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夜惊魂：魅装》 第1页 [悬疑惊悚] 《万圣夜惊魂：魅装》作者：水儿*烟如【完结】 好友水雾坊的书评 看完魅装，总想说些什么，却总是提笔，又放下，反反覆覆，如此兜转几番，始终无法表达心意。似被绵绵细雨滋润，明知太痴迷将为其所伤却不可自拔;又似在浩瀚的大海中遨游，总有几丝未知的惊险与期许。 我读《魅装》，仿佛踏入泥沼般，陷在它巧妙的布局和精美的文字中。不经意间，整个心魂便被勾进去，跟着故事，跟着人物，步步惊心，摸索着寻找疑点，揭秘真相;恍惚中，思绪停驻在《魅装》的字里行间，简洁精炼的文字如天空洁白额云，一尘不染。如果可以，我想用“干净”来形容《魅装》的语言，每一句话都似经过深思熟虑，千雕万琢，哪怕最平淡朴素的一句话也能浸透到心里。 曾有人写《画皮》“满纸伤城皆是爱”，现在想用这句话描述《魅装》，不知道水儿看到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惊险的悬疑小说被我看成催人泪下的言情小说了。但是我不得不提看《魅装》时难言的苦涩，那是与我故毫不相关的故事，甚至和与我相识的人搭不上一点干系，我却真真切切被感动了。白雪的死，罗辰的“在享受过轰轰烈烈后，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想要的，不过是细水流长”，曹彦的蜕变成熟，藏在暗处报復的人，看到最后，我无力也无心去论述谁对谁错，都是为了心中的情谊，方式对错已经让我无法判断他们的对错。满纸伤城皆是爱，我只愿，现实中能爱得理智些、无私些。 很想将《魅装》娓娓道来，又觉得自言片语都是多余，水儿的笔调才是它的轨道，在惊险之余更过一层感动。 我看《魅装》，只觉得丝丝缕缕缠绕。 【水儿话：感谢水雾坊的书评。谢谢朋友们，一直陪在我身边。《魅装》这部小说写了整整两年，从2008年开始，到2010年才结束，只有短短十万字，但我所付出的努力，却是有目共睹的。这是我第一篇校园悬疑小说，却不是最后一篇。这是我至今以来，唯一脱离封灵师的悬疑小说，却也不是最后一篇。我以此作为开始，抛开以前的写文方式，走上一条新的道路。也希望各位读者，能够喜欢水儿的新文风格，与水儿再走三年风雨。】 化装舞会(网络版1) 2008年10月31日。 这一天，恰好是西方传统的“鬼节”——万圣节。 传说，这年离世的鬼魂会在万圣节的前夜造访人世，红光熠熠的篝火会引导迷失的它们回归。 而这一夜，似乎也因此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流传着许多骇人的恐怖故事。更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正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匿于我们身边，静悄悄地发生着。 晚上八点，舒敏坐在绕着紫色蕾丝花边的圆镜前梳头，两鬓各自高盘着乌黑的秀髮，用红绸带拴了两只蝴蝶。镜子里的脸白皙得骇人，遮瑕膏掩盖了她眼角下的黑眼圈和小雀斑，紫色增白型号粉底液在脸上扑了一层又一层。她仍是不满意，冲着镜子微微咧开嘴，用鲜红的唇蜜小心翼翼地抹着唇瓣，再用绚丽夺目的口红沿着嘴角深深划下一道血痕。 此刻，镜中的女子仿佛已不再是舒敏，而是一具刚从棺材中翻身爬出的尸体。她涂着血红的指甲，指端镶嵌着一只只飞舞的冷蝶。一身柔软顺滑的黑色丝绸旗袍上，绣着大朵大朵绮丽的牡丹，几分妖娆，几分鬼魅。 舒敏对着镜子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这本是两排整齐端正的好牙，却被唇角的惊艷衬托得更加苍白犀利。她拾起桌上平放的粉色摺扇，扇坠是一颗透亮晶莹的玉石，甩手打开便嗅到一股浓郁的香气。这把苏州香扇还是妈妈外出旅游时带回来的，平日里她觉着用着矫情，并未想到它竟能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半晌之后，她缓缓盖上镜子，用绢布小心包裹。自从此款蕾丝梳妆镜在校内流行后，她便彻底迷恋上这类充满女人味的饰物，辗转于网络数日才淘到这枚宝贝，自然是爱不释手，谨慎收藏。 她起身，柔顺的丝绸顺着娇瘦玲珑的骨架滑落，不留一丝褶皱，活脱脱的衬出一道美人身段。高领托着尖尖小脸，像极了那些民国时期叱咤风尘的绝艷女子，高贵矜持，又妖志惑人。 化装舞会(网络版2) “齐芳，你觉得我好看么?”舒敏慢慢转过身去，冲着对面穿衣镜前的女生盈盈一笑。唤作齐芳的女生握着眉笔回过头来，身子勐地一阵，手中眉笔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刚削尖的笔尖摔成两半，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笔桿。 齐芳轻拍了几下胸脯，也不急着捡方才落地的眉笔，疾步走到舒敏面前，作势要打她。 “舒敏，你想吓死我啊?”她伸手轻推了一把眼前的“殭尸”美人，嘟着嘴满脸的惊慌，就连唿吸也有些凌乱。 舒敏挥开香扇掩住红唇，不禁大笑起来：“有这么吓人么?” 齐芳挑着半边画好的眉毛，也同样是一张苍白的脸，撅着嘴嗔道：“你当这好玩么?人吓人，才吓死人呢!” 舒敏看着齐芳惊魂不定的神色，讨好地靠了过去，轻声安慰着说：“好了好了，这不是为了化装舞会我才穿成这样的么?你快别生气了，赶紧化妆吧，去晚了只怕你那情哥哥可是要不高兴的。” 第2页 “他敢?”齐芳自信地扬起嘴角，走回穿衣镜前弯身拾起方才掉落的眉笔，不免又冲着舒敏抱怨：“都是你，把人家吓得连眉笔都摔断了!” 舒敏笑说：“我把我的借你吧。”说着就抽出眉笔递给齐芳，淋漓鲜红的嘴角向上轻挑着，问：“要不要我帮你?” 齐芳一把夺过舒敏递来的眉笔，瞪了她一眼：“行了，就你这吓人的鬼妆，肯定把莫然吓死!” 舒敏笑了笑，又得意地在穿衣镜面前转了好几圈，想到齐芳方才的反应，心想着一会儿众人看见她惊吓失措的模样，忍不住又笑出声来。 而齐芳和她的目的却大不一样，只不过是想趁这次化装舞会的机会与男友莫然重归于好，想到前些日子两人莫名的争吵，她的手就忍不住发颤，这秀眉竟怎么画也画不好了。 化装舞会(网络版3) 两人又在寝室里忙碌了一阵才收拾妥当出门。齐芳穿着一身素白的纱裙，苍白无力的装束虽显得有些病态，却又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特有的水灵柔美，楚楚动人。 到底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自幼就在古镇长大的齐芳，怎么看都是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而从小长在大城市的舒敏，向来与时尚风潮结伴，无论怎么穿都带着股潮流劲儿，即便今日的她顶着一张毫无血色的殭尸脸，也依然展露风华。 不过舒敏对自己的这身打扮却是相当满意，她拉着齐芳的手出了门，刚转身将灯关上，手还悬在半空中未落下，突然一阵寒风袭来，将眼前的门嘭的一声关上，险些压着她的手。 齐芳了一跳，连忙握紧舒敏的手。舒敏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仰着头嘆道：“入秋以后，这温度可下降得真快啊!” 说完，她收紧手臂环在胸前，任由齐芳颤巍巍地挽着她，大步大步地走向宿舍大门。空旷的走廊上只迴响着二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格外尖锐刺耳。 化装舞会八点开始。同寝室的汤玉莲和孟曦未免麻烦，各自订做了一套巫师服和精灵装，简单装扮了一下就去了。而舒敏偏要标新立异，难得全校性的大型舞会活动，怎么着都要秀一下她们服装设计系的才能，和齐芳两人商议了许久，最后决定了如此诡异十足又不缺女人味的打扮。 汤玉莲和孟曦在礼堂见着两人时，都免不了发出一阵惊嘆，大嘆舒敏和齐芳二人今晚风采夺目，不知会有多少俊男拜倒在这高雅的衣裙之下。 齐芳不以为意，本已有男友莫然，自然不再朝三暮四。而舒敏却正愁着进校两月多来，还未交到男朋友，一听汤玉莲和孟曦这话，心里不禁一阵高兴。 化装舞会(网络版4) 今夜的礼堂和往常的灯火辉煌、庄严肃穆大不一样，显然是刻意布置了一番。八盏顶灯显得格外晦暗，幽幽几束光线落在僻静的角落里，与桌台上摇曳跳跃的红烛远远唿应，营造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氛围。想来提议举办此次活动的同学，也颇有些创意，一来给大家创造了彼此交流的机会，二来也算是活跃了万圣节的气氛。 此时，秋意正浓。不时有寒风顺着虚掩的大门和高窗闯入热闹的礼堂。舒敏穿的是夏装旗袍，两条雪白的膀子暴露在阴冷的寒气中，却仍是自在的摇着香扇，丝毫不失端庄的气质。只是那张惨白滴血的脸实在是骇人，引得来往奇装异服的学生频频回眸，皆是目瞪口呆，自嘆不如。 这使得舒敏更加得意，一边与寝室的姐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一边环顾着礼堂四周，挑着幽黑硕大的双眸寻找暗夜下的骑士或王子。远远的，她瞥见一身黑衣装扮的男生，平静冷漠的脸，没有过多修饰，只能算是比较正统体面的西装打扮。一曲平缓幽静的舞曲缭绕收音，礼堂中央的人群缓缓散开，舒敏这才看清男生的脸，竟是齐芳的男友莫然。 他一直盯着舒敏她们，准确的说是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齐芳的后背，眉头微蹙，目光咄咄逼人，看得舒敏心里一阵发毛。 舒敏想想，觉着莫然心里还是挺关心齐芳的，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紧张地看着她，甚至没有察觉到齐芳身旁舒敏惊愕的眼神。这两人分明心里都是在乎对方的，偏偏固执倔强得很，头一回吵架就谁都不理谁，不知是跟对方较劲，还是跟自个儿过不去。 要说这莫然，原本是舒敏的高中同学，同班三年也算是对此人颇为了解。除了爱好音乐以外，莫然似乎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时常都是一副风轻云淡、与世无争的模样。偏偏这种淡然冷漠的少年，向来是高中女生心中王子的经典形象，再加上莫然长着一张极其潇洒俊朗的脸，更是招蜂引蝶，引得无数女生疯狂追求，就连不少学姐为了得到这位才子的电话号码，也是费劲了心思。 化装舞会(网络版5) 舒敏对莫然在音乐上的造诣也很是欣赏。刚认识的时候甚至被他对音乐的那股执着劲儿所打动。但舒敏是极有理性的女子，她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更清楚莫然的高傲是一座坚实的城墙，要想打破或是走近，都是一件极其费力的事。舒敏从来都不做让自己辛苦的事，所以早早的就扼杀了那份心思，在远处静静观望，做一个无声的旁观者。不过，她着实没有料到莫然竟会与她报考同一所大学，甚至与她的寝室好友谈起了恋爱。因为这事，舒敏没少夸齐芳有眼光有魅力的，曾经各色女子主动送上门去，他都没看上一个，一遇到齐芳就被牢牢地收服了。 第3页 莫然的眼神还是没有丝毫偏移，舒敏挑着眉推了推齐芳，笑道：“小美人，你那情哥哥在看你呢!” “哪呢?”齐芳正与孟曦谈论今年秋装的流行趋势，一听舒敏这话，连忙挥开舒敏的手四处张望。 舒敏嘟着嘴将齐芳的脑袋扭到耳后，指着暗红砖墙背景下风姿凛然的莫然，凑到齐芳耳边轻声说，“他可是盯着你好久了。” 齐芳生气地瞪着舒敏：“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舒敏颳了一下齐芳的尖尖鼻樑：“告诉你，你就会主动过去?” 齐芳愤愤不平地舒展修长的双腿，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小脸低得都快贴着胸口了，才闷闷地问了一句：“他怎么不主动过来?” 舒敏抿着嘴笑道：“谁叫你什么人不喜欢，偏喜欢这种冷脸帅哥，碰上这种事你怪得了谁?” 齐芳突然起身一跺脚，白色高跟鞋啪的一声踏在木地板上，在幽静的音乐声中显得格外刺耳。她伸手将雪白的雪纺裙裙摆一甩，深吸一口气，信誓旦旦地说道：“姐妹们，我去了。死莫然要是敢再不理我，我今晚上就吸光他的血!” 化装舞会(网络版6) 舒敏只是笑，晶莹血红的唇瓣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熠熠夺目的光彩。她故作神秘地凑到汤玉莲和孟曦耳边，声音低沉婉转，细细如歌：“我是想吓人来着。最好吓晕一群帅哥，把他们偷偷带到画室，再一人一张人体艺术图，凑齐了出一本合集，取名《舒敏猎艷录》高价卖出，肯定名利双收。” 孟曦指着她额头嘲笑道：“你就不怕帅哥们知道了，将你撕成两半?” 舒敏将食指放在唇边，紧紧盯着对面两人说：“能让他们知道么?要么将画里的他们割去脸部不画，要么将活人的人头割下来，在他们杀我之前先将他们撕成两半……” 汤玉莲听得一阵发寒，孟曦也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瞪眼瞅着舒敏，没好气地说道：“你还真是恶毒!” 舒敏不以为意地笑笑：“开个玩笑，何必当真?”说着，她便丢下两人朝舞池中央走去，逐渐混进人群。远远的，只留黑色背影下那一朵朵瑰丽暗红的牡丹忽隐忽现。 舒敏摇曳着纤细的腰肢穿越舞池中形形色色的男女，还时不时地寻觅着心中嚮往的美男子，目色幽幽地打量着他们，嘴角挂着似有非有的笑。年轻时经歷的一切仿佛都是美好的，在舒敏眼里，这些手拉着手或随性或专注相拥着的舞者，似乎都透露出一股令人迷恋憧憬的气息。若是能与自己心爱的男子在如此优美的音乐中共舞一曲，那必定是一件极其快乐幸福的事。这经歷甚至会在心底深深扎根，变成一段美妙无比的回忆。 舒敏静静想着，吸引她的男生不少，被她吸引的男生也不少。她顶着一副诡异魅惑的脸，一直保持看似阴邪的甜美笑意，随着男生的邀请步入舞池中央，逐渐融入这美妙的气氛，像一只欢雀的蝶。 化装舞会(网络版7) 此刻，握着她手迎合她舞姿的男生，正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用低沉磁性的声音说道：“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特别的女生。” 舒敏遇到的很多追求者都说过同样话，她的性格一向古怪，有时连自己都弄不懂为何会变幻莫测到让人摸不着头脑。对于这样的形容她已经见怪不怪，他们甚至将此话当作追求她的一种方式，久而久之也就对这话产生了免疫。不过，眼前的男子是她喜欢的类型，双眸深邃如星，眉角婉转缠绵，鼻樑高挺，嘴唇单薄温和，就连说话也暖如春风，一字一句都好似飘进她心里。她翘动着浓密动人的眼睫，轻声问他：“怎么说?” 男生笑了笑：“你看你，别人参加舞会都把自己打得的漂漂亮亮的，你却画一副鬼妆，苍白得像一具殭尸。这年头已经不流行殭尸美人了，你又何必把自己打扮成这样?” 舒敏愣了愣，万万没想到他会把这话说得如此直接，撅着嘴角带着积分委屈和不平说道：“我喜欢。” 男生依然只是笑：“所以说你特别呢。” 舒敏心里或多或少有些生气，这气倒不是因为男生说错了话，而是她不信只有她一人作此诡异的打扮。她心不在焉地继续跟男生跳舞，眼睛又盯向了别处，忽然看见方才莫然坐的位置旁边还有另一名女生。那女生穿着一身红如烈火的旗袍，金丝旗袍扣顺着如意襟高领排排下来，刺菊镶淡黄牙子，绚丽繁杂。 舒敏一向钟爱旗袍，考入服装设计系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小有名气的旗袍设计师，再掀昔日风华。她自然也看过许多有关旗袍的介绍，而女生身上所穿的红旗袍绝对不是八九十年代后所涌现的新式旗袍，其样式返璞归真，不是清代时满族女子的服饰，就是三四十年代的女子宴会装或婚嫁时所穿的喜服。 化装舞会(网络版8) 舒敏看得失神，就连男生也忍不住朝着她的目光望去，幽幽地笑着说了句：“那女生是外校的吧?” 舒敏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男生说：“以前没见过。” 舒敏轻笑着抬眼：“说不定只是你不认识呢?” 男生冲着她温和一笑：“是我们学校的总会有熟人陪着吧，她却一个人在那里坐了很久了。刚才我请她跳舞，她还不愿意，然后她指了指你，说我要是寂寞的话就来找你。” 第4页 舒敏气得跺脚：“什么话?”她松开男生的手，朝那女生走了过去，“我倒是要问问她究竟什么意思!” 男生在舒敏身后唤了好几声，可舒敏就是没有回头。她甚至没有注意到那男子一直直唿其名，分明是认识她的。她愤愤不平地走向女生，烛火跳跃着，笼出层层光晕洒在女生满是刺绣的旗袍上。舒敏顿时傻了眼，这身红旗袍居然是全手工的。做这样一身旗袍，那要花多少时间，耗费多少心血啊?舒敏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走到女生面前的目的，双眼直勾勾盯着那身旗袍，不禁坐在她身旁，指着女生身上的衣说道：“你的旗袍好漂亮啊!” 舒敏全身血液都在急速涌动。这也许就是她热爱艺术和一切美好事物的本能，任她自己也不清楚此刻到底在做什么。 女生轻轻道了声谢。舒敏又忍不住想看清女生的脸，可惜她青丝披散如瀑，将面颊遮得严严实实，只看见淡淡的棕色眼瞳和柔和的鼻尖。舒敏忍不住好奇地追问：“你这身旗袍是在哪里订做的?” 化装舞会(网络版9) 女生低声说着：“自己做的。”她缓缓抬起头来，柔顺的长髮散到耳边，露出一张平静淡然的脸，僵硬地扬起嘴角露出微浅的笑，手指缓缓在衣领上滑过：“喜欢吗?” 舒敏连连点头，想不到这女生居然这么手巧，自己就能做出如此华丽多彩的旗袍来。女生移了移身子，缓缓靠近舒敏，冰凉的手指纤纤扣在舒敏的手腕上。舒敏愣了一下，不知女生想做什么，女生却已拉住她的手摸上了柔滑的丝绸料子。绮丽绚烂的菊开富贵仿佛在舒敏指尖一寸一寸地绽放，最后落在包肩小袖金丝掐牙上，开出一片夺目耀眼的金黄。 “喜欢吗?”女生又问了一遍，冷唿唿的气息扑打在舒敏的脸上。她痴迷地点头，像着了魔一般反覆地摸着那身旗袍，仿佛它只是一件挂在塑料模特儿身上的展示品，而不是一件穿在活人身上的衣。 女生痴痴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如铃。舒敏恍如梦中惊醒，连忙收回手，尴尬地坐直了身体，向女生道歉。 女生说：“其实你的旗袍也很漂亮呢，为什么这么喜欢我这件?” 舒敏牵扯着抹血的嘴角笑说：“我这身衣服哪里好看了?怎么都没有你穿的这件好，纯手工刺绣的旧式旗袍，现在很少有了。要是去订做这么复杂的旗袍，要么没人愿意做，要么就要花大价钱。” 女生轻轻抿着嘴角，挑了挑柳眉，沉默不语。舒敏抓住机会继续说道：“我也怕拿到外面去订做做不好，要知道现在做旧式旗袍手艺好的人不多，像你做的这么自然贴身，风华绝代的恐怕更是寥寥无几了。还有这针脚刺绣，简直就是活灵活现，我好羡慕你的手……”说着，舒敏的目光已经辗转来到女生苍白的十指，纤细如骨，仿佛轻轻一折就会被撇断似的。女生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一枚翡翠素马鞍戒，与她耳上的黄金镶嵌碧玺遥相辉映。 化装舞会(网络版10) 女生微微收拢手指，低头说道：“你想要的话，明天到414寝室找我吧。” 舒敏正欲问女生是哪所学校哪栋宿舍的414寝室，突然听见身后有熟悉的女声在唤她。舒敏应声回头，看见齐芳和她宝贝男友莫然正拥在舞池中跳舞，一边朝她挥手，一边笑靥如花。想不到这两小孩这么快就和好了，舒敏顿时舒心一笑，也朝着齐芳挥了挥手。 可等她回过头来时，却发现方才坐在旁边的红衣女生已经走了。她起身环视四周，哪里还有穿大红旗袍的女生，不过短短数秒钟的时间，她竟然就这么消失了! 舒敏闷闷不乐地坐下，早知道就该先问清楚女生姓名。单是她们学校女生宿舍就有好几栋，414寝室自然也多得很，她怎么知道是哪间?好不容易女生与她趣味相投，舒敏险些引她为知己，要知道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如此毫无防备地去奉承一个陌生人，只可惜她注意力全放在那身旗袍上了，竟忽略了旗袍的主人。 你想要的话，明天到414寝室找我吧。 舒敏反覆寻思着女生的话，难道女生真打算将旗袍送给她?她欢喜雀跃了一阵，后来又觉得郁闷。都怪齐芳那死丫头，早不叫她晚不叫她，偏偏在女生送她衣服的紧要关头叫她看自己的甜蜜模样。舒敏这下不仅失了舞伴，还失了华衣旗袍，任周围欢声笑语如雷也再激不起她半点兴致。 舒敏坐在软沙发上发呆，也无心情跳舞，耳边的音乐不知不觉已换了好几首。礼堂内的灯光逐渐黯淡下来，光洁的木质地板上一片朦胧，再次响起的音乐竟有些江南水乡温婉缠绵的味道。 化装舞会(网络版11) 她无趣地打着呵欠，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变化。待她起身准备去找寝室好友时，才发现礼堂内已空无一人。寒风阵阵，灯光灰暗，空气里甚至还瀰漫着一股诡异的香气。 咦?刚才，分明都还在的…… 她全身勐地一震，只是眨眼的功夫，他们，他们怎么全都走了? 舒敏不敢多想，跌跌撞撞跑出礼堂，眼见着离大门越来越近，步子却怎么也迈不开。就如儿时的梦魇，一旦压上了心头，就无论如何也喘不过气来的惶恐不安。她拼命地冲过去，使劲将门推开，整个身子几乎是摔出去的。甚至来不及理清自己内心的恐慌究竟从何而来，只是毫无理智地朝前跑，就连礼堂的大门在她身后悄然关上也浑然不觉。跑了许久，舒敏四处寻找着熟悉的面孔，但到处都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她缓缓停下脚步，环视着眼前陌生的街道，勐地转身，竟然连她刚才跑出来的礼堂都不见了。 第5页 这是哪里?她是怎么跑到这地方来的? 她记得去礼堂参加化装舞会时，已经接近九点，一排排苍白的路灯照亮校道，那个时候，她还与齐芳说笑着要好好吓唬汤玉莲和孟曦一番。可她现在站的地方，只有斑驳的石墙，潮湿的青石古道，陈旧的木质房屋，残阳血红，一点一点垂下来。舒敏的记忆里，只有前年到江南古镇旅游时才见过这样的街道，莫非这是在做梦不成? 不，她在梦里也见过这样的地方。自十岁那年的秋天，她听姥姥说起曾祖母的事后，她便时常梦到这样的青石古道，如今真实的幽暗画面展现在她眼前时，她竟惊愕得连唿唤都不能。 化装舞会(网络版12) 她深深吸了口气，又试着朝着反方向走，可兜兜转转了好几圈，周围的房子都是一样的。舒敏的方向感向来一塌煳涂，越是找不到回去的路，她就越是着急。 没有比害怕本身更可害怕的了。 这句培根的名言，在舒敏十几年的读书生涯的作文里不知用过了多少次，但惟有这次她深刻地明白了这种感觉。 正在她焦急万分之时，不远处突然飘来一阵女子空灵的歌声，曲调有些熟悉，好像是她在礼堂最后听到的那首曲子。舒敏听不清她唱的词儿，寻着声音走了过去，轻轻吁了口气，这下总算是找着人了。 直到声音越来越近，舒敏才抬头看着眼前粉墙黛瓦的古宅，两只面目兇恶的麒麟神兽镇守在旁，火红的灯笼高挂着，中间悬着牌匾，刻着“锦绣坊”三个大字。她犹豫着将手伸向那扇红漆木大门，指尖还未靠近，只听哗啦一声，大门已缓缓打开。 寒风迎面扑来，像是一双双冰凉的手层层覆盖在舒敏身上，寒意密密麻麻的爬满每一寸肌肤。她的腿在颤抖，可仍是走了进去，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究竟是怎样一股力量，正不着痕迹地牵引着她。 舒敏随着歌声穿过雕樑画栋的抄手游廊，辗转来到后院。天色渐渐黯淡，仿佛画纸上的水墨丹青，沉闷地压下来。深宅大院，花灯旋转，门窗虚掩，舒敏看见一个女子，是眉清目秀的江南女子，端坐在长方蹦子前拈针刺花，神情专注，嘴里哼着酥软的歌谣，活脱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女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舒敏的到来，神情自若地盯着布帛。舒敏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像是被迷了心魂。只是越看越觉得这女子好似在哪里见过，她想看清女子的脸，视线却逐渐模煳起来。 化装舞会(网络版13) “啊。”女子轻喊了一声，吮吸着手指，似乎方才不小心被针刺到了。她手指按住的地方，原本是一片五彩针绣，像是一只活灵活现的鸟儿，霎时间却渐渐浸出一片殷红，红得像血。 不，那就是血! 舒敏看见一串串血珠子顺着女子的手臂一滴一滴的落在布帛上，将彩色明快的鸟儿盖住。她能看见的，除了血还是血! 被绣针刺伤怎会流这么多血?舒敏想动不能动，想喊不能喊，像是被施了魔法，全身上下都不再受自己控制。她的眼就这么直愣愣地定在那里，定在那女子身上。那张脸缓缓抬了起来，突然冲着舒敏扬起一丝冷笑。舒敏终于看清女子的模样，面色苍白，双眼充血，额上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一寸一寸的将皮肤撑开，翻出血肉，鲜血滚滚流下，瞬间将女子的白衣染成血色。 舒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女子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像是在笑。她慢慢逼近，舒敏想跑，可是浑身都使不上力，一直呆呆地定在那里，双眸瞪得硕大无比。所有的感觉都来得那么真实，勐烈地撞击着她全身每个细胞。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和女子嘴里恐怖的怪声混合在一起，那张满是鲜血的脸在眼中逐渐放大，舒敏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冰凉的气息扑打在脸上，舒敏突然扬起嘴角无奈的笑了，缓缓闭上了眼睛…… 最后那一刻，她终于看清了女子的容貌，竟是她自己…… “殭尸美人，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啊?” 熟悉的男声传来，舒敏勐地一阵，睁开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生。 男生被舒敏兇恶的表情吓了一跳，扶住沙发的靠背，在她左手边的位置缓缓坐下，满脸狐疑地盯着她瞧。 舒敏依旧惊魂未定，连忙起身环顾四周，见自己还在礼堂呆着，舞池中央还穿梭着各色男女，大喘了几口粗气后，确定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才安心地坐了回去。她瞅了瞅身旁面色古怪的男生，正是刚才和她跳舞的那位，只是换了身衣服。那衣着打扮舒敏瞧着有些熟悉，好像是什么电影里的。她瞥了他一眼：“怎么换衣服了?” 男生见她又恢復了初见时的清高模样，像舒了口气似的笑了笑：“我刚刚寻到了一位漂亮舞伴，可是她半路丢下我跑了。我在想，是不是我的穿着打扮不合她的眼，所以又找朋友借了一套，不知她还会不会赏脸和我继续刚才那段没有跳完的舞呢?”说着，他便朝她伸出手来。 舒敏挑了挑眉，自然知道男生说的是她。方才丢下他一个人跑了确实有些抱歉，便将手递了过去，轻轻放在男生手里。温热的气息透过掌心传来，涌上舒敏心头，这下才算是彻彻底底地回了神。 第6页 舒敏好奇地想，自己怎么会坐着坐着就突然睡着了?还做了这么恐怖的梦?若是那个时候男生没有对她说话，她在梦里是不是真被那浑身是血的“自己”给吃了? 好在，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 舒敏看着双目如星的男生，轻轻笑了。 死亡暗示(网络版1) 回到寝室，舒敏累得全身跟散了架似的，三两下就蹬掉脚上的高跟鞋，径直爬上床。汤玉莲和孟曦两人比她早回来一个小时，已经洗完澡坐在床上，上网的上网，看小说的看小说。齐芳也是中途就不见了人影，这会儿还没回来，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现在肯定在后山的小树林里，跟她的宝贝男友卿卿我我。只要这两个人黏在一起，就是散步也能散掉两三个小时。 舒敏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她简直不敢想像自己居然跟那个男生跳了近两个小时的舞。她看着掌心模煳的电话号码和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蓝卓，想起他漂亮的眼睛和迷人的气质，不禁痴痴笑出声来。汤玉莲和孟曦闻声，从蚊帐里探出头，冲着舒敏暧昧的大笑着：“瞧这傻丫头笑的，跟花痴似的。” “舒敏，我说你又不是没见过帅哥，怎么今天就被一个大眼睛的迷得神魂颠倒了?” 舒敏侧身瞪了两人一眼：“让两位姐姐失望了，妹妹我不巧就好这一口，专喜欢大眼睛帅哥。”她扬了扬掌心，笑着将蓝卓的电话号码输入手机，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 舒敏的性格就是这样，做什么都挺大胆的，更喜欢和她同样大胆直接的男生，在她心里，蓝卓给她的第一印象也正是如此。 姐妹们还在笑着，舒敏的电话已经通了，传来清越的男声：“舒敏吗?我知道你会打来的。” 舒敏愣了一下：“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啊。” “08级服装设计系的高材生，专业成绩和文化成绩都是第一名，人和才艺一样出众的舒敏，早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蓝卓的声音带着笑。 死亡暗示(网络版2) 舒敏翻身仰躺着：“这么说来，你岂不是预谋已久?” 蓝卓依然在笑：“是啊，为了今晚的相遇，我费劲了口舌才让校学生会一伙人通过化装舞会的提议，你说我这份努力是不是该得到肯定呢?” 舒敏轻笑一声：“我还以为某人只是喜欢玩cosy呢，没想到这里面还大有文章。” “才女果然慧眼，没想到连这个都能猜到。看来我的小聪明在你面前简直不值一提，以后可要小心行事，否则又被狠心抛下了。” 两人就在电话里这么无所顾忌、畅所欲言地聊着，汤玉莲和孟曦在床上阴阳怪气的学着舒敏说话的与其，暧昧的气氛不言而喻。舒敏也不跟她们计较，缩进被窝里，依旧笑意盈盈的与蓝卓通话。蓝卓学的是影视表演，今年大二，难怪舒敏一直觉得他挺有表演天赋的，不由地夸了他几句。蓝卓笑了起来，也夸她穿衣打扮很漂亮，尤其是身上的香水味，和她今晚的穿着很搭配，简直是浑然天成。舒敏笑他肯定是闻到别的女孩子身上去了，或者是她手中香扇的味道，因为她从来都不用香水的，这是她的习惯，也是她心头的刺。蓝卓倒也没再说什么，而后便约她明天出去吃饭。舒敏想也未想便答应了，反正明天是星期六，她的家又在另一个城市，平时周末也都是窝在寝室里上网，还不如找些活动轻松一下。 挂上电话后，舒敏一身的疲惫也消除不少，便爬下床从柜子里找出睡衣，准备去洗澡。她很喜欢学校新宿舍的寝室格局，一间寝室住四个人，上面是床铺下面是书桌，书桌左边就是柜子，下边还有抽屉可以用来放内衣。一人一方地，毫不拥挤，也毫不混杂。寝室还有宽敞的阳台和厕所，水池和洗衣台，就是电热水器让她们不怎么满意，加热慢还耗电。 死亡暗示(网络版3) 舒敏将毛巾、洗髮水、沐浴露、洗面奶全都扔在塑料盆里，一手端着盆子一手拿着粉红色丝绸睡衣走进厕所。喷头流出的水温逐渐升高，她用手背试了试，调到合适的温度便开始洗脸。脸上浓厚的脂粉清洗起来有些困难，她揉搓着掌心的洗面乳液，将白花花的泡泡扑打在脸上，顺着额头缓缓往下清洗。 “嗒啦啦，嗒啦啦，啦啦啦……” 雾气腾腾的厕所里飘荡着温婉的小调，舒敏定神凝听，那声音却消失了。她又开始搓脸，动作比原先慢了些，那曲调仿佛不是在她耳边响起的，而是从她心里涌出来的。她仔细一想，竟然还能记起那段调子，还记得后面的音调，不禁慌忙地冲掉脸上的泡沫，睁眼看着白瓷砌成的墙壁。白瓷砖上映着舒敏模煳朦胧的身影，耳边只有哗啦啦的流水声，和往常相比没有丝毫不同之处。舒敏舒了口气，心想定是那场噩梦扰得自己心有余悸，居然也变得疑神疑鬼起来。她甩了甩湿漉漉的头髮，挤了一小团洗髮液将长发抹遍，空气里飘散着力士洗髮液的特有香气，浓郁却不沉闷。 “嗒啦啦，嗒啦啦，啦啦啦……” 舒敏勐地一震，啪的一下将热水关上，啪嗒啪嗒的滴水声从脚边传来，歌声又停止了。难道还噩梦缠身了不成?舒敏恶狠狠地再次拧开热水，哗啦啦的水声霎时倾泻而下，心里莫名的生气，像是被人愚弄般愤怒。可是没过多久，水温突然逐渐发烫，淋得舒敏后背一阵发红，连搓头髮的手指都被那炙热烧得滚烫。她再次转过身去，白瓷砖上瞬间闪过一道黑影，舒敏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滑，后背撞到冰凉的瓷砖上。她颤抖地将手伸了过去，迅速关上热水后又快速收了回来，对面的瓷砖上依然只倒影出自己的影子，但热水的开关已经偏向了左边。 第7页 死亡暗示(网络版4) 学校水龙头的设置就是这样，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洗澡的话将开关调到正中间水温刚刚合适，舒敏分明记得自己已经将水温调好了的，怎么会偏向呢?难道是方才一开一关失了手?她不敢多想，再次将水温调好，匆匆洗完澡，头髮和身子都未擦干便胡乱套上了睡衣。 刚一开门，眼前突然冲出一个白衣女子，惊得舒敏全身发颤，手里的东西全滚到地上。齐芳也吓了一跳，回头怔怔地看着她，直拍着胸脯说：“你见鬼啦，一出来就摔盆子。”她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去帮舒敏拾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将塑料盆推到舒敏怀里，不免抱怨道：“你看你，把盆子都摔坏了!呵呵，化妆的时候你害我摔断了眉笔，现在我又害你摔坏了洗脸盆。舒敏啊，你说这叫不叫报应呢?”说着，她用手指冲着失神的舒敏拉下眼角，咧开嘴露出两颗小獠牙俏皮地笑着。 舒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也不接齐芳递来的东西，环着手臂默然走进寝室，坐在板凳上依然止不住的浑身发抖。 若是平常舒敏绝不会被齐芳吓到，更何况她今天明明就知道齐芳是穿着一身白衣去参加化装舞会的，怎么可能把齐芳当成梦里的女鬼?而且在梦中，她看见的那人，分明是自己啊!她的理智在惊恐中统统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因为一场噩梦。可她就是想不明白，这只是一场梦而已，怎么她偏偏就忘不了了?不可否认，这场噩梦的确比她从小到大看过的所有恐怖片加起来还要恐怖，那种身临其境、亲临死亡的感觉更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她真的很怕，很怕独自一人时那些画面又会突然冒出来，将经歷过的所有快乐和理性全部扼杀。 死亡暗示(网络版5) 齐芳注意到舒敏的异常，连忙走过去问她：“敏敏，你怎么了?” 舒敏摇了摇头，抱歉的笑着：“没事，坐一会儿就好了。” 齐芳听出她语气中的疲惫和无奈，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我刚才听她们说你今晚玩得挺开心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舒敏震了一下：“哪里有什么事?我认识了一个大二帅哥，开心得不得了呢!”她干笑了两声，脑子里却仍是突然闪现出那场噩梦。 孟曦也跟着插话：“那可不是，刚才舒敏还跟帅哥通电话来着呢，两个人聊得可起劲了，真是羡煞旁人啊!” 齐芳仍是不安地看着舒敏，盯了她好一会儿，突然皱起了眉头，将舒敏的手拉至鼻尖，仔仔细细地上下嗅了嗅，抬头问她：“敏敏，你换沐浴露了?” “没啊。”舒敏将手抽了回来，自己也闻了闻，什么味道都没有啊! “咦，我一回来就闻到一股香味，就跟你手上的气味一模一样，难道不是沐浴露?”说着，她又朝着舒敏身上闻去。 “你什么时候变小狗了?”舒敏一把推开齐芳的脑袋，“我根本就不用香水的，全身上下都是力士的味道，有什么好闻的?” “不是，今天的香味不一样呢!” 孟曦再次探出头来：“是啊，你回来的时候我们也闻到了。感觉挺不错的，敏敏，你是不是悄悄用香水去迷惑帅哥，钓到手了却不敢承认啊?” 死亡暗示(网络版6) 舒敏全身神经都绷紧了，她勐然想起蓝卓在电话里跟她说的话，难道她身上真有什么香味么?怎么她自己闻不到，别人全都闻到了? 齐芳拉着她的右手说：“这里的香味最浓，是花香还是香水?挺好闻的。” 舒敏不高兴的甩开她的手：“我不用香水，从来都不用。” 齐芳被她坚硬的口气吓到了，缓缓起身疑惑地看着她，撅着嘴没有再说什么，将舒敏的洗髮液之类的东西一一摆在桌上，之后便闷闷不乐地拿上自己的洗漱用品，进厕所洗澡去了。 舒敏嘆了口气，其实话刚出口时她就已经后悔了。齐芳本是好意安慰她，她怎么能用这样的口气跟她说话呢?舒敏不用香水，那是她从记事起就暗自立下的誓言，从来没有人知道她为何这么固执，但香水对她来说却是另一场可怕的噩梦。 舒敏还记得那是在她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学校举办了速算比赛，她得了第三名，拿着老师发的奖状高高兴兴地跑回家，可家里却乱成一片。父亲揪着母亲头髮使劲往墙上撞去，血珠子从母亲的额头上滚下来，父亲却还在骂，怒吼震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的那些事?天天喷这么多香水做什么?不勾引男人你心里就不舒服是不是?敏儿都这么大了，你还要不要脸?” 母亲哭得厉害，不服气地跟父亲对骂：“你还有脸说我?小狐狸精都找上门来了，身上的味儿跟你一模一样，你敢说你没跟她上床?” 啪!他挥手就是一个耳光：“小凡是我的学生，你怎么可以侮辱她?” 死亡暗示(网络版7) “我侮辱她?”母亲捂住脸，冷笑道，“呵。对，我是在侮辱她!她全身那股骚劲我看着就讨厌，我就是要侮辱她!怎么，你心里不好受啊?”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们离婚吧!” “好!离就离!舒航，你可别后悔!” 两个人吵得面红耳赤，舒敏就站在门口，小小的身子缩在门边，吓得全身发颤。直到母亲勐地掀开门，才注意到舒敏发红的双眼。她不忍的看了舒敏一眼，咬了咬牙，扭头就走。这一走，就再没有回过这个家。 第8页 后来，他们真的离婚了，舒敏判给了母亲。母亲跟着另一个男人走了，将她留给了姥姥抚养。三年后，父亲也娶了另一个女子，他的学生，小凡阿姨。舒敏见过她，记忆里只有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 从此，香水在舒敏心中变成一种禁忌。 父亲是大学教授，他一直希望舒敏报考他所在的大学，但她固执地从北方来到南方，为的，就是离开那座曾经让她伤心，让她失望，让她变得孤苦无依的城市。她走前，母亲和继父来送她，继父送了她一瓶香奈儿的香水，说女孩子大了，要学着打扮。她惊愕得差点没将香水砸到他脸上，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但是她没有这么做，毕竟，她是爱母亲的。 她将这些悄悄打在电脑上，以邮件的形式发给了齐芳。齐芳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不悦，毁了两人之间的友谊。只是她手上的香味的确来得蹊跷，她仔细回想着晚上去过的地方，碰过的东西，脑中闪现出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蓝卓，另一个，则是穿着大红旗袍的陌生女子。可是，蓝卓也夸过她身上的香味，那么就剩下唯一的答案——那件红色旗袍。 死亡暗示(网络版8) 舒敏并不记得当时有没有嗅到女生身上的香气，她只是觉得女生全身透着一股优雅的气质。那份气质和眉目间的淡然深深地吸引了舒敏，恍然间，她又想起了那个梦。 齐芳摸上床时，寝室的灯已经关上了。蓝色的手机萤光映在她脸上，舒敏凑了过去，眼皮子也不睁一下：“和你宝贝男友打完电话了?” “早打完了，我在看你发给我的邮件呢，”她抓住舒敏的手在脸上摩擦着，“舒敏，我没有生气，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 舒敏缓缓睁开眼，扬着头转手去掐齐芳的脸：“小丫头，就你最可爱了。” 齐芳咯咯地笑了两声，对面铺听到上的汤玉莲哼声翻身，她连忙压低了声音，靠近舒敏问道：“对了，今晚上跟你说话的那个女生是谁啊?你跳舞的时候，我就瞧见她一直盯着你，眼神可吓人了。” “她一直盯着我?”舒敏不敢相信的发出一声惊唿，她跳舞的时候明明还跟穿红衣的女生不认识，她怎么可能一直盯着自己看呢?她突然想起蓝卓的话，他原本是打算请那女生跳舞的，但是那女生却让蓝卓来找自己，究竟是她看出了自己的寂寞，还是她看穿了蓝卓想与自己结交的心思? 齐芳认真地点头，见舒敏紧张的样子忍不住抓紧了她的手，问：“怎么了?” “没，没事，”舒敏揉了揉额头，故作轻松的松开齐芳的手，倒回枕头上，“睡吧，明天一早姐妹我还要出去约会呢，我可不想顶着一双熊猫眼去见帅哥。” 死亡暗示(网络版10) 齐芳笑了起来：“看来这回还真对上眼了，什么时候让姐妹帮着把把关?” “行!只要你们几个小妖精不把他给勾引跑了，明天就是跟踪都成。”舒敏吧嗒吧嗒着小嘴，声音变得渐渐懒散，眨了眨眼睛便缓缓闭上了。 “呵，”齐芳也放平身子躺下，抿着嘴笑道，“你当就你明天有帅哥相伴啊，我可没功夫来跟踪你!” 舒敏半晌没有说话，之后便传出均匀的唿吸声。齐芳伸头一瞧，原来舒敏已经睡着了，不禁撑着脑袋仔细打量着她那张精緻的小脸，嘴角还挂着浓浓笑意。齐芳暗自猜想，能让一向心高气傲的舒敏笑得这般开心的男生，究竟会是怎样一个人呢? 舒敏很快入睡，却很快就醒了，感觉没睡多大一会儿。 只是，她脑子里不断地闪过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有关古镇，有关锦绣坊。 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那地方，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思绪繁杂，睡意全无。她在黑暗中睁着明亮如星的眼睛，大概是凌晨两点左右，她没有看表，只是觉得天气出奇的冷。窗帘在夜色中翻滚着，捲起一层层波纹，还时不时地伴着唿唿的风声，听得舒敏头皮一阵发麻。 阳台与房间仅隔着一扇玻璃门，每晚睡觉之前她们都会关上。昨晚她睡得早，孟曦和汤玉莲也早早上了床，如今玻璃门大开，肯定是齐芳那丫头忘关了。 死亡暗示(网络版11) 舒敏打了个寒战，披了件外套便摸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阳台上，刚想关门，一阵寒风突然袭来，几乎将舒敏整个身子都裹在了窗帘布里。那感觉，就像是一双细长有力的手臂，紧紧环在了她腰上，差点儿没把她给勒死。 这该死的风吹得可真狂!舒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两只手匆匆挣脱束缚。这次她有了经验，先把窗帘揪成一团拽紧，才用另一只手去关门。 可这时，她愣住了。 透明的玻璃门上映着她朦胧的脸，鱼白色的唇瓣，黯然无神的双眸，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她勉强扬了扬嘴角，希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谁知这一笑，玻璃门上的脸却显得更加严肃了。 舒敏嘴角一愣，是哪里不对劲呢? 恍然，她看清门上的影子，竟穿着一身艷红的旗袍，呆呆地垂手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明明是自己的脸，却穿着另一件衣服，用另外一种表情，仿佛——是另一个自己。 第9页 “你是谁?”舒敏傻傻地问了一句，玻璃门上那张苍白的唇却没有动。 寒风一阵阵侵袭而来，舒敏浑身都在发颤，鸡皮疙瘩爬满了后背，头髮丝儿也死死地贴在颈子上，还有几根扫来扫去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逼近。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慢慢伸到她的肩膀上。舒敏身子一僵，窗帘哗啦啦地脱离掌心，又在眼前无张地飞舞起来。 “舒敏，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啊?”孟曦揉着眼睛掀开窗帘，径直走上阳台，手刚拉上厕所门，又忍不住回过头来问她，“快去睡吧，三更半夜站在这里怪吓人的。” “恩。”舒敏半晌才回过神来，慢慢点头。 孟曦好奇地看着她，心想：奇怪，舒敏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魂不守舍的? 死亡暗示(网络版12) 等她进了厕所，舒敏深吸了口气，才慢慢掀开窗帘。玻璃门上是穿着白色丝绸睡衣的她，神情惊恐慌张，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像是惊吓过度。而那扇门上，映着几个由水汽呵出的数字，歪歪曲曲，赫然写着——414。 舒敏一惊，难道是让她去414寝室吗? 不知为何，舒敏突然感到有些不安。 蓝卓没有想到，他几经周折精心策划的这场化装舞会，不仅使他认识了舒敏，还成功的与她开始了第一场约会。可原本定好是中午吃饭的，舒敏却提前将他约了出来。 才早上八点啊，她这么早把人叫出来做什么? 蓝卓急匆匆地赶到女生宿舍楼下，却发现舒敏顶着一双黑眼圈站在大门口。 她今天打扮得很清爽，绿色雪纺长裙配高跟鞋，只化了淡妆，样子看起来很疲惫。蓝卓静悄悄地走过去，用一贯低沉磁性的嗓音轻声唤道：“殭尸美人，昨晚没睡好吗?样子怎么看起来这么消沉?” 舒敏故作冷静，憋着嘴回过头去，怒眼一瞪，嗔道：“蓝大帅哥这么快就给小女子的样貌定性了?” 蓝卓笑如春风，缓缓摇头：“只是昨晚美女的装扮让我印象深刻，就连同你身上的香气一样，实在是让人刻骨铭心。” 舒敏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去闻手指，什么味道都没有啊，怎么蓝卓还硬是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了?她挑着凤眼，将娇嫩嫩的手指头伸至蓝卓鼻尖，压制住内心的惶恐，平静问道：“是这个味儿吗?” 死亡暗示(网络版13) 蓝卓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但仍是低头嗅了嗅，淡雅清新的香味在鼻尖瀰漫开来，仿佛眼前开遍了漫天熠熠桃花，灿烂夺目，迷人心魂。 这样的香气让蓝卓有些恍惚，等他慢慢回神后，才发现舒敏的面色极为难看，尴尬地笑了笑，脸颊绯红：“好像比昨晚的要浓了。” 舒敏收回手指，在长裙上蹭了蹭，之后便紧紧拽住手提包，像是要将一双手都藏起来。心里免不了一阵暗骂，这该死的香味怎么洗都洗不掉，还真缠上她了? 蓝卓微的怔忡，盯着舒敏紧蹙成一团的秀眉，凤眼斜长成一道弯月，丹唇微微翕张着，不知在想着什么，模样很认真，像是一朵素雅高洁的青莲，清冷脱俗。 “怎么了美女，大清早的把我叫出来，不会就为了让我评价你身上的香水味儿吧?”蓝卓忍不住打破平静，尴尬的气氛稍稍有些缓和。 舒敏笑着摇头：“那倒不是，我只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人，还记得昨晚化装舞会上，那位穿红旗袍的女生吗?” “怎么了?”蓝卓狐疑地问。 “她让我去414寝室找她，可是我对学校宿舍安排不了解，认识的学长就你一人，齐芳她们还在睡觉，我也不好打扰她们……” “等一下，”蓝卓听她解释了半天，不免有些好奇，“你别告诉我，就是这事弄得你昨晚没睡好吧?” 舒敏愣住，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难道自己今天的模样真的这么憔悴，一眼儿就能看出昨晚失眠了?可是寝室里的那道玻璃门，她和孟曦都没有碰过，而它却瞬间出现了“414”三个数字，到底是怎么弄上去的?莫非是自己的幻觉?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舒敏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那间414寝室到底在哪里。 死亡暗示(网络版14)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蓝卓看她紧张的样子，便也如实回答：“这所学校最出名的414寝室只有一间，我也只知道那里，不过从这学期开始，那间寝室应该已经没人住了。” “为什么?” “同寝室的三名女生都在同一位置上吊自杀了，很多人都说那里邪门，学校方面可能因为承受不了流言压力，就把那间寝室给关闭了。” 蓝卓一边说着，一边注意舒敏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不料她却拉过他的胳膊，认真地说：“带我去那里。” 舒敏所就读的这所综合性大学占地五百多亩，可容纳四万多名学生，所以最多的便是学生宿舍。而且还按照不同专业和学科类别，划分为abc三区，分散在学校的几个角落。 蓝卓提到的414寝室是在b区，属于他们艺术生聚居地，但今年学校又扩招，服装设计系全系搬到了新修建的c区，所以也不能怪舒敏“孤陋寡闻”，连b区赫赫有名的414寝室都未曾听闻。 第10页 蓝卓记得，那还是去年万圣节发生的事，他进校才不到四个月，对影视表演也是初学。刚巧当时大四的几位师兄师姐自己写了个剧本，排演了一场舞台剧。表演者中包括不少已经签下片约gg的小名人，由音乐系原创配乐，服装设计系量身制衣，表演系全力配合，可谓是艺术院系空前大合作，顿时在校内引起一片轰动。不可否认，那是蓝卓看过最唯美伤感的舞台剧，甚至还带动了他骨子里的那份热诚劲儿。 可谁都没想到，就在表演结束后第三天，表演人员全体到校外聚餐庆功，却独独缺了女主角——414寝室的白雪。有人见她在八点左右，穿着刺满兰花的白湖绸短衣，头上簪着玉色绢花、水蓝蝴蝶，打扮得宛若江南水乡的小家碧玉，去了学校礼堂，在舞台上待了差不多半小时才出来。而这身打扮，正是她三日前的表演装扮。 死亡暗示(网络版15) 没人知道她在舞台上喃喃自语了什么。 三个小时后，喝得烂醉如泥的女生们被扶回了414寝室。寝室里没有开灯，她们以为白雪已经睡了，或者，她们早已醉得忘记了白雪的存在，甚至忽略了悬在寝室中央，那一道纤长的身影。之后有人开了灯，老旧的电灯发出“嘶嘶”的呻吟，闪了几下才彻底亮起来。房间里的一切顿时让她们目瞪口呆，白雪死了，在风扇上悬了一条白绫，上吊自杀，地上还歪躺着一张木椅。穿的，仍是那套舞台装。 此后，每隔三日，414寝室就会有女生在同一位置上吊死亡，而且死时都穿着各自的舞台服。所有人都说414遭了诅咒，白雪冤魂不散回来报仇等等之类的话，弄得b区宿舍恐慌不断，倖存的一名女生也迅速搬离了寝室，请了半个月假在家中惶恐度日，就连原本打算到市里的舞台剧也从此叫停。 准确的说，从2007年12月后，414寝室就再没人住了。所以蓝卓认定，舒敏这傻丫头昨晚上肯定是被人给骗了。 不过，敢在万圣节之夜拿414寝室开玩笑的女生，胆子也不小。 “这么说来，414的女生都参与了那场舞台剧的演出?”舒敏听蓝卓介绍完414寝室的情况，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很难解释，却又说不出口。 蓝卓皱眉摇头：“这就不清楚了，好多事情警方和校方都没有透露，但光凭她们死时都穿着表演服装这一点，倒是可以确定这三名女生都有参与演出，至于活下来的那位就真不知道了。去年学校bbs就这事曾吵得沸沸扬扬，不过自从414寝室关闭后，那些帖子也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 死亡暗示(网络版16) 舒敏越听越玄，忍不住好奇地问：“警察有调查过那位活下来的女生吗?我觉得她的嫌疑挺大的。” 舒敏这话说的没错，蓝卓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他觉得这事似乎越扯越远了，便只是随意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他将舒敏领到b区宿舍楼下，成片的马尾松迎着细细屡屡的清光洒下点点光斑，即便如此，舒敏仍是感到一丝诡异的阴冷。她不安地打量着这里的格局，和c区新宿舍楼不同，到处都是陈旧的红砖瓦墙，左边是男生宿舍，右边是女生宿舍，各分为两个单元。宿舍楼中央是一个圆形花坛，种着大片大片的山茶，不过这个季节已只剩枯藁。花坛另一头是一条碎石砌成的小路，连接着一处石板桥。过了桥就到教学楼了。 “你有办法混进去吧?” 蓝卓刚听清舒敏说了这么一句，就见她已经踏着清脆有力的高跟鞋朝女生宿舍走去了。管理宿舍的张大妈正在看小说，听见脚步声就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瞧见舒敏有些眼熟，又觉得有些陌生，推开玻璃窗就喊：“这位同学，你找谁?” “我是……” “张老师，下星期学校要组织大检查，我们刚刚接到有学生投诉，说这里有人使用违规电器，所以准备先上去提醒一下，免得下星期查出来又给系上添麻烦。”蓝卓笑嘻嘻的解释着，将舒敏拉到身后，这才弄明白她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学生多的地方总是难以管理，尤其是这栋艺术生居住的寝室，没几分威严的生活老师根本就管不下来。张大妈来这里也有四五年了，做事特别认真，记心也好。这上下出入的女生，只要打她眼前一过，就知道是不是这楼里住的。即便她待人很亲切，却总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蓝卓是知道她的，若不用学生会的身份将这事煳弄过去，恐怕他和舒敏没那么容易上楼。 张大妈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镜，越过蓝卓的肩膀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舒敏一番。突然扬起嘴角一笑，一巴掌拍在蓝卓的肩上：“你小子少跟我来这套，当我年纪大了就不记得人了?要上去就上去吧，刚你们同学也回来了。也算是你们有心，毕了业还知道回来瞧瞧。” 死亡暗示(网络版17) “那谢谢老师了。”蓝卓与舒敏相视一眼，只当张大妈是认错人了，也不敢在她眼前逗留太久，拉着舒敏就往楼上跑。而舒敏心中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整颗心扑通扑通直跳，仿佛就快要从嘴里蹦出来。 走廊上刮着阴冷的风，窗户被摇晃得啪啪直响，舒敏瞧着头顶上鲜红的楼层标志，总觉得那个“4”字写得触目惊心。可再仔细一看，又是规规矩矩、端端正正的字体，没有丝毫异处。旧楼里到处都充斥着一股潮湿腐旧的气味，让舒敏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似的。她深吸了一口气，紧紧裹着双臂跟在蓝卓身后，走到414寝室门口。 第11页 这层楼太寂静了，几乎感觉不出有人在这里居住，舒敏很不喜欢这种阴阴冷冷的气氛，突然拉了拉蓝卓的衣服：“算了，我们还是走吧。” 蓝卓回头一笑：“怎么这个时候打起退堂鼓来了，难道你还怕大白天的撞鬼不成?” 舒敏明知道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可刚听见那个“鬼”字，双腿就直打哆嗦。别看舒敏平时总拿那些血腥恐怖的事跟孟曦、汤玉莲她们开玩笑，真让她自己碰上这些事，心里也是怕得要死。仔细想了想，其实414寝室也并不是非来不可。她本来就跟那个女生不认识，旗袍再漂亮也没有偏要占有的意思，她怎么能单凭一面之缘跑来了呢?更何况，照蓝卓的说法，这间414寝室根本就没人，她就算再想要那件旗袍，也不该跑这里来找人啊，分明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 “走吧!”舒敏使劲扯着蓝卓的衣袖，不想再与他做过多的解释，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都说女人善变了，可蓝卓没想到舒敏居然这么善变，刚才还是她把自己拉来的，来了却又说要走。 “傻丫头，414寝室是锁着的，没钥匙我们根本就进不去，别这么紧张。”蓝卓笑着说道。 死亡暗示(网络版18) 舒敏明知道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可刚听见那个“鬼”字，双腿就直打哆嗦。别看舒敏平时总拿那些血腥恐怖的事跟孟曦、汤玉莲她们开玩笑，真让她自己碰上这些事，心里也是怕得要死。仔细想了想，其实414寝室也并不是非来不可。她本来就跟那个女生不认识，旗袍再漂亮也没有偏要占有的意思，她怎么能单凭一面之缘跑来了呢?更何况，照蓝卓的说法，这间414寝室根本就没人，她就算再想要那件旗袍，也不该跑这里来找人啊，分明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 “走吧!”舒敏使劲扯着蓝卓的衣袖，不想再与他做过多的解释，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都说女人善变了，可蓝卓没想到舒敏居然这么善变，刚才还是她把自己拉来的，来了却又说要走。 “傻丫头，414寝室是锁着的，没钥匙我们根本就进不去，别这么紧张。”蓝卓笑着说道。 可他并没有想到，话一出口，便听到嘎吱一声，414的门赫然在身后打开，还透着阵阵阴风。蓝卓身子一僵，连同被舒敏拉住的那只手也变得僵硬了。舒敏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慢慢回过头来——一道白色的身影迅速闪进了414寝室，就跟她昨晚洗澡时看见的影子一样，几乎是来无影去无踪，连她都怀疑自己是真的撞邪了。 可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上真有这么多邪门的事。本来应该紧锁的414寝室，却在一阵寒风中开了门。本来应该空无一人的地方，却突然闪过一道白影。本来两个与此毫不相干的人，却莫名其妙的捲入了一场自杀阴谋之中……很久以后，舒敏一直在想，如果她当初没有参加过那次的化装舞会，没有遇见过那位穿红旗袍的女生，没有打开414寝室尘封的大门，也许所有的厄运都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但是，有些事情已经不容许她去后悔。就如此刻，她战战兢兢的贴在蓝卓的后背上，随着他的身体缓慢移动到414寝室的门口。那是一间空旷的寝室，到处都布满了灰尘，甚至还未走近，便能嗅到一股极臭的腐味，熏得舒敏都快要吐出来。可就是在这么一个地方，厚厚的灰尘上有几道清晰的脚印。舒敏看见，中央的地板上平静地躺着一把木椅，而木椅上方竟悬挂着一具女子的尸体…… 414的诅咒(网络版1) “又是414寝室?”警察惊讶地看了一眼寝室门牌号，许久后才注意到失魂落魄的舒敏，深深舒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心情才开始做笔录。心中不禁暗想，到警局这么久，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案子，前三个上吊死亡的女孩被判定为自杀，以为就此了之，没想到今年又横出这么个事儿来，难道又要如此循环下去?他对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感到很是惊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事也太奇了! 舒敏手里端着莫然递给她的热水，他和齐芳是在听到风声后赶来的，大概是出于对高中同学的关心，莫然头一次用心疼的眼神凝视着一个女子，齐芳倒也未在意，只是一个劲安慰着舒敏，希望她不会因此事受到影响。 之后的舒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回答了警察依依不饶的问题，脑子里却不断地迴荡着那女子身上悬空飞舞的红旗袍。 她说，你想要的话，明天到414寝室找我吧。 可是，当舒敏看清死亡女子的样貌时，才发现死者并不是昨晚与她说话的那人，心中甚是起疑。当然，这事她也告诉了警察，并且还特意到警局协助调查，画下了昨晚那女子的样貌。可那人的容貌在电脑屏幕上逐渐清晰时，舒敏突然觉得在哪里见过她，不是昨晚，而是更早之前。当然，她所熟悉的并不仅仅只是那女子的样貌，还有她周身的气质。 蓝卓一直陪在她身边，做笔录时虽然与舒敏分开，但警察也同样问起他化装舞会之事。说到那女子，蓝卓倒是有几分印象，不过未看清相貌，却也觉得经舒敏描绘作出的那张画像格外逼真，可是他却并不认为警方可以找到这个人，因为这幅画像，实在是…… 实在是不像他们这个时代的人物。 第12页 414的诅咒(网络版2) 蓝卓提供了当晚出席化装舞会的名单后，便陪着舒敏离开警局，突然听见有人在身后小声议论：“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次死的女孩和前三个自杀的女孩，上吊用的绳索是一样的，就连打的结也是同一种……” 原来这里面真的有联繫。他忧心忡忡地看着疲惫的舒敏，这个女孩，也会被牵扯进去么? 另外，他还注意到了另一件事，意识到舒敏身边已有些微妙的变化。 此后，414寝室的自杀事件再次受到全校关注，虽然校方已经有意封锁了消息，但是学生们仍是会私底下议论，诅咒一词被再度提及。齐芳不久之后也带来消息，414寝室被重新贴上了封条，而舒敏发现的那个自杀女孩，便是去年414唯一倖存的聂紫衫，就连她身上穿的那件红旗袍，也是去年舞台剧上她所穿的表演服。所有的事都和过去联繫起来，舒敏并不认为聂紫衫回来只是为了参观母校而已，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不过最奇怪的还是b区女生寝室楼下管理室的生活老师，根据她提供的信息，聂紫衫应该只比舒敏和蓝卓早到二十分钟，而她进宿舍时，身上穿的并不是那件红旗袍。的确，任任何人穿上这种传统红旗袍出现在大街上都相当奇怪，那么聂紫衫原本的衣物呢?414寝室内，除了她的尸体和那根绳子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她脚下的椅子是寝室里原本就有的，但奇怪的是，室内的地板上的确有聂紫衫的脚印，可是板凳上却没有。这便是引起警方怀疑的关键，可惜的是，室内并没有发现其他的脚印，无法确定疑兇对象。因此，前三个女孩可以被判定为自杀，聂紫衫的案子却因为种种疑点，至今仍在调查之中。 414的诅咒(网络版3) 可令舒敏想不明白的却是另一件事，为什么在进b区宿舍的时候，生活老师会把她和蓝卓误认为是与聂紫衫的一届同学?按理说蓝卓因为学生会种种事宜的关系，还能跟生活老师打几次照面，可舒敏自己压根就没去过b区啊?一个还好，如果两个都认错的话，那未免也太可疑了。舒敏不禁抚摸上自己的脸，难道自己曾与414寝室里的某位女生长得很相似么? 三天后，她在蓝卓的帮助下找到了几年前舞台剧的演出照，看清了上面演员的外貌，舒敏才打消了这个奇怪的念头。 同样可惜的是，照片上也没有看见那晚化装舞会上，她见到的女子。 之所以大家如此在意此事，并非因为与服装设计系有关，而是舒敏曾经与那位神秘女子有过接触，朋友们都很是担心。想想看，你想要的话，到414寝室来，那句话是个什么意思?莫非是要舒敏从死人身上把旗袍扒下来?很显然，那女子将舒敏引向414寝室，绝对是出于某种目的，如果单单只是想聂紫衫的尸体被发现还好，若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只怕舒敏还会受到牵连。 一时之间，无数的猜测和不解让舒敏陷入恐慌，她甚至忘了另一条重要的线索，那便是她手上如何也清洗不掉的神秘香味。可有一件事实是绝对无法改变的，聂紫衫身上的那件红旗袍，并没有任何香气。 舒敏又心神不宁地过了好几天，齐芳每日都陪着她，就连和莫然的约会也放在一旁。周末的时候，齐芳实在忍不住约了莫然吃饭，要知道如他这般抢手的男友，怕是自己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别人抢走了。 414的诅咒(网络版4) 舒敏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只当齐芳是想多了，她所认识的莫然并非那般见异思迁的男子，但也不忍心打扰别人约会，正准备找个藉口离开，哪知道莫然竟然在电话中提及，让齐芳和舒敏一起来。舒敏原是诧异，却听齐芳解释道：“好歹高中同学一场，他也不放心你一个人这样。” 舒敏认为自己的这几日的确太过于紧张，仔细想想，其实也未再发生什么怪事，她仍是推辞，哪知道两人在寝室楼下拉扯的场景竟被突然到来的蓝卓看见，他只是朝着舒敏笑：“哪有你这样的，朋友请客还不愿意去?” 正巧莫然也赶来了，蓝卓瞧了他一眼，便神秘地说道：“不如这样，这顿饭我做东，大家一起去，正好，我听到了一个绝对可以令你们大吃一惊的好故事。” 舒敏连忙摇头：“这怎么成?你本来就帮了我很大的忙，还要你请客就更不像话了，要不我请吧，也算是感谢大家对我多日以来的照顾了。” 舒敏说得真诚，可齐芳听在心里却不是滋味：“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大家都是朋友嘛。就让蓝卓请客，反正这小子的心思估计也不怎么单纯。”说完，便冲着蓝卓暧昧地一笑。 这话倒是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倒是蓝卓先打破僵局：“看来我的表现也不差，总算是有人看出来了。” 齐芳笑道：“就你那点本事，哪里瞒得过本大小姐的眼睛啊?好好努力，凭你的条件还是有希望的。”说完便与蓝卓暧昧不明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弄得舒敏一塌煳涂。却是莫然冷冷在后面跟了一句：“那就走吧。” 舒敏点了点头，没有再多想。 午饭刚吃到一半，齐芳就忍不住好奇问蓝卓：“你刚才说有什么好故事来着?” “哦，差点忘了，”蓝卓放下手中碗筷，表情严肃起来，“是白雪的事，我终于弄清楚了。” 第13页 414的诅咒(网络版5) 舒敏激动地问道：“是知道她自杀的原因了么?” 蓝卓摇头：“也不算是，大家就只当是个故事吧。” 原来白雪与聂紫衫原本是一对极其要好的朋友，两人同住在414寝室，上下铺的关系。要说当年叱咤服装设计系的才女，恐怕就属这两位了。当然，能令两个相好的朋友反目成仇，在女孩子中只有一件事，那便是爱情。 白雪的青梅竹马与聂紫衫相恋，这事一直让白雪耿耿于怀，要说只是她的青梅竹马也就罢了，可那偏偏是她的前男友，只可惜恋情一到大学便被这花花世界击破，前男友辗转到好友的怀抱，白雪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另一个人，另一个犹如传说般的人物，a大名人，亦是聂紫衫的前男友。 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剧情，两位好朋友仿佛玩了一场交换男友的游戏。说来倒是没有对错，只是让白雪和聂紫衫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碰巧学校要在万圣夜举行活动，服装设计系便与音乐系联手举办歌舞剧，而白雪和聂紫衫因为出色的外表被选为女一号和女二号，两位音乐系的男朋友也出奇巧合地成为了男一号和男二号。剧本是白雪写的，故事情节也和现实中一样，表演的时候居然让人分不清真假，只是故事的最后，剧情一转，男主角揭穿了阴谋，说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游戏…… 深爱自己作品的白雪不忍舞台剧就此毁灭，于是强压住内心的悲恸，将故事演完，可最后还是选择了自杀，因为她不愿意这场荒谬的闹剧继续进行下去，更不愿意相信自己至始至终都只是别人的玩偶。 414的诅咒(网络版6) 聂紫衫在舞台上笑了，那一幕在场的观众全部都记得，可是白雪并不知道，在故事的背后，所有人，包括她深爱过的两个男人，都深深地爱上了她…… 也许正是这样，她带着怨恨而去，决心报復所有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舒敏不解：“如果真是这样，白雪怎么不去杀那两个男人，偏要从414寝室的女生下手?” 蓝卓沉思了一会：“大概就如那些鬼怪小说所说，死者的怨气是无法逃脱死亡之地的，如果白雪真要杀人，除非那人出现在414寝室。不过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世上哪有那么多鬼怪传说?414的诅咒，也许只是源于那些女生自己的恐惧吧。” 舒敏摇摇头，听到白雪的故事后，她更加坚信所发生的事并不那么简单。 齐芳也深深陷入故事之中，便从包里摸出了蓝卓上次带来的照片，指着上面的人问道：“男主角就是中间这两个人么?单是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就能察觉出什么来。你们再看看白雪的神情，笑得很不自然。” 一直没搭话的莫然也跟着点头：“大概是太过于忧伤。” 舒敏问蓝卓：“你刚才说后来他们两个都喜欢上白雪了?” 蓝卓称是：“本来在舞台剧上揭穿这一切，是希望能重新开始，哪知却被白雪误解了。” 舒敏还是想不明白：“这些事你到底是听谁说的，可靠吗?” 蓝卓指着照片上的两人说道：“虽然与他们并不熟络，但是分明由他们两个所说明的事，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 414的诅咒(网络版7) 舒敏一震：“你的意思是，这些事都是他们两个告诉你的?” 蓝卓点头：“而且很巧，白雪的头七，和聂紫衫的头七，都是两人一起操办的。” 齐芳不以为意地憋着嘴：“这也太那个什么了吧……他们到底怎么想的啊?” “说到这个，好像今晚就是聂紫衫的头七，”莫然若有所思道，“就是不知道地点……” 蓝卓笑道：“我来也是为了告诉大家这个的，地点有两处，一处是聂紫衫父母家中，一处是去年万圣夜舞台剧的演出地点，来给意见吧，我们该去哪里悼念好呢?” 舒敏抬起头来，深深看了蓝卓一眼，似乎一切都已经不用再做决定，她想去见见那两个曾经与白雪和聂紫衫有过关系的男子。 “谢谢你，蓝卓。” 蓝卓笑了笑，她不该谢他的，因为他的确如齐芳所说，别有用意。 聂紫衫的悼念会定在晚上八点，舒敏和齐芳却早早到了礼堂，虽然与蓝卓他们约定是在七点半，可是自己怎么都不安心，便拉着齐芳先来了。 因为是悼念会，所以两人在装束上皆是一身黑色呢子大衣，以表对死者的尊重和哀悼。一路上与她们作相同装扮的人很多，听闻与聂紫衫认识的，或是曾经参加过舞台剧演出的学生，今日也会纷纷返回母校。当然，一部分的确是聂紫衫生前好友，一部分却是因害怕414诅咒一说会牵连到自己，希望藉此次机会，平息白雪的怨恨。 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没人说得清楚。 入秋之后，黄昏的天色越显黯淡，使得平日里用作演出的礼堂，更显沉重。红木大门大开，舞台上的遗像、香烛、祭品统统映入眼帘，舒敏不禁打了个寒战，而齐芳也因为情绪紧张，而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414的诅咒(网络版8) 大概是因为香烛的原因，室内布满了雾气，舒敏不太喜欢气味太浓的地方，见来参加悼念会的人几乎都在叙旧，自己想搭句话问问聂紫衫生前的事也没机会，便打算先到门口等蓝卓和莫然过来。而齐芳则因为穿了双新买的皮鞋，走起路来太累，就留在了礼堂。 第14页 舒敏独自站在礼堂外，双手环在胸前，深深舒了口气，也是一片白雾。不禁想，原来天气已经这么冷了啊? 她无聊的四处走动着，却不知不觉走到了舞台的后场。那里是礼堂的后门，也可做紧急通道使用，不过一般情况下都用作演员出入，在新生演出的时候，舒敏曾上台表演过，所以清楚这里的位置，却没有想到，原来白雪也曾经出现在这个舞台上。 “喂，你听她们说了吗?白雪死的时候，留了遗书，说是要报復所有伤害过自己的人，让他们一一受到惩罚!” “是吗?那你说她的鬼魂会不会在今夜出现?要是跟聂紫衫的鬼魂一起回来，那就更好玩了!” “好玩你个头!要是白雪真的回来了，今晚肯定没好事!你说说今晚来的那些人，有几个没参与那件事?估计她死前那会儿恨得咬牙切齿的。” “我说你们是来参加聂紫衫悼念会的，还是来讲鬼故事的?白雪她生前就窝囊，量她死后也做不出个什么!” “是么?那414的女生都是怎么死的?紫衫明明逃脱了，可今年万圣节刚过就出了事，除了诅咒之外，你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解释?用得着解释吗?聂紫衫她那是心虚!自从和罗辰分手后，她还会因为白雪的死高兴得起来么?说到底，白雪的那封遗书的确是让她怕了，被折磨了一年之久，大概回414寝室自杀是她救赎自己的唯一选择。” “那晓雪和绮丽呢?她们……” 414的诅咒(网络版9) “诶，我说咱们还是别在这里说她们的事了，本来天气就冷，再说就要阴风阵阵了……” 三个女孩在后场准备悼念词之类的事情，却不巧被舒敏听去了她们的对话，原来白雪死前真的有在遗书上诅咒，难道这些人会如此惊慌。可是，她真的就如她们所说的那般懦弱么?为何在她死后，这些人还是不肯放过她，甚至要在言语上进行侮辱?这么多人来悼念，莫非就没有人会以一点点哀恸来怀念一次她? 想来也是，就连她如此信赖的朋友，和最喜欢的人，都可以如此伤害她，还有谁，不可以呢? “赶紧收拾，快到八点了!” 舒敏见三个女生准备离开，自己也看了下表，决定返回大门与蓝卓莫然他们会合。哪知她刚迈出一步，便见眼前景象变化起来。灰白的地砖不见了，变成了青石板道，瓦蓝色的礼堂变成了陈旧的古宅。舒敏定眼一看，古宅上方依旧悬挂着“锦绣坊”三个大字，只是与昨晚梦中见到的情景大不相同，门口飘舞着长长的招魂幡，上下摇摆，起伏不定。浓烟瀰漫，黄白锡纸的灰烬散落各处。 她推开门往里走，便见严肃的灵堂，白色幔帐连天接地地飞舞，素灯高挂，落下点点幽黄。幔帐上挂着輓联，后面摆着一副黑漆棺材，隐隐约约有男女哭声传出，舒敏听得并不确切，只是诧异，就壮起胆来又进了几步。 一对身着缟素的男女伏在棺材前，声音已是哭得沙哑，舒敏不知他们有没有看见自己，只是看着灵堂中遗像，觉得分外熟悉。而另一边，还跪着一个小女孩，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直望着那男子，用清脆如玲的声音低声问道：“爹爹，娘亲真的不会回来了么?” 414的诅咒(网络版10) 男子默然抬起头来，目光呆滞地望着女孩，招了招手。女孩欢快地跑来，被男子一把搂入怀中，他无奈地哽咽道：“静儿，你娘她，你娘……再也回不来了……” 静儿?舒敏好奇地盯着那小女孩看了一会儿，静儿?舒敏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外公也常唤外婆静儿，可总被外婆骂，说都这把年纪的人了，还叫小名做什么?舒敏不禁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这么小的女孩，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外婆呢? 她想，大概是这小女孩刚死了母亲，家里正在办丧事。可是，自己是如何到这里来的?她不是该在学校礼堂的吗?这里的场景可是……对，昨晚她也是在礼堂，也同样见到了“锦绣坊”，难道此刻，自己也是在做梦么? 舒敏不免慌了起来，只听跪在男子旁边的女子说道：“垣哥，你别这样，你这样，姐姐如何走得安心?你……” 她后面的话，舒敏已经听不清了，因为她看见那女子扬起头来，竟和昨晚梦中朝她张开血盆大口的女人打扮一模一样，除了那张脸…… 她吓得软在地上，突然感觉有人紧紧握着她的肩膀，不停地摇晃她的身体。 “舒敏!舒敏!” 舒敏回过神来，看见莫然惊慌的脸。他忧心忡忡地问道：“找你大半天了，打电话也不接，怎么睡在这里?” 舒敏仔细瞧着周围，才发现自己原来在礼堂后场的准备室中。莫然嘆了口气：“要不是我一路打电话一路找，听到了你的电话铃声，你到底准备在这里睡多久?” 准备室本就是舞台后场，隔音较好，就是为了不让后场的噪音，影响到前台发挥，莫然能找到这里，一定是从后门进来的。她揉了揉眉心，掩饰住自己被噩梦侵扰后的繁杂心绪，突然想到今天莫然倒算是善谈，平日里都没见他说话还会开玩笑的，便不由笑道：“怎么，怕我也学白雪玩自杀啊?” 第15页 414的诅咒(网络版11) 话一出口，舒敏就后悔了，她怎么偏说到这事上了?莫然也是皱紧了眉头，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走吧，大家都在等你，好像蓝卓准备带你认识罗辰和曹彦。” “罗辰和曹彦是谁?” “就是和白雪聂紫衫她们纠缠不清的男主角们，”莫然回头奇怪地看了舒敏一眼，“这事连我来这里之前都已经听说了，难道你不知道么?” 舒敏摇摇头，莫然笑道：“是啊，你没齐芳那么八卦。” 舒敏听着，怎么都不觉得这话是在表扬自己。若真是在表扬自己，那莫然也不该这么说齐芳啊，好歹是他女朋友，嘴下也不留情。 “我说莫然，恐怕八卦的不只齐芳一个吧?” “什么意思?”莫然回头，舒敏扬起了一个诡异的笑脸。 “我的手机铃声，你们几个的都设置得不一样，这样你都能记住哪个是属于你的，你说你八不八?”舒敏笑得有些狡黠，也不敢莫然作何表情，便径直出了后场，大步大步朝礼堂大门走去。独留下莫然一人，久久深入沉思之中。 见到传说中的罗辰和曹彦，舒敏不难想像为何白雪和聂紫衫会因这两个男子，而反目成仇。他们的确很醒目耀眼，似乎不管放在哪里，都会吸引所有的目光。不过倒是这两个人见到自己的表情后分外奇怪，罗辰淡淡地笑了笑：“你的眼睛，和白雪一样，那么清澈……” 蓝卓不管舒敏愿不愿意，像宣布所有权般将她一下搂入怀中：“师兄还是少开这种玩笑，我听着揪心。” 罗辰点头：“是我失礼了，还希望小师妹不要介意。” 舒敏好不容易摆脱蓝卓的束缚，面对罗辰寡淡的表情倒觉得不好意思：“哪里，若是能和白雪师姐一样，倒是我的荣幸了。” “哦，怎么说?” 414的诅咒(网络版12) “听闻白雪师姐不管是在文学方面，还是在服装设计方面，都有相当深厚的造诣。如果真的可以和她一样，定是一件极具风采的事。” 舒敏激动地说着，却见曹彦冷冷看向罗辰，轻笑道：“现在她还像白雪么?” 罗辰愣住：“你什么意思?” “看来看走眼一直都是你的专长。”曹彦说完，依旧是一脸冷淡，寒冷的目光扫过舒敏，让她不禁吓了一跳，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毫无关系，为何会对自己这般敌意? 蓝卓拉了拉她的衣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别多心，曹彦是在针对罗辰，对你没有其他的意思。” 舒敏先是不解，后才听蓝卓解释道：“罗辰是白雪的前男友，后来和聂紫衫在一起了。其实，曹彦才是白雪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个人，要不是曹彦在舞台剧上说破所有阴谋，白雪也不会自杀……” 舒敏点点头，是啊，若是白雪真的那么脆弱的话，说不定早已在朋友和爱人双双背叛自己之时，便走上了绝路。曹彦说出的真相，对她来说极有可能是最致命的打击，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受不了几次背叛，几次伤害的重复压力…… 很多事还需要慢慢调查，毕竟不知道事情的经过，舒敏也不敢妄自揣测。而最让舒敏想不明白的是，她为何每次在晚上来到礼堂，都会莫名其妙地睡着，再做一些看似连续却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梦呢? 悼念会的气氛分外沉重，很多人都留下了眼泪，若不是因为在后场听到了那三位女子的议论，舒敏也觉得这悼念词写得真诚。虽然很多事情都名不副实，但却能轻易地蒙蔽世人的眼睛。 不知是哪位有心人将当年白雪她们表演的舞台剧《胭脂烙》放映了出来，众人都陷入回忆之中，舒敏突然能够理解蓝卓怀念白雪时的感受，不得不说，这场舞台剧的剧情相当丰富，就连服装也出奇的华美，在她看到聂紫衫穿着那件红旗袍出场时，却不免惊愕，原来所传闻的那些事的确是真的，她们都是穿着当年的舞台装走向了死亡。 414的诅咒(网络版13) 《胭脂烙》讲的是民国时期的故事，中间有一段白雪所饰演的女主角回忆往事的戏份，她唱着一首名为《童谣》的歌曲，大概是为了更好的融入戏份，词曲上趋于古风，但歌词浅显易懂，干净简洁，让人一听便能明白词意。当她唱到“火车开到明月峰，你在桥头望着我，青石板老，谁在唱着，儿时童谣”时，罗辰突然抑制不住激动，泪流满脸。 他说：“我开始不明白，始终都不明白，直到去年在舞台上听她唱出这首歌，才知道原来她那么在意以前的事。所有的事她都记得，她一直渴望我可以像以前那样看着她，可是我……都怪我，要不是我，她也不会弄成这样……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舒敏听得心酸，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听坐在罗辰身旁的曹彦冷冷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罗辰勐地抬起头来，大声吼道：“怨我么?那你呢?为什么当初不按照剧本上好好演，偏偏篡改剧情?你知道她心里当时有多难过吗?她演到自杀那里，你难道就没看出她想做什么吗?” 《胭脂烙》的播放不得不因为两人的争吵而暂停，舒敏看得仔细，不忍看着两人因往事而责怪自己，连忙冲上台，将剧情倒转，声音放到最大。画面刚好到罗辰道破真相那处，白雪穿着刺满兰花的白色小短衣，露出悽惨的微笑：“我不怪你，也不怨任何人。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初再做好那么一点点，也许你们就不会这么残忍了，都是我的错……” 第16页 舒敏对着话筒大声说道：“白雪根本就没有怪过你们，她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可你们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都一年了，难道还要这样彼此责备么?若是她泉下有知，她会做何感想?如果你们真的爱她，就应该让她安安心心地离开，不再遭人污衊……什么414的诅咒，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为什么什么事都要怪在她身上……” 414的诅咒(网络版14) 舒敏奋力地说完这些花，礼堂的灯却啪地一下全部熄灭了，浑身不禁一震，是停电了么?还是…… 她恍然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可黑暗中根本就看不见任何人，吓得一动不敢动，只听见桌椅板凳发出一阵又一阵桌球声。周围的人纷纷用手机照亮了礼堂，舒敏这才想起自己手机装在包里，放在椅子上了，便打算借着亮光寻回去，哪知前面突然闪过一道白影，吓得她不禁连连后退，还撞到了身后的话筒支架。 哐当一声巨响，蓝卓从身后拉起她，连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她吓得浑身直哆嗦，可是方才的景象又叫她如何说得出口呢?那件从她眼前飘过的白衣，分明布满了素淡的兰花……正是白雪穿的那件啊!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么? 不不不，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慌乱之时，齐芳他们也走了过来：“整个学校都停电了，大概是这片区的电路在整修。”她皱着眉望向蓝卓怀中的舒敏，不免有些担心，不过停电而已，怎么会吓成这样? 按理说，这是聂紫衫的悼念会，就算是会撞鬼，也不会撞见白雪，舒敏想不明白，莫非她真的是来兑现自己的遗言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里的人都可能会有危险! 正想着，礼堂又亮了起来，除了场面有些混乱外，并未有任何异象。舒敏重重地舒了口气，却依然心跳得很快，这接二连三的恐怖场景让她措手不及，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为何她总是看见这些奇怪的幻象? “带你们的朋友回去休息吧，她的脸色似乎不大好。”曹彦走过来，低头看了舒敏一眼，之后便又去安排悼念会的事。却是他的这番话，好不容易拉回舒敏的一点点理智，其实曹彦这人并非真的冷漠，也许他之所以会如此，全是因为白雪的那场意外吧。 但令舒敏疑惑的却是另一件事，为何在聂紫衫的悼念会上，这两个男子偏偏都是在想着白雪呢?她不禁有些好奇，白雪生前究竟是怎样一位女人，竟让两个这么优秀的人，皆是对她念念不忘。 噩梦缠身(网络版1) 这夜回到寝室，舒敏和齐芳皆是一身疲惫，简单梳洗后便倒头大睡，并无多话。 舒敏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好一阵，只觉发困，却毫无睡意。 入秋之后，寝室里的女生换下蚊帐，挂上色彩斑斓的棉布，遮风挡潮，颜色温暖。若是在平常，舒敏一定睡得舒坦，但她脑子里一直飘动着白雪演出时穿的那件白湖绸短衣，仿佛她单薄的身影就在眼前。 渐渐的，舒敏嗅到一股奇异的薰香，随着寒风穿过幔帐，流连鼻息间，沁入心脾。 舒敏又看见了那间名为“锦绣坊”的古宅，两个年轻女孩坐在院子里，铺展艷红的绣品，点燃炭火，银盘里是不知名的香料粉末，雾气冉冉升起，和舒敏闻到的香味混合在一起。 “锦绣姐，你和垣哥真打算成亲了么?”黄衣女孩拖着锦缎转脸看着白衣女子，满脸笑意，眸子里却是毫无起伏的平淡。 叫锦绣的女子笑着回：“是，以后‘锦绣坊’就全靠你打理了。” 黄衣女孩笑着点头：“姐姐放心，妹妹自当竭尽所能。” 那白衣女子转身离去，长裙翻飞，舒敏仿若梦中惊醒，从床上腾起，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为何梦中的女子衣着装扮也是白湖绸短衣，白雪死时也是穿得这件，究竟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 舒敏异常清醒，她显然不认为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是在做梦。而是像是一种提示。那么，又是谁想告诉她这一切呢? 她将前后三次见到“锦绣坊”的情景联繫起来，先是在化装舞会上，她看见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白衣女子要吃掉她，那时她吓得浑身冷汗，早已忘记仔细注意女子的衣着，只记得是白色。也是那次，她看见了聂紫衫演出所用红旗袍，第二天聂紫衫就自杀了。 第二次，是晚上参加悼念会之前，又是在同一个礼堂，舒敏看见的一男一女和一个小女孩。当时她一头雾水，现在却清晰起来。其中的女子和她方才所见幻象中的黄衣女子是同一人，并不知她姓名。 噩梦缠身(网络版2) 还有一个人，就是“垣哥”。他是白衣女子锦绣的丈夫，小女孩静儿的母亲，可她去世了。而黄衣女子并不难过，也许她一早就打算代替锦绣。 想到这些，舒敏心中勐地一惊，幻象已不是幻象，就像是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一一浮现。 她又看见那黄衣女子坐在灯下，绣着锦衣，那是一件艷丽的红色旗袍，上面花纹是菊开富贵。 而这件，正是聂紫衫表演和自杀时所穿的服装! 天啊!舒敏屏住唿吸，所有的事都联繫起来了!锦绣的白衣是白雪所穿，黄衣女子绣的旗袍正是聂紫衫所穿!她们究竟和锦绣坊有何关系? 第17页 舒敏又惊又恐，不敢再看下去，可是眼前的画面却仍是不断涌现，似乎强迫着她一直看下去。 那黄衣女子嘴角带着笑，轻轻抚摸着手下的红嫁衣。 “垣哥，为什么你爱的人偏偏是锦绣，不是我?我到底有哪里比不上她?” “垣哥，你一定要等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我会让你娶我为妻。” 画面依然在转换，从锦绣成婚到生儿育女，到她因病过世，她的好姐妹穿上了红嫁衣，却没有等到成婚的那天。锦绣的女孩静儿失足落水，她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却再也没有起来…… 最后，幻象慢慢消失，舒敏重重地舒了口气，这真是一个可悲的故事。 然而在她的脑中，却清晰地出现“锦绣坊”三个字，也许，这才是所有事的关键。 舒敏原本并不相信什么神鬼传说，但是近来发生的事，不得不让她对此产生怀疑。 聂紫衫的悼念会对舒敏调查414寝室死亡事件并无任何收穫，不过倒是交了罗辰这么一位朋友，也算是意外惊喜。罗辰本就与蓝卓交好，一直认定舒敏便是蓝卓的小女朋友，每次见面都会忍不住跟她开玩笑，总是弄得舒敏小脸红扑扑的。 噩梦缠身(网络版3) 她借三人一起喝茶的机会问罗辰：“《胭脂烙》里所有的服装，真的都是白雪制作的吗?” “那当然!”罗辰挑了挑眉，模样颇有些自豪，仿佛白雪还是他的女朋友，“她的设计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任何一名在校学生。服装是在表演前半个月做出来的，当时许多人都不相信出自于白雪之手。不过后来紫衫的旗袍不合身，白雪当众修改过，这才确认。很多人都说，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她一定会成为最出名的古典服装设计师。” 罗辰的声音渐渐暗哑，低头喝着茶，眉眼低垂，看不清神色。 舒敏是何等聪明的女孩，自然懂得察言观色，可是今天，她心中有许多疑惑等待着解答，直言不讳地继续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她之前做服装的时候，都没有人看见，对不对?” 罗辰点头：“那段时间她一直都在忙这事，几乎都不在学校。” “有没有听她提起过锦绣坊这个地方呢?” 罗辰摇头，疑惑地看向舒敏：“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舒敏回答得躲躲闪闪：“算是吧，因为《胭脂烙》中的服装原型，好像都出自于锦绣坊这个地方。” 罗辰厉色道：“这怎么可能?绝对是白雪设计的，全都是她费尽心思制作的!” 舒敏急忙点头：“我知道，我也相信是她自己做的，只是……”只是万圣节化装舞会时，那个穿着红旗袍的陌生女子，也告诉她那件旗袍是她自己制作的。可是，那件衣服明明是出自白雪之手，属于聂紫衫……第二天，聂紫衫也的确是穿着那件红旗袍自缢。 另一方面，白雪和聂紫衫的舞台装都在舒敏的梦中出现，如果不是她神经紧张，那这必定源于某种预示。 舒敏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相信所有的事都和锦绣坊有关。同时，也和穿着红旗袍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陌生女子有关。自从舒敏遇见她之后，身边的怪事总是接二连三的发生，虽然舒敏已经淡忘了她的样貌。 噩梦缠身(网络版4) 蓝卓好奇地问道：“舒敏，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执着?上次寻找414寝室也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找去，恐怕也发现不了聂紫衫的尸体。” “什么?”罗辰惊讶地问道：“发现聂紫衫尸体的就是你们?” 蓝卓一愣：“我之前没跟你说过?” 罗辰仍是惊讶：“真没想到……” 舒敏深深吸了口气，手指在茶杯上环绕着：“这件事说来很奇怪，我也忘了和你们解释清楚，甚至没和任何人提起过。蓝卓，你还记得化装舞会那晚，穿着红旗袍一直看着我的那个女孩吗?你还说没见过她，可能是外校的?” 蓝卓点头：“对，你还说是她让你去414寝室找她，拿那件红旗袍!” 说到这里，罗辰瞳孔放大，不敢相信地看着两人：“是她杀了聂紫衫?” 舒敏摇头：“做笔录的时候，我曾经做过人物拼图，可是时间已经过了三个星期，警方那边还是没有消息，我怀疑那个人真的做过装扮。” 舒敏眸子发亮，紧紧盯着两人：“还有一件事，聂紫衫死时穿的旗袍，就是那女孩参加化装舞会时所穿的服装。” 罗辰道：“其实这事我一直想不明白，《胭脂烙》的舞台装最后都全部回收了，白雪离开之后，所有由她提供的道具应该都由她家人保管，可是414寝室后来还是接二连三地发生怪事，那些服装又奇蹟般的出现了。” “没人问起这事吗?” 罗辰无奈：“警方调查过，可是毫无线索，就连白雪的父母对此也一无所知，那些衣服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最后又统统出现在了414寝室的女孩身上。” 蓝卓说：“最奇怪的还不是这个，而是生活老师提供的证词，她说聂紫衫那天来的时候根本就不是穿的那件红旗袍，而本来属于她的衣物又不翼而飞了。现场又没有其他人出现的痕迹，法医也证实是自杀。” 第18页 噩梦缠身(网络版5) “还有，”舒敏接着说道，“那天我刚进414寝室，就闻见一股极其浓烈的腐味，可是聂紫衫明明才死了不到一个小时……” 疑点重重，众人都毫无头绪。许久之后，舒敏微微嘆道：“还有红色旗袍上的薰香，自从我抚摸过那件旗袍后，香味就一直没能消失。” 那香味，已经逐渐融入她的生活，谁都能嗅闻出它的香气，唯独她自己什么都闻不到。 想到这事，舒敏便又问蓝卓：“那天我们找到414寝室的时候，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蓝卓摇头：“警方不是说旗袍上什么都没有吗?连其他人的皮屑都没发现。” 舒敏说：“如果是这样，聂紫衫身上的旗袍，一定不会是我之前见到的那件。除非……除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舒敏缓缓说着，蓝卓和罗辰都皱起了眉头。 不过后来罗辰仍是决定帮助舒敏，带着她和蓝卓依次走访了曾经住在414寝室四个女孩的家。舒敏没想到罗辰居然对这些消息掌握得如此清楚，不禁好奇地问道：“师兄你曾经是不是也调查过414的事?” 罗辰一惊，随即笑道：“小师妹果然聪明伶俐，一猜就猜到了。” 蓝卓盯着舒敏看了好一会儿，眉头依然皱紧：“我看她是变成了福尔摩斯，试图解开a大第一谜案。” 舒敏眨了眨眼：“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真相吗?” 罗辰决定先带他们去白雪家，便一边在公交车站等车，一边笑着看着两人说笑。明明是很严肃的话题，可外人看在眼里，怎么都觉得他们是在打情骂俏。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和白雪也是这样，她总是仰着头，幽黑的眼眸闪烁着灵动，目不转睛，又凝聚着盈盈笑意，深深地看着他的眼。 她一定很喜欢看他眼中自己的幸福模样，许多女孩都喜欢玩这样的游戏，只可惜，当罗辰懂得这些时，已经太晚了。如果当年，他再坚定一点，再认真一点，也许他就不会失去她。 噩梦缠身(网络版6) 在感受过轰轰烈烈后，才恍然发现，原来他想要的，是细水流长。 三人坐上公交，选了后排的位置，舒敏又问起一些白雪生前的事，罗辰一一作答。说到《童谣》那首歌，罗辰便解释道：“那是根据儿时的记忆所做，之前我根本就没想到舒敏不仅设计一流，还能创作出这么优美的曲子。对了，我手机里还有这首歌的伴奏版，你要听听吗?” 舒敏点头，虽然不见得是什么线索，但能打发时间也不错。 伴奏版和演唱版有些明显的区别，白雪的声音细腻，曲子里配合些现代乐器，显得既优美古典又通俗易唱。但伴奏版却去除了那些配乐，只有二胡和古琴相互融合的曲调，风格忧伤而绵长。到达副歌部分，同样的曲调反覆，舒敏一阵失神，这个曲子，曾经在她第一次见到锦绣坊的梦中出现过! 天啊，怎么她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竟没有听出其中熟悉的部分，到现在才发现这条线索。 舒敏想起罗辰和曹彦正是在这首歌播放过程中发生了争吵，难怪之前会被她忽略。 不过那之后，她看见了类似白雪鬼影…… 舒敏不敢想下去，转脸问罗辰：“你有这首歌的歌词吗?” 罗辰说：“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写下来。” 舒敏连忙从包里取出笔记本和签字笔递过去。罗辰写前还有些犹豫，舒敏看得出，每次回想起这首歌的内容，他心里一定不好受，仿佛千迴百转，也无出路。 没有什么惩罚，比让一个人内疚一生更来得可怕、直接。 罗辰现在无疑正在接受这样的惩罚。 舒敏看着他握着笔，颤抖着手，在笔记本上写着： 犹记清风伴月，晓繁星点点漫天耀。青石古道，谁在吟唱，儿时童谣。 柳条儿依依蝉声绕，故乡潺潺流水桥，竹篮轻摇，姥姥哼着，甜腻歌谣。 马儿蹄落飞花娇，笛声声思纷缭，窗影月照，谁在嘆着，不知今宵。 乌篷飘飘，暮雨潇潇，湖畔荡漾清波丛丛菱角翘。 绿枝梢梢，蝴蝶绕绕，儿时的故事转眼已是年少。 清风筱筱，炊烟裊裊，阁楼阑珊灯火熠熠划水篙。 桃花夭夭，泉水悄悄，香稻轻摇曳吟唱你我歌谣。 童年时竹马青梅笑，青涩纸鸢随风飘，锣鼓声嚣，姥姥唱着，酥软歌谣。 曾记木马上慢慢摇，你在屋檐下轻轻笑，佳人窈窕，谁在想着，执手到老。 乌篷飘飘，暮雨潇潇，湖畔荡漾清波丛丛菱角翘。 绿枝梢梢，蝴蝶绕绕，儿时的故事转眼已是年少。 清风筱筱，炊烟裊裊，阁楼阑珊灯火熠熠划水篙。 桃花夭夭，泉水悄悄，香稻轻摇曳吟唱你我歌谣。 乌篷飘飘，暮雨潇潇，青阶泥泞蛙声倦倦追逐闹。 绿枝梢梢，蝴蝶绕绕，儿时的故事转眼已是年少。 清风筱筱，炊烟裊裊，耳畔依旧姥姥呢喃细语绕。 桃花夭夭，泉水悄悄，彩虹戏霞云吟唱熟悉歌谣。 梦里又到江南旧年小时候，姥姥的歌伴着我，雨声依旧，谁在看着，朦胧的我。 第19页 火车开到明月峰，你在桥头望着我，青石板老，谁在唱着，儿时童谣。 青石板老，谁在唱着，儿时童谣。 【此小说独家配乐《童谣》地址：http://yc.5sing/153918.html。想听的朋友请到首页复制。】 噩梦缠身(网路版7) 从字面上看，不难猜测出白雪和罗辰自幼长在江南水乡之地，字里行间也满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意。 罗辰写好之后，将笔记本缓缓合拢，递到舒敏手中：“演出之前，没人听白雪唱过这首歌。” 没人知道她在何时写了这首歌，也没人知道她用了多少心思，多少时间。到最后，大家所感受到的，不仅是个可悲的故事，还有那些纠缠于白雪心底的往事。 罗辰微微嘆了口气，继续说道：“白雪是个很细腻，很懂事的女孩，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会勇敢面对。她很努力地活着，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同，也总是为别人着想。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她心里的真实想法，我以为她不会在意，其实，她只是不善于表达。” 那么曹彦呢?他明白白雪吗?舒敏一直很想知道，忍耐了这么久的白雪，为何没有继续坚强下去，反而选择了自杀? 白雪家住在市外，车行需要一个多小时，随着路途奔波，舒敏渐渐昏昏欲睡。耳边迴荡着古典优雅的曲调，牵引着梦境，霎时见江南三月，夭夭桃花，如云似霞。有游人络绎不绝，踏遍青石板道，小巷尽头，便是挂着“锦绣坊”古匾的老宅。 微风轻轻吹着，舒敏迈开步子，缓缓走去。 院子里飘飞着无数华丽锦缎，叫锦绣的女子高盘着髮髻，穿着白湖绸短衣，朝她伸出手来。 那张脸，一会儿是锦绣，一会儿变作白雪。 晶莹的唇瓣微微张开，轻声说道：“舒敏，救我。救我。” 舒敏停下脚步，拉住那只冰凉的手：“你要我怎么做?” “找到离情，你就会知道该怎么做。” “谁是离情?”舒敏追问道，可那只手却慢慢消失，身影远远退去。舒敏又看见白雪的脸，急忙问道：“你为什么要自杀?” 白雪勐地摇头，紧紧抿住双唇，单薄的身子像是一只纸煳的风筝，被风一吹便渐渐远去。 噩梦缠身(网络版8) 舒敏着急地寻找她的身影，突然感觉脚下一阵潮湿。低头一看，只见满地鲜血，源源不断朝她涌来。 除了这艷红，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统统消失。舒敏疾步后退，可仍是无法逃脱，直到鲜血淹没脚踝。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无数双隐形的手紧紧抓住了她。而那些血液，很快就汇聚成海洋，任舒敏如何挣扎，也无力反抗…… 她的身子慢慢陷了下去，浓稠腥臭的液体涌入口鼻，恐惧渐渐压制住心脏的跳动，迫近死亡…… “舒敏!舒敏!” 蓝卓用力地摇晃着舒敏的双肩，终于将她从恐怖的梦中唤醒。 “你真是吓死我了，怎么睡得这么死?”蓝卓舒了口气，将神情呆滞的舒敏从椅子上拖起来：“已经到了，我们下车吧。” 舒敏恍惚点着头，罗辰皱着眉问她：“你怎么了?” 舒敏摇头说没事，脑子里不断想着梦中的画面，她问白雪为何要自杀，而白雪却是摇头。难道白雪并不是想自杀?有人说她自杀前曾跑到礼堂舞台上自言自语一阵，被人疑为精神衰弱，人格分裂。但舒敏并不认为是这样，如今又有了新的谜题，离情，究竟是谁? 现在的舒敏，已经开始慢慢相信梦中的预示。她相信，锦绣和白雪都期待着她能够解开所有的迷局。 后来三人又步行了十几分钟，才到白雪家。周围景象，果然和《童谣》中唱的一样。这里已临近江南，又是古镇，自然别有一番风味。舒敏看到眼前的景象，立即就联想到了锦绣坊，可是之前罗辰却说不知道这个地方，想来梦中所见应该不是白雪的家乡。那么，白雪究竟是如何与锦绣坊产生关联的呢? 带着种种疑点，舒敏跟随在罗辰身后，找到了白雪家。开门的是一位衣着普通，长相平凡的中年妇女。她一见罗辰，原本皱巴巴的脸立刻就变得鲜活起来，拉着他的手说：“小辰，带同学回来玩啊?要不要进来坐坐，我给你们泡茶?” 噩梦缠身(网络版9) 罗辰连连点头，笑着回道：“我们是专程回来看您的，阿姨。” 若不是这声阿姨，舒敏险些怀疑开门的就是罗辰的母亲，如此看来，这位妇人应该是白雪的母亲，因为两家交好，所以彼此熟络，待罗辰也视如己出。可是，白雪自杀的事难道从来都没让这位母亲憎恨过罗辰吗?还是说，她根本就不知道罗辰和白雪分手的事? 舒敏一边胡乱猜想着，一边随他们进了白雪家。家里是传统的中式装饰，以棕色为主调，朴实而整洁。相比房屋设计，舒敏还是对服装更感兴趣，好奇地打量了几眼之后，便想着该如何直入正题。 罗辰向白雪母亲介绍：“这两位是学校的学弟学妹，和我一起回来看您的。” 白雪母亲微微点着头，放下茶杯，端坐在椅子上：“是为了聂紫衫自杀的事吧?” 三人一惊，没想到她竟一语点破，比舒敏想的还要简单直接。 第20页 白雪母亲说：“前几天警察又来找过我们，说是聂紫衫穿着一身红旗袍自杀了，问我白雪的遗物中是不是又少了一件。其实我说不说都不会改变什么，414寝室的案件已经被立为悬案，是无法侦破的。不过现在聂紫衫也死了，414寝室也被封锁了，相信悲剧不会再次发生。” 她说完这话，抬头看向舒敏：“只要我们努力避免，悲剧就不会继续。” “可是我并不认为事情会如此简单，”舒敏急急说道，“大家都认为414寝室的自杀事件，源于白雪，可是，如果白雪从来都没想过要自杀呢?” 舒敏的话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她依旧面不改色地说道：“白雪心里一直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不管从她所编排的舞台剧还是创作的歌曲中都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即便她知道许多事都不尽人意，但是她依然努力的活着。你们和她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一定比我更加了解她，除非你们愿意承认她爱曹彦爱到头昏脑胀，不明事理，整个人都变得无知可笑，那我就会相信她是真的死于自杀!” 噩梦缠身(网络版10) 众人呆呆地看着舒敏，似乎没想过她会说出这番话。白雪母亲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一阵，才开口说道：“其实很早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发生的事……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白雪是个很懂事的女孩，从来都不会给家里添麻烦，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学校受了什么委屈，直到警察告诉我有关曹彦和聂紫衫的事，我才知道原来我的乖女儿居然被他们这样给玩弄了……” 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舒敏走过去紧紧抱住她：“没有，不是这样的，曹彦没有玩弄白雪的感情，他很爱她，真的很爱她……” 舒敏回头看着罗辰：“你是不是没有将事情真相全部告诉阿姨?” 罗辰一震，随即苦涩地笑道：“你要我怎么开口?” “怎么开口?”舒敏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罗辰居然会将所有错误都推到曹彦和聂紫衫身上，愤怒地说道，“难道你就没有错吗?我说你怎么敢面不红心不跳地坐在这里，原来阿姨根本就不知道真相!” 蓝卓连忙起身劝道：“好了，我们来这里不是吵架的，别再惹阿姨伤心了!” 舒敏忍住气，罗辰虽然对她也算照顾，可是在这件事上，真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让舒敏很是瞧不起。 在舒敏心里，男人做事就要敢作敢当，才能称得上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可他居然对白雪的母亲隐瞒真相，简直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蓝卓也微微变色，安慰着白雪的母亲，罗辰不再多话，自然起身道别，留下舒敏和蓝卓和白雪母亲独处，俨然一副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表情。 妇人抹了抹眼泪，拍着舒敏的手说：“白雪以前要是有你一半的直爽，恐怕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舒敏安慰道：“阿姨，白雪没有被人欺负，她多才多艺，别人羡慕都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呢?” 妇人抬头，直视着舒敏晶莹通透的眼眸，神色有些恍惚，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摸上她的眼角，像是在摸索着什么。 噩梦缠身(网络版11) “丫头，你的眼睛，和白雪的真像!” 舒敏一愣，这话之前罗辰也说过，却被曹彦反驳。当时她知道曹彦并无恶意，只是针对罗辰罢了。如今舒敏又听见这话，她明白这种话从一位母亲口中说出的意义，心头不禁一动，落落大方地回道：“阿姨如果不介意，就认我做干女儿吧，我也是服装设计系的，不过是新生，说起来，和白雪师姐的爱好也相同，我也喜欢中国风设计……” 此话一出，舒敏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与蓝卓相视而望，心中明了。原来她与白雪相像的不仅是眼，还有爱好，以及穿着打扮习惯。难怪生活老师上次会将她认错，看着眼熟，完全没将她和白雪对应起来。 白雪母亲笑着轻抚舒敏的脸庞：“好，真好，想不到我到了这把年纪，还能得到上天的恩赐。这双眼，真是越看越像。” 蓝卓笑道：“那阿姨是打算认这个干女儿了?” 白雪母亲点头，热泪盈眶地将舒敏拥在怀中，失而復得的感觉让她觉得眼前的女孩，几乎就是白雪。一年来的辛酸泪，尽数溢在眼眶，久久不肯罢休。 舒敏安慰着她，俨然像是一位孝顺的女儿。而她心里亦是开心的，即便她不能解开414寝室的谜题，但她却解开了一位母亲的忧伤。 舒敏在心里告诉自己，从今以后，自己就有两位母亲了，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妈妈。 这一天对于白雪母亲来说，的确是悲喜交加。一方面她从舒敏和蓝卓口中得知了白雪和罗辰恋情中的真相，一方面她又多了舒敏这位一位乖巧懂事的女儿。在她眼里，舒敏不但有着白雪的美丽和端庄，更有白雪所不及的勇气和直爽。 虽然舒敏的存在并不足以弥补她失去白雪的全部痛楚，但舒敏所带来的快乐，却已开始慢慢填补心中的那些伤口。 白雪母亲高高兴兴地准备了一大桌饭菜，舒敏在一旁打下手，两人有说有笑，谁要说她们不是亲母女俩，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 第21页 噩梦缠身(网络版12) 她还拉着舒敏的手，时不时地瞅着蓝卓，而后满带笑意地说：“你这个男朋友不错，一表人才，可别错过了。” 舒敏顿时脸红，她和蓝卓不过才认识一个月，哪里有这么快啊!只得摆手说道：“您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白雪妈妈听了这话就笑得更暧昧不明了。“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的。” 舒敏红着脸，抿着嘴，越想越不自在。虽然蓝卓对她很好，还处处帮忙，起先她也有过这种想法。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她几乎未做考虑。这下被白雪妈妈提起，心中不免一阵杂乱。 吃饭的时候，舒敏突然想起来这里的目的，便问道：“张妈妈，你油听说过‘锦绣坊’这个地方吗?” 舒敏不方便直接叫白雪母亲“妈妈”，而她姓张，所以舒敏便称她“张妈妈”。 张妈妈面露疑色：“好像没有。怎么，是不是聂紫衫自杀的事有关?” 舒敏点头又摇头：“是服装，白雪曾经设计的服装，好像都和‘锦绣坊’有关。” 蓝卓也好奇地问道：“听你提起好几次了。舒敏，你到底是从什么哪里听到这个地方的?” 怎么说?难道说自己是在梦里见到的?这岂不是会被他们给笑死，甚至还觉得自己神经过敏? 想到这里，舒敏面色不禁僵硬，淡淡说道：“白雪设计的服装款式，我曾经见过，和‘锦绣坊’有关。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所以才想找到‘锦绣坊’的位置。” 蓝卓疑惑地看着舒敏，只觉她表情极不自然，可是又不好追问。 张妈妈说：“白雪制衣的本事是跟镇上的一位老太太学的，可惜那位老太太前几年去世了，白雪才想报考服装设计系，继承老人衣钵，没想到……没想到毕业前她居然会做这种傻事……” 张妈妈嘆了口气：“她如果肯将心事说出来，事情也不会弄成这样。” 舒敏坚定地说道：“张妈妈，我相信白雪不会为了感情上的事自杀，她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孩，绝不会如此轻易就放弃自己的梦想。” 噩梦缠身(网络版13) 蓝卓目光深深，看向舒敏，附和着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舒敏也感激地看向他，虽然这只是她的猜测，但蓝卓这般支持她，无疑是在给她默默的支持和肯定，不禁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心里想到张妈妈之前在厨房说的那番话，脸颊竟不自然的泛起了红晕。 蓝卓沖她一笑，转脸却严肃说道：“414寝室的自杀案件已经疑点重重，可想而知不会是自杀那么简单。事情的关键就在舒敏所说的服装上，为何每个人都会穿着演出服自杀，至今无解。而且现在谣言不断，说什么白雪化身厉鬼，报仇雪恨，简直就是在侮辱人。了解实情的人，偏说是阴魂不散。不了解实情的，也跟着起闹。真不知是无知还是幼稚。” 张妈妈听了这话，气得双手发抖，可舒敏却并不认同。若是以前，她自然也不会相信这些神鬼传说，可是她对414寝室事件的了解，全是来自于那些在脑海中突然冒出的画面，这让她相当惶恐不安。而之前，她甚至还看见过几次幻影，不知道那究竟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有鬼。 良久之后，张妈妈沉声说道：“那几个女生不是白雪杀的，所有的演出服装在我带回白雪遗物的途中就已经丢失，根本就不是什么鬼魂杀人，我一定要找出兇手，还我女儿一个清白。他们凭什么张着嘴乱说话，让死人都不得安生?” 舒敏知道张妈妈也是真生气了，忙安慰了几句，待她气消后才问道：“这么说来，是有人在帮白雪报仇了?” 张妈妈一惊：“这人绝不是报仇，是在给白雪抹黑!这种丧心病狂的杀人犯，被千刀万剐都不够!” 舒敏张了张嘴，还想继续说什么，可蓝卓在桌下捏住了她的手，示意张妈妈此时正在气头上，还是什么都不要提最好。 但舒敏心中却有了更多疑惑。表演服早就丢失，警方一定在去年调查时，就已经知道此事，这次因为聂紫衫的死又再次立案调查，估计只是走走过场，所以很快就给她判定为自杀。但其中牵扯复杂，又无从探究，他们心里明白，却找不到方向。难怪在警察局的时候，会听到这么多奇怪的议论，原来他们早就知道此事不简单了。 噩梦缠身(网络版14) 可是，又会是谁拿走了那些服装呢? 会是万圣节化装舞会那晚见到的陌生女子吗? 但她又为什么偏偏要在自己面前展露旗袍，还将她引到414寝室去呢? 舒敏整个脑子都被这些事搅成了一团浆煳，吃过晚饭后，便一直和张妈妈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而蓝卓则在厨房里洗碗。 张妈妈看见这景象，心情又大好起来，深信不疑地喃喃自语道：“我就说这孩子不错。” 舒敏两眼一瞄，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一张精緻的小脸红得跟苹果似的，嗔娇中带着几分羞涩，怎么看都是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张妈妈就笑她，还跟她讲起很多白雪小时候有趣的事。原来白雪和罗辰曾经还私定终身，结伴离家出走。结果还没出镇就被大人们给抓回来了，两个人哭哭啼啼了大半天，张妈妈没有办法，就把白雪丢在罗辰家里住了好几天。 第22页 舒敏心想，这父母可真通明啊!一问白雪当时的年龄才知道，那还是小学时发生的事。 舒敏大笑起来：“他们这么早熟的啊?” 张妈妈点头：“从小感情就很好，我们都把婚期给商量好了，哪知道进了大学……” 这舒敏就不明白了，聂紫衫和白雪她在照片里都见过，分明是两种不同气质的女生，难道是罗辰喜新厌旧，或是对白雪不愠不火的性子厌倦了? 想到这个，舒敏就很气愤。原以为罗辰已经真心悔过，哪知道他竟然会对张妈妈隐瞒实情的真相，实在是让人失望。 蓝卓收拾妥当后见到她们聊得投入，便静静坐在一旁听着，没有打扰。 张妈妈说：“今天太开心了，没想到居然已经这么晚了，晚上你们就留下来住一晚吧，明天是周末，不是急着赶着回学校吧?” 对于张妈妈的挽留，两人没有异议。可是舒敏一直没有见到白雪的父亲，不免有些疑惑。 “他在外面忙工程，几个月都不回来的，我都已经习惯了。” 听张妈妈这么说，舒敏才放心，她不想白雪也和她一样有一个不完整的家庭。可是，即便家庭幸福美满又怎样，白雪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锦绣坊(网络版1) 张妈妈安排蓝卓住在客房，便拉着舒敏的手进了白雪的房间。白雪的房间打扫得干净又整洁，张妈妈让舒敏坐在床边，就从书柜里找出白雪的相册，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一会儿眼泪，一会儿笑。舒敏看着心疼，忙安慰道：“张妈妈，以后还有我呢，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张妈妈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舒敏的肩，让她早点休息。 “张妈妈，我可以用一下电脑吗?”舒敏指着书桌上罩着粉红色蕾丝纱巾的旧式电脑。 无论怎么看，这房间里都充满了一位母亲对女儿的思念，若没有张妈妈的同意，舒敏实在是不好意思碰房内的物品。 “你用吧，我想白雪也很高兴，她留下的东西还有用。” 待张妈妈走吧，舒敏打开电脑，里面的内容何止有用啊，简直就是线索无数。 e盘里全部都是设计图纸，f盘里还有许多演出照。 舒敏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了，滑鼠不停翻阅着。难怪之前都没有看到白雪和其他人的合照，原来全被她藏在电脑里了。 她看得出，白雪和罗辰在一起时，笑容平静而温婉，那是似水流年般绵长的情感。而和曹彦在一起，却是炙热如火，就连眼眸中也是无法隐忍的灿烂。 舒敏嘆了口气，手指再往下翻动时，却见“锦绣坊”三个大字，顿时来了精神。 这是白雪的一张独照，她穿着白衣站在“锦绣坊”前，身后是红门大开的绮丽花园。 就是这里了! 舒敏急忙往下查看，却没有关于“锦绣坊”的更多照片。她只好把这唯一一张调到桌面，准备一会儿上网查找。 关掉f盘，e盘的设计图纸再次出现在舒敏眼前。她看了看，大多都是《胭脂烙》的演出服装设计图。张妈妈说白雪裁衣的手艺是和镇上一位老人家学的，不知道“锦绣坊”是否也与这位老人有关。 锦绣坊(网络版2) 想到这些，舒敏连忙翻开笔记本做记录，无意间翻到了《童谣》的歌词，罗辰的字体坚毅有力，像带着灵魂般跃出纸面。若不是因为他的背叛和隐瞒，舒敏还是挺欣赏他的。不过舒敏现在对他却只有一句话评价——人品有问题。 刚巧电脑的桌面上有这首歌的mp3版，舒敏便打开倾听，优雅温婉的歌声传来，整个身子仿佛都沉浸在一湾柔水之中。 渐渐的，有人声汇入，和平静的曲调融合在一起。舒敏先是闭着眼，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耳边响起了双重奏，睁眼一看，屏幕中闪过一道苍白人影，吓得她一惊，连忙转过身去。 昏暗的房间中，只开着一盏明黄色的檯灯，素白的人影安静地坐在床边，低垂着头，裙摆飞扬。 舒敏心中一阵乱跳，已然是提到了嗓子眼，呆呆傻傻地问了一句：“白雪?” 素白的影子微微抬头，目不转睛地看向她，抿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 这一笑，仿佛可以摄人心魂，迷得舒敏几乎都快忘了自己看见的是一个女鬼，还是怨念缠身的女鬼! 待她回过神来时，白雪已经缓缓起身，面色淡然。舒敏不知她想做什么，吓得连连后退。 白雪平静地伸出手，指向电脑屏幕，只见滑鼠慢慢移动，发出啪啪的按键声，而后跳出几组照片，连续转换着《胭脂烙》中的演出服，最后定格在聂紫衫的红旗袍上。 舒敏意识到白雪所表达之意，视线转向照片，认真看了起来。原来照片右下角处有一串黑色小字，还有锦绣坊的标识。 舒敏一阵欣喜，没想到之前还漏下了这么一条大线索，正准备问白雪是不是要她继续追查下去，哪知再回头时，已然不见那道素白身影。 心里有几分失落，亦有几分释怀，怎么说她舒敏也是个人，突然看见白雪的鬼魂，还真有那么几分不适应。 锦绣坊(网络版3) 可是，是真的吗?她刚才真的来过吗? 屋子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动，不禁让舒敏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产生了怀疑，更令她惊讶的是，方才明明是电脑突然跳出了照片，不知怎的，她却发现自己正握着滑鼠。 第23页 所有的事仿佛都在提醒她，白雪根本就不曾出现过。 舒敏暗自抹了把冷汗，呆呆坐回电脑前，在笔记本上抄下地址。想想，还觉不够，又在网络上搜索与“锦绣坊”有关的地址，然而，却没有一条信息与照片上显示的地址有关。 太多的事随着白雪的死被时光掩埋，舒敏想要挖掘其中线索，的确有些困难。加之调查过程中发现疑点重重，更是让她有心无力，好几次都想过要放弃，但冥冥之中，又有一股力量在牵动着她，好似所发生的事也与舒敏密切相关。 第二天一早，舒敏就顶着两只熊猫眼出现在张妈妈和蓝卓面前，两人皆是一惊，问她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舒敏只得吱吱呜呜地应付过去，总不能告诉他们昨晚撞见了白雪的鬼魂吧?况且这种话，根本就在张妈妈面前说不出口。她趁机询问了教白雪手艺老人家的地址，张妈妈想了想，许久之后才沉沉说道：“她在镇子里住了许多年了，我们搬来时她就在这儿。以前交通闭塞，量体裁衣的事几乎人人都找她，手艺好，收费又便宜，大家都称她一声‘岳娘’。只可惜家中人丁单薄，老来得子，偏不巧丈夫又过世了，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两娘母相依为命，岳娘一走，她女儿阑珊也再没有回来过。” 舒敏不知其中还有这么多事，只道又是个苦命人。张妈妈以为她是想找岳娘或是岳娘的后人学艺，像白雪那般心灵手巧，也不隐瞒：“岳娘家还留了不少东西，本是她给白雪的，没想到……哎，我这里有钥匙，东西留着也是留着，总要有个用处，你要是喜欢，一併带走也算是了了老人心愿。” 锦绣坊(网络版4) 作为一名母亲，她更想实现的，其实是自己的心愿。舒敏明白张妈妈的好意，也不推却，便答应下来。 吃过早饭后，张妈妈就领着舒敏和蓝卓去了岳娘家。 远远瞧去，只见杂草丛生中伫立着一栋仿古老旧的小宅院，绿藤爬上玻璃窗，遮住了原来的面貌。 三人待上前，张妈妈却突然被人叫住了。 “姨，你来了?” 回过头，是一位穿着打扮时尚靓丽的年轻女子，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张妈妈一笑，激动地拉住她的手：“阑珊，什么时候回来的?” 年轻女子也是笑意盈盈：“坐的晚上的车，这不才刚到。” 张妈妈忙向舒敏和蓝卓介绍，原来这位叫阑珊的女子，正是岳娘的女儿，姓叶。 好巧不巧，她离开了三四年，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两人站在门口你来我往的寒酸了几句，问明她突然回来的原因，才知她这些年在外地打拼受了气，决定回家乡另谋职业。 张妈妈安慰道：“回来好，好歹有个照应，你妈妈也想你留在这里的。” 提起岳娘，阑珊就微微变了脸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我知道。” 张妈妈又安慰了几句，阑珊才渐渐回神，笑着问：“对了姨，你怎么会在我们家?是有什么事吗?” 张妈妈说明来意：“舒敏和白雪的爱好一样，我就想带她过来看看，你妈妈以前手艺不是也挺好的么?” 阑珊好客，就算是张妈妈将陌生人带入她家也不恼，反倒拉住舒敏的手，热情地领她进屋：“我妈就怕她的手艺失传，可是我又不爱好这个，被她埋怨了好久，还说我不是她亲生的。你要是喜欢，可以把她的东西都带走，也算是了了老人家的心愿。” 舒敏笑了笑，总觉得有些尴尬，自己明明是来调查白雪自杀的事，怎么就变成不断完成老人家心愿了? 她无助地看着蓝卓，却发现他正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面上带着笑：“去吧。” 算了，能实现别人的心愿，也算是为自己积德，反正人已经来了，也不差再多做几件事。 锦绣坊(网络版5) “进来坐，别客气。” 叶阑珊热情地招待着他们，可刚走到客厅，所有人便止步了。 舒敏的表情在瞬间定格，有种说不出的恐惧感。 叶阑珊却是一脸好奇，尴尬地问道：“怎么了?” 张妈妈险些站不住脚，蓝卓连忙扶住她，从包里掏出手机。 叶阑珊被这一系列的动作震惊，似乎意识到周围的凝重气氛，慢慢转过身，瞪大了双眼。 许久未住人的空房中，四处瀰漫着粉尘的味道，阳光透过窗帘隐隐约约落下斑点，映照着客厅顶灯上悬挂的尸体，分外刺眼。 那尸体随着门口吹进的风慢慢转动，舒敏怔怔看清，竟是罗辰!而他身上，穿的却是一件水蓝色的长衫。如果舒敏没有记错，这件，也是当年《胭脂烙》的演出服! “他——怎么会在这里?”叶阑珊的话，正是舒敏的疑虑。 最先反应过来的仍是蓝卓，搭着椅子就去取罗辰下来，舒敏和叶阑珊也去帮忙，一摸才知道早就断了气。 张妈妈歪着身子缩在门口发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昨天不过是说了这孩子几句，他怎么就这么想不通……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何必，何必……” 舒敏却不这么认为，如果罗辰是因为对不起白雪，才选择上吊自杀，早在一年前他就该这么做了，不可能等到现在。 第24页 为什么会在岳娘家里自杀?他是怎么进来的?舒敏心中有许多疑问。最奇怪的是，这位叶阑珊，离开了几年，突然在今早上回来了，谁知道她昨晚在哪里? 警察到达之后，立即询问了情况，根据叶阑珊乘坐的火车时间，排除了她的嫌疑。可是，有岳娘家钥匙的，只有她和张妈妈。这就奇怪了。张妈妈向警察作证，舒敏和蓝卓当晚都在她家，谁都没有出去过。和罗辰发生争执的事自然也毫不隐瞒地告诉了警察，这事又和白雪联繫在了一起。 锦绣坊(网络版6) “这么说又是悬案?” “现场只找到你们几人的脚印。” 蓝卓解释道：“当时情景很混乱，第一反应就是施救，没想到他已经死了。” 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只想着救人，根本顾不得有没有破坏现场。 舒敏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比起张妈妈的眼泪来说，她的沉静和焦虑更让人担忧，整个人像是失了心魂。 算上罗辰，这已经是和白雪有关的第四条人命了，难道真的是白雪的鬼魂回来报仇了么? 舒敏实在是不敢多想，仿佛昨晚的情景又再次出现在眼前。 叶阑珊说：“我和白雪自幼交好，可我又不争气，怎么都学不好刺绣，母亲便把心思放在白雪身上。罗辰也是常见的，知道他们是青梅竹马，感情又好，以前白雪到我家学刺绣，他就一直陪着，哪知道他们会在大学分手，后来又闹出这么多事来。” 舒敏忍不住问道：“那你母亲呢，是在什么时候过世的?” 叶阑珊想了想：“不就是白雪上大学的那一年吗?她带走了母亲留下的图纸，学业也不错，我心里还挺高兴的呢，没想到她竟然，竟然选择了自杀。” 说到这里，众人又是一阵惋惜。 从张妈妈手中丢失的演出服装，至今仍没有下落，可是红旗袍出现了，水蓝长衫也出现了。下一个，又会轮到谁呢?曹彦么? 幸好蓝卓留有曹彦的联繫方式，立即通知了他，告知罗辰自杀之事，顺便提醒他要小心。 说起来是自杀，却像是连环杀手作案般让对方小心，舒敏明白，大家已经认定这是白雪鬼魂作乱，诅咒应验了。不知道这事传到学校，又会变成什么样。 做完笔录，舒敏打算留下来陪张妈妈几日，方才罗辰的父母也来闹过一次，矛头直指白雪，张妈妈心里很不好受，唯一的女儿离开了，却还要受到世人的指责，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锦绣坊(网络版7) 蓝卓没有反对舒敏的决定，也一同留了下来。两人都停止了进一步调查，尽量多陪着张妈妈。后来她情绪渐好，也心疼舒敏，知道她是学生，不能久留，便劝她回去。另一边，曹彦也主动和他们联繫过一次，说聂紫衫的事似乎有些眉目了，两人才向张妈妈道别，并约好假期再来看她。 走时，张妈妈拉着舒敏的手，苦口婆心地说道：“女孩子，千万别太死心眼，感情的事不要强求，走一步算一步，顺其自然吧。只要对你好，真心实意地照顾你，就在一起吧，别像白雪那么煳涂。” 舒敏明白张妈妈的意思，点头应下。 送行时，叶阑珊也在场，死过人的屋子不好在住了，她也答应了舒敏帮忙照顾张妈妈，以后便会住进白雪的房间。 舒敏想起那日在白雪房间遇见的怪事，便问叶阑珊：“你知道离情这个人吗?” 叶阑珊露出古怪的神色：“是白雪的朋友?” 舒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得说：“大概和白雪的死，还有锦绣坊都有关联吧。” 叶阑珊笑着安慰她：“别想太多，这事就像一个迷宫，你越往里走，就越迷煳。” 她说的很对，舒敏现在就是这个感觉。 她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岳娘留下的图纸，和白雪的日记和照片拷贝，希望能够知道锦绣坊之地。 在车上，她问蓝卓：“你觉得叶阑珊回来的时间是不是太巧了?” 蓝卓并没有太过于惊讶：“你怀疑她?” 舒敏没有承认：“只是觉得太巧了。”就算是怀疑，也是缺少线索的，她绝不会轻易怀疑任何一个人。只是罗辰的事，或多或少让她有些自责。如果不是因为将他们带回白雪的家乡，说不定罗辰也不会做这种傻事。如果不是自杀，连舒敏都会认为是白雪回来索命了。 时节已入寒冬，两人匆匆回到学校时，只觉饥寒交迫，连忙找了家小餐馆吃饭。蓝卓说：“休息一天吧，明白我们再去聂紫衫家。” 锦绣坊(网络版8) 还好414寝室的其他死亡女生几乎都在本地，不需他们再四处奔波，舒敏没有拒绝蓝卓的提议，只是有些担心。 “我怕又出事。” “你担心曹彦?”蓝卓问。 舒敏没有否认，只是淡淡说了句：“他是个好人。”第一次见面时，就有这种感觉，他是真心爱着白雪的，不管他最初接近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但至少舒敏可以判定，如今的曹彦，依然深爱着白雪。 命运，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最可怕的，便是天意弄人。 回到寝室，齐芳就急急向她询问情况，舒敏情绪不高，大致说了一遍，听得寝室几位姑娘都变了脸色。 第25页 “太可怕了，想不到连罗辰也死了，”孟曦一边惊唿，一边抱着肩打了个寒战，“这事会不会没完没了的一直闹下去?我听说当年参加《胭脂烙》演出的人挺多的。” “当然咯，音乐系，服装设计系，表演系……”齐芳掰着手指数，“加上后台帮忙的，少说也有五十人!” 随着齐芳夸张的大叫，汤玉莲也吓了一跳：“完了完了，不知道诅咒会不会一直继续下去，那个舞台，我们可是都去过的啊。” 舒敏不喜欢听她们这么议论这事，只说自己累了，便早早上床休息。 第二天一早，她起来晚了，同寝室的姐妹都已经去了教室，齐芳留了字条，告诉她帮忙占了座位，还买了早饭，让她直接去教室就行了。 舒敏笑了笑，被朋友这么关心着，就仿佛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去教室的路上，她遇到了莫然，才知道齐芳那丫头昨晚上又跟他唠叨了，还说了罗辰的事。 莫然问：“你没事吧?” 难得他主动关心人，舒敏笑了笑：“没事，我很好。” 莫然点了点头，却说：“我总觉得有些古怪，这事还会一直下去，你还是别继续调查了，叫蓝卓也停手吧。”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白雪 莫然点了点头，却说：“我总觉得有些古怪，这事还会一直下去，你还是别继续调查了，叫蓝卓也停手吧。” “很多人都这么说，但是我却不想停止。”似乎，已经离真相很近了，只差将所有线索都联繫起来。 莫然也没有再劝，只是说：“万事小心。” “恩。” 两人走了一路，到了教学楼底，舒敏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莫然，谢谢你。” 莫然也回头看着她，眼中有种说不出的神色：“不用，应该的。” 应该的，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朋友关系，毕竟相识几年，这些关心，都是应该的。 舒敏转身上了楼，并不知道，那双眼睛一直深深地注视着自己，带着这世界最隐秘的情感。 在所有人看来，蓝卓对舒敏已经好到无微不至，怎么看都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可两人最近一直在忙调查的事，还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谈谈。 舒敏自然明白蓝卓的心思，可是元旦节之后就临近期末考试，她几乎没考虑其他，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便约曹彦出来见面。 本来蓝卓陪同的，可是碰巧他两天都有考试，最后变成了舒敏单独和曹彦见面。 虽然对曹彦印象不错，可他看起来始终冷冷冰冰，似乎不怎么好接触，舒敏显得有些拘谨。尤其是曹彦看着她眼睛的时候，就会想到罗辰和张妈妈说的话，她的眼睛和白雪的很像。 眼睛，是心灵的窗。说不定她和白雪相似的，不仅是这双眼，还有一颗心呢? “上次你说调查有进展了是吗?”是舒敏先开的口，一直尴尬地喝红茶对她来说是种煎熬。 曹彦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怎么就一你个人?” 舒敏知道他问的是蓝卓，毕竟每次曹彦都是通过蓝卓与他们联繫的，便解释道：“他有考试，我们都很关心白雪的事，所以……” “为什么?” “嗯?”什么为什么? 曹彦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像是在审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白雪的事?” 猜测 舒敏惊讶：“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聂紫衫死前，我曾经见到一个女孩穿着原本属于她的红色旗袍参加了化装舞会，还和我聊天，甚至让我到414寝室去找她。就算第二天我和蓝卓没有在那里发现聂紫衫的尸体，我也会进行调查。我想，这并不代表我特别关心白雪的事，而我能为她做的，就是尽量减少那些不好的传闻。” 她一口气说完自己的心理话，倒不是急于与白雪撇清关系，只是单纯的不希望被人怀疑，或是误会什么。 曹彦放下茶杯，再次转移了话题：“这么说，你也不相信所谓的神鬼传说了?” “当——然，”舒敏不自然地别过头去，“我想要找出最后的真相。” “这也是我想做的，”曹彦冷静说道，“所以我之前去过聂紫衫的家，她母亲说，在她死前几天，曾经收到一个邮寄包裹，包装已经丢掉，不过在邮局查出，是从学校寄出，你能想到什么?” 舒敏想了想，恍然大悟般说道：“是旗袍!” 曹彦微微一笑，周围不少人都注意到他们，纷纷侧目，舒敏不好意思地低声问道：“不过，张妈妈说所有的演出服装在她带回家的途中都已经丢失了，怎么会有人从学校寄出去?” 曹彦挑起半边修眉：“你认为呢?” 舒敏好奇地问：“难道真正的兇手又想把这事嫁祸给白雪?天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曹彦点头：“我想应该如此，可惜警方找不出其他的线索。” “每次都是这样。”舒敏说不出是气馁，还是习以为常，每次线索都在同一个地方断掉，她已经无话可说。 曹彦道：“现在最关键的是，那些演出服装究竟在谁手里。” 第26页 舒敏托着下巴提出疑问：“会不会是化装舞会上出现的女孩?” “有这个可能，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吗?” 舒敏努力回想，比划着名形容道：“记得，不过她穿着打扮真的很专业，而且警方找不到这个人，我想她化妆能力一定很高明。” 曹彦点头：“你这么说也有可能。” 尽我所能 舒敏笑道：“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关心她。”这是他们交谈中，最长的一次对话，舒敏看得出他的心意，不禁有些感慨，这世上，总还是有人是真心在帮白雪的，她的努力，也算没有白费。 曹彦为之一振，移开目光，仿佛舒敏的笑容会将眼刺伤似的，不自在地转移到窗外，长嘆道：“我不过是尽我所能。” 两人交谈一番后便打算离开，舒敏突然想起曹彦之前的问话，不免有些好奇：“为什么蓝卓没有来，你这么诧异?” 曹彦顿了顿道：“他以前很喜欢白雪，我以为所有的事他都会亲力亲为。” “喜欢白雪?”她知道蓝卓崇拜白雪，可是喜欢一事，还真没听任何人提起过。 曹彦回头看着她，略带惊讶：“你不知道?” 舒敏尴尬地摇摇头，蓝卓的事，她的却了解甚少。 曹彦提醒道：“不管怎样，你们要小心一些，调查的事若是做得太明目张胆，总有一日会被幕后真相盯上。” 舒敏知道他这话并非杞人忧天，不免一笑：“你也是。” 如今，连罗辰都死了，不能不说，曹彦处境危险。 不过，他真的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相信当初白雪愿意和他在一起，也是被他的这种优点和魅力所吸引。 想到这里，舒敏又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兄，你有特别信任的人吗?” 曹彦怔怔，不明白她为何这般问，许久之后才答道：“有吧。” 和舒敏想的一样。 “那你会不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们?” 曹彦一笑：“偶尔，也不是什么事都说得出口的。” 舒敏点头，表情有些严肃：“我想我知道兇手杀人的原因了。” 聪明的女子，曹彦见过不少，白雪一个，聂紫衫一个，细想起来，各个都有特别出众的地方。但是如舒敏这般思维敏捷的，却是少见。只通过短短几次对话，和她对后来事件的了解，便能将前因后果都串联起来。 鬼魂 “到目前为止，所有和414寝室有关的死者，生前都曾做过对不起白雪的事。仔细一想就可以发现，兇手的目的很明确，是在为白雪报仇。但是现在还有无法解释的地方，为什么，兇手要造成白雪鬼魂作祟来混淆视听，这样也是在间接伤害白雪。” 曹彦摇头，进一步分析道：“也许兇手认为，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存在，白雪就应该报仇。或者……”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下来，舒敏又紧张又好奇，连忙问道：“或者什么?” 曹彦转眼看向她，目光凝聚着沉重的色彩：“或者兇手不止一个人，杀人的是一个人，制造鬼魂传闻的，是另一个。” 舒敏不禁瞪大了眼睛，不会吧。 曹彦见她不信，便继续说道：“你想想看，兇手是怎么做到的?案件发生的时间不同，前后相隔一年，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突然停止杀戮。之前将所有的死亡现场都制造在414寝室，但是蓝卓却死在了家乡。如果要制造鬼魂杀人，那么罗辰应该会在白雪家中死亡，为什么会出现在岳娘家中?” 舒敏猜测：“也许白雪家中不方便下手，而兇手又知道我们第二天就会去岳娘家发现罗辰的尸体。” 案件分析到这一步，两人皆是一身冷汗，异口同声地说道：“兇手就在我们身边!” 舒敏长长吐了口气：“真是越说越恐怖了。” 曹彦也道：“我们再好好想想，也许事情没这么复杂。” 舒敏虽点头，可是心里已认定了她和曹彦的判断离真相不远。 曹彦见她面色不对，不免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舒敏微微抬起头来，露出为难的表情：“师兄，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我信任你，也想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见过白雪的鬼魂，而且，不止一次。” “什么?” 任何人听到这话，都会惊讶，或是怀疑。但是舒敏一脸的真诚和肯定：“真的，自从万圣夜之后，我就总是见到那些东西，还有一些，与白雪无关，却和锦绣坊有关，我不知道这其中有何联繫，但相信很快就能查明。” 无处可寻 即便如此，曹彦还是不相信她所说的话，反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舒敏咬着嘴唇说道：“我总觉得，它们是在提醒我，白雪的事，还有被我们忽略的地方。” “它们?鬼魂?” “不是，是我所见到的那些场景，和幻象，”舒敏抬起右手臂，诚恳地问道，“你能闻到我身上的香水味吗?” 曹彦点头，不明舒敏为何这般问。 舒敏说：“自从万圣夜后，他们都能闻到我身上有一股香水味，可是我从来都不用香水的，而且，我自己也闻不到。” 第27页 说到这个，曹彦想起，第一次见到舒敏时，她身上也有香水味。 舒敏嘆了口气：“我信赖你，所以跟你说这些话，也许你听到这些，会不愿相信我。” “不是……”曹彦想解释，却又无力反驳，事实上，他的确不知道该如何相信舒敏说的这番话，不过他有个提议：“如果你这么在意香水的事，也许可以到专卖店去询问。” 舒敏一笑：“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不管信与不信，舒敏都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很感激曹彦耐心听她说完这些。曹彦并不明白她心中所想，只是，明白她在乎别人多一些，对自己关怀少一些，一直抑制着情绪。哎，这活脱脱的又是一个白雪啊。 怎么看，她和白雪相似的地方，都太多了。 和曹彦道别之后，舒敏果然前往各大商场，调查香水一事，却被告知，她身上的香水味很独特，售货员只能找到相似的，反问她究竟使用的是哪款限量版。 舒敏无奈，这香水的魅力似乎很大，总是能吸引周围的人与她接近，如今细想起来，唯有找到那晚她见到的旗袍女子，才能找出真相。 可茫茫人海，连警方都束手无策的对象，她又该往哪里去寻找呢? 几日之后，大学的考试也转眼结束，舒敏和齐芳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蓝卓和莫然送她们去火车站，说春节后开学时，再继续调查。舒敏想，回家之后，便可放下这一切，安安心心地过段平静日子了吧。 茴香石(网络版1) 火车上，齐芳问起舒敏去白雪家乡一事，舒敏知道她关心的是设计图纸，毫不吝啬地拿出岳娘遗物与齐芳分享。齐芳拿着设计图啧啧嘆道：“简直就是出自名家之手，这老人家要是还在世，肯定能成为首屈一指的设计师。” 说到此，舒敏就不禁惋惜：“白雪倒是尽得其真传，只可惜……” 齐芳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红颜薄命这种事，自古如此，你也不必惜才感伤了，好好利用这些图纸，完成她们的遗愿吧。” 舒敏点点头：“如果能找回那些遗失的舞台装就好了，至少可以知道哪种面料更合适。” 齐芳掩嘴一笑：“我以为你只关心白雪的事，没想到也在意那些服装啊?” 舒敏摇头：“只是觉得遗憾罢了。” 中途，齐芳先行下车，舒敏继续北上。长夜漫漫，闲来无趣，舒敏便坐在卧铺车厢，拿出手掌大小的随身画本写写画画。窗外的黑色树枝飞逝而过，犹如鬼魅般张牙舞爪。舒敏始终静不下心，想到曾有两个人死在眼前，便觉周身寒意不断。 夜里，她又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又回到高中生活。那时父亲和母亲还时常各自来学校看她，嘘寒问暖，她却不冷不热，对他们，犹如陌生人一般。他们总是警惕，总是小心，总是不断嘱咐。舒敏不知道他们在担心害怕什么，可是突然有一天，周围的人都变得和父母一样，与她相隔在一堵高强之外，他们不愿和她交流相处，就连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谨慎和小心翼翼。 恍然间，她看见莫然的背影，慌忙唿喊，却见他缓缓回过头来，带着同样冷漠的表情…… 舒敏醒来时，窗外已是清光飞泻，她伸手抹掉额上冷汗，重重地舒了口气。那么真实的梦境，仿佛真的发生过。可是，为什么会梦见莫然呢? 突然唿吸一滞，止住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火车到站后，她匆忙下车，赶回家中。 茴香石(网络版2) 家里，还是和她离开时一样，母亲知道她回来的时间，早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和丰盛的饭菜，热情相迎。拉着她的手，问完学业，又问生活，还问她有没有认识心仪的男孩。到底是母亲对女儿，花的心思尤其多，唯恐舒敏在外受了委屈，离了家人照顾日子过得不习惯。舒敏一边笑着回答母亲的询问，一边想，果然梦境和现实都是反的，母亲怎么会害怕恐惧她呢? 舒敏和母亲提起齐芳，也提到莫然和蓝卓。 “真是太巧了，莫然是我高中同学，大家都说他是校草级别的人物，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我大学最好朋友的男朋友。” 舒敏说得洋洋得意，仿佛齐芳捡了个宝似的，母亲听后，笑着去掐她的脸：“别人上大学，都知道给自己找个男朋友。你呢，怎么到现在，男朋友的影子都没有?” 舒敏揉着被掐疼的脸，只觉委屈：“这种事哪能强求啊，还不得看缘分。” “你个死丫头，就知道跟妈顶嘴!”说完，又掐了舒敏一下，起身准备给她端来饭菜。 可没走几步，舒母又停下，回头问舒敏：“你刚才说哪个是你高中同学?” 舒敏说：“莫然啊。” “和你同校?” “是啊!” 舒母不禁皱眉，欲言又止：“那他是不是知道你……” 舒敏疑惑：“知道什么?” 舒母一震，笑了笑：“没事。”说罢，就进了厨房。 舒敏好奇，母亲方才究竟是想和她说什么? 吃饭的时候，母亲坐在她对面，不断给她夹菜。 舒敏笑：“你也吃啊，光顾着我做什么?还怕我不把这里当家，跟你客气啊?” 第28页 母亲也笑：“好久没见你了，国庆也不回来看看，这不，想多看你几眼还不成么?” “看了这么多年了，还没看够啊?”舒敏掐掐自己的脸，“还是说，我去南方半年，变得更水灵了?” “傻丫头!父母看子女，哪里有看得够的时候?” 两人又说笑了一番，舒母见舒敏心情甚好，这才犹豫着开口：“对了，那个洋人医生回来了，他跟我联繫过，说再带你去看看。” 茴香石(网络版3) 舒敏一惊，这才明白方才母亲欲言又止要说的是何事，面色一沉，冷冷回道：“我不去。” 舒母轻轻嘆了口气：“就去看看，又不是……” “说了不去就不去!”舒敏放下碗筷，豁然起身，“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干嘛还要去看医生!” 说完，她就转身回了房。 “哎，你这孩子!” 舒敏锁了门，愣愣坐在床沿上，也不开灯，房间里显得有些昏暗，连空气都是一片死沉。 难怪母亲那么在意莫然是她高中同学。难怪她会突然做那个梦。原来一切都是有预示的。可是，那么久以前的事，她拼命想忘记，为何还是有人记得呢? 后来，舒母却再没有提起此事，直到晚上，继父回来，舒敏才礼节性地出去，和他说了会儿话，这才意识到，这屋子里，到底是有个陌生人的。 继父不能代替她父亲的存在，而她，也始终无法融入母亲的新生活。 母亲看出她的疑虑，提议道：“不如什么时候，抽时间去看看你外婆吧。” 还是母亲了解她，舒敏想也未想，就答应下来。 母亲勉强地笑了笑：“你啊，从小就和你外婆亲，这模样也长得越发相像了。你不知道，她得知你报考的是服装设计系时，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是吗?”舒敏不懂，这和外婆有什么关系? 舒母说：“你外婆年轻的时候，也爱这门手艺。可惜如今老了，眼花了，人也懒了，连徒弟也懒得教。你这次去，一定要找她好好学学，看看能不能得到些帮助。” 舒敏一听这个就来了精神：“难怪，我就记得小时候，外婆总给我做衣服来着。” “你就是这么迷煳，老爱忘事!”舒母笑着说，“你要不是小时候跟你外婆待久了，怎么身上的味儿都和她一样?” “什么?”舒敏浑身一震，慌忙拉着母亲的手问道，“妈，你刚才说什么?” 舒母一愣，不知女儿为何突然如此激动，低声答道：“我说，你和你外婆身上是一个味儿，是叫‘茴香石’吧，我记得老家院子里有这种石头，一年四季，满园的香气!” 茴香石(网络版4) 母亲忆起往事，不免多说了几句，舒敏脑子里，隐隐约约也被牵扯出一些画面，可就是无法连成完整的片段。 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把过去的事，都渐渐遗忘的呢? 找到身上香味的线索后，舒敏第二天一早就迫不及待地坐长途汽车回了老家。本以为回家后，事件便可暂停，没想到真相却步步逼近，令她措手不及。 外婆也会制衣，外婆家有这种香石，也许还有许多事，外婆都是知道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舒敏带着简单的行李前往，细想起来，自己竟有十年不曾来过这里，询问了好些街坊，才找到地址。 没想到刚到祖屋门前，舒敏就傻了眼，这不是梦中所见的锦绣坊么?除了去了大匾之外，祖屋外观大体上，几乎和梦中一模一样。她一直以为，那样的青石板道，红墙古院，只会出现在江南水乡，所以一开始就将梦中之景和白雪联繫在一起，没想到自己多次梦见的地方，竟然会是老家祖屋。 舒敏此刻心思混乱，有种无法言说之情。 她缓缓推门而入，果然见院中有一方大石，浓郁的香味流连于鼻息间，带着一股香甜。舒敏总算明白，为何周围的人都说她身上的香味很吸引人，原来竟是这番甜美风情，又清新宜人。 可是自己身上不曾带有香石，怎会有香味发出呢? “你是……” 舒敏疑惑之时，忽见一老人从房中走出，她心下欢喜，忙跑过去唤外婆。 那老人一愣：“敏敏，真是你?” “是啊，外婆。” 老人托起舒敏的脸，笑意盈盈地盯着她瞧，眼角的皱纹也弯成醉人的月牙，拉着她的手嘆道：“这多少年不见了，转眼竟长这么大了，外婆眼拙，险些没认出你来。” 舒敏笑：“外婆肯定想说我长大了，也长漂亮了，是不是?我妈可说了，我越长越和您老人家年轻时候像，我要是好看，外婆也一定是个大美人!” 茴香石(网络版5) 老人笑着拉她进屋：“我都这把岁数了，你还跟我开玩笑啊?” 舒敏一步三回头，指着院里的石头问老人：“外婆，那就是茴香石?” “啊，你还记得啊，小时候你说那石头香，我就弄了一小块做成项鍊给你，谁知道那石头离了母石反倒不香了。你那时还跟我弄别扭，哭了好久呢。” 说到幼年的事，老人难免忍不住大笑起来。舒敏却是疑惑，从衣领里拉出一颗米粒大小的光洁棕褐色石：“外婆说的可是这个?” 第29页 老人点头：“是吧，你还戴着呢?” 舒敏只觉头疼，这事自己还真记不清了，只知道这项鍊犹如护身符般，一直被她戴在身边。可是，离了母体就无法散发香味的石头，不可能在十年后又突然散发出香气吧? 从时间上看，很多事都太巧了。 好在，她还可以从这宅子入手，进屋坐下后，便向外婆继续追问道：“我们家祖屋以前是不是叫锦绣坊啊?” “是，”外婆震了震，抬眼看向她，“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妈跟你说的?” “咦，”舒敏疑惑，“不是，我看见门外大匾空着，以前那里应该挂着一块刻有‘锦绣坊’三字的匾牌吧?” “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外婆一再追问，却让舒敏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思前想后，目光飘逸，突见墙上的黑白照片，霎时定格：“外婆，那俩人是谁?!”说罢，就起身去看，双眸如炬。 老人也瞧去，笑道：“哦，我想起来了，小的时候你也问过，那是你曾祖母和曾祖父啊，你问起她，我就跟你说过锦绣坊的事。” 说到这里，便嘆了口气：“人老了，记事记不清了，倒是我多虑了。” 曾祖母和曾祖父? 可曾祖母身上的那件旗袍，和她所见红旗袍是一模一样的啊。再看那眉眼之间，竟和她那日见到的女子有几分相似，难道自己一直在找的人，竟是已经过世多年的祖先么? 茴香石(网络版6) 舒敏脑子一片混乱，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反而有更多事无法解释了。 是了，她想起来了，外婆的小名就叫“静儿”，在梦中见到的，还是外婆小时候，“垣哥”该是她曾祖父吧，那死去的，就是曾祖母了? 舒敏忍不住问道：“外婆，你知道离情么?”那是后来梦中，白雪提起的，也是和锦绣坊有关的事。 只听老人冷冷地，淡淡地回道：“你忘了么?我说过，她是岳家的耻辱，是我们永远的仇人。” “什么?” 说到此处，老人便打开了话匣子，目光放远：“你那时还小，想必已经不记得我说的话了。你曾祖母名叫岳锦绣，和那岳离情是姐妹，与你曾祖父都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那时岳家素以刺绣闻名，‘锦绣坊’更是由你曾祖母一手创办，大江南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那岳离情，在手艺上略有欠缺，凡精细手工都不由她操办，因此不受关注，这便心生妒忌。后来你曾祖父又独钟情锦绣一人，迎娶前夕，离情连夜赶制嫁衣送给姐姐，原以为她是一片好心，未想其中竟暗藏杀机。 长大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母亲死于慢性毒药，而那件红旗袍嫁衣，则是岳离情为自己而作。母亲死后，她就时常穿着那件衣裳梳妆打扮，好几次都被我瞧见。若不是父亲庇护，只怕我也难逃杀手。好在后来父亲也了解了真相，愤怒之下，不顾情义，将岳离情赶出家门。她离开不久，父亲自觉对不住母亲，也郁郁而终了。” 老人抹了抹眼泪，无比感慨地说道：“若是没有这毒妇，想必我儿时也有父母在旁，过得快活些。” 舒敏忙安慰了几句，见外婆心情慢慢平和，又继续问道：“那岳离情后来如何?” 外婆摇头：“她消失得无影无踪，若是被我找到，肯定饶不了她!” 舒敏不禁嘆了口气：“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总觉……”总觉得白雪和聂紫衫之间的事，仿佛是她们的延续，而现在，又轮到了自己。 茴香石(网络版7) 老人突觉好奇：“怎么你这次回来，总提起以前的事?” “我……”舒敏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将包里的设计图纸一一找出，交给外婆，“这是我从江南一处古镇上带回来的，画这些图纸的人，人称‘岳娘’，不知道是不是……” 老人一听这话，忙夺过来细瞧，嘴角不禁扬起一丝冷笑：“没想到我找了这么多年，都未找到的人，竟被敏敏你给找着了，看来真是天意。你手里的这些图纸原就是出自锦绣坊，不过是稍做了些改动。我当她能画出什么新玩意儿来，未想也只能抄袭模仿，真是可悲，想那岳离情的后人，也不过如此。” 舒敏虽不喜外婆冷言冷语，但心里对‘锦绣坊’手艺却是无比佩服，得知岳娘所制图纸，也是沿用曾祖母的创意，更有不自觉地产生了种自豪感。 老人见她不说话，便问道：“敏敏，你还没告诉我，那岳离情的后人过得如何……” 舒敏想了想，老老实实地答：“其实我也不清楚，岳娘该是岳离情的女儿吧，可是她也姓岳，这就有些奇怪了。不过岳娘还有个女儿，叫叶阑珊，我见过一次，她似乎对制衣不敢兴趣。” “你们见过?”老人目光一紧，忙拉着舒敏问，“那她可有……” 舒敏笑笑：“外婆放心，她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更不知道我们是亲戚呢!” “谁和她们是亲戚!”老人松开手，“我只是突然有些担心，沉静了好些年的事，为何这个时候……” 第30页 舒敏说：“其实，我也有这么想过。” 说着，她便将学校414寝室的事也告诉了外婆：“若不是白雪也用了这些图纸，我也不会知道什么锦绣坊。”这又将白雪的设计图纸一併给了外婆。 老人看后皱了眉：“这就更奇了，她所设计的服装上，的确做过些改动，可见她曾深思熟虑，造诣上却有些天赋。但为何服装会全部遗失，还死了这么多人?你在那学校里读书，我还真有些不放心!” 茴香石(网络版8) 舒敏安慰道：“没事的外婆，我只觉得天妒英才，白雪死得可惜，其他的事，我倒是毫不在意。” 话虽这般说，可是舒敏，是绝不会停止调查的。 之后外婆又找出曾祖母和岳离情的合照给舒敏看，舒敏一瞧，发现这两姐妹，样貌相似，但气质不同。而舒敏在化装舞会上见到的旗袍女子，与曾祖母只是相似，与岳离情，可谓是一模一样了。 现在所有的事都串联在了一起，唯一欠缺的便是解释。一是，兇手是如何做到密室杀人的?二是，茴香石的香气究竟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出现，为何旁人都可嗅到，唯独自己不能?三是，引领她不断往下调查的梦境，究竟从何而来，莫非真的与鬼魂有关? 总结了以上种种，舒敏的心情更加无法平静，夜里辗转反侧，终于忍不住给蓝卓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话音朦胧，一听是舒敏，连忙强打起精神。 “抱歉，打扰你休息了。”舒敏有些抱歉，可这个时候，除了蓝卓，她不知道还可以依靠谁。 蓝卓笑笑：“没事，倒是你，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舒敏说：“锦绣坊的事，我已经清楚了，而且你之前对叶阑珊的怀疑，也有有据可依的。” 蓝卓不解：“你不是回家了么?怎么又开始查那些事了?” 舒敏觉得委屈：“我也不想啊，可是，没想到事件的根源就在这里。” “什么?” 舒敏微微嘆了口气，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茫茫夜色，轻声嘆道：“根源，就在我家乡祖屋——锦绣坊。” 舒敏将知道的事，和自己推断统统告诉了蓝卓，就连蓝卓听后也不免嘆道：“这事，也，也太复杂了吧。” “是，”舒敏握着电话点头，“我也从未想过会这样。但上次和叶阑珊提起锦绣坊的时候，她毫无惊讶之色，我现在还不确定，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段往事。” 蓝卓那边一阵沉默，半晌后才说道：“如果她知道，却不开口，想必这其中必有阴谋。” 舒敏也这般认为，可是调查之中，有几次撞鬼，看见岳离情和白雪的鬼魂，难道这也是事情的真相么? 被遗忘的往事(网络版1) 舒敏未想，次日傍晚，会再次接到蓝卓的电话。 “舒敏，我坐火车来看你了，现在在火车站。你呢，告诉我一个地址好吗?” 舒敏一阵激动，不过是被家族往事烦了心，没想到蓝卓竟千里迢迢赶来陪伴，心里有说不出的欢喜，却见天色已晚，当下决定让蓝卓先找住处，自己深夜赶往火车站迎接。 舒敏在宾馆找到他时，已是一身粉尘扑扑，蓝卓依着门背朝着她笑，伸手将她凌乱的残发一一掠到耳后，动作温柔而亲昵。 “我都没着急，你怎么急成这样?” 舒敏缓了缓气，笑得有些勉强：“你这么远跑来，我这个主人家怎么着都得显得热情点，对吧?” 蓝卓将她拉进房，关上房门。舒敏坐在沙发上喝了口水，这才四处打量起来。 “咦，你定的单间啊?” 蓝卓坐在床沿上，朝着她笑，目光灼灼：“是啊，我只当你让我住一晚，明天再来找我。要是你今晚想留下，我不介意将床让给你。” 舒敏红了脸，偏过头去不看他：“我有带身份证，待会儿再去开一间房就行了。” 蓝卓伸手轻点她的额头：“傻丫头，跟你开玩笑呢。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逗你开心的，哪能让你受委屈?” 舒敏再次对上他的眼，只觉漆黑深邃如夜空黑洞，仿佛能将她深深吸进去。 蓝卓弯下身，低下头，凑过去与她靠近，用低沉的声音问道：“再想什么呢?” 舒敏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仿佛可以清晰地嗅到属于他特有的气息，甚至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蓝卓。” “恩?” “你为什么会来?” “担心你啊。” 舒敏笑笑：“只是如此吗?” 蓝卓一呆，缓缓露出明亮的笑，眼眸璀璨生辉：“是。” 舒敏向后一仰，远离他，毅然起身，无奈笑笑：“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说着，就要走。 蓝卓慌忙拉住她：“不是不是，是我痴心妄想，胆小如鼠，口是心非，打肿脸充胖子，敢想不敢为……” 被遗忘的往事(网络版2) “行了行了，”舒敏噗嗤一笑，“哪有人把自己说得这么不堪入目的?” 蓝卓一愣，舒敏又笑：“难道你跟女孩子表白，都是用这种方式?我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损人的功夫挺厉害的，怎么这会儿反倒喜欢自嘲了?” 第31页 蓝卓一时失语：“我这，这不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么?” 舒敏直笑他傻，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怔怔看着他。 蓝卓见她不说话，反倒微微一笑：“其实我一直都挺不会说话的，为了认识你，做过许多努力，好不容易才策划安排了一次化装舞会，特意给你们专业送了入场券，为的就是找机会接近你，哪里料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的事，说到底，都是因我而起。不过，你既然明白我的心思，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呢?” 舒敏笑问：“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我在表白么?我是真跟你表白来着。如何，你什么时候给我答案呢?” 蓝卓依旧目光灼灼，舒敏不禁面露羞涩：“什么时候?我现在也不知道，等我先睡一觉再说吧。”说罢，便走了出去，留下蓝卓一人站在屋内愣愣发呆。 出了门，舒敏快速跑到楼下总台开了一间单人房，和蓝卓的房间同在一层。深冬的寒风微微扫过她的脸颊，依旧是火辣辣的感觉。她伸手拍拍脸，感觉方才发生的事，仿佛做梦一般。 初见时，她便喜欢这个幽默的大男孩，他阳光，和蔼可亲，体贴，每当她需要的时候，他都在身旁。 大概恋爱就是如此，有一个对自己好的人，时刻在身边陪伴，就连过往的时光，也变得格外美好动人。 也许，自己也是时候，找个好男孩交往相处，告别单身的日子了吧。 舒敏找到自己的房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便满脸笑意地躺在床上，不断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事。 蓝卓的温柔和关怀，像一湾清泉淌过她炙热的心脏，依旧砰然不止。 被遗忘的往事(网络版3) 这天一早，舒敏便决定先带蓝卓去外婆家小住几日，待他们确定关系之后，再向父母介绍。 好巧不巧，还未上车，舒敏便听见有人在叫她。蓝卓和她双双回头，却见一个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舒敏笑，高高大大的模样，帅气十足。 “他是……”蓝卓不禁皱了眉，转脸看向舒敏，却见她神色惶恐，那种表情，他从未见过。 “舒敏，你……”蓝卓不免有些担心，却见舒敏眼中惊慌很快消失不见，换上一抹舒心笑意，渐渐朝那外国男子走去。 “mark，好久不见。” 舒敏自然地伸出右手，叫mark的男子也礼节性地与她握手，却笑说：“我更想和你来个拥抱。” 他的普通话说得极其标准，蓝卓站在舒敏身后，并不知两人究竟是何关系，也不便插话，直到舒敏向他介绍：“这是mark，知名心理学教授，这是蓝卓，我——男朋友。” 舒敏顿了顿，之后朝蓝卓一笑。蓝卓不知这话究竟是出自舒敏真心，还是只是为了搪塞这位外国男子，于是淡淡一笑，与mark握手，两人便算是认识了。 之后，mark的注意力，又回到舒敏身上，笑着问道：“你最近还好吗?我和你母亲联繫过，她答应等你放假后来我诊所的。” 舒敏笑笑：“好，我也有疑虑，需要你帮忙解答。” mark说：“不打扰你了，我们电话联繫。” “好。” 道别之后，蓝卓才开口问道：“你朋友?” 舒敏低头一笑：“算是吧，老朋友了。” 蓝卓笑：“真想不到，你和心理学教授也是朋友，交友倒挺广泛的。” 舒敏挑眉，好奇地看着他：“怎么，你有意见?” 蓝卓故作认真地点头：“是啊，那人又年轻，又高大帅气，又有地位，想来一定也很有钱，这样的好男人，要是也喜欢你，我怎么办?” 舒敏忍不住大笑起来：“神经，你以为我是万人迷啊，那么多人喜欢?” 蓝卓眨眨眼：“不是么?” 被遗忘的往事(网络版4) 舒敏但笑不语，蓝卓却想起一事：“说到万人迷，其实我们倒真是认识几个。” 舒敏不禁笑：“你这么八卦啊，居然连这种事都知道。说说吧，是谁?” 蓝卓还以她一个“你也很八卦”的眼神，笑说：“一个就是你好朋友的男朋友，亦是你的高中同学莫然，听说才进校这半年，收到的情书数量比我这十年来收到的还多，而且，各个文采非凡，内容催人泪下。” 舒敏被他古怪的形容逗得大笑不止：“你这么早熟，十年前就开始收情书了?” 蓝卓又笑道：“别打扰我，还有一个，你也认识的，曹彦，那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在和白雪恋爱前，换女友如换衣服，玩世不恭的性子，居然还引得不少莺莺燕燕飞蛾扑火，最后都没能守下阵地。” “是吗，看不出来呢!” 蓝卓嘆道：“是啊，不过白雪过世后，他就收了心，这一年来，一直一个人。” 舒敏冷静一想，不禁喃喃自语：“看来他这次是动真情了。” “还有一个，”蓝卓突地转身，站在她眼前，轻点着舒敏鼻尖说道，“就是你，才进校就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服装设计系来了个比白雪还漂亮的大美女，我一瞧，果然如此。可惜啊，好多人都只有蠢蠢欲动的份儿，全不敢下手。” 第32页 舒敏一愣，反问道：“为什么?”难道她很可怕么? 蓝卓收回手，尴尬地扬了扬嘴角：“因为，很多人都觉得，莫然他，和你的关系，很不一般!” “什么?!”舒敏气急败坏，“哪个王八蛋这么说的?莫然和齐芳都是我好朋友，他们这么胡说，岂不是显得我不仁不义了?!” 骂完，又觉不够，指着蓝卓说道：“还有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居然还敢跟我说这种话，故意的是不是?” 蓝卓一把抓住她的手指，顺带将人也拉入怀中，笑着说道：“是，我故意的。要是你真打算找我这个男朋友，就离其他好男人远点，不然，我可是很容易吃醋的。” 被遗忘的往事(网络版5) 舒敏终于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了，原来是在变相告诫她，不禁笑笑：“你管女朋友的方式，倒是挺独特的。” 蓝卓挑眉：“你回应我的方式也不差。” 说罢，便垂下头，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她嘴角，很快就移开。舒敏一阵面红耳赤，一拳打在蓝卓胸口：“这大街上呢，你烦不烦?” 蓝卓一把捉住她的手，大步向前走，上了汽车：“都说恋爱的女人特别甜，我试试是不是真的。” “贫嘴!”舒敏立即伸出手去，“真想把你这张嘴缝上，我怎么就找着你这么贫嘴的人?” 蓝卓笑问：“你不喜欢?” 舒敏别过头去，闭上眼睛，迎着窗外唿唿吹过的寒风，轻轻答道：“喜欢。” 只是这话，却不知，是对谁说的了。 她最不想遇见的人，最不想记起的事，却在方才一一败露，好不容易竖起的坚实堡垒，在顷刻间倾塌成灰烬，纷纷混进模煳不清的往事中，让她分不清真实和虚假。 而她，又该如何去面对呢? 回到外婆家后，舒敏向她介绍蓝卓，外婆如今虽眼力不佳，但与蓝卓接触一番后，也觉得他是个好孩子，甚是喜欢，有些时候，舒敏甚至觉得，外婆对他比对自己还好。 “原来外婆喜欢孙子，不然怎会这么偏心?” 蓝卓听后却是笑：“外婆喜欢我不好么?你还想你家人不喜欢我啊?” 舒敏心想，最怕大家以后全都喜欢你，逼着我嫁，那就完了。 不过这话她并未说出口，只要心一静下来，便会想到与mark约定的事，她决定抽个时间，单独去见他一面。 时间安排在春节前夕，舒敏带蓝卓回家见过父母，两边都觉得他不错，而蓝卓也因为春节缘故，被家人催了一番，只得离去。 舒敏送他到车站，见蓝卓神情不舍，便笑着劝道：“回去吧，还有半个月就开学了，到时候，不就又能见面了吗?” 被遗忘的往事(网络版6) “话是这么说没错……”蓝卓欲言又止，半晌之后笑笑，“可我当真捨不得。” 舒敏问：“那我天天和你电话联繫，总行了吧。” “不够。” “你——真是有够得寸进尺的!”舒敏无奈嘆道，“还要怎样你才满意啊?” 蓝卓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至少得有吻别才行啊。” 舒敏红了脸，踮起脚尖凑过去，刚才靠近，就被蓝卓揽住了后颈，转过头来，唇对唇的，加深了那个吻。 舒敏只觉自己被吻得头昏眼花，喘不过气，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亲密的动作，不禁浑身炙热颤抖。 蓝卓缓缓放开她，笑道：“这下，我安心了。” 舒敏故作生气：“真便宜你了，这可是我初吻好不好?” 蓝卓一笑，抹了抹嘴角，仿佛意犹未尽：“那我就更放心了。” “走吧走吧，再不上车，火车就要开了。” 好不容易，舒敏才将蓝卓送走，直到火车远去，才重重松了口气。 没有蓝卓相伴左右，她才可以安心去找mark，但她并未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更加让她措手不及。 去诊所的那天，是这个冬天难得的好天气，舒敏选择了下午的时间，mark接了她的预约，接待室的护士一见她，便径直将她领进了诊室。 到底是熟人了，诊所的工作人员，几乎都认识她。 刚被母亲带来这里的时候，那几乎是一场浩劫，她又哭又闹，哪里像是来看心理医生，仿佛是进了精神病院。 好多被淡忘的事，此刻却渐渐清晰起来，她不禁有些头疼，mark见她不适，便焦急询问：“舒敏，你怎么了?” 舒敏勉强地笑笑，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没事，只是好久没来这里了，有些，不习惯。” 她只得作此解释，想必任何一个健康人士，都不希望出现在这种地方。 mark一笑：“坐吧。” 舒敏选了旁边的休息沙发坐下，那并不是病人坐的地方，她的选择还有用意，mark明白，也不多说什么，倒了杯热茶递给她，便在她身边坐下：“为什么之前我让你来复诊，你不愿意呢?” 被遗忘的往事(网络版7) 舒敏平静地问道：“我母亲告诉你的?” mark也不隐瞒：“是，你知道，我只是关心你，并不是在怀疑什么。” 第33页 舒敏勉强一笑：“我懂。” “你要是懂，就不会拒绝了。” 舒敏摇头：“我若真是拒绝，就不会再出现在这里。我不过是，不想和母亲一起来罢了。” mark仰身倒在沙发上：“傻丫头，自己的母亲，哪里会嫌弃你呢?” 舒敏笑着看他：“还是心理学的知名教授呢，这还不知道啊，我只是不想她担心。” “可你直接拒绝她，不是更让她担心?” mark的反问，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想想后回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mark嘆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膝盖：“弄得我跟坏人似的，每次和你见一面，你都露出这种视死如归的表情。” 舒敏不禁大笑起来：“你这成语用得不错，中国话越说越好了。” mark诚心一笑：“多谢夸奖。不过，我们还是来说说你的事吧。” “我的事?”舒敏疑惑。 “说说，你怎么又决定来了，不会是因为我亲自找上门的缘故吧?” 舒敏一笑，缓缓摇头，脸色却慢慢平静，最后低声说道：“其实，我也曾怀疑过，只是不敢确定，大概，我又不好了吧。” 她说的不好，便是生病，便是旧疾復发，便是那些，她自己都不愿开口提起的字眼。 抑郁症，精神分裂。她实在是，想都不敢想。 可是，那是事实。她曾经，的确犯过病。自从父母离异后，她便因香味受了刺激，只要嗅到特别香甜魅惑的气息，便精神混乱，变成另一个人，还浑然不觉。 但这次，她要和mark说的，并非此事，而是…… “我撞鬼了，”舒敏说着，自己都觉得可笑，“真的，好几次，我都看见已经死去的人，出现在眼前和梦里，自从万圣节之后，我的生活突然就混乱了。学校里有灵异事件的传闻，我也被牵扯进去，忍不住想要调查，本是为了所谓的真相，哪知，却牵扯出一段不为人知的家族往事，现在想来，大概是有人想引我入局吧。” 被遗忘的往事(网络版8) 说完，舒敏就转脸与mark对视：“你会不会觉得，我又神经过敏了?” mark摇摇头：“我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做出判断，一般来说，见鬼这种事，要么出自人类内心恐惧引发的妄想，要么就是旁人制造的假象。你呢，你愿意相信哪种?” “我不知道，”舒敏脑子有些混乱，“我一直不愿相信自己所见到的是真的，可是，又找不到可以解释这一切的依据。但我可以确定，我见到的，的的确确，是已经过世的人。” 舒敏说出这番话，需要极大的勇气，她知道，这般说，只会让mark对她的心理状况再次产生怀疑。但至少，曾经曹彦给过她信心，即便他对她的话产生疑惑，但也没有否定。所以，她才打算给自己一次机会，向mark证明，她没有说谎，更没有犯病。 可是，mark却说：“舒敏，其实心理治疗，是一个长期而漫长的过程，我想，你也许应该改变你现在的生活方式。” 舒敏无奈地笑：“你是说，现在的生活方式不适合我么?” “不全是，不过我很想知道，现在你的大学生活，身边的朋友中，有过去认识的人么?” 舒敏唿吸一紧，想起莫然，便点头。 mark继续追问：“他知道你的情况么?” 舒敏知道他问的是心理状况，以及曾经患病的事，勉强扬起嘴角，苦笑着说道：“还记得我高中的时候，那个一直跟在我身后，看着我见诊所的男孩么?他现在，和我大学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他们，恋爱了。” 说到这里，舒敏缓缓闭上了眼睛，轻嘆道：“我原以为自己会忘记，也尽量在忘记，几乎，没有和他再提起以前的事，和他们相处得也很好。但不知为什么，回到这里后，我又想起他的事。” mark问：“那个曾经向你表白的男孩?” 舒敏不以为意地一笑：“高中孩子的早恋，哪能当真呢?” 不过她当时，真是拒绝得决绝。 被遗忘的往事(网络版9) 莫然不过是关心她，问起前往心理诊所的事，她一开始并未回答，可后来，却在学校听到了有关她的传言。 那个舒敏，经常放学之后去心理诊所看书，不会是精神有问题吧? 她对于流言，向来不屑，可是，那时能想起知道这事的人，唯有莫然一人。 认定了，是他说出去的，于是便无法原谅。就算后来他在高考前夕，流言最盛时，向她表白，她也是冷淡的拒绝——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会需要一个同情者的爱情。 那时mark也对她说过，病好之后，换个生活环境也好。所以她才下定决心，南下读书，没想到，还是与莫然不期而遇。 这个人，当真是阴魂不散。 想到此处，舒敏只得无奈的笑：“换个环境，也没能摆脱掉在意的事，我已经尽量保持平静，和他也能好好相处，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为什么突然回到这里，又开始在意了呢?” mark说：“有些事，越是逃避，就越是在意，他也许更想找个机会解除误会。” 第34页 舒敏倔强地别过头去：“我不想再提起这事，面对他，更没有勇气。更何况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mark不禁好奇地问道：“上次在街上和你一起的那个男孩，真的是你现在的男朋友?” 舒敏点头说是，mark却摇头说不像：“他也许是可以吸引你的类型，却不像是能够和你交往的男孩。” 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舒敏的心情放松下来，却不解他的话，反问道：“怎么不像了?你认为，我适合怎样的男孩?” mark一笑，转脸看着她，目光柔和而平静：“凭我对你的了解，你真正打算在一起加深交往的，必定是可以託付终生，真心相待，信赖你全部的成熟男子啊。” 舒敏听后只是笑，他说得很对，但她并不明白，他究竟从何看出，蓝卓不是那样的男子。 话题，似乎已经偏离了原来的方向，舒敏想起，便说：“医生，是不是不想再听我说鬼怪的故事了?” 被遗忘的往事(网络版10) “不是，我只是换个方向了解你，判断一下自己的分析究竟有没有出错。” “哦?” mark起身，面对着舒敏，严肃说道：“如果我的判断没错，舒敏你现在的状况，挺——好的。”说完，便冲着她狡黠的一笑。 舒敏悬着的心，忽地落地，这下，是真的轻松了。 “不过，我介意你有机会，还是和那男孩谈一次，解开自己的心结，才能完全治癒心中的伤口，知道吗?” 舒敏点头，起身，感激地说道：“恩，我会的。” mark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舒敏没有拒绝，两人在附近的西餐厅就过餐后，mark本打算开车送她回家，无奈突然有急事，只得匆匆告别。舒敏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晚风有些微凉，心情却好了不少，仿佛这些日子以来的郁结，统统烟消云散。 “啊——抱歉。” 突然，她撞到一个人身上，道歉声同时响起，觉得有些熟悉，便抬头一瞧，两人不禁一震。 “是你!” 说完，又都笑了。 莫然问她：“这么晚了，还一个人逛街?” 舒敏说：“不是，刚和朋友吃完饭，正准备回家。” “哦。” 说到这里，好像就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舒敏不知哪来的勇气，思忖片刻，便又继续说道：“就是那个心理医生，我刚才和他在一起。” 莫然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事，缓缓点头，却不知舒敏用意。 舒敏见他这般愚钝，不禁笑了：“不记得了?以前高中的时候，我还因为这件事埋怨过你。今天我告诉他一些我们大学的事，他让我和你谈谈。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我们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误会。” “哦，那件事……”莫然想了许久，却想不起个所以然来，抱歉地笑笑，“是我的错，似乎那天，我跟着你的事，还有其他人看见。” 他似乎也不愿提起这事，说得不多，舒敏只得努努嘴，不甘愿地问：“是么?” 被遗忘的往事(网络版11) “哦，那件事……”莫然想了许久，却想不起个所以然来，抱歉地笑笑，“是我的错，似乎那天，我跟着你的事，还有其他人看见。” 他似乎也不愿提起这事，说得不多，舒敏只得努努嘴，不甘愿地问：“是么?” 莫然看出她的心思，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是，也是同班同学，那个，一个女生吧。” 舒敏听后，不免一笑：“是不是准备给你递情书，却看见不该看的了?” 莫然一愣，不自然地摸着高挺的鼻樑，笑笑：“大概吧。” 舒敏见他不自在的模样，反而更加高兴了：“以后多笑笑，高中的时候，那些女孩为了多看你一个笑脸，几乎盼到天荒地老。你这种表情，对着齐芳，一定能把她美死!” 提起这个，莫然却收了笑意，怔怔看着她：“舒敏，其实我……” 舒敏突然大叫一声：“遭了，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啊，我得回去了，晚上蓝卓还要和我打电话来着，他要知道我这么晚还在外面，铁定骂死我。” 说完，就和莫然挥手再见，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他说：“对了，忘了告诉你，放假的时候，蓝卓来看过我，前段时间，我们在一起。别忘了告诉齐芳，我也找到归宿了。”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在笑，眼神却对着远方，没有直视莫然的表情。 不是她说得慌忙，而是她，根本就没有勇气。 她害怕看见他的反应。她更加不愿承认，曾经的误会和埋怨，都是源于最初最大的信任。她曾是那么那么的喜欢他，他向她表白的时候也是满心欢喜。只可惜，一切都发生得那么不合时宜。也许，他再多等她一段时间，事情就不会如此发生。 舒敏迎着风，快速朝前奔跑着，眼泪顺着脸颊不停滑落。 再见了，我的初恋，即便，你永远不为人知，但是，至少你曾经，那么真实地存在过。存在于，我心底，最深处的角落。 第35页 拨开迷雾(网络版1) 半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转眼就临近开学。期间，舒敏和mark又见过几次，说的是414寝室和白雪的事。mark似乎对此事很感兴趣，他说在国外，有很多心理医师，用行为分析的方法，协助警方。舒敏知道，他不是为了帮忙破案，单纯的，只是想帮助她。 舒敏很感激，于是毫不保留地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那些家族是非。 mark分析：“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认为这事甚是可疑，似乎，真有人想引你入局。” 原来自己的猜测，如今从旁人口中得到认同，舒敏不免倒吸了口冷气，沉寂了片刻后问道：“那你认为，那人，会是谁?” “你曾说过，两次发现尸体，你男朋友蓝卓都和你一起，对吗?”mark缓缓说着，思忖了许久，才提起此处，双眼不安地瞄着她的表情。 舒敏惊讶道：“你怀疑他?” 说完，就连自己也不信，连忙苦笑着摆手说道：“不会的，不会的，蓝卓一直都和我在一起，自然我碰见什么事，他也在场。” mark笑笑，手指合拢托住下颚：“我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做出判断，你不用这么急于为他辩解。只是突然有个想法，兴许，能帮你将真兇引出来。” 舒敏一愣，慌忙问道：“什么方法?” mark目光如炬，信誓旦旦地说道：“再演《胭脂烙》，重新制作所有演出服。” “什么?”舒敏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会提议她做这种事，不禁疑惑道，“再演?由谁出演?” “所有的演出人员，自然要和当年白雪聂紫衫她们的经歷相似，才能让真兇再起杀意，败露行迹，”mark抓住舒敏的手，紧紧盯着她眼睛说道，“放心，我会一直在暗中协助你，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舒敏嘆了口气，无奈地瞄了mark一眼：“其实你心里，早有适合的人选了吧?” “对《胭脂烙》，我是已经有打算了，齐芳和莫然，都必须出演。” 拨开迷雾(网络版2) “为什么?” mark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说：“如果蓝卓和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那么旁人一定相信，你，齐芳，莫然三人之间，关系——非同一般。所以，由他们饰演聂紫衫和罗辰的角色，再合适不过!” 舒敏最忌讳有人拿这事开玩笑，但mark毕竟是她的心理医生，却是敢怒不敢言，接着问道：“那其他角色呢?” 他说：“男主角还不确定，不过，白雪的角色，就交给你了。” 舒敏疑惑：“曹彦之前的角色，不能让蓝卓饰演么?” mark摇摇头：“不是不能让他出演，而是，让他和蓝卓做选择，看他们两人之中，谁愿意饰演这个角色。” 舒敏不由地咬紧了嘴唇：“如果真的引狼入室，我担心，曹彦会更加危险。” mark将目光放远，意味深长地嘆道：“如果不这样做，想必事件，也不会因此结束吧。” 除了策划再度表演《胭脂烙》，mark也开始制造舒敏心理状况再次出现危机的假象，开一些药物给她，然后，全部换成维c。舒敏问起原因，他却笑而不答。实则，他是担心，舒敏的生活，已经被人监视起来。可这人究竟是谁，他还拿不准，于是从多方面开始调查，尤其加重了对叶阑珊的调查。舒敏返校后没几天，他也悄然南下暂住，当然，只和舒敏一人保持着联繫。 回到学校后的舒敏，见到的第一位朋友就是齐芳。小丫头嘻嘻哈哈地拉着她的手，走到桌边，刚放下行李，就将一堆花花绿绿的小玩意放在舒敏怀里，笑着问道：“喜欢吗?放假的时候，我出去旅游了，这些全是给你带的。” 舒敏想起放假髮生的那些事，心里有种无法言说的酸楚，总觉对不住齐芳，可话到嘴边，只化作一声谢谢。而后，激动感激地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 齐芳轻拍她的背，笑问：“傻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许久不见，分外想念啊?” 拨开迷雾(网络版3) 舒敏也笑，伸手去掐她的脸：“是啊，是啊，看我这么想你的份上，就让我一吻芳泽吧!” 齐芳一时憋不住，噗嗤一笑，两人打闹了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舒敏扬起嘴角，笑得轻轻柔柔：“齐芳，说真的，谢谢你。” 齐芳用胳膊肘撞她：“跟我你还客气呢，太见外了不是?” 舒敏不安地看向她，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和她开口邀齐芳重演《胭脂烙》的事。齐芳歪着头，眯着眼，意识到她的疑虑，轻声问道：“怎么了?” “那个……”向来伶牙俐齿的舒敏也有词穷的时候，犹豫许久，才说道，“齐芳，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说吧，才这个月不见，你还当真变得跟我客气了?” 舒敏勉强笑着：“不是跟你客气，而是，怕拖累你……” 齐芳捉住她的手，极其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这么说，这忙我就帮定了。” 舒敏心下感激，见齐芳如此坚定，自己这般吱吱呜呜，反倒说不过去，回拉着她的手，说：“是这样的，我打算在这学期文艺晚会上，重演《胭脂烙》，想请你演女二号。” 第36页 “女二号?”齐芳想了想，目光勐地收紧，“你是说聂紫衫以前演的那个角色?” 舒敏点了点头，听她语气如此惊讶，想必是退缩之意，不禁有些失落，但也未打算强求。哪知齐芳一笑，毫不在意414寝室曾带来的恐慌，点头说：“好，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排练?不过，你一定要给我选个好看的男生演对手戏，不然我可不答应!” 舒敏甚喜，眯眼回道：“莫然和你一起演，好不好?” 齐芳愣了一会儿，随即绽放笑容：“好啊，那你和蓝卓呢?是不是也要参演?我都听莫然说了，你们两个在假期的时候，嘿嘿……看不出蓝卓那小子，居然动作这么快，三两下功夫，就把我们服装设计系的美女高材生弄到手了，你们两个，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拨开迷雾(网络版4) 舒敏脸一红，拍开齐芳的手：“你又不是没谈过恋爱，问我做什么?” 齐芳望天长嘆：“哎，你也知道，莫然一直没心没肺，我说什么，他才做什么，一点儿都不浪漫。还校草呢，真不知道那些女孩到底喜欢他什么?” 舒敏笑问：“那你喜欢他什么?” 齐芳突然沉静下来，许久之后，才幽幽开口：“我也不知道。开始，喜欢他的沉默。后来，喜欢他的神秘。现在，我也说不清了。” 舒敏见这丫头难得说出这么深沉的话，笑着去戳她的额头：“你啊，喜欢就喜欢，哪有这么多原因?你现在这种，就叫做恋爱最佳状态!” “疼!”齐芳嘟嘟嘴，无奈地看向舒敏，揉着额头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谈过多少恋爱呢，居然也能说出这番大道理来!” 舒敏说：“我这叫见仁见智，你那点心意，我怎么会不知道?” “是啊，是啊，你都知道，”齐芳缠上她的手臂，“你还没告诉我，蓝卓和你，是不是也要参演?” 舒敏说：“是，我想饰演白雪的那个角色，至于蓝卓，还不确定……” 齐芳不明白：“你怎么突然想起要演这齣舞台剧?如果你喜欢，我们自己可以重写一个的!” 舒敏摇头：“若非是想引出真兇，我也不想的。要知道，这事一传出去，学校里肯定又会留言四起。”说完，就意味深长地看着齐芳。 齐芳会意，尴尬笑笑：“那又如何?我们和白雪她们又不一样，放心吧，如果你真有此打算，我这就去帮你动员其他人。还有其他角色吧?到时候把汤玉莲和孟曦全叫上，让别人见识见识，服装设计系的人才有多庞大!” 服装设计系的人才?想必，曾经他们也是如此形容白雪的吧。 舒敏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但她没想到，当她和蓝卓提起这事时，原本的浓情蜜意会在顷刻间凝滞，渐渐消散，却见他淡淡一笑：“非要演么?调查清楚白雪的事，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 拨开迷雾(网络版5) 舒敏说：“这不仅是白雪的事，还有关锦绣坊，我只是想知道，去年万圣节化装舞会上的遭遇，是不是特意为我下的套，至少，我必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才行。” 蓝卓说不过她，只得沉默不语。舒敏见他不愿，便说：“你要是有顾虑，我也不强求，到时候来帮忙就成。至于男主角，我去问问曹彦，看他是否愿意。” “他?”蓝卓目光一滞，突地拽紧舒敏的手臂，“你怎么想到将他牵扯进来?” 舒敏说：“你不是也说，兇手有可能不会就此罢手么?曹彦是最后一个，他是让我们找到兇手，最快的机会。” “你就不担心他真的出事?” “担心，”怎会不担心呢，关乎人命，不能说和自己无关就毫不在意，只是，不解决此事，怕是舒敏此生都会心存耿介，“所以，最后还要徵求他的意见。” 而曹彦的表现，和蓝卓恰好相反。舒敏主动与他取得联繫后，曹彦问了缘由，她一提到白雪，他便答应下来，毫不犹豫。 “我也不想，此生留有遗憾。” 舒敏相信，曹彦也不会相信，白雪鬼魂作祟之事，若当真是有人再为她报仇，只怕这手法，反倒侮辱了白雪一生。 后来的事，也如舒敏所料，蓝卓帮忙向学校提交了《胭脂烙》一事，立即反对声一片。本就是恐惧的源头，怎么能将此剧再次重演?唯恐学生们又对414寝室的事展开议论，又扯到什么灵异事件上去。 可是舒敏固执，蓝卓在学生会尽力帮忙，另一方面，她又联繫了mark，没想到这位知名人士，提出要参观学校，还要观看文艺汇演，指点要看此出舞台剧。校方为了热烈欢迎国外友人，只得同意，舒敏一阵欢喜，却被蓝卓问起此事，舒敏只说自己不清楚，兴许只是mark一时兴起。 舒敏不善谎言，小心翼翼地解释，尽量保持心情平静，唯恐被蓝卓看穿。好在后来，他也未再多说什么。 拨开迷雾(网络版6) 剧本是从曹彦那里弄来的，而服装图纸舒敏手里都有。四位主角目的明确，利用空闲时间，抓紧时间排练。曹彦为了方便联繫，便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房，周末的时候，齐芳和舒敏他们也会过去同住，四人相处久了，清楚彼此性情，更容易入戏。但是偶尔，还是会觉得别扭。 第37页 例如，舒敏和莫然见面，只是笑笑打个招唿，几乎无话，要说，也就剧本里的几句台词。而她和曹彦，对手戏颇多，念起来总感觉有些别扭，毕竟不是情侣，配合起来，缺少默契。每每这种时候，舒敏就恨得咬牙切齿，该死的蓝卓，演个舞台剧要死啊，还是学影视表演的，一点为艺术献身的精神都没有，哪里像曹彦，如今事业都已步入正轨，还特意推了活动，来协助她一同找出真兇。 真是越想越气! 只有齐芳劝得住她：“蓝卓师兄可比我们高一届，又在学生会有职务，没我们这么清闲有空，你啊，就少怨他一些吧。” 舒敏还是不高兴：“这差别也太大了吧，你家莫然怎么随便一叫就来了?我现在就让蓝卓帮忙做做后期，也没见他露个脸!” “啧啧啧，”齐芳撇撇嘴，“你这才多久，就开始嫌弃他了?你要真觉得莫然好，我把他让给你成了，保管你还是觉得蓝卓好!” 齐芳拍着胸脯说得信誓旦旦，舒敏只当她在开玩笑，干笑两声，便不抱怨了。 不过奇怪的事，很快又发生了。许久不曾做梦的舒敏，在与齐芳一同居住在曹彦的租房中，突然梦见了一些奇怪的事。 梦中的事，发生在08年。那是舞台剧表演前的排练时间，四个人为了更加真实地演绎出剧中情感，便在校外合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房。白雪和聂紫衫一间，曹彦和罗辰一间。白雪起得早，做好早饭后，便坐在客厅削苹果。没多久，罗辰也起床洗漱，房门半开，曹彦穿着一身浅灰色的棉质上下装睡衣，半躺着身子看着白雪，伸手招唿她进来。 拨开迷雾(网络版7) 白雪拿着未削完的苹果，走到门口笑问：“大少爷有何吩咐?是要早点，还是要热水?” 曹彦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跟他开玩笑，随即挑了挑眉，问：“剧本你放哪里了?” “咦，”白雪将削完的水果分成两半，“我记得放在柜子上的，一会儿我帮你拿。” 说着，就准备将苹果拿给罗辰。这是个习惯，即便他们已经分开，可是，她习惯了做某些事，不过两人分开多少时间，也无法改变。 那么，另一半苹果呢? 她无奈地笑笑，伸手递给床上的曹彦：“给你吃!”说罢，就匆匆走到客厅，将剩下的一半递给罗辰，又匆匆走进卧室，恍然间，她看见罗辰目光一滞，又瞥见另一边，聂紫衫冷然的眼神。 哎，紫衫她，一定又多想了吧。 白雪无奈地嘆气，爬上小型木质楼梯，从柜子上方取下剧本，交到曹彦手里：“就是这个。” 曹彦接过，顺手翻了两页，就合上了。随后放下苹果核，用纸巾净了手，这才抬头看着白雪说道：“我们来对对台词，你把门关上。” “这，”白雪朝身后看了一眼，“这不太好吧。” 曹彦冷冷一笑：“有什么不好?只准他们关着门谈情说爱，还不许我们关起门来熟悉剧本了?” “我们?”白雪想了想，摆手说道，“大少爷，您老人家就别逗我了，我们两个，还是别……” “怎么?”曹彦双眉一蹙，“难道还有人不许你跟我接触了?” 白雪垂着头不答话。 曹彦便往她身后一望：“她?” 白雪摇摇头，却仍是不答。 曹彦无奈地嘆了口气，直起身子，拍了拍床沿：“来，你过来坐下。” 白雪本不愿，正欲后退，哪知曹彦却突然伸手将她拉了过去，一个重心不稳，竟倒在他怀里。 那么炙热的手掌，圈在腰间的位置。他垂下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眼。 “回答我，是不是她不让你和我亲近的?” 拨开迷雾(网络版8) 白雪脑子一翁，脸颊发热，愣了半天，才想起剧本里也有这么一句台词，以为曹彦是要和她练习，连忙学着剧本里安排的模样，半支起身子，缠上他的手臂，笑意盈盈地说道：“哪能啊彦哥哥，我不过是……” 话未说完，她便见曹彦双眸霎时变得分外明亮，灼灼的，几乎将她浑身都燃烧起来。不等她回神，同样炙热的吻就已经落在唇角边，引得她浑身一阵战慄不止，而曹彦却觉不够，掠城攻池而入…… 门外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心中不禁燃起怒火，还浑然不觉。 舒敏缓缓睁开眼，手指停留在自己的唇瓣上，梦中之吻，仿佛落在自己唇上一般，不由地面红耳赤。 这就是白雪和曹彦，曾经的爱恨纠缠么?为何自己，会突然梦见他们? 太过于真实的梦境，让舒敏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怨恨，竟还会因梦见他人的事，而触动。但霎时，她又明白了许多，这间租房中发生的事，也许，比她所梦见的，所能想像的，还要复杂。 只是如此，物是人非，答案无处可寻。 次日一早，舒敏没有叫醒齐芳，早早起了床，洗漱后便从冰箱里取个苹果，自顾自地削了起来，嘴角带着微微笑意。 她知道曹彦有晨练的习惯，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景象。舒敏淡淡一笑，将苹果切成两半，抬手就递给了他。曹彦一愣，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38页 “你——” 舒敏微微弯了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用温如春风般的轻柔之声说道：“彦哥哥放心，就算他日我们成婚，雪儿心里也只会有辰哥一人，不会打扰你和紫衫姐……” 曹彦双手一颤，漆黑深邃的眼眸蒙上一层雾气，缓缓伸出手，慢慢靠近那张笑得可亲的脸。后来终是在舒敏的笑声中止住，尴尬地收了回去。 舒敏挑眉一笑：“我学得像吧?” 曹彦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到阳台上，仰头迎着微微晨风，捏紧了栏杆。 拨开迷雾(网络版9) 舒敏以为他生气了，忙走了过去，刚准备道歉，却听曹彦缓缓开口：“谢谢你，让我又找到了那时的感觉。” 见他笑了，舒敏才重重松了口气，撅着嘴说道：“师兄不老实，居然没告诉我们这里就是你们租下来排练舞台剧的地方。” 曹彦好奇地问道：“你从何得知?” 舒敏有心隐瞒梦中之事，随口回道：“猜的。” 曹彦也不怀疑：“你猜得很对，我选择这里，也不过是为了寻找那份遗失的感觉。” 舒敏却有些疑惑：“可我不明白，为什么剧本里都是用的你们的真实姓名?白雪师姐当初就没有避讳什么么?要知道流言那回事，可是……”可是会要人命的。 “为了真实吧，”曹彦笑笑，带着几分苦涩，“或者，她更想表明心志，她爱的，始终唯有罗辰一人。” 舒敏迫不及待地追问：“但是后来不是变了么?她……” 曹彦明白她的意思，立即说道：“想必你对我的事也曾听闻。一开始，我的确是觉得好玩，也气不过，说报復也好，说不甘也好，接近白雪，并非本意。可是后来，慢慢察觉她的好，就情不自禁。你不曾见过她，只要和她相处过，你便知，她这人心地善良，洁白如纸。” 舒敏听过许多对白雪的形容，大多如此，没与她相识，却也是件憾事。无奈人已逝去，唯有怀念者，感伤不息。 许久后，曹彦长长地嘆了口气：“是我害了她。” 舒敏微微皱眉，不知该如何安慰，却是曹彦一笑，摆了摆手：“今天说多了，你别往心里去。” 虽是这般说，舒敏又怎么忘记他对白雪的深情呢?从那以后，两人配合得越来越得心应手，每到动情之处，曹彦便双眼朦胧，紧紧地盯着她，仿佛想要从那双相似的干净眼眸里，窥探出几分白雪的影子。 这种改变，让齐芳和莫然也深感不解，问起舒敏，她也只是笑笑，说舞台剧这种事，只要入情入境就好。只是面对莫然，她多少还是有些顾虑，但见齐芳毫不敏感，也渐渐抛开疑虑，抓紧排练。 变装(网络版1) 舒敏和蓝卓的联繫，渐渐淡了，后来又热络起来，却是因为服装的事。蓝卓说他找到一个地方，很擅长制作中国风服装。 舒敏才学服装设计，画画设计图纸还行，裁衣制衣却不怎么上手。为确保万无一失，最好还是选了布料，请人做的好。从蓝卓那里得知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后，她立刻收集了全部演员的尺寸，和蓝卓一同前往寻找。 是一处偏僻小巷，却离学校不远，若不是声名远播，想找到此处，还颇有些困难。 老闆是一位女子，见到舒敏和蓝卓时，还微微有些失神，看了好一会儿，才邀他们进来。问起他们要订做的服装，舒敏就拿出了设计图纸，按照白雪以前用的那份，丝毫未做改动。 却见那老闆一愣：“这是……” 蓝卓说：“我们要表演舞台剧，这是演出服装，最快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趁他们交谈的空当，舒敏细细将小店里的服装观察了一番，果然见许多中国古风衣裳，而老闆亦是手工精细，缝合处几乎不见半点瑕疵。 而那边，老闆也写了订单，让舒敏交了定金，说是一个月后就能来取。 老闆的话不多，做事干净利落，出了店，舒敏不禁心情大好，两眼瞄着蓝卓：“这件事办得好，说吧，要我怎么奖励你?” 蓝卓满脸哀怨之色：“还奖励呢，你这些天一直忙着排练舞台剧，都没空理会我。齐芳那丫头每次见到我，就跟我说你和曹彦的对手戏，越演越入神，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差点没把我给气死。” 舒敏愣了愣：“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有些事，不是不提，就当真不知的。舒敏一直不愿接受，不愿面对，但是齐芳，当真也会不在意么? 她始终担心，可是…… 蓝卓把脸一撇：“没想过，还不就是你们那些甜得腻死人，又将人虐得死去活来的对白? 舒敏见蓝卓一脸吃醋的模样，不禁笑了，栖身靠过去，缠上他手臂，讨好地说道：“你想不想听，我也跟你说说?” 变装(网络版2) 蓝卓偏过头看她，浑浊的鼻息轻扑在脸上：“哥哥来妹妹去的，太矫情了，我可不喜欢。” 舒敏不以为意：“什么嘛，你以前崇拜白雪的时候，怎么没觉着她写的这些台词腻腻歪歪?” 蓝卓失神一震，愣愣回道：“我哪有崇拜她……” 第39页 舒敏指着他的鼻尖：“好啊，还不敢承认，这可是罗辰告诉我的。”说完，才想起，那是已去人的话，舒敏不禁收了声，微微垂下头去，难免感伤。 蓝卓笑着捉住她的手问：“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舒敏摇摇头，勉强一笑：“都过去的事了，我就开开玩笑，你也别念着。” 说罢，便转移了话题，问他：“这间店你是怎么找到的?那老闆手艺不错，不过话太少，感觉不怎么热情。” 蓝卓一笑：“她手艺好，就不怕没有生意，哪里需要刻意讨好我们这些顾客?我也是听同学说的，所以才带你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快就定下了，也算是缘分。” 解决了这件心头大事，舒敏一边进行学习，一边加紧排练，学校也开始对舞台剧大力宣传，其效果，比当年白雪他们表演时更甚。最感慨的，自然还是曹彦。怎么说，他现在也是小有名气的歌手，慕名前来的人自然不少，有记者採访他时，问起此事，他也只说是为了怀念故人。 不知是谁，又将此与白雪和414寝室自杀事件联繫起来，报刊上再次提及，曹彦看后，也是笑而不语。舒敏始终是不明白这人，时常会做一些对自己很残忍的事，却偏偏不肯承认。接下演出也好，选择暂居的公寓也好，他的别有用心，却是单单只是对自己，但舒敏实在是不明白，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忆起白雪过往的种种，他真的能，平静面对么? 说不伤感，那一定是假的。舒敏见他强颜欢笑，心里也跟着难受，这个专情的男人，到最后，只怕会害了自己。 舒敏后来又单独去了一次小店，查看服装制作的进度，经老闆手中制出的衣物，和她在录像中看到白雪他们所穿的无异。 变装(网络版3) 若不是曾经的舞台装全部遗失，后来又不断出现在死者身上，被存放在警察局，舒敏甚至会怀疑，这些衣物，就是以前的原版。想着，就不免夸了老闆几句：“您手艺真好，在这种小店里呆着，太埋没人才了。” 老闆微微一笑，双眸空洞无神，落在舒敏脸上：“手艺只要有人欣赏，在哪里都一样。” 舒敏突然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似在哪里见过此人，却一时想不起来，只觉得那眼神落在她身上时，激起她心中感慨万千，再去寻觅，又抓不住丝毫。 直到回到学校，舒敏才如梦中惊醒般回过神来，立刻寻了个僻静之所，给mark去了电话。 “我想，我已经找到，想要引我入局的人了。” mark听她如此说，连忙约她出来相见，直到周末，舒敏和齐芳去了曹彦住处，才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独自与mark见面，说起裁缝店的事，便是一阵嘆息。 “那位老闆的神色，和我去年万圣节在化装舞会上见到的旗袍女子很相似，可是样貌上，并不一样。你说，会不会是我弄错了?” mark笑说：“你们女孩子，不是通常最相信第一感觉么?怎么急匆匆告诉我这事，现在自己就开始怀疑了?我倒是觉得你的猜测是对的，既然让你如此上心，想来其中必有相似之处，你就暂时先别怀疑，多说说那店主的事吧。” 舒敏见mark尽力让自己安心，便平静说道：“她话不多，说话时语气也很平淡，但做工很精细，一看就知道其手艺高超。蓝卓带我去的时候，她看见图纸时也似乎面露惊讶之色，我当时只顾着去看她做的成品服装，没有细听他们的对话，兴许那时就已露出破绽，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所以，第二次去的时候，你熟悉她的神色，便产生了怀疑。” 舒敏点头：“从做工上来说，和我见到的那身红旗袍也是相似的。不过，常人变脸是不是很困难?我觉得，样貌实在是不像。你知道的，我说过我见到的那位女子，长相和岳离情一模一样，可是我曾祖母很早就已经过世，岳离情就算还活着，也是位白髮老人了。” 变装(网络版4) “变脸?”mark不禁被舒敏的说法给逗笑了，“你啊，只看电影小说，所以才当易容术是神话传说。怎么不去看看台湾的综艺节目，那些整容级化妆高手的亲自示范?” “咦?”舒敏不免惊讶，反问道，“真的可以啊?我还以为……” mark只是笑：“你啊，不知道化妆这门艺术。其实，要伪装成他人的模样，只要工具齐全，化妆技术高超，就行了。学美术的，做这事不困难，想必对于你们经常面对设计图纸的学生，也不困难。” 舒敏仔细想着他的话，总算明白mark是在暗示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说，裁缝店的老闆是专业人士，对人体比列这些美术设计上的事，也很在行?”说完，自己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不然人家凭什么有资格开店呢? mark眨眨眼，点头称是，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你听后一定感兴趣。那个叶阑珊，你知道我查出什么来了么?她大学时，学的是医学美容，而且，她还对你们说了谎。” “说谎?”舒敏不禁瞪大了双眼，迫不及待地追问，“你指的是什么事?难道罗辰的死和她有关，她提前回了家?” “这个还不清楚，但是有件事，我想你有必要知道。叶阑珊与白雪，是好朋友，关系，比白雪和罗辰更甚。可以说她俩自小就亲如姐妹，总是穿同样的衣服，爱好同样的东西，就连兴趣都是一样的。” 第40页 “你指的是……” “她的设计和裁衣制衣的功夫，都不在白雪之下。” 舒敏听到此处，不由地倒吸了口冷气，却听mark继续说道：“我想，白雪表演《胭脂烙》之前，叶阑珊一定是知道的，而且，这么多服装，由白雪一个人制作，根本就不切实际，想必其中，叶阑珊也帮了不少手。” 舒敏听得一阵心惊胆战，没想到叶阑珊这人虽只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却是从头至尾都在伪装，不免有些担忧，越发怀疑起她来。 变装【网络版5】 mark继续问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舒敏道：“蓝卓带我去的。” “又是他?” 舒敏眼眉一挑：“给我一个怀疑他的理由。” mark大笑出声：“还真没想到，原来你会给男友发免死金牌。” 舒敏翻了翻白眼：“怎么我总感觉你对他，好像怀有敌意?” mark眨眨眼，依旧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大概吧。” 舒敏想着还要赶回公寓继续排练舞台剧，便起身与他道别：“今天就说到这里吧，如果还有什么线索，记得通知我。不过，希望你下次怀疑蓝卓的时候，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理由!” 见霎时变作暴跳小刺猬的舒敏，mark只得但笑不语，默默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只剩苦笑。 你当真这么喜欢他么? mark缓缓抱紧了肩膀，初春已致，为何还会这般冷呢? 回去之后，四人抓紧时间彩排了一次，曹彦后来做了总结，无非是莫然没有罗辰演得大胆。舒敏笑：“你别介意啊，白雪写剧本的时候，人物都是量身而作，莫然和罗辰本来就不同性格，要适应这个角色，自然需要更多的时间。” 她这般说，无非是想给莫然找个台阶下，而知曹彦毫不领情：“只剩半个月，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 他没有，想必，兇手也不会耐心等着。他只怕…… 莫然捧着剧本，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再琢磨琢磨。” 曹彦见他如此，也觉自己话说得太过，忙说：“其实，你演得已经很好了，是我，太过强人所难。舒敏说得对，你毕竟不是罗辰。” 话毕，莫然为之一振，点点头，独自回了房。 气氛突地尴尬，曹彦不明所以，还是齐芳笑呵呵地打破僵局：“对了，服装做得如何?” 舒敏点头：“好，很好，做好之后，老闆会直接送去学校。” 这是她最后的赌注，不能再走错任何一步。之后便与曹彦相视一笑，点头示意，让他放心。 没想到如今能信任的只有mark一人，若是让曹彦知道做服装的老闆，极有可能和这事有关，他一定会去一探究竟。这个时候，她并不想轻举妄动，而是静待时机。等待那狐狸尾巴，自动现出，而后，再抓它个措手不及。 晚上，莫然单独找到舒敏，说明自己的来意：“我真不是故意给大家添麻烦，实在是因为第一次接触舞台剧，实在是……” 舒敏笑着安慰他：“这事你不用自责，曹彦那些话也不用放在心上，他只是太过于着急。这次重演《胭脂烙》，他极力想从中找回当初的影子，一直期待所有的事都和以前一样，所以才会特意要求你表演的时候像罗辰那样。可是，人与人本就不同，你要真像罗辰那么混蛋，齐芳非气死不可!” 听了她这话，莫然却笑不出来，反倒皱着眉头问：“她不会生气么?” 舒敏不明所以：“什么?” 莫然淡然一笑：“她会的。” 这哪跟哪儿啊，怎么舒敏完全听不明白? 这时，莫然却偏过头，神情凝重地注视着舒敏，低声说道：“其实你，并不了解她。” 舒敏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莫然从身旁离开，并不知他的话预示着什么。 胭脂烙(1) 时间转眼即逝，也许是因为近来生活忙碌，舒敏没有再做噩梦，也没有再出现幻象。每天都早早上床休息，期待演出日子到来。 2009年5月4日，是个极具代表性的日子，《胭脂烙》的演出就定在这天。 五四青年节，九十周年庆，又有外国友人来访，学校自然重视。提前三天就开始装扮会场，蓝卓也在忙这个，几乎没有时间和舒敏见面。 服装是表演前一天送来的，舒敏刚回寝室就看见成套的衣物被打包放好在房间中央的空地儿上。孟曦说是老闆带来的。 舒敏一惊：“她一个人来的?” 孟曦说：“对，就她一个人。” 舒敏点头，和孟曦仔细将衣物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异处，做工也精细，便将服装一一分配下去，让各位演员试穿，若有不合身的地方，舒敏就收回修改。 不过令舒敏意想不到的是，所有的衣服都很合身，这里面有她认真收集尺寸的原因，而另一方面，则是那位女老闆在制衣时，专门在肩、腰、臀处适当的做了些改动，即便制衣的这几个月，演员们的形体稍有改变，这服装也仍是贴身。 对于老闆的手艺，舒敏是相当佩服。另一方面，她也担心，这位神秘人士，究竟是不是由叶阑珊假扮而成。mark说叶阑珊不在家乡，同时也不知去处，这的确是个疑团。然而成败与否，就看明晚，舒敏既紧张又激动。 第41页 次日一早，她就和齐芳一起，前往裁缝店，给这位神秘的女老闆送邀请函。 这是齐芳第一次见她，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好一阵，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舒敏将邀请函交到老闆手里，笑着说：“谢谢您帮我们制作出这么漂亮的服装，希望今晚八点的表演，您也能来看看。” 老闆接过，点点头，眸光里依旧一片死灰，看不出神色。 出了门，齐芳才好奇地问她：“为什么要特意跑来送邀请函给她?我们又不是没给钱，你怎么对她这么客气?” 胭脂烙(2) 舒敏拍拍她的手，笑着解释道：“话不能这么说，好歹老闆这次也帮了我们不少忙，感谢她是应该的。何况只是邀请函罢了，没有手里就这么几张，还不知道往哪里送。你看看曹彦的那些粉丝，直接高价购买呢!” 舒敏一边说笑着转移话题，一边略略回头注意身后之景。果然见拐角处站着一个人影，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 舒敏笑笑，暗地里却心想：这下，大鱼是上钩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回学校，可刚到校门口，齐芳突然一拍脑门，激动地说道：“瞧我这记心，一直觉得那老闆眼熟，这可终于让我给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万圣节的那天晚上，我见过她!” 一听这话，舒敏连忙握住齐芳的手：“你确定?” 齐芳被舒敏紧张的表情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啊。那天晚上，我见到她给学生们送服装，不是有好些人都打扮得很古怪么?” 是，这个是当然。她是裁缝店老闆，又离学校近，送货上门很正常。然，万圣夜正是所有怪事发生的源头，既然她也曾出现在学校礼堂，那么舒敏的一切猜测就不是空穴来风。只要再找到时间上的空缺点，她就能知道那晚的真相。 不过那晚，齐芳和舒敏是一同去礼堂的，莫然来找齐芳后，两人才分开。而分开的这段时间，大概就是齐芳见到裁缝店老闆的时候。舒敏想，如果她送完货，立刻到厕所换装，再将自己装扮成另一个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最快也需要半个小时。而且这个时间还是保守估计，舒敏平时化个淡妆，随随便便也要花掉大半个小时。若是要将自己的容貌整个脱胎换骨变成另一个人，恐怕这世间也绝对不短。 只是这么一来，裁缝店老闆就不能装扮成神秘旗袍女子出现在舒敏面前。因为蓝卓之前说见过她，那么时间上应该还要再早一些。如此，叶阑珊先扮裁缝店老闆，再扮岳离情的猜想就不成立了。 胭脂烙(3) 舒敏长长嘆了口气。第一次产生这种怀疑，是和曹彦讨论案情的时候，那个时候还不认识叶阑珊，舒敏脑子里也是一团雾水。第二次是经mark提醒，他是舒敏的心理医生，舒敏在潜意识里完全信赖他，所以当他提出叶阑珊可疑时，她就立即相信了。而这一次，却是舒敏自己对此深信不疑。可是深信不疑的事却因时间上的冲突，变成了绝无可能的事，让舒敏很是受挫。抛开时间上的冲突，如果叶阑珊能做到，那么，便是蓝卓在说谎了。 可是，蓝卓怎么会说谎骗她? 舒敏很清楚地想到一件事，在后来与蓝卓相处的过程中，蓝卓曾不止一次提到，为了和她相识，他花了不少心思。 舒敏越想越想不明白，罗辰和曹彦都还沉浸在失去白雪的伤痛中无法自拔，而蓝卓也曾对白雪怀有好感。虽说她刚进校时，的确因气质出众而引起一些轰动，但蓝卓也没有必要为了认识她而大花心思。 mark的几次怀疑，成为舒敏胸口的一根刺，这时突然想起，也觉得蓝卓对她并不简单。 然而舒敏对自己这种不信任男友的想法，很是矛盾，甚至认为自己精神紧张，再次面临崩溃的边缘。 所有的人都看出舒敏和齐芳从校外回来后，变得有些不正常，整个人恍恍惚惚，问齐芳，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两人聊着聊着，舒敏就突然不答话了，始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大概是她担心今晚的演出吧。” 看着一直坐在后场梳妆镜前失神的舒敏，莫然只得这般和其他演员解释，可看向舒敏时，也是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没人知道，下午的时候舒敏的心理医生mark曾找过他。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而mark也表明，有些事需要他帮忙。 “我知道让你做这些很困难，但除了你，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人选。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起案子，而是舒敏会因为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导致疾病再次发作。” mark如此说，莫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知道舒敏曾获心理疾病的人，他也知道那曾经给她带来了多大的困扰，他更加不希望流言蜚语再次打扰她的生活，只要可以帮助舒敏，要他做什么都可以，更何况mark的小小要求呢? 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看似一场舞台剧，却是真情实景，丝毫不差地展露着他们的生活。 是白雪，也是他们…… 胭脂烙(4) 表演开始的前两个小时，舒敏才整理好心情，换好服装。 礼堂的后场准备室，人来人往，几个主角都在这里。 曹彦也是刚到，再次换上那套衣服后，表情也有所动容。 第42页 未施脂粉的舒敏则是一脸黯淡，在她深吸一口气后，提笔画眉，一个水灵灵的江南美人儿便鲜活起来。 待画完脸部，舒敏轻轻抬手，将一枚通透晶莹的翡翠马鞍戒戴于中指。而后又捋捋残发，将两颗绿玉石坠于耳垂。举手投足间，如小家碧玉般温婉动人。无论是谁站在她身后，通过镜子看见她的眉目，神色，动作，都会为之失神片刻。 最好的，自然还是那两条柳眉，顺着眉骨微微相蹙于眉心。而那双清澈明亮的眼，则因为心事重重而蒙上了一层自然的雾气，怎么看，都是在这张精緻动人的脸上，填了几分恰到好处的忧愁。 舒敏凝视着镜中的容颜，仿佛镜中人不再是自己，而是白雪。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慢慢滑落到领口，在白皙的肌肤上停滞，心中百转千回，缓缓闭上眼，仿佛又一次看见白雪的幻影。她也曾坐在同样的位置，对着镜子展露笑颜。而她身后的曹彦，也是静静微笑着，通过镜子影像对她深深对视着。 舒敏睁开眼时，曹彦正用同样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舒敏没有惊讶，而是起身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放心，我有预感，今晚，一定能够真相大白。” 说完，她就与曹彦擦身而过，动作干净利落，除了他们本人，没有知道他们曾有过这么一段对话。 而曹彦却觉得，今夜的舒敏似她又非她，似白雪又非白雪，那张忧愁的脸，让人难辨真假，仿佛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之后，再没人见过她，直到舞台剧开始，齐芳才在洗手间外看见舒敏，急急拉过她的手说：“我的大小姐啊，你可是女主角，没事怎么乱跑呢?!你知不知道大家找你找得都快要发疯了?” 胭脂烙(5) 舒敏淡淡一笑，将茴香石放入白色小湖衣内：“要开始了么?走，候场去吧。”说完，就丢下齐芳一人，自行离开。 齐芳觉得她有些古怪，无奈地摇摇头，跟在她身后。突地，她想起了什么，目光如炬地盯着舒敏的后背，双眼寒光闪烁，温情不再，只剩敌意。 而舒敏就在此时回过头来，朝着齐芳淡淡说道：“待会儿，尽量保持好情绪，一定要将白雪和聂紫衫之间的纠葛完完整整地表演出来。记住，我们不再是朋友，而是敌人。” 舒敏的话让齐芳为之一振，她万万没有料到在开场前舒敏会对自己说这些。而这些话，曾经在她的脑海中反覆出现，却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变成事实。即便是为了舞台剧，但齐芳依然感觉，这场景再真实不过。 “好，我记住了。”齐芳微微一笑，转眼，面如死灰。 舒敏，不是我刻意隐瞒。而是素来温和开朗的你，总是让人抓不住真性情。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永远那么开心，可骨子里总会不自然地流露出悲伤情绪。然而那悲伤究竟因何而起?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唯一知道的，便是他爱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齐芳深深吸了口气，微微抽动着嘴角，发现微笑对她来说，此刻是多么的困难。直到舒敏身影消失，她才回过神来，仿佛唯有见不到舒敏的时候，才能找回自己。 和莫然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尽力做到最好，可是，总是无法换来他的真心。她甚至不明白，他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答应和她在一起。 在别人眼中，幸福无比的情侣，实际却是如同路人。只有齐芳自己明白心头的苦，甚至面对舒敏，她也从不曾提及。好多次，她都险些忍不住，想开口质问莫然或是舒敏，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要在自己面前演戏，假装成关系淡漠的高中同学，暗地里却互相关心，一颦一笑间脉脉传情? 胭脂烙(6) 学校里的流言蜚语她不是没有听过，只是，从来不愿提及，甚至面对流言时，还要为两人解释。她觉得自己是这感情世界里最卑微的人，明明知道男友和好友之间的种种，却只能假装不闻不问。 齐芳紧拽着手指，指甲深深插入皮肉，疼痛的感觉终于让她换得片刻清醒，见表演就快开始，立即加紧脚步朝候场走去。 《胭脂烙》在热烈的掌声中拉开帷幕。每个人都全心投入，就连莫然也表演得相当自然，让舒敏和齐芳都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不是在表演，而是真情所致。而曹彦，早已融入角色，将其中爱恨纠结演得真切。 他们的表演让观众惊嘆连连，仿佛一年前的白雪和聂紫衫又重归舞台，找不到丝毫破绽。 唯一没有为此震撼的，只有蓝卓一人。他坐在mark旁边，一直静静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这位心理医生，目光总是停留在舒敏身上，脸上微微带着笑意，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 不是心生醋意，而是一种愤恨在心头点燃怒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就在演出达到高潮时，意想不到的事突然发生了。 莫然不知为何改变了原本的剧情，在舒敏饰演的白雪与曹彦成亲之时，他突然阻止，掀开舒敏的红盖头，拉着她的手急急说道：“不要嫁给他，该和你成亲的人是我，不是他!” 舒敏一愣，失神地看着莫然，没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莫然却是一脸的认真和深情，将她勐地拉入怀中，紧紧拥住，大声说道：“我错了，我不该抛下你不管的。雪儿，不要嫁给他，求你，不要嫁给他。” 第43页 舒敏愣愣地靠在他怀里，只听莫然一遍又一遍地说道：“不要嫁给他，好不好?” 不知怎的，她的眼泪突兀落下，滑落脸颊。身旁的曹彦和齐芳更是目瞪口呆，台下更是一片譁然。 看过白雪饰演的《胭脂烙》的人不少，他们自然是知道剧情的。去年，曹彦因为一时情至而改变了剧情，造成了悲剧的发生。而今日，莫然又莫名其妙地上演了这么一出，实在是让众人匪夷所思。 胭脂烙(7) 不知怎的，她的眼泪突兀落下，滑落脸颊。身旁的曹彦和齐芳更是目瞪口呆，台下更是一片譁然。 看过白雪饰演的《胭脂烙》的人不少，他们自然是知道剧情的。去年，曹彦因为一时情至而改变了剧情，造成了悲剧的发生。而今日，莫然又莫名其妙地上演了这么一出，实在是让众人匪夷所思。 最重要的是，莫然和舒敏、齐芳关系微妙的流言早已散播开来，这下更是让大家深信不疑，仿佛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关注着台上所发生的事。 而蓝卓自然也没了好脸色，微微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 就在舞台上众人因为莫然改变剧情而手足无措之时，突然听到哗啦一声，舒敏最先反应过来，抬头一看，却见樑上顶灯不知怎的跳了下来。她眼疾手快地将莫然推开，两人因这股推力都跌倒在地，而那盏顶灯啪地一下落在地上，粉碎在两人之间，吱吱地闪烁着火花，不肯罢休地叫嚣着。 舒敏抹了一把冷汗，曹彦从后面将她扶起，紧张地问道：“没事吧?” 舒敏摇摇头，另一边齐芳也扶起了莫然，却是一阵沉默不已。 就在大家为刚才发生的事感到惊恐时，台下的mark突然起身，笑着鼓掌。清脆有力的掌声传遍了整个礼堂，渐渐取代了恐惧，将人们拉回现实。 他说：“那个人应该还在礼堂，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呆在原地，不要离开。” 一同观看演出的学校领导不明所以，舒敏立即和曹彦相视一眼，一同抬头望着舞台上方，果然见到一个人影从礼堂二楼闪过。 舒敏连忙大声说道：“那捉住他，他就是杀害414寝室女生的真正兇手!” 此话一出，台下议论纷纷，没想到闹了整整一年的鬼故事，居然是人所为。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警惕几分，只觉其中疑点重重，各自猜测着其中真相，却不得答案。 没过多久，舒敏看着被保卫从二楼带下来的人，扬起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果然是你，叶阑珊。” 真相大白(1) 被保卫带下来的女子，用力挣脱开他们的手，冷冷望向舒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舒敏也不慌乱，平静说道：“是不是要帮你卸了妆，你才肯承认自己是叶阑珊呢?” 这时，所有的人都将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舒敏转脸看向mark，只见他朝自己含笑点头，才壮起胆子说道：“我在白雪家的电脑里见过你和白雪的合照，也许是因为你特意要求过白雪不要将照片随意外露，所以她才有用电脑储存照片的习惯，而你的照片也因此被她保存起来，不曾轻易示人。不巧的是，我因为调查414寝室的自杀事件，而去了白雪家，无意间在她电脑里看到你的照片，才让我确认你的真实容貌。叶阑珊，不得不说，医学美容的功夫学到你这个份儿上，倒真是学以致用，可谓是以假乱真。” 说到这里，舒敏又提高了音调，环顾众人，继续说道：“相信在场有不少同学都认识她，在学校附近开了一家裁缝店当老闆娘，手艺出众，所以远近爱好cosy的学生都会找她量身裁衣，不过从来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通过化妆，故意在鼻子两侧加上和皮肤颜色相近的胶状物，又戴上浅棕色的隐形眼镜，还将双眼皮用黏胶加薄膜变成了单眼皮，再加上这顶发质枯燥的假髮，的确将自己变成了一位中年女性。不过你忘了一点，就算你能改变面部容貌，却不能改变身体的肌肤，常年制衣也许让你的手布满了老茧，但皮肤还是细嫩如少女，这实在是不像是一个中年女子该拥有的手。玉指纤纤如葱根，若不是我去年万圣夜特别留意过，哪里会想到你会同时变身三人，出现在我身边，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而后，一旦我发现你的犯罪证据，你便杀人灭口，是不是?” 舒敏厉声一问，不但没有使那女子慌张，反倒冷笑着问她：“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舒敏深深吸了口气：“难道你非要我当面拆穿你，才肯认输么?” 真相大白(2) 她像是料定了舒敏不会当众掀开她虚假的面容，理直气壮地冷笑着。然而她猜的不错，舒敏的确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不过她却没有料到，齐芳因为之前莫然突然改变剧情，此刻心底怒火中烧，平时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此刻更加胆大。径直走到她面前，一伸手就从她鼻尖两侧拽下两块胶状物体，还真和舒敏说的一样，这胶状物和皮肤颜色一模一样，只有拇指头大小，因为粘合较好，齐芳这一拉，竟拉得叶阑珊鼻翼通红，尖叫连连。 齐芳啪地一下将两块胶体扔在地上，愤怒地说道：“这下看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而此时她心里，却暗暗佩服舒敏。没想到她说重演《胭脂烙》引出幕后真兇，还真就把真兇给引了出来。 第44页 叶阑珊满眼怒火，一把扯下假髮，依旧冷声问道：“我是做了伪装又如何?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兇手?” 一直沉静在旁的mark这时迈开步子，缓缓上前，说道：“舒敏没有，我却有。说来也巧，自从舒敏告诉我414寝室的自杀事件后，就对此事很感兴趣。冤鬼索命纯属荒谬之谈，兇手一方面为白雪报仇，一方面掩饰自己的杀人动机。究竟有谁会这么做呢?不是白雪的亲人，便是她的至交好友。这个人，不但与白雪关系密切，甚至知道她身边发生的所有事。而你，刚刚符合所有的要求。在家乡，和白雪亲如姐妹，大学毕业后，又特意在白雪就读的学校外开店，帮助她制作演出服装。至于你为什么要掩饰容貌，那就和两年前的一件事密切相关了。 几年前，白雪无意从你母亲岳娘口中，知道了锦绣坊的事。对服装设计挚爱如命的她，几经寻访下终于在两年前找到了锦绣坊的地点，甚至了解到出自岳娘的设计图纸，其实全部都来自锦绣坊。而你，为了保护家族名誉，害怕此事败露，于是利用化妆技术，掩饰容貌，以防世仇找上门来。可你万万没有想到，与你有家族恩怨的就是舒敏。尽管你母亲岳娘并非岳离情的亲生女儿，但这仇恨对你来说，却是相当深刻。” 真相大白(3) mark的话不仅震惊了叶阑珊，同时也震惊了舒敏。这些事就连她都不曾知晓，mark又是从何而知? mark笑着环视众人：“相信大家都很愿意来听这个故事，我也希望舒敏能允许我将岳家的事，告诉众人，让各位来评定其中的是非黑白。” 舒敏点了点头，她自然不会阻止mark，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渴望知道真相。 “在几十年前，岳家刺绣闻名天下，南来北往无数达官贵人，都以用岳家刺绣之物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我在来中国之前，特别研究过中国的古代文化，知道在旧时代，包括现在的老人，对这些流传下来的手工艺都是相当讲究的。而岳家刺绣便是其中上品，只可惜岳家人丁单薄，只有两个女儿。姐姐叫岳锦绣，妹妹叫岳离情。 姐姐锦绣，自小就跟在父母身边学习手艺，而妹妹离情自幼娇生惯养，贪玩好动，根本就不把刺绣放在心上。未想在锦绣刚满十六岁那年，父母就相继离世，丢下两姐妹相依为命，而姐姐锦绣自然就挑起了养家餬口的担子，精心经营家业。 那时岳家除了这两姐妹外，还有两人。一个是老管家，还有一个长工阿垣。这个阿垣自幼被卖入岳家做工，却被岳家主人当作儿子一样养大，和两姐妹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阿垣钟情锦绣，锦绣也倾慕阿垣。两人早早就互通心意，三年守孝一过，便订了婚事，请老管家做见证。而正是因此，妹妹离情开始怨恨姐姐，在姐姐婚后不久，便在姐姐所用的秀针上施毒。慢性毒药一天一天侵蚀着锦绣的身体，七年后，终于要了她的命。” 说到这里，mark从包里拿出两张照片，举到胸前，展示给众人。舒敏认出那张照片，正是曾祖母和曾祖父的婚照。而另一张照片，则是曾祖母和岳离情的合照。不过舒敏很奇怪他究竟是如何得到的，难道是从外婆那里? 这时，mark继续说道：“照片上的女子，就是岳锦绣和阿垣。也就是舒敏的曾祖父和曾祖母。而另一张照片上的女子，就是岳离情。自从岳锦绣毒发身亡，岳离情就取代了她在家中的地方，一心讨好阿垣，不择手段，希望能得到他的心。然而阿垣心里只有锦绣一人，无论离情做什么，他都不为所动。这份真情，的确很让人感动。亡妻的过世，让他终日惶惶度日，终于让他发现那些被施毒的秀针，和离情的阴谋，一怒之下，他便以岳家主人的身份将岳离情赶出家门。而岳离情离开之时，带走了岳家所有的刺绣图纸。 真相大白(4) 只是，她并不是真的离开，而是不甘心地留在岳家附近。直到一日，阿垣和锦绣的女儿小静因为失足落水，被离情所见。她为了打动阿垣，便下水救人，未想这一下去，就再没有上来。” “你说谎!”说到此处，叶阑珊突然大声吼道，“你说谎!她根本就不是失足落水!她是想置我祖母于死地!” 舒敏见叶阑珊污衊外婆，正欲开口，却被mark阻止。他挑眉问道：“当年静儿不过是个小孩，你怎么确定是她陷害你祖母，而不是岳离情无中生有呢?” “你!”叶阑珊气得全身发抖，“不管你说什么都好，总之414寝室的事，与我无关!” mark笑道：“你倒是提醒了我，现在还说正题了。岳离情在落水之后，并没有真的丧命，而是被人相救。之后，她利用岳家设计图纸，重操旧业，刺绣的功夫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之后便收养了一个女儿，也就是岳娘。因为自小就听母亲讲述家族恩怨，岳娘也心生恨意，不但以此作为教训，而教导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叶阑珊你，不要轻易相信爱情，不要盲目相信男人，最亲的人往往伤你最深。你自然很听母亲的话，一直就记得这点，所以白雪的事发生后，你就怒由心生，变成了丧心病狂的杀人狂魔!” 叶阑珊慢慢去除脸上的伪装，露出本来的面目，依旧是一张平静的脸：“好，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做到的?” 第45页 mark说：“其他的人我不知道，不过聂紫衫的事，却与你逃不了关系。去年万圣夜，你伪装成祖母的模样，引舒敏入局，让她去414寝室发现尸体。但那时你并不知道，舒敏就是岳锦绣的曾孙女，之所以选择她，也是纯属意外。其实当晚，你打算随便找个人引他去414寝室，但帮你做选择的，却是另有其人。” 说着，mark转身，神情莫测地看向蓝卓，冷笑着问道：“我说得没错吧?” 蓝卓尴尬地笑了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真相大白(5) “诶，你现在不需要明白，只需要明白我之后说的话就行了。” 说着，mark走上舞台，站在舒敏身边，再看了一眼曹彦，笑问道：“你最熟悉白雪了，你说，舒敏与白雪，相似吗?” 曹彦愣了一会儿，但仍是点头：“无论从内心还是外表，舒敏和白雪都有许多相似之处。” “大家都听到了，连在这个学校最熟悉白雪的人都这么说，相信各位第一次在迎新晚会上见到舒敏时也有同样想法，当然，蓝卓你也不例外。” 蓝卓正欲开口解释什么，却立即被mark打断：“你不用辩解，就连白雪的母亲也觉得舒敏与白雪相像，所以刚认识舒敏就认她做了干女儿，这点，相信你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了。” 现成的气氛因mark的推理推向另一个高潮，谁都没想到此事竟会与蓝卓有关。齐芳担心舒敏会因此所挫，可当她看向舒敏时，却见她一脸坦然，似乎早就知道了真相一般。 mark说：“迎新晚会后，舒敏因与白雪相似，甚至外表和气质比白雪更漂亮，更出众而出名，蓝卓也是因此注意到了她。甚至策划了去年万圣节的化装舞会，就是为了与舒敏结识。显然，他的计划很成功，他不但和舒敏结识，而且两人关系发展迅速，很快就成了朋友。 不过蓝卓，有一件事你却做错了，你不该将舒敏引入你和叶阑珊的报復行动之中。其实你想告诉舒敏有关白雪的事，有很多种方式，但是你选了最错误的一种。我开始一直想不明白，以为是你疏忽，但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从一开始你就急于撇清和叶阑珊的关系，看来你们两个，在合作的过程中，并不愉快。所以，你选择了舒敏，引她与叶阑珊假扮的神秘旗袍女子相见，并让她去发现聂紫衫的尸体，为的就是希望能顺理成章地协助舒敏调查，而后将所有事都推到叶阑珊身上，之后自己便可全身而退。 不过这中间，却出了点意外，很快就同时暴露了你们两个的兇手身份。 真相大白(6) 一是聂紫衫的死亡时间。叶阑珊不知道舒敏会何时出现，所以她必须控制杀死聂紫衫的时间。而你，蓝卓，正好因为前一天就与舒敏约好见面，所以知道她的时间安排。可未想她第二天一早突然改变计划，将见面时间提前，也弄得你和叶阑珊措手不及。于是你一路上将414寝室的事件说得天花乱坠，以此吸引舒敏，拖延时间，好让叶阑珊成功将聂紫衫引回414寝室，并制造这场死亡。所以，聂紫衫的死亡时间，才会和舒敏出现的时间，如此相近。 不过，聂紫衫并非由你们亲手伤害，而是真的死于自杀，死在你们设计的冤魂不散的诅咒中。 我调查过，白雪在自杀前，曾经只身一人前往此处礼堂，有人见她在舞台上自言自语，其实不然。她是在和人说话，和谁说话呢?” 说到此处，mark目光转移到叶阑珊身上，而后又看向蓝卓，察觉到两人表情上微妙的变化，立即坚定地说道：“和蓝卓。” 蓝卓僵硬地蠕动着嘴角问道：“一年前的事，你从何而知?” mark故作无奈地摊开双手：“我不知道，是刚才你的眼神告诉我的。你要知道，眼睛是心灵之窗，你心里想着什么，害怕什么，眼睛会立刻出卖你的。” 蓝卓狠狠地咬了咬牙，mark见自己再一次掌握了有力证据，继而对众人说道：“蓝卓仰慕白雪已久，当晚，见白雪失魂落魄地穿着舞台装，前往舞台就起了疑心。那时他担心白雪想不开，于是跟在她身后，从后场进去，未料白雪只是站在舞台上，口念台词。而蓝卓你，忍不住好奇就问白雪，为何在舞台剧结束后，还要练习台词，白雪就告诉你，她念的，是剧情原本该有的台词。 大家都知道，因为曹彦急于表明心意，所以在表演时篡改过剧本内容，当时的状况就和今天发生的一样，弄得大家措手不及。不过白雪反应快，立即配合，在表演中选择自杀，其实只是顺景罢了。当时，她并无心寻死，而造成她当晚自杀却是其他原因。蓝卓，你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么?” 真相大白(7) 蓝卓紧紧地盯着mark，许多人也都用紧张的眼神看着他，等待他揭晓谜底。可这时，mark却突然回头，沖舒敏一笑，将这项任务交给了舒敏。 舒敏从道具箱里拿出事先就已放好的笔记本，交到蓝卓手里：“这是白雪的日记，最后一页的日期正好是她自杀那天，时间则是她从礼堂返回后，也就是说，这本日记才是白雪真正的遗书。而那份写着要回来报仇的遗书，其实是被人伪造的，上面的字体属于叶阑珊。刚才警方已经通知了mark医生鑑定结果，对比文件用的是你曾给白雪写的书信，是mark医生经过张妈妈允许带来的。” 第46页 这些事，也是表演前mark才告知舒敏的。听到这些消息后，她也是掩饰不住惊讶，甚至，震惊。她没有想到蓝卓居然也与此事有关，所以之前情绪一直不高。那种被人背叛以及利用的感觉，让她深深体会到了白雪死前悲恸，真的是痛不欲生。 她深深吸了口气后继续说道：“真正的遗书就是白雪最后的日记，上面写着，她不埋怨任何人，她希望自己的死亡可以让曹彦和罗辰统统放弃她，而选择聂紫衫。她的死是成全。然而造成她自杀的原因则是最后与她见面的人，因为那个人告诉她，她成功报仇了，曹彦和罗辰现在心里都没有聂紫衫，只有她。” 说到此处，舒敏悲恸地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紧紧逼向蓝卓：“是你，是你这样告诉她的。你虽然仰慕她，喜欢她，但你并不了解她。你不知道，在白雪的世界里，她将友情看得比爱情更重要。她憎恨所谓的利用、背叛，更憎恨感情上的争夺。曹彦很早以前就向她表明过心意，但她拒绝了，她说，她绝不会和自己好朋友喜欢的男子有任何牵扯。这些事，她在日记里都提到了。她甚至还有写明了自己的心意，也承认自己感情。她是个敢作敢为的女孩，但她绝不会背信弃义，伤害朋友。是你啊，蓝卓，你曲解了一切，让白雪推向了死亡!真正害死她的人是你，你有什么资格为她报仇!” 真相大白(8) 舒敏说完这番话，仿佛用尽了全身气力。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只见蓝卓浑身颤抖，泪流满脸，失力地跌倒在地，痛哭失声：“不是这样的，她死是因为她讨厌这个世界，讨厌朋友的背叛和那些暗自嘲笑她的人。我是为了让她高兴，才将这些事告诉她的。她怎么会因此自杀呢?不会的，绝不会的。我那么喜欢她，一直喜欢她，甚至还帮她报仇，怎么会害死她呢，怎么会……” 众人听到此处，不禁唏嘘。mark也皱了皱眉，心里却重重地舒了口气，朝舒敏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蓝卓和叶阑珊是同犯，一切全凭推理。所以他便运用了心理战术，先从叶阑珊入手，让蓝卓放松警惕，通过观察蓝卓的表情，确定他在此案中的分量。一旦察觉到他面部表情有所变化，mark就瞬间转移矛头，只要利用白雪的死突破蓝卓这个关口，许多事便会迎刃而解。 事情随着他们计划中发展，mark翻开蓝卓手中的日记本，沉声说道：“为了不给你添麻烦，白雪在日记最后，甚至没提过你的名字。若不是你刚才的反应败露了自己，我也不会知道白雪最后所见的人就是你。” 说完，他再次起身，面向叶阑珊说道：“刚才我只说了其一，未说其二，让我怀疑你们是共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罗辰带舒敏和蓝卓回家乡，住进白雪家中，第二天早上就发现罗辰死在了你家，而蓝卓第一个反应就是上去救人。只要确定了你们两人是兇手，你们的做法只会让我想到一件事，那就是破坏现场。 据我所知，同样的事情蓝卓不是第一次遇到。和舒敏一起发现聂紫衫尸体的时候，蓝卓没有救人，那是因为他知道时间紧迫，立即将聂紫衫救下来，说不定她还能活命，也就达不到为白雪报仇的目的。而罗辰就不同，蓝卓清楚他的死亡时间，所以知道就算从绳索上将他放下来也没用，罗辰根本就不可能再被救活，所以他就放心大胆地做着破坏现场的工作。 真相大白(9) 聂紫衫的死是因为她心存内疚，同时被梦魇折磨。我问过聂紫衫的家人，自从白雪和414寝室的其他女生死后，聂紫衫就经常做噩梦，说梦到白雪的鬼魂来找她索命。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而聂紫衫正是因为曾经做过对不起白雪的事，所以她对诅咒的事深信不疑，同时也心惊胆战。就在一年后的万圣节前夕，她收到从学校寄来的包裹，没想到里面竟装着《胭脂烙》中属于她的舞台装，那身红旗袍，更是让她以为诅咒寻上门来。当然，我相信那个包裹里，一定还附有信件，就如那封遗书一样，让聂紫衫恐惧，并且邀她在万圣节第二日一早到学校414寝室一聚。 急于想摆脱恐惧的聂紫衫，果然只身前往，欲一探究竟。没想到却遇见穿着白雪的表演服，假扮白雪鬼魂，装神弄鬼的叶阑珊。叶阑珊的化妆技术高超，大家都已经亲眼目睹，相信就连聂紫衫当时也没分清她究竟是人是鬼，就已经吓得失魂落魄。这个时候，叶阑珊只需要事先在414寝室里挂上绳索，再制造点诡异的效果，或者对聂紫衫说点什么，就能击破她的心理防线，引她上吊自杀。 我想叶阑珊那时大概是对聂紫衫说，如果你死，我就放过你之类的话。不知道我的分析，对不对呢?” 叶阑珊这是早已经不住mark连连推断，而蓝卓道破真相对她来说也是致命的打击。只要蓝卓认罪，那么他极有可能将自己供出来，情急之下，叶阑珊只好结结巴巴地问道：“聂紫衫死的时候，现场只有她一个人的脚印，你怎么解释?” “我没说过只有她一个人的脚印，你是怎么知道的?听蓝卓说的?”mark一笑，“对了，我忘了，兇手自己制造的案发现场，她当然知道现场只有聂紫衫一个人的脚印。不过，聂紫衫上吊自杀后，你碰过她的尸体，并戴着手套为她换上旗袍，小心翼翼地没有留下任何线索。那个时间，大部分学生都在上课，所以不会有人发现你。你也顺利地将聂紫衫的衣物脱下，并擦掉椅子上的脚印，之后将椅子放在地上，你只要提着鞋子光着脚，踩在椅子的横木上，就能走到室外，制造出室内只有聂紫衫一个人脚印的假象。不过很可惜，时间过去太久，警察在那张椅子上已经调查不出什么来，但你还是留下了一样重要的物证。” 第47页 真相大白(10) “什么?”叶阑珊紧张地问道，她显然不认为自己有留下什么不利的罪证，来揭穿自己是杀人兇手的事实。 舒敏这时便插话道：“是聂紫衫的衣服。你来这里之后，警方已经通过搜查令找到了裁缝店，那里离学校最近，离白雪家最很远，这样很容易避开嫌疑，也是你认为最安全的地方。mark医生认定你会将东西藏在那里，所以向警方提供了线索，他们，在两个小时前，你来这里之后，已经找到了。你错就错在，没有将它们销毁。聂紫衫的，还有414寝室其他女生的衣物，你一件都没有销毁。” 听到这里，叶阑珊已经没有什么好在辩解的了，无力地一笑，惨败地说道：“杀了她们也不足以为白雪报仇，就算将那些衣物剪成碎渣也难泄我心头之恨。白雪是我最好的朋友，最被她们嘲笑、利用，还有你们这些男人，居然拿她当争夺的棋子!她们该死，你们更该死!” 她用力地指向曹彦，失心疯地大笑起来。就在大家以为她精神恍惚之时，叶阑珊突然收敛了笑意，严肃地指着舒敏说道：“我没想到你这么聪明，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固执一直调查白雪的事。都是因为你，不然计划也不会出现意外。若不是你和你好朋友的男朋友也有见不得人的关系，他怎么会突然改变剧情，冲过去抱住你?若不然，你刚才就该是和曹彦一起死!” 原来，方才她设计顶灯掉下，想要害死的人竟是曹彦和舒敏。一直沉默的莫然走上前说道：“你错了，我改变剧情不是因为我和舒敏像你说的那样，而是mark医生让我这么做的，我不过是帮忙而已。” 说完，他便朝向舒敏和齐芳说道：“很抱歉，给大家造成了困扰。”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没有看她们一眼，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舞台剧上脱口而出的那番话，紧紧只是在演戏。 mark则看着莫然一笑：“对，舒敏是个好女孩，白雪不会做的事，她更加不会做。你如果想要杀了她，那便是想要杀了如白雪一样的人，叶阑珊，你认为这么做的你，还算是在为白雪报仇么?” 庆功(1) 当晚，警方带走了叶阑珊和蓝卓，热闹的礼堂随着众人的离去，渐渐变成一个空壳，只剩舒敏几人站在舞台上，久久失神。 齐芳小声问：“事情真的都已解决了么?” mark点点头，揽过舒敏的肩膀，好似安慰般说道：“都解决了，以后大家不用担心什么诅咒，安安心心过日子就行了。” 曹彦虽因蓝卓的阴谋而担心舒敏的状况，但因为次日一早有工作，不便久留，于是与几人告辞，并约定几日后再聚。 走前，他感激地看向舒敏，理解她解开真相需要花费多大的勇气，感激之情更是无以言表，只得淡淡一笑，简单道谢。 曹彦走后，齐芳也就没了顾虑，一拳打在莫然胸口上：“喂，要改剧情怎么不说一声?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吓死我了?” 莫然不知该如何解释，倒是mark在一旁打圆场：“这不能怪他，是我让他不要说的，如果不这么说，也不会转移兇手注意力，出其不意。何况你男朋友这么好，以他的人品，怎么可能不跟你交代一声，就抛下你不管?” mark的话说得齐芳哑口无言，小脸红扑扑地狡辩着：“我说的是灯掉下来的时候，那件事差点吓死我了!本来没你什么事的，你就瞎搅和!”说着，又冲着莫然跺脚。 莫然勉强笑了笑，见舒敏一直表情淡然，心神不宁，便提议道：“既然事情都结束了，不如我们也找个地方放松下，算是庆祝我和舒敏大难不死必有厚福吧。” 齐芳说：“这个提议不错，我们去酒吧好不好?” mark没有异议，这下就只等舒敏点头了。 舒敏慢慢回过神来，沖大家一笑：“你们做决定吧，去哪里都无所谓，不过齐芳，我们两个总不能穿成这副摸样去酒吧吧?走，先回去换身衣服!” 见舒敏恢復正常，齐芳高兴地挽着她的手臂说道：“对对对，我们要换个妩媚动人装扮，让那些男人的眼珠子到了咱们身上，就别想跑!” 庆功(2) 舒敏忍不住戳她的额头：“瞧你这傻丫头，怎么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嫌碗里肉少啊?” 齐芳瞄了莫然一眼，瘪瘪嘴：“是不够多……” 无论如何，见舒敏开朗起来，莫然也松了口气，老老实实地跟在两位女生身后，离开了礼堂。 而mark则以一种释然地眼神注视着舒敏的背影，仿佛已暗暗做了某种决定。 这夜的舒敏与以往有不多不同之处，齐芳看在眼里却说不出来，只觉她突然变得更加魅力四射，甚至可以说更加大胆。无论穿着打扮都极其性感，似乎铁了心要在酒吧尽情绽放魅力，燃烧激情。 而齐芳今晚也不理会莫然，和舒敏一同在舞池的人群里畅快地舞动着身体，似乎想要将浑身烦躁都清除干净。 莫然忧心忡忡地看着两人，不可能不担心的，尤其是舒敏的状况，她不说，没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蓝卓的事，对她的打击有多大?他只知道自己听闻后，已是相当震惊。然而舒敏被他们更早得知这一切，又会作何感想呢? 第48页 坐在他旁边一直浅尝红酒的mark突然开口问道：“你后悔么?” “什么?” “和齐芳谈恋爱，还没有和舒敏在一起，你有后悔过么?” 莫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端起酒杯，一口将大半杯红酒饮尽，低声说道：“她拒绝过。” “所以你就没有再努力了?” 莫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mark却是一笑：“现在已经晚了，你后悔也没用。” 他的话正中莫然痛楚，是啊，后悔也没用，不愧是着名心理学教授，说的话句句正中内心，包括之前对齐芳解释的时候，提起他的为人处世之道也是如此。莫然根本就不可能在和齐芳恋爱时，向舒敏表达爱意。即便他爱的，一直都只是舒敏而已。 这夜，四人都各怀心事，喝了不少酒。mark也起身大步走进舞池，慢慢靠近舒敏，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庆功(3) “没事的，所有的事都会过去。相信我，没事的。” 低沉暗哑的声音传入耳畔，让她不禁又想起了过往和蓝卓的点点滴滴，恍惚沖mark一笑：“谢谢你一直以来为我做的事，真的，mark，谢谢你，若不是因为你，我现在……还活在谎言之中。不过，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只有真正为自己而活的人，才能拥有最后的幸福。” mark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因为跳舞而凌乱的长髮，温柔地说道：“应该的。我自愿为你做这些，是希望你能够明白。舒敏，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长大，现在，我终于等到了。” 舒敏缓缓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这双深邃的蓝眸里，看到他的内心。 mark的话并非是最好的疗伤秘药，不过舒敏此时听来，却有些受用。 她微微一笑，无力地说问道：“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mark点头：“当然，了解你的内心，是我唯一的特长。” “那好，”舒敏抓住他的手臂，将头轻轻贴近他心口的地方，“最后再帮我做一件事，然后，我跟你走。” mark挑了挑眉：“好，荣幸之至。” 说着，便拉着舒敏的手，走到角落的沙发上，让侍应拿来一个锦盒。 舒敏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打开看看吧。” 舒敏笑了笑，缓缓打开手中的礼物，未想里面装着的竟是一件红旗袍，和曾祖母嫁衣一模一样的那件红旗袍。 “这……” mark伸出手指，轻轻揉散舒敏紧蹙的秀眉：“不要紧张，这不是聂紫衫的那件，也不是齐芳穿的那件，是我从你外婆那里得到的图纸，专程请人订做的。舒敏，我希望有一天，你能穿着这件衣服和我结婚，相信我们，会比你曾祖母和曾祖父更恩爱，更幸福。” 舒敏感动地看着mark，“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份礼物，现在，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穿上了。” 庆功(4) 他拍拍舒敏的肩膀：“想穿就到试衣间去试试吧，我在这里等你。” 沙发旁就是洗手间，舒敏笑着点头，便迅速去换衣。 独自一人时，她不禁又想起白雪的事。一场错误的爱情，最后却以如此多的生命作为代价，盲目的仇恨蒙蔽了叶阑珊的双眼，也蒙蔽了蓝卓。 舒敏明白了叶阑珊与白雪友情的同时，也明白了蓝卓对白雪的执着。相信他选择是自己交往，也是将自己当作了白雪的替代品吧。 没想到，最后自己也是如此可悲的一个角色。 她无奈地对着镜子一笑，在酒吧朦胧的灯光下，穿着红旗袍的舒敏显得更加妖志惑人，待她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更是让大家目瞪口呆。 mark走近，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感嘆道：“舒敏，你真美。” 舒敏甜甜一笑：“自然是这件旗袍衬得好。” 去找齐芳和莫然前，mark突然靠近舒敏耳边说道：“舒敏，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香水会引起你神经过敏，你可千万别用。” 舒敏自然坚定点头：“你知道我向来讨厌拿东西，是绝不会用的。” mark笑了笑：“那就好。” 狂欢了一夜，回到寝室时，舒敏和齐芳都是一身疲惫，简单梳洗后便上床休息。大概是因为饮酒过多的缘故，齐芳一直觉得头疼，无法完全入眠，一直浅睡着。而舒敏睁大了眼睛，空洞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两个好朋友各怀心事地头靠头睡在一起，可床与床之间那短小的距离，仿佛又将两人分隔在不同的世界。 睡至大半夜，齐芳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仔细一听，却是舒敏的电话一直在响，可她始终未接。 齐芳伸出手，拍了拍舒敏的脸，打着呵欠含煳不清地唤道：“敏敏，你电话响呢，敏敏……” 怎么唤，都不见舒敏醒来。 齐芳觉得不对劲，从舒敏的枕头底下摸出手机，见是mark医生打来的，便按了接听键。 “餵。” “mark医生吗?我是齐芳，舒敏她睡着了，这么晚了，你找她有事吗?” mark顿了顿：“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明明是她让我给她打电话的，居然自己睡着了，连打了好几通你才接。” 第49页 齐芳笑说：“她睡得太死了，我帮你叫她。” 说着，就又去唤舒敏，可还是不见醒。齐芳心想，这丫头喝酒也喝得太多了吧，这都跟醉死过去似的。无奈之下，她只好将冰凉的手指伸进舒敏的被窝里，准备逗逗她，没想到这一伸进去，就摸到一手的粘稠，抽出来一看，竟是满手鲜血! 齐芳颤抖地掀开被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舒敏左手腕上的触目惊心的伤痕，几近失语地对着电话说道：“快，快叫救护车，舒敏她，自杀了!” 尾声(1) “不，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杀你们的人不是我!你们不要过来!” 舒敏的母亲满脸泪痕地望着玻璃窗内的景象，牢牢地抓住了莫然的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当年和舒敏她爸离婚，她也不会患上抑郁症，一闻到香水味就精神紧张，导致后来精神分裂。都是我的错，我以为她上大学之后就全好了，哪知道，哪知道……都怨我，要是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好了，我不该，不该抛下她不管的啊!” 外婆也在一旁静静地抹着眼泪，长嘆道：“她曾祖母的事是我告诉她的，若不是我愤恨不平，舒敏也不会记挂在心，总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其实，她就是放不下。怨我，没事跟她说那些事做什么?把她她弄成这副模样。” 莫然连忙安慰两位老人：“没事的。舒敏会好起来的，以前不是通过治疗就好了么?您不用担心，会好起来的。” 送走舒敏的家人，莫然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外。病房内的舒敏穿着沉重的白衣，被几根白条牢牢地束缚住身体，却始终辗转反侧，好似反覆做着噩梦。他皱紧了眉头，不一会儿，竟连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 高中的时候，就知道她不好，时常去看心理医生，却不知她真的有精神病史，难怪那时流言四起，她会如此在意。未想事隔多年，居然因为香味的刺激，令她再度出现幻觉，自导自演地上演这一场闹剧。剧中有过去，有现在，同样也有那些胡乱的猜测。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昨天还在眼前好好的女孩，竟在一夜之间变成了这般模样。 罢了，也算是误打误撞，解决了不少事，至少他们看清了不少人的真面目，只是为何最后，她会弄成这般? 他想，也许这真的只是万圣节的一场噩梦，梦醒后，一切都会恢復正常。舒敏，也会恢復正常。 她，一定能好起来。 莫然静静站在病房外，不久之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身旁响起，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看也不看，便冷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尾声(2) 齐芳停在他身边，冷冷望向病房：“你真的打算跟我分手?” 莫然不答，齐芳却已经暴跳如雷：“你真的要为了一个疯子跟我分手?” 莫然厉声道：“舒敏不是疯子，她只是，只是生病了。” “好!”齐芳苦涩地笑道，“好得很!分手就分手!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舒敏真的好了，我不担保自己会不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 “你还想说什么?若不是你时常在舒敏的枕头和被褥里放茴香，她怎么会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原来你，都知道了?”齐芳激动地流下泪来，表情甚是无奈：“可是，她变成这样，全是因为我么?单单只是因为我么?难道你就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明明喜欢的是舒敏，还要和我在一起?被她拒绝过一次，你就退缩了，放弃了?” 她抱着不停颤抖的身体，缓缓蹲下身去，忍不住地哽咽道，“跟我在一起本来就是为了一直看着她，对不对?现在你如愿以偿了，你可以永远守在她身边了!她也许会因为感激而爱上你，也许，你们才是真正的天生一对。不过莫然你等着，像舒敏这种动不动就神经过敏的疯子，就好比放在身边的定时炸弹，以后有你受的!” 齐芳说完这番话几乎用尽了全身气力，她狠狠地抹了一把泪眼，最后望了一眼这个绝情又狠心的男人，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究竟是谁负了谁?大概感情里，从来就没有对错可言。但莫然并不否认自己用了非常手段，可他从未想过要伤害舒敏啊。从来没有，他，他只是想一直留在她身边，看着她而已……为什么连这点要求，现在也变成了罪过? 他知道，每个人都会来审判自己，那个人，也不例外。 事实也的确如此，就在齐芳走后不久，那个人便出现在莫然眼前。他毫不在意地说道：“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已经听到了。” 莫然惊恐地看向他，只听那人继续说道：“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舒敏也不会有事，她现在，很好。” 尾声(3) 莫然瞪大了双眼：“你，你什么意思?” mark扬了扬眉，笑着说道：“难道你忘记舒敏患病的前因后果了么?全是因为白雪的事，而她的事，又和你们的事极其相似。如果你执意要与舒敏继续纠缠，想必她也会时常联繫到前事种种，忘不了白雪留下的教训，也忘不了你曾经和齐芳在一起的事实。” 莫然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声音颤抖道：“你，你到底什么意思?”他不安地看着病房内那皱着眉头，不停经歷噩梦的女孩，难道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么? 第50页 她是因为知道他的心，所以才会把自己折磨成这样的么? mark嘆了口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就如你所看到的，舒敏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因为你的缘故。不过也不单单只是因为你，更主要的是齐芳。其实，她早就已经知道你和齐芳之间所谓的微妙关系，只是一直碍于朋友的身份，不好揭穿。说到底，她最在乎的还是齐芳这个朋友，她不希望齐芳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如果等她好了以后，知道你和齐芳分手了，说不定还有得闹的。” “不会，”莫然坚定地回道，“我以后会一直留在她身边照顾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是吗?你确信你真的可以做到吗?”mark压低了声音，双眼深深看着舒敏的病床，平静地说道，“说不定，你已经和她的曾祖母，和她的母亲一样，成为了她心中一段并不美好的过去。你认为，这样的她，还能像以前那样平静地与你相处么?她的敏感会使她感到害怕，感到恐惧，也许下次她的人格中，多出的不是一个怀有怨念的鬼魂，而是一个孤独脆弱的自卑者，或者，你是希望她能在你的怀抱中，变得更加怨恨自己。” “别说了!”莫然努力地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如何也不敢相信和面对mark方才所说的话。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mark说的是事实。舒敏不是疯了不是傻了，更不是失忆，人格分裂这种事如果不通过治疗，只会越来越严重。哪怕就算是好了，也极有可能会再犯。齐芳说得对，她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但是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爆炸。但是他不能冒这个险，无论如何也不能，他绝不要给舒敏造成一丝一毫的困扰和伤害。 尾声(4) 许久之后，他深深吸了口气，打算离开，决定从此之后，不再踏足舒敏的世界。如果她能好起来，要他做任何事都愿意，更何况是不再打扰她的生活呢? “要走了吗?”mark在他身后问道。 莫然点头：“她需要休息。” “我的意思是说，你不打算继续留在她身边?” 莫然回头看着他，更用力地点着头：“我相信你会代我好好照顾她。” mark愣了愣，莫然已经转身，苍白的走廊上，就连他的背影，也显得如此落寞。 依着墙伫立的高大男子，不禁笑了笑，没想到自己隐藏得甚好的这点心思，竟也有被人看穿的时候。 是的，他的确喜欢舒敏，从刚认识的时候就喜欢。无奈她那时年岁太小，又是自己的病人，唯一能做的事，便是尽全力治好她，成为她最信任的依赖。如今，他做到了，所有事情，也都平静收场。 待到人影消失，他轻轻拧开了门锁，走到舒敏床边，将那些白色的束缚统统解开，轻轻地按摩着她的手臂，问道：“疼吗?” 舒敏睁开眼，缓缓摇头。 “他已经走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 mark转过头来看着她，有些不容置信地问道：“真的非要这么做吗?” 舒敏无奈地笑着，如果不这样做，还有其他的办法么?除了利用自己曾经的精神病病史，她又该如何将莫然推出自己的世界，去成全齐芳呢?其实刚才的对话，舒敏在病房内早就听得一清二楚，蓝卓分析得很对，白雪和聂紫衫的故事，的确就是她和齐芳的故事。当然，故事也预示了结局，白雪放弃了罗辰，选择了曹彦，曹彦最后说出了真相，白雪也离开了他们的世界。好在，自己还活着，自己也放弃了莫然，选择了mark，同样也是mark解开了所有的阴谋，只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戏份。不过，她真的希望莫然能够留在齐芳身边，但这世上的事太多都事与愿违，成全了一段姻缘，便无法再成全自己。 尾声(5) 原来，初恋的美好，真的在于回味。只有记起曾经种种过往，想起那个人，才会发现，那时的心动是如此单纯而美好。 她抓住mark的手，伤口还是难免牵扯了一下，疼痛使她皱紧了眉头，就连笑容也显得虚弱而勉强。 “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更谢谢你昨晚的那个电话。” mark想了想：“你说的是医院的事?呵，算你运气好，这家医院是我朋友开的，所以有些事还是瞒得过去，不过你连你母亲、外婆也骗了，你知道她们有多伤心吗?” 舒敏点头：“是啊，我没想到他们会通知她们，以后我会和她们解释的。不过，我其实是想说，如果不是你昨晚的电话，恐怕我连躺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了。”她苦笑着摸上自己的伤口，mark的手却早一步将它握紧，并朝她温和地笑着。若不是他及时打来电话，齐芳就不会被一直喧譁不断手机铃声吵醒，不被吵醒也就不会发现舒敏躺在血泊之中，更不会知道她在床上割破了手腕…… “可是，作为一位心理医生，好像陪自己的病人玩这种游戏，很没职业道德，”mark笑了笑，“我可是搭上了自己的一切做了赌注，还好只是一夜时间，不然我真怕自己输得够惨。” 舒敏摇头：“不，不会，之前他们都见过你的，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虽然知道你是医生，但除了莫然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你是我的心理医生啊，所以绝对不会引起怀疑。” 第51页 “傻瓜，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我是怕自己，真的会失去你。”mark眼里的深邃慢慢凝重，“我不仅怕你真的发病，更怕你真的离我而去，每种结果的滋味都不好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打了那个电话，恐怕这个傻丫头，是真的打算离开这世界了吧。难道她以为，曾经患有人格分裂的事实，就可以阻止莫然和自己了么?不会的，如若她真的离开这个世界，一切只会和往事一样，罗辰和曹彦会更加怀念白雪，永永远远活在悲恸之中。 尾声(6) 最后，他对她说：“舒敏，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陪你演这一齣戏，并不只是想帮你遗忘莫然，而是希望你能够真正远离过去的阴影，有个全新的开始。作为一名心理医生，我知道你向莫然说谎的用意。你活得很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也可以告诉你，既然我选择了你，便会努力带给你所有一切可能的幸福。如果以后，真的会存在那么一点点的不幸，我们就一起努力，将伤害降到最低。 记住，是我们的未来，不仅是我的，也是你的，所以要一起，好好活下去，哪怕现实有时已经残酷到让我们分不清真假，也要很努力地，很努力地活下去……” 听完mark的话，舒敏不禁湿了眼眶，她重重地点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突然觉得自己原来是如此地幸福。 舒敏睡着后，mark悄悄地掩上房门，他答应她明天就接她到另一个城市生活。 是啊，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所以曾经的一切都要统统清理干净。 他在舒敏的学校外的咖啡厅里，接到齐芳小心翼翼递来的包裹，听她轻声问自己：“舒敏她，好点了吗?我今天去过一次，可是她看起来，好像很不好。” 他轻轻点着头，笑容依旧温如春风：“已经没事了，不过为了得到更好的治疗，还需要到国外去找研究此类的专业医师看看。放心好了，我会一直陪着她的。” 齐芳点了点头，勉强扬起了嘴角：“那就麻烦你了。以后多多联繫，不管在哪里，都记得告诉我舒敏过得好不好。我，我……” “没事，我明白的，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捨不得不跟你联繫。” mark这话，不由地让齐芳的眼眶更加湿润。 半个小时后，mark独自将车开到了野外，取出之前齐芳带给他的盒子。里面装着的，是那件红旗袍，这还是他寻找到叶阑珊，花大手笔请她单独制作。好在叶阑珊只知道他是学校的特邀嘉宾，并不知他与舒敏之间的一层关系，只当他是对舞台剧感兴趣，才应下他的要求，做了这件旗袍。 尾声(7) 其他东西已经被舒敏家人带走，唯独这件是他特意打电话让齐芳提前收好的，说是对舒敏的治疗有帮助，才瞒天过海，没有引起齐芳丝毫怀疑。既然打算将舒敏带走，以后就不会再回到这里，他会用任何理由阻止舒敏与他们联繫，这一点，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用打火机点燃旗袍的一角，看着烈火不断吞噬着那艷红，只要这件衣服消失了，就没人知道他所做的一切。 其实舒敏只对一种香味敏感，但那种香味并不是齐芳放进舒敏被中的茴香。然而她这么做的确是为了报復，可是她知道舒敏对香味敏感之事，却不是舒敏告诉她的。因为舒敏只知道自己曾患有人格分裂，是因为父母离异，却不知会引起神经敏感的根由便是小凡阿姨身上的香水味。而身为她心理医生的mark却知道，所以，在舒敏刚进大学时，就暗中潜伏。说回国是假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才是他的真实所为。自莫然与齐芳交往后，mark就找到齐芳，将香味之事“无意”地与她提及，再将话题心理疾病上。他相信自己的专业能力，更相信自己可以轻易利用到一个人的内心。 齐芳成功地成为了他的替罪羔羊，他依然在舒敏眼中扮演着好医生的角色，在他为舒敏穿上旗袍的时候，他便告诉她香水会造成她情绪紧张，提醒她一定要远离。可是他清楚舒敏的习惯，深受抑郁症控制的她，根本就分辨不出任何香气。这也就是她为何闻不到茴香的原因。 一切的一切都做得自然，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他在与舒敏跳舞时，在她的手指和旗袍上摸上了香水，那才是真正能使舒敏变得紧张的香气。他料到舒敏当晚会出事，也许是与齐芳坦言有关莫然之时，也许是告诉莫然这些年来自己的顾虑之时，不过两者都没有发生。mark不得不佩服莫然和齐芳两人，居然能隐忍这么久，还能藏得住心事。 而舒敏会选择自杀却让他有些意外。虽然那种结果他也曾有预料，不然也不会一直不停地给她打电话，可是弄成这样，他也难免自责。 一个机关算尽的人，也许不会有内疚的时候，可偏偏mark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让舒敏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他有错吗?不，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错，错就错在舒敏居然会交齐芳这种朋友，若不是因为她，舒敏也不会因为心情郁结，在假装精神分裂后还选择自杀…… 旗袍在眼前慢慢烧成了灰烬，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如今蓝卓入狱，莫然离开，再没有人会来打扰他和舒敏。 也许舒敏说得对，只有真正为自己而活的人，才能拥有最后的幸福。 2009年10月31日，美国。 第52页 又是一个万圣节之夜。 舒敏穿着自己赶制的红旗袍，坐在梳妆镜前，一下一下地梳理着长发，而后高盘髮髻，插上一支坠着翡翠的素簪。 镜子里的容颜在她的眸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慢慢的，她扬起嘴角，冲着镜子说道：“白雪，你看，我现在过得很好。马上我就要和mark结婚了。他是个好人，他是个好人对吧?” 一滴眼泪从脸颊滑过，舒敏轻轻抬起右手拭去，淡淡笑着：“不哭，有什么好哭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哭什么呢?不是你教我，要学会成全别人的么?你看，我现在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