿色大草原,一大群一大群脏兮兮的绵羊群正兢兢业业地啃食着绿油油的牧草,几名身着蒙古族传统服饰的年轻女孩站在路边说着什么,笑得是花枝乱颤,活力四射。 “你丫长眼睛就是把妹的是吧?”胖子忍不住挖苦了我一句,“哪儿呢哪儿呢,我看看先……” “别闹了,这里是陈巴尔虎旗,咱们爷们终于打鬼门关回来了,哎呦,这一宿,可累死我了。”黎叔儿往椅背上一靠,长出了一口粗气。 这时,我和胖子才看见,就在距离我们的车大概五十米的路边,竖着一块醒目的gg宣传牌,上面是身着蒙古族盛装、端着银酒杯的一群漂亮妹子的喷图,上书一熘金色大字:陈巴尔虎右旗金海湾度假村欢迎你。 “你妹的,咱们这是干到海拉尔来了,这也太扯了吧?”这陈巴尔虎右旗距离雅尔市近七八百公里,没想到,我们错走阴阳路进到那个影子“满河镇”,再从鬼门关出来时,竟然已是千里之外的海拉尔大草原了,难怪胖子会这么惊奇。 第28章 死亡魔咒 我们顺着车窗看了看,发现我们的越野车正停在一颗在草原上一般很少见的、足有两人合抱粗的槐树旁边,难道,我们刚才就是从这棵看似平常的槐树里面穿出来的? 一念及此,我的脑海里莫名地出现一幅画面:子夜时分,夜空中,如骯脏的棉絮一般的乌云无声地飘动,半掩住发出凄冷光晕的寒月,夜幕下,一棵粗壮的槐树的枝叶开始不断地抖动,一些槐树叶子簌簌地从枝头飘落,慢慢地,树干开始“扎扎”作响,并从中间裂开,丝丝缕缕的灰色雾气从树干中间溢出,雾霭中,一具具如纸人一般轻飘飘无质感的鬼魂们随风而舞,随即向四下的旷野中、城郭中散去…… 第33页 见我怔怔地发呆,黎叔儿伸手一碰我:“咋地了,小干,脸色看着跟狍子屁股似的,煞白煞白的?” “啊?没什么,就是有点儿乏了,呵呵”我一惊,赶紧收慑心神,胡乱应答道。 胖子远没有我那么大的反应,只是意犹未尽地咂咂嘴,说了句“这一宿,真他妈刺激”之后,就打着火,开始驾车朝一个专门用于汇车的土质缓坡上开,然后再上国道。 上了国道,胖子勐地“咦”了一声,我心里一紧,连忙问道:“又怎么了?” “这油表……”胖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油表指示灯,“咱们开了半宿的车,这油量咋还剩三分之一啊,那咱们在地府开车时烧的是啥啊?”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是用常理无法解释的,开车吧。”黎叔儿打了个哈欠,一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的模样。 这时,黎叔儿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传来周文龙火急火燎的吵吵声:“你们在哪儿呢,咋打你电话老是不在服务区,搞啥呢?” 黎叔儿一脸苦笑:“这事儿,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你别跟我扯这没用的,今天凌晨五时左右,110指挥中心接到晨练的老头老太太报警,说是在鹿鸣山的康乐坡山坳里发现一具男尸,三中队出的现场,你猜死者是谁?” “谁……啊?”黎叔儿拉着长音问道,同时看了我和胖子一眼。 周文龙的嗓门挺大,我和胖子听得一清二楚,所以,我们同黎叔儿的表情高度雷同,内心也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死的正是刘耀宗,经过初检,死者脑部和躯干都有伤口,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一天,行了,电话里一句半句也说不清楚,你们在哪儿呢,赶紧回来再说吧。”周文龙语气有些焦急,显然这一突发情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啊?啊,好,好,我们在路上,正往回赶呢,就这样吧。”黎叔儿心不在焉地挂了电话,眼神茫然地看着国道上花枝招展的蒙古族女孩们,显然正在紧张地思考研判着这一新的案情。 说实话,听到刘耀宗死亡的信息,我和胖子也是感到十分意外,因为,按照我们目前掌握的已知线索,在徐燕被杀案中,他的作案嫌疑最大,原本以为只要刘耀宗一落网,徐燕被杀一案就会取得重大突破,没想到,这才一宿的工夫,最大的嫌疑人却曝尸荒野,死于非命,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失望至极。 “黎叔儿,咱们现在怎么办?”我和胖子相互看了一眼,又一起看向黎叔儿问道。 我和胖子之所以遇事就要问黎叔儿,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是我们的师傅,另一方面,按照人民警察纪律条例,在我们三人中,黎叔儿的警衔最高,我们也必须接受他的领导与指挥。 黎叔儿摩挲了一下下巴:“你们说,这刘耀宗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赶在咱们去满河镇查询林仙儿的身世的节骨眼儿上死亡,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我和胖子一时不知道黎叔儿是怎么想的,因而也就没有搭腔。 “干咱们刑侦这行,一定不要相信巧合,任何看似巧合的背后,绝大部分都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为之!”黎叔儿用力一拍车门,似乎下了某种决心,“走,反正咱们从这儿回雅尔市也得绕着陈旗走,咱们还是先到满河镇,摸完林仙儿的情况再回警队,开车吧。” 黎叔儿一声令下,胖子不敢怠慢,一脚油门,我们就直奔东北方向而去。 因为赶路心切,我们中途只加了一次油,尿了一次尿,在车上吃了一餐由路边小店提供的不敢恭维的蒙古馅饼便当,下午三时,我们终于风尘僕僕地赶到了满河镇,一个货真价实的现实版的满河镇。 满河镇不大,与所有那些当初依託林业採伐而逐渐形成的小镇一样,在经歷了五六十年代的草创、七八十年代的辉煌、九十年代的经济衰退之后,如今的这满河镇,早已显出了力不从心的破败与萧瑟,只有那些高大耸立,却又早已是人去楼空、荒弃已久的巨大厂房,还在无言地述说着小镇曾经有过的繁荣景象, 满河镇只有一条主街,街面上除了起劲吆喝的商贩,大多数熘达的,都是老人,很少见到年轻人,这也是林区城镇的一大本土特色,由于当地经济不振,难于解决年轻人的就业问题,青年男女大都到其他城市里去打工了,只剩下老弱病残留守在小镇里,每日在朝阳与落日的交叠中苦苦厮守着一种叫做牵挂的东西。 胖子停下车,朝一个站在马路中间卖鱼的汉子打听镇派出所怎么走,那个赤着油黑的上身的汉子伸手一指一百米米开外的一栋看样子属于九十年代的建筑样式、黄色的墙面涂料剥落的二层小楼:“那疙瘩就是警务室,去吧,这个点儿,估计余大头也该睡醒了。” 胖子关上车窗,将车开到那栋二层楼下,迎面看见一辆卖相比我们哥俩自用的九手捷达还要惨的警车,不由一咧嘴:“这车还能开吗,不得开一道捡一道的零碎儿啊,呵呵” 这当儿,胖子的手机响了,是冷小烟打来的,一开口,同样是问我们在那哪儿呢,胖子如实回答。 “嗯,”手机里,冷小烟明显犹豫了一下,“我在徐燕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些疑点……她的死因,恐怕与当初的认定结果有很大的出入……我也不太肯定,等你们回来再说吧。” 第34页 撂下手机,胖子大张着嘴看向黎叔儿和我:“今天咋地了,意外还丰收了是吧,这咋还一个接一个地净来意外啊?” 第29章 泛黄的秘密(上) “办案子就这样,啥都有可能发生,行了,到啥时候说啥话,先进去了解一下林仙儿的情况吧。”黎叔儿虽然对于突发的刘耀宗死亡和冷小烟那个吞吞吐吐的电话也缺乏心理准备,但多年的刑警生涯,早已经让他养成了处变不惊的一份定力,故而在淡淡地回了胖子一句之后,就进到了派出所的大门里。 一进派出所,是一趟光线暗淡、幽长的走廊,还有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我们走到中间一间老式木门上钉着一块塑料门牌、上写着值班室的门口,往里探头一看,只有一台开着的电视和两张床,此外空无一人。 “喂,有人吗,我们是公安部暗访组的,出来招唿一声。”胖子一脸坏笑地扯着脖子嚷道。 “谁呀,开他妈什么国际玩笑,你要是公安部的,我就是国际刑警……哟,敢情还真不是熟脸儿,你们谁啊,干嘛来了这是?”听见胖子的大唿小叫,一个干瘦的老警察穿着件一侧没有粘警标的蓝色警用衬衣,从紧里面的一间屋子里跑了出来,一见黎叔儿我们仨,一愣,旋即换上一副笑脸,用带有明显京腔口音的普通话问道。 “啊,你值班?那啥,我们是雅尔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来了解点情况,呵呵”黎叔儿掏出警官证递给那老警察,同时解释道。 “呦呵,自家人,得,慢待了啊,来来来,里边请,我这小庙平时少有人光顾,今儿怎么来这么多的尊神,稀客稀客。”那老警察嘴可够能侃的,一边将我们仨领进值班室,一边罗啰嗦嗦地跟我们寒暄着。 一见这老警察的嘴比胖子还碎,黎叔儿可没敢和他盘道,一进屋,就以案情紧急为藉口,向老警察打听起林仙儿的事儿来。 “林仙儿,哎呦喂,我好像没什么印象啊。”听了黎叔儿的问话,那老警察努力想了一会儿,又打开落了一层灰的电脑,调出电子版的常住人口底卡,翻了半天也不得要领,最后还是我上去帮着从头到尾查了一遍,却依然没有找到林仙儿的户籍底卡。 “嘶,查无此人啊,我说老几位,你们能确定这林仙儿是满河镇的居民吗?”那老警察摸出盒唿伦贝尔烟,边给我们每个人派烟,边有点儿怀疑地问道。 “这个,应该错不了,我们的消息来源还是很可靠的。”黎叔儿含含煳煳地回应了一句,也是,黎叔儿总不能告诉他,这消息是一个鬼魂给我们提供的吧,说了人家也得信算呢。 “是这样啊,”老警察挠挠头皮,内什么啊,是这么回事儿,我吧,刚从莫旗看守所调到这里没多长时间,还有二年就退休了,就是来这地儿养老来了,我是当年北京支边的知青,退了休就回北京纳福去了……”那老警察当真是一话痨,我们正说着前门楼子,他嘴一滑,就拐带到机枪头子上去了,好在他一看黎叔儿直皱眉头,适时掐住了话头,“这么着吧,这警务室里除了我,还有一坐地户的老警,叫郝例文,他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或许能说出个大概齐。” 一见那老警察总算是说出点建设性的意见了,我和胖子忙不迭地起身,几乎是架着他就往外走,生怕这位北京支边的老知青再整出点什么瞎耽误工夫的么蛾子出来。 “嗨,嗨,嘛呢嘛呢,您二位这是想绑架是怎么着,弄得我都脚不沾地儿了嘿。”那老警察被我和胖子搞得是哭笑不得,但也看出我们是真着急,所以虽然嘴上不闲着,但还是挺麻利地钻进了我们的越野车里,都是当警察的,他当然理解我们那种心急火燎的急迫心情。 在老警察的指点下,我们穿过一片平房家属区,到了那老警察口中的郝例文家。 郝例文家是单把一头的一间独门独院的砖房,进到院里,又是狗又是驴的,透着一股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气氛。 进到屋内,那老警察领着我们直奔卧室,见到了正听到狗叫后睡眼惺忪地从炕上坐起来的郝例文,一个身材微胖、略微谢顶、年约五旬的男子。 简单介绍身份之后,黎叔儿向郝例文出示了徐燕的照片,并告诉他们,林仙儿很可能是徐燕以前曾使用过的名字,希望郝例文能仔细回忆一下,满河镇是不是有过这么一个女子。 “对了,林仙儿的父亲叫林长青。” “啊……”郝例文听到林长青的名字后,突然啊了一声,说道:“哎呀,你们要是不提林长青,我还真蒙住了,想起来了,好像他们家是有这么一个姑娘,长得漂亮,当年在镇上也挺出名的,但好像老早就离开满河镇了……” “为啥离开满河镇啊?”黎叔儿追问了一句。 “恍惚听着,好像是未婚先孕,被人搞大了肚子啥的,”郝例文似乎不愿在背后搬弄被人家的是非,起身去立柜里找衣服,“走吧,我领你们去林长青家,有啥事儿,你们去问他吧。” 郝例文家的卧室挺狭窄,我和胖子在等他穿衣服捯饬的工夫,便走到他家的客厅里,想抽支烟,透透气,就这工夫,我随便一看,发现在客厅的西侧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相框,里面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张黑白的老人照片。 第35页 这年头,居然还有在家里挂相框的,我感到挺有意思,遂叼着烟踱步过去看了看,纯是好奇,可是这一看,我就觉得相框里的那个老者挺眼熟的,好像在哪儿见过,然后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再一看,不由一哆嗦,嘴上的烟都掉在了地上:“胖子,你丫过来看看,快呀。” 胖子走了过来:“你丫见着活鬼了咋地,这么大唿小叫的,呵呵” “你看,这老头儿,”我指了指相框里的那张黑白照片,“像不像冥府里那个告诉咱们来满河镇找林长青的老鬼魂,啊?” 胖子靠近相片,聚精会神地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而后一脸讶异地看向我:“还别说,真挺像的。” 就在这时,那张照片中老者的鼻子下方开始冒出一个小黑点,很快,小黑点就冒出青烟,将照片烧出了一个大窟窿,可是,老者的鼻子下方的照片再被烧出一个黑洞洞的窟窿之后,里面竟赫然出现了白骨森森的牙齿,此时,照片中那名老者的样貌与冥府里那名老鬼魂就变得一模一样、如假包换了。 第30章 泛黄的秘密(中) 我正看得心惊肉跳,就感觉有人靠近我,我条件反射地勐一回头,来人是郝例文。 “哦,这是我老父亲,走(死)了十来年了,得癌症死的,上颌窦癌,听都没听过,钱花了老鼻子了,人也没抢救过来,死的时候,嘴唇子都烂没了,就露出白花花的牙齿,那罪可遭大了去了……”郝例文皱着眉头,似乎又想起了自己父亲当初死亡时的惨状。 “啊,啊……”我口不对心地漫应着,再一看那张照片,哪里有什么火焰,依旧是一个面容阴郁的老人漠然地看着我们,。 我晃了晃脑袋,心里暗自自嘲,看来这走了一趟阴阳路,心里是彻底留阴影了,看谁都像鬼魂了。 “慢着,”我狐疑地看向郝例文,“你说你父亲死的时候嘴唇都烂没了?” “是啊,咋地了?”郝例文被我问得一怔,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觉得老爷子这病挺奇怪,以前都没听过,呵呵”我打了个哈哈,藉以掩饰自己内心的震惊,但尾骨还是一阵发凉:我们昨晚在冥府里遇到的那个老鬼魂,不就是鼻子一下寸肉全无,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与下颌骨吗,这世上的事儿,不会这么巧合吧,难道,冥冥中,那老鬼魂就是有意安排他的儿子为我们领路? 我打了个哆嗦,扎撒着手大步流星地往屋外走,一分钟都不行多呆,太瘆人了。 一路无话,胖子驾车,拉着我们一车人穿街过巷,走了大约二十几分钟,来到了一处独门独院的小二楼前,那栋小二楼是林区当地俗称土楼的建筑,意思就是虽然外形看着像楼房一样,但却没有集中供暖和室内卫生间,所以谓之土造楼房。 不过,眼前的这座二层土楼建得很是气派,外观有七八成新,在满眼都是陈年建筑的满河镇,称得上鹤立鸡群、卓尔不凡了。 “这林长青是干啥的,看着好像土豪似的,呵呵”胖子打开车门,瞄了一眼那土楼,打趣道。 “谁知道呢,就这几年,林长青家就跟突然中了彩票似的,花钱老沖了,又盖房子又买车的,也得亏他那外孙女了,一个女孩子,打小就没有爹妈照顾,现在又是里里外外全靠小丫头一个人张罗,不容易啊。”郝例文嘆了口气,感慨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黎叔儿、胖子和我听到郝例文说林长青家里还有外孙女,不由得都将目光聚向郝例文,好在我们见机得快,目光一交汇,就赶紧移开了,并没有引起郝例文的注意。 二层土楼没有一般的林区居民家常见的院落,而是有点儿象门市房,房门直接对着街面,胖子上前一拽门,门没有上锁,应手即开。 进到室内,迎面就是宽敞的客厅,里面真皮沙发、液晶电视、立式空调、冰箱一应俱全,靠近西北角的墙壁上还立着一组栗色实木的酒柜,上面摆放着几瓶写满外文的红酒。 “林大爷,丫蛋儿,在家吗?”郝例文见客厅里没有人,直接领着我们走到左手拐角的花梨木扶手梯跟前,一面往二楼上,一面喊道。 “是郝叔吧,我外公病了,你们直接上来吧。”一女孩特有的甜美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黎叔儿骤然看向我和胖子,那声音,听着很是耳熟啊。上到二楼。 二楼楼梯口正对着一扇半掩的白色木质门,郝例文推开房门,一个梳着马尾辫、穿着一袭学院风的彩色復古格子衬衫、下着浅色打底裤的女孩身影背对着我们,正端着小碗,一勺一勺地餵一个躺在床上、形容枯藁的老人喝粥。 只看了一眼,我们就已经认出,眼前这个时尚的女孩,就是那名假冒李楠之名,并自称是徐燕家保姆的女孩,也是徐燕被杀案的报案人。 女孩回过头,看了看郝例文和他的搭档,然后眼波流动地挨个从黎叔儿、胖子和我的脸上扫过,嫣然一笑,丝毫没有惊讶恐惧的表现,似乎对我们的到来早有预感。 “丫蛋儿,这三位是雅尔市公安局……” 郝例文刚要张嘴介绍我们,就被黎叔儿打断了:“不用介绍了,我们见过面,都认识。” 第36页 郝例文和他的搭档一看我们和那女孩的表情,就知道我们之间一定是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他们俩也是老警察了,加之和林长青又是街坊邻居,一见现场这不尴不尬的气氛,俩人相互一丢眼色,找个理由就藉故开熘了。 郝例文和他的搭档离开后,黎叔儿关上房门,走到女孩身边,先看了看床上那双眼紧闭、嘴唇蠕动、好像在努力吞咽粥水的老者,而后说道:“咱们是外面谈,还是屋里谈?” 女孩放下碗,用手绢轻轻地擦了擦老者嘴角溢出的粥水,凄婉地一笑:“我外公都已经昏迷两天了,大夫说不行了,就等着咽下最后一口气呢…..” “先是姥姥走了,然后是妈妈,现在外公也要走了,你们说,我是不是真的象他们说的那样,天生命硬,註定要剋死所有的亲人呢?”女孩握着老者干枯蜡黄的手,珠泪晶莹,潸然而下。 “那些算命里的刑克父母克夫,都是是不着四六的屁话,既信命,那么,命从哪来,命由天定,而天又由何定你命,由你的造化定,也就是说,你的前世早就你得今世,你的今世决定你的后世,你总要身处在六道轮迴之中,和“克”又有什么关系呢?正所谓人造善缘,善缘人都往一家走,人造孽缘,孽缘人都往一起来,你说是吗?”黎叔儿眨眨眼睛,看着女孩说了一番玄而又玄、听得我和胖子不知所云的禅语。 但女孩倒好似听懂了,看着黎叔儿点了点头儿:“谢谢您,您是个好人。” “好人?”黎叔儿一阵剧烈咳嗽之后,苦笑了一下,“好人没长寿,赖人活不够,这年头儿,人不容易当啊,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停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也没辙!” 听完黎叔儿那套毁三观的三七疙瘩话,女孩含泪笑了:“我知道你们早晚会找来的,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好了,让我外公休息一下,咱们下楼说吧。” 女孩给床上的老者掖了掖被角,起身刚要同我们下楼,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老者骤然睁开双眼,浑浊的眼睛缓慢地转向我们,声音清楚地说道:“来客人了,都坐吧,啊,丫蛋,下楼给客人洗点水果去。” 女孩见外公突然清醒过来,不禁惊喜万分,但当她看到外公居然面色红润地坐了起来,神色如常地看着屋里的每一个人,神情瞬间黯淡下来,借着转身下楼,悄悄地背过身去拭泪。 稍有常识的人都懂得,一个本来奄奄一息的人冷不丁好了起来,还神采奕奕的,那不是奇蹟发生了,而是迴光返照,大限将至了! 黎叔儿一摆手,胖子很识趣地跟着女孩下了楼,防止她再潜逃。 “老哥,你就是林长青吧?”黎叔儿习惯性地摸出烟盒,一琢磨不对劲儿,正要揣起来,老者伸出干瘪如竹节的手,示意黎叔儿给他一支烟。 老者就着黎叔儿的火点着烟,深吸了一口:“我就是林长青,你们是警察吧?” “你咋知道的,难道,你知道这里面的一些事儿?”黎叔儿一愣,脱口问道。 “呵呵,”林长青一笑,“你们身上有官印,普通人看不到,可我是要死的人了,能看到官印发出的红光,所以就猜中了。” “是吗,那恭喜你了,据说死前能看到官印的,死后最低也能成尸解仙。”黎叔儿也笑了,旋即面色一正,“老哥,你认识徐燕吗?” “咱们别绕弯子了,徐燕是我女儿,她的真名叫林仙儿,这就是你们想知道的吧?”出乎我们的预料,林长青直接破题,点破了我们的来意。 “爽快,我也是直性人,不喜欢弯弯绕,直说了吧,徐燕,呃,是林仙儿,出事了,你知道了吧?”黎叔儿斟酌了一下,觉得眼前的林长青绝非泛泛之辈,索性直接进入主题,实话实说。 “我猜到了,刚才,恍惚的,我就梦见仙儿挽着我那老伴儿,娘俩围着我光笑不说话,我就知道,我那苦命的丫头已经不在人世了……”林长青闭上眼睛,一滴浊泪沿着沟壑交错的面部滑落,手指微微颤抖,菸灰落到了被上。 “林仙儿被人杀死在了家中,是你的外孙女报的案,但她当时却谎称自己是保姆,还使用了假身份证,我想知道,这是为啥?”黎叔儿将被上的菸灰掸到地上,继续问道。 “造孽啊,造孽啊,亲生母女,却不能人前相认,真是造孽啊,这、这都是那个畜生害的,那个畜生害的呀……”林长青用皮包骨的手掌用力拍击床板,情绪瞬间变得激动失控起来。 第31章 泛黄的秘密(下) 门口传来玻璃器皿跌落在地上的声响,门开了,女孩走了进来,踩破了散落在地上的鲜红樱桃,似新鲜的血液。 女孩安静地依偎在林长青的身边,没有哭,只是轻轻抚着外公的后背:“您看您,都说不提了,怎么还把自己气成这样啊。” “你们想知道什么,下楼我告诉你们吧,我外公苦了一辈子了,临走时,不想让他在为这些事儿烦心。”女孩眼神平静地看向我们,但那清澈的眸子中不经意流露出的倔强、坚忍、甚至还带有一丝冷酷的神情,却让我们心中一紧,这种只有经歷过苦难磨砺才有沉淀而成的复杂眼神,绝不是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女孩所应具备的。 第37页 这个至今仍是谜一样的女孩,她,还有她的母亲,到底背负着什么样的秘密啊! “丫蛋,还是外公说吧,这些话,我都憋了几十年了,如今就要走了,不吐不快啊。”林长青神情悲愤地看着女孩,目光旋即变得柔和、光亮起来,就像是即将坠山的夕阳一般温热。 女孩无奈地一笑,只是依偎得林长青更加紧了。 “丫蛋是个苦命的孩子,呃,我这老煳涂了,叫惯了丫蛋,这孩子叫林小舟,她的身世,就跟在凄风苦雨中漂泊的小船一样,无依无助,孤苦伶仃……” 随后,林长青用他那低沉而抑扬顿挫的声音,将一段泛黄的往事一页一页地掀开,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正如我们之前所掌握的,徐燕就是林长青的女儿,原名林仙儿,21岁那年,毕业于内蒙古师范大学的林仙儿被定向分配回满河镇,成为了当地唯一一所中学的音乐教师。 而林长青,则是与中学毗邻的第一小学的校长,父女同为教书育人的园丁,这在当地一时传为佳话。 当然,真正让林仙儿在满河镇成为明星级人物的,还是她的美貌与智慧兼备。 林仙儿在镇政府当计生办主任的母亲有二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遗传到林仙儿这里,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使林仙儿既拥有俄罗斯女孩高挑的身材与白皙的皮肤,有兼具东方女性的姣好容貌,是满河镇,乃至周边地区都有名的美人坯子。 尤为难得的是,自小良好的家教培养了林仙儿落落大方的气质,稳重,张扬,又能歌善舞,多才多艺,一到中学,身边的追求者就如过江之鲫一般,络绎不绝,其中不乏后来习惯称之为官二代、富二代的高富帅。 偏偏林仙儿对于那些追求者毫不动心,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当林长青说出这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尽管我们事前已经有所预感,但当我们听到林长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没错,那个人就是刘耀宗,一个已经成为了过去式的死人。 当林长青提到刘耀宗的名字的瞬间,我和胖子不约而同地观察起林小舟的反应,不过,林小舟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咪一样,低垂着眉眼,安静地依偎着外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或许是外孙女的乖巧平復了林长青的愤懑,他喘息了一下,继续讲了下去。 刘耀宗当时在满河镇政府任团委书记,也是一名大学生。说起刘耀宗,出身并不显赫,父母都是朴实的满河林业局工人,可是,刘耀宗并没有继承父母的淳朴与善良,恰恰相反,刘耀宗急于改变自己现状,渴望出人头地,因此,他在上大学期间,就露出了工于心计、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本性。 当时,如果在上大学期间进入学生会,在毕业分配时就会有优先选择权,可以留在城市里就业,故而,为了打败自己的竞争对手,刘耀宗甚至偷偷在竞争对手的水杯里下毒,所幸药量不大,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校方出于维护自身名誉,将事情压了下来,但在毕业分配时,余怒未消的校方还是狠狠踹了刘耀宗一脚,将其派遣证打回到了原籍。 回到满河镇,作为当时还是物以稀为贵的天之骄子,有着大学生光环的刘耀宗进到镇政府,从办公室秘书干起,凭着善于察言观色和真伪难辨的工作热情,很快就当上了团委书记。 在当上团委书记以后,急于出政绩的刘耀宗开始搞活动、搞讲演、搞歌舞比赛,而这些活动,当然都离不开与学校的联繫,一来二去,刘耀宗就与中学的文艺骨干教师林仙儿熟稔了。 一开始,林仙儿对刘耀宗并没有什么过深的印象,不过,刘耀宗在见到林仙儿的第一面,就怦然心动,惊为天人,并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将林仙儿追到手。 而这其中的原因,固然有垂涎林仙儿美貌的原因,但与此同时,林仙儿良好的家境,也是令刘耀宗动心的原因之一,毕竟如果能得偿所愿,岳父是小学校长,岳母是计生办主任,对于刘耀宗今后的仕途都会加分不少。 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刘耀宗向林仙儿发起了勐烈的、死缠烂打的爱情攻势,老话说,好女怕男缠,刘耀宗心机城府极深,远非心地单纯的林仙儿所能望其项背的,因此,在经歷了近一年的苦心经营后,刘耀宗终于阴谋得逞,如愿将美人揽入怀中,并且诱骗林仙儿冲破禁区,偷尝禁果…… 在此期间,林仙儿为了帮助刘耀宗搞好艺术汇演,还拍摄了一组在当时很容易被与黄色联繫在一起的****图片(并不是那个银行女职员渲染的裸照),在当地轰动一时。 倘若刘耀宗与林仙儿就此谈婚论嫁,或许他们也会是一队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幸福伴侣,可是,一次看似平常的培训,却将看似美好的一切都逆转了。 那是唿伦贝尔市里统一安排各乡镇的团委书记去南京观摩考察,培训班上,一个有点儿飞扬跋扈的女孩引起了刘耀宗的兴趣。那个女孩貌不惊人,却处处表现出颐指气使的公主范,一打听,敢情人家还真有嚣张的资本,因为女孩的父亲就是雅尔市委组织部副部长,下一届接任组织部部长的唿声非常高。 组织部部长是什么概念,那是手握干部提任生杀大权的实权人物啊!刘耀宗当时眼睛都蓝了,眼前这个刁钻任性、蛮横可厌的女孩子,不就是上天拍下来拯救自己的天使大姐吗? 第38页 于是,刘耀宗将与林仙儿的海誓山盟抛到脑后,打叠精神,向副部长的女儿发起了勐烈的攻势。 一开始,副部长的女儿对于这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傢伙并不放在眼里,毕竟,她身边也不缺男人,而且大都还是些有背景的***,可是呢,跟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们厮混久了,冷丁冒出一个带着松树油子味道的山炮,也挺新鲜,就当是换换口味解解闷吧,所以,副部长的女儿与刘耀宗的交往,多少有些闹着玩儿的成分。 刘耀宗确实工于心计,他知道副部长的女儿被人百依百顺惯了,自己假使只是一味的装孙子献殷勤,是很难引起副部长的女儿的兴趣的,所以,刘耀宗对于副部长的女儿是时冷时热,不时还玩点儿个性扮点儿酷。 副部长的女儿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个人魅力,也第一次觉得原来恋爱不只是疯狂的喝酒泡吧可劲造活钱,好玩,太他妈好玩了,不行,你跟老娘装犊子,门都没有,老娘必须将你拿下! 恋爱总会使女人变蠢,校长的女儿林仙儿是这样,组织部副部长的女儿也是这样,也许是老天真的用**看事儿用屁股想事,反正,刘耀宗再次得手,与组织部副部长的女儿一尝鱼水之欢,当然,这方面,组织部副部长的女儿经验并不逊于刘耀宗,用时下通用的网络语言说就是,这个,姐不缺,姐就是稀饭你这个人。 再往后的事儿,林长青就是不说,我们也都猜到了,无非就是演绎了几千年却始终在重复上演的薄情郎喜新厌旧、始乱终弃的苦情戏。 刘耀宗作为组织部副部长的准东床快婿,很快就被调到雅尔市,并进入了当时炙手可热的金融系统。 可怜林仙儿却是终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三个月之后,一向例假很准时的林仙儿破例没有来,有着大学学歷的林仙儿知道这可能意味着什么,虽然羞于启齿,还是告诉了母亲。 林仙儿的母亲如霹雳灌顶,哭过骂过之后,还是偷着联繫了一家私人诊所,给林仙儿做了检查,结果证实林仙儿却是怀孕了。 那时是九十年代,社会远没有开放到一名中学女生都可以施施然地到医院堕完胎后气定神闲地背着书包去学校考试的程度,正规医院要求的手续很严,而身为计生委主任的母亲也深知舌头底下压死人的厉害,满河镇不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旦林仙儿未婚先孕并堕胎的事儿传扬出去,那林仙儿这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 第32章 人性本恶 也许是天意如此,既然正规医院不敢去,林仙儿的母亲就联繫了那家她熟识的黑诊所,也商量好了坠胎的费用,可惜,那家黑诊所因为输液输出了人命,被卫生局查封了。 这样一来,林仙儿一家人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无奈之下,林仙儿的母亲只得对外宣称女儿生了急病,将林仙儿送到偏僻的林场亲属家先将养身体,再慢慢想法子。 然而,时间一天天的流逝,万全之策还没有想妥当,林仙儿肚子里的孩子却是一天大似一天,当林仙儿的母亲终于联繫上了一家可以坠胎的诊所的时候,林仙儿肚子里的胎儿已经过了三个月,加之她骨盆狭窄,如果再强行引产,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权衡再三,爱女心切的林仙儿父母一咬牙,决定让林仙儿在林场把孩子生下来,再送人,这样既可以保住女儿的名声,又不会危及她的健康,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怀孕期间,林仙儿的懊糟的心情可想而知,终日以泪洗面,而且九几年的林场生活条件有限,林仙儿心境不佳,妊娠反应又很大,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瘦得都快脱相了,由此导致七个月的时候,胎儿就早产了。 接生的稳婆是一名老儿科大夫,退休后回到林场隐居,图一份清净。 当那名老儿科大夫从林仙儿的产道里捧出那个比成人的巴掌大不多少的早产儿以后,都忍不住惊唿道:“这孩子跟小猫崽儿似的,能活吗?” 是的,看着自己那刚出生的、不足五斤的女儿,已经折腾得虚弱无力的林仙儿暗自饮泣,觉得自己的遇人不淑不仅误了自己,,害了父母,还连累到了眼前这个无辜的小生命,真是罪孽深重,死不足惜。 更为糟糕的是,这个胎儿的意外早产,彻底打乱了林仙儿父母原本准备将胎儿送人的打算,因为,那些有心抱养孩子的人家一看到那个瘦弱的小胎儿,都是大摇其头,觉得这孩子能活过百天都是奇蹟。 一家人再次陷入了绝境之中。 “马勒戈壁的,这刘耀宗这个王八犊子是死有余辜,要落我手里,非活噼了丫的不可!”听到这里,胖子早已是血脉喷张,怒不可遏了。 黎叔儿严厉地瞪了胖子一眼,随即看着闭起眼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林长青问道:“老哥,那孩子就是丫蛋儿吧?” 黎叔儿的话语,成功地将林长青从出离愤怒的情绪中带了出来,他看了看身旁的林小舟,情绪转瞬就恢復了先前的平和:“是啊,就是这苦命的孩子,哎,人老了,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让你们见笑了,好了,我接着说吧……” 早产的婴儿不会哭,不会睁眼,甚至连吃奶的力气都没有,尽管产后身子虚弱不堪,但出于母性的本能,林仙儿还是咬着牙硬撑着,与母亲一起照顾这个一出生就被死神“眷顾”的小生命。 第39页 因为胎儿无力吸吮乳汁,林仙儿就让母亲找来学校里做实验用的、后面带有胶皮气囊的玻璃吸管,见乳汁吸入吸管后,一滴一滴地挤入胎儿的嘴里,硬是将女儿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看着女日渐红润的小脸蛋,林仙儿悲苦的心灵似乎也找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慰藉,可是,她不知道,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由于长期不上班,校方对林仙儿的去向开始产生了疑问,而林仙儿父母隔三差五就要出门且行踪诡秘的异常举动,也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渐渐的,关于林仙儿未婚先孕,被人搞大了肚子并躲到外地去生孩子的风言风语就传了出来,林仙儿父亲母亲单位的领导开始找他们谈话,话题拐来拐去,最终都会绕回到林仙儿的行踪上,而且,那时候正是计划生育搞得如火如荼的年月,无计划生育指标的私生儿或超生儿等同于全民公敌,近乎人人可以得而诛之。 林仙儿父亲母亲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但护女心切的他们,将这一切都咬牙扛下来了,只说林仙儿离家出走,他们也联繫不上。 尽管父母每次来都强颜欢笑,但聪慧的林仙儿还是读出了父母内心的煎熬与苦痛,一边是父母,一边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林仙儿数次在梦中哭醒,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也曾无数想一死了之,可每当看到已经变得胖嘟嘟的女儿乖巧的小模样,她的心霎时就融化了,抱着女儿,将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干了,继之以血,染红了漫山的兴安杜鹃。 噩运最终还是来了,在打探到林仙儿躲在林场生子的确切消息后,满河镇政府相关部门和林仙儿所在学校的领导组成联合工作组,一行人乘着车,晃晃荡盪地杀奔林场而来。 好在林场居民心地善良,在见到一群陌生人气势汹汹地进到林场并打听林仙儿住哪儿后,赶紧派自家孩子通知了林仙儿的亲属。 林仙儿知道躲也不是办法,就让亲属抱着孩子躲在邻居家,她匆忙收拾了一下屋里的婴儿用品,然后就镇定地等待那些来抓她的人。 当一个母亲感到自己的孩子有危险之后,即便是温顺如绵羊,也会象狮子那样去战斗,去搏杀,这就是母爱的力量! 世人皆知耶稣的伟大,却不知当耶稣背负着十字架走向他生命的终点——加尔瓦略山的时候,是他的母亲、圣母玛利亚陪着他走完了最后的苦路,并强压下自己的悲伤,用充满了慈爱的眼光鼓励精疲力竭的耶稣。当耶稣的圣尸被从十字架上卸下后,又是圣母玛利亚抱在众人协助下安葬了耶稣,使自己的儿子完成了由人到神的救赎。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万能的神,那她的名字一定是叫母亲! 当联合工作组的人员冲进林仙儿的卧室的时候,他们见到的,是一个面容平静的瘦弱女人。 面对逼问,林仙儿只是淡淡地表示,自己因为心绪不佳,和父母拌了几句嘴,便跑到林场亲戚家小住一段时间,仅此而已。 闻了闻屋内特有的婴儿的奶香味,看着根本无法彻底掩盖住的照顾婴儿的生活痕迹,带队的副镇长眼神喷火地盯着林仙儿因哺乳而异常丰满的双峰,咽了口吐沫,神不守舍、却又是得意洋洋地讲了一番“计划生育是国策、打出来、堕出来、流出来、就是不能生下来”的车轱辘话,言而总之,就是林仙儿要交出孩子,并和他们回到满河镇去接受处理。 林仙儿对于那个副镇长猥琐的表演无动于衷,一见自己威信受损,恼羞成怒的副镇长一摆手,就要动粗。 这时,一向团结而富于正义感的林场居民们聚拢过来,几个五大三粗的鄂伦春猎民操着生硬的喊话骂着那些联合工作组的成员,意思是你们欺负一个女人算啥本事,有本事出去和爷单挑。 一开始,副镇长还色厉内荏、狐假虎威地呵斥着林场居民,但是,当其中一个满嘴酒气的猎民推开联合工作组的人员走到他跟前,很霸气地问了句“你他妈瞅啥呢”之后,副镇长当时脸都白了,那句耳熟能详的“瞅你咋地”硬是憋了回去,憋得那是相当难受,因为,如果他说出了“瞅你咋地”,接下来,按照东北地区的套路,猎民肯定会薅着他的脖领子说“走,咱俩出去唠唠……” 当然,唠嗑的方式会有些特别,不是语言交流而是用拳头、巴掌和大皮鞋(九十年代街战利器是军勾皮靴)沟通,表示亲热的方式也不是勾肩搭背,而是抓住头髮使劲往地面磕,还要加上用大皮鞋爆踢脑袋瓜子。 联合工作组的所有人员都没有勇气和这些连黑瞎子都敢拿下的林场居民唠唠,连和那些叼着菸捲、眼神同样不善的林场老娘们唠唠的勇气都没有,灰熘熘地钻进汽车跑了。 不过,回到满河镇以后,副镇长等一干人将在林场受的腌臜气全都倾泻到了林仙儿父母的身上,领导找谈话,大会小会点名批评,而一些跟着去的工作人员出于种种动机,开始在满河镇里传播林仙儿未婚生子的消息。 林家人顿时陷入了孤立无援、人人喊打的绝境,而他们一直苦心掩藏的秘密,也成了镇子里各色人等茶余饭后的谈资。 林仙儿在满河镇已近没有立足之地了,尽管她原本也是一名受害者,但却没有人去谴责那名始作俑者刘耀宗,而是将所有的恶毒、奚落、幸灾乐祸、无事生非都倾泻到了林仙儿和她父母的身上,好像她们一家人是十恶不赦的撒旦一般。 第40页 当然,满河镇居民的这种匪夷所思的行为,并不孤立。 二战末期,一些被纳粹德国占领的欧洲国家在获得解放后,那些国家里的男人们疯狂地当众殴打、侮辱那些在被占领期间和德国军人有染的本国女子,义愤填膺,大义凛然。可是,当德国军人最初入侵的时候,却不见这些“勇敢”的男人们挺身而出,为避免这片土地上的女人免遭德军蹂躏而浴血奋战,一个都没有。 欺凌和**弱者,永远是一些骨子里带着下贱基因的人渣乐此不疲的游戏,尽管这游戏很下三滥,很让人不耻。 第33章 归去来兮 当外界压力越来越大的时候,终于有一天,林仙儿的精神崩溃了,她不想再让一辈子都洁身自爱的父母在丢了官职后,还要每日都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她想到了自杀,并且是带着自己的女儿,那个被外公起了乳名叫丫蛋的婴儿一起离开这个薄情寡义的世界。 不过,当林仙儿抱起熟睡的女儿,并将眼泪滴到那娇嫩的小脸蛋上的时候,丫蛋儿醒了,伸出小手去摸妈妈的脸,一触碰到那如安琪儿般的“天使翅膀”,一种无法遏制的声音在林仙儿内心隆隆作响:孩子是无辜的,错的是父母…… 林仙儿解开亵衣,最后一次餵饱了丫蛋儿,待孩子睡熟以后,她留下已经写了无数次的绝笔书,轻轻掩上门,向着林场深处的大兴安岭山脉走去。 轻踏在林间积攒了千百载的、厚如羊毛毯的松针,清澈的阳光从松桦那旁支斜弋的枝叶间洒落,用细碎的温暖轻柔地拂过林仙儿苍白的脸颊,鸟儿在枝头啁啾,似乎在吟唱着世界的美好。 天大地大,却无有自己和女儿的容身之地,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妒红颜,命运多舛吗? 林仙儿悽然一笑,泪已干,心泣血,就那么一步一血泪地走向密林深处,直至走上了一处孤立如笔架、一峰擎天的悬崖之上。 既然天地不容,那就将自己融化在蓝天里吧。站在海拔近千米的山峰上,看着脚下一望无际的松涛林海,林仙儿闭上眼睛,象跌落人间的折翅天使一样,张开双臂,纵身一跃…… 一双强壮有力的大手抱住了林仙儿的腰,林仙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林仙儿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绿色的帆布帐篷里,一群穿着蓝色制服的男人们正在嘻嘻哈哈地扑克,一个年轻的男子正背对着自己在路火上熬着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林仙儿恍惚记起自己在跳崖的一瞬间,被身后出现的一双手臂救下,再后面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你醒了,”年轻男子听到动静,转过身,露出一张充满活力的青春面孔,“我说,你可够淘气的,爬那么高,还敢往下跳……” “其实,这世上没有啥过不去的火焰山,何必非走那一步呢。”年轻男子声音低了下去,伸手从地上的矮炉上端起一个搪瓷杯,吹了吹,递给林仙儿:“喝了吧,桦树泪煮得水,安神的,喝完了我送你回家,对了,你家住哪儿啊?” 林仙儿接过那溢出桦树清香的水杯,头部一阵剧痛,杯里的水都因手的抖动洒了出来,失声喊道:“别问我,我记不起来了,真的记不起来了……” 林仙儿的尖叫引来了那群打扑克的男人们,年轻男子面对面部神情极为痛苦的林仙儿,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好在在那些男人们的劝说下,林仙儿慢慢安静了下来。 通过那些男人们的介绍,林仙儿知道了他们都是内蒙古1132探矿队的队员,每年都要到大兴安岭进行矿产资源勘探,那名年轻男子叫付景林,是他们在雅尔市当地雇的司机。 刚才,付景林趁着探矿队员们休息,独自去笔架峰想采点松塔回来犒劳大伙儿,不曾想却误打误撞地救了欲轻生的林仙儿,并将其背回了探矿队的驻地。 那些探矿队员七嘴八舌地说着,林仙儿呆呆地看着他们的嘴型,潜意识里只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当一个人经受了巨大的刺激或打击之后,自身机体会启动自我调节和保护功能,出现选择性失忆,在心理学上,被称之为是心理上的防御机制。 林仙儿确实失忆了,或许,她真的想忘掉过去的一切,希望那一切从未发生过。 那些探矿队员见林仙儿不像是装出来的失忆,也没有再逼问林仙儿,只是商议着等下山之后,将林仙儿送到当地派出所,就应该能找到她是家了。 就这样,付景林在帐篷里用床单和塑料布给林仙儿兼併出了一间卧室,还有自己单独的门。 半个月后,探矿队结束野外作业,要下山了。 也是阴差阳错,探矿队他们因为有一些精密设备怕剧烈磕碰,付景林驾车走得是与林仙儿家亲属所在的林场背道而驰的另一条砂石路,中途经过额尔古纳市,但当付景林他们领着林仙儿进入额尔古纳市公安局后,户籍科的民警在前后三排的户籍地卡卷柜中翻了半天,两手一摊:“我是找不出来了,只能说是查无此人。” 这也不怪那名警察,当时的户籍管理还没有纳入微机管理,公安部也没有建立全国性的网上人口资源资料库,要找人,就只能在那些手工填写的户籍底卡中一张一张地翻,费时费力,效率还奇低。 第41页 无法确定林仙儿的身份,探矿队队员们不能等,要马上开拔去下一个林业局,没办法,付景林只好先将林仙儿领会了自己位于雅尔市的家。 付景林父亲早逝,和老母相依为命,付景林的母亲一见儿子出去一趟,居然领回一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当时腿都吓软了,还以为儿子干上拐卖人口的勾当了,直到听到儿子说明原委,才疼惜地拉住林仙儿的手:“这是谁家姑娘啊,长得就招人疼,咋还想寻死呢,完了还失忆了,这要是让她父母知道了,还不得把心疼揪揪了啊,作孽啊。”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一切都好像是冥冥中自有安排,一场自杀,导致林仙儿暂时失忆,进而使林仙儿与付景林两个原本生活在平行空间的人发生了交集,岂非世事无常,缘分天註定? 以后的事不问可知,林仙儿与付景林日久生情,终成眷属,付景林四处托人,让林仙儿顶替了一个叫徐燕的女人的户籍,成为了雅尔市的居民。 那个曾经舞姿曼妙、清纯可人的林仙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贤惠体贴、秀外慧中的徐燕。 此后,付景林在与探矿队打交道的过程中,结识了一些在煤矿工作的朋友,九十年代煤炭、木材与盘条都是名噪一时的紧俏货,林仙儿与付景林夫妻俩靠着吃苦耐劳和好的人品,生意由小到大,建成规模,暂且不表。 再说林仙儿失踪后,林仙儿的父母找遍了林场附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得大哭一场,抱着襁褓中的丫蛋儿回了满河镇。 此后,老两口办理了提前退休,全身心照顾丫蛋,而丫蛋在外公外婆的悉心呵护下,一天天长大,牙牙学语,蹒跚走路,只是,每当看见年轻的父母抱着孩子嬉戏的时候,老两口就会心一扯一扯地疼,泪湿眼眶。 每当这时,丫蛋儿总会用自己肉唿唿的小手去为外公外婆擦泪,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发出稚气的声音,似乎在安慰两位老人。 时间一晃,三年过去了,丫蛋儿已经需要上幼儿园了,一直寻找林仙儿未果的老两口一商量,到镇派出所註销了林仙儿的户籍,顺便为丫蛋儿上户口,一进一出,也算弥补了他们痛失爱女之苦。 可当他们想为丫蛋上户口的时候,却因为丫蛋儿属于私生女而遭到非难,那名满脸横肉的女户籍警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气得老两口回来哭了半宿。 没有户籍的丫蛋儿成了黑人,有时候小孩子们似懂非懂的,也会拿这事儿欺负丫蛋儿,这时,老两口只能徒劳地安慰委屈的不肯吃饭的丫蛋儿,说着说着,三口人哭成一团。 一天傍晚,老两口刚将丫蛋儿哄睡了,就听见有人轻轻地敲门。 自打林仙儿失踪以后,老两口已经少于与他们来往,门可罗雀,鲜少有人来窜门,更何况是夜深时分。 老俩口狐疑地起身,丫蛋的外婆看着孩子,外公则披着衣服去开门,门开了,一个夜晚还戴着墨镜、一身黑色套装的女人站在门前,身后,是一辆当时绝对属于奢侈品的桑塔纳轿车。 “姑娘,你找……”老头儿刚问出半截话,突然身子剧烈颤抖,身体向后便到。 女子慌忙扶住老人,老人死死抓住女子的衣服,嘴唇哆嗦了半天,挤出一句话:“仙儿,爸不是做梦吧,啊?” 接下来亲人团聚、泪湿衣襟的悲惨一幕,连月亮都不忍猝睹,悄悄拉过一缕乌云,遮住了湿湿的眼睛。 林仙儿与父母说了哭、哭了说,将自己当初遭遇的一切,以及失忆后发生的那些事讲了一遍。直到前不久,她在出了一次小车祸后,偶然间恢復了记忆,就第一时间回来找他们来了。 林仙儿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又一遍一遍地亲吻睡梦中的丫蛋儿,孩子醒了,看着眼前这个漂亮而陌生的女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此时,林仙儿与付景林经营的公司已经小有规模,林仙儿遂瞒着付景林,在与雅尔市几十公里之遥的乌尔镇为父母和女儿买了楼房,又为丫蛋上了乌尔镇户口,因为是早产儿,丫蛋儿身高个头较同龄孩子都显小,林仙儿也因为失去了四年照顾女儿的时光而懊悔、自责,遂在上户口时,为丫蛋儿少报了三年,换言之,丫蛋儿实际年龄其实要比户口上的大三岁。 第34章 灵棚夜谈 林长青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在闭目调整了一会儿情绪之后,老人睁开眼睛,看着黎叔儿、胖子和我说道:“虽然你们都是戴大檐帽的官家,但也是铁路警察,管不了这一段,我和你们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到了死的时候,啥都看开了,我已经原谅刘耀宗了,关键是活着的人,一定要高高兴兴地活下去,这才是最重要的,对吧,老弟?” 林长青是看着黎叔儿说得这番话,但枯瘦的手却紧紧抓住林小舟白皙的手,因为激动,手臂和上半身都在微微颤抖。 黎叔儿点了点头:“老哥,放心吧,举头三尺有神明,恶人必定会有恶报的。” 林长青微微一笑,再次将目光转向林小舟:“丫蛋儿,姥爷要去陪你姥姥和妈妈去了,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自己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做傻事,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吧,只要你开心了,姥爷、姥姥和妈妈就算含笑九泉了,记住没?” 第42页 林小舟将双臂环绕在林长青的脖颈上,将头深埋在外公的怀里,嘤嘤地说道:“外公,我不让你走,我害怕……” “呵呵,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只要受了委屈,或是不高兴了,就会这样搂着姥爷的脖子撒娇,哎呀,时间可真快啊,姥爷真想你一直不长大,就这样陪着姥爷,该有多好……多好……”林长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采,声音一点一点微弱下去,唯有嘴角凝固的笑容,为形成了永远的生命定格。 出乎我们的意料,林小舟并没有嚎啕大哭,而是轻轻地将外公的身体放倒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回头朝我们失神地一笑:“谢谢你们倾听我外公的独白,我知道,这些话在他心里憋了太久太久无处宣洩,又无法同我们说,怕我们伤心,所以,真的感谢你们能充当我外公的听众,谢谢。” 林小舟朝我们仨人深深鞠了一躬,两滴水珠儿如蒲公英的花絮一般飘落而下,打湿了我们的眼角。 “好了,咱们不要打扰逝者的安宁了,有事儿下楼说吧,好吗?”黎叔儿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外公属于小三天,只在家里停柩一天一夜,我们家里在满河镇没有什么亲人,这一次,外公也是想叶落归根,我才会陪他从乌尔镇回到这里,你们,能不能帮我送外公最后一程,然后,我会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好吗?”林小舟没有回应黎叔儿的建议,而是提出了一个令我们始料未及、瞠目结舌的要求。 “丫蛋儿,不介意我这么喊你吧?”黎叔儿见林小舟轻轻摇头示意无妨,便继续说道:“你叔儿我办案子也有几十年了,象你这样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碰上,咋办好呢?” 见黎叔儿好似拿不定主意似的直瞅我和胖子,胖子嘴快:“叔儿,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咱们成天吵吵立警为公,执法为民,如今这人民遇上难事儿了,咱们总不能袖手旁观吧,不合适不是。” 黎叔儿对胖子的表态不置可否,又看向我:“你小子咋不说话,琢磨啥呢?” 我苦笑了一下:“得了,您就甭拿我们当枪使了,其实您心里早就打好谱要留下了,还非逼着我们先说出来,好像您是多么迫不得己从善如流似的,您闹不闹得哼啊,呵呵” 被我戳穿了老底儿,黎叔儿倒也不恼:“你们俩记住,咱们爷们干得是警察,是惩恶扬善的活儿,知道不,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冬天般冷酷无情,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混碗粥……” 见我和胖子一脸“您肯定是忘了按时吃药”的绝望表情看着他,黎叔儿得意地一笑:“知道这些贼拉尿性的名言是谁说的吗?” 我和胖子彻底被黎叔儿整得郁闷了,一起赌气回答道:“不、知、道!” “不学无术多可怕,”黎叔儿晃了晃脑袋,很是惋惜地说道:“记住了,这是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董存瑞说的,要说这董存瑞……” 黎叔儿话没说完,就被绝对是忍无可忍的我和胖子一左一右地架着往楼下走去,说真的,我们俩被黎叔儿搞得一脑袋黑线倒无所谓,可林小舟刚刚承受了丧失亲人之痛,黎叔儿这么插科打诨的(尽管黎叔儿并不这么认为),与现场的气氛实在不搭界,简直等同于砸场子挑事儿。 一脸悲戚的林小舟也跟着我们下了楼,随即翻动手机,找出一名阴阳先生的手机号码,联繫了一下,不一会儿,一个二十多岁的阴阳先生和三四名帮手就开着一辆半截子货车来了,车上是可拆卸的灵棚、帆布、纸棺、烧纸、香烛等祭祀物品。 不到20分钟,那帮人在二层楼的外面就搭起了灵棚,然而,就在阴阳先生张罗着要将林长青的遗体装入纸棺并抬到户外的灵棚里的时候,林小舟出人意料地说道:“不要动我外公的遗体,你们就在那间房间里设灵堂吧。” “这么好的屋子摆死人?”阴阳先生咽了口吐沫,“不吉利吧,妹子。” “你们只管照做,钱一分不会少你们的。”林小舟显得有些不悦,眼神瞬间透出寒意,让那名阴阳先生如坐针毡,忙不迭地点头照办。 布置好二楼的灵堂,已经是晚上了,林小舟从饭店要来饭菜,我们四个人,连同阴阳先生和他的帮手,正好凑了一桌子。 饭菜不错,我们尽情一饱。餐毕,林小舟塞给阴阳先生一千元钱,打发走了阴阳先生和他的帮手,随后,她上到二楼,给灵堂里上好香,点上长明灯,旋即下来,邀请我们去外面的灵棚里长谈。 说真的,对于林小舟放着好端端的屋子不待,却让我们去灵棚里谈话的举动,除了黎叔儿欣然从命外,我和胖子都有些诧异,觉得这个林小舟要么是故弄玄虚整蛊我们,要么就是在性格深处有着潜在的分裂倾向,否则,怎么会这么的不走寻常路,大半夜的邀人到灵棚里摆龙门阵? 第35章 现场目击(上) 入夜的满河镇很是静谧,尽管林小舟与外公所住的二层小楼临街,但此时的街上已是行人寥寥,车马萧萧,山野俱寂。 我们坐在灵棚里,虽说里面没有尸棺和香火,但那具灵棚显然是“久经沙场”,帆布上不断释放出殡仪馆特有的酸腐气味,让人浮想联翩,总觉得有无数曾在这架灵棚里走完最后一程的鬼魂们正藏在头顶上方的黑暗之中窥视着我们。 第43页 “从哪儿说起呢?”黎叔儿眯着眼睛点着烟,一双犀利的眼神穿过青色的烟雾,看向林小舟。 “你们究竟怀疑我什么?”林小舟果然不象她外表看起来那么稚嫩、单纯,一句反问,就直击要害。 “你为啥要骗我们说是你母亲家的小保姆,你那张假身份证是哪儿来的,你知不知道,购买和使用伪造身份证是违法的行为?你人儿不大,还净办大事儿,行,真行。”黎叔儿皱着眉头嗔视着林小舟,语气责备中带有疼惜,就像是慈祥的长辈在斥责任性的孩子。 “嗯,”林小舟双手托腮,一双长长的眼睫毛忽闪的眸子出神地望着灵棚里摆放着的一对摸着红脸蛋的纸偶,幽幽说道:“妈妈是背着现在的丈夫,我管他叫付叔叔,找到我们的,妈妈之所以不想让付叔叔知道我们的存在,一方面是妈妈当年生完我以后,因为早产和条件简陋,落了病根儿,再也无法生育,总觉得对不起深爱她,并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给予她活下去的勇气的付叔叔,不想刺激到付叔叔。当然,更主要的,还是妈妈想保护我们不再受任何伤害和打扰,你们都知道,我妈妈和付叔叔在雅尔市都是小有名气的企业家,那些记者和竞争对手巴不得他们冒出什么丑闻,一旦被他们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妈妈就让人给我买了张假身份证,以防止那些嗅觉灵敏的狗仔子(狗仔队)望风捕影造谣生事。对了,那张身份证上的女孩和我长得还真挺像的,有意思吧,至于冒充小保姆,只是我在发现妈妈被害后,去派出所报案时临时编的。” 黎叔儿点了点头,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伤害是每个母亲的本能,无可厚非。 “嗯,丫蛋儿,你和你母亲团聚后,同刘耀宗有过正面接触吗?”黎叔儿思忖了一下,问道。 “那个畜生,”一听到刘耀宗的字眼儿,林小舟的眼睛里骤然冒出火焰,一双纤纤玉手用力握紧,指关节都因用力过度而变得惨白,“我见过他,但只是在新闻上偶尔见过,妈妈不愿意提他,而且妈妈在雅尔市生活了这些年,她们之间也从来没有碰上过,不管你们信不信,这的确是真的。” 这一次,换做我和胖子点了点头,雅尔市的规模虽然不算大,但在几十万的人口中,若非刻意为之,两个人碰面的机率并不很大。 不过,刚才林小舟在听到黎叔儿提及刘耀宗的一剎那流露出的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的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却让我们心中一紧:我们之前一直以为林小舟不过是一名十七八的女孩子,可通过林长青的讲述,林仙儿(徐静)当年有意为林小舟瞒报了三岁,那么,眼前这个林小舟就应该是21岁的大女孩了,就算她的身形略显娇小,可骨骼等方面的发育已经处于二十几岁的阶段,要是乘人不备,她的力量完全可以将一名成年男子退下山崖。 没错,通过方才林小舟不经意显露出的对刘耀宗恨之入骨的情绪,我们心中不可遏制地生出了强烈的疑问:刘耀宗的死,跟林小舟到底有没有关联?虽然象刘耀宗那样的渣渣死有余辜,可是,倘若真是林小舟所为,我们同样会毫不犹豫地用手铐铐住她那纤细的手腕,因为我们是执法者,法律面前,没有怜悯悲情,只有罪与非罪! “没有碰上,是俩人麻杆打狼,两头都怕,还是相互心照不宣,有意迴避?”黎叔儿围绕着这个话题,接着刨根问底。 “我想,我妈妈是不愿意见那个畜生,而那个畜生,可能也不会想到那个被他抛弃的林仙儿会有朝一日成为一名女企业家,加上我妈妈有俄罗斯血统,人过中年,样貌肯定会有变化,那个畜生一开始没有认出我妈妈也是情理之中。”林小舟思索了一下,答道。 “可是,就在案发前一到两天,也就是26号至27号之间,刘耀宗却去了你妈妈家,并与你妈妈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你妈妈还动了刀子,这事儿,你知道吗?”黎叔儿说完,双眼紧盯着林小舟,仔细观察她的面部表情和双手的动作。 试探一个人是否在撒谎或极力掩饰什么,可以藉助他或她的表情和肢体动作来加以研判,这在审讯术语中叫“心理应激微反应”,是人在受到有效刺激的一剎那,不由自主地表现出的不受思维控制的瞬间真实反应。 当然,“微反应”绝对没有美剧《lietome》中的主人公莱特曼演绎的那样神奇,可以通过观察一个人的表情就能判断其是不是在说谎,但却可以作为侦讯中的一种辅助手段。 “知道,并且我还亲眼目睹了。”林小舟再次语出惊人,让我们精神为之一振,迄今为止,这是我们获取的第一份可以证明那段存储在u盘里的来路不明的视频真伪的现场目击证言,也很可能是促使徐燕被杀案由山重水复转为柳暗花明的重大突破口。 “那天早上,我见外公精神不错,突就很想我妈妈,就安顿好外公,直接开车去了雅尔市。嗯,我有我妈妈家的钥匙,而且我们也商量好了,万一付叔叔在家或碰上我了,就说我是家政中心的钟点工,不过,我在妈妈家里一次也没碰上过付叔叔,因为她们的公司在矿里,付叔叔几乎是常年待在矿上,妈妈隔三差五回会去看付叔叔。对不起,跑题了,接着说,我去之前,没有告诉妈妈,是想突然出现,吓她一跳,再让她惊喜地抱着我又叫又笑,疯得跟小孩儿似的。” 第44页 林小舟伸手将一绺头髮挽到耳后,脸上露出了顽皮的笑容,似乎又沉浸在了当日的氛围之中。 第36章 现场目击(下) “到了妈妈家里,我发现妈妈不在家,就自己玩了一会儿电脑游戏,又收拾了一下房间,大概快五点的时候,我听到了妈妈说话和掏钥匙开门的声音,就打开摄像机躲进靠近窗户的衣柜里,想等妈妈一进来就跳出来吓她一跳,然后再将妈妈又惊又喜的表情录下来,以前我们经常这么闹,妈妈总是会拍着胸口骂我小混球。”林小舟笑了笑,但面部表情旋即就变得阴沉,“可是,妈妈进来后,我却意外地听到,跟着妈妈进来的,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她们似乎在激烈地争吵……” 说到这里,林小舟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恐惧,或者说是难以压制的愤怒更加确切。 “当时吓了我一跳,就蜷缩在衣柜里,悄悄将柜门推开一条缝隙,看到妈妈正和那个畜生,哦,就是刘耀宗,她们正在争吵,妈妈当时很生气,脸色涨红,我从来没见过妈妈生那么大的气,身体都在颤抖,而那个畜生居然一脸无赖地嬉皮笑脸,还说这不过是一场交易,妈妈没必要动这么大的肝火。” “说真的,看到刘耀宗的第一眼,我的胃就开始抽搐,内心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想杀死他的欲望,但是,由于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和他突然出现在家里,我没有贸然出去,以免给妈妈惹来麻烦,于是,我就举起摄像机,一边听她们说什么,一边作好准备,一旦那个畜生要是敢对妈妈做什么,我就用摄像机砸得他头破血流。” “听了一会,我听她们争吵的意思大概是付叔叔想贷一笔款项,数额好像还很大,应该是付叔叔去找过刘耀宗,但没有谈妥。不知怎么的,刘耀宗又约了妈妈去和他谈,结果可想而知,然后,刘耀宗竟然一路缠着妈妈,跟到了家里,才会引得妈妈大发雷霆。” “当时,我看着妈妈指着刘耀宗的鼻子,手指颤动地说道,刘耀宗,我告诉你,这些年我们彼此视如陌路,相安无事,至于其中原因,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那段始乱终弃的丑闻如果被你的岳父大人知晓,足以断送你的仕途,所以你才会避瘟神一样地躲着我,可是,现在你却阴魂不散地缠着我,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对于妈妈的怒斥,刘耀宗不怒反笑,说是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还提它干什么,他这次约见妈妈,主要是想谈谈贷款好处的事儿。好像刘耀宗也知道付叔叔和妈妈的公司急需一笔贷款,就想趁机敲诈妈妈她们,条件是、是要什么股份,我也不太明白,但是,当刘耀宗说完‘我这次找你,纯粹是谈交易,跟以前的那些烂事儿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后,妈妈终于爆发了,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就朝那畜生扎了过去。切,那个畜生果然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被吓坏了,就跟条被追打的狗一样,满屋子乱跑,好几次还差点儿被绊倒,看得我都快笑出声来,鬼使神差的,我就用手里的摄像机将这一幕录了下来……” “那段视频是你录的?”黎叔儿插了一句话,问道。 “视频?什么视频?”林小舟眨了一下眼睛,问道。 “没事儿,你接着说,你说的,对于查明你妈妈的死因很重要。”黎叔儿手抚额头,示意林小舟继续说下去。 “这中间,刘耀宗也几次想从妈妈手里夺刀,可都没有成功,还弄伤了自己,真是活该,我都没想到,妈妈会那么厉害,不过,妈妈用力过勐,也误伤了自己的手臂和身上,最后,刘耀宗是落荒而逃。妈妈则扔掉水果刀,坐在沙发上捂着脸痛哭起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柜子里走了出来,妈妈听到声音,吓了一跳,一抬头看见是我,搂着我是嚎啕大哭,那哭得声音,让我的心都碎成了无数片,你们知道心疼是什么滋味吗,真的很疼,疼得你都感觉灵魂要出窍了……”提到自己的母亲,林小舟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看着将头埋在耸起的瘦俏双肩里轻声啜泣的林小舟,我们都沉默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解这个承受了太多原本不应属于她的苦难的羸弱女孩儿。 片刻之后,止住了哭泣的林小舟擦擦浮肿得泪眼,接着说道:“那天晚上,妈妈搂着我,和我说了一晚上的话,都是些什么前生来世、女儿是妈妈生命的延续,以及一些要照顾好姥爷和自己之类的话,反反覆地说,直到天亮。早上,妈妈给我做完早餐,一直含笑看我吃完最后一口,就让我回满河镇去照顾姥爷,临走时,妈妈门口一下子紧紧抱住我,使劲地吻我的脸,痒痒的,直到我都快被抱得窒息了,妈妈才松开我,看着面色憔悴、泪流满面的妈妈,我也忍不住哭了,倒是妈妈又笑了,说是过几天回去陪着我和姥爷,再也不离开我们,当时我还挺高兴,美滋滋的就走了。” “回到满河镇,我没有将这些告诉姥爷,但心里总惦记着妈妈,怕那畜生又去找她的麻烦,就雇了名护工临时照看一下姥爷,然后隔了两天又偷回到了雅尔市妈妈家,结果就……剩下的,你们都知道了,这就是我能告诉你们的一切。”说完这些,林小舟站了起来,胸部剧烈起伏,显然内心亦是很不平静。 第45页 “假如,我是说假如啊,你要是有一个可以杀死刘耀宗的机会,你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吗?”黎叔儿揉了揉太阳穴,很随意地望着林小舟问道。 我和胖子一惊,林小舟作为涉案当事人,目前尚且不知道刘耀宗已经死亡,黎叔儿却却有意无意地向她透露案情,这么做显然是违反办案程序和人民警察纪律条令的,黎叔儿这是怎么了,是一时大意还是有意为之啊? 我假装咳嗽了一下,藉以提醒黎叔儿别玩得太出圈儿了,黎叔儿没有理会我,依旧饶有兴趣地望着林小舟。 “我会,我一定会,而且是毫不犹豫,因为,我对他的恨已经积攒了整整二十年,那种仇恨,足以毁灭一切!”林小舟站了起来,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她那扭曲的表情却令我们骤然感到了一股夜半时分的寒意。 第37章 火中殉葬 “光说话了,我感觉身上有些凉了,想进去换身衣服,还要给我姥爷上香烧纸,嗯,你们要喝点热茶或咖啡吗?”林小舟看着黎叔儿,提出了想进房间里的要求。 “呵呵,你多想了,你又不是犯罪嫌疑人,我们只是想请你回去协助调查,怎么能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呢。”黎叔儿笑道。 “那好,我先进去了,顺便给你们弄点宵夜,小时候,因为邻居的孩子们都笑话我是野孩子,不喜欢和我玩,我就一个人躲在厨房里做吃的,然后,就练出了很不错的厨艺,这也算是意外收穫吧。”林小舟苦笑了一下,起身往二层小楼里走去。 黎叔儿向牌子一使眼色,胖子一咧嘴,没动地方。 林小舟进到二层小楼里以后,黎叔儿沖胖子一瞪眼珠子:“咋地,师傅的话都不听,管不了你了是吧?” “得,爱谁去谁去,您没听见人家要进屋去换衣服,我要是跟进去,非得让人家大嘴巴给抽出来不可,呵呵”胖子朝黎叔儿一翻白眼,理直气壮地说道。 “呃……”黎叔儿征了一下,“是啊,咱们这仨老爷们跟着进去时不大合适,那啥,你们也别跟棍儿似的杵着,楼前楼后都看看,这丫头,人小鬼大,不得不防。” 我和胖子依照黎叔儿的吩咐,胖子守楼前,我绕到楼后,目的是防止林小舟从一楼翻窗而逃。 没过几分钟,没看到林小舟翻窗的身影,却看到二层小楼里面红光熠熠,火舌飞舞。 “叔儿,两钱,不好了,楼里起火了。”胖子大声嚷道,都喊炸音了。 我慌忙跑到楼前,见黎叔儿和胖子已经撞开大门,顶着滚滚溢出的浓烟进到楼内去救林小舟,我紧随他们之后,也沖了进去。 一楼的客厅里有浓重的汽油味道,那些真皮沙发、电视、冰箱、酒柜都已经是火势熊熊,黑烟就是那些电器和被引燃的装潢材料冒出来的,呛得我们涕泗横流,嗓子眼儿火烧火燎的。 我们猫下腰,不约而同地向通往二楼的扶梯方向冲去,因为,我们看见林小舟正站在二楼楼梯处,平静地看着我们。 楼梯通道被杂物堆满了,堵住了我们上去的路径。 “你们走吧,不要试图来救我了,我是个不祥之人,先是姥姥积劳成疾去了,然后妈妈又走了,现在,姥爷也离我而去,你们说,我孤零零地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恋头呃?”林小舟朝我们挥挥手,“你们都是好人,很感谢你们能送我和姥爷最后一程,对了,为了回报你们,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刘耀宗那个畜生是我杀的,是我用快递给他邮去了我录下的那段视频,并威胁他要是不去康乐坡见我,那就将视频送交公安局,到时候,他就是杀害我妈妈的重点嫌疑人。他害怕了,去康乐坡见我,见我是一女孩子,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于是,我就趁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将他狠狠地推了下去,那一刻,我甚至想让全世界都跟我分享这美妙的一幕,哈哈……” 看着在浓烟掩映中表情显得狰狞而亢奋的林小舟,一时之间,我们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她提到了康乐坡、刘耀宗、跌落山坳等关键词,即便不是犯罪嫌疑人,起码也是目击者或参与者。 “你……咳咳咳……”黎叔儿被浓烟呛得干咳不止,喘息着说道:“你忘了你姥爷死前说的话了吗,他让你忘记仇恨,好好生活,你这么做,不是让他闭不上眼吗,啊!” “你们走吧,这里到处都被我淋满了汽油,我是姥爷姥姥用生命带大的,我要陪着他们在火中涅槃,开始新生,可你们是局外人,不要白白牺牲,活下去,好好爱你们的家人和孩子吧。”林小舟朝我们嘶声喊道,表情异常急迫不安。 “不能再等了,这孩子是铁了心要将这屋子变成她和他姥爷的坟墓了,你们俩赶紧把她给我弄下来,晚了就来不及了,咳咳咳……”黎叔儿一见二层楼的房间里已经顺着门缝蹿出火苗,真是急了,向我和胖子大吼道 我和胖子也急啊,简单观察了一下楼梯情况后,我让胖子做人梯,我踩着他的手跳到扶梯上,再抓住扶梯把手旋转180度,这样就可以绕过那堆拦路的杂物,上到二楼救人。 随后,胖子双手十指互攥,我跃起踩到胖子的手里,胖子双手用力一抬,我借力发力,纵身一跃,整个人斜着飞到了扶梯的外面,就在我身子飞出扶梯外侧以后,我双手交叉,抓住了扶梯把手,旋即就感觉抓住扶梯的两手好似被烙铁烫了一般,疼痛入骨。 第46页 楼梯扶手被火焰燎过,上面的保护漆都被烤得起了泡,温度极高,远非肉体所能承受得了。 我咬紧牙关,大喊了一声,藉以释放双手的痛楚,同时腰部发力,将身子硬生生旋转了一百八十度,落到了杂物的对面。 我松开楼梯扶手,看到双手的表皮都已经被烫掉,露出了鲜红的肉和黄色的油脂,不由得使劲甩了甩双手,旋即就朝正不知所措的林小舟跑去。 待我到了跟前,林小舟才反应过来,开始使劲推我,试图阻止我靠近她。一见二楼此时已经是一片火海,我也顾不得其他,用右手朝她颈部后侧击打了一下,林小舟身子一软,倒在了我身上。 我扛起林小舟,看了一下周围环境,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唯一的退路,就是从二楼开放式的走廊跳到从房顶垂下来的水晶吊灯上,再跳落地面。 我打量了一下,水晶吊灯距离我大概三米远,吊灯距离地面接近两米多,要是在平时,这点距离于我而言根本不算个事儿,可眼下我扛着林小舟,做动作很不方便,无形中就增加了难度,而且,出现失误的机率也随之加大。 见我有些犹豫,胖子急了,沖我拼命大喊道:“你丫还他妈等什么呢,相面呢,再不跳,火头就该将你们困住了,跳啊!” 第38章 真假兇手(上) 我看了看身后已经快蔓延到我们衣服的火焰,一咬牙,将林小舟往肩上扛了扛,然后往后退了两步,一个助跑,先跃到兼具装饰性的扶梯上,随即侧身飞向水晶吊灯,右手准备抓住吊灯的灯杆以稳住身形。 可是,就在我人在半空的时候,林小舟的身体忽然一滑,我下意识地搂紧她的身体,就这一分神,右手擦着吊灯灯杆滑过,身体骤然下坠。 我心里一惊,正暗自叫苦,一只非常有力的手勐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抬头一看,是胖子整个身体都趴在吊灯上,正龇牙咧嘴地右手拉着我和林小舟的身体。 我长出了一口气,正纳闷胖子是怎么从楼梯上跑到吊灯上的,就听见头上方的吊灯传出了“嘎啦啦”的声音。 “操,你丫咋这么重啊,吊灯要禁不住咱们了……”胖子一面抓紧我的手腕,一面愁眉苦脸地埋怨我道。 “你他妈一个都快顶我三个了,还有脸说我,”我还击了胖子一句,又看了看脚下与地面的距离,“咱们这样,你先把林小舟拽上去,我跳下去,然后你再将她扔下去,咋样?” “就这么办!”胖子也知道再耗下去,吊灯一旦落下来,我们仨谁也落不着好,都得被摔得七荤八素不说,保不齐还容易被吊灯碎片或金属支架砸伤划伤,我的提议,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所以没废话,往上使劲一提我,就势一倒手松开我,又抓住了林小舟的手臂,我则径直坠向地面,旋即一个翻滚,化解了下落的冲击力。 随后,我站起来张开手臂,胖子一撒手,将林小舟顺了下来,我温香暖玉抱个满怀,却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反倒是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双臂里依旧昏迷的林小舟,真是怒目心头起,搓碎口中牙,心说都是被这倒霉孩子闹腾的,为了救她,差点儿让我们师徒三人都给她和她姥爷陪葬了。 不过,心里面骂街归骂街,我还是赶紧抱着林小舟冲过火焰往外跑,因为不跑不行了,胖子已经连人带灯一块儿往下掉了。 我刚跑出没五步,就听身后哗啦一声闷响,吊灯就砸到了地上,紧接着,就是胖子一连串的哎呦之声,不绝于耳。 我回头一看,敢情是吊灯漏电了,把胖子点得在那又蹦又跳,就跟迪厅里嗨药嗨多了、控制不住自己身体了似的。 在我们都已经安全着陆了,黎叔儿一摆手:“撤!” 冲到楼外,回头一看,我们一阵后怕,此刻,那栋二层小楼已是烈焰灼天,就像是一根巨大的燃烧的火烛。 看了看仍伏在我怀里昏迷的林小舟,黎叔儿嘆了口气:“就沖这孩子这股子狠劲,我倒真有点儿相信她敢杀人了。” 嘆了口气,黎叔儿招唿我们上车,同时掏出手机拨打了119。 黎叔儿考虑得很细緻,林小舟放的这把火,尽管这栋二层小楼是孤楼,不会殃及到其他邻居,但是,等当地消防部门赶到现场扑灭大火后,必然会在里面发现林长青比被烧得状如黑炭的残尸,到时候,消防部门就得进行现场勘查,一是查找起火点确定火因,二是对长青比的残尸进行尸检,以确定是被大火烧死、窒息还是自杀或他杀后毁尸灭迹,总之,且得一番折腾呢,所以,黎叔儿直接给当地消防部门打了电话,讲明了我们的身份和事情缘由,这样到时候我们局里给当地消防部门出具一份说明材料就行了,也省了他们不少事儿。 做完这些,我们的车已经驶出满河镇有段距离了,这时,一直靠着我肩膀的林小舟嘤咛一声,醒了,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灰头土脸、脸上还带着伤的我和胖子,茫然地问道:“我这是在哪儿呢?” “放心吧,你没死,可我们差点儿被你害死,”听见林小舟说话,胖子没回头,却气囊囊地接了一句,“你要是我妹妹,我非大嘴巴抽你不可,气死我了都!” 一听胖子说自己没死,林小舟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你们不想我死,是不是想带我回去立功受奖啊,切。” 第47页 看着林小舟眼那混杂着不屑、桀骜、冷漠等神情的复杂眼神,我心里一阵嘆息,越发觉得她其实将很可怜,因为,作为一个私生子,从小就生活在饱受白眼欺凌、冷嘲热讽、孤立无援的环境里,在她最需要用爱来灌溉和滋润的幼小心田里,却过早地被污染、被毒害了,以至于在她的眼睛里,这个世界是如此的骯脏不堪,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象苍蝇蚊子一样面目可憎的垃圾,。 而在这种不健全心理的支配下,她,她(他)们,对于自己或他人的生命,看得都不是很重,所以这类群体自杀和杀人的机率相对也很高。 “丫蛋儿,虽然我之前不认识你姥爷姥姥,但通过刚才和你姥爷唠嗑,那老头儿,绝对是一知书达理、心底善良的人,按说你在他们公母俩的照顾下,应该不至于这么偏激啊,怎么回事儿,你这孩子,你是不是认识啥坏朋友了啊?”看得出,一向嘴硬心软的黎叔儿也打心里同情林小舟的悲苦身世,说话的语气也象在开导、责备自己家的孩子。 “你们不懂的,人人都会死,你们不了解我们,也没有这个能力。我们超越了你们的认知,我们的行为超越了神圣和邪恶的范畴。不要不相信所谓的文明社会的伪善、道学的教条,看看这些地球上的蠕虫:说谎者、伪君子、杀手、骗子、妓女、污吏,他们让我们噁心,所以,我们要以上帝的名义杀死他们,魔鬼,隐藏在我们每个人心中!”林小舟没有回答黎叔儿的问题,却喃喃自语地说了一段跟呓语似的话,我听着有些耳熟,却想不起在那看到过。 黎叔儿面色一变,刚要说什么,手机响了,是副局长张航打来的:“老黎,你们在哪儿呢?” “我们在回雅尔的道上呢,啥玩意儿,不是,准确吗?哦,好,好,我们马上赶回去,嗯,嗯……”黎叔儿面色阴晴不定地撂下手机,先是看着风挡玻璃前面发了几秒钟的呆,然后回头看向林小舟,“刘耀宗真的是你杀的? 第39章 真假兇手(下) “当然是我杀的,这又不是中奖,我有必要冒名顶替吗?”林小舟不以为然地一笑,旋即扭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黎叔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胖子一眼,也没有说话。 我掏出手机,侧身避开林小舟的视线,给黎叔儿发了条简讯:叔儿怎么了,有事儿? 黎叔儿很快回过来了:张航来电话,付景林去警队投案自首了,招认刘耀宗系他所杀,另,徐燕死因可能为自杀。 看着黎叔儿回復的简讯,我一时之间真有点儿回不过神来,怎么回事,我们这头儿林小舟刚刚承认是她杀死了刘耀宗,并且说得有鼻子有眼,还做出了企图自焚的决绝的事儿,怎么突然之间,付景林又在雅尔市投案自首啦? 还有,徐燕是自杀,不对呀,当初尸检的时候明明是背部中刀,难道徐燕又特异功能,肩关节能卸下来并翻转三百六十度,然后再自己握刀杀死自己?要真是想自杀,她何必费那么大的劲,剖腹、割喉、上吊、投河……何必採取这种难度系数达到了pm2.5的方式? 这一系列的疑问在我脑袋里翻腾,我偷眼看了看出神地望着窗外风景的林小舟,她表情平静,清晨柔和的阳光罩在她那略显稚嫩的脸颊上,中和了先前流露出的一丝戾气,使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正值懵懂冲动、喜欢幻想年纪的邻家小妹妹。 我嘆了口气,心里莫名其妙地希望林小舟是在撒谎,希望杀死刘耀宗的另有其人,因为,如果真是林小舟杀死了刘耀宗,不管她的动机是什么,在量刑上都不具备减刑的条件,即便她能逃过一死,恐怕也要在监狱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难道,她命中注定就是来这个世界受苦的? 黎叔儿将手机简讯也给胖子看了一眼,胖子的诧异程度不逊于我,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加大油门,恨不能车身插上两翅,飞回雅尔市。 我们是早上八点五十赶回警队的,原本四个多小时的路程,胖子二小时五十一分就跑完了。 我们的5700一进警队,就见张航、周文龙、李国志、冷小烟,还有警队的民警们站在院子里等我们。 下了车,警队的女警黄小君、刘玉梅就上来将林小舟接了过去,并带到办案功能区的讯问室去取材料。 “喂,这丫头折腾一宿了,还没吃饭呢……”我看着夹在两名身材健康的女警中间、愈发显得瘦小纤弱的林小舟,心里有些难受,忍不住朝黄小君、刘玉梅喊道。 “我办公室有牛奶和妙芙蛋糕,一会儿给她送去。”冷小烟看向我,说道。 我点点头,没说话,倒是胖子一龇牙:“妹子,你那还有肘子没有,我也一宿水米未沾牙了,你看,我都快瘦脱相了,呵呵” 冷小烟一翻白眼,张航说话了:“行了,别整没用的,大傢伙列队不是看你们演韩剧呢,走,上四楼会议室开会,对了,李队儿,告诉食堂,蒸完包子直接送会议室。” 这是一次扩大的案情分析会,除了张航、周文龙、李国志、黎叔儿和其他中队中队长外,象胖子、冷小烟我们这些专案组成员及其他中队骨干也都到会,参与案情分析。 “咱们现在开会,本来耿局长也是要来的,因为市里临时召开旧城改造拆迁动员部署会议,没来了。嗯,废话不说了,国志,你先介绍一下徐燕死亡一案的近期侦办情况吧。” 第48页 “好,”李国志清了清嗓子,“徐燕被杀一案,呵呵,现在这么说恐怕不太合适了,由于参会的同志们有的一直在全程跟着这件案子,有的是刚参与进来,这样我先简要地介绍一下案件的来龙去脉,也好让大家在宏观上有个整体的了解与把握。” 随后,李国志将徐燕被杀案件的简要案情介绍了一遍,周文龙不时插话作补充,因为这些案情我们早已烂熟于胸,所以黎叔儿抽菸,我和胖子打盹小憩,直到李国志提高声音,说到“但是,经过法医冷小烟的进一步检验,却发现徐燕背部伤口的形成及创口周围出现的异常反应,似乎更符合自杀形成的痕迹”时,我和胖子同时睁开眼睛,凝神倾听起来。 “小烟,还是你说吧。”李国志点了点桌子,让冷小烟介绍一下最新的尸检发现。 “是这样,第一次对徐燕的尸体进行尸检时,我发现咋在背部创口周围形成的尸斑为鲜红色,这种尸斑的形成主要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一氧化碳或氰化物中毒,另一种是尸体被低温冷冻过,导致体内的氧红蛋白低温下难以解离而形成鲜红色的尸斑。这里我要解释一下,我在解剖徐燕尸体的时候,不是在案发现场,而是在其尸体已经被抬到警队停尸间并冷冻以后,这一点很重要,我一会儿还要讲到……” 冷小烟侃侃而谈,胖子看得是如醉如此,赞不绝口:“看看,啥叫知性美,啥叫真材实料,啥叫技压群芳……操,整跑偏了,呵呵” “别bb了,行吗?”黎叔儿斜楞了胖子一眼,就一句话,胖子立马就灭火不嘚啵了。 “再说一下徐燕背部的致命创口为背部的刀伤,伤口周围没有发现尸斑,这同样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徐燕的尸体在停尸间冷冻时,是背部挨着抬板,创口受到自身重力压迫使血压无法凝聚于此,因而无法形成尸斑,另一种,就是创口在形成后的较短时间内受到冷冻,血液被迅速冻结,自然也不会形成尸斑。”冷小烟似笑非笑地乜斜了胖子一眼,继续普及艰涩乏味、却在案件侦破中至关重要的法医学知识。 “小冷,你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说明什么啊?”二中队的中队长胡长林是个急性子,耐不住了,追问道。 “正因为存在这么多的不确定因素,我才连续三次对徐燕的尸体进行了反覆尸检,并选取了一头小猪做活体实验,并最终得出了徐燕系自杀的结论。”冷小烟此言一出,会场立时鸦雀无声,连黎叔儿都掐灭菸蒂,瞪起眼睛看向冷小烟 第40章 密室自戕的秘密 “不知道你们看过名侦探柯南的偶像密室杀人剧集吗,那里面,被害人藤江就是站在椅子上面,然后从背后倒在固定在冰块的菜刀上面,从而伪造成自己被人从背后杀死的假象。当然,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们大家都会感到不合乎情理,那好,我问一下最先勘查现场的周教,”冷小烟看向周文龙,“你们之前并没有告诉我,你们进入现场时,死者家的冰箱门是开着的,对吧?” 周文龙点了点头,表情多少有点儿尴尬:“是的,根据以往的勘查经验,我们对于这一看似与兇杀案现场毫无关联的情况有意识地忽略了。” “这也怪不得周教,按照常理,我相信大多数侦查员都会对这一现象视而不见,可是,就在徐燕死亡一案中,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情况却是大有玄机。因为,徐燕就是先在冰箱里冻了一块冰,然后趁冰块将凝固的时候,将那把水果刀的刀柄插进了冰块里,做完这一切,徐燕换上一件很薄的睡衣,为的是怕自己后靠时候的力量小,穿过厚的衣服可能会使刀尖刺不透衣服,于是,她穿上睡衣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转过身,抱着必死的决心,将后背向那冻结在冰块里的刀尖勐地靠了过去……” “在被水果刀刺入体内的一剎那,徐燕可能出现了短暂的昏厥,身体在向前倒下的同时,深深刺入后背上的水果刀连同裹住刀柄的冰块也被带了出来,因为冰块体积挺大,自身重量使刺入徐燕背部的水果刀的刀刃向下坠,形成了奇特的撕裂状切口,这种切口,我在用小猪做现场还原实验时,已经得到了验证,并已经固定成影像资料附在案卷里,就不多说了。” “但徐燕应该是很快就清醒了过来,由于她的意识还没有丧失,遂挣扎着从冰箱那里爬到了卧室,目的,就是怕倒在冰箱那里会引起警方的怀疑,进而推测到她的真正死因。随后,她无力地趴在卧室的地面,包裹着刀柄的冰块与背部皮肤直接接触,使创口附近的肌肉组织快速冷却受冻,这就是为什么徐燕的背部创口附近没有形成尸斑的原因所在,同理,冰块逐渐融化成水,使创口周围接触到冰水的肌肤体表温度也逐渐降低,但由于冰水混合物的温度接近零摄氏度,所以,离创口远一些的皮肤表面才会形成低温冷冻条件下特有的鲜红色尸斑。事实就是这样,我说完了。”冷小烟面无表情地坐回到椅子上,剩下在场的刑警们面面相觑,集体失语,这其中,也包括黎叔儿、胖子和我。 因为冷小烟所说的这一切实在是太过离奇,太过匪夷所思,要说是电影或某些神剧里面的情节尚情有可原,可要是移植到真实的案件之中,总让人感到有些突兀,有些牵强,有些不靠谱。 第49页 片刻,还是张航副局长打破了沉默:“说实话,小烟一开始向我汇报时,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小烟已经在现场冰箱的第二层储物格里提取到了死者的喷溅状血滴,那是很艰苦的工作,跟大海捞针差不多。同时,我们在第二层储物格里侧的罐装咖啡的铁质外壁上发现了凹陷的撞击痕迹,这些旁证,也都从侧面支持了小烟的结论。而且,我们最近,确切说是昨晚,我们又获得了最为重要的人证与物证,那就是主动投案自首的付景林,以及他带来的现场遗失的索尼摄像机和死者徐燕生前使用的笔记本电脑。” “提到付景林,就涉及到了由徐燕死亡案件衍生出的另一起兇杀案,就是刘耀宗被杀案。”张航苦笑了一下,“同志们,说实话,我干警察也有些年头了,大大小小的兇杀案也破过不少,但是,这一次的案件,确实让我感到有点儿蒙,不开玩笑啊,是真蒙,就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合常理,却又实实在在地发生了,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呵呵” 张航一连说了两遍不可思议,看得出,他对徐燕自杀案和刘耀宗被杀案还是存在许多的疑问,或者说是在证据链的形成及因果关系方面还觉得不够确凿,不够完善。 “好了,简单分下工,一会儿,二中队、三中队、四中队,除了手里有案子的,其余的,该搜查付景林的办公室搜查办公室,该检查刘耀宗办公室的检查办公室,对于付景林和林小舟的审讯,由李队儿和周教各带一组,进行交叉审讯,互相印证,如果有必要,可以从局里法制大队抽人协助审讯和制定审讯提纲,一定要争取短时间内拿下付景林和林小舟的口供,要不然,这两起案子,耿维新局长不好向市里面交待,毕竟那刘耀宗是前任市委常委的姑爷,不堪僧面看佛面,市委张书记、吕市长都打电话过问了,这个,你们懂的,呵呵”张航是行伍出身,是凭藉真刀真枪的战功走到副局长的位置上的,对于官场里什么都要讲政治、算政治帐的潜规则深恶痛绝,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借题发泄一下心中的小小不满。 打发走那些刑警,警队小食堂的包子也出锅了,张航留下黎叔儿、周文龙、李国志,还有冷小烟、胖子和我,我们围着圆桌一边吃包子喝奶茶,一边由黎叔儿将我们去满河镇发生的事儿讲了一遍,当然,那段错走阴阳路的经歷肯定是掐了没播。 “对了,张局,刘耀宗被杀案和付景林投案自首是咋回事儿,刚才我听得胡噜半片的,没太闹明白这里面的关系。”黎叔儿胃口最近明显不太好,只吃了两个包子就撂下筷子,开始抽菸。 “说起这档子事儿,还真是充满了戏剧性,就他妈跟有人提前编好的剧本似的。嗯,还是先从刘耀宗被杀案说起吧,要不然,就太乱套了,是吧,老周?”李国志转圈看了一眼在场的人,目光停在周文龙的脸上,嚯笑道。 “你可别往里面绕和我,太虐脑细胞了,我倒现在还没捋清这里面的关系呢,呵呵”周文龙摆摆手,赶紧一推六二五,不想给李国志当捧哏儿。 第41章 生死两茫茫(上) “发现刘耀宗的尸体的经过,之前电话里也和你们说过了,是在你们离开的第二天早上,一群到北斗山遛弯的老头老太太在康乐坡下面的草窠子里发现的。当时,那帮老头老太太是从另一面的缓坡绕到那里,说是想采点儿树基子回去泡水,不想去被一具僵硬的尸体吓了个半死。”李国志看着黎叔儿,先简单的交待了一下发现刘耀宗尸体的经过。 “说起来,发现刘耀宗坠崖身亡的时间节点非常有意思,你们看,就在咱们接到那个神秘优盘并确定刘耀宗与徐燕死亡可能有重大关系之后,刘耀宗就突然失踪了,然后,就被发现死在了山坳里,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就跟连环套似的,环环相扣啊。”李国志推开碟子,摸摸手,也点上了一根烟。 “刘耀宗的死因是什么?”黎叔儿没有理会李国志的感慨,眯着眼睛看向天花板,问道。 “嗯,死因主要是刘耀宗的跌落的过程中被硬物撞断右侧肋骨,断骨刺破脾脏导致内出血,同时颅脑损伤严重,身上还有大面积的软组织挫伤。不过,尸检时,在死者的后心位置还发现了一处锐器伤,怀疑兇器应为凿子或道钉一类的物体,但令人费解的是,通过现场抛物线试验,刘耀宗是从康乐坡较陡、也是较为偏僻的北侧,也就是海拔最高的崖顶坠落的,但在崖顶,我们并没有发现撕打搏斗的痕迹,周围的植被也没有大面积被压倒的现象,同时,现场没有提取到刘耀宗的血迹,倒是在刘耀宗尸体压倒的三叶草的根茎部位,提取到他的血迹,而且还是喷溅状血迹,这就说明,刘耀宗是在跌落或被人推落悬崖后,又被人持利器在后心狠狠地刺了一下,可令人费解的是,刘耀宗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基本上已经是没救了,为什么还有人要再补刀呢,除非是有深仇大恨,生怕其不死,才会做出如此惊人之举,否则,没有什么其他能解释通的。”冷小烟接着黎叔儿的话碴儿,介绍了一下刘耀宗的死因。 “付景林不是投案自首并已经承认是他杀死了刘耀宗吗,怎么还会没有好的解释?”黎叔儿咳嗽了几声,净目光从天花板移向张航、周文龙、李国志他们。 第50页 “本来付景林投案之后,我们也挺高兴的,毕竟要是付景林说的都是实情,那咱们警队就等于一口气破了两起命案嘛。而按照付景林的交待,是他把刘耀宗骗到康乐坡并推下悬崖后,由于怕刘耀宗再侥倖捡回一条命,便下到崖底,用一根棺材钉又刺了刘耀宗后背一下,直到确定刘耀宗已死之后,才逃离现场。不过,”李国志一捂腮帮子,“我总感觉,张局和老周也是这意思,就是付景林的口供还有一些疑点没有釐清,整个证据链还不能实现无缝对接,怕到了起诉阶段,会被检察院以证据不全退侦,正琢磨呢,你们又来一电话,说是徐燕的女儿林小舟承认是她杀死了刘耀宗,并且时间、地点都对,这就更乱了,没办法,只好等你们回来之后,决定再加大审讯力度,将付景林的讯问笔录和林小舟的讯问笔录相互印证,看看能不能有所突破。” “嗯,这个思路属于按套路出牌,没啥创意,但还算中规中矩,我原则上同意。”黎叔儿挺装逼地扫了李国志一眼,那感觉就跟他是市局局长耿维新似的,“那啥,刚才张局提到付景林投案时还带了现场未发现的索尼摄像机,还有徐燕生前使用的笔记本电脑,那里面有啥发现吗,是不是跟付景林杀死刘耀宗的动机有关?” “不愧是老六扇门的名捕,一语破的,啥都瞒不过你,”张航钦佩地沖黎叔儿一笑,“没错,付景林拿来的就是现场未发现的索尼摄像机和还有徐燕的笔记本电脑,不过,按付景林的说法,当时他确实以为索尼摄像机丢了,可是,就在徐燕死亡两天后,他接到了一个快递送来的包裹,发件人签字一栏,竟然是徐燕的笔迹,他一问快递员,人家解释说,当时寄件人告诉快递公司,这里是一份生日礼物,要求他们必须在两天后的生日当天,以指定的时间送到接收人,也就是付景林手中,这样才有意义,所以才会延迟了两天送来。” “付景林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是那台索尼摄像机和徐燕之前使用过的笔记本电脑,他先是打开摄像机,在里面看到了徐燕生前自己拍摄的视频录像,通过屏幕,徐燕向付景林讲述了自己的所有经歷,包括与刘耀宗的一段感情纠葛,这个,其实我们比你们知道的还要早一些,呵呵”张航站起身,“吃饱喝足了,咱们还是去电教室看看徐燕生前的录像吧,或许有助于打开一下侦查思路。” 我心里明镜似的,张航他们估计此前早已经把那录像看了n遍了,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黎叔儿我们看看录像,过一遍脑子,看能否从中有所新发现而已。 “变戏法的瞒不了敲锣的,这个副局长,够鸡贼的嘿。”胖子附在我耳边,嘿嘿笑道。 到了电教室,冷小烟拉上窗帘,技术员顾青调整好设备,墙上的液晶电视就显示出了徐燕因自拍而显得有些走形的面容。 “景林,当你看到这段画面的时候,我们已经是阴阳永隔、生死两茫茫了,你不要难过,今生有你陪伴,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屏幕中,徐燕(林仙儿)两眼含泪,温情地述说着。 张航、李国志、周文龙和冷小烟因为都已经看过了这段录像,故而都坐在了后排,只有黎叔儿、胖子和我坐在前排,每个人都拧着眉毛盯着屏幕,盯着那个已经做鬼的丽人。 “景林,我要告诉你,我的失忆早就痊癒了,原谅我一直瞒着你,因为,我爱你,不想让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伤害到你,我这么做,可能很自私,所以,在走以前,我要向你讲述一切,一个叫林仙儿的女人的前世今生……” 第42章 生死两茫茫(下) 电视屏幕里,林仙儿如泣如诉,将那些已经癒合结疤的伤口一下一下地撕开,露出流血的伤口…… 黎叔儿我们仨无言的地盯着屏幕,尽管林仙儿的悲惨过往我们已经从林长青那里提前知悉了,但是,当我们亲耳倾听到林仙儿自己饱含血泪的讲述以后,还是感到了一种情感上的冲击,心里很压抑。 “关了吧,这些我们都知道了,看着怪闹心的,操!”黎叔儿扭头看向技术员顾青,意思是让他关机。 “别急,老黎,后面有勐料,小顾,往后倒倒。”张航阻止了要起来的黎叔儿,并让顾青将视频往后快进一下。 “景林,我要走了,原谅我不能再陪你走完以后的路,因为,我已经被确诊为脑毛霉菌病,这是一种不治之症,你知道,我是多捨不得离开我失而復得的女儿丫蛋儿,还有你啊,可是,可是,命运就是这样的残酷,在我刚刚弯腰捡拾到幸福的时候,却让我丢弃了另一样重要的东西,不过,没有关系,毕竟已经拥有了你给予我的十几年的娇宠与呵护,这就够了,对了,我已经购买了价值一百万的意外伤害险,受益人是你,我死后,警方肯定会立为兇杀案,你不要倔强,不要让我死得没有意义,去取回这些属于你的财产,继续好好经营我们的公司,好吗……” “景林,擦干你的眼泪,这可不象我的男子汉,还有,我把笔记本捎给你,里面有我的一些感受,你抽时间看一看,会让你的心灵得到安宁和永生的。记住,人人都会死,可是,在神的感召下,我们的思想超越了人类的认知,我们的行为超越了神圣和邪恶的范畴,不要相信所谓的文明社会的伪善、道学的教条,看看这些地球上的蠕虫吧,我们终究要以仁慈的上帝的名义杀死他们,魔鬼,隐藏在我们每个人心中……” 第51页 当屏幕中的林仙儿以某种近乎痴迷的表情说完最后那一段话后,视频戛然而止,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林仙儿有意为之,整段视频录像时间为四十四分十三秒,两段很不吉利的黑色数字。 黎叔儿和胖子我们俩对视了一下,我们俩也以一种疑惧不安的眼神回应黎叔儿,表示我们已经意识到了视频中的古怪桥段。 黎叔儿豁然转身,看向张航、周文龙、李国志,还有冷小烟。 “别急,前面还有更耐人寻味的一端视频呢……”张航好像成心逗弄我们,又让技术员顾青往前面快退视频。 在林仙儿自拍的视频前面,赫然就是林小舟拍摄的那段林仙儿举刀刺向刘耀宗的视频,与当初神秘u盘里的视频分毫不差,只是在刘耀宗跌跌撞撞地跑出客厅之后,视频里的画面就指向地面,旋即被关闭了。 对于我们讶异的表情,张航意料之中的一咧嘴:“我没说错吧,徐燕,也就是林仙儿得了脑毛霉菌病,我上网查了一下,这种病全世界有记载的该病例也只有34例,属于绝症中的绝症,付景林之所以在看到视频后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真相,应该是想获得这一百万保险金解燃眉之急。至于他为什么要杀刘耀宗,据他交待,此前因为不知道刘耀宗和自己妻子的关系,他曾找过刘耀宗贷款,但被拒绝了。这次,当他在无意中看到刚才这段林小舟拍摄的视频后,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刘耀宗这么摧残,还尾随到自己家里施暴,心中压抑的仇恨终于发酵,就以这段视频恐吓要挟刘耀宗,让其晚上带着钱到康乐坡买回视频,否则就发到网上,让其身败名裂。刘耀宗害怕了,就去了康乐坡,于是,趁其不备,付景林就将刘耀宗退下了悬崖,又怕他不死,就下到山坳里,用携带的那枚很邪气的棺材钉刺向刘耀宗的后心,潜意识里,也是想让矿上那个邪恶的诅咒转嫁到刘耀宗身上,让他恶鬼缠身,死后也不得安生。” “放倒警队门口的视频,也是付景林干的,目的就是给咱们造成刘耀宗是杀死林仙儿的兇手的错觉,这样既坐实了林仙儿是被杀死的事实,可以顺理成章地得到保险金,同时也可以利用警方来嫁祸刘耀宗,这孙子就是不死在付景林的手里,也註定要名誉扫地,顶风臭四十里,其心机,也真够深的啊。”周文龙顺着张航的话音补充了几句,表情也是很惋惜。 “你们说的哪儿跟哪儿啊,别在那叭叭了,那啥,你们对林仙儿最后叨咕的那段话,耳熟吗?”黎叔儿极其不耐烦地打断了张航和周文龙的话,语气急躁地问道。 “啊?”张航、周文龙、李国志这才听明白,闹了半天,黎叔儿的关注点并不是林仙儿的脑毛霉菌病、付景林的杀人动机和两段鬼使神差、不断推进案情戏剧化的视频,而是林仙儿最后说的那段好像是忏悔祷告的话,一时之间都有些跟不上黎叔儿的思路了。 只有我和胖子知道黎叔儿为什么会对那段话有那么大的反应,因为,就在我们带林小舟回雅尔市的途中,林小舟也曾说过这样一段类似的话,无疑,这段话应该是林仙儿生前常说或有意教给林小舟的,那么,这段话出自哪里,又有什么含义呢? “林仙儿的电脑里都有什么发现?”黎叔儿看着张航他们,问道。 “通过数据恢復,林仙儿平时极少网购或qq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浏览一个叫天堂之门的基督教网站,电脑里所存的,也多是一些类似个人人生感想和对基督教义认识的文档,没有什么特别的,她在给付景林的视频遗言里,也是想让付景林多看看天堂之门网站的东西,求得心灵的安宁,怎么了,老黎?”李国志有些不解地望着黎叔儿,不知道他何以会对这些看似与案情无关的东西如此敏感。 “嗯,没啥,我也是刚才想起点儿事儿,行了,小烟,你去看看林小舟那边问得咋样了,再给那丫蛋儿带点儿吃的。至于咱们,张局,我想去见见付景林,单独见,就我和我这俩废柴徒弟,成不?” 第43章 审讯室暗战 对于黎叔儿要单独提审付景林的建议,张航、李国志和周文龙都没有提出异议,这是源于一种一种在长期的摸爬滚打中形成的信任,不需要过多的交流,但他们相信黎叔儿这样做,必定有他的道理,这就足够了。 我也再一次悟出了一个道理,面子,不是靠别人施捨来的,而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 我和胖子跟着黎叔儿来到了办案功能区的讯问,不一会儿,二中队的三名刑警就将已经被戴上手铐的付景林从看守所带到了讯问室。 看着坐在审讯椅里,面色有些苍白的付景林,黎叔儿面色平静地问道:“咋样,在看守所还适应吧,有没有挨打啊,有的话吱声,我去收拾那群兔崽子。” “谢谢,还好,那些狱友一听我是杀了人进来的,对我还算客气。”付景林神情黯然地笑了一下,“我能抽支烟吗?” 胖子掏出盒玉溪递给付景林,付景林朝胖子感激地一笑,掏出一根,胖子伸过打火机给他点着。 “谢谢,我还以为你们要是知道了我是杀人犯以后,会象电视剧里演得那样,对我严刑审问呢,呵呵”付景林看着黎叔儿,又看了看我和胖子,幽幽地说道。 第52页 “嗯,这玩意儿咋说呢,要是说点儿有悖原则的话,你杀了刘耀宗,应该说那王八犊子是死有余辜,死得好。”黎叔儿接过胖子递过来的烟,深吸了一口,突然一拍面前的桌面,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 对于黎叔儿的失态,我和胖子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别看这老头儿屡破大案,抓过的犯罪嫌疑人不计其数,可是,骨子里,他就是一嫉恶如仇、还带有一点儿孩子气的老顽童,嘴上话说得又臭又硬,可心地比谁都软,就看不得弱势群体受苦。 自打知道了林仙儿的悲惨经歷和刘耀宗的龌蹉行径,黎叔儿就没有一日不骂刘耀宗那孙子的,如今一见付景林为了替爱妻出头而身陷囹圄,这老头儿心里可气大了,拍桌子发泄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黎叔儿的义愤倒是让付景林大为感动,人在落难的时候,感情特别脆弱,即便是一个表示支持的眼神,或者是一句平淡的暖心话,都能让落难者感激涕零,铭记一生,付景林就是这样。 “黎警官,谢谢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付景林记在这儿了!”付景林用逮着手铐的双手使劲拍拍胸口,脸色因激动而变得赤红,“虽然我知道杀人是犯法的,但是,如果要是让我再选择一回,我还会杀了那个杂碎,他他妈根本不是人,是畜生,是禽兽!” 看着情绪骤然失控的付景林,我和胖子都有点儿意外,一个能下得去狠手杀人的犯罪嫌疑人,居然会被黎叔儿几句话就搞得如此歇斯底里,这心理素质也忒差了吧? “那啥,你冷静冷静,我们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唠唠嗑,你看,我们连笔录纸都没带,所以呢,你也别紧张,咱们就是说说话嘛。”黎叔儿面色又恢復了平静,朝付景林笑道。 “都是您撩扯的,这会儿又装没事人儿是吧?我看呢,您就别煽情了,该问啥问啥吧,回头那哥们一躁狂,再给您来个自残啥的,我看您就甭退休了,直接到检察院看守所报到去吧,呵呵”我靠近黎叔儿,压低嗓音小声说道。 “我心里有数儿,你小子就别操那份闲心了,跟你叔儿学着点儿,学到手都是活,我身子骨不济了,办完这案子,我想着就让你和胖子出师了,自立门户吧。”黎叔儿看向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很复杂的神色。 “别介啊,我们可没招您不待见,您这是干嘛呀,把我们扫地出门啊?”黎叔儿这一说,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禁不住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 “啥玩意儿,你们俩嘀咕啥呢,知道你们来这里是干啥来了不,尤其是你,叔儿,一个从警三十年的老同志,啊,怎么就不能给年轻的同志带个好头,起个表率作用呢,是吧,这个,这个……叔儿,您渴不,我给您沏茶去,上好的毛尖,我刚从网上淘来的。”一见黎叔儿斜楞着眼珠子看向他,正说得口沫横飞的胖子立马见风使舵,奴颜婢膝地要去给黎叔儿沏茶,沏好茶。 “付景林,我问你啊,刘耀宗真是你杀的吗?”黎叔儿没有搭理胁肩谄笑、暗自得意的胖子,转向付景林,问道。 “是我杀的,关于作案的情节,我已经都向警察同志们交待了,需要我再复述一遍吗?”付景林神情坦然地望着黎叔儿,表情坚定地说道。 “那倒不必,嗯,照你说的,是徐燕死前,将那摄像机和笔记本邮寄给你,你又是在徐燕死亡两天后接到了摄像机和笔记本,从中看到了刘耀宗在你家里和徐燕撕打的视频,于是起了杀机,一面将视频拷进u盘交给我们,试图给我们制造出刘耀宗可能是杀害徐燕的兇手的主观印象,同时又将同样的视频发给了刘耀宗,以此来威胁并将其骗到康乐坡杀害,对吗?”黎叔儿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菸灰,嘟嘟囔囔地问道。 “是,整个作案过程就是这样。”付景林点点头,默认了。 “可是啊,我就不太明白一点,按说你也是快要当爹的人了,虽说那焦丽娜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亲生的骨肉啊,你怎么能为了逞一时之快而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父亲,被别人骂是野孩子呢,你忍心让你的孩子重复林小舟的痛苦经歷吗?”黎叔儿皱着眉头盯着付景林的眼睛,一字一字地慢慢说道。 “我当时已经失去理智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一心只想着杀了那个人渣,为徐燕讨回个公道,人一旦鬼迷心窍了,会做出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来,我就是这样。”提到焦丽娜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付景林的眼圈红了,双手使劲握拳,以压制内心的痛苦煎熬。 第44章 兇器去哪儿了 “你见过林仙儿,就是徐燕的女儿吗?”黎叔儿换了个话题,接着问道。 “没见过,我也是从徐燕留给我的视频里才知道原来她还有一个女儿,哎,要是她早跟我说,我完全会同意将那孩子接过来和我们一起生活,可惜,可惜啊。”付景林一声长嘆,垂头无语。 “徐燕不让你知道林小舟的存在,其实是在保护你们双方,从中也可以看出她对你的那份真情,可是,你真的不认识林小舟?”黎叔儿提高了声音,再次问道。 “不认识,都这情况了,我还有必要再隐瞒什么吗,还有意义吗?”付景林向黎叔儿举了举手铐,苦笑道。 第53页 “那就怪了,难道有两个刘耀宗?还是刘耀宗被你们其中的一个人杀死后又还魂了,然后再被你们当中的另一个人杀死?听着有些绕是吧,那好,我告诉你,林小舟也已经主动交待了,说刘耀宗是她杀的,时间、地点都吻合,这个情况,你没料到吧?”黎叔儿一摸下巴,意味深长地将目光锁定付景林的眼睛。 “什么?”付景林突然长身而起,但刚一站起,审讯椅用于固定被审讯人员的挡板就将他反弹了回去,只是造成了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在诈我,是不是,是不是?”付景林忽然笑了起来,并用嘲讽的眼神看向黎叔儿,但还是无法控制地流露出了惊疑与不安的神色。 “我没那闲情逸緻和你在这斗心眼儿,我之所以要和你唠唠,就是想帮你们,因为,我不希望到了每年徐燕的祭日,连个给她烧纸的亲人都没有,所以我希望你能说出你知道的实情,这样对大家都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黎叔儿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反正人是我杀的,兇器也已经找到了,你们放了林小舟,那孩子是在胡说,她一个那么瘦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杀死刘耀宗那么胖的男人,你们觉得常理上说得通吗?”付景林一脸哀求地看向黎叔儿,替林小舟开脱求情。 “你既然说不认识林小舟,又凭什么说她身形瘦弱,不能杀死刘耀宗呢?”黎叔儿勐地一拍桌子,真是动了肝火了,“说,你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我该说的都说了,没有隐瞒什么,人是我杀的,我之所以一开始没有主动投案,是想利用徐燕被警方认定为他杀后,取得那一百万元的保险金并留给我父母,还有焦丽娜和孩子她们,然后再来投案自首,可是,我实在是承受不了这种心理上的压力了,就来自首了,你们警察需要做的,不就是破案吗,那你们还等什么,枪毙我吧,这样就可以一了百了了,不是吗?”面对黎叔儿的雷霆之怒,付景林反倒安静了下来,语气平和地说道。 “行了,看来你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估计我再和你苦口婆心也是白jb扯了,好吧,要是在号里想通了,想和我唠唠,就让看守警或管教员给我打电话,只要你提我名,他们不敢不给你打,记住啊。”黎叔儿也泄气了,看着付景林直晃脑袋,而后悻悻地说道。 胖子出去将负责押解付景林的二中队三名刑警喊进来,然后将付景林带了出去,直接押回看守所投监。 “叔儿,白玩儿了吧,人家压根就不尿您那一壶,看你能咋地,吼吼哈嘿。”胖子一见黎叔儿吃了瘪,嘴上又开始犯贱,嘚啵嘚啵地不闲着。 “,白玩儿?你哪只泡眼看到你叔儿我白玩了,啊?”黎叔儿乜斜了胖子一眼,“走,咱们爷们继续去提审林小舟去。” “您这是典型的人来疯啊,您是不是最近放弃治疗了,这也病得太邪乎了,是吧?”胖子看着神采奕奕、高深莫测的黎叔儿,彻底无语了。 进到林小舟所在的三号审讯室里,两名负责审讯的女警一见黎叔儿进来了,赶紧起身让座,黎叔儿也没客气,往审讯桌前一坐翻了翻讯问笔录,而后朝两名女警一摆手:“歇着去吧,剩下的活叔儿包圆了,去吧去吧,啊。” 两名女警离开审讯室后,黎叔儿看了一眼神情与平时无异的林小舟:“丫蛋儿,吃饭了吗,啊?” “吃了,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姐姐给我送来的,她是谁啊,我怎么一见她,心里就有点儿发慌,完了又觉得挺愿意亲近她的,呵呵”林小舟一见到我们,倒是透出一股子亲热劲儿,让我们内心一阵发酸,觉得自己将这个可怜的女孩带回警队,是一件特别不爷们、特别操蛋的事儿。 “她叫冷小烟,是你这位胖蜀黍的梦中情人,单相思啊。嗯,她是法医,法医,知道吧,专门摆弄死尸的,在她们眼里,所有人都是下一个需要尸检的潜在被害者,呵呵”趁着冷小烟不在审讯室,我大大地将那小丫头揶揄了一番,以报她上次故意用死尸噁心我的一箭之仇,我老记仇了。 “法医啊,怪不得我一见她就汗毛都竖起来了,我也相当法医,然后就什么都不怕了,呵呵”林小舟吐舌一笑,露出了那个年龄层的女孩应有的顽皮表情,但旋即就表情萎靡地靠在审讯椅上,低着头摆弄挡板上的酸奶空盒。 “丫蛋儿,你告诉爷爷,刘耀宗真的是你杀的吗?”黎叔儿吐出一口郁气,看着林小舟,和气地问道。 “是啊,我不都和您说了吗,是我杀的,没错。”一提到刘耀宗,林小舟的眼睛顿时冒出怒火,咬着嘴唇回答道。 “那你能告诉我,刘耀宗背上的那个伤口是咋形成的吗?”黎叔儿又问了一句。 “是我用一根捡来的道钉扎的,扎完我就将道钉给扔了。”林小舟很流利地回答道。 “哎呀,那你扔哪儿了还能想起来吗,这杀人案不比其他案件,要是作案兇器找不到,就没办法结案,也无法认定你就是犯罪嫌疑人,这可难办了啊。”黎叔儿拧着眉毛,自言自语道。 第45章 梦魇缉兇(上) “呵呵,那好啊,既然无法定案,那您就让我逍遥法外,现在就放我走吧。”林小舟似笑非笑地看着黎叔儿,笑意盈盈。 第54页 黎叔儿干笑了几声,说了些“注意身体,不要胡思乱想”之类的不咸不淡的话后,就领着我们俩离开了讯问室。 回到警队办公楼李国志的办公室,张航、周文龙都在李国志的办公室里抽菸呢。一见黎叔儿回来了,都不约而同地问道:“怎么样,有突破吗?” 黎叔儿深吸了一口气,坐在沙发里,片刻,抬起头,一嘬牙花子:“有难度,这一大一小的爷俩都挺倔的,全跟宁死不屈的江姐似的,但求一死,这玩意儿就不好办了啊。” “这样吧,付景林那先停一停,最近别提审了,晾他一段时间,心里就该打鼓了,火候到了再审,兴许能有所突破。”黎叔儿想了一下,“至于林小舟,这段时间让小烟多和她接触一下,照顾照顾她,这孩子打小就受歧视,戒备心理和自我保护心理都很强,但也有弱点,就是一旦喜欢上谁,就是死心塌地,一发不可收,我看她挺依恋小烟的,这叫啥,眼缘是吧,那就让小烟多和她联络感情,或许会有意外收穫。” “好吧,不过,老黎,还是要抓紧啊,这市委、市政府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地问,耿局长那里压力大啊。”张航见黎叔儿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多说,只是很策略地提醒黎叔儿要加快案件侦办进度。 “那是你们的事儿,跟我没关系啊,我累了,回去休息了。”黎叔儿根本不给张航台阶下,说完了站起来,晃晃悠悠地就走了。 我和胖子朝无奈苦笑的张航和周文龙、李国志龇牙打个招唿,赶紧去追黎叔儿了。 时间快到中午了,黎叔儿没胃口去警队的食堂,我和胖子盘算了一下,开着我们那辆九手的捷达,将黎叔儿拉到了我们常去的热炕头私房菜馆。 这家饭店门面并不醒目豪华,但里面的装潢走得全是復古风,一个个单间都是仿照**十年代林区老式平房的建筑格局,进了单间迎面就是一扇大土炕,上面摆着东北地区叫炕桌的矮腿木桌,吃饭的客人进门就脱鞋上炕,然后服务员将热气腾腾的酸菜汆白肉、酱大骨头、农家乱炖等家常菜往上一摆,大碗酒大块肉,就像回到了儿时记忆中的老家一般,心里热辣辣的,没法不喝多。 果不其然,黎叔儿一进饭店就眼前一亮,待到上了炕,看看四周那熟悉的炕琴(一种装棉被、衣物的柜子)、年画等陈设,不由得感慨道:“他奶奶的,咋感觉一下子就回到我年轻那咱了呢……” 黎叔儿心情好了,胃口自然大开,我们俩让老闆先上了两瓶闷倒驴的纯粮食烈酒,寻思着陪着黎叔儿小酌点,然后回家睡觉觉,挺好的,没曾想黎叔儿倒是来了脾气,三口一杯,居然和我们俩叫起板来。 我们俩也不示弱,不就是喝多了直吐、骑着摩托上树吗,谁怕谁啊,整呗。 一来二去,酒瓶子在炕上乱滚,我们爷仨可就都整多了,迷迷瞪瞪的歪倒在土炕上,鼾声大作。 恍惚中,我感觉有些口渴,就爬起来找水喝,喊了几声,也没有服务员答应,我挺不乐意地下了炕,趿拉着鞋往外走,一出门,就感觉眼前漆黑一片,还凉飕飕的有冷风扑面。 我操,是天黑了还是停电了,咋还伸手不见五指了呢?我正纳闷,就觉得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影影绰绰地在晃动。 我本来就喝多了头晕,那东西在我眼前再这么一晃,我当时就有点想吐的感觉,遂趔趔趄趄地上前伸手一拨拉:“你他妈晃啥晃,欠削啊!” 我这一拨拉,那东西“唰”地一下被我摁了下去,旋即又强力反弹,扫得我脸颊火燎燎地疼,并且还吓了我一跳。 “何方妖孽,速速前来送死……”我嚷嚷完了,再定睛一看,自己都乐了,敢情我扒拉的是一枝挺繁茂的松树丫,扎我的,是树丫上那些尖而硬的松针。 我哑然失笑,但马上就觉出了不对劲儿,我们不是陪黎叔儿在饭店吃饭吗,怎么会突兀地冒出松枝来了呢! 我打起精神,朝四周看了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我哪里是在饭店里,此时此刻,正置身于一片生长着茂密的松树、桦树与齐腰深的茅草的密林中。 我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心说这是见鬼了还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会突然置身于荒郊野外的林子里面? “黎叔儿,胖子,胖子,黎叔儿……”我在林子里徒劳地喊了几声,连迴响都没有,黑魆魆的周围静谧得瘆人,给人以一种压迫神经的阴森恐惧之感。 我试探着拨开茅草,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眼前募地出现了一条应该是行人硬是用脚在荒草中踩出的羊肠小道。 我心中一喜,只要有道,就说明这里有人类活动,只要能看到人,我就可以搞清楚我他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这里又是哪里? 我沿着羊肠小道往前走,就感觉眼前瀰漫着乳白色的雾气,我感到有些冷,就抱着膀子继续往前走,希图能取取暖。 走着走着,雾气开始变得稀薄,我就感觉两侧的树木和茅草逐渐减少,视野也相对开阔了一些,我停下来看了看,又是一阵眩晕,我竟然懵懵懂懂地走道儿一处被绿色的植被覆盖着的、不易察觉的悬崖边上,要不是雾散了,再走上几步,我就很有可能跌落到崖下,一命呜唿。 第55页 我慌忙后退,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毫无预兆地向我扑来,我一惊,本能地抬手一挡,同时护住自己的头部。 那道黑影动作很快,霎时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掐得我眼冒金星,脸涨得跟要爆炸了似的。 “呵、呵、呵……”那黑影离我很近,与之四目相对时,我勐地张大嘴,发出惊恐万端的惊叫,只是由于脖子被卡住,导致发出的声音象倒气儿似的呵呵声。 第46章 梦魇缉兇(下) 我看到,明明已经死去的刘耀宗正瞪着一双眼球干瘪的死鱼眼,目露凶光地死死瞪着我,铅灰色的面部皮肤上满是黑色的斑痕,紫黑色的上下嘴唇大张着,露出了嘴里的泥土、草根,还有爬进爬出的黑色甲虫。 我大骇,本能地想曲起小臂去磕击刘耀宗死死掐住我脖子的手臂肘关节,以迫使其松开我,可是,我突然悲催地发现,我的四肢和身体就像是被麻痹了似的,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见我窘迫、焦急的样子,刘耀宗僵硬的面部似乎露出了一丝残忍、诡异的笑容,并慢慢地张开嘴,嘴里的泥土、草根簌簌地落下,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刘耀宗努力将嘴张大,再张大,我甚至都能听到从他脸颊两侧传来的类似骨骼断裂的“咔咔”声。 随后,刘耀宗将嘴靠近我的脖子,我知道,他这是想咬断我的喉咙,然后呢,就是大口大口地吸吮我的鲜血不成?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虚弱,因为此时的我依然呈石化状,只能一动不动地任其宰割,那种感觉,太让人肝胆俱裂了。 突然,我感觉眼前一花,好像有一道白色的人影出现在了刘耀宗的背后,而且,刘耀宗一直在向我靠近的面部也顿了一下,就开始向后仰。 我看向刘耀宗的身后,竟然真的看见有一个穿着一袭白色长裙的女子正站在刘耀宗背后二、三米远的地方,一头黑色的长髮遮住了大半的脸庞,还有一缕如蛇的长髮正缠绕在刘耀宗的下颌上,使其无法再继续前行来伤害我。 那个白衣女子开始用力相后拉扯刘耀宗,但刘耀宗似乎并不愿就范,嘴里一边发出含混的吼声,一边拼命将头部向我这面挣扎,试图摆脱那如蟒蛇缠身的黑髮的束缚。 不过,别看那白衣女子身形纤弱,力道却不小,只见她张开双臂,将头部用力后扬,那刘耀宗就被拽得跌跌撞撞向后倒去,双手也不得不开了我的脖子。 我摸着被掐得快折了的脖子,惊魂未定地看向那个救我一命的白衣女子,却见那女子正用头髮扯着刘耀宗,一步一步地退向悬崖边上。 “小心,后面是悬崖!”我一声惊唿出口,想提醒那女子留神。 听见我急切的惊叫声,那白衣女子稳住身形,将被披散的黑色长髮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头部转向我,一阵浃肤侵瀡的山风袭来,撩动那女子的长髮,一张惨白如雪脸颊随即就出现了我面前,毫不夸张地说,那是一张很俏丽的美艷娇颜,可是,我却宁愿从未见过这张脸。 因为,那个白衣女子,分明就是此前依然香消玉殒的徐燕,也就是林仙儿! 我这是撞了邪了还是喝了假酒出现幻觉了,怎么两个早已死去多时的鬼魂同时出现在我面前,这未免也太弔诡了一些吧? 不过,令我感到些许安慰的是,林仙儿的鬼魂似乎对我并无恶意,否则的话,她也不会用头髮将那刘耀宗困住了。 想到这里,我看向林仙儿,喊道:“喂,你想干啥啊,是不是有啥话想对我说啊?” 林仙儿面部神情阴郁地看向我,眼中神情哀婉无助,片刻,她用一种很空灵的声音向我说道:“记住你看到的这一切,然后帮帮我女儿,帮帮我女儿……” 说完,林仙儿勐然向悬崖下坠去,那刘耀宗由于被了林仙儿的头髮捆缚着,也随之一同向悬崖下掉了下去,并发出了悽厉的喊叫声…… 那声音极其刺耳,中气十足,听起来似曾相识,我心里面正纳闷,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急切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心里一急,我勐地一晃脑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旧躺在饭店的土炕上,胖子正顶着一脑袋的肥肉片子和酸菜,很“水灵”地怒视着我,是破口大骂:“你他妈多大了,睡觉还闹觉,翻跟头打把势的不说,最可气的是,你竟然还踹翻了炕桌,把他妈那些剩菜全扣我身上了,一点儿没糟践,你丫是不是成心的,说,不说实话胖爷打出你前列腺来,操!” 我定了定神,再次确定自己确实是身处在饭店而非刚才的荒郊野岭后,忍不住抱着胖子大喊了一声:“胖子,我老稀罕你了……” 胖子一脸警惕地使劲推开我,满面狐疑地骂道:“滚犊子啊,我告诉你,你丫要是敢夺走我的初吻,我他妈用菸灰缸子砸死你,你信不信?” “你丫想啥呢,哎呀我去,你是不知道,兄弟我这也算是两世为人啊,太他妈灵异了,呵呵”我看着土炕上碗翻碟碎、一片狼藉的惨象,不用问也猜出应该是我刚才睡梦中挣扎时碰翻了炕桌,进而将那些残羹冷炙都扣到了酣睡的胖子身上,心下很是过意不去,连连向胖子打躬作揖赔不是。 这当儿,一直缩在墙角、毫髮无损的黎叔儿睁开眼睛,看着我问道:“咋地了,睡魇住了是吗?” 第56页 睡魇住了是林区当地的土语,就是形容一个人在睡觉的过程中,明明已经醒了,心里也清楚,可就是睁不开眼睛,身体也动不了,更为邪乎的叫法就是,被鬼压。 “哎呦喂,叔儿,那可以睡魇住了更吓人,你们知道我刚才梦见啥了,啊?”我吁了口气,从炕上湿漉漉的烟盒里抽出一根倖存的香菸,点着吸了一口,想卖个关子,掉掉黎叔儿和胖子的胃口。 “你他妈说不说,不说我把这盆毛血旺全扣你丫脑门子上,撒逼楞地赶紧说。”胖子将一片大肉片甩到我脸上,呵呵大笑起来。 我拿掉肉片,一五一十地将刚才做的那个噩梦复述了一遍。 “你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是你自己个寻思的。”胖子听完了,不以为然地沖我一竖中指。 “你怎么就能肯定它就是个噩梦呢?黎叔儿吸了吸鼻子,看向我,不紧不慢地问道。 “您这是啥意思?”黎叔儿的话让我一时有点儿摸不着头脑,“那照您的意思,我是灵魂出窍了,真被林仙儿和刘耀宗的鬼魂给玩儿了一回?” 第47章 断 界 “那你以为呢?”黎叔儿靠着墙壁坐起来,“小子,你们俩都是有来歷的,日断阳、夜审阴对你们来说,早晚会成为家常便饭的,知道不?” 看着多少有些故弄玄虚的黎叔儿,我和胖子都绷不住乐,我朝黎叔儿一咧嘴:“得了,叔儿,您就甭拿三侠五义那套封建糟粕毒害我们了,还日断阳、夜审阴,您总不能误打误撞地领着我们走回阴阳路,就非逼着我们俩相信自己是包龙图吧,呵呵” 黎叔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乐吧,乐吧,估计你们也乐呵不几天了,呵呵” 看着笑得有些猥琐、又貌似很有内涵的黎叔儿,我和胖子无端地菊花一紧,因为,这老头子最近总喜欢一本正经地说些没边没沿的玄乎话,我们还真猜不透他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 “那您说说,这梦是咋回事儿?”我一见黎叔儿一副一切尽在我掌握中的装逼范儿,索性反将他一军。 “何为梦,梦,其实就是与我们这个空间平行的另一个空间,你们知道十八层地狱吗?”黎叔儿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顾左右而言他。 “知道,什么拔舌地狱、血池地狱、石臼地狱……”我掰着指头数了几个,就卡壳了。 “城管、税务、监狱、截访中心……不都是地狱嘛!”胖子在一旁接上话,同时嘿嘿直笑。 “滚蛋,不准抹黑我们和谐社会,你丫一看就是西方敌对势力派来的奸细,呵呵”我一把推开一身地沟油味的胖子,不想让他这个“话痨”患者干扰黎叔儿说话。 “其实,所谓十八层地狱,就是一个个与我们所在的空间平行的另一重空间,一个正常人是无法穿越这些平行的空间的,一旦要是穿越了,就像反物质一样,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这是普通人的大幸,因为他们无法穿越这些空间,也省去了很多需要承担的责任。可你们不一样,你们生来就具备在不同空间自如穿梭的异能,天赋异禀懂吗,就是说你们呢。”黎叔儿眼神迷离地看着我和胖子,眼神中没有欣喜与骄傲,只有悲悯与无奈。 “你们无法选择命运,而命运偏偏选择了你们,这,就是你们的劫数。”黎叔儿抖抖衣服,从土炕上站了起来,“喊服务员进来收拾收拾,再弄点儿热乎的疙瘩汤,喝多了,胃不得劲儿。” 胖子喊来服务员,一见屋里杯盘狼藉的惨象,服务生还以为我们爷仨喝大了发生惨烈的互殴事件了呢,好在我和胖子是这里的vip熟客,再加上我们的警察身份,那服务员倒也没多话,直接给我们腾出了另一间单间,并很快就摆上了热气腾腾的疙瘩汤和精緻的小咸菜。 希哩秃噜地喝着疙瘩汤,我抽空问黎叔儿:“您别光忙着吃啊,刚才不是说了半截话吗,接着说啊,我们等得是相当着急啊。” “咳咳,”黎叔儿咳嗽了几声,眼神盯着桌面,“你们应该也猜到了,就拿上次咱们错走阴阳路到了那个冥府满河镇的事儿来说,你们俩就应该意识到,为什么你们能如此轻易地进入冥府,然后又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这是偶然吗,说明你们天生就具备这种随意穿越空间的能力,当然,你们的这种穿越行为,可以是有意识的,也可能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动穿越,象小干你刚才的梦魇,实际上就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也就是断界……” “断界是啥玩意儿啊?”胖在吞咽疙瘩汤的间隙,急促地问了一句。 “断界是介于阴阳界之间的过度地带,新死的鬼魂在进入冥府之前,都要经过断界并做短暂的停留,所以,很多诡秘邪异的事件,象借尸续命、假死还阳、阴魂索命之类的,大都与这个空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这里面,同样在不断滋生着各种阴谋与犯罪,你们以后可能要经常进入这个空间,慢慢去体会吧。”黎叔儿咽下碗里的最后一口疙瘩汤,表情好像是咽下了一枚酸涩的果子。 “这些都是后话,等这个案子结了,我会和你们长谈的,咱们还是说回刚才你做的这个梦吧,你有一句话说对了,就是灵魂出窍,然后你进入了断界,看到了林仙儿和刘耀宗用无法化解的怨念制造出的幻象,他们,似乎是想告诉你点儿什么,或想达到某种目的……” 第57页 “照你说的,刘耀宗一开始就想掐死你,并企图咬你,看来,这个王八犊子死后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你们的特殊身份,想通过吸血的方式窃取你们的阳气,这样他就可以在头七还魂夜诈尸復活,当然,是近似于殭尸的那种行尸,但也足够支撑他去向杀死他的人索命去了。至于林仙儿,我看,你这次被动式的穿越空间到断界,十之ba九是林仙儿将你召唤去的,为的,就是向你传达某种重要信息,你不是说她掉下悬崖之前说了一句‘记住你看到的这一切,然后帮帮我女儿’,对吧?” 我朝黎叔儿点点头:“就是这句,我听得非常清楚。” “着啊,这你们还不明白吗,她这是在告诉我们刘耀宗的真正死因啊!”黎叔儿眼睛骤然一亮,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可我和胖子还是茫然不得要领,心说一碗疙瘩汤不至于起到“熘冰”(吸毒)的效果吧,黎叔儿怎么还手舞足蹈地兴奋起来了呢。 “没错,林仙儿虽然死了,但她的一缕清魂却始终惦记着她的女儿林小舟,因而,当她得知林小舟被咱们带到警队以后,就将你硬拖进了她目前栖身的断界空间,目的,就是告诉你刘耀宗的真实死因,以洗脱林小舟的杀人嫌疑,没错,就是这样,我终于知道杀死刘耀宗的兇手是谁了!”黎叔儿咂了咂嘴,显露出有点儿按捺不住的小兴奋。 “您干嘛呢,有啥话就支不愣登地说呗,哎呦,您这是要急死我们啊,服务员,聋啦,来瓶老陈醋通通胃,太堵心了嘿。”胖子彻底被黎叔儿整得无语凝噎了,只能拿服务员撒气。 第48章 真相出人意料(上) “别喝了,我怕你醋了心,小烟到时候再向我要人。”黎叔儿挥挥手,将不知所从的服务员打发走,“走吧,回警队,估计今晚就能有眉目了。” 见黎叔儿执意不肯说出谜底,我和胖子也不好勉强,只得起身算过帐,出了饭店,好在我们的酒都已经醒了,还是胖子驾车,我们直奔警队而去。 回到警队,已经是十点多了,黎叔儿先给冷小烟发了个短息,知道冷小烟因为怜惜林小舟,并没有将林小舟送往专门的留置室,而是以需要继续取笔录的名义,将林小舟安顿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休息。 当然,由于我们并未掌握林小舟杀人的确凿证据,冷小烟这么做并不违反刑事诉讼法和相关办案程序规定。 得知林小舟情绪很稳定,黎叔儿松了口气,旋即又给张航、周文龙、李国志分别打了电话,让他们立刻马上赶到警队。 张航和周文龙是前后脚赶到警队的,李国志因为下午带队去海拉尔唿伦贝尔协调一起特大电讯诈骗案,晚上住在了当地,赶不回来,但电话里再三嘱咐黎叔儿一有消息要马上告诉他。 “也就是你老黎能这么折腾我们吧,换个人,要是不拿出点儿真金白银的干货,我明天就把他调到温库图派出所去看林子。”坐在周文龙的办公室里,张航看着黎叔儿打了个哈欠,同时略带不悦地说道。 “别抱怨了,大小也是局领导嘛,这点儿吃苦耐劳的精神都没有?”黎叔儿睥睨了张航一眼,那不满的口气就跟张航是他干儿子似的。 “好好,我腐化堕落、贪图享受、好逸恶劳,这总可以了吧,不用再上纲上线了吧?”张航被黎叔儿给沤乐了,“那什么,您老人家大半夜的不睡觉,把我们拘来啥指示啊,说说吧。” “你们相信鬼魂之说吗?”黎叔儿勐地压低嗓音,低着头,眼睛上翻地靠近张航问道。 “去……”张航被黎叔儿吓了一跳,哭笑不得地看着黎叔儿说道:“好么秧地说着话,你整这一出儿干什么,你可愁死我了,爹,亲爹!” “别套近乎,我那存款还留着给我亲儿子花呢,呵呵”黎叔儿促狭地一笑,旋即面色一正,“我没开玩笑,一会儿啊,我分开审林小舟和付景林,你们在讯问室的单向玻璃后面看,不管我问啥,你们都不许出声,知道不,要不我可翻脸骂街。” “好吧,随你折腾,只要案子能尽快结了,你就是让我裸奔……嗯,这个还是老周你去吧,呵呵”张航一笑,顺势将焦点引到了周文龙身上。 “坚决按领导指示办,领导让我干啥我干啥。”周文龙凑趣地接了一句,引得大伙哈哈一笑。 不一会儿,在冷小烟的陪伴下,穿着冷小烟那套挺萌的、有布袋熊图案睡衣林小舟被带到了讯问室,黎叔儿、胖子、冷小烟和我都在场,张航、周文龙则躲在单向玻璃后面观察。 “孩子,别怕啊,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你妈妈刚才给我们託了个梦,让我们帮帮你。”黎叔儿看着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林小舟,和蔼地说道。 “我妈妈给你们託梦?我没明白您的意思。”林小舟摇摇头,拢了一下耳边掉落的碎发。 “嗯,小钱,把你那个梦,给大伙儿讲讲。”黎叔儿转头瞅向我,命令道。 “大半夜的讲鬼故事,您行,我服了。”对于黎叔儿的指令,我嘴里当时就泛苦了,又不敢不讲,于是,在抱怨了一句之后,我就开始描述那个真实的梦魇。 我平时里话并不多,口才较胖子更是略逊一筹,但由于那个梦魇实在太过逼真,再加上黎叔儿说得那些玄而又玄的註解,导致我对这个梦魇产生了特殊的情结,因此讲起来倒也活灵活现,很有画面感。 第58页 我讲完了那个梦魇,黎叔儿、胖子因为已经听过,表情很平淡,可冷小烟和林小舟就大不一样了,冷小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加还有下一集吗,而林小舟则是一脸痴痴地盯着软包墙的墙壁,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至于玻璃后面的张航和周文龙,不难想像,那二位在听到我的天方夜谭后,肯定是相视一笑,嗤之以鼻。 “孩子,孩子,”黎叔儿喊了几声,唤起林小舟的注意,“你相信我,爷爷不会骗你,你妈妈一个劲儿地让我们帮帮你,可你要是啥也不肯说,我们咋帮你啊,你妈妈在地下也不安生啊。” 或许是慈眉善目的黎叔儿让林小舟想起了与她相依为命的姥爷姥姥,或许是我对梦魇的讲述再次触动了林小舟心底里那根与母亲心心相连的最柔软的神经,片刻之后,先是一大滴眼泪从林小舟光滑的面颊滑落,旋即就是成行的珠泪润湿了脸颊。 冷小烟走过去,将无声地哽咽的林小舟抱在怀里:“哭吧,哭出来心里就不疼了,你妈妈也会开心的……” 在冷小烟的怀里哭了一会儿,林小舟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她轻轻地依偎在冷小烟的肩上,嘴里喃喃地说道:“我知道妈妈是不想让我再受苦,可是,如果这世界上没有了她,我又怎么会快乐呢。黎爷爷,小烟姐,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将真相告诉你们,是因为我想一死了之,去见妈妈,同时也想帮付叔叔做点儿事,算是报答他对我妈妈的一片痴情……” 林小舟随后的讲述断断续续,不时还被伤心的啜泣而打断,但伴随着她那细微的声音,我们还是还原了整起刘耀宗被杀案件的事实真相。 据林小舟讲,当她发现妈妈死在家中并报案后,由于心理上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她回到满河镇姥爷那里后,一连两天两夜不吃不睡,除了机械地照顾姥爷,就是坐着发呆。 两天后,她的手机忽然响了,那一刻,林小舟心都快跳出来了,因为她的手机号除了妈妈知道,任何人都不知道,难道,妈妈的死亡只是个恶作剧,逗自己玩的,现在妈妈打来电话告诉自己那一切都是假的,妈妈马上就来看自己? 第49章 真相出人意料(中) 林小舟拿起手机,电话里穿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那声音很憔悴,还带有一点颤音:“你、你是林小舟吗?” “我……是,你是谁,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林小舟内心失望至极,同时又很惊诧。 林小舟的惊诧是有道理的,因为当初上手机号时,自己用的是假身份证上的名字,即便是有人通过某种渠道得到了这个手机号,也不可能张口就叫出自己的真实名字,除非,是妈妈告诉这个人的。 “孩子,我是你的付叔叔,付景林,你应该知道我吧。你的电话,就是你妈妈告诉我的。”电话那头儿,男子的声音有些哽咽。 林小舟完全没有想到付景林会给自己打电话,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您、找我有事儿吗?” “你妈妈在出事儿之前,给我邮来了一件东西,我想让你看看,顺便和你聊聊,可以吗么?” “好、好吧,您在哪儿里?” “我在雅尔市,你在满河吗,那我开车过去找你吧。” “不用了,您说的见面的地儿,我开车过去吧,您来这里,太显眼了。”林小舟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去雅尔市见付景林为好。 给护工打完电话并安顿姥爷,林小舟按照电话里的约定,开着妈妈给她买的红色东风起亚跑车,来到了位于雅尔市相对僻静的九道街的羽仙茶社。 一进门,一名女侍就迎了上来,笑容甜美地一鞠躬:“美女您好,是预定还是……” “我找人,付景林,他定了位置。”林小舟向四周看了看,在大厅开放式的茶座里并没有看到付景林的身影。 “哦,是林哥的朋友啊,请跟我来。”吧檯里的一个瘦高男子听到林小舟提到付景林的名字,从吧檯里出来,领着林小舟向二楼走去。 二楼全是装修古朴的雅间,那名年轻男子将林小舟带到一间门楣刻有烫金的“陶陶居”字样的门前,敲了敲门,说了句:“林哥,人来了。”然后向林小舟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就转身下楼了。 林小舟定了定神,推开房门进去,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站在仿黄梨木的桌子后面看着自己。 “你是、小舟吧?”那名男子看着略显侷促的林小舟,笑了,尽管神情很苦涩。 “您就是付叔叔,对吗?”林小舟望着眼前这个她一直在刻意迴避的男人,低声说道。 “来,孩子,坐吧,坐下说话。”付景林见林小舟有些犹豫不定,便尽量热情地招唿林小舟入座。 “你以前见过我吗,不怕我是冒名顶替的?”付景林给林小舟倒上一杯碧绿色的清香沁脾的茶水,又将盛着坚果、水果的果盘推到了她面前。 “我在妈妈的手机里见过您的照片。”林小舟看着面相憨厚的付景林,心里莫名地感到很是亲切,或许是妈妈经常在自己面前叨咕这个男人的种种好处的缘故吧。 “孩子,你妈妈之前从未跟我提起过你的事儿,要是早知道的话,我一定会把你接来和我们一起住的,你知道,我和你妈妈结婚后,始终没有孩子……”付景林看着面前这个眉眼气质与徐燕都很神似的女孩子,由衷地嘆息道。 第59页 “妈妈是不想给您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你们都是当地知名的企业家,一旦被那些小报记者捕风捉影地瞎写乱写,势必会影响到公司的声誉,妈妈很爱您,不希望我的出现成为您的负担。”林小舟看着眼前这个头髮凌乱、眼睛浮肿的男人,心里酸酸的,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出言安慰他。 “你妈妈就是这样的一个好女人,总是会先考虑别人的感受,设身处地的去替别人着想,看起来,你的性格应该也很象你妈妈吧?”付景林勉强一笑,将目光从林小舟的脸上移开,因为近在咫尺的这个女孩子身上有些太多徐燕(林仙儿)的影子,多看一眼,对于他的内心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嗯,或许是从小就在一种歧视的环境下长大,我比妈妈更善于保护自己,也更坚强。”林小舟紧咬嘴唇,面色苍白。 “唉,你妈妈的死,真的很突然,这都怪我,最近矿上出了一些事儿,我忙于处理那些事儿,疏于照顾你妈妈,要不然,这场悲剧也许可以避免的……”付景林痛心疾首,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您别这眼,付叔叔,我妈妈说过,她这辈子能遇上您,从未后悔过,即便是你们最艰难的时候,也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看着已经欲哭无泪的付景林,林小舟的眼泪忍不住也掉了下来,她终于知道了,当一个男人的眼泪都流不出来以后,内心该是多么的悲苦难言啊。 哀莫大于心死,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在以燃烧自己灵魂的方式祭祀着自己的妈妈,有夫若此,妈妈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付叔叔,见到您,我都有些嫉妒我妈妈了,怎么会有比我还这么爱她宠她的人啊,对了,您约我来,是有什么事儿吧?”林小舟不想让付景林太过伤心,就适当地转移了话题。 “哦,小舟,我有一个重大信息告诉你,可能你一时会接受不了,但是,你妈妈其实是自杀的!付景林虚弱地看着眼睛骤然瞪大、一脸骇异的林小舟,“你妈妈在自杀前,让快递公司两天后把这个包裹送到我们的公司,说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只有当天送到才有意义。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你妈妈常用的笔记本电脑和一部dv摄像机,摄像机里面有你妈妈录下给我的遗言,我也是看过之后,才知道你的存在和你的手机号码的,我想,你也有必要看看。”说完,付景林从一旁的藤椅里拿起一个黑色斜跨皮包,拿出了笔记本和摄像机。 付景林将摄像机画面调到有徐燕(林仙儿)的时间点,开始播放。 林小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摄像机屏幕,她想了解妈妈在生命最后一刻的心路歷程到底是什么样的。 第50章 真相出人意料(下) 摄像机里,看着妈妈泣血的诉说,林小舟泪如雨下,几度哭倒在桌子上。 看完了视频,林小舟几近虚脱,无力地倒在藤椅上,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那么深爱她的妈妈为什么会狠心丢下她,难道只是为了那脑毛霉菌病的不治之症,还是为了那一百万的保险金给丈夫救急,抑或两种原因皆有之? “孩子,你妈妈很早就信奉了一种名叫天堂之门的宗教,我想,她的自杀原因,大概与这种宗教传播的“死亡是在另一个空间的重生”的理念也有一定的关系。你看,她还把她写有关于天堂之门宗教教义和感受的笔记本留给我,让我也入教呢,唉。”付景林看着徐燕(林仙儿)留下的笔记本,睹物思人,倍感锥心之痛。 “付叔叔,我想把妈妈这段遗言拷下来留作纪念,可以吗?”林小舟向付景林提出了一个请求。 “当然,当然可以,她是你妈妈,你完全有这个权力啊。”付景林点头道。 “对了,孩子,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你看你能知道多少。”付景林突然眼中闪出一丝怒火,旋即将摄像机里的视频继续往回倒,那段徐燕(林仙儿)拿水果刀刺向刘耀宗的视频就映入了林小舟的眼帘。 “这是我很偶然发现的,这个被你妈妈用刀刺伤的男子就是刘耀宗,你的、生身父亲,”付景林看了一下林小舟哭肿的眼睛,不忍再刺激这个可怜的女孩儿,“他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里,还有,为什么会和你妈妈起冲突,还有,这段视频明显是**的,你妈妈是一个很警惕的人,一般的朋友绝不会进入我们家里,还会用我们家的摄像机去**这段视频,我想来想去,最有可能拍下这段视频的,就是你,对吗?” “是的,付叔叔,这段视频是我录下的,当时,妈妈并不知道我就躲在柜子里……”林小舟点头承认,并将当时的情况向付景林复述了一遍。 “这个无耻的王八蛋!”付景林听完了林小舟的讲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怒不可遏。 “付叔叔,刘耀宗这个……”林小舟强自将畜生两个字忍住没有说出口,“他为什么要纠缠我妈妈,还说那只是交易之类的话啊?” “我和你妈妈经营的矿产公司最近接连出了几起矿难,赔偿金额都不少,导致公司的资金鍊出了一些问题,我就想着从银行贷款应急,并经过朋友的牵桥搭线,找到了主管信贷的刘耀宗。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个畜生就是当年害得你母亲要跳崖自尽的罪魁祸首,可是,那畜生真是死性不改,一张口就跟我要好处,我一想,这年头儿办事不就这样吗,也就答应了,本以为给他个十万八万的就可以了,不想他知道我们公司资金严重短缺,遂乘人之危,一张嘴,竟然要我和你妈妈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而且是以资抵股的形式,无异于就是要入干股啊。”付景林气愤已极,勐然将手里的茶杯捏碎,鲜血从指间流出。 第60页 “那后来呢,付叔叔?”林小舟摘下颈间白色的丝巾,一面为付景林包扎伤口,一面轻声问道。 “我当时太过气愤,摔门而出,那畜生还在后面冷笑着说,我就不信你不来求我。回到家后,你妈妈发现我情绪不对劲儿,再三追问,我就说出了私情。听完后,你妈妈的神色就有些不对,但我不了解这里面的内情,还以为你妈妈也是气氛所致,就安慰了你妈妈几句,说我们另想办法就是,不行的话就去那些小额贷款公司借高利贷暂时周转一下。可我没想到,你妈妈后来竟去银行找了刘耀宗,虽然我不知道她们谈了什么,但想必那畜生是要挟了你母亲,目的还是想将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弄到手,所以你妈妈才会怒气沖沖地从银行出来,而那厚颜无耻的畜生竟然开车尾随你妈妈,追到了我们家里。” “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妈妈在视频里并没有提到啊?”林小舟疑惑不解地看向付景林,问道。 “刚才领你来的那个瘦高的男人,曾是在唿伦贝尔,乃至东北地区都很有名气的一个**大哥,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中了了仇家的埋伏,我开车拉他逃出重围,他很感激我,和我拜了把兄弟。后来,他厌倦了**上的尔虞我诈,打打杀杀,就自己砍断了自己右手的四根手指,从此退出江湖,开了这个茶社修身养性,但他的影响力还在,要想查一些事儿的话,他的能量要远比警察大得多,你妈妈去找刘耀宗的经过,就是他帮我查出来的……你妈妈也喜欢这样的丝巾,买了好多条呢。”付景林低头看着手上已经被鲜血洇红的白色丝巾,淡淡地说道。 “您接着说吧,我在听呢。”林小舟将手放在付景林的手心里,试图给这个憔悴的男人以些许的慰藉。 “后来的事儿,你就都看到了,那个畜生肯定是用让我和你妈妈辛苦经营的公司破产来恐吓你妈妈,并最终激怒了你妈妈,才会做出那么过激的举动,不过,我想,你妈妈之所以会自杀,恐怕与这次受到刘耀宗的纠缠也有一定的关系,算了,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付景林喟然长嘆,虎目落泪。 “那您打算怎么办?”林小舟突然问了一句。 “啊?”付景林一时没有明白林小舟问话的含义,“公司现在已经处于半停产的状态,我也无意再经营下去,想申请破产清算,嗯,你妈妈的意外伤害保险我会尽快办完,那笔钱是属于你的,你可以用它去走好你今后的路,孩子,好好活下去,这才是你妈妈最想看到、也是最希望看到的,知道吗?” “我记住了,付叔叔。”林小舟看了付景林一会儿,忽然一笑,“我想把妈妈的那段视频考走,可以吗?” “当然,当然,”付景林连忙将摄像机拿给林小舟,“这里有笔记本,可没有u盘啊,服务生,服务生,告诉你们老闆,我需要个u盘……” 在林小舟讲视频拷进u盘的过程中,付景林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时,林小舟已经拷完视频,并将u盘小心地装进了背包里。 第51章 夜叉的微笑 林小舟离开茶社之后,那名瘦高的茶社老闆进到付景林所在的房间,曾与付景林有如下对话: 茶社老闆:“林哥,谈完了?” 付景林:“谈完了。” 茶社老闆:“谈的怎么样?” 付景林:“挺好的,挺懂事的一个孩子。” 茶社老闆:“未必,林哥,你要多留意这个女孩子,她,不简单。” 付景林:“什么意思,咱们哥俩说话就不必藏着掖着了,直说吧。” 茶社老闆:“嗯,那女孩子刚才从我身边过的时候,我闻到了一种死亡的气息,林哥,这种第六感,曾经多次救了我的命,不会错的。” 付景林:“你的意思是……” 茶社老闆:“这女孩儿,要杀人!” 离开茶社,付景林给林小舟打了一个电话,问她在哪儿呢,林小舟口气平静地告诉付景林,她正在回满河镇的路上,付景林说了句小心点儿开车,就挂了电话,他觉得,自己的朋友多虑了,林小舟不过就是一孩子,怎么可能象黑社会一样,动不动就起了提刀砍人意,杀人放火心呢。 放下电话,林小舟从停在雅尔市雅克萨河边的跑车车窗里看向浩淼的河面,河水汤汤,不时还有涡流水面翻涌,如果将一个人杀死后弃尸河中,应该很难被人发现吧,她伏在方向盘上,没来由地胡思乱想着。 一直在河边待到下午,林小舟才驱车回到市中心,下车买了个u盘,然后在网吧的vip贵宾房里将那段视频复制到了另一个u盘里,随后,又来到了刘耀宗所在的银行。 她认识刘耀宗,故而当刘耀宗从银行大门那颇具气势的台阶上走下来、去取自己的桥车的时候,林小舟就待在车里,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刘耀宗的背影。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那一刻,刘耀宗早已经死亡了。 林小舟开着车,跟着刘耀宗一路迤逦前行,来到了雅尔市边缘的一栋地标性建筑物附件。 那是一栋近九层的小高层楼房,外表其貌不扬,全是灰乎乎的水泥,连个醒目的招牌或标识都没有,但是,在雅尔市乃至唿伦贝尔市,几乎无人不知这个地方,一个里面装饰得金碧辉煌、穷奢极欲、服务项目涵盖赌博、se情、餐饮、购物等等,当然还有如蛆附骨的高利贷行业,也会混迹其中,将一个个赌红了眼的、签下高利贷契约的男人女人变成二十一世纪的奴隶。 第61页 当地人管这栋藏污纳垢、纸醉金迷的销金窟叫联合舰队,其后台老板身份神秘,却大有来头,每次市局开展扫黄禁赌突击检查的时候,联合舰队都不在清查之列,由此可见后台老板势力之一斑。 林小舟突然好想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刘耀宗会如此急不可耐地逼迫妈妈和付景林将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无偿给他,看来,这个毫无节操底线的男人不仅贪财,还滥赌,应该是欠了高利贷,才会急于打妈妈公司股份的主意。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林小舟也随着刘耀宗进到联合舰队里,却被身高近一米八的高大帅气的门僮拦住了,要贵宾卡。 看着那一脸迷人微笑的帅锅门僮,林小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大叔富婆喜欢往这里砸钱了,一个门僮都要如此,里面的奢华与糜烂可想而知。 林小舟看着刘耀宗大摇大摆地进去,没有再同门僮纠缠,只是见那个u盘留给门僮,又给了二百元小费,让他将u盘和自己的手机号码交给刘耀宗即可,然后就转身走了。 她知道,刘耀宗一定会联繫她的。 果不其然,午夜时分,正在酒店里闭目假寐的林小舟的手机响了,手机里传来了刘耀宗那掩饰不住慌张的声音:“你是谁,你想干啥?” 刘耀宗的声音有些颤抖,使林小舟再次想起了雅克萨河河面的涟漪,要是将尸体丢入河中,应该会很难找寻到吗?只不过,雅克萨大桥上烧烤摊位太多,要让一个大男人失足跌落河中,似乎难度有些大。 听着电话里那个在血缘上和自己有着密不可分的男人的粗重的喘息声,林小舟嘴角泛起了一丝残忍的微笑:“视频好看吗,清晰度还不错,相信如果我将视频送到公安局去,那些警察应该很快就能认出里面猥琐大叔是谁吧?” “你他妈到底是谁,你想干啥,嗯,要钱是吗,行,咱们见面谈,咋样?”手机那头,刘耀宗已经有些要发飙了,他贪财烂赌好色自私不假,但怕死更不假,一旦视频落入警方手中,他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更何况,在这个普遍仇富仇官的社会里,一经网络渲染,他很可能被置于舆论的风口浪尖,到时候即便保住一条命,前途也会尽毁,那比杀了他更可怕。 “你想见面,好啊,那就一个小时候,在康乐坡南面的嬷嬷峰见吧,那里绝对安静,不会被人发现。”林小舟挂了手机,看向天花板:“妈妈,不管对与错,都希望你能原谅我,我做不到你那样的宽容大度,对于伤害过你和我的人,我一个都不想饶恕。” 临出酒店时,林小舟给付景林发了一个简讯,让他一个半小时候后赶到康乐坡南面的嬷嬷峰。 放下手机,看着深沉的夜色,林小舟不确定付景林是否能看到这条简讯,不过,她还是想让付景林亲眼看到刘耀宗受到惩罚的时刻,毕竟,他也是这个世界上深爱妈妈、也是妈妈同样深爱着的人,她和他,都有权代替林仙儿对刘耀宗做出死亡判决。 林小舟先到的嬷嬷峰,看着脚下气流湍急、深不见底的悬崖,她忽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叫《夜叉》的电影,里面古天乐扮演的地下执法者,不就是喜欢在夜晚出来惩罚那些逃避了法律审判的罪人的吗?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同时传来了一个男人几乎要涨破肺子的喘息声。 林小舟回过头,看向那个男人,嫣然一笑,露出了两个在月光下泛着光泽的小虎牙。 夜叉,大概就是这么笑的吧。 第52章 暗夜审判(上) 来人正是刘耀宗,因为陈沉溺酒色,疏于锻鍊,爬上这么高的山峰,刘耀宗已经是筋疲力尽,气喘如牛了。 “你胆子还真挺大,竟然是一个人来的,你就不怕这是个陷阱?”林小舟戏嚯地看着眼前这个大腹便便、贼眉鼠目的男子,实在想不通,妈妈当年怎么会委身于这样的垃圾。 刘耀宗见约自己来的居然是一名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也是吃惊不小,因为在电话里听到那个女子冷静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他觉得对方一定是一个有着很深的城府和阅歷的成年女性。 这些年欠的风流债太多了,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磨牙吮血地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刘耀宗心知肚明,却不以为然,因为那些女人大多是色厉内荏,说说而已。 但这一次,当他在联合舰队休息室的电脑上看到u盘里那段林仙儿用刀刺向自己,以及自己夺刀时割伤林仙儿的视频,他当时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冷汗顺着脖颈直流。 他知道,化名徐燕的林仙儿如今在雅尔市也是知名的女企业家,她的死亡,已经在雅尔市传得沸沸扬扬,各种关于徐燕死因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五花八门,警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如今,假使这段视频落到警方手里,那他无疑就是杀死徐燕的最大嫌疑人,到时候,他就是浑身是嘴,恐怕也说不清楚了。 而那些在重重压力之下早已失去了耐心的警察在得到这段视频后,无疑是如获至宝,必定会使出各种手段来审问、折磨自己,到时候,就算自己那已经赋闲的岳父大人出面疏通关节,恐怕也是远水不解近渴,更可怕的是,一旦他与徐燕的那段旧日情史曝光,自己的岳父和河东狮吼的悍妻是否会因为自己欺骗了他们二十几年而反目,弃他于不顾,任由警方处置,倘真如此,那他可就真的是彻底输了个精光、一夜被打回了原形了。 第62页 刘耀宗越想越怕,他知道,无论如何,这段视频不能在传播下去,必须到此为止。 他也想过利用**的朋友去嬷嬷峰伏击那个用这段视频恐吓他的神秘女人,但转念一想,那些**的混混们个个唯利是图,毫无江湖道义可言,倘若这段视频被他们知晓,必定会以此来无休止地敲诈自己,到那时,他就悔之晚矣了。 思虑再三,刘耀宗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单刀赴会,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当然,他同时也还是心存侥倖,觉得不管那女人是怎么得到这段视频的,其目的,不外就是为了钱,只要能用钱摆平,就万事都ok了。 靠着这种侥倖心理打气,刘耀宗在灌下了一瓶轩尼诗后,借着酒劲儿,开车直奔康乐坡嬷嬷峰而来。 下了车,刘耀宗将一支防水手电筒拎在手里壮胆,走几步歇一歇,艰难地向嬷嬷峰爬去。 夜晚的山间小径林密星疏,密不透风的黑森森的林子里不时传出怪异的响声,刘耀宗又累又怕,心里将那名神秘的女人骂得是体无完肤。 当他走到嬷嬷峰附近后,出于小心,本来是想躲进茂密的灌木丛里观察一番的,不想被早已不堪重负的肺部发出的唿哧声所出卖,刚一想潜伏,就被那女孩子发现了。 尽管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但一向拎得清轻重、为了利益不惜当孙子的刘耀宗还是硬挤出一丝笑容:“是你约的我?呵呵,这地方,选得可不咋地……嗯,咱们甭绕圈子了,说吧,那段视频是谁给你的,你想要多少钱?” 见林小舟冷眼看向自己,刘耀宗无端地打了个冷战,那眼神,杀气凛凛,就像是灼热的火焰,使人不敢靠近,所以便急急地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希望能尽快结束这个噩梦。 “怎么,那段视频令你这么害怕吗?还是你心里有鬼啊,刘、耀、宗!”刘耀宗不自觉地流露出的胆怯、猥琐、狡诈、市侩的本性,更增添了林小舟对他的鄙视与憎恶,但是,出于强烈的仇恨,她并不急于下手杀死他,而是要先从精神上折磨他、羞辱他,让他生不如死。 仇恨,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永久保存不变质的物质,可以流传几千年而不衰,并且还会植入一个家族,乃至一个民族的基因里,生生不息,很是可怕。 “你认识我,操,这不废话吗,不认识我你怎么能找到我你。”刘耀宗自嘲地摇摇头,“行了,咱们别绕圈子了,开出你的条件吧,咱们非亲非仇,大家为的都是一个利字,对吧?行,就算退一万步,你是别人派来杀我的,不也是为了钱吗,说个数,我加一倍给你,你去杀了那个雇你杀我的人,咋样?” “在你眼里,什么事儿都可以用钱来解决吗?”林小舟突然变得心平气和,但那种平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其下掩盖的,是摧枯拉朽的愤怒力量。 “行了,咱们谁也别装纯,这jb年头,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啊,你不是汉子,不过,你说你一个小姑娘,这月黑风高的把我骗到这来,不为了钱,难道是为了和我聊天啊。”刘耀宗一见林小舟说话总是好像在影射什么,心里也犯嘀咕,因而就更急于探出她的真实用意。 “我约你来,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一个人。” “谁,什么人?” “林仙儿,你应该不陌生吧?” “你到底是谁,说!”在这种四周黑色的高大树木剪影的包围下,山风怪叫着刮过,本就给人内心以压抑感,再加上林小舟突然提到了已经死去的徐燕的真实名字,刘耀宗的神经差点被崩断,失态地咆哮道。 “你害怕了是吗,你害怕了是吗,哈哈好……”看着在凄冷的月光的照射下,双眼泛着绝望的凶光、神情狼狈不堪的刘耀宗,林小舟仰头髮出一阵悲愤的大笑。 “你真的想知道我是谁吗,拿好,我告诉你,我是夜叉,是替林仙儿审判你的地下执法者!” 第53章 暗夜审判(中) “夜叉,我看你他妈就是来要我命的无常,不过,话说回来,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得看你有没有这个道行。”面对弱小的林小舟,刘耀宗反倒镇定了下来,开始逼近林小舟。 “怎么,你想杀了我?我告诉你,这段视频我已经在电子邮箱里设置了定时发送,如果我不取消,那么,明天早上,公安局、报社、电视台,还有知名论坛都会收到这段视频,你一夜之间就爆红了,你不期待吗?”林小舟嘲讽地看着步步进逼的刘耀宗,面露讥讽地嘲笑道。 “当然,我当然能猜到你肯定会留后手,所以,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会绑架你,然后逼你说出邮箱密码,我折磨人的手段还是很爽的,很多和我上过床的女人都象吸毒一样上了瘾,你,不想试试?”刘耀宗露出无耻的淫笑,同时加快脚下的移动速度。 林小舟开始后退,与刘耀宗拉开距离。 “别怕,小妹妹,只要你乖乖地听话,说出密码,交出视频的母带,我就给你一大笔钱,你爱干啥就干啥,多好啊,是吧。”刘耀宗见林小舟似乎有些胆怯了,顿时感到胆气一壮,感觉自己已经掌握了现场的主动权。 “那我要是不同意吗,你会杀了我吗?”林小舟怯怯地问道。 “我都说了,你这么水灵,就像一朵带露水的玫瑰,我怎么会捨得杀死你呢,我会慢慢你折磨你,一点一点把你撕碎,吃下去……”月光下,刘耀宗的面部表情变得狰狞扭曲,就像一头困兽犹斗的鬣狗。 第63页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刘耀宗勐然蹲在地上,双手捂住眼睛,发出了痛楚难当的怪叫声。 林小舟手持一瓶小巧的防狼喷雾剂,冷冷地看着挣扎着站起来,一手捂住眼睛,一手四下瞎划拉、防止自己靠近的刘耀宗,说道:“看来,你要死在我前面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用这段视频给你陪葬,同时将之公诸于众,用唾骂声敲响你的丧钟!” 刘耀宗此时不辨东西南北,内心慌乱,哪里还顾得上听林小舟在说什么,只是象个没头苍蝇似的团团乱转,生怕林小舟趁机对自己不利。 林小舟将目光看向登峰的唯一山路,又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可付景林并没有出现。 “看来,这就是天意,上天执意是要我一个人来完成这个审判,那么好吧,我就按照您的旨意办吧!”林小舟在内心里嘆了口气,她还是希望付景林能目睹这一审判的过程,那样正义的伸张才更有价值。 “看看这些地球上的蠕虫:说谎者、伪君子、杀手、骗子、妓女、污吏,你们让我们噁心,所以,我们要以上帝的名义杀死你们,魔鬼,隐藏在我们每个人心中!”林小舟收回目光,嘴里念念有词地向仍捂着脸跌跌撞撞地向悬崖边上退去的刘耀宗走去。 “去死吧,你这个人渣,我以我妈妈的名义宣判你的死刑!”林小舟喊完这句话,勐地用手推向距离嬷嬷峰悬崖只有几步之遥的刘耀宗。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捂着眼睛的刘耀宗突然放下手,瞪着一双血红肿胀的眼睛,嘴里发出狼一样的嚎叫沖向林小舟,并将她扑倒在地,防狼剂也脱手飞出,滚落崖下。 林小舟猝不及防,完全没有预料到狡猾的刘耀宗会採取假装眼部受到重创的诡计来诱使自己放松警惕,然后伺机向自己发起反扑逆袭。 林小舟被扑倒在地,但巨大的仇恨使她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在一惊之后,迅速蜷腿顶住刘耀宗的腹部,防止刘耀宗死死压住自己,同时用右手去抠刘耀宗的眼睛,以迫使他放开自己。 此刻,刘耀宗亦已进入了一种疯癫的状体,一面晃动脑袋躲避的林小舟的攻击,一面利用体重的优势向下压,企图去掐住林小舟的脖子。 僵持了一会儿,林小舟体力上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了,刘耀宗的双手已经够到了林小舟的脖子,并开始掐住、收紧…… 林小舟感到了一阵窒息与噁心,视线也开始模煳,她下意识地用两手在旁边乱抓,试图找到石块等武器反击。 林小舟抓到了一根冰冷的圆柱形物体,手感很轻,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凭着本能,用那圆柱形物体戳向刘耀宗。 一道光柱从林小舟手里的圆柱形物体顶端射出——那是刘耀宗掉在地上的防水手电筒。 刘耀宗忍着面部被防水手电筒戳中的痛感,咬牙切齿地死命掐住林小舟的脖子,血红的双眼几乎要瞪出了眼眶。 林小舟也很顽强,持有防水手电筒的右手继续一下一下地戳击刘耀宗的面部,防水手电筒的光柱在夜空中不断划出杂乱无章的图案。 半山腰,看到简讯后匆匆赶来的付景林发现了嬷嬷峰顶怪异的亮光,心知有异,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刘耀宗的双手在一点一点地收紧,林小舟已经能顾感到自己体内的灵魂在刘耀宗双手的挤压下,开始慢慢地从自己的体内溢出,身体也逐渐变得轻飘、空灵,很舒服。 “嘭嘭”几声闷响之后,林小舟感到自己的脖颈处一松,一口新鲜的、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部,呛得她一阵剧烈地咳嗽。 林小舟感到一双大手将自己从地上扶了起来,她睁开眼睛,看到付景林正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不由一笑,嘴角流出鲜血:“付叔叔,你来了,太好了,审判继续进行……” 那一边,刘耀宗手捂着脑袋,蜷曲着身子躺在地上,嘴边全是血渍和呕吐物。 付景林赶到峰顶的时候,正好看到刘耀宗正压在林小舟的身上,双手死死掐住林小舟的脖子,顿感肺都气炸了,冲上去照着刘耀宗的脑袋就是一通炮拳,将其打倒在地。 付景林年轻时练过一阵子拳击,身体素质不错,这几年虽然忙于生意,搁下了这些爱好,但对付一个身子已经被酒色掏空了的刘耀宗,还是杀鸡用牛刀、不在话下的。 第54章 暗夜审判(下) 付景林见林小舟颈部一片淤紫,不禁怒火中烧,他扶着林小舟坐到一块较为平坦的石板上,而后走到仍蜷缩在地上的刘耀宗跟前,抓着刘耀宗的衣领将其拎了起来,怒斥道:“你这个杂碎,你知道你要杀死的这个女孩儿是谁吗,啊?” 刘耀宗睁开眼睛,心怀恐惧地躲避着付景林愤怒的眼神,嗫嚅道:“她、她是谁啊?” “她是你的亲生女儿,是你和林仙儿的女儿,叫林小舟,你知道吗,你差一点儿亲手杀死了你的女儿,你这个王八蛋!”付景林用力将刘耀宗推搡在地上,恨骂连声。 “我的女儿?”刘耀宗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迹,瞪起眼睛看向一旁怒视着自己的林小舟,“你是我女儿,是林仙儿的女儿?嗯,象,是真象,孩子,你为什么不早说啊,来,走近点儿,让我看看,你是我的女儿?” 第64页 刘耀宗眼神迷离地看着林小舟,脚下一步一步向林小舟走去。 林小舟没有动,就那么手捂着颈部,安静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刘耀宗。 “你是我的女儿,你是我的女儿……”刘耀宗似哭非笑地看向林小舟。慢慢张开双臂,“女儿,我还有一个女儿,呵呵……” 刘耀宗咧着嘴,表情有些痴苶地靠近林小舟,蹲下,伸出手去抱住依旧平静地望着自己的林小舟:“孩子,我的孩子……” 突然,刘耀宗用右臂锁住林小舟的喉部,将臃肿笨拙的身子藏在林小舟的后面,随即一脸阴笑地看向付景林:“你他妈当我傻逼啊,你一来,我就猜出来了,一定是你找我贷款不成,就让林仙儿去找我,并故意将我诱骗到你们家,再设计拍下这段视频敲诈我,逼我就范,对吧?” 刘耀宗发出桀桀怪笑,沾着血渍、泥土、草屑的面部愈发显得扭曲恐怖:“啊,你他妈随便从哪儿找个野种就说是我的孩子,那我岂不成了天字第一号的冤大头?告诉你们,这些把戏都是你大爷我玩剩下的了,还尼玛比的想来坑我,操!” “告诉你们,今儿这事儿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不过,这年头儿,谁他妈不吃人,谁他妈不被人吃,今天载了我认了,但我得把面儿找回来,付景林,咱们做笔交易,你立马写份授权书,将公司百分之四十、不,”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转让给我,我就放了这个丫头,也不将今晚的事儿声张出去,咋样?” “我说,姓付的,那林仙儿,哦,是徐燕,该不会是你和这个丫头害死的吧,然后你们好出双入对,这小丫头年轻漂亮,你小子起了老牛吃嫩草的色心了是吧,哈哈,哈哈…..” 刘耀宗看向面色阴沉如铅的付景林,笑得肆无忌惮。他确实有理由得意,自己只是略施小计,演了一出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父女洒泪相认的苦情戏,就轻而易举地骗过了付景林和林小舟,并一举翻盘成功,将主动权重新掌握在了自己手里,真是天助自己,要不怎么说好人没长寿、赖人活不够呢! 在刘耀宗的挟持下,林小舟的表情还是古井不波,只不过那是一种心灰意冷的放弃:“付叔叔,这个人,已经无药可救了,现在,你还会阻止我吗?” 付景林摇摇头,看着得意洋洋的刘耀宗说道:“刘耀宗,这辈子我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么恨过谁,而且,在来这里之前,我真的没有动过要杀人的念头,一丁点都没有,可是,在见到你以后,你的所作所为一再地传达给我一个信息,就是你在自己在作死,还是那种急不可耐地作死,所以,我决定成全你。” 看着一步向自己走来的付景林,外强中干的刘耀宗心虚胆怯了,一面用力勒紧林小舟的喉咙,一面用小眼睛紧张地注视着付景林:“你、你要干什么,我就不信你敢真杀人,你他妈疯了,那么大一份产业不要了,你、你还有老父老母,啊,你都能舍下?行了,别你妈跟我装混不吝了,说吧,提提你的条件,看我能不能接受,说吧。” “你真的是不可救药了,如果说我之前还有些犹豫不决的话,那么,现在我觉得,让你活在世上,是对全人类的犯罪。” “付叔叔,动手吧。”趁着付景林的话语引起刘耀宗内心慌乱的间隙,林小舟在朝付景林喊了一句之后,用力将后脑撞向刘耀宗的面部,然会用力一掰刘耀宗锁住她喉部的手臂,将身体下滑,顺势摆脱了刘耀宗的控制。 就在林小舟身子一矮、露出刘耀宗的正面身体后,付景林毫不犹豫地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那枚得自矿洞里挖掘出的诡异怪尸的棺材钉,正要向刘耀宗甩去,却忽然呆立不动了。 见付景林神情怪异,林小舟不禁回头一看,登时也象受了雷击一般,浑身颤抖、泪落如雨。 此刻,一缕湿漉漉的青丝正紧紧地缠住刘耀宗的咽喉,并象蟒蛇一样不断收缩绞动,刘耀宗张口结舌,双目暴突,下半截变得湿淋淋的,已然是小便失禁了。 在刘耀宗的身后,一个白衣霓裳的女子正深情款款地看着林小舟和付景林,那女子,赫然就是已经死去的林仙儿。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变故让林小舟和付景林都始料未及又不知所措,当她(他)们反应过来,想冲过去留住林仙儿的时候,只见林仙儿决然一笑,将刘耀宗的整个脑袋都裹住的青丝往回一收,刘耀宗就不由自主地踉踉跄跄跑到了林仙儿身边,林仙儿一转身,带着刘耀宗一同向崖下落去…… 林小舟和付景林站在崖前,看向黑气瀰漫的下方,哪里还有林仙儿和刘耀宗的踪影,但那仍在空旷的山野间迴荡的、越来越弱的惨叫声,却提醒她(他)们,刚才的一幕,绝非是幻觉。 看了片刻,付景林决定沿着缓坡下到崖底去看个究竟,必须要证实刘耀宗已死,才能为林小舟,也为自己永绝祸患,永远祛除刘耀宗这个十恶不赦的梦魇。 第55章 流萤引魂 绕过缓坡,下到崖底,付景林和林小舟立即迷失在密布着一人多高的茅草和长满倒刺的灌木从里,不辨南北,更别提找到跌落悬崖的刘耀宗了。 这时,一团好像灯笼一样的光泽在黑夜中若隐若现,似乎在向付景林和林小舟暗示着什么。 第65页 顺着那团光亮,付景林拉着林小舟在茅草从和灌木窠中艰难前行,终于在一簇榛子窠中发现了已经一命归西的刘耀宗的尸体。 惨白的月光下,刘耀宗仰面躺在榛子窠上,眼睛半睁、牙齿外露,依旧保持着一种极度恐惧的神情,脸上、手上等裸露的皮肤遍布擦伤和血痕。 林小舟漠然地看着刘耀宗的尸体,那种冷静,让付景林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付景林四下看了看,只有黑魆魆的树木剪影和扑稜稜飞起的不知名野鸟,愈加衬托出深夜里密林深处的静谧与可怖。 “孩子,一切都结束了,走吧。”半响,付景林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在月光的照射下,面部泛出瓷娃娃一样光泽的林小舟。 “是该走了,可是,我们将他的尸体就放在这里,不会被人发现吗?”林小舟看着付景林,谈论如何处理刘耀宗的尸体就像是在闲聊,语气平静。 付景林仰头看了看高耸的悬崖崖顶,苦笑了一下:“你觉得凭咱们俩的力量,能将这尸体搬上去吗?” 林小舟一笑:“貌似不能吧,那怎么办,就放在这里,早晚会被人发现的。” 付景林摇摇头:“这里人迹罕至,鲜有人下来,等到有人发现时,恐怕早就烂得不成人形了,要确定死者的身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说完,付景林从刘耀宗的尸身上将可能提供他的身份信息的手机、钱包、钥匙、饰品都摘下来捆好,准备带走。 林小舟:“付叔叔,我感觉您做这一切特别淡定,心理素质特强,您以前是干什么的啊?” 付景林:“孩子,我已经忘了我的过去了,唯一能记得的,就是和你妈妈一起度过的那段时光,有时候,选择性记忆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这一点,希望你能记住。” 林小舟:“虽然我不懂您的意思,但我会记住的,我们走吧,付叔叔。” 付景林:“好,我们走。” 就在林小舟转身要走的时候,却看到付景林做了一个很怪异的举动,他掏出那枚棺材钉,向刘耀宗的后心使劲刺了一下。 “您这是……”对于付景林痛打落水死狗的行为,林小舟很是疑惑不解。 “没什么,就是没能手刃了这个王八蛋,心里不痛快,也算出口气吧。”付景林一笑,将棺材钉收好,回头看了看那团依旧若即若离的光晕:“徐燕,我们走了,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小舟的,就像当年我保护你一样。” 林小舟定定地看向那团光晕,光晕在骤然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之后,就化为纷飞的万千流萤,散没进了草丛、灌木丛里。 “那是妈妈的灵魂吗?”林小舟颤声问道。 “不是,那些只是夜间的仙灵,你妈妈那么美丽善良,一定成为了统领仙灵的圣女,所以那些仙灵才会来为我们照明引路。”付景林挽起林小舟的手,快步向那面缓坡方向走去。 付景林喜欢读杂书,曾见古籍中记载,萤火虫由腐物孕育而生,多见于坟茔荒冢,刚才那团流萤聚散皆有尺度,就像是有人号令一般,绝非一般意义上的萤火虫,也许,这片崖底的土里遍布无名的尸骨亦未可知,今晚,只不过是又多了一具而已。 爬上崖顶,已快凌晨三点了,看着即将吐出晨曦的天际,付景林问林小舟可以自己回去吗,林小舟说可以,付景林说那好,那我就先走了。 两辆车在北斗山山麓分道而驰,黎明前的最后一抹墨色,将一切都掩盖了起来。 林小舟一口气讲完刘耀宗死亡那晚发生的一切,表情还是那么平静,就像是在讲述与己无关的轶闻旧事,其心如止水的表情,让人心生压抑。 “我说的这些,你们相信吗?”林小舟微笑着看向黎叔儿,又依次移向冷小烟、胖子和我,语气有些玩世不恭。 “妹妹,你压力太大了,今晚就到这儿把,行吗?”冷小烟怜爱地拍了拍林小舟的冰冷的手,看着黎叔儿哀求道。 “嗯,好吧,先到这儿吧,对了,你领丫蛋儿去睡觉吧,我们还要去办点儿事儿,对了,一会儿,去检查一下刘耀宗的尸体,和丫蛋说的印证一下。” 三更半夜的去停尸间验尸,要是换作别人,要么当场吓哭了死活不去爱咋咋地,要么就是一痰盂儿砸过去你个死老鬼见过变态的没见过你这么变态的玩儿死人不偿命是怎么着,可是,黎叔儿说话的对象是冷小烟,所以,他得到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好。”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胖子为什么会死心塌地不要尊严地拜到在冷小烟的石榴裙下了,这年头儿,这么霸气的女汉子太稀有了,逮着一个不容易,打出**子也得抢着挟到自己碗里占上先。 冷小烟带着林小舟走后,张航、周文龙、李国志就迫不及待地走进讯问室。 张航先打破沉默:“老黎,这就是你所谓的谜底,你跟我们玩儿聊斋了是吗?” 周文龙也忍俊不禁:“灵异杀人,这孩子鬼故事看多了吧,这可好,将自己的罪行择得一干二净不说,还弄出一鬼魂犯罪嫌疑人,那啥,老李,你大姨姐不是干过几天出马仙吗,请她协助咱们追逃吧,呵呵” 对于周文龙的调侃,李国志也是呵呵一笑:“别扯没用的,张局,我看是不是有必要将林小舟送到赤峰的精神疾病鑑定中心做个鑑定啊,我感觉,这孩子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有迫害性妄想狂的倾向。” 第66页 “小干,小峰,这三位的群口相声说得不错,来啊,赏。”黎叔儿冷眼看着张航、周文龙和李国志,等他们仨话音一落,就拉着长音说道。 第56章 补刀的隐情 听话听音,张航、周文龙、李国志当然听出了黎叔儿的不悦,可是,这毕竟是在办案,而且还是两起命案,张航、周文龙、李国志绝不敢拿自己的乌纱帽开玩笑,要是轻信林小舟不靠谱的供述而乱判葫芦案,到时候上面来个错案追究,责任倒查,他们仨是一个也跑不了,一撸到底都是轻的,被检察院以涉嫌渎职立案调查亦未可知,因此,他们才会旁敲侧击地提醒黎叔儿:您自己疯不要紧,可千万别害我们。 不过,在听完林小舟的讲述之后,我心里却是一惊,因为,林小舟的讲述,和我在饭店梦游时看到的那一幕是何其相似,再加上林仙儿在梦里对我说的“记住你看到的这一切,然后帮帮我女儿,帮帮我女儿……”那句话,难道,她真的是在梦中以现场重现的方式暗示我,是她的一缕冤魂杀死了刘耀宗,与林小舟和付景林无关? “叔儿,咱们接下来是不是该提审付景林了,这样一来,双方的口供不就可以相互印证、判断真伪了吗?”我急于想证实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便附耳向黎叔儿建议道。 “你小子是不是想到什么了啊?”黎叔儿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早说过,你小子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料。” “好了,我们爷们要审付景林了,三位领导要是有兴趣,就继续在玻璃后面旁听,要是没兴趣,就回家洗洗睡吧,我不强求。”黎叔儿站起身,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张航、周文龙、李国志,下了逐客令。 张航看了看黎叔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毕竟黎叔儿这么多年经手破获的大案奇案一桩桩一件件都在那摆着,并不是浪得虚名,尽管这次的行为有些乖张,有些不可理喻,但是,以黎叔儿的脾气秉性,绝不可能是率性胡为,因此,张航权衡再三,还是决定继续躲到幕后充当路人甲,看看黎叔儿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狗皮膏药。 一见副局长都没表态,周文龙、李国志乐得不吱声,两头不得罪,跟着张航就又回到了审讯室后面的控制室里,透过单向玻璃看黎叔儿夜审付景林。 付景林是被从看守所的被窝里带来的,只穿着件黄灰相间的号服,脚穿拖鞋,带着械具坐在审讯椅里,不住地打哈欠。 “抽支烟,提提神,你再这么打哈欠,我都睁不开眼了。”黎叔儿呵呵一笑,让胖子给付景林点上烟。 “谢谢啊。”付景林捧着胖子的手点上烟,吸了一口,“黎警官,您精神头儿真足,怎么老是喜欢晚上提审呢,呵呵” “嚯,进步挺快啊,一张嘴都是术语了,听着就像是几进宫的老号(经常被关押在看守所的职业罪犯)了,对了,我可听说你进号里没挨削可不是因为你是杀人犯,而是你一进去就说了一通**切口,还露了两手(打架),将那些老犯儿都镇住了,有这事儿吧?”黎叔儿眯着眼睛看向付景林,乐呵呵地说道。 “我以前是开车的,走南闯北的,三教九流都接触得到,江湖上的事儿知道的多点儿,胡侃乱编的,那些老犯儿就信了,也是在号里闲的没事干,听我胡白话打发时光呗。”付景林淡淡一笑,有意迴避自己以前的经歷。 “好吧,咱们言归正传,说说刘耀宗跌落悬崖当晚的事儿吧,这个不为难吧?”黎叔儿收起笑容,眼神瞬间射出一缕刺人的光芒。 “啊……”付景林征了一下,他很敏锐地注意到了黎叔儿刻意加重的“跌落”的字眼,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在大脑里紧张地思考着,判断黎叔儿到底掌握了什么信息。 “你不用再琢磨了,该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了,就是想再听听你的供述,看看你有没有积极配合警方办案的主动态度。”黎叔儿打了个官腔,是说给玻璃后面的张航他们听的。 付景林使劲儿吸了一口烟,然后将青色的烟雾徐徐吐出:“我说的,你们能信吗?” “那你看看我,你能信吗?”黎叔儿放下手中把玩的碳素笔,示意付景林看向他的腰部。 我和胖子也好奇地看向黎叔儿的腰部,几秒钟之后,令我们瞠目结舌、差点儿当场抓狂的骇人一幕发生了:从脚下开始,黎叔儿的小腿、大腿、髋部、腰际,竟然依次消失了,只剩下腰部以上的躯干在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们。 由于黎叔儿身后有高背的审讯椅挡着,这一幕,处于审讯椅后面的张航、周文龙、李国志和监控摄像机都无法看到或捕捉到这不可思议的画面。 见付景林一脸惊骇地跌落回审讯椅里,黎叔儿信手一掸衣服,下半截又慢慢显现了出来,旋即看向他:“你觉得我会不相信吗?” 付景林的牙齿开始打颤:“我以前曾到过江西的龙虎山玩儿,那里有一个道士也曾给我露过这一手,并想收我为徒,说是这样可以化解我日后的牢狱之劫,但我当时心里杂念太多,没有肯留下,难不成您也是道门中人?” “我和你一样,都是不可说,呵呵”黎叔儿一笑,“好了,说点儿该说的吧,我听着呢。” 第67页 付景林的供述与林小舟的供述完全一样,包括林仙儿仙灵杀人的那一环节,即便是两人事先串过供,也不会说的如此惊人的一致。唯一不同的是,在从案发地离开后,付景林将那份徐燕(林仙儿)刀刺刘耀宗的视频又拷贝了一份至u盘,并放在了刑侦大队的门口,也就是我们看到的那份视频,其目的,就是想将我们的侦查视线引到刘耀宗身上,造成刘耀宗杀死徐燕(林仙儿)后潜逃的假象,这样就可以为他转移刘耀宗的尸体创造时间了。 只是,一群去到崖底采树基子的老头儿老太太打乱了他的计划,功亏一篑。 “在下到崖底并看到刘耀宗已经死亡后,你为什么还要用棺材钉去补刀,是单纯为了泄愤,还是另有隐情?”黎叔儿直视付景林的眼睛,问道。 第57章 纯爷们一诺千金 “这有什么奇怪的,没有亲手杀死这个杂碎,我心有不甘,当时也是脑袋一热,就用棺材钉扎了他一下,这不算问题吧,呵呵”付景林看向黎叔儿,尽量做出无所谓的表情,但我们分明能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波动与不安。 “是吗,但发泄内心愤怒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也办过不少侮辱、猥亵甚至是分尸的案件,单就你的行为而论,要说是辱尸泄愤都显得轻了点儿,更谈不上是想**弃尸了,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希望你能如实回答。”黎叔儿愁眉不展地望着付景林,那副求知若渴的表情相当诚恳。 “您看您,我都说了,就是一种单纯的发泄,您想得过于复杂了,呵呵”付景林有点儿无奈地看向黎叔儿,不知道黎叔儿纠缠这个问题有什么用意。 黎叔儿不温不火地站了起来,走到付景林身边,俯身附耳说道:“你既然躲躲闪闪的,那我就试着分析一下,第一,你这么做有着某种宗教含义,或者是一种诅咒,因为那棺材钉的来歷你我都清楚,似乎带有某种邪恶的力量,接触过的人都会遭遇横祸。第二,就是你这一举动看似画蛇添足,却颇有深意,换言之,你这是预留了一条退路,目的,是想在东窗事发后,能保证林小舟全身而退,我个人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你觉得呢?” 付景林豁然转头看向黎叔儿:“您、您到底是干什么的啊,警察,还是江湖术士?” “我没有龙虎天师那种可以洞穿人的肺腑、探究别人内心隐秘的奇能艺术,我只是办案经验多一些,对人的心理把握略强于一般人而已。”黎叔儿笑了笑,起身慢慢走回到审讯椅前,“看来,这次我又蒙对了,呵呵。” 付景林沉默了半响,抬起头:“您说得对,当时我已经预料到刘耀宗死亡的事儿极有可能被曝光,一旦警方介入,刘耀宗不是死于意外跌落悬崖的死因很快就会被查实,到时候,恐怕没有人会相信鬼魂杀人的说法,那么,随着警方调查的深入,很可能会将林小舟牵连出来,她是徐燕唯一的女儿,我不想,也不允许林小舟被牵扯进来,于是,我就用棺材钉在刘耀宗的后背留下了一道伤痕,为的,就是在事情败露后,由我一个人扛下整个案子,这样,我也算对得起徐燕了。” “我这么说,并不是想博取你们的同情,我这么做,也只是在履行一个丈夫对妻子的承诺,所以,你们要是想顺利结案,就放了林小舟,我会全力配合你们,主动交待杀人动机和作案过程,而且提供藏匿兇器的地点,这样你们就可以将刘耀宗被杀案办得漂漂亮亮的,怎么样?”付景林忽然提出了一个令我们始料未及的条件,并用期待、哀求的眼神看向我们仨人。 审讯室里随即陷入一片静默,四个人都没有说话。 俄顷,黎叔儿嘆了口气,说道:“很多事儿,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我不能承诺你什么,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唉,孽缘啊。” 刑警带走付景林,张航、周文龙、李国志再次回到审讯室里,一进门,张航就看着黎叔儿追问道:“老黎,你刚才做了什么,让付景林那么恐惧?” “没啥,我只是和他剖析利弊,讲明利害,进行攻心战罢了。”黎叔儿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见黎叔儿压根就不想回答,张航他们知道黎叔儿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的狗脾气,也不敢再磨叽,于是,张航无奈地笑了一下,问道:“得,算我没问,那什么,老黎,这案子进展到这程度,我总不能回去告诉耿局长,是鬼魂杀人吧,那他当场就得撅过去。” “说来说去,你们始终不相信付景林和林小舟关于徐燕的灵魂杀死刘耀宗的交待,对吧?”黎叔儿看向张航三人,慢吞吞地问道。 “同志,现在是科技昌明的二十一世纪,您跟我们讲讲千年聊斋也就罢了,要是提交到局长办公会上,你觉得,这个结论说服班子其他成员吗,啊?”张航看着黎叔儿失笑道。 “这种案子也不是头一回出现了,你们不是不信,也不是不想办,只不过你们是害怕惹恼了上级,影响到你们的乌纱帽而已,我说的没错吧?”黎叔儿对张航、周文龙和李国志一点没客气,说话的语气完全是一种训斥的口吻。 “老黎,我们信你没有用,关键是局长、政委和其他副局长也得信你啊,再说了,我们要是将这种结论公之于众,你觉得社会各界会信吗,检察院会信吗,市委、市政府和政法委的领导会信吗,他们只会认为,刑侦大队的警察都是一群饭桶和疯子,是精神病!”张航情绪有些激动,两手不断打着手势,以增强说话的气势。 第68页 “那你还必须找出替罪羊和顶雷的苦主是吧?”黎叔儿一脸不悦地看向张航,反问道。 张航刚要说话,就见冷小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黎叔儿,张局,李队、周教……停尸间,出事儿了!” 一见冷小烟神色慌张,全不是平日里干练冷静的模样,我们都被吓了一跳,胖子抢着问道“出啥事儿了,快说!” “徐燕和刘耀宗的尸体滚到了一起,不是,是粘到了一起,哎呀也不是,是死后纠缠到了一起,我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你们快跟我去解剖室看看吧。” 见冷小烟语气急促、面色涨红的焦急状,我们没敢怠慢,鱼贯而出,跟着疾步前行的林小舟直奔停尸间而去。 进到停尸间,就见警队的刑警们正密不透风地围住一组铁质盛尸柜,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我和胖子在前面开路,一路扒拉开挡住我们进去的那些刑警,保护着张航、周文龙、李国志、冷小烟几道圈子里,抻脖子一看,当时就惊呆了:,他奶奶的,这一晚上,简直就是活见鬼了,这种稀奇古怪、让人后脖埂子直冒凉风的灵异事件怎么会接二连三地发生啊? 第58章 尸变(上) 不仅是我们,在场的所有警察都看到了那骇人听闻的一幕:只见在一个盛尸柜里,徐燕(林小舟)的尸体紧紧抱住刘耀宗的尸体,两具紧贴在一起的尸体早已懂得冰冷梆硬,尸身表面全是一指厚的冰霜。 “这是谁搞得恶作剧,啊,这都啥时候了,还有心在这扯犊子逗壳子,告诉你们,是谁干的趁早找我自首,我可以从轻处理,要是被我查出来,我告诉你们,都他妈给我滚出刑侦大队,听见没?”李国志呆了一会儿,突然脸色一变,冲着那些正窃窃私语的刑警们咆哮道。 那些刑警被李国志妈得一愣,不知道队长为什么突然失态发飙,纷纷停止交头接耳,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李国志和周文龙。 “李队说的对,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过分了,你们谁干的,最好自己主动坦白,找我说也行,好了,都走吧,这件事儿不光彩,属于刑侦大队的家丑,任何人出去不准乱说,要是谁管不住自己的嘴瞎说八道,传到我耳朵里,那你就立马滚蛋,刑侦大队不留窝里反的祸害。”周文龙接着李国志的话音又补充了几句,然后就将那些刑警们打发走了。 “对了,冷小烟你留下,我有事儿要问你,这停尸间你是咋管理的,还能不能干了,啊?”李国志叫住也要走的冷小烟,黎叔儿则向我和胖子一打眼色,意思是我们俩也别走。 停尸间里,只剩下黎叔儿、胖子,冷小烟、张航、周文龙、李国志和我,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还是张航先说话了:“周教,李队,你们俩不错,挺有急智的,一阵咋唿,把那帮小子都整蒙圈了,没有让事件继续发酵,好,好……” “张局,老黎,刚才那番话,别说你们了,连我自己都不信,就是怕传出去再引起更大的混乱,才连吵带骂地将那帮小子临时压服住了,可是,这到底是咋回事啊,这也太、太不可思议了。”李国志一脸厌恶地看了一眼依旧死死地贴在一起的两具尸体,看向黎叔儿问道。 “这回,你们该相信付景林和林小舟的供述了吧?”黎叔儿掏出根烟,却没有点燃,而是夹着烟,两眼望天,慢悠悠地说道。 “小烟,你再回忆一下,这两具尸体,真的不是有人搞恶作剧?”张航扭头瞅着一直不吱声的冷小烟,问了一句连自己都心虚的废话。 “刘耀宗的尸体昨天我还做过一次检材提取,我记得很清楚,他的尸体是在3号尸柜里,而徐燕的尸体因为所有尸检科目都已经做完,就被换到了靠近最里面的23号尸柜,我绝对不会记错。还有,停尸间的钥匙只有我和大刘有,大刘腿骨折,还没出院呢,这里除了我,还有谁可能进来,再说了,要搞恶作剧,为什么非要动刘耀宗和徐燕的尸体,并且还是这么诡异的姿势?”冷小烟饶是胆大的女汉子,但受了这一惊吓,也是惊魂甫定,面色苍白。 “你咋发现这两具尸体在一块儿的?”我看着冷小烟问了一句。 “黎叔儿不是让我来再检查一下刘耀宗的尸体吗,结果我一拉开尸柜,竟然发现其尸体不翼而飞,当时就吓出我一身冷汗,是诈尸了还是尸体丢了,真要是尸体丢了,我这祸可惹大了。后来,我定了定神,也怕是谁和我开玩笑,就挨个打开尸柜查看,然后就在23号尸柜看到了这瘆人的一幕……可能我的尖叫声太大了,就把其他的弟兄们都给招来了,也怪我。”冷小烟说起刚才的事儿仍是心有余悸,不自觉地就靠近了胖子。 “这不是恶作剧,也不是巧合,你们过来看。”黎叔儿并没有注意听冷小烟讲的那些话,而是凑近两具尸体,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喊我们过去,似乎有所发现。 “你们看,这不是霜,而是白毛。”黎叔儿用手里的香菸去拨弄覆盖在刘耀宗体表的那些白色芒状物体,我们这才看清,原来误以为是冰霜的那些白色物质果然是密密实实的白色细毛,看着让人周身不舒服。 “妈了个b的,这刘耀宗果真是个踢寡妇门、踹绝户坟、损到家了的坏种,死后一口怨念不散,竟然想弄出尸变来继续害人!”看着刘耀宗体表的白毛,黎叔儿老脸一沉,发狠地骂道。 第69页 看着刘耀宗体表的白毛,停尸间里再次陷入静默,静得让人心慌。 “这林仙儿当真是心地善良,在察觉到刘耀宗尸变并可能对咱们不利以后,就用自己的肉身困住了刘耀宗的尸身,防止其走尸害人,好在阴差阳错的,咱们发现的及时,没有酿出祸患。嗯,小峰,你去我办公桌里拿五个铜钱、五根桃木钉和一沓黄纸来,快。” 胖子转身要走,冷小烟说而了句“我也去”,跟着胖子就跑出了停尸间。 “小峰,我没准备铜镜,一会儿你用你那块玉当镜子,帮我照着刘耀宗尸体的眉心,记住没?”黎叔儿又回头嘱咐了我一句。 我连忙点头应允。 很快,胖子就拿着铜钱、桃木钉和一沓黄纸回来了。 黎叔儿先接过黄纸,咬破食指,用指血在黄纸中间写了一个“敕”字,左右两撇拉长,形成一个上窄下宽的梯形,随后在两撇中间画了一个看起来像是草书“雷”字的符号,底下又写了一个变形的鬼字,我一睹之下,就知道黎叔儿画的应该是是专门镇殭尸、收真魂的“僵定符”。 黎叔儿一口气画了五道“僵定符”才停手,回头看着我:“这个,懂吗?” 我点点头儿:“好像是僵定符,但与我姥爷画的不太一样,我姥爷画的符中间有一把剑。” “你姥爷那是混合了崂山派和茅山术的变种,不正统,行了,这个有时间再和你唠吧,那啥,小峰,你用玉照住刘耀宗的眉心,小峰,你去掰开刘耀宗的嘴。”黎叔儿命令道。 “啊?叔儿,您可真疼我……”胖子一听让他去掰尸体的嘴,顿时一脸苦相,他倒不是害怕,而是嫌噁心。 第59章 尸变(下) “叔儿,还是我来吧,这个我比胖子强。”我见胖子为难,加之也怕他不熟悉这些手法,一旦唿出的气息进入刘耀宗的七窍,阳气沖了恶煞,再加速刘耀宗的尸变就得不偿失了。 黎叔儿看着我,赞许地一点头:“你有把握?” “试试呗。”我一笑,其实心里面也没谱。 “好,小峰,你用这块玉对准刘耀宗的眉心,不要动,好,小干,开始吧。”黎叔儿见胖子举着我那块金镶玉照定刘耀宗尸体的眉心,就示意我可以去掰刘耀宗的嘴了。 我走了过去,在胖子满是感激加不忍的眼神的注视下,伸出两手扶住刘耀宗头部两侧冰凉冷硬、手感象摸在了冻豆腐上的腮帮子,开始如按摩般轻轻揉动,使僵硬的肌肉逐渐松弛下来。 揉了一会儿,我感觉刘耀宗两侧腮帮子的肌肉基本上软了下来,就看向黎叔儿:“叔儿,差不多了。” “好。”见我动作娴熟,神情淡定,黎叔儿又是赞许地一笑,旋即用画有僵定符的黄纸包住一枚铜钱,一晃,那团黄纸就窜出火苗,着了起来。 “动手!”黎叔儿一声大喝,我两手上下一较力,就将刘耀宗的嘴掰开了。 在刘耀宗的嘴被掰开的一瞬间,我看见刘耀宗上下四颗尖利的犬牙竟然长得比正常牙齿尺寸长出一倍还多,同时一团鸽子蛋大的黑气在其嗓子眼盘旋,即将喷出。 就在我和胖子都有些慌乱的时候,黎叔儿夹着烧着的符纸的右手食指和中指闪电般插入刘耀宗的口中,用那团冒着火光与青烟的符纸将那团黑气硬是堵了回去。 “松手!”黎叔儿快速收回二指,并让我松手。 我放开两手,刘耀宗的嘴巴“吭”的一声合上,随后,就见刘耀宗的咽喉处出现了一个正在向身体下方蠕动的鼓包。 黎叔儿右手夹住一枚桃木钉,紧张地盯着刘耀宗喉咙处的那个鼓包,当那个鼓包进入到脖子与胸腔的连接处的时候,黎叔儿右手的桃木钉狠狠地插进了刘耀宗的喉结处,直没钉梢儿。 我明显感觉到刘耀宗的尸体振动了一下,两臂和腿脚都开始高频颤动。 “你们俩别慌。”黎叔儿高声喊了一句之后,将另外三张僵定符符纸按顺序贴在刘耀宗尸体的眉心、鼻孔和嘴巴上,同时在刘耀宗已经张开的左右手心里各放置了一枚铜钱。 那刘耀宗的左右手一接触到铜钱,立刻握紧,不再抖动。 黎叔儿将剩下的两枚铜钱置于刘耀宗尸体的脚后跟下,旋即拿起剩下的四根桃木钉,一边飞速地插进刘耀宗尸体的中庭、气海和两足的太沖四个穴位上,嘴里一边念念有词:“阳间事,阴间了,阴间事,阳间知,天有钱星,地有钱灵,法力加持,阴阳分明……” 做完这一切,黎叔儿拍拍手,额头已经见汗了。 “好了,你们俩也可以收工了。”黎叔儿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看着我和胖子说道,神态显得有些疲惫。 黎叔儿这行云流水的全套活儿下来,一旁的张航、周文龙、李国志看得是目瞪口呆,是真被震撼到了。 直到黎叔儿一脚将盛放着刘耀宗和徐燕(林仙儿)尸体的尸箱踹进铁质尸柜里,张航、周文龙、李国志他们才如梦初醒,有些茫然我无措地看向黎叔儿,那眼神,老迷茫了。 “咋地,吓掉蛋儿了,呵呵”黎叔儿被三位中年大叔的痴呆萌给沤乐了,一龇牙,戏嚯道。 第70页 “老黎,我不是头一次看你弄这神神叨叨的事儿了,可这一次最他妈吓人,我跟你说,你吧,你可真是我亲爹……”张航看着黎叔儿,寻思了一会儿,“我决定了,徐燕死亡案件和刘耀宗被杀案件全部交由老黎他们三中队负责,其他中队全部撤出,不再过问,还有,老黎,等这两起案件结了,我亲自给你们报集体二等功和个人二等功,一人一个,决不食言。” 张航说完决定,看向周文龙和李国志,那二位均是一脸领导英明的笑纹:“我们坚决按照领导的指示办,当然,这也是我们的共同想法。” “老黎,从这一刻开始,这两起案子我们就都不过问了,你全权负责,需要啥就吱声,队里、局里全力以赴地支持。”临离开前,张航又给黎叔儿打了张“保票”。 等张航、周文龙、李国志离开之后,黎叔儿一声冷笑,回头看向冷小烟、胖子和我:“这回,你们知道叔儿为啥这么牛逼了吧,看见没,你叔儿我就是一专门替领导擦屁股的力巴,奶奶的!” “嗨,您不是有着能力吗,别人想干他也干不了不是。”胖子不失时机地奉承了黎叔儿一句,然后有些不放心地瞄了一眼23号尸柜,“您确定真没事儿了?” “没事儿了?事儿老鼻子去了。”黎叔儿嘆了口气,“这两起案子到现在,基本上就算破了,可结案报告怎么写,诶?” 黎叔儿这么一说,我和胖子才意识到问题的棘手,就是啊,这结案报告怎么写,徐燕(林仙儿)的案子还好说,有她本人的视频和冷小烟的尸检鑑定作为直接证据,基本上可以定性为自杀。 可刘耀宗被杀案怎么下结论呢,难道就实打实地说是徐燕(林仙儿)的鬼魂杀死了他?真要是这么写并报到市局法制大队,那我们可糗大了,整个局里都得认为我们是混进公安队伍的精神病患者,头疼,真的头疼。 “你以为张航答应的二等功那么容易得呢,他们老他娘的鸡贼了,眼睫毛都是空心的,他们这是逼着咱们做恶人,抓一个顶包扛罪的人,操!”黎叔儿忍无可忍,尽管当着冷小烟的面,还是憋不住说了脏话。 “叔儿,你不会是想抓付景林当扛罪的苦主儿把?”我看向黎叔儿,隐隐猜到了黎叔儿的打算。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付景林和林小舟只能保一个,他们俩当中必须得有一个人把案子扛下来,这样提起诉讼的时候才能堵住检察院的嘴,避免牵连进更多的人,这就叫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也是张航为啥让其他中队撤出去的原因,好便于咱们爷们操作,这犊子玩意儿,人还是不错的。”黎叔儿扔掉菸蒂,看样子已经下了决心了。 第60章 案件终结 平息了刘耀宗尸变事件,黎叔儿我们四个离开停尸间,各回各家,一夜无话。 翌日,黎叔儿单独去了看守所,和付景林谈了一次话,不是提审,因为按照刑事诉讼法的规定,提审必须两人以上,所以只是谈话,至于谈的什么,我和胖子不得而知。 从看守所回来,黎叔儿让我和胖子开始整理徐燕(林仙儿)和刘耀宗两个卷宗,并撰写结案报告。 徐燕(林仙儿)的卷宗很好办,我将相关视频证据和现场勘查笔录、鑑定结论按照装卷顺序装订好,又一挥而就,写完结案报告,剩下的,就是等徐燕(林仙儿)的直系亲属签字确认及将徐燕的尸体认领回去,该入土为安就入土为安了。 倒是刘耀宗被杀一案,让我颇费踌躇,只得到黎叔儿的办公室,求他老人家面授机宜。 “刘耀宗一案,你就按故意伤害案掌握吧,付景林涉嫌故意伤害他人致死,但其中棺材钉所造成的伤害为死后形成,与刘耀宗死亡并无直接因果关系,这样的话,付景林能保住性命,但也需要承受十年以上的刑法重科,不过,这已经是我们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黎叔儿靠在椅背上,脸朝向窗户,一缕暖阳投射在他苍老、疲惫的脸上,使人油生英雄迟暮的无奈之感。 我没有打扰已经陷入冥想状态的黎叔儿,悄然掩上门,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事儿都是程式化的,林小舟无罪开释,付景林则按照程序规定,批捕、提起诉讼。在检察院的看守所里(犯罪嫌疑人被提起诉讼后,就要由公安机关的看守所移送至检察院的看守所继续羁押),从付景林出事后就一直没有见到过他的焦丽娜在我们的陪伴下,挺着大肚子来到看守所,见到了付景林。 “我对不起你和孩子,尽管咱们是那种关系,但是,孩子毕竟是我的亲骨肉,你要是自己带孩子有困难,就把孩子生下来之后交给我父母吧。”看着大腹便便、体态笨拙的焦丽娜,付景林满含歉疚地说道。 “别说了,你的事儿来时郎警官和龙警官都和我说了,景林,虽然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了,可是,我怀了你的血脉,就是你的人了,我会把孩子生下来并带大,然后一起等你出狱,你放心吧。”焦丽娜语气平静,却态度决绝,显见是主意已定。 “你可考虑好了,我现在不是煤老闆了,就是一要蹲苦窑、服大刑的罪犯,就算十年八年之后出来了,也是一穷光蛋,你干嘛非要跟我受这份儿罪啊,你不欠我的,犯不着这样。”焦丽娜的决定完全出乎付景林的意料之外,不由得激动起来,试图规劝她打消这个念头。 第71页 “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你留给我的钱,足够我和孩子的花销了,而且,你为了你的妻子这么心甘情愿的付出,我相信你的心地是善良的,以后对我和孩子也错不了,这年头,好男人不多见了,我相信你,愿意赌一把。”焦丽娜隔着会见桌,抓住了付景林戴着手铐的颤抖的双手,露出了只有初恋的女人才会拥有的幸福微笑。 我和胖子强行夹着检察院的工作人员离开了会见室。 “放手放手,我说你们俩头一天当差是咋地,这单独留被告和亲属在会见室是不合乎规定的,你们俩别害我行不信,啊?”检察院的工作人员急赤白脸地看着我和胖子,有点儿急了。 “行了,哥哥,法律不外乎人情,现在中央都提倡人性执法,理性执法,你就不能对犯了错误的同志心怀恻隐,让这对苦命的鸳鸯单独呆一会儿,说点儿体己话?你说你也挺大岁数了,怎么跟狗仔队似的,窥探别人隐私有瘾是吧?”胖子塞给检察院那哥们一根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挤兑他。 “你不知道,这二位,不容易,要说起那些心酸过往,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我也顺势搭腔,帮着胖子说服检察院的工作人员。 “得得,打住吧二位,我说你们的立场可有问题啊,”一见我和胖子上纲上线的,检察院那哥们不干了,“这付景林他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他,那也是有钱有势的主儿,怎么着,这包养了一小三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本来挺龌蹉的事儿,怎么净你们这么一煽唿,还成了现代版的王宝钗苦守寒窑了啊,你们俩拿我当傻子蒙呢是吧?” “瞧瞧,瞧瞧,毛爷爷教导我们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您一不留神,就露出了仇富的小尾巴,犯了先入为主的主观主义错误,多危险吶,其实,事情是这样子地……”胖子巧舌如簧,等他基本上将检察院的那个工作人员侃晕了,焦丽娜会见的时间也到了。 在回去的车上,坐在后面的焦丽娜从后视镜里看着我和胖子,真心诚意地说道:“郎警官。龙警官,谢谢你们为我和景林做的一切,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我的孩子以后长大了也能像你们一样,当一名正义的、受人尊敬警察。” “好啊,两钱,看见没,咱们伟大的公安事业这就后继有人了嘿,那什么,到时候你让孩子去找我,我亲自带他学艺。”胖子哈哈笑道。 我挤出一丝苦笑,想了想,回头沖眼圈红肿的焦丽娜说道:“等孩子大了,把他爸爸的事儿告诉孩子,别瞒着,不丢人……” 按照黎叔儿的安排,付景林这头儿由我和胖子负责,至于接林小舟离开看守所,则由冷小烟去完成。 等我们送完焦丽娜回到警队以后,才知道林小舟已经离开了看守所,并在冷小烟的陪伴下,完成了徐燕(林仙儿)遗体的认领、签字的等手续,直接将遗体送到了殡仪馆。 胖子拨通了冷小烟的手机,知道徐燕(林仙儿)的遗体已经被安顿在殡仪馆,她正陪着林小舟在办相关的停柩手续。 大概半个多小时以后,冷小烟打来电话,说是刚接到建设街派出所的电话,说是两伙人在三道街菜市场火拼,当场桶伤了五六个人,请求她去现场做鑑定,她得马上去,让我们俩赶快赶到殡仪馆先陪陪林小舟。 撂下电话,我和胖子就驱车赶往位于离市郊还有几公里的新殡仪馆,到了殡仪馆,进到冷小烟告诉我们的那间灵堂,却发现林小舟连同徐燕(林仙儿)的遗体,都不见了踪影! 第61章 尸家重地(上) 我和胖子吃惊不小,赶紧抓住一个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问是怎么回事儿,那名工作人员一开始也太愿意搭理我们,我刚想表明是警察身份,不想胖子却按住我要掏警官证的手,突然一变脸,抓住那工作人员的脖领子叫嚣道:“尼玛比的,你知道爷是干啥的不?爷是混道儿上的,她们欠了爷的高利贷,想赖帐,门儿都没有!抽jb啥瞅,我他妈再问你一遍,人去哪儿了,诶?” 一见胖子立棱眼珠子的凶神恶煞相,那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快吓尿裤子了,其他的工作人员也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惹祸上身。 “那女孩、雇了辆灵车,说是要将她妈妈送回老家去下葬,完了就把尸体拉走了,交的费用也没退。”那工作人员紧张地直眨巴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 “老家,她没说啥地方吗?你给灵车司机打个电话,问问去哪儿了,瞅啥呢,撒逼楞地打啊。”胖子松开那倒霉的工作人员的衣服领子,大声呵斥道。 那工作人员不敢不从,再次拨通电话后,告诉我们去的是大雁矿区,但到了大雁之后,那女孩又换了车,至于去了哪儿,他们真不知道了。 那工作人员声生怕胖子不信再找他麻烦,赌咒发誓证明自己和灵车司机确实没撒谎。 胖子也知道那灵车司机没必要撒谎,遂松开那小脸蜡黄的殡仪馆工作人员,转身往外就走。 我们俩钻进挂着民用拍照的九手捷达车里,胖子没有急于启动车,而是想了一想,然后我们俩几乎是同时说了一句:“鑫鑫煤矿。” 没错,要是按照林小舟对殡仪馆说的要将母亲带回老家去安葬的说辞,那么,她应该回满河镇才对,可为什么却去了方向与满河镇南辕北辙的大雁方向呢,原因只有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目的地压根就不是满河镇。 第72页 再考虑到林小舟到大雁换车的因素,就说明她的目的地是大雁或者是大雁周边的地带,而从她换车这一举动来判断,灵车多为面包车改装而成,底盘低,跑柏油路还可以,要是坑坑洼洼的山路就不行了,底盘容易拖路面,所以,林小舟要去的地方,应该是路况不太好的地界,所以才会不嫌麻烦地带着一具尸体换车,而盘点大雁附近能与林小舟或林仙儿有关联的地方,就只能是林仙儿生前的公司:鑫鑫矿业有限责任公司了。 当初我们带林小舟回雅尔市的时候,她的那辆东风起亚跑车留在了满河镇,缺乏交通工具的她不得不採取先僱佣灵车将母亲的遗体运到大雁,再从易于找到适宜跑山路的车辆的大雁换车,继续将自己和母亲的遗体运往鑫鑫矿业有限责任公司。 林小舟没有送雅尔市市内僱车,明显是不想被我们发现,可是,她为什么还要打扰母亲的亡灵,非要将遗体运往鑫鑫矿业有限责任公司呢,这其中,是否另有不为我们所知的隐情呢? 我和胖子越想越不对劲儿,赶紧拨通了黎叔儿的手机,将这一情况告诉了他。 听罢我们的分析,黎叔儿没有犹豫,指示我们俩马上开车往鑫鑫矿业有限责任公司方向追,他从警队那头要辆车,拉上冷小烟也立即赶往鑫鑫矿业有限责任公司,一定要在林小舟做出什么举动之前拦住她,尤其是不能让那孩子干出点儿什么傻事来。 胖子将车开得飞快,我甚至一度怀疑我们那辆九手捷达不等到达目的地就会稀里哗啦地自动解体,可出乎意料的是,尽管一路上车体内发动机、气缸、甚至仪錶盘都不断发出可疑的声响,但直到我们驶进鑫鑫矿业有限责任公司的大门,那辆捷达车依旧完好无损,那一刻,我暗暗做了一个决定,回去后,立马将捷达的车标改为蟑螂的图案,这辆车,堪称是报废车一族中的打不死、跑不散、颠不碎的小强啊! 鑫鑫矿业有限责任公司内已是荒草杂生,之前的那四名门卫均不见了人影,所有建筑物的窗户玻璃无一完整,不知道是被风颳碎的,还是被捣蛋的半大孩子们有意打碎的,总之,偌大的厂区内完全是一副破败、肃杀的景象。 我和胖子下了车,在那些几乎没过膝盖的芜草间走了一圈,不用特意看,就在其间发现了两熘明显是被皮卡车压出的车辙痕迹。 这完全符合我们的推测,高底盘的皮卡车最适宜跑山路,而皮卡车的后半截装工具和装尸体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更何况在行政区划隶属儿达斡尔自治旗、社会治安一向乏善可陈的大雁矿区,只要肯出钱,就几乎没有不能办或办不成的事儿,至于僱车拉尸体,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我和胖子又在草丛里观察了一下,从草的被踩踏和倒伏情况分析,皮卡车在将林小舟和林仙儿的尸体运到厂区的中间地带后,不知道是司机不愿意,还是林小舟不需要,林仙儿的尸体被从车上抬下并放到了草地上,随后皮卡车司机收钱走人,剩下林小舟则背起母亲的遗体,向西侧的煤井方向走去。 她带着林仙儿的尸体去煤井干什么?我和胖子四目相对,猜不出其中的原由。 这当儿,黎叔儿和冷小烟也赶来了,我和胖子迎了过去。 黎叔儿让驾车的司机呆在车上,不要熄火,随即和冷小烟下了车,看着我和胖子说道:“你们分析的没错,小烟和林小舟已经通过话了,她和林仙儿的尸体现在就在二号井那里,走,咱们马上过去看看是咋回事。” 我们一行四人在遍布在荒草间的各种机械零件和砖头石块中艰难前行,草中不时还有象细蛇一样的壁虎嗖嗖地爬过,令冷小烟不得不抓紧了胖子的手。 十几分钟后,我们来到了二号井的入口处,却发现入口处已经被煤矸石、铁丝网、生锈的矿车等杂物堵死,空气中还瀰漫着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儿。 在杂物后面,林小舟抱着林仙儿的尸体坐在地上,表情平静地望着我们。 第62章 尸家重地(中) “小舟,你在干嘛呢,快,到姐姐这儿来,咱们有什么话离开这儿再说,好吗?”冷小烟隔着那些障碍物,对林小舟情真意切地喊道。 “黎爷爷,小烟姐,哥哥,你们来了,我太开心了。”冷小烟焦急的唿唤让林小舟眼圈一红,“谢谢你们能来送我和妈妈最后一程,我已经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本来不想再打扰你们,可你们还是来了,我代表我妈妈,谢谢你们。” 林小舟轻轻地将林仙儿的遗体放在地上,随即跪下,向我们磕了三个头。 “丫蛋儿,你这是想干啥嘛,你这么年轻,路还长着呢,有啥话不能和爷爷说的啊,不用这么吓唬我们吧,快出来,别让爷爷着急,你得听话,是不是忘了你姥爷临终时嘱咐你的那些话了啊。”黎叔儿看着林小舟,声音嘶哑地说道。 “黎爷爷,小烟姐,哥哥们,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是真心想帮我,可是,你们不要再劝了,你们不知道,从我懂事起,我总是趴在窗户上看别人家的父母领着小孩子出去玩,心里就难受的不行,想哭,又不敢哭,怕让姥姥姥爷看到了心里更难受,就那么憋在心里,所以,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天一直是铅灰色的,还总是在下雨,那种感受,你们能体味到吗?”林小舟擦擦眼睛,浅笑着看向我们,那种无助与纤弱让人心疼不已。 第73页 “后来,当妈妈回来以后,我才第一次知道了太阳是七彩的,照在身上暖暖的,就像妈妈的怀抱一样温暖、安全,而下雨也并不可怕,因为有妈妈拉着你的手,为你遮风挡雨,可是,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我必须把她们找回来,我好害怕又回到以前那种无依无靠的生活当中,你们知道吗?”林小舟突然沖我们嘶声喊道,泪流满面。 “孩子,我知道你心里苦,但你听爷爷说一句,那些邪教所谓的重生都是歪理邪说,是骗人的鬼话,你千万不要受他们的蛊惑,成为他们的殉葬品,孩子,爷爷一把年纪了,不会骗你,你就信爷爷一次,出来,好吗,我保证亲自送你妈妈上路,让她尽快投胎转世,行吗?”黎叔儿真急了,看着林小舟是大声喊话,结果一口气呛到,开始剧烈咳嗽。 “不要,我不要妈妈投胎转世,我要和妈妈永远在一起,任何力量都不可能再将我们分开,绝不可能!”林小舟搂紧林仙儿的尸体,似乎生怕我们从她怀里将林仙儿的尸体夺走。 “妹子,怎么说呢,我比你大几岁,就装一回老成,我觉得吧,这人呢,不能光为自己活着,是不是,你还有许多义务没尽呢,对吧,比如说,你要是那啥了,谁年年给姥爷姥姥,还有你妈妈扫墓上坟,你就忍心让他们的坟墓荒草丛生,无人打理,你这是不孝啊。”我见冷小烟一个劲儿地用眼神瞪我和胖子,虽然知道自己无法劝林小舟回心转意,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好言相劝。 “你们会这么想,是因为你们没有信仰,不知道神的力量有多么伟大,我妈妈、我姥姥姥爷的离去,并不是你们那种认知层面上的死亡,而是重获新生的一种途径,是一种脱去旧皮囊的涅槃,我和妈妈很快就会和姥姥姥爷在圣洁的神殿相遇,神是不会欺骗我们这些儿女的。”林小舟突然一脸虔诚地说出了一番让我们摸不着头脑的话,脸上也泛出了充满希冀的神采。 “妈了个逼的,又是该死的邪教,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唉。”黎叔儿喟然长嘆,神情落寞。 “叔儿,不行我就硬上吧,先把人整出来再说。”胖子一见形势紧迫,准备强攻了。 “晚了,这孩子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了,只怕你还没到她跟前,就得跟她同归于尽了。”黎叔儿晃晃头,一副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的颓唐状。 “啥意思?我还整不了这么一个瘦了嘎叽的小女孩,叔儿,你这么说很伤我男性的自尊心啊。”胖子对于黎叔儿的话不以为然,继续坚持要强行闯过去救人。 “这孩子,已经在矿洞里洒满了汽油等易燃物,你只要一动,她就会引爆汽油,你再快,还能快过爆炸的速度吗?”黎叔儿拍拍胖子的手臂,“放弃吧,我们已经回天乏术了,只能等着该发生的事儿去发生了。” “黎爷爷,小烟姐,哥哥,你们走吧,你们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但你们是好人,我不想伤害你们,这里马上就要发生爆炸了,我不想让你们伤到,走啊,快走啊。”林小舟见我们仍没有放弃的意思,忍不住向我们吐露了实情,希望我们能知难而退。 “孩子,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们不强人所难,只是希望你和妈妈能在另一个世界里幸福,祝福你们。这样吧,既然咱们有缘,就让我们送你们最后一程吧。”黎叔儿说完,拉着冷小烟和胖子我们俩向后退,直至退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停住脚步,默默地看着矿洞里的林小舟和林仙儿的尸体。 林小舟向我们遥遥招手诀别,随即掏出打火机,朝身前一扔,如毒蛇狂舞一般的火焰沖天而起,瞬间就将矿洞变为一片火海,不时还传出物体爆裂的声音。 透过密织的火网,我们赫然看到,林仙儿竟然站了起来,还穿着一件白色及地的长裙,就像古希腊的圣女。而林小舟也换上了一袭与母亲一样的白色长裙,拉着母亲的手,朝矿洞深处走去。 在即将消失在矿洞拐角的剎那间,林仙儿与林小舟一起转身,以手扪胸,向我们鞠躬致谢,旋即就隐没在了无边的黑暗里。 以此同时,矿洞里的火焰愈烧愈烈,连带那些用汽油做动力的採矿机械也开始燃烧爆炸,一时间,矿洞周围飞沙走石,狂风四起,就像天崩地裂、世界到了尽头一般。 漫长的十几分钟之后,一切重归平静,我们抖掉头上、衣服上的沙石尘土,发现那个进入二号井的矿洞已经被大块的碎石和杂物堵死,就算用大型挖掘机械,没三五个月恐怕也挖不开。 看来,林小舟终于为母亲和自己选了一个无人可以打扰的“家”,只是,她们真的能如愿以偿、实现灵魂的安息吗? 第63章 尸家重地(下) 黎叔儿一脸沉思地看着那堵死的洞口,面色凝重,表情阴郁。 “你们、你们刚才看到林仙儿了吗,她竟然站了起来……”冷小烟一脸吃惊地看向我和胖子,想向我们求证那一幕是真的还是她眼花了。 我和胖子看着眼神惊疑不定的冷小烟,点了点头,表示我们都看到了那超出常理的诡异情景。“会不会是尸体经过火焰灼烧,体内的筋脉发生收缩,导致尸体出现这些看似復活的动作,就像尸体在进入炼尸炉焚烧以后,都会坐起来,有的手指还会抓挠炉壁,就跟要求救似的。”林小舟看着我和胖子,不知道是想求得心理安慰,还是想向受了多年毒害的唯物主义教育艰难地说拜拜。 第74页 “别说了,你们看到的都是真的,而且,这起案子,还他妈越来越复杂了,看来,你叔儿我註定是不能消停地退休了。”黎叔儿迈开一步,不留神猜踩到了一块瓦砾,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看来我是真老了,不行了,以后的事儿,就要靠你们了。”黎叔儿苦笑了一下,推开我和胖子要扶住他的手,慢慢地向厂区方向走去。 看着黎叔儿踽踽独行的背影,我和胖子,还有冷小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黎叔儿为什么会突发廉颇老矣的感慨。 “是不是该给黎叔儿找个老伴儿了,这人老了没个说话的伴儿,精神上是不是就会出现异常反应啊?”胖子看了一会儿,突发奇想地说道。 “滚他妈犊子,操!”我乜斜了胖子一眼,自顾自地走了。 “你呀,就是嘴贱,活该。”冷小烟白了胖子一眼,也走了。 “我说什么了,关爱空巢老人有错吗,有错吗?”胖子在我们身后苦闷地大叫道。 我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当尘烟散去后,一团灰色的雾气平地冒出,将那个已经被堵死的矿洞入口笼罩其中,久久不散。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都挤进了胖子开的那辆捷达车里,黎叔儿来时乘坐的警车跟在我们后面,就像是一辆警卫车似的。 黎叔儿坐在副驾驶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不吱声,我们也不敢太放肆,就都沉默着看向车外单调的风景。 过了一会儿,黎叔儿说话了:“小干,那个林仙儿的笔记本电脑还在警队吗,回去调出来,我想看看里面的内容。” “叔儿,这个事儿我忘了和您汇报了,那笔记本里不都是林仙儿写得一些关于天堂之门的教义和感受吗,周教说是可能涉及邪教,已经交由国保大队做进一步的核实与调查了,所以,东西现在应该在国保那边了。”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生怕因为没有事先汇报而遭致心绪不佳的黎叔儿的爆训。 储出乎意料,黎叔儿并没有发火,只是喘了口粗气,说道:“意料之中的事儿,我就是想再证实一下。” “叔儿,您刚才好像要说点儿什么事儿是吧,说说呗,我们也学习学习,呵呵”我见黎叔儿没有发飙,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是另有隐情,索性继续追问道。 “你们,听说过养尸地吗?”黎叔儿用手搓了搓脸,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养尸地,鬼片里看过,不就是坟地风水有问题,埋葬在地里的尸体不会腐烂,天长日久就变成了吸血的殭尸吗,咋地了?”胖子一边开车,一边接了一句。 “那是扯蛋,养尸地可不仅仅是能产生殭尸那么简单,你们听说过人死而復活,日常起居和正常人一般无异的奇闻异事吗,这些事儿在《酉阳杂俎》、《阅微草堂笔记》等古籍里都有记载,你们别以为那些都是古代人愚昧无知、臆想出来的,其实很多都是确有其事,只是当政者讳莫如深,不愿公诸于众,作者才不得不藉助灵异鬼怪之说,以曲笔的方式记录下来。” 黎叔儿回过头看向我:“你们郎家对于养尸地之说,应该也有所了解吧?” “嗯,我听家里老辈人说过,但他们主要是看风水、驱鬼看邪病什么的,对于养尸之类的邪术并不精通,也很忌讳。”我老实回答。 “嗯,白派对于这些异术一向嗤之以鼻,视之为乱国害民的旁门左道和异端邪说,不过,一些邪教却对养尸之术趋之若鹜,并不断花样翻新,最终形成了一门令人闻之色变的毒辣邪术,用以蛊惑人心,图财害命。”黎叔儿语速缓慢,却听得我们心惊肉跳。 “那不就是邪教吗?”我似乎有些明白黎叔儿想要说什么了。 “没错,刚才那个二号井,实际上就是一处很隐秘的养尸地,这一点,付景林恐怕不知道,但林仙儿当初要承包着这处煤矿的时候,应该是清楚的,至于她要承包的动机,要么是想习练这种邪术,以求得自己和家人的长生不老,要么就是受人指使,是被迫为之。”果然,黎叔儿开始切入正题了。 “您是说,天堂之门是邪教?”冷小烟插了一句。 “我不敢确定,因为以前有几起恶性案件也隐约牵扯到了天堂之门,但在深入追查之后,知情人不是离奇横死,就是突然疯了,线索总是被掐断,案子也查不下去了,就像这次一样。”黎叔儿眼望窗外,嘆道。 “那国保部门没有介入吗?”我感到其中有些蹊跷,遂问道。 “介入了,就是介入了,才查不下去了……”黎叔儿说了半截话,就没了下文。 我们都沉默了,谁也没有再说话。 黎叔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国保部门在调查“天堂之门”涉嫌邪教违法犯罪的过程中,并没有全力以赴地开展工作,甚至,还有包庇袒护、大事化小、不了了之的迹象。 这已经是涉及到犯罪的层面了,我们作为新入警的菜鸟,对于这些可能涉及公安机关内部丑行的敏感话题,还是少说为妙的好。 这里面,水太深了。 第64章 开牧马人的佳丽(上) 回到警队以后,对于在二号矿井发生的事儿,我们所有人都绝口不提,权当它没有发生过。 第75页 而林仙儿、刘耀宗、付景林……这些名字很快就被刑警们淡忘了,因为,警队每天都会接到大大小小的刑事案件,每一个人都疲于应付,根本不会分神去再记住那些已经装进副卷、进入档案室的犯罪嫌疑人和被害人。 只有冷小烟不时会念叨起林小舟,使我和胖子恍然记起那已成过往的案情,心中徒留一声嘆息。 值得一提的是,张航没有食言自肥,真的安排政工监督室给黎叔儿、冷小烟、胖子和我报了四个二等功,这在警队歷史上是破天荒的,引得其他中队的弟兄们很是羡慕嫉妒恨。 在林仙儿自杀事件和刘耀宗被杀案已过去了一周多时间以后,一个阳光很明媚的下午,我办公室上的座机响了,电话那头是一个听起来有点儿张扬的男性声音,说自己是雅克萨晚报的记者,想就刘耀宗被杀案採访我和胖子一下。 雅克萨晚报是雅尔市日报下面的子报,也是雅尔市发行量最大的一份兼具新闻与娱乐性的报纸,因其敢于针砭时弊、抨击时政,颇有几分不媚权贵、不惧高压的风骨,所以在网络发达的当下,依然保持着骄人的发行量。 或许是雅克萨晚报的影响力太大,或许是耳濡目染了报社的傲骨,反正,电话里,那名男记者说话的语气挺傲慢,说他是警法版的记者,要我准备一下材料,马上来採访我。 那记者话说得不容置疑,就好像他能屈尊採访我们,是我们莫大的福分与荣耀,于是,我就在电话里很不客气地告诉他,老子很忙,没时间接待你们这些只会锦上添花的闲人。 撂下电话,我朝胖子龇牙一笑:“傻逼,我他妈又不是明星,不制造点新闻就掉粉儿,跟我装逼,姥姥!” “操,你丫就瞎jb得瑟吧,你知道警法版在雅克萨晚报的分量吗,就相当于新闻联播的前5分钟,而且,警法版隶属的专刊部主任你知道是谁吗,慕容雨嫣,不仅人长得漂亮,还很敬业,敬业到什么程度,为了获取拐卖妇女的人贩子的犯罪内幕,竟然敢假充被害人,跟着人贩子坐车到四五百公里外的林场,然后伺机发出信号,让民警将人贩子一网打尽,够狠吧?你驳了她的面子,你丫真是作死呢。”胖子见我一副洋洋得意的德行,龇牙一笑,开始给我大灌后悔药。 “两钱,你小子是真够二的,你知道慕容语嫣的父亲是谁吗,是咱们局原来的老局长,现在的耿维新局长,那时候还只是慕容语嫣她老爹的办公室主任,慕容语嫣到公安局办事儿老好使了,我看你小子这回可真摊事儿了,摊大事儿了。”大刘吸熘着茶水看向我,乐不可支。 “操,就算是搞破鞋,还得你情我愿呢吧,咋地,我做人一向低调,不愿意接受採访不行啊,我还就不信了,那个慕容雨嫣还能因为这点儿破事儿就让耿局把我的皮扒了(指被辞退)?”我依旧嘴硬,但心里也有些打鼓,不知道那慕容雨嫣会不会真找我麻烦。 一上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就在我已经将这档子事儿都快忘了以后,办公桌上的座机又响了,拿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一个女人冷冰冰的声音:“你好,我找郎干警官。” “我就是,你哪位?” “我是慕容雨嫣。” 我一惊,捂上扬声器朝胖子小声说道:“我操,是慕容语嫣。” 胖子咧嘴大笑,并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瞪了胖子一眼,旋即冷淡地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上午你联繫的记者是我们部里的是实习生,可能在沟通方面还存在欠缺,但是,你也不能以那种态度对我们记者冷嘲热讽啊,你懂得尊重别人吗?要知道,你们公安局和我们报社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在弘扬正气、震慑犯罪方面,我们报社也为你们公安局做了大量的工作,难道换来的就是你的嘲笑与讥讽?如果你认为公安局以后不需要宣传了,如果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那我现在就给你们耿局长打电话……” “不是,你等会儿,谁冷嘲热讽了,你们那记者啥他妈素质啊,咋学个话还能学跑偏了?再说了,你调查了吗,你知道事实真相是怎么回事吗,你就跟我叭叭起来没完了,我怎么不尊重人了,那你尊重我了吗,还拿局长压我,告诉你,我最烦这个,有能耐你现在就给局长打电话,靠!”我摔掉电话,气得直喘粗气。 “两钱,我现在才知道,你丫不是一般的二逼啊,你他妈是二逼中的神风战斗机啊,不要命了这是。”胖子扣上电话,递给我一根烟,一脸爱莫能助地看着我。 十分钟以后,李国志一脸紧张地来到我们所在的大办公室,神情不祥地看着我说道:“郎干,耿局刚打来电话,让你马上去他办公室,听耿局那语气,好像挺生气的,你小子自求多福吧,啊。” 我站起身,故作镇定地朝李国志笑笑:“没事儿,就是点儿误会而已。” “风萧萧兮易水寒,二逼一去兮不復还,呵呵”胖子在后面哈哈大笑,开始给我唱丧歌。 走廊里,李国志拽住我:“你惹谁不好,你惹那姑奶奶,你知道吗,她爸爸是因公殉职的公安部级英模,连市委书记都得高看一眼,你还真是够二的,操!” 第76页 我眨眨眼睛:“那按您这意思,我还得背着狼牙棒去负荆请罪呗?” “那管个屁,告诉你小子,见了耿局别犯浑,说啥你都别还嘴,记住没?”李国志见我满不在乎的模样,是真替我担心了。 我是自己开车去到与市政府大楼毗邻的市局办公楼的。 按照市局的规矩,任何车辆一律不得进到办公楼前的广场,只能停在市政府的停车场里,所以,我在市政府大院停好车后,步行来到市局的。 门卫打开栏杆,我刚一进到市局楼前的广场里,就见一辆外形兇悍的jeep牧马人大模大样地停在市局正门的台阶下,很是扎眼。 第65章开牧马人的佳丽(下) “谁这么不懂规矩,这里不是不让停车吗?”我看着那辆狂野的jeep牧马人,拍了拍警卫室的窗户,问道。 “规矩是有,可不是给慕容雨嫣定的,人家车停里面那是局长特批的,你没挣那份钱,就别操那份闲心了。”门卫不以为然地看了我一眼,懒洋洋地关上了窗户。 这车是慕容雨嫣的?我皱起眉毛看着那辆挺招摇的牧马人,不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慕容雨嫣究竟是怎样一个行事张扬的主儿,但绝对不会是善茬儿。 耿维新的局长办公室在三楼靠近东南角的位置,门前还摆着四盆半人高的富贵竹,据局里的小道消息,耿维新特别信风水,由于自己是属马的,年支宫位属火,就特地在办公室前摆上五行属木的富贵竹,寓意为木生火。 我敲了敲门,听到耿维新让我进去后,我推开气派、厚重的柚木门,见耿维新正襟危坐在堪比一张双人大床的办公桌后面,一脸愠怒地盯着我。 在办公室左侧的乳白色真皮沙发上,坐着一名身材高挑、长发如瀑、身着咖啡色的丝质长裙、年约二十几岁的靓丽女子,裙摆下还露出一截白皙性感的美腿,神情闲适而淡定,十足一位智慧干练、知性优雅的都市白领丽人范儿。 “耿局,您找我?”一见那女子,我就已经猜到她应该就是慕容雨嫣,但故意装煳涂,一脸微笑地看着耿维新问道。 “我找你个jb毛,你他妈是不是觉得自己破两个逼吊案子就不得了了,开始装jb棍了,啊?我问你,人家记者想採访你,那是好事儿啊,别人花钱都请不来呢,你他妈还破尿盆没把,端上了,你装jb啥装,你以为你是谁啊,操!”耿维新一拍桌子,沖我噼头盖脸地就是一顿咆哮。 慕容雨嫣垂下眼帘,压根就不看我,很优雅地端起茶几上的被子,小口啜饮褐色的咖啡。 我此前就知道耿维新爱骂人在局里是出了名的,一天jb不离嘴,局里上至政委、下至民警,没有被他骂过的寥若晨星,当然,耿维新为人也很讲义气,凡是有事儿求到他门下的,不管是局领导还是普通民警,也不管事儿有多难,他都对会尽力去办到做好,正是基于这一点,虽然耿维新爱骂人,但在局里的威望却是无人能及,亦是唿伦贝尔地区唯一一个在一地任职超十年还没有被交流过的公安局局长。 不过,一进门就被耿维新如此不问青红皂白的暴骂,我心里也有些不平,但还是克制住情绪,心平气和地说道:“耿局,我想这里面有误会,您是不是听我解释一下?” “你解释个jb毛,人家告状都你妈告到我这儿了,你还解释啥,你早干jb啥啦,啊?我问你,你是不是挖苦人家记者了,说人家是闲的没吊事儿,跑你这儿混稿费来了,你他妈当你是啥啊,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说他妈风凉话倒是一套一套的,啥jb东西!”耿维新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时间,依旧是暴跳如雷。 “耿局,你就是要枪毙我,是不是也得给我一个自我陈述的机会啊,更何况,我还罪不至死吧,这么做,有意思吗?”我突然提高声音,让始料未及的耿维新为之一怔,就连始终低头和咖啡的慕容雨嫣也有些意外地扬起头,用一双画有淡淡的烟燻眼妆的大眼睛诧异地看向我。 我打小就脾气拧,最受不得冤枉,本来我进门之前已经打好腹稿,先是低头倾听耿维新的训斥,并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诚恳姿态,然后再承认自己态度不好,挫伤了记者同志的积极性,如今是追悔莫及,今后一定吸取教训,与记者同志搞好团结,让相互吹捧、共同进步蔚然成风,成为紧密警、记联繫的纽带,这样大家都有台阶下,一场风波也就烟消云散了,皆大欢喜。 可是,这一进门就挨骂,连一句解释和分辨的机会都不给我,哪儿有这么干的,这不是不教而诛、成心让我中躺枪还不准喊疼吗,这也太熊人了吧,是,慕容雨嫣有背景,我只有背影,慕容雨嫣有牧马人,我只有小洋人,但是,我也是有尊严的,士可杀不可辱,大不了爷不在这里干了还不行吗,谁怕谁啊? “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还他妈反了你个**崽子了呢,毛还没长齐呢,就你妈敢还嘴了是吧,我看你他妈是不想干警察了是吧?”耿维新早已习惯了全局都对他俯首帖耳、惟命是从,不想今天却碰上了我这么一个入警没几天却胆大妄为、竟敢反驳他的二货,先是惊诧,继而就是尊严受损的出离愤怒了,操起菸灰缸就要向我砸来。 一见局面要失控,慕容雨嫣也有些始料未及,慌忙起身按住耿维新抓着菸灰缸的手:“耿叔叔,您消消气,其实我来也不是兴师问罪,就是想协调一下关系,您看您要这样,我们以后还怎么合作呀。” 第77页 “小瘪羔子,真你妈不知天高地厚,还敢还嘴,反了你们了还!”慕容雨嫣温软如玉的小手就像是灭火剂,使耿维新怒气渐消,不再试图袭击我,但尤自怒气未消地沖我大骂不止。 “郎干警官,你的脾气也要改一改,你要是始终这样,以后会吃大亏的。”慕容雨嫣回头看向我,柔声劝道。 我对着一脸无辜、倒好像是特意来劝架的慕容雨嫣冷笑了一声:“都说最毒不过不过妇人心,看来还真是不假啊,整件事儿都是你挑起的,然后你倒成了没事儿人,还两面讨巧,行,你狠,你跩,我认栽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我拉开房门,刚要出去,就与正推门进来的黎叔儿迎头相撞。 “你他娘的跟谁后会有期呢,跟我啊,把你穷jb得瑟的,还学会威胁人了,来,你先整死我吧,动手啊,你奶奶个腿的,滚出去,别走远,就在门口面壁思过,滚!”黎叔儿盯着我看了足有一分钟,随即一声暴喝,我则乖乖地顺着他的身边熘了出去,并对着走廊墙壁立正站好。 一物降一物,我谁都可以不惧,但黎叔儿的话,我必须听,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黎叔儿是真拿我和胖子当亲儿子对待,他无论让我们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 第66章 陈年惊天血案 我在外面百无聊赖地站着,隐约听见耿维新的办公室里不时传出几声大笑,听起来应该是耿维新的声音,间或还夹杂着黎叔儿剧烈的咳嗽声。 在此期间,指挥室副主任兼我的警校同学罗大力拿着一沓文件走了过来,见到我在局长办公室旁边练站姿,龇牙一笑,朝我小声问道:“咋地,挨骂啦?” “滚jb蛋,”我朝罗大力一竖中指,“再你妈得瑟立马还我钱,操!” 一见我沖他讨债,罗大力一闪身钻进自己的办公室,再也不出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咔哒”一声,柚木门开了,慕容雨嫣最先走了出来,黎叔儿与耿维新有说有笑地跟在后面。 在路过我身边时,慕容雨嫣有意无意地看了我几眼,我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假装她不存在。 慕容雨嫣嫣然一笑,臊得我老脸通红。 黎叔儿与耿维新一直将慕容雨嫣送到电梯入口,然后俩人又笑容可掬地看着慕容雨嫣进了电梯并关上门后,才折身往局长办公室方向走来。 “球大的灰个炮,”见我还在那笔管条直地站着,耿维新模仿内蒙西部口音,骂了一句与东北话里的“jb”异曲同工的西部区土语,“还你妈挺有脾气,告诉你,要不是看你师傅的面子,我他妈现在就把你调到西日特其派出所去看林子去,整不拉稀你个小b崽子,操!。” 骂完我,耿维新回头看向黎叔儿,呵呵笑道:“老黎,敢顶撞我,这小b也算有点儿胆量,好好撸一撸,兴许能出息。” 说完,耿维新与黎叔儿握握手,转身进了办公室。 “行了,别你娘的装死狗了,赶紧走,有案子了。”黎叔儿照我屁股踹了一脚,示意我撒愣地跟他走。 在车上,见我闷闷不乐的样子,黎叔儿告诉我,慕容雨嫣的父亲叫慕容皝,是雅尔市公安局前任局长,对耿维新很是看重,将他从一名普通的片警一路提拔到派出所所长、指挥室主任、局长助理、副局长。 十二年前,慕容皝在晚上回家的途中,专车遭遇一伙不明身份枪手的袭击,慕容皝连同司机当场身亡。当民警们赶到现场时,慕容皝与司机那几乎被子弹撕碎了的遗体令很多民警当场痛哭失声,太惨了。 黎叔儿闭上眼睛,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的那种公安局长与司机陈尸车中的惨象。 片刻之后,黎叔儿才继续说道:“慕容皝被杀的案子影响太大了,公安部和公安厅都派了专家组,孟部长、白副部长和赵厅长还亲笔做了批示,要求全力破案,以慰英灵。为此,市局成立了由临时代行局长职务的耿维新牵头的专案组,投入全局的警力缉拿兇手,可惜,搞了近一年,竟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案子也成了公安部、公安厅两级机关挂牌督办的悬案。” “不过,耿维新也算知恩图报,不仅慕容皝的葬礼是他一手操办的,出殡那天,还亲自为慕容皝打灵幡,挺让人感动的。不光这些,耿维新对慕容皝的遗孀和女儿也是照顾有加,这些年,慕容雨嫣从上学到毕业分配,都是耿维新一手办理的,他拿慕容雨嫣就当自己亲闺女一样看待,你说,你竟敢惹他的心尖儿,他不骂你往哪儿跑?”黎叔儿笑了一下,权当是安慰我。 “您要说这个,就沖耿局知恩图报,也算个爷们,我就原谅他了,呵呵”我听了黎叔儿关于耿维新对已故慕容局长一家多年如一日的悉心照顾,对耿维新的为人也是暗竖大拇指,心里的郁气也随之消减了许多。 “是啊,就因为这一点,局里的民警对耿局长也是很钦佩,所以,盟局来组织推荐局长人选时,他是全票通过,接替了局长的位置,也算众望所归。” “叔儿,您说您这么大岁数了,还是老光棍一根,万一您哪天要是死了,我们想像耿局那样报恩,我们都没地儿去报,要不,您找个老伴儿吧,啊”我把着方向盘,看向黎叔儿,冷丁说了一句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的话。 第78页 “滚你妈了个b,你他妈咋不咒我好呢?”黎叔儿被我这句话差点儿没气得背过气去,看着我是破口大骂. 不过,在看到我真情流露的眼神之后,黎叔儿先是神情一黯,旋即就不以为然地大笑道:“老耿说得对啊,慈不掌兵,我就是太他娘的惯着你们了,整得你们一天没大没小,啥话都敢咧咧,操!” 我看着日渐消瘦的黎叔儿,心里面一声嘆息,黎叔儿,我说的是真心话,并没有和您开玩笑啊。 沉默了一会儿,我眼睛看着风挡玻璃前面,轻声说道:“叔儿,有时间跟我回趟我们家吧,让我爸帮您行禳星之术,兴许管用……” 黎叔儿转头看向我,我依然目视前方,机械地开车。 黎叔儿嘆了口气,伸手重重地拍了拍我的头顶:“有你这番话,叔儿就知足了,说明叔儿没白疼你们这俩犊子,不过,孩子,人的命,天註定,不可强求啊……” “好了,不说这个了,快开车吧,去喜来登宾馆,又出人命案子了。”黎叔儿话题一转,催促我快开车。 “谁又死了,还挺会挑地方,死在四星级宾馆里,也算死得其所啊,呵呵”一听又有命案发生,我心生好奇,遂随口问道。 “死者身份还不清楚,李国志、周文龙和小峰、小烟他们已经去现场了,我要不是为了来接你,也直接去现场了。”黎叔儿答道。 “哎呦,那我还真得快点儿了,得嘞,您做好了,叔儿,我要发飙了啊。”我抬手一挂档,开始勐踩油门提速。 “你奶奶个孙子腿的,你他妈慢点儿,我、晕车……”看着我在众多车辆中玩儿漂移、招来骂声一片,黎叔儿脸都白了,纯吓的。 我和黎叔儿赶到喜来登宾馆门前后,就感觉气氛不对,偌大的宾馆外围,全被警戒带圈了起来,着装的民警站在警戒带里,戒备森严,一只苍蝇估计都飞不进去。 “死了几个啊这是,怎么摆出这么大的阵势?”我看着黎叔儿,有点儿意外地问道。 第67章 秘书长突死宾馆(上) 外围执勤的民警认识黎叔儿和我,朝他们挥了下手,黎叔儿和我钻过警戒带,上台阶进了大厅。 大厅里,同样是站着七八名民警,有派出所的,还有治安大队的,在大厅左侧的一熘作为餐厅雅间的房间里,可以看到挤坐着宾馆里的男女服务生和大堂经理之类的工作人员,每一间雅间门口还站有警察,不时发出“不准说话”的训斥声。 “现场在几楼?”黎叔儿薅过一名民警,没废话,直接问道。 “老爷子,在六层的613房间,张局他们都在那里呢。”那名民警认识黎叔儿,赶紧痛快做答。 黎叔儿和我做电梯到了六楼,一开楼梯,就见两名守着楼梯口的民警一脸警惕地盯着我们,刚要张嘴盘问,一见是黎叔儿,那俩哥们反应真快,本来是伸出来想拦住我们的手臂顺势一拐,指着左侧方向说道:“老爷子,现场在那边,613房间。” 六层的走廊属于那种狭长的建筑格局,每一个房间的门与门之间间隔的都不近,可见六层的户型应该都是空间很大的套房。 不用看门牌我们也知道613房间在哪儿,门口一堆警察,瞎子听声音都能找到那里。 张航、周文龙、李国志,还有其他刑警都站在门口。 见我们来了,张航朝黎叔儿一抬手,就跟行纳粹礼似的,算是打招唿。 “怎么回事儿,宾馆外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黎叔儿看着张航问道。 “别提了,这起案子,可真棘手了,死的人,身份有些特殊。”张航看着黎叔儿,欲言又止。 “死者身份搞清楚了?”黎叔儿有些意外地望向张航,对于他们超快的办案效率颇感意外。 “死者是……”张航附在黎叔儿耳边小声耳语道。 我听不清他们在嘀咕什么,就顺着洞开的613房间的门往里面看,看到冷小烟、胖子,还有三名痕检技术员正戴着头套、手套和鞋套,在里面紧张地忙碌着。 出于意料,613房间的架构并不是我想像中的那种里外型的套间,而是只有一间大约五十平米左右的房间,看起来更像是一间练习舞蹈或瑜伽的练功房。 房屋靠近窗户的地方摆放有一张双人床,旁边还有床头柜、座椅等物品,与床相对的墙壁上,是一台超大屏幕的液晶电视。奇怪的是,在房间的中央位置,竖立着一根两端分别顶住房顶与地面的不锈钢钢管,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在与钢管约有三步之遥的左侧,天花板上垂下两根平行的扁状铁板,铁板中间镶嵌着一根象单槓似的钢管,钢管上繫着一根绷得笔直的小指粗的绳子,绳子下端,吊着一具精赤男性尸体,头部还套有丝织物。 尸体背对着我所站的方向,双手被绳索反绑在臀部上方,双脚也被绳索紧紧捆缚住,双膝弯曲,脚背着地。 在尸体的下方的地毯上,有一滩明显的水痕,应该是死者死亡前排泄出的便溺。 “喂,胖子,里面有几具尸体?”我见613房间里只有一具半悬在横杆上的男尸,感觉与外面那种剑拔弩张的警戒氛围有些不符,就胖子问道。 第79页 “一具,目前就发现一具。”戴着口罩的胖子回头朝我瓮声瓮气地说道。 “这种主儿,死一个就够jb呛了,你还想死几个啊,你倒是看热闹不怕乱子大嘛。”听了我的问话,黎叔儿在后面没好气地接了一句。 “死的是谁啊,这么邪乎,来自火星的外星人啊?”我见黎叔儿话里有话,就追问道。 “死者叫韩文浩,是市政府秘书长……”黎叔儿靠近我,对我小声说道。 我诧异的瞪着黎叔儿,黎叔儿点点头,意思是没同我开玩笑。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宾馆外面会如此的戒备森严,为什么那些服务员会被暂时集中控制起来,为什么会安排警力把守电梯并严格盘查进出人员,敢情死者竟然是如此大有来头的堂堂市政府秘书长韩文浩! 看来,在现场布置这么多警力,目的就是为了封锁现场、封锁消息,做到案情保密不外泄,毕竟韩文浩的死状在场的民警都看到了,不能排除死者生前有过某种激烈行为的可能,出于维护市政府的声誉形象,在案情没有彻底查明之前,一切信息都需要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现场勘查是一项需要细之又细、反覆进行的慢功夫,在对死者进行拍照、录像后,胖子他们小心翼翼地解开勒在死者颈部的绳索,将尸体放下来抬到613房间门口,早已准备就绪的民警们拿来担架,将被害人尸体运往楼下,再用车送到刑侦大队的停尸间等待尸检。 “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无疑了吗?”黎叔儿再次向张航求证死者身份认证问题。 “我和韩文浩挺熟悉的......还有,在现场遗留的衣物中,我们也找到了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证件和银行卡,不会错的。”张航答道。 “这案子可有意思了,搞不好,还容易整出点别的事儿来呢,你说呢?”黎叔儿看向张航,说道。 “说不好,在案件没有真相大白之前,一切皆有可能吧。”张航含含煳煳地答道。 “老周,你也是刑侦专家了,你咋看,说说直观的第一印象。”黎叔儿又看着周文龙问道。 “你别考我了,当着这么多弟兄的面,我要是信口开河,到最后一个也没说准儿,我还要不要脸了,呵呵”周文龙用自嘲的方式,也巧妙地避开了黎叔儿的问题。 “你们吶,大大地狡猾,太善于明哲保身了。”黎叔儿知道张航、周文龙都是忌讳死者特殊的身份,不愿意说这说那,怕传出去不好,所以也不再难为他们。 “张局,我们现在手头有好几个飞车抢夺的案子未破,老百姓怨气很大,这几天我准备带着这俩徒弟去重点路段蹲坑,所以嘛……”黎叔儿眨了眨眼睛,开始向张航汇报工作。 “亲爹,您什么时候需要向我汇报工作了,我受宠若惊啊,”张航似笑非笑地看定黎叔儿,“您甭跟我玩儿这弯弯绕,这案子,必须得您出马,怎么地,您还非得让宝泉书记或张正市长亲自给您打电话才行啊?” 第68章 秘书长突死宾馆(下) 就在胖子他们忙于现场勘查的时候,黎叔儿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和张航打了个招唿,就撇下我,一个人急匆匆地走了。 黎叔儿走了,我乐得没人管,胖子他们的勘查工作我又插不上手,就趁着李国志、周文龙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案发现场的机会,在宾馆六层的走廊里闲逛起来。 我随手拧了拧一间粘有605门牌的房间门把手,没有拧动,其实我知道这些房门都是电子锁,需要有房卡扫描才能打开,之所以去拧门把手,说白了,就是下意识的一种举动而已,并没有指望能打开。 可奇怪的是,就在我拧动门把手的剎那间,我隐约听到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女人低低的惊叫声。我一惊,觉得里面应该是有住宿的客人,大概是知道了613房间里发生了命案,才会房门紧锁,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我举手想敲门再表明身份,然后向里面住宿的客人了解一下刚才是否听到或看都什么异常的情况没有,不想手刚一抬起来,就被人从后面抓住了。 我回头一看,是张航站在我后面并抓住了我想敲门的右手手腕:“你干啥呢?” “我恍惚听见这房间里有人,想走访一下。”我如实回答。 “别扯这闲蛋了,整个六楼的房间我已经安排人梳理了一遍,就613有人住宿,这一点在一楼前台的电子登记簿里也有记录,你就不要再整这没用的了,你要是闲得难受,正好楼下取材料人手不够呢,你跟着下去一块弄吧。” 说完,不待我分辨,张航就往电梯口方向推了我一把,这当儿,周文龙正好领着七八名刑警也往电梯口走,正好把我裹在中间,近乎绑架似的将我“挟持”到了电梯处。 我回头看了一眼605的房门,尽管心中还有疑惑,却也没再坚持,跟着周文龙他们就下到一楼,开始给那些宾馆工作人员挨个取材料,忙得是晕头转向,一口气干到晚上七点多才收工。 回到警队,飢肠辘辘的我和临时抽调来的治安、经侦、派出所等部门的弟兄们直奔小食堂,一进门,就看到黎叔儿、张航、李国志,还有胖子、冷小烟他(她)们十来个人正围着餐桌吃盒饭呢。 第80页 黎叔儿朝我招招手,我走了过去,胖子将一份盒饭推到我跟前,我操起筷子,飞快地往嘴里扒拉起来。 “你饿死鬼托生的吧,站没站相,吃没吃相,操!”黎叔儿骂了我一句,顺手将自己饭盒里的鸡腿夹给了我。 “呵呵,我都快饿疯了,有饭当然赶紧吃,谁知道一会儿您又要怎么折腾我啊。”我啃着鸡腿,一点儿都不领情, “算你小子聪明,一会儿吃完饭,张局你们就回去休息吧,”黎叔儿朝张航、周文龙、李国志说完这句话后,又看向我和胖子,还有冷小烟,“至于你们,就别痴心妄想了,吃完饭就回去给我加班,听见没。” “听见了,”胖子嘿嘿一乐,看向冷小烟哂笑道:“男女搭配,干一宿也不累,呵呵” “那好啊,等会儿我尸检,龙哥哥给我做记录呗。”冷小烟破例没有发飙,而是朝胖子抛了一个媚眼,吐气如兰地说道。 “那啥……”胖子看着面上含笑、眼神如刀的冷小烟,“使劲儿咽下嘴里的饭菜,“好吧,好吧。” 吃完饭,打发走张航、周文龙、李国志和帮忙的那些其他部门的弟兄们,偌大的刑侦大楼里,除了一楼值班的两名民警,就剩下黎叔儿、冷小烟、胖子和我四个人了。 按照约定,胖子苦着脸,跟着冷小烟去停尸间挑灯对韩文浩的尸体进行检验,我和黎叔儿则守在他的办公室里,利用公安专网进入公安部人员信息库,调出韩文浩的户籍等个人资料进行研究。 “你知道我刚才着急忙慌地去哪儿了吗?”黎叔儿在看资料的间隙,抬头望着我,突然我问了一句。 “您干啥去了,不会是耿局寻思过味儿了,想接茬儿归拢我,然后您去平事儿去了吧,呵呵”我知道黎叔儿一定是想和我说什么,就故意插科打诨道。 黎叔儿没理我,继续说下去:“电话确实是耿局打的,不过可不是你那点儿屁事儿,是市委书记沙宝泉要见我们。” “沙宝泉?就那个外号傻b书记的市委书记?”我龇牙一乐,接了一句。 黎叔儿瞪了我一眼:“别一天胡逼咧咧,就是他,说是想听听案情汇报,汇报个jb毛啊,我都不清楚是咋回事呢。不过,沙书记倒也没细问案情,只是反覆强调要注意案情保密,专案组成员人选确定后,必须报他审定,总之,就是要低调低调再低调,要尽量避免因韩文浩案件而给张正市长的个人形象带来负面影响。” “更有意思的是,我和耿局刚从沙书记办公室出来没五分钟,就又接到张正市长的电话,也是让我们去汇报案情。到了张市长办公室,你猜张市长咋说的,那态度与沙书记截然相反,要求咱们尽快查明韩文浩的死因,不管涉及到什么人,什么事儿,都要一查到底,查个水落石出,并公诸于众,以正视听,你觉得有点儿意思吗?”黎叔儿眯起眼睛看着我,表情很诡异。 “您到底想说啥?”我影影绰绰地也感觉这里面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却又抓不着头绪,只得向黎叔儿求教。 “第一,他们怎么那么肯定死者就是韩文浩,是巧合,还是事先早有迹象?第二,韩文浩是市政府的秘书长,按说应该是市长的心腹,可是,沙宝泉似乎更在意韩文浩案件可能引发的灾难性后果,而张正倒好像很乐于看到这些后果的发生,再联繫到沙宝泉与张正一直不合的坊间传闻,你觉得这起案子是不是很耐人寻味呢?”黎叔儿两眼直视着我,目光如炬,就像发现了猎物的病老虎。 我张嘴结舌地看着黎叔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难道这里面,还牵涉到波诡云谲的官场派系斗争不成?要真是那样,那这韩文浩之死可就不是单纯的自杀或他杀案件了,而是可能引发雅尔市官场大震盪的火药桶了! 第69章 女法医的独特视角 我和黎叔儿都沉默了,半响,黎叔儿苦笑道:“这回你明白张航、周文龙他们为啥死活让咱们爷们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了吧,呵呵”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在现场时,张航阻止我进入605房间走访的那档子事儿,就说给黎叔儿听。 黎叔儿一皱眉:“你确定听到了女人的惊唿声,不是电视里面的声音?” 我摇了摇头:“我听得挺清楚,应该是屋里的人发出的声音,要是电视,不可能喊了一声就没动静了。还有,叔儿,有件事儿我就是随口一说,您也是听听罢了……” “磨叽啥玩意儿,有啥屁通快地放,操!”黎叔儿见我吞吞吐吐的,骂了我一句。 “你还记得咱们一到现场,张航就告诉你死者是韩文浩吗?”见黎叔儿点点头,我接着说了下去,“您问他依据是啥,张航第一句话就是他和韩文浩很熟悉,意思就是凭肉眼就认定是韩文浩,可您别忘了,死者的脑袋上当时可是罩着长袜呢,之后,张航又解释在现场发现了死者的身份证啥的,您不觉得张航下意识地说出的第一句话很自然,就像对韩文浩的死早已知晓了似的……” 黎叔儿眼角一跳,却没有说话,一会儿,才表情严厉地说道:“你说的这些并不能反映出什么来,我告诉你,干咱们刑侦的,最忌讳的就是先入为主,疑神疑鬼,尤其是对于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记住没?” 第81页 我点点头,正要表示自己也只是信口说说而已,冷小烟和胖子就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尸检完事儿了,这么快?”黎叔儿一怔,问道。 “嗯,除了毒物检测一项需要明天送技术鑑定室进行检验、看死者血液中是否有镇静催眠药、毒品、酒精等药物残留外,其他的基本上都完事儿了。”冷小烟坐在黎叔儿对面,面色有些苍白,看样子体力消耗挺大。 “死因能确定吗?”我问了一句。 “嗯,从目前尸检的情况分析,死者应该是缢死的,这一点,我可以从法医学的角度加以充分说明。首先,死者被发现时,其体位呈跪式,颈部绳索在舌骨与甲状软骨之间对称性地向两侧绕行,沿下颌角经耳后越过乳突,并斜向后上方悬吊,属于前位缢型。而由于颈部绳索垫有毛巾,形成的缢沟压痕较浅,纹理为花纹样,周围皮肤伴有轻微的表皮剥脱和皮下出血现象。” “其次,尸体体表徵象为颜面部淤血发绀、肿胀,尤以面部、口唇、耳廓等处为甚,且在颜面部和眼睑结膜近穹隆部、球结膜的内外眦部可见清晰的针尖大小的圆形出血点,身体表面有瀰漫而显着的暗紫红色尸斑,牙颈表面呈玫瑰色。同时,死者面部有口涎和鼻涕流出,小便外溢,这是在窒息的过程中,由于平滑肌收缩或痉挛导致的。” “再有,死者心、肺、肝、肾及胃肠淤血,浆膜下有瘀点性出血,因死者属于前位缢型,脑组织呈贫血状,脑膜、脑组织和垂体前叶均有不同程度的淤血,脑实质内有稀疏点状出血,但内脏器官低下部位血液坠积不明显,说明死者的死亡时间距离被发现时间,应该不超过四到六个小时,也就是说,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上午十一点至下午一点之间。” 冷小烟一口气说完尸检结果,不光是黎叔儿一脸赞许与自豪地看着她乐不可支,就连我和胖子都忍不住击节称赞,这丫头确实太厉害了,许多我们犹疑不决、无法定论的疑难问题,都会在她的手术刀下原形毕露,许多伪装巧妙、欲盖弥彰的罪恶行径,都在她的手术刀下无处遁形,不能不让人由衷钦佩。 “那你的结论就是,韩文浩是自缢死亡的呗?”黎叔儿收起笑容,问了一句。 “叔儿,尽管从尸体体表和内部徵象,以及心肌细胞水肿、肺气肿等体徵,都可以认定死者系被绳索缢颈而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但是,”冷小烟顿了一下,表情显得有些怪异,“从现场发现的一些用具及死者头部套有长袜等物品,我总觉得这案子并非只是缢死那么简单!” “啥玩意儿,你再说一遍,我有点儿没听明白。”黎叔儿一见冷小烟说话的神态和语气,就知道她很可能是有重要发现,所以才会急火火地追问道。 而我和胖子心中也是大感好奇,遂也一起望着冷小烟,希望她能详细解释一下她有什么独特的见解或发现,因为很多时候,案件线索并不是象套用公式那样按部就班地去走访、摸排,线索就会象雹子似的蹦到民警的怀里,而是要靠大工作量的信息收集、研判、筛选,甚至很多时候,还需要那么一点点运气。 而冷小烟兼具法医的冷静客观与女性的敏锐细腻,她的独特见解,很可能会帮我们打开另一扇思维的窗户。 “我以前在渖阳刑警学院上学时,记得曾接触过一个案例,一个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子自己死于家中,也是缢死的,后来经过走访调查,他生前的好友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就是他曾在杂志上看了一篇文章,说是藉助窒息可以让大脑在一定程度的缺氧状态下,多巴胺、5-羟色胺和去甲肾上腺素等兴奋性神经递质的释放量增加,此时大脑神经细胞的活跃增强,外界的刺激在大脑中的反应能被某种程度地放大,令当事人产生错觉、幻觉,并由此获得超乎寻常的愉悦之感。综合现场痕检和调查结果,警方最后得出结论,死者应该是出于好奇,尝试了一下自我窒息,结果酿成了意外身亡的悲剧。这些白领工作压力大,或许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法纾解心理压力,却没想到会误了卿卿之命。。” “因为,通常在缺氧的状态下,人体各种活动能力和自我保护能力均减弱,会陷入虚脱无力的状态,甚至出现昏迷和意识障碍。在窒息行为没有过当、解脱措施正常的情况下,当事人能够及时醒来,并终止窒息行为,然而,一旦行为过当,如绳套过紧、绳结打死等,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解脱措施失灵,就很容易引起窒息死亡。” 第70章 隐形杀手夺命水 “当然,真正的死因结果还需要等明天的毒化物检验结果出来以后才能确定,因为在通常情况下,有柔软物在颈部做衬垫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者体表特徵与氰化物中毒造成的窒息死亡特徵极为相似,所以,目前我只能说这么多,就算是帮你们打开一下思路吧,好啦,谁送姐姐回家啊?”冷小烟抻了个懒腰,准备回家休息了。 我看了一眼同样露出一脸倦容的黎叔儿,就让胖子开车送黎叔儿和冷小烟回家,然后直接回我们租住的楼房休息就行了,我今晚不回去了,在警队加班。 胖子临走前,我让他把在613房间现场勘查时针对死者和现场陈设拍摄的视频资料给我留下,我因当时没有进入现场,对案件现场完全没有概念,想利用一点时间熟悉一下,看能否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第82页 黎叔儿、冷小烟和胖子走后,我将摄像机连接到电脑上,点上烟,开始一个人看现场的视频录像。 现场的陈设布局及地上散落的那些性用具基本上与冷小烟和胖子说的一样,并没有引起我太多的注意,因为,根据经验,现场遗留下的这些东西,既可能是死者或相关涉案人员遗落的,也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故意留下现场,企图制造某种假象或误导警方侦查方向,所以,尽管现场物证在案件侦办中往往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但前提是,必须要确定那些物证的真伪,以及与案件是否存在关联性。 我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了死者身上。 从视频中可以清晰的看见,死者是被一根红色的、类似登山索的棉绳吊在了天花板上的横杆上,但死者的脚部是拖在地上,弯曲的膝盖距离地面不过几十厘米,也就是说,如果死者不是有意为之,就像冷小烟所说的是在玩所谓的性窒息的危险游戏,或者是在失去自我控制能力的情况下,比如昏厥、醉酒、嗑药等,基本上是不可能被缢死的,因为,死者的身高目测约为170厘米,只要站起来,那根绷紧的绳索立刻就会失去威胁。 可是,死者韩文浩为什么没有及时站起来拯救自己的生命,而是在这种只消站直了就可以轻松自救的情况下被缢死? 我的目光随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慢慢移动,在将尸体从横杆上放下来之前,负责摄像固定证据的技术员特意给死者颈部的绳索拍了特写镜头,我对绳索的打结法知之甚少,但对于死者颈部的绳结还是知道的,那是有着绳结之王之美誉的称人结,我之所以认识这种打结法,是因为这种看起来像绞索似的绳结打法被广泛应用于各行各业和户外运动,太普及了。 视频镜头沿着死者的颈部下移并转换到了背部,在靠近死者臀部的位置上,死者的双手手背相对,被同样质地为红色棉绳的绳索绑住,不过,手腕的绳结有些特别,是将红绳结成了一个类似8字的形状,再见死者的两手腕绑住。 我用滑鼠电动视频播放器的快进键,看到死者脚踝处也被用红绳绑成了8字状。 我上网际网路查了一下,了解到这种绳结打法是绳结的基本打法,叫八字结,其用处是打好绳结后,即使两端拉得很紧,依然可以轻松解开。但同时也存在弊端,就是当绳结被弄湿后,就会变得很难解开。 我拖动滑鼠,反覆观看了死者手腕部和脚踝处的绳结,然后又见画面拉到地面那片水渍上。 按照冷小烟的说法,那片水渍是死者垂死时小便外溢所致,可是,这片水渍一定就只是死者的尿液吗,其中是否还混有一些看似普通却扮演着隐形杀手的夺命之水? 别忘了,8字绳结一沾到水后,就会变得很难解开,而一个被捆缚住了双手双脚、一时之间又难以解开的男子,在遭遇到了某种突然的袭击或是处于因某种原因导致的神智不太清醒的状态之下,因无法用手脚实施自我救援而被缢死,就完全在情理之中了。 我被自己的这种近乎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瞎了一跳,难道我的潜意识一直认为这是一起看似死者在实施自我摧残的行为时意外身亡,实则却是一起精心策划的故意杀人案件? 我关上视频,掏出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点上,闭目冥思:倘若依据冷小烟的韩文浩是死于自我实施窒息的假设,那么,有这种嗜好的人往往不愿意被他人打扰,也不愿意他人发现自己的异常心理和行为,所以大都往往选择偏僻、隐蔽的场所,现场应该只有死者韩文浩一人;假使我的那种大胆而缺乏证据支持的疯狂念头成立的话,那么,现场就应该最少有两个人,一个是死者韩文浩,另一个,无疑就是弄湿绳子并很可能看着韩文浩吐出最后一口浊气的兇手,起码也是共同实施犯罪的帮凶。 我勐地睁开眼睛,现在的各大宾馆都安装有旅店业管理系统,终端控制设在市局治安大队,只要有顾客在宾馆住宿登记,宾馆用于登记的电脑就会通过旅店业管理系统,见客人的身份信息传输到治安大队,并与公安部网上在逃人员信息库、犯罪人员信息库、盗抢车辆信息库等资料进行自动对比匹配,迅速釐清住宿人员是奉公守法的良民,还是负案在逃的犯罪嫌疑人或是两劳释放的重点人。 韩文浩在喜来登宾馆住宿,是他本人登的记,还是另有人提前替他开好房间?以韩文浩的身份,这些小事应该会有人替他去办,比如司机、秘书等。 如果这里面真的有一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那开房的人,很可能就是一个或数个女人,一个或数个可以为韩文浩提供某些特殊服务的女人。 我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治安大队内勤李国丰的手机。 李国丰不光负责旅店业管理系统,还负责市局枪库的管理,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从不敢关机。 第71章 现场不止一人 我拨通了李国丰的手机,扬声器里很快传来他那含煳不清的声音:“两钱,咋地,你们警队有任务,要领枪?” “啊,李哥,你看,大半夜的打扰你,真不好意思,那啥,确实有案子,不过呢,不需要领枪,就是想麻烦你跑一趟,想调一下旅店业管理信息,查点儿东西,呵呵”我字斟句酿、很是客气地同李国丰解释着,就怕他一旦听出我是以个人名义折腾他,再耍驴不来。 第83页 “啥案子啊,你们深更半夜的还在警队熬鹰呢。”好在李国丰并没有再追问,电话里,我能听到他起身穿衣服发出的摩擦声,“行了,你现在开车去市局,我马上到。” 十几分钟会,李国丰果然赶到了市局,叫上正在值班室的沙发上打盹的我,一起进了位于一楼西侧的治安大队的机房。 按照我的要求,李国丰调出了昨天一天喜来登宾馆所有的住宿登记明细,我看了一下613房间的登记记录,登记的人名字叫徐雅轩,是一名女子,身份证显示信息为雅尔市当地人,26岁。 “徐雅轩,徐雅轩,果然还有一个人……”我看着这这个名字,嘴里喃喃自语道。 “哦,我知道你们警队在忙活啥了,是不是韩文浩那个案子,哎,咋死的你们整明白了吗?”李国丰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我,追问道。 “操,你咋知道这案子的,你听谁说的?”我皱起眉毛,看着李国丰问道。 “我就纳闷了,你们警队一有案子就全局抽人帮忙,那你们自己人都是干啥吃的啊,还jb要不要脸了,”李国丰一脸坏笑地看着我,“你们昨天把我们大队的人都抽空了,我自己一个人在大队顶了一天,光他妈吃方便面了,我能不问出啥案子了吗。” “看看你们治安大队人员的素质,领导三令五申要保密,这傢伙可好,回来全秃噜出来了,这嘴都快赶上棉裤腰了,咋这么松呢。”我乜斜了李国丰一眼,“抽你们人咋地了,那是给你们一个向先进学习的机会,你们应该珍惜才是,怎么还怨声载道的,还有没有点感恩的心啊,行了,我走了,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伤心啊。” 我转身往外走,这当儿,李国丰才反应过来:“你丫站住,手续给我留下,回头我还得放进台帐里呢。” “啥手续啊?”我回过头,笑容灿烂地看着李国丰。 “你被跟我整猫腻,撒愣把领导签字的查询通知单给我,要是没领导签字,我敢让你看这些涉密信息,操!”李国丰以为我在和他逗咳嗽,一个劲儿催促我赶紧将领导签字批准的查询通知单给他。 “哎呀,你看,你没理解我意思,我当时电话里说的意思是凭着哥们私人感情,你利用手中有限的权力帮我一个忙,你也没说还得领导签字啊。”我一脸无辜加意外地看着李国丰,语气老诚恳了,“也怪我,总觉得咱们哥俩关系挺好的,有点儿不拿自己当外人了,那啥,下次,下次我一定注意,队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啊。” “两钱,我操你大爷,你他妈深更半夜不让我睡觉不说,还逼我犯错误,你还是人吗……”身后,传来李国丰气急败坏的骂声。 回到警队,我躺在沙发上,抓紧时间迷煳了一会儿,当我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弄醒的时候,一看表,已经是八点了。 我爬起来,见黎叔儿、胖子一前一后进来了,胖子手里还拿着两个方便袋。 “起来啦,正好,洗吧洗吧吃饭吧。”见我醒了,黎叔儿咳嗽几声,让我先填饱肚子。 胖子打开方便袋,里面是永和豆浆和油条。 “操,怎么不是煎饼啊,我好几天没吃着我那西施嫂子的煎饼了,特想那一口儿,呵呵”我看着胖子,开始拿话儿噁心他。 “滚你妈犊子,油条还堵不上你那张b嘴,操!”胖子一边抬脚踹向我,一边紧张地四下看,生怕被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冷小烟听到。 “别闹了,昨晚有啥发现没?”黎叔儿盯着我问道。 “嗯,昨晚我把视频从头到尾捋了好几遍,总感觉这起案子并不象是一起单纯的意外死亡事件……”我将自己对于死者韩文浩手腕、脚踝的绳结存在的疑点,特别是现场还出现过一个叫徐雅轩的女子的重要情况,向黎叔儿和胖子复述了一遍。 黎叔儿和胖子一言不发地望着我,我知道,他们这种表情,恰恰表示他们对我的观点持贊同态度,起码也是觉得我的推论有些靠谱。 “现场没有发现韩文浩的手机,无法知道他在昨天都和谁联繫过,再加上小干刚才提到的那个登记住宿613房间的徐雅轩,这么地,你们俩今天的任务,一个是去趟移动公司和联通公司,看看韩文浩都用啥号码,再调出前后三天的通话记录,看看和谁联繫得多一些,再有,就是不管你们用啥方法,必须整清楚这个徐雅轩是干啥的,人在哪儿,她和韩文浩是什么关系,与韩文浩的死有没有内在关联,听明白了吗?”黎叔儿沉吟了一下,向我和胖子下了指令。 到移动公司和联通公司查询韩文浩通话记录的事儿办得并不顺利,移动公司和联通公司分管通讯的副主任虽然接待了我们俩,当都无一例外地拒绝了我们的要求,理由也还是惊人的一致:韩文浩属于市政府领导,此前,雅尔市市委、市政府和两家公司达成协议,雅尔市副市长以上级别领导干部的通讯记录均纳入保密范畴,未经市委办公室出具相关函件,两家公司不得向任何机构或个人透露他们的通话信息。 韩文浩是党委常委,地位较排名靠后的几位副市长还高,当然属于市委、市政府规定的保密范畴内,所以,对于我们的要求,爱莫能助。 第84页 “操,按照刑诉法和人民警察法的规定,公安机关在法律授权的范围内,为了国家安全和紧急情况下追查犯罪分子的需要,有权调取任何组织和个人的通话记录,你们也有义务配合我们工作,明白不?”胖子见那些副主任推三阻四的,有点儿火大,又不能象对待嫌疑人那样“上手段”(动粗),遂搬出法条,准备以理服人。 “呵呵,你们说的都对,可是,面对法律的规定和市委、市政府的规定,你们会执行哪一个?就连你们这些执法者,不也是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吗?”这句话,是移动公司的副主任说的,与后来联通公司副主任说的意思如出一辙。 我当时就想,谁说移动和联通像原配见小三,一照面就往死了掐,你看,连想法都这么一致,这关系,得老好了。 第72章 不是一般人 见移动和联通是真不给我们面子,没办法,我给黎叔儿打了个电话,黎叔儿一听移动和联通负责人的态度,沉默了一下,就让我们俩另闢蹊径,想其他办法。 所谓其他的办法,无非就是想办法查清那个在喜来登宾馆用徐雅轩的名字登记的女人的底细,再循线追踪,看能否从其身上打开突破口,查找到与韩文浩的死因有关的线索。 只是,那个电子登记簿上的徐雅轩,是否是真人真名呢?时下人们的自我保护意识都很强,如果这个女人真是去喜来登宾馆与韩文浩约会或提供某种服务,又怎么可能使用真实的名字登记呢。 对了,现在的宾馆不都有视频监控系统吗,只要能调出案发当天的监控视频并找出有徐雅轩的画面,完全可以通过对视频截图的高清处理,掌握徐雅轩的体貌特徵,到时候就可以将目前疑点最多的徐雅轩的图片信息上公安专网比对,逐步缩小查找范围,最终查明其真实身份,进而还可以追踪其活动轨迹。 我和胖子简单交流了一下之后,就驱车来到了喜来登宾馆,却发现该宾馆已经被查封了。 我和胖子很是纳闷,心说就算是这里发生了死亡的案件,姑且不说眼下还无法认定韩文浩的死亡是意外还是他杀,就算是他杀,谁有嫌疑,公安局和刑侦大队请谁去喝茶就可以了,完全没必要封人家宾馆,再说了,这也不符合办案程序规定啊。 我和胖子仔细看了看喜来登宾馆铜门上贴的封条,敢情上面的公章不是市局的,而是市卫生局的。 这下我们俩更煳涂了,这怎么又跟卫生局扯上关系了。 越想越纳闷的我们俩直接将车开到了负责管辖这一区的派出所,一问才知道,还真是卫生局以喜来登宾馆存在服务人员未将体检合格就违规上岗为由,今天一大早就将宾馆查封了。 “他们卫生局查封算怎么回事儿啊,那咱们要是想进入现场复查啥的咋办?”我对于卫生局这种越俎代庖的行为十分不解,也有些不爽,因为他们的行为非但对案件的调查侦办一点裨益没有,还无形中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起码我们要进入现场进行復原或勘查,就先得同卫生局打招唿,否则我们撒擅自撕掉同为国家公务机关的卫生局的封条,也是违法的。 “这他妈哪个混蛋出的馊主意,卫生局这么做,提前和咱们局里打招唿了吗,就瞎jb搞。?”我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开始骂骂咧咧。 “操,我说也是,这jb狗日的卫生局也太拿自己当盘菜了吧,没事儿管管医院、查查饭店油水就够大的了,咋还腆着脸又跑咱们公安口儿这一亩三分地搅和来了,管的太宽了吧,真以为自己挺牛b的啊。”胖子本身也挺牛b的,再一见这卫生局办事儿有点儿不按套路出牌,话说得更难听,就差骂街了。 见我和胖子唾沫四溅的大放厥词,都是年初刚提拔上来的所长、教导员只是乐,不搭茬儿。 “我说,二位小哥,说话可得注意啊,”派出所年近六旬、年末就要退休的主任科员林长林见我和胖子说起话来不知收敛,嘿嘿一笑,“据我所知,这卫生局封楼,耿维局长是知道的,而且我还听说,这也是市里面的意思,至于是市委书记、市长,还是其他领导的决定,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啊,我看你们俩还是少说为妙,别哪句话传到领导耳朵里,你们俩挨捋(挨训)不说,我们这些人也得落个知情不举的罪过,犯不上嘛。” 林长林一席话说完,所长、教导员都不约而同地连连点头,而后一起看向我和胖子:“快中午了,一起出去吃个饭吧,不喝酒,只吃饭。” 我和胖子看看表,才九点半,哪么就快中午了,这分明就是怕我们俩再胡说八道点儿啥,让他们为难吗。饭店一坐,喊几个人陪我们俩打扑克,光忙活牌,嘴里就顾不上说一些可能招灾惹祸的胡话了。 我和胖子明白所长、教导员的心理,也理解他们俩的苦衷,好容易提到眼下的这个副科级的位置,一年试用期还没满呢,那是谨小慎微、中规中矩,一句错话不敢说,一点错误不敢犯,也不容易。 我和胖子交换了一下眼神,嘴里客气了几句“改天刑侦大队做东,和派出所联谊”的应景话,就离开了派出所。 刚要出派出所的大门,我和胖子又转身返了回去,一见我和胖子回来了,所长、教导员一咧嘴,意思是你们这是又想出了啥么蛾子啊? 第85页 “喜来登安监控了吗?”胖子问所长。 所长有些尴尬:“安是安了,不过,就宾馆后面停车场里的监控好使,宾馆里面的,基本上都坏了。” “诶,治安大队不是要求这些特种行业内部必须上视频监控系统吗,他们喜来登咋地,不服你们管啊?”我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所长,隐约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呵呵,行了,别套我话了,”所长一笑,尴尬的表情瞬间消失了,“这里面的详情我不清楚,但喜来登宾馆顺利地通过了检查验收却是事实,营业执照、卫生检疫合格证、治安管理许可证、消防安全许可证一样不少,合法经营,正常营业,这个,你抓不住我的小辫子。” 我也笑了:“说啥呢,哥,好像我是纪委督察似的,我就是随便问问。” “别问,问了也白问,对了,你们知道喜来登宾馆的法人是谁吗?”教导员接了一句,问道。 “谁啊,能整得起这么豪华的宾馆,肯定不是一般人儿啊。”胖子说话的语气带有戏嚯的成分,明显没有把喜来登宾馆的总经理并放在眼里。 教导员不以为然地一笑:“登宾馆的总经理叫王大虎,外号三毛子,认识吗?” “是他!”我和胖子都深感意外地喊了一嗓子。 见自己期待的效果达到了,教导员得意地一笑:“就是他,本市有名的大混子。” 第73章 传奇刘武周 对于王大虎,虽然我和胖子入警的时间并不长,但却是早有耳闻,因为,对于他的斑斑劣迹,老刑警们是“如数家珍”,经常当乐子给我们这些新入行的菜鸟们讲一讲,图一乐,顺便显摆一下自己当年的神勇。 据老警们讲,王大虎家境一般,父母也都是本分人,可这傢伙却天生一副混社会的坯子,小学还没毕业呢,就因为上课总睡觉被老师训了几次,竟然叫上一帮社会上的不良青年,半夜在胡同里伏击回家的老师,一顿大砖头子飞去,把老师打得住院缝了七八针。 后来尽管派出所查出是王大虎主使的,可那时他就是一小屁孩,跟本不够追究刑事责任的年龄,只能是吓唬一番后,交由家-长严加管束。 这一下,王大虎学是上不成了,可这也正遂了他的心意,整天和一帮小混混厮混在一起,是如鱼得水,心花怒放。一开始,他不过就是仗着好勇斗狠,整日在街头寻衅滋事讹诈钱财,后来,特别是九几年以后,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雅尔市做生意的人多了起来。一看别人做生意发了财,王大虎他们也先是眼红,继而也开始琢磨起了怎么才能赚到钱。 要说起来,别看王大虎他们这些混混学歷不高,文化不深,可要是抡起搞歪门邪道,那可是一个赛一个的激灵,几年的工夫,这些混混们靠着坑蒙拐骗、巧取豪夺,硬是用暴力圆了自己的发财迷梦。 当然,公安机关也不是吃素的,在此期间,当年与王大虎一起混社会的一批大混子们有的进了深牢大狱,有的干脆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投胎转世去了,唯独王大虎,虽说截长补短的也会被公安机关叫去了解情况,但每次都能涉险过关,至多也就是被治安拘留或训诫一番,所以,在雅尔市的道儿上,王大虎的确也算得上一号人物。 不过,近几年,王大虎收敛了很多,全然没有了当年只是因为对方少喝了一杯酒,王大虎觉得对方瞧不起他,就拎着砍刀追了那倒霉蛋三条街,直到最后那小子跑进了派出所才算逃过一劫的嚣张与跋扈,而是做人十分低调,一心一意地开宾馆、开酒吧、开物流赚钱,不招谁不惹谁,有时候,一些急于出头的新一茬小混子们故意去他的店里找茬儿,想灭一道王大虎的威风好一战成名,王大虎也都忍气吞声,用钱将那些小混子们打发走了事。 他不是没这能力,也不是没这机会,可他居然都忍下了,手底下的兄弟问他啥意思,王大虎一笑:“没意思,到了我这岁数了,啥都看开了,活着就挺好了。” 不过,有知情人透露,王大虎的改变,是在他投奔了刘武周以后。 话说当年王大虎在哈尔滨一地下赌场赌红了眼,一宿输了一百来万,赌场把人扣住,逼着他打电话找人拿钱赎人。 刘武周挨打不过,只得拿起电话给一些平常一起玩儿的朋友大电话,江湖救急,不想那些朋友一听是借钱,还是一百多万,无一不是找託词回绝了,有的干脆听到一半就装信号不好死机了。 在屡次被拒之后,捱不过赌场看场子的保安的苦打,走投无路的王大虎突然想起了在雅尔市道儿上名头混得最响的一位人物——刘武周。 刘武周出身高干家庭,长得是斯斯文文,儒雅帅气,风度气质颇像后来红极一时的影视红星黄晓明。 按说以刘武周的家境和背景,以及他在中国一所产生了无数文坛巨擘的名牌大学的学识积累,本来进政府机关就业,再一步步走上领导岗位是唾手可得,可是,他似乎并不喜欢象父辈那样,在机关的勾心斗角中将岁月消蚀掉,于是,刘武周成了雅尔市第一批下海的高干子弟,并逐渐涉足木材加工、採矿、餐饮、娱乐、物流、房产开发、生态旅游等行业,终于成为了雅尔市最大的经济实体——天骄集团的掌门人。 第86页 有人说刘武周发展得这么快,是沾了他父亲的光,也有人说,刘武周的买卖有违法犯罪的嫌疑,不干净,但是,这些年,刘武周的事业是蒸蒸日上,还做了不少善事,也没见公安机关却约他喝咖啡,慢慢的,流言也就不消自灭了。 不仅事业做得有声有色,刘武周的人品在雅尔市也是坊间一大传奇,就是一句话,讲义气,办事儿讲究。只要是求到他门下的,不论你身份的高贵与卑微,能帮的一定帮,颇有几分梁山好汉及时雨宋公明的风采,而这,也更加成就了刘武周的传奇。 这是基于这一点,走投无路的王大虎才会向不过就是接触过几回、且无深交的刘武周打出了最后一个求救电话,尽管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王大虎打给刘武周的电话,是刘武周的司机兼保镖华彬接的,王大虎哭哭咧咧地说完自己的意思,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钟,估计是华彬在向刘武周汇报这事儿。 就在王大虎的心越来越凉、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拿群保安们越来越不耐烦的时候,电话里传来了一个语调舒缓、富有磁性的声音:“我是刘武周,赌场老闆是我好哥们,你让他接电话……” 华彬拿着三十万现金,从雅尔市开车六个小时到哈尔滨赌场接的王大虎。 临走时,赌场老闆拍着王大虎的肩膀:“兄弟,这jb事儿整的,你要是早说是五哥的髮小,我绝对不能难为你,这整得我都不好意思见五哥去了,啥事儿啊这是。” 赌场老闆对王大虎的歉意是真诚的,不想要那装在绿色帆布袋里的三十万现金也是真诚的,对此,华彬面无表情:“五哥来时候有话儿,你开的是赌场,一分钱不收是坏了规矩,这钱你要是不留下,以后就不用去雅尔市见他了。” 赌场老闆接过绿色帆布袋的表情就像是那里面装的是尸体一样:“跟五哥说,有啥需要我做的就吱声,我的命,是他的。” 当王大虎坐着华彬的车回到雅尔市并见到正在凤凰山庄钓鱼的刘武周以后,噗通一声跪下,涕泗横流地将赌场老闆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他说的时候,态度同样是真诚的。 刘武周一笑,拽起王大虎:“操,我又不是你爹,你跪我干jb啥,嫌我命长是吗,行了,以后别扯犊子了,一把岁数了,跟着我干点儿正经营生吧。” 第74章 审 讯(上) 刘武周就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王大虎就乖乖地爬起来,从此死心塌地的成了刘武周的小弟,尽管此前他在雅尔市的道上已经是成名多年了。 不过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自从成了刘武周的随从以后,王大虎的戾气确实在一点点消退,见人总是笑眯眯的,透着亲和与憨厚。而且,还真的跟着刘武周做起了正经生意,帮着打理天骄集团名下的宾馆、饭店,生意做得也是有声有色。 喜来登宾馆以前是一帮子广东人开的,后来因为拖欠贷款,被银行公开拍卖,所有权先是被建设局取得,改建成了内部招待所,亏损了几年,又被转让给了刘武周,由王大虎管理。 王大虎不负众望,硬是将喜来登整成了一家四星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宾馆,由此,大傢伙对这个成天笑眯眯的回头浪子是刮目相看,渐渐的,也就淡忘了他曾经不光彩的过去。 我和胖子找到王大虎的时候,他正蹲在江边的一处棋摊上,笑眯眯地看着几个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老头儿下棋呢。旁边,停着他那辆黑色的奥迪轿车。 我和胖子走过去,一前一后,将王大虎夹住,防止他突然逃跑,然后将他拽到一边,亮出证件,表明来意,希望他能跟我回警队协助调查。 “好好,没问题没问题,”王大虎对于我们的突然出现并不意外,还是一副笑容可掬的谦和样儿,一叠声地点头儿同意和我们回警队。 “可是,我这车咋整啊,总不能扔这儿等着被小混混们砸碎车窗往里面撒尿啊,呵呵”王大虎一回头,看见了自己的车,遂一脸苦相地看着我们,表情似乎挺为难。 “没事儿,你坐我的车,胖子开你的车,这不就结了吗?”我淡然一笑,不想给王大虎留下什么可以跑路的活口儿或念想儿。 王大虎又是一笑,很顺从地跟着我钻进了我的那辆破车里,胖子则一脸喜悦地坐进了那辆奥迪车里。 我拉着王大虎,胖子开着奥迪跟在后面,我们一路无话地往警队方向驶去。 到了警队,我停好车,一直没说话的王大虎看着我,还是笑眯眯的样子:“老弟,你太大意了,我只是协助你们调查,按照规定,你不能给我戴上手铐等械具,对吧?” “你想是啥,直接说呗,别绕弯子。”我不知道王大虎的真实用意是什么,也不想让他看出我内心没谱,就冷着脸看着他。 “你说万一我真是杀人犯啥的,半路上我要是抢夺方向盘,咱们一起来个车毁人亡,你多冤啊。”王大虎还是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寒光,稍纵即逝。 我回以一笑:“你考虑的对,所以你没看我一道儿上只是用右手开车吗,我的左手也没闲着……” 我将始终置于身体与车门之间的左手拿了出来,露出了手里握着的九二式警用手枪:“你要是真有刚才那念头,我估摸着你现在已经躺在停尸间里冷藏了,至于我,因为击毙了暴力袭警的暴徒,”混个三等功基本上是手拿把掐的,要是再得瑟点儿,没准儿还能给赏个副科级呢,真的,求你了,你和我抢方向盘呗,给我一立功的机会……” 第87页 “看不出,你业务还挺老道的,不像是刚参加工作的新警啊,你放心,我不能那样做,我是一守法的商人,又不是犯罪嫌疑人,犯得着和你玩命儿吗,呵呵”王大虎笑得更灿烂了。 我和胖子直接将王大虎带到了办案功能区的询问室,一见询问室里没有铁质的审讯椅,王大虎一愣:“呦呵,你们警察还真是人性化执法了,咋审讯椅都撤了,改沙发了呢?” “业务挺熟练啊,看来不是头一回来这里了,常客啊,嗯,那啥,我们一不留神整错了,来,隔壁才是审讯室,里面有全套的设备,包你一见了倍感亲切……”胖子一脸坏笑地作势要拽王大虎去隔壁。 “行了,二位警官,别消遣我了,目前我只是被找来了解情况,还不够坐老虎凳的资格。”王大虎果然对公安局这一套很熟悉,笑嘻嘻地掏出一盒软包中华,向我和胖子递了过来。 “别介,抽完你这个,我们再被惯出毛病,抽不了其他的烟了,回头也没人给我们送软包中华,你这不是害我们吗?”我看着王大虎,龇牙一笑。 “呵呵,都是朋友,以后我让宾馆每个月给你们送十条,够不?”王大虎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在拿话儿点他,让他“孝敬”我们,便很豪爽地表态要免费送我们中华烟。 “行了,别jb扯没用的,说儿点靠谱的吧。”我忽然一绷脸,朝王大虎严厉地问道。 对于我的突然翻脸,王大虎一愣,真是一愣,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还是一笑:“你问呗,问啥我说啥。” “我问你家存款密码你也说?说话之前过过脑子,”我故意不坐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王大虎,有意给他形成一种压迫感,“我问你,你知道死在613房间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那间客房登记的是个女的。”不出所料,王大虎坚称不认识死者。 “那登记那个女的你认识吗?”我继续问道。 “也不认识。”王大虎笑了,“郎警官,我只是看宾馆,人家客人来了,有身份证,肯付钱,我就只管让人家住,你该不会指望我给每一个客人都留下资料吧,我有病啊,再说我也没那权力,那是你们公安局的活儿,我可不敢代劳。” “你们那613房间设计的挺别致啊,特意那么整的?”我似笑非笑地靠近王大虎,“那个女的,对,徐雅轩,她为啥非要定613房间啊,你要说她是头一次住你们宾馆,自个儿信吗?”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王大虎看向我,眼神平静,“要说那房间的设计,当时我们装修时,六层房间的定位就是个性化设计,以迎合那些喜欢到处张扬个性的新新人类,其实,我们宾馆每一层的房间设计都有特点,比如二楼是家居风格,主打温情牌……” “别他妈东拉西扯了,给你脸了是吧?”见王大虎装傻充愣地跟我大谈生意经,我眼睛一瞪,大喝了一声。 第75章 审讯(下) 我的突然变脸,让王大虎有些措手不及,愣怔地看着我:“我咋地了,郎警官,我态度多端正啊,有问必答,呵呵” “你他妈别在这儿跟我玩儿鹰,我问你,死的是谁你不知道,徐雅轩是谁你也不知道,行,这都算你能说得过去,那我问你,你宾馆都被查封了,不着急不上火的,还有闲心跑到江边去逗老头儿乐,你觉得正常吗,谁他妈给的你底气啊,说!”我看着很快就从惊愕中恢復过来的王大虎,逼问道。 “宾馆被封我有啥办法,我能干过卫生局吗,随随便便一个检疫员都能弄死我,你说我不上火,我咋不上火,不上火我去江边卖单儿去,我闲得啊。”王大虎苦笑着看着我,表情有些无奈与自嘲。 “你他妈蒙谁呢,你开了几年宾馆了,日子不短了吧,方方面面的关系你早就打点明白了,你那宾馆有啥猫腻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啊,要他妈查封你早封了,为啥偏偏挑这时候封你,是不是想替你隐藏什么啊?”说喜来登宾馆藏污纳垢,我纯是诈王大虎,只要他心一虚,嘴一秃噜,我就可以针对他的破绽,见缝下蛆了。 “郎警官,你这么整就没劲了,封与不封,都是你们这些官面上的公务员说了算,我一个做小买卖的,放个屁都不响,还不是你们咋说咋是,可你要说喜来登宾馆不干净,挣埋汰钱,那我可得你掰扯掰扯,自打跟了刘董事长,我王大虎挣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不带腥味儿,这你可以去打听,你跟我扯这个,有点儿没意思了。”王大虎对于我的诈唬不为所动,悠然地迎着我的目光直视着我,一副脚正不怕鞋歪的样子。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王大虎,王大虎也盯着我,瞳孔慢慢缩小,眼睛眯缝了起来,那是他笑了,一脸谦卑、和善、讨好的笑:“郎警官,你别介意,你也知道,我过去的底子不干净,最怕被人用那些话把儿挤兑我,一听到就控制不住,说话声大了,你别往心里去,其实我不是针对你,宾馆出了事儿,我是最闹心的,你说,五哥把这么大一摊子交给我,那是拿我当个人,结果我惹出这么大篓子,我咋跟五哥解释吧,闹死心了啊。” 第88页 王大虎看似捶胸顿足的懊恼不已,可那一口一个的五哥却叫得极为清晰,我和胖子相互看了一眼,知道王大虎这是不露声色地点我们俩呢,我是刘武周的手下,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五哥?五哥是谁,你家亲戚啊,能开得起四星的宾馆,你哥老有钱了吧?”胖子故意装傻地看着王大虎,问道。 王大虎知道胖子是拿他开涮,依旧满面笑容:“龙警官,你可真会开玩笑,别说雅尔市,就是唿伦贝尔地区,但凡有头有脸的,不认识五哥的也不多的吧?” 王大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是保持着谦和的笑,可话却是软中带硬,绵里藏针。 胖子最烦的就是别人总想拿认识谁谁谁来说事儿,一见王大虎有意无意地搬出后台刘武周,大饼子脸一沉,就要发作。 我暗中捅咕了胖子一下,然后望着王大虎,再次笑了,王大虎也以同样诚恳的微笑回应我,我们俩就那么惺惺相惜地相互对视并笑着,看得胖子身上一层一层地起鸡皮疙瘩。 片刻之后,我拍了拍王大虎的肩膀:“王经理,谢谢你配合我们工作,要是你想起什么情况,可以随时和我们联繫,好吧。” “配合警方工作是我的义务,再说了,你们要是能早日破案,我的宾馆也能早一天营业,这宾馆里是死过人了,得重新装潢,还得请大仙来破一破,去去晦气,老麻烦了。”王大虎倒了几句苦水,看向我和胖子,“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当然,你又不是犯罪嫌疑人,来去自由,请吧。”我一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留步,留步,要是有啥需要你们就吱声,能办的我绝不含煳。”王大虎朝装模作样要送他的我们拱拱手,转身离开了询问室。 “麻痹的,答得滴水不漏,一看就是个几进几出可看守所的老犯儿,你要是不上点儿手段,别想从他的逼嘴里抠出一个有用的字儿。”胖子吐出一口粗气,悻悻地骂道。 “这个人,不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很可怕。”我沉默了半响,说道。 “啥意思,就他,可怕个jb毛,我一拳能搥1死他,操!”胖子不屑一顾地瞟了我一眼,说道。 “你猜我刚才在和王大虎对视的时候,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啥?”我点上根儿烟,吐出一口幽蓝的烟雾,问道。 “看见啥了,这期大乐透的中奖号码?”胖子促狭地嘿嘿笑道。 “我看见眼屎了,好大一坨眼屎,”我也乐了,旋即面色阴沉下来,“胖子,不瞒你,我刚才都有点儿害怕了,不敢再和丫挺的犯照2了,因为,我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一股子深藏不露的阴狠杀气,那不是能装出来的,而是只有真正杀过人,并且是不止一人的职业罪犯才会具有的暴戾眼神,错不了。” “你怀疑韩文浩是王大虎杀的,不会吧?”胖子对于我说出的害怕王大虎的眼神的丧气话很是吃惊,遂直眉瞪眼地看向我问道。 “我不是那种意义上是怕他,他再牛b,也未必能把我怎么地,我指的害怕,是觉得他绝对不是面上看到的那么奉公守法,忍气吞声,而是在用这副伪善的假面具来掩藏自己的豺狼面目,再去偷偷实施某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若有所思地答道。 “你凭啥这么说,证据呢?”原本不以为然的胖子也被我天马行空的臆想撩起了兴趣,追问道。 “我只是凭着我的第六感,有时候,这玩意儿也挺准的。”我有点儿心虚地小声答道。 “操,滚jb蛋吧,你他妈就是一堆粑粑。”胖子大失所望地朝我一竖中指,起身走了出去。 註:1搥,dui,三声,打、捶的意思。2犯照:相互对视,含有挑衅的意味。 第76章 徐雅轩行踪成疑 放走王大虎,我和胖子胖子去到黎叔儿的办公室,将在移动、联通调查韩文浩通讯记录受阻及询问王大虎的事儿汇报了一遍。当听到我怀疑王大虎利用喜来登宾馆在从事某种我们未知的犯罪行为的时候,黎叔儿眉头皱了起来:"你他娘的脑子进水了还是让门给挤了,我让你们去查找韩文浩的通话记录和徐雅轩的下落,你们一件正事儿没整明白,却琢磨起了没影的事儿,咋地,我说话不好使了是吧?" 我和胖子被黎叔儿训得有些臊眉耷眼的,讪讪地傻笑了一阵儿后,一边嘴里说着"我们这就去查徐雅轩的下落,一边慌忙退了出去。 离开黎叔儿的办公室,我们俩顺道拐到了冷小烟的刑事技术室,问了一下韩文浩胃容物的毒检情况,得知韩文浩的胃内还有一定量的酒精饮料,说明死者生前曾引用过一定量的白葡萄酒,但绝对没有中毒的迹象,看来,韩文浩死于绳缚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是基本上可以肯定了。 离开冷小烟的办公室,我和胖子直接开车去了情报中心。情报中心主任刘荣权是个五十来岁的胖子,因为平日里求他帮忙的人不少,被惯出毛病了,看谁都牛逼哄哄的,可刑侦大队也都是牛逼的主儿,根本不尿他,以至于警队和情报中心的关系一直不融洽,所以当我和胖子向他道明来意,想调一下市内各单位的职工数据后,刘荣权推三阻四的,一会说内勤请假了,一会又说数据升级维护,就是不痛快的指派人去帮我们查找。 第89页 我和胖子见刘荣权办事儿这么磨叽,心说你他妈还真是被惯出毛病了,你难为被人也就罢了我们是谁,师傅是黎叔儿,那老头子惯过谁,要是知道刘荣权这么难为我们,估计都敢堵着情报中心的门骂街,但我们不能那么做,要不显得我们多无能啊,屁大点儿事都得把师傅抬出来唬人。 "刘主任,你知道我们办的这起案子涉及谁吗?"我递给刘荣权一根烟,他看了看,才让我帮他点着。 "那你知道这起专案的组长是谁吗?"我笑眯眯地看着继续跟我们摆谱的刘荣权,继续不温不火地说道。 "谁啊,你小子鬼头蛤蟆眼儿的,又想扯虎皮拉大旗吧,告诉你,别跟我玩儿轮子了,不好使。"刘荣权觉得一下子戳穿了我的虚张声势的诡计,遂自感得意地冷笑道。 "啪",我用力一拍刘荣权的办公桌,腾地站了起来,指着他喊道:"姓刘的,你跟我们装啥,啊,我告诉你,我他妈这不是私事儿求你,要办私事儿,你也不好使,明告诉你,我们来,是耿维新局长亲自指派的,这起案子,是省厅挂牌督办的特大案件,你不配合工作是吧,行,我们还不jb查了,你就等着耿局长亲自请你喝茶吧,操!" 一见我脑门子青筋都起来了,真是一副带着尚方宝剑、有肆无恐的暴发户嘴脸,刘荣权也迷煳了,他也怕万一真耽误了案件侦办并造成恶劣影响,到时候影响了耿维新的仕途,那他就得是第一个挨刀的倒霉蛋。 想到这儿,刘荣权赶紧满脸堆笑地把话往回拉:"您看你们这来小年轻的,咋还不经闹呢,说激眼就激眼,行,你们刑侦牛逼,净办大案子,不给谁查,也得给你们查啊。" "呵呵,别说风凉话啊,我们一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案子破得大不大倒不敢说,不过,你小舅子要是再去九道街找失足妇女瞎jb得瑟,我肯定办了他,儿白。"胖子拍拍刘荣权的肩膀,大饼子脸一掉,谁看了都得一哆嗦。 "得,二位小祖宗,我服了还不行吗,你们愿意查啥就查啥,把机器搬走我都没意见,哎呀我曹,今儿我算是碰上鬼难缠了,呵呵"刘荣权脸色不太好看地看着我和胖子,手伸向电话,安排手下民警领着我们俩去机房调取资料。 利用系统的自动检索功能,我们通过模煳查询法,共调出13名名字与徐雅轩同字或同音的雅尔市居民,其中有工作单位的5人。 经过进一步的筛选,又排除了7名年龄五十岁以上的人员,因为假使韩文浩真是牡丹花下死的话,他绝对不会找五十岁以上的答老娘们来侍寝,除非他心理有病。 刨除那被划在线外的7人,还剩下6名名字为徐雅轩、许雅轩或徐亚轩的人员,都是有单位可循的事业编或公务员,职业有医生、机关文员等,还都是白领阶层。 确定了排查范围,我和胖子开着九手的捷达,挨个单位进行走访接触,其中五人或因没有作案时间、或因人在外地且有可靠证明…….总之,很快就被排除掉了作案嫌疑,只剩下一名在市医院当药剂师的徐雅轩还没有正面接触了。 看着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名字,我和胖子心中并没有那那涉案嫌疑人即将唿之欲出的怦然心跳的喜悦,因为很多时候,这种走访都是失望而归,嫌疑人员名单中的所有人员都被排除嫌疑的事例并不罕见,所以,我们对于这最后一名徐雅轩是不是就是我们要找的那名在喜来登宾馆登记的女子,只是抱有谨慎乐观的态度。 "徐雅轩最近没有来上班,她请假了,这不,今天早上还跟我发来简讯,说是家里有事儿,再续假三天。"医院办公室负责接待我们的办公室主任如是说,还将徐雅轩发给她请假的简讯给我们看了。 经过询问,我们了解到,药剂师徐雅轩今年三十二岁,是院里为数不多的大龄剩女,平日里言语不多,工作也算负责敬业,但却很热衷于衣着打扮,穿戴饰品和挎包都是名牌货,还有一辆在医院里特别显眼的红色宝马车。 "大家私底下都议论徐雅轩和一些老闆啥的关系很不正常,要不然,就没有那几千块的工资,都不够她几顿饭钱的。"院办主任在介绍完需徐雅轩的情况后,还不忘补充一句,不知道是在提醒我们,还是八卦心理使然。 临走时,我们记下了那个发简讯请假的手机号号码,还要了一张徐雅轩的二寸免冠照片。照片中,那名叫徐雅轩的女子容貌姣好,嘴角微翘,正神态端庄地注视着我们。 第77章 英雄救美(上) 离开市医院,我和胖子当即驾车返回警队,将在市医院的重要发现赶紧告诉了黎叔儿。随后,我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唿伦贝尔市局相关支队,请求他们利用我们获取的那个手机号码追踪徐雅轩的活动轨迹,最好能尽快锁定徐雅轩的精准活动范围。 那些靠技术吃饭的支队真不是盖的,三个小时之后,信息就反馈到了警队,那部号码匹配的手机仍在开机状态中,具体活动范围基本所锁定在了重阳路以北至海满的区域。 看着传真纸上的黑色三号仿宋字,不光是我和胖子,黎叔儿、李国志、周文龙都有些挠头,也有些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我们都知道重阳路以北至海满的那片区域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片滋生着一切与犯罪相关的除丑恶地带,是一个连蟑螂都不敢轻易涉足的暗黑地带,那里没有法律,没有阳光,有的,只是触目惊心的坑蒙拐骗、抢劫抢夺、敲诈殴打、出卖肉体、吸毒贩毒……如果说地狱只有一处的话,那么,地狱不在酆都城,而是在雅尔市的新城区。 第90页 对了,重阳路以北至海满的区域有一个紧跟潮流的赫亮名字,叫新城开发区。当然,开发区里的高楼大厦、游乐设施、体育馆所等建筑还只是停留在随处可见的巨大宣传gg牌上,眼下的新城开发区,到处都是低矮的平房与二层、三层小楼混杂在一起的一片巨大的居民区。 在公安机关,我们更习惯于将新城区成为城乡结合部,一个犯罪率始终居高不下的特殊区域。 徐雅轩的手机出现在城乡结合部,这多少令我们有些始料未及,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有着体面职业和优越生活条件的徐雅轩与这片堪比棚户区的地域都无法产生交集,她为什么会藏身于那里呢? 凡事反常必有异常,我和胖子决定去城乡结合部一探究竟,看能否找到这个目前看起来为韩文浩死亡现场唯一重大嫌疑人和目击者的神秘女人。 本来李国志、周文龙是准备协调负责城乡结合部治安管理的建设派出所派人协助我们走访查的,但被我和胖子拒绝了,这倒不是我和胖子心高气傲或想独揽头功,而是我们太知道建设派出所的实力了,从所长到外勤,一水儿的五十开外的老头儿队,走道都费劲,万一遇上点儿什么突发事件,我们既要应对险情,又要分身照顾这帮大爷,岂不是倒添乱吗? 再说了,倘若徐雅轩与韩文浩的死有关系,那么,此刻的她无疑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草木皆兵,一有风水草动,肯定会迅速逃离,因此,我和胖子决定发挥我们俩入行晚、那些混迹在城乡结合部的不法分子对我们不太熟悉的优势,乔装进入城乡结合部进行秘密排查,看能否发现徐雅轩的藏身之地,一旦确定,将立即通知警队去拿人。 我和胖子一人换了一身当地小混子们特别喜欢穿的小翻领休闲西服、彩裤和耐克鞋的标准装束,胖子还特意将脑袋剃了个四面见头皮、中间一撮小板寸的混子髮型,夹个**包,怎么看丫怎么象一个混不吝的社会人。 为了掩人耳目,我们俩没有开那九手的捷达,太他妈跌份儿,根本不像好面子、讲排场的社会人,于是,我们俩开着警队作为涉案赃物扣押的一辆通用轿车,并换了牌照,随即就直奔城乡结合部而去。 路上,我又给唿伦贝尔市局的技术部门打了个电话,了解到经过点对点的跟踪和轨迹分析,目前那个徐雅轩持有的手机号码活动区域为城乡结合部的西北方向,虽然技术部门没有截获手机的通话记录,但那部手机信在这片区域频出现,处于相对活跃状态,说明手机一直没有关机。 我和胖子听到手机没有关机,心里都是为之一松,因为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我们最怕的就是徐雅轩的手机关机,一旦要是出现那种情况,就可能是徐雅轩反侦察能力特别强,发现有警察逼近后,马上关闭一切与外界的联繫源,选择外逃或藏匿起来了。再有,也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那种结果发生的第二种可能,即:徐雅轩遭遇了不测,好不容易冒头儿的线索就此被掐断。 我和胖子的车驶入城乡结合部那条标志性的破败水泥道上以后,迎面就见几个面目不善的年轻男子坐在一处临街的饭店外面,正叼着烟儿,眼神挑衅地盯着街上驶过的汽车和路过的行人,不时发出粗野的笑声。 我们知道,这些小混子们都是马仔,是为正呆在饭店里赌博的社会大哥们把风的,这是一种实际需要,同时也是彰显社会大哥身份地位所必须的一种“范儿”,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社会大哥们也都是在从事演艺职业,只不过,他们的表演不叫表演,叫装逼范儿。 那些小混子们见我和胖子开着车进了城乡结合部,都一脸贱笑地对我们的车子指指点点,估计是拿我们当来这里找失足妇女寻求刺激的猥琐男了。 我和胖子没搭理他们,直接将车开到一处于十字路口旁边的饭店院落里,跟老闆留下点钱作为泊车费,藉机问饭店老闆认不认识一个叫徐雅轩的女子,。 在得到否定的答覆后,我和胖子走出饭店,开始在城乡结合部转悠起来。 我们并不是漫无目的的瞎转,徐雅轩躲在这里,必定要有栖身之所,照此推理,她要么住旅店,要么寄宿在新属朋友家,要么租下一间房子,总之,只要她为了衣食住行奔忙,就不可能不流下痕迹。而且我们还带着翻拍至那张徐雅轩二村照片作为头像的协查通报,兹要偶是徐雅轩出来活动,就会有人看到她,就会成为我么们的信息来源,当然,要从那些只知道利益的人嘴里掏出东西,是需要付费的。 我和胖子走了十几家旅店、饭馆,一无所获。不知不觉,我们竟然走入到了一趟两边全是高墙的胡同里,因为围墙较高,阳光照射不进来,胡同里充斥着阵阵阴寒、腐烂的气息。 突然,一阵嘈杂声从胡同深处传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见一名黑上衣、齐p皮短裙、衣着暴露、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子朝着我们疾奔而来,身后,一群男子挥舞着砍刀、大片刀和钢管等兇器,正紧追不捨。 第78章 英雄救美(下) 那夺命狂奔的女子一见我和胖子站在她对面,再一看我们的衣着打扮,估计是把我们也当成了小混子,脚下一踉跄,险些摔倒。而这突发的一幕让我和胖子也是吃了一惊,本能地往旁边一闪,给那女子让出了一条道。 第91页 那女子见状后,也顾不得其他,一瘸一拐地挣扎着从我们身边跑了过来。 就在这时,那群手持兇器追赶那女子的大汉们嚷嚷道:“快,拦住那个娘们,我们让你们俩白玩儿一回,快呀,操!” 说话间,那女子已经跑到了我们身边,身后的那群大汉一见我和胖子无动于衷,纷纷将手里的钢管或捡起地上的碎砖头朝那女子砸来,所幸那女子很是敏捷,灵巧地躲开了,钢管、碎砖头砸在墙壁上,发出“叮噹”的响声,红色的碎砖屑四下飞溅,吓得那女子惊叫连连。 就在那女子与我和胖子擦身而过的一剎那,那女子用惊慌的眼神看了我和胖子一下,并怔了一下,而后,她突然抓住我的右臂,喜极而泣地说道:“郎干,是你们俩呀,太好了,快救救我,我被人追杀。” 我被那女子抓住胳膊后,不由一愣,还以为那女子是慌不择路,想向我们求救呢,不想那女子却张嘴叫出了我的名字,赶紧定睛望去,就觉得眼前这个浓妆艷抹、鬓髮散乱、神色悽惶的女子有些眼熟,但仓促之间又想不起来,就迟疑地问道:“你是……” 那女子用手用力地在脸上擦了几下,鹅蛋脸上顿时五颜六色,就跟画了迷彩妆的特种兵似的,不过,这样一来,我终于看清楚了她的素颜,奶奶的,真是冤家路窄,那女子竟是害得我挨了耿维新一顿臭骂的慕容雨嫣。 “你你……你这又是整得哪一出啊?”我一见是慕容雨嫣,虽然不知道贵为无冕之王的她为什么会打扮成这模样,还被人追得如此狼狈,说真的,当时我的心里是一片豁然开朗,尽管已经打定主意要救她,毕竟我们是警察,即便她坑过我,但面对群众危难要勇为的人民警察基本素养我还是有的。 不过,虽然帮是要帮的,但也得作弄她一下,让她先哆嗦一会儿,于是,我扒拉开慕容雨嫣紧紧抓住我手臂的手,故意看着那些已经将我们围住的大汉们大声说道:“哎哎,别拉我,我可不想受你连累啊” “你……”慕容雨嫣气得指尖微颤地怒视着我,我视而不见,沖胖子一丢眼色,在故作畏惧地看了一眼那些凶神恶煞的大汉们后,赶紧低下眼睛退到墙壁边缘站好,然后暗自发笑地看着双手掩住颈部、惊恐地看着那些狞笑着围上去的大汉们。 “你妈了个b的,你咋不跑了,跑啊,你个傻b娘们,跑这儿瞎jb打听来了吗,这里是你能来的地儿吗,走,跟我们回去,我们一定把你伺候舒服了!”一个五大三粗、戴着墨镜的大汉伸手去薅慕容雨嫣的头髮,同时嘴里恶狠狠地恐吓道。 “你不要碰我,救命啊,救命啊……”慕容雨嫣拼命阻挡那大汉伸过来的长有黑毛的大手,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哈哈哈……”那群大汉发出一阵闹笑,一个穿着件脏了吧唧的t恤的大汉大嘴叉子一咧:“这个jb娘们还真的满傻满天真的啊,还救命,你他妈就算喊破大天,也没人敢来救你,这一亩三分地是我们做主,警察都他妈的不敢来,来了打出他们的卵子来,操!” 这时,那名戴墨镜的大汉的手被慕容雨嫣一档之后,顺势下滑,刺啦一声,将慕容雨嫣颈部下面的衣服撕坏,露出了一如凝脂一般的雪白肌肤,那群大汉的唿吸骤然浊重起来。 慕容雨嫣看着那群就像如狼似虎、面露邪气的大汉们,惊恐万状地双手抓紧被撕坏的衣服,慢慢地蹲在了地上,一双如细雨濛濛的泪眼无助地看向我和胖子,楚楚可怜。 我和胖子老脸一红,自己都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赶紧推开挡在我们前面的大汉,抢身进去并将慕容雨嫣然挡在了我们身后。 “你妈b的,刚才谁说的这地界警察都不敢来啊,你说的啊?”胖子逼近那名穿t恤的大汉,龇牙一阵冷笑,“还jb打出我们的卵子来,来,胖爷来了,你打吧,你他妈要是打不出来,我就把你卵子打出来泡到酒瓶子里补肾,操你妈的!” 胖子舌绽春雷的一声大喝,把那些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大汉们吓了一跳,为首的那个戴着墨镜的大汉略一迟疑,看着胖子问道:“哥们,哪个道上的啊,报个号呗,认识认识。” “我报你妈b号,你啥jb身份,和我认识,老子是警察,看见没,老子就是归拢你们的,操!”胖子用镶有银色警徽的警官证使劲拍着那大汉的脸,态度极为嚣张。 被胖子这么一番挑衅,那大汉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胖子:“你们真是警察?” “操你妈的,是不是你还能jb咋地,撒逼楞地赶紧滚蛋,要不然,我真打出你们卵子来你信不信。”胖子一脸阴森笑容地靠近哪大汉的脸,语气咄咄逼人。 “你们要不是警察,我充其量也就是打算你们的腿,让你们爬出去,可你们要是警察,那我就真得把你们留在这儿了,因为你们破坏了约定,违约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死。”那大汉眯起眼睛,将浑浊的瞳仁从胖子、我和慕容雨嫣的脸上依次扫过,口气之阴冷,绝不逊于胖子。 “我操,好玩儿啊,你知道吗,老b,胖爷我就喜欢归拢牛b人物,你他妈越觉得自己是个棍儿,我越越撅了你,没办法,我就是这么牛b,天生的……” 第92页 胖子是真够阴的,嘴上还说着话呢,下面暗地里就是一记前蹬腿,不偏不倚地正踢在了那戴墨镜大汉的裤裆上,那大汉一声惨叫,倒在地上蜷曲成一团,疼得说不出话来。 第79章 高跟鞋很霸道 胖子这一动手,我也不能待着啊,将慕容雨嫣往后面推了推,基本上是她靠墙、我靠她,如此一来,就可以保护她毫髮无伤了。 要说那些混子也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儿,一见胖子好生神勇,不动神色就撂倒了一个,有四个自觉眼乖的,一见我站那儿瘦了吧唧跟刀螂似的,看似放屁都得抱着电线桿子,就绕过胖子,直奔我而来。 我最烦的就是这些喜欢耍小聪明的混混,你说他们既然选择了狠字当头的混子职业,按说只要是兢兢业业,不投机取巧,也不是说混子这一行就没有前途,可是,他们万万不该想吃还怕烫,老整这临阵拉稀、不实在的事儿,所以,我就决定教训丫们一下,让他们知道知道啥叫不可以貌取人。 不过,我手里没傢伙,而那些大汉们手里可都是明晃晃的大片刀,那玩意儿看着唬人,但只要不是看到脖子、动脉等要害上,轻易砍不死人,却会给被砍者的肉体带来极大的伤害,一刀下去,肌肉组织就会裂开象张着的大嘴一样的伤口,肌肉外翻,吱吱冒血,胆小的看一眼都会晕倒。 我快速地四下看了一圈,妈b的,就有几块碎砖头,离我还很远,有心摘裤腰带吧,为了装b,穿得还是系扣的低腰彩裤,哪来的裤腰带。 正彷徨无措,我一低头,看到慕容雨嫣穿着的黑色高跟鞋,不禁大喜,一弯腰,抓住了慕容雨嫣圆润光滑的小腿,慕容雨嫣一惊,拼命挣脱,并惊叫道:"你要干嘛?" "你再挣扎我抓着你直接撇到人堆里去你信不信?"我虎着脸瞪了慕容雨嫣一眼,控制住心跳,伸手脱下她右脚的高跟鞋,随即站了起来,一鞋跟就砸在了一个沖在最前面的大汉的鼻子上。 那汉子一声怪叫,双手掩面,红色的血从他仅仅捂住脸部的指缝间溢出。 我看了看那细如小指的鞋跟,也是暗自咋舌,没想到这本来是为了女生臭美服务的鞋跟竟然这么有杀伤力,简直都可以与砖头、摺叠椅、管叉这些成名已久的街战利器相媲美了。 且说一见高跟鞋如此之霸道我,我胆气为之一振,伸脚一踹另一个举刀向我砍来的大汉的小腿迎面骨,那小子下半截受阻,上半身随着惯性,直接以前倾的姿势朝我压了过来,我身体后仰,右手里的高跟鞋的跟"嘣"的一声脆响,就敲在了他的后脑上,震得我手都有些发麻。 那汉子一头扎在地上,腿抽搐了几下,不动弹了。 我吓了一跳,心说别再失手打死人,要真是那样,就算我们是正当防卫,可市局的纪检督察部门也会没完没了的找我谈话、做笔录、取材料,搞不好检察院也会介入,如果再加上媒体的渲染,我被停职个一年半载的接受审查都是轻的。 好在我用脚将那汉子翻过来以后,看见他面色苍白,眼睛紧闭,但鼻翼忽扇忽扇的正往外喘粗气,知道他无大碍,就是属于暂时性的休克,这才放了心。 就在这时,我就觉得背后有一股杀气袭来,我暗叫不好,这肯定是有人用砍刀或钢管从背后偷袭我,此时,我弯腰撅腚,根本就避无可避,情急之下,我只得顺势往前一扑,将后脑等要害部位避过刀锋,即便是被砍中,也最只是伤到后背、屁股、大腿等肉多的部位。 我刚一扑出去,就感到刀刃已然噼到了我的背部嵴椎的位置,并割破西服,触及皮肤。 我一咬牙,正想承受住那火烧火燎的刀刃切入皮肤下的脂肪层、撕开肌肉的痛楚感,就听见一声鬼叫,刀锋瞬间从我背部移开。 摆脱刀锋的威胁,我一骨碌爬了起来,就看见一个大汉一手捂着流血不止的右侧太阳穴,一手扬起片刀,朝正单手举着高跟鞋、瑟瑟发抖的慕容雨嫣砍去。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刚才是慕容雨嫣现学现卖,用另一只高跟鞋袭击偷袭我的混子,救了我一回。 我将手里的高跟鞋朝那大汉甩去,那傢伙一歪头,刚躲过高跟鞋,我一个垫步就窜到了他跟前,然后曲起双臂,用左右小臂前后夹住他持刀的右臂,腰部发力,勐地一交错使劲,那傢伙大叫了一声,右臂软软地耷拉下来,肘关节脱位了。 这招叫截肘,是擒拿技的一种,衍生自少林拳法中的六合长拳,后来被武警和公安干校借鑑并编入擒敌拳里,成为了近身格斗术中一招制敌的狠辣招数。 我废了那大汉的右臂并一脚将其踹到后,雄视周围,发现朝我扑过来的四个大汉转眼间就剩下一个了,那小子一看我的战斗指数并不照胖子弱,在使阴招、施辣手方面似乎较胖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哪里还有心情恋战,虚晃了一刀,掉头就想跑。 我冷笑了一下,伸手从地上捡起跟钢管,随即将瞄准那小子的小腿方位用力一甩,钢管就旋转着朝那小子的腿部飞去。 钢管飞到那小子的腿部以后,由于钢管是旋转的,钢管的一端顺着两腿中间的空隙穿过,而旋转的另一端则击中并卡在了另一条腿的膝弯处,这样一来,正跑着的那小子的两腿之间就等于出现了一道硬邦邦的绊马索,那小子一个狗抢屎,结结实实地趴在了地上,手里的大片刀飞出老远,人也摔得破鼻子破脸的,半天没爬起来。 第93页 一见我这边危险基本上解除了,我捡回高跟鞋,示意光着脚站在地上的慕容雨嫣穿上。 慕容雨嫣俏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地接过鞋,侧身穿上。 此间,胖子那边的战斗也快接近尾声了,我看他时,胖子正用右臂夹住一个倒霉蛋的脖子,左拳从背后一下一下地击打着那傢伙的脑袋,"嘭嘭"有声,嘴里还犹自不停地骂着:"操你大爷的,让你他妈砍我屁股,我搥死你,还jb动弹是吧,我搥死你我……" 我看着屁股上一道血印子、跟来事儿了似的胖子,不禁哑然失笑,这死胖子想必是太过大意,被那些大汉们伤到了屁股,所以他才会那么大光其火,往死里整那个被夹住的大汉,这叫迁怒啊。 第80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我赶紧上前拦住胖子,胖子一松手臂,那个已经被胖子沙包大的拳头打得七荤八素的大汉就像麻袋一样,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哼哼着。 "行了,今天碰上这个姑奶奶,啥事儿也干不成了,撤吧。"我没好气儿地看了一眼慕容雨嫣,然后沖胖子说道。 胖子也知道,这群被我们放倒的大汉绝对还有同伙,如果我们不快点离开,一会儿就会被更多的混子们包围,所以,我们俩将慕容雨嫣夹在中间,一口子跑回到泊车的旅店,迅速开车离开了这片兇险的是非之地。 我们的车刚驶上那条破败的水泥道,就见后面出现了四辆车速极快的皮卡车追了上来,透过风挡玻璃,依稀可见最前面的那辆皮卡车的里面挤满了衣着各异的男子,还横七竖八地握着镐把,估计后面那三辆车大抵也是如此。 我估算了一下,一辆车里少说有七八个人,四辆车就是三十几号人,要是没有慕容雨嫣,我和胖子即便不能将这些只懂得用蛮力的蠢汉们悉数放倒,但全身而退却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眼下我们俩既要退敌,又要分神保护这个娇弱的姑奶奶,战斗力和机动性都要打折扣,真是让人好生捉急。 眼见那些皮卡车离我们的轿车越来越近,我一咬牙,让胖子拉着慕容雨嫣先走,我下去先抵挡一会儿,待胖子将慕容雨嫣送到安全地带后,再抓紧时间回来接应我。 "滚jb蛋,我他妈回来给你收尸啊,操!"胖子瞪了我一眼,直接否决了我的提议。 "那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行了,别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了,就这么定了。"我朝胖子吼道,同时让他减缓车速,好便于我从车上跳下去。 "你们俩别争了,他们的目标其实是我,只要我下去,你们就不会受到非难了。"一直沉默的慕容雨嫣扬起没有血色的俏脸,看着我们俩平静地说道。 "闭上嘴,"我皱着眉头瞪嚮慕容雨嫣,"咋地,你觉得你这样做特别高尚是吧,那你早干嘛了,当初别向我们求救啊,告诉你,别说你和我、我们还有关系,就算你是一老百姓,我们也不会把你交给恶势力,因为我们是惩恶扬善的警察,知道不?" "诶,你怕不怕死?"胖子回过头,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我刚想说"你丫有病啊,我啥时候怕过这个",再一看,敢情胖子是在问慕容雨嫣。 "不怕,要是怕死,我也不敢自己来这里,我知道这片新区其实就是雅尔市的暴力街区。"慕容雨嫣拢了一下耳鬓的碎发,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那就得嘞,我说,你们俩坐好了,哥哥我要玩命儿了啊。"胖子龇牙一笑,眼珠子都亮了。 "不是,你他妈想干啥,我咋现在看你感觉比后面的那些混子还瘆人呢。"一见胖子摩拳擦掌、无比兴奋的样子,我不知道这厮又想出什么么蛾子,心里反倒没底了,遂抓着胖子的衣领刨根问底。 "没啥,就是想和后面的那些孙子们比比胆量。"胖子两眼放光地看着前面,一踩剎车,旋即摘挡给油,通用轿车一个乌龙摆尾,就来了个急转弯,车头朝向了追赶我们的皮卡车。 皮卡车一见我们掉头对着他们,第一辆车的司机下意识地一减速,后面的皮卡车也都赶紧收油防止追尾。 就在那些皮卡车减速的一瞬间,胖子突然加大油门朝第一辆皮卡车沖了过去…… 我下意识地一手搂紧旁边的慕容雨嫣,一手抓紧车门上方的扶手,心中暗自大骂胖子:"合着这就是你大爷的比比胆量啊,好歹你也先言语一声,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啊。" 慕容雨嫣显然也被胖子这近乎疯狂的举动给吓得够呛,两只手死死抓住我的衣服,整个身体连同脸颊都埋在我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状。 温香暖玉抱个满怀,我的脸有些发红髮烫,身体也开始沸腾,可一想到眼下的危险处境,又不禁为自己滋生的念头而暗暗自责:都这b样了,居然还有心情扯这个,太猥琐了吧。 此时,胖子的车速已经飙到了近一百七十迈,眼瞅着离与我们相向而驶的灰色皮卡车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开皮卡车的司机看样子也是想和胖子赌一把胆量,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两辆车的距离在急速缩短,我闭上眼睛,搂紧慕容雨嫣,心中暗自想到,就算是今日丧命于此,有如此尤物相伴,已算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突然,我感觉车身勐地一震,好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完了,两车这是真撞一块了,老命休矣,我一声哀嘆,却并没有感觉到车体剧烈相撞后应该出现的身体被勐烈的惯性抛出,然后再被撞得筋断骨折、头破血流的情形,而是在车身一震之后,继续飞速行驶起来。 第94页 我睁开眼睛,发现胖子正驾驶着车子继续飞驰在通往雅尔市市区的国道上,我顿有劫后余生之感,同时忍不住回过头看向后面,赫然看到那辆刚才还摆出一副要和胖子死磕到底的皮卡车侧翻在路边,后面三辆皮卡车也是连环相撞,一群汉子正你争我夺地抢着从车里往外爬。 "我操,奇蹟发生了,你丫是怎么做到的啊?"我看向正摇头晃脑、喜形于色的胖子,急不可耐地问道。 "妈b的,跟我玩儿心理战,他还真不是个儿,两车马上要撞一起的时候,那孙子怂了,一打舵,车头歪了,我趁机用车身一挤它,直接就把丫挤翻了,然后,调头,走起,呵呵"胖子大嘴叉子一咧,白话得口沫横飞,毫不掩饰内心的洋洋得意之情。 "哎呦,算你丫狠,不是,那要是万一对方也是一死心眼的二b,那你怎么办啊?"我夸了胖子一句,突然想到一个很后怕的问题,就向胖子问道。 "操,那就直接撞呗,关键时刻,咱也不能贪生怕死掉链子啊,丢不起那人不是。"胖子一撇嘴,毫不在意地答道。 我沉默了。 "说话呀,想啥呢?"胖子问道。 "我在想怎么向黎叔儿张嘴换一个搭档,我怕哪天再他妈被你这个二货玩儿死。"我幽幽地说道。 这当儿,慕容雨嫣忽然靠着我的肩膀,轻声啜泣起来。 第81章 把酒言欢 我这才想起自己还在紧紧搂着慕容雨嫣,不由大感汗颜,生怕她误会我趁机大施咸猪手,正想松开她,不想慕容雨嫣却泣声说道:"别,再搂我一会儿,好吗,就一会儿。" 我侧头看着泪眼婆娑、神情憔悴的慕容雨嫣,心中莫名其妙地就有了一种想要安慰她、保护她的冲动,或许每个男人面对美女,都会有这种冲动吧,更何况,她是家境优越、职业光鲜的白领丽人,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刑警,我们是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生命的轨迹註定永远无法交集。 想到这里,我的心下顿时坦然了,遂轻轻搂着慕容雨嫣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并拍了拍她的背部,权作安慰。 车子很快就驶进了市区,一见到我们熟悉的街景和车水马龙,我们一路上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但飢肠辘辘之感却阵阵袭来。 "我们找个地方吃口饭吧,顺便放松一下情绪,怎么样?"我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提起吃,胖子一向是来者不拒,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徵求他一意见的打算,只是口气轻柔地对慕容雨嫣说道,就像是温情的恋人。 慕容雨嫣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一见慕容雨嫣不反对,胖子倒也利索,也没问我们俩想吃什么,直接就将车开到了延居狗肉王饭店。 延居狗肉王是雅尔市一家有着近三十年建店歷史的老店,专营狗肉,每日宾客盈门,络绎不绝,生意极好。 一下车,看到延居狗肉王李立在三层楼上的巨型招牌,本已止住悲声的慕容雨嫣再度滚落珠泪:"我爸爸最爱吃狗肉,小时候,他经常带我来延居狗肉王吃饭,那时候,这里还只是一栋平房,自从爸爸离去后,我一次都没有来过这里……" 见慕容雨嫣睹物思人,胖子大窘,慌忙建议换一家饭店吃饭。 "不必了,很多事,总逃避也不是办法,走吧,进去吧,我请你们,就算谢谢你们的搭救之恩。"慕容雨嫣擦干眼泪,有点羞涩地一笑,并主动邀请我们进去。 "嗯,你等等,咱们最好还是从后厨那里进去,你这一身打扮,我怕你万一遇上熟人,解释不清。"我拦着慕容雨嫣,指了指她那身容易给人造成误会的衣着,含蓄地提醒道。 慕容雨嫣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黑衫皮裙,当时就有些不自在,恨不能立马就躲起来。 我一笑,领着她直奔后厨的角门而入。我和胖子没少来这里吃饭,加上我们特殊的身份,后厨的师傅和服务员基本上都认识我俩,一看是我们,纷纷打招唿问好,并用好奇的眼神偷偷打量慕容雨嫣,看得她如坐针毡、好不自在。 "靠着后厨那个小单间有人吗?"我知道此刻慕容雨嫣最需要的就是赶紧找个屋子躲起来,遂抓住外号叫小六子的服务生问道。 "朗哥,那个间没人,你们去吧,我一会直接给你们上菜。"小六子热情地答道。 "嗯,我们乐意吃啥你心里有数儿,看着整吧,对了,告诉老闆,别过来敬酒,我们要谈点事儿,请勿打扰,呵呵"胖子夹着小六子的脑袋,很亲热地揉扯了几下。 进到单间里,慕容雨嫣迫不及待地从纸抽里抽出纸巾卸妆。 很快,小六子就将热气腾腾的狗肉锅子端了上来,熏狗腿、打糕等配菜也陆续端上。 "喝点酒吧,知道你们有纪律,少喝点,主要是我想喝,你们陪陪我,行吗?"慕容雨嫣眼神如水地看着我和胖子,小声建议道。 我和胖子犹豫了一下,随即说道:"好吧,那就喝一点点,不过,你可不能向耿局长举报我们,我可有前科,还没销案呢,呵呵" 我本来就是开句玩笑,但慕容雨嫣却是粉脸一红,吃心了:"郎哥,我这么叫你行吗,很多事其实并不是出于我的本意,也许,以后你会明白我的苦衷的,现在我只能说,对不起啊。" 第95页 "嗨,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可别多心,那事儿我早不放在心上了,咱们谁也不准提了,喝酒,吃饭,开造。"我怕慕容雨嫣以为我是藉机敲打她,赶忙借着招唿吃饭岔开了话题。 酒上来了,一瓶高度的土鳞青白酒,两兜雪花啤酒。 慕容雨嫣先打开白酒,给我和胖子一人满上一杯,然后轻启朱唇,说道:"今天要不是遇上你们俩,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想想我都后怕的不行,这杯酒,我敬你们俩,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我干了。" 慕容雨嫣一仰脖,将足有三两的一杯白酒干了。我和胖子相互对视了一下,也只得干了。 慕容雨嫣由给我们俩倒满:"这第二杯酒,是表达我的歉意,我去向耿叔叔告你们的状,是我错了,这杯我干了,你们随意。" "喂喂,等一下等一下,"我急忙拦住又要干了杯中酒的慕容雨嫣,"那啥,我喝不了急酒,先吃口菜,垫垫底儿,再说了,咱们不都说好了,往事不必再提吗,那一页就算翻过去了,谁也不准提了,听见没?" 对了,你去城乡结合部干啥去了,那地方是咋回事你一当记者的不会不知道,怎么还非往火坑里跳呢?你们这些白领啊,可能是知识太多了,有时候作事儿就跟小孩似的,太理想化,不走脑子,就好像自己是圣母,谁见了你都会顶礼膜拜、幡然悔悟似的,我这么说你不生气吧?"我将一筷子狗肉夹到慕容雨嫣的盘里,顺嘴问道。 "我们专刊部最近正策划一期反应我市黄赌毒违法犯罪现状的专版,但你们公安机关提供的材料太过程式化,就是出动警力破获多少案件、打击处理多少人员、收缴多少毒品、取缔多少营业场所,没有深层地的东西,比如那些青少年沾染毒品的心路歷程,那些失足妇女从事皮肉生涯的背后是否另有隐情,所以,我就想乔装打扮,潜入黄赌毒比较严重的新城区去实地暗访一下,结果被控制着那里的恶势力发现了,开始追杀我,所幸遇到了你们……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提及当时惊心动魄的一幕,慕容雨嫣仍是心有余悸。 "多危险呢,下次你可长点儿心吧,海燕呢。"我苦笑了一下,心中却对眼前这个敬业的女记者肃然起敬,看来,这个女孩子并非象我原来以为的那样,是一个被娇惯坏了、刁蛮霸道的"公主病患者"。 慕容雨嫣酒量甚豪,谈笑间,一瓶白酒、两兜啤酒都喝完了,我和胖子趴在桌子上,醉眼惺忪地傻笑着,恍惚间,就感觉慕容雨嫣坐到我旁边,并轻抚我的脸,旋即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82章 夜不能寐 一觉醒来,已是天黑,,睁开眼,就感觉头疼欲裂,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灯光昏暗的房间里,看陈设,应该是宾馆。 我欠起身一看,确定自己确实身处在一间宾馆的房间里,旁边的木塌上,胖子依旧鼾声如雷。 在我们的对面,一名男子正背对着我们在上网,屏幕忽明忽暗,刺得我眼睛一阵不舒服。 听到身后有动静,那名男子转过身,是一名年约二十许岁、文质彬彬的青年,冲着我一笑:"朗哥,你醒了?" "你是……"我看着那名陌生的男子,狐疑地问道。 "啊,我叫陈国栋,你叫我小陈就行,是专刊部的记者,你们喝多了,是慕容主任让我过来接她,顺便将你们安顿在我们报社的招待所休息的。" 我想了一下,就回忆起我和胖子延居狗肉王喝大了的一幕,不由得大感汗颜,赶紧下地穿鞋,同时朝陈国栋说道:"这扯不,兄弟,见笑了啊,对了,慕容雨嫣呢,回哪儿啦?" "啊,我先把你们送到招待所后,然后送慕容主任回家,刚回来没一会儿,呵呵"陈国栋笑笑说道,但我知道,我们这一觉绝不是一会儿就能醒的,这个陈国栋这么说,是不想让我们觉得他是在向我们表功要人情儿。 我也报以一笑,,又和陈国栋唠了几句闲嗑,无非是工作忙不忙之类的,胖子也醒了,在搞清楚自己身处何方以后,胖子哈哈一笑:"让一个女的给喝成这b样,太jb丢人了,回头一定得找慕容雨嫣再整一场,看看她到底啥酒量。" 见我们俩都醒了,陈国栋死活非要拉着我们出去再喝点儿,行话叫透一透,但被我和胖子坚决拒绝了,还喝什么啊,出来小一天了,我们俩得赶紧回去向黎叔儿復命,这徐雅轩没找到,却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也不知道能不能将功补过,逃过黎叔儿的一顿暴骂。 陈国栋开车将我们送回到延居狗肉王,胖子开着那辆侧面车身已经凹陷进去一块的通用轿车回到了警队。 不出所料,警队的同事们都已经下班了,但黎叔儿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我们俩蔫头耷拉脑地进到黎叔儿办公室里,就见他正沉着一张老脸,眼神严厉地瞪着我们俩。 "他妈完犊子玩意儿,"果不其然,黎叔儿一张嘴就开骂,"你说你们俩还能干点啥,这点事儿都整不明白,你们俩还想跟着我混吗,我都嫌丢人,操!" "师傅,师傅,你听我们说啊,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俩本来是去找徐雅轩来着,可是半道上被截胡了,碰上……"我刚想和黎叔儿解释一下白天遇到的那些事儿,不想黎叔儿将手里的菸头儿使劲朝我扔了过来:"谁他妈问你们徐雅轩的事儿了,别避重就轻,我问你们,你们俩,是不是被慕容雨嫣给喝倒了,有没有这事儿,说!" 第96页 "啊?"我和胖子面面相觑,差点儿没跪了,合着黎叔儿摆出这张兴师问罪、吓人道怪的臭脸,并不是因为我们俩没有完成任务,而是源于我们俩斗酒输给了慕容雨嫣,这也太无厘头了吧? "不是,您咋知道这事儿的?"胖子大感好奇,忍不住凑近黎叔儿问道。 "操,你们俩还梦周公呢,慕容那丫头的电话已经打到我这里了,寻思告诉我一声,怕我惦记你们,然后还把你们好一顿夸,夸啥啊,你们哪儿值得夸啊,喝了多少啊,喝成那b样?"黎叔儿眯着眼睛斜楞胖子和我,但我们已经看出了他外强中干、假髮怒、真高兴的本质,马上就松弛了,大大咧咧地坐在黎叔儿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上,胖子更是蹬鼻子上脸:"叔儿,我记着你抽屉里有加多宝了,别抠门,整两罐给我们醒醒酒先。" "还他妈抽屉,我抽死你信不信,丢人败兴的玩意儿……"黎叔儿嘴上硬,但已经掏出四罐听装饮料扔给我们俩。 我们俩嘿嘿乐了一会儿,黎叔儿也忍不住笑了:"你们今天虽然没有找到徐雅轩,但叔儿打心里高兴,慕容雨嫣那丫头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尤其是他爸又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要是这丫头在咱们眼皮底下再出点儿啥事儿,咱们对不起慕容局长的在天英灵啊!" "对了,叔儿,慕容雨嫣说是去城乡结合部那里暗访,可我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没她说得那么简单,您想啊,就凭她和耿局长的世交关系,想要啥一手材料整不来啊,何至于冒那么的险去孤身暗访,还差点儿出大事儿,您觉得这从逻辑上说得通吗?"我看向黎叔儿,道出了一直存在心里的疑惑。 "是不是的,你去问慕容雨嫣啊,我上哪儿知道去,操!"黎叔儿瞪了我一眼,随即面色变得阴郁沉重起来,"交给你们俩个任务,跟任何人都不要说,就是注意一下慕容雨嫣……" "那啥,您怀疑慕容雨嫣和韩文浩的案子有关?"胖子可能还真没醒酒,黎叔儿话音未落,就傻不啦叽地接上了一句。 "我他妈咋收了你这么二b玩意儿当徒弟……"黎叔儿被胖子气得一脑袋黑线,"我是让你们俩秘密保护她,听明白了吗?" "私人保镖?叔儿,你这么做可不对,你这是假公济私,拿我们送人情卖好……得得,我嘴欠,我自己扇自己还不行吗,你说啥是啥,这总行了吧,呵呵"一见黎叔儿有要立睖眼珠子,胖子赶紧插科打诨地求饶。 笑过闹过,我们俩将黎叔儿送回家,然后回到我们租住的楼房里洗洗睡下。 胖子很快就鼾声大作,我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子里就像过电影似的,交替闪现着车里我拥抱着慕容雨嫣,以及在醉得失去意识的一剎那看到的慕容雨嫣轻抚我脸颊的那些镜头,心里是气短心慌,百爪挠心,直到天将破晓,才迷迷煳煳睡去。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将我惊醒,手机里,黎叔儿语气急促:"快,马上到凤凰山庄水库,徐雅轩找到了……" 第83章 徐雅轩死因蹊跷 二十分钟以后,我和胖子就风驰电掣地赶到了远离市区的凤凰山庄。 所谓凤凰山庄,原本是一座地处偏僻的山丘,早年间这里是一处坟茔地,实行火葬后,乱坟渐少,只有一些放牛养羊的牧人会到这里放牧,平日里人迹罕至。 前几年,随着举国性的旅游热的兴起,前任市政府紧跟潮流,盲目举债投资,将这片依山傍水的山丘圈了起来,要开发搞旅游,并起了个很吉祥的名字,凤凰山庄,意思是有凤来仪,藉以希望能招商引资,孵出金蛋。 可惜,这片山庄由于没有系统的规划,建设方案朝令夕改,加之没有附加的人文歷史景观,交通、餐饮、娱乐等辅助设施也跟不上,山庄停停建建,最后成了一项烂尾工程,尽管里面也建成了一些楼房,却仍旧是门可罗雀,鲜有人至。 可是,就是这么一处偏僻、荒凉的地界,徐雅轩怎么会出现在山庄的书库附近呢,一念及此,我和胖子心里都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不出所料,当我们赶到位于山庄东北方向那个其实就是利用山丘原有的大水泡子扩建而成的所谓水库以后,看到张航、李国志、周文龙和刑事技术员、刑警们都已经在现场了,一具衣着齐全的尸体正摆放在一副不锈钢制的担架上,冷小烟和几名技术员正围着尸体说着什么。 我和胖子朝黎叔儿及张航、周文龙、李国志打个招唿之后,就走到那具尸体跟前,冷小烟见是我和胖子来了,朝那几名技术员说了句"先採集水样和里面的藻类,其他的一会儿再说"后,就过来迎我们。 我和胖子朝冷小烟一龇牙,先靠近尸体看了一看。 尸体是女性,湿漉漉的头髮像一团乱麻一样贴在发白、肿大且有皱褶的面部上,死者眼睛和口部都微张,鼻孔处和嘴巴里都有清晰可见的河沙淤泥,还有绿色的黏煳煳的水藻。 死者身上衣服完好,可以看出是一身剪裁得很合体、质地高档的女式套装,光着脚,没有看到鞋子。特别引起我和胖子注意的是,死者僵曲在腹部的、同样发白、肿大且有皱褶的双手及双脚都被手铐铐住。手里面还紧紧抓着泥沙等物体。 第97页 "能确定死者是徐雅轩吗?"我看着冷小烟问道。 "基本上取确定了,一方面是已经在死者的衣服内侧兜里找到了徐雅轩的工作证和医师从业资质认定证件,同时,市医院的相关负责人也已经进行可了辨认,可以确信死者就是徐雅轩。"冷小烟回答的简明扼要。 "尸体是怎么发现的啊?"胖子皱着眉,朝风势很强、河面宽阔的水库四周看了看,接着问道。 "我刚才听黎叔儿叨咕,是一群到水库捞鱼的年轻人发现的。他们都是家在雅尔市的大学生,放暑假了,在家待得无聊,就开着爹妈的车,拉着橡皮筏子到水库来捞鱼、散心,结果在下挂子(一种带有倒刺、可以钓大鱼的渔网)时,就感觉起网特别费劲,还差点把橡皮筏子压翻了,那帮大学生还很高兴,以为钓上了哲罗鲑那样的大鱼,结果拉上来一看,是一具女尸,当时就吓瘫了,哭哭唧唧地报了案……"冷小烟答道。 这时,黎叔儿和张航、周文龙、李国志走了过来,张航先说话了:"经过市医院张国强副院长的辨认,死者就是徐雅轩,而且,我们刚刚得到一个可靠的消息,就在今天上午,市纪委部门接到了徐雅轩生前寄出的举报信,信里面,徐雅轩详细写明了自己杀死韩文浩的过程…… "据徐雅轩在信里面写的,死者韩文浩在任卫生局副局长期间,利用职务之便,强迫自己与他保持不正当关系,并导致自己的婚姻破裂,丈夫前往南方发展。徐雅轩离婚后,韩文浩更是变本加厉地纠缠徐雅轩,最终,不胜其扰且对韩文浩恨之入骨的徐雅轩先到喜来登宾馆开了间房,然后打电话给韩文浩,谎称约会。等韩文浩来了以后,徐雅轩先是同韩文浩喝了一瓶提前兑了高度白酒的白葡萄酒,趁着酒兴,徐雅轩提出要玩点儿绳缚的花样,搞点气氛,死到临头的韩文浩不知是计,遂欣然从命,任由徐雅轩将自己捆绑并吊了起来,随后,早已对韩文浩痛恨至极的徐雅轩就故意用水弄湿了捆绑住韩文浩手脚的绳索,使酒劲上涌、神智不清的韩文浩因无法挣脱手脚而窒息死亡。这就是整起案情。我看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儿,虽说犯罪嫌疑人徐雅轩畏罪自杀,但案子也算破了,对市委、市政府和耿局长,都算有个交待了,呵呵"张航表情轻松地说道。 "还没尸检,怎么就能肯定徐雅轩是自杀呢?"我看着冷小烟问的这句话,实则却是说给张航、李国志和周文龙听的。 "我们刚才看了一下,死者衣着完整,头面部没有外力造成的机械性损伤,再加上死者被铐住的双手双脚,死者死于自杀的可能性最大,并且还表现出较强的求死心态。至于是否真的是死于自杀性溺水,还是死后被抛入水库中,当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为了稳妥起见,还需要等小烟她们尸检后拿出最后的定论,那是最有说服力的。"周文龙听出了我的意思,解释道。 我和胖子看了看一脸木然的黎叔儿,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警队,冷小烟和几名技术员立即对徐雅轩的尸体进行了检验。尸检结果为,死者气管支气管腔内充满与口鼻孔相同的血性泡沫,并发现吸入的泥沙及水草。两肺表面夹杂淡红色溺死斑,体积膨大,约为正常的两倍,切开后流出大量泡沫状液体,这种水性肺气肿是一种生活反应,属于溺死的主要主要徵象之一。 同时,溺液被吸入肺部后,又被死者吞咽入胃,再转入小肠。而假如是死后抛尸入水者,若水压过大,可有少量溺液进到胃和直肠内,但不能进到小肠。这也是区别死者是生前溺水,还是死后被抛入水中的一个重要特徵。 总而言之,徐雅轩死于溺水是毋庸置疑的,并且现场未发现搏斗痕迹或其他的车辙、脚印,无法认定是他杀,所以,只能认定徐雅轩是在杀死韩文浩后,写下那封举报信兼遗书寄往市纪委,随即来到偏远、不易为人所发现的凤凰山庄自杀,一切都顺理成章,丝丝入扣。 第84章 草草结案 徐雅轩的尸检报告出来后的第二天上午,市局特意在办公楼的二楼小会议室开了个局长办公会,耿维新、张航等局领导出席会议,黎叔儿、周文龙、李国志、冷小烟、胖子和我参加了会议。 会议议题就一个,给韩文浩的案子定性、结案。 按照会议程序,李国志代表刑侦大队,将案情及侦办过程简要汇报了一遍,其实也没什么可汇报的,徐雅轩的那封举报信兼遗书及韩文浩、徐雅轩的尸检报告的复印件已经发放到每位参会人员手中,整起案情基本上是一目了然,无非就是个韩文浩利用手中职权逼迫徐雅轩同她保持不正当的关系,结果徐雅轩不甘心沦为其掌中玩物又无力挣脱,最终酿出了这一幕同归于尽的惨剧,而且从徐雅轩信上的供述,也同韩文浩被杀案的现场勘查及尸检结果吻合,要认定这是一起故意杀人案,无论从证据链的完整,还是作案工具,直至犯罪嫌疑人的供述(举报信兼遗书可作为书证),都完整无缺,盖棺定论绝对没有问题。 可是,在听完李国志的汇报后,耿维新半天没有表态。他不表态打样儿,张航自然也不会抢先表态,至于周文龙和李国志,当然是领导说啥是啥,一副您吩咐我照办的恭顺表情。 奇怪的是,自打一进会场,黎叔儿破例没有做到后面的一圈椅子上,而是很正式地坐到了前排,并很认真地听着李国志的汇报。 第98页 耿维新看了黎叔儿一眼,又看了看张航,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啥,想抽菸就抽吧,你们不jb抽,我也不好意思带头破坏规矩,呵呵” 这句话并不好笑,但张航、周文龙、李国志都大笑了起来,并相继掏出烟点上,开始吞云吐雾。 “老黎,尝尝这个,朋友从俄罗斯捎回来的,老他妈有劲儿了,贼沖!”耿维新掏出一盒外烟扔给黎叔儿,说道。 黎叔儿抓起烟盒,掏出一枝点上,随即将烟盒扔给我和胖子:“都尝尝,耿局长可不轻易出血,机会难得啊。” “操,全局也就你敢跟我这个熊jb样,抽着我还埋汰着我,呵呵”对于黎叔儿的调侃,耿维新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旋即面色一正,“昨天晚上,宝泉书记把我找到他办公室,专门听取了韩文浩案件的汇报,宝泉书记对于韩文浩的行为很气愤当场摔了茶杯,不过,宝泉书记毕竟有政治家的气度,他指示公安机关要……当然了,这个内容要严格保密,你们看看今天的参会人员范围,就应该知道会议内容是涉密的,嗯,接着说啊,宝泉书记提到韩文浩是张正市长的秘书长,身份特殊,本来就很引人注目,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势必会在全市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如果再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网络散布不实的谣言,向张正市长泼污水,就会严重损害我们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的声誉,这是一笔政治帐,不小心谨慎是要犯大错误的……” 耿维新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我们的表情,继续说道:“所以,宝泉书记从关心、爱护班子成员的政治高度出发,指示对于韩文浩的案子要低调处理,死因可以认定为突发疾病之类的,总之就是要避免影响,避免牵连到张正市长,所以,今天找你们来,就是想商量一下这件事儿,怎么办合适。还有,市纪委那边宝泉书记已经打过招唿,所有接触过徐雅轩信件内容的人员都签了责任状,严格保密。” “我觉得,宝泉书记的考虑很周到,也很必要,我同意按照市委领导的指示办,韩文浩对外可以发布为突发心脏病死亡,徐雅轩是自杀,这个没啥说的,至于喜来登宾馆那里,我会同王大虎打招唿,该怎么做,他肯定明白。”张航率先表态支持耿维新的提议。 “我们坚决执行领导的指示,技术方面的事情由我们去负责,对吧,老李?”周文龙看向李国志,笑道。 “对对,我们全力配合市委处理好这一案件,请领导放心。”李国志忙不迭地点头道。 “老黎,你也得表个态啊,要不然这不成了一言堂了吗?”耿维新看着不发一言的黎叔儿,半开玩笑地问道。 “我没啥意见,按照大伙说的办吧,要不然,得罪了市委,以后咱们批点经费啥的就得难死,那我不是坑兄弟们吗,呵呵”黎叔儿一笑,表态完全出乎我和胖子的意料。 “那你们这几个主办案件人员呢,有啥意见没?”耿维新又看了冷小烟、胖子和我一眼,纯是例行公事地问了一句。 黎叔儿都没意见,我们自然也无异议,因为我们都门清儿,市局的人事提拔、经费拨发全都得靠市委、市政府批准,要是逆了市委领导的指示,那我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会议就这么通过了决议。散会之后,耿维新又拉着黎叔儿去向张正市长汇报案件,我们则回到警队去写结案报告和装订案宗。 快到中午了,黎叔儿才回到警队,告诉我们,张正市长对于这么草率结案不太高兴,但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了,并请他代为转达对我们这些办案人员的感谢与慰问。 “感觉出来了吗,这里面的水很深啊。”黎叔儿眯起眼睛看着我和胖子,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叔儿,我有事儿想和你叨咕叨咕……”我看着黎叔儿,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啥,晚上吧,去我家,咱们爷们涮锅子,边吃办唠。”黎叔儿看了看窗户外面忙碌的刑警们,打断了我的话。 “你想说啥?”从黎叔儿办公室出来,胖子抓住我问道。 “你附耳过来……”我朝胖子坏笑道。 胖子果真凑了过来,我龇牙一笑,小声说道:“秘密。” “操……啥b事儿,还瞒我?”胖子对我怒目而视。 “不开玩笑,我觉得韩文浩的案子并没有那么简单,这里面,绝非只是单纯的情杀,貌似还夹杂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韩文浩和徐雅轩的死,极可能是为了掩盖这些秘密而被灭口的。”我一边拉着胖子往外走,一边小声嘀咕道。 “你丫刚才卡跟头了,脑子摔坏了是吧?”胖子一脸诧异地看着我,大惊小怪道。 第85章 待解的谜团 忙活了一下午,跑了两趟法制大队进行审核,韩文浩的卷宗总算弄完了。下班后,黎叔儿和冷小烟坐进我们那辆九手捷达车,一路唿啸着往黎叔儿家的方向开去。 黎叔儿的家位于雅尔市的老城区,那里原来是亚洲都排得上前三名的大型国有企业——栲胶厂,有职工上万人,后来企业破产倒闭,但其周围却留下了不少当时为栲胶厂职工建的四层楼的宿舍,只是年久失修,大都墙皮剥落,楼体遍布黑色的印痕。 第99页 我和胖子此前就知道黎叔儿住在这里,也曾问过不差钱儿的黎叔儿为什么不在市区中心买套房子养老,黎叔儿笑笑,说是这里的小区都是他熟识的老人,待在这里感觉亲切、踏实。 黎叔儿所住的楼房在这片破败的小区的中间位置,是7号楼二单元202号房,因为是老楼,楼梯间狭窄陡峭,每次来我们都有一种爬珠峰的感觉。 黎叔儿的家是俗称两室半的结构,就是一间大屋、一间小屋、一间厨房,外加一个小方厅,五十几平米的空间。 黎叔儿早年丧妻,也没有子嗣,这么多年都是独居的鳏夫,不过,黎叔儿的脾气倒不古怪,别看他在公安局和警队一天对谁都爱搭不理、牛逼闪电的,但小区的孩子一见他都老远的就打招唿,透着一股子自然的亲热。 我和胖子有一次曾试探着问过师母是怎么没的,结果黎叔儿老脸当时就黑了,吓得我们俩再也不敢再提这档子事儿了,至于冷小烟,以她和黎叔儿的亲近关系,亦不知道黎叔儿的妻子死亡的原因,就好像黎叔儿从来没有过家庭似的。 黎叔儿家很邋遢,尽管冷小烟会经常来帮老爷子打扫,但不出一天,黎叔儿就能恢復成原样儿,所以,一进门,冷小烟一撇嘴,就开始挽起袖子拾掇屋子,黎叔儿则神情自若地指挥我们俩去厨房的冰箱里拿羊肉、青菜和洗刷电火锅,为晚餐做准备。 冷小烟拾掇好屋子,我们在厨房也忙活得了,将火锅、菜肉、调料、盘碟摆到方厅的桌子上,黎叔儿翻出瓶茅台,胖子嫌不够,又下楼提搂上两兜啤酒,然后我们就开吃开喝。 我几次都想开口说话,但黎叔儿似乎有意对我的表情视而不见,只管招唿我们海吃海喝,眼瞅着一瓶茅台都见底儿了,黎叔儿就是不肯搭我这茬儿,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叔儿,再不让我说就要把我憋疯了,你就当行行好,让我说句话行不,啊?” “呵呵,知道我为啥一直不让你说话吗?”黎叔儿啁干了杯子里的残酒,若有所指地看着我,又看看片子和冷小烟,“你们以后是要承担很大责任的,肚子里存不了事儿还行?记住,以后不管遇到啥事儿,哪怕是生死攸关事儿,面上都要装得如无其事,让对手闹不清你的底细,这叫城府,懂吗?” “好好好,就知道吃您顿饭不容易,不挨骂不算完,”我苦笑了一下,这老头子真是童心未泯,还故意让我闹心,“叔儿,我是真有正事儿要和你说,我觉得,韩文浩的案子并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就这么结案,我怕以后要是出了事。实行错案倒查,咱们都得跟着吃挂落儿。” “嗯,你说吧,反正我也吃得差不多了。”黎叔儿掏出烟叼上,胖子赶紧用打火机给点上。 “叔儿,胖子,小烟,”我看了看黎叔儿,又看了看停下筷子瞪着我的胖子和冷小烟,理理思路,继续说道:“你们看啊,第一,韩文浩曾在卫生局任过局长,而这次喜来登宾馆出事后,也是卫生局马上就以卫生检疫不合格查封了喜来登,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第二,徐雅轩为什么要去喜来登宾馆预定房间与韩文浩约会,按说以韩文浩的身份和地位,即便是与女人幽会,也应该选很少有人认识他的偏僻宾馆,而徐雅轩选择喜来登,要么是他们对这里很熟悉,知道安全,要么就是有人故意见韩文浩引到这里,好达到某种目的。” “第三,徐雅轩死于溺水我不怀疑,可是,虽然我们手里有那封她留下的举报信兼遗书,也在她家的电脑里恢復了被删除的电子版原件,可是,凭此就能认定是徐雅轩为自杀吗?你们想想,徐雅轩是医生,要想寻思死,可以找出一万种方法,何必非要投河?至于铐住自己的手脚,既可以说是她死意已决,可要是逆向思维,是不是也可以假设为将她扔下水的兇手怕她不死,才会预先将其手脚铐住的?” “第四,当时在案发现场,我明明听到隔壁的房间里有女人压低的惊唿声,为什么张航副局长会那么凑巧地过来组阻止了我的进一步的动作,还近乎强迫性地打发我下楼去帮着取材料,他在试图掩盖什么?”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就是沙宝泉书记和张正市长对于韩文浩案件的大相迳庭的态度,韩文浩是张正的秘书长,课出了事以后,沙宝泉似乎比张正更为着急,并几次三番地越俎代庖,又是询问案情,又让低调处理,表面看似在为张正考虑,是在为领导班子遮丑,可张正却不领情,反倒有将事情闹大的倾向,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你们不觉得蹊跷吗?” 我一口气说完这些,不仅黎叔儿怔怔地看着我,胖子和冷小烟也彻底放下筷子,一脸惊异地望着我,就好像我是一朵刚刚破土而出的奇葩似的。 半响,黎叔儿才吸了口气凉气:“行啊,瘪犊子玩意儿,刚他妈说你没心计,你就跟我抖了这么大一机灵是吧,咋地,这些仅仅是你的推测,还是你已经有证据了,说实话!” “没有证据,我只是推测而已。”我老实作答。 “那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怎么去查找证据啊?”黎叔儿小眼睛一弯,笑眯眯地问道。 第86章 喜来登有鬼 "我仔细分析了一下,感觉韩文浩的案子别看好似纷繁复杂,瞅着乱糟糟的,但这里面有一个关键点……"我用手按了一下电火锅的开关,关掉电源,藉以强调这个关键点的重要性。 第100页 "啥关键点,别jb磨叽,撒逼楞地说。"胖子不耐烦地打断我。 "就是喜来登宾馆,你们想想,韩文浩是死在了喜来登宾馆,而卫生局又查封了喜来登宾馆,然后,知情/人、目击者,还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的徐雅轩也死了。现在,在市委的干预下,一起故意杀人案被人为的抹平了,一切的秘密都被封在了两个死人的肚子里,这里谁是最大的受益者,谁又是直接的受益者,起码从眼前看,喜来登就是其中的受益者之一,因为,就在卫生局查封喜来登宾馆的这些天,他们完全有时间从容地转移或湮灭一些重要的罪证,所以,我想从喜来登宾馆的名义经理王大虎身上查起,争取拔出萝蔔带出泥,这样的话,也不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和反感。"我将考虑了一下午的想法和盘推出。 "小干啊,想听听叔儿的建议吗?"黎叔儿将菸蒂摁灭在菸灰缸里,看向我说道。 "您说呗,我们都洗耳恭听,呵呵"胖子一脸谄媚地抢先献殷勤。 "人作有祸,天作有雨,这人呢,不作就不会死啊……"黎叔儿拉着长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知道王大虎是谁的人吗,对,是刘武周的人,那你们又知道刘武周是谁吗?" "是雅尔市最大的社会大哥,也可以称之为被漂白了的黑恶势力。"我接了一句。 "错了,大错特错了,你哪只眼睛看到刘武周的脸上贴着黑社会的标籤了,告诉你,人家是雅尔市杰出青年企业家、市人大代表、政协委员,那可都是货真价实、有文件、有证件的,而且,你知道刘武周的父亲是谁吗,是前盟委副书记,别看退休了,但虎老雄威在,并且刘武周家的一些亲属还在各盟市旗县任要职,人脉关系盘根错节,岂是你们能对抗得了的?"黎叔儿声音陡然提高,吓了我们一跳。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我刚想慷慨激昂几句,黎叔儿一脸哂笑地乜斜着我道:"你说这话,自己信吗?" "我、我也不信,呵呵"我一下子就泄气了。 "孩儿们吶,叔儿这辈子没有后代,拿你们就当自己的亲骨肉,听叔儿一句话,你们将来是要干一番大事儿的,而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因此,你们一定要学会韬光隐晦,现在的任务,就是尽快熟悉雅尔市方方面面的情况,包括政治、地理、经济,以及黑白两道的错综复杂的关系,你们不要以为叔儿这是喝多了胡说八道,告诉你们,掌握了这些信息,对你们以后是大有帮助,所以啊,你们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就干好眼巴前的工作,听见没?"黎叔儿依次将目光从我、胖子及冷小烟的脸上扫过,面色严肃,语气凝重,着实吓了我们一跳。 "你们知道叔儿为啥一直不退休吗?"黎叔儿大概是看出了我们难以掩饰的惊诧,随即换了个话题。 "您热爱公安工作,一心只想着立警为公、执法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呗,于是乎,就要一直坚持站到最后一班岗,立志要做泰山尖儿上一根葱,不是,一青松,呵呵"胖子嘴又开始犯贱,和黎叔儿臭贫起来。 "放你娘的屁,我他妈这jb刑警干得够够的了,整天接触的都是社会阴暗面,心理上都有问题了,操!"黎叔儿伸手给了胖子后脑勺一个大脖熘子,"我也知道,我的存在,其实碍了很多人的眼,挡了很多人的道儿,别看很多人见面跟我很热络,当年背地里恨不得我马上就死才好,这些我都心明/镜儿似的,我之所以不退休,就是在等接班人,懂吗?" "您不会是指我们吧?"我恍惚听出了黎叔儿话里的深意,迟迟疑疑地看着他问道。 "嗯,还不好说,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合适,你们的火候也欠缺,等等再说吧,对了,我明天要出趟门,大概得个七八天能回来……"黎叔儿没有明确回答我,而是话锋一转,扯到了另一话题上。 "您要去哪儿,我开车送您去吧。"胖子一脸诚心诚意地看着黎叔儿,自告奋勇要当免费司机。 "不该问的别他娘的瞎问,我要去地狱,你那车是纸煳的啊,能去吗,操!"没想到,黎叔儿压根不领情,直接就回绝了胖子的殷勤。 这顿饭一直吃到十点多才散,临出门时,黎叔儿又千叮咛万嘱咐我和胖子一定不要惹祸,直到我们俩赌咒发誓,就差砍手指明誓了,才算罢休。 第二天一早,我和胖子就给黎叔儿打电话,想送他去海拉尔机场,不想黎叔儿手机已然关机。到了他家,砸了几下门,邻居出来告诉我们,这老头儿半夜就走了,临走时还特意告诉邻居,要是我们来找他,就告诉我们他很安全,过几天就回来。 "哎呀,这老头子多大岁数了,还扯这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熘了,该不会是去参加啥相亲节目,怕咱们知道了笑话他,才故意整得这么神秘吧,呵呵"谢过热心的邻居大爷,胖子一面同我往出走,一面忍俊不禁地笑道。 我没有搭理胖子,脑子里盘算着一个无法遏制的念头。 坐进捷达车里,我看着启动车的胖子:"去哪儿啊,哥哥?" "滚犊子,别他妈管我叫哥,每次你一管我叫哥,准是又想作奸犯科出么蛾子,对吧?"胖子太了解我用时朝前、不用朝后的性格了,一脸警惕地凝视着我,"回警队呗,你想去哪儿?" 第101页 "我跟你打赌,既然韩文浩的案子已经结了,那喜来登宾馆一定又重新开张大吉了,你信吗,不信咱俩现在就去看看,咋样?"我望着胖子,笑得很灿烂。 第87章 夜查黄赌毒(上) 说实话,胖子和我绝对是一路人,别看他好像多听黎叔儿的话似的,可一见我鬼鬼祟祟、欲语还休的表情,立马就心活了,一脚油门,我们俩就直奔喜来登酒店而来。 到了喜来登酒店,不出我的所料,就见门前停着数辆装有装潢材料的大卡车,一群装修工人正进进出出的忙着往里面搬运材料。 王大虎正站在一旁神采奕奕地指挥着那些工人,身后是一群就像众星捧月的宾馆工作人员们。 见我和胖子下了车,王大虎热情地迎了上来:"二位警官,什么香风把你们二位吹来了,那啥,真不巧,宾馆装修,这么地,咱们去就近的茶楼坐坐吧。" "不用,我们碰巧路过,见你这儿这么热闹,过来看看,我说,你这宾馆不是刚装完没多长时间吗,怎么又开始装修了呢?"我看着王大虎,假装随意地问道。 "嗨,出了那档子事儿……"刚说了半截话,王大虎警觉地一回头,见跟前儿没有其他人,这才小声说道:"你们是来替张局查我岗的吧,你们放心,张局给我打完电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放心,韩文浩就是得病死的,谁问我都是这话,呵呵" 我和胖子对于王大虎的表白不置可否,他肯定是以为我们俩是得到张航的授意,来看他有没有对韩文浩的死因胡说八道的。不过这样也好,看样子这个王大虎与张航的关系应该不错,我们俩正可以藉此套出点儿情况来。 "你刚才说出了那档子事儿,然后呢,你咋老说半截话呢,闹心不闹心啊。"胖子见王大虎贼眉鼠眼、吞吞吐吐地,遂有意用言语刺激他。 "噢,对对,这不是宾馆里死了人吗,别管咋死的,它都不吉利不是,所以,五哥意思是趁着现在宾馆是淡季,抓紧时间收拾一下,完了再请一尊关二爷摆在大堂里,避避邪,呵呵"王大虎很自然地说道,并再次提及刘武周。 "哎,你这宾馆一天能进多少钱啊,万八千的总有吧?"我看着王大虎,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万八千?郎sir,你当我这是开地下钱庄呢,"王大虎失笑道:"一天毛利也就几千块,这几年,都是仗着几个关系单位一年在我这儿搞点儿培训啥的,连吃带住的,效益还凑合吧,呵呵" "你小子别jb哭穷,我又不勒你大脖子1,你还说你不挣钱,你这一场大装下来,估计得个十几万吧?"我皱着眉头看着那些忙进忙出的装修工人,又问了一句。 "十几万哪儿够啊,现在人工多贵啊,五哥办事又讲究,不让剋扣民工的工钱,连材料带装修材料,七十万能打住就不错了。"王大虎答道。 "我操,真jb奢侈,你这装修费都够我不吃不喝干十几年的了,有钱人就是好啊,行了,不耽误你干活了,走了。"胖子懒洋洋地打量了王大虎一眼,招唿我上车。 "别呀,这都快中午了,咱们哥几个整点儿,要不然显得我王大虎多不懂事儿啊。" 王大虎是真心实意想留我们吃顿饭,但我和胖子摆了摆手,就上车走了。 "哎哎,等会儿,没准备,二位先抽着吧。"王大虎一看我们执意要走,一招手,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跑了过来,拉开后车门,将四条中华烟扔到了后排座椅上。 "这是干啥,当街贿赂执法人员,我操,你小子不会在哪儿个地方架个摄像机**我们呢吧,啊?"我扫了一眼后排坐上的中华烟,摁下车窗,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看着笑嘻嘻的王大虎,说道。 "呵呵,行了,你们这些当警察的啊,时间长了看啥都不正常,行,我王大虎就是想腐蚀革命干部,拉警官下水,可你们愣是不给我机会啊,要不然我下午就给你们市局政治部送一面锦旗去,好警官拒腐防变,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咋样,这小词儿硬吧,呵呵"王大虎嘴里开着玩笑,随手关上车门。 "行啊,就这么地吧,谢了啊。"我沖王大虎摆摆手,暗地里一踹胖子,胖子一摁喇叭,车子就绝尘而去。 "你他妈得逼得瑟地跑到喜来登宾馆,不会就是为了讹王大虎四条烟吧,啊?"胖子扭头看了我一眼,瓮声瓮气地问道。 "胖子,你刚才注意了吗,在喜来登宾馆闻到啥味没有?"我没有理会胖子的揶揄,而是反问了胖子一句。 "味道,好像是满刺鼻子的清漆味儿,那咋地了,装修不都那味儿吗?"胖子对我的问题不屑一顾。 "现代人都注意自身保健,你说丫一开宾馆的,还是带星级的大宾馆,入住的人肯定都不是一般人吧,他他妈装修宾馆整那么大的味儿,谁还敢去住啊,不怕甲醛超标得白血病啊?"我开始启发胖子。 "那你啥意思啊?"胖子才懒得费那脑细胞,直接问我。 "我觉得,王大虎装修是假,想利用装修的气味儿来掩盖另一种味道才是目的,而且,好像我听说喜来登宾馆并不赚钱,那王大虎还干得劲劲的,咋地,赔本赚吆喝,就图一乐啊?"我仰靠在椅背上,吐出一口长气。 第102页 "我说你丫是不是魔怔2了,死活就认定王大虎是一犯罪嫌疑人,人家是拐你老婆了,是抱你家孩子跳井了,非要给人家整出点儿事儿来,操!"胖子见我死咬着王大虎不放,不禁大感意外。 "哥,你得相信我的第六感,老jb准儿了,百不失一。"我望着窗外飞速闪过的车辆和行人,自己也纳闷,为什么潜意识里就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支配我的行为,使我不由自主地去怀疑王大虎,真是邪门了。 黎叔儿的手机一直没开机,我们俩给他发了n条信息,总算是给我们回了一条"我还没死呢",再一打回去,又关机了。 我们俩也无所谓了,反正知道黎叔儿平安无事就行了。这几天,市区突然冒出一伙飞车党,专门抢劫女性的背包,一连作案十几起,还将两名受害人摔成了重伤,我和胖子配合其他中队,在抢夺案件的高发地段儿蹲坑布控,一连两宿没合眼。 第三天我和胖子被替换下来,回到家足足睡了一天,快到六点时,接到领李国志的电话,让我们俩七点半准时到治安大队去报到,说是局里整合全局警力,开展打击黄赌毒的集中统一行动,我和胖子被编入治安、法制、刑侦混合的第三行动组了。 1(敲诈)2走火入魔 第88章 夜查黄赌毒(下) 这种集中统一行动我们俩也不是第一次参加了,说白了,就是为了造声势,应付一下上级公安机关,所以,我们俩也没太当回事儿,穿戴上钢盔和防刺服,跨上微型冲锋鎗,跟着治安大队的兄弟们就上车,然后一熘警车拉着警报,唿啸着穿过雅尔市的大街小巷,扫荡那些洗头房、酒吧、夜总会,倒也颇为威风。 当然,一些禁区和上档次的宾馆绝对不在扫荡之列。 但凡干刑警的,多有独行侠的傲气,我和胖子也概莫能外,对于这种大兵团作战式的打击黄赌毒行动,一般都不太热衷,所以,在清查那些娱乐场所的时候,主要是治安和法制的弟兄们负责破门抓嫖,我和胖子则负责往局里拉人,然后再领着一帮警校来实习的学员们挨个取材料。 要说起这取材料,也是蛮有意思的。因为对于那些被抓的**的嫖客而言,当时在现场被抓的时候吧,或者捂着脸,或者蒙上衣服,好歹还能遮遮羞,可一进了公安局,在走廊里一个挨一个地蹲成一熘,然后逐个被带进各个办公室取材料,就没法再藏头露尾了,万一再碰上个把熟悉的警察,那真是汗流浃背、相当尴尬啊。 我和胖子在安排那些实习生取材料的时候,就发现一个蹲在地上、四十多岁的男子形迹可疑,总是有意无意地尽量往灯光较暗的角落里躲,似乎很怕被我们看到。 这不是掩耳盗铃吗,我不由得哑然失笑,不过,在仔细看了那个神情惊慌的男子一会儿后,我就觉得他好像有点儿眼熟,应该在哪儿见过。 想了一想,不得要领,就将胖子拉到一边,指着那男子问胖子认不认识。 胖子看了几眼,也不太认识,就将值班室值班的老警察老林拽了过来,老林一打眼,就乐了,小声告诉我们,那男子是雅尔市地税局营业税管理办的副主任秦保成,也是风月老手了,只是这次能被公安局给收进来,实属意外。 一听那男子是地税局的秦保成,我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这到不是我在耻笑丫堂堂一名国家干部去风月场所**还被公安机关抓了个现行,这年头儿,这都不叫事儿,是事儿也就一会儿,我之所以高兴,是想到了一个可以打破我对王大虎只能怀疑却无法取得实质性进展的僵局的突破口。 我将胖子扯到一边,将自己的想法和他简单叨咕了一遍,胖子尽管觉得我有点儿强迫症的发病前兆,但拗不过我,还是答应了,于是,我让两名学员将秦保成带到治安大队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里,然后和胖子走了进去。 秦保成正战战兢兢地站在办公室中间,一双惊恐的小眼睛紧张地偷瞄着我和胖子的一举一动,我们俩故意不理他,走到他对面的办公桌前坐下,掏出笔录纸和笔,“啪”地扔在桌子上,秦保成浑身一激灵。 “叫啥名,年龄,职业。,家庭住址,知道我们为啥找你吗,咋地,哑巴了,问你话呢,操!”胖子见秦保成光哆嗦不吱声,冷丁一提高嗓门,吓得秦保成身子一歪,差点儿没摔倒了。 “怎么着,跟我们玩儿抗拒从宽呢,行啊,反正今晚上我们是回不了家了,得加班,你要是愿意和我们耗着,那就耗着呗,正好一会儿电视台的来录像,你不但嫖娼,还态度恶劣,妨碍我们执行公务,正好拿你当个典型,曝曝光,呵呵”我事先已经和胖子商量好了,他唱黑脸我唱白脸,来吓唬带讽刺,必须将秦保成的精神整崩溃了,而后在一步一步地归拢他。 果然,一听到还要给他电视曝光,秦保成当时就大汗淋漓了,一脸哀求地看着我和胖子:“警察同志,我错了,我真错了,我认罚还不行吗,要罚多少,你们说个数,我绝不还价,啊……” “操,你他妈当这是收土豆子呢,还还价,再说了,你丫法盲吧,告诉你,公安机关对你罚款不是目的,教育挽救你才是目的,所以,为了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你长长记性,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也为了让其他有贼心的傢伙以你为戒,必须将你曝光,还得来个面部大特写,必须地。”胖子继续给秦保成已经摇摇欲坠的神经系统加压。 第103页 “别介,二位,你们哪儿不是积德行善啊,要真是那样,你们可就是彻底把我毁了呦。”秦保成一屁股坐在地上,说话都带出哭腔了。 “不是,你他妈是干啥的,名人是咋地,咋这么怕被曝光呢,哎呀我操,你丫不会是网上逃犯吧?”胖子挽起袖子,虎着脸靠近秦保成,吓得他小脸煞白,还以为胖子真要动手归拢他呢。 “说,你他妈到底是干啥的,你妈逼的!”胖子伸手抓住秦保成的胳膊,“嗷唠”一嗓子,当真是亚赛怒目金刚,好不吓人。 “我是、做买卖的,喝多了,跟着几个朋友去酒吧唱歌,然后就……”秦保成哼哼唧唧地继续抵赖着,希图矇混过关。 “我他妈给你脸了是吧,是吧?”胖子知道秦保成已经快撑不住了,继续施压,“你他妈这是泡我玩儿是吧,行,我告诉你,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就算你丫不说实话,只要违法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我一样可以对你处以治安拘留15天并处罚款的行政处罚,加上你态度不好,直接满贯,拘满二十天。” “我、我他妈这是倒了血霉了我,咋摊上这档子事儿啊,”秦保成捶胸顿足,鼻涕都淌出来了,“行了,我服了,我叫秦保成,是地税局的、工作人员,大家都是政府机关的,你们看能不能网开一面,交个朋友,以后有啥事儿你们尽管言语,行不?。” 我要的就是这句话,所以秦保成话音一落,我就连忙假装意外地绕过桌子走过去,扶起秦保成:“秦主任,是你啊,我操,你咋还扯这个呢?嗯,你也是的,你倒是早说啊,我也好替你想想办法。” 第89章 唱双簧欲擒故纵 一见我突然变得这么热情,秦保成有些惊惧地看向我:"你、认识我?" "嗨,咱们在一块儿吃过饭,刚才我是真没看清是你,这也怨你,老往那犄角旮旯猫啥啊,你喊我一声不就完了嘛。"我将仍是惊魂未定的秦保成按坐在沙发上,又递给他一根烟,真真假假地彻底把秦保成给弄迷煳了。 "不是,秦主任,以你的身份,怎么还跑那小地方玩去了?"我搬把椅子坐在秦保成的对面,很是关心地问道。 "艾呀,兄弟,恕我眼拙,没认出来你,老哥赔罪了,"秦保成一见我认识他,不啻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跟我讨好,旋即嘆了口气,"别提了,我这纯是倒霉催的,平常有个应酬啥的,我都是去联合舰队,可是,今天喝点小b酒,鬼迷心窍了,就想到酒吧唱唱歌,换换环境,结果就……" 见秦保成垂着头、懊丧不已的模样,我朝胖子得意地挤咕了一下眼睛,随即拍了拍秦保成的肩膀:"那啥,秦主任,既然咱们认识,说啥我也不能难为你不是,那个,胖子,你看,这是我挺好一哥们,能不能大不见小不见地把事儿抹了啊?" "操,两钱,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啊,这人收进来多少,人家治安大队那儿是有登记的,你说放就放,明天一对台帐,对不上数儿,你咋解释啊,我可不跟你背这jb黑锅?"胖子和我配合得简直是天衣无缝,一口回绝道。 "操。也是,我忘了这茬儿了,"我也故作为难地一嘬牙花子,站起来走来走去的,吓得秦保成一脸油汗地盯着我的脸,生怕我说出不管俩字。 "胖子,你看这么地行不行,罚点儿款,不拘留,这总行了吧,人也算处理了,到时候治安问起来也能说得过去。"我磨叽了一会儿,见秦保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就看着胖子,尽量低声下气地商量道。 "行行,我认罚,只要不拘留、不留案底就行。"一听说你只是要罚款,秦保成如逢大赦,恨不得立马就掏钱走人。 "你他妈这是逼我犯错误啊,"胖子乜斜了一眼,做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行了,就jb给你个面子,下不为例啊,嗯,你,罚款五千,是现金还是刷卡?" "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就三千块钱多一点,这么办吧,我这有信用卡,刷卡行不?"胖子说刷卡其实是在戏耍秦保成,按照执法办案程序规定,缴纳公安机关的罚款都是要到指定的银行去交,没听说公安机关还立几个自动存取款机让违法嫌疑人去刷卡交罚款的。 我憋住笑,故意将胖子拽到一边,鸡头酸脸地说道:"我说你想咋地,都说我们认识了,你咋还一张嘴就五千呢,你他妈穷疯啦?" "我操,不jb拘留他就算给你天大的面子了,罚点儿b款还尿叽,还能不能混了啊?"胖子大眼珠子一瞪,做出要发飙的架势。 "好吧,三千,就罚三千,这不算违规吧?"我一脸无奈地回头看着秦保成,"老哥,这是我最大的能力了,再拱的话,我也是热带猴子,废废了。" 其实,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嫖娼最高罚款金额就是三千,赌博才是五千,胖子故意说是五千,就是为了给我送空头人情做铺垫。 "行行行,三千就三千,我身上的钱就够,那啥,我放这儿?"秦保成一见胖子默许了,对我是感激涕零,当场就掏出三千块钱放在了办公桌上,还将剩下的五百多块钱死活要塞给我,说是就当请我们俩吃顿饭了。 第104页 我将秦保成拿钱的手硬挡了回去,然后将他领到后门打发走了。 "这罚款一会儿让那帮实习生等下记,就算是没收的赃款吧。"回到办公室,我将钱推到一边,看着胖子说道。 "我说,你丫费这么大劲,万一那孙子明天翻脸了,你不是傻老婆等野汉子,白忙活了吗?"胖子扔给我根烟,有点儿费解地问道。 "呵呵,你忘了走廊有监控,他蹲那的一举一动都被录了下来,再说了,那小子待的营业税管理办是个肥口儿,想整他的人多了,他原是敢装犊子,我只要露/点口风,整死他的人都得排队,呵呵"我不以为然地吸了口烟,根本不担心秦保成敢掉屁股不认帐。 第二天因为获取到了那帮飞车抢夺党已经跑到海拉尔新区藏匿的可靠线索,我和胖子跟着抓捕组去了海拉尔新区,折腾了一天,抓住六名犯罪嫌疑人,还有两个昨晚侥倖先逃了。 第三天,李国志将这起系列抢夺案交给六中队继续办理,让已经眼圈发黑的我和胖子休息一天。 我和胖子哪里是能待住的人,睡到上午十点,我俩爬起来就开车直奔地税局而去。 秦保成的办公室在地税局办公楼的二层东南角,我们俩敲了敲门,一推门,就见秦保成正坐在很气派的实木办公桌后面唧唧歪歪地说着什么,对面三四名男女一脸谦卑地垂手恭听,那姿势跟当初我们整秦保成时,几乎是一模一样。 一见是我和胖子,秦保成脸上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慌忙起身,又意识到跟前有人,不能过于失态,便半欠身地朝我们俩一笑:"来了,呵呵,那啥,我这刚开个小会,忘了约了你们了,坐吧,坐吧。" 招唿完我们,秦保成转向那些看起来应该是他的下属,面色瞬间冷如坚冰:"得了,今天会就开到这儿,该怎么干不用我再教你们吧,出去吧都。" 打发走下属,秦保成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下,然后严严实实地关上门,堆起一脸不自然的笑看向我和胖子:"二位老弟,找我啥事儿啊?" "操,秦主任,我还真有事儿得麻烦你去……"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秦保成还以为我们是让他去公安局一趟,当时脸就白了,汗也下来了。 "我想麻烦秦主任去帮我查点儿帐,行不?"我暗自促狭地一笑,说出了来意。 第90章 宾馆藏毒乎 "查帐,查啥话帐啊?"一听我们不是来要带他回公安局,秦保成的神情明显轻松了下来,开始给我们俩拿烟摆矿泉水。 "是这样的,我在王大虎开的喜来登宾馆里入了股,然后这两年年末分红也没分到多少,王大虎总是跟我叨咕不挣钱,我及怀疑这孙子是不是黑我钱了,想求老哥帮我查查喜来登宾馆的纳税情况,这样不就可以推算出他一年的营业额了吗,哥哥,我可不是小心眼,就是想弄个明白,咋样,这忙能帮不?"我将此前早已打好了腹稿的一套言辞说了一遍,同时盯着秦保成的眼睛观察他的反应。 "是这事儿啊,那你们俩还值当跑一趟,打个电话,我告诉你们不就完了。"秦保成这回是真放心了,打开电脑就开始帮我查喜来登的底帐。 片刻,秦保成朝我一摆手:"你过来看,这是喜来登宾馆去年全年和今年前两个季度的缴税申报表,这是营业税、这是城市维护建设税,还有滞纳金和补税、罚款……" 看着电脑屏幕上写满密密麻麻数字的excel表格,我是眼花缭乱,只得苦笑着看向秦保成:"你就告诉我喜来登宾馆盈不盈利就行了,那玩意儿,我看不懂。" 秦保成一笑:"王大虎没有骗你,从纳税申报表上的涨幅曲线可以看出,喜来登这几年一直处于赔钱的状态,也就是说,他的收益抵不上支出,老弟,你投了多少,赶紧撤出来吧,要是王大虎那里犯别扭的话,我去打个招唿,应该好使。" 我摇了摇头:"谢谢老哥,那倒不用,我就是想证实一下他没骗我就行,那行,谢谢啊,我们这就走了。" "别介,中午我喊几个好哥们陪陪你们俩吧。"见我们起身要走,秦保成假意挽留我们俩吃饭,实则巴不得我们赶紧离开,以免被别人看到再挖出他的丑事来。 甭管秦保成是虚情还是假意,我这会儿哪儿还有心情吃饭啊,和秦保成打了个招唿,胖子我们俩就离开了地税局大楼。 车上,我和胖子半天都没有说话,随后,我们来找了家很偏僻的小店,要了个单间,点了几个小菜,想静静地捋一捋这其中杂乱的线索信息。 "两钱,还真jb让你蒙中了,王大虎开喜来登宾馆还真就不是指着它挣钱。"胖子用牙起开一瓶啤酒,边喝边看着我说道。 "你丫这回信我真有第六感了吧,操!"我手里无意识地摆弄着手机,"那你说,他开那么大一间宾馆,还雇了那么多服务员,还要答对工商税务卫生检疫派出所这么些管着他的部门、关节,你说他操那么大的心,图什么啊,总不能是阔小姐开窑子,就图那一乐吧?" 见我一脸不解地直盯着他,胖子也显得茫无头绪:"我也在琢磨呢,按说有刘武周做他的后台,想干点啥不挣钱啊,何苦开个宾馆操心费力呢?" 第105页 "宾馆,宾馆,不对,胖子,你说宾馆有什么特点?"我用手机轻轻地磕着桌面,大脑紧张地转动,忽然灵光一现,似乎想到了什么。 "宾馆有什么特点?"胖子知道我这么问,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又有些拿不准,想验证一下我们俩是不是能想到一块去,遂思索了一下,"宾馆属于公共场所和人员聚集场所,能有啥特点,进进出出的人多呗……" "对呀,"我兴奋地一拍桌子,"没错,就是进进出出的人多,如此一来,就算是有一些犯罪分子在喜来登宾馆进进出出的,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对吧?" "你的意思是说,王大虎是利用喜来登宾馆做掩护,暗地里在宾馆内从事违法犯罪活动,你这未免有些牵强吧,是不是最近美剧看多了,思维有点儿跑偏啊?"胖子对于我的假设并不信服。 "那你说,王大虎开宾馆不挣钱是出于什么原因,而且前天你也看到了,那小子一装修就是七十多万,要是暗地里没有某种很来钱的渠道,刘武周会干掏钱让王大虎在那装逼、胡造祸1?你信吗?"我目光灼灼地盯着胖子,信心十足。 "那你的意思是……"胖子见服务员进来上菜,适时掐住了话头儿。 目送服务员离开,胖子将单间的门划上,继续说道:"王大虎是在以喜来登宾馆为幌子,从事着某种可以获取暴利的非法勾当,对吗?" "对,这正是我一直怀疑的事儿,因为我太了解王大虎这类有过服刑经歷的傢伙了,你要说他们突然天良发现,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那绝对是扯jb蛋,他们要是这么做,一个是感觉到公安机关要收拾他们了,想装装孙子避过风头,要么,就是想用这种假象迷惑警方,迷惑周围的人,让大家都觉得某某真的是变好了,放松了对他的注意,继而再偷偷地实施某种违法犯罪活动,这样更具欺骗性与隐蔽性,很显然,王大虎是属于第二种。"我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是侃侃而谈。 "那你觉得王大虎在从事哪一种违法犯罪活动呢?"胖子紧跟着问了一句。 "这个暂时说不好,不过,既然王大虎想用宾馆人员进出频繁的特性来掩盖一些事儿,那什么违法犯罪活动需要大量的人员每日进出喜来登宾馆呢?销赃、抢劫、盗窃、收保护费……这些都不需要大量的人员进出啊?" 我和胖子都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突然,我们俩同时喊了一句:"贩毒!" 没错,只有王大虎是出售毒品的上家,才会每天有大量的下线毒品贩子到喜来登宾馆上货,再分头将毒品售往迪厅、酒吧、洗头房及个别高档饭店等场所,看来王大虎在雅尔市控制着很大一个贩毒的网络,才会每天宾馆门庭若市。 而且,如果这种推论成立的话,王大虎故意装修时把宾馆搞出那么大的味儿也就解释得通了,因为某些毒品会发出强烈的特殊味道,比如马古会发出膏香味,病毒会发出刺激性酸味,而吗啡则是强烈的蜜甜味,王大虎正是想用刺鼻的漆味儿掩盖住毒品散发出的味道。 第91章 夜探宾馆遇险(上) 我和胖子一说完,彼此都被吓了一跳,因为,如果我们俩都想到了这一点,那么,这事儿十之八/九就是真的了。 接下来,我们俩都沉默了,半天谁也没有说话。 "你……"片刻之后,我们俩又再次同时开口发声,一个"你"字过后,我们俩相视而笑,胖子沖我一扬下颌:"你丫先说吧。" "你想咋办?"我问了一句。 胖子忍俊不禁:"操,我还想问你咋办呢,呵呵" "我想去喜来登宾馆看看,悄悄地进村那种,打枪地不要。"我看着胖子,道出了心中的盘算。 "咋个意思,你是想暗访呗?"胖子眨眨眼睛,说了句很文明的词彙。 "嗯,我总觉得韩文浩的案子发生之后,卫生局突然查封喜来登宾馆是个阴谋,我怀疑是有人利用宾馆被查封这段时间,将宾馆内的毒品转移走了,或者是在湮灭一些罪证,所以我想趁着宾馆装修、管理相对松懈的空当儿,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儿什么蛛丝马迹。"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而且怀疑有人故意查封喜来登宾馆以便转移赃物的念头越来越强烈,都快把我折磨疯了。 "嗯,我说两钱,黎叔儿走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咱们俩别惹祸,你丫这不是阳奉阴违吗?"胖子想到黎叔儿临走前的告诫,面露难色。 "呵呵,你小子没理解黎叔儿的意思,他的意思是不让咱们惹祸,对吧,可是,你想啊,咱们就趁着月黑风高,进到喜来登宾馆里走走看看,碍着谁了,这算惹祸吗?"我龇牙一笑,开始对胖子循循善诱。 其实,这死胖子天生就是个看热闹不怕乱子大的祸精,他之所以提及黎叔儿,无非就是想让我帮他找出一个违背师训的理由而已。所以,我话音未落,胖子就眉开眼笑地点头同意了。 打定主意,我们俩匆匆填饱肚子,回去睡了个午觉,下午又去电子配件市场买了两只儿雷射笔手电筒,以备晚上使用。 回到车上,胖子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说了句"我去去就回"后,就一头扎进商场里,出来的时候,手里赫然多了两个套头的绒线帽和一盒油彩。 第106页 "不是,你丫这是要干嘛啊,抢银行是咋地?"我看着兴沖沖的胖子,实在是憋不住乐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是警察,咱们可能不认识某些人,但他们却不一定不认识咱们,万一咱们哥俩业务不熟、掉脚儿了,被人家堵住了,咱们又不能表露身份,戴上这玩意儿,不是可以掩饰身份嘛。"胖子睥睨了我一眼,一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吊样儿。 晚上,我们俩喝着啤酒靠时间,当时针指向十一点多的时候,我们俩陡然精神起来,用油彩将脸画得跟特种兵似的,然后戴上头套并悄没声地下楼开车,直奔喜来登宾馆方向驶去。 入夜的雅尔市依旧是一派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临街的饭店、酒吧前面车辆密集,不时还会传出鬼哭神嚎的醉人歌声。 我和胖子对于这些无暇多看,一路风驰电掣地向喜来登宾馆方向疾驰。 在离喜来登宾馆越有五百米的时候,我们找一绿树掩映的角落将车隐蔽好,随即步行向喜来登宾馆走去。 也是赶巧,就在我们俩快到喜来登宾馆之时,一群装修工人背着工具,嘻嘻哈哈地打闹着从宾馆里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刚收工,准备回家了。 我和胖子闪身躲到一处墙角的阴影里,等那些工人骑着摩托车离开以后,又观察了一会儿,只看到一个老头儿用铁链子将喜来登宾馆的大门从里面锁好,就转身进去了。 我和胖子从墙角走了出来,沿着宾馆西侧的墙壁绕到宾馆的后院停车场,又贴着墙根往东走了五十来米,一抬头,就看到一层的塑钢窗有一扇正开着。 那里是一楼的卫生间,按照大多数宾馆的习惯,特别是夏季,卫生间气味大,都要开窗户换换空气。 宾馆正常营业时,一般服务员晚上会关上卫生间的窗户,但是,喜来登宾馆眼下正在装修,那些装修工人疴尿完了以后,根本不会理会窗户关没关,于是,这就成了我和胖子潜入宾馆内部的终南捷径。 "两钱,你说就凭咱们俩这智商,要是干点违法乱纪的事儿,肯定比他妈当警察挣得多,是吧!"胖子在翻身跳进卫生间以后,忽然压低嗓音感慨了一句。 "你他妈真有出息,操!"我蔑视了胖子一眼,小心翼翼地贴着卫生间的门听了一会儿,在确定外面没有人走动的声音以后,悄然拉开门,进到了一楼的走廊里。 因为宾馆正在装修,一楼的走廊里灯光大亮,且堆满了各色装潢用的材料。 我和胖子绕开一箱箱摞得很高的装有瓷砖、大理石板等材料的纸箱,向一楼中央的前台方向走去。 打更的老头儿临时睡在了一楼前台后面的一间储物室里,房门紧闭,玻璃窗上透出灯光,还隐隐传出咿咿呀呀的老歌的声音。 我和胖子穿过前台,上到二楼。二楼是黢黑一片,我和胖子不能开灯,只得拧亮雷射笔手电筒,发现尽管二楼的各个房间房门大畅,里面的东西都被搬走一空,但并没有开始装修。 我和胖子又上到三楼,发现三楼的情形与二楼是一模一样,都是做好了装修的准备,却并没有动工。 四楼、五楼亦是如此。 当我们上到六楼的时候,我和胖子的心都莫名地紧了一下,这里是韩文海被杀的案发现场所在的楼层。虽说我们不害怕什么冤鬼邪祟,可是,待在这么一个黑黢黢且发生过兇杀案的环境里,出于本能,我们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小紧张。 奇怪的是,六楼一些房间已经被拆得面目全非、一片狼藉了,看来,宾馆装修是先从六层楼。也就是喜来登宾馆的最高一层开始的。 鬼使神差的,我和胖子沿着各个房间一路查看过去,一抬头,骇异地看到,我们已经站在了韩文浩被杀的613房间前面。 或许是那个房间的窗户没有关好,一阵冷风袭来,我和胖子的后背都为之一凉。 第92章 夜探宾馆遇险(下) 我和胖子用手电朝屋内照了一下,借着手电筒发散的光,我们看到613房间也已经被拆得一塌煳涂,原有的竖立在屋子中央的钢管和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铁条都被拆走了,屋子里空空荡荡的。 "进去看看,还是走?"胖子看向我,似乎有点拿不定主意。可是,我太了解胆子比老窝瓜都大的胖子了,他这么说,其潜台词就是,咱们应该进去看看,所以,我定了定神,就迈步朝613房间内走去,胖子一笑,跟在我后面也走了进去。 屋内充满了呛人的灰尘味儿,地面上还有绊脚的碎砖头和杂物,我和胖子用脚趟开那些垃圾,朝当时发现韩文浩尸体的位置走去。 突然,胖子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噹啷"一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是异常刺耳。 我和胖子都被吓了一跳,屏住唿吸,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一楼打更的老头儿上楼的脚步声,这才吁了口气。 胖子用手电筒照向被他踢开的那件物体,发现是一个黑不出熘的圆口大肚罐子,罐子横着倒在地上,里面洒出一些白米。 "这是啥jb玩意儿,大概是那些装修的民工做饭时落下的罈罈罐罐吧?"胖子看着那个不起眼的黑罐,朝我小声失笑道。 我也看到了那个罐子,但我却并没有笑出来,而是在一激灵之后,有些慌乱地用手电在地上照了起来。 第107页 胖子对我的举动大惑不解,一脸纳闷地看向我,捏着嗓子嘀咕道:"你他妈找啥呢,魂儿掉了是怎么着?" 我没有搭理胖子,在用手电筒的光束在地上晃了几下之后,果然在地上的碎砖瓦砾中又看到了褶皱的纸钱、烧了一半的残香、削成圆锥形的桃木钉和小圆镜、瓦盆等物品。 "妈逼的,胖子,这里很邪门啊……谁?"我扭头沖胖子刚说了半截话,就恍惚看到靠近窗子的位置有个长衫飘飘的黑影在晃动,遂用手电筒朝那黑影照去,并低声喝道。 在手电筒黄色光束的锁定下,我和胖子看到,在朝向阳面的窗户那里,有一扇塑钢窗被打开了,上面还挂着一件类似医生穿的白大褂一样的工作服。一阵夜风颳进来,那件工作服的下摆随风鼓动,黑暗中,确实像是有人悬吊在窗户那里晃来晃去。 看样子,那件工作服应该是那个民工干完活后,随手脱下工作服并挂在那里的,不想却让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大受惊吓。 看清了只是一件衣服,胖子吃吃笑着望向脸色不太好的我:"我说,两钱兄弟,不至于吧,一件衣服就差点儿把你吓尿了,你行不行啊,呵呵" "你懂个屁,"我朝胖子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你丫是无知者无畏,告诉你,你刚才踢到的那个罐子根本就不是什么民工做饭用的,而是摄魂缶,还有,你看到地上的纸钱、香火了吗,我问你,一个装修,又jb不是上房梁,用这些玩意儿干什么?" "是啊,"胖子挠了挠头,然后似乎找到了一个解释的理由,"那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房间里死了人不吉利,王大虎找人跳跳大神什么的,去去晦气啊?" "别扯犊子了,跳大神属于东北出马仙的一种,我姥姥就是干这行的,老麻烦了,你以为烧点香、撒点纸钱就打发了,操。"对于胖子表现出的对出马仙行当的无知与轻视,我很是不爽,毕竟那是最疼我的姥姥一生引以为傲的事业,谁要是敢对跳大神这一行不敬,我立马跟谁急,坚决不惯着。 "我操,忘了你们家祖上是干这个了,对不起、对不起啊,兄弟,"胖子一见我急了,这才想起我们家是干什么的,连忙拱手致歉,旋即一咧嘴,"那你刚才说的邪门是咋回事儿啊?" "告诉你,这些法器是用来锁住鬼魂的灵魄的,说白了,就是抓鬼用的,还不明白?"我见胖子直眉瞪眼、一脸迷茫地瞅着我,不由苦笑不已,只得耐着性子继续解释道:"你算一下,韩文浩死了几天了?" "算今天,八天了吧。"胖子在心里想了一下,回答道。 "对嘛,昨晚上是七天回魂夜,按照惯例,鬼魂在死后的第七天,魂魄会返家或回到自己死亡的地点,算是了结这一生的一切尘事,此后就会魂归地府,再去喝孟婆汤去投胎了。假如死者的魂魄在七天回魂夜没有办法回到家里或当初死亡的地方,鬼差就不会带他回阴间去,从此成为永世无法/轮迴的孤魂野鬼,极是可怜,昨晚是韩文海的七天回魂夜,他必定是要回到这里,向阳世的冤孽做一诀别,于是,就有人在这里设下了摄魂的局,禁锢了他的魂魄,让他无法再回到地府去,这回听懂了吗?"我向胖子问道。 "貌似听明白了,不过,你说有人费劲巴力地设局禁锢韩文浩的魂魄,他图的是啥啊,总不会是绑架了韩文浩的魂魄,然后向鬼差勒索纸钱吧,那玩意儿也花不出去啊,呵呵"胖子对我的话是将信将疑,遂没心没肺地开起了玩笑。 "你他妈真是啥也不懂的棒槌,"我斜视了胖子一眼,"既然有人如此煞费苦心的想禁锢住韩文浩的魂魄,一定是想达到某种目的,都说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可是,对于会过阴的大仙而言,死人同样会泄密,只有将其魂魄都封印起来,与阴阳界都隔绝,那才是最保密的。" 大概是我的语气和表情都有些鬼祟阴森,胖子裹了裹衣服,打断了我的话:"行了,你丫别跟我舞舞玄玄1地讲千年聊斋了,太jb瘆人了,那啥,你想看啥撒逼楞地找、撒逼楞地看,看完了就闪人,别一会儿再让人家堵个正着,抓现行,操!" 胖子这一提醒,我这才想起我们夜探喜来登宾馆的目的是要找到王大虎违法犯罪的证据,不想被这突兀出现的摄魂缶给打乱了,所以赶紧收慑心神,琢磨起哪里是最有可能发现王大虎犯罪证据的地方。 这时,房间里莫名其妙地开始起雾了,温度也随之骤降。 1指说话办事夸大其词、不稳重。 第93章 暗门之后有玄机 一见房间内忽然蔓延起了雾气,我一扯胖子,示意他赶紧离开这间鬼气森然的房间。这时,我隐约听见一阵"嘶嘶"声从地面上传来,并伴有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音。 我用手电向发出声响的方向照了过去,骇然看到一条身上带有红色圆环状条纹的蛇正在瓦砾间蜿蜒游走地向我们爬行过来,一触到手电筒的光束,猝然停了下来,昂起头,三角形的脑袋左右颤抖,发出威吓一般的嘶嘶"声。 我和胖子募地一惊,在这种乌漆墨黑的环境下,要是这条莫名冒出来的红蛇向我们发起攻击,那我们几乎是毫无防御之力,因为,我们的视力根本就无法跟上那条蛇倏忽即逝的移动速度,更遑论去避开它的攻击了。 第108页 不过,奇怪的是,那条红蛇在与我们对视了一会儿之后,摆摆头部,转身朝向房间外面爬去。 我和胖子见那条红蛇并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刚常舒了一口气,就见那条蛇又掉头摆动着身体爬了回来,朝我们晃动头部,然后再次向门口爬了过去。 如此往復再三,我和胖子终于明白了,那条红蛇好像是在暗示我们跟着它走。 "这玩意儿,有智商?"胖子有些诧异地看向我,问道。 "我早就告诉你这房间很邪门了,恐怕一会儿还有更诡异离奇的事情发生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跟着去看看吧。"我冷哼了一声,率先朝门口走去。 那条红蛇果然是通人性,见我和胖子明白了它的意思,就在前面不紧不慢地游走,我和胖子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一直走到六层楼走廊西侧的堵头位置,面前出现了一堵前面堆放有近两米高的朱红色衣柜的墙壁,红蛇钻入衣柜里,不见了踪迹。 我和胖子犹豫了一下,从旁边同样被拆得凌乱不堪的房间里寻得两根铁棍,用铁棍将衣柜撬开,想看看那条怪异的红蛇是否在藏在柜子下面。 那柜子都是用锯末子压的密度板制成的,本就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再加上我和胖子的破坏性撬压,很快就支离破碎,散成一堆木屑。 奇怪的是,尽管我和胖子尽力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响动,可还是不可避免地会制造出一些噪音,但一楼打更的老头儿却好似充耳不闻。 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伸手一按走廊的墙壁,墙壁很软,还有弹性,应该是石膏板外面粘贴有吸音棉,隔音效果应该是相当好。 我又跺了跺地面,虽说地面上原本铺着的厚厚的地毯被撤走了,不过,从墙壁上已经採取了消音措施来推断,地面应该也是加装了隔音板之类的设施,所以,一楼的老头儿才对我们在六楼的这些举动一无所知。 想明白了这一层,我将喜来登宾馆六楼具有隔音材料的发现赶紧告诉了胖子,胖子先是一怔,随即一发狠,几棍子就将那些碎木板砸碎挑开,没有发现那条引我们到此的红蛇,只是露出了后面那堵青灰色的墙壁。 我们俩又用手电仔细照了照那堆木屑,在确信没有了红蛇以后,我们俩靠近墙壁,不知道那条红蛇将我们带到这里,究竟意欲何为。 出于职业的习惯,我们俩用手里的铁棍敲了敲墙壁,墙壁发出了"嗵嗵"的声音,显示里面应该是有夹层的。 我和胖子心里一喜,隐约已经猜到了红蛇将我们引到这里,或许就是想告诉我们这堵墙壁后面隐藏的秘密。 因为知道六层楼採取了消音措施,我们俩从其他的房间里找来电钻和尖镐,开始对墙壁进行破拆。 胖子刚一用电钻钻进墙壁的中间位置,随着墙体粉尘的震落,一个约有一米五左右高的四方形框架出现在了墙壁上,那应该是能够进到墙壁夹层的暗门。 胖子拔出电钻,伸手用力一推,那扇暗门应手而开,一股带有酸腐、霉味的气体冒了出来。 我和胖稳了稳心神,攥紧手电,一弯腰进到了暗门里。 暗门里气温很低,一股股的凉气自下而上地涌来。我和胖子用手电在里面仔细查看了一番,看到暗门里面的空间并不宽敞,就像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竖井,暗门处有一条一米宽的水泥甬道连到位于竖井中间的一架旋转楼梯上。 那架旋转楼梯盘旋向下,逐渐隐没在手电筒的光束照射不到的黑暗里,愈发显得下面充满了不可测的危险。 见我看着旋转楼梯下面不发一言,胖子这次倒是没有再问我下是不下的废话,而是一马当先地率先朝楼梯下方走了下去。 越往楼下走,温度越低,不过,令我们稍感心安的是,在走了几分钟之后,竖井两侧的墙壁上出现了燃烧着的蜡烛,惨白的光晕驱散了竖井里的黑暗,但在摇曳的烛光的照射下,我和胖子投射到竖井墙壁上的黑色剪影被不断放大、扭曲,看起来就像是两只张牙舞爪的鬼魂。 旋转楼梯的长度应该超过了六层楼的高度,我和胖子走了十来分钟,才走到了楼梯的底部。 楼梯底部正对着一扇黑色的木门,上面用红色的硃砂写有一个"煞"字,笔道如铁钩银划,又似刀如戟,看起来是兇险无比,透出一股凌厉的杀气。 我和胖子推开那扇黑色木门,进到里面。 木门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是一间间的房间,看起来与普通的宾馆标间设置并无二致。 只是,走廊的地面并没有铺设地毯,也不是水泥地面,而是用一块块灰白的方砖铺就而成。那方砖质地很硬,脚踩在上面,一股寒气直透鞋底,传入脚心。 "这里这么阴寒,应该是地下室之类的地方吧?"胖子也感受到了那股起自地面的寒气,扭头看着我,说道。 "恐怕这里不只是地下室那么简单,也许,还有更出人意料的事情在等着我们呢,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我看向胖子,苦笑着回答道。 "啥意思啊,你丫是不是看出什么不对劲儿啦?"胖子见我神情有异,不禁狐疑地问道。 第94章 百鬼夯基 我没有理会胖子的饶舌,而是弯下腰,用手指在地面的方砖上蹭了蹭,有又将食指放在鼻子下面完闻了闻,没错,那方砖带有一股刺鼻的酸味儿,一种让人感到既熟悉,又恐惧的味道。 第109页 我已经隐隐猜到这处设在喜来登宾馆如此隐秘的地下的密室为什么不用水泥铺设地面,而是用这种寒气极重的灰色方砖铺地的秘密所在了,只是,我还需要进一步求证一下。 想到这里,我伸手推开了旁边的一扇房间的黑色木门,木门"咿呀"而开,里面空荡荡的,只是在墙角堆放着有一些同样空无一物的纸箱。 我看了看纸箱,上面写有汉英混杂的字样,看起来应该是医疗器具或药品的包装箱。 我在那间不足十几平米的斗室内走了几圈,看到那房间的地面铺设的,亦是与走廊质地一样的方砖,心里顿时就有了把握,便招唿胖子帮我讲房间紧贴墙壁四角的四块方砖抠起来。 那些方砖虽然彼此挨得很是紧密,但所幸砖与砖之间并未用水泥勾缝,所以抠起来不算太费劲,加上胖子力大,不消几分钟,就将东向墙角的方砖抠了起来。 我走过去,看到方砖下面露出的黄色且干燥的泥土,将右手探进泥土里,很久就碰到了一个圆鼓鼓的罐状物体,我单手一较力,将那只罐子从土下掏了出来,那是一只与我们刚才在六楼613房间里见到的装有白米的摄魂缶一模一样的罐子,只是在罐口多了一面用黄色的、写有字迹的不布条绑住的铜质的小镜子,正好将罐口盖得严严实实,不露一丝缝隙。 我晃了晃罐体,里面除了发出出了发出米粒与罐壁摩擦出的沙沙声外,还似乎有水流在来回的逛盪 "这是啥jb玩意儿啊,看着跟他妈骨灰罈子似的,我说……"胖子见我只管对着那罐子发呆,有些不耐烦,一把夺了过去,刚张嘴胡嘞嘞了半句话,声音就戛然而止。 没错,那摄魂缶与骨灰罈的确很像,并且其作用,也是极为相似的,难怪胖子会意识到不妥,惊骇地望着我直眨眼睛。 "我不是已经该诉过你,这里面很可能还会有更离奇、更诡异的事儿吗,这回你丫信了吧?"我苦笑着看着大张着嘴的胖子,摇摇头,嘆息道。 "操,要是按你这么说,是不是这屋子的四个角里,都有这骨灰罈子啊?"胖子将那个摄魂缶赶紧扔还给我,就好像那是已经拉到了引环的手榴弹似的。 "何止是四角,实话和你说吧,这间屋子,嗯,准确地税,应该是这整个密室的地砖下面,都埋着这种摄魂缶,这在旁门左道的邪术里有个专用术语,叫百鬼夯基,是借被封印在摄魂缶里的厉鬼的怨念形成一道能量场,然后就可以帮助这里的主人家改运或行运,是原本盛行于云南苗疆一带的一种逆天损德的阴毒邪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我半是向胖子解释,半是自言自语地纳闷道。 "我说,两钱,你他妈是不是来过这里啊,然后又故意带我到这儿来吓唬我,我和你说,你别看我外形高大威勐,其实是外强中干,可不经吓唬了,你能不能不玩儿我啊,呵呵"胖子见我神情阴郁,已然知道了这处狭长的密室里定然是杀机四伏,兇险异常,不过,胖子一向艺高胆大,而且也是为了给我壮胆儿,故意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奚落我道。 "胖子,我不是害怕,而是在想王大虎为什么会在这么隐秘的地方布下这么一种有损阴德的毒辣死局,其用意到底是什么,难道仅仅就是为了保佑宾馆挣钱那么简单,那他可是得不偿失啊,要知道,布下这种局,不仅请那些巫师的费用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还要禁锢这么多的鬼魂,再加上通过黑市购买到用人骨灰烧制的方砖,没个百八十万是根本无法完成的,他到底想干啥呢?"我嘬着牙花子,表情纠结、晦涩。 "你等等,你刚才说啥,骨灰烧的砖,难道这些方砖就是你所谓的骨灰烧的砖?"胖子看了一眼脚下的灰色方砖,又看了一眼我,然后再次看了一眼脚下的方砖,一脸反胃表情地问道。 "对呀,就是骨灰混合粘土烧制的,不信你闻闻,那股子刺鼻的酸味儿跟火葬场一样一样的。"我知道这么说胖子肯定会心生厌恶,但却也无法迴避,还是让他早作心里准备的好。 "你可别小瞧这些骨灰烧的方砖,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多少钱都买不到,只有术士与术士之间相互担保搭桥,才能通过黑市买到,很稀缺的,一块砖就值几十块人民币的,操!"我瞪了一眼有眼不识金镶玉的胖子,咋舌道。 "那这些砖头子有jbm的用啊,盖房子冬暖夏凉,还是能抗八级地震啊,呵呵"胖子不理睬我的揶揄,继续笑嘻嘻地盘问我。 "养尸,就跟农民伯伯用塑料薄膜扣菜苗是一个原理,这回明白了吧?"我简短地朝胖子回答道,并不是我不耐烦,而是我急于看下面那些房间里是不是能有所发现。 我和胖子又进了几个房间,不出所料,那些房间都是用骨灰烧制方砖铺设的地面,我们在方砖下面的泥土里同样发现了用铜镜密封着的摄魂缶,巧合的是,我们在那些房间里,再次看见了用于装医疗器械或药品的空纸箱,有的房间里甚至堆满了这种纸箱。 在我们走入靠近走廊中间位置的一处房间时,意外地在该房间的地面方砖上看到了一截红白相间的棉绳,就跟当初在韩文浩的尸体上发现的那种棉绳完全相同。 看着那截棉绳,我的脑子里灵光一现,难道刚才那条诡异的红蛇就是这截棉绳幻化的,只是,棉绳本身没有灵性,必须有鬼魂附着在上面才能制造出幻影,难道,是韩文海的鬼魂在作祟,有意将我们引到这里来的? 第110页 我正暗自揣测,就听到了走廊里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还有粗野的谩骂声。 第95章 短兵相接 一听见走廊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我和胖子都是面色一变,不约而同地放下面罩,同时将手里的手电筒按灭,旋即靠在房门两侧,屏气静听外面的动静。 王大虎嘶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妈了个逼的,挨个房间给我搜,发现了就地弄死,听见没!" 随后,就听见嘈杂的脚步声和重重的推门声,以及一群汉子大唿小叫、骂骂咧咧的声音,那叫一个乱。 借着门缝透进来的胡乱晃动的光线,我和胖子相互看了一眼,比划了一个一会儿要是有人闯进来就先下手乱拳闷到丫的手势,随后就贴在门边的墙壁上,以静制动。 很快,那些汉子就来到了我和胖子藏身的房间外面,一个粗野的声音指挥道:"捲毛,大头,你们去那个房间,老么,拐腿儿,你们俩进这个房间,都你妈瞪大眼珠子仔细看着点儿,操!" 房门被使劲儿推开了,一个看着很敦实的身影挤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光线很强的应急灯之类的照明设备。 胖子一伸腿,那汉子眼睛还没有适应房间里的黑暗,看不清脚下,被绊了一个趔趄,我趁势一个手刀砍在了那汉子的后脑勺靠近脖颈的位置上,那里有一处动脉,受重击后会导致短暂的昏厥。 那汉子猝然遇袭,根本反应不过来,加之我们俩配合默契,出手迅勐,只见那傢伙一声闷哼,就栽倒在了地上。 放倒那个汉子,后面跟进来的另一个汉子察觉到了异样,一声惊唿,刚要抽身往外跑,被胖子一把薅住衣服拽了进来,而后,我一脚踢在那傢伙的胃部,他身子一弯,胖子用右臂夹住那傢伙的脖子,左手抓住右手手腕勐地往后一带,那傢伙就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 胖子一脚踢开已经昏迷的那汉子,和我跳到了房间外面,将那些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汉子们吓了一跳。 不过,跳出来之后,我和胖子一看清眼前的形势,顿时叫苦不迭。 怎么回事?他奶奶的,就见在我们的对面,也就是我们在这间地下密室的进口方向,足足站着有三、四十号持有片刀、钢管、镐把等兇器的大汉,一个个横眉立目,面带戾气,并用手里的应急灯照向我和胖子,晃得我们眼前一片星光灿烂。。 王大虎站在那些大汉中间,神情阴狠、眼神凌厉地怒视着我们,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那种逢人便带三分笑的伪善,那种暴戾的表情是使我们完全相信,在那种臭皮囊的里面,绝对隐藏着一只嗜血豺狼的阴魂! "操你妈的,你们胆子真jb大啊,这里都敢进来,可以啊,呵呵"王大虎看着我们,阴森地冷笑道:"你们是干啥的,道行不浅呢,竟然能找到这么隐秘的入口,还进到了这里面来,不过也好,这里正好还差两个鬼魂就凑够一百个之数了,算你们这两个傻b点背儿,主动送上门来了!" 我和胖子不敢说话,一说话,王大虎肯定能听出我们俩的声音,那样我们的身份就暴露了,接下来的麻烦就会接踵而至,因此,我们俩只能是桩装聋作哑,伺机杀出一条血路逃之夭夭。 王大虎见我和胖子眼神游移不定,已然猜出了我们的打算,一声冷笑:"别你妈白费心思了,你们以为这里是炮儿房呢,啦啦完尿儿拍屁股就走人呢,操你妈的,现在只要我一摆手,你们俩立马变豪猪!" 王大虎还真不是吓唬我们,他一侧身,我和胖子才看清,在他的身后,四五个大汉的手里都端着一把弩,还是那种属于管制类的、公安机关明令禁止销售的强弩,钢制的箭头对着我们俩,触目惊心。 我和胖子此时真是有点儿冒汗了,因为那种强弩以前我们在开展集中整治行动时收缴过,钢制的弩背和弦极具弹性,在一百五十米到二百米的有效射程内,锋利的箭簇可以轻易射穿捲帘门的铁皮,杀伤力惊人,在地下室狭窄的空间里,我们俩根本无法施展腾挪跳跃的功夫,无形中就成了那些汉子的活靶子,一射一个准儿,难怪王大虎会说我们是豪猪,这b形容的还真他妈恰当。 见我和胖子有些惧意,王大虎得意地一笑:"怕了是吧,我还以为你们他妈是打不死的钢铁侠呢,说,你们到底是干啥的吗,为啥要进到这里面,想干啥?" 我和胖子紧张地思索着脱身之计,对于王大虎的问话置若罔闻。 见我和胖子根本不尿他,王大虎眼中的杀机顿浓,说话的声音简直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妈逼的,跟我这儿整坚强不屈是吧,行,你们牛b,有钢儿1,那我就先废了你们的下半截儿,让你们跟狗似的爬着到我这儿求饶来,动手。 王大虎果然阴险,他的算盘是让那些汉子先用箭射伤我和胖子的腿部,这样我们俩就基本上等同于废人了,到时候只能任他们随意处置了。 我和胖子是暗自后悔,来时真不该托大,带上手枪防身好了,但眼下哪里还有时间后悔啊。 见那些汉子已经端起弩,瞄向我和胖子的下三路,我抢身挡在了胖子的前面,想替胖子搪住那些利箭,因为胖子的战斗力远胜于我,保住胖子的完整战斗力,他就有可能趁那些汉子二次装箭的间隙,拖着我杀出重围,这也是我们唯一的逃生机会了。 第111页 胖子与我心灵相通,自然领会了我的意图,所以,他虽然面有不忍之色,却也没有阻拦我,只是脸上杀气瀰漫,只等着一会儿痛歼那些汉子。 那些汉子的手指已经扣住了扳机,王大虎的脸上浮现出了残忍的笑容,就像是在观看一场狩猎表演。 我眼睛一闭,做好了承受腿部筋断骨折、痛入骨髓的准备。 突然,一股辛辣的气体迸射而来,迅速将所有人包裹住,包括我和胖子在内,所有人都感到眼睛一阵热辣辣的刺痛,旋即就口舌象被灌入了辣椒水一般,鼻涕眼泪喷薄而出,形同窒息。 那些汉子纷纷丢掉手里的兇器和弩,手捂咽喉,剧烈咳嗽不止,有的干脆跪在地上呕吐起来。 第96章 戴面具的神秘女子 我和胖子很快就已是就意识到,这是有人施放了催泪瓦斯。不过,一见那些傢伙被突如其来的气体呛得乱作一团,我和胖子知道这是眼下唯一的一次逆袭的机会,所以也顾不得探究是谁施放的这股江湖救急的瓦斯,强忍住那种噁心与眩晕,挣扎着爬起来朝那扇黑色的木门方向沖了过去。 王大虎尽管也是被强效的催泪瓦斯气体呛得涕泗横流,两眼红肿流泪,但那厮也真是一个狠角色,硬是靠着一股子狠劲儿,强撑着盯住我们,一看我和胖子撞开那些自顾不暇的打手要往出口方向跑,弯腰捡起一把弩就向我和胖子举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电般沖向王大虎,但见白光一现,王大虎一声闷哼,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手里的弩箭激射而出,扎进了一扇房间的木门上,箭杆的尾部剧烈颤抖,可见弩的射击力道之强。 那道黑影在击倒王大虎以后,快速回到我和胖子身边,将两块湿漉漉的布塞进我们俩的手里,同时低声说道:"快上楼梯,那些瓦斯撑不了太长时间。" 尽管我此时已经是头昏眼花,胸口憋闷,神智也有些混乱,但那黑影在附耳催促我和胖子赶紧逃跑的时候,我还是听出那是一种女性故意憋出来的粗嗓音,那道黑影,是一个女人! "你是谁啊,为什么要帮我们?"我用湿布堵住口鼻,登时就感觉嗓子和胸口都舒服了不少,同时忍不住向那神秘现身的女子问道。 "你还有心思打听这个,还是抓紧时间逃命去吧,哼。"那女子冷冷地说了一句,而后就将我和胖子推出了黑色的木门。 我和胖子在用湿布堵住口鼻后,很快就恢復了常态,遂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名出手相助的女子,发现那女子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色运动服,体型凹凸有致,确系是女性无疑。 只是她面部带着一张容貌狰狞的鬼怪面具,难识其庐山真面目。 "你们磨蹭什么呢,怎么还不走?"那女子见我和胖子只管看着她出神,不由得愠怒地斥责我们道,原本暗哑的声音骤然高亢起来。 "你的声音,好像满耳熟的,你到底是谁?"我向那女子逼近了一步,追问道。 "你这人还真不识好歹,我若不抛出催泪瓦斯弹替你们解围,只怕你现在早已是下肢鲜血淋漓,半死不活了,你却反倒要逼问起我来了,怎么,你们就是这么报恩的吗?"那女子冷笑了几声,犀利的言辞令我面色一红,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嗯,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为难你,只是好奇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我被那女子呛声后,神态有些狼狈,只得转移话题。 "行了。没工夫听你们啰嗦,你们还是顾好你们自己吧,什么都不了解就敢到这里来,真是蠢得可以,比大象都笨。"那女子根本不领我的情,反倒又有感而发地训斥了我一通,但语气中却似乎透出一丝极为担心的亲昵与埋怨。 我晃了晃脑袋,对于自己这种没来由的自作多情深感好笑,我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又何来的好感而言啊。 胖子见那女子对我们一直没有好气儿,生怕我再瞎套磁惹恼了人家,遂一拉我:"你丫会看点儿事儿行不,别嘚啵了行不,撒逼楞地走行不。" 胖子一连三个东北口音贼浓的"行不"一出口,那黑衣女子忍不住"扑哧"笑了:"看看人家,比你懂事儿多了,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你咋知道我们是师兄弟,难不成你认识黎……你到底是谁?"那女子不经意间说走了嘴,显见她是知道我和胖子的身份,这不由引起了我的极大警惕,更急于想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那女子也意识到自己的口误,不再和我纠缠,而是使劲儿一推我和胖子,将我们俩推上旋转楼梯:"赶紧走,赶紧走,真烦人啊,你们!" 我见那女子似乎并没有和我们一起走的意思,不禁问道:"你不走吗?" "急什么,我也不能白来一趟啊,总得顺点儿东西走才划算。"那女子推来黑色的木门,似乎想再次进去。 不过,这时的王大虎与那些打手们都缓了过来,正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然后如一股污水一般,面露兇残地朝我们所在的楼梯口涌来,大有将我们生吞活剥的架势。 那女子嘆了口气,有些无奈而不甘地转过身:"看来今晚是註定要空忙一场了,哼,都怪你们这两个新款笨蛋,简直是要气死我了。" 第112页 说完,那女子转身朝旋转楼梯的上方疾奔而去,身手矫健,速度惊人。 我和胖子紧随其后,将追赶我们的王大虎及其手下的那些马仔远远落在了后面。 那女子似乎对这处神秘的密室轻车熟路,很快就跑到楼梯的最上端,并从我们发现的那暗门里钻了出去。 待我和胖子也钻出去以后,那女子示意我么俩从旁边的房间里搬来水泥袋及被砸掉的大块墙体,将那道暗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很快,墙壁的另一侧就传来砸墙的"嘭嘭"声和不堪入耳的吵骂声。 "他们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的,咱们走吧,今天算便宜了他们。"那女子看着那堵遮盖住了无数秘密与恐怖的墙壁,嘆了口气,就转身朝位于六楼东侧的安全出口走去。 我和胖子跟着那女子下到一楼,又从卫生间的窗户处原路回到宾馆外面,一路小跑地离开了刚刚发生了一系列生死一线的惊心动魄事件的喜来登宾馆。 "你去哪儿,我们有车,送你吧。"我见那女子疾步朝西北方向跑去,便朝她背影低声喊了一句。 那女子转过身,沖我们一摆手,就见一名头戴摩托头盔、身材健壮的男子骑着一辆俗称"大赛"的黑色公路赛专用摩托车,从黑暗中突兀地出现在那女子身边,那女子跃上摩托车后座,摩托车一声怒吼,瞬间就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里。 第97章 惊天毒案露端倪 在目送那神秘女子消失后,我和胖子也快速回到我们藏车的地方,钻进车里,摘下头套,然后迅速驶离。 一路上,我不停地从后视镜里观察是否有可疑车辆跟踪我们,但并未发现异常。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俩开着车子,在闹市区兜了几个圈子,在确定确实没有人跟踪我们以后,才回到了我们租住的小区,此时,已是次日凌晨了。 回到楼上,胖子我们俩相互看了一眼,就一起倒在沙发上,说不后怕那是假的,差一点,我们俩就要身陷喜来登宾馆了,至于后果如何,真的不敢想像。 休息了一会儿,我们俩都醒过神儿来了,一看表,反正也睡不着了,就起身出去找了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烧烤店,要间僻静的单间,想捋一捋思路。 “两钱,你丫是不是有啥发现啊,先摆一摆,启发启发哥的智商。”胖子喝着罐啤看着我,慢慢悠悠地说道。 “从哪儿说起啊?”我皱着眉头看向胖子,觉得这一晚上的事情实在是太乱了,千头万绪,一时之间竟然真得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想了一想,我才继续说道:“嗯,首先,喜来登宾馆并不是一家普通的星级宾馆,而是在地下室里设有百鬼夯基煞局的凶宅,其用意到底是什么,这是疑点之一;其次,我们已经看到了王大虎一直刻意隐藏的另一面,就是百鬼夯基煞局的护法者与守卫者,这才是他执掌喜来登宾馆的真实身份,但是,仅以王大虎的能力,他是绝对不可能设下百鬼夯基的煞局的,其幕后主使又是谁,这是疑点之二;再次,咱们在地下室里看到的那些装医药器具的纸箱是干什么用的,王大虎他们煞费苦心地守卫着百鬼夯基的煞局,总不会就是为了装那些垃圾吧,这是疑点之三;最后,那条将咱们引到地下室去的红蛇与那条应该是被鬼魂的灵魄附体的红绳之间,有没有联繫,如果有,那鬼魂冒着被王大虎他们发现的危险,将咱们引到那里,目的又是什么,这是疑点之四。” “有这么多的疑点,再加上喜来登宾馆一直是负债经营,你觉得这个宾馆是不是大有问题呢?”我直盯着胖子的眼睛,若有所思地反问道。 “两钱,虽然你说得满乱糟的,但是,哥的智商多高啊,一下子就抓住要害了,那就是,这些肯定与韩文浩和徐雅轩的死有直接关系,对吧?” 我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你想想,徐雅轩是药剂师,又在医院负责药品的採购与出入库管理,那些在地下室发现的医药纸箱,是否有可能是徐雅轩给提供的呢?还有,韩文浩曾经是卫生局的局长,与徐雅轩又有着不正当的关系,这里面,会不会有啥猫腻呢?” “难道……”胖子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两眼放光地直视着我,“你记不记得前两天纪委传达了公安部通报的那起云南警察利用警车运毒的案子,啊?” “你的意思是,徐雅轩利用购进医药器具的机会,将毒品混在医药器具里面运进雅尔市,再伺机偷偷将那些装有毒品的纸箱转运至喜来登宾馆的那处地下室里储存销售?”我咽下一口没滋没味的烤肉,说出了我与胖子共同的猜测。 “除了这一种可能,你还能找出更合理的解释吗?”胖子将喝空了的罐啤捏扁,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没有说话,但心里却是一阵的心悸,倘若我们的这种猜测真的成立的话,那么,我们发现的,很可能是雅尔市建市以来发生的首例政府官员、医药人员与社会人员相互勾结运、贩毒品的特大毒品案件,牵涉人员之广、涉及毒品数量及涉案金额之大,恐怕都是前所未有的,成为公安部门挂牌督办的天字第一号大案都不是没有可能,一但我和胖子揭开了这个惊天案件的盖子,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而人头落地! 我和胖子都被这种会在雅尔市的黑白两道搅起滔天巨浪的后果震惊了,因为,相较于我们当初的那种不过是认为王大虎是某个贩毒团伙首脑的推测,这种案件所引发的后果,绝非是我和胖子所能揣测到并掌控得了的,那种后果,无疑是灾难性和摧毁性的。 第113页 沉默了半响,我和胖子同时说道:“怎么办啊?” “黎叔儿是不是该回来了啊,这老头子走了可有一段时间了吧?”片刻之后,我轻声嘆息道。 是啊,到了这种时候,我们俩是前所未有的思念那个似乎无所不能、牛逼盖世的黎叔儿,只有他,才能凭藉多年的侦查破案经验和丰富的人生阅歷,帮我们做出正确的决断。 也许冥冥中,真的是有着某种巧合,或是天意,就在我和胖子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黎叔儿打来的。 我朝胖子晃了一下手机的屏幕,随即大喜过望地滑动屏幕,刚“叔儿”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表达一下喜悦的心情,就被黎叔儿不带好气的声音打断了:“你们俩犊子玩意儿在哪儿呢,别你娘的撒谎啊,我就在你们房门口呢,操!” “啊,我们哥俩组团失眠,寻思出来喝点儿小酒、吃点儿烧烤,那啥,我们马上回去,呵呵”我和胖子跳起身,争先恐会地往出跑。 “你们还没结帐呢……”身后,传来烧烤店老闆气急败坏的喊声。 我们跑回租住的楼房那里,看到黎叔儿正一脸不耐烦地在楼道间来回踱步,见到我们上来,老脸一沉,声色俱厉:“深更半夜的,去他妈哪儿野了,说!” “吃、吃烧烤啊,”胖子见黎叔儿面色不善,想打个哈哈,先将黎叔儿整进房间里再做打算,要不然,就这老头子那火爆脾气和大嗓门,能把一栋楼的居民都喊出来看热闹,我们多寒碜啊。 “还你娘的撒谎,我他妈用gps定位仪把你们的一举一动掌握得真真的,还jb撒谎……”黎叔儿刚嚷嚷出半截话,就被手疾眼快的胖子和我半强制性地推到了屋里,并赶紧关上了房门。 第98章 地图上的八卦 进到屋内,黎叔儿依旧是余怒未消,先是给了我和胖子一人一个吸熘爆脆的大脖熘子,而后看着我和胖子厉声问道:"我走之前怎么嘱咐你们的,啊,不是让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惹祸吗,你们他妈可好,不但拿我的话当耳旁风,还敢去喜来登那里得瑟,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行了,可以不拿我的话当回事儿了,啊?" 黎叔儿是真生气了,身子都微微有些发抖,一见黎叔儿如此动怒,我和胖子也有些害怕了,胖子低眉顺眼地看着黎叔儿,小心翼翼地嗫嚅道:"叔儿,你别生气,我们本来就是想查查王大虎的底,看看丫是不受作奸犯科,我们也没想到丫会那么大胆子,敢在宾馆的地下室布下煞局,还敢贩毒……" "不对啊,叔儿,你咋知道我们去喜来登了,难道你没走,一直跟踪我么啦,不能够吧……"我突然意识到黎叔儿不是去外地了吗,怎么会这么清楚我们刚才的行踪,难道是僱人盯我们的梢儿,貌似黎叔儿还不至于如此吧。 "跟踪你们,你们也配?"黎叔儿显然对我们俩的怒火还没有消,一脸不屑地瞪了我一眼,"告诉你们,我早就在你们的手机里装上定位系统软体了,为的就是防止你们这两个犊子玩意儿惹祸啥的,结果千防万防,还是被你们俩钻了空子,咋样,差点儿把自己撂那儿吧,这回知道怕了,不嘚瑟了?" "不是,叔儿,不管您做啥,肯定都是为了我们好,是吧,两钱,呵呵"胖子一脸谄笑地看向黎叔儿,先用千穿万穿、就它不穿的马屁将黎叔儿心里面的小火山先整灭了,然后才接着说道:"叔儿啊,你不是常教导我们说,做警察的,一定要嫉恶如仇、敢于作为吗,您看,我们这不就是按照您老的指示办吗,咋还挨骂了呢?" "骂你们,骂你们都是轻的,你们知不知道,你们今晚的莽撞行为,不仅将你们自己置于极为危险的境地,同时也打草惊蛇,造成了王大虎的警觉,打乱了相关架网布控部门的工作部署,你们说,你们非但将自己置于极度危险的境地,还耽误了其他部门的工作,我他妈不用枪毙了你们就算便宜你们了,骂你们纯属轻判,操!" "叔儿啊,言过其实了吧,"胖子一向是给点阳光就腐烂,一看李叔儿脸色不再那么阴沉了,又开始嘴欠了,"您不知道我们俩在喜来登宾馆密室里看到啥了,说出来都能吓死您,石破天惊啊。" "滚犊子,晒脸是吧?"黎叔儿朝胖子一立愣眼珠子,胖子立马跟被霜拍了的蝉似的,耷拉着膀子,噤声不语了。 "叔儿,这次我们确实做错了,我们承认,可是,我们也真的在喜来登宾馆的地下密室里发现了很大的秘密,假如查证属实,可能真的就像胖子说的那样,石破天惊。"我和胖子很默契地将黎叔儿按坐在沙发上,同时很认真地沖黎叔儿说道。 黎叔儿眯起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又看了胖子一会儿,:"你们看到啥了,说说。" 我和胖子就跟说对口相声似的,相互补充着,将在喜来登宾馆地下室里看到的,以及与王大虎交手的事儿都复述了一遍,其中还特意提到了那名不期而遇的神秘女子。 "王大虎看到你们的真面目了吗,你们又看清那名女子的真面目了吗?"黎叔儿对于我和胖子不乏言过其实的复述并未显得太惊奇,反倒更为关心我们的身份暴没暴露,还有我们是否见到了那名神秘女子的真实面目。 第114页 我和胖子一起摇头:"都没看到。" 黎叔儿点了点头,掏出烟,胖子赶紧上前给点着了。 "你们俩对于今晚发生的事儿,要做到绝对守口如瓶,跟任何人,包括冷小烟都不准说,知道吗?"黎叔儿吐出一口浓烟,锐利的眼神透过青色烟雾,看向我和胖子,说话的语气不容反驳。 "我们明白,可是,叔儿,咱们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王大虎他们肆无忌惮地害人吧,他们要真是贩毒的话,那得坑害多少人啊?"我虽然不敢违逆黎叔儿的意思,但对于黎叔儿流露出的对喜来登宾馆一事冷处理的态度很是不解,还是忍不住出言相问。 "有些时候,为了大局考虑,有些事儿不是不管,而是要往回拖一拖,这就叫顾全大局,懂吗?"黎叔儿神情复杂地看着我,语带无奈。 "那……"见我还要啰嗦,黎叔儿一摆手,"行了,不要再说了,你们家里有没有全国地图啊,拿来一份,叔儿有用。" 我进到卧室里,翻腾了半天,才找出一份上大学时买的全国地图,并交到黎叔儿手中。 黎叔儿将地图铺到我们用做餐桌的桌子上,拿起一只记号笔开始在上面勾勾画画,我和胖子站在一旁抻着脖子看黎叔儿挥毫泼墨,不知道这喜怒无常的老头子又是哪根筋儿不对了,想出什么么蛾子。 黎叔儿在地图上那些代表山脉的图标上涂下一个个黑色圆点,我和胖子对地理知识所知有限,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黎叔儿在靠近鸡头的位置开始勾勾画画的时候,我和胖子才明白,黎叔儿凡是涂上黑色圆点的位置,都是位于大兴安岭山脉上,并且有几处黑色圆点的位置,是在内蒙古大兴安岭北部原始林区与黑龙江省漠河县的交界处,那里,应该是盛产黄金的地域,目前有专门的武警部队驻扎在那里,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潜入那些区域实施非法採挖黄金矿藏等违法犯罪活动。 "你们看,这里是天山山脉,这里是祁连山山脉,这里是秦岭山脉……"黎叔儿将那些位于中国着名山脉上的黑点用笔连了起来,一个类似不太规则的太极图的图案赫然出现在了地图上,"这里,是咱们雅尔市,这里,是北部原始林区的奇干地区,你们看出啥了吗?" 黎叔儿扔下笔,回身看着我和胖子,表情严肃而诡秘。 第99章 黑焰之神鼎 我和胖子看了一眼地图上那个奇形怪状却轮廓分明的八卦图,又看了一眼黎叔儿,我先说话了:"叔儿,俗话说,管中窥豹,略见一斑,从您在大兴安岭山脉上画的那些点儿,我猜测,您在这些名山大川上画得这些黑点,应该都是黄金矿脉所在的位置,对吗?" 黎叔儿点点头儿:"孺子可教,你们看到的这些点儿,都是国家列为绝密一级并专门建有档案,但却从未对外公开发布过保护禁令的採金禁区,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和胖子摇摇头,心说您这不是废话吗,就我们这小身份、小级别,连市局党委会研究什么事儿都不清楚,上哪儿知道这种国家级的秘密去。 黎叔儿好像看穿了我们的心思,咧嘴一笑:"那你们想不想获得这种可以参与国家机密的资格呢?" 看着笑得跟狼外公似的黎叔儿,我和胖子无比坚定地同时摇头:"不想。" 黎叔儿老脸一沉,愠怒地骂道:"两个烂泥煳不上墙的完犊子玩意儿,真他妈没有上进心,不过,有些事儿,可由不得你们,知道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这句话吗,诶?" "行了,您就别唱高调饶合我们了,早就看出您这是挖坑想让我们往里跳了,您想说啥就直说吧,成不?"胖子见黎叔儿说话云山雾罩的,总是藏着玄机,实在是按捺不住了。 "急啥,这是国家机密,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黎叔儿一见我们俩急了,他反倒沉住气了,且话锋一转,有又扯到了另一个话题上:"你们听说过时光穿梭这档子事儿吗?" "啊?"我和胖子完全被黎叔儿这种毫无套路可言的跳跃性思维给弄得没脾气了,以我们的智商,就算是把鞋跑丢了呃,都跟不上他老人家的节奏。 "您到底想说啥啊,叔儿,咱们能不能先确定一下谈话的范围和中心思想,您这思维都快赶上跑马圈地了,东一下子西一下子的,真心受不了啊。"我看着自得其乐的黎叔儿,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咋地,你们觉得这两件事儿是风马牛不相及是吧,那你们就错了,嗯,咱们还是先说时空穿梭的话题,你们觉得这事儿靠谱吗?"黎叔儿点上一根烟,一看深沉的装逼相,看似还真拿自己当爱因斯坦三世了。 "非得唠这事儿是吧,那好,不过先声明一下,我们是就事事论事,可绝对不是针对您,我觉得所谓穿越吧,纯是一扯淡的事儿,那怎么可能呢,是吧,呵呵"我不知道黎叔儿孜孜不倦地非要探讨这种连科学家都鸡头酸脸、掰扯不明白的伪命题的用意何在,索性直言不讳,省得他纠缠起来没完。 "那你觉得呢,小锋?"对于我的不耐烦,黎叔儿并没有不悦,只是继续兴致盎然地看向胖子,徵询他的意见。 "这玩意儿啊,叔儿,说真的,穿越是啥我都整不明白,你让我说啥,呵呵"胖子这厮还真不是偷奸耍滑,两头不得罪人,丫最崇拜的两个偶像,一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一是威加海内兮归故乡的刘邦,可巧这二位都是不读书的主儿,胖子也是不爱读书,所以,对于什么穿越之类的话题,他的确是小蛤蟆掉井,不懂不懂(卜咚卜咚)。 第115页 "哎,对牛弹琴,气死老夫了,"黎叔儿失望地摇了摇头,"告诉你们吧,其实穿越并不是一种幻想,而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一见黎叔儿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们俩,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我和胖子心中均是一凛,意识到黎叔儿可能真的是要和我们说一些石破天惊的秘密亦未可知。 "按照所谓的科学说法,是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吧,说是我们的宇宙是由时间和空间构成的多维空间,而在这个多维空间里,由于速度和重力的影响,时间和空间都会发生扭曲,因而就有可能出现所谓的回到过去或未来的穿越现象,而且世界各地也都发生了不止一起的比如消失了几十年的船或飞机又重新出现的超自然的奇异现象,似乎也都在佐证穿越时空的确是存在的,只是目前人类还无法自如地控制及利用它而已。"黎叔儿一手持烟,一手打着手势,侃侃而谈,完全是一副冒牌教授的嘴脸,看得我和胖子是目瞪口呆,觉得他老人家不去传销组织里当负责洗脑的授课讲师真是白瞎这个人了。 "当然,要穿越时空,还有另一条捷径,就是只停留在理论界和纸面上的虫洞,"黎叔儿对于我和胖子的吃惊与意外是洞若观火,心知肚明,也不点破,继续"卖弄"道:"说到虫洞,形象点说,它就好比是连接两个平行时空的隧道,人类只要乘坐时光机器,就可以通过虫洞回到过去或是前往未来,而在这面八卦图的下面,就很可能藏有可以制造虫洞的神秘物体!" 黎叔儿走到餐桌旁边,将手用力按在那张地图上的八卦团案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和胖子,终于切入正题了。 "中国地大物博,有黄金矿脉的地方多了去了,知道为啥国家非要将这几处矿脉列为国家级的绝密禁区吗?实话告诉你们,这些黄金矿脉,是国家组织最优秀的堪舆大师耗时几十载,综合了山式、水质、磁场、气候,乃至土壤里的微量元素等等信息以后,精心绘制出的一副藏宝图,因为金矿乃汇集地下精气所成,举凡有金矿之地,就是蕴藏宝物之所,,因此,在这幅八卦图的范围内的某一处,就藏有举世无双的镇国神器--黑焰鼎!"黎叔儿说出黑焰鼎三个字的时候,眼中竟然真的好像是冒出了两团火焰,可见这个黑焰鼎在黎叔儿心中所占分量之重。 "据传,黑焰鼎具有无与伦比的可怕力量,可以让人类轻易地穿越鱼各个平行的时空,也就是我们平常虽说的穿越到过去或未来,以及进/入冥界,所以,在这个世界上,很多的战争狂人、宗教极端组织和极右翼势力,都在觊觎者这件不仅可以统治世界,甚至还可以改变歷史、再造现实的无上神器,而我们的任务,就是要保护黑焰鼎永留华夏沃土,福佑炎黄子孙!" 第100章 侵华日军密档 看着骤然间英姿勃发、剑眉倒竖的黎叔儿,我和胖子的情绪也受到了感染,浑身血脉喷张,好像国家生死存续的重任都落到了我们的肩上一般,尽管对于那个什么黑焰鼎,我们还是全无概念。 "我知道,和你们说了这么多,你们不一定都能理解,这么着吧,反正这天也快亮了,叔儿就和你们摆摆龙门阵,谈古论今一番,这些东西,你们也该知道了。"黎叔儿剧烈咳嗽了几声,然后毫不介意地点上根儿烟,就坐在沙发上开始给我和胖子上课。 据黎叔儿讲,风水上的龙脉,不外就是山脉的动态形状,而按照中国名山大川的走势,有三大龙脉,即南龙脉、中龙脉和北龙脉。而三大龙脉,又均始于崑崙山,后再延伸到全国乃至世界各地。 其中,南龙脉居于长江以南,其支龙脉覆盖了云南、贵州、四川、重庆、青海、广西、湖南、江西、湖北、广东、海南、澳门、香港、福建、浙江、安徽、上海与江苏全部或一部分,至穿越国境线后,从寮国、泰国经南洋,到达澳洲。 中中龙脉居于长江和黄河之间,其支龙脉覆盖了四川、重庆、青海、甘肃、宁夏、陕西、河南、湖北、安徽、山东、江苏与上海全境。 北龙脉居于黄河以北,其支龙脉覆盖了青海、甘肃、宁夏、陕西、山西、河北、北京、天津、山东、内蒙古、辽宁、吉林与黑龙江全境内。 而我们雅尔市所在的大兴安岭,正处于北龙脉的龙嵴位置,地理位置极为重要。 龙脉之说,最早在先秦既现雏形,待至魏晋、汉唐时期,关于"如何寻真龙"的着述就已经汗牛充栋,象杨筠松《疑龙经》《撼龙经》、郭璞《古本葬经》、蔡元定《发微论》、缪希雍《葬经翼》、《博山篇》、青乌先生《葬经》等。等到了明清时期,由于战乱频繁,异族入侵,关于怎么样才能保住先祖所葬的龙脉、以保江山社稷永固的寻龙活动是空前兴盛,这期间,刘伯温着有《堪舆漫兴》《水龙经》等风水学经典理论,并发生了李自成与崇祯皇帝互相挖祖坟、毁龙脉的歷史大戏,其用意就是想效法当年的秦始皇——史料记载,秦始皇为了扑灭金陵(南京)的王气,便命兵士挖断紫金山、斩断龙脉,并在紫金山上埋了许多的金玉宝物以镇压龙虎霸气,同时还开挖了一条秦淮河,以"泻"掉这里的王气。 说到这里,黎叔儿止住话头儿,神情激愤地看向我和胖子:"你们或许从未考虑过,为啥秦朝那么强悍的一个朝代,横扫六国如风颳落叶,却短短二世就成为过眼云烟,此后,虽有强汉与盛唐两个朝代的出现,但从中国朝代的对内、对外发展走势来看,却是不断呈现出江河日下、日渐式微的颓势,究其根源,就是歷朝歷代的帝王在选择陵寝的时候,只顾着在崇山峻岭间寻所谓的风水宝地,甚至为了防止泄气而肆意改变山体形状和暗河流向,却不知在逞一己之快的时候,已经破坏了龙脉,为子孙后世埋下了祸根,这便是无论哪一个王朝都未能做到千秋万代的根源所在。" 第116页 看着义愤填膺、痛心不已的黎叔儿,我和胖子面面相觑,不知道黎叔儿同我们讲这些稗官野史有什么用意。 见我和胖子不解其意,黎叔儿嘆了口气:"很突然地和你们说这些,我也知道你们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不过,叔儿我时日无多,已然无法循序渐进地慢慢向你们渗透,只能是填鸭式的硬灌,也难为你们了。" "说这些,叔儿就是想告诉你们,自清朝中期以来,中国之所以日益破落,西方列强及日寇、俄国人等外敌入侵只是表象,真正的根源,还是我们的龙脉受损,才导致国运衰微,几致亡国。"黎叔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旋即继续说道:"你们都知道南京大屠杀吧?在中外的教科书和正式文献上,都说是日军兽性大发,採取屠城的手段来提振士气和瓦解国军的抵抗信念,其实,这只是原因之一,根据后期解放军潜入军统的谍报人员获取的绝密档案显示,当年,日军为了在最短的时间消灭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中央政权,占领中国,曾对中国的龙脉分布进行了仔细的研究,并在渖阳、上海、北京、西安等大都市广泛建立神社,为的就是压制、破坏中国的龙脉,以达到使中国国运崩溃,继而亡国的目的。而南京作为六朝古都,一向被视为有王霸之气的龙脉要害,所以,日军在占领南京后,借鑑当年曾国荃攻陷天平天国王都天京(南京)后,通过大规模的屠杀天平天国军民,以血液污损其地下精气,进而达到消弭南京城的王霸之气的目的,也依样画葫芦,採取灭绝人性的屠城手段,试图将国民政府的国运毁于旦夕之间,以便迅速占领中国全境,使之成为日军的大后方。"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在1949年以后,解放军占领南京总统府后,在清理地下室时,在一堆已经标註为应註销(烧毁)的陈旧文档中,意外发现了当年参与进攻南京的日军第十三师团第一〇三旅团长山田梅二少将的供述书,在供述书中,山田梅二曾提到,当年日军在进攻南京时,曾有日本阴阳师与中国术士随军潜入南京,想要在紫金山等处寻找一个叫黑焰鼎的古董,但最终一无所获,之后,这批日本阴阳师与中国术士全都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这封密档后被第一时间上报至中央书记处,熟读中国典籍的最高领袖意识到这封密档的分量之重,远超出蒋介石遗落在南京的那堆日记,遂亲自签阅,仅限于少数政治局常委们知悉,随后,在他的亲自过问下,公安部成立了代号为"问鼎江山"的工作组,在全国秘密选取堪舆大师,再对中国境内的所有大小龙脉进行详细绘制,将分布在龙脉上的金矿矿脉标出来,力图从中发现黑焰鼎的可能埋藏地点。这一项工作,持续了几十年,即便是在那段特殊的歷史时期,也未遭到停滞。" 第101章 龙脉特工(上) “而这个代号为"问鼎江山"的机构,在歷经几十年的更迭和重组之后,最后在九十年代末期,被正式命名为龙脉保卫总局,名义上先是隶属国家林业部,后来又划归国家环境保护部,实际上,龙脉保卫总局一直是公安部直管的秘密单位,无论是办公地点、人员信息和採取的所有行动,都属于高度机密,只有极少数的公安部领导掌握,并直接以内参的形式报送中央领导,所以,龙脉总局实际上等同于直接听命中央的锦衣卫,当然,这个比喻不太恰当,就是说那意思。”黎叔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显得异常疲惫,但眉宇间却又流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 “叔儿,您这次到底去哪儿了,您急三火四地赶回来找我们,不会就是想和我们唠唠这些机密吧?”我知道黎叔儿和我们讲这些,绝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其后必有深意,于是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来,小干、小锋,你们过来,”黎叔儿招唿我们坐到他的左右,“知道叔儿这些年拖着个病怏怏的身子为啥还不退休吗,叔儿其实就是在等着接班人,等着可以结过龙脉特工身份的接班人,而你们,就是叔儿要等的人。” 我和胖子一怔,对于黎叔儿口里的龙脉特工一词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叔儿我是1965年被龙脉总局吸纳为龙脉特工的,1985年成为唿伦贝尔盟境内的龙脉特工负责人,可以直接与公安厅和公安部对话,市局的人虽然不知道我的特殊身份,还以为我在厅里和部里有硬靠山。所以才会对我另眼相看,要不然,你以为他们凭什么对我都毕恭毕敬的?”黎叔儿摇头苦笑了一下,“本来我是不打算这么快就向你们交班的,只是,最近随着国际国内局势的变化,不光是龙脉总局,还有一些敌对势力,尤其是日本的一些对当年侵华战争失败耿耿于怀的极右翼势力,都将目光盯上了北部原始林区,急于将黑焰鼎攫取到手,再復活军国主义的阴魂,所以,形势极为紧迫,叔儿不得不强行将你们推到台前,担起这副事关国家安危的担子,你们,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啊。” 黎叔儿话音一落,我和胖子下意识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脸苦相地看着黎叔儿:“叔儿,您是在开玩笑是吧,啊?不是,您觉得就我们俩这德行,能担当得起这种救万民于水火的重任吗,关键是我们俩怕耽误了国家,到时候岂不是成了民族罪人吗,您要不在考虑考虑,呵呵” 第117页 黎叔儿见我和胖子推三阻四的,不禁面沉如水:“你们俩以为我是在和你们逗壳子吗,告诉你们,首先,你们是警察,国家安危,公安繫于一半,这本身就是你们工作的一部分,另外,我已经将不能为外人道的国家机密都告诉了你们,你们不觉得知道的太多了吗,要是你们不肯接任龙脉特工,这剩下的时间,恐怕就只能在大漠里的深牢大狱中度过了,没办法,杀了你们不合适,又要防止你们泄密,只能将你们无限期地软禁起来,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择吧,我不强求。” 看着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的黎叔儿,我和胖子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是欲哭无泪啊。 “叔儿啊,我们可是拿您当亲爹呀,合着您就是这么坑自己个的亲儿子的,哎呦喂,我这心啊,伤得稀碎稀碎的喽。”胖子一见强攻是没戏了,就开始打感情牌,想用软和话儿打动黎叔儿,逼他收回这简直是强买强卖的任命。 “别他妈跟我扯犊子,就因为你们象我的亲儿子,我才放心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你们,要不然,我用半条命在雅尔市坚持了这么多年,图得是啥,不就是想找几个信得过的龙脉特工接班人吗,行了,都你娘的给我起来,别整这齣儿尿尿唧唧的熊样儿,起来,听见没?” 一见黎叔儿真瞪眼珠子要发飙了,我和胖子赶紧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其实我们俩也就是装装样子,真要是推不出去,当就当吧,不就是什么龙脉特工吗,当不好我们还当不坏啊,找个机会以能力不行,往出一交不就结了,何苦惹得老头子不高兴呢。 见我和胖子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黎叔儿心里自然知道我们的盘算,也不点破:“既然如此,那叔儿就送你们点儿见面礼吧,走,跟叔儿回家去。” 胖子驾车,我们一路无话地到了黎叔儿的家里。 进了门,黎叔儿领我们来到他的卧室,打开大衣柜,不知道伸手按了那里,一阵细微的钢索滑动声音过后,大衣柜里面就透出柔和的光亮。 “进去。”黎叔儿简短地蹦出两个字,就带头钻进了衣柜里。我和胖子跟着黎叔儿钻进衣柜,才发现敢情那衣柜的墙壁是一扇钢板制成的电控的活动门,其厚度足以抵挡住微沖子弹近距离的射击。 穿过那道钢门,我们进/入了一间空无一物、建筑面积约有十几平的小房间,房间的东向墙壁上,镶嵌着一个有着十字交叉把手的圆形铁门,看起来与金库里的那种机械的防盗大门类似,只是外形小很多。 黎叔儿将右眼靠近圆形铁门的右上角的墙壁小孔处,一片绿色的纵横交织的电子线条出现在黎叔儿脸上,几秒钟以后,那片绿**域消失,黎叔儿直起腰,用三把钥匙反覆在铁门的中央拧了数圈,一声轻响,铁门悄然打开。 我们跟着黎叔儿通过铁门进到里面,就感觉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间足有百十平米的大厅,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乳白色的铁柜,还有越野摩托、雪橇等交通工具。 黎叔儿随便打开一扇铁柜的柜门,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排银灰色的手枪,黄澄澄的子弹摆满了第二层柜子。 见我和胖子一脸的惊讶,黎叔儿没有说话,又随手拉开了对面的另一扇柜门,奶奶个熊,里面摆满了通红的人民币,目测几十万是不在话下。 我和胖子彻底被惊呆了,张口结舌地看着黎叔儿,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这老头子不会是打入我公安内部的军火贩子加大毒枭吧? 第102章 龙脉特工(下) 黎叔儿对于我们的意乱情迷的夸张表情看似早有预料,狡黠地一笑:"现在还有谁要强烈退出吗,我马上批准。" "您这不是开玩笑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们哥俩好歹也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如今哺育我们的祖国老妈有需要了,我们哥俩当然是破头颅、洒热血,义不容辞啊,是吧,两钱?"胖子两眼"滋滋"蹦火星子地盯着那堆鲜红的毛爷爷,嘴里话说得可是大义凛然,令人动容。 "操……"不待黎叔儿说话,我先朝胖子一竖中指,"瞧你那见钱眼开的损色(sai,三声),鄙视你丫的啊。" "剩下的那些柜子里,既有你们日后可能用得上的武器和防护装备,还有一些可以用于窃听、跟踪的特种设备,你们慢慢熟悉吧,对了,那堆货币是假钞,你要是真喜欢,可以拿几张去留作纪念,呵呵"黎叔儿见胖子还对着那堆钞票吧嗒嘴淌哈喇子,不禁莞尔,遂笑呵呵地朝胖子说道。 "啥玩意,假币,哎妈呀,叔儿,你咋不早说呢,白浪费感情了,我去。"一听是假币,胖子当时就泄气了,臊眉耷眼地看了我和黎叔儿一眼,很无趣地朝那两辆大赛摩托车走去。 "真是假币啊,叔儿?"我靠近黎叔儿,憋不住了乐地小声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逗他玩儿呢,要不然,这个见钱眼开的混球儿根本没心思听我说啥,操!"黎叔儿沖我促狭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也是乐不可支。 "哎呀我操,这摩托很眼熟啊,好像、好像跟接应那个神秘女子的男的骑得那辆一模一样,颜色都不差,哎,叔儿,咋回事啊,您横是不能告诉我,这辆大赛也是一山寨的水货吧?"胖子回身看向黎叔儿,一脸狡猾地哂笑道。 第118页 "这个,目前我只能告诉你们,那个女孩子的确是我派去帮你们解围的,至于她的真实身份,以你们现在的身份和等级,还无权知道,不过,有那样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孩子同为潜伏在雅尔市的龙脉特工之一,对你们而言,也是一件幸事吧。"黎叔儿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让我有些不自在。 "好了,该熟悉的你们也熟悉了,该看的你们也看了,走吧,二位007。"黎叔儿见我和胖子还意犹未尽地在那些柜子里东翻翻、西看看的,遂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叔儿,你讲点理儿好不好,您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些装备都归我们使用了,那我们跟自己个还客气什么,那啥,您要是有事儿可与先走,我们哥俩再玩会儿,顺便熟悉一下业务。"胖子骑在大赛上,一边拧着油门找手感,一边嬉皮笑脸地和黎叔儿穷对付。 "滚犊子,你他娘的别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山炮似的,见啥都没够,"黎叔儿被胖子给挤兑乐了,"撒逼楞地走,叔儿还有正事儿要嘱咐你们呢。" 离开那间不逊于军火库的大房间,我们身后的钢铁之门依次关上。再次回到黎叔儿那熟悉的房间里,我和胖子都收起笑容,一本正经、规规矩矩地坐在黎叔儿的对面,我们知道,接下来黎叔儿要说的话,很可能就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需要去直面的危险与挑战,是开不得丝毫玩笑的。 果然,黎叔儿也是正襟危坐,表情肃穆地望着我和胖子:"叔儿的身体,早已是风中残烛,苦撑至今,就是在等你们的到来,如今你们已然登堂入室,也算了了叔儿的这一点儿牵挂,自今以后,你们就要独当一面,去面对重重难以预料的生死考验,那种可怕的后果,可能要远远超乎你们的想像,你们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除了相信彼此,不要相信任何人,任何人,记住了吗?" "还有,在雅尔市,你们一定要留意刘武周这个人,这个人,外表是合法的商人,任何作奸犯科、坑蒙拐骗的事儿都与他不沾边,绝对是根正苗红的红色商人,可是,从我多年掌握的违法犯罪的线索,这个刘武周,绝对是雅尔市**当之无愧的隐形教父,雅尔市可能有多重黑恶势力,但作为**的最后仲裁者,刘武周是所有黑恶势力的太上皇,而且,据我了解,刘武周的野心远不是统治雅尔市**及建立一个年产利润上亿的商业王国就能满足的,我听说他最近正在与一伙日商谈判开发凤凰山庄的合作事宜,这事儿,很蹊跷,里面是大有玄机啊。"黎叔儿说到刘武周,眼神中明显流露出一种只有面对强敌才会有的凝重神情。 刘武周,我和胖子当然知道这个在雅尔市妇孺皆知的明星企业家和市政协委员,但是,黎叔儿那一番话,却让我们对这个外表斯文儒雅的名人产生了异样的感觉,难道,天使转过身之后,露出的都是如魔鬼般狰狞的另一面? "好了,今天说的已经不少了,我明天还要再会北京总部述职,顺便为你们俩办理加入龙脉总局的一些必要手续。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们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要低调,尽量不要引人注目,这是当好龙脉特工的必要条件之一,一定要让自己混同于芸芸众生,这样你才能更好地窥视敌人而不会遭人反制,懂吗?"黎叔儿这次没多啰嗦,他知道,这一次,我和胖子肯定会牢牢记住他说的每一句话。 第二天,黎叔儿还是招唿都没打就走了,我和胖子也没有再去黎叔儿家,因为我们已经猜到,半夜里送黎叔儿走的,一定是另一些龙脉特工,而我们现在,还没有资格去接触那些日后可能要并肩战斗的同事们。 这是黎叔儿没有明说却在一直暗示我们的一条铁的纪律。 我和胖子很听黎叔儿的话,上班就是处理一些现行案件,下班了老老实实回家,要么斗地主,要么睡大觉,反正,我们已经低调得都快接近半隐居的状态了。 如此这般地过了三天,第四天一上班,一个不速之客闯进了我们的办公室,来人不是别个,正是那个堪称笑面虎的王大虎。 第103章 鸿门宴 王大虎一进屋,先是和大刘等刑警一通打招唿,看样子,这厮和就警队的很多人都很熟悉,近乎已经到了可以拍着肩膀称兄道弟的程度了。 打完招唿,王大虎走到我和胖子跟前,很谦卑地笑着说道:“二位老弟,上次我宾馆出了那档子事儿,没少给老弟们添麻烦,如今这事儿是了了,但我心里总是挺过意不去的,想请二位晚上吃顿饭,不知道能不能赏我这个脸啊,呵呵” 我和胖子对于王大虎这么大张旗鼓地到刑侦大队来请我们吃饭的行为多少感到有些费解,不知道这个当面是人、背后是鬼的混蛋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既然黎叔儿走之前已经嘱咐我们要低调,那这个宴席我们肯定是不会去的。 想到这里,我朝胖子龇牙一笑:“胖子,看见没,王经理这是公然腐蚀公安民警啊,不是,王总,咱们平时处得不错啊,你可不能这么坑我们哥俩,我们不比你,又那么大一买卖在那戳着,啥也不干就能丰衣足食,我们哥俩可全指着这个饭碗娶妻生子纳妾呢,你要是砸了我们饭碗,我们就拖家带口去你们宾馆蹭饭去,呵呵” 本以为我这么一番明是玩笑暗是婉拒的话一出口,王大虎会知难而退,没曾想这厮笑容可掬地等我说完以后,不急不躁,靠近我和胖子,压低声音说道:“上次在地下室哥哥多有得罪,晚上在凯悦海鲜楼吃个便饭,就是想借着薄酒素菜给二位老弟压压惊、叙叙旧,然后再谈点儿私事儿,呵呵” 第119页 说完,王大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和胖子一眼,微微一笑,也不等我们俩回答去与不去,就起身走了,并且还不忘同其他刑警们拱手作别,很是热络。 目送王大虎离开,至始至终不露声色、强装镇定的我和胖子相互看了一眼,感觉后背和腋下都已经汗湿了。 这个王大虎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他最后说的那句:“上次在地下室哥哥多有得罪,想借着薄酒素菜给二位老弟压压惊、叙叙旧……”着实让我和胖子大吃一惊,他那句话难道是在隐喻我们夜探喜来登宾馆设有百鬼夯基煞局的地下室的那档子事儿?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那两个蒙面人是我们俩呢?是猜测,是讹诈,是敲山震虎,还是另有所图? 我和胖子琢磨了半天也没有猜透王大虎的真实用意是什么,不过,在反覆权衡之后,我和胖子商议了一下,决定还是去赴这个吉凶未卜的鸿门宴,因为假设王大虎确实通过某种渠道证实了当晚去夜探地下室的人是胖子和我,那么,我们再刻意闪避也无意义,还不如索性挑破那层窗户纸,大家说亮话,该怎么办怎么办。 倘若王大虎并不确定夜探地下室的人就是胖子和我,那么,我们就更有必要去吃这顿饭,正好在心照不宣的周旋中探探王大虎的底,捎带着也间接地了解一下那个令黎叔儿都谈虎色变的刘武周的行市。 总而言之,这顿饭,我们哥俩必须去吃。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我们俩,是不是应该吸取上次夜探喜来登宾馆地下室的教训,带上点儿防身武器呢? 考虑再三,王大虎既然是大摇大摆地到警队来,并当着众人的面请我们俩吃饭,为的就是打消我们的顾虑,表示他不会对我们不利,否则我们一旦出了事儿,有这么多的警察目击者,他王大虎就算浑身是嘴,也难以洗脱自己的嫌疑,所以,我们的人身安全应该是有保障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枪是肯定不能带了,这样吧,咱哥俩一人整瓶辣椒喷雾器带着,不占地方,还贼管用,呵呵”胖子别看长得满粗犷的,可有时候心还是很细的,为了防患未然,最终还是从管装备的黄梅那要了两瓶辣椒喷雾器以备不时之需。 “两个大男人还要防狼喷雾剂,怎么着,还怕有女生拦路非礼你们二位啊,那女生的眼睛度数得上六位数了吧,哈哈”黄梅看着一人拿着一瓶辣椒喷雾剂摆姿势的胖子和我,都快笑喷了。 晚上,我和胖子将辣椒喷雾器别再在后腰上,开着捷达车来到了雅尔市当地最高的凯悦海鲜楼,看样子是一直等在门口的王大虎的两个马仔屁颠地迎了过来,将我们俩引到二楼的大包间里。一见我们来了,就一个人坐在正对着门的位置上的王大虎赶忙起身迎了出来,将我们俩让道到主位上。 我扫了一眼已经摆满了豆豉蒸鲍鱼、芥末生蚝、芥末三文鱼、焦盐虾姑、酸菜鱼、川式红烧鱼翅等等菜餚的餐桌,都是价格不菲的硬菜,酒也是海鲜楼自酿的一百多块钱一两的蚝酒,心说王大虎这么隆重的请我们俩,看来是要有求于我们啊。 一落座,王大虎一摆手,两名马仔很识相地从外面将包间的房门关上,包间里,就剩下了胖子、我,还有王大虎。 王大虎给我和胖子倒上酒,我说我们开车来的,不喝酒,不想王大虎不依不饶,非要他的马仔先把我们的车送回警队去,到时候他派车送我们回家。 我们也想趁着酒酣耳热之际,从王大虎的嘴里套话儿,于是,我们俩就假装盛情难却地将车钥匙扔给了一个马仔,随即与王大虎推杯换盏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已经快一斤酒下肚的王大虎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胖子我们俩也是面红耳赤,三个大老爷们在共同干完一杯酒之后,我们一起将酒杯倒立,徐旋即相互看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酒喝得舒坦,痛快,二位老弟,不瞒你们说,我见你们俩的第一面,就特别欣赏你们大气的性格,就想结交你们,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来,好事成双,咱们再走一个,呵呵”王大虎瞪着血红的眼睛,神情亢奋地抓着酒瓶子,还要跟我们俩再喝一杯。 “王总,趁着我们俩算清醒,有啥事儿就睡吧,要不然一会儿我们俩喝蒙b了,记忆力断片,啥也记不得了,你这顿饭及就算白请啦,呵呵”胖子见王大虎迟迟不奔主题,道明请吃饭的目的,遂借酒装醉地用话敲打起了王大虎。 第104章 翻脸骂街 见胖子有些不耐烦了,王大虎哈哈一笑:"二位警官一看就是爽快人,和我性格差不多,那啥,既然大家都不是磨叽人,我也就不假假咕咕的了,这里有点儿东西送给二位老弟,没别的意思,就是大家交个朋友,我是生意人,和气生财,这以后保驾护航的事儿,少麻烦不了二位老弟,我痴长你们几岁,充一回哥,先送给两位老弟点儿见面礼,呵呵" 说着,王大虎将两张建行卡推到了我和胖子的面前,一双狡诈的眼睛略显紧张地望着我们,在观察我们面部细微的表情变化,进而好揣测出我们内心的思想活动。 还没等我说话,胖子瞄了一眼银行卡,似笑非笑地开口了:"这里面,有多少啊?再说了,你整这玩意儿干啥啊,一张精薄的小卡片,哪有整一堆毛爷爷抱在怀里有手感啊,操!" 第120页 "原来龙老弟好实物啊,嗨,我就寻思这整张卡不显山不露水的,省得给你们造影响,得,这回哥哥错了,下次,下次一定改正。"王大虎意见胖子那副贪馋的嘴脸,还以为胖子真是见钱眼开,动了心呢,喜形于色地炫耀道:"这每张卡里面有十万块,是我,不对,其实是五哥让我代为转达他对你们的感谢,也希望二位老弟能在今后多关照喜来登和大虎,钱这玩意儿,一个人守着没意思,需要好哥们一起来花才带劲儿,对吧?" "对你妈个逼,"我将面前的酒杯"啪"地摔倒地上,站起来指着王大虎的鼻子骂道:"我他妈给你脸了是吧,还你妈跟我称兄道弟的,你算干啥地啊你,还有,你拿着这个破逼卡干啥来了,收买我们俩是吧,我告诉你,你这叫公然腐蚀贿赂公务人员,已经涉嫌行贿罪了知道不?还jb搬出刘武周来吓唬我们,刘武周是你爹,可在我们眼里,他就是一堆粑粑,这话是我郎干说的,你可以一字不漏地告诉他,操!" 我将卡撇回到王大虎面前,想想还不解气,又说道:"我们今天来吃这顿饭,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你给我听好了,千万别整那些断子绝孙、损阴德的买卖,要不然,我第一个不放过你,走!" 王大虎俩脸色铁青地直视着我,面寒如水,一言不发,双手微微颤抖,估计是被我指着鼻子大骂的嚣张态度给气的。 对于我的突然发飙,胖子也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在一致对外方面,我们俩一向是无条件地支持对方,所以,一看我和王大虎翻了脸,胖子笑嘻嘻地站了起来,还不忘噁心王大虎一下:"哎呀,说实话啊,这钱我是真想要啊,可不行啊,这犊子玩意儿一根筋,他不要我要,肯定得嫉妒我,然后就得到纪委督察那里去举报我,整得我狐狸没打着还惹一屁股臊气,那我多jb冤啊,是吧,行了,卡还给你那五哥,告诉他,留着给自己多买点儿纸钱烧吧,这叫积阴德,他用得着的。" "二位是嫌卡里的钱少,还是铁了心要和喜来登过不去?"王大虎果然是一号人物,被我们俩这么挤兑,居然还能沉住气,还在试图将已经近乎撕破脸的局面再加以挽回。 "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是吧,我们俩是警察,知道不,只要你守法经营,不作奸犯科,你不给我们一分钱,我们也会尽心尽力地保护你们,可你要是敢捞偏门,扯乱七八糟的勾当,我们第一个就收了你,不管你他妈认识五哥还是八哥,这回听清楚了吗?"胖子教训完王大虎,还不忘再挖苦一句,"你丫没事儿别老吃海鲜,吃点干果补补脑子,这智商也他妈太瘦了,累死我了,操!" "好好好,今天我王大虎是真长见识了,我一定记住两位警官的话,做一个守法的好公民。"王大虎从牙缝里挤出每一个字,阴冷的目光沖充满了凌厉的杀机。 "记住就好,我们走了啊。"我朝王大虎冷哼了一声,就朝房门位置走去。 "这事儿,没商量了是吗?"王大虎在我们后面声音阴冷地问道。 "傻逼,呵呵"胖子嬉笑了一声,拉开/房门出去了。 门口的两个马仔从王大虎的脸色中猜出这顿饭吃得肯定是不太乐呵,但因为王大虎没有发话,加之对我们身份的忌惮,亦不敢拦我们,眼睁睁地看着我和胖子扬长而去。 坐进车里,胖子挂档起步,等车子驶入车流以后,才回头看着我笑道:"你丫没病吧,人家给你钱你不要就是了,干啥骂人家,要jb换做是我,当时就一菸灰缸子削你脑袋上,士可杀不可辱嘛,呵呵" "你咋知道王大虎没有给咱们偷着拍照或录像,我要是不整那言辞拒绝的一出儿,万一丫把**的视频弄到网上或邮到纪委去,咱们就瞎了,知道不,我是在挽救你,你妹的!"我乜斜了胖子一眼,振振有词地反驳他道。 "别跟我扯着这儿马卵子,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丫不拉好粪,说,你他妈到底打啥主意呢,不说我把你扔到郊外去餵母蚊子。"胖子一向是大智若愚,根本不信我的忽悠,逼着我吐露故意和王大虎翻脸的实情。 见胖子不中计,我知道不说实话肯定是无法矇混过关了,遂老实说道:"不开玩笑,我之所以拒绝王大虎,第一,那钱确实不想拿,也不能拿,第二,我想逼着刘武周亲自出面找咱们,这叫直捣黄龙,懂吗?" "听起来有点儿意思,但你到底是啥意思啊?"胖子瞥了我一眼,一句天然呆的问话把我没气死。 "操,没听明白你装什么大尾巴鹰?你想啊,咱们要是真收了王大虎的钱,那在刘武周的眼里,咱们与那些吃拿卡要的败类民警就没啥区别了,他自然不会将咱们看在眼里,可咱们要是拒绝了王大虎的贿赂,那刘武周害怕咱们和王大虎死磕,万一再整出点儿啥大案子来,比如贩毒啥的,那他们可就损失惨重了,所以,我估计刘武周一定会在合适的时候,亲自出面来收买咱们,你信不信?"我靠在座椅的靠背上,自鸣得意地说道。 "瞅你丫那装逼样,"胖子看了我一眼,失笑道:"但愿象你说的那样吧,只是到时候还不知道又会出啥差头儿呢,哎。" 第105章 俄式餐厅示爱 掐指一算,黎叔儿走了又有四五天了,手机还是象上次一样,关机,好在我和胖子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太担心他。 第121页 这段时间警队案子相对较少,大多是一些盗窃、抢夺的侵财类案件,这些案子一般管片的派出所就出面办理了,我们乐得清闲一阵子。 自从上次在城乡结合部救了慕容雨嫣之后,她倒是给我打过两回电话,想请我和胖子吃饭,但都被我拒绝了,原因有二,一是碍于她和耿维新的特殊关系,我不想和慕容雨嫣走得太近,以免会有人误认为我是想借慕容雨嫣靠近耿维新,二是这个女人太能喝,千杯不醉,我和胖子不是对手,喝一回受伤一回,嫌丢人,能躲就躲吧还是。 不过,这慕容雨嫣倒是很执着,一而再、再而三地联繫我们俩,死活要请我们吃顿饭。 胖子开玩笑地看着我:"两钱,听说过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吗,我估计慕容雨嫣那丫头是不是被你丫的英雄救美给迷住了,想倒追你啊,呵呵" "滚犊子,"我将手里的菸头弹向胖子,"那女人是典型的白富美,能看上我这屌丝?你丫可长点心吧,啊,再说了,咱们救她也有些日子了,按说那股子感激之情也该淡化的差不多了,你说她死乞白赖地非要请咱们吃饭,该不会是也想图咱们点儿啥吧,啊?" 胖子似笑非笑地看定我,龇牙一笑:"不是,小子,你丫有啥让人可图的啊,你先跟我说说,你是高富帅啊,还是你爸是李刚啊,再不济,你有房有车有存款是咋地?" 我被胖子抢白得老脸一红,有些语塞地说道:"您要这么说,那我还真就得吃慕容雨嫣一顿了,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干啥。" 因为出于好奇,当慕容雨嫣再一次打电话约我们吃饭的时候,我痛快的答应了,慕容雨嫣对于我的一反常态很开心,还特意嘱咐我可以带上女朋友,这样她也算有个伴,要不然就我们仨吃饭,她也不自在。 我一琢磨,我上哪儿去找女朋友去,现从网上拍一个都不赶趟啊,再一看胖子,我乐了,我没有,可胖子有啊,带上冷小烟不就完了嘛。 我和胖子一说(当然我没提慕容雨嫣说是带我女朋友的那茬儿),胖子到是无可无不可的,然后胖子和冷小烟一说,冷小烟打一听是本市的着名美女记者慕容雨嫣请客,很痛快的就答应了,把胖子当时就乐得完完的了。 晚上六点多,胖子开车,拉着我和冷小烟去了雅尔市唯一的一家主营俄式西餐的老威客餐厅,慕容雨嫣已经订好了位置并等在了那里。 我们四人落座以后,慕容雨嫣有意无意地看了冷小烟一眼,冷小烟则大大咧咧地东张西望,一副假小子的模样。 "你先点餐吧,我得感谢你,要不是我说让郎干警官带你来,他还不会答应我吃这顿饭呢。"慕容雨嫣朝冷小烟嫣然一笑,说道。 "嗯?"不明就里的冷小烟一愣,看看我,又看看慕容雨嫣,"我就是一蹭饭的,跟我有毛关系,呵呵" 冷小烟看了一会菜谱,点了个俄式红菜汤,一份黑胡椒牛排,一份奶汁鲈鱼,又要了果脯面包和脆炸薯条。 慕容雨嫣看着冷小烟,赞许地一笑:"你一看就是懂得生活之道的小美女,我也要和你一样的吧。对了,郎警官,好眼力、好福气啊。" 我看了一眼旁边怒目圆睁、强忍着没发作的胖子,心里那个乐啊,脸上还不表现出来,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那是必须地嘛。" "我去,你们俩先等会儿吧,这有些事儿得掰扯明白了,要不然我非得胃病不可。"胖子已然看出慕容雨嫣将冷小烟误认为是我女朋友了,不禁醋意大发,要闢谣以正视听。 "你掰扯个屁啊,假的又真不了,再说了,你说啥啊,说小烟是你女朋友,人家认了吗,万一再一掉脸子走人,你多尴尬啊,是吧?"我一见胖子真吃心了,搂着他脖子,在丫耳边悄声耳语道。 胖子一寻思也是,就坦然了,开始欣欣然地点餐。 胖子点了份黑胡椒牛排和俄式烤火鸡,我吃不惯西餐,只要了份义大利面和一瓶黑加仑子蜜酒。 不一会儿,菜餚齐了,我们几个人就开始吃了起来。 吃饭的间隙,慕容雨嫣不时和冷小烟谈论一些关于美容、化妆品等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唠得那叫一个热络,我和胖子插不上嘴,只得一边大嚼美食,一边兴味索然地听着女人们永远乐此不疲的废话。 这顿饭吃得满开心的,慕容雨嫣还将自己包里的一瓶卡地亚香水送给了冷小烟。我一见慕容雨嫣已经坚信冷小烟是我的女朋友了,不由大乐,趁着胖子死乞白赖地陪着冷小烟去卫生间的工夫,我大笑着告诉了慕容雨嫣真相。 当得知冷小烟不是我的女朋友、我还是光棍的以后,慕容雨嫣勾魂的大眼睛一亮,嘴上却是不屑一顾地说道:"我就说嘛,小烟妹妹那么可人,怎么会落入你的魔爪呢,你呀,就是虚荣心太强,没有女朋友就没有呗,还死要面子,我说怎么这一晚上了,龙警官看你的眼神和看牛排的眼神都差不多呢,敢情/人家是恨你横刀夺爱呀。" "对了,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啊,我们报社美女如云,要不我帮你介绍几个先处着,嘻嘻"慕容雨嫣笑嘻嘻地望着我,喝过酒的粉色双颊和长长的眼睫毛在餐厅朦胧的灯光下愈发显得妩媚动人,令我心驰激盪,一句醉话脱口而出:"我就别坑害那些无辜的女生了,干脆你入地狱拯救我得了,呵呵" 第122页 慕容雨嫣柳眉一竖,旋即一脸顽皮地看着我:"你喝大了是吧,满嘴胡说八道,想追我,行啊,但你们局长说过,我的男朋友要先让他审查一下,你要是有胆子,就把这话当面去和你们局长说去,嘻嘻" 第106章 公路狙杀(上) 听慕容雨嫣这么说,我嘿嘿一笑:"你们这些当记者的就是狡猾啊,都不明着拒绝我,搬出耿局长来当拦路虎,不是,我追你碍着他什么事儿啦,怎么地,还带包办婚姻的,你这也活得太憋屈了吧。" "听这话,你想拯救我?"慕容雨嫣没有理会我话里的揶揄成分,而是很认真地看向我,并问道。 一见慕容雨嫣无比严肃的神态,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本来就是开玩笑、逗闷子的玩笑话,她怎么会这么认真。 见我有些窘迫,慕容雨嫣刚要说什么,正巧冷小烟和胖子俩人打着嘴仗回来了,慕容雨嫣旋即换做一副轻松、惬意的表情看向冷小烟:"回来了,怎么和保镖还吵起来了?" "谁让他当保镖,嘴碎的跟我妈似的,整个一更年期提前了,烦死人了都。"冷小烟没好气地睥睨了胖子一眼,语速很快地抱怨道。 "你丫又怎么惹小烟了,以后还指不指着求人家帮忙啦,你个不长心的败家玩意儿。"我看了一眼慕容雨嫣,随即拿胖子开涮。 "怎么样,都吃好了没,要是吃得差不多了,咱们就换个地方唱会儿歌,放松放松。"慕容雨嫣见我们都撂下刀叉,知道都吃得差不多了,便提议去歌吧嗨一下。 我和胖子本不想去,但架不住冷小烟的撺掇,只得勉为其难地跟着两位美女一起离开了老威客餐厅。 慕容雨嫣这次并没有开那辆很拉风、很扎眼的牧马人,并毫不介意地坐进了我们的那辆捷达,与冷小烟一起坐在后座椅上,继续说着女孩间的闺蜜话题。 胖子开车,我摁下车窗,吸着烟看夜景。 捷达车驶出老威客餐厅所在的光明路,转过弯之后,上了主街,不想慕容雨嫣却让胖子 往比较偏僻的青松路方向拐,说是那里新开了一家艺术气息很浓的酒吧兼歌吧,让我们去领略一下闹中取静的艺术氛围。 胖子将车顺着老百货大楼的岔道拐了进去,然后穿过百货大楼后面的住宅小区,就上了青松北路。 青松北路这一片比较偏僻,虽然陆陆续续也盖了一些商品楼和棚户区搬迁楼,但入住率不高,还有大片的在建工程,所以路面和街道两旁都显得是又脏又乱,过往的车辆也不太多。 "我说,那歌吧开在这兔子不拉屎的地儿,生意能好吗,脑子进水了吧?"我回头看了一眼慕容雨嫣,嘲笑道。 "你懂什么,这地儿以后是寸土寸金,不趁着现在房价没涨起来先占住位置,以后你连个卫生间都买不起,猪脑子啊你。"慕容雨嫣亲昵地白了我一眼,说道。 我憨憨地一笑,转过头不再说话。 胖子靠近我,悄声说道:"我操,关系进展得够快的啊,都这么亲密了啊,呵呵" "滚蛋,开你的车,你他妈最近这已经是第二次酒驾了,留神我去交警队举报你丫的,一次扣满二十四分,让你丫再想开车就得贷款借分,操!"我斜楞了胖子一眼,面上假装愠怒,心里却隐隐有一种欣喜之感,人吶,咋都这么虚荣呢,见到美女都期盼着人家对自己一见钟情,还间接证明自己有魅力,哎。 我正做着自我批评,就见打后面来了一辆载重汽车,并不停地沖我们按喇叭。 我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卡车那满载沙石的后车厢,应该是给附近工地送建筑材料的车,遂示意胖子将车往路边靠,先让那卡车过去,要不然路面狭窄,我们得一直压着那卡车开,我们是出来消遣,人家多拉一趟,可就多挣一趟的运费,不能当人家财路啊。 胖子一打方向盘,将车往路边靠了靠,那卡车快速撵了上来,想超车。 就在那卡车的后车厢即将越过我们的车头的时候,我和胖子突然看到,那卡车装满沙石的后车厢竟然开始生气并倾斜,车厢内小山一样的沙石顷刻间就向我们的捷达车沖了下来。 如果被那些沙石埋住,那车内的我们四人将无一倖免,全得被捂在车子里,要么被压成肉饼,要么窒息而死,总之是十死无生。 就在这千钧一髮的生死关头,胖子临危不乱,一脚踩死剎车后,一手抓紧手剎,另一只手则勐打方向盘,我们明显能感到捷达车的车尾部已经离地腾空了,随后一个甩尾,我们的车子就飞出了路面,撞向了路面以外的堆有碎砖瓦砾和装潢材料边角料的垃圾堆。 "轰"的一声,捷达车的前车机盖都张了起来,我和胖子在强大的惯性作用下,在狭小的车厢里弹来弹去,撞得是七荤八素,周身痛楚不堪。 慕容雨嫣和冷小烟坐在后面,空间相对紧凑,加之她们俩一见事情不好,赶紧收腿蜷身,并死死抓住我和胖子座椅的靠背,所以她们俩倒没有受伤,但也是惊叫连连,花容失色。 "我操你妈的,作死是吧?"胖子真急了,还没等缓过神来,就一脚踹开已经变形的车门,下车就直奔那辆肇事的卡车跑了过去。 虽然我的脑袋里面嗡嗡作响,神智也有些恍惚,但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这件事儿有些蹊跷,正想拦住胖子,那厮已然蹿了出去,只得跌跌撞撞地跟着下车,以防胖子遭遇什么不测。 第123页 我的第六感总是在关键时刻能发挥作用,这次也不例外,就在我下车以后,第一眼就看到,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群黑衣黑裤、戴着头套的汉子们正手持钢管、片刀、镐把、管叉等兇器向我们的车子方向围了过来。 妈了巴子的,这根本不是一场意外,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袭击,而且还计划周密,预先安排了伏击人员,以便在我们躲过卡车的沙石袭击之后,立即开始第二轮的狙杀。 这种很专业的杀人手法,绝对不会是一群混子们所能实施得了的,这些蒙面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的幕后黑手又是谁? 第107章 公路狙杀(下) 那些黑衣人动作很快,而且分工明确,一部分人直接沖我和胖子包抄过来,另一部分人则去搜查汽车,看里面是否还有其他人。 我知道别看慕容雨嫣和冷小烟平日里都是女汉子一级的,但那只是性格使然和生活、工作的环境造就的,真要是面对肉搏,她们仍然只是需要保护的弱女子,所以,我扔下胖子,一个纵身从翘起的前机车盖子上滑了过去,挡在了后车门前面。 那些黑衣汉子一见我要阻拦他们,丝毫没有犹豫,举起手里的兇器,直接就向我招唿了过来。 我一闪身,一个汉子手里的钢管"当"的一声就砸在了捷达车的车窗上方,瞬间就形成了一个凹陷,可见力道之大。 我一看那黑衣人出手如此狠辣,不敢怠慢,双手一推他的右肘,迅即一提右膝盖,直接撞向他的右肋。 那黑衣人一声闷哼,踉跄后退了几步,趁此机会,我伸脚从地面勾起一根木制的方子(四方形的木棍)横在胸口前,并冷眼看向那些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停住脚步,也以同样冷血的眼神打量我,片刻,那些黑衣人迅速散开,看样子是想採取群殴的方式,让我顾此失彼,然后一阵乱棒将我灭掉。 我用脚踢了一下车门,说道:"你们俩一会儿瞅准机会赶紧跑,然后去报警。" 车厢内,传来慕容雨嫣和冷小烟又气又急的声音:"我们的背包都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手机都在包里,我们用什么报警啊……" 我这才意识到,局面远比我想像的还要糟糕,我定了定神,见那些黑衣人已经完成了对我、包括对捷达车的包围,不由暗自叫苦,因为从与刚才那名袭击我的黑衣人交手的一瞬间,我就感觉到这些黑衣人应该不是普通的街头混子,而是受过某种专业训练的人士,换言之,从他们那习惯性的笔直的站姿和走路的神态与步伐,我感觉他们要么是一群曾经有过服兵役史的军人,最起码也是受过某种严格的军事训练的人员,并且从他们那倒三角的体型来看,个个孔武有力,绝非稍触即溃的地痞。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会如此煞费苦心地伏击我们,他们的目的究竟是真的想要我们的命,还是另有所图? 我的脑海里紧张地思索着,但那些黑衣人已经有些耐烦了,走在前面的两个黑衣人相互一使眼色,其中一个一错身,扬起手中的片刀就朝我的肩部砍了过来,我本能地用手中的木方子一搪,片刀将小孩手臂粗的木方子应声斩断。 我一惊,闪身后退,刀锋擦着我的外衣堪堪划过。这当儿,另一名黑衣人乘机一个后扫腿,我猝不及防,一个跟头趴在了地上,好在上警校时的擒拿格斗课我也是下过苦功夫的,倒地后,我两手一扬,将两把沙子洒向那两名黑衣人,防止他们再次发起攻击,同时以后背为轴,左脚一勾一名黑衣人的脚踝,右脚顺势蒙蹬他的小腿,将那黑衣人踹倒在地。 而后,我一骨碌爬了起来,将外衣脱下并缠住右臂,准备空手夺白刃。 那些黑衣人见我这几下子还满利落,知道我也不是个棒槌,也都开始谨慎起来,迅速调整队形,形成钳状攻击队形,准备两面夹击我,力求一击必胜。 我左右看了看那些黑衣人,嘴里开始反酸,因为,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能力避过这些训练有素的黑衣人的全力一击,而且,我也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慕容雨嫣和冷小烟先脱离出这个杀机密布的危险区域。 我的后颈、腋下全是冷汗,心里面火烧火燎,却又无计可施。 这时,令我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就听见车里面冷小烟一声尖叫:"慕容姐,你要干什么!"随后,靠近我这一侧的车门被推开,慕容雨嫣闪电般从车内冲出,并朝公路上快速跑去。 我被慕容雨嫣出人意料的举动完全震惊了,待反应过来之后,不禁厉声喊道:"你疯啦,赶紧给我回来……" 慕容雨嫣没有理会我,而是继续往公路方向跑,那群黑衣人很快就有四名黑衣人脱离队伍,朝慕容雨嫣追了过去。 我忽然恍然大悟,慕容雨嫣这么做,其实是想用自己引开一些黑衣人,好为我解围,只是,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摆脱那些黑衣人的追堵呢,这不是拿自己的生命安全毛冒险吗? 由于惦记慕容雨嫣的安危,我刷率先朝那些黑衣人发起了进攻,力求速战速决地解决掉这些黑衣人,然后立刻去救护慕容雨嫣。 或许是我内心急火攻心,无意中将一口丹田之气激发了出来,我的出手速度与力度都较正常状态明显增强了许多,当我沖向一个与我正对着的黑衣人时,那傢伙手腕一翻,自下而上地用刀刃削向我是腹部,我用缠着衣服的右臂一压对方的持刀的小臂,左手勾拳快速击中了他的下颚,那傢伙身子一个趔趄,就倒在了地上。 第124页 我一拳击晕一个黑衣人,不仅让剩下的那些黑衣人吃惊不小,就连我自己都很是意外,心说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兇悍了。 不待我自鸣得意,其余的黑衣人一声吶喊,就像一群狮子般朝我扑了过来,我一弯腰,在地上一滚,捡起一把片刀,而后在地上躺着转了一个圈,手里的片刀顺势在那些黑衣人的小腿上挨个砍了一下,那些黑衣人就跟站在热铁板上的狗熊似的,开始胡乱跳脚后退及附身查看伤口。 趁着这个间隙,我钻进车内,将冷小烟拽了出来,然后就朝胖子鏖战的方向跑去。 与胖子会合后,我们俩的胆气都为之一振,将冷小烟夹在中间,旋即就向那些黑衣人发起了反击。 我和胖子心意相通,配合起来就像是如臂御指,随心所欲,人手一把片刀舞得是虎虎生风,水泼不进,不消几个回合,就逼得那些黑衣人连连后退,还有一些傢伙被我们所伤,仓皇后退以避开我们的刀锋。 第108章 黑衣死士 俗话说,一夫拼命,万夫莫敌,更何况胖子的战斗指数一向是遇强则强,还有就是,我们俩玩命是为了保住命,而那些袭击我们的黑衣人无疑是拿人钱财后才来袭击我们的,他们要是没了命,有钱也没机会花了,所以,一见我们俩是真不要命了,那些黑衣人反倒知难而退,开始有秩序地相互掩护着后撤。 见那些黑衣人已经萌生退意,杀红了眼的胖子竟然还要穷追勐打,所幸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胖子,喊道:"穷寇莫追,赶紧去救慕容雨嫣去。" 一听我这话,胖子勐然止住脚步,回头看向我,一脸惊骇地喊道:"慕容雨嫣咋地啦,啊?" "她、我,哎呀,我他妈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反正你丫被追那些孙子就是了。"我被急得红头胀脸的,越急越解释不清楚,遂朝胖子吼道。 这时,一直躲在我后面的冷小烟也语气急促地说道:"慕容姐姐为了引开那些混蛋,自己跑出去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有危险。" 尽管冷小烟和慕容雨嫣认识时间不长,但姐俩的感情升温却很快,说到慕容雨嫣为了就自己而冒险引开那些黑衣人,冷小烟已是眼中含泪,声音哽咽了。 此时,那些黑衣人已经穿过公路,遁入迷宫一样的在建工地里面了。 "那你们还磨叽啥啊,走啊,撒愣地去找慕容雨嫣啊……"胖子一跺脚,掉头就往捷达车的方向跑。 "跑反了,大爷……"我薅住胖子,随即向当时慕容雨嫣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慕容雨嫣所跑的方向是临街的一些尚未竣工的住宅楼,一层是尚未完工的门市房,大门均是四敞大开,里面的间壁墙也没有建完,都是相同的。 我和胖子,还有冷小烟在外面观察了一下,没有看到人影,一寻思,慕容雨嫣为了躲避那些黑衣人的追杀,慌不择路间,本能地就会往可以暂时躲避藏匿一下的门市房里跑,所以,我和胖子相互看了一眼,示意冷小烟留在外面,而后就一起向黑黢黢的门市房里面走去。 空气十分恶劣。 我和胖子一左一右、相互照应着往里面走,走出十几米,我被脚下一个软软的东西绊了一下,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我下意识地用手一撑,按到了凹凸不平的地上,手掌硌得生疼,还沾上了一些黏煳煳、温热的液体。 我心里一阵噁心,还以为是沾上了那些民工的便溺,但又觉得那股液体似乎不象是水状的液体,手指一捻,我心里一哆嗦:那种手感,是只有尚未凝固的血液才会有的啊! 难道慕容雨嫣出事儿了?我脑子嗡的一下,眼前直冒金星,刚站起来的身子一晃,一下子就坐到了绊倒我的物体之上,没错,那的确是一具尚未变冷僵硬的新鲜尸体。 我慌忙凑近那具尸体,借着微弱的光线,我勉强看清那具尸体是一个黑衣男子,心里顿时为之一松。 我扯下那黑衣人已经被血浸透的头罩,一张惨白的男性面孔出现在我眼前,看年纪,大约也就二十几岁,一双眼睛半睁着看向地面,似乎在努力地寻找着什么。 那黑衣人的致命伤口应该在颈部,因为,只有那里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而且竖起的衣领上湿漉漉的,应该已经浸满了血液。 我摸了一下那黑衣人的脖颈,已经没有了脉动,也证实了我的第一判断是准确的--他的确是一具尸体。 俄顷,我的心骤然慌乱起来,慕容雨嫣在哪里,她是不是也遭遇了不测? 一念及此,我的手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胸腔也开始气短憋闷,茫然四顾,空荡荡的建筑立面除了散发着绝望气息的黑暗,还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我和胖子战战兢兢地继续往里面走,仔细留意着每一寸地面,生怕会在地面看到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然而,直到走到建筑的尽头,我们却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室外突然传来冷小烟的尖叫声:"胖子,胖子,你们快出来,快呀……"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们寻找慕容雨嫣还未有结果,难道冷小烟在外面又遭遇到了黑衣人的偷袭?我们俩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出去后,借着路边昏黄的灯光,我们俩看到:冷小烟正搂着慕容雨嫣又叫又跳的,激动得都语无伦次了。 第125页 一见慕容雨嫣安然无恙,我和胖子都松了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我先绕着慕容雨嫣转了一圈,在确定她确实没有受伤后,才歉疚地说道:"实在是对不起啊,妹子,本来应该是我们保护你,结果反倒让你替我们去挡灾,这扯不扯,丢人啊。" 慕容雨嫣脸色绯红,看样子刚才也是经歷了一番剧烈的跑动之之类的运动,唿吸仍很急促,不过看气色尚好。 见我臊得脸色通红,语带愧疚,慕容雨嫣轻轻一笑:"没事儿,我这不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吗,再说了,要说抱歉也是我,要不是我非领着你们来这里唱歌,你们也不会碰上这些事儿,是吧? "跟你没关系,这些孙子肯定是早就盯上我们了,在确定我们的行踪后,才会在这里提前埋伏下人手伏击我们,跟你没关系。"胖子皱着眉头,开始分析推理。 "行了,咱们先离开这是非之地,有啥事儿回到警队再说吧。"我看了看四周,影影绰绰地又出现了一些人影,不知道是夜晚加班的建筑工人,还是乔装过来查看我们情况的黑衣人的同党,但出于谨慎起见,我还是催促慕容雨嫣、冷小烟和胖子先撤离这里为好。 好在我们的捷达车虽然被撞得破头破脸,却并没有趴窝,胖子打着火,我们一行四人迅速驾车驶离遇袭现场。 车子在路过那辆停在路中间、险些将我们活埋的卡车时,我瞄了一眼驾驶室内,司机自然早已逃之夭夭,但我还是记下了车牌号,准备回警队以后,利用公安部的盗抢机动车信息库查询一下车主是谁,看能否顺藤摸瓜查出袭击我们的那些黑衣人的下落。 第109章 正当防卫 在回去的路上,我问起了所有人都比较关心的问题,就是慕容雨嫣是怎么脱险的。 提及这一话题,一直在安慰冷小烟的慕容雨嫣脸上终于显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悸。她沉默了片刻,语气颤抖地说道:“我杀人了……” “我们看到了,就是在门市房里的那具尸体,对吗?”我回头看向强抑制住不让眼泪流下来的慕容雨嫣,安慰道:“你那不叫杀人,叫正当防卫,这个我们都可以做你的人证,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我知道,可是,必将那个人是死在了我手里,我的心里总是象压了块石头,一闭眼睛就能看见血红的一片……”慕容雨嫣抖着瘦俏的双肩,内心依然充满了恐惧与不适。 “那你是怎么把他那啥的啊,我知道这个问题很残忍,你要是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我知道要让慕容雨嫣描述那段情节可能会让她抓狂,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儿,这种场面我也不是头一次经歷了,只是杀人,是第一次。”慕容雨嫣楚楚可怜地一拢秀髮,声音微颤地说道:“当时我跑出去以后,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好像有两个人在后面追我,我也顾不得看路,稀里煳涂地就跑到了那栋门市房里,然后,我就听见其中有一个人命令另一个人去门市房另一面的出口那里堵截我,自己则跟在我后面也进了门市房里。我很害怕,就拼命地跑,那个人在后面紧追不捨,还故意将手里的钢管或是砍刀拖在地上,不停地发出响声,我心里面又急又怕,结果就摔倒在了地上。这时,那个人追了上来,还弯腰看了看我,嘴里发出一阵笑声,紧接着,他就、他就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我气急了,就脱下高跟鞋,用鞋跟去砸他,他一挡,手臂被划破了……” “你等会儿,高跟鞋会把那傢伙的手臂划破了,我有点儿煳涂了,咋回事啊?”我一听慕容雨嫣的讲述,知道以她的学歷和智商,绝不会说出这么有悖常理的话,很可能其中就隐藏着那黑衣人致死的原因,所以才打断慕容雨嫣的话,追问道。 “上次你们救了我以后,我也是受你用高跟鞋把那些地痞打得落花流水的启发,就找人在高跟鞋的鞋跟里设计了一个机关,一按鞋帮,就会从鞋跟里弹出一把三棱形的匕首,你看。”慕容雨嫣脸色一红,伸手脱下漆皮的黑色高跟鞋,一按鞋帮,果然,一把锐利的三角刮刀状利器就弹射出来,锋利无比。 “我去,我这稀里煳涂地还成了教唆犯了,这哪儿说理去啊,呵呵”我一脸惊嘆地研究了一会儿那“死亡高跟鞋”,自嘲地笑道。 慕容雨嫣抿嘴一笑,没有接茬儿,而是继续说道:“那个人应该是很轻视我,以为我是一个弱女子,根本无力反抗,所以在被我划伤以后,看起来有些惊讶,然后就是暴怒地想用手里的钢管打我,我当时也是豁出去了,用脚一踹他的……那里,他一疼,本能地一弯腰,我趁机就将高跟鞋的鞋跟砸向他的脸部,不想却一下子就扎进了他的脖子里,然后他伸手一捂脖子,就倒了下去,我也顾不得看他怎么样了,爬起来就往里面跑,接着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吹哨子,门口那个堵截我的人也随即就跑掉了,我躲在门口观察了一下,在确定没有人以后,我就跑了出去,想找个有电话的地方打电话报警,却根本没有发现有商店什么的,然后隐约听到你们说话的声音,我就状着胆子又跑了回来,就看到了小烟……” “哎呦喂,你这番遭遇,可比我们惊险多了,诶,你说要是耿局长知道了我们俩这么无能,差点儿把他的干女儿送到虎口里,你说他会不会把我们俩开出公安队伍啊,呵呵”我听完了慕容雨嫣的脱险经歷,尽管脸上故作轻松地调侃着,手心里已然全是汗水了,太悬了这也,要不是慕容雨嫣临危不乱,拼死反抗,再加上那么点儿运气,那她可能遭受到的伤害恐怕就是让人无法想像的了,实在是太后怕了。 第126页 慕容雨嫣讲完自己的经歷,我们大家都沉默了,既是为她的劫后余生暗自庆幸,同时也更加愤恨那些黑衣人及其幕后主使,那一刻,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是不查出这些黑衣人的来歷,我自动脱下警服,从此不再当警察。 回到警队,我和胖子将慕容雨嫣安顿在冷小烟的宿舍里,让她们俩洗洗澡、休息一下,随即联繫了李国志,将我们的遭遇告诉了他。 随后,李国志连夜安排人手去事发现场调查取证,固定证据,又将那具黑衣人的尸体运回警队尸检。 当然,李国志也没忘了对慕容雨嫣进行慰问,并拨通了耿维新的手机——毕竟能为局长的干女儿服务的机会是千载难逢一次,他当然要表功显忠心。 耿维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警队,慕容雨嫣很仗义,将一些责任都揽了过去,说是她硬要我们去那家充满艺术气息的酒吧唱歌,才会碰上这档子事儿,然后还不忘照死了夸奖我们,愣是把我们说成了捨己救人拼死保护她的英雄。 耿维新对于慕容雨嫣的话是半信半疑,但也没在深究,只是在指示了几句“一定要集中警力,迅速查明这伙人的来歷,尽快破案”的官话之后,就用自己的5700越野车将慕容雨嫣送回了家。 有冷小烟在,那名黑衣男子的死因很快就确定了,就是被锐器刺破动脉并导致失血过多而死,身份不详,需要将dna送往渖阳刑警学院检测后,在录入公安部全国dna信息资料库做比对,需要一些时日。 不过,在做完尸检后,给冷小烟打下手的大刘看着死者的伤口,吧嗒吧嗒嘴,说了一句:“这一下子扎得真准,要不是凑巧,我还以为是一名职业杀手所为呢,这力道、准头儿,都太专业了,呵呵” 第110章 以暴制暴 在我们遇袭事件发生后,又发生了几件值得记录的大事,一是黎叔儿破天荒地给我们打了个电话,告诉我们他在北京住院了,得一段时间才能回去。电话里,黎叔儿声音疲惫,旁边不时还传来严厉催促他不要唠太长时间的女声,如果那不是黎叔儿的马子,就一定是女护士了。 我们的确很担心黎叔儿,但黎叔儿严厉拒绝了我们去北京看他的恳求,随即就关闭了手机。 第二件事,是慕容雨嫣杀死那名黑衣人的事儿在耿维新的操作下,风轻云淡地过去了,慕容雨嫣的行为完全属于正当防卫,但出于为慕容雨嫣的安全考虑,耿维新向有关方面打了招唿,低调处理,除了我们少数几个人,几乎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儿。 第三件事儿,根据渖阳刑警学院反馈回来的信息,那名死于慕容雨嫣之手的黑衣人叫李强,吉林省某地人,曾在中朝边境某部队服役,表现恶劣,曾有过诱骗脱北者妇女的劣迹,后提前退伍,未有其他犯罪记录。 第四件事,就是经歷了这次遇袭事件,我和慕容雨嫣的感情迅速升温,胖子和冷小烟更是不避行迹地天天腻煳在一起,虽然还没有通过那层窗户纸,但彼此已是心心相印,话聊不断,间或还要吃吃饭、唱唱歌,或者拽上冷小烟,我们四个在我和胖子租住的房子里打麻将、涮火锅,其乐融融。 不过,我和胖子都不是玩物丧志的人,我们心里也并没有放下那次遇袭事件,而且,我们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只是苦于手里没有证据,不敢声张,怕打草惊蛇。 当然,我们俩是警察,还是警察中的尖刀--刑事警察,我们最擅长的,就是寻找证据。 张小利是一名瘾君子,同时还是一名以贩养吸的贩毒者,但凡在雅尔市公安局上班的警察,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因为他进出公安局的拘留室太频繁了,以至于一些后调到拘留所的看守警都要向他求教拘留所里的人际关系和拘留人员的管理窍门。 我和胖子这几天都在跟踪、观察张小利,目的就是看他是否与王大虎有来往。 要是按照以前的性子,我们俩随便找个由头儿,比如向在校学生收取保护费、向未成年人兜售摇头丸等,就可以将他传唤到警队逼问一番,掏出我们需要的信息和线索。 但是,这一次我们并没有这么做,原因就是,我们想通过张小利掌握王大虎确凿的贩毒证据,然后再打蛇随棍上,一下子端掉王大虎的贩毒窝点,就是喜来登宾馆。 这么做,我们也知道会在雅尔市掀起轩然大笔,可是,一想起那次我们差点儿被那辆卡车用沙石活埋,我们俩就感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我们俩心里都清楚,虽然我们俩也亲手抓过一些犯罪人员,但要说敢起了杀警察的念头的,那些人还真没那胆儿。 唯一有这种胆量和能力的,就是王大虎背后的那尊真神--刘武周。 上次我们不留情面地卷了王大虎的面子,其实就是间接给了刘武周一耳光,当时,王大虎咬着后槽牙向我们冷笑的嘴脸我至今记忆犹新,也知道他们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然而,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刘武周竟然猖狂到这种程度,不是出来亲自拉拢我们,而是直接排出一批杀手去结果我们。 不论那辆卡车是真想活埋我们,还是只是想向我们恐吓示威,也不管那些黑衣人明明在占有绝对优势的有利形势下,为什么会突然撤走,我和胖子已经认准了一点,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并且还要先下手。 第127页 我们俩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会因为我们拥有警察身份就人身观、价值感特别高尚,特别无私,我们只坚信一点,就是我们是专门对付那些社会渣滓、地痞、恶棍的警察,所以,我们只有比他们更极端、更无情、更具霹雳手段和铁石心肠,才能以毒攻毒,以暴制暴。 我们要做的,就是眼睛眨都不眨地将他们一个个踩在脚下,而后再送上绞刑架。 我们已经跟踪张小利三天了,这个长得给个猢狲似的傢伙每天就是在歌吧、迪厅、网吧、洗浴城这些地方进进出出,我们知道他是在向那些青少年、瘾君子,还有失足妇女们出货(卖毒品),所以即便心里着急,也没有同他正面接触,他的货总归会卖完,我们要看看,他去哪里进货。 第四天,张小利在自己家里待了一天没下楼,我们意识到,这孙子手里可能已经断货了,他应该是在联繫上家,准备去进货了。 晚上,我和胖子卖了一堆的咖啡、可乐和烟,准备在张小利家的楼下蹲坑守候,按照以往的经验,这帮毒贩子一般都是在后半夜到某个地点去进货。 奇怪的是,张小利一宿未见动静。 第二天一大早,我正在车里迷煳着,胖子一推我:"醒醒嘿,那犊子出来了。" 我睁开眼睛,看到张小利夹着个鼓鼓囊囊的手包出了楼道,几分钟后,一辆马自达黑色轿车开了过来,张小利钻进车里,朝小区东门驶去。 我们驾车跟着那黑色马自达穿过市中心,一个小时后,黑色马自达停在了一家已经倒闭的木材加工厂的门口,一个男子打开大门,张小利下车步行进到了厂子里,黑色马自达旋即驶离。 我和胖子将车停在距离木材加工厂百十米的树荫下,没有急于行动,我们要看看,是否还会有人到来。 片刻之后,黑色马自达又开了回来,这一次,下车的人令我们精神为之一振,来人正是王大虎,身后还跟着一个拎着旅行袋的青年,那个旅行袋看起来很沉。 王大虎和那名马仔进到厂区里,黑色马自达横在大门口,车上下来两名身材健硕、步伐身姿都有板有眼的男子,一看便知应是曾服过兵役的退伍军人。 那两名男子一左一右站在大门两侧,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第111章 遭遇陷害 我和胖子观察了一会儿,见那两个负责警戒的退伍兵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意思,便悄悄下车并绕行到木材加工成的后面,发现后面是堆积如山的生活垃圾,蚊蝇肆虐,恶臭扑鼻,难怪王大虎他们不在后面放人看守,因为那堆垃圾形成的沼泽几乎是无法逾越的天然障碍。 我和胖子观察了一会儿,找来一些腐朽木扔到垃圾堆上,然后强忍着噁心,踩着腐朽木走到木材加工厂后侧一人多高的砖墙下面,胖子一脚踩在勉强能容下他一只脚的墙基处,另一只脚踩在不断下沉的腐朽木上,示意我先踩着他的手上去。 我没有犹豫,右脚一点胖子的手掌,身体借势一跃,两手就扒住了墙头,随后腹部一收,两腿一悠荡,就骑在了墙头上。 稳住身形,我附身伸出单臂,胖子抓住我的手腕,脚下一踹墙体,我顺势一拽,就将胖子拽了上来。 我们俩跳下墙头,猫着腰穿过半人高的荒草丛,走到了早已经废弃不用的加工板方、板皮的车间处,透过玻璃均荡然无存的窗户,我们看到,王大虎和张小利他们正站在一间类似财务室的小型办公室里,那个沉甸甸的旅行袋正摆放在一张堆满尘土的桌子上,拉链被拉开,可以看到旅行袋里面满是装着白色粉末的一个个密封的塑胶袋。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下,仅凭目测,那个旅行袋里面的毒品起码也有十几公斤,按照这种数量,王大虎和张小利他们都够被枪毙十回的了。 我掏出手机,正想将他们交易毒品的一幕拍摄下来,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外面有人,快跑。"随即又传出一声枪响。 我和胖子听到枪声,本能地一低头,等我们在抬起头,发现王大虎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但那个旅行袋还遗留在桌子上,地面上还趴着一个人,看衣着外形,应该是张小利。 我和胖子迅速从窗户跳了进去,相互掩护着靠近那间办公室,发现里卖面只有张小利俯卧在地上,一动不动,桌面上,那堆白色的、装满粉末的塑胶袋异常显眼。 我将张小利的身子扳了起来,发现他腹部中了一枪,瞳孔已经扩散,显见是已然濒临死亡了。 我将张小利的身体放下,抬起头,见胖子正撕破一个塑胶袋,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捏了一点放进嘴里,然后一脸凝重地看向我:"妈b的,还真是冰粉儿,操!" 我真纳闷,为什么王大虎逃跑时没有带走这些价值不菲的毒品,又是谁开枪打死了张小利,就听见外面一声重物冲撞木板发出的响动。 我和胖子向门外一看,发现一名穿着西服的男子正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将一堆码放好的板皮撞倒了。 我们再一看,发现那男子竟然是治安大队禁毒科的科长吴佩林,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见我和胖子程出在他面前,吴佩林也很惊讶:"你们俩咋在这里?哎呦,先别说了,操他妈的,我跟踪一伙毒贩,没想到被他们发现了,还被他们开枪击中了,郎干,你枪法好,这有把枪,你拿着,先抵挡一下子,我去打电话请求支援。" 第128页 说着,吴佩林将一把手枪塞到我手里,我下意识地握/住手枪的枪柄,正想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就听见木材加工厂的门口传来一阵警笛声和纷乱的说话声与脚步声。 "我操,咱们的人来得这么快,我先去看看啊。"一听到警笛声,吴佩林推开我和胖子,快速朝大门口跑去。 我和胖子相互看了一眼,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这小子还真不见外,一听见自己人来解围来了,跑得比他妈兔子都快,真是服了。 我和胖子正准备也出去,就听见大门外面穿来一阵利用警车里面的喊话器发出的声音:"郎干,龙五锋,你们听着,马上发下武器,马上放下武器,缴械投降,缴械投降,再重复一遍……" 我和胖子彻底懵了,什么意思这是,怎么还让我们俩放下武器,缴械投降,就好像我们俩是劫持人质的绑匪或毒贩似的,这帮傢伙是不是喝多了,怎么还搞起这么乌龙的操蛋事儿来了? "喂,你们扯啥犊子呢,操,拿我们当犯罪嫌疑人了是咋地,想杀良冒功啊,我告诉你们,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故意寒碜我们俩,我饶不了他!"我没好气地沖外面喊了一句,正想出去,却被胖子一把薅住,并示意我往外看。 我一看,当时心里就是一寒,大门外,全副武装的民警们挎着微型冲锋鎗,以警车为掩体,黑洞洞的枪口全都指向我和胖子所在的这间厂房里,那阵势,绝对不是在整蛊我们,而是千真万确的真实抓捕场面。 我目瞪口呆地看向胖子,彻底蒙圈了:"胖子,这是咋回事啊?" 胖子阴沉着脸没吱声,这当儿,外面穿来了耿维新的声音:"郎干,龙五锋,我是耿维新,你们俩已经被包围了,如果再不投降,我就下令强攻了,到时候,等待你们的就是被击毙,你们听清楚了吗?" "耿局长,我们是在搜集王大虎的贩毒证据,怎么反倒成了犯罪嫌疑人了,你们搞错了吧,啊?"我大声朝外面喊道,心里是五内俱焚。 "你们不要再心存侥倖了,你们身为警务人员,却参与贩毒,并且还枪杀毒贩,企图毁灭证据,这些证据我们都已经掌握了,而且,负责哥跟踪调查你们是吴佩林同志亲眼目睹了你行兇杀人的过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我是念在你们曾是警察的份上,不想让你们死在曾经的战友的枪下,可如果你们继续执迷不悟,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你们听明白了吗?"耿维新跟奔本不听我的解释,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看向胖子,胖子也一脸愤懑地看向我:"妈了个b的,咱们被人合伙陷害了!" 第112章 身陷绝境 一想到这里,我和胖子一时之间都有些不吃所措,因为我们做梦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们会成为有警察变为追捕的对象,而对手,竟然是我们熟悉的战友。 我和胖子都能没有说话,眼下我们只有两条路要走,要么就是缴械投降,再设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要么,就是先想办法脱身,然会再从长计议。 要是我们选择束手就擒,就凭者些毒品和已经死亡的张小利,我们肯定会被刑事拘留,然后就是警队漫长的调查取证,但这样对我么无疑是极为不利的,因为我们没有人证物证可以证明我们的清白,更何况,从刚才耿维新的喊话中,已经可以听出那个吴佩林一口咬定是我们涉嫌毒品交易,并出于内讧杀死了张小利,这样一来,我们贩毒、杀人的犯罪事实基本上就坐实了。 想到吴佩林,我的身体一激灵,刚才吴佩林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现场,并塞给我一把枪,难道,吴佩林与王大虎他们是一伙的,是故意设这个局来引诱我和胖子上钩,再将杀人、贩毒的犯罪行为栽赃到我们身上? 抑或,吴佩林也只是这个精心设置的陷阱中的一环,背后还有隐藏更深、势力更大的黑手?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缴械投降无异就是自寻死路,这个杀人、贩毒的黑锅就算是背定了。 我几步跑到张小利的尸体跟前,将尸体翻了过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腹部的创口很小,并且鲜血已经凝固,我又看了一下背部,撕开被血浸透的衣服,一个开放性的创口出现在我的眼前,没错,那种进口小、出口大的枪伤创面,就是我手中的九二式警用手枪形成的。 我又看了一眼手里紧握的、吴佩林塞给我的那支九二式手枪,一组熟悉的枪号映入我的眼帘,那支手枪的编号,与我持枪证上的编号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支手枪就是局里佩服给我的手枪。可是,在我和胖子来现场之前,考虑到我们俩是做案前调查,我们俩谁也没有向治安部门申领自己的佩枪,它们应该是锁在市局的枪库里才对,那么,这支枪怎么会出现在吴佩林手里,然后又塞进了我手里呢? 我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难道,参与陷害我和胖子的人里面,还有警察参与其中?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俩可真就是百口莫辩了,原因很简单,警察很熟悉案件的每一个细节,真要是警察陷害警察,那绝对是考虑到每一个细节,根本不会有漏洞和破绽。 我退出手枪的弹夹,数了一下里面的子弹,正好十四发,而九二式手枪的标准弹容量为十五发,缺的那一发子弹,无疑就是击毙张小利的那一发。 第129页 看来,设计这个局的车策划者已然是考虑到了每一个环节,并且环环相扣:先是利用张小利和王大虎将我们俩引诱到这里,再由吴佩林通过某种渠道取出我的佩枪,然后是吴佩林或者某个人持枪杀死了张小利,制造出毒贩子们内讧杀人的现场。 随后,参与作案的王大虎等人迅速逃离现场,吴佩林则隐藏在我们看不到的某处死角里,待自以为行动隐秘的我和胖子进/入现场后,吴佩林不失时机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并佯装是在与毒贩的搏斗中受了伤,这样就为自己的出现寻找了一个恰当的理由,也不会引起我们的怀疑。同时,他再将那支作案的手枪塞进我的手里,出于对他身份的信任,我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接过了手枪,这样,吴佩林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杀人的兇器转移到了我们这里,进而也就完成了将整起犯罪活动转嫁到我们身上的最后一环。 不得不说,这个陷阱设计得的确巧妙,堪称天衣无缝。 至于耿维新他们是如何得到报警并赶到现场的,我们不得而知,但这已经不重要了,目前我们俩的当务之急,就是如何逃出去,再待机洗脱自己的犯罪嫌疑。 此时,外面喊话的人换成了张航,旋即又是周文龙、李国志,说的大同小异,无非就是敦促我们俩赶快投降,不要在负隅顽抗。 我看了一眼胖子,见九二式手枪递给他:"胖子,枪里还有十四发子弹,你有把握吗?" "呵呵,局里的人都知道我是一级优秀射击手,要是虚张声势恐吓一下,估计他们一时半会没人敢硬往上沖。"胖子接过枪,龇牙一笑,目光有些无奈地看向外面那些神情紧张的昔日战友与同事。 "嗯,那你就先在这里顶着,我去查看一下,王大虎他们既然能慈从这里神秘的消失,一定是有迷倒或暗门,我去找一下,然后先跳出去再想办法吧。"我嘆了口气,毕竟将枪口对准自己的战友的滋味并不好受,心理上那道坎儿都过不去。 "去吧,这里我顶着,只要是他们不做过分了,我绝对不会出手伤人,都是自己家兄弟啊,妈b的,这帮孙子太他妈坑爹了,操!"胖子愤怒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随即看向外面喊道:"你们听着,给我们十分钟时间考虑一下,还有,我的射击水平你们大伙都知道,别考验我,我这人平时就二虎吧唧的你们也都了解,万一真要是上来虎劲儿伤了谁都不好,行不啊,弟兄们。" 外面围捕我们的警察们一阵骚动,毕竟我们大家都曾并肩战斗过,平时也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谁也不愿意拼了老命上来为难我们,他们其中一部分参与围捕任务,不过是警令难违反、不得不来而已,自然就更不会轻身涉险了。 一见胖子的瓦解加苦情战术起了效果,耿维新、张航他们也不好太过难为那些警察,遂就坡下驴,同意给我们十分钟的考虑时间。 趁着这宝贵的十分钟停战间隙,胖子守在门口注意观察外面的动静,我则开始在厂房里寻找可供逃生的暗门或密道。 第113章 地窖逃生 我在厂房里四处查看,这处木材加工厂由于荒弃日久,里面满是被废弃且锈迹斑斑、残缺不全的机器设备,以及随意堆积的锯末木屑和木材加工残余物,还有就是随处可见的厚厚灰尘。 一见有灰尘,我心中一喜,只要是能发现那里的灰尘有被蹭或挂掉的痕迹,看可以判断出那里有人曾经进出,也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暗门或密道。 很快,我就在与案发现场相邻约十几米的一间用于存储加工后的削棒等半成品的车间,并在镶嵌着木板的墙壁上发现了一些不太明显的手按的印痕。 我一脚踹了过去,木板墙上顿时出现了一个黑洞,我掰掉断裂的木板,里面果然出现了一个夹壁墙,应该就是王大虎他们神不知、鬼不觉逃离现场的暗道了。 我看了看夹壁墙里面,光线很昏暗,看不清立面的状况,但一股潮湿的霉味儿扑面而来。 我没有犹豫,现在我和胖子的时间是寸金寸阴,根本没有时间犹豫,所以,我赶紧跑过去招唿胖子,想抓紧时间逃出去再说。 当我和胖子再次回到那个夹壁墙处后,胖子看了一眼那处暗道,一哈腰,刚要往里钻,我突然抓住胖子的衣服,迟迟疑疑地说道:"胖子,我怎么觉得这处暗道发现得有点儿太容易了呢,会不会也是个圈套啊?" "你丫落病了吧,怎么疑神疑鬼的,我先进去看看,要是不对劲儿,你丫就赶紧向耿维新他们投诚,省得被乱枪打死,呵呵"胖子回头看了我一眼,就要往夹壁墙里钻。 "等等等等,"我抓住胖子,小宇宙的第六感再次出现波澜,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便拦住胖子,生怕我们慌不择路,再遭遇什么更操蛋的事儿,那可就真是雪上加霜了。 "你丫是不是觉出啥了啊?"胖子见我神态焦急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拦住他,心里有产生了狐疑,用手机照着,探头向夹壁墙了又看了一会儿,转身退了出来,黑着脸说道:"你丫的第六感真jb对,我看见里面有发光的金属线,应该是有人在里面设了炸子儿,真要是进去了,咱们估计骨头渣子都得炸没了,真你妈阴险啊,操!" 我看了一眼胖子:"眼下咱们哥俩就跟被围猎的兔子似的,周围全是想要咱们命的猎手,必须的保持冷静和谨慎,啥事儿都得加一万个小心,知道不?" 第130页 "行了,我他妈冷静得都快抑郁了,你丫能不能说点儿有用的啊?"胖子焦躁地沖我一瞪眼珠子,语气里满是火/药味儿。 一见胖子脑门上的青筋都蹦起来了,我知道这傢伙一向是火爆脾气,万一他要是犯了驴脾气,不管不顾地杀出去,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于是,我没有计较胖子话里的不耐烦,继续说道:"哥,我问你一句话,你想背个杀人、贩毒、袭警、拘捕的黑锅,不明不白地死了吗,你让你的家人为你蒙受一辈子的耻辱吗,你想吗,你要是想,就现在传出去,我不拦你,想吗?不想是吧,那好,那就冷静下来,再想一想怎么逃出去,然后,将我们所遭受的这一切,加倍奉还给那些加害我们的王八羔子们,咋样?"我抓着胖子的胳膊,眼神犀利地瞪着他,问道。 胖子深吸了一口气:"哥给那群孙子气蒙b了,好了,我已经好了,你接着说吧。" 我被怄乐了:"我说你大爷啊,我他妈要是有办法了,还用这么费劲地去启发你啊,我去。" 这当儿,外面再次传来了张航的喊话声:"你们不要再心存侥倖、企图发生奇蹟了,整个厂区已经被我们围得水泄不通,你们是没有办法逃出去的,投降吧,这样还可以在量刑的时候从轻或减轻处罚,知道吗?" "我操你八辈祖宗,老子真要是出去,先撂倒你个丫头养的!"胖子压低声音骂了一句,也是在紧张地盘算哪里还能逃生。 "哥,刚才那个夹壁墙里面一股子霉味儿,应该是很长时间没人进出了,至于墙壁上留下的手印,极有可能是故意引诱咱们上钩的,好里面布设的炸子儿炸死,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想啊,既然王大他们不是从那里逃走的,那么,是不是应该还有其他通道啊?"我两眼放光地看向胖子,启发道。 "你是说,这里面还有其他的密道?"胖子倒是很利落,捡起根木棍就在车间里东戳西捅的,想听听哪里发出空洞的声音。 我被气笑了,这个天然呆还真是看盗墓笔记和鬼吹灯看多了,真以为自己拿的是洛阳铲呢? 不过,胖子这一敲打地面,还真是提醒了我,想起小时候在姥姥家时,有时候姥姥青光眼发作,看不清地面,再赶上家里没人,就拿根木棍杵地面,好辨识出哪里有地窖,然后再去打开地窖盖掏土豆之类的储存蔬菜。 对呀,这间木材加工厂规模不算小,当初生产的时候,必定有很多工人,中午或晚上应该有工作餐,要是那样的话,就必定会有储存食材的地窖啊。 想到这一层,我开始在厂房里疯了一样四处寻摸,看得胖子都蒙圈了,还以为我急火攻心撒癔症了呢。 "你丫能不能长点心儿,别jb抱着膀子卖单儿,撒逼楞地给我找地窖,快呀!"我见胖子站在那儿咧着大嘴没心没肺地看起了热闹,忍不住朝他骂道。 "啥玩意儿,地窖?"胖子看着我,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对,那帮孙子肯定是顺着地窖跑了,我敢肯定。"我说道。 "啊、啊……对,对呀,我咋没想到。"胖子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胖子确实比我更有生活经验,在转了几圈之后,就在一间看着很储物室似的房间里找到了地窖,并且地面上布满了杂乱的新鲜脚印,一看就是刚刚有人在这里活动过。 我们俩掀开地窖上的一段一段的木板,露出了下面近两米深的洞穴,里面整洁干燥,还砌有水泥的台阶可供人下去。 第114章 步步杀机 我们知道,这里才是真正的逃生通道。 我和胖子刚要下去,胖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止住脚步,让我跟他往回走。 我虽然心里纳闷,但也知道胖子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于是就跟着他回到了那道夹壁墙处。 "你,用手机给我照点儿亮,我进去办点儿事儿,呵呵"胖子掏出自己的手机并朝我促狭地一笑,然后就钻进了夹壁墙里去。 我好奇心大起,已然忘了外面的危险,也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的功能后,随着胖子钻了进去。 在我手机的照明下,胖子将自己的手机调成振动模式,随即用地上的一些锯末子小心翼翼地将手机埋住一小半,手机距离那道引爆炸子儿的金属导线也就几毫米。 "你他妈干嘛呢,作死是吧?"我见胖子这节骨眼了还有心思跑这里干起这种没头没脑的事儿,忍不住低声催促他赶紧跑路要紧。 "擦,一会儿你就知道哥哥这招的妙用了,呵呵"胖子固定好手机,一转身,和我迅速朝那地窖里的暗道跑去。 此时,外面围捕我们的耿维新他们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开始大声地吆喝着调动警力,企图从心理上给我们施加压力。 我和胖子顺着水泥台阶下到地窖底部,发现在砖砌的地窖的西面墙壁上有一道铁门,拽开铁门,就是一个成人弯腰可以通过的地道。 我们俩钻进地道,里面有凉丝丝的气流流动,说明这处地道有通风口,或是有与地面相连的出口。这让我们俩心里为之一振,这的确是一条正确的逃生通道。 为了加快行进速度,我们俩干脆跪着,手脚并用地在地道里爬行,几分钟之后,我们爬出了地道,进到了一个应该是废弃的下水道的竖井里。 第131页 竖井的墙壁上右臂可供攀爬的铁梯,胖子在前面,我殿后,我们俩一前一后地往上爬,到了竖井顶部,胖子小心翼翼地将竖井上面的井盖掀开一条缝隙往外一看,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我凑过去也往外看了一眼,发现出口处竟然与那堆我们进去时越过的垃圾堆毗邻,不由哑然失笑,看来,当初我和胖子千辛万苦地越过这堆垃圾沼泽并翻墙潜入木材加工厂不久,王大虎一伙就从容地从这处密道出口离开了作案现场,我们是脚前脚后地都经过了这堆垃圾堆,但结局却是大相迳庭:王大虎一伙人明明是贩毒、杀人的元兇,却安然无恙地逃离现场,而我们这两个一心为社会剷除这些毒瘤败类的警察却遭人陷害,成为了被追捕的对象,这真是一幕滑稽的人生黑色幽默喜剧啊。 我苦笑了一下,刚要推开井盖出去,就被胖子严厉的眼神给制止了。 胖子朝井盖左面的方向一努嘴,我仔细一瞧,才发现在垃圾堆的后面,露出了半截喷涂有警用标识的警车的前半截。 看来,耿维新、张航他们是铁了心要活捉我们俩,真的是在木材加工厂的前后左右都部署了警力,真的将这里围得似铁桶一般,让我们插翅难飞。 至此,我才明白了,难怪耿维新他们并不急于从正面发起进攻,看来,他们已经算准了我们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这近乎是天罗地网的包围圈,所以才不急于同我们最后摊牌,以免把我们逼急了,真玩命了,给抓捕的警察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耿维新自以为算无遗策,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我们此时此刻,差逃出包围圈竟只有一步之遥了,只是,要躲过此处的设伏警察的眼睛,却也是难于登天,因为,只要我们一跳出井口,就会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并成为那些警察的活靶子。 胖子观察了一会儿,随即悄声让我把自己的手机给他。 我将手机递给胖子,胖子将手机调成按键静音模式,随即拨通了自己的手机号。 电话通了,响了四五秒钟以后,就听见木材加工厂的方向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声,这时,我才明白了胖子刚才为什么要回到夹壁墙那里将自己手机埋在靠近炸子儿金属导线的位置上,原来他早已预料到出口周围可能会有警察把守,便提前在炸子儿那里设下了定时引信,当他拨通自己的手机后,由于手机已经被调为振动模式,在振动的过程中,手机振动所产生的震颤加上手机自身的重量,那些锯末子肯定无法固定住手机,所以,手机就会倒向炸子儿的金属导线,进而引爆威力强大的炸子儿,也就是我们现在听到的那些爆炸声。 一听到木材加工厂里传出勐烈的爆炸声,把守在密道出口附件的警察们开始乱了起来,就听见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随后,那辆警车发出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音,消失不见了,估摸着是往加工厂的正门方向驶去了。 这些警察,连同正面与我们对峙的耿维新他们,看来都认为我和胖子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畏罪自杀了。当然,如果那些参与设局的警界败类也在围捕我们的队伍当中,我想,那些孙子们一定会暗自窃喜,以为我和胖子在进/入夹壁墙的假暗道后,触发了他们设下的炸子儿而一命呜唿了。 见把手的警察们都撤走了,我和胖子掀开井盖,先后纵身跃出。 我刚一跳出去,就被先出去的胖子一把按到在骯脏的垃圾堆上,我正要发火,就见胖朝我打了一个外面还有警察的手势。 我一惊,难道这又是一个欲擒故纵的计策,我们又上当了不成? 我偷眼想外面一看,看到只有一名警察背对着我们在抽菸,知道这不是故意设局,而是那伙把守的警察为了防止被追究擅离职守的责任,象徵性地留一个警察在这里装样子而已。 "胖子,你这是要干嘛,你不为真的要……"我见胖子顺着裤兜掏出了那把九二式手枪,不由心里一惊,难道胖子要杀死我们昔日的战友不成? 第115章 血性兄弟 胖子将手枪瞄向那名警察的后心,我大惊失色,正想出手去夺枪,胖子扭头沖我一笑:"我不会朝自己兄弟开枪的,这是底线。" 说完,胖子就从垃圾堆后面走了出去。 一听见我们发出的响声,那名警察有些慌乱地转过身朝我们喊道:"谁,出来!"同时伸手去腰间掏枪,但由于紧张,掏了几下才掏出来。 那是一名面容还略带稚气的新警,我看着他似乎曾认识,却又叫不上名字。最近,市局新招录了一批警察,并大都留在了机关,我们不认识这些新丁也是情理之中。 见那名新警有些窘迫,胖子善意地一笑:"兄弟,别紧张,我们是被冤枉的,不是为了钱六亲不认的恶魔,所以你不用紧张。" "你们俩逃出来了,不是、不是被炸死了吗?"那名新警握着的是一把六/四式手枪,这也证实了他的确是一名新警,因为,六/四式这种手枪基本上已经被淘汰,不再列装警察,只有他们这些新入行的菜鸟,才会被暂时安排佩戴这种枪枝,数量有限的九二式警用枪枝则先可老警装备。 "新警吧,怎么,你认识我们俩?"我对于那名新警知道我们的身份有些好奇,毕竟他又没有亲眼看到我们从暗道里钻出来,凭什么这么肯定我们俩就是被缉捕的倒霉蛋呢? 第132页 "我叫王走召,是建设派出所的,你们俩不记得我了吧,可我记得你们俩,那次我们所派我跟着你们一起去我们辖区抓杀人犯崔久子,龙哥你看我是新警,怕我受伤,还把我挡在后面,自己先踹开们进去按住的崔久子,完了还真在他身上翻出那么老长一把杀猪刀,我一直记忆犹新。"那名叫王走召的新警看着胖子,一脸的激动。 "是吗,我说咋看着你眼熟呢,"胖子想了一下想,看样子是根本没想起来,嘴上只得含煳应付道:"那啥,我是你哥,照顾你是应该的,换做别的新人,我也会那么做的,别太往心里去啊,嗯,怎么着,你都认出我们了,那就公事公办吧,上铐子吧,我们不怪你,呵呵" 胖子将两手沖王走召一伸,一副俯首就擒的架势。 王走召都快被胖子给弄哭了:"龙哥,你骂我呢是吧,你们要真是杀人不眨眼的毒贩子,刚才在后面咋整也能弄死我,然后就跑呗,所以,我相信你们是好人,你们快走吧,要不一会儿其他人回来了,你们就跑不了了,走啊。" 见王走召急得白净的脸庞都涨红了,我的心里募地很感动,公道自在人心,还是有有良知的战友们相信我们的清白,所以,我发自内心地对王走召说了一句:"谢谢,谢谢你对我们的信任,这比啥都宝贵,可是,要是我们走了,万一责任倒查查出我们是从你这里跑的,你不是会跟我们吃挂落儿1吗?" "其实,刚才我们几个执勤的民警都唠了,大傢伙都认为你们是被冤枉的,都很替你们抱不平,刚才他们着急去爆炸现场,就是怕你们一时激愤做出傻事儿……"王走召吸熘了一下鼻子,弄得我心里也酸酸的,同时对那些暗中支持、关心我们的战友们充满了感激之情。 见我情绪伤感,王走召一笑:"你们走你们的吧,你们想啊,前面那么多人都没看住你们,要追究责任,他们不是更得被问责,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啊,所以,他们只会掩盖你们逃跑的事实,找理由为自己开脱,没人儿会有时间搭理我这小虾米的,呵呵" 我和胖子一听,这王走召说得确是实情,遂也不再谦虚,朝那可敬的小兄弟一拱手,迅速朝加工厂后面密集而杂乱的平房区里跑去,只要进到那迷宫一般的低矮破旧、杂乱无章的平房区,我们就是"撞破铁笼逃虎豹,顿开金锁走蛟龙",彻底安全了。 我们成功了,躲在一栋板夹泥的平房的后山墙墙根处,我和胖子掏出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才发现后背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休息了片刻,听着外面渐行渐远的警报声,我和胖子相视苦笑了一下,平日里熟悉无比、亲切无比的的警报声,如今听来却是那么的令人心悸而伤感。 沉默了片刻,胖子看着洗碧的蓝天和变幻的白云,吐出口心中的郁气:"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啊,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是直接去喜来登宾馆憋王大虎那个王八犊子,取得丫的口供,还洗清咱们的冤屈啊?" 我掐灭菸头:"王大虎他们如此处心积虑地精心设计了这个局,肯定已经想好了后路,咱们现在就是去喜来登宾馆,也不会找到王大虎,丫一定会被藏起来避风头,而且,你别忘了,吴佩林那个b养的一口咬定咱们是杀人、贩毒的主犯,他的证言的分量很重,足以压死咱们,所以,即便是咱们找到了王大虎,取得了口供,也无法澄清咱们的冤屈,更何况,那把杀人的手枪在我手里,上面有我的指纹,到时候只要给张小利体/内取出的弹头一做弹道检验,就会证实子弹是从我的佩枪里射出的,我就算浑身是嘴,都他妈说不清楚了,操!" "枪,枪,"胖子喃喃自语着,突然眼睛一亮,"枪库里不是有视频监控吗,你去没去领枪,一调监控录像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你忘了,吴佩林就兼着枪管员的差事儿,另一名枪管员、就是治安大队内勤李国丰,因为做肠息肉切除手术,请假住院了,枪库两把钥匙最近都在吴佩林手里,这孙子既然想陷害我,必然会找个理由,比如提前将监控摄像头做了手脚,然后就说是监控摄像头正好在我领枪时正好坏了之类的,根本就不会留下这种低级的漏洞,哎。" "那咱们就先设法离开雅尔市,去北京找黎叔儿吧,只要找到他老人家,就万事大吉了,你说呢?"胖子看着我,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1东北方言:指受连累、被牵连。 第116章 黑色隐语 我想了一想,除此之外,我们眼下好像还真就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了。 打定主意,我卸下手机里面的sim卡,将卡塞进了平房的墙壁缝隙里。我和胖子都很熟悉那些同事追捕逃犯的路子,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俩已经成功跳出了包围群圈,接下来,耿维新一定会调集全市警力,在火车站、汽车站、市区各主要公路卡口布设警力进行设卡盘查,防止我们外逃。 而尤为重要的一点就是,技术部门会採取特种手段,对我们的信息电话进行跟踪监听,继而就可以锁定我们的行踪和活动范围,这一招,我们过去在抓捕逃犯时经常使用,没想到有朝一日却会运用到我们身上,因此,我们必须将手机卡遗弃,防止暴露我们的行踪。 之所以不遗弃手机,主要是考虑到黎叔儿曾说过,他在我们的手机里安装了定位系统,可以随时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一旦我们去到北京并无法与黎叔儿取得联繫,就只能寄希望于黎叔儿或是龙脉总局发现我们手机的地理位置已在北京,自然会主动与我们联繫。 第133页 处理好这些,我们俩沿着平房区开始往里面走,那片平房区始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曾是显赫一时的林业管理局的家属区,但后来随着林业的衰退与企业经济的持续低迷,平房区年久失修,一部分人搬走了,一部分人想方设法去了市区买楼,剩下的,大都是下岗、卖断的贫困职工或是老迈的退休职工,其间还搬进了不少外来的务工人员,拖儿带女的,属于典型的城市贫民窟。 由于地处社会边缘地带,远离市中心和领导的视线范围,因此,平房区的居住环境和卫生条件都极为恶劣,以前来这里走访时,我脑海的第一印象就是老舍先生曾写过的一篇着名小说的背景地:龙鬚沟,那是一样一样的。 我和胖子顺着污水横流、乱如蜘蛛网的街道往里走去,警笛声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嘈杂的说话声、吵架声、狗叫声……还有葱花爆锅的香气。 "妈比的,这人啊,一逃亡了以后,才会知道曾经平淡无奇的日子是多么的让人想念,呵呵"胖子抽了抽鼻子,有些自嘲地苦笑道。 "是啊,真是没想到,才当了几天警察,就会摊上这么个操蛋的事儿,这心里也不得劲儿,不过,我现在更想抓住陷害咱们的幕后主使,将丫的脑袋摁进马桶里,问他到底是出于啥动机,咱们是抱他们家孩子下井了,还是给他戴绿帽子了,操!"我一拳砸在土坯墙上,泥块簌簌落下。 "你他妈找死啊,手刺挠了找块儿砖头子磨磨去,操你妈的!"一个五大三粗、一脸横肉的汉子从还是老旧的木头框的窗户里探出脑袋,朝我兇悍地骂了一句。 我一看那莽汉,忽然笑了,而那莽汉在仔细看了我们一眼之后,先是显得有些出乎意料,随即就穿着大裤衩子、趿拉着脏兮兮的拖鞋跑了出来,大嘴咧得跟圈河儿似的:"哎呀我操,二位警官,你们咋来这疙瘩啦,稀客稀客,快屋里请,呵呵" 这小子叫武冈,是雅尔市众多的靠给人当打手为谋生的唯一本钱的底层混子。武冈人很混,有时候一顿大酒就可以收买他去帮别人打架、玩命或谈判撑场面,人送外号大傻。 因其犯事儿的频率太快了,曾多次被我们处理过,还被我和胖子用胶皮警棍狠归拢过,打得丫拉尿了一裤子。 不过,别看这武冈性情有些混不吝,却侍母至孝,绝对的孝子。一次,这孝子的老母犯了心脏病,急需住院,可武冈是挣一个花俩的主儿,家无隔夜粮,哪有钱啊,和那帮狐朋狗友张嘴一借,一个个的都开始哭穷,把他都急尿叽了,最后万般无奈,想起我们俩是他的帮教警官,遂给我们俩打了电话,那么大一老爷们,在电话里愣是哭得跟个怨妇似的。 我和胖子连夜用车将他母亲送到医院,又找人联繫住院,所有费用都是我们俩垫付的,事后又给他们母子申请了低保,弄得这小子对我们感恩戴德的,见了我们就跟见了亲人解放军似的,那叫一发自肺腑的热情。 进到武冈那黑黢黢的屋里,胖子噼头第一句话就问道:"你小子原来不是住在青松路那片吗,你啥时候搬这儿来的,怎么没到警队备案,你找病呢是吧?" 我看着一脸兇相的胖子,心里暗自苦笑,心说咱们如今都已经是逃犯的身份了,你丫这见了重点人先盘问的职业病还没痊癒啊。 武冈显得有些紧张,鼻子尖都冒汗了:"那啥,我这不是找了个正经营生做嘛,搬到这里上班近一些,完了也能经常去我妈的坟头看看,照应一下……" 武冈这一说,我才注意到,在昏暗的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幅镶着黑框的老太太的照片,这才知道武冈的母亲已经过世了。 我们俩安慰了武冈几句,闲聊中,知道他已经不混社会了,现在在一家酿酒厂里打工餬口。 我突然想起武冈以前曾在一些迪厅里个给人看场子当打手,应该认识经常在那些地方兜售毒品的张小利,就问他了不了解张小利这个人。 "张小利,那个假娘们?"武冈有些不屑地一撇嘴,"我太认识他了,原来混得啥也不是,傍着一个开麻将馆的老娘们吃软饭,后来好像是靠上了你们公安局的一个人,完了就开始倒腾药儿,就发了,那孙子没义气,见钱比爹都亲,不是个jb东西,他咋地了,掉脚儿(被抓)了,你们积点德儿。直接毙了他得了,太jb祸害人,专门向那些半大孩子卖药儿,作损啊,操他妈的。" "他倒腾什么药儿?"我心里一动,追问了一句。 因为我知道住当地,吸贩毒的圈子一般都有代号,比如猪肉代指病毒,轮胎代指麻古,追龙代指用鼻子吸粉,拍针代指静脉注射,吸毒的群体之间互称道友,一只货代指一克毒品,上山代指被抓住后从戒毒所送去劳教所,上高楼代指在戒毒所戒毒后转移到看守所关押等,但用倒腾药儿来代指贩毒,却是头一回听说,便想问个究竟。 "哎呀,你们行不行啊,还当警察的呢,你们真不知道啊,咱们雅尔市的毒品,大部分是从医院里流出来的,圈子里老早就用倒腾药儿作为毒品进、出货的黑话,你们也太奥特曼了,呵呵"武冈得意地哈哈笑了起来。 第117章 不作不会死 武冈笑得很开心,我和胖子却笑不出来,因为,我们来几乎是同时想到了已经香消玉殒的徐雅轩,以及被掩盖住了真正死因的市委秘书长韩文浩。 第134页 当时韩文浩被杀一案中,我们就已经从中看出了一些端倪,即:韩文浩很可能在任职卫生局局长期间,指使徐雅轩利用职工作上的便利,在购进药品的过程中,将毒品混在药品中运进雅尔市,然后再偷偷运到王大虎的喜来登宾馆里去储存、销售。 这一点,是我们那次夜探喜来登宾馆你那布设有百鬼夯基煞局的地下密室时,发现一些房间里有堆积的大量外包装标识为医药器械的纸箱以后,突然想明白的,那些纸箱,分明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的毒品的外包装箱啊。 如今再联想到武冈所说的在雅尔市的吸毒圈子里流传已久的将倒腾药儿作为吸、贩毒的隐语,可见韩文浩、徐雅轩、王大虎他们这些人贩毒的歷史由来已久,绝不是最近才开始从事这一罪恶行当的,那么,由此引申下去,在他们的背后,无疑还会隐藏着背景更深厚、势力更庞大的幕后人物,而且还不是几个人,肯定是一个盘根错节的集团,这其中可能牵涉的人物,有些恐怕都不是我们所能想像到的。 武冈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雅尔市吸毒、贩毒那个黑色圈子里的一些龌蹉的事儿,但我和胖子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我们俩此时终于捋清楚了一条线索,那就是:我们这次被人陷害,绝对不是偶然,也不是王大虎或他的幕后老闆刘武周等人出于为了报復我们俩的目的而实施的,而是我们近期的一些系列所作所为,包括我们锲而不捨地追查徐雅轩、韩文浩的真正死因及背后的隐情,包括我们潜入喜来登宾馆去搜集王大虎团伙贩毒的证据,已经触怒了那个庞大的贩毒集团,使他们感到了一种现实的威胁,于是,他们才会由王大虎出面,以张小利那个马前卒为诱饵,一步一步,不露声色地将我们俩引入了这个贩毒兼杀人的陷阱里,并让我们有口难辩,要么当场殒命,落得个顽抗到底、畏罪自尽或被击毙的臭名,要么,就是背着贩毒、杀人的弥天大罪亡命天涯,惶惶如丧家之犬,无论怎样,我们都是在这场正邪之间的博弈中一败涂地、输得精/光! 我和胖子面如死灰地相互对视着,冷汗顺着每一个毛孔流出,手脚抑制不住地开始微微颤抖,我们面对的这股神秘而可怕的势力实在是太过庞大了,换言之,我们自以为隐秘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它的掌握之中,当它觉得我们的行为已经对它的安全存在构成了直接威胁以后,就对我们痛下杀手,将我们杀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难怪黎叔儿在走时一而再、再而三地嘱咐我们不要惹事生非,不要擅自行动,看来,黎叔儿对于那股势力在就有所察觉,但即便是以他龙脉特工的身份,似乎对那股势力仍是极为忌惮,才会不厌其烦地嘱咐我们稍安勿躁,有什么事儿等他回来再说,而他前次回来,匆匆忙忙地向我们道出龙脉特工的秘密,是不是亦感到了某种日益迫近的危险,才会如此仓促地提前将我们发展为龙脉特工? 可惜,我和胖子却没有领会黎叔儿的苦心,以至于酿成了今日这种局面,不仅使自己陷入了被追杀的境地,还极有可能打乱了黎叔儿的某些部署。 一念及此,我和胖子更是冷汗长流,懊丧不已,真是悔不当初。 见我和胖子的面色不好,武冈停住话头儿,真情实意地问道:“你们俩咋地了,脸色(sai,三声)这么不好呢,灰了吧唧的,感冒啦,我这儿有药,要不整点儿?” 我和胖子摇了摇头,摇摇晃晃地起身要走,临走之前,胖子还不忘嘱咐武冈一句,说是我们俩在查一个大案子,让他不要随便告诉别人我们来过这里。 武冈一笑:“我人是混点儿,但我不缺心眼,你们俩对我有恩,我记着呢,还有啊,就沖你们能对我这么一个臭jb混子这样,你们的心,是干净的,所以,你们放心,打死我都不会说出你们来过这儿的。” 我见武冈话里有话,遂皱着眉头看向他:“你到底想放啥屁,别憋着,撒逼楞地放!” “你们看……”武冈伸手一指隔壁的一间小屋,我和胖子抻脖儿一看,才发现那屋里有一台破旧的电视,颜色都已经不正的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我和胖子的通缉令! 耿维新他们的动作真够快的,这么短的时间就发现我们死里逃生,并在电视上播出了我们的通缉令,如此一来,我们俩只要一在街面上露脸,必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无处藏身。 “你是刚知道,还是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啊?”胖子盯着武冈,冷冷地问道。 “操,我敬你们,是因为你们办事儿仗义,讲究,我可不是怕你们,”武冈横愣了胖子一眼,又有点儿犯了混劲儿了,但旋即就面色黯淡下来:“这辈子,除了我,就数你们对我妈好,我妈临死时,我跟我妈发过誓,要用命来回报你们,对了,我也是刚看见的,你们知道,我一看电视就犯困,我平时开电视,就是让屋里有个声,显得不那么空……” “你帮不了我们,但有你句话,我们就知足了,谢谢啊,走了。”我笑着拍了拍武冈的肩膀,转身要走。 “我知道我啥jb也不是,帮不了你们啥忙,但你们起码也得在我这儿猫到晚上再出去吧,现在出去,你们这不是找死吗?”武冈的态度很诚恳,也很坚定。 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现在满大街都是追捕我们的警察,很可能还会动用到武警、森警、边防警,在这种的拉网的全城大搜捕下,我们此时出去,真可谓是自投罗网、插翅难飞。 第135页 我和胖子忽然悲哀地发现,天大地大,竟然真的没有了我们的容身之地。 第118章 大傻密探 我和胖子思索了一下,武冈说的是对的,我们要是现在出去,无论怎么小心,都不可避免地会碰上昔日的那些同事,即便我们化了妆,恐怕也很难骗过那些对我们的体貌特徵极为熟悉的他们,都是当警察的,我们无法自欺欺人。 想到这里,我和胖子只得嘆了口气,说道:"那就麻烦你了,我们在你这里待到晚上,然后再设法离开。" 武冈点点头:"那啥,等到晚上,我领着你们抄小道翻过小孤山,就能到博克图,然后你们再扒运煤的火车往外跑,咋样?" 我和胖子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脸真诚的武冈,心说大哥啊,知道你是真心实意想帮我们,可我们也不至于沦落到那种悲催的地步吧? 不过,我们也不愿拂逆了武冈的好意,就含含煳煳地答应着。 看得出,武冈为能帮到我们俩感到很开心,进进出出地忙活着,又是要给我们拾掇一间屋子休息一会儿,又是要出去买酒卖肉款待我们俩,都被我们制止了,我们现在心里面是五味杂陈,哪儿还有心思吃吃喝喝啊。 见我和胖子心事重重的,武冈呵呵一笑:"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我妈活着的时候老跟我念叨,这人吶,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遭不了的罪,我知道你们肯定是被冤枉的,这事儿早早晚晚会被澄清的,你们俩不用这么犯愁吧?" "事儿要是象你说的那样简单就好了,呵呵"我斜躺在那脏乎乎的沙发上,双眼看着龟裂的天花板,苦笑道。 我们俩和武冈有一搭、无一搭地唠着闲话,时间一点点过去,当时针指向四点以后,胖子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看外面已然明亮的天色,不禁皱紧眉头,神情显得有些焦躁。 "那啥,你们俩要是信得过我,我就出去打探一下,看看那些狗们都在哪儿疙瘩看着呢……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你们俩也是警察了,我操蛋,我操蛋。嘿嘿"当地的混子们背地里都管警察叫"狗",这武冈也是习惯了,顺嘴就咧咧出来了,好在马上醒过味儿来,连连向我们俩作揖。 我们哪还有心情和他计较这些,不过,一听武冈说要出去替我们查看一下警察、武警都在那些部位和路段设卡堵截,我们既想让他去,同时又有些犹豫,怕他一离开就径直跑到市局去出卖我们。 见我和胖子有些神情犹豫,武冈马上明白了我们俩是对他不放心,顿时喘气的声都粗了:"咋地,你们俩信不过我是吧,哎呀我操,你们出去打听打听,我武冈在道上混了这么久,谁你妈不说我讲义气,那次,就你们俩用警棍把我砸巴休克那次,我说出一个跟我一块去砍人的弟兄了吗,我是那种出卖自己弟兄的人吗,啊?" 武冈越说越激动,几步跑到厨房,抄起把菜刀有回到客厅,右手持刀,将左手按在炕桌上,举刀就要剁向左手小指:"我他妈要是出卖你们,就让我死于乱刀之下!" 一见这一根筋儿的大傻又"发病"了,我和胖子赶忙一个抱腰,一个夺刀,将武冈摁到了沙发上。 "大爷,你他妈真是我亲大爷,你可消停点儿吧,还嫌我们俩不够乱是吧,我们信你,信你还不行吗,操!"我一脸苦相地看着犹自愤愤不平的武冈,又可气又可乐,真是被这古道热肠的莽汉给整得没脾气了。 "你去行,不过你先去找个商店买个sim卡放到这个手机里,嗯,这个手机你拿着,把你的手机给我们留下,要是有啥情况,你就打自己的手机通知我们,知道不?"胖子将自己无卡的手机递给武冈,又接过武冈递过来的他的手机,刚嘱咐完,又想起了什么,遂急急地说道:"对了,万一要是被警察抄到你身上有我的手机,你就说是在木材加工厂南面的荒坡上捡到的,记住没?" "记住了,你真jb磨叽,像个老娘们,走了。"武冈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胖子,应了一声就出门去了。 "你真不担心他会出卖咱们?"我看着消失在迷宫般的平房拐角后面的武冈,看向胖子问道。 "看人看眼睛,这个大傻虽然有些混不吝,但的确是个实诚人,我倒不担心他会出卖咱们,而是担心他心眼不够使,被警察套出话来,所以才叮嘱他万一被警察给拿了,就说那手机是在平房区对面的慢坡上捡到的,这样耿维新他们就会误以为咱们试图翻过那道山樑,跑到鄂温克旗境内后再继续逃跑,自然会相应地将一部分警力转移到大雁矿区及大雁矿区通往海拉尔方向的公路沿线,到时候,咱们就利用这个包围圈中出现的缺口,设法僱车或偷车开往扎兰屯市,随后再前往北京。"胖子眯着眼睛,说出了自己深思熟虑的逃遁计划与路线图。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哥们智商太瘦,不把握,呵呵"我笑了一下,开始在武冈的家里转圈查看起来。 好在这种老式平房都有黑天棚,就是房顶的人字架里面是空的,铺上半下子锯末,可以增强房子的保暖性能,里面还有乱如蛛网的电线,时不时的就会因线路老化而引发火灾。 我和胖子找来梯子,从外面的墙壁上爬到武冈家的黑天棚里,这栋平房很长,应该有十户人家的距离,我们俩藏在黑天棚里,透过天花板的裂缝,屋内及户外的情况我们都能一目了然,一旦要是遇有紧急情况,我们俩完全看以利用黑天棚跑到这栋平房的另一侧,再跳下去从容逃跑,是进退自如的理想藏身之所。 第136页 眼下是夏季,黑天棚里通风不畅,很快,我和胖子就因为闷热、疲惫而无精打采、恹恹欲睡起来。 突然,一阵"叮噹"的摔东西声和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入我们的耳朵,我和胖子一激灵,瞬间清醒过来,透过天花板的裂缝,看到武冈回来了,只是整个人变得鼻青脸肿的,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破了,上面沾满泥土,还有清晰的脚印子。 在武冈的身后,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子冷眼看着骂骂唧唧、翻箱倒柜找什么的武冈,神情冷艷,眼神犀利。 我和胖子猝然一惊,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119章 无敌女汉子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慕容雨嫣。 一见慕容雨嫣出现在武冈的家里,而且看那架势,应该是武冈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迫不得已才带她来的这里,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鑑于慕容雨嫣和耿维新的特殊关系,我和胖子并没有冒然现身,只是静静地潜伏在黑天棚里,屏住唿吸,利用天花板的裂缝观察着慕容雨嫣和武冈的一举一动。 "他们人呢,你是不是苦头还没有吃够,在故意耍我?"见武冈东翻西找,急得满脑门子淌汗,慕容雨嫣非但没有心生怜悯,反倒以一种冰冷且带有威吓意味的口吻斥责武冈道。 "他们来刚才明明在这儿了,这咋一会儿工夫就失踪了呢,我操,该不会是被警察给堵在屋里拿下了吧?"武冈一脸惶恐地看着慕容雨嫣,其惊慌失措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怕慕容雨嫣,而是真切地为我和胖子的安危担忧。 我和胖子心里一阵酸楚,这个世界真是讽刺,我们曾经的战友此刻正在紧锣密鼓、调兵遣将地绕着雅尔市抓我们,而一个曾经被我们处理过的浑浑噩噩的混子,却在关键时刻为我们摆脱困境而劳心费力,还饱受皮肉之苦,真是令人感慨世事无常,人心不古。 我和胖子暗自嘆息了一声,将所有的苦涩与悲凉全部咽进对肚子里,这节骨眼可不是感时伤怀、自怜自艾的时候,还是抓紧弄清慕容雨嫣是怎么找到武冈,又是怎么逼迫武冈带着她来找我们的这些情况要紧。 我和胖子用锯末子做掩护,小心地看着房间里的慕容雨嫣和武冈。 见武冈急得团团乱转,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慕容雨嫣口气缓和了下来:"你别紧张,再好好想想,他们会不会出去找别的地方躲藏呢?" "不能够啊,他们俩的通缉令都上电视了,兹要是一出去,铁定会被认出来,并且他们俩还是警察,那些混社会的谁不恨他们,见着了肯定会去公安局点1他们,所以,他们俩指定不敢走远,我再看看,八成是出去拉屎了吧?" 我和胖子走到黑天棚的进口处,透过进口处那用木板随便钉起来的木门缝隙,看到一个戴着黑色头盔、穿着紧身皮质赛车服的男子正骑在一辆黑色的大赛摩托上,不时警惕地看向四周,紧身赛车手服将那男子身上绷紧的肌肉毫无保留地凸显出来,象一只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出击的猎豹。 奇怪的是,在那男子的大赛摩托车旁边,还停着一辆没有熄火的黑色大赛摩托车,看样子,应该是慕容雨嫣与那那男子一人骑着一辆大赛来到贫民窟的,至于武冈,无疑是被那男子驼来的,或者说是被那男子绑架来的亦未可知,而武冈脸上的伤,也应该是这名男子的杰作了。 这时,屋里突然传出一声惨叫,吓了我和胖子一跳,连忙趴在锯末子上,顺着天花板的裂缝往下看,赫然发现慕容雨嫣正两手抓住武冈的右手腕,右腿别住武冈的右肩膀,反向一掰,整个身体都趴在地上的武冈就哇哇大叫,瞧那架势,是真挺痛苦的。 "说,郎干和龙五锋人到底在那里,你是不是已经把他们的行踪告诉公安局了?"慕容雨嫣面寒如冰,眼角杀气外溢,看起来是动了真怒了。 "我操你……啊!"武冈刚要张嘴骂街,但最后那个关键词还没出口,就被慕容雨嫣使劲一扳他的膀子,愣是将那个"妈"字改成了声情并茂、痛苦不堪的"啊"字。 见在我们印象中一向弱不禁风的慕容雨嫣竟然身手如此厉害,轻而易举地就能够制服一身蛮力、街头斗殴经验丰富的武冈,我和胖子真是大吃了一惊,再联想到上次在城乡结合部慕容雨嫣在被一群混子追赶时故意表现出的狼狈相,我们俩的心里不禁油生一种遭人愚弄戏耍的愤怒之感, "我、操、你、妈,要不是看在你是郎干未婚妻的份上,我他妈现在就用砖头子将你的手指甲一个一个地砸下来,操!"武冈被慕容雨嫣压在地上,但嘴里依然不肯服软,唿哧唿哧地继续骂街,和慕容雨嫣叫号。 未婚妻?慕容雨嫣什么时候成我的未婚妻了?我看了一眼胖子,很迷茫地一咧嘴,笑得跟哭似的。 这当儿,慕容雨嫣已经松开了武冈:"你还真是厕所的石头,又臭又硬,我都跟你说了,我是郎干的未婚妻,我是来救他的,你怎么就不信呢,还非得跟我们兜圈子,真是自找苦吃。" 见慕容雨嫣变脸如此之快,我和胖子是彻底煳涂了,这慕容雨嫣到底是唱得哪一出啊? 我紧张地思考了一下,又向外面观察了一番,没有看到平房四周有埋伏着警察或武警的迹象,再一琢磨,要真是耿维新他们掌握了我和胖子的准确藏匿地点,也轮不到慕容雨嫣带着警察和武警来抓我们,这么露脸的事儿,耿维新必然会亲自靠前指挥,还会有电视台的记者随警参战,记录下耿维新指挥若定的大将风采,再大肆宣传一番方能称其心,如其意。 第137页 考虑了一下,我用手势向胖子一比划,意思是下去和慕容雨嫣见见面。胖子一点头,我们俩就拉开黑天棚进口的那道木门,从近两米高的黑天棚上跳到了地面,将那个骑在摩托车上的男子吓了一跳。 那男子反应很快,一惊之后,反手一扬,两道寒光就分别射向我和胖子的面门,我们俩不是大侠,不会江湖中传说的铁板桥,只得就地一滚,躲开了那两道寒光,"噗噗"两声,两把精巧的小改锥就扎进了板夹泥土房的墙壁里。 胖子一个团身,在滚动的过程中就掏出了九二式手枪并指向了那男子。 "你们俩不要乱来,都是自己人!"听到外面的响动,慕容雨嫣飞快地跑了出来,正好看见胖子持枪瞄向那男子,遂厉声喊道。 胖子一犹豫,手里的枪就被慕容雨嫣一脚踢得脱手飞出,跌落在了一米开外的土路上。 第120章 龙脉同道 “你们俩可算现身了,怎么,成了惊弓之鸟了,谁都不敢相信了是吧,我就纳闷了,你们连这么一个混混都能相信,为什么却不肯相信我,难道我在你、你们心目中连一个混混都不如吗?”慕容雨嫣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我,说到最后一句,眼圈都有些红了,声音也有些发颤。 我就见不得女人哭,一哭我就猴吃芥末,麻爪了,所以一见慕容雨嫣要梨花带雨,我慌忙解释道:“不是,就是你出现的有些突然,整得我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行了行了,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咱们有事儿屋里说行吗,如今我们俩可是嘎嘎新的逃犯,见光就死啊,呵呵” 慕容雨嫣娇嗔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进了屋里,我和胖子也跟着屁颠屁颠地进了屋,那名仍在扮酷的男子慢慢走到墙壁处,将两把扎在墙上的小改锥拔了下来,插在腰间的皮带上,然后,继续充当史上最酷的哨兵角色。 进到屋内,正坐在沙发上龇牙咧嘴给自己抹红花油的武冈一见到我们俩,“噌”地站了起来,指着我们俩,情绪老激动地沖慕容雨嫣就嚷嚷上了:“我说啥了,我说啥了,他们俩是不是在这里?你们他妈就是不相信我,还jb往死了整我,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不相信我,我武冈是个纯爷们,吐口吐沫砸个钉,说一不二,操!” 看着一脸激愤、又有几分孩子气的武冈,我和胖子憋住笑,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冈悻悻地乜斜了表情有些尴尬的慕容雨嫣一眼,告诉我们,他离开我们后,先是在街边的小店买了张手机卡装进我的那部手机里,随即就拦了辆计程车直奔市区,不想半道被两辆摩托车抢道逼停计程车,摩托车上两名戴着头盔、把脸部遮得严严实实的骑手撇给司机五十块钱,就将武冈硬薅下了车,那计程车司机还以为是碰上**寻仇的了,关上车门,一熘烟就跑没影了。 那两个骑手控制住武冈,开始搜身,将我的那部手机翻出会后,就逼问武冈从哪儿弄到的这部手机。 武冈记得胖子嘱咐他的话,就一口咬定这手机是在木材加工厂对面的慢坡上捡到的,还趁那两名骑手一走神的工夫,挣脱开两人的手,拔腿便跑。 他这一跑不要紧,那两名骑手追上来以后,就认为他心里有鬼,顿时拳打脚踢的一顿归拢,打得武冈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不想这武冈无缘无故地挨了一顿暴打之后,反倒激发了他的泼皮本性,躺在地上,口沫横飞地骂那两名骑手,什么难听骂什么,什么埋汰骂什么,结果自然是免不得又要皮肉受苦。 听着武冈的讲述,再看看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我和胖子有些不满地看嚮慕容雨嫣:结合刚才在黑天棚里看到的那些情形,我们已经猜到了武冈嘴里的两名骑手就是慕容雨嫣和外面的那名会发镖的型男。 慕容雨嫣先是粉面含羞,旋即就示威似的一扬柳眉:“我就这样,你们想怎么着吧,哼!” 我苦笑了一下:“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不会是上天派下来专职玩儿我们的吧,我们都这鸟样了,你再玩儿,真就要把我们玩儿残了,妹子。” “你还是警察呢,一说话就跟个社会混子似的,”慕容雨嫣白了我一眼,“他不说实话,我才打他的,他要是早说实话,根本就不会遭这份罪,怪谁啊。” “我他妈认识你谁啊,跟你说得着实话吗,要不是后来你承认是郎干的大娘们,我还不会带你来这儿呢,操!”武冈这路混子一向好勇斗狠,最忌讳的,就是被女人和半大孩子给撅了威风,折了面子,所以,他对慕容雨嫣始终没有好气儿,那种创伤,来自心灵,而不是肉体,彻底被伤了自尊了。 我和胖子无可奈何地看着武冈,都快被这厮给胳肢得无语凝噎了:“你他妈还真不是一般的傻,啊,她说是我未婚妻你就相信了,你这不是缺心眼加脑残吗,哎呦喂!” “她不是你的大娘们啊,我操,我还寻思你把她拿下了,她才会这么死乞白赖地讹上你呢,原来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啊,呵呵,呵呵”武冈可加找到一个奚落慕容雨嫣的机会,一脸促狭地看着柳眉倒竖的慕容雨嫣,得意地嘿嘿笑道。 我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脸肿得跟福娃似的武冈,转而看着慕容雨嫣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对我们隐瞒真实身份,是扮猪吃老虎,还是另有隐情?” 第138页 “我是,”慕容雨嫣看了一眼武冈,迟疑了一下,才说道:“黎叔儿已经告诉了你们新的身份了吧,我也是其中的一员,所以,黎叔儿在你们的手机里安装的定位系统我也能监控到,正是靠你的手机定位系统发出的脉冲信号,我们才锁定了武冈的位置,进而逼迫他说出你们的藏身位置。” “你是龙脉……”我和胖子无比惊讶地盯着慕容雨嫣,差一点就说出了龙脉特工四个字,我们俩做梦都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有着娇美容颜、体面职业和优越家境的白领丽人竟然会是一名神秘的龙脉特工,这也太刺激了吧? 我的大脑里忽然闪现出来那晚帮着我们俩查从喜来登宾馆地下密室脱险的神秘女子,当时我就觉得那女子对我们很熟悉,第六感中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不成那个神秘女子就是慕容雨嫣,是奉远在北京的黎叔儿之命去解救我们? “喜来登宾馆的地下室……”我直视着慕容雨嫣的杏眼,试探性地说道。 慕容雨嫣粲然一笑:“别整这没用的了,对,就是我,这回彻底明白了吧?” 明白?我和胖子是真煳涂了,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雅尔市容貌可人、星光熠熠、闻名遐迩的着名名记慕容雨嫣竟然是一名神秘莫测的龙脉特工,这怎么可能呢? “行了,你们俩别在那瞎琢磨了,你们的当务之急是先设法离开雅儿市,然后我们一起去北京见黎叔儿,他老人家,可能要不行了。”慕容雨嫣神情悲楚地看向我们,缓缓说出了一个对我们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的讯息。 第121章 夜入死亡谷 "你说什么,黎叔儿怎么了?"慕容雨嫣话音未落,我就有些失态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厉声逼问道。 慕容雨嫣皱了一下蛾眉,忍痛说道:"我也是刚刚收到总局的讯息,正想通知你们,就听到你们出事的消息,所以才会这么逼迫这位大哥,对不起啊。" 最后那句话,慕容雨嫣是对武冈说的,武冈一乐,正想表示一下自己已经不介意了,就听"咕咚"一声,胖子似金刚一般倒在了地上,然后咧开大嘴,放声大哭:"叔儿啊,你咋就这么走了啊,你倒是等等我们,见上一面啊……" 慕容雨嫣拽开我抓着她手臂的手,上去就给了胖子一脚:"你嚎什么呢,听不懂中国话是吗,我是说黎叔儿病情恶化了,谁说他老人家死了?" "啊?还没死呢,"胖子一听,止住哭声,满脸鼻涕眼泪地从地上爬起来,"那咱们还磨叽个毛啊,撒逼楞地区去北京看黎叔儿啊,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的方寸大乱和胖子的大放悲声都是发自肺腑的,因为,黎叔儿与我们名为师徒,情同父子,如今一听到他病危的消息,我们俩真好似万丈高楼一脚蹬空、扬子江心断缆崩舟,整个人恨不能肋生双翅,立刻飞到黎叔儿跟前探个究竟。 可是,如今我们是万人追捕的逃犯,要想避开那些警察、武警警惕的眼神,堂而皇之地乘坐交通工具去北京,又谈何容易。 见我和胖子失魂落魄、锥心刺骨的难受劲儿,慕容雨嫣眼睛也湿/润了:"其实,黎叔儿的身体早就垮了,这些年不过就是靠着多年修炼的一口真气硬撑着,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蹟了,所以,你们也不要太难过了呃,当务之急,还是怎么才能尽快赶到北京去,你们觉得呢?" 我抬起眼睛看着慕容雨嫣,疲惫地一笑:"现在整个雅尔市估计已经被抓我们的警察和武警折腾的鸡飞狗跳了,唯一能逃出去的办法,就是趁天黑之后,步行翻过雅鹿山,进/入博克图镇,再倒汽车到扎兰屯市转乘火车进京,不过,徒步翻越雅鹿山极是耗费体力,还可能遇到黑熊、野猪等野兽,我考虑,你先乘车赶到博克图镇去等着接应我们,等我们翻过雅鹿山之后,就上你的车赶往扎兰屯,你看行不行。" 慕容雨嫣想了一下,点点头:"我看可以,不过人员要调整一下,我让小亮开车去博克图等着,我陪着你们一块翻山,这样可以吧?" "你以为我们是去踏青野游呢,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呵呵"我对于慕容雨嫣的自找苦吃的行为十分不解,可也绝对不贊成她跟着我们一起翻越雅鹿山。 因为,雅鹿山作为大兴安岭为数不多的至今未遭到人为砍伐和破坏的原始森林区,又名死亡谷,里面不仅生存着黑熊、野猪、狼等极富攻击性的野生勐兽,还有非法狩猎人员偷偷布下的、足以夹断野猪坚/硬如钢的腿骨的猎夹,以及藉助弯曲的松树树干产生的巨/大弹力、瞬间就能将一只重达数百斤的驼鹿吊到半空致其毙命的钢丝绳猎套等捕猎工具及底部布满管叉的陷坑,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慕容雨嫣发生了什么危险,我们俩会内疚一辈子的。 但慕容雨嫣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了,死活非要跟着我们一同翻越雅鹿山,最后,我和胖子到底没有拗过慕容雨嫣,只得答应她跟着我们同行。 在商定好行走和回合的路线、地点以后,慕容雨嫣让我和胖子待在武冈家里,她回去准备一下翻越雅鹿山所需的物品好,然后就和那个一直等在外面的男子骑着摩托车走了。 "我说,我知道了这么多事儿,你们俩不会杀我灭口吧?"见慕容雨嫣走了,一脑袋包的武冈龇着一嘴大黄牙,看着我和胖子,没心没肺地笑道。 第139页 "滚他妈犊子,你丫赶紧给我们整点吃的,吃饱了我们还要赶路呢。"胖子照着武冈的后脑勺闪了一巴掌,没好气地骂道。 武冈这厮果然不是守法良民,钻到厨房的地窖里鼓捣了几下,就拎着一个编织袋子上来了,还朝我们炫耀呢:"看见没,驼鹿肉干,刚晒完没几天,正好这时候吃,晚上咱们仨整点儿呗。" "操,你丫居然偷猎,不是,你手里有枪咋地,要不这驼鹿你咋整死了,用嘴吹牛b吹死的?"胖子又犯职业病了,先盘问武冈手里是不是有枪。 "你们警察就这b样,对你们咋好都不行,说翻脸就翻脸,要不为啥我们混社会的不愿意和你们警察打交道呢,办事儿一点都不jb讲究,比混子还混蛋,操!"武冈有些不高兴了,可屁大工夫就没事儿了,在厨房架起用铁板焊的烧炭的烤炉,又找出孜然、辣椒面,开始给我们拷鹿肉肉干。 说实话,这新鲜的野生肉干是真香,尽管我和胖子心里惦记着远在千里之外、生死未卜的黎叔儿,可扛不住肉香的诱/惑,加之晚上还要跋山涉水,不补充体力的话,半道肯定会掉链子,所以,我们俩是风捲残云,看得武冈眼睛都直了:"你们俩饿疯了是咋地,慢点吃,别噎死啦……" 晚上快十点钟的时候,慕容雨嫣回来了,是开着她那辆特拉风的牧马人越野车来的,车里面除了有长短枪、睡袋、铁锹、水壶、探险灯等物品,还有一老一少两名男子。 一进屋,慕容雨嫣抽了抽鼻子:"你们还烧烤了,心够大的啊,"随即看着身后那个身材矮胖、有些秃顶、年约六十几岁、慈眉善目的胖老头儿,很恭敬地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林叔儿,在雅尔市,是与黎叔儿辈分齐平的前辈。" 我和胖子看向林叔儿,已经从慕容雨嫣的介绍里知道了这老头儿也是一名资深的龙脉特工,而且职务与黎叔儿不相上下,遂赶紧鞠躬致礼,并一脸谦恭地喊了一声"林叔儿好。" 林叔儿摆摆手:"自己家人,不必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礼节,我看着都累。" 随后,慕容雨嫣又一指那名脸色惨白、面色冷峻的青年男子:"这就是小亮,就是上午和你们过过招儿的那名骑手。" 我和胖子这才知道这名寡言沉默的青年就是上午那个愣是将小改锥开发得象唐门透骨钉一样威力惊人的骑手,忍不住多看了那小亮几眼,不想却越看越觉得那青年男子眼熟,好像在哪儿有过一面之缘。 第122章 从林如墓 啊,我想起来了,你不是恆记寿衣店的那个小伙子吗,我说,你们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我他妈有点晕b了啊。"我冷丁想起来,当初我们在跟着黎叔儿去付景林的矿井调查时,黎叔儿曾领着我们去位于市医院附近的恆记寿衣店买过香烛、烧纸,当时就是这个叫小亮的年轻人出来送的黎叔儿,因其面色青白,隐隐有阴冷的鬼气,我还特意多留意了他一下,所以刚才才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个小亮还真是始终如一的扮酷,依旧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无动于衷。 林叔儿踱着方步过来了:"没错,我就是恆记寿衣店的老闆,你记忆力不错嘛,小子。" 林叔儿顿了一下,一脸慈爱地看向默然的小亮:"这孩子打小就不愿意说话,但扎纸活儿却是无人能及,日后你们会需要他的,所以,你们不要介意他的态度啊,慢慢磨合吧。" "小亮,握着姐姐的手,放松些。"慕容雨嫣似乎对小亮也格外疼爱,走过去握/住小亮同样白得瘆人的右手,同时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奇怪的是,慕容雨嫣说完话后,小亮的神情松弛下来,眼中流露出丝许暖意,脸色也略显红润。 "他是你弟/弟?"我有些诧异地看嚮慕容雨嫣,问道。 "对,"慕容雨嫣怜爱地摸着小亮的头髮,"他是我姑妈家的孩子,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但自从目睹我父亲惨死的尸体后,就变得不爱说话,只是不停地用纸制成各种冥器,家里人怕他憋屈出病来,就通过黎叔儿,将他送到林叔儿这帮忙,也亏了林叔儿一直帮我们照顾小亮。" 我点了点头,有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随时陪伴在慕容雨嫣左右,是最好不过的了,只是我当时并没有预料到,这个不是装酷而是真酷的小亮日后会成为我们核心小组当中的一员悍将,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谈完几句闲话,我们很快就将话题引到了如何安全地翻越雅鹿山上。 林叔儿眉头紧皱:"雅鹿山里面有黑瞎子、野猪啥的倒不要紧,关键是,我听说一些邪教组织利用雅鹿山地处偏僻人迹罕至的特点,经常在里面搞一些旁门左道的巫术,很是不太平,你们夜晚进/入雅鹿山,正是阴气最盛的时辰,着实令人担心啊。" "林叔儿,您别担心,我们家老辈儿人也吃过阴阳饭,我虽然谈不上精通此道,但一些小小不然的脏东西还是能对付的,呵呵"我见林叔儿显得忧心忡忡的,怕影响到大伙的士气,就说起了大话。 "呵呵,我听老黎提起过你,要说你们郎家,那可是大有来歷,岂止是吃阴阳饭的术士可比的,只是你小子虽是门里出身,只可惜学艺不精,还真让人放心不下,呵呵"林叔儿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虚胖与浮夸,笑嘻嘻地揭穿了我,让我的老脸当时就造得通红通红的,无地自容。 第140页 "好了,时辰已到,再不走,阴气就愈发得浓重了,对了,这是三跟柏木钉,是我在喇嘛山请宗措大禅师加持过的,你们装好了,危急关头,可以保命。"林叔儿将三根小指粗细、呈锥形的柏木钉分别交到我们手上,面色沉郁,让人心中无端的紧张起来。 "其他的装备语嫣都准备齐全了,我也不再啰嗦了,总之,你们万事小心,到了北京之后,带我向老黎问个好,就说他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呵呵"林叔儿爽朗地笑了起来,全然不像是在谈生死轮迴的大事儿。 慕容雨嫣在我们说话的间隙,从车内取来为我们准备的冲锋服和登山鞋等衣物,我和胖子到里间换上。趁这间隙,我将兜里剩下的一千块钱放在了炕上,武冈的日子过得很艰难,但却没有再次去混社会,而是开打工自食其力,我们身为警察,需要对他的行为给予鼓励。 换完衣服,我们俩与林叔儿、慕容雨嫣、小亮、武冈他们一同来到屋外,胖子背起里面装有纯净水、罐头、牛肉干、巧克力等给养的背囊,将一支军用九七步枪横在背囊上,又将一只银白色是手枪插在腰间。 那银灰色的手枪车内有两只,我捡起另一只,看了一下枪身,旋即惊讶地看嚮慕容雨嫣:"这是博莱塔92f型手枪吧,是美军的目前使用的新一代制式军用手枪,你是怎么搞到的?" "黎叔儿没领你们去看他的军械库吗,那些枪柜里三分之一都是这种手枪,我嫌它后坐力大,不太喜欢使用,但对于你们倒是蛮合适的,就临时去那里取了两只。"慕容雨嫣不以为然地答道,似乎弄到这种在国内并不常见的外国名枪并不是多大的事儿。 我没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也学着胖子,将綑扎得很板正的睡袋等物品也背到肩上,并将手枪插在腰际,随后,慕容雨嫣低声嘱咐了小亮几句,再和林叔儿热情拥抱告别。 接着,在林叔儿、小亮担忧的眼神和武冈羡慕的眼神的交替扫描下,我们一行三人在夜幕的掩护下,向雅鹿山进发。 我们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就倒了雅鹿山的山脚下。 抬头看了看高可擎天的雅鹿山,以及那些绵延不绝的树木植被,我们仨相互看了一眼,一咬牙,就钻进了这个外界盛传为死亡谷的大兴安岭山脉里。 雅鹿山由于是原始森林区域,里面的松柏白桦等树木鳞次栉比,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巨/大如伞的树冠相互叠压在一起,将本就有些阴森凄冷的月光全部挡在了树林外面,故而,穿行在密不透风的树林间,光线全无,伸手不见五指。 我们打开可携式的探险照明灯,人手握着一跟儿臂粗的树枝充作手杖,边走边小心翼翼地用手杖去试探、拨开前面高可及人的茅草、灌木,防止其下布设有伤人的猎夹、猎套或陷坑。 如此一来,我们的行进速度明显减慢。走了大约四十几分钟以后,我们已经完全被原始森林里的草木淹没了,除了拼命想吞噬掉我们的蚊子等昆虫,几乎没有人会察觉到我们的存在。 就在这时,我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了某种动物沖开茅草、快速向我们所在的位置奔跑过来的响声。 因为是在静谧的树林里,那种动物躯体与茅草剐蹭后产生的唰唰声都清晰可辨,异常刺耳骇人。 第123章 遭遇殭尸群 我和胖子一惊,立刻关闭了手里的探险灯,并本能地将慕容雨嫣挡在了身后,同时,胖子将九五式自动步枪横在胸前,做好了射击的准备,我也将手枪子弹上膛,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某只野兽。 由于茅草太高,加之丛林里光线太暗,我们无法准确判断声音来自哪里,只得紧张地四下张望。 突然,一只头上长有树杈一样的犄角的"牛"从我们面亲飞速跑过,吓了我们一跳,随即,又有一群大小不一的"牛"撞开茅草,从我们面前飞奔而过。 我和胖子夹着慕容雨嫣,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些不速之客消失以后,才舒了一口气,原来是长得似牛非马、俗称四不像的驼鹿路过此地,却着实将我们吓得不轻。 "我操,我他妈心都快被吓出来了,这扯不扯……"胖子地将九二式步枪重新背到肩上,有些自嘲地说了一句。 我刚要接茬儿,突然脸色一变,拽着慕容雨嫣就往茂密的深草窠子里跑。 胖子一怔,随即也跳起来跟着往深草里跑,同时慌慌张张地回头张望,看是否有什么大型勐兽从那黑魆魆的丛林里面窜出来。 我们还是经验不足,那些驼鹿体型庞大,在大兴安岭的野生动物中亦可算是重量级的了。当一群驼鹿聚集在一起进食的3时候,即便是遭到狼群的攻击,那些雄性的驼鹿就会自动将老弱驼鹿和幼驼围起来,自己则用犄角与饿狼搏杀,并且多数都会令狼群知难而退。 它们刚才那么慌不择路地飞奔而过,说明一定是受到了某种惊吓,或是在逃避某种超级兇悍的勐兽的捕猎,才会显得那么惊慌恐惧。 我死死地拉着慕容雨嫣往深草里跑,慕容雨嫣跌跌撞撞的,但也知道我这么做必定是有其原因,所以也不追问,只是飞速地跑着。 不得不说,慕容雨嫣的体能远超出我的想像,这么跑,我都上气不接下气、肺部都感觉要被抽空了,她居然气息均匀细密,毫无疲态。跑到后来,已经不是我拉着她跑,而是她拉着我跑了。 第141页 再后来,我已是眼冒金星、要吐了,胖子也撑不住了,在后面快要断气地不停骂我:"两钱我操你大爷的,你瞎跑个jb毛啊,停、停吧,再跑你们就直接给我收尸吧,哎呦……" 别说胖子跑尿叽了,我也是真心跑不动了,听胖子这么一说,也泄劲儿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说,咱们应该安全了吧。" 慕容雨嫣善解人意地帮助我们卸下背囊,又掏出矿泉水递给我和胖子一人一瓶,让我们补充一下水分,喘口气儿。 我们俩正倒气儿,就听见四周森然而立的草丛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我和胖子条件发射地"扑楞"一下爬了起来,瞪大眼睛看向草丛里。 如小孩手指粗细的茅草草尖开始剧烈颤抖,表明草丛里应该有物体在快速移动。更为要命的是,茅草草尖不是一小片区域在动,而是在四面八方都发生了颤抖,这就说明在我们周遭的草丛里。都有物体的移动,换言之,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胖子一瞪严眼睛,抬起枪口,转着圈向草丛里倾泻着破坏力极大的九五式自动步枪5.8毫米子弹,这种子弹对于人体肌肉组织的破坏力极强,在300至400米的精确射击射程内,5发子弹就可以将一个人撕成碎块。 九五式自动步枪标准弹匣容量为30发,但胖子安装的是75发快装弹鼓,在一轮勐烈的短促射击结束后,我们周围的茅草已经被子弹削平了一半,然后,我们就全都目瞪口呆地愣住了:在草丛里,站满了通体漆黑、面部干瘪的"人",一个个瞪着贼亮的眼珠子,正死死地盯着我们,离我们最近的几个"黑人"嘴角还不停地淌出粘稠的液体,看起来就像是内脏腐烂后溢出的尸液。 慕容雨嫣一声尖叫,躲在了我身后,胖子也愣模愣眼地看着那些造型诡异的"人",握枪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在阴暗深幽的丛林中,月冷星稀,冷不丁又冒出这样一群鬼气森森的"人",换做是谁,也会不寒而慄的。 慕容雨嫣果然是龙脉特工,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就迅速调整好了心态,拾起探险灯照向那些"黑人"。 那些"黑人"对于灯光似乎很排斥,不停地发出低沉、黯哑的吼声,似乎在威胁、恐吓我们,却并没有后退。 它们是不肯后退,我们则是无路可退,只能硬撑着和它们对峙。 对峙了一会儿,那些"黑人"开始移动了。它们将破败的茅草成片成地踩倒,锋利的草叶在它们裸/露的肌肤上不断地划出伤口,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而且,它们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在观察它们的时候,赫然发现,威力强大的九五式自动步枪5.8毫米子弹已然将一些"黑人"的身体撕扯得支离破碎,白森森的肋骨都暴露在了肌肉外面,但它们一个个却是浑然不觉,根本看不出有痛苦的表情。 试问,什么人才能在遭到如此的重创后还能行动自如啊,除非,它们根本不是人! 我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再一看胖子煞白的脸色,我就知道,他显然也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定了定神,赶紧搜肠刮肚地调动脑子里那点儿有限的阴阳五行知识,以便赶紧弄清楚这些"黑人"的来歷,是行殭尸走尸,还是鬼魅邪灵,抑或只是新死之后误吸入阳气引起的尸诈现象,然后才能辩证施治,尽快逃离险境。 慕容雨嫣的手也在发抖,我接过探险灯,照向那些"黑人",从地面上形成的阴影来看,它们无疑是实体,这就排除了这些怪物是鬼魅邪灵的可能。 我又将探险灯从一些"黑人"呈石蜡状的面部皮肤移到胸腹位置,看到被子弹击碎的腹腔里面残留的内脏干瘪委缩,有些已经碳化,说明这些"黑人"不是新入土的尸体(雅尔市一些人至今还有入土方为安的观念,人死后就将尸体偷偷埋进原始林区),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奶奶个孙子腿的,我们碰上传说中的殭尸了! 第124章 落荒而逃 "还真让林叔儿说着了,这林子里面真不干净,这些玩意儿,八成是殭尸,咱们仨今晚要操蛋啊。"我靠紧慕容雨嫣,小声哼唧道。 "僵、僵、殭尸?"胖子嘴都开始抽筋了,一脸骇然地看着那些慢慢逼近的殭尸,声音打颤地说道:"两钱啊,哥在这儿招唿着,你丫灵巧,赶紧下山去整点儿黑驴蹄子、糯米啥的呗,我听说殭尸就怕那玩意儿。" "操,那都是网上扯蛋的闲嗑儿,你丫也信!"我看着那些几乎近在咫尺的殭尸,紧张地思索着应对的办法,这节骨眼儿,我是真恨自己小时候怎么就傻逼呵呵地跟着姥姥看热闹,而没有学几招驱鬼治僵的法术,此刻也不至于这么抓瞎啊。 可是,我已是没有时间后悔了,形势不等人,一眨眼的工夫,那些殭尸就已经扑了上来。 "嘟嘟嘟……"胖子手里的九五式突击步枪又响了,但那些殭尸对于打到身体上的子弹根本不在乎,任凭一块一块黑乎乎的身体组织被子弹撕/裂、打飞,看都不看一眼,只管朝我们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胖子抬高枪口,开始爆那些殭尸的头。奇怪的是,那些殭尸的头看起来就剩皮包骨了,眼窝塌陷,形同骷髅,却好似精钢材质一般,子弹击中殭尸的头骨以后,全被弹开,有些子弹四下横飞,形成的流弹还险些伤到我们自己。 第142页 我知道,这些殭尸看样子在这片原始林区里待的年头不短了,日夜吸取大兴安岭的天地灵气,再通过捕食并吸吮驼鹿、狍子等野生动物的血液,早已超出了普通殭尸的层次,最低也是修炼到了游尸的程度。 这种殭尸,不仅可以自如行走,而且身体组织也再次具有了再生的功能,就像壁虎的尾巴一样,被斩断或损毁后,靠着採食天地灵气和动物(最好是人)的血液,可以很快就復原如初,所以这些与我们为敌的游尸才会对胖子的枪击不屑一顾。 如此一来,我们对这些游尸几乎无计可施了。 "怎么办?"我们仨相互看着,眼神里流露出的,都是同一个意思。 "林叔儿不是给咱们准备了柏木钉吗,那个东西有没有用啊?"慕容雨嫣猝然想起了临走时林叔儿给我们每人一只柏木钉,遂拿出来问我。 看着那只柏木钉,我心中一动,对啊,柏木钉虽然主要用于驱鬼和将作祟的鬼魂钉住棺材内再设法消灭掉,但就目前这种情况,我们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兴许就能为祖国的阴阳五行行业填补一项柏木钉打殭尸的技术空白也说不定呢。 想到这儿,我掏出柏木钉,那些游尸看到柏木钉,果然都止住了脚步,瞪着幽蓝的眼睛,貌似很有兴趣地打量着我手中的柏木钉。 "看你妈个b看,爷是要你命的,操!"我趁一名离我最近的游尸出神的时候,右手一扬,就握着柏木钉刺向那名游尸的眼睛。 殭尸分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不化骨等很多种,而按照修炼程度的深浅,又可细分为铁甲尸铜甲尸银甲尸金甲尸等,道行深的殭尸,周身如金刚一般,刀枪不入,水火难伤,尽管我们遇到的这些游尸还尚未达到金刚不坏之身,可普通的枪弹也奈何不得它们,那些被打掉的身体组织,很快就会再生长出来,因此,我将最后的希望全都压在了手里那只经过大喇嘛加持过的柏木钉上,暗暗祈祷柏木钉能大显神威,一举击毙一只游尸。 我的动作很快,堪称迅雷不及掩耳,柏木钉就象插/入一块豆腐似的,沿着游尸的眉心,轻而易举地刺/入了那连子弹都穿不透的头骨里。 那只被柏木钉刺中的游尸一声大吼,头部的鼻子、耳孔、嘴巴里都开始冒出白色的气体,很快,那个游尸的脑袋和身体就开始委缩蜷曲,最后变得只有一只猴子大小。 见柏木钉果然霸气威武,我胆气大振,单手一较力,拔出柏木钉,而后一脸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一百二十个不含煳地看向那些游尸,颇有楚霸王江边单挑万千万汉军的豪气。 我正在哪儿拔着胸脯子装b,就见慕容雨嫣和胖子一脸惊慌地看着我,我一惊,低头一看,当时差点没一口胆汁喷出来:妈b的,在我拔出柏木钉以后,那个明明已经缩水的游尸竟然象充气的橡胶人般开始一点点丰满起来,这他妈哪儿是殭尸啊,分明还是打不死的x战警啊。 一看柏木钉也掉链子了,我惨笑了一下,看着慕容雨嫣和胖子说了句"我拖住丫们,你们俩撒愣地跑,知道不"以后,就左手掏出手枪,右手握着柏木钉冲进了游尸群里。 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冲进去的,一照面,我就左手开枪先逼退几名游尸,右手则趁机刺中一名游尸的眉心,然后再如法炮制,继续收拾下一个游尸。 我知道这么做根本杀不死任何一个游尸,我只是想尽量长地拖住它们,好给慕容雨嫣和胖子争取更多的逃生时间。 那些游尸个个手臂坚/硬如铁,且力大无穷,我在刺中两名游尸以后,就开始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一个游尸还抓破了我的肩膀,血将前襟的冲锋服都染红了一片。 清脆的九五式步枪枪声再次响起,是点射。 那些围攻我的游尸先后被子弹强大的冲击力击得东倒西歪,踉跄后退,我后心一紧,被人抓住衣服往后拖拽,同时传来了胖子气急败坏的骂街声:"你他妈还真是够虎b的,有你这么干的吗,我操!" 胖子抓着我再次开始疯跑,慕容雨嫣也不离我的左右,这一次,我们抛下了所有的背囊,故而脚步轻快了许多,只是我肩膀的伤口在剧烈的跑动中不停地被牵扯到,温热的血液汩汩流出,失血使我的体力在急速下降,但我还是咬牙坚持着。 前面茅草渐少,却出现了一大片椭圆形并泛出青光的区域,那片区域,看起来既像是整洁平滑的青石板,又像是一片反射着月光的湖泊。 第125章 湖面佛光煞 我们仨跑到那片区域,才发现那里果真是一处面积颇大的湖泊,水质清澈,沉静的湖面深邃如绸缎,泛着碎银一样的月光。 这时,后面那些游尸已经追了上来,而我们这一方,胖子虽然勇勐,却苦于不会法术,靠普通的枪弹和刀砍拳击根本奈何不了那些游尸,慕容雨嫣虽然也还龙脉特工,可面对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游尸,亦是吓得花容失色,不知如何是好。 我嘆了口气,看看仍在不断流血的肩膀伤口,想了一想,说道:"你们俩都会游泳吗?" 慕容雨嫣和胖子点了点头,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别看我,我也没什么好主意,咱们现在处于劣势,要是和那些游尸死磕的话,肯定会吃亏,所以,咱们还是下河里避一避吧,据我说知,殭尸一般都不喜水,这样咱们起码能获得一些喘/息和思考的时间。"我苦笑了一下,低声说道。 第143页 慕容雨嫣和胖子想了一想,实在也是别无良策,于是,我们仨一咬牙,就走进了湖泊里。 湖水很凉,是那种沁入骨髓的凉,我们都知道,大兴安岭林区境内遍布永冻层,个别地段30厘米以下即为永冻层,所以,这片位于大兴安岭復地的湖水如此寒冷刺骨亦是情理之中。 只是,我在失血了一段时间以后,体力有些不支,再被冷水这么一刺激,就感到有些眩晕了。 慕容雨嫣靠近我,右手很有力地撑在我的腋下:"靠着点儿我,别倒在水里,那样你就麻烦了。" 我还想死撑着,但一碰到慕容雨嫣那嗔怪里面还夹杂着爱怜的眼神,我又是一阵勐烈的眩晕,身体不由自主地靠在了她的身上。那种感觉,使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上次我们在逃离城乡结合部时,慕容雨嫣早车上搂着我痛哭失声的感觉,还真是一样一样的啊。 靠着慕容雨嫣,我的状态好了许多,大概是肾上腺素和荷尔蒙分泌明显增多的缘故吧。 我晃了晃脑袋,看向岸边的那些游尸,不出所料,那些游尸并没有下水,只是在岸边用森冷的眼睛瞪着我们。 我心里是暗自叫苦不迭,虽然我们暂时躲在水里,能获得短暂的安全,但是,这河水温度极低,我们若是长期浸泡在水里,很快就会因体温的急剧下降而出现休克、昏厥等症状。而我们要是想游到湖泊对面,也并非易事,因为,我们此时只走到了湖泊的三分之一处还不到,湖面就已经到了我们的胸口处,那湖泊的中间会有多深跟本无法预料,若是在泅渡的过程中任何人发生腿部抽筋或被水草、树根缠住腿脚,甚至是陷入湖底的淤泥中,都会产生可怕的后果。 我们这次终于领会到了什么叫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慕容雨嫣扶着我,脸色苍白,朱唇微抖,我知道,她的体/内的御寒系统已经发挥到了极致,接下来,就是体力的急速衰退。 胖子脂肪厚,抵御寒冷的能力比我们俩都强,可按照胖子的性情,一旦我和慕容雨嫣发生了危险或意外,他决计是不会自己逃命,必然会选择和我们生死与共,如此一来,我们仨人难免真要葬身在这片无名的湖泊里了。 那些游尸似乎早已算准了我们无法再在湖泊里久待,因此才会不急不躁地在湖边守株待兔,等着我们坚持不住了以后,自己主动上岸去送死。 就在这时,湖面开始上涨,湖水漫过我的肩膀,浸湿了我的肩膀,伤口处的血液融入湖水里,在我周围形成了一小片波纹状的血迹带。 我的血液好像油脂一般,在湖水的表面凝聚不散,更为奇怪的是,那片漂浮着血迹的湖水表面开始变得发亮,并若隐若现地散发出黄色的光线。 我正纳闷,天空中黑色的云絮缓缓移动,半掩在云絮后面多时的冷月露出了全貌,清冷如霜的月辉洒在湖水表面,就像是给化学试剂里面加了催化剂一样,湖面的血迹迅速扩散,湖水表面旋即沸腾起来,随后,整个湖面勐然发出耀眼的黄色光芒,直冲深邃、幽蓝的苍穹。 那片黄光一出,岸上的游尸们立刻陷入恐慌,一个个既想后退,离那黄色光芒越远越好,同时似乎又捨不得我们三个猎物,所以是犹豫不决,在湖岸边急得是团团乱转。 我们仨正诧异着这突如其来的奇观,我就感到别在腰间的柏木钉硌得我很不舒服,就随手将柏木钉拔了下来,不想我手握柏木钉出水的一剎那,水面残留的血迹沾到了柏木钉上,柏木钉旋即就发出了与湖面的光线相同的黄色光晕,尤为奇异的是,原本只有三十几厘米长的柏木钉的前端,竟然一点一点地"长出"了一截足有一米多长的、黄色光线状的圆锥体,柱体前端细长如矛。 一见我手里的柏木钉发生如此奇特的变化,慕容雨嫣和胖子也不约而同地从腰间掏出了自己的那枚柏木钉。 慕容雨嫣始终扶着我,她的柏木钉出水时,同样沾上了水面的血迹,柏木钉很快就发生了与我的柏木钉一模一样的变化:柏木钉前端同样出现了一截足有一米多长黄色光线状的圆锥体。 胖子那边的湖面没有我的血迹,所以胖子手里的柏木钉就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我心中一动,难道,这柏木钉只要沾到我的血液就会发生变化? 大敌当前,我顾不得和胖子解释,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柏木钉,随即插/入有血迹的湖水中,不出所料,胖子的柏木钉也长出了长长的黄色圆锥体。 再说那些游尸们在岸边等得极为焦躁,一个游尸大概是忍无可忍了,径直走向湖水里。 我们大吃一惊,假如这些游尸都会游泳的话,那我们仨的小命可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然而,就在那个只游尸进/入湖水里以后,没走几步,就走到了湖面黄色光线的区域里。 那只游尸的身体刚一被黄色光线笼罩,立刻就全身冒出腥臭的白烟,一两分终后,那只游尸的身体就被烧成了漆黑缩小的一堆焦炭,灰飞烟灭了。 "我操,我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些王八羔子了。"我双眼紧盯着那具被烧成黑炭的游尸,突然兴奋地大喊道。 第126章 大开杀戒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由于想到了击退这些游尸的办法,我是精神大振,一挺/身,将慕容雨嫣挡在身后,随即就举着手里光芒四射的"柏木剑"直奔湖岸边上的那些以游尸而去。 第144页 "我日,你丫又想装孤胆英雄是吧,你他妈倒是等等我啊,操……"我在水里跑得飞快,激起浪花如瀑,胖子猝不及防,在后面一边跟头把式地撵着我,一边咬牙切齿地骂街不止。 我没有理会胖子,径直跑到岸边,并举起"柏木剑"就朝离我最近的一个游尸的咽喉刺去。 因为打小就接触一些神神鬼鬼的事儿,我经常听我姥姥和我爸爸交流经验,知道大凡这人死以后,兹要是没有形神俱灭,就是人死后没有按正常套路走,消停地去冥府喝孟婆汤再投胎转世,而是化为厉鬼为祸人间,或是成为殭尸之类的行尸,就说明这个亡人心里有未了的牵挂(大多数都是切骨的仇恨),于是乎,临终咽得那口气儿就郁结成怨念,存积在咽喉那一块儿,久之就形成了外形似牛黄的一颗珠子,道家叫元阳珠。那元阳珠阴气极盛,修道之人常取来做药引,对于帮助一些体弱多病、愿意招惹脏东西上身的人驱凶辟邪有奇效。 而元阳珠也成为了保证厉鬼魂魄不散及殭尸身形不腐的所谓养气存精的"丹田要害",刚才我一来是惊慌失措,确实没有想到这些,二来也是手里的柏木钉不太给力,无法伤及到这些游尸的要害。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手里的柏木钉升级为了"柏木剑",而且刚才还亲眼目睹了湖水里泛起的黄光对于游尸有着致命的杀伤力,既然那些黄色光芒如此霸道,那么,我手里由黄光形成的"柏木剑"自然也会有此般威力,所以,我在短暂思索了一下之后,就决定试一下我心中的猜想,况且我自知亦有七八成的把握能成功。 且说我一剑刺向那游尸的咽喉以后,那游尸倒也乖觉,膝盖一弯,身体一矮,咽喉处就避开了我的"柏木剑",想用面部接我这一剑。 我一声冷哼,手腕一颤,"柏木剑"剑身弯成弧形,一下子缠住了那游尸的脖子,随后,我以脚后跟为轴,身子一旋转,"柏木剑"剑身如蛇身般一缠绕收紧,那游尸的脑袋就被割了下来,一颗如琥珀般的珠子赫然卡在游尸那干硬漆黑的脖腔中。 那游尸虽然脑袋掉了,但身体却犹自转身想跑。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抖手,前半截儿形成一个圆弧形的"柏木剑"剑身一抖而开,充满弹性的剑尖一击那颗珠子,珠子应声而碎,几乎是在珠子碎裂的同时,那游尸的身体也如沙子堆砌成的城堡一样,瞬间坍塌,化为一片墨黑的粉尘。 灭掉一个游尸,我信心倍增,开始朝剩下的那些游尸们走去。 那些游尸一见我轻而易举就消灭了一个它们的而同类,似乎也有些怯意,但却并没有出现我所期待的它们掉头落荒而逃的画面,只是向后退了几步,就稳住身形,继续和我对峙。 这当口儿,胖子和慕容雨嫣也都跑到了岸边,一左一右地站在我的两侧,与我同仇敌忾、并肩战斗。 那些游尸们也结成了阵型,继续和我们四目相对地僵持着。 胖子是个暴脾气,不耐烦这种心理战,一膀子撞开我,直眉瞪眼地就朝那些游尸扑了过去。 胖子去势极勐,全然不似刚才被游尸们追得鞋都撵不上脚的狼狈相,以至于那些游尸们也被胖子的气势所威慑,出现了小小的后退动作。 胖子不管那个,冲过去之后,拿着手里的"柏木剑"当片刀使唤,兜头就朝一个游尸的脑袋砍了下去。 那游尸也不是固定靶,身子一侧,干净利落地避开了胖子的力噼华山,胖子则因用力过勐,身子一下失去平衡,直接就朝那游尸扑了过去。 游尸阴测测地一笑,闪电般抬起双臂,用一双长着尖利的黑色指甲的手爪直接挖向胖子的双眼。 我大惊不已,正想抢身过去替胖子解围,就见胖子右脚用力一踏地,止住前沖的身形,旋即左手握拳,勐地击打在了那游尸的喉结处。 "嘭"的一声,胖子那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游尸的咽喉上,那游尸的脑袋被强烈的惯性冲击得勐然后仰,嘴巴大张,一颗琥珀色的珠子从口中激射而出,落到了湖岸边的淤泥里——胖子这一拳,竟然硬生生地将那游尸体/内的元阳珠给打了出来,真是令人望之胆寒! 那游尸一见元阳珠掉落出来,慌忙弯腰想捡起元阳珠再吞回去。 胖子也真是够狠的,一看那游尸要抢回元阳珠,一抬脚,一个临门抽射,就将一团淤泥连同元阳珠一併踢得腾空而起,坠入湖中。 那团裹着元阳珠的淤泥一进/入湖面的黄色光芒里,就冒出一股青烟,岸边的游尸的身体旋即就象腐朽的干尸似的,散落成一地碎渣,与淤泥混在了一起。 胖子一向得势不饶人,见有"柏木剑"在手,打那些游尸就跟玩耍差不多,那还说什么啊,可劲儿整吧,因此,那厮在一击得手之后,毫不迟疑地就接着朝其余的游尸们杀了过去。 我怕胖子轻敌再有个闪失,遂也疾步跑了过去,想同胖子一起发力,尽快结束战斗。 就在这时,一道尖利的长啸声骤然从林子里传来,其声穿云裂帛,切金断玉,让人听得浑身发冷,极不舒服。 我和胖子被那声长啸震得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而那些游尸在听到长啸声之后,就好像士兵听到了击鼓鸣金之声一般,齐刷刷地转身朝黑洞洞的密/林方向走去。 第145页 我和胖子正要去追那些想逃的游尸,就感觉一阵疾风扑面,一道好似大风筝般的黑影就直扑我们的面门。 我和胖子毫无防备,就感觉脸部先是一凉,紧接着就是感到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打了一下子,脸部和身上都火辣辣的刺痛,饶是胖子身高体胖,也被打得一个趔趄,我就更惨了,直接被掀翻在了湖岸边的淤泥里。 第127章 阴鸷之眼 我被那黑影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措手不及,整个人在淤泥里滚了几滚才一身腥腻地爬了起来,定睛一看,才发现袭击我们的,竟然是一只金雕。 那金雕扇动着展开足有三米长的翅膀,正停在我们的头上方,一双透出阴冷神情的三角眼如同幽深的古井,居高临下地踞视着我和胖子。 金雕是大兴安岭里的国家特级保护动物,在九几年的时候,一名日本商人曾出价五十万美金,想买走雅尔市自然博物馆里的那只金雕标本而未能得逞,可见金雕的稀有与罕见。 即便是现在,国家一而再、而三地通过立法来加强对大兴安岭的生态环境保护,但象金雕、猞猁这样的稀有野生禽类及动物仍难觅踪迹,而象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么大的金雕,其价值简直难以衡量。 不过,在这种诡异的气氛执之下,突然冒出一只世所罕见的金雕,这肿么情形,总让人感到有些不合常理,有些匪夷所思。 我和胖子考虑到金雕属于国家特级保护动物,一时之间也不敢对其痛下杀手,而那些游尸则趁着金雕绊住我们的机会,相继遁入密/中,不见了踪影。 我和胖子眼睁睁看着那些游尸逃走,却无计可施。 那金雕似乎是受过特殊的训练,待那些游尸从容撤退以后,一振双翅,就像一只马力强劲的直升机一般,直冲云霄,旋即消失在了如墨的夜色之中。 我和胖子呆了半响,才悻悻地转身看向仍站在湖水里的慕容雨嫣,苦笑了一下:"妹子,上来吧,咱们应该安全了,呵呵" 慕容雨嫣涉水走到我们身边,上下仔细查看了我们一番,见和胖子除了浑身上下脏兮兮意以外,没有受到更严重ing的伤害,这才舒了一口气,说道:"刚才,那只大/鸟是什么来歷啊?" "那是金雕,但那只金雕很邪门,应该是有人豢养并经过专门的训练,很不简单。"我嘆了口气,刚想用右手去清除身上的淤泥,肩膀处传来的一阵伤口撕/裂的剧痛却让我眼前一黑,身体踉跄了一下。 "你没事儿吧,你是不是撑不住了啊?"慕容雨嫣一脸惊惧底扶住我,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肩膀处并无大碍,遂朝慕容语嫣一笑:"没事儿,别大惊小怪的,哥是打不死的小强,这点儿小伤,不值一提。" 胖子冷觑了我一眼:"别jb吹牛逼了,脸白得跟狍子屁股似的,那啥,你丫脱衣服,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别扯犊子行不,你丫整个一蒙古大夫,会看你大爷啊,我可不想死在这里,和那些游尸天天斗地主,操!"我惊慌地看向一脸装逼相的胖子,死活不敢相信这个蒙古大夫。 "别磨叽,当着妹子的面,我就不上手段了,你丫自己赶紧脱,我去找点儿草药。"胖子不屑地扔下一句话,然后就去附近的树根地下去寻找什么去了。 "麻痹的,这死胖子不玩死我,他是不待消停的,你看着吧,我早晚得毁在丫手里。"我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慕容语嫣,见她也只是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只得开始龇牙咧嘴地脱上衣。 不一会儿,胖子拿着一堆绿色的叶子回来了,搁在口里嚼了一会儿之后,将一滩绿乎乎的烂叶子吐到手里,就要往我的伤口上敷 "哥,你要整死我不用这么费事,你直接把我摁湖里淹死得了,我绝对不反抗,就是求你别用那玩意儿整我伤口,我怕感染了再得破伤风,呵呵"我一面往后躲,一面一脸谄媚地向胖子求饶。 "你特/码别不几好得,你妈低我嘴都马鼻了......"胖子一瞪眼睛吗,嘴里含煳不清地说着什么,同时一脚将我踹到,不由分说,就将那团绿乎乎的浆煳按在了我右肩膀的伤口上。 我一吸凉气,就感觉伤口先是一阵搅动般的痛楚,随即就是一阵冰凉,痛感顿消,血也被止住了。 哎呀我操,你丫可以啊,这是啥玩意儿啊,挺灵的嘿,不疼了,呵呵"我喜出望外地看向胖子和慕容语嫣,咧着大嘴乐上了。 "......."胖子淌着哈喇子说了几句,因其说不清楚,慕容语嫣忍俊不禁,拦住胖子:"你缓缓劲儿,等麻醉的效果过去再说话吧,嗯,郎干,这种草药叫鹿含草,也叫马粪包,因有天然麻醉剂,所以止血生肌阵痛的药效,龙哥的舌头,就是在嚼鹿含草的过程中被麻痹了,呵呵" "哥,为了兄弟,你能捨出自己的口条,真讲究,是个爷们,呵呵"我靠近胖子,故作感动地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并深情地说道。 "滚jb犊子,王八羔子......"胖子这几句话吐字很清晰,还作势要继续踹我。 "行了,别闹了,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吧,我怕一会儿再碰上什么更弔诡的事儿,我的神经,已经快到极限了。"慕容语嫣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树林,催促我们俩赶紧开这里。 第146页 我和胖子面色一正,清理了一下装备,除了黄色的光柱已经消失的柏木钉,我们的枪枝、背包都已无处寻觅了,这倒好,轻装前进了。 此时,湖里面的黄色光线也如晨雾一般,渐趋稀薄,逐渐消失。 "多亏了这些光了,可是,它们是咋来的呢?"胖子嘴巴的麻胀感消退很快,见我对着那些光出神,便随口问了一句。 "可能跟我的血有关系,也可能是源于一些咱们还不清楚的原因,行了,咱们还是走吧。"我又看了一眼趋于平静的湖面,嘆了口气,辨了辨方向,与慕容语嫣和胖子朝西面走去。 就在掉头转身的一剎那间,我的第六感观很真切地感受到,有一股令人陡生寒意的阴鸷目光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我们,我甚至都能感受到那个"人"咬牙切齿的愤怒与恨意。 我浑身一颤,回过身,后面,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还有骤然开始飘落的霏霏雨丝。 第128章 尸蛊蚕食 摆脱了那些游尸,我们一行在怪影重重的林间疾行,很快就走出了那片鬼气熏天的区域。 大约行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翻越了三道山樑,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很快就能走出雅鹿山,进到博客图的行政区划内了。 一路上,尽管我们都很累,给养也全无,但受了刚才的那一番惊吓,我们此时是健步如飞,恨不能立时就从这片死亡山谷里冲出去。 就在我们即将翻越最后一道山樑的时候,我们看到有一股灰色的烟柱从山坳里裊裊升起,看起来就像是古代边关报警的狼烟似的。 这一路我们已然经歷了不少诡异离奇的遭遇,一看到那股灰烟,虽然理智提醒我们应该不理会它,只管赶路便是,但我和胖子却好似被那股灰烟吸引住了,脚下不由自主地向那个方向移了过去。 慕容雨嫣见我和胖子又要节外生枝,顿时粉面含嗔,朝我们来喊道:"你们俩是不是中邪了,难道非要葬身在这里才称心吗?" 我和胖子脸色一红,也对自己不受控制的举动感到很是诧异,旋即连忙止住脚步,想尽快离开这片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原始林区。 就在这时,一种奇怪的声音从冒出灰色烟柱的山坳里传来,那声音既有些象用梵语在诵经,又像是万千蜜蜂塔同时在震动翅膀,随后,就见那股灰烟的顶/端开始慢慢变大,并左右晃动着向我们所在的方位飘了过来。 我心里面隐隐感到这股灰色烟柱绝非是林间的一种自然现象,再联想到刚才冒出的那些游尸,以及那道从我背后传来的阴鸷的眼神,我坚信,这股灰色烟柱,似乎又是一道死亡的陷阱。 那股灰色烟柱似乎觉察出了我们想要逃避的念头,飘移的速度明显加快了。显然,胖子和慕容雨嫣也意识到了其中释放出的危险信号,下意识地向我靠拢,胖子一咧嘴:"两钱啊,哥现在有点儿后悔把你的伤口止血了,要不然,这会儿兴许又能派上用场了,操!" 胖子的话固然有戏嚯的成分,但却令我心中为之一动,觉得这倒不失为一种办法,只是我的血是否真的有驱鬼祛邪的神奇功效,我还是心中无数。 一犹豫之间,那股灰色烟柱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略一沉吟,有点儿心虚地看嚮慕容雨嫣:"不是我非想去看看那山坳里有什么不对劲,可是,你看那烟柱的移动速度,咱们要是顺着它跑,肯定是跑不过它,所以,咱们只能是迎着它跑,就像飞机扔炸弹时,于飞机飞的方向逆行才相对安全是一个道理,你觉得怎么样?" 慕容雨嫣蹙眉嘆气:"真不知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别人一辈子可能都碰不上的诡异事件,你们居然会接二连三地遇到,是不是你们天赋异禀啊?" "我们他妈命里缺福星高照,一辈子就是这五弊三缺的倒霉孩子命了,行了,啥也别说了,跑吧。"胖子咬着牙看着那股象龙捲风一样盘旋而至的烟柱,喊了一嗓子之后,就第一个向山坳里跑了过去。 那股灰烟看似虚无缥缈,不想我们越离它近,越能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旋在林木之间肆虐激盪,被刮断的松枝与砾石藉助风势,四下乱飞,就像横飞的流弹,令我们东躲西闪,叫苦不迭。 我们仨护住头脸,踉踉跄跄地避过那股灰色烟柱,终于跑到了山坳边缘,探头一看,当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背风的山坳里,数以百计的游尸正整齐地排列在一起,并以一种跪倒、起来,再跪倒、再起来的奇怪姿势,对着当空的皓月在顶礼膜拜。 在那群游尸的前面,摆放着一个磨盘大小的石质香炉,里面正不断冒出灰色的烟尘,并发出嗡嗡的声音。 看来,那个香炉就是形成那股灰色烟柱的源头了。 我们仨现在对于游尸是即惊且怕,更何况是面对冷丁冒出来的为数这么多的游尸,焉能不胆寒。 不过,那些游尸似乎完全沉溺在了拜月的仪式中,完全没有察觉到我们这些偷窥的不速之客。 我看了一会儿,见那些游尸就是那么机械地重复着机械的动作,遂朝慕容雨嫣和胖子摆摆手,示意她们俩还是悄没声息地闪人吧。 慕容雨嫣和胖子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要俯身后退。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脖子上蠕动,痒痒的,我伸手一抓,一只黑色的、长满硬壳的、米粒大的甲虫出现在了我的手指间。 第147页 我看了那丑陋的黑甲虫一眼,刚想将其扔掉,慕容雨嫣却是一脸恓惶地使劲一打我的手:"快扔掉,危险!" 我一怔,随即就感到捏着黑甲虫的食指、中指一阵刺痛,手指一抖,甲虫掉落在地上,遁入草稞子里。 我感到双指传来烧灼的痛感,低头一看,两指竟然已肿/胀发黑,粗如胡萝蔔了。 一见我的手指如此,慕容雨嫣一言不发,飞速抽出我的腰带,将我的右臂肘弯出尽力扎紧,旋即就一口咬破我那渐渐失去知觉的两指,拼命吸吮里面的血液,并不停地吐在草地上。 那些血液,全都是漆黑如墨汁。 "我是不是中毒了?"我强自按捺住慌乱的心神,一面看着慕容雨嫣发问,一面试图推来她。假使我真是中了毒的话,慕容雨嫣这种吸毒的方式,极易使她也中毒。 "别动,你不要命了?"慕容雨嫣严厉地制止了我的挣扎,在吐出一口血并发现血液变得鲜红以后,才面色严峻地看着我,"你刚才抓的是蛊虫,你已经中了蛊毒了,咱们现在要以最短的时间与小亮会合,再火速赶到北京,否则,我怕你会有生命危险!" 我冷汗霎时顺着脖子就流了下来,我发现,当我真正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的时候,我远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坚强。 这时,那股灰烟又飘了回来,慕容雨嫣回头看见那股灰烟,竟然险些摔倒。 慕容雨嫣回过头,看着已经将我背了起来的胖子,花容失色地说道:"那股灰烟,实际上全是蛹化后已经长出翼翅的蛊虫!" 第129章 死里逃生 那些尸甲虫在飞临我们头上方之后,骤然散开,朝我们噼头盖脸地袭击过来。 慕容雨嫣和胖子相继发出惊唿,并不约而同地向我扑了过来想最先保护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我。 我视线有些迷煳,看着那些尸虫降落的速度都变得缓慢了,就像是在看一部慢速播放的电影。 那些尸虫振动着蝉翼一样的翅膀,坚硬的嘴腭旁边露出尖利的獠牙,就像一群唿啸的轰炸机似的,朝我们仨俯冲下来。 我试图推开慕容雨嫣和胖子,但手臂发麻,脑袋发木,阵阵噁心的感觉从腹部袭来,我身子一软,开始慢慢倒向地面。 在到底的一瞬间,我看到那些尸虫即将落到慕容雨嫣和胖子的头上、身上,我想大声唿喊,提醒她们赶紧逃命,但却一声也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尸虫吞噬掉慕容雨嫣和胖子。 我一急,一下子晕了过去,在昏过去的剎那间,我感到胸口一热,然后就是一大团血红的雾气在我的眼前绽放,将我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随后,我就晕了过去。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耀眼的洁白,洁白的就像是待在云朵里。 我感到头痛欲裂,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我哼了一声,正想看看自己身处哪里,就见一个白衣白帽、肤色如雪、容貌可人的女孩子出现在我的眼帘里,正用一双水润的大眼睛审视着我。 "我去,这里真是天堂吧,要不咋这么白呢?"我想起了在昏迷之前被尸虫咬伤并中毒的那一幕,心中一颤,凭直觉,我知道自己活着的机率是微乎其微,那么,我一定就是死了,然后上到了天堂,所以才会处于一尘不染的洁净世界里。而那个女子,无疑就是天使了。 "你往哪儿看呢?"我正沖天使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以示礼貌,天使突然变脸,一双水润的大眼睛突然变成了寒冰,并怒斥我道。 "今年年头儿是真不咋地啊,连天使都喜怒无常的,哎。"我嘆了口气,正暗自慨嘆,就感觉右手手背一疼,同时一个温暖的让我都想哭的声音传入耳轮:"护士妹妹,他醒了是吗?" 我努力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躺在一间到处是仪器和管子的白色房间里,慕容雨嫣和胖子正站在门口,一个一身白衣的女护士背对着我,正挡住慕容雨嫣和胖子,嘴里冷冰冰地说道:"当然醒了,一醒了就不老实,一双贼熘熘的眼睛瞎看,哼!" "我去,他看你哪儿了……啊,啊,我知道了,一会儿我狠狠地批评他,这孙子太不地道,怎么能不大招唿就看呢,不过,我说,我那兄弟的眼神也真够贼的,这真要是能看到,也够不易的。"这是胖子的声音,听得我憋不住直想笑,这死胖子嘴真够损的,虽然那女护士误会我偷/窥她的一对"胸器"固然不对,可丫不带脏字地暗指女护士是"太平公主",也确实够伤人的。 果然,那女护士一听胖子的话,声音立刻高了八度:"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你说谁呢?" "你咋唿什么你咋唿?"胖子眼珠子一瞪,"你知道里面躺的是谁,一般人能在这里面就医吗,你还敢那么粗暴地给丫、不是,给他拔针,你就是这么对待一个差点为共和国捐躯的烈士的吗?" 那女护士被胖子貌似大有来头的气势给震慑住了,声音为之一低,但还是堵在门口,不允许慕容雨嫣和胖子进来。房门上面的磨砂玻璃上,印有红色的重症监护室字样。 胖子是男的,男女授受不亲,别看话说得狠,但那女护士不让开,胖子还真就拿她没辙。 我费力地抬起头,朝慕容雨嫣和胖子吃力地说道:"我没事儿,你们别惦记了……" 第148页 我话音未落,就听见那女护士一声惊叫,我一看,嚯,慕容雨嫣柳眉倒竖,正一脸怒容地将女护士按在墙上,说话声音很低,却是字字带着杀意:"你再不让开,我就打碎你身上的每一块骨头!" 那女护士被吓得浑身发抖,忙不迭地点头,慕容雨嫣松开她,女护士一熘小跑地没影了。 慕容雨嫣和胖子几步跨到我床前,我看着慕容雨嫣微笑道:"至于都动这么大的肝火吗?" "你他妈知道你昏迷多久了吗,你他妈知道雨嫣妹子为了你偷着哭了几次了吗,你他妈……"胖子凑近我盯着我看了几眼,在确定我没事儿了以后,迅速起身离开我,我知道,这厮是不想让我看到他那发红的眼眶。 慕容雨嫣靠近我,语气轻柔:"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医生一度都给你下了病危的通知,我们……"慕容雨嫣声音有些哽咽,她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好在总局提供了最好的医疗设备和顶尖的主治医师,才将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最好的意识?就那护士?"我哑然失笑地看着慕容雨嫣。 "小黄是个很优秀的护士,只是有些公主的小脾气,我代她向你道歉。"随着一个低沉、稳重的声音传来,一个身材不高、面容清瘦而不失干练的老者走进了病房里。 "您好,黄副部/长,您怎么来了……"见到那位老者进来,慕容雨嫣和胖子都起身并恭敬地向老者打招唿。 "我听到小郎醒了,就赶过来看一下,你是为了公安事业在流血,我要向你表示慰问与敬意,正是有了你们的无私无悔的执着努力,才赢得了国家的安定和人民群众的满意,所以,请接受一名公安战线老兵的敬礼,这不仅是对你,也是在向全国几百万奋战在执法一线的基层民警致敬!"老者向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又嘱咐了我几句好好休养之后,就匆匆离去了。 "他是……"我看着老者离去的身影,以及几名干练的年轻人紧随其后的情形,终于想到了什么,却着实不敢相信,便迟疑地看嚮慕容雨嫣和胖子求证道。 "没错,他就是公安部的黄铭副部/长,在得知你负伤后,黄部/长亲自协调各方为龙脉总局开绿灯,全力抢救你。"慕容雨嫣读懂了我的心思,解释道。 第130章 黎叔儿辞世 我心里一阵激动,自己何德何能,会劳动公安部副部/长来探视我的伤情,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随后,我想起了什么,看着慕容雨嫣和胖子:"咱们是怎么逃出雅鹿山的,那些尸虫……" 慕容雨嫣将我按在病床/上,告诉我,就在那些尸虫即将将我们三人都包围并发起攻击的时候,我的胸腔里突然传出一声响亮的鸡啼声,并喷射/出一股血红的雾气,那些尸虫一触即到血雾,纷纷落地而亡,化为脓水。 趁此机会,胖子背起已经昏迷的我,与慕容雨嫣一道跑出了那片鬼气森森的林子。随后,她们与小亮在博克图回合,并拿着小亮提前为我们弄到的假身份证,一路疾驰向扎兰屯。 期间,慕容雨嫣紧急联繫龙脉特工总局,讲明我中毒的紧急情况之后,总局立即派出直升飞机飞赴扎兰屯驻军机场,将我们一行接到北京,并转往位于房山郊区的龙脉特工总局秘密基地进行救治,才最终挽回了我的生命。 "咱们现在是在龙脉特工总局秘密基地里,对吗?"我问道。 "嗯,"慕容雨嫣点了点头,旋即关切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了,现在?" "我还行,就是有点儿头晕……诶,这是怎么回事儿,黎叔儿怎么不来看我?"我忽然看到慕容雨嫣的套装外衣里面有一枚黑色圆牌,这是带孝的标志,我心里隐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遂厉声逼问道。 "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慕容雨嫣欲言又止,想岔开话题,却难掩心中的悲戚。 "胖子,你告诉我,黎叔儿他老人家是不是……"我眼中含泪地转向胖子,声音嘶哑地问道。 一直强忍着眼泪的胖子终于流泪了,沉重地点了点头:"咱们还是来晚了,谁也没有见到叔儿的最后一面……" 我颓唐地倒在床/上,大脑一脸空白。 片刻,我挣扎着起身:"我想看看黎叔儿的遗体,现在就去。" "可你的身体……"慕容雨嫣眼睛红肿地看着我,刚想阻止我,但一看到我惨白的脸色和失神的眼睛,无力地点了下头,"好吧,我知道会是这样的。" 胖子搀扶着我下了病床,我要求换上平常的衣服,不想让黎叔儿看到我如此狼狈,那样的话,他的一缕英魂会不安的。 我换完衣服,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自己行动并无大碍,遂跟着慕容雨嫣和胖子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来到一处电梯里。 电梯缓缓下降,电梯门打开,我们站在了一处灯光略显昏暗的宽阔的隧道里,一辆军用悍马车停在那里,我们上了车,车内年轻的、着警服的司机一言不发,开着车向隧道深处驶去。 悍马车行驶了大约二十几分钟之后,停在了一处灰色的水泥建筑物前面。 第149页 我们下了车,慕容雨嫣轻车熟路地打开水泥建筑的一道钢制门,我们进去之后,募然一惊,眼前的空间里,就像是一处巨大的道观,竟然供奉着三清神像,还有巨型香烛和香炉,青烟裊裊,香气袭人。 "这里,是龙脉特工总局的办公场所吗?"我有些疑惑地看嚮慕容雨嫣,问道。 "不是,这里是龙脉特工总局的英烈馆,黎叔儿的灵柩,就停放在这里。"慕容雨嫣神情悲切地轻声说道,似乎怕惊扰了沉睡于此的那些英灵。 我的手微微颤抖,但我强自控制住自己难以自持的无言悲痛,跟着慕容雨嫣和胖子往里面走。 过了供奉三清上人神像的大殿,后面是一道圆形月亮门,我们进入月亮门,里面是好像陈列馆的巨大空间,一道道单独矗立的墙壁上挂着不同的人像,下面是关于人像的生平介绍和主要事迹。 我心怀崇敬地看了看那些人像,都是已故及牺牲的龙脉特工的事迹介绍。但却并没有发现黎叔儿的头像。 "黎叔儿刚故去,还没有上英烈墙,走吧,去看看黎叔儿的遗体吧。"慕容雨嫣深吸了一口气,示意我继续往里面走。 英烈馆的后面,是一间好像殡仪馆里面用于悼念用的房间,房屋的顶部垂吊者一盏盏写有黑色"奠"字的白色灯笼,两道半捲起的白色帷幔后面,黎叔儿的头像挂在被白色菊/花装饰着的墙壁上,下面,是摆放着祭品和花圈的供桌。 一道透明的玻璃棺材横放在供桌前面,我步履沉重地走过去,黎叔儿穿着一身簇新的警服,神态安详地躺在棺材里,身上,覆盖着一面鲜红的党旗。 "棺材底部有制冷设备,黎叔儿的遗体柏保存的很好,为的,就是等你想过来后看上一眼。"慕容雨嫣看了一眼黎叔儿,呜咽道。 我双肩抖动,内心落雨纷飞,痛不欲生。 "你别这样,叔儿死前给咱们留了话,让咱们把他没有做完的事儿,继续做下去,你明白了吗?"胖子捏了一下我的手臂,声音很含煳。 我垂下头,给黎叔儿鞠了三个躬,终于哭出声来。 慕容雨嫣和胖子站在一边,静默着等我自己平静下来。 俄顷,慕容雨嫣走过来,拉着我的右手:"走吧,去见见龙脉特工总局副局长兼行动司长皇甫介端,一是商量一下黎叔儿的后事,一是听取一下皇甫局长对你们今后工作的指示。" 我神情木讷地跟着慕容雨嫣和胖子走出黎叔儿的灵堂,出了灰色建筑,那辆悍马还停在外面等着我们,我们上车,继续前行。 悍马左拐右拐,不知道怎么就离开了隧道,疾驰在蜿蜒的山路上。 时间不长,悍马车进入了山区,并驶入一处门口有武警站岗执勤、周围铁丝网林立的区域,写有禁区的警示牌随处可见。 禁区内,一排排造型各异的迷彩色小楼散建在森林掩映的阴影里,与周围的山体浑然一体,如果从高空俯瞰,很难发现这处看似平常的森林里会有大面积的建筑群。 第131章 古墓总局 悍马车停在了一栋依山而建、楼房的主体建筑都在山体里的小楼前,司机停下车,一言不发,慕容雨嫣则示意我们下车。 我们下了车,悍马车立刻离开,就像这里是龙潭虎穴一般。 "这里有纪律,非属于行动组的龙脉特工,一律不得随意逗留。"或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慕容雨嫣向我解释道。 我跟着慕容雨嫣和胖子进到小楼里,楼内并没有我想像中的岗哨林立,戒备森严,里面的布局,与一般的公安局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房间,一样进进出出忙碌的着装民警,仅此而已。 "这里,就是龙脉特工总局的办公场所,是不是太松散了啊?"我看嚮慕容雨嫣,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里根本不需要什么警戒,因为距离这里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就是中国最精锐的一支炮兵部队,如果这里要是遭到攻击的话,除非是全国都已经沦陷了。"慕容雨嫣微微一笑,用手势阻止了我的进一步发问,只是让我跟着她乘电梯上楼。 在电梯里,胖子附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听说过二炮部队吗,中国最牛b的飞弹部队,就在这旁边,你说安全不安全,操!" 电梯停下的楼层,电梯液晶屏上显示的是16,我很纳闷,那坐小山外观看着也不太高啊,怎么会冒出16层楼呢? "这里是当年曾发现过汉代燕王黄肠题凑大墓的太行山分支,山脉绵延陡峭,外观虽然看起来并不险峻,其内因汗、唐、明、清各朝墓葬众多,墓道纵横,其下深不可测,这栋小楼随墓葬走势而建,建起16层楼并不新鲜。"慕容雨嫣对我的一举一动似乎都了如指掌,随即答道。 "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吗?"我见慕容雨嫣对这里如此熟悉,绝不是头一遭来这里,便看着她追问道。 "当然不是,我每年都要和黎叔儿灰这里述职,对这里的布局自然是熟悉不过了。"慕容雨嫣没有迴避,而是老实作答。 "既然你早就是龙脉特工了,为什么你那次会在城乡结合部被一群地痞追杀得如此狼狈,是在故意考验我们吗?"这个问题,上次在得知慕容雨嫣的真实身份以后,我就一直想问,但始终没有得到机会,现在,我旧话重提,想解开心里面的疑问,是不是黎叔儿和慕容雨嫣一直在设计各种困难考验我们,还是另有用意。 第150页 "那一次,我是真的去城乡结合部搜集关于我父亲被杀的线索,碰上你们实属偶然,我的本意,是想将那些混蛋引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后再动手制服他们,却没想到会邂逅你们,为了不暴露身份,我只得把自己装扮成毫无自卫能力的弱者,其实,"慕容雨嫣看了我一眼,"你拿着的我那只高跟鞋,鞋跟里面是可以弹出匕首的,当时我真想告诉你,却怕引起你的怀疑,才忍住没说。" 我点了点头,表示相信了慕容雨嫣的话。 "对了,这件事儿,你们不要和皇甫局长说啊,那次,是我私下去的,是违反龙脉特工的纪律条例的。"慕容雨嫣刚要打开电梯门,又回头嘱咐了我和胖子一句。 出了电梯,是一趟九曲十八弯的走廊,气温阴冷,因为此前已通过慕容雨嫣的讲述,知道了这栋小楼是建在了古墓葬里,所以,对于眼前这间象时光扭曲的走廊,我也不再奇怪,它无疑是根据原有墓道的走势而建,自然不会笔直规整。 在走廊见绕来绕去地穿行了一段,慕容雨嫣在一扇原木颜色的房门前停了下来,敲敲门,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进来。" 推开门,一间谈不上宽敞、气派的办公室映入眼帘,里面的陈设很简单,木制桌椅和书柜看其起来都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风格,让人恍如时间倒流。 整间屋子,唯一能引起我们注意的,就是端坐在那张老旧办公桌后面的一名中年男子。 那男子年约五十岁,国字脸,络腮鬍,还留着一头与他的年纪不相称的、如射戟似针的短髮,再配以身上的一身黑色西服,愈发显得霸气外溢,气势压人。 "你们来了,很好。"见我们进去,那男子惜字如金地说了一句话,声音同样威严,一看就是惯于发号司令的指挥者。 "报告皇甫局长,他们就是郎干与龙晓峰。"慕容雨嫣向那男子敬了一个军礼,并把我们两人介绍了一下。 我和胖子知道那男子就是皇甫介端,不待吩咐,就习惯性地立正敬礼,并齐声说了句"首长好"。 "不必拘礼,坐吧。"皇甫介端点点头,让我们坐下说话。 "你们,去看完老黎的遗体了?"皇甫介端问道。 "看完了,一切都还好。"慕容雨嫣答道。 "节哀顺变,这么些年,看着那么多优秀的特工一个一个地离我而去……"皇甫介端闭上眼睛,嘴角抽/动了一下,旋即睁开眼睛,又回復了古板僵硬的表情。 "老黎生前多次向我举荐你们,说你们俩是可造之材,"皇甫介端转而看向我和胖子,"前不久,就是老黎去世前的一个月,他专程回来向我汇报你们俩的事儿,你们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是汇报将我们俩吸收为龙脉特工的事儿吧?"我想起黎叔儿第一次不辞而别的往事,猜测黎叔儿那次在北京逗留那么久,想必就是在汇报拟将我们俩吸收为新的龙脉特工的事。 "错,之前老黎确实是很坚定地想把你们发展为特工,也一直在努力培养、考验你们,但这一次,他来找我,却是想徵得我的同意,不将你们列为预备发展的龙脉特工,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和胖子闻听皇甫介端的这番话以后,不禁吃惊不小,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黎叔儿为什么突然不想让我们加入龙脉特工,更搞不清楚皇甫介端告诉我们这些话的用意是什么。 第132章 波诡云谲 "老黎那次来,和我谈了很久,他之所以不想让你们成为龙脉特工,主要是怕你们有生命危险,他,真的拿你们当自己的儿子了,所以才会这么感情用事,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好在被我回绝后,他能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及时改正了。"皇甫介端眼神深邃地看着我们,略显不满地说道。 我和胖子没有说话,却同时被触动了内心最柔软的部位,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但是,皇甫介端那种语气又刺痛了我们,我们将眼泪咽了下去,回以桀骜的眼神。 我和胖子流露出的敌意令皇甫介端有些意外,但马上就明白了我们不满的来源,难得地笑了:"你们别误会,我知道你们同老黎情同父子的感情,可是,你们要知道,作为一名龙脉特工,我们绝对不能感情用事,这并不代表我们没有感情,全是冷冰冰的国家暴力机器,你们知道吗,我们的身后,是十几亿的同胞的安危,是中国龙的安危,我问你们,个人的生命比起我们所肩负的重大责任,孰轻孰重,你们应该能掂量出来吧?" 皇甫介端一席话,让我和胖子顿时哑口无言了。 皇甫介端喘了口气:"我和老黎几乎是同时代进入龙脉特工系统的,要说起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敢说超过你们,因为,我们曾经共同出生入死,我们可以相互骂娘,可以相互扇嘴巴子,但绝不会记仇,你们以为老黎死了我不难受,我他妈都想杀人!" 看着情绪激动、怒发喷张的皇甫介端,我和胖子的眼泪终于下来了:"局长,我们懂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继承师傅的遗志,做一名合格的龙脉特工。" "小jb兔崽子,我都多少年没这么冲动了,没想到让你们俩给我整激动,操!"皇甫介端看着我们,摇头苦笑,却让我和胖子感到了一种难言的感动。 第151页 也许,皇甫介端和黎叔儿的经歷,就是我和胖子以后要复制的道路,我们能不能也象他们一样,成为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的血性兄弟兼生死搭档呢?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如果这就是我们的宿命,那么,我会感谢上苍所做的安排,并毫不犹豫地接受命运的左右,永不言悔。 我看向胖子,胖子也龇牙咧嘴地看着我:"你妹儿的,你他妈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得劲儿,操!" 我一笑,这就是生死兄弟的交流,直截了当,正话反说。 一旁的慕容雨嫣看着我和胖子,已是珠泪涟涟。 "你们来见我,不会就是想这么哭一会儿就走人吧?"皇甫介端重新恢復了先前冷漠威严的表情,端坐在办公桌后面,点起一根粗大的雪茄,然后冷觑着我们慢说道。 "嗯,不是您要给我们派任务吗?"胖子本来就什么都不在乎,再加之知道了皇甫介端和黎叔儿的关系,所以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哦,哦,"皇甫介端恍然大悟,自嘲地笑道:"我这是怎么了,一见到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就彻底乱套了,是这样,就在两个月前,黎叔儿向我报告,在雅尔市的招商引资活动中,经过洽谈,一个名叫木村小野的日本商人准备在雅尔市投资建厂採矿,据说投资上亿元,而且刘武周也参与了进来,说是两个人要共同投资建厂,刘武周一直是我们关注的重点人,这个人,很神秘,也很危险,至于他又多危险,你们日后会知道的。" 雪茄灭了,皇甫介端停住话头儿,重新点燃烟会后,才继续说道:"接到老黎的情报信息后,我立即上报公安部,通过秘密调查,这个木村小野的日本商人居住在日本札幌,没有什么不良的犯罪记录,但是,你们注意听,他的祖父,曾是一名日本关东军的驻屯军官,叫木村久野,二战结束后,这个老战犯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回到札幌,利用从东北攫取的不义之财经商发了财,但至死都是一名不肯悔改的极右翼分子,仍然期盼着有朝一日能一血侵华战争失败的所谓耻辱,而今,他的孙子却来中国东北投资建厂,不奇怪吗?" 慕容雨嫣、胖子和我都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皇甫介端讲下去。 "现在再说回那个刘武周,这个人不仅在雅尔市,就是东北三省,都有很大的活动能量,绝非单纯的企业家或是社会大哥,他的真是身份,以我们的能力,至今也没有完全掌握,老黎拖着病体不肯离开雅尔市,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想尽力查明刘武周的底细,清除隐患。你们可能不知道,你们师傅除了深谙阴阳之术,还有一样本事,就是能预测未来,也就是你们年轻人常说的第六感知,好像这个能耐你也有,是吧?"皇甫介端突然看向我,问了一句。 "啊,啊,我偶尔会有那种感觉,呵呵,呵呵"我猝不及防,有些慌乱地答道。 皇甫介端微微点头,接着说了下去:"老黎已经掌握了一些刘武周的情况,知道他控制着一个势力庞大的宗教团体,至于这个宗教是邪是正,你们应该能猜测出来吧?按说他一个搞企业的,一心挣钱就完了嘛,为什么会插手宗教这些事儿呢,由此可见,他的目的绝不是挣钱那么简单,而是另有所图。" "一个刘武周,再加上一个老侵华战犯的孙子,你们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没错,这个老黎叔儿已经和你们说了对吗,就是黑焰鼎,那个具有随意穿越不同时空、可以毁世界,甚至是宇宙的可怕力量的上古魔器。不要以为只有我们在孜孜以求的寻找它,现在科技如此发达,军用卫星、商业卫星,乃至谷歌地图都能为间谍和普通人提供详尽的资讯,因此,获知人类寻找了几千年的黑焰鼎可能埋藏在雅尔市的线索,并不是我们的专利,这回懂了吗?"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回去查明刘武周和那个日本鬼子到底想干啥,并阻止他么,对吧?"胖子问了一句。 皇甫介端微微颔首,以示赞许。 我也领会了皇甫介端想要传递给我们的意思,但我所想的,却是另一件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事儿,但不去做,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第133章 再踏征途 "我们已经明白我们需要做什么了,您放心,我不敢说大话,但首先我们是一名人民警察,我们所受的忠诚教育也会促使我们尽忠履职,完成我们所肩负的使命,我们,不能辱没了黎叔儿的一世英名。"说到黎叔儿,我的眼睛又有些湿/润了,"对了,皇甫局长,我想、想把黎叔儿的遗体带回去,按照我们当地的规矩入土为安,您看可以吗?" "这个,"皇甫介端对于我的这个要求显然是始料未及,有些犹豫,"龙脉特工英烈的遗体处理都是有规定的,由总局保障部统一火化并保存骨灰,你的这个要求,我还真是头一次碰上,我考虑一下啊。" 我心内早就打定主意,所以也没有急于让皇甫介端当场表态。 "那啥,局长,您也知道,我师傅一辈子无儿无女,我们就是想尽一点孝心,还希望您能理解,我们代我师傅,谢谢您了。"胖子是真动了感情,站起来,眼泪汪汪地就要给皇甫介端下跪。 在东北、内蒙古地区,只有是死者的子女,才会给来弔唁的宾客行跪拜大礼,胖子此举,既是在表示自己已经把自己视为黎叔儿的儿子,同时也是在给皇甫介端施压。 第152页 一见胖子如此,我不好明说自己的主意,但倘能如此逼迫皇甫介端屈从我们,也不失为一条捷径,遂也起身随着他一起下跪。 "哎呀,哎呀,你们这俩兔崽子这是逼宫啊这是,"皇甫介端起身过来,一手一个,将我们俩薅了起来,眼睛也红了,"老黎能有你们这两个徒弟,死了也瞑目了,好吧,我和黄副部长请示一下,至于能不能行,我可不敢打包票啊。" 虽然皇甫介端话没有说死,但我们俩心里已然是有底儿了。 "啊,让呢你们这么一闹,把一件很重要的事儿都给搅和忘了,你们身上还背着案子呢吧?"皇甫介端将我们俩按坐到沙发上,问道。 "啊,可不吗,,妈b的,我们被人陷害了,说我们涉嫌杀人、贩毒,尤其是那个耿维新,傻逼嘞呵的,也不问个青红皂白,就要整我们,哎呦喂,妹纸,我忘了你和耿维新的关系了,骚瑞,骚瑞。"皇甫介端一提到我们被陷害的那茬儿,胖子顿时义愤填膺,口无遮拦地大骂耿维新,旋即想起慕容雨嫣和耿维新的特殊关心,又赶紧向一直没说话的慕容雨嫣作揖道歉。 "没关系,我一点都不在乎,而且,嗨,有些事儿以后再说吧。"慕容雨嫣苦涩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皇甫介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慕容雨嫣,说道:"那个案子,我向黄副部长报告了,摆明了就是一起精心设计的冤假错案嘛,稍有常识的民警都会看出其中的破绽,怎么还会大动干戈地抓捕你们呢,是不是里面有人在搞鬼啊,你们放心,这起案件公安部刑侦局已经收了上来,列为部督办案件,你们的嫌疑很快就会被洗清的,当然,就当前的形势而言,最后出来扛下整个案子的,无非还是一些小卒子,但为了顺利实施我们的长期计划,你们也不要再揪着不放,要象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和领导、和同事处理好关系,要有长远眼光,要胸怀大局,这不是套话,记住,从今天起,从这一刻起,你们已经是一名真正的龙脉特工了,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和胖子心中一凛,齐声答道。 "我听不见,再说一遍!"皇甫介端眼睛一瞪,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明白了。"我和胖子一磕后脚跟儿,立正身姿,大声回答道。 皇甫介端满意地点点头:"你们可以走了,以后的工作,慕容雨嫣会领导你们的。" "啥?"胖子意外地看向一旁肃立的慕容雨嫣,忍不住挤了一下眼睛。 "你有疑义吗,小胖子?"皇甫介端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胖子,戏嚯道。 "没有没有,我一定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呵呵"胖子谄笑着赶紧表态。 "好,你态度很端正,我会送你礼物的。"皇甫介端夸了胖子一句,然后转身看向我,"嗯,我这么安排,好像你应该很开心吧,啊?" 我脸一红,偷眼看了一眼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嫣/红的慕容雨嫣,连忙在装煳涂:"我无条件服从您的安排。" "你他妈当然得感谢我,你巴不得呢,哼"皇甫介端用洞察一切的眼睛盯了我一眼,"滚蛋吧,我也该去部里开会了,至于你们要将老黎遗体带回去的事儿,我会借着开会向黄部长请示的。" 我们三人向皇甫介端敬了一个军礼,随即转身离开了那间温暖的、给了我们力量与希望的办公室,告别了那个外冷内热、侠肝义胆的可敬老人。 "现在,我领你们去休息一下。"慕容雨嫣朝我们说道。 "那你去干嘛呀,不和我们在一起吗?"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那你想干嘛?"慕容雨嫣瞪了我一眼,却是眼角含笑,捎带着,似乎还有那么一丝眉梢传情的意思,当然,也可能是我一厢情愿的意/淫。 我和胖子被慕容雨嫣带到一间全封闭的房间里,里面吃用娱乐设备一应俱全,我们俩吃饱喝得,倒头一觉,直到被慕容雨嫣摇醒。 "黄副部长已经同意了你们的请求,并特地调拨了一辆冷藏车用于长途运输黎叔儿的遗体,同时,你们作为重点嫌疑人的身份已经被撤销,现在,去做你们该做的事儿吧。"尽管慕容雨嫣尽量控制情绪,但还是难掩兴奋之情。 "谢谢你啊,领导。"我看着慕容雨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慕容雨嫣脸上一红,转身走了出去。 我们走出这栋小楼以后,换乘另一辆悍马车回到秘密基地,随后又跟着一群精干的年轻民警将黎叔儿的遗体抬上了一辆专门运输特种医药的专用保温汽车的货柜里,并有专人驾车,我们则坐在另一辆挂民用牌照的越野车里,两辆车一前一后地驶离基地,向雅尔市的方向驶去。 第134章 兄弟反目 一路无非就是车马劳顿、住店打尖,一笔带过不提。 值得一提的是,慕容雨嫣告诉胖子,皇甫介端送给胖子的大礼就是,冷小烟也已经被吸收为龙脉特工了,介绍人,就是慕容雨嫣。 听罢这则消息,胖子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自己终于可以和心仪的女友并肩战斗了,忧的是,冷小烟加入龙脉特工,就意味着她随时都要面对和我们一样危险,可不管怎样,胖子还是显得很开心,毕竟能和自己的心爱之人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奋斗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的,是吧。 第153页 看着眉开眼笑的胖子,我强颜欢笑,尽力压制着内心的酸楚与痛苦,甚至有一阶段,我都开始动摇了,想放弃那个我一直在盘算的计划,但一想到黎叔儿对我们恩正如山,不能让黎叔儿就这么带着遗憾离开我们,内心才又坚定起来。 经过了近两天的奔波,我们横跨河北、辽宁、黑龙江等省市,驶入了内蒙古境内。 进/入唿伦贝尔境内以后,我给武冈打了个电话,让他从打工的药厂弄一辆冷场车到陈旗的高速路口等着我们,运有黎叔儿遗体的那辆高级医疗车挂的是京牌照,太扎眼,为了顺利实施我的计划,绝对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黎叔儿遗体被运回来的事儿。 路上,我们还接到了张航的电话,大意无非就是在部、厅和市局领导的高度重视下,我们已经被洗脱嫌疑,要尽快回去上班云云,我和胖子哼哼哈哈地答应着,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牴触情绪,甚至胖子还大唱高调,感谢耿维新和张航等领导为我们沉冤得雪所做的那些工作,弄得张航半天无语,支支吾吾地挂了电话。 武冈很办事,果真弄了一辆挺大的冷藏车在告诉路口等着我们,下了车,我们本来是想请那医疗车的司机和陪了我们一路的那名年轻司机吃顿饭,再买点纪念品的,但被婉言谢绝了。送走那两名司机,我们将用遮盖好的黎叔儿遗体抬到武冈的车上,坐在副驾驶上,我冷不丁想起一件事儿,便不放心地看向正专心开心的他:"这车真是你借的,不会是你偷的吧?" "操,你他妈咋就不往好了寻思我呢,"武冈有些不乐意地睥睨了我一眼,"我就发现,我对你咋好都白jb扯,你看我总是象混子,对吧?" "不是不是,"我赶忙道歉,"我主要是怕你再误入歧途,你已经上岸了,我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别再碰那些作奸犯科的事儿,真的。" "你激动啥?"武冈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得很真诚,"我说过,这辈子,除了我妈,就属你和龙哥对我好,放心,我不会对不起你们的,嗯,对了,谢谢你们给我留的钱啊,下次你们要再留的话,就痛快跟我说,别整得偷偷摸/摸的,完了我还得琢磨是谁留的,操!" 武冈看着我们笑了,我和胖子也不约而同地笑了。 进/到雅尔市境内,我们没有去市局或警队,我让胖子给张航打了个电话,就说是我们要处理一些私事,晚几天再上班,随后就让武冈把车临时停在了我们小区的楼下的物业公司的车库里。 停好车,我招唿慕容雨嫣、胖子和武冈一起去吃饭,他们都不太想去,但被我硬劝去了,顺便把冷小烟也喊去了。 饭店很大,是雅尔市知名的一家专营海鲜的店,饭菜很丰盛,我点的,还特意要了五瓶白酒。 一落座,我就开始频频劝酒、斗酒,逼着胖子和武冈灌酒。 胖子有些喝不下去了,就一推我:"你他妈有病吧,哪有这么喝的,你让我吃口菜不行啊。" 我杯里的酒被胖子推得洒了出来,我一摔酒杯:"你他妈咋这b样,不能喝你他妈就承认呗,你推我/干jb啥,给你脸了是吧?" 胖子和在座的其他人都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胖子脸色通红地看着我,慕容雨嫣和冷小烟则开始劝我:"你干什么呢,郎干,你们俩是焦不离孟的好哥们,为了这么点事儿,至于吗,你喝多了吧?" "谁他妈跟他是哥们,操,我他妈早就烦他了,一天啥jb也不会干,就知道跟在我屁/股后面等现成的,要他妈不是被他连累,我能被人冤枉背黑锅,能见不上黎叔儿最后一面,你,啊,你他妈就是一吃货,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你自己说,从咱俩认识,我就没有一天顺当的,操!"我一轮胳膊,指着胖子的鼻子不依不饶。 "两钱,黎叔儿死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心里也难受,大家都不好受,行了,喊完发泄/出来就好了,咱们走吧。"胖子涨红着脸,也起身劝我。 "别你/妈装孙子,我难受,我看你他妈可是挺开心的,又吃又喝又和你马子眉来眼去的,你快活得很啊。" "你他妈没完了是吧,"胖子被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挖苦讽刺,还当着冷小烟的面,脸上也挂不住了,看着我直喘粗气,"你说黎叔儿死了我开心,你他妈说得是人话吗,啊,我他妈对你一忍再忍,你有点儿不要脸了是吧?" 咋地,我说出实话你恼羞成怒了是吧,来呀,你不牛b吗,来,你现在就整死我,来呀!"我看着胖子,露出讽刺的笑。 "郎干,你太过分了,你坐下!"慕容雨嫣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看着我厉声说道。 "行了,咋地,跟我装领导是吧,得了吧你,你接近我们,不就是想利用我们为你办事吗。你当我不知道是咋地,你还来劲儿了,我都懒得揭穿你。"我迴避来慕容雨嫣关切的眼神,嘴上却继续说着伤人的刀子话。 "你,疯狗,咱们走,别理他。"慕容雨嫣眼中瞬间就涌上泪水,但强自忍住,起身拉着胖子和冷小烟就走了。 临出单间门时,胖子回身一指我,痛苦地说道:"咱们,以后谁也不认识谁,你记住了。" "我怕你啊……"我呆呆地看着慕容雨嫣、胖子、冷小烟的背影消失以后,颓丧地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嘴里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害了你们……" 第154页 第135章 冰释前嫌 一旁的武冈被我近乎疯狂的举动给吓着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想劝不敢劝,吃又吃不下,就那么傻看着我。 或许是我的哭声太大了,饭店的领班推开门,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你们有什么需要吗?" "滚你/妈个b的,再jb磨叽,我把你饭店给点了,操!"武冈终于找打初出气的地方了,一声暴喝,吓得领班慌忙关上门出去了。 "我说,差不多行了,你这么哭,听着太慎得慌了,啊。"武冈撵走领班,看着我,有点胆怯地劝解道。 "我他妈都要死了,为自己哭几声不行啊?很多事儿,你永远不会懂的,就别瞎jb掺和了。"我止住悲声,一边吸熘着鼻涕,一边没好气儿地说道。 我看了看桌子上还没怎么动筷子的海鲜,看着武冈说道:"吃吧,吃完了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他妈还吃得下去吗,说吧,去哪儿?"武冈都快被我整得无语凝噎了,哭笑不得地看着我,嘆了口气。 "让你吃你就吃,别jb磨叽,操!"我一斜楞武冈,他就不吱声了,闷头啃螃蟹。 吃完饭,我和武冈打车直接回到了我们租住的小区,我看了一眼我们租住的房间,没有灯光,胖子肯定是还在生气,被慕容雨嫣和冷小烟拉去散心了。 我心里面默默地说了句"再见了,亲人们,我永远爱你们,尽管你们不一定能知道",就和武冈钻进那辆冷藏车里,朝雅尔市通往海满方向的省道驶去。 一路上,因为心里难受,我一直没有说话,武冈也不敢跟我搭话,走了一阵子,武冈看看我,小声问道:"兄弟,你到底让我往哪儿开啊?" "我的老家,你知道吧,就往那开。"我回了一句。 "行,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武冈笑了一下,稳稳地开着车前行。 一个多小时以后,我正迷迷煳煳、似睡似醒的,武冈一个剎车将我弄醒了,我一睁眼,武冈沖我一龇牙:"我下去撒泡尿,刚才啤酒喝多了,呵呵" 武冈这一泡尿尿了得有十分钟,上了车,我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你他妈肾亏啊,你是尿尿还是排结石去了,操!" "吃完海鲜闹肚子,那饭店以后别去了,太埋汰,呵呵"武冈愁眉苦脸地看着我诉苦道。 "我以后恐怕也没机会再去了,呵呵"我苦笑了一下,两眼无神地看着风挡玻璃外面那些飞速驶去的汽车。 "你咋地啦,老说这丧气话,就好像要去寻死似的,咱们走夜路,这玩意儿,还是少说为好,知道不?"武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轻声说了一句。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麻烦你了,以后有啥事儿你就去找胖子,那傢伙别看脾气不好,但办事儿绝对讲究,会照顾你的,记住啊。"我闭上眼睛,又想起了胖子出包间时那决绝的眼神,还有慕容雨嫣的泪眼,冷小烟的激愤,心里面一阵绞痛。 我们走了大约六个多小时,冷藏车终于进到了我老家所在的那个小镇子里。因为快到秋季防火期了,唯一的公路检查站已经进驻防火检查人员,对过往车辆进行检查。 我在车里看了一眼那个盖得挺欧式的防火检查站,发现不仅检查栏杆放下了,在栏杆后面,还恍惚停着一辆越野车,只是检查站灯光昏暗,看不清车的牌照和颜色。 武冈将车开到横杆前面,一按喇叭,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穿着迷彩服的男子,一拍武冈那边的车窗:"下车,检查。" 武冈嘟嘟哝哝地下了车,那检查员一看我:"你也得下来,进屋登下记。" 我和武冈跟着那检查员走到检查站内,一进门,检查员就闪身跑出屋外,将房门一关,大喊道:"人进来了,你们抓吧!" 我一怔,心说这检查员特么没病吧,这是整得哪一出啊。正犯寻思,就见打检查站里面的卧室里出来几个人,我仔细一看,竟然是慕容雨嫣、冷小烟和胖子,一个个鼓着腮帮子、虎视眈眈地对我怒目而视。 "你们、咋来了啊?"我一时回不过神来,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们,迟疑道。 "操/你/大/爷的,咱们还是不是兄弟,还能不能一起玩耍了,啊,说,你他妈到底想干啥,还jb整那么一出苦肉计想气走我们,然后一个人将黎叔儿的遗体弄回家来,你想干啥,说!"胖子一把夹住我的脖子,看似逼问,实则是透着亲热,表示他已经不记恨我了。 "你、你松开,我快憋死了,"我从胖子的熊抱中挣脱出来,还是有些迷惑,"你们怎么知道我回老家的,还特地在这儿憋着我?" "武冈,你他妈出卖我,是不是?"我募地想起武冈中途下车尿了近十分钟尿的事儿,再一联想到他那鬼鬼祟祟的眼神,就什么都明白了,一定是这小子听到我说的那些话后,怕我出事儿,才假借上厕所给胖子打了电话,透露了我的行踪,慕容雨嫣、胖子和冷小烟便连夜抄近道开车追赶我们,并在这条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 武冈狡黠地一笑,躲到了慕容雨嫣的后面。 "小干,尽管目前我还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它一定很危险,所以你才会故意将我们气走,想一个人去承受所有的危险,对吧,可你想过没有,要是你一个人去冒险并失去了生命,我们同样会自责内疚一辈子,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开心,你觉得你这是在替我们考虑吗?"说到伤心处,慕容雨嫣泪眼婆娑,楚楚动人。 第155页 "我、我错了,你们别往心里去啊,其实我心里也老难受了……"我象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心虚胆怯地看着慕容雨嫣、冷小烟和胖子,低声说道。 "别整没用的,撒逼楞地说,你他妈到底要干啥!"胖子是个急性子,根本不给我啰嗦的时间。 "我,我想去地府将黎叔儿的魂魄给救出来,让他还阳,这也是我不想让你们参与其中的真正原因!"我看着慕容雨嫣、冷小烟和胖子,一咬牙,神情坚定地说道。 第136章 四人战队 我话音一落,慕容雨嫣、冷小烟、胖子都怔住了,一脸惊愕地看着我,谁都没有说话。 “啪啪啪”,户外的防火检查员拍着窗户玻璃:“我说,你们咋还不动手抓人啊,我还得值班呢。” 我看向那个挤眉弄眼、不敢和我目光相对的检查员,又看着胖子:“怎么个情况啊,这是?” “呵呵,”胖子促狭地笑了,“我们不是要在这里等你吗,为了让这个检查员配合我们工作,我就说你是在逃犯,我们是在这里专门埋伏着抓你的,也是权宜之计嘛。” “你他妈就糟践我吧,我去。”我无奈地看着胖子,又看了看捂嘴失笑的慕容雨嫣、冷小烟好和武冈,自己忍不住也笑了。 胖子打开房门,对那检查员说道:“行了,你也别紧张了,这小子自首了,我们将人带走,你该值班值班,我们会给你的单位写表扬信的,啊。” 那值班员一脸兴奋地看着胖子,连连称谢。 我忍俊不禁地看着那检查员,在走过他身边时,故意压低声音说道:“我记住你了。” 那检查员当时脸就白了,求援地看向胖子和慕容雨嫣、冷小烟她们,腿都开始哆嗦了。 “你别怕他,这小子抓回去,最轻也得判无期,。”胖子一拽我的衣领子,故意作出一副兇相。 那检查员松了口气,还踢了我一脚:“邪不压正,我怕你!” 离开检查站,我们一起钻进了那台藏在阴影里的猎豹越野车,武冈则驾驶着冷藏车跟在后面。 车内,慕容雨嫣再次提及了我准备入地府去救出黎叔儿魂魄的事儿,问我到底想怎么办。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你们也知道我父母都是吃阴阳饭的,对于过阴之类的法术略知一二,我想让他们施法使我进入地府,再设法找到黎叔儿的魂魄并回到阳间,只是这个过程兇险异常,无论是我进入地府的时辰,还是我们返回阳间的时辰与逃离的鬼门关,都不能稍有差池,否则,就会殒命地府,成为孤魂野鬼,而且,以假死之身进入地府,与偷渡是一样的,一旦被地府的鬼差发现,就会被押送血池地狱受磨骨之刑,是九死一生,所以……” “所以,你丫就整了那么一出,想用计激走我们,然后自己一个人去冒险,对吧,你是不是用屁股想事儿啊,你知道你这么做,多伤我的心吗,整得稀碎稀碎的,就跟饺子馅似的,你他妈忒不地道了。”胖子开着车,同时不满地转头骂了我一句。 “我错了,我真错了,”我赶紧赔笑,“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小肚鸡肠,鼠目寸光,不是个东西……” 我的插科打诨将慕容雨嫣和冷小烟都给沤乐了,慕容雨嫣打了我一下:“别贫嘴了,但你这么做,真的是挺让我们伤心的,大家是一个整体,有什么难事儿都要共同分担,一起面对,别忘了,我们是龙脉特工,是生死搭档啊!” 我心里一热,有些激动地看嚮慕容雨嫣、冷小烟和胖子:“有你们这些生死与共的死党,我就是死了也无憾了,真的!” “说实话,一想到进入地府,我心里也挺害怕的,同时又觉得很刺激,我是不是像个小孩儿一样可笑啊?”慕容雨嫣看了看我们,粉面一红,尽显邻家小妹的娇羞可爱。 冷小烟也是有些紧张:“郎干哥哥,咱们怎么才能灵魂出窍,进入地府啊,那个过程,会不会很疼啊?” 胖子回过头,很猥琐地笑道:“放心,妹子,哥会很小心的,不会让你疼的,呵呵” “滚蛋,你作死呢是吧?”冷小烟杏眼圆瞪,使劲给了胖子后脑勺一巴掌。 “你个一脑袋精虫的二货,打你也不冤啊。”我幸灾乐祸地看着咧着大嘴傻笑、跟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胖子哂笑道,同时心里感到了融融的暖意。 “其实,怎么才能进入地府,我也不是太清楚,但其原理,不外乎就是利用法术将我们身上的三味真火熄灭,这样我们的三魂七魄就会脱离肉体,进入另一个空间,就是地府,嗯,大致就是这样吧。”我嘴上说的轻松,心里也没有多大把握,更不知道我那半调子的老爹能否在规定的时辰内将我们离体的三魂七魄召唤回来。 我们一行抵达我家的时候,已是夜里十一点多了,老爹老妈一见到我,以及我身后如花似玉的慕容雨嫣和冷小烟,顿时眉开眼笑,就好像我给老郎家争了多大光似的,弄得我是哭笑不得。 我那爹妈只顾着招唿慕容雨嫣和冷小烟,自然冷落了胖子和武冈,好在他们哥俩都是自来熟,也不在意,一进屋就吵吵要吃饭。 第156页 我老娘手脚麻利地弄了一桌子饭菜,我那嗜酒如命的老爹翻出嘎嘎沖的大老散(当地自酿的散白酒),和我们吆五喝六地喝上了,直喝到凌晨三点多,才各自睡下。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我懒洋洋地爬起来,才发现其他人都起来了,胖子和武冈正站在院子里和我老爹穷白话,慕容雨嫣和冷小烟则跟着我老娘在厨房里忙活着。 看着乐得跟什么似的老两口,我嘆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提及我们想下地狱的话头儿,闹心,是真闹心。 在吃饭的时候,趁着我去厨房端碗的工夫,我老娘一拍我的脸蛋子:“老儿子,行啊,出息啦,咋地,这两个姑娘都是你女朋友,带回来让我们海选一下是吗?” “您可拉倒吧,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您生的儿子你还不门清,那两个花骨朵一样的女孩子,能轮到你儿子,您去看看咱们家的祖坟最近是不是冒烟了,呵呵”我看着两鬓已生华髮的老娘,鼻子一酸,不敢想一会儿她们知道了我们回来的真实目的后,会是怎样的反应,昏过去都不是没可能。 吃完饭,我老爹一推饭碗,点上烟,看着我:“你他妈是我整出来的,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啥粪,要不是有事儿,你个瘪犊子玩意儿才不会回来看我们的,说吧,啥事儿,是不是想要钱买房子啊?” 第137章 血鸡开眼?大凶 我嗫嚅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向冲着我笑得很很古怪的老爹老妈,很艰难地说道:“那啥,事情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我不是要钱买房子或准备结婚了,我是,是,是想让我老爹帮助我们进入地府,呵呵,呵呵” 听我说完,我老爹老妈的笑容当时就冻结在了脸上,表情错愕地直视着我,都傻了。 半响,我老爹才缓过气儿来,看着我有些结巴地说道:“你说啥,再、再说一遍。” 我苦笑了一下,将我们在雅尔市经歷的那些事儿,包括我们加入龙脉特工及我们和黎叔儿的关系,统统都说了一遍,听得我老爹老妈的表情那是相当的纠结,让我很是心疼,一旁的慕容雨嫣和冷小烟也显得很是不忍,毕竟,让父母送自己的儿子下地狱,换了谁,都会精神崩溃的。 我尽量说得简短一些,象我们在雅鹿山遇到的那些游尸和尸虫的事儿,我都一语带过,不想再刺激我那面色惨白的老爹老妈。 我说完了,我老爹老妈谁都没有说话,我们也都没敢吱声,怯生生地看着那神情黯然、憔悴的老两口。 我父亲缓缓地站了起来,茫然地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才步履蹒跚地走到我跟前,看了我一会儿,突然撕开我的衬衣,两眼直直地望着我胸前那块外形像鸡的金镶玉,看着看着,一巴掌狠狠地扇到了我的脸上,打得我是呆若木鸡,要知道,从小到大,就算我和姐姐把家里的房子点着了,老爹都没有打过我们一下啊。 打完我,老爹是老泪纵横,踉踉跄跄地走回到我老妈身边,身子一歪,跌坐到了椅子上,嘴里喃喃地说道:“完了,完了,血鸡开眼了,啥都完了。” 我老妈听完之后,浑身发抖,站都站不起来了,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声音哽咽:“老儿子啊老儿子,你咋就这么让人不省心啊,你还让不让我们活了啊,天塌了,天塌了啊……” 我们都被老两口近乎失常的状态给吓蒙了,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们,一动都不敢动。 稍后,我站起来走到我老爹老妈跟前,“扑通”跪下,泪如雨下:“爸,妈,你们别这样,我错了,可是,黎叔儿对我,就像你们一样,我不想让他在下面遭罪,你们想啊,他一辈子当警察和龙脉特工,得罪的犯罪分子和邪教分子海了去了,他到了下边,那些王八蛋的鬼魂能放过他吗,而且,在下面,黎叔儿就是一普通鬼魂,一点儿法力都没有了,他得遭多大罪啊。” “你、你,哎,你他妈知道个屁啊。”我老爹还要扇我,但举起巴掌,却无力地落到了我的头上,“傻儿子,你知道咱们郎家的来歷吗,啊?” 我点了点头:“知道,您和我说过,咱们家老祖宗是大明朝的国师蓝道行,对吧。” 我老爹惨笑了一下:“你还知道啊,那你知道咱们老祖宗是怎么死的吗?” “不是被奸臣严嵩和他儿子害死的吗?” “放屁,那是清朝人修的明史上记载的,你他妈也信啊,告诉你,咱们老祖宗是为大明的江山社稷而死的。当时,咱们老祖宗通过天象,已经算出了关外有王霸龙腾之象,为了压制住这股龙气,必须要一名道行高深的法师以自身的灵与肉为祭品来魇胜,当时,咱们老祖宗是举国膜拜的神仙,无疑是做好的人选。老祖宗为了大明的江山稳固,遂秘密启奏嘉靖皇帝,要以身救国,嘉靖皇帝先是不肯,想另寻它途,怎奈那关外王气日盛一日,几乎可挡,老祖宗见形势危急,以死进谏,才获恩准,而后由锦衣卫护送老祖宗到关外龙兴之地,就是现在的大兴安岭,作法自焚,骨灰分别埋在了那道龙脉的四个龙爪的位置,为的就是以自身的法力钉住龙爪,使其不能腾空作怪。” “可惜的是,老祖宗虽然以死殉国,延续了大明朝百年歷史,怎奈后世的万历等皇帝刚愎自用,大兴土木,自坏风水,最终还是使那龙脉成了气候,这也是劫数。至于清朝张廷玉编撰的明史上记载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不过是为了掩盖这段歷史而篡改的” 第157页 “老祖宗在做法自焚钱前,利用梅花卦数,已经预料到了大明王朝可能的劫数,所以将后人全部带到关外,嘱咐后人一是不要再做官从政,远离那是非之地,二是不准离开关外,要做那道被禁锢的龙脉的看护者,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将蓝姓改为郎姓,并隐姓埋名在关外落脚至今的真正原因。尤其重要的是,老祖宗嘱咐后人一定要注意,在后世子孙中,还会出现以身殉国的男丁,为此,老祖宗将嘉靖皇帝赐给他的一块用和氏璧上的残玉雕琢而成的鸡形血玉传与后人,玉内有老祖宗加持的法力,可以护佑子孙后代驱邪避凶,远离灾祸。打那以后,咱们郎家就人丁零落,辈辈都是单传,所以,这块血玉就专由男丁佩戴,为的就是怕子嗣夭折,断了蓝氏的一脉相火。还有,老祖宗留下话儿,一旦这块血玉内的金鸡睁开了眼,就是蓝家的劫数到了,必定要有人再次以身殉国,如今,你、你,哎!” “爸,你的意思是,这个劫数应到了我的身上,是吗?”我有些难以相信地看着老爹,迟迟疑疑地问道。 “那你还寻思啥呢,我们守了几辈子了,咋也没有想到会应到你这一辈儿啊,你说,你他妈咋这么不省心啊。”老爹搂着我的脑袋,泣不成声。 我大脑也是一片空白,虽说此前我也预料到入地府会有危险,但只要处理得当,上面有我老爹老娘护法,生还的机率还是很大的,可如今让我老爹这么一说,我的死亡已是命中注定,心里面顿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无助。 我呆了一会儿,一咬牙:“爸,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爱咋咋地吧,既然是劫数,就算咱们再处心积虑,该来的不还得来吗,我认了。” 第138章 堂仙三奶奶 我老爹哆哆嗦嗦地站起来,顺带将我也拉了起来:“让我想想办法,让我想想办法……” 这一天过得极端郁闷,我老爹枯坐在书房内,对着一堆泛黄的繁体字手抄本埋头苦读,我老妈则失魂落魄地干着家务,丢东落西的,看着都让人心酸。 到了晚上,我老爹终于两眼血丝地从书房里出来了,看着我们,声音嘶哑地说道:“今晚子时,我送你们入地府,不过,我还要准备准备,你们也都去洗个澡,净净身子,对了,晚饭记得要吃素,知道吗?” 说罢,我老爹就出门了。 我老妈眼睛红肿地看着我们,想说点什么,但嘴唇颤抖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一扭头,进了厨房。 吃完了晚饭,我老爹还没回来,我老妈呆坐着看着我们,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片刻,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指我:“你,跟我来。” 我顺从地站起来,跟着我老妈走到屋外,进到仓房(户外用于装杂物的房子)里。 对于这间仓房,我并不陌生,小时候,姥姥在这里设有神龛,用于供奉保家仙,逢年过节和每月阴历十五,都要上香放祭品,给保家仙上供,而我和姐姐则不时会熘进来偷吃贡品,当然,那些供品味同嚼蜡,很是难吃,我们来偷吃,不过是为了享受那种近似探险的乐趣而已。 此刻的仓房里香味很浓,那个已经很陈旧的、用毛笔写有供奉保家仙三奶奶之位的木制牌位还摆放在西北角,黑乎乎的供桌上香菸缭绕,香灰堆满桌面,看样子每天都有人上香。 “犊子玩意儿,跪下。”母亲见我东张西望的,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打在我身上,让我跪在了牌位前面。随后,老妈也挨着我跪下,双手合什,声泪俱下:“三奶奶,我们家遭难了,求您老看在我们一家子虔诚侍奉您多年的份儿上,出来指点迷津吧。” 我知道我老姥姥生前是我们当地知名度很高的出马仙,而东北出马仙所信奉的,大都是在东北地区如雷贯耳的胡(狐狸)、黄(黄鼬)、常(蛇)、蟒(蟒蛇)等四仙,而且据说的确很灵验,只是眼下连位居国师的我们老祖宗蓝道行都预测出我这一辈儿会以身殉国,估计这些出马仙也是没什么好办法,看样子,我老妈这真是急煳涂了,病急乱投医啊。 我正心不在焉地跪着,就感觉仓房里莫名其妙地起了一阵冷风,那股风就像是来自地下,阴冷,还带有一股子腥味,简直能凉到人的骨头缝里,很不舒服。 我打了个寒颤,忍不住看向我老妈,我老妈不为所动,闭着眼睛还是在虔诚地叨咕着。 那股阴风颳了一阵儿,平息了,我刚送了口气,就感觉眼前一花,貌似有什么东西在晃动,我一看,“嗷唠”一嗓子就坐在了地上,眼睛发直地看着前面,不是好声地喊我老妈:“妈,妈,快跑,有蛇……” 一只足有碗口大的三角形蛇头紧贴着我的鼻子尖晃来晃去,紫色的信子滑过我的脸颊,就像是冰凉的触角。 我这一喊,我老妈勐地睁开眼,面露喜色地瞅向那蛇头。而那蛇头被我这么一喊,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倏”地缩了回去,旋即,一个穿着老式灰衣灰裤、还缠着绑腿、扁嘴尖下颌的老太太的身影就从牌位后面的墙壁里凸了出来,盘腿悬浮在供桌之上。 老太太的身形完全从墙壁里出来之后,她没有理会我老妈那欣喜、哀求的复杂眼神,先有些不乐意地瞪了我一眼,用尖利的声音说道:“你个小混犊子,三奶奶好几年没见你了,想稀罕稀罕你吧,你鬼叫什么玩意儿,吓了我一跳!” 第158页 “三、三奶奶是吧,您好啊,呵呵,呵呵”我看着那长相很怪异的老太太,勐然记起,我老姥姥当年供奉的堂仙就是蛇仙,后来姥姥故去,堂仙有我老妈接了下来,就改为保家仙了,看来,这个老太太就是那蛇仙无疑了,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赶紧谄笑着叫起了三奶奶。 三奶奶看了我一会儿,嘆了口气:“这日子过得可真快,我还记得你小时晚偷吃我供品的小模样呢,这一晃都成大小伙子了,该顶门立户了啊。” “老人家,您可别提顶门立户了,我们郎家都要断香火了。”三奶奶一提顶门立户的话茬儿,我老妈的眼泪就跟断线的珠子似的,止不住地往下流,声音酸楚,令闻者落泪。 “你别说了,我都已经知道了,”三奶奶看着我老妈,表情也很难受,“当年,我和你老娘就曾提过,郎家不出三十年,必定会有一场劫难,所以,你老娘才撑着病体,一直为老百姓免费跳大神除邪,为的,就是积阴德,希望能躲过这一劫,现在看来,都是一场空啊。” “求三奶你看在我们一家子虔诚侍候您多年的份儿上,救救我儿子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我老妈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乞求着。 “嗨,”三奶奶打了个唉声,“这次的劫数,不光是涉及到你们家的这个小崽子,就连东北四大仙都被惊动了,你们知道吗,黑焰鼎好像要出世了,整个灵界都闹得沸沸扬扬的!” 三奶奶一说出黑焰鼎三个字,我浑身一抖,错愕地抬头看着她:“您怎么知道黑焰鼎要出世了?” “呵,黑焰鼎是何物,是上古神器,有翻转干坤之神力,你们没看最近这气候反常,不是闹水灾就是泥石流、火山爆发啥的,这叫预兆,预示着黑焰鼎要出世了,灵界和地府惶惶不可终日,都在议论这事儿呢。”三奶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我脑海里灵光一现,马上联想到皇甫介端提到的日本人木村小野要与刘武周在雅尔市联合建厂採矿的事儿,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着什么内在的必然联繫呢? 我正出神,就听见我老妈哭泣道:“老人家,我不管啥黑焰鼎白焰鼎的,只要能保住我儿子的命就行,您就行行好,给我们指条活路吧!” “哎,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绝路走到头儿了,或许就是条生路。”三奶奶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打起了禅机。 第139章 作法入地府(上) 听三奶奶这么一说,我到没听出什么玄机,但我老妈却是眼前一亮,拉着我就给三奶奶磕头不止,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谢谢老人家再造之恩”的话。 我莫名其妙地跟着我老妈磕头,正不明就里,就见我老爹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鸡蛋进来了,一进仓房,就跪行到三奶奶的供桌钱前,将鸡蛋放到供桌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一言不发地爬起来,拉着我们就往外走。 出了仓房,一直看着挺兴奋的老爹老妈一屁股坐到地上,浑身瘫软,但看着我的眼神却是两眼放光,就跟我刚出生时那种激动、喜悦、期盼的眼神是一样一样的,看得我有些不自在:“我说,老郎同志,你们俩能不能淡定点儿,看得我都脸红了,呵呵,呵呵” “红你奶奶个腿,你知不知道,三奶奶那几句话,就等于让你让你重活了一回,你个孽障啊。”我老妈爬起来,使劲儿踢了我一下,骂道。 “什么意思,您二位不是被吓疯了吧?”我还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三奶奶说你命里犯劫,需要绝路逢生,何为绝路,就是入地府再逃出来,这不就跟新生了一样吗?”我老爹也站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真是奇哉怪也,我翻了一天的推背图、麻衣神算、梅花爻数,甚至连他妈黄历我都翻了,无论啥卦象,都显示你命里有这一劫,当时我都快崩溃了,就想着出去自己先死了得了,省得白髮人送黑髮人……” 我老爹话没说完,就意识到说漏嘴了,刚掐住话头儿,就被我老妈一巴掌煳到了脸上:“你他妈也算个老爷们,遇到事儿就知道寻死觅活的,我真是瞎了眼了,咋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 我老妈嘴上虽然骂得凶,可骂着骂着,眼泪就下来了,和我老爹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我看着一日之间仿佛老了十岁的父母,心里简直都难受死了,又无法劝解,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地陪着他们流泪, 片刻之后,我老爹老妈情绪稳定了一点儿,我抱着他们俩,呜咽着说道:“对不起啊,我都这么大了,还让你们这么操心,我不孝啊。” “傻儿子,跟你没关系,这是你命里的劫数,躲是躲不掉的,放心,有你老爹在,你肯定能遇难呈祥,妥妥地!” “别他妈吹牛逼了,一遇到事就属你完犊子,诶,你个老不要脸的,你是不是又偷着上网和那狐狸精聊天了,啊,要不那句话是啥了,对,妥妥地,你咋会说呢,我都是听那些小年轻的才这么说!”我老妈突然翻脸,揪着我老爹的脖领子开始河东狮吼。 我看着母狮子一般的老妈和狼狈逃窜的老爹,是哭笑不得,但也挺欣慰,这说明他们俩已经完全恢復正常,不再为我的事儿差点儿精神失常了。 第159页 我老爹老妈吵吵闹闹半辈子,外人看来,他们纯属是鸡嫁猴,不到头儿,但是,可但是,但可是,他们却在摔摔打打中相濡以沫、相互扶持地走到现在,为我和姐姐撑起了一方遮风挡雨的港湾。 如果我能从地府平安回来,一定退出龙脉特工,然后抓紧时间娶妻生子,就象我老爹老妈一样,在绊绊磕磕中度过幸福的一生,只是,她会答应嫁给我吗? 一想到那个她,我心里莫名地涌起了一股暖流,心里也痒痒的,如沐春风。 “你他娘的琢磨啥呢,大白天做梦娶媳妇儿呢,撒愣进屋,该干啥干啥去,操!”我老爹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脑勺上,示意我跟他进屋。 我当然知道我老爹说的“该干啥干啥去”是啥意思,一想到真要魂魄出窍、进入地府,我的心里骤然紧张起来。 进到屋内,望着同样一脸紧张的慕容雨嫣、冷小烟、胖子和武冈,我老爹宽和地笑了:“别害怕,叔儿这也不是头一回做这买卖了,应该没事儿的……” “亲爹,你等会儿,啥叫应该啊,不是,您老第一次的买卖效益咋样啊?”胖子一听我老爹说应该没事儿,腮帮子上的肥肉一哆嗦,惴惴不安地看向我老爹,刨根问底地想求个心理安慰。 “嗯,这个嘛,咱实话实说啊,叔儿这是第三次送人入地府了,至于前两次,其实也不能算是失败了,就是有点儿小失误,但你们放心,那两个人都投胎投得很好,不是富二代,就是白富美,发展的都不错,呵呵”我老爹笑眯眯地看着胖子,成心胳肢他。 “饶和了半天,前两次您都砸锅了是吧,合着我们等于是您的处女秀啊,得嘞,我不玩儿了,您放过贫僧吧。”胖子一听我老爹要拿他练手儿,当时就尿叽了。 “别jb磨叽了,我还是老郎同志的亲儿子呢,他不也大义灭亲了吗,就你特殊啊?”我横愣了胖子一眼,骂道。 “行了,孩儿们,既然你们心意已决,叔儿也不拦着你们,那咱们可就开工了啊。”我老爹看了看钟表,已经快到子午时的分界线了,不再犹豫,准备开坛设法了。 说完,我老爹将我们领到了另一间屋子里,一进去,我们都吃了一吓,整间屋子里空荡荡的,四面墙壁上全是白色的布匹,正中间,是一张方形供桌,上面摆有小孩胳膊粗的白色蜡烛,以及果品菜蔬,桌子前面,并排摆着四张离地约有30厘米的木板,木板上苫有白布,一端摆有一碗俗称倒头饭的倒扣着的黄米饭,上面插有三炷香,然后还有一盏古香古色的油灯,灯光如豆,好像喘口气都能将其吹灭。 在木板的另一端,窝着一只通体无杂毛的白色公鸡,公鸡眼睛半睁半闭,没精打采,看起来病怏怏的,公鸡的腿上,还繫着一根红线,红线的另一端很长,搭在木板上。 “你们躺上去吧。”我老爹指了指木板,让我们逐一躺上去。 “老郎同志,您这是要给我们出殡是咋地?”看着布置得跟灵堂似的房间,我尾巴根发麻,脖梗子嗖嗖冒凉气,说话的声儿都岔音儿了。 第140章 作法入地府(下) “那咋地,你不这么去地狱,我他妈还给你订飞机票去啊,净整这没用的。”我老爹骂了我一句,旋即解释道:“所谓过阴和走阴,说白了,就是等于过阴的人死了一回,然后再还阳,所以,将这里布置成灵堂并不稀奇,因为等你们还阳的时候,倘若肉身不是在灵堂,而是在其他地方,你们的三魂七魄很可能因那些地界阳气盛而无法进去,也就无法回到肉身里,那你们可就麻烦了,呵呵” “好吧,您说啥是啥吧。”胖子一咧嘴,就要往一块木板上躺。 “等会儿,你赶着投胎啊,急啥玩意儿。”我老爹用脚一勾胖子的脚踝,不满地斥责了一句,随即掏出一根银针,先刺破慕容雨嫣的食指,将一滴指血点在了木板下端的白色公鸡的额头,那只鸡的眼睛霎时就变得通红如血,滑润如玉。 我老爹让慕容雨嫣躺倒那块木板上,头冲着倒头饭和油灯,脚冲着那只公鸡,并将红线系在了她白皙的右脚踝上。 随后,我老爹如法炮制,冷小烟、胖子都依次躺在了木板上,就剩下我了。 我老爹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一咬牙,用银针刺破我的食指,却没有去点属于我的那只白公鸡的额头,而是掏出我胸前的那块血玉,将血滴点在了那块玉上类似鸡嘴的位置上,继而又扎了我食指一下,才点到公鸡的额头上。 “我是你儿子你也不用扎我两下吧,你是我亲爹吗,呵呵”我见老爹神情很是悽惶,遂故意开他的玩笑,想缓解一下他那颗拔凉拔凉的慈父之心。 “滚你妈犊子,严肃点儿,”我老爹虎着脸训斥了我一句,接着嘆息道:“这块血玉,是你们最后的护身符,一定一定不能丢了,知道不,问你呢?” “知道知道,嗯,我妈呢,这么大的事儿,咋不进来看我最后一眼呢?”我点点头,一寻摸,没看到我老妈进来,不禁有些失落地问道。 “放屁,啥叫最后一眼,瞎jb逼扯,你妈八字属阴,不能进来,要不然一会儿你们魂魄出窍后,会有一个短暂的意识丧失期,啥也不知道了,很可能会稀里煳涂地附着到你老妈的身上,那可麻烦了。”我老爹解释了一下,说得煞有介事,但我心里面清楚,我老妈这会儿肯定是躲在屋外哭得死去活来,不忍心亲眼看着自己溺爱的儿子去赴黄泉。 第160页 我眼睛一湿,强笑着看向面容沧桑的老爹:“爸,告诉我妈,还有我姐,我爱你们,真的爱,就是一直不好意思说,呵呵” 我老爹摸着我的脸:“别煽情了,万一我心神乱了,指不定把你们送到哪里去呢,滚过去,躺下,闭眼,啥也别想,尤其是不能想女人,知道不?” 我依言躺下,闭上眼睛,老爹将红线繫到我的脚上,继而开始摇法铃,嘴里抑扬顿挫地念起了咒语:“老祖传牌令,金刚两面排,千里送魂症,速归本性来,一声为夫,二声为妻,三声为兄弟,幽幽黄泉,闻我声者起,落落数珠,听我音者来,魂兮,归去啵……” 老爹一遍一遍地念着咒语,并用蘸水的柳枝抽打着我们的肩膀和额头,我知道,老爹这是在熄灭我们肩上和顶心的三盏灯,就是人体的三味真火,一旦这三盏灯被熄灭了,我们就彻底进入了假死状态,可以走阴入地府了。” 渐渐地,我就感到身体开始发冷、发轻,眼皮越来越沉,终于大脑黑了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恢復了意识与感知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布满了黑色岩石的地上,爬起来,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座全都是黑色石头、看起来就像是刚被大火烧过似的山峰上。 山上风很大,而且还带有大片大片的纸灰,落在脸上、身上,那些纸灰就会化为小巧的蝙蝠,并扬起丑陋的面孔,向我露出尖利的牙齿。 我心里一阵厌恶,一挥手,将那些蝙蝠赶走,可飞过来的蝙蝠愈来愈多,大有无穷无尽之势,我只得挑一个蝙蝠数量相对较少的方向,拔腿就跑,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飘了起来。 这时,我才回忆起过阴的细节,知道自己此刻已是身处阴间了,不由得四下张望,想看看慕容雨嫣、冷小烟和胖子他们都在哪里,怎奈那些蝙蝠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就要将我包围了,只得连飘带跑地继续逃离险地。 跑了一会儿,蝙蝠渐少,我停住脚步,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这里的岩石外形古怪,在时隐时现的灰色雾气的萦绕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呈化石状的黑色猴子半陷进山体里,表情狰狞,神态可憎。 我正暗自心惊,就听见有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我仔细一听,心中顿时一阵激动,那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的声音,正是那个死胖子。 “胖子,我是两钱,你在哪儿呢?”我辨别了一下声音的方向,一面朝那边跑去,一面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 “我在这里,你大爷的,快他妈来救我,我被石头卡住、不是,是妈勒个b的被石头咬住了,操!”薄雾里,传来胖子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循声跑过去,看到了骇人的一幕:胖子正被一只外形象猴子的石头死死“咬”住右臂,虽拼力挣脱,却无法撬开那张“猴嘴”。 我过去用力向那“石猴”的身子踹了一脚,震得我脚一阵发麻,却无济于事。 我看着急得脸色涨红、眼珠子熘圆的胖子,知道对这些诡异的“石猴”来硬的肯定是不行了,唯一思索,我蹲下去,在“石猴”那身体上打量了一下,在大致确定那里是肋骨后,伸手去挠“石猴”的痒痒,这招果然管用,那“石猴”嘴巴处的石头“咔咔”张开,一些石屑簌簌落下。 胖子抽出胳膊,看着被咬得全是凹陷的印痕,却一滴血都没有流出的大臂,呵呵一笑:“看来,咱们过阴成功了,对吧,两钱?” “对你大爷,你看到慕容雨嫣和冷小烟了吗?这jb地方这么怪异,我怕她们会有危险啊。”我看着“石猴”那慢慢合拢的“嘴巴”,是五内俱焚,不知道一直没有见到踪影的慕容雨嫣和冷小烟会不会也遇到象胖子这样的险情。 第141章 恶鬼打劫 "我也没看见那俩丫头,正找呢,不就被这玩意儿给咬住了吗?"胖子也是急赤火燎地向四下看,急迫的心情并不比我差。 "这是什么jb地方啊,怎么地狱还有山呢,早知道会走散了,还不如让我老爹画张地图呢。"我忍不住埋怨起了我那不着调的老爹。 "别说那没用的了,你爹也没来过这里,说那干啥,"胖子打断我,"咱们俩还是抓紧找吧,估计应该离咱们不远。" 这当口,除了漫无目的地瞎找,估计也没什么好办法了,于是,我和胖子看了看那到处都是的"石猴",开始沿着山体走,边走边喊,声音如泣如诉,跟鬼哭似的。 "你咋变声了?"我听胖子的声音就跟母鸡要断气儿前的"咕咕"声,遂看着胖子好奇地问道。 "你丫还以为你能比我好哪儿去啊,声音跟背阉了似的,操!"胖子一撇嘴,对我反唇相讥道。 "哦,"我恍然大悟,"是不是鬼魂都这动静啊。" "也许吧。"胖子附和地一点头儿。 我突然想到,慕容雨嫣和冷小烟那两个美人坯子说话不会也是这个动静吧,要是那样,那可折磨人了。 我们俩跟没头苍蝇似的胡乱钻了一会儿,非但没有发现慕容雨嫣和冷小烟,还有几次险些被那"石猴"咬住,弄得我们心惊胆战,风声鹤唳的。 我们正有些慌神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女孩子的尖叫声,我和胖子心里一惊,跌跌撞撞地朝传来声音的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第161页 我们到了跟前,就看到一群面目黧黑、獐头鼠目的男子正围在一起,并发出鬼叫的瘆人声音,一个女孩子惊恐的尖叫声从包围圈中传来,听人让人心悸。 我和胖子沖了过去,本以为凭我们俩的实力,三拳两脚就能能将那些男子撂倒,不想我们过去以后,刚一伸出拳头,就发觉胳膊软/绵绵的,根本使不出力量。 我和胖子这下子可真是蒙了,怎么一进入地府,我们竟然成了废人一枚了? 不提我们俩的惊骇,且说那些男子被我们惊扰之后,就像一群饿狼一般,瞪着血红的眼睛就朝我们逼近,同时露出一嘴黑森森的牙齿,朝我们发出冷笑:"奶奶的,又来俩鲜货,今天咱们爷们可他妈发财了,哈哈……" 这时,我们俩看到一个年约十七八岁、脸色惨白的小女孩蜷曲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地看着我们,惹人生怜。 我和胖子看着那些不怀好意的恶鬼们,紧张地盘算着怎么才能脱险。 "你们,是自己撂倒,还是非得我们动手啊?"一个腮无三两肉的鬼魂看着我和胖子,很得瑟地说道。 "去你/妈的,你觉得你挺牛b是吧,那你就试试呗,我整出你屎来!"胖子别看身子骨不济了,可霸气依旧,或许这就是虎瘦不倒威吧。 那群恶鬼根本不把胖子和我放在眼里,嘻嘻哈哈地将我们来围了起来,就像是一群闲人来会餐似的。 我和胖子暗暗叫苦,嘴头上硬气管什么啊,一会儿动起手来,手底下见真章才是硬道理。 那些恶鬼可不给我们留什思考的时间,一拥而上,对着我和胖子是拳打脚踢,连抓带挠的。 我和胖子很快就被打倒在地,然后被那些恶鬼们在地上踢来甩去的,很快就晕头涨脑、不辨东南西北了。 我双手护住头,尽量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同时紧张地思索着怎样才能摆脱这种困境。 突然,我想起了我老爹将我指血滴入我戴着的那块血玉并告诉我血玉可以救命的话,遂摸出/血玉,就看到那个鸡嘴的位置上渗出了血珠,便下意识地一舔,血珠一入口,我就感觉好像喝了一口烈酒一样,浑身剎那间就充满了力量。 我大吼了一声,奋力一挣,将那些恶鬼撞得东倒西歪,随后,我几脚踢开正围殴胖子的恶鬼们,将胖子拽了起来,旋即将血玉塞进胖子的嘴里。 胖子刚要骂我,随即就两眼放光,使劲吸吮那块血玉,看那架势,简直就要将血玉嚼碎咽下去。 我伸手一击胖子的后颈,胖子一吃痛,我顺势将血玉拉了出来,同时骂道:"你丫真jb不讲究,你是不是早就惦记我这块宝贝了,啊!" 胖子不理会我的挤兑,这厮这会儿浑身充满了力量,直奔着那些正不知所措的恶鬼们而去。 他刚才被那些恶鬼们给一顿归拢,这会儿心里火憋大了,要是不能把火撒出来,他痔疮都得郁闷犯了。 我知道能力恢復了的胖子的能耐,自然是不需要我帮忙,就走过去,扶起那个小姑娘,告诉她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你是不是叫郎干?"那个小女孩用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看了我胸前露出的那块血玉,忽然语出惊人。 "你怎么认识我?"我看着那小女孩,心里面极为好奇。 "我和妈妈刚才在这里救了两个姐姐,她们告诉我,与她们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哥哥,所以我就来这里找你们,然后,就碰上了那些坏蛋,吓死我了。"小女孩楚楚可怜地说道。 我心里一喜,看来,慕容雨嫣和冷小烟不但没有危险,还被这对母女鬼魂给救了,这真是天大的喜讯。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知道了慕容雨嫣和冷小烟安全了,我心下一宽,索性挨着小女孩坐下,指指正与那群恶鬼鏖战的胖子,笑嘻嘻地说道:"小妹妹,我们就是那两个姐姐要找的人,那啥,咱们先看场好戏,也让你出出气,呵呵" 此时,胖子正用胳膊夹着一个恶鬼的脖子,一边用拳头一下一下,"咚咚"有声地勐击那恶鬼的脑袋,一边气势骇人地朝那群已经吓破胆的恶鬼们逼近,那些恶鬼则步步后退,恐惧至极。 胖子将那个恶鬼打得差不多了,将那已经瘫软的恶鬼使劲一甩,那名恶鬼的脑袋正好撞到了"石猴"的嘴部,就见那石头裂开一条缝,瞬间就将恶鬼的脑袋吞噬了进去。 那名恶鬼一声惨叫,身子渗出丝丝白气,很快就只剩下一堆干瘪的衣衫了。 第142章 初识"一步三" 那些恶鬼一见势头不对,转身就跑,可他们哪儿跑得过气沖斗牛的胖子啊,那厮几步赶上去,踢到几名恶鬼,并一一将那些倒霉鬼塞进"石猴"的脑袋里。 记得以前看一些越南战争回忆录时,曾看到美军在研发新一代手雷的时候,侧重于杀伤,而不是杀死,因为将敌方的军人致残后,那种瘸腿断臂的骇人的景象对打击敌军士气能起到更大的效果,而胖子此举,与美军的战术可谓是不谋而合,也对那些恶鬼确实起到了杀鸡骇猴的震慑效果。 剩下的恶鬼看着凶神恶煞般步步逼近的胖子,跑都不敢跑了,先后跪下,磕头如捣蒜,苦苦哀求胖子放他们一马。 胖子也并不想将那些恶鬼赶尽杀绝,所以见那些恶鬼已经被吓破了胆,遂喊了一声:"你们他/妈/的谁是管事儿的?" 第162页 一个恶鬼胆怯地一指地上的一件花格衬衣:"老大已经被你给、给……" "哦,这倒省事儿了,那啥,既然这样,那我就是你们的老大了,记住没?"胖子一嘬牙花子,说出了一句让我差点儿背过气去的话。 "胖子,你丫脑袋让车门子给挤了是吧,你他妈不会这么自甘堕落吧,我去。" 我一脑袋黑线地看着胖子,不知道这二货怎么会冒出这么不可思议的念头。 胖子回头沖我一挤咕眼睛,旋即看着那些恶鬼:"看你们这一个个的b样,混得也不咋地,那啥,你们给我留个地址,到时候我去找你们指点一二,让你们也活得滋润一点儿,听懂了吗?" "懂了懂了,"那些恶鬼早已被胖子给归拢得服服帖帖的了,哪敢说个不字。 一个恶鬼战战兢兢地走到胖子身板,附在胖子耳边,将他们藏身的地界告诉了胖子,随即就逃也似地飞奔下山而去。 "你丫还真想当这群二逼混混的老大啊,你还能有点儿追求吗?"我看着得意洋洋地走过来的胖子,出言揶揄道。 胖子蹲下,看了看那小女孩,又看向我:"你脑袋死机了是怎么的,你又不是头一天当警察了,眼下慕容雨嫣和冷小烟这俩丫头找不着了,可咱们找不着,不代表那些小混子找不着,对吧,我寻思着,万一咱们真在这一片找不见那俩丫头,就把那些混子撒出去找,肯定比咱们好使,懂不?" 我这才明白胖子的良苦用心,不由得笑了:"行了,你丫别白费心机了,告诉你吧,慕容雨嫣和冷小烟已经有下落了,就在这小妹妹的家里,吃/精吧,呵呵" "啊?"胖子也是喜出望外,蹲下去望着那小女孩,想从她嘴里得到证实。 小女孩点点头儿,站了起来,脆生生地说道:"两位哥哥跟我来。" 我们在跟着小女孩下山的时候,从小女孩那里知道了我们所在的这座山叫黑焰崖,那些"石猴"是一些无所依的孤魂野鬼栖息在石山里,因其心怀怨念,久而久之,那些魂魄就幻化为石猴,靠着吸食一些误入其中的鬼魂来维持自身灵魄不灭,就像非洲的食人花一般。 我和胖子听完小女孩的讲述,都产生了一种错觉,我老爹是不是掉链子了,不是将我们整到了地府,而是将我们送到了非洲的丛林部落了啊。 下了山,我们眼前的雾气开始转浓,一些样式古老、具有南宋那种小巧灵修风格的建筑映入我们眼帘,一些身着古代冠带蛾服的人穿梭其间。 小女孩没有停留,领着我们继续疾步前行,过了这片区域,一些雕樑画栋、白墙青瓦的明清江南建筑又出现了,一些长袍马褂、云鬓斜插的男男女女游弋其中。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地府影视城?"胖子看着那些只有在屏幕里才见过的古装男女,大惊小怪地问那小女孩。 "嘘,"小女孩很可爱地噘/起/小/嘴,小声说道:"你们是新死的魂魄,身上还有阳气的气息,那些鬼魂都是千年老鬼,已经近似于妖了,万一他们嗅到你们的气味,会找你们麻烦的,快走吧。" "找我们麻烦,怎么找啊,抢亲啊,我求之不得啊,呵呵。"胖子没心没肺地哂笑道。 "不是,"小女孩年纪小,认真了,"他们会将你们的精气全都吸走,那样的话,你们就成了无知无觉的障鬼,永世在这里游荡,多可怜啊。" "操,有尿就让他们来试吧试吧,还不一定谁吸谁呢,呵呵"胖子伸舌头一舔嘴唇子,一副老饕(tao,贪吃的意思)的贪婪嘴脸。 "别搭理他,他有病,人来疯。"我拉着小女孩,快步向前走。 "你有药啊,你有多少我吃多少,呵呵"胖子乐呵呵地跟在后面,边走边起闹。 我们离开那处明清建筑群,前面是一道类似水坝一样的黄土夯实的矮城墙,穿过城门,后面的建筑物就接近现代了,有平房、楼房,远处还有摩天大楼,与先前看到的那些古建筑简直是有着天壤之别。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怎么整得跟他妈穿越了似的,哎呦,我有点儿含煳了都。"胖子百无聊赖,在后面又开始没话找话闲磨牙了。 "我只知道这里叫一步三,是人死后/进入地府的必经之路,其他的,你们只能去问我妈妈了。"小女孩回头看着胖子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皓齿。 小女孩领着我们在那些建筑物间很熟悉地快速走着,不时会碰上一些表情呆滞、双眼如死鱼、面色清白的鬼魂,那些鬼魂与我们擦肩而过,带来阵阵阴冷的凉风。 我看了看前面穿得很单薄的小女孩,很好奇地问道:"小妹妹,你不冷吗?" "不冷啊,鬼魂是感觉不到冷的,你们大概是新死的缘故,体内还有残余的一点儿阳气,才会感到冷。"小女孩善解人意地一笑。 我回以一笑,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之所以会感觉到愣冷,是因为我那贼有心眼的老爹提前将我的血存在了血玉里,而我和胖子刚才吸吮/了血玉里的血,灵魄就变得有血有肉、近似于人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俩面对那些恶鬼,会显示出那么强的战斗力的原因所在。 第143章 强者为王 第163页 穿过那些曲径通幽的街巷,小女孩将我们带到了一片低矮的平房区,并进到了一间阴暗的小房子里。 进入屋内,里面光线昏暗,但勉强可以看清一个神态安详的中年妇女正和慕容雨嫣、冷小烟唠着家常。 一见到我们进入,那中年妇女朝我们报以温暖的微笑,同时拉过那小女孩,一面小声埋怨她怎么去了那么久,一面慈爱地抚摸着小女孩的头,舐犊情深,溢于言表。 小女孩朝我和胖子眨眨眼睛,柔声告诉妈妈,自己路上贪玩,走路慢了,将那段遇险的经歷略过不提。 我和胖子知道小女孩是怕妈妈担心,也不点破,再说我们俩都忙着去看慕容雨嫣和冷小烟,哪还有时间去和那中年妇女寒暄啊。 慕容雨嫣和冷小烟毫髮无伤,见到我和胖子,她们俩的反应令我和胖子十分感动:姐俩一人一个,分别扑到了我和胖子的怀里,温香暖玉抱了个满怀。 待我们彼此都平静下来以后,我和胖子通过冷小烟的快嘴讲述,才知道她们姐俩也落到了黑焰山上,昏睡之际,恰好遇到了上山去捡拾火石的这对母女俩,幸运获救。 她们醒来后,向这对好心的母女提起山上还有与她们一起来的两个男子,小女孩怕妈妈劳累,就自告奋勇地独自去找我们,也真是多亏了这对母女,我们才得以团聚。 听完了冷小烟的话,我和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向那母女道谢,不想那中年妇女却一拉小女孩,就朝我和胖子跪了下来,让我们俩是猝不及防,慌忙将那母女拉了起来。 “恩人,你们不认识我们了吧?”那中年妇女热泪盈眶地看着我和胖子,泣声说道。 我和胖子有些茫然地看着那对哭得跟泪人似的母女,心说我们哥俩是一向乐善好施,但真心对这对母女没印象啊。 通过那中年妇女的哭诉,我们才知道,原来这中年妇女叫刘玉敏,小女孩叫林辉儿,林辉儿六岁时被人贩子拐走,随后,刘玉敏的丈夫急火攻心,撒手人寰,刘玉敏则以找不到女儿死不瞑目的恆心与毅力,踏上了漫漫的寻女路。期间遭遇的各种艰辛及酸甜苦辣,是一言难尽。 或许是刘玉敏的坚持感动了上苍,两年前,雅尔市公安局摧毁了一个特大拐卖妇女儿童犯罪团伙,深挖出了一批积案,其中就有刘玉敏女儿被拐卖的案件。 利用公安部拐卖儿童信息库里的dna比对,刘玉敏在歷经五年的心灵折磨以后,终于与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儿团圆了。 在见到干瘦的女儿的一剎那,刘玉敏一声哭喊,当场昏倒在了雅尔市政府的礼堂里。 在表彰破案有功人员时,台下紧紧相拥的刘玉敏紧紧拥抱着女儿,拼命记住台上每一名立功受奖的民警,其中,就有我和胖子。 听完刘玉敏的讲述,我和胖子鼻子也挺酸的,倒是记起了确实有这码事儿,当时案子是黎叔儿主抓的,那些人贩子没少让我们归拢,有的被打得都拉稀了。但受害人实在是太多,我们对于刘玉敏母女还真是没注意。 “不是,你们娘俩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什么事儿了?”我看着那对饱经生活磨难的母女,诧异地问道。 刘玉敏泪眼朦胧:“辉儿这孩子命苦,才回到我身边没两年,就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得了血癌,拖了一年多就……,哎,辉儿没了以后,我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就自杀了,想下来继续陪着辉儿,然后就到了这一步三,本来我是想让辉儿去寻个好人家投胎,可因为我是自杀的,不经过五载的消业,无法进入六道轮迴,辉儿不愿意让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受煎熬,就执意陪着我,不想今天却碰上了你们这些恩人,这或许也是天意吧。” 我和胖子看着这对命运多舛(chuan,三声)的母女,心里是五味杂陈,不知道为什么命运之神会这么捉弄她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她们施虐,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假如是这样的话,那么,天意就失去了它的公平与权威,那么,我们是不是就可以逆天而为,用我们自己的力量来重新建立一种彰显正能量的新秩序了呢? 我被自己近乎疯狂而又无法控制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赶紧收摄心神,看着刘玉敏问道:“大姐,我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其实你们母女分别这么多年,如今能在这里不受打扰地好好团聚几年,也未尝不是好事,你说呢?” “呵呵,”刘玉敏酸楚地笑了一下,“这一步三和阳间都一样,象我们这样的孤儿寡母,就只能忍气吞声的苦熬度日呗。” “怎么回事?”联想到刚才在黑炎山遇到的那群恶鬼,我们敏锐地意识到刘玉敏对我们还有所保留,出于职业的敏感,就想问个究竟。 “我们娘俩在这一步三生活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这地界,就跟在雅尔一样,都是好人遭罪,恶人横行,有钱有势的为非作歹,不提了。”刘玉敏嘆了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 我和胖子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都不禁为黎叔儿的安危捏了一把冷汗。 慕容雨和冷小烟看出了我和胖子的异样,走过去分别握住我们的手,试图让我们放松下来。 我和胖子朝慕容雨嫣、冷小烟她们歉然地一笑,表示我们俩没事儿,然后看向刘玉敏问道:“这里没有鬼差维持秩序吗?” 第164页 “他们,比那些恶鬼还要恶,比那些伥鬼还要坏,如果没有他们,那些恶鬼也不会这么的肆无忌惮。”我们一提及鬼差,刘玉敏是气愤填膺,神情激愤地说道。 我和胖子听了这话,反倒笑了起来,笑得慕容雨嫣、冷小烟和刘玉敏母女都诧异地看着我们,不知道我们笑为何来。 只有我和胖子知道我们俩为什么笑,既然这一步三是没有王法、没有秩序、强者为王的三不管地界,那我们做起事来岂不就少了很多羁绊与限制,这可太对我们哥俩一向不按套路出牌的脾气了! 第144章 驯服黑道(上) 打定主意,我和胖子看嚮慕容雨嫣和冷小烟,挤挤眼睛,然后看向刘玉敏母女说道:“那啥,你们娘俩在这里遭了不少罪吧,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 刘玉敏一笑:“我们还好,只要能和辉儿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什么都不求了。对了,你们怎么会到这里的呀?” 看着刘玉敏眼中流露出的替我们深感惋惜的神情,我无语苦笑,心说我们能说我们是自己主动要求下地狱的吗,按照常人的思维,这不是有病吗,所以,我只能含煳其辞地说道:“这个,说起来是一言难尽,不提也罢。” 刘玉敏看出我们是有难言之隐,便也不再追问,转而问我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是不是想疏通鬼差,尽快过奈何桥去判官那里登记投胎。 我思考了一下,以黎叔儿的个性,他看到这个出于阳界与阴界过渡区的一步三里乱象丛生,恶鬼横行,必定不会袖手旁观,难保不生出事儿来。 即便是他能隐忍不言,万一遇上那些活着时曾被他打击处理过的违法犯罪人员,他们在看到黎叔儿失去了任何防御能力以后,也必然会向其实施残酷的报復,某种程度上,犯罪分子的心态就像太监一样,都有着变/态、残忍的一面,以施虐为乐。 想到这里,我看着刘玉敏问道:“你还记得黎警官吗,就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小老头,当时还代表我们公安局接受过你们受害人家属赠送的锦旗,记得吗?” 刘玉敏想了一下,点点头:“想起来了,那时我还挺怕他的,没想到他那么和气,可理解人了。” “嗯,那你在一步三见过他吗?” “我想想,好像、好像见过,可当时我没注意,只是觉得像,现在想起来,应该是黎警官吧?”刘玉敏有点儿不敢确定地望着我,语气迟疑。 我心里一悸:“那他在干什么?” “在、在被一群恶鬼用獒犬拖着游街,样子很惨……”刘玉敏闭上眼睛,脸色惨白,似乎不愿多想当日的惨酷情形。 我一阵眩晕,胖子和慕容雨嫣、冷小烟也是脸色突变,那架势,就跟要杀人似的。 我无力地摆摆手:“大姐,我们要走了,这段时间我们可能会待在这里,有什么事儿就让辉儿去找我们,还有,回到阳间后,我会给你们娘俩多烧一些祭品,改善一下生活环境。” “你们要走?多呆一会儿吧,也让我能尽一点儿心意。”见我们急匆匆地要走,刘玉敏十分不舍,慌忙捧出一些残缺不全的白蜡烛和香,想款待我们。 我鼻子一酸,知道这无依无靠的娘俩在做鬼以后,同样是生活早底层,同样还要忍受贫困的煎熬,遂强笑了一下:“不用了,我们不饿,你们留着吧,还有,大姐,不管是阳间还是阴间,你们一定要坚信,善良的人或鬼,总会有好的归宿的,因为,主要有我们这些还具有良知和职业操守的警察在,就绝不会让这些渣滓坐大成势。” 刘玉敏一脸的激动与虔诚:“我信、我信……” 我握了握刘玉敏冰冷的手,又看向难掩脸上失落表情的林辉儿,歉意地笑了:“小妹妹,别伤心,我们还会回来看你的,这段时间,照顾好妈妈,也照顾好自己,记住啊。” 说完,我朝胖子、慕容雨嫣、冷小烟一丢眼色,在刘玉敏母女依依不捨的凝视中离开了这间低矮的房子。 离开刘玉敏的阴宅,我和胖子找了一处位置较高的地界,开始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这里的建筑布局与阳间的城市布局并无不同,有低矮的平房,普通的楼房,也有造型各异的别墅,街上,跑着各色汽车,有些车辆的前端还悬挂有以“冥”字开头的车牌照。 只不过,那些建筑和汽车的外观都看着很眼熟,与阳间那些寿衣店里摆卖的纸扎的祭品百分百形似加神似。 看来,阳间与阴间的物流渠道倒是很畅通,家属们给逝去的亲人所烧的祭品基本上都能安全送达。 我盘算了一下,从高处跳下来,先掏出那块血玉,使劲甩了几下,鸡嘴处又冒出细如针尖的血珠,我让慕容雨嫣和冷小烟都吸吮了一下,然后,她们俩那白/嫩如玉的脸颊就出现了一丝血色,整个人也陡然精神了起来。 我一举手,阻止了慕容雨嫣和冷小烟的发问,继而说道:“那啥,咱们研究一下吧,怎么才能查清黎叔儿是不是在这一步三,如果在,要怎么样将黎叔儿带回去,如果不在,那咱们就得设法买通鬼差,绕过奈何桥,再混入真正的地府去进一步寻找黎叔儿,这样危险系数和变数都会加大,你们是否还要参与,自己要考虑清楚啊。” 第165页 “你丫装什么大尾巴鹰吧,拿自己当领导做战前动员呢,还整几句不咸不淡的套话儿,有意思吗,要是怕出事儿,我们当初就压根不来多好,净整jb没用的。”胖子横愣了我一眼,挤兑我道。 我是一脸坏笑:“我他妈这不是跟耿维新学的吗,今天可加有机会装b一下,你丫真没劲儿,得嘞,长话短说,咱们下步咋整,谁讲讲呗。” “挨家挨户走访呗,咱们搞案子没线索的时候,不都是这么整的吗,还琢磨个屁啊?”胖子一龇牙,对自己这个拉大网的排查方式也没多少把握。 冷小烟是法医出身,对于这一套侦查破案的路子不熟悉,插不上话,就出神地看着一直不语的慕容雨嫣,希望她能提出一些具有建设性的建议。 慕容雨嫣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我和胖子:“你们说,这里谁对黎叔儿最感兴趣?”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那些活着时被黎叔儿收拾过的孙子了呗,不是,你的意思是……” 我和胖子恍然大悟地瞅着慕容雨嫣,似有所悟。 “对,既然那些傢伙对黎叔儿感兴趣,咱们何不从黑道入手,利用黑道的势力来帮助咱们搜集黎叔儿的踪迹,也许,黎叔儿此刻还被拘禁在某些黑色势力的手里,正受着非人的折磨呢。”慕容雨嫣神情惨然,语调无助。 第145章 驯服黑道(下) "对呀,我他妈咋把这茬儿忘了,我还有一帮小弟呢,呵呵"胖子突然一拍脑袋,呵呵大笑地嚷嚷道。 "我去,你丫可绕了我们吧,别提你没那帮野/鸡小弟了,当时丫们是为了保命,叫你一声大哥,你还真jb实在,当真了是吧,哎,我说你要是现在去找他们,会不会被一顿大/片刀给砍得满街跑啊,呵呵"我促狭地望着胖子,系落道。 "操,我相信我已经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他们,不信你丫瞅着,妥妥地。"胖子很自信地睥睨了我一眼,一副手到擒来的尊荣。 "试试吧,反正咱们现在就等于是聋子、瞎子,要不尽快打开局面,只能是胡打乱撞,耽误宝贵的时间,所以,龙哥哥的提议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值得一试。"慕容雨嫣沉吟了一下,力挺胖子的办法。 既然慕容雨嫣贊同胖子的主意,而冷小烟又是胖子的死忠粉儿,再加上我心里其实也是贊同胖子的办法的:我们之前在办案子的时候,也喜欢利用安插在黑道里的线人、耳目来搜集案件线索,因为他们熟悉黑道的活动规律与规矩,也与那些混社会的混子们整日黏在一起,获取的情报信息相对于警方,要及时、准确的多,一旦为我们所用,将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打定主意,胖子按照那些恶鬼们给他留的地址,领着我们穿街过巷去寻找那些在黑炎山上收服的小弟们去了。 我们对于这一步三不熟悉,一路上不停地向那些面目乌青、眼神呆滞的鬼魂们打听道儿,有些鬼魂很热心,有些鬼魂们则口角流涎地直勾勾盯着我们,大有将我们生吞活剥下肚的架势。 好在吸吮/了血玉里存储的血液后,胖子、慕容雨嫣、冷小烟和我都精力充沛,内力十足,对付那些鬼魂们是不费吹灰之力,而在我们咄咄逼人的气势的压迫下,那些鬼魂们大都知难而退,不敢为难我们。 费了一番周折,我们终于在一处位于挺热闹的繁华区的小二楼里找到了那群恶鬼,一见到胖子,那些恶鬼们纷纷显露出欣喜的表情,并毕恭毕敬地朝胖子集体一鞠躬,齐声喊道:"大哥好!" 胖子先是朝我们得意洋洋地做了一个鬼脸,旋即脸色一板,矜持地看着那些恶鬼们:"别整这虚头巴脑的,你们累,我也不舒服。" 我看了一眼装得人五人六的胖子,憋不住直乐,心说这丫剽窃起恆记寿衣店的林叔儿的话来,还真是轻车熟路不见外呃。 胖子一把将我拨拉到后面,防止我笑场影响他的气场,随即继续威严地说道:"你们考虑好了吗,是跟着我混啊,跟着我混啊,还是跟着我混啊?" 胖子本来是想小小地幽默一下,彰显一下自己亲和力,可是,那些恶鬼们却愣愣地看着胖子,硬是每一个笑的。 "我/操,你们都他妈是啥时候死的,咋都这么山炮呢,哎呀,收了这么一帮傻b小弟,真jb上火。"胖子看着那些真不是成心不捧他场的小弟们,彻底无语了。 "我们,死于1984年的一次群架,咋地了,大哥?"一个胖墩墩的恶鬼仰脸望着胖子,低声下气地说道。 "靠,难怪你们听不懂这么有内涵的典故,你们那时候就知道马三立,对吧,呵呵"胖子总算心里平衡了,顺带着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那啥,今天我来看看你们,你们别跟我玩儿虚的,你们是抠死倒儿、翻板儿、靠山把,还是绺窃?"胖子看着那恶鬼,开始盘道。 "啊?"那恶鬼一怔,有点儿胆怯地谄笑道:"老大,你说的唇点(黑话)我们听不太明白,我们在这里上线开爬(在这一带下手作案)已经有年头了,主要是抠皮子(t偷窃),捎带着也砸死狗(打闷棍,抢劫)……" "哎呀,你们还真他妈有些年头儿了,"胖子一捂脸,扭头朝我一阵苦笑,悄声说道:"我靠,这帮孙子的切口(黑话)还很他妈够古老的,都是上世纪的老话儿了,呵呵,呵呵" 第166页 我忍俊不禁地瞅着挺痛苦的胖子:"不是,哥,你还真打算招安这些过了气儿的混子啊,你能不能好好的啊!" "只有不成事儿的老大,没有不成事儿的小弟,我还就不信了,我整不明白他们,操!"胖子一梗脖子,显得信心满满。 "看你们一个个那吊儿郎当的鸟样,一看就混得不咋地,对吧?"胖子趾高气昂地看着那些垂手恭立、大气不敢出的恶鬼们,"只要你们听我的话,帮我找到一个人,你们马上就能过上土豪的生活,想不想啊,你们?" "土豪,那就是万元户呗,行啊,那我们就跟大哥混了。"那些恶鬼一个个笑逐颜开,美得跟什么似的。 "万元户?"我看着那些思维还停留在上世纪的恶鬼们,真是完全失语了,难不成胖子真要指着这些过去式的"奥特曼"来寻找黎叔儿,那不是指山卖磨、缘木求鱼,纯属扯犊子吗? "喂,你丫琢磨啥呢,哥的事业处于刚起步的状态,你得支持我啊,是吧。"胖子见我一脸不屑的样子,很是不满地踢了我一下。 "我怎么支持您啊,难道让我去给你申请个开堂口的营业执照啊,呵呵"我看着那些欢唿雀跃、就差打起手鼓唱起歌的鬼魂混子们,是哭笑不得。 "让你家老爷子给整点儿金银锞子送下来啊,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道理你丫都不懂吗?"胖子一脸坦然地看着我,就跟我和我爹都欠他高利贷似的。 "我他妈真是整不过你,可我怎么和我老爹取得联繫啊,打卫生电话啊,你妹的。"我刚想答应,却想起我们现在根本无法和阳界取得联繫,否则的话,直接让我老爹课一卦,占卜一下黎叔儿在哪里岂不更便捷。 "是啊,我忘了咱们现在处于失联状态了,"胖子一吧嗒嘴,挺犯愁的,寻思了一会儿,胖子一拍大/腿:"毛爷爷教导我们,自己动手,丰胸足食,咱们没钱不要紧,可以出去抢啊,是吧?" 第146章 抢劫银行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胖子:"你丫真拿自己当山大王了是吧,还要出去抢去,你以为这里是无法无天的阿富汗呢,我的天吶,不是,你们家祖上是干啥的啊。" 胖子坏笑着看向我:"哥家祖上三代,都是东北地区与张大帅齐名的绿林好汉,也就是我这一代命不好,赶上了河蟹社会,要不然,哥早就聚啸山林、大碗酒、大块肉地逍遥快活了,现如今可再地府里逮着机会了,我还不得好好耍耍啊,呵呵" 我无奈看向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慕容雨嫣和冷小烟,耸耸肩:"这孙子已经打算彻底放弃治疗了,我也是没辙了,呵呵" 胖子靠近我,面色一正,耳语道:"别闹了,眼下黎叔儿还指不定在哪儿受难呢,咱们目前只能依靠这些不成器的混子了,你们配合我一下,咱们得将这帮混子唬住了,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去帮咱们打探黎叔儿的消息,懂了吗?" 我点点头,然后先是恭顺地朝胖子一鞠躬,这是做给那些混子们看的,以烘托出胖子的尊显身份,随即清清嗓子,向那些混子说道:"你们都听着,本来龙哥是不想带着你们玩儿的,但是,听你们的口音,也是东北那嘎达的,亲不亲,故乡人,龙哥一向古道热肠,想拯救你们于水火……" 我正咬文嚼字,胖子一把将我推开:"真jb磨叽,你们都他妈听着,想不想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地下的那些恶鬼混子们声如惊雷:"想!" "想不想不再被人欺负,而是咱欺负别人啊?" "想!"混子们回应的声音更加响亮。 "好,"胖子很满意地看着那些就跟刚打完鸡血似的混子们,"我告诉你们,只要你们跟着我混,这些都不是事儿,不过,为了表示你们的忠心,现在需要你们去帮我办件事儿,谁办得好,我就让谁当二哥,听明白没?" 俗话说,酒色红人面,财帛动人心,胖子这么一鼓动,那些混子们是跃跃欲试,都眼巴巴地瞪着胖子派任务。 "你们都出去,找一个叫黎仕其的老头儿,这老头儿是我/干爹,有老鼻子的钱了,兹要是找到他,咱们就啥都不愁了,懂不?"胖子见气氛渲染的差不多了,便很自然地切入正题。 那些混子们胡乱应了一声,就争相拥挤着夺门而去,都怕被别人抢了先,抢了头功。 看着一闹而散的混子们,刚刚还一脸狂放不羁神情的胖子瞬间就变得有些沮丧,我看向他,问道:"怎么了,你对这些混子们心里没底是吗?" "我压根也没指着他们能成事儿,"胖子摇头苦笑,"我忽悠他们出去找黎叔儿,其实就是想让他们把有人在找黎叔儿的消息散步出去,到时候,那些羁押黎叔儿的王八犊子们打了骡子马惊,自然就会主动来找咱们了,这叫敲山震虎,明白没?" 我点了点头,要说起走访摸排,我的确不如胖子点子多、办法多。 "那咱们现在干什么呀,就这么等着?"慕容雨嫣看了一眼胖子,轻声问道。 "对,就这么等着,守株待兔。"胖子说完,抬步向那些混子栖身的阴宅内走去。 阴宅里面很乱,到处都是香烛、纸衣的残渣碎片,看着就跟某些城市里形同虚设的收容所差不多。 第167页 我皱着眉头,在一个看不清本色的沙发上勉强收拾出一片干净一点的区域,让慕容雨嫣和冷小烟坐下休息一会儿,我和胖子则到其他的房间里乱逛,消磨时光。 凭感觉,快到中午时分,三四个混子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兴高采烈地告诉胖子,黎叔儿有信儿了。 据那些混子讲,一个叫李大斧子的社会大哥放出话来,黎叔儿在他手里,谁要是想找黎叔儿报仇,就去望月楼谈判,拿钱买人。 我和胖子相互看了一眼,都在自己的记忆里检索关于这个李大斧子的信息,但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我们曾经处理过类似的违法犯罪嫌疑人。 "望月楼在哪儿?"胖子问道。 那些混子们告诉了我们望月楼的地址后,胖子将那几名混子打发走,我们四个开始对这条线索的可靠性及应该採取的措施进行分析。 经过激烈的争论,我们最终就线索的真实性打成共识,那些与黎叔儿结仇的鬼魂们都是极端自私、残忍、利己的渣渣,绝不会想到还会有人会为了营救黎叔儿而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地府,因此,李大斧子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公然放出话来,将黎叔儿当成了奇货可居的肉票,公开"拍卖"。 随后,我们决定以有意购买者的身份去望月楼会会那个李大斧子,探探虚实,如果黎叔儿真在他们手里,能买的话,就买回来,如果不行,就强攻。 可是,眼下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我们来时也不知道我老爹是疏忽了,还是怎么地,居然一点纸钱都没有给我们烧,我们当下是身无分文,就是想用钱去赎黎叔儿,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胖子眼睛一瞪:"没钱好办,抢啊。" "你落病了是吧,怎么就琢磨抢劫呢,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慕容雨嫣和冷小烟同时不满意地责备胖子道。 "我贊同胖子的主意,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咱们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总不能就眼巴巴地看着黎叔儿受罪吧?"我权衡了一下,毅然站在了胖子这一边。 见我和胖子主意已定,慕容雨嫣和冷小烟尽管还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架不住我们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如簧巧舌,最后也只能屈从于我们俩了。 打定抢劫的主意,我们便迅速离开了那间阴宅,出去找银行或钱庄踩点儿,选定作案目标。 一路打听,我们来到了一步三的所谓繁华商业区,看到了既有造型现代的银行,也有外形古旧的钱庄,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银行和钱庄的戒备都很松弛,门口连个保安都没有,进出的鬼魂也寥寥无几。 第147章 抢劫不是事儿 我们在那些银行和钱庄钱来回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几乎哪家银行或钱庄都可以下手,遂随即选择了一家看起来规模相对大一些的银行,分成两伙,我和慕容雨嫣扮成情侣先走进去,胖子和冷小烟则随后/进去,作为我们的策应。 我和慕容雨嫣进到银行里面以后,看到银行内部的陈设也很简单,完全是开放式的,几名面色阴沉、带着黑眼圈的职员坐在半人高的柜檯后面,身后,就是成摞成摞的冥币,就那么明晃晃地摆着。 两名看样子像是保安的男性鬼魂在大厅内没精打采地晃来晃去,我们进去以后,那些职员和保安并没有注意到我们,或者说是漠视我们更为恰当。 我和慕容雨嫣看了一眼那似乎触手可及的冥币,突然觉得这抢银行怎么就跟闹着玩儿似的,一点儿挑战性都没有呢。 胖子对于银行内部近乎形同虚设的安保措施也感到是匪夷所思,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我,完全不在意会引起那些保安的注意。 我朝胖子龇牙一笑,旋即看向那两个保安,很平静地说道:"我说,二位,别晃了,我们是来抢劫的。" 胖子浑身绷紧,预备一旦那两名保安沖我发难,他就出手将那连个傢伙放倒。 胖子预期的那种场面并没有发生,那两名保安如大梦初醒地看着我:"你说啥,再说一遍呗。" 我面色一寒:"别他妈跟我装视死如归,我求财不求命,你们只要不反抗,我不难为你们。" 那两名保安这回听清楚了,却并没有大惊小怪、试图逃跑及反抗,而是马上老老实实地蹲在地上,还不忘跟我说"别动手,我们保证不整事儿,呵呵"。 这时,胖子和冷小烟已经走到柜檯附近,胖子朝那些对这一切视若无睹的职员们一乐:"打、打、打劫,知道不?" 那些职员就跟都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似的,面色青紫、两眼无神地看了一眼胖子他们,就木然地站了起来并退到一边,瞧那意思就是,你爱抢就抢呗。 胖子彻底没脾气了,没好气地骂道:"你们他妈都缺心眼是吧,我好歹也是头一回打劫啊,你们能不能象徵性地喊几声,让我有点儿成就感啊,求你们了还不行吗。" 那些职员蔑视地看了一眼胖子和冷小烟,一言不发地站到一边,继续进入无物无我的冥想状态。 看着蹲在地上的保安和笔直地站在一边的职员,连慕容雨嫣都被逗笑了,看着我:"咱们这是抢劫啊,还是到自己家取钱啊,能不能有点儿难度啊,呵呵" 我失笑着翻过柜檯,拿起一个黑色的袋子,开始往里面装冥币,胖子也过来帮着我一起装。 第168页 我们俩正装得不亦乐乎,就见一个穿着一身黄西服、戴着金丝眼镜、留着八撇胡的瘦高个男子一步三摇地从银行后面的办公区里走了出来,看着正忙活的我们俩,一脸的惊奇:"你们干什么呢,抢银行是吗?" 我和胖子这个开心,抢了半天了,总算来了一个能配合我们小小地害怕一下的主儿,这真是太开心、太感人了,所以,我们俩很和气地对那男子说道:"对,我们就是来抢银行的,你要是想喊,那就喊吧,呵呵" "喊,我/干嘛要喊啊,"那男子发出两声干巴巴的笑声,语气不屑地说道:"你们是新来的鬼魂吧?" "你问这干什么,咋地,新鬼魂抢银行还能轻判啊,我去。"胖子嘴快,手底下忙活着装冥币,嘴上还应付自如地和那男子斗气儿。 "那倒不是,我说你们是新鬼魂,是因为在这里呆过一阵子的鬼魂们都知道,一步三的所有银行和钱庄都是社会大哥经营的,里面还有鬼差们的干股,这种地方,一般的鬼魂连来都不敢来,你么竟然敢抢这种地方,你说你们是不是不知死活的新鬼魂啊,呵呵"那男子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利笑声,似乎我们的行为有多可笑似的。 不过,那男子一说完,我好和胖子却是着实吃了一惊,我们真的没有料到,在这一步三,银行和钱庄完全被黑恶势力所控制,而且还有不良的鬼差参与其中,从而形成了官匪勾结、警匪勾结的垄断行业。 凭藉官方的保护伞,再加上黑恶势力的穷凶极恶,谁还敢打这些背景深厚的银行及钱庄的主意啊,难怪这些地方的保护措施如此的形同虚设,难怪那些保安和职员对于我们的到来那么无动于衷,我擦,合着人家压根就不相信有鬼魂敢抢银行,才会那么淡定。 那男子见我和胖子停下了手里装钱的动作,还以为我们害怕了,一声冷笑:"你们这几个愣头青,这回知道褶子了吧,行了,说说吧,你们打算怎么收场啊?" "那你给指条道儿吧,成不?"胖子纯心生事儿,却故意装出一副没了主意的慌张样子。 那男子一阵奸笑:"看你们俩也算是挺懂事儿的,老哥我也不想赶尽杀绝,这样啊,你们俩呢,就马马虎虎地留下一道精魄算了,至于这两个女孩子,得留下,你他妈别看我,不是我用,这间银行是魏四爷开的,我是把她们献给四爷,四爷一开心,也就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了,怎么样啊?" 那男子以为已经吃定我们了呃,故而语气显得很是轻松,还带有几许调侃的意味。 慕容雨嫣和冷小烟被气得满脸通红,差一点就要当场发作了,但被我用眼神制止了,因为,我看到胖子笑得很灿烂、很迷人,并且还一脸谄媚地朝那名男子走了过去。 以胖子的火爆脾气,要是换做平常,别人这么挤兑他,他早就暴跳如雷、开始跳脚骂街了,但是,他此刻却一反常态,居然笑容可掬地朝那男子走了过去,这绝对是不正常的,正所谓凡事有异,必为妖孽,看起来,胖子这是真要作妖(东北方言"起么蛾子的意思)了,那个还自鸣得意的男子,要摊大事儿了! 第148章 李大斧子 胖子走到那男子跟前,故意压低声音说道:"那俩丫头留下没问题……" 那男子面有得色,似乎对于胖子的选择早就在意料之中。 胖子还是笑得灿烂如花圈:"可是,要是我们留下一道精魄,那不就成了傻子了吗,这不好吧,你看这样行不行啊……" 那男子嘴角上翘,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不以为然地看着胖子:"你想怎么着,你他妈还有妹妹可以出卖是吗?" 胖子一笑,身子一动,旋即就面目狰狞地盯着那男子露出痛苦神情的三角眼,恶狠狠地说道:"我他妈先整废了你,然后再一把火烧了这个王八窝,你觉得爽不爽啊?" 胖子的一只右臂,已经完全陷入了那男子的小/腹里,胖子一扭/动右臂,那男子就痛苦地蜷曲成一团,脸上的五官都疼得挪位了。 我正诧异,胖子怎么会突然之间这么厉害,一出手就能直捣鬼魂的五脏六腑,但很快就意识到,胖子是吸吮了血玉内存储的我的鲜血,体/内已经有了阳气,以纯阳之气去攻击至阴的鬼魂灵体,就像是用快刀切豆腐,当然是势如破竹了。 胖子脸上现出残忍的笑容:"你丫还有啥想说的吗?" 那男子也真是个狠角色,胖子那充满阳气的右臂插/进其魂魄内,就像是一根烧红的铁棍在人体的内脏里搅动,那种痛感绝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了的,但丫竟然一声不吭,只是看着胖子一字一咬牙地说道:"你、死、定、了,四爷会将你打入十八层血池地狱,让你永世受剥皮舂骨之苦,你就等着吧。" 胖子一笑:"我这人,最jb膈应(讨厌)别人威胁我,尤其是象你这种长得挺悲催,还总是出来吓唬人的孙子,那啥,不管我以后咋样,现在,我先送你下地狱。" 说完,胖子眼睛一眯,右臂一叫力,硬生生地将那男子的右腹部撕扯出了一个大窟窿,那男子一脸惊骇地看着星星点点的白色光芒从腰间的伤口处散溢而出,很快,那男子惊恐的眼神连同自身魂魄就溶入白色光芒里,彻底消失了。 第169页 在地府,这种消失有时也被称之为魂飞魄散! 我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虽然我们不知道那个魏四爷是何许鬼魂也,但从这间银行的规模上来推断,那个魏四爷的势力应该不容小觑。而我们不仅抢劫了银行,还出手将银行的管事给弄没(死)了,这个梁子可结大了,不知不觉,我们已经为自己树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至于以后该怎么办,就只能祈求地藏王菩萨保佑啦。 那男子消失以后,那些一直木讷的职员和保安们终于知道害怕了,瞬间就像遭遇到了恐怖袭击一般,尖声嘶叫着四下乱窜,那叫一个乱啊。 胖子将装满了冥币的黑色袋子扛到肩上,我保护着慕容雨嫣和冷小烟,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鬼魂们,走出了那间银行的大门。 站在大街上,我们惊奇地发现,过往的鬼魂对于银行大门处的乱象视而不见,只是急匆匆地快步走过,有些鬼魂为了走快一些,甚至飘了起来,全都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架势。 由此可见,这些带有黑恶背景的银行在那些鬼魂眼里,其威慑力绝对不亚于鬼气森森的阎罗殿。 这时,我们看到两个穿着古代衙役服装的鬼差提着腰刀,一路小跑地冲着这间银行跑了过来,便伸手拦住了一辆白色的计程车,坐进车里,告诉那名跟痨病鬼似的司机直接去望月楼。 到瞭望月楼,我们付钱下车,抬头看向那古香古色的望月楼,楼如其名,飞檐斗拱,高耸入云,颇具气势。 望月楼里的一应摆设都是晚清范儿,连跑堂的,都是一身青衣绸裤黑布鞋。一见我们进去,一个看着满伶俐的小厮跑过来,单腿打千:"客官吉祥,老几位是品茶、用膳还是谈事儿?" "我们要见李大斧子。"我从袋子里掏出一张冥币,不管多少,塞进那小厮的手里,同时沉声说道。 "贵客四位,要见李爷,楼上请了您咧。"那小厮接过钱,喜形于色,朝着我们跪下磕了个头,并拉着长音喊道。 我们顺着那雕花镂空的木制楼梯上到二楼,一个满脸横肉、腰扎一尺宽的钉满铜扣的牛皮板带的大汉出现在楼口:"你们要见李爷,先报个蔓儿(黑话,指姓名)吧。" 胖子抬起头,看着那跟半截黑塔似的汉子,态度倨傲地一梗脖子:"我们是来和李大斧子谈买卖的,你丫是干嘛的,吓唬谁呢?" 胖子刚说完,那大汉就伸出带毛的黑手抓向胖子,准备将胖子扔下楼去,嘴里还骂道:"尔等找死!" 胖子手一松,黑色钱袋掉在地上,随后伸出左臂一格挡那大汉的右臂,右手握拳,腰马合一,勐然发力,右手摆拳"嘭"地就击中了大汉的下颌。 胖子这一拳快如闪电,又是全力一击,饶是那大汉体型魁梧,还是被胖子打得踉跄后退,同时一张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气。 胖子一击得手,刚想进一步控制住那大汉,不想一阵响声过后,二楼的一些房门被撞开,几十号面相不善、手持利斧的汉子们出现在楼道里,并吵吵嚷嚷着向我们围了过来。 "住手,"一声苍老黯哑的声音从那些汉子的后面传来,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我们的耳中,可见发出声音的这主儿丹田气十足,绝不是泛泛之辈。 我们心中一沉,知道正主儿要出场了,不禁下意识地相互靠拢,同时警惕地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 一位穿着古铜色绸衫、年逾六旬、瘦小枯干的老者手握两个铁胆,从一间雕有牡丹花的木门后面走了出来,薄唇如刀,眼厉如鹰,让人一望,便觉得像是一只蹲踞在危岩上俯瞰猎物的秃鹫,使人望之生畏。 "你们要见老夫,所为何来?"那老者步履沉稳地从那些汉子们中间穿过,一双鹰眼闪着寒光刺向我们,同时传递给我们一个准确无误的信息,他,就是李大斧子。 我嘱咐胖子保护好慕容雨嫣和冷小烟,万一一会儿真动起手来,让他不要管我,只管掩护那俩丫头安全离开这里就行。 胖子点点头,不引人注目地站在了慕容雨嫣和冷小烟的前面,凝神戒备。 我上前一步,朝李大斧子一抱拳:"李老先生……" "叫李爷!"那些汉子齐声一吼,似乎在有意给我们来个下马威。 我淡淡一笑,面色如常地看着李大斧子。 李大斧子一举右手,那些汉子立马噤声,看得出是帮规森严、训练有素。 "几位来见老夫,有什么事儿吗?"李大斧子有意无意地瞟了地上的黑袋子几眼,看着我们明知故问道。 "我们是来给李爷送财的,可这位兄弟却拦在楼梯口,不让我们当善财童子,也是一时误会,才动起手来,还望您老海涵。"我看向李大斧子,将刚才发生的事儿轻轻带过,也是想表示我们来并没有恶意。 "哦,是这样,那小子从来就是一根筋儿,看谁都是想要害我似的,你们不要介意,呵呵"李大斧子干笑了几声,言语里并没有责怪那莽汉的意思,随即说道:"看四位神采俊秀,温文尔雅,都是人中龙凤,怎么会沦落到这阴曹地府,并光临鄙楼呢?" "老先生扯起了招兵旗,这一步三是人鬼皆知,我们也是来凑凑热闹,想分一杯羹,不知道老先生能否赏脸啊。"我也抱以虚假的微笑,继续说着场面话。 第170页 "你们是为那姓黎的老鬼来的?"李大斧子微微皱眉,继续装煳涂。 "老先生既然已经在一步三放出了话,想必就是想招徕各路豪杰来竞标,我们是抱着诚意、带着硬通货来的,"我回身指了指那鼓鼓的钱袋子,再看向李大斧子,"您要是再这么顾左右而言他,恐非待客之道吧?" "呵呵呵……"李大斧子仰脸发出一身阴鸷的笑声,"小哥责备的是,老夫失礼了,好,几位里面请。" 李大斧子率先转身朝他刚才走出来的雕刻有牡丹花的木门方向走去,我向胖子丢了一个眼色,拎起钱袋紧随其后,胖子则寸步不离慕容雨嫣和冷小烟的左右。 进到那间一应家具均是檀木制品的房间内,我们仿佛置身于大清王朝的某个时代里,但李大斧子一声轻咳,马上就将我们的思绪拉回到了当下。 "坐吧,"李大斧子指指那张八仙桌,示意我们坐下。 待我们围坐好后,李大斧子一摆手,两名腰间别有斧子的汉子低头退了出去,并将门关上了。 "老先生果然艺高人胆大,不过,您身边连一名保镖都不留下,难道您就不怕我们要对您不利?"我看着神态平淡、如古井不波的李大斧子,试探着问道。 第149章 中计被困 "呵呵,老夫能坐上这个位置,可不是凭运气,"李大斧子用那双似乎可以洞察一切的鹰眼看了我一下,平淡地一笑,"从你们的眼睛里,我没有看到杀气,说明你们是诚心诚意想来谈买卖的,那我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那好,既然您老是个敞亮人儿,我们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说了吧,我们来,就是想将那姓黎的老头儿买走,价格您定,我们绝不还价。"我盯着李大斧子的眼睛,直接表明了来意。 "哦,"李大斧子微一沉吟,犀利的目光逐个扫过我们四个人的面孔,"我可以问一下,你们为什么这么急于将那黎老头弄到手吗?" "我们和他有杀父夺妻之仇,一天二地之恨,我们要将那黎老头弄到手,就是想报仇雪恨。"我剪短地回答了一句,即便是为了救出黎叔儿,但我还是不忍心向黎叔儿身上泼脏水。 "哦,是这样,好,那你们准备了多少硬通货啊?"李大斧子微微颔首,也不知道是真信还是应付我们,紧接着就问到了核心问题。 胖子打开钱袋子,露出里面成捆的冥币:"你上眼吧,这些都是给你们预备的,应该能看出我们志在必得的决心吧,呵呵" 李大斧子还是平淡的一笑:"嗯,看得出来,看得出来,很好,很好。" "老先生,我们已经表露诚意了,您是不是也应该让我们验验货啊?"我急于证实黎叔儿是否真的在李大斧子的手里,便想催促他领我们去看看关押黎叔儿的地方。 "老夫敢放出话去,自然就是有这金刚钻,不过,小哥说得自然也有道理,好吧,我这就让……"李大斧子刚说了一半,那个被胖子撂倒的莽汉就推门而入,并附在李大斧子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几位,抱歉抱歉,老夫去见见一位很讨嫌的老友,稍后便回,几位先请品茶。"李大斧子朝我们客气地一笑,起身离开了房间。 几名看着跟单薄的纸人似的瘦弱女子捧着香烛、果品进来,将那些看起来与上坟时的祭祀品无异的点心放到桌上,出去了。 门口,一左一右,分别站着两名腰插利斧的大汉,名曰是招唿我们,实则是监视我们,防止我们出去。 我和胖子交换了一下眼神,又冷眼看向那两个大汉,自忖要是动起手来,我们放到那两个傢伙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心下稍安,遂做出悠闲的神情,观赏起了那些古香古色的家具。 工夫不大,李大斧子匆匆回来了,一进门,就是一脸的歉意:"失礼了,失礼了,老夫这就安排你们去验货。" 说罢,李大斧子一拍巴掌,进来一个年级稍青的汉子,李大斧子便让那汉子带着我们去楼下的地下室里去看被关押的黎叔儿。 我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尽管这李大斧子绝对不是神马信守承诺的善男信女,但为了营救黎叔儿出苦海,我们也只能冒一下险,于是,我拎着钱袋子,胖子还是保护着慕容雨嫣和冷小烟,我们一行跟着那汉子向楼下走去。 李大斧子端坐在八仙桌后面,一双鹰眼眯成一条线,表情阴晴不定地冷觑着我们的背影,那一刻,我的后背再次传来了与上次在雅鹿山一样的感觉:阴寒刺骨,如芒在背。 我们跟着那汉子,沿着逶迤的楼梯一路下行,渐行渐深。 下到楼底,便进入一处四面全是石头的地道,里面阴雾沉沉,寒气袭人。 那汉子回过头,用鬼火一样绿莹莹的眼睛看了我们一眼,嘿嘿一阵阴笑:"这里面视线不好,你么可得跟紧了,别走丢了,那可不是玩儿的,呵呵" 胖子没好气地看了那汉子一眼,塞给他一沓冥币:"你他妈不就是想要好处费吗,操!" 那汉子又是嘿嘿一笑,将冥币藏好,转身进入阴雾里。 那地道按说应该是一直往前走就行,不应该会有岔道口,可是,我们跟着那汉子在阴雾里走了一会儿之后,就不见了那汉子的踪影,我们四个赶紧收拢队形,同时向四下查看,才发现那地道里的岔道是四通八达,纵横如蛛网,显然,那汉子肯定是利用一条岔道将我们给甩了。 第171页 "不好,我们中计了,这分明是引诱我们自己入瓮啊。"慕容雨嫣粉面含忧,看着我们说道。 此刻,我和胖子心里更为紧张,这种局面,已经清楚无疑地告诉我们,李大斧子摆明了是要算计我们,才会利用我们急于见到黎叔儿的心情,设计将我们困在这地道里,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只是以黎叔儿做"肉票"为诱饵,将那些买家骗到这里再黑吃黑? 按照李大斧子的势力和辈分,不应该做出这种有损名头儿的下作事儿啊,这要是传出去,他基本上就不用在一步三的黑道上混了。 那么,他的真实用意到底是什么呢,难道,他已然识破了我们的真实身份,才会将我们困在这里,让我们与黎叔儿一起被禁锢在这里? 我正不停地思考着各种可能性,一个比地道里的阴风还要令我门内齿冷的声音沿着石壁,清晰地传来:"你们还真是好大胆子,居然敢抢魏老四的银行,然后还拿着赃款到我这儿买人,你们倒是乖觉得很,要不是老四手底下的快眼(帮会里专负责跟踪盯梢、踩点的傢伙)循着你们的踪迹跟到望月楼,及时向我泄/了底,我还蒙在鼓里呢,这是你们自己寻死,须怪不得老夫坏了江湖规矩。" "老先生,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您这么做,哪里还有江湖规矩可言?再说了,我们抢劫魏老四的银行,那也是将脑袋掖在裤腰带上,靠实力整来的,魏老四要是不服气,可以带人来跟我们死磕,但你们玩阴的,好像不太仗义吧。"我知道这些人渣跟本无道理可讲,之所以和他们磨牙,无非就是想判断一下李大斧子说话的方位,看看能否判断出出口在哪儿里。 李大斧子一声冷哼:"你们懂了魏老四,就等于是向这一步三里的所有堂口宣战,同你们这些不懂规矩的空子,还有何规矩可讲?还有,我们已经摸清你们的底了,你们他妈是吃官饭的,自古官兵与堂口就是冰火不同炉,你们一连犯了几条大忌,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我仔细听了一会儿,就感觉李大斧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分不清声音的来源,遂放弃了这一念头,开始留心观察周围的环境。 地道里阴雾瀰漫,可视距离不过三两米,而且还缺乏良好的光线照明,跟本无法辨识出那些迷宫一般的路径通往哪里。 "那你想把我们怎么办啊,凉拌啊?"胖子见我不吱声了,便瓮声瓮气地喊了一句。 "呵呵,这地道本来是惩罚违反帮规的弟子的,但为了迎接你们,老夫特地让他们加了一些料,足够你们受用一阵子的,只是可惜了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不过,凭你们的身份,这样处理你们也不算过分,想来祖师爷亦不会降罪的,哎"李大斧子嘆了口气,显得极是惋惜。 我心里一动,这李大斧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我们的警察身份,看来,他对我们还真是摸得底儿掉,还真不是在诈我们,可是,我们来地府是在极端保密的情况下实施的,除了我父母,连皇甫介端他们都不知晓,那这个死老鬼是怎么掌握的这么详实准确的呢? 到底是谁出卖了我们,难道,问题出在了我们四个人之中? 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一近乎悖论的想法,那么,是刘玉敏母女出卖了我们,也不像,象她们那样生活在一步三底层的弱势鬼魂,魏老四和李大斧子这些恶鬼们基本上对她们是忽略不计的,就算她们出于某种利益或迫于某种压力,想出卖我们,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排除了上述两种可能,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那就是我们被某个,或某些生前曾经被我们打击处理过的违法犯罪分子的鬼魂给认出来了,直接向魏老四或李大斧子点(指告密、举报)了我们,我们才会掉脚儿(指失手)的。 我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胖子和慕容雨嫣、冷小烟他们三个,他们对于我的推测也持肯定的态度,不过,较之是谁出卖了我们,眼下如何逃出这看起来阴森恐怖的地道才是当务之急。 就在这时,我们几乎是同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像是密集的步伐踩在落叶上,也象是大群的蛇游走爬行在草丛里。 我瞪大眼睛,看向那好似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凛凛杀机与未知危险的阴雾,想判明那些声音的来源物是什么。 很开,一支软体的,顶端带有光亮的触角从阴雾里伸了出来,那只触角左右摇摆了几下,似乎是在试探附近有什么东西。 片刻之后,另一只同样的触角也伸了出来,我和胖子不约而同地将慕容雨嫣和冷小烟挡在身后,并小步后退,生怕会有什么怪物从阴雾里突然蹿出来。 第150章 地宫惊魂 我们心惊胆战地看着那重重阴雾,就像是在等待末日的审判。 就在我们的注意力全被那团阴雾及那两只不断摆动的触角所吸引的时候,忽然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低头一看,我们均是一声尖叫,慕容雨嫣和冷小烟更是花容失色,浑身颤慄不已:只见一条条筷子粗细的朱红色蜈蚣挤满了地面,正晃动着奇怪的触角,相互搅在一起地爬来爬去,有些蜈蚣已经爬上了我们的脚面,并顺着我们的裤子向上爬来。 胖子脱下衣服,将慕容雨嫣和冷小烟身上的蜈蚣扫掉,但那些蜈蚣委实是太多了,继续争相向我们的身上爬来。 第172页 我抓起一条蜈蚣,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那些蜈蚣的眼睛已经严重退化,近乎失明,但一个个却是嘴腭尖利,碎齿密排,看起来就像是一架左摇右晃的绞肉刀。 "这是什么往玩意儿啊,这么jb吓人。"胖子厌恶地将我手中拼命蠕动软塌塌的身躯的蜈蚣打落,问道。 "这些是蜈蚣,可在地府里,怎么会有这些蜈蚣呢,鬼魂们都是些近似气体的幻形,不过就是仗着一口怨念或灵气,才保持形神不灭,这些蜈蚣即便是毒性奇大,见血封喉,也无法伤害到那些鬼魂啊……"我勐地看着胖子,张口结舌,面如死灰。 那些鬼魂们都不是有血有肉的实体,当然不用惧怕这些蜈蚣,可是,偏偏我们四个为了恢復灵性与提升战斗力,都吸吮/了我戴着的那块血玉里的鲜血,如此一来,我们就已经变得有血有肉,这固然使我们在对付那些鬼魂时如虎添翼,但是,凡事都是双刃剑,就当下而言,面对这些蜈蚣,我们却是立刻陷入险境,蜈蚣为五毒之一,毒性兇悍,一旦被其咬伤,我们因为有血有肉,就很可能会中毒殒命,真正成为了鬼魂。 想到这里,我是汗如雨下,而那些蜈蚣似乎也觉察到了我们的恐惧与无力,以更加疯狂的速度向我们围了过来。 我看着胖子:"要不,咱们俩一人抱着慕容雨嫣,一人抱着冷小烟,好歹也能让她们俩晚受一会儿罪,咋样。" 胖子还没搭腔,慕容雨嫣就坚决地拒绝了我:"如果死亡不可避免,那我宁愿坦然地接受,也不愿忍受等待死亡的心灵折磨。" 我看着神态倔强的慕容雨嫣和同样一脸决绝的冷小烟,无言苦笑,面对死亡,这两个小丫头能如此冷静地加以接受,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就在这时,我感觉胸前一热,我低头一看,那快血玉猝然发出刺眼的血色光芒,我一惊,就见一只白色的雄鸡幻影从血玉内飞出,半悬在地道的空间里,并发出一声雄壮的鸣啼。 白鸡一出,那些蜈蚣就像是大限将至一般,纷纷离开我们的身体,慌不择路地相互撕咬、踩挤着向地道深处逃散而去,一些误入到白鸡罩体的光晕里的蜈蚣,一经触及到光晕,就立时化为青绿粘/稠的脓血,看着很是反胃。 不消几分钟,那些蜈蚣就消失殆尽了,我们长舒了一口气,跌坐在石板地上,相互看了一眼,感觉恍如隔世。 那只白鸡依旧停在半空,见我们都坐在了地上,遂回头看了我一眼,并发出低沉的啼叫声,似乎在催促我们跟着它前行。 我拉着慕容雨嫣站起来,胖子拽起冷小烟,我们一起站在了那只白鸡的后面。 那只白鸡果然通灵,一见我们跟了上来,就向前面徐徐飞去,我们则紧紧相随其后。 在白鸡的引导下,我们顺着那迷宫一般的地道蜿蜒穿行,走得都快晕船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恍惚之间,感觉前面有了柔和的光线,仔细一看,那光源是上方倾泻下来的。 走过去,我们才看到,这里像是一处废弃已久的偏殿,建筑甚是雄伟,石质台阶、围栏和三人合抱粗的石柱随处可见,地面还铺有所谓一寸地砖一寸黄金之称的细泥烧制的地砖,看起来气势非凡。 只是那些台阶、围栏都已残缺,石柱也满是刀砍斧剁的斩痕,看着触目惊心,似乎这里曾经发生过惨烈的激战。 在宫殿的正中,有一个布满盘龙浮雕的类似火锅的青铜巨鼎,四周有铜质链条穿过鼎盖的兽钮,另外还有数条铜锁链从上方垂下,尾端落在鼎盖上,我们只要爬上鼎盖,就可以抓/住那些铜锁链爬上去,逃离这里。 白鸡将我们领到这里后,落到鼎盖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啼叫,随即就一点一点地消失于四周淡淡的薄雾之中。 胖子一见那铜鼎,眼前一亮,正要拖着慕容雨嫣和冷小烟爬上去,见我独自站在一旁,看着那铜鼎发呆,走过来使劲一推我:"你丫傻了,还不赶紧跑,你瞎琢磨啥呢?" 我愣怔地看着胖子,冷汗直流:"胖子,这个鼎,与我做了二十几年的噩梦中的那个鼎很相似,我、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又说不清楚是什么,第六感整个紊乱了……" "行了,两钱,事到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爱咋咋地吧。"胖子拍了我一下,劝慰我道。 我调整了一下思路,稳了稳神,看向胖子一笑:"放心吧,我没事儿,咱们走吧。" 我和胖子先将慕容雨嫣和冷小烟举到铜鼎之上,然后我们俩一拉一拽,先后爬到鼎盖之上。 鼎盖上面积很宽阔,我们四个站在上面,愈发显出其空旷与巨大。 我抓/着一根铜锁链使劲拽了几下,感觉那铜锁链很结实,不会掉下来,就像先爬上去,探探路。后来已考虑反正这也是我们唯一的逃生办法,何况有时白鸡领着我们来的,应该是很安全的,就提议我们四个各自利用一根铜锁链向上爬,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胖子、慕容雨嫣、冷小烟相继抓/住一根铜锁链向上爬去,我是最后一个,就在我抓/住一根铜锁链,正准备向上爬去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下意识向鼎盖右侧存在的一个缺口看了一眼,影影绰绰地,就看到一颗七窍流血的人头正卡在缺口那里,那人头披散着水淋淋的黑色长髮,一双好像蒙着一层白膜的眼睛盯着我,发出瘆人的惨笑。 第173页 我一声惊叫,手一松,身子就掉落在了鼎盖上。 "你咋地(怎么)了?"上面,传来胖子、慕容雨嫣和冷小烟惊恐的问询声。 "我没事儿,就是手滑了。"我站起身,又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那缺口处,哪里有什么人头啊。 我怅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见到这个铜鼎之后,就会变得如此疑神疑鬼,魂不守舍。 我定了定神,再次抓/住铜锁链,向上爬去。 锁链的尽头是一处古井的出口,古井外面,是一处荒草丛生、黄沙漫漫、人迹罕至的荒野,看着就像是阳间的乱葬岗一般。 我爬上去以后,发现胖子、慕容雨嫣、冷小烟她们正一脸紧张地围着井口,一见我出来以后,都送了一口气,慕容雨嫣更是不避嫌疑地拉着我上下打量,似乎要证实我是不是完整无缺的。 我心里一热,但面上还得装出轻松的样子,笑道:"没事,没事,我就是有点儿累了,呵呵" 慕容雨嫣嗔怪地瞪了我一眼:"你呀,总是拿什么都不当回事儿,早晚你得把自己坑了才老实了。" "谁说我拿什么都不当回事儿,"我坏坏地一笑,靠近慕容雨嫣小声说道:"要是有一天,你不理我了,我会难过死的。" 慕容雨嫣刚要掐我,但一见我那真情流露的眼神,面色一红,幸福地笑了。 美色当前,我有些眼晕,不过很快就调整好情绪,看向一旁笑得很得瑟、很猥琐的胖子:"妈比的,咱们大意了,被人家给设计了。" 听我说这个,胖子的笑容也消失了:"刚才我也意识到了,就算魏老四和李大斧子相互通气,他们也只能知道咱们是抢银行的,绝对不可能知道咱们是警察,看来,一定是有熟悉咱们的人,应该是鬼魂向他们泄/了咱们的底,对吧。" 我点点头,这一点,我和胖的想法是一致的,也是毋庸置疑的。 那么,会是谁出卖了我们呢,这不仅仅是揪/出他出口恶气那么简单,我们必须找出这个对我们知根知底的底钩(潜伏者),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否则,我们接下来营救黎叔儿的行动将会更加困难重重,兇险莫测。 只是,这个,或是这些告密者,究竟是曾经被我们打击处理过违法犯罪嫌疑人,还是另有其鬼,我们却茫无头绪,就算想查都无从下手。 都说无巧不成书,就在我们正就下步工作计划一筹莫展的时候,就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我们起身一看,就见远处一群鬼差正推搡着一个穿着麻衣的傢伙,连吵带骂地向我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们伏在草丛里,尽量不让那些鬼差发现我们,因为眼下我们身负抢劫地府银行的罪责,最好还是不要与那些鬼差遭遇,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151章 过阴的朱老棍子 我们隐蔽在荒草丛中,阴风掠过,阵阵腐败尸体的味道袭来,让我们闻之欲呕。 我们强忍着噁心,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藏进那些荒草丛里,希望那些鬼差尽快过去,不要再节外生枝。 十几分钟之后,那些鬼差同那个穿着麻衣的汉子一起走到了我们藏身的草丛附近,我们就听见那些鬼差在七嘴八舌地斥责那个穿麻衣的汉子:"你这厮当真是赖皮得紧,咱们几次三番警告于你,不许再借着过阴来地府通风报信,讹诈那些鬼魂亲属的钱财,你怎么还敢混将进来,不知道官法如炉吗?" 那汉子一脸谦卑,就像一只巴狗似的,转着圈地向那些鬼差作揖讨饶:"列位差爷,列位差爷,咱们一向合作愉快,你们给我开绿灯,我也没敢断了对差爷们的孝敬,这不挺好的吗,怎么突然翻脸了啊,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那汉子说完,那些鬼差停止了对他的训斥,一个年纪稍长的鬼差面色一变,换做一副实属无奈的表情:"老朱啊,你也不要怪我们了,如今不同往时,判官爷爷早已传下话来,再有敢与阳间术士串通、私放其入地府者,将严惩不贷,你想啊,那判官爷爷是最铁面无情的,我们哪里敢违逆,说不得,只好委屈你了,还是快些走吧,不要连累我们咧。" 且不说那些鬼差与那汉子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着,我伏在草丛里,看着那穿麻衣的汉子,越看越眼熟,突然,我一拍脑门儿,终于想起那汉子是谁了,他就是曾被我姥姥拾掇(指收拾、处理)过的蓝道术士骗子朱老棍子。 说起这朱老棍子,在我们当地是臭名远扬,这倒不是他法术不行,专靠一张嘴坑蒙拐骗那些家里有红白喜(丧)事的事主儿。他也是师承青城山的龙虎道士,对于堪舆、风水、占卜都略知一二,尤其精通过阴之术,也算是一号人物,怎奈这傢伙天性贪婪卑劣,仗着自己精于过阴之术,竟然在阳世与阴界之间充当起了传话人的角色,比如谁家老人死了,遗产藏在哪里没有来得及交待清楚,朱老棍子就会藉助过阴,到地府去见那老人的魂魄,问出具体/位置再回到阳世,当然,那家亲属要是想知道这些,就要视数额多少付出一定的报酬,由于朱老棍子太黑,总是狮子大张口,所以才落了一个绰号--朱老棍子,意思是他敲竹槓敲得太狠,就像打闷棍抢劫钱财的土匪一样。 因为朱老棍子做得太过分了,又是祸害父老乡亲,当时还健在的我姥姥看不过眼,就略施小计,利用自己出马仙的身份,驭使一些黄大仙弄法封堵住鬼门关,使过阴的朱老棍子的魂魄差点回不到阳世,以示惩戒。 第174页 朱老棍子慑于我姥姥的法力与辈分,自那次以后,确实收敛了不少,直到我姥姥故去以后,才又重新抖擞了起来,重操旧业,只是我考上警校以后,就离开了家乡,对于这朱老棍子,并无太多记忆。 这时,朱老棍子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说道:"差爷们,我这次下来,其实也是被逼无奈,就是替人家捎句话给一步三的那些堂口大哥们,真没干别的……" "捎话,捎啥话?"那些鬼差追问道。 "我就告诉那些堂口大哥,阳界有两个警察私自下到地府,要在一步三的地界整点儿事出来,提醒那些堂口大哥们要先下手为强,这就个,我要撒一句谎,我是丫头养的,儿白。" 我先是一惊,随即就感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朱老棍子嘴里的那两个警察,很可能指的我和胖子,难怪那魏老四会那么快就掌握了我们的身份,并又通知了李大斧子,才会使我们救赎黎叔儿的计划功亏一篑,还让自己也身陷险境,差点儿折在了地道里。 我正快速思考着,就见一旁的胖子喘了一口粗气,就要起身出去寻那朱老棍子的晦气,赶紧一把将胖子摁住,压低声音说道:"等鬼差走了再出去,那孙子跑不了。" 果然,那些鬼差对于朱老棍子所说的并不感兴趣,在得到朱老棍子上去后会给他们烧金银锞子作为孝敬的保证以后,就让朱老棍子顺着前面的鬼门关离开地府,随即心满意足地走了。 朱老棍子在目送那些鬼差的背影消失在阴风惨雾中以后,冲着鬼差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吐沫:"妈了个b的,什么jb玩意儿,当婊/子还要立牌坊,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们他妈跟我还不是一样,装啥b啊,操!" 骂完了,朱老棍子一转身,正要离开,却脸色一变,"嗷唠"一声就坐在了地上:我和胖子正对着他怒目而视,满脸都要杀人的狰狞表情。 "你们、你们咋在这里啊?"朱老棍子哆哆嗦嗦地看着我,看起来真是被吓得够呛。 "你他妈认识我是谁吗?"我看着朱老棍子,厉声喊道。 "认、不认识,不认识……"朱老棍子打了一个寒颤,矢口否认认识我。 "不认识就不认识呗,磕巴你/妈个b。"我上前一步,一脚将朱老棍子踹倒,我这么做,是想先给他的心理上造成一种压力,让他打心里惧怕我们,接下来再逼他说出我们想要的情况就相对容易多了。 不出所料,朱老棍子一脸惊恐地看着我,都快哭了:"小干,我是你朱叔儿啊,你不认识我了,那你也不能打人啊,是吧。" "你他妈真是给脸不要脸,刚才你不是不认识我吗,这会儿病好了,不失忆了,是吗?"我压根就不给朱老棍子好脸色,"贱皮子玩意儿,你他妈就是欠揍,我问你,是不是你把我们到地府的消息传给魏老四他们的,说!" "不是,真不是,我哪能知道你们来地府啊,我要有那道行,我不早就发财了,还能扯这个,受那些鬼差的气,大侄子,这你得相信我啊,天地良心,真不是我说的。"朱老棍子赌咒发誓,百般抵赖。 胖子有些不耐烦了,一把将朱老棍子拎了起来:"我看你丫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哥俩长得特别面善、心眼儿特别好使,就想和我们扯扯犊子、玩耍一下啊?" 胖子嘴上说着话,腾出右手,狠狠一击朱老棍子的后腰,朱老棍子一声惨叫,整个人蜷曲着跌倒在沙地上,痛苦不堪对扭动着躯体。 朱老棍子过阴的时候,其进入地府的灵魄与一般的鬼魂并无二致,胖子身上带有阳气,这一拳,不光是有力道,还将阳气注入了朱老棍子的灵魄里,那就像将盐水撒入伤口里,朱老棍子不过是一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神棍,哪里能承受得了这种酷烈的攻击,其倒地惨叫亦是情理之中。 我见朱老棍子已经被我们归拢得差不多了,遂走过去,蹲下去看着闭着眼睛直哼哼的朱老棍子:"老丫挺的,你他妈该还装b不?没事儿,你要是还想继续,我们有的是时间陪你玩儿,说话,你他妈想咋地!" "我不装了,真不装了,你们想知道啥就问吧,我说,我全说。"朱老棍子偷眼看了我和胖子一下,见我们俩都怒视着他,身子一抖,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下到地府的?又是谁让你下来给那些堂口大哥们送消息,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警察身份的?"我一连问了两个最为紧要的问题。 "我、我……"朱老棍子躲躲闪闪地不敢看我的眼睛,但还是支支吾吾地不想说实话,结果胖子一瞪眼睛,吓得他立马怂了,"我说我说,是崔六子让我下来,告诉那些堂口大哥,你们俩下来了,让他们把你们留在这里……" "崔六子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我问道。 "崔六子是在雅尔市混社会的,具体跟谁混我也不清楚,我认识他,是因为他经常给我介绍一些雅尔市里的有钱客户,他从中抽好处费,就这么地,"朱老棍子偷眼看了我和胖子一下,见我们认真听着,赶紧继续说道:"昨天,崔六子来找我,说是让我过趟阴,给下面的堂口大哥们捎个信儿,就是你们的事儿,然后我就来了,这是这么回事儿,大侄子,我他妈混蛋,我不该答应崔六子办这损事儿,可我得罪不起他,我要是不来,那小子当时就敢弄死我,我,我冤啊。" 第175页 "别他/妈装孙子,你这b样的,为了钱,连你亲爹都敢出卖,你冤枉你/妈个比,你差点儿就害死我们了你知道吗!"胖子踹了朱老棍子一脚,呵斥道。 我制止了想接着收拾朱老棍子的胖子,问道:"你麻熘地说,崔六子到底跟谁混?" "大侄子……"朱老棍子刚想跟我套近乎,我一瞪眼睛,吓得他赶忙改口道:"郎警官,我真不知道,不过,好像崔六子和王大虎总在一块玩儿,真的,我就知道这么多。" "王大虎?开喜来登宾馆的那个王大虎?"我心里一动,追问道。 "对,对,前两天王大虎出殡,还是崔六子一手操办的,他俩关系贼拉好。"朱老棍子补充了一句。 "王大虎死了?"我诧异地看向胖子和慕容雨嫣、冷小烟,失声喊道。 第152章 奈何桥畔的阴谋(上) 在从朱老棍子嘴里获悉王大虎死亡的消息以后,我确实是感到了无法遏制的震惊与恐惧,要知道,在我和胖子被设计陷害为涉嫌贩毒、杀人犯罪的背后,王大虎起着策划、组织、实施的重要作用,他这一死,整起案件就失掉了一个关键性的主犯,这对澄清我们的冤案无疑是非常不利的。 胖子也焦躁起来,激头白脸地看向朱老棍子:"王大虎是怎么死的,撒逼楞地说。" "他好像是酒驾出了车祸,车子追尾撞到了一辆大货上,据说是整个车都被撞扁了,死无全尸啊。"朱老棍子咧咧嘴,低声说道。 我和胖子半响无语,显而易见,王大虎的死绝非是酒驾或交通事故那么简单,这分明就是一起精心预谋的故意杀人案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灭口,防止王大虎将陷害我们的那些罪恶勾当说出去,进而牵连到更深的幕后黑手。 这同时也传递给我们另一个重要的信息,黄副部/长和皇甫介端没有食言,就是我们的案件看来真的被公安部列为部级督办案件,那些企图陷害我们的群体害怕了,才会将王大虎杀人灭口,以防其被公安部专案组作为整起案件的突破口。 一想到这些,我真是头大如斗,眼下阳世关于我们的冤案正在紧锣密鼓的侦办中,而我们却身处地府,并且营救黎叔儿的行动又陷入僵局,自己还被地府里的鬼差和黑社会联合追杀,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整个都乱了套了。 胖子显然也在考虑这些事儿,一脸苦笑地看着我:"两钱,咱们现在可真是内忧外患、哭都找不着调门了,我/操!" 我摇摇脑袋:"哎,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咱们还是先找到黎叔儿再说吧。" 说完,我一把将朱老棍子薅了起来:"你他妈给我听着,我问你,你和魏老四、李大斧子那些人是不是都挺熟悉的?" "还行吧,那些人都瞧不起我,不太愿意搭理我。"朱老棍子已经猜到我可能要逼他做某件事,故意做出一副窝囊相。 我一扬手,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给你脸你不要脸是吧,你和他们不熟悉,崔六子会让你给他们送信,你当你是谁啊,说,熟不熟?" "熟、熟……"朱老棍子点头如啄米。 "那我问你,李大斧子手里是不是拘禁着一个叫黎仕其的老头儿?" "姓黎的,我想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听说是李大斧子花钱从一群不在行的孤魂野鬼,就是那些生前吸毒诈骗、死后不敢去地府报到的烂鬼们手里整来的,至于为啥整这个老头儿,我就真不知道了。"朱老棍子瞪着一双狡猾的小眼睛,紧张地看着我答道。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薅着朱老棍子的脖领子,遂松开他站了起来,走到慕容雨嫣、冷小烟和胖子跟前儿:"看来,咱们和李大斧子之间还不算完啊,还得接着整啊。" 慕容雨嫣想了一会儿,说道:"经过刚才那么一闹,李大斧子他们肯定会将黎叔儿转移藏匿了,咱们现在要想再找到黎叔儿的关押地点,肯定是难上加难。嗯,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先设法潜伏下来,让李大斧子他们找不到咱们的踪迹,这样的话,他们的心里就会没底儿,就会千方百计地寻找咱们,如此一来,他们迟早会露出破绽,咱们就可以趁乱实施计划了,你们觉得行吗?" 冷小烟、胖子和我都点了点头,不过,这个计划固然具有很强的执行性,但却耗时很长,而眼下我们最缺乏的,恰恰就是时间,所以,我们在进一步商议之后,决定一方面按照慕容雨嫣的方案来掩藏行迹,让李大斧子那些恶势力不知道我们打算是什么,让他们去猜、去瞎琢磨,最好自乱阵脚。与此同时,我们还要暗中继续查找黎叔儿的下落,就是我们平常在案件办理中常提到的外松内紧。 我一回头,看着离我们十几步之遥的朱老棍子,灵机一动,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遂和慕容雨嫣、冷小烟及胖子嘀咕了几句之后,便朝朱老棍子走了过去。 "你说王大虎死了,是吧,他死了几天了。"我问道。 "我算算,昨天是头三,今天是第四天了,对,没错。"朱老棍子答道。 我想了一想,死了才四天,这王大虎还没有过了头七的回魂夜,应该还没去地府的判官处报到,消了生死簿上的这一世记录,准备下一世的投胎转世。 第176页 "这些新死的鬼魂死后,是不是都得经过这一步三才能进到真正的地府啊?"我接着问道。 "嗯,没错,这一步三其实就是取自新的亡魂到了这里以后,出于对阳世的留恋,便一步三回头地从这里走向地府,所以才叫一步三,知道了吧。"朱老棍子摇头晃脑,开始显摆自己肚里的那点儿"姿势"。 "别你/妈得瑟,"我瞪了他一眼,朱老棍子立刻蔫了,"行了,你是不是要回阳间啊?" "对啊,对啊,咋地,你们肯放我走?"朱老棍子一脸期待、又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期期艾艾地问道。 "不放你走,我他妈还养着你啊,你当你是浣熊啊,操!"我没好气地揶揄了他一句,旋即说道:"我也不瞒你,我们下来的途径,和你是一个路子,都是近似过阴的假死,我们迟早要回到上面继续当警察的,我们要归拢你,是随时随地都可以的,你信不信?" 朱老棍子这回真哭了:"郎警官,你大人有大量,就别玩儿我了,你咋说、我咋办还不行吗,咱们乡里乡亲的,你至于这么整我吗?" 我一看将朱老棍子吓唬得差不多了,遂不失时机地说道:"别他妈跟我攀乡亲,我告诉你,要不想自己难受,光靠嘴说是没用的,这样,你替我们办件事儿,办好了,以后在雅尔市,我们罩你,怎么样?" "啥事儿,你说,我就是头拱地,也给你办得亮堂的。"朱老棍子急忙拍胸脯打包票。 "你回到阳间后,去趟我家,告诉我爸,就说我要和他说话,让他想想办法,看怎么能联繫上我,就这么简单,记住没?"我放慢语速,一字一句地对朱老棍子说道。 "记住了,记住了,你放心,我指定给你办得稳稳噹噹的,呵呵"一听就是传个话,朱老棍子表情轻松了许多。 "这句话,你只能告诉我爸妈,你要是敢和第三个人瞎jb说,后果你自己掂量,我多一句话都不说。"我突然一变脸,两眼直视着朱老棍子的一对老鼠眼,语带威胁。 "不敢,不敢,那、那我这就走了,等你们回去了,我请客,翠安楼吃海鲜,呵呵,呵呵"朱老棍子谄笑着看向我,又朝慕容雨嫣、冷小烟和虎着脸的胖子点头示意,随即就一熘烟地跑了,他是生怕我们再反悔,接茬儿折腾他。 看着朱老棍子的背影,冷小烟心存疑虑:"这个老骗子不会忽悠咱们吧?" "不会,"胖子微微一笑,"这些老油条贼着呢,他们奉行的处事之道就是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警察也得交,混子也不得罪,他知道我们俩的警察身份,打死他也不敢惹我们,要不他以后在雅尔市都没法立足,要不我们能治死他,所以,他一定会把话儿带给郎大/爷的,放心吧。" 我点了点头,对胖子的话给予点赞,这死胖子真是我肚里的蛔虫,我心里想的什么,他总是那么门清,想瞒都瞒不住丫的。 "行了,这段时间,咱们不能呆在一步三了,这里完全被李大斧子、魏老四他们的黑恶势力控制了,再怎么躲也避不开他们的眼线,咱们是不是往里面走一走……"我看嚮慕容雨嫣和冷小烟,挤挤眼睛,笑道。 慕容雨嫣、冷小烟姐俩同时瞪了我和胖子一眼:"你们俩又憋什么坏呢,说!" 胖子一举手:"我冤枉,这孙子想的什么,跟我一概无关。" 我一龇牙:"你们来趟地府不容易,不想去奈何桥和三生石去看看,还有传说中的孟婆,呵呵" "你当来这里参加地府七日游呢,亏你能想得出来。"慕容雨嫣白了我一眼,却难掩明眸之中的好奇与期盼。 冷小烟也跃跃欲试地看向胖子,火热的眼神看得胖子都开始打晃了,那叫一个心驰激盪呃。 我挺理解人地一笑:"我说实话吧,我让你们去奈何桥那里,也是想顺便查一查王大虎的踪迹,那孙子要真是被人害死的,他一定会避开李大斧子这些恶鬼,直接到判官那里去告状,咱们现在去奈何桥,兴许还能堵住那丫的,好整明白我们俩被冤枉的前因后果,也算一举两得嘛。" "你说,陷害咱们的那帮犊子是不是没有算计到咱们也会到地府来,害怕咱们在下面直接找到王大虎,才会派朱老棍子来通风报信,想让魏老四、李大斧子他们先下手把咱们整灭火(死亡)了,以防咱们弄清楚他们拼命想掩盖的真/相啊?"胖子皱着眉头,说道。 "事情,可能比你们想的还要复杂得多。"慕容雨嫣轻声说了一句,似有所指。 第153章 奈何桥畔的阴谋(下) 我们都看着慕容雨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慕容雨嫣一笑:"我能知道什么,就是有一种预感,别忘了,我可是一名资深的龙脉特工,对未知的危险,往往有一种未卜先知的预感。" 我和胖子心里都感到了一丝隐忧,以慕容雨嫣严谨细緻的性格,再加上她多年记者和特工生涯锻鍊出的对事物观察细緻入微的特质,她这么说,一定不会是信口而言。 不过,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我们已经没有什么更好的退路了,只能是硬着头皮往前走,见招拆招吧。 打定主意,我们辩了辩方向,其实我们哪儿知道奈何桥在哪个方向啊,正踌躇着,胖子一拍脑门子:"要不咱们扔鞋吧,呵呵" 第177页 冷小烟使劲踢了胖子一脚:"你怎么不揪自己的头髮呢,最好把自己揪成徐峥,然后你就出名了,好不好啊,死胖子。" "别闹了,"慕容雨嫣柳眉微蹙,在四下观察了几分钟之后,看向我,"你不是阴阳世家吗,怎么连奈何桥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我脸一红:"妹纸,我只是个半吊子阴阳师,对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一知半解的,再说了,那奈何桥也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来的……哎,对呀,刚才朱老棍子和那些鬼差是不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我伸手一指印象中刚才朱老棍子他们来的方向,问道。 慕容雨嫣、冷小烟和胖子看了一下,都点头表示认同。 我大乐:"这不就结了,那些鬼差总不能见天呆在一步三吧,他们的办公场所肯定在真正的地府里,所以,咱们只要顺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走,十之八/九,就能走到奈何桥之类的地界,起码能碰上鬼魂问问道什么的,对吧。" 对于我的提议,虽然慕容雨嫣、冷小烟和胖子都不约而同地沖我一竖中指给予"点赞",但还是从了我,跟着我朝那个方向走去。 我们沿着那条风沙瀰漫、阴雾惨惨的黄土路走了不知多久,就感觉浓雾里的鬼魂逐渐多了起来,那些鬼魂们衣着各异,表情或喜或悲,或面无表情,但均排着队,很有秩序地向着一个方向慢慢地走着。 我们四个混在那些庞大的鬼魂迁移队伍中,一面亦步亦趋地走着,一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防止被那些鬼差认出来。 当然,很快我们就意识到,在这成千上万的鬼魂中,那些有限的鬼差就像是撒在大海里的芝麻,没精力、也没那能耐认出我们,再说了,我们只不过是抢了魏老四的银行,他在一步三好使,可不见得所有的鬼差都买他的帐,这么一想,我们就感到心安了,开始在茫茫鬼海中寻找王大虎的鬼魂。 可是,这件事做起来是真心不容易啊。 我们四个在时刻注意相互不能走散的同时,留意看着周围那些慢吞吞地蠕动的鬼魂们,看着看着,就有一种见到大海的感觉了,都想吐了,实在是眼晕啊。 没办法,我们只能被那些鬼魂们裹挟着向前走,走了不知道多久,就听见前面传来波涛拍岸的流水声,我们精神为之一振,在地府,除了奈何桥,大概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河流了吧? 如此一想,我们四个快速前行,跑到鬼混队伍的前面,果然看到了一片烟波浩渺、一望无际的黑色水域横亘在我们面前,并瞬间就被震撼得无语了:那片黑色的水域浩浩汤汤地从我们面前流过,极目远眺,根本看不到对岸,只感觉那片黑色的水域一直延伸到天际,无穷无尽! "这他妈是奈何桥下面的那条奈河吗,不会是苦海吧?"胖子看着那水面,咋舌惊诧道。 "别扯犊子了,你看看上面有没有桥,就知道是不是奈河了。"我同样被眼前的这条无法横越的天险所震惊了,但看着那些鬼魂就跟装了gps似的,还是无动于衷地沿着河岸往左面走去,就知道左面一定有过河的途径,便示意慕容雨嫣、冷小烟和胖子跟着那些鬼魂们继续前行。 我们大概又走了十几分钟,前面那些穿着红衣皂靴、挂着腰刀、举着藤编的鬼差多了起来,一个个拧眉立目,大声指挥着那些鬼魂朝一个固定的方向走。 我们混在那些鬼魂的队伍里,东张西望地跟着往前走,同时注意看周围是否有王大虎的踪影,不过,我们眼珠子都快看得掉出来了,也没有发现王大虎的影子。 我也知道,我们到这里找王大虎,本来就是运气加概率,找不到也是情理之中,所以尽管心下有些失落,但也能接受。 忽然,前面的鬼魂队伍停住了,并发出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一见那些木讷的鬼魂们突然变得如此活跃而激愤,我是大感意外,忍不住凑上前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事能将这群跟行尸走肉似的鬼魂们惹火了。 胖子一向好事儿,一见前面有热闹,不待我招唿,就已经主动往前挤了。 见状后,我无奈地一笑,打了个手势,示意慕容雨嫣和冷小烟先呆在原地,自己则赶紧跟上胖子,生怕他口无遮拦,再生出点儿什么事儿来。 我们俩一前一后地挤到那群气势汹汹的鬼魂们跟前,就见鬼魂前面有一张黑色的木桌子歪倒在黄土漫漫的地上,地上还有被打碎的瓦罐,以及绿色的粘/稠液体。 旁边,一个白髮苍苍、身穿黑色长衫的老太太正一脸惊悸地看着群情激愤的鬼魂们,有些不知所措。 我正纳闷,就见一个男子晃晃张张地从鬼魂群里跑了出来,身后,那群鬼魂们愤怒地骂着他,就好像是被追打的丧家之犬一般。 我被突兀地冒出来的男子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就感觉那豕突狼奔的男子的背影看着有些眼熟,旋即一想,我差点儿惊唿出声,那男子,应该就是当初与王大虎沆瀣一气、合伙设局陷害我们的雅儿市公安局禁毒科科长吴佩林。 没想到在这里未能找到王大虎,却意外地碰上了吴佩林,难道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安排,让我们误打误撞地与这个对于澄清我们所受的冤屈起着至关重要作用的警界败类撞了个正着! 我无暇多想,也没心思再看热闹,朝胖子喊了句"抓/住那小子,他是吴佩林"以后,就推来几个挡路的鬼魂,朝已经跑出了十几米的吴佩林追了过去。 第178页 胖子一怔,在反应过来以后,一声虎吼,拽开大步向吴佩林逃逸的方向紧追不捨,很快就超过了我,与慌不择路地狂奔的吴佩林的距离越缩越小。 慕容雨嫣和冷小烟被眼前这突发的一幕给惊呆了,待反应过来以后,也紧随着我们去追吴佩林。 很快,胖子就撵上了吴佩林,并紧行几步,起脚一个飞踹,将吴佩林踹得一连在地上滚了三四滚,才趴在地上长一声短一声地哼唧着。 我跟上去,用脚将吴佩林面朝下地踩住,吴佩林嘴唇哆嗦着求饶:"差爷,差爷,我就是想急着投胎,才在那些鬼魂中间夹了个塞儿,没想到他们那么大反应,上来就要咬我,我一害怕,才碰翻了孟婆的汤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们千万别把我送回到一步三,我要是回去了,非得被整得魂飞魄散不可……啊,咋是你们,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鬼差呢,操!" 吴佩林使劲扭过头,一看是我和胖子,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想我脚下一使劲儿,差点儿没将丫的脑袋踩进土里去。 "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吴佩林,你落到我们手里,绝对不会比落到鬼差手里好受!"我咬着牙靠近吴佩林的头部,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你们,咋也到地府里来了,发生啥事儿了?"吴佩林被我变形的面容吓得够呛,眼中满是惊惧的表情,眼神躲躲闪闪地看着我和胖子问道。 "别扯没用的,我问你,你他妈咋来这里了,你丫为什么会这么急着喝完孟婆汤去投胎,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又在躲避什么,说!"我只是从林老棍子那里知道王大虎死了,应该是被人灭口的,却没想到吴佩林也死了,还这么急于去投胎转世,已经意识到那些在背后操纵着他们陷害我和胖子的幕后黑手们这是要掐断所有的线索,使我们被陷害的冤案彻底成为一桩死无对证的无头案子,用心可谓歹毒至极,所以更急于从吴佩林嘴里问出整起案件的前因后果,以便回到阳间后能够有的放矢地洗脱我们的冤屈。 吴佩林吐出嘴里的黄土,一脸哀求地看向我:"你先让我起来说话行不,我这么趴着,啥也说不清楚,真的,骗你我是你孙子,真的,真的……" 胖子推开我,将将吴佩林拽了起来,然后脸对脸地看着吴佩林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还记得那起杀了一家三口的灭门案子吗,那个犯罪嫌疑人我跟他熬了三天三夜,警棍整折了三根,最后他啥都撂了,我不信你比他还牛逼,要不你试试!" 吴佩林忙不迭地点头儿:"我都这逼样了,还他妈替谁扛着啊,你们问吧,问啥我说啥,只要你们不折腾我,好吧。" 第154章 与真/相失之交臂 "好,既然你这么配合,那我们就暂且相信你一回,你说吧,你到底是受谁的指使来坑我们的,说!"我看了一眼吴佩林,恶声逼问道。 吴佩林嘆了口气:"哥们,你说我和你们远日无冤、近日无雠的,我犯得着去害你们吗,我真是被逼无奈才这么干的……" "别他妈东拉西扯的,说,谁让你这么整的。"胖子踢了吴佩林一脚,有些不耐烦地斥骂道。 "好好,我说我说,"吴佩林是真怕胖子归拢他,赶紧连声应承道:"整起事件的起因,是王大虎找的我,说是你们要往死里整他,要是不把你们摁倒,他就得蹲苦窑,搞不好还得挨枪子儿,所以他就想让我帮忙,设一个套让你们钻,然后把你们整得啥也不象了,就不可能再去折腾他了,我也是见钱眼开,于是就……" "你他妈倒挺会办事儿的,把屎盆子全扣死人的脑袋上了,黑锅全让王大虎背了是吧,操,你当我们是傻/子呢?"我伸手给了吴佩林一个耳光,不想我的右手刚一接触到他的面部,那小子就杀猪似的叫唤起来,而且被我扇过的左脸颊竟然掉了一块肉,露出了黑洞/洞的口腔。 我一惊,这才意识到我和胖子,还有慕容雨嫣、冷小烟因为吸吮/了血玉内的鲜血,体内带有了阳气,而这些鬼魂们都是如假包换、早就死透了的真鬼魂,都是至阴之体,哪里能受得了阳气的攻击,难怪那吴佩林被我扇了一巴掌就差点儿再死一回。 想到这里,我悻悻地收回手掌,这平时审案子动手习惯了,真要是限制自己使用武力,感觉都不会讯问了,只得一看胖子:"这孙子跟他妈纸煳似的,还是你审吧,呵呵" 胖子瞪了我一眼:"我怕他妈手比你还欠呢,让我审,你心可真够大的啊,我去。" 话虽这么说,但急于弄清楚事实真/相的胖子还是走过来,环眼圆瞪,跟怒目金刚似的看向吴佩林:"我啥脾气你也知道,你他妈最好别逼我动手,要不然,我直接把你整没了你信不信。" 吴佩林此刻早就被吓破胆了,哪里还敢反驳,只管连珠点头,他是真怕胖子收拾他。 "好,你只要上道儿,我绝不为难你,"胖子点点头,继续问道:"王大虎找你坑我们,这一点我信,你收了王大虎的脏钱,我也信,但是,你丫别忘了,我和两钱的身份是警察,要是市局里面没有人给你撑腰,你他妈会有这个胆子,敢充当马前卒来祸害我们俩,你自己个信吗?" 吴佩林一脸苦相:"好吧,我说实话,我在禁毒科的时候,每次检查娱乐场所都能搜查到一些毒品,然后我就利用职务之便,截留一部分再转售给其他毒品贩子,赚点儿外快,不想这事儿被王大虎知道了,抓/住了我的把柄,并以此要挟我,让我为他的贩毒活动提供庇护,当然,他也会给我一定的酬劳……我和你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些钱的数字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我真是没有勇气拒绝啊!" 第179页 "你说的这个我信,和你的人品很登对,"胖子一脸鄙视地看着吴佩林,"可是,就算王大虎抓/住了你的短处,但你也未必就因此有胆量去陷害两个警察吧,贩毒加杀人,我们俩要是被坐实了罪名,那可就要人头落地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他妈就算有这念头,要是背后没有高人给你撑腰,你丫也必定没这胆子,说吧,你的幕后老闆是谁。" 吴佩林眼神游移地看看胖子,又小心翼翼地看看我,似乎在权衡是不是应该说实话,还是接着和我们周旋下去。 我完全了解吴佩林的这种犹豫、彷徨、又充满侥倖的心理,因为我们平常审讯那些盗窃、抢劫,甚至是杀人的犯罪嫌疑人的过程中,几乎都是抱着这样的心理同我们进行对抗,吴佩林是警察不假,但同时也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也会具有这种畏罪、避罪的心理,并不为怪。 见吴佩林还在犹豫不定,我呵呵一笑:"那什么,我换一种问法,你是怎么死的,这个可以说吧?" 一见我问及他的死因,吴佩林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层阴狠、怨毒的神情,一双眼睛瞬间变得血红:"我他妈是被人灌醉后塞进车里,在将车开进河里,造成我酒驾并溺水死亡的假象,这帮王八羔子,太他妈毒了,损,真损啊。" "你是和王大虎一起喝的酒吧?"我似笑非笑地盯着吴佩林,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你咋知道的?"吴佩林瞪大眼睛,诧异地看向我。 "这不新鲜,你和王大虎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有你们俩都死了,幕后黑手才会真正高枕无忧,这稀奇吗?"胖子乜斜了吴佩林一眼,鄙夷地一咧嘴,挖苦道。 "王大虎也死了,我们来这里,其实是想找他的,结果阴差阳错地碰上了你,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你丫是该着栽在我们手里,孙子,认命吧。"我面目狰狞地逼向吴佩林,"操/你/妈的,你和我们兜了半天圈子了,我的耐心已经被你消费得差不多了,我再最后问你一句,市局里到底是谁指使你坑我们的,说!" "是张局,那晚我和王大虎就是和他在南阳村海鲜楼吃完饭以后出事儿的……"吴佩林突然嘶吼道。 我正要接着追问张局是哪个张局,因为市局里有两个姓张的副局长,一个是分管刑侦的张航,另一个是分管治安、禁毒的张国庆,吴佩林只是说是张局,我们无法确定他所指的张局是张航,还是张国庆。 吴佩林刚要说出那个张局是谁,忽然大张着嘴,两眼暴突,表情痛苦万分地看向我和胖子,嘴一张,一团火焰从嘴里蹿了出来,随即整个人也开始剧烈燃烧。 浑身是火的吴佩林倒在地上,满地翻滚,并不断发出真如来自地狱一般的痛苦不堪的尖利叫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我们措手不及,一时之间也反应不过来,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在地上翻滚的吴佩林的惨叫声越来越弱,直至没了声息。 等吴佩林消停了,我们走过去,就看到一条通体鲜红、好像百足虫的活物从已然成了一柸灰烬的吴佩林的"遗体"中爬了出来。 那虫子在察觉到我们靠近它以后,头部一抬,一股毒液就向我们射了过来。 我拉着胖子一闪,毒液落到地面上,冒出一熘的火焰。 趁着这个间隙,那条怪虫迅速往黄土里钻去,想要土遁。 胖子刚要过去用脚踩住那条怪虫,我慌忙拦住他:"你丫疯了,不要命了!" 胖子缩回脚,一脸不解地望着我:"怎么地,这b玩意儿还能让我自/焚啊?" "何止是自/焚,我告诉你,这虫子并不是普通的虫子,而是阳间懂邪术的术士饲养的蛊虫,我听我老爸讲过,这种蛊虫一般都是都术士以血噬的方式餵养,就是术士以自身之血来作为蛊虫的实物,日久天长,这些蛊虫就近乎为妖,可以帮着术士吞鬼降魔,也可以为术士驱使去害人夺命,十分霸道,轻易惹不得的。不过,要是真碰上狠角色,直接将蛊虫封印或消灭了,那它的宿主,也就是驱使蛊虫的术士就会一命呜唿,所以,饲养和驱使蛊虫本身就是一把有着极高风险的双刃剑,非是道行很高的术士,是不敢轻易养蛊的,怕的,就是被反噬或被道行更高的对手反制,稀里煳涂丢了性命。这条虫子,应该就是听说过、没见过的蛊虫。"我一面看着那条怪虫隐没在黄土里,一面心有余悸地向胖子解释道。 "这虫子这么牛逼啊,我/操!"胖子一咋舌,感嘆道。 "可是,这蛊虫怎么会来到地府里,还一把火将吴佩林的魂魄烧得魂飞魄散了呢,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慕容雨嫣看着那蛊虫消失的地面,如有所思地问道。 "这个倒不奇怪,同样是我老爸讲的,这些蛊虫都有灵性,加之通过吮血,体内积蓄了术士的阴阳两气,久之便能穿越阴阳,千里害人,我估计,一定是那帮幕后黑手在灌醉吴佩林以后,抽取了他的指血,而后就可以通过设坛作法,以及用吴佩林的指血画追踪符等方式,将吴佩林的信息传输给那条会喷火的蛊虫,这样,蛊虫就成了可以穿越阴阳的警犬,要到地府找到丫的魂魄是不费吹灰之力。看来,咱们是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在和那群王八蛋的斗法中,咱们是一直处于劣势,始终被人家牵着鼻子走,真他妈憋气。"我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心有不甘,却又无计可施。 第180页 "你们也不用这么灰心丧气的,你们想想,那些所谓的幕后黑手在将这些涉案人员处死之后,为什么还会这么高频率地往地府里派出杀手,非要将王大虎他们斩尽杀绝,甚至都不惜冒着触犯地府律令的风险,为什么?这就说明他们已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乱了手脚,才会这样不计后果,甘冒触怒地府的大不韪,以做垂死挣扎,如此一想,咱们并不算失败,对吗?"慕容雨嫣看着我们每一个人,娓娓道出一番道理,令我们精神也为之一振。 第155章 枉生城里难往生(上) 慕容雨嫣给我们打完气,大家都恢復了一些信心,不过,下一步还要怎么做,却都是心里没底,只能坐下来进行商议。 我们大家将近期的情况摆了一下,既然吴佩林都已经被那些幕后黑手派出杀手到地狱进行狙杀,那王大虎恐怕也难逃这种厄运,所以,我们再去找王大虎无疑就是白费功夫了,所以,我们的下步工作重点,还是尽快找到黎叔儿,然后再设法返回阳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打定主意,我们起身快速离开了奈何桥这片区域,但因为路况不熟悉,我们在那些鬼魂中间胡乱走了半天,才离开了奈何桥。 我们站定,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就感觉四面阴风飒飒,浓雾瀰漫,在雾气的掩映下,里面是鬼影重重,说不出的诡异与阴森。 我们仔细观察了一阵,发现那些浓雾里的鬼影尽管看着挺瘆人的,但它们似乎对我们并没有恶意,既没有出来攻击我们,也没有变幻成某种形象来惊吓我们,所以心下稍感安慰,遂相互照应,小心翼翼地进/入那些浓雾里。 浓雾里,温度极低,目力所及,也只能看清楚三四步远的距离,我们留神看了一会儿,惊诧地发现,原来这片浓雾里竟然是一处流浪鬼魂的栖身地:只见一些衣衫褴褛的老弱病残鬼魂和幼小的鬼魂们或站或蹲在浓雾里,见到我们进来,一些老弱鬼魂满眼惊恐地看向我们,心生怯意,而另一些看着稍显强壮的鬼魂们则一脸警惕地看向我们,那种充满厌恶的眼神明显缺乏善意。 我们面面相觑,敢情这地府里也有这种流浪者聚居区啊,难不成这阳间和阴间真的是相通的,阳间的各种丑恶现象在阴间同样都存在,而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无言苦笑,看来,我们这一次到地府来还真是不虚此行,终于知道了真是的地府并不只是象佛、释、道的典籍里记载的那样,只有十八层地狱那么简单,这里,完全就是阳世社会的翻版,同样存在着欺压良善、尔虞我诈、弱肉强食、巧取豪夺,甚至是谋杀等犯罪,而那些负责维持地府秩序的鬼差,同样也有官匪一家、渎职失职的败类,这可真是太雷人、太毁三观、太颠覆常识了。 我们且行且惊讶地穿过那片流浪鬼魂的聚居区,发现距离我们大约有千米的前面赫然出现了一座城池,虽然距离较远,但依旧难掩那逶迤的城墙的宏伟气势,颇具王者气派。 "那是什么鬼地方,难道是山寨版的故宫?"胖子眯着眼睛看了那城墙一会儿,呵呵笑道。 "滚犊子,还他妈是克里姆林宫呢。"我笑骂了胖子一句,又仔细看了看那处城池,"这里,会不会是酆都城啊,同志们?" "不太像,要是酆都鬼城,恐怕在规模上还要在大一些。"慕容雨嫣接了一句,否定了我的想法。 "哎呀,你们可真是不嫌麻烦,有这瞎猜的工夫,咱们都走到那了,真是的。"冷小烟见我们坐而论道,不禁有些不耐烦,便提议我们走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冷小烟是个说干就干的急性子,东北话叫办事儿撒愣,不待我们同意,就起身朝那处城池里走去。 我们三个相视失笑,却都对这个古道热肠又有些刁蛮莽撞的小丫头无可奈何,于是都跟在她后面,朝那处城池走去。 老话说望山跑死马,这话还真是不假,那座城池看着不远,但走起来却着实不近,我们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到了城池的城门下,抬头一看,城门上方刻有三个鎏金的隶书大字:枉生城。 "枉生城,这是什么地方,投胎转世的地儿?"胖子看了一眼那城门上的字,疑惑地看向我们问道。 "不太像,要是投胎转世的地儿,不可能设在离奈何桥这么近的地方,这从投胎转世的程序和实际操作方面都不合常理,所以,这里绝对不是负责鬼魂六道轮迴的场所。"慕容雨嫣很坚定地说道。 "妹子,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我怎么总感觉你好像知道一些什么事儿,或者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啊?"我回头看嚮慕容雨嫣,强笑着说道。 其实,在进/入地府不长时间,我就有了一种感觉,慕容雨嫣似乎来过地府,起码对地府也有一定的了解,而且在我们遭遇性命攸关的危险时,她在情急之下还会说走嘴,这不能不引起我的怀疑,当然,我坚信慕容雨嫣绝对不会害我们,否则我绝对不会这么开诚布公地当面问她,而是会先和胖子、冷小烟沟通一下再做决定。 不过,要是一直将这疑问压在心里,我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现在,见慕容雨嫣对这座枉生城再次提出果断的看法,我这种疑问愈发强烈,就藉机道出了心中的不解。 第181页 慕容雨嫣粉面微红,眼神清澈地看向我:"你不相信我吗?" "那你们呢,也不相信我?"慕容雨嫣又看向胖子和冷小烟,苦笑着问道。 胖子和冷小烟拼命摇头,并一脸责备地看着我,对于我突然诘问慕容雨嫣的举动表示了强烈的谴责。 我老脸一红,结结巴巴地看着慕容雨嫣解释道:"那啥,妹子,我不是那意思,我要是怀疑你对我们有恶意,就不会这么直接地问你了,我的意思是,是……" 见我窘迫不堪的样子,慕容雨嫣解颐一笑:"你紧张什么啊,告诉你吧,你能这么坦荡地问我,我挺高兴的,这说明你并没有怀疑我是敌对势力派来害你们的,对吧?" "对对对……"我拼命点头,已经开始后悔问这个蠢问题了。 "实话和你们说了吧,你们还记得在雅尔市开恆记寿衣店的林叔儿吗,我不是说过嘛,林叔儿与我弟/弟小亮有师徒名分,平时跟着林叔儿也学一些阴阳五行的技能,我是近朱者赤,平时跟小亮闲聊时,也耳濡目染了一些关于地府的知识,所以,你们才会误认为我来过这里,对吗?" 我心里一阵释然,同时又有些失落,因为,假如慕容雨嫣真的来过地府,起码能帮着我们找到离开这里的路径,而我们眼下,就像是盲人骑瞎马,只能凭运气去撞大运了。 "对不起啊,但我真的不是怀疑你,只是不想让你在我心里有一点点的瑕疵,所以才、才……"我走到慕容雨嫣身边,嗫嚅着解释道。 "傻/瓜,这不正说明你心里面很在乎我吗,我真的很高兴,骗你你是小狗。"慕容雨嫣看着手足无措的我,是忍俊不禁,遂调皮地靠近我,娇笑着小声说道。 我喜出望外,顿感神魂目眩,心头撞鹿,抬起眼睛,正想趁机嚮慕容雨嫣表达一番自己真挚、火辣的情感,不想她却一转身,背着手,蹦蹦跳跳地向胖子和冷小烟走去。 我看着慕容雨嫣纤瘦、迷人的背影,心花怒放,一阵迷煳。 "别jb花痴了,滚过来,你个没事儿找事儿的败家玩意儿。"胖子见我一个人痴痴地站在那发傻,朝我大吼了一声。 我心情正好,一点不计较胖子的态度,咧着大嘴正要冲他们走过去,就见一群鬼差争先恐后地城门里跑了出来,手里握着腰刀,提着铁链子,一个个面目狰狞,气势汹汹,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我一惊,难道是魏老四、李大斧子他们给这里的鬼差通了气儿,这些鬼差是来抓我们的? 面对突兀出现的鬼差们,慕容雨嫣、冷小烟和胖子也是吃了一惊,急忙向我靠拢,凝神准备御敌。 那些鬼差们跑到我们跟前,一些鬼差们将我们团团围住,上下打量我们,另一些鬼差则越过我们,继续向前面跑去。 "看你们这身行头,倒不是那些盲流子,但看你们一个个傻头傻脑的德行,一看就是新死不久、来枉生城没几天的呆头鹅,没事儿出来瞎熘达,你们不知道判官爷已经下了文书,严禁私自出城吗,你们他妈还晃啥,还不赶紧滚回去!"一个穿着脏了吧唧的皂衣的鬼差看了几眼我们四个,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斥骂道。 盲流子是句东北话,主要指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人员,我对于那鬼差的狐假虎威的恶劣态度并不在意,但他说的盲流子却引起了我的兴趣,看来,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我们,而是那些我们刚才在浓雾里见到的那些流浪的鬼魂们。 我松了一口气,拉住正要发作的胖子,朝那鬼差点头谄笑道:"差爷,我们确实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你老海涵,改日一定有份心意奉上,呵呵" 说着话,我暗自将当初在抢劫银行时顺带放在身上、准备应急用的几张冥币塞进他的袖子里。 那鬼差用一双浑浊的、黑眼球小、白眼仁大的眼珠子瞟了我几眼:"你小子倒是挺会来事儿的,行啊,难得你有孝心,我记住了,你们回去吧,要是再犯,我定严惩不贷。" 说完,那鬼差一摆手,领着那些鬼差们朝我们刚才来的方向跑去。 第156章 枉生城里难往生(下) 摆脱了那些鬼差,我们掉头往枉生城里走去。 进到城池里,我们发现,城池里古代建筑与现代建筑错落有致,交相辉映,让人看着不由得眼前一亮,竟然有一种同时置身于凤凰古城和大都市的感觉。 我们四个相顾而笑,没想到,这枉生城名字虽然起得怪吓人的,不想却是败絮其外、金玉其内,简直是令人太喜大普奔了。 不过,还没等我们高兴几分钟,就觉出不对劲了,整座城池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心悸,感觉城池里好像旷无一物,连一丁点儿鬼魂都没有似的,就像是一座死城。 我们四个背背相靠,结成战斗队形,小心地沿着青石板的宽敞街道向里面走去。 街道两旁整洁异常,但那些看起来像是民居的房子都是门窗紧闭,看着更像是静谧的坟墓。 忽然,我们看到一处白墙碧瓦的江南风格的民居里走出一名妇人,冷小菸嘴快,遂喊了一声:"大姐,我们想打听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没想到,那妇人一看到我们,竟然好似白日见到钟馗一般,慌慌张张地回身便钻进屋子里,大门关严,看得我们是目瞪口呆。 第182页 半响,胖子有些不自信地看着我,龇牙一笑:"咱们长得就这么寒碜吗,把鬼都吓尿啦?" 我没心思和胖子逗壳子,但内心隐隐觉得这枉死城里面绝非外表看着那么光鲜,反倒处处透出一股好似瀰漫着白色恐怖的气氛,那种感觉,更像是置身于一座被瘟疫、死亡控制着的城市里,到处妖孽横行,散播着不断滋生阴森诡谲气息的种子。 我们继续往里面走,赫然在街道两旁看到了只有在电视剧和网络中才能看到的古代惩戒犯人用的械具:站笼,而且在数量不小,在街道两旁排除很长的两熘。 每一个站笼里面,都屈膝站着一名穿着黑衣的鬼魂,那些鬼魂闭眼皱眉,表情痛苦,不时还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看得人是触目惊心,惊恐难安。 我们靠近一侧的站笼,慕容雨嫣突然惊叫掩口,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 我们一惊,以为慕容雨嫣受到了偷袭,遂齐齐看向她,却见她正惊恐地指着一名站笼里的鬼魂,示意我们仔细去看。 我们定睛一看,几乎是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些站笼内的鬼魂们身上穿得那里是什么黑色囚衣,竟然是爬满了厚厚的一层黑蚂蚁! 那些蚂蚁个头很大,比正常的阳间蚂蚁几乎大出一倍,一只只蚂蚁相互挤在一起,紧紧地用触手吸附在那些鬼魂身上,并不停地用唇腭部的螯齿撕咬着鬼魂的身体,星星点点的亮光不断地从鬼混身上溢出,那些鬼魂们正在消失的灵魄,如果任凭这些怪异的蚂蚁这么撕咬下去,那这些鬼魂迟早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 这始料未及的一幕看得我们是触目惊心,没想到,进到城池里竟然会看到这么惨烈的一幕,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大感意外与不安,这座看似安逸静谧的枉死城里,怎么会有这么酷烈的一幕呢? 我们正狐疑着,就见那群刚才与我们擦肩而过的鬼差们正押解着那些我们曾见过的流浪鬼魂们,连打带骂地朝城门方向走来。 那些流浪鬼魂们扶老携幼,一个个表情悲愤,更为骇人的是,那些流浪鬼魂们的锁骨都被一根铁链贯通,结成长长的一队队伍,蹒跚着向城门走来。 我们四个感到后背有些发凉,那些流浪鬼魂们究竟违犯了地府的什么律令,竟会遭受到如此惨无人道的对待,并且连幼小的鬼童都不放过,这简直是只有在战争期间才能看到的暴行啊。 我想起那名收受我贿赂的鬼差对我们的警告,不想在弄清楚这枉死城的真实情况之前再横生枝节,便一拉慕容雨嫣、冷小烟和胖子,低声说道:"咱们先躲起来观察观察再说。" 我们四个反身向街道一侧的胡同里跑去,不料那胡同竟是个半截的死胡同,如果我们躲在胡同的墙壁两侧,那些鬼差一旦经过这条胡同,一眼就会发现我们。 我们正在着急,就听见胡同口的一间小屋子"咿呀"一声,朱色的木门打开,一名穿着白色长衫的老者出来,站在胡同口向我们招手:"你们且进来暂避一下吧。" 我们大喜,赶忙跑过去,进到房子里。 老者关上门,透过煳着白纸的窗棂向外望去,那些鬼差们踢打着流浪鬼魂的队伍,鱼贯从窗前缓缓走过。 "好险、好险,你们是谁家的小儿女,这般不小心,竟敢到这堪比阎罗殿的枉生城里来闲逛,倘若被那些鬼差捉到,休想再脱身,真是不晓得厉害啊。"老者离开窗棂,看向我们,一脸慈爱与惊悸地斥责我们道。 "老大爷,这枉生城是什么地方啊,怎么看着这么恐怖,就跟到了恐怖谷一样,这里是地府里的一级机构吗?"我见老者慈眉善目,古道热肠,一看就是心底很好,就直接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哎,你们当真是不知地府的险恶啊,"见我有此一问,老者嘆了口气,"这枉生城,原本是给那些因自杀而死,且暂时无法投胎转世的的鬼魂们忏悔修心改过的地方,是地府里难得的一处清净之所,怎奈自那崔判官入主这里以后,为着博取政绩,是花样百出,变着法地折腾这些鬼魂,因有一些孤魂不满其暴/政,欲到阎罗殿告状,他便指派一班如狼似豹的鬼差,将那些鬼魂们打入站笼,百般折磨,为的就是杀鸡骇猴,使其他鬼魂不敢再心生不满。" 老者语气悲怆而无奈,看着令人心酸。 "那刚才鬼差抓那些流浪鬼魂们又是因为什么呢?"胖子攥紧拳头,愤愤不平地问道。 "这还不明白,听说最近十殿阎罗都派出钦差,前往地府各处进行巡视,那崔判官为了蒙蔽上峰,显示自己治下政通鬼和、百业兴旺,哪里肯让那些无依无靠的流浪鬼魂们来影响到他的执政形象啊,当然要先关押起来,待钦差走了之后,再做打算。" "那他会怎么处理那些流浪鬼魂们呢?"冷小烟追问了一句。 "嗨,就是让他们消失呗。"老者惨笑着看向心性单纯的冷小烟,慈爱地说道。 "那也太残忍了吧,不行,咱们必须阻止他们这么做!"慕容雨嫣柳眉一竖,英姿勃发,尽显龙脉特工的霸气。 "哎呦,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当真是未经歷练,不知深浅,那崔判官手段毒辣,手下又有一班狠如毒蝎的鬼差,你们休要去惹他们,还是赶紧出城回去吧,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老者一听慕容雨嫣这么说,还以为我们是几个不谙世事、任气使性的小孩子,连忙出言劝止我们道。 第183页 "那您觉得我们应该回去哪里呀?"我听出老者似乎看穿了我们不是真的鬼魂的身份,就试探着问道。 "老朽虽然老了,但这双眼睛还不花,你们这几个小伢必定是来自术士世家,一时贪玩,才会使出这游阴的路数,以假死来这地府胡闹,对吧?"老者笑嗔着看向我们,一语即道破了我们的来歷。 "您老到底是干什么的啊?"冷小烟惊奇地看着一脸笑意的老者,惊奇地问道。 那老者对冷小烟似乎很偏爱,朝她一眨眼睛,萌态可掬:"老朽一生以占卜行医为业,别个看不出你们身上有阳气,却瞒不过老朽这双浊眼,呵呵" 我们四个都笑了,这位老者已然看出了我们的身份,还能出手相助,表明他对我们绝无恶意,这令我们倍感安慰。 "老大爷,您既然对我们坦诚相向,那我们也就以诚相待,不瞒您,我们并不是贪玩才来到这里的,我们来这里,是想找一个人,嗯,是鬼魂才对。"我想了一想,还是决定有限度地向老者说出我们来地府的目的。 "你们要找谁啊?"老者问道。 "我们的师傅,黎仕其,您认识吗?"我说出了黎叔儿的名讳,心里隐隐作痛,也不知道这个让我们牵肠挂肚的老头子现在正在哪里受罪,而我们却无计可施,甚至连他的准确下落都无法知悉,太折磨人了。 "黎仕其,不熟悉,老朽化为腐土已近百年,你说的这个黎仕其,应该是新近才死亡的吧?"老者微微颔首,"他是你们师傅,那他是作甚的啊?" 我征了一下,看嚮慕容雨嫣、冷小烟和胖子,见他们都点点头,我便朝老者说道:"他是警察,还略通阴阳之术。" "哦,那你们也算是同道中人了?"老者很有兴趣地看着我们四个,笑问道。 "不敢不敢,晚辈们拜师晚,我们师傅尚未向我们授艺,就仙去了,我们也是太思念师傅了,才冒险来地府探视他老人家的。"我诚恳地说道,这也确实是我们的心里话。 "你们这些小辈啊,这地府岂是你们想来就来的?"老者又气又笑地看着我,"不过,我看你们四个均骨骼清奇,不似俗物,尤其是你,似乎在投师之前就懂会一些阴阳之术,你是带艺拜师的,对吗?" 第157章 飞神觅踪之法 "嗯,我不想瞒您,我姓郎,祖上是蓝道行,手艺是祖传的,可惜我学艺不精,辱没了祖上的威名。"我朝老者一抱拳,坦然说道。 "难怪,难怪,果然是世家子弟,"老者点点头,若有所思,"蓝老神仙忠心体国,其心天日可鑑,是道门的楷模,今日有幸得遇老神仙的后人,是老朽的大幸,自当倾力帮助你们脱险。" 我闻听老者这么说,起身朝胖子和慕容雨嫣、冷小烟一点头,我们一起向老者鞠躬致谢。 老者一摆手:"不必多礼,都是道门中人,守望相助亦是常理。" "敢问您老的尊讳是……"我这才想起还没有请教老者的尊姓大名,不禁有些赧然地问道。 "呵呵,老朽俗姓周,草字一个仓字,道号清真子。"老者呵呵浅笑道。 "周仓,大/爷,您这名字可够霸道的,呵呵"胖子看着老者,一脸崇敬地一竖大拇指。 "放肆,"我捅了胖子一下,转而看向老者,"老前辈,我们都是晚辈,不懂礼数,你别见怪。" "老朽在此已有时日,难得见到你们这些机灵讨巧的小辈,欢喜还来不及,哪里会怪罪你们,"周仓老人畅然大笑,对我们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老前辈,依照您的意思,这枉生城里是奸贼当道,善良鬼魂饱受欺压,那您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呢,以您的法力,要离开这里,或是转世投胎,都易如反掌啊?"我看着周仓老人,道出了心里的疑问。 "你应该知道修行吧,咱们道家的修行,与佛家如出一辙,既可以带髮修行,就是居士,亦可捨身修行,就是入教或出家,还有一种,就是苦修,而老朽的修行一路,就是以入世苦修为主,其实,蓝老神仙也是这一路,所以,我才会选择在这枉生城里小住,一则是磨砺自己,二则,那崔判官知道我在这里,尚不敢对那些鬼魂太过荼毒,倘若我离开了,还不知会怎么恣意妄为呢。"周仓老人一声嘆息,表情暗淡。 我们不禁对老人家的胸怀肃然起敬,随后,我犹豫了一下,看向胖子和慕容雨嫣、冷小烟,他们都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慕容雨嫣朝我一笑:"说吧,我们都支持你。" 我感激地点点头:"老前辈,我们虽然能力有限,但也想不自量力地协助您惩治一下那崔判官和一干助纣为虐的鬼差,让枉生城的鬼魂们脱离苦海。" 周仓老人对我的这一提议显然是始料未及,再怔了一下之后,动情地看着我们:"你们都是好孩子啊,令老朽倍感欣慰,不过,你们也要晓得,善恶有报,很多磨难都是劫数,也是修行的一部分,这枉生城里的那些自戕的鬼魂们,他们生的时候要是能够尊重生命,积极向上,又哪里会轻易地结束自己的生命,自己倒是逃避了,却给自己的亲人留下了无尽的痛苦,难道他们到了地府,就不应该为自己的草率与不负责任付出代价吗?" 第184页 周仓老人一番话,无疑是拒绝了我们的请求。 我一窘,没想到周仓老人会拒绝我们的请求,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周仓老人呵呵一笑:"地府自然有地府的律令与规矩,这些不是你们凭激愤就可以改变的,放心吧,只要我在这里,那崔判官是不敢太过分的,必要之时,我自会向阎罗大帝上摺子的,好了,你们还是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去找你们的师傅吧。" 周仓老人一说完,我们的情绪都有些低落,是啊,黎叔儿到现在是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我们该怎么去寻找他老人家啊。 见我们情绪低沉,周仓老人一皱眉:"你们身上可有你们师傅使用过的物件?" 我们一摊手,苦笑着望向周仓老人:"我师傅的遗物都留在了阳世,还没有来得及烧掉呢。" "是这样啊,"周仓老人有些踌躇,"要是有你们师傅的遗物,我倒是可以施法,使你们之间实现借物通灵,可要是没有实物,就不好办了。" 周仓老人想了一下,笑道:"这样吧,我试着用飞神之法,看能不能让你们与师傅实现通灵,不过,这法子只能在一定的范围内实施,要是离得太远,老朽也是鞭长莫及了。" 一听周仓老人还有办法,我们都是喜形于色,遂一脸期盼地看着他,不知道会有什么惊喜。 周仓老人看着我和胖子,以及慕容雨嫣和冷小烟,问道:"平日里,你们谁和你们师傅最为亲近?" 我们都一指冷小烟:"她,她是我师傅的干女儿。" 周仓老人点点头,朝冷小烟一伸手:"小囡,你过来,坐在这里。" 冷小烟依言坐在周仓老人所指的一张梨花黄的木椅上,周仓老人让冷小闭上眼睛,烟脑子里想着黎叔儿的音容笑貌就好,旋即用一块青色的布将冷小烟罩上,嘴里开始小声念咒语:"幽冥路途遥遥,牛头马面熙熙,天光日隔灿灿,清魂流转兮兮,魂兮去而復返,接吾法令不得延迟……" 周仓老人手捻三清指诀,闭目喃喃颂咒,看着就像是一个自得其乐地读着古诗的私塾先生,但我们却是大气都不敢喘,只是紧张地看着他和被罩得严严实实的冷小烟。 突然,青布下的冷小烟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我们大惊,正想去查看冷小烟怎么了,一直闭目的周仓老人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异常举动,双目圆睁,眼神犀利地看向我们,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我们止住脚步,一脸担心地看着冷小烟的轮廓,胖子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哭唧唧地说道:"要不换我上吧,我抗祸害……" 周仓老人摇摇头,又闭上眼睛,开始默诵咒语。 那是我们这一生感觉最难熬、最漫长的一段等待的时间,当我们象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以后,冷小烟的身体停止了颤抖,并在青布下面发出好象做了噩梦的惊叫声:"黎叔儿,叔儿,你别走……" 就在这时,就见点点白光从青布里冒了出来,就像夏日的流萤,我一声惊唿出口:"不好,小烟要散魄了!" 周仓老人赞许地看了我一眼,看得我这个闹心,心说您这是干嘛,还不赶紧收法护住小烟的灵魄啊,大/爷! 胖子眼珠子都红了,正要上去归拢周仓老人,只见他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面古朴的铜镜,将铜镜的阳面照在冷小烟的头部,镜光所到之处,完全笼罩了那些白色的光点,旋即,那些白光又被聚拢并悉数回到冷小烟的体内。 周仓老人收起铜镜,回头看向胖子那双差点就掐到自己脖子上的双手,淡然一笑:"她是你什么人啊,是内人吧,小子?" 胖子老脸一红,讪讪地缩回手,嘿嘿傻笑着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那是真尴尬。 好在这时冷小烟一声嘤咛,醒了过来,总算替同样尴尬的我们找到了转移注意力的藉口,一起看向正掀开青布站起来的冷小烟,问道:"怎么样,见到黎叔儿到了吗?" "见到了,"冷小烟哽咽着看着我们,憔悴的表情令我们的心如坠冰窖,"刚才,我好像迷迷煳煳地睡着了,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开始在一片烟雾中飘荡,也不知飘了多久,我就觉得自己落到了一片遍布白骨和黄沙,还有像汽油桶点燃的火把似的地方,那里面的每一个人都长得凶神恶煞,手里还都提着各种武器,看起来就像是在新闻里看到的那些恐怖分子,我很害怕,拼命想避开他们,但那些人似乎看不不到我们,有些人离我甚至只有一步远,对我也视而不见,只是相互粗野地谩骂、狂笑,我怕死了,又找不见你们,只想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在这时,我看到在前面有一个类似绞刑架的木架子,上面挂着一些人的尸体,其中,其中……" 冷小烟说不下去了,眼泪成串地落下来,我们是面如死灰,心也在一点一点往下沉。 片刻,冷小烟继续啜泣道:"我看到其中有一个人的身影很象黎叔儿,也顾不得害怕,就爬着过去,想看看是不是黎叔儿真的遭遇不测了。到了跟前儿,我一看,"冷小烟再度凝噎了,"那个人真是黎叔儿,好在他没有死,只是,只是被用大铁钩子勾住两个肩膀,吊在了横樑上,我哭啊哭的,还死命地喊黎叔儿的名字,但他根本听不见,就低着头,但手脚还在动,我看清楚了,他是在示意我赶快走……" 第185页 "我想冲过去救下黎叔儿,就在这当口,那些恶人们好像觉察到了什么,将黎叔儿他们卸下来后,拖着向一处山洞里走去,我想追,却迈不开腿,心里一急,就急醒了,你们说,我看到的是真的吗?"冷小烟抓着胖子的手,珠泪莹莹地看着我们问道。 第158章 形势逆转直下 我们看着冷小烟,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俄顷,我问了一句:"小烟,你把黎叔儿做的动作再做一遍,还能记得吗?" 冷小烟不解地看看我,见胖子也点头鼓励她做一下,就不情愿地松开胖子的手,一边回忆着,一边做了起来。 那些动作并不复杂,脚步动作几乎没有,主要都是手指的弯曲与闭合,冷小烟做完,周仓老人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们,但胖子、慕容雨嫣和我都是眼前一亮,那些动作看似在驱赶什么,实则却是我们在警校时学过的战术手语,就是在执行任务时用于相互沟通的手势。 黎叔儿是在用手语告诉冷小烟,不要擅自行动,原地观察。 黎叔儿的手语,当然可以理解为是在警告冷小烟不要莽撞地去救她,但是,再往深了想一下,以黎叔儿的道行,他不可能看不出冷小烟是被人以飞神之法送去那里的,他的这一举动,极有可能是透过冷小烟警告我们,不要鲁莽行/事,不过,黎叔儿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救他呢,难道,这里面还另有隐情? 见我们陷入沉思之中,周仓老人没有打扰我们,直到我们表情松懈下来,老人才说道:"小辈们,你们接下来,有何计较啊?" 我笑着看向热心肠的老人家:"老前辈,我们师傅不让我们去救他,可是,我们这次恐怕要违逆他的意思了,我们不可能无视他的痛苦,我们真的做不到。" "在这地府里,总有一些衙门控制不到的地界,想来,你师傅所在的地方,必是被一些帮派控制的范围,你们要是去那里救人,难啊。" "老前辈,实不相瞒,我们都是警察,就是前朝的捕快,消灭那些恶势力,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更何况他们还抓了我们的师傅,这是自作孽,不可饶恕。"我眼神坚定地看向周仓老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噢,原来如此,"周仓老人略感惊奇,随即一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如此,老朽也不相拦,这样吧,相识亦是道缘,老朽清苦一生,无物相赠,这面铜镜伴我多年,颇具灵性,今日转赠于你们,危急之时,自可助你们一臂之力。" "这铜镜乃是前辈修行的法器,其威力自然强大,但小辈何德何能,岂敢妄收如此重礼,还请您收好,我们绝不能掠人之美。" 我知道,象周仓老人这样道行高深的修道之人,都有自身防身、除妖的法器,那些法器与他们浸/润多年,都具有了很强的灵性,甚至一些法器已经可以变幻成/人形,帮助其宿主降妖除魔、吸取天地灵气,我们与周仓老人萍水相逢,怎么能收取他如此贵重的礼物呢。 "拿着吧,前路漫漫,吉凶难测,有此物傍身,老朽也放心了。"周仓老人将那面光可鑑人的铜镜放在我手里,慈祥地笑道。 我附身跪下,胖子、慕容雨嫣和冷小烟也都跟着跪下,向老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以示感谢。 周仓老人微微颔首:"走吧,阴阳界里风云变幻,波诡云谲,一切还要多加小心啊。" 拜别周仓老人,我们离开了枉生城,走出城门还没一公里,就见前面是黄沙瀰漫,大队戴盔披甲、提刀弄枪的士兵们在沙尘里忽隐忽现,一个身穿蟒袍、面白长须的男子坐在马上,被那些士兵簇拥着,神情威严,凛然不可侵犯。 "这,大概就是那钦差吧?"胖子一撞我,说道。 "有可能,咱们还是躲避一下的好,省得再整出点儿啥事儿来。"我看了一下,便让胖子、慕容雨嫣和冷小烟赶快找地方躲一下。 好在那枉生城外/阴雾瀰漫,有些沙丘虽然不大,但伏在后面,尚可容身。 我们就近找了一处沙丘藏好,就见那官员和一众阴兵已经飘到了我们的附近,距离近了,我们看到,六名走在前面的马童手里分别举着写有肃静、迴避、钦差等字样的黑红相间的牌子,这官员果然是十殿阎罗派下来的钦差之一。 我们正看着,就见冷小烟先是身子一抖,旋即指着士兵队伍说道:"我看到了刚才在梦里看到的那些恶鬼了,就是他们。" 我们顺着冷小烟所指的方向一看,这才在风沙瀰漫中看清楚,在士兵的裹夹下,四个脸生横肉、凶相毕露的鬼魂被铁棍刺穿脸颊,再用铁链固定住铁棍,并与反剪在背后的双手一併捆在一起。 那些恶鬼稍有挣扎,刺穿脸颊的铁棍就会晃动,将脸颊上的伤口扩大,冒出黑气。那些恶鬼不时发出痛苦的吼声,便立即遭致周围押解的阴兵的毒打。 "你确定真是他们?"胖子小声问了一句。 "没错,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们的长相。"冷小烟恨恨地说道。 就在这当儿,只见一个穿着好像是京剧戏服、鼻子上还有一块白癜风的矮胖子屁滚尿流地从城门里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群捧着印信、帐簿、烟臺和瓜果香烛的鬼差。 那矮胖子一见到钦差,连忙跪下膝行至钦差的马前,一头磕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道:"卑职不知钦差大人驾临,有失远迎,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第186页 那钦差勒住马头,面沉如水:"崔判官,你做得好事!" 见钦差声音严厉,面露不悦,那崔判官浑身一颤,差点儿趴到地上,随即慌忙抬头看了钦差一眼:"下官确实不知大人会这般快的来,故而在公署里处理了几桩政务,这次匆匆来迟,万望大人明鑑,恕罪则个,赎罪则个。" "如此说来,尔倒是勤政爱民、公忠体国的典范了,哼哼"钦差一声冷笑,面露讥讽地看向撅着屁/股跪在地上的崔判官,"本钦差问你,你上奏的摺子里,尽是如何宵衣盱食、海清河晏的政绩,好似这枉生城是地府里的桃花源一般,可有此事?" 崔判官扬起臃肿的胖脸:"下官自到任后,感念阎罗大帝与钦差大人的知遇之恩,不敢怠政,终日访贫问苦、操劳庶务,虽不敢自矜政绩突出,却亦是治下政通人和,安居乐业,还望钦差大人明察!" "一派胡言!"钦差大人厉声斥责道:"本钦差且问你,你既然煌煌大言治下政通人和,那为何本钦差一进入这枉生城的辖区,就遇上了打家劫舍的强盗,将人犯带上来。" 一群士兵将那四名恶鬼推了出来,一见到崔判官,那四名恶鬼嘴里不停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似在求救,脚下还挣扎着想沖崔判官走过去,但迅即被士兵踢到,长枪一举,刺穿那些恶鬼的腿骨,将其钉在了沙地上。 崔判官和身后的那些跪伏着的鬼差们被眼前这血腥一幕吓得浑身乱颤,几乎全要瘫倒了地上。 "这些便是欲抢劫本钦差的强徒,看来,他们与尔等倒是熟识得紧,不知崔判官作何解释啊?"钦差大人从马上附身看向一脸慌乱的崔判官,语带揶揄。 "这个、这个……"崔判官语无伦次,"实属误会,实属误会,下官哪里会认识这等作奸犯科的强徒,想必是流窜至此,偶遇钦差大人,偶遇大人……" 钦差大人一声冷哼,将一张写有字迹的黄裱纸扔到崔判官面前:"本钦差早已审清,尔勾结者阴山的大盗胡南云,官匪沆瀣一气,蛇鼠一窝,鱼肉荼毒这枉生城里的鬼魂,还欺矇阎罗大帝,尔是罪无可恕,速速与我拿下!" 那些阴兵一声暴喝,上到前去,三下五除二就将崔判官抹肩拢背地摁倒在地,并用铁链捆了个结实。 "下官冤枉,下官冤枉……"那崔判官还犹自为自己叫屈。 "尔若再执迷不悟,本钦差便差人封了你的嘴,你信否?"钦差大人眼睛一瞪,崔判官看了一眼那些面部被铁棍扎得稀烂的强盗们,腮帮子一哆嗦,立码不喊了。 "押着他们进城,即刻击鼓升堂,本钦差要还这枉死城一片清白!"钦差大人一打马,就直奔城门飞驰而去。 待大队人马过去了,我们从沙丘后走出来,相互一看,毫不犹豫地重新向城内走去。 刚才那钦差与崔判官的一番诘问,向我们透露出了一系列很重要的信息"其一,黎叔儿应该是被关押在了一处叫者阴山的地方;其二,那者阴山是个强盗窝,而且与崔判官相互勾结,为害一方;其三,那群强盗胆子很大,竟然敢抢劫钦差,估计背后是受人指使,另有阴谋。 既然知道了这么多有价值的信息,我们当然要再次进入枉生城里,去旁听一下钦差是如何开堂审案的,以便能获取更多的有价值的信息。 进到枉生城里,就见那些站笼都已不见了,想来是被那崔判官提前清理走了,但见满城里尽是摩肩接踵的鬼魂,一个个或喜或悲,但无一例外的,全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无疑,这些饱受欺压的鬼魂们都是去县衙里伸冤或是看钦差审案的。 第159章 铜镜传秘 我们跟着那些鬼魂们,不费力气就找到了枉生城里的县衙,当然,那座好像北京四合院的衙门有一个很拉风的名字:巡按司。 我们挤过那些翘首以待的鬼魂们,进到巡按司里面,发现大堂的两侧已经站满了刀出鞘、弓上弦、怒目圆睁的阴兵,钦差端坐在大堂正中的巡案后面,怀抱令旗,面寒如冰。 大堂中央,崔判官头髮散乱,跪在地上,身子蜷缩,两眼惊恐地看着堂下那些表情激愤、对着自己指指戳戳的鬼魂们,身子抖得象秋日的寒蝉。 我们找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听那钦差如何审案。 见堂下聚集的鬼魂差不多了,钦差一拍惊堂木,说了一番诸如奉阎罗大帝的御旨来查办不法赃官崔判官之类的套话,随后就由钦差带来的中军宣布崔判官的不法事实。 对于崔判官如何欺压鬼魂、压制言论的那些罪证,我们并不感兴趣,因为他的手段,与上面河蟹社会里那些政府大员们的手段如出一辙,已不新鲜,我们留意的,是中军宣读的崔判官与者阴山的大盗胡南云相互勾结、陷害善良鬼魂的事儿。 听了一会,我们基本上搞清楚了他们之间的龌蹉勾当:那胡南云在阳世就是一混世魔王,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到了地府以后,在一步三的那些堂口老大和鬼差的庇护下,占据了偏僻的者阴山,称霸一方,专为那些堂口老大和鬼差们清除异己,将那些可能威胁到堂口利益或是鬼差们欲除掉的鬼魂们绑架到者阴山"做掉",就是魂飞魄散。 那胡南云生性残暴,野性难训,又岂能任凭一步三的堂口老大及鬼差们摆布,截长补短的,也会干一些抢劫、绑架过路去奈何桥投胎的新亡鬼魂,逼使那些鬼魂们託梦给自己的阳世亲人,多多烧金银锞子及纸钱、供品到阴间,作为赎金。 第187页 在崔判官入主枉生城期间,胡南云也曾多次帮助他清理掉了那些试图去酆都城告其御状的鬼魂,当然,崔判官为此也支付了不少的冥币。 这一次,胡南云之所以敢抢劫钦差,竟然是崔判官知道这个钦差刚正不阿,怕自己的丑行败露,就事先通知胡南云截杀钦差,然后再由崔判官上奏阎罗大帝,就说是钦差离奇失踪,其目的,就是想让阎罗大帝另派一路钦差,好利于他通过贿赂的手段矇混过关。 不想那钦差的阴兵端的厉害,自以为兇悍无比的者阴山大盗们一经战斗,就被阴兵们打了个七零八落,还被生擒了四名同党,这才泄露了天机。 钦差得知真/相,不禁勃然大怒,于是便引出了设计马前擒下崔判官的后话。 在获悉了胡南云的来歷以后,我们悄然退出巡按司,站在街头,我们四个相顾无言,心里实在是太懊糟了:好不容易知道了黎叔儿被关押在者阴山,而且里这枉生城并不远,可是,经过这一闹,那些强盗们肯定是一把火烧了老巢,仓皇跑路去了,至于被他们关押的包括黎叔儿在内的肉票们,极有可能已经被灭口了,折腾了半天,我们非但一无所获,噩耗偏偏一个接着一个而来,真是太他妈闹心了。 彷徨无计之下,我们顺着街道茫然而行,不知不觉,竟然又走到了周仓老人的房子处,我们下意识地推开老人的房门,却意外看到:室内已是人去屋空,古旧的桌面上,留有一张黄纸,上面写有龙飞凤舞的几行字迹。 我们走过去,拿起黄纸,只见上面写有四行繁体字,似为一首小诗:两凤两龙两老鸦,龙脉护国堪可夸。前途命运须多舛,重山復水/多为空。回首千载悠悠事,故园总是旧时家。书赠四小友,世途难料,磨难多多,参破情关,方能得道,珍重,珍重,清真子手书。 我们看罢这首好似谶语的诗,面面相觑,这周仓老人果然是未卜先知的神仙,已然料到我们会去而復返,便留下这首偈语来点化我们,只是这首诗晦涩难懂,两凤两龙我们尚可依稀猜出是指我们四个,两老鸦又是指的谁呢,还有,老人看来早就知道我们龙脉特工的身份,只是未予点破,特别是从这首诗的整体风格上看,似乎暗示着我们以后的道路充满了曲折与磨难,而且还可能事事成空,包括我们那刚刚萌芽的小爱情,这未免也太悲观、太让人泄气了吧! 我小心地收好这张纸,想见到黎叔儿后再请他老人家给解一解,随后,我们望空行了一礼,算是向周仓老人致谢。 离开周仓老人的屋子,我们拦住一名鬼魂,问清了者阴山的方向后,就快步离开了依旧热闹非凡的枉生城。 我们出了城门向西向急速而行,不消片刻就进入了一片好似无人区的戈壁地界,只见那里到处都是嶙峋的黑色怪石,阴冷的薄雾时隐时现,使人油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好在我们进入地府已有些日子,对于这种气氛早已见怪不怪,穿过那片戈壁区,前面就出现了一座并不算太高的山峰,拾阶而上,之间那山路两侧凌/乱地倒放着一些黑铁的圆筒,看来应该就是冷小烟所说的汽油桶所做的火把了。 到了山顶,我们又看到了冷小烟所描述的当时悬挂黎叔儿他们的木架子,当然,山顶已然空无一人,阴风掠过,愈发显得苍凉诡异。 我们茫然地在山上转了一会儿,那个山洞也进去了,里面除了一些残留的香烛冥币,亦未有发现。 我们失落地离开山洞,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忽然感觉到自己怀里的那片铜镜开始抖动,我掏出铜镜,就看到镜面里雾气氤氲,正纳闷,那团雾气散开,一张令我倍感亲切的面孔出现在镜面里"那是我那亲/亲的老爹啊。 我老爹的面孔一出现在镜面里,就迫不及待地说话了:"老儿子,你没事儿吧?" 我鼻子一酸,强笑着答道:"爸,我没事儿,就是还没有找到我师傅,对了,您赶快算一卦,看能不能测出我师傅在哪儿,我们这么瞎乱转太耽误工夫了。" 我老爹刚要说话,就被一个人给挤开了,旋即,皇甫介端那刻板的面孔出现在了镜面里。 我被吓了一跳,我们来地府是瞒着龙脉总局的,这皇甫介端是怎么知道的,还出现在我家里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谁让你们擅自行动的,还私自潜入地府,这是严重违反组织纪律的,你们知道吗,慕容雨嫣呢,身为龙脉特工,你怎么也跟着他们一起混闹,你受训时教官没有教你纪律条令吗,诶?"皇甫介端看起来十分生气,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慕容雨嫣脸色通红,不发一言地低头对着镜面,看起来很内疚。 我心有不忍,对着镜面里的皇甫介端说道:"皇甫局长,您别责怪慕容雨嫣了,这些主意都是我想出来的,慕容雨嫣跟着来,也是怕我们出问题,想保护我们,您要是处罚的话,就沖我一个人来吧。" "你……"一见我充大个装好汉,皇甫介端更生气了,从镜子里伸手一指我,"你还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警察吗,别忘了,你已经宣誓加入了龙脉特工,竟然做事还这么轻率,完全没有大局观念,看来,黎仕其真实看错了你们,你们就是一群煳不上墙的烂泥!" 见皇甫介端这么说,我和胖子,还有冷小烟就感觉一股怒气直冲顶门,自入地府以来所挤压的怒气、愤懑、焦虑再也无法控制,一股脑的倾泻/了出来。 第188页 我冷笑着看向镜面里的皇甫介端:"皇甫大局长,您大概是在办公室里坐久了,说起话来总是振振有词,可是,你想过那些曾经为龙脉总局冲锋陷阵,乃至无怨无悔地献出自己的生命的特工们死后的悲惨遭遇呢,你知道黎叔儿现在在地府里所受到的非人的折磨吗,你没有想过,你也不会去想,他们没有了利用价值,你当然不会再把他们放在心上,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就是你们这些官员的价值观吧,呵呵" 我喘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激动的情绪,不顾慕容雨嫣向我投来的惊诧的眼神,继续说道:"黎叔儿死了,他对你或许没有了价值了,但是,我们不能忘了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就算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将他救出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这里被那些恶鬼折磨、侮辱,可能在你看来,我们的行为很愚蠢,可我们认为值得,这,大概就是我们与你们的做人的差别!" 胖子和冷小烟在一旁开始鼓掌,成心噁心已经被气得脸色发绿的皇甫介端,慕容雨嫣使劲打了胖子和冷小烟一下,不让他们俩跟着起闹架秧子。 皇甫介端对着我怒目而视,我毫不畏惧地迎视着他的眼睛,片刻,皇甫介端一声嘆息:"你们吶,你们吶,你们师傅为你们遭这么大的罪,真是不值得,你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狗肉,唉。" 第160章 九岔口 莫回头 我们一愣,感觉皇甫介端这分明是话里有话啊,顿时说不出话来。 皇甫介端怒其不争地瞪了我们一会儿,才缓缓说道:"龙脉特工死后,其魂魄都会被送到云霄山里去清修,待时机合适,再进入地府转世轮迴,可这一次,你们师傅强烈要求以鬼魂的身份进入地府,一个原因,是想查清楚雅尔市里的邪/教组织是否与地府的恶鬼势力们已经结成同盟,欲为害阴阳两界。而更主要的,是他想在地府里参破你们身上背负的诅咒,帮助你们逃过煞劫,可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打乱他的计划,你们扪心自问,你们这是在爱护你们师傅吗,你们这是在害他,知道吗?" 我们这回是彻底傻了,黎叔儿冒险进入地府,还忍受着那么大的磨难,竟然是为了破解我们可能遭遇到的劫数,在联想到周仓老人留下的那张谶语,我们意识到,皇甫介端应该不是在骗我们。 这一下,我们彻底没脾气了,刚才还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愤怒顷刻之间就烟消云散了,我看向皇甫介端,老脸发紫地嗫嚅道:"皇甫局长,对、对不起啊,我们真是不知道,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任性了,我们这就回去,您怎么罚我们都行……" "回去?你们以为地府是大车店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皇甫介端都被我气笑了,"告诉你们,那些鬼差已经将你么私入地府的事情上报了判官,现在,整个地府的鬼差都已经动了起来,要捉住你们这四个胆大妄为、破坏地府律令的愣头青,你们不用回来了,等着在地府待了三五百年直接投胎转世吧,哼!" 我们知道皇甫介端肯定不会看着我们被鬼差抓/住并真的死在这里,所以一个个都规规矩矩、地垂手站在原地,摆出一副可怜相。 我老爹那张长得挺纠结的脸又出现在了镜面里:"老儿子,你老爹我这回真是办错事了,真是不该送你们下去,这纯属帮倒忙啊,不过,你们放心,老爹我一定把你们整回来,放心啊……" 皇甫介端一把将我老爹推开:"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惯孩子的,你们听好了,你们现在去一处叫斩风坡的地方,找一个叫九白的鬼魂,他是龙脉总局设在地府里的一处秘密基站,他,能帮你们回到避开鬼差的抓捕并阳间,至于回来以后怎么处理你们,等我考虑好了再说,哼!" 我朝一旁挤着挤着往里面看我们的老爹做了一个鬼脸,我老爹一笑:"傻犊子玩意儿,你那血玉被阴气给滞住了,不灵光了,你他妈没事用手摩挲摩挲,再不行,用铜镜照一照,要不我差点就联繫不上你了,操!" 我这才想起,可不是吗,那血玉最近一直没有显灵,掏出来一看,果不其然,血玉里面隐隐流动着一股黑气,鸡状的眼睛也闭上了,难怪不灵了。 "对了,爸,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手里有铜镜的啊?"我忽然想起,这铜镜是周仓老人刚赠送给我们的,我老爹和皇甫介端怎么就知道了,还利用铜镜与我们取得了联繫。 "託梦,一个老头儿给我们託梦了……"我老爹刚说了两句,就被皇甫介端推走了,"你们不要问这些没用的,抓紧时间去斩风坡吧,回来以后,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们呢,去吧。" 我依依不捨地看了一眼镜子中我那眼圈都红了的老爹,故作轻松地一笑,随即诧异地看到我老爹背后出现了类似钢门的背景,这才知道,敢情我老爹是在龙脉特工的总部里和我们通话的,这个皇甫介端,他居然将我老爹弄到了龙脉特工的总部,不会是想将油瓶子倒了都懒得扶的老郎同志当成/人质吧,那他可真是自讨苦吃,我去。 "爸,我老妈呢,她还好吧?"想到这里,我又向已经面目有些模煳的老爹追问了一句。 "她在家里看着你们的肉/身呢,挺好的,别惦记……"铜镜里传来我老爹渐行渐远的声音。 第189页 铜镜镜面再次恢復了平静,我收好那不啻于卫星电话的铜镜,看着慕容雨嫣、冷小烟和胖子,苦笑道:"得,白玩儿了,咱们打道回府吧。" "那黎叔儿怎么办啊?"冷小烟还是不放心黎叔儿。 "傻妹子,你还没听出来,黎叔儿是为了咱们才下的地府,就算咱们找到他,他也不会跟咱们走的,行了,咱们就别给黎叔儿添乱了,我说,黎叔儿是不是有意落到那些恶鬼手里的啊,要不然,以他的能力,那些恶鬼根本就整不过他啊?"胖子眼睛一亮,似有所悟。 我们也都心情为之一振,龙脉特工总局既然在地府里的斩风坡设有联络基站,就说明应该还有其他的秘密机构,黎叔儿来到地府,就自然会受到这些组织的保护与协助,如此看来,黎叔儿真的很有可能是故意被那些恶鬼抓/住,好实施他的某种计划。 这样想来,我们懊糟的心绪一扫而空,难怪冷小烟在梦里见到黎叔儿后,他老人家会打手语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赶快回去,原来黎叔儿自有深意啊,这个老灯泡子(东北地区对老头儿的戏称),早说不就完了嘛,我们何至于着这么大的急、上这么大的火啊,真是的。 我们盘算已定,就迅速离开了者阴山,开始寻找那个闻所未闻的斩风坡。 因为心情好了,我们的步履也变得轻快起来,但很快,我们就轻松不起来了,原因很简单,我们必须时刻躲避一路上遇到的那些鬼差,刚才皇甫介端已经警告我们了:整个地府的鬼差都在抓捕我们这四个闯入者。 好在我们几个够机灵,身手也不错,一路上虽然遇上了几伙或巡逻或押解鬼魂的鬼差,但都被我们及时避开了。 有惊无险的,我们走到了一个看起来类似阳间里的自然村的小地方,鬼魂不多,白墙黑瓦的房子也稀稀落落,倒显得很是宁静。 我们进到村子里,见村口立有一石碑,上书"莫回头"三个楷书红字。 我们正纳闷,就见村口有一凉棚,一个鬼魂正趴在桌子上打盹,旁边摆有一些果蔬香烛之类的东东。 "喂,打扰一下,我说,醒醒,买东西了嘿!"胖子过去,推了推那鬼魂,见鬼魂还不醒,遂提高嗓门嚷嚷了一句。 那鬼魂挺不乐意地睁开眼睛看向我们:"恁这是能啥嘞?" 我靠,合着这还是一河南口音的鬼魂,我们哑然失笑,连忙道歉,然后问他斩风坡怎么走。 那鬼魂打量了我们一下,开始介绍那几样看样子积压了很久的商品。 我知道,这哥们是想要问路费,就摸出所剩无几的几张冥币塞给他,胖子看着我乐了:"你丫到底藏了多少私房钱啊,雨嫣妹子,这以后你可得看紧点儿啊,呵呵" 慕容雨嫣俏/脸一红,暗中使劲掐了胖子一下。 我幸福地看了龇牙咧嘴的胖子一眼,继而望向那鬼魂:"够了吧,可以说了吗?" 那鬼魂收好冥币,伸手一指一个方向:"你们一直往那里走,到了一个九岔路口,选左面数第六条路走,对了,你们走的时候千万别回头,要不怎么叫莫回头呢,呵呵" "嗯,你丫会说普通话啊?"胖子见那鬼魂语音突然标准了,惊奇地问道。 "这年头买卖不好做了,不会几门外语还怎么玩耍啊。"那鬼魂懒洋洋地看了胖子一眼,继续趴在桌子上打盹。 我们都忍俊不禁,看了看那奇葩的鬼魂一眼后,就朝那九岔口的方向走去。 走出约一根烟的工夫,果然到了一处有着九条类似环形岔道的地界,看着眼前辐射状的九条道路,我们由左至右,数到第六条岔道,发现那条岔道是坑坑洼洼,远处是一片黑魆魆的森林里。 "那孙子满嘴跑舌头,说的话靠谱吗?"看着那条路况不咋地的第六条道路,胖子心存疑虑。 "有钱能使鬼推磨,既然收了钱,应该不会骗咱们,再说了,骗咱们他也没有什么好处,我只是纳闷,为什么走这条路不能回头呢?"我思考了一下,那奇葩鬼魂虽然看着有些不着调,但骗我们无利,还不至于,不过他那句"莫回头"却耐人寻味,似乎预示着此路并不平坦。 不过,既来之,就走之,我们没有太多犹豫,就顺着那第六条岔道向里面走去。 走了一会儿,除了道路凹凸不平、挺硌脚以外,我们并没有遇到什么兇险的事儿,甚至连一名过路的鬼魂都没有遇见。 慕容雨嫣和冷小烟走在前面,胖子与我并肩而行,笑道:"你说那孙子是不是成心吓唬咱们啊,这地界也不危险啊。" "宁可信其有吧还是,咱们现在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还是抓紧回到阳间再说吧,看皇甫局长那架势,好像雅尔市里又出什么事儿了,估计够咱们受的。"我见胖子有些不以为然,忍不住出言提醒他不要大意。 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那处黑色的森林面前,抬头一看,才发现那些树木长得煞是奇怪,甚至可以说是长得太惊悚了。 第161章 斩风坡 那些树木看起来并不像是普通的松柏等阴府常见的树木,而是一根主干上,长满了象海带一样的枝条,随着阴风掠过,那些如蛇般的枝条有意无意地向我们飘来,看着极似正在觅食的章鱼触角。 第190页 我看着那些枝条,暗自心惊,便掏出铜镜塞给胖子,让他提高警惕,同时掏出那块血玉在手里不断地摩挲,希望能让那块血玉尽快恢復灵性。 我们小心谨慎地在那怪林中穿行,就感觉不断有黑影在怪林里飞速地来回穿行,令我们时时惊出一身冷汗。 走了一段路程,怪林里开始起雾了,灰色的雾气从道路两侧的树丛里不断溢出,越来越浓,将我们严严实实地笼罩住。 为了防止我们四人走散,我们四个相互拉着手,成一列横队前行。 当雾气终于将我们完全笼罩住以后,我们只能凭着记忆摸索前行,突然,我们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苍老而惊喜的声音:"小干,小峰,你们怎么在这里啊,太好了!" 我们身子一颤,那声音,很像是黎叔儿的声音啊。 我下意识地想回头看看,却骤然想起那奇葩鬼魂莫回头的警示话语,遂强抑制住回头的欲望,并出言提醒胖子、慕容雨嫣和冷小烟也不要回头,以免中招。 "郎哥,万一真是黎叔儿呢?"冷小烟毕竟年轻,加之与黎叔儿感情深厚,不禁泪汪汪地看着我说道。 我咬咬牙:"妹子,这片树林很古怪,什么离奇诡异的事儿都有可能发生,更何况刚才皇甫局长已经交待的很清楚了,黎叔儿来这里是刻意安排的,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片荒郊野岭里,你不感到很奇怪吗?" 胖子和慕容雨嫣也劝冷小烟不要自乱心神,还是尽快走出这片愈来愈邪门的怪林再说。 冷小烟楚楚可怜地看了我们一眼,嘟着小/嘴,继续前行。 身后,黎叔儿的声音再次响起:"孩子们,你们怎么不等等我啊,快救救我啊,我太痛苦了,啊……" 听见黎叔儿不断发出的的惨叫声,冷小烟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用力甩开胖子拉着她的手,回身带着哭音喊道:"叔儿,你在哪儿啊,我看不到你……" 冷小烟话音未落,伴着一声巨响,围绕着我们的那团浓雾豁然散去,旋即,那些如蛇一般的枝条铺天盖地的向我们倾泻过来,并很快就缠住了我们的手脚、脖子、腰/腹、大/腿等部位。 那些枝条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缠绕着我们躯体的枝条就像有感知似的,一触及我们身体,就开始收紧,勒得我们一个个眼睛暴突,三魂七魄都好像要离体飞出了。而后,那些枝条开始扬起,将我们悬在半空之中。 我费力地睁开都快要爆炸了的眼睛,看嚮慕容雨嫣、冷小烟和胖子他们,他们也都被那些枝条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眼瞅着都快支撑不住了。 我大骇,没想到所谓的"莫回头"警示原来就是只要途径这里的鬼魂们一经受不住身后声音的蛊惑,一旦回头去看,心神就乱了,而那些一直窥视的怪树枝条便会趁虚而入,向鬼魂们发起攻击,奶奶的,那个奇葩鬼魂也真够孙子的,他他妈为什么不直说呢! 不过,此时我已经无暇再去想那混蛋了,脑海里是一片混乱,要是不能再想出自救的办法,那我们四个肯定就得交待在这九岔口里了。 就在这时,我始终握在手里的血玉猝然发出一道白光,但转瞬即逝,然后,又是几道白光发出,光线越来越强。 那些缠绕着我的枝条一遇到血玉发出的白光,立刻象被烫到了似的,发出一阵灰烟,随即就松开了我的身体,消失不见了。 不过,血玉发出的白光只能照到缠绕着我身体枝条的一小部分,其余被白光照射不到的枝条还是死死地缠住我,并仍在不断收紧。 我强忍住近乎被勒碎了的那种痛楚感,举起握着光芒越来越强的血玉的右手,嘶声朝胖子喊道:"胖子,用铜镜……反射白光,救、救她们,快!" 胖子与我配合默契,尽管自己也是痛苦不堪,但还是挣扎着举起了铜镜,然后一点一点、艰难地朝血玉发出的白光照去。 终于,在那些枝条的舞动摇摆中,几近昏迷的胖子总算将铜镜与血玉的白光重合在了一起,而后,之间一道强烈的白光从铜镜镜面反射而出,恰巧照在了缠绕着慕容雨嫣的枝条上。 那些纵横交错的枝条一接触到白光,立即发出一阵剧烈的颤动,随后就"倏倏"有声地拼命向各自的树干上缩回。 慕容雨嫣掉落到地面,手护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一见这些白光竟然有如此奇效,胖子精神也是为之一振,又努力着将白光照向冷小烟,很快,冷小烟也被解救出来,同样倒在地面咳嗽不止。 一见慕容雨嫣和冷小烟都被救了,我心下一宽,身体略微有些放松,那些枝条趁机勐力收紧,勒得我一声痛苦,血玉脱手掉到了地上。 慕容雨嫣不顾自己的虚弱,爬过来捡起血玉,冷小烟则示意胖子将铜镜丢下来,而后,慕容雨嫣和冷小烟相互配合,将我和胖子也解救了出来。 掉到地面以后,我和胖子好一阵咳嗽,差一点都把前列腺咳出来了,还不容易缓过来以后,我接过慕容雨嫣递过来的血玉,发现血玉里面的黑气已经没有了,整块玉身又发出了晶莹剔透的圆润光芒,心中又是一喜,只要血玉恢復了灵性,那我们要安全离开地府,就又增添了一重把握。 这当儿,胖子也将那面铜镜擦拭干净后,小心地放回到怀里,就跟揣着生鸡蛋似的。 第191页 冷小烟一脸愧疚地看着我们,就跟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小声地说道:"对不起,都怨我,差点儿害了你们,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想黎叔儿了,呜呜" 看着啜泣的冷小烟,慕容雨嫣眼睛也湿/润了,搂着她柔声说道:"傻妹妹,我们谁也没有怪你,在那种情况下,你又亲眼见过黎叔儿被折磨的惨状,换做是我,我也会忍不住了,毕竟黎叔儿是咱们每一个人的亲人啊!" 慕容雨嫣说完,我和胖子心里面也很难受,却只能强颜欢笑、词不达意地安慰了她们几句。 为了转移她们俩的注意力,也是为了出一口心里面的恶气,胖子斜楞着眼睛看向那些又復原了先前姿势的怪树,冷笑道:"你/妈b的,胖爷走南闯北的,没想到差点儿被你们这些b养的给料理了,行,你们不牛b吗,这回看我怎么归拢你们,两钱,上玉,我要用铜镜烧了这些王八羔子们,操!" 我拦住动了真怒的胖子,说道:"哥,息怒,哥,这些怪树长在这里,自然是有它们存在的道理,咱们只是一非法潜入地府的鬼魂,还没有那么大的道行,可以随意改变地府里的山川地貌,你要是真那么干了,那咱们可就是罪上加罪,太上老君都保不了咱们了,行了,走吧,啊。" 听我说完,胖子犹自怒气不消地瞪了那些明显有些害怕、枝条都收拢到一起的怪树,悻悻地骂道:"今天算是便宜了你们,要是再让我碰到,我他妈把你们连根拔了,你奶奶个孙子腿的。" 经歷了刚才的一番苦战,那些怪树似乎彼此也有感应,再没有袭扰我们,走出了怪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入眼的,竟然是一片在地府里少见的绿草萋萋的田园景象。 初一见到那派旖旎的田园风光,我们四个都发出了一声欢唿,要知道在到处都是阴暗灰色的地府里待久了,乍看到这种养眼的风光,我们一时恍惚,几乎要以为我们已经重新回到阳间了。 这时,几个面目和善、身着一袭飘逸的白色长裙的女人赶着几头额头点有红点的白牛,从我们面前的草坪上慢慢走过,见到我们,那几个女人友善地一笑,让我们感觉颇为愉悦。 "大姐,这是哪里啊?"冷小烟还在为刚才的鲁莽举动而心怀愧意,遂抢先问路。 "咦,你们大概也是新死不久的鬼魂吧,怎么没有骑马或骑牛呀?"一个年约四十几岁、颇有气质的女人看了慕容雨嫣和冷小烟一眼,有些惊奇地问道。 "骑马骑牛,为什么要骑马或骑牛啊?"冷小烟也惊奇地反问那女人道。 "鬼魂新死,男鬼要骑上纸马,女鬼要骑上纸牛,为的是渡过奈何桥时,牛和马可以驮着鬼魂,使牛和马替鬼魂喝奈何桥里的脏水,这个你们不知道吗,那你们是怎么到这斩风坡的呀?"那女人含笑看着我们,似乎对我们十分好奇。 "斩风坡?这里是斩风坡?"我大喜过望地看着那女人,差点儿没跳起来,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斩风坡与九岔口竟然毗邻而居,真是匪夷所思。 第162章 斩风坡中计被禁 知道这里是斩风坡以后,我迫不及待地向那女子打听认不认识一个叫九白的鬼魂。 那女子抱歉地一笑,称自己也是新近才来到斩风坡,对这里居住的鬼魂并不是很熟悉。 我们笑了一下,让过那些女子,然后就穿过那片草地,向一片典雅精緻、象是别墅群的那片看似居住区的地方走去。 这斩风坡堪称地府里的豪华住宅区,不仅风景如画,连那些阴宅也都是不折不扣的别墅,宽敞、豪华、大气,一些别墅区前还停有豪车,当然,这些车在阳间不过就是用花花绿绿的纸张和竹子煳制出来的,但在经过烈火的涅槃以后,到了地府,就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豪车,所以,在地府成为土豪,似乎远比在阳间要来得容易一些。 我收起胡思乱想的念头,沿着那些别墅前行,又打听了几名彬彬有礼的鬼魂,却无意认识九白这个鬼魂。 我们正怀疑是不是还有一处斩风坡的地方,就见前面来了一个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傢伙。我们此时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想着再向那个鬼魂打听一下是否认识九白,如果再不认识,那我们就打算继续寻找另一个斩风坡了。 那个鬼魂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们看清那是一个油头粉面、衣着挺潮的男鬼,那厮长得挺瘦的,走路还左摇右晃,一看就属于长得挺欠揍、活得挺得瑟的性格,眼神也是左顾右盼,怎么看怎么象地铁口卖假发票的那些不法分子。 我们憋住笑,拦住那男子,尽量以正常的口吻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认识一个叫九白的鬼魂吗?" "九白?你们是谁啊,找他干嘛?"那男鬼的表情,好像认识九白,我们这个高兴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别看这傢伙长得挺混乱的,居然还满内秀,交游倒很是广阔,总算是遇上一个认识九白的正主儿了。 "嗯,我们是受其阳间亲人之託,来这里看看他,麻烦您告诉一下,他住在哪儿啊?"胖子见那男鬼嘴还挺碎东打听西扫听的,有些不耐烦,又不便激眼,就撒了个谎,希望那厮能撒愣指个道儿。 那男鬼看了一眼胖子,乐了:"亲人?我咋不记得自己有个你这么大的儿子呢,孩子,快叫爹!" 第192页 胖子当时就急了,伸手就要揍那占他便宜的男鬼:"孙子,我他妈是你/大/爷,操!" 我连忙拦住胖子,惊喜地看向那面不改色的胖子:"你就是九白?" "你是郎干吧,你是龙五锋吧,"那男鬼不屑地乜斜了我和胖子一眼,轻描淡写地说出了我们的名字,然后又使劲地看了慕容雨嫣和冷小烟一会儿,一龇里出外进的一嘴黄牙,"哎呀,这两个美女还真是名不虚传,呵呵" 胖子肺子都快气炸了,一把将九白薅过来,急赤白脸地骂道:"你他妈再装疯卖傻穷jb装犊子,我立马将你眼珠子抠出来,操/你/大/爷的!" 那九白一见胖子动了真怒,反倒软了,呵呵一笑:"兄弟,闹着玩儿你咋还真下死手啊,那多没意思啊,是吧,那什么,你先撒开我,咱们好好说话,成不?" 我伸手按住胖子抓着九白那身考究的行头的右手,看着那九白说道:"九白先生,我们没时间、也没心情和你在这里逗咳嗽,是皇甫局长派我们来的,希望你能帮助我们回到阳世,可以吗?" 听我提到皇甫介端,九白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严肃与尊重,而是一扁嘴,抱怨道:"那个老抠门,一开始嫌我选择这斩风坡当基站太奢侈,太招摇,然后又没完没了地往这里派鬼魂求援,因为我这里的安全系数最高,也没见他怎么夸奖我,真是用时朝前、不用朝后,做人太不厚道,哼。" 我们都被九白那炉火纯青的娘娘腔雷得菊/花一紧,好在九白在自怜自艾了一会儿之后,就恢復了正常,一脸放/盪不羁地看着我们,一摆下巴,"得嘞,你们跟我来。" 我们跟着九白来到了一处占地面积不算大,却装饰古雅、四周还有翠柏相拥的阁楼式别墅前,九白得意地显摆道:"怎么样,可以吧,很有品味吧,呵呵" 我们四个无言以对,因为这别墅的整体基调看起来更像是一处高级殡葬馆,这九白的品味,还真和他的形象有一拼,都够不走寻常路的。 见我们不语,九白还以为我们默认了,更加得意忘形,一路上还不断地向我们介绍着这是栈桥、那是凉亭的,胖子要不是差着有求于他,估计早就将这话痨丢到河里去了。 进到楼内,我们看到室内电视、电脑、手机、冰箱等一应设备俱全,而且还单设有一间麻将室和一间健身房,忍不住啧啧称奇,心说这九白还真是挺懂得享受的,竟然在地府里还过得这么滋润。 "你们想什么呢,还真以为我是腐化堕落分子呢,"九白有些不悦地看向我们,"实话告诉你们,我凭什么和那些鬼差关系处得那么好啊,还不是靠和他们一起打打麻将、变相给他们送点好处,才将关系处上去的,然后才能为咱们的人下来提供更重便利,你们可别想歪了啊。" 我点点头:"你的工作性质大概与驻京办主任差不多,其实很辛苦,也很重要。" 我这句话令九白很受用,眯着眼睛乐得不行:"你这话我爱听,哎,这些年,我周旋于那些贪得无厌的鬼差们中间,受了多少委屈啊,又有谁知道,算了,谁让我是龙脉特工呢,这也是我的责任嘛。" 九白好似撒娇一般的自我表白令我们浑身发麻,差一点都要群殴丫的了,我们在地府冲锋陷阵、挺身涉险的时候,他却是在与一干鬼差们搓麻打屁,结果还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这孙子还敢再不要脸一点吗,我擦! 我心里已经暗自打定主意,回去之后一定会向皇甫介端如实反映这九白的所作所为,可眼下我们有求于他,还不能引起他的反感,所以嘴上还得虚与委蛇:"那什么,九白大哥,我也看出来了,你在这下面是真挺不容易的,而且你经常和鬼差打交道,那都是些些狗眼看人低、嫌贫爱富的主儿,你要是不把这里整得高档一些,也不利于开展工作,这样,我回去以后,会建议皇甫局长给你增加拨款,让你把这里再装潢一下,当然,我们兄弟虽然财力有限,但也会给你送上一份心意,大家都是自己人,方便你,也是方便我们自己,你说对吧,呵呵" 一见我这么善解鬼意,九白的眼睛都快笑成肚脐眼儿了,看着我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哎呀老弟,你可太上道儿了,弄得我都不想让你走了,要不你就留在这里跟哥一起干吧,咱们俩肯定能合拍,这斩风坡就是咱们的天下了,怎么样啊?" 我一惊,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一嘴巴,本来就是忽悠他的一番鬼话,没想到这孙子还认真了,视我为知己,还要留下我,这不是扯那吗? 我赶紧一笑:"大哥瞧得起我,我没理由不从命,可是,为了大哥的长远考虑,我待在皇甫局长那里,还可以随时为大哥提供一些信息,这叫朝里有人好做官,对大哥不是更有利?" 九白一双色眼盯着慕容雨嫣和冷小烟一眼,狡黠地看着我,猥琐一笑:"你小子是捨不得这两个美女吧,不过,你说得也对,得了,兄弟,咱们来日方长,慢慢处吧,现在哥哥我就送你们上路。" 我松了一口气,旋即笑道:"那就麻烦大哥了。" 九白意味深长地一笑,领着我们往二层楼上走去。 二楼里并不像一楼那么布置奢华,只有并排的数间单独房间,并且每个房间的门上都有编号,分别写有甲、乙、丙、丁、戊、己……等字样。 第193页 "这里的每一间房间,都通往一个阳间的一个地区,你们要回到大兴安岭,那就进到戊字房吧。"九白一指戊字房的房间,示意我们进去。 我们进到房间里,房间内四壁乌黑,看其材质,好像是石头,又像是铸铁,触手冰冷,材质很是坚固。 "祝你们一路顺风。"九白看着我们诡秘地一笑,关上了房门。 我的第六感猝然激发,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正要向门外的九白询问一下,就听见打门外传进来九白一阵森冷的笑声:"几位,还真以为我在这阴曹地府待傻了呢,会轻易地就相信你们的几句甜言蜜语,你们也太小瞧我的智商了吧,哈哈" 胖子使劲推了一下房门,房门纹丝不动,而胖子的手却冒出一阵白烟,疼得他浑身一抖,一看手掌掌心,竟然已经被烙出了一块黑色的伤痕。 九白又是一阵奸笑:"你们别白费力气了,这门上淋有白公鸡的鸡冠血,你们就算是假死的鬼魂,也挡不住它的戾气的,呵呵" 第163章 重返战场 “草你妈的,你到底想干啥?”我朝着房门大吼道。 “没什么,皇甫介端早就不信任我了,替换了我是迟早的事儿,我不能坐以待毙,好在这些年我在地府与那些鬼差处得不错,你们眼下是地府里的通缉犯,我只要将你们送给鬼差,地府自然会就你们私入地府的罪行与龙脉总局进行交涉,到时候,别说你们回不去阳世了,就连皇甫介端都难逃干系,最次也得离开龙脉总局,哪里还顾得上收拾我,到时候,作为地府的功臣,我就可以脱离龙脉总局的限制,舒舒服服地在这里享福了,哈哈”九白在外面发出了恣意的笑声。 我顿了一下,没想到这九白竟然扮猪吃老虎,以娘娘腔的外形和装疯卖傻骗过了我们,使我们轻易地落入了他的圈套,更令我们倍感意外的是,九白居然胆大妄为到敢背叛龙脉总局,而且还要将我们出卖我们作为投靠地府的投名状。 “你考虑过背叛的后果吗,如果你现在幡然悔悟,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我发誓!”我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呵呵,好了,别扯没用的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既然敢做出这一步,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鬼差就快来了,你们还是省省力气,想想怎么应付那些最喜欢花样翻新地折磨鬼魂的鬼差吧,呵呵”九白的声音渐渐远去,应该是下楼去等鬼差了。 我们四个颓丧地坐在地上,都有些懊恼,本以为找到九白就可以顺利地回到阳世,没想到在经歷了莫回头的那些歷险,千辛万苦地找到了九白,却是换开了被禁锢、被出卖的结局,真是太令人灰心丧气了。而尤为让我们担心的是,一旦我们落入鬼差手中,那么引起的连锁反应必定会殃及到龙脉总局,到时候,很多事情就会完全超出我们的控制范围,随即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和严重后果都是我们不敢想像的。 至此,我们第一次开始对我们冒然潜入地府的行为产生了深深的悔意。 就在我们无计可施的时候,胖子怀里的铜镜再次发出颤抖,他慌忙拿出铜镜,就见镜面里再次出现了皇甫介端的面孔。 “你们还好吧?”皇甫介端面无表情地在镜子里看着我们。 “不好,很不好,瞧你用着鬼魂吧,还真是鬼,内鬼,看见没,我们成了阶下囚了,这下彻底爽翻了,哼哼”胖子看着镜子里的皇甫介端,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你们这是咎由自取,要不是你们擅自行动,会遇到这些磨难呢,那句话怎么说的,不作不会死,对吗?”皇甫介端冷冷地看了胖子一眼,“不过,这次让你们找九白,确实是我有意为之,就是想考验一下他的忠诚度,看来,我的目的达到了。” “行了,您爱干嘛干嘛,可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坐以待毙吗?”冷小烟对于皇甫介端不太熟悉,说起话来完全是不管不顾,直截了当。 “不用担心,你们是我们的希望,我不会对你们弃之不顾的,就像我从没有、也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师傅一样!”皇甫介端的眼睛里难得地流露出一丝笑意,“你们将铜镜放在地上,当你们看到镜面里出现一个卍字符号后,就跳到镜面里,听清楚了吗?” 我们四个点点头,胖子嘴欠,问了一句:“就这么简单?” “那你可以不跳,继续去寻找你那不简单的办法。”皇甫介端睥睨了胖子一眼,面孔从铜镜里消失了。 胖子一端肩膀:“我就是随便问问,咋还激眼了,呵呵” 我将铜镜在地面放好,然后四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那铜镜,当镜面里逐渐浮现出一个黄色的卍字符号后,我让慕容雨嫣和冷小烟先跳进去,我和胖子断后。 慕容雨嫣深情地看了我一眼,一皱眉,就第一个向镜面跳了过去:只见一道白光从镜面里射/出,瞬间将慕容雨嫣的身形完全掩盖住,一眨眼的工夫,慕容雨嫣就消失了。 我朝胖子一点头,胖子将冷小烟一把推向镜面位置。 “胖子,一定回来找我,咱们一起去见我爸妈……”冷小烟带着哭腔喊了一声胖子,就消失在了白光里。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说,快说!”门外,传来九白气急败坏的声音。 第194页 我看了一眼胖子:“走,快!” “你比我瘦,你先!”胖子看了一眼正在被打开的房门,没有动地方。 “操,再jb磨叽,就都死在这里吧!”我一拽胖子,将他推倒在镜面上,白光一闪,胖子硕大的身躯倏忽之间就不见了。 我靠近门口,当房门打开的一剎那,九白那颗椰子似的小脑袋刚一冒出来的时候,我狠狠一拳打了过去,九白一声惨叫,中拳的右脸上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窟窿。 我怒视了一眼倒下去的九白,而后在那些正争相跑上楼的鬼差的惊诧目光的注视下,纵身跳向了铜镜:我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引着不断地向没有尽头的深渊坠去,耳边风声唿啸着掠过,刺激得我两耳轰鸣,肺部好像要都被胀破了,整个人的意识也变得模煳,身子越来越轻,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正象风筝一般,在一片云雾缭绕中向远方飘去…… 当我重新恢復了知觉的时候,我看到自己正躺在熟悉的医院里,温暖的阳光透过塑钢窗洒在我的身上,暖暖的,让人心生惬意。 我四下看了看,发现我老爹老妈,还有我老姐一家,正挤在在一旁的病床上打着盹儿。 “喂,你们怎么都来了?”我看着自己的亲人,眼眶湿润了,鼻子一酸,朝他们轻声说道。 此刻,我真的想躺在亲人的怀里,哪里都不去,就那么躺着,永远躺下去。 一见我醒了,我老爹老妈和老姐、姐夫、外甥唿啦一下围了过来,一个个红着眼圈,上下左右地打量我,然后一家人抱着哭成一团。 待他们的情绪平復了以后,我才得空问起慕容雨嫣、冷小烟和胖子的情况,得知他们和我一样,都住在这家位于北京近郊的秘密军医院里,也都被各自的亲人陪伴着,这才放了心。 在医院养身体的这段时间里,因为有亲人的陪伴,我过得并不寂寞,唯一略感缺憾的,就是我们四人被分别安置在了四个病区,相互一直没有碰面,不知道是病情需要,还是皇甫介端有意对我们施以惩戒。 半个月之后,当我们那肌肉略微萎缩的身体都復原了以后,始终未露面的皇甫介端出现了,他是在院长室里接见我们的。 当我进到院长室时,慕容雨嫣、冷小烟和胖子已经坐在沙发里了,一见到我,慕容雨嫣顾不得矜持,一下子就抱住我,眼泪沾湿了我的脸颊。 我搂着美容院纤细的腰肢,将脸埋进她那秀髮之中,轻吻着她的耳垂,喃喃问道:“你还好吗,想死我了……” 胖子一把将我拽过去,给了我一个近乎窒息的熊抱:“你妹的,我还以为你丫得拄拐来见我们了呢,呵呵” 我拍了一下胖子的手臂:“我们是一辈子的生死兄弟,别忘了,咱们俩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我要是掉坑里了,肯定拉你垫背,呵呵” “行了,你们以为我是特意来安排你们叙旧的吗?”皇甫介端冷眼看向我们,声音带着怒气。 “皇甫局长,对不起,我真的已经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严重性了,我会很坦然地接受一切处罚,绝无怨言。”我脸一红,笔直地站在端坐在院长办公桌后面的皇甫介端面前,向他敬了一个军礼,而后很诚恳地说道。 “处罚是肯定的,而且是很严重的,这个你不用主动请缨,”皇甫介端冷哼了一声,“我今天来,是院方通知我,你们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復了,可以出院了,我想听听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我们,可以戴罪立功吗,我们还可以继续担任龙脉特工吗?”我小心地观察着皇甫介端的表情,试探着问道。 “怎么,难道你们想扔下雅尔市的烂摊子,一走了之吗?”皇甫介端点燃一支香菸,神情琢磨不定地审视着我们。 “不不,当然不是,我只是,只是害怕您会暂停,或者是取消我们的特工身份,因为,我们做得实在太出格了,所以,所以,呵呵”我看着皇甫介端,惴惴不安地解释道。 “这391军事医院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住进来的吗,如果你们不是龙脉特工,你们以为你们还有资格享受这种待遇吗?告诉你们,怎么处罚你们是后话,现在,你们打点一下行装,马上出院并返回雅尔市各自的岗位上,那里的形势在恶化,你们必须尽快扭转这种局面。这一次,你们的对手之强大,难度之大,危险之大,绝对不逊于你们在地府里所经歷的一切,甚至还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希望你们能有所心理准备。”皇甫介端目光灼灼地看定我们,身体前倾,语气严厉。 第164章 意外升迁 我们心里都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不知道皇甫介端还会说出什么令我们胆战心惊的话来。 "你们仔细听好了,随着吴佩林和王大虎的死亡,你们被陷害一案已经结束,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起码在你们回到原单位以后,这一切在表面上已经结案了,你们也要高姿态一些,要做出心无芥蒂,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是命令,听懂了吗?"皇甫介端眼神犀利,根本不给我们分辨的机会。 我们知道,无论是公安部,还是龙脉总局,肯定不会轻易地让这件事儿就此结束,只不过眼下还有比这更重要的、继续处理的事件,才会暂时将其挂起来,所以点了点头,表示无异议。 第195页 皇甫介端微微颔首,接着说道:"很好,至于你们这段时间的失踪,黄副部/长已经指示刑侦局给公安厅打了招唿,说你们是被刑侦局秘密带走去协助调查,当然也包括慕容雨嫣和冷小烟,因此,你们回去之后,公安局和报社的领导,绝对不会问你们去了哪里,你们尽可放心。好了,现在谈谈回到雅尔市以后所需要执行的任务吧。" 皇甫介端坐直身子,目光刺人地扫过我们每一个人的面孔:"你们回到雅尔市以后,要不动声色地密切注意刘武周的动向,因为根据我们已掌握的确凿证据,在市委书记沙宝泉和市长张正的支持下,他和伪装成日本商人的木村小野已经就开发矿区达成了合作意向,共同投资开发五九矿区的煤炭和锰矿资源,可是,木村小野的背景你们也都知道,其极右翼的背景决定了此次投资只不过是个幌子,他的真实目的,是查找黑焰鼎的下落,而那个刘武周,之所以能在整个东三省内都唿风唤雨,是因其掌握着一个至今我们都只是一知半解的庞大邪/教组织,手下也网罗了一批术士,其势力已经延伸到了地府,与一步三的那些堂口都有着或明或暗的联繫,可见其志不在小,是公然和我们的执政党叫板,必须予以坚决、彻底的打击,所以,你们回去以后,要尽快使对刘武周的调查取得实质性突破,争取将这颗毒瘤连根剷除,这个任务极为艰巨,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你们,要踏上荆棘密布、危机重重的征途了,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皇甫介端终于流露出了内心柔软的一面,看着我们,眼中含泪:"每一次向你们这些特工布置任务的时候,我都心如刀绞,看着你们年轻的面孔,总觉得自己是一名刽子手,亲手将你们送上杀戮场,我……好了,孩子们,祝福你们吧!" 皇甫介端挨个拥抱了我们一下,然后步履蹒跚地向门口走去,身影落寞而乏力,看得我们一阵心酸。 "对了,在雅尔市有什么事儿,可以去请示老林,就是恆记寿衣店的林叔儿,雨嫣知道的。"皇甫介端在门口停了一下,没有回头,说完之后,就挺直身躯,步伐有力地向那些迎面而来地医务工作者走去,又恢復了固有的沉稳、严肃的仪态。 "皇甫局长其实很不容易,他一生未婚,就是不想让家人承受失去亲人的心灵折磨,每一名龙脉特工,都做好了随时迎接死亡的准备,我们也概莫能外。"慕容雨嫣看着皇甫介端渐行渐远的背影,轻声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加入龙脉特工啊?"我看着慕容雨嫣,道出了一直想问的疑惑。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的最初动机,是想查清楚我爸爸的真正死因,不过,现在,我已经懂了,比起家仇,国恨更重要,你们也要放下自己的仇恨,率先完成皇甫局长布置的任务,记住啊!"慕容雨嫣丝毫没有做作地看着我们,流露出的完全是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们都不自觉地点点头,我又追问了一句:"那你查明是谁主谋害死了你爸爸吗?" "耿维新!"慕容雨嫣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个令我们大吃一惊的名字,"耿维新这个老混蛋很可能是幕后主使,当然,目前我还没有正握更为确切的证据,我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就是想让你们提高对他的警惕性,耿维新是一条毫无人性、为了一己私利可以杀死任何人的眼镜蛇,你们千万要小心他!" 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慕容雨嫣,完全被这个堪称石破天惊的消息给震惊了,没想到,那个始终以刚正不阿的平安保护神面目示人的耿维新,竟然是一个双面人,而且当面是人,背后是鬼,这也太可怕了! "好了,你们也别草木皆兵,小心提防他就是了,不过,雅尔市公安局,乃至雅尔市市委、市政府,都是派系林立,内部纷争很严重,你们在开展工作的时候,务必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定不要捲入其中,以免躺着中枪。"慕容雨嫣嫣然一笑,试图缓解我们紧张的心情。 离开院长室,我们回到各自的病房,还没等屁/股坐热乎,院方让我们出院的通知单就来了,我简单地和我老爸老妈老姐他们解释了一下,我要回单位上班了,没敢和他们说太多,怕他们担心。 离开医院,早已有专车等着我们,我们的亲属是乘另一辆考斯特去白云机场,而我们四个,则乘坐一辆红旗去首都机场。 在分别之际,慕容雨嫣特意将她的妈妈介绍给我,一个很和蔼的阿姨,说话很柔和,略带南方口音。 老人家看着我笑眉笑眼的,看得我老脸一阵阵地发烫,手足无措,语无伦次。 我老爸老妈老姐都是场面人,不像慕容雨嫣的妈妈那样斯文,拉着人家的手,把慕容雨嫣是一顿勐夸,瞧那架势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倒好像是会亲家似的,最后,我在慕容雨嫣羞涩的求援目光的暗示下,硬将我那东北一家人推上了考斯特,临关车门时,我老妈还把着车门,不忘嘱咐我"务必将慕容雨嫣拿下,要不然她就和我脱离母子关系",弄得我哭笑不得,心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全乱了套了不是。 当然,胖子那头儿也不轻松,他那热情劲儿绝对不输于我爸妈的父母同样对冷小烟的亲爹亲妈表现出了东北人的招牌亲热,搞得胖子和冷小烟坐在红旗车内后,俩人都是一脑袋的汗,跟刚从温泉里出来似的。 第196页 "你父母太热情了,呵呵"慕容雨嫣和冷小烟看着我和胖子,不约而同地感慨道。 "嗯,他们也不总是这样,分人儿,主要是你们的魅力不了阻挡,他们才会这么激情澎湃的,真的,他们平常都是不苟言笑的厚道人。"我和胖子强忍着笑,故作正经地答道。 "呵呵……"慕容雨嫣和冷小烟无奈地瞟了我们一眼,不说话了。 我晕机,一坐进那么大一块铁里,我的脸色就开始发白,好在慕容雨嫣一路上与我十指紧扣,晕晕乎乎的,我总算坚持到了海拉尔机场,接着又是坐进早已等在那里的、雅尔市市局派来接我们的警车里,一路颠簸地回到了雅尔市。 对了,居然是张航亲自带队去机场接的我们,还组织了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好像是迎接凯旋的英雄似的,搞得我们受宠若惊。 张航很乖觉,一路上只是嘘寒问暖,绝口不提我们失踪这段期间去哪儿了,看来公安厅已经和他们打了招唿,大家都心知肚明,有意避开这段敏感话题。 回到市局,耿维新和其他班子成员在市府招待所设宴欢迎我们,市委政法委陶镇书记也到场了,大家把酒言欢,其乐融融。 不过,在推杯换盏间,我的脑海里始终萦绕着慕容雨嫣对于耿维新的那番话,还有,就是吴佩林在魂飞魄散前提及的那个幕后策划坑害我们的"张局"的半截话,看着一脸真诚的笑意、殷勤劝酒的耿维新、张航和张国庆等班子成员,我的眼睛都重影了,有的时候,人,真的比鬼还要善于变脸,让你真假莫辨,无所适从啊! 第二天,市局召开全警大会,宣读了公安厅转发的公安部刑侦局的案件通报,内容无非就是吴佩林与王大虎内外勾结,贩毒杀人,并将挟嫌报復,故意陷害优秀的民警郎干和龙五锋同志,目前,案情已经查明,主要案犯均已畏罪自杀,我和胖子沉冤得雪。 会议开得很成功,政法委书记陶镇代表市委做了简短讲话,肯定了雅尔市公安局这些年在维护一方稳定方面所做的大量工作,对公安局领导班子给予高度赞扬,对全体民警表示了慰问。 因为要参加市里的常委会,陶镇提前退席,送走市委领导,耿维新随即做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先是大大的说了公安局最近所取得的成绩,以及市委市政府对公安工作的满意度,捎带着也表扬了我和胖子一番,然后又例行公事地安排了一些近期工作,最后,政治部主任宣布一项党委会昨天刚通过的任职令,任命我和胖子为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兼第四、第五两个中队中队长,冷小烟也升为技术室副主任。 台下的同事们报以热烈的掌声,我和胖子则是一阵眩晕,打一巴掌给一甜枣,这帮浴猴而冠、道貌岸然的孙子又在耍什么花样啊,我擦! 第165章 参加混子的聚会 我们重新回到熟悉的警队,走马上任,很多同事问起黎叔儿的去向,我和胖子实话实说,黎叔儿已经因病故去了,当然,我们不能说得是,黎叔儿的遗体已经被皇甫介端运回北京保存了(这是我老爹偷着告诉我的)。 黎叔儿的故去,在警队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同事们都受过黎叔儿的恩惠,埋怨我们封锁消息,没有让他们尽一份心意。 我们俩含泪接受了大伙的埋怨,同时心里也为黎叔儿感到欣慰,公道自在人心,警队的大部分同事还是正直而善良的。 我和胖子有了自己各自的单独办公室,我的办公室是黎叔儿曾用过的那间,睹物思人,我死活没干,换到了靠近卫生间的那间小一些的办公室。 胖子的办公室比我高一层,但那厮还是老/习惯,有事没事就腻在我的办公室里,反正我们俩也分不开,就这么着吧。 我给武冈打了个电话,知道他已经回到药厂上班了,还从我老爹那得到了一笔钱(皇甫介端给的,算是对他保护黎叔儿遗体的奖励),这小子乐坏了,再一听说我和胖子还升职了,非要过来请我们吃顿饭,被我严词拒绝了,主要是怕他瞎说话。 电话里,我告诉他,不管任何人问他,都不能透露我们所做的任何一件事的信息,一点儿都不允许。 武冈有点儿不乐意了:"你咋就不信任我呢,你打听打听,我回来以后,说过一句涉及到你们的话吗,你这人太jb没劲了。" 别看武冈跟我耍脾气,但我心里还挺舒服,因为比起身边的那些明是一盆火、暗示一把刀的伪君子、阴谋家来,粗俗却讲义气的武冈显然可爱多了,所以,我一点儿没计较他的态度,还答应有机会给他介绍个对象。 刚放下电话,胖子一推门,进来了。 我一瞪眼睛:"你丫不会敲门是吧,没看见我这正聊私/密电话呢吗,真没素质,操!" "滚jb蛋,还私/密,你给欧巴马打国际长途、讨论怎么才能控制房价呢,操!"胖子乜斜了我一眼,大咧咧地坐在我的桌子上,""晚上有个饭局,你去不去?" "谁请啊?晚上我佳人有约,没空儿和你们胡混,呵呵"我以为又是队上的那些同事们吃圈饭,不想去,遂一口回绝道。 "谁约你,慕容雨嫣,别吃牛b了行不,人家去洮南市採访去了,有时间搭理你,扯犊子你也靠点谱吧。"胖子,摸起我桌子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点上,然后揶揄我道。 第197页 慕容雨嫣回来以后也提职了,升为副总编助理兼新闻部主任,整天忙得脚打后脑勺,我们俩见面的时间还没有胖子和冷小烟见面的机会多,所以胖子总是拿这事儿刺激我。 "我去广场撩扯跳舞的大妈行不,反正我就是不去,一顿大酒喝得啥也不象,得缓好几天,愿意去你去。"我没词了,只能放挺儿耍赖。 "这个场儿,你真得去,"胖子面色一正,很严肃地看着我,"是雅尔市里的社会人儿请咱们俩,明白啥意思了吧?" 我一听是这种饭局,就知道为什么胖子非要我参加了,而且,我也必须参加。 长期以来,全国各地的公安机关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搞刑侦的民警,与当地的社会势力都有些密切的联繫,这一方面是刑警本身就是打击这些混社会的不法人员的,相互割裂不开,另一方面,我们又必须和那些社会大哥处理好关系,唯有这样,才能让那些大哥们约束手下,不要整事儿,保持辖区稳定,同时也可以利用不同团伙之间的矛盾,获取一些犯罪线索。 我和胖子升为副大队长,又管着中队,在警队里算是实权人物了,与普通刑警有了天壤之别,那些社会大哥们肯定要和我们拉关系,希望我们能大不见小不见的照应一下他们,所以才会请我们吃饭,这种酒场,我还真得去,不去就是堵自己的路儿,以后工作都不好开展。 出来混社会的,都特别在意自己的面子,我给了他们面子,日后他们也会回报我,这一条,在人民警察法里没有,只能算是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好吧,我去,在哪儿?"我问胖子。 "晚上六点,建兴酒店,六点半我过来找你,开咱们的捷达去。"胖子跳下办公桌,就要走。 "不是六点了,怎么又六点半了。"我有点儿迷煳,不知道胖子这颠三倒四的又打什么主意呢。 "操,咱们是得给那些渣滓面子,但也不能让他们太得瑟,咱们晚去一会儿,显得咱们强势,也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呵呵"胖子瞟了我一眼,得意洋洋地走了。 "我去,你丫真奸呃。"我看着胖子的背影,失笑道。 晚上下班后,我刚斗了一会儿地主,胖子就进到我的办公室里:"走吧,郎大队,还得我请你啊。" 我关上电脑,和胖子下楼钻进捷达车里,一路向建兴酒店驶去。 到了建兴大酒店门口,就见前面的停车场上豪车云集,宝马、奔驰、奥迪……看得我眼花缭乱,问胖子道:"怎么着,市政府在这里开会啊?" "别jb露怯了,这都是那些社会大哥的座驾,这是跟咱们示威呢,明白不?"胖子龇牙一笑,开着我们那辆"衣衫褴褛"的捷达,在众豪车中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找着停车位。 一阵喊声传来,建兴大酒店那穿着安倍晋三拜鬼时穿的燕尾服差不多的保安跑了过来,还急赤白脸地训斥我们:"你们往哪儿停呢,这是你们停车的地儿吗,送货往后面停,啥也不懂!" "那你说我们应该停哪儿,我他妈停你家炕头你有那么大的地方吗,你个山炮!"胖子一见那保安嫌贫爱富的嘴脸,索性将车停在了中间,摇下车窗,一脸冷笑地看着那保安。 保安认出了我和胖子,舌头都短了:"郎队,龙队,对不起,我真是不知道是你们,这扯不,呵呵,呵呵" "一会儿我和你们老闆说一声,你眼神不好就别干这活儿了,耽误事儿,我们哥俩这是脾气好,要是碰上个暴脾气的,还不一把火把这黑店给烧了啊。"胖子下了车,看着那一脸油汗的保安,继续收拾他。 那保安都快哭了:"龙队,你大人大量,可千万别砸了我的饭碗啊,我给你跪下了还不行吗?" "操,你尿叽个jb毛,行了,念你初犯,去,把车给我停好,再刷干净了,听明白没?"胖子将车钥匙扔给保安,大摇大摆地进到了建兴大酒店里。 两个女性迎宾司仪将我们俩领到二楼的包房里,偌大的旋转桌子前,已经稀稀落落地坐着七八位男子,我扫了一眼,黄祖林,开娱乐场所兼买毒品的,李冬生,搞暴力拆迁的,付钟坤,欺行霸市兼物流的,刘庆云,非法採矿的,麻云龙,从东北往南方倒腾小姐的……这一桌子,看着都是雅尔市有钱有势的商人、实业家,但要是擦去表面的那层遮羞的粉,无疑不带有黑/道色彩,是一群不折不扣的大混子的聚会。 一见我们进去了,那些人模狗样的社会大混子们都站了起来,很热情地跟我们来打招唿,我和胖子矜持地表示了一下歉意,又礼节性地谦让了一下,就坐在了主位上。 这里面,黄祖林资产最为雄厚,加之在省里也有一定的关系,自然成了他们的代言人,当一盘盘在雅尔市价值不菲的鲍鱼、石斑等海鲜上来以后,他率先提酒,无非就是这些人为我和胖子的荣升道喜祝贺,大家喝个感情酒,以后还望我们照应的俗套子。 我和胖子也很有分寸地说了一些大家相互体谅,我们一定会为了本市的经济繁荣和社会稳定做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贡献,也希望在座的各位鼎力相助的应酬话,气氛还算融洽。 喝了一会儿,刘庆云忽然看着我问了一句:"郎队,你们开啥车来的啊?" 第198页 "捷达,怎么了?"我抿了一口饮料,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哎呀,我们差事儿了啊,老黄,"刘庆云一拍脑门子,看着黄祖林大唿小叫道:"在古代,郎队和龙队这得算是御前捕快一级的吧,那咋不得是骑着高头大马啊,搁在现在,那最次也得是开一辆奥迪吧,是吧,那啥,二位老弟,这是我那辆奥迪的车钥匙,车也不贵,几十万,你们拿去开吧,就算是老哥给你们的贺礼吧,整套手续我明天派人送到你们办公室去,呵呵" 一桌人都安静了,眼睛全部看向刘庆云推到我和胖子面前的那把电子钥匙,又看向我们俩,期待我们的下一步动作。 我看了一眼胖子,又看了一眼刘庆云,旋即又将目光依次从每一个人的脸上移过,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那把钥匙上,并慢慢伸出手去…… 除了胖子,所有的人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意。 第166章 宴席引发犯罪风暴 我将手按在车钥匙上,缓缓地推向刘庆云,笑道:"无功不受禄,刘老闆的大礼太重了,我们哥们受之有愧,呵呵" 所有人的脸色都为之一变,刘庆云干笑了几声,将钥匙又推给我:"老弟,说出去的话哪有还收回的道理,我看你就勉为其难地笑纳吧,呵呵" 我再次将钥匙推了回去:"我没开玩笑,我这屁/股贱,坐奥迪容易得痔疮,呵呵" 见局面有些要僵,一旁的黄祖林站了起来,看着其他人哈哈笑道:"这是我当老哥的差事儿了,那什么,庆林,你把钥匙拿回去,老话说,宝马配英雄,狼老弟和龙老弟都是英雄,怎么能开奥迪呢,不对滷子嘛,老弟,这是我的宝马的钥匙,你拿去,爱咋整咋整,呵呵" 黄祖林"啪"地将他开来的宝马车的钥匙扔到我的桌子前,然后笑望着我,但眼神中却隐隐泛起了一丝寒意。 我知道,就今天来的这群社会大混子而言,黄祖林算是形式上的龙头老大,他们设这个饭局,就是想向我和胖子示好,一辆宝马车对他们来说无所谓,如果我再拒收,那么就等于是撅了黄祖林的面子,进而是不给雅尔市所有社会大哥的面子,所以,别看黄祖林面上带笑,心里却已经是有些不快了,才会不自觉地从眼神中传递出那种近乎逼/迫的寒意。 我笑了笑,没有碰那宝马车的钥匙,而是站起来,拿着桌上的梦之蓝酒瓶,挨个给桌上的每一位人的酒杯地倒满酒,走了一圈,在所有人诧异的注视下,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同样满杯的酒杯,看着他们,语气轻松地说道:"各位老闆,你们呢,都是雅尔市跺一脚地皮乱颤的大哥级人物,又比我和龙队长大几岁,我们俩是小老弟,今天你们请我们吃饭,还送这么重的大礼,我们是受宠若惊,不过呢,不是老弟不懂事儿,这宝马车,我不能要,为啥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这人吧,挺操蛋的,就不愿意欠别人人情,所以啊,还请各位谅解。而且你们也都知道我们师傅是黎叔儿,跟啥人,学啥样,我和龙队长是警察,只要各位奉公守法,合法经营,我们一定为你们保驾护航,但是,要是各位一时疏忽,手下的兄弟触犯了我们的底线,那我们也只能是公事公办,还请多理解,这杯酒,我/干了,各位随意。" 我一仰脖,干了杯中酒,旋即坐下,面不改色地看着端着杯一动不动、面色都开始转阴的那些社会大混子们。 半响,黄祖林将酒杯放在桌子上,眼神阴晴不定地看着我,语气森冷地说道:"郎队长刚上任就拒人于千里之外,恐怕以后的工作会不好开展啊。" "你他妈吓唬谁呢,你犯事儿,我就抓你,你的小弟犯事儿,我就抓你小弟,咱们看谁能耗过谁,不信你就试把试把。"胖子一斜楞眼珠子,压根就不尿黄祖林的恐吓。 黄祖林冷冷一笑:"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公安局再大,也不能一手遮天吧?实话说了吧,这顿饭,也不只是我们要请二位联络一下感情,五哥也有这想法,只不过他人在新加坡,赶不回来,才委託我约这些好哥们请你们,五哥的面子,二位总不至于也不给吧?" 黄祖林嘴里的五哥,无疑是指的刘武周了。 我和胖子一惊,因为我们俩确实没有想到这顿饭的后台老板竟然是刘武周,怪不得这些社会大哥们会出手这么豪阔,一上来就送宝马、奥迪的。 看来,在经歷了王大虎一事之后,我们这两个害得刘武周失掉了一员虎将的菜鸟刑警已经进入了他的视线,并让他感到了一种威胁,才会让这些社会大混子们出面笼络我们,想收买我们为其所用,起码不再给他捣乱。 再往深了想,是不是刘武周在策划什么更大的、可能对其发展而言是至关重要的重大阴谋,不能允许出现一丝一毫可能干扰其阴谋实施的意外,才会这么急于稳住、收买我们,甚至不惜发动雅尔市最有影响力的几个社会大哥一起出面来公关我们? 我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这顿饭传递的信息实在是太复杂了,需要我好好地捋一捋,才能从中剥丝抽茧,找出那根最为重要的线头儿来。 见我沉吟无语,黄祖林还以为他提到刘武周起到了效果,就暧昧地一笑:"郎队长也不必过于拘泥,你们是新官上任,必要的表面文章还得做,这个我们都懂,放心,这点儿小事出了这个房间,神鬼不知,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样你们总该放心了吧?" 第199页 其他的社会大混子们都点头附和,气氛又开始转得轻松起来。 我抬起头,眼神咄咄逼人地看向黄祖林:"你他妈想啥呢,操!" 黄祖林和其他人的笑容瞬间就石化了,错愕地看着我,不知道我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我站起来,冷笑着看着桌子上的那些衣冠楚楚、表情或恼怒或诧异的社会渣滓们,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以为搬出刘武周就能吓唬住我们啊,你们他妈也太逗了吧,今天我把话撂这儿,既然我和胖子当上了这个副队长,我们就要尽忠职守,惩奸除恶,所以,我奉劝各位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捞得差不多就行了,别贪得无厌,老想要啥自行车,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后路吧,也算为子孙积点阴德,要是谁不服,那咱们就整呗,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犯到我们手里,我绝不会手软!" 我话音未落,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胖子,都变得面色铁青,一脸兇相地看着我们,就像一群被逼到了绝路上的饿狼。 "郎队长,凡事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才好,事儿做绝了,对谁都没好处,你总不能当一辈子警察吧,就算你能当一辈子警察,你还有家人呢!"样貌粗野、一向热衷玩暴力的李冬生"咔吧"一声掰断手里的汤匙,瞪着一双暴突的金鱼眼,赤/裸裸地向我们发出了威胁。 "你就是李狗鱼吧,你他妈说话挺不上道儿啊,还我家人,草/你/妈的,你敢碰我家人一下试试,我扒你皮!"一听李冬生说话这么肆无忌惮,胖子当时就急了,上去一脚将其连人带椅子踹到在地,并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我/草/你/妈……"李冬生也被惹毛了,爬起来抓着菸灰缸就奔胖子扑了过去。 一见局面要失控,我慌忙抱住胖子,我们刚刚被任命为副大队长,要是胖子一失手将李冬生给打伤了,到时候这些混子们藉机大做文章,我们麻烦就大了,市局纪委、督察会没完没了地找我们谈话、取材料并落个处分都算轻的,一旦检察院再介入其中,我们恐怕一年半载都不得消停。 我抱住胖子,低声说道:"你他妈忘了自己的身份了是吧!" 胖子一怔,这才停止了挣脱。那边,黄祖林他们也拦住了李冬生,黄祖林按住李冬生企图将菸灰缸扔向胖子的那只手,压低声音,气急败坏地说道:"真要整出事儿来,你他妈自己去和五哥解释,我可保不了你!" 一听到刘武周的名字,李冬生立马老实了,松开菸灰缸,两眼喷火地看着胖子:"你/妈/逼的,今天这事儿咱们不算完!" 胖子不屑地看着眼珠子冒血的李冬生:"你能jb咋地,操/你/大/爷/的!" 李冬生恶狠狠地盯了胖子一眼,起身走了。 看着一片狼藉的局面,黄祖林有些无奈地看着我,苦笑道:"二位老弟,搞成这样我真是没想到,我们是做生意的,和政府部门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半天了,但象你们这样的,还真是头一次碰到,大家出来都是求财的,这又是何必呢,哎。" 说完,黄祖林摇摇头,不再理会我们俩,自己也走了出去,其余的那些社会大混子们也都厌恶地瞪了我们一眼,起身走了。 我和胖子坐了一会儿,又相互看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你丫怎么知道我是故意想激怒他们,然后就那么有默契地把李冬生给干挺了,呵呵"我递给胖子一根烟,笑道。 "默契个jb,"胖子踢了我一脚,"我看你一个劲儿地跟他们拧着整,就知道你是想让他们替你给刘武周传话,逼着刘武周採取进一步的行动,然后再抓/住他的破绽查丫的,但我归拢李冬生确实是真生气了,妈比的,他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扬言动我家人,我打出他猪腰子来,操!" 我笑了一下,吐出一口烟,看着那裊裊升起的烟雾,感觉就像眼下我们身处的这种迷雾重重的环境里,敌友莫辩,错综复杂,真心感到有些无奈与迷茫。 "最近还是小心一些吧,咱们刚一上任就得罪了雅尔市的整个嘿道势力,一定会遭到报復的,他们必须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好让咱们主动去和他们谈判,修补关系,别太大意。"我知道,这一顿鸿门宴之后,雅尔市的社会治安即将迎来一场暴风雨,而始作俑者,就是我们这两个菜鸟,如果一直在致力于以打造"平安雅尔"出政绩的耿维新知道了这个真/相,不知道会不会对我们兴师问罪。 第167章 老机械厂命案 我们离开建兴大酒店,开着被洗刷德干净的九手捷达,保安那近乎谄媚的目光的注视下,驶离了那里,我们看到的,是那些大佬们的豪车都已经开走了,我们不知道的,是在建兴大酒店三层的一间窗户处,一双阴冷的眼睛一直目送我们的车离开,直到我们驶入主街,融入车流之中,那双眼睛才被天鹅绒的窗帘挡住不见了。 第二天,我和胖子正常上班,一切如常,就是有几个派出所转来多起盗窃案,这类侵财案件属于多发案件,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但我还是安排了几名老刑警去查一查,看是不是又有外省的犯罪团伙流窜大到雅尔市来捞金。 我和胖子刚上任,不管案子大小,总的设法弄出点儿动静来向领导交差,如果能打掉几个犯罪团伙再好不过了。 第200页 奇怪的是,我刚派走几名刑警,大队内勤兼情报信息员张玲玲又敲我的办公室门,说是青松区发生了多起砸车窗玻璃拎包的案件,光明区内接连有夜班的女子遭遇抢夺,问我怎么处理。 我愣了一下,青松区和光明区是三中队、四中队的包片区,换言之,就是我和胖子负责的一亩三分地,在我们的管区里突然如此密集的集中爆发罪案,这好像有点不正常啊。 我拿起电话,给其他中队的队长打了个电话,其他中队的管区并没有出现这种案件高发的情况,看来,只有我和胖子的管区里是狼烟四起。 我撂下电话,让张玲玲先出去,随即拨通了胖子办公室的电话,电话没人接,我刚要拨胖子的手机,他就撞门进来了。 "看来,人家开始给咱们颜色看看了,呵呵"一进门,胖子就呵呵笑着说道。 "你也知道了?"听话听音,我知道胖子显然也知晓了管区内罪案勐增的异常情形"你怀疑是黄祖林他们在背后唆使的?" "这不是明摆着吗,咱们没有给他们面子,他们心里很不爽,于是就指使手下在咱们的管区内闹事儿。"胖子哂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而现在地球人都知道公安机关的警力不够用,他们这么做,就是想让咱们穷于应付,到时候很多案子破不了,老百姓就会抱怨,就会向局长反应,再加上媒体的推波助澜,咱们因工作不利,这个小小的副队长的位置恐怕还没捂热乎,就得挪窝了,呵呵" "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看你丫好像也不怎么上火啊,说吧,你他妈是不是已经有什么好招子了,别憋着,撒逼楞地放!"我看胖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估计他已有了应付的办法,就问道。 "其实也不算什么办法,只要是这些案子真的是黄祖林他们弄出来的,那咱们只要可一起案件盯,让犯罪嫌疑人送了口,那么,其他的案子不就不攻自破了,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和那群大混子摊牌,要么大家死磕到底,看谁损失大,要么就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当乖孩子,别jb再得瑟,我想那些王八蛋熬到这份儿上,身价都几百万上千万了,不会真敢和咱们叫板,他们这么做,很大程度上是应该做给刘武周看的,想找回点儿面子,要不他们在刘武周眼里就成了一堆没用的屎了,呵呵"胖子胸有成竹地看着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办法,不是,冷小烟成天都给你做什么吃啊,你丫的智商最近是突飞勐进啊,我/操!"我看着胖子,知道这厮最近成天和冷小烟泡在一起,形迹可疑,很可能已经得手了,就眉开眼笑地"夸奖"道。 胖子扭捏了一下,旋即对我反唇相讥:"怎么,羡慕我们的举案齐眉啊,对了,你的那位小佳人最近怎么样了,兄弟,我跟你说,这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惦记的人多了,一日不盛到自己的锅里,就不算是你的菜,你可得长点心啊,呵呵" "滚你/大/爷的,你他妈就不给我我念好秧儿吧(东北方言:不说好话),我们俩情比金坚,好着呢,羡慕死你!"我将一本工具书砸在胖子的身上,失笑道。 "行,你们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胖子避开书,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坏笑道:"我说,你小子该下手就下手吧,放着如花似玉的小佳人不用,非得折磨你那五指姑娘了,你丫是不是真有病啊?" "操……"我看着消失在门后的胖子,一时之间还真没有话去回击他了。 坐了一会儿,我拨通了慕容雨嫣的手机,几秒钟后,手机里传来她的轻笑声:"你又干嘛啊,昨晚不是刚打完吗?" "我想你了,想得没着没落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这才想起,昨晚回家后跟慕容雨嫣磨叽了近一个小时的"话疗"。 "快了快了,採访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属于后期制作,再补拍一些素材就行了,你乖乖的,我很快就能回去了,啊。"慕容雨嫣就像是在哄小孩儿一样地说道。 "我真像你,真的,都快想疯了,要不我现在就开车去洮南市看你,你住哪个宾馆啊?"我莫名地就想马上见到她,说的并不是玩笑话。 慕容雨嫣也感觉出了我情绪的异样,小声说道:"别来了,我们没在市区,在下面的县里补拍素材呢,来了你也看不到我,"停顿了一下,慕容雨嫣似乎吸了口气,才接着说道:"其实,我可想你了,真的,尤其是晚上忙完了,人一闲下来,就希望能躺在你怀里听你给我讲笑话,等我回去了,我就找领导调到理论部去,那样,我就不用再出去採访了,就能每天见到你了,好不好?" "真的?"我欣喜若狂,差点儿蹦起来,"太好了,你们社长我认识,要不要我去先给他渗透一下啊。" "不用了,我回去就办这件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呢,你要乖乖的,不准淘气,不准熬夜,不准发脾气,要按时吃饭,尤其是早饭,知道吗,还有,不准看别的女孩……"慕容雨嫣就像我妈一样,在手机那头儿温柔地啰嗦着,让我的心一点一点地融化着。 慕容雨嫣挂断电话半天了,我还举着手机,咧着大嘴傻笑不止,直到张玲玲进来。 "郎队,你没事儿吧,笑什么呢,又看微信上的笑话呢?"张玲玲惊奇地看着我,笑道。 第201页 "啊?啊,看什么微信,我哪有那闲心啊。"我一窘,直到自己刚才的表情一定很傻b,不由老脸一红,为了掩饰尴尬,赶紧转移话题,"找我有事儿啊?" "嗯,出了命案了,李队说让你过去一趟。"张玲玲看着我,表情严肃起来。 "命案?又在青松区或光明区?"我一惊,心说这些老混子也太胆大妄为了,难道真的为了整我们不惜杀人? "不是,是在城乡结合部的老机械厂附近,郎队,你还是快去吧,李队看样子挺着急的,还让通知龙队也去他办公室呢。"张玲玲好意提醒我道。 我和胖子是前后脚到的李国志的办公室,一见我们俩几乎同时到的,李国志笑了:"你们俩就不能分开一会儿,知道你们是铁哥们,但也不用这么形影不离吧。" 我没说话,胖子龇牙一笑:"我们这叫心有灵犀,知道你唿唤我们呢,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我们多敬业啊,一听说有案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李国志摆摆手,制止了胖子的贫嘴:"别扯犊子了,老机械厂那里出了命案,我考虑了一下,决定把案子交给你们两个中队联合搞,一个是因为这案子看起来挺复杂,全警队,你们俩属于是黎叔儿带出来的硬手,能胜任,另外,这也是张航副局长的意思,你们刚提任副大队长,需要服众,这也是一个展示的机会,你们懂吗?" "明白,我们不会辜负领导的期望的。对了,我们现在可以去出现场了吗?"我朝李国志一立正,问道。 "去吧,车在外面等你们呢。"李国志挥挥手,我和胖子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老机械厂离市区并不算远,与城乡结合部毗邻。在计划经济时代,其规模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国营大厂,拥有职工上万人,承担着为亚洲规模最大的雅尔市栲胶厂、联合厂的机械修理等任务,后来随着改革开放及市场竞争机制的引入,机械厂日渐没落,最终破产,职工一部分买断分流,一部分下岗自谋生路,但是,虎瘦雄威在,老机械厂还遗留有占地上万亩的大厂区和破败的职工宿舍区。 在如今寸土寸金的房产开发大潮中,这片曾经少人问津的偏僻地域成了香饽饽,很多房产开发公司都盯上了这片宝地,地皮价格是一再飙升。 最近,听说来自江苏的一个知名企业竞标买下了这块地,准备开发成连片别墅式的高档住宅区,已经开始组织人力进行拆迁了。 不过,拆迁工作进展的并不顺利,那些居住在老机械厂的宿舍楼里的原机械厂职工们对于开发商给出的拆迁费不满意,不愿意走,双方关系对立很严重,已经发生过几次拆迁人员与原住民的械斗了,都让市里给压下了。 这次命案,会不会和暴力拆迁有关系啊? 第168章 火场残尸 到了老机械厂的案发现场,一入眼,竟然是是一片还在冒着青烟的废墟,两辆消防车停在一旁,正整理着水带。 我和胖子从那片不满碎砖瓦砾和烧焦的木板的废墟上走过去,就见三中队、四中队的刑警们都已经到了,正与先期赶到的砖厂派出所的民警们一起勘察现场。 见到我和胖子,刑警们并没有围过来,这是刑侦的惯例,在案发现场,谁也没有现场大,不管你官多大,到了现场,任何人都不能干扰正在勘察现场的刑警们。 我和胖子走到现场附近,发现着火的是一栋老旧的砖房,烧得最厉害的,是靠近西边的第一间房子。 见我和胖子到了,一旁指挥的董滨跑过来,简单向我们俩介绍了一下案情:凌晨三/点多,夜巡的砖厂派出所民警发现这处民居起火燃烧,就赶紧通知了市局消防大队,消防队员在扑灭大火后,清理火场时,在被烧毁的最严重的第一间房屋的小卧室里,发现了一具已经被严重损毁的尸体,初步判断为男性,随即向刑侦大队报了警。 "这间屋子的主人是谁?"胖子问道。 "这栋房子的产权目前仍属于老机械厂破产后的资产重组领导小组,但根据市政府与江苏省休正开发公司签署的协议,开发权已经归属那个公司了,但是,这些居民因为对开发商给出的拆迁补偿价格不满意,一直都没有搬出去,屋子的主人叫刘建设,是老机械厂的买断职工,根据砖厂派出所掌握的情况,直到案发前,一直居住在这里。"董滨回答道。 我很满意董滨的回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掌握这么多的情况,让我对刑警们的敬业精神感到很是欣慰。 "现在能认定死者就是刘建设吗?"我递给董滨一根烟,问道。 "这个,说不好,最好还是等冷主任来了,做过鑑定以后再说。"董滨看着胖子,促狭地一笑。 "冷小烟怎么搞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来?"胖子对董滨的捉弄视而不见,一本正经地左顾右盼。 "别他妈装了,你昨晚一宿没回家,说,你丫和冷小烟干什么去了,这丫头平常可不这样,一听到有案子,来得比兔子都快。"我靠近胖子,低声问道。 "累着了呗……你他妈能不能不刨根问底的,操!"胖子右手使劲一顶/我腰部,疼得我龇牙咧嘴。 经过地府的共患难,胖子和冷小烟进展神速,最近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俩人估计早就在一起试婚了,所以我才会拿胖子打趣儿。 第202页 正说着,冷小烟和刑事技术员潘正扬坐着一辆欧兰德警车赶来了,一见到我和胖子站在一起,她粉面一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郎队,龙队,我来晚了。" "没事儿,能理解,龙队已经解释过了,呵呵"我看了一眼一旁坏笑的董滨,故作严肃地说道。 "讨厌,干活了。"冷小烟瞪了我们一眼,从我们中间穿了过去,在经过我身边时,她故意身子一歪,很实在地踩了我一脚。 "你们两口子还真是心有灵犀,祸害人都这么默契啊,哎呦。"我苦着脸看着笑得跟什么似的胖子,真心郁闷啊。 "行了,进去吧,该咱们闪亮登场了。"见负责现场勘查的刑警们从残垣断壁的屋子里三三两两地走了出来,正在脱掉勘查专用的鞋套和头套,胖子收起笑容,说道。 我和胖子,还有董滨走到那些刑警们附件,我掏出一包烟扔给他们:"辛苦了,休息一会儿吧。" 那些刑警们接过烟,李晓林看着我和胖子说道:"郎队,龙队,你们进去时有点儿心理准备,死者烧得挺惨的。" 还没见到死者,单看房子,就知道烧得够惨了,整间房子的房顶基本上已经坍塌,有房门的一面墙也倒了一半,屋内到处都是没脚深的黑色灰烬,再混合了救火时喷进来的水,就跟趟着稀泥差不多。 "这家主人是土豪啊,家里怎么有这么多可烧的东西,以这些居民的经济水平,不至于啊?"胖子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刘建设平常以打零工和拾荒为生,这屋子就是他的库房兼卧室,可烧的东西能不多吗?"董滨答道。 我和胖子点了点头,那些垃圾不外乎是塑料瓶子、废铜烂铁和电器零部件等东西,都是些易燃物,真要是着起来,屋子里的人就算不被烧死,也得被那些物品燃烧产生的有毒气体堵塞唿吸道,进而窒息而死。 我嘆了口气,问董滨:"尸体在哪儿?" 董滨领着我们来到左侧的卧室,看到冷小烟、潘正扬俩人正蹲着观察一具黑乎乎的尸体。 我们凑过去,看到那具尸体已经严重碳化,头骨有一部分被烧塌,露出了里面缩成一小团的黑色脑组织,面部完全被烧毁了,耳朵也烧没了,身子蜷曲,符合人体被燃烧后产生的收缩生理现象,右臂前伸,似乎在求救,但右手不见了,左臂压在身体下,看样子还算完整。 尸体的下肢完全收到了腹部,小/腿以下肌肉完全被烧没了,露出焦煳的骨骼,但膝盖以上却相对完好,只有表面皮肤留有火灼烧过的痕迹。 "看出点儿什么了吗?"我附身靠近冷小烟,问道。 "目前只能确定死者是一名成年男性,其他的,还需要回到警队后做进一步的检验,比如测试骨龄什么的,要是案情需要,还需要到渖阳刑警学院做dna鑑定,以进一步确定死者的身份。"冷小烟站起来,看着我和胖子,精炼地答道。 "尸体,你们是不是得运走啊?"胖子问了一句。 "要是你们现场勘查已经完事儿了的话,那我们就将尸体运回去做尸检了。" "好,对了,董哥,找根粉笔,将尸体倒卧的位置画下来,我想再看一看。"我看向董滨,说道。 董滨应了一声,出去了,一会儿,就拿了一根用于给木材标号用的拇指粗的白色粉笔回来了,并沿着尸体的外沿画出了大致的轮廓。 冷小烟她们运走尸体,我和胖子绕着已经露天的屋子又仔细查看了一番,从那些残存的旧式家具、彩电等摆设,以及还在使用烧木柴的土炉取暖做饭可以看出,看得出这间屋子的主人生活很拮据,属于低收入基层。 我们俩又看了看棚顶,里面乱蓬蓬的电线已被剪短,一糰子电线垂了下来,还是铝线,一望可知,这些电线的使用年限起码可以追溯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 "就这居住条件,不起火往哪儿跑?"胖子嘆了口气,说道。 我没有说话,从目前现场的情况来看,起火原因可以有两种,一是死者不慎引燃了屋内的那些废品,导致起火燃烧,在一个,就是电线老化引发火灾,这在一些年久失修的老城区是最常见的火灾原因。 只是,这要只是一起因火灾引发的事故,死者的死亡原因只能定性为是意外死亡,张航、李国志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兴师动众地让我们三中队、四中队来搞这个案子啊,这不是杀鸡用牛刀、瞎耽误工夫吗? "看样子张局长他们也不清楚现场什么情况,一听说死人了,都迷煳了,这不是部里要求命案必破吗,还有,最近市委要召开上半年经济形势分析会议,对近期的社会治安管理下了死命令,说是大事小事都不能出,尤其是这些拆迁户,绝对不允许发生到市委、市政府上访、闹访或与拆迁人员械斗的案件,估计局领导都怕挨沙宝泉书记和张正市长的搂(东北方言:被训斥),才会这么草木皆兵的,呵呵"胖子交游广阔,消息一向灵通,说的听着还满有道理的。 "好了,咱们也回去吧,看样子这案子也没什么油水,还是回去看看卷,琢磨一下那几起砸汽车玻璃拎包的案子吧,妈的,听说有一起的被害人是副市长的儿媳妇儿,告状都告到耿维新那了,整得我很被动,这些官二代啊,狗仗人势,总以为公安局是他们的私人保镖,太jb难缠了,操!"我想起那几起还茫无头绪的砸车拎包的盗窃案就头疼,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第203页 "行了,咱们还他妈归人家管呢,你丫有什么不平衡的,你不想要你那副科级了,呵呵"胖子安慰了我一句,我们俩就离开了现场。 回到警队,吃过午饭,我刚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儿,就被敲门声惊醒了。 打开门,是冷小烟和胖子站在门外,不待我说话,胖子就一把推开我,俩人进门后将门关严,一脸凝重地看着我,看得我直发毛:"不是,你们俩中午忘吃药了是咋地,这是整得哪一出啊?" "两钱,这个案子,恐怕并不像咱们一开始想得那么简单。"胖子一句话,就让还有些精神恍惚的我清醒了。 "你们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我搓搓脸,问道。 第169章 死者很拉风 "我简单做了一下死者的骨龄测试,年龄应在45岁至55岁之间……"冷小烟刚说了一句,就被我打断了,"怎么年龄误差这么大?" "咱们设备有限,我只是通过拍摄死者左手手腕部的x光片,再通过x光片观察左手掌指骨、腕骨及桡尺骨下端的骨化中心的发育程度来确定骨龄的,但可以确定死者是一名中年男子,而且,死者腿部腓骨位置,就是大/腿上残留的皮肤光滑细腻,看起来营养良好,不像是长期从事体力劳动,还有,死者的颅骨坍塌处虽然有焚烧的迹象所致,可也不能排除被外力极大导致的可能性。"冷小烟说完,就看向胖子。 "这些情况也没什么啊,至于让你们这么神秘吗?"我还是没有猜透冷小烟和胖子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知道那间屋子的主人刘建设的自然情况吗?"胖子接着冷小烟的话音继续说道:"刘建设现年52岁,原来是机械厂的团支部书记,机械厂倒闭后,他常年举报原机械厂领导层在资产评估清算期间变相贱卖国有资产谋利,是有名的上访老户和重点人,最近,在与江苏竞中房产开发公司就拆迁补偿款谈判期间,他又被那里的居民们推举为代表,据说刘建设很能说,还懂一些法律知识,同开发公司顶得很硬,还组织居民与那些拆迁队的人打过几场硬仗,被砖厂派出所行政拘留了15日,但由此在机械厂居民中威信更高了,成为了反拆迁群体里的最高领袖,这一点,够重要了吧?" 我终于明白了冷小烟和胖子想表达的潜在含义:"你们的意思是,刘建设看似死于一场普通的火灾,但实质上却极有可能是被拆迁人员打昏或打死后,在伪造成被失火烧死的假象,对吗?" 胖子点点头,冷小烟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那家江苏竞中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底细你们查了吗?"我想了一想,问了一句,如今这些房地产开发公司多如牛毛,几个人攒个几百万就敢註册成开发公司,然后到了某地后,透过种种非法手段从市政府手里拿下地皮,再向当地银行贷款盖楼,等楼盖好了(质量自不敢恭维),就宣称破产,将那些楼抵押给银行,自己则拍拍屁/股,拿着大笔的现金闪人,给当地留下了一片片有价无市的空楼、鬼城。 在这期间,往往会有各方的黑恶势力参与其中,分一杯羹,胖子这么一说,难保刘建设的死不会与黑恶势力有关,要是这样的话,那这起案子的性质可就变了,就不是单纯的杀人毁尸那么简单了,还会涉及到暴力拆迁、官商勾结等等错综复杂的关系,我们要是处理不好,就会被扣上破坏当地招商引资的大帽子,那可就悲催了。 "你们向张航、李国志汇报了吗?"我问了一句。 "你傻了吧,忘了皇甫介端局长和雨嫣妹子提醒咱们的话,他们都不一定是什么好鸟,陷害咱们的幕后黑手很可能就在其中,跟他们说,你作死呢是吧?"胖子瞪了我一眼,无疑是在告诉我,你丫左脑袋进水了,又脑袋进面粉了,这么一晃荡,就成了一脑袋浆煳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咱们想到一块去了,只是,这些内容除了你们俩,还有谁知道?" "潘正扬协助我做的骨龄鑑定,不过,他不会想这么深,那小子现在在文工团处了个女朋友,整天的心思全放在怎么取/悦女朋友上了,呵呵"冷小烟笑着说道。 "对了,我总觉得以刘建设赤贫的身份,不应该有那么良好的皮肤啊……"冷小烟看向我们俩,再次强调了死者皮肤存在的疑点。 "这个,比如说死者的那层较为粗糙的表皮经过水的浸泡或火灼,表皮脱落,露出下面细嫩的真皮,是不是就会造成这种假象呢,咱们可以将死者的组织和骨骼送往渖阳刑警学院进行鑑定,很快就会有答案的。"我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向李国志报告一下,当然,只是限于先将死者的检材送去做鑑定,其他的一概不谈,只是说还在调查中。 胖子和冷小烟都同意我的提议,毕竟李国志是大队长,我们出完现场不向他及时汇报,从纪律上和办案程序上都说不过去。 我是和胖子一起去向李国志汇报的,周文龙正好也在李国志的办公室里。 听完我们的汇报,李国志和周文龙的表情都轻松了许多,但也有些许的失落,李国志说道:"看来,这八成是一起火灾事故,本来还以为是一起命案,能让你们俩一显身手,也算是新官上任烧一把旺火,这下瞎了,等下一次吧,呵呵" 第204页 周文龙接茬道:"具体的工作你们就看着安排吧,不用事事都向我们汇报,李队和我对你们俩可是抱有很高的期望,我们都快到站了,接下来警队的重担就要你们俩撑起来了,可别松劲儿啊。" 我和胖子谦虚了几句,以还要开案情分析的队务会议为藉口,离开了李国志的办公室。 "他们的态度,不奇怪吗?"在我的办公室里,胖子看着我,笑得很古怪地问道。 "别总是疑神疑鬼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吧。"我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心里也是疑虑重重,却又不知该怎么表述,只能静观其变。 第二天,在报请张航同意后,由潘正扬带着死者的检材去渖阳刑警学院做鑑定,本来是冷小烟想去的,但考虑到怕最近再出大案子,张航最终还是决定让潘正扬去,那小子是一万个不乐意,抱着手机奴颜婢膝地向女朋友解释了一个多小时,才哄得美人恩准放行。 鑑定结果最快也得一个多星期才能出来,在这段时间里,我们集中排查了刘建设的社会关系,获悉他的爱人五年前因乳/腺癌去世,唯一的一个女儿因患有精神疾病,三年前意外失踪,生死不明,在雅尔市没有其他亲戚,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加鳏夫。 刘建设平常与人联繫也不多,主要的活动就是打零工、拾荒和到北京上访,直到老机械厂住宅区被列为拆迁重点区域后,才再度活跃起来,组织原住民与开发公司、政府部门和拆迁队斗智斗勇,文武全来,被那些拒迁户视为主心骨与领导者。 就在我们开展走访调查期间,又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消防部门给出了起火原因,说是根据现场确定的起火点在土炉子附近,可以认定系由于死者在点火做饭的时候,不慎用木柴引燃了室内存放的垃圾,才引发火灾;另一件就有些麻烦了,那些原住民在得知刘建设死亡后,竟然打着横幅到市局大门前喊冤,说是刘建设是被开发公司和拆迁公司雇凶害死的,目的就是让拒迁户们群龙无首,迫使他们就犯,要求公安机关尽快破案,严惩兇手,还死者一个公道。 出了这么大的群ti性事件,市委书记沙宝泉和市长张正都被耿维新打了电话,要求立刻平息事态,绝不允许在经济形势分析会召开期间出乱子,让莅临会议的省领导对雅尔市的建设产生不良印象。 耿维新放下电话,把我和胖子叫到他的办公室,破例没有骂我们,而是和颜悦色地让我们力争在最快的时间内结案,并将案情公诸于众,消除那些拒迁户的对立情绪。 "本来就不是啥大案子,都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鼓动、挑唆,想趁机给政府施压,达到个人目的,这些上访户啊,一开始还让人同情,可到了后来,就开始变质了,只要有利益,什么事儿都敢干,有时候甚至比犯罪分子还可恶,需要严厉打击,绝不能手软,咱们是公安机关,得听谁的话,当然是听党委的话,对吧?"耿维新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眼,"你们俩已经是环节干部了,还是局里的后备干部,一定要在大是大非上把握好自己,自觉地在思想上和行动上与局党委,乃是市委、市政府保持高度统一,明白吗?" 我和胖子点了点头,表态一定以最短的时间查明案情,以正视听。 "你们成熟的很快,看来年轻人经歷一些挫折和磨难并不是坏事嘛,"耿维新含笑看着我们俩,满意地笑道:"对了,听说你们俩都要好事将近了,到时候记得通知我去证婚啊。" 胖子一脸憨笑,我老脸一红,引得耿维新大笑道:"你他妈就是没有龙五锋实在,搞对象是正大光明的事儿,你夹咕(东北方言:做作、拘谨)啥玩意儿,雨嫣都和我说了,小子,我那干姑娘眼光那么高,居然能被你拿下,行,给咱们警察长脸!对了,雨嫣回来了吗,我请你们这两对吃顿饭,乐呵乐呵。" "还没回来,不过快了,等雨嫣回来,我们请您吃饭,哪能让您请我们呢,呵呵"我自然了一些,赶紧献媚道。 "好,你他妈也算是我半个儿子了,请我也是应该的,滚蛋吧,该干啥干啥去,别让我挨市领导的骂就行了。"耿维新大笑着一拍桌子,将我和胖子撵走了。 第170章 仗义行侠大排档 "我去,什么时候攀上局长当干爹了,恭喜恭喜。"在车里,胖子一边开车,一边拿我开涮。 "操,我他妈是被当儿子了,什么事儿啊。"我白了幸灾乐祸的胖子的一眼,吸了口气道:"胖子,你不觉得耿维新对咱们的态度前后反差很大吗,这里面,大有深意啊。" "你的意思是耿维新想藉助雨嫣的关系来拉拢咱们?"胖子还真不傻,合着他与我有同感。 "你想啊,就算没有慕容雨嫣这层关系,就吴佩林、王大虎陷害咱们的那档子事儿,都能惊动公安部和公安厅,这老小子根本不知道咱们怎么能做到手眼通天的,心里没底了,所以才会这么拉拢咱们,否则的话,咱们在他眼里就是一堆翔,还会对你这么客气?呵呵"我笑了一下,说道。 "不管怎么地,咱们现在得先把眼前这个坎儿过去,要不然,老百姓都不会放过咱们,妈/了/个/逼的,张航、李国志他们还他妈一口一个给咱们立功的机会,我看他们纯属是将咱们架在炉火上烤,让咱们替丫们顶雷,操!"胖子想了一想,突然破口大骂道。 第205页 "咱们现在就是惊弓之鸟,什么事儿都得往复杂了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政治上的成熟吧,呵呵"我苦笑了一下,像是安慰胖子,又像是在自我解嘲。 "天塌大家死,过河有矮子,爱咋咋地吧。"胖子一脚油门,捷达车一下子逆行超过了前面的一辆雪铁龙,引来骂声一片。 回到警队,我在交警队的同学齐宝成就打来电话:"我说,哥们,你真当你是邦德呢,可以不按套路出牌啊,你他妈下次想再逆行,能不能开个警车啊,我也好跟领导解释,别老让我坐蜡(东北方言:为难、犯难)行不,算我求你了,操!" "我不是还有十二分呢吗,扣呗,呵呵"我知道自己的驾驶证早就负债经营了,故意和他逗壳子。 "拉倒吧你,你他妈还还意思提你那十二分,我要不是到处找人替你背分,你丫现在恐怕都得当裤衩子还债了,你还敢再不要脸一点儿吗,啊?!"齐宝成都快被我气吐血了。 "行了,知道你不容易,说吧,想让我怎么安慰你,以身相许可不行,我已名花有主了,呵呵"我知道我同学没事儿绝对不会给我打电话要人情,交情在那呢,他打这个电话,一定是有事儿要求我,就直接问道。 "得了,知道你丫忙,不和你扯皮子了,我家一亲戚在汉口街开了一家饭店,刚开没一个月,小痞子们就轮番去收保护费,我那亲戚是一老实人,哭哭啼啼地来找我,想让我去给他撑撑腰,可我对司机还好使点儿,对付那些痞子,还得是你们,有威慑力啊,所以你看能不能去我那亲戚的饭店吃顿饭,壮壮门面,呵呵"齐宝成道明了自己的本意,在电话那头儿等我的回覆。 见我半天没说话,"齐宝成一笑:"你要为难就算了,你现在刚当上副大队长,得顾及影响,能理解,我找其他的同学吧。" "操,你他妈说啥呢,我是在寻思到你那亲戚那吃点啥,对了,他开的是啥饭店啊?"我确实有点儿顾虑,怕介入这种商业经营行为会引来不必要的流言蜚语,但又真心不想卷了同学的面子,他也不易,亲戚以为他是个警察,干啥都好使呢,岂不知现在的警察谁都怕,怕被老百姓告,怕被媒体恶意炒作,怕被纪委、检察院抓/住小辫子……牛b个jb毛啊,但亲戚们不知道我们的难处,眼巴巴地看着你,怎么办,我只能帮同学圆了这个场儿,没办法,都他妈不容易! 齐宝成很高兴地说道:"是开海鲜馆的,晚上门口还有个大排档,你去吧,海鲜管够,可劲儿造。" "你说咱们都是东北这疙瘩的,吃点儿牛羊肉多好,还非学人家吃海鲜,那玩意儿多麻烦啊,净是壳,吃着都累,行了,我带个吃货去吧,那厮你也认识,龙五锋,他比我好使,那些痞子见了他,就跟见到了死神似的,板正的!"我说的是实话,胖子归拢那些痞子就跟有仇似的,下手贼黑,看得我都心惊肉跳的,怕他整出事儿来。 "胖子啊,我认识,咱们还吃过饭呢,人特逗,嘴特贫,对吧?"齐宝成电话那头儿憋不住乐了。 这时,正好胖子进来了,我一举手机:"胖子,有人照死了夸你呢,快来乐呵乐呵先。" "谁啊,这么有气质,我听听。"胖子接过手机,和齐宝成闲扯了几句,就撂了电话。 "晚上跟我吃饭去呗,有时间吗?"我打了个哈欠,将齐宝成的意思同胖子讲了一遍。 "去吧,你那同学挺够意思的,不帮人家咱都过意不去。"胖子答应得挺痛快。 晚上,胖子开车,带着冷小烟,我们来到了齐宝成亲戚家在汉口街开的那间海鲜馆,门面不算太大,还可以吧,看起来生意不错,刚六点,门前的大排档里就快坐满了。 我们找到老闆,表明来意,一听说是齐宝成让我们来的,那个自称是齐宝成姨夫的老头儿乐完了,忙不迭地让我们上二楼的雅间。 "不用,我们就坐在这里,风凉,视野也开阔。"胖子一指大排档,说道。 齐宝成的姨夫立即明白了我们的意思,坐这里才能让那些痞子们看到我们,不由感激地说道:"那可就委屈你们了,还有这么个漂亮的女孩子,姨夫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没事儿,我打小就喜欢在露天里吃饭,感觉宽敞,吃得特多,呵呵"冷小烟嘻嘻一笑,并不介意。 "差不多就行啊,我兜里钱可不多。"我看了一眼冷小烟,打趣道。 "切,谁用你卖单,我们家胖子养得起我,是吧,亲爱的。"冷小烟乜斜了我一眼,挽着胖子的胳膊发/嗲。 "那是必须的,姨夫,七斤的龙虾先来一锅,就是个可劲造,呵呵"胖子斜肩谄媚地看着冷小烟,顺茬搭音地附和道。 "呵呵,七斤的龙虾那是妖精,"齐宝成姨夫也被逗笑了,"你们坐,我去给你们掂对几个特色菜去。" 因为是晚上,又着的便装,冷小烟、胖子我们仨要了一兜啤酒,坐在一张临街的桌子上,一边扒着毛豆和陆续上来的扇贝、虾爬子、大/肉串等小吃,一边看着街景。 大概一个小时不到,就见三四个穿着脏了吧唧的t恤和牛仔裤的青年男子晃晃荡盪地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一进到大排档里,就很张扬地吆喝到:"老关头,给爷们整点啤酒,渴死了。" 第206页 齐宝成的姨夫有些惧怕地看了那几个男子一眼,又求援地看向我们,我们就知道,这几个男子一定是总敲诈他的那些痞子中的某一伙了。 我刚要站起来,胖子拉住我:"急什么,人家来吃饭,你不让啊,等会再说。" 我只好坐下,示意齐宝成的姨夫去招唿他们。 那几个痞子没有注意到我们,嘴里边不干不净地骂着闲街,边点菜,齐宝成的姨夫一脸不满地来回给他们上着菜和啤酒。 那帮男子吃喝差不多了,就见一个挺敦实的男子朝齐宝成的姨夫一招手:"老b灯,你过来,说你呢,磨叽啥!" 齐宝成的姨夫走过去,那个男子一咧嘴:"最近生意不错啊,咋地,忙忘了还是装煳涂啊,保护费呢,就不能主动点儿,你他妈一把年纪了,咋这么不懂事儿呢,真是跟你捉急啊,操!" 其余的男子发出粗野的笑声,引得吃饭的食客们纷纷侧目,却都敢怒不敢言。 就在齐宝成的姨夫不知所措的当儿,胖子起身走了过去,我和冷小烟也跟了上去。 "几位大哥吃得怎么样啊,满意不?对了,姨夫,我有点儿煳涂,不是应该他们给你钱吗,怎么你还给他们钱啊,让利回馈呢?"胖子拍了拍那个敦实的男子肩膀,然后看着齐宝成的姨夫,笑眯眯地问道,表情超萌超天真。 被胖子拍了肩膀的那名男子刚要张嘴骂街,一抬头看到胖子那张笑容可掬的大肿脸,当时就是一哆嗦,骂街的话立马咽了回去,其余的那些男子也都一低脑袋,想熘了。 "啥意思啊,见了我就想走,有事儿啊?来,咱们坐下唠唠,我最会劝人了,啥闹心事儿和我说说,肯定能把你们规……劝得舒舒服服的,说吧。"胖子坐在那敦实的男子对面,笑得是桃花朵朵开。 挺敦实的男子面部肌肉一痉/挛:"龙队,我们真的啥也没干,就是来这里喝点酒吹吹牛b,不信你问老关、大/爷,是吧,大/爷,呵呵" 齐宝成的姨夫一扭脸,没吱声。 "吹牛逼你还天天来这儿吹啊,你肺活量挺大啊,我不太相信,这么地吧,你现在从这里跑到朝阳路,再跑回来,来回也就十来公里,我等你,看看你肺活量咋样,,不过,你要是敢不回来,或是打计程车蒙我啥的,你也知道我的手段,自己照量着办,去跑吧。"胖子剥开一颗毛豆放进嘴里,看着那敦实的男子,语气平淡地说道。 "龙队,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真错了,我自己任罚还不行吗?"那敦实的汉子说完,左右开弓地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然后一脸哀求地看着胖子,都快哭了。 第171章 饭店遭遇枪战 "你/妈b的,给你脸你不要脸,用我把你的那些事儿都抖搂出来吗,诶?"胖子伸手给了那男子一个耳光,"就你还敢装b装蛋,信不信我现在就收了你?" 那男子一点脾气都没了,看着胖子就剩点头了:"我信,我信,龙队,我错了,真错了,你饶了我吧。" "听着,这个摊子是我姨夫开的,你他妈以后不准来得瑟,然后还得保证别人也不能来得瑟,记住没,要不然我扒你皮,滚犊子!"胖子一摆手,那四个小痞子撒丫子就跑。 "回来,"胖子一声暴喝,"我他妈差点儿让你给绕进去,卖单。" 那敦实的男子走到齐宝成姨夫跟前,掏出五百块钱:"姨夫,够吗?" "不要了不要了,算了。"齐宝成的姨夫连连摆手,不敢要。 "姨夫,该收多少收多少,啥不要了,你那原材料不花钱啊?"胖子喊了一声,齐宝成的姨夫这才抽/出二百块钱,连说"够了够了。" 那四个痞子刚要跑,正好与我和冷小烟撞个正着,一见是我,那四个倒霉催的傢伙都快崩溃了:"郎队,你们刑侦大队不会是特意来憋我们几个的吧,咋你也来了呢,唉呀妈呀,活不了了……" "滚蛋吧,赶紧的,凭你们也配让我们俩同时出手,你他妈还真敢想,操!"我厌恶地看着那几个傢伙一眼,就一摆手,他们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大排档里的食客们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弄得我和胖子老脸通红,心说这老百姓也太情绪化了,这么点事儿至于吗。 一看我们来的目的也达到了,我和齐宝成的姨夫姨夫打个招唿就要走,老头儿死活不让,最后还是胖子说我们还有任务,老头儿才一脸感激不尽地放我们走了。 车上,冷小烟将我撵到后面,自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搂着胖子的胳膊,一脸的崇拜:"亲爱的,你刚才太帅了,迷死人了都!" 胖子得意地一歪嘴,一脸装逼犯的模样:"那是必须的嘛。" "你丫专心开车吧,别他妈再逆行了,呵呵"我看了一眼前面的那对亢奋的鸳鸯,是忍俊不禁。 刚才那么一番折腾,我们还真饿了,胖子遂将车开到在雅尔市非常有特色的翠花上酸菜饭店,我们停好车,进去在大厅里找了张桌子,点了几个菜,正尔八经地开始吃晚饭。 正吃着,就见饭店二楼的楼梯上下来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汉子,那汉子留着一脸的络腮鬍子,看不出实际年龄,但身体很壮实,挽着衬衣袖子的两个小臂青筋暴出,肌肉分明,一看就是常年坚持锻鍊的结果。 第207页 那汉子之所以引起我们的注意,是因为他走路的姿势很特别,是贴着墙壁走。 这种姿势在普通人眼里可能没什么,但我们接触的大都是犯罪分子,其中不乏帮派分子,在那些惯于杀人、砍人的帮派打手当中,很多人都喜欢在公共场合选用这种走势走路,为的就是这样一旦遇到袭击,一个是可以背靠墙壁对敌,免除后面遇袭之忧,另一个,就是能随时找到就近的房门躲起来,为自己的反击或逃跑争取时间。 那汉子已经喝得步履蹒跚了,却还是贴着墙壁走,说明他长期保持这种走路的姿势,即便是醉酒后,还是会下意识地保持这种习惯,一个常年这样走路的人,他会是干什么的,一切已然是不言自明了。 我捅了捅胖子,小声问道:"你带枪了吗?" "没带,下班我就交回到去了,你带啦?"胖子反问我道。 "没有,这扯不,今天晚上怎么还事儿赶事儿呢,这是怎么了啊?"我嘆了口气,继续留意观察那汉子。 那汉子顺着楼梯下到一楼,去吧檯点酒,这种饭店每个楼层都有服务员,根本不用客人下来点酒,这也可以看出,这个汉子是真喝多了,兴奋了,就是想活动,坐不住。 那汉子在吧檯前晃晃荡盪地看着后面壁柜上摆放的酒,含含煳煳地说着什么,我朝胖子丢了个眼色,就向那汉子走了过去,胖子则看似随意地跟在我不远的地方,暗中警戒。 我靠近那个汉子,听他的口音是东北口音,我故意做出也要选酒的样子,趴在吧檯上,眯着眼睛看向壁柜,同时身体自然地贴近那汉子,我想试探一下他身上是否藏有武器。 那汉子在酒精的麻痹下,反应明显迟钝了,对于我的挤靠无动于衷,还在那傻笑着和女服务生纠缠。 这时,又有两名男子步履匆匆地下了楼,其中一个穿着半截风衣的瘦高男子走下楼梯,直奔那醉酒的汉子走去,嘴里还喊道:"你他妈不是上厕所去了吗,咋跑这来了?" 那个瘦高的男子虽然看着身体单薄一些,却行动矫健,眼神犀利,一看就像是练家子。 那瘦高男子经过胖子身边时,由于走路速度较快,右侧的风衣下摆飘了一下,一个别在后腰上的长条形物件一下子引起了我和胖子的注意,凭经验,我们感觉那应该是一把锯短了枪管的五连/发猎枪! 我和胖子一惊,这些汉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能随身带着枪枝的,绝非一般的混子或痞子! 那瘦高的男子下意识地一拉风衣下摆,径直走到吧檯前,拽着那醉酒的汉子的手臂就往饭店的门口走。 一见那三个人要离开,我急中生智,等那瘦高男子和醉汉刚一离开吧檯,我就掏出钱包扔到他们脚下,随后喊道:"哥们,你们钱包掉了。" 瘦高的男子身形一顿,回头看了一眼,说道:"不是我们的……" 那瘦高男子话音未落,胖子一个虎扑,就将那瘦高的男子扑倒在地,同时大声喊道:"都赶紧离开,这小子有枪!" 大厅里食客们众多,声音嘈杂,除了离我们较近的几桌食客还以为是醉汉们打架,起身跑到离我们较远的地方看热闹以外,其他食客该吃吃,该喝喝,对胖子的喊声根本充耳不闻。 冷小烟一见我们行动了,第一反应就是掏出手机向市局指挥中心求援。 那瘦高男子果真不简单,在被胖子扑倒后,临阵不乱,左手撑地,右肘一曲,狠狠击向胖子的面门,正中胖子的鼻樑,鲜血当时就顺着胖子的鼻孔流了出来。 胖子鼻子一酸,眼泪都出来了,锁着那瘦高男子肩部的两臂也略微松了一下,那瘦高男子趁机一收腰/腹,从胖子的两臂里滑了出来,并将右手直接摸向后腰别枪的位置。 我一看那男子要掏枪,右脚一抬,将旁边的一张餐桌上的用酒精炉加热的一锅热气腾腾的酸菜扫到那瘦高男子的背上。 那瘦高男子被滚开的酸菜汤汁烫得一声闷/哼,我趁势又是一脚,将他摸枪的右手从腰/际踢开。 这时,胖子突然向我扑了过来,并抱着我一起从一张餐桌上滚了过去,将那张桌子压得立了起来,挡住了我们。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剎那,一声闷响传来,那张挡着我们的木制餐桌就像被汽车勐撞了一下似的,推着我们向里侧滑行了一米多才停住。 这是除瘦高男子和醉汉外的第三个同伙向我和胖子开的一枪,所幸胖子反应得快,要不然,此刻我恐怕已经被五连/发猎枪喷射/出的数百发铅弹打成了人肉莲蓬了。 这一枪一响,那些食客们霎时就像受惊了的白鼠一般,争相向饭店门口跑去。 我和胖子看了一眼冷小烟,她也混在那些仓皇奔逃的食客中间,向饭店大门处跑去。 我和胖子心下稍安,只要冷小烟跑了出去,一是我们就不用分神去保护她了,二是她会及时将这里的情况反馈到指挥中心,不出五分钟,巡警、刑警和派出所民警就会将这里围得铁桶一般严实,这三个兇徒再兇悍,也是插翅难飞。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枪响传来,我和胖子本能地向另一张餐桌方向扑了过去,与此同时,那张一直庇护着我们的餐桌碎裂成数块,木屑四下飞溅。 我和胖子分别捡起地上散落的两把餐刀,相互一比手势,我将餐刀扔向门口那第三个汉子,胖子则将刀掷向那个瘦高的男子。 第208页 而后,我们俩飞身扑上吧檯,再跌落到吧檯后面,权当时临时掩体。 "妈了个巴子的,我们不惹你们,你们还敢撩扯我们,你们他妈活腻歪了是吧,操/你/妈的!"一个兇狠的声音传来,听声音传出的位置,应该是那第三个同伙说的话。 "你们是混哪里的,干啥要黑我们,是谁派你们来的,说!"这个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感情,无疑是那瘦高男子发出的。 "我们是警察,你们考虑一下杀警察是什么后果!"我喊了一句,同时将落到我脚下的白酒瓶拧开盖子,并撕下一块衬衣塞住瓶口,准备做一个燃烧瓶抵挡一下子。 "嘭",又是一枪打在吧檯壁柜上,被击碎的玻璃碎碴四下迸溅,将我和胖子的手脸划得鲜血淋漓。 伴着枪声,那第三个同伙又发声了:"警察多个jb,记者我们都敢杀,还差你们这俩个王八羔子,操!" 第172章 失踪的记者 "闭嘴!"瘦高的男子朝那第三个同伙厉声喝道,"本来我们是不想整事儿的,但你们自己找死,怪不得我们了。"说完,那瘦高的男子平端着枪,开始向我们藏身的吧檯移动过来。 我透过壁柜上残存的酒瓶的反光,将那瘦高男子的行动尽收眼底,于是,我掏出打火机,将那个土制的燃烧瓶点燃,待那瘦高男子走到吧檯附近以后,突然一挺身,将燃烧瓶向其扔去。 那瘦高男子猝不及防,本能地将手里的猎枪一横,挡住了那个燃烧瓶,瓶子击打在枪身上,应声而碎,飞溅出的白酒遇火即着,火焰瞬间就在瘦高男子的前胸燃烧起来。 瘦高男子有些慌乱,使劲扑打身上的火焰,也顾不得再袭击我们。 趁此间隙,我和胖子翻过吧檯,胖子一个后扫腿,将瘦高男子扫倒,我则一脚将其跌落出手的猎枪踢飞。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警笛声,瘦高男子也真是了得,尽管面部和前胸都已经被烧伤了,却一咬牙,甩开试图压住他的胖子,一面拽着倒地的醉汉往门口跑,一面高声喊道:"老三,掩护我和老二走,条子来了!" 第三个同伙随即用猎枪指向我和胖子,一团火焰喷出,我和胖子大惊,不得不再次打翻餐桌,抵挡那些密如马蜂的钢珠弹。 五连/发猎枪的枪声接连/响起,我和胖子被压得抬不起头,当枪声停息,我们探头往外观察时,才发现大队的警察正持枪向饭店内涌/入,那三个兇徒已经不知所踪。 分管治安的副局长张国庆带着李国志、周文龙,几步跑到我们俩跟前,看着我们面露忧色地问道:"咋样,你们没受伤吧?" "没事儿,我没事儿,放心吧。"胖子看着张国庆他们刚说了一句,突然提高声音,我一看,敢情他是向那边挤不过来、急得珠泪涟涟的冷小烟报平安呢。 张国庆仔细看了看见我和胖子脸上、身上那些已经/血渍开始凝固的伤口,松了口气:"都是皮外伤,没大碍,对了,怎么回事儿啊,这是?" 我和胖子简单地将在吃饭期间发现其中一名男子藏有猎枪,正想盘查一下,结果遭到该犯罪嫌疑人及其同伙枪击的经过讲了一遍。 "犯罪嫌疑人呢,跑了?"我看了看那些正在忙着设置警戒带和四处搜查的同事们,就知道那三个傢伙应该是逃脱了,要不然这会儿他们不会这么瞎忙活。 "跑了,我们赶到现场时,拥堵的群众太多,耽误了时间,那些犯罪分子趁机以群众为掩护,钻胡同跑了,枪也带走了,奶奶的。"张国庆惋惜地嘆了口气,"这他妈点儿背(东北方言:倒霉、走背运)的,,这家饭店的监控摄像坏了,治安大队这两天正准备联繫厂家来人修呢,没法提取犯罪分子的影像,这样,一会儿你们给犯罪嫌疑人画个像,然后立即在市电视台滚动播出,并向邻近的公安机关发出协查通报,在出入市区的主要路段、卡口执勤的民警也要人手一份,我想他们要想逃出雅尔市也不容易。" "好吧,那我们就回警队去先画像了。"李国志应了一句,就带着我和胖子离开了翠花上酸菜饭店。 车上,冷小烟一直依偎着胖子,就跟要生离死别似的,看着亲昵的他们,我忽然发疯地想慕容雨嫣,如果此刻她能在我身边温存软语,该有多好。 回到警队,我和胖子用电脑拼图,很快就拼出了那个瘦高男子的画像,看着还挺像的,至于其他两个同伙,我们俩试了半天,看着都是似是而非,只能对付着用了。 涉枪的案件属于治安的管辖范围,我们将画像交给张国庆副局长以后,考虑到我们刚刚经歷了一番生死搏斗,张国庆便让我们回去休息,李国志和周文龙带着警队全体弟兄们协助治安大队、交巡警大队和派出所的民警们连夜开展拉网排查,排查重点是旅饭店、网吧、出租屋和计程车,同时市电视台、交通台也不停滴循环播髮带有那三个犯罪嫌疑人画像的通缉令。 同时,技侦部门调取翠花上酸菜饭店周边路口的监控录像和主要卡口的监控录像,试图发现三名犯罪嫌疑人逃跑的路线和轨迹。 我和胖子经过了剧烈的搏斗,一静下来,就开始后怕了,身上也酸痛难忍,冷小烟给我们俩处理完伤口,又领着我们去市医院急诊打了破伤风针,这才送我们回家。 第209页 "你们俩睡吧,我在客厅沙发休息,给你们当保镖。"回到我们租住的房子里,冷小烟主动提出不走了呃,留下来陪我们。 "呵呵,胖子那屋的床又打又舒服,你睡沙发干嘛啊,我们心里也不落忍,要是你们放不来,我就去出去找宿去,我多善解人意啊。"我一脸坏笑地看着冷小烟,作势要穿外套出去。 "你又还阳了是吧,又开始作了是吧,能不能好好的,能不能,我问你呢!"冷小菸嘴上不饶人,手下更狠,直接捏住我遍布伤口的左手手背,疼得我直吸熘嘴,赶紧讨饶。 这一觉睡得真"舒坦",一晚上,我就梦见一只巨大的铜鼎鼎盖一张一合地在后面追我,里面还不断地伸出惨白的手臂要抓/住我,我跑啊跑,一路上就看见黎叔儿、慕容雨嫣、冷小烟、胖子他们站在路旁看着我冷笑,却没有一个人来帮我,我悲从中来,边跑边哭,而那个巨鼎离我时远时近,似乎在有意在戏耍我一般…… 一阵敲门声将半睡半醒的我拉回到现实,看着实熟悉的卧室陈设,我长吁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出睡衣都已经汗湿/了。 看了看表,才凌晨四点多而已。 "两钱哥,快出来,你看谁回来了?"房间外,传出冷小烟又惊又喜的尖叫声。 "谁来了,圣诞老人给你送礼物来了,早点吧,这才几月份啊……"我懒洋洋地刚打开房门,就见一道黑影扑了进来,紧紧将我搂住,嘴里还不断哭泣地重复着:"吓死我了,你个坏蛋,吓死我了……" 我先是一惊,然后就紧紧搂住那道勒得我差点窒息的黑影的小蛮腰,小心脏狂跳不止,欣喜欲狂。 感谢真主上帝释迦牟尼玛利亚,这道黑影,竟然是我朝思暮想的慕容雨嫣,她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呢? 慕容雨嫣搂着我一直在哭,抱着她那纤瘦颤抖的身体,我心里隐隐作痛,只得一边吻着她冰冷的耳/垂儿,一边不断地轻声安慰她"我没事儿,真没事儿,别哭了,乖啊……" 慕容雨嫣哭了足有五分钟以后,才松开我,两眼红肿地看着我:"你疯了,干嘛不带武器就去和歹徒玩命啊,你想过我吗,你怎么这么自私,你,恨死你了!" 我抓/住慕容雨嫣同样冰凉的玉手,正想说几句温情款款的情话,却意外发现她的额头有一块擦伤,不禁一惊,急急地问道:"你受伤了,怎么搞的?" "没事儿,没事儿,刚才开车不小心,撞了一下,别大惊小怪的。"慕容雨嫣赶忙将头髮向下拢拢,想挡住那道擦伤。 我心里一热,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我的事儿,连夜开车从洮南市赶回来的,路上因为着急,差点出了车祸,是不是?" 慕容雨嫣有些慌乱地躲闪着我的眼神:"没什么事儿,你就别瞎问了。" 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嘴里喃喃道:"傻丫头啊……" 我低下头,看着慕容雨嫣那微微颤抖的樱/唇,深情地吻了下去…… 当我和慕容雨嫣一脸幸福地回到客厅的时候,胖子正搂着冷小烟,俩人一脸促狭地看着我们,看得慕容雨嫣俏/脸粉红,手足无措。 "嘛呢嘛呢,没见过俊男美女啊,注意点你们的素质啊,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呵呵"我大大方方地看向他们俩,笑道。 "美女是看到了,至于帅锅吗,两钱哥哥,小妹子眼拙,真心没发现,得了,您还是赶紧将鼻子上的创可贴揭下来吧,那样看着还顺眼点儿,嘻嘻"冷小烟过来搂着慕容雨嫣,还不忘挤兑我。 我随手拿起菸灰缸一照,我靠,鼻樑上还真贴着一道创可贴,看着跟京剧里的丑角似的,不由苦笑道:"谁这么坑我,这不是毁人呢吗,我的天吶" 笑闹了一阵子,我们大家的情绪都高涨了起来,胖子从冰箱里翻出罐啤和罐头,我们边吃边喝,慕容雨嫣在听我们讲述在翠花上酸菜饭店的惊险遭遇时,眼窝又红了,还在茶几下使劲掐了我大/腿n次,那种感觉,真是痛并快乐着。 不过,当我不经意间提及那第三个同伙喊的那句"警察多个jb,记者我们都敢杀,还差你们这俩个王八羔子……"时,慕容雨嫣忽然眉梢一动,似乎是有所触动。 "他确实是这么喊的吗?"慕容雨嫣看向我,追问道。 "对呀,怎么了,有事儿?"我对于慕容雨嫣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玄机。 "你们知道我这次去洮南市干什么去了吗?"慕容雨嫣没有回答我,而是反问道。 第173章 被掉包的检材 "你不是去採访去了吗?"冷小烟接了一句。 "不全是,"慕容雨嫣一笑,"皇甫局长指示我去洮南市以採访为掩护,暗中查找一名记者的下落。" "记者,怎么回事儿?"那三个同伙提到记者,如今慕容雨嫣也提到记者,出于职业的敏感,我和胖子同声问道。 "这名记者叫周咸平,是专门为中央领导写内参的,是可以影响领导决策的那种内参,其身份之重要可想而知,一个月前,周咸平秘密来到洮南市调查一个邪/教的内幕,却突然与社里失去了联繫,黄副部/长责成龙脉总局负责查找出周咸平的下落,于是皇甫局长就将任务交给了我。"慕容雨嫣说道。 第210页 "找人?这事儿应该让警察办啊,怎么会落到龙脉特工身上呢?"我还是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儿。 "据说那个邪/教在洮南市已经存在了多年了,在当地影响力极大,近期还有部分教众潜入北京串联,企图闹事,惊动了公安部和国安局,黄副部/长考虑到如果没有当地一些警界败类的包庇纵容,邪/教不可能这么猖狂,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才让龙脉总局全权处理的。"慕容雨嫣解释道。 "那你怎么不让我们帮助你呢,自己去,多危险啊!"我心疼地看着慕容雨嫣,忍不住埋怨道。 我对一些邪/教也多少了解一些,在某种程度上,邪/教完全可以等同于极端宗教势力,毫无人性可言,特别是对于异己和可能危及他们的反对势力,必欲赶尽杀绝才会罢手,手段之毒辣令人谈虎色变。面对这种毒如蛇蝎的对手,慕容雨嫣轻身涉险,又怎能不让我心惊肉跳。 "我不是有意想瞒着你们,"慕容雨嫣笑着靠近我,莺声软语似晨风般让人心旷神怡,"只是皇甫局长考虑到你们的警察身份太引人注目,认识你们的人太多,不象我有记者的身份可以做掩护,怕打草惊蛇才没让你们参与其中的,不过,现在你们就是不想参与也不行了,根据我最近调查的情况来看,那个邪/教的势力远不止于洮南一市,雅尔市似乎更为猖獗,我怀疑周咸平循着线索来到了雅尔市,他最后的失踪地,也极有可能是在雅尔市,而且,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周咸平可能已经遇害了。" "奇怪,最近好像市局的情报资料共享平台里好像没有发现无名尸体的警情啊。"胖子搓搓手,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周咸平失踪一案背后的隐情就更为复杂了,恐怕会涉及到庞大的邪/教集团,及其幕后保护伞,这个案子,难度远超乎我们的想像,大家要有个心理准备啊。"慕容雨嫣看着我们,又恢復了冷静睿智的白领神情。 "你别这样,我看着不得劲儿,呵呵"我搂着慕容雨嫣的香/肩,嬉笑道。 "德行,"慕容雨嫣白了我一眼,自己也笑了。 不知不觉,天也亮了,我们四个简单洗漱了一下,各自回单位上班。 到了警队,我坐在办公室里刚给慕容雨嫣发了个"想你"的简讯,董滨就进来了,两眼挂着黑眼圈,一看就是熬了一宿没睡。 "怎么样,人擒住了吗?"我扔给他一根烟,问道。 "擒个毛啊,白玩儿了一宿,累得跟孙子似的,连个人影都没发现,诶,郎队,你说这帮孙子是不是在雅尔市有落脚的窝子啊,要不咱们这么撒网,不可能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啊。"董滨打了个哈欠,感慨道。 "行了,这心让治安大队去/操/吧,你告诉弟兄们回家休息吧,有啥事我电话联繫你们。"我打发走董滨,想起去渖阳刑警学院做失火案检材鑑定的潘正扬走了也有四五天了,应该有信儿了吧。 一打通潘正扬的手机,他告诉我鑑定结果已经出来了,失火案现场尸体的dna与刘建设的dna比对相似度为99.99%,可以认定同一,死者就是刘建设,死因系吸入大量燃烧物产生的灰烬堵塞唿吸道并导致窒息死亡,但不能排除脑部曾受到外力击打或撞击的可能,创口可能是钝器击打形成的,也可能是倒地撞击到硬/物形成,但脑部创口不致死,真正致死原因还是窒息。 我放下手机,心里略感轻松了一些,如果刘建设系窒息而死,那么,这起案子就是杀人案,完全可以移交给消防大队按失火致死结案了。 我给胖子打了个电话,然后我们俩一起到了李国志的办公室,将鑑定结果向他做了汇报。李国志又电话报告了张航,张航态度很明确,可以移交给消防大队,以便抽/出警力突破最近高发的盗窃、抢夺等刑事案件,给即将召开的全市经济形势分析会营造一个安定、平和的社会治安环境。 潘正扬回来后,我们将刘建设失火案的鑑定结论连同撤销案件决定书一併移送至消防大队,算是结案了。 接下来,我和胖子全力攻坚砸汽车盗包的案件,打掉了一个以叫张六子的小子为首的盗窃团伙,通过旁敲侧击,我们获悉这个团伙是受李冬生控制的,我们明知这是李冬生在故意给我和胖子难堪,但眼下我们还不打算跟李冬生摊牌,因为他这也是代表雅尔市的hei道出头,动了他,就等于我们向所有的社会混子们宣战,要是那样,我们明显寡不敌众。 还有一个不得已的原因就是,张六子他们将一切罪责都扛了下来,一点都没涉及到李冬生,我们就是想拿他也没证据。 还有,那个三人持枪袭击我们的团伙始终没有下落,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慕容雨嫣一直没有放松对周咸平的查找,我和胖子也利用工作的便利,在雅尔市的周边镇村进行了秘密调查,但都一无所获。 此间,冷小烟找过我几次,谈来谈去,对于那具被认定为是刘建设的火场残尸大/腿腓骨部分皮肤过于细腻、不像是体力劳动者的疑点还是不能释怀,但既然渖阳刑警学院都出具了鑑定结论,她也只能是议论议论而已,毕竟渖阳刑警学院鑑定结论的权威性是不容置疑的,这一点可不是靠学院的牌子,而是靠多年司法实践树立起来的。 第211页 这天是周五,眼瞅着快下班了,我正要给慕容雨嫣打电话,想商量一下明天约上胖子、冷小烟,我们四个开车去白鹭岛玩一天,放松一下。 我刚要拨号码,慕容雨嫣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我接通电话,笑道:"呵呵,心有灵犀啊,我还要打给你呢,你倒抢先了,怎么,这么想我啊,看来我的魅力还是涛声依旧啊。" "别废话,你和胖子、小烟马上回家,我在家等你们,有事儿。" 我撂下电话,叫上胖子和冷小烟,由胖子开着捷达直奔我们租住的房子而去。 我们回到家的时候,慕容雨嫣已经坐在沙发上等我们了,面前的茶几上还摆放着一塑胶袋黑色的东西。 "这是什么啊,烤羊腿啊?"我们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焦煳的味道,胖子一咽吐沫,问了一句。 "烤你个头,你们过来看看,这些东西你们熟悉吗?"慕容雨嫣没有理会胖子的玩笑,很严肃地看着我们说道。 我们走过去,看向塑胶袋里的那堆东西,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那堆东西,是几块焦黑的骨骼和已经有些腐败发黑的肌肉及表皮组织,看着有些眼熟。 "这,好像是送往渖阳的刘建设的检材啊,对,没错,你看,这里还有我手写的标籤呢。"冷小烟看了那堆东西几眼,突然失声喊道。 我和胖子凑近那堆骨骼及腐肉,果然看到了法/医一般用于标明检材性质的标籤,上面娟秀的字迹确实是冷小烟的笔迹。 "这东西不是已经送往渖阳刑警学院了吗,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我大惑不解地看嚮慕容雨嫣,心里隐隐开始有些不安了。 "我在调查的过程中,掌握了周咸平曾和一个叫刘建设的人接触过,而这个人,据说妻子好和女儿的死都和一个邪/教组织有关,他就这些事儿常年到北京上访。前几天,刘建设家里意外失火被烧死了。我在去刘建设家附件寻找线索时,开车经过一片废墟时,因为车速不快,看到一位经过我车的拾荒老头儿手里拎着一袋东西,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我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恰好看到了小烟写的那张标籤,我对你们的业务了解一些,知道这些东西应该是法/医室里的检材,却不知为什么会出现那老头儿手里,就停车问了一下,老头儿说是在城北的垃圾填埋场捡到的,想带回去餵狗,我怕是小烟妹子粗心丢失的,就花二十块钱买了下来,不想我打开一看,竟然发现那块带有皮肤的组织上有一条细如蚯蚓的伤疤,而这个特徵,恰恰是目前已知的周咸平唯一的体貌特徵,所以,我怀疑这几块组织来自周咸平,就想问问你们这些组织的来路。"慕容雨嫣说完,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仨。 而我们仨,则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堆检材,心里面想的估计都是同一个问题,它们怎么会出现在雅尔市的垃圾场,那潘正扬送到渖阳刑警学院的那些检材又来自哪里呢? 第174章 重任在肩 我越想越感到一股凉气顺着脚后跟直贯头顶,唯一说得通的解释就是,潘正扬私自将检材掉了包,他送到渖阳刑警学院的那些检材,是来自于真的刘建设的尸体,而将在火场发现的残尸的检材故意丢弃了。如此一来,渖阳刑警学院出具的鑑定结论当然可以证明死者就是刘建设。 如果此推论成立,那么,这起看似普通的失火案就有了两名死者,其一是刘建设,其二,就是那具被怀疑是周咸平的残尸。而且,要真是这样,那么,这两个人的死因就绝不是被烧死或窒息而死那么简单,极有可能是被人打昏后,再可以制造出被被烧死或窒息而死的假象,以瞒天过海,逃脱故意杀人的罪责。 一起普通的失火案骤然升级为两起故意杀人案,这一始料未及的结果让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顿时都失声无语了,因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震撼了! 半响,我才说道:"以潘正扬的个性和身份,要是背后没有某个大人物发话,他敢这么干吗,这要是露馅了,等着他的可就不是禁闭、记过那么简单了,是要负刑事责任的,他的动机是什么呢?" "这小子最近在对市文工团的一个女的穷追勐打,花了不少钱,会不会是被重金诱/惑,才不惜铤而走险呢?"胖子思忖了一下,说道。 "事情绝对不会象你们想像的那么简单,在这起恶性/事件中,潘正扬不过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马前卒,在他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不止一个的黑手,甚至可能潘正扬自己都不知道真正的主使是谁。"慕容雨嫣面色凝重,"所以,我的意见是,暂时你们不要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儿,我先将这些检材送到公安部黄副部/长处,以确定死者是否就是周咸平,然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开展工作,你们看行吗?" 我们都同意慕容雨嫣的意见,毕竟没有弄清死者的真实身份之前,我们的一切推论都是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之上,经不起推敲。 商定好之后,慕容雨嫣决定下午就去海拉尔,然后坐飞机去北京,而我们,则要象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继续该干嘛干嘛。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慕容雨嫣没有让我开车送她去海拉尔,而是坐报社的公车去的海拉尔。 为了防止冷小烟在与潘正扬的日常接触中控制不好情绪,惊着潘正扬,我和李国志打了个招唿,以我们现在办理的几起案件需要有技术人员现场指导为由,让冷小烟暂时在胖子的办公室里帮几天忙。 第212页 "我说,你还真够哥们义气,咋地,是不是胖子不好意思张嘴,让你来当说客啊,呵呵"李国志笑嘻嘻地看着我,开起了玩笑。 "领导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呵呵"我将错就错,故意做出暧昧的表情。 "哎呀,咱们队上的光棍都快结婚了,胖子和冷小烟差不多了,潘正扬和那个文工团的歌手也腻乎得很,我说,你和慕容记者进展的怎么样了,得加把劲儿啊。"李国志看着我,可以表示出对我的亲热与关心。 "我们俩,嗨,就那么回事儿把,她忙我也忙,一个月也见不着几回面,呵呵"我知道,李国志对我的事儿这么热心,完全是因为慕容雨嫣是耿维新的干女儿,他是爱屋及乌,才会这样对我的终身大事这么上心的。 "嗯,还是得抓紧,慕容雨嫣是全市知名的大美人,有才有貌,你小子可别大意,说不定啥时候就杀出匹给你截胡了,到时候你肠子都得悔青喽,操!"李国志看了我一眼,给我打起了预防针。 我一笑,和李国志又闲扯了几句,就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胖子秘密对潘正扬最近的消费情况进行了调查。据胖子讲,这小子最近好像中了大乐透似的,戴的一块表雷达表就值一万多,还经常带着女朋友出入欧亚商厦等高档消费场所,花钱挺沖的,要是单靠他那每月三四千元的工资,根本无法应付这种花钱如流水的开销。 这是一个很值得注意的线索,说明潘正扬近期肯定发了一笔意外之财,为数还不小,那么,他一不是富二代,二没有买卖,这笔钱从何而来就显得很耐人寻味了。 我们隐忍不言,一切都要等慕容雨嫣从公安部拿回鑑定结论以后再做商议。 三天以后,慕容雨嫣回来了,不出所料,火场里发现的死者就是失踪了近一个月的周咸平。可是,那具残尸我们早已交送消防大队,并被按照无人认领的尸体的相关规定,由民政部门出面交付火葬场焚烧了,就算我们知道了死者是周咸平,也已经是查无实据,就是想立案,也是困难重重,更何况要立案就必须逐级报批,仅凭那些通过非正常渠道获得的鑑定结论,无疑是不够立案条件的。 在我们租住的房子里,慕容雨嫣传达了黄副部/长和皇甫介端的指示:"这个案子,黄部/长和皇甫局长已经碰过头了,不需要公安机关介入,一切列为高度机密,由我们龙脉特工全权负责调查取证,也就是仅限于我们四个人知道,懂了吗?" 慕容雨嫣话说得很明白,调查周咸平的真正死因及查出幕后黑手的任务落到了我们四个头上。 我和胖子,还有冷小烟都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同时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毕竟这是我们成为龙脉特工以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还如此艰巨,说没压力那是不可能的。 "根据周咸平生前传回去的一些断断续续的信息,这个邪/教组织的名称为唤醒黑暗之龙,其教徒众多,一些政府官员也加入了该组织,同时不排除国外敌对势力也插手其中的可能性,而且,"慕容雨嫣顿了一下,"雅尔市最大的民营企业家刘武周很可能在这个邪/教组织中充当着重要的角色,这一点,你们一定要注意!" "刘武周,我们之前光知道这孙子可能涉黑,是雅尔市所有帮派势力的龙头大哥,没想到丫还是一教主,真够牛掰的啊。"胖子一咋舌,嘆道。 "这个雅尔市,还真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啊,有意思,有意思。"我跟了一句,心里面越发感觉到了周咸平被杀案件的棘手与复杂可能远超我们的想像。 "好了,尽管我们的对手很强悍,但我们有龙脉总局做后盾,也不用惧怕他们,更何况邪不胜正,只要是见不得光的邪魔鬼祟,迟早是会灰飞烟灭的,对吗?"慕容雨嫣见我们有些沉默,开始给我们打气。 "你误会了,我们从当警察的第一天起,就没怕过那些黑恶势力,我们担心的,其实是、是你和小烟的安危,所以,这段时间,你们俩尽量不要单独行动,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和我们哥俩通气,好吗?"邪/教对付他们所认为的敌人的手段异常毒辣,我真的为慕容雨嫣和冷小烟的人身安全担心,所以在犹豫了与一下之后,还是说出了心里的顾虑。 "你这一说,还真提醒我了,"慕容雨嫣幸福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含笑,"咱们得去黎叔儿的武器库里取些防身的武器了,有备无患啊。" "妹子,那咱们不成了非法持有武器了吗?"胖子呵呵一笑,半真半假地问道。 "龙脉特工一向不走寻常路,你不知道吗,胖哥哥?"慕容雨嫣嫣然一笑,豪爽之气尽显无余。 "龙脉特工果然是牛b中的战斗机,我喜欢!"胖子大嘴一咧,彻底心悦诚服了。 我们是晚上去的黎叔儿家,睹物思人,我们心里都挺不得劲儿的,慕容雨嫣知道我们的心意,在给我们每人取了一把博莱塔92f型手枪和一批子弹后,就离开了黎叔儿家。 临出门时,慕容雨嫣问了一句:"你们需不需钱,黎叔儿的库房里有专用经费。" "不用了,男人有钱就学坏,姐姐,你也太善良了吧!"冷小烟抢先接过话,替我们回绝了。 第213页 "这败家娘们,给钱还不要,这不是缺心眼吗,回去得好好修理修理了,我去。"出门时,胖子靠近我,悻悻地小声耳语道。 "嗯,我看也是,那啥,你使劲儿修理,别给我面子,呵呵"我随声附和道。 "操,我那可是亲媳妇儿,你丫也太不厚道了吧……"胖子不干了,看着我嘀咕道。 "你们俩小声嘀咕什么呢,背人没好话,是不是说我们姐俩呢,你们俩胆儿肥了吧,想起义是怎么的,诶?"冷小烟见我和胖子鬼鬼祟祟的,起疑了。 "不是,你两钱哥哥说是看你们俩最近都瘦完了,要请你们吃海鲜补补,是吧,哥们?"胖子一搂我,阴笑道。 我在心里把这个没骨头的死胖子骂了一千遍带二次方,但脸上还得陪着笑地看着慕容雨嫣和冷小烟直点头:"对对,我真就是这么想的,就怕你们俩不赏光啊,呵呵" "德行,你们俩指不定憋什么坏呢,切。"慕容雨嫣瞪了我一眼,然后解颐一笑,"那你打算请本宫去哪儿用膳啊,小郎子?" 第175章 水库浮尸 在证实了周咸平确实在雅尔市离奇死亡以后,我们开始暗中调查周咸平在雅尔市期间的活动轨迹,当然,一切都是在秘密的情况下进行的,我们尽量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毕竟我们不知道周咸平死亡的背后到底牵扯到什么样的势力团伙,不敢打草惊蛇。 可是,很多时候,很多事不是你想避开避开就可以避开的,我们似乎天生就与麻烦是孪生兄弟,想躲都躲不开。 一大早,我刚起床,刚想给一宿没回来的胖子打个电话,问问他跟冷小烟去干什么好事去了,董滨的电话就进来了,说是在大雁河发现了两具浮尸,马上开车来接我去现场。 我匆匆洗了把脸,一盒牛奶还没喝完,董滨的车就倒了楼下。 上了车,我问董滨:"大雁河不是鄂旗森林公安局的辖区吗,那里发现浮尸咱们出什么现场,你嫌最近活儿少是吗?" "呵呵"董滨苦笑了一下,"郎队,去了你就知道了,这个事儿,还真就得咱们办。" "你含含煳煳的老说半截话儿,有病啊,有什么事儿就痛快说呗。"我见董滨说话吞吞吐吐的,就知道里面肯定有事儿,便用言语刺激他。 "郎队,你还记得上次你们在翠花上酸菜饭店遇到的那三个持枪袭击你们的案犯吗?"董滨开着车,慢慢地说道。 "记得,怎么,那浮尸是他们?"我激灵了一下,血压骤然上升,急促地问道。 "是,鄂旗森林公安局接到水库管理员的报案后,去到现场打捞起那两具浮尸,因为此前接到了咱们发出的协查通报,看着像是那三个枪案案犯,就通知咱们过去看看。"董滨回答道。 "妈的,他们失踪了这么久,一发现就是死的,挺有意思啊。"我看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村镇,心里面感觉挺乱的,那种可以预知灾祸的第六感阵阵袭来。 "郎队,那两具浮尸是不是那三个枪手中两个倒在其次,我今天找你,主要是,"董滨看了我一下,眼神有些复杂,旋即一咬腮帮子,说道:"郎队,你和龙队虽然到警队的时间比我们短一些,但你们的为人处世大傢伙都看到了,敢说真话,对兄弟们也实诚,说真的,你们当上副队长,我们都挺高兴的,工作上都很维护你们,这是实话吧?" "不是,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一本正经的,就像代表组织部找我谈话时的,整得我都冒汗了,呵呵"我看向表情竟然有些沉重的董滨,虽然强笑着想缓解一下车内压抑的气氛,但心里却已经意识到,董滨一定是听到了什么,或是提前知道了什么,才会选择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机和我说这些,未免心里有些紧张。 不过,和董滨交往了这么久,我可以确定一点,他绝对不会害我,可是,他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呢? "朗队,最近你和龙队挺忙的,当然,我不是想打听你的隐私,不过,你可能没注意,其实局里现在已经有了不少关于你和龙队的风言风语,虽然消息来源不清楚,但大意是你和龙队利用职务之便和一些帮派勾勾搭搭,为自己获取灰色收入,还有,我在市委的同学告诉我,市纪委已经接到了不少关于你和龙队的匿名举报信,举报的内容涉及到你们吃拿卡要、刑讯逼供、插手经济纠纷等多项,好像连宝泉书记和张正市长都知道了,你们,要注意点儿了。"董滨话说得声音很轻,但听到我的耳朵里,却是如坠冰窖,周身彻骨的寒冷。 我征了片刻,有些无力地问董滨:"那你相信这些谣言吗?" "我要是相信,还会和你说这些吗,"董滨没有看我,但坚定的神情却让我心里一暖,"队上的弟兄们都相信你和龙队的人品,大家一块儿出生入死的,我们了解你们,可是,郎队,我们说话不好使啊,所以,你还是要心里有个数儿,不能坐等着挨刀啊。" "只要你们相信我,我和胖子就什么也不怕了,人正不怕影子斜,我们被黑也不是第一次了,都jb习惯了,"我拍了拍董滨的肩膀,传递一种只有警队兄弟之间才能领会的感激,"不过,你也留意帮我打听着这方面的消息,有备无患嘛,呵呵" 第214页 在接下来的车程里,我和董滨都没有说话,他专心开车,我的脑海里则不断翻腾着这些负面的消息,我的第六感就像汹涌的海浪,一波一波地在我的脑海里翻腾惊卷,我隐隐感到,一张无形的黑色大网正在隐蔽而暗藏杀机地朝我和胖子笼罩过来,也许,那张网想要一网打尽的,还有慕容雨嫣和冷小烟! 我掏出烟,点着一根塞进董滨的嘴里,然后自己也叼上一根,借着抽菸掩饰自己的紧张情绪,但冷汗却顺着脖子不停地往下流。 要论起冲锋陷阵和打击犯罪,我和胖子自不在话下,可要论起勾心斗角、整人下蛆、背后下黑手,我们远非那些老奸巨猾的政客们的对手,难怪当年曾国藩在平定天平天国之乱的时候,会感概只有十分之三四的精力去对付洪杨乱匪,却要拿出十之七八的精力去与那些官僚们明争暗斗与相互倾轧。 在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我竟然打起了瞌睡。恍惚中,我就感觉自己走在一条荒僻的山路上,路是简陋的石阶,拾级而上,感觉山路很陡峭,两旁密密匝匝的树丛里还不时传出好似鬼哭一样的怪声。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种阴森诡异的地方,心里想转身回去,可脚下却不由自主地继续向山顶走去。 到了山上,我看见了一处显得破败而萧条的寺庙,庙不大,但庙门前面却竖立着一座高耸的宝塔,塔身金碧辉煌,像是刚刷过金粉,熠熠生辉,与后面那座寒酸的寺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塔身开进基座的位置上有一道门,门是厚重的木门,刷有朱红色的油漆,看着倒似泼上去的鲜血,再加上周围阴冷诡秘的环境的映衬,愈发显得这座塔充满了神秘、恐怖、摄人心魄的阴寒气息。 我嘴唇发干,满心都是掉头就跑的念头,可是,我的双脚依旧是身不由己地向塔门走了过去。 在进/入塔门的一剎那,我心里恐惧至极,感觉那道塔门就像是巨蟒张开的大口,一旦我进到塔门里,就会成为巨蟒的食物,并在巨蟒的胃里一点一点被被融化、消解,直至成为一堆排泄物被遗弃在土里。 我正要转身跑出去,就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塔的深处飘了出来,并恰好挡住了我的逃路。 我一惊,赶紧向后闪身,同时双手护住头部和胸腹等要害部位,随时准备战斗。 我再定睛一看,当时膝盖一弯,转身就要跑,两条大长腿一迈,把纯爷们的那两个"蛋儿"都扯疼了,那是真怕! 因为,那道黑影在露出庐山真面目以后,我看得一清二楚,他竟然就是在翠花上酸菜饭店用枪横扫我们的枪手们中的第三个同伙,就是那个一直在饭店门口负责阻击前来支援的警察们及查点儿一枪给我和胖子爆头的第三个案犯。 那个傢伙低垂着脑袋,脸色青紫,一双眼睛自下而上地斜视着我,越发将那傢伙显得鬼里鬼气,看着比枪战那日还要兇悍异常。 不过,那傢伙手里这次没有拿枪,而是握着一把类似古代武士使用的长柄斧子似的东西,并将长柄斧子贴紧自己的右肋,就那么身体僵直地瞪着我。 我被那傢伙看得有些搓火,心说我他妈好歹也是警察,你丫一个犯罪嫌疑人还敢这么跟我犯照,你装逼装大了吧,于是,我上前一步,同时嘴里骂道:"操/你/妈/的,你想咋地?" 不想我一靠近那傢伙,他反倒开始后退了,但还是那么狠呆呆地瞪着我看。 我这个气啊,快走几步,想凑过去削丫的装逼犯,每想到他退的比我还快,始终与我保持了两步远的距离,就那么直勾勾地瞪着我。 我突然意识到,这傢伙好像并不想攻击我,要不然,在我靠近他的时候,他完全可以用手中的利斧来攻击我,一寸长一寸强,他手里的斧子足有一米四五那么长,要攻击我的话,在逼仄狭窄的塔身里我腾挪不便,很容易就会被伤到,而那厮迟迟不攻击我,说明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想攻击我,那么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我正纳闷,那傢伙忽然大叫了一声,举起斧子就向我兜头砍了过来…… 我正想躲,不想四肢竟然无法动弹,这一下我是真急了,眼看那利斧就要噼到我的头顶,我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嚎叫,然后,就感觉脑袋一痛,人也瞬间清醒了,发现自己还在警车里,我揉了揉撞在车门玻璃上的:"麻痹的,做了个噩梦,差点儿没被吓得拉拉尿了,呵呵" 我嘴上这么说,但仍在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却在提醒我,那个如此清晰、逼真的梦境,难道真的就是一个梦境吗? 第176章 二桃杀三士(上) 到了现场,在当地森林公安局的配合下,我看了一下尸体,由于水库的水温较低,两具尸体还很新鲜,虽然体表被浸泡得有些发白膨胀,但相貌改变不大,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两具尸体分别是是案发当晚在翠花上酸菜饭店遇到的那名醉汉及体型微瘦的第二名同伙,也就是那个明知我们是警察后还猖狂地向我们打出第一枪的混蛋。 奇怪的是,这两具尸体的右耳朵都没有了,看创口光滑,似乎是被什么利器切下去的。 两具尸体的体表我简单看了一下,没有发现明显的刀伤或枪伤,而当地的森林公安局又没有法医,无法尸检,只能等尸体运回警队后再通过尸检确定死因了。 第215页 由于代表雅尔市去现场的警方里面,我级别最高,按说这种够分量的案子,李国志、周文龙都应该去现场,甚至张航都应该去现场只会勘验,可我打量了一圈,只有我和警队的一些人在现场忙活着,这不正常啊。 好在当地森林公安局的同行很热情,在一名姓童的副局长的带领下,积极配合我们工作,现场勘查工作进展很顺利,提取到了一种被怀疑是将尸体运到水库并抛尸的载体:汽车的轮胎压痕。 警队的技术员用灌石膏的方式提取并固定了汽车轮胎的压痕,那是一种花式轮胎,在雅尔市很常见。这种线索的涉及面太大,走访排查工作量大不说,最后还往往对案件的侦破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有时候反倒会浪费警力,所以,对于这种线索,我兴致索然,只是例行公事地指示技术员将石膏模型保存好备用。 看得出,如果这对男队难兄难弟不是自杀的话(以他们那种嗜血、暴虐、不计后果的性格,他们要是会自杀,上帝估计都得笑尿了),那么,他们无疑就是被人杀死后再抛尸水库,而且那些抛尸的犯罪分子同样是精于此道的老手,经验丰富,现场除了那些徒然耗费警方精力的车辙,基本上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见森林公安局的同行们已经帮着我们将尸体搬到了皮卡车的后箱里,我同童局长握手道别,童局长本来是想请我们吃顿饭的,但被我谢绝了,得知我们一个中队一个月就要受理上百起起刑事案件的工作量以后,童局长一脸的惊诧,连连表示地方公安机关太辛苦了。 我谦虚地一笑,对森林公安机关保护生态的重要性也恭维了一番。 告别童局长,拉运尸体的皮卡车走在前面,我还坐董滨的车跟着。车内,我问董滨,李国志、周文龙他们这些大队领导怎么没到现场,是不是局里有什么事儿啊。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怎么地,"董滨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局里第一常务副局长边玉宗到站(东北方言:指到了退休年龄)了,空出一个副局长的位置,周文龙、李国志还有几个环节干部都暗中使劲,想争那个位置,据说有人上炮儿(东北方言:指花钱贿赂)都已经整到六位数了,求人都求到省里了,真是抢红眼了,今天市委组织部下来考核局里推荐的拟任命干部,找周文龙他们谈话,谁还有心思出现场啊,老大,呵呵" 对于这些争权夺利、挖门盗洞地四处钻营往上爬的事儿,我一向不感兴趣,听董滨说完了也就是一笑而过。 回到警队,果然见那些队员们正窃窃私语,谈论的也都是局里可能进行的人事变动,我看着那些好像要天塌地陷似的刑警们,不禁哑然失笑,心说就算是有变动,也是该周文龙、李国志这些部门主要领导剜心扯肺地闹心,你们跟着起什么哄啊,真是庸人自扰。 我让三中队的队员喊上四中队的队员,一起将两具尸体搬运到停尸间去,等着冷小烟回来后立刻尸检。 对了,胖子和冷小烟进展神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俩人这几天成天开着那辆破捷达去市区看房子,准备买房结婚了。 我在回办公室的途中,碰上了潘正扬,那小子一见我就露出一脸的谄笑:"郎队,兄弟提前恭喜了啊,呵呵" 我一怔,被他嘴里浓烈的酒气熏得一皱眉:"你疯了,上班时间喝酒?还有,恭喜我什么,我有什么好恭喜的,赶紧回家吧,别自找麻烦了。" 我转身要进办公室,不想潘正扬竟然跟着我进来了:"郎队,你别看我就是一技术员,可我老丈人,呃,是准老丈人,他他妈跟市委组织部的那帮人混得老铁了,我听我老丈人叨咕,这一次咱们队里,周文龙和李国志俩人得走一个,到市局去当副局长,这不就腾出一个队长或教导员的位置了,你想啊,就凭你和慕容大记者的关系,耿局肯定得提你,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您就别跟我谦虚了,是不是啊,郎队,您这一步,走得太亮堂了,耿局的干女婿,那就是半个儿子啊,老多人羡慕你了,哈哈" 我厌恶地看了一眼笑得特猥琐的潘正扬一眼:"都谁羡慕我啊,也包括你吗?" "我?"潘正扬是真没少喝,压根就没看出来我的不悦,还自顾自地说着呢,"我可没那好命,慕容雨嫣是谁啊,她眼皮子都不夹我,不过,我现在这个女朋友也不赖,长得那叫一个漂亮,还是文工团的,带出去倍儿有面子,完了我老丈人还有俩瘪子(黑话,指钱财),就这么一个姑娘,以后他们一蹬腿,那些家产还不都是我的,哈哈" 看着得意忘形、说秃噜嘴了的潘正扬,我灵机一动,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你女朋友长得那么漂亮,家庭条件又好,你小子在她身上没少祸害钱吧,就你没有开得那三瓜两枣的,够这么挥霍的吗?" 见我一脸戏嚯地看着他,潘正扬神秘地一笑:"郎队,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儿,放心,兄弟我有路子,保证不跟你借钱,呵呵" 说完,潘正扬晃晃悠悠地离开了我的办公室,我看着他那瘦狗一样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才若有所思地关上办公室的门。 看来,所谓牵一髮而动全身,这一场看似与我们无关的人事变动,很可能也会牵扯到我和胖子,这就像树欲静而风不止一般,并不是我们想置身事外就可以置身事外的,而是註定要被动地牵涉其中,成为整个棋局中的配牌,至于是福是祸,就不是我们能预知的了。 第216页 屋子里骤然闷热起来,我推开塑钢窗,才发现上午还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间彤云密布,看样子,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下午冷小烟和胖子都上班了,趁着冷小烟去尸检的工夫,我将队里可能发生的人事变动同胖子讲了一遍,特别提及了潘正扬对我的那一番暗示。 胖子手拄下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李国志和周文龙俩人面和心不合、为了争当副局长而明争暗斗的,地球人都知道,这不新鲜,不过,潘正扬这孙子为啥和你说这些话呢,是提前透露消息讨好你,还是被别人授意,让他向你透话呢?" 胖子果然比我有阅歷,经他这么一分析,我心里也开始犯嘀咕,对潘正扬的动机摸不着头绪了。 "两钱,你想啊,咱们自打当上这副队长,就开始和雅尔市的hei道叫板,咱们做的每一件事儿,基本上都没给他们面子,并且咱们看似是和hei道过不去,实则桩桩件件都是沖刘武周去的,包括之前查喜来登宾馆和王大虎贩毒,可是,刘武周可是真沉得住气,就是不和咱们直接碰面,他啥意思,肯定不能被动挨打吧,也不可能就那么看着咱们挑衅而无动于衷,他一定是在等待时机反击,还是那种见血封喉式的一击毙命,所以,咱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每一件事,每一件小事,都得多加小心,知道不?"胖子靠近我,以少有的严肃语气说道。 "你丫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至于吗,没病吧你?"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胖子,失笑道。 "中午我和小烟看房子的时候,政治部干事给我打了个电话,神神秘秘的向我透露了一些所谓的内部消息,说得和潘正扬的意思基本上是一样的,你觉得这正常吗?"胖子倒在沙发上,好似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 我一愣,原来胖子早就知道这些事儿了,而且知道的时间与我基本上是前后脚,这,好像是不太正常啊。 难道,是有人故意安排潘正扬和政治部的干事向我们透露这种属于保密范畴的信息不成,其目的有是什么呢? "你再想什么?"胖子一脸诡笑地看着我,问道。 "我在想一个故事,那个故事的名字叫……"我慢慢地看向胖子,说道。 "二桃杀三士!"我们俩一起说出了歷史上那个很有名的、且阴损透顶的典故的名字。 第177章 二桃杀三士(下) 没错,当年齐景公和晏子当时齐国有三位着名的勇士:公孙接、田开疆、古冶子。他们人人武艺高强,勇气盖世,为国家立下了赫赫功劳,俨然是齐国武将里的明星。这三人意气相投,结为异姓兄弟,彼此互壮声势。由于自恃武艺高,功劳大,他们非常骄横,不把别的官员放在眼里,甚至对也齐景公和晏子不够尊敬。于是,晏子便以两个娇艷欲滴的大桃子为诱饵,使三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虎贲之士相继自刎,轻而易举地解决掉了心腹之患,从此也开了狡兔死、走狗烹的恶劣的歷史先河。 如今,市局有意无意地放出想要提拔我和胖子的风来,可位置只有一个,必然要在我们俩之间二选一,如此一来,一旦我和胖子哪一个私心泛滥一点儿,就必然会伤及兄弟感情,甚至是反目成仇,这样的话,不正好中了那些恨我们不死的傢伙们的下怀了吗? 胖子眨眨眼睛,看着我:"咱们哥俩最近是不是有点神经太过敏了,把啥都往复杂了想啊,或许这不过就是一次普通的干部调整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胖子,咱们现在是四面楚歌,除了雨嫣和小烟,咱们身边基本上没有可信的人,你说,咱们要是再不格外小心一点儿,恐怕是要曝尸街头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哎!"我嘆了口气,悲观地说道。 "行了,我还是那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就扛着,爱咋咋地吧。"胖子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道。 "对了,尸检结果怎样了啊?"我突然想起那两具枪手的尸体,不知道冷小烟检验得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 因为凭藉经验,我隐隐意识到,这两名枪手的死亡背后,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黑幕,这也使我有些跃跃欲试,不知道能否利用这一案件来掀开雅尔市hei道这座巨/大的冰山的一角。 下午一上班,中午加班忙活德不亦乐乎的冷小烟拿着检验报告来到我的办公室,身后跟着手捧珍珠奶茶、一脸谄媚的胖子。 "哎,两钱,你猜那俩孙子是怎么死的,太他妈弔诡了,擦!"胖子一进门就咋咋唿唿地掉我胃口。 "怎么死的,被水鬼迷死的啊,净整没用的,你妹的。"我白了胖子一眼,现在哪有心思和丫逗闷子啊。 冷小烟脸色苍白,显得极为疲惫,我有些歉然地看着她:"累坏了吧,下午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阵子你两头忙活,难为你了。" 冷小烟俏脸一红,旋即看着我不乐意了:"什么叫两头忙活啊,怎么好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也不舒服呢,你说雨嫣姐姐怎么就能将就你呢,切。" 我一向不敢和冷小菸斗嘴,那丫头的嘴就跟片刀似的,放倒我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所以我只是苦笑了一下,就看向胖子:"哥,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啊这是。" "内分泌紊乱,别惹她。"胖子用唇语向我不出声地发泄了一下,随即就堆起一脸的奸笑转而看着冷小烟献媚,"都是你丫跟追命似的,,看把我们家领导累的,能不叽歪吗,是吧,媳妇儿,呵呵" 第217页 冷小烟看了胖子一眼:"我都没力气骂你了,你能不能干点正事儿啊,大哥。" "好吧,"胖子看向我,神情骤然严肃起来,倒吓了我一跳,"这两个孙子的死因是被毒蛇咬死的,就是中了蛇毒而死,惊讶了吧?" 我确实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两名枪手竟然是被毒蛇咬死的,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根据对死者的体表检验,在两名死者的左侧颈部均发现了两个针孔状伤口,间距较小,深而清晰,伤口出血不多,应伴有有刺痛感和麻木感。伤肢肿/胀严重,伤口附近有大小不等的血泡和水泡,伤口破溃后组织溃烂,为炎性溃疡,附近淋巴结肿大。经进一步做毒化物检验,死者出现了酱油色血红旦白尿,尿有蛋白、管型。综上所述,两名死者系被属于血循毒素的当地蝮蛇咬伤后导致唿吸系统、肾功能系统急性衰竭及心力衰竭而死,期间还伴有休克等症状。"胖子是照着尸检报告照本宣科,语气单调,却听得我是一身的冷汗。 这两名死者竟然是被林区当地的蝮蛇咬死的,那么,他们是在意外遭遇毒蛇并被咬伤死亡后,才被弃尸水库中的,还是被人设计用毒蛇咬死灭口后抛尸水库的,抑或他们的死因背后另有可怕的隐情? 综合在现场发现的极有可能是运输尸体的汽车的轮胎印痕,我倾向于这两名死者的死亡绝非是意外被毒蛇咬伤后死亡那么简单,因为,真要是那样的话,又何必非要将尸体抛弃在水库呢,有病啊? 既然不是意外被毒蛇咬死的,那就剩下故意杀人了,可是,是谁要杀死这两名枪手,还使用了这种似乎只存在于古代埃及艳后那个时代的诡异的杀人手法,不嫌麻烦啊,直接一枪不就ok了吗? "对了,两名死者的右耳朵都没有了,创口平滑,肌肉内卷,应该是生前被利器硬生生割下的,有意思吧。"胖子又补充了一句。 胖子这句话看似平常,却引得我眼角一跳,不禁看向胖子问道:"你想说啥?" 胖子龇牙一笑:"这些东西要是单蹦一个,那不奇怪,可要是放在一个死者的身上,就不是偶然了,所以,我感觉,这两名死者生前应该遭受过虐待,这可能是帮派对心怀异心的成员执行家法……" "也可能是邪教在举行某种祭祀仪式,而这两名死者就是人牲!"我接上下一句,语气不自觉地竟带有了些许的阴森气息。 人牲,是祭祀时,又叫人殉,即用人作为祭祀的牺牲或墓中的殉葬器,说白了,就是把人像牛羊猪等牲畜一样杀死后,再供奉给神灵或祖先。在古代,被杀者多为战俘和奴隶。 我和胖子四目相对,心脏都开始"嘭嘭"直跳,同时还伴有一丝狂喜的心绪,看得冷小烟是莫名其妙,看着激动得脸上都泛起了可疑的潮/红我们俩,有点儿害啪地问道:"你们俩,没事儿吧?" "事儿大了,妹子,这回是真出大事儿了……"我和胖子喃喃自语道。 第178章 翻版的"重庆红衣男孩事件" 我和胖子没有理会冷小烟惊诧、疑惑的眼神,而是在脑海里开始翻腾眼前这些一鳞半爪、却又透露出无尽兇险与杀机的凌乱线索:如果这两名枪手是被黑吃黑虐杀的话,案子倒还好办了,只要捋着他们的活动轨迹,早晚会追到根儿上,不愁找不出真兇,然而种种迹象表明,这两名枪手很可能是死于邪教的祭祀活动,因为涉及到邪教,这下子问题就麻烦了。 倘若这两名枪手确实是被邪教组织杀死的,那么,邪教杀死他们的目的无非两种,其一是这两名枪手背叛了邪教组织或是做了不利于邪教组织的事儿,出于惩罚他们并震慑其他教徒,邪教首脑通过祭祀等形式将他么处死;其二,邪教组织出于某种目的,要举行一场祭祀仪式,而这两名枪手正符合作为人牲的各种条件,于是乎就"幸运"地被选为神的祭品,成为了邪教组织的刀下之鬼,不过,如果他们仅仅是被选为祭品,又似乎没必要在死前还要遭受耳朵被利器生生割下的痛苦,照此看来,倒是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就是邪教组织是借着折磨他们来杀鸡骇猴,防止其他教徒心生异志,离心离德。 我和胖子越想越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同时内心也没来由的有了一种预感,这两名枪手的死亡,很可能会引发一系列后果很严重的大事件,甚至在雅尔市能掀起堪称石破天惊的震盪波。 可是,尽管我们已经做了大胆的推理与假设,但是,因这两名枪手离奇死亡的案件而衍生出的一波一波、如绵延不绝的潮汐一般的剧烈的动盪与搏杀,以至于惊动了全国,最后连公安部、国安局、龙脉总局都捲入其中,却是我们当时想破脑袋都未曾预料到的。 这两名枪手的死亡,起到了名副其实的蝴蝶效应,这是所有人,包括杀死这两名枪手的始作俑者都始料未及的,这或许就是劫数,所有人的劫数! 在确定了极有可能是邪教杀人事件之后,我和胖子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再次到发现尸体的现场--大雁河水库去重新勘查一遍,看能否从中再发现一些作案痕迹或物证。 鑑于大雁河书库水下地形复杂,淤泥和树根水草众多,为了避免刑警们出现危险,我联繫了市渔政部门,,给我们派出了两个蛙人协助我们进行水下勘探。 第218页 在两名蛙人不遗余力的搜寻下,我们有了惊人的发现:在水下纵横交错的枯树根间,卡着四条青石板,每两块石板之间用铁链缠绕,看起来是要将什么物体固定在两块巨石之间,而且,在巨石的一端,还留有象脚镣一样的铁制器具,铁链末端坠有硕/大的秤砣。 我们脑海里出现了这样一副画面:那两名枪手在被毒蛇咬死以后,他们那遍布红色斑点且僵硬的尸体被放置于两块好似棺材板一样的青石板之间,并在青石板的外面缠绕上铁链,用以固定尸体,同时还在死者的脚踝处拴上了坠有秤砣的脚镣,随后,这两具诡异的尸体在总是可以掩盖许多罪恶的夜幕的荫蔽下,被人用汽车运至大雁河水库抛尸。 只是不知是那两名枪手死不瞑目,还是缘于巧合,总之,这两具本应该永远沉在水库深达数十米的河底的尸体却鬼使神差地挣脱了铁链与石板的束缚,浮到水面为自己"鸣冤叫屈",由此惊动了警方,使一起精心设计、手段毒辣、动机不明的杀人案件也浮出水面,并很快就会成为社会各界关注的焦点和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天在翠花上酸菜饭店袭击我们的原本有三名枪手,如今只发现了两名尸体,那第三名枪手在哪里,是否也遭遇到了不测,还有,假使第三名枪手也被害了,那他的尸体为什么没有与其他两名同伙一样被抛尸大雁河水库,原因是什么? 假如第三名枪手还活着,那邪教组织为什么会单单留下他的性命,他对于该组织还有什么利用的价值?还有,我做的那个第三名枪手用斧子砍向我的噩梦又预示着什么,那第三名枪手是不是向想我暗示些什么,而我却是后知后觉,至今一无所知。 我的脑袋乱成了一盆浆煳,胖子也是茫无头绪,一筹莫展,就在我们俩长吁短嘆的时候,慕容雨嫣的电话打了进来。 手机里,慕容雨嫣没有多说,似乎是怕手机通话被监听,只是让我和胖子尽快赶到恆记寿衣店,说是林叔儿心脏病又犯了,让我们赶紧去看看。 这是我们当初约定好的暗语,提到林叔儿心脏病又犯了,就代表林叔儿有十万火急的任务要交给我们。 撂下手机,我和胖子将现场复查的指挥权交给董滨,我们俩则急匆匆地驱车从大雁河水库往雅尔市市区赶。 来到恆记寿衣店,不出所料,林叔儿正精神矍铄地在堂屋里等着我们,旁边还站着慕容雨嫣、冷小烟和慕容雨嫣的表弟小亮,一个个神情肃穆,如临大敌。 "咋地了这是,这傢伙的,一个个小脸绷得跟要杀人似的,啥意思啊,呵呵"胖子见人聚得这么齐,一个个还显得都挺压抑,就想打个哈哈,调剂一下好像随时要爆炸的屋内气氛。 "大雁河水库的命案不简单,想必你们也看出一些端倪了吧?" 林叔儿没有理会胖子的玩笑话,直奔主题,而且语气低沉,表情僵硬,以林叔儿的阅歷和城府,如不是面临的形势极为险峻,是绝不会显露出这种紧张、焦虑的神情的。 看来我们的预感没错,真是出大事儿了。 "林叔儿,您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啊,是吧,呵呵"我看着林叔儿,自己都觉得笑得有些奸诈。 "别跟我扯犊子,你是蓝家的后代,我不信你一点儿猫腻没看出来,然后还跑这儿跟我装傻充愣的,你小子和我斗心眼儿呢是吧?"林叔儿冷笑着盯着我,一下子就揭穿了我的鬼心思。 我有些尴尬地一笑:"当着真人不说假话,叔儿,我再看到现场的第一眼,脑子里就想到了那起曾轰动一时的重庆红衣男孩事件!" 179章 梦里藏玄机 说起重庆红衣男孩案件,除了胖子,林叔儿、慕容雨嫣、冷小烟和她们都是一愣,脸上现出诧异的神情。 我苦笑了一下:"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信口开河的……"接下来,我便将一直萦绕在脑海里的想法讲了出来,而我的依据,就是在大雁河水库发现的两具尸体在外在体徵上与重庆红衣男孩案件有着多种共同之处。 比如:那名男孩身穿红裙,头顶又有针扎的痕迹,在道法里,这叫分魂针,其目的是为了散魂。同时,男孩脚上被绑有铁秤砣,是为坠魂砣,胸/口前白花为用引魂白花。为此,曾有懂眼的行家指出,死者死时身现"金木水火土"五行迹象,并让其穿红衣上樑死,这是将魂打散,永不超生的死法,嗣后再选属阴的数字13岁零13天,按理说,作案时间也应该是阴时,亥时可能最大。这样狠毒的做法就是想既让红衣男孩对方家断后,且让死者永不超生,死后魂魄尽散,不会找兇手麻烦。 回头再想想从水库里发现那两名枪手尸体时,同样是脚下绑有铁制链锁,尸体还被夹在青石之间,这种情形,当然可以按照常理思维,被理解为是为了增加尸体的负重,防止尸体从水中浮出被发现,可是,往深了想一下,如果仅仅是为了沉尸的需要,那么,只要往尸体上多绑一些重物即可,又何必非得大费周章地用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青石板将尸体固定起来呢,这么沉尸,既费时费力,又不见得把握,此为最大的疑点之一。 还有,倘若兇手们只是为了杀人抛尸,又何必非得将尸体运到大雁河水库去抛尸呢,雅尔市周边和大雁矿区都不缺浩瀚的河流,随便将尸体扔到哪条河流里,都能起到毁尸灭迹的效果,为什么非得巴巴地到有人值守的大雁河水库抛尸呢,那样反倒容易暴露自己的罪行。 第219页 所以,根据这种种疑点,再联想到那两名枪手被利刃割掉的右耳及恐怖的毒蛇咬痕,我大胆地揣测,这两名枪手的尸体被抛尸在大雁河水库内,一定是有着某种用意,换言之,就是邪教祭祀内容的一部分。 我讲完了这些,慕容雨嫣、冷小烟和小亮她(他)们都是表情复杂地看着我,对于我的话是将信将疑,唯有林叔儿,用一双深邃如古井的眸子凝视着我,一言不发。 "林叔儿,我只是凭着感觉胡乱说一说,至于是真是假,还得请您老把把脉,呵呵"我见林叔儿神态阴郁地瞪着我,心里也没底儿,遂以退为进,谦虚了几句,以免一会儿真要是说错了太尴尬。 "你小子不用跟我玩心眼儿,查案子是你们警察的份内事儿,用得着我评判吗?"林叔儿冷哼了一声,"说起重庆男孩的事儿,我倒也有所耳闻,据我想来,如果那个兇手只是与男孩家里有深仇大恨,将其魂魄打散也就罢了,又何必要加上坠魂锁和引魂白花呢,稍有不慎,就会将男孩的魂魄变成厉鬼,岂不是自找麻烦?" 林叔儿犀利的眼神直视着我,继续说道:"据此,我认为其实兇手并不是简单的想要打散其魂魄报仇什么的,也不是单纯的想养厉鬼,而是有更深的用意,最大的可能可能,就是想提炼一个至阳的精魄。如果这个男孩八字纯阴,选一个八字纯阴的13岁零13个月的男孩,是为了提取一个至阴至阳的极品精魄,因为这样的精魄极为罕有。有些修炼精深的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会花上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去寻找这样一个精魄。所以他给男孩穿上红裙散魂,为免魂魄飘散无法提炼,所以在脚上加上坠魂拓,秤砣铁制,铁不透阴阳,坠在脚上魂魄无法远游,只能在死处附近徘徊。再用分魂针从额前分散这个男孩的魂魄,只将其至阳精魄或者至阴至阳的精魄从胸/口前的引魂花中引出。这样才能解释他这些自相矛盾的做法。" 林叔儿揶揄的一笑:"我说的这些,想必你们警方也知道这事儿邪门,才会将这个案子公布出来,估计既是为了得到更多的玄学方面的解释和帮助,呵呵" "那是那是,要想破这种诡异的案子,没有象您这样的高人的指点,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是吧,胖子?"我谄媚地看着林叔儿,趁机拍马屁,旋即一脸苦相地说道:"您跟我们说这些,是不是想暗示我们,这两具尸体也是出于炼尸或养尸的目的,才特意抛尸在大雁河水库里,而那个水库,也是大有猫腻,对吗?" 我眨着眼睛,一脸福至心灵地冲着林叔儿傻笑。 "我说了吗,我什么都没说,那些可都是你自己说的!"林叔儿嗔怒地斜棱了我一眼,"我看你话挺多的,可好像有些该说的还没有说吧,诶?" 我一愣:"知道的我都说了,您指的是哪方面的啊?" "你印堂隐隐有一丝黑气,虽然你体质特异,那些鬼魂不敢近你的身,但其阴气还是会在你身上留下一些痕迹,说吧,最近又招惹上什么脏东西了?" 我这下彻底蒙圈了:"林叔儿,林大爷,我真没撞鬼啊,您不是看错了吧,把我的黑眼圈看成印堂发暗了,呵呵,呵呵" 林叔儿老脸一沉,我的笑容立马僵硬了:"不是,您别激眼啊,您容我再想想,再想想,"我挠了挠脑袋,大脑里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了那个噩梦,忍不住脱口而出,"对了,最近倒是做了一个怪梦,还挺他妈吓人的。" 我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好像我接下来说出的话关乎地球的生死存亡似的。 "前天晚上,我做梦梦见那天在翠花上酸菜饭店里见过的第三名枪手,那小子一脸血赤煳啦的,手里握着一把大斧子,瞪着一双死鱼眼,就那么狰狞地看着我,不说话,然后又用手里的大斧子要砍我,最后把我吓醒了,我估莫着,那孙子十有八九是挂了,不过这个算是被鬼缠了吗?"我看着听得聚精会神的林叔儿,问道。 第180章 刘字之谜 林叔儿一沉吟:"你这个梦,非是日有所思,而是颇耐人寻味,你说梦中所见的那个男子,也就是第三名枪手持利斧欲砍向你,照理推算,这应该是……" 林叔儿拿出一张黄裱纸和一支毛笔,拧着眉头,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半响,林叔儿看向我,展颜一笑:"小子,你不是说那地第三个枪手一直想要你的命吗,我看不像,他倒像是想藉助梦境来给你示警的,呵呵" "不是,您什么意思,我没明白……"我看向一脸耐人寻味的笑意的林叔儿,有点儿迷煳了。"你们看,小郎梦里的那名枪手手里持有利斧,并作势要砍向他,却又将砍未砍,似乎恐吓的意味更多一些,对吧?"林叔儿看着同样一脸未解的表情的慕容雨嫣、冷小烟、胖子她(他)们,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笔力遒劲的繁体"刘"字,继续说道:"这是繁体的刘字,你们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会写刘字,对吧,好,我告诉你们,《尚书》《顾命》篇有"一人冕执刘,立于东堂"之句,西汉儒学大师孔安国解释曰:"刘,钺属。"东汉儒学大师郑玄进一步解释为:"刘,盖今鑱斧。"清朝学者俞樾在分析了歷代学者们的观点后,总结说:"当以《顾命》一人冕执刘之刘为刘字本义,盖兵器也。"所以,"刘"字的最原始、最根本的含义是指"斧钺……" 第220页 林叔儿见我们都有点儿诧/异的看着他,淡然一笑:"你们以为我在和你们掉书袋是吗,告诉你们,听到小郎讲这个梦,我就隐约有了一种猜测,只是不敢断定,刚才,我批了一下繁体刘字的五行,你们看,刘的字义本为兵器名,其字形从金、从刀,本义为杀戮,而卯属木,金和刂都属金,金多木缺,就只剩下金了故而从字义和字形上看,刘字都应该是五行属金。而按照《古今识鉴》中的五行相法,金主义,其性刚,其情烈,其味辣,其色白。金盛之人骨肉相称,面方白净,眉高眼深,体健神清。为人刚毅果断,疏财仗义,深知廉耻。太过则有勇无谋,贪慾不仁。不及则身材瘦小,为人刻薄内毒,喜淫好杀,吝啬贪婪,由此你们想到了什么,诶?" 看着林叔儿唿之欲出的答案,我们几个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林叔儿:"您指的难道是刘武周?" 林叔儿微微颔首:"是的,本来我也不敢确定,但联繫到刚才小郎梦中的那些场景,我才确定,那名枪手在梦中是想向小郎示警,即:利斧,代表刘武周,而枪手持斧要砍向小郎,就是想提醒小郎要警惕,刘武周可能要对他不利。同时,那名枪手几次三番地看着小郎,似乎又欲言又止,看似应该是想向小郎说些什么,或想哀求什么,却苦于小郎身上的三味真火太旺,他乃一新死之鬼,三精七魄新散,哪里能抵挡得住三味真火的灼烧,才会在你周围徘徊不肯离去,这回你们懂了吧?" 我们点了点头,我追问了一句:"叔儿,您的意思是,那第三名枪手也已经遇害了是吗?" "从你的梦境里可以推断出其必定已死亡无疑,"林叔儿肯定地一点头儿,"否则他哪里有那般的能力,可以给你託梦?我琢磨了半天,总觉得这第三名枪手出现得时机甚是诡异,既有可能是那名亡魂在向你求援,也可能是刘武周或其手下的术士设计的圈套,想引诱你们上钩,真是伤脑筋啊。" "嗨,这要是刘武周想琢磨我们,倒也未必是坏事,因为我们现在的身份不仅仅是警察,还是一名纵横阴阳两界的龙脉特工,我们之间是天敌,碰撞只是迟早的事儿,更何况在他的授意下,雅尔市的hei道已经几次三番地和我们叫板了,出来混,挨刀只是时间问题,我们还真就不惧这个,呵呵"我看着林叔儿,神情平静地说道。 林叔儿赞许地一点头:"像个爷们,难怪那老黎头子收了你们两个当徒弟以后,就跟捡了宝似的,逮着谁跟谁吹牛b,如今看来,你们俩还真挺有刚儿(东北方言:有骨气、骨头硬)的,行,就这么地,你叔儿我豁出这两根穷骨头,咱们和他们斗一斗,咋样?" 林叔儿眼睛炯炯有神,那种"廉颇老矣、尚能拎刀砍人"的精气神无形中也感染了在场的我们每一个人,我们都靠拢林叔儿,用力地点了点头。 "对了,叔儿,我还有个疑问,"胖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林叔儿说道:"按照您的推测,这三名枪手的死应该与刘武周集团有关系,可是,在弄死这三个人以后,兇手们为什么还会这么费劲巴力地将尸体弄到水库去抛尸呢,我听两钱的意思,好像那两具尸体被扔到水库里是有玄机的,而且,第三个枪手就算是死了,可是尸体至今没有发现,根据我们办理刑事案件的经验,这种将尸体分开抛弃的方式很不寻常,不仅容易使兇手们在抛尸时因为增加了外出的次数而更易于被目击者看到,同时也会留下更多的痕迹,从而给警方的侦查破案提供线索。还有,那三名枪手要是被hei道给做掉的,用刀用枪弄死或是干脆装麻袋里扔河里不是更方便,为啥是用毒蛇给咬死呢,这个挺有意思的啊,呵呵" 林叔儿眼睛一眯,看着胖子笑道:"小胖子,你脑袋瓜子挺好使啊,嗯,你说的这些叔儿我也想过了,暂时还没有啥头绪,不过,你们要是想找到那第三具尸体倒不难……" 我们一听林叔儿话里有话,就知道这老头儿还有包袱没抖搂出来,不由得都不约而同地将眸子集中在了林叔儿那清癯的脸上,眼神热辣而急切。 "五行里面,金主西方,你们想一想,雅尔市的西面哪里有土山,并且山上还有塔的,那里应该就是第三名枪手藏尸的地方。"林叔儿看着我们,十分有把握地说道。 第181章 地坑陵寝探秘(上) “西方?”我和胖子相互看了一下,突然似有所悟,“好像在雅克什的西面有一个喇嘛庙,但早就废弃了,至于那里有没有塔,还真没注意过。” 胖子点点头,问道:“我们这就过去看看,那啥,叔儿,要是真有塔的话,我们该干点儿啥啊?” “要是真有塔,”林叔儿沉吟了一下,伸手一指脚下的一个灰模土眼的陶瓷罐子,“你们就将找到的骨殖带回来,我要夜审鬼魂……” “骨……殖,啥玩意儿啊?”胖子看着林叔儿,有点儿含煳了。 “就是尸骸,你他妈真没文化,呵呵”我见林叔儿的脸就像吞了一只苦胆,赶紧拽着胖子就往外走。 “我们也去!”慕容雨嫣一拉冷小烟,也要跟我们一起去。 “女人不能去,都给我老实待着。”林叔儿严厉地喝止了慕容雨嫣和冷小烟,旋即面色转暖,“不是叔儿事儿多,是因为你们是阴身,不能进舍利塔,否则会引起意想不到的后果……” 第221页 “行了,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们开车去,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就等着我们胜利的消息吧,啊。”我看了一眼楚楚可怜的慕容雨嫣和冷小烟,故作轻松地笑道。 “去吧,万事小心……”林叔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眼,就合上眼帘不再说话,似老僧入定一般。 辞别林叔儿他们,我和胖子出门开车直奔西山而去。 别看我们在雅克什也待的时间不短了,但我们还真就没有去过西山,这次当我们去往西山的途中,才诧异的发现,这西山果然是与众不同:由于雅克什的山脉都是大兴安岭一脉,所以几乎所有的山脉都是郁郁葱葱、绿树成荫,可是,在我们去往西山的路上,我们一路所见,竟是满目萧瑟,光秃秃的山上怪石嶙峋,植被稀疏,土壤也呈怪异的暗红色,而且山上非但看不见狍子、松鼠等常见的走兽,就连白腰朱顶雀(当地叫酥雀)等林区最常见的鸟类都难觅踪迹,唯有大如鸡一样的猫头鹰立在在光秃秃的树枝上,瞪着一双怪眼,不会好意地嗔视着我们。 我和胖子暗自打了个寒战,不由得将腰间的手枪子弹上膛,提升打叠精神,继续沿着崎岖的山路向里面驶去。 到了半山腰,山路骤然消失,我们俩只得弃车步行,在布满竹籤般尖利的碎石的山体上手脚并用的往上爬,待爬到山顶的时候,已是遍体生津、大汗淋漓。 站在山顶,我们俩观察了一下,发现在距离我们约百米之遥的地方,似乎有一堆黑色的巨石,看着甚是古怪,走近一看,赫然是一处坍塌的房址废墟。 我们在那堆残垣瓦砾周围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定这的确是一处废弃已久的房子废墟,看来,这应该就是那间所谓的喇嘛庙了,只是,任我们看得两眼生疼,也没有在其附件发现什么劳什子的塔。 呆了一会儿,胖子似有所悟:“草,那jb塔又不是钢浇铁铸的,庙都塌了,塔还能存在吗?” 随后,我们俩开始留意那堆废墟跟前的土包石堆,居然真的找到了一堆距离地面二米多高、看起来像是在草原上常见的敖包的石堆,看来,这应该是倒塌的塔的地基无疑了。 爬上那石堆,我们俯身看向石堆中心,不由相视一笑:石堆的中心就像是火山坑,向地下凹陷进去,在那深坑的一壁,都有人工凿刻处的石阶,石阶光滑,可见是经常有人在石阶上爬上爬下。 沿着石阶,我们俩拾阶而下,约十分钟才下到坑底,地下豁然开朗,平整的地面铺有青石板,四周还立有四根石柱,石柱中间设有石台、祭坛等物体,颇似古罗马的斗兽场。 我们俩沿着那些石柱走了几圈,就看出了点门道,那些石柱看似平淡无奇,却是严格按照东南西北的方位而立,暗合南朱雀、北玄武、东青龙、西白虎四门,而那些石台、祭坛也是比照帝王陵寝里的献殿、祭坛而设,由此可见,这处塔的地坑似乎是按照帝王陵寝的规格设计的墓葬之地,可是,雅克什自古就是一边陲要塞,为歷代兵家必争之地,要说古战场倒是有几处,但却从未出过帝王,就连王侯都没有将这里作为封邑,又怎么会突兀地冒出一处皇陵呢? 带着疑问,我和胖子绕着石柱和祭坛又转了几圈,顿时有所发现,在祭坛与石台之间的地面石板上,有一处圆形凸起,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一个雕刻的八卦图,再定睛一看,那个凸起的石板竟然是一个罗盘状的物体,并且上面还可有刀工精美的龙腾云霄的图案。 但凡以龙的图案示人的墓葬也好,房屋建筑也罢,必定是与王室公侯密不可分了,奶奶个熊的,难道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喇嘛庙下面真的暗藏大玄机,始终藏匿着一座埋没了数百载乃至上前载的帝王陵寝不成? 不过,倘若这里真是一处帝王陵寝,那么,单纯就这些石柱、祭坛,似乎还缺乏一点说服力,起码还得有些翁仲之类的陪祀及松柏等神木吧。 “你看那些台阶,说明这里早就被人发现了,还剩个毛的陪葬品啊,所以,你丫赶紧收起倒斗的心思吧,省得一会儿无法愉快的玩耍了,呵呵”胖子看出了我的疑惑,笑道。 胖子说的不无道理,再说我压根也没有那倒斗、摸金的想法,身为警务人员,岂能知法犯法,于是,我苦笑了一下,抛开脑子里的那些想法,一心一意地寻找起地坑的入口——林叔儿让我们进到塔里找那第三名死于非命的枪手的骨殖,要是没有入口,我们去哪里找啊,难不成还来一个烧符念咒的现场招魂仪式吗? 我和胖子在地坑的底部敲敲打打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发现什么暗墙、暗门之类的机关,不禁有些丧气,胖子体胖,不耐久动,遂一屁股坐在了那块凸起的罗盘石上,嘴里犹自唠叨着:“妈比的,抽根烟儿,找找灵感……哎呀我操,两钱,快拉我一把,我他妈坐电梯上了嘿!” 第182章 地坑陵寝探秘(中) 我一惊,看向胖子,目之所及,这厮竟然被那块罗盘石给顶着升了起来,就在罗盘石升起的同时,四根石柱圈起来的中间那些石板开始缓缓下沉,现出了一个深井似的洞口,并不断冒出森冷的寒气。 胖子嘴里咋咋唿唿的,动作却是奇快,一纵身,就从罗盘石跳了下来,看着我是呵呵大笑:“这可真是人走时气马走膘,兔子走运箭都射不着,没想到哥们一屁股竟然坐出了一个别有洞天,哈哈……” 第222页 我一龇牙,继续看向洞口,发现那洞口并不是直上直下的,而是呈斜坡状,两侧还有扶手,分明就是一现代建筑风格,看来,这处地坑陵寝果然是早就被人发现了,并加以改造成了一处秘密的基地。 想到这里,我一拉胖子,就要往洞口里爬。 胖子拦住我,掏出打火机摁着,然后有模似样地在洞口处晃来晃去。 我嘆了口气,心说这熊孩子还真是盗墓笔记看多了,看样子这是怕洞口里面有瘴气,这是实验呢,可是,丫也不想想,这地界既然是总有人来,又哪里会有什么瘴气啊。 看着摇头晃脑装逼的胖子,我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你他妈又放弃治疗了是吧,撒逼愣走你的得了,草!” 胖子一个趔趄,栽进洞口,我也随即跟了进去。 洞里并不黑,两侧墙壁上自动发出光晕。借着这些光亮,我和胖子在走了几分钟以后,就进到了一间点着数排儿臂粗的白色蜡烛的房间里。 房间不大,却寒气逼人,蜡烛发出的黄色光晕将整间屋子照映得鬼气森森,我们俩的身影投射在雪白的墙壁上,黑影不断被晃动的烛光拉长变形,更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我和胖子下意识掏出手枪警戒:这屋子里既然有点燃的蜡烛,就必定是有人才对啊! 不过,我们俩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会儿后,却并没有看到人影,收起抢,我们俩绕过蜡烛,发现蜡烛后面是一个小小的佛龛,上面供奉着一尊好似六七岁顽童大小的一尊佛像,佛像身披红色绸缎,遍体涂金,闭目垂眉,左手端着钵盂,右手持一骷髅,端坐在佛龛上。 在那尊佛像的脚下,还有两根黑色的烛台,烛台细长,还曲里拐弯的,看着倒像是有些年头的古物。 胖子有枪筒顶了顶那佛像,没有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叮噹”声,胖子一皱眉,看向我:“我去,这佛像好像不是金的,倒像是……” 胖子话音未落,就见两道细如腰带的黑影如闪电般从佛像前的烛台上激射而出,直奔胖子的满门而来。 我暗叫不好,下意识地抬腿一扫面前的那些蜡烛,那些蜡烛随即向那两道黑影胡乱砸去,趁着那两道黑影吃了一下、瞬间停滞了一下的间隙,我一拉胖子,迅速脱离了危险区域。 而后,我和胖子几乎同时举起枪,向那两道黑影开始射击。 硝烟瀰漫,子弹横飞,那两道黑影在乱枪直下,难以遁形,在烛台上扭动了一会儿之后,颓然跌落到地面,不动了。 我们俩又观察了一会,在确定那两道黑影真的不动了以后,才凑过去,一看之下,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敢情那两道黑影竟然是两条小孩手臂粗细的黑色大蛇,而且还是双头蛇,即每条蛇都有两个同样大小的三角舌头! 看着那两条双头蛇大张着的四条嘴,以及里面细如钢针的四根毒牙,我和胖子都是冷汗直流,加入刚才不是我们反映快,一旦被这两条双头蛇咬中,那胖子的小命就危矣了。 我们定了定神,看一看,才发现原来我们刚才那一阵乱枪,将两条蛇的蛇身几乎打烂了,难怪它们会从缠绕的烛台上掉下来。 在确定这两条双头蛇已经死透了以后,我们俩再次看向那佛像,能在佛龛前养着这种阴毒的害人之物的佛像,必定也会一邪神。 这一看,我反倒含煳了,我们来刚才的一阵乱枪不仅打死了那两条蛇,也误击在了佛像身上,透过九二式手枪子弹在佛像身体上撕开的口子,我们来这才看清楚,合着这尊佛像竟然是一具外用金泥与金漆包裹着的干尸! 这种怪异的现象在佛教里有一个专门的称唿,叫肉身,据说只有得道高僧涅槃后,才会肉身不腐,其弟子信徒便会以金漆漆身,予以供奉,称为肉身舍利。 按说能有肉身舍利的寺庙,都是在九华山、五台山这样的名山古剎才会有,怎么在这种偏远的林区,还是这么阴森可怖的地洞里也会有这种肉身舍利呢? 带着疑问,我再次仔细看向那尊肉身舍利,同时目光集中在了佛像手持的骷髅里,心中似有所感。 胖子见我眼神呆滞地只管看着那佛像出身,跳起来,照着我的脸就是一巴掌,打得我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激头白脸地看着他是破口大骂:“我操/你/大/爷/的,你他妈打我干啥?” “我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了,怕你是被什么邪术迷住了心智,所以才削你的,不过,一见你还会骂人,我就放心了,呵呵”胖子晃晃手腕,振振有词地看着我。 “我操……”我无语凝噎地看着一脸无辜的胖子,都快尿了,“我那是在想事儿呢,不是撒癔症,你丫啥时候能长点心啊,哎呦喂!” “行了,我没时间跟你计较,你过来,哎呀,你他妈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我朝一脸坏笑的胖子摆摆手,“我好像想起来了,这尊佛像,应该是藏传佛教里的黑财神造型,你看,这佛像手里捧的叫骷髅碗,脖子上还挂有蛇形锁,至于那两条双头蛇,也不是什么害人的邪物,而是一种修行的隐喻,就是寓意修行就像是双头蛇,一念及善,就可以入天堂极乐世界,一念及恶,就会永坠阿鼻地狱,是导人向善的偈语。” “听你这意思,这佛像还是挺善良的嘛,那刚才我差点被蛇咬死了你咋解释,那就证明我是恶人,死得活该、死得其所呗,草!”胖子超我一竖中指,问得我一阵语塞。 第223页 183章 地灵寝坑探秘(下) 我无语地看了一眼胖子,绕过那个怪异的黑财神神像,弯腰转进了神像右侧的一见半人高的角门里。 角门之后,是一段狭窄的走廊,光线昏暗,且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檀香问道,似乎这里常年礼佛烧香一般。 穿过幽暗的走廊,我和胖子就来到了一间好似天井的宽阔空间里,周围都是光滑的石壁,在石壁的顶端,是一个圆滑的穹顶,其表面雕刻有大量精美的龙凤图案,图案中间,还夹杂着引阴刻的梵文,看着甚是华丽庄严。 我对这种古建筑格式略懂一二,知道这种建筑格式叫藻井,而中国古代由于受礼制思想的影响,建筑的形制、用材、装饰都有严格的等级规定。藻井通常只用在宫殿、寺庙中的宝座、佛坛上方等重要部位,特别是在佛像的头上方多见藻井,为的就是衬托出法相的庄严与伟岸。 循着这一思路,我和胖子往藻井下方的中心点看去,没有发现佛像,却看到了一个背对着我们的巨大石椅,厚重宽阔的石质椅背朝向我们,看不出椅后藏着什么。 我们俩已经领教了这座寝坑里的诡异与机关,自然不敢冒然去查看那石椅的后面有什么。正踌躇着,就见一名身形消瘦的男子从石椅后面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苍白无血的面容不失英俊,只是一双眼睛却露出蛇一样的寒光,再加上穹顶投射下的光线在其脸上形成的阴影,使整个人平添了几分邪戾阴森之气。 “我操,你他妈是人是鬼啊,咋蔫不唧地就转过身来了,装中国好声音的导师呢是吧?”胖子一见那男子气场逼人,心里不愤,遂开始用话挤兑那男子。 “呵呵,导师?”那男子并不计较胖子戏嚯的态度,反倒似乎对胖子嘴里的导师二字很是感兴趣,似笑非笑地看向我们,“嗯,你这个称唿很有意思,不错,我完全有资格被称为是那些迷途羔羊们的引路导师,当然,你们也可以象他们一样,称我为教父或教主,如何?” “教父,教可教,非常教,教父…你到底是谁?”胖子正要反唇相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脸紧张地望着那男子,疾言厉色地问道。 “你们查了我那么久,一连逼死了我好几名手下,居然还不认识我,真是可笑至极,呵呵”男子还是一脸不以为然地看着我们,语带讥诮地说道。 “你是……刘武周?”从那男子一身无法掩饰的霸气和颐指气使的神态,我已经隐约猜出了他的身份,只是感到太过吃惊,语气也显得有些迟疑。 “不错,我就是刘武周,二位,幸会了。”刘武周漫步从石椅的台基上走下,步履缓慢地向我们俩移动过来。 我和同样吃惊不小的胖子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迅速将手伸向腰际摸枪,同时紧张地向四周望去,生怕突然冲出一群刘武周的手下将我们俩生擒活捉了。 “啧啧啧,不要紧张,小朋友,”刘武周阴笑着向我们俩晃了晃食指,“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你们以为这里是随便谁都能进入的吗,告诉你们,这里是我礼佛修行的禁地,除了我,外人一律不得进去,所以,别害怕,没人会伤害你们的。” 我和胖子哪里肯相信他的鬼话,但我们观察了一会,发现这石室里还真就没地方藏伏兵,心下稍安,这才警惕地看向停在具体我们五步之遥的地方的刘武周,问道:“既然你说这里外人一律不得进入,为啥会让我们呢进来呢?” “因为你们和他们不一样,你们是有仙根的灵胎,不比那些凡夫俗子,自然进得了这里,不过,恐怕你们也无法活着出去了……”刘武周依旧笑吟吟地看着我们,即便嘴里说出的话已经让我们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可他还是保持着笑容可掬的神态。 我和胖子不禁打了个寒战,这刘武周果然不同凡响,一照面,我和胖子在气势上就输了第一回合,因为,我们竟然真的感到有些惧怕于他。 “好了好了,难得有人来这里陪我说说话,咱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聊聊你们为什么来这里吧,好不好?”刘武周轻描淡写地摆摆手,似乎夺人性命在他眼里就像是吃饭睡觉一般不值一提,其性情之暴戾残忍,由此可见一斑。 我和胖子定了定神,一想到为了惩治刘武周而死的黎叔儿,以及慕容雨嫣、冷小烟,还有那些被刘武周这样的恶棍欺凌残害的百姓,胆气顿时为之一振,遂抗声说道:“你丫不用跟我们装神弄鬼的,你的那些喽啰们我们不是没接触过,一个个欺软怕硬、色厉内荏,想必你也强不到哪去,今天既然咱们狭路相逢了,那就拼一下吧!” 对于我和胖子的强硬,刘武周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惊奇:“你们俩年纪轻轻,倒是很有风骨,比我那些不成器的手下确实强多了,看来,你们也是有信仰的,才会这般不畏死,那么,你们信仰什么呢?” 对于刘武周的东拉西扯,我和胖子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既然来了,我们已经下定决心,就算舍上一身剐,也要将这个雅尔市的万恶之源的教父拉下马,二对一,我们俩还真就不信干不过这个瘦不拉叽的“病老虎”。 “得嘞,别他妈磨嘴皮子了,你丫是不是在这拖时间等援兵呢?”胖子一瞪眼,就要上前去归拢刘武周。 第224页 刘武周身子动都没动,只是眼睛一眯,薄如刀片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就听见光滑细密的石壁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声,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千万张虫子正在啃食人骨一般,咯吱咯吱的,让人浑身发冷,不寒而慄。 很快,一个个黑色的三角形蛇头从坚硬如花岗岩的石壁里冒了出来,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只锋利的矛,矛头则无一例外地都对准了我和胖子。 “你们觉得,我还有必要等援兵来救驾吗,只要我一声唿哨,你们立刻就会成为这些小可爱的血食,呵呵”刘武周蛇眼如电地扫向我和胖子,发出桀桀的怪笑,“现在,咱们可以坐下来谈谈了吗?” 第184章 惊天侧地之秘(上) 我和胖子看了看那些虎视眈眈的蛇,只得点点头:“愿意唠,那就唠呗,呵呵” 刘武周揶揄地一笑,信手一挥,那些石壁上的蛇头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士似的,瞬间就隐入石壁,其动作之整齐划一,令我们俩是瞠目结舌。 对于我们的惊诧,刘武周似是在意料之中,看着那些消失的蛇兵,幽幽说道:“人总喜欢将那些不陈自己心意的敌人比喻为禽兽不如,其实,禽兽只有在受到威胁或是觅食的时候,才会对猎物发起攻击,可人呢,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再盘算着怎么去害人,所以,和这些蛇呆在一起,我反倒感到一种安全感,这种感觉,你们能领会到吗?” 刘武周的话似有所指,又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但云山雾罩的,我和胖子目前还没有掌握他的底牌,因而也就没有冒然搭话,尽管对于他的这一番言论,我们心里还是贊同的,的确,现在的很多人,就像是磕了药一样,特别具有攻击性,哪怕是损人不利己,他也会孜孜不倦地去坑害其他人,就跟落病了似的,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尽管我们没有说话,但我们的表情已经出卖了我们,于是,刘武周得意地一笑:“很高兴,你们能贊同我的意见,这样咱们就可以很愉快地继续谈下去了,呵呵” “哼哼……”胖子乜斜了谈性甚浓的刘武周一眼,顺手从兜里掏出烟盒,准备点根烟败败火。 “吸菸有害健康,更何况是在庄严的佛堂,快收起来!”刘武周突然疾声喝道,吓了胖子一跳。 胖子瞪了刘武周一眼,悻悻地将烟盒收起,刘武周旋即一笑:“看来,虽然你们有仙根,但你们的师傅却并没有教你们怎么修真,所以你们连最起码的克己修身都不懂,哎,真是可惜了你们的天资了。” “我师傅可没你那么嘴碎,我说,你到底想跟我们唠什么啊,这绕来绕去的,有意思吗?”我看向刘武周,语气有些不满地问道。 “修道者,最忌讳的心浮气躁,”刘武周有些惋惜地看着我和胖子摇了摇头,那表情就跟打碎了一件明代汝窑青花瓷似的,看得我和胖子前列腺都一阵阵发冷,心说这孙子不会心中藏着一座断背山吧,我去。 好在刘武周很快就恢復了阴险的神态,用一双泛着刀锋寒意的眼睛盯住我们俩:“你们一直苦苦地追着我刨根问底,究竟想意欲何为?” 不待我们回答,刘武周继续说道:“你们不用掩饰,这里除了你们和我,没有第三方,咱们所说的一切,出我口,进你耳,除此之外,只有天知地知,佛道心知,所以,咱们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 “好,”胖子一向心直口快,见刘武周既然话说到这份上,“噌”地站了起来,“不管咱们是不是生死对头,也不管咱们一会儿是不是还要拼个你死我活,就沖你刚才的那番话,我敬你是条汉子,也希望你能心口如一,别让我瞧不起你!” 刘武周眼中的笑意渐浓:“好,你的性格我喜欢,我破例让你先问,你想知道什么?” “以你今日的身家和地位,完全可以过随心所欲的奢华生活,可是,你却躲在暗处充当操盘手,而让王大虎他们沖在前面当你的马前卒,在雅尔市是兴风作浪,搞得雅尔市乌烟瘴气,老百姓怨声载道,而且,你还暗中勾结日本右翼势力,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胖子圆瞪一双虎目,句句话都象钉子一样,直刺刘武周的要害。 “好口才,好思维,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俩,”刘武周竟然轻轻地鼓了鼓掌,随即面色一寒,“可惜,以你们这样的天资,王大虎竟然没有将你们拉进组织,他真是死有余辜。” “你问了很多问题,其实,将这些话归纳在一起,是不是可以归结为一句话,那就是问鼎江山!” 听到刘武周可以加重语气的“问鼎江山”四个字,我和胖子身体都为之一颤,眼神骇然地一起望向面部突然变得扭曲、狰狞的刘武周,同时意识到,刘武周很可能要吐露出一些惊世骇俗的秘密了。 而我们换取这些秘密的代价,就是今天很可能将小命留在这个充满了邪气的寝坑密道里。 “没错,以我拥有的财富和商业帝国,我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富可敌国了,在一般的饮食男女眼里,我可谓是唿风唤雨,应有尽有,可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如果我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慾和欲望所需,又何必这么多年韬光隐晦地周旋在一班象猪一样愚蠢、象豺一样贪婪的贪官污吏中间,我这么委屈自己,为的就是实现我的理想,取得黑焰鼎,建立一个万世不衰的神圣帝国!” 第225页 刘武周双手举向穹顶的方向,神态虔诚、眼神痴迷地发出“呵呵”的怪笑声。 我和胖子已是通体冰凉了,要知道,从刘武周嘴里说出的“问鼎江山!”和“黑焰鼎”这两个词,那真是非同小可,因为从黎叔儿和皇甫介端那里我们已经知道,“问鼎江山”就是龙龙脉保卫总局的前身,而黑焰鼎更是非比寻常,据史料记载,因其具有无与伦比的可怕力量,可以让人类轻易地穿越于各个平行的时空,也就是我们平常虽说的穿越到过去或未来,以及进/入冥界,所以,在这个世界上,很多的战争狂人、宗教极端组织和极右翼势力,都在觊觎者这件不仅可以统治世界,甚至还可以改变歷史、再造现实的上古神器。 而今,刘武周看似随意地一张嘴就说出了这两个属于国家绝密一级,用于解密之期的惊天大秘密,这分明是已经亮出了他的底牌:这孙子是铁了心要造反啊! 即便在此之前,我们对于刘武周的诸般行径也有过种种猜测,但我们绝对没有想到这孙子竟然会有这种老虎吞天的狼子野心,而且居然还敢这么赤/裸/裸地表露出来,以此可见,他一定是手里握有了某种足以改变战局的砝码,才会这么的肆无忌惮,嚣张忘形! 第185章 惊天侧地之秘(下) “对了,你们想不想知道慕容雨嫣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啊?”刘武周这孙子思维就像是崩豆似的,来回跳动,弄得我和胖子完全无法跟上丫的节奏。 可尽管如此,刘武周的话还是引起了我们俩的愕然:这孙子好么秧的,怎么会没来由地提起这茬儿呢? 见我们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刘武周不以为然地一笑:“你们不用这么惊讶,我之所以旧事重提,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些你们深信不疑,甚至是奉为神明的人,并不可靠……” 刘武周突然停住话音,一双蛇眼看向我们来时的入口处,并露出了讥讽的笑意:“该来的,终于来了,正好,当事人到齐了,故事讲起来才更有意思嘛,呵呵” 我和胖子也隐隐听到了外面有杂沓的脚步声,凝神往入口处一看,赫然看到林叔儿和慕容雨嫣、冷小烟气喘吁吁地进来了。 一见是林叔儿他们来了,我和胖子是大喜过望,正欲起身去迎接他们,却一下子愣住了:原本一脸安详的林叔儿此时竟是一脸的戾气,而更令我们不是所措的是,慕容雨嫣和冷小烟竟然被反剪了双手,并且嘴上还勒有一根橘黄色绸带,只能用痛苦的眼神望向我们,同时身不由己地被林叔儿推着向刘武周一侧走去。 “这……这……林叔儿,你疯了吗,这是要干什么?”一见情势有异,我和胖子投鼠忌器,并不敢冒然冲过去救人,只能发出嘶吼,以宣洩内心的愤怒与无奈。 林叔儿冷冷的斜视了我们一眼,一言不发地将慕容雨嫣和 “呵呵,你们且稍安勿躁,一会还有更让你们匪夷所思的事儿呢。”对于我们的失态,刘武周还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装逼样,“不信你们看,又有大人物来了。” 在刘武周哂笑声中,果然又有一个人步履沉重地走了进来,刘武周说的没错,这个人确实让我们更加的骇异:来人竟是皇甫介端! “皇甫局长,你来的正好,我正要给这两位小朋友讲一段过去的旧闻,你作为见证者之一,不妨也一起听听,要是我哪里讲得不全面,也好执政一二,呵呵”刘武周见皇甫介端进来了,并不惊奇,似乎这一切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我彼此彼此,都是心知肚明,今天乃阴历七月二十四,是龙树菩萨的圣诞之日,你必然会出现在这里,又何必在这里装神弄鬼、自欺欺人呢,更何况,你听听外面,我们的人正在清缴你的那群乌合之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高兴的未免太早了吧?”皇甫介端并没有看我和胖子,对被林叔儿控制着的慕容雨嫣和冷小烟也是视若无睹,只是用空洞的眼神看着刘武周,语气冰冷地说道。 “呵呵,”刘武周仰脸大笑起来,片刻之后,才止住笑声,附身看向皇甫介端,“皇甫局长,既然如此,那你就更有理由坐下来和我叙叙旧了嘛,是吧,来来,大家不必剑拔弩张的,都放松一些,老林,把这两位小女生放了,不要亵渎美女嘛。” 林叔儿似乎对刘武周畏惧已极,听到刘武周的指令,竟然还不犹豫地松开了慕容雨嫣和冷小烟被绑着的双手,但慕容雨嫣和冷小烟似乎被林叔儿下了蛊或是做了什么手段,尽管手臂已经恢復自由,却无法移动半步,只能用哀怨的眼神看向我和胖子,示意她们俩无大碍。 “好了好了,今天又不是七巧节,你们这些小朋友就不要脉脉传情了,”刘武周调侃了我们一句,旋即一脸阴笑地看着慕容雨嫣,“语嫣主任,这么些年,你不是一直在暗中调查令尊的死因吗,现在,我就告诉你令尊命丧于谁手,可好?” 慕容雨嫣用一双愤怒的凤目狠狠地瞪了刘武周一眼,面色因愤怒而愈发显得苍白透明。 “你恨错人了,你是不是以为令尊是死于我们之手?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告诉你,看见那个人了吗,”刘武周伸手一指站得纹丝不动、面部表情如石像一般的皇甫介端,继续说道:“他,这个你们始终当成神一样信仰的人,才是杀死你父亲的兇手,我说的对吗,皇甫局长?” 第226页 刘武周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意,而皇甫介端的脸色却瞬间惨白如雪。 我们一下子都屏住了唿吸,不敢相信又压抑不住心里的震惊,遂齐齐望向皇甫介端。 慕容雨嫣更是以一种令人心疼的、惊诧、彷徨、无依交织的复杂神情直视着皇甫介端,希望能亲口听到他否认刘武周的指证与诬陷。 可是,皇甫介端在沉默了几秒钟以后,抬起眼睛,神态苍老、疲乏地看嚮慕容雨嫣,缓缓地说道:“我是为了国家利益,为了国家利益……” 皇甫介端此话一出口,无疑是间接承认了慕容雨嫣的父亲确实是死于他之手。 慕容雨嫣身子一颤,险些摔倒,冷小烟赶紧扶住慕容雨嫣,同时珠泪连连地看着脸色灰暗的慕容雨嫣,不知道该怎么劝解这个清新脱俗如神仙一般的姐姐。 俄顷,慕容雨嫣才缓过一口气,看向皇甫介端,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他不是说了吗,国家利益,呵呵,真是好笑啊,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道,总是喜欢将国家利益挂在嘴上,这样甭管你们坐的事情多龌蹉,都可以用国家利益来遮羞,对吧?”刘武周惬意地看着内心饱受煎熬的皇甫介端,“得了,语嫣主任,这些事,他是说不出口的,还是由我来继续讲这个故事吧。” “说了可能你们都不会相信,其实,在很久以前,就是令尊当雅尔市公安局局长的时候,我也是龙脉特工中的一员……”刘武周的眼神开始迷离,似乎魂魄已经回到了过去,声音也显得深幽、空旷起来,“当时,正值所谓的拨乱反正时期,政治上尚不稳定,各派系暗中角力,政出多门,而社会治安更是混乱,枪枝泛滥,各种犯罪分子恣意横行,象红旗沟特大杀人案那样的恶性案件层出不穷,这些,你们想必也都知道一些,对吧?” 第186章 血色莲花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刘武周吸引住的时候,刘武周突然身形一闪,毫无预兆地向我扑了过来。 刘武周这一举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电光火石之间,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就连我自己,也只是本能地伸手做出一个格挡的姿势,就感觉脖子处被拽了一下,旋即又感觉右手食指指尖一热,然后,一切又都恢復了平静。 我看了看仍在流血的右手食指,不禁有些愠怒地看向已然站在石椅的基石上、气定神闲的刘武周,挖苦道:"你丫也太心急了吧,就是想杀我,似乎也不急于这一时嘛,能说说原因吗?" 刘武周淡然一笑,右手一伸,我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那块鸡形血玉赫然出现在他的手里:"你误会了,我的目的只是想拿到它而已。" 我一摸脖子,才发现自己脖子上的血玉不见了,不禁有些气急败坏:"你丫还真是混黑社会的,谋财害命的事儿干起来特别得心应手是吧,擦!" "呵呵,你以为这块玉只是一块通灵的宝玉这么简单吗,小朋友,"刘武周看着我,但话却分明是向皇甫介端说的,"你们家的老祖宗是蓝道行,那可是大明王朝的国师啊,一般的玉会让他作为传家宝留给你们吗?告诉你,这块玉产自崑崙,相传是地藏王菩萨在大铁围山成仙时,见大铁围山中的地狱及洱海里鬼魂翻涌挣扎,心中不忍,便指足下顽石为誓,愿我尽未来劫,应有罪苦众生,广设方便,使令解脱。而那块顽石,感菩萨的点化,遂化为一块可以沟通阴阳冥界和仙途的玉石,名曰力匙,只要与黑焰鼎合二为一,便可使众生出入阴阳,登到仙途,对吗,皇甫介端局长?" 皇甫介端双眼终于睁开了,并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慌乱:"难道你、你已经参透了黑焰鼎的秘密?" 刘武周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皇甫介端的问话,而是用食指沾了掌心里我的那滴指血,然后将指血餵到那块叫"力匙"的玉石的鸡嘴里,随即就见鲜血不断地从鸡嘴里涌出。 刘武周手持"力匙"玉石,转身走到了一面石壁上,开始用鸡嘴在石壁上写写画画起来。 我们的注意力再次被刘武周的举动所吸引,就见他以"力匙"为笔,以鸡嘴里的血液为墨,开始在墙壁上勾画起来,不一会,一支巨/大的血色荷花就出现在了石壁上。 看着石壁上的那朵唿之欲出的荷花,皇甫介端身子一晃,竟然险些摔倒,面部表情也完全是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之色,不知道一支荷花何以会对他造成如此他的冲击。 画完荷花,刘武周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皇甫介端,,没有说什么,目光转向慕容雨嫣和冷小烟,继而又看向我和胖子:"这堪称是上古的背投电视,你们可要看仔细了,你们心里那些疑问的答案,可全都在上面了,呵呵" 刘武周的话里似乎有话,我们几个均将目光投向那朵妖异的血色荷花,就见那朵荷花像是沉入了河面一下似的,石壁上忽然泛起一阵水波状的涟漪,随后,石壁上竟然出现了一组活动的画面,画面里面的街道老旧,一些场景我曾在市局的荣誉室的照片里见过,看起来应该是八九十年代的雅尔市无疑了。 这时,画面里出现了一间带有绿色墙围子的办公室,一名身着八九式草绿色警服的中年男子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看起来很是焦虑。 第227页 看着石壁上出现的那名男子,慕容雨嫣一声惊唿,眼中瞬间就涌出了泪水,我知道,这名男子一定就是已故的慕容局长了。 石壁上的画面一动,办公室的木门被推开,一名身着黑色西服的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虽然面容看着比慕容局长要年轻一些,但从那眉眼和神态,我和胖子还是一下子就看出那是年轻时候的皇甫介端,遂忍不住回头看了身后的现在的皇甫介端一眼,皇甫介端对于我们俩的窥视视而不见,但抽搐的腮部肌肉却暴露了他内心的剧烈波动。 画面里,慕容局长一见到皇甫介端进来了,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怎么样,皇甫队长,我们是不是即刻就起程去省厅汇报情况?" "慕容兄,你冷静一下,"皇甫介端眉头紧皱,"我已经和上面报告了,但上面的意思是,现在苏联和东欧接连发生巨变,国际形势对于我们国家十分不利,国内的一些派系和国际上的反华势力遥相唿应,大有藉机向zhongyang发难的趋势,就在我们龙脉总局内部,也有一些败类想搞分化、搞派系,想向自己的主子邀功请赏,这个节骨眼上,一旦被他们知悉黑焰鼎的蛛丝马迹,必定会引起内部的纷争,甚至是你死我活的火拼,所以,上面的意思是严密封锁消息,等一等再说。" 听了皇甫介端的话,慕容局长脸上现出错愕的神情:"你的意思是说上面有政治斗争?可是,皇甫队长,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应该为国家分忧,只有将发现黑焰鼎的线索报上去,让这件上古神器及早被国家妥善保管,才能防止落到那些分裂分子和敌对势力手里,要真是那样,你我才是民族罪人,国家罪人啊!" "慕容兄,政治斗争很残酷,也很兇险,你我还是不要卷进去的好,一切听上面的安排就是了,你又何必非要当什么强项令呢,对你有什么好处嘛?"对于慕容局长的倔强,皇甫介端有些恼火,但还是耐着性子试图说服他。 "我不懂什么政治,但是,凭我当了几十年公安的经验,我知道只有越快将东西交给国家越保险,我不在乎是哪一派当政,只要有利于国家和人民,我丢官掉脑袋都死而无憾。还有,那个什么刘武周,我看你要小心了,现在你是在利用他控制雅尔市当地的其他流/氓团伙,可是,那小子绝非池中之物,一旦要是反水,恐怕就不是你想控制就控制得了的了。"慕容局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摆手,说道。 第187章 无需再忍 第187章无需再忍 皇甫介端的脸色阴暗了下来:“你是不是已经下定决定了啊?” 见慕容局长鑑定地点了点头,皇甫介端没有再争辩:“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向上面汇报一下,看看咱们什么时候进京去汇报合适,可以吗?” 画面旋即一转,一间看起来光线很暗淡的屋子里,皇甫介端坐在一个沙发上,神情阴郁,对面,同样年青的耿维新规规矩矩地站立着,眼睛恭顺地观察着皇甫介端的面部表情。 “这件事儿,由你出面安排刘武周去办,”皇甫介端似乎下定了决心,站起来,表情痛苦地说道:“我知道,慕容皝对你有知遇之恩,要你去找人对付自己的恩人,确实在心里上有些难以接受,不过,慕容皝的生与死事关国家利益,在大是大非上,你一定要站稳脚跟儿,这决定着你以后的政治前途能走多远,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吗?” 耿维新没有再犹疑:“我坚决服从您的命令,慕容皝对我是私恩,孰轻孰重我掂量的出来,我不会因私废公的,那我就去了。” 画面再次切换到一条公路上,一辆绿色212型吉普车在沙石的马路上疾驰。画面再次晃动,在公路的一侧野地上,一辆老式的白色波罗乃兹轿车停在一堵砖墙下面,后面是一辆黄色的面包车,车牌号已经被卸下。 一个面目兇悍的男子走到波罗乃兹轿车右侧车门前,“动手时一定要快、狠,不能留活口,懂吗?”波罗乃兹轿车前车窗被摇下一半,一个低沉而冷酷的声音从黑色的车窗里传出,就像是索命的鬼音。 “明白了,五爷。”那汉子应了一声,转身朝面包车吼了一声,“都他妈出来,干活了。” 一群汉子手持半自动步枪、猎枪、气改口径步枪等杂乱的枪枝,从车上胡乱沖了出来,并跑向公路两侧,潜伏在半人高的草丛里。 212吉普车车影出现在公路的前方,车速不减,突然,一声炸响传来,吉普车的右胎被异物刺破炸裂,车头勐地一震,随即伴着刺耳的急剎车声拐向右侧并勐然停住,车上的人还来不及打开车门,“噼噼啪啪”的枪声骤然响起,制式子弹、铅弹、钢柱等各式子弹发出锐响,朝吉普车倾泻而去…… 五分钟以后,兇徒们打开已经千疮百孔的车门,车内,是两具血肉模煳、面目全非的尸体……y一声唿啸,面包车开至他们附近,兇徒们上车后四散而去,只留下了那辆满是弹孔与硝烟的吉普车,还有车内两具烈士的遗体。 石壁上的画面缓缓消失了,一旁的慕容雨嫣面色如雪,眼神如冰,身体僵直,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受难的神女! “这就是真相,是不是很残忍,”刘武周阴冷地笑了,“你的父亲,原来竟是死于你最敬爱的上级之手,而你们,则是一直在听命于一个杀人犯,却还在梦想着去济世救人,拯救人类,你们不觉得这是一个绝大的讽刺吗,啊?”刘武周将目光缓缓地从慕容雨嫣、冷小烟、胖子和我的脸上滑过,语气单调,却深深地刺激着我们每一个人的神经。 第228页 “老林,放开这两位尊贵的小姐,接下来她们要做什么都随她们去吧。”刘武周好像想起了什么,朝林叔儿摆摆手,示意他将慕容雨嫣和冷小烟放了。 林叔儿点点头,突伸右手,在慕容雨嫣和冷小烟的背部点戳了几下,。随即从二人的颈部抽出两根银针,慕容雨嫣和冷小烟瞬间就手脚自如了。 刘武周含笑看了一眼慕容雨嫣,又看了看依旧泥塑木胎般静立不动的皇甫介端,伸手从腰间掏出一把银灰色的义大利伯莱塔92f型手枪放到了地上,转而站到了那朵诡异妖艷的荷花之下,看起来好像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慕容雨嫣弯腰捡起枪,既没有看我,更没有理会别人,只是握着枪,一步一步,蹒跚着向皇甫介端走去。 迎着慕容雨嫣如青霜宝剑的锐利眼神,皇甫介端惨然一笑:“孩子,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我不想祈求你的宽恕,我也承认,当年我之所以要杀死你父亲,除了确实是为了防止黑焰鼎落到政敌手中的原因之外,还有一层私心,就是为了使黑焰鼎归属于我效忠的组织,因为我相信只有他们,才能带领人民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復兴,所以,如果你现在问我对于你父亲的事情后不后悔,我可以坦率的告诉你,我对你只是愧疚,但绝不后悔!” 慕容雨嫣停住身形,枪口指向皇甫介端的眉心,眼中含泪:“难道在你们的心中,除了杀人就没有其他解决问题的方式了吗,这样嗜血,你们同那些邪教和恐怖组织有什么区别?” “国家政权就是暴力机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纷争与杀戮,归根结底,又有那一个不是为了争权夺利,哎!”一旁始终静默的林叔儿忽然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嘆息。 “老林说的对,动手吧,孩子!”皇甫介端闭上眼睛,嘴角现出一抹绝望后的解脱的笑意。 “语嫣,不要冲动,你这样做,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我看着慕容雨嫣已经将如玉的食指扣进扳机护圈内,心下大急,一个箭步沖了过去,坐臂一敲她的手腕,右手接住掉落的手枪而后闪身站到了皇甫介端身后,用枪顶住了皇甫介端的后心。 我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连刘武周都诧异的瞪大眼睛,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来搅乱他苦心导演的烈女手刃杀父仇人的好剧。 “草你们大爷的,你们都说了半天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可我和胖子呢,啊,我们被你们稀里煳涂地卷了进来,到如今,黎叔儿死了,林叔儿反水了,堂堂的龙脉总局局长居然是杀人犯,我们怎么办,要么去死,要么替你们背黑锅,对吗,诶?”我用枪顶住皇甫介端,越说越激动,开始推搡着皇甫介端往前走。 第188章 血色照残阳 “你以为‘力匙’为什么会选择你,‘力匙’既然可以通灵,那就是要选择有缘人,你们的生日时辰都是多少啊,小朋友们?”刘武周看着我和胖子,笑了起来,“是阴历七月三十日,对吗,这也是地藏王菩萨的圣诞,还有一点,就是你们是都是门里出身,自带仙根,所以,‘力匙’只有吸收了你们的精血,才能激发它的心性,也才能成为召唤黑焰鼎的钥匙,这回你们终于知道为什么龙脉总局会从全国几百万的警察中选中你们作为龙脉特工了吧?” “那么说,我们被分配到雅尔市当警察,也是你们可以安排的是吗?”我看向皇甫介端,问道。 “是的,之所你将你和龙五锋一前一后的招进来,就是不想引人注目。”皇甫介端的回答间接肯定了我的猜测。 “操,原来一切都是你们早就设计好的,”我怒极反笑,“行啊,原来包括我和胖子,还有雨嫣、小烟,不过都是你们这盘事关国运的大棋盘上的卒子而已,好,好,既然如此,那么,咱们今天就一拍两散、该干啥干啥去吧!” 说完,我用力一推皇甫介端,将手枪指向刘武周就要扣动扳机。 这在这一剎那,刘武周嘴唇一声轻唿,一条黑色的蛇凭空飞出,咬向我的手腕。 皇甫介端双脚一勾,将我绊倒,同时伸手抓住那条黑蛇的中间——黑蛇的身体被控制住,蛇头离我的手腕堪堪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黑蛇被皇甫介端抓住,骤然激怒,蛇头一翻,就死死咬住了皇甫介端的颈部。 我一声惊唿,皇甫介端道没有慌乱,左手二指夹住舌头,嘴里念了几声咒语,那条黑蛇就通体变红,成了一抔灰烬。 但皇甫介端还是中了蛇毒,面色转瞬就变成了青黑色,眼神也开始涣散起来。 “我……终于……还清……孽债了……”皇甫介端软软地倒了下去,但看着慕容雨嫣的眼神却分明是笑着的,还含有一丝彻悟与解脱的轻松。 “真是感人啊,”刘武周看着渐渐气若游丝的皇甫介端,做作地拍了拍手,“不过,你还是死得太快了,没能看到我如何得到黑焰鼎并开始穿行于阴阳冥界,真是可惜了!” 刘武周瞟了神情已经开始恍惚的皇甫介端一眼,手持“‘力匙’”玉石朝那朵石壁上的荷花走去,然后,勐地将“‘力匙’”向石壁上砸去。 我一声惊唿,就见那“‘力匙’”在撞到石壁上以后,碎成万千的玉石屑,但奇怪的是,那些不断闪烁着红色光芒的玉石屑几乎是一瞬间就全被石壁,或者说是荷花吸收罄尽,而后,那原本青白色的荷花竟然象浸染了硃砂的素布一般,开始慢慢变成红色,一朵刺眼、妖异的猩红之花跃然石壁之上。 第229页 “我佛慈悲,弟子叩拜,”刘武周看着血色荷花,表情变得虔诚而恭敬,转身即朝荷花跪下,并念念有词道:“我见是事已,生怜愍心,生爱护心,唯愿世尊,许我设此救济之法。令诸恶鬼降伏于人,令诸行者随意驱使,復令长者还得如故……” 石壁上的血色荷花仿佛是真的一样,荷叶摇曳,花瓣开始缓缓绽放,当一朵大如八仙桌的绽放的荷花出现在石壁上以后,密室内的光线剎那间暗淡了下来,只见荷花中心的花蕊处发出耀眼的强光,随即、,一尊成人手掌大小的、造型古朴的黑色方鼎从花蕊里缓缓升起,几乎与此同时,密室里从四面八方都是灵蛇一般忽明忽灭的闪电,并且响起了鬼哭神嚎之声,绵绵不绝的声音悽厉如电闪雷鸣、阴风怒号,,令闻者肝胆俱裂。 “弟子玉树恭迎神器!”刘武周见到黑焰鼎出世后,先是咬破食指,用指血将自己的额头涂抹出一道类似闪电的怪异符号,然后才一步一叩拜地爬到石壁下,站起来,伸手去够向那黑焰鼎。 我和胖子,还有慕容雨嫣、冷小烟看着刘武周即将得到黑焰鼎,内心忧急如焚,却苦于被四面八方的怪异声音所扰,身体竟然无法移动分毫。 就在这时,已然被我们遗忘的林叔儿勐然一措身,将手指和腕部已经触碰到黑焰鼎的刘武周撞飞了出去。 “你……你忘了我们刘家对你的大恩了吗?”刘武周对突然发难的林叔儿怒目而视,似乎根本无法相信林叔儿会对自己不敬。 “小主人,”林叔儿竟然朝刘武周跪了下去,“刘家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也正为如此,这些年我才一直潜伏在龙脉总局,甘愿成为你的帮凶,可是,小主人,你自负才智超群,自比是玉树菩萨转世,睥睨一切,视苍生如草芥,你太恣意妄为了,走得太远了,老奴今天斗胆替死去的刘老先生劝您一句,悬崖勒马吧,小主人!” “哈哈,哈哈,老东西,我早就发现你有了反侧之心,才可以防备着你,你以为这黑焰鼎是必须拿到手里才会发挥威力吗,告诉你,黑焰鼎的秘密在这里,看见了吗……”刘武周冷笑着爬了起来,将右手手腕高高举起,一只黑色的鼎形图案已经烙在了他的手腕上,并冒出森森的黑气。 “你们这些蠢材,也不想想,谁会抱着个沉重的鼎穿行于阴阳冥界啊,只有将黑焰鼎与肉身合而为一,就能拥有黑焰鼎的神力,现在,我已经是万神之神,我将打破阴阳界的封印,召唤那些十恶不赦的鬼魂到阳间供我驱使,追随我建立完事不灭的神圣帝业,哈哈,哈哈”刘武周扬天狂笑,印堂和嘴唇都开始发黑,瞳仁也变得血红,这是要成魔的预兆! “不好,快……阻止……他,一旦成魔并进入……冥界,谁也控制……不了他,人间的大劫难、就要、来了……咳咳……”皇甫介端拼尽最后一点修为,朝我们嘶声吼道,旋即就口吐鲜血,倒地不起了。 慕容雨嫣一声娇叱,飞身扑向刘武周。 刘武周魔性已发,右手隔空一抓,就将慕容雨嫣定在了半空,只见慕容雨嫣双手在玉颈处胡乱拍打,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颈部。 我大惊失色,血脉喷张之下,周身骤然充满了力量,一个翻滚捡起地上的手枪,就向刘武周扣动了扳机。 枪口火光一现。慕容雨嫣却是一声惨叫,胸口出现了一片殷红——刘武周竟然用法力改变子弹弹道,将子弹射进了慕容雨嫣的身体里。 我抱着跌落到地面、已然是双眼紧闭、没了唿吸的慕容雨嫣,发出了狼嚎般的惨叫! “我草你妈……”胖子眼睛也红了,捡起枪就朝刘武周跑了过去,他是想近距离射击刘武周,这样就不给丫留下改变弹道的时间差了。 刘武周冷笑着看向胖子,单手虚空一噼,一旁的冷小烟尖叫着撞开胖子,面部霎时出现了一道红线,随即便口喷鲜血,倒在尘埃里不动了。 我放开怀里已经变冷的慕容雨嫣的身体,朝呆呆地看着了生命一点一点从冷小烟的身体里溢出的胖子走去,胖子抬起流出了鲜血的眼睛看向我:“咱们和这孙子同归于尽!” 我点点头,扶着胖子一步一步朝刘武周走去。 “想和我同归于尽,难道你们还有什么法宝吗?”刘武周轻蔑地看着我们。 我笑了,我真的笑了:“出来混,当然得留一手保命的本事了,不过,我这法宝轻易不用,一旦用了,就是同归于尽的打发……” 说着,我用牙齿咬向自己右手手腕的动脉,一股血箭激射而出,刘武周愣了,不知道我这是想自杀还是怎么着。 我知道自己的脸上溅满了自己温热的鲜血,但我还是露出一嘴白森森的牙齿,朝刘武周发出了野兽一般的笑容:“我爹告诉过我,我这一身血也叫佛菩提,可以降妖伏魔,今天,我就准备将这一身的血给你陪葬了,你也算够本了,哈哈,哈哈……” 我狂笑着朝刘武周飞奔过去,而刘武周似乎也知道我所言非虚,竟然真的开始闪躲着要避开状如疯牛的我。 林叔儿悄然抱住了刘武周的双腿,趁刘武周身形一顿,我飞扑上去,将鲜血涂抹在了他手腕上的黑焰鼎图案上。 第230页 刘武周一声暴喝,一脚将林叔儿踢得飞起撞到石壁上,石壁上旋即现出蛇头,将林叔儿咬成了一堆白骨散落在地上。 刘武周站起来,恶狠狠地看了看被血污的手腕,又盯了嘿嘿冷笑着的我一眼,右手虚晃了一下,转身就朝荷花的石壁上跑去。 胖子一个飞身,就在刘武周的身子已经有一办没入石壁中的时候,他保住了刘武周的一条腿,同时将自己手腕处的血也涂抹在刘武周的身上。 刘武周大惊,死命地用脚踢胖子的心口,胖子口中鲜血狂涌,犹自不松手。 我强忍着大量失血后的眩晕与乏力,挣扎着走了过去,将鲜血汩汩的手腕举到刘武周的眉心:“我要是用鲜血遮住了你的天目,恐怕你就是去到了冥界,也会因为身带血污而法力大衰,进而会遭到那些同样渴望得到黑焰鼎的无上神力的恶鬼们的追杀吧?” 刘武周反倒冷静了:“说吧,你想得到什么?” “我要知道怎么才能将慕容雨嫣和冷小烟救活,告诉我方法,我放你去冥界!”我知道,慕容雨嫣和冷小烟新死不久,魂魄还未入地府的鬼籍名录,只要有足够的能量,就能将她们因为迷失了本性而在半步多飘荡的鬼魂召唤回来,也就是所谓的还魂。 “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你象我一样,也将黑焰鼎烙印到自己的手腕上,不过,一旦如此,你也将成为魔鬼,你愿意吗?”刘武周哈哈大笑起来。 我看向石壁上那已经开始慢慢消褪的荷花和黑焰鼎的图案,没有说话。 “黑焰鼎千年一出,你可要把握机会,其实,小朋友,我早就发现了,你骨子里和我一样,都有魔性,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枭雄,只要你肯皈依黑焰鼎,我想我们联手,一定能改变三界的格局,怎么样?”刘武周突然附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我内心一动,竟然看着刘武周没有反驳。 “两钱,你心魔动了,不要听他放屁啊。”胖子见我神色有异,赶紧喊醒我。 我怔怔地看着胖子:“连你也要阻止我救她们吗,啊?” 趁着我心神大乱的当儿,刘武周一脚踢开胖子,身子迅速隐没进石壁里:“想想我说的话,我在地狱里等你,哈哈,哈哈……” 刘武周是声音渐行渐远,我抬头看向石壁上即将消失的荷花和黑焰鼎图案,一咬牙,就要将手腕靠向黑焰鼎。 胖子一把推来我:“你疯了,这黑焰鼎的神力太强大,你一旦碰了它,必然也会被魔鬼化,到时候,你非但救不了雨嫣和小烟,还会因为魔性无法控制而危害人间,你醒醒吧!” 我用力一拳将胖子打得踉踉跄跄跌倒在五米开外的石板上,用一种粗重近妖的声音吼道:“谁阻止我,我就杀了谁,任何人都不例外!” 被胖子这么一阻挡,石壁上荷花图案已经向石壁里面退去,黑焰鼎的图案也依稀难辨,我心下极为恼火,一声大吼后,就向石壁上撞去,想进入石壁去追。 “不要,那是刘武周的陷阱,你一进去,就成魔了……”皇甫介端奋力而起,在喊出最后一声后,扑地而亡。 我恨恨地看了一眼皇甫介端的尸体,继续向石壁上撞去……一声枪响,我的身体软软地顺着石壁倒下,我回过头,看到胖子站在我的后面,虎目含泪,手中的手枪枪口里冒出一股蓝色的烟,那烟越来越模煳,我头一歪,嘴角的笑终于定格了…… 一个月以后,某烈士陵园内。 夕阳下,胖子面对着四座新起的坟茔,落寞地吹响了呜咽的笛声,身边,凌乱地丢弃着公安部颁发的英模证书,一阵清风掠过,那些证书被掀开,慕容雨嫣、冷小烟、黎叔儿、林叔儿,还有我……一张张熟悉的面庞依次闪过,清风似也在呜咽。 “你们都走了,就将我孤单单地留在这里,你们真够狠心的……”胖子眼角带泪,看着墓碑是无语凝噎。 “谁说就把你自己留下了,你看,我们不过就是换了个战斗的地方而已,你小子抱怨什么,啊!”募地,身后响起了令胖子熟悉的一道苍老的声音。 胖子回过头,定定地看着在即将落山的残阳形成的血雾状的光晕中,并排走来了四个熟悉的身影,胖子擦擦眼睛,迎着血色残阳大步走了过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