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品怪谈》 第1页 [悬疑惊悚] 《异品怪谈》作者：舞曳飒飒【完结】 血色诅咒(一) 登录名为“夜行”的灵异论坛，入眼的就是飘在浏览导航上最醒目的一个帖子。无论是最新回復、最热帖子，它都是稳居第一的位置。这帖子刚发不过四个小时，点击过万，回復过千。所有的回覆，都在讨论湛丰市近来最令人髮指的一件性质极其恶劣的刑事案件，连环兇杀案。 大家都怒骂兇手变态，将一个个年轻女性用残忍的手法杀害。兇手不单将不着寸缕的被害人开膛皮杜，挖出她们的心脏，还在她们身上画着诡异的图纹。最令人害怕的是，被害者的脸上没有呈现出惧怕，痛苦，而是一张张满足，幸福的笑容。 那样仿佛沉浸在爱人怀中的笑容，配合着她们惨白的脸色，让人不由得汗毛竖起。 一时间，各大网站，论坛纷纷转载此贴。 “夜行”的一个名为“一壶香茶”版块曾今也是最早转载此贴的地方，由于最初发帖人发上来的照片恐怖、血腥，不符合水区规定，被版主删了。 随后不久，又有人发了同样的内容在“白鬼夜行”版块，同时也在各个重要部位打上了马赛克。并加上个人的猜测，发帖者认为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连环兇杀案，而是一种有预谋的祭祀仪式，或是……灵异事件。不然怎么解释被害者脸上令人匪夷所思的笑容，法医也没有给过一个明确的答覆。 “白鬼夜行”是这论坛最热门的版块，其内容多为一些民间流传的鬼故事，大家的亲身经歷等等。 会员们讨论得激烈，也期待管理员能回復他们的看法，在这些论坛会员心中，论坛的管理员似乎通晓灵异。 一连好几页都没有任何一个管理员回復，直到第十五页，管理员“白虎”回復了：啧，有什么好惊奇的，大家出门记得小心点，不要一个人单独走一些僻静的地方。嗯～这种连环兇杀案真头痛，警察叔叔真可怜。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会员从愣神中恢復过来，纷纷回帖询问：不是灵异事件? 管理员“白虎”还没下线，很快回復了一句：我看着就是一般的刑事案件。 一句话，让所有热忱于灵异事件的会员全部傻眼，有些偏执的人怀疑“白虎”在胡说，明明就是灵异事件，那笑容和图纹是最好的证明。 “白虎”无奈，想来也是不知道作何解释，或是根本就不想解释。 在线列表显示又一个管理员“玄武”上线，很快，帖子有了她的回覆：大半夜的，都洗洗睡吧。 所有刷着此帖的会员，彻底无语。 紧盯屏幕，偶尔也发两帖的施妍差点没把咖啡喷到屏幕上，她是“夜行”元老级的会员。对几位管理员也略微有些了解，在她印象中，这个“玄武”总是给人一种冷冷的感觉，惜字如金，没想也会有这样喜感的时候。 施妍起身做了一个伸展运动，值夜班是最让人感到痛恨的，女人熬一个晚上，睡十天也补不回来。最近皮肤越来越差，不知道下班回去赶紧敷面膜会不会好点。 随后，她又翻看了几个帖子，每一个帖子都是和兇杀案有关的。她有些庆幸也有些不甘，看着刑警沖在第一线侦查案件，她有点眼红。天晓得她多么想加入刑警大队，而不是待在派出所当一个小小的户籍民警。 庆幸也有，那么爱漂亮的她，光是值几个夜班就受不，又怎么能做到连续几天几夜不合眼，寻找一切可能抓兇手。 她嘆了一口气，真希望兇手快点落网，好还被害者一个公道。 施妍又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她不多喝些咖啡，晚上一定打瞌睡。几乎每次值夜班，她都会喝掉三杯咖啡。 一杯香浓的咖啡，配上一块拿破崙，真是美味的组合。 她还没有下嘴去吃点心，手机就响了。是好友徐婷发来的消息：于晓莲死了。 于晓莲死了。 这短短五个字犹如晴天霹雳，让施妍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她的手颤抖着连手机也拿不稳，艰难地按下“唿叫”。 很快，徐婷接了电话，她的声音不单哽咽还透露着浓浓的恐惧。 “徐婷，你开完笑了吧，今天可不是愚人节。”施妍稳住自己的情绪，自欺欺人地认为徐婷在开玩笑。她的话没多少底气，她知道徐婷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何况徐婷的声音让她不安。 “我怎么会拿于晓莲来开玩笑，”她停顿了一会儿，才说话，“死了，真的死了，就在两个小时前。” “怎么死的?”施妍发现她连说一句话都要费好大的力气，甚至身体都不住的颤抖。 怎么会死了，于晓莲向来喜欢运动，她最爱的就是登山啊。别看她名字柔柔弱弱的，其实是一个健壮的姑娘。她的身体是朋友中最棒的一个，健康到都不会生什么病。 所以，施妍不会认为她是得了什么疾病离开的，那会不会是遇到了意外? “施妍，我怕，我能不能和你待在一起?”徐婷恳求地说，好像没有施妍在身边，她就不能过活。 “可我现在在值班啊。”她也想帮朋友，她听得出来，徐婷很害怕。 “没关系，我已经到你值班室门口了。” 第2页 施妍刚听她说这句话，就看到玻璃门上好像贴着一个黑影，吓得她倒抽一口气。等看清在灯光下显得苍白的熟悉的脸时，她背后的冷汗依旧没有停的趋势。 “你等下，我这就给你开门。” 替徐婷倒了一杯热茶，好让她暖暖身子，也好给她压压惊。 “施妍，你这里怎么不开暖气的?”徐婷捧了杯热茶依旧瑟瑟发抖。 施妍觉得她是不是病了，暖气明明开着啊，而且她还嫌热。 “徐婷……”她想问些什么，却又问不出。 徐婷抬起脸来看着她，那双眼睛满是恐怖：“你听没听说本市近来的连环杀人案?” 她点头，她一直都在关注。 “于晓莲一定也是被那个变态杀了，我刚见过她的尸体，心脏没了，身上不知道被画了什么图案。她死了，居然还在笑，那样的笑容就像三天前，她告诉我要结婚时是一样的，幸福得让人觉得刺眼。”最有一句话，她说得有些阴狠。于晓莲的未婚夫，就是她前男友。 听了徐婷的话，施妍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为什么于晓莲会死得那么惨，她到底得罪了谁，还是…… “死了，于晓莲死了。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徐婷微微侧头，看到电脑屏幕上的照片时，惊得脸上血色全无，玻璃杯自手中滑落，碎了一地，“她!她!” 施妍看向屏幕，那是一张她刚浏览的照片。註明上说，是最新的一个被害者，她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 “她怎么了?”施妍走过去，拍了拍好友的背，给她一点力量，让她不用太害怕。 “你不记得了，她是李敏啊!”徐婷恐惧地看着施妍，脸有些扭曲，“死了，李敏死了，于晓莲死了，和他们说的一样，我们会一个个死去。谁会是下一个，你?还是我?还是她们?” 施妍皱眉，那件事以前她不信，现在也不会相信。她们两人的死，也许只是巧合。 “我还不想死，不想死啊!”徐婷失控地抓住施妍的双臂，用力之大，让她疼得直挣扎。 “不会的，一定不会死的。”徐妍安慰着，心里琢磨着哪天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施妍抱住抖如筛糠的好友，她的双眼始终看着电脑屏幕。那个被害者，她想起来了，虽然只见过一面，却忘记不了那件事。 那该是七年前的事了吧，那一年她才刚上大一，对一切都感到新鲜，同时也报名参加了学校的一个叫风土学会的社团，那是一个研究各个地方风土人情，名族特色的社团。她是被徐婷硬拉去的，因为那里有个学长据说是长得很帅。 所谓的研究不过就是查查资料，看看图片，大家再讨论讨论，一来二去也就那样，无聊得很。时间久了，也就腻味了，施妍有了退出的想法，而徐婷坚持留下，原因没有别的，就为了那个帅哥学长。 在大一结束的那个暑假，帅哥学长说，大家一起去旅游吧，来增长见闻，也好为社团收集更多的资料。毫无意外，徐婷第一个贊成参加，她施妍也只好加入队伍。 参加这次活动的，除了帅哥学长、徐婷、施妍，还有于晓莲、李敏等十二人。这十二个人中，只有帅哥学长是男生，其他清一色女生。多数是本社团的，只有一个刚上高一的小姑娘，她是帅哥学长的妹妹。 谁都没有想到，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她们困在一个小山村里。村子里的人热情好客，对他们照顾周到。 谁也没想到，就是那晚发生了一件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怪事。 刚进村子的时候，村长就告诉他们，村后面有一个山洞，那是村子的禁地，不能去。村子里的人恪守祖训，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同时也告诫过往的游客，如果擅自进入会遭到诅咒。 他们说，那个禁地里沉睡着他们的祖先，谁都不能打扰他的长眠。谁唤醒了他，不单遭到永生永世的诅咒，而且身上会被绘上祖先的图腾，这是告诉世人，这人已是他的奴隶。最恐怖的是，祖先醒了，自然会饿，他不吃别的，只吃人的心脏。 他们还说，外人如果进了村子，祖先会发怒，那村子就会遭殃。 村民越是不让他们去，他们越是好奇。晚上，趁着雨小些的时候，他们一行十一人就偷偷潜入山洞。只留下了帅哥学长的妹妹在落脚的屋子里，那时她早已甜甜睡去。 山洞里除了一些壁画也就没有什么了，这让他们很失望。原本以为能发现什么奇特的东西，除了一些绘着打猎、务农、庆典、祭祀的图，没别得可看了。 当他们回到村子的时候，村子已经沦为一片火海。 据调查，最先起火的地方，就是他们落脚的屋子。 血色诅咒(二) 时至今日，施妍仍然不相信所谓的诅咒时间。或许是什么人，利用了这则传说，犯了这一连串令人髮指的案件。 “我们进去了山洞，所以有人死了，”徐婷脸色依旧没有好过，那些刻意遗忘的记忆，又一次残忍地浮现上来，“你知道嘛，这一次被害人全部都去过那个村子。” 七年前，他们因为留宿在村子里，好奇去了那个禁地。七年后，又一批大学生也去了，去了十个，死了五个。就好像真的是诅咒一样，但凡冒犯他们的人，都不会得到好下场。 第3页 “你确定?”施妍半信半疑。如果这世界上真有诅咒，那岂不乱套了。 “施妍，你忘记了嘛，我参与了这次侦破啊。” 是了，徐婷一年前被调入刑警大队，一直都参与各种案件。 这次，也不例外。 起初，当他们发现第一个女性被害人的时候，全当作是恶性杀人案件。于是，开启了全面调查，在他们还没有找到什么头绪的时候，市民又一次报案，死者还是一名女性。 这不禁让他们想起了国内外多起恶性连环杀人案，他的犯案手法有些类似开膛手杰克，却比他更富有神秘色彩。 经过法医鑑定，死者生前并未被人麻醉过，没有打斗迹象，没有挣扎迹象，也没有被侵犯的痕迹。更令人唏嘘的是，兇手应该是一个懂得解剖学的人，下刀精准无误，足以说明兇手是一个熟练的用刀者。从伤口的切割边缘看，兇器为手术刀一类锋利的利器。 当然，这也并不是全部。死者中，只有于晓莲的伤口，有些凌乱。这给侦查工作，又带来了难度。 那兇手是为了什么杀人，是和被害者有什么恩怨，还是某个特定的因素，一种共性。就像开膛手杰克，他所杀的女人都为□。绿河杀手犯下的案子，多为红灯区的□或是离家出走、流落街头的妇女。更有甚者，只因被害人用同一种香水、或是留着长发、或是穿着相似的衣服就起了杀意。 那这次的兇手，是为了什么? 目前发现的两个被害人，除了身份都是女大学生，再也没有其他联繫。是不是可以说，兇手只找女性下手?还是说，兇手是无规则杀人。如果真是这样，就难办了。 直到第三名被害者发现，打破了警方缘由的推理，也让他们陷入了迷阵。第三名被害者是男性，湛丰美院的学生。 直到现在，被害人数已累计到了九人。这九人中，除了五位大学生外，还有五位都曾就读于一所大学——湛丰警校。 不过，巧合的是，他们最后都没有在公安局工作。 李敏因为私人原因，大三那年就退学了。于晓莲则因家里安排，毕业后在舅舅家的公司上班。其余两人，也都因为工作或是结婚关系，最后都没有选择成为警察。 一个，两个会是巧合，人一多就未必了。何况，这样的犯案手法，最初或许会找不到任何证据，一旦犯案手法用得多了，破绽也随之出来。虽然警方还没有破解死者脸部微笑的原因，却发现了五位大学生都是某一个qq群上认识的，经过另外尚还安全的五人作证。他们是在一个灵异群上认识的，随后趁着节假日一起出来聚会。 听说，山上总会有一些非常类的东西存在，发起人就提议大家一起去吧。如果没遇上，说不定大家说的灵异事件都是家假，遇上了也能证实那么多诡异事件未必空穴来风。 群上一共八十来人，最后确定去的是十人。他们在山上没有遇到什么，没想到回来后，有五个人死于非命。 而经过徐婷证实，她认得其余的死者，七年前她们也去过那个山洞。 于是，山洞和小山村成了重要线索，警方已经派人去查。而尚存的几人，都害怕自己会是下一个，纷纷央求警方保护。 “所以，我也会被保护?”施妍这样问。 “嗯～队里已经明天就会派人来。他们会暗中保护你，所以不用害怕。” “那你呢?” “本来是让我不要在参与这件事，但我拒绝了，”徐婷说着句话是，双手揪着衣角，骨节泛白，“那个变态杀了那么多人，说什么我也要亲手抓住他!” 施妍没有在意她说的这句话，想了好半天才问：“那你们，今天去调查了其他五个大学生了吗?” 她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按照规定徐婷也不能透露给她听。然而，她想知道，到底是谁处心积虑仿造那个诅咒杀人。她觉得，他们没有得罪谁，凭什么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难道会是那场火? 那场火灾自他们落脚的屋子起火，当时帅哥学长的妹妹苏彤就睡在那个屋子里。但她没有死，村子里的人大半都好好的。但是，火势蔓延得很快，多数人都能逃出火海，少部分人活或伤或死。 当时，村子里的人把责任都怪到他们头上，说他们犯了忌讳，才让村子遭了无妄之灾。 施妍就曾质疑过，为什么偏偏是他们落脚的屋子先起火，为什么要怪他们，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事，说出来都不会有人信。难道都不怀疑苏彤嘛，她一个人在屋子里，说不定是她不小心，玩出了火。 可惜，村子里的人都信苏彤，没有信她。那愤恨的眼神，她到现在还记得。 苏彤，当时淡淡地看着她，只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去山洞?” 之后她便不说什么了，直到七年后，她也不了解苏彤当时那句话的神情。 施妍是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不信鬼神之说。之所以那样关注灵异论坛，不过是为了收集一些资料，方便自己写灵异小说罢了。 现在，就算是犯纪律，她也想知道事情的始末。不为别的，只为兇手的残忍。 徐婷看着她，犹豫了半天，才徐徐道来：“我今天走访了一个叫姜蕊的大学生，她是湛丰第一医科大学的学生，和第三个被害人是高中同学。” 第4页 今天一大早，她就去找这个叫做姜蕊的大学生。 敲开她的房门，徐婷见到的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她也不多话，直接让徐婷和其他两名警察进屋，为他们泡了三杯茶，接下来很配合警方的调查。 “想要知道什么，就问吧。”这是她第一句话，不用警方开口，她先说话了。 徐婷拿出几张被害人的照片，交给姜蕊确认。 姜蕊抱起自己的黑猫，淡淡扫了一眼照片，点头道：“认得。”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们十个人分别在不同的大学就读，除个别是认识的，其他都没有什么联繫。 “网上。” “网上?”徐婷问。 “嗯～一个qq群，灵异群，大家都在群上讨论灵异事件。” 看着她不温不火地回答，徐婷有种厌烦的感觉，却还是顾及立场继续问话：“然后呢?” “然后他就提议出来聚会，”姜蕊指了指照片上的人，那个发起人，“我答应了。后来，一起去山里的只有十个人，那一天我们在山里迷路了，无意间走入一个村子。” “村子?什么村子?”徐婷觉得自己后背冷汗直冒，为什么她会觉得这十个人进的村子，就是当年他们去的地方。 “一个……在村头挂着鬼面具的村子。”姜蕊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似乎没有任何感情。 听到这句话，徐婷的心一沉。当年，他们待的村子，也是这样。 “村长很热情地招待我们，并嘱咐我们别去后山的山洞，说那里是禁地。” 姜蕊说道这里，有一名警察嗤鼻一笑，显然认为这是在瞎掰，国字脸的警员说：“正经点，你恐怖片看多了吧。” “喵～” 姜蕊没有说话，她怀里的黑猫先叫了出来。微眯着碧幽幽的眼睛看着他们三人，徐婷似乎能从猫瞳中读到嘲讽的意味。这只猫，在嘲笑他们? 姜蕊低头看了看黑猫，轻轻抚摸着它黑黝黝的皮毛，那泛着黑珍珠光泽的毛皮显得无比漂亮。 她不理会国字脸警员，说着自己要说的：“村长说那里有诅咒。” 国字脸警员还想说什么，被她锐利的眼神一刺，硬是把话咽下去了。 另一个女警员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你们进去了没有?” 她的问话不像是平时一个警察的查询，反而像是听故事一般，急着知道这个诡异的故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们去了，我没有，”她没有感□彩的眼睛里，隐隐透露出一丝怜悯，“那一天晚上，他们兴奋着要去探险，我劝过他们别去，他们不听，我也不多说什么。” “都有谁去了?”女警员问。 “就他们五个。”已经被挖去心脏，死了的五人 “没别人了?” 姜蕊摇头：“其余的人，都早早睡了。” 徐婷从她的话中听出一丝蹊跷：“为什么你不让他们去，因为你相信诅咒?” “并不全信。但是，这世界上有太多没有被发现的东西存在，谁也不能确定它的真实性。对于自己陌生的东西，还是不要冒险去探知的比较好，”她抬起头来，那张白皙干净的脸更显得比极北之冰还要寒冷，“不然，会付出生命的代价。是吗，警察小姐。” 不知为何，她被姜蕊看得心里发毛。而且自从进入这屋子，她就浑身不自在，如果不是还有任务在身，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你们落脚的屋子有没有着火?”她鬼使身差地问。当年他们回来后发现村子着火，她也怀疑过是苏彤趁大家不在玩火，最后被学长推翻了。学长说，苏彤惧火，不会独自一个人把火拿来玩。 “嗯～火势蔓延的很大，还死了几个村民。” 就和七年前一样…… 血色诅咒(三) 徐婷喝了一口热茶，现在感觉身子终于暖起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叫姜蕊的女大学生有问题。”施妍沉默了片刻开口。从刚才徐婷的叙述中不难看出，姜蕊这个人处处透露着神秘，可惜她不能参与调查，不然她倒要看看这个冷面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不是，你都不知道那屋子有多冷。”现在想起来，徐婷都有种不想再踏入那屋子的感觉。阴冷之极，那种刺骨的寒意到他们接触炽热的阳光后，也没有驱散。 “那屋子朝北的吧。”她自己也是住在朝北的屋子，冬天有多冷，她深有体会。 “不，朝南的。” 朝南的?施妍也感到奇怪了，照理说朝南的屋子应该挺温暖的呀。 “徐婷，你说她是学医的，会不会……” 徐婷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直接回答：“嗯，我问了，她这学期开始学解剖学。你怀疑她是兇手?这不可能，几乎每一起案子，她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施妍耸耸肩，她也没硬要怀疑姜蕊啊，学医的，又搞得那么神秘，真的不能不让人多想。 是啊，她们只知道，姜蕊是学医的，自然要学解剖学。却不知道，此刻她对着一本解剖学的书发愁。一个从来没正式拿过刀的人，加上有着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又如何犯下这桩桩骇人听闻的案件? 第5页 那间被徐婷描述阴冷之极的屋子内，屋主人只穿了一件淡薄的针织衫。姜蕊为自己泡了一杯热可可，一边打开电脑，一边看着书。下礼拜就要考试，天知道她解剖学学得并不怎么样，现在只好开夜车，好好背书。 夜，总是寂静的。寂静得就连屋外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也听不到。 姜蕊昏暗的屋子，只开着一盏橙黄色的小檯灯。黑暗的角落里，黑猫正睡着。在它听到“滴滴”声后，抖擞了两下耳朵，并未抬头看向姜蕊。 看着电脑屏幕右下角闪烁的头像，姜蕊有些头疼，点开了对话框。 发消息过来的，是自己的朋友。 天雷大神：我帮你查过了，没有人怂恿林桥去那村庄，全是他自己决定去的。我觉得吧，这次事件是巧合，如果真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倒霉。 林桥，姜蕊的高中同学，第三个被害者，旅游的发起者，同时，也和“天雷大神”就读于一个学校。 三心一草：嗯，知道了。 天雷大神：对了，姬老大说，她对那个村庄和山洞感兴趣，明天就去。 三心一草：哦。 天雷大神：赵老爷估计也会去。 三心一草：嗯。 天雷大神：姜女王，这件事我只能帮你这么多，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总觉得这次事件不简单。对了，我一直奇怪，为什么你那么热衷这件事，你不是很少管闲事的嘛。 三心一草：死的是我高中同学。 那一次，就连姜蕊都不能肯定诅咒是否存在，她最终没有阻止五人去山洞，也造就了自己的后悔。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安静地离开。 天雷大神：还有啊，赵老爷查到那个叫于晓莲的，过几天葬礼的地址，你要不要去? 三心一草：我去做什么。 天雷大神：七年前她也去了那个山洞，她的未婚夫也去了，你可以去问问他关于山洞的事。对了，我听说那个叫苏彤的，好像在起火之前就逃离了屋子，还通知其他村名会有火灾，你不觉得奇怪嘛。 三心一草：不奇怪。 天雷大神：为什么? 三心一草：她也应该听到了声音。 天雷大神：什么声音? 三心一草：诅咒的声音。 天雷大神：…… 对于这点，她从来不奇怪。那天夜里，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在说话，那声音极近，仿佛贴着自己的耳朵在说：“为什么要进山洞，为什么……为什么……火啊，烧吧……烧吧……” 姜蕊遇到过很多事，接触过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这次的声音自然不会吓到她。她敏锐地捕捉到危险的气息，稍稍思考就通知大家赶快逃命。事实证明，她的推断是正确的。不到十五分钟，村子就淹没在火海中。 唯一让她感到兴趣的就是苏彤，能听到那声音，就代表她不是普通人。 那时，她姜蕊能听到，其余四人听不到。 天雷大神：你相信诅咒吗? 三心一草：信。 天雷大神：可为什么，我觉得这件事上有些古怪。 三心一草：查了才知道。 姜蕊没有多理她，点开另一个对话窗口，敲下几个字：在不在? 不一会儿，对方回復了。 一米阳光：=3= 三心一草：听说你要去那个村庄和山洞? 一米阳光：嗯，去瞧瞧，看看是什么诅咒那么厉害。 三心一草：不怕? 一米阳光：没什么好怕的╮(╯_╰)╭ 三心一草：很好，记得回来告诉我山洞的情况。 一米阳光：我不怕，难道你就不怕我出事? 又一个没良心，看热闹的╭∩╮(︶︿︶)╭∩╮ 三心一草：我对你有信心。 一米阳光：你太抬举我了 o(╯□╰)o 姜蕊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过去。 一米阳光：好，等我消息，到时候我再传给你照片。 三心一草：嗯。 关掉对话框，姜蕊思考着是否要去葬礼。她没有确定，但知道今天那个叫徐婷的女警员会去。 徐婷参加了葬礼，还有施妍。 葬礼那天，天空下着淅沥沥的小雨。似乎也在为于晓莲的横死而感到难过，本就清冷的墓地，更显得被哀伤笼罩着。没有人希望看到亲人、朋友离开。 葬礼办得简单并不隆重，来得都是平时常常往来的朋友和亲人，大家在这清冷的墓地，送于晓莲最后一程。 施妍站在于晓莲墓碑前，看着那张微笑着的照片。说实话，于晓莲算不上漂亮，至少没有徐婷好看。但她的笑容总能感染人，或许这就是学长喜欢她的原因吧。 她满含复杂的心情看着学长，苏青满布血丝的双眼中，除了悲伤就没有其他情绪。那个前几天还神采飞扬告诉自己要结婚的男人，现在哀恸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从她这角度看上去，一身的伤痛。 透过雨幕，施妍觉得冰冷的雨水将他们隔开两个世界。 一直以来她都不明白，苏青为什么和徐婷分手，和于晓莲在一起。在大家眼中，他们两个一点都不般配。时间久了，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也就那样了，习惯了，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今天，施妍才知道，苏青是真的爱着于晓莲，它无关外貌、无关身份、无关所有的一切，爱就是爱了。 第6页 说真的，她不该在这个时候想这些。但她真的羡慕于晓莲，一个人能遇到相爱的人不容易，死后有人为她悲伤，落泪更叫人感动。 “徐婷……”施妍转身相对徐婷说什么，在看到她眼中嫉恨的火焰，着实吓了一跳。 听到施妍的声音，徐婷回过神来。她的神情已变得和大家一样，带着伤感和难过。施妍有些发愣，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刚才那样的眼神叫她害怕。 “徐婷，你难道还没放下苏青?” “都过去了。”徐婷淡淡地说。 过去了嘛?没有! 施妍紧握双拳，如果说她原先只是看着那一张张被打上马赛克的照片，感嘆兇手的残忍。那么现在，她亲眼看见于晓莲冰冷的墓碑，和伤心绝望的苏青，她更加憎恨兇手。无论兇手出于什么目的杀人，她都要让他绳之以法。 虽然自己不在刑警大队，不负责侦查任务。但是别忘了，七年前她也去过山洞，兇手一定会来找她。 到时候…… 葬礼很快结束，毕竟生离死别让人不愿触碰，墓园墓碑总是让人不愿理多逗留。 施妍也跟着大家离开。 于晓莲葬的墓园是依山而建，围绕半山阶梯而上。 下雨路滑，何况是这种狭窄颇为陡峭的石阶。施妍走得极为小心，一步步踩着被雨水浸湿的石阶向下。她不时的回头看那逐渐模煳的墓碑，以后于晓莲就永远住在这里了吧。这样冷清，这样孤独。 施妍只顾着回望远去的墓碑，没有注意到脚下，一失足整个人向后仰去。 她惊唿着，大脑一片空白。 所幸，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扶住她的双肩，让她免于滚落下去。 惊魂未定的施妍抬头看去，对上的是一双温柔的眼睛。 “对不起……谢谢……”施妍有些胡言乱语。刚刚稳定心神的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尽然不好意思起来。 这个男人，长得斯文秀气，配上一副无框的眼睛，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他说不上有多帅，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第一眼看见了，就挪不开眼睛。 施妍为自己的举动感到惭愧。不单单是为自己在男人面前失态而感到羞愧，更是可耻自己居然在墓园泛起了花痴。 她是来参加于晓莲的葬礼，不是来找男人的。 “没关系，记得要小心。”男人的声音也一样好听。 也许是急着扶住施妍，男人匆忙间丢开雨伞弄得一身湿。他捡起地上的雨伞，向施妍礼貌一笑便独自往下走。 施妍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有种晕乎的感觉，他的神情、他的口吻、他的动作，无一不牵动她的心。 不用过多的了解，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必定是优秀的。光是站在重重雨幕中，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的光华。是的，纵然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他的头髮，都不会显得狼狈。 施妍想，她是对他一见钟情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她像是入定一样站着，一双眼睛没有离开过男人的背影。见他走到一女子身边，低着头说些什么，她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那女子她认得，苏青的妹妹，苏彤。 她想，那优秀的男人会来参加于晓莲的葬礼，必定和于晓莲、苏青是认识的好友。于晓莲的朋友不多，她都见过。看男人和苏彤看似很熟悉的样子，他应该是苏青的朋友。 要不，过几天问问苏青看看。 这样想着，她心有是一沉。 真的不应该，在于晓莲的墓园想这些事。 她回头看向墓碑，心里有些愧疚，也有兴奋。 “咦～”那个独自站在于晓莲目前的黑影是谁? “施妍，快走啊，你愣站那里干嘛?”徐婷唤着她。 “哦～来了。”她想，那个黑影应该是刚刚没来得及参加葬礼的于晓莲的朋友吧。 施妍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雨幕中，于晓莲墓碑前的黑影就看着那一行人离开。 她又看了看那张充满笑容的照片，略有所思。 直到一只黑猫窜上她身，伏在她肩头慵懒地叫着。 姜蕊开口说，似是对墓碑下的人说，也似乎对黑猫说，更像是对自己说：“怨气真大。” 血色诅咒(四) 施妍没有想到会那么快再见到那个男人，当然，是在她极其不愿意的情况下。 那天，她刚刚下班，经过一个晚上的值班，她觉得整个人都快累垮了。 在街边买了杯豆浆和一份煎饼，她就直接边走边吃。她从来不在乎别人看到她这样会作何感想，她只知道这样随意、享受，她很喜欢。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只要自己觉着高兴就好，本来嘛，人活着就该好好享受，总是顾忌别人的看法，活着也太辛苦了。 吃完煎饼，喝完豆浆，施妍有种满足感，待会儿回到家洗了澡，睡一觉一定会很舒服。 施妍的家离所里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她要步行十五分钟才能到回去的车站，而这之中就必须穿过一条幽暗的巷子。她每次往这里走，都觉得有股寒意席上后背。 听说这条巷子不干净，前些日子还有一个女孩子在这里被姦杀。其实，施妍宁可绕远路也不想往这里走，可惜，回家的路，只有一条。 第7页 胆战心惊地走着，就要在出巷子的时候，施妍听到一阵尖叫声。那令人胆寒的叫声像是频临死亡最后的求救。很快，叫声淹没在巷子的寂静中。 施妍听出其中的问题，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犹豫再三，本着一股正义感，她寻找声音而去。 这条巷子就像是一颗树一样，有着错综复杂的“枝干”。施妍只能凭着记忆中的方位，和自己的感觉找去。不久，她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伴随而来的，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她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以为向自己奔跑来的会是兇手，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第一次，她发现自己的无用和冲动，她不该单枪匹马来，应该找好帮手。 现在折返是不可能的，她不能丢下受害人不顾，她向四周看去，想要寻找可以防身的东西。 眼见兇手就要来了，她什么都没有找到。 出乎意料的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当时在墓地遇到的男人。他怀里抱着一个女人，那女人似乎被兇手刺了一刀，血还在不停地流。 鲜红的血已经浸透了衣衫，她苍白的脸上有着诡异笑容，幸福与痛苦相交织。施妍马上就想了连环兇杀案。这女人也是被害者吧，她的脸有些熟悉，好像也是当时一起去村子的人。 她遇到了兇手? 男人对施妍吼道：“傻站着干嘛，还不叫救护车!” 施妍连连点头，掏出手机拨通了号，大致说了方位，就等救护车来。 她偷偷瞄向被害者，以她胸口的伤势来看，她就要不行了吧。男人的想法显然和她不同，他用自己的衣服死死按住被害者的胸口，并做着一切可能的抢救措施。 救护车到的时候，被害者已经断了气。 可以说，施妍是看着被害者断气的。几乎是在断气的同时，她笑容中的痛苦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浓烈的笑容。那样的笑容带着幸福和羞涩，仿佛她是披上红嫁衣的新娘，等待于她携手一生的新郎来接她。 想到这里，施妍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她仿佛看到那些死去的人等待的不是什么携手一生的伴侣，而是死神。这不可怕吗?就好像这些人的死不是被人杀害，而是心甘情愿。 自以为是走着幸福的红地毯，实际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她低头看向那一片猩红，左胸口位置上那颗鲜红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兇手该是没来得及剜了去，连被害人身上的衣服也没褪去，画上古怪的图案。 她想兇手行兇的时候一定是遇上了那男人，才没有得手。她有些庆幸，他没有事。 那些在网络上看着带有马萨克的图片已经够让她震惊的了，现在亲眼看到这一切，仿佛是一场噩梦。 不是说，所有去过村子的人都被警方保护起来了吗，为什么兇手还能找到空子。是警方太无用，还是兇手过于狡诈? 不自觉地，施妍紧紧握紧拳头，指甲已嵌入掌心。 她已经不能用“残忍”两个字来形容兇手，简直比兇残更甚。 对于兇手犯下的桩桩案件，施妍无力地想着，她要也能在刑警大队就好了。带着愤怒和懊恼，她气得浑身发抖。 “喝些热水暖暖身子。” 警察局的办公室内，男人递给她一只一次性杯子，里面的水温刚好，不烫也不凉。 把被害者送去医院后不久，医院方面通知了警察局，他们作为命案的证人，理所应当的被带回警察局录口供。 也是在这个时候，施妍知道了这男人的名字，郑峰，职业是医生。最开始，施妍以为像他那样的男子，必定有一个符合他气质且相当漂亮的名字。没想到，只是一般性，全国上下，叫郑峰的人，一抓一大把吧，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再普通不过了。 不过，郑峰，郑峰，多念几遍还是很好听的。 从警察局出来，已经是下午一点钟。 为他们录口供的徐婷本来想请她吃饭，却因为又一宗命案发生，不得不去继续工作。在她无限的抱怨声下，施妍满怀心事地离开警察局。 午饭是和郑峰一起吃的，他请客。施妍没想到他会主动邀约，理由是害她受惊了。施妍真是哭笑不得，这些没有什的，他没必要那么在意。不过，能和他多相处一会儿也是好的，之前所有的气愤抛到脑后，带着他去自己平日里最喜欢的饭店吃东西。 早在警察局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换去染上血的衣服。在警察局附近买的衣服有些贵，让她不免小小心痛了一下，然而这痛没多久又消散了。原因很简单，她现在身上这身衣服是郑峰给掏钱买的，理由当然还是，让她受惊了，害她衣服脏了。 施妍不好意思地推拒了一下，在他执意要求下还是手下了。不好意思归不要意思，穿还是要穿的，要不穿着带血的衣服，她还真没脸走在路上。 穿上合身的衣服，施妍心里不由觉得甜美。向郑峰再三保证，她推荐的店，绝对实惠。东西不贵，还特别好吃，他们家的回头客是超多的。 看着郑峰若有所地看着面前的水煮鱼，施妍小心地咽下一口鱼肉，低声地问：“你不吃鱼?还是不吃辣?” 早知道就应该去问问人家的喜好，也不用现在弄得这样尴尬。 第8页 “以前是不能吃辣，但现在这种程度的辣，没问题，”他笑着夹起一块鱼肉来吃，“确实好吃。” “好吃吧，好吃就多吃点。”施妍喜滋滋的。 一顿饭吃得颇为安静，只要施妍不开口说话，郑峰也不主动说，就只是默默地吃着东西。施妍咬着筷子，心里有些郁闷，眼看菜就要吃完，她都没有和他说些什么，待会儿结帐走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和他见面的机会。 找个话题吧，自己起头。 想着和他也不过是今天第二次见面，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也就只有这件事了。话题还没有在脑海中酝酿成熟，她就直接脱口而出：“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那个人……很不幸……”想了一会儿，郑峰才回答。 施妍同意地点头，说道：“就是，那个兇手不单变态而且残忍，真不明白他怎么下得去手。” 想到兇手兇残的杀人手法，施妍不禁瑟缩了一下。 她的反应都看在郑峰眼中，他反问：“变态?残忍?你是这样看的?” 施妍摇头，却不否认：“不只是我，网上很多人都这样想。” “原来这样。” “你不上网看消息或是看新闻的吗?”施妍有些奇怪。这件连环兇杀案那么轰动，她以为所有人都会关注，没想到他是例外。 郑峰放下筷子，看着施妍：“我并不关心这些。” 也是，施妍小口啄着果汁，一边想着，人家是医生，很忙的，没空去看新闻也很正常。 “那个，你怎么看待这件案子?”话一出口，她觉得自己又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人家都说了不关心这些，她还问，估计不会有什么好的答案。 果然，郑峰淡定地说：“我不是警察，兇杀案这种事情也只有警方极度重视。只要不侵害到老百姓自身利益，大家多数人也不会一路跟进，顶多在案件侦破后，关注警方破案的过程和结局罢了。” 言下之意，他这个小老百姓，没那个闲工夫一直关注着。 “唉……”施妍长嘆一口气，“我倒是很关注，死得都是大学时期一起的伙伴，虽然有些人相处时间不长，踏上社会后也没了联繫，知道她们死了，而且还是死得这样惨。说真的，我觉得挺难过的。当我知道我的好朋友也死得时候，更是气愤，真想亲手抓住兇手，可惜，我不能。” 所以，她才开始羡慕徐婷。 郑峰看了她良久，从她认真的眼睛中读出了什么：“你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 他还想告诉她，太过有正义感，有时候不会是件好事。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施妍觉得轻飘飘，被人这样夸，而且还是自己心仪的对象，有种圆满的感觉。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得又聊了一会儿，郑峰才买单结帐。 分开的时候，施妍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决定主动出击的时候，郑峰已经走远。 她决定了，一定要找苏青作中间人，好让他能更进一步得了解郑峰。 只是，还没等她找到苏青，几天后的医院里，她又见到穿着白大褂的郑峰。 血色诅咒(五) 也许是着凉又加上劳累，施妍就那么感冒了。本来以为休息一下，吃几片感冒药，睡一觉就好了，谁知道一个晚上过去，她不单没有好转的趋势，反而越来越严重，她发烧了。托着昏沉沉的脑袋，她给所里打了个电话，请了一天假。 此时，她才感到一个人住有多么凄凉。想喝口热水，还要自己烧。病了非但没有人照顾，还要自己做饭，打理家务，甚至自己去看病。 施妍在中心医院挂了号，排着队等着看病。 说来也奇怪，近几日感冒发烧的人越来越多，医院的人流量也与日俱增，现在已是人满为患。她在走廊上找了一个空位，等着叫号。 昏昏沉沉之际，她依稀听到“郑峰”两个字，勐地睁开眼，看到的除了病人就是医护人员。她笑自己太花痴，怎么就见了几面的人，可以让她这般牵肠挂肚。 是的，一直想着他。 她联繫过苏青，联繫不上，她记得他说过，他想出国散心，也许现在就在国外某个角落里舔伤。她也可以联繫苏彤，但没有她的联繫方式。 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苏青回来。她想过了，等待不是办法，只有主动出击，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现在，她还是把病看好吧。 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了一个人。施妍下意识地看出，入眼所见的是一张冰冷的脸。一个女孩子能有这样的脸，真是不多见。 施妍也不是爱搭讪的人，没有理睬旁边的人，倒是那女孩先开口：“还有七个。” 什么七个?施妍费力地看着她，不确定她在对自己说话。 她转过脸来看着施妍，那双漂亮的眼睛不带任何感□彩，仿佛蒙上一层薄冰：“当年，去了山洞的人，除去已死了的五人，现在还剩下七个人。不，准确说，还有六个人。” 苏彤，并没有去山洞。 施妍戒备地看着对方，昏昏沉沉地脑袋一下子清醒不少，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简单。 “不用那样看着我，”她淡淡扫了施妍一眼，“我的名字叫姜蕊，我只是想知道当年在山洞，你们看到了什么。” 第9页 施妍不语，她并不信任这个人。她还记得徐婷提过一个叫姜蕊的女大学生，从当时的描述来看，她已经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姜蕊，那个曾经也去过山村的人。她不明白姜蕊为什么会找上自己，更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样一番话。 姜蕊看出了她质疑，并不气恼，仿佛是怕身边的人会传染她，她带上了口罩，继续说：“不用紧张，不用害怕，诅咒未必会找上你。” 又是一个提起诅咒的人，施妍并不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 “如果你想告诉我的时候，我随时欢迎。”说完，留下联繫方式，起身走人。 三分钟后，施妍还傻愣愣地握着手中的一张纸，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全当姜蕊的脑子出了问题。 她看了看手中的纸，字体大方秀气，感觉并不做作，扭捏。能写出这样一手字的人，脑子会有问题? 她笑了笑，不置可否。把纸揉成一团，准备扔进垃圾桶。在纸离指的那一剎那，她又握紧了，鬼使神差地揣回了口袋。 脑海中闪过了些什么，她回忆起徐婷当时告诉自己的事，忆起姜蕊对她们说的话，似乎她知道些什么。总有哪里不对劲，是哪里，她说不上来。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施妍居然发现自己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还好，护士叫了进去，让她可以喘一口气，暂时不必用她这颗发胀的脑子，想些复杂的问题。 给她看病的医生是一个上了年纪，经验丰富的老医师，他给施妍配了点药，再挂了水，睡一觉就没事了。 施妍拿着方子去了输液区，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 闲着无聊，她一手撑着脑袋，想再睡一会儿。 “真是可惜了，郑医生又帅又年轻，而且前途无量，怎么就……” 施妍敏感地捕捉到一个字，睡意全无，等着护士说下去。 护士甲问：“哪个郑医生?”这个医院，姓郑的医生有好几个好不好，说话要说清楚。 护士乙继续说：“当然是肿瘤科的郑峰郑医生啦。你说说咱们医院，还能找得出比他出色的嘛。” “有，”护士甲很肯定地说，“消化科的陈医生，就很出‘色’。” 她在某个字上加了重音，陈医生吗，出了名的好色。想到这里，护士甲笑了。 护士乙白了她一眼，嫌弃她没品位的样子：“少胡闹。” “好了好了，你倒是说说，郑医生到底怎么啦?” 施妍听入神，越来越想知道有郑峰的一切。 护士乙惋惜地嘆着气：“你看看，我的条件也不差，是不是，我以为我有机会的呢。” “有机会?有什么机会?护士长?我看你别想了。”护士甲继续打着哈哈。 “当然是钓金龟婿啦。我听说凭郑医生的本事，不久的将来能升主任。”护士乙，开始花痴了加八卦了。 “然后呢?”显然，护士甲不在意这些。 “哎呀，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谁要是追到郑医生，不就是找到了一个长期饭票?” 听着她的话，施妍笑了，她觉得像郑峰这样的人，是不会喜欢这个护士的。 “那你还等着，直接上啊!”护士甲兴奋起来。 护士乙娇嗔地拍了她一下，随后又嘆了一口气：“上什么呀，人家有老婆的好不好，听说结婚一年了，他还是特别疼老婆的那种。哎，我们是没有希望了。” “你就不该去想嘛。” “什么呀，不光是我，医院很多年轻的医生和护士都暗恋他好不好。而且，今天我还看到一个病人在打听他的事，啧啧，好像还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孩子……” “……”护士甲彻底无视她了。 听到这里，施妍的心一沉，本就苍白的脸，更显得病态的白。她万万没想到，郑峰结婚了，那不是说，自己也……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眼前闪过，该不会他的老婆就是……不会的不会的，那个人没有什么可取之处。施妍见过她很多次，印象中，她不是什么出色的女子，论相貌、论学歷，自己都在她之上，她其实从来都觉得那个人以后不会有什么出息。连高考的时候，都想着玩网游，书仍在一边，最后只要了一个三流大学。 施妍是教过她一段时间数学的，发现她在做题目的时候完全转不过一个弯。对于数学成绩一向名列前茅的施妍而言，她不由得对她有些埋怨。碍于她哥哥的关系，施妍也不好说什么，之后她不再给她补课，好像后来是于晓莲顶替自己的吧。时间过去太久了，施妍记得不太清楚。 如果真是她，苏彤的话…… 施妍倒吸一口气，完全不相信自己的推论。那样一个男人和苏彤在一起，还说他很疼老婆，不知道为什么，施妍就是觉得那是一幅很别扭的画面，简直就是不可能。 她觉得，自己比起苏彤来，更适合和郑峰在一起。苏彤，她不配! 思及此，施妍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从来不知道，嫉妒这种东西，是一件那么可怕的事。它能让人的心，完全扭曲起来。 现在她算是明白，那天在于晓莲墓地里，她看到徐婷那样的眼神是为了什么，也更能理解。同样的，在徐婷心里，自己也胜过于晓莲很多，她也不明白，苏青为什么选她而不是自己。 第10页 她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说不定是同名同姓。 直到她挂完水，看到正好下班的郑峰，她的自欺欺人，才彻底破灭。 她没有上去和郑峰说话，她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出现在他面前。 医院门口，她亲眼看到苏彤带着幸福的笑容扑进郑峰的怀里，他那样温柔地搂着她的肩。在她耳边低低地说着什么，就好像那天在墓地的情形一样。他眼中的柔情，是她不曾见过的，只属于苏彤一个人。 她早该想到的，为什么她只以为郑峰是苏青的朋友，没想过他和苏彤的关系。苏彤在一年前结婚，她是知道的，只是没去参加婚礼。 施妍隐约中听到苏彤的声音：“水煮鱼，好啊，我喜欢。” 随后是郑峰宠溺又带着无奈的声音：“少吃点，最近你胃不好。” “嗯，好的，都听你的，”苏彤似乎在撒着娇，“吃辣没关系嘛，你以前都不爱吃的。” “为了陪你，没办法，只要逼着自己去吃，时间久了，也没什么了……” 之后他们说了什么，施妍已将听不到。 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她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冻结。 她想起了那天一起吃饭的情形，郑峰会看着水煮鱼，不是犹豫着自己吃不吃，恐怖是在考虑以后带苏彤去。呵呵，自己真是傻。 她紧握双拳，不知打哪里来的不甘驱使着她想到一个让自己都觉得疯狂的计划。苏彤算什么，她根本不如自己，为什么她可以得到那样一个男人的宠爱，自己连喜欢一个人都是奢侈的。她不甘心自己的爱情就这样输了，无论如何，她都希望和郑峰一起。 第三者又怎样，人都是自私的，她不介意。 “这位大姐姐，能让让嘛，你挡道了。” 在施妍踌躇满志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她回头看去，是一个长得画中才有的少年，他很漂亮，不只是脸漂亮，连那头黑髮也泛着令人羡慕的光泽，宛如黑珍珠般的光泽。 少年对她笑笑：“大姐姐，你气色不好，还是不要想些不该想的，好好睡一觉……” 施妍微微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 少年撩开额前的刘海，微微眯了眯他碧色的眸子：“嗯，我家姐姐说过，女人要懂得爱惜自己。” 血色诅咒(六) “你……”施妍觉得少年话中有话。 少年微微一笑：“我家姐姐来了。” 顺着他的目光，施妍看见从树荫下走来的人，干净利落的短髮更加突现她冰冷的气质。施妍并不认为一个女孩子冷得像块冰是什么好事，和好友一样，她对这个叫姜蕊的女大学生没有什么好感。 走到他们身边，姜蕊似乎才发现了施妍，她不咸不淡地说：“哦～是你?” 施妍哭笑不得，就算她看不到姜蕊掩在口罩下的脸，也能感觉得到她是惊讶的。至于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施妍不喜欢姜蕊是有道理的，就好像她以前刻貌似很关心人地找自己搭讪，后一刻可以当自己是透明的，和那个少年说话。施妍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无视的感觉。 “阿藏，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她的语气很淡，不似一句疑问句。 少年阿藏挠了挠他乌黑髮亮的头髮，讪讪一笑，没有回答。 姜蕊淡淡扫了他一眼，继而转头看向施妍：“如果这傢伙给你带来了什么麻烦，我先说句对不起。” 本是一句客气、谦虚的话，被她说来倒像是不情愿了。虽然不爽，但施妍也不想和她多做计较，客气地回她一句：“没关系。” “嗯～”姜蕊应了一声，随后想到了什么，“告诉你的朋友，我不喜欢被人跟着，让那些离我越远越好。” 那些人应该是指暗中保护她的人吧。施妍这样想着，又觉察到什么，问她：“你怎么知道她是我的朋友?” 她们口中的“她”自然是徐婷。 施妍有种被人窥见一切的感觉。照理说，她知道徐婷没有什么，毕竟徐婷曾去她家做过调查。而知道有人暗中保护，也是有可能被她觉察出，但要知道自己和徐婷的关系，就有点匪夷所思了，难道她调查过了? 她倒是不知道这人出于什么理由要这样做，她直接问：“你找了私家侦探?” 姜蕊看着她，眼中一片淡然：“有那个必要吗?” 对于施妍的第一个问题，她显然跳过，对于第二个问题，更是不屑回答。 施妍被问得一噎，已经找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反驳。 姜蕊也不怕被人反感，说她神经有问题，大刺刺地抛出一句话：“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想死，就尽快告诉我那件事。” 说完，留下傻眼的施妍，迈着步子向前走。阿藏意味不明地笑着，向她打了声招唿，追上姜蕊，一起离开。 等施妍反应过来，直唿自己流年不利。 回到家中，吃了药片，施妍就躺下睡觉。 半夜，出了一身汗的施妍，感觉好多了。她习惯性地上网，登陆名为“夜行”的论坛。讶异地发现“百鬼夜行”的发帖数超过了四千，这是她混论坛以来，见过最热闹的场面。 第11页 进入版块一看，原来又是和兇杀案有关的帖子。近来，这类的帖子似乎特别的热，动辄回復过千，几百那是常事。 她曾在水区的版聊帖看到“百鬼夜行”的版主哀号着，删违反版规的帖子删到手软。 她稍稍为那位版主默哀一下后，就点进帖子看了一起来。 原来在今天早上，又发现了一具尸体，没有悬疑，和以前一样，被害人被挖去了心脏，没有穿衣服，身上绘有奇怪的图案，脸上依旧带着诡异的笑容。 对于现在的施妍而言，早已麻木。她不知道兇手杀人的规律，不知道几时会轮到自己，但她一直准备着，一定要给与反击。 帖子看到后面，不由得让施妍皱起眉头来。 这帖子已经不单单是讨论案件，而是变成了双方的谩骂站。一边的人为警察没有用，到现在也侦破不了案子，连警方自己的人也死了，怎么保障公民的安全。一方面说着谅解警方，知道他们为了破案，已经日以继夜，不眠不休了。最后，胜利的一方一定会胜利，兇手一定会被绳之以法。 越后看，越是气人，居然会有人说支持兇手，说警察就是合法的流氓，说他那样锉警方的锐气，好得很，绝对支持。当然，这样的脑残绝对是被人围攻的。 后来，掐架越来越白热化，也上级到了更高的层次，居然连国际问题都出来了。 施妍扶额，已经彻底无语。 她想着什么，准备用几句措辞犀利的话去回敬那些脑残的傢伙，但在刷新帖子后，显示此帖不存在，她想是被删了。 问了版主，她表示不是自己删的，可能是管理员。施妍看了看在线列表，管理员中只有“玄武”在线，她立刻站短“玄武”，问问怎么把帖子给删了。 不消片刻，“玄武”的回覆发了过来，她的回覆很官方：帖子涉及政治问题，故而删了。 施妍对此持保留态度，恐怕最大的原因还是怕造成市明的恐慌吧。她知道，警方已经封锁了消息，不让任何媒体报导有关兇杀案的任何消息，为的就是不造成社会恐慌。然而，这样的事，又怎么能掩盖的不留一丝缝隙。只要流出一点点消息，都有可能向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施妍又回復了两个字：谢谢。 她关了电脑就去睡觉，没有看到“玄武”的另一个回復。 姜蕊看着电脑上显示着“消息已发送成功”的字样后，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喵～”黑猫凑了过来，“那个人，也是会死得吧。” 那个人指得是施妍。 通常情况下，见到一只猫说话，普通人说不定会吓晕过去。而她姜蕊不会，从第一眼见到它起，她就知道这只猫成精了。 “也许会，也许不会。”她顺手点开了邮件，这是朋友在早上发来的东西。 “那会怎样，不要模稜两可啊，你说会不会死?”阿藏添着自己的爪子问。 “你对这件事，似乎很热衷。”姜蕊不看它，继续浏览照片。 “是啊，我开始觉着这件事有趣了。”它用爪子洗脸。 “不觉得，”一点都不给面子的否定，“你还没回答我，今天为什么去医院。” 阿藏从桌子上一跃而下，窝在自己床上，懒懒开口：“那个傢伙拜託我的，说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我嘛，也顺便去打听打听消息。” 闻言，姜蕊看着屋中漂浮着的一团黑影，嘆了一口气：“我不会有事。” 黑团听到了她的话，颤动着。 “他在说，不管如何都要小心。”阿藏翻译道。 姜蕊颔首。不管她本事再厉害，也有力所不能及的。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东西，唯独这黑影除外，她不知道为何，无法和黑影沟通，还在有阿藏在，它能听到。 这团黑影不是别人，是伤了魂根的林桥。 姜蕊遇到他的时候，他几乎魂飞魄散，她用特别的方法将林桥留在自己身边。并得知他被害一事，出于内疚和自责，姜蕊答应帮他找出兇手。她本来以为事情很简单，只要告诉自己兇手的相貌和犯案的经过，她会想办法让兇手绳之以法。谁知道，林桥只知道自己从中心医院出来后不久就死了，至于怎么死得，谁杀得就不得而知。唯一有印象也就只是，自己魂魄离开身体的时候，有股很强烈的力量在吞噬着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离的，只知道遇上了姜蕊就安全了。 姜蕊头大，事情似乎很棘手。 然而今天有了些进展，朋友发来的照片中包含着山洞内的一些壁画，还有奇怪的图案，类似于符咒一类，可能是时代悠久，她看不懂，她的朋友也看不懂。 除了山洞内的几组照片外，还有一些其他照片。姜蕊就在这些照片中发现一个人的相片，那天在于晓莲墓地见过人。也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心理，她就是想查查这个人。 不得不说，今天的收穫确实不小。 她动手点开了群聊窗口，发出一句话：谁在? 天雷大神：路过。 一米阳光：=3= 沉默寡言：? 三心一草：都在，很好。小光，我问你，山洞的照片怎么拍的，你们进去了? 第12页 一米阳光：怎么可能，村子人说什么也不让我们去，说会有诅咒。后来我和赵老爷商量，如果诅咒真的存在，那还是不要贸然行动好了。我们是不怕诅咒的，就是怕连累了村民。 三心一草：然后呢? 一米阳光：然后赵老爷就想了一个办法。 天雷大神：什么办法? 一米阳光：嘿嘿～ 沉默寡言：没什么，就是用遥控飞机而已。 一米阳光：赵老爷，太过分了，就不能让人家卖卖关系吗! 三心一草：山洞一定很黑暗，这么清晰的照片怎么拍的? 沉默寡言：装了微型摄像头，顺便贴了一张光明符。 天雷大神：我好像觉得姬老大没干什么，就是一多余的。 一米阳光：你死开，光明符是我提供的。该死的赵老爷吝啬得要死，居然划破我的手指。赵老爷的名字没有取错，就一资本家，地主，最爱剥削人。……oo …… 天雷大神：你不是惜血如金嘛，怎么同意他放你的血? 一米阳光：他是强盗!(╰_╯)# 沉默寡言：用你的血来画符的力量，比我的强。 一米阳光：…… 三心一草：你们查到石壁上的咒文的意思了没? 沉默寡言：没。 天雷大神：继续路过…… 三心一草：小光? 一米阳光：完全不明白。(╯﹏╰) 三心一草：好吧，我自己查。 血色诅咒(七) 是夜。 苏彤迷迷煳煳翻了一个身子，想伸手揽住身边的人，却发现另一半床是空的。她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给自己披了一件衣服就去书房。 果然没错，他还在工作啊。 苏彤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了，真是一个工作狂，他明天可还是要上班的呀。她嘆了口气，走了过去：“还没忙完呀，都几点了，快去睡吧。” 郑峰展开双臂：“来这里。” 她习惯性地坐在他腿上，将头靠在他肩上：“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还是先睡吧，总是熬夜，我看着都心疼。” 郑峰一手抱着他，一手挪动滑鼠：“后天有会议，我在整理资料。” “你看你，黑眼圈那么重，你说说自己，这段日子每天都睡几个小时?”苏彤心疼地抚上他的脸颊，“真是的，干嘛那么拼命，身子是你自己的，累垮了怎么行。别忘记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本钱，还怎么赚利息。” 郑峰笑着吻了吻她：“我多努力点，早点升职，多赚点钱给你花。好了好了，对不起，这两天冷落了你，下礼拜开始放年假，好好陪你?” 苏彤红着脸：“你先顾好你的身体再说吧。” “我身子有多好，你明白的，”他亲昵地在她耳边低语，“彤彤，如果你真的怀疑，我会证明给你看。” “有本事，你现在就证明给我看。”结婚一年多了，脸皮什么早就没有了。 郑峰一脸受宠若惊，又很遗憾：“今天不行，还有工作呢，对了，喝不喝水?” “咦?” “我口渴了。” “我给你去倒啊。” 郑峰拉住她：“我去，你坐会儿。” 他刚一离开，苏彤就听见他手机响了，是短消息。平时她不会去看他消息记录，也不会刻意去查，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地打开来看，是熟悉的号码：郑医生，还记得我吗?我是施妍，那个女警，有空出来吧，有些事想请教你。 看完短消息，苏彤皱眉了，多少年了，她和施妍没有联繫过了，除了于晓莲葬礼见过一面，其它也没什么了呀。而且，最奇怪的就是，她怎么会联繫郑峰。 苏彤对着手机发呆的样子被郑峰瞧见了，他就站在她身后，短消息的内容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开心地笑了：“彤彤开始查我手机了?以前你都不管我，我还以为你不在乎我。” 这话听上去怎么有点埋怨的意味。啧啧，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哪里是不在乎他，根本就是对他十二万分的信任。 郑峰又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他从她手里接过手机，直接删了那条消息。 “你不问问，也许她找你真有事。”话说得大度，其实她还是很小心眼的，心里酸熘熘的，到底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不喜欢，我就不问啊，”他搂着她，“再说，我和她只有一面之缘，单独出来给人看见了，不太好。” “哟，郑大医生身边那么多女人，还怕被人看啊。” “冤枉，从来只有你一个。” 苏彤不饶他：“说，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 郑峰无奈，只好把事情经过和她说一遍。当然，怕她害怕，尽量把事情说得委婉些。 听了他说的话，苏彤皱着眉头：“那个兇手，几时才能停手。” “等他杀了要杀的人，自然会停手。”郑峰说着。 苏彤沉默了，良久，她看着郑峰：“如果兇手现在罢手就好了，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了。于姐死的时候，我哥多伤心啊，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第13页 见她难过，郑峰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嫂子是一个意外，相信我，不管什么事都会有终了的一天。” 苏彤抬起头看他：“你怎么知道于姐是一个意外?” 郑峰轻笑：“我也有看新闻，别以为我忙得什么都不知道。其他人死的时候，心脏是被人挖了去，胸口处的切口平滑整齐，一看就知道是惯用刀子的人，看伤口的样子，似乎是手术刀一类锋利的利器。而嫂子的伤口参差不齐，似乎是有人刻意模仿兇手，很遗憾，是个不会用刀的人。” 苏彤抬头看他：“我才知道，你会推理。” “我不会推理，但我会思考。” 苏彤从他腿上跳了下来：“大半夜的说这些怪吓人的话，走了，睡觉去。” 说着就拉上他的手，想要把他拖去卧室。郑峰摇头：“何必那么着急呢?” 苏彤回头对他做着鬼脸：“美不死你!” 如果要坚持，郑峰还是可以拒绝苏彤的，他还是怕苏彤担心她，才跟她回房。苏彤睡着了，他没有，他轻轻从床上下来，不去惊动她。凭着屋外倾入的月光，他凝视着她的睡颜，指腹轻抚她的脸庞：“哎，真是个傻瓜，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将来的日子过得更舒坦呢?” 坐了好一会儿，他又回书房，他除了还有工作没做，还要回復一个消息。施妍的短消息他的确是删了，可他记性好，记住了她的号码，现在就给她回了条：时间地点，你定。 施妍没有想到郑峰会约她，她没有刻意打扮自己，只是穿着得体就出门了。 刚到小区门口的车站，她就看见一辆车停下，姜蕊就从车上下来。 她们对视一眼，施妍有些恼火，觉得她是一个阴魂不算的傢伙。而姜蕊从她身边走过，只说了句：“好自为之。” 看得出，施妍不信她，也不需要她的帮忙，她虽然插手这件事，并不表示她会顾全所有人。人各有命，各安天命，不是人力可以扭转的。如果施妍命大，就算没有她姜蕊，她也不会有事。反之，再怎样努力都是白用功。 施妍见她站在一旁，也没和自己再说话的意思，心里有些发堵，也没往深了想。她现在满心满意都是想怎样吸引郑峰的注意，她想通了，第三者又能怎样，能让自己幸福比什么都强。 车来了，她走了，留下姜蕊看着车子拐了个弯。 没多久，又一辆车来了，姜蕊来这里只是恰巧这里是公交车换乘点，她遇上施妍也是意料之外。姜蕊不想窥探别人的隐私，可偏偏注意到她眼里有种让她不舒服的色彩在涌动。 她的手机响了：“你那边怎么样。” 那天，她虽然说自己去查，可终究还是需要朋友的帮忙。 她的朋友赵默，网名“沉默寡言”说：“问了家里人，那确实是一个诅咒，还是一个流传很久的诅咒。” “是不是很厉害?”她记得赵默最开始没认出来。诅咒这种事，他们家最擅长了，如果连他们赵家都不知道，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赵默很无奈：“抱歉，我也无能为力。” “有解决的办法吗?” “按理说这样的诅咒没有解决的方法，只有下咒的人死了，咒语才自动消失，”他顿了顿又说，“从时间上看不应该，几百年了，难道下咒的人是一个妖怪?可小光说她没有在山洞附近感觉到一丝妖气，所以我想，其中还有什么蹊跷是我们不清楚的。放心吧，你去办你的事，诅咒的事我会替你查清楚。” “连一丝残留的妖气也没有?” 赵默说：“我也曾怀疑，但小光肯定的告诉我，没有。” “好，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姜蕊的心理还是一团重重，像似一团纠缠在一起的毛线团，怎么也找不出线头在那里。 或许应该还愿最初的假设，盯住那个人。嗯～在此之前，她需要见一个人。 施妍到咖啡店的时候，郑峰已经在了，还体贴地为她点了杯饮料和甜点。 会选这里，是她提议的。她清楚的记得，苏彤不爱甜食。她也可以安心的和郑峰在这里，至少她知道，郑峰不会带苏彤来这里。这里，是只有她和郑峰一起的地方。 见她低头喝着饮料，郑峰先开口问：“找我找得那么急，有事吗?” 藉口是她一早就想好的，现在只需按着计划走下去：“其实我在写一篇恐怖小说，打算以医院为背景。你也知道，我对这些不了解，想先收集一下资料。麻烦你，不好意思。” 郑峰瞭然点头：“没关系，只要在许可范围内，我会尽力帮你。” 施妍不知道郑峰是热心，还是因为自己。那就然给自己自恋一下，他会帮忙是对自己有好感吧。 不想，郑峰问：“现在的女孩子都很大胆吗?” 施妍摇头：“别人不知道，我还好。” 郑峰喝了口咖啡，施妍注意到他十指修长，非常的漂亮。他又说：“我家那位，也喜欢看恐怖小说。可喜欢归喜欢，看完后总是嚷嚷着害怕，要人陪，真拿她没办法。” 笑容在施妍的脸上瞬间凝结，她当然知道他口中的“那位”是谁，不就是苏彤嘛。看着他带着宠溺的笑容提起苏彤，她的心一下子沉到谷里。更是听到“要人陪”心里和针扎似的，快要透不过起来。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有些事她是明白的。 第14页 是不是自己的做法太明显，郑峰看出来了，在委婉的表示自己的拒绝，他要告诉她，他的心里只有苏彤一个，不会变，也不许任何人插足。 是这样吗? 那么，她就要放弃? 也许，不能那么早认输。 只要有心，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破坏不了的婚姻。 郑峰将她复杂的神色看在眼里，也没多响，只是叫来了服务员让他们再准备一份芝士蛋糕，打包带走。 施妍疑惑地看着他，他很喜欢甜点吗? 郑峰微微一笑，笑容和煦温暖：“真巧，我和她也常来，她不爱甜点，却独独喜欢这家的芝士蛋糕。” 血色诅咒(八) 星期五下午，幼儿园门口挤满了前来接孩子的家长。大门一开，孩子们一拥而上，欢喜地扑进了爷爷奶奶的怀抱。 苏彤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他现在睡着了。身边的李老师说：“苏老师，还要陪啊?” “没办法，这孩子的爸爸工作晚，没人来接，我只好看着。”苏彤有些无奈地说。 李老师嘆了一声，就下班了。 现在是下午四点，幼儿园放学的时候。她运气好再过一会儿小江的爸爸就会来接他。苏彤挺心疼他的，他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也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的爸爸又顾着工作，很晚才能来接他。四点、五点，算早的，有时候要八、九点。 苏彤一般等到五点，如果五点还没有来的话，她会直接带小江回自己家。孩子在长个子的时候，需要补充营养，千万不能饿着。她会带他回去，和她一起吃晚饭。 她觉得自己很幸运，在这件事上她是感情用事了，她可以不管，让门卫大叔忙帮照顾一下，可她做不到。好在郑峰也支持她的工作，她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请问?你是苏彤，苏老师?” 苏彤抬起头来，对方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她说：“是，请问你是来接哪个孩子的?” 姜蕊站在门口，看着她：“我叫姜蕊，我不接谁，只是来找你。” 这个人……似乎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苏彤下意识地抱紧小江，她那是害怕和戒备的表现。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不知道对方的来意，她问：“有事吗?” “我想问问，关于当年村子的那场火，”姜蕊给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小朋友做得位置，又矮又小，很不舒服，“听说你听到了诅咒的声音。” 那么多年过去了，苏彤都在想方设法地忘记那件事，但在她以为可以忘记的时候，曾经去过村子里的人都死了，现在让她说，无疑是逼着她再去回想。那仿佛来自幽冥地狱的声音，还有被困在着火的屋子里，不能逃出去的人的叫喊声，还有漫天的火光，浓烟滚滚，热浪滔天，它们似是告诉她，想要忘记，没有那么简单。 见她不说话，姜蕊又说：“我也去过那村子，我也听到过诅咒的声音。除了我和你，没有别人能听到，你是不是可以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或是感觉到什么。” 对于她的话，苏彤很是吃惊，原来她也去过啊。她承认：“是的，我可以看见不属于这世上的东西。” “阴阳眼?” 苏彤点头。 那就对了，她姜蕊也拥有天生的阴阳眼。其实，不单单是她，她和她的朋友都可以看见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可区别在于她是天生的，她的那些朋友是后天修炼来的。 “如果你知道什么，请你告诉我，”姜蕊把话挑明，“于晓莲的葬礼我去了，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出，她怨气很大，可以说死不瞑目，她想报仇。我用力量暂时压制住，最多还有五天，五天后我就困不住她，她会为自己报仇，杀了兇手。” “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不是很好嘛。”苏彤是第一个很快接受她身份的人，也许同样从小看着那些东西，心里也没有多大的恐惧，对于异能者也更容易接受，不会质疑不会肆意嘲讽。 “如果只是报仇那没什么，她是横死的，死后化为厉鬼，我不敢保证，她会去伤害无辜。”所以，她需要尽快找到兇手，再未于晓莲化解怨气。 苏彤大惊：“如果这样说，那所有人不都会是厉鬼?” 厉鬼是什么，她曾经见过，如果不是戴着爸爸从庙里请来的护身符，可能她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所有因诅咒而死的人，几乎都魂飞魄散了，害不了人，”姜蕊顿了顿又说，“可于晓莲不是，应该说她运气好，死在诅咒之前。” 苏彤遗憾地摇头：“我想为于姐报仇，可是我只听到那个声音，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和郑医生是怎么认识的?” “什么意思?” 姜蕊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这是我朋友去了村子后带回来的，你看看右上角那个人，是不是郑峰。” 说一句不好听的，就算是郑峰化成了灰，她也认得出，所以她肯定地回答：“是他。” 转念想了想，她着急地问：“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还是他遇到了什么危险。” 姜蕊摇头：“他是不是那个村子里的人?” 苏彤不确定：“我和他是经过朋友介绍认识的，那个时候我才上大一。后来我们的感情很稳定，大学毕业后为了工作方便打算在外面租房子，他说他的家就靠近我我工作的地方，我想了想反正我们谈了好几年的恋爱，住他那里也没什么。我哪里知道这房子是他为了我买的，准备和我结婚用的，我一感动就答应了他。从认识到现在，我只知道他是孤儿，没有问过他的家乡，怕他会伤心，也不敢问。” 第15页 简单的几句话交代了她俩的认识全过程，姜蕊从中可以感觉到他们两个的感情很好，彼此都是融入了对方的生命。可这样，她是不是应该说。 还是说吧，死了那么多人，不管怎么样都该有个交代。 “如果我说，这几桩命案都是他犯下的，你怎么觉得?” 苏彤听了，脸刷得变白，双唇没有一丝血色。她慌张地看了看小江，怕他醒了给听见，还好这孩子睡得沉，不然她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苏彤轻咬着唇角，眼底是满满的惶恐不安。 姜蕊原先以为，他们的感情牢不可破，不是谁三言两语就能破坏的。哪里知道，她现在只是怀疑，苏彤就动摇了。自己的枕边人，世上自己最亲密的人，如果是沾满鲜血的杀人兇手，这样的打击着实大。换做是她，她也不能接受吧。 可是，姜蕊错了。 惶恐确实是因为姜蕊，不安是为了郑峰。她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哽咽：“他会不会有事?” 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姜蕊问：“你早就知道?” “我并不知道，”苏彤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毕竟他是我朝夕相处得人，多多少少我能感觉到些。” 有一件事是她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的，哪怕是郑峰也没有。她曾不止一次看见郑峰四周有黑影飘荡，而第二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时间正好是被害人死亡的当天。也许是被害者心有不甘而跟着他吧，就像姜蕊说的，他们差不多都魂飞魄散了，那些黑影是什么，她不知道，也许只是那些被害者残存的一些意识。 就像她说的，于晓莲的死和郑峰无关，如果真是那样，没有魂飞魄散的于晓莲早就找上了郑峰，而她却什么也没看见。 原先她没有在意，只当是被不干净的东西跟着。后来陆陆续续出了命案，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不想去确认。是能怎样，让她举报，她做不到，不是，因为她的怀疑，就太伤感情了。与其摊牌，不如什么都不说，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算不上一个正常人，你会怎么做?” 一开始她就陷入误区，以为是什么人藉由诅咒来害人，后来明白那是长达几百年的诅咒，只要下诅的人不死，诅咒不会消失，那可以说知直到在那人还活着，正常人怎么可能活上几百年。她以为不是殭尸也是个妖怪，可朋友证实自己的想法都是错误的。今天在来的路上，她又接到另一个朋友的电话，姬阳光只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正常人可以做到长生不死，想要活上几百年，除了变成殭尸，化为妖怪，她只知道两个方法。一个是对自己下不死咒，另一个就是在不死的情况下，找到另一个能容纳自己灵魂的容器。这两个方法，哪个都不容易，哪个都对自身有很大的伤害。 既然是咒，那便不会是什么好事。想要活上几百年，那必定要有所付出，也许是一生的痛苦，也许是出卖灵魂，具体情况还要看当时他下咒的客观条件。至于后者，那可以说是近乎疯狂了，简单来说就是找个地方好好保存自己的肉体，然后找到一具和自己灵魂高度契合的肉身附上，要活上几百年那必定要不断地换肉身，只要保证自己的身体不死，那就好了。可问题在于，要怎样保持自己的肉身在几百年时间像睡着一样，身体所有机能都如常，关于这点，姬阳光就不知道了。 至于郑峰是哪种情况，她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这两种以外的? 不是正常人这点，让苏彤很不满，似乎是在说自己的老公精神不正常。她说：“不怎么做，该怎样就怎样。” “明明知道他是……”姜蕊小心自己的措辞，“如果他真是兇手，你也打算继续和他过日子?” 她是完全没有办法想像，要怎样的感情才能让一个人扭曲事实，对其置之不理。她知道“大义灭亲”这四个字说来容易，但没有哪个人能真正做到。 苏彤认真地看着他：“我不管他做了什么，我只知道，他是我的丈夫，我爱他。” “爱不能洗脱任何一桩罪恶，你的哥哥也去过那个山洞，你就不怕他有危险?” 苏彤毫不犹豫地说：“他不会，我相信他不是一个丧尽天良的人。” 话说到这份上，姜蕊也不再强求什么。她和施妍一样，一个明知枕边人是一个危险人物，却还是不离不弃，一个只知道凭自己力量可以将兇手绳之以法，却不相信她的话，一样的执着，一样的固执。该说的，她说了，该做的，她也做了，至于她们怎样，真的不是她可以左右得了的。 就在她跨出门口的那刻，苏彤叫住了她：“我知道他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可我相信他有他的理由，我想帮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姜蕊转过身子看着她，不想泼她冷水，可还是要说：“他杀了人，就该得到该有的惩罚。”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老迟。 苏彤的笑容有些苍白：“是啊，因果循环，是这样的。”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在我能力范围内，帮你，”见她眼底燃满了希望，她说，“不过，我需要你的一滴心头血。” 第16页 凡事都讲究付出，没有付出就没有收穫，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更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作孽深重的人。 “好，没问题。” 姜蕊默默走了出去，她是答应了苏彤，可结果也许会不尽如人意。 血色诅咒(九) 苏彤半靠在床头看着书，书翻在第五十页，可她就一个字也没看进，这样的情况维持了近半个小时。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郑峰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髮从浴室走出来。他不由得一笑，刚才他去洗澡的时候，苏彤就傻坐着，现在还是那副样子。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心事能想，时不时得就走神。 他靠过去，搂着她，下巴抵在她肩头问：“在想些什么?” 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苏彤倚在他身上，全身心地放松：“没什么，郑峰，你说我们是不是该要个孩子了?” 听了她的话，郑峰神色复杂：“你不是说现在还早，等过两年再说吗。” 苏彤对他撒娇：“可人家现在想要吗，我们生一个吧，你不也很喜欢小孩子吗?” 郑峰嘆了一口气，伸手抱住她：“生孩子可不是闹着玩，别三分钟热度，然后又后悔了。” “难道像是开玩笑?”她仰起头来看他，“郑峰，我是认真的。” 郑峰握着她的手，指腹摩挲她的掌心。其实，他很早就想和苏彤要一个孩子，却又不敢，心里矛盾至极，他没强迫过苏彤要或不要。没想到她先提出，让两人的事业稳定些后再做打算，他原以为可以再拖两年，可今天她又说想生孩子。说实话，他很想答应，却怕那孩子他要不起。 “你……不想要吗?”苏彤的声音里透着丝不确定。她明白他的顾虑，可当她有了这个决定的时候，她已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 郑峰看着她的眼睛，轻拂她额前的碎发。他们相恋多年，夫妻相处那么久，她在想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果然是什么都瞒不住她，如果那是她想要的，他都愿意。 “我也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却怕你将来会后悔。”他抱着她的手更紧了些，像似随时会失去一样。 苏彤摇头：“从我答应嫁给你的那天起，我就不会再后悔。郑峰，我们是夫妻。夫妻是一生一世的事，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什么时候。” 郑峰动容地看着她，柔柔地笑着：“可我很贪心，想要生生世世。” 未了，他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那就生生世世，”苏彤笑得灿烂，“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别，你不是说想要孩子吗，别任性，你还要带孩子呢。” 苏彤看着他：“孩子是我们俩的，不能光我一个人带，你什么事都不管。” “好，好，都听你的。” 第二天，天明。 郑峰已经洗漱好打算出门，临走时他又回到卧房去看苏彤。 她不是一个爱睡懒觉的人，怕是昨夜太累，才难得赖床。他坐在床沿边看着她，伸出手来抚摸她的脸，指腹经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和她柔软的双唇。说实话，苏彤算不上一个有多漂亮的女孩子，可他却会偏偏对她一见钟情，也许是天意吧，他孤独漂泊了很久，终于决定安定下来，想要好好经营一个家，给一个女孩他的所有。 他以为自己不会去爱一个人，偏偏甘愿为苏彤付出。 郑峰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情景，那是一个同事在办一个多人句聚会，其实也是相亲的一种形式。当时有一个人来不了，同事让他顶上，他原是不想，却经不住几人的拜託。想，去就去吧，反正他也没打算和谁有进一步的发展。 郑峰一直都在想，那天如果没去，他是该庆幸还是后悔。应该是会后悔的吧，那样他就遇不到苏彤了。 苏彤也是被她朋友拉来应场的，在坐的女人都穿着靓丽，打扮得漂亮，她就穿着牛仔裤，t恤衫，看着精心准备过的其他人，她的脸上隐隐有些不安和不好意思。 后俩他才知道，那时候苏彤刚下课，就别朋友一通电话拉来，什么都没准备。 “大家好，我叫苏彤。” 简单而乏味的开场白，引不起几个男人的注意。苏彤也无所谓，独自一个人喝着饮料。那时候郑峰一直在看着她，苏彤发现他的目光，只是对他笑笑，又继续喝着饮料。 有人向郑峰提出问题，他还算礼貌地一一回答，其实只是敷衍。 男人们说着有趣的话，想让在场女士觉得自己极具幽默感，但在郑峰眼里却活脱脱像个小丑。他觉得这场聚会无聊透顶，却又碍着情面不好告辞。 再看着对面的苏彤，她也是没劲打彩的。 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这不是同事办的相亲聚会吗。 于是，他拉起还在莫名中的苏彤，向众人告辞。 出了会所，苏彤还傻愣愣地看着郑峰，完全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郑峰大胆地拉着她的手，带她去吃饭。 结婚后有一次无意提起这件事，郑峰说他第一眼就中意了他，觉得她就是他命定的另一半。苏彤则是哈哈大笑，直说她当时稀里煳涂被他牵手，稀里煳涂和他吃了顿饭，又看了场电影，接着稀里煳涂地散步，稀里煳涂成了他女友，再接着稀里煳涂地搬进他的屋子，中了他的计，可结婚这件事她没煳涂，是认真的。 第17页 结婚到现在，郑峰一直觉得很幸福，那是一种自己从未有过的感觉，美好得犹如一场梦境。如果是梦，永远不醒来该有多好，可惜，没有一个梦可以持续很久。 他知道，当他有了那年头的时候，他的梦就醒了。 看着还在睡梦中的苏彤，郑峰俯下身子吻了她。见她睫毛微微颤动，他也不由得微微一笑。 替她掖好被角，就出门了。 这是和他第三次约会。 是约会吧。 他们在一间茶楼里，点上一壶茶，配上一些瓜子和坚果。 施妍希望时间可以停止。 从下午一点到现在，他们在一起整整四个小时。他们在一起聊着医学方面的专业知识，聊着社会新闻，也聊着更多有趣的事。 施妍很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没有像其他情侣逛街看电影，只有两人安静地坐着。只要不去想他们之间还有一个苏彤，那她就会觉得郑峰的恋人是自己。她甚至恶毒的希望，郑峰可以和苏彤离婚，然后和自己在一起。 宁静的气氛被手机铃声打破，郑峰看了看来电显示，有满含歉意地向施妍一笑，他接起了电话：“彤彤，有事吗?” 对话那边传来细细地声音，施妍听不清楚，她却能看到郑峰脸上的犹豫。 他说：“嗯，今晚有事不能回家，你自己先吃吧。” 这样的一句话，让施妍欢唿雀跃。 郑峰挂断了电话，看着施妍喜笑颜开的样子，似是不解：“怎么了?” “没，没什么。”为了掩饰自己的喜悦，施妍低着头喝茶。 他们又聊了好一会儿，郑峰才说：“我请你吃饭吧。” 施妍自然是连连点头答应，她甚至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取代苏彤。 他们一起走出茶楼，上了郑峰的车。 停车位上，苏彤带着厚厚的几乎可以遮住半张脸的围巾从一辆面包车后走出。他们在茶楼里聊了多久，她就在外面等了多久。 虽然她穿着羽绒衣，却没能让她觉得暖和。冰冷的寒风吹着她，身上冷得要命。她以为寒风可以吹醒她，没想她更是执迷不悟。 她取下手套，拿出手机。冻得发紫的手哆哆嗦嗦地按着键盘，她要给郑峰发了消息：郑峰，想你。我需要你，再家等你，快回来。 消息是发送出去了，心里还是觉得很难受。为的不是郑峰和施妍一起，她明白郑峰是一个怎样的人，似乎，他已经不是她初遇的那个他了。 她在心里犹豫，到底是要跟去，还是回家等着。哪一种选择，都叫她觉得胸口闷闷的。 郑峰带着施妍去吃她喜欢的菜，然后说要给她一个惊喜，带她去一个地方。 施妍对此兴奋了好久，心里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成功吸引了他? 暖色调的墙纸，室内装修颇为温馨。这是郑峰带她来的地方，一间在城郊的小庄园。是庄园，房屋的外形，和周边的设计，都是极具田园风格。只是这样的环境，让她有些熟悉。 施妍好奇心重，她左看看右瞧瞧：“这里挺好的，以后屋外的院子里可以种些菜，也养养花。” 郑峰补充：“还可以养些动物，用竹篱笆围起来可以养些小鸡、小鸭。还可以盖个小屋子，给狗住。” 对于这样恬静的生活，施妍也开始嚮往，似乎这将会是一个很美好的未来。她有些不好意思：“这屋子是你的?” 郑峰点头：“是，我喜欢那样的生活，买下这里打算以后就那么过。” 他说这句话时，施妍完全没有发现，他眼底的忧伤。 他为施妍泡了杯热可可递给她：“喝点，可以暖暖身子。” 施妍接过来，小口地喝着。她还从来没和他单独在一个屋子里，心里有些紧张，她只要随便找些话题：“这里的装修，都是你设计的吗?” “算不上，其实都是照搬我故乡的样子。”他微笑着，眼底似乎有些奇异的色彩在涌动。 施妍好奇地问：“你的故乡?” “是，是一个很美丽的小山村，村头还有着沿用几百年的鬼面具。” 笑容在施妍脸上凝固，她的思绪又飘向了几年前被困山里，投诉的山村，还有那个害了无数人性命的山洞。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你是说你……” “嗯，村长都告诉你们别去山洞了，为什么不听话呢?” 看着他脸上笑容似是能催眠人心智的毒药，她觉得自己头晕沉沉的，眼前又浮现出当年的事。 血色诅咒(十) 昏暗的屋子里，有寒光在闪烁。 想起自己身处何处，施妍害怕地颤抖。 暖黄色的灯光给郑峰渡上一层晦暗不清的色彩，他坐在沙发上望着屋外树影婆娑。 从施妍这个角度望过去，介于光明与黑暗的脸上笼罩着一层诡异的气息。 施妍在害怕，她动不了了，只有一双眼睛还能看到周边的情况。 “别急，还没到时间。”郑峰没看她，依旧望着窗外，手里把玩着一把手术刀。 施妍哆嗦着嘴唇问：“这些日子来死的人，是不是都和你有关?” “准确的说，都是我杀的。”郑峰大方地承认。 第18页 施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她说：“就因为他们进了山洞，你就杀了他们，你未免也太……” “兇残?”还未等她说完，郑峰嗤笑，“都说我残忍，可你们怎么都不想想，如果你们不进山洞，我又为什么要走到这步。” “不就是进了山洞，你丧心病狂地杀人，还有理了。”如果说之前，郑峰是自己心仪的对象，她心心念念不顾一切想要和他一起，那么现在，得知他是杀害好几条人命的兇手，施妍不知是悲愤还是失望。 郑峰淡淡地看着她，眼里的冷漠叫施妍心寒。他笑着，笑得有些可怕：“当年的大火，村子可是死了不少人。” 明明是他们害人在先，恣意快活了几年，忘记了自己的过错，只记得别人的心狠手辣。 “你是为了村子里的人报仇?” 郑峰摇头：“不全是。” 施妍咬牙切齿，不管他是不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当知道他是兇手的时候，她就有了将他绳之以法的念头。她问：“那你是为了什么。” 郑峰沉默，起身走到她身边。俯视着地上动弹不得的她，眼里带着戾气：“都要死了，还问那么多做什么。” 施妍冷笑：“我突然觉得苏彤很可怜。” 一提到苏彤，郑峰的神情变得柔和：“她不需要你去担心。” “难道不是吗，苏青也去过山洞，自己的丈夫会杀了自己的哥哥，你叫苏彤以后怎么面对你。”施妍看得出，苏彤就是他的软肋。 郑峰的笑意加深，带着讽刺的语气说：“别拿苏彤说事，我不会让她伤心。” 听了他的话，施妍觉得无力，她认命地闭上眼。 最终，郑峰的刀没下去，徐婷竟然赶来阻止。 枪声掩藏在天际滚过的一道响雷里，哗啦啦的雨下个不停。 雨来得突然，就像而恶念初起时，又似那瞬间结束的罪恶。瓢泼地大雨也洗涤不了曾经的罪孽，响亮的雷声不知是欢唿还是嘆息。 郑峰中了一枪，不至于马上致命，却也活不了。 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煳，头脑昏沉，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死不可怕，他不是没有经歷过，在他决定杀人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天，只是比预期要早。他不怕死，只是不想死在这里，就算是自私也好，也想再见见苏彤。 他推开徐婷，凭着最后的力气冲出门外。 雨幕重重中，他看见浑身湿透的苏彤站在几米之远的地方。他以为是自己花了眼，抬起手揉了揉，刚染上的血被雨水冲掉，眼前的景象没有变。 他的脚步变得沉重，只需一步，只需一步就能走到她面前。 最终，流失的生命再也支持不了他承重的身体，他直直倒了下来，摔在了苏彤的怀里。 苏彤接着他，跪在地上。脸上的泪水融在雨水中，一滴滴打在郑峰的脸上。 郑峰虚弱地说：“对不起。” 苏彤哽咽着：“别说了。” 没有什么能比临死前能再见她一面更能叫他欢喜的，他费力地去握住她的手，眼里的眷恋和不舍牵动她的心，两人的手紧紧握着。郑峰开口：“以后留你一个人……我真不放心……” 听着他似是交代遗言的话语，苏彤的眼泪更加汹涌：“你要是真放心不下，就陪着我啊。” “我……也先想……可惜……不能……” 苏彤俯下身子，低着他的额头：“我们不分开。” 阳光明媚的那天，是郑峰下葬的日子。 清冷的墓园里，只有苏彤一个人。 哥哥苏青因有事脱不了身，没能来。 早些时候，她打电话给亲朋好友，还有郑峰生前工作的单位同事。他们不是推脱有事不能前来，就是愤慨郑峰的残忍，都表示，对于这样灭绝人性的人，没有参加葬礼的必要。 看着墓碑上那张熟悉的笑脸，苏彤觉得万分讽刺。 那些单位领导几时变得正义了，那些一起工作的同事，不是曾经说过，只要他郑峰有事都会出手帮忙吗，现在倒是撇清关系。苏彤不是不知道有很多少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中意郑峰，她们知道他娶了自己，有羡慕，也有嫉妒，更有希望能拆散他俩，好让自己上位。曾经一个个刻意接近他的人，如今都避之如蛇蝎。 她现在还能回忆起电话里那些人的答覆，亲戚说：彤彤啊，算了，那样的人不值得伤心。朋友说：他死了，你也解脱了。领导说：那样的一个人，我不想去。施妍说：那天我值班，抽不了空。 最终留下来的，只有她而已。 阳光温暖，轻风却还带着寒冷的气息从她身边吹过。 墓园总是比其他地方要冷，她想要看看郑峰现在好不好，可惜看不到。从郑峰死的那刻，她以为可以用另一个方式看着他，却没想到，她就再也没看到过。 身后似乎有人，苏彤转身去看，姜蕊穿着黑色的风衣，手执着黑伞站在不远处。 白天有阳光，墓园的人寥寥无几，正常人不该撑把伞站在那里。 震惊和喜悦交织在一起，眼泪就自然而然地落了下来。 姜蕊的伞下不止只有她一人，还有郑峰。 第19页 郑峰是真的死了，临死的前一刻，姜蕊强行留下了他的魂魄，直到今天才将他送来与苏彤碰面。她曾答应过苏彤，她会帮她。 杀人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任何理由都不能洗脱罪恶。姜蕊再有本事，也是不可能帮着郑峰逍遥法外，她唯一能做的只是让他们在一起。 姜蕊觉得，既然郑峰已经用自己的生命来结束他的罪恶，那么死后就留下吧。 苏彤激动地走到他们面前，心情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她看了看姜蕊后，视线完全定格在郑峰身上，他温柔地笑着，轻声说：“彤彤。” 他现在已不是人，苏彤却不害怕。 “对不起，我只能做到这里。”姜蕊开口说话。 那天，施妍的确是在值班，她没撒谎。她本来可以调班，却没那么做。她此刻心情复杂，当初的恨意逐渐消失，却带的是隐隐的痛楚。毕竟是喜欢过的人，看着他死在自己朋友的抢下，她虽然安然无恙，心里也觉得失去了一块。 她又登陆了名为“夜行”的灵异论坛，她想看看，郑峰死后，网上会有什么留言。她觉得自己不该对他在留言任何感情，想用那些留恋来麻痹自己。 郑峰的案子轰动全市，媒体报导了好久，报纸也登着头版。网络上更是骂声一片，怎样恶毒的言语都有，就是没有一句好话。甚至连苏彤，也牵连在内。 施妍看到一个帖子，点进去却没有打开，页面显示是：该贴已被删除或是没有权限访问、 没有权限访问吗?施妍不那么认为，她的等级高，有什么帖子看不了。想来想去也只能是版主给删了。 她去看在线路列表，版主都没有在线，只有一个管理员。她很意外，那是管理员“朱雀”，从来潜水很少发帖。 心里有些不快，站短了她：为什么删了关于杀人兇手的帖子。 过了好久，朱雀才回覆：内容含有煽动性，故而删了。 很明显的一套官方说辞，施妍又回覆：难道不许言论自由? 之后，朱雀再也没有回覆，不知道是不知如何回復，还是完全忽视她。 施妍的手机响了，是徐婷来的电话。 徐婷说：“我在等车，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看到什么了?” 施妍没有心情和她聊天，敷衍着：“看到什么了?” 知道她心情不好，徐婷把遇到的所有有趣的事都和她说，只希望她能笑一笑，憋着总是不好的。聊了一会儿，施妍说自己还在值班，不方便说很久，无奈只能挂线。 苏婷就等着公交车站，她现在要坐末班车回家。 “呤呤呤”的声音由远及近，徐婷看到了一只缓步而来的黑猫。那猫她见过，黑黝黝的毛皮，绿油油的眼睛，是那个叫姜蕊的女孩子养的。 黑猫的身边，是它的主人。 姜蕊闲庭漫步似的从头她身边走过，状若无人的低声道：“天网恢恢，没有谁可以逍遥法外。” 徐婷觉得自己心跳就要停止，背后也渗出冷汗。她勐地回头，见到是一人一猫消失在黑暗的背影。 再一回头，昏暗的墙角站着一个人，准确的说她不是一个人，而是死去了的于晓莲。她对着徐婷在笑，笑容森冷，眼神恶毒。 她离她很远，可徐婷却能清晰听到她的话：“警方的逮捕令已经下了。” 另一边，群上有着这样的一段聊天内容： 天雷大神：我没想到，姜女王会那样做。 一米阳光：她终究是心软的。 天雷大神：你为什么删了帖子。 一米阳光：人都死了，谩骂和嘲讽太多余了。 沉默寡言：我真没想到真有这种事的存在。 天雷大神：什么事，听说那个郑峰算不上正常人。 一米阳光：我也是最近明白，为什么那个山洞不允许人进去，原来那里保存了他原来的身体。 天雷大神：你们上次没查到吗? 沉默寡言：我们都忽略了障眼法。 一米阳光：如果我没猜错，他的身体应该在两次被人闯入中损毁了。 天雷大神：其实我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不断换身体。 沉默寡言：那也只能问他自己了。 天雷大神：明白了，是我也会报復。 闲人馆 双休日的午后，小江在自家小区的花园里玩。 小皮球脱离了控制，滚到一个成年男子的脚边。他捡起皮球递给小江，殷红的双唇勾起魅惑人心的笑容：“哥哥请你吃糖，要不要?” 看着眼前漂亮得过分的哥哥，小江木讷地点头：“我喜欢奶糖。” 男子摸了摸他的头髮，从包里拿出一根大大的棒棒糖：“慢点吃，别只顾着吃糖，忘了吃饭。” 小江收下糖，看着那个哥哥离开。 他把糖纸剥了，糖很甜。 晋华路步行街是一条繁华的商业带，如果逛累了可以在一家露天咖啡店休息，这家咖啡店在步行街旁的一条小路上，名字很不错，叫甜蜜路。 甜蜜路两旁栽种着法国梧桐树，当树叶茂密的时候，走在甜蜜路上，看着周边西方中世纪时的建筑时，阴凉的街道，会让有有种错乱时空的感觉。 可惜现在是冬天，树叶纷纷落下，却没有萧索的感觉。 第20页 甜蜜路自南到北约莫五百米，路两旁开着各式各样的小店，店面都不大，装修復古，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在这条路上淘东西，悠闲自得，惬意非常。 街尾有一家旅店叫“闲人馆”。这是一栋三层楼高的西式建筑，古朴、神秘。走过敞开的大铁门，入眼所见的是一个精心栽种的花圃，脚下的道路是小石子铺就。一楼是一个客厅，进门处的柜檯有一个二十不到的小姑娘在上网，她在逛论坛，一个灵异论坛。 当常笑看见肖萌专注着看帖子，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客人来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他用指尖轻击桌面，试图提醒她。 肖萌抬起头来看着他，会意地拿出登记簿：“身份证，谢谢。” 等常笑登记完后，看着肖萌给他安排的房间卡似乎有些不满：“我不喜欢三楼，一楼似乎有房间，能给安排在一楼吗?” 肖萌拒绝他：“一楼是我的房间。” 常笑耸肩，看向前方拐角处：“这里有地下室吧?” “怎么这样问?” 常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屋子，应该都会有地下室。” 肖萌点头：“是有。” 可惜，不能住人。 一楼以上给人住，至于地下室……住的都不是人。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常笑喜欢笑，总将笑容挂在嘴边。他是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男生，是的，是漂亮，肖萌能想到的只有这个词。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妖孽。他薄唇弯起，带着极致的妖娆与魅惑。血色饱满的双唇，像是妖艷的玫瑰，吸引着人的注意，同时也带着致命的毒刺。 想到这里，肖萌赶紧收回心神，她告诉常笑这家旅店的事宜。比如厨房可以宿便用，但要注意不要着火，热水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候都有，不需要担心没澡洗，等等。 常笑像她道谢后，就上了楼去他自己的房间。而肖萌就继续看着帖子。 她用论坛管理员的权限，进入后台，给论坛换了一个喜庆的风格。三个礼拜后就要过年了，即使是灵异论坛，也要换一件红火的衣裳。 此时，她的群亮了。 一米阳光：亲爱的们，我下礼拜就要回来了。 天雷大神：记得带礼物。 一米阳光：你个没良心的，只知道要礼物(#‵′)凸 天雷大神：咱俩谁跟谁，你还要和我客气，话说，赵老爷几时回来? 一米眼光：我怎么知道。 沉默寡言：也是下礼拜。 天雷大神：一起出来，一起出来，叫姜女王请客。 一米阳谷：你只会勒索别人，几时你请客啊 囧rz 天雷大神：我没钱，还有，你怎么能忍心叫最小的我请客! 一米阳光：你家开旅馆的，会没钱? 天雷大神：这世道，钱不好赚。 三心一草：你家还有空房吗? 天雷大神：注意，是我家旅馆，我家不招待人的。 三心一草：你就告诉我，有没有。 天雷大神：你要来住?有啊，空着呢! 三心一草：给我开个房间，我今天搬过去。 天雷大神：你打算离家出走? 三心一草：前几天重新装修过了，暂时不能住。 天雷大神：那好，我给你打八折。 一米阳光：你要死啊，朋友一场，还收钱? 天雷大神：一码归一码，亲兄弟还明算帐呢。 一米阳光：阿蕊，别给她赚钱，去我家住，她迟早掉钱眼里。 三心一草：没关系，就住萌萌那里。 一米阳光：o(╯□╰)o 天雷大神：奇怪，赵老爷呢?赵老爷，赵老爷，人家也要礼物，记得带礼物啊! 沉默寡言：在看帖子，看着和食梦着有关。 天雷大神：上地址。 一米阳光：真是妖孽横生啊! /(ㄒoㄒ)/…… 肖萌复制了地址，打开浏览器就去看了。 发帖子的人是最近才註册的新会员，他在帖子里指出，最近他在街头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很多十岁以下的孩子都神情恍惚，没精打采的样子像是没睡醒一样。其实这件事放在谁身上，谁都不会觉得奇怪，多数人都当小孩子缺乏睡眠。然后那个发帖子的人却并不那么认为，他说他看到那些孩子头顶有奇怪的黑雾缭绕，担心他们是中了咒或是蛊。同时还给出了他发现有问题孩子的地区，希望有能力的人，可以帮忙。 这个帖子的点击和回復不高，多数都当那楼主想多了，也有人很奇怪，楼主是怎么看到人家小孩子有黑雾围绕着的。 不少的质疑帖子，楼主却不回復。他来论坛只发了一个帖子，那是在刚註册不久后的事。而且此那天后，他就再也没有登录过了。 肖萌感到疑惑，顺手又点开群，发出疑问：赵老爷，你怎么知道和食梦者有关? 一米阳光：因为你傻了，所以才不知道。 沉默寡言：我以前遇到过。 天雷大神：那些孩子都太可怜了。 一米阳光：你可以插手管一下。 天雷大神：那种东西我对付不来，姬老大是捉妖世家，你上吧。 一米阳光：我表示，我有心无力，事发地方在你家附近，我还要准备考试。 第21页 天雷大神：我也表示，最近看店没空，但可以让姜女王去。 沉默寡言：阿蕊不是不爱管闲事的吗。 天雷大神：她其实是心肠很软，对不对，女王大人? 一米阳光：她不会回答你，因为她刚出发去你那里。 天雷大神： …… 夕阳西下，时近黄昏。 悬挂在门上的风铃响了，代表有客到。 风铃没有芯，没有芯的风铃是响不了的，但闲人馆的风铃却响了。门没有被推开，客人已经来到柜檯。很显然，来到不是人，还是不属于阳间的鬼魂。 肖萌抬手给了他房间的门牌号，让他自己沿着地下室的路去寻找自己的房间。 闲人馆就是这样，活人的生意也做，死人的生意也做。闲人馆的一楼地板，隔开了阴阳。 不单单只是闲人馆，整条甜蜜路都赚着活人和死人的钱。甜蜜路终年阴凉，那并不是法国梧桐茂密的枝叶挡去了阳光，而是这里本就阴气重。道路两边的店主，多半都是有些本事的人，或人或妖，来这里开店的目的，只是为了镇住不断往外益的阴气。 再回头，看到常笑端着一杯茶笑着看她。这个男人笑容总能让人变得神情恍惚，而肖萌这次有些头痛。心里觉得他不会看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但怕他以为自己是自言自语的神经病。 常笑走到柜檯前，伸手支在柜檯上，整个人懒洋洋的，好像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上面一样。他看着肖萌说：“我刚来这里，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地方好玩。” 肖萌以前见过那些美艷娇娆的妖怪，她们眼波流转总能让人销魂尸骨。常笑虽然不不至于此，容貌已是极致，笑容更是能蛊惑人心。她觉得很奇怪，怎么有人能长成这样呢? “西面有座山，那里晚上挺好玩的。”肖萌使坏道。 常笑好奇：“那山里有什么好玩的?” 肖萌认真回答：“山里有很多坟墓，听说晚上有很多东西出来。” 常笑的笑容凝结在脸上，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能这样镇定自若地说着那些不属于阳间的东西。也难怪，这里不也一样不是个正常地方吗。 说话间，姜蕊来了，她只拉着一个行李箱，黑猫阿藏就趴在行李箱上，慵懒地打着哈气。 常笑不自觉皱起眉头，他这一辈子没有什么特别讨厌的，最烦那些长毛的东西，特别是猫，而且还是黑色的。 接受到对方不友善的目光，阿藏掀开眼皮，张开绿油油的眼睛看着他。只是那一眼，它又打着哈气，随后舔着爪子开始洗脸。 毕竟和阿藏相处多年，它是怎样的脾气，姜蕊清楚。她知道阿藏一定觉得眼前这男人很古怪，她也不好说什么，就只是拿着钥匙去了自己房间。 姜蕊的房间在三楼，她一进门就打开窗户通风，她想问阿藏到底觉得那个男人有什么不妥。阿藏没有变成人的样子，团缩在角落里，戒备地看着门口。 有人在敲门，姜蕊打开门看见的是常笑。 常笑站在门口，状似打量房间内的陈设，实在注意着阿藏。 他睁眼说着瞎话：“我从小就喜欢猫，看着你的猫挺喜欢的，能让我进去看看吗?” 说实话，姜蕊是不愿意的，她也没有什么藉口拒绝：“它不喜欢和陌生人待在一起。” 说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是如果阿藏挠了他，不要怪罪她;二是他是陌生人，还是一个很古怪的陌生人。 常笑一笑，走进了房间。 阿藏显然不买帐，它不喜欢他，弓起身子一跃而起，跳出窗外。 有问题的糖果 孩子们最喜欢放假，放假的时候电视看看，零食吃吃，最开心不过了。 单单、露露、小杰刚刚考完最后一门，三年级就过去一半了。 考试铃刚响，他们背着书包欢快地走出考场。 他们没有回家，而是决定去看望一下同学。他们都是一个班的，平时关系都很好，小朋友时常在一起玩，一起做作业，突然少了一个总是不习惯的。 他们用自己平时攒下来的钱买了小威平时最爱吃的东西，就上门拜访了。 小威的病不重，就只是头晕乎乎的，能躺床上不能下地。医生也看不出什么毛病，只好和老师请假，在家里休养一段时间。 三人到小威家的时候，小威爸妈不在家，开门的是小威。他脸色如纸般惨白，没精打采地样子像是随时都要倒了下来。 露露连忙过去搀着他，让他躺倒床上，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说写什么。 作为家里的小主人，小威连忙拿起床头的糖罐，给三人分着自己喜欢的糖果。 单单眨巴着大眼睛，问小威：“这两天觉得怎么样啦?” 说着还伸手去试探他的额头。 单单这个小姑娘，看上去才八、九岁的样子，其实相比别人要成熟得多。老师总夸她乖巧懂事，不用费心。 小威有气无力地说：“比昨天好点，就是头晕得难受。” 露露煞有其事道：“会不会晚上踢被子了。” 小威摇头。 小杰皱着眉头，小大人似的：“可能是踢被子了自己不知道，我也这样，上次还生病了。” 小威还是摇头，可怜兮兮地样子让大家都不好受。单单问他：“你晚上睡觉的时候，难不难过?” 第22页 “还是觉得晕乎乎的。” “哦，”单单拉着其他两人走，“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病好了可以吃我们带给你的东西。考试不用担心，回头我给你复习啊。” 临走前，她看了一眼小威的房间，床头还放着一盒糖果。 和露露、小杰分开后，单单上了一辆公交车，车子在甜蜜路附近停了下来。 甜蜜路上有一家饰品店，她看着店里没人，向老闆娘买了点早就预定好的东西后，就去了闲人馆。 她独自一个人来到这个城市，没父母，没有钱亲人，还有找到这样一个特别的地方，才隐藏自己特殊的身份。 单单不是一个人，严格算起来，她半人半妖。父亲是一条千年蛇妖，母亲是普通人类。她至今都不知道，母亲知道父亲的身份，却偏偏不忌讳和她在一起，最后百年归去留下父亲和自己。后来父亲被一个驱魔者收了去，她一个人逃了出来。 刚来这个城市的时候，她就遇上了降妖世家的人，如果不是闲人馆的老闆看她没做过坏事，向那人求情留下她，不然她可能会灰飞烟灭了吧。 闲人馆的老闆是一个好人，他给她安排了一个新身份，让她可以像其他孩子一个快乐的成长。可惜，她半人半妖的身份，使得她多年还是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她生长缓慢，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长大。 走进闲人馆的大门，就看到肖萌埋首读着书。她不读正经书，都喜欢看小说。 单单和她打招唿：“我回来了。” 肖萌头也不抬：“回来就回房吧，今天没有晚饭。” 单单撇了撇嘴，什么也不说，她就知道让肖萌看店，她肯定要饿肚子。这也不怪肖萌，她是一个对鬼怪必除的人，可偏偏家里又做着鬼怪的生意，她立场尴尬，当她看店的时候，自然不会像她爸爸那样热心。 单单以前看到过肖萌抓鬼除妖，说真的，挺狠心的，所以到现在，她还怕着肖萌。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走到肖萌跟前：“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肖萌敷衍她：“什么事?” “是和食梦者有关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肖萌合起书，神色严肃，她问：“食梦者怎么了?” “我怀疑，食梦者喜欢吃十岁以下孩子的梦想。” 肖萌点头：“这我听说过。” 食梦者说来人不算人，妖不算妖，他们更不是鬼魂。听赵默说，食梦者是和人类有着外形一样的生物，他们可以吃人类吃的食物，却独独偏爱各种生物的梦。邪恶地、贪婪的、美好的都是他们的盘中餐，他们最爱的是人类十岁以下孩子的梦想。 说是，那是孩子最单纯美好的时候，他们的梦想丰富、纯真。 关于这些的种种，肖萌不置可否，她没有遇到过，不好说。 她决定和朋友商量一下。 来到姜蕊的房间，她看到她在认真的复习功课，调侃着：“哟，还真认真。” 姜蕊说：“快考试了。” 肖萌有些幸灾乐祸：“看样子你最近不能专心复习了。” 姜蕊不解地看着她。 肖萌解释：“给你看个东西。” 把单单拿来的糖果给姜蕊看，肖萌又说：“我是看不出来这个糖果有什么问题，但是单单说这事食梦者给孩子们的，我估计都是通过糖果为媒介，来达到吃梦的目的吧。” “你想表达什么。” 肖萌笑着：“你去查查吧。” “我?你呢?” 肖萌脸皮厚惯了：“我没你本事。” 姜蕊看着她不语，肖萌不自在地干笑。 这个时候，黑猫阿藏越过窗户跳入房内，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 姜蕊皱起了眉头：“你从哪里弄来的?” 阿藏跳上了椅子，变成人的样子蹲坐着，习惯性的舔着自己的爪子，发现那是手，悻悻地放下，说：“刚刚去外面逛，看到一个小孩儿准备吃，于是……” “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抢来了。”肖萌往最正常的方向想，阿藏总是抢她的东西吃。 阿藏窘迫道：“不算抢，只是拿来给你们研究。” 自从阿藏因为常笑的到来，不得不出去避一避，它闲着没事干就到处熘达。偶尔有些孩子看着它可爱，掰了点火腿肠给它吃，它不吃这些绕了圈子就想走，可是那些个孩子哪里放它走。救起它后颈那块软皮，让它再如何挣扎都没有用。 阿藏是一只修炼几百年的猫妖，想要对付孩子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无奈，它自从跟了姜蕊，就不得不学乖点，滋事寻衅是要被饿肚子的，随便桡人是要罚站墙角的。罚站它不怕，怕就怕以猫的形态罚站。 它知道，姜蕊是心软的，随便训两句也就算了，可偏偏现在搬来了闲人馆，有一个最麻烦的肖萌在。肖萌看上去乖巧听话，其实心肠被谁都硬。 阿藏喵喵叫，只得任由小孩子抱着玩耍。 耳朵被捏了，他忍，肚子被摸了，继续忍，尾巴被拽了，还是得忍。 总之，就是一个字，“忍” “你还有完没完啦，废话真多，说重点。”听着它有的没的，肖萌的耐心宣告破裂。 第23页 屈服于肖萌的淫威下，阿藏开始叙述重点：“重点就是，有个孩子说要请大家吃糖，也分给我一颗，闻着没什么问题，可舔了一口就觉得舌头麻得要死，然后给吐了，想这颗糖有问题，就抢了其他孩子的糖。” “其它的糖呢?” “都掉地上的水坑里了。” 姜蕊听后，眉头更重。她是知道阿藏本领高，百毒不侵，连它都不能吃的东西，给孩子吃了会有好吗。加之肖萌和她说的话，她决定找出那个送糖的人，然后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看出了她的决心，肖萌收起嬉皮笑脸的嘴脸，严肃地问：“你打算怎么做?” “去找他。” “你知道他在哪里?” 姜蕊摇头：“不知道。” 肖萌嘆气：“我有个好办法，引蛇出洞。” “是你，还是我?” 想要引蛇出洞，必须要有人做诱饵吧。怎么看，她俩都不是合适的人选。 “阿藏呢?”肖萌提议。 阿藏勐摇头：“我肯定不行。” “阿藏虽然能变成人形，但修为上前，一些习性还改不了。我怕那人狡猾谨慎，如果阿藏去，肯定露出马脚。何况，阿藏的人形是十多岁的少年，他变不了其他样子，不符合十岁以下孩子的标准。”肖萌的建议完全被姜蕊驳回。 “还是你考虑周全，”肖萌奸笑着，“阿藏不行，但单单可以。” 闲人馆的地下室通道冗长，走廊像是没有尽头，通向无尽的黑暗。阴森森的走廊两侧各有无数的木门，每扇门上都有一道符。 两侧的灯像是感应到有人来了，纷纷亮起。 一扇木门打开，发出沉默的响声。从里面探出一个身体，没有头，头在他手上。手抬高了几分，让脑袋可以正对肖萌，他开口说话：“小老闆，怎么突然来了，出什么事啦?” 肖萌见怪不怪：“没你什么事，老卢，怎么又把脑袋拧下来了?” 手上的头嘆气：“之前梳头来着，按回去的时候歪了，刚想重来，就听到你的脚步声。” 他的话说得平淡无奇，听得阿藏猫毛竖起，饶是他已修成妖精，也怕得窜了起来，扑进姜蕊怀里，呲牙裂嘴地对着老卢。 阿藏怕老卢，老卢也怕阿藏。 肖萌看在眼里，只笑笑：“老卢啊，我帮你按上啊。” 说完拿起他的头，就按在了他的身体上。不斜不歪，刚刚好。 老卢道谢，关上门回到自己房里。 姜蕊出身在捉鬼世家，以前也经歷过很多事，从她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见到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什么样的鬼怪没碰着。今天看到肖萌无所谓地做这些事，心里还是觉得毛毛的。 她开口道：“你不怕?” 肖萌不解：“不怕什么?老卢?别看老卢那样，其实还不错，而且也不算最吓人的。” 她每走过一间木门就和姜蕊介绍道：“10号房间的阿强是被人用抢打死的，现在还能看到脑浆。13号的小李，只长了一只眼睛。20号的张姑娘喜欢唱歌，可惜五音不全，闹得邻居投诉了好几次，我也和她说过，可她就是不听，偶尔我会发飙，她也就停几天。” 说着，就听到木门后传来凄悽惨惨的声音，直刺人耳膜，叫人头皮发麻。 阿藏一副戒备地样子，似乎准备随时窜进去，用爪子挠张姑娘。 肖萌不悦地踢了木门一下：“你旁边的殭尸在睡觉，吵醒了当心蹦你房里。” 木门后，立马没了声音。 “你真有本事。”姜蕊佩服。 肖萌无所谓：“小时候会怕，现在习惯了还好。你没看小光上次来，拿出灵力枪，吓得鬼魂四处逃窜，她才威武。” 肖萌口中的“小光”，就是群上的“一米阳光”。在网上，肖萌叫她“姬老大”，因为人家姓姬名阳光，现实生活中，她还是叫人家“小光”。 姜蕊汗颜，她的朋友个个胆子大得吓人。 “到了，就是这里。”说完，肖萌敲开了49号房间。 开门的正是单单。 一进门，姜蕊不由得又皱起眉头，她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你吃了什么呀?”姜蕊的表情，肖萌看在眼里，也就替她问了出来。 “买的兔子，”单单解释，“我喜欢生的兔子。” 四人联手 单单毕竟不是一条蛇，她不可能像蛇一样将猎物生吞下去。姜蕊看着袋子里支离破碎的兔子，胃里一阵阵作呕，就连阿藏也呲牙裂嘴，一副难以忍受的样子。 对于自己人不是人，妖不是妖的身份，单单至始至终都是介意的，她再怎样掩饰，都不可能掩盖内心的自卑感，眼见几人的神情，她的心里觉得很难过。 姜蕊定了定心神，让自己不去注意那袋血淋淋的东西，转身在她房里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单单的房间干净整洁，没有姜蕊想像中的阴暗潮湿。 “小老闆，你们找我有事?”单单知道肖萌一般不来地下室。地下室阴气过重，就算她肖萌有再大的本事，待得时间久了也会损了身体。 第24页 “唔，你问问她好了。”提出让单单出面是她的注意，现在倒是把一切推给了姜蕊。 姜蕊直接说：“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眼前的人身上散发着异样的气息，她大约能感觉出她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不敢太靠近。 “最近市里出现一个人，专吃十岁以下孩子的梦，我希望你能作为饵把他引出来。” 单单很犹豫：“我已经不止十岁了，我怕他太厉害会看出来。” “这你大可放心，既然决定让你来，我就有准备让他看不出来。”姜蕊接受肖萌提议的时候，整个追捕食魂者的计划也酝酿成熟。 单单咬着唇角，不确定地看着肖萌，然后失望了。她应该明白肖萌是什么样的人，她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而肖萌的态度则是告诉她：你去吧，不去的话，嘿嘿…… 姜蕊见她这样，为了能让她安心办事，她说：“你不用担心，只要把她引出来，我们会保护你安全，嗯，只要有肖萌在，一切都不用担心。” 一旁的肖萌纳闷了：“你去对付食魂者，和我有什么关系。” “食魂者依靠什么为生?” 肖萌回答：“梦啊!” 姜蕊理所当然：“你这个幻术师不去，还有谁能去。” “咦?” 全盘计划基本都定下，肖萌分外悲催地啃着苹果在群上抱怨。 天雷大神：姜女王太过分了。 一米阳光很不给面子：阿蕊是好样的。 天雷大神：你过分。 一米阳光：是我就直接踹你过去了，一点忙也不帮。 天雷大神：…… 三心一草：小光，五天后能回来吗? 一米阳光：本来打算稍后回来，既然你这样说我一考完试马上回来。 天雷大神惊奇：还要找姬老大帮忙? 三心一草：只是做好完全准备。 夜幕沉沉，霓虹灯的光亮找得天空微微发亮，已经再也不似十多年前一样，只要仰望天空就能看到繁星点点。 常笑走在夜路上，看着周围亲热的情侣，还有懵懂无知的少年，自已装扮的很时尚很前卫，在他眼里觉得很傻。 来到这个城市快一年多，它没有表面上那样光鲜亮丽，黑暗的角落有太多不为人知的地方。他穿过一个弄堂，阴冷黑暗就连月光也照不进来，阴冷的寒风一阵阵袭来，这不同于大冬天冷冽的寒风，还是那些调皮的小鬼飘来飘去。他们喜欢从人的身体里穿来穿去，普通人看不到他们，只会觉得这个地方阴气过重。 常笑无所谓这些小鬼，普通人或许抵抗不了会生病，他不一样，他不算人类，也不怕这些东西。 一个小鬼倒掉在他面前，以为他看不到，做着各式各样的鬼脸。常笑都看在眼里，冷笑着，他笑起来的样子本就非常好看，现在副嘴角轻轻向上挑起，更显得邪魅。 他伸手轻轻一弹，小鬼撕裂地尖叫着，撞进一堵墙里。其他的小鬼见此，再也没有赶来寻衅的。 常笑走出弄堂，往一个居民区里走，值班得大叔今天晚上没有喝酒，对周围看得清清楚楚，他没有看到常笑，常笑是隐身进入。 常笑不是人，所以他会隐身，也会穿墙术。 他信步走入一个居民家里，来到孩子的房间。房间里住的是一个小女孩，淡淡的月光能清晰地照出她的样子，圆圆的脸蛋，上上的睫毛，睡觉的时候格外安静，粉粉嫩嫩非常可爱。他想，如果自己是一个吃人的妖怪，那么现在就会把这个孩子给吃了。 这个孩子是他今天上午锁定的目标，现在他来取他约定好的东西。 今天上午，他从闲人馆里出来，在路上游荡的时候见到这个孩子一个人坐在公园的鞦韆上，他顿时像是发现了猎物一样，就上前和她说话。 问过才知道这个孩子是因为作业太多才从家里逃了出来，他给了她一颗糖果，说是吃了之后做作业不会那么困难。其实，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糖果，他给她的不过是一份安慰，一种心理暗示，那孩子觉得吃了糖能更好的完成作业，那就会增加一份信心。 然后这不是普通糖，他常笑是食梦者，以吃各种生物的梦为生，给他的糖果只是一种媒介，让他更好的吸食梦。 他等到晚上，孩子的梦正是最甜美的时候，那样吃了才舒服。 他伸出手，食指点在孩子的眉心上，却意外发现无法吃了她的梦。 在他差异的时候，发觉身后站着一个人。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脸上一派冷漠，淡淡地看着他。 常笑认识她，和他在同一天入住闲人馆，和她在一起的还有一只黑猫，他不喜欢那只猫。 他微微一笑：“是来对付我的?” 姜蕊摇头：“我们还没那本事，只是希望你不要再伤害那些孩子?” “我们”这两个字告诉常笑，来得不只是她一个人。常笑坐在床上，突然发现床上的孩子其实只是幻影，他说道：“你这句话倒是好笑了，我可曾真正伤害过那些孩子?你们人类如果不吃食物会饿死，我也一样。不过，能用幻术迷惑住我，你们的本事也不简单啊。” 姜蕊沉默，他说的对，他要是不吃梦的话，会饿死。她很没有底气：“其实不只是人类……” 第25页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常笑打断：“去吃其他生物的梦?这样做人会不会太自私了。” 姜蕊嘆了一口气，似是妥协：“那就放过孩子吧。” 如果说，她制止不了常笑食梦，那多少也要阻止他对孩子下手。孩子还在长身体，体质弱，经不起污浊之物入体，所以才总是头晕，成年人倒是好些。 常笑支着下巴，望着窗外的月光：“我只喜欢孩子，那可怎么办，你们打算对付我?” 说完他起身一跳，跃出窗外，另走前还说：“有本事，你就跟来。” 姜蕊没他那么厉害，不会隐身，也不会穿墙术，跟不会穿过关着的窗。她们选的地方在五楼，姜蕊也没可能从五楼跳下去而毫髮无损。但她知道，常笑不会那么好过。 此时她已经听到“嘭嘭”的枪声了。 下落的过程中，常笑突然感到身边继续掠过一个红色不明物体，带着赤烫的温度叫他吃了一惊。 奇怪的事，那东西与他擦肩而过后，在接触楼房前一刻的时候就消失了。 连续不断地红色物体向他袭来，常笑在半空中不断调整身体躲避着，一个不留神，叫那东西擦到了手臂。手臂上传来火烧般的感觉，他想这个应该是用来对付非人的。 他稳稳落地后，发现四周的景物尽不是先前看到的那般，混沌地分不清方向。他心里暗暗佩服，幻术师的本事，还很厉害，这次算是遇到对手了。 如同黑雾一般的空间里，隐隐走出一个人，年纪不大，二十左右，她手里执着一把枪正对着他。常笑问：“你是谁?” “姬阳光。”那人爽快地回答。 “唔，听说姬家的人以降妖出名，你当我是妖怪来抓?”事情当然不会那么简单，然而常笑喜欢在紧张的时候开玩笑。 姬阳光说：“妖怪也好，鬼魅也好，其实我都可以抓。至于你，真不好意思，受人之託而已。” 常笑摊手：“那没办法啦，看样子要离开就要先打倒你了?” “准确地说，是我们四个。”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常笑发现四周围被包围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人。从刚刚开始，姬阳光站着就没有动过，看样子，那是一个阵法。常笑很头疼，不过时出来猎食，怎么就被人盯上了。 姜蕊手上执着一把剑，她用这把剑已经不知道抓住过多少鬼魅，那些东西见到它无一不惧怕的。赵墨懒散地站着，睡眼惺忪的样子似是刚从床上爬起来。至于环境的制造者，肖萌将大部分精力制造这个结节，她隐在黑暗中，为的是更好的保护自己。 对面这样的场面，常笑依旧保持淡定，硬拼只会两败俱伤。常笑是一个懂得保护自己的人，他松了松肩，笑着说：“好吧，你们说，想要怎样。” 不是他怕死，只是不想做无谓的打斗。 姜蕊说：“我们不想做得绝，只是希望你可以放过孩子。” “唔，好吧。”说完，就彻底消失了。 姬阳光疾走了几步，转头对肖萌说：“人呢?” 肖萌不解：“应该不会有人从我的幻术中脱离。” “别忘了，他并不是人。”赵墨看着常笑离开的地方，突然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的举动有点无聊。对方是有心放他们一马，真要认真打起来，他们四个就太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