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城堡杀人事件》 第1页 [侦探推理] 《芒果城堡杀人事件》作者:碧波映雪吧的孩子们【完结】 楔子,演员到齐 “到底还有多远?”这已经是安娜问第59次了。 “就快到了。”带路的老汪头也不回地第59次回答,据他自己介绍,是城堡派出的接站人。此人用宽边渔夫帽和墨镜把自己武装得严严实实,难睹真容。 于是,从长途车站的终点下车后,可怜安娜和另一位客人陈先生就在这位老汪的带领下,整整走了三个小时的山路。 本来城堡是有派车的,前两天一场大雨引发了泥石流,把路堵上了,城堡中的轿车上不去也下不来,所以只能用走的——老汪脸上挂着12分的歉意向两位客人解释道。 安娜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山路,她累坏了。尽管在心里咒骂了古堡的主人和前面带路的老汪不下一千次,可脸上还挂着淑女的微笑。跟在她后面的陈花生先生是跟她一起下车的,可名字还是听老汪跟他对话才知道的,除此之外此人到现在就再没说过一句话。不过他主动替安娜提了一件行李箱,这一绅士举动让安娜对陈先生好感大增。 夕阳似火,天色渐晚。 “甦醒目小姐,陈花生先生,我们到了。”转过一个山脚,老汪抬起一只手,火红夕阳中勾勒出古堡的轮廓,这是安娜第一眼看到古堡的印象—— “就好象被血染红了一样……” 安娜转看身边的同伴,陈花生意态悠闲,将身后的行李往上推了推,点燃了一只烟。 “顺着这个山坡走下去,就可以直达古堡的正门。”这话说来容易,可他们足足走了20分钟。 20分钟后,他们来到吊桥边,吊桥后面的古堡已经完全笼罩在夜幕之中。 安娜有轻微的恐高症,但这座吊桥不但结实而且庞大,已经跟普通的桥差不太多了,走上去几乎没什么晃动,加上天色已晚,安娜看不到桥下的深渊,过桥还算顺利。 三人刚刚过桥,身后传来马达声,声音在深山里格外刺耳。安娜怒气沖沖的回头,“不是说车子上不来吗?” 一辆摩托车从山坡上唿啸而下,通过吊桥的时候略微有些减速,转眼之间,停到他们三位身边,车上两个人都戴着安全帽,看不见脸。 坐在车后面的人个子小巧,跳下车摘掉安全帽,跟他们打招唿,“唉,老汪,看来我还是赶在你前头了啊。”他显然跟老汪的身份一样,也是接站人之一。 “老何,还是你够机灵,居然弄了辆摩托车坐,便宜你了,我们三个可是腿都走细了。”老汪寒暄完了向同伴介绍,“这位姓何,跟我一样也是主人派来接站的。这两位分别是陈花生先生、甦醒目小姐,他们是坐西安那边的长途车过来的。” 老何友好的跟两人握手,摩托车上的人摘下安全帽,安娜眼前一亮,机车少年满面笑容春风得意,天边最后一抹光芒仿佛停留在他的脸上。 “我叫姚油饼。也是这鬼城堡请来的。您二位好,多多关照了。”声音中气十足,带着很重的儿话音,听上去十分舒服。 安娜不知为何脸红了,“你好,我叫甦醒目,” 安娜不知哪来的勇气,“你也可以叫我安娜,这是我出国留学时的名字。” “陈花生。”陈同学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地跟机车少年握手。 “那么就请三位进入古堡吧,那里会有专人接待各位。”老汪老何转头便走。 安娜大急,“怎么,你们两位不进去吗?” 两人对望一眼,老何开口,“我们的任务是只将你们接过吊桥,古堡里面的事就不归我们管了。” 三人正不知所措,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不必担心,我是城堡的王管家,请三位跟我来吧。” 三人回头,城堡的管家王亮点站在吊桥尽头的两棵原木之间,他面目温顺、一脸憨厚,戴宽边眼镜,四十多岁,穿着得体的黑色西服。 老汪老何穿过吊桥,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从吊桥到古堡大概还有七八百米的距离,草坪上铺着宽广的板油路,一直延伸到古堡门前。可惜车子都不能下山了,安娜看见一辆轿车和商务车停在城堡左侧的停车场上。 只有姚油饼油门一开,摩托车直冲出去,瞬间把三个甩在脑后。他一路开摩托车上山,老何坐在后面带路,山路虽然不好走,有些地方将摩托扛在肩上,硬是过来了,倒是所有人中来得最轻松的一个。 安娜与花生在王管家的带领下走进古堡,大门后面是宽广的大厅,一进来就见到姚油饼正抓起客厅桌子上的水瓶大口大口往肚子里灌水。桌子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年长的一头白髮,年轻的低着头看不清面目,手里不知在摆弄什么东西,听见门口的响动头也不抬。 两位少年走上前来,王管家介绍,“这是我们临时徵集的佣人,高个的姓俞,叫芋头,矮个的姓王,叫栎迷。” 两名帮佣上前行礼,个高的斯文秀气,两只水汪汪的星星眼,可爱的小兔牙;个矮的灵动跳脱,嘴角总带着少年特有的坏笑。 第2页 还有两位年轻人坐在壁炉旁的地毯上弹吉他,这时还用不到壁炉,一个人一只手臂搭在壁炉上背对着大门也没有回头,只是专注地听自己身边演奏。 王管家扫视了一下大厅,问道:“还有两个人在哪里?” 芋头答道:“魏乐橙小姐下午说不太舒服,想回房间休息一下,晚饭的时间再去叫她。张星星先生刚才说要替我去叫她,这两个人应该在楼上。” 王管家略一点头,道:“你去叫他们下来吧。就说,所有人都到齐了,我们要开饭了。” 第一章、第一名死者 第一章、第一名死者 客厅里显眼的事物很多,但最吸引安娜眼球的还是挂在大厅墙壁正中的照片。 那是由13个人的头像照片组成的,每人一张,摆在一起。 13个人里,只有两位是女性,安娜是其中之一。这张大照片里安娜大部分都已经认识了,她、花生、油饼、王管家、两位帮佣,还有两张是地板上的吉他少年、白头大叔。剩下的四张照片,除了另一张女性照片是魏小姐,安娜暗自揣测,另外三张应该分别属于——芋头口中没下来的张星星、白髮身边没有抬头的少年、以及靠在壁炉边听两位同伴弹吉他没有回头的背影。 “完全收不到信号。”有些赌气的声音,白髮身边的少年在向白髮愤愤不平的抱怨。他抬起头来,安娜这才看清,果然是照片中的13人之一。 白髮老者吉火把安慰道:“这里是深山,收不到信号也不奇怪啊!而且我们只住几天,” 元宝嘆气:“有种与世隔绝的味道。” 火把抬头,看向王管家:“请问这里有座机吗?”得到肯定的答覆后,又转头对元宝道:“看吧,还是可以联繫的。何况我们只在这里住几天而已。” 元宝仍然噘着嘴不高兴。这时楼梯上传来响动。 魏乐橙走下楼梯的时候,安娜眼前一亮,心中暗贊,好一位绝色佳人。 唇红齿白、弱不胜衣、静若花照水、行似柳扶风……硬要说这位美人有什么不足的话,就是她的个子太高了,未免与她林黛玉般的气质不太搭调。 她身后走下楼来的是张星星同学,宽肩细腰、身材极好,与身边的美人形成巨大的反差。 安娜看着眼前的张星星和张元宝,这两个人的长相都很有特点,张元宝圆脸蛋、眼睛不大,皮肤很好,小巧的鼻翼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淡淡的光;张星星脸盘也是比较大,微微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成了两道月牙,眼角略带细纹。 虽然这两个人长得一点也不象,但却都让安娜想到了一件事物:包子。如果说张元宝是豆沙包的话,张星星就是肉包子。 晚饭时间到了,王管家指挥芋头和栎迷将晚餐端上。 吉火把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懒洋洋地向管家道:“王管家,既然人已经到齐了,是不是该把主人请出来让我们见见啦?” 王管家淡淡地道:“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大家吃完再说。” 虽然大家都已经饿了,却几乎没有人有心情吃饭。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无数的疑问,不光是请来的客人,甚至是临时找来的两名帮佣,甚至是王管家自己。 当然,还是有两个人例外的,一个是安娜在吊桥边遇到的机车少年,另一位是刚刚在壁炉边奏吉他的阿木童。这两人一看就是心思比较单纯,没啥心眼的那种,埋着头狠命狂吃。阿木童嘴里塞得满满的,向安娜一指她眼前的烤羊肉,安娜连忙把盘子递到他面前,这羊肉的膻味她闻着就头晕,阿木却是很喜欢,他接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自己从小是草原长大的,天生喜欢吃牛羊肉这些东西。 魏小姐的话不多,只是偶尔跟身边的张星星交谈几句,或是同王管家彬彬有礼地对答几句,她似乎对水或其他任何饮料都没有兴趣,只喝橙汁。安娜能理解,这就是个人习惯么,向她自己,从小就喜欢的某种饮料停产后一直念念不忘,直到今天,她也只喜欢喝碳酸饮料。 她手边是跟他一起来的陈先生,这个人也是人如其名,所以当安娜见到这人会把一盘宫保鸡丁据为己有并且只挑里面的花生米吃的时候,也就一点也不奇怪了。至于机车少年,将整碟片皮鸭端过来,卷着油饼吃得不亦乐乎。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饮食习惯,到了成年已经根深蒂固,有心之人只需稍加留意。 “为了今天晚上齐聚在芒果城堡的我们,干杯!”王管家和两名小帮佣也入席就座,11杯白兰地连同橙汁和汽水举到空中。 “干杯!”所有人一饮而尽。 “王管家,请问什么时候可以请出城堡的主人呢?”这次提问的居然是不爱说话的花生同学。 “王管家,请解释一下,请贴里註明的城堡中所有人都有资格,这句‘所有人’到底指的是哪些人?”开口的是张星星。 “王管家,您就说直说了吧,芒果主人的遗产有多少,打算怎么分,把这么一堆人都招来到底想搞什么名堂。”大口嚼着东西的姚油饼被嘴里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口齿有些不清。 第3页 王管家微露诧异之色,“各位每个人都收到一样的请贴么?据我所知……” “啊——”一声恐怖的尖叫打断了管家, 有人从椅子上翻了下去,浑身抽搐,在地上翻滚了两下,很快就不动了。 倒下的那个人是郭滑鼠。 席间一片混乱。安娜和魏小姐惊慌大叫,两名小帮佣也吓得往后直退。就在每个人都在惊慌失措的时候,一个人走上前去,来到倒下的身体旁,俯下身去。 “已经断气了,看情形,应该是氰化物中毒。”他抬起雪白的脑袋,目光扫过所有人,严肃地说道。第二章、第一次推理及自我介绍 “你怎么知道?”王栎迷脱口而出。 “只是初步判断,”吉火把皱眉头心说这年头小毛孩怎么都这么没礼貌,但还是耐心解释,“死者口中残留有刺鼻的苦杏仁味道,具体是什么毒物还要通过专业仪器鑑定。” “真是想不到啊!”魏小姐感慨道,“这样一个好端端的人,谁能料到竟会想不开寻死呢?” “你胡说!”陆露珠只哭得两眼通红,怒视乐橙小姐,“谁说我哥是自杀的?” 乐小姐吓了一跳,喃喃地道,“但,不是自杀,又会是什么呢?” “标哥不会自杀的,”阿木童的眼圈也是红红的,“像他那样的男子汉绝对不是自杀。” 安娜也忍不住回想,郭滑鼠转过头的瞬间,她看到的那张坚毅的面孔,镇定的神情,似乎山崩于前也不会变色的态度。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男人,居然会在宴席上,喝着白兰地,说着“干杯”,选择自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她也不信,虽然没有听这个人说过一个字,但她就是这样感觉的。 “咳,”花生同学轻咳一声,他的一句话将众人拉回现实,“如果不是自杀,那就是他杀了。” 一时间鸦雀无声,每个人都警惕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然后再互相对视后,不约而同地低头看自己眼前的盘子和酒杯。 “毒物下在酒杯里,”吉火把一言甫出引发一片议论声。“不能排除我们中有人下毒的可能。”吉火把年纪最长,他说话的声音不高,语速也不快,却自有一种服人的力量。 “席间我们男人喝的都是白兰地,只有两位女士选择橙汁和汽水。” 二十二道目光从四面八方向两位女士射来。 安娜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酒都是从一个杯子里倒出来的,男人们都是喝酒的,只有她和乐小姐对白兰地碰都没碰过。大家都在怀疑她!或者说,她们! 芋头轻轻地说道:“刚才乐小姐还说,郭滑鼠客人是自杀的呢!” 于是大家又一起看乐橙小姐,包括安娜。 乐小姐强作镇定,至少是让大家看来还算镇定的样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和星星下楼的时候,酒席就已经布好了吧?那个时候酒杯就已经倒满,我可是入座之后才说自己不喝酒拿杯子另倒橙汁的。如果说下毒下在酒瓶里,那么在座的各位都应该跟这位郭先生一样才对吧?” 她的话很刺耳,但说的却是实情。吉火把检查过每个人的酒杯和酒瓶后,证实只有郭滑鼠喝下的那杯里才有投放毒药。 于是乐小姐接下来又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酒席应该是身为佣人的小弟你布置的吧?或许给每个人倒酒的也是你?” 看来乐小姐是位不好惹的人物,三言两语就将芋头打得溃不成军。 王栎迷出马为兄弟解围,“不是这样的,虽然酒是我们兄弟倒的,但我们也不知道大家选择坐在哪里,而且,倒酒之后,在入座之前,也有人靠近过餐桌啊!要说兇手的话,这些人也有可能。” 接下来大家都用力回想,到底谁曾经在入席前靠近过餐桌,似乎人还不少,包括老成的吉火把自己,都曾经到桌边拿过一次打火机。 “我想,大家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比较好吧!”这次发话的是张星星,“混乱成这个样子,大家也没心情吃饭了吧?” “我最想知道的是,既然把我叫来,为什么城堡的主人到现在还不显身?”阿木童大声说道,显然滑鼠的死刺激到了他。他跟死者还有露珠是一起来的,接他们那批的人是老何,接触时间虽然短,但相处得十分融洽。 “王管家,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解释吗?”张元宝眯着眼睛向管家施加压力,当然,也许他的眼睛本来就是这样的。 “请问小王小俞两位小朋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刚才说,你们是被‘临时请来帮佣的’?”安娜也不甘落后地发炮问道。 大家七嘴八舌,主要目标还是针对王管家,捎带两位伙计,毕竟是东道主。 第4页 可惜王管家实在让他们失望。 “唉,也许说了你们也不信。我是一周前才得到这份工作的,至于城堡主人的样子,我压根就没见到过啊!” 众人一片譁然,油饼干脆破口大骂,“靠!当我们都是白痴么?哪有这种事情?你没见过他,他怎么雇你的,你没见过他,就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给他当管家?你脑袋秀逗了不是?” 可是出乎意料,两位帮佣的证词证实了王管家说的似乎有那么点可能。他们说他们本来在山下的大酒店里打杂,突然有一天,王管家问他们愿不愿意来古堡帮忙,薪水十分优厚。这两兄弟都是打小没爹没娘苦出来的,同命相连惺惺相惜结为异姓兄弟,一直是焦不离孟秤不离砣,来这里还不到三天,上次来就是王管家带过来的,当时他们还採购了大批的食物及生活用品,用车一起带上山来。 至于王管家自己,一直是做家政服务的,直到有一天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那个电话的内容王亮点记得十分清楚,是请他参加应聘的,事实上说是应聘那么优厚的薪水根本就没有人可以拒绝,当时听过之后只是一笑了之,以为是别人的恶作剧。直到第二天,一封信寄到了他家,里面署名为芒果城堡主人,给出了去城堡的详细路线图,并告诉他将要准备的内容——接下来的一周将会有10位客人到来,请他帮忙筹备,至于王俞两位帮佣,是城堡主人委託他雇来帮忙的,毕竟王亮点一个人做不来这么多事。还建议他山路太远,最好自己备车,并在城堡休息一晚后再下山。 王亮点如数照办,最重要的原因是信里还夹着一叠厚厚的钞票,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城堡主人在信里许诺接待完客人之后会付全额。 王亮点在城堡住的第一个晚上尽管只有他一个人,却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他胆子很大,而且做他这行什么古怪的主顾没见到过?城堡水电和补给都正常,只是想容纳13个人还要做很多事,有许多东西还要采备,他忙着整理城堡的房间,其间也有找人来个修坏了的电器或玻璃什么的,城堡的主人会打城堡的坐机找他,他老老实实向东家汇报这边的进展,东家十分满意。 接下来大家一致感兴趣的芒果城堡主人的声音,可惜王亮点再次让大家失望了,据他说声音明显是用变声器修正过,听上去怪怪的带着回音,总之没法判断年龄和性别。 最让大家吃惊的是王亮点对待这件怪事的态度——就这样他也不觉得奇怪,而且理由还挺充分:这位主人明显是不想见我啊,既然不想见我,他不让我听见他的声音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至于大厅里13个人的照片,本来没有,是王亮点三天前下山接两个帮佣回来才发现的,他也说不清是谁挂上去的,而王俞二位在这么气派的城堡里发现居然还挂着自己的照片,两个小孩为此还兴奋许久。 城堡二楼的房间有13间,卫生间和厨房都在一楼,分别在大厅的两边…… 王管家的汇报工作进行到这里,突然有人打断了他—— “13间?你确定不是14间吗?” 大家一起看那个人,刚才哭得昏天黑地的露珠,现在已经擦干眼泪,静静地听他的讲述。 王亮点愕然,“你说楼上有14间房?这怎么可能,而且你怎么知道的?” 露珠一字一句地道:“我和标哥三年前来过这里,我可以对天发誓,这个城堡楼上的房间有14间。” 露珠的话引起轩然大波,这件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却是可以马上证实的,当即就有几个人站起来说要楼上看看。 安娜这才知道,原来露珠这伙从湘江来的人也不比她、花生以及油饼早多少,来了之后连楼都没上去过,行李放在大厅里只等晚饭后人齐了再听管家安排,只跟阿木两个取了吉他来弹。 乱闹闹的一阵讨论后,有人提议,大家各自介绍一下自己的背景和来歷,这提议刚才星星同学已经说过了,只是还没人来得及响应。说实话,就算说了,大家也未必肯信,但交代一下大家心里至少有个谱。 至于王亮点管家,他是交代最详细的一个,也是大家怀疑的重点; 王俞两位的来歷,也说过了; 以上三位是没有请贴的,剩下十位客人,每个人都收到了城堡主人发出的请贴,包括死者(据他兄弟露珠所言),以下均为自我介绍: 陈花生同学,早年是油唱艺人+驴友,旅游发烧友,一只吉他走遍天下,这两年不走了,在深圳一家酒吧驻唱; 吉火把同学,私家侦探,据他自己所言,早年看白头神探上了瘾,选择干这工作也算对得起自己的发如雪; 可惜吉大叔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拆台—— “哦,你是私家侦探啊,可是你来的时候跟我说你是某企业500强的主管嘛!” 发言的当然是跟他一起来自金陵的张元宝,吉大叔略带尴尬地解释,自己真实的工作确实是外企主管,私家侦探纯粹是玩票性质,出于个人爱好。但是来到古堡之后让他热血沸腾,才将原本的职业抛在脑后。 第5页 大家脸显狐疑之色,王栎迷好奇地问他曾经破过什么案子,当得知吉火把只接过两个案子而且统统都是帮女主妇调查老公瞒着他的老婆搞二奶的证据时,大家默契地向此人投以鄙夷和同情的目光。 至于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拆台的张元宝同学,确实是位同学,正在金陵某大学念书,请贴寄到他学校来,跟其他人一样,里面还有车票和路费; 阿木童同学是从内蒙草原那边过来看妹妹的,妹子远嫁到湘江,他难得过来一趟,一来就在妹妹家里赖了一年,不过兄妹感情好,人家不会撵他,所以邀请他的请贴寄到他妹子家,他从湘江这边过来,路上与滑鼠露珠结伴相识; 至于露珠,跟滑鼠是湘江边上某学校同校兄弟,感情好得不亚于芋头和栎迷,一起收到请贴的时候两人都很奇怪,还以为是哥俩上次一起吃馆子的时候中了头奖人家给寄奖金来了呢。 油饼说自己是职业赛车手,赛机车的。不少人头一次听到还有这职业,但看他在如此险峻的路段还敢飙车上来,倒属相信他话的人最多; 魏小姐跟张星星是一起来的—— 魏乐橙是蜀中某院校的学生,主修声乐,在滑鼠刚才倒地的时候大家就见识了她华丽丽的声线,来之前就认识张星星,两个人是在车站遇见后才知道彼此都收到请贴的。 至于张星星,当年也在乐小姐的学校学习过一段音乐,因此两人相识。他的职业是词曲创作人,曾经以“北斗星”为笔名,创作出大量脍炙人口的作品,在年轻人中反响很大。果然,北斗星的名字一报,大厅里的几个年轻人神情大变,反应各不一样。 张元宝同学率先大叫:“你就是北斗星,不会吧?我最喜欢你创作的那首‘封神’了,还有‘将进酒’也不错,‘轩辕血战’的气势最贊……你知不知道我在我们大学当主播时一天到晚都放你的歌?” 张星星还未答言,就听另一个年轻的声音阴阳怪气地道:“有什么稀罕?还不是抄来的。” 张元宝和魏乐橙同时向王栎迷怒目而视。乐小姐的目光死死盯着小王同学,似乎恨不得用眼睛在他身上剜两个洞,元宝瞪了一眼后仍是一脸崇拜地看着星星,“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张星星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好啊。” 屋子里轻微的议论声,安娜虽然在国外,但平时上网际网路也还是了解这位星星同学的来歷的,网络起家,之前很是红火了一阵,后来有人告他剽窃,虽然当时网友挺他的很多,官司却打输了,名声一落千丈。安娜还记得看到这条新闻时身边朋友说的话:“这傢伙还不如gjm和flower,人家至少是越来越红了。” 但这位星星同学,最后还是寂寂无闻了。 元宝四处找笔,大厅里哪有这东西?而且连纸都没有。最后星星忍不住了,“要不我回楼上给你拿一张?我包里还有份精选集,你喜欢干脆签了送你算了。” 元宝一拍手,“好,我就要这个,你送我照片我还真不稀罕——我比你帅多了。” 有些人发出勉强的笑声,安娜则在心里说:“你俩一个肉包子,一个豆沙包,谁也别瞧不起谁。” 两位张姓同学来到楼上,在星星推开自己房门的时候,元宝终于忍不住道:“你一出来我就在跟,知道你是被冤枉的,那个死小鬼刚才那样骂你,你怎么不反驳呢?” 星星一只手握在门把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起先很难过,但现在……” 他抬头沖元宝淡淡一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应该是这里。没错吧?”阿木站在大厅门口,和他对应的是二楼的花生同学,大厅是挑高的结构,从大厅其他人的角度看去,可以看见花生现在正站在阿木的头顶上方。 “好,阿木,你走,从门口往西边走,一直走到尽头的墙壁。”吉火把喊话。 阿木同学僵硬地往前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走成了双手双脚。 “这样可不行啊,走起来也不会准的。”安娜忍不住开口。 于是只好换人。芋头自告奋勇,年轻人对探险这种事最感兴趣。 俞同学从门口向东走,城堡坐北朝南,为垂直结构,上楼一次,再下来看看房间下面的宽度,判断如果一个人从中点——即主客厅大门走起的话,楼上与楼下应该是等步的。 芋头一直走到东边的落地窗。 “65步。”他汇报。 接着又从门口向西走,这次还穿过一条走廊,本是通厨房的路,尽头原来放着一台冰箱,硬是被王管家和姚油饼搬开了,芋头直走到头,在墙边停下。 “还是65步。” 于是芋头上楼,花生一步没动,他站到花生身边与他并肩,再次从中轴线向东走。因为是13间房,东边尽头比西边多出一间,这件房本是属于火把的,房门也已提前打开,他穿过房门,径直来到窗边,窗外的景物笼罩在夜色之中。 第6页 “65。” 接着向西走,这边的尽头与东边对应的是一堵墙壁,挂着画着景物芒果的巨幅油画。 走廊的灯光很昏暗,芋头的兴奋劲儿有些过去了。 “1、2、3、4……” 他轻轻数这自己的步子,慢慢接近那堵墙。 他终于走到那边墙边,回头对站在他几十步远的花生说—— “60步!这后面肯定有东西啊,老兄。” (本处关于城堡布局有bug,但不影响大局,有空以后回来再修) 由于当时露珠的发言语惊四座,于是大家都认为调查城堡秘密一事事在必行,也有人提出还是先报警比较妥当,这个人就是安娜,按理说这件事本来滑鼠一死就应该提上日程的,但大家当时都在疑神疑鬼。也是,如果知道自己身边可能有一个人是杀人犯的话,想的第一个念头绝对是把那个人揪出来而不是求救于远水解不了近渴的警察。 手机是打不通的,大家纷纷拿出自己的手机,都跟刚刚元宝的一样,没有信号。唯一的一部座机就在大厅里,油饼拿起话筒放在耳边一听,脸立刻垮了。 “没声音。” 于是大家都有些不安,王栎迷一时性起,抓起电话线就往出拽。王管家连忙制止,“慢着……” 电话线还没拽几下就断掉了,大家还没来得及骂王小孩,火把已抓过线头看了看,整齐的断口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已经被人剪断了。” 大厅再次陷入沉默。恐怖的气氛扩散开来,签完名刚刚走下楼梯的张星星和张元宝也被这份无言的恐惧传染到了。 女人的胆子比较小,先发言的是乐橙,“王管家,停车场的车子可以用么?我想下山。” 王管家面露难色,“车子是没问题的,但是天黑路又难走,而且走到山间塌方的地方还是过不去啊!” 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但都知道王管家说的是实情。唯一脸色轻松些的油饼,但他确实有理由不怕——他是开摩托车上来的,当然可以再开回去。 只是天黑路陡,他还犯不着冒这个险。 据露珠所言,三年前这里还是一座废弃的建筑,他跟滑鼠两个那次来纯属误打误撞,是跟着他们大学的一位老师来的,老师姓伍,喜欢神秘事物古蹟探险这类东东,没事搞点扑克占卜什么的。回去后不久,老师心脏病突发死掉了,他们俩当时没觉得什么,还调侃说这老师身体素质这么差还这么爱熘达真是挺不可思议的。 当时他们在城堡里待了一天,老师拍了不少照片,露珠回忆楼上确有14件房,因为那时里面到处是蛛网什么的,脏得很,统计了一下,每个房间看了看他们就下去了。 “我记得城堡的后面还有个单独得焚烧室,烟囱高得吓人。这次来了还没到后面去过,不知道还在不在。当时只奇怪是用来烧什么得。”露珠沉浸在回忆中。 王管家证实烟囱和焚烧室都在,他认为那是冬天烧煤的,因为山里夏天还不觉得,冬天却可以冻死人。而且这位神秘的城堡主人显然是享受一派的,半地下还盖了个冷藏室,当时他还担心城堡里的冰箱不够13个人住几天用的,后来发现这个冷藏室才松了口气。 俞芋头的汇报结果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大家争论许久,年轻人都说既然联繫不上警方,就应该来个古堡探险,既然发现有密室,不看白不看,说不定能找出主人的秘密呢。 女士们相对胆子小些,但女人的好奇心却不输于男人,结果全票通过调查那面墙,于是大家一起上楼,来到那堵墙前,二楼的走廊不宽,一下聚这么多人显得有些拥挤。 走廊的灯光太暗,王管家在厨房边的储藏室里翻出几把手电筒连同电池,站在前面的人每人一个。 打头的人当然是露珠,他站在墙前检查下,发现这幅芒果的静物写生画只比走廊里其他的门略大,他跟阿木动手三两下就把画拆了下来。” 油画搬开后,空空的一堵墙。手电筒照过去,仔细看就不难发现重新刷过的墙面上还是留着一道门的痕迹。 一米多高的地方有一处凹陷,露珠手伸进去一试,居然连把手都有。 他用力拉了拉,只是下意识的举动,完全没有想到会这么容易…… 门居然被拉开了! 这个隐藏的房间非常狭小,跟走廊对面派给火把住的那间完全没有可比性,露珠手电照了下,大概只有两三个平米,没灯没窗,空间也很狭小,估计还不到两米高,跟走廊里其他的客房完全是两个世界。 里面没什么东西,墙角堆着扫帚拖把一类东西,看来像储藏间。此外地当间放了张梨花木桌子,桌子上端端正正摆着个黑皮箱。 露珠身后进来的油饼和火把也拿着手电帮他照。光线很差,吉火把突然留意到一个事实,这桌子上的灰未免太少了,显然不久前有人进来过。这时露珠已经将手放在皮箱的弹簧上。 第7页 “卡——”的一声,弹簧跳动,他双手打开皮箱。手电的光晃过,他瞬间只感到左手手指一阵剧痛。 死神就这样被他放出来。 火把刚想拿着手电往箱子缝儿里照,一条漆黑的链子勐地蹿出来,盘在桌子上竖起半米多高,沖他们吐着红信,三角的脑袋,扁平的头,火把认出是条眼镜蛇。 油饼吓得大叫,手电扔在地下,想往后退但身后还是人,地方窄居然退不出去。 露珠一手握这被咬地手腕,用力地将手上的蛇往外摔,结果蛇没摔掉,居然把箱子甩开了,这真是太糟糕了,因为箱子里的蛇还不止一条,而且他得这一举动吸引了刚出来的那条蛇的注意,一口咬在肩膀上。 火把饶是镇定也吓得心胆俱裂,“快往后退,大家退出去。”一边说一边控制自己,不敢退得太快。 姚油饼不管那一套,扒开后面的人,楞是把花生和芋头挤到一边,闯了出去。 “老子受够了,遗产老子也不要了,老子要回家!你们留着跟着这些蛇过吧。” 他沖沖走下楼梯,跑出城堡,王管家跟在后面喊,“油饼先生,冷静一些。” 油饼跨上机车拧开油门,一面带安全帽一面头也不回地道:“老子最怕的就是蛇了,你那鬼城堡有蛇老子说死也不会住的,老子下山了,不用你们送。” 安娜、乐橙跟在王管家后面跑出城堡,三人眼看着油饼的机车一路风驰电掣向吊桥开去。王管家急得跺脚,“这么黑他还要走夜路,很容易出事啊!” 确实很容易,容易到还没等走就已经出事了。接下来发生的事三个人永生难忘——如果她们后面的一生还很长的话。 机车速度不减,转眼驶到吊桥头上,那里两根结实的原木与桥对面的原木遥相对应固定起整座桥身的重量。 机车冲上吊桥的瞬间,安娜惊奇地发现油饼的安全帽居然飞到空中,接下来她意识到那不只是安全帽,里面还有油饼的头。 机车带着强大的惯性连同油饼的身体一直冲刺到桥的中间,才轰的一声倒下,火花冒出。安娜听到身边乐小姐惊恐到极点发出的叫声,然后发现原来自己也在叫。 她们的声音很快被其他的声响淹没,吊桥似乎被机车的唿啸和她们的喊声所惊动,也发出了悲鸣。 巨响声中,连接在另一端的吊桥缆绳开始断裂,啪啪几声响,山那端的吊桥像一只突然失去力气的巨蛇向城堡这边缓缓滑落,自由摆落,“砰——”的一声,砸在下面的峭壁上震得人几乎跌倒。 吊桥已经断掉啦! 第三章,两名死者以及花生们的福利—&mdashs打歌时间 眼前的景象和震天的巨响强烈地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安娜只觉得自己的腿软得头一遭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顺着地球引力就往地下滑。滑到一半时身后被人用手托住,安娜回头,居然是元宝。他跟阿木两个在安娜、乐橙后面跑出来。 当时走廊里一片混乱,这两名男生站得靠后,见油饼跟疯子一样冲出去,怕他做出什么事来,王管家老弱,另外两个又是女流,就脚前脚后跟了出来,由于事出突然,他们没有看见油饼瞬间割喉的惨状。 安娜浑身打着哆嗦,被元宝扶起后发现自己两条腿仍然抖得不行,转头一看,乐橙小姐居然扶着身边筛糠一样的王管家,安娜不由得佩服起这位看似娇柔的乐小姐来,再一想,乐小姐虽然气质娇弱,海拔却是不低,只怕比这里大多数男生个头还高,莫非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了?站在乐小姐身边的是阿木,询问他们刚才发生的事情经过,这件事本来就匪夷所思,加上三个人所经非小,安娜的表达能力最好,讲起来也是大打折扣,只听阿木和元宝连连摇头,难以置信。 但是再怎么不愿相信,有一件事是明摆着的,那就是吊桥掉了,下山唯一的道路已经断绝,直到山底的救援到来之前,城堡中的人一个也回不去了。 阿木元宝对望一眼,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慢慢接近前方断桥处的悬崖。王管家几乎站不起来,就让乐小姐在原地搀着他好了,安娜也想跟过去,只是她有恐高症,跟了两步就不再往前走,保持一定距离看着。 元宝走得很慢,悄然来到吊桥头处,这里是两根原木做成的木桩,再往前几米就上吊桥了,虽然吊桥现在已经断了,元宝还是想再往悬崖边靠一靠。就在这时,他的胸口突然一紧。 元宝惊叫一声向后跳去,压力瞬间消失,元宝勐然醒悟,伸手一摸,摸到一条细细的丝线,横在吊桥间,看情形是绑在两旁的大木桩上。显然就是杀死油饼的利器,丝线本来就细,夜色中除非离得近否则很难发现。阿木比他略微靠后,见元宝如此举动也摸到了这根线,借着月光仔细打量。 元宝连连摇头,他隐然猜出是怎么回事了,这根线选择的高度刚刚好,以他如此速度站着靠过来,线自然什么作用都没有,但油饼驾着高速机车冲过去,按照物理的相对速度原理,简直就是拿着一把实速一百六七的利刃往自己脖子上切,这一刻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头切断了线却仍完好无损。 第8页 一想到这根线是杀死油饼的兇器,上面必然还有油饼的血浆什么,元宝连忙烧手一样把线放开。阿木反覆摸着夺命杀人线,这时脱口而出—— “这个好象是吉他的琴弦啊……” 元宝和安娜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几个人物: 阿木和露珠在壁炉前弹吉他,吉他箱散落在他们脚边; 背着吉他箱的陈花生,没有人见他打开过箱子…… 5个人面色凝重地走回城堡大厅,王管家受刺激不小,乐小姐和阿木一边一个把他掺回去的,安娜已经恢復正常的腿,和元宝跟在这三人后面。 大厅里站着另外几个人,脸色比刚进来的还要沉重,也是5个,吉火把、俞芋头、王栎迷、张星星、陈花生。 只少了陆露珠。 进来的人中阿木最先发现,当场就问:“露珠呢?他怎么了,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 没有人答腔,死一般沉默。 阿木:“刚才我在后面听油饼说有毒蛇,莫非……” 俞芋头嘆了口气,“他被蛇咬死了。” 阿木身子一晃,“那人呢?在哪里?在楼上?”说着就要往楼上跑,手臂却被一个人拉住,阿木抬头,是吉火把。 “抱歉,我们也不想这样,但不这样做大家都有生命危险……”,他顿了一下,因为下面的话实在很难启齿。 “……我们只好把他的尸体和那些毒蛇一起关在密室里。” 沉默,又是沉默。 火把的话实在太有冲击力了,安娜想像着露珠的尸体躺在小房间里,毒蛇在他身上爬上爬下爬进爬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王管家一进来就倒在沙发上,他的目前状态,套句不太恰当的话就是虱子多了不愁,惊吓到极点似乎再加些料也无所谓了。 乐橙小姐勇气可嘉,仍有力气照顾别人,居然打发两位佣人去给这位管家拿点甜的东西喝,火把也判断王管家血压偏低,应该补充下糖分。安娜却十分不厚道的想,这位小姐是不是又想喝橙汁了? 其实说到喝的东西,大厅里什么没有,但王管家抬眼看了看,餐桌边刚死了一个人,谁还敢喝上面的东西?沙发旁的茶几上也有开水瓶,不久前油饼还大口喝水来着,那时他的头还在肩膀上……于是王管家顿时觉得自己哪怕渴死都比较好!王栎迷领命而去。 至于安娜,她是那种越到关键时刻越会拼命告诉自己镇定的女生,在这帮陌生人的面前,十分小心地不让别人看出她的胆怯和脆弱。 相对激动的是阿木和元宝。 阿木大声谴责,“因为怕蛇你们就把他扔在那里吗?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元宝也是一脸不可思议,“你们确定他已经被蛇咬死了?这么做是不是太没同情心了?” 火把不吭气,其他人也一样,当时他们几个站得靠前,都看见当时的情形,露珠慢慢倒下去不动了,但箱子里的蛇还是不断往外涌,他们都吓傻了,还是火把和花生花生从墙边抓过几只拖把,挥动着赶蛇,总算没有让它们扑上来造成其他人员的伤亡,最后出去的人很自然把门关上了。不但如此,大家还迅速从其他各房间搬了一堆东西来堵门,直到这些桌子凳子之类的东西快堆到走廊的天花板。才有人意识到露珠还在里面,要说这人还活着吧,明显在关门前他已经没有生存迹象;要说已经死了吧,他们还真没有100%的把握。 但比较一致的观点是,谁也没有勇气再去开门确定露珠的死活了!不是不想,是不敢!露珠死活已不重要,而再开门却是必定会有人员伤亡的。 阿木不说话了,红了的眼圈却表明了他的想法,这里就属他跟滑鼠露珠感情深,没想到来了还不到一个晚上两个同伴就一起毙命。元宝也不说话只是不断摇头,显然是不贊成这几人的做法但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接下来是城堡外的代表发言,油饼的死也很有震撼力,但那5个人更在意的还是吊桥断了,大家回不去了,于是全都跑出去看,然后一脸颓丧地回来。有人还异想天开说明天天亮应该再好好调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吊桥接回去。 刚刚讨论到油饼的死因,这时王栎迷回来了,居然拿回几盒冰淇淋和一台收音机,乐小姐气得发抖,小佣人还振振有辞,“确实是甜品啊,想喝的话等一下不就行了?” “没有橙汁了。”时间虽短,这小孩居然也摸清了乐小姐的喜好,又补充,“冰淇淋也没有橙子味的,这里有香草味的。”喜欢橙子几今病态的乐小姐很不淑女地翻了个白眼不理他了。 其他人感兴趣的是另一样东西,王栎迷报告说是在厨房翻冰箱的时候,见旁边的储藏间开着,就顺手牵出这东西,想说既然外界联繫不上能收听到外界的消息也好过没有。 第9页 张星星轻轻调试收音机的旋钮,匣子里发出轻微的刺拉声,大家一时都有些激动。 “各市民注意!各市民注意!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消息:臭名昭着的杀人女魔头‘姆夜叉’三天前已从葫芦监狱越狱逃走,根据警方介绍,该犯人疑为精神问题,早年从精神病院的后花园逃走后,开始杀人生涯,在被捕入狱前曾杀害多名无辜年轻男性。该名罪犯具体特徵为:膀大腰圆、五大三粗、最显着的标记是鬓边必定带着一朵大花,请各位市民务必警惕。警方估计,目前该逃犯已逃至蒯南山区……” “这个人我之前听说过的,据说该罪犯只挑男人下手。”乐橙小姐这时已解决掉面前属于她的那份香草冰淇淋,一边舔着手指头,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 收音机播出的内容引发新的一轮话题。 “‘姆夜叉’啊!”俞芋头啧啧贊道,“这可是个危险人物,蒯南山区?不就是芒果城堡所在的这片山区么?难道这杀人犯已经潜入城堡了,想对我们下手?” 年长持重的几个人纷纷摇头,火把和花生干脆连话都懒得接。即使是安娜,也忍不住想道——一个有着严重精神障碍的杀人犯,难道会想出吉他弦割喉、皮箱里装毒蛇这样如此高难度、有技术含量的杀人方法吗?! 其他的年轻人也不支持芋头的观点,栎迷的嘴最刻薄,甚至说像姆夜叉那样的疯子最多只会死抱住猎物不放,然后再上下其手…… 这个小插曲就这样翻过,大家认为即使不是姆夜叉也有必要提高警惕。不少人心里还觉得真是姆夜叉干的反倒好了,起码知道谁是兇手,像这样看不见的罪犯才更恐怖。 接下来回到油饼死亡问题。由于兇器是吉他弦,大家自然将目标锁定带吉他的那三个人。 露珠可能死得比油饼还早,说实话,如此洗脱嫌疑的方法牺牲未免太大了! 然后是阿木童,兇器是吉他弦还是他提出的,人又是一脸憨厚,加上之前有演奏过他那把吉他,可疑性比另一位小得多; 最后是陈花生,此人为怀疑重点,他来得就比别人晚,背着的吉他箱子就没见他打开过,而且跟他形影不离,谁也也不知里面放的是什么。 花生同学面对众多注目礼却是神色不变,侃侃而谈,“各位,别傻了!谁用吉他弦杀人还背着把吉他招摇过市,你们认为会有这么蠢的兇手么? 没人理他,火把道,“既然如此,我们检查一下你的吉他箱陈先生肯定是没意见的吧?” 花生二话不说,吉他箱递过去。火把不接,“你自己打开。” 很显然,是露珠在密室里的惨状给他的教训。 花生听他这么说也有点打憷,开自己的箱子的手都有点抖,明知箱子几乎没离开过自己,也生怕也会蹦出条毒蛇什么的。 还好,什么也没有。火把接过箱子,拿起吉他,仔细检查,六根琴弦轻轻拨过去,吉他发出悦耳的声音。 星星和元宝则检查阿木和露珠的,阿木当然不会制止,至于露珠,他早就没有发言权了! 三只吉他箱里都没有什么异常,比如,一根长得吓死人的吉他弦。 看来花生说得没错,除非兇手是傻子,才会往自己身上揽怀疑。 火把正要将吉他还给花生,忽听元宝说道“你会弹么?带着吉他来的人总会弹吉他吧?” 大家醒悟,确实没有人见花生弹过吉他,他们只见过露珠和阿木的演奏。 安娜更是想到,要想藏好一棵树最好的办法是把它藏在森林里,藏吉他弦自然也…… 陈花生同学也不答言,沉默片刻,从火把手中接过吉他。然后他大刀阔斧地往沙发椅上一坐,摆好姿势,轻轻拨弄下琴弦,抬头,目光逐一扫过厅里望着他的每个人: “陈花生吉他演奏会现在开始……” “我曾多少次梦见你啊姑娘 梦见你那美丽的笑脸 看着你的信件唱着你的歌 歌声是那么的凄凉……” 陈花生十指如飞,串串音符从他指间滑出,拿起吉他的他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每个人都想不到他不但会弹还能弹得这么好。而且不但吉他弹得好,嗓子也不错,富有磁性直扣人心弦。安娜眼看着拨弄吉他的手指翻飞如蝶,耳里着悦耳的男生中低音,顿时觉得眼前这个张着姜黄色姜丝脸的男人也没这么难看了。 “太阳为你燃烧 月亮为你升起 星星它为你伤颜” 安娜突然发现花生同学弹吉他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望自己这边瞟,一张小脸“腾——”的红了,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嗨嗨 姑娘姑娘我真的好想你 我的心吶为你碎——” 第10页 陈同学低头接续弹吉他,安娜赶快低头注视地板,心里反覆说道:跟自己没关系,这是错觉,人家不是有意的…… 抬头,见花生仍然看着她,确切地说是边看边唱。 站在安娜身边的阿木童最先发现这个女人的异常,虽然是在芒果城堡,她的脸却红得像番茄。 要是别人倒也罢了,阿木却是直肠子。“你怎么了?很热么?” 安娜一时间只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语无伦次,“我……我大概是感冒发烧……。” 元宝一脸不可思议,“现在可是7月份啊!”安娜手足无措中还不忘瞪一眼这两个讨人厌的傢伙。 这时陈花生一曲已毕,抱着吉他懒懒站起,静静地打量其他人,似乎安娜的窘困与他自己毫无关系。 “我会弹吉他。”他简单地总结。 火把轻咳一声,他有些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要怎样做才好。要不要继续检查下去呢?还是检查每个人的箱子,直到把疑为杀人兇器的东西,比如吉他弦,统统找出来? 于是他向王亮点道,“王管家,路已经断了,您看接下来,我们怎样做呢?” 王亮点刚才在沙发上没精打采地躺了半天,现在已经缓过来了,“啊,那个啊……嗯,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这些人里,以火把年纪最长,又做过侦探,他的话自然最有说服力,火把想了想觉得还是把话摊开来说比较好。 “我认为我们这些人里很可能存在危险分子,当然也不能排除是外面的姆夜叉所为。总之大家小心为上。”一堆废话,等于没说。 “今天晚上回不去了,大家只好在这里将就一晚,等天亮了再想办法找下山的路。现在我想徵求下大家的意见——你们认为是睡在大厅里安全呢?还是上楼住在各自的房间里比较安全?” 大家都不吭气,这真是两难的选择,跟大伙一起睡客厅?当然不安全没准躺在你身边的那个就是兇手,半夜说不定起来拿着斧子朝你头上“喀嚓——”一下子;回到楼上睡?一想到自己身边隔着几堵墙的密室里有一群毒蛇在爬来爬去,想着都起鸡皮疙瘩…… 但女士们肯定是没得选择的,“我上楼睡。”安娜果断地说,“我的房间是哪间。”王管家拿出钥匙。 这些人中最苦的是阿木,他本来分到的房间是213,跟那间密室只隔一堵墙,脸苦得跟苦瓜一样。不过王栎迷安慰他道,已经挂了三个了,大可以从这三个死人里挑个自己喜欢的一间。 于是阿木立刻挑了本来属于陆露珠的,因为这间房离走廊尽头的密室最远。这真是很讽刺,因为露珠自己住到那间恐怖的214去了,虽然对不起他,却也无法可想。 而且空出来的房间还不止三间,因为大家马上就听到一个怯怯的、好象小兔子的声音: “煳煳,晚上我要跟你睡。”受到惊吓却又一脸无辜的俞芋头同学。 “嗯,行啊,dd一会儿搬个个枕头过来吧。”王栎迷一口答应,‘煳煳’和‘dd’,他们是这样互相称唿彼此的。 这种事别人当然不会发表意见,只要你信得过对方,晚上找个人做伴安全系数自然增高许多,至于其他人,城堡里大概就找不到这样值得信任的伙伴了。 这时就听阿木弱弱地插了一句:“可是……不是说,每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吗?” 大家一起用怜悯的眼光看阿木,芋头和栎迷一副“干卿底事”的架势,阿木心虚了。 “嗯……那个……那我们都上去睡觉吧!对,早点睡,早睡早起才会身体好!” 将拆台作为终身职业的张元宝看看腕上的电子表,友情提示:“现在是凌晨两点三刻。” 于是大家都准备上楼,这时火把一挥手拦住大家。 “且慢,在上去之前,我想看样东西。除了王管家和两位帮佣,我想看看另外几位的请贴,芒果城堡主人发给你们的请贴!” 关于芒果城堡的主人有许多神奇的传说。 之所以说传说,是因为这个人的经歷实在够传奇。很多故事以讹传讹,衍变出不同的版本。 但是比较一致的一些观点是:这个人最初以倒卖芒果起家,捞到第一桶金后下海经商,最后财富像滚雪球一样越积越多。他拥有外国国籍,还有个很响亮的外文名字“霍华德 点 诺顿 点 w 点 斯通”。虽然也有人说这傢伙本就是老农出身,起这么个洋名字只是给自己找块遮羞布,生怕别人说他土。 但不管土不土,芒果主人的经商手腕是有目共睹的。据说他靠卖芒果积累起资本后马上着手于人才培养,发财的方法很难说清,不过经销手段有些类似于安利、也有人干脆说他是骗人的传销。单是他培养的人才中最能干的骨干为他赚的钱就能把普通平民百姓吓死。有一个数据非常能说明问题:据说第一年的捞钱冠军为他赚到了三百多万、第二年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五百多万,第三年由于竞争对手、政治方向等不利因素,赚到的钱大为缩水,好在当年芒果主人当机立断,强强连手,与江湖人称“老龙女”的商业女强人结为秦晋之好,安然度过了经济危机,但即使这样,仍是突破了三百万大关。 第11页 这座废弃的城堡是芒果主人早年买下的。据说准备留给自己未来的继承人。说到继承人问题,我们必须再次为这个人汗颜一下,就像那句大家常说的“男人有钱就变坏”,芒果主人不能说坏,只是花。并没有因为黄金单身汉的终结而改变寻花觅柳的习惯。他的信条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并在他不懈的努力奋斗和花钱如流水的败家行为中终于实现了 “芳草碧连天”!据说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外面还有多少私生子。 后来芒果主人逐渐销声匿迹,根据不可靠的小道消息,据说是得了a字头的某种病,其实这种事情是大家早就预料到的,实在不值得惊奇。 至于他庞大的产业帝国,由于有专人打理,虽然出现一段时间的真空,整个体系还是带着巨大的惯性向前缓慢而持续地发展着,和这座神秘的芒果城堡一样,等待着它未来的主人。 交代完这些,我们可以把目光落回到城堡客人的请贴上了。请贴共有10份,分别是吉火把、张元宝、张星星、魏乐橙、甦醒目、陈花生以及阿木童。另外3份是那三位死者的,火把和王管家翻了那三人的行李,还好,都放在行李里,按说也有人会把请贴带在身上,要是这样的话就不容易了:陆露珠的不敢去找、姚油饼的没法去找,至于郭滑鼠倒是容易,尸体和行李还在大厅里呢! 每个人都有的请贴都是一样的,除了邀请的对象不同,以安娜的那份请贴为例: 亲爱的甦醒目小姐, 很高兴您收到这封信。在这里我真诚地邀请您于7月20日来到我的芒果城堡做客。如果您可以提前三天前达到,将有机会获得我的巨额遗产,我会派我的僕人于每天的***(时间)到***(地点)接您,热烈地期盼您的到来! 您真诚的朋友 芒果主人(签名) 信封里附有钞票和地图,每个人地图都不一样,都是从自己的所在地到达同一地点,详细得就差说城堡的经纬度了,钱也给的不少,每个人得到的钱足够带一个十人的旅游团来这里。 现在已是7月18日的凌晨。最后到达的是安娜花生和油饼一行,他们到达时间已是7月17日傍晚。 值得一提的是芒果主人的签名,非常简单,“霍华德 诺顿 w 斯通”的简写。 hnws。 第四章,狗血剧、八点档、推理秀及醒目们的福利 请贴的事情告一段落,大家都准备上楼睡觉了。 让人纠结的是滑鼠的尸体,放在大厅里肯定是不象话的。大夏天的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警方来之前总不能把他埋了,最后王栎迷提议放到后面的冷库里去。 王管家反对,那里储藏着大量的冷藏食品,放个死人进去,那些东西还想不想吃了?! 芋头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问能不能把冷藏库的吃的搬出来,放到城堡的各个冰箱里?他的潜台词没好意思说:反正现在也没那么多人了,城堡里的冰箱挤一下差不多也足够用了。 大家都没异议,于是全票通过,但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不、还是等今天早上再说吧。谢天谢地,另外两个人的尸体不用处理。当然也没法去处理。 俞芋头和王栎迷先上去了,望楼上走的时候吉火把在楼梯口严肃地告诉大家,记得锁好房门,如果拿什么东西顶住就更好了。 张元宝不改本色跟着提醒大家别忘了除了门还有窗户,安娜忍不住笑了。 张星星若有所思,以至于魏小姐走到他身边轻声说的话都没有听到,等他反应过来魏小姐大发脾气。 “哎,什么?”张星星道,“对了,你要小心!记得锁好门窗,我的房间就在你的隔壁,一有什么事马上喊出来!” 张星星看着魏美人仍然拉长的脸,小心翼翼道,“不然……我送你上楼?” 魏美人似乎强忍着怒气,安娜觉得她几乎马上就要赏星星个巴掌了。 没想最后她却憋着一口气道,“不用了,晚安!”嗵嗵嗵跑上楼梯,上楼梯前不忘跟王管家打个招唿。 安娜勐然醒悟——她该不会是提出想跟张星星住一个房间吧?!联繫到两个小佣人的举动,似乎也不难理解。因为她跟张星星显然早就认识,而且关系又不错。 想到这里,安娜的脸又红了,心说在国内的女生居然比她这个在国外待过的还要开放,一时有些挫败感。接着又想,魏小姐似乎跟王管家之前也认识,因为从吃饭时两个人的举动就一直很熟路,但看来明显没有跟张星星那么深厚。她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直到上床的那一刻脑子也没停下 大家都去睡了,城堡也陷入沉睡中。 不知过了多久,王管家从睡梦中惊醒,他仿佛听见城堡外面不远处传来响声。 从这些人来之后,他就一直没休息好,看着魏乐橙小姐的脸,他脑海中经常浮现出另一个少女的面孔。 “救我!救救我!求你了……” 第12页 “不要,你答应过我的,求求你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他坐起身来,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响声,想到晚上城堡中某个人说过的话,终于下定决心,走了出去。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发出脚步声。 王管家走下楼梯,穿过大厅,他要去的地方是厨房旁边的储藏室。其中一个大型的储物柜,就摆在通往厨房门口的过道上。 他觉得有必要盘点一下那里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一些杂物和工具,据王栎迷说的收音机也是从这里翻出的。 比较引人注意的一些东西,镰刀、锯子、一大捆绳索,绳索么?似乎少了点,但足够用了。记得还有斧头,等等,斧头哪里去了? 斧头就在他身后,而且拿在一个人的手里,一个人影从黑暗中无声无息地靠近他。 王管家突然背后寒毛竖立起来,他勐然回头。 “你——”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脸孔,他正要大喊,只见斧影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寒光闪过。 良久,城堡又回归静寂。 王管家不知道,再过几个小时以后,天就亮了,而且会有一个人站在他此时站过的地方跟朋友发生如下对话—— “煳煳,你觉不觉得夏天是最讨厌的季节了?”俞芋头靠在储藏柜的柜门上,歪着头看着厨房里忙碌的王栎迷。 “怎么说?”煳煳头也不抬,他正在把一堆土豆倒进水槽里准备清洗。 “就是这苍蝇啊!厨房里到处都是,让人心烦。”芋头一手揣在裤兜里,另一只手不断挥舞赶着身边让他心烦的傢伙。 “哦?”栎迷疑惑地抬起头,他看了看四周,厨房很宽敞,干净的整体橱柜、一尘不染的台面,明亮的阳光。 “没有什么苍蝇啊?”他奇怪地望向站在厨房门口的芋头,后者已在用两只手赶苍蝇。 煳煳有些不高兴了,“dd,你别闹了。快进来帮我的端盘子。” 芋头答应一声,向王栎迷走去。 他刚才站过的地方,王亮点就在几个小时前也站在那里。 已经擦拭干净的血迹可以瞒过聪明的人类的眼睛,却瞒不过细小而卑微的苍蝇。 安娜醒来的时候,天已蒙蒙亮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没想到不但睡得不错,还做了个梦。 梦里那个人的脸,已经很久没有在她的脑海里出现过了,每次想起他的时候,心就会刀绞般疼痛。于是就告诉自己不去想。 不去想,不代表可以忘记。 她的眼眶有些发热,摸了摸眼角,居然有泪痕。刚才在梦里哭过么? 安娜跳下床,她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房间,门窗都关得死死的,门口被她用桌子、凳子、床头柜……房间里所有能搬动的家具堵住了房门。 于是她出去的时候自然也花了不少时间,还要把这些家什搬走。 安娜走出城堡的时候,时间虽已不早,天色仍是阴暗,云层低低的。时间还很早,空气中微微的薄雾,还带有露水的清新。谁能想像就在昨天有三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突然断送了? 安娜嘆息着,她先来到昨晚断桥处,站在两根木桩前看了看就不敢往前走了,悬崖边看到吊桥垂下的一部分隐藏在薄雾里。看来想把这样巨型的傢伙接起来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安娜往回走,这时终于可以好好打量一下昨天来不及看清的城堡外貌。建筑非常气派,安娜判断是参考了古代欧洲的哥德式风格,加了些华而不实的特色,所以城堡里真正的空间才会并没有外面看到的那么大——实际里面只有两层。 值得一提的是城堡进门处,门廊上方“芒果城堡”四个金色大字在暗淡的阳光下仍然闪着金光,每个字都有一米见方,而这块大得吓死的门匾居然是用花岗石做底的!安娜站在门口抬头仰望,心想这样巨大牌匾当初不知是怎么弄上去的,估计是动用了起重机一类的东东。难道芒果主人每天进门的时候从这个东西下面走过时不会觉得脖子发寒? 安娜想到这里脖子有些发僵,也不打算从这里进门了,她转了个弯,绕到城堡左侧,想看看有没有侧门可以走。 绕过城堡,眼前是一片小树林,树林边、城堡后方是一处天然的湖泊。至于城堡的周围,是连绵不断的山脉,没有任何开发痕迹的深山老林,他们果然被困在山里了。 湖边的另一侧,从城堡右边边有处木制的站台,向湖心延伸去大概有十几米长,离得虽然远,安娜却看见有个人坐在木栈桥的尽头处,虽然带着帽子,从衣物上安娜判断那是张元宝,也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别的,整个人一动不动。 两只燕子掠过树梢从安娜眼前飞过,在面上剪水而过。安娜想起小时候别人教她的生活常识,当鸟儿低空飞行的时候,是风雨来临的前兆 第13页 安娜看着眼前的小树林,非常时期,武侠小说教导的“逢林莫入”还是要遵守的好。 这时一片树叶飘落下来,安娜俯身拣起,原来是一片枫叶。 安娜怔怔看着枫叶发呆,现在是盛夏,叶子自然还没有变红。但枫叶,总是承载着她太多的回忆,这样的叶子会让她想到秋天。 离别的秋天,令她伤感的季节。 红叶缓缓飘落,风琴声依然悠扬。到最后,她还是不得不放开手。 看到枫叶,想到秋天,看到秋天,想到离别,想到离别,忍不住又回忆起老师的脸,英俊、冷酷、无情,仿佛是一座冰山,目无表情地望着你的时候,光是用眼神就可以将你冻僵。她至今还记得那个人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安娜,你现在这个样子简直是坐以待毙!”无情地甩头而去,只留下满地落叶陪着安娜。 但那个人微微的一笑,又可以解冻北国冰天雪地的三月春风。所以安娜一点也不怕她的老师,还经常敢开他的玩笑。 “老师,您为什么不多笑笑?” “老师,您不要一直这样酷。” “老师……” 喜欢一个人,付出全部的真心,却不一定能够换来回应。 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呢?为何明明记得他最后说的话,却很难回忆起他的脸。是因为……那脸上……满是鲜血的缘故么?! “我这么喜欢你,可你呢?为我做过什么!” 突然有人大声说出她心底的话,安娜大吃一惊。接着她反应过来,原来树林深处还有别人!那个声音,打断她回忆的那个声音,是属于魏乐橙小姐的。 安娜一动也不敢动,直到林中又传出轻轻一声嘆息—— “对不起,一直都是我对不起你!”和乐橙在一起的那个人是张星星。 原来魏乐橙小姐也有类似的遭遇啊!安娜女人的好奇细胞被彻底激活,自己的悲伤登时暂时抛在脑后。 树林里两个人的谈话再继续。 “对不起?你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三个字!”轻柔却冷冽的语调,安娜简直可以想像丛林里乐小姐死板着那张美丽的脸发怒的样子。 又是嘆气,这位张星星先生的口才显然不怎么样,安娜都替他着急了。 “可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那你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因为什么?告诉我,什么地方比不上那个女人?她比我漂亮吗?还是她身材比我好?脑子比我聪明?”乐橙小姐一系列排比句扔过去,安娜心说张星星肯定招架不住,果然对方一声不吭。 “又或者你只是喜欢像她那样的女人?我也可以啊,像她那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像男人一样大笑大闹——”看来一贯以淑女形象自居的乐橙小姐豁出去了,“我毕业了就去电视台应徵主持人!” “并不是这个原因!你也知道的,我最困难的时期,她一直在我身边鼓励我支持我。”说到那个人,张星星的语气都不自禁地温柔起来。 可乐橙小姐的怒气也在同步增长。“难道我呢?那我算什么?我也一样为你的成功而欢唿、为你的失意而难过,你的眼里只有她,就这样抹杀了我的存在吗?” “没有,我也一直很感激你,但是……” “没有但是,我知道,她在的时候一百个我在你心里也比不上她!可是现在呢,难道我还及不上一个死人?”控诉到这里,琼瑶剧的女主角嘤嘤哭了起来。 “你别哭,也别这样说,你跟她不一样。”男主角演琼瑶戏就差远了,这张笨嘴巴让人急得恨不能代他说。 “既然你不喜欢我,那天晚上又为什么那样对我呢?”安娜觉得自己快到极限了,莫不是走错到那个剧组了?——还是拍言情剧的! “对不起……那天是我喝多了。” “噗——” 最后这一口安娜硬是没忍住,还是败在狗血淋漓的八点档台词下——华丽丽的喷了。 “谁?”两道人影从林中闪出,前面一个窈窕却挺拔的身影,正是魏乐橙小姐,一张俏丽的脸上满是怒容。 所以说听人家的壁角真是要不得的行为啊! 安娜在心里感慨。 乐橙小姐冷冷地盯着安娜,论海拔、论气势、论理人家都占有压倒性的优势。安娜心虚的不行。 “嗯,早啊……”这天儿还早,跟人家打个招唿吧。 “甦醒目小姐,一大清早来这里做什么?”听听这气势,你都可以来这里告白,为什么我就不能来?不过打死安娜她也不敢说。 第14页 “嗯……我觉得这里的枫叶不错,想拣几片回去作标本。”没听说过用绿色的枫叶做标本的。 乐橙小姐用傲慢的眼光最后瞟了安娜一眼,扔下一句,“死了这么多人,真难得你还有这情调”掉头就走了。张星星在后面喊“橙橙——” 安娜大怒,“到底是我摘树叶有情调,还是你热烈告白有情调?”看着还没走的张星星先生,却也不敢把这句话喊出去。 张星星神态有些扭捏,跟安娜站在一起,心虚的显然是他,这也是他跟乐橙小姐差别最大的地方。 “早啊,醒目小姐。一个人在树林里要小心!那就这样子喽,一会儿早饭见。”熘得好快,急急忙忙赶着追橙橙去了。 安娜一时不好跟着回城堡,只好往小树林里走,还好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光线很充足。 林间空地上躺着一件东西,安娜走过去捡起来,是个繫着丝线的淡兰色的小小袋子,印象中昨天晚上看见张星星一直系在脖子上。安娜一阵激动,里面莫不是前女友的照片? 结果结开之后大失所望,里面只是一块不起眼的小黑石头。在安娜心中想的哪怕是缕头髮也好——言情小说就是这么写滴! 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女人突然发现自己身边有个人影笼罩住自己那一刻是非常恐惧的,安娜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抬头看是去而復返的张星星。 “那个是我的东西,可以还给我么?”当然可以。安娜将破石头递过去,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这黑石头是什么啊?” 张星星低头看自己手里的东西,脸露温柔的笑容,“不是石头,是陨石。” 他长的是笑眼,一笑起来,两只眼睛微微弯起,像初升的新月,十分可爱。五官纠结在一起更像包子了! 安娜还是没忍住,“有差别吗?”看石头时摆出一副情圣的神情。 “当然不一样,陨石其实是天上的星星。”安娜本来以为张包子将他所谓的‘星星’放在嘴边是吹吹上面的灰,没想到却是在上面轻轻吻了一下。这个本该肉麻的小动作却让她觉得十分性感。 直到安娜走出这片树林仍然想着:如果刚才的行为让乐橙小姐看到,她会不会吃醋?! ****** 告别了小树林,安娜准备回城堡了,这时发现刚才坐在湖边的张元宝仍然保持着一个姿态,似乎没有动过。 她犹豫了一下,忍着心中的恐惧,朝湖边走去,一直走上桥,来到元宝的身后。就在这时,她脚下似乎绊到了什么东西,就听着一阵急促的铃铛声响,“玲玲玲玲……” 许久坐在桥头没动过的元宝同学勐地跳起,转过身来,大声喝道:“谁?” 安娜却吓得坐在桥上,惊魂未定的她直呆呆地望着眼前同是惊魂未定的张元宝。 安娜长得并不漂亮,作为一个女生,她皮肤微黑,脸颊偏鼓,虽然笑起来两个大酒窝给她夹分不少,但她还是对自己有诸多不满。但她最满意的是自己的那双眼睛,大家都说安娜的眼睛既大又圆,好象两颗水汪汪的黑葡萄。 张元宝的五官其实也很像包子,特别是两只小眼睛,聚焦在一起。 所以当他们的葡萄眼和聚光眼对在一起,有一句话形容得最好: 大眼瞪小眼。 对视良久,两人同时开口。 张元宝:“你来干什么?” 苏安娜:“你在干什么?” 张元宝在钓鱼。他脚边的小桶里已经装了两条了。看上去像是鲫鱼,山里的鱼个头不大,由于气温偏低,脂肪较厚,看起来肥肥的。 安娜十分吃惊,“这里怎么还能钓鱼啊?”元宝解释晚上睡得不好,早早爬起来到下面储藏室找到有两根鱼杆,就出来钓鱼了,没想到外面空气好得很,居然能打个盹。 安娜一听忍不住心生警惕,“你下来这么早干吗?” “不早啦,两个小帮佣比我还早呢,我下楼的时候他们正在搬死尸。”元宝漫不经心地吐掉含在嘴里的草叶,望着湖面上的浮标说道。郭滑鼠的尸体昨天在大厅里放了一个晚上,王管家让两个小佣人早上起来就把冷库整理出来,作为停尸间,这是睡觉之前吩咐的。 安娜想到滑鼠的下场,不禁恻然。接着又想到另外两个倒霉的死者,可怜露珠和油饼,想替他们收尸都不可能。就听元宝问道,“对了,我正想问你件事:可不可以告诉我油饼时的样子?我一直有些在意。” 安娜于是又讲了一遍,这次比昨晚叙述得强多了,讲完,总结道,“这么残忍的手法,也真亏得这罪犯想得出来。” 元宝却想得更深,想了想说道,“你不觉得这个手法简直就是专门给姚油饼设的吗?首先,这个陷阱有很高的风险性,很有可能不成功;其次,必须要配合高速的摩托车,速度低点儿、或者像我这样走过去,就什么用都没有了。而且那根线绑的位置也一定要恰倒好处才可以,不然切到的地方也不对。” 第15页 安娜毛骨悚然,切到不对的地方,还能是哪里?天灵盖削开?上半身锯断? 就见元宝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么说,其实你们也没有看见他的头,只是看见他的安全帽飞到空中了,对不对?”安娜肯定。 “然后,他的机车跟他的身体就一起冲到桥中间倒下了。那时你能确定他身上已经没有头了么?” 安娜有些犹豫,当时天很黑,而且那里离她们三个确实还有一段距离,谁能100%确定头还在油饼身上?毕竟远远从油饼后面望过去只是一个小小身影罢了。 “可不可能是这样:油饼将车开到桥头,将手里准备好的安全帽扔出去,然后自己再低下头冲过桥呢?”张元宝终于说出石破天惊的发言! 安娜仔细地想了想,然后肯定地说道,“不会的,因为他上车的时候我们三个就在一旁看着,他当时把安全帽戴在头上,手里并没有别的东西。” “那行李呢?他连行李都没拿就说要走了?”元宝觉得不可思议。 “也不是。他的行李很小的,就一个小背包。那时他从楼上冲下来,他行李就放在客厅里沙发上,他走向大门的时候抓起来就走了,连同他的安全帽,一秒都没耽搁。”安娜苦苦回忆,“但是那个确实是小背包啊!” “那,可不可能是这样,他在背包里藏了个安全帽,到桥头……”没等说完被安娜否决,系带的背包不可能说打开就打开,而且装着安全帽的背包一定要鼓很多,而那个包很小,并且当时看过去扎得还挺紧的。 “不过,我也有可能记错的,一会儿我们回城堡再问问王管家和魏小姐。”尽管这样,安娜还是很谦虚。 元宝依然不死心,提出的想法一个比一个匪夷所思,安娜实事求是地说虽然油饼的车越开越远,但他们从后面看过去似乎也没见有什么剧烈地动作,直到机车过桥。可元宝居然问道——可不可能是姚油饼在过桥之前、在机车上就把开始自己的头往自己的脖子里缩! 安娜一脸黑线,或者有人练过类似缩骨之类的功夫,但没听说过哪个人练缩骨能把脑袋缩到脖腔里的。 但她也没否决,最后他们一致认为早上吃过饭后有必要叫上大家到吊桥边再检查一下,毕竟那条路是下山的必经之路。 接着她又问刚才绊到的是什么东西。元宝不无得意地指给她看,那是一根鱼线在桥两边绑好上面再挂一只小铃铛,从他身后走过来的人即使听不到脚步声,但绊到鱼线也会发出声响,就像刚才安娜这样。 很显然,张元宝同学非常富有学习精神,这么快就能把吉他弦问题活学活用了。 “可是,如果兇手不是从你身后过来呢?比如,他带了一把枪……” 安娜实在不想打击他,没有什么地方比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更开阔更适合当靶子了。 元宝不说话了,一只乌鸦从他头上飞过,显然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们走吧!”他跳起来收起钓竿和水桶,二话不说掉头就走,显然由于安娜的话这地方他不想再待下去了。 城堡后面就有小门通向湖边,走到门口的时候,安娜指着湖边不远处一个高耸入云的烟囱问道:“这是不是昨晚王管家说的焚烧室?” 元宝眯起眼睛,这使得他的眼睛显得更小了。 “没错!在它旁边的那个火柴盒一样的建筑就是冷冻库。早上我帮那两个小傢伙运尸体的时候有经过那里。” 安娜本来还不明白张元宝为什么会这么有闲情逸緻一大早跑出去钓鱼,尤其是在这么诡异的城堡里,但走进厨房后她就明白了元宝的想法。因为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在内,对城堡里的食物都产生了怀疑。 昨晚吃的东西本来还剩下不少,全被王栎迷和俞芋头倒掉了,在这个城堡,罐头和冷冻食品是少数还能获得一致信任的食品。早餐之前,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来到厨房,即使不做饭也要看着别人淘米下锅,理由不言而喻。 元宝的两条活鱼贡献出来,栎迷从冰箱里拿出包装完好的冷藏鸡肉和猪脚,其他人或配菜或给他人打下手,总之每个人尽量不让自己别人看出自己是在监视其他人。安娜进门的时候正听见芋头好奇地问乐橙小姐:“你会做什么菜啊?” 已经恢復淑女形象的乐橙小姐正在速度飞快地切着土豆,闻芋头问话骄傲地回眸一笑:“你应该问我不会做什么。” “那你不会做什么菜啊?” 魏小姐停下菜刀,侧头想了想,“没有!” 不管怎么说,安娜是很佩服乐橙小姐的,长得漂亮、身材好也就罢了,居然还会做菜!单这点安娜就自愧不如。想栓住男人的心,要先栓住他的胃,当乐橙小姐的土豆烧鸡摆到桌子上并获得大家一致赞扬的时候,安娜忍不住想:这样优秀的女人那个张星星实在没有理由不满意! 第16页 不过张星星的厨艺也不差,元宝钓上来的鱼就是他调理的,摆在土豆烧鸡旁边毫不逊色,安娜尝了一口觉得魏小姐追求张先生的道路还是任重道远。 厨房里唯一的一个小插曲发生在俞芋头和陈花生之间。 陈花生将煮了半天的花生倒出来准备跟解冻的猪脚放在一起的时候,俞芋头拦住他:“陈先生,这是要做猪脚芋头煲的。” 陈花生不干,平时一脸淡定的人犟起来也很要命,“不好意思,我只吃用花生米煲的。” “那你自己想法子吧,今天我们只吃用芋头煲的!”芋头毫无做帮佣的自觉。安娜看着一脸倔强的芋头穿着紫色的t恤、捧着装满切好的芋头盘子的时候,再次认定这城堡里的大多数人都有恋物癖。 火花四射。最后张元宝出来和稀泥,说干脆把你们喜欢的配料一起加进去好了。结果那道菜成为最失败的作品,最后一个进厨房的吉火对这道菜的评价是“有创意 ”。后来在餐桌上,除了芋头和花生两个人,其他人对那道菜一口没碰,好在那两人也是各取所需,后来一顿饭吃完了猪脚还剩在那里。 餐桌边,张星星一脸严肃地使用手机,魏乐橙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问他在做什么,张星星头也不抬,“看网页。” 魏小姐先大惊再大喜,“你的手机可以上网?那我们能跟外面联繫上啦?!” 张星星摇头,“不是,这是我之前用手机曾浏览过的网页,从保留的歷史记录里调出来。”乐橙失望,但她知道张星星在官司之后养成了去了解法律法规及相关案件网站的习惯。从昨晚开始,张星星就觉得城堡里的某个名字有些耳熟。 当最后一道菜摆到桌子上的时候,张星星成功搜索到他想找的内容,这是5天前他无意中打开的一个网页又马上关掉的,文章的标题是“大学校车违章驾驶,机车少年躲避中撞死6岁女童。” 这时王栎迷走进餐厅,问有没有人看见王管家。 张星星的手机十分先进,是从前他的一位美国粉丝送的,国内还很少见,张星星有在闲暇的时候用它浏览网页的习惯。魏乐橙就坐在他的右手边,眼睛扫到他的手机上,脱口念了出来:“女童血流满地,路边行人视若无睹,社会公德何以沦丧?……” “铛——”的一声响,有个人的勺子掉在地上,金属与大理石地面撞击发出响亮的声音,于是大家一起看那个人,是阿木童。 “我……我去换一把。”他急促地站起来,在众人猜疑的目光中跑进厨房。每个人在与其他人的对视中,目光中意味深长。 “王管家为什么还不下来?你们不打算去叫他吗?”吉火问对两位帮佣。 王栎迷,“我以为他早就下来了,因为我们下来的时候见他的是房门开着的。” 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二楼房间的分配情况。 从西向东,213、212……一直到201,201在城堡的东侧堵头,那间房分给吉火把。与201在走廊里遥遥相对的,是那间原本是一堵墙,后来被大家发现的神秘214。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火把那间是最让人安心的,因为他离毒蛇屋最远。 此外,王管家住在210。在他后面的三间211、212、213,原本分别属于油饼、滑鼠和阿木,但阿木怕级了与213只有一墙之隔的毒蛇,就住到本该属于露珠的209去了,虽然离214还是很近,但中间隔着个王管家,多少会有些心安。 至于从二楼通往一楼的楼梯,处于走廊的中心位置,正对着房间207,不过那间晚上没人——原本属于芋头的,因为害怕和208的王栎迷住到一间去了。 介绍完了这个情况,也就不难明白为什么栎迷会这样想了。王管家的房间等于是所有人里最靠近西边的密室的,自然不会有人愿意主动往那一侧走,看到他的房门开着,当然会以为这个尽职的管家早早下来做事了,只是到现在还没出现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王管家理所当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床上有睡过的痕迹,行李箱放在房间墙角,人不见踪影。吉火把、陈花生、和俞芋头来到210看到的就只有这些。 花生在房里转了一圈,窗锁得好好的,行李似乎没动过。芋头干脆动手,翻抽箱倒柜、趴到床下看…… 火把这时在地上发现一个东西,同时花生也发现了,火把拣起,放在手上,小小的,不比米粒大多少。两人对望一眼,若有所思,他们都注意到前一天晚上这东西还戴某个人的身上。然后火把把它揣在兜里。芋头背对着他们没看到,这时正把他扔到一边的枕头放回去…… 找不到王管家,三人下楼,这时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这时有人提议说找找回去的路。深山无路,真正可以走的只有吊桥,却已经断了,于是有人提议带上工具去看看吊桥还有没有续起的可能。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重要了!远比王管家的死活重要,甚至比王管家可能就是真正杀人犯这个问题还要来得重要。因为虽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很有吸引力,但没有比下山、回家、保命更重要的事了! 第17页 于是两位帮佣到储藏柜里找工具,大家一起出发,其中也包括整顿饭一直躲在厨房不肯出来的阿木,他出来的时候始终低着头,不敢跟其他人对望,大家也就默契地不刺激他,只在心里提防阿木。只有张星星和魏乐橙看到关于机车和校车的相关报导,虽然他们断定新闻里的那个机车手99%说的是姚油饼,但仅凭一个汤勺又没什么证据说明阿木有罪,也不说破。 桥边的两根木桩依然耸立在那里,那根恐怖的吉他线已被剪掉,芋头取出绳索,比画了一下,说道,“也不知道够不够用。”王栎迷之前也见过那绳索,好大一捆,没想到解开似乎还没有吊桥长。 小孩本来存在一个很牛的想法:如果绳索够长,在尽头初栓个重物像牛仔套牛一样把它挥出去,最后准确地绑在对面的木桩上,然后从这边爬下去、与垂在这一头的吊桥接起来,利用滑轮原理想办法把桥拉上来! 现场看过之后,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首先这桥的重量就不是在场的几个人能拉得动的,更何况到对岸的距离长得吓死人,即使他能像超人一样一扔几十米远,但由于两边树木的障碍,没等准备抛出的绳子在空中绕上半圈,就会被旁边的树木缠住! 但有一件事是有必要确定一下的。吉火把把绳索绑在一根木桩上,说:“应该找个人下去看看那桥是怎么断的,谁愿意下去?” 大家面面相觑,没人应声。 最后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还是我下去吧,你们在上面帮我罩着。” 是王栎迷。 第五章(1)死亡加速之 断桥之谜 王栎迷将绳子的一头拴在腰间,收拾停当,上面的几位男士拉着绳子慢慢将他放了下去。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带什么东西,只有一把瑞士军刀和一个小型手电筒,芋头上前帮他把手电筒别在衣襟上,虽然这时天已大亮,但保险起见还是带上的好。 在众人的目光中,绑着栎迷的的绳索缓缓下滑。崖边长了不少灌木类植物,在他身边,已断的吊桥像一条垂死的巨蛇瘫在那里。栎迷很仔细地打量身边的庞然大物,现在的吊桥已经跟当初他过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固定在桥上的缆绳凌乱不堪,栎迷很小心地不让吊着自己的绳索离缆绳太近,否则稍不留神就会被它们绞在一起。原本铺在桥上木板也剩不到几块,大多数已经掉到悬崖下面,但还是有不少被绳索缠住,摆出各种奇形怪状的造型。 悬崖下面有着深山里特有的云雾缭绕,根本看不见底,但栎迷根据从自己身边擦落掉下的石头沙砾判断,下去的人想上来除非长有翅膀。还有一点另他在意的是油饼的尸体,显然是连着机车一起掉下悬崖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栎迷向下时注意到有一块木板颜色较深,绞在一堆绳索里无法弄出,但他也不能判断是不是由于那块木板本处在油饼身体倒下的位置而留下的血迹,毕竟大部分铺桥的木板已经不在了。 再往下,拉着栎迷的绳索就快与吊桥一边长了,断桥的原因是栎迷检查的重点。 当他终于与吊桥的尾端平行时,拉他的绳子也到了底,刚刚好。栎迷抓过缆绳末端,细细打量,连接吊桥的有四根主缆,每根都有碗底粗细,让人纠结的是那绳子的断口…… 王栎迷终于爬了上来,头上都是树枝树叶,衣服和手上脸上也沾了不少土,俞芋头忙走上前帮他摘树叶、抖衣服。大家也围了过来,王栎迷将揣在衣服里的绳子掏出来给他们看。 火把率先接过,这条绳子奇粗,一看就是从吊桥主缆上截过来的,一端的断口异常整齐,正是勇敢的小佣人在悬崖下面用瑞士军刀割断带上来的,而另一端—— 另一端的断口就有意思多了,吊桥的缆绳虽粗,终还是麻绳拧的,共有八股,拧成粗粗一根。这端的断口处有六股被整齐割断,另两股上面有细细的毛碴,扯出很远,显然是后来断掉的。 绳子在每个人的手中都传看一遍,王栎迷补充:“另外三根和这根的情况差不多。” 陈花生先发言:“明显是兇手先锯断一部分绳子,等油饼的机车上桥之后,桥身承受不住重压才被拖断。”他沉默片刻又补充,“如果几个人一起上桥,桥也会断。就是说,即使我们回去,也可能走到桥中间的时候……” 大家都打了个寒噤,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我觉得你有一点说得不对,”张星星开口继续说,“我觉得,断桥的人不是想让我们在过桥的时候掉下去……”他停了一下,终于说出口,“他的本意是想把我们困在城堡这边。” 火把用鼓励的眼神示意他继续说,元宝和安娜若有所悟,阿木一脸惊慌,芋头和栎迷两张年轻的脸上则是好奇和迷惑的神情,只有乐橙小姐不分时间地点地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张星星。 “大家也看到了,这条吊桥既大又长,绳索已经被锯成这个样子了,即使不用别人走,过一会儿吊桥的那端也会承受不住巨大的重量自己断掉的。我想,油饼的机车只是提前了它断桥的时间。”他停了下再开口,“要是我们过吊桥的时候知道会有这种事……” 第18页 要是知道谁还肯过桥啊? 火把轻轻地说道:“不过我们在过桥的时候,绳索是绝对没有割过的。这么严重的割口……” 安娜和花生对望一眼,安娜摇头,“我知道我们是最后一组进城堡的,但那时的绳索应该是完好无损的。”他们当时一共有5个人加上一台机车,除了死掉的油饼,还有一起过桥的老何老汪,已经是很重的分量了。 花生也肯定,“是完好的。我想,是在等我们所有人都过桥以后才开始割的。最可疑的是带我们来的那两个僕人了,送我们过桥就马上走掉了……” 安娜忍不住开口,“可是我回头的时候,见他们两个过桥之后没有在那里耽搁,就直接下山了啊!” 陈花生冷笑:“难道他们不会偷偷回来么?知道我们晚上都会聚在城堡里,趁着没人……” 大家都不说话了,两个带路的人显然有问题,但还有一件事也很明显,割桥之后他们也过不来了啊!城堡里一桩桩杀人事件又怎么解释? 这时,每个人的心中都涌上一个念头——如果是城堡里的人割的绳子的呢?如果趁其他人没注意的情况下偷遛出来,只留下两股,然后迅速从桥的那一端退回城堡这侧等待桥断,再装成和自己一样的受害者…… 大家都用闪烁不定的目光打量着自己身边的人。第五章(2)死亡加速之 死者的照片 第五章(2)死亡加速之 死者的照片 从断崖回来,每个人都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连一向多话的栎迷和芋头也一言不发,只是偶尔与对方的目光交流一下。 回到城堡,大家自然来到楼下的大厅里,大厅的面积虽然没有变化,却比昨天晚上显得空旷多了。安娜有些迷惑不解地打量着这个空间——除了空旷,似乎还有些地方和昨晚有什么不一样? 魏乐橙最先开口:“我觉得王管家……”还没等她说完,“啊——”的一声急促尖叫打断了她,就见王栎迷指着墙壁大叫道:“照……那照片是怎么回事啊?!” 大家一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那面墙壁上挂着13个人的照片,来的那天大家就看到了,有的不明所以,有的暗自得意,更多的是当时就隐隐觉得不妙。每个人都记得,那是13副彩色照片,由13个人的头像组成。现在,有4张变成黑白的了。 那四张分别是郭滑鼠、陆露珠、姚油饼、王亮点。 安娜清楚地记得昨晚看到的照片都是彩色的,然而现在这四个人的照片变成黑白的了。而四个人里,有三个已经死了,另一个下落不明,只怕也凶多吉少。 陈花生壮着胆子走过去,那副神情仿佛照片里的人会突然活过来并伸手把他拽到墙里似的——虽然这些照片里还有他。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靠过去,忍着头皮上传来的阵阵酥麻,微微颤抖的手指在自己的照片上轻轻一划…… 原来这个把戏如此简单! 那照片并不是13副,而是26副。每个人的照片都有两张,除了有彩色与黑白之分其他完全相同,真正固定在板上的是那张黑白的,而彩色的那张就覆在黑白照片之上。而那四个倒霉的人,不知道是谁把他们的第一层照片撕掉了。 陈花生刚刚掀起甦醒目的照片——安娜的照片摆在第一张,下手的话自然从她那张开始比较容易——但撕得还不到一半突然想起实在太过不吉利,连忙小心翼翼地又给贴回去了,回过头来连连跟安娜道歉。 安娜并没放在心上,因为刚才她也吓得要命。但话虽这么说,如果陈花生刚才真把她那张彩色照片撕下来她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中间有一小段发不上来,老说审核……非常少的一段) 也不知是谁干的恶作剧,那个恶劣的傢伙似乎就躲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嘲笑着大家,而他的目的就是将13张彩色照片统统撕掉! 魏乐橙小姐最关心的却不是这个问题:“我觉得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王管家!”她的语气虽然轻柔,态度却极为坚决,脸上一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决然,而这也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开口了。 这句话提醒了大家,不管这是不是恶作剧,它等于在宣判王管家的死刑。 于是有人提议再好好找一遍,张星星说楼上的房间、张元宝说楼下的各个公共场所、两个帮佣说室外的建筑也有必要再查一下、陈花生说外面的树林湖泊也有必要搜搜——真这样找起来,估计一个星期也找不完! 就在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断然否定了他们:“这些都要做,但不是现在必须进行的!在此之前,请回答我一个问题——”吉火把目光炯炯转头问道。 “阿木童先生,请告诉我,这是不是你的东西?”他伸开手,在他宽大的手掌里,躺着一枚小小的耳钉,那是他跟陈花生两人一起找到的。 第19页 大家马上一起朝阿木童的耳朵上望去。也不知他是惊讶、还是想遮挡住众人的视线,阿木的手迅速向自己的左耳上摸去—— 但已经来不及了,每个人都见到他耳朵空无一物——除了那小小的耳洞。 安娜也依稀记得昨天晚上宴席间,阿木跟她的位置并不太远,偶然可见正在与滑鼠交谈的阿木转头时耳边那微光一闪,当时他耳朵上确实有戴东西! 密密麻麻的汗珠涌上阿木那秀美小巧的鼻尖,接下来的话让发现耳钉的两个人非常有成就感—— “是我的,但我不记得在什么时候把它弄丢了。” 五章(3)死亡加速之 阿木被虐 “哦?可我们却是在非常有意思的地方找到的。”火把的神情很像捕捉到猎物的猎手。“阿木童先生,我想知道,在昨晚上楼后,你有没有去王管家的房间拜访过他?” 阿木流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来自草原的他脸上总带有一丝不谙世事的天真,而这时在场的人却毫无欣赏之情。 “没有,我去他的房间干什么?”要是一般人看到这种凶多吉少的情形,至少要考虑下是不是先撒个谎比较好,但这个阿木的脑袋似乎有些一根筋。 “但是我们却是在王管家的房间里找到的,”陈花生忍不住开口,他不知道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的耳钉就在他房间的地板上。” 阿木半张着嘴,似乎这件事对他来说很需要消化一下,半晌,他说道:“我不知道,我没去过他的房间,我也没有杀人!” 就听一个绵软的声音立刻尖锐地喊道:“杀人?这么说你承认是你杀了王管家?” 阿木忙惊慌地对乐橙说道:“没有!我都说了我没有!” 魏乐橙紧追不放:“那你为什么说你没有杀王管家?现在王管家只是失踪而已,你脱口而出没有杀他,是不是知道他已经死了?而这应该是只有杀手才会知道的吧?” 阿木张口结舌,““我……我……”乐橙小姐的连珠炮快把他击蒙了,苏安娜不合时宜地先是对阿木生出几分怜悯之心又对乐橙小姐的bh五体投地——失踪对她来说还只是“而已”! 阿木似乎只会说一句话了,喃喃地道“我只是说我没有杀人啊,我真的没有杀人,我也不知道耳钉为什么会在那里……”他用溺水者求救地目光望着每一个人,但大家都用无情甚至充满仇恨的眼光望着他,似乎他就是那个残忍的兇手。 “我……”阿木低下头,勐可里灵光一闪,抬起头来大喊道:“我知道了!我有梦游症,我听人家说过我曾经有过晚上在走廊里走动的习惯,可是自己却不知道自己有梦游症!会不会是那时侯走到王管家的房间里耳钉掉了而我没发现?” 他的兴奋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时大家看他的眼神几乎带着几分怜悯了。王栎迷忍不住说道:“阿木童先生,您是真准备把我们当白痴么?编也要编个更好的理由吧?” 阿木的眼圈红了,眼泪在眼眶里转:“我没有!我说的是真的!”语气中居然充满委屈,像家里被长辈责罚却不服气的小孩一样,换做外面某些母性情怀泛滥的女性看到非把这孩子抱在怀里柔声安慰不可,但这里的人不但不吃这一套,反而认定这场连环杀人案的真兇就在眼前。 吉火把嘆口气说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但是安全起见,我们怀疑你与三起杀人案和一起失踪案有关,在与山下警察取得联繫之前,只有限制你的自由了。” 王栎迷眉头一皱,“干吗跟他这么客气?摆明了他就是杀人兇手,应该把他抓起来!” 张星星也开口反对,可令人惊奇的是他反对的跟栎迷还不同:“但是,一个耳钉似乎也不能断言他是兇手吧?要知道,就算不提王管家,前面那三个人的死又怎么证明是他做的呢?” 很显然,张星星同学当年被人冤枉的经歷不但没有让他变得偏激偾世反而非常富有同情心。 张元宝“唔”了一声,“确实,那三起案子也要考虑一下。那么就看下他有没有作案时间吧——露珠死是因为密室里有蛇,他昨天晚上似乎一直跟我们在一起,但那蛇的箱子却可以在我们到来之前就提早几天放进去的,而蛇那种东西即使饿上几个礼拜也没那么容易死的,飢饿反而会让它们更愤怒……” 阿木大叫,“不对!我没来过这里,我跟你们一样这是头一次来!” 俞芋头的侦探细胞似乎也被调动起来了,“还有油饼的死,你只要趁客厅里的大家不注意,偷偷跑出去在桥边结一根线,什么时间呢?我想想……对了,就是那时候,我记得那会儿露珠说城堡里有密室,我们准备丈量城堡尺寸的,最先走的人不就是你么?你那时故意不好好走,后来换成我,”他越说越得意,越说越肯定,声音也越来越大,“大家的注意力就放在我的身上,没人注意到你这时跑出去。对不对?” 第20页 芋头的最后这一嗓子吼得连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阿木早就呆了:“不是……我那时紧张……因为做过这种事,很怕做不好……” 芋头不耐烦地打断他,“难道我就做过么?我就知道城堡二楼有个密室么?我就知道楼上楼下距离不一样么……” 火把则打断芋头,“可以了,继续说,还有一个人的死呢,郭滑鼠,第一个死者。” 阿木抬起头愤怒地看着火把:“我没有!我跟你们说过了!这三个人都不是我杀的!滑鼠是和我一起来的朋友,我怎么可能杀他!!!” 他的愤怒似乎成为一种有形的物体将他整个人都笼罩起来,安娜不知道是同情心作祟还是母性情怀发作,一时间忍不住脱口而出,“郭滑鼠死的时候大家是随机坐的啊!” 一句话提醒了大家,当时座位似乎没有固定顺序,男士喝的都是酒,而毒药为何只下在滑鼠的酒杯里?是有目的的杀人还是无差别杀人,这点直到现在大家还没搞清楚。 “不对,不是无差别杀人。如果在座的人中有一个想杀郭滑鼠,还是可以办到的,那个人就是你——阿木童。”陈花生同学侃侃而谈。 显然,大家都当侦探当上瘾了,花生也准备秀一把了!第五章(4)死亡加速之 兇手被擒? 安娜疑惑地东张西望,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宽阔的大厅确实和昨晚差不多,除了墙壁上被别人做过手脚的照片,她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但她并没有出声,只听见陈花生低沉的嗓音在大厅里迴响。 “说到座位的排序,我们都以为是无意识大家随便乱坐的,却常常忽略掉一个问题,即使是无意识,在一群陌生人当中,也会选择坐在自己比较亲近的人身边。” 大家脸上都有一些醒悟的表情,他继续说道:“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大家都来自不同的赛区、不、是地区!比如我,虽然与醒目小姐上山前并不认识,但入座的时候很自然就坐在她的身边;油饼是自己来的,但在入城堡前最先碰到了我和醒目小姐,选座位时也很自然坐在我的另一侧;而芋头栎迷两个,当然不可能让他们的中间隔着别人;还有乐橙小姐和张星星,两人一起从成都过来,而且之前又已经认识,自然也坐在一起;另一位王管家——”他的目光迅速扫过魏乐橙,“虽然我不太清楚他是从那里过来的,但看他与乐橙小姐的亲密关系,似乎你们来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安娜心中暗暗点头,原来不止她一个看出王管家与乐橙小姐之间的特别了。而坐在沙发上的乐橙小姐只是微微一笑,却不答言。 陈花生也没打算让她解释,只是很快地说下去,“所以,王管家坐在乐橙小姐的另一侧;最后是你们三位,”他的目光看向阿木童,“你们三个是从长沙一起来的,而且看来一路走来关系处得还不错,所以,坐在一起也很正常。” 阿木呆呆地望着花生,昨晚入席时他确实和滑鼠还有露珠坐在一起,但又能说明什么? “有一点我一直比较留意,你和露珠都会弹吉他,因为我自己也会弹吉他,所以对你们的乐器自然比别人要留意些。我记得,王管家宣布入席的时候,你们收拾完吉他,露珠先走过去,然后你选择与他隔了一个座位的位置,坐到了醒目小姐的身边。”陈花生意味深长地说道,显然,他由此判定那个位置是阿木故意留出来等滑鼠坐上去的。 “等、等一下……”阿木没想到这个人的记忆力这么bh,说的东西自己几乎都忘光了,只好一面拼命思索,一面为自己表明清白:“我不太记得了,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真的是随便坐的啊!露珠那个时候的右边已经坐了——是栎迷还是芋头来着?”芋头略微抬了下手,没有说话,“而只有他左边还剩两个位置了,我当然想坐在他跟滑鼠旁边,就与露珠间隔着一个位置坐下了……” 吉火把忍不住插口:“那你为什么不坐到露珠身边呢?这样你就可以坐到他们两个之间了,滑鼠选座位肯定也是挨着你坐的。” 阿木张口结舌:“我、我没想太多……当时只是觉得,他们是同学,又是一起来的,让他们坐在一起当然更好,我只坐在他们身边就可以了。” 他的辩白似乎只能到此结束了,因为客厅里另外八个人的脸上都写明了三个字:“我不信。” 火把觉得有必要动手了,再跟这个人罗嗦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他转头向俞芋头使了个眼色,因为芋头脚下就放着刚才栎迷检查吊桥时用的绳子,芋头弯腰将绳索拾了起来。其他男士也是蠢蠢欲动。 阿木人虽然平时看起来有些呆,却并不傻,就是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些人要对他干什么了。他抬起离自己身边最近的一张椅子丢向众人,掉头就向大厅门口跑去。 第21页 张元宝跳起来,一把将他扑到在地。两名小帮佣上前一人拿着绳子的一端就要捆人。但阿木的运动神经显然比大家想像中还要强悍,楞是甩开了这三个人,跳起来又要跑,这时一只手臂被人狠狠从后面拗了过去,他被迫向前弯腰,大口喘着气,一动也不能动了—— “再动一下,就掰断你的胳臂!”吉火把的威胁简单而有效。 五章(5)死亡加速之 山歌对答 阿木被捆起来了。文字地说,是五花大绑。形象地说,像个粽子。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栎迷摔了一交,起来的时候发现手被蹭破了,他的兄弟赶忙跑到后面给他找药。 元宝也没事,不过刚起来走了没两步又被绊了一脚,狼狈地爬起来发现绊到他的是一堆行李,他恼火地把行李踢到一边。 那是滑鼠和露珠的行李,昨晚两人还没等上楼就挂掉了,行李也就一直扔在客厅里没人动。刚才他们扭斗的时候,把堆着行李撞散了。 阿木被捆在一张靠背椅上,大家开始讨论该拿这个人怎么办。就在有人说道应该把这个危险分子单独关到楼上的房间里时,忽听安娜低低一声惊唿:“唔,对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旁边的陈花生却听到了,问她:“怎么了?” 安娜本来不想说出来,但人家既然问道,却只得开口:“没有,我刚刚就是觉得这客厅里少了什么东西,现在突然想起来少什么了。” 大家顿时来了兴趣,连对阿木的注意力都转到安娜上。元宝:“什么东西,说来听听。” 安娜有些不好意思:“也没什么的,其实,我觉得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她转头对陈花生道,“你记不记得,昨天晚上差点提错了一个箱子。” 陈花生恍然大悟,大家晚一步也反应过来。 昨晚上楼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男生在帮女士们搬行李上楼的时候,陈花生不小心把露珠的一个箱子错当成安娜的提上去了。露珠和安娜有个旅行箱完全相同,而花生在上山的时候就帮安娜拎过这个箱子,所以不小心弄混了,直到拎到楼上房间里安娜惊奇地说“这不是我的箱子”时才被发现。当时两个人就已经有些尴尬,偏偏在楼下沙发里坐着的魏乐橙小姐看在眼里还好整以暇地发挥张元宝的特长:“陈花生同学,你的心机好重啊!” 于是两个人都满脸通红。 因此,安娜对露珠的这个箱子印象要比别人深。后来那个大箱子又被花生提了下来,跟其他行李放在一起。可现在,这堆行李中却找不到那个箱子了。 旅行箱失踪本身不是一件大事,但和其他事情联繫起来就不见得是小事了。比如,到现在也没发现的王管家。那个旅行箱,尽管不是花生或安娜,因为小插曲,大家还是有一点印象的,是个很能装东西的大箱子。 (中间有一小段发不上来,老说审核……非常少的一段) “最好不要这样,还是等来了警察再说吧。” 后来大家也没就没再逼他。有人提议说要找到那个箱子。 栎迷反覆思考,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从模煳到慢慢显出影子。当大家开始自由活动的时候,他顺着自己的思路向城堡后面走去。 绕过一片湖水,在小树林旁边的是紧紧相邻的冷库和焚烧室,他记得早上跟芋头搬滑鼠尸体的时候有经过焚烧室,跟往常一样,焚烧室的后面是垃圾场,垃圾堆得像小山。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早上经过的时候,记得在那边垃圾山上看到了几件衬衫。 当时只是那么一眼扫过罢了,决不会去多想。可现在再想想,谁会把完好的衬衫当垃圾丢掉呢?也许衬衫本来是干干净净摆放整整齐齐的,也许就摆在某个箱子里…… 他想得太出神了,连身后一个人蹿过来都没发现,所以那个人罩他后面给了一巴掌的时候,他的魂差点没被拍出来! “煳煳,想什么呢?也不等等我。” 是芋头。栎迷拍着胸口,连说“人吓人吓死人”狠狠回敬了芋头一拳,将他的想法告诉自己兄弟,于是两个人一起来到垃圾场。 垃圾场的苍蝇似乎比平时还要多,芋头皱着眉头一步一步靠过去。 这时,就听一声惊天巨响,“轰……”的一声,芋头吓得坐在一堆烂蔬菜叶上。 芋头没好气地站起来,与栎迷对望,“怎么了?是地震么?” 王栎迷一脸迷惑:“不知道,不过不像。感觉是从城堡前面传过来的……” 他开始动手清理身边的一些垃圾,芋头则别无选择地先清理自己的衣服。 他们还是很幸运的,当王栎迷将一堆树枝和两件看似干净的衬衫移开后,一个深蓝色旅行箱露出包着金属的一角。 两人对望一眼,放箱子的这小块地方显然没有什么任何腐烂的食物或是什么东西,但这里的苍蝇却比其他地方都多。俞芋头一手挥赶着大头苍蝇一手指着箱子一脚隐隐透出的血迹说,“煳煳 ,你看这里。” 第22页 栎迷一脸迫不及待,将箱子上面所有垃圾都扒了下来,直到血迹斑斑箱子整个显露在他们眼前,“我们要不要打开它?” 芋头比他冷静点儿,“慢着,不如把其他人也叫过来,不然我怕我们说不清。” 王栎迷点头,正要开口,湖水另一边靠城堡的那一侧传来一阵嘹亮的喊话声—— “王栎迷、俞芋头,你们在哪里?”是张星星,这个人虽然只是词曲创作人,却似乎有着令人惊奇的好嗓音。 王栎迷大声喊道:“我们在焚烧室这边,你们快过来。”他的声音也是出奇的响亮。 这两个人的高音都太亮了。张星星的激昂清亮中略带童音、王栎迷是高亢中带着点少年的含混,两个人的喊话声穿云裂石,只惊得湖边的鸟儿簌簌飞起。俞芋头不合时宜地想起刘三姐的山歌对答来,在他印象中电影里的刘三姐就曾经在湖水边展示自己的好嗓音的。 可惜接下来的对答与刘三姐八桿子也扯不到一快去—— “栎迷、芋头,你们快过来!”依然是急促的喊话声亮亮的嗓音。 “你们先过来吧,我们找到那个箱子了,快来,都是血啊!”栎迷实在忍不住了,干脆一股脑全喊出来了。他想像着听到最后这句话大家马上就要从城堡方向朝他和芋头跑过来的情景…… 可惜他想错了!因为接下来张星星一句话让跑的人变成了他和芋头—— “你们快点过来!张元宝被城堡门上的牌匾砸死了!” 第五章(6)死亡加速之 阿木之死 阿木呆滞的目光注视着餐厅的天花板。 很多事情他想不明白,也不想再去想了。一种听天由命的感觉支配着他,他感觉自己快死了。 他的感觉十分正确。 不知道为什么,被捆着的时候阿木想到了很多事。 他先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他很思念自己的母亲。他跟妹妹两个是母亲手把手拉扯大的,但母亲也早早去了,只剩下自己跟妹妹相依为命。妹妹跟他只有一半的血缘相同,但那又有什么关系?阿木发誓自己要让妹妹过得幸福,为了不让在天堂的母亲担心。 妹妹远嫁他也很捨不得,但他也高兴妹妹找到了个好人家。妹妹邀他南下来自己家里做客的时候,他毫不犹豫高高兴兴就去了,他真的很思念唯一这个亲妹子。 但是,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 湘江边上总能买到很多鲜美可口的鱼,那天妹妹买到的鱼却并不新鲜,他跟妹妹两人吃晚饭的时候,妹妹食物中毒。阿木没有吃,因为从草原来的他还没来得及吃惯水产品,阿木最爱的还是牛羊肉。 后来呢……阿木移动目光将没有焦距的视线放在离他头顶不远处的一盏吸顶灯上。 后来,他惊呆了,医院的车都派出去了,他叫不来救护车只好背起妹妹就往医院跑。 再后来呢?再后来,就看到那场车祸。 阿木觉得,即使当时的场景再现一次他也不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 那个小女孩被撞得飞了起来,就落在他的脚边,血溅在他的裤脚上,他惊恐的眼睛与小女孩求救的眼睛视线对在一起,显然女孩那时还没有死,在向他求救。 他很想抱起那个小女孩,但他没有手,他的手一直放在背后,揽着自己昏迷不醒的妹妹。 他不知道自己后来怎么跑走的,只知道到了医院办好手续妹妹已经平安地躺在病床上、并且医生告诉他病人已经脱离危险的时候,他却坐在椅子上号啕大哭,医生和护士们都不明白,还在不断劝慰他,但他就是止不住。 擦干眼泪往外跑,跑到车祸地点,那里只剩下一滩血迹,提醒阿木他刚才的经歷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 阿木后来也试着为自己解释,他当时别无选择,他当时是有苦衷的,任何人在他那个位置都会选择先救自己的妹妹。 但他一直忘不了那个小女孩的眼睛。特别是当他想到,小女孩可能也有个像自己妹妹一样的哥哥,那哥哥可能也很疼爱他的妹妹,会给她买好吃的、带她玩……可是某一天,自己的妹妹却再也不回家了。 他不知道那个小女孩后来有没有被救,他想知道但又不敢知道,所以当魏乐橙念出那条报导的时候他的震惊无法想像。 也许,自己真的是有罪孽的吧! 也许,自己现在的遭遇就是给当初见死不救的自己的惩罚吧? 也许,自己不该来这个地方,如果不是看到那个hnws的签名…… 也许…… 没有太多的也许了。 阿木想得太出神了,他的头仰了太久,以至于没有听到后面轻微的脚步声。 脖子上被刺了一下,好象是被那种很厉害的蚊子叮咬过一样,并不太痛,特别是跟他当时心里的痛比较的话。刺得很轻,轻得阿木几乎没反应过来。 第23页 让他反应过来了的是头顶的光线突然变暗,是因为有人遮住了。 他用力地抬头向后仰,想看看自己身后的人是谁。这时那个人的手从阿木身后绕过来堵住他的嘴,阿木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但此时的他已经发不出声音。 神经毒素注入他的大动脉并没有用多久,阿木的眼睛仍然没有闭上,死亡对他来说转眼及至。 他身后的那个人将捂在他嘴上的手放开,似乎是不忍心,他的手没有直接放下,而是将阿木的眼皮轻轻阖上。 之后,那个人很快从餐厅里消失了,仿佛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第五章(7)死亡加速之 补课时间 对完了山歌,王栎迷和俞芋头两个真是一路跑过去的。他们到得最晚,其他五个人已经聚在城堡的大门前了——另外还有一个被捆成粽子扔在餐厅角落里的阿木童,自然是不能来的。 前面介绍过,芒果城堡门廊上的那块牌匾大得吓死人,虽然城堡本身也不小,但只写了“芒果城堡”这四个字的匾额放在那里还是尺寸过于夸张,不免让人想到暴发户爱炫耀的没品格调,再联想起w斯通早年起家的方式,也就不足为奇了。 说实话,王栎迷在跑的路上不是没有想过,那么大一块匾,估计能把人砸进地里去,因为门廊下面地面不是台阶而是平的。他还想,如果牌匾掉下来时,下面的倒霉蛋如果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都会被埋进去。 事实跟他想得差不多,但元宝估计当时是想逃的,只是没逃出去,整个上半身都被砸进地里,两条腿露在匾外面形成一个很奇怪的姿势。两个小佣人跑过来的时候,正听见安娜对元宝的最后造型做分析—— “我猜,他当时可能是想跑并且抱着头的,但匾太大落下的速度又太快,所以一时躲不开……” 陈花生看了眼刚刚跑过来的两个少年,对大家说:“我们要不要试试看挪开这块匾?” 明眼的人都知道这是很傻的提议,除非是像电视剧里那种纸煳的布景道具,否则他们的人数再多一倍也挪不动,但他们还是试了一下,连牌匾的一个边都抬不起来。最后火把擦着脑袋上的汗说除非到山下调起重机过来。 安娜有些伤感,跟元宝相处时间不久,对这个爱抬槓的男生印象还不错。 芋头和栎迷比较现实,他们说这个尸体堵在门口又搬不走,大家谁还敢从大厅正门进来啊? 魏乐橙一脸面无表情:“那我们就只好走后门了。” 张星星表示奇怪:“这么大的一块匾,在上面挂了很久了,怎么可能说掉就掉,又偏偏这么巧下面就有人呢?” 吉火把已经开始在检查了,匾额后面是金属支架,断口处像被什么化开了一样。火把为了看得仔细,索性走几步站到匾额上。安娜眉头一皱就要反对,因为实际上等于火把隔着块匾在踩元宝的尸体,这时陈花生已经开口了:“下来吧,这样对死者不尊重。” 火把认真注视托架,连头都不回:“可是,他已经死了啊。” 张星星:“死了也不行,你下来!” 火把抬头望着站在一边的两个男人,对他们冷笑:“不看又怎么知道犯人做的什么手脚,你们不妨也过来,瞧瞧腐蚀掉这后面钢架的是什么东西?” 于是,可怜的尸体上面又多了两个人。 陈花生:“似乎是什么酸吧?我对化学不太精通……” 张星星:“好象刚被腐蚀掉不久,这架子应该是不锈钢的吧?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化学药品。” 安娜在一旁忍不住插言:“我记得中学课本里说王水连不锈钢也可以融掉的……” 吉火把多看了安娜一眼,然后对身边两位男士扫盲:“王水,腐蚀性超强的液态氧化剂,硝酸和盐酸组成的混合物,比例为……” 没有求知慾的学生之一陈花生不耐烦地打断:“就算是用这东西把支架弄断的,又怎么能保证砸着人呢?谁会一天到晚在门口守着?” 另一个不好学的学生张星星:“是奇怪,如果说这元宝的死是巧合的话,可支架却明明是有人故意弄断的。” 栎迷芋头和两位女士一直守在旁边看那三位男士发挥,这时芋头终于忍不住发言:“他有布机关的,你们没看见脚边那么粗的绳子吗?” 安娜却在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绳子的原理说白了跟元宝早上的鱼线是一样的。有人走过去的时候,就会拉动绑在牌匾上部的绳子,这么重的大块头即使与后面的支架断开了,也不是用吉他弦或是鱼线可以承受住的,下面的人脚被绊住的时候等于是拿自己的一百多斤分量拉动上方已经摇摇欲坠的巨型石板。 至于绳子在下面的部分,固定和隐藏得非常好,颜色与地面很接近,如果走得急的话,一般不会留意到。 第24页 但是,在他们刚才从吊桥回来进到大厅里,那时下面的绳子有没有接上呢?第六章(1)冰火两重天之 打开箱子 很显然,答案是没有。 那时地下的绊马索还没有接上,不然他们这一群人刚才从悬崖边回城堡的时候就被砸成一堆肉酱了。至于牌匾后的钢架,应该是早早就锯断的,但也不能早太多,不然有不小心掉下来的可能,极有可能是前一天的夜里。 一想到自己刚刚就从那个随时都可能掉下来的匾额下面经过,每个人的后脖颈都有些发凉,继而浑身往外冒虚汗。 这时就听火把突然发声问栎迷和芋头:“你们刚才为什么这么久才干过来?” 栎迷正要告诉他发现旅行箱的事,芋头却抢先截言道:“我们去的是城堡后面焚烧室那边,跑过来当然用的时间久一些。倒是你们,在我们过来之前都在干些什么?该不会是有人眼看着元宝被砸吧?” 芋头语气不善,显然他很讨厌火把将他们当嫌疑犯的语气,意思是出事的时候我们离得最远,倒是你们有动手脚的可能也不一定。 每个人都急着表明自己与这次事件无关,开脱词简要地说大致如下—— 陈花生:“我那时刚上楼,想回自己的房间拿东西。” 魏乐橙:“我那时在厨房,口渴想找下有没有橙汁。” 吉火把:“我那时在餐厅,想再问阿木童几句话。” 张星星:“我那时想去后边找你们,不过刚出城堡就听到前面出事了。” 苏安娜:“我那时一直在大厅……” 大家一起看她,客厅是离门口最近的地方,这么说的话她离命案现场最近。 但安娜一口咬定自己当时除了客厅并没有去别的地方,当时她眼见着张元宝从大门出去,几乎还没等门合上就听到“轰——”的巨响,她离现场最近,被震得摔倒在地,等惊慌失措地爬起来,火把已经跑过来了,问她发生什么事。然后两个人一起跑到大门口,推开门,但见外面尘土飞扬,跟施工工地一样,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门上的匾掉下来了,再等得尘烟散得差不多才看到元宝露在外面的白旅游鞋和蓝牛仔裤。安娜当时就“嗷——”的一嗓子,之后跑过来的陆续是花生、乐橙、星星,最后是两个小帮佣,被星星扯嗓子叫过来的。 每个人心里的想法都不见得相同。要知道陷阱固然有可能是提前布好的等着出门的倒霉蛋;更有可能是兇手等在某个角落见有人上套再拉动的绳子…… 这时魏乐橙突然说道:“阿木童,这一定是阿木童做的!” 于是大家恍然,如果是阿木在之前就早早布置下的,那么他被捉住后依然可以杀人。 火把当即就道:“我们应该再去审问他。” 本来大家就要去餐厅了,这时张星星随口问两名小帮佣刚才喊的是什么,栎迷上前向大家报告发现那个本已失踪的旅行箱。 一听说血迹斑斑的箱子男人们的好奇心再次被吊了起来,女人虽然好奇心比男人强但胆子却是远远不如,甦醒目本来不想去,但关心则乱的魏乐橙一直想知道王管家的下落,执意要跟男士们同去。落单的安娜也只好跟随大队伍了,不然她还真没有敢去的地方——城堡外面是死人,楼上密室里也有、餐厅里有兇手(尽管是被捆绑好的),还是跟着大家更安全些。 绕到城堡的一侧,来到焚烧室后方,那个神秘的箱子已经被栎迷和芋头从一堆垃圾中扒了出来。 “要打开吗?” “当然。” “开吧。” 似乎老天觉得一个尸体还不够看,想要再磨练一下这些人的神经。于是,失踪了数个钟头的王管家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第六章(2)冰火两重天之 人数减半 王管家的死因是在脑袋上那道创口。身上其他地方还有几处,但都不是致命伤。最莫名的脸上还被砍得很厉害,胆子小的人都不敢再看。王栎迷和俞芋头上前打开箱子时,虽然早有心里准备还是被吓得不轻。 “至于兇器么,”火把站起来,慢慢总结道,“根据伤口的大小、深浅以及形状来判断,很有可能是斧子一类锋利而巨大的工具。” “斧头!”王栎迷脱口而出,“没错,就是这个。我就说早上找绳子的时候觉得柜子里少了什么东西,原来是斧头不见了啊。” 男士们忍不住扫视他们所处的这片垃圾场,虽然破烂不少,但其实并不大,不知道斧头会不会也藏在这里。 魏乐橙看了眼王亮点的尸体就扭过头去,不知是不忍还是不敢,但她两只美丽的眼睛里立刻涌上晶莹的泪水。 安娜果然是不该来的,壮着胆子看了一眼马上就不行了,跑到一边去吐。按说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尸体了,但滑鼠的不吓人、露珠的没看到、油饼的天黑离得又远、元宝的虽然近在眼前,恐怖的重点其实还在牌匾底下,留在外面的下半身不太hd地说还有种黑色幽默的味道,前面几个尸体都不曾这样鲜活活血淋淋地直观展现在她眼前。 第25页 安娜扶着最近的一棵树吐,陈花生靠过来给她捶背,好一阵儿她才慢慢缓过劲来。 接过花生好心递过来的手绢擦嘴,“行了,我没事了。”话虽如此说,她再也不敢望向那一边了。 吉火把判断王亮点的尸体是被兇手砍死之后用箱子搬到这里来的,这里显然不是案发现场。而箱子内如此多的血迹表明兇手从杀人到运尸间隔的时间很短,以至于尸体还来不及僵硬,可以塞到这个能巨大的旅行箱里来。 但是正如刚刚说过的,现在的尸体已经开始僵硬,所以被搬出箱子的时候,完好的四肢还维持着被塞进去时的古怪形状,让人看了狂起鸡皮疙瘩。 接下来有人提问尸体要怎么处理?显然继续放在焚烧室后面是不合适的,最好的办法是保留到警方来,于是让他跟滑鼠的尸体做伴,就是搬到旁边的冷库去。 好在也不远,只有几步路,但王栎迷和俞芋头建议还是把王管家的尸体放在箱子里拖过去,因为他们实在不想去抬这具恐怖的尸体。没人反对,大家都理解他们。 冷库里的郭滑鼠终于有人做伴了!虽然在他之后死掉的人左一个右一个,但各自都出于不同的原因都无法搬运。说到搬运,又有人提到了刚刚挂掉的张元宝,这又是一个不能搬运的尸体,而且还躺在非常不合适的场合。但也无法可想,只有回头找块帐篷之类的布料把他罩起来了。 安置好王亮点,众人往回走,这时安娜提出一个早该提出来的问题:王亮点是被谁杀死的。 大家的意见出奇地一致——阿木童。 很显然,是阿木童杀死了之前的那几个人,然后设下陷阱杀死了第二次走出城堡大门的倒霉蛋张元宝,至于王管家,是他前一天晚上就砍死的,然后用箱子运到了焚烧室这边,说不定还准备毁尸。而证据么,不是明摆着么?他很显然夜里去王管家的房间找过他了,可能还发生了扭打,耳钉因此掉落在地板上。 至于是骗别人,还是骗自己,还真说不清楚,自欺欺人也可算是人之常情。 讨论到这里,有必要再重新审问下阿木童了。犯下这么多罪行,到底为的是什么?每个人都义愤填膺,摩拳擦掌。 还是那句话,似乎老天觉得一天之内两个尸体还是不够看,想要继续磨练这些人的神经。 当他们走进餐厅的时候,阿木还保持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势,头和手无力的垂着,绳索的缘故阻碍了他向下滑落,看上去他仿佛睡着了,睡梦中还微微皱着眉头。 当吉火把上前发现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拍下去就是拍不醒这个人时这才发现情况不妙。他赶忙动手,试唿吸、翻眼睛、数脉搏…… 所有的鑑定都做完之后,他回过头向大家宣布—— “这个人已经死了。”第六章冰火两重天(3)之 旧罪阴影 阿木童的死显然是在大家意料之外的一件事。 陈花生率先发言:“死了?怎么死的?” 吉火把不答话,埋头检查阿木尸体,后颈的那处小小的针眼并不起眼,尤其阿木穿的还是带领的衣服。 “很难判断,但我猜是某种毒物,不然不会这么难发现。”阿木的尸体还被绳子紧紧捆着,他并没有扒阿木的衣服。 于是张星星换了个话题,“那他什么时候死的?” 安娜脱口而出:“你刚才说你之前一直在餐厅里对不对?你说你那时在审问他!” 火把用手抓了抓自己那头显眼的白髮,有些犹豫不定:“不,我当时是准备要审问他没错,但……中间我有出去抽菸,后来……” 大家一起用不满的眼光看他,这跟之前在元宝死亡时间他说的那份证词有矛盾。 “我当时的菸瘾发作,就走出了,因为餐厅这边是没窗的,不过时间也不会太久,没一会儿就回来了,那时刚进餐厅就听到外面的巨响……”他跟陈花生是城堡里唯二抽菸的两个人,但这两人至少有一点做得比较好,那就是不讨人嫌,即使是抽菸的时候也一定选择有流动气流的地方比如去室外或是到窗前。 王栎迷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后来回餐厅的时候,阿木童还活着么?” 火把继续抓头,最后颓然放弃:“抱歉,我不能确定。你们也知道,他被捆住后就一直在那角落里不吭一声,只有一眼我也确定不了,我刚一进餐厅就马上朝大厅门口跑了。 安娜想了想,确实,火把是最先出现在她身边的。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而且吉火把的这份解释作为开脱词实在不怎么高明。 这时魏乐橙突然提出新论点:“阿木童可不可能是畏罪自杀了?” 这显然是最好的结果,杀人兇手被捉,最后罪犯畏罪自杀,倖存者摆脱死亡阴影,最终获救。 第26页 吉火把第一反应就想摇头,但他放弃了,毕竟没找到真正死因,而自己又弄得几乎成了嫌疑人,现在的情况还是默认自杀对自己更有利些。 “我不确定,只能说,不排除这种可能。” 但安娜却没有放过:“可是阿木童是怎么自杀的?他的手脚被捆得死死的,除非是服毒,他是服毒而死么?” 没人能回答她,火把在心里说“不像”。 于是安娜继续说下去:“我记得书上记载说,二战时期有些纳粹分子会把事先藏在牙齿里,紧急的情况下(比如被捕)会咬碎牙齿自杀而死。阿木会不会是这种情况?” 火把已经检查过阿木的嘴,摇头:“绝对没有,不信你自己过来看。” 安娜走过去。但她兴趣不在此,而在说话,话匣子打开就没完了,继续唐僧:“我觉得,这个人是兇手的话身上一定应该藏有氟化物,就是当初用来毒滑鼠的,你们不这样认为么……” “够了,”俞芋头忍不住打断,连纳粹都出来了,“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这样猜下去也猜不出个结果啊。” 火把再次强调:“甦醒目小姐,你的想像力未免过于丰富了,虽然我不能断定阿木童是不是服毒自杀,但他绝对没服用氰化物,因为郭滑鼠当时的情况跟他有很大不同!” 安娜不太服气地瞪着这两个人,她这时还不知道吉火把这个人是轻易得罪不得的。 虽然没啥名气,但人家毕竟也是个侦探,他对安娜苏的了解,可比安娜对他的印象深刻多了。 比如,三年前国外有一起着名的校园枪击案,发生在一海外留学生和她的大学导师之间的…… 冰火两重天(4)之 芋头们的福利——国民dd隐晦的打歌时间 这天的午饭开得很晚。说是午饭,其实已经快三点了。经过这么多事情的折腾,剩下的人早就忘记什么叫饿了。 可即使这样,伙食的标准依然烂得要命。没心情做固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暗自警惕。即使是在心里断定刚刚死去的阿木就是畏罪自杀的真兇的人,对城堡里的食物还是产生了难以克服的排斥。 所以下午的这顿饭实际上就是罐头聚餐。因为罐头最保险,都是现场开封。 红烧肉罐头、玉米罐头、芦笋罐头、芒果罐头……倒是肉类粮食蔬菜水果应有尽有一应俱全。罐头的营养自不必说,所以每个人皱着眉头吃完后脸上都呈现出跟罐头的汤水类似的颜色。然后大家开始讨论怎么离开这里。 逃自然是逃不出去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山下来人的时候发现。问题是下面的人什么时候会上山? 俞芋头认真想了想,发言道:“我记得王管家说过,这里会有人定期送补充的粮食及生活用品,当初跟山下订的时间是一星期一次。” 这勉强算是个好消息,至少大家山下还是会来人的。张星星就问知不知道每周什么时候上山送货。 王栎迷:“就是时间才奇怪,每个星期五的晚上七点三十五分。” 魏乐橙一脸不可思议:“什么?这是谁订的?大晚上爬山送东西?而且时间还精确到分?” 俞芋头:“我们也不知道是谁订的这么奇怪的时间,当初还是王管家告诉我们的。而且我跟煳煳来这里还不到一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吉火把深思道:“有意思。照你这么说很有可能是真的——但,就算王管家说的是假的,我们也要试一下。今天是星期四的下午三点二十分,距离山下来人还有一天多的时间。你们说,山下的人走到断桥边发现桥断了会怎么做?” 乐观主义者苏安娜:“肯定想知道我们这边发生了什么,会想跟我们联繫!” 悲观主义者张星星:“也说不定发现东西送不了了,掉头回去。” 众人一起瞪他。 陈花生总结,“那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告诉对面,我们这边等待救援才行。” 王栎迷突然兴奋起来:“我有办法,烧狼烟!” 众人默,他也不想去哪里找狼粪去。别说这周围的山里有没有狼,没狼都死这么多人了,有狼估计下面的人上来只能给他们收尸了。 俞芋头,“那个,其实也不一定是狼烟啦……在吊桥前面弄个火堆,让上山的人看见我们就可以了吧?” 吉火把最后一锤定音,大家都说要在吊桥前面弄个求救的火堆,于是纷纷说去寻找燃烧物和原料。 餐桌会议完毕,大家各自散开。安娜也要走的时候,吉火把叫住了她:“甦醒目小姐,你可以稍微留一下吗?” 火把依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两只手幽雅地互搭摆在桌前。 安娜本来已经离开了座位,听火把这样说,有些疑惑地转身,一只手搭在自己刚坐过的椅子靠背上,“当然可以,火把先生。” 第27页 本来走到门口的陈花生站住不走了,也回头看这两人。 “甦醒目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你说过你是在澳大利亚的首都坎培拉留学的吧?” “是啊,我大学是在那边念的。” “你知道,我是一名侦探,”安娜在心里偷偷加了句“业余的”,火把继续说下去—— “对各类案件的了解我要比正常人听过的多得多。有些犯罪案件,即使跟我没什么关系,只要能勾起我的兴趣,我还是会一路追踪下去……” 安娜不说话,嘴唇抿得紧紧的,那只手死死抓着椅子靠背,只抓得指肚发被白,手背上的筋都爆了出来,她似乎知道火把要说什么。 吉火把认真注视着安娜脸上的表情,后者的脸很好地向他阐释了什么叫做面无表情,直到他再次开口,“请问醒目小姐知不知道三年前的4月13日……” 安娜的神情很像被人突然捅了一刀,扶着椅子却有些站立不稳。陈花生这时赶忙走上前来扶住她。火把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三年前的4月 13日,坎培拉发生了一起着名的校园枪击案,案件本身以及后来一系列诡异的相关报导,身为留学生的醒目小姐是不是也有耳闻呢?”第六章冰火两重天(5)之 又见狗血 “据我所知,三年前的坎培拉有位女留学生爱上她的大学导师,被对方拒绝后失去理智,开枪将自己导师打成重伤。当时澳大利亚的新闻媒体曾大肆报导,那位女学生当场被捕——” 陈花生扶着安娜在她刚才的椅子上坐下,这时的安娜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惊慌失措了。 “吉火把先生,你说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有些奇怪,那个案件有许多让我不解的地方。因为甦醒目小姐曾在那边留学过,可能会比我们更清楚事情的经过。” 安娜神色冷然,“很抱歉,我帮不了你,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等吉火把再次开口立刻说道,“我有些累了,想回房间休息一下。”然后,她就站起来,傲慢地看了后者一眼,再转头对身后的陈花生轻轻点头以示感谢,自行上楼去了。 吉火把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也觉得甦醒目小姐老老实实休息一下比较好。”他把“老老实实”这几个字咬得非常重,可安娜仿佛没听到般,不但头也没回,连步速都没减。 餐厅里只剩两个人,两人目光对在一起,陈花生噼头就道:“你为什么对她说这种话?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你有证据么?” 吉火把:“我没别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是希望这个女人接下来能老实点儿。” 陈花生冷笑:“她到底什么地方不老实了?单凭一场枪击案你就怀疑她?你想说这里的案子都是她做的?” 吉火把神情严肃:“她曾经试图开枪打死某个人,而那个人还是她的爱人,这样危险的女人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提防吗?” 陈花生:“那又怎么样?既然是恋爱中的人,总有被爱火沖昏头脑的时候。这根城堡里的连环杀人案绝对是没有可比性的!” 吉火把“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我继续说完,那场枪击案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当时在法庭上审判这位留学生的时候,就在要定刑的时候——” 他的判断十分正确,果然就听陈花生不耐地说道:“对不起,我没兴趣,你就自己在这儿玩大侦探的游戏吧!” 说完他就急沖沖地往楼上去了,看情形,显然是要去安慰安娜。留下火把一个人。 吉火把一直坐在他的座位上没有动过,对陈花生的无礼丝毫不以为意,望着后者在走廊拐角消失的背影,淡淡笑道,“小伙子挺有自知之明的,还知道恋爱中的人容易被沖昏头脑!” 调侃完陈花生,他微微皱起眉头,将手指放在自己两边的太阳穴上,又在思考那件案子。有件事是他一直想不通的:为何当时法庭上就在要宣布安娜苏判决的时候,她的老师会突然出现呢?而且还是完好无损地来为自己的学生开脱,不然,安娜苏那时显然是要判重刑的。 然而,当时曾经有很多人在现场目击了案发经过,那么被害人到底有没有受伤呢? 这些事情火把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终于,他放弃了,颓然站起,决定到外面抽菸去。 安娜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双目呆滞地望着天花板,耳边响起的是上飞机前在候机大厅里那次最后的谈话:“别傻了,安娜,快点回国去! “对不起,老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看到你跟那个女人一起出来我以为……” “安娜,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回国后会有更出色的男孩子配你。你还是快走吧,不然我也保不了你了。” 第28页 “老师,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我当时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手里刚好有一把枪……” “有枪就敢开?你还真是有种!我说过不要再说对不起了!而且那个人不是我,你要道歉你也要向他道歉……唉,说起来也真够不幸的,昨天才来坎培拉看我……” “老师……”安娜泪如雨下。 “算了,你还是快走吧,澳大利亚不能再待下去了,听到没有?快走!再待下去才是坐以待毙!” ………… 敲门声打断了安娜的回想,安娜擦干眼泪跳下床,起来开门。 外面站着陈花生,“可以进来坐一下吗?”二话不说就闯了进去。 安娜的反应显然慢了半拍,一只手还握在门把上,等她意识过来的时候人家已经进去了。 “不行,我要休息了,你还是出去吧!” 陈花生神情严肃,一脸淡定:“对不起,既然你已经让我进来了,就没那么容易把我甩掉!” 第六章冰火两重天(6)之 两滩猫血 魏乐橙走上楼梯准备回自己房间休息,在经过张星星的房间时,敲了两下他的房门,没人应声。果然,他没有那么快上来,乐橙有些失望,离开前顺手将下面的门把手转了一下,门居然没锁! 张星星的房间有些昏暗,乐橙刚进来的时候眼睛不太适应这光线。于是她走到窗边,“刷——”的一声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瞬间充满了房间。房间里还算整洁,床铺叠得整整齐齐,行李堆在角落,除了靠窗的写字桌略显凌乱,上面放着几打纸和便笺类的东西,看上去是乐谱,应该是张星星的创作。 乐橙拿起来随意翻阅,这时从里面掉出一张明信片,捡起来看,那上面写着: “亲爱的张星星:关于上次我们谈论的那件事,你是否已经改变了原来的看法?期待着你再度回到我身边!” 落款是“爱你的 邓不利多”。 这个人用的肉麻腔调让乐橙十分不舒服,她不知道这个邓不利多是谁,也不知道自己ph值正在直线下降,正在她的酸意勐劲往上泛的时候,身后传来张星星的声音:“橙橙,你在我的房间里做什么?” 乐橙勐然回头,张星星站在门口盯着她看,她冲口而出:“邓不利多是谁?他跟你什么关系?” 张星星微感惊讶,见到乐橙手里拿着明信片才反应过来,“没什么关系,那是很久前的事了。而且,这人是男的。”他不是傻子,十分清楚乐橙关心问题的重点在哪里。 果然乐橙立刻就对明信片失去了兴趣,“你刚上来么,我回自己房间前想来找你,结果发现你人不在房门却没关,就进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张星星宽容一笑:“没事,我也正想找你聊一聊,不然我们换个地方?” *** 小树林,焚烧室前,两个少年在整理燃烧用的原料。 芋头:“煳煳,这些再拿过去就差不多够用了吧?” 栎迷:“差不多了,我刚才还有搬煤过去,就怕到时候燃烧得不好,多带点液体颜料比较保险。”他站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芋头有些心疼地看着他:“你回去补觉吧,这一桶我自己拎过去就行了。” 栎迷,“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去。”说完又打了个能塞下鸵鸟蛋的哈欠。他的脸色一直不太好,小脸煞白,芋头生怕栎迷会中暑,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们做得事情也不少。 于是芋头更不答应,扶他到树下休息,“我自己去就好了,你等我一下啊!”说着已经抢把那捅三十斤装的油提走了,走出几步不忘回头嘱咐栎迷:“这里坐一下还是回房间躺着吧,我搬完这桶就回来找你。” *** 安娜从来都不会高估自己的魅力,她不认为自己是很会讨男生喜欢的那种女生。所以,当听到陈花生这个平时不太说话的人诚恳地安慰时说不感动绝对是假的。 “好了,陈花生先生,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 “安娜小姐,刚才吉火把无礼的举动请不要放在心上!” “不会,有什么理由要让你来抱歉呢?而且他的程度打击不了我的,以后他再敢这样对我说话,我就要他好看!”安娜握拳。 “看来是我低估了安娜小姐的坚强,失礼了!” “我就是这种性格,所以喜欢我的人会更喜欢我,而讨厌我的人也会加倍讨厌。“安娜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大概吉火把先生是后一种。” 陈花生低低应了一句:“那我就是前一种。”声音不大,却刚好让安娜听见。 第29页 房间里的气氛微妙起来,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到一起,安娜开始局促不安…… 当她把头靠在陈花生肩膀上的时候,想着虽然来到芒果城堡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如同噩梦一般,但这一刻对她的补偿还是令人满意的。 *** 城堡后面湖中桥头这里是聊天的好地方,早上张元宝和苏安娜曾在这里交谈过。 张星星和魏乐橙漫步到湖边,顺着那座断桥,从湖边向湖心走去。 快到桥头的时候,魏乐橙停下了脚步。和她并肩的张星星没有停步,一直走到桥的尽头,此处大约是湖的正中,放眼望去唯有湖水。 张星星回头向乐橙一笑,“怎么了?害怕么?”他伸出一只手,“来,给我——” 魏乐橙的神情有些古怪,她看了看张星星,又看了看四周的湖面,良久,终于开口—— “不是……仅仅在想……如果我走到那里你会不会把我推下去而已!”第六章冰火两重天(7)之 乐橙们的福利:小乖反串的打歌时间 张星星的手僵在半空中,“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魏乐橙抬手轻拂耳边秀髮,缓缓说道:“难道不是么?你带我到这里来,难道不是想给她报仇?” 张星星从身体到表情统统石化:“我没想到你会自己说出来!我本以为你会抵死不认的!” 乐橙冷笑:“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隐瞒过,我讨厌那个女人,因为她抢走了你。所以看到她落水不但不会出手相救,还让王亮点也不要出手!” 张星星嘆气,他到现在还有些搞不懂这个女人:“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为什么不说自己根本不会游泳,为什么不说那天夜黑风高浪大,为了怕出意外才不让同样不识水性的王亮点下水。” 乐橙略感惊讶,转念一想旋即明白:“是王亮点告诉你的?” 星星点头:“就在我来城堡的那个晚上,他把我偷偷叫到一旁,让我不要再因为这件事情责备你,”他顿了顿又道,“王管家对你一直都是不错的!” 乐橙黯然:“对我再好也没用,我喜欢的人又不是他,”她说得很平静,仿佛讲的内容跟自己眼前那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我只是对他感到抱歉,没想到这样一个人居然在这城堡里被人杀死了。”说到最后语气有些激动,在她小的时候王亮点就曾经带着她玩,几乎是算她半个亲人了。 张星星轻轻说道:“我知道……有些事是无法重新来过的,那次的意外总是让我心存芥蒂,沉浸在对死者的怀念里……却没想过对你太不公平。对不起!” 魏乐橙的伪装开始剥落,盔甲一层层往下掉:“你真的不怪我了?你不怪我害死她?不怪我曾经诅咒她下地狱么?”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张星星走上前替她擦眼抹泪:“诅咒她死和她真的死了,这明明是两码事,她的死并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再自责。”他的手跟他的语气一样温柔。 魏乐橙本来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居然还能得寸进尺:“那……那既然你不怪我了,可不可以接受我?”这速度连陈花生都要自愧不如。 张星星身为男方表现实在差强人意,他採用迂迴战术:“王亮点到最后跟我说希望我跟你可以幸福。”说得这么婉转跟小媳妇似的。 但乐橙小姐已经心满意足了,所以说女追男隔层纱:“不过,你要是真的喜欢主持人的话,等我大学毕业了我就去电视台应徵……” 张星星连忙打断她:“不必,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不要你为我做任何改变,”他顿了顿又说,“我还是喜欢听你唱歌,而且我可以写歌给你唱,多好!”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两道可爱的月牙。 魏乐橙听他这样说也是嫣然一笑,“我也一样,我最喜欢唱的就是你写的歌了,你还记得当年写的第一首歌吗?就是你专程为我写的!”恋爱中的美人笑容当真是倾国倾城。 张星星卡壳,他的创作太多太杂,后来又经歷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早期的很多作品后来都不得不遗弃了。 “其实,你记不记得都无所谓,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乐橙小姐的眼睛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像夜空里最美丽的两颗星星—— “那首歌名字叫做《少女游》。” *** 王栎迷确实有些中暑,他在树下稍微休息了一下,起来后跟所有犯过晕的人一样,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下眯了多久。看看天色似乎和芋头告别的时候没两样。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芋头既然还没回来,他决定先回城堡楼上自己的房间里补个觉再说。 第30页 风吹过林间的树叶沙沙作响,鸟儿在林间啾鸣,这是个清爽的午后。 栎迷踩着铺石子的小路走了没两步,身后传来轻微的“喀嚓”声,很像是有人踩破了树枝发出的声音,栎迷明白,因为他也能弄出这种声音。 所以他回头,但没有任何东西。那是在焚烧室的侧面,跟它并列的是巨型的冷库,现在改为停尸房。 王栎迷的好奇心上来了,往回走了几步。于是,他转到了冷库的正面,这时已可以看到冷库的正门。 这一瞬间他的血液统统涌上头顶,全身汗毛倒竖起来—— 冷库的门没有关! 与其说是没有关,倒不如说是刚刚开,只有窄窄的一条缝儿很像是里面的人刚刚要出来的样子! 问题是,冷库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死人。确切地说是三具尸体,分别是郭滑鼠、王亮点、以及阿木童。 这种的情况下,很多人的做法绝对是大叫、哭着喊着逃走、或者是去喊人。 但王栎迷却是个胆子很大的小男生,不但年轻、胆子大,身手和头脑反应也都很灵敏,这样的小孩好奇心上来了神都拦不住他。 好奇心害死猫啊。 他蹑手蹑脚走到冷库的大门前,一手轻轻扶住冷库被打开的大门,另一只手扶着门框,向里面打量。 城堡主人的这个冷库的规模并不小,四面墙都做着整齐的架子,在中间的空地上又竖了三排架子,现在这里的食品和储备用品都已经搬到城堡里去了,里面只放尸体。 中央的那几排架子挡住了站在门口的栎迷的视线,他记得他跟芋头两个都是把尸体摆在最里面的架子上,现在想确认的话,就必须要往里面再走两步。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他的一只手离开了门框—— 他马上就后悔了! 就在这时,一股大力从他身后袭来,栎迷瞬间判断出这是怎么回事,他连头都来不及回,一只手用力向后抓去,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向前扑…… “嘭——”的一声,栎迷的身体重重地撞在冷库的地板上。几乎是双手碰到地板的瞬间,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转身、回望。 但冷库的大门已经无情地关上了。 可怜栎迷连推他的那个兇手的长相都没有看见! 第六章冰火两重天(8)之 零下二十 在大门关上的那一瞬,栎迷十分惊恐,但没过多久,他就冷静下来了。 确实,这样的温度想不冷静都不行。 栎迷心里清楚,有人想杀他。但他想不通的是,这个人用的法子未免太笨了!待在冷库里,他并不担心大家找不到他——别人不知道,但芋头他是了解的,看不见他一定会急着四处寻找。 冷库的温度似乎比刚才更低了,王栎迷连打了三个喷嚏,开始在冷库里转悠,希望运动起来能暖和点儿。 冷库里除了空空荡荡的货架,只有尸体,分别是郭滑鼠、王亮点和阿木童。这三具尸体都是他跟芋头两个搬进来的,放在最里面的货架上。如果一定再找的话,就是搬王亮点时一併搬进来的箱子,陆露珠的巨型旅行箱。 王栎迷不太敢靠近那些尸体,滑鼠和阿木童的还好,王亮点的尸体实在有些吓人。他做了会儿体操,又在冷库里慢跑,感觉这样做只会让自己身上的热量流失得更快,于是坐下来,开始思考。 和所有贮藏冷藏食品的场所一样,芒果城堡冷库的墙壁和大门尤其厚重,他知道从里面敲打外面是绝对听不见的,索性保留体力等待别人来救。 一直没有人来开门,时间过了多久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芋头为什么还不来? 王栎迷选了个冷库里他认为最没有风的地方,坐下来想心事。 他最先想到的还是他的好兄弟,他跟芋头认识多久了?想不起来,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就是两个小孩在一起混生活。 最早是在广州的一家大酒店吧?叫什么名字也记不得了,但他知道那家酒店一定很高档,因为它也有个又大又气派的冷库。他还记得俞芋头傻唿唿地眨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用细细的声音问酒店的大师傅,“冷库里的牛肉好硬啊,我们怎么能吃呢?” 栎迷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他觉得芋头有时想问题跟别的小孩不太一样,后来大师傅戳着他们的脑袋骂他们是“小笨蛋”,还说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就会变软啦! 是啊,做什么都不是“他”,而是“他们”。两个人好得穿一条裤子,什么事都要一起来,甚至捉弄喜欢的女孩子也是兄弟俩齐上阵。 喜欢的女孩子?这又是哪段回忆呢? 那个常常出现在酒店里的小女孩非常漂亮,金黄的头髮,瓷器一般细腻洁白的皮肤,粉红色的小洋装、红色的蝴蝶结,打扮得象个可爱的芭比娃娃,他跟芋头都很喜欢看她。记忆中她似乎姓刘吧?酒店里的人都喜欢叫她“小美人”。 第31页 “坏蛋!大坏蛋!你们快把我的蝴蝶结还给我!呜呜呜呜……”为什么小女孩会追着他们跑? 王栎迷的嘴里唿着白烟,眼睫毛上挂着霜,他的头脑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 “你来抓我们啊!”栎迷浑浑噩噩中看见年幼的自己将蝴蝶结丢给同是小孩子的芋头,跑在他前面的芋头大笑着将蝴蝶结丢进面前的房间里。 后来?后来小美人就哭着跑进去捡…… 然后?然后他跟芋头两个一起放声大笑,恶作剧地将小美人关在那个房间里。 为什么会有人在叫?是错觉吗?王栎迷挣扎着从昏迷中睁开眼睛,四下看了看,没有人,仍然是空空荡荡的冷库。 “不能睡!千万不能睡!一旦睡着了,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王栎迷反覆告诫自己。王栎迷觉得这样做还是有效的,起码他现在不感觉那么冷了。当然他自己不知道,这是因为在低温下他的神经最先遭到破坏,从神经末梢开始麻痹,对周围的一切渐渐失去感应。 继续想事情吧!一直想下去就不会睡着了。可为什么会想起这件事呢? 为什么? 为什么后来他们会把那个小美人抬到后面的花园里? 为什么小美人好象睡着了一样? 为什么芋头笑着说“要让小美人晒晒太阳”? 后面的事情……他只记得,他跟芋头两个又兴致沖沖地跑到外面玩去了。 那个小美人该不会是他记忆中的错觉吧?也许其实只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王栎迷突然万分羡慕安徒生笔下的那个人物,她至少还有火柴可以划,可栎迷呢,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冰冷的房间里,只有三具死尸陪着他。 也许这样子,要一直到死…… 王栎迷不觉得冷了,只觉得好睏,困得睁不开眼睛。 就睡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好! 睡得久了芋头会来叫醒我的…… *** 俞芋头将手里的油桶往地下一放,用力地活动了下勒得麻痹的胳臂。他所在的地方正是芒果城堡的正前方,城堡正门到吊桥的中心线上。 这里已经在他和栎迷的努力下堆起了一个燃料堆。木材、煤炭、枯树叶,栎迷当初还说要弄些湿树叶才对,因为武侠小说里用湿树叶才会冒更多的白烟——他始终还是有“烧狼烟”情结。 芋头不置可否,对栎迷的意见,他一向贊同的多,反对的少。他答应栎迷明天再去找湿树叶。 芋头不打算将这桶油现在就倒下去,距离明天发信号还有一天多时间呢,在那之前,只要把所有事情准备好就够了。 料理完一切,芋头往回走。他没走城堡正门,原因很简单,正对着大门口的牌匾下有具尸体。至于张元宝露在外面的那两条腿,已经被他跟栎迷从汽车库找了块遮雨布盖起来了。 从城堡侧面绕过来,可以远远见到树林掩映下的焚烧室,他举目望去,断定栎迷已经回到城堡里休息。 芋头也很累了,他只想尽快到栎迷的房间也美美地睡上一觉。 走上二楼,栎迷房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只是窗帘拉得死死的,光线很暗,俞芋头判断这是栎迷为了睡觉才这样做的。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现在的栎迷不可能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只是芋头不知道。 当然,有一点他也没猜错,就是这个房间里现在确实有人!那个人影一直躲在栎迷房间的门后。 芋头进入房间,人影悄悄闪到芋头的身后。第六章冰火两重天(9)之 新的一天 “醒醒啊,快起来……” 谁啊?是谁在叫?是栎迷吗?别吵。 芋头翻了个身还要继续睡。 “芋头,芋头你醒醒啊,你没事吧?快起来!”声音开始焦急起来。 不对,栎迷从来都是叫dd的,而且,这声音怎么像个女的? 女的?芋头从迷迷煳煳中反应过来,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眼前站着一脸焦急的苏安娜和魏乐橙。 “你们!你们来干什么?这是我,不,这是煳煳的房间啊!”少年人还很重视自己的名节问题,一面说一面将被子往自己身上遮,其实并无必要,他身上的衣服穿得好好的。 魏乐橙做出一个受不了的表情,“该发问的应该是我们,你可知道你已经睡了多长时间?” 芋头坐在床上,突然觉得自己饿得难受,想也不想:“我睡了多久?是不是天已经黑了?到该吃晚饭的时间了?” 安娜和乐橙对望一眼,交换了一个惊奇的眼神,芋头正在不解中,乐橙小姐已经走到房间的窗前,“刷——”的一声拉开了窗帘。 第32页 “现在已经是早晨七点钟了。”明亮的光线照了进来,芋头惊奇地跳了起来,不是因为阳光,而是乐橙小姐的话。 “不可能!” 安娜这时也开言道:“是啊!我们也奇怪呢,刚才还在下面商量该不该叫醒你。” 芋头呆呆地坐回到床上,虽然头还是有些沉,却再也不想睡了。 “你们商量来叫醒我?为什么?”头不但沉还疼得厉害。 魏乐橙开口,“昨天上楼的时候王栎迷房间的门虚掩,在门口就看到你睡在他床上,心想你跟栎迷可能是白天太累了,我和苏小姐就替你们把房门关上了。” 从门口望去只能看见卧室里床的一部分,所以虽然她们只看见芋头却以为栎迷也在里面。 安娜补充,“昨天晚饭的时候就在商量要不要叫你,但其他人也说你们大概是太累了,索性等你们睡饱了再说,没想到你睡了一晚上都没有够!也没想到房间里只有你一个人。” 芋头终于清醒过来,但他只留意到最后一句话,“什么?只有我一个?对了,栎迷呢?栎迷在哪里?你们看到他了么?” 苏安娜和魏乐橙一起摇头。芋头抱头苦苦思索昨天自己到底干什么了。 魏乐橙这时用两只手指拈起一方手帕,“芋头,这是你的东西么?”她将手帕举高挥了挥,“好象味道不太好闻呢。” 芋头茫然地看着那手帕,这年头哪里还有人用手帕,白底黑边四方格,又难看又大,一看就是男人用的那种。他缓缓摇头,但头脑中却在思索在什么地方有见过这东西。 “我们进来的时候看见它掉在你的胸前,当时吓了一跳,要不是听见你的唿吸声还以为……”后面的话安娜没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 俞芋头皱眉苦想,昨天自己到底干什么来着?先是一桩一桩的杀人案、他和栎迷搬尸体、然后再讨论怎么下山、他们后来在城堡前面做了个燃料堆,然后,他们两个有分手…… 再然后,他自己一个人去放油桶,回来找栎迷没找到、于是回到城堡上楼来找他、还要睡觉……对了,就在那时! 那时栎迷的房间里居然有别人,从自己身后扑过来,他本还以为会不会是栎迷的恶作剧,但后面的人居然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自己觉得不对时,想要大叫来着。可是,怎么后来却睡着了?! 想到这里,他顺手接过乐橙递过来的手帕。没错,就是它,虽然昨天房间光线暗,但这味道一闻就知道! “那你们,怎么就想起来上楼找我了?”虽然已经是大清早,但七点还是很早吧! 魏乐橙有些不安地绞着手,“今天早上,我们所有人起来后,发现城堡大厅里那张画像……它又……”她有些惊慌,说不下去了,但俞芋头立刻就明白了,是由13个人照片组成的那副巨型画像。 芋头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然后他跳下床,风一样地沖了出去。两个女人跟着他跑下楼,却被他甩得远远的。 陈花生、吉火把、张星星都在客厅里,但芋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冲到那面墙前。 那张画像已经比昨天暗淡了很多,因为很多照片都变成黑白色了,已经超过了人数的一半。 除了原来的四个,变成黑白色的又多了阿木童、张元宝、以及…… 芋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一起往大脑上涌——王栎迷的照片也变成黑白色了!那是死亡的宣告书。 但栎迷,去了哪里呢?芋头站在那里面壁的同时心潮起伏。 这时其他几位男士走上前,陈花生试探着问:“芋头,栎迷不在楼上?”芋头摇头,但没回头。 张星星低声:“待会儿大家一起找找吧,不一定是那样……”芋头点头,仍没回头。 吉火把开言:“芋头,你手里握的是什么东西?”芋头低头看看攥在手里的手帕,终于回头,看吉火把。 “我也不知道。”他将手帕递过去,火把接过展开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凑在鼻子前不太用力地闻了闻。 “这个你是从哪里弄来的?”火把的声音严肃起来。 芋头仍然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有人拿这个蒙在我的脸上。” 陈花生见火把一脸慎重,开口问:“有什么不对么?” 吉火把有些迷惑:“我不知道……这手帕上似乎被人喷了哥罗仿,虽然现在应该挥发得差不多了,反正是麻醉药没错!”冰火两重天(10)之 迷雾重重 大家全民皆兵,一起帮芋头找人,确切地说,是找死尸。除了芋头自己,其他人都认为栎迷还活着的机率微乎其微。 其实寻找王栎迷尸体的工作并没有进行很久。 第33页 他们是从芋头和栎迷分手的地方开始找起的,所以最先来到的地方就是焚烧室后面的那片垃圾场。 垃圾场东西虽多却不是很大,而且这里在找装王亮点那个箱子的时候就已经被翻得差不多了。男士们很敬业地在垃圾场搜索,女士们对这里的环境显然不太适应,识相地转移目标。 安娜去焚烧室那里看了下,焚烧室的占地面积要比旁边的冷库小很多,见高不见大。虽然在高处只有一面小窗户,但站在门口里面情形还是可以一目了然,除了煤炭、油桶、稻草一类的燃料还有一些没焚烧完的垃圾,堆在烟囱的正下方,脏乱差这里基本占全了,但是里面没有人,不论活人还是死尸。安娜推门后就十分后悔,那两扇厚重的木门早就被熏得漆黑,弄得她两只手脏兮兮的。 魏乐橙跟安娜一样没事可干,于是她朝冷库走去,见到冷库的门跟平时一样,是锁着的。就在她想往回走的时候,注意到一件事。 装在冷库大门上的温度指示表显示着:“-20c”,这是该冷库可以达到的最低温度。 她知道冷库里面早已没有食物了,只有尸体。记得两位小佣人当初搬尸体进来的时候,吉火把当时亲手把温度定在0c,当时他还卖弄地向大家解释说,太平间的温度一般定在-8c左右,而实际保持尸体在零度左右就足够了。他担心温度太低会加大警方对尸体检查的难度,大家当时都对火把的见多识广表示佩服。 但是现在,门上显示器却写着“-20c”。 魏乐橙小心翼翼地拨开冷库的门栓,一只手拉住门把手,另一只手扶在门框上,把门向外拉。这个动作她跟王栎迷在昨天下午的时候做得一模一样…… 一只手轻拍她的肩膀,乐橙大惊回头,是张星星。 张星星一脸关切:“怎么了?吓成这个样子” 乐橙身后多了个人,胆子不免壮了起来,她回头继续拉冷库的门,“这冷库不知道被谁调弄到最低温度了。”说着,门被她打开一条缝儿。 开门后魏乐橙第一眼见到的并不是王栎迷,而是一个箱子。 饶是如此,她还是吓了一跳。 她知道那个箱子曾经是装过王亮点的,可是现在,箱子居然自己跑到了冷库刚进门的位置。 她低低惊叫一声,向后推去,她身后的张星星十分默契地将美人揽在怀里。 是诈尸?还是别的什么? 大家都被吸引过来了。 吉火把和陈花生进了冷库,其他人留在外面,芋头站在冷库门口一脸面无表情,只是不知是不是冷的缘故,浑身开始抖。吉火把进里面看了一下,滑鼠、阿木、亮点三具尸体都在,而亮点的那具尸体本来是装在箱子里的。陈花生想开箱子又有点怕,接过安娜从外面递进来的棍子,用棍子拨旅行箱的盖子。 旅行箱上的拉锁并没有拉上,仅仅是把盖子翻过来扣在箱子上。 当他的棍子拨开箱盖后,王栎迷蜷成一团的尸体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吉火把事后分析这个小孩肯定是被关之后冻得受不了了才将王亮点的尸体赶出去并自己钻进箱子的。要知道,那个箱子里面早已被血浸得变了颜色,当时的情况一定是无奈到了极点,不然王栎迷不会不顾一切往里钻。 至于处理王栎迷尸体的最佳办法,当时是继续把他放在冷库里,但是俞芋头坚决不干。 “他没死,只是冻晕过去了,出来暖和一下就能恢復意识了。”不知道是芋头不愿意接受事实还是在他小时候酒店大师傅教他有关解冻牛肉的方法已经在脑海里根深蒂固。 别人无法反驳他,于是大家看着他轻手轻脚地将栎迷的尸体从箱子里抱出来,一直抱到外面草地上,阳光照耀得到的地方。 “煳煳,醒一醒啊。”芋头将尸体搂在怀里,轻轻摇晃,好象这样做就能将栎迷摇醒一样。 王栎迷惨白的脸上毫无生色,对后者的唿唤没有任何回应。 男士纷纷摇头,安娜和乐橙擦眼角。 最后,吉火把觉得有必要提醒这个年轻人,“芋头,栎迷已经死了!” “他没死!等一下就会醒过来了!” 其他人纷纷劝说芋头面对现实,虽然残忍,却也无法可想。最后芋头只有红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大家,大家就都不吭声了。 “芋头,不管你怎么想,对栎迷的身体最好的办法还是放到冷库里,只有这样有利于保存啊!”火把避免说“尸体”个词改用“身体”代替,现在毕竟还是夏天。 “不行,我不要再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冷库里!”芋头这次格外坚决。 安娜小姐“呀——”的一声,就哭开了,哭得那叫一个泪雨滂沱。 陈花生上前安慰。当然,他安慰对象的可不是芋头。 第34页 乐橙小姐的母爱情结也开始泛滥成灾,“别这样!他当然不愿意他的兄弟再进那个冷库,我们还是顺着他的意愿吧!” 于是,俞芋头抱着王栎迷往城堡走,大家默契地跟在他的后面不说话,还保持着一定距离,他们都不想去干扰这个可怜的孩子。 芋头抱着栎迷的尸体一直走到大厅,把他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才。这时,他才有机会喘口气,开始默默地流眼泪。 栎迷已经没有刚才那样像冰雕了,但尸体仍然保持着蜷曲的姿态。最夸张的是他的两只手互握得紧紧的,好象保护着里面的东西。 他的手里确实有东西,当芋头意识到这一点后就开始用力地掰栎迷的手。 也许还有人记得,栎迷在被身后的那个人推进冷库的那一刻,曾经用力地向后抓,虽然没有抓到那个人,但当他抬起头后,冷库的门被关,地板上只留下这个东西。 当其余五人都回到城堡大厅里的时候,芋头已经将那样东西弄了出来。安娜即使眼尖也只看到一抹蓝影从栎迷的手中被芋头迅速揣在自己的口袋里。 “我饿了,你们吃饭了么?”芋头已经擦干自己的眼泪,平静地问他们。 大家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这个小佣人给他们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但要说有什么变化又说不出来。 芋头后来将尸体抱回到栎迷自己的房间,还细心地拉上窗帘、盖好被子、关上房门。 芋头的这种变化到早饭的时候格外明显,原本温顺可人的美少年突然变得冷漠莫测,大家都有些不适应。 乐橙小姐的感觉是:就好象一只一直吃胡萝蔔的兔子,突然改吃肉了! 安娜小姐有些不安,有些话她想对芋头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思绪乱成一团,最后索性不开口了。 这顿饭依然是罐头唱主角,大家在进餐时保持沉默。直到快结束的时候,居然是芋头最先开口—— “那个燃烧堆还没弄完,栎迷不在了,你们有人愿意帮忙么?”说着将一片芒果罐头塞进嘴里,头都不抬。 其他人见他终于从栎迷死亡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都有些松了口气,男士们纷纷表态愿意帮忙。女士们的心思虽然细密,见芋头这个样子却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总不能说你正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现在主动要求干活是不合理的吧? 芋头用下巴向张星星一指,“就你吧,”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埋头啃罐头,“吃完饭去后面找我。”他迅速解决掉自己面前的早饭,再不看这些人一眼,走出餐厅。 众人知道他情绪还有些激动,对他的无礼也不以为意。张星星也尽快解决掉早饭,干活去了。 *** 城堡后面的那片湖还是老样子,微风吹来,水面微澜,林间鸟儿啾鸣,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林间的石子路铺得很平,转了个弯儿,焚烧室赫然在望。 就在张星星脚步轻快地从树林间穿过的时候,身后路边的一棵大树后勐然蹿出一个身影,挥舞着手中的大木棒向星星头后勐击。 张星星措不及防,第一下没躲开,差点被砸晕,当场被砸倒在地,所以第二下砸下来的时候由于高度出现落差兇手后劲略显不足,正当他努力地回头看背后袭击他的黑手的时候,第三下狠狠击落。 张星星顿时失去了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无止境的噩梦中醒转过来。于是,比噩梦更加恐怖的、地狱般的悽惨景象出现在他的眼前。第七章宛如大逃杀之(1)密室杀人 流言有一亿分贝 震耳欲聋 把所有幸福摧毁 轰轰烈烈 好疲惫 这样都有罪 他们的嘴 无所谓…… 张星星在恍惚中做了一个梦。梦里先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然后出现了很多张的嘴。 各种各样的,大的、小的、男人的、女人的、涂着唇膏的、干瘪缺牙的……这些数不清的嘴一张一合发出无比喧嚣的声音,吵得他头痛欲裂。 正当他在这像一亿只苍蝇制造出的巨大噪音里不知所措的时候,这些嘴突然越变越大,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露出雪白的獠牙,向他扑过来,想咬他身上的肉。 于是张星星在梦里拼命跑,却不小心摔了一交,结果被一只豁着嘴唇的大嘴巴追上来,一口狠狠咬在后脑勺…… 张星星疼得醒了过来,他下意识地用手摸自己的后脑勺,手上黏黏的,是血。 周遭的温度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滚烫,空气中传来焚烧皮肉的焦臭和柴油的怪味,刺得他的鼻子也很难受。 自从恢復知觉后,从触觉到嗅觉每一样都让他感到十分不舒服,但即使如此,这些跟他在他睁开眼睛后,视觉所受到的震撼比起来还是微不足道的。 第35页 张星星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在地狱。稍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焚烧室里。 屋子里墙角处的那个巨大的炉子已经被点燃起来,火光升腾、烟雾瀰漫。张星星被呛得几乎上不来气,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噼里啪啦往下掉,后脑的伤抽抽的疼。 借着火光,他还是看清了屋里的景象。 地下杂乱无章地铺着一些稻草,还有一个地方有一滩柴油,旁边躺着倾倒的油桶,炉子口旁边,散落着一些还没有来得及用的煤炭。煤炭旁边,还有一块较大的黑色石头,那些大块的煤炭有些相似,只是上面沾着已经凝固的血迹。 焚烧室久已废弃不用,脏乱一直不比外面的垃圾场好多少。王管家当初曾说过,这个焚烧室当初是准备向城堡供暖的,后来由于城堡安装了电力供暖设施,就将这里通往城堡的供暖通道用砖堵死了。而这个焚烧室,弃置不用又有些可惜,现在它唯一的用处就是偶尔用它来焚烧垃圾,这里的空间虽然不大,但外面的烟囱修得格外的高,里面的炉子也大得离谱,毕竟当初准备承担的是整个城堡的供暖,所以,炉子口处宽敞到可以容纳一个人轻松进出。 张星星向炉子看过去,看到最恐怖的一幕。炉子的进出口处掉出来一个人。确切地说,是半个,那个人的头和一只胳膊还露在炉子外面。 他拼命地掐着自己的嗓子,才压抑住那份想歇斯底里狂叫的冲动。因为这已经不是在人间可以看到的景象。 张星星壮着胆子走上前去,那个人似乎保持着死前拼命向外爬的姿势,那只手奋力向前伸张,仿佛是要抓住什么,又像是在宣告什么。 那张脸已经被烤得焦黑了,他蹲下身来,依稀还可以辨认出来:是芋头。整个人看过去跟炉子里的煤炭几乎没什么分别。原本漆黑乌亮的头髮已经被烤得干枯捲曲,他的表情扭曲,后脑和星星一样也有一道重创,血早已干了,痂在焦黑一团的头髮上。 张星星低头看到脚边那块沾着血迹的黑石头,判断是兇手打晕了芋头之后,将他塞进焚烧炉里,可是芋头没有死透,曾经试图向外爬。 石头旁掉落一张被烧得残缺不全的字条,他拣起费力辨认—— ……栎迷的…… ……炉子…… 不知道是谁写的,印象中,来到城堡后每个人都没写过字,根本无从辨认字迹。 张星星迅速打量了一下焚烧炉的构造,显然昔日的设计者有做过特别处理,估计是为了防止炉子里的燃烧的东西散落出来,与外面的燃料连起来造成火灾,那个焚烧炉在不烧的时候,即使人想爬出来恐怕也要费一番手脚,更何况是烧得滚烫的时候?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自己昏迷之中,可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当时他回头的时候曾经以为那个人是……可此人就躺在他面前。 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尽管他的头此时确实是破的。 于是张星星混混耗耗地向门口走去,当他走到门边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一个事实——房门是锁着的。他一下子明白了! 是那种老式的门闩,用横木插进去的那种,栓得死死的。至于门,两扇门是咬合得很紧的那种,想从屋子里面的门缝看根本看不到外面。 可这时外面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和对话声—— “焚烧室里怎么了?看见烟囱在冒烟啊?” “星星呢?还有芋头,谁看见这两个人了?” “怎么回事?门里面被锁住了啊?” “这里面有人!把门撞开!” ……………… 惊慌失措中,张星星已经无暇判断外面对话的人都是谁,他只知道他被困在房间里,而房间里除了他,只有一具死尸。 他回头,有些绝望地看着这间屋子:如同前面所说,房间见高不见宽,唯一的小气窗大概在快到天花板的位置,几乎有三楼高,而且玻璃完好,根本没有打开过。另一处连接外面的通道就是那个高得吓死人的烟囱,虽然在外面看到有为通烟囱工人修的扶手梯,但用目光判断就知道,那么细的烟囱根本不可能下得来人! 虽然早已习惯了流言蜚语,但这已经不是张星星同学可以沉默面对、不去辩解的难题了—— 这是一桩密室杀人案。 流言有一亿分贝,震耳欲聋,把所有幸福摧毁 可当所有人都把它当成事实的时候,他还能怎么做呢? 听着外面轰轰烈烈的砸门声,张星星确实有些疲惫 他知道自己又要被当成罪犯了,而且与当年那些小打小闹的诽谤不同,这次可是杀人事件。 但是,有一件事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他根本没有杀俞芋头啊!!!废话及兇手的小调查—— 第36页 这两天我家有些小麻烦,没时间写文,我会尽快解决的,对不起大家了!这13个问题是很早前就准备好的,发出来给大家参考下,解出来就知道兇手了,但不排除误导你们的嫌疑—— 1、滑鼠的死是无差别杀人吗? 2、露珠是被蛇咬死的吗? 3、油饼的尸体还能找到吗? 4、亮点夜里醒来听到的声音是什么? 5、元宝为何对油饼的死一直存有疑问? 6、阿童木有罪吗? 7、栎迷在调查吊桥时发现了什么异常? 8、兇手是怎样杀死芋头后从密室里逃脱的? 9、给星星寄明信片的那个人是谁?(别跟我说是魔法学校的校长~~) (以下情节还没到,就算剧透了提前送大家了——) 10、火把去见的那个人是谁? 11、乐橙是死于自杀吗? 12、醒目最后看到了什么东西导致崩溃? 13、将花生从水里拉出来的手是谁的? =======================网上常看到的几个误区==================== 有人说大家的猜测会影响到我的思路,那是不可能的。当初我在写了大概不到2000字时就敲定了兇手,之后文章一直都是围绕这个主题服务的,以后也是; 还有大家争论不休的罪犯的数量。再次强调真兇只有一个。当然,这不代表其他人都是清白无暇——这在阿木死的时候就略有表现。随着人数减少这类矛盾就更突出,甚至有些情况真兇也是无法控制的; 还有那个假死,好象不少人误会。当时我的意思是不会有柯南那种所有人装死人为了骗出兇手玩诈尸最后皆大欢喜的狗血,故事最后13个人还是要一起挂掉的。以后再有类似误会我也不解释了。 从没说s不是兇手,我说的是“兇手不是冠军”,(因为当时有人纠结我这个按照淘汰顺序的设定~~~),13个人嫌疑是平均的——8过现在说这话有点晚了,文章都快完了,之前我一直懒得辩白~~~ 总之,一切以故事为主,故事以外的分割线及日常答覆,请大家都当作废话!(包括这篇也是废话)第七章宛如大逃杀之(2)两声枪响 魏乐橙小口抿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橙汁”,一本正经地对安娜说道:“醒目小姐,我觉得比起碳酸类饮料来,还是果汁类的饮品更利于人体健康啊!” 安娜将手中的易拉罐往桌子上一放,不动声色地回敬:“可是乐橙小姐,你喝的似乎也不能算是果汁吧?” 餐桌上的另外两位男士一起看乐橙小姐的“果汁”,那其实是从糖水罐头里倒出来的。没有橙子难不住乐橙小姐,她选择桔子罐头代替了。 魏乐橙不以为意,用微笑继续感化他人:“可是,多吃水果对女孩子的皮肤比较好哦!” 没人理她。 安娜仰头将易拉罐里的饮料一饮而尽;陈花生继续聚精会神地用筷子夹花生——每次吃饭他都少不了开一盒盐水花生罐头做配菜;吉火把的早餐刚刚吃完,他抹抹嘴顺手拿起只烟塞到嘴边,另一只手拿起打火机要点菸时却又忍住了——绅士是不会在公共场所尤其是女性面前吸菸的。 看着大家都陆续吃完早餐,吉火把将那只烟别在耳后,手里继续玩弄着打火机,小小的火苗在他的手里如有生命般跳跃着。 他看着火苗,突然说道:“我今早起来去储藏室调查,发现两件防护服。” 另外三个人一起看他,等他下文,他们不知道这句话的重点在哪里。 “还有配套的面罩。不知道是用来防辐射还是防其他什么东西,是那种很厚的衣服,全身上下套在一起的,包括手足,比极地人穿的棉衣还要厚,”他顿了顿,看着另外三人一脸茫然,于是干脆说出重点,“那种衣服蛇是咬不透的,我检查了下,两件衣服都保存完好。” 三人恍然,他们不傻,都知道火把的意思。只有一个地方有蛇。 火把继续问道:“有人想进二楼的密室么?”他虽然这么问,眼睛却只看着陈花生一个人,这也难怪,俞芋头和张星星刚刚都出去干活了,在座的另外两个又都是女孩子,他徵求意见的对象自然只剩下花生了。 安娜想起二楼神秘的214室,那天晚上她没看到里面的情景,都是在他人的叙述中得知的。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不止一次的怀疑过——究竟陆露珠那晚到底有没有死?究竟214里还有没有通道? 她正在思索间魏乐橙已经开口:“你是怀疑……陆露珠?可是,当时不是你们亲眼看到的吗?”那晚她和安娜都出去追姚油饼了,火把和花生却曾经进过密室。 火把回答:“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更想再进去确认一次,”他嘆了口气补充道,“我想亲眼看看露珠的尸体。” 第37页 两名女士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片刻的沉默后,陈花生开口:“可是,不管有没有尸体,里面的蛇肯定还在的。我们进去的话,就算能保证绝对的安全,也要防止那些蛇蹿出来伤人。” 白头侦探继续玩弄手里的打火机:“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可以进去前扎几个火把,蛇是怕火的,看到火光就不会扑上来了。” 另外三人默,这人想的方法还真对得起他的名字。 安娜忍不住摇头,诚然她十分想确认那间214室里是否有一具尸体,但她又觉得为了满足好奇心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 陈花生却开口,“我没意见,如果大家也是这样想的话,我们就去准备一下。” 火把的目光在三人脸上逐一扫过:陈花生表态之后一脸平静;安娜皱眉,终于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勉强点了下头;乐橙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我也没意见”,她快速地说道,“但是还有两个人不是吗?应该把星星和芋头也叫来,就算要进去也是大家都在场比较好。” 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他们决定等张星星和俞芋头干完活回来,大家一起去楼上的214一探究竟。两位女士留下来收拾餐桌,两位男士菸瘾发作,跑出去抽菸。 片刻之后。 吉火把的菸瘾向来很大,他随身带的那包烟今早起来到现在只剩下耳朵上别的那根了。抽完之后,他立刻决定上楼回自己房间再拿一包下来。 他漫不经心地踏上楼梯,这时听见二楼走廊上方某一侧隐约传来轻微的响动。他立刻竖起耳朵——正是他自己房间201的那一侧!他三步并两步迅速冲上楼梯。 二楼的走廊狭窄而阴暗,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他缓步走到自己房门前,他的房间是距离处于城堡东边的214最远的,在芒果城堡西侧这一头。 在城堡里发生了这么多命案之后,吉火把一直保持进出锁门的习惯,钥匙随身携带。但他并没有掏钥匙,而是直接转动自己房门把手,而让他意外的是居然一拧就开了! 有人进过他的房间。 他迅速从外衣里怀掏出一样东西,一脚踹开房门,停了一下,闪身沖了进去,像警匪片里表现的一样,平举着手里的傢伙四处乱瞄。 吉火把手里拿的是一把枪。他一直觉得枪是侦探的必备品,于是当年在中缅边境旅游的时候就高价从对面黑贩手里买了偷偷带回来,小小的勃郎宁,不是很新,却也足够了——这也是为何别人在城堡里吓得惶惶失色他却一直底气十足的原因。 可惜房间里却是什么都没有,跟他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窗帘拉起挂在窗户两边、床铺整洁、行李摆放在墙角。 但他有一件行李是藏在床底下的。于是火把走过去关上房门。 他收起枪,将床下的小箱拖了出来。他立刻就知道情况不妙了,重量轻了一些。 果然,箱子里的某些东西不见了,但是多了一张纸条—— “我们互不认识,但曾经交谈愉快。现在愿意跟我见一面吗?我在城堡西侧的那片小树林里等你。” 他一个箭步冲到窗前,从窗口就可以看到留言里所说的小树林——其实也就是早前张星星和魏乐橙谈话被安娜撞到那片树林。 终于要跟那个人见面了,虽然比他预想得晚了点儿。 有些紧张,但他不怕任何人。他打开枪膛,检查了一下,一切正常。他将箱子收好,放回原处。最后,他换了件比较好掏口袋的外套,将枪放进口袋里,又顺手拿了包烟,关好门出去了。 *** 不知过了多久,小树林里传来两声枪响。 这时,位于城堡东侧焚烧室里的张星星在噩梦中被惊醒。 他以为是噩梦缘故,其实惊醒他的是第二声枪响。 其他人也听到了,枪声是从城堡西边的小树林传来的。而与此同时,他们也看到了城堡东面焚烧室上空的烟囱正冒着滚滚黑烟。番外:寒江的密室杀人讲座 标籤: 番外 芒果城堡 ——副标题:兼论俞芋头同学的挂掉 大家好!首先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作者寒江,也是大家口中的御姐、碧雪。 芒果城堡连载到现在已经接近尾声,挂掉的人数超过大半。为什么今天还要特意开这样一堂讲座呢?请相信寒江绝对不是有意拖稿!(魏乐橙:她是不故意拖稿的~~~),而是希望大家可以激活自己身上的推理细胞,把它们从骨子里甩出来!。今天之所以选择芋头同学的挂掉作为切入点,是因为——(俞芋头:是因为我是主角,谢谢!)不对!不是这样的!另外12位同学,你们不要走!——是因为芋头挂掉的这部分很具有观赏性,符合当前最热门的推理桥段:密室杀人。 在进入讲座前,要先解释一下,为什么推理小说家都喜欢玩密室杀人的把戏呢? 第38页 俞芋头:因为有人说过密室杀人是犯罪的最高境界,玩密室杀人的兇手,会显得很有智商;写密室杀人的作者,会显得……会显得很欠扁!(瞪视寒江~~~) 不对!会显得这位作者很酷!大家想像一下:原本没有人进去过的房间,可房间里面的人却莫名其妙已经死了——当然,前提这人不是自杀或自然死亡。兇手是怎样完成这类看似不可能的犯罪呢?请同学们打开教材—— 说到密室杀人,我们首先要说一下密室,这里的密室只是广义的说法,其实很多并不是真正的密闭空间。简要来说,密室分为两种,真密室和假密室。 一,真的密室。兇手只能在密室外通过在室内设定某种定时装置杀人。优点是兇手很容易摆脱嫌疑。缺点有两个:太保险的定时装置会很难回收或容易被看穿(比如,流水、蜡烛、冰等等)。而最最致命的是,兇手进不去屋子,只能指望受害人自己从里面锁门,所以这类案件有偶然和撞大运的成分在内。——大家有没有想到哪些案例符合这种手法的? 王栎迷:我知道。柯南里有一集,兇手将氰化物涂抹在电子炉盘的开关上离去,被害者在点钱的过程中听到水烧开后跑去关电源开关,因此中毒over。 正确。其实严格说起来,栎迷的挂掉也可以算是密室杀人。但是完全没有推理技巧在内——因为他的情况大家一看就知道是怎么挂的了——啊,栎迷同学,请别这样,别去墙角抠土,我不是有意伤害你自尊心的! 二、下面说假的密室,不是完全密封,仅有少量空隙就够兇手使用。兇手也是在密室外,虽然他进不去,但别的东西可以进去,杀完人之后却给人以兇手曾经进过密室的假象。早前经常会看到毒针或毒蛇这类东东,但是现在大家已经嫌老套没人愿意用了——露珠同学,你也想发言吗? 陆露珠:(弱弱地~~)我……我只是想问你为啥一边嚷着毒蛇老套一边还要用…… 露珠同学,请大声一点儿回答问题! 陆露珠:啊,我想起来了!金田一里有一集,兇手先是利用煤气使得被害者唿吸不畅把头从通气孔露出来,然后再将外面将其勒死;还有,是金田一的六角村,跟前一个正好相反,兇手是通过屋顶上的小天窗,把作案兇器伸进去杀人的,然后在把受害人的床吊回去。 非常精彩,这两个例子都很有代表性。刚才说的都是兇手在外面的,下面说说兇手进屋子杀人再离开的这类手法。 三、先离开,再锁门。这类手法离不开三大法宝:某绳(钓鱼线居多)、别针、胶带。如果大家在一篇推理小说中以上物品出现了两种或以上,那么十中有八九罪犯用的是这种手法,另外的一二也是兇手故意误导让你的往那上想去。 但这类方法有一个弊病:那就是对门锁的要求较高。有些同学柯南看多了,以为什么门都可以这么玩,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它仅仅限于那种不需要钥匙就能锁的搭扣型,窗锁方面则可以含煳些——总之是让人以为不从里面锁就锁不上的那种。撞锁类的就不合适了,因为只要在外面把门关上就自动上锁,所以不是密室。下面请郭滑鼠同学念教材—— 郭滑鼠:具体做法如下——常用的道具是鱼线或胶条,利用这些细的东西能穿过门缝的特性从外面锁门。如果是鱼线,先把它挂在门闩上,然后关门,拉动鱼线使门闩插上,之后向里面送一段鱼线,使鱼线脱离门闩,然后拉出来。用胶布更简单,让胶条没有粘性的一面对向门闩一侧(以免胶布全粘在门上),将一头折过来轻轻粘在门闩上,另一头带出门外,关上门,先轻拉把门插上,再用些力拉使胶条撕下来,拉出来带走。以上两种方法简单好用,成功率极高,就算不成也可以打开门再来。——话说这么长的一段为什么要我念? 那是因为你在正戏里台词太少,这里必须补偿一下!谢谢!顺便说一下,搭扣型的门锁在酒店之类的公开场合里较为常见,像芒果城堡的焚烧室是绝对不会用这种锁的。 四、在室内杀人,锁门,再把钥匙放回屋内。跟前一种差不多,但多了个钥匙,可以玩出很多花样,主要是各种“线”的用法,请大家踊跃发言! 魏乐橙:《柯南》里在灰原哀初次登场时有个案子——兇手利用的“线”是电话的录音磁带,然后拨打电话利用磁带自动捲动把门外的钥匙送回室内去,我记得青山冈昌还用棋子和书加了些小花招; 张元宝:还有金田一的“天蝎座杀人”也是一样的原理,故事背景是一所学校的电影社团,所以这里用的“线”是电影放映用的胶片,也是从下面的门缝把钥匙送回去的。我蛮喜欢这篇的。 张星星:还是柯南,服部平次初登场那集,虽然罪犯用的不是服部说的手法,但是经过演示表明用鱼线也可以从门外把钥匙送回死者的口袋。不过这个方法有一点不如前两个高明——它需要人在外面操作。而磁带和胶片都是自动会走的“线”,兇手布好机关后就可以去找不在场证明了. 第39页 姚油饼:侦探学园之开膛岛之迷,利用室内地面略微倾斜这个特点,其实是一根看不见的“线”,将钥匙用面粉裹成团送进所谓的密室,至于善后的工作则留给屋子里的老鼠去做。话说为什么要捏成面团呢?因为用面饼是滚不进去的! 油饼同学,冷笑话太油菜了!干脆别叫油饼改叫油菜算了! 姚油饼:等有菜吃咱在说吧!让我打下歌啊——正戏里打歌有难度,咱只能自力更生了! 好了,同学们的发言都很精彩,不能帮所有人打歌不是我的错,我至今想不出怎样在自己的正文里出现“幼儿园”或是“角斗士”这类字眼。言归正传,下一种—— 五、室内杀人后,兇手干脆不出去,锁好门躲到一边傻等着别人发现尸体。吉火把同学,这类罪犯最需要克服的困难是什么? 吉火把:(思考中~~~)应该是不在场证明吧!因为兇手这段时间一直和尸体待在密室里,如果警方调查的话这段时间肯定要有个解释。 完全正确,顺便再说一句,读者们纷纷反应在王栎迷被关进冷库的那一刻,大家都有各自的证人做为不在场证明,只有你是一个人。 吉火把:(窝火~~~)这怎么能是我的错呢?只剩下七个人却被你弄出了三对cp,我当然要落单——难道让我为了摆脱嫌疑去当电灯泡讨人嫌啊?! 火把同学,请喝瓶王老吉消消火,读者们有这样的反应也很正常,不过它不代表寒江本人观点。 六、还有一种情况,不是密室,甚至兇手干脆不锁门,但要给人感觉那就是密室的假象。这种情况一般兇手要充当发现者的角色,配合一定的演技,当然开门的时候还要再找几个够傻的目击证人,骗不过就完蛋了。 阿木童:这类型的我见过太多了,光是漫画里就不止一次,港剧里也有。杀人后在屋子里面贴满胶带但只能粘住一端,找来目击者兼撞门的苦力,撞门时兇手自己握门把手,选择合适的时机松开,给人以门是被撞开的假象。港剧里还有车子里杀死人把车窗留条小缝儿,在外面用吸尘器把里面的胶带吸起来的桥段——算是前者的改良版。 哇!阿木同学经验好丰富的样子,佩服佩服~~~~ 阿木童:(谦虚地~~)其实,我已经很久不杀人了。 是从来没杀过好不好?还被别人干掉了。下面继续介绍。 七、空间诡计,冒牌的密室。有大家可以想到的案例吗?安娜同学—— 甦醒目:我想到了,可以在空间上制造幻象,让人误以为杀人现场是在密室里发生的,而真正的杀人现场却是另有其间,一般说来这两处空间都很像,甚至一模一样。 正确!这种方法在金田一里用得是最多的,效果也非常好,“七不思议”、“鬼火岛”、“吸血鬼”、“红色圣诞老人”都是用偷梁换柱的手法伪造成密室的。话说安娜同学的反应很快哦! 甦醒目:(谦虚地~~~)哪里!其实只是刚刚想起我的老师,因为他是双胞胎嘛,等于有了提示。 原来如此!——话说陈花生同学,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要不要去看看校医?不用吗?确定不用?好,我们知道你的嗓子不太好,你要多多注意身体——我说错话了吗?请不要再瞪我了! 还有与空间相对的,时间上的诡计,跟利用时间差杀人,以取得不在场证明的方法有些类似,只是远远没有后者那么多;有拿密室的屋子做文章的,屋子里有夹层;还有密室的门有夹层的;另外还听说过比较极端的——杀人后在尸体上盖房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手法,大家有兴趣以后再开课,今天已经不想在写下去了 ——等正文更新的同学姑且拿这个将就一下吧。 ******** 本次番外篇就到这里,下面请13位同学用自我辩白作为完结,当然这些人里肯定有撒谎的—— 陈花生:(慢悠悠~~~)其实,从我个人角度出发,我倒觉得写得越慢越好,理由就不用说了吧?(众人一起瞪他~~~)总之,我绝对不是兇手,作者不也说了嘛,用冠军做兇手多没意思! 甦醒目:(话痨型~~~)请大家不要再纠结与我跟老师的事情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故事里我是一个敏感纤细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杀死这么多人呢?要知道越到后面故事里的人受到的压力是越大的,难道大家都没有看到我的脆弱吗?而且作者不是剧透说我后面要崩溃么?话说到底怎么个崩溃法,寒江你给我出来解释一下!…… 魏乐橙:(咬手绢——)我不是兇手,绝对不是!不要因为那么点儿破猫血剧就乱给我戴帽子!而且这个作者的猫血写得很烂,再冤枉我可要罢演了! 张星星:(45度角仰头望天~~~)我都虐成这样了,你们还不相信我的清白吗?作者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星星,有时我真怀疑她是打入星星内部的叛徒! 第40页 (啊!不不不不,人家真的是如假包换的星星啊!星星们,千万不要因为这篇文把寒江驱逐出队啊!!!) 吉火把:(嘆气~~~)作者今天没更新,等她更新了,你们就相信我的清白了,因为下面就轮到我挂了。火把们,请相信你们的老大!一个货真价实的偶像派怎么可能是杀人犯呢? 俞芋头:(眼泪汪汪~~)13个人里属我挂得最惨——这是作者亲口说的——可你们还有人怀疑我!人家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密室杀人是怎么回事呢!——话说这作者写了这么长一篇废话干吗不写我的案例当教材啊?既有悬念又有技术含量,还、还很有营养……碳烤芋头…… 王栎迷:(冷冰冰~~~)我已经挂得不能再挂了。就酱紫! 阿木童:(泪奔~~~)挂得不能再挂的人是我才对吧?而且,连载到现在,居然已经没有一个读者怀疑我了!我、我、我要学坏! 张元宝:(郁闷~~)你想学也没机会了吧?而且也没人信!——话说我才叫真惨好不好?那几个欺负我被牌匾压得起不来还跑到我头上踩我,读者们还怀疑我.请问:一个被砸死的人哪有机会选择砸的时候是应该把上半身露在外面还是把下半身露在外面呢?——有那时间我早跑了! 王亮点:(推眼镜框~~~)相信我,兇手故意把我的脸砍花不只为了混淆大家,还因为我长得比他帅!(众人嘘声~~~) 姚油饼:(不耐烦~~~)一个已经身首异处的人要怎样才能杀人呢?请怀疑我的读者出来解释一下。 郭滑鼠:(淡然~~~)谁会用一句台词都没有的人做兇手啊?除非这作者脑子有问题——当然,该作者有时确实不太正常,比如,她连13进11都没看就敢蒙头往下写,连我和露珠谁先下去的都不知道! 陆露珠:(诚恳~~~~)我知道很多人在怀疑我,但是请相信我,后来214的门会再次打开的,然后你们就能看到我了——当然还有那些蛇。第七章宛如大逃杀之(3)炉底干坤 张星星没有让门外的人继续砸下去,他甚至来不及去想开门后会面临到什么问题,就已经上前拉开门闩,打开了焚烧室的门。 门外的三人被突如其来的黑烟和热浪呛了个措手不及,等他们反应过来后,被门里面的情形惊呆了。 由于情况太过一目了然,一时反倒没人说话。 安娜和乐橙都是女孩子,最后还是陈花生轻轻咳嗽了一声:“咳,张星星先生,你这个……应该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吧?” 张星星缓缓摇头,“我不会解释,但是我没杀人。”他说得很慢,看着另外三人的神情——尤其是魏乐橙的——一颗心忽忽悠悠向谷底跌去。 但他还是继续说下去:“我在来之前被人打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没人信他。 于是勇敢的陈花生忍着强烈的不适感,一步一步向焚烧炉蹭过去,被烧焦的尸体被焚烧炉前面的栅栏挡在里面,只露出一半,下半部分还塞在炉子里,那张脸虽然恐怖,但他依稀还能识别出来——正是俞芋头。 安娜和乐橙看了一眼立即掉转目光,不再多看,女孩子的胆子要小得多。 安娜注意到这个房间的空间很小,而且里面又没什么障碍物,几乎是一目了然。乐橙注意到墙壁上有很老旧的明显被水泥抹过的痕迹——那是之前曾经与城堡相通的供暖管道,现在已经完全弃用了,上去敲了敲,早已跟墙壁成为一体。 除此之外,就是那个小天窗了,大概在普通楼房2、3层左右的位置,不但小,还是关着的,丝毫没有打开过的痕迹——落着厚厚的灰,在下面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确实是个密室,但张星星说他没有杀人!那么芋头是自杀吗? 陈花生跟张星星一起上前,壮着胆子将栅栏推开一条缝儿,烧焦的尸体顺着栅栏被拖了出来,他俩累得气喘吁吁,栅栏当初是为了的阻挡燃料掉出设计的,分量十足,但这种事他们又不好叫女士帮忙。 俞芋头的后脑有一块很深的伤口,看上去是钝器敲打所至。安娜留意到星星脚边那块沾着血迹的黑石头,她忍不住看着张星星:“这个就是兇器吧?” 张星星很无奈:“我说过了,我不知道。” 陈花生仔细检查过焦尸之后,抬头说道:“可是,光说不知道是没有用的。张星星先生,在我们进来之前,这个房间是锁着的,只有你和俞芋头两个人是吧?” 张星星默然,半晌,点头:“是,是锁着的,但不是我锁的。” 花生嘆气,摇头:“我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你为什么还不肯认罪?你既然不承认,难道这门还会是被杀死的芋头自己锁的不成?” 安娜突然开口:“这么说来,其他人的死,都是张星星一手策划的喽?”她的语调有些激动,带着强烈的愤慨。 第41页 “没有!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而且芋头也不是我杀的!”张星星的嗓门越来越大,他最讨厌被人家冤枉,看来一个人被冤枉得久了,他不找麻烦麻烦都会自动找上他。 “那么,是谁杀的?”陈花生的反问简短有力。 张星星再度沉默,他回答不出。在场的每个人都回答不出。 安娜这时拾起地上那张纸条:“……栎迷……炉子……”她一脸迷惑,“难道跟栎迷有关?”陈花生接过,也不明白。纸条被烧毁得太厉害了。 一直没说过话的魏乐橙小姐终于开口了:“不是完全密封的,不是还有个烟囱吗?” 这是勇敢的乐橙小姐在为开脱自己心上人做最后一次努力,如果那个烟囱可以任由人进出的话,那兇手就不一定是张星星。 虽然那烟囱从外面看就可以判断尺寸,但为了保险起见,陈花生还是决定亲自进去调查一下看看。之所以是他是因为除他之外再无别人,张星星是犯罪嫌疑人信不过,另外两个又是女孩子,至于吉火把,没人知道他跑去哪儿了,也许听到枪响就跑到小森林去了吧?当时他们三个也并没有在一起,而是看到焚烧室的黑烟后不约而同地赶到这边的。 虽然炉子里的火此时已经熄灭,芋头的尸体也已经搬开,但炉子内部的余温仍然不是正常人可以接受的程度——即便能接受,光是克服心里障碍也是很大的一个挑战! 陈花生站在炉子口犹豫良久,即使这样汗珠儿很快就已经滴滴答答掉了一地,安娜很是为他捏了把汗,就在她想大喊一声“不要进去,那个鬼烟囱用眼睛看也知道上不去人——”时,陈花生一猫腰钻了进去。 仿佛过了几万年那么长,一身狼狈的陈花生终于出来了,此时的他脸上像被鬼画过一样,黑灰和着汗水煳在脸上,安娜看着心疼不已。 陈花生蹲在地上许久,硬生生将那种不适应的感觉压了下去,他对冲到身边的安娜摆摆手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就会吐出来。 “我没事,”终于他可以说话了,“不过以后我再也不吃烤全羊了!” 安娜的心放下来了,显然这人没被烧煳涂,居然还会讲冷笑话。 但他的下句话却让另一个女孩的心提到嗓子眼,“不可能的,即使是烟囱的底部,也不能容纳一个成年人进出,更何况这烟囱是越往上越细的。” 魏乐橙一语不发,其实陈花生说的大家都可以看到,只是这次又亲自证实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张星星打破沉默,“我不知道这件事要怎么解释,因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虽然你们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但我再重申一次——我真的没有杀人!” 然后他就不再说话了。 安娜忍不住摇头,这人真是,杀了人不说,如此显而易见的情况他还是死不认帐!但同时她也有些迷惑,虽然这个人真诚的眼神和迷惑的表情都可能是装出来的,但一个犯下连环杀人犯的兇手为何给人的感觉却如此的无辜? 陈花生也摇头,但他在发表自己观点前而是先转头看向魏乐橙:“乐橙小姐,不知道你的意见是怎样呢?” 魏乐橙脸色惨白,身体有些站立不稳,心上人竟是杀人犯这个残酷现实显然给她的打击不小。“我……我……” 张星星也忍不住用溺水者求救的眼神看向她,如果他还指望至少可以获得一个人信任的话,他希望那个人是她。 “我……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她一口气马不停蹄地说下去,“刚才那两声枪响是怎么回事?这件事肯定与张星星是无关的吧?既然他一直在这里,肯定没有时间去城堡的另一端开枪!” 所以说女人的思维跳跃得就是比男人快。虽然乐橙也不清楚那两声枪响是怎么来的,但她觉得现在转移话题至少对张星星有好处。因为同时安娜和花生也不知道,却很想知道。当时□乏术,每个人去了东边就不能去西边。 可是,现在问题来了,如果他们现在去调查枪声的来源,这位犯罪嫌疑人张星星怎么办?带他去,休想! 陈花生咳嗽两声,发言,“张星星,既然你说你不是兇手,但你现在又有很大的嫌疑,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们一件事——让我们把你暂时锁在这里,等弄清楚那边的枪响是怎么回事再放你出来?” 安娜一听就断定陈花生疯了,居然敢跟兇残的杀人犯提出这种要求!可接下来她马上断定疯了的那个人是张星星。 “嗯……好吧,我在这里等。不过,可不可以把芋头的尸体搬出去?我实在不想……”这真的是最低要求了,没人愿意跟一具焦尸待在一起。这时房门开了许久,炙热浑浊的空气已经挥散得差不多了,已经不像当初那样让人抓狂。 第42页 其实,张星星只是希望他们可以相信他,真正杀人兇手是不会这么温和的。只要有人肯相信他,把他关冷库里估计他都没意见。 于是就这样决定了,焚烧室的两扇门内外都可以固定门闩,一根长长的横木插进去,就可以把门牢牢地栓死。不同的是他们来之前,那根横木是拴在门内的,出去的时候,被陈花生从门外面栓住了。 于是张星星被继续锁在焚烧室里。 魏乐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最后跟着另外两个人走了。找到吉火把,调查枪声的来源,这是她能想出救张星星的唯一办法。 ******** 城堡西边的小树林里,一条小河边,静静地躺着吉火把的尸体。 他的右手握着一只小小的勃郎宁手枪,他的眉心有一处致命的枪眼。七章宛如大逃杀(4) 旧的回忆 张星星别无选择。 那三个人走了之后,他在狭小的空间里转了一圈,找了块认为最干净的地方,静静地坐下来。 焚烧室里还残留着浓重的焦臭味道,空气也比外面闷热许多,除了里面目前已经没有尸体这一点外,也不知道跟冷库比哪个更糟? 但张星星连抱怨的理由都没有——王栎迷毕竟还是被强迫关进冷库的,而此时的他却是自己选择被关在这里的。 虽然说是心甘情愿,但他没有理由不郁闷,而焚烧室也确实是个让人郁闷的地方。 坐下来之后,张星星开始想事情,他的眼睛不太敢看炉子的那个方向——虽然那里尸体已经被抬出去了——于是他抬头,两眼瞪着房间上方开得高高的小天窗,发呆。 透过小小的天窗,张星星仿佛又看到了过去,不愿回首的往事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最先想到的当然是让他事业出现转折的那场倒霉官司,结果宣判后很多事情他都记不得了。比如他一直就没搞清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到自己住处的,就只记得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外面的表弟怎么叫他死活都不开门。那时他自己一人在上海打拼,租着破房子,出事后更不愿意回家,就怕面对父母担心的脸,每次在电话里憋住了气酝酿好了再跟父母报平安。老家的表弟李蜜蜂是千里迢迢来上海投奔他的,原本还指望着靠表哥帮忙找工作,结果工作不但没着落,倒要小的反过来担心和照顾大的。 那时的他特别不想出门,因为出去了就要面对官司输掉的现实,新闻媒体一面倒全是黑他的,走在大街上都感觉路人在对他指指点点。 跟现在的情况倒是有些相象呢,张星星有些自嘲地想道。 也是待在小房间里,可惜不同的是那时自己不愿意出去,这次是想出却出不去。不过也难说,很可能这次离开芒果城堡后,一下山就被警察当成杀人犯抓起来了! 那时的他并没想到过死。生活事业情绪统统跌落谷底的他本来应该想过的,但那个苗头每次都来不及冒出就被他身边的人扼杀掉了。 那时还是有很多人信任并支持他。在他来城堡那晚的张元宝的发言就很能代表他的一部分粉丝,一些朋友也仍然挺他,给他最多支持的是当时的女友。 可现在,那个念头又悄悄地爬上张星星的心头。 如果冤枉不论大小不论程度,这次只有一点与之前那次不一样。 因为这次,并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 从城堡东侧走到西侧,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要顺着小路蜿蜒而行,还要绕过一大片湖水。 吉火把的尸体躺在城堡西边的小树林里,不远处一条小河。落叶缤纷、水声潺潺、鸟儿啾鸣。如果不hd地比较一下,这个陈尸场所恐怕比前面那八个人都要强! 这片树林安娜在前一天早上是来过的,还曾在此免费看了一场狗血剧,谁曾想这么快这里就变成上演恐怖电影的舞台了! 吉火把的致命伤在头部,一枪正中眉心。三个人都凑上来围住尸体,陈花生上前检查——此时验尸这事除了他也没人能做——子弹显然是离头部很近的地方射进去的,楞是穿过了结实的颅骨从后脑穿了出来,所以后脑对应也有个小洞,眉心处也有轻微焦痕。 两枚子弹都没有找到,地面上又都是落叶,找起来又难度——即使是打进了树干里,也不见得容易找到。 死者右手里还握着一只勃郎宁手枪,陈花生抬起死者的那只手,后者无力地垂了下来。他正准备把枪拿下来看看,魏乐橙大声喝问:“你想干什么?” 花生不明所以,耐心解释,“我想检查下枪里的子弹,看看有几颗子弹。” “那么请你不要把枪拿下来,还让枪保持在死者手里就好。”虽然带个“请”字,魏乐橙可不是用请求语气,她的口气不容置疑。 饶是陈花生涵养不错也不免有气,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安娜就说话了:“还是听乐橙小姐的吧。” 第43页 陈花生这时反应才过来:她们是不放心自己!她们不愿意自己手里有枪! 虽然在心里纠结了一下,他还是照做了。 陈花生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握住死者的手腕,令死者将手枪举起,另一只手拨开枪膛,转到两位女士眼前请她们自己看—— “四颗。”看来有两颗射出去了。 “可是,吉火把身上只有一处枪伤吧?”乐橙发言,“另一颗子弹打哪去了?” “会不会他朝地下开了一枪,先试一下看看这枪还能不能用?”陈花生猜测。 “要自杀的人会这样做吗?”安娜显然难以接受这个理由。 陈花生摇头,不是说不会而是表示不知道,他又没自杀过怎么能答得出。所以这两声枪响问题也是他特别在意的地方; 魏乐橙怀疑的地方却在别处:吉火把的尸体旁边还有一滩菸灰,包括两只菸蒂及一只抽了一半的,掉在一旁,全部是一个牌子的。 要自杀的人先抽菸,抽够了,突然拔出枪来朝自己脑袋上开一枪?!魏乐橙觉得虽然未尝不可,但很难理解; 安娜的疑虑与这两人又自不同——会有人自杀的时候对着自己眉心开枪吗?印象中影视作品里一般都是对着太阳穴的。 其实安娜此时大可不必如此伤神,因为没多久后就有人当着她的面亲自证实了她的判断!第七章宛如大逃杀(5) 星星之死 焚烧室里的光线并不好,仅有的一处天窗即小且高,于是张星星整个人都沉浸在昏暗静谧的空间里中。他的回忆部分开心的时候少,痛苦的时候多。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嘆息声吓了一跳,既而发现刚才的嘆息是自己发出来的。 他松了口气,跳起身来,想活动一下筋骨。身体刚弯下去一半,僵住了。不对。 为什么自己会嘆气呢?那是因为之前有别人在嘆气,他才不知不觉地跟风的。 别人?哪来的人? 张星星受惊不小,立刻直起身子惊慌地四处打量。小小的空间里当然是除了他再无别人。 他这时才意识到一个有些恐怖的事实:既然他不是兇手,兇手显然另有其人。而他现在却是一个人被关在空屋子里,如果兇手想来杀他的话,甚至不用进来,只要在外面放把火他就步俞芋头的后尘了…… 一个念头隐隐约约从他脑子里闪过却又不知所云何物,如同有形的手想抓住无形的空气一般徒劳。 张星星在房间里慢慢的兜圈子,当他兜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停了下来。 他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门外有人。 虽然看不见,但他感觉得到。 他的唿吸急促起来,狭小而寂静的密室里,他可以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谁?”他小声问道,将头缓缓地朝两扇木门靠过去,靠到快贴上的时候停下来——之所以不敢把头整个贴在门上,是因为他对那位不知名的杀手深深的恐惧。 没有任何声响。 过了一会儿,张星星突然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个人已经不在门外了。 终于,他长出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这声嘆息在外面也有回声。当他正打算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来平復一下心情的时候,密室被打破了…… “镗啷啷——”小天窗的玻璃被打破了,一团白色的物事被丢了进来。 张星星的第一感觉告诉他是炸弹,他的整个人向后跳去,东西落地后他马上发现自己想错了。 那团物事似乎是一团织物,类似毛巾或白布一类,但能打破玻璃显然是里面还裹有它物。 张星星慢慢靠过去,原来外面包着的是一件白衬衫。他轻轻皱起眉头,印象中焚烧室外面的垃圾场就有这种类似的东西——当时有人判断,陆露珠的旅行箱为了运尸体被拖到垃圾场,箱子里面的东西被兇手丢出了不少。说不定这件衬衫就是外面那堆衣服里的一件。 但衬衫不是重点,他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找了块长型的煤炭(屋子里没有木棍一类的东西),轻轻挑开衬衫……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是一把小小的勃郎宁手枪,蓝汪汪的枪身,雕刻精緻的花纹。 张星星一手捂着桌球乱跳的胸口,一手拿起手枪。拿到枪的瞬间,他浑身的血液一起往头顶上涌。他强忍着激动放开那只手察看枪膛,里面已经装好子弹。三枚。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坚决而用力地拔外面的门闩,就听“咚——”的一声木门闩被扔在地下。接着,两扇门被人推开,强光直射进来。 张星星勐然转身,这一瞬间他身体的反应要比脑子快得多,他举起手枪对准门口,正要扣动扳机—— 第44页 门口的那个人是魏乐橙。 ******** 陈花生、魏乐橙以及安娜三个人争论了半天没有结果,乐橙一口咬定火把不是自杀,她这样断然其实有自己的理由,如果火把不是自杀,那么兇手当然另有其人,一直被关在焚烧室里的星星那么就不会是兇手。不过,至于星星和芋头的尸体关在同一密室这一事实她又解释不清楚了。 安娜宁愿相信火把是自杀,虽然疑点众多,但他如果是自杀的话很多事情就能解释得通,而且这样一来杀人犯也落网了——就是已经被大家关起来的张星星。 陈花生也有些犹豫,线头越来越多迷雾越来越大,但他最后很理智地问其中一位女士:“乐橙小姐,如果你说张星星不是兇手,那么,不说远的,单说吉火把的死,杀死火把的兇手又是谁呢?”乐橙正要开口,他又说下去,“等一下,请听我说完。我知道你的怀疑。虽然枪声响起的时候,我们三人并不在一起,但是之后不久,我们三人都出现在焚烧室门前,当时张星星就在里面,他显然与吉火把的死无关,是这样吗?” 乐橙用力地点头,一脸感激,花生继续说道,“至于我们三个,虽然没有火把死时的不在场证明,但根据距离判断,我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位杀死火把在时间上都是有难度的。是吧?” 安娜也点头,花生这样说等于是在一起洗清三个人的嫌疑,而且他接下来要说的怀疑对象自己也隐约猜到了。 “既然不是我们,那么这城堡里就只有一个人,目前还是生死不明的。而且据我所知,吉火把在刚刚提出调查这个人之后不久就死了。”安娜和乐橙一起点头,她们目前都十分怀疑两天露珠的死其实只是个假象。 接下来,花生决定按照火把在生前说的计划,找出防护服,进214再探究竟。安娜也贊同。至于那把枪,安娜和乐橙执意不让花生拿走,花生解释多把枪可以用来防身而且也怕被兇手得到,但乐橙却说如果兇手想拿杀死火把后早就可以拿走了。最后只好选了个折中的办法,陈花生可以拿走那把枪,但是里面的子弹却被两个女人卸了下来。 当他们回到城堡后,花生为进214做准备,从储藏室找出衣服,另外还商量着打算做几只火炬。至于衣服只有两套,花生是肯定要穿一套的,还有一件给谁呢? 安娜有些迟疑,她不是不敢进去,但每个人此时都充满了猜疑与恐惧,如果是她和花生一起进去她还真有些不放心身后的魏乐橙。而魏乐橙大概也是同理,沉默了半晌,她坚决地说道:“让张星星进去!” 花生安娜一起皱眉,星星的嫌疑还没有洗清怎么可以再放他出来?这时三个人所在的位置有些微妙,花生还站在储藏室里,拿着衣服,安娜站在门外,离他们最远的是魏乐橙,她几乎站在走廊的尽头,走廊外面就是城堡的大厅。 于是接下来乐橙小姐的举动虽然是在花生和安娜的意料之外,却又可以说是在情理之中——她恳求地看着那两个人,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不贊同。于是她二话不说跑了出去。 花生和安娜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人想干什么,拔腿就追。但乐橙虽是女流,却仗着身高腿长起步较早,将这两人甩在身后。 她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出城堡、跑过湖边、穿过小树林、冲到焚烧室前,用力地拽掉门闩、拉开木门…… 然后她看见张星星和他手里的那把枪,以及冰冷无情地指着她的枪口…… 她有些眩晕,大概是跑得太急了吧!站立不稳的她伸手抓住身边一扇木门。 ******** 张星星下意识地开口:“橙橙,刚才在外面的那个人是你吗?” 说完有些后悔,怎么可能会是乐橙?乐橙怎么可能有枪呢? 魏乐橙的目光有些没有焦距,茫然从星星脸上扫过,看得后者心里发毛,最后她的视线落在枪口上。同样的手枪,小巧的勃郎宁,不久前在另一片小树林里她刚刚见到过。 “所以呢,真的是你……是吗?……”她的声音细若蚊蚺,但张星星还是听见了,“那些人,真的是你杀的……” 张星星的心沉了下去,他什么都不怕,就怕听到乐橙这句话。 这时花生和安娜已经赶了过来,他们都看到张星星手里的枪,却不敢靠过来,分别躲到两棵大树的后面。 藏好之后陈花生大声喊话:“张星星,你已经杀了这么多人,到现在还不肯认罪么?” 张星星恍若未闻,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一直走到焚烧室外面。他望着缓缓向后倒退的乐橙轻轻说道:“你呢?你相不相信我?” 后者漂亮脸蛋上的表情很难完整的形容出来,惊讶、痛苦、伤心、失望、愤恨……没有他最想看到的表情——信任。 乐橙沉默许久,终于,她开口:“其实没有什么!星星,即使下山后抓起来,我愿意等你!”她说的是真心话,可这句话却送了爱人的命。 第45页 就见张星星冷然举起手枪,安娜在树后看到这一幕只吓得心胆俱裂,大声喊道“不要——” 还没等她把“——伤害乐橙小姐”喊完,张星星已经掉转枪口直抵自己太阳穴,不久前还对火把自杀方式心存怀疑的安娜现在就亲眼得到了证实。 “砰——”枪声在树林间迴荡,久久不息。 “不——”伴随着乐橙小姐撕心裂肺的喊声,穿过树林和湖水,在芒果城堡上空久久迴荡。宛如大逃杀之(6) 乐橙之死 枪声与悽厉的唿喊声良久迴荡在安娜耳边,在张星星倒下的那一瞬间,乐橙小姐的身体也倒了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人一同中枪。 陈花生过去检查张星星的尸体,子弹从右太阳穴进左太阳穴出,当场死亡。但让他有些想不通的是,前一刻这人的眼神还充满绝望,此时眼睛闭上之后给人的感觉却十分安详,也许这个人对于曾经太多伤害他的世间真的无所留恋了吧?看着张星星的脸,花生涌上一股奇怪的类似内疚的感觉,这种感觉在看到阿木童尸体的时候也隐隐约约出现过,但没有此时这般强烈。 莫非张星星真的不是兇手?跟那个阿木童一样,怀疑错了对象? 安娜理所当然去查看乐橙小姐,后者在那一瞬间受到刺激太过强烈,晕了过去。安娜又是掐人中,又是煽风,终于,乐橙小姐醒了过来。 她低低抽泣了一声,然后开始抽抽答答地哭。女人的哭分三种,有声无泪谓之嚎;有泪无声谓之泣;有泪有声谓之哭。乐橙小姐原本一直在用第二种,这时陈花生走了过来,向两个女人丢下一句“他死了,一枪毙命”。于是魏乐橙“呀~~~~~~”了一声,从第二种过度到第三种,哭得更加悽惨。 风过林梢,吹得枝叶哗哗做响,草木犹待呜咽之声。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安娜终于意识到如果再不说话,靠在她胸前的乐橙小姐多半会哭到天荒地老,于是她用力地将乐橙推开,抱着后者的双臂用力摇晃,“乐橙小姐,请你坚强一点,虽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张星星先生已经死了!” “我不相信!555555~~~~~~~~~~~~~~”魏美人上次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是在心上人的怀里,现在心上人已然不在,伤心之余越发哭个没完。 “乐橙小姐,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啊!唉……”陈花生长嘆了口气,虽然他的疑虑未消,但还是认为三个人还在这鬼地方待着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他对安娜,“不然把她扶回到城堡里面吧。” 安娜也贊同,但想得到不一定等于做得到,乐橙现在的样子根本跟一滩泥差不多,虽然是个女生,却比她和花生都高很多,瘦小的她和同样单薄的陈花生要想架起乐橙走这么远的路回去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怎么办?不然,我们先回去,让她平静一下?”陈花生说完也觉得这个提议不好,果然安娜立刻就断然否定,“不行,太危险了!怎么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待在这种地方。” 后来陈花生在垃圾场里找出块类似浴巾的大布将张星星的尸体罩了起来,看不见尸体的魏乐橙终于缓过来了,在安娜的半搀半抱下站立起来。 “乐橙小姐,我们先回城堡里吧!等你稍微平静一下再来,他一定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安娜哄着乐橙,最后一句话似乎很有影响力,就这样魏乐橙顺从地跟着他们走了。 回到城堡后,他们将乐橙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徒劳地劝慰了她几句后干活去了——花生和安娜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进入214一探究竟。在这之前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他们默契地对墙上那张巨幅照片已经出现十张黑白照闭口不提。 只剩下三张彩色照片了,安娜看在眼里,不知为何,她有些庆幸自己和陈花生都在里面。虽然对死者有些不敬,但心里却隐然有丝丝甜蜜,尤其是看到乐橙小姐悲痛欲绝的模样时。 她立刻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安娜,你可不能这样,你这是在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安娜向来把对自己要求定得很高,接着她就离开了。天真的她忽略了一个小问题,而这个问题没过多久就经受了严峻的考验—— “如果换做你是乐橙,你会相信自己的爱人吗?” 魏乐橙在客厅只坐了一会儿,她不喜欢这地方,看着墙壁上她和张星星颜色不一致的照片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于是她站了起来,走上楼去。 没人管她,此时花生和安娜都不在。二楼的走廊里依然是静悄悄阴深深,只能听到自己脚步的迴响。 但她不怕,已经这么糟了,还能有更坏的吗? 她没有进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走到张星星那间,打开门,进去。 张星星的房间跟她上次进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窗帘依然是拉着的,床铺叠得整齐,行李摆放在墙角,曲谱和一些纸张散落在写字檯上。她拿起一张纸来,上面是早已熟悉的字迹。突然她有种预感,仿佛张星星会之前那样,会出现在她身后,叫一声:“橙橙,为什么不打招唿就进我的房间啊?” 第46页 她回首,房门大大的开着,几乎靠到墙壁那侧。但门口却空荡荡的。 没有任何人。 于是她颓然坐下,坐在张星星的床上开始哭,大滴的泪水掉落下来,一滴一滴很快打湿了乐谱。 她陷入对张星星的回忆中。从第一次相识~~第一次吃醋~~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以及……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张星星介绍自己说“ 你好我叫张星星”时微微弯起的月牙一样的笑眼~~还记得他的女友落水即将没顶自己理智地劝告王亮点“不要救她”~~还记得张星星后来看着她痛惜而又悲伤的面容~~还记得在这诡异城堡的小湖边却有她最幸福的时刻——他把她拥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告诉她“下山后我们就结婚”~~太多的甜蜜回忆这时觉得分外美好~ 仿佛下半生自己只能着这些美好回忆过活了! 这种状态下的乐橙当然不会想到房门怎么会被开得这么大,尽管进门时是她自己推的门。 那是因为后面有人,他将自己的整个身形隐藏在门后。 那个人的手里有一根细绳。 当魏乐橙突然被从后面绕过来的细绳勒住脖子的时候,还沉浸在回忆中的她连叫喊都来不及发出。身后的人收紧了绳子,她的两只手想去抓绳子却使不上力气,两只脚在地面徒劳乱踢。 ………… 又不知过了多久,四处寻找乐橙小姐未果却最终在张星星这间开着门的屋子里发现了乐橙。 绳子从天花板的枝型吊灯上垂下来,另一端就系在后者的脖颈上,原本绾在脑后的长髮披散下来,遮住了美丽而惨白的脸,两脚吊在空中,没有碰到下面的床。 安娜本以为自己会被刺激得疯掉的,可让她意外的是自己居然连叫都没叫,也许真的是被这个鬼城堡刺激出来的缘故心脏前所未有的坚强。 在她走过去时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煳了,她已泪珠盈眶。 她颓然坐倒在房间里厚厚的地毯上。这时她才明白乐橙的存在对她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这个城堡里,还活着的人很可能只剩下她和花生了! 这时身后传来花生的声音:“什么?乐橙小姐自杀了吗?”他的语气充满惊讶。 终于,安娜缓缓回过头去,模煳中看到花生的那张脸,从惊讶到痛惜再到恳求。 没错,就是恳求。他正在向她恳求。 “不,安娜。”他轻轻地说道—— “请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宛如大逃杀(7)之 防人之心 放下魏乐橙的尸体时很是化了一番力气,系在吊灯上的绳结非常紧,陈花生不得已只得找了把剪刀剪断。 乐橙的尸体被平放在张星星的床上,惨白的脸还保留着生前的美貌。真是谢天谢地了,安娜本还以为吊死鬼都是瞪着眼睛舌头吐得长长的恐怖形象呢! 陈花生站在床前,动容道:“没想到乐橙小姐如此痴情,居然肯为张星星先生殉情而死!” 安娜坐在床边,看着死者的脸,说不出话。 陈花生嘆了口气,“这个城堡实在邪门得很,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安娜没抬头,也没说话,她懒得答话,也根本不用回答。 陈花生觉得这样自问自答只能对着空气讲话,干脆叫了声“安娜”,问道,“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我们是去城堡前守着一直等到天黑呢?还是按照原来的打算进214?” 安娜终于抬头,“哦,”她的神情有些恍惚,但语气却是坚定而不容质疑的。“要进214看看,不确定一下死不甘心!” 说“死”字是很不吉利的,但陈花生却也不想特意提醒她,于是他说一起去储藏室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 “嗯……你先去吧,我想在这里陪陪她。”安娜不再看花生,继续望着乐橙如同熟睡中的脸。 陈花生无法拒绝,这城堡里只有乐橙和安娜两个女孩子,虽然也曾互相猜疑对立过,想来感情还是比一般人要好。于是他答应了,自己自行下楼不提。 但是拐个弯走下楼梯,当陈花生确认安娜不会跟过来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小小的勃郎宁手枪。 他把枪拿在手里把玩片刻,终于,他推开枪膛,枪膛里居然不是空的,而是有两颗子弹! 这并不是吉火把死时握在手里的那把枪,而是张星星自杀时用的那把。两把枪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前者的子弹已经被乐橙和安娜卸了下来,而后者的里面除了有一颗穿过了张星星的脑袋,剩下两颗子弹依然保存在枪膛里! 花生在检查张星星尸体的时候背对着安慰乐橙的安娜,那时他忍不住把枪换了过来——没有子弹的手枪又怎么能算手枪呢? 第47页 至于原因,他不想跟她们解释。既然她们不会答应,何必说出来自找无趣呢? 安娜在花生离开后也没有耽搁太久,她先是从乐橙衣服的口袋里找出两颗子弹,连同自己保存的那两颗拿在手里看了看,一起装回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安娜当然是不可能知道换枪的这个小插曲的,所以她依然会小心翼翼的保存吉火把手枪里的这四颗子弹。 做完这件事后,她抬高尸体的上半身将乐橙的外套向下拉,乐橙死时穿的是件立领衫,于是安娜一直将外衣拉到死者的整个肩膀都露出来为止。 上吊而死的人和被勒死的人当然是不可能完全一样的。如果以脖子为横截面,前者脖间的勒痕会是一个“u”型,因为死者是利用自身的重力令自己窒息而死;而勒死则不然,兇手从后面绕过被害人收紧绳索,令被害人窒息而死,所以后者脖间的勒痕是一个“o”型。 虽然不是法医,上面这些基本常识安娜还是懂的。 她将乐橙的尸体翻过来,看着封闭的环型勒痕,她没有说话,只是有些疲倦。 星星在死前的心情、乐橙在死前的心情,她似乎隐隐约约也能感受到一些了。但她不想让自己也和他们一样! 她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要坚强,既然决定了的事情就不要轻易改变和怀疑。 她坚信自己可以冷静地应付接下来发生的任何状况! 第七章宛如大逃杀(8) 蛇室风景 安娜走下楼梯,大厅里空荡荡的,不见陈花生的踪影,一片死寂。 她有些不知所措,想赶快找到花生又点怕见到他,于是她慢慢找过去,一直走到厨房。 安娜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进厨房,反正就是进来了,她径直走到整体橱柜最里面的位置,灶台旁边专门摆放厨具的地方。之前她跟乐橙曾在这里帮两位小帮佣准备过晚饭,所以对这里用品的摆放非常清楚。 她拉开橱柜门,那里面摆着各式各色的刀具,她挑了一把最小的厨刀,在手里比划了一下。 那把刀作为菜刀来说型号是很小的,并不适合切菜,估计是用来切水果的,但还是比普通的水果刀长出宽出了许多。刀子外面带着塑料的套子,安娜拉开套子,用左手手指在刀锋上面略微试了试——很锋利。 她刚将刀套回、将橱柜门关上,就听见身后陈花生的声音,“安娜,你在干什么?” 她急忙将刀鞘往自己腰间一插,迅速扯了扯穿在外面的外套,确定外套将刀遮盖得毫无破绽,才回过身来。 “我……我下楼后找不到你,想说……你会不会在这里?” “哦,”花生似乎没太注意到,“我刚才为了火炬的事出去了一下,去找燃料,现在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就进去吧!” 这个计划讨论了这么久,终于要付之于行动了。 准备好的东西都被他们搬到了二楼,这之前214门口堆满了桌子椅子之类用来堵门的东西,此时不得不费了好大力气一件一件搬开。 搬得差不多了,两人穿上厚重的防护服,衣服上下是连体的,包括手套和靴子,头套上则是超大面罩,脸的部位用的是玻璃,头盔在与上衣部分还有装拉链用来锁紧。安娜判断这没准儿是给消防队员在救火时穿的消防队服。这种衣服别说是蛇,大多数有牙齿(少数大型猫科除外)的动物都咬不透。 陈花生帮安娜穿好衣服,在帮她套面罩的时候,望着苍白的脸,深思之后终于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知道自己不是兇手,而且我也相信安娜小姐……所以,可不可以请安娜小姐答应我,不管打开门后看到什么,我们都要互相信任?” 安娜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想对花生说一千一万句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她只是用力点了下头。 “嗯。” 在两人进行这段交心的过程中,一个的胸前别着一只枪,而另一个怀里却揣着一把刀。 花生帮安娜拉好拉链,将自己也武装完毕。点燃手中的数根火把,自己拿了一根,剩下的交给安娜。最后,他将另一只手放在214的门把手上。 他运了运气,还是推开了房门。 开门的那一瞬间,安娜确定了一件事——她很不希望房间里有尸体,她宁愿陆露珠没有死而是逃出来了,并犯下了一长串的罪行。 其实,由于面罩的关系,她并没有很快地闻到房间里让人不舒服的气味,但她没过多久就借着火光看到了—— 214的房间里果然有一具尸体。 没有迟疑,没有害怕,在陈花生进去后安娜也跟了进去。 这个房间果然不大,尸体就躺在正中央,那张小方桌下面,桌子上是那只不祥的皮箱,里面已经一条蛇没有了。 安娜连忙四处打量这间密室,她是第一次进来。跟之前进来过人叙述得差不多,空间非常狭小,没有窗,四边都是空空的墙壁,墙角也几乎没什么东西,除了几只破旧的拖把扫帚散乱地躺在地下。 第48页 但那些蛇呢?蛇在哪里? 那些蛇都喜欢躲在可以攀爬的地方,几乎都藏身在破拖把扫帚上,还有几只本来在墙角,被他们进来时的响动和火光所惊动,也逃到拖把下面。 陈花生将手中的燃着的火炬向尸体靠过去,两只蛇迅速从尸体衣服里爬出游开,向墙角逃去,其中一条眼睛蛇从尸体上立起半个身子,不满地冲着陈花生吐信子,后者仗着自己有铠甲护身,拿着火把就烫了过去,那眼镜蛇倒也还聪明,伏下身子逃开了。 陈花生大获全胜,但他却不是来和毒蛇较劲的,那具尸体是背朝上俯卧在地的,他赶蛇是为了把尸体扳过来看看正脸。 看到尸体的正面尊容后,安娜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具尸体,果然是露珠的。虽然不愿承认,她也只得接受这个事实! 其实所有人的尸体里,单以悽惨而论,也少有惨过俞芋头的,但由于露珠死得较早,加上夏天天气炎热,密室空气不流通,此时的样子也不怎么……总之安娜看了一眼便不敢再多看。 再加上群蛇乱舞、火光昏暗、空间神秘……单论诡异的气氛214的密室恐怕还在焚烧室之上! 真是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啊!第七章,宛如大逃杀(9) 决裂!决裂! 出了214陈花生回手就把门关上了,那些蛇倒是很有领地意识,丝毫没有跟出来的打算。然后两人连忙除下透不过气来的面罩以及沉得可以压垮人的厚重服装。 接着是难堪的沉默。 露珠果然早早就死掉了!最值得怀疑的对象排除了,还有谁可能是兇手,城堡里也许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啊! 陈花生不知该怎么开口,虽然在进门前他和安娜信誓旦旦许诺要互相信任,但出来之后发现这实在是件很困难的事!——姑且不论安娜可不可能信任他,单是他自己这方呢?又如何?难道还能做到和进门前的自己一样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安娜却开口了,“陆露珠早就死了。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陈花生的心突然一沉,他不愿听她接下来说的话,甚至还想到了自己胸前的那把枪。 却听安娜缓慢而坚定的说道,“——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姚油饼根本没有死!因为只有他的尸体我们没有看到!” 陈花生很惭愧。信任其实是相互的事,你在要求别人对你死心塌地的信任时,常常忘记要求自己也给予对方等同的信任。想到这里他格外地敬佩安娜。 安娜的判断十分正确。到目前为止,这个城堡几乎各个角落都有尸体——城堡二楼的三个房间里分别陈列的是王栎迷、魏乐橙和陆露珠;城堡东边焚烧室外面躺着的是俞芋头和张星星;旁边的冷库里陈尸的是郭滑鼠、王亮点和阿木童;城堡西边的树林里躺着吉火把;城堡大门口躺着的是张元宝。 截止到目前为止,以上十具尸体都经过他们的确认。唯有姚油饼,这个人死得不但蹊跷,并且死的同时桥又断了,绝了大家逃生的路。 “其实现在回过头来想想,”陈花生想到干脆说了出来,“真正的杀戮正是从吊桥断了之后开始的——滑鼠的死有一定程度的随意性,而露珠的死显然是事先布置好的机关……而这时姚油饼的飞车事件几乎是和露珠的死同时发生的,难道不是有意用露珠的事情来吸引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他们当然不是在蛇室的门口进行这番对话的,前面说到了,二楼可不是让人愉快的地方。于是两人走下一楼大厅里正式开始分析案情——这是最让他们有安全感的地方,因为大厅里是没有尸体的。 不过两人忽略了一件事:如果上述尸体陈放的位置连成线,就会发现这个城堡大厅其实正处在那些尸体的包围圈正中心。 安娜说油饼很可能没死,在断桥的瞬间利用桥边早就结好的绳索顺着悬崖爬下去了,然后再趁机潜伏回来作案。 陈花生仔细盘问了安娜那天晚上油饼过桥时的情形——他当时是在楼上的密室里,没有看到现场。其实安娜这些话早就说过一次了,那是在第二天早上,对象是正在钓鱼的元宝。 于是他们决定再去断桥的悬崖边一探究竟,虽然之前去过了,还是有再去的必要,就刚才像进214一样。 自从牌匾掉下来后就没人愿走城堡正门了,但这次他们没有从偏门绕——因为即使绕着走也免不了遭遇尸体,索性不如少走些路。 两人出了大门,绕过地上巨型的牌匾,城堡两边的门口都种着成排的灌木,花生跳过去后再伸手搀扶安娜。 虽然牌匾很大,但后来芋头和栎迷已经用遮布将元宝尸体和大部分牌匾遮了起来。花生和安娜本来已经走过去了,陈花生又突然回头,“你说那牌匾下面的尸体是不是真的?” 立刻证实。 第49页 那块布刚被掀起来安娜就有些后悔——令人不舒服的味道其实还蛮熟悉的。刚刚他们在214虽然带着严密的头盔,但一出来就摘掉了,进出开门时密室里积攒了两天的气味多多少少会散发出来。而元宝的尸体虽然是露天摆放的,本该通风良好,却一直被结实的防水布罩得严严实实,掀开后没味道才叫奇怪! 即使这样,花生还是勇敢地上前去证实了一下,用的是一根捡来的树枝,去拨尸体小腿上的裤角。安娜记得元宝那天早上穿的是蓝牛仔裤白旅游鞋,正是露在牌匾外面的这副打扮。 货真价实。 于是两人继续向前走,一直来到吊桥的桥头。花生靠到悬崖边向下打量,安娜恐高,站在离悬崖边稍微远些的地方。 她想起刚来到城堡与油饼初次见面时的情形,那时太阳还没有下山,油饼驾着机车唿啸而下湖,火红的夕阳照在他那身鲜艷的赛车服上感觉这个人仿佛就要燃烧起来。当时只觉得这位赛车手激情奔放,现在想来,却是充满了侵略性…… 安娜这样想着的时候,头不免微微抬起。此时下午即将过去,虽然还不见夕阳,天色却已有些晚了。 她的目光突然在某一点凝固住。 她浑身的血液停止流动,整个身体被冻得僵在原地。 “怎么了?”她惊恐中掉转目光对上陈花生充满关切的目光,“安娜,你不舒服吗?” 她慌乱摇头,低下头一言不发。 “现在距离送补给的人上山来还有几个小时,”陈花生望着对面山谷上空依然明亮的天色自然自语道,“芋头说是每个周五晚上的七点三十五,我们还要再等一会儿。——你说我们这段时间要不要到城堡里找个安全点儿的地方待着比较好?”他最后一句是对安娜说的。 “嗯?”安娜有些恍惚,但还是立刻反应过来,“哦,好吧……不,我想再在这里一下,可以让我自己静一静么?” “你自己?”花生一脸不愿意,“不行!太危险了!” “就一会儿!求你了就一会儿,我们说过要彼此信任对方的不是吗?我不想让自己怀着猜忌的心情和你待在一起,请你耐心地等等,等我把心情理顺了就去找你。好吗?”安娜一脸恳切,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已蒙上两团水气。这样的表情本来就很难让男人拒绝,更何况她求情的那个还是她的恋人。 “好……可是……我还是不太放心啊……”其实陈花生已经投降。 “不!现在的我跟你在一起,我会更加不放心自己!嗯……我觉得我们暂时分开一下还是比较明智的。这样吧,我就在城堡前面,你到城堡后面去,就到那边湖边去吧。我们谁先想通了就过去找对方,好不好?”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什么意外状况,就大声唿叫对方过来帮忙!” 陈花生走了,是不是他心里也贊成安娜的说法?——不能互相信任的两颗心待在一起是很危险的。 在确信陈花生消失到自己看不见、更重要的是他也看不见自己之后,安娜一秒钟也没有犹豫,她做了一件自己23年来从来都不敢做的事——爬树。 其实安娜爬树的原因非常简单,她刚才抬头的时候看见长在悬崖边的树当中有一棵上面挂着很奇怪的东西,奇怪到足以可以推翻之前的那些判断! 陈花生没有看到,但安娜看到后当场决定不告诉他。 不但爬树,还是长在悬崖附近的,但安娜却仿佛忘了自己的恐高症,好在树的枝杈很多、分杈又低,比起克服心理上的恐惧她爬上来要容易得多。 那件东西并不很小,颜色又是鲜艷的红色,安娜很怀疑一直以来它就在那里了,只是之前来的人从来都没有仔细往树上瞧过,因此没留意到它的存在。 终于她够到了…… 安娜全身发抖,抖得不能自己,抖得连带自己所在的那枝树杈都跟着抖了起来,树叶被摇得哗哗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她恢復了平静。那个冷静镇定的安娜又回来了! 她一秒钟也没有犹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来到城堡,穿过大厅,出了后门,径直来到湖边。陈花生正在湖边的栈桥上沉思,见她来了一脸欣喜。 “安娜,果然还是你先来找我了!”他站起来迎她。 “花生,我已经想通了!”她走上前去扑进为她敞开的怀抱。 陈将安娜揽在怀里,闻着她发间的清香,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他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消失,这时安娜已一把推开他,同时自己向后退去。 陈花生的肚子上赫然多了一把刀……第七章,宛如大逃杀(10)柳暗花明 安娜看到的那件东西是姚油饼的安全帽。 第50页 那顶安全帽给她留下的印象很深,从初此见面到从她眼前消失,之后的很长时间里,安娜都在纠结一个问题——那顶安全帽里到底有没有东西? 所以当安娜看到那顶帽子居然挂在树上的时候,她想也不想就爬上去了,连恐高也顾不得了…… 然后,她够到了那顶安全帽; 然后,她知道帽子并不是空的; 然后,她掀开了安全帽上的面罩; 然后,她看到了姚油饼的头…… 在这座城堡里有13个人,而如今有11个人死了,并且全都找到了尸体。现在只剩下了两个人,而这两个人里,安娜知道自己不是兇手! 看着油饼的头,安娜瞬间做出了以上判断,至于判断之后的结论,她不愿去想。 但是什么都不想,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既然没人可以依靠,那就一切靠自己; 既然憧憬的幸福爱情成为泡影,那就当它从来没存在过; 既然渴望被爱的心再次被伤害、被羞辱,那就再次用血来偿还吧! *** 安娜一把推开陈花生,后者踉跄退开,那把刀深深扎进陈花生的小腹,登时整个腹部血如泉涌,穿的那件白衬衫瞬间被血浸透。 “安娜……”陈花生叫安娜,虽然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他的一只手扶在伤口上,但眼睛没往伤口上看,而是盯着安娜。 “为什么?”虽然发不出声,但他的眼神表达了这个意思。 安娜缓缓摇头,她想起了之间的某个时间点里,也有这样的人、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血花四溅的场景…… 同样的眼神,那时,她做了什么?是后悔吗?那这一刻呢?杀死了最后的兇手?可为什么还会出现同样的眼神?兇手怎么可以用那种伤心又无助的眼睛看自己呢?! “不!”安娜抱着头大喊一声,掉头朝芒果城堡方向跑,她不想再待下去了。 “安娜!回来!”陈花生哑着嗓子在后面叫,安娜停了一下,继续往前跑。 “不要!求你,回来!”陈花生已经喊不出话了,只能在心里咆哮。 “只要她不跑,只要她肯停下,只要她肯回来,只要……”他这样想道,这时安娜已经跑得离城堡后门很近了。 “不要……再跑了……只要有什么办法让她停下来……只要一小会儿……让我有时间可以追过去,”他这样想。 然后,他听见了枪声。 安娜跳跃奔跑的身体从空中颓然落下,倒地之后,再也没有起来。一动没动。 陈花生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稍后,他才慢慢地将目光回到自己的右手上——他右手握着的那只勃郎宁手枪正冒着白烟…… “不是的!”他想移动自己的两条腿,但这对他来说有些难,因为它们早就不听他使唤了! “扑通”一声,陈花生的身体失去了平衡,跌进冰冷的湖水里。 ===================(全文完)=============================== 有人觉得这个玩笑好笑吗? 没有啊? 那就继续,我是继续的半分割线=============================================== 冰冷、阴沉、昏暗、寂静、哀伤、孤独、绝望………… 掉进湖水的那一刻,给陈花生的就是这些感觉。原来这些情绪是可以将人淹没的! 他体验着被绝望没顶的感觉,有种解脱的快感。 淹死是怎样的感觉呢? 他想起自己小时侯在海南老家游泳时的情景,大海里一望无际,海边长着高大的椰子树,海鸥在海平面盘,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那种温暖跟现在冰冷的感觉完全不同。 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只能在这种冰冷中度过? 想到这里他万念俱灰,他停止徒劳的挣扎,原本扑水的手臂举起、放开,任由身体向触不到的湖底沉去…… 但他没有如愿。 在陈花生的肺排出最后一口氧气的时候,他的一只手臂被人拽住了。拽他的手强劲有力,将他用力向上拉。在水里的陈花生想看岸上那人的脸,却是看不清。然后,他晕了过去。 当他幽幽醒转的时候,听见那个人正在为他肚子上的伤做判断,声音冷冰冰的—— “醒了?伤口太深,,不能轻易拔出来,你失血已经够多,急着拔刀会死的……”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他想道,“是谁呢?我在城堡的时候明明有听过这个声音的!”他将一只手向自己腹部的刀柄抓去。 第51页 “喂,没听见我的话吗?拔刀的话就没命了!”那个声音有些不耐烦,带了点稚气,陈花生勐然想起来了,那个人在抬槓的时候总是带着这份稚气。 他低低唤了一句,那人没听清,于是将身体俯下去,一只耳朵凑到花生耳边—— “安娜……”陈花生轻声说道。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叫他的,但他知道花生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于是,他立刻向陈花生汇报了结果:“哦,她死了,”语气中带着三分冷漠、三分残忍、三分嘲讽,还有一分幸灾乐祸—— “你的那一枪正好击在她的后心。”张元宝总结道。有关13道题的解答 汗个,这故事没完,还有第八章呢!(为啥好多人说已经完了~~)。中午没空更新可能要等到晚上,8好意思,这13道题答案先放送出来,对大家后面的推测会有些参考价值,其实马上都会说到了~~~ 1、滑鼠的死是无差别杀人吗? 不完全是;前面几个人的死亡顺序可以换的——其实,如果不是我弄错了淘汰顺序,躺在214的应该是滑鼠; 2、露珠是被蛇咬死的吗? 当然不是,没有那种蛇毒会让人那么快死亡的; 3、油饼的尸体还能找到吗? 头在树上,身子在匾下——可怜的油饼,偶对8起你~~~~ 4、亮点夜里醒来听到的声音是什么? 搬尸——摩托车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还是弄出很大噪音的,还好离得比较远; 5、元宝为何对油饼的死一直存有疑问? 他没疑问,是为了让安娜有疑问,心里暗示罢了; 6、阿童木有罪吗? 无罪;很多人觉得这个问题不重要,其实正好相反,这说明兇手的作案动机不仅仅只是“惩罚”。但对善良的人来说,强烈的负疚感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 7、栎迷在调查吊桥时发现了什么异常? 吊桥上的缆绳乱得像网一样,连桥上的破木板都掉不下去,摩托车和尸体却不见了——他没想到这一点,只是潜意识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8、兇手是怎样杀死芋头后从密室里逃脱的? 压根就没进去过,更没有用什么钓鱼线; 9、给星星寄明信片的那个人是谁? 这个,要小保密一下,今天如果来不及说下次肯定会提到; 10、火把去见的那个人是谁? 兇手;但他不知道是这些人里的哪个; 11、乐橙是死于自杀吗? 已出;个人觉得让她殉情的设定太浪漫了,所以偏不让她如愿; 12、醒目最后看到了什么东西导致崩溃? 已出;网友猜测的版本里个人比较喜欢姆夜叉牌大红花; 13、将花生从水里拉出来的手是谁的? 已出;只是为了找个人讲故事,因为还活着的只剩下花生了(冠军的福利啊,除了要插把刀这一点让人郁闷外~~~) ======================================================== 关于安娜和花生互杀的结局是动笔前就想好的,很久前我就说过cp是用来拆狗血是用来虐的,寒江不是同人女,楚苏也好低空也罢时间一到废话少说赶快上路~~~~~另外个人也不觉得这样安排有什么不妥,他们从乐橙死后就开始怀疑对方了,感觉自己写了不少只是大家不愿意看到,当时的那种环境还能绝对信任才叫有鬼! 此外早早想好的还有芋头、栎迷、油饼等人的挂法。最晚敲定挂法的三个人是阿木、露珠、乐橙,本来一直想写淹死的(因为那是在天涯发文的第二天,去海边游泳的缘故~~~)可惜不能如愿,最后只好请花生落下水,勉强算是补偿~~~ 另,有醒目们对杀手会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谈论安娜死亡的这点很不舒服,这里寒江有必要解释一下——在这点上他并不是针对安娜死,而是故意气陈花生的。如同大家所见,之前元宝和安娜的互动是很多的,他对安娜虽然不至于有好感,至少印象也还是不错的,当然安娜对他也是这样,所以在油饼问题上才会中套。但因为某种原因,安娜也是同样要牺牲掉的,所以对于花生亲手打死自己女友这点,即使落在他的圈套里他还是有些小愤怒的——多奇怪的思维,明明是你下的套还好意思谴责人家?!——就好象是两个小孩,一个小孩有糖吃,但另一个没有只能看着眼馋,这时有糖的那个把糖掉到水沟里,两个都没糖吃了,元宝幸灾乐祸的心理有点像一开始就没糖的那个小孩~~~ 如果有醒目还没看懂,请干脆就这样yy吧:小眼根本爱上了安娜,下不得手杀她,干脆借花生之手除去,然后再理直气壮地出来痛虐情敌——阿弥陀佛~~~我果然讨厌狗血,光是打这几个字出来都起鸡皮疙瘩~~~~第八章 真相大白(1) 密室之谜 第52页 陈花生打量着四周,此时他们正处在湖边一块干燥清爽的空地上。张元宝盘膝坐在他对面,陈花生则是半躺在一堆松软的稻草上,身后是高高的稻草堆。 晚风中稻草的清香闻起来十分舒服,他逐渐平静了下来。 “居然是你?” “是我。” “牌匾下面的尸体是谁的?”这是花生脑子里第一个跳进来的问题。 “姚油饼的。当然没有他的头,他的头后来被我挂到树上了。”张元宝有问必答,甚至是人家没问的。 “可是……姚油饼的尸体不是掉到悬崖下面去了么?”当时的情景花生虽然没看到,却可以猜。 “是掉了,但没掉下去,连人带摩托都被绳子缠住了,甚至连头都没掉下去——下面的绳子缠得跟网一样乱,我弄它们的时候费了不少劲,而且又是在夜里。就在那天夜里我下到断桥下面把他的尸体搬了上来。”元宝停了下补充,“绳子被我浪费掉了好多,不过管家和佣人似乎都没有人发现。后来你们也派人下去确认了,好在王栎迷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我还以为会有人怀疑呢!” 说完他陷入深思,陈花生努力消化元宝的话,“可是……你的尸体,我是说油饼的,据安娜所言,几乎是你刚一出门牌匾就掉下来了,你怎么可能有那么快的时间把油饼的尸体搬到牌匾落下的位置呢?” “那个啊……你想错了,尸体不是在我那时出门后才搬出去的,而是更早。姚油饼的尸体事先被我藏在城堡门前的灌木丛里——那时牌匾没掉下来,自然不会有人从那边过,更不会留意。后来在大家从悬崖回来后、揭发阿木是兇手之前那的段时间里,我找了个空档出去把尸体摆到门前,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后来注意力都放在被当成兇手的阿木童身上,所以谁出去谁进来根本没人注意。” 陈花生听得心惊,“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那时如果打开城堡大厅的门,就会看见门口有一具无头尸体?” “没错,所以在牌匾掉下来之前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开大厅的门。其实还是出了点儿小插曲,阿木童被你们冤枉成兇手的时候他本来想往外跑来着,还好我动作快一把将他扑倒在地,后来就被你们捆上了。——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真看到一具无头尸体,也说明不了我是兇手,最多有人会怀疑为什么本来穿着赛车服的油饼被换成牛仔裤旅游鞋罢了,”他侧着脑袋想了想,“真出现那种情况还是可能有小麻烦的!至少那时吉火把还没有死,他可能会注意到尸体穿得跟我一样。”他笑了笑又补充道,“我想他脑子没那么聪明,而且就算他够聪明也还是抓不到我,因为他没证据。” 陈花生注意到他提到火把的时候语气比较熟,难道这两人之前就认识?心里虽然这样想嘴里却没来得及问,因为他问的是另外的问题——“然后呢,你把尸体早早摆在那里,出去之后立刻躲了起来?” “出去之后、确切地说是在目击证人安娜的视线中消失后,立即拉动牌匾落下的机关,姚油饼个子很高,身材跟我也很像,那时死的人还不多,只用下半身骗过你们很容易的。”他干脆不等花生问一股脑都说出来,“酸蚀支架、布置砸落机关也是那天夜里做的,不过是之前就准备好的,很轻松,没那么累。反而去悬崖下面搬运死尸是临时决定的,把我累得半死。” 他看了看陈花生,“那天晚上我真做了不少事,除了这些,还杀了个人,你知道么?” 陈花生点头,“是不是王亮点,不然你没理由搬他尸体的……” “嗯,那个箱子运过油饼的尸体了,为了避免后面让你们看出破绽来,干脆再装一个人进去好了,”他的语气好象是在市场买菜时说“干脆再帮我装两斤白菜好了 ——”,一脸平静的元宝缓缓叙述,“我那时担心在悬崖那边弄出的声音太响了,虽然离城堡很远还是怕把里面的人吵醒,王管家上了年纪心里事情多,估计他睡得不够沉。” 陈花生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你说……临时决定,是说原本没打算利用油饼的尸体?” “哦,那是另一个故事了,我本来跟某个人有约定的,那时设计的是利用密室里陆露珠的尸体,但后来我变卦了,因为不想让他知道我的目的,所以宁愿冒险一点,中途改变计划。” 陈花生越听越奇,他的伤口虽然疼得厉害,头也疼得不轻,但他却很享受这种思考带来的快感。 “你跟谁有约定?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死这么多人?那个人是谁?火把?星星?跟你有约定的人是张星星对不对?芋头是张星星杀死的吗?”他的脑子转到哪儿话就说到哪儿,语速那叫一个快,原来的他绝对不会这么说话。 “这么多问题,让我一下子怎么回答你?”张元宝为难,“好吧,一个一个来。就记住最后一个了——芋头是张星星杀死的?你也是这样想的吗?”他的嘴角有一丝嘲弄的味道。 第53页 “难道不是?”陈花生突然有种刚才在水里被绝望没顶的感觉——冤枉别人的这种错误,在阿木身上已经犯过一次,他不想再犯。 “当然不是。”张元宝无情宣布陈花生罪行。 “自杀?” “也不是,谁自杀会砸在自己后脑啊!”张元宝有些不耐烦,语气也沖了起来。 “难道俞芋头也是你杀的?别告诉我你杀了他再从里面飞出去的!”陈花生咬牙切齿,张星星死前,是什么感觉?他不想再想下去,总之一定不比自己现在更好过。 “当然是我杀的,但我没有飞,”张元宝一字一句解释道,“事实上那间屋子我压根就没进去过。” “怎么可能……俞芋头自己把自己烧死的?”匪夷所思。 “也不全是,但他确实是自己钻进焚烧炉的。”张元宝很恶劣,一件事情不愿意一口气都说完,非要逼着陈花生锻鍊脑细胞,可惜后者还真配合。 “不可能……他为什么自己会钻?咦——”陈花生突然想起自己也曾经主动钻进去过的,只要有合适的理由,也并非不可能。合适的理由,什么呢? 张元宝满意地看着陈花生,“我当时在房子外面,就爬在烟囱上,炉子下面你也钻进去过,易进难出。——你在里面抬头看天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上面砸下来一个东西,你能往哪里躲?” 绝对躲不掉的!陈花生心里很清楚,那个烟囱又高又长,人虽然下不去,但如果扔下块石头之类的硬物,下面的人肯定来不及退出去,当场砸不死也要砸晕! “难道俞芋头就是这样被你砸死的?”他脱口而出。 “哦,没有。当时他只是砸晕了,显然后来他想往炉子外面逃来着——我又顺着烟囱倒了桶油,划了根火柴丢下去。”张元宝回答。第八章(2)真相大白之所谓"伤城" 陈花生怒气填膺,大声吼道:“俞芋头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居然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折磨他?” 张元宝侧头想了想,“这话很难回答!首先,这13个人总是要全部杀死的,不管他跟我有没有仇;其次,其他人倒也罢了,有两个人确实是跟我有深仇大恨的,芋头就是其中之一;最后,即使我想报仇,当初也没打算烧死他,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才不得以用这个法子!” 他说得很快,每句的关系层层递进,却每句都没解释清楚,陈花生听得如坠五云雾里,想问却不知从哪里问起。 他呆了一呆,“你说什么?13个人一起死?不是12个?” 张元宝肯定的回答:“13个,包括我自己。” 陈花生趁着自己还记得元宝刚说的话,接着往下问:“你说你和芋头有仇?什么仇?还有那个人是谁?莫非是跟他一起的王栎迷?” 张元宝再次肯定:“不错,正是他跟栎迷,这两个人跟我有仇,但却不是我杀他们的理由。” “那你说没打算烧死他,发生了意外,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打算用别的方法杀死他来着?” “原来计划杀死芋头和栎迷的方法是一样的,把他们活活冻死。”陈花生被元宝那“活活”两字弄得一激灵,就听元宝接着说道,“让他们也尝一尝被关在冷库里活活冻死的滋味!”与之前的平静相比,元宝的语气终于有了些激动的味道。 陈花生想起元宝刚才说的深仇大恨,他试探地问:“你说你跟他们有仇,莫非……” “没错,在他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曾经贪图好玩,把我的一个妹妹关在酒店的冷库里冻死了。”张元宝知道陈花生还是不懂,索性一股脑把这段恩怨讲给他,末了补充:“他们还以为人也可以像冻牛肉那样,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就可以解冻的,最后还把我妹妹的尸体放到酒店后面的花园里让她晒太阳!”他说得虽然平静却难掩语气中的恨意。 花生听得冒冷汗——当然也不排除是疼的,那把刀还一直插在肚子上,虽然张元宝已帮他止了血,却也怕迟迟不敢拔出来。 “虽然……你这么说……,他们确实……可是那时他们还是小孩子,作不得数的。”陈花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当然不是想说两个小佣人清白无辜,但对于亲眼看到他们惨死的自己来说,还是忍不住要同情。 元宝却被刺激到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对于你们这些无关的人也许会这么想,但死掉的人的亲友呢?他们怎么办?难道因为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就可以赦免杀人的罪行吗?” 陈花生觉得这个问题是自己没理,也实在没有继续搅和下去的必要,低下头来突然想起一事:“我记得芋头在栎迷关在冷库的那天整整昏睡了一夜,那时是不是你……” 第54页 “嗯,没错。是我,”元宝答得干脆,“我用哥罗仿把他迷晕了,不然别人虽然不在乎,他肯定会四处找王栎迷的,迟早会把冷库里的王栎迷救出来。” 花生一脸莫名其妙,“既然这两个人都跟你有仇,那你为什么不杀他,那时想下手是很容易的吧?” “这个问题,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因为我前面已经解释过了,”元宝一脸不耐烦,“别人也就算了。但是这两个人,我想让他们尝尝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又无能为力的滋味。”元宝侧头想了想,又道,“先杀的是王栎迷,其实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陈花生怅然,“也许你妹妹死的时候你真的很痛苦,因为我见到芋头抱着王栎迷的样子真是难过极了,即使是不相干的人看了也想哭……” 元宝不答,因为他又想起自己的事情。他们兄弟本来有六个人,跟芋头和栎迷一样,虽然不是亲生,但自小感情非常好,大家相依为命。最小的一个是女孩子,可爱的小妹妹是大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她最喜欢元宝这个哥哥送她的蝴蝶结,每天都要扎在头上。发生了那件事后,兄弟们都受到很大的刺激,当时找不到兇手,每个人都很激动,为此还大打出手,还有一个一走了之。闹到最后,居然不得已解散了! 在这些人里元宝跟自己妹妹的感情最好,他也因此曾经消沉过很长一段时间,那时他发誓要找到兇手给自己妹妹报仇。后来随着年纪渐长,找栎迷和芋头的心也变得淡了,但对妹妹的思念之情却是不减,他那时很迷网络红人北斗星的歌,有一次自己心有所感,还专门写了首歌感伤妹妹小小年纪湮埋黄土,因他妹妹的名字里有个“成”字,那首歌便叫做“伤成”。 看着你 眼角渐渐潮湿 孤独是路过我身边的影子 笑着对我说似曾相识 我住在这个 伤感城市 你的脸 慢慢消失 我的心守一座空房子 没有你的城市 是冰冷的钻石 闪着光切割我所有的心事 ……………… 正当元宝陷入对死者深深怀念时,陈花生想着的却是别的事,既然元宝说他原本想杀芋头的方法不是烧死,那肯定也是想用冻死了,就像冻死王栎迷一样为他的妹妹报仇。可他又说是不得已……他勐然醒悟—— “你说不得已,是不是因为张星星,莫非张星星的死不在你意料之内?” 沉思中的张元宝被花生的突然发话吓了一跳,“什么?嗯,没错,芋头那小子后来明显是发疯了,一心想给他兄弟报仇。可惜找错了对象,居然把张星星当成了兇手,要不是我赶去得早,张星星没准儿就被他敲死了!” 陈花生大声说:“不可能!芋头怎么可能杀星星?你又怎么可能救星星?你刚才不是说所有人你都是要杀死的吗?” “我是这样说的没错!但后来有件事改变了我的看法。当时也很矛盾,曾经考虑过放过张星星一命,所以那时见芋头想杀他的时候便救了他一命。”张元宝嘆气,“不过他看了我的字条后进了焚烧室就把门锁上了,所以那个房间就成了所谓的密室,最后星星被当成杀人兇手也是他运气差了点儿——当然这个人的运气一直都很背。” “你是说……你本来想杀死所有人,但后来有件事却使你不想杀张星星了,所以他的死在你意料之外?”陈花生在张元宝东拉西扯半天没说到重点的情况下不但没有把脑袋弄晕,而且还很清醒,真太难为他了! “是。” “发生了什么事?” “张星星的身世。他来到城堡之后我才知道,后来为了确认我在他房间里找到文件得到证实。” “他的身世有什么特别?” “他并不是芒果主人的亲生儿子!虽然他很小的时候就被抱过去领养,但他真正的生父另有其人。——其实说起来这人跟芒果主人还有亲戚关系,都姓w斯通,因此之前我一直搞错了!” “他的生父是什么人?” “这人跟芒果主人是远房亲戚,本来是位科研人士,早年靠搞番茄无土栽培取得了一项科技成果奖励,后来下海经商慢慢富裕起来。但跟同宗兄弟却是老死不相往来。不过为赶时髦也入了外国国籍了,英文名字全称叫‘邓不利多 弗雷德 w 斯通’。” 陈花生一手扶胸,他的伤口又痛了起来,疼得他眉头都拧到一起。尽管如此,他还是很想说话。于是,从他嘴里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dfws……”第八章真相大白(3)之弟杀其兄 张元宝看着陈花生,半晌,又发话道:“你可知道你跟我是什么关系?” 第55页 陈花生一脸莫名其妙,由于失血过多,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不像姜丝却像殭尸。 元宝看着花生的脸,一字一句地道:“其实你跟我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说完等着看后者吃惊的表情。 然而陈花生脸上的表情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没表情,而且不仅仍然一脸淡定他甚至还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显然花生觉得跟眼前这位杀人犯称兄道弟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更何况他要是吃惊了岂不是如了元宝的意? 这难不到元宝,他侧头看着花生,坏笑:“你不在乎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呢,你的亲人可不止我一个。你还有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去澳洲留学了七年,今年刚刚回来——”果然陈花生脸色变了,元宝又自顾自说下去,“她的名字就叫做甦醒目,英文名字是安娜。” “胡说八道。”陈花生脱口而出,大概觉得这句话不够分量,又加了一句:“一派胡言!” “你不相信也没办法,但这是铁一样的事实,你爱上的人是自己的亲妹妹,即使芒果城堡没有发生这些事,你们命中注定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元宝觉得在人鬼殊途的情况下告诉花生亲兄妹的事实对后者是件好事,不然这俩人活着也没啥幸福可言,不信参照曹禺的话剧《雷雨》。 陈花生连白眼都懒得送他,“你从水里把我捞上来就是为了让我听你说这些?!” “是啊,不然你以为呢?城堡里就剩我们两个喘气儿的了,我也想给自己亲爱的姐姐讲这些故事——她肯定比你更愿意面对现实,可你却把她打死了。”张元宝说完亲眼看到陈花生胸前的那把刀又往里扎近了半分,他知道对方的死穴在哪里。 陈花生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安娜就是他的死穴。 “其实我没有必要骗你。我们这13个人都是芒果主人的儿子,确切地说,是私生子。当然啦,张星星是芒果后来领养的,他的生父是番茄科研人士邓不利多,芒果的同宗兄弟。——这个我承认是自己功课没做好,直到来芒果城堡后才晓得,所以在作案的过程中出了一些小插曲。”张元宝说得很认真。 陈花生终于被壮观的私生子们雷到了:“你说、你是说……我们的生父都是芒果主人?!” “当然,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大家都收到请贴后都心甘情愿地来到这鸟不拉屎的荒山沟沟?难道仅仅一句城堡遗产就有那么大的力量?这些人里,即使没有人告诉他们的身世,也被告知与芒果主人是有一定联繫的,所以芒果主人的请贴对大家才这么有吸引力。你难道不是这种情况么?” 陈花生想了想,确实,又问:“那你呢?莫非就是为了这份芒果主人的遗产,你才痛下杀手,对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大开杀戒?” 张元宝摇头,“不是,不是遗产的原因。这个原因,唉,让我怎么说,说来话长……” 陈花生一口打断,“那就长话短说!” 元宝也不生气,看着自己的哥哥,傻乐,“看来你精神还不错,我本来还担心你随时会因流血过多而死。” 陈花生对弟弟的关心视而不见,他继续冷冷地说道:“因为芒果的遗产,对自己的亲生兄弟恨之入骨,12个兄弟一个也不肯放过。我想你在来我们来芒果城堡之前就做了不少准备工作了吧?比如邀请王亮点做管家、招芋头和栎迷做帮佣、为了杀死露珠事先把装毒蛇的箱子放进密室……”他一边说一边露出厌恶的表情。 张元宝大声说道:“露珠不是我杀的!箱子是我准备的没错,但我可没杀他,没有哪种蛇毒可以让人当场致命的,你为什么不动动脑子?” 陈花生一呆:“不可能!不是你,是谁?” 张元宝冷冰冰地回答:“当时你也在案发现场,应该比我更清楚,距离露珠最近的人你是其中之一。” 陈花生心脏勐地狂跳几拍,想起密室的情景,当时露珠自然地站在最前面,密室空间很小,容不下太多人,只挤进了他和火把,两人分站在露珠的左右两侧,想到这里脱口而出:“难道是吉火把?!” “正是,他趁着混乱将装着毒素的注射剂打进了露珠的手臂。” “不可能,如果是他干的,露珠为什么不叫?”说完花生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用不着回答。 果然就听元宝说道,“拜託你动动脑子,那样的环境,气氛恐怖、空间狭小、光线模煳,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吓得半死,先想着怎样逃出去。况且他已经被蛇咬了一口了,再挨一下也只当是被蛇咬了,”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其实火把杀露珠的毒药居然跟我在杀阿木的时候用的是同一种,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 花生头皮发炸:“阿木是你杀的?莫非是那时……” 第56页 “哦,没错,就是你们都去城堡门口看我的‘尸体’,把五花大绑的阿木一个人留在餐室的时刻。” “你的‘尸体’,其实是用没有头的油饼冒充的。那油饼呢?到底是你杀的还是火把杀的?” “这个不好说,具体的策划都是我做的,事实上我的准备工作做得很足,足到连油饼的身高和他摩托车的高度以及他开车时的习惯都收集得完整无缺,以至于连绑吉他弦的高度都做好了,还在桥两边的木桩上做好了记号。但绑线的工作却是吉火把去做的。那时我在城堡二楼,跟张星星一起上的楼,你还记得么?我跟他去拿专辑,当时从二楼的窗户看到火把跑出城堡大门,事实上做这个机关并没有用很多时间。” 陈花生回想了一下,那时晚餐没有开始,也就是说还没有发生命案,大家的行动都是自由的,大厅少一两个人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更何况管家和佣人在布置餐桌的时候更是来回不断的进进出出。 “那么滑鼠呢?是谁杀的?你还是火把?”他隐隐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如果说火把和元宝是搭档,可这对儿给人的感觉却是互不认识,更何况火把又怎么会死? 元宝娓娓道来。 “滑鼠的死是在我们设计之内的,当时的位置你曾经有分析过,虽然不至于该准确,大致还是可以确定的,先死的是他还是露珠,对我们是无所谓的,这两个人之前都来过芒果城堡探险,比别人了解这里的地形,所以有必要尽快解决掉他们。 “所以滑鼠和露珠的死必须放在前面。而油饼呢,他的死亡速度比我设想的要快一点,幸好吉他线拴得及时。不过,即便没有吉他弦割喉,他的摩托车也会在开到桥中间的时候掉下去,因为只剩一股的缆绳是禁不住这样的重量的。但毕竟他还是死于第一种方法,那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出了利用油饼尸体的点子——前提是可以在吊桥上找到尸体的话! “至于亮点,多少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当时我搬运油饼的尸体回来,正打算把斧头还回去,而且他似乎也注意到有人用去了大部分的绳子——这是我的失误,在悬崖下面把尸体解下来不是件容易的事——后来栎迷在下悬崖探险的时候我很是捏了把汗,好在大家都没有看出破绽。亮点被我发出的声响惊醒,这个人心细得很,要是起了疑心我辛苦大半夜的劳动就白干了,所以当场用斧头结果了他,至于把尸体的脸砍花,是为了让你们互相猜忌,并且运过油饼尸体的箱子已经有不少血,为了避免让你们看出破绽,也需要用别的血遮掩。 “之后的事情你也很清楚了,大家都以为我死了,我却在这个时候趁机杀死了阿木童。这傢伙确实有梦游的毛病,我在处理好亮点尸体回楼上时被他吓得半死,但却是有惊无险,反而拣到他掉在走廊里的耳钉。作为报復,我把它扔进王亮点的房间,果然,这枚小耳钉给他带去不小的麻烦。 “别的事情也许做起来很痛苦,但杀死两个佣人还是没有心理负担的,毕竟他们与我有仇。栎迷是被我亲手推进冷库的,只为了让他体会一下我妹妹小美死时的痛苦。本来对芋头也打算这样处理的,但在关栎迷进冷库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意外,张星星的小蓝布袋被我掉了出来。——张星星挂在胸前的那个小布袋曾经掉在城堡西边的小树林里,安娜拣到后把里面的陨石还给了星星,而张星星也没想着那个袋子,于是就这样被这两人忘在那片树林里。我拣到的时候当时还没想好怎样处理,那时知道张星星跟我们非亲生,在犹豫是用来陷害他、还是放过他以后亲手将袋子还给他…… “可后来发生的事不容我多想,栎迷死前把那个袋子牢牢握在手中,芋头便以为杀死他兄弟的人是张星星。他想为自己兄弟报仇的想法本来不能说是错的,但对象却找错了。” 花生打断他的话:“你‘死’后很多时间都不在现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元宝手一挥,一个耳麦一样的东西扔到花生胸前。 “窃听器。我在城堡周围装了很多窃听器,不然已经死掉的人怎么可能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你们面前获取情报?在你们吃饭那会儿,芋头提出让张星星帮忙时我就知道不妙了,当时直觉芋头会利用那个焚烧室——也不能说是直觉,只要换位考虑一下把自己代入芋头就会发现那里是最适合的审问和用刑的场所。于是顾不得暴露自己笔迹写了张纸条——‘杀死栎迷的兇手的名字写在焚烧炉的内壁上!’芋头虽然疑心星星,但是年轻人好奇心发作,总是要进去看一看的。他在击晕张星星把他拖进焚烧室后对写纸条的人依然存有顾忌,居然自己把门从里面拴上,我固然进不去,但我却根本没打算进去,外面的烟囱虽然高,却是有金属梯子可以一直爬到顶的。只是这个焚烧室因此变成了密室,张星星也因此成为杀死芋头的嫌疑犯。”第八章真相大白(4)之所谓原罪 “那么张星星的死……不是你的本意了?可那把手枪是怎么回事?”手枪一共有两把,这点花生知道,火把死后手里的那把一直还在他这里,“也不知道进了水还能不能用?”花生想道。至于另一把,却在张星星手里,肯定是元宝搞的鬼! 第57页 但他现在没有打死元宝的打算,毕竟很多事情还没弄明白。 元宝冷笑,“两把都不是我的枪,这要谢谢那个一心想作神探的白头大叔!” “难道是火把带来的?”花生有些意外。 “当然。丢人的是我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这傢伙做过私家侦探,偷偷带枪来也不奇怪。倒是跟安娜对话的时候被她提醒了一句,才想到有人带枪的可能。后来我进到他的房间的时候找到了一把,另一把他一直带在身上,我拿不到!”元宝有些泄气,这倒不能算是他的错。 陈花生若有所思:“……你偷到了那把枪之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从焚烧室外面丢给了张星星。” “没什么原因,我说过不想杀他,可却没说不杀你们,于是在里面放了三颗子弹——当时的情景他肯定会被你们当成罪犯的——我本意是想让他代劳,谁想到他却自杀了!”元宝有些遗憾。 陈花生气得想掏枪打他几个窟窿,又忍住了。“那火把呢?他怎么死的?你们到底认不认识?他至少对你会有些防备吧?” “没错,这些人里他是警惕性最强的。我们之前只有在网上联繫过,他不知道我的模样,却知道我的杀人计划——不妨告诉你,这个计划根本他也有参与,只是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是我的棋子而已。他一直对城堡里的人有所防备,因为我没有向他表明身份,他只有用猜的。不过我‘死’得太早,他猜错了对象。” “他以为他的伙伴是谁?”难得花生好奇心上来。 “你。”元宝沖花生甜甜一笑。 “什么?!”花生顿觉受了侮辱,“他以为我是他的杀人搭档?” “嗯,你来的晚,又是一副阴阳怪气、不、我是说高深莫测的样子,所以他一直都很留意你,要不是因为安娜,”他看了眼花生又是一脸奸笑,“要不是你后来对着安娜总是一副神不收舍的模样,让他大大失望,说不定他就主动跟你对暗号了。” 说着元宝又嘆了口气,“他根本没有想过喜欢抬槓的我才是他想找的人。”居然还委屈! 口气有些幽怨啊!陈花生不合时宜地想道,但他张口问的却是,“可你怎样杀死火把的?” “熘进他房间后,找到了一把枪,留下一张纸条,让他去小树林等我,更重要的是把他的烟换了,”元宝看着花生,笑笑,“我给他制的烟里加了点儿料,也是破坏神经的,抽完之后浑身麻痹……” 花生想起火把尸体旁边的菸头,“他在那里等你的时候,肯定不耐烦拿烟出来抽,于是就中了毒。” “嗯,但我还是低估了这人。他知道自己被暗算了立刻装出一副不能动弹的样子,等我显身后居然还有能力掏枪向我射击。”陈花生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两声枪响了! “第一枪是他打你的,可惜没打中!”花生恨恨地说道。 “也不是没打中,擦了个边儿——”元宝用手指自己圆圆的右脸,花生这才留意上面有道深红色的划痕,显然是子弹从他脸颊边擦过去留下的。“不过那时他手指已经僵硬了,打偏了也难怪。后来我站在他面前,对着他的眉心给了他一枪,打得比他准多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有可比性么?!花生在心里大骂元宝无耻。 “然后就把枪放火把手里伪装成他自杀的样子……” “虽然不太像,但当时被他那一枪打得有些窝火,有点小冲动。”元宝检讨没打在太阳穴又是自己的失误,“其实我的错误犯得还挺多的,主要是运气好。”他想了想又补充,“当然,也因为我谦虚。”陈花生要不是已经失血过多,这口血早就喷出去了! “杀乐橙不难,她那时整个人都是在崩溃的状态,也许等她自杀也是可以的吧?所以早早帮她解脱了,”元宝顿了顿,继续说道,“最后是你,还有安娜。” 陈花生的眼睛一黯,还在淌血的伤口又被血淋淋地翻上来。 元宝难得没有落井下石,居然反过来安慰他,“你不用自责,又是你一个人的错,当然也不是安娜的错——虽然说大半是我的错,但你和她毕竟是亲兄妹,就算她还活着你们也是不能在一起的。” 花生不说话,元宝说的他何尝不知道,但安娜的死使他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若要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这点元宝在安娜身上做得真是再好也没有了——安娜对花生信任的堡垒虽然越建越高,却是建在沙上的,一旦坍塌只会反噬得更厉害。 想到这里,他嘆了口气,“不得不说,你杀人的办法真是厉害得很,吉火把可不能跟你比。” 元宝点头:“当然,吉火把怎么能跟我比?论实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他最多只算个偶像派。” 第58页 花生觉得好累,眼前也开始模煳起来,“为什么要杀我们?你说不是因为遗产,那又是什么原因。”他只想睡一觉,就此不醒。 “因为……我们的存在,仅仅是因为我们的存在,芒果主人把我们生在这个世上,就是你我的原罪!”元宝的声音里包含着深深的怨恨!第八章真相大白(5)之五雷轰顶 “关于芒果城堡主人,有很多传奇的传说,而这些传说里最吸引人、最神秘的就是关于他怎样从一文不明的穷光蛋一跃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富豪……”元宝开始用那种“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口吻讲故事,丝毫不理会听故事人的年龄和情绪。 果然陈花生一口打断,“我没兴趣!” 但是元宝却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讲下去——反正就这么一个观众,而且这观众受了重伤,想跑没地方跑,他道,“关于他发家致富的经歷,流传的版本有很多,但是我要说……”他看了陈花生一眼,后者抬眼望天以示不配合,“……要说这些版本根本没有一个是正确的!他真正的敛财手段是十分卑劣、低下的。”陈花生的目光慢慢下移,“他真正的发家途径是利用他的子嗣,也就是我们。” 元宝说完,陈花生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他的脸,一眨不眨,元宝也一眨不眨地回视他。 “我们?他的私生子?” “还有私生女。”后者补充。 “怎么可能?”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事实确实如此!他是最早开发出这种方法并将这种方法用于扩大自己财富的商人之一,该方法的优点是投资短、见效快,仅仅在最开始的三年,他通过长子长女积累的财富就足以笑傲全国。第一年影响最大,经歷时间最长、骗的人也最多,光是那次被他利用的大女儿仅在最后一场就帮芒果主人进帐三百多万;第二年由于竞争对手纷纷效仿,虽然影响力减小,但比较前一年同期敛财却达到了五百万之巨;第三年除了对手竞争,还有时局不稳、政策动盪等原因,但芒果力求翻出新意,把女儿改成儿子,做出种种针对策略,在第三年最后一次欺诈行为中,仅仅从大儿子身上就狂捞了三百多万……” 讲到这里,陈花生突然打了个喷嚏。 元宝停下来,一脸关切地看着哥哥,“是不是感冒了?刚才掉进湖水里还是挺冷的。” “没事,你继续——”陈花生一边撸鼻子一边说道,事实上由于震动,插在身上的那把刀让他疼得死去活来,更要命的是疼痛时似乎牵扯到了他腰两边的痒肉,于是只好深吸一口气憋着,这种强忍着不能笑的经歷实在痛苦! “那……然后呢?你刚才说的方法到底是什么?听起来很不好的样子。”陈花生力求把注意力从疼痛上转移过来,于是他主动发问。 元宝的小眼睛仔细地打量花生的脸,确定他没事后才继续讲下去,“芒果找到了致富门径后,他的财富从第一年就开始爆长,每年都以千万、甚至是亿来计算。这些方法里,用得最多、骗人最广、手段最恶劣的,就是‘□’的法子,全中国大半国人都成为他的受害者。” 陈花生这口血终于喷了出来——“你的意思是大半国人成为芒果□的受害者?!”他本来就失血过多,这下口吐鲜血,大大加快了伤势的恶化,更有精神上受到巨大刺激,因此吐完血后立即倒在地上委顿不堪。 元宝似乎被花生的吐血吓了一跳:“‘□’全称是‘short message’,它的方法说来复杂,既然这个话题要是会刺激到你的伤势,就不提也罢了。”说完小心翼翼扶起花生,餵他水喝,餵完再轻轻按摩他的胸口,倒真像是个对自己亲哥哥关怀友爱的孝顺弟弟。 陈花生片刻缓过来后,一把摔开元宝的手,狠狠地道,“谁要你装好心!” 元宝嘆了口气,“你不知道,多少家庭因为芒果主人这个骗子,最后搞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钱财散尽、如痴如狂……这种种悲惨之事,你受着伤,不能对你一一明言——况且我即使说了,你也未必全信!要想终止这类惨剧重演,惟有从源头斩断祸源,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杀死自己这么多的兄弟姐妹?难道我没有手足之情么?” 陈花生心念一动,问道:“那你应该杀芒果主人,他才是幕后黑手啊。”让他自己意外的是,他居然开始相信元宝的话了。 元宝摇头,“他早死了,尸体都化成灰,但他的经营策略却传了下来,巨大商业机器年年如此运做,被骗的人数也数不清。我实在不想让这种惨事再继续下去,却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好用釜底抽薪这一招,将他剩下的子嗣统统杀光,一劳永逸。这种行为是犯罪,我清楚得很,但还是知其不可以而为之,杀死我们13人的想法,我从没动摇过!” 第59页 花生默然不语,半晌开口,“我们既然都是他的私生子,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才知道这种事?” 元宝点头,“你既然肯这么问,就证明前面那些话没白跟你说。芒果主人的子嗣最后也是要经过他创办的企业严格挑选的,身体、脑子有问题的统统不合格,要么淘汰,生下来即人道毁灭;要么取消与芒果的牵绊,再也不参与到后续活动中来。我的情况比较复杂,最近检出了不治之症,按说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被选上的,可在他们的人跟我接触的过程中被我旁敲侧击,猜出了整个事情的大概。为了封住我的嘴,芒果的人便提出让我在下一期以‘提补’的身份加入——就在那时我偷偷里进入他们的电脑,弄清楚他们敛财的法门,终于起了杀心,于是答应了。后来的事就简单了,一方面继续当黑客,进入芒果的计算机网络,弄到我们这些人的全部资料,拟订计划;另一方面想了个法子把你们都招到一起,赶在芒果的前面。至于在芒果方面,修改他们的电脑信息,主要是不引起他们的注意,即使注意到了,也要将疑心降到最低,使其误以为‘芒果主人’的邀请,是他们内部自己人的主意,下期敛财开始前的准备工作。” 陈花生最关切却是这件事:“你说你得了不治之症?是什么?” 元宝有些感动,“癌症。不是很希奇,但是已经到了晚期,活不了多久了。” “什么癌?” “眼癌。” 陈花生听了立刻睁大眼,想好好看看元宝的眼睛,但这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一方面他由于失血伤重的原因,已经严重损害了视力,眼前看到的东西要比平常模煳;而另一方面,自己眼前这个无法无天的弟弟的眼睛,实在不怎么大,即使花生视力正常的时候,也……第八章真相大白(6)之合作伙伴 陈花生听元宝这样说不禁恻然,虽然这傢伙本来是不值得他同情的,但毕竟亲兄弟血脉相连,他缓缓地道:“这么说,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元宝答:“是,我也快死了。” “还能活多久?” “医生说还有两个月;但事实上,就在今天。”语气很坚定。 “什么?就在今天?!”陈花生惊唿。 “就在今天,杀死你以后。”这次的语气更加不容置疑。 果然这傢伙根本不值得同情。 但花生却知道元宝会选择自杀,而在他死前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是看着花生死去,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的计划圆满完成。而之所以还没杀花生,是因为他是唯一的听众,一定要有人听他把整件事情讲个清楚他才肯安心死去。 但围绕芒果城堡的整个案件,似乎也被剥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一件事情…… “那个吉火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是他最后一个疑惑,到底火把和元宝是什么关系? “要从那里说起呢,”元宝挠了挠自己的头,“吉火把这个人,怎么说呢?是我们所有人中最有趣的!在调查13个人资料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一点。”微笑看着陈花生,元宝继续说道,“在我们这些人中,火把似乎是最成功的,论事业,他是位成功的金领,可这样的一个人却偏偏不甘寂寞,骨子里有种不肯安分的基因,总想做点离经叛道的事情。我这样说,不知你能不能理解?” 花生点头,他能理解,就像有些事业成功的人长大后也不忘圆自己儿时的梦想那样,火把显然就是这类人。 “但火把童年的梦想却不仅仅是做个侦探。诚然,他是个狂热的推理小说爱好者,对侦探小说女皇阿加莎的作品尤为推崇,而其中最热爱的一本叫做《无人生还》。”元宝悠然为花生做推理知识入门讲座。 花生一脸不耐烦,这人爱看什么书跟他有什么关系?! 但元宝很快解释道:“这本书讲的是一个法官,将他认为有罪而法律无法裁决的九个人骗到孤岛上,然后再用不同的方法将他们分别杀死的故事。” 花生恍然,“你是说火把……” 元宝点头,“当然了,这只是埋藏在他心里的一个种子罢了,但他有把自己的想法保存在电脑里,被我入侵他电脑时挖了出来。于是我马上帮他的种子浇水松土,促进它发芽。” 花生慢慢点头:“你知道火把内心一直有做一个那样的法官的念头,就通过网络跟他接触,将所谓的罪犯介绍给他认识,而事实上,这些人都是你们的兄弟……” “并不是‘所谓的’罪犯啊,”元宝振振有辞,“难道他们没罪么?难道王栎迷和俞芋头没有杀死我的妹妹么?难道王亮点和魏乐橙没有见死不救么?难道姚油饼没有开机车撞死一个小女孩么?难道郭滑鼠和陆露珠这两个无照驾驶者没有开着学校的车子与油饼的机车发生碰撞么?难道阿穆没有对那个小女孩见死不救么?难道甦醒目没有开枪打死她恩师的弟弟么?……” 第60页 “够了!”陈花生大声打断他,“这些我不清楚,但我也不想听你们充当什么正义的使者!但是,我呢?我又做过什么错事被你们当成惩罚对象弄到这里的?” 元宝悲悯地看着花生;“不是这样的!你还是没有弄懂——对于我来说,芒果主人的儿子这个身份就是你的原罪,这就是我杀你们的唯一理由;至于其他的罪愆,不过是我硬找出来让吉火把产生惩罚你们的动机。这并不是多难的事,难的反而是要获得火把的承认。要知道,没有哪个人来到这个世上是清清白白的,除了刚出世的婴儿。” 陈花生正待反唇相讥,元宝打断他,“你想说你这辈子从没做过错事么?根本不可能,别的不说,就说安……”花生勃然变色,一张脸瞬间像死人般灰白,元宝惊觉这个例子对花生过于刺激,于是立刻改口,“……就说阿木童和张星星吧,这两个人都被你怀疑成兇手,事实上他们都是无辜的,结果被你们捆住的阿木在我杀他时无法反抗,被你们冤枉的张星星最后被逼得自杀。” 跟陈花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元宝的脸不变色心不跳,这人不知哪来的厚脸皮,明明杀人兇手就是此人,这时居然站在被害人一方控诉起陈花生来!而花生却偏偏吃这套,其实倒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确实对这两件事心怀内疚。 就像当初的阿木童,以他那时的立场和处境,对小女孩见死不救本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并无任何罪过可言。但对于一个善良的人来说,心中无法挥散的内疚之情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所以,在阿木听到乐橙念出当年车祸的那段新闻时才会有那样惊慌的眼神,因为他自身的正直判定自己是有罪的。 同样地,花生此时也有类似的心情,即使说这些话的是最没有资格发言的杀人兇手张元宝。 “可这是在我们来城堡之后发生的事情吧?那么在来之前,你告诉给吉火把我做过的错事又是什么……”刚说到这里花生嘆了口气,他的罪名是什么到了这个地步还重要么?突然间他心如死灰,“罢了,我不想知道了。” 元宝点头,“其实你也不用难过,即使没有罪名,我也会捏造出罪名,只要让火把相信就可以了。比如张星星的剽窃事件,本来他是被冤枉的,这点作为他曾经的粉丝,我比谁都清楚。但为了把他弄来,我整理给火把的都是对他不利的资料,包括最后的审判结果,结果火把经过细緻的调查后,也得出结论认为这个人是有罪的。” 花生嘆气,事实的真相,哪有那么容易就看得清楚,网络这个载体,存在着太多的流言和谎话,想通过它认清一个人太难了!第八章真相大白(7)之花生之死 “于是,火把最后通过网络选中了12个人,但他却不知道这12个人是在我的影响下决定的,那几天我几乎是天天挂在网上,不停地对他的电脑系统做手脚。我甚至以陌生人的方式帮他拟订计划,先是由他找别人出面,租下了这个废弃多年的城堡,将这里作为上演整个事件的舞台;而我呢,原本扮演了一个赎罪者的角色,一心求死,却又表现出跟他同样的法官欲,以减轻他的疑心;但和我不会信任他一样,他也不会完全信任我,于是我们约定即使在到达城堡之后,仍然不透露各自的身份……” 花生打断,“抱歉,这怎么可能?如果你帮他找了12个人并说你是其中之一,他不知道这些人里你是哪一位倒可以解释;但反过来他怎么可能认为你会不认识他?这不是自欺欺人么?” “这个计划的有趣之处就在这里,影响他选罪人的时候我并没有露面,之后作为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的时候,他并没有向我透露出全部,只是暗示我他也在13人之中;于是,对于火把来说,还以为我们两个站在相同的起跑线上,其实却是他被蒙在鼓里,关于他的一切资料我从开始就知道,而他却并不知晓我的身份。但我们还是约定,进入城堡之后,各杀一人表明诚意。他第一个杀死的是露珠,我杀的则是滑鼠。后来的事,几乎都已经清楚地告诉你了。” “可是,他不担心会提前杀到你或是被你杀死么?” “这也是之前计划好的,虽然并不可靠。我告诉他我是有罪之人,如果提前被他杀死也死得甘愿;他也是这般说,但我们都知道不会有这样容易的事,所以他一直随身带着手枪,而到后来,对密室里214的露珠也一直心存疑虑——他曾怀疑被他亲手杀死的露珠才是他的合作伙伴。” “你说过,他也曾怀疑过我……”花生轻轻说道,他刚才一直觉得很冷,接着意识渐渐模煳起来。 “是啊,作为对合作伙伴的奖励,我陪他玩了一场杀人游戏,他做侦探,我做兇手,互相猜忌、各怀鬼胎、尔虞我诈、认赌服输——只不过我们赌的是各自的命,当然,我肯跟他赌是因为我知道这场游戏自己不可能会输!”元宝一面说一面站了起来,之前他一直坐在花生对面的草地上。“还有什么疑问么?” 第61页 “没有了,你果然是个很厉害的赌徒,每件事都考虑得清清楚楚,即使事实跟你的计划发生出入,你还是可以及时修正补救。”花生喃喃说道。 “可是接下来,我要做的是什么事,你这个聪明人不妨猜一猜。”元宝缓缓走近花生。 花生没有抬眼看他,而是盯着自己胸前的那把刀,“还用猜么?如果我还可以抬手,自己就把它拔出来了——你现在只是替我代劳。” “答对了!哥哥。你还有什么遗言想对我说么?”元宝轻轻靠过来,一只手握在刀把上。 “麻烦你快点,我刚才一直在想,跟你聊了这么久……安娜会不会等急了?”花生闭上眼睛,“我看到她站在一座桥上向我挥手……” “很快的,她还在奈何桥上等你,因为马上你们就可以见面了!”元宝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在为花生催眠一样,在他的语音渐渐低不可闻的时候—— 握着刀的手突然发力,拔出了那把刀。 陈花生低哼一声,鲜血并没有喷得如想像中厉害——毕竟已经流了很多了——但还是溅了元宝一手血。 花生死了。 元宝一直抱着花生的尸体,直到后者渐渐冷去。 月亮躲进云朵里,天色更加阴暗了。 元宝放下哥哥的尸体,想了想,又抱起来,抱着花生走了好远,一直走到城堡的后门很近的地方,将尸体放在地上。 那里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除了安娜。安娜的尸体就躺在离城堡后门不远处。 他小心翼翼地将花生的尸体摆在安娜的旁边。 做完这些,他抬起自己的手。 两只手上满是鲜血,都是他亲人的血。尾声 无人生还 没有任何迟疑,元宝放下花生的尸体后,闪身走进芒果城堡。 城堡早已笼罩在黑暗中,元宝摸到墙壁上的开关,打开了灯。 一切如昨,城堡仿佛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厨房打扫得干干净净,似乎栎迷和芋头刚从这里把美味的菜餚端到餐厅; 餐厅的桌椅子摆放得整整齐齐,似乎不久前,大家还围在这里共进晚餐; 之后是城堡大厅,这间会客用的大厅大概是他们相聚时间最长的地方了—— 那时,阿木童和陆露珠坐在壁炉前快乐地弹吉他,郭滑鼠总是一脸专注地聆听;王亮点谨慎而周到地应对着每一位客人,同时指挥着两个小帮佣忙前忙后;王栎迷和俞芋头几乎是脚不沾地的连跑带跳,不管做什么都是神采飞扬看着对方笑;他自己呢,那时将头靠在火把的肩上,看似专心致志地打游戏,其实正在偷偷地打量着每个人;吉火把那时似乎真的很宠他,对这个跟他来自同个地区的大男孩好象完全没起戒心——他最后射向自己的那一枪会不会是故意没打中的?!——元宝笑了笑,好傻的念头,摇了摇头,甩开它…… 继续回忆,魏乐橙缓缓走下楼梯,不管是什么表情隐藏在后面的其实是幸福,因为张星星就站在她身边;但张星星眉头微锁心事重重,但显然,他的不开心与乐橙无关;朝气蓬勃的姚油饼推开城堡大门,好似照进这个昏暗城堡最后的阳光(那时是傍晚);陈花生和甦醒目进来得最晚,前者一面不停地和王亮点解释,一面偷偷地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孩;而安娜,则用十指不安地搅着自己背包的带子…… 到此为止! 后面的事情,他不想回忆下去。 就让一切定格在那一刻。 他游目四顾,最后目光落在大厅的墙壁上,那上面有13人的照片,还有两张是彩色的。 他微微一笑,走上前,将最后的两张彩色照片撕掉,于是这张图整个都变成黑白色的了。 这张画是他不久前专门定制的。 很远处似乎传来什么声音,城堡正门那侧的方向。他侧耳听了听,笑了,时间差不多了,送补给的人大概上山来了。 只是吊桥断了,山那边的人无法过来。 等他们达到芒果城堡,不知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了,那时他们只能看到死尸。 是的,是13具尸体,不是12具。 他拿起茶几上的红酒瓶,旋开塞子,将酒倒入离他最近的一只高脚杯。 琥珀色的液体在城堡灯光的照映下如鲜血般凄艷。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像是药片,扔进酒里,摇了摇。 闻味道、看颜色、挂杯度,这酒显然不错。他满意地想道。 再次对着光看了下,酒杯里似乎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但他知道药片已经溶解了,就像当初放在郭滑鼠酒杯里的那片一样。 一样的快,不论是溶解的速度还是夺命的速度。 第62页 他最后举酒杯对着那面墙,沖画像上的那些人笑—— “干杯!我来了。” 然后,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 后来,芒果城堡杀人事件由于神秘以及不了了之的结局,被外界越传越奇,越传越离谱。 于是,关于城堡里曾经住过的13人在普通的民众间便有了各不相同的传说版本。 从那天起,就是他们传说的开始。 芒果城堡再次笼罩在静谧中,在空谷中寂寞地等待着下一次客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