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伤》 第1页 [侦探推理] 《雏伤》作者：沈芳好【完结】 完文发言 更新时间2010-7-2 17:28:40 字数：102 这是一个新手的第一篇文，就象其他的第一次一样，总是别扭的、稚嫩的、不知所措的，在这里感谢给了我很大帮助和指导的编辑们，尤其是双双，也感谢每一个来过、看过、支持过我的童鞋们，希望你们能一直陪伴着我进步 谢谢! 补 遗 更新时间2010-7-3 16:19:42 字数：94 今天重读文章，才发现尾声漏了一点内容，是前面埋下的伏笔，最后却忘了交代原因，虽然知道对文影响不大，虽然觉得也许根本没人会再看它，可还是补了，不然心里不安的很，呵呵，补的是源生维护张石的情节 新文第一次参加pk，求各种支持 更新时间2011-8-15 22:42:59 字数：103 《太师府长媳》 新文第一次参加pk 希望新老朋友都来支持一下 没有票，不要紧，就来留言鼓励一下我吧 表扬，批评，建议，统统欢迎，卡姆昂，baby 谢谢大家了 第一章 悬案 更新时间2010-5-17 17:59:51 字数：1844 第一章悬案 源生，坐在阶梯教室的第一排，当警车的鸣叫在校园里迴响起来的时候，她笑了，笑的舒心喜悦，连被警笛打断了教学、正在微微恼火的讲师也注意到了，这个平时总是一脸淡漠的女生，怎么突然无缘无故的笑的如此生动。 陶队长一推开阶梯教室的大门，就看见了源生，因为这个瘦瘦小小的女生一看到他就站了起来，微笑着沖他说了一句什么话，当时他没听太清楚，后来回想起来，猜到源生说的应该是“我就是夏源生”。 不过等到她被他们带回局里，源生就再没说过别的，只是在每一次提审她的时候，用无比疲倦恍惚的语调反覆说着同一句话“我承认，全都是我做的”。 全都是她做的?五条人命…… 夏源生归案的第四天，在第六次提审结束后，陶*叼着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桌对面坐着田芯，倚着墙坐在桌子上面的是老侯，他正在有滋有味的用指甲一点一点的揪着自己鼻子上的翘起的干皮。 “陶队，咱们是不是走到死胡同里啦”田芯在笔记本上乱涂了一阵，最后拿起笔狠狠的往纸上一顿。 “准确，太准确了，那真是相~~当~~的准确~~”老侯化身宋丹丹，肯定着田芯，手底下忙得更欢势了。 半响，陶*才坐直了身子，伏在桌子上，看着田芯说“不是死胡同，死胡同，咱们还可以翻墙出去，现在的情况是，咱们好像掉在千年枯井里去了，完全没有出去的可能” “唉我说，真他妈的活见鬼啊，最大的嫌疑人抓到了，她自己也认罪了，案子却他妈的掉到井里去了”，老侯气哼哼的念叨着，继续用手勐烈的攻击着自己的鼻子。 “五条人命呢，一点实体证据都没有，就凭她一句话，你能定什么啊，什么也定不了，哎，我说，你别抠你那鼻子了，行不行啊”田芯气唿唿的搭话。 “呦，我抠我自个的鼻子还不行了，要不，我抠你的鼻子……”老侯说着，作势要去抓挠田芯，被狠拍了一巴掌，才老实了。 “我想，是时候申请给夏源生作精神鑑定了”陶*边说，边起身准备出门 “恩，也是啊，她的状态确实不正常”田芯沉思着：“这么多次审讯，那些老油子也受不了的，对她来说完全没反应，有一次都瞌睡的倒下去了，我去扶她起来，她哆嗦了一下，眼睛都没睁开，张口就来了句：全都是我做的，当时弄的我寒毛都竖起来了” 说完这话，想着当时的场景，三个人都不由的沉默了。 田芯隔着铁门看着里头的女孩，夏源生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今天并没有安排提审，可是田芯心里总放不下这个小姑娘和这个离奇的命案。 “她几天都没正经吃东西了，现在虚弱的很”看守的女警有些担心的告诉田芯。 田芯也早就知道了，而且她感觉夏源生不是有意的绝食，是真的没有生存的yu望，这也是她今天过来的原因之一。 和女警一起走进了监室，田芯坐在源生身边，轻声问到：“怎么不吃东西，是不合胃口吗?”说完瞄了一眼餐盘，当然，那盘子里的东西确实也引不起人的食慾。 “你有没有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准备” 躺着的人还是一动没动 嘆了口气，田芯还是继续努力着“夏源生，你是不是喜欢吃面食啊，我让他们给你煮碗面条好不好”。说完了这句，一个念头突然在田芯脑中飞快掠过，今天，好象是夏源生的生日啊。 记得刚抓捕她的那天，大家在看资料，老侯就说了，这姑娘过几天就过19岁生日了，好象就是今天! 想到这里，田芯不由的板住源生的肩膀，问到“夏源生，今天是不是你的生日啊”。其实，以夏源生现在的状态，田芯也并没指望能得到她的回答。没想到的是女孩对这句话马上有了反应，很大的反应。 夏源生睁开了眼睛，嗖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虚弱的她，身子不由得打了一个晃，但还是马上撑住了，她紧紧抓住了田芯的双臂，两眼放着几近亢奋的光，她用一种欢快高昂到不真实的语调大声的说到： 第2页 “是啊，是啊，今天是我的生日，10月18号，是我的生日啊” 田芯坐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打断了女孩突然而至的兴奋。 源生的手继续紧抓着女警官的手臂，眼睛闪闪发光、可是又没有焦点，茫然的注视着前方，声音突然温柔了许多，听起来甚至很正常：“爸爸跟我说过，我的生日就是妈妈的受难日，让我在每次过生日的时候，都要和妈妈说一句：谢谢妈妈，我每年都有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妈妈”，当这个词从女孩的嘴里如此温柔的出来的时候，田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夏源生的妈妈，正是五个死者中的一个，倒数第二个死亡的，也是夏源生最后一个直系亲属，在她妈妈之前，她的继父、继父的母亲、异姓的弟弟，都相继死亡，原因离奇，而源生，现在正是这几起命案的最大嫌疑人。 田芯呆呆的坐在女孩的身边，不知所措，夏源生已经放开了她，用手臂环抱着自己的双腿，蜷曲的坐在床上，前后的轻轻的晃动着身体，嘴里反覆的呢喃着一句话“谢谢妈妈~~谢谢妈妈~~~” 第二章 生 日 更新时间2010-5-19 21:31:29 字数：3235 2006年的10月18日，当阳光落在了枕边的时候，夏源生醒了，她一咕噜坐了起来，兴奋的心情慢慢的充满了全身，今天是她的生日，18岁的生日，她要一早就和妈妈说声谢谢，爸爸去世两年了，一切都那么混乱，现在总算安定下来了，今天这个生日让源生特别有感触。过生日的时候要和妈妈说谢谢，是小时候爸爸教她的，就算是最痛苦的那一年，源生也没忘记过。 很快的梳洗好了，源生来到了客厅，继父和奶奶都已经起来了，坐在餐桌边，她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着，夏源生向两人问了好，就进去厨房找妈妈，刘丽鹃正在忙着盛稀饭，看到源生，就低声说到：“怎么才起来啊，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帮我做点事” “哦”源生连忙答应着，帮妈妈把稀饭端出去，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 忙碌了一阵，四个人都坐下开始吃饭，源生略微迟疑了一下，就对刘丽鹃说到： “妈，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您的受难日，谢谢你，妈妈”，因为激动，源生的声音有点微微的颤抖。 刘丽鹃一下子愣住了，她有些紧张的抬眼看了看自己的丈夫，赵亮依然在看报纸，好象没注意源生说了什么。 刘丽鹃刚要说话，坐在一旁的奶奶突然笑了： “哟哦，女孩子就是不一样，你看源生多会说话啊，是怕你妈把你的生日忘了吧，呵呵呵，现在小孩子都金贵，过生日都要大操办呢!” 源生愣了，呆呆的看着对面一脸的慈眉善目、笑呵呵的老太太。 这边的刘丽鹃急急忙忙的开口了： “真是的，小孩子过什么生日啊，源生，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快点吃饭，吃了早点去学校”，说完又不安的瞟了自己的丈夫一眼，男人的目光依然埋在报纸上，并没有什么反应。 夏源生呆坐在那里，象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她机械的端起碗开始吃饭，突然间鼻子一酸，泪水涌上了眼眶，她赶紧低下头，拼命往嘴里拨饭。 “晓光还在睡啊，别吵他，让他多睡一会儿啊…”奶奶在和刘丽鹃说话 “哎，我知道了，妈” “你给他准备牛奶和鸡蛋了吗?他不爱吃稀饭的” “早准备好了，热在锅里呢” “那个钙片和维生素也给他一起准备好吧，要不然，他又不记得吃” “哦，好的，我等会就去拿” “哦，还有……” ………… 话题就这样开始一直围绕着夏源生的异姓弟弟，赵亮的儿子赵晓光打转，没人注意到源生是什么时候离开餐桌的。 坐在教室里，夏源生一直在发呆。 爸爸走了以后，源生才发现，自己和妈妈之间有一丝某名的陌生感，常常在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候，变的无话可说。 妈妈比她还脆弱，在接到爸爸出车祸的电话后，她就一直处于一种游离事外的状态，甚至连哭都没怎么哭，更多的时候是发呆。一切麻烦的后事多亏了爸爸公司里的同事和朋友们，连源生出的力都比她多，爸爸是孤儿，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只有源生和妈妈。 很长时间以后，刘丽鹃才逐渐恢復了常态，慢慢开始学着操心女儿的饮食期起居，第一次吃着妈妈花了好几个小时烧出来的味道古怪的饭菜，源生却落泪了，为了妈妈，也为了爸爸，那一瞬间，她才领悟到，爸爸以前曾为她们母女付出了多少，除了工作，家里的事情也一手包揽，每天乐呵呵的买菜做饭、洗碗洗衣服、给源生扎小辫子、辅导她的功课…… 一只手伸过来捏住了夏源生的鼻子，她才勐的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叫你都不理我”迟莉莉一屁股坐到了源生的身旁。 她是源生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属于自来熟的那型，班里有些女生不太喜欢她，嫌她招摇，而源生对热情的人却总是有莫名的好感，而且她觉得迟莉莉虽然咋咋唿唿的，但人还是挺好的，最近她还介绍源生加入了一个义工的q群，都是同城的大学生，一起出去活动了几次，感觉挺好的。 第3页 “下午有活动，你去吗?你一直都没在线上，他们叫我问问你”迟莉莉亲热的挽住了源生的手臂。 “我去，还是去看望孤寡老人吗?” “不是，这回张石他们联繫了一家孤儿院，我们下午去那里看看，陪小孩子们玩玩。” 下午有两节课，源生来的比大家晚，站在孤儿院大门口，她有点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和自己想像当中的不太一样，倒象个政府机关，自己的想像大概总有点《简爱》里的影子。 因为大家的到来，孤儿院里挺热闹的，张石和迟莉莉带着一帮小朋友在院子里玩老鹰捉小鸡，大的小的都很投入，尤其是莉莉，又叫又笑的，就数她声音最响，她瞥见了源生，伸手向宿舍的方向指了指，喊了句“他们都在里面呢”。 源生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玩了一会儿，莉莉的母鸡当的很不称职，每当老鹰张石扑过来的时候，她都只顾得尖叫着去抓张石的胳膊，完全顾不上身后的小鸡们，害得小朋友们摔的东倒西歪的，不过他们显然都很快活，坐在地上还在哈哈的笑着，源生也被逗乐了。 孤儿院宿舍的条件相当简朴，其他几个同学都在一对一的陪小朋友们玩，源生看了一会才明白，这些没出去玩的孩子几乎都是有点残疾的，她有点手足无措的张望了一会儿，突然看见在自己身后站了一个孩子，正背对自己面冲着墙壁站着，那背影看着怪单薄可怜的，源生心里一动，走过去揽住了那孩子的肩膀，把她轻轻的转了过来。 一看到那孩子的脸，源生就愣了，一股无名的嫌恶感涌了上来，那是张奇怪的脸，五官都往鼻子那里集中，并在那里微微的向下凹陷着，那孩子看着源生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黑黢黢残缺不齐的牙齿，源生一惊，不由得抽身往后躲了一下，那孩子马上闭上了嘴巴，垂下了头。 源生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嫌弃一个需要帮助的孤儿，她连忙挤出一个笑容，重新握住那孩子的肩膀，犹豫了一下，柔声问道“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啊，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小脑袋还是低垂着，不肯抬起来。 耐心的哄了半天，那孩子才又怯怯的抬起头，但只是抿着嘴微微的笑着，并不说话，这时候，一个路过的保育员对源生喊了句“姑娘，她是聋哑儿，听不到你说话的，她是个小姑娘啦，叫党苗，你叫她苗苗好啦” 源生呆了呆，不由得俯身抱住了面前的小人，温柔的拍着她的背，怎么会有这么不幸的孩子呢，这个世界为什么总有这么多的不幸和悲伤，为什么不能只有爱和幸福呢，搂着苗苗，源生的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突然想到了什么，源生扭身跑了出去，过了好一会，才气喘吁吁的回来了，手里还领了满满两大袋子东西，她大声的招唿着一起来的同学和小朋友们，让他们集中到了苗苗的身边，等到大家都围拢了过来，她从袋子里拿出了生日蛋糕和其他的零食，有些激动的对大家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请大家在这里一起帮我庆祝生日，好吗?”。 大小朋友们都纷纷的热烈鼓掌表示欢迎，张石马上带头唱起了生日歌，源生微微的涨红了脸，在大家的歌声中，许了愿，吹灭了生日蜡烛，开始分蛋糕。她切了很大的一块蛋糕，第一个递给了苗苗，那孩子背着手、低着头，退缩着，源生抱起她，把蛋糕递到了她的嘴边，那孩子又迟疑了半响，才张嘴小小的咬了一口，蛋糕的美味彻底的打破了她的胆怯，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那双略微下垂的畸形的眼睛，也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打量着源生。 天黑了，张石负责送莉莉和源生回学校，莉莉突然问了句：“源生，今天真是你的生日吗?” 源生愣了愣，傻傻的回答到“是啊” “那你晚上不回家过生日吗?你家反正也近” 源生没出声，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张石倒是接了话“现在谁还把过生日当回事啊，都这么大的人了，我就起码快10年没过生日了，源生今天也是为了哄小朋友开心吧” “什么啊，骗人，10年没过生日了，我才不相信呢，10年前你才多大啊?”莉莉马上给了反应。 “真的，不骗你，我爸妈从小到大送我的生日礼物从来没变过，就是一本写着“励精图治”的笔记本，只不过本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厚而已，等本子送到和大相册那么大的时候，我就郑重的向他们宣布：我再也不过生日了，我不想浪费时间，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学习中去，把我爸激动地啊，眼泪汪汪的，从此以后，就再也没给我过生日了……” 他话还没说完，莉莉已经笑的蹲到地上去了，源生虽然知道张石大概是在瞎编，也还是被逗得笑出了声，张石得意的看着两个女生，一脸无辜的表情，夜色很凉，让源生觉得有点沁人心脾般的惬意。 第三章 触电身亡 更新时间2010-5-20 13:47:18 字数：3543 陶*和田芯、老侯三人这天都推掉了手上的活，参加了刘丽娟的二次尸检，刘丽娟是五个死者中按时间排序倒数第二个死亡的，也是第一个引起警方怀疑，并对尸体进行了保留的死者，在她之前的三个死者，都被当做疾病和事故引起的非正常死亡处理了，尸体已经火化。 第4页 而刘丽娟的死亡之所以引起了警方的怀疑，原因，竟然是她自己的提前报警，刘丽娟在死亡一周前的深夜，曾经打过一个报警电话，刑侦队已经对当时110的电话录音进行了提取，那段对话，田芯基本上能背下来了。 刘：“喂喂喂，警察，警察同志，你们快来保护我，我女儿要杀我，你们赶快来啊” 警：“对不起，请你先不要慌乱，告诉我，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在哪里，告诉我你的具体地址” 刘：“我在家里，雅典花苑7幢1801，你们快过来，我女儿快回来了，她已经杀了好几个人，我老公也给她杀了，你们快来保护我……” 警：“……恩，请问你现在是一个人吗?你身边是否还有其他人……” 刘：“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人了，人都被我女儿杀掉了，都杀光了~~~~” 警：“同志，你别慌，我们马上就派人去你那里，是滨江北路的雅典花苑1801室吗?” 刘：“我女儿回来了，算了，你们别过来了”(刘丽娟前面几句话，基本都是在喊叫，声音尖细、语气近乎癫狂，但自从这句话后，她似乎瞬间恢復了平静，声音压的很低，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在讲话) 刘：“我跟你说，你们现在过来了也没用，你们救不了我，她反正是要杀掉我的，我现在告诉你，你记住了，如果过几天我死掉了，那就是被我女儿杀掉的，她就是兇手，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咔哒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根据值班民警反映，她当时把这个通话归类为了骚扰电话，不过心里还是存了一丝的疑虑，因为刘丽娟开始的说话状态，相当真实，如果是恶作剧，演技未免也太好了，所以，她对这个电话是有点印象的，当十来天后，看到雅典花苑的新闻，马上引起了她的关注，去确认了死者的身份，这才对刘丽娟的死亡产生了怀疑，夏源生才第一次走进了警方的视线。 刘丽娟的第一次尸检显示，她的死亡原因应该是触电，她的双手手掌心呈焦黑状，胸口有钳紫现象，全身皮肤发硬，都符合触电身亡的特徵。尸体是在她家里发现的，是她女儿夏源生报的警，经过当时现场勘查的记录显示，发现尸体处，应该是刘丽娟死亡的第一现场，但是奇怪的是，她周围并未发现漏电电源。 当时的办案民警根本没有把案子往谋杀上想，也没有怀疑夏源生，据说，当时夏源生的状态相当的糟，近乎呆滞，没有哭，几乎封闭了自己，她根本没有为母亲操办丧事的意识，在家里呆了一天后，就去上学了，而根据事后调查，学校完全不知道她家里发生的巨变，只有几个同学知道她奶奶半年前去世了，后面的事情她完全没有透漏过。 根据记录，当时周围群众对刘丽娟死亡原因的猜测，都是自杀，因为她丈夫前不久刚出车祸去世了，对她的打击很大，警方也比较倾向于这种判断，所以虽然具体细节还存在一些疑问，但都没把它作为刑事案件去考虑。 在110接警员上报了刘丽娟的报警电话后，刑警才参与了进来，不过，虽然刑侦队及时保留了尸体，但并没有发现夏源生杀死刘丽娟的任何实体证据，而对夏源生外围的初步调查，几乎所有人都断然否定了夏源生犯罪的可能性，刑侦队员们也更倾向于刘丽娟在自杀前精神崩溃，出于莫名的理由，诬陷了自己的女儿。 直到孤儿苗苗死亡后，夏源生的名字再一次回到了警察的视线，成为了最大的犯罪嫌疑人，而在此之前她的四个近亲的非正常死亡，才开始从意外事故，被转到了蓄意谋杀的思路上来了。 负责二次尸检的法医在检查过程中一直没说话，直到全部程序都完成了，才说了两个字“奇怪”。 “奇怪在哪里”，老侯早就憋不住了。 “尸体的所有特徵都和触电死亡相吻合，但是，她的双手......” “双手怎么了”田芯追问。 “她的双手，是触电点，留有电流斑，一般电流斑的形状是圆形或者椭圆形，伤痕的大小往往与接触的带电体部分相同，颜色多为灰色，而这具尸体的双手却是从指尖到掌心全都呈焦黑色。” “这样有什么不对劲吗?”这次轮到陶队长发问了。 “一般人触电，会导致肌肉进入僵直状态，人体无法控制自己的活动，所以触电的人往往看起来就像被电吸住了一样，你看，死者的手现在还是呈弯曲内握的状态，那么，说明死者抓握触电源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法医用工具小心的拨拉着死者的双手，让他们看清楚。 “可是，如果死者是用手抓电源的话，这个电源在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应该还是在她手里，可我们没有找到，而且，就算确定她就是用双手去抓握漏电源的，在受到电击后，她的手应该很快就没法再用力了，电流斑一般应该只会在掌心出现，象她这样连十个指头，甚至指尖都全部焦黑的，真的很奇怪。” 三个人都短暂的陷入了沉默，消化着法医的这番话 “你觉得，在什么情况下，才有可能造成这种伤害”陶*问到 “我想，藉助外力，也许会造成这种结果，恩……比如说，有人戴着防电手套，硬把死者的手按在漏电源上，停留了一段较长的时间，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推测，还需要进一步的实验去证明”。 第5页 “好了，检查基本就是这样了，你们再仔细看看，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没有”法医别说着，边把位置让给了三个刑警。 陶*拿过工具，仔细的观察着死者的双手，而老侯和田芯却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了刘丽娟的面部。 见他们看得入神，法医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怎么了，她的面部有什么问题吗?” 田芯抬眼瞟了下老侯，问道“你看什么呢” 老侯犹豫了一下，才咧开嘴尴尬的一笑“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女人以她年龄来说，真的算显得很年轻漂亮的了，呵呵……” 田芯无语的望着天摇了摇头，不再搭理老侯，转身对医生说“她的面部表情，真的很复杂，好像是很愤怒，又好像很害怕，还让人觉得她非常伤心，尸体被发现后，就一直维持着这种表情吗” “对，这也是触电身亡的特点之一，肌肉收缩，皮肤硬化，死者最后的面部表情被定格了下来” 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转过身想看看死者的面部表情，手里的工具，却不小心扯动了死者僵直的右手，让那只焦黑的手短暂的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啊~~~~~~~”田芯突然轻轻的惊叫了一声。其他三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怎么了”陶队长问 “我……我想起一个事情”田芯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甚至连声音也带着不安。 “那次夏源生在审讯的时候，不是疲劳的摔倒了吗，我去扶她的时候，在她脖子的斜后侧，看到过几个淤痕，那样子有点类似手指印，不过也有点象刮痧留下的痕迹，因为她是嫌疑人，身体也并没有受到过其他伤害，所以我当时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可是，刚才……刘丽娟手的样子，让我一下子就想起夏源生脖子上的淤痕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到最后，田芯的声音都有些轻微的颤抖起来。 验尸房里一片寂静，半响，陶*才打破了沉默：“提审夏源生”说完，他便走出了房间。 这次提审，和往常不一样，他们事先商量过了，要给夏源生一个出其不意。 他们把夏源生提前安排到了审讯室，让值班的女民警陪着她，在里头呆了三四个小时，任她蜷缩在椅子里睡觉、发呆，等她的状态比较放松了的时候，才让田芯一个人走了进去，陶队长和老侯都留在外面，站在玻璃墙后面进行观察。 田芯并没有坐到桌子后面，她拉过椅子，坐在了夏源生身旁，她打量着女孩，这阵子她瘦了很多，本来就很消瘦的身体越发的纤细了。 “夏源生，这两天有没有休息的好一点啊”田芯轻声问道，一方面是策略需要，另一方面她也确实很关心这个可怜又古怪的女孩。 象以前一样，夏源生沉默着，毫无反应。 田芯用手轻轻的撩开夏源生披落在肩膀上的长髮，仔细的打量着，女孩细长的脖子上，排列有序的，显然就是指印，虽然颜色已经比那天淡了许多，田芯的心里一阵紧张。她吞了口吐沫，突然紧紧的握住了夏源生的胳膊，一字一句的问道：“夏源生，你脖子上的印子，是不是你妈妈掐的，她，是不是想勒死你” 夏源生的身子，勐的一震，她一下子挣脱开田芯的手，双臂紧紧的把自己的身体箍了起来，头垂的更低，整个身体开始了剧烈的颤抖。 田芯回头望了下陶*和老侯站的方向，三个人心里都明白，他们，找对了方向。 田芯狠了狠心，又抓住了女孩，用力拉开她的胳膊，扳起她的头，大声的叫着她的名字，“夏源生，看着我，夏源生，你告诉我，你妈妈，是不是想要勒死你，是不是” 夏源生被迫的和田芯对视着，她没有躲避，也没有闭眼，她似乎面无表情，可是那双眼睛，却让田芯的心，在瞬间紧收了一下。 女孩的眼睛，睁得大大，满眼的痛苦、绝望、和悲伤，她并没有在看田芯，她的脖子向后仰起，张大了嘴巴，无声的叫着，大口的吸着气，眼泪开始顺着面颊流下来，但是眼睛，还是一眨不咋的，死死的盯着前方。 “天哪”田芯叫了一声，慌乱的松开了夏源生的身体，她迅速的站立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田芯明白了，她的心，咚咚的狂跳着，她知道夏源生在看什么了。 她正在死死的盯着的，是自己的妈妈，是用尽全力掐着自己的脖子的亲妈妈。 第四章 哑孩子 更新时间2010-5-24 12:24:21 字数：3347 办公室里很安静，田芯闭着眼睛，双手捧着自己的头，一动不动的坐在位置上，只有身体在明显的起伏着。 老侯给她端了杯热茶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问了句“你没事吧”。 “没事”田芯捋了捋头髮，抬起了头，只是面色还很苍白，“夏源生，她情况怎么样了” “打了镇定剂，睡过去了”，陶*回答道，他接着又问： “田芯，你的意思是，刘丽娟临死前曾想过掐死过夏源生吗?” 田芯有点茫然的点了点头，马上，又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默默的思考着什么。 老侯想说话，却被陶*用手势制止了。 第6页 良久，田芯才回答道“陶队，我知道我下面的这个说法，非常荒谬，我也没法解释原因，但是，从看到刘丽娟的手，开始想到她曾想掐死夏源生的时候，我心里就一直有个模煳的想法，刚才夏源生的表现，让这个念头更加清晰了，我就是觉得……” 田芯停了一下，才下定决心，快速的说道“我觉得刘丽娟手上的焦痕，就是在她掐着女儿的脖子的时候造成的，她的触电死亡，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生的” 陶*和老侯互相看一眼，都没马上说什么。 老侯首先打破了沉默，“你是想说，夏源生预先知道她妈妈要掐死她，所以想了某种办法，反而电死了她妈妈吗?” 田芯还没来得及回答，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陶*就先开口了 “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们难道没觉得这起案件中某些事情，早已超越了正常的逻辑范围吗?不单单是刘丽娟的死，还有那个聋哑小孤儿，你们觉得，她的死，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呢” 田芯扭头去看老侯，两人眼神一对上，都明白了大家心里的想法差不多，其实这两天，他们三个人都一直在本能的迴避这个话题，因为那个小孤儿死的太蹊跷，一时无法用专业知识来分析，哪怕想到，都有点汗毛一竖的感觉，三人都指望着别人起头聊这个事呢。 现在，终于还是陶*先问出来了。 ****************************************** 那是一个周日，夏源生特意去六福居买了几种她觉得最好吃的蛋糕，去看苗苗，这是她第三次去看苗苗了，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莫名的牵挂这个小女孩。 苗苗又是一个人站在那个角落里，和前两次一样，那个小小的背影看的源生心里有点酸酸的。 源生领着苗苗走到了外面的院子里，苗苗还是低垂着头，看到源生递给她的蛋糕，迟疑了一下，就接过去大口的吃了起来，一口气就连着吃掉了三块，源生怕她吃坏了肚子，收起了蛋糕，冲着苗苗摇了摇手，又指了指肚子，夸张的做出一副肚子疼的样子，苗苗看懂了源生的意思，抿着嘴笑了起来，嘴边煳了一圈的奶油，那张令人莫名厌恶的脸一瞬间也有了些许的可爱。 源生拿出纸巾帮苗苗擦脸，有点庆幸自己今天决定来看苗苗，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似乎也变得无所谓了。 她是周五晚上回的家，吃晚饭的时候，发现妈妈正和奶奶郑重的谋划着名帮晓光过生日的事情，好象打算要办个party，源生听了，不由的愣了会神，发现奶奶正在打量自己，连忙埋下了头继续吃饭。 晚上，躺在床上的源生呆呆的看着窗外，从这个角度，她看不到月亮。小时候她很喜欢躺在床上看月亮，有时候，爸爸也会陪着她一起，给她讲一些稀奇古怪的外国故事。她很喜欢那间老房子，她住在小小的阁楼里，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月亮。 现在，窗外闪烁的不是月亮，也不是星星，是对面高楼的灯光，源生的眼睛湿润了。 咚咚咚咚，有人敲门，源生连忙抹着眼泪坐了起来。 进来的是妈妈，端着一杯牛奶，坐到了源生的床沿上，她看着源生没说话，只是嘆了口气。源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刘丽娟低声的说： “源生，你是大人了，要懂事了，妈妈也很不容易的……”刘丽娟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源生慌了，连忙揽住妈妈的腰，把脸埋在了妈妈的怀里，急忙的说“对不起，妈妈，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没有哭，真的，我一点也没有想给自己过生日的念头，真的……” 刘丽娟没再说什么，轻轻的抚了抚源生的头髮，就起身出去了。 周六就是晓光的生日，源生一大早就被妈妈叫起来帮忙，买东西、打扫房间、布置场地，源生被奶奶和妈妈两个人支使的团团转，楼上楼下的跑着腿，累的一头的汗。赵亮依然象平时一样饮食起居着，并没表现出过多的关心，刘丽娟和奶奶也尽量不去打扰他，晓光睡到了中午才起来，穿着睡衣考察了一下大厅，对蛋糕不是他喜欢的台湾牌子的表示了不满以后，吃了点东西就又去睡觉了。 奶奶马上和刘丽娟说“今天是孩子的生日，咱们可不能让他扫兴，让源生去再买个蛋糕吧!” 源生听到了，没等妈妈开口，就连忙答应着出去买了，晓光喜欢的蛋糕品牌全市只有一家，在时代百货的地下超市里，他们家的生日蛋糕如果不预定，起码要等2、3个小时才能拿到，源生百无聊赖的在时代百货里转了好几圈后，实在走不动了，又没心思要买什么，只好就靠在蛋糕店的柜檯上傻等着。 等源生小心翼翼的捧着蛋糕回家的时候，天已经有点暗了，一进门，刘丽娟就神色焦急的迎了上来，边从源生手里接过蛋糕，边说道“怎么这么慢啊”。 源生刚要开口解释，她已经匆匆忙忙的扭身走了，源生顾不得委屈，也连忙跟着妈妈往里走，迎面碰到奶奶，奶奶用眼角扫了源生一眼，问了一句“商场里漂亮衣服不少吧”，就沉着脸走开了。 源生先是愣了愣，等反应过来奶奶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脸唰一下涨的通红，一瞬间，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冲出这个家的大门，跑的远远的…… 第7页 “源生”，妈妈在叫她，源生站在那儿半天没动，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快步的走了过去，开始帮妈妈准备东西，手脚忙碌着，脑袋里一片空白。 晚上的party很热闹，妈妈交代源生要认真打扮一下，源生照办了，一个晚上，她都躲在客厅的一角，偶尔充当一下服务生的角色。 “哎，姑妈，这个就是带过来的那个吗……” “恩……” “打扮的还挺鲜亮的……” 几句话，隐约的传到了源生的耳朵里，她猜到这肯定是在说自己，脸不由得红了，不敢回头看，但再也呆不住了，低着头匆匆的走出了大厅，呆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听着楼下的喧譁，源生发现，自己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坚强……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源生养成了絮絮叨叨的和苗苗说话的习惯，她几乎每个周末都要去看苗苗，平时下午没课，她也会抽空去，孤儿院的人也都习惯了经常看到源生，有时候凑巧一个礼拜没去，还会问她为什么没来。 最开始的时候，源生只是想给苗苗讲讲自己的爸爸，日子过去的越久，她就越想爸爸，每天晚上睡觉前，那种思念充满了源生的每一个细胞，钻进了骨头里，啃噬着她的心，她没有和妈妈说过什么，她什么也不能说。 那天坐在孤儿院的院子里，源生想帮苗苗整理一下头髮，苗苗头髮少而黄，总是毫无章法的胡乱堆在头上，源生打算帮她绑两个小辫子，绑着绑着，眼泪就涌了出来，她默默的用手背去擦，可是眼泪并没有止住的意思，苗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扭过头，举起她黑乎乎的小手帮源生擦着眼泪，源生不好意思的笑了，她帮苗苗扎好了小辫，左右的打量了一番，沖苗苗竖起了大拇指，苗苗难得的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了她黑黢黢残缺的牙齿。 源生把苗苗抱上了自己膝头，对她说到：“姐姐的爸爸以前也是这样帮姐姐编小辫子的，我爸爸手可巧了，会弄好多种样式，同学们和老师都不相信那是爸爸帮我编的呢……” 苗苗认真的盯着源生的眼睛，就好像她能听的到源生在讲什么一样 爸爸最喜欢吃榴槤，源生却最害怕那个味道，爸爸总是故意在每次吃完榴槤后就抓住她喷气，爸爸唱歌很好听，他最喜欢张学友的歌，开车的时候就一首接一首的唱，还让源生点歌，爸爸很会烧菜，源生最喜欢吃他烧的赛螃蟹，每个周末爸爸都要烧给她吃，爸爸什么都很厉害，可是他竟然怕蟑螂，妈妈也怕，于是家里的蟑螂都是源生负责消灭的…… 也不知道自己讲了多久，园里的阿姨来叫苗苗吃饭了，源生这才意识到自己对着什么也听不到的苗苗说了这么多话，她抱歉的笑了笑，却本能的又开口对她说“对不起啊，苗苗，我忘了你听不到”，说完了，自己也忍不住哑然失笑，她伸手揽过苗苗，轻轻的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想把苗苗放下地，结果腿被苗苗压麻了，一时竟站不起来了，苗苗这时候突然扑到了她的怀里，默默的紧紧的搂住了她，一会儿才自己爬下了她的膝头，跟着阿姨去吃饭了。 晚上，源生睡的很沉，依稀好象梦见了爸爸。 后来，源生就不知不觉的养成了和苗苗说话的习惯，高兴的，不高兴的事都和她说，苗苗每次都一本正经的听着，仰着小脑袋认真的望着源生的眼睛，源生有时候简直怀疑苗苗是不是能听见，她也曾偷偷的试验过，趁她不注意，在背后大叫她的名字，不过，苗苗真的是毫无反应。 第五章 坠 落 更新时间2010-5-31 16:21:13 字数：3539 虽然没有沟通过，但从陶队长，到两个兵，都很有默契的把他们对刘丽娟死亡的最新发现压了下来，在夏源生的精神鑑定结果没出来之前，在他们理清自己的思路之前，他们暂时不打算向队里汇报什么。 这天老侯出任务去了，陶*一进办公室就招唿田芯和自己一起出去，“田芯，今天正好有空，我们再去趟孤儿院吧，我总觉得，在这个小女孩身上，我们也许能发现点什么东西” “田芯，你有没有想过，小女孩到底是怎么死的”坐在车上，陶*突然问到。 “坠落死亡，是可以肯定的”田芯边思索着，边回答了一句 “但是，究竟是从哪里坠落，如何坠落，发现尸体处，是否是作案的第一现场，都存在很大的疑问”没等田芯说完，陶*就接上了话，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发现孤儿苗苗的尸体的，是一个拾荒人，不过他当时并没有报警，而是第二天说给别人听了以后，其他人报的警。 那是d市郊区最大的一片待开发的荒地，四周没有任何大型建筑物，离得最近的，是一座废弃了的砖窑，但也在一百多米以外。 小女孩的尸体破裂异常严重，部分肢体几乎已经脱离了身体，经过尸检，认定是由高处坠落所致，除勐烈撞击地面造成的身体创伤外，并没有明显的其他类型的创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坠落前受过其他伤害的可能，因为撞击伤实在太严重了，存在掩盖掉了其他伤痕的可能，按法医的说法，应该是从百米以上的高处坠落，才会造成这样的情况，至于具体的高度是多少，无法确定，因为已经超越了他们能较准确分析出来的高度范围了。 第8页 而更令人不解的，是经过刑侦队的反覆勘察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发现小女孩尸体的地方极有可能就是第一坠落地，血迹和地面附着物的状态都吻合，周围也没有尸体搬运的痕迹，这片荒地很少有人来，现场还是保护的很好的，那个拾荒人发现尸体后，也没敢接近尸体，远远看到了，就逃开了，并没有破坏现场。 那么，小女孩究竟是怎么死在这里的呢，如果是他杀，兇手究竟又是用了什么手法呢…… “如果不谈合理性的话，假设是从飞机、热气球等飞行器上面抛下来，倒也是一种可能”田芯沉默了一会，没什么把握的说了一句。 陶*点了点头，可能的作案手法确实不多，不管田芯这种假设是否合理，但至少是符合表面证据的，他自己其实也考虑过这个方法。 他们径直来到了院长办公室，虽然来之前已经电话联繫过了，不过胖胖的院长大妈看到他们还是一脸的紧张，没等他们坐定，就急急的问道 “警察同志啊，有什么新情况吗?我们这里真是一点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当时谁也没想到啊……” 陶*边解释边坐了下来，说明这次来并不是新发现了什么和孤儿院有关系的事情，就是想和孤儿院的老师和小朋友们聊聊，多了解一点苗苗的情况。 院长并没有马上放心，还是在那里兀自念叨着“那天晚上，我们是按规定查了铺的，发现苗苗不在，也马上询问了，知道是被小夏姑娘带出的，才没去追究，那姑娘经常来，对苗苗可好了，我们怎么会想到出这种事啊，按规定，是不能随便让孩子在外面过夜的，可是偶然有好心人愿意带孩子们到家里住一两个晚上的，也是经常有的啊，这不是对孩子们也好吗，您说是吧，警察同志” 陶*连忙点头称是，他来过两次了，知道院长最害怕的，就是别人追究他们看管失职的责任，不让她放松下来，就别想从她嘴里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田芯也在一旁帮腔，连说真是想不到啊，真不能怪你们，苗苗的身世，我们已经基本了解了，这次来，就是想听孤儿院的人聊聊有关小女孩的所有事情，希望能发现有用的细节。 院长叫来了平时负责照顾苗苗的阿姨，让她带他们去苗苗住的地方看看。 这个阿姨倒是个爽快人，爱说话，正是陶*他们现在需要的人。 不过她一直在讲的，反倒是夏源生。 “哎呦，这小夏姑娘真是奇怪的很呢，怎么会那么喜欢苗苗，那个苗苗哦，命苦是命苦的，不过她那个样子哦，真是不讨人喜欢，你们不要笑话我啊，两位警察同志，我在孤儿院也工作了快10年了，什么样的可怜孩子没见过啊，我和你们说的是实在话，那个小夏姑娘还真是好心，一点也不嫌弃她，经常把她搂着抱着的啊，给她带吃的，穿的，帮她收拾梳理的，对苗苗真是好的不得了呢……” “您知道，夏源生为什么那么喜欢苗苗吗?”田芯问道 “谁知道啊，她反正和同学第一来，就挺注意苗苗的，后来就经常一个人来看她，几乎每个星期都要来的，哦，对了，小夏姑娘还喜欢对着苗苗说话，苗苗是聋哑的啊，她也不管，经常两个人坐在院子里，说啊说的，也不知道都说些什么。” 田芯和陶*对看了一眼，都觉得这倒是一条值得注意的线索。 “有人听到过她们都在说什么吗?”陶*问 “那倒不知道了，我忙的很，她肯帮忙照顾苗苗，我当然去忙别的娃娃啦，她说的很小声，只是对着苗苗说的，你说吧，这苗苗又听不见，这小夏姑娘啊，说起来也是有点神神叨叨的，哎，我说警察同志啊，这苗苗摔死了，和小夏姑娘有关系吗?她知道了吗，那她还不得伤心死了，那天苗苗不是跟着她出去的吗?” 陶*和田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阿姨，夏源生被拘捕的事，目前还是保密的，田芯连忙打了个岔，问道“那有没有和苗苗玩的比较好的小朋友呢，他们也许会听到夏源生说的话吧” “没有哪个娃娃和苗苗玩的，她又不会说话，长的又怕人，小娃娃啊，最势力了，都不喜欢长的难看的人”这阿姨边说着话，边带他们来到了苗苗以前住过的宿舍里，那是一间大房子，整齐的摆着一张张小床，还算干净，也很简朴。 “喏，那张床就是以前苗苗睡的地方，过两天就要安排给新来的娃娃了” 那张小床和周围其他的毫无区别，没有留下丝毫原来主人的痕迹。 “哎呦呦，你作死哦，党平啊，你站那里干什么，吓死人哪”，阿姨突然大喊了起来，把陶*和田芯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她快步就到了屋角，拉住了一个小孩子的胳膊，使劲的往这边拖了过来，那孩子口齿不清的哇哇乱叫着，声音听着怪怪的，手脚不停的挣扎。 阿姨把那孩子按在了一张小床上，大声的凶着他，“党平，你不乖啊，你干嘛要学苗苗站在那里，你不能这样的，知道吗，阿姨要生气喽”，然后又开始对着他比手画脚，边摇着头、摆着手，边指着苗苗的床，最后还轻轻打了那个小男孩手心两下。 看见陶*和田芯都很关注的看着自己，那阿姨连忙解释：“这孩子啊，吓死我了，以前党苗最爱一个对着那个墙角站着了，他刚才不声不响的站在那里，我还以为是苗苗呢，你说是不是吓死人啊，哦，对了，你们说平时有没有哪个娃娃和苗苗比较好的，这个党平还算一个呢，他也是聋子，他们两个有时候倒会在一起比比划划的。” 第9页 田芯蹲下身去，想和那孩子沟通一下，那孩子十分牴触，低着头，扭动着身体，双手死死的扯住阿姨的胳膊不放，嘴巴里还大声的喊着什么，口齿非常不清，陶*和田芯完全听不明白。 “哎呀，不要吵啦，你怎么啦……”阿姨安抚着小男孩 “苗苗，苗苗…………”那男孩继续大声的喊叫着，声音粗哑怪异，田芯只能听懂清苗苗两个字。 “哦，苗苗啊，是啊，是飞走了，飞到天上去，恩，对对对，飞走了，飞去做小天使了，你不闹了啊，乖啊”，阿姨似乎听懂了党平在说什么，边回答着他，边安抚着他，那孩子终于安静了下来，被阿姨哄着躺到了自己的小床上。 阿姨直起身，半向着田芯他们抱怨，半自言自语的嘟囔着：“真是的，这也不知道是谁乱哄孩子，说些什么外国瞎话，什么苗苗飞走了，变天使了，把个孩子哄的神经兮兮的，就直接和他说苗苗是给人领养走了，不是更好吗，现在的人啊，就爱整这些没用的玩意……” 陶*和田芯都觉得现在的情况，从这个小男孩身上也问不出什么来，就请阿姨带他们去看看苗苗的遗物，作为一个孤儿，苗苗的衣物比他们想像的要多的多。 “都是小夏姑娘帮她买的，都是蛮贵的衣服呢，苗苗穿了也不好看，过阵子我和院长商量商量，给分分，都是好衣服，别的小娃娃都挺缺衣服的” 陶*和田芯认真的翻查着苗苗的遗物，其实这工作鑑定科的同事们早都做过了，他们认为有用的东西也都提取了，田芯并没有翻检出什么线索来，但作为一个女人，她忽然有一种心酸的感觉，夏源生，一个18岁的大孩子，真的对苗苗很好，她买给苗苗的东西显而易见的并不是到童装店随手买来的，颜色、款式、料子，风格都很类似，不花哨、但都是耐穿又耐看的好东西，一看就是精心挑选过的。 坐在回去的车上，两个人都有点累了，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养神，车子飞快的行驶着，开车的小张突然叫了一声，快速的扭动了一下方向盘，田芯睁眼一看，原来是小张在躲避一只差点撞上车窗的小鸟，田芯的目光不由得跟着那只小鸟划过的身影看了一会。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觉得自己荒谬，不过还是忍不住笑着说：“陶队，我刚才在想，真要是象那个小男孩说的那样，苗苗是飞走了，倒又有个比较合理的死因了，可能是没飞好，半路摔下来了，哎呀，陶队，我现在总算理解你以前说的被疑难案件给逼的发疯的感觉了” 陶*也笑了，可是笑容又突然僵住了，他心里有个模煳的想法一闪而过，却没能抓住，只是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太对。 第六章 奶 奶 更新时间2010-6-1 22:27:10 字数：4126 夏源生的精神鑑定结果出来了，她目前的精神状态，确实有问题，属于“急性心因反应”，是受到强烈的刺激导致的，一般这种精神疾病在一个月内，都会慢慢恢復，夏源生本身并没有其他精神疾病的症状。医生建议陶*他们近期不要再刺激她，耐心等她恢復过来，有可能对他们破案更有帮助。 陶*他们决定，趁这个时间，从头好好梳理一下案情，先假设五条人命都是夏源生蓄意谋杀的，通过调查取证来分析一下到底有没有这个可能。 第一个死者，是赵亮的母亲，也就是夏源生的继奶奶，她死于心脏病发，由于已经是74岁的高龄了，她的死亡在当时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源生察觉到奶奶不喜欢自己。 奶奶不是什么家庭妇女，当年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又一直当干部，现在一大把年纪了，风度和外貌都还维持的很好，肤色白皙红润，花白的头髮总是整理的颇有风致，穿衣打扮也很讲究，颜色素净，但款式绝对是雅致得体的。 源生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奶奶的时候，很有点仰慕和惊喜的感觉，还在心底默默的希冀过，今后能多一个优雅慈祥的长辈来疼爱自己。 那次晓光的生日，被奶奶指责自己趁着买蛋糕的机会熘出去瞎逛，让源生难受了很久，她不怕吃苦，不怕被忽视，但她真的无法忍受被人冤枉的感觉，就象无端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却无力还击…… 她只能宽慰自己，对自己说，老人家又不知道那个进口蛋糕的麻烦，她是无心的，是误会了自己，自己是大人了，要体谅老人。 可是有一天，晓光又想吃那个牌子的定做蛋糕了，准备出门去买，却被奶奶叫住了，让他先打个电话预定，还说那家蛋糕不预定，起码要等几个小时才能拿到，让晓光先随便吃点啥垫垫肚子。 奶奶并没发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在一旁的源生却心里一阵发凉，原来，奶奶知道那个蛋糕是需要预定的，她什么都知道，她不是误会源生，她是故意的。 那次以后，源生不由得开始暗暗留心奶奶的言行，她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全感，其实奶奶平时对源生都是很客气的，不笑不说话，可那笑容却让源生越来越害怕。 晓光回家的周末，一般是家里气氛最好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饭桌边，奶奶最爱打听晓光学校里的事情，某某家的孩子成绩怎么样，谁家小姑娘现在有没有长的好看点啦，晓光上的是本市最好的高中，赵家朋友圈子里的不少孩子都在那里上学。 第10页 晓光一般都是先应付奶奶几句，就把话题扯开，开始哈拉他们学校里好玩的事情，他特别擅长模仿别人，每次都能把大家逗笑。 那天，晓光问源生“源生姐，你们食堂的饭菜怎么样啊” 源生说“承包了以后还马马虎虎，就是太贵了点” 晓光笑嘻嘻的说“今天我们班那个转学生，就是那个副市长的儿子，唐山人，死盯着我们食堂的师傅问：这是歇么啊?师傅奇怪的回答他：这是土豆炒肉啊，他又问：土豆炒歇么?土豆炒肉啊，土豆炒歇么?炒肉啊，土豆炒歇么?肉……，最后，打菜师傅扛不住了，只好给他又添了点肉” 晓光的唐山话学的很地道，配上他那夸张的表情，把源生逗的直接笑趴下了，赵亮和妈妈也笑出了声，源生笑的够呛，边捂着肚子，边去夹菜，一抬头，正好碰到奶奶的目光，她也跟着大家一起在笑，可是那眼神，却是冷冰冰的，盯着源生。 源生的脸一下子僵住了，虽然嘴角还保持着上扬，其他三个人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源生浑却身不自在，她快速的吃好了饭，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后来，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越来越频繁了，都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事情，可是源生能感觉的到，她再三检讨过自己，慢慢的确定，问题不出在自己身上，问题出在奶奶身上。 奶奶似乎很快就发现了，源生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看到自己的妈妈受气，她往往会选择赵亮不在的时候，当着源生的面，话里话外的挑剔刘丽娟，虽然源生已经有点明白了奶奶的用意了，可是，每次看到刘丽娟在奶奶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还是会难过好几天。 刘丽娟和赵亮夫妻感情不错，虽然都是人到中年讲求实际的二婚，但言行中还是捂不住的透出新婚夫妇的甜蜜，源生看在眼里，虽然从感情上难免有点点小疙瘩，但是从理智上还是挺替妈妈欣慰的，不过奶奶对这种甜蜜是很不以为然的，她没对赵亮说过什么，不过对刘丽娟，就没那么客气了。 有一次，刘丽娟在厨房忙，赵亮去冰箱拿饮料，看见妻子的围裙带子散了，又腾不出手来系，就伸手帮她繫上了，然后手很自然的在刘丽娟的屁股上停留了一会，刘丽娟侧过脸沖他笑了笑，带着一丝娇羞。 站在赵亮的角度，他并没看见坐在客厅的奶奶和源生，而正在帮奶奶一起叠衣服的源生却看的到他们两个，她有点不好意思，连忙低下了头，奶奶也看见了，她当时并没有说什么，等赵亮回房间了，她马上大声的叫着刘丽娟，刘丽娟边答应着边走到了客厅，奶奶微笑着对她说：“赵亮是不是找你有事啊，你回房间去吧，东西放着我来收拾” “没有啊，赵亮没事找我啊”刘丽娟听的一头的雾水 “哦，没事就好，有事，就回房间去办”奶奶把那个“办”字说的特别重 刘丽娟的脸腾的红了，源生也听明白了，也涨红了脸，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奶奶不动声色的继续叠着衣服，刘丽娟呆站了一会，才尴尬的转身回了厨房，源生脸上的红潮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才退去，她趴在床上，想哭，却没有眼泪，心里象塞了一个铅块般的憋闷难受。 周末了，源生打着学校有活动的名号，熘出去看苗苗了，其实是为了躲避赵老太太，和苗苗坐在孤儿院的光秃秃的院子里，她的心情顿时的轻松下来。 象往常一样，苗苗专心的吃着源生带给她的点心，源生摩挲着苗苗的小脑袋，边轻声的问她： “苗苗，你有讨厌的人吗，我告诉你个秘密啊，我很讨厌一个人，她的心肠很坏，很喜欢欺负人，她就是我现在的奶奶” 苗苗忽然抬起头，认真的盯着源生的眼睛，源生对她笑了笑，继续说道“小傻瓜，你不要做出一副能听到我说什么的样子了，我只是随便和你说说的，你听不到没关系的，那个奶奶啊，她老是欺负我和我妈妈，看到我伤心难过，她就高兴，你说她是不是很可恶，我从来也没有不尊敬过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真的好讨厌她，看见她就紧张，就难受……”源生说着说着，眼圈红了，苗苗关切的看着她，用小脑袋磨蹭着源生，表示着自己小小的安慰。 源生本能的躲避着和奶奶接触的机会，奶奶感觉到了，态度却越发的过分了，连赵晓光也察觉到了点什么，有几次在饭桌上，奶奶不咸不淡的讽刺源生的时候，他都刻意把话题引开了，源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明白，但是心里还是挺感激晓光的。 过了元旦不久，就要到爸爸的忌日了，源生找了个机会，趁妈妈一个人在客厅的时候，和妈妈商量要怎么办，她是从来不进赵亮和妈妈的卧室的。刘丽娟听了，面色有点为难，祭奠亡夫，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对于赵家，她知道自己是高攀了，虽然和赵亮感情还不错，但是从内心讲，她还是有点敬畏他的，这种事情总归还是有点难以启齿。 看到妈妈的犹豫，源生突然觉得很难过，她一直很能体谅妈妈的处境，可是，对于涉及爸爸的事情，她真的很放不下，刘丽娟也察觉到了源生的情绪，连忙朝她笑了笑，说道“你放心，我记着呢，我会和赵亮商量的，他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爸爸，妈妈知道，你一直很想爸爸”。 第11页 赵亮果然没有反对，还挺大方的提出来，让自己的驾驶员送他们娘俩去，刘丽娟又特意和赵老太太汇报了一下，老太太也连说“应该的，应该的，你们去吧”。 可是到了那天了，源生特意请好了假，刘丽娟悄悄的准备好了东西，一大早两个人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奶奶突然犯了毛病，她跌坐在沙发上，说自己的头晕的厉害，刘丽娟不敢怠慢，连忙打电话给赵亮，又跟着司机把老太太送到了医院。 源生从一开始心里就不踏实，主要是赵老太这两天态度太好了，她就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她这一发病，源生就彻底明白了，可是，她又能说什么呢，她什么都不能说，还要跟着妈妈跑前跑后的照顾奶奶。 躺在高级病房里，刚刚做过检查的赵老太太脸色红润，刘丽娟正在帮她削苹果，赵亮来过了，见没什么大毛病，嘱咐了刘丽娟几句，又走了，晓光在上学，奶奶坚持不让告诉他，说没什么大毛病，明天就能出院了，源生傻傻的站在妈妈旁边，不知道该干什么。 “啊呀，丽娟啊，我这一病，把你们娘俩的大事都耽误了，真是不凑巧啊”奶奶突然开口说道，带着满脸歉意的笑容。 “没有啦，妈，这算什么大事啊，去了，也只不过尽点心意而已，您别这么说，你身体最要紧了”刘丽娟赶忙回答道。 “那倒是，人啊，就是这样的，都是过眼烟云，人一走，茶就凉” “源生啊，你也跟着忙了半天了，累了吧，坐啊，来，坐床边吧”，奶奶又拍了拍自己的床沿，一脸亲切的招唿着源生。 源生看着老太太，嘴巴蠕动了半天，就是说不出话来，她涨红了脸，轻声的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就匆匆忙忙的走出了病房，她站在走廊里，大口大口的唿吸着，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炸开了。 一会儿，刘丽娟也端着脸盆从病房里出来了，源生再也忍不住了，她拉住妈妈的胳膊，冲口说道“妈妈，我觉得奶奶是故意的，她是假装的，她就是不想让我们去看爸爸……” 刘丽娟一把抓住源生，把她往外拉，一直到了没人的走廊拐角，才压低声音焦急的说到“你疯了吗，你在乱说什么啊，你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 “我没有，我没有乱说，妈妈，你没觉得吗，奶奶她根本讨厌我们，她一直针对我们……”源生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闭嘴，源生，你到底想让妈妈怎么样，你觉得妈妈还不够苦吗，还要给我找麻烦，你怎么这么任性，你太让我失望了” 源生站在那里，已经是满脸的泪水，她挣脱了妈妈的手，冲出了医院。 正好是午休的时间，孤儿院的院子里一片寂静，源生搂着苗苗，默默的流着泪，半响，她才轻轻的说“我只是想和妈妈一起去看看爸爸，就这一天而已，她为什么要这样，我真的没有别的要求，我真很想妈妈能过的幸福的，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先是一阵战慄，坐在源生怀里的苗苗突然开始用力的晃着脑袋，她的动作近乎抽搐，源生吓坏了，本能的紧紧抓着她。 苗苗的身体剧烈的痉挛着，一种奇怪的声音，从她小小的胸腔里传了出来，她突然仰起头，无声的张大了嘴巴，露出了满嘴黑黢黢的牙齿，凹陷的五官扭曲的挤在了一起，那张丑陋的小脸瞬间变的狰狞和陌生起来…… txt之梦txt之梦 第七章 巧 合 更新时间2010-6-8 9:05:13 字数：4701 老侯和田芯走进了办公室，陶*看了他们一眼，问道“有发现?” 老侯往沙发里一靠，叫了起来“哟，领导就是领导啊，侦破能力果然很强” 陶*笑了笑，说道“就你，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侦破你的情绪，连我儿子那个红领巾小队长也够用了” 田芯放下水杯，坐在了老侯的旁边，说道“是有发现，赵晓光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女同学，就是小女朋友那种，赵晓光在溺水前，和她说过自己家里的事情，据这个女孩子说，赵晓光怀疑自己的奶奶是被夏源生给气死的，而且，按她的说法，赵家老太太死亡的时候，夏源生就在她身边，而且，她当时也晕倒了，是跟老太太一起送的医院，老太太是心脏病导致的猝死，没抢救过来，而夏源生只是短暂的休克。” “恩，这条线索确实很有价值，对了，夏源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有好转了，明显对外界事物开始有反应了” “我们暂时先不要去惊扰她，等她的情况稳定一点再说，现在，我们还是要抓住你们发现的这条线索，去更全面的收集资料，说不定一个细节就会改变一切呢” 老侯和田芯开始对赵家的亲戚进行地毯式的排查，七大姑八大姨，几乎都没放过，有意思的是，这些亲戚对警察在调查赵家事情的态度出奇的一致，他们先都是很惊讶警察的介入，然后又都觉得赵家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确实事有蹊跷，声称自己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不过，几乎没有人怀疑到夏源生身上，有几个人还很关心的打听了一下她的近况。 和赵家关系最好的，要算赵亮的大堂妹了，她小时候由赵家老太太带过一阵子，和她一直比较亲近，她也是所有亲戚当中，对夏源生母女印象最不好的一个。 第12页 在她看来，姑妈的死亡非常突然，她的原话是这样的：“我姑妈从来没有过心脏方面的病史，她以前身体不舒服，我基本都有陪她的，她甚至没有一般老年人常得的高血脂、高血压，她反而是低血压、低血糖，有头晕的老毛病，我老公也是医生，他说一般象姑妈这样的没有冠心病病史的人，因为心脏病而猝死的，非常非常少。” “那么，老太太在去世前的一段时间，有什么异样表现吗?有没有情绪低落或者身体不舒服什么的” “没有啊，她还能有什么烦恼呢，我姑妈这辈子一直很顺，哪知道临老临老，他们家会就这么着家破人亡了，我真的搞不懂……”赵亮的堂妹红了眼圈，捂着嘴，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老侯和田芯理解她的心情，默默的等她平静下来。 “这都是那对母女妨的，她们两个命不好的很，要是当初我哥没娶她，一定不会这样”堂妹突然抬起头恨恨的说了一句。 田芯想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她们两个，和你姑妈的关系好吗?” 女人犹豫了一下，说道“看着，倒是还好的，我姑妈人好，待人厚道，那女人也还算温顺本分，那女孩子……” “夏源生和你姑妈关系不好吗” “具体我也不知道，姑妈死后，晓光来过我家一次，他和我说过一句，说奶奶都是被她们两个害死的，他一定要把她们赶走” “害死的?他有具体说是怎么害死的吗”田芯追问着 “唉，我想他也就是太伤心了，随口一说吧，也就是怨她们两个命硬，把他奶奶给剋死了，他奶奶多疼他啊，奶奶走了以后，晓光简直象变了个人似的，他以前可是个多讨人喜欢多开朗的孩子啊，那么优秀，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我们了解到，在赵老太太去世的那天晚上，只有夏源生和他在一起，而且也同时晕倒了，也被送进了医院，这个情况你知道吗” “是这样吗?这个我真不知道，不过你一说起来，我是想起来了，当时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只看到他们三个人，是没看到那姑娘，我还以为她在学校没回来呢，后来办丧事的时候，就碰到她了，大家一片乱，我也没问那些具体的，人都走了，问也没意思了” 老侯和田芯回到办公室，陶队长正在等他们，大家一讨论，都觉得根据两个证人的证词，起码初步证明了夏源生和奶奶的死有一定的关系，赵家老太太去世时，很可能只有夏源生在现场，可是，现场到底发生过什么呢?还真是一个难题，所有的知情人都死了，除了夏源生…… 这个时候，陶*的手机响了，是他儿子打过来的，还没说话，就先哭了，原来，是他们家养的小狗多多死了，其实刚买回来也没多长时间，他们被黑心店给坑了，多多买来时就感染细小了，送到宠物医院，医生就告诉他们基本没希望了，可是陶*的儿子不肯放弃，一直努力到现在，最终，还是没留住。 陶*听儿子哭的伤心，心疼不已，连忙安慰，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哄他说“别伤心了，儿子啊，小狗狗是去天堂了，去当天使狗狗了，他其实能看到你的……” 电话那头，小傢伙抽泣了一会，呜咽着说“你骗人，根本就没什么天堂的，也没有天使，那是骗小孩子的，我才不相信呢，多多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再也看不到它了，555~~~~~~~” 陶*不由一阵子苦笑，儿子才小学2年纪，就已经不拿自己当小孩子了，现在的孩子可没那么好煳弄，他只好答应儿子，等过阵子，再帮他找一只更可爱的健康的小狗狗回来，小傢伙才抽抽搭搭的挂了电话。 陶*挂了电话，正想和老侯、田芯抱怨一下，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在座位上呆坐了片刻，随即马上站起来招唿老侯和田芯，“走，我们再去趟孤儿院” “怎么了，领导，你想到什么了”，刚坐上车，老侯就问了 “田芯，你还记得不，上回我们在孤儿院碰到的那个小男孩，就是那个聋儿，叫什么来着” “叫党平”田芯回答 “对，就是他，他的举动不是挺异常的吗?学苗苗的样子站在墙角，还大喊大叫的，其实那天回来的时候，我就模煳的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就是想不起来，刚才我儿子这么一哭，倒给我提了个醒，田芯，你记得吗?那个小男孩的口齿十分不清，他又哭又叫的，我们只能听的懂苗苗两个字” “恩，是这样的，他当时情绪挺激动的，那个阿姨说他是在讲苗苗变成天使了，飞走了，不过我确实一个字也没听出来。” “对啦，问题就出在这里，因为阿姨说他是和苗苗最接近的小朋友，我当时是非常认真的听了那个小傢伙喊的话，我记得，他除了大喊苗苗以外，一直重复一句相同的话，音节单一简短，阿姨告诉我们，大概是有人哄他，说苗苗是变成天使了，苗苗飞走了，所以让他情绪很激动，一直在重复这个事情。”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阿姨比我们熟悉孩子，她能听的懂，不奇怪吧”田芯还是没弄明白*的意思。 “是的，当时，我也是你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所以并没觉得不对，可是，实际情况是，阿姨告诉我们的，很可能也只是她自己想当然的推断，那孩子一直在重复的话，最多三四个字，能表达苗苗变成天使飞走了那么复杂的意思吗?”陶*的语调略微提高，越说越兴奋。 第13页 “如果，阿姨听到的小男孩说的话，只是表达了苗苗飞走了的意思，而所谓的苗苗变成天使了，只是阿姨自己随口的臆测和引申，那么，根本就没有人拿这个谎言去哄过小男孩，那么，小男孩说的苗苗飞走了，是不是代表着他曾经真的看到过什么，结合小女孩的死亡原因，我们不管可能性多么的低，来纯粹只做个理论上的假设，也许，小男孩曾经看到过有人把苗苗弄到某个飞行器里带走了?或者，以其他的方法升上了高空?” 老侯和田芯一时都被陶*大胆的推断给镇住了，都没说话，但想了想，又觉得这件案子不合常理的地方也太多了，也许正是需要他们超越常规去大胆假设，比如田芯对刘丽娟触电死亡的直觉，难道不也是匪夷所思吗? 陶*在车上就联繫了孤儿院的院长，他要求单独和那个叫党平的小朋友沟通一下，希望孤儿院能派平时照顾他、能比较准确的听懂他说话的阿姨一起来协助他们一下，还告诉院长事情很重要，希望他们一定哄好孩子，让他的情绪保持稳定。 到了孤儿院，院长已经按他们要求的做了准备，把孩子带到了院长办公室里，一个阿姨陪着他，正在那里高高兴兴的看着一本连环画，他嘴里还依依呀呀的说着什么，情绪比上次要好很多，胖胖的院长老太太也等在那里。 也许是聋儿的特色吧，陶*他们几个的来到，并没有引起小男孩的注意，田芯默默的坐在了他的另一边，他也只是抬头看了看他们，就又低头去看书了，田芯在他看的高兴的时候，不露痕迹的掺和了进去，和阿姨一起附和着他的情绪，小男孩很快就接受了田芯，看到好看的图画，就兴奋的呀呀的叫着，和她边说边比划着名什么，田芯还是听不太懂，阿姨就帮她做着翻译，三个人交流的挺融洽的。 陶*和老侯都耐心的等待着，等到小男孩看完了手里的书，田芯亲热的抓着他的手，问道“平平记得苗苗吗?”，小男孩显然挺喜欢田芯的，并没有牴触情绪。 阿姨比划着名手势，翻译着田芯的问题，小男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得苗苗。 田芯又问“平平知道苗苗去哪里了吗?” 看了阿姨的比划，小男孩想了一下，有点激动的喊了句什么，陶*一下子坐直了，这句话，正是上回党平反覆大叫的那句，他记得很清楚。 阿姨微微迟疑了一下，看着他们说“他说，苗苗飞走了” “平平为什么这么说啊，苗苗是怎么飞走的啊”田芯的声音透着紧张，阿姨翻译这句的时候表情有点滑稽。 党平有点得意的挺起了胸，嘴巴里依依呀呀的叫着，又仰着头，闭着眼睛，左右摇晃着自己的身体。 阿姨这回直接尴尬的笑了起来，边指着党平边说道“他说是他自己看见苗苗飞走的，说苗苗就是像他现在这个样子，就飞走了” 田芯回头看了看陶队长和老侯，他们三个都有点失望，本希望党平能说出更有价值的线索，但现在看来他的话更像是小孩子的信口开河。 田芯不死心，继续追问道“苗苗怎么会飞呢，苗苗又不是小鸟，平平自己也会飞吗” 看了阿姨的翻译，党平似乎有点不高兴，他嘟着脸，声音高了起来，手脚也跟着大幅度的比划了起来。 阿姨说“他说他就是看到了，苗苗不是小鸟，可是苗苗就是会飞” 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下一步该问什么，而平平显然被这些问题影响了情绪，开始闹别扭了，抓扯着阿姨，大声的叫着，声音非常难听。 陶*示意院长可以让阿姨先带党平走了。 “院长，您觉得党平为什么要这么说?是不是有人跟他说过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院长迟疑着回答着，“那时候，我们跟院里的小朋友都是说，苗苗被别人领养走了，没人告诉他们苗苗已经死了啊” “那您觉得，党平说苗苗飞走了，这话可信吗” 院长一脸的诧异，似乎觉得陶*的问题简直荒谬之极：“那怎么会是真的呢，小孩子吗，都是这样的，爱乱说话，他们想像力丰富呗，他们啊，啥样的怪话没说过……” 院长突然停顿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拍了下巴掌说道“哦，我想起来了，党平这么说，很可能是因为苗苗梦游的毛病” “梦游?那个苗苗会梦游吗?”老侯马上反问道。 “是啊，她到了这里一年多，开始犯这个毛病，一开始的时候，还把我们吓坏了，一大清早的，床上就没人了，找了半天，她原来睡到院子里去，开始以为她是不听话，故意的，后来才发现，她是梦游呢，而且啊，梦游这玩意是真奇怪，苗苗有一次啊，直接游到我们院子外面去了，可院门是锁上的啊，找到她的时候，她正靠在院墙外面唿唿的睡的正香呢，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出去的，那一次啊，闹的沸沸扬扬的，有老师就开玩笑说，难不成人梦游起来，还会飞吗?党平啊，大概就是那次听到了，就给他记住了呗” 陶*他们一时被这个新情况弄的有点晕，苗苗的这个毛病，会和案情有关系吗? “我们看她这毛病挺厉害，怕出事，还带她去看过病，医生给开了药，还说要心理治疗，可是都没啥效果，药还挺贵的，后来也就没给她治了，不过她这毛病不常发，一年就搞个三四次的，你看，我这里还有记录呢，这也是医生让我们记的，说是可以观察一下，她梦游是不是和白天的情绪和遇到的事有关系”院长说着，起身去书架上拿来了一个文件夹，翻开递给了他们。 第14页 田芯接了过来，翻看着，一共也没几页纸，记录的内容也很简单，只记了时间，和每次找到苗苗时的大概情况。 翻到最后一页，田芯看到什么，整个人都一怔，她两眼发光，但仍然不动声色的把文件夹递给另外两个人看，默默的用手指了指什么。 陶*和老侯的反应几乎和田芯一样，他们没再说什么，感谢了院长，就离开了孤儿院。 记录上，党苗最后一次梦游，发生的时间，居然和赵家老太太的死亡时间是同一天，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txt之梦 第八章 鬼 脸 更新时间2010-6-9 20:08:14 字数：5402 回去的路上，三个人一坐上车，老侯就喊了句“这案子，太他妈的邪门了吧” “苗苗有梦游的毛病，这个线索，对我们是否有什么帮助呢”陶*没理会老侯，好像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句。 “队长，你说，我们要不要把案情给队里汇报一下”田芯皱着眉头问。 “怎么汇报呢，如果队里问我们，对案情的基本思路是什么，我们怎么回答” “这……”田芯答不上来了 “我们回去，先好好和法医请教一下梦游症再说吧” “田芯，你觉得，夏源生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个苗苗呢”老侯想了想，突然问道 “不知道，也许是同病相怜吧，寻找一个慰藉” “那为什么，偏偏是苗苗呢，孤儿院有那么多孩子呢，哪个都算和她同病相怜啊” “也许，这就是她们两个的缘分吧……”回答他的是陶*。 ***************************************** 夏源生看着苗苗，苗苗正在津津有味的玩着自己买给她的小兔子，咧着嘴巴，笑的很开心，小丑脸也变的好看一点起来，和她上回发病时的样子大相迳庭，那次她突然的抽搐，把源生吓坏了，好在阿姨们把她抱到床上躺了一会，就没事了，阿姨们也说不清苗苗这是什么毛病，以前也没见她犯过。 源生心里隐约有个想法，她觉得那天，苗苗是因为看到自己那么难过的样子，为自己伤心，才会发病的，她爱怜的摸了摸苗苗的头髮，轻轻的说了句“苗苗，你对姐姐很好，是不是，你很爱姐姐吧，姐姐，也很爱你。” 苗苗马上抬起了头，关切的看着源生，源生沖她笑了下，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说什么，她已经暗暗的下定决心，不再在苗苗面前过多的表现自己的情绪，不管自己猜测的是否正确，她可不想再看到苗苗发病的可怕样子。 上次的生病事件后，源生随便找了个藉口，快一个月的时间一直住在学校里没回去，妈妈也没有打电话来问过，这天是周五，宿舍门卫打电话上来说有人找她，源生猜到应该是妈妈，飞快的往楼下跑去，站在门口的，却是一脸灿烂笑容的赵晓光。 源生愣了愣，还是笑着迎了上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晓光耸了耸肩膀，笑着说“爸爸说你怎么好长时间没回家了，叫我来接你，你周末没别的事吧” 源生又是一愣，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她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就跟晓光一起回去了，两个人走在校园里，沿路受到了不少女孩子的注目礼，源生不由暗自偷笑，晓光快一米八的身高，长的阳光帅气，而源生上的又是外国语大学，典型的女多男少，也难怪呢，看晓光的样子，显然对这种状况习以为常，一点都不以为意。 一路上，晓光都在东拉西扯，说些有意思的事，逗源生开心，源生一边笑着，心下却明白了，晓光什么都知道了，他知道自己在躲避奶奶，在逃避那个家，今天也不是赵亮叫他来接自己的，赵亮是对自己不坏，可也从没放过什么心思在自己身上，今天来接自己，是晓光自己的主意，他知道说是刘丽娟让自己来的不大可信，就借了赵亮的口，源生的鼻子微微有些发酸，连忙笑着掩饰了过去。 快到家了，源生叫住了晓光，轻轻的说了句“谢谢你，晓光” 晓光默默的看着源生，脸色少见的严肃，他想了想，也同样轻声的说“我妈妈也走了，我知道那种感受，一开始，其实我也不想爸爸再结婚的，可是现在，我觉得家里这样也挺好的，爸爸的心情好多了，我也挺喜欢你和阿姨的，你不要太介意奶奶，她年龄大了，有点任性，象小孩子一样，你就多体谅她一下吧” 源生的心里，五味杂陈，她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奶奶和妈妈看到晓光和源生一起回来的，都有些惊讶，奶奶问晓光是怎么回事，晓光只说自己正好到源生的学校附近有事，就一起回来了，奶奶疑惑的看了看源生，也没再追问什么。 晚上，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源生以为妈妈会来找自己聊聊，却没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她看到妈妈一直很紧张，坐立难安的。源生后悔了，自己明明知道奶奶的目的，象晓光说的，别理她就行了呗，何苦要为她痛苦，让妈妈难做人，她很想和妈妈谈谈，让她别再担心了。 周六中午，源生帮妈妈去超市买东西回来，在小区门口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一起做义工的张石，源生有些意外，随后高兴的叫了他一声“张石，你怎么在这里。” 第15页 张石也看到了源生，他有点不自然的笑了笑，说到“没有，我正好到我同学家去，想起来你好像也住这里，就随便转转，没想到真碰上了。” “是吗，看来我们两个倒挺有缘分的”源生没多想什么，笑嘻嘻的随口说道。 张石一下子红了脸，嗫嚅着没接上话来。 这下换源生傻眼了，张石在她心目中，可一贯是个胸有成竹、沉稳幽默的学长形象。源生心里一动，明白了点什么，也微微的红了脸。 张石镇定了一下，问源生说“听他们说，你经常自己去孤儿院啊” “恩，有空的时候会去”，源生的脸反倒越红越厉害了。 “你下回再去的时候，可以叫我一起啊，群里最近没怎么组织活动，我也挺想去看看那些小朋友的，源生，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吧，联繫起来方便点”张石说的倒是很坦然。 源生略微沉吟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两个人交换了号码，张石就先离开了。 源生快步的走回了家里，一进客厅，就迎面碰上了奶奶，她好像刚从哪里出来，看也没看源生，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源生也没介意，她正好也不想和奶奶多接触，她现在打算採取惹不起就躲的政策。 一整天，源生一直处在莫名的兴奋中，眼角唇边都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吃晚饭的时候，连晓光也察觉到了，他歪着头看着源生，问道“源生姐，有什么开心的事吗，说出来让大家痛苦一下。” 源生扑哧一笑，说道“没有，好几天没回家了，我发现，还是家里的饭好吃，还是家里住着舒服。”，口气像是开玩笑，不过源生看着晓光的眼神却是很认真的，晓光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沖她会意的笑了笑。 源生转头去看妈妈，刘丽娟也在看她，妈妈的表情明显放松了很多，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源生的碗里，笑着说“好吃就多吃点，你本来就瘦，要像晓光这样结结实实的才好啊”，源生也冲着妈妈笑着，心里暖暖的。 晓光哼了一声，说道“就源生姐啊，就算她把我给吃了，也长不出我这副体格” 大家都笑了起来，源生也毫无顾忌的哈哈大笑着，她知道奶奶肯定又在冷冷的盯着自己，不过，她并没转头去看，她不在乎。 星期天的一早，晓光就宣布，晚上，他们学校要参加全市高中篮球联赛的半决赛，他邀请全家一起去看，其他队员的家属也都会到场给他们助威的。 源生惊喜的说“你们杀到半决赛啦，真牛啊” 晓光一挺胸，鼻孔朝天的说“那是啊，你也不看看谁是他们的主将” 赵亮也很感兴趣的问问了晓光晚上球赛的情况，据说，他以前也是校队的主力，晓光的篮球天分也算是遗传吧，刘丽娟连忙问晓光中午想吃什么，打算给他好好补充一下营养，晓光却说他现在就要去学校集合了，午饭和晚饭队里都有统一安排的，不能随便吃，他们还要做赛前准备呢，他走前再三叮咛他们几个一定要早点到。 刘丽娟提前做了晚饭，打算早点吃完，早点出发，源生匆匆忙忙的拨了几口饭，就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她站在镜子前，已经换了好几套衣服，总觉得穿的太隆重也不好，穿的太休闲也不好，最后她换上了一条西瓜红的连帽针织裙，外面套上了自己的黑色羽绒服。 等源生准备停当了，赵亮和刘丽娟也换好了衣服，三个人在客厅里等奶奶出来，奶奶突然在卧室里叫着赵亮，声音听着有些不大对，赵亮和刘丽娟都连忙走了进去，奶奶半靠在床上，说自己有些气闷头晕，刘丽娟连忙拿来了安神丸伺候她服了下去。 奶奶服了药，闭着眼睛休息了一小会，就对赵亮说“我没事了，我这样子是看不了比赛啦，你们赶快去吧，别迟了” 赵亮连忙说“妈你安心休息吧，我们不去了，又不是什么非去不可的事情” “那可不行，晓光的比赛怎么不是大事啊，你们去吧去吧，我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躺躺就好了” 刘丽娟犹豫了一下说“要不，赵亮，你带源生去吧，我留下来照顾妈妈” 还没等赵亮开口，老太太就叫了起来“那哪行啊，你们都要去，晓光这么重要的比赛，你们做父母的不到，怎么行啊，不用管我，我没事的” 赵亮刘丽娟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站在门口的源生觉得自己不得不开口了“妈，还是……我留下来陪奶奶吧，你们两个去看比赛吧” 奶奶没吭声，赵亮倒马上点头同意了，刘丽娟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源生，说道“那你留心点，好好照顾奶奶”，源生连忙答应了，挤出个笑容，让妈妈放心。 奶奶一直在闭目养神，屋子里很安静，源生不敢离开，默默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发呆。 过了好长时间，源生以为奶奶睡着了，想起身去给奶奶倒杯水，顺便换身家居衣服，她刚站起来，奶奶就睁开了眼睛，盯着她说“昨天在楼下和你说话的，是谁啊?是你同学吗” 源生一时没反应过来，半天才明白奶奶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有些疑惑的说“那个，是我们一起做义工的群友，他不是我们学校的” 第16页 奶奶微微一笑，说道“你的交际范围还挺广的吗”，那语气、那神态，让源生一下子红了脸，她沉默一会，轻轻的说“我去给你倒杯水”，转身准备离开。 “你等一下啊，我还有话跟你说呢”，奶奶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 源生背对着奶奶站着，她的心咚咚的跳着，她已经明白，今天奶奶又一次诈病了，可是这次，她又想干什么呢，难道只是不想看见自己高高兴兴的出门去玩吗? “过来坐下”奶奶的声音很冷静，源生听话的坐回了椅子。 “源生，你和你妈妈挺不容易，我呀，也常觉得你这孩子挺可人怜的，你小小年纪就知道为自己打算，也是环境所逼，奶奶都能理解”奶奶的话头开的有点怪，她说话时脸上依然挂着笑，源生却听的一头雾水。 看源生一脸不解的样子，奶奶似乎有点生气，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你啊，爱跟你们同学也好、什么群友也好，拉拉扯扯的搞不清楚，我没意见，反正现在的小姑娘都是这个样子的，不过，你现在既然生活在赵家，就要知道好歹，不要随便把人往这里领，我允许你妈妈带你进来，并不代表你们就可以任意妄为了” “您，您在乱说什么啊，奶奶，那个张石……我，我没有带他来，你，你不能这样瞎说……”，源生被赵老太太这噼头盖脸的一通话打的头昏脑胀，她想辩白，却完全无从说起，一口气憋在胸口，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好了好了，你不用多说了，你和那些人是什么关系，我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告诉你，源生，你给我听着，你千万不要打我们家晓光的主意，你不要想在我的眼皮底下搞什么鬼把戏!” 源生勐一下站了起来，啪的一声带翻了椅子，自己却毫无察觉，她不可置信的瞪着面前的老太太，那张气质典雅的脸已经脱去了笑容的伪装，正一脸蔑视和恨意的看着自己。 眼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出来的，源生并没有哭，可是脸颊却已经湿了，她站在那里，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脑子里一片纷乱，奶奶到底是怎么了，她这是误会了吗?还是又故意伤人…… “奶奶，你，你不能这样侮辱别人，你怎么能这样污衊我和晓光呢……”源生的声音抖的不成样子，她努力的抑制着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你看看你，你今天穿的是什么啊，红红绿绿的，你想干什么啊，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和晓光的姑姑穿成这个样子过，你和你妈妈，是不是就只能靠这点手段了啊?” 听到赵家老太太开始扯上妈妈，源生深深的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这个变态的老太太是在故意伤害自己，她想让自己伤心难堪，她以自己的痛苦为乐，自己不能被她打败。 “奶奶，你不喜欢我和我妈妈是吗，你为什么不明说呢，你这样侮辱我和妈妈，不等于在侮辱你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吗?我妈妈现在是你儿子合法的妻子啊，是你的儿媳妇，难道不是吗?” 赵家老太太没想到源生会这么说，楞了一下，然后马上就笑了起来，“源生啊，女人和女人，是不同的，有的女人啊，唯一的本事就是靠男人吃饭，不是我在侮辱你们，你妈妈本来就是这种女人” “你闭嘴，你才是坏女人呢，你这么讨厌我们，你干嘛同意你儿子和我妈妈结婚，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折磨我们!”源生再也忍不住了，她哆嗦着指着赵家老太太，愤怒的尖叫着。 “没教养的东西，你在和谁大喊大叫呢，你问我为什么同意赵亮娶你那个妈，呵呵，你妈妈自己最清楚，当初，你妈妈为了和赵亮好，骗我们说自己没孩子，你知道吗?后来被我查出来了，哭着喊着向我们道歉认罪，说自己是因为实在太喜欢赵亮了，才会这样的，呵呵，真是笑死人了，当我们是傻子吗，几十岁的人了，还谈什么情啊爱的，她不就是看中我们赵家的身份地位了，才死皮赖脸的纠缠着我们家赵亮不放的吗?哎，丫头，我倒要问问你，你和你妈妈当初是怎么商量的啊，她打算把你藏哪里啊，是不是就扔在大学宿舍里不管了啦” 源生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像有人用锤子在重重的在她心口敲了一记，这不是真的，是奶奶又在骗人，不是真的，妈妈不会这么做的，她不会说自己没孩子的，她明明有我啊…… “我同意赵亮娶你妈，就是为了找个赵亮喜欢的女人，老老实实的伺候他和晓光，你只要别招惹晓光，本分点，我也不会……” 赵家老太太的声音离源生越来越远，她的心，针扎般的刺痛着，眼前泛起一片白雾，源生觉得周围的东西都在晃动着。 “啊~~~~~~~~~~~~~~~” 源生的耳边突然响起了骇人的尖叫，是奶奶在叫，她怎么了，源生用力的甩了甩头。 坐在床上的赵家老太太绷直了身体，双眼死死的瞪向源生的身后，两手紧紧攥着被子，大声的尖叫着，那张总爱挂着笑的脸僵硬扭曲，让源生在一瞬间都无法辨认了。 “奶奶……奶奶……你怎么了”源生的嘴唇颤抖，心脏疯狂的跳动着，她伸出双手想去扶奶奶，可是脚下却一步也走不动。 第17页 “鬼…………”老太太用尽全力抬起手握住自己的胸口，挣扎着喊了最后一个字，就硬邦邦的向后倒了过去。 源生慢慢的，僵直的、向后转过身体 她身后的窗户，窗帘没有拉，外面是黑沉沉的夜空 在窗户的一角，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小脸，紧紧的贴在玻璃上，那张脸、五官都向鼻子这里集中并且凹陷着，张的大大的嘴巴狠狠的咬在玻璃上，露出满口黑黢黢的牙齿…… 第九章 溺 毙 更新时间2010-6-10 14:50:33 字数：2975 合上了资料，田芯看着天花板，出神的想着什么。 “嗨，发什么呆”老侯走进来，在她眼前划拉了一把 田芯横了他一眼，骂了句“烦人” 老侯喝了一大口水，突然很认真的看着田芯说“小田同志，你对别人都挺和蔼可亲的，为什么对侯长青同志总是这么的兇残。” 田芯脸上微微一红，撇了撇嘴笑着说“哼，我真正的兇残你还没见识到呢” “怎么样，梦游症研究出点啥名堂来没” “资料是看完了，可是对我们好像没什么帮助，梦游症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秘，按医学研究结论来说，象苗苗这种身世可怜的小孤儿，患上梦游症的机率还是相当大的，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等她长大了，症状也就消失了。” “是吗?那人梦游的时候，也并不会具有什么超自然的能力喽” “恩，那些传说都是因为不了解而产生的误解而已，人在梦游的时候，除了注意力比平时要集中许多外，并没有其他的特别之处，只不过是一种病而已” “那你怎么解释苗苗是如何从院子里头直接游到墙外面去的呢” “我刚才也正在想这个问题，孤儿院那个院墙可不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能翻出去的，就算她注意力再怎么集中，再怎么一门心思的要出去，没有外界的协助，她也不可能做到，哎，老侯，你觉得这事会不会和夏源生有点关系” “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是夏源生把小女孩带出去，协助她杀了赵家老太太，再把她送回来的吗?” “问题是，这时间也太巧合了吧，为什么苗苗单单在那天梦游了，而且是直接游出了院墙，她并不是每次梦游都会到外面去的，根据记录，她大部分的梦游还是只在院子里或者屋子里活动的” “玛丽隔壁的，又是一个未解的谜题，这案子我们跟到现在，除了收穫了一大堆未解的谜题外，一点进展也没有”老侯有些泄气的躺倒在了沙发上。 田芯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好电话，转头对老侯说“起来啦你，赵晓光的小女朋友说想找我们谈一谈” 女孩子和他们约在一家茶室里，他们已经见过一次了，那是个高挑秀气的女孩，叫小燕，此刻正坐他们对面，一脸的愁容。 “想起什么新情况了吗，小燕”田芯问道 “你们是不是抓了晓光的那个姐姐，她到底是不是害死晓光一家人的兇手”女孩突然问道。 夏源生的被捕，对外还是保密的，被小燕突然这么一问，老侯和田芯他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姑娘，你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就是因为晓光曾经说过奶奶是被夏源生气死的吗?据我们所知，赵晓光可是当着你们好多人的面，因为抽筋，溺水死亡的，怎么会是被他姐姐杀害的呢?” 女孩欲言又止，惶恐无助的看着对面的两个刑警。 田芯伸出手，搭在了小燕的手上，安慰她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这样我们才能早日查出真相，你也想早点知道真相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自从奶奶去世以后，晓光情绪就一直很差，后来有一次他喝多了，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还告诉我，她奶奶是被他那个姐姐给活活气死的，还说自己瞎了眼睛，看错了人，他也没说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是说的时候咬牙切齿的，那段时间，他真的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老侯帮女孩续了茶，她端起来喝了一口。 “那天，我们几个同学约好了去游泳，晓光来迟了，他那天脸色很不好，我们都下水了，就他一直没下水，我看他一个坐在那里呆呆的，就上去陪他了，我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笑了一下，对我说，他今天报仇了，那两个女人马上就要滚蛋了，他说话的样子，怪怪的，我当时真的都有点怕他……”女孩说着，竟然微微的打了一个寒战，她抬头看着田芯说： “上次你们来找我的时候，我没告诉你们这些，对不起啊，因为……我也不知道晓光到底做了什么，我有点害怕，我怕说这些对晓光不好，毕竟……他已经走了……”女孩眼圈红了，赶紧低下了头。 田芯递了张纸巾给她，安慰她说“不要紧的，小燕，我们能理解，你现在愿意和我们谈，就对了” “后来，他也下水游泳了，我有点担心他，就一直坐在边上看着他，他一个人很快的就往深水区游过去了，我们也没管他，他的水性，是我们几个里最好，以前来玩的时候，每次都要游好几个来回才过瘾的，可是，这次……他往回游的时候，突然脸色一变，眼睛一下睁得好大啊，直直的看着我，然后就往前一头钻到水里去了，我吓坏了，猜他可能是抽筋了，就马上叫了起来，几个在水里的同学，都拼命朝他游过去了，救生员也往他那里赶，我看见他的头很快又钻出来了一下，他在喊什么，嘴巴张的好大好大，我急的沿着池子往他那边跑，可他马上又沉下去了，我们一个男同学最早游到他身边，可是没能把拉他起来，连自己也被晓光拖的沉下去了，还是救生员过来，才把那个同学拉出来的，他那时都已经喝了好几口水，救生员让其他同学赶快把他先送上岸去，自己又去救晓光，可是……已经迟了”女孩越说越快，她大概很不愿意再去回忆这段往事吧 第18页 “我真的不能相信，晓光怎么就这样淹死了呢，根本没几分钟，他水性那么好，又是在游泳池里，救生员把他拉上来就开始急救了，我们当时都以为肯定能救回来的，一直到送医院了，我们也没想到，他会就这么走了，真的，太快了，我真的没法接受……” 一口气说完了，女孩转头看向窗外，不愿意让人看到她的眼泪。 老侯和田芯都没马上提问，静静的等她情绪恢復过来。 “你们大家，都觉得赵晓光就是因为抽筋，才溺水的吗?”老侯想了想问道 “恩……除了抽筋，我们也想不出其他原因，他游泳技术那么好，那个游泳池的深水区最深的地方也就2米多，他出事的那一块，可能还不到2米呢，他如果没抽筋，稍微一踩水，就马上能浮上来了，怎么会一直上不来呢，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就是救他的那个救生员说有点奇怪，他当时看了一下晓光，说他两条腿上都没有硬块，应该不是腿抽筋，可如果是脚抽筋的话，他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沉下去的，他猜晓光当时应该是太慌乱了” “哦……这样啊，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在最后挣扎的时候，筋已经松开了，抽筋这种事很难说的”，老侯也是从小在海边长大的游泳好手。 “恩，我们有个同学也这样说过，就是那个最先去救晓光的那个，他叫吴杰，送走晓光以后，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聚过一次，那次，他就一直在说晓光的事儿，我们都叫他别说了，可他还是一直觉得想不通。” “他有什么想不通的” “还能有什么，还不是跟我们一样，不能接受晓光就这么走了的现实吧，他应该是晓光关系最好的哥们了，他说晓光游的那么好，而且本身就是业余救生员，还有救生员资格证书的，以前又不是没遇到过腿抽筋的情况，怎么会完全不知道自救呢，说晓光没有马上向后仰头浮起来，反而是一头扎进了水里，结果呛了太多的水，直接就窒息了，他还说自己去拉晓光的时候，晓光的举动很反常，具体的，我也没听太懂，我那次都被他给气哭了，让他闭嘴，他就是不肯，一直在那里唠叨，烦死了” “他现在还在你们学校吗，你能帮我联繫他吗”田芯马上觉得一定不能放过这个人，毕竟他才算真正在赵晓光临死前接触过的最后一个人。 “他出国了，不过我有他的电话”女孩想说的都说完了，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等等，小燕，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田芯叫住了她，“赵晓光和他的继母和姐姐的关系是一直就这么不好吗?” 小燕慢慢的摇了摇头，想了想说“不是的，奶奶去世以前，他并没有说过她们两个什么不好，他过生日的时候，我们也去过他家，他对他继母挺客气的，那个姐姐……” “怎么，他不喜欢夏源生吗?” “不，奶奶去世以前应该没有，相反的，我还曾经觉得晓光挺喜欢他这个姐姐的，他说过，她特别懂事，她们刚住到他家不久的时候，有一次我问他，他那个姐姐长的什么样子，他回答我说，她笑起来的样子，和我有点象……” txt之梦txt之梦 第十章 对不起 更新时间2010-6-11 20:43:53 字数：3127 因为时差问题，联繫了好几次，才终于打通了那个叫吴杰的男孩的电话，田芯刚刚自报了家门，电话那头就是一连串的回答： “哦，我知道，燕儿和我说过了，说你们可能会找我的，我早就想和别人谈谈这个事情了，这样吧，你们先到我的博客去看看吧，我有一天梦到了晓光，就决定要把这件事情给记录下来，我把自己的感觉和疑惑，都写在里面了，你们先去看，看完了，再打电话给我吧，我把我博客的地址给你……” “好的、好的”田芯挂了电话，扑哧一笑，心想，这倒真是个爽快的孩子。 以下是吴杰的博客原文： 《刚刚梦到晓光了，这是他出事后，我第一次梦到他，好像是在篮球场上，老赵咧着嘴，沖我无声的笑着，还是那么帅，让我妒忌……醒来的时候，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怅然若失”，赵晓光，你在天堂还好吗? 我不只一次的想过，如果我当时更用力一点、更快一点、更镇定一点，我是不是能救你，太快了，真的太快了，就那么几分钟，一切都结束了。 我一直想问你一句，为什么?为什么那天你会那么失常、那么慌乱，你记得那次我们偷偷去水库游泳吗，水太凉了，一下水我们两个就一起抽筋了，我吓了个半死，因为水库的水实在太深，你呢，竟然在那里狂笑，你让我放松，身体先浮起来，再掰自己的脚就行了，这事，被你足足笑了我半年。 现在，我常常莫名的，就会想起你的脸，你在水下看着我的时候，我从没见你那个样子，你吓坏了，死死的抓着我，拼命的甩着自己的腿，好像还在对我喊叫着什么，你怎么了，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啊，你不知道你这样会呛水的吗…… queennd还不错，就象你当初对我吹过的那样，阳光充足、天高云淡，只是我一个人在这里，难免孤单，那时候，我曾下定决心要跟过来，当你和燕儿的第三者，没想到，一个人先过来的，反而是我。 第19页 明天，我打算去趟黄金海岸，其他同学早就去过n遍了，我却一直没有勇气去面对那片最美丽的海水，也许现在，是时候了。 再见，晓光，兄弟，我想你》 田芯没有马上打电话给吴杰，她要等队长和老侯回来碰一下再说。 陶*和老侯也先后看了吴杰的博文，陶*出了一个主意，要求每个人都说一下目前自己心中最大的一个疑点,他让田芯先说。 “我很好奇，在赵晓光溺水的当天，他到底做了什么不利于刘丽娟母女的事情，这件事甚至对他本人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会不会存在这样的可能，因为他情绪受到影响才导致了他后来溺水时的反常表现呢。” 看田芯讲完了，老侯接了上去“以我一个爱游泳的人的经验来看，我觉得赵晓光的溺水原因不一定就是腿抽筋，抽筋对一个常游泳的人来说，是很常见的事，也许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但绝不至于象他女朋友说的那样，能让他瞬间脸色大变，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能忽视另一种可能，或许，他的身体当时爆发了我们不知道的某种疾病。” 陶*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感到很有意思的一点是，我们调查到现在，这三起死亡事故，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表面上看都很常规、很情有可原，体弱的老太太心脏病发、鲁莽的高中生溺水、丧夫的中年妇女触电自杀，可是，一旦经过我们的深入调查，却发现，它们每一个都存在不合理的地方，老太太并没有心脏病史、高中生溺水时表现反常、触电自杀的却找不到电源，为什么会这样呢，似乎冥冥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主宰着这一家人的命运。” 田芯不由得在心里暗暗佩服，心想，领导的水平还是高那么一点点的，她想了想说“恩，虽然我们还没开始调查赵亮的死亡，但是他也符合表面上情有可原的情况，丧子的中年男人，心情大乱，不慎死于车祸，就不知道我们调查下去，是不是也会出现不合理的地方了” “恩，确实是这样的，田芯，我发现，我们三个中，唯有你的问题倒是可以马上得到答案的”陶*笑着说。 “为什么” “你可以去问夏源生啊，昨天，医院已经通知我们，夏源生的精神状态已经基本復原了” “是吗?我们现在就提审她，会不会导致她的病情反覆” “不要提审，我们就去医院好了，你一个人进去和她沟通一下，先不要问那些敏感问题，省的她又用自我封闭来防范我们，你就问她，晓光溺水的那天，是不是和她有过什么争执，或者发生过什么，看她怎么回答，我们也正好可以藉机考察一下她的状态，看看是否适宜继续进行对她的审讯工作”陶*看来是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三个人来到医院，陶*、老侯和值班的警察一起坐在了病房门口，田芯一个人走了进去。 夏源生蜷着腿，坐在病床上，听到有人进来，转过了头，看见是田芯，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和畏缩，不过她没有象以前那样垂下头去，还微微的沖田芯点了下头。 “果然好多了”，田芯心想，她沖夏源生笑了笑，坐到了病床旁的凳子上。 “你气色好多了” 源生没有答话，但是很难得的，她沖田芯轻轻笑了一下。 这是田芯第一次看到夏源生笑，她突然想起小燕说过的话，说晓光曾经讲过，他觉得源生笑起来的样子和小燕有点象，现在一看，还真是有点，源生的脸蛋没有小燕圆润，但是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两个小小的酒靥，平添了几分甜美，田芯突然觉得心酸，这两个年轻的姐弟，命运又何苦这么捉弄他们。 田芯轻轻的把手搭在了源生的肩上，“夏源生，我问你一件事情，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虽然田芯已经非常温柔亲切了，但夏源生听说要问她问题，还是陡然紧张起来，身子不由的坐直了，脸上也毫不掩饰的露出惧怕的神色。 田芯连忙安慰她“夏源生，我现在不是在审讯你，我只是想问你一件往事，你如果记得，就告诉我好吗?” 夏源生迟疑了一下，垂下眼帘，轻轻的应了一声“好的” “你弟弟赵晓光，他出事的那天，是不是曾经和你，或者是和你的继父、你的妈妈，发生过什么争执吗?” 夏源生没有回答，头，垂的更低了。 “你好好想想，不记得了吗?” “是的，我们是吵架了”源生突然抬起头啦，声音清晰的说，她没看田芯，眼睛平静的盯着前方。 “他和谁吵架了，是你，还是……” “他和我们三个人都吵架了” “源生，你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吵架吗?” “为什么，因为他冤枉我妈妈，因为他误会我，因为他很生气，因为他……”夏源生的声音很平静，可是田芯隐约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他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误会和冤枉你们了，你记得吗”田芯小心翼翼的继续问着。 夏源生没有答话，她好像在回忆什么，田芯有点紧张，她深怕自己刺激到了源生，而站在外面，一直静静的听着她们两个对话的陶*和老侯，也悄悄的站起身，移到了门边，向里面偷偷张望着。 第20页 夏源生忽然一下子的趴倒在了自己膝盖上，放声大哭起来，她身体剧烈的起伏着，嘴巴里似乎还在哭喊着什么，田芯连忙俯身抓住她，想扶她起来，陶*却探进半个身子，使劲的向她挥着手，示意田芯不要管她，让她哭。 田芯不明就里，但还是服从了队长的命令。 夏源生呜呜的哭叫着，拼命的摇着自己的头，这下子，陶*他们都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了，她，在大喊着赵晓光的名字 “晓光，晓光，对不起，对不起，555~~~~~~~~~~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啊，我不想害你的，真的，我一点都没有怪你，我知道你是误会我了，我没有真的生你的气，我没有，555~~~~~~~~，我只是很伤心很伤心，我真的没有怪你啊，晓光，我不想你死的~~~~~~~~~”她仰起头，痛苦的嚎哭着 田芯实在忍不住了，上前搂住女孩，夏源生没有挣扎，她虚弱的趴在田芯的肩膀上，继续哭诉着“我没想害他，真的，我真的没生他的气，我知道他很伤心，我不怪他的，真的，真的……” “好的好的，我知道，我知道”田芯轻拍着夏源生的后背，低声的安抚着她。 护士闻声也赶到了，不耐烦的看了他们几个一眼，对陶*说“陶队，你们也太心急了吧，她才刚恢復，这样刺激她，只会更耽误你们的事儿的，你们先出去吧，她需要吃点镇定药了。”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陶*和老侯嬉皮笑脸的和护士哈拉了几句，就招唿田芯一起走了，田芯临走前不放心的又回头看了看。 夏源生被护士搀扶着躺了下去，她满脸的泪水，嘴里兀自还在低声自语着...... txt之梦txt之梦 第十一章 非亲姐弟 更新时间2010-6-12 16:02:37 字数：3122 “夏源生这个样子，应该算是很明确的承认了，是她杀害了赵晓光吧?她这种表现，比之前那一张口就承认全是她做的，要靠谱的多了”回来的路上，老侯问道。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她当时喊的那些话，表达的意思并不是自己对杀害了赵晓光的悔过，我听到的，倒是伤心和歉意”田芯边思考着边说道。 “如果是她杀的，老侯，你认为她用的是什么手法呢”陶*又绕回了老问题。 “如果我的假设成立，一切就有合理解释了，赵晓光根本就不是抽筋，也许在他出门前，由于争吵，惹怒了夏源生，给他下了毒，等他下了水的时候，毒性发作了，赵晓光的种种反常表现，也是由于中毒引起的，可惜当时没人怀疑，没有做相关的验尸工作”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田芯马上说 “你为什么不同意老侯的看法呢，从我们掌握的证据而言，他的推论，倒是与表面证据很符合啊，能解释很多疑点，而且和今天夏源生的表现也吻合” “恰恰就是因为夏源生今天的表现，反而让我不能同意老侯的看法，如果是在去看夏源生之前，我倒也许会和你们俩保持意见一致的，但是夏源生刚才的态度，根本就不是杀人后的忏悔”田芯回答的很坚决。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女人的直觉?”老侯歪着头看着田芯 “也许吧”田芯倒没否认。 “陶队，你刚才干嘛不让我安抚夏源生，结果让她情绪彻底失控了”田芯一下想起了这个问题。 “你难道不觉得，夏源生需要一次彻底的发泄吗?据我们以前的了解，她从奶奶去世开始，一直到她妈妈走了，好像根本就没有好好的大哭一次，只是一味的封闭自己，而且，我觉得她刚才虽然情绪很激动，但是，并没有再次失常，她后来不是也肯接受你的安慰了吗?而且也愿意和你交流，我可以告诉你们，离我们正式提审夏源生的时间，并不远了” ***************************************** 如果说，对奶奶，源生是经歷了从天真的期望到寒彻心骨的失望，那么，对赵晓光，却正好相反。 他们第一相此遇，是在赵家，那是两家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妈妈把源生好好的打扮了一通，还特意去买了新衣服，却让源生觉得浑身不自在，那一眼就看的出来的一身簇新，反而让源生更觉得自卑了，不过为了让妈妈高兴，她并没有多说一句什么，只是坐在赵家气派高雅的客厅里，在奶奶审视的目光下，陡然觉得自己越发的渺小了起来。 赵晓光当时并没有在家，赵亮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他去打篮球了，然后颇为自豪的介绍说，晓光是他们学校篮球队的主力，球打得很好，当然，其他事，他也都做的很好，功课不错，运动也好，又是学生干部，等他高中毕业，自己打算送他出国去澳洲留学，晓光很喜欢澳洲。 妈妈自然要随声附和了，一叠声的表示着赞美和羡慕，源生的心里，却隐约觉的不是滋味，这是她们母女第一次上门拜访，真的还不如打篮球重要吗?以后她们在赵家的地位，似乎一开始就已有暗示。 就在她们快要离开的时候，赵晓光回来了，标准的高大健康的阳光男孩，面对妈妈讨好的笑容，他只是轻轻的点了个头，含混的叫了声阿姨，至于源生，他的目光并没有过多的停留，然后他就去洗澡了，源生对他的印象很清晰，一个含着金汤勺出生、什么都不缺、被宠坏了的半大男孩，是自己珍惜生命需要远离的物种。 第21页 后来住在了一起，源生也总是小心翼翼的提防着，不过还好，晓光和赵亮差不多，对源生的存在似乎很忽视，至少比奶奶那种貌似关怀的时刻关注，让人容易忍受的多。 而让源生对晓光彻底改观的，是一顿晚饭，一个周末，源生回家了，惊讶的发现妈妈居然不在，作为全职主妇的刘丽娟，晚上可是很少会不在家的，原来是妈妈的一个要好的女同学难得从外地过来，只待一个晚上，一定要妈妈过去聚一下。 这是源生第一次一个人单独呆在赵家，平时又都是住校的，对这个新家，还很陌生，没有妈妈在身旁，难免觉得尴尬，特别是吃饭的时候，奶奶盯着晓光问他们学校的事，问他这个礼拜过的怎么样，赵亮就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偶尔插嘴问个什么，源生坐在那里，完全就是个多余的人，默默的体会着什么叫食不下咽。 “源生姐”晓光突然十分自然的叫了她一声，然后问她，她们学校最近是不是在办全市的日语竞赛。 源生呆愣了好一会，在这之前，晓光可从没叫过她，连名字和一个“餵”字也没叫过，这一声亲切大方的“源生姐”，可把她叫蒙了，源生傻傻的看着晓光，等反应了过来，不由得微微的红了脸，连忙回答了他的问题，晓光又和她随意聊了几句，才转开了话题。 其实不光源生没想到，连奶奶也没想到，源生清楚记得那时候奶奶看着自己的眼光，十分的好奇。 自此之后，源生和晓光就算正式建交了，大家都是年轻人，自然有很多话题，和晓光的友好相处，可让源生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对这个新家，也多了几分归属感。 虽然没能得到一个慈爱的奶奶，可是平白多了一个可爱帅气的高大弟弟，也是让人很开心的。 当然，这一切，都在奶奶意外去世后，戛然而止了。 那个噩梦般的晚上，等源生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救护车里了，救护车一路鸣叫的疾驶着，没人发现源生醒过来了，赵亮、刘丽娟、赵晓光三个人，都背对着源生，围在隔壁另一张病床边，躺在那里的，是已经失去了唿吸的奶奶。 赵亮和晓光都在哭，刘丽娟也在不停的哭喊着“妈~~妈~~~”，源生，顿时觉得头晕目眩。 她脑子里依稀浮起刚刚发生过的事情，那不是梦境吗?难道是真的，奶奶和自己大吵了一架，奶奶把自己和妈妈说成了一对荡妇，奶奶说妈妈为了进赵家不择手段……然后，自己是看到了苗苗的脸吗?在窗户外面，在十八层高楼的窗户外面，奶奶是被苗苗吓晕过去了吗?不!这些不是真的，都是梦，都只是过于真实的噩梦…… 奶奶的葬礼，办的很隆重，赵家的亲戚加上赵亮的同事，都来了，源生穿着孝服和晓光站在一起，恍恍惚惚的熬过了一切。 源生感觉到了，虽然还没来得及问她，从赵亮到妈妈，一直到晓光，看她的神色，都怪怪的，是啊，自己和奶奶两个人单独在家，然后，两个人被发现一起倒在了奶奶的卧室，而奶奶竟然就这么走了，他们能不怀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连源生都在怀疑自己，自己是不是疯了，记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她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睡，人迅速的消瘦了下去。 被派来问源生话的人，自然是刘丽娟，葬礼办好了没两天，刘丽娟一个人来到了源生的房里，端着杯牛奶，她默默的注视着源生，眼睛里满是掩饰不住的焦虑和怀疑。 “源生，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奶奶是怎么犯的病，你怎么没马上打120呢，怎么连你也一起晕倒了” 源生看着妈妈，没有答话，这几天，源生一直在默默的观察着妈妈，刘丽娟尽心尽力的在为奶奶操办着后事，她能理解，可是，她一次也没有来真正关心过自己，从医院开始，一直到回来家里，都是源生自己在照顾着自己。 就算现在，她一次单独来到自己的房间，虽然端着杯牛奶，可是一心也只想追问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似乎没看出源生身上有任何异样，可是就连赵亮，那天看到源生，还问了一句，身体是不是还不舒服啊，怎么人瘦了这么多。 妈妈，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自己真的了解她吗?奶奶说的妈妈曾撒谎说自己没有孩子的事，是真的吗? “你怎么了，说话啊，看着我干嘛，我问你话呢”刘丽娟有些着急了。 “妈妈，我问你，你是不是曾经骗奶奶和赵叔叔，说自己没有孩子”这个在源生心里憋了许久的问题，终于冲口而出了。 房子里，一片安静，源生看着妈妈的脸色变的一片惨白，她，已然知道了答案，心里，好像有一个地方破掉了，破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洞。 “是奶奶告诉你的，是吗?所以你就跟奶奶吵架了，是不是，所以你就把奶奶给活活气死了吗?你这孩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啊，你怎么这么自私，你是不是要把我给活活逼死了，你才高兴啊，啊，你到底是要祸害我到什么时候啊”刘丽娟突然咬着牙，低声的嘶吼了起来。 源生看着面前这个完全陌生的女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房子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站在门口的，是脸色木然的赵晓光。 第十二章 新的证人 第22页 更新时间2010-6-13 17:27:26 字数：3067 听说有人通过关系，在打听夏源生的消息，想见她一面，陶*感到很惊奇，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情都发生在嫌疑人被拘的前10天内，家属朋友们就会开始跑上跑下、疏通关系，送东西进来，想办法进来偷偷看一眼，或者直接委託号律师正式见面。 对于夏源生，他们几个都觉得不会有人来管她，她过世的父亲本身就是孤儿，母亲刘丽娟是外地人，父母已亡，兄弟姐妹长年没来往了，夏源生本身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或同学，她真的是属于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好像最关心她的，反而是他们几个亲手把她抓进来的警察了。 陶*和跟他打听情况的同事说，自己想见那个人一面，可以给他透漏一点夏源生目前的大概情况。 正好大家都有空，三个人就一起去了，来的是个年轻的男孩，说自己叫张石，是和夏源生一起做义工认识的群友。 坐下了以后，小伙子显然有些拘谨，一个劲的摆弄着茶杯，半天也没说话，似乎忘了他今天来的目的。 “你认识夏源生多长时间了”，陶*先问到 张石有点惊慌的看了陶*一眼，想了想才说“1年多吧，我们是群友” “你跟她很熟吗?” “……不……也不是特别熟” 陶*挑起眉毛，盯着张石，以表示着自己的惊讶，那意思是，不熟，你何必那么大费周折来打听她的事呢。 张石也察觉到自己这话的不妥了，先是躲避着陶队长的注视，然后仿佛下定决心似的很快的说“我曾经和她谈过恋爱，后来又分手了，但是，我现在发现，我对她的事，真的知道的很少。” 陶*也不客气了，继续追问着“你们俩是什么时候确定恋爱关系的” “恩，她奶奶去世后不久吧，她那时候状态很不好，我去她们学校找她，发现她整个人都瘦的不成样子了，就一直陪着她，后来，我就向她表白了，她也同意了” 张石讲到这里，突然想起来自己今天来这的目的，急急的问道：“警察大哥，夏源生现在怎么样了，你们为什么要逮捕她，是因为那个小孤儿苗苗吗?我跟你说，警察同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源生对那个小姑娘有多好，你们不知道，她非常非常疼她，怎么可能会伤害她呢?” 坐在一旁的老侯插话道“同学，你是怎么知道夏源生被捕了” “我是听她的同学说的，说她是在课堂上被警察带走了，开始还以为是请她协助调查，没想到就一直没有回来上课，大家就开始传，她是因为和那个小女孩的死有关系，已经被逮捕了” 陶*点了点头，说道“小伙子，你首先要好好的配合我们，把你知道的和夏源生有关系的事，都如实的告诉我们，这样才能真正的帮到她，然后，我会根据情况告诉你一些可以告诉你的夏源生现状的” 张石也明白这大概是唯一的选择了，默默的点了点头。 “你说她奶奶去世后，夏源生的状态很差，你能具体说说她当时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田芯拿出了本子，开始提问。 “具体哪里倒没有，但她整个人的情绪非常差，她本来也是文静内向的女孩，但还是很爱笑、很大方的，可是那以后，她常常在发呆，吃不下去饭，人非常虚弱，我跟她说自己喜欢她的时候，她还哭了，哭的特别伤心，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得罪她了，没想到后来她说自己也是喜欢我的。我们两个在一起以后，她的状态好像好点了，还跟我一起去看过苗苗，在那之前，我们群里组织活动去孤儿院，她都不愿意去，大家都觉得很奇怪，因为她一直那么关心苗苗。” “你说她非常疼苗苗，你知道原因吗?” “没有什么其他原因吧，她第一次去的时候，就正好跟苗苗结对玩的，她没有爸爸，对小孤儿好像特别的同情，反正，她们两个的感情真的很好的，她奶奶去世后，她不是差不多一个多月都没去孤儿院吗?那个苗苗，想她都想的生病了，不管是为什么，你们如果怀疑是夏源生害死的苗苗，那你们肯定是搞错了”张石说着说着，又激动了起来。 “夏源生的弟弟，后来也出意外死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这个事，连她们同学都不知道，她只告诉了我” “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她没说什么具体的事情，她只是提出来要和我分手” “和你分手?为什么” 张石有些痛苦的垂下了头，闷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自己这个人很不吉利的，谁和她走的近，谁就会倒霉的，她不想连累我，我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可是她非常坚决，从那以后，就再也不理我了，我听她同学说，她好像整个人都变得怪怪的，基本不和她们说话，独来独往的” “你们后来就再也没见过面吗?” 张石略微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后来，又见过一次，就在苗苗出事前大概一个月左右” 陶*他们三个人，迅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苗苗出事前一个月，正是赵亮车祸后，刘丽娟死亡前的中间点，田芯不动声色的问道： 第23页 “怎么了，这次见面有什么不对的吗?” 张石忽然微微的红了脸，说“是有点奇怪，源生原来不是一直很坚决的拒绝见我吗?她有个比较要好的同学，也是我们一起做义工的群友，就一直帮我做源生的工作，还安慰我，后来……我们两个就在一起了，她是我现在的女朋友” 三位警察同志都没做声，张石继续说了下去 “源生是知道我和莉莉在交往的，那次，也是源生主动打电话找的我，说想麻烦我陪她一起去趟孤儿院，我和女朋友商量了一下，就同意了，其实我们都想帮源生的，我们一起去了孤儿院，她那次表现的和平常特别不一样，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主动过，她买了好多东西带给小朋友们，然后又拉着我陪苗苗玩、做游戏，她一直在笑，和我也特别亲热，我当时真的都有点不知所措，不过看到她难得那么高兴，也就一直陪着她。” “夏源生还有其他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吗?” “恩……她没什么朋友的，她是本市人，开始的时候常常回家住，她奶奶死了以后，倒是连着住校了好长一段时间，可是那时候她已经变得特别不爱说话了，非常孤僻，除了我现在的女朋友池莉莉和我，真的没有什么其他关系特别好的同学了。” 要问的基本都问了，陶*这才说道“小张，夏源生目前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都挺好的，你放心，你想见面，暂时是不可能的，其他更多的情况我也不方便告诉你” “这么说，你们是真的把她作为杀害苗苗的嫌疑人了，这真的不可能，你们太不了解源生了，她妈妈呢，她继父呢，他们有没有帮她请律师啊” 张石一下子急了，看来，他并不知道源生家后来发生的巨变，这和夏源生学校的情况倒是一样的。 田芯好言安慰了小伙子几句，表示警察一定会把他的话作为重要证据採信的，也一定会以事实为依据断案的，不会随意冤枉一个好人。 一回到局里，就有同事告诉田芯，有人打电话找过她，源生一看留言，原来是赵晓光的同学吴杰打来的，田芯才记起来，自己答应过看完博客，要打电话给他的。 田芯把这个情况向陶队汇报了一下，徵求他们两个人的意见，看看还有什么问题需要问他的，陶*考虑了一下，说道： “田芯，我想这个电话还是让老侯来打，对于赵晓光的死，从逻辑分析的角度来说，我们现在最需要知道的是，赵晓光当时是否真是因为抽筋而溺水，还是象老侯分析的，另有原因，这个吴杰，是最后接触过赵晓光的人，让老侯和他沟通一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 老侯拨通了吴杰的电话，两个人先是就赵晓光当时的具体表现沟通了好一会，后来，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老侯突然提高了声音，兴奋了起来，连说“好的好的，这点太重要了，谢谢你小伙子”就挂断了电话。 老侯转头看着陶*和田芯，两眼冒光，一连串的说道： “你们知道吗?刚才这个吴杰回忆起来一个细节，当时最后把赵晓光拉上来的救生员，在等救护车的时候，曾经用手机对着赵晓光的身体拍过照，他大概是一个留取证据、怕他们以后来找游泳馆麻烦的意思吧，当时吴杰他们并没有想到赵晓光会真的就这么死了，还被那个救生员的这个举动给气坏了，差点和他打起来，后来赵晓光真的走了，谁也没想过和游泳馆有什么关系，就把这事给忘掉了，如果这些照片还在的话，我们很可能会从中发现什么的” 陶*也觉得很兴奋，命令道“侯，你现在就去游泳馆!” 第十三章 抓 痕 更新时间2010-6-14 18:43:25 字数：2764 从游泳馆回来，老侯一进办公室，就开始从包里往外掏东西，边走边说： “运气真好，他们游泳馆啊，对这种事情基本形成了一套制度了，一般当时负责救人的救生员，都会想尽办法去拍溺水者的照片的，就为了留个证据，怕到时候起纠纷，他们三四年前的照片，都还有留着呢，我把赵晓光的部分，给拷回来了”，说完从袋子里拿出了u盘。 照片拍的很不专业，有的画面勐一看，都不知道是什么部位，只能看出是人的肉体，陶*和田芯在老侯的解释下，才看明白个大概，那个救生员主要拍的是赵晓光的腿部、脚部和手部等位置的特写，脸部一张也没有，据说，这个他们不敢拍，有点忌讳，也怕被人抓住把柄，只有一、两张远景，依稀可以看到躺在地上的赵晓光，以及小燕和其他人。 “这个救生员的说法，基本上证实了我的论点，他说虽然也有抽筋的人，在被他们救上来以后，抽筋的地方已经在挣扎的过程中自己放松了的情况，但一般象赵晓光这种身体已经完全失控的，说明抽筋的程度是十分严重的，救上来以后，抽筋部位的肌肉一般都还处于收缩状态，可是，你们看，这里、还有这个，大腿、小腿、脚部，都没有任何肌肉收缩的痕迹，赵晓光不是因为抽筋溺水的，这点基本可以肯定了”老侯边指点着照片，边信心十足的对他们说。 陶*仔细的翻看着照片，问了老侯一句，“那个救生员有没有说赵晓光当时的身体有什么其他异状?” 第24页 “这个我也问了，但他说没有印象了，而且有点可惜，没有赵晓光脸部或者躯干的清晰照片，没法去发现他可能中毒了的迹象”，老侯对自己的推论显然很坚持。 “咦?队长，你看这里是什么?”田芯突然叫了一句。 陶*和老侯顺着田芯的手指仔细的看着，在一张赵晓光左小腿和脚踝的特写照片上，依稀可以看到有几道类似刮伤的痕迹，田芯把照片继续放大，是的，确实是刮痕，一共三道，排列的比较整齐，伤口不深，颜色也比较红，好像是新伤。 田芯又继续搜索着其他照片，在另外两张里，也找到这几道伤痕，位于赵晓光左腿脚踝后侧，一共三道，中间一道比较粗和明显，其他两道稍微淡一些。 “田芯，你觉得这伤口象是怎样造成的”陶*问 “恩，难说，刮伤、抓伤、或者割伤，都有可能”田芯边观察着，边回答。 “把照片传给鑑定科，让他们抓紧帮我们看一下”陶*命令道。 田芯很快把照片传了过去，老侯在她背后有点佩服的嘟囔了一句“田儿，你行啊，眼够毒的，我都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了，也没注意” 田芯没回头，慢悠悠的说“不是我眼毒，是你自己眼睛里只有自己想看的东西，所以才看不到别的，所以人家说，女人的毛病是太相信直觉，而男人往往过于主观……”，老侯在她身后，冲着她的后脑勺又耸鼻子、又撇嘴的。 鑑定科的同志很快回了话，他们认为，首先，因为死者自己的不慎，被固定物体无意刮伤、划伤的可能性很小。因为这个伤痕正好在左脚脚踝后面，从右侧起，越过跟腱，一直延伸到左侧，等于一共经过了三个平面，如果是不小心碰到了尖锐物体上，人一旦有刺痛感，就会躲避，阻止了伤口的延续，而不可能自己转动脚踝，让伤口扩大，除非是在特定环境下，面对其他更紧急情况，由于死者用力挣扎、转动身体，而造成的伤害。 其次、从伤口的痕迹来看，从右到左，由粗变细、由深变浅的规律比较明显，而伤口整体较浅，在正常情况下，被割伤的可能性也较小，但也不能排除特定环境下，有人故意而为之。 所以，在一般情况下，这个三道伤痕是被死者自己，或者他人有意或无意刮伤、抓伤的可能性最大，而根据三道伤痕的排列方式和形态，又更接近于常态下抓伤可能留下的痕迹。 “恩，我觉得，这个伤痕，最大的可能性是当时其他人在救助赵晓光时留下的，在水里拉他，或是把他往岸上抬的时候，不小心给抓的”老侯先说了自己的判断。 这回，田芯并没有和他唱反调，点头表示同。 陶*没吭气，一直反覆的看着照片，半响，才对着电脑，边思索边比划着名对他们说道： “老侯说的这种可能性，乍一听，确实很大，可是，我总觉得这伤痕的形状有点点反常，你们看，我们已经可以判断，伤痕是从右划向左的，那么这个伤痕很明显是往下行的，它右侧高、左侧低，也就是说抓出这个伤痕的人，是往下用力的，如果是在水里救人，抓脚踝这个部位，首先就太不专业了，更何况是往下拉人，侯儿，你说说，有去抓人家脚踝救人的吗?” 老侯摇了摇头。 “如果是岸上抬人的时候造成的，可能性倒是大了一点，有可能是抬腿的人，不小心脱手造成的，可是，你们不觉得如果抬人，抓在这个伤痕所处的位置，也有点太低了吧”陶*转身，沖他们两个比划着名，虚拟着抬人的动作。 “恩，是有点低了，如果是抬人，应该是抓在小腿肚子最下方才顺手，抓在这里，前面就是脚背了，很费劲”，老侯也站起来，在自己的脚腕子上比划着名。 “对，就是这个意思，而最重要的一点，你们看……” 陶*重新坐回了电脑旁，把显示伤痕最清楚的一张照片一再放大，放到了和真实比例差不多的大小，用笔指着三条伤痕，问道 “你们两个，不觉得这三道伤有什么不对劲吗?” 老侯和田芯都凑近屏幕认真的观察着，半天没有出声。 “鑑定科说抓伤的可能性最大，可是，你们不觉得这三条伤的横向距离也太近了点吗?你们看，拿我的手来比吧”陶*把自己的手挡在了电脑屏幕前。 老侯和田芯恍然大悟，确实是这样的，那三条伤痕和陶*的指尖相比，横向间距几乎小了一半都不止，老侯沖陶*竖了竖大拇指，表示佩服。 “所以啊，不管鑑定科认为是抓伤也好，你们觉得是救人的时候留下的伤也好，都存在一定的不合理性，这个伤痕也可能是赵晓光来游泳之前，有意、或无意中划伤、刮伤的”陶*下了自己的结论。 其他两个人还在默默的思考着，没有答话，陶*又说“不管怎么样，对于这个缺少大量现场证据的案子，能找到这组照片，能为推断赵晓光死因提供实体依据，就是很大的收穫了，至于这个伤痕，也很可能和我们的案子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们以后的工作，还是要像今天一样，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线索，要知道，细节，往往是侦破案件的金钥匙。” 田芯看着老侯，两人相视一笑，心想队长又趁机做思想教育工作了，都挺直了腰板，摆出一副正襟危坐、深有感触的样子，陶*也被逗笑了。 第25页 “陶队，我们下一步，是不是要着手开始调查赵亮的车祸啦”田芯问道 “是啊，我也有这个想法，从赵家老太太、赵晓光、到赵亮，三个人的死亡，我们都没有任何一手资料，调查起来确实有难度，不过通过调查老太太和赵晓光的死亡，我们也发现了不少线索，而且，他们两个的死亡之间还是有一定关联的，比如赵晓光对夏源生态度的转变，明显就和老太太的死有关系，而他死的那天，又和夏源生为了赵老太太的死发生过矛盾，这些都为案件的侦破提供了不少思路，我想，也许通过调查赵亮的死亡，又会找到对前两起事故有用的线索呢……” “而且，赵亮的死亡事故，证据应该会相对多一些的，毕竟是车祸，交警部门肯定留有基础证据的”老侯补充道。 “对，在恢復提审夏源生之前，我们要加快进度了，争取掌握更多的线索” txt之梦txt之梦 第十四章 并蒂树 更新时间2010-6-17 0:25:41 字数：2726 夏源生坐在病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护士进来了，给她做了常规检查，看着她吃了药，准备走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走过去拉开了百叶窗，这是间专用病房，窗子上装着严密的铁栏杆，用来防止就医的犯罪嫌疑人逃跑。 护士过来搀扶着夏源生坐到了窗户旁边，源生有些惊慌的看了看护士，护士沖她笑了笑，表示没关系，她可以坐在这里。 今天天气很好，虽然隔着铁栏杆，暖暖的阳光照进了病房，从窗户这里看出去，正好是医院的绿地，几个病人坐在那里晒着太阳，大树下的长凳上，一个年轻的妈妈，正搂着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小女孩在说着话，小女孩的手搭在妈妈的胳膊上，仰着头看着妈妈，正在唧唧哌哌的说着什么…… 源生的眼睛慢慢的模煳了…… ***************************************** 源生已经两个礼拜没回赵家了，那天和刘丽娟争吵过后，第二天一大早，趁着其他人都还没有起来，她就回学校了，她不想碰到任何人，尤其是赵晓光，她想，也许自己再也回不去了，也许以后就真的像妈妈曾经和赵家说的那样了，她没有孩子。 已经是连续第三天梦到苗苗了，都是那张脸，苗苗发病时扭曲狰狞的脸，源生大叫着从梦中惊醒，呆呆的坐在床上，然后，就是一夜无眠。 同宿舍的同学被她梦中发出尖叫声给吓着了，看着她日益苍白的脸，偷偷的报告了班主任，班主任也来找源生谈过话，源生只说自己因为奶奶去世了，人有点不舒服，过阵子就好了。 大学本来就是松散式管理的，而夏源生除了人没精神外，上课什么的都很正常，老师觉得自己也尽到责任了，也就没再继续管她，宿舍里的同学本来和她关系也就很一般，慢慢也习惯了夏源生一脸淡漠、郁郁寡欢的模样了，除了都本能的开始疏远她，相互倒也相安无事。 源生每天按时上课、下课、去食堂、回宿舍，看似过着最平静不过的生活，可是，她的脑袋，象一部发生故障了的录像机一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播放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真实的、虚幻的，源生觉得自己开始分不清楚了，她一直想到头疼欲裂，命令自己不要再想了，可是没办法，她停不下来，好几次，她从床上跳起来，跑到卫生间去大声的干呕着，一直到吐出苦苦的胆汁。 在最痛苦的时候，源生想过自杀，死了，是不是就又能和爸爸在一起了呢，至于妈妈，是不是没有了自己，她能过的更轻松、更幸福些…… 莉莉来宿舍找过她一次，问她最近怎么都没在线上，她是来叫源生一起去孤儿院，说张石牵头拉来了贊助，可以给孤儿院的小朋友们送去一批玩具呢。源生面无表情的拒绝了，莉莉知道她奶奶去世的事，也就没强求，安慰了她几句，就离开了。 莉莉的到来，像是刺破了蒙在源生周围的一层膜，一层看不见的膜，对啊，自己应该去问问苗苗的，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真的跑到奶奶的窗户外面去了吗?十八层高楼的窗外，是自己的幻觉吗?苗苗，她还好吗?还平安吗? 源生偷偷的去了孤儿院，她熟悉孤儿院的作息时间，特意捡了小朋友们在户外活动的时间去的，她躲在一旁，找了半天，可是没看到苗苗，后来，她又连着去了三四次，结果都一样，一直都没有找到苗苗的影子。 苗苗死了，苗苗一定也死了，就在那个可怕的晚上，和奶奶一起死了，源生昏昏沉沉的回到学校，再也撑不住了，终于病倒了。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源生费力的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一张年轻男孩写满了关切的脸，是张石，他是和莉莉一起来的，好像是他向莉莉打听源生，莉莉才发现源生两天没来上课了，问了她们宿舍的人，才知道源生生病了。 在张石的照顾下，源生的身体好了很多，有时候，看见张石细心周到的样子，源生会想起爸爸，心里那个洞，好像慢慢的被什么东西填补起来了一点，张石的心意，源生早就明白了，不过他向自己表白的那天，源生还是忍不住哭了。 当然，源生后来从张石的那里知道了苗苗并没有死，她只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轻，源生松了一口气，晚上，她又梦到了苗苗，不过这次不再是那张咆哮着的狰狞的脸孔，而是坐在树下，仰着脖子，认真的盯着自己的熟悉的小怪脸。 第26页 源生的身体好点了以后，为了让她高兴，张石约她一起孤儿院看苗苗，源生略微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在去孤儿院的路上，源生的心绪还是乱了，苗苗，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他小朋友都在院子里玩，源生和张石走进了安静的宿舍，一个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自己的小床上。 源生来到了床边，象第一次见到苗苗那天一样，板着她的肩膀，轻轻的把她转了过来，眼圈一下子红了。 苗苗很憔悴，小小的脸越发凹陷的厉害了，脸色蜡黄，整个身体都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源生再也忍不住了，轻轻搂住她的身体，眼泪无声的滚落了下来。 苗苗被惊醒了，她动了动身体，抬起了头，看见是源生，整个人抽动了一下，马上伸手紧紧的抓住源生衣服，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哭声惊动了院里的阿姨，见是源生，阿姨马上一连串的说道： “哎呀，小夏姑娘啊，你可来了，这个苗苗啊，整天盼着你，都盼出毛病了，她那天梦游了以后，睡在院子外面，本来就给冻感冒了，还天天坐在那树底下等你，怎么说她都不听，她可很少这么不听话的，你看看，现在都病成什么样子了，我们都说啊，她这条小命大概都要保不住了，你怎么了呀，小夏姑娘，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来啊，喔唷，你的脸色也不怎么好，是不是生病了啊” 象张石照顾自己一样，源生每天放学，就赶到孤儿院，照顾苗苗，一直陪着她，直到晚上才离开，每天她来到孤儿院的时候，都能看到苗苗歪靠在树下的长凳上等她，直到源生来了，才肯由她抱进宿舍里去，谁劝也不听，不管是源生餵她吃药，还是帮她梳洗，她都用手牢牢的抓着源生的衣服，仰着小脸，那双下垂的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源生的脸。 看着苗苗这样，源生不再去想别的了，她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失去了，她不想再失去苗苗。 源生和苗苗两个人的身体都在復原，一次，张石看着坐在树下的两个人，源生正在餵苗苗吃蛋糕，边习惯性的和她说着什么，苗苗象往常一样，牢牢的盯着源生，张石不由心里一动，后来，他对女朋友说“源生，有时候，我觉得你和苗苗，好像两棵长在一起的小树，互相支撑，不能分开”，源生默默的想着张石的话，微笑着没说话。 妈妈一直没有打电话给源生，但是，源生的卡里，还是很准时的有钱打进来，源生没有把这事告诉张石，她不知道如何启齿。 源生想，也许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了，就像刘丽娟曾经设想过的那样，虽然来的迟了点，但也许还不晚，直到有一天，晓光打来了电话，他声音很平静，告诉源生，刘丽娟让她回来一趟。 放下电话，源生回忆着上次晓光来叫自己回家时的情景，那好像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一样，一切，还能回到过去吗?自己回家了，一家人围坐在桌边，高兴的说笑着，只是不再有奶奶那冰冷的眼神…… txt之梦txt之梦 第十五章 车 祸 更新时间2010-6-18 1:06:49 字数：3060 和老侯预计的一样，对赵亮的死亡事故的初步调查，是让他们感觉最爽利的一次，没有其他两起案子那种云里雾里、无从下手的感觉，终于可以按部就班的按例行程序去调查取证了。 交警兄弟一贯给予了支持配合，很系统的把他们已掌握的资料一次性的提供了出来，因为事故时间也隔得不算太久，当时的办案人员对事故现场的情况也还有印象。 事故的发生地点，是在进入本市绕城高速公路的匝道上，匝道是双车道，根据监控录像和现场勘查资料显示，赵亮的车在内向车道快速行驶，在刚刚驶过一个左转弯道后，突然疾打方向盘向右转弯，结果可想而知，他撞到了高速公路的防撞护栏后，飞下了路堤，车辆在空中翻滚两圈后，四轮朝天的砸在了地面上，驾驶员赵亮当场死亡，车上没有其他人员。 当时出警的老王，和老侯是老熟人了，两个人有的没的拉扯了一阵子后，他突然颇为严肃的问了老侯一个问题：“哎，我说你们刑侦大队干嘛对这起车祸有兴趣了，肯定有什么内幕吧，能不能给兄弟透漏点” 老侯和田芯一听，都知道事有蹊跷，一般情况下，他们和其他部门的警察间有个默契的，私人关系再好，事关刑事案件机密，别的部门只管配合，不会主动打听案情，除非是当事刑警为了案情需要，主动透漏的，这位交警也是老同志了，今天怎么会突然破了行规。 老王一看田芯和老侯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了，他哈哈一笑说“两位别奇怪啊，我没别的意思，纯属好奇，当时我们几个就觉得这起车祸有点古怪，再加上出事的人，大小也算市里的一个领导，今天你们又来调档案，所以就随便这么一问” 田芯和老侯对了个眼神，预感到陶队对这起案件总结的那个定律又要兑现了，所谓每起死亡事故都“表面看很常规、深入调查必有不合理处”。 老侯马上问道“你们当时觉得这起车祸哪里古怪啊?” “你们两个不是看过监控录像了吗?当事人的车在高速公路匝道上开的好好的，为什么会在左转弯之后，突然疾打方向右拐呢，高速公路是单向行车的，对向没有来车干扰，而监控录像里显示，他前方的路面上也没有任何障碍物出现，而经过我们事后的检测，当事人既不是酒后驾车，车辆也不存在系统故障，据他家属的供述，他当时也没有任何身体方面的不适情况，你们说说看，他发生这起致命事故的原因是什么呢?” 第27页 “会不会是……自杀”田芯迟疑着问了一句 “不是没有可能，我们那时候也讨论过了，问题是，谁会选择用这种方式自杀啊，自杀的成功率低不说，风险也太大了，承受的恐惧感和压力都是非常可怕的，运气好，真死掉了也就算了，万一落个残疾或者终身瘫痪什么的，不是生不如死吗?” “哎，那你们认为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什么呢”老侯问道 老王回想了一下，说“当时啊，我们都认为最大的可能性是由于他身体或精神突然感到不适，整个人一下失控了，或者就是他当时服用了什么药物，突然产生了某种幻觉，导致判断失误，虽然他老婆说他出门前身体状况良好，但是也不能排除他老婆不了解情况，或者故意说谎的可能。” “你对他老婆还有印象吗?”田芯马上接着问道 “呦，您二位直接审上我了啊”老王开起了玩笑 老侯咧嘴一笑，连忙递上一根烟，点上了火，老王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有印象啊，呵呵，他老婆挺漂亮的，听说是二婚，我们还有个同事开玩笑说，是不是他老婆给他下了什么药，谋杀亲夫啊，哎呀，别是让我们猜对了吧，你们不是为这个来的吧” 老侯打了个哈哈，连忙把话题给绕开了，田芯瞅了个机会又问道“当时赵亮的家属就来了他老婆一个人吗?” 老王想了想，说“好象还有他女儿吧，后来赶到医院的，他老婆当时情绪很激动，有点歇斯底里了，还冲着她女儿大喊大叫的……” “她都说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吗?”田芯连忙追问 “具体记不清了，大概的印象还有点，我感觉她那是纯粹在拿她女儿发泄情绪吧，好像把她老公的死都怪罪到女儿头上的意思，简直莫名其妙，她女儿人瘦瘦白白的，被她吓的都快晕过去了的样子” “她们两个，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地方让你觉得不对的吗?” “那倒没有啊，哎呀，那什么谋杀亲夫的，都是我们开玩笑说说的，你们别当真了，她们俩当时的反应基本和普通的遇难者家属差不多把，他老婆当时扒在死者身上不肯走，哭晕了好几次，后来还是她女儿和我们几个人硬拉把她拉走的，你想也是啊，好好的一个人出门去了，转眼就没了，是人都接受不了” 老侯和田芯拿着资料，谢过了老王准备走的时候，又被他叫住了，他从自己的名片夹里翻找着什么，半天，才拿出一张名片，说到： “因为这起事故不存在责任认定问题，除了白占了我们一个事故死亡名额外，和我们的关系也不大，后来也就没进一步接触了，倒是保险公司，一直比较关心这个案子，还到我这里来取证了好几次，这是那个保险公司调查员的名片，你们看看，对你们有用不” “太有用了，兄弟，谢谢啊，下回请你吃饭”老侯啪啪的拍着老王的肩膀。 “别下回了，就这回吧，你看这说话就到饭点了，我们隔壁那个燕翅楼就不错的，唉，别走啊你，老下回下回的，我请你还不行吗……”两个人又拉扯了一阵子，才告别出来。 两个人一回到局里，就马上和陶*碰了头。 “看来，刘丽娟从赵亮车祸之后，就开始认定夏源生是造成这一切的兇手了，这和她之后打的报警电话是吻合的，问题是，她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夏源生又能用什么手段造成了赵亮的车祸呢”陶*边思考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队长，到目前为止，除了孤儿苗苗的死，夏源生难逃关系以外，其他几个人的死，其实除了刘丽娟的电话，我们并没有其他证据证明和夏源生有关，而刘丽娟的话，也很可能是受到强烈刺激后的胡言乱语，我们会不会走错了方向，一切，会不会都只是巧合呢?”田芯提出了一直在自己心里盘旋的疑虑。 “那你的掐脖子触电死亡直觉呢，也不算数了”老侯接口问道 田芯沉默着 陶*回答到“田儿，事到如今，恐怕用一个巧合，是连我们自己也无法说服的，不过，你说的对，我们现在最需要找出来的，是夏源生的可能实施的作案手段，或者说是隐藏在意外事故外衣下的真正死因，否则，我们不能给夏源生定任何一条罪，包括那个小孤儿的死在内” 那个保险公司的业务员，想不到隔了好几个月后，居然有警察来找他了解一起早已了结的理赔，难免有点摸不着头脑，开始的时候，本能的想迴避问题，推说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田芯摸着了他的心思，很随意的问了一句“你们，难道没怀疑过那个驾驶员是自杀吗?” “啊，怎么没怀疑过啊，我们也觉得这事故出的莫名其妙，才启动了我们最高级别的调查程序，他那车还是全保，索赔额又大”那个保险调查员瞬时来了精神。 “那你们也没调查出个啥名堂啊”老侯也在边上敲了一句。 “啊呀，这种事，不是说我们调查出什么名堂，就有用的，我跟你说，警察同志，我也是侦察兵退伍的，有时候我们做工作的细緻程度，有可能比你们都要强，哎，您别笑，就你们说的这起事故，我就先后明里暗里的去找过那对母女不下十次”调查员开始口沫横飞了。 第28页 “你们知道吗?在那个驾驶员出事故前，刚刚没了儿子，游泳给淹死了，说他自杀也不是没有根据的，这叫中年丧子啊，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起的，还有那对母女，那女孩子也不是他亲身的，夫妻两个都是二婚，不过，那个女人倒是真的很痴情的，哎呀……也挺惨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个调查员突然停了下来。 “那个女的，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我后来去他们家了解情况的时候啊，她整个人还是伤心的不得了，提到她老公就要掉眼泪，可是，他老公好像以前对她也不咋地吧，还常打她，好像” “你怎么知道”田芯瞄了老侯一眼，连忙问道，这可是一条新线索啊，在他们以往了解到的情况里，大家都说赵亮和刘丽娟挺恩爱的。 “那女的胳膊上全是伤，有新伤、有老伤，都是用东西打的，这个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她老公下的手，你说还有谁?” txt之梦txt之梦 第十六章 陷 害 更新时间2010-6-19 17:07:13 字数：3614 “你是说，赵亮长期都在虐打刘丽娟?”陶*问道 “还不能确定，但是那个调查员说的倒是非常肯定，他说当时看见刘丽娟的袖子滑下来，胳膊上有很多伤痕，而且不是一次形成的，新伤、老伤都有，他还说那些伤痕绝不会是什么意外造成的，非常明显的就是用工具抽打的后果”田芯翻开记录本，如实的汇报着。 “队长，你看啊，刘丽娟尸检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发现有伤痕，这说明什么呢，赵亮是7月4号出的事故，刘丽娟是8月28日死亡的，假设那个调查员的说法属实，他没理由骗我们啊，刘丽娟的身上确实曾经有过被人抽打的痕迹，那么赵亮死后，过去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刘丽娟身上，已经不再有伤痕了，这是不是从反面说明了，施暴的人就是赵亮。” “恩，从常理上，从逻辑上判断，赵亮确实是最有可能对刘丽娟施暴的人，不过，这和我们之前了解的情况完全不吻合啊，赵家的亲戚也好，赵亮的同事朋友也好，不是都说他们感情相当不错的吗?难道是他们两个一直在演戏?这个发现，对我们案件的侦破有帮助吗?”陶*皱起了眉头，难得的有些烦躁了起来。 老侯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威武荡漾的《好汉歌》，他看着号码，半天没反应。 “接电话啊，吵死了”田芯叫了起来 老侯一边按下接听键，却一边匆匆忙忙的走出了办公室，田芯有些奇怪的看着他的背影，不一会，老侯回来了，脸色不怎么好看，他和陶*打了个招唿，说要请两天假，就收拾东西准备走，田芯连忙叫住他，问他是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老侯沖她笑了笑，说没事，转身走了。 田芯走到窗边，看着老侯匆匆离去的背影，有点担心。 人的命运就是那么奇怪，往往一个电话、一次相遇，就会被彻底改变。 ***************************************** 源生站在雅典花苑的门口，只有两个月没回来，却让她依稀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次晓光的电话还是在骗自己，就像上次一样，这次也不是妈妈叫自己回来，这次依然是晓光自己的主意，至于这次晓光是为了什么，源生却不敢去猜想。 开门的，是刘丽娟，她看到是源生，掩饰不住一脸的惊讶和些许慌乱，源生的心往下一沉，她虽然猜到了不是妈妈叫自己回来的，可是，面对妈妈这样的表情，还是让她的心里一阵苦涩。 “啊，你回来啦，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啊，我也正想打电话给你呢”刘丽娟嘴里说着，边过来接过了源生手里的东西。 源生傻傻的站在客厅里，对这个家里的一切都似乎充满了陌生感。 “源生，你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刘丽娟迟疑了半天，还是问了一句，源生看着妈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想笑一笑，脸却僵硬的不听指挥。 身后的门打开了，晓光从自己房间走了出来，他平静的说“是我打电话叫她回来的，我有事情要和你们两个说，你去叫我爸出来吧” 刘丽娟看着晓光，迟疑着没动步子，赵晓光没理睬她，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拿了一个大大的信封又出来了。 等刘丽娟把赵亮叫到客厅的时候，源生和赵晓光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们了，从头到尾，晓光都没看过源生一眼。 赵亮沖源生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唿了，他转头问晓光到底是什么事，搞得这么一本正经的。 赵晓光把那个大信封扔到了赵亮面前的茶几上，几张照片散落了出来，是拍的什么人，好像有刘丽娟在上面，源生隔得远，没看清楚。 赵亮伸手拿起了照片，脸色明显的变了，他看完了掉出来的几张后，又拿起了信封，掏出了其他照片，看了一半，他伸手把照片递给了坐在身旁的刘丽娟，沉声说到“你自己看吧”。 这时，源生也看清楚了，照片上拍的是妈妈和另一个男人，好像有几张就是在小区门口，也有在其他地方的，源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本能的扭头去看赵晓光，晓光仰靠在沙发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副和眼前发生的事毫不相干的样子。 第29页 刘丽娟一看到照片，就慌了神，她看完一张，又抓起另外一张，看了几张照片后，就赶忙对赵亮解释着“不是的，不是那么回事，这怎么搞的，怎么会有这些照片啊”，说完这话，才想起照片的来源，扭动冲着晓光喊着 “晓光，你哪来的这些照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晓光把目光从天花板上缓缓的收了回来，他看着刘丽娟，慢条斯理的说“怎么回事?阿姨，这正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啊?这照片里的叔叔是谁啊，也不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这个人，我，我也不认识……”刘丽娟的话还没说完，赵晓光嗤~~~~的一声从鼻子里冷笑了出来。 源生再也忍不住了，她探身拿起了几张照片，照片显然不是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拍的，但是主角是同样的，都是刘丽娟和另外一个男人，那个人戴着眼镜，高高瘦瘦的，很有气质的样子，有几张是两个人面对面站在那里说话的，也有两个人一起在路上走的。 源生觉得一切都好混乱，她知道这些照片都意味着什么，妈妈居然说自己不认识那个人，可照片不是都摆在眼前了吗，能赖得掉吗?不过，她不能相信妈妈会和别的男人有什么秘密，她很清楚妈妈对赵亮的在乎和感情，不说别的，为了能嫁给赵亮，她不是连亲生女儿都可以放弃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晓光拿出这些照片来，难道他叫人去跟踪妈妈了吗? 那边，刘丽娟不再去理会晓光，她抓着赵亮的胳膊，急切的说“真的，老公，你相信我，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他只是有一次在我们小区门口碰到我问路的，后来很凑巧，我去超市和上街的时候，又碰到过几回，都是他主动和我打的招唿，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啊，真的，我没骗你……”说到后来，刘丽娟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了。 赵亮挣脱开了刘丽娟，又伸手拿过那些照片，仔细的看了一会，他转头问道“晓光，你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你告诉我” 赵晓光收起嘲笑的表情，拿起一小沓照片，表情郑重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爸，你知道吗?奶奶在世的时候跟我说过一回，她觉得阿姨这个人不太本分，让我留意一下，当时，我觉得是奶奶年纪大了，爱瞎猜疑，也没把这当回事，后来我同学在路上碰到阿姨和一个男的有说有笑的一起走，就告诉我了，爸，我本想告诉你的，可是又怕万一是误会，白白让你们闹矛盾，才想到僱人去跟踪了阿姨，结果你已经看到了，至于真相是什么，我想阿姨她自己最清楚。” 说完，晓光把那沓照片又重新扔回了茶几上，散落在上面的，恰恰是两个人背后有着显眼的“hotel”招牌的几张。 刘丽娟浑身发抖，她用手指着赵晓光，结结巴巴的说“晓光，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阿姨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你……” 看着妈妈那个样子，源生焦急的对着赵亮说“叔叔，你相信我妈妈吧，真的，你知道我妈妈有多在乎你的，她不是解释过了吗?这一切都是巧合，这是有可能的啊，如果那个人正好也住在这附近的话，晓光也许是误会了……” “哈~哈~哈~”晓光仰头干笑了几声“巧合，你们母女两个的巧合还真多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阿姨当年之所以认识我爸，也是很巧合的在朋友聚会以后，把手机落在了我爸的车上，然后还曾很巧合的忘了自己已经有了一个18岁大的女儿，还有，夏源生，我正想问你呢!” 晓光脸色一变，一扫刚才的嘲讽语调，一字一句对着源生说“我奶奶是怎么死的，难道又是巧合吗?偏偏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家的时候，她就发心脏病了，她从来就没有过心脏方面的毛病，你说，你究竟对我奶奶做过什么” 源生迎着晓光的目光，脸上逐渐失去了血色，她想辩解，却完全不知如何开口，她忽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晓光策划的，她开始相信妈妈说的话了，那个男人本身就是个陷阱，晓光是因为误会自己害死奶奶，在报復她们母女。 源生无助的扭头看着赵亮，开口想解释什么，赵亮已经脸色铁青的甩开紧紧抓着他的刘丽娟，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咣的一声，摔上了房门，刘丽娟追了过去，门已经反锁了，她拍打了几下门，叫着赵亮的名字，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瘫坐在了房门口。 源生想站起来去扶妈妈，却又无力的止住了脚步。 而身旁的赵晓光却默不作声的站起了身，走出了大门，源生没有多想，就追了出去，在电梯门口叫住了他，晓光扭头看着她，眼神冰冷。 “晓光，你真的误会了，不是我气死奶奶的，真的，我没有，我没有”源生焦急的解释着。 “那好，你告诉我，我奶奶是怎么死的，她为什么会犯心脏病”晓光的语气和他的表情一样阴冷。 “我……我……”源生脑子里一片混乱，该告诉晓光什么呢，说奶奶怎么污衊他们两个的，说奶奶是怎么侮辱自己的，说奶奶是被苗苗吓死的……源生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晓光，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啪~~~~的一下，一个耳光扇在了源生的脸上，源生被打的一个踉跄，她本能的捂住脸，呆呆的看着对面的晓光。 第30页 赵晓光两眼发红，他俯身靠近源生，从喉咙里憋出了几个字“这一下，是我替奶奶给你的，你好狠啊” 话没说完，他反手又是一记耳光抽了过来，源生连躲都不会躲了，狠狠的挨了一下，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 “这一下，是我自己送你的，夏源生，算我瞎了眼睛”赵晓光扭头走了。 源生捧着自己的头，呆呆的站在走廊上，电梯的门开了，又合了，偶尔有人路过，难免好奇的瞄她几眼。 脸上火辣辣的疼，被泪水浸着，更是刺痛不堪，源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楼，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去，一直到天色都暗了下来，抬起头，却发现自己站在了孤儿院的门口...... 第十七章 雏 伤 更新时间2010-6-21 13:08:02 字数：3048 “田儿，田……”陶*伸手在田芯的眼前晃了几下，问道“想什么呢，叫你都听不到了” “没什么，陶队，候儿有和你说他为什么请假吗”田芯皱着眉头问 “没有，只说有点急事，自从他离婚以后，这好像还是头一次请假呢” “他家里不会有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吧，有事，他应该会和我们说的” “就他那个脾气，难说……”田芯显然还是不放心，陶*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无声的咧嘴笑了笑。 因为老侯请假，陶*正好有空，就陪田芯一起去找赵亮堂妹了解情况，可是她，则一口否认了赵亮虐待刘丽娟的可能性。 “你们这是从哪道听途说来的啊，我跟你们说，我是不怎么喜欢刘丽娟，不过她和我哥两个人的感情好，那是人人都知道的，我姑要不是看在我哥是真喜欢刘丽娟的份上，才不会同意他们结婚呢，明明都知道她骗人了……”说了半句，她有点后悔的样子，停了下来。 “刘丽娟骗人，怎么回事”田芯哪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连连追问。 女人犹豫了半天，说道“哎呀，她人都走了，我还在这里说她的不是也不太好，也没什么了，就是原来刘丽娟啊，为了嫁进我哥家，一开始骗我哥说自己没孩子的，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这么大的女儿了，哪里瞒的住啊，后来被我姑妈查出来了，把她给骂了一顿，让我哥跟她分手了，后来刘丽娟还一直死缠着我哥，又再三过来给我姑妈赔罪，听说都跪下了，偏偏我哥还就是喜欢她，我姑妈见她还算诚心，后来才同意他们结婚的，她跟我说的意思是，找个比我们家身份低点的也好，能在家老老实实的伺候我哥和晓光” 田芯突然想到夏源生生日那天，她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温柔的呢喃着“谢谢妈妈，谢谢妈妈”的情景，心里不由的堵的慌。 两个人回到了局里，却意外看到老侯坐在办公室里。 “队长，接下去这十来天，我的时间可能会有点问题，那个，我女儿回来了”老侯面色难得的严肃，他向队长报告着，眼睛一直没往田芯这边看过。 “你闺女，不是……判给她妈妈了吗?” “是啊，她那个妈，呵呵，自己想结婚，对方大概嫌弃她有孩子，她就话里话外的跟我姑娘诉苦，我姑娘就跟她说，自己想回来跟我过，让她妈打电话给我，她还就真就打了……”老侯说的挺平静，可是那眼神是田芯所熟悉的，他真的发火了。 “这样啊，唉，这样也好，你不也一直很想你闺女吗”陶*连忙安慰他 “是啊，是挺好的，就是我姑娘她，唉，不说了，队长，我这几天要多陪陪她，她又要弄转学什么的，这案子还要麻烦你和田儿多辛苦了”老侯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假装没看见田芯站起来有话和他说的样子。 “玛丽隔壁的”田芯突然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老侯的口头禅，看见陶队惊讶的眼神，她嘆了口气说： “我只是不明白这些人在想什么，做妈妈的，怎么能忍心不保护自己的女儿，她们怎么这么狠心，如果不想当别人的妈，当初就不要生啊，生下来又不管……” 陶*拍了拍田芯的肩膀，说道“是啊，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伤口，比不称职的父母对自己孩子的伤害，更难癒合的了……” 滴滴滴~~~~~~~,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哦，你好，刘院长，有新情况，好的好的，你过来吧，我在办公室”陶*挂掉了电话，扭头对田芯说“孤儿院的刘大妈说有新情况要告诉我们” 刘院长一头大汗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先反手把门关上了，然后又去关窗，陶*被她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搞煳涂了，连忙招唿她别着急，先坐下再慢慢说。 田芯端了一杯矿泉水过来，胖老太太接过来喝了几大口，放下杯子，盯着陶*，喘着粗气，半天没说话。 “陶同志啊，你可要帮帮我，我真是好心才办的坏事，这怎么办呢，这不会追究我的责任吧……”刘院长一开口，就把陶*和田芯说的云里雾里的。 “院长，你慢慢说，说清楚了，我才好帮你啊”陶*连忙安抚着老太太的情绪。 刘院长俯身凑到陶*和田芯跟前，一副生怕被别人听去了的样子，小声说道“那个，警察同志，我以前有情况没和你们老实交代，那个苗苗，苗苗她，不是孤儿……” 第31页 “什么?”这次，连陶*也沉不住气了，直接叫了起来。 “哎呀，陶同志，你别这么大声叫啊，你听我解释啊”院长老太太把手指放在嘴上做着小声点的意思。 陶*恼火的瞪了她一样，大声的说“刘院长啊，您就别在这里瞎比划了，这是公安局，就是让你说实话的地方，你赶紧痛痛快快的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要再隐瞒任何事情，这里不是开玩笑的地方，田芯，你准备录音” 老太太脸色都变了，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连声应着是是是…… 以下是录音记录： 刘：党苗啊，她父母其实还在世的，就是他们自己把苗苗送到我这里来的，还没满月呢，就送来了，他们找的是我老战友的关系，要求把孩子当孤儿，放到我们院里来养，我当然不同意啦，这是违法的事啊，可是，当时苗苗爸爸啊，说如果苗苗放在我这里，他除了苗苗的抚养费，每年还贊助院里20万元，哎呀，警察同志啊，你可不知道我们孤儿院的经费有多紧张，市慈善总会的拨款啊，只够一半用，每年我们都要想办法出去找企业拉贊助去，可难了，这20万元可管大用了，我向你们保证啊，他每年打过来的钱，我自己一分钱没拿过，都当做是匿名的捐款交到孤儿院的帐上了，你们可以去查的,唉，所以我当时一听就犹豫了，苗苗爸爸还说，如果我们不收这孩子，他们自己也一定不会要她的，到时候孩子就是死路一条，让我就当做是做善事把孩子收下，哎呦，我被他说来说去的，就煳里煳涂的同意了，哪知道就这么凑巧，这苗苗怎么就偏偏出了这事…… 陶：她父母后来有和苗苗接触过吗? 刘：没有没有，唉，他们哪会和苗苗有什么接触，他们要求我一定保密，也不让我打电话，他们会按时把钱汇过来的，第一笔钱，他们是提前汇过来，才把孩子送过来的，苗苗妈妈我就从来没见过，苗苗爸爸来的时候也一直戴着墨镜和帽子的，我把孩子接过来的时候，让她爸给起个名字，也当做是他们父母留给孩子的一点东西，她爸爸这都不肯起，说既然下决心送走了，就不想留牵挂，当时他让我带着孤儿院的小被子去的，他就把他们原来给孩子穿的小衣服、小被子什么的都给脱下来带走了，反正是一条丝也没留下，也真是狠心哪。 陶：那你怎么联繫他，万一他不给钱了呢 刘：他留了我一个手机号码的，说让我不要打电话，发简讯就可以了，他会定期看的，我估计那个手机就是专门为这事用的，我发过几次简讯，他都是隔一天、两天才回过来，我今天来不也是因为这事才来的吗?苗苗死了，我想着终究要告诉她亲生爸妈一句啊，就发了简讯过去，没想到啊，这次就一直没回信，我等了好几天，就打了电话过去，一直也没人接，结果昨天啊，有人一下子给我打了50万元过来，就是苗苗爸爸以前用的帐号，哎呀，我这是越想越怕啊，这不是回事啊，这不，我一得空就赶紧找你们坦白来了。 陶：你通过你的老战友能找到苗苗的爸爸吗? 刘：应该能吧，我这不是拿不定注意，才来找你们的吗?陶队长，这事会不会追究我的责任啊…… 陶：这事，您当然有责任了，您作为院长，首先就渎职了，而且，还对我们隐瞒了重要的线索，直接干扰了我们破案…… 刘：哎呀，陶队长啊，我真是好心啊，不也是为了孩子好吗?我当时也做她爸爸思想工作来着，他们一看就是有经济条件的人家，苗苗这孩子虽然是聋哑，脸上也有缺陷，可是智力是好的，这孩子不是那种傻孩子啊，他们做父母的，好好带她看病，比给我们养要好的多，毕竟是他们的亲生孩子，是他们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真的劝他了，可苗苗爸爸就一直说，如果我不收，他就想办法把孩子随便扔哪儿了，就不管她死活了，我，我真是一时煳涂啊…… 送走了刘院长，陶*和田芯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坐了半响，陶*拍了一下桌子，说“田芯，你这两天盯住刘院长，让她尽快想办法联繫到苗苗的亲生父亲，我倒要见识一下这都是些什么铁石心肠的人。” txt之梦txt之梦 第十八章 沉 睡 更新时间2010-6-22 23:09:02 字数：2628 “队长，我把那个人给约出来了”田芯坐在从孤儿院回来的车上，就马上打了个电话给陶*了，这一个星期，她都在和刘院长一起想办法把苗苗的亲生父亲给逼出来，简讯、电话、托人传话，该说的都说了，该骂的也骂了，事情严重性也给他讲清楚了，直到今天，总算对方同意出来见面了。 “好的，你只管先过去，侯儿正好也在局里，我们两个马上赶过来”陶*挂了电话，就和老侯一起出发了，他们倒不是指望从这个人身上能发现什么对案子很有用的线索，但都不约而同的很想见一下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 到了见面的地方，田芯已经坐在那里了，对方还没到，他们两个坐下没一会，一个戴着墨镜和帽子的男人推开包厢门走了进来，他默默的坐在了他们对面。 包厢里一片安静。 “你给我把帽子和墨镜摘掉，你以为你在跟什么人打交道?”陶*突然声色俱厉的喝道。 对方没有动静 第32页 “怎么着，需要我给你上上法律课吗?告诉你什么是遗弃罪?或者说需要我们动用法律手段查出你的真实身份，把你的所作所为昭告天下……”老侯俯身向前，面带嘲讽的说。 男人思考了一下，默默的拿掉了墨镜和帽子，他看起来三十多岁、四十不到的样子，虽然眼底带着明显的憔悴和一丝焦虑，但气色滋润、风度翩翩，一看就是家境优越的人，田芯突然想起了苗苗支离破碎的小小遗体…… “你是党苗的亲生父亲?”陶*发问 男人点了点头。 “你知道党苗死亡的消息吗?” 男人又点了点头 “你对党苗的死亡有什么看法，或者线索吗?” 男人摇了摇头 陶*扭脸看了看老侯和田芯两个人一眼，又转回头说“好吧，既然这样，请你留下你的真实姓名、联繫方式和工作单位，这两天，我们会传唤你和你的妻子的” “不、不行”对面的男人第一此开口说话了，现在，轮到陶*摇头了。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们没有不管她啊，我们有按时给院长汇钱的，很多钱，足够他们照顾她了，我们只是想要一个正常的孩子，这都不行吗?我们真的不知道她的事情，我把她送走了以后就从来没有再打听过她的事啊，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男人抓着桌子，激动了起来 老侯勐的一探身，一把揪住了男人的衣领，吼了起来：“她，她，她，你知道你在说谁吗?你在说你女儿，一个四岁的小女孩，一直一个人生活在孤儿院，她现在已经死了，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啊?你这个混蛋，你现在倒坐在这里让我们理解你……” 陶*拉开了老侯，平静的说“我们走吧” 田芯也跟着站起身，她想了想，又停了下来，从包里掏出了几张相片，推到了男人的面前“这是苗苗的尸体被发现时的照片……” 男人看着照片呆愣了一会，突然伸手一把将照片统统扫到了地下，勐的跪倒在了他们三个的面前，呜咽着：“我求你们了，求你们了，你们别去打扰我的妻子，她……她不知道苗苗死了，我没告诉她，求你们别去找她，她……怀孕了，都快8个月了，她真不能受什么刺激的，我也不想这样啊，我以为这样对大家都好……我……我们真的不知道有关那孩子的任何事，我们一直都没去找过她……” 三位警官默默的看着脚下的男人，也许对苗苗来说，什么都不知道就死去了，反而是最好的。 ***************************************** 源生仰头呆呆的看着孤儿院的大门，她想进去，她知道里面有人在等她，可脸上的刺痛却在提醒着她“不行，这个样子不能进去”。 源生扭头想走，迎面却正好碰到了带苗苗的那个阿姨，阿姨从外面回来，一脸的喜气，看到了源生，亲热的挽住了她，问道“怎么不进去啊，苗苗肯定又在等你呢” “哎哟，小夏，你这脸是怎么了”阿姨很快就发现了 “没有，刚刚，没什么，我……我和妈妈吵架了……她……”源生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没事没事，哎呀，哪个女儿不和妈妈吵架的啊，我那个丫头啊，就一天到晚的气我，走走走，我们进去”阿姨自有自己的理解，不由分说的拉着源生进了孤儿院。 苗苗果然坐在树下，在等着源生，看到她，就马上爬下长凳，向这里颠簸的跑来，源生赶忙用手抹了抹脸，半蹲着向着苗苗张开双臂。 源生抱着苗苗向树下走去，坐在了她们的老位子上，她刻意的微微扭着头，不想让苗苗看清楚她的脸，可是苗苗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用自己的小手笨拙的捧住了源生的脸，小心的碰了碰那些红肿隆起的指印，眼泪忽然从她那下垂畸形的小眼睛里淌了出来，源生连忙沖苗苗使劲摇头摆手，表示自己不疼，一点都不疼。 可是苗苗的眼泪还是刷刷的往下淌着，源生有点慌了，她没见过苗苗这样过，她脸上很少表情，上回自己很久没来的那次，她也只是哇哇的大哭大叫着，也没有今天这么的伤心，她拍着苗苗的后背，小心的哄着她，苗苗把头扎在源生的怀里，两手紧紧的搂着源生，默默的抽泣着。 过了一会，源生发现苗苗的身体很久没动了，她俯下头看了看，发现苗苗已经睡着了，她那张小丑脸上还满是未干的泪痕，却已经沉沉的睡过去了。 源生小心翼翼的抱起苗苗，把她送到了她自己的小床上，看她睡的很安稳，就和阿姨打了个招唿，赶回学校去了。 第二天，源生拒绝了张石晚上去看电影的约会，让他别过来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张石解释自己脸上的巴掌印，源生这天自己也没去上课，随便找了个藉口请了个假，她呆在宿舍里没事可干，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苗苗，苗苗昨天那么伤心的样子，让源生很担心。 到了孤儿院，源生却没找到苗苗，一问，才知道苗苗又生病了，她昨天睡着了以后，就一直没醒过来，直到第二天一早阿姨去叫她，才发现她额头滚烫，连忙把她送到了医务室，现在还在那里睡着呢。 第33页 源生连忙赶了过去，苗苗双眼紧闭，躺在病床上，医生已经帮她挂了点滴，她的体温也退了，但人还是昏昏沉沉的，并没有醒过来。 照顾苗苗的医生告诉源生，苗苗体徵都已经正常了，餵她喝糖水，她也能喝的进去，就是一直在昏睡，医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在观察。 源生坐在了床头，用手轻轻地抚mo着苗苗的额头，她突然发现，苗苗整个人都在发抖，源生连忙叫着医生，医生却告诉她，苗苗从上午开始，就一直这样，虽然体温很正常，但她隔一阵子，就好象很冷的样子，一直发抖，可过一会儿，就又好了，因为也没有其他不好的症状，医生也暂时没採取什么措施。 源生只好轻轻的拍打着苗苗，安抚着她，果然象医生说的那样，过了一会，苗苗就不发抖了，源生站起来，想帮她把被子掖好一点，却看见苗苗的右手紧紧的攥着放在胸口，源生想帮她把手放松，却怎么也掰不开，那只小手，一直就那么死死的握着，好像在紧抓着什么东西不放…… txt之梦txt之梦 第十九章 小 手 更新时间2010-6-24 19:11:59 字数：4101 “你出来!!!” 田芯再也忍不住了，冲着老侯吼了一声，转身就出了办公室。 她刚才走进办公室，老侯本来正在和陶*有说有笑的，看到她，马上沉默了下来，装模作样的拿起一份资料，低头看了起来，他从女儿回来了以后，面对田芯就一直这种态度，田芯已经忍了他一段时间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站在僻静的楼梯拐角，田芯恶狠狠瞪着对面耷拉着脑袋的老侯。 “我…没什么啊…都挺好的……”老侯不抬头，支支吾吾的应付着。 “你……”田芯话还没说完，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老侯一下子慌了，他想去扶田芯的肩膀，手，却无力的停在了半空“田儿，妮妮回来了，我不能……” “妮妮回来了怎么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侯长青，你这个混蛋，你这个白痴~~~~~”田芯呜咽着，转身就走 老侯一把拉住了田芯，眼圈，也红了，“田儿，你知道我心里对你是怎么样的，可是我不能只顾我自己啊，我离过婚，现在，身边又带着个孩子，我，我还能干什么啊……” “好，你心里原来是这样看我的，好啊，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那从今往后，咱两各不相干~~~~”田芯甩开老侯，抬手抹干脸上的泪水，边扭头跑开了。 老侯垂头丧气的回到办公室，陶*抬头瞄了他一眼，开口说道： “我说，侯儿，你关键时候不要掉链子啊，田芯是多好的女人，不用我告诉你了吧，你现在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是什么意思啊，你不会是打算自己把头一缩，逼着人家田儿自个开口，主动往你这个火坑里跳，然后你以后就不用负责任了啦?你要敢干这种不男人事，我饶不了你” “头儿，你别逼我，我真的是怕对不住田芯啊，你说我现在这个条件，我还能想什么啊我~~~~” 陶*用手指着老侯的鼻子，大声的说：“好，那你说，你以后能忘了田芯不，你能吗?人家田儿一个姑娘家家的，都有勇气往前走，你一大老爷们，你在这里给我磨叽什么啊，你怎么就啥都不能想了啊，你是没工作了啊，还是没手啦，还是没脚啊，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太多了啊，老侯，你给我在这演什么苦情戏呢，人一辈子能遇上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有多不容易，你不知道吗?啊?你不要犯傻” 老侯呆呆的仰头看着队长，两手抓挠了几把自己的头髮后，勐的站起身，刚想往外走，田芯推门回来了。 老侯站在原地，想迎过去，可看着田芯一脸的冰霜，又没敢动。 田芯已经洗干净了脸，一副很平静的样子，她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看也没看老侯，掏出自己的笔记本，看着陶*说： “队长，我有一个想法，我们不是一直在苦恼，对于嫌犯夏源生我们知道的太少了，她所有的密切相关人，几乎都已经死亡了，只剩一个交往没多长时间的前男友，也不是很了解她的情况，她自己目前的状况又让我们左右为难，对吧” 陶*先是瞪了老侯一眼，才转向田芯，回答道“是啊，确实是这样，你有什么新的思路” “我觉得，我们忘记一个很重要的，了解夏源生的渠道，那就是孤儿院，你记得吧，陶队，我们那次去了解苗苗情况的时候，那个阿姨，不是一直在主动和我们谈夏源生吗?而且，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夏源生在这一年中，呆在孤儿院的时间，是占了一个很大的比重的，我们虽然去过很多次孤儿院了，但是一直把眼光局限在了苗苗的身上，对了解夏源生的情况不够重视，我觉得我们下步应该马上开展这个工作” “对，你这个想法非常好，我们确实忽略了这点”陶*边思考着，边肯定着田芯。 坐在一旁的老侯，担心的看着冷静的一如往常的田芯，不敢搭腔。 “田芯，根据你这个思路，我还有个想法，上次赵家老太太死亡时间和苗苗梦游时间的巧合，有没有可能并不是孤立事件，我们把这个案件的所有关键时间的列表，也带到孤儿院去，我们三个一起去，分头採用拉网式询问，看看有没有人记得在这些时间里，夏源生和苗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陶*布置着任务。 第34页 坐在车上，田芯拿出列印好的时间表，分给陶*和老侯，不过始终看都没看老侯一眼。 三个人看着时间表上一连串的数字： 2007年的1月27日—赵家老太太心脏病发 4月1日—赵晓光溺水 7月4日—赵亮车祸 8月28日—刘丽娟触电 9月5日—苗苗的尸体被发现 虽然他们早已熟记了这些事实，但这样看到，还是都感觉有些触目惊心。 院长老远就迎了出来，自从经歷了苗苗亲生父亲事件后，她的态度是越发的配合了。 陶*想了一下，说“田芯，你和老侯一组，负责询问所有的保育员，最好先从照顾苗苗的阿姨开始，我和院长一起，询问其他工作人员和孩子” 田芯没吭气，只管自己往前走，老侯连忙跟了过去。 负责照顾苗苗的那个阿姨，正在洗着被单，田芯说明来意后，拿出了准备好的纸条，纸条上只是按顺序写了几个日期，没有其他的内容，田芯请她看看，记不记得在这几个日子里，夏源生有没有来过孤儿院，她和苗苗两个人有没有过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阿姨擦干净手，捻着纸条，认真的看着，她先是摇摇头，“哎呦，这个可真记不起来了，我们一天到晚忙忙噹噹的，这几个月前的事可哪记得起来啊，小夏姑娘她又不是只来过几次，她呀，三天两头来，要是苗苗有个病啊、灾啊的，她都能天天来，唉!对了，说起苗苗生病这事，我倒记起来了……” 田芯连忙拉开包，准备拿笔出来记录，老侯在一旁马上递了自己的笔过去，源生没看他，还是顺手把笔接过来了 “这一条，这个4月1日，这个我记得，呵呵”阿姨突然笑了起来，“这天是不是叫骗人节啊，是吧”，老侯和田芯连忙点头称是。 “我们家那丫头，就是这天生日，她都怨死我了，说我不会生，怎么把她生到这天了，害的她和同学说自己过生日，都没人理她，哈哈哈，你说这些娃娃，这不是没事瞎闹吗?这4月1日怎么就成骗人节了呢” 老侯和田芯都哈哈的干笑了几声附和着，只希望阿姨快点讲到正题。 “今年啊，我4月1日中午，特意请假回去给她过生日了，烧了一桌子菜，她今年正好18了，大姑娘了，跟小夏姑娘差不多大吧，下午我回来的时候啊，正好在门口碰到小夏姑娘了，她呀，那天大概和自己妈妈吵架了，站在我们院门口发呆，还是我把她带进去的，她好像还被她妈妈打了吧，脸上都肿了” 田芯眼睛一亮，习惯性的去看老侯，等两个人的目光接触到了，她连忙转开了视线，一连串的问阿姨到“那么说，她那天肯定是来过这里喽?被她妈妈打了?是她自己和你说的吗?有没有说为什么，然后呢” “恩，是她自己说和妈妈吵架了，我也没好意思追问，后来啊，给苗苗看到了，把苗苗给伤心的啊，那眼泪流的，止都止不住，当天就病了一大场，一直睡了两三天都没醒过来，那几天啊，小夏姑娘就天天下午过来，我们都在背后说，这两孩子的缘分啊，还真是深的很呢。” 田芯又问了问有关那天发生的事情的具体细节，看阿姨实在想不起来其他事了，就和老侯开始询问其他阿姨，她们由于和源生接触不多，具体日子发生的事也都不记得了，不过她们倒是异口同声的称赞了夏源生，说她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一直问到天都黑了，院长要留他们三个吃饭，他们才再三回绝了，结束了询问工作。 三个人一碰头，发现两边都各有收穫，田芯这边不用说了，起码确定了一个时间点，赵亮那边，也从孤儿院看门的老师傅那里也了解到了很有用的情况。 虽然具体的日期记不清楚了，但是老师傅很肯定一件事，就是源生在最后一次来孤儿院带走苗苗那天之前，也就是9月5日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没来孤儿院，他说自己挺喜欢这姑娘的，看她那么长时间没来了，还问过院里的阿姨呢。 另外，他还能确定，夏源生在9月5日之前倒数第二次来孤儿院，应该是7月底、8月末的事情，好像是和张石一起来的，他记得很清楚，他说那天小夏姑娘好像特别高兴，和平时有点不一样，这点和张石的说法是吻合的，只不过张石大概不知道这次以后，源生就开始不去看苗苗了。 陶*说着，拿出了那张时间表画了起来，他在1月27日、4月1日上分别打了一个勾，又在赵亮和刘丽娟的死亡时间中间，画了一条线，最后在9月5日上又打了个勾，然后他举起纸条，对着其他两个人说： “你们看，现在我们已经能肯定，赵老太太和赵晓光的死亡日期上，夏源生和苗苗，都曾发生过意外的事情，一次是夏源生晕倒，苗苗梦游，另一次是夏源生和赵晓光吵架、还挨过打，而苗苗是昏迷了，赵亮的死亡日期，我们还不能确定夏源生是否来过孤儿院，是否见过苗苗，目前还是个未知数，而刘丽娟的死亡日期，我们已经能确定夏源生当天并没有来过孤儿院，没有和苗苗发生接触。” 老侯和田芯都专心着看着队长画过的时间表，陶*又继续说道 “对了，老师傅还说，他觉得苗苗8月份那段时间，好像已经知道了源生不会再来了一样，以前啊，她都会在快下午的时候，爬到院子里大树底下的长凳上等夏源生，老师傅每天出来巡查的时候，都会看到她，可就是8月份那段日子，她再没有出来等过，而夏源生，也真的就一直没来，直到苗苗出事的那天” 第35页 三个人回到了办公室，都没有想去吃饭，一个人泡了包方便面吃了起来，老侯边吃边说“队长，我觉得这个案子吧，线索越多，就越混乱，越调查，好像未知数就越多” “是吗?可我感觉，有一条思路倒清晰了起来，我觉得这个苗苗，不单单只是受害人之一那么简单，她和这个案子、甚至和夏源生的命运似乎都有着更深的关系，你还记得我以前说过吗?似乎冥冥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主宰着这一家人的命运，现在我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这不是一件普通的案子” “啊呀”田芯边甩着手，边叫了起来，她正在泡茶，不知怎么却烫了手，老侯一个箭步沖了过去，抓住她的手着急的看着，田芯马上挣脱了，脸却红了。 “小心点啊你”陶*啼笑皆非的看着这对宝贝 田芯脸更红了，她急忙开口辩解道“陶队，我刚才听你的话，突然想到了点什么要紧的东西，正想着呢，被水一烫，又给忘了” “想到了什么”陶*感兴趣的问道，老侯却已经拿来了药膏，要给田芯涂上，田芯不理他，他有点急了，嘟囔了一句“不抹药，留下疤痕怎么办?” “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田芯兴奋的叫了起来，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正在雪藏老侯呢，狠狠的拍了他肩膀一下。 “队长，关于赵晓光脚上的伤痕，我们不是分析过吗，你当时判断那不是抓痕，因为你发现那三条伤痕的间距比一般人的手指间距要小很多，可是，我们好像漏了一种很重要的可能性啊，如果，那是一只小手抓的呢，我是说，一只小孩子的手~~~~~~”说到这里，田芯的脸色一下子都变的刷白，她似乎被自己的话给吓住了 在她对面，陶*和老侯，也同样变了脸色。 他们，似乎都想到了一起…… 第二十章 是你吗 更新时间2010-6-25 21:25:17 字数：3477 老侯还没来，陶*和田芯两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都没说话的意思，反而都有点在迴避对方的目光。 办公室门开了，进来的是老侯，他从自己身后拉出一个小姑娘，嘿嘿的笑着说“队长，田儿，我带妮妮过来了” 陶*站起来迎了过去，摸着妮妮的脑袋，笑着说“都这么大了，真是太快了，还记得陶叔叔吧，来，叔叔给你介绍，这是小田阿姨，你还不认识吧” 田芯连忙站了起来，她看着妮妮，小姑娘眉眼很像老侯，不过感觉却完全不一样，田芯沖妮妮笑着，问道“上几年级了啊，妮妮” 妮妮清亮的眼睛认真的盯着田芯看着，却并没有答话，田芯的脸有点发烫，她猜到，老侯肯定和妮妮说过什么了，心里五味杂陈的。 “上五年级了，明年就要上初中了”老侯连忙帮着回答了 田芯看了老侯一眼，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扬着，老侯松了一口气，咧开大嘴笑了起来。 送走了妮妮，老侯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陶队长已经出去了，老侯走到田芯办公桌前，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田芯一直傻乐。 田芯挖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真奇怪啊，明明两张那么象的脸，长在不同的人身上，效果怎么差那么多啊，妮妮就很可爱啊……” 老侯笑的更欢了，一把抓住田芯的手，嬉皮笑脸的说“其实吧，我长的也挺有潜力的，就是以前太缺乏管理了，长跑偏了，以后都听你的，应该还有救的……” 田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她仰着头看着老侯，两人都没说话，默默的对视了一会，田芯拉过老侯的手，轻轻的把自己的脸颊靠了上去…… “嗳，你对我昨天那个新发现有什么看法吗?队长今天怎么一副都不想和我说话的样子”良久，田芯首先打破了沉默。 “哎呀，你就让我多享受一会，不行啊……”老侯用手背摩挲着田芯的脸蛋。 田芯坐直了身体、抽出手，一巴掌拍在老侯的胳膊上，打的相当娴熟。 老侯龇着牙，边摸着胳膊，边思考着说道“田儿，我挺佩服你的，你都不按牌理出牌的，我现在发现女人的直觉挺可怕的，可是，田儿，如果真是象我们胡思乱想的那样，这案子是不是就不应该归我们管了啊，这还是我们警察的事吗?” “是啊，也许一切都只是我们的臆测，毫无根据，牵强附会，夏源生身边发生的事情，也许只是一连串巧合而已……”田芯喃喃自语道 “诶，那个夏源生的情况怎么样了，我们是不是该和头商量一下，早点恢復对她的审讯工作了” “医生说她的《急性心因反应》症状基本已经消失，她目前的精神状态应该说是已经完全恢復正常了，不过……我觉得，夏源生已经把自己关在了一扇最厚最厚的铜墙铁门的后面了，如果我们没有找对钥匙，就不可能从她那里找到答案……” ***************************************** 放下电话，源生仍然站在原地没动，后面排队的同学不满的用力把她给挤到了一边。 妈妈惊慌失措的声音在她的脑袋里迴响着、撞击着，支离破碎，狠狠的扎进她的头，疼的象要碎裂了一般，晓光死了，妈妈说，晓光淹死了…… 第36页 妈妈没有哭，只是机械的重复着，怎么办，源生，怎么办啊，晓光死了，源生，晓光淹死了，他那天出去了，就没回来，就那么淹死了，赵亮会疯掉的，源生，妈妈该怎么办啊…… 坐在回家的车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泪水慢慢的淹过了源生的眼眶 仿佛就在昨天，晓光来叫自己回家，他说是赵亮叫他来的，可是源生知道不是，晓光是为她担心，他来叫她回家，他说笑话逗她，就坐在这趟公交车上，他逗得自己哈哈大笑，他歪着头看着她，黑黑的眼睛里带着笑意…… 弟弟，晓光弟弟~~~源生在心里大声的喊叫着，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个她从来没叫出口过的称唿。 家里一片混乱，晓光的丧事还没办，赵亮把自己锁在房子里已经三天了，赵家的亲戚轮流来值班，还有晓光的同学，没人想到源生，如果不是她不放心妈妈，打了个电话回家，她也许会错过和晓光告别。 刘丽娟一直守在卧室门口，憔悴的不成样子，以往总是那么柔顺的长髮，乱蓬蓬的堆在肩上，源生赶忙来到妈妈身旁，心疼的想扶她起来，刘丽娟一把抓住了源生，哆嗦着说“源生，怎么办啊，你赵叔叔都几天没吃东西了，他会饿坏身体的，你快帮妈妈把他叫出来，啊，快啊” 源生看了看禁闭的房门，用力的搀着妈妈站了起来，一边安慰着她“好的，妈，我知道了，我一定帮你把赵叔叔给叫出来，你先去梳洗一下，吃点东西，等会儿赵叔叔出来了，你还要照顾他呢，还要给他烧饭吃呢，对吧” 刘丽娟无助的看着源生，顺从的站了起来，源生扶着她，走进了洗手间，房间里的其他人都默默的看着这对母女的背影。 晚上，源生劝走了晓光的大姑，今天本来轮到她值班了，源生说今天自己可以照顾赵亮和妈妈，大姑也累的筋疲力尽了，又反覆嘱咐了源生几句，就走了。 源生伺候妈妈先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刘丽娟不愿意离开客厅去源生的房间里睡，源生知道妈妈不放心赵亮，也就没再劝她。 她热了稀饭，又做了几样简单的小菜，端到了赵亮的门口，轻轻的敲着门，门里没有反应，源生犹豫了一下，对着门里说道“叔叔，你出来吃点东西吧，你不能这样，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我们都知道你很伤心，可是你还要撑下去啊，你还有我妈妈呢，她不能没有你的，叔叔，你出来吧，晓光如果知道，也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说着，源生的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门里还是没有反应，源生把托盘放在了门口，又等了一会，转身离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源生趴在客厅的餐桌上睡着了，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赫然发现赵亮正站在黑洞洞的客厅里，静静的看着她们两个。 源生吓了一大跳，啊的叫了一声，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赵亮并没有理睬她，转身走进了厨房。 源生连忙叫醒了刘丽娟，告诉她赵亮终于出来了，刘丽娟勐的坐起身，一脚踩空从沙发上摔到了地板上，她爬起来就往厨房跑去，源生连忙跟在她后面。 厨房里，赵亮正在热着锅里的稀饭，“老公~~~~~”刘丽娟叫了一声，眼泪扑梭梭的掉了下来，赵亮一动不动，好像没听到老婆在叫自己一样，刘丽娟和源生不知所措的呆站着，一时也不敢去惊扰他。 赵亮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热好了稀饭，端着厨房里几样现成的菜，往客厅里走，刘丽娟连忙上去帮忙，赵亮用胳膊肘把她搡开了。 坐在餐厅里，赵亮好像平时吃早餐一样，细嚼慢咽的吃着，刘丽娟怯生生的站在他旁边，盯着他，客厅里没开灯，源生突然觉得很害怕，她知道赵叔叔有些不对劲。 赵亮吃好了饭，居然又自己动手开始收拾碗筷，要知道他平时可是从不沾这些事的，刘丽娟再也忍不住了，抢上前去收拾东西，赵亮突然一把把刘丽娟推dao在地上，一抬手又把桌上的碗盘全部扫在了地上，一阵玎玲桄榔，不少碎片都砸溅在了刘丽娟的身上、脸上。 源生连忙上前护住妈妈，两个人都一脸惊恐的抬头看着站在那里的赵亮。 “你们两个巫婆，给我滚出去，你们两个害人精，给我滚，滚，滚~~~~~~”赵亮突然大声的嚎叫了起来，疯狂的挥舞着手臂，源生连忙拖着妈妈往后退，刘丽娟却反身摆脱了源生，扑到了赵亮的脚下，她抱住了赵亮的腿，哭叫着“老公、老公，你怎么了，我是小娟啊，你不要吓我” 赵亮抬脚就把刘丽娟踢开了，他还想继续踢踩刘丽娟，源生扑过来拼命拉走了妈妈，赵亮一脚踩空，在原地打了一个晃，自己也差点摔倒，他扶着桌子，冲着源生她们吼叫着“你们，是你们，你们两个害人精，谁惹到你们，你们就把谁害死，是吗?魔鬼、魔鬼，你们害死我妈还不够，还要害我儿子，我的儿子……” “老公，不是的，你怎么了啦，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老公，我是娟啊，你不要激动，你先坐下来，求求你，不要这样……”刘丽娟还是不管不顾的沖了过去，抱住了赵亮，赵亮喘着粗气，没有再继续攻击刘丽娟，突然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绝望的嚎哭了起来，刘丽娟紧紧的把丈夫的头搂在自己的怀里，也痛哭了起来。 第37页 站在黑暗中的源生，两眼空洞的望着窗外，她没有再去保护妈妈，她的心在疯狂的跳动着，赵亮的话她耳边盘旋，魔鬼，魔鬼，害死了奶奶，害死了晓光，害死所有伤害到她们的人，是吗?是这样的吗? 窗外是一片黑暗的夜色，和那个晚上一样，她曾在那里看到过苗苗的脸，后来，她知道苗苗在那天病了，前两天，苗苗又大病了一次，就在晓光溺死的那一天，因为她看到自己被人打了，苗苗知道了，苗苗知道是谁打了她，是谁让她痛彻心扉，苗苗，她什么都知道…… 源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赵家的，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又一次站在了孤儿院的大门外，深夜中，孤儿院显得和平时不怎么一样，青灰色的砖墙，在月色下，反射出冷冷的光。 源生没有进去，她双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角，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大叫着：是你吗?是你做的吗?都是你做的吗?是你害死了晓光吗? txt之梦txt之梦 第二十一章 非科学研究 更新时间2010-6-26 22:31:42 字数：2513 陶*已经连着两三天不见人了，明明早上看他到办公室了，老侯转身去泡了杯茶，他就又没影了，老侯心里暗自琢磨，队长应该不会是在避免当他们俩的电灯泡吧，然后自己也不由得哑然失笑了。 田芯去看了趟夏源生，刚刚回来，老侯问她情况怎么样，田芯摇摇头，正象她猜测的那样，夏源生已经恢復正常了，情绪很稳定，但她把自己紧紧的封锁了起来，如果急于恢復对她的审讯，那么事情也许又会回到刚刚拘捕她的状态，她除了会一口承认全是自己干的，不会再有别的。 正在这时候，陶*回来了，他一进门就招唿他们两个坐下，转着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笑着说“怎么样啊，你们俩自己的事进展很大，对案子有没有什么新发现啊?” “行了，头儿，你别拿我们两个寻开心了，你这两天神神秘秘的去干嘛啦” “嘿，还真被你说着了，我这两天真是去干有些神神叨叨的事去了”陶*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 “诶，你们有听说过司徒北的名字吗?”陶*问 “你是说那个，前阵子动静闹的挺大的，什么反伪气功的那个着名作家吗?”田芯回答。 “恩，就是他，我以前因为其他事情和他有过接触，其实在田儿刚提出刘丽娟死于她想掐死夏源生的同时的设想那会儿，我就有过想找他聊聊的意思了” “为什么?他难道对这种超越现实的东西很有研究吗?”老侯显然并没听过这个司徒北。 田芯接话说：“正好相反吧，前阵子，不是特别流行那些气功大师、意念取物的之类的吗?有个气功大师还上了中央台呢，神的很，很多人都找他去看病，司徒北就是专门针对那些人的，而且态度还特别强烈，好像还跑去砸过人家着名气功大师的场子，都报警了，事情闹的挺大的，我看过他上电视，他说过，只要有人愿意请，不管什么节目他都愿意去，只要能多个机会揭露那些骗子就行” “对，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他吗?因为我觉得我和他一样，是完全的唯物主义者，但是他比我有更丰富的经验，所以，我想听听他会怎么解释我们遇到的事情，如果他完全的嗤之以鼻，我们也许可以考虑放弃，把我们的精力投入到更有意义的案件当中去，如果他，一个如此不相信这些用科学没法解释现象的人，也认为我们的推测有一定的道理，那么……” “那么他怎么看”田芯很好奇 “结果，我和他接触了以后，发现我想错了，司徒北其实和我并不一样，他立志要打击的目标其实是那些伪大师、真骗子，而他对“意念学”的态度，其实是相当谨慎的，从来也没有贸然的去否定过它” “意念学?陶队，你的意思是……”老侯有点点疑惑 “老侯，到了今天，我们不得不面对现实了，首先，我们如果确定夏源生这件案子确实属于谋杀，那么目前，在常规刑侦范围内，我们没有任何一点证据指证夏源生或者党苗有罪，而且，永远也不会找到证据，对吗?” 老侯和田芯思考了一下，都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唯一能证明的，就是她们两个和几个受害人的死亡有关系，有相当密切的关系，所以，现在到了我们超越常规的时候了，比如说，意念杀人……” “意念杀人……”田芯低声的重复着 “对，司徒北不但没有对我们的推测嗤之以鼻，反而很感兴趣，他为了揭露那些伪大师，对意念、气功、心灵感应这些神秘学，都有过相当深入的研究，他很详细的问了我们赵老太太和赵晓光两起死亡事故的细节，尤其是苗苗两次生病时的症状……” “等等，头儿，那个司徒北的意思难道是说，人，凭着意念就可以任意杀人了吗?”老侯表情很迷茫。 “当然不是，不是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能做到，但是我们要首先学会承认意念的力量，司徒北给我举了个例子，他说，在国外，曾有医生对一个有妄想症倾向的女病人做过一个实验，他们蒙上了她的眼睛，告诉这个病人，他们要用烙铁烫她，而实际上，医生只用冰锥去冻了病人的手臂，因为在瞬间，人体对极烫和极冻的感觉是相当类似的，于是，女病人就完全相信了自己被烙铁烫伤了的事实，这并不奇怪，可怪的是，后来，那个女病人的胳膊上真的出现了严重的烫伤疤痕……” 第38页 “那也就是说，意念学认为，所有人的意念都是有力量的，只是大部分人的意念的力量，都是极其微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的，而有个别人，他的意念，就拥有比别人强大的多的力量，甚至……可以用来杀人……” “是的，你们有没有想过，苗苗，她首先，就不是一个正常人，她是天生的聋哑和残疾，有点类似所谓的白痴天才、雨人一样，她也极可能拥有某方面的异能，另外……”陶*说着，突然迟疑了。 “怎么了，队长”老侯和田芯异口同声的追问 “司徒北说过，根据研究，在所有的意念中，怨念，也许是最具有力量的，我想，如果是苗苗，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对自己的生命有怨念了……” 三个人，都沉默了 良久，陶*打破了沉默，“走吧，按照司徒北的建议，我们应该再去趟孤儿院的医务室，好好的问一下苗苗两次生病后的具体症状” 来过几次了，医务室的医生对他们几个也算熟悉了，不过对他们的问题，医生觉得有点奇怪，他认真的回忆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什么特别的情况。 苗苗梦游的那次，他记得很清楚，一大早的，就找不到苗苗了，结果老师傅开院门的时候，发现苗苗竟然靠在院墙外面在睡觉，她被冻坏了，发高烧，除了特别严重一点以外，症状和一般的高烧并没有太大区别。 至于后来突然昏睡过去的那次，也是由发烧开始的，不过症状不严重，但是在退烧后，却又持续昏睡了很长时间，还有短暂的身体突然发冷的症状。 “发冷?”，田芯追问了一句 “对，一阵一阵的，突然开始发抖，一会儿又好了” “就象，人一下子掉到冷水里那样发抖吗?”老侯突然问道 “掉水里?也差不多吧，反正就是突然的，一下子会颤抖的很厉害，哦，对了，她好像还有点痉挛呢”医生突然想起来了 “痉挛?具体是怎样的表现呢?” “她的右手一直紧紧的攥着，我和小夏姑娘掰了半天，也没弄开，就那么死死的握在那里，一直持续到她醒过来”医生说的很漫不经心，听到的三个人却都心中一凛。 也许，他们知道，那只小手死死的拽着的是什么东西，是一条人腿，是赵晓光一直在拼命挣扎着的，左腿...... 哐~~~~~的一声，医务室的门一下子被推开了，一个阿姨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大声的叫着“沈医生，沈姐，快快快，快来啊，党平，党平那孩子从楼上摔下来了，快点” 医生一把抓起急救箱，就跟着阿姨跑了出去，陶*三人互相看了看，党平，好熟悉的名字，不就是那个和苗苗比较熟悉的聋孩子吗?他从楼上掉下去了?这么凑巧? 第二十二章 雏 变 更新时间2010-6-27 23:49:13 字数：3090 摔下来的，真的就是那个党平，他是从宿舍二楼的楼顶上摔下来的，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到楼顶上去，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掉下来的，不过幸运的是，孤儿院宿舍就只有两层楼，一楼外侧还有好多孤儿院自己搭设的违章建筑，仓库啊、厨房啊什么的，党平就先摔在了这些塑料货柜的顶棚上，才又滚到了水泥地上。所以倒没什么大碍。 根据医生的诊断，党平并没有生命危险，右腿和右臂都骨折了，还有比较严重的脑震盪，目前还处于昏迷状态，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 陶*他们和刘院长一起站在病房外面，胖老太太一脸的焦急，一直在那里兀自的叨念着“陶队长啊，你说这是咋回事啊，我们院这是中了什么邪啦，怎么老出这些事，真不能怪我们啊，这些娃娃都是咋的了，早知道，我打死也不会接收苗苗的，这这这…哎呀…头疼死了…” “院长，您别着急，您先坐一会，医生不是说党平没有生命危险吗?您跟我们说说，党平出事前，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表现?”田芯安慰着刘院长。 “没有啊，他今天一直都好好的，到了午睡的时间，就躺到自己的小床上去了，党平原来一直就不喜欢午睡，后来我们阿姨也就不勉强他了，只要求他中午到了时间，就乖乖的和小朋友们一起躺一会，他一般也就一个人躺在那里自言自语的，也不会去捣乱别的小朋友，都挺听话的，今天中午怎么就会一个人熘出去，跑到楼顶上去了呢，哎呀，看他们的阿姨都被他吓死了，她就去上了个厕所呀?这厕所总要让人家上的呀，你说是不是啊，陶队长” 院长说来说去，总的还是担心要他们院里负责任，陶*点着头，表示理解，院长的表情也宽慰了许多。 三个人回到了局里，刚一坐下，老侯就迫不及待的说：“玛丽隔壁的，真是什么‘意念杀人’吗，赵晓光当时不是什么抽筋，也不是身体不舒服，他是被人抓住了腿，使劲的往下拉，所以他才会那么害怕，完全失常了，是吗?这也他妈的太邪乎了吧” “你还记得吴杰的博客里的一句话吗?吴杰说赵晓光好像一直在拼命想和他说什么，嘴巴一直在动，所以才会那么快就呛水窒息了，现在我们可以猜到赵晓光说的是什么了，他想告诉自己的同学，水里有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腿……”田芯说着，自己都不由微微的打了个寒战。 第39页 “恩，司徒北说过，一个人要动用意念，也会对自己产生影响的，我们老话常说的“相由心生”，其实也是这个意思，所以苗苗两次都生病了，赵晓光的死亡原因我们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不过苗苗第一次是怎么把赵家老太太弄的心脏病发的呢，我们还不知道……” “要不要现在就提审夏源生啊?反正我们已经知道赵晓光是怎么死的了”老侯问 “我不同意，我觉得还不是时候”还没等队长说话，田芯先开口了 陶*没有马上回答，他想了想才说：“我想，我们现在还是要先搞清楚这个党平为什么会跳楼，我觉得这个事情不是巧合，很可能和已经死掉的苗苗有关系，我感觉，和苗苗比较接近的人，命运都会受到她的影响,你们有没有注意，刚才刘院长在那里抱怨的时候，很自然的把党平这事也和苗苗联繫了起来，她不一定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这完全是她的本能反应，而人的这种直觉，往往最接近事情的真相……” 田芯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她马上提了出来：“队长，你说，夏源生，她到底知不知道苗苗的厉害呢，如果知道，她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苗苗既然有异能，怎么会死的这么惨……” ********************************* 源生是被冻醒的，四月清晨的风吹在身上还是相当彻骨的，她迷茫的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就那么蜷缩在孤儿院大门的雨棚下睡着了，记忆开始一点点的回到了她的脑中。 赵亮说她和妈妈是兇手，是害死奶奶和晓光的兇手，是报復杀人的魔鬼，源生知道自己不是，可是，苗苗，是吗…… 她艰难的爬了起来，孤儿院的大门已经打开了，看门的老师傅并没有发现她，源生呆立了半天，还是迈步走了进去，她从没这么早来过孤儿院，早晨显然是大家最忙碌的时候，已经有大一点小朋友到院子里来了，帮阿姨们一起在干活，谁都没有留意到她。 源生走进苗苗的宿舍，一眼就看见了苗苗，她，正在那个墙角站着，背对着所有的人，孤零零的一个小身影，就象源生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 走到了苗苗身后，源生慢慢的伸出手去，却迟迟不敢去触碰苗苗的肩膀。 突然，面前的小人动了起来，她缓缓的转动着身体，直到面对源生，她盯着源生的脸，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黑黢黢参差的牙齿…… 源生突然想逃，逃开这一切，逃得远远的，逃到没有人的地方去，可她却只是那样僵直的站着，举着两只手，仿佛被定格了一样。 一双小手伸了过来，抓住了源生停在空中的两只手，然后一个小小的身体靠了过来，搂住了源生的腿，搂的很紧很紧，好像生怕她消失了一样。 依旧坐在那棵大树的下面，阳光透过树叶洒在长凳上，源生呆呆的看着苗苗，她正在玩着自己送她的小兔子，那是她最喜欢的东西，苗苗脑袋很大，身体却很瘦小，面色永远暗黄，她总是那么无声无息的一个人呆着，源生常常觉得，如果不是有自己的关注，苗苗似乎会随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源生闭上眼睛，对自己大声的说着“不是她，不是，和苗苗没关系，这一切都只是巧合，都只是自己妄想，不是苗苗，不是的……” 回到学校，源生马上打了个电话回家，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刘丽娟的声音压的很低，一听是源生，她马上快速的说“源生，你这阵子先不要回来了，啊，晓光的事情有大姑他们帮我的，没关系的，你先在学校住一阵子，我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源生急了，她想起赵亮昨晚疯狂的样子，连忙说“为什么不让我回去，赵叔叔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你一个人会有危险的” “你听话，没关系的，我和你赵叔叔是夫妻，不会有事的，你先别回来，有事我会打你电话的”没等源生再说话，刘丽娟已经挂掉了电话。 源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她好像坠入了梦魇的深渊，晓光怨恨的眼光、捧着自己的脸默默流泪的苗苗、奶奶的冷笑声，甚至还有爸爸，他望着自己，眼神爱怜而哀伤…… 叫醒她的是张石，源生看着张石的脸，扑进他的怀里，放声的大哭了起来，告诉他，自己的弟弟死了，晓光死了，一直哭到筋疲力尽，再次昏睡了过去。 等到源生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张石趴在她的床头睡着了，源生伸手轻轻的抚过他翘起的短髮，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张石的侧脸很好看，源生一直非常喜欢他笔直的鼻子，这不知道是他第几次这样趴在这里睡了，前阵子源生身体不好的时候，他几乎天天都过来照顾自己，人累瘦了一大圈…… 张石不能理解源生为什么要分手，他坚决不同意，其实源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张石分手，她只知道，她必须和张石分手，为了张石好，她从未对一件事这么坚定过，为了躲开张石，她甚至开始逃课，不能回家，就跑到公园里去整日的坐着，她也去看苗苗，只是再也不对苗苗说什么了，她买很多东西给苗苗，默默的陪着她玩，在两个人目光相遇的时候，冲着她笑。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一个多月，妈妈一直没有给源生打电话，源生打电话回家，却一直没人接，源生再也忍不住了，她决定要回家去看看，可是，不管她怎么按门铃，都没有人开门，源生慌了。 第40页 一个周末，她一早就回了家，不过并没有上楼，她守在小区的门口，默默的等待着，9点多的时候，刘丽娟从楼上下来了，匆匆的往小区外面走了出来，源生沖了过去，拦住了妈妈。 还没等源生说什么，刘丽娟就气沖沖的叫了起来“你怎么搞的，我不是叫你暂时别回来的吗?你干嘛还老回来?” 果然，源生知道自己猜对了，妈妈一直在家，她从门镜里看到是自己，故意不开门的，她头晕脑胀，死死的拉住妈妈，大声的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家，妈妈，你怎么啦?” 刘丽娟不耐烦的甩开源生，想走，两个人拉扯在了一起，刺啦一声，刘丽娟的衣袖被源生扯开了一个大口子，源生突然呆在了原地，她两眼瞪着妈妈的胳膊，那上面，布满了青紫色的伤痕，一道又一道…… 第二十三章 飞 更新时间2010-6-28 17:35:35 字数：3275 应田芯和老侯的强烈要求，陶*带着他们一起去找司徒北，和他聊聊这两天的发现，田芯在电视上看过司徒北两次，可是见到真人，完全和印象中不一样，没有电视上那种咄咄逼人和慷慨激昂，带着眼镜，打扮的很朴素，一副典型的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样子。 司徒北很认真的听完了他们的发现，虽然态度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眼睛却亮了起来，他很感兴趣的又问了很多细节，这时候，陶*提出了一个问题 “司徒，你觉得，如果在我们承认苗苗确实具有强大的意念力，前两起命案都和她有关的前提下，那么，赵亮和刘丽娟的死，是不是也应该是她的杰作，如果是，你能不能猜测一下她用的又是什么手段” 司徒北点了根烟，两眼望着天花板，半响才说“苗苗，之所以会和几个死者扯上关系，是因为夏源生。目前线索最清晰的案子，是赵晓光的死，我们知道在和赵晓光发生冲突后，夏源生第一时间直接和苗苗发生了接触，对苗苗产生了很大的影响，陷入了昏睡，当天赵晓光就溺水了，这个链条是完整的” 三位警官听的聚精会神 “其次，是赵家老太太的死，如何和苗苗联繫起来呢，我们有一条线索，就是当时夏源生也晕倒了，我们先假设她当时的情绪受过强烈的震盪，再假设她和苗苗之间有心灵感应，引发了苗苗梦游，那么，这个链条也基本完整” “现在，我们的结论是什么呢，一、苗苗有强大的意念力，二、夏源生和苗苗有心灵感应，三、夏源生不需要和苗苗直接接触也可以影响苗苗，四、苗苗杀人的原因都是因为夏源生，五、受害人和夏源生之间发生的问题才是引发事件的根本原因……” “司徒先生，您的意思是……查找夏源生和受害人之间曾发生过什么，才是我们最应该做的事情吗?比如说刘丽娟，我们可以假设因为她想掐死夏源生在先，反而导致了自己的死亡，这也可以算是一个完整的链条，是吗?”田芯问道 “是的，可以这么说”司徒北赞许的沖田芯点了点头，老侯却在一旁表情复杂的瞪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司徒，还有一个问题，你认为，苗苗自己又会是如何死亡的呢”陶*问道 “她具体怎么死亡的，我没这个本事去猜测，但有一点，我可以大胆的肯定，如果她自己不愿意，几乎没人能够杀死她……” 回去的路上，田芯说道“队长，我们上回去和赵亮的同事们取证的时候，有一个人给我的感觉不对，好像在隐瞒什么” “谁?我怎么没感觉”老侯抢着说道 “赵亮的秘书”田芯没搭理老侯，继续向领导报告着 “他当时的态度有点不自然，因为我那时候觉得赵亮的死亡和他们同事基本也没啥关系，所以，没有花精力去深究他，现在让司徒先生这么一说，我感觉还是不能放过有关死者的任何一个细节” “好啊，你和老侯再去找他一趟” 老侯歪着脑袋看着田芯 “你干嘛啊?从刚才在司徒先生家里就开始阴阳怪气的”田芯兇巴巴的说 “我有点后悔了”老侯一副严肃样子，“我以前没觉得你这么聪明啊，你知道不知道，男人不大喜欢聪明的女人的……” 田芯伸手戳了老侯的脑门一下，“那你知道不知道，聪明的女人啊，最懂得什么时候该装傻，什么时候该聪明” 王秘书长着一副典型的领导秘书的样子，白净、斯文、消瘦，他很紧张，不知道警察为什么要第二次来找他，而且第一次询问时，针对的是大家，这一次，好像是只找了自己。 老侯和田芯都特意半天没先开口，装模作样的在那里翻着笔记本，打算跟他打个心理战，果然，5分钟后，王秘书忍不住了，他小心翼翼的问道“警察同志，你们这回找我来，还有什么事情吗?” “有什么事情?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啊”老侯痞里痞气的回答道 “我，我不清楚啊”王秘书开始冒汗 “王秘书，你是公职人员，比一般的老百姓更有义务要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希望你不要再隐瞒什么，把和赵亮同志有关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们，不要妨碍公务”田芯口气很温和，面带微笑，她这次唱的是红脸。 第41页 “不是的，警察同志，我不是不配合你们工作，我主要是有点顾虑……”王秘书果然有问题，老侯不得不佩服的看了田芯一眼。 “没关系，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会替你保密的，隐瞒对你没好处，你又何苦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呢，对吧?”田芯依然是温言细语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配合你们工作的，是这样的，赵局出事之前，他儿子，不是也出事了吗?唉，赵局对他儿子的感情和期望是相当高的，这事对他打击太大了，他大概有一个多月都没来上班吧，后来他恢復工作了，态度特平静、特正常，其他同事都挺佩服他的，说赵局真是坚强，几乎看不出来他家里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过我……总是感觉到他哪里有点不对头” 王秘书停了一下，老侯和田芯都没有催促他。 “有几次，我有文件找他签字，敲门前隐约听到他在对什么人大喊大叫的，等我一敲门，就没声了，看他的样子，又很正常。还有一次出差的时候，他在洗手间里打电话，我路过听到了几句，他好像是在和嫂子说话，可是口气很差，凶的很，他们俩以前的感情很好的，我也没敢多听，就赶快避开了。最后，就在赵局出事前不久吧，有一次他把要紧的文件拉家里了，让我去给他拿，嫂子来开的门，可是她只把门开了一条缝，把文件递了出来，我本能的探头看了一下，发现她脸上青肿了一大块，把我吓了一跳，其实……”王秘书又犹豫了 “其实什么”老侯提高了嗓门 王秘书慌忙答道“哦，其实我怀疑赵局在晓光出事以后，可能开始酗酒了，他脾气变差了是一方面，还有一次，市里临时有事让他周日一早赶过去开会，我和驾驶员去接他的时候，他精神很差，虽然洒了很多古龙水，身上还是能闻到酒味，我猜啊，他平时是控制着，晚上和休息日的时候，有在酗酒……” “王秘书，你的意思是，赵亮有在殴打他夫人吗?”田芯问道 “这……这还真不好说啊，也没有证据，我就是有这么一感觉，警察同志啊，如果可能，还麻烦你们尽量替我保密啊，那个，我是赵局一手提拔上来的，现在局里对他死亡的认定，都是说意外事故，这对我们这批他的老部下，影响还不大，如果一旦传出他死前已经有点失控了之类的谣言来，对我们这些人会很不利的，所以我上回也没敢告诉你们，还请你们体谅一下”王秘书一脸的愁容，看来为这事担心了不是一两天了。 老侯的手机又唱起了“好汉歌”，是陶*打来的，告诉他们，党平醒过来了，让他们直接到医院里来。 等他们赶到医院，天已经黑了，看来党平的情况比医生估计的要好，脑震盪的程度比较轻，他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没有严重的眩晕和呕吐的症状，已经开始进食了，估计也可以进行简单的对话了。 陶*特意留下了照顾党平的阿姨，请她做翻译，护士过来叮嘱了几句，叫他们别太累着病人了，也就迴避出去了。 阿姨正在餵党平喝牛奶，他头上、胳膊、大腿都用包扎着，自己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专注的喝着牛奶，看样子是饿坏了，陶*他们耐心的一直等他喝完了满满一碗。 还是像上回那样，田芯和阿姨一左一右坐在平平的床头，田芯问道“平平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的啊，记得吗?”。 党平摇了摇头，用一只手比划着名，阿姨说“他说他没有掉下来” 田芯愣了愣，又问“平平没有掉下来，是怎么受伤了啊” 党平大声的叫着，摇头晃脑的，阿姨有点为难的看了他们一眼，说“他说，他是起飞失败了” 田芯看看队长和老侯，两个人的表情都有点无奈，这个党平，对飞这事怎么这么执着啊。 田芯想了想，又问“苗苗会飞，平平也会飞，是不是啊?” 这次党平依依呀呀的说了很多，连受伤的右手都想举起来了，阿姨和田芯连忙按住了他。阿姨翻译到“苗苗会飞，苗苗教过平平的，平平现在还不会飞，平平多飞几次就会了” 田芯一时不知道该问什么好了，愣在那里，站在对面的陶*走近了几步，问道“党平能告诉叔叔，苗苗是怎么飞的吗?”，这次不用翻译，党平又摆出了他们上回看到过的样子，闭着眼睛，轻轻的晃动着脑袋和肩膀。 老侯不耐烦的唉了一声，陶*却紧接着又问“苗苗都是从哪里起飞的啊?” 又是一阵比划，阿姨忍不住了，捂着嘴笑着说“楼顶上~~~~” 陶*仍然很严肃的在追问“苗苗是不是带着平平一起飞过，飞过几次啊” 党平兴奋了起来，笑的很开心，他勐点着头，举起左手，伸出了一根指头，不用阿姨翻译了，他们几个都理解了，这是飞过一次的意思…… txt之梦txt之梦 第二十四章 杀死他 更新时间2010-6-30 0:27:57 字数：2692 老侯的头髮已经被他自己抓成了一堆乱草，他快步的来迴转了第三圈后，停在了陶*面前，两手撑在办公桌上，瞪着队长说“头儿，你现在该不会是又打算让我们相信那个苗苗、平平的，真的会飞吧,意念杀人什么的，就已经够那个的了……唉……这什么鬼案子吗?” 第42页 陶*看老侯那抓狂的样子，咧开嘴笑了“行了，行了啊，你，我又没说什么，那我问你一句，你觉得那个党平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苗苗会飞这个谎言，而且到了自己去跳楼的地步，党平并不是智力有问题的小孩啊，所以，我还是原来那个意思，他这么说，肯定有原因，而且这个原因肯定和苗苗有关” “队长，你不打算和司徒先生聊聊平平这件事吗，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这种类似的例子”田芯问道 “恩，我是要听听他的意见的，对了，赵亮秘书那里有新发现吗?” 田芯想了一下，说“算有吧，按他的说法，赵亮在出事前情绪已经处在失控的状态，他也证明了赵亮有虐打刘丽娟的可能。” “队长，我有一个想法”老侯说道，“我认为赵亮虐打刘丽娟，应该是后期的事情，很可能就是赵晓光出事以后才开始的，这与我们掌握到的情况比较吻合” 田芯也点头表示同意，又补充道“赵亮对刘丽娟的虐待，是不是可以看做是他这个链条中关键的一环呢……”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陶*反问 “我有一个感觉，虽然刘丽娟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但是，夏源生确实一个很好的女儿……” ****************************** 源生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学校，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妈妈胳膊上那些斑驳重叠的伤痕，彻底把她吓傻了，她使劲拉着妈妈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妈妈象疯了一样的沖她大吼大叫着，让她滚开，说自己如果还当她是妈妈，就不要回来，就不要管她，就离开她远点…… 源生从没见过妈妈这样，妈妈一直是个美人，源生长的象爸爸多些，并没有完全遗传到妈妈的美貌，就算前一阵子妈妈几次和自己发火，也还是依然保持着她那副天生的娇弱样子，可是今天，源生直到现在，眼前仿佛还是妈妈挥动着手臂，歇斯底里的指着自己大骂的样子…… 她还是没听妈妈的话，又接着好几天都逃课回家了，不敢出现在妈妈的面前，源生就躲在小区对面的小吃店里偷偷的等着，刘丽娟每天还是照常出来买菜，除了人憔悴了很多以外，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源生松了口气，决定还是暂时不要和妈妈见面，妈妈的命确实太苦了，自己不能再去刺激她。 源生开始正常上课，只是隔三差五的，偷偷去看看妈妈，日子又转眼过去了一个多月，源生的情绪逐渐的放松了下来。 这一天，源生象以往一样，点了杯茶，坐在小吃店靠窗边的位置上，看着对面小区的大门发呆，老时间，刘丽娟提着购物袋出来了，脸上，却莫名其妙的戴了一副大墨镜，源生瞬间坐直了身体，她一眼就发现了墨镜边缘没能遮盖住的青肿痕迹，刘丽娟的脸几乎有一半都是肿的。 源生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站起来冲到了小吃店门口，想去拦住妈妈，可是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眼睁睁的看着妈妈低着头匆匆的走远了。 夜深了，源生一个人坐在黑暗中，无法入睡，她对自己说，我要保护妈妈，我一定要保护妈妈的，爸爸要是知道了妈妈现在的样子，会伤心死的，他那么疼妈妈，一想到爸爸，源生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源生甚至想到了去找张石帮忙，在这个世界上，她好像也没有其他可以依赖的人了，但她心里知道，这不可能，张石最近才和莉莉开始恋爱，源生知道，莉莉一直是喜欢张石的，她这两天，已经有意无意的向源生透漏了自己和张石的关系。 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赵叔叔不是一向和妈妈很恩爱的吗?他一向也不是那种有暴力倾向的人啊，为什么现在会这样，如果是因为晓光的死，那么妈妈为什么还不离开他呢，妈妈还有自己啊，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行，自己要去找赵叔叔问清楚，他凭什么这么折磨自己的妈妈。源生突然想到，自己的钥匙虽然被妈妈要回去了，可是大姑那里一直有一把家里的钥匙的，对，明天把大姑的钥匙骗出来，一定要回去把事情搞清楚。 钥匙骗的很顺利，大姑显然什么都不知道，源生躲在小区外，看着妈妈离开，她偷偷的熘回赵家，躲在了自己的小房间里，房子里的东西，都和她离开的那天一模一样，显然从没有人进来过，为了以防万一，源生还是躲到了床后的角落里。 她一直紧张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妈妈买菜回来了，然后就是长时间的安静，源生蜷缩在那里，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碰的一声响，源生被惊醒了，客厅里，是赵亮在大声的叫嚷着什么，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源生紧张的爬了出来，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着外面的动静。 “啪~~啪~~啪”是巴掌打在人身上的声音，刘丽娟在低声的喊着什么，源生听不清楚，她想冲出去，又不敢动。 “你干嘛还不滚~~~我让你滚，你听到了没有，你这个贱货~~~”是赵亮在叫骂。 “老公，你别这样，我知道你难受，你心里难受，你就打我吧，没关系的，求你别再喝了，你喝的太多了，会伤身体的，你再这样喝下去，会影响到你的工作的” 啪啪啪，又是一阵抽打声，伴随着刘丽娟的哀叫，源生再也无法忍受了，她拉开门沖了出去。 第43页 客厅里，刘丽娟蜷伏在地上，满脸通红的赵亮拿着一只拖鞋在没头没脸的抽打着自己的老婆，看到源生从屋子里冲出来，两个人都愣了愣。 赵亮突然仰起头呵呵的笑了起来，他又开始攻击刘丽娟，嘴里大声的喊着“好啊，好啊你，还藏着帮手哪，又准备来谋财害命啦，你们两个贱人，我打死你，打死你~~~~” 源生不顾一起的冲过去，挡在了妈妈的身前，去推搡赵亮，赵亮显然喝多了，被源生全力一推，一个踉跄就坐在了地上。 源生回头想去扶刘丽娟，却被她一把推开了，刘丽娟没理源生，冲过去抱住了赵亮，用尽了全力，却也没把他扶起来，赵亮想推开她，刘丽娟死死抓着他不放，她大声的哭叫着 “不是我叫她回来的，老公，我没有叫她回来啊，老公，你要相信我，我在外面没有男人，我也没有害晓光和妈妈啊，妈妈都是被她气死的，都是她，不关我的事啊，我已经不认她了，我一直叫她不要回来的啊，你走啊，你快给我走啊~~~”刘丽娟回身用手指着源生，狂喊着…… 源生半跪在地上，两眼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妈妈，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丽娟返身紧紧的抱住了赵亮，苦苦哀求着“老公，你知道我有多爱你的，你别这样，晓光走了，还有我啊，我们，我们再生个孩子，我给你再生个儿子，我们一家人好好的过，啊，好不好，你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老公~~~~~~” 源生步履蹒跚的往门外走着，耳边迴荡着刘丽娟的哭喊声…… 半个小时后，源生来到了孤儿院，她没有任何迟疑，走了进去，苗苗在宿舍里，已经准备睡觉了，没人注意夏源生，他们早已习惯了她在孤儿院出入。 夏源生径直走到了苗苗跟前，握着她的肩膀，用低的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缓缓的说道“杀死他……” txt之梦txt之梦 第二十五章 再见，妈妈 更新时间2010-7-1 17:27:19 字数：2701 “哦，好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陶*挂掉了电话，坐在那里，半天也没动窝，田芯在一旁默默的观察着领导。 “渴死我了，田儿，快，给我倒杯水”老侯风风火火的就进来了，田芯瞪了他一眼，把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 陶*抬头看着他们俩个，简短的说“侯儿回来啦，来，咱们开个会吧” “你们俩个也都有感觉了吧，我们这两三个月的辛苦，是迟早要来个无疾而终的”陶*平静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兵。 田芯没吭气，连老侯也没吭气。 “就算我们找到了真相，这真相也永远无法写成报告，记录在案，永远也成为不了我们的工作成果，也许，到了我们该放弃的时候了……” “队长，司徒先生都和你说了些什么”田芯忍不住打断了陶*。 “他说，在我们第一次告诉她苗苗的死状后，他已经隐约估计到了，我们迟早要和他提到飞这个话题……” “什么?吹牛吧他，事后诸葛亮谁不会当啊，我看他快跟他自己反的那些伪大师差不多了”老侯炸了 陶*脸色很严肃，没搭理老侯“司徒这么说，是有他的道理的，根据他收集的案例，在许多自称能使用意念力的人的经歷中，都巧合的提到了飞行这一现象，当然，大部分是自我意识层面的飞行，但是，有极个别的，发生了真正的身体移动现象，你们记得以前新闻里说过，一个英国人，晚上爬上了自己家的床，清晨醒来，却到了几十公里以外的小镇上，大家习惯把这归为梦游产生的异能，可是专家早已经研究证明，梦游并不会让人能量暴增，而在神秘学范畴内，他们已经把这种人体移动归为了意念力的结果……” 老侯苦笑着摇摇头，不再打算发表自己的意见，田芯却低着头，在思索着什么。 “另外，司徒还问了我一个问题，假设苗苗真的会飞，那么，她的死亡迷局，是不是就变的非常的简单明了了呢?” 田芯缓缓的点着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头儿，你的意思我知道了，这个案子我们不可能再跟下去了，我想知道，我们应该怎么和上面汇报，然后……又应该怎么处置夏源生呢……” 陶*并没有正面回答田芯的问题，他突然问“田芯，你觉得，你找到打开夏源生防线的钥匙了吗?” 田芯瞪着队长，突然心里一亮，说道“我们再去一趟医院?”，陶*沖她点了点头。 三个人一起来到了医院，老侯无精打采的坐在了病房外面，陶*对田芯说“还是老规矩，你一个人进去吧，和她聊聊，我们在这里听着” 夏源生没在病床上，她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专心的看着楼下，听到田芯叫她，才扭过了头，她并没有明显的慌张，还对田芯微笑着点头示意。 坐到了夏源生的身边，田芯仔细的打量着这张年轻的脸，白皙秀美，似乎和每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笑靥飞扬的女孩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命运是不是对她太不公平了，田芯伸手帮源生整理了一下滑落在她面颊上的一缕长发。 “源生，苗苗，她是不是会飞……”田芯问的很慢，很轻 第44页 夏源生怔了一下，突然笑了，那笑容，田芯不知该怎么形容，她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另一个夏源生，那个曾在爸爸膝下无忧无虑的小女孩，那个曾和张石在一起初尝爱情滋味的少女，那个曾一心盼望着和妈妈过上幸福生活的懂事的女儿…… 眼眶微微发红，但夏源生确实是在笑，她看着田芯，轻轻的说“你们都知道啦，真好，苗苗她，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真的，她比我还可怜，不怪她，都是因为我，都怪我，我本来想带她一起走的，可是她，不让我走，她把我一个人留下了……”一滴眼泪滑过女孩娇嫩无暇的面庞，她把视线转向窗外，盯着湛蓝无云的天空，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警察姐姐，你知道飞起来是什么感觉吗?真的很好很好，让你一下子忘掉了所有的烦恼，苗苗真的会飞，她真是一个小怪人，可怜的小怪人，她带我飞过，在我害死了赵叔叔以后，我怕爸爸会怪我，我怎么变得那么坏那么坏，爸爸一定不会认我了，那天晚上，我好想好想爸爸啊，我去找了苗苗，我又对她说话了，他们说苗苗是聋子，呵呵，她怎么会是聋子呢，她什么都知道，她就带着我飞了起来，真的，姐姐，我们真的飞了，房子都在我们脚下，可是我一点都不害怕……” 源生像是对着田芯在说话，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 打电话给夏源生的，是交警，他们问她是不是刘丽娟的女儿，他们告诉她，赵亮出事了，刘丽娟已经赶到医院了，目前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她手机里有源生学校的号码，他们叫她赶快过来。 真的死了，原来想让一个人死，这么容易，生病、游泳、车祸……是啊，世界本来就很危险的，源生坐在车上，呆滞的看着车窗外面，路上的街景陌生而遥远，她仿佛已经要置身于这世界之外了。 妈妈哭着晕了过去，醒过来又哭，又晕过去，她看到源生，先是一惊，然后马上扑过来厮打她，源生木木的站在原地，任刘丽娟拉扯着，站在一边的交警连忙拉开了她，最后，还是源生扶着妈妈回到了赵家。 那所复式的大房子空空的，一切仿若隔世，刘丽娟倒在床上，马上昏睡了过去，源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她坐在沙发上，环抱着自己的身体，还是觉得很冷很冷。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卧室的门打开了，刘丽娟站在门口，她们两个默默的对视了一会，刘丽娟冲过来，抓住自己的女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她推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日子对源生而言，仿佛是凝固了，又仿佛是在光速的流走，传达室说有她的电话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天没去，直到门卫发火了，才下去。 是刘丽娟打来的电话，她让源生回家，刘丽娟的声音很温柔，一直等对面的电话想起了嘟嘟嘟的短音，源生还站在原地没动。 家里收拾的很干净，太干净了，四处都泛着冷冷的白光，刘丽娟正在烧菜，她烧了好多菜，她们两个人吃几天也吃不完的菜。 刘丽娟的长髮盘的很精緻，虽然瘦了好多，可人看着还是很精神，她微笑着招唿源生坐下等会儿，说很快就有的吃了，从吃饭开始，一直到晚上，都是刘丽娟一个人在说话，她说了些什么，源生并没有听懂一句。 睡觉前，刘丽娟特意来帮源生铺好了床，她笑着说，被子都是刚洗过的，还有太阳味呢，源生看着刘丽娟背影，突然觉得她可怜，在那一瞬间，源生不再对任何人有怨言了，如果可以选择，妈妈也不会这样的，如果爸爸没死，妈妈也许会一直是个温柔漂亮的好妈妈的…… 夜很深了，卧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人影站在门下 源生一直没有睡着，这段时间，她一直处于失眠的状态，白天和黑夜，对她而言并没有区别，她看着门缓缓的打开了，可她没有出声，她一直在等着这一刻，都等累了…… 黑影慢慢的遮住了源生的脸，她平静的闭着眼睛，心里默默的说着：再见…妈妈… 一双手死死的掐住了源生的脖子，用力的掐着，源生透不过气来，本能的长大了嘴巴，使劲往后仰着头，她被迫睁开了眼睛，去面对她不愿意看到的一切。 刘丽娟的脸，扭曲的完全无法辨认，她呜呜的低吼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杀掉自己的女儿，勒紧勒紧，再勒紧，突然，她大吼了一声，扑到在了源生的身上,再也不会动了…… 第二十六章 尾 声 更新时间2010-7-2 17:20:39 字数：1825 9月份，夏天的尾巴，火辣辣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透不过气，却又有一种别样的生机明媚感觉，源生牵着苗苗的小手，在大街上闲逛着。 苗苗很少出孤儿院的，她兴奋的东张西望着，还不时拉拉源生的手，仰着头沖她开心的笑着，往来的行人看到苗苗的怪脸，本能的躲避着，或是在背后指指点点，苗苗完全没注意，她沖每一个看她的路人，咧着嘴呵呵的笑着。 上次源生去看苗苗，还是刘丽娟去世以前的事情，是和张石一起去的。 那次源生在路上遇到了一起做义工的群友，也是同城的大学生，他难掩好奇的打听了张石、源生，和莉莉的关系，也难怪他，人吗，总难免不了要八卦一下的，那个群友说，不光群里，连孤儿院的阿姨们也都很好奇，有几个还背后责怪了张石，说他花心，怎么一会和这个好，一会儿那个好，还说源生都不来看苗苗了，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呢。 第45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源生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心脏顿时咚咚咚的狂跳了起来，她思前想后，只好把张石约出来，让他陪着自己去了趟孤儿院。 那天，源生玩的很高兴，开始是演戏给苗苗看的，后来，演的投入，她也真的快活了起来，抛开一切，有张石陪着，就这样什么也不想的和苗苗玩着幼稚的游戏，源生一直在笑 走的时候，她蹲在苗苗跟前，认真的看着苗苗的眼睛，轻轻的说，石头哥哥对姐姐很好的，姐姐很喜欢他，苗苗知道吗...... ***************************************** 坐在公园的树荫下，源生买了冰激凌给苗苗，象以往一样，苗苗对吃东西特别的专心致志，她很快就吃完了一支，抬起已经小花猫一样的脸，又盯住了源生手里冰激凌，源生笑了起来，把自己这支也递给了苗苗，小丫头迟疑着不肯接，又实在捨不得，一副很矛盾的样子，源生被她那副认真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苗苗也跟着她傻傻的笑着…… 夏天的傍晚，是最舒服的，苗苗走累了，源生有些吃力的抱着她，到了，前面就是自己的家了，源生这阵子经常回来，老房子早就住了其他的人了，可是就那么站在外面看看，也是好的。 夜幕降临了，爬上了楼顶，源生已经累得直喘气了，她抱着苗苗，站在平台的边缘，苗苗睡的很香，那张莫名的小怪脸，在睡梦中也显得可爱了许多，源生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那么近，那么熟悉，好像自己还是那个躺在阁楼上的小女孩，“爸爸…爸爸…”她喃喃的叫着…… 眼泪，还是忍不住涌了出来，源生已经好长时间没哭过了，甚至在刘丽娟的葬礼上，她泪眼模煳的看着脚下遥远的房子树木，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苗苗已经睁开了眼睛，她正无声的看着自己…… 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源生纵身扑向了夜空的怀抱，风声从耳边掠过，可是，并没有等来期待中痛快淋漓的坠落，反而是随风飘荡的轻松，是苗苗，她搂着源生的脖子，带着源生穿过这城市的上空…… “苗苗，跟我去找爸爸好吗?在那里，我们会很幸福的，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好吗……”源生说着，咬牙掰开了苗苗搂着自己的小手，紧紧的抓住她，向着地面飞扑过去。 “啊~~~~~~~”这是源生第一听见苗苗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着源生的身体，把她托在了空中，在她身下，是苗苗小小的身体，正急速离她远去，那张又丑又怪的小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这是源生，对苗苗最后的记忆…… *********************** 这其实不能算精神病医院，说起来应该算是一个康復中心，赵家的亲戚，都同意把夏源生送到这里来，陶*、田芯、老侯三个人站在远处，默默的看着坐在院子里夏源生，她穿着宽宽大大的病号服，越发显得瘦弱，表情平静而安详，眼睛注视着不知何处的远方…… “走吧，这样也许对她是最好的，我们不要再去打扰她了，她够累了，你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老侯搂过田芯的肩膀，有些担心的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 陶*用力的同时拍了拍他们两个的肩膀，转身先走了。 田芯靠着老侯，默默的随着他往前走，想到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仰脸看着他说：“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带妮妮去游乐园玩吧” 老侯没说话，点了点头，更加用力的紧紧揽住了田芯。 ********************** 本市最好的妇产专科医院的特级病房里，一个婴儿刚刚诞生了，没有哇哇的初啼，产房里反倒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高大的爸爸焦急的抓住了医生的手臂，连声问着“怎么样，医生，怎么样,孩子，还好吗?” 医生迟疑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转过了身子，把孩子的头转向了她的爸爸，让他自己看个明白。 一张皱巴巴的小脸正无声的大哭着，五官诡异的挤在一起，向面孔中间集中、凹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