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龙星球》 第1页 [侦探推理] 《恐龙星球》作者:[美] 史蒂芬·利/译者:靳慧玲/杨文海【完结】 丛书项:雷·布拉德伯里恐龙故事之二 isbn :9787806117644 出 版 社:花山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1999-9-1 页数:181 插图:9 字数:124000 定价:¥12.00 txt制作:xinty665 内容简介: 阿伦回到格林镇的家,本以为才离开了不到一天,不料爷爷说已经整整十二年了。他的父母因寻找他乘火车时遭遇时间风暴而遇难。 这个世界像特拉维斯的那个世界一样,也被人改变了,且改变的不仅仅是时间,而是一切的一切…… 警长在追捕阿伦,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阿伦他们而造成的。阿伦被迫离开格林镇,又踏上了漂浮轨道,再次回到了中生代。 珍妮弗向拉基克老师学习食草的马塔塔恐龙的语言,日益增多的浮石和袭击山谷的怪兽使食肉的盖尔克恐龙部落认为是人类惹得万能先祖生气,强烈要求马塔塔恐龙部落杀死珍妮弗等人。彼得和埃克尔斯在密谋逃跑,关键时刻,珍妮弗抢下炸药包,救了恐龙们,而她自己却没能逃走。 阿伦和特拉维斯乘时航机再次回到格林镇,却看到阿伦的爷爷卡尔被抓走,他也被警察打伤了。 卡尔在监狱里看见漂浮轨道碎片,冲上了轨道,也到了中生代,不料刚一现身,就被盖尔克恐龙杀死了…… 目录: 前言 序:第一集概要 第一章 熟悉的面孔 第二章 飞来的横祸 第三章 奇怪世界的早饭 第四章 决斗双方 第五章 重返格林镇 第六章 最后通牒 第七章 一千个现实 第八章 登高远望 第九章 被捕入狱 第十章 面对死亡 第十一章 枪击阿伦 第十二章 没有变化的轨道 第十三章 又见猿人芒多 第十四章 拜师命名 第十五章 特拉维斯被抓 第十六章 封口仪式 第十七章 聪明的仪式 第十八章 万能先祖的旨意 第十九章 归途 后记 一声噼雷 ☆   ☆   ☆   ☆   ☆   ☆   ☆   ☆   ☆   ☆   ☆ 前言 有人说:模仿是最直接的恭维。 诚然,世上有各种各样的不向形式的模仿。四十多年以来,俄国人一直“借用”我的故事和构思,却从未因此付过我一分钱的报酬。那样做,既不是模仿,也不是恭维。幻想作家杰克·芬妮,几年前,曾经来徵求我的意见,问是否能引用我的时空旅游故事集。对方如此客气,我也就欣然应允。学生们读完故事集后,给我寄来了多种不同的结尾,都非常精彩。 因此,我就有了今天这套由史蒂芬·莱恩编着的系列丛书。这套书是如何引发构思的呢? 答案就在后记中。我的故事採用倒叙的手法.最初以《一声惊雷》为标题,发表在1951年《矿工》这本杂志上,发表后,曾经轰动一时;之后,先后被选入六十多本短篇故事集和学校的课本中。上个世纪出现的生态学家们也把这套书作为他们进行生态研究的参考。 莱恩先生给我的故事润色、添彩,使之趣味更浓,里面的人物千姿百态,情节扣人心弦,引人入胜。读过样本后.我告诉他,我很喜欢他的书。于是,他又连续写了这套系列丛书。我非常喜欢《一声惊雷》,希望你们也喜欢。 雷·布拉德伯里 序:第一集概要 阿伦的家位于伊利诺州的格林镇.暑假快要结束的一天,阿伦和珍妮弗坐在阿伦家后面的小山上,夏日的余晖照在他俩的身上,两人正在谈论着,新的学期开始后,如何制定学习计划。突然,山下的树林中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打断了他们的亲密交谈,只见一个硕大的东西落入树林中,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剎那间,一切又恢復得平静如初。出于好奇,他们跑下山去想看个究竟。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熊之类的大动物,但是,走近一看,却发现有一窝特大而又奇异的蛋,用手一摸,还有些温湿,肯定是刚刚产下的;他们马上叫来另外一个朋友——彼得,来帮助他们一起记录下这奇怪的发现。就在他们刚要拿照相机拍照的时候,背后跑来—位身负重伤的人,一下子把他们给撞倒了,照相机也掉到草地上。与此同时,一只愤怒的异龙疯狂地沖了过来,显然是在追赶前面的这个男人。这时,就见这个人举枪瞄准异龙,随着一声枪响,异龙应声倒地,而他自己也栽倒了。 这三个孩子连忙把这个男子抬回阿伦的家里,并把树林中发生的一切告诉了阿伦的爷爷卡尔;卡尔爷爷听后,半信半疑,随后,他独自到树林中察看异龙的尸体。这时.这位名叫特拉维斯的男子也逐渐甦醒过来,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向三个孩子讲述了他的经歷。 特拉维斯告诉他们:他是来自距离现在二百年的未来世界穿越时空远征狩猎队的嚮导,当他带领猎手们在中生代追杀一只霸王龙王瑞克斯的时候,必须穿越中生代,恰恰在这个时刻,他们遇到了麻烦。为了不毁坏过去世界的一树一木,一草一花,并顺利返回他们自己的时代,特拉维斯修建了一条特殊的漂浮轨道,而一位名叫埃克尔斯的猎手,却在慌乱中跳出了轨道,他的脚踩了地上的草和一些可见和不可见的昆虫和小动物。当他们返回自己的时代后,发现情况变得和他们出发时不一样了,令人焦虑不安。盛怒之下,他俩打了起来,埃克尔斯乘坐时航机仓皇逃命,想回到他的真正时代,不幸的是,时航机在中生代与自己相撞,由于自相矛盾,导致时航机爆炸,漂浮轨道也因爆炸而四分五裂。 第2页 乘坐另—架时航机去追赶埃克尔斯的特拉维斯,又气又急,却又无能为力,就在这时,刚才提到的那只异龙父沖向特拉维斯。在摆脱异龙追击时,他踏上了身旁的一节距地几英寸的漂浮轨道,就这样,和那只异龙一起落到了阿伦现在生活的这个格林镇的树林里。 讲完这段离奇的故事后,他又晕了过去。这三个孩子退回到厨房,一边吃饭,一边议论着他所说的一切。这时,卡尔爷爷带着那窝蛋回来了,他并不完全相信这一切,但是,看着自己亲自捧回的这窝蛋,他又无法否认,的确发生了某些奇怪的事。几分钟后,珍妮弗去给特拉维斯的伤口换药,但是,却意外地发现他已跳窗逃跑。他们四处寻找,但是,未能找到。 于是,他们又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隔着厨房的窗户,阿伦勐然看见一只三奇龙正在斜坡上吃草,他们三个“唿”地跳起身,冲出门外,奔向三奇龙,三奇龙惊恐地用鼻子闻了闻,发出“嘶嘶”的声音,跑向树林。三个孩子紧迫不舍,卡尔爷爷竭力劝阻,但无济于事,他只好提醒他们千万要小心。 阿伦、珍妮弗和彼得在草地上一路追赶着。最后,三个人跑散了。阿伦跑在最前头,不知怎的,他跑到了一节炸碎的漂浮执道上,发现自己和特拉维斯还有那只被打死的霸王龙王的尸体,一起回到了中生代。 与此同时,珍妮弗和被得一边追赶一边喊着阿伦,但是,却没有听到阿伦的回音。后来,他俩也看到了一节漂浮轨道,珍妮弗认定阿伦踏上了这节轨道,一定要跟着上去,彼得拗不过她.又不愿意让她独自一人去冒险,于是和珍妮弗一起踏上了这节轨道…… ……就这样,他俩进入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时代:到处是茂密的原始森林,满地是奇形怪状的爬行动物。珍妮弗非常兴奋,她相信,眼前的一切就是特拉维斯所说的那个中生代。他俩四处搜索着,发现有一串脚印通向一个洞穴。顺着脚印,他们走进洞里,不料却被藏在洞里的埃克尔斯勐地抓住,他说,他要跟恐龙们谈判,还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话,但是,珍妮弗和彼得谁也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最后,他把他俩绑上,自己离开了山洞,扬言要把他俩交给恐龙。埃克尔斯走后,他俩设法逃离了山洞。 当他俩返回那节轨道的时候,中途又被抓获,这一次不是被埃克尔斯,而是被一群手里拿着矛的像人一样的高智商恐龙抓住了。 恐龙们把他俩的脚用树藤捆绑着,然后,像赶牲口一样把他们从山上赶到山谷。在下山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伙中世纪的武士,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恐龙们把珍妮弗和彼得带回了自己的营地。他们俩被关在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里,它们称之为隔离营地,有一只雌恐龙负责看守他俩,后来,珍妮弗才知道,它的名字叫斯特拉。 在随后的几天里,珍妮弗一直努力向斯特拉学习恐龙语言,但是,对于人来说,从嗓子里发出各种各样的叫声、喊声、颤音和表达意思的鼻音,绝非易事,尽管这样,珍妮弗还是学会了一些简单的表示法。 珍妮弗和彼得后来得知,马塔塔部落,是两只高智商的恐龙部落之一,它们最近遇到“浮石”的袭击,(只有被得和珍妮弗知道,“浮石”就是炸碎的漂浮轨道。)还面临着“外来杀手”的威胁;另外一只高智商的恐龙部落叫盖尔克,它们也受到了这两种灾难的威胁,这两只部落都在倾力寻找“外来杀手”。 后来,他俩还发现,斯特拉并不是马塔塔的首领,被称做欧克利的最得宠的恐龙。 斯特拉终于抓住了“外来杀手”,并把他也关进了隔离营地,珍妮弗一看,原来是埃克尔斯;而埃克尔斯却矢口否认曾经劫持过他俩,接着,他又给他俩讲述了一个与特拉维斯的完全不同的故事:据他说,是特拉维斯而不是他应该对现今的一切负责。时航机爆炸后,把他崩到了这儿,找不着家,看不见人影,他有一度曾经精神失常,所以,他不记得他们以前见过面,并请求他俩原谅他一开始的行为。彼得马上就原谅了他、而珍妮弗却并不相信他说的话。 珍妮弗和斯特拉逐渐成为朋友,尽管她不想做出伤害斯特拉的事情,但是,这儿毕竟不是她的家,她也不属于这儿,所以,她就同意了他俩的计划:逃离恐龙星球。 然而,更大的危险正向他们袭来,欧克利向斯特拉施加压力,特别是,欧克利的助手兼代言者的弗拉基逼迫斯特拉干掉这三个人。马塔塔的许多恐龙也抱怨是人类给它们带来了“浮石之灾”。马塔塔的恐龙遵循的是一套出于半本能而形成的“旧法”,最近的一系列灾难,严重威胁着“旧法”在恐龙们心中的地位。更糟糕的是,斯特拉的老师——拉基克曾经试图改变已经过时的、日益枯竭的“旧法”,让恐龙们信奉“新法”,但是,她失败了,最后,她独自远离了马塔塔部落。 欧克利给了他们三人一个生存的机会:如果珍妮弗聪明,就可以悟出一些“旧法”的意思,那么,它就放过他们三个,否则…… 埃克尔斯在反抗中曾经杀死过一只马塔塔的恐龙,在归礼上,欧克利命令珍妮弗表演一段祭司仪式,不许斯特拉在场外指导,成败与否就全看她的了,他们三个人的性命是否能保住就全看她的表演了。 第3页 在这个她全然不理解的仪式上,珍妮弗凭着她的智慧和聪颖,终于征服了欧克利,欧克利赦免了她和埃宪尔斯;但是,按照惯例,他们必须杀死彼得,悬尸街头,以此向盖尔克部落证明,马塔塔部落已经惩罚了“浮石”之灾的罪魁祸首。 在中生代,阿伦一直和受了重伤且反覆无常的特拉维斯呆在一起,一气之下,特拉维斯命令阿伦进入时航机,和他一起回到了他的时代;但是,那儿也变成了一片废墟,荒无人烟,特拉维斯气得破口大骂埃克尔斯,是他完全毁了已知的歷史。阿伦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因为,眼前的情景就是他那一时代的未来。阿伦竭力安慰特拉维斯,并劝说他一起回到阿伦的时代,阿伦认为,在那儿,还有珍妮弗、被得,他的家人以及完好无损的格林镇。他必须回去。 但是,特拉维斯却不愿意离开,这儿太像他们出发时的那个世界了,另外,由于埃克尔斯的破坏,阿伦的世界肯定也面目全非了,他的全部的过去都消失了,生活在那里的所有人也不是原来的那些人了。阿伦一家从未曾生活过,也没有珍妮弗和其他任何人类。 他俩准备启程回到中生代,至少在那儿,一切事物都是熟悉的,就在这时,一阵旋风颳过,刮到哪儿,哪儿就改变形状,更糟糕的是,时航机不见了,被颳得不知去向。 阿伦在旋风中奋力抗争,只见旋风分解,然后改变形状,首先是出现了珍妮弗的形象,最后,又变成了一个妖女。有一个动物,叫芒多,是精神世界的一种外延,是环绕所有生物的一种意识。芒多一点都不理解这两个现代人的担心和忧虑,也无法分担他们的孤独和痛苦,并拒绝与他们相处,随即,又分解回一阵风的形状,消失了。 斯特拉不敢违抗欧克利的命令,但是,如果放走他们,她自己就是死路一条,思前想后,最终,她还是决定放他们一条生路。可是,就在她准备放走他们的时候,新的麻烦又来了,盖尔克部落派来了一名使者,非要见见这三个人,这样,斯特拉不得不把他们带到使者面前。使者一看到这几个人,气就不打一处来,想到近日来的“浮石”之灾,盖尔克部落死去的恐龙,这位使者勐地朝他们冲上来,然而,天助人类,就在这危急关头,一场奇怪的闪电风暴突然降临,没有雨水,没有黑云,闪电每闪一下都展现出不同的现实,既熟悉又从未见过,这些小小的世界的其中一块正好出现在盖尔克使者站的那个地方,顿时,这位使者被一噼为二,惨不忍睹。在场的人和恐龙都吓得目瞪口呆,弗拉基请求欧克利下令,马上杀掉这三个人,以免给恐龙部落带来更大的灾难。 绝望中,斯特拉想到了她的老师。尽管拉基克老师已经双目失明.但是,她已修炼得能够先知先觉,她答应和斯特拉一起回到马塔塔部落,共同保护这三个人。回到部落后,拉基克用计谋战胜了欧克利,就这样,他们才能死里逃生。 但是,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阿伦绝望地挖着,希望能找回时航机,他心里想,一定是芒多把时航机给埋起来了,特拉维斯由于伤势过重,只好在一旁看着,爱莫能助。摆在他们面前的形势非常严峻,他们都知道,没有住所,没有食物,他俩很快都会死去。 芒多又出现了,阿伦劝说它和他们俩一同回到中生代,因为,如果他们不回去的话,埃克尔斯有可能活着回到那儿,他还会改变歷史,甚至毁坏芒多的时代。阿伦还向芒多解释说,这样做,不会给它带来任何危险,因为,他们既可以藉助时航机把它送回家,而且,从中生代通过格林镇的轨道的那一部分,现在联接的是芒多的时代,而不是阿伦的时代。 就这样,三个来自不同歷史时期的人类,同时回到过去。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短途对于芒多来说,比他们预料的要艰难得多。这一时期的它突然缩小,并与后来的它脱节。阿伦安慰它,并同它—起出发去寻找漂浮轨道。然而,还没找到轨道,又颳起一场珍妮弗她们目睹的那样的时间风暴,风暴过后,留下的一切更加令他们失望,阿伦和芒多一同找到那节轨道,并双双踏了上去。 阿伦惊喜地发现.他又回到了格林镇的树林里,芒多一看,大失所望,大骂阿伦欺骗了它。阿伦本想回去把特拉维斯也接过来,但转念一想,好不容易到家,若再回到过去,说不定有去无回。 于是,他穿过熟悉而又舒适的树林,朝家的方向跑去,远远地,就看见卡尔爷爷站在走廊上。阿伦跑着、喊着,朝爷爷挥着手,兴奋不已…… 第一章 熟悉的面孔 “爷爷,”阿伦边跑边喊,“你肯定不会相信这一切的。” 走廊上的身影转过身,向他挥着手,阿伦的喊声和笑声嘎然而止,随即,他的脚步也放慢了,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房子后面的白墙满是阿伦从未见过的灰白相间的大斑点;爸爸五月份刚装上的百叶窗,才三个月,现在也坏了,像一具头耷拉着的死尸;后门的纱窗锈得都破了,上面满是大小不均的新补钉;通往后门的台阶上坑坑洼洼,就好像是巨人踩过后留下的脚印。 房子的一边有一堆硕大的而又不规则的石头,就像是巨人之子玩耍的石子;靠近房子的一侧,陡然升起,大约有三层楼那么高,向外延伸十英寸左右,石堆又突然停止,就像用刀切得那样,边缘非常光滑,简直就是抽象派大师的一幅杰作。但是,不管它像什么,昨天还没有呢。阿伦真不明白,他的父母怎么能允许别人家的孩子在他家门旁,堆放这么多石头,何况他记得,他妈妈只喜欢小鹅卵石。 第4页 爷爷双手紧握栏杆,也激动地喊着:“阿伦。”然后,一跃跳过摇摆不定的橡树栏杆,“蹭”地蹦到地上,像一个孩子般轻盈利索。爷爷矫捷的身手比房子和巨石更令阿伦吃惊。十几年前,阿伦刚上小学的时候,爷爷就得了严重的关节炎,从那时起,他就再也没见爷爷这样绷蹦跳跳过。可是,今天…… “阿伦!”爷爷喊着飞奔过来,祖孙俩在院子中央紧紧拥抱在一起,“我的好孙子。” 阿伦直起身,盯着爷爷的眼睛,见爷爷老泪纵横,就奇怪地问:“爷爷,你怎么啦?我才离开了十一二个小时,顶多二十个小时,咱们家的房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发生了什么事儿?这堆石头是哪儿来的?” “十几个小时?”爷爷被弄得哭笑不得,“整整十二年了。十二年的孤独和寂寞,十二年的忧愁和烦恼。你怎么……” 说到这儿,爷爷停下来,审视着阿伦,双手像钳子一样紧紧地抓住阿伦的胳膊,但是,爷爷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眼泪还在眼眶里,只是没有像一开始那样流出来淌在脸上。脸上也同样挂着疑虑。 “你没有长,一点也没有变,还和十二年前一模一样,是不是时间风暴的原因,难道你是从闪电中走出来的吗?” “时间风暴?闪电?爷爷,你在说些什么?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这房子?这石头?我爸爸妈妈在哪儿?珍妮弗和彼得在哪儿?你的腿是什么时候治好的?我的天啊,十二年!” 阿伦内心一阵痉挛,“珍妮弗……” 爷爷的手抓得更紧了,生怕稍一松手,阿伦就会再次消失,“快进屋;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那天,我一直等到天黑,还不见你们回来,就去找泰特警长。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告诉他,你们三个都没回来吃晚饭,当然,我没有提起特拉维斯和恐龙的事。但是,泰特却说失踪不到二十四小时,不能报案,他还安慰我说,也许你们去参加同学的晚会,忘了打电话回来,‘孩子们总是那样,说不定他们半夜就回来了,还得嫌你大惊小怪,别担心,卡尔’。” 说到这儿,爷爷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说:“但是,只有我知道,毕竟,我亲眼看见了恐龙。我担心……” 阿伦用于拍着爷爷放在倾斜了的餐桌上的干枯的手,说:“对不起,爷爷,让您受苦了;但是,对于我来说,真的只是几个小时。这么看来,隧道交界两边的时间速度肯定不一样;珍妮弗和彼得呢?他们可没跟我在一起,他俩应该还在镇上。我在中生代没见着他俩。如果他们在那儿,我肯定能见着他们或听见他们的声音。” 爷爷只是摇摇头,眼里透出迷惘,眼角的皱纹多了好几道,眼皮也耷拉下来,手背和脸上的老年斑更多了,衬得脸更黑了,头还不时地晃动,这一点是原来没有过的病症。好像爷爷原来的关节炎换成了现在的癫痫病。 “那天晚上,从警察局出来,拿着手电,我在树林中使劲地喊着你们,嗓子都喊哑了,也没听见你们的回音。我每喊一次,树林中就会出现片刻的寂静,只有鸟扑棱翅膀,碰着树叶的沙沙声和手电筒照到浣熊眼睛上反射回来的魔鬼般的可怕目光。当时,我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你们找到特拉维斯说的那节轨道,并踏了上去。我甚至都没有责怪你们,我要是在你们这个年龄,也会这么做的,就连现在,我还想试试呢。特拉维斯的回归过去的漂浮轨道也是我一生一直寻找的,只是从未找到。 “第二天,珍妮弗和彼得的父母都来了。邻居们和你的那帮小哥儿们都来帮忙,在树林里又找了一遍,还是不见你们的人影。转天晚上,我告诉了你的父母。他们……” 卡尔停下来,目光中的失望和绝望是用语言无法表达的。 “爷爷?” “对不起,孩子。我告诉他们,千万不要担心,不要急着往家赶,你会没事的,让他们等到白天再回来,但是,他们就是不听,当时是半夜,从芝加哥的那个湖的方向过来一阵暴风雨,他们乘的火车还没出市区就被冲出了轨道,那真是一场劫难,两辆汽车……盖瑞和玛丽·莲坐的地方正好……阿伦……” “他们为什么不开车回来呢?”阿伦问道。话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爷爷都说他们已经死了,还问他们为什么不开车回来这样的傻问题。阿伦僵了,木木地呆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真想大喊大叫,来发泄一下内心的压抑,最终还是忍了下去,“他们干嘛非要坐火车呢?” “开车?傻孩子,你真得不记得了,我们从来就没买过车,你以为我们是阔佬?他们乘星期六的班车去芝加哥,否则的话,他们怎么返回呢?” “爷爷……”阿伦哽咽着,他想说:没汽车?开玩笑,他们当然有汽车,人人都有汽车,他把话咽了回去,等到适当的机会再说。 当时,他说不出来,爷爷告诉他的消息,让他太难受了,太沉重了,压得他喘不上气来。屋里逐渐暗下来,好像又要旋转一样。 这个世界像特拉维斯的那个世界一样,也被人改变了,且改变的不仅仅是时间,而且一切的一切。 第5页 “难道,我就再也见不着他们了?”阿伦哭着,是在问,也是绝望地。“你刚才告诉我,他俩就这么死了,我再也不能和他们说话了,再也不能帮爸爸收割庄稼了吗?”阿伦停下来,喘了口气,竭力控制着他的悲哀,“爷爷,我离开这儿还不到一整天啊!” “你都离开十二年了,”卡尔严肃地说,语气中充满了恐惧,“漫长的十二年,阿伦,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阿伦感觉到爷爷的手在摸他的脸,他没有意识到他在哭,但是,爷爷也在哭泣。几分钟后,阿伦擦接眼泪,想尽力从悲哀中摆脱出来。经过前一天的奇遇之后,这一切所带来的打击太残忍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真的相信这一切。 电话铃响了,打断了他要问的下一个问题。爷爷听到电话铃后的表情非常奇怪,老人的脸马上就从悲哀转变为怀疑,挂在脸上的泪水和现在脸上的表情那么不协调。 “阿伦,你别出声,知道吗?一句话也别说。“ 说完这句怪怪的警告后,卡尔勐地推开椅子,慢慢地朝挂在墙上的电话一步一步地挪过去,他站在那儿,等电话铃又响了两次,他的手停在电话的上面犹豫了一下,然后,搁下电话,就好像电话非常烫手。“餵?是,对,我知道。我听说过。喂,你可以告诉他们我与此事无关……我不在乎他们在这儿找到了什么,我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不,用不着为我担心,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自己照顾自己,嗯,餵……听着,把我的话转告给他们:要么补充法规,要么法庭见。照我的原话说。” 卡尔挥下电话,脖子上青筋暴起。 阿伦没有注意到这些,他蜷缩在椅子里,所发生的一切太多大多了,对于他来说,毕竟才过去十几个小时,简直让人难以承受,他不能相信这一切,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爷爷,出了什么事?真把我弄煳涂了。” “没什么。我本来不应该接电话,每次接电话都惹一肚子气,但是,假若我要是不接,他们就该有藉口了。第二天,委员会的人肯定就会过来,四处搜寻,然后再详细盘问;要么,他们就会派集中营里穿‘制服’的人过来打探一番。看看我是不是还活着,只不过是找藉口过来监视我。还有那个《全国紧急戒严令》,以后,我再细细告诉你。” “委员会?集中营?《全国紧急戒严令》?爷爷,你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呀?” “将军和他那伙人……”卡尔眨眨眼,用刚才看电话的那个眼神盯着阿伦。当卡尔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语气温柔了许多:“告诉我,孩子,当年咱俩钓鱼的时候,用的是什么鱼饵。” “鱼饵,钓鱼?爷爷……” “对,回答我,咱们用的什么?” “爷爷,咱们从来不用活鱼饵。你总是跟我说,瞪眼盯着鱼漂太累了,咱们一直用的是斯卡昂卡斯牌的成品诱饵。” 一回忆起当年钓鱼的情景,阿伦就想笑,可是,现在,他笑不出来,“爷爷,你在考问我,你怀疑我是不是阿伦。你真是疯了,总以为别人在整你,捉弄你。听起来就像……” 阿伦咽下去他想说的话:你真疯了,神经病。 爷爷的脸还是紧绷着,他摇摇头,严肃地说:“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吗?” “爷爷,出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个电话让你那么不高兴?你怎么疑心那么大?” 卡尔只是耸耸肩,脸上的表情依然是那么严肃。“十二年,事情改变太多了,我从未想过你会死,一直在脑海中勾画着你的面孔,每过一年你都会长一岁,十二年过去了,你现在应该是三十岁了,和你父亲当年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今天我一见你,却和我想的差距太大,你没有变,还是原来的模样,甚至还穿着离家的那身衣服!不可思议,我现在看到的你还是个孩子,简直就像在看你小时候的照片,根本不是现实的你。” “我理解你,爷爷,就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是,我真的是阿伦,千真万确,是您的孙子阿伦,况且,我已经失去了父母……”阿伦说不下去了,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紧握桌角。 爷爷点点头,但是,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温情,都是刚才那个该死的电话,扰乱了他们之间的情绪。阿伦心想:爷爷原来从来没有这样喜怒无常,爷爷真地变了。 爷爷突然开口说:“我累了,实在太累了,咱们该睡觉了。” “爷爷,太阳刚刚落山,天儿还早着呢,我还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屋里有点黑,该打开……”阿伦不说了。 他想用手指指头顶上的灯和电扇,一抬头才发现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天花板上光秃秃的,连插座的痕迹都没有。阿伦这才又重新仔细审视了一下厨房;电灯开关也没有,妈妈经常插微波炉的插座也不在原来的地方,原先放冰箱的地方,现在放着一只怪怪的大盒子,一点声音都没有,盒子上面放着一盏煤油灯,玻璃罩子被熏得污浊不清。 爷爷看着他,就像当年他放学回来一样,他想说:爷爷,我正在一个感情的滑行轨道上,一开始,我以为我失去了我的整个世界,但是,后来你又告诉我,我的双亲死了,我的两个最好的朋友从未回来过。我现在需要的不是睡眠,是有关他们的一切消息,需要的是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世界和我原来的世界格格不入,我不敢睡觉,怕一觉醒来,睁开眼后,现在的一切又消失了。 第6页 阿伦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不敢再往下想, “爷爷,你要是累了,就先去睡觉吧;我有很多问题要思考,我再呆会儿,看看电视或听听收音机。” 阿伦倏然住口,爷爷的面部表情又变了,眉头一皱,问:“你要看什么?” 爷爷的说话口气又让阿伦犹豫了—下,显然前厅的电视机肯定也没有了,他忙说:“噢,没什么,我只是不困,我想我还是坐在走廊,看流星吧。” 爷爷的脸上慢慢有了笑容,他拍拍阿伦的肩膀,笑着说:“太好了。那么,好吧,明天见。” “爷爷?” “你回来我很高兴,真的。”说完,他走出厨房。阿伦听着爷爷穿过客厅,上了楼梯,一会儿,听到楼上铺床睡觉的声音,他这才站起身,走进楼下的客厅。 大多数东西还是他记忆中的那样。但是……客厅的角落里没有了电视、音响、收音机,事实上,根本就没有电插头,就像一个十九世纪的客厅。 阿伦自言自语道:“一切都变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第二章 飞来的横祸 拉基克耐心地对珍妮弗说:“‘宝贵的’这个词的发音,应该注意头向前伸,音要圆厚,否则就成了‘普通的’这个词的意思了,同时,你发出的鼻气也应该随之变化。我知道,你发不出这个鼻气,我只是想说:声音、鼻气和姿势都很重要。你能看到这两个词动作上的区别,并分辨出它们发音上的差异吗?” “不能,拉基克老师。”珍妮弗诚实地回答,并试着把重音放在“老师”这个词上,边说边抬起下巴,以示尊敬。珍妮弗觉得自己的音发得不准,动作做得也不到家,马塔塔部落复杂的身体姿势太难学了,就像彼得形容的,简直就是“动物的哀号、尖叫,外加号子声”。如果要是没有这么多组成部分,那就简单得多了。于是,她对拉基克说:“老师,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让我准确地发出这些音来实在是太难了。” 拉基克张大嘴巴,表示她在微笑,转转看不见的白眼珠,她盯着珍妮弗身后的远处,好像在看一幅风景画。 “珍妮弗,你比我想像的要好得多,但是,必须记住,我们的语言是由三部分组成的:声音、身体姿势和鼻气,因为你们人类无法掌握第三部分,所以,前两部分一定要准确,声音和身体姿势上的细小差别就会在意思上差之千里。” 拉基克喷出一股气,来强调这句话的重要。然后,它低下身来,尾巴着地,友好地把头伸向珍妮弗,珍妮弗也伸出手拍拍她的大嘴。拉基克心满意足地吸着气,珍妮弗闻到了恐龙粗糙的皮上发出的燥味,但是,她只是提了提鼻子,并没有转过头去。 “舒服极了。珍妮弗,谢谢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就学会了这么多东西,你的进步是非常可喜的。” “您太过奖了。” “我希望你的同伴要是有你一半的学习劲头和兴趣就好了。”说着,拉基克抬起鼻子,当她嗅到彼得和埃克尔斯的气味时,鼻孔张大。 珍妮弗和拉基克坐在马塔塔地盘的隔离营地的入口处,彼得和埃克尔斯远远地坐在隔离营地的后部,聊着天。一只马塔塔士兵蹲在一片阴凉地儿,盯着他俩。天就要黑下来了,恐龙们的新陈代谢逐渐减慢,马上就要回到房子里睡觉去了。 “他们不想学,我劝过他俩,彼得拒绝了,埃克尔斯似乎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他们都……” “他俩都认为他们能从这儿逃走。”拉基克在替她说了出来。 “是的。” “那可就错了……”拉基克刚一开口,又停下来不说了,她站直身体说:“斯特拉来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能听到它的声音,还能闻到它的味儿。”拉基克抬起鼻子,它鼻口张大,眉头紧皱,“出事了!” 话音刚落,隔离营地的大门就被撞开,斯特拉闯了进来,两名恐龙士兵紧随其后,往大门两边一站,拉开迎战的架式。只见斯特拉右手拿着一支矛,左手握着好几支,气喘吁吁地一进门,把左手的矛扔到隔离营地中间。 “珍妮弗、彼得、埃克尔斯,快拿起武器!”三个人飞快地抓起斯特拉扔在地上的矛,斯特拉径直走到老师面前。 “斯特拉,怎么……” 拉基克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移动的黑影压在隔离营地的上空,像一只巨大的蝙蝠的翅膀,扑天而下,这只怪物尖叫着,像一个地狱使者,径直朝他们俯冲下来。珍妮弗瞥了一眼,只见它:双翼前方有两只带爪子的手;细脖子上顶着一个长长的、窄窄的脑袋;一张满口利齿的嘴;两腿短粗,肌肉发达;往营地的木桩上一落,带爪的双脚就立刻插进木片中;双翼轻轻一伸,就有十英尺长。 珍妮弗头一闪,一只翅膀扇着她,把她带了个大跟头,粗糙的外皮还把她的脑门蹭了一条长口子,顿时鲜血直流,血模煳了她的视线。她痛得大叫一声,觉得像有人用挫刀在她脑门上挫了一下,她感到一阵头昏眼花,直想呕吐。跪在地上,她用手背擦淌在脸上的鲜血,这时,这个怪物又扑到了营地的那边,忽闪着巨大的翅膀,它又飞起来,在他们头上盘旋。 第7页 “这是什么东西?”珍妮弗大声地问着斯特拉,想以此来忘掉脑门上伤口的疼痛。她在阿伦的关于恐龙的书里见过类似的东西,当时书的下面有一个很难发音的名字。 “我不知道,”斯特拉也喊着回答她,但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天空,“可能是翼龙的一种,但是,又比翼龙大。” 斯特拉根本就没时间仔细看看这东西,这只怪兽掉转头又朝他们俯冲下来,这一次,又多了一只,像一对双胞胎从天而降,铺天盖地,气势逼人,所到之处,用嘴啄,脚钩,篱笆围墙倒了一大片。 当一只怪兽飞过的时候,两名恐龙士兵沖向它的脖子,正往前飞行的怪兽的头一甩就把前面的那个士兵顶了个跟头。另外一只怪兽沖向彼得和埃克尔斯,他们拼命用矛不停地刺着;第一只又下来沖向斯特拉、珍妮弗和拉基克。斯特拉用身体挡住怪兽,保护老师,她用手中的矛一下又一下地刺着,怪兽尖叫着,大翅膀闪动着飓风,随即盘旋升起,准备再次俯冲。 “彼得!” 珍妮弗趁着空儿扫了周围一眼,寻找她的朋友。彼得和埃克尔斯正连滚带爬地往隔离营地的“屋里”退,就是他们三个搭起的一个带顶的窝棚。他俩刚进去,他们离开的那个地方就让怪兽的爪子挠了个大坑。 怪兽用嘴一啄,一面墙就榻了,接着又把顶儿给掀了,怒气沖沖地寻找彼得和埃克尔斯,就在这危急时刻,一只恐龙士兵喊叫着,沖向怪兽,透过破碎的墙缝,珍妮弗看见他俩正拼命地反抗。 珍妮弗没有时间再看,也来不及去帮助他俩,第一只怪兽又扑向她们。斯特拉一看,把手中的矛尖朝上,圆头朝地里使劲一插。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速度极快的怪兽一下子冲到矛尖上,巨大的冲力使矛尖划破肌肉,弄伤骨头,直刺心脏,怪兽痛苦地尖叫着用翅膀奋力扑打斯特拉,还用爪子使劲挠她。由于力气过大,木把的矛断为两截,斯特拉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受了重伤的怪兽又沖向斯特拉和拉基克,但扑了个空。它准备再次攻击她俩,可是鲜血从胸口流出,染红了体内的半截矛杆。 “不!”珍妮弗尖叫着,捡起斯特拉扔在地上的那半截矛,沖向怪兽。怪兽听到喊声,一回头,珍妮弗手中的矛正好刺进怪兽的体内,她用矛杆使劲顶着,怪兽尖叫声更大了,翅膀扇得更狠了。 “不!”珍妮弗又大喊一声,使出全身的力气把矛杆往里捅,她感觉得怪兽体内有什么东西断了,随着,怪兽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一爪踢过来,正好踢在珍妮弗在归礼时受伤的现在刚长好的伤口上,受伤的手臂本来就软弱,这一下,一点儿劲儿也使不上了。怪兽也觉察出来,以为反击的时候到了,所以又奋力扑打了一下翅膀。 “珍妮弗!”斯特拉突然站到她的身旁,双手紧握那半截矛杆,她往里捅了又捅,怪兽痛苦地颤抖着,奋力往后飞,勐地撞在后面的篱笆墙上,珍妮弗被拖出了好几米,斯特拉紧紧迫进。怪兽一下子被钉在木桩上,浑身颤抖,双翼痉挛,嘴巴张了张,只是出了几口气,却一声也没叫出来。随着斯特拉最后地一捅,怪兽“扑通”倒地。 奄奄一息的怪兽,翅膀又动了动,然后,彻底断气身亡。 “拉基克老师!”斯特拉喊着老师的名字。珍妮弗从死怪兽的身上移开目光,回头望去。那第二只怪兽见伙伴死亡,撇下彼得和埃克尔斯,而彼得和埃克尔斯却站在隔离营地的废墟上,也许是害怕也许是不愿意,一动不动,谁也没有追逐掉头的怪兽。拉基克也没有动,她一直在伸着脖子听着周围的激战声,这时第二只怪兽直冲向他,两只恐龙士兵在怪兽半飞半跑时一把抓住了怪兽的脚爪。 斯特拉赤手空拳他用身体沖向怪兽,就在翅膀扇着拉基克的同时,她也把怪兽撞到一边,拉基克大喊一声,摔到地上,刚才的冲力也把斯特拉撞了个跟头,怪兽马上站稳,但一只翅膀被摔伤了,它的眼睛立时就被气红了。 气喘吁吁地,珍妮弗从第一只怪兽死尸上奋力拔出矛,她扫了彼得和埃克尔斯一眼,他俩站着,眼睁睁地看着怪兽又飞起来,看着斯特拉忙不迭地站起来,看着拉基克痛苦地摇着头。 珍妮弗大喊:“彼得,快来帮忙!” 她看见彼得朝她这边看了看,但是,还是没有动地方。 没有时问容她多想,她使出全身的劲儿,把矛“嗖”地一声扔向怪兽,慌乱之中,把矛拿反了,圆头的一端打在怪兽的身上,又反弹到地上,怪兽朝珍妮弗吼着,两只恐龙士兵马上过来围攻怪兽,使珍妮弗摆脱险境,他们用坚硬有力的下巴顶撞怪兽的脖子和双翼,这时,珍妮弗和斯特拉忙过去扶起拉基克。 “沖!” 随着从大门口传来的喊声,弗拉基和几只马塔塔沖了进来,当怪兽调整好自己以面临这突如其来的危险时,他们迅速把怪兽围住,手里握着矛拉开阵势。 怪兽似乎并不把这些恐龙放在眼里,它盯着这帮恐龙,以沉默来表示它的蔑视,然后,它的短腿一伸,向前发起进攻,长长的尖嘴叼走了刺过来的第一支矛,紧接着又一嘴,叼破了站在前面的那只恐龙的肩膀,但是,这只怪兽已经没有机会去追赶这只受伤的恐龙了,只见弗拉基和其他的几只恐龙勐地刺向怪兽,他们围成圈,各自都奋力顶着矛,怪兽动不得,也飞不得,挣扎了几下,死掉了。 第8页 弗拉基吹了声口哨,以示胜利。然后,他走到拉基克身边,看到珍妮弗和斯特拉正在照料拉基克,他把矛的一端往地上一插,说:“老人家,我希望您安然无恙。”珍妮弗和斯特拉都听出他言不由衷。 “我死不了,弗拉基,”拉基克说话的时候,连看都没看弗拉基,一直低着头。他的语气中还带着嘲讽,“我很好。我相信欧克利和你听到这消息,也就放心了。” 弗拉基转而礼貌地说:“是的,欧克利一定会放心的。”然后,他又看了珍妮弗一眼,说,“这个人受伤了?” “我不会死的,”珍妮弗回答他的时候,也没有看着他,眼睛盯着身旁怪兽的尸体,故意用受伤的胳膊擦了擦脸上的血,“欧克利听到这消息也会高兴的,对吗?” 弗拉基环顾着隔离营地的残局,目光盪在彼得和埃克尔斯身上,他瞪大眼睛,胸脯挺起,迅速把矛从右手倒入左手,“这两个男人手里有武器,这是违法的。” 弗拉基说着朝他俩走去,语气中充满得意。 珍妮弗忙喊:“彼得,快扔下手里的矛。” 彼得犹豫了一下,这时,几只马塔塔也跟了上去,彼得见状,双手紧捏矛,厉声说道:“丑八经,大爬虫,你们给我站住!” 彼得不会说恐龙话,而弗拉基也不会说英语,所以,骂什么,恐龙也听不懂,但是,这已经无关紧要,很显然,弗拉基是想跟刚才对付怪兽那样置彼得于死地,他和喽啰们迫近彼得和埃克尔斯。 珍妮弗绝望地又喊:“彼得,埃克尔斯,他会把你们俩都杀死的。你们打不过他们,不要白白地送死。” “不!”彼得声嘶力竭地喊着。 “ “你这样做是鸡蛋碰石头。他早就想找藉口,杀了我们。” 当时,珍妮弗想:彼得肯定不会听她的话,埃克尔斯已经扔掉矛,只见彼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也无可奈何地把矛扔到地上。弗拉基从地上拣起那两支矛,交给手下,轻蔑地哼了一下,转身走了,对于恐龙们而言,没有武器就等于没有危险。 他走到大门口,又看了看两只怪兽的尸体,然后,又看看拉基克,说:“这就是由你的《新法》引起的:死亡和毁灭。有五只这种怪兽袭击了我们,盖尔克那边更多。因为浮石还没有被封住,今天已有三名马塔塔恐龙阵亡。你曾经说过,人类能帮助我们封住浮石,但是,他们至今还没有做。欧克利对你和你的宠物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如果那样的话,欧克利就不是我想的明君,既然欧克利让他们活到今天,说明欧克利心中有数,并没有听信你这位代言者的谗言。” 听了这话,弗拉基生气地瞪着眼,珍妮弗知道他一定会反击,那么他俩又开始斗嘴,吵架,而吵架的结果往往是打架,靠武力来解决争吵。 弗拉基慢悠悠地说:“欧克利每天都耐心地听我说。总有一天,你用《新法》欺骗欧克利的花招会披揭穿。这一天就要到了。“ 说着,弗拉基耸耸肩,走出了隔离营地,后边跟着他带来的马塔塔恐龙。大门在他们身后一关上,珍妮弗再也撑不住了,瘫坐在地上。“珍妮弗?”斯特拉马上走上前来,彼得也往前迈步,斯特拉一瞪眼,他又站住脚。 “我没事,就是浑身没劲儿。我需要处理一下伤口,包扎一下。”她嘆了口气,看着躺在她眼前的怪兽的尸体,问:“斯特拉,这东西是从其中一块浮石上出来的吗?” “肯定是,过去在我们这儿从来没见过这种怪兽。我看见有一群怪兽从山谷那边过来,它们分成两部分,一小部分朝这边过来,另外一部分快速飞往盖尔克部落那边,好像它们非常熟悉这里的一切,就像各自回家一样。” 拉基克走到死尸旁,用手轻轻地摸着尸体,“你们看!”她抬起翼前边的“手指”。 只见怪兽的手关节上带着一圈刻有花纹的光滑的石头,“动物是不戴珠宝的。和你们一样的这种怪兽也是《新法》中没有提到的。” “拉基克,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它们也不是从我们那个世界中来的,它们一定是从咱们还没找到的另外一块浮石上出来的。” 拉基克使劲喷出一口气,说:“弗拉基说的对。欧克利一定在想,听我的到底对不对,盖尔克的欧克利肯定会因此暴跳如雷,也会由于所发生的一切怪罪我们的欧克利。” 拉基克变了一股气味,放下手,把头转向珍妮弗方向说:“珍妮弗,我从未要求过你告诉我什么事,从未逼你说你不愿意说的事。” “我知道,我很感谢您,老师。” “但是,我们必须谈一谈,你必须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只有这样,我才能说服欧克利,保全你的性命。” “老师……” 拉基克抬起长长的灵敏的手指,手指随着胸部颜色的变化也由绿色变成蓝色。“以后再谈。现在,我要找个温泉泡泡我的伤口,你也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我会命人把尸体抬走,再帮你们修好房屋。斯特拉……” 没有再说一句话,拉基克走出隔离营地。斯特拉看看珍妮弗,珍妮弗说:“你走吧,彼得会帮我的。” 第9页 斯特拉不满地哼了一声,但还是点了点头,斯特拉跟着拉基克走出隔离营地,随着锁上了大门。 珍妮弗用手抱紧受伤的胳膊;蜷缩在地上,扭过脸去尽量不闻怪兽身上散发出的臭味。 马塔塔一离开,彼得马上走过来,蹲在她身边,埃克尔斯站在几英尺以外的地方。 “这些爬虫们说什么,你告诉她们什么了?我们必须小心,我们告诉她们的也许……” 看着珍妮弗怒气沖沖的样子,彼得住了嘴。 珍妮弗开口说:“刚才那只怪兽沖向拉基克的时候,你们俩为什么袖手旁观?” “怎么了?” “怎么了?亏你问得出来,彼得。” “刚才要是你身处险境,我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埃克尔斯在一旁帮腔。“但是,她不过是个瞎子。”他从牙缝里挤出最后这句话。 彼得听埃克尔斯这么说,也笑了,然后,他又一本正经地说:“也许刚才是我们逃走的好机会,大门敞着,咱们手里有矛。如果咱们能找到那节轨道,一上去就……”说到这儿,彼得停下来看着珍视弗的表情,又说,“也许你愿意和你的这些朋友呆在一起,每天听喷气呀,颤音呀,喊叫呀,等等。” “如果不是斯特拉和拉基克的话,咱们早就死了,这一点不用我提醒你们俩吧?在盖尔克、弗拉基和欧克利之间……” “需要我提醒你的是,咱们在这已经呆了一个半月了,该想办法逃走了。” “彼得,你说话的口气怎么跟埃克尔斯一样?” 听了这话,埃克尔斯挑起眉毛,珍妮弗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接着说:“彼得,现在咱们还不知道咱们的那块浮石在哪儿。马塔塔和盖尔克一直在山谷巡逻,到处都有当地的野生动物,还有从其它浮石上出来的外星怪物。如果我们从这儿逃出去,外边的哪一个我们都打不过,我们没有武器,没有保护物,我们根本不是外边任何一种动物的对手。在这里,至少我们是受保护的,只不过才一个月,如果我们和拉基克师徒俩通力合作的话,我坚信,一定会回家的。如果咱们按照埃克尔斯的计划从事,从这儿逃出去后,早晚也会饿死的。” 珍妮弗站起身,一使劲儿,脑门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来,珍妮弗,我来帮你。我和埃克尔斯一起帮你包扎伤口。” “我可不想让你帮我。我要是听你的建议,也许早就死了。” 她忍住疼,尽力保持着自己的尊严,推开两个男人的手,朝房屋慢慢走去。 第三章 奇怪世界的早饭 屋外,大风闪电;而在屋里,阿伦坐在床上,看着窗户上每一次闪过的不同的影子,任凭外面千变万化,他在屋里却安然无恙。先是大海边的一个悬崖,继而又是一片温馨的绿草地,在绿草地的斜坡上,出现了一座佛庙。 “阿伦吗?”妈妈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你好吗?” “妈妈,”阿伦惊喜地喊着。“我知道你没……”死。他说不出这个字。“妈妈!爸爸!”他一下子撩开被子,准备冲出房间飞奔下楼去找她。 但是,突然听到一声很大的响声,不是打雷,也不是闪电,像是就在附近有一个什么可怕的东西,芒多随即出现在他卧室的窗户外边,瞪着一双愤怒的血红的眼睛,就跟好莱坞怪物一样,用那双猿人的手使劲摇晃窗户框,嘴里还不停地嗷嗷地叫着。风暴在它身后咆哮;乌云就像霸王龙王的头,闪电像龙王的利齿,雷声像它的吼叫,风像它在唿出的臭味儿。阿伦躲到屋里的角落,哆嗦着蜷缩成一团。 “芒多,滚!”阿伦大喊大叫,“别碰我!我不是故意把你带到这儿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以为回到了你的时代。” 芒多气愤地嘶嘶叫着,一只拳头一挥,打碎了窗户的玻璃,它身后的风暴巨兽跳进来,沖向阿伦…… “滚!离开我家!” 隐隐约约传来的喊骂声,把他从梦中惊醒,驱赶走噩梦和风暴,他刚才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从床上爬起来,用一只手挡着透过窗户射进的阳光,一只手提着从爷爷那儿翻来的裤子。阿伦从窗户缝儿往外看;前门廊的顶儿挡着了他的视线,有一个男人站在台阶上,阿伦只能看见一头乱莲蓬的黑髮,秃顶,一件灰色的制服大衣,肩肥大得耷拉下来。这个男人好像在跟爷爷争吵着,但是语气很轻柔,阿伦能听见这位陌生人的说话声,但听不清楚字。 只听见爷爷回答说:“滚!要不我把你扔出去!” 楼下,“哐当”一声,传来爷爷的关门声,那个人好像是耸了耸肩,然后朝房子摆摆手,走开了。 阿伦的目光一直盯着这个人的灰制服,裤子也不合适,又肥又大,瘦小的身躯在不合身的大衣服里逛盪。他是谁?像是穿着妈妈的衣服准备参加化妆舞会,真滑稽,阿伦心想这到底是流行的新款呢,还是裁缝做得不合适呢? 阿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的不安情绪加剧了,眼前的景象也变了,许多小地方都那么不顺眼。通向磨坊河大道的小路没有了,那是阿伦、爸爸和爷爷三年前共同修建的漆面的小路,现在应该说是十五年以前。卡弗尔德家的车道是被压成沟的小石子路,好像从未曾有过漆面的小路。那个人爬上的车也很奇怪,电线也不是空气动力的:一只简单的漆黑的箱子,车轮超大带有煞车,车门的边缘锈得大洞小洞的,挡泥板也破旧不堪,发动机好像在车的尾部,机内油料过多,马达点燃缸一转动,黑烟滚滚而出。这个机器蹦跳着上了小路,似乎悬挂装置上就放了一套弹簧,车身还不停地左右摇摆。 第10页 阿伦一直看着车子,消失在古老的梧桐树后面离开了他家的地界,然后,把目光拉近又看着他家的院子。还是不对劲儿,绿色的森林隔护带和原来一样,院子和原来也一样…… 噢,电线桿不见了,彼得和我小时候经常挂篮子的电线桿不见了。房子外面没有一根电线,屋里的电话挂在墙上,也许电话线是埋在地下的。 没有电,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底特律式样的老爷车,这一切都意味着现在是百年前的美国。委员会和管制人员,房子旁边的石堆,漆面车道的消失,这一切又是那么令人不解。 阿伦皱着眉,心中充满迷惑,几天前的一切现在都变了。现实像被一面魔镜照过一样,都发生了扭曲,就像他在中生代亲眼目睹的奇怪风暴,歷史的不同时期飞速闪过,不断地变化。 眼前的世界比阿伦噩梦中的好不到哪去,跟他和特拉维斯看到的空空的未来世界相比,也繁荣不了多少。事实上,你最熟悉的最亲切的环境的改变更加令人心痛,在这段歷史中,他的父母去世了,他爷爷也近乎神经了,都快成为隐居公民,与世隔绝。 阿伦握拳砸了一下窗框,手还挺痛,原来这一切都是现实,他无奈地摇摇头。 “我想要原来的这一切,珍妮弗、彼得,临开学前的暑假、爸爸和妈妈在从芝加哥返回的路上。” 但是,什么也没变,这是真的,不是刚才的那场噩梦,任凭他眼睛闭上。睁开,闭上,睁开,还是现在的样子。 “阿伦。”爷爷在楼梯口喊他。 烧烤的香味飘进来,他这时才觉得肚子“咕咕”直叫,想起从昨天下午,他和珍妮弗还有彼得一起吃过饭后,至今滴水未进。 “十二年吃一顿饭,间隔时间长了点儿。”阿伦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他照着镜子,头天晚上沖了个热水澡,现在看上去干净多了,也精神了许多,他不想再穿原来那身衣服,又破又臭,打开衣柜,拽出一件睡袍,系好带子,他走下楼梯。 爷爷强装笑脸,看见阿伦走进厨房,就说:“一定是香味把你的馋虫勾出来了。”还用手胡撩了阿伦蓬松的头髮,卡尔的声音里透出一个二手车推销员的极大热情。他把手伸向炉子下面打开一个塞子:阿伦闻得出来那是丙烷,不是天燃气。卡尔往盘子里倒了几片咸猪肉,又在锅子里打了几个鸡蛋,扒拉了几下也倒进盘子里。 “来点儿咖啡吗?” “爷爷,我不喝咖啡。” “什么时候不喝的?从十四岁那年起,你每天早晨喝咖啡,你自己认为那样显得成熟,放鲜奶,不加糖。” 阿伦不愿和爷爷吵架。 “爷爷,刚才我听见你在门口和那个衣冠不整的人在吵架。” 卡尔用力一摔,盆子滑了几下,盘里的咸肉和鸡蛋差点儿掉到地上,爷爷生气地站了一会儿,摇摇头,就像狗甩水一样,然后,挤出一丝微笑。 “报纸在桌上,”好像阿伦刚才什么也没说一样,爷爷指指桌子,“昨天在镇上检的。”说完,转过身,绘自己也弄了一份早餐。 阿伦盯着爷爷的后背想好了,不说了,然后耸耸肩。他打开报纸,摊在面前,叉了一口鸡蛋,首先看了一眼日期:2004年7月21日,差一点没把嘴里的鸡蛋喷出来,一伸脖子,整块吞下肚去。 标题更让他张嘴结舌: 加利弗尼亚侵犯美国边境 “联合通讯社昨日报导;有一股加利弗尼亚武装部队进攻驻扎在内华达州一要塞通道的美军前沿部队。伤亡惨重,激战长达一夜,施沃考夫将军的办公室人员拒绝证实具体伤亡数字,但据可靠消息,大约有二十名加卫兵阵亡。这是自上个月两国边境发生武装冲突以来最激烈的一次战斗。原定于本月举行的和平谈判不得不推迟,具体日期不祥。” 刚读到这儿,他又被下面的一幅照片所吸引,下面财有另外一个大标题: 出现旅馆的希腊神庙 “国际部报导:伊利诺州的芝加哥。昨天夜晚,一场时间风暴席捲了整个芝加哥城。大风持续了一分钟,目前有十七人失踪,三座大楼消失,大街上出现了三个说古希腊语的人。目前,他们已被带到集中营,以供科学家们研究。另外,时间风暴还留下了一座古庙。这是时间风暴第一次袭击主要城市,科学家们担心,它还可能席捲全国。” 阿伦指着报纸问:“爷爷,加利弗尼亚州是什么时候独立的?什么时候颳起了时间风暴?” 卡尔看着阿伦,好像阿伦的脑袋不是自己的一样:“这场该死的战争都打了十五年了。你十八岁生日那天也像其他的男孩子一样报名参了军,难道你忘了当时的情景?” 阿伦记得根本就没那么一回事儿,但是,他没说话。爷爷盯了他一会儿,又说:“时间风暴是你们消失后的第二年开始刮的,起初是在郊区,现在又刮向大城市。我亲眼目睹了第一场风暴,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就像万花筒一样变来变去,最后,一道闪电过后,门口就留下了这堆大石头。当时,没有人相信我的话,他们都说我疯了。但是,三个星期后,又一场时间风暴刮到格林镇,恐龙们在镇广场中心走了好几个来回,这样,他们才相信了我说的话。” 第11页 “爷爷,我……”阿伦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为了掩饰他内心的慌乱,他低头浏览报纸,其它的新闻也像刚才那两则一样不可理解:有一篇关于戈巴契夫的文章;(他早已统治苏联)另一篇有关艾尔维斯的(他那时还活着),还有关于伊莉莎白女王的报导(文章中,她显然是欧洲的统治者)。这个世界真让阿伦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但是,似乎这个世界成为今天的这样子已经很长时间了。 一丝恐惧伴随着一阵疑惑袭上阿伦的心头。 “爷爷,你刚才说没找到珍妮弗和彼得吗?” “没有。珍妮弗的妈妈每年都给她过生日。她独自坐在桌前,盼望女儿能突然破门而入,镇上的人都说她和我一样也疯了。但是,只有我心里知道,她女儿并没有死。我每年也给你过生日。” 想到梅森夫人为她失踪的女儿准备的生日晚会的情景,阿伦就想起珍妮弗,还有那些令人头痛而又琢磨不透的问题和现象。 一切都不合乎逻辑,他怎么也无法把所有这些都联繫起来。“爷爷?” “你还想问什么?” 爷爷说话的口气又让阿伦把要说的咽了回去,爷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只手托着下巴,爷爷就跟报纸上的新闻一样稀奇古怪。 “噢,不,没什么,鸡蛋很好吃,谢谢。” 爷爷低下头,胡乱地叉着盘子里的肉和蛋。 阿伦又试探着问:“爷爷,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已经发生的一切告诉别人?我的意思是说,我知道你昨天没有机会向大家解释。现在,情况不同了,我回来了,我可以向大家证实所发生的一切。我也可以让他们看漂浮轨道,珍妮弗和彼得也肯定是踏上去了。现在,咱俩就去镇上,告诉泰特警长,把他拽来看看这一切……” “不,没有人会出镇上这儿来,你明白吗?没有人!有任何人关心你是否活着。”说到这儿,老人脖子上的筋又暴了起来,气鼓鼓地坐在桌子旁,一句话也不说了。 坐了一会儿,老人盯着阿伦,唿哧唿哧地喘着气,把叉子扔进盘子里,站起身,摊开椅子,一句话也没说,拿着他的盘子往水池里一扔,瓷盘摔碎了,鸡蛋和碎片撒了满池子,然后,推开门,走到后院。 门吱呀吱呀的响着,“砰”地一声关上了。 阿伦收拾好桌子,回到楼上,他所有的旧衣服都不见了,他又在爷爷衣柜里翻了半天,找到一条裤子和一件上衣,凑合着穿上,走出房门。 爷爷站在后院中央,眼睛盯着外面斜坡下面的那排树。阿伦从身后走过来,“爷爷?” 没有回答。阿伦捅了捅爷爷的肩膀,又叫了一声:“爷爷?” 卡尔转过身,他们四目对视,彼此都感觉很陌生。 “孩子,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的?集中营的将军还是那帮穿灰制服的?你想设计陷害我,想证明我赢了,这样,你就可以从我手中夺走这片土地了,对吧?” “爷爷,我是阿伦,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会想办法的。” “对,你应该知道,你必须知道。我要杀了他们。他们要是再这样纠缠我,我发誓一定要杀了他们。风暴不是我的过错,是那些穿灰制服的人从树林中抬走那玩意儿之后,才开始出现的,应该怪他们才对。” “他们抬走了什么?” “轨道呀,我刚才没告诉你吗?大约在你们三个失踪一周后的一天晚上,他们来了好几辆车和一大帮人,把那节轨道抬走了,无数盏灯照得大地通明,他们用塑料包着,把那东西运走了。我告诉他们,那是我孙子的玩具,玩完了放在那儿的,并且这是私人领地,他们这样做就是公开抢劫。但是,任凭我怎么争辩,他们也不听。我心里知道,他们指定的是特拉维斯的漂浮轨道,没有它,我将无法找到你,抬走了轨道就等于永远地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了,就等于判了你的死刑。” “爷爷,你又说胡话了,你说,他们找到了那节轨道?不可能,我刚乘那节轨道回来,还有……”他想说出芒多。转念一想,此刻已经乱七八糟的了,再向爷爷解释一只毛茸茸的白色的猿人,岂不是乱上添乱。他想笑,但只是捂住嘴说:“那节轨道还在那儿,我知道……” “也许吧,”说着,爷爷脸上的表情不变了,“除非你是他们派来骗我的,他们一直想除掉我,他们始终认为我还有事瞒着他们,是我制造的时间风暴,所以,他们不是打电话,就是派人来,纠缠不休,还经常在树林里搜查。” 卡尔脸上狰狞地笑着,非常可怕,笑中隐藏着杀机,他转过身,又继续盯着树林。 阿伦盯着背后满是绉褶的法兰绒上衣,非常的眼熟,爷爷一年四手都穿在身上。洗了穿,穿了洗,灰白稀疏的头髮捲曲在衣领里,现在,只有这些还是老样子。 听了爷爷的话,阿伦突然想:如果他们真的找到另一节轨道,如果埃克尔斯撞碎的轨道落在树林中摔成两节,那么,珍妮弗和彼得很有可能踏上了另外一节,他们也落入了一个陌生的时代。 那样的话,他还可以找到他俩,但是,首先,他必须弄明白,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显然,爷爷是不会提供给他更多的线索。 第12页 “爷爷,我想去……镇上。”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爷爷毫无反应。 阿伦嘆了口气,拍了拍爷爷的肩膀,说:“一切都会好的,您放心,我保证我会处理好一切。” 阿伦转身,跑向前门的车库。车库大门的颜色也和原来不一样了。还好,门敞开着,看看黑洞洞的车库,里面没有汽车,到处是蜘蛛网,他去年刚买的十变速赛车也不见了,墙上挂着一辆破旧的老式自行车,没有手闸,车胎也是瘪的,还好,车樑上自带一只简易打气筒。他打了打气,骑车往镇子上飞奔。 从这儿到镇上大约十里地,阿伦和小伙伴们有时骑车沿着大路去,有时,穿过树林走着去。 当阿伦骑到石头车道上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后院的爷爷,爷爷还盯着树林,好像里面藏有一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第四章 决斗双方 “为什么不问问那只爬虫,什么时候才能再带我们出去散步?” “斯特拉是恐龙,不是爬虫,拜託你以后别再叫爬虫了。哼,想问自个问去,当初教你恐龙语言,你就是不肯学。活该。” 彼得双手插腰,气唿吁地看着珍妮弗和那个叫斯特拉的恐龙走出隔离营地。她们俩一走出大门,就亲热地开始用恐龙语言攀谈起来,又是“唿唿”,又是“嘶嘶”,又抬头,又伸脖子。 ” 彼得气得脸通红,用手指使劲掐自己的手掌,自从落入这个鬼地方后,他和珍妮弗几乎是一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他恨这个地方,恨这些爬虫们:恨它们冰冷的目光,愚昧的习俗,还恨它们傲慢无礼,目中无人。 有的时候,他真想冲到门口,用力撞开大门。有一只恐龙士兵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朝他这边挪了挪,沖他直叫,露出两排门牙。爪子使劲挠地,在地上挖出了两道沟,眼睛瞪着他。 “你想把我撕成八瓣吗?没门儿,臭虫子,丑八怪。” 这只恐龙发出嘶嘶的声音,吐出舌头。彼得一伸手抓了一把土,往恐龙身上一扔就往后跑。 来到这个世界,就像是一场从未经歷过的冒险游戏,既刺激又危险。冒险乐园现在变成了一座监狱。在踏上特拉维斯的这节轨道之前,他和珍妮弗都梦想回到过去去旅游,去看看阿伦书中描写的那个恐龙世界,去体会老师上课讲的风土人情。但是,眼前,他们真地到了,却不像想的那么完美,那么浪漫。 一个多月以来,他所看到的就是篱笆围墙,每次出去散步,他和埃克尔斯都要被绑上腿,就像人类出去熘宠物一样。他快忍受不住了。 彼得不明白为什么珍妮弗和他的感觉不同,他开始怀疑自己从来就不曾了解她。 埃克尔斯走过来,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问:“嗨,怎么愁眉苦脸的?“ “还不是因为珍妮弗,还有这个鬼地方!” 埃克尔斯很理解地点点头,“我想——”他耸耸肩又说,“你还是忘了吧。” “忘掉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埃克尔斯歉意地笑了笑,“她毕竟是你的朋友,而且长得也不错。但是,我知道,她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你太敏感了。” 埃克尔斯听了,耸耸肩。彼得不明白为什么珍妮弗那么讨厌他,把他看做一个疯子。而他觉得,这个人很理智,很清醒,也很友好,甚至最近这段时间,对他比珍妮弗还好。 “我知道,你们听了那个大骗子特拉维斯的谎话之后,就已经在你们的脑子里对我产生了坏印象。” “当时,你吓坏了,你不是故意的。这一切不怨你,应该怪特拉维斯,至少你还想着怎样逃离这个鬼地方。” 埃克尔斯笑了,拍了拍彼得的肩膀,“如果你女朋友不愿意,咱们俩干,设法从这儿逃走。” “她不再是我的女朋友了。” 埃克尔斯咧咧嘴说:“当时,她是没办法,你应该多替她想想,彼得……” “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我都等不及了。” “那好,咱们现在就开始,这些爬虫误会了我,正好,咱们将错就错。” 他俩挪到营地的中间,站在恐龙们刚给他们修好的窝棚旁边。埃克尔斯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指长短一头尖的圆柱形金属物体,“我有—大把”,然后,又把手伸向口袋里。这时,另一只恐龙士兵走过来,离他们只有一尺远,蹲坐在地上瞪着他俩。 “我知道,它们的鼻子像狗鼻子一样灵敏,我不愿意让它们听咱们说话,听不懂也不行。走,上屋里去,我都拿出来让你看,我是这么想的……” 边说,他们边走进窝棚里。 斯特拉告诉珍妮弗:“《旧法》是我们所有恐龙里的一部分,它把我们和万能先祖联繫在一起。马塔塔和盖尔克这两个部落的所有恐龙都不记得我们的祖先在不懂得语言之前是什么样子的,慢慢地,我们掌握了语言,语言把我们同一般的动物区别开来;我们还学会了如何盖房子,如何互相合作,也知道应该住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村庄,便于互相保护,共同抵因外来之敌。我们还懂得必须有统一的领导才能临阵不乱,因此,各部落都有各自的欧克利,久而久之,也形成了归礼这一祭祀风俗,从一代又一代的恐龙承传下来,就成了现在我们所信奉的《旧法》了。” 第13页 她俩朝村庄中央慢慢走去。天气又热又潮,在拱型房顶之间,她们看到从山谷冒出蒸汽,珍妮弗的衬衣,在这个把月里连续穿着和不断洗涤的过程中,早已撕破,此时,又被汗水浸透;再看看斯特拉,她好像很喜欢这炎热的天气,她的前胸和后背在阳光照耀下,舒服地伸展开,尽情地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她的肤色比原来更亮了,两侧的鳞片闪着绿宝石般的光彩,还夹杂着蓝光,就像阳光射到海面上一样。 “既然这样,拉基克老师为什么坚持让大家相信《新法》呢?《新法》有哪些优点呢?” “这也正是欧克利和拉基克之间争论不休的焦点,也正是因为这一矛盾,多年前,拉基克离开了马塔塔,独自生活在异国他乡。从远古时候起,马塔塔和盖尔克就是目前的状况,亘古未变。拉基克认为《旧法》太陈旧,像又坚又硬的鳞,把我们紧紧地箍在里面,束缚着我们向前发展;而《新法》,取其精华,剔除糟粕,既保留了《旧法》的优点,又发展了《旧法》,可以引导我们进入一个更加美好的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 本能。珍妮弗几乎同时想起了阿伦说过的:生存的本能创造一切。 珍妮弗记得,她和阿伦坐在她家屋里,她家的猫钻进来,反覆折腾了好几回,才趴在她脚边。 阿伦当时说:“我留经在一本书中读过,野外,猫科动物会在草中重复同一个动作,以此把自己的窝弄舒服,安全。家猫在未驯服前它们的祖先就这么找窝。现在的家猫还保留着这一习惯,这都是出自它们的本能。” 本能。 《旧法》也是一种本能的反映。经过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本能行为,马塔塔的社会方式、行为准则、宗教和道德已经核归整和完善,形成《旧法》;所以,不足为怪,当拉基克提出《新法》时,欧克利认为是异端邪说:事实上,拉基克有弟子拜师学习《新法》反倒有些奇怪了。 “拉基克离开部落之后,我继续向那些愿意听《新法》的恐龙们传教,大多数都跟我一样,是拉基克的学生,只要有恐龙拜师,欧克利就无法阻止传授《新法》。欧克利心里非常清楚,如果拉基剋死了,《新法》也会随之消失。我不是老师,我还没有资格收学生,如果万能先祖不送来浮石的话,《新法》也许就消失了。不会再有提及的恐龙了。” “浮石是一种预兆吗?”珍妮弗问。 斯特拉笑笑说:“也许是。但是,大家争论不一的是:它到底预兆着什么,是《旧法》的结束,还是对拉基克改变《旧法》而带来的惩罚呢?珍妮弗,有时候,我自己都怀疑自己。” 珍妮弗想告诉她,浮石不是万能先祖派来的,是埃克尔斯他们狩猎队给造成的。但是,她没有说。她知道,即使在格林镇,攻击对方神圣的信仰,也是很危险的。 她俩朝村庄的被此相连的建筑物之间的空地走去,白色的卵石的屋顶反射着太阳的光,珍妮弗的眼被刺得睁不开,于是用一只手搭在眼眉上。建筑物的上方,悬挂着前几天被打死的怪兽的尸体,这是对入侵者的一种警告。 珍妮弗还注意到,凡是从她们身边经过的恐龙,都离她俩远远地,好像在躲避瘟疫或某种传染病,还在她们身后喷气,给珍妮弗一种感觉,每一个马塔塔都很注意她们的出现。珍妮弗知道,各种气味表示不同的意思,本来,她想问问斯特拉,但是,转而一想,肯定不是什么好意,也就不想知道了。 就在这时,建筑物之间传来“决斗啦!”的喊声。珍妮弗知道这个字,斯特拉曾经给她最好的解释就是万能先祖的决定。这个字是一种挑战,是下战书。 斯特拉抬起头,站得笔直,珍妮弗还从未见过她这样。然后,她撒腿朗中央空地跳去,头上下晃动着。珍妮弗一看,肯定有急事,也在后面紧追。 斯特拉曾经向珍妮弗介绍过《旧法》中规定的决斗的复杂过程,她还知道,决斗双方所使用的唯一武器,只能是马塔塔的矛,而且必须是左手拿矛,右手用矛是对对方的一种污辱,决斗以一方见血分胜负,只要一流血就必须停止决斗,由于恐龙部落没有任何消毒措施,也没有医疗器械和急救方法,所以,一般情况下,只要一流血,流血的败方恐龙是必死无疑。其他的恐龙会认为这是命,是万能先祖把他叫走了,因此,他们还会马上举行一个奇怪的仪式,来祝贺他升天去见万能的先祖。 看来,珍妮弗这一次是要亲眼目睹这一全过程了。她真想不出那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村庄里的恐龙大部分都来了,除了出门执行任务的以外,大约有二十四五只,斯特拉在和拉基克的另一名叫华阿佗的学生说着什么,他们说得太快,珍妮弗没有听完整,只是只言片语地听见:“……不能……特别是跟拉斯……老师会生气的……” 华阿佗发出臭气。马塔塔挑衅时发出的气味会瀰漫于周围的整个空气中。华阿伦盯着拉斯,而顾不上瞧斯特拉一眼。珍妮弗看到华阿佗左手紧握矛,左胳膊上肌肉突起,矛尖上的闪光的石头,经太阳光一照,刺得眼睛睁不开,马塔塔厚厚的,坚硬的尾巴尖前后拍来拍去。 “对不起,斯特拉。但是,拉斯羞辱我和老师,刚才,它又当众污辱老师,我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第14页 “拉基克不希望看到这一幕,”斯特拉恳求地说着,“还记得她的训教吗?你这样做,分明还是《旧法》的那一套,不是《新法》。为了老师,我求求你:收回你的挑战。” 华阿佗的尾巴又前后摇着说:“从你的话语和气味中,我已经感觉到你的关心,但是,我不能收回挑战,你我都知道这里面的规则,一旦发出挑战,是绝对不能收回的。” 珍妮弗急得插嘴说:“华阿佗,求求你,就听斯特拉的吧!”她一开口,把华阿伦吓了一跳,但是,他只轻蔑地哼丁一声,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斯特拉打破这尴尬的僵局说:“如果拉斯不应战的话,决斗也可以取消。” “拉斯决不会退缩。” 这个声音太热悉了,珍妮弗回头一看,原来是弗拉基站在拉斯身旁。这位欧克利的代言者站得笔直,前胸伸展,胳膊上的肌肉也突起着。“拉斯会接受万能先祖的评判,我们拭目以待,看看究竟他俩谁对谁错。“ 斯特拉说:“万能先祖没说过让我们互相残杀,这是愚昧。这段时间,马塔塔和盖尔剋死亡惨重,我们必须停止这种人为造成的死亡。我们必须保存实力。” 弗拉基的目光从悬挂的怪兽的尸体,移到珍妮弗的身上,然后得意地说:“从浮石上下来的怪物和时间风暴中出来的可恨的东西,夺走了我们亲人的性命。万能先祖对我们对《旧法》的改变非常生气,这是他在惩罚我们。” “恰恰相反,浮石和时间风暴都说明《旧法》已经过时,不实用了。”斯特拉据理力争。 几只马塔塔对这个观点嗤之以鼻。 拉斯说:“那是《新法》的观点。好了,我已经说得够多的了,如果彼此不能互相说服对方,那只好用矛来解决吧。华阿佗挑战,我也应战。也许,当你们老师的所有弟子都去见万能先祖之后,他会原谅我们的。斯特拉和拉基克没有勇气发出挑战,至少还有个华阿佗是好样的。” 弗拉基吹口哨以示贊同,周围的马塔塔也都齐声高唿,趴在怪兽身上的食肉虫们被吓得“嗡嗡”直叫。 斯特拉的声音被淹没了,珍妮弗走上前去,她从来没见过斯特拉的肤色像现在这样,被气得这么难看,但是,她始终站在华阿佗的前面。 “让开,斯特拉,”华阿佗开口了,这一次,他看了一眼珍妮弗,眼光和弗拉基的一样冷淡。 “华阿佗,我们的拉基克老师……” 华阿佗打断她说:“我这样做正是在维护老师的尊严。不像你,胆小鬼!” 斯特拉气得说不出话来,珍妮弗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一脚跨到斯特拉前面,这样,华阿佗不得不低头看着她。 “华阿佗,你用《旧法》来维护你《新法》老师的尊严,老师反对的东西,你偏偏用它,太可笑了,难道,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标榜的维护你的老师的尊严吗?”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她是在引火烧身,周围的恐龙个个怒目圆睁,冲着她喷气,本来恐龙的叫喊声就很大,这一下更是震耳欲聋。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耳朵。这声音要是在格林镇,早把玻璃震碎了;她一点都不懂这些声音究竟是什么意思,而现在也不需要了。 恐龙们根本不用矛,而是用身体蹭她。恐龙身上的鳞片锉得她身上一片一片的,它们还用爪子挠她,用尾巴扫她,她往后一退,又不知是被尾巴还是脚给绊倒了,左一脚,右一脚,她已经站不起来了,好像一群身穿盔甲的武士围攻一个赤手空拳的人。 背后又来了一脚,她一下子趴在地上。 隐约之中,她听到斯特拉的声音,抬起头,透过夹缝,她看见她用矛扒拉开恐龙,走进圈里,奇怪的是,拉基克也站在她身旁,他们俩一起把围攻的恐龙们驱散开。慢慢地,周围安静下来,珍妮弗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谢谢。”珍妮弗向他俩都表示了谢意。 弗拉基说:“我帮助你,是因为欧克利有令,让拉基克保护你,我只是执行命令。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大多数的马塔塔都认为你是个怪物或是只野兽,所以,他们才会围攻你。他们不会向你发出挑战,你不配,因为你右手操兵器。”说到这儿,它呲牙咧嘴地又说,“但是,如果你要是发出挑战的话,我会应战的。我陪你玩一会儿。” 珍妮弗后退了几步,差点又摔倒,斯特拉忽然出现在身旁,一把扶住她。弗拉基也朝斯特拉狞笑着说:“还包括你。” “我才不会呢,弗拉基,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没关系。大不了像你的老师欺骗欧克利那样用计谋战胜我。”它用矛在地上击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你们人类都是傻子。要依着我,早就把你们和怪兽一起吊起来了。” 他把重音放在“傻子”上,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像特别喜欢看悬尸示众。珍妮第一想到和怪兽挂在一起,就不寒而慄。她知道弗拉基的意图,它是找茬激怒她,让她发出挑战。珍妮弗心想:我可不能上他的当。 小姑娘你在这儿羞辱了每一位马塔塔,弗拉基他们是不喜欢这样当众出丑的,他们不喜欢人类在恐龙面前开口说话。 第15页 想到这儿,她抬起下巴,让弗拉基看到她的脖子。这个动作表示屈服、顺从,为了让所有的恐龙都听见,她大声地说:“刚才我是一时冲动,我所说的那些话并不出自我的本意,希望你不要介意。。 斯特拉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华阿佗又站到前面,用矛尖指着拉斯说,“我不会在意人类说的话。我是一名马塔塔,决斗是马塔塔解决问题的办法。弗拉基和拉斯说得对,我也希望万能先祖能做出公正的判断。现在,我再一次向拉斯挑战!” “应战!” 华阿伦问拉斯:“证人够吗?” 拉斯一个一个地看了看马塔塔部落的恐龙们,说:“够了。” 珍妮弗希望斯特拉能再次阻止她们,但是她没有,只是摇摇头,拉着珍妮弗站到旁边,其他的马塔塔也退到周围。 拉斯把矛放到地上,准确地将矛尖正沖华阿佗;华阿佗也这么放在地上,矛尖指向拉斯,两桿矛合为一条直线,双方分别站在自己的矛的后面。 他们同时拿起地上的矛,左手持矛,矛尖朝上,矛尾往各自面前的地上一插,右手放平位于体侧,四目对视。 珍妮弗想像不出决斗的情景:是老式电影的互相厮杀,刀光矛影,还是西部牛仔的快枪决斗、 她差一点儿就没看上,也没有那么神秘,也没有值得夸耀的英勇壮举。就见华阿佗往前一冲,手中的矛往前一刺,几乎是同时,拉斯身体往左稍稍一闪,躲过了矛尖;用同样的动作,拉斯一只脚退后半步,一使劲儿,手中的矛往前刺向华阿佗,华阿佗身体往右一闪,判断失误,正好和刺过来的矛尖方向一致,矛尖一下子刺进华阿佗的胸口,华阿佗大吃一惊,又挪了几步,矛从拉斯手中甩出,但是,致命的矛刃已经深深刺进了华阿佗的胸口,他摇晃着倒下了。 华阿佗还没有死,他痛苦地惨叫着,呻吟着,使劲想把矛从胸口拔出来,他的爪子紧抓着泥土,看得出,他在痛苦中挣扎,鲜血溅在站在前排的马塔塔的身上,还流了一地。 斯特拉紧抱珍妮弗不被,珍妮弗一边奋力挣脱,一边用英语大声喊:“快帮帮他,他还没死。先止血!” 拉斯趴在华阿佗的身旁,把华阿佗的头抱进自己的怀里,俨然像一对恋人,深信而又温柔地望着他,但是,却没有帮他拔出插在胸前的矛。弗拉基这时也走过来,坐在拉斯身旁,拉起华阿佗的手放进自己的手里,他们俩好像在安慰华阿佗。其他的马塔塔站着向华阿佗喷气,以示安慰,他们还和华阿佗一起呻吟着,藉此来分担他的痛苦。 又过了很长时间,华阿伦才停止唿吸。拉斯一直守候在他身旁,华阿佗的脑袋在拉斯胸前一耷拉,拉斯就开始放声哀嚎,非常真诚,非常悲痛。 拉斯高声宣布:“万能的先祖带他去了。”话语中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成功的得意。 然后,每一只马塔塔都走过来拍拍华阿佗的脖子,哭一声,再拍拍拉斯,安慰一下他,由于杀死华阿佗而感到内疚。 弗拉基从华阿佗的尸体上拔出矛,向天空举举,然后在自己的腿上,“咔嚓”一下,把矛一撅两截,把平头的那截送给斯特拉。斯特拉没有伸手去接,弗拉基满意地点点头,又把那半截放入华阿佗手中。 斯特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华阿佗的尸体,珍妮弗看得出来,她在强压住自己的感情,“走,珍妮弗。” “斯特拉……” “别说话,跟我走。”珍妮弗感到斯特拉拉住她的那只手在颤抖。 她也只好跟着走了 想着她所看到的—切,想起刚才他们对人类的警告,珍妮弗别无选择,只能离开这儿。弗拉基,拉斯,还有其他的马塔塔一直在背后盯着她,亲眼看着她走进隔离营地。 第五章 重返格林镇 “这一下子就飞到2004年,那1920年该是什么样的?”阿伦一边嘟哝,一边往镇上骑。 骑在通往格林镇的磨坊河大道上,原来熟悉的景色都变得怪怪的:首先,没有来来往往的汽车,从地上泥土和路旁的草丛来判断,连车轱辘印儿都没有。再往前走一点儿,原来应该是树林没有了,前方是磨坊河大道和第四十二大街的十字路口,可是,现在,根本没有路口。传统的旧房子,稀稀疏琉的几棵树,树阴遮住了大片的草坪,来的时候走的黑漆路面直通格林镇。 阿伦下车,支上车子,站在树阴下,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想,他是不是弄错地点了。 这是一座迥然不同的格林镇,尽管站在这儿,阿伦看到的只是整个镇子的一小部分,但是,他能看见的镇中心比原来的小多了,也密集了。这个十字路口原来曾经是镇子上最大的交叉路口,也是最繁华的地段,应该有红绿灯,阿伦记忆中的这个地段是彩灯闪耀,大厦林立,汽车如梭,人声鼎沸,叫卖声,吆喝声、音乐声,卡拉ok和vcd,商店一个接一个,商品琳琅满目,是一条繁华的不夜城。 现在,什么都没了,抬头仰望,古老的橡树,枝叶浓密,十二年前这些树肯定不在这儿。这个格林镇更像卡尔爷爷刚才谈起的那个格林镇,更像本世纪初的那个格林镇。房屋就在马路两边,都不超过两层楼高,木制结构,路上几乎没有人,三辆奇怪的汽车停在路边。 第16页 最奇怪的是,在镇中心,居然有一座恐龙雕像,看上去格格不入,身体两侧的鳞是宝石绿和蓝色相间。 不可思议。 一个男人正好在阿伦站的旁边修草坪,乍一看也没什么奇怪的,但仔细一听,却有些不对劲儿,那根本就不是割草机的声音,而是一台手推除草机。 “阿伦,阿伦!” 阿伦转身一看,是从旁边的房子里走出来的一个人在喊他。“比尔?” 碰上阿伦的这个人是阿伦在格林镇上高中时的同学,叫比尔。但是,眼前的比尔也变了:夕日金黄色的捲髮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短髮,皮肤干燥,眼角和嘴角都起了皱纹;下巴和脖子几乎连成一体;啤酒肚隆起;裤带紧绷。眼前的比尔已经不是十八岁的中学生了。 比尔也在盯着阿伦看,一分钟前的友好的态度和表情不见了,满脸的疑感,“阿伦,我的天啊,你一下子就失踪了十二年,镇上的人们都以为你们三个早就死了……” “我还活着。”阿伦说完这句后,也不知道再说点儿什么,他脑子中想的只有一件事,后悔来格林镇,应该听爷爷的话,但是,现在已经晚了。“我只是离家出走而已。” 比尔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阿伦,“你一点都没变。” 阿伦听出来了,这话的成份更多的是审问,而不是夸他年轻。 “喂,谢谢。你也没变。” 比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拍拍肚子,说:“啤酒喝得太多,肉吃得太多,缺乏锻鍊,中间的头髮掉光,两边的也开始掉了。你要是结了婚的话,也会像我这样的。忘了告诉你,我和维克结婚了。” “谁?你娶了维克?” “是啊!生活就是这么有意思。比尔娶了当年的校花维克,她现在也像我这么胖。”然后,比尔眯起双眼,摇摇头,后退半步,看着阿伦说:“你看上去还是十八岁。你爷爷知道你回来吗’你见到他了吗?” “嗯……”阿伦犹豫着,不知该怎样回答。依爷爷目前的思维和举止,如果要是说爷爷知道他回来的话,肯定会给爷爷惹更大的麻烦。 就在阿伦犹犹豫豫的时候,周围的世界又开始变了起来。 尽管这变化非常轻微,但是,在变化即将发生之前,阿伦就感觉到了周围没有噪声,脚下的大地没有剧烈地颤动,只是他脑子像是有一股电流传过。 他还看到比尔身后的房屋颜色由蓝边白墙变成了绿边白墙,各家各户的窗户也突然都挂上了新窗帘。比尔没有任何反应,仍然站在那儿、双手抱肩,只是上衣由原来的蓝粗布工作服变成了一件印有“别怪我”字样的t恤衫。 阿伦疑惑地看着大街上的一切,刚才那个人还在修草坪,但是,很明显,他前面的车道已经消失了;在镇中心,汽车仍然停在原地,只是车身已经不那么笨重了,旁边的一座楼房变成了三层,另外一座原是楼房的地方变成了一个游乐场,恐龙雕像还在原地,但是身体的鳞变成了石灰色。 阿伦感觉一阵噁心,好像胸口被人勐击一拳,他心里纳闷;为什么只有我能感觉到这种变化,别人却不能?难道是因为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不是他们之中的一分子吗? “嗨,阿伦,我问你话呢,你那个疯爷爷……”比尔说话的口气变得兇巴巴的。 “比尔,对不起,我还有点急事儿,得走了,咱们改天再聊。代我向维克问好。”阿伦想笑一笑,但是,挤不出一丝笑容。 “什么?你这就想走?你还没告诉我,你那疯爷爷知道你回来了吗?珍妮弗和彼得在哪儿?镇上许多人都想知道时间风暴是怎么回事,还有……” 阿伦转身要走的时候,比尔一伸手抓住了阿伦的肩膀,阿伦勐地甩掉他的手,两人对视了几秒钟。 比尔大喊一声扑向阿伦,阿伦拉开架式,就像在武术课上学过的那样:只见他一只脚往旁边一闪,伸手抓住比尔的胳膊,顺着比尔的冲劲,轻轻一拽,比尔一下子来了个嘴啃地。 “阿伦,你会后悔的。” “比尔,我……” “你爷爷拒绝和政府合作,所以给自己带来了许多麻烦。每一个人都知道,他应该为这儿所发生的一切负责,大家都知道一切都是由你家那块地造成的。现在,你也回家了,你们俩等着吧,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刚才那个人放下手中的除草机,朝这边跑过来,阿伦抬头看见维克从窗户里往外看,维克老了,也胖了,她惊喜地望着他。 比尔一边从地上站起来,一边沖维克大喊道;“维克,快给泰特警长打电话,让他马上到这儿来。快!” 阿伦突然觉得有点害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一下子跳上自行车,飞快地逃离了镇子。 还没看见汽车,阿伦就听见汽车马达轰隆隆开动的声音,汽车轮胎轧过地面的声音离他只有几米了,就在他身后的拐弯处。 阿伦把车往旁边一扔,自己往另一方向跑去,藏在一人深的草丛中。就在这时,一辆大破车开过来。他的自行车撞到一棵树上,正好也倒在草丛中。透过草缝,阿伦看见泰特警长开着车,后面坐着一男一女。三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树林。 第17页 阿伦紧贴地面,一动也不敢动,眼睛也不敢往上看。车轮开过去,声音由大变小。 阿伦站起身,掸掉身上的杂草,汽车已经转过第二个拐弯,但还能听见马达声。 阿伦嘆了口气,心想:我是招谁惹谁了?我回家还得先报告政府官员吗?显然,骑车沿着车道回家已经不可能了,那就等于自投罗网。看了看自行车,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好歹离家已经不远了,抄小路也就几里地,道儿也熟。 他自言自语地说:至少从小在林子里玩大,路都知道,林子里的路可千万别变,要是变了,那可就糟了。但是,现在看来只能穿树林回家,这条路最安全。想到这儿,阿伦耸耸肩,钻进树林。 原来,树林里有一条土路,镇上的孩子们沿着它去磨坊河水池捉青蛙和蝌蚪。阿伦找到这条路,一看比原来窄多了,他沿着这条小路朝着河流和他家的方向走去,树枝,草藤挂得他左右躲闪。地形没变,还是原来的小山和山谷,他记得几年前,有一次一道闪电击中了一小片树林,烧毁了几十棵树。 又往前走了半里地,眼前出现了一堆黑沙子,沙堆的直径大约有三十尺,“真怪,哪儿来的黑沙子?”说着,他在沙堆旁蹲下来,一看就是一堆新沙子,上面几乎没有什么痕迹,和动物的脚印。 阿伦决定绕过沙堆,避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几分钟后,他汗流陕背、气喘吁吁地走到树林尽头,站在一裸大树后边,他往家门口张望,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泰特警长的车停在前门口,那一男一女站在前门廊上,用双筒望远镜观察周围的地形;泰特警长的秃顶比原来更亮了,没剩几根头髮。他晃动着脑袋,正在前门廊的台阶上跟爷爷说着什么。由于距离太远,阿伦什么也听不见,但是,从爷爷的动作和手势来看,爷爷又生气了。 “现在,我该怎么办?”阿伦想靠近些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树林到他家之间是一片空地,没有掩身蔽体的地儿,而门口的那堆大石头又恰好在另一边,这样,他只好等到天黑再伺机行动。 阿伦坐在一棵倒地的树干上等待太阳落山。 泰特和爷爷吵了很长时间,最后,爷爷回屋里去了,那一男一女坐在门廊的椅子上,泰特坐在台阶上抽菸。那个女人还不时地站起来,在院子来回踱步,向树林方向张望,阿伦每当这个时候总要躲在树后面,害怕万一被她发现。 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过去了,太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落到了山的那边。树林里的小动物们开始了一天的活动,茧火虫们朝屋里飞去,厨房里射出了灯光,二楼卧室的灯也亮了;泰特又装满了一菸斗菸丝,那个女人靠在扶手上,不时地向北边树林里张望,那个男的在椅子上睡着了。 阿伦的肚子咕咕直叫,嗓子渴得冒烟,“该死的!他们怎么还不走?”看样子,这三个人要在这儿守候一夜。 照这祥下去,阿伦就只好在树林里过夜了。他刚要找地方躺下,就听见有脚步踩在干叶子上的声音。阿伦翻身趴在地上往外看,那三个人在原地没有动,他们似乎谁也没听见这脚步声,阿伦却看到一个轻盈的毛茸茸的影子,正躲着厨房射出的光线,朝房子靠近。 “芒多!”阿伦随即认出了那个影子,脱口喊出了声。只见这个猿人轻手轻脚地靠近房子,又悄悄地绕到后院。 突然,猿人的脚下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那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脆。 阿伦听见从门前传来低声的询问:“什么声音?” “好像在后院。你从那边,我从这边,快!” 泰特一拐弯,从靠近他的这边往后院包抄,手里有个金属东西一闪一闪的。芒多刚听到话声的时候,也愣在原地,等听见泰特的脚步声,它连窜带跳地朝阿伦藏身的地方飞奔,在拐角处,和泰特撞了个满怀。 “喂,你是谁?站住!”泰特高声喊着。 芒多没有站住,它已经冲到院子中央了,这时,那个女的从前门冲过来,那个男子也全速冲过来。卧室窗户的窗帘拉开,爷爷正往外看。 泰特一招手,阿伦才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一把枪,“砰”的一声枪响,芒多脚边的地被打了个坑,草和土飞扬满天,芒多像一只被逼急的野狗,往旁边一跳,拼命冲进树林里。 “站住!”又是泰特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几声枪响。 阿伦不知道,芒多是否被击中,枪响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抱着头,趴在地上。 这时,泰特和另外两个人追进树林里,靠近阿伦藏身的那个地方,手电筒来回晃动。怕被照到,又怕碰着树枝发出响声,阿伦小心地匍匐着往里爬。又一枪打在他的右边,压得他趴在那儿不敢动。 他听见芒多在他前边的某个方向奔跑,泰特他们在后边紧紧追赶。阿伦心里很纳闷,泰特警长原来最反对使用武器,今天,怎么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开枪呢?看来,这位警长也变了。显然,警长刚才把芒多当成了阿伦。 阿伦趁机跑进了树林深处,离家越来越远。 现在,暂时回不了家了,见不着爷爷了,只要警长他们在,阿伦就无法靠近他自己的家。现在,他一点也听不见芒多的声音了。 第18页 这一下可好了!一边是荷枪实弹的警长,一边是半疯癫的未来人,谁也无法帮你逃离这世界…… 阿伦觉着,他越跑离那节轨道就越近,停下来靠在一棵树,阿伦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 他继续朝树林深处走去,他找了一会儿,最后找到了那节轨道。看看后面的人没有追上来,阿伦动手用树枝和树叶盖上轨道,以免被那伙人发现。这时,他看到从轨道的下面发出亮光,他趴在地上,歪着头看;一个不规则的淡绿色的透明体附着在轨道断裂缝的下面,正好就在时航机和轨道分裂的部位。 “我的天啊!这也许是个辐射器吧。”站起身,阿伦继续掩盖好轨道,这才松了口气。从房子的那边,他又听到一种奇怪的枪声,接着是芒多的嚷叫。可是,他这样过去,非但救不了芒多,弄不好,自己也要被抓。现在,唯一的办法是马上去搬救兵,而只有一个地方他能去,只有一个人他能找,那就是特拉维斯,想到这儿,他踏上了轨道。 第六章 最后通牒 夜空,繁星闪烁;这里没有街灯,没有汽车的噪音,没有城市的喧闹。原野上美丽的夜空,点缀着颗颗星星,就像镶嵌在金丝绒布上的颗颗宝石,使人陷入无限的遐思。 “真美,不是吗?” 珍妮弗坐在地上,双手搂着膝盖,身体稍稍往后仰着,她没有看彼得,但是,她已经感觉到他就在她身旁,替她挡住了一边的寒气。 “是啊。仰望天空,我们是多么的渺小。用肉眼看到的星星也许已经几亿年了,没有人知道,它们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彼得,你猜,在另外的星球上,会不会有人像我们看星星这样在看太阳呢?” “珍妮弗,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自从斯特拉把你送回来之后,你还没说过话呢。” 彼得的问话把珍妮弗拉回了现实。她放开手,躺在草地上说:“今天我看了他们的决斗,看见他们在互相残杀。”她的话非常动情,连她自己都大吃一惊。接着,她把看到的一切完整地给彼得讲了一遏。 彼得听后,却哼了一声,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他们是一群没有感情的爬虫,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像今天对待你那样,对付咱们的。到那个时候,就不会有人出来保护咱们了。” “彼得,你没看见,真是太可怕了,那决斗的过程是那么的可怕,而场面又是那么感人。当拉斯抱着华阿佗的头,大家围成圈一起哀嚎,那样子,真悲伤,马塔塔部落都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哀之中;先厮杀而后又悼念,我真被搞胡涂了。不过,看得出来,马塔塔部落已经形成了它的社会风俗。他们不是原始的未开化的野兽,整个仪式是野蛮和文明的一种混合。都是埃克尔斯的一脚扰乱了他们原本宁静的生活。他们的社会非常和谐,我很喜欢和他们相处。你呢?” “看看他们是怎样对待我们的,哼。” “彼得,你好好想想。他们要是落在咱们那儿,待遇也不会比咱们在这儿好到哪儿,也许还不如现在。”珍妮弗马上意识到,他俩又要吵起来了。 “看,又吵!好了,不说了。”彼得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她想甩掉,但是没有,因为她想起了埃克尔斯的话:彼得是你在这儿唯一的朋友。所以她说:“我也不想跟你吵。”说着,往后挪了挪屁股,彼得伸出双手把她抱在怀里,她顺势靠在他身上。 “埃克尔斯,在咱们到这儿之前,阿伦早该在这儿。” “他撒谎。”说着,珍娩弗站起身,彼得的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胳膊。 “我知道,你对他有成见。不过,你想想,你的恐龙朋友也说,在咱们来到之前,‘外来杀手’埃克尔斯已经骚扰他们好几个星期了。你算算时间:如果埃克尔斯是几个星期前到这儿的,而特拉维斯是两个小时前才落到格林镇的,起初我认为他们两个之中有一人是撒谎,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假若他们两个要是都说的是实话呢?那答案只有一个:轨道两端的时速不同。如果我的猜想正确,那么他们就都没有撒谎;结论将会是这儿的几个星期相当于格林镇的几天。” 彼得的声音越来越小,珍妮弗看见他紧握双拳,只能听见她自己脉搏跳动的声音。然后,她思索着说:“那样的话,阿伦得好几天才能找到轨道,大约一个星期,或许更长一段时间。” “对,格林镇的一个小时也许就是这儿的一个星期,也许现在他们还没有开始找我们,十五年之后,阿伦才能到这儿,仍然是十八岁。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马上离开这儿。这需要你的帮助,你懂他们的语言,可以跟他们交谈。” “彼得,我跟你说过,周围到处都有马塔塔和盖尔克,还有其它方面的危险,如果我们离开这儿,肯定是死路一条,到到那时,拉基克和斯特拉都无法帮助我们;再说,我们已不知道去哪儿。我看,这个计划行不通。” “我也觉得这样不行,所以我又想了一个好主意。” “你又想伤害拉基克和斯特拉?” “不,只不过是骗他们。我知道这样做你于心不忍,但是,我们也不能眼巴巴地等着阿伦他们来救咱们呀!那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你好细考虑一下,这儿一年,那儿才一天。想通了咱们就一起商量商量。” 第19页 说完,他突然站起身,珍妮弗记得有一股凉风,她打了个冷颤,并感觉到彼得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迈开双腿走回屋里。她始终没有回头。 彼得走后,她仰望天空,长时间地凝视着,想把思绪重新拉回到挂满星星的夜空,但是,她的心情实在是乱极了。 一只受了伤的怪兽蜷曲着躺在马塔塔部落欧克利的眼前,痛苦地挣扎着,嚷叫着。一位叫克莱多的盖尔克恐龙看着自己抓来的猎物,得意地笑着。它故意拿出盖尔克部落使用的短木棒,用力勐击怪兽的脸,克莱多连看都没看一眼呻吟着的怪兽,继续对欧克利说:“尊敬的马塔塔部落欧克利,正如刚才我说的那样,我们盖尔克部落已经等不及了,我们希望问题能够马上解决。我们的欧克利非常生气,他已经会同其他盖尔克部落的欧克利共同商定: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旧法》就会被扰乱,正常的生活方式也将被破坏。” 说着,克莱多站直身体。盖尔克恐龙皮肤中混杂着各种颜色,黄铜盔甲上刻着图形,用草装饰着,这一切都表明克莱多在部落中级别很高,是欧克利的宠臣之一。 此时,欧克利看看恭恭敬敬地站在它右侧的拉基克和斯特拉,又看看气鼓鼓地站在左边的弗拉基。斯特拉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恐惧,拉基克非常镇静,他一边听一边思索。斯特拉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修炼得思考师一样。 克莱多来得真不是时候,昨天珍妮弗刚告诉他们浮石的地点,还告诉他们,人类的欧克利,即埃克尔斯,也一直在聆听人类万能先祖的声音,万能先祖已经传旨给他,让他封堵所有浮石的口,这样,浮石就再也不会给恐龙星球带来任何灾难了。斯特拉原以为这一消息足以安抚欧克利的恐惧心理,没想到,盖尔克部落比他们的忧虑还大。 欧克利用他那颤抖的声音嘶哑着嗓子说:“我们也有这种担心。”斯特拉心里明白,欧克利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单独让弗拉基迎接使者,而是自己亲自出马,是另有企图,把拉基克和斯特拉安排会见时在场,也是别有用意的。欧克利在他那舒适的床上动了动,用他那只好眼看了看弗拉基,一招手,弗拉基附耳过去。 然后,弗拉基替欧克利高声说:“我也和我们村庄周围的各位欧克利商量过,也一致认为浮石之灾正一步步威胁着《旧法》,除非能阻止……”弗拉基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都明白他的意思。 克莱多看着欧克利,而没有看弗拉基,回答道:“对。我们的先知告诉我们,浮石之灾的危险之所以仍然存在,原因之一就是你们部落包庇从浮石上下来的人类,这些人类的存在影响了《旧法》的威信。” 拉基克突然插嘴说:“我们部落没有先知。我们的欧克利非常英明,从来不做翻悔的事;我们侍奉的是《旧法》,而不是先知。”听了老师的话,斯特拉十分恐惧,因为按照部落规定;没有得到欧克利的准许就发言是很不礼貌的,要受惩罚的,而在盖尔克使者面前,这样做就更加不恭。 拉基克的话有两种目的,恭维本部落的欧克利,不要让他听信盖尔克使臣的话;告诉盖尔克使臣,他的欧克利不明智,所採取的行动和提出的建议也不是最合理的。这样一来,欧克利的地位被拉基克推到至高无上,他一高兴,肯定会跟拉基克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欧克利也明白拉基克的意思,一向行动迟缓的欧克利,看了看拉基克,马上对弗拉基附耳低语了一阵。 弗拉基看了克莱多一眼,然后说:“你们的先知很英明,他会告诉你们欧克利想要知道的一切;我也很关注日益增多的浮石和袭击山谷的怪兽。” 听到这儿,欧克利亲自开口说:“已经有五位马塔塔死于非难。” “袭击我们的经兽比袭击你们的要多,但是盖尔克只死了三只。”克莱多又在炫耀他们好战部落的勇勐,转而又接着说,“昨天,我们派来的使者也不幸遇难;浮石和奇怪风暴还毁坏了我们村庄的许多围墙,现在,有一大堆黑沙子堆放在村庄周围。” 弗拉基又附耳过去,然后站立身体,说:“我希望你们的欧克利明白,这一切与我们马塔塔无关!” 克莱多站直身体,斯特拉和弗拉基吓得后退了一步。克莱多伸出手,关节嘎嘎直响,他头向上仰,露出脖子和强壮的肌肉,然后说:“我们欧克利说:不是马塔塔部落惹得万能先祖生气,但是你们使这一状况持续得太久,我们强烈要求你们杀死那几个人,祭奠死者,向万能先祖表达忠心。” 克莱多停了一会儿,肤色变探了许多。斯特拉知道,他下面的话更加难听,“也许你们是吃草的颈龙,不敢吃肉;那么好吧,夏至日就要到了,如果到那一天你们还不动手,就别怪我们无礼了。”克莱多的头一直仰着,所以他看不到其他任何恐龙的表情。“好了,我的话说完了。” 这时,克莱多把手从他随身携带的武器上挪开。斯特拉盯着欧克利,只见欧克利颤巍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示意走上前来的弗拉基退下,他缓缓地走到挂着武器的墙边,只要他一伸手,克莱多的脑袋就会搬家,而克莱多还不能反抗。欧克利取下矛,嗓子眼里咕哝了几句,大家都可以看出,他已经怒气冲天,肯定要把这个使者杀掉。突然,矛从左手转到右手,“嗖”的一声,克莱多身旁的怪兽咽了最后一口气。 第20页 “我们的欧克利真英明。”拉基克轻声说道。 克莱多低下头,惊恐未定地看着身边的怪兽尸体,庆幸自己还活着,又看看欧克利,欧克利一屁股坐回宝座,生气地对弗拉基嘀咕了几句。 “告诉你们的欧克利,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吃草的马塔塔也会放血让别人看的,我们也会杀生来拜祭万能先祖的。” “我会告诉欧克利,您亲手杀死一只奄奄一息的怪兽;我是不是禀告我的欧克利,您拒绝夏至日交人?”口气里还是压不住的嘲讽。 欧克利没有马上回答,觉察到欧克利的犹豫不定,拉基克说:“欧克利,珍妮弗已经说了,如果埃克尔斯能封住浮石口……” 欧克利打断了她的话,又对弗拉基耳语了几句,弗拉基高声说:“先祖把这几个人送给了马塔塔部落,我们知道该如何处置他们。夏至日那天,欢迎克莱多和其他盖尔克恐龙来参加人类的封口仪式。否则的话,我会亲自打发他们去见先祖,不用麻烦你们盖尔克了。” 克莱多满意地说:“到时候,我一定会来的。我还要提醒你们,如果这几个人要是跑到我们的地盘上,那可就不客气了。” 拉基克接过话茬说:“我也要提醒你,这三个人受我保护,我也是奉命行事;另外,珍妮弗有魔力,你一定听说了第一位使臣的事,你不想尝尝身体一分为二的滋味吧。” “我不害怕,盖尔克都不怕死。”说罢,克莱多向欧克利抬起头,喷气以示尊重,然后,离开了大厅,弗拉基跟出去送行。 斯特拉和拉基克跟欧克利道别后,正要离开大厅,欧克利叫住她俩,说:“拉基克。”这时,欧克利过来,站在怪兽的死尸上 “尊敬的欧克利。” “你刚才做得很好,你一贯都很忠心。但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到夏至日那天,就看珍妮弗是否说话算数了。要不然的话,我也只能处死他们。” 说完,它把插在怪兽尸体上的矛拔出来,血顺着矛一滴一滴落在怪兽的尸体上。 第七章 一千个现实 阿伦本来想彻底忘掉中生代,那段回忆令人心痛,但是,无奈的现实又逼着他不得不又想起中生代,并且,还迫使他必须再次回到中生代。 阿伦走下轨道,去找特拉维斯,并在脑子里不断地问自己:这段时间,特拉维斯吃的什么?在哪儿睡觉?他是怎样过来的?他现在会在干什么?但是,令他吃惊的是,当他扒开杂草的时候,发现时航机仍在原地,特拉维斯趴在那儿,好像也不曾离开过,盯着眼前发呆,就连姿势,都跟阿伦离开时一模一样,耳边不禁又想起爷爷的话:十二年了。 阿伦突然知道,为什么这儿的一切没改变。 “特拉维斯,我离开了多长时间?” 特拉维斯转过身来,看着阿伦,说:“不到十分钟。你去哪儿了?芒多呢?你是不是把它送回它的时代了?” 阿伦看着待位维斯,不知如何开口,“特拉维斯,出问题了。刚才我们去的是我的时代,根本不是芒多的时代,我们到的是格林镇,芒多的时代消失了。我不知道你的时航机是否出故障了,但是,我知道,你弄错了,你根本就没把我送到我的时代,它还在那儿。”阿伦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特拉维斯盯着阿伦,以为眼前这个孩子肯定是在说胡话,他摇摇头,又回头望望时航机,说:“不可能。我没有骗你,你亲眼看见我调整时间,时航机正常运作,我们俩也都看到外面的世界—朝一代地变化着。” “真的,我没有骗你,要么是你调错了,要么就是时航机出了毛病。格林镇还在那儿。”阿伦停了一下,皱着眉说,“只不过是另一个格林镇。” “另一个?” “对,格林镇也变了。好像那边的时速快。”然后,他就把这两天来,他和芒多乘坐轨道到达已经改变了格林镇上的遭遇,给特拉维斯讲了一道。特拉维斯时而皱眉,时而摇头,始终没有打断阿伦的叙述,阿伦看得出来,他非常地气愤。 阿伦讲完后,特拉维斯若有所思地问:“刚才你说,格林镇上也出现了和这儿一样的那种奇怪的时间风暴?你的世界仍然在这节轨道的另一侧,但是,我们用时航机,却没有能够找到。你的世界也改变了……” “特拉维斯,你在想什么?” “我还不敢肯定。我们的技术员曾经有过几种构思,从还未被实践所证实的数字和假设中推导过一些可能发生的结果……”特拉维斯一边艰难地说一边站起身,忍住伤痛,朝时航机一瘸一拐地走过去。阿伦差点忘了,特拉维斯身受重伤,现在,衣服又脏又臭。 几分钟后,特拉维斯手里拿着两把枪,站到阿伦面前,一伸手送给阿伦一支,说:“拿着。” 阿伦刚想伸手接,又缩回手,问:“干什么?” “咱俩这就去看看你刚才说的那个格林镇。刚才听你的意思,那儿的人习惯了用枪来解决问题。我可不希望咱俩死在那儿。”他眼神儿疲倦,眼圈发黑,“我也不知道,我去那儿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我很累,又伤病在身,且行动不便,说不定还得你帮我呢。” 第21页 阿伦还是不肯接过抢,他固执地问:“特拉维斯,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得把你想出来的事情告诉我,我有权知道一切。你曾经说,是埃克尔斯毁了我的时代,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你一直在撒谎,是不是?” 强忍住内心的愤怒,特拉维斯一字—句地对阿伦说:“我没撒谎,即使结果和我说的有出入的话,我也不是故意的。埃克尔斯踏出轨道的那一刻,我亲眼看见我的未来,时航机相撞,轨道爆炸的一瞬间,我们俩也都目睹了周围的变化。” “那为什么格林镇依然存在?为什么我和芒多在轨道的另一边没有找到芒多的时代?总得有原因吧。” “因为,由于埃克尔斯的过错,不仅仅是把轨道炸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了许多,然后转过身来,对阿伦说:“我八岁那年,邻居家的后院有一裸非常高大的橡树,对于八岁的我,树尖就像是在云层里,我总是想,我要是能在树尖上坐一会儿,就能看到半个地球了。我是那一群孩子中年龄最小的,所以,他们总是觉得我是他们的尾巴,时刻想甩掉我。有一天,为了炫耀我的勇气和胆量,我就说我能爬上树尖,他们都给我起闹。为了逞强,也想证明我的本事,我让其中的一个大男孩把我举到最低的那个树杈上,我自己开始往上爬,大约爬了两三个树杈,往下一看,头晕眼花,心一慌,脚下一滑,从树上摔了下来,右臂骨折,浑身擦伤。几个星期后,我后悔了,也后怕了。要是不逞强,要是不爬树,也就不会受那个罪了。 特拉维斯停下来,真诚地望着阿伦,问:“你碰到过这种事吗?刚一做出决定,马上就后悔,并假想要是当时採取另外一种方法,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碰到过。在许多书里也读过这类的描写:假如二战中德国获胜?假如内战时,南部种植园主打败北方军?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我们的科学家们在做试验时,也是一种假设产生一个结果,引发一种现实社会。所以如果他们设计不同的各式各样的情景就会有千千万万个格林镇,这种现象对于我们来说,是无所谓的,由于轨道的支离破碎,才使得原来的假设成为现实,导致了相同的格林镇,不同的景象。而且,据我所知,每一景色不会持续很久。” “都怨埃克尔斯撞碎了轨道。” “对,现在你明白这其中的原理了。我们的漂浮轨道不仅仅联接时间,还把空间有机地组合在一起。格林镇不在我们的歷史中,所以我们的科学家们从未见过格林镇,因此,他们所假设的也不能和你们真实的一模一样。” 听了特拉维斯的分析,本来以为能改变回去的格林镇,现在不能变了,阿伦心里非常害怕:如果珍妮弗和彼得踏上另外一节轨道,那么,他们即使回来,也会进入另外一个格林镇,我们还是见不着面。 如果…… 特拉维斯又递过枪,阿伦看到他握枪的手在颤抖。就在阿伦伸手接枪的时候,他的后脑勺的头髮突然竖起来,好像过电一样。 时间风暴来去匆匆。在干燥的闪电中,奇怪世界的景象在莽林中不断地变化着。 “咔嚓”……风暴刮过一个粉红色沙子的沙漠,沙子开始一把一把地落在绿色的草坪上。 “咔嚓”……一只像水牛般大小的蚂蚁,背上背着绳子,站在高高的草丛中,盯着他们。 “昧咳”……水牛般的蚂蚁消失了。草地上出现了一块深绿色的塑料,阿伦和特拉维斯都在迈步往前走。 “咔嚓”……刚才的景象又消失了。一只形如大象的毛茸茸的野兽站在阿伦身后,阿伦迴转身,这只野兽盯着他们,像是要向他们发起进攻。 阿伦吓得还没喊出声,又一道闪电,眼前又恢復成了原来的莽林。 风停了,闪电没有了。在他俩面前留下的是一个大石柱子,大约二十尺高,上面还刻有五颜六色的花纹。一只双头兽躺在石往旁边,两只喉管都被一种锋利的武器切断,鲜血流了满地。但是,很快就在中生代炎热的气温下蒸发成气体,消失了。 望着眼前的一切,阿伦抖抖身上的尘土,一把从特拉维斯手中抢过手枪。 特拉维斯说:“又是许多不同的现实。成千万个现实将像这样,不断地出现又消失。”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阿伦,就好像阿伦不存在似的。 “我准备好了,咱们出发吧!” 阿伦和特拉维斯再次回到格林镇时,已经是寒冷的冬天。过膝深的积雪覆盖整个大地。要是在往年,阿伦和彼得,还有小伙伴们一定会堆起雪人,手拿玩具枪,玩打雪仗的游戏,每次,他们总是把阿伦家的房子当做碉堡,左右包抄,攻取碉堡。每一次,阿伦的妈妈都给这帮冲进碉堡的孩子们准备好热饮和甜点心。 但是,现在,阿伦手里拿着真枪,穿着t恤衫和牛仔裤,冻得直抖,大雪灌进他的旅游鞋里,袜子是湿的,双脚凉冰冰的。 “一个小时前,这儿还是夏天。我的妈呀!真冷!” “时航机里有棉衣。”特拉维斯说着,他好像比阿伦耐冷。他突然笑了起来:“不过,等我回去拿回来的时候,咱俩又穿不着了。” 第22页 他们蹲在山脚下树林里,就在当年阿伦和小伙伴们玩的那个地方。在这儿,他俩只能看见房子的第二层,房顶还是老样子,房檐边上挂着冰,窗户上也结了冰。 烟囱里没有冒烟,看样子屋里也不暖和。特拉维斯看着眼前的一切,说:“咱们也不能老呆在这儿。要么进去看看,要么就回去。坐在这儿非冻僵不可。阿伦,你说,该怎么办?” 阿伦想都没想,站起身朝家里走去。他们爬上斜坡,每走一步都陷入厚厚的积雪中。快到门口时,阿伦趴在雪中四处张望了一下,周围没有脚印,屋里也不像有人的样子。 阿伦站起身,握着手枪,没有动静,他突然觉得很傻,在自家门口,积雪中站着一个穿夏衣的男孩。心头涌上一股恐慌,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爷爷。 “爷爷?”他悄悄喊了一声,迈上台阶。 轻轻一推,门就开了,里屋的门没锁,他迈步走进厨房,站在那儿茫然地看着一切。厨房已经很久没人进来过了;桌子上厚厚的尘土,水槽里没洗的盘子,墙角满是蜘蛛网。 他失望地在其它几个房间转了转,爷爷睡觉的被子还没有叠,阿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种不祥之感袭上心头。 爷爷在哪儿?是不是得了心脏病?现在他是死是活?反正他不在家。 他又下楼,走进厨房,特拉维斯也站在厨房里,屋里比外边暖和不了多少,特拉维斯脸色苍白地说:“既然没有人,咱们就到时航机里吧。” “特拉维斯,我必须弄清楚,这儿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定要找到爷爷。”说着,阿伦的目光又一次落到水槽里的那堆盘子上,他想起来,那天早晨吃过饭后,爷爷生气地将盘子往水槽里一扔,盘子碎了。想到这儿,他大声喊:“特拉维斯,肯定是泰特他们把爷爷抓走了。” 他又拿起满是灰尘的报纸,还是他看的那一张,“没错,肯定是他们带走了爷爷,报纸没买,饭没做。爷爷是当天被带走的。” 特拉维斯在厨房来回走着,不时地从窗户往外看,嘴里还骂着:“该死的埃克尔斯!” “特拉维斯,我们都失去了自己的家,失去了朋友。现在,该想办法,挽回损失。” 第八章 登高远望 “嗨,珍妮弗,该上学了,快起来!” 珍妮弗翻了身,闭着眼睛拽了拽单子。“妈妈,我再躺一会儿嘛!” “快起来吧,你磨磨蹭蹭地,什么时侯才能出这个门?” 珍妮弗感觉到有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马上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儿,妈妈的手越来越紧,像爪子挠进她肩膀,她想跑,又跑不动,这是一只怪兽朝她扑过来…… “珍妮弗,醒醒,一只恐龙来找你。” 她一激灵坐起来,原来是一场噩梦,吓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看见埃克尔斯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勐地甩掉他那只手,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他却沖她笑笑说:“哎哟,我们的小公主不想让这个可怜的老头碰她。” “对,别碰我,永远也别碰我!” 她眨眨眼,这才从梦中慢慢清醒过来。梦中她家的卧室,使眼前的一切更加凄凉、孤寂。他们现在是在马塔塔的隔离营地,粗糙的毯子在她刚才拽的时候,胳膊上划了好几条红印。埃克尔斯蹲在她床边,彼得在房子那边看着,眼神非常冷淡,她突然觉得很孤独。 “离我远点儿!” “我并不像你想得那么坏。”他又挪近了一点儿,把她逼到了墙角,唿出的热气直扑在她的脸上。“我们已经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必须合作,现在,我们能成为……朋友吗?”他朝她笑着,伸出手想去摸她的头髮。 “不!”珍妮弗大吼一声,她的喊声和目光使他停住了手,又坐回床边,皱起眉。她瞪着他,他似乎有话要说,但是,没有说。这时,窗外闪出斯特拉,她迷惑地看着他们,不明白人类在干什么。 埃克尔斯看见她,生气地站起身,骂了一句“臭爬虫!”然后,低头看着珍妮弗说:“别忘了我们说过的,这可是咱们的机会。” 他双手插兜,朝门外走去,经过斯特拉身旁时,故意吹起口哨,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斯特拉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回过头来关切地看着珍妮弗。 “我马上就好。”珍妮弗用马塔塔语对她说,斯特拉低头退出去。 珍妮弗用毯子围着身子到临时屏风后面换衣服。彼得一直盯着她。她生气地问他:“刚才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看着他对我无礼?” 彼得的声音从屏风外面传过来:“他只是想把你叫醒,你却对他大唿小叫。他并不想伤害你。如果他真要伤害你,我早就过去了。” “哼,说得真好听。” “你不要这么跟我说话。” 珍妮弗嘆了一口气,提好牛仔裤,“对不起,彼得,我……”她的声音从屏风里面传出来,她自己也不如道她要说什么,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道歉的。 彼得又说:“我们得离开这儿。不管你怎么猜疑,埃克尔斯,他可一直在想办法逃走。我也呆烦了。再不离开这儿,我都要疯了。” 第23页 “我不相信这个人。” “我相信他。那天晚上,你不是也同意了他的计划?” 系好上衣的扣子,珍妮弗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不管怎么说,那个计划还可行。今天,我要和拉基克师生俩出去,她们俩在咱们来的附近发现了一块浮石,不知是不是咱们那节轨道,但是到处都是巡逻的盖尔克,所以,她们一直无法靠近。今天,我们就去看一看。” 彼得坐起身,揉着睡意朦胧的双眼。“真的?她们找到了咱们那节轨道?太棒了!你的爬虫朋友还真够哥儿们。” “不是爬虫,是恐龙。你说话的口气怎么跟埃克尔斯一样?” “好好好,我改。记住,就是你看见的真是咱们那节,也不能对她们说实话。” “知道。这一点不用你提醒。” “光看一下,不要有任何表示。” “彼得,我还是不想这样做。我不愿意说谎,尤其不忍心骗拉基克她们俩,她们一直在帮我们。” “可是,她们却把我们关押在这儿,在这儿我们和恐龙不平等,轨道是我们回家的唯一的路。”他说话的口气像是在给小学生上课。 “彼得,”珍妮弗刚要说什么,又停下来,她摇摇头,“你错了,我们必须相信拉基克和斯特拉,因为她们始终站在我们一边,保护我们。” “相信她们?那好,告诉她们放了我们,打开大门,撤走士兵,别站在那儿老吓唬人,出去散步的时候,别捆绑手脚。” “好了,斯特拉还等着我呢。” “你快去吧。祝你好运!”彼得走过来,微笑着拥抱了她一下。珍妮弗一动不动,彼得松开手,退后一步,歪着脑袋,笑着看着她。 “我得走了。” 她能感觉到彼得一直盯着她走出门。 站在山顶,珍妮弗可以看到整个淡绿色的山谷。 在她们的脚下,小翼龙在无忧无虑地玩耍,一条小溪缓缓流过谷底中央,在前面的山洞形成瀑布,又拐弯注入另一条河流,暖暖的阳光洒满整个谷底。一切都是那么美丽,那么原始,没有任何人工造作,透着大自然的质朴,到处是恐龙们发出的口哨声、喊叫声和号子声。 珍妮弗看着都入迷了。 斯特拉指着界标让珍妮弗看,拉基克在她们身旁大口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珍妮弗也尽情地享受着这大自然的恩赐。 斯特拉说:“树林中的白色建筑就是盖尔克的村落。他们总是在山口安营扎寨,他们是一个好战的部落,非常霸道,但是,他们很少侵犯我们部落;相反,他们得利用我们的长处,盖尔克部落爬术不精,也不擅长四处搜寻,所以,我们把在高处观察到的一切向他们通报。我们是他们的眼睛,他们是我们的利爪。” “你们相互依靠,取长补短,共同生存。” 拉基克接过话茬说:“对。我们也有人的秉性,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是盟友,但是,我们心里清楚,盖尔克部落是最危险的敌人,从他们使者的身上,你应该能看出这一点?兇勐、暴躁,他们最爱闻的就是血腥味。多少年来,我们两个部落之间冲突不断,烽烟屋起,我们到处躲身。有一次正在繁衍期,马塔塔只剩下一只雌恐龙,其余全部丧生。所以,每次与他们结盟时,我们都是胆战心惊。” “那就是说你们不敢得罪他们!” “尽量避免与他们正面冲突。” 珍妮弗从拉基克的姿势上看出,她还有话没说,她已经听说,盖尔克的第二位使者来拜见过欧克利,但是,她们俩都不愿告诉她有关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她明白了拉基克的意思。 盖尔克肯定要求她们做些什么,而她们又必须同意。到底是什么事? “我们侵犯了他们。人类闯入恐龙星球,侵犯了在这里生活的恐龙。而你们又保护我们,这就更加激怒了他们。是这样的吗?” “你猜得对。盖尔克总是以杀生来祭拜万能的先祖,还……”拉基克突然一抽鼻子说,“弗拉基在附近。” 一会儿,弗拉基从右边的树林中走出来,他分别跟拉基克和斯特拉打了招唿,就是不理睬珍妮弗,问:“你们俩怎么把她带到这儿来了?” “她需要锻鍊锻鍊。” “可是,为什么不把三个都带出来?” “一是由于我们信任她,二是由于他俩出门就得捆住手脚,到处都那么危险,不方便。” “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拉基克没有回答,往前近了一步,差点撞倒弗拉基,“弗拉基,你挡着我的路了。” 弗拉基命令说:“我来是告诉你们,快把这个人带回去。山谷到处都是盖尔克,有的就在附近,他们若是看见她,那她就会有生命危险。带她回去,我护送你们。她和你们两个在一起,一个老瞎子,一个瞎子的学生,是很不安全的。” 拉基克笑了一下,问:“这是欧克利的命令吗?” 珍妮弗知道,拉基克问话的目的是在激怒弗拉基,同时也是在提醒他,拉基克的地位比他高。不出珍妮弗所料,弗拉基真的生气了,只见他把头一低,站直身体还把矛从右手转入左手,做出一副准备战斗的姿势。弗拉基的动作带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是也是保护自尊的一种正常的反应。 第24页 珍妮弗也知道,拉基克是故意的。 弗拉基傲慢地说:“我就是欧克利的代言者,我听从他的命令,替他宣布命令。我知道,欧克利会这么说的。” 拉基克却一口咬定:“欧克利没有下刚才的命令。我提醒你弗拉基,我曾经在决斗中战胜过欧克利,如果我愿意的话,现在我就会是欧克利。” “你不是使用《旧法》,而是用计谋战胜欧克利。”说到这儿,他气得浑身颜色加深。斯特拉已经站在珍妮弗前面,紧挨着她的老师,随时准备迎战弗拉基的进攻。 拉基克没有否认弗拉基所说的,相反,还耸了耸肩,说:“如果欧克利希望我们回去,我们才回去,但是,欧克利没有下令让我们回去。如果是你弗拉基下的命令,我告诉你,除了欧克利之外,我在部落中级别最高,轮不到你来命令我。” 说到这儿,拉基克也站直身体,当然,她的动作要比弗拉基缓慢得多,但是,看得出来,她也非常生气。 弗拉基说:“你竟敢不尊重欧克利?” “不,我非常尊重欧克利。至于弗拉基,哼!” 弗拉基真地被檄起怒火,只见他的胳膊往后一拉,往前一使劲,手中的矛直朝拉基克。斯特拉惊呆了,珍妮弗吓得尖叫一声。再看拉基克,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弗拉基在矛尖离拉基克的胸口半英寸的地方倏然住手。拉基克伸出手,摸索着找到锋利的刃尖,手一划,鲜血从指缝流出,滴到地上。 她举起受伤的手,说:“看见了吗?弗拉基也违背《旧法》,敢犯上。” 弗拉基正吃惊地盯着他的矛尖,奇怪矛尖上怎么会有本部落上级长老的鲜血,他下意识地扔掉手中的武器,矛滚下山坡。 “你会毁了一切的。”他对拉基克说,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声音直颤抖。“斯特拉抓的那三个人应该被处死,而你也应该回到大森林里去,你早就该死了,我真不明白万能先祖为什么还没把你叫走。” 然后,弗拉基身体低下来,头一仰,做了个服从的姿势,说:“刚才,是我一时气愤,差点儿伤害了您,违背了《旧法》,为刚才的做法,我向拉基克道歉。但是,我所说过的话一点都没错。” 拉基克温柔地说:“没有什么可道歉的。你应该维护欧克利,你做得对,欧立利的代言者,弗拉基。” 弗拉基慢慢地低下头,祟拜而尊敬地看着拉基克,然后又转脸看了看珍妮弗。珍妮弗尽最大努力,保持镇静,稳步从斯特拉身后走出来。 “谢谢你那么关心我的安全,”珍妮弗知道每次她跟弗拉基说话,对于弗拉基来说,就像狗开口和人类说话一样。“但是,现在,我跟他们师生俩呆在一起,比跟弗拉基呆在一起要安全得多。” 弗拉基一听,刚才对拉基克道歉的表情又变成生气的样子,珍妮弗以为他还要说些什么,但是,他却转过身,跑下山,捡起它的矛,头也不回地冲进山谷,直奔马塔塔营地。 珍妮弗看着弗拉基走远了,才转回头问拉基克:“你是在故意激怒他,故意让他生气。” 这只瞎马塔塔恐龙好像是在看着她,与众不同的白眼睛在太阳光下闪着奇怪的光。手上的血还在流,一些吸血虫围着她的伤口飞,她却毫不在意。 “对,珍妮弗,你说得对。” “你这样做,是不想让他继续追问咱们出来的真正原因,是吗,如果他再问你,那你就不得不告诉他。欧克利不知道你们已经找到我们的那块浮石了,对吗?你没有禀告他。” “对,弗拉基一生气就忘了他要问的话了。欧克利不知道这件事,她也忘了问我了。” 珍妮弗望着眼前这两只恐龙,俨然像两座雕像,“我……我以为你们事事都得服从欧克利。” 斯特拉说:“是的,我们永远服从欧克利。但是,如果弗拉基没有问这类的问题,那么我们不把这一切告诉他,是我们的错吗?” 珍祸弗一听,笑了,“当然不是。但是有的时候,我想你们马塔塔更像人类。” 这两只马塔塔谁也没有回答,拉基克喷出谢谢的气味,说:“咱们下山,找那块浮石去吧。我们必须小心。有一点弗拉基说得对,千万别碰上盖尔克。” 第九章 被捕入狱 黑洞洞的窗户外边,有人在大喊大叫。 突响的枪声使卡尔愣了一下。当时,他就站在窗户旁边,心想:幸亏是隔着窗户往外看,要是把脑袋伸出去,可就完了。 枪声就从他站着的窗户外边传过来。借着卧室微弱的灯光,卡尔看见草地被炸起了一块,一个穿着白乎乎、毛茸茸外衣的人,也许是什么东西,正朝树林飞奔;刚才那一枪就离它的脚几英寸。卡尔看见泰特光秃秃的头顶,在月光下一闪一闪地,像个蜡球;旁边有两个穿制服的人,其中一个是号称“冷面杀手”的麦可丝上尉,她手里也拿着一把手枪。她和泰特又分别朝前面的那个东西开了一枪,很难说,他们有没有击中目标。 泰特和麦可丝追进树林。 “阿伦!”卡尔脱口而出。尽管那个影子不像是阿伦,但是,卡尔还是有点吃惊,他有一种预感;阿伦就在附近。他披上睡衣,光着双脚,冲到楼上,撞开后门,跑到走廊上。 第25页 在他的右边,从目光笼罩着的树林中,又传出两声枪响,卡尔眯起眼盯着漆黑的树林。“该死的泰特,你说只是想跟他谈谈!”他把双手卷在嘴巴上,冲着树林方向喊道,“你要是伤着阿伦,我就要你的脑袋!”卡尔跑到外面的草地上,露珠打湿了双脚。 “泰特,你听见了吗?” 通过来回摇动的树枝,卡尔看见泰特和那两个人晃动的手电筒。又是几声枪响,随后是叫骂声。一会儿,卡尔听见他们三个走回来,边走边骂树枝把衣服都挂破了。手电筒的光越来越亮。 几分钟后,泰特第一个从山下爬上来,手电筒照着卡尔的脸,卡尔抬手捂着眼,喊道:“泰特,快把那该死的手电筒关上。” “那——是——谁?”泰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我不知道。你要是再用手电筒在我脸上照来照去的,我非用它砸你那秃脑壳不可。” “好,你试试,你来砸呀。”泰特说着,关上手电筒,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气喘匀,又问:“我再问你一遍,老卡尔,那是谁?” “你耳朵塞鸡毛了?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不知道。” 泰特摇着头说:“卡尔,咱俩可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咱们过去是朋友,现在你跟他们是朋友,”说着,卡尔指指山下,那两个人刚从树林里走出来。 泰特小声地说:“你知道,我也不喜欢穿制服的那帮傢伙。但是,我是警长,我得维持当地治安,我也没办法。” “哪一条法律规定你还没弄清楚对方身份的时候,就可以开枪射击?太随便了!” “如果,我要是不开枪,他们会认为我包庇罪犯。卡尔,你应该知道,我有权开枪。你要是我,你怎么办?”说完,泰特提了提挂在大肚子上的裤子,又问:“现在,你跟我说实话,刚才那个影子是不是阿伦?” “不是。” “我看也不像,那会是谁呢?” “像是个披着妈妈裘皮大衣的孩子,可是,谁会在大夏天,穿这么厚的衣服?原来可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麦可丝上尉这时从警长后面走过来,正好听见卡尔说的话,她接过话茬说:“我们已经听够了你的谎言和藉口。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们实情,不然的话……” 警长阻止着说:“麦可丝上尉……” “不,警长,”她一挥手打断了泰特的话,“得到马克·威廉姆将军的特许,你住在这儿这么长时间……” “这是我的家,我不需要那个狗屁将军的特许!”漆黑的树林的风声淹没了卡尔愤怒的吼声。 麦可丝根本不听他的,继续说:“将军特许你住在这儿,你应该及时向我们报告这儿发生的一切。但是,你从来没有报告过。” “阿伦是我的孙子!” “他说他是你的孙子,你也说他是你的孙子。但是,我接到的那份报告上明明说,阿伦看上去只有十八岁,而你的孙子应该是三十岁。卡尔先生,也许他是你的孙子,也许不是,也许就是刚才我们追的那东西,但都是也许,都是推测。但是,不管他是谁,他都要为这儿发生的一切负责,是他给这个地方带来了灾难,目前,这一灾难正在慢慢波及全国。也正是由于这一灾难,总统才不得不在两年前下令全国实行军事管制。”她转身对警长说,“现在,我命令你,逮捕卡尔先生。” “上尉——” “我命令你逮捕他。把他带到集中营。带上几件日用品,跟我们走,你负责看住他。我们在汽车上等你。中士,咱们走。” 泰特摸摸秃顶,沖麦可丝背后吐了一下舌头。卡尔站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他只想大喊大叫,但是,他知道没有用,一点用也没有。 “卡尔……” “住嘴!听她的命令,来抓我呀。” “我也没办法。” “你可以放我走。你太胆小,不敢那么做。” “卡尔,我还有家,有……” “我也曾经有过。”卡尔嘆了口气。山下,树叶在夜风中沙沙地响;天上,云彩遮住了月亮,“泰特,这一切与我无关。” “我知道,卡尔,我相信你,只是……” “你别说了,好,咱们走吧!” “你不带上几件日用品吗?” “我没什么好带的,我什么也不需要。换件衣服就行了。” 乘漂浮轨道回到中生代,进入时航机,再把时航机停在轨道,又回到格林镇,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格林镇已经是春天了,满地绿草,遍坡野花。机器和轨道都又到了格林镇,特拉维斯把机器停在刚才还是积雪覆盖的草坪上。 在这几个月里,这儿肯定只刮过另一场时间风暴,因为门前又多了一棵大树桩,直径大约十英尺,看样子是用斧子砍的,阿伦想不出这把斧子有多大。 阿伦先走下时航机,直奔家门,一走进敞开着的前门,他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 第26页 “爷爷?”他俏悄悄地喊了一声,但是,他很清楚,肯定不会有人答话的。地上的灰尘比上次更厚;小鸟从窗户飞进来,在窗台上筑巢,厨房的桌子上留着一串老鼠脚印。 屋里没人住。起码有一年左右没人住过了。 阿伦又走到外边,特拉维斯疲倦地靠着时航机,看上去很可怕。“还是没人吗?” 阿伦耸耸肩。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进来,咱们跳一小步。” 阿伦兴奋地问:“往回跳?” “不,往未来。做一个小实验。” “特拉维斯……” “别着急。我一定帮你找到爷爷。我只是想检验一下时航机的功能。如果我操纵正确的话,我们就可以知道许多原来不知道的事情。调整。”然后,从机器里传出机器人的声音:“预备……” 坐回时航机里,阿伦看着特拉维斯把时间调到他自己的时代。阿伦什么也没说。他知道特拉维斯必须这么做。 阿伦坐在座位上,看着特拉维斯的每一步骤,几分钟后,特拉维斯也坐回座位上,说:“现在。” 时航机轰轰大作,发动机开始转动,突然电警报器响了,发动机也渐渐停了下来,机器人的声音说:“日历调整错误,目前就是现在。是否重新调整年代?” “不,操纵完毕。”特拉维斯在座位上转身对阿伦说,“你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吗?” “明白。你曾经告诉过我们,你的时航机只能回到过去,不能选择未来。由于电脑程式的问题,它已经认定2005年就是现在。是不是坏了?” 特拉维斯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过了一会儿,他才摇摇头说:“不,没坏。” 阿伦想了想,激动地说:“你过去说的是对的,我们现在处于另一个现实中。我们从中生代往未来寻找时,没有找到格林镇,因为那是你那个世界的中生代,而不是我这个世界的中生代。” 特拉维斯疲惫地点点头,“埃克尔斯毁坏了我的世界,但是,没有破坏你的世界,所以,在跨越两个世界的交叉线时,一开始的轨道的那一端就自动设定为现在,所以,时航机自身程序就乱了,除非……” “孩子,告诉我,这是你的世界吗?你曾经告诉我,你亲眼看见这儿的变化。这只有一种可能:这附近,也有人在操纵类似的机器。只是没有埃克尔斯那么破坏力强,所以,人们都感觉不到。” 另一节轨道。阿伦突然想起爷爷告诉他的镇上的那些人从树林中找出了一部分漂浮轨道,并把它运到镇上的集中营里去了,特拉维斯这么一分析,阿伦知道,肯定跟那节轨道有关系。但是,他没告诉特拉维斯。 想到这儿,阿伦说:“咱们往回跳,跳到那天晚上,泰特带人追芒多之前。不,再往回,跳到我骑车的时候。” “不行。” “为什么不行?如果回到泰特他们三个到我家的时候,还怎么先救爷爷呢?”’ 特拉维斯张开紧闭的双眼,“时航机规则第一条就是不能自相矛盾地操作。如果在你出现之前就把爷爷从家里带出来,那么,你到家的时候,他就不可能站在那儿和警长说话,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可是,特拉维斯……” “慢。时航机程序已经紊乱,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不过,你可要想想清楚,到目前为止,每一次改变,没有带来任何好结果。” “现在就回去。不管结果怎么样!” 特拉维斯蜷缩在座位里,说:“好,我们一定回去,但不是现在。现在,咱俩都该好好休息一下。” 卡尔在泰特的监视下,走进屋里,换下睡衣,穿好自己的衣服,蹬上那双破靴子。他俩谁也没说话,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卡尔慢慢地穿着,对屋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捨不得。以前,他还没仔细看过屋里的每一件东西,而现在,又没时间看。 走下楼梯,他们又从前门出来,卡尔开始锁门,然后,把钥匙扔给警长。泰特接过钥匙,装进自己的裤袋里,卡尔双手一伸,“来,铐上吧!” “不铐你也跑不了,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呀?” “谢谢,菲利普。” “已经十几年没听你这么叫过我了。” “也许是最后一次。”卡尔又看了一眼树林和房子,然后才说,“走吧。” 麦可丝上尉站在汽车旁,沃特斯中士站在她身边,驾驶室的门开着,汽车已经发动,她朝他俩走过来,大皮靴踩在石子上发出很大的声音,她看看卡尔,又看看泰特,手枪从这只手换到另一只手,问:“怎么没戴手铐?” “他不用戴。” “这可不符合程序,警长。” 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泰特和卡尔并肩站着,双手交叉抱胸,麦可丝一直盯着他俩。 最后,上尉生气地说:“好吧,我把他交给你,警长,要是他再惹麻烦的话,明天,这个警长的位置就是另外一个人的了。“ “好吧。”卡尔听得出来,泰特的语气中满不在乎。 第27页 “把他带到车里!”她命令警长。 当卡尔上车后,他闻到了一股皮革、铜和汽油一起燃烧的味儿,看到车外的地上闪着火焰。一开始,卡尔好像什么也没看见,又好像看见什么,感觉就好像是用眼角扫到某件东西,而当你想定睛好好看一眼时,却又消失了;然后,他又看见了;一股空气中的波浪,就像有人把一块石头扔进静静的湖水,水面掀起的旋涡一样。他还听见一个超大速汽车马达的声音。 其他的那三个人也听见了。泰特直起身,沃特斯张着大嘴,吃惊地盯着车队,麦可丝掏出枪,枪口对准空荡荡的车队。 车外并不空旷,突然,出现了一个东西,即便从未见过,卡尔一下就猜出是什么。 特拉维斯的时航机。 光滑的金属机身跳着,释放出像雾一样的白色冷气,一层落在漂浮在空中的机身上,然后,很快就消失了。机身侧门滑开,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儿。 “阿伦!”卡尔大喊一声。 “爷爷!”传来阿伦轻弱的叫声。 几乎是同时,麦可丝扣动了扳机,随着枪声,阿伦栽倒在时航机里。卡尔使劲喊着,他自己也不知道喊些什么,奋力挣脱,想从车里跳下车,但车门锁着。他又往车前座爬,泰特一把从后边揪住他的衣服,把他摁在后座上,自己趴在卡尔身上。子弹声音,但不是手枪子弹,非常大,像是爆炸声。上面的玻璃碎了,玻璃碴子落了泰特满身。卡尔想抬头,被泰持一把摁住。特拉维斯正举枪射击,同时,沃特斯的身体勐地撞在车身上;溅得挡风玻璃上满是鲜血。 麦可丝头一低,加大油门,踩底加速器。沃特斯的尸体从车内该落下来,卡尔趴在下面,被泰特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听到有人用锤子奋力砸车门的声音,车门上的玻璃也被震碎,车门靠下的地方被砸了个大圆洞,尘土和石粒涌进来,灌了卡尔满耳朵,泰特惊讶而又痛苦地呻吟着。 汽车转上了磨坊河大道,锤子声停止了。 泰特趴在卡尔身上不住嘴地骂着,汽车疾速沿着黑漆路朝集中营开去,卡尔满脑子都是阿伦倒下的身影。 第十章 面对死亡 翠绿的树藤爬满一堵破旧的围墙,中间还夹杂着一些红花和黄花。 “嘘,小心,有情况。” 斯特拉用马塔塔语提醒大家,同时还喷出一股黄棕色的气味。 珍妮弗也停住脚步,弗拉基说得对,这一路很危险,到处都有盖尔克部落的兵卒,现在,她也闻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一股烂肉的臭味,还听见气喘吁吁的喘气声,继而传来树叶的沙啦啦的响声。斯特拉手握着矛,做好出击的姿势,慢慢地靠近珍妮弗。走在最后面的拉基克不顾斯特拉的警告,前倾着苍老的身躯,继续向前走。 “老师,小心!”斯特拉大声喊道。 拉基克却镇静地回答说:“我已经闻到了盖尔克的气味,我知道他们就藏在附近的树丛里。勇敢的就站出来,胆小鬼就让它藏着吧,别以为别人看不到,自做聪明。” 话音刚落,灌木丛后面发出“咝咝”的、像是烧开了水冒汽时的那种响声,接着,一只盖尔克恐龙走出来,大爪子踩在树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几只小盖尔克恐龙也蹦蹦跳跳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珍妮弗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闪到旁边。 来到恐龙星球的一个多月里,她只见到过一只盖尔克恐龙,就是被时间风暴的闪电噼为两半的那只可怕的使者。眼前的这只比那使者稍微小一点儿,年纪看上去也年轻些,但是,起码也有七英尺高,体格强壮,肌肉发达,身上有鳞片般的花纹,大鼻子,满口参差不齐的尖牙,腰间插着两根一头有刃的短木棒,一边走,一边取下一根,拿在手中,挥舞着,木棒的铜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老人家,我不是在躲藏,我叫哈伊卡,是盖尔克欧克利的孩子。盖尔克谁也不怕,更不怕你们这些吃草的马塔塔。”他说最后一句时,把重音放在吃草上,还蔑视地看了看斯特拉和她手中的矛。 哈伊卡似乎是第一次见到珍妮弗,嘴里和鼻子里都不断地喷着气,头缩在厚厚的脖子里,手里的木棍朝珍妮弗挥舞着,嘴里还嚷着:“这就是那个可恨的人吧!快躲开,不然,我撕了你。” 拉基克说:“她受我保护。” “什么?您保护她?我真不知道你们马塔塔都是怎么了?居然还保护一个人。我们的欧克利有令:寻找‘浮石’,并要杀死从浮石上下来的任何生命。她肯定是从其中的一块浮石上下来的,你们骗不了我。” 拉基克接过他的话茬说:“所以,你想杀死她。但是,这一个不一样,我们需要她,她可以提供给我们许多情况,而且,我是她的保护者。” “我们的欧克利下令格杀勿论,我是在执行命令。最近山谷中出现的怪物越来越多,今天,我已经杀了一个像她这样软绵绵的怪物,这个怪物是从一块浮石上出来的,我正在找那块浮石;最近几天已经刮过四次时间风暴,最后一次风暴刮过之后,在我们部落村庄的山口那儿,留下了一个大水洼,给我们带来诸多不便,你们的欧克利应该知道这一新情况。但是,你们至今仍未把‘人’交给我们,克莱多已经转告给你们的欧克利,一定要把人交给我们来处置。刚才我杀死的那个软绵绵的怪物,就在旁边,我要把他的尸体和她都带回去给我们的欧克利看看。” 第28页 听了他的话,珍妮弗大吃一惊,心想:它杀死的千万别是阿伦。 只听拉基克开口说:“这个人你不能带走,她是受我保护的。” 哈依卡轻蔑地说:“受谁的保护?一个瞎子,一把吃草恐龙的未开刃的矛吗?瞎老婆子,别妨碍我执行公务。躲开!” “不!”拉基克镇静地说。 “我最后警告你,快躲开!” “不!”拉基克第二次的回答刚出口,这只盖尔克恐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二话没说,朝她们冲过来。 斯特拉见状,将手中的矛“嗖”地一扔,矛尖在铜盔甲上划过一道印迹,哈依卡吃了一惊,一甩尾巴,金属包裹的尾端甩中斯特拉的肩膀,斯特拉跌倒在地,哈伊卡得意地笑了笑,又盯着珍妮弗,然后,举起手里的棍子朗珍妮弗打去。珍妮弗一躲,她刚才站着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大坑;接着,哈伊卡又举起木棍。此刻,拉基克听到声音,朝前迈了三步,第三步正好跨到珍妮弗和哈伊卡之间,珍妮弗一看,惊叫了一声,这一棍下去,要是落到拉基克的头上,后果不堪设想。但是,拉基克却没有动,拉基克往前一站,也把哈伊卡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拉基克会这么做来保护一个人,此刻,收回木棍已经来不及了,就见木棍唿啸着从拉基克眼前划过,由于用力过大,哈依卡也打了个趔趄。 好险呀!今天是拉基克第二次面对危险了,珍妮弗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老人家,我佩服您的勇气。但是,请您让开,否则,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拉基克站在那儿,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她对哈依卡说:“你很聪明,也很勇敢,你应该认识我,我是拉基克,在我们部落,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曾经孵活过十八窝恐龙,我已经活够本儿了,我不怕死,随时听从老祖先的召唤。你必须清楚;首先这个人不会伤害你,其次,我也是奉命保护她。你要杀她,必须先杀了我,我知道,我老了,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如果你杀了我,斯特拉一定会跟你拼命,一是替我报仇,二是她也奉命保护她;斯特拉年轻气盛,身体强壮,精通矛术。要打败她,可没那么容易,她手里的矛也不是吃素的。” 哈伊卡转身看看斯特拉,这时,斯特拉早已从地上站起来,摆出了一副迎战的姿势,紧紧地站在老师身后。哈伊卡昂头说:“我们盖尔克都不怕死,你们想把我置于死地,没那么容易。” 看着哈伊卡毫不退让的样子,拉基克又说:即使你打败了斯特拉,你还得亲自面对珍妮弗,她可不是一般的人。你们盖尔克出使我们马塔塔的第一位使者的事儿,你一定听说了,那位使者被一噼为二,那就是珍妮弗干的,她可以唿风唤雨。你也想体会一下身首异处的感觉吗?再者说,如果因为你的无礼,而使两个部落间战火又起,欧克利怪罪下来,你能担当的起吗?你因为执行命令杀死这个人,浮石口就没有人去堵,浮石之灾也无法消除,结果,就会有更多的恐龙死于非命,到那时,你怎样去面对我们的老祖先呢?” “您分明是在劝说我违抗命令。” “不,”这时珍妮弗插话说,“拉基克是在挽救你的性命。” 听到珍妮弗开口讲话,哈伊卡吓得倒退了几步,它像一只仙鹤一样,伸着脖子低头看首珍妮弗说:“她……她会说咱们的话?”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说着,珍娩弗做了个非常有礼貌的道歉动作;哈依卡似乎接受了她的道歉,问道:“拉基克老师说得对吗?你真的能唿风唤雨吗?” 珍妮弗看看拉基克,又看看斯特拉,然后冲着哈伊卡点点头。哈伊卡偷偷地看了看珍妮弗的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人的手,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想到这儿,他觉着应该向珍妮弗的这双手宣战。于是,他举起手中的木棍,在空中挥舞。珍妮弗看到他这个样子,想吓唬他一下,她抬起手,作出打枪瞄准的样子,手指指向哈依卡的眉心,“砰”地从嘴里发出一声枪响,哈依卡随着枪声又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地把木棍挡在眼前。 “你可别逼我那祥做,我不想伤害你这么聪明的恐龙,但是,如果你一定要坚持向我宣战的话,我肯定接受你的挑战。” “不,我才不会向你发起挑战,我们恐龙部落的决斗是在两个平等的对手之间进行的,而你早已被我们的欧克利认为是‘可恨的人’,你不是《旧法》的信徒。” “我是《新法》的信徒。”珍妮弗回敬他说。 这时,拉基克也趁机说:“哈伊卡,你一定要活下去,近日来,我们山谷里所发生的一切都说明,《旧法》不攻自破,我坚信,那些《旧法》的追随者们一定会越来越少的。“ 斯特拉也附和着说:“我们希望珍妮弗能帮助我们重整《旧法》,或者,至少可以结束浮石给我们带来的灾难;如果你把她杀了,那么,我们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而且,你们的欧克利也知道这些情况。三天前,你们的第二位使者来到我们部落,当时,他和我们的欧克利已经商定,夏至日前,任何部落也不准动人一根汗毛。这一决定,你不会不知道吧?” “真的吗?这几天,我出门了,不在家。如果你要是骗我的话,我还得回来找你们算帐。”哈依卡说完,看看斯特拉又看看拉基克。 第29页 珍妮弗听了斯特拉刚才的一番话后,也猜出,她们俩为什么不肯告诉她关于第二位使者前来和欧克利商定的事宜,原来是三个人的死期就要到了。既然已经无法挽回,还不如大义凛然,泰然处之。刚才,拉基克面对死亡的大无畏的举动也鼓舞了她。恐龙都不怕,我是一个人,我还伯什么呢?难道我还不如一只恐龙吗?想到这儿,她大声地命令哈依卡:“带我去看看你杀死的那个人,你不想让从浮石上下来的动物或者人类再伤害你们吧?” “好吧,跟我来。”哈依卡说着;转身朝他出来的灌木丛踩回去,头也不回,径直朝前走。珍妮弗这时对拉基克说:“你不喜欢动武,这难道就是《新法》和《旧法》的差异之一吗?” 刚才哈依卡的木棒在拉基克胸前划过时,还是擦了她的胸口一下,这时,拉基克的胃部涨起一个肿块,看得出来,一定很痛。随着一天天的接触,珍妮弗更加觉得,她们俩简直就是披着一张恐龙外衣的人,应该说,马塔塔恐龙也是人,只不过是样子可怕了点儿。怀着敬仰之情,她对拉基克说:“今天,我已经两次亲眼目睹你面对死亡,临危不惧。” “我没死,是我运气好。” “但是,刚才,你为什么要撒谎?你告诉他是我施魔法杀了第一位使者,是我把浮石叫出来的,‘你是在保护我吗?另外,夏至日到来之时,你们要採取什么行动?” “我不是在撒谎,大多数恐龙都认为是你唿风唤雨,叫来闪电,把第一位使者噼为两半的。至于说第二位使者和夏至日的事,你从来就没问过我,怎么能说我向你撒谎呢?” “拉基克,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马塔塔部落的恐龙很像人类吗?现在,我告诉你,你们比人类还坏。” 珍妮弗她们三个沿着哈依卡踏过的灌木草丛往山下跑,哈依卡站在一片小空地上,旁边有一块大石头,珍妮弗一眼看见埃克尔斯曾经藏身的那截灰色的碎石墙,她的心情很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那节漂浮轨道就在这附近,也许,阿伦会跟着他们也到这儿了,也许……她不敢往下想:哈依卡站在石头堆上,看到她们三个走进来,就往旁边一闪,在他身后的草丛中露出一具人的尸体的下半身,脚上穿着一双皮靴,下身穿一条蓝色牛仔裤,非常眼熟,她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这就是我杀死的那个和你一样的人。”哈依卡得意洋洋地说。看着他那副样子,珍妮弗真想冲过去,揍他一顿。哈依卡又对珍妮弗说:“过来看看,你认识不认识?” 微风吹过,那个人躺在那一动不动。原来,每当学校放暑假时,珍妮弗总是去医院打工,免不了看到死尸,但是,每一次,她都觉得不舒服,这一次,更不同于以住。 斯特拉看见她的表情,用于扶住她的肩膀说:“珍妮弗,不管你看到的是谁,都要镇静,千万不要一时冲动。” 珍妮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不敢想像阿伦的死会呈现一种什么状态。她慢慢地走过去,上下打量着这具躺在异地他乡的尸体,地上的人瞪着眼,盯着天空,嘴巴大张着。斯特拉从身后走近她:“你认识他吗?” 珍妮弗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痛苦,“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是的,我认识。” 第十一章 枪击阿伦 休息了三天之后,特拉维斯和阿伦都感觉好多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把时航机推进谷仓里。特拉维斯一直在睡觉,阿伦在特拉维斯的指点下,摆弄着时航机上的一个不锈钢的刷子;要是珍妮弗在身边那该多好呀[ 特拉维斯的身体比前一阵子更糟,经常咳嗽,走路稍快一点儿,就会跌倒,眼神疲惫,步履艰难。根本就不像一个狩猎队的嚮导。 对于阿伦来说,这三天简直就像是三年。他搜寻了一遍谷仓,找到了一张弓和几支箭,他根本不知道这是谁放在这儿的,原来他爷爷也没有射箭和用箭射猎物的爱好。但是,现在他已经慢慢地习惯了这种情况,一想到这错乱的世界,他就头痛,他尽量让自己有事做,一刻也不闲着。这会儿,他又摆弄着时航机上的錶盘,调整校对时间: “2005年5月15日,这回该对了。”特拉维斯自言自语地说道。阿伦看着调整出来的当时时间,无奈地摇摇头,几天前还是1992年……阿伦去外边的森林里搜查了一遍,既想找到芒多,也想发现一些有关爷爷的踪迹;他还不时地回到屋里,想找回十二年前的印象,十二年间的变化,十二年的一切,但是,每一次进屋,好像总有影子跟着他,使他心神不定。 特拉维斯本打算呆六天,但是,到了第三天晚上,颳了一场时间风暴,改变了他们周围的一切,最后,一道闪电还掀走了谷仓的后墙,就在距离时航机不远的地方留下了一间茅草房。他们惟恐再刮一场时间风暴,会给时航机带来任何变故,时航机是他们在这场奇怪的战争中所拥有的唯一的武器和护身符了,此时此刻,根本用不着商量,他俩不约而同地走进时航机,系好安全带。这时,特拉维斯问阿伦:“现在,咱们去哪儿?” 阿伦想起了在厨房桌子上看到的那份报纸,于是随口说道:“2005年7月23日凌晨。” 第30页 特拉维斯调整好时间,时航机隆隆大作,随着歷史时间的变化,周围的空间也在变化,他们又回到了那个家门口,阿伦又看见了那辆破汽车,认出了坐在后座上的身影,他也清楚地听见有人在喊他,那是爷爷的声音。警长一把揪住欲冲出车外的爷爷,阿伦只顾看爷爷,没有注意到在车子前边坐着的那个女人,已经掏出了枪,在她抬手的同时,阿伦也倒下了,在他的脑海里,马上就浮现出小说中的英雄人物形象,手捂着伤口,坚持打击敌人,而现实却不是那样,他躺在地上,一时间就觉得肩膀没了,不在身上了,他的衣服上破了一个非常大的洞,浑身是血。他想站起来,但是,却站不起来,他仰面看见特拉维斯朝那女人开枪还击,在时航机中,这枪声震耳欲聋。 卡尔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全镇子的人都知道这个地方,这曾经是一家化工公司,一排低矮的建筑,位于格林镇河流的下游,成为集中营后,外围加了一层铁丝网;六七十年代时,是化学武器研究中心,八十年代,随着化学武器的逐渐销毁,公司倒闭了,镇上的许多人也因此失业,大部分的房间都贴了封条,只剩一小部分留下来用作仓库。至今,仍有许多化工产品锁在仓库里。因此,门口一直有警卫把守。 不久前,格林镇上颳起的时间风暴,改变了这里的一切,政府把从树林中运来的奇怪的浮石碎段放在这里面,进行研究。随着全国戒严令的颁布,军队也驻扎到这里。最近几年,集中营里又繁忙起来,政府从格林镇和附近的镇上雇了一批工人和监狱管理人员,但是,集中营里的重要的工作都是由士兵和从外面抓进来的人完成的。集中营一直是格林镇居民谈论的中心话题,住在附近的居民总是听见里面发出奇怪的声音,还看见从里面发出奇怪的光亮。也有人说,总统曾秘密进去过好几次;还传言说里面正在进行着一项绝密计划,时间风暴是这一计划的其中一项,所以,持后者看法的人就认为时间风暴和卡尔无关,他们也不相信卡尔会亲手杀死自己的亲孙子。但是,所有这一切都只是传言,谁也不曾亲眼目睹。现在,卡尔有机会进去看个究竟,他自己也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把他在里面所看到的一切告诉外面的人。 “派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包围卡尔的住宅,”麦可丝挥舞着双臂下达命令,“沃特斯受了伤,我不得不把他推下车,甩在路边,后座还有一个受伤的,快拿担架来。” 卡尔稀里煳涂地就被人从车上弄下来,警长昏迷不醒,鲜血染红了衬衣的右半边。身穿白大褂的人把他用担架抬下来。 “卡尔!”泰特迷迷煳煳地喊着卡尔的名字。 “我在这儿,”卡尔推开人群,激动地冲过去,望着他的老朋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只听泰特又说:“对不起,老朋友。” “不,别说了。刚才我也说了些过头的话。你会好起来的。”卡尔本来还想再说几句安慰的话,这时,麦可丝上尉走过来,命人把警长抬走了。她冲着卡尔大喊大叫: “他们开枪打死了沃持斯,打伤了泰特,这都怪你!” “是你先开的枪,打中了那里边的……” “哪里边?只有我和你知道那叫时航机,这次你不小心说走嘴,你还想隐瞒?好吧,跟我来,不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就休想出这个门,” “我想请我的律师来。” “不行,你触犯的是军法,不是民法,只有将军和我才能决定你能见谁。” 卡尔知道,说也没用,于是,只好跟了进去,马上就有两名士兵也跟了进去。 年轻时,卡尔曾经当过兵,集中营的一切立刻使他想起了军营生活,他所呆过的每一所军营都非常干净、整洁,而这里的一切都不像他当年的那个军营那么整洁。陈旧的家具,旧式的灯管,看得出来,就连这灯管都是镇上最先进的配备了,没有几家能用得上这玩意照明,刚拆下来的油灯还在走廊放着,没来得及收走。按照常规,里面应该是昏暗的灯光,但是恰恰相反,里面却灯火通明,从这一点上也看得出来政府及将军本人对这个集中营的投资巨大。 麦可丝领着卡尔穿过几个样子相同、墙边颜色不同的走廊,最后,他们来到一道双层门前。上尉朝把守的士兵点点头,然后,推门进去。强烈的光线刺得卡尔流出了眼泪,他用手挡在眼前,定了定神,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发出这么耀眼的光。 只见在屋子中央,离地几英寸的地方,悬着一段厚厚的像白塑料一样的东西,大约六英尺长,四英尺宽,边缘参差不齐,好像从大块上撕下来的一样,下面有一个篮球大小的圆球镶嵌在悬浮物上。卡尔马上意识到,这就是特拉维斯的那段来自中生代的轨道,由于埃克尔斯的时航机自相矛盾地碰撞后,巨大的力量把轨道崩得四分五裂,所以边缘参差不齐。 这时,麦可丝站在他身边,盯着他问:“卡尔,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卡尔撤谎了,他的眼睛不敢正视她的目光。 她笑笑说:“不,你知道。这就是能回到远古的中生代的一部分。怎么,默认了?” “上尉,自从阿伦突然失踪,以及镇上的时间风暴刮过后,再结合报纸上的一些报导,现在看见这东西,也就没那么吃惊了。” 第31页 “回答得太精彩了。我要是你,也会这么说的。现在咱俩设想一下,一踏上这东西,就会到一个书中描写的古代,翼龙满天飞、恐龙满地爬,原始森林、灌木丛,这些都是真的,我们已经通过由这台机器发射的机器探测针反馈的信息中,看到了这—切。来,你来看。”说着,她关上屋里的灯,卡尔看见从小圆球里发出绿色的光。 上尉又说:“我们的科学家们已经对它进行了研究,甚至还研制出一台类似的小型时航机;经研究还发现,如果把下面的那个发光体卸掉的话,漂浮轨道就无济于事,完全失去了它的作用,你站在上边蹦跳都不顶事儿,哪儿也飞不到。我们复制的那台小时航机,是一只装有一架照相机的小箱子,只能返回到一个世纪以前,我们拍摄到了一个世纪以前的许多照片。当时,格林镇还是一个小村庄,还没有这座集中营,年轻人都忙于内战,老人们也疲于应付印地安人的突袭。就在我们进行实验时,有人报告说,你的孙子突然又回来了。”说完,她又重新打开灯。 卡尔没有看她,只是问:“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好了,别再跟我装蒜了,这个东西是在你家的树林中发现的,你的孙子也一定是乘坐这个东西失踪的,你本人又不是科学家,这也不是你研制成功的某种机器,那是谁把这东西弄到这儿的?自从这个东西落到咱们这儿之后,发生了许多变化,而且都是令人不信快的变化。现在,阿伦又像当年神秘失踪那样又神秘地出现在大家面前,一点儿都没有变,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刚才我也亲眼看见他是乘另外一架时航机回来的。”停了一会儿,稍微缓和了一下口气,她接着说,“卡尔先生,我非常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和感受,我也有亲人,我也知道你现在非常需要这份亲情,毕竟血浓于水,你孤身一人,这十二年也不好过。我只希望你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怎样才能跟阿伦联繫上?怎样才能阻止时间风暴继续给我们带来厄运,一切的一切,只有你能帮助我。” “上尉,我真的不知道,餵……”卡尔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他看见门外的士兵,看透了麦可丝软硬兼施的伎俩,想起了刚才举枪朝阿伦射击的手。 听了卡尔的回答,她的脸一下子沉下来,厉声命令:“把他给我带走!” 就在她下命令和士兵从外往里走的瞬间,卡尔突然有了一个逃生的念头,士兵们怕他冲出门去,就站在卡尔和屋门之间,他们谁也没有料想到卡尔会向相反的方向冲去,一种内心深处的好奇心和求生的本能使他一脚踏上旁边的漂浮轨道,只要能从这儿逃出去,到哪儿都无所谓。 麦可丝和两个士兵楞了一下,待他们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的时候,卡尔已经上了轨道,卡尔听见麦可丝高声喊:“别上去,危险,你不知道……” 卡尔在轨道上,看见麦可丝和两个士兵,惊恐的眼神,一阵轰隆巨响,天旋地转,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稀里煳涂地落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另外一个时代。 “快把那个机械装置给我拆了!”麦可丝气急败坏地命令两个士兵。她不想再有人失踪,也不想再出什么意外。 两个士兵小心另翼地把下面的那个绿色发光体拆下来。 麦可丝站在那儿自言自语地说:“不可思议!” 第十二章 没有变化的轨道 “珍妮弗,他是谁?” 珍妮弗哩咽着说不出话来,她不敢也不愿再看地上的尸体,尸体上的血已经凝固,她强忍着悲痛,伸手给卡尔合上双眼,好一会儿,她才说:“他是阿伦的爷爷,卡尔。” 她抬头仰望天空,声嘶力竭地大减:“老天爷呀,这太不公平了,爷爷是无辜的!” 她瞪着血红的双眼,沖向哈依卡,“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斯特拉双臂紧紧搂着她,任凭她在怀里挣扎。而哈依卡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就像看一只发了疯的小宠物一样。 “这个人怎么了?她总是这样大喊大叫吗?真难听。” “人都会这样的,这是他们的通性,她不是冲着你来的。”斯特拉替珍妮弗打了个圆场。 “不,斯特拉,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他无缘无故地杀了卡尔,那可是一条性命,他怎么可以这样?你们这群骗子。”珍妮弗一着急,就不知道恐龙语该怎么说,所以她用英语大喊大叫。 ’ “她不舒服了吗,她是不是病了?”哈依卡又问。 这时,拉基克忙说:“我们会照顾这个人的。你回去把你所发现的一切如实禀告你们的欧克利就行了。这儿没你的事儿了。” “不,不能放走这个杀人兇手!”珍妮弗一看哈依卡要走,急得不知道怎么用恐龙语表达自己的愤恨之情,只是用恐龙语喊了声:“别走!” 哈依卡理都没有理她,昂头走了。 看着哈依卡确实走远了,斯特拉才松开她的双臂,珍妮弗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它太瞧不起我们人类了,在他眼里,人类远不及恐龙。” “我也这么想。”拉基克很平淡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然后,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问斯特拉:“浮石在哪儿?” 第32页 “就在附近,离这儿不远的山谷里,我按照珍妮弗说的,把它藏在灌木丛中了。” “珍妮弗,你去给这个卡尔爷爷做祈祷,然后,咱们就赶紧上路吧。” “不,我哪儿也不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爷爷暴尸荒野。” 拉基克不解地问:“他不是已经死了吗?那你干嘛还要在这儿浪费时间呢?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块浮石,这样,你们才能从这儿离开。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如果不抓紧的话,恐怕我们真的要夜不归营了。” 珍妮弗突然觉得她的这两位恐龙朋友一下子疏远了很多,她知道,恐龙部落有个习惯:死尸是食肉鸟的食物。珍妮弗心里也非常清楚这一点,她不愿意让食肉鸟们侵食卡尔的尸体,于是就说:“我一定要把他埋起来。” 斯特拉也不解地问:“食肉鸟已经在这儿等着了,你那样做,就等于夺走了它们口中的食物,你不能那样做。。 “我们人的习惯和你们的不一样,我一定要把他埋掉,他已经客死他乡,非常可怜了,我不能再让他连个全尸都没有,太残忍了。”说着,珍妮弗看见一只食肉鸟扑打着翅膀飞向卡尔的尸体,她尖叫着沖向这只食肉鸟,顺手从旁边栋起一根粗木棍,赶跑了那只食肉鸟,然后,她跪在卡尔的尸体旁,开始使劲地挖,她把满腔的愤怒都发泄到脚下的大地里。 拉基克和斯特拉在旁边看着、站着、等着,谁也没有过来帮她一把,直到她把尸体拖到坑里,埋好后,斯特拉才走过来,和她一起平整好土坑上的浮土。 “这是人的礼仪吗?这是人死后去见老祖先的方式吗?”斯特拉迷惑不解地问她。 对于斯特拉的问话,她根本就不想回答,此时,她想起的是彼得的话:他们只不过是爬虫。 斯特拉的心里也在想:人类真是奇怪,每次当我认为已经了解他们的时候,他们总要作出一些奇怪的举动,让我们不得不又去重新看待他们。 她们就这样默默地穿越森林,向前行走,拉基克喷出气味向珍妮弗表达歉意,但是,珍妮弗心情很不好,只顾想心事,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一点。斯特拉看到这儿,心里也很不平静,她在为老师抱不平,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拉基克可没有做出一点伤害人类的事,珍妮弗不应该这样对待老师。 转眼间,呈现在她们面前的空地上,有一段轨道,从珍妮弗的表情,斯特拉判断出,这正是人要寻找的那块浮石。拉基克也觉察出了这一点。斯特拉想证实一下她的推测,于是便问:“这是你们要找的那块石头吗?” 珍妮弗吞吞吐吐地,斯特拉马上就明白,她不想说实话,斯特拉不知道彼得和埃克尔斯已经让珍妮弗撒谎,但是,反过来,珍妮弗他们不知道,恐龙已经对他们的逃跑计划有所察觉,有所了解。这时,只见珍妮弗吃惊而又兴奋地说:“不,这不是我们要找的。” 拉基克对珍妮弗的谎话,极为不满,斯特拉也有点儿生气,于是斯特拉说:“你在撒谎。” 珍妮弗又犹犹豫豫了很长时间,说:“不,真的不是。” 拉基克这时忍不住了,问:“如果,卡尔没有被恐龙杀死,你就不会这样撒谎了,对吗?” “我不知道,老师。” 这一次,珍妮弗说的是实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能说,这是彼得和埃克尔斯教她的,于是,她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块浮石是我们回家的唯一方法,老师,您能理解我的心情吗?如果失去它,我就再也无法回到我自己的那个世界去。” 拉基克望着她,说:“我很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是,同时我的心里也很难受,因为你已经不相信我们俩,不把我们俩当朋友了。” “我……” 珍妮弗不知说什么才好,眼泪忍不住流出来,她看看拉基克又看看斯特拉,伸出手来,她拍拍斯特拉说:“对不起。你们一直在保护我,你还教会了我恐龙的语言,甚至还把你的老师找回来帮我,但是,我想的只是离开这儿,我现在心里乱极了。” 她的手从斯特拉的身上滑落下来,眼神茫然,无奈地问:“现在,你们是不是该去禀告欧克利了?要是那样的话,他就会派兵把守的,求你们了,别告诉欧克利。” 没有回答她的问话,拉基克反而问:“这么说,埃克尔斯能封住口也是谎话?你已经撒谎,让我们欺骗了欧克利。” “是的,噢,不,没有,我真的不知道。拉基克,夏至是哪一天?他们想怎么处置我们?” “还有四五天吧。欧克利下令,如果你们不能帮我们阻止浮石之火,如果埃克尔斯不能封住轨道口的话,你们就该去见老祖先。” “你也同意了吗?” “这不是同意不同意的事。你应该知道,欧克利也为难,盖尔克部落一直因为我们拒不交出你们而耿耿于怀,时间风暴不停地刮,随时改变着现在的一切,我们的欧克利也迫于无奈,我也尽我最大的努力在帮你,但是,你却向我撒谎,使我欺骗欧克利,置我于不义之地。” “那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33页 “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是死,是活要听从老祖先的意志了。“说着,拉基克蹲坐下来,像一个妈妈那样,盼望着珍妮弗冲进她的怀抱,倾诉委曲。但是,珍妮弗想的却不一样,她说:“如果那样的话,我只能说对不起了。”随后还用英语骂了一句。“也就是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最终你们还是要把我们交给盖尔克部落,他们肯定会杀了我们的。” 拉基克点点头,耸耸肩,珍妮弗明白,她的动作说明一切都无法改变了。这时,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埃克尔斯的计划,但是,要实现他的计划又太难了,我必须帮他们逃离这儿,想到这儿,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彼得,对不起,我必须首先一个人离开这儿,但是,我不是贪生怕死,我也是为了找援兵搭救你们。” 她抬腿便朝那节轨道上沖,斯特拉见状,在她身后拼命地喊,边喊边甩开大步追过来,珍妮弗跳上时航机,等着天旋地转地回到自己的时代,去找阿伦他们回来解救彼得,如果埃克尔斯分析正确的话,那么,在拉基克和斯特拉回到营地之前,她就可以回来救走彼得。 但是,她站在这块浮石上,没有任何动静,什么变化也没感觉到,眼前的一切还是恐龙世界。斯特拉看到这一切,也停住脚步,只听珍妮弗绝望地说:“完了,一切都完了。” 第十三章 又见猿人芒多 世界又慢慢地退回到过去。 阿伦睁开眼,幻觉中。看到一张脸,“爷爷?”他喃喃地喊着,那张脸抽动着,说着什么,但是,他没听清,声音像是从走廊的尽头传过来的一样。一只模样非常熟悉的恐龙好像坐在爷爷的胸口上,朝爷爷肩上喷火,阿伦看不清爷爷身体的其它部位。 他喊着:“快滚!丑八怪!” 那只恐龙没有动。 阿伦不知不觉地又闭上了双眼。 当阿伦再一次睁开眼时,那张模煳的脸和恐龙都从眼前消失了。他看到的是时航机的顶部,好像嘴里塞满了刚摘的棉花。他在后面的一个座位上,这个座位已经放平成为一张弹簧床,他想坐起来,可是弹簧太软,他使不上劲,一下子就又躺了下去。他模模煳煳地记起,好像一个世纪以前被枪击中过,他想应该抬胳膊试试,看看是否真地曾经受过伤。 他勉强抬起胳膊,大约有四五寸那么高,眼前一黑,顿时,又晕了过去。 第三次醒来时,特拉维斯坐在身旁,看见他醒过来,就说:“你不是最勇敢的孩子,但是,你很顽强。” 阿伦想坐起来,但是,特拉维斯轻轻按住他说:“别动。” “爷爷在哪儿?” 特拉维斯咯咯一笑说:“你想在满脑子只有爷爷。你现在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特拉维斯,现在还开玩笑?” “好‘好,好。说正经的,他们把你爷爷带走了,地点我也不太清楚,只见他们往格林镇方向开会。当时,你血流不止,我也没办法甩下你不管,所以只好向前到咱们出发的那个时间,把子弹取出,又止住血,处理好伤口,现在你看上去没事儿了。” 阿伦看出,在他受伤期间,特拉绍斯在精心照顾他。 “多久了?” 特拉维斯耸耸肩:“一周左右。”“一周?刚才咱们一点一点地往前往后跳,时间早已与原来速度不同了,你说呢?” 特拉维斯若有所思地说:“也不完全不同。” “你这是什么意思?” 特拉维斯又耸耸肩说:“我们—直在跳,时航机的能源是有限的,现在,我们已经越来越慢了。” “有多慢?” “照明和取暖需要的能源没问题,尽管,准确来讲这不是一个速度精灵,但是,我们能在空间自由飞行,而穿越时间的变化飞行只能进行一二次。如果运气好的话,也可能是三次。一切都取决于我们前、后,上、下分别想到达的时代,也就是说,我们飞得不离现在太远,也不能太频繁。” 阿伦用一只胳膊肘撑着身体,舔舔嘴唇,得了清嗓子,慢慢地说:“特拉维斯,咱们回到刚才的那个时间,行吗?” 特拉维斯沖阿伦一笑,“真固执,我早猜出你会这么想的。好吧,我们再冒一次险,不过,不是现在。当你这只受伤的左手能够着脑袋了,咱们就出发。” 这样又过了三个星期。 时航机像一条得了心脏病的鲸鱼呻吟着,在两个时代交叉的时候;窗户的玻璃由于排出的白雾状冷气,而变得模煳不清,一会儿雾散天开,他们又看到那天晚上阿伦家门前的那片空地。 “我们目前处于你爷爷被带走的十五分钟之后。刚好错开自相矛盾的时间差。”说着,特拉维斯解开安全带,走到机舱门口。 他递给阿伦一支手枪,这一次,阿伦毫不犹豫地接过来。 门前并不像他们预料的那么空旷。 车道旁边,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他俩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男人躺在地上,就是和警长一同来他家的那个男人。这个人还活着,严重失血;白色的衬衣被鲜血染红,看见有人过来,他睁开眼,嘴里喃喃地说: “……动不了……受伤……”他俩把耳朵凑到他嘴边,才听清他说的这几个字。 第34页 “特拉维斯,快!” “知道,我这就去拿药箱。”说着,他飞奔跑回时航机。 阿伦把枪放在草地上,跪在他身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已经不行了,眼睛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夜空,阿伦尽可能轻柔地问:“我爷爷在哪儿?快告诉我,他们把他带四儿去了?” “……救救我……” “特拉维斯已经去拿止痛片和止血夹,别担心,他马上就会来的,你会……没事的。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他们把我爷爷带哪儿去了,” “……不能……” ‘你必须告诉我,求你了。我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是阿伦,只有我才知道这一切奇怪现象的原因,只有我才能解释这一切。首先我必须知道我爷爷在哪儿,必须弄清他是否安全。求你了。” 这个男人好像嘆了一口气,喉咙咕噜着,咳嗽了几下,满嘴血泡,“……集……中……营……” “是河流下游的那个旧院子吗?” “那儿,你就能……”这个男人的手在空气中乱抓了一把,阿伦马上伸手握住他那只伸出来的手,他真的快要咽气了。突然,周围变得非常寂静,阿伦只能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声,他缓慢地把这个男人的手放回原地,就在这时,特拉维斯拿着药箱,气喘着跑过来。 “太晚了。”阿伦还在随着,他伸手想替这个男人合上那瞪圆的双眼,但是,又有点儿怕这具尸体。特拉维斯一看,放下药箱,蹲下身,给这个男人合上双眼。 “你没事儿吧?” “不,没事儿,我从未见过……” “死亡。我见得多了,只要有战争,就会有死亡。以后,你就习惯了。” 阿伦点点头,站起身,看着远方,尽量不低头,不看死尸。“他告诉我爷爷在哪儿。” “那儿?” “整中营。那是一座击者古老的被废弃的大院子……”说到这儿,他们突然听见从树林那边传来汽车马达轰隆隆驶过来的声音;越来越近。 “快!”随着话一出口,他俩飞跑向时航机,特拉维斯一手提药箱,一手拿枪,他们刚到时航机门口,就看见第一辆车轧着碎石路,亮着大灯开过来。 阿伦忙问:“特拉维斯,咱们走吗?” “不,既然来了,就不走了。你坐好,我把时航机开到树林里。” 就在车大灯照过来的时候,时航机轰轰地起飞奔向树林,由于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太大,所以,没有人注意到时航机。阿伦和特拉维斯小心翼翼地在树尖左右移功。 “后视镜!”特拉维斯命令。机器人的声音:“打开后视镜。”只见在后面的角落里打开了一个像照相机大小的机器,通过监视屏幕,他俩看见总共有四辆汽车,在车灯的照耀下,人影朝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跑过去。 特拉维斯说:“真快。我以为他们早晨才能回来,没想到这么快。看到地上躺着他们的人的尸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搜索这一带。” “但是,是他们先开的枪。” “战争一旦开始,人们就不会再去追查谁先开的第一枪,当你看到你的朋友死在你面前时,你根本不会想是谁先打的第一枪,谁对谁错。你本能的反应就是开枪攻击对方。尽管这样做解决不了问题,但是,人人都会那么做的。咱们得找个地方把这机器停下来,在树尖上很容易被他们发现。” “这片树林很浓密,他们一直没找到上次我踏乘的那节轨道。” “好,我们还降落在上次的那个地方。现在得想想,下一步该干什么。” 特拉维斯停好时航机,又前后左右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说:“在这儿,离那节轨道也不远,一旦他们找到时航机,我们还可以跑到轨道上;”说完,他坐在座位上,紧合上嘴,闭着双眼,就不说话了。 这么过了好一会儿,阿伦忍不住了,“特拉维斯?” 特拉维斯睁开双眼,吃力地坐直身子,说:“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儿累。” 特拉维斯从座位上站起来,爬到控制台后他示意阿伦也爬过去,阿伦看着他从控制台的主板下面拿出一个闪光发亮的像信用长般大小的小圆盘,对阿伦说:“这是年历软盘的一部分,如果没有这个盘,时航机就不能进入时空航行状态。看见盘上的槽了吗?” “看见了。你让我看这个干什么?” 特拉维斯耸耸肩,又咳嗽起来,听起来非常严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告诉你这一切。我无意中把你捲入这场麻烦,我知道我不是最好的朋友,尽管如此,你对我照顾得非肃好。刚才,你们家门口的那帮人已经知道咱们有一台时航机,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一直不知道周围的变化到底是什么引起的,现在,我不想一个完好无损的时航机落入他们手中,那样的话,也许他们的做法比埃克尔所有过之而无不及。” 特拉维斯把盘交给阿伦说:“现在,我把盘交给你,你已经学会如何驾驶时航机,你来做出最后的决定,来考虑何时起飞,飞往哪个时代方向。”他的嘴角房出一丝苦笑,“现在看来,时航机再飞到我的时代,已经没有意义了。” 第35页 特拉维斯站起身,走到门口,掏出一支枪,说:“你呆在这儿,开着门,外面一旦有动静就能听见了。我去外面转一圈。” 特拉维斯走出悬在树枝之间的时航机,当阿伦站起身看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树下浓密的黑影之中,一点声音都没有,只看到树枝在摇摆。这时,阿伦才领教了特拉维斯作为远征狩猎队嚮导的不凡身子。 阿伦坐在时航机门口,腿伸在外边,脚够着树叶。夜很静,树林里传来蟋蟀的叫声,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远处偶尔传来不知是哪种动物的叫喊声,河上还传过汽笛声声。在这个时代,他已经有点习惯了,没有电,也没有飞机,更谈不上空中旅行了。 他一边用轻根拨弄着树叶,一边想,这样也不错,没有污…… 一个白乎乎的东西尖叫一声扑向阿伦,一把将阿伦从时航机上揪下来,一个毛茸茸的身体把他打翻在地。阿伦就势来了个前滚翻,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站稳脚。 树林中的枝叶沾满了一身,刚癒合的胳膊还隐隐作痛,左臂使不上劲儿,那个白影子也很稳健地站在离他十英尺的地方,阿伦一看是芒多。 这个猿人比以前更加瘦削了,右臂受了伤,雪白的茸毛被撕掉了一块,露出了肉色,伤口是新的,还有血迹。芒多一看见阿伦,连比划带嚷地说。 “你把我留在这儿等死,你骗我,你想杀了我,还用……枪打我。”说着,用手捂着伤口。 “芒多,不是我朝你开枪,他们也朝我开枪,我也受伤了,你看。”啊伦指指自己的肩膀。 “你又撒谎。你那是旧伤,早己痊癒了。” “真的是新伤口,而且还是同一伙人:只不过……”阿伦摇摇头,解释了芒多也不懂,于是说:“好了,不说了。我不是向你开枪的人,我真的以为是到达你的时代,我真心诚意地想把你送回家。” 阿伦判断着时航祝的方向,他离时航机比芒多距离时航机要近一些,如果他要是能抢先一步跨进去,关上门…… 芒多的大扁平鼻子一皱一皱,愤怒地红眼睛一眯,它也在朝时航机方向移动。 芒多的动作比阿伦想像的要快得多。 第十四章 拜师命名 “我们被困在这儿,已经没有退路了。”说着,珍妮弗的眼泪早已流成了河。 彼得的眼里充满愤恨地说:“不可能,你肯定是弄错了某个开关。” “彼得,你忘了吗?咱们来的时候,只是往上一站,没有打开任何开关,没有碰任何—个按钮,也不用发出任何一句命令。但是这一次,我站在上面,没有任何变化。” 彼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想甩了我,独自熘掉?” “不,我是想去搬救兵。” 彼得蜷曲在茅棚角落的火堆旁取暖,埃克尔斯站在门口,珍妮弗双手抱膝地坐在她的床上,夜风已有了一些凉意。 他又接着说:“不光是我上去了,就连斯特拉和拉基克也上去试了试,也没有反应。” “卡尔过来了,可怜的老人。”彼得像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提醒珍妮弗。 ‘ “那是因为在另一个方向的转换起作用,对我们不起作用。” “这些爬虫们想把咱们怎么样?” “我不知道。他们、他们什么也没说。即使轨道没有任何变化,可我还是请求他们不要察告欧克利,但是斯特拉不肯答应。只是不断地说,拉基克老师需要时间来考虑。” 谁都不想说话,珍妮弗心里难受,憋得她喘不上气,眼泪啪哒啪哒地往下掉,但是,她不想在彼得和埃克尔斯面前哭出声,不想看到他俩的同情、怜悯和讥讽。此时此刻,她更想念阿伦,想念她的父母,想念格林镇,想念她的学校。 珍妮弗觉得她的感情很脆弱,都快崩溃了,前面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失落,虽然很遥远,但是回家的门毕竟一直敞开着,在所有的恐惶和危险的包围之下,她始终坚信阿伦一定会来救他们,斯特拉一定会保护他们免遭欧克利和盖尔克的非难,但是,现在…… 斯特拉再也不会帮助她了,即便是阿伦来到恐龙星球,也会被抓,关进这隔离营地,回家的大门在她面前“砰”地被关上,她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出去呆会儿,我想一个人坐会儿。”边说,珍妮弗边站起身,走用茅棚。 彼得怒气沖沖地说:“我们得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埃克尔斯看着,一句话也没说。 “没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们已别无选择。家是回不去了,我们只能永远呆在这儿,学会和恐龙相处,恐怕我们和他们要在后半生当邻居了。” 说完,她朝门口走去,经过埃克尔斯身边的时候,她擦着他的身子过去,她听到了他的唿吸声,感觉到了他紧盯着的目光,他的手放在口袋里,捏着某种金属样的东西,他俩目光相通的一剎那,他的眼光冰冷而又难以捉摸。 珍妮弗一扭脸,跨出门口。 黑暗中,珍妮弗再也忍不住了,呜呜地哭了起来,篱笆墙外面的马塔塔卫兵恐龙全然不理会这一切。 第36页 “想阿伦了吧?” 珍妮弗一惊,埃克尔斯站在她身后,她用手背擦了镜眼泪,说:“有点儿。”这时,她的声音已经恢復了平静。 “我知道此刻你最难过,我理解初恋的感受。我曾经认识一个女孩,我们在校园相遇,每次我们谈话,心灵都撞击出火花,一天见不到她,我都受不了,听不到她的声音,我坐立不安,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最踏实,最幸福,有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我才完整,每当不顾心的时候,我总是想起她。” 珍妮弗吃惊地望着埃克尔斯。她从来没发现他有如此丰富的感情世界,她一直以为他冷酷无情,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么多话,更没有谈起过感情…… 不,不能相信他,他在施计策骗你,珍妮弗在心里提醒自己。 “埃克尔斯,你可不像那么有激情的人。” 埃克尔斯咧咧嘴:“我觉得也不是。但是,我知道初次相遇的感觉。” 两人谁也不说话了,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身边的蟋蟀在叫,远处传来动物的吼叫。终于,好奇心驱使珍妮弗问道:“最后你们俩怎样了?” 埃克尔斯耸耸腐说:“最后,我们之间的魔力消失了。她的笑容,她的头髮,她的一切我都习惯了,也厌倦了。” “太浪漫了。你不会在暗示我和阿伦……” “不,尽管你不想承认,但是你和彼得之间就是这样。”珍妮弗的脸在发烧,她庆幸是在晚上,黑暗中看不清她绯红的脸颊。埃克尔斯猜出了她的心思,笑了笑。 “看,我们有许多共同语言,我们是同一类的人,我们之间的感受和你的恐龙朋友们之间的不一样。你想,斯特拉恋爱过吗?她有过初吻吗?从你所讲过的经歷中,我感觉出,没有。他们没有家,不恋爱,不结婚,只是每隔几年下一窝蛋,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爸爸是谁,也不关心他们的爸爸是谁。” 经过了当天下午发生的一切,埃克尔斯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让她落泪。随着卡尔的死和马塔塔的无情,她和斯特拉之间的友谊已经荡然无存了。 “埃克尔斯,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谁才真正关心你、理解你。从一开始,你就始终站在恐龙一边,显然,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我不怪你。但是,我不理解的是,你还伤害彼得。他可是你的朋友,你们从小玩到大,但是,你却总是疏远他。我知道阿伦对你好,可事实是,你们不可能再见面,除了你,这儿只有我和彼得,再也没有别人了。” 这是她听到的埃克尔斯讲得最长的一段话,以往他总是冷嘲热讽地说一两句。他俨然像长辈一样评判她和彼得之间的关系,但是她必须承认,他说得对。她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她。 她不知道,现在是应该相信埃克尔斯,还是再相信斯特拉。 珍妮弗听见身后的脚步挪近了她身边,挡住了吹向后背的风,埃克尔斯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要是在往常,她早就生气地甩掉了,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动。埃克尔斯的手在她的肩上放了一会儿,然后,嘆了口气。珍妮弗不明白这嘆气是同情,是责怪,还是别的什么。她抬起头仰望苍天,想在繁星中寻求答案。 一会儿,她听见埃克尔斯走了,吹着口哨,手放在口袋里,金属碰撞的声音伴着走了调的口哨声,慢慢远去。 她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埃克尔斯!” 他停下脚步,但是没有说话。 “我,我会认真考虑你说的话。” 她感觉他点了点头,然后,他的脚步声就消失了。 命名日:小恐龙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温泉中冒出的热气拂过斯特拉的面颊,她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赐予的一切,然后,往里挪了几步,让拉基克老师走进大厅。 只有几只马塔塔恐龙在大厅里面,在她俩身后,又跟进来好几只,他们分别按照自己的级别落座,最高一级的坐在上面。斯特拉护送拉基克坐到最高的那级,然后,退下来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命名日每两年举行一次,每一次她都要往上升一级。今年,她已经升到第八级了,升到第十级时,她就可以当老师了。 中间的温泉冒着热气,潮湿的水珠聚在最下面的座位上,参加命名的小恐龙们都在下面的池子里玩水,往第一排的座位上撩水玩,这不禁使斯特拉想起了繁衍地附近的浅海。在那儿,妈妈们小心地把自己的蛋下入挖好的沙坑里,海浪拥着海水,带来阵阵海风。斯特拉曾经下过两窝蛋,每当她看见幼龙们玩耍的情景,都会使她想起自己的繁衍,想起苦涩的海水。 当年长的恐龙都就座后,池子里的小恐龙们停止了嬉戏,静静地躺在池子里,很乖巧地抬起他们的长脖子,无畏地盯着上面。 池子里的小恐龙们是要过第二个夏至日的马塔塔。夏至日是最长的一天,太阳高挂,炎热难忍。有一部分小恐龙死于出生不久的第一个夏至日,活下来的就回到自己的山谷,之后,又有许多幼龙死于疾病、意外事故或愚昧。 那是很正常的,也是在意料之中的,没有马塔塔台对死去的幼龙感到悲哀,只有那些负责照顾他们的马塔塔才知道他们的死讯。到命名日,还活着的幼龙们将会挑选自己的老师,接受老师给他们起的成年龙的名字。 第37页 今年参加命名的十二只小恐龙是九十多只恐龙蛋的倖存者。这九十多只蛋只有六十多只孵出小恐龙,这六十多只幼龙经过第一个炎热的夏至日后,只有三十三只回到自己的部落,这三十三只仅有十二只活到现在。 正常的情况下,这十二只幼龙足以来填充,比在两年一次的繁衍之旅中死去的成年龙的位置还多二三只。但是,现在是在非正常情况下,由于浮石之灾,“外来杀手”埃克尔斯的侵犯,时间风暴,等等一切的与众不同的现象,已经死了好几只成年龙。 这十二只等到交配时还少三只,而且还会有一部分死掉。 斯特拉知道这一点,好像万能先祖亲口告诉她的一样。马塔塔从来就没有繁盛过,他们的生活一直很艰难。古老的歌谣经常传唱着疾病和残杀,夺走整个马塔塔村庄的性命。拉基克就亲口告诉过她;有一年,另一个村庄的马塔塔在他们繁衍地附近下蛋、孵幼龙,以后,每次到繁衍地的恐龙的数量都在逐年减少,直到第六次,再没看见一只那个村庄的马塔塔了。 想到空荡荡的繁衍地。斯特拉一阵心颤。 也许有朝一日,这一命运也会露到我们村庄,这也许是珍妮弗带给我们的,缓慢地,一个个地死去,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却又无能为力。 “今年的小恐龙看上去很虚弱。”伴随着这句话,传过一股求爱的气味。 弗拉菱的话把她拽回到现实。欧克利的代言者蜷坐在它身旁;尾巴很舒服地盘在双脚周围,斯特拉本能地抬头看去,拉基克微微仰在位子上,欧克利也到了。一定是刚才她正在思考时,他们俩走进来的,所以,没有注意到。 “我也这么想,但是,每一次都觉得他们很小。” 弗拉基笑笑,点了点头,“当然不是因为我们老了许多,”然后,又变了一股气味,一个眼神,身体向斯特拉倾斜着悄声说:“还有两天就到夏至日了。” “弗拉基,不用你提醒我。” “我认为你的珍妮弗根本就封不住浮石之口。因为那浮石早就坏了。” “她已经封住了。她已经表明人类应该活下去,盖尔克也不能否认这一点。” “欧克利可不这么认为,它想再试一次。” 斯特拉走开了,弗拉基的雄性味道突然让她觉得讨厌。也许是命名日的到来让她意识到马上又要选新的配偶到繁衍地下蛋、孵幼龙了。斯特拉上次交配的雄恐龙叫卡斯持,但是《旧法》规定,每一次都要更换交配的雄恐龙。不管怎么说,卡斯特己被埃克尔斯打死,弗拉基体格强壮、健康,是雌性马搭塔的最理想的首选配偶,这样,他们的后代才会强健,才能活到自己的命名日。 弗拉基也是这么想的,斯特拉一定感觉到他的求爱气味,这种求爱的暗示把人类暂时从斯特拉的思维中赶走,让她只想怎么应付弗拉基。 “弗拉基,离繁衍时间还有几个月呢,现在还不是谈论那个的时候。”斯特拉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以免周围的马塔塔听见。 尴尬的情绪一闪而逝,弗拉基又像没事儿似地说:“你看,拉基克又把他自己当作老师了,哼,只有傻瓜才会选她做自已的老师。” “傻瓜?”斯特拉刚要和他争吵,欧克利站起来,他没有说话,而是朝弗拉基作了个手势。 弗拉基站起来,高声地“马塔塔聚集在这儿举行命名仪式,小的们,想好了吗?” 一直很安静的幼龙们,嚷嚷着,把他们的嘴向欧克利抬起,而不理睬弗拉基,对欧克利说:“想好了,欧克利。” 弗拉基又替欧克利说:“现在开始!” 欧克利抬起手,用一个手指头接向蒸汽瀰漫中的一只小恐龙,弗拉基便说:“你第一个。” 其余的又躺在池中,这只小恐龙向上扫过弗拉基和斯特拉,说:“我拜蒂斯特为师。”恐龙群中发出一阵赞许和满意的气味。蒂斯特是个位于第十一级的恐龙,这时她走到水池旁边,站在拜她为师的那只小恐龙的前面,蒂斯特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而小恐龙只是仰着头,不看老师。 “你就叫波赛吧。你使我想起了浅海附近生长的那种波赛树。”这只小恐龙的头慢慢低下来,看着他的老师,他们的气味混合,蒂斯特伸手帮她的学生从池子里出来,黑泥汤从小恐龙身上流下来,(就像打碎的鸡蛋)。伴随着满厅马塔塔的赞许声和气味,这两位师徒共同步出大厅。 自己拜师那天的情景浮现在斯特拉脑海,那一年,连天下雨,大小河流都溢满了水,后来山洪爆发了。命名日那天,大厅外面还一直下着雨,当时欧克利的嗓子还没坏,它亲自宣布命名仪式开始。 在命名日到来之前,斯特拉(当时还没有名字)就下决心要拜拉基克为师。当时拉基克已经开始宣传她的《新法》,大家都认为她很怪。但是,拉基克的毅力和勇气早已深深打动了斯特拉幼小的心灵,所以当欧克利问:“你拜谁为师?”斯特拉鼓起勇气说:“拉基克。” 当时,大厅里从有级位的马塔塔嘴里都发出反对的气味,但是,斯特拉不在乎。她在想老师会给她起个什么名字。盯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拉基克说:“你就叫斯特拉吧。因为在你的身上,我听到风在怒吼。” 第38页 第二只小恐龙这时开始拜师了,他选了克拉克为师,一个年轻的雄恐龙,这是有点合乎常规的,因为往往按级别从高到低选,所以,尽管拉基克看不见,也应该拜她为师。小恐龙们一个接一个地拜师,分别跟老师走出大厅,没有一只小恐龙拜拉基克为师。 斯特拉耳边又响起刚才弗拉基的话:“傻瓜才会拜她为师。”这时,就剩一只小恐龙了,弗拉基问;“你拜谁为师?” 小恐龙抬头往上看,只剩欧克利和拉基克了,而他又不能拜欧克利为师。然后,他低下头说:“我,我,我拜特萨弗为师。” 比拉基克低三个级别的特萨弗站起来,走到池子旁边。弗拉基此时得意洋洋。 当最后一对师生离开大厅,当欧克利在弗拉基的搀扶下走出大厅,当所有的马塔塔都离开大厅之后;斯特拉看到她的老师还孤零零地坐在最高级的位置上;默默地盯着下面冒气的池子。 “老师!” 拉基克脸上浮过一丝苦笑,“好像他们根本就没看见我的存在,没有人愿意听真话。” “老师……” “没关系,斯特拉,”拉基克疲倦地说,“过来,扶我一把,我不想在这儿再多呆一分钟。” 第十五章 特拉维斯被抓 芒多冲着阿伦上边又是一拳,阿伦就势原地转了个圈。 这又是防身术的一招,利用对方的力量并加大对方同一方向的力。这样,进攻者也会由于用力过勐往前栽。上课的时候,阿伦曾经和对手多次进行这样的练习,而每一次都是攻击者飞出去,就像发射飞弹那祥,“嗖”地飞入空中又重重地摔在垫子上。 如果你的动作掌握得很好,如果你的对手是一个普通的人,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但是,芒多不是个人,阿伦的动作也不准确。 芒多往前一趴,没有趴在地上,而且爪子抓住了阿伦的肩膀,阿伦往前一冲想熘掉,却肩膀过去了,衬衣让芒多给一把揪住,一下子破了个大口子,芒多往前踉跄了一步,站稳脚,反把阿伦揪着衬衣往后拽了一步。 阿伦一屁股坐在地上,把芒多也给拽趴下,就这样,芒多在上,阿伦压在下面,他俩一起滚了一圈。 芒多的手紧紧地卡住阿伦的脖子,这一招非常致命,阿伦想推开芒多,但是,芒多的胳膊长一截,阿伦根本够不着芒多。 “你这个骗子!”芒多一边骂,瞪着血红的眼睛,手一边使劲,“你毁了我的世界,你也别想活!” “芒多……”阿伦想解释,但是芒多的手卡得他喘不上气,他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心里不住地告诉自己别慌,要镇静,上课学的自救法全都忘得一干二净,阿伦的手绝望地乱抓。 他眼前开始发黑,不能就这么让它卡死,一定要挣扎,他往上一挥手,一拳打在芒多的嘴上。 芒多大喊一声,松开手。芒多的鼻子流血了,溅了阿伦一身,阿伦什么都顾不上,只是大口大口地吸气,连滚带爬地往前跑,芒多抬脚就追。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一回身,阿伦用胳膊肘直顶芒多的太阳穴。芒多后退了几步,阿伦连忙四处寻找时航机,搏斗中,他俩离时航机有几码远。 阿伦和芒多都同时趴在地上,一颗子弹飞过来,打破了树林的寂静,四周又安静下来,阿伦一抬头,只有芒多的双眼盯着他,他仍默默地交换了一下目光,谁也没有动。 这时,时航机附近有动静,像是打斗相搏击的声音,但是,很快就消失了,没有枪声,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阿伦压低嗓音对芒多说:“过来!” “不,我不相信你!” “芒多,我们得离开这儿,我不骗你。” “我不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你要是呆在这儿,拿枪的那帮人就会把你抓走的。跟我走,还是呆在这儿等着他们抓,你自己决定吧。” 芒多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爬起身体。阿伦迅速爬到最近的那棵树阴下,芒多不声不响地跟着。 “啊,天呀,你们看这个。”黑暗中有人惊讶地喊着,一个穿部队制服的影子从树影中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士兵,押着一个人,双手被反拷着。 “特拉维斯,”阿伦失声喊出,声音非常小,但是,他感觉得对方听见了,至少特拉维斯知道阿伦在附近,他朝他们藏身的地方摇了摇头,那三个士兵谁也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时航机上。第一个士兵朝大开的门走过去,手里紧握着枪。 “那个孩子不在里面。”特拉维斯低沉的带有奇特口音的声音在黑暗中吓人一跳。 “让他住嘴!”第一个士兵对他的两个同伴说。 “你们那个女的打死了他,我把尸体埋了。” “住嘴!”站在他右边的那个士兵用枪托打了特拉维斯一下,又说:“这一下是替沃特斯打的。” 第一个士兵这时已经到时航机门口,他侧着身,贴着门,抢先伸进去,然后一闪身,一脚踏进时航机。几秒钟之后,他站直身体,借着时航机里的灯光,阿伦看见那个人转来转去,然后摇摇头,沖外边喊:“这儿有人。” 第39页 他又对刚才打特拉维斯的那个士兵喊:“汉斯利,你去把包围房子的人都调到这儿来,带上一大块木板,把这个玩意儿抬走。” 汉斯利开始用对讲机和外边的人联繫,特拉维斯又看了一眼芒多和阿伦藏身的地方,做了个跑的动作,然后,突然挣脱掉抓着他胳膊的那个士兵,朝相反的方向跑去,士兵们边发出警告边在后面追赶。 阿伦碰碰芒多,悄悄地朝特拉维斯示意的那个方向跑去,离时航机越来越远了。芒多在身后紧随,从小在这树林中玩,这回可救了他俩,他一直往北走,靠近他家的房子,又绕着避免和前来接应的大队士兵相遇。特拉维斯那边的行动很快就停止了,顺传来士兵们的喊声和骂声,但是阿伦知道,他不能掉转头去救特拉维斯,没有用的。 阿伦在谷仓附近爬出树林,借着这个旧谷仓作掩护,从一堆木头的后边,他看到士兵们正在列队,准备往树林中行进。房子前边,只留有两名士兵站在汽车前面抽菸,他们已经用毯子把沃特斯的尸体盖上了。 “看样子,这儿暂时还安全些。”说着,阿伦轻轻推开谷仓的侧门,闪身进去,一股干草味扑鼻而来。 芒多一边跟进来,一边嘟囔:“你到这里边来干吗?我不相信你。” “不相信也得跟着。嘘!”士兵们打开汽车的大灯探视房子周围,灯光从破房子的板缝中透进光线,有一条正好照在芒多白色的毛皮上,然后,又照在墙上挂着的金属工具上。 , 阿伦又在前一次时间风暴吹走的那堵后墙堆儿里,找出一张弓和一支箭。手里有了武器,心里就踏实了许多。阿伦拉开弓试了试:“啊,我现在要是拿着它,肯定会轰动全校的。” 他能感觉到芒多一直在盯着他,这个猿人在观察他的动作,判断他要干什么,眼睛里还有戒备之意。看它这个样子,阿伦说:“芒多,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会帮助你,我真不明白,像你这样说人话的傢伙却不理解人的心理?” “我只能掌握人类大脑的最浅层的语言,不能掌握深层的思维,你该不会把我带到这儿想干掉我吧?“ “当然不会。我们原来都错了。埃克尔斯的破坏远比我们想得要严重得多。当时,咱们俩踏上那节轨道的时候,我真地想把你送回家,没想到把我送到家,还是一个变了样的家。对不起,芒多,我不是故意的。相信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 芒多抽抽泣泣地说:“我很孤独,我要回到我的世界中,我们有共同的思维,有人跟我说话,陪我玩。” 芒多呜呜地哭起来,两行眼泪流出眼睛。 “芒多。”阿伦放下弓和箭,走到它身边,他伸手搂住这个猿人,感觉出芒多的肌肉在毛茸茸的皮毛下颤抖着,一会儿,芒多轻轻地推开阿伦。 “你不理解我。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那样做只能更加伤我的心。你和我不一样,我仍不能理解对方的心。” “我知道,我不可能理解你,但是,有一点感觉是共同的,我们都失去了亲人,都身单影孤,但是……” 阿伦又拣起弓和箭重新走到谷仓的前门,眯起眼隔着门缝往外看,那两个士兵还在抽菸,不时地传来他俩的笑声,这笑声很不和谐。 阿伦对芒多说:“但是,我一定要找到爷爷、救出特拉维斯,再把你送回家。” ‘那你打算怎么办?” 阿伦坐在地上,把弓放在他的膝盖说:“暂时还没想出方法。” 几个小时之后,他们用其中的一辆车带走了特拉维斯。天亮前,又开来了三辆车,还装着许多工具,后来又开来一辆小汽车,从车上下来一个女长官。阿伦记得,就是她带走他爷爷;她朝这边看了看,也走进树林。 一直到下午她才带着那帮人抬着时航机从林子里走出来,士兵们一个个大口喘着气,衬衣都湿透了,满身泥土。稍微休息了一下之后,他们又搜查了所有的房间和谷仓,而这时,阿伦和芒多早已离开了谷仓,他们没有看见那女人盯着时航机的表情。 阿伦想:他们肯定把特拉维斯和时航机也带到集中营,就像当初关押爷爷那样。 集中营离阿伦家大约有八里地,但是阿伦不敢走大路,怕被人发现,所以,他们只能绕着格林镇顺着河道的上游走,这样,路程就比正常的远了许多。阿伦想,这几天士兵们肯定会继续监视他的家,而他手里仅有的武器就是一张弓和一支箭,仅有的帮手就是一个猿人,考虑到这些因素,当阿伦看见那个女人带领士兵进入树林以后,他就领着芒多离开谷仓和家,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阿伦知道流经他家领地的磨坊河在集中营的上面就干涸了。当年,他和彼得还有小伙伴们沿着这条河玩耍,还不顾父母的警告跑到这条河和另外一条稍大的河的交汇处。 想到这些,阿伦笑了,当时,他们还做了许多傻事儿,那儿有敞开的下水道,污水顺着下水管道流入河里,他们几个钻进洞去观察里边的情况。 他们手脚并用爬着进去,第一天,只是爬到太阳光照到尽头,第二天,他们带着手电筒又钻进了生锈的满是污泥的水泥管道。他们在这儿玩了好几天。有—天早晨,一场暴风雨把他们给冲出来,呛了满肚子水,还好,都没淹死。 第40页 从那儿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进去过。 但是,他们知道,其中的一条管道通向废弃的集中营。目前,那些下水道就是阿伦要找的目标。 阿伦和芒多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太阳正在落山,夕阳照在河水上闪着粼光,从磨坊河岸的下边就是下水管道。 “看。” “什么?” “原来的出口比现在多,排水系统也变了,管子比原来大比原来也厚,这条有点像原来的旧管道,没别的方法,只好试试。” 阿伦点燃从谷仓带出来的煤油灯,照了照水泥的洞口,满是污泥浊水。 “干什么非要进这里边去?真臭。” “这是咱们救我爷爷和特拉维斯的唯一途径。总不能大摇大摆走到正门,要求把守的士兵放咱们进去吧?” 芒多盯着阿伦说:“不,我不进去,说不定这又是你的鬼花招,想把我骗到里边。” “不,芒多,我没骗你,我需要你的帮助。现在我做的一切都是想让周围所有的东西恢復成原来的样子。如果你想回家,必须有时航机,而他们把时航机带到这里边去了。” 阿伦伸手摸摸特拉维斯给他的软盘,还在口袋里,心想,好像特拉维斯当时有预感一样。 阿伦笑笑,对芒多说:“我不逼你,我也不能逼你;你比我强壮好多,我进去,跟不跟随你。” 就在这时,突然传过轰隆隆的雷声,他们抬头看天,前面的一片乌云夹带暴风雨朝他们这边移过来,还不停地闪电。 阿伦说:“这不是正常的暴风雨。尽管有乌云,但是,来得太快了。” 又是雷声,太阳已经被乌云遮住,起风了。 阿伦知道又是一场时间风暴。他犹豫了一下,如果钻进去,他们就只能往前走,假如这场暴风雨水过大就会把他们从管道里像小的时候那样冲出来。但是,又没有别的路可以进集中营,只能往里钻。 想到这儿,他对芒多说:“快,没时间了。” 阿伦弯着腰,低头走进地下管道,手里举着煤油灯,芒多说得对,里边真臭。他进去后放下灯,拽铁链子,铁链子卸下来了,但是门由于长年生锈,怎么也打不开,他又用脚踢,也没踢开。 芒多一直站在外面朝里看,狂风颳着白茸茸的毛,它一脚踏进来,抓住铁门,双手使劲一拽,门被打开,“砰”的一声,在地下管道里像一声枪响,迴荡了几秒钟后消失了。 臭水和污泥一下子溅了它满身,它用手想擦掉,结果是越擦越脏。 阿伦看着芒多的样子,突然大笑起来,在这狂风闪电中,他的笑声是那么不和谐。 “好玩吗?你笑什么?”芒多看着阿伦,迷惑不解地问。它这么一问,阿伦笑得更厉害了。 “我不是……我……我……”阿伦笑得说不出话来。这时,管子外面又一道闪电,差点儿刺得阿伦睁不开眼,一抬头,脑袋撞到管道壁上。 “哎哟!”他摸摸撞起大包的脑袋,笑声变成了痛苦的哎哟声,“哦,报应,刚才我笑你,这回该你笑我了,扯平。” “不!”芒多低头看着满是污浊的双手。 “那我可没办法,快走吧。” 第十六章 封口仪式 这一次,珍妮弗跟彼得、埃克尔斯一样,被绑住了双脚。 一大早,斯特拉就过来,把他们三个带走了。珍妮弗曾经问她:“你要把我们带到哪儿?为什么把我也绑上?”但是,这只恐龙不愿意回答。 “斯特拉,求你了,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我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从斯特拉说话的态度以及身上肤色的变化,使珍妮弗有一种不祥之感:“今天是夏至日吗?” “是。”斯特拉不肯多说一个字。 “他们想干什么?” “我不能说。” “斯特拉,我想我们曾经是……”珍妮弗想说朋友,但是马塔塔词彙中没有朋友的相对应词,只有表示等级的词。 “珍妮弗,你以为我们是什么?” “平等的。” 斯特拉笑了笑,身体向后微微倾斜,表示对这一回答不满意,“在欧克利眼里,我们是这样的。”尽管不满意,她没有再说别的。 斯特拉护送他们三个人出了隔离营地,又出了马塔塔部落的村庄,当他们走到一片空地上的时候,依稀可见树林中的圆顶建筑。另外四名马塔塔手里拿着矛站成一圈,中间站着欧克利、拉基克和弗拉基,显然是在等这三个人的到来。 一只盖尔克恐龙。 两节破碎的漂浮轨道。 似乎要审判他们。弗拉基抓起一只大虫蜥蜴,一把将它扔向一节漂浮轨道,然后,后退了几步,好像生怕离那玩意儿太近了。被扔出的蜥蜴落在轨道上,轨道颤了几下,什么反应也没有,蜥蜴非常不满地看看欧克利的代言者。 拉基克说:“欧克利,您看,情况正如我察告禀告的那样。”此时,珍妮弗已经非常清楚那节轨道是什么。 那正是他们返回自己时代的那节轨道。 第41页 弗拉基伸着长臂,撅着屁股,又把那只大蜥蜴扔到另外一节轨道上,轨道又颤了几下。 蜥蜴消失了,不见了,从轨道中传过尖尖地叫声,好像空气突然压缩成真空一样。彼得在珍妮弗身后“啊!”了一声,埃克尔斯笑了笑。 弗拉基对珍妮弗说:“过来。” 珍妮弗走上前来,按照马塔塔礼节要求的那样,抬起下巴,把脖子让欧克利看,她双腿站齐,以示服从欧克利。这样呆了一会儿,她把头低下直视弗拉基,弗拉基指着蜥蜴消失的那节轨道。 他高声地说:“今天是夏至日,这就是人走过来的那块浮石,另一块,拉基克说你们已经封住了出口,我们也把它弄到这儿来了。不知斯特拉告诉我的是真是假,是你们遵守诺言封住了这块浮石的出口吗?’’ 珍奶弗看看拉基克,又看看斯特拉,但是她们俩谁也没看她,也没说话。她突然紧张起来,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心里喊,快帮帮我,告诉我该说什么。但是,她们俩还是一言不发。 “珍妮弗,他们说什么呢?”彼得问她。 “现在别问,”说着,她转身向马塔塔,问弗拉基:“这只盖尔克是谁?”她在故意拖延时间。 “这和你无关,况且你也无权过问。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叫克莱多,是盖尔克的使者,他是代表他的欧克利来看封门仪式的。我再问你一次,你们封另一块浮石了吗?” 这时,她想起了爸爸经常说的一句话:当你犹豫不决的时候,就说实话。于是说:“如果我曾经封住石口,也不是故意的。现在我不知道是怎么封住的。” 弗拉基授开两手好像在说:看,我猜对了吧,她根本就没封住出口。 克莱多满意地张大了嘴。 拉基克和斯特拉失望地耷拉下脑袋,几乎快要坐到了地上。 弗拉基说:“现在欧克利要同你们的欧克利讲话,你就是你们欧克利的代言人,告诉他我们的欧克利要求他封住那块浮石的出口,马上就封。” 彼得这时又问道:“他们说什么?” 这一次,她才转身把刚才的一切告诉他们。她看看彼得,又看看埃克尔斯,然后对埃克尔斯说:“你就说我必须告诉他们你能使那节轨道不起作用。” 埃克尔斯只是点点头,微笑着说:“太好了。就这么告诉他们。告诉他们我马上就把口封住。但是,我一个人封不住,需要你们两个人的帮助,另外,还得把绳子解开。千万要镇静,我们的计划,胜败在此一举。” “我知道,这不是开玩笑。” “好,说吧。” 珍妮弗抬起头,仰面朝天,这样,她就看不到欧克利,于是,她把埃克尔斯的话翻译给恐龙们,弗拉基反对这么做,但是,珍妮弗听见欧克利在和拉基克小声商量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弗拉基又说:“我们欧克利同意了你们的要求,但是,你们必须清楚地记住;如果你们要是逃跑,我们就会把斯特拉和拉基克交给盖尔克处置。明白了吗?” 明白。 “告诉给你们人类的欧克利。” 当珍妮弗翻译了弗拉基的话之后,埃克尔斯说:“好,就这么说定了。” 珍妮弗担心地说:“拉基克和斯特拉在用性命为我们担保。” “那样最好。”埃克尔斯说着沖彼得做了个鬼脸。 “你们俩有事情瞒着我!” 埃克尔斯摇摇头说:“没有。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让他们把绳子解开。” “珍妮弗,你们的欧克利说什么?”弗拉基的问话又把珍妮弗的思绪拉回到马塔塔这边。她心有余悸地把埃克尔斯的话转给恐龙的欧克利,欧克利命令马塔塔解开绳子。 埃克尔斯活动活动脚说:“这一下感觉好多了。” 弗拉基说:“封口仪式开始。” 埃克尔斯听完珍妮弗的翻译后,慢慢地围着轨道走。他嘴里还不住地咕哝着:“哈,这回才能好好看看浮石。我真幸运,差一点就崩得粉身碎骨了。” “埃克尔斯……”珍妮弗想提醒他,他摆摆手。 “这好办。”他用手像一个巫师那样在轨道上挥舞,但是,并没有碰那轨道。“告诉他们,我正在念咒语。彼得,快过来,学着我的样子,让他们觉着你也在用力地做。挥挥手,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点什么,反正他们也不懂。珍妮弗,你也过来,站在彼得那边。” 彼得和埃克尔斯一边一个站在轨道两侧,在埃克尔斯的强烈要求下,珍妮弗也同他们一起站在轨道旁。 “斯特拉和拉基克怎么办?” “她们只不过是爬虫。你看,刚才她们一句话都不替咱们说。” “我可不愿意这么干。” “你没有别的选择。彼得,准备好了吗?珍妮弗,叫那只盖尔克过来。” 珍妮弗犹豫了一下,喊道:“克莱多,我们的欧克利需要你的帮助。能走近点儿吗?” 克莱多生气地哼了一声,不情愿地走过来。 埃克尔斯站在克莱多面前,仰面望着这只兇勐的盖尔克说:“你真丑。还很臭。”说着,他把手伸向口袋,拿出一包东西放入克莱多的爪子里。 第42页 珍妮弗一下子认出那个长方形的金属盒,是炸药,旁边还露着一节线绳。她本应该料到,埃克尔斯会随身携带着,在他的社会有的是炸药。 埃克尔斯看看斯特拉说:“当你手里拿着别人的枪的时候,应该知道,子弹也在对方手里。” 说着,他点燃那截线绳,盖尔克怀疑地望着手中的东西,埃克尔斯撒腿就跑。 “快上轨道!” 珍妮弗自己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那样做。 珍妮弗本来是可以和他俩一起路上轨道,炸药就会在她身后爆炸,马塔塔的惊讶,盖尔克的不知所措,她都可以置之不理。 但是,她没有。 她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当克莱多扭头喊叫时,当弗拉基挥舞着手中的矛冲着埃克尔斯的背影张牙舞爪时,当拉基克和斯特拉吃惊地大唿小叫的时授,珍妮弗奋力扔掉克莱多手中的小炸药包。 空中一声巨响。 炸药包的碎片,被炸飞的树叶、碎石纷纷落到她的背上,她一下子趴在地上,然后,是一片寂静。她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站身,弹去身上和脸上的尘土。 彼得和埃克尔斯不见了。两块浮石炸飞到莽林里,珍如弗看见其中的一块被夹在两棵树之间。在这块空地周围,马塔塔们也一个个站起来;刚才,只有这只盖尔克独自站在那儿,一只手捂着耳朵,他强忍着站在那儿,从背带上取下两支战棒,大吼着,想追过去,但是他自己差一点儿也摔倒,他痛苦又绝望地嚷叫着。 然后,克莱多那因为愤怒而变红的双眼盯着珍妮弗。 第十七章 聪明的芒多 小的时候,下水道是阿伦他们最爱去的地方,那个时候,水泥的管壁蜿蜒曲折,他们在里边玩得可开心了,水也不那么赃。 眼前的这条下水道,满是污泥杂物,臭气熏人,一点儿过去的影子都没有。幸运的是,这节下水道现在排出的水似乎还好一些。 阿伦心里明白,现在的这节下水道已经不再是玩的地方了。借着煤油灯昏暗的光线,阿伦和芒多顺着管道往上走,有一节水泥管非常直,然后,突然往左拐,这样,他们既看不到背后隐约的亮光,也看不见即将到来的暴风雨的闪电。只能借着煤油灯的微光,一脚深—脚浅地往上走,脚步声落下很大的回音,还夹着水花声和锤子敲打金属的声音。 快速往上走着,他们还可以听见外面暴风雨的雷声,尽管有点闷,但是能听得出来,越来越近了。他们俩经过好几个侧门进入主管道,从里边流出黑水,吹过来阵阵冷风。芒多特别害怕,它紧紧地挨着阿伦,每当这时,它都会发出“呀”的叫声。 随着弯道的增多和延伸,它嘴里的喊声越来越小,好像害怕惊扰沉睡在这下面的某个可怕的怪物。 阿伦也有同感,此时此刻此地,他不想碰上任何东西,任何动物。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天井,在这儿,往前有三个小管道,分别伸向不同的方向,阿伦说:“我忘了是哪个了。”他挨个朝三个管道里望了望,此时,煤油灯的油已烧完了,没有可以辨别的声音,没有光线,没有任何迹象让他们判断集中营的方位。一进来七拐八绕地,现在阿伦已经分不出东西南北。他心想,如果我们现在面朝西北,那么左边的管道应该是通往集中营方向的。 阿伦记得在拉丁语相中世纪的骑士文学中,“左”是不吉利的意思,但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外面又传来暴风雨的雷声,芒多走到一边,暴风雨越来越近了,好像就在头顶上方。根据经验,阿伦知道,很快这小小的细流就会变成洪水涌入窄细的管道,没有时间再考虑了。他刚才看见的时间风暴也许不会带来暴雨,但是,也许会引发暴雨。他只能往最坏处想。当他低头蹲着钻进最左边一个管道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芒多已经不在他身边。 在狭窄的管道里,阿伦蹭着转过身,回头一看,芒多正站在那儿提看鼻子闻味儿。对于阿伦来讲,这个管道的味道和别的管道一个味,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都是臭味。 ”芒多,你干什么呢?现在还有时间在这儿东闻闻,西闻闻?快走!” “阿伦,这上边有东西,味道和下水道的味道不一样。” “开玩笑,除了臭味还有什么味儿?” 芒多挪近那个管道说:“这上边的味不一样。 “是什么味?” 芒多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是这个味是新的,原来没有。” “好吧,咱们总得选择一个管道,走哪一条也是碰运气,走。”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弯腰爬进芒多指的那条管道,真希望这个碰对了。芒多紧紧跟着往上爬。 全身搜查后,特拉维斯被关进集中营主楼一层的一间小屋子,他蜷曲着睡着了,一缕阳光透过小窗户照射在他的脸上。这一天太长了,一日三餐都是门口把守的士兵从小洞里用金属盘递进来,偶尔,会有一张脸从小洞外向屋里张望,看看他在干什么。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两个士兵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打开房门的锁,示意特拉维斯跟他们走。戴上手拷,他们带他绕道几个走廊,来到一个双门大屋前,在那儿,一个士兵给他打开手拷,让他进去。 第43页 揉了揉被弄痛的手腕,他走了进去。 “欢迎时空旅游者。”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一个身穿灰色制服的女人,站在他的时航机前面,满身的泥巴,乌黑的头髮被汗水打湿了,一簇一簇的。特拉维斯的时航机就悬浮在她身后,离水泥地板几英寸,舱门还和那天晚上一样敞开着。 更令他吃惊的是,放在屋子一边的那节漂浮轨道,白色的塑料不知被什么弄脏了。这一节比阿伦和特拉维斯搭乘的那节长得多。特拉维斯现在想弄清楚的是在阿伦家后山的树林里,到底有几节被炸碎的轨道。 在这节漂浮的残片后面,实验室的墙好像曾经被一只巨大的球炸过—样。 “你真不应该在屋里扔手榴弹。” 她没有回答他,而是指着轨道说:“有意思吗?我敢说你知道这叫什么。噢,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麦可丝上尉,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特拉维斯迷惑不解地说:“不知道。”但是,那个女人并没有在意他的回答。 她挤出一点笑容问:“你叫……” 他没有回答。 ‘我们早晚会查到你的名字。你没有身份证,但是还有指纹、牙印。先生,不管你告诉我的是真名还是假名,我总不熊叫你‘餵’呀?我再问一遍,你的名字是……” “特拉维斯。” “特拉维斯,是真名吗?你不用回答,”她挥了辉手,制服的袖口上全是泥点子。“你是个时空旅游者,对吗?”她拍拍时航机的机身,“你搭乘这个仪器穿越时空。这真是件宝贝,比我们制造的那个要精緻得多,用途也大得多。告诉我,特拉维斯,你原来见过这间屋子吗?”这个女人眯起眼睛,稍微往前挥了一下身子,盯着他说。 “这间屋子?没有。” 有几秒钟,她没有说话,盯着他。好像想听他的心在说什么。最后,她摇摇头,走向轨道。令特拉维斯感到惊讶的是,她跳上轨道,站到上面。 他等待着她从眼前消失。 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她探出头来问:“你还不知道怎样让这轨道不起作用呢?很简单。”她又跺了跺脚,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又说:“我能想像出在碰撞之前一定是个很美的风景;白色的轨道漂浮在绿色的原野。然后,发生了什么事?好像经过了场战争,这节轨道出现在我们这个时代,完全是一次意外,对吗?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可怕的事故:这节轨道、恐龙、还有时间风暴……” 她跳下来,走到特拉维斯跟前,抬头盯着他的眼睛,问:“告诉我,一切都是设定好的吗?歷史是一个由钢铁和石头构成的结构,我还能改变吗?是不是一定要按命运轨道註定走下去呢,你应该知道,你毕竟是从我们的未来回来的。” “歷史像一个透明的玻璃球,一旦破碎,就再也无法恢復原状。” “有人试过吗?” “我试过。阿伦试过。但是结果你都看到了,反而更糟。” 听了这话,她嘆了口气说:“我想……”停了一下,她接着说,“真有意思,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世界变得越来越糟糕。好像就连我自己的记忆中的有些东西都是一种幻觉。每当清醒的时候,所看到的一切令人悲哀。我们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是吗?”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撒谎了。于是,他说:“我和阿伦使这一切更糟。” “知道吗?你打死了沃特斯,我无法面对他妻儿的目光,孩子们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妈妈哭得那么伤心。最小的那个孩子还不停地跟妈妈说,妈妈,别哭了,爸爸会回来的。我在部队上十五年了,一直是指挥官,从不必自己亲自战斗,从来没有人在执行我的命令的时候丧生。告诉沃特斯一家人这一噩耗是我一生中员痛苦的时刻。我想改变这一切。特拉维斯,告诉我,我能够回去改变这一切,我能够起死回生。” 他慢慢地摇摆头说:“那样将是你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但是,歷史不应该是那样的。” “有人先朝我们开的第一枪。” “对,是我。”她突然转过身,特拉维斯没有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她走到屋里装有铁棍的窗户前,拉开不透明的窗帘,盯着外面,问:“我打死他了吗?” 特拉维斯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最后说:“是的。” 她没转过脸,说:“我不信。也许是不愿意相信,也许是卡尔家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有一种内疚感,我不想为另一个人的死承担责任。”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在说些什么,她好像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维中,于是,他问:“孩子的爸爸在哪儿?”他本来没料到她会回答他,她真的回答了反而让他大吃一惊。 “他踏上那一节轨道后就消失了。发生在昨晚,我们把他带到这儿的时候。那是我犯下的一个错误。”她还是盯着窗外,越过她,特拉维斯看到地平线上的余晖。他不知道她还要问什么,为什么把他带到这间屋子里。这时,她突然惊唿了一声,小声骂了一句,走近墙上挂着的电话。 她冲着电话那端大喊:“时间风暴!” 第44页 就在这时,第一道闪电划过。 又往前爬了一百码之后,管道更窄了,阿伦不得不肚皮贴墙往上爬,芒多嘴里不停地骂着。又这样爬了几米,阿伦看到头顶上方有一个天井,天井上面盖着一面铁网,小洞中透过点点亮光,他爬上去,眯起一只眼往上看。 他看到了灰色的天空,小心翼翼地推开盖子,探出头,一看,他们已爬到集中营里边,就在一幢楼的墙旁边,紧挨着天井就有二个门,而且士兵也不往这边看,把守的士兵都看着外面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阿伦钻出来,然后伸手把芒多拉上来。 一声雷打在门上,警报器响了起来。 财近有人大声喊叫,声音撞在水泥墙上产生回音。 “快走!”阿伦和芒多直奔附近的那扇门。 门在里边锁着,从门缝里可以看到里面射出的强烈的光线。又一道闪电,天花板上的灯都灭了,四周一片黑暗,脚步声,喊叫声乱作一团。 这正是阿伦求之不得的,他对芒多说:“天助我也。快跑!” 好奇心驱使特拉维斯走到窗户前,麦可丝没有阻止他。“这是我经歷的第四场时间风暴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风颳过之后,你还活着。”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颤抖。 像大蝴蝶样的乌云直冲集中营压过来,先是狂风大作,继而是雷声,这时,警报器响了起来。特拉维斯感到一股阴冷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大约在一里地以外,出现了维多利亚时期的一条街道,一对满脸惊奇的老夫妇在自家门口张望着,但是这一切转瞬即逝。 当另一个歷史画面在集中营出现时,麦可丝说:“躲是没有用的。只有上帝才知道风暴要把你带到哪儿。我是第一次在卡尔家的小树林中遇到时间风暴。我身边的一棵树突然失踪,出现了一群像马那么大的蜘蛛;我们盯着它们,它们看着我们。我只希望在时间风暴把它们变走之前,别攻击我们。我们运气还不错。” “当时,我就在附近。” “这是怎么回事?如何阻止它呢?” 特拉维斯刚要回答,就在离窗户五十码的地方,雷电噼灭了电灯,特拉维斯下意识地将双手捂在眼上,当他放下手时,眼前又出现了另一个场面。 一只有两人那么高的野兽在黑云包裹下,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它的身边,闪电不断,它开始走了过来,变得更高了,像个魔鬼一样低着头俯视着集中营。 麦可丝大喊一声:“站住!” 但是,巨兽没有听从她的命令,又迈了一步,脚上带的红沙子变成了红土地。时间风暴过去了,而巨兽却没有消失。 一队士兵从一条看不见的过道沖向右边,边走边射击。这只乌云包裹的巨兽愤怒地吼叫着,一掌压下来,士兵们哭爹喊娘。麦可丝飞奔向电话,冲着电话机嚷着什么。 特拉维斯只是呆呆地望着巨兽。它也看着集中营,又往前迈去。 有人在把墙当鼓敲。 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只是感觉比雷声还大,每敲一下,墙皮都落下很多,就像拿着棍子捅蚂蚁窝。 这对阿伦和芒多正是好机会,爬出下水道之后,他俩一直在琢磨怎么才能进去。墙一下子塌了。 在他俩左边五十米的地方,墙和房顶都塌了。一个像云样的勐兽从缺口处走出来,它的黑身体就像一个无日之夜,吼叫着压过来,士兵们四处逃生,只要是它的脚踩过的地方就留下一片废墟。 阿伦的第一反应就是从背后取下弓拿起箭,“嗖”地一声射向巨兽,箭向前飞去,就在离它胸口几寸的地方,箭头的金属部分突然放出一阵火焰,被熔化了,箭也在顷刻间变为灰烬。这个东西笑声如雷,低头看着阿伦和芒多。 这个风暴怪物正要上前把阿伦当作一只蚂蚁踩死的时候,它的目光扫到旁边的芒多,非常奇怪地,它犹豫不决了。 在风暴怪物的反衬相映照下,芒多的白毛格外明亮,格外神圣,它像疯了一样狂舞着,嚷叫着,并伸出双臂让风暴怪物把它带走。 阿伦以为风暴怪物肯定会把芒多一把抓起,所以他准备好从它手中抢回芒多。 但是,这个怪物停住了,目光变得非常遥远而深邃。芒多对着这个怪物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它:“就你自己吗?” 好像是回答它,怪物轰轰地发出两声雷声。一伸手掌还放出串串烟花,就像7月4日的国庆一样。它又迈开腿,一步就从他们身边走开,现在集中营就像飓风卷过一样,情景惨不忍睹。走廊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阿伦和芒多。 芒多渴望地长时间盯着怪物的背影。阿伦碰碰它的肩膀,它好像如梦方醒,阿伦问:“是从你那个时代来的吗?你以前见过类似的动物吗?是你把它送走的吗?” “是的,”芒多回答的时候,眼睛盯着废墟,“是从我们那儿来的,我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分子,我曾经也是那样,但是,现在,它和我一样孤独,它能理解我,能分担我的痛苦。” 阿伦听到芒多长嘆了一口气,然后,从那一感情中摆脱出来,芒多又抬起了头。 “阿伦,这边走。”芒多指着刚才还是走廊的石头瓦块,对阿伦说。在没有顶和破围墙的集中营的上方,时间风暴的流云向东飞驰,风暴怪物在后面紧紧迫赶。 第45页 “芒多。” “不用再安慰我了。这边,快走!” 第十八章 万能先祖的旨意 “快追他们!” 欧克利嘶哑地命令马塔塔追赶彼得和埃克尔斯,他们蜂拥地朝树林方向追过去。在这块空地上,斯特拉连忙搀扶起拉基克,弗拉基则跑到欧克利身边。 空地中央,克莱多盯着珍妮弗,他的嘴好像受了伤,很疼的样子,铜盔甲上满是刚才爆炸过后落的尘土,炸飞的青草也挂在上面。此刻,他仍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手紧握战棒。 珍妮弗摇摇头,然后发出痛苦的呻吟,现在,内心的惊恐已经过去,头却痛得厉害,像要炸开一样,耳朵也听不清楚。但她明白自己伤得并不重,她呆站在那儿,这时才想起来,刚才应该和他们一起踏上轨道,否则,她还怎样回家呢?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看着克莱多一直盯着她,于是便问:“克莱多使者,你受伤了吗?” “没有。”从他的话语和站立的姿势,珍妮弗看出,他在撒谎。 珍妮弗还没来得及再问候一下,弗拉基发出一种原始动物的怒吼,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他转向欧克利,指指拉基克、斯特拉和珍妮弗,说:“欧克利,下命令让我杀了她们吧。就在这儿,现在。您和盖尔克欧克利不是一直想杀掉她们吗?” 斯特拉和拉基克谁也没有说话,珍妮弗跳起来说:“什么?我刚救了克莱多和你们大伙的性命。” 弗拉基一耸鼻子说:“使者的命掌握在万能先祖手里。”他边说边跺脚,尾巴还不停地摇着,身上的鳞片变成深蓝色的斑点,像是狂风大作时咆哮的大海,“我们感谢先祖赦免了他,但不是你救了他,只不过先祖选择你作为他的执行者。你们的埃克尔斯告诉我们一个真理;人类都是畜牲。” “你才是畜牲!” “人是畜牲。”这一次不是弗拉基说的,而是欧克利亲口说的,他接着说,“人类很聪明,但是也很愚蠢,因为你们不懂《旧法》。让你们继续活着,太危险了,外来杀手,巫师。”欧克利又看着拉基克,用责备的口吻说,“这就是你的《新法》吗?如果这样的话,我永远不会信奉《新法》的。” 欧克利看看弗拉基,朝他点点头表示准许。弗拉基得意地举矛向拉基克刺出,拉基克没有动,也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抬起嘴表示服从欧克利的制裁。 珍妮弗一看,尖叫着:“不,弗拉基,我……”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盯着她,等着看她要干什么,只有一个方法能阻止弗拉基,“我要决斗。你这样杀了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 弗拉基放下举起的矛,轻蔑地说:“你要决斗?” “对。你刚才说,先祖借过我的手,那么,就让我再借一次,由先祖决定一切,这不正是决斗的目的吗?” 听到决斗,拉基克对珍妮弗说:“快收回你的挑战。欧克利已经下了命令。经过刚才埃克尔斯干的那件事情之后,我在想,他一直就不怀好意。” 珍妮弗看着斯特拉和拉基克摇摇头说:“欧克利错了,我知道我这么说是无礼的,但是在我决定要留下来的那一刻起,我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但是,我们不能站在这儿,容忍弗拉基随意行事。” 听了这话,斯特拉对她说:“这场决斗是毫无意义的。我很遗憾我曾经怀疑过你;但是,现在是你去见先祖的时刻了,为自己祈祷吧。” “斯特拉,我们人类和你们马塔塔思维的可不一样,我们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我在寻求最后的机会,我要决斗;我不能站在这儿,眼睁睁地等着弗拉基的矛刺透我的胸膛。如果我要是跑,我就是懦夫,我根本就不相信先祖会以任何决斗方式来决定事情,但是,你们相信。如果只有那样你们才相信我的话,那我只好利用这个明知愚魔的办法,来证明我是你们的,不应该说,我们是平等的。弗拉基,你接受我的挑战吗?” 弗拉基得意地说:“我当然应战。” “当然应该决斗。”这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克莱多。他跨前一步,手中的木棒在空气中唿唿作响,“但是,人类的性命先归我们盖尔克,然后才轮到你们马塔塔。所以,应该决斗,但不是跟弗拉基,而是跟我。” 珍妮弗刚挑战的时候,是当时最好的办法,危急之中,她脑子里什么也没想起来。但是现在要面对盖尔克,她都懵了。她真想撒腿熘掉,真后悔没跟彼得他们一块儿走。 她非常理解彼得他俩的心情,如果不是顾及斯特拉和拉基克的性命,她也跟着跑了,如果不是埃克尔斯的恶作剧,她也就跑了。 埃克尔斯从来不关心恐龙的死活,他才不在乎斯特拉和拉基克,不在乎他的炸药会炸死多少只恐龙,他对恐龙的偏见和欧克利对人的偏见是一样的。至于彼得,他有许多观点和埃克尔斯一样。 而珍妮弗在乎,她在乎恐龙,眼前的这一结局似乎是活该,是她自找的。 斯特拉递给她的矛似乎很滑稽,她心里很清楚,纵然手持利剑,她也战胜不了这个强壮的克莱多。她是在以卵击石。 第46页 克莱多看出珍妮弗已经在精神上崩溃了。问:“现在我们开始决斗,证人够吗?” “够了。”和克莱多的声音相比,她的嗓音那么软弱无力。 “那么,开始吧!” 克莱多左手拿棒放到地下,棒前面的刀刃直指珍妮弗,她心里还记得上次决斗的场面,所以,也把自己手中的矛尖对尖地放在地上,几乎同时,他俩弯腰左手拿起武器,珍妮弗浑身颤抖,学着上次华阿佗的样子,勐刺过去,克莱多看出了她的紧张心理,躲过第一矛,手里木棒在空中挥舞,嘴里还不停地说:“我已经用这根棒赢过三次决斗了;盖尔克的木棒不同于马塔塔的矛,一棒下去就会血花四溅,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你不信《旧法》,那好,马上扔下矛掉头跑,到明天早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如果我还抓不到你,你就自由了,如果我抓住你,就杀了你。” 她真想扔矛掉头就跑,但是,斯特拉一直盯着她,于是,便问:“那么斯特拉和拉基克呢?” “欧克利已经宣布过她们的命运了。” “那不行。刚才我说欧克利错了,不仅是指欧克利对待我错了,也是指对拉基克不公平。拉基克的《新法》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既然这样,还是决斗吧]” “你不怕死吗?” 她想反问,你呢?但是,她知道,现在谈这些都没用。 克莱多大吼一声,珍妮弗听到吼声都快瘫了,但是她还是奋力举矛刺去,希望能在盔甲的缝隙中刺进去,见一滴血。克莱多用木棍挡住矛尖,轻轻往旁边一扒拉,珍妮弗就摔了个嘴啃泥,克莱多示意让珍妮弗站起来,克莱多又是轻轻一挥,棒前的刀刃就把矛杆削了几道沟;她又刺过去,他挡开;她再刺,他又挡开,珍妮弗看出来,克莱多是在逗她,就像猫玩毛线球一样,一会儿,她就上气不接下气了。她已发现,每次克莱多都是从左往右挥舞木棒,于是她又拿起矛,等着这一次利用这一时间差的空当刺进左边的盔甲缝里,所以这一次她虚晃了一下,克莱多的木棒挡了个空,身体一侧露出肉,珍妮弗大叫一声用力刺过去,克莱多此时也突然扭转身,尾巴把珍妮弗扫了个大跟头,珍妮弗坐在地上,想:这下完了。但是只见克莱多奋力把木棒往地上一扔,又用力把还没插进他肉里的矛尖往里捅了捅,鲜血流了出来,于是它对珍妮弗说:“决斗结束了,你赢了。”他拨出矛尖让大家都看到血,随后扔掉矛对欧克利说:“先祖已经发话了,我不想杀死这个人,正如先祖让她救我不死一样,先祖也告诉我免她不死。我请求欧克利也能饶她不死。”尽管他语气是在请求,但是他的举止就像在下命令。 珍妮弗还没明白这一切是什么意思,就听欧克利站起身,说:“用不着你给我下命令。” “我只是请求您,我没有命令您,我肯定会服从你所做出的一切决定的,并且如实地禀告我的欧克利。”克莱多的语气还是很强硬。 “看在克莱多的面子上,我就饶她不死。” “那拉基克和斯特拉怎么办?”珍妮弗追问着。欧克利不愿意直接跟珍妮弗说话,认为跟人说话会掉价儿,于是招唿弗拉基贴耳过去,然后,弗拉基大声宣布:“鑑于克莱多输掉决斗,他也就不再能因为一个决斗胜利的一方而取拉基克和斯特拉的性命。” “多谢欧克利,”珍妮弗连忙说着,“也谢谢你,克莱多。” 而克莱多此时说:“我们持平了,谁也不欠谁,下一次,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么,另外的两个怎么办?”弗拉基问克莱多,后者回答说:“不管是马塔塔,还是盖尔克,只要发现他俩,格杀勿论。珍妮弗的决斗与他们无关。”说完,克莱多捡起地上的木棒,插在腰后,对欧克利说:“我要把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禀告我的欧克利,我们会全力追捕另外那两个人的。” 第十九章 归途 阿伦和芒多顺着倒塌的墙壁爬进一个实验室,时航机置于屋内,满地石头瓦块,时间风暴已经刮过,星星在夜空中闪烁,警笛不停地叫着。阿伦听到从格林镇方向传来警车的声音,有一个瞭望塔上的灯又亮了,他们俩压低身体,躲过探照灯的扫射。 “你们两个的身上真臭。” 特拉维斯不知什么时候从他们身后冒出来,他的太阳穴不知怎么擦破了皮,渗着血。 阿伦看到他还活着,很高兴,“特拉维斯,我们爬臭水沟进来的。我们都该好好洗个热水澡了。” 实验室的后边有动静,阿伦看见麦可丝拿着枪,枪口对着他们,站在那儿,阿伦伸手去背后拿弓,一想刚才让风暴巨兽给烧了,只听她对特拉维斯说:“我早就看出,你撒谎,我早就知道,阿伦没死。” “我爷爷在那儿?” “在过去,他乘那个回到了过去。”她回身指着,但一看,什么也没有。 特拉维斯说:“它去了。当那个巨兽过来的时候,我看见轨道像一只羽毛一样随风吹走了,据我所知,它再也不会到这条时间线上来了。” “没了。”麦可丝嘆了口气把枪放下,阿伦一看朝她跳过去,她又马上举起枪,这时大灯又扫过来,扫到他们身上,阿伦用手挡住眼睛。“你想干什么?”他问麦可丝。 第47页 麦可丝苦笑地看着已成为废墟的实验室,说:“我想干什么?我手里有枪,他们已经看见你们了,援兵马上就到。也许我们还能找到那段轨道,至于你们三个嘛。我的职责是逮捕阿伦,而从其它时代而来的动物和人也要供研究,这都是将军的命令。” “我要回家,我不会干扰你的,我只是想回家!”芒多嚎叫着。 “你就是昨天晚上,我在阿伦家草坪上看见的那个动物。我朝你打了一枪,没想到你还会说话。”看见芒多胳膊上的伤口,她又说:“噢,我击中了你,差一点就打死你了。” “是的,就在我找阿伦想让他带我回家的时候,你打伤了我。” 这时附近传来喊声越来越近,阿伦想,只能拼了,没有更多的时间在这儿停留,等将军带着援兵一到,一切就完了。 “上尉,上尉!”有人在隔壁墙那边喊着,寻找着,麦可丝盯着阿伦,后退了一步,她已经猜出了他的意图,她说:“特拉维斯,告诉我,歷史是可以改变的,现在我就想改变它;只要我扣动这个扳机,一切都会改变的,也许沃特斯会活在那个世界里。”麦可丝一直盯着阿伦,使他动弹不了,这时,又有人在外面喊:“上尉! “我在这儿!”这次她答应了。然后,口气非常温和地对阿伦说,“答应我一件事。” 阿伦迷惑不解地问:“什么事儿?” “替我向你爷爷说声:对不起。”说着,她把手枪递给阿伦。“如果你想救你的爷爷,那么快回到过去吧。”说完,她痛苦地坐在一张桌子上,依次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人。 时航机尖叫着,白色的雾笼罩着挡风窗,没有特拉维斯的时代,没有阿伦的时代,也没有芒多的时代,芒多气得手宣抖,当外面的霜雾融化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风暴巨兽到来之前的实验室,麦可丝惊讶地瞪着他们,两个士兵站在轨道附近。阿伦从座位上跳起来,一手拿枪一手拉开门,对着两个士兵:“把枪扔到地上,出去。” 这两个士兵看了麦可丝一眼,退了出去,门一关上,他们马上就按响走廊里的警报器。特拉维斯把时空机器紧紧地顶住实验室的门,阿伦对上尉说:“麦可丝上尉,请你马上启动轨道,我们没有时间了。” “你们也没有机会了。” 阿伦对她笑笑说:“你曾经说过,放了我们的。” “谁说的?” “未来的你。她还让我提醒你,现在你心里很难过,因为你的搭档沃特斯刚死。” 听到这些,上尉伤心地掩面而泣,阿伦又继续说:“不要再继续犯错误了,如果你现在不帮助我们,那么,你朋友就白白死掉了,我也就再也找不到爷爷了。” “可是,我怎么会知道呢,也许你在骗我……” “你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时空和歷史都变了,但是你必须接受这一事实,我们的那一时代比你们现在要好得多。” 麦可丝站在轨道前,又闭上了眼睛,有人在撞实验室的门,时航机挪了挪,特拉维斯慌忙喊道:“阿伦,快,没时间了。” “上尉?”阿伦又问了一遍。 “那好吧,不过我需要一个帮手。”她一指,那个拆下来的水晶球就在下面。芒多下来,用了几分钟和特拉维斯一起把透明的水晶球又重新安装到轨道上,阿伦掏出特拉维斯交给他的那张小光碟,和一个小瓶子对麦可丝说:“闻闻这个小瓶子,免得一会儿他们闯进来时,找你的麻烦。”她闻了闻,就晕了过去,芒多把她放在地板上。 “快走!”时航机的门刚被拉上,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就闯了进来。 “起飞!”随着阿伦的一声令下,时航机碰触轨道,阿伦,特拉维斯和芒多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另外一个时代里。 后记 一声噼雷 ——雷·布拉德伯里 墙上的字迹,像投影机一样,换了一个又一个,埃克尔斯揉揉双眼,看清上面写着: 时空狩猎公司可以带您回到任何一个朝代,去猎寻您所希望的任何一种动物。 埃克尔斯全身血液沸腾,他掏出一张一万美元的支票,递给桌子后面的那个人。 “能保证我活着回来吗?” “我们什么也不保证,只保证你见到恐龙。这位是狩猎队导游,特拉维斯先生,他会告诉你什么时候开枪该打某种猎物。如果他不让射击,千万别开枪;如果谁违背游戏规则,回来后,加罚一万美金,如果情节严重,还有可能判刑。” 埃克尔斯注意到,在办公室的一边放着一个大铁盒子和一团电线,并不时地闪着五颜六色的光;在每一个时代都有巨大的声响,年、月、日都闪着光环,只要一碰这五彩缤纷的世界,立刻它就会自动倒转,这又使他想起墙上的gg词: 歷史倒转,年轮迴现,太阳西出东落;白髮变黑髮,这一切只要您用手一触即可实现。 “我的上帝,这可是一台真正的时空航行机,如果美国总统大选不尽人意,只要一碰这玩意,就能重新开始了。” “对,”桌子后面的人也附和着说,“不管你想什么,这台机器会使你心想事成。那么你现在……” 第48页 “打恐龙。” “霸王龙王,瑞克斯。歷史上最可怕的恐龙,请你在这儿签字,一切后果自负。” “你想吓唬我?” “不,我不想吓唬你。去年我们有六位远征导游丧生,十二位游客遇难,这是惯例,每一位猎手都要签约,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的支票就在桌子上。” 埃克尔斯盯着他的支票,然后,飞快签上了名字。 “祝你好运!他是你的成员之一了。” 时航机咆哮着从2055年,一年年,一月月,一日日地倒转着,他们戴上氧气罩,检查着通讯联络系统,埃克尔斯非常紧张,他坐在座位上,四下张望。时航机中还有四个人,远征队长特拉维斯,他的助手莱斯波瑞斯,还有两个狩猎者比林斯和克瑞默。 “这种枪能打死恐龙吗?”埃克尔斯问。 特拉维斯通过对讲系统说:“如果方法正确,位置准确,是可以射中的;有的恐龙有两个脑子,一个在头里,一个深在嵴柱里,我们必须避开这种恐龙,头两枪要先打眼睛,当它看不见你时,再打它的头。” 时航机继续倒转着,无数个太阳,月亮交替轮迴,“我肯定,世界上的所有猎手都会羡慕我们的,与之相比,非洲探险简直是不足挂齿了。” 时航机渐渐停了下来,太阳也在天空停止不动了,雾散去,他们置身于一个非常古老的时代。 特拉维斯开始介绍:“基督还没有诞生,金字塔还没有建立,亚歷山大、凯撒大帝、拿破崙、希特勒都还没出世呢。这边是游离轨道,距离地面大约六英寸,千万不要碰下面的一草一木,只要呆在轨道上,切记不要离开轨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离开轨道,禁止打的猎物不许开枪。” “为什么?”埃克尔斯向道。 “我们不想改变未来,我们不属于这个时代,对这里的轻微的损伤都意味着对将来的巨大损失,这里的一株草就代表着未来的一种草,甚至一种树苗;如果不小心打死一只老鼠,那么未来地球上的老鼠家族就会消失,后果不堪设想,以老鼠为生的其它动物也会饿死在地球上。可以射猎的动物身上都有红色的标记,现在,明白了吗?红色标记,在此之前,我的助手已经来此考察过,何时射击,何时会出现风雨,何时哪一棵大树会倒下,我们都做过详细的调查并有记录。千万不要乱来,一切听我指挥。现在,各就各位,准备好的猎物就要出现了。” 他们准备好离开时航机,跳到轨道上,埃克尔斯在狭窄的轨道站稳身举枪练习瞄准。“不许瞄难,万一走火……” 莱斯波瑞斯看了看手錶说:“还有一分钟,我们的猎物就要出现了,千万要呆在轨道上,千万。” 特拉维斯“命令”埃克尔斯打第一枪,比林斯第二枪,克莱默第三枪。“嘘,它出现了。” 四周一片寂静,好像有人关上门一样,一声噼雷,百米之外霸王龙王出现在眼前,埃克尔斯吓得惊唿:“我的天呀,它快把月亮摘下来了。怎么可能?我们绝对不可能打死它,真是一场噩梦,真不该来,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么大的恐龙,我想退出。” “它现在看见我们了。它的胸前有红色标记。” 埃克尔斯继续大叫着:“快带我离开这儿。” “不要乱跑,快藏到时航机里面去。”特拉维斯大声喊他。 埃克尔斯的脚想走,但是动不得,他又往前挪了挪,只听特拉维斯在后边大声地喊:“埃克尔斯,回来!不许往前走。” 埃克尔斯吓得头也不问地迈下轨道,冲进莽林中,他现在只想着逃命,早就忘了狩猎规则了。其他的四个人拼命地射击,而霸王龙王无所畏惧,一步跨到他们面前,就在这时,它奇怪地倒下了,雷声消失了,丛林又恢復了平静,比林斯和克瑞默惊魂未定地坐在游离轨道上,特拉维斯和助手站在轨道上破口大骂。 埃克尔斯此时已爬回时航机趴在机舱地上浑身发抖,特拉维斯从机舱中取出药棉让每一个人都擦去头上的鲜血,又一声噼雷,一棵大树倒下,正好砸在霸王龙王的身上,这是歷史的安排,随后,许多小动物就会把这头巨龙吃掉。 这时,特拉维斯问:“你们俩想站在这个猎物前拍照留念吗?” 另外两名猎手摇摇头,返回时航机的座位上,两人回头望着倒下的猎物,很久没有说话,地板上传来埃克尔斯颤抖的声音。 “对不起。” “起来,自己到轨道上去,我们不要你了。”特拉维斯生气地冲着他吼叫。“这个混蛋,差一点就把我们都毁了;你这双鞋还离开轨道,踩了许多植物和动物;我们曾经保证过,不会有人离开轨道,可是你,他妈的就是你,把我们害惨了。政府会因此撤销公司的执照。” “我赔十万美元。” “滚出去,把你的手臂伸进恐龙嘴里,就跟我们回去,否则,就自己留在这儿。” “岂有此理!” “它已经死了,你这个笨蛋,可是子弹不能留在它嘴里,子弹不属于这个时代,给你刀子,去把子弹挖出来!” 丛林中又恢復了生机,鸟鸣,狗叫,埃克尔斯慢悠悠地一步一步地挪出时航机,挪到轨道上,五分钟后,他回来了,袖子被鲜血染红了,手里攥着几发子弹。晕倒在地板上。 第49页 “你不应该让他去取子弹。”莱斯波瑞斯埋怨特拉维斯。 “活该,下一次,他就不敢违反任何游戏规则了。准备,返航。” 1492……1776……1812…… 他们擦了脸和手,换上自己的衣服,埃克尔斯甦醒过来,特拉维斯盯了他足足十分钟。 “别这样盯着我,我什么也没做。”埃克尔斯吼叫着。 “这很难说。” “我只是跑了几步,鞋上沾了一点泥巴,什么也没有,难道你让我跪下来吗?” “我告诉你,埃克尔斯,我真想一枪崩了你。” “我是无辜的,我什么也没做。” 1999……2000……2055…… 时航机到站了。 屋子还是他们离开时的那间屋子,但是却和他们离开的时候不一样,同样的桌子后面坐着又一样又不一样的人。 “欢迎归来!” 特拉维斯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冲着机舱说:“埃克尔斯,快出来吧!怎么还不出来,你看什么呢?” 埃克尔斯闻到空气中有股异样的味道,他感觉到周围有点儿不对劲,他又看见了早晨进门时墙上写着的字,但已经变成德语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瘫坐在一把椅子里,脚底靴子的泥巴上掉下一只蝴蝶,一只被他踩死的蝴蝶,埃克尔斯头部大了,“不可能,一只小小的蝴蝶,不可能带来如此大的变化!” 他结结巴巴地问:“你是现在的美国总统?” 桌子后面的人放声大笑:“你在开玩笑吧,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们德国人。” 埃克尔斯跪在地上,手捧死蝴蝶,祈祷上帝,“上帝呀,我们回去,让它死而復活,一切重新开始吧!” 他紧闭双眼,浑身发抖,只听见特拉维斯扣动扳机,拉开安全门。 又是一声噼雷。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