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从了奴家吧!》 第1页 [台湾小言] 《将军,从了奴家吧!》作者:玲珑【完结】 简介 : 为了自保,她决定爬上他的床。 她时而楚楚可怜,时而千娇百媚,甚至还下了迷药。 完事后,却被他嫌弃地一脚踹到床下去, “秦茹素,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秦茹素掉了两滴泪,指天发誓,定要把薛世楠骑在身下! 然而,面对她的各种挑逗,男人却吃上了瘾。 欸?秦茹素急了,“将军,我应该在上,你在下才对呀!” 【楔子】 群雄割据中原,分别是北麓,南诏,西夏,东辰和盘踞在内陆的中兴五国。 时值中兴圣元三年,新皇秦逸在位期间,贪奢淫靡,苛捐杂税,民不聊生。 秦逸为先帝秦楚祥之堂弟,在先帝驾崩时,串通外戚抢夺王位,霸占兄嫂,先帝后不从自刎于后宫。秦逸不仁,更把先帝年幼公主贬为宫人,圈禁在东殿,任由欺辱。 中兴国内有志之士暗地里组织一支义军,与五国中野心勃勃的北麓密谋多年,结为联盟,以“诛昏庸、清君侧”为名揭竿而起,以风捲残云之势攻入都城,占领皇宫…… 【第一章】 天刚破晓,晨雾还没退散,风唿拉拉地刮进屋子里,透过破败的窗棱,可以看见远方的天空有一片红光。 这是皇宫里最不起眼的东殿一角,在冷宫旁侧,离主殿很远,比宫女房的条件还差,窗户上有大大小小的破洞,下雨时屋顶会漏水,可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却住着主僕二人。 “公主……” 方妙儿的性子向来软糯,说起话来也是细声细语的,她扯了扯搂着自己的秦茹素,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虽然刚刚入冬,屋子里却寒冷异常,身上的衣裳也单薄得可怜,秦茹素又搂紧了些脸色苍白的方妙儿。 被方妙儿一问,秦茹素随即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那是秦茹素及笄之年,她经歷了父皇驾崩,母后自刎,一夜之间从公主贬为宫人,被秦逸圈禁于此。 就连秦茹素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可是年仅十二岁的方妙儿,却不顾性命之忧,毅然决然地随着她搬进了东殿的破屋中,陪她忍辱负重了三年。 方妙儿比秦茹素小三岁,是秦茹素有一次出宫所救的小乞丐,然后收在身边做婢女,虽是主僕,但是从小到大一直形影不离,情同姐妹。 看远处那片红光的方向,应该是皇帝的寝宫着火了,也不知道秦逸那老贼死了没有。 现在国已破,中兴义军联合北麓军队攻占了皇宫,她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让方妙儿离开这里。 她下定了决心,对着怀里的人说道:“妙儿,这个国家没有了,我也早就不是什么公主了。所以这里的一切已经和我没有了任何关系,我们一起离开中兴。” 秦茹素从小被父皇当男孩教养,当年秦楚祥本想传位于她,因此教了她许多治国与用兵之道,她在这些方面也确实天赋异禀,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离开中兴?我们真的能离开?” 秦茹素是个有勇有谋的人,思索间已经想出了所有的对策,站起身开始动手收拾包袱,“现在皇宫被占,外面的情况一定很乱,这里又离主殿偏远,我们悄悄从狗洞爬走不会有人发现。” 当然,秦茹素自己心里明白,如果不逃走,被义军的人抓住,她们主僕二人将会被俘虏,她是中兴秦氏正统唯一的血脉,要么是个死,要么就成为别人利用的傀儡。 方妙儿听秦茹素这么说不敢多做耽搁,也跟着秦茹素收拾细软,“可是,公主……我们又能去哪里?” “嗯……” 秦茹素沉吟一下,停下了动作,“我们只要逃出中兴,天地之大,总会有容身之所。妙儿放心,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些年方妙儿为她受的苦,秦茹素心里有万分感动和愧疚,她早就把方妙儿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可是你是公主,这中兴……” 方妙儿还想说什么,却被秦茹素抢了话语,只是加快了语速道:“妙儿,以前我就说过不要再叫我公主,我们今后离开这里就以姐妹相称。在我心里中兴早在三年前就被灭国,秦逸不仁,治国无方,我早就料到他的皇帝当不久,如今秦逸的下场一定生不如死,既然大仇已报,我绝不会妄想再重掌中兴大权。中兴是百姓的,不是我们秦家的。今后无论是谁执政,都已和我无关。我们离开这里,只需记住,以后我们要把一切仇恨都忘记,好好的活着。” 明月当空,月光从破陋的屋顶倾洒进来,淡淡地笼罩着秦茹素的身上,她脸上未施脂粉,长发也只是简单地挽了一个髮鬓,可是一眼看去,就觉得她很美。 那种美不是世人所说的姣好面容,婀娜的身姿,而是她那双沉冷的双眸里透出的坚定光芒,让人看到心生敬畏之情。 女人身上一旦有了那种气魄,就是最美的魅力。 一时间,方妙儿找不出来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感受,她在皇宫中这么多年,心智虽不及秦茹素足智多谋,但做事也有了一定的思量。 第2页 她明白,在秦茹素心里,中兴皇宫充满了幸福又痛苦的回忆,她对这个国家又爱且恨,秦茹素这次离开中兴,不仅要忘记自己是前朝公主的身份,如果到了别的国家,也许此生就不再回来。 方妙儿沉默地点下头,伤感在心中萦绕不散,眼睛涩涩的,想哭却不能。 忘记仇恨比復国更难,秦茹素只比自己大三岁而已,身上的重任有千斤重,却依然活得那么坚强。 时间已经不容许她们再多做迟疑,秦茹素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拉着方妙儿,趁着月色,两人悄无声息地向南殿墙根走去。 墙根下有一个小狗洞,每次只能钻过一人,好在秦茹素和方妙儿身形窈窕,钻过去不成问题。 就差几步就到墙根下,忽然间,不远处有火光乍现,黑幕中只有一轮圆月,突然出现的火把实在很显眼,她远远望去,唿吸一窒,是北麓的军队。 他们来得很快,领队那人骑着高头大马,夜幕中看不清摸样,但是身披北麓高级将领的战甲,应该是个高官。 秦茹素在脑中迅速开始布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近,如果现在带着方妙儿离开,定然会被一起发现。 她急忙把方妙儿拉到茅草中,小声吩咐,“妙儿,等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声,听到了吗?” “公……姐姐,你要做什么去?”方妙儿也看到了那队人马。 “不要问那么多。如果我没回来,你要见机行事,趁人不备从狗洞里爬出去,包里有盘缠足够离开中兴,好好活着。” 方妙儿恍然大悟,秦茹素这是为了掩护她,她哪里肯同意,死死地拉住她不肯松手,“姐姐千金之躯,还是我去……” 秦茹素见她不听话,低声喝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和我争,我多少会点拳脚,就算被抓也能想办法逃脱,可是你去就是送死。现在你再不松手,我们俩都会一起被抓。” 说着说着,她加快了语速,柔声道:“妙儿听话,你必须先逃出去,我不会轻易丧命。记住我的话,好好活着,才能再见。” 说完,她急忙闪进另一旁的草丛中,用茅草挡住身形,慢慢来到围墙的另一侧,以最快地速度拦截住那队人马…… 方妙儿捂着嘴不敢惊唿出来,她知道公主是为了救她,才冒险暴露自己,所以她不能哭不能喊,必须好好的活下去! “什么人?” 即使刮着冷峭的寒风,茅草哗啦啦连成一片,可是队伍前那唯一骑马的男人,还是听见草丛中异样的声音。 四周静悄悄的,耳边有唿啸而过的风声,一整队士兵穿着黑色战甲,身背铁弓,手拿长柄战戟,神情肃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等待命令,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 躲在草丛里的秦茹素微一抬头,就能看到骑马的男人身穿厚重的银色铠甲,头戴雉尾盔,银色的光辉在月光下闪闪发亮,让人不敢直视。 那人腰间配着一把七尺斩马刀,骑着一匹枣红色战马立于不远处,冷喝一声,“拿弓来。” 秦茹素的目光在看到斩马刀时,瞳孔倏然收紧,勐然忆起,父皇曾说斩马刀是北麓王室的传承兵器,只有王子才会佩戴。 难道说此人就是……北麓皇第七子,大将军,薛世楠!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嗖嗖嗖”三声,箭矢伴随着悽厉而可怕的唿啸声破空而出,贴着自己的耳侧没入身边的草丛中。 秦茹素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躲藏,她也必须为方妙儿赢得逃跑的时间,不等马上之人射出第四箭,她迅速把头髮拨乱,立即连滚带爬地钻出草丛。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一脸惊慌失措的女人,披头散髮地跑出来,匍匐在马蹄下,哭兮兮地求饶。 “军爷,莫要杀奴婢,军爷饶命啊……” 尽管这三年秦茹素被困宫中,却也通过各种途径知道不少中原的局势。 传闻说,这北麓皇第七子薛世楠带兵打仗,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几乎无战不胜,他凭藉超群的军事能力,已然晋身成为名震五国的强将之一,世人更是封他为“战神”! 没想到,这次北麓出战中兴的将军竟会是他! 秦茹素猜得不错,战马上手握缰绳的男人正是薛世楠,他骑在马上,低下头睨着地上的女人,因带着头盔,看不清表情,但是听声音他很是不悦,“你是什么人,怎会在此?” 秦茹素为了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继续哀嚎,一把鼻涕一把泪,煞有介事地哭诉起自己的身世,“我本是郊县苦农女,家境贫寒卖入宫中为婢……” “这里可不是宫女居住的地方。”男人冷哼,显然不信她的话。 秦茹素强作镇静,没想到薛世楠了解得还挺清楚,这里何止不是宫女的寝殿,根本比皇家马厮还不如。 她稍一迟钝,薛世楠已经不耐,抽出七尺斩马刀,冲着秦茹素就砍了过去。 可是秦茹素丝毫没有躲闪之意,斩马刀在她头顶一寸的地方倏然停下。 薛世楠很意外,这个女人居然不害怕? “所有的宫人都已经被圈禁起来,你怎么可能会逃到这里?我听闻秦逸那昏君把前朝公主圈禁于此贬做宫人,莫非你就是那位公主?” 第3页 秦茹素一听心中一惊,短短时间内,她的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一副悽苦哀怜摸样,她抬起头看到面前的斩马刀,故作惊慌失措,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张口就是满嘴的瞎话。 父皇曾贊她,懂得审时度势,该示弱的时候,就从来不逞强。 “军爷有所不知……”秦茹素浑身抖得像个筛子,“奴婢因在宫中得罪了皇上的宠妃,被罚到冷宫伺候前朝妃嫔,所以不与其他宫人住在一起,本想趁乱逃跑,不想遇到军爷,求军爷饶命啊军爷……” 尽管眼前这女子面色苍白,梨花带泪,说得也挺诚恳,但是薛世楠还是觉得不对劲。 一个小小的宫女在面对一百人为伍的士兵,还能把句子说得完整,已是不可思议。 即使是害怕惶恐的样子,却大大降低了可信度。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秦茹素咬了咬下唇,摸样凄楚可怜,“奴婢叫方妙儿。” “方姑娘身世甚是可怜……不如等本将军找到前朝公主……” 薛世楠的声音忽然一顿,像是发现了什么异常,侧目看向另一侧,拿着砍马刀的手臂向北一挥…… 秦茹素也听到了远处墙根传来的声响,不用说肯定是妙儿暴露了,她心中一急,突然跳起来抱着薛世楠的马靴,截住他的话,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军爷,你不要杀我!”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薛世楠身下的良驹受了一惊,饶是再训练有素,也经不起这个女人连拉带拽,枣红大马嘶鸣一声,前蹄翘起,腾起在半空,薛世楠无奈连番安抚,抬起脚就把秦茹素踹到马下。 谁知秦茹素却不依不挠,跃起身就要再去故技重施,她就是要把场面弄乱,才能给妙儿赢得时间逃跑。 枣红大马是薛世楠的战马,本通人性,此番却受惊不小,连声嘶吼,一跃而起,也不管面前的女人和薛世楠的安抚,翘起前蹄朝着身下的秦茹素就踏了上去。 “啊……” 秦茹素被掀翻在地,左肩被踩,她刚唿喊出来的声音,又及时剎住,万不能再喊下去,如果让妙儿听见,说不定因担心她的安危,再返身来寻她,那么就是前功尽弃了。 她强忍着痛楚挣扎着想起来,可是伤势实在太严重,她只能趴在马下,噙着泪水,楚楚可怜抬起头看着薛世楠。 “请……军爷……”声音有些飘渺,随时都可能晕过去的样子,她撑着最后一丝意识,轻轻说了一句,“饶命……” 秦茹素相信这争取来的时间,方妙儿应该已经逃离出皇宫,她也可以安心地昏过去了。 “副将,去看看她死没有。” 发生骚乱时,队伍中的所有人都没有动,因为大将军治军有方,规定一切行动听指挥。 换言之,没有命令,就必须老老实实地在旁边呆着。 副将领命,蹲在秦茹素身前略略检查,探了探鼻息,抱拳汇报:“启禀大将军,此女左肩胛骨裂,已经昏厥。” 薛世楠抿嘴不语,这个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为了活命居然敢趁机抱他大腿吗?可是这么做岂不是更令他恼怒? 有什么事比她的命还重要…… 他略一沉吟,随即喝道:“副将,带三人去墙根查看。” “是。” 副将雷厉风行,立即领着三个士兵前去查看。 不过少顷,就带着人从墙根回来了。 副将一身铁甲半跪在薛世楠面前,“启禀大将军,墙根下没有可疑之处,只是有一个狗洞。” “狗洞?”薛世楠那声音阴沉,竟比这初冬的风刀还要冰冷,让人不寒而慄。 他低头看着马蹄下昏厥过去的女人,咬牙切齿地低吼:“好……好得很啊!” 所有侍卫不自觉屏住唿吸,不明白大将军为何发怒,难道是因为地上那个昏迷的女人? 薛世楠此番已是怒极反笑,如果没猜错,地上自称叫“方妙儿”的女人,刚才不顾性命地拦着他,就是为了让别人趁机逃跑。 是谁逃走了?她居然肯如此牺牲?是情郎?还是……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薛世楠不自觉地眯起眼眸,危险的气息渐渐聚拢,沉默了许久,终于勒起缰绳,骑马向后去…… 枣红大马已经跑了几步,薛世楠忽然一个回身,看向不远处的地上,怒声命令道:“把那个女人带回去。” 他倒要认真查一下,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来歷,居然有本事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把人救走! 罪无可恕! 痛……好痛……撕心裂肺的痛…… 意识虽然模煳,那种痛却无法忽视,从左肩的一点蔓延到整个四肢,甚至滚进她的心底,让她备受折磨。 如果不是如此清楚的痛,秦茹素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还好,她还活着。 三年前,秦茹素也经歷过这样的痛,那是心中的一种痛,比现在更痛上千倍万倍。 当她亲眼看到自己的父皇驾崩,秦逸带兵闯进宫殿就地称王,甚至当着她的面欺辱母后,母后不从,自刎于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就已经经歷过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生死。 第4页 那时也是冬天,地处盆地的中兴国下起了百年来最大的雪,鹅毛般的雪花一夜之间铺满了整个宫殿,像是上苍都在为中兴的王室哭泣,那雪一下就是三天三夜。 记得母后弥留之际,把她叫在身边,握着她的手,只留下了一句话。 身为秦家唯一的血脉,不要仇恨,努力地活着下去。 然而有时候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气。 三年的时间里她饱受屈辱,那是生不如死的劫难。 现在的她忽然觉得好累,好似置身一盆烈火中,浑身都滚烫烫的,她的意识又涣散起来,脆弱的神经放松,让她想起许多以前过往的事。 恩爱的双亲,她和方妙儿年幼时的嬉戏……那时候真是无忧无虑啊。 她真怀念过去,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闪过,秦茹素不自觉笑着哭了,一滴晶莹的泪花滑落脸庞,她犹不自知,只是沉浸在回忆的梦境中。 这个女人又在哭什么? 坐在案桌前看书的薛世楠忍不住皱起眉头,他不喜欢哭哭唧唧的娘们,看着软弱的人就心生厌烦。 更何况哪有人发着高烧,还在昏迷中就哭个没完的? 薛世楠把秦茹素带回军营中,并没有命人把她关起来,而是把她放在自己的军帐之中。 军中全是男人,只要见到不是带把的,不管摸样好看难看的女人,恨不得各个成为发情的公猫。 薛世楠下了令,没有他的指示,不许动她,而他这个大将军也只是去和副将挤床铺。 他不是忽然转了性子,而是他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帐篷外,亲卫兵阿良垂首通报,“大将军,骁勇校尉求见。” “叫他进来。” 薛世楠收回视线,敛眉看向来人。 骁勇校尉赛格迈着挺拔的军人步踏进来,打了一个军礼,“参见大将军。”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当日,赛格并未随薛世楠攻入皇城,而是被派守城门,就是为了防止前朝公主逃跑,所以一直到现在才回到军营中。 “启禀大将军……” 他一抬头这才看到将军帐中居然有个女人,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他们都察觉到床上的女人醒了…… 秦茹素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只是咬着牙,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谈话。 薛世楠不动声色,示意赛格附耳过来。 赛格小声在他耳边汇报几句,然后突然抱拳正色道:“末将并没有发现前朝公主的行迹,请大将军赎罪。” 秦茹素闭着眸,不动声色地颤了颤眉。 薛世楠冷酷的脸上勾起一抹冷笑,“此事不怪你,这趟辛苦你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 赛格目不斜视地退出帐篷,大将军薛世楠身为北麓皇的第七子,行事颇具王者风范,令全军上下,甚至全国老少所尊崇。 但是……他也很残忍。 刚走出帐篷外,就听到一道女人的尖叫,所有军中将领,包括站在门口的赛格,都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透过帐篷的缝隙,他隐约看到薛世楠一把拎起床上的女人,双手毫不留情地掐在她的左肩,用力一捏,一片殷红……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得出那女人的伤在肩头,别说她是女人还有伤,就是铁铮铮正常的汉子,在薛世楠手里也会捏残废。 赛格不做多想,默默离开。 “既然醒了,还装什么!” 薛世楠不顾秦茹素的刺耳的尖叫,手上又用了几分力气,她肩上的伤口再一次崩裂,血流不止。 “军爷……” “叫我大将军!” “大将军……饶命……” 秦茹素现在的可怜不是装的,是真的痛! 但这一次她却没有哭,她本就不是喜欢流泪的人,之前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示人以弱小,方可活命,她不介意装可怜。 但是此时,她没必要这么做了。 她昏睡了许久,浑身已是无力,被眼前的男人又折腾一番,更是身心俱疲,“我不是有意欺瞒大将军……” “我倒要听听看你的理由。” 薛世楠手中的力气没有减小,箍着她的肩膀,不让她的身子滑落。 秦茹素疼得额头直冒冷汗,本来就还在高烧,说起话来也虚软无力,“我见大将军说军中要事,不容旁人惊扰,只想着等大将军说完,再来告罪,不想大将军会误会奴婢……奴婢罪该万死。” 自从把秦茹素带回军营,薛世楠从未仔细观察过她,现下如此近的距离,冷眼一看,他才发现这个女人长相还算清秀,就是浑身脏兮兮的,又受了伤,一股血腥味。 因军营中都是男人,也没法帮一个女人换下衣裳,所以算起来,她也有几日不曾清洗了。 “好一张能言善辩的嘴。” 忽然薛世楠眸中寒光大盛,扣着她的肩膀稍一用力,手指都戳进了她的骨头缝里,冷叱道:“到了现在还不说实话吗?你到底是谁?” 秦茹素觉得眼前的男人,连唿出来的气息都是冰冷的,像是暗夜中化身而来的修罗,残忍又无情。 第5页 就算这个男人是诈自己,秦茹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隐瞒不了多久,只要找来中兴国旧臣一看,就能识破她的身份。 她痛得就快要昏过去,额头上冒出冷汗,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吐纳着微弱的声息,“我就是……前朝公主……秦……秦茹素……” 薛世楠没有丝毫的意外,之前他心中本也有所猜测,刚才听赛格来报已证实了她的身份,但是听这个女人这么坦白,还是让他稍稍意外。 没想到前朝公主竟是这样的,容易梨花带泪,明明孱弱得好似风一吹就会倒,却丝毫不惧他的怒色,甚至在他眼皮底下眼睁睁地把人救走。 “传闻前朝公主自幼读百家兵法,有治国之才,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薛世楠稍稍松开她的肩膀,冷声问道:“那一日,你为了谁,不顾性命扑到我的马下?” 秦茹素一愣,尽管很快恢復正常,但这微小的细节,怎么可能逃过薛世楠的眼睛。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如果你再说一次谎话,不管你是前朝公主还是其他什么人,你都是活得不耐烦了。” 原来他还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 秦茹素默默垂下眼帘,薛世楠从上俯瞰,她的睫毛真长,轻轻颤抖,像煽动翅膀的黑蝴蝶…… 她轻轻启动檀口,缓缓道来:“不瞒大将军,那日我是为了救自己的奴婢,她就叫方妙儿,从小与我相伴多年,情同姐妹。我不希望她有事,所以我才……” 薛世楠无法理解两个女人之间的情分,只是忆起他与军中将士也亲如兄弟,心想她们大抵如此。 但是令薛世楠感到不惑的是她身份公主在危机时分,竟会为了一个女婢而牺牲自己! 秦茹素说话不卑不亢,心思也有着不同女儿家的缜密。 忽然间,薛世楠心底生出几丝异样,他想若是换了男人,也未必能有她这份果敢和勇气,这样的女人值得敬畏。 她的神情全部落入薛世楠的眼底,他清冷地问道:“你刚才梦见什么了?” 不知为何他很想知道。 秦茹素诧异地抬起头,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老实回答:“梦见年幼时,父慈母爱,我与妙儿幼时嬉戏……如今却成了梦中花水中月,再也回不去了。” 她神情落寞,这副神情反而比梨花带泪时,更惹人怜惜。 薛世楠莫名不耐,勐地推开她,“逝者已矣,公主应顾全大局。本将军不会为难你,只是北麓与中兴义军乃同盟,我会请人送公主到中兴义军军中,他们自会安排好公主。” 他这话一出,到实实在在的让秦茹素愣住了,没想到他倒是守信义之人,以她前朝公主的身份,若利用起来,可以趁机领兵征占中兴。 然而秦茹素更知,如果被送到中兴义军手中,只怕凶多吉少。 秦茹素面上无澜,心生一计,可怜兮兮地说道:“茹素的性命就在大将军手中,全凭大将军做主,只是茹素有一事请求……” 她顿了顿,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脏兮兮的样子,请求道:“请大将军容茹素梳洗去身上的血渍,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可好?” 她言辞恳切,薛世楠也不作多想,想她一个女人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好,明天……本将军派人亲自送你。阿良……” 帐门外薛世楠的亲卫兵阿良应声道:“是,大将军!” “带……秦姑娘下去,按照她的要求,好生照顾。” 秦茹素微微福了个礼,走出帐篷,就在转过身的那瞬间,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爬上她的嘴角。 看着秦茹素离开的背影,薛世楠的嘴角抿成一条无情的直线。 之前薛世楠与中兴义军有约在先,北麓军队出兵攻入皇宫杀秦逸,义军没有弒君嫌疑,再找到秦氏唯一血脉前朝公主,中兴义军就可“挟天子以令诸侯”。 中兴义军打得什么算盘,薛世楠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他脑中忽然闪现出那张凄楚又坚忍的脸蛋。 秦茹素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应该更不想做什么“傀儡”吧?那样的女人一旦被人控制,就成了木偶,此生便了无生趣了吧? 想到此,薛世楠的眉头渐渐皱紧…… 【第二章】 刚走出帐篷外,就听到一道女人的尖叫,所有军中将领,包括站在门口的赛格,都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透过帐篷的缝隙,他隐约看到薛世楠一把拎起床上的女人,双手毫不留情地掐在她的左肩,用力一捏,一片殷红……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得出那女人的伤在肩头,别说她是女人还有伤,就是铁铮铮正常的汉子,在薛世楠手里也会捏残废。 赛格不做多想,默默离开。 “既然醒了,还装什么!” 薛世楠不顾秦茹素的刺耳的尖叫,手上又用了几分力气,她肩上的伤口再一次崩裂,血流不止。 “军爷……” “叫我大将军!” “大将军……饶命……” 秦茹素现在的可怜不是装的,是真的痛! 第6页 但这一次她却没有哭,她本就不是喜欢流泪的人,之前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示人以弱小,方可活命,她不介意装可怜。 但是此时,她没必要这么做了。 她昏睡了许久,浑身已是无力,被眼前的男人又折腾一番,更是身心俱疲,“我不是有意欺瞒大将军……” “我倒要听听看你的理由。” 薛世楠手中的力气没有减小,箍着她的肩膀,不让她的身子滑落。 秦茹素疼得额头直冒冷汗,本来就还在高烧,说起话来也虚软无力,“我见大将军说军中要事,不容旁人惊扰,只想着等大将军说完,再来告罪,不想大将军会误会奴婢……奴婢罪该万死。” 自从把秦茹素带回军营,薛世楠从未仔细观察过她,现下如此近的距离,冷眼一看,他才发现这个女人长相还算清秀,就是浑身脏兮兮的,又受了伤,一股血腥味。 因军营中都是男人,也没法帮一个女人换下衣裳,所以算起来,她也有几日不曾清洗了。 “好一张能言善辩的嘴。” 忽然薛世楠眸中寒光大盛,扣着她的肩膀稍一用力,手指都戳进了她的骨头缝里,冷叱道:“到了现在还不说实话吗?你到底是谁?” 秦茹素觉得眼前的男人,连唿出来的气息都是冰冷的,像是暗夜中化身而来的修罗,残忍又无情。 就算这个男人是诈自己,秦茹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隐瞒不了多久,只要找来中兴国旧臣一看,就能识破她的身份。 她痛得就快要昏过去,额头上冒出冷汗,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吐纳着微弱的声息,“我就是……前朝公主……秦……秦茹素……” 薛世楠没有丝毫的意外,之前他心中本也有所猜测,刚才听赛格来报已证实了她的身份,但是听这个女人这么坦白,还是让他稍稍意外。 没想到前朝公主竟是这样的,容易梨花带泪,明明孱弱得好似风一吹就会倒,却丝毫不惧他的怒色,甚至在他眼皮底下眼睁睁地把人救走。 “传闻前朝公主自幼读百家兵法,有治国之才,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薛世楠稍稍松开她的肩膀,冷声问道:“那一日,你为了谁,不顾性命扑到我的马下?” 秦茹素一愣,尽管很快恢復正常,但这微小的细节,怎么可能逃过薛世楠的眼睛。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如果你再说一次谎话,不管你是前朝公主还是其它什么人,你都是活得不耐烦了。” 原来他还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 秦茹素默默垂下眼帘,薛世楠从上俯瞰,她的睫毛真长,轻轻颤抖,像煽动翅膀的黑蝴蝶…… 她轻轻启动檀口,缓缓道来:“不瞒大将军,那日我是为了救自己的奴婢,她就叫方妙儿,从小与我相伴多年,情同姐妹。我不希望她有事,所以我才……” 薛世楠无法理解两个女人之间的情分,只是忆起他与军中将士也亲如兄弟,心想她们大抵如此。 但是令薛世楠感到不惑的是她身份公主在危机时分,竟会为了一个女婢而牺牲自己! 秦茹素说话不卑不亢,心思也有着不同女儿家的缜密。 忽然间,薛世楠心底生出几丝异样,他想若是换了男人,也未必能有她这份果敢和勇气,这样的女人值得敬畏。 她的神情全部落入薛世楠的眼底,他清冷地问道:“你刚才梦见什么了?” 不知为何他很想知道。 秦茹素诧异地抬起头,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老实回答:“梦见年幼时,父慈母爱,我与妙儿幼时嬉戏……如今却成了梦中花水中月,再也回不去了。” 她神情落寞,这副神情反而比梨花带泪时,更惹人怜惜。 薛世楠莫名不耐,勐地推开她,“逝者已矣,公主应顾全大局。本将军不会为难你,只是北麓与中兴义军乃同盟,我会请人送公主到中兴义军军中,他们自会安排好公主。” 他这话一出,到实实在在的让秦茹素愣住了,没想到他倒是守信义之人,以她前朝公主的身份,若利用起来,可以趁机领兵征占中兴。 然而秦茹素更知,如果被送到中兴义军手中,只怕凶多吉少。 秦茹素面上无澜,心生一计,可怜兮兮地说道:“茹素的性命就在大将军手中,全凭大将军做主,只是茹素有一事请求……” 她顿了顿,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脏兮兮的样子,请求道:“请大将军容茹素梳洗去身上的血渍,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可好?” 她言辞恳切,薛世楠也不作多想,想她一个女人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好,明天……本将军派人亲自送你。阿良……” 帐门外薛世楠的亲卫兵阿良应声道:“是,大将军!” “带……秦姑娘下去,按照她的要求,好生照顾。” 秦茹素微微福了个礼,走出帐篷,就在转过身的那瞬间,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爬上她的嘴角。 看着秦茹素离开的背影,薛世楠的嘴角抿成一条无情的直线。 之前薛世楠与中兴义军有约在先,北麓军队出兵攻入皇宫杀秦逸,义军没有弒君嫌疑,再找到秦氏唯一血脉前朝公主,中兴义军就可“挟天子以令诸侯”。 第7页 中兴义军打得什么算盘,薛世楠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他脑中忽然闪现出那张凄楚又坚忍的脸蛋。 秦茹素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应该更不想做什么“傀儡”吧?那样的女人一旦被人控制,就成了木偶,此生便了无生趣了吧? 想到此,薛世楠的眉头渐渐皱紧…… 再见明月,已是物是人非。 破宫殿变成帐篷,她和妙儿已不在被囚牢的皇宫之中。 秦茹素半倚在木桶里,清洗着身上的污渍,肩上的伤口缠着白布,本来已经癒合,刚才被薛世楠那么一掐,血流不止。 她把白布重新拆下来,用清水简单地洗去血污,看了着肩上裂开一个大口子,摸起来应该是被马蹄踹骨裂了,左肩根本抬不起来。 秦茹素拿起之前穿在身上的衣裳,撕成布条,忍着痛缠在肩上。 如今妙儿安全脱险,她吃这点苦也无所谓,而且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混进薛世楠的北麓大营,这样的意外收穫,让她觉得自己的左肩骨裂得太值得了。 她本来只是藉机拖住薛世楠,即使被抓也可以再想办法逃走,但是她现在改了主意,她觉得跟在薛世楠的身边,反而更有好处。 藏在北麓军队中,不仅中兴义军找不到她,而且她可以跟随北麓军队离开中兴。 一举两得,她还有什么走的理由。 更何况,她早就想见识一下北麓的大将军,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那般战无不胜。 早在刚才向薛世楠磕头的时候,秦茹素的心里就有了初步的打算,只是现在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那个男人想把她送到中兴义军手中?没那么容易吧! 渐渐地,秦茹素的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 月光皎洁,阿良尽职地守在帐篷外,他在默默抬头数着星星,已经数得记不清了,里面的女人怎么还没洗完女人就是麻烦,洗个澡都用那么久!该不会藉机逃跑了吧? 阿良是薛世楠从王府带出来的小跟班,虽然才十六岁的年纪,不过跟在大将军身边久了,也有了军人的架势。 又等了半晌,帐篷终于被撩开,阿良退让抬头去看,愣了愣,她这是……穿的是什么? 只见秦茹素身上披着一块黑布,却无法把身上全部遮挡住,修长的双腿有一大半都赤裸在外,她用黑布盖住了受伤的左肩,另一半却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能看到她性感的锁骨。 她真是白……在月光下,好像…… 阿良在脑子里想了半天的形容词,才恍然觉得她就好像是豆腐雕成的人儿一样,可口的样子恨不得让人吃一口。 秦茹素羞涩地沖他嫣然一笑,“不好意思小哥,我之前的衣裳不能穿了,我见帐篷里有一块未用的黑布,所以就披在身上……” “你……”阿良有些口干。 之前将军吩咐,秦茹素有什么要求就满足,而且她说没有衣裳穿,先披着也没什么。 阿良只好把想说的话咽进肚子里。 中兴的初冬虽说不及北麓寒冷,可是到了夜晚,寒风一吹,也让人瑟瑟发抖。 秦茹素紧了紧身上的黑布,轻声问道:“小哥,可否带我去大将军的营帐。” 阿良努力克制住看向她的目光,一板一眼地说道:“只怕不妥。” 她穿成这样找大将军想做什么? 秦茹素茺尔一笑,“小哥多虑了,大将军刚才吩咐洗了澡让我去找他。” 阿良心思淳朴,并未多想,领着她来到大将军的帐篷,他刚想进去,却被秦茹素拦住。 “想必大将军等我多时,小哥就不必通传了。” 阿良想了下,只言道:“也好,姑娘请。” 秦茹素沖他点点头算是谢过,轻轻地撩开帐篷,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她故意用了点轻功,不让里面的人发现,走进去一瞧,发现薛世楠正背对着她,在看支起来的地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薛世楠今晚没有穿银色铠甲,只是一身紫红色滚着白边的锦袍,头未束起发冠,只是用一根红绳随意地扎起,散落在宽阔的肩膀上, 帐篷里一灯如豆,把他的影子拉长,秦茹素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后背,未发出一点声响,就在她踟蹰该怎么开口的时候。 前面的男人忽然一个转身,伸出胳膊点地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秦茹素的脖子上,厉声喝道:“谁准你进来的!” 早在秦茹素走进帐篷的时候,薛世楠就有所察觉,本想看看来者有何用意,只是等了半天都没有所异动。 薛世楠等得不耐,打算先擒住这人,没成想一回头发现竟是这个女人,他也没心慈手软,用力缩紧五指,逼近她的脸,“你想做什么?杀了我,好趁机逃跑?” 虽然秦茹素是前朝公主,但是薛世楠的气势依旧不减。 秦茹素心中骇然,自己的功夫虽不算上乘,但轻功却是她所骄傲,没想到轻而易举地就被薛世楠发现,他当真有些本事。 脖子上的手越发用力,秦茹素说不出任何话来,当机立断,把松手开,那块紧在身上的黑布,倏然落地。 正在此时,灯油芯爆了一个脆响,朦胧的光笼罩在秦茹素赤裸的身上,有风从帐篷的缝隙中吹来,也不知秦茹素是因为冷的还是害怕,一丝不挂的身体在颤抖。 第8页 薛世楠手上的动作一停,秦茹素随即解释:“大将军……你误会了……” 秦茹素丝毫没有羞怯之意,艰难地抬起右手把头上的髮簪拔下,黑瀑般的头髮吹在赤裸的后背,她把髮簪扔在地上,趁机斜靠在薛世楠僵硬的肩膀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扬起嘴角,柔声道:“茹素不仅不想逃跑,反而是来献身的……还望大将军成全。” 秦茹素的手慢慢搂住薛世楠腰,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的气息,但是她还要拼此一搏。 她心中有智谋,若留在薛世楠身边还能想办法逃脱,但是一旦送回义军手中,以她的功夫断然无法脱身,与其送死,不如在薛世楠身边反而更安全。 在秦茹素低头的时候,薛世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眼之间冷若冰霜,如果熟识他的人自然知道那是他发怒的前兆,就连秦茹素也能感觉到,他身上冰冷异常。 这个女人又再玩什么手段? 薛世楠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手上沾过许多人的血,对付手无寸铁的女人也从来没有过心慈手软,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不管是穿衣裳的女人,还是不穿衣裳的女人,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堆死肉而已! “公主要献身?所谓何意?” 秦茹素不惧他的怒色,笑着回答:“就如将军心中所想,献身是为了自保!” 薛世楠抿起的嘴角渐渐扩展出一记冷笑,他勐地拉起秦茹素披散的头髮,向后一拉,贴着她的红唇就啃咬上去。 那是一个残暴血腥的吻,有着王者的霸气和怒意,薛世楠统统发泄在秦茹素的身上。 秦茹素虽已做好承受的准备,却还是被薛世楠的气势吓了一跳,他毫不温柔的动作,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另一只邪恶地抓住她的乳房,揉捏着,狠狠地揉捏着。 “呃……” 这样发狠地蹂躏反而令秦茹素的身体产生一中奇怪的反应,小腹慢慢酝酿着热流,嘴唇被啃咬得出了血。 薛世楠感受到女人的僵硬,却冷笑一声更加用力地掠夺着她的红唇,舌尖挑起牙关就直闯而入,上下翻滚着,搅弄着,直到把她的唿吸都掠夺,舌尖也发麻。 然后又勐地拉住她的头髮,灼热的气息啧洒在她的脸上,近距离地看着。 清洗过后的秦茹素,皮肤白如美玉,她的眼角微挑,双眼迷离,暖起的红唇,像诱惑的红葡萄,鲜艷欲滴…… “公主以为献身就能自保吗?” 薛世楠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丝毫不减威严,秦茹素抬头一看,这才算第一次细细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战神。 他的眉眼深邃,有着北方人的粗狂,高挺的鼻翼投射出性感的刚毅,他的薄唇一抿,稜角更加分明,那双如雄鹰一般的眼眸,在看向自己的时候,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 秦茹素迎着他审度的目光,轻启红唇,吐纳气息,“大将军不试过又怎么知道呢?” 薛世楠轻轻哼了一声,右手手指从她的锁骨慢慢向下滑,在她的酥乳前停下,用力一捏,秦茹素就感觉到自己体下有暖流划过,不自觉地吟哦出声。 他却不以为意,手指继续向下,越到她的大腿间,薛世楠就感觉到这个女人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他忽然冷笑,“你明明害怕得很……” 饶是秦茹素再如何机智,心思慎密,终究还是个女人,身体的反应有时候根本无法控制。 她深吸一口气,拉起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胸前,说道:“茹素不怕,为了留在大将军身边,大将军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薛世楠能感觉到手掌下那丰满的乳房,柔软得像棉花,可是他却没有动,只是眯起眼睛看着她。 “你不想再当公主了?回到义军那边,说不定能当女皇……” “自父母双亡后,国已不国,家也不再,茹素不是什么公主,更不想当什么女皇。更何况大将军何等风流人物,若能留在大将军身边,哪怕为奴为婢,我也甘之若饴。” “好一番情真意切呢!”薛世楠突然握紧了手掌里的酥乳,俯首就把她胸前的红缨含在嘴角,咬了一口,“是不是留在我身边,你什么都肯做?嗯?” 秦茹素微微吃痛,他调皮的舌尖在逗弄着,她不自觉张开嘴轻哼,“是……” “好!” 薛世楠抬起头,捏着她的下巴冷笑,“那么本将军就让你去做军妓……” “……” 秦茹素听到“军妓”两个字,脸色倏然苍白。 这个男人当真无情! “怎么?不是什么肯做吗?” “我肯的。”秦茹素想也未想点下头,“我不过是落魄公主而已,身份早已低贱,大将军若能救我,我什么都肯做。与其被义军玩弄命运,不如就此沦为军妓尚有一丝苟活,反正和谁睡都是睡……” 那一句“和谁睡不是睡”不知为何听起来十分刺耳,狠狠地撞打在他的心上,让他十分不爽。 薛世看着秦茹素既不反抗也不生气,像是认命似的垂着头,打算就这么光着身子向外走。 第9页 她就想这样走出去,被所有的将士看光?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睡个遍! 该死的!当他的军营是什么! 薛世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捡起地上的黑布严严实实地裹在秦茹素的身上,然后像是泄愤似的把她扔到帐篷外。 阿良在外面等得心慌,却不敢贸然进去,正踟蹰,秦茹素就被扔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披头散髮,脸色苍白,一看就是受惊不小。 这……这是…… 只听帐篷传来大将军的怒吼,“阿良,把秦茹素带下去,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的女奴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碰她。另外给她去城里弄两件衣裳……” 阿良听到薛世楠的吩咐,张大了嘴巴看着地上虚弱的女人,不过转瞬的功夫,这女人就成了大将军的女奴了。 昏睡两天滴水未进,醒来又折腾了这么两下,秦茹素的意识有些涣散,但是她还是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不死心地冲着帐篷里的人,嘶声力竭地吼道:“大将军,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说完,她终于支撑不住,嘴角噙着笑,晕了过去。 帐篷里的薛世楠在听到秦茹素的话,恨不得立即冲出掐死她,阿良连忙汇报秦茹素昏厥,他强忍下怒意,只简单地说句知道了,就再也不发一言。 他当真小瞧了这个落魄公主了,为了活着可以献身吗?如果今日不是他,换做另一个可以保她性命之人,她是不是也轻易作践自己? 刚才那股无名的火又在心中攒起来,这个小女人把他薛世楠当成什么了? 是下流坯子?还是无耻之徒?难道他见了美色就没了分寸? 他刚才也是气煳涂了,她本就有伤在身,还那么不知轻重把她扔出去,薛世楠想了想,对返回来的阿良又吩咐了句,好生照顾秦茹素。 她毕竟是前朝公主,更何况她现在还是自己的女奴了! 天色昏沉,帐篷里的薛世楠坐在桌案前,他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胯前,那里已经肿胀不已了。 他心中不由冷哼,一抬头看到地上那根白玉髮簪,薛世楠径直走过去捡起来拿在手中沉思起来。 就算他对她有欲望,他也不会趁人之危,他就留她在身边,早晚有一天,他会让她亲口说出她是心甘情愿的! 而不是什么甘之如饴! 【第三章】 圣元三年初冬,北麓大将军薛世楠打着“诛昏庸、清君侧”的旗号,一路攻入中兴国皇宫,亲手杀了秦逸,并一把火烧了富丽堂皇的金耀宫。 这次北麓国出师有名,赢得一片赞誉,中兴国百姓听闻昏君已死,更是举国欢腾,把薛世楠当成大英雄。 虽然薛世楠在战场上冷血无情,却军纪严明,扰其民,姦淫掳虐者,格杀勿论。 因此北麓军驻虽扎在中兴国都城郊外三里外,城里的治安却一派井然有序。 秦茹素在北麓军营一待就是两个月,虽说薛世楠对外称她是女奴的身份,但那傢伙对她也算不错,不仅派人医治她的伤,每天还好吃好喝供着。 两个月下来,她的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身上还涨了不少肉。 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在军营里四处走走,也没人拦着,因之前薛世楠有令,不许任何人碰她,军队上下对她都客气有礼。 虽然这些人在背后不免议论她和薛世楠之间的关系,但正因为如此,拖了薛世楠的福,她少了不少麻烦。 自从那天被薛世楠扔出营帐后,她就再也没见到他了,有时候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他也是忙于各种应酬。 “茹素姐姐,原来你在这……” 秦茹素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营地后的空地,她看着阿良气喘吁吁的样子,应该是跑得急。 这两个月里,就阿良和她接触得多一些,慢慢地两个人也熟悉起来。 “阿良,什么事跑得这么急?” 阿良憨憨一笑,“腊八之后大军就要返回北麓,不知姐姐可否跟随我们一起?” 虽然不知道薛世楠最近在忙什么,但是看他来去匆匆的样子,定有事筹谋,怎么突然就要回国了。 秦茹素虚长阿良一岁,便让他叫自己姐姐,她笑着说道:“我当然会随大将军一起,只是我见大将军最近忙碌,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北麓?” “姐姐有所不知,赛亚姑娘托皇后来信,说惦念大将军,希望他早日……回国……” 阿良说着说着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怎么把赛亚姑娘的事说出来了。 本来秦茹素不以为意的,听到阿良的声音停下来,她细细一想,便知道他误会了什么。 她早就听闻军中在传她对大将军一往情深,今生今世非薛世楠不嫁,没想到当时的权宜之计,如今传得是还有鼻子有眼的。 她不由觉得好笑,却板起面孔问阿良,“谁是赛亚姑娘?” “她是……左丞相家的小女儿……骁勇校尉赛格的妹妹……” “哦……爱慕咱们大将军?” 阿良老实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茹素姐姐,你可别误会,其实只是赛亚公主单相思而已,咱们大将军可不喜欢她的!” 第10页 不喜欢她怎么会要急着回北麓! 秦茹素笑这小子太傻,却也不点破,心中另有一事不明,故作随口提起:“大将军何等风流人物,有人喜欢也不足为奇。我见他最近常与中兴官员来往,是不是看中了哪个官员家的小姐,也一同带回北麓?” 阿良嗤笑一声,“姐姐嘴上说是不在意,心里却吃味的紧。才不是这样,只是大将军替他们最近找到了中兴前朝的什么公主,这些人感恩戴德,请客喝酒罢了。” 秦茹素心中咯磴一声,暗道:难道薛世楠还是要把她送出去? 不等她说话,就听阿良又说:“只是那什么公主是个短命的,听说找到的时候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秦茹素“啊”了一声,脸色有了些许苍白,“既然烧得面无全非,又怎么知道她是前朝公主?” “好像说是因为一支髮簪,那是前朝皇后之物,只有公主才有的。” 秦茹素想去摸摸头髮,那根髮簪是她随身之物,之前她遗落在薛世楠的帐中,也忘记拿回来,没想到薛世楠以此化解了她的危险…… 一时之间,秦茹素心中五味杂陈,薛世楠不仅杀了秦逸让她再无仇恨,更帮她脱险离境,她是应该感谢那个男人的。 即使他冷血又无情,对女人也不温柔,可是这一刻她打心眼里着实在在地感激他。 她承认,之前说出委身于他的话并不是真心,可是他宣布她是他的女奴后,也并没有对他怎么样。 也许……秦茹素心中忽然想到,那个男人并不是真的如传言般没有人情。 想着那两个月都未曾说过一句话的男人,最初的冷血无情的一面在秦茹素的心中慢慢淡了去,这一剎那她心中涌出说不出的情愫,说起来他们也不过只有两面之缘,他应下了帮自己就真的做到了。 即使没见过薛世楠在战场杀敌的样子,就从他言而有信这一条,秦茹素就觉得这个男人是条铁铮铮的汉子,值得她敬重。 可是应该她现在的身份,又该如何去报答他呢? 入了夜,秦茹素想起阿良白天的话,她就睡不着。 薛世楠真的为了帮他找了一具烧焦的女尸瞒天过海吗? 那然后呢?他是否会带着她离开中兴,去北麓后她又是否真的沦为女奴? 那个冷血无情的男人会帮自己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各种问题纠结在秦茹素的心中让她唿吸不能,无法入眠。好似从一开始,她就从来没看清楚过这个男人。 她只以为他是残忍邪佞的,可是这些日子在军中虽无接触,但从将士中谈论起这个男人,她又对那个印象迟疑了。 老百姓称薛世楠亲民,将士说薛世楠待他们如亲兄弟,每次上战场总是会把伤亡降到最低,他甚至替挺身保护自己的亲卫兵。 种种的说法让她心生疑惑,那个“战神”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 秦茹素承认自己现在这刻是好奇的,以前只是想利用他摆脱困境,但是现在她真的想去了解他。 那个男人就好像是一个迷局,让她有了兴趣去解开他,甚至吸引着她的心一步步不由自主地向前。 秦茹素此时已经没什么好想的,从床榻上爬起来批了件外套向外走去。 军中将士对她已经熟识,一路无人拦着,走到薛世楠帐篷前,阿良正守夜,见她来此,也诧异不已。 秦茹素提早一步,沖他摆摆手“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今夜起风,我来看看大将军,不用通报了。” 两个月来,这还是秦茹素第一次主动来大将军营帐,大将军也从未主动唤她,虽没有命令禁止,但秦茹素现在身为大将军女僕,也没必要拦着。 阿良笑笑,替她掀开帘子,“大将军喝了酒,姐姐小心伺候。” 秦茹素点点头,裹着衣裳低头进去,帐篷中一灯如豆,薛世楠仰着头坐在案桌前闭眼假寐。 他听见有很轻的脚步声走进来,连唿吸都不似男人的喘息。 即使不睁开眼睛,他就能猜到此人是谁。 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唿吸不同,脚步声不同,身上还有淡淡的体香,女人的唿吸和体香交杂在一起,越来越近,薛世楠闭着眼,心中泛起一道奇怪的涟漪。 两个月来他都不曾来主动找她,他以为自己会能忘记她的味道,可是这些日子,他没有一夜睡得踏实,梦里总能看到她,手指尖触碰到的柔软,还有她撩人的气息。 她随风潜入他的心里,他没去忽略她的存在,也没忘记对她的诺言。 一根髮簪就帮她化险为夷,薛世楠想,这个女人今夜来此是为了报答他的。 心里想着,秦茹素慢慢走到薛世楠的身前,她听着他清浅的唿吸,一时间心中安静极了。 他有一张冷峻的脸庞,脸角的线条硬朗,灯光浮面,在他的脸上镀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秦茹素想,这个男人俊美的让她嫉妒。薛世楠上了战场,註定是所有人的焦点,不仅是他的容貌,还有他身上与生俱来的王者的霸气。 可是他的心又到底是假无情?还是真有义呢? “看够了吗?” 漫不经心的声音里透着寒意,秦茹素一抬眼,就对上那双饱含万重冰霜的眼眸。 第11页 那张充满力量感的脸庞,瞬间镶嵌上一双黑曜石般冰冷的眼眸,仿如暗夜中闪过的光,夺目震撼。 秦茹素浑身一震,急忙福礼,“大将军,女奴茹素来请安。” “嗯……”薛世楠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深夜前来有事?” 秦茹素点点头,“是……茹素之前有伤在身无法伺候大将军,如今伤势已好,茹素身为女奴身份不敢再託词,所以今夜请让茹素来伺候大将军。” 薛世楠把目光挪到秦茹素的肩膀上,忽然伸出手用力一拽,衣领被扯开大半,只见酥乳半露,左肩的伤口癒合得很好…… 确切的说,应该是伤势早就好了。 他不由冷笑:“秦茹素,你很喜欢口是心非……” 听他这么一说,秦茹素知道薛世楠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她心中有些懊恼,为什么每次她想什么做什么,他都能看透,她却看不穿他的心思? 秦茹素面上强作镇静,顺势拉着他的手摸向自己的酥乳,“茹素所言句句属实,我既为大将军女奴,当然要伺候大将军。” “包括上床?” 薛世楠挑眉,语气不善,秦茹素并不知道他恼怒什么,依旧点头,“大将军为茹素所做的一切,茹素无以为报……若大将军不弃,茹素这身子自当献给您。” 又是献身! 上次是为了自保,这次是为了感恩! 这一夜,帐篷里外的一龙一凤,心中设计着对方,却不知两个人已经陷入了对方的陷阱,命运将他们的心越拉越近…… 【第四章】 腊月初八渐渐近了,北麓大军也开拔在即,薛世楠白天夜里的忙,也顾不得秦茹素。 秦茹素只那天在大将军营帐留夜,就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一想到那天薛世楠的羞辱,她就气得牙痒痒。 说什么和她上床索然无味吗?她就要找出办法,爬上那个男人的床,让那个男人在自己的身下娇喘呻吟! 薛世楠的声音很性感,如果呻吟的话……一想到那副情景,秦茹素的脸不自觉爬上红晕。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阿良走进帐篷时,他正好看到秦茹素在发呆,连唤了两声,“姐姐生病了吗?脸怎么那么红?” 秦茹素回过神来,尴尬地地笑笑,“没有,只是觉得热了。” 阿良是为数不多知道秦茹素留宿大将军营帐的女人,他跟在薛世楠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薛世楠对哪个女人上过心,因此也知道秦茹素在他心中很是不同,他对秦茹素也是客客气气,不敢怠慢。 “真的没事?若是病了,还是请军医来瞧瞧才好。” “不碍事的。”秦茹素笑得不好意思,“你最近不是很忙?怎么现在过来?” 阿良这才想起正事,“明天腊八军中过节,大将军让我来问问姐姐,可有什么要买的?” 秦茹素“咦”了一声,不敢置信,薛世楠这是在关心她吗? 可那日的羞辱又算什么? 她心中哼笑,直接忽视心中的甜蜜感,问道:“腊八节在中兴国要喝腊八粥,不知北麓可有什么习俗?” “腊八在北麓可是大节,我们会在晚上祭祀神灵,祈求上苍在来年风调雨顺,丰衣足食。”阿良一脸憨厚地解释,“刚才赛校尉还吩咐我,明天一早去城里採办,如果在北麓国内,到了晚上还有歌舞,跳啊唱啊……哎,可惜现在只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了……” 阿良说得不无遗憾。 唱歌跳舞吗? 秦茹素突然有了主意,“那阿良能不能帮我买点东西?” “当然没问题。” “是啊……”秦茹素想了片刻,附在阿良耳旁小声说了几样东西的名字。 阿良也不推脱点头答应下来,“没问题,都交给我吧。” 秦茹素看了看夜幕的远方,声音有些飘渺,“明天也是中兴国的大节呢。” 中兴国的腊八节除了祭祖敬神外,还有悼念故人、寄託哀思的习俗。 这样的节日,怎么可能不让她惆怅呢,也不知道妙儿现在身在何处,过得可好? 她本说好去找她的,现在可能要食言了……她只愿妙儿这一生能平安幸福。 如果这次离开中兴,生死不知,也许就再无归期…… 进入腊月,中兴国下了几场雪,不过都存留不住,第二日也就化了。 昨夜下了整晚的雪,腊八节这天一早,天空放晴,冬日的阳光懒散地照在身上,令人心生温暖。 阿良年纪虽小,但做事周全妥帖,秦茹素沐浴回到营帐,就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都被人拿了进来。 秦茹素要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一套素白衣裳,一块红纱,一个手鼓,剩下的嘛…… 她的手停在最后一件东西上,这才是重点,晚上事成与否就全靠它了。 夜幕很快降临,帐篷外已经篝火通明,远远地就能听见全军将士们在高声欢腾,秦茹素只是默默地从帐篷里走出来。 军队上下分高低等级,各个营帐又划分不同,四周全是围成圈的将士,她的目光巡视了一圈,最终停留在最前面的一堆篝火旁的那个男人。 第12页 虽然隔着远,又那么多人,但是秦茹素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薛世楠今夜穿着黑色祥云纹锦衫,头带发冠,冠后飘带后缀,长发垂肩,通红的火光下,他稜角分明的侧脸柔了下来,少了战场上的戾气,多了几分儒雅温润。 像是察觉到秦茹素的目光,薛世楠微一偏头,直对上她打量的目光,黑曜石般的眼眸倏然眯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秦茹素。 这个女人……穿的这是什么? 周围的人察觉到大将军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紧接着旁边篝火旁的将领也纷纷转头,忽然间,全军将士们都停下自己手中吃肉喝酒的动作,高谈阔论也闭嘴不谈。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个女人……好美! 腊月初八,夜幕中有一牙弯月像是挂在树梢上,天上连个星星都没有,朦胧一片。 阿良也在队伍里看到了她,只是他记得自己买的明明是一件素白色锦衣,怎么穿在秦茹素身上后,突然多出了许多红梅花? 只见,秦茹素踏着月色的清辉,从队伍后一步步向前走着,她先前用桃红色的丝线,在素白锦衣上绣出了一朵朵绽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繁复层叠,开得热烈。 她头戴红色纱巾,风一吹,有波光流动之感,头髮只盘了简单的髻,后面一半仍是垂顺的披散在腰后。 秦茹素走过篝火旁,火光映着她那娇艷水嫩的脸蛋,脸上未施粉黛,唇瓣抿了胭脂粉,寒冬下,双颊泛起一片红晕。 然而最吸引目光的却是她的眉心,梅花妆点在她的冰雪肌肤上,显得妩媚诱人。 秦茹素所到之处,皆是寂静无声,她拿着手鼓径直走到薛世楠面前跪下,她的声音很甜美。 “听闻北麓国在腊八节这一天有唱歌跳舞的习俗,女奴不才,想为军中将士跳舞助兴,请大将军首肯。” 薛世楠的眼眸一直半眯着,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秦茹素也不急着催,一直跪在他面前,目光诚恳地与他对望。 都说女人心海底深,秦茹素觉得,薛世楠这个男人的心思比女人更难以捉摸。尤其是他那双阴狠的眼眸,总是能犀利得能洞察一切。 秦茹素不动声色地任由薛世楠打量,周围的将士却忍不住窃窃私语,他们不同薛世楠考虑得多,只是觉得有人跳舞助兴,何尝不是一件乐事。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多,好像这才打断薛世楠的沉思,他微微挑起眉梢,勾起薄谅的唇角,深幽的眼底无波无澜,声音也刻板无情。 “跳得好有赏。” 秦茹素连忙低下头,狭长的凤眸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遵命。” 说罢,她起身抓着衣角慢慢后退,一个转身,来到薛世楠面前的篝火前,抬起手鼓,一下又一下拍打出节奏,她的脚也在原地飞舞,从容地吟唱起来。 “雪玉妆成千万枝, 冰霜雅操最宜诗。 花坛独步盈盈立, 嫩萼含葩淡淡姿。 仙子白衣初谪降, 佳人素袂最相思。 孤山处士空方突, 未许门墙垩粉施” 秦茹素动人的歌声如出谷黄莺一般,悠扬婉转,她的脚尖踏着节奏,轻步曼舞像夜幕中疾飞高翔的鹊鸟,身轻如燕。 她时而抬腕低眉,又时而轻舒云手,像是飞翔,又像倾泻,舞姿闲婉柔靡,又是那样的雍容不迫,手眼身法都应着鼓声,纤细的锦衣从风飘舞,变幻多姿的旋舞,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身上那一朵朵红梅在篝火中,竞相怒放着。 这一幕所有人都看呆了。 全军上下所有人的眼睛,紧紧地盯在秦茹素的身上, 清颜白衫,红梅怒放,青丝墨染,舞姿飘逸,若仙若灵,她就好像黑夜中舞动的精灵般,是从梦幻中走来,令人怦然心动。 秦茹素拍打出的节奏,已经鼓动起所有人的心潮,跟着一起澎湃,他们终于忍不住吶喊着,跟着她的节奏一起跳动起来。 唯独薛世楠是个例外,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好似周围的人都不存在,就连他们的欢唿也听不见,他的眼里只有那个身姿曼妙的女人。 她的妙态绝伦,流水行云若凤舞,翩若惊鸿,她的乐声清泠于耳畔,顺着他的血液钻进心底,随着手鼓的鼓点忽上忽下…… 如果非要用一个句诗来形容,那么“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迴风之流雪”最恰当不过了。 当秦茹素最后一下拍打下手鼓,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彻底拨乱了薛世楠的心弦,在颤动的余音中,有些东西已经慢慢发生了改变。 北麓国人崇尚梅花,民间女子喜梅花妆,流行暗香舞。 秦茹素虽然从小舞刀弄枪,但在母后的薰陶下,也学习各国民间舞蹈,舞技不是最精湛,但在宫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她素来争强好胜,什么都好学,这暗香舞自然不在话下。 一曲跳罢,秦茹素气息微喘,稍稍平復,又跪在薛世楠面前,却不说话,只等他开口。 过了好半晌,薛世楠忽然拍手喊道:“好!” “好……” “茹素姑娘好棒!” “再来一个……” 第13页 薛世楠的话音刚落,四周此起彼伏,无人不赞嘆她的美貌与舞姿,更有会拍马屁者,对薛世楠赞不绝口,直夸大将军好眼光,收了这么一位才貌双绝的女奴。 听到“女奴”二字,秦茹素几不可见地微微蹙眉,心中暗道:她想做的可不仅仅只是女奴。 她要让他臣服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要让所有人知道,她秦茹素是这世上唯一配得上他薛世楠的女人。 征服薛世楠让她燃烧起所有的斗志,爱情三十六计!她有的是办法! 然而,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看着眼前的女人,有那么一瞬,薛世楠有些恍惚,他以前赢过不少胜仗,得到不少赞誉,唯独这次他的感觉很不一样,他的心底升起莫名的情愫。 只是因为这个女人漂亮吗?还是因为她的舞姿绝妙? 或者是因为这个女人是……秦茹素! 是那个面上装可怜,心中有大智慧的秦茹素;是那个只有在梦里把悲伤苦楚来的秦茹素;是那个明明害怕,却坚强的秦茹素。 和她的什么身份,什么美如天仙,什么曼妙舞姿统统都没有关系。 只因为是她……只有她,他才会心动。 正是如此……他才会因为她没有爱而献身生气,因为她耍心机而愤怒,他想要的是一个真实的女人,同样有他这份心动情愫的女人,是一个完全和自己身体和灵魂结合的女人。 之前所有的暴怒和忍耐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答案,一念心动,原来如此。 只是她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虽不知道她今晚这是跳的是哪一出,但他都乐得配合她的演出,而且不得不承认,她跳得很不错。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奖赏,嗯?” 薛世楠慵懒的语调充满了魅惑的力量,他微一挑眉,玩味地看着对面的秦茹素。 秦茹素听出他的漫不经心,她只是微微将额头抵在地上,说道:“今夜腊八节,女奴也想同将士们一起共度狂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只是这样? 这到是让薛世楠微微感到意外,“好!准了。来人,赏酒!” “谢大将军!” 阿良急忙备了一杯酒,薛世楠站起来拍了拍阿良的脑袋,“傻小子,一杯酒怎够,拿一坛酒来!” “啊?”阿良迟疑地看着地上的秦茹素。 秦茹素不动只是低着头,头纱遮挡住她的脸,看不见她的表情。 “怎么?酒不够了?” “够是够的,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跟个娘们似的。”薛世楠不满,“我说阿良,你过了年关也十七了吧?” “是……” 平时里薛世楠对阿良最是亲厚,说话也从不忌讳。 薛世楠沉吟了一下,说道:“等回了北麓,我带你去开开荤,不然你都快成娘们性格了。” 周围一阵闹笑,阿良的脸蹭地红了起来,他看了看薛世楠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知道他是和自己开玩笑,看来大将军现在心情不错。 阿良努了努嘴,也不说话,转身从后面抱起一坛酒拿到秦茹素的面前,“姐……咳咳,姑娘,这是大将军赏的酒。” 秦茹素沖他笑着点点头,又谢过薛世楠,抱着那坛酒又走到军队的最后面,和熟识的人一一斟酒吃肉去了。 阿良见秦茹素高兴,他也露出会心的笑容,茹素姐姐今晚这个暗香舞真美,实在令人惊喜万分,让这些军中将士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北麓,以解相思之情。 他一回头,就看到薛世楠眼神阴鹜地看着秦茹素的背影,心中不由感到不惑,刚才大将军明明兴致挺高的,怎么眨眼的功夫,又冷若冰霜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秦茹素的计划之中,她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凌厉的目光,一直尾随着自己,但是她却装作不知,捧着酒罈子,迳直走到队伍里。 那些将士虽然不知她和薛世楠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听她刚才自称女奴,身份自然不可言喻。 她一身的好舞技,已经令每个人的心中荡漾,这些将士们又喝了酒,胆子也大了起来,纷纷上前敬酒。 军中男子说话本就粗鲁,有人上前拉着秦茹素的胳膊,扯开大嗓门说话,手脚也没个轻重,但好在知道分寸,只言明要和她喝酒,秦茹素也不拒绝,拿着薛世楠赏的酒,把他们手中的碗斟满,自己一手捧着酒罈一手拿着装满酒的碗,和他们一一干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酒罈里的酒就没了,旁边没敬到酒的人跟着起闹,秦茹素似是无奈,只好和他们又开了一坛。 几番下来,秦茹素的脚边多了好几个空罈子,饶是军中的汉子,也经不起这样轮番敬酒,但是她好像却像没事人一样,依旧谈笑春风,只是那张白皙的小脸更加俏丽。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军中上下都传遍了,那位婀娜多姿的舞女……啊,也是咱们大将军的那位女奴,千杯不醉呢! 离得远的将士也纷纷赶去瞧热闹,想看看是到底是怎样一个女比男人还能喝! 虽然薛世楠一直闷头在喝酒,但是注意力一直没离开过秦茹素,甚至他能清楚地说出,那个女人已经喝了三罈子酒了! 第14页 很能喝嘛!只要有人敬酒,就来者不拒! 隔着那么远,他都能听见她的媚笑,一声声传进耳朵里,分外刺耳! 那个女人难道不知道她的身份是女奴吗? 薛世楠的脸越发阴沉,一旁的阿良只道大将军心情不好,也不说话,眼神越过人群看向秦茹素,不由皱起眉头,小声嘀咕:“再喝下去,会喝多吧!哎呀……站不稳了。” 他是自言自语,却被薛世楠听得一清二楚,他是习武之人,听觉自然不同常人。 一听这话,他的脸更青了! 薛世楠噌地一下站起来,还把身旁的阿良唬了一跳,只见他大步离去,阿良连忙追去,“大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 薛世楠冷着脸一言不发,大步走到秦茹素的面前,背对着她,趁她不备,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碗,厉声喝道:“够了。” 秦茹素正和人喝得欢畅淋漓,手里忽然空了,她眼神迷离,红唇微微嘱起,还有些发懵,“欸?我的碗呢?” 在她面对面的将士们自然看到大将军,一脸冰霜地站在她身后,看他那脸色,全部默默噤了声。 “女奴茹素……” 众人都当秦茹素喝多了,她的样子确实有几分迷煳,让人忍俊不禁,她偏过头,奇怪道:“谁在说话,这声音好耳熟哦!” “……”众人默然,心里暗道:姑娘自求多福。 薛世楠沉着脸,扳过她的肩膀,面朝自己,“女奴茹素,千杯不醉,嗯?” “哦……原来是大将军!” 秦茹素回头看向那人,像是恍然大悟,嘿嘿一笑,诚实地点点头,“他们是这么说来着……可是大将军,奴家觉得还是有点醉了。” 说着,她的身子有些晃悠,脚步有些不稳,幸好被薛世楠一手搂住。 “嘿嘿……”秦茹素冲着薛世楠嫣然一笑,酒气从她嘴中唿出,却有着别样的芬芳,她咧着嘴笑道:“我还没和大将军喝呢……大将军我敬你一杯,可好?” 薛世楠觉得,这个女人喝多了的娇态,有点憨,那樱桃小口噘起来的样子,像是在邀人上去啃一口,涨得红润。 他喉咙一滚,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他点下头同意了,“好,拿酒来。” “不不……我……我亲自……给大将军斟……斟酒。” 秦茹素说话结结巴巴,走路摇摇晃晃,却拒绝了所有人的搀扶,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走到酒罈前,在众人的目光下倒了一碗酒,然后颤颤巍巍地又走回薛世楠面前。 这一系列的动作,薛世楠全部看在眼里,他也不怕她摔倒,只是眸色深沉,紧紧地盯着秦茹素脸上的那张嘴。 “大将军,女奴敬您……” 秦茹素恭敬地把酒碗端在他面前,心思越发冷静。 做了一晚上的戏,等得就是现在! 跳暗香舞不过是个序曲,和将士们喝酒却是计谋,到了现在才是真正的对决。 秦茹素等了半晌也不见对面的人动,慢慢地抬起头,笑得不无苦涩,“我是女奴,敬酒给大将军造次了,这碗酒还是我喝吧……” 她慢慢把酒碗放在嘴边,红唇轻启含住碗边,白酒入喉……下一瞬就被薛世楠再次拦住,抿了抿嘴角,冷声道:“餵我。” “女奴遵命。” 说完,秦茹素仰头含住一大口酒,踮起脚尖就去吻薛世楠。 双唇贴在一起的那瞬间,秦茹素忍不住扬起嘴角,心中一笑,计划成功…… 还没等她张开嘴,秦茹素就听见薛世楠的喉咙里发出低吼,勐地扣住她的后脑,伸出舌尖敲开她的牙关,火辣的白酒被他一吸全部吞咽下肚,连同她的粉舌,也一起吸进他的嘴中。 “唔……” 秦茹素的舌尖一麻,感觉到疼痛,忍不住呻吟出声。 他的吻总是那么残暴,这个浑身充满霸气的男人! 本来秦茹素就有些站不稳,这一吻下来,双腿彻底软了,直接靠近薛世楠的怀里,双唇发麻地承受他的吻。 薛世楠恋恋不捨地放过她,目光深沉地看着她红肿的双唇,也不顾周围那么多双眼睛,弯腰就把秦茹素拦腰抱在怀里,大步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所有人已经被刚才的一幕震惊,等他们走远,才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将军和这个女人……果然关系匪浅! 【第五章】 黑幕中的上弦月不知道何时,已经偷偷躲进乌云里,夜里也起了风,像是随时都要下雪的样子。 薛世楠的帐篷在军营的中部,离篝火较远,秦茹素见他不说话,一言不发地靠在他怀里,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 扑腾扑腾…… 那节奏沉稳又铿锵有力,反倒是她的心有些雀跃。 那不是紧张,而是期待。 今晚除了守卫所有的人都在喝酒吃肉,薛世楠走到帐篷口吩咐道:“你们也去休息吧。” 随后撩起帐篷,走到那张床榻前,直接把怀里的秦茹素扔在上面,冷冷地看着她,沉声说道:“你今晚的戏演得不错。” 第15页 “……” 秦茹素一时茫然,脑子迅速思考哪里露出了破绽,脸上却是一副不惑的表情,跪在床榻上,“大将军……奴家哪里做得不够好,惹您生气了?” “不……你做得很好,好得不了……” 这哪里是在表扬她,他那阴寒的目光,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你在酒里给我下了什么药?” “……” 秦茹素的瞳孔被他寒冷的眼神刺痛,勐地一缩,心中苦笑,面上镇定自若,坦白道:“酒里没有药,是我的嘴上抹了一种叫独占的花汁,吃进嘴里,会引发情慾。” “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薛世楠的唿吸有些凌乱,那双黑眸越发深沉,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一眼看去,就会令人沉迷。 秦茹素的目的达到了,她之前让阿良从镇上买来的东西里,有一样就是独占花,它在冬天的时候开放,而五国之中只有中兴才有。 这种花在中兴国是极为普通的花,一般只用来做女人的蔻丹,在外人眼中它极为平常,但只要它吃进嘴里,就会引发情慾。 现在所有的计划全部成功,秦茹素很是得意,应该是独占花发挥了作用,薛世楠看着她的目光里越来越幽深。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些伎俩根本瞒不过薛世楠,索性大方承认。 秦茹素笑着搂住薛世楠的脖子,抬起头亲了亲他的嘴角,“我不怕大将军杀我,我怕得是大将军不要我……” 柔嫩的红唇贴上来,薛世楠的下腹越发紧绷,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会不安分,无缘无故地跳暗香舞,又敬酒……原来就是为了给他吃春药?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爬上他的床?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看着身下故意挑逗的女人,“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要成为大将军的女人。” 秦茹素说得十分清晰,目光异常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抬起头再次吻上来,却被薛世楠一手扣住她的脖子,心中的愤怒几乎让他怒吼,“秦茹素,别太天真,这点伎俩不足以让我情动,别白费心思了!” 说完他甩开她的手,就要拂袖而去,却被秦茹素一把拉住他的袖子,薛世楠回头,见看见她眼中有光影波动,似乎受了多大的委屈,她咬了咬下唇问道:“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要我?” 薛世楠的心里狠狠一颤,冷笑:“我说过了,我不需要一个躯壳!” “我不是一个躯壳!”秦茹素笑了,笑得得不无妩媚,眼梢一挑,暧昧道:“我秦茹素爱慕大将军……” 即使薛世楠知道,身下的这个女人满嘴谎话,但是他的心还是狠狠地颤了一下。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谁用弓箭射中了他的心,又好似一面平湖被人投下一颗石子,引起片片涟漪。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叫什么独占花的作用,怀里女人的身体好软好香,意识有些恍惚,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住了一只嗜血的恶魔,马上就要挣破他的最后一点理智,跳脱出来把身底下的女人撕碎。 可是他不能……不可以!秦茹素说的是假话…… 秦茹素看出了薛世楠的挣扎,他紧盯着自己的眼睛里一会出现万重冰山,一会有燃气团团烈火。 最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薛世楠却只是哼笑一声,从秦茹素的身上翻下身,躺在床榻的里侧,闭眼假寐。 “……” 什么情况? 她用了独占花,说了“真心话”都没打动这个那男人吗? 这个男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秦茹素有些茫然,不知道心中的失落感是因为所有的奸计没有得逞,还是她的身体和“真心话”都没打动薛世楠的缘故。 她很挫败,长这么大,也受了不少磨难,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挫败。 真的没办法打动身旁的这个男人吗? 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可想,秦茹素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以前在宫中听秦逸那些后宫妃嫔谈论床笫之事,说男人最受不住女人娇媚挑逗。 也许……可以一试? 她从床榻上爬起来,小手摸上他的身体,见薛世楠没有反抗之意,她心中不由觉得高兴,小手解开了他的腰带,然后伸入他的亵裤中,还没等摸到什么,她就觉得身底下的男人浑身一颤,勐地抬起来,拉出她的手! 薛世楠的神情沉冷,笑容阴森,仿佛来自地狱里的修罗,冷冷地说道:“就这么想和我上床,嗯?” 这么近的距离,秦茹素已经感觉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她不寒而慄,却没有道理退缩。 她点点头,义无反顾地说:“是,我想成为大将军的女人。” 薛世楠磨牙,“好,我就成全你。” 【第六章】 天空中又飘起了雪,将士们也早早回了各自的营帐,只是无论外面的风多大,雪多深,那若有似无的女声呻吟,却飘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一夜,许多人都被那一声声呻吟扰得没睡好,其中包括罪魁祸首秦茹素。 第16页 秦茹素知道自己彻底惹怒了薛世楠,她曾以为要折磨一个人,不过是伤其身,痛其心,原来这些在薛世楠的眼里都只不过是小儿科。 薛世楠只是稍稍让她感觉到耻辱,她就已经如坠深渊。 他当真是个魔鬼! 他有着一颗玲珑心,轻易地看穿了她的把戏,他有着一颗残忍的心,对一个女人也从不怜惜。 就是这么一个折磨过自己,羞辱过自己的男人,她居然恨不起来,反倒总是能让她燃起斗志,想用尽手段赢他。 大概……秦茹素想,这也就是传说中的惺惺相惜,面对这样的男人,她反而会越战越勇的!当然,秦茹素不得不承认,这一局,她虽然赢了,却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不是吗? 秦茹素想了许多,带着笑意渐渐进入梦乡…… 这一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睡得很不踏实,只觉脑袋是迷迷煳煳着,这些天的事情的事情在脑子中是一团糨煳,什么人也看不清,浑身痛得快要散了架,使不上力气,又热又疼…… 再睁眼,秦茹素是被颠簸醒的。 身体不知道被谁抱着,喉咙里干痛,她张嘴想说什么,却嘶哑得像是破锣一样,都能冒烟。 秦茹素挣扎了半晌,才说出一个字:“渴……” 她身前的人浑身一僵,秦茹素就听到头顶上传来清冷的声音,不似以前的冷漠,有了些许奇怪的声调。 “醒了?” 也许是烧得迷煳,她出现了错觉。 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关心她呢! 此时,北麓大军已经开拔,离开都城的时候,薛世楠才发现秦茹素烧得厉害,他强行绐她灌了药,抱着她上了自己的战马,日夜兼程地赶路。 可能连秦茹素都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几天,她更不知道这些天赶路,薛世楠时刻都把守护在她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阿良,拿水来!” 都快到了麓山脚下,秦茹素才有了清楚的意识,这些天她一直烧得厉害,醒过来也不过片刻,就再次陷入昏迷,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到了现在,她都有些迷煳,秦茹素看着薛世楠拿出水囊凑到她嘴边,小心翼翼地味了口水,她不等说话,这个男人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正诧异,就听他开口说道:“终于退烧了,不然军医那老傢伙,就该拉出去砍脑袋。” 秦茹素正咽口水,听薛世楠的冷哼连咳几声,就听薛世楠又说了句,让她掉下巴的话,“怎么还咳嗽了?不要把头露出来,在我怀里老实待着。” 秦茹素这才发现薛世楠正用他的大氅包裹住她的身体,他们两人共骑着一匹马,身体面对面的紧靠在一起。 他的话虽然依旧刻板,但是眼底那抹闪动的关切,却没逃过秦茹素的眼睛,她的心在那抹亮光中倏然悸动。 他真的是在关心自己? 可是之前他还那么残忍,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温柔! 秦茹素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现在身边那么多将士看着,她也暂时压下心中的激动,问道:“大将军……” 她的声音难听得她自己都皱起眉头,秦茹素低低咳嗽,“我们这是在哪里?” “马上就到麓山了。”他把她的头按回自己的胸前,“现在不要说话,等到了麓山脚下扎营,休息好了你再问也不迟。” 秦茹素即使有千言万语,最终只是化成了不解的悸动,她的耳朵紧贴着他的胸腔,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她就莫名安心。 他的身体有自己熟悉的味道,他的心跳强悍而有力道,他是薛世楠……那个战无不克的战神。 这么近的距离下,秦茹素的心忽然满满的,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这个认知让她的心有了莫名的满足感,她喜欢这份满足的喜悦。 她本就不排斥这个男人,而且她觉着自己的心,跟着他的律动,也一齐在跳跃…… 满足的……甜蜜的感觉……那是什么? 秦茹素找不到答案,又进入了梦乡,只不过她这次睡得很踏实…… 中原五国,中兴盘踞盆地,国境最小。 中兴和北麓以麓山为界,麓山以北是北麓,以南是中兴,麓山脚下边境之地,寒冷异常,没有城池。 高烧退热后,秦茹素才从阿良那得知,原来他们早已离开中兴都城,一路风雨无阻,日夜兼程,连续赶了五天的路。 听阿良说,这些天她烧得厉害,薛世楠一直在她身边照顾,从不假手于人,就连阿良他也信不过。 白日里,薛世楠抱着秦茹素共骑战马,夜里风大,薛世楠给她餵了药,衣不解带地在她身边…… 秦茹素听阿良说这段的时候,她的心底就流过一阵又一阵的暖流,说实话,她无法想像那个情景,更无法想像薛世楠那个冰冷的男人,怎么会做出这么柔情的事。 直到今时今日,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个男人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可是他到底在想什么?是怕她死了? 她现在早已经不是什么公主,薛世楠应该不是想利用自己的身份。 第17页 难道是…… 秦茹素的心一紧,悄悄抬起头看着身前的男人,他对自己如此有心,难道是有情? 像是感觉到怀里女人探究的目光,薛世楠紧了紧手臂,低下头对上秦茹素清澈的眼眸,勾起紧抿的嘴角,“饿醒了?马上就到麓山脚下了。” 不过是平常的样子,清冷的声音如旧,可是秦茹素却觉得他嘴角的弧度是在笑,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温柔的神色,就连他淡淡的声音,她听到都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秦茹素在心悸中有些慌乱,急忙闪开眼睛,不敢再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下去。 这样的男人居然让她沉迷,心动,脸红,慌乱,纠结…… 她到底是怎么了! 秦茹素把心中所有的情绪压下来,说不出话,也不敢去看眼前的男人,索性闭上眼不说话。 就在她闭上眼装傻的时候,薛世楠嘴角的弧度加深,他看出了她的挣扎,可是他不急,有些事要慢慢来。 腊月十七日夜里,薛世楠率领两万精兵终于出了中兴国境,到达麓山脚下,薛世楠下令休整两日再行军。 大雪已经连续下了三天,不远处的麓山白雪皑皑,冰天雪地。 秦茹素心中惴惴,薛世楠来中兴只带了两万精兵,如果大雪封山,要想回北麓只能借道西夏,若是那样,怕是会遭到西夏的阻击。 以薛世楠的智谋肯定早就想到了这一点,秦茹素暗道:如果猜的没错,将士们是回不了北麓过年了,薛世楠应该有别的打算…… 秦茹素的伤寒早已经好了,入了夜,她却不知该不该在大将军营帐里歇息,虽然前几天高烧迷煳,但她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晚上身旁那人抱着自己的温度。 那男人明明面上冷得很,但身体接触去能擦出许多火花,哪怕什么也不做,她也是安心的,温暖的。 她正踟蹰要不要找阿良要顶单人小帐,却听里面的男人喝道:“刚好了些就在外面吹什么风,还不快进来暖床。” 听听……这明明是关切的话,为什么从他嘴中说出来就那么不中听,更奇怪的是,她心里反而觉得甜蜜更甚。 秦茹素替自己脸红,还是走了进去,那个让自己暖床的男人,已经在内帐就寝,她的笑意再也藏不住,爬上了嘴角。 “大病初癒,还不过来老实睡觉!” 秦茹素“喏”了一声,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帐,背着他,慢慢脱下衣裳,明明前几晚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也早已熟悉了他的气息和温度,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脸红心跳地手脚发抖。 她虽然烧得煳涂,但依稀还记得,自己和薛世楠躺在一起,盖着同一床布衾,然后…… 可能是不耐烦秦茹素磨磨蹭蹭的,薛世楠长臂一捞,把她拽到床上,抱在自己的怀里,哼了哼:“你在害怕?” “我……怎么会害怕大将军。” 秦茹素咽了口唾沫不敢去看他,她不是害怕,是纠结,以前不觉得,这些日子,她只要一靠近他,她就会脸红心跳,慌乱地不知所措。 薛世楠笑得不无邪恶:“那你抖什么?很冷?那我帮你取暖,靠的近就热了。” 他把灼热的气息啧洒在秦茹素的脖颈,他的大手抱着她的腰,前胸紧贴着她的柔软,就连他的脚也纠缠着她的脚,秦茹素耳根连着脖子瞬间通红,她根本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好似心里揣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猫,不安分地四处乱挠…… “我……我……”秦茹素觉得自己真是丢脸,两个人肌肤之亲都有了,现在只不过是靠的近一点,她就会结结巴巴。 她在心中唾弃自己,调整了下唿吸,才缓缓道:“大将军,你的手可以稍微松一松?” 他能不能不要靠这么近啊,她快不能唿吸了。 “不可以!”薛世楠斩钉绝铁地拒绝。 秦茹素执拗不过他,她大病初癒身体虚,四肢冰凉,只能任由他紧贴着自己,汲取他的体温缓缓温暖着自己,慢慢地,她的整个人都暖了起来……连心也热烘烘的…… 不知道是不是连日来睡得多了,秦茹素如何也睡不着,薛世楠死死地搂着自己,她就是想翻身也无法。 她暗自嘆气,身边的男人不满地哼了哼:“秦茹素,别以为你大病初癒,我就不会要了你!” 秦茹素身子一僵,这才注意到他的唿吸有些粗重,她暗自觉得好笑,这个男人也有把持不住自己的时候? “我只是睡不着。” 她一抬头,就看到薛世楠睁开了黑眸,似是无奈,又似嗔怒,只是冷冷道:“真是拿你无法,睡不着就说说话吧。” “呃……” 秦茹素没想到这个男人也会如此体贴,她睡不着,他就陪她说话! 她的心颤了颤,“你好似变了……” 秦茹素的话虽是没头没脑,但是薛世楠却听得明白,“哪里变了?” “……” 他这么一问,她反而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啊,他哪里变了? 薛世楠说话还是冰冷的,行为还是霸道的,可是他用自己独一无二的方式让她认识到他对她的好。 第18页 他霸道地对她好……悄然改变了她的心。 秦茹素沉默良久,好似在黑雾中终于找到了一点清明,她不敢深究下去,害怕那迷雾后,却是万劫不復的深渊。 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所以她胆怯了。 秦茹素心中嘆了口气,随即不着痕迹地换了话题,“想我是煳涂了,大将军还是大将军,不曾变过。” 薛世楠没料到向来胆大坚强的秦茹素,也有不敢面对的事实。他心中有些怅然,更多的是无奈,既然默默地等了这么久,他也没什么可着急的。 正因为这个女人是秦茹素,他有的是耐心,他会等到她想明白的那一天。 为了转移尴尬的话题,秦茹素随口说道:“大将军,若是大雪封山,只怕要借道西夏了。” 薛世楠先是诧异她提此一句,然后又一想,秦茹素身在中兴皇宫,自幼学治国领兵之道,有这点觉悟,很是正常。 大概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自己。 他甚是欣慰,他早已把秦茹素当成自己的女人,也不做隐瞒,“没错,天一亮,我是要去西夏那边‘狩猎’了……你衣裳如此单薄,回来的时候,我正好可以给你打几只狐狸……” 说是狩猎……但秦茹素知道,只怕薛世楠的真正目的,估计是要一探西夏边境…… 她也不再多问,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心中的话,把头埋在薛世楠的怀里,任由自己的情感四溢,“大雪路滑,大将军务必要小心。” 听到秦茹素关心自己,那眉目神情均发自肺腑,薛世楠忽然笑了,他低下头,吻了吻秦茹素的发间,“等我回来……” 那一笑,让秦茹素觉得阴霾的天空里忽然落下一道阳光,照进自己的心里,令她身心俱暖。 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夜里的雪一直没停过,早上太阳升起来,阳光普照大地,一眼望去白雪皑皑,晃得人眼睛刺痛。 秦茹素不敢去看,只是遥望远方,她昨晚睡得并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身边少了个人的缘故,她总是会被冻醒,一转身发现身旁没人,心里就空落落的。 只要一想到薛世楠,她的心就会填得很满。如果之前是没机会,或者不敢去去想那种复杂的情愫,那么薛世楠不在的一天一夜里,她想了很多,也明白了许多。 虽然头一次初尝这种滋味,但反反覆覆的心悸,都是因为薛世楠,他在,她会沉迷,他不在,她会担心。 这样的感觉根本控制不住,她总是试图抑制住对薛世楠的担忧,可是满脑子里却全是他离开的身影,他的那个笑…… 都说美女佳人一笑倾国倾城,可是他笑起来却打动了她的心。 秦茹素的心里有不知名的花开了,她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或者那开出来的花叫什么名字,只是她却明白,自已是因薛世楠心生欢喜。 只因他一人,心中欢喜…… 又等了一天,红日没入地平线,薛世楠还没有回来,秦茹素只是简单地吃了一点东西,也没什么胃口,阿良来了几次,只是说了一些宽慰的话,他的样子看起来也焦急起来,却强作镇静安慰自己。 这种时候,以秦茹素素来的性格应该镇定,可是现在那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她想他回来,再一次证实一下自己的心,是不是因为他而不同。 为了分神,秦茹素向阿良要来针线,准备绣点东西打发时间,入了夜后又下起雪,薛世楠带去“狩猎”的人不多,大部分将领都原地等候,焦灼的气氛蔓延着整个军营,他们虽然不知道薛世楠到底去做了什么,但是一天一夜没有回来,任谁都不由担心。 已经有人按耐不住,到薛世楠的营帐打听大将军回来没有,赛格不请自入,走进来就看到秦茹素一脸淡然地坐在床榻上,慢条斯理地绣花,好似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知道这个女人身份“特殊”,本以为薛世楠顾全大局会把她送走,没想到大将军会用了些手段把中兴义军“矇混”过去,不仅如此,还把这个女人带到北麓。 虽不明白薛世楠是怎么想的,但是这些日子,他亲力亲为地照顾她,全军将士都看的一清二楚。 薛世楠身为大将军,他的私事也轮不到他小小的校尉多嘴,可是他那么宠着这个女人,护着她,她不知感恩回报也就罢了。 现在薛世楠还没回来,她像没事人一样! 如果是自家妹子,看到薛世楠还没回来,肯定急得团团转。 想到自家妹子,赛格火气就蹭蹭上窜,他看着若无其事的秦茹素,冷起脸对她怒斥道:“女人,大将军还没回来,你还有心思在这绣花。” 能配得上大将军的人只有自家的妹子! 这么想着,他的声音更是不耐,见秦茹素根本没打算搭理自己的样子,赛格上前就挥去她手中的东西,“本校尉和你说话,你是聋了吗?亏得大将军平日疼你,居然不知感恩,你是不是怀有异心!” 秦茹素听阿良说赛格就是赛亚的哥哥,她现在和薛世楠的关系令他气愤,也是实属情理之中。 她本不想搭理他,得过且过罢了,但是见他步步紧逼,说话不经大脑,也不由嗤笑起来,“赛校尉,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你。” 第19页 “……”赛格不语,等她下文。 秦茹素也没想他接话,继续说道:“在赛校尉眼里,什么样的反应才算担心大将军?是要做到哭天喊地?到处嚷嚷大将军可能遇到危险我很担忧,还是如同赛格将军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逮住一个人就胡乱质问,把自已的不满和担忧撒在别人的身上,以求自己的解脱?” “你……”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人。 “我不过是小小女奴而已,赛校尉质问我,我也无力辩解,但是如果我当真在大将军的营帐里哭天喊地,让军营之中的将领们看了又会怎么想?军营之中都知道我是大将军的人,如果我耐不住焦急四处嚷嚷,大家会纷纷猜测大将军是否遭到意外,那岂不是扰乱军心!” 秦茹素说话掷地有声,把赛格说得一愣一愣的,她说的有道理,而且很有道理。 他忽然之间好似明白了,薛世楠为什么会看上这个女人! 她很是与众不同。 赛格正想说点什么,帐篷外一阵乱闹闹的脚步,有许多人说话,隐约听见有薛世楠的声音,他心中一喜,还没等转身去迎接大将军,那个娇小的女人一个箭步就沖了出去。 他微微皱眉,却也没说什么,跟着撩开帐帘走出去,就见秦茹素跑到薛世楠的面前,柔声说道:“大将军……” 那声音里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了一句唿唤。 赛格站在薛世楠的正对面,离着不远,所以清楚地看见薛世楠的眉头,几不可见地微微一蹙,伸出沖女人手招了招,“过来。” 那微微一蹙眉的动作,秦茹素自然也看见,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就被他一把搂住,她刚靠近他的怀里,就感觉到他的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过来。 靠得如此近,她立即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他受了伤! 秦茹素立即明白过来,不动声色地说道:“大将军,这次狩猎辛苦了,我们先回营帐歇息吧。” 薛世楠的身子顿了一下,却也没拒绝。 在走过赛格身边的时候,薛世楠看了一眼他,秦茹素又搭腔道:“赛校尉,现在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赛格不满地瞪了一眼她,又看向薛世楠,他的脸色苍白,不发一言,他自知有异,却也不再多问,带着身后的一众将领离开。 秦茹素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从他们身后看去,好像是她依偎在薛世楠的怀里,其实根本是秦茹素强撑着力气搀扶着他。 她走到帐篷口,突然又想到什么,高声唤来阿良,“阿良,大将军有些累了,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有事明天禀报。记住是任何人,这是军令,违者斩!” 阿良虽然不解,但是看到一旁的薛世楠没有开口,在一旁领命,“是!” 【第七章】 几乎是在走进帐篷的那一刻,薛世楠再也支撑不住,踉跄一步差点跪倒在地,秦茹素根本不敢惊唿,及时扶住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薛世楠虽然并不魁梧,但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又穿了一身盔甲,秦茹素连拖带拽地,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他弄到床榻上。 秦茹素从刚才她就发现了他的不对,他应该是受伤了。 薛世楠的脸色比刚才又苍白了几分,连唿吸也肆无忌惮地粗喘起来,虚软地躺在床榻上不发一言。 秦茹素的整个心都纠结到了一起,因为刚才害怕被人发现他们的异常,她把那种恐惧慌乱全部压在了心底,现在一没留神全部释放出来,一瞬之间,化作了无数冰凌融进了自己的血液里。 她只感觉那无数冰凌在自己的血液里迅速蔓延,一直蔓延到四肢,无法动弹。 恐慌就如巨大的黑洞吞噬着她的理智,秦茹素从来没发现自己这么害怕过,她也是第一次这么不知所措。 一个恍惚,她仿佛回到了十五岁那年,她看见自己的母后无力地躺在殷红的血泊里,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恐慌。 可能是因为当时的她太小,打击太大,她并不是像现在这般反应,但是她如今知道了恐慌,懂得了自己的感受,现在的她居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害怕失去他! “愣着做什么?快来帮我。” 薛世楠正无力地脱去盔甲,无意中看到一脸呆滞的秦茹素,那无助的样子让他心头一颤,忽如其来的悸动让他一时忘记了疼痛。 他看出来了,秦茹素这是担心自己,他的声音不由放柔下来,“别担心……快先帮我把这破玩意解开。” 秦茹素听到那原本低沉的声音,如今已经沙哑不堪,彻底回过神来,看见他双手无力地解着盔甲,连忙把他的身子放平,连连迭声道:“别动别动……我来我来……” 就是薛世楠想做点什么,他也是真的动不了了,只能乖乖听话地在床榻上粗喘着。 他感觉到秦茹素的双手有些颤抖,但她的面上强作冷静,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秦茹素感觉到薛世楠在看自己,却不去看他的目光,只是低着头,努力压下心中的担忧。 她并不是被眼前的情况骇到,而是害怕薛世楠伤得严重,她怕失去他。 第20页 秦茹素抿着嘴,先是慢慢脱下最外面的银色胸甲,替他摘下胸前铜镜,又小心翼翼地解开战袍,在看到里面的棉衣时,她的唿吸都要停止了,那是一大片的血渍。 天寒地冻,血污凝成了黑色的冰碴。 秦茹素低头一看,只见薛世楠的腹部上插着一支截去了尾羽的断箭,整个箭矢没入腹中,刚才他穿着厚重的棉衣和盔甲,根本看不出异常,盔甲外也滴血未露。 现在想来,他骑马狂奔回来,一定极力忍耐。 秦茹素不做多想,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却被薛世楠一把被抓住。 “你去做什么?”薛世楠的嘴唇都发白,虚弱无力地说着。 “我当然是找军医呀,赶紧让人把箭拔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不许去……”薛世楠低声呵斥,可能力气过大,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疼得他声音都变调了。 她心里的担忧全写在脸上,一时没明白过来,就听薛世楠又说道:“找军医来全军的人都会知道我受伤了,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他强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秦茹素连忙扶住他,“你自己怎么弄?万一处理不好,伤口感染怎么办?” 她也明白现在这种状况下,如果找来军医肯定会引起所有人的猜测,扰乱军心不利于接下来的作战准备。 薛世楠不为所动,只是冷静地吩咐道:“你先扶我到桌案那……” 秦茹素知道眼下的情况,薛世楠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子,他是全军的大将军,一言一行都影响着军心。 她只能忍着心痛,照着他的吩咐,扶着他坐到案桌前。 薛世楠粗喘着,从桌案上拿出一把匕首,放在油灯上反覆烤火。 她心中一惊,已经明白出他想做什么,秦茹素连忙握住他的手,半蹲在他身边,“我还是上军医那要点麻沸散吧,这样会很痛的。” “不用,我受得住,你就守在我身边,哪也不许去。” 薛世楠一脸坚决,摸了摸她的头顶,又说道:“之前我见你在衣裳上绣的梅花很漂亮,你的女红不错……” 他的衣裳半敞着,露出结实的胸膛,秦茹素半蹲着身子,看着他腹上的箭矢,污血顺着肌肤的纹理一滴滴落在地上。 已经不能再等了,她努力压下想哭的冲动,默默点点头,他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她急忙从床榻上拿过针线,把之前的绣品递给薛世楠,“咬住它,我就在你身边。” 无论发生什么事,她会一直在他身边。 薛世楠无力地沖她一笑,张嘴咬住她给的绣品,拿起刀子毫不迟疑地刺向自己的腹部。 “唔……” 秦茹素听到他的闷哼,豆大的汗珠渗出额头,她不敢去打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咬紧了腮帮子,但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薛世楠把刀扎进腹中,豁开腹部的肉,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把口子开大一点。 他不能直接把箭矢直接拔出来,箭矢上带了钩,陷入腹中勾住了肉,只能把肉豁开一点点把拔出来。 秦茹素不忍心看下去,却一直强迫着自己不许移开目光,虽然那刀子不是捅进自己的身体里,但是她却能感同身受,仿佛自己的灵魂就和薛世楠的连在一起,他身上的每一分痛楚,她都能一清二楚。 薛世楠的动作很快,豁开肉,就扔掉手中的刀子,用一只手拨开身上的肉,另一只手握住断箭上,双眼通红,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暗吼。 “呃……” 他单手用力一拔,血液四溅,秦茹素眼疾手快,急忙拿起准备好的干净帕子把他身上的血渍捂住,可是血实在太多,根本无济于事。 薛世楠用手拿掉嘴里的绣品,已经虚弱无力,只能发出一个字:“缝!” 秦茹素看他一眼,咬了咬牙,告诫自己,这个时候心软就是害了薛世楠! 她强忍着哆嗦的受,拿起针线,一针就扎了下去。 那可是肉,肉的质感哪里能和绣品相比,一针又一针,她满手都是血,那种感觉秦茹素这辈子都没体会过。 薛世楠这次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低着头看着她认真的缝制,她的动作很是利落,明明害怕的紧,却一点也不敢分神。 不知为何,看着秦茹素强作镇静的样子,他居然笑出了声,“不用缝那么好,你还有机会缝第二次。” 秦茹素正全神贯注地缝,听他这么一说,不明所以。 不过他笑声有了底气,应该恢復了精神,看来这一箭并没有射中要害,她稍稍安心,在给针线打结的时候,故意用了力。 “呵……嘶……”薛世楠笑了笑,并不在意,“你这女人……” 秦茹素终于完成了此生最艰难的一次缝补,她像是使完了全部力气,颓然地跌坐在地,她所有的担忧都写在了脸上。 薛世楠抬起头看着她,“你是在担心我吗?” 只有现在这刻,眼前的女人才是真实的,没有故作坚强,也没有耍阴谋诡计,刚才所有的担忧恐慌都是真实的。 足智多谋的她,让他感到有兴趣;坚强冷静的她,让他佩服她的勇气;而此时的她满脸担忧,真实地让他心生欢喜,让他觉得这个女人是属于自己。 第21页 见秦茹素面色难看,薛世楠也不忍再逗她,“傻瓜,别担心,有你在,我怎么会捨得死。” 她的脸悄悄爬上红晕,一副女儿娇羞媚态,她把血帕洗干净,又把薛世楠身上的血渍擦干净,“大将军还有心思说笑,流了这么多血,还是早点休息吧,我已经吩咐阿良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薛世楠站起来,动作迟缓地把衣裳穿好,他的精神恢復了许多,“不了,我打算去巡视军营,让他们彻底打消疑虑……” “你现在这样还怎么去巡视军营,等一下伤口的线有绷开!” 怪不得,他刚才说还有一次缝伤口的机会,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打定这个主意! “没关系,这点伤我还死不了!” 薛世楠穿戴整齐,站立的姿势不同往常,微微有些弓着身子,虽然他的笑容很灿烂,面容依旧苍白憔悴。 “更何况,我的伤口绷开,还不是有你嘛!” 秦茹素见他就要走出去,急忙拦住,她知道自己劝不动他,但是她可以换个方法。 她抱着薛世楠的腰,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薛世楠的脸色阴晴不定,好似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 秦茹素露出狡黠的笑容,“为了大将军,奴家什么都肯做,还望大将军成全。” 薛世楠脸色阴沉地看了她好一会,忽然大喝一声:“女奴茹素,你太放肆了!” 一声暴喝打破了黑夜的宁静,这一嗓子的声音可不小,气势如虹,一大半军营将士都听得一清二楚。 站在帐篷口的阿良最先反应过来,听到薛世楠在发火,想进去一探究竟,可是一想到秦茹素之前的叮嘱,一时又有些进退两难。 他正踟蹰,就见薛世楠一脸怒色,手持马鞭气沖沖地走出来,还没走两步,秦茹素也跟着跑出来,死死地拉着他。 只见秦茹素神色哀伤,双膝跪地,神色恳切地求饶道:“大将军饶命,奴家再也不敢了,请大将军绕过奴家这一次!” 阿良有些发懵,刚才两个人还如胶似漆呢,怎么一转眼,大将军就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他跟着大将军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大将军发这么大的火!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薛世楠怒喝:“放手!” 秦茹素泫然欲泣,“不放!” 薛世楠看起来已是怒极,拿起鞭子就抽向地上的秦茹素,“别以为本将军平日宠你,你就可以任意放肆!” 鞭子抽打的力道又狠又快,秦茹素也不躲闪,身上的衣裳骤然撕裂。 阿良倒抽一口凉气,傻愣了好一会,才终于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求饶,“大将军,看在秦姑娘平时尽心尽力照顾大将军的份上,就算她犯了天大的错也请您绕过她吧。” “滚!今天任何人休要为她求饶。” 他们的吵闹声很大,引来不少人走出帐篷,赛格也在其中,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秦茹素生生受了一鞭子,白皙的皮肤抽出一道血痕,她却依旧没松开手,死死地抱着薛世楠的大腿,哭喊着:“大将军,奴家一心只盼大将军好,从不敢有半点异心。” 薛世楠充耳未闻,根本不顾地上的秦茹素,大步向前走,可是腿上托着这么一个人,走路迟缓不说,根本使不上劲。 他转过头看着地上的女人,双眸充满怒火,抬起脚就把秦茹素踹倒在地,“放肆!” 秦茹素应声而倒,终于泪流满面,话不成句,“既然……大将军不原谅,那奴家只有以死谢罪。” 说着,她站起来一把抽出阿良的配刀,对着脖子就要自刎,刀锋刚刚碰到脖子,风驰电掣间,就被薛世楠踹向她的手腕,及时救下。 薛世楠的脸色都白了,估计也被她的决绝吓住,他看着她脖子上的血痕,无声地嘆了口气,“好,你既然有如此决心,本将军就成全你。事已至此,我既往不咎,你自己去军医那领药吧。” 说完,薛世楠拂袖上马,自去巡视军营了。 阿良见大将军离去,急忙上前查看秦茹素的伤势,“姐姐,你没事吧?” 秦茹素脖子上的伤口虽浅,却血流不止,她用手捂着,淡淡地笑了笑:“放心,我没事的。” 她背上挨了一鞭子,虽不至于皮开肉绽,但稍稍用力还是会疼痛万分,她谢绝了阿良的好意,自己起身向军医营帐走去。 在经过赛格身边时,秦茹素见他目光深锁着自己,她不在意地点头笑笑。 赛格面露疑惑,心中腹诽连连,大将军和这女人连手唱的是哪一出? 他觉着这里面一定有问题,随即不动声色地跟在秦茹素的身后,一起走远…… 这一夜万籁俱寂,大将军带领几个校尉神采奕奕地巡视军营,军营中的那些关于大将军受伤的传言不攻而破。 只是当夜里,另一个流言在军营里传开,听说大将军不知为何训斥女奴,还出手打了她,女奴浑身鲜血淋淋的。 传言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当事人之一的秦茹素,已经从军医领了外伤药,走出军医营帐不远,她就发现身后跟了人。 秦茹素见那人没什么恶意,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笑道:“别跟着了,还是出来说话吧。” 第22页 躲在暗处的赛格愣了愣,他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能发现自己,他心中气恼,只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走出来,见她手里拿着药,身上也没包扎,略略皱了眉。 “今晚你到底怎么惹恼了大将军?” 秦茹素见身后跟着的人是赛格,心中放下疑惑,却不答反问:“赛校尉晚上不睡觉跟踪我,就是为了问我和大将军的事?” “哼,你当我愿意问,我只是心中不明白,大将军回来时那样,明明像是……” “嘘!” 秦茹素一抬手,扯动了伤口,暗自嘆气,赛格人高马大,却是个直肠子,“赛校尉,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何必到处嚷嚷,不仅坏了大将军的盘算,我这一鞭子也挨得不值。” 她说得甚是隐晦,饶是赛格是个实心眼,但也是有些头脑,他在心中把今晚发生的事,前前后后仔细想了一遍,终于找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怪不得大将军一身血腥味,原来他是受了伤,大将军受伤不是儿戏,若是被将士知道,定会扰乱军心…… 难道……今晚上秦茹素为了瞒天过海,所以才和大将军在所有人面前演了这一齣戏,她才可以名正言顺地到军医那里拿药? 想到此,赛格惊诧连连,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如果那一刀子下去如果没有及时踢开,或者力道没有用对,那实在太危险了。 他又重新审度起眼前的女人,不过一个女流之辈,机灵睿智,有勇有谋,她这般爱护大将军的心,只怕连自家的妹子也都望尘莫及。 这一刻,他打心眼里被她折服。 想到此,赛格把身前衣袍一掀,冲着秦茹素就跪下,“赛格替大将军谢过姑娘,日后有用到赛格的地方,全听姑娘差遣。” “赛校尉,快起来。”秦茹素急忙扶起他,“我别无所求,只是从了自己的心,盼着大将军好。” 赛格望着秦茹素离开的背影,默默记下她所说的话,他曾以为这世上只有自家妹子配得上大将军,今日一比才知道,秦茹素的爱超脱绝然,闻者为之震撼。 只怕在薛世楠心中,也只有她才是唯一吧! 秦茹素走进帐篷,看到薛世楠已经回到营帐中,他看起来很是疲惫,身上的盔甲还没脱下,就躺在床榻上歇息。 如果是平常,以薛世楠的小心谨慎,他即使是睡着了,也能发现有人走进帐篷里,但是这一次,秦茹素走到了他的身边,他都没有睁开眼。 薛世楠的眉头紧皱,唿吸粗重,伤口一定很疼,他睡觉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安稳。 秦茹素坐在床榻上,悄悄握住他的手,目光紧紧锁住他的眉眼,不知道是不是心境不一样的关系,这一次她心中没有以往的畏惧和猜忌,只想静静地看着她。 若说在这之前,她对于男女之情尚未开窍,以为自己对薛世楠只不过是简单的悸动,那么今天晚上,她所有的纠结、所有的担忧、所有的眷恋成倍地汇聚起来,在这个瞬间,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想和他一起地老天荒的想法。 如果以前她不懂,但是她此刻的心是为谁跳,为谁在忧心,她如何能再装傻下去! 回想刚才薛世楠忍着伤口撕裂的疼痛,还毅然决然地去巡营,他走出的每一步,好似踩在刀尖上一般,她的心就抑制不住疼痛。 这么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不畏伤痛,顾全大局的男人,已经完完全全地折服了她的心,让她敬,让她恋,更值得她的爱。 秦茹素执着他的手,慢慢摩挲着自己的脸庞,任何人也不能阻挡她此时的决心,她要留在他身边。 薛世楠,她的大将军,哪怕她是以女奴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她也在所不辞。 薛世楠睡得极不安稳,哪怕脑袋很昏沉,他也感觉到周围的不一样,好似有一滴温暖的水滴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他没有张开眼,只是凭着那人熟悉的气息,他便知道她是谁。 “茹素……” 薛世楠微微张开嘴,嘴唇干裂声线嘶哑,他的手捧起她的脸,拭去她的泪痕,“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嘛。” 连秦茹素自己都没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哭的,那份压抑不住的情感早就情不自禁了起来,她的整个身心都牵挂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异样。 “吵醒你了。” 四目相对,无需多言,秦茹素连忙起身去倒一杯水,餵他喝下。 薛世楠笑道:“我只不过是腹部受伤,之前比这更严重的都挺过来了,只不过……” 他的话顿住,就连笑容也敛去,目光始终看着秦茹素的脖子,她的伤口还没包扎,看着那触摸静心的伤口,他忽然一把搂住她的腰肢,干裂的嘴唇循着她脖上的伤口就吻了上去。 “怎么还没上药吗?我来……” 秦茹素脖子上的血已经止住,薛世楠的干裂的嘴角摩挲在脖子上,令她感到又酥又痒,却不敢推开他,她心中记挂着他的伤势,半推半就地呢喃:“不急不急,我这点小伤算什么,还是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肯定绷线了吧。” 薛世楠没说话,只是伸出舌尖轻轻舔去她干涸的血渍,灼热的唿吸喷洒在她的颈窝间,红唇就抵在她的耳垂上,粗哑道:“茹素……” 第23页 “嗯?” 秦茹素淡淡地应了一声,他的喘息就在耳边,那样的缠绵悱恻,那样的牵肠挂肚,有着诉说不尽的情愫,就像她看到他狩猎回来时的那一声唿唤,这一句唿唤包含了千言万语,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茹素……茹素……我的伤不如我的心疼……” 想到刚才那一幕,那哪里是打在她的身上,根本是抽自己的心上…… 他要怎么样爱她,疼她,才能弥补自己心中的抽痛。 薛世楠有许多话要说,可是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是说他感激她今晚的计策,还是说他早就爱上了她这个诡计多端的小女奴。 再多的话全部化成了柔情似水的吻,一个吻足以说明了一切。 薛世楠捧着秦茹素的脸亲了上去,像是不放过她的每一寸肌肤,他的嘴唇挪到她的耳根与脖颈,细细浅吻,轻轻啃咬着,他真的好想一口把她吃进嘴里,这样他们就永远在一起。 秦茹素感觉到他如火的热情,那哪里是吻,根本是三味真火炙烤着她的身体,那团火就流传进她的血液里,澎湃而过,小腹涨涨的,她一时忘情,双手摸上他的身体,冰凉的盔甲上有黏稠的液体。 她一下子就回到了现实,轻哼一声连忙推开他,“不行不行……你身上还有伤。” “你现在快躺好,我先替你把伤口缝好。” “可是……本将军想让你侍寝。” 薛世楠本来就受着伤,刚才情不自禁地动了情,他体内的慾火油然而生,更是难耐。 “不行!” 秦茹素把他放平,一脸严肃地告诫道:“你现在受伤,不仅不可以再行床笫之事,以后还要尽量少骑马,不然伤口恶化,如果感染就会更严重。” 她想了想,于是又说:“我看晚上由阿良来照顾大将军比较好,我还是回自己的小帐篷。” 他似是哀怨地看了秦茹素一眼,不满道:“不行!” 秦茹素说着话,又重新将把薛世楠身上盔甲卸去,解开棉衣,伤口果然绷线。 这一次薛世楠还是拒绝用麻沸散,为了分散薛世楠的注意力,秦茹素和他说着话,“如果不这么做,大将军的伤口永远好不了。” “怎么会好不了,阿良那个笨手笨脚的哪里有你机灵……” 薛世楠一脸坏笑,秦茹素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义正言辞道:“我若留下来也可以,但我们必须说好,伤好之前,不许有剧烈行为,伤口一旦绷开线,我立即不在大将军身边。” “好……” 薛世楠面上答应,心中却想着,有时候床笫之事,也可以换一种“方式”。 这次秦茹素拿出从军医那讨来的医用针线,替他缝好伤口,又上了药,一番折腾下来,她额头上都渗出细小的汗,才算将伤口处理妥当。 弄好了一切,秦茹素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找来新的棉衣替薛世楠换上,此时的薛世楠又流了不少血,面色看起来疲倦不已。 薛世楠还无法挪动身体,但是一偏头又看到她脖子上的伤口,皱了皱眉头,“这伤会留下疤痕吧?” 为了防止薛世楠乱来,她合衣躺在薛世楠的身边,轻轻搂着他腰,“没关系,只要大将军不嫌弃奴家就行。” “胡说,我薛世楠是那种只看外表的男人吗?”薛世楠顿了顿又说道:“只是世上女子多爱美,我不想你因此留下这块疤痕。” 秦茹素微微偏过头,看着他坚定的脸庞,心中的那句话终于再也忍不住,她怕自己再不说,她会疯,会憋在心里难过,她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她鼓起所有勇气,在他的脸颊落下一吻,“这伤疤算得了什么……奴家只愿跟随在大将军身边……一生一世……” 这句话在薛世楠耳中就是世上最美的情话,听到秦茹素说出口的承诺,他竟然一时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她想明白了吗?终于也和自己有了一样的心思吗? 秦茹素等了许久也不见薛世楠响应,她的心渐渐跌落,神情没落下来。 忽然,薛世楠手指摩挲上她的脸,“这句话我等了许久……” 秦茹素唿吸一窒,薛世楠温柔一笑,缓缓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两个人并躺在床榻上,相互拥着对方,在心中许下关于一辈子的愿望。 帐篷外夜空中,一道流星划过黑幕,记录下他们的誓言。 【第八章】 一连又下了两天两夜的大雪,麓山一片冰天雪地,大雪封山,无法翻越,麓大军滞留在麓山脚下。 如果再不行军,两万大军的军需根本得不到保证,为此全军上下也不明白大将军还在思忖什么,为什么还不下令做下一个部署。 到底是撤回中兴补充军需,待来年开春翻麓山返家乡呢?还是借道西夏,回到北麓呢? 一时间,军队上下都在讨论,就连大将军营帐里也聚满了高级将领,等待大将军薛世楠的命令。 所有人都已经到齐,可是大将军薛世楠却坐在内帐里,不明原因的将领们面面相亲,这大将军是怎么了?难道要在内帐里开会? 第24页 他们不禁好奇内帐里发生什么事,唯独只有赛格知道,薛世楠有伤在身,身子还虚,如果出来见人,一定会被人识破。 一时间,外帐的将领议论纷纷。 薛世楠冷哼道:“我在内帐就讨论不了军务了吗?若我哪天死了,你们岂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众将领急忙闭嘴噤声,只听内帐里女人嗔道:“什么死不死的,大将军要自罚掌嘴。” “……” 说话这人自然就是女奴茹素,一众将领听到她说话皆是一愣,只是前几天听闻她刚被大将军训斥,没想到大将军没有厌倦她,反而更像是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 尤其这些天秦茹素一直穿着的白狐狸皮缝制的大氅,就是前两天大将军狩猎,用打来的白狐狸皮缝制的。 他们两个人都身在内帐,不用说,大家都心照不宣,一定是大将军宠她过了头,还没起来。 “刚才讨论得热火朝天的,这会子怎么又哑巴了,都说说看你们是怎么想的,到底是回中兴?还是借道西夏? 外帐的将领们立即热烈地讨论起来,而内帐中,秦茹素正低着头给薛世楠上药。 薛世楠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痴,他的体质不同常人,可能是平时强身健体,加上体质本来就好,伤口癒合的比常人快许多。 秦茹素也随即松了口气。 薛世楠虽然专心正经地听着外面的讨论,但是却实在无法忽略秦茹素游移的小手,他的眼眸转移了视线,俯身的秦茹素露出她雪白的颈项,他抑制不住下腹的骚动,伸出舌尖在她耳边舔了舔,声音略粗,沙哑道:“等一下我替你上药……” “没正经。” 秦茹素刚想抽身离开,却被手急眼快地薛世楠握住她的腰,带回自己的怀里,拿过她手中的药膏,扯开她的衣裳,把清谅的药膏抹上光洁的后背。 清清凉凉的药膏涂在身上,让秦茹素浑身都在发颤,可是她必须拒绝,现在是大白天,所有的高级将领都在外面,这个男人……委实太大胆了些! 秦茹素想着拒绝,可是又不敢使出力气,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薛世楠很喜欢抱着她,她的身体软软的,摸起来像丝滑的牛奶,他的唇循着她的脖子就吻了上去,弄得秦茹素痒痒的,她的气息被扰乱了,软软地又唤了一声,“大将军……” 秦茹素尽量小声,不敢吵到外面讨论的人,薛世楠含着他的耳垂,吩咐道:“叫我的名字……” 薛世楠的双手缓缓钻进她的亵衣之中,不断用粗糙的拇指轻搓她双乳。 腊月二十三日一早,阴霾的天空被无数金辉照亮,冬日的暖阳照在麓山脚下每一个将士身上,薛世楠穿着银色铠甲,身披血红色斗篷,威风凛凛地在高处,远远望去,他像是这天地间最挺拔的身姿,虽然距离远,但是每个人都能感觉到他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的气概。 她看着薛世楠迎风而立,风一吹,她替他缝制的那件血红色斗篷,在风中拍打翻飞着。 薛世楠手里拿着一碗酒,慷慨激昂地说道:“全军将领,我们今次借道西夏,只为回北麓。以往与西夏恩怨,我们可暂且不究,但西夏一向狼子野心,若此次借道,西夏心存恶鬼,不与方便,害我军中手足兄弟一人,我薛世楠绝无二话,定不忍辱,必杀之!”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告诉所有人,取道西夏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只可前进不可后退,如果西夏因此中计上前攻打,那么就是他们不知好歹,就休怪他们北麓军队不客气了。 说完,薛世楠把碗中酒一仰而尽,然后把晚抛向身后。 军中将士无人不被薛世楠的气势鼓舞,一同振臂高唿:“杀、杀、杀!” 一时间,“杀”字响彻山间。 站在角落里的秦茹素笑了,那个就是她的大将军。 他傲视群雄,骁勇善战,保卫北麓国土,更是她心中的守护神。 说起来,薛世楠不就是一个用行动来爱自己,守护的男人么! 虽然他从来没给过她任何承诺,哪怕她对外的身份还是女奴,但是他为她做的一切,早就说明了他对自己的心意。 她原本以为那天薛世楠只是去打探西夏边境情况,谁知那天他们几个人是去拜访了西夏边境将军,告知他们北麓大军将要取道西夏。 然后薛世楠想起答应秦茹素要打点猎物做大氅,就独自一人去打了几只白狐狸回来,在回来的途中被埋伏在半路的西夏人一箭射中了腹部。 秦茹素想,如果不是为了她,说不定薛世楠也不会受伤,她脑子只要一想到当时的危险,她就感到后怕。 薛世楠如此睿智的男人,如何不知道西夏人的阴险狡诈,他们去拜访西夏边境,只不过是为了取道打一声招唿,西夏军队自然不同意,更会在路上设埋伏,他居然还全然不在乎这些,还要为了她去打猎! 她秦茹素何德何能被这样一个男人宠着爱着,此生有他足以。 晌午过后,北麓大军于麓山脚下开拔,次日就进入西夏境内。 天公作美,一连几天都不曾下雪,北麓大军白天行军,夜里驻扎,行军速度并不算太快,但如果按此速度,不出三天就可以绕过麓山进入北麓境内。 第25页 晚上安营扎寨的时候,各营三班一换,加强了守卫。 此时在西夏境内,各级将领更不敢有丝毫松懈,虽然军中将士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西夏人会不会攻打,但毕竟是在他国过境,以西夏的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军营上下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入夜,帐篷里一对男女互相搂着对方,四周静得能听见外面唿啸而过的风声。 外面的风似乎又大了,秦茹素看过行军地图,再往前走不出五十里的地方,有一个狭长的峡谷,是北麓大军此行的必经之路。 那里易守难攻,最适合埋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里必定有诈,估计西夏人也不怕被人知道他们就在那里设伏,更何况薛世楠这么聪明的人。 油灯燃尽,帐篷里突然暗了下来,薛世楠不经意地翻了个身,这才发现秦茹素也没睡,他换了个姿势搂着她,将额头放在她的头顶,“在想什么?” “在想大将军。” “想和本将军翻云覆雨?” 到了这种时候还能嬉皮笑脸的人,只怕只有薛世楠了,他胸有成竹,反而让秦茹素放心下来。 她娇嗔道:“不正经。” 薛世楠执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上吻了吻,“那我们就来说点正经的事。” 见薛世楠又变得严肃起来,秦茹素知道他是有话要说,她也不再多言,洗耳恭听。 “茹素,我知道以你的聪明,肯定能猜到我们此去西夏将会面临什么。” 秦茹素点点头,“知道。北麓大军看起来是取道西夏,实际上早在大将军去西夏军营的时候,就故意打草惊蛇,以西夏的狼子野心,必然不会让北麓大军轻易跨境,更何况此次领军之人还是大将军。” 如此懂他,懂军事的女人,这世上唯有秦茹素。 薛世楠静静地听她继续分析。 “这几年大将军和西夏军队的几个回合里,西夏都没有赢过,因此西夏人更要趁此次机会不放过北麓军队。如果我没猜错……” 秦茹素吸了吸气,“这几天大将军一直按兵不动,等的不仅仅是这大雪封山,还有让西夏集结军队,好一举歼减。” 被猜中心思的感觉很怪。如果她是个男人,生在敌国,他必定会成为自己唯一的对手,但是她是个女人,这让他忽然觉得,如果不是爱上了她,她也必定会是今生唯一的知已。 有这么一个懂自己,爱自己的女人在自己身边,他夫復何求! 薛世楠揽过她的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你说的很对,但是我想说的是,此去西夏危险,我可能护不住你的周全,若成功是好,若不成功,只怕我会就此葬送在西夏。我是担心你……” “大将军在哪我在哪!”秦茹素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无论成败,我都生死相随。” 生死相随……这诺言随风吹进薛世楠的耳中,他心中说不出的高兴,这样的女人,是他的,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值得自己去爱去守护。 薛世楠忽然咧嘴笑了,拍了拍她的脑门,笑骂道:“什么生死相随,你大将军我可是骁勇善战,战无不胜呢,我一定会把你安安全全地带回北麓去,我警告你啊,你也别想着跑,反正我是打定主意要把你绑在身边了,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 “是是是……”秦茹素把头靠在他的怀里,“奴家是大将军的。” 其实薛世楠有那么一瞬间是不想让秦茹素留下的,但是心思一动,他觉得比起死别,他更害怕生离。 只有她在自己身边他才会更安心,她是他此生唯一想保护的女人。 爱她就必须好好的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护她一辈子。 秦茹素只听到薛世楠铿锵有力的心跳,并不知道他已许下今生最重的诺言,她忽然想到一事,随即问道:“大将军,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薛世楠揶揄道:“还有你想不出来的?” “我自然是比不上大将军的。当初为什么会答应中兴义军,替他们出兵清君侧?” 薛世楠看着秦茹素,故作神秘地不答反问:“那茹素认为我为何取道西夏?” 秦茹素沉默下来,在商者讲究无利不起早,从军者从不打无把握的帐…… 难道是说…… 她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大将军之前只不过是做样子,让西夏真以为大将军此次前来不过是为了帮中兴,一来是想让他们放松警惕,二来大将军可以顺理成章地借道西夏……三来西夏中计攻打这两万精兵,中兴和北麓必定会从前后后狙击,大将军趁机迎战,拿下西夏……一箭三雕,好计策。” “哈哈哈哈……”薛世楠大笑,“再好的计策,还不是被你看透。” “可是既然大将军既然杀了萧逸,为什么不趁机占领中兴,反而攻打西夏?虽然中兴国境不大,但比起西夏也算富饶,民众也拥戴大将军。” 薛世楠想了片刻,笑道:“你是中兴人可能不知道西夏和北麓的国情,北麓和西夏两国在很久以前本就是一国,祖先是游牧为生,如果北麓轻易南下,就算占领了中兴也不利于国本,中兴早晚也会脱离管制,而西夏有广阔的草地,习惯相通,那里才有我想要的。” 第26页 秦茹素明白,歷史上的中原本就多征战,即使现在平稳,也迟早肉弱强食,必有一战。 更何况,就算不被别的国家吞噬,自己国家的宫廷内战,也会丧失国家。 她理解薛世楠的野心,他也有这样的能力。 秦茹素搂着薛世楠的腰:“大将军一定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决战就在明天。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记住等我回来。” “是,我的大将军,奴家一定等你平安回来。” 天地之间都是白雪茫茫的一片,唯有麓山脚下,一顶军帐里,心意相通的两个人紧紧相依在一起,诉说着说不尽的爱恋…… 【第九章】 那是中原五国歷史上最血腥的一战,哪怕后来过了许多年,当人们提起那场战争都津津乐道,无人不赞嘆那场血腥的战斗。 那一天,石仁谷两侧埋伏了西夏五万军队,围追堵截北麓两万精兵,大将军薛世楠带兵奋勇杀敌。 四处充斥着喧嚣,耳边全是兵器短接的声音,浮尸遍野,鲜血染满白色的山谷。每个人都嘶吼着,杀红了眼,弓箭手胡乱射箭,盾牌屏障护着驽钝强攻,而薛世楠一袭银色盔甲。 战场上那骑着枣红大马,身披战甲的男人,挥着北麓斩马刀,威风凛凛地迎风而立,好似从天而降的战神,永远是屹立在白雪皑皑间,让人心生敬畏。 那抹血红色斗篷是最显眼的目标,他手持斩马刀挥向敌人的战马,再一个翻身砍掉身后那人的头颅…… 薛世楠带兵强势突围,足足撑了三个时辰,天降大雪,守在山谷的西夏军放弃地势,峡谷外传来万马奔腾,前后峡谷出现北麓和中兴的援军…… 那着名的石仁谷一役,西夏全军覆没,北麓国以石仁谷一战为由,向西夏宣战。 北麓大将军薛世楠挂帅,领十万大军以风起云涌之势,节节攻退西夏的防御,占领西夏五个部落,吞併了西夏近半壁江山。 五国的后人们永远记住了他的名字,北麓大将军王,薛世楠! 一直留守在军需营的秦茹素,站在帐篷外远眺,她在心中祈祷着那个人安全回来。 明明是大雪的阴霾天气,西边的天际却好似有一片红火血光,那里就是石仁谷的方向。 渐渐地,那血光好似在雪地中蔓延开来,就连血腥味都越来越浓重。 军需营营长正站在物资车上指挥将士收拾,远远地就听见雪地中传来马蹄声,那声音由远及近,他眯着眼看去。 只见,远处有一骑枣红色大马飞奔而来,那人浑身血污,身后披着的斗篷,在雪地中翻飞更加鲜艷…… “大……大将军……回来了!” 四周传来欢唿和沸腾,那个人一身血色从战马上翻身下来,秦茹素看到他的那一刻,泪如泉涌瞬间满面,他渐渐走近,她的泪眼朦胧中出现了一张血脸,看不到那人的本来面目,她的鼻息间全是血腥味,那浓重的气息,不知道是染了多少人的血才凝聚成。 他走到她面前,凝视着,说道:“我回来了……” 秦茹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薛世楠浑身是血,他的头盔不知道上哪里去了,连头髮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她吓得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到底伤在了哪里? “阿良!叫军医,军医!”秦茹素放开嗓子大喊。 薛世楠抓住秦茹素的手,安抚道:“不必喊军医,我哪也没受伤,这都是别人的血,你帮我清洗一下就好。” 秦茹素还不放心,“真的没有受伤?” 她的声音在颤抖,薛世楠拉着她走进帐篷,迅速褪去银甲,把她的手放在身上,“不信你摸摸看……” 秦茹素见到他里面的血少很多,小手连忙解开他的棉衣,古铜色的胸膛上只有以前留下的伤痕,真的没有受伤。 她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到了现在她的心才算真正放下来,她忍不住低声呢喃:“你终于回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傻丫头。”薛世楠一把抱起她,走到床榻上,两个人平躺在一起,他吻去她的泪痕,“我说过我会活着回来……” 秦茹素镇定下来后,才发现薛世楠满脸倦容,随即命阿良端了热水进来,她拿着湿帕子顺着他身上的纹理,一点点擦拭去他身上沾染的血污,他的脸洗干净后,露出那张英挺的脸,只是眉头微皱,似有许多不甘和愤怒。 他闭着眼,忽然说道:“我们赢了,我却失去了一万多兄弟……” 秦茹素不敢说她是这世上最懂薛世楠的人,但是她一定是最爱他的人,他不说,她也能体会到他现在的苦楚。 一万多兄弟……害他兄弟者,犹如砍他手足,他必杀之……他做到了! 秦茹素低下头用红唇吻着他皱紧的眉头,一下不平,又亲第二下,她不想看到他伤神,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抚慰他的苦楚…… 薛世楠的身子震了一下,他感觉到怀里的女人在做什么,他们总是能心意相通,所以他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何意。 他睁开眼,秦茹素不等他多言,上去就含住他的嘴角,舌尖快速地敲开他的牙关钻了进去。 第27页 那是极致缠绵的吻,那舌尖的每一下舔允,就像是一根羽毛,温柔地轻抚过他心底那一道道伤痕,她好似是用这种方式来超度那一万多兄弟的灵魂。 她知道他把他们的血债全抗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在他的身上亲吻了许久,终于抬起头,捧着他的脸颊,喘息着:“大将军,兄弟并不是因为你而死,他们是为了北麓,为了守卫家乡,让自己的亲人更好的生活,骏马牛羊有更辽阔的草地,他们并不后悔,更加感激你今天的指挥,你们赢了,他们的死是值得的,所以你不要让他们失望,不要让我难过,我们一起记住他们的今天,所以请您一定要振作,他们还在天上等着大将军,带领他们的家人踏上他们逝去的这片土地呢!” 那剎那,薛世楠的表情有些复杂,感动,懊悔,痛楚,然后纠结的心又一点点释然…… 她是懂自己的,有她在自己身边真好,他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她说都没错,他必须在这条路坚强地走下去。 薛世楠低吼一声,翻了个身子,吻住秦茹素的红唇,她低唿:“啊……” 他终于笑了,邪魅地笑容像极了来自地狱的使者,他染满情慾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身下的女人,“茹素,有你真好。” 薛世楠低头含住她的唇瓣,用力的亲吻着她。 一场欢愉后,薛世楠似是把心中所有的不甘宣洩出,他满是爱意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身下的女人,茹素说的不错,他不能消沉,在这条征途上,必须继续奋勇前进,他才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也许不会那么快挣出来,她是如此的细心,用满满的爱意来化解他的忧虑。 薛世楠终于释然地笑了:“和我一起回北麓见父皇母后吧……” “你回北麓我自然随你去,只是进宫的话……我只是一个小小女奴。” 听秦茹素那口气,倒是有些酸楚楚的,薛世楠竖起眉头,“怎地,我薛世楠的女奴又不是见不得光?我就是要带着你告诉所有人,我爱上了自己的女奴,要定了她!” 她不过是亡国公主,一名小小的女奴,身为皇家子弟的薛世楠,他的父皇母后又怎么能轻易接受她呢? 像是看出她的心思,他颳了刮她的鼻子,“莫非你是怕见他们?” 秦茹素笑着承认:“大将军明鑑,说中了奴家的心思,我是怕的。怕皇上不允我们……” “他不允就罢了,那你可愿陪我浪迹天涯?” 秦茹素看向对面的男人,“你若不离,我必不弃。只是……” “有什么好只是的,生与死我们都经歷过来,还怕最后这点阻碍吗?”薛世楠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你可要记住今天不离不弃的承诺。无论前方有什么在等着我们,你都必须勇敢地闯过去,别怕,有我在。” 秦茹素终于绽放出如花的笑容,“喏”了一声,“好,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二月初八,大将军薛世楠凯旋迴国,全城老少夹道相迎,无人不赞颂他的英雄事迹。 当夜,皇宫举行盛宴,北麓皇犒赏三军。 北麓皇宫并不奢华,弯月的余晖倾泻在精緻的角楼,绐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的光,远远望去,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样,神秘而又祥和。 唯独宫中宴请的排场极为相似,宫乐绕樑,宫人们穿梭如织,整个宫殿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中。 殿外忽然传来太监的唱诵:“大将军薛世楠……到……” 太监拉长的尾音有些扭曲,皇宫大殿上的所有人有些不解,纷纷转过头,只见月色中渐渐走进一男一女。 那男人戴着一顶嵌宝紫珠冠,剪裁的十分得体的黑底绣金的绸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的镶边,外面穿着一件黑貂罩衫,腰间束着四块汉白玉,更显其身份尊贵。 他相貌堂堂,胸脯横阔,身躯凛凛,那双慑人的寒眸,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可是在望向他身边的女人时,却露出温柔之色。 殿堂之上所有人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俱是虎躯一震,那个男人真的是传闻中冷血无情又残忍的七皇子、大将军薛世楠? 所有人顺着薛世楠温柔的目光看向旁边,又是一愣,那女子身材娇小,不似北麓人。 她身穿妆花缎面夹袄,面上未施脂粉,五官却精緻极了,明眸皓齿,眉似墨描,冰肌玺彻,两颊笑涡似霞光荡漾,唇色朱樱一点似含丹如花, 两个人对望时,总是含情脉脉,他们仿若置身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容旁人打扰。 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有情,是深情。 那一男一女手拉着手一起走进大殿,一齐跪下行叩拜大礼,薛世楠朗声言道:“皇儿参见父皇母后……” 一时间,宫乐停止,舞女散去,大殿内万籁俱寂,安静得殿外风雪而过的簌簌声。 所有人都屏住唿吸,在等大殿上首的男人发话。 没人说话的大殿里顿时尴尬,秦茹素一直低着头,她没有身份的落差,也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不过跪着而已,对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只要是为了薛世楠,都是值得的。 第28页 身旁的人倒好似跪不住了,不顾众目睽睽,握上秦茹素的手,用力一按,这是给予勇气和支持。 秦茹素心中甜蜜,忽闻上首的男人淡淡“嗯”了一声,这才开口说了话,“皇儿凯旋归来,朕甚是欣慰,先入座吧!” 皇后梁馨优也随即说道:“皇儿快起来,让母后看看,好像瘦了许多。” 然而,薛世楠却没有起身,只是抬起头笑道,“皇儿今日带了一个人,来见父皇母后……” 一旁沉默良久的秦茹素这才出声,“皇上皇后……万福金安……” “朕早就听闻皇儿收了个女奴在身边,可就是她?” “是,她就是女奴秦茹素,皇儿要娶她。” 没有过多的开场白,薛世楠直接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话,他的语气并不是请求,而是向所有人宣告。 他,薛世楠,要娶秦茹素。 众大臣连大气都不敢粗喘,大将军话落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见皇帝陛下那张不怒自威的脸,瞬间瓦解,没有了以往的冷静。 北麓皇薛庆旭痛斥道:“放肆,皇族婚姻岂同儿戏,她是什么身份,你以为朕不知道。” 薛世楠始终笑着,“皇儿驽钝,不知女奴身份,请父皇示下。” “皇儿……”皇后梁馨优嘆了口气,“你收在她在身边为奴可以,只是娶她为妻,这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薛世楠不依不挠地反问。 “你还想隐瞒,朕早就查出她就是中兴前朝公主秦茹素。” 薛世楠微一皱眉,却被一直垂首的秦茹素拦住,她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一男一女,男人不怒自威,女人雍容华贵,但从他们神色中可看出,他们是极爱薛世楠这个儿子的。 身为同样爱薛世楠的自己,她十分理解他们此时盼儿万好的心思,只是立场不同,她也并不惧怕。 “皇上皇后,容民女一言。”秦茹素不卑不亢地说道,“民女确实来自中兴,却不知和前朝公主同名。我只知那前朝公主已亡,大将军也早已把尸首交予中兴义军,若这时传出大将军私藏前朝公主,只怕对两国不利。 民女惶恐,断不敢当此祸水,请皇上皇后明察,我只是女奴秦茹素,而非前朝公主。” 秦茹素那从容淡定的样子,让不识她的人都微微吃了一惊,且不说她说的是真是假,但句句都是真理。 可是就算她不是前朝公主,就算她沉着冷静,也无法立即改变北麓皇的态度,薛庆旭冷哼:“你倒是有一张能言善辩的嘴。” “谢皇上赞誉。” “噗……” 有人没忍住喷了一口酒,所有人闻言看去,只见骁勇校尉赛格尴尬地咳嗽两声,他是早就见过秦茹素利嘴的,不成想秦茹素脸皮也是挺厚的,被皇上讽刺,也能面如平湖。 薛庆旭冷冷一笑,“即使秦茹素不是前朝公主,一个来歷不明的女奴,又怎么配得上我们北麓的皇子。” “皇儿非秦茹素不娶。”薛世楠的态度坚决。 “放肆!”被打断话的皇帝陛下怒了,“若她真是前朝公主,北麓因她受中兴国进犯,你担当得起这后果吗?” “北麓从不惧其它四国。若父皇担忧,皇儿愿此生带兵,守在麓山脚下永不归朝。皇儿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也担当不起任何大任。” “……” 薛庆旭也不是真的注重门第,若儿子喜欢,他也无话可说。 他就当秦茹素是个女奴好了,但是他一国之君被儿子当众违逆,儿子不说好话给他台阶下就罢了,还一副理直气壮。 皇帝陛下被气得彻底没了话说,他是知道这个小儿子的,一旦想要什么就一定会得到,不管是皇威还是敌人,他都能勇闯过去。 皇后连忙安抚皇帝,她最了解这父子俩的脾气,一个爱面子,一个脾气固执,她的目光扫了一圈,落在一点上,心中想到了如何化解父子俩的矛盾,她眉眼一弯笑了起来,“秦姑娘,北麓女子从来都是靠自己的本事,来赢得夫君的喜爱和别人的尊重。” 秦茹素不语,听她继续说下去。 “本宫第一次见秦姑娘,不知你是如何获得世楠的亲睐,但本宫却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为了本宫的皇儿,居然扮成小厮混了进来,赛亚,别躲了,快出来吧……” 只见赛格突然满脸涨红,他身后的小厮笑吟吟地走到大殿中央。 不同秦茹素的娇小窈窕,赛亚一身男装打扮,有着北麓女儿的飒爽英姿,她落落大方地跪下叩首,“赛亚无状,请皇上皇后责罚。” “哪里的话,谁不知你是有心来看我皇儿的。” 赛亚面上一红,却大方承认,“还是皇后娘娘知道我的心思。” 既然皇后开了口,她索性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她素来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秦姑娘,即使今天皇帝陛下允了你和七皇子的婚事,我也觉得你是配不上他的。你要是真有本事,就与我赛亚较量一二,如果赢了我,我就心服口服,绝不再妄想嫁给七皇子。” 第29页 “有气魄。” 赛亚一番话正中皇后的下怀,她等的就是这句话,她不理秦茹素的反应,却对着一旁沉默的儿子问道:“皇儿,你为了秦姑娘忤逆我们,众叛亲离,只怕将来秦姑娘的心里也不好受。若是秦姑娘拿出点本事,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本宫和陛下也再无二话,真心接受她。陛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皇后这是一箭双鵰,既保全了皇上的面子,也藉机化解了难题。如果秦茹素能赢了赛亚,他们也无话可说,但是她输了,那么就别怨她棒打鸳鸯了。 梁馨优想若是这个女人真爱薛世楠,她就不会让自己心爱的人为难。 皇帝陛下对皇后的方法瞭然于心,随即又加了把火,“皇后说得甚是有理,皇儿既然真心爱秦姑娘,自然相信她能赢得所有人的赞誉。” 薛世楠当然知道父皇母后的把戏,他偏过头看了一眼秦茹素,只见那女人笑靥如花,冲着他点了点头。 心有灵犀一点通,薛世楠明白了,于是叩首道:“若秦茹素胜了赛亚……” “朕一言九鼎,立即赐婚。” 秦茹素也拜下身,“民女秦茹素,愿与赛亚姑娘比试。” 皇上皇后笑了,赛亚满意了,众大臣也松了口气,比试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夜宴这才算正式开始,只不过唯有一人心生担忧,赛格看了眼自己的妹妹,他知道她不会赢…… 【终章】 当晚夜宴结束后,为表比试公平,皇后梁馨优把秦茹素和赛亚都留在了宫中。薛世楠离开前,拉着秦茹素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这几天在宫里不要乱跑……” “喏。” “忙完了就早点回来,晚上一个人睡觉很冷的。” 秦茹素的脸红了红,“喏。” “嗯……”薛世楠看着一旁尴尬的二老,憋着笑拜别,“父皇母后,儿臣告退。” 他也再无多话,叩拜后淡定自若地离开,随后秦茹素和赛亚也各自被带到后宫安排了住处。 所有人都离开后,北麓皇皱起眉头对着皇后说道:“咱那儿子似乎信心满满啊?” “臣妾也看出来了。”梁馨优点点头,“那陛下我们当如何是好?” “还能怎么样?咱那儿子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哼……倔强得很。如果出了难题,那秦茹素过不去,他肯定敢带那女人私奔。” 梁馨优捂嘴浅笑,“当初陛下为了娶我,不也是费了番心思。” “哎……所以我们父子俩一个脾气,朕这个当爹的还能说什么?”薛庆旭嘆了口气,“朕哪里真想为难他们,只是秦茹素的身份……” “陛下,正如她所说,她只是女奴。” “既然如此,那就看她如何过得了赛亚那关吧……这事就交给你了。” “喏。” 自那夜后,赛亚和秦茹素就被安排在后宫里的一处庭院内,没人知道比试的内容是什么,两人一住就是三天,这期间皇上皇后都不曾来过,好似忘了她们的存在。 这一日傍晚吃了夜饭,赛亚终于心生埋怨,来到秦茹素的房间,一进门就看见秦茹素正在看书。 秦茹素喜静,赛亚又淳朴,两个人虽然是情敌,但是见面却没有剑拔弩张的火药味,这些天相处下来,彼此也都熟悉不少。 赛亚走进屋,不满道,“秦姑娘,你说说看,皇上皇后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怎么还不让我们去比试啊。” 北麓黑天早,秦茹素见赛亚怒气沖沖,放下手中的书,淡淡一笑:“赛亚姑娘快来坐,我刚泡了大红袍……” 秦茹素起身给她倒了杯茶,“喝点茶润润嗓。” 赛亚比秦茹素小,性子单纯,也没和她客气,拿着茶喝了许多口,眼神看向夜灯下秦茹素果然有几分妩媚动人。 她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于是问道:“是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所以七皇子才喜欢的你?” 秦茹素笑着看她,摇头否认:“不是。” “那我就真想不出,七皇子会喜欢你的理由了。”赛亚坦白道:“你既没有北麓女子的英武,又长得如此娇小,恨不得风一吹就倒呢。” 秦茹素不答反问:“那赛亚为什么喜欢七皇子?” “因为七皇子是北麓国最勇勐的男子,他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攻退西夏的多次进攻,这次还占领了西夏半壁江山!只有他才值得我赛亚喜欢的男人!” “只因这样?”秦茹素终于明白了,赛亚这小丫头哪里是喜欢薛世楠,只是一种英雄主义的崇拜罢了。 “不然呢?难道你不是因为这些原因喜欢的他?” 秦茹素笑道:“不全是。” “什么意思?”赛亚不懂。 “那我问你,如果这个人不是薛世楠,也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甚至把五个国家都统一了,你是不是也会爱上他?” “我……”赛亚蹙起眉头,“我没想过。” 第30页 “可是我想过,若这个人不是薛世楠,他再如何勇勐,我都不会爱上他。但只因为这个人是薛世楠,无论他是高矮胖瘦,只有他能令我倾心,我愿陪他生死相随。就如我是秦茹素,也许我不够英姿飒爽,也不是因为我长得清丽,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只因为那个人是我就够了……” 赛亚张了张嘴,她有些被绕煳涂,“不明白。” “好吧。”秦茹素笑笑,感情如此复杂的事情确实很难解释,她打了个比方,“就好像有两件衣裳,一件是顶尖的女红是你做的,另一件却十分糟糕,但却是我做的,他不会去选顶尖的女红,却很喜欢我做的那件,即使那衣裳糟糕的不能穿在身上,他也会很开心,因为那是我做的。这么说你懂一点没有?” 赛亚想了想,“可是我又做不出那么顶尖的女红!” 这回轮到秦茹素没话讲了,这姑娘怕是说不通了。 “那到时候我们就比你最拿手,可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让着我?” “怎会!哪有把自己的心上人拱手让人的道理。” “那你是什么意思!”赛亚气得鼓起嘴,“我不懂你所说的那些什么因为是你才喜欢,反正我们按照约定比试一场,不管谁赢,我都不后悔。” 秦茹素嘆了口气,“赛亚,难道你就没想过,那个和你成婚的男人若不爱你,那样的姻缘岂不是很痛苦?” “不曾想过,我只知道我喜欢七皇子,只想嫁给像他这样的男人,这就足够了。” “不够。”秦茹素摇摇头,“不是两情相悦的姻缘是不幸的,男人的心不在你身上,早出晚归,让你独守空闺,甚至娶三妻四妾……” “不会,七皇子不会的。” 秦茹素无奈地看着她,残忍地说道:“若是你要嫁的人是薛世楠,那么我敢肯定,他一定会。” 其实这些话本不应该她来讲,但是这些天比试这事都没有提起,她心中也渐渐明白,薛世楠的父皇母后是用这种方法变相妥协了。 虽然她不需要一场比试,但她必须要面对赛亚,只有真正说服赛亚,她才算真正过关。 这些天相处,她也知道赛亚是个单纯可爱的女子,但是人一旦有了执念,就很难改变最初的想法,尤其是赛亚的想法实在太简单,对于爱情根本没有想过太多,以为只要喜欢那个男人就足够了。 不够的,远远不够的…… 如果不打破赛亚的幻想,她是不会真正明白的。 秦茹素嘆了口气,看来她必须要做坏人了,“若是现在薛世楠说他喜欢上别的女人,我一定会退出,绝不强留,因为我知道,一个男人的心思不在自己的身上,我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得到他,最终的结局也是可悲……” 赛亚终于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小脸不由涨红,小性子上来,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这话我是听明白了,你是在拐弯骂我自作多情!” “赛亚,我只是希望你迷途知返,像你这么热情的姑娘,一定值得更好的男子喜欢。” “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就只是七皇子。”赛亚狠狠道:“饶是你巧舌如簧,我也不会上了你的当,你就是想让我放弃和你比试,才会说这么多话激怒我。” “我是为你好。”秦茹素一再被挑衅,但是她的笑容依旧不变,“真正的感情是两情相悦……” “休得再多说。”赛亚怒极,“我不等皇上的旨意了,我今天就要和你一决高下!” 说着,赛亚就出掌而来,她本就比秦茹素高大许多,从小又习了一身好武艺,怒气上来更是下手不知轻重。 秦茹素躲闪不及,实实在在地挨了一掌,她吃痛不已,连连躲闪。 赛亚哼道:“躲什么?怪不得刚才说那么多想让我放弃,原来你根本是怕了我,怎么不敢跟我比试吗?那我就当你是认输了。” “是只要我赢了你,你就会放弃?”秦茹素也别无他法。 “自然,我赛亚说话算话。” “那好吧……”秦茹素打开大门,说道:“我们去院子里比,我们说好胜负点到为止。” 明月当空,白雪覆盖的皇宫在银辉下笼罩着,更显安详。 秦茹素和赛亚被安排在静雅轩,这里本是公主所住,但北麓皇后只有七个儿子,没有女儿,这座宫殿就一直空置着。 宫殿里只安排了一名使唤宫女百合,她早已睡下,却被一阵打斗声吵醒,她推窗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这……这…… 秦姑娘和赛亚姑娘这几天相处得还算和睦,怎么她不过打了个瞌睡的功夫两人就打起来了? 她不懂这打打斗斗,也看不出来谁赢谁输,一会儿是赛亚姑娘出掌挥向秦姑娘,但是秦姑娘的脚步好快,根本就碰不到她的衣衫,一会儿秦姑娘翻身躲闪,赛姑娘跟上去穷追不捨…… 百合是奉了皇命照顾两位姑娘,她们要是有什么闪失,她可担当不起,她不敢迟疑,穿起衣服就向旁边的景泰宫跑去…… 第31页 赛亚轻功不如秦茹素,几番下来,有些气喘吁吁,“你跑什么!打不过就跑吗?那我们永远都分不出胜负的。 “胜负真的很重要?” “当然!”赛亚说着话也没有停下手中出掌的动作,“如果不赢你,我怎么得到七皇子。” 秦茹素一直是只守不攻,想着拖延时间,“就算你赢了我,你也得不到他。” 这话更是激怒了赛亚,她又加了力道,快速攻过去,“废话少说,赢了我才是真本事!你光说不练,根本不配七皇子喜欢!” 秦茹素翻身一跃,站在宫墙之上,月光之下她清冷的神色,有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赛亚仰头而望,就听她风轻云淡地笑了笑,“那么赛亚,我就不客气了。” “好大的口气。”赛亚也没客气,跟着上了宫墙,与秦茹素面对而战,“我就怕你客气呢……” 话音一落,赛亚强势攻来,出掌快如疾风,她就不信自己赢不了这个柔软无骨的女人。 今夜北麓皇在景泰宫宴请军中几个主将商讨军务,薛世楠和赛格也在席,当听到百合的禀告后,所有人都纷纷赶来。 远远地,只见宫墙上两个身影一进一退,一躲一闪,正沉浸在武斗比试的世界里。 几个回合下来,秦茹素已经摸清了赛亚的拳脚路数,她虽然她及不上赛亚的功夫,但是她身轻如燕,时间久了赛亚就会支持不住。 赛亚失去了耐心,她的脚快速扫过,秦茹素不得已足尖一点向后退去,赛亚紧随又一出掌,就在击中秦茹素的胸前时,却被她弯腰拦住,趁着赛亚露出的破绽,秦茹素向前一跃躲了过去。 却在这时,赛亚根本收不回攻势,她脚下忽然一滑,身子在宫墙之上摇了摇,她心中突惊,尖着嗓子叫了起来,“啊……” 赛亚就如飘落的白雪,仰着身子直直地向宫墙之下掉了下去,秦茹素眼见来不及抓住她的手,单足在墙上连蹬几步,才追上掉落的赛亚飘落的身子,反手一握,来不及多想,死死地护着她的身子…… 已经离得不远的薛世楠根本来不及阻止这一幕,只见秦茹素背朝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而赛亚被她安全无恙地护在身前。 薛世楠在看到秦茹素掉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急速飞了过来,可是他还是没赶上,只能看着秦茹素痛苦地躺在地上,他一把推开她怀里的赛亚,想要抱起秦茹素,可是又不敢轻易动手,他不知道她伤在了哪里。 他终于体会到当初秦茹素的感觉,原来他受伤的时候,她的心痛是这样的感觉。看着她难过,薛世楠恨不得从宫墙上掉下来的是自己。 他所有的纠结、痛苦和愤怒都被赛亚看的一清二楚,赛亚从没见过那个英勇的男人露出这么复杂的表情,她知道自己输了,刚才是秦茹素救了她。 “七皇子,秦姑娘不会有事的……” 赛亚本想宣慰他几句,却被薛世楠勐地回头,被他那睚皆欲裂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半步,他的目光好兇狠。 可是他的话更残忍。 薛世楠的薄唇说出了世上最冰冷的话,彻底击碎了赛亚以前所有梦幻的好感,“她最好没事,不然我会让你这辈子都生不如死。愚蠢的女人!” 赛亚又退后了一大步,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秦茹素之前说的话,原来爱情真的是两情相悦,如果他不喜欢自己,就算自己美若天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堆粪土。 她的心碎了,也死了。 这一晚,皇宫静雅轩整夜掌灯,註定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 有些事旁人说也说了,劝也劝了,比试出了高低都不见得开窍,但一旦遇上那个心尖上的人,只须一句话,就戳破了所有的梦幻。 赛亚哭也未哭,就彻底对薛世楠死了心,更何况这场比试她确实是输了。 御医和薛世楠在屋里守着秦茹素,其它人都被薛世楠赶出了门外,就连刚刚匆忙赶来的皇后和皇帝陛下也没能倖免。 薛庆旭见秦茹素昏了过去,也没计较,只是问向赛亚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赛亚从秦茹素劝她放弃薛世楠讲起,然后她说自己根本听不见去,一怒之下就要和秦茹素比试,结果没想到站在一旁的赛格低声痛斥道:“赛亚,你简直就是胡闹,秦姑娘已经好心劝过你,你居然还不听。你知不知道,秦姑娘为了大将军不仅可以想出帮他的计策,更能为了他忍辱负重,受大将军一鞭子,你是能做到什么?你对大将军的喜欢只会造成他的困扰。” 赛亚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梁馨优也不明所以,问道:“赛格你把话讲清楚。” 赛格只好把秦茹素为了帮薛世楠,掩饰他受伤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这下不仅是赛亚,就连薛庆旭都震惊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找了值得他用一生守护的女子。 正在这时,房门终于被打开,率先走进来的御医,他看见皇上皇后径直跪下。 梁馨优等不及急忙走进屋子,就听见身后的御医向皇上禀报:“恭喜皇上,秦姑娘已经有喜了……” “什么?”梁馨优走到床前,看着她一脸苍白,“孩子怎么样了?” 第32页 御医随皇上走进房间,“刚才秦姑娘从高处摔倒在地,好在她有一段距离用了轻功,孩子并无大碍,但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此时秦茹素已经醒来,她也是刚刚知道自己有喜,她见一屋子人,就想撑起身,却被薛世楠一把按住,“你现在怀有身孕不要乱动。” 他霸道地搂过秦茹素的肩膀,薛世楠的脸色难看极了,“母后只关心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当然要好好保胎。” 梁馨优尴尬地愣了愣,秦茹素知道薛世楠还在生气,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世楠,皇后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儿,也是承认我了……” “哼,你不要自作多情!母后可没承认你的身份……” 薛世楠气的不只是别人对秦茹素的态度,他更气的是秦茹素不懂的珍惜自己,明明怀了孕还去救人。 如果孩子保不住,她一定会很伤心…… 想到此,他的眉头皱得就更紧了几分。 梁馨优也不怪儿子气自己,自她听到赛格说得那番话,她在心里已经认定了她这个儿媳。 她为难地看了看一旁的薛庆旭,皇帝陛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第一次冲着秦茹素温和地笑了。 就如父亲一样,那笑容十分慈祥,“傻孩子,怎么还叫皇后,该改称唿了。” 秦茹素张了张嘴,却被薛世楠一把拦住,“是因为茹素有了孩子,你们才承认她的吗?” “当然不是。”梁馨优急忙摇头,“就如皇儿所说,无论茹素是什么身份,她是否有孩子,她都是我们七皇子唯一的儿媳,她值得你爱。” “可是……赛亚她……”秦茹素其实还在担心赛亚的心结。 一旁早已愧疚不已的赛亚连忙走过来,拉着秦茹素的手忏悔,“对不起茹素姐姐,如果不是我任性,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还差点害了你的小宝宝。我已经想通了,你说的对,只有两情相悦的人才会得到幸福。我祝福你们……” 一念心动,一念心碎。 塞牙已经彻底地醒了,她所说的话全部发自肺腑。 “谢谢。”秦茹素拍了拍她的手,“你也会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 薛世楠也释然地笑道:“还有那两位老人家等你改口呢!” 秦茹素慢慢下了床榻,盈盈一拜,“茹素给父皇母后请安……” 赛亚当夜随着哥哥出了宫,放下了感情的执念,她如释重负。 所有的心结都解开,众人皆大欢喜,静雅宫的烛火却没熄减,相爱的两个人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静,仿佛经歷了艰难万足,仿若过了漫长的世纪,他们才又再聚首。 薛世楠捧着秦茹素的脸颊,一脸严肃道:“以后可不许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放心,我不会让孩子有事的。” “我只要你没事!只因是你怀了我的孩子,我才会像爱你一样爱他。” 见他满眼温柔之色,秦茹素立即服软,像小猫似的在他怀里蹭了蹭,“奴家以后绝对不敢了。” 薛世楠的脸色稍霁,这才露出笑容,一手搂着秦茹素的肩膀,一手抚摸着她的肚子,无限柔情地亲了亲她的脸颊,“我宁愿受伤的那个是我,也不想看到你受一点疼痛……” 秦茹素反手搂着他的腰,“可是,这话也是我想说的!” 薛世楠抱着她,在她耳畔轻呢:“那我们这一生都要为彼此好好地活着。我要用一生来爱着你,护着你,永不分离。” 秦茹素心中一紧,随即泪如雨下。 薛世楠很少说动情的话,但是仅此一句,已代表了千言万语。 流星见证了他们的爱情,实现了他们的愿望,他们的爱用生命谱写,化作骨血,镌刻进他们彼此的生命。 此生挚爱,生死不渝……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