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民国不可能这么萌》
关于本书以及更新
本来写这本书,主要的原因就是发现自己写长篇的功底退步了。
去年十一月,接到一个长篇同人的稿约,竟然磨磨蹭蹭的写得很慢很痛苦。虽然到目前为止连载的反响都还不错,但这还是让我认识到,刀不磨就会钝这个道理。
所以我就开了这本书,主题无所谓,内容也是自己随着性子选的,旨在保持自己对长篇的驾驭能力。写了几万字之后,有人怂恿我去签约。我想反正都写了,那就试试看吧。于是就提交了申请。
结果没两天就过了,回复的短信挺吓人的,落款五组主编费立国。短信里特别注明要我联系编辑QQ的时候明着写由费立国提交,我顿时觉得我这书前途无量。
但结果啥也没发生,我的责编不是五组的主编大人,给的推荐也都奇烂无比,到现在一共就给了两个推,一个是裤衩推,一个是三江潜力榜。然后就裸奔到现在了。现在想想,大概五组的签约短信都会落款费立国主编吧?反正我以前在二组一组都没遇到过短信落主编的款的事情。嘛,这些牢骚大家当轶闻听过就算了。
到底这本书就是练笔,是为了让我的刀不至于变钝。我现在主攻的方向是杂志短篇、动漫评论、同人企划,这些方面可以给我提供足够的资金,让我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到底从一开始这本书就没有想过要赚钱,从我对书名和简介的漫不经心就能看得出来了。
我是个很不擅长起名字的人,书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怎么才能又凸显本书的特性又不至于触动特殊人群的神经,最后干脆随便起,就用了现在这个名字。签约以后我一度想改成龙腾帝国之类的名字,结果责编现在的名字看的人才多,然后就没改。
简介也是,书友们恐怕早就发现,这简介就是从书的开头部分截取了一段丢上去的。最后一句还是我想了半天觉得这简介实在太不能突出本文的特了,才加上去的。
封面也是,一直都懒得作,签约之后才想起来要做一个,P完了以后却被起否决了,然后起美工组白送了一个完全无法体现本书特的封面……所以你们看,我最开始想写这书的时候出于什么目的应该一目了然了吧?
现在,以我自己混网文圈那么些年的经验,这书上架的希望渺茫,个人估计可能会一直裸奔下去,然后就一直扑下去。于是就要谈到对关注本书的人来,最关键的更新问题了。
因为我是吃文字饭的,我的工作看稿约来安排,而稿约这东西,总喜欢在几个固定的时段扎堆来袭。比如月末,比如长假之前,等等等等。要赶稿那么肯定就不能更新了,不赚钱的练笔作要给赖以谋生的工作让出时间,这个真希望大家理解。
除此之外的时间里,我会尽量保证每天至少一更。大概就是这样,祝大家阅读愉快。
01 我的民国不可能这么魔幻
李泉飞一睁眼,就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盯着街道上匆匆跑过的黄包车看了好一会儿,目光特意在车夫的辫子和右衽短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才去注意车厢上那穿洋装的妹子。
“这大概是民国吧。”李泉飞凭着自己脑海里那由电视剧形成的印象,做出了判断。不过国产电视剧在历史细节方面一向坑爹,所以李泉飞也不确定眼前的景象到底是什么年代,毕竟,国产电视剧的道具负责人和历史顾问可是干出过让八路军使AK47这种囧事的强者啊。
就在这时候,一台看起来是用铁做的、巨大的牛,步履蹒跚的闯进了李泉飞的视野。
对此情景李泉飞同学只有一个简单直接的感想:
“卧槽。”
这时旁边提着酱油瓶的老大爷开口了:“怎么了子,刚从山里来吧?木牛流马都没见过啊?那你见到踏云机不得吓死啊!”
李泉飞心想这穿越怎么和听的不一样啊,刚过来就被老大爷吐了个槽,而且还是个拿着怎么看都刚打满的酱油瓶的老大爷,能不能不要这么应景啊,大白天的又不像是午饭时间打个毛酱油啊靠。
算了,李泉飞摇摇头,穿越这事本身就够奇幻了,再碰到什么更奇幻的事情也该坦然接受,这才像个男子汉。
刚这么想,李泉飞眼前的景色忽然变成了灰色,更奇幻的事情果然就出现了。时间停止了,不过这吓不倒在各种动漫游戏里见多识广的李泉飞,他淡定的面对灰色的、完全静止的世界,还优哉游哉的开始设想待会蹦出来的是十六夜咲夜还是机器猫……哦不,机器猫的时间停止没有世界变成灰色的特效,日本漫画里时间停止世界变色这个传统貌似是从JOJO奇妙冒险开始的,比机器猫略晚。
不过李泉飞最后等来的是一本书。
书的封皮上写着《穿越漫游指南》。
这书的名字让李泉飞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这让他想起《银河系漫游指南》,而那本书除了是一本吐槽神书之外,也是一本以恶搞书中角色为乐的神书——类似搞笑漫画日和。
在和那本凭空冒出来并且执着的悬浮在半空的书大眼瞪眼十数秒钟后,李泉飞态度软了下来,本着“是祸躲不过”的想法,他伸手抓过书,翻开。
第一页是一张陌生的大头像,下面一行字:“愣什么愣,这就是你。”
好吧,李泉飞想,看来是魂穿,不过还好样子比原来世界的自己顺眼多了。
第二页是李泉飞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明,起来李泉飞这个魂穿还不带记忆继承的,略坑爹。更坑爹的是李泉飞在这个世界的新名字:马自护?算了,作为一个日后肯定会响彻寰宇内外的名字,马自护还不算太挫。
当然,曾经的李泉飞知道自己什么斤两,他在战略游戏和即时战略游戏中罕逢敌手,凭着蹩脚的英文去玩政治竞选题材的《大选帝国》也干得不错。但打天下之类的事情看的是人的领导力或曰“人格魅力”,现实中“前”李泉飞同学的人格魅力除了略开朗能充当活宝角色迅速搅热气氛之外,基本就没什么用了。
而现在是民国——最多算是个打开方式错误的民国,周围走的看来都是活生生的中国人,不是动漫游戏里那些单纯得可爱的NPC角色。动漫里每个戏份比较多的角色行动的内部动因其实都很单纯,不管是黑暗向众作品还是热血系大众民工漫,驱动角色们行动的因素从来没有超过三个的,就算是那些被人评价为复杂、矛盾的角色也是如此。
但活生生的人可不同,这马自护深有体会——尤其是在和妹子交流的时候。
马自护对自己忽悠人的能力完全没有信心,但问题是,现在他是穿越者,马自护凭着自己对穿越者的固有印象,坚定的相信他会有金手指和主角光环的,只是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自带弱智光环,毕竟这玩意是作者的能力决定的,万一碰到大神级的作者导致反派一个都不傻怎么办?
看起来自己只能走收买人心之外的制霸道路了,比如组建完全听命于自己的机器人军团,对,这个办法好,机械大君马自护,听着貌似不错。
在短时间内确定自己未来制霸道路之后,马自护稍微松了一口气——什么,你他为什么不考虑制霸之外的事情?大哥,你都穿越了,却还想当个普通人碌碌无为的混一生,别这么没有追求好不好?
想到这里马自护心安理得的往下继续读手里的指南,结果映入眼帘的第一行字是:“很好,年轻人,我看好你。”
“你妹啊,不管你是创世神还是什么其他的,有种你出来话!”
吼完这句马自护瞪着灰色的世界等了许久,没有回音,书上也没出现新的字。
他无奈的继续看指南。
他在这个世界的职业是——学生。
好么,马自护苦笑着摇了摇头。在另一个世界他用了十六年的时间摆脱了自以为坑爹无比的学生这个身份,然后发现上班族这个身份比学生身份还要坑爹。随后他又用了四年的时间,成为模型达人和资深漫评人,终于可以靠着给杂志写评论稿和给代工店做模型景品过活,拥有了不用朝九晚五的自由身,现在一穿越,一朝回到解放前,二十年辛苦付诸东流。
不过还好,这个年代学生可以打着爱国的名号名正言顺的逃课,虽然冲太前有可能会吃枪子,但是窝在队伍中间部分喊喊口号,看情况不对就溜还是可以的么。
马自护一边打着如意算盘,一边向下移动目光,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他的属性——嗯,数据流么,很没创意的设定。可仔细一看自己的属性马自护立刻囧了,因为那六个属性上面根本没有数值,写都是“和你前世一样挫”。
“我知道我前世很挫,你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我。”马自护愤愤不平的对不知道身在何方的指南作者道。
他也不看这一页的其他内容了,直接翻下一页。
结果下一句是一行大字:“太心急是不好的哦!”末尾还跟了个爱心的符号。
马自护第一反应是想摔书,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破烂玩意啊。
下一页。
这页总算是不那么坑爹了,页面第一行赫然一行大字:特殊技能。下面的字明显就是技能介绍了,一看这介绍马自护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好,貌似穿越之后这短短几分钟他已经多次面对这种状况了。
这次穿越的始作俑者到底有多囧啊靠。
马自护在异界获得的第一个金手指是:对所有异性拥有致命的吸引力,但能力十分优秀或者个性十分有特或者意志力足够强大的异性免疫此特技,同时她们对特技持有人会更加戒备。
你妹啊,这意思不就是,花瓶随便泡,属性好的女武将、女谋士和其他什么职业的女强人加入己方阵营的难度反而增加了么!可马自护转念一想,这个技能其实也不坏,花瓶什么的,如果是看那可能会觉得很倒胃口,但自己现在是剧中人啊,这意思就是普通的妹子就像市场上的白萝卜,洗干净了排着队任君选择呗,多美啊。
再深入一步想,你看,这个世界上一般属性的大众脸总是比带专有头像的特殊NPC多的么,这些大众脸虽不堪大用,但是用还是有的么。也不知道马自护哪来的自信,反正他主观的认为这个年代,那些个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大部分是不谙世事的傻姐,而获得了金手指加成的自己在这帮大姐、这帮天生花瓶们跟前就是潘安再世,情场大杀器,当个白脸骗个荣华富贵还是可以的么。大不了可以骗一个踢一个,夺了财产贞操之后卖窑子,反正有了这技能花瓶不值钱,唯一需要顾虑的就是那些属性好的女中豪杰会不会因为这种行为记恨他马自护了。
不过,本来马自护就没有打算靠收买人心称雄异界,骗到了足够组建机器军团的钱之后就开心的当独裁者。
他到没有想这孤身一人在异界怎么骗出他的机械军团——别机械了,他手上连个铆钉都没有。
但已经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设想中的马自护怎么也控制不住妄想的翅膀,其实不要机械军团也行,组个妹子军团更爽,就像当年兵传奇里那位混世魔王那样……
马自护越想心里越美,差漏看技能明最后那一行字:同时,本技能将导致拥有者无法再从异性处获得声望。
一种淡淡的坑爹感顿时萦绕在马自护心头。
声望?
他带着不详的预感翻开下一页,果然,下一页写着“需要声望解锁下一技能”。
这不是坑爹嘛!马自护终于还是摔书了。
可是书碰到地面的刹那,时间停止被解除了,世界恢复了色彩,而那本烫金封皮的指南也不见了。
马自护保持扔书的姿势愣在原地,就在这时候,他旁边卖煎饼果子的老太太对他一咧嘴,露出一排缺件颇多的牙齿,免费送上“风情万种”的笑容……
“伙子,这个煎饼果子送你。”
马自护落荒而逃。
跑到僻静处,他一面大喘气一面左右查看有没有异性在附近,确认安全之后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开始整理思路。
首先,这个世界看起来像是民国,但和原来的世界有很大不同,他需要先了解世界的状况。其次,他魂穿的这位估计是有旧识有同学有父母的,但自己并没有继承原来的马自护的记忆,所以为了避免出问题,应该尽快离开马自护原来的生活圈子,并且改名换姓。
反正都叫马自护了,马自护同学二话不就从港翻版的机动战士高达里选了另一个名字当做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名号。
“从今天开始,”他自语道,“我就叫林有德,而我目前的目标就是推遍遇到的每一个花瓶少女,在精尽人亡之前赚足第一桶金。”
02 过去的搭讪弱爆了
在确定了初步的行动方针后,林有德首先清了一下兜里的货币。开始他还担心万一口袋里沉甸甸的东西是银子,他可没有电视里的那些古人用手掂一掂银子就知道是几两的能力——这能力估计真正的古人也没几个有。
好在林有德掏出来的是疑似现大洋的银元,还有几个铜板。
确认完兜里的钱,林有德伸手拉住路过的报童,买了一份报纸,顺便从报童口中得到了“这儿是广州”这样的情报。
报纸上的日期是一**五年,头版消息是甲午战败,不过报道中涉及的战争细节和林有德记忆里的历史有不一样——毕竟,木牛流马都真的存在了,历史进程和“正史”有些许不同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这边的世界里,北洋水师全军出击,试图在海面上阻止日本的登陆舰队,第二次黄海海战爆发,经历十余时激战,全军尽殁。在林有德看来,这个结果比原来世界中北洋水师的末路要好得多。高二那年暑假林有德跟着家里人去山东旅游,在威海停留了三天。当时还是个文艺青年的林有德在刘公岛上消磨了一整天,感怀无数。
水手耻于死在床上,海军舰队羞于被歼灭在岸边。这边的北洋水师至少在最后时刻仍然驰骋在汪洋之上,它的舰炮没有被拆做岸炮,它的水兵没有被充做陆军,它的提督也英勇的战死沙场,而不是含恨自缢身亡。
想到这前文艺青年林有德脸上有热泪盈眶的趋势,他凭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豪情,在心中对阵亡的将士:“放心吧,套着主角模板的我已经穿越来了,新中华的诞生指日可待。”
发完豪言林有德继续往下读报道剩下的部分,看起来那是北洋舰队用全灭换来的战果,其中一行字让林有德喷了。
“日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伊东千惠子旗舰大破。”
等会等会!这个伊东千惠子是怎么回事?甲午时候日本海军司令不是叫伊东祐亨么,看照片是个猥琐胖子,怎么突然变成妹子的名字了?这难道就是传中的娘化么?
林有德飞快的翻看附在文章后面的北洋水师阵亡将领名单,发现那都是他认识的那些名字,并没有什么不对头的,那张北洋舰队出击前的绝命合影里也都是一帮纯爷们。而文章内出现的日本名字就只有这伊东千惠子一个,无从判断日军其他将领是否被娘化……
林有德直咂嘴,心难道这个世界的路数就是,中国的历史名人保持原有性别,国外那帮大人物就统统娘化?这样看来他拥有的金手指就大有深意啊,用股间巨炮扫平海内神马的……
要不是此时路过的一位大妈用淫·荡的眼神盯着林有德直看,脸上还挂着奇怪的笑容,我们的男猪脚恐怕还要在自己的意淫中多沉沦上一段时间。
林有德拔腿就跑,他开始有同情费翔了,这师奶杀手着实不好当。他林有德才当了不到两个时的帅哥就觉得囧雷无比胃口都给大妈们败光了,人家费翔每次在公开场合露面就引得无数大妈剩女尖叫连连,却依然健康的活到了01并且依然那么帅,这生命力得多顽强啊。
逃出大妈的视线后,林有德一面打定主意待会就上街搭讪美少女治愈受伤的心灵,一面翻开手中报纸第二版,结果第二版的标题又让他哭笑不得。
《光绪姬与明治姬会面,商议停战事宜》
……
整份报纸看完,林有德得出几个结论。
首先,报纸里的光绪姬和明治姬应该都只是国家的象征,实际上控制国家的另有其人,在日本是内阁,在中国是光绪帝——至于这光绪帝和光绪姬是什么关系林有德就无从知晓了。
其次,这个世界很可能存在一种只有少部分女性才能使用的力量,而且可以肯定能使用这种力量的女性数量在女性整体中占的比例非常低,因此社会仍然是男权社会,少量拥有力量的女性则被供奉起来,当做国家象征和最高战力。在中国这部分女性组成的机构叫神姬营,日本则是伊势神宫,两者之间有所不同:神姬营只是最高战力,伊势神宫给林有德的感觉类似绝地武士评议会。
可以推想,其他国家应该是类似的情况,英女王不用问了。和英国一水相隔的欧洲素来有女王治国的传统,什么叶卡捷琳娜啊,特蕾西亚女皇啊,拿破仑难也变成妹子版了。至于美国嘛,不定供的是印第安的女巫?
这个发现让林有德兴奋异常,他开始修正之前定下的制霸道路——那么些女孩,就不信里面没有花瓶!用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俊男外貌征服拥有特殊力量的妹子,然后组建妹子骑士团,横扫**!
这样一想林有德内心哗啦啦的口水直流……
但没过多久林有德内心的喜悦就迅速消失:那些特殊妹子里面就算有能被自己用外挂迷倒的,那也是属性不怎么好的啊,搞到最后没准组起来的是个杂牌军。看来还是不能过分依靠自己那靠不住的金手指,得一颗红心多种准备。
想了想林有德觉得还是去抱大腿比较实际,在羽翼丰满之前先保证自己的生存。作为一个从幼儿园开始就从没牛逼过、当了二十几年虾米的资深虾米,林有德深谙抱大腿的重要性。好在从报纸上得到的消息看,虽然细节很多不同,但大体的历史进程上,这边的世界和原先的世界差不多,也就是林有德可以用“战略性的眼光”准确的把握住历史的潮流,保证自己总是站在会得到历史垂青的队伍当中。
不过,站的时机要找准,太晚了分到的利益就少了,太早了抛头颅洒热血的几率太高太冒险,所以这要仔细斟酌才行。
想到这林有德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前横着的第一道坎:你要等时机,那也得先有个容身的地方,这样才能从容不迫的观察情况运筹帷幄不是?而此时的林有德身上只有几块银元几个铜板,没有住的地方没有换洗用的衣物也没有收入来源。
要是他继承了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马自护的记忆,还能找回马自护家混口饭吃,现在他连马自护住哪儿有什么家人老爸叫什么都完全不知道。
怎么办呢?林有德寻思了好久,把手里的报纸折成纸飞机又拆开抹平,如此反复了好几回,最终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看来,只有那个不靠谱的金手指可以指望了。
林有德把报纸随手一丢,决定到街上去搭讪,当白脸混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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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林有德的这个金手指看起来不靠谱,但确实管用。
他在街上晃了两圈,肚子就已经吃饱了,右手还攥着卖馒头的大妈塞给他的大白馒头,馒头表面抹着卖麦芽糖的大妈白送给他的麦芽糖,除此之外他左手拿着卖花的姑娘硬要送给他的不知名鲜花,兜里揣着青楼门口打扮得花枝招展在揽客的妓女姐姐抛给他的花手绢,脖子上还挂了个香包。
香包里飘出的若有若无的清香让林有德有些飘飘然,所以当他转过下一个街角,看到街边停着的那辆四轮马车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凑了上去。
林有德到马车跟前的时候,西装革履管家模样的黑发年轻人正拉开马车的车门,他身后正站着一位全身浅绿色洋装的美少女。
一看那女孩林有德就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女孩有着一头如水的黑发,身材完全不似林有德印象中的民国女人,加上这个年代洋装一水儿的大开襟低胸设计,女孩胸前那四两多肉根本就不是“呼之欲出”那种肤浅的程度,而是就那么明晃晃的露在外面,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揉一揉。
林有德一方面觉得自己那被各路大妈整惨了的眼睛和心灵得到了彻底的治愈,另一方面则开始担心,这女孩素质那么高万一免疫自己金手指怎么办?这种担心让林有德不由自主的放慢脚步,开始犹豫要不要开口搭讪。
万一这女孩免疫金手指,而那个管家则像动画里那些个管家那样武艺高强,那贸然搭讪的自己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就在这时候,女孩把目光转向林有德这边,两个人就在巧合之下对上了眼。女孩樱唇微张,被细长睫毛装饰得宛如艺术品的杏眼瞪得溜圆,她愣在那里,片刻之后她向林有德露出妩媚的笑靥,洁白脸蛋上两个酒窝煞是可爱。
凭着这几个时中获得的经验,林有德确定,这大姐上钩了。他再一次打量女孩,内心愈发雀跃不已:虽然刚刚送花给自己的那个姑娘也很可爱,但眼前这可是人间尤物啊,这样的女孩瞬间就成了自己的囊中物,身为男人怎能不欣喜异常。
这**,这蛮腰,还有裙子下面隐藏的美腿丰臀,这都是他林有德的了!
不等林有德多观赏几眼他新入手的“花瓶”一个身影插进他和大姐之间。
“请问您有何贵干?”
是管家。
“呃……”
林有德面对管家那杀气腾腾的脸,不免有些慌神,这时候,管家背后的美少女开口了。
“天麟,别这样,人家还什么都没做呢。我爹不是经常教导我们,接人待物要和善吗?”
林有德想大笑,尤其是看到叫天麟的管家在被大姐呵斥之后的表情,想笑的冲动愈发的强烈。林有德很想对这管家:“哥们你虽然一表人才,但咱可是主角啊!主角懂不懂?和我斗是没搞头的!”
当然这话林有德肯定不会,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摆出早就想好的话:“在下林有德,初来乍到,想在贵府上谋份生计。”
管家哥刚一皱眉头,大姐又开口了:“可以啊,账房不是缺人手吗?看他这斯文的样子,应该是个识文断字的,让他来试试吧,好不好,天麟?”
这情景让林有德喜忧参半:喜的是这大姐果然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忧的是能拍板决定是否录用自己的权利似乎在这管家哥手上,这让他不免忐忑。
不过,运气并没有抛弃林有德。
此时此刻管家天麟如果回头看下自家姐脸上的表情,不定他就不会把林有德这大灰狼给放进他东家的大宅子了,可惜他没有回头。
“你都会什么?”天麟皱着眉头问。
这个问题林有德早有准备。他大四的时候,很是为毕业以后的出路头疼了一段时间,那时候林有德的奶奶笃信出国的好处,认为出去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日子绝逼比国内好,所以一天到晚张罗孙子出国的事情。对未来感到迷惘的林有德在***敦促下狠狠的学了一年的英语,考过了托福和鸡阿姨,结果正要去申请外国大学呢,美国爆发了次贷危机,金融大崩盘。这个时候林有德那一直没表态的爷爷表态了,老头子认为次贷危机是资本主义根本矛盾激化的表现,预示着世界范围内新一轮革命**的到来,社会主义终将在世界范围内取得胜利,并以此为理由极力反对林有德出国。
老两口吵了好几架,出国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不过现在林有德那口倍儿流利的英文派上用场了。
在林有德用英语表示自己英文很拽之后,管家天麟也操起英文,两人你来我往扯了一轮今天的天气,最终天麟头道:“很好,英语确实很棒,我们最近和洋人生意来往越来越多,你过关了。”
天麟身后的女孩笑得那个开心啊,看得林有德胸腔里鹿乱撞。
管家回头的瞬间,女孩脸上的笑容立马不见了,她板着脸表示:“时候不早了,我们立刻启程回家吧。”
“是,姐。”着管家毕恭毕敬的伸出手,把女孩扶进了马车。
林有德抬脚正要跟上,就被管家抓住了。
“你和我一起,坐车夫身边。”
“不要,”马车里的大姐立刻表示反对,“我要问他事,让他坐进来。”
随后大姐和她的管家互不相让的瞪视了几秒钟,最终管家让步了。
“你要敢动手动脚,我要你好看。”在林有德耳边低声丢下这句话后,一脸无可奈何的管家同志爬上马车前面的驾驶座。
林有德深吸一口气,钻进了马车的车厢。
03 情义千斤不如胸前四两
进了马车林有德习惯性的往大姐对面的座位坐,结果他刚坐下大姐就跟过来和他挤在一起。
靠近了以后林有德闻到女孩身上有股好闻的香味,可惜土包子预备魔法师分辨不出来那究竟是薰衣草还是法国香水或者干脆就是花露水。
没办法,穿越前那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林有德只有过一次恋爱,这方面的经验相当的匮乏,闻香识女人这种高难度的事情他做不来。
林有德唯一的那次恋爱,还是在初中年代,女生被林有德的文青特质所吸引,两人在学校里出双入对三个多月,最后么……自然是无疾而终了,若干年后大学毕业的林有德参加初中同学聚会,他当年的情人坐着高帅富的别摸我优雅的来到聚会现场,照面的时候女孩只是头笑笑,接着两人就擦肩而过。
那时候林有德脑子里满是老狼的那首《同桌的你》,“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给你做的嫁衣,谁把你的长发盘起”——哦,不对,林有德的情人一直都留着齐耳的短发。
但是现在不同了,林有德有金手指,你看这不,刚遇到的大姐就迫不及待的疯狂倒贴,比起白书里的无脑花痴女还要过分。
还不知道名字的大姐有兴致的盯着林有德,浑然不觉自己的胸器已经压在林有德的胳臂上——或者这干脆就是她故意压上来的。低胸洋装勾勒出来的“事业线”就那样林有德眼皮底下晃荡,和大片的奶白一道挑逗着前预备魔法师的自制力——这个年代的洋装太过分了吧,看起来洋装的前襟完全是靠女孩那两个豆卡着,才没有掉下来……
“呐,”大姐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林有德正盯着自己的胸部看,“你叫林有德对吗?我也会一英语哦,怎么样,我没听错吧?”
“没错,我……在下林有德。”答话的时候林有德的目光才上移到大姐的脸上,然后他又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林有德的金手指对那些属性好的能臣猛将型的女孩是没用的,换句话能被他直接迷倒的女孩绝不可能成为能臣猛将,她们自身对林有德这穿越者的“大业”作用有限,利用价值榨取完了就可以随便丢。但林有德现在不确定自己将来能不能下得了狠心把这大姐抛弃,因为就算是花瓶,她的素质也太高了,堪称一尊拥有巨大收藏价值的艺术品花瓶……
大姐对林有德内心的九九浑然不觉,她兴致勃勃的继续提问:“你的名字怎么写?刚刚你跟天麟的时候我没听清。”
“双木林,有德就是‘有德之人’的有德。”
“嗯……有德之人啊。我叫夏芳兰,夏天的夏,‘好我芳若芝兰’里面的那个芳和兰。”
“哦,嗯,好名字。”除了“好名字”之外林有德一时半会也拿不出什么更好赞誉,不是他没词,前文艺青年怎么可能没词呢,只不过此时他对夏芳兰那热络的态度有不适应。之前他碰到的女人也都很热络,倒贴的也很坚决,但那些不是还没长毛的姑娘就是毛已经开始掉的大妈,而眼前这个可是如假包换的妙龄美少女,对林有德的杀伤力有太高了。
“我,你的英语是在哪里学的?你留过洋吗?”
“没留过,不过差就去了。”林有德完才意识到自己漏嘴了,刚想补救却来不了。
“差?这么,有德你家其实家境不错咯?那为什么还要来我们家当伙计?”
面对夏芳兰理所当然的疑问,林有德内心叫苦不迭,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穿越的差出国那是另一个时空发生的事情。就在林有德绞尽脑汁想托词的时候,夏芳兰又开口了。
“嗯,这个怎么样都好啦,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嘛。”着夏芳兰脸上露出阳光得一塌糊涂的笑,光是看着这笑脸,就有种被治愈了的感觉。
林有德不免有些惋惜,这么美丽又可爱的女孩子竟然是个花瓶而不是可以治理一方的能臣或者威震敌胆的猛将,这不科学。不过话又回来了,夏芳兰要是猛女以他林有德的泡妞功底,基本没可能泡到,这么一想林有德就觉得自己这金手指还不错么。
“呐呐,有德……”夏芳兰沉默了一会儿,又想到了什么,拽着林有德衣袖拉开了话匣子,“有德有德”的叫得那个亲昵。
接下来的三十多分钟里,林有德逐渐适应了压在自己手臂上的柔软触感和撩拨鼻腔的醉人清香,他的那张贫嘴也随之恢复了活力,各种胡吹乱侃自然而然的就冒出来了,把夏芳兰逗得咯咯直笑。本来嘛,林有德在与人交往方面唯一的长处就是耍宝炒热气氛,逗乐个把纯情少女那还是不在话下。
到了夏家大宅门前,管家王天麟拉客马车车门的时候,夏芳兰正趴在林有德的肩膀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一个劲的直拍林有德的大腿。
王天麟目光锐利得能杀人,林有德赶忙推开夏芳兰滚下车去。夏芳兰看了自己的管家一眼,也收起笑容,端出大姐的气场,郑重其事的伸出手握住王天麟的右手,心翼翼的走下车来。
可是在管家转身的刹那,夏芳兰就冲林有德挤了挤眼睛,声:“下次你再给我讲讲其他的故事吧,那个傻乎乎的路飞和剑客卓洛好有趣啊。”
完夏芳兰扑哧一下笑出来了,一边笑一边嘀咕:“嘴巴叼刀的三刀流,太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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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林有德成了夏家的一名账房伙计。
本来他以为自己从此可以笑看天下风云,从容不迫的等待站队抱大腿的时机,在那个时机到来之前则可以和大姐来一场超越身份地位的绝恋。遗憾的是,林有德同学的伙计生活多灾多难,和他的预想基本背道而驰。
林有德遇到的第一个灾难就是毛笔!
自打上大学,林有德在考试之外的时间几乎没碰过笔,他圆珠笔都快不会用了,何况从到大就没用过的毛笔。所以到了账房第一天,他硬着头皮在账本上抹了几笔,就被账房先生逮着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这林有德还挺委屈,反驳:“你给我根铅笔我能写得比那帮伙计好多了。”
林有德再怎么也是在学中学做了1年的卷子,字什么的写得还成,所以这话起来也有底气,结果账房先生一听这话立刻吹胡子瞪眼睛变本加厉的训斥起林有德。
原来这个年代整个中国都没有铅笔厂,完全不能生产铅笔,仅有的铅笔都是从外国进口,数量少外加外国商人囤积居奇,导致铅笔价格高得离谱,只有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能用上这种方便的速记工具。
所以林有德囧了,铅笔轮不到他来用,圆珠笔还没发明,钢笔什么的也不用想了,这样以他那糟糕的毛笔运用能力,记账这活他果断干不利索。
账房先生一开始似乎是想把林有德辞了赶走,不过林有德毕竟是王天麟直接塞进来的人,轻易辞退不得,就让林有德先干两天试试。两天之后账房先生发现这新伙计虽然字写不利索,但识字的量确实比一般的伙计多得多,而且能读文言文,俨然是个读过书的秀才,于是愈发不能理解林有德那糟糕的毛笔书法。
最后,账房先生对林有德:“记账不用你了,你去算账好了,既然是秀才算学应该不错才是。”
然后林有德就遭遇了他伙计生活中的第二个灾难。
他不会用算盘。
本来给他支笔给张草稿纸他自信算得比同房打算盘的那帮伙计都快,他可是挤过了高考独木桥的人,数学成绩虽然不拔尖但好歹也会用数学归纳法会用微积分会玩解析几何。可问题是,现在没有能让林有德用顺心的笔!总不能拿毛笔来写算式吧?方便不方便另,光囧就能把人囧死啊。
那些天挣扎着学习用算盘的林有德被伙计们各种鄙视,弄得林有德心里直骂娘,他真想高呼:“给老子一支笔,老子就能算出上帝的**有多长。”
后来还是夏芳兰帮林有德解决了这个问题:这姑娘经常会在林有德休息的时候来找他玩,有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林有德工作的时候跑来了,看到林有德在和算盘搏斗觉得很奇怪,听了林有德的抱怨之后,第二天就把铅笔送来了。
拿到铅笔林有德果断就牛逼了,奋笔疾书算得飞快,经常一个人能算两人份的账,而且他在草稿纸上写的算式伙计们没一个看的懂,而人对自己不懂的东西总是会抱有敬畏。所以林有德果断就从被鄙视转为被敬畏,地位的转换第一次让从没牛逼过的虾米体会到踩人的快感。
穿越真好啊。
领先时代100年的知识真棒啊。
后来不知怎的,林有德的演算草稿落到了王天麟手里,当晚王天麟就把林有德叫到自己的房间。
王天麟的老爸是夏家的大掌柜,东家之下第二号人物,所以他这个夏芳兰的专属管家在宅子里的地位也远高于其他人。他在夏芳兰住的院旁边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院,院子里有睡房书房和给杂役住的偏房——明明本身就是个仆役,竟然还有仆役伺候着,这在林有德看来有些不伦不类。
林有德被杂役领进门时,王天麟早就端坐在书房正中等着了。
“叫我来是……”
没等林有德完,王天麟丢出一张写满算式的纸,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张纸上的算式,明你接受过非常系统的西洋理学教育,而你根本不会用毛笔和算盘,又明你从没上过私塾和公学,再加上你那口流利的英语,林有德,你身上的迷太多了吧?”
“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还望王管家高抬贵手。”
“哼!你接近我们姐,到底有什么企图?”
“没什么企图,真的。”林有德这话的时候眼神有飘,夏芳兰那么漂亮,又不要命的倒贴,没企图才怪了,显然林有德那飘忽的眼神没能逃过王天麟的火眼金睛,管家的目光立马锐利起来。
林有德心里直打鼓,他觉得得一实话,不然蒙不过去,就赶忙继续道:“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混日子,然后等待时机。”
“等待时机?是等待把我们姐拐跑的时机,还是等待侵吞我们夏家产业的时机啊?”王天麟低沉的质问中隐含着愠怒,他的语调看似平缓,却有一股和他的年龄不相符的威势。
坏了,林有德的心咯噔一下。但林有德这人平时还是有那么急智,这种情况下他也豁出去了,也同样拿出底气一字一顿的回答王天麟道:“我等待的是驱除鞑虏振兴中华的时机!”
王天麟完全不为所动,他死死的盯着林有德的双眼,似乎想看出些破绽。
林有德这边呢,由于自己的就是大实话,他就是准备混饭顺便等待时机,然后像所有穿越的前辈们那样大干一场振兴中华,所以他内心毫无压力,坦荡荡的和王天麟互瞪。
正所谓只要心中**,韩剧也能当A片,坦荡荡的林有德最终赢得了这场互瞪。
“好了,你走吧。”王天麟挥挥手,“没事了。”
出了王天麟的书房,林有德长出一口气。
竟然赌赢了,凭着进了夏家之后差不多两格星期的观察,林有德觉得王天麟很可能是个进步青年,所以刚才才会祭出这招,结果竟然给他撞对了。
这下穿越后第一次大难算是过去了,还顺便确认了一条和革命党建立联系的路子。可是现在这个时间康有为还没有公车上书,不管是革命派还是维新派实力都太弱,过去了容易英勇就义,还得等。
林有德决定继续适应现状等待时机,他一也不担心今后的日子无聊,毕竟有夏芳兰在身边啊,就算短时内吃不到肉,闻闻肉香过过眼瘾还是可以的嘛。不过,自打回到这宅子,夏芳兰就再没穿过洋装,包得严严实实的中国传统女装让林有德无比的怀念初见面时夏芳兰胸前那片无暇的洁白。
这还真是遗憾呐。
04 男人变态有什么错
04
接下来的日子林有德继续当他的伙计。虽有了铅笔账房的工作都难不倒他了,但每天早上闻鸡起舞这玩意着实难受。
在穿越之前林有德虽然兜里钱不多,但工作很自由。都太平盛世里草民的人生终极目标就是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林有德至少达成了一半,并且为了达成另一半在很热心的买着彩票。
现在直接回到解放前,连睡觉睡到自然醒都做不到了,更别提数钱。
另外,林有德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万恶的旧社会:在夏家,下人们晚上要灯的话,灯油钱得自己出,而林有德现在是最末流的伙计,算是学徒的一种,而学徒是只管吃住没工钱的。简单来到了晚上林有德除了坐在夏家大宅屋檐下看星星,啥也干不了。
有时候夏芳兰会支开丫鬟自己带着好吃的跑来找林有德,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林有德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在那儿看天。
这些天林有德对自己这个金手指的不靠谱也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一开始林有德以为这个金手指可以让那些无脑妹子成为他林有德的奴隶甚至肉那什么,中招了以后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但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妹子们只是喜欢林有德喜欢到不得了,但离被林有德的支配还差得远呢。比如夏芳兰身边的丫鬟,林有德本想大姐暂时吃不到咱先吃个丫鬟吧,结果丫头虽然恋恋不舍但还是把林有德给推开了,“姐知道了会骂我的”。
哎,天底下没有比这更靠不住的金手指了。
所以有一天晚上林有德看星星实在看得郁闷,前文艺青年决定吟诗一首抒发自己胸中的抑郁: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吟完之后他左右四顾,心按照一般穿越的套路这时候该有NPC若干偶然听到这诗,并且果断跳出来盛赞好诗好湿啊,这样不定声望就上去了,就能获得新的金手指了。
可惜周围鬼影都没一个,除了蛐蛐还在不知疲倦的聒噪之外没有半其他的声音。
林有德摇摇头,决定把这首山寨自鲁迅的诗歌在肚子里多放些时日,反正鲁迅这个时候才十来岁,要等他出名那还早着呢。
为了尽快的改变凄惨的现状,林有德开始变本加厉的吸收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和情报。这时候在账房工作的便利就体现出来了,夏家订的报纸全都是账房负责收发,所以在那些报纸被送到夏家头头脑脑手中之前,林有德都会抓紧时间浏览一遍。此外在帐房里还能时不时能听到账房先生和几个掌柜讨论时事,每到这时候林有德就会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竖起耳朵听,为此他没少耽搁工作进度挨骂。
到五月为止林有德掌握到了大量新的情报。
他确认了这个世界确实存在科学之外的力量,这些力量的集中代表就是“女神血脉”。中国人将拥有特殊力量的女孩称为神姬,认为他们是女娲的传人,日本则认为初代卑弥呼是女神天照下凡,拥有力量的女孩都流淌着卑弥呼的血。而全部天主教国家和多数新教国家——包括美国——认为那些女孩是圣母派来的使者,唯独英国这个刺头为了表示自己和欧陆诸国不同,认为超能力妹子们都是凯尔特英雄、传中的骑士姬阿斯托利亚的传人。
总之,这一部分拥有特殊能力的妹子被从女性这个大群体中分离出来,成为社会上一个特殊的群体。这是一种很矛盾的状况,一方面是男权的横行和普通女性地位的低下,另一方面拥有力量的那部分女性却高高在上,得到整个社会的尊重和重视。
不过这和林有德没什么关系。他林有德本身多少有大男子主义,特别看不惯网文和轻里面那些对女人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属性男主角。
除了可以直接使用超科学力量的神姬——林有德作为中国人当然就采用中国的叫法——除了这些超能力妹子之外,这个世界的人们还研究出了以类似科学技术的手段将对神秘力量进行萃取和使用的方法。在中国这种技术被称为机关术,西方则称为魔导技术——对魔力进行引导和利用的技术。
由于历史文化的不同,中国的机关术和西方的魔导技术在发展方向上也出现了分歧。中国的机关术更看重整体的力量,目标是让一般人也能享受机关术的恩泽。所以机关术主要制造各种能给大多数人使用的机关兽为主,比如林有德穿越之初看见的用来运输的木牛流马。
西方的魔导技术由于发展过程中主要资金来源是贵族资助,所以它则更看重个人,而且主要偏向于战力的强化,以制作各种魔装战甲和给神姬使用的力量增幅器为主。
第一次鸦片战争中,东方的机关术和西方的魔导技术第一次正面交锋,最后以机关术惨败而告终。但林有德也听到一种不同的法,那就是西方魔导技术不重视惠及大众,所以促使大众们寻找魔导技术之外的方法让自己的生活更便利,于是促进的自然科学的发展;而东方的机关术让大众早早的就享受到了西方人普通人最近几百年才享受到的生活,所以东方的学者和工匠们就忽视了自然科学方面的研究和进步。
林有德觉得这种法很对,可惜当代的人似乎不那么想。
两次鸦片战争战败后和历史上一样,这边的中国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不同的是,这边主要是引进西方的魔导技术,制作中国自己的魔装战甲,却忽视了自然科学技术的学习和引进。
举个例子,这边的中法战争,是清王朝战败,而不是像林有德原来时空的历史那样是不败而败。原因么,清军一般兵勇使用的还是过时的火绳枪,法军却用的是新式来复枪。两边的魔装战甲打得难解难分,结果清军一般部队的战线却被法军全线突破。这魔装战甲需要消耗操纵者的精神,本身也要维护,清军的后勤直接被法军打掉了,弹尽粮绝又精神疲惫到极的魔装战甲部队自然只能束手就擒。
中法战争结束后,洋务派才急急忙忙的向英国订购了一大批步枪,然后才设立江南机器制造总局,比林有德原来的时空晚了整整二十年。
知道这后林有德很是担心,这江南机械制造总局都能晚设立二十年,其他历史进程会不会变也就难了。毕竟这边多了神姬这么一个大变数……
所以看到康有为梁启超第三次公车上书的消息时,林有德多少松了口气,因为看起来百日维新还是会来的,现在需要关注的就是光绪帝会不会争取到神姬营这最高战力的支持。不过,那也不是今年年内的事情。
一想到现在这种苦逼的伙计生涯可能还要持续好几年,林有德顿觉自己无比苦逼。
不过,1895年5月底的一天,林有德的苦逼伙计生涯有了些许的改变。
**
那天风和日丽,夏芳兰差人把林有德从账房里叫了出来,是想去踏青,需要个男丁出力气活。来传话的丫鬟冲林有德一个劲的直笑,这几个月混熟了的几个账房伙计也拼命冲林有德挤眉弄眼——现在大宅子里的年轻人多半都知道夏芳兰大姐看上谁了,老一辈估计不少也知道了,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相信林有德一个身份卑微的伙计有那个胆子吃掉夏家大姐。
林有德自然就跟着去了:力气活肯定是不用他出的,此外还有穿轻薄的夏季洋装的夏芳兰让你一次看个够,这样划算的买卖岂有不做的道理。
结果在踏青的路上,夏芳兰这么:“有德,你那些故事听着是有趣,但老听故事也没意思,你有没有其他有趣的事情可以教我?”
其时夏芳兰正坐在林有德身边,两手亲昵的抱着林有德的胳臂,丰满的双峰明目张胆的夹着林有德的手臂。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香味和胸器那柔软的触感,让林有德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差就脱口而出:“好啊,我教你打炮吧,那可是男女之间最有趣的娱乐活动。”
在林有德拼命压抑内心**的时候,马车还很不识相的在给车厢里的粉色氛围添油加醋:每次车厢颠簸,夏芳兰胸前那两团肉就要荡漾一番。这年头可是没有胸罩这玩意,外国女人用的是束腰,中国女人则以类似肚兜的东西为内衣,可夏芳兰穿这种低胸开襟露肩洋装,不可能穿肚兜——也就是这大姐现在处于真空状态,她的胸器和林有德那裸露的手臂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夏季洋装的布料。
这和直接摸根本就没太大区别了,林有德觉得自己手臂上被夏芳兰用体温弄浸染过的那一块皮肤感觉空前的敏锐,它正如实的将夏芳兰的两团尤物那绝妙的触感源源不断的送往林有德的大脑。
林有德觉得再这样下去马车就不只是颠簸那么简单了,该车震了。
他赶忙给自己找了个事干。
“有趣的事情啊……我们来玩这个好了。”林有德着从兜里掏出铅笔,然后把夏芳兰随身带的素描本拿了过来,很快,一套包含了“杀手”“法官”“平民”“警察”等不同身份的身份牌就在林有德手上诞生了。
然后那次踏青就变成了这个时代第一次桌游盛会,参加者除了林有德和夏芳兰之外,还有和夏芳兰约好一起踏青的几个少爷姐,以及他们带来的贴身丫鬟、闺蜜和基友。
“发明”了“杀人游戏”的林有德立刻在这帮姐少爷们当中打响了名号,就连一向对林有德有些堤防的王天麟也赞不绝口:“这种游戏包含了智斗和社交,既能加深朋友们之间的了解,又能活动脑筋,堪称打发时间的最佳手段。”
王天麟的话刚完,林有德的世界就变成了灰色——时间停止了,林有德的声望升级了。
林有德并没有马上去理会那本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烫金大书,而是跑到夏芳兰面前,伸手揉了揉她的胸。
哦哦,手感果然如想象中那般美妙,太棒了!看了三个月,忍受了三个月的各种撩拨,他林有德终于吃到肉沫星子了!一开始林有德还有负罪感,觉得这样做是不是有……那啥,但转念一想,这夏芳兰自己吃定了,早晚问题罢了,再了,“男人变态有什么错!”喊了这么一嗓子之后,林有德又把玩了一会儿夏芳兰的胸器,才恋恋不舍的回过头,把手伸向那本金色的大书。
哪知道他的手刚接触到那本大书的封面,周围的一切和书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璀璨的星空——不对,仔细一看那些星座,其实都是星座模样的人物技能树!。
林有德咂嘴,敢情这穿越的始作俑者还是个《上古卷轴5》的忠实粉丝啊……
吐槽归吐槽,选择外挂是关系到今后穿越生活的幸福和性福的大事,林有德自然不敢怠慢,当下就开始认真的查看每个技能树。
首先他直奔蛊惑人心那一系的技能,结果发现这一系所有技能都和人物的魅力直接挂钩,而他林有德的个人魅力和穿越前的他是一样的,简单来就是基本没有。所以这一系的技能都是废的。
林有德摇摇头,转向科研系的技能,三分钟后他开始大喊坑爹——这一系的技能,都看起来很美,从加科研团体的研究效率,资金投入之后的利用率,到进行逆向工程获得图纸的成功率什么的,全都有不俗的加成,但就没有一个技能是加林有德自己的科研能力的。简单来这一系的技能要等林有德有自己的势力和效忠自己的科学家以后,了才有用……
往后什么谍报系技能啊,商业金融系技能啊,基本都是这样,林有德没有个人势力之前,这些技能都没用。
不是现在不能,以林有德在策略类游戏中的造诣,他深知最开始的技能很珍贵,要在能立刻改善处境,立竿见影的技能上。等以后家大业大了,技能就可以比较随意的处理了。
接着往下看,林有德开始查看军事系的技能,然后他又斯巴达了。本来他以为这一系技能是加部队士气啊指挥官能力啊什么的,就像之前的那几个系列的技能那样,都是对整个势力有效。但实际一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军事系的技能全都是“以你为中心多少公里以内的什么军事活动会被你察觉”这样的技能,满之后效果就是对于他林有德来战场上以自己为中心多少公里以内处于单向透明状态,用一个魔兽争霸和星际争霸玩家很熟悉的词来形容就是“开图”。
可以,军事系的技能是林有德浏览技能树到现在看见的最强力的技能了,问题是,要让这个技能发挥最好的效果,他林有德必须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他还要自己去找善于带兵的猛将,反正靠他自己练这么一支军队出来是不可能的。
坑爹啊。
林有德想。
又翻了几个技能树,各种有趣的技能找到不少,可惜没一个能立刻改变林有德的现状。无奈之下,他开始看剩下的最后一系的技能:自我防卫系。
第一个,敏锐:你可以感知到迫近的危险,并且你的主观时间流逝会放慢。技能效果与你遭遇危险的次数和使用技能的频率有关。
“卧槽。”林有德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句。
这不就是传中的子弹时间吗?但……现在这种状况,他林有德一时半会遇不到什么危险啊,这……
林有德摇摇头,继续往下看。
第二个技能:生存达人:你就像强一样耐打和善于恢复。
这……技能明让人不太舒服。
看到第三个技能的时候林有德震惊了:贴身侍卫,你可以从你原来世界的手办中召唤一名女性角色,成为你的直属神姬护卫。
林有德当即拍板,大声道:“就这一系了!”
05 卧槽,那大月熏怎么办?
在回程的路上,林有德一方面十分期待来强盗山贼什么的,另一方面却又不希望山贼一次过来太多,他才不想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冒险。最好的状况,就是来了几个不识相的毛贼,战斗力刚好是能被跟着行动的家丁和管家王天麟打跑的那种程度,然后他林有德就可以在安全的范围内试试他刚出来的新技能。
可惜的是,这踏青归来的队伍里不光有夏家的大姐夏芳兰,还包括好些广州地头蛇的少爷姐,跟着行动的乡团就有差不多两打人,大刀梭镖红缨枪这些不算,光长短枪就十来条,哪有强盗这么不识相会来抢这群人啊。
不但回程平安无事,接下来连着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里,林有德都没碰上应用他的新技能的机会。其实在最开始的新鲜劲过了之后,林有德对体验下货真价实的子弹时间这事就没太大兴趣了,按他的想法,飞黄腾达的路上什么危险都不遭遇那最好,最佳的情况,敏锐这个技能应该永远都不要派上用场才是。
本来,自我防卫这一系,就是为了拥有效忠自己的神姬,而且那还是从他林有德在原来的时空中拥有的手办里选一个召唤——林有德大学毕业那么多年,手办可攒了不少,其中有几尊把玩得太多,表面都被磨光滑了,能把这些妹子真人召唤这种好事对林有德来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吸引力大归大,林有德不着急,太早出那个技能太惹人注目了,而且自身没势力的话,多了个神姬反而危险——不定就有哪一股大势力看上林有德的神姬,动动手指把林有德灭了,神姬抢走。给别人做嫁衣这种事,他林有德才不会干。
踏青归来后的那些日子,林有德专心的经营他的桌游事业。他首先搬出了“可以聚集年轻人,方便有志青年串联”这样的理由,然后从杜拉克之类的营销大师那里山寨了一堆理论,终于服了王天麟,弄到了夏家名下一家惨淡经营的茶馆,当上了掌柜,然后把茶馆改成了桌游沙龙。
接着林有德没费什么力气就服夏芳兰从自己存下来的压岁钱里拿出一部分来入股,这笔钱被林有德用来对茶馆进行了全面的翻新,把纯中国风的茶馆内设给翻成了倍儿纯正的巴洛克风。
跑堂的伙计叫林有德全给辞了:巴洛克风格的沙龙里面当然要用女仆了,厨师一时半会没法换成西洋糕师傅,就暂时以擅长制作广东甜的师傅代替。供应的茶自然也从广东茶馆常见的普洱铁观音什么的换成了红茶和咖啡,林有德还充分发挥穿越者的智慧,在沙龙里配备了磨咖啡豆的机械,提供手磨咖啡服务——客人自己磨那是有格调有品位,让妹抖代劳磨那是懂得享受,和妹抖一起磨嘛……你是个死阿宅没跑了!
后世的经典营销思路就这么被林有德盗用成了自己的。
既然拿到了夏芳兰的私房钱,玩桌游的工具自然就不能用纸片了,林有德打着夏家的名号,请来了木雕师父,制作了一批杀人游戏的身份牌,牌的正反面都雕着精美的图案。王天麟对此很不理解,觉得这东西“不过就是和牌九一样的玩具”,随便弄一弄就完了。林有德却“咱卖得就是这‘格调’”。
一切张罗好了之后,桌游沙龙迎来开业第一天。为了这一天林有德唆使夏芳兰给广州城内的阔少们发了一堆请柬,结果精虫上脑的高富帅们全都欣然过来跳坑,帮林有德炒气氛。那天一起去踏青并且顺便体验了未来桌游的乐趣的少爷姐们也自发前来,还每人都带了一群朋友:原来他们踏青回去以后,都在朋友圈子里热心推广这款好玩又新鲜的游戏,现在听游戏的创造者开馆子了,自然过来捧场。
于是开馆那天盛况空前,林有德把应酬都推给夏芳兰和他亲自教了几天的妹抖们,自己躲在幕后看情况。
能做的他林有德都做了,剩下的就看杀人游戏本身的魅力在这个年代是否如另一个时空中那般有效,以及从未来引进的营销思路是否真的有“把冰卖给爱斯基摩人”的神通了。
相比之下,夏芳兰的笑靥和大方裸露的胸脯的效果倒是完全不用林有德担心。在筹办桌游沙龙这段时间里,林有德把夏芳兰这枚棋子运用得得心应手,完全实践了他穿越之初定下的利用花瓶发家的基本路线。
本来林有德还担心,夏芳兰已经到了当嫁的年纪了,每个月来提亲的显贵络绎不绝,万一他林有德还没充分利用夏芳兰,这大姐就嫁做人妇了怎么办?待字闺中的大姐和他林有德这伙计亲密一问题还不大,夏芳兰成了别人家大少奶奶之后再和他林有德不清道不明,那问题就大了。
现在他林有德有了这沙龙,身份也从末流的伙计跃升成了掌柜的,夏芳兰再要嫁人他也不太担心了——最多就在她嫁人前把她的贞洁吃掉,完了就没什么遗憾了。
至于罪恶感,要是过去的林有德那不定会有,但现在林有德是个开了外挂的穿越男,那个不靠谱的白脸金手指让他的心境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就和玩游戏类似,如果你是开金手指直接修改金钱数值去玩一款游戏,玩不了多久就会索然无味直接删游戏,然后投入其他游戏的怀抱,只有当你是自己花了很多时间去一一练级攒钱积累装备,你对这款游戏才会有感情,可能游戏出了好几年它还呆在你的电脑里。
对于穿越四个多月的林有德来,夏芳兰就是个花瓶,所有不免疫他林有德白脸外挂的妹纸都是花瓶,利用完了就可以放弃。只不过,夏芳兰这花瓶太精美,除非必要不然林有德舍不得丢,平时放在房里养眼还是很棒的嘛。
可惜能不能把夏芳兰留住林有德了不算,他才刚刚升格掌柜,夏家老爷子要把夏芳兰嫁掉,他也只能在一边看,啥也做不到。
因此在自己的房间里俯瞰沙龙那热闹非凡的厅堂的当儿,林有德又开始盘算找个机会把夏芳兰吃掉这事。想来想去最大的阻碍还是来自夏芳兰自身,不是怕她反抗——那种事情基本不可能发生,林有德担心的是推完了之后夏芳兰就不肯嫁人一门心思的要跟着自己了,万一她要私奔什么的那不就完蛋了?好不容易开出这桌游沙龙,为了一个花瓶妹子就放弃掉,林有德可不干,他还没“发明”三国杀呢,还没“发明”游戏王呢,全世界的桌游事业还等着他去扩展。
要美人不要江山?开玩笑呢?有了江山,还愁没美人?反过来,为美人丢了江山的家伙,最后不都是美人也没吃到,还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想来想去,林有德觉得就这么算了吧,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那怎么都轮不到你。
林有德的桌游沙龙开业第一天毫无疑问获得了大成功,并且在之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门庭若市。
这年头,洋玩意本身就代表着时尚,代表着潮流,加上林有德在洋风之外还添加了那么些后现代的营销理念,手磨咖啡之类的东西都大受欢迎。而桌游沙龙本身经营的内容也不负林有德的期望,杀人游戏在林有德原来的时空会火那么些年果然有它的道理,本来林有德还准备万一杀人游戏火不起来就推出更有中国味,更符合中国人思维的三国杀,现在看来短时间内没有这个必要了。
生意大好也给林有德带来了人脉方面的好处,他先是从几个混熟了的少爷那里拿到了几笔新的股金,又顺手迷倒了几个花瓶大姐,坑了不少胭脂钱,用这些钱林有德把旁边的铺面也给盘了下来,开了个“平价馆”,向兜里钱相对少一的年轻学生开放,还开始出售纸质的身份牌,供大家平时游玩。
几个合伙人担心纸质身份牌出售会导致沙龙生意下滑,林有德对此嗤之以鼻:他作为一个未来人,充分了解在桌游店和认识不认识的一大帮人玩游戏的感觉是无可取代的,这和个人电脑已经普及,YY等语音即时通讯也完全成熟后,有条件的人还是喜欢网吧五连坐是一个道理。
人脉的扩充,让林有德的声望又升了一级,他本想把敏锐的下一个技能给出来,让自己变得像强一样耐打和善于恢复,不过看现在这歌舞升平的状况他又觉得自己多半一时半会用不到这技能,就转去了商业系的第一个技能:
明察秋毫:你的雇员私吞资金的概率降低百分之二十五。
再升两级林有德就能把第一个增加全体雇员工作效率的技能出来,效率就意味着金钱,金钱就意味着势力,有势力了就能自保,另外有势力了就能把神姬那个技能出来,这样反过来又能增强自己的势力。
林有德这如意算盘是打得啪啪直响,不亦乐乎。
但都计划赶不上变化,1895年8月的一天,王天麟找到林有德。
一看王天麟那样子,林有德就预感到自己的神仙日子要到头了。
林有德把王天麟迎进自己的书房,然后装作啥也没察觉的模样给他倒茶。这边王天麟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有德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时候到了!”
林有德背对着王天麟撇了撇嘴。他记得1895年除了公车上书之外还有个大事情就是第一次广州起义,这次起义和孙大炮策划的其他起义一样,都失败了,参加起义的人要么英勇就义要么避居海外,结果都不咋地。尤其是这第一次广州起义,除了孙大炮和黄兴之外几乎没人看到辛亥的曙光。
这几个月林有德一直在探听和起义有关的消息,以做好回避的准备,却没收到什么风声,他还以为这个起义就像江南机械制造总局的建立一样被推迟了。哪知道现在王天麟自动找上门来了。
都是当初那句豪言惹的祸啊。
林有德不动声色的来到书房的大门边上,拉开个缝隙心翼翼的朝外窥视了几秒,然后他回到屋里,把书房唯一的窗户给关了起来,这才端着茶壶和茶杯回到书桌前坐下。
“天麟兄,康有为梁启超公车上书已达圣听,近日又闻康有为在北京组织强学会,准备变法事宜,天麟兄这是准备北上支持变法?”
五月以来,林有德在王天麟身上刷了不少声望,结果就是现在他能用这种平起平坐的口吻和夏家年轻人里首屈一指的实权派对话。
林有德话一完,王天麟当即摇头道:“康梁二人不足以成事,清廷满人,只想自己的统治,不思我中华的振兴,依靠清廷必然失败。要实现中华振兴,就像有德兄你的那样,必先驱除鞑虏,也就是武装起义推翻清廷。”
“哦?”林有德不置可否,继续装傻。
结果王天麟推了他一把:“你就别装了,有德兄,我看出来了,在我进门的时候,你就已经猜到我的来意了。”
林有德心废话,我不但猜到你的来意了,我还知道你会把我带阴沟里去,这次广州起义就是坑人的,跟孙大炮混没前途的骚年。
可这话不能直,现在林有德手里这个沙龙,那还是靠着王天麟的关照才会这么顺当,所以就算不参加起义,也得弄个让王天麟信服的辞。
林有德这人,你让他单纯用三寸不烂之舌服人,那难度太大了,他根本就不擅长这些。但他作为前文艺青年,现役的漫评名笔,在用笔服人方面还是有一套的,只不过在林有德之前的时空中,嘴上高谈阔论谁也不会当回事,在公司里你不可能靠这个来建立你的声望经营你的关系网。但在此时这个时空,满大街都是文艺青年,在进步青年当中,人家还就吃这套。
林有德这两个月和所谓进步青年接触多了,摸着了这个规矩,此时自信满满的清了清嗓子,准备用他擅长的正论来折服王天麟,顺便再刷一把声望——谁知道这帅哥几个月后会不会英勇就义,能刷声望抓紧时间刷啊。
“天麟兄,在这广州地界,清廷驻扎了多少军队,你知道吗?”
“有德兄……”
“清廷在虎门的将风营那六十具将风甲和一百二十架踏云机,你们要如何对付?”
将风甲是清朝对引进的西式魔装战甲的称呼。
“我们有神姬相助。”
“那么归两广总督府直接节制的神姬营一部,又由谁对付?”
王天麟不话了。
林有德仔细观察王天麟的表情,以他那蹩脚的识人功力,都能看得出来这进步青年内心本来就对清廷和起义军方面的力量对比心存担忧,林有德的话不过是把他内心的担忧给挑明了罢了。林有德对这个结果非常的满意,这有助于在王天麟那里营造一个知己的形象。
林有德愈发觉得该把王天麟发展进自己的阵营,这货在林有德看来能力相当不错,有行动力有热情又不盲从,唯一的缺就是不是妹子。
终于,王天麟开口了:“没错,我也觉得这次起义凶多吉少,但是,这次起义的血不会白流,他将会唤起更多的国人。我觉得有德兄能够理解我的法,有德兄不是曾经对月吟出‘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这样的好句吗?难道天麟我对‘血荐轩辕’一句的理解有误?还请有德兄赐教!”
林有德心中就一个想法:“卧槽,你妹的还真被人听见了?不过也难怪,自己在王天麟这里刷声望刷得那么快,原来还有这个缘由在里面。”
“你误会了,天麟兄。”林有德沉声道,“这一句寓意为,我林有德为了中华民族的复兴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但这不表示我会平白无故的送掉自己的性命,只为‘唤醒民众’这样虚无的目的!”
这一下王天麟不乐意了,他用茶杯敲击桌面,怒斥道:“唤醒民众这样崇高的目的,怎么能是虚无的呢?”
“中国历史上农民起义数不胜数,又有哪次是需要什么人用血来唤醒的?中国人,在日子还能过的时候,是天底下最好的顺民,一旦日子过不下去了,中国人的血性就会显出来。你该不会真把我们这个民族当东亚病夫了吧?对国人多一信心不好吗?”
接下来又是长达一分钟的互瞪,然后王天麟的肩膀松弛下来,他用缓和许多的口吻问道:“那依有德兄看,国人的觉醒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不用太久。我观西方列强的殖民历史,发现最近数十年,西方列强的殖民方式在发生改变,过去他们喜欢直接的掠夺资源和输出商品,而最近则慢慢转向输出资本,在当地设厂办厂,掠夺的重也从资源逐渐转向劳力。中法新约中允许法商投资国内铁路,便是这种趋势的体现。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西方列强必然会对清廷发动新的战争,以获取资本输出的途径。这场战争清廷必败,战争赔款会让本来就不堪重负如履薄冰的清廷财政彻底崩溃,届时清廷必然克重税以补财政,导致民不聊生。”
“所以有德兄认为那时候才是革命的良机?”
“别急啊,清廷届时将会完全沦落为洋人的代理人,它势必得到洋人的支持。列强是不可能支持革命的,他们巴不得中国永远积贫积弱做东亚病夫,只要列强还在关注中国,革命就不可能成功。但是,列强们本身并非铁板一块。英美法德奥,其中美德工业产值已经超过英法,但英法却占据了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殖民地。美国尚有广阔的领土来提供资源和市场,还有毗邻的墨西哥作为原料产地和产品倾销地,德国却不具备这些条件。实力与获得的利益之间的不平衡会导致什么?”
林有德顿了顿,卖个关子,而王天麟也很爽快的咬钩了:“战争。”
“没错,未来十数年,西方列强之间必有一场重新分配世界的大战,届时西方诸国自身难保,自然就无法腾出手来打压我们的革命。到那个时候,革命成功的条件方才具备。我估计,这大概会发生在0年后,在这之前,我们需要蓄积实力,为未来的革命军储备军费,准备人才和装备。”
王天麟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二十年?”
反问的同时,王天麟脸上仍然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罢了,林有德也没指望他马上信,反正镇住他目的就达到了。
“反正,这次起义我不参加,你也别和我扯上关系。你们用我的沙龙联络没问题,但我不提供住宿,也不能在这里储备军火,你们的一切我都不知情。”
王天麟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答道:“好吧,有德兄的意思我明白了,也理解。那么我就此……”
“等一下。”凭空冒出来的女声把林有德吓了一大跳。
紧接着一名长发少女从虚空中冒了出来。
“寅藏姐,”王天麟当即站起来,对新出现的女孩毕恭毕敬的道,“您怎么……”
这下轮的林有德大吃一惊了,寅藏?
这莫非是孙大炮的好基友,日本大陆浪人之一的宫崎寅藏?
提到这宫崎寅藏,就不得不提日本近代史上的亲中派——林有德自己给这帮人起了个更形象的名字叫“大中华原教旨派”。在明治维新之前,日本人仍然保留着亲中的传统,社会的上流阶层都懂中文,会汉字,这种风气在明治、大正两个时代都得到了保留,那个时代很多日本知识分子就算不会中文,也能用汉字和中国进步青年通信。这种风气之下,诞生了这样一批日本人,这批人实际上和抗战时期的汉奸,两千年以后的黄皮香蕉类似。
以这宫崎寅藏为例,在林有德过去的时空中,这位孙中山的好基友过这样的话:“目前的世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战场。强者逞暴,日甚一日,弱者的权利与自由,一天天地丧失殆尽。现在如不设法改变这种状况,则黄种人将永远遭受白种人的压迫。而这个命运的转折,实系于中国的兴亡盛衰。”
看看,这段话体现出的国际中华主义精神多么的令人感动啊。
这批“大中华原教旨主义者”中最著名的,当属日本首相犬养毅,这老头在日军实际上控制整个东北之后,还想着在谈判桌上“以主权换商权”,把东北名义上还给曾经的宗主国,结果触怒了日本军队,引发了兵变。
对于这群日本人,林有德是很有好感的,这可是将来建立伪日本政权,推行“日人治日”政策的关键啊。何况这帮人很可能已经妹子化了,像这宫崎寅藏,虽然他在“那个时空”长得虎背熊腰奇丑无比,在这边倒是出落得如花似玉,完全符合中国男人林有德对大和抚子的遥想。
于是林有德习惯性的对宫崎寅藏亮出一个爽朗的微笑,这几个月林有德的笑容堪称情场大杀器,目前为止没有哪个少女在见过这笑容之后眼睛不变成爱心型的。
于是,宫崎寅藏顺利成为第一个免疫林有德金手指的妹子。这明她是猛将良臣,是人才,要招揽的——何况从她刚刚突然出现这来看,她还是个神姬。
林有德收起笑容,在心中对伟大革命先行者道:“孙大炮啊孙大炮,你未来的忠实支持者恐怕我要捷足先登了,只怪你遇到她太晚,莫要怪我翘墙角。”
就在这时候,林有德突然灵机一动,万一孙大炮已经和宫崎寅藏碰面了呢?
于是他:“难道这位就是宫崎寅藏先……啊,我一直以为您是男儿身呢。”
“无妨无妨,”宫崎寅藏摆摆手,操着生硬的中文道,“我这名字经常被误会。我也乐得没见过面的人以为我是男人。”
“这样啊……那请问,您是否已经和孙文先生见过面了?”
没想到宫崎寅藏听了林有德的话竟然爽朗的大笑起来:“你一定是被雯桑在日本用的笔名中山樵误导了,孙雯姐和我一样是女儿身呢。”
“卧槽,那大月熏肿么办?”林有德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结果毫无意外的,他对面的两人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一副没搞懂的模样。
06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处处是青山
王天麟首先发问:“这大月熏,是何许人?”
林有德恨不得赏自己一个嘴巴子。他总不能告诉眼前两位那是炮哥在萝莉时期就看上、耐心的养成了三年终于娶回家的日本老婆吧?何况在林有德原来的时空炮哥是1898年才遇到的大月熏,现在1895年,这事影子都没有呢。
“随口胡言罢了,不必在意。”
林有德明显拿出明显就是在搪塞的辞,搞得王天麟一脸的狐疑。
“有德兄,我愈发觉得你身上谜团成堆。”看王天麟那表情,回头他铁定要差人去调查大月熏,不过林有德不担心这个,让他查去吧。
另一边宫崎寅藏却很豪爽的放下了这个插曲,兴趣重新转到林有德刚刚过的话上:“林君,你西方列强二十年内会开战,可以再详细的一下你的根据吗?”
林有德也乐得把话题转移到其他方面,于是他很干脆的开始把从另一个时空带来的后世史学家对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世界形势的分析和研读都给抖了出来。结果他越宫崎寅藏就越兴奋,最后她站了起来,在桌边来回踱步,走几步赞一句“有道理”,一个来回就是一个“很有道理”,搞得林有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可惜林有德由于那不靠谱的金手指那坑爹的副作用,在女性身上林有德刷不到声望值,不然的话林有德绝对会再胡吹乱侃上一个钟头。
末了,宫崎寅藏重新在林有德跟前一屁股坐下,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是一副毕恭毕敬的讨教口吻:“依林先生看,在列强互相攻伐之前,我们要如何蓄积实力才好?”
这一下可把林有德问住了,他心底有一年以内的短期计划和十几年以上的长期计划,偏偏没有一个中期计划,在时机成熟之前的十几年间怎么积累实力他林有德也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但此时万万不能露了破绽,王天麟就算了,这宫崎寅藏可是第一个免疫林有德金手指的妹子啊,本事肯定了得,决不能被这妹子看扁了。
“哼哼,”林有德露出一抹颇有些老奸巨猾味道的笑容,故弄玄虚道,“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啊。”
没想到这一招对宫崎寅藏还挺有效,只见少女头:“了解。以林先生的智慧,想必那是一些就算出来,我等也不一定能理解的玄妙策略。”
林有德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少女你把我当什么了?诸葛孔明在世么?”
“另外,按林先生的看法,本次起义,真的毫无胜算吗?”宫崎寅藏又换了个话题。
“毫无胜算。”林有德完全不顾王天麟的臭脸,肯定的道,“且不广州清军兵力强盛,以现在康梁当道的状况,在他们的维新变法失败之前,朝野有识之士多倾向于维新,革命能得到的支持太少,广东的民生也还勉强能过得去,所以老百姓也不会响应,怎么看此次广州起事都凶多吉少。”
其实林有德咬定广州起义不会成功的关键是炮哥,都情场上失意战场上方能得意,炮哥在情场上无往不利,又是吃自己的专属妹抖又是吃邻居家的萝莉,自身又没带主角模板,怎么可能会起事成功呢?
当然这些林有德不可能告诉眼前两位。
看宫崎寅藏有那么被服的意思,林有德决定试着把她劝到自己阵营来——另一个时空的宫崎寅藏被炮哥评价为“日本仁侠道的传承者”,想必是个侠义之士。而这边的时空里这位娘版宫崎寅藏,给林有德的直观感觉就是**类动漫作品和GALGAME里很常见的“武士少女”那一类型的女孩,万一她参加了不久的将来那次失败的起义,按这类女孩的个性不定就死战到底挂掉了。
林有德甚至可以想象那时候的情景:要不就是“你们走,我来断后!”,再不然“班比诺,别害怕!”“是你!都是你!我要炸掉你所有的桥!”,诸如此类的。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免疫金手指的妹子,林有德可不想她就这么挂掉,自己谋划中的妹子骑士团还需要她来添砖加瓦呢。
所以林有德:“因此,宫崎姐,帮助起义,同清廷神姬营开战这种事情,还请您慎重考虑。中国有句古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未来的中国革命还需要您这样拥有神姬之力的人施以援手。”
“有德兄,你这就不够意思了。”王天麟首先对林有德这种明目张胆的撬革命党墙角的行为表示不满,“这一次你不参加起事的缘由我理解,但你不能……”
“没错。我虽然觉得林先生您得有道理,”宫崎寅藏打断了王天麟的话,她站了起来,不管是脸上的表情还是话的口吻,都带上了舍生取义的悲壮,“但我已经许诺参与起义,寅藏为人,以背弃誓言为耻。所以先生的好意我领了,但这起义我是必定要参加的,即使必将失败,寅藏也会让世人惊叹我辈视死如归的气概。”
林有德想何必呢,大丈夫能屈能伸,当年越王勾践忍辱负重,终于完成了复仇大业,成为一代雄主。而那些耿直的忠义之士,固然留有美名,但他们毕生奋斗的事业基本都失败了。
林有德不由得在心中叹气,多好的妹子,还没等自己有争取的机会,就要折在炮哥的起义上了。罢了罢了,还是那句话,是他的跑不掉,不是他的就铁定轮不上他。
不过,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林有德记得这第一广州起义是没有响枪的,炮哥自己看情况不对就先闪人了,后来起义果然败露,清廷满广州捕杀革命党人,起义所用的军火刚到广州港就直接被清廷扣走,随船来的志士也悉数被缉拿。
要是这边的起义也响不了枪,那么也许还有机会通过给败露的革命党提供掩护,来争取宫崎寅藏。
林有德开始盘算以自己手中的闲钱在僻静地方购买地皮准备掩护革命者的同时,看服不成的王天麟起身告辞道:“时候也不早了,不阻挡有德兄生财,我们先告辞了。”
林有德赶忙也起身作揖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刚刚了,你们大可用我的店面做联络地。”
是这样,他林有德没入伙,革命党又怎会信任他,把店面做联络那根本不可能么。
王天麟推门而去,宫崎寅藏在以日本礼节向林有德鞠躬道别后,也像来时那样隐去身形,从书房里消失了。
这时候林有德迫切感到自己该有个神姬在身边,不然敌人派神姬来刺杀自己,像这样隐身进来一刀抹了,那他林有德的所有宏图大志都要付诸东流了。
他开始后悔之前一次升级没自我防护系技能,现在要出神姬还得升两级,按照游戏中的一般思路,升级会越来越慢,也就是至少一年之内他林有德对神姬们来都处于不设防状态,这不是坑爹么。
林有德在心中默念了三次别来杀我之后,吩咐店里的女仆叫来账房,开始谋划在广州偏僻的地方买地。
**
转眼时间到了十月,这个年代广州冷得比林有德记忆中的另一个时空要早得多,所以林记沙龙的大掌柜——这是唯一的掌柜——早早的就换上了秋冬季的长衫。
与此同时林有德发现,原来妹子们不怕冷的传统从清末就已经开始了,明明凉意渐浓,夏芳兰为首的姐们出现在沙龙的时候还是做低胸洋装的打扮。想来也是,泰坦尼克号里面,那都冷那样了,妹子们还是大大方方的袒胸露乳,为了美丽视寒冷为无物。
从八月那次会面,到十月,国内外发生了一系列的大事。比如日军南进军团被台湾爱**民打了个鼻青脸肿,比如康有为的强学会被李鸿章查封,结果李中堂这个行动非但没有止住全国上下文化人中的变法之议论,反而让变法的呼声高涨起来。
而这国际国内的波澜壮阔和林有德没什么关系,八月之后革命党大概全部从林有德的沙龙里撤出了,之前还偶尔能在年轻人中听到革命和变法孰优孰劣的争论,这会儿完全听不到了。林有德偶尔会在夏家的大宅子里碰到王天麟,每次他都会厚着脸皮问宫崎寅藏的近况,搞得王天麟看他的眼神都完全变了。
林有德也不计较,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处藏身的地方,甚至备了少量的药品,这些表面上是为了在起义失败的时候掩护革命党,实际上就是为了做样子招揽宫崎寅藏的。其他革命党人能救当然顺手救一下,反正能刷声望,何乐而不为,关键是把那武士妹子掌握住。
所以跟王天麟暗示了一番后,林有德也不管这年轻管家有没有想透其中的玄机,就忙自己的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忙的,商业往来这些东西林有德一概不懂,在前一个时空林有德上班的三年是做市场策划的,不上班的那些日子里么……所以你让他出子搞市场推广那没问题,尤其是这种营销学根本就连概念都没有,后世的营销大师们连精子卵子都不是的年头,他林有德就是世界头号营销天才,他能把冰卖给爱斯基摩人,把洗发水卖给秃子。但你要他去管具体的商业运作,抱歉,他不行。
要不是从夏家本家过来的账房先生,和林有德刚出来的那个防止雇员中饱私囊的特技,不定林大掌柜已经被下面的雇员给卖干净了。
林有德也知道自己管不了具体事务,术业有专攻,人力资源管理自然不是他这个市场策划该插手的。于是他很干脆的把这些具体事务丢给夏家过来的那个老账房,自己每天游手好闲,跟年轻的公子姐们拉关系,美其名曰“经营人脉”。
八月之后林有德生活的另一个变化是,夏芳兰开始每天出现在林有德的沙龙里了。
本来夏芳兰的起居生活都归专属管家王天麟安排,这会儿王天麟去忙他的起义大计去了,夏芳兰就没人管了。这夏家的大姐二话不就赖在了林有德的店里,每天缠着林有德陪她。
而这夏芳兰,兴趣转移得特别快,除了对林有德本人一直保持着极高的兴趣之外,其他东西大姐玩几天就腻了。
为此林有德先是“发明”了大富翁,又“发明”了卡坦岛,最后他甚至有冲动要去“发明”乐高积木来满足大姐那似乎永不满足的玩乐需求。对此林有德结识的一位公子哥很不以为然,这位公子哥是公认的广州第二号少女杀手——第一号当然就是林有德了,他对林有德:“有德兄,你弄那么多有的没的,她永远不会满足。但你只要让她品尝到床事的乐趣,那么今后保管她过来就只想让你把她抱上床。”
对这种看起来很偏颇的言论林有德不置可否,他还不想让夏家老爷子拿着文明棍死命的敲自己的脑袋。何况现在他林有德各种福利各种豆腐都没少品尝,除了没接吻没扒衣服没打炮,林有德其他啥都干了——两人独处书房,只要不发出声音那要干什么还不是随便么?
现在每逢夏芳兰独自闯进林有德的书房,林掌柜做的第一件事准是品味一下少女胸部那诱人的触感,而大姐的态度也由最开始的震惊到羞涩再到现在的习以为常——现在林有德摸上去,夏芳兰就跟没事人一样,还要往林有德怀里坐,完全把自己给倒贴干净了。
金手指什么的,真给力啊。
都人的**是无穷的,上个时空没怎么碰过女人的林有德色胆开始膨胀。他越是揉夏芳兰的酥胸,就越发惦记起宫崎寅藏。
武士娘啊,神姬啊,将来治国安邦平天下靠的是这帮免疫他林某金手指的妹子啊!
林有德选择性的遗忘了清末民初的诸位猛男。
就这样,林有德一边坐看天下风云,一边玩着妹子(……),终于等到了1895年重阳节。
这天林有德沙龙的大多数常客都跟家人插茱萸赏菊花去了,沙龙里只有一些只身来广州求学的年轻学生。林有德在店里踱着方步转了几个来回,心理焦虑得紧:这起义应该今天凌晨就响枪,怎么回事这是?
结果林有德在店里转悠到傍晚,也没等到起义的消息。入夜,沙龙就和往常一样喧闹起来,林有德接连和几个熟识的有进步倾向的少爷搭话,结果都没收到起义的风声。
再后来夏芳兰高高兴兴的来了,身边却依然没看见王天麟。
实在闷得慌,前文艺青年决定吟诗一首抒发胸中抑郁: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
这诗一吟出口当即一片叫好,肚里有墨水的都听出来这诗有水准的,更多的人根本就是附和林有德这个社交圈的新贵罢了。可林有德下一句让所有人都傻眼了。
“……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
战地,黄花?莫名其妙的两个词当即在沙龙里引发议论,林有德也没办法,人家原诗就这么写的,他作为九流文艺青年可没本事改,只能接着往下吟:
“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
后世对林有德在1895年吟出的这首采桑子·重阳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解读。主流的法是:林有德知道这一天革命党要起义,也预料到了起义的失败,所以作这样一首诗。“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一句的意思就是,秋风中发起的这次起义昭示着中华民族复兴之春的到来,而后面那句“寥廓江天万里霜”则在感叹未来的革命道路上仍然充满了艰难与苦难,如万里冰封的大江。煞有介事的评价完之后,评论家们豪爽的给林有德扣了一革命浪漫主义诗人的大帽子。
而林有德山寨这首诗词的时候真实的心境,后世的文学评论家们谁也没猜对,也没人真的关心这。
吟完这首诗后,整个沙龙里一片寂静。吟诗这东西,很看吟诵者心情的,就算同一首诗,以不同的心境去吟颂,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林有德此时心中焦虑,这首原本豪情万丈的词给他吟得像绝命诗,你这沙龙里能不冷场吗?
来也巧,在林有德打算什么打破这冷场的尴尬的当儿,第一次广州起义的枪声,打响了。
**
林有德和所有人一样盯着沙龙外的夜色。
第一声枪响之后,是长达数分钟的沉静,紧接着枪声爆豆子一般响起。沙龙大厅里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句:“看这架势,出动了将风营吧?”
惶恐不安与兴奋躁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开始在大厅中蔓延。
这时候,可以算是林有德心腹的账房先生出现在沙龙大厅的楼梯上,他急匆匆的跑到林有德身边,跟林有德耳语了几句。
好在这时候所有人都在关注外面的枪声,没人注意到林有德脸上一闪即逝的严峻神色。
“诸位!”林有德一边击掌引起注意,一边大声道,“现在广州城内有变,由于顾虑安全问题,本沙龙今天准备提早歇业,还请诸位见谅。回家的路上,请诸位多多堤防。”
这逐客令一下,大厅里立刻一片嘈杂,但这种时候也没人有玩的心思,所以公子姐们都叫上家丁,开始依序离开沙龙。
“姐,”林有德转向夏芳兰,依然用可以让周围人清楚听到的声音道,“带我亲自护送姐回府。”
“哦,好。”夏芳兰看起来还很高兴,完全没意识到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有劳你啦,有德。”
但林有德并没有送夏芳兰回家。
林有德在相当于现今广州法场地附近的地方买了一处宅院,这法场地都叫这名字了,当然就是法场了。当然这个法场地和北京的菜市口又不一样,广州地界里和菜市口地位相当的地方是较场口,一般杀头都在这,法场地之所以叫这名字,是因为当年咸丰帝下令屠杀太平军,广州地方政府原先的较场容不下那么多人,就选择了这块地方分批斩杀八万太平军士兵及其家属。
广东人都特别信邪,这地方死了那么多人,周边的居民就陆陆续续的搬走了,没人敢继续住这鬼气森冷的地方,法场地附近原有的宅院逐渐就都空了出来。到了1895年,这地方一个广州本地人都找不到,全是流落到广州没地方住的流民和乞丐。林有德在这里买了一个院子,用作藏匿革命党,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天晚上,马车载着林有德和夏芳兰,还有和夏家相熟的老郎中,直奔林有德在法场地的院子。
车一停从斜刺里就闪出一个手持长刀的人影,劈头就问:“来者何人!”
这拦路的不是别人,正是宫崎寅藏。少女穿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西式男装,过腰的长发在后脑扎成一束马尾,再加上手中雪亮的长刀,少女的身影整个英气逼人了十几倍。
“是我,别紧张。”林有德推门下车,“情况怎么样?”
“血已经止住了,但是……”这时候刚收起刀的宫崎寅藏对上了夏芳兰的目光,她当即掐住话头。
“但无妨,她早晚要知道。”
这时候夏芳兰已经下车,她扯着林有德的胳臂,心神不宁的问道:“有德,这是哪里?这个人是谁?你们……在什么?什么我早晚要知道?”
宫崎寅藏盯着夏芳兰,嘴唇抖了抖,终究什么也没,她做了个手势,示意林有德他们进门。
这个院本来就是林有德买了以后才用拐弯抹角的方法告诉王天麟的,他自然很熟悉院子的情况,进了院门之后,他直奔上首的厢房。
掀起门帘的刹那,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夏芳兰发出惨叫:“天麟!”
大姐扑将过去的同时,林有德冲跟着来的老郎中打了个手势。在老郎中会意上前查看王天麟伤势的当儿,他把宫崎寅藏拉到屋外。
“到底怎么回事?”
“起义用的军火,包括0具将风甲原定今晚在虎门外浅谈卸货。但是清军出动将风营伏击了我们,我赶到的时候前去接应的革命党和同船到来的香港志士已经死伤大半,剩下的正在用将风甲和清军鏖战。”
“你怎么没参战?”林有德好奇的反问,按他之前对宫崎寅藏的了解,这姑娘准会高呼革命万岁然后举刀参战。
“我如果参战,清军就会启用神姬营,同志们反而更难脱险。另外,也需要有人来城里通报状况,警告大家事情已经败露。”
虽然林有德此时看不清宫崎寅藏脸上的表情,但他本能的觉得这家伙没谎,她就是这么判断现场的情势,然后选择了一个能让更多人脱险的行动方案。林有德本来只当她是个莽将,没想到竟然是个智勇双全的上等货色。
“那,你通报状况了吗?”
林有德刚问完,就明显的听到少女的叹息:“我只来得及跑了两个联络,通知大家疏散,清军就开始在城内清剿拉人了。就是在那时候我碰到了受伤倒在联络外暗巷里的天麟兄,就把他带来了。”
这时候旁边的厢房里突然传出王天麟痛苦的大叫,把两人都吓了一跳,王天麟的惨叫过后,隐约能听见夏芳兰嘤嘤的哭声。
林有德再次将目光转向宫崎寅藏:“孙大……孙文呢?”
“十月一日,孙雯收到香港密电,得知起义所需兵器在香港的起运被延后了,她觉得推迟起义可能会导致集结的志士们被清廷察觉,所以决定放弃起义另作他议,就带着和我一样从日本过来志愿支援起义的七八个姐妹离开了广州,到香港去了。但是孙雯密电发出的时候,香港那边军火和随船志士已经出发……所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靠。”林有德并不知道原来时空第一次广州起义的详细过程,但对这边时空的起义过程,他只有这一个简单的想法。
“靠。”
就在这时候,夏芳兰掀开厢房的门脸,冲出来撞进林有德怀里,不由分嚎啕大哭起来。就在林有德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当儿,老郎中跟了出来,冲林有德摇摇头。
“啥?”林有德真的惊了,“死了?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不是林有德对王天麟有多深的感情所以不愿意相信他死了,只是林有德靠着从穿越里得到的“经验”,认定王天麟至少是个重要NPC,主观的认为他不可能死,正因为这样,进门的时候尽管宫崎寅藏的脸色十分的难看,林有德也没有对王天麟的生死有半担心。
现在居然告诉他王天麟翘辫子了,他当然不能接受。
可其他人却把他这“货真价实的震惊”理解成了别的意思。
宫崎寅藏用力拍了拍林有德的肩膀,脸色凝重的道:“接受现实吧,林先生。”
夏芳兰则哭得更响了。
林有德把夏芳兰推给宫崎寅藏,自己掀开厢房的门帘,看着躺在床上浑身是血已经了无生气的那具躯体。
此时他内心的感觉非常的微妙。在这之前,他和王天麟之间谈不上什么深厚的感情,他毕竟是个穿越者,又有外挂这种东西减少他对这个世界的感情投入,在他看来这个世界的住民们和游戏中的NPC差不多,所以他才能那样毫无顾忌的思考怎么利用他们。
可现在王天麟死了,为了他的理想抛头颅洒热血了,他的遗骸就躺在林有德面前。这情景没有游戏事件CG那般精美,也没有动人的背景音乐做衬托,王天麟浑身脏兮兮的躺在这间破破烂烂的厢房里,为他伴奏的只有初秋那仍然聒噪的虫声,以及远处时不时传来的野狗的乱吠。
这个世界,以一种很微妙的方式,在林有德心中有了实感。
林有德叹了口气,对负责看管院子的伙计道:“一切完事以后,你去账房领500两银子,能滚多远滚多远。现在去院子里刨个坑,我们把他就地埋了吧。”
“有德!”夏芳兰用哭哑了的嗓子冲林有德大喊。
林有德抬起左手,制止夏芳兰接着下去。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处处是青山。”
这两句七言诗,就像魔法之语,当林有德轻声将它们吟出的刹那,他觉得自己血管中冷却多年的血液又开始变得温热,又开始奔流不息。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宫崎寅藏身上。
“王天麟管家不幸失踪,我们今天都没有见过他,也从没来过这里。但是,总有一天,我们要立碑,纪念他,和那些在今天晚上牺牲的中华儿女。”
少女一甩马尾,手按腰间的刀柄,腰杆挺得笔直。
她用清澈的声音答道:“那是当然。”
07 夜店大师林有德
07
1895年十月的广州,对于对于追求进步的中华儿女来意味着一种全新的体验:白色恐怖。在这之前,清廷和历朝统治者虽然都有过屠城、焚书坑儒之类的大规模滥杀行径,但那些多是无差别的屠杀,而这次,捕杀的对象对准了年轻人。
年轻的学生,杀。
看起来有骨气的年轻人,杀。
面对清军盘查有所不满的年轻人,杀。
清军以惨无人道的方式,拼命捕杀那些一心想着救亡图存的拳拳赤子,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但是这广州城内却又一个无权无势的年轻人过得好好的,丝毫不担心杀头的命运找上自己。那就是林记沙龙的大掌柜林有德。
当时广州府收到密报,认为林有德和本次起义幕后最大的推手之一,上九夏家大姐夏芳兰的管家王天麟关系密切,很可能知道尚未落网的王天麟藏身何处。
由于夏家势力庞大,和广东陈家互为表里,可谓地头蛇中的代表,所以这则密报各级官员都倍感棘手,不知如何处理,最后这封原本简单的报告被一直送到了广东巡抚鹿传霖(在这个时空,他早了四年调任这个位置)那里。
鹿传霖在广西广东两地任职多年,深知广东地方宗族势力的强大(实际上,到现实时空的011年,广东的宗族势力依然非常强大),而这林有德刚好是夏家大姐身边的红人,又在广州各大地头蛇的公子姐当中吃得很开,还真不好动。
于是鹿传霖又把这事捅到了两广总督谭钟麟那里。
谭钟麟这个人和清末相当一部分官僚一样,很难评价他是个“好人”还是“坏人”。你他是坏人吧,他治下功绩颇多,又是解决民族矛盾又是赈济灾民打击投机倒把,又是兴修水利又是大办教育,干的好事一箩筐一箩筐的,他从陕甘总督任上离任的时候,陕甘地区财政充实,储粮百万,百姓生活欣欣向荣。
等他调任两广总督,他又为了抵抗法国殖民势力对粤西的渗透,毅然站在了第一线——当然这是在原来时空发生的事,那都1898年了,这会儿谭钟麟才刚到两广总督任上没多久。
但你谭钟麟是个好人吧,他的双手却又沾满了进步青年的鲜血,是个如假包换的顽固派分子。
罢了罢了,这些东西和我们的故事无关。
谭钟麟接到鹿传霖的报告,一开始觉得这绝逼要抓来审问啊,但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妥,他今年四月才调任两广总督,路上磨磨蹭蹭走了差不多一个半月,真正到任上已经六月了。到任四个月来广州这边的门路才刚摸到一些,还真不好动这些当地的豪门望族。但王天麟是这次动乱的首犯之一,几个已经招供的乱党都指正了这一,而且具报王天麟还受了伤,很可能还在广东地界,没能转移到香港和澳门去。
于是他找来鹿传霖商议这事,鹿传霖心想我要有主意还能捅你那儿去吗,但两广总督找自己去商议什么建议也提不出也不好,想来想去他把自己一个族孙给带去了。这族孙是留在鹿传霖身边见世面长本事的,实际上就是吃喝玩乐当二世祖来的,林有德的林记沙龙早就混熟了。
鹿传霖领着这族孙来到总督府上,没上几句话总督就询问那族孙:“这林有德是个什么样的人?”
族孙答:“花花公子一个,无远谋,不足为虑。”
然后那子把他在林记沙龙所见所闻都抖露了出来。什么林有德吃定了夏家大姐啊,林有德如何如何周旋于各家大姐之间啊,林有德以“女仆”的名义养了三十多女奴供自己玩赏啊,总之就是把一个声色犬马只顾吃喝玩乐,胸无大志的形象给刻画得唯妙唯俏。
谭钟麟老奸巨猾,当然不会听了这些就下结论,这时候鹿传霖话了:“谭大人,这王天麟有伤在身,藏匿一个有伤之人很难不露出马脚,只需严加监视夏家与各大药房和医馆的来往,对伤药的买卖严加追查,可保无忧。”
谭钟麟沉思半天,这才头表示“有道理”。
这两个老狐狸谁也没想到王天麟挂了,叫林有德直接埋法场地一个破落院里了。这王家世代服侍夏家,在广州也算一方豪强,王家大公子就这么被林有德随便埋了,这种事谁能想到啊。
谭钟麟这个死硬顽固派更想不到的是,他这一个“有道理”,救了多少本该被捕杀然后惨死的进步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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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节那天晚上,林有德埋了王天麟之后,对宫崎寅藏:“今后一段时间清军必然大肆捕杀进步青年和革命党人,我准备尽可能的施以援手。我需要你的帮助。”
王天麟去世的前前后后,林有德的表现宫崎寅藏都看在眼里。这些表现本身都是货真价实的,都是“真情流露”,只不过那个“真情”和旁人所想不太一样罢了,毕竟谁也不知道林有德是穿越者还开了金手指。
既然是“真情流露”,那纵然是再了解人情世故的家伙,也看不出破绽来。于是宫崎寅藏答应林有德的请求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最初两天为了避风头,林记沙龙都闭门歇业,宫崎寅藏就藏在夏芳兰的屋里,反正她会用障眼法,这没什么大问题。等到林记沙龙重新开业之后,宫崎寅藏就转移到了林记沙龙,暂时住在林有德为自己准备的厢房中。
重新开业以后,林有德利用在阔少们中经营出来的关系,打通门路开始“收购”那些被抓的女革命党人和革命党人家中的女眷,打出来的名义是充作未来新开夜总会的陪酒娘。当然那些“罪大恶极”的女革命党或者“匪首”的女眷以林有德的影响力毫无办法,但那帮不那么有名的女革命党,和杂鱼们的女眷,以及干脆就是被错抓的女孩,林有德还是顺利的活动出来不少。
一开始林有德担心这帮女孩不听话给自己惹乱子,比如以为林有德真的是大坏人然后玩一哭二闹三上吊啊,或者死要脸面不肯“上工”做样子啊,等等等等。结果事情的发展证明他完全多虑了,他的金手指无比给力,三言两语就把姑娘们全给哄上工了——对这个展开林有德其实挺遗憾的,他本以为这群女孩里面应该有不少堪用之才,哪知道一个免疫他金手指的都没有。
想想也是,那些女中豪杰全都是清廷不可能放的“匪首”级的人物,他林有德这样“检漏”当然捞不到了。
林有德把卖来的女孩子们哄上工第二天,立刻就遭到广州城内许多有身份有气节的家伙的鄙视,一个“无耻之徒”的大帽子当即扣到了林有德头上。
林有德也不在意,在他看来你们骂才好呢,这样他就更不会上清廷的黑名单。靠着这个骂名做掩护,林有德暗中把那些因为清廷缉捕而四处躲藏的革命党集中到法场地,然后靠宫崎寅藏的障眼法一批一批的转送上船,转移到香港去。
尽管林有德很心,没把自己的名字告诉被转移的革命党,但转运这么大的工程,关键环节的几个人肯定知道林有德的名头。
结果就是,林有德的声望又升了一级。对于这新获得的一技能怎么使用林有德犹豫了很久。在王天麟死后,林有德的心境发生了微妙的改变,他悄然决定改变原先那坐看二十年风云变幻,然后再从容投机革命的思路,打算更早的投入到革命大潮中去,正因为这样,林有德认真的考虑过全面转向隐秘行动,先把相关的技能都出来。
可林有德这样一个战略游戏老油条,当然知道一开始发展方向要专一才能更快获得优势这样的道理,现在他已经分别了一个商业技能和一个至今还没派上用场的自我防卫技能了,再分散发展重貌似真的不太好。
思量再三,林有德继续了商业系的技能:
顾客至上:你的雇员服务质量提升百分之十,产生回头客的几率提高百分之二。
完这个技能林有德有自嘲的想:别人穿越回清末民初都是办实业,然后建立军队,我林有德穿越回来却开起了夜总会。还服务质量提升百分之十咧,将来要是开始经营妓院买卖,是不是客人们的爽度也会提升百分之十啊?
吐槽归吐槽,技能还是要的,产业也是要办的。既然是要开新夜总会,自然不能不开,保护革命党也不是完全的“义举”,林有德还顺便接收了一些革命党的起义经费,多不多少不少,再从熟识的阔少那里筹集一些,开夜总会的资金准备就完成了。林有德又通过一个广州没落宗族少爷的门路,弄到了一处破落的产业,轻车熟路的改装完后,大广州第一家夜总会开业了。
有魔都之称的上海情况如何林有德不清楚,他林有德的金辉煌夜总会可是广州名副其实的第一家。
这时候林有德从后世带来的营销学又起作用了,夜总会的姐都是林有德“盘”下来的女革命青年或者革命青年的家眷,不但识文断字知书达理,不少还通洋文,气质方面和青楼的妓女就不是一个层级的,这些到了林有德这里哪有不包装利用一番的道理。
所以金辉煌夜总会的陪酒女郎首先就是不卖身,这一条被林有德当做卖打出去了——没错,就是卖。这一,就把林有德的陪酒女郎们和那些妓女们区分开了,至于为什么不卖身呢?有气质啊,有内涵啊!内涵懂不懂?围绕着这几,林有德组织了一整套市场营销方案,一套组合拳就这么打出去了。
一开始入了股的几个阔少还将信将疑,其中那位广州第二风流的少爷仔困惑的表示女人不卖B那还剩下什么卖啊?林有德笑而不答。
结果市场反响就像林有德预料的那样好,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这个年代的有钱男人抱着女人喝酒什么的早就腻歪了,和基友一边畅谈国事一边对饮那也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但是和怀中抱着的美女一边喝酒一边畅谈国事,那立马就时髦值就破表了啊!
再加上林有德技能里有百分之十的服务质量提升,还外带百分之二的回头客几率加成,生意能不好吗?
另外林有德还革新了夜间娱乐场所的盈利模式,姐指名是免费的,茶位费什么的都是意思意思,酒水和心才是大头。
林有德通过革命党的关系,弄了几个落魄的外国人进来充作厨师,然后打上了意大利五星级名厨的名号,堂而皇之的把厨房出品的洋菜式价格给翻了上去——实际上林有德厨房里的厨子甭管做哪国菜的都是学成归来的中国人。
在金辉煌夜总会,你要那些贵死人的菜,就会看到一个头戴高筒厨师帽的洋人推着车出来,毕恭毕敬的帮你打开银质餐盘上的盖子,帮你戴上餐巾,然后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看着你吃完。
这年头,外国人都是飞扬跋扈的,谁见过外国人对国人毕恭毕敬啊?对于显贵们来,光是这就值回票价了。
这就叫卖服务,卖品味,懂不懂?
还有像金辉煌的红酒,那就是香港进来的大路货红酒,但林有德命令把标签撕了,也不贴新标签,就那么光猪形态给客人上。他教陪酒的姐们,喝葡萄酒要先轻轻的摇一摇,这是要让陈年葡萄酒和空气充分接触,消去异味儿,这叫“醒酒”,接着要看,这是欣赏酒的色泽,然后是闻,最后才是品。至于这些酒哪儿来的,林有德告诉姐们一概回答法国勃艮第产区陈酿。什么,你要喝波尔多产区的?行,加钱吧。
会掏百两银子喝一瓶勃艮第产区葡萄酒的傻缺不会介意再掏两百两银子去尝一尝波尔多产区的美酒的。
领先一百年的营销理念威力摧枯拉朽,当时别中国了,全世界都没这样彻底的卖服务的想法啊。
金辉煌夜总会11月中旬开张,到十二月初,每天晚上门庭若市,六钟以后来的,如果没订位置那老老实实排队去吧,管你多有钱,没一个钟头进不来。
关键是,林有德这套别人还学不来,这个年头,上哪儿找那么多长相可以又知书达理的女孩去啊,就算找到了,没有林有德那金手指,这帮女孩肯降低身份坐到男人大腿上去陪酒吗?
到了1895年底,第一次广州起义是彻底失败了,中国革命事业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可林有德赚翻了。最大的进账来自王天麟,本来林有德七八月份办的那些产业,名义上都是王天麟的,最大的股东也是王天麟,现在王天麟翘辫子了——当然对外宣称还是失踪,所以林有德只是“代管股本”,可这有什么区别呢?
对于林有德来,唯一不顺心的变化,大概就属夏芳兰个性的转变——她从薛宝钗那样的活力女孩一下子变成了林妹妹,虽对林有德用情依然那么深,可相处的时候的表现却大相径庭。林有德本来看着挺心疼的,想尽了办法哄她开心,却一收效都没有,最后只好放弃。反正夏芳兰林妹妹样的坐在那里,也美得像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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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林有德此时心思并不在怎么正式迎娶夏芳兰身上,他的那些酒肉朋友们一个月前就开始吹“林大掌柜雄才大略夏家老爷子必然不会挑剔”。而夏家之外的几大本地宗族这两个月也多有招揽林有德的意思,比如广州明面上的第一大望族陈家就差人来提了一门亲事,却被林有德一口回绝了。
现在林有德真心觉得娶不娶都无所谓了,哥手里一大帮美女。
进入十二月以后,夜总会基本走上正轨,清廷的白色恐怖也开始褪去,林有德则认真的谋划起革命的事情来。
这时候林有德已经冷静下来了,重新审视时势之后他仍然觉得一战开始之前革命成功的可能性不高,所以必须潜伏,准备,然后耐心等待。与之前的策略不同的是,林有德不打算再放任炮哥把一批批大好青年送上死路,早期的那些革命青年在林有德看来确实幼稚了,也理想主义了一,但他们也都是中华的血脉啊,要是没有死在大炮的战车上,不准里面会出现多少栋梁之才呢。
要减少伤亡,林有德就不能再悠闲的笑看天下风云变幻了。
所以1月4日,平安夜这一天,在林有德精心策划的圣诞晚会达到最**的当儿,他却悄悄的从会场消失了。
在金辉煌夜总会楼那巨大的办公室里,宫崎寅藏正等着林有德。日本少女依然扎着马尾,一身伊势神宫高阶巫女的打扮,红白两色的巫女服被房间中的灯光镀上一层金色。和一般的巫女服不同,宫崎寅藏的巫女服在最外面多套了一层名为“千早”的羽织,这表明她的级别在地方神社至少能担当神主,而纹在羽织的水袖和下摆上的葵花祥云凤羽纹则是伊势神宫司祝以上的高阶巫女才能拥有的标记。至于水袖上那圈明显红色纹绳,则是浪人巫女特有的标志,这表明她现在并不归属伊势神宫节制。
林有德心想这女孩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会穿这么正式的服装出来表明她知道今晚林有德要找她聊什么。
“宫崎姐,叫你来是想,掩护起义失败的革命党转移的任务,到今天就正式结束了。”林有德开门见山的道。
“嗯,但我猜林先生不会让我就这么离开的。”
林有德笑笑,他绕到自己那张硕大的办公桌后面一屁股坐下,然后从桌上精致的烟盒里抽出一根快赶上婴儿手臂粗细的特大号哈瓦那雪茄。
“宫崎姐,你觉得,这次革命党人组织的起事都有些什么不足吗?”
“愿闻先生赐教。”
“首先,他们对起义的认知太肤浅。八月份的时候革命党内部就认定起义的准备基本完成,可最关键的军火却是起义邻失败前才抵达广州。军火都没拿到,怎么能认为起义的准备基本完成呢?他们难道觉得,只要有一腔热血就能起义成功了吗?对起义的认知太肤浅,太天真,这是第一条。”
林有德顿了顿,看了看宫崎寅藏的表情,才继续道:“第二条,他们缺乏严密的组织。你知道陆皓东为什么被捕吗?因为那么多革命党人,在得知起义败露疏散撤离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起要销毁党员名册!陆皓东不得不返回起义临时指挥部销毁名册,才被捕的,要我,这叫活该!这样松散的组织,怎么可能取得起义的成功呢?”
“这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革命党太依赖青帮、洪门之类的帮派会党,这些会党鱼龙混杂,革命动机不纯,想依仗他们取得革命胜利,不如去期待清廷变法自强来得实在。”
林有德顿了顿,定睛看着宫崎寅藏问道:“宫崎姐你觉得呢?”
接着林有德第一次看见宫崎寅藏的笑容,巫女微笑着对林有德:“我在等先生您继续服我。”
林有德挑了挑眉毛撇了撇嘴。
“我怎么感觉好像已经没那必要了?”
“不,请您务必继续,因为我也想知道今后我们的行动方向。”
林有德和宫崎寅藏对视二十秒,终于深吸一口气,答道:“好吧。如上文所言,革命要成功,必须有完全忠于我们的军事力量作为支撑。所以我打算从积累军事力量入手。”
如果林有德是穿越回史实年代,现在提建立军事力量那无异于痴人梦。但问题是,这是个异界版的民国,在这边的世界有神姬和将风甲这两样东西存在。虽然随着科技的进步常规武力越来越重要甚至占到了战争的主导地位,但在中国这样的地区,神姬和将风的战力仍然不容觑。
更重要的是,将风甲姑且不论,这神姬可是又便于隐藏维护又省钱的好康事物啊。
“我准备明年之内投资开个和风为主打的新夜总会,到时候,宫崎姐你就化名为……嗯,就化名为雪代巴,以艺妓的身份在新夜总会正式登场如何?这个掩护不错吧?大多数人都像曾经的我一样以为宫崎寅藏是男人,而就算是革命党,也很少见过你真身的,肯定能蒙混过去。另外,明年还劳烦宫崎姐你跑一趟日本,务必发动一些和你志同道合的浪人巫女过来。”
“嗯……”宫崎寅藏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她表示,“争取一些姐妹过来问题应该不大,但是,我回日本游的当口,谁来保护林先生呢?就算清廷不派出刺客,他们派出专精于情报刺探的神姬来探您的虚实,没有我在身边您要如何应对呢?”
林有德哑然。
“倒不如这样,情况允许的时候,我陪您亲自去一趟日本好了。”着宫崎寅藏一脸的窃笑,“我觉得,您亲自去游的效果一定更加显著。”
林有德也笑了,广州头号**什么的,你以为是开玩笑的么,迷倒个把傻巫女估计不成问题。
于是林有德站起来,向他发展的第一个“日奸”伸出手:“希望我们今后合作愉快,宫崎……不,雪代巴姐。”
“嗯,当然。我可是把中国,乃至亚洲振兴的期望,都赌在先生身上了。女虽不才,定当赴汤蹈火。”
08 “犬马”之劳
时间就这样进入了1896年,这一年一月美利坚合众国又多了一块新的领地,德国人发现了X光,不过这些和林有德乃至和大多数中国人都没什么关系。
既然短时间内没办法掌握更多的神姬,林有德决定扩充常规武力。这个世界另一种非常规武力将风甲和神姬刚好是两个极端,神姬便于隐藏,不使用能力和一般妹子没什么区别,而林有德现在的产业最适合隐藏妹子。但这将风甲——或者按照西方的叫法叫魔装战甲,那可就不好引人耳目了。
将风甲和林有德原来时空中科幻作品里的动力外骨骼差不多,由炼金术精炼的魔导动力炉提供动力,以导力机构驱动,是这个年代战斗效率最高的单兵武装。一名熟练使用将风甲的士官发挥出来的战斗力可以抵得上一个步兵连,只可惜这玩意价格昂贵,而且由于大部分生产工序都需要在神姬的协助下手工完成,难以量产。
更要命的是,这玩意块头实在大,一般的将风甲足有一层楼高,而这年头还没有坦克这种东西,将风甲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块头最大的地面兵器。
这个块头实在不好引人耳目。
一时掌握不到神姬,将风甲又不好隐藏,林有德只能想办法先保有一定程度的常规武力了。
可购买枪支弹药这些事情,总要有个名头,林有德可不想像革命党那样偷偷摸摸的走私进来,然后到处藏着掖着,他要的是名正言顺的保有这样的武力。在别的地方,林有德想要以一介民间人士的身份做到这可能有难度,看那些穿越里面,拉起军队的过程中哪个没有官方背景?尤其是穿越到1900年以前的。
1896年,清廷还没有弱到能让完全没有官方背景的人掌握武力的地步。
但广东的情况又略有不同。
当年鸦片战争,广州宗族因为不满英军暴行,发动本地宗族势力伏击英军巡逻队,围攻英军控制的炮台,迫使装备先进的英军龟缩炮台内部,存粮告急。后来满清官员前来调解方才撤去包围,并且各族姓长老联名发布《申谕英夷告示》,明书:“不用官兵,不用国帑,自己出力,杀尽尔等猪狗,方消我各乡惨毒之害也!”
从那以后在广东本地势力当中清廷的影响力日益收缩,本地豪绅望族开始私自扩充武力求自保,清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这个大背景林有德要买武器建他的狗腿队自然就简单多了,但还得有个明面上的名义。
来也巧,这1896年初春广东的局势刚刚稳定,之前因为清廷白色恐怖而有所收敛的家伙们又开始探出头来活动了。另外,此时广州的权贵们都知道这王世成大掌柜的公子王天麟是个革命党,他之所以从社交界消失,不是被清军毙了就是潜逃海外去了。林有德虽然因此得利吃掉了本来属于王天麟的股份,却也失去了王天麟这个大靠山。
虽还有夏家在,但问题是夏家的当家夏日升老头子很看不上林有德的这些产业,确认王天麟“失踪”没多久夏老头子就把夏芳兰给软禁了起来,然后把林有德从夏家的伙计花名册上除名了。
1896年初,广州地界上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林有德这份看起来不错的产业实际上悬空了,没了“接地气”的途径。
于是找麻烦的人就来了。
1896年月6号,距离丙申年除夕还有一个多星期的那天晚上,林有德的伙计杜琪峰急急忙忙的敲开了林有德在金辉煌夜总会楼的大办公室的橡木大门。
办公室里只有林有德一人,但桌子上摆了两杯茶,杜琪峰皱了皱眉头。他是檀香山华侨之子,本来跑来参加起义,结果到了广州起义已经败露清军正在大肆搜捕革命党,他靠着美国归侨的身份躲过一劫,在广州辗转了十来天才从向内地转移的革命志士那里听广州有人暗中在掩护革命青年从广州撤退。
杜琪峰自己汇总了一下从各处打探到的情报,结合林有德大肆从清廷手中“赎买”革命女青年的行动,得出了这个掩护撤退的“贵人”就是林有德的结论,就投奔到了林有德名下。一见面就毫不掩饰直言不讳,大有我要错了你就检举我让我被砍头吧的意思。
林有德一看这是人才啊,就摆在身边观察了三个月,还让宫崎——哦,现在叫雪代巴——去暗中监视审查杜琪峰的言行,顺便托了革命党的关系去檀香山翻杜琪峰的老底,反复确认之后,把他放到了金辉煌夜总会管事的位置上。
能通过那一信息就认定林有德是幕后帮助革命党的贵人的家伙,怎会注意不到多了一杯茶水?
杜琪峰不言语,他知道上司这几个月都在考察自己,那么有些秘密不让自己知道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林大哥。”
这称呼是林有德亲自定下的,他觉得这样自己就更像个江湖黑社会大佬而不是什么革命志士。杜琪峰檀香山华人出身,粤语得很顺溜,一开口立马一股黑帮片的味道。
“下面北七哥领着马仔在闹事,一定要包下我们的苏姐回家。”(作者:这段照顾全国各地的读者,就不用粤语汉字来表现了,大家自行脑补各路黑帮片就好)
林有德夜总会里的妹子不卖身,这一其实很多人还是颇有微词的,古时候那种清流名妓的传统到了清末民初的时候早就被国人丢光了。之前没人来闹是看王天麟的面子,毕竟金辉煌刚开张的时候谁也吃不准王天麟会不会突然出现,现在么,王天麟失踪快五个月了,林有德还被夏家除名,自然有人来找他麻烦。
“哦,我知道了。”
林有德站起身来,一脸平静的就往外走,经过杜琪峰身边的时候杜琪峰声:“他们人很多,心啊林大哥。”
“我自有分寸,你看着就好了。”
罢林有德自信满满的下了楼。
进了大厅林有德首先扫视一**厅内的客人,毫无意外的看见陈海辉领着一帮人坐在大厅最里面的雅座里。这陈海辉是广州地界第一大族陈家旁系第九子,人称九哥。这陈姓宗族在广州地界势力庞大,在林有德原来的时空,广州大大宗族祠堂百来个,嗡嗡嗡时期给铲了个干净,只有陈家祠得到保留,甚至和农讲所、中山纪念堂等一道成为广州地铁的站名。
这陈九哥号称广州第二花花公子,素来和林有德交好,虽然只是旁系子孙,但以陈姓宗族在广州的影响力,陈海辉在年轻人里面也算是镇得住场面的大人物。现在对上林有德的目光,他微微了头,那意思是“兄弟你要是不行我就出马,放心好了”。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现在出马嘛,这毕竟是林有德的地头,林有德能镇住场面那才是最好的,不然靠他陈海辉赶走找茬的,林有德以后也不用混了。
有了陈海辉在场,林有德等于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大摇大摆的走向盘踞在夜总会大厅门口附近的那群人走去。
走近以后林有德刚赔上笑脸,被称为七哥的头目就先声夺人:“今晚这个娘们兄弟我要了,多少钱林老板开口啦。”
“七哥,”林有德赔笑,那架势颇有老抗日电影里无良翻译官的味道,“你这里开了这个头,以后我这边的姐都要被人操到烂啦,我就不用做了。大家都是出来混的,给条活路好不好?今晚七哥和兄弟们的酒水消费我都包了,好不好?今晚各位叫姐的钱我也包了!和气生财嘛。”
“你少来!”七哥刷一下把杯子里的酒都倒了,还算给了林有德个面子,没往他脸上泼,“我在北地头大是个大佬,连个姐都搞不定,我出去就不要混了!今晚你不让我包我也得包!”
本来林有德还想多学学黑帮片,不知怎的在看到七哥那张脸就没了兴致。
林有德叹了口气。
“给你脸你不要,我也帮你不到了。”完林有德打了个响指,用日语唤道,“巴。”
雪代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林有德身后,少女随性的梳了个马尾,一身大红色的高叉旗袍,雪白的大腿裸露在大厅的华灯下煞是惹人瞩目。
“送客。”林有德言简意赅的下令道。
时迟那时快,金辉煌的玻璃门就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冲开了,紧接着一股凭空涌起的飓风卷着七哥身后的马仔们向店外冲去,只是一眨眼间,那些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跟班就都倒栽葱的插在店门外的石板路上了。
留下来的头目目瞪口呆,林有德身后的店面里则一片窃窃私语。
雪代巴静静的站在林有德身后,对周围关于自己的议论充耳不闻。
突然,七哥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大叫起来:“日本人!你居然勾结日本人!还让日本人出手打我!日本人出手打我!林有德,你这个卖国贼!”
这个年代,清王朝刚输掉了甲午战争,日本又乘势夺去了台湾,中国国内的反日情绪相当高涨,尤其是广东福建,由于收容了大批从台湾来的流民,反日情绪更加高涨。眼前这位无疑是想给林有德扣这么大帽子,好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由于这是突发事件,林有德本没有想到这一茬,现在被这么一骂才反应过来,但他素来有急智,当即一计上心来,但这个计策可能会破坏他和雪代巴的合作关系。不过这时候林有德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的沉默哪怕只有短短一秒也会被过分解读,那都是致命的。
所以林有德当机立断大笑一轮,然后反问道:“日本人?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
着林有德两手一摊,看了看周围的人,脸上的神情仿佛在问:“你们看到了吗?”
做足了派头之后林有德继续:“别搞错了,七哥,这只是我养的狗。你来砸我场子,还不允许我放狗吗?”
也许此时还有更好的应对,可林有德自认愚钝一时想不到,只得如此应对了。所以这话的时候林有德心里暗暗叫苦,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第一个神姬要是就这么飞了,他林有德哭都来不及呢。谁知道在林有德心中暗自祈求上帝保佑的当儿,他身后的女孩开口了。
“汪~”
雪代巴——宫崎寅藏学了一声狗叫。
林有德首先被吓到了。
姐你卖得是哪门子的萌啊!武士的尊严之类的不要紧吗?这不科学!
除了林有德之外,整个金辉煌夜总会里的人都处于震惊状态,大家印象中趾高气昂的日本人,还要是个神姬,竟然心甘情愿的被林有德称作“狗”!这还不够让人震惊的吗?
就在这时候,一直在看热闹的陈海辉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拍手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大赞:“高!高!林哥**的太强了,陈某甘拜下风啊!我还在想怎么征服全中国的大姐们,**的主意打到国外去了!这姑娘调教的不错啊!”
这下场子里其他男人也都“恍然大悟”了,“你这混账”“你妈逼”之类的笑骂声不绝于耳。
陈海辉站了起来,高举酒杯,大声对全场道:“我陈某今天第一次知道,当白脸也能为国争光,今天开始我也叫你一声林大哥,来,大哥,这杯我敬你的!”
这下场面更热烈了。
至于那位刚刚还飞扬跋扈的“大佬”呢?这种人物谁会管他啊。
那天晚上打烊之后,林有德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对雪代巴:“刚刚多有冒犯,抱歉了。”
结果少女反而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林有德。
“为什么要道歉?我已经发过誓,为了革命的成功,愿为林先生效犬马之劳。刚刚那种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林有德这回算是长见识了,他免不住在心里吐槽,我今后要真的想“骑”你,难不成你还当真让我骑?
**
就这样,化名雪代巴的宫崎寅藏名正言顺的配置在了林有德身边,以他的私人保镖的身份行动。
两广总督谭钟麟对自己治下有个不归国有的神姬非常的不安,偏偏这神姬是个外国种不好动,而且这个年头满清式微,地方上的大员偷偷蓄养神姬并不少见,不少权势之人都在处心积虑的要把神姬营各部抓到手里——哪怕是那些顽固派,都或多或少的闻到了大清将亡的味道。
谭钟麟是个老狐狸,他对之前那封林有德可能和革命党有瓜葛的密报仍然记忆犹新,现在林有德身边突然冒出个日本神姬,老头子越想越觉得蹊跷,便下令由总督府直隶的密探们对林有德严加监视,又给驻广州的神姬营分营都统刘子香通了风,要求派出擅长侦查的神姬“协助监视”。
至于刘子香满口答应之后会不会照做,那就不是谭钟麟能管的了。
这边厢林有德对自己已经引起总督大人的注意浑然不觉。他本就不擅长这方面,也不像其他穿越到清末民初的强人那般心思缜密,好在林有德在这方面颇有自知之名,知道将来肯定要物色一个奥贝斯坦那样的幕僚来帮他打理这方面的事物,否则必然要在这方面栽跟头。
至于什么时候能物色到合适人选,又怎么招揽,这就不是林有德能决定的了。现在他有其他事情要操心:发生在金辉煌的这次不大不的事件,让林有德有了组织“打狗队”的借口。
09 牲口与牧人
丙申年也就是1896年的除夕,林有德过得和预想中有些不同。
本来他认为除夕自己这地儿就该冷清了,参照后世新年前后广州城那冷冷清清的大街。结果根本没这回事,这年头广州流动人口还没那么多,广州本地人的传统也保留得远比一百年后多。广东本地人大多过“年历”,实际上就是每个宗族自己定出来的新年,年历的日期有的设在立春那天,有的干脆就放在谷雨前后,过完年历直接下地开始播种,个别奇葩则定在秋收时分,总之各个大姓宗族都各有各的规矩。
所以这个年代的广东人对农历新年的重视程度没有北方人那么大,吃完团圆饭放完鞭炮之后该出来浪的继续出来浪,有事要忙的就接着忙去了,只有孩子一边兴高采烈的放鞭炮,一边挨家挨户串门大喊“恭喜发财利是到来”。
于是除夕这天林有德的几个场子和往常一样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林有德也乐见其成,反正除夕夜大家花钱的手脚都特别大方,离零敲钟还有好几个钟头呢,他为了应付正月而进的那批存货竟然就卖出去了十分之一强,贵得要死的里海黑鱼子啊,黑松露鹅肝啊,竟然一个晚上卖了往常一个月的分量。
不对,这个晚上还有好几个钟头才算过完呢,还有得林有德赚。
看见自己雇的那些个外国佬不断的在大厅中穿梭,林有德心里那个美啊,新年这玩意果然意味着大吉大利啊。
偏偏有人不识相,在林大掌柜兴致正高的时候蹦出来道:“林大哥,人家其他人的场子今晚可是都有节目的,赵掌柜的场子请来了谭老板唱戏,王掌柜那边今晚有粉嫩的新妹子,不出血不要钱,林大哥您风流倜傥,今晚是不是也让兄弟们开下荤啊?”
所有人都以为林有德手下那帮妹子他都已经尝过了,实际上林有德大概只吃了其中四分之一而已,他们真的冤枉林有德了。
不知名阔少提出的提议迅速在场子里引起一片附和声,林有德嘿嘿一笑,站了起来。他早就有准备,只不过没想到今天就能用上罢了。
“林某今晚当然有特别的节目奉献给大家,不过还需要稍作准备,在准备完成之前,有请我的贴身护卫雪代巴,为大家献唱一段正宗的日本曲,作为开胃菜吧。”
深谙营销学精髓的林有德怎么可能不吊一下大家的胃口就“上菜”,他话音刚落,大厅中的灯光就为之一暗,只有舞台周围仍然灯火通明。
雪代巴一袭蝶纹碎花振袖和服,水蓝色的腰带宽松的系在和服腰间,长达三尺六的华丽长袖一直垂到脚踝。这一套和服花了林有德差不多三千大洋,绝对称得上华美异常,本来林有德对花不花这笔钱还挺犹豫,毕竟雪代巴身材完全不似日本女人,不需要用和服的特殊设计来掩饰腿短的生理缺陷,可转念一想,送东西给妹子妹子多少都会高兴的,就当是刷好感了。
现在看来这和服效果极佳,雪代巴抱着三味线一登场,其美艳立刻就压过了现场所有妹子,其中三千大洋的和服至少占了一半的功劳。
巴在舞台上款款坐下,开始调试三味线,白居易有词云“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用来形容此时再合适不过了。
紧接着林有德还没反应过来呢,一曲就已经弹完,一时间喧闹的大厅竟然鸦雀无声,片刻之后才有人醒过神来想起鼓掌。林有德是知道这曲子中的玄机,事前巴就跟他过,她演奏的是神乐,本身就有安定人心提振士气的效果,就跟西式RPG里吟游诗人的歌差不多,演奏了就有光环效果……
但实际体验到这曲子的效果的时候,林有德还是震惊了,这太有效了,也太可怕了,曲子演奏过程中十来分钟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过的。难怪西方历史上专门有吟游诗人这个职业,甚至还影响了和西方历来不对路的阿拉伯人,使得利比亚战场上出现了给同袍加状态的现代吟游诗人(好吧,这是口胡)。
而按照巴的法,多名拥有神姬血统的巫女在一起配合,以神乐搭配舞蹈甚至可以发动被称为无想转生(或曰梦想天生)的强力区域加持法术。看起来不同文化体系下的神姬擅长的方面有所不同,巫女们就更擅长这种类似加BUFF加光环的活儿,北欧的瓦尔基里们则是另一个极端,个人战力破表。
这个情报让林有德确信,日本还是要以控制为主,至少日本的巫女机关“伊势神宫”及其下的分支机构要尽量完整的掌握在自己手里。还好这些日子和巴交流颇多,林有德知道巫女们当中大多数是亲中派或者稳健派,连明治姬都是反对地方强番提出的脱亚入欧策略,不赞成中日开战的。
不过这些都是很久以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当下巴这一曲无疑非常的成功,叫好声不绝于耳,但也有人表示:“这和平时花牌听的曲没多大差别啊,就是曲子精妙一,弹奏的人略美一罢了,不足称奇。”
实际上,大家要就此满足了,反而会扫了林有德的兴。
重头戏在后头呢。
林有德冲巴做了个手势,在女孩退向后台的同时,他站了起来。
“各位,所有人都知道我林某是以发明游戏起家的。今天晚上给大家准备的真正的节目,便是一款全新的,你们从未体验过的,极端刺激的游戏,其刺激度,比之大上海的俄罗斯轮盘赌也过犹不及!”
林有德祭出的便是聚会游戏中无冕之王:国王游戏。
为了准备这游戏,林有德做足了功夫,首先他找裁缝订做了几套完全超前于时代的兔女郎装,为了让兔女郎的魅力发挥到极致,林有德连网袜这玩意都“发明”出来了。林有德精选了几名已经被他彻底吃干净又吐出来的女孩,这些女孩都已经被林有德靠着金手指的淫威调教得完全抛弃了这个年代那还十分保守的风俗观,穿上劲爆的兔女郎装一都不扭捏。
这些林有德秘密准备的兔女郎推着一个巨大的轮盘从大厅侧门出来,立马就吸引了所有雄性的目光,至于那帮姐们则被兔女郎们大胆的装束撩拨得面红耳赤全都低下了头。
然后兔女郎们开始按着林有德的指示,给宾客们发号牌——参与的人太多了,林有德改了下环节,首先用轮盘摇出国王的号码,让国王下令让接下来的倒霉蛋做什么,然后再摇执行命令的家伙。
最先摇出来的国王和所下的命令都是安排好的,主要是教大家怎么玩,顺便炒气氛。
为此林有德亲自出马,吻了同样知到背后猫腻的陈海辉的鞋子,然后下一轮林有德理所当然的当上了国王,他下的命令是倒霉蛋A要拥吻倒霉蛋B,结果倒霉蛋A理所当然的陈海辉,倒霉蛋B则是……是林有德,没错,这个游戏国王自己也有可能被摇到当倒霉蛋。
林有德捏着鼻子和陈海辉假扮拥吻,整个气氛一下子就被炒得暴高。
接下来的游戏就是完全开放的了,不过林有德麾下的姐们也都有号牌,并且参与到了游戏中去,她们得到的命令就是尽可能的将游戏往花钱的方向引,比如让某某和某某喝交杯酒,或者某某喂某某吃东西等等,这喝掉的酒吃掉的东西可都是钱啊!另外姐们“吃亏”了以后也绝对不会忘记撒上一娇,从指名了自己的阔少那里换补偿——这补偿单独看可能不多,但积累起来那也是钱啊!
当然林有德的野心不止于此,国王游戏这玩意越往后玩越疯,他对此可是深有体会。当年公司年会之后去续摊,不知道多少平时矜持有教养的好妹子都玩得疯掉,然后走光的走光被吃豆腐的被吃豆腐,哪怕林有德也颇占了不少便宜。更有的妹子比较倒霉,最后被猪拱了。
遗憾的是,林有德从来没当上过那头拱白菜的猪。
现在可不一样了,看着气氛不断高涨,林有德仿佛看见了白花花的银子正不断的涌进他的兜里。
最初的新鲜过后,国王命令开始往罚酒之类的方向倾斜,可林有德这里的酒哪有便宜的啊。而且林有德下了命令,今晚上的甭管是红酒苦艾酒还是别的什么酒,都往里面兑纯的九江双蒸,提高酒精度数,于是很多人很快就喝高了。这酒喝得越高,下的命令就越过分,越肆无忌惮。
一瓶波尔多产区拉菲酒庄出品的红酒被林有德标了一瓶五千两海关银的天价,平时无人来,在林有德那设备不完善的酒窖里藏了一个多月都开始变质了,结果今晚一条国王命令就被人乖乖走了。了这玩意的倒霉蛋虽多了个吹嘘的资本,但终归还是不爽,便怂恿着拿到国王权力的朋友下类似的命令坑别人,结果在坑与被坑之间林有德平时漫天要价的那些昂贵的东西都卖了个精光。
林有德的伙计们都累坏了,不断的在库房、厨房和大厅之间奔忙,川流不息。
贵东西都被得差不多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命令就冒出来了,对吻什么的最开始出于矜持,尽管林有德和好基友下场亲自示范过了,还是没什么人敢下这样的命令,可到了现在别对吻了,扒衣服舔胸什么的都跑出来了。
脸皮拉不下的姐们早就给吓跑了,剩下的姐们都是胆子又大行事又骚的,不少还喝高了。
于是林有德在另一个时空的常见到的情景在这边重现了。
“你控制下吧,这样下去要出问题的。”陈海辉在大厅的二楼压低声音对林有德。他和林有德一样都没喝多少酒,更没受大厅里那越来越疯狂越来越弥漫着荷尔蒙味儿的气氛影响——这主要是因为最初那段时间过后,轮盘上飞驰的球就再也不往林有德和陈海辉两人的号牌格子那儿落了。
林有德站起来,扫视了一圈都快变成**现场的大厅,心想也对,万一这里面有个把大姐不明不白的怀孕了怎么办?
于是他对一直守在身后的杜琪峰招了招手。
这次疯狂的派对这才落下帷幕。
游戏刚宣布结束,很多已经喝超了限的公子姐立马就瘫了——原来是玩游戏的精神头一直在支撑着他们!把这些烂泥体面的弄出大厅可耗费了林有德的属下们大把的精神。
最后走的是陈海辉,这位陈九哥临走前重重的拍了拍林有德的肩膀,:“你今天又让我开了眼界。刚刚大厅里那帮人就像一群牲口,而你,就是那赶牲口的牧人。前次叫你林大哥多是戏言,今天我算明白了,你是要当大哥的人。林大哥,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
完广州第二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冲林有德郑重其事的作揖。
“今天弟先告辞了。”
陈海辉刚一转身,林有德面前的世界就灰了。得,又升级了。
那本大书出现的时候林有德轻车熟路的抓住他,出早就想好的下一个技能,提升了百分之五的雇员工作效率——大概是因为这个效率不光是在商业方面有用,所以提升值不高,但总比没有要好。
接着,出于好奇,林有德翻了翻那本书前面几页,然后他发现一个惊人的变化!
书本前面多出了一个幕僚页!那一页右上角赫然就是陈海辉的头像!其他的部分和林有德自己的人物页一样,有属性值,不同的是,陈海辉的人物页多了一个特技栏。
陈海辉的魅力暴高,武力和勇气都还行,智力和洞察力一般,内政就是渣。
特技一栏就是一个泡妞特技,一个“双枪客”特技——还双枪客咧,当这是《辐射》么靠!
另外,页面的最下角有一行字:友情提示,幕僚页上的人是短时间内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但记住,幕僚会背叛的哦,而且忠诚度是隐藏属性;另外,在幕僚那里也是无法得到声望值的。好好保持幕僚的忠诚度吧骚年。
林有德撇撇嘴,心想这叫什么事,处心积虑要拉拢的妹子做了那么多努力没出现在这幕僚页上,平时喝酒打屁的爷们却不知怎的就拉拢到了。
这明基友永远都比妹子更容易争取。
紧接着林有德灵机一动,看这状况,就是,如果一个亲信背叛了自己,他首先就会从指南的幕僚页上消失?
没人回答林有德心中这个新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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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雪代巴并没有出现在指南的幕僚页上,林有德很是为要不要继续信任她而烦恼了一阵子。最后他横下一条心,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反正现在他手里只有这一个神姬妹子,没有其他替换人选,干脆就信任到底吧。
同样的,既然都决定放手信任雪代巴了,杜琪峰什么的自然也一视同仁。
这么决定之后,林有德就再不烦恼这些事了。
正月初四,实际上控制着金辉煌夜总会附近附近地界的徐氏宗族的长老来拜会了林有德。林有德本来不太想见这帮人,因为金辉煌开业那么几个月,保护费没少交,但那个什么七哥来砸场子的时候根本不见徐氏的人出来话,想来这后面多少有猫腻。
但刚好在林有德办公室喝茶的陈海辉建议林有德还是去见见他们,脸皮能不撕破还是不撕的好,大家和气生财。
所以林有德就去见了,然后直截了当的表明他要组狗腿队看家护院。徐氏的长老皱着眉头盯着了林有德背后默不作声的巴看了半天,实在没办法,捏着鼻子认了。
回头林有德就找到了杜琪峰,他祖籍陆丰,有句俗话叫“穷山恶水出刁民”,陆丰和隔壁的海丰县素来民风彪悍,又穷,正是招兵买马的好地方。林有德直接划了三万两的银票塞给杜琪峰,告诉他专门挑贫穷的家庭,选那么二十个看着聪明有胆气的子,给钱要大方,管够。
杜琪峰走后,林有德另外拿了一大张银票出来。
他还没话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陈海辉就开口了:“吧,是要买柯尔特的左轮还是买其他的,你选一个好了。”
10 龙渊阁
看陈海辉那么自信满满,林有德很开心的反问:
“你什么枪好?”
结果陈海辉给的答案让林有德大跌眼镜,他:“别问我,我只认识柯尔特。”
林有德只能摇头,其实也对,这货政治属性渣爆了,按林有德那么多年在策略游戏中摸爬滚打的经验,政治一般会影响买卖兵粮、兵器的效果。这时林有德派陈海辉去买枪一是因为没别的人可以派,二么,要把枪堂而皇之的弄进来,麻烦事一抓一大把,有了陈海辉的面子和人脉那事情可以简单很多。
林有德如意算盘打得惬意,没想到这位是个只认识柯尔特的主。
林有德撇了撇嘴。
按照他的记忆,在中国近代战争史上鼎鼎大名屡立奇功的盒子炮应该是1895年诞生在毛瑟名下的两名工程师手中——俩工程师的名字林有德忘球了,他只是伪军迷,记不得太详细。1896年毛瑟军用手枪开始早期试生产,现在这个时间想要大量购买可能性不高,但高价买个十几二十把来装备狗腿队还是可以的。
问题是,这边的世界因为神姬和将风甲的存在,江南机械制造总局的设立都会晚0年,鬼知道盒子炮的发明会不会被推迟个0年啊。
现在林有德的情报差不多都是从聚集在他场子里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那里来的,这帮纨绔虽然也会纵论天下事,但聊得最多的还是赚钱和妹子,武器反而很少有人聊。所以林有德对目前世界范围内武器装备的最新发展基本不了解,他手里的情报至少滞后了五年。
寻思了半天,林有德也没啥法子可想,就给陈海辉下了个笼统的命令:“你先去香港打探情况,多接触一下德国人,问他们的毛瑟厂有没有制作出一种0响的连发手枪。”
“二十响?你疯了么,美利坚南北战争的时候北军装备的十五响的弹管供弹亨利枪就已经横着走了,一把手枪哪来的二十响。”陈海辉连连摇头,“不过既然你了,我就去问问,没有我就找美国朋友买柯尔特了。”
林有德只能头同意。
陈海辉这公子哥办事倒也利落,正月初四林有德向他下的命令,他初四晚上风流一晚,第二天就拎着包登上了去香港的轮船。
布置完这两件事,林有德又闲了下来。以前他喜欢看历史架空类的,但有一回他看到某个雨青年穿越回1911之后整天忙翻,从那以后他就对穿越历史的架空失去了兴趣。在上个时空,林有德可是用了那么多年的时间才让自己变成一个NEET,日理万机的生活在他看来和地狱无异。
日理你妹的万机啊。
所以到了这边林有德的原则就是能不自己干的事情就不自己干,比如这店里的账目,传洛克菲勒刚发家的时候喜欢自己检查账目,核对每一美元的去向,林有德则完全相反。只要每月报到他这里来的进账符合他的预期,剩下的一概不管,而到现在为止他每个月的进项都远远的超过了他的预期。
看手下那几个账房油光满面,林有德知道这帮人肯定捞了油水,巴也曾经自荐隐身去探这帮账房先生的底,但林有德却表示随他们去好了。
现在让他们捞吧,反正林有德有技能可以减少他们造成的损失,目前的进项也相当不错,所以不打紧。等以后林有德招揽到了高政治高洞察的幕僚,再设立一个统计处,彻底清算这帮蛀虫。
另外,自从知道巴能隐身后,林有德手下的伙计们的吃相都收敛了不少。
对于最关键的账目尚且如此,林有德的“工作热情”可见一斑。实际上他这个大掌柜绝大多数时间都游手好闲,没个生意人的正经样子。
林有德的时间,除了用来在自己的场子里搅屎棍坑那帮阔少姐花钱之外,大部分都用到了金辉煌夜总会后面深巷里一个封闭院里。这个院林有德给的称呼是“女仆养成所”,里面具体干什么的没几个人知道,知道的也都纷纷表示不知道。大家知道的只是,养成所差不多和夜总会同时建立,建立之后就进去了一帮妹子,然后那些妹子几个月不见出来,只是每天送饭进养成所的厮回收出来的碗筷,明这帮妹子还活着。
直到除夕前两天,神秘的养成所才大门洞开,把进去的妹子放了出来——她们就是在除夕那晚上国王游戏里大放异彩的兔女郎们。
之前我们知道,林有德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得到的第一个金手指有这非常大的局限性,就算把女孩迷倒,也无法让她对林有德百依百顺。但是在经办产业的时候,林有德发现,金手指的这个缺陷不是没办法克服,只要把那些会影响女孩做出决定的其他因素都给拔出掉,女孩就会对他百依百顺听任摆布了。
他最初的桌游店用的那些女仆,生计都维系在林有德身上家里又没什么背景的妹子会比一般的妹子“听话”很多,而没有相好的妹子又比有相好有男人的妹子要听话很多,依此类推。
所以林有德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选了几个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在世上没什么牵挂的妹子,关进了养成所。养成所里面进行的“养成”和外面的人所想的根本不一样,实际上,养成的内容也和林有德这个设立者最初的设想大相径庭。
本来林有德确实准备干那些广大淫民群众在YY里面想过很多次的那些事情,大家都懂的。他甚至找木匠订做了一些道具,拉到了养成所里面来。但是当林有德在养成所里面对那七八双饱含炽烈爱意的眼睛时,他改变主意了。
他开始对着这帮姑娘口胡,首先是用心理学大师荣格的阿尼姆斯理论来向妹子们解释为什么她们会对他林有德一见倾心。卡尔·古斯塔夫·荣格不愧是心理学的大师,他那套东西对不对另,拿来唬人效果一流。更何况林有德口胡的对象是一帮完全花痴状态的妹子,效果自然一流。
紧接着林有德告诉妹子们,人类的一切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好像你们爱我林有德,那是你们身上各项因子按照科学规律运作之后的必然结果。再比如你们女性的形体美,那表明你们拥有优秀的基因,所以自然界才会给你们美的体型,让你们比那些基因不好的妹子更容易吸引到优秀的雄性,这样就能繁衍出更加优秀的后代,这都是符合科学的,所以你们没必要害羞,没必要扭捏……
其实这些林有德都没打腹稿的,想到什么就吹什么,他最擅长这种临场胡吹了。
这种胡吹的效果嘛……他把妹子们关在这里三个月,每天都来吹,还安排了早中晚三次“弥撒”来加深妹子们对他胡吹出来的内容的信仰,又对那些“思想上进”的积极分子“奖励”推倒一次,三个月后第一批合格的女仆就调教完成了。
这些妹子深信实际上的一切都有科学规律在背后控制,包括她们对主人的爱,睿智的主人就是科学规律的代言人。
当然给妹子洗脑的同时林有德也在担心自己的言论导致不受他金手指影响的雪代巴开始反感他,所以多次在两人独处的时候试探巴的口风,可女孩什么都没表示。林有德对巴的沉默一直挺忐忑,所以调教妹子的时候也缩手缩脚的,直到今年二月巴正式在金辉煌亮相,才稍稍放下心来。
至于为什么除夕那晚上他升级以后幕僚页上没出现这批女仆妹子么,林有德的法是:幕僚嘛,当然是要有才华的才能当幕僚,这帮女仆妹子会中他林有德的金手指,就明除了漂亮没更多的才华了,当然不能上幕僚名单。
除夕的时候第一批妹子以兔女郎的形式“出师”了,那么自然要换一批妹子进养成所,这次林有德调教妹子的兴致低了很多,所以采用老人带新人的方式,又把自己的工作交给别人去干了。他就每天到养成所逛一圈,享受一下符合他定义的“真正的妹抖”排队叫自己“主人大人”的美妙。
也就是,1896新年过完之后,林有德林大掌柜反而比过年前更清闲了。对此林有德很是满意,他在原来的时空用了0多年才做到睡觉睡到自然醒,来了这边快一年不但能睡到自然醒,手里的钱也在向着能让手抽筋的方向发展,还有了那么几个死心塌地的妹子负责暖床,上个时空林有德所有的人生理想,在穿越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都实现了。
但是,此时的林有德在思想觉悟上和以前的那个生活在和平年代混吃等死的宅已经决然不同了。
1896年月,林有德在相当于一百年后广州东山口地界的地方,买了个别致的西洋式园林,将它命名为龙渊阁,作为自己的行动本部,他的女仆养成所也迁进了园子里。
表面上看来林有德这个不思进取不学无术色胆包天胸无大志的咸湿佬在这个园子里夜夜笙歌,白天则像猪一样睡到十二才起来,起来以后的活动也多是在园中听他的日本娘们弹曲,和妹子**。
但背地里,林有德有条不紊的开始整合广东地区那因为第一次广州起义失败而七零八落支离破碎的革命势力。
在这个过程中雪代巴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革命派的头头脑脑都知道宫崎寅藏的真身,这次她在广州起义后失踪,结果没过多久背地里掩护了不少革命青年的林有德身边冒出来个雪代巴,不是傻子都明白这怎么回事。
于是三月下旬,林有德搬进龙渊阁之后没多久,一位器宇轩昂,气度不凡的青年来到他的府上。
青年向接待他的女仆报上的名号是:“海东遗民丘逢甲。”
11 夏芳兰
林有德一听,丘逢甲?领导台湾义军抗日的英雄?
现在林有德正缺人手呢,当即下令请进来。女仆领命下去之后林有德想了想,转向雪代巴,结果没等他开口,女孩径自收了琴,起身鞠躬后就退出了花厅。
谁知道丘逢甲进来后,寒暄完毕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听闻林掌柜宠幸一位日本歌妓,日日不离左右,今日怎么不见踪影?”
林有德也不掩饰,直接表示:“丘兄在台湾领义军与日军鏖战多日,系抗日名士,我林某人怎好让日本妓女坏了兄弟的兴致?”
丘逢甲端起茶杯,鼻孔里哼了一声,道:“不瞒您,我来府上有一半是来体验被日本奴才伺候的感觉的,倭寇欺人太甚,在我丘某看来,能见倭人低声下气,不失人生一大乐事。”
得,林有德看着眼前一脸大义凛然的模样出此言论的丘逢甲,心想这位果然就像一百年后世人对他的评价那样,爱国得很。将来林有德要真让他领军登陆日本,不定就要出个东京大屠杀,横滨三屠什么的,那对林有德扶植傀儡日人治日的政策是个威胁。
林有德想着这些的时候,丘逢甲正在慷慨激昂的历数刚刚结束不久的甲午战争中日本人做过的一切,从大东沟一直到旅顺威海的陷落,又从刘铭传抗法到刘永福抗日,弄得林有德直想吐槽:刘铭传把法国人打跑了,刘永福在台湾和日本人拼到了最后,半路领军逃跑的你有何颜面见两位前辈。
林有德暗地里摇头,心想来投自己的怎么不是民族英雄刘永福呢?刘永福此时也在广州,林有德早就想去拜会了,只是他这花花公子名头不好,想来过去也不招人待见,这才作罢。
不过,丘逢甲毕竟是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的人才,在台湾好歹也拉起了一支义军,林有德现在求贤若渴。何况有了这位的路子,将来拉拢刘永福老爷子也有个门路不是么。
而有了刘永福老爷子,将来去越南做生意拓展势力就简单多了。
林有德这边勾画未来正得意呢,丘逢甲那边却得差不多了,一直高谈阔论的丘逢甲话锋一转,落到他这次登门的正题上了:“台湾被占,倭寇横行,让丘某深感无力。兴洋务不能壮我国家之声威,御强敌于海外,丘某日思夜想,觉得唯有开民智,兴变法,方能挽救我大清。前康有为在广州开万木草堂讲学,传播变法之大义,今康梁二位先生在北京兴变法之议论,丘某愿在广州开堂授课,与二位先生南北呼应。”
林有德明白了,这是来要钱开学堂的。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丘逢甲会找上自己。
“这个,丘先生。”林有德斟酌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先生的来意林某已经了解,林某不解的是,先生为什么放着广州那么多士绅不去拜访,唯独来找我林某商议此事?”
“不瞒您,”丘逢甲一提长衫一屁股坐回林有德对面的太师椅,一面端起茶杯一面答道,“我在广州为开堂讲学奔走的时候,有位友人告诉我,林掌柜看似不堪,实则深明大义,定会慷慨解囊。”
林有德不由得咋舌,看来这革命党在广州还有要员潜伏着,这宫崎寅藏不定是那货插在自己身边的钉子。当下林有德就决定今后对宫崎寅藏多留个心眼,而且要尽快刷声望把自我防卫系的召唤神姬技能出来——万一这宫崎寅藏是个暗桩,那自己的性命就等于掌握在革命党手里了,这怎么成?
打定主意之后,林有德咧嘴一笑,对丘逢甲:“先生方才那一番话,林某深以为然,这样吧,我先给先生十万两现银,另外再提供一处场地办学,如何?”
丘逢甲一听喜形于色,看来这人虽是大清朝进士,官场中人,人也三十多岁了,但城府可能还比不上林有德这个毛头子。想来也对,在另一个时空丘逢甲虽然中得进士,却不想在朝为官,要回台湾兴办教育,怎么看都是个很有书生意气的家伙。
既然答应下来了,林有德也不含糊,当即叫来账房,划了一大张银票,至于场地么,林有德这些天谋划着在广州开个赌场,刚好寻了几处地皮,随便了一块给丘逢甲了事。
“林掌柜果然爽快人。”
对丘逢甲的赞誉,林有德只是哈哈一笑,心里却:这不废话么,我刷声望呢。
一切办完,林有德亲自把丘逢甲一路送到龙渊阁的园子外面,临别丘逢甲对林有德作揖的时候明显比来时多了几分敬意。
送走丘逢甲,林有德立刻换来雪代巴,劈头问道:“在广州还有什么潜伏着的革命党要员吗?”
没想到雪代巴很干脆的答道:“有,何子渊何先生还在广州。”
林有德搜寻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好么,洪门大佬之一,难怪清廷不敢动他。
“你和他有联系吗?”
雪代巴摇摇头:“巴自到广州以来,只听起事的诸位领袖在交谈中提及这位何先生,却从未见过他本人。”
林有德头,就把这事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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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眼看着就过完了,四月初杜琪峰从陆丰领回来三十名十三四岁的孩子,比林有德交代的要多十来人。林有德当即在龙渊阁旁边又买了个院子,把这些孩子都安排在里面集中住宿,每天上工的时候再排成队伍开到林有德名下的几个场子。
派去买枪的陈海辉倒是没什么好消息送回来,他从香港拍来的几分电报,都是要追加活动资金。好在林有德现在手头大钱没有,几万海关库平银还是拿得出来,出血让陈海辉在香港多活动活动,经营下人脉也没什么坏处。
再,林有德本来也没指望把陈海辉派出去个把月就能搞到枪回来,就算去了香港立刻找到人下单子,枪还要从国外运回来不是?
作为没有枪的应对,林有德出钱从佛山请了个武师回来,让他的童子军每天晚上开去看场子之前练上几个钟头的拳脚,再武装上一些大刀梭镖什么的,也算有可以拿来唬人的战斗力。
四月中旬,林有德的赌场开张了,在广州地区赌博的风俗由来已久,但这洋赌场还是个新鲜玩意,大多数广东人只识牌九不认扑克牌。
这扑克牌的起源法不一,有一种法是起源于我国古代的“叶子戏”,然后由马可波罗传入欧洲,再满满演变成现代的扑克。但以林有德此时亲眼所见看来,至少在这个位面,扑克和泱泱中华没什么联系,偌大广州,只有几位留洋归来的假洋鬼子香蕉人见过这玩意。
这样也好,这个年头凡是洋玩意就一定会流行,林有德发家靠的就是清末上流社会这种盲目的崇洋媚外。
有了之前几个场子打底,赌场的生意自然没的,而林有德资助丘逢甲开的学堂,也在将近一个月的筹备之后顺利开讲,一时间林大掌柜在广州城内风光无两。
谁也想不到,变故偏偏就在这时候找上门来了。
1896年5月1号,林有德按照后世的习惯让门下所有场子挂牌歇业一天,庆祝还没有诞生的五一劳动节。但是这天中午,林有德正在后院实践龟甲缚玩呢,杜琪峰急匆匆的闯将进来。
“何事惊慌啊?”林有德一开口,赫然一股大佬的味道,他头也不抬,一面继续研究龟甲缚的绳结对女性海绵体的刺激作用,一面继续道,“不要急,慢慢。”
“林大哥,夏芳兰姐离家出走了,她留下一封信,是要去找革命党,继续王天麟未尽的事业。夏家老爷子发动了全部家丁,要来找我们要人,现在都在路上了!”
12 两面都有胶!
林有德愣在原地。
对这个消息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不科学。
夏芳兰怎么会跑去当革命党呢?她不应该有这样的行动力啊!林有德摇摇头,最初的惊讶正在褪去,平时的理性正渐渐回到他身上。看起来他有看这个世界了,这并不是一款游戏,而是货真价实的“生活”,就算是那些无法抗拒他的金手指的“花瓶”,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完全按照他的意思行动。
在游戏里NPC们只要忠诚够就不会叛变,你下达指令就一定会执行,你不表态他们就傻愣着,但在这里可不会这样。
林有德懊恼的摸了摸脑门,现在不是总结经验的时候,得先应付眼前的局势。
“林大哥,”杜琪峰看林有德那么久没开口,上来献策道,“可以把九哥的弟兄们拉来壮场面,我们这边也能出三十人左右,再加上巴姐……”
“拉这么些人出去干嘛?”林有德一翻白眼,反问道,“去和人家火并?谁都不要动,你跟我两个人去就够了。”
完林有德打了个响指,示意女仆们都下去,然后他迈着方步就老神在在的沿着龙渊阁内院的长廊,往正门踱去。
林有德在短短一瞬间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一个人面对夏家老爷子。不是他胆大,只是各种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之后,林有德觉得最靠谱的就是这种应对。反正夏芳兰人又不在他这,他也不是革命党,除了之前勾搭过夏芳兰吃了很多豆腐之外,今天这事情就和他林有德没关系了。
夏家老爷子能拿他林有德怎么样?夏家在广州虽是望族,但广州又不是只有他一家豪门。
这样想定,林有德决定来一回横刀立马孤身退敌的戏码,领着杜琪峰就出门了。雪代巴本来要跟着,却被林有德明令留在龙渊阁的院子里待机。
龙渊阁前的大街空荡荡的,街上的摊贩们似乎早就收到风声了,这会儿摊子都撤得差不多了,只有几家有门店的商人还摆着买卖敞着门,但不管是掌柜的还是顾客都没谈生意的心思,全都堆门口等看戏呢。
街角的茶楼更是生意兴隆,附近几条大街喜欢凑热闹的地痞无赖差不多全都聚过来了,茶楼楼的雅座更是坐满了体面的士绅。林有德抬头望向雅座的窗口,颇看见几张熟悉的脸。
“哼。”林有德冷笑一声,所谓人情世故就是这样,你风光的时候都来巴结你,等你有难了就全作壁上观去了。
林大掌柜一甩衣袖,两手往身后一背,就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钉大街正中不动了,就等着夏家大队过来。
林有德的算盘打得可欢了:反正打不起来,那么自己就要拿出气势。
这时候周围的围观群众已经在窃窃私语了,内容无非就是“这林掌柜真够胆量”“有种”“是个汉子”之类的。
这时候,夏家的人马浩浩荡荡的杀从大街那头的拐角涌过来了。
林有德一看当下心里就虚了,这尼玛人略多啊!从林有德的方向看去人头涌动黑压压一片,把整个街面都占了个干净。旁边杜琪峰还很“贴心”的跟林有德讲解呢:“夏家广州本宅有家丁家仆400余,宗祠周围共1700户,虽然多姓杂居,但都为夏家分家或者仆役的亲属,动员起来人数不下千人,看这架势估计是全拉来了。”
林有德这时开始后悔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纯粹是这些天混太顺了尾巴翘起来了,单枪匹马面对上千人的大队抱歉他还真没这胆子。这些天林有德一直以为自己在广州也算个人物了,现在看来广州的名门望族还真看不上他这刚刚混得有样子的虾米。
要这广东地方的宗族也真猛啊,不愧是当年能把英军打蒙的豪强,这人数……
林有德现在就想掉头跑路,再不济也得让杜琪峰去吧巴叫出来镇场面。但这时候,场面已经容不得林有德反悔了——一开始就带人出来那便罢了,撑不住不过留下个以卵击石的笑柄,自己一个人自信满满的跑出来,结果一看人家气势汹汹声势浩大就落荒而逃,那就成了笑柄中的笑柄,他林有德在广东就不要混了。
林有德有时候也有这么一股狠劲。
五年级的时候林有德因为家里老头子和老战友换军休所,从广州城转学到了号称中国大陆最南端的湛江。在和部队有军民共建关系的学校里享福惯了的林有德一时没适应湛江那地方校园暴力横行的状况,不心得罪了学校里的霸王。结果转学第三周的一个下午,放学的林有德被霸王叫了一群人堵在巷子里面。
孙子也装过了兜里的零用钱也都交代了,可眼看着还是要挨打,于是林有德心一横,大吼一声“操,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就豁出去了——横竖都要被打,那我就跟你战个痛快!
后来林有德在湛江那破地方呆了四年,读到高一,期间一直在当各路大少爷富二代的马仔,从未牛逼过。但奇怪的是,校园门口各种台球店里盘踞的那些最喜欢抓林有德这样看起来蔫巴巴的家伙下手的无业青年们从没找过林有德的麻烦,有一回林有德傍的大腿被人打了,林有德反而全身而退。
现在又到了这样的时候了,有的人就是这样,他可能蔫一辈子,可一旦被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方,他突然就英雄了。
所谓时势造英雄,不外如是。
这时候林有德想通了,也豁出去了,坦荡荡的面对杀气腾腾的人潮,昂首挺胸腰杆挺得笔直。刚好这时候北风天,林有德那大褂的一角在风中哗啦啦的直飞,露出下面岔开钉在地上的双腿,看着颇有几分少年英雄的味道。
这时候围观群众舌根嚼得更欢了。
“这林掌柜不简单啊,二十岁出头来到广州就打下这样的基业。”
“可不是么,可不是么,看他那样子,难怪娘们都被他迷得团团转。”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最后这一句不知怎的传林有德耳朵里了,林有德在心里吐槽:“你妹啊,我现在的心情用上一个时空大家熟知的典故来形容就是;‘团长CNM,两面都有胶。’老子现在连逞英雄都算不上,是‘被’英雄啊靠。”
吐槽归吐槽,谱还是要摆的。
眼见着夏家大队在自己面前几步的地方停住了,被人用黄包车拉过来的夏家老爷子夏日升从车上下来,用充血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林有德。
林有德上前一步,向夏老爷子作揖道:“听闻老爷子兴师动众的赶过来,林某在此久候多时了。”
“哼!”夏日升老头重重的哼了一声,抡起文明棍就往林有德脑袋上敲。
时迟那时快,林有德出来快一年的自我防卫特技终于派上了用场,一瞬间林有德的主观时间就变慢了,老头子挥棍的姿势变成了慢动作,林有德从容的驱动自己的左手,虽身体的运动速度并未因为主观时间的减慢而加快,但以0岁的年轻人的身体能力应对老头子挥出的棍子那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子弹时间”结束的刹那,林有德已经把夏老头的文明棍稳稳的抓在手里。
“老爷子,”林有德脸上虽然赔笑,出口的话语却显得不吭不卑,“我林有德一没有藏匿姐,二没有做愧对夏家的事情,您这一棍子可是名不正言不顺,恕我不能接受。”
“哼!”夏日升再哼了一声,抽回文明棍,站在原地气呼呼的不话,他身后那些个家丁老奴眼睛早就能喷出火来,看样子就等老头子一声令下,然后扑上来撕了眼前的狂妄儿。
林有德毫不动摇——他也没什么好动摇的,反正都豁出去了。
他高举双手,对夏家众家仆作揖道:“今天诸位来找我林某兴师问罪,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不过这误会的根源,大概是因为我林某平日言行确实放荡不堪,所以我先给大家陪个不是,改日必定备酒宴,犒劳诸位。”
林有德顿了顿,稍微看了看情况,才继续道:“今天夏芳兰大姐离家出走,不知所踪,我们两家当通力合作,将大姐巡回才是。若在我们纠缠不清的当儿,大姐遭了什么不测,这可就让广州的街坊们看笑话了。”
夏家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当中很多人被动员起来的时候听到的消息都是林有德绑了大姐,现在林有德这么坦荡荡的一,在看老头子和知道内情的家丁们的态度,就都开始疑惑起来。
加上林有德又许诺了一顿酒菜,这金辉煌夜总会的花天酒地声色犬马广州谁不知道,所以很多人对这顿饭还是挺有念想的。
林有德这边呢,一看场面震得差不多了,就换了副恭敬的口吻,冲夏日升一鞠躬,做了个请的手势:“夏老爷子,寻姐事紧,我们屋内议事吧。”
对于林有德的邀约,夏日升第三次“哼”了一声,不过这听起来比前两次要温和得多。接着老头子冲身后做了个手势,于是几个老奴麻利的转身,对聚集在后面的夏家大队喊:“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领了赏钱去喝茶吧,散了散了。”
林有德长舒一口气,这时候他的脚忽然软了下来,还好这时有股助力及时的从侧面撑住了他的身体,才没露出破绽。
从夹住林有德手臂的那两团暖呼呼的东西那柔软的触感,以及助力的提供人并未显出身形这两看,是雪代巴无疑了——这女孩竟一直守在林有德身边。
在夏老爷子大步走向龙渊阁的当儿,林有德声对巴:“谢谢。”
“不客气,”隐形的少女低声答道,“您表现得如此出色,我又怎能在最后一刻放任您的努力付诸东流呢。”
林有德再一次打心底里觉得这姑娘真好,于是愈发的期待她出现在自己的幕僚页中的那一天了。
13 去香港
林有德和海外尤其是香港的革命派保持着相当的联系。
如果夏芳兰真的是投奔革命去了,那林有德确实是此时广州地面上最有可能迅速找到夏芳兰的人,夏家老头子之所以气势汹汹的奔林有德来,想必也有这一层原因在里面。
把老爷子迎进自家本宅的同时,林有德已经让杜琪峰去电报局给陈海辉打电报,告知这边的状况,让他注意从广州到香港的轮船。如果广州地界上找不到人,那夏芳兰只可能是去了香港。
进了龙渊阁的花厅,林有德特意把夏日升让到上首位置,老头也不客气,一掀长衫就坐下去了。林有德也不生气,本来他这种生在世纪之交的新青年就对这个年代这种论资排辈的复杂规矩很不感冒,都是坐,坐哪儿不一样啊。
主宾都落座之后,林有德的女仆们推着西洋式的餐车进入花厅,开始上红茶和心,结果这让夏日升老头皱起了眉头。老头把女仆端上来的茶杯往旁边一推,不高兴的道:“这种洋茶,我消受不起啊。”
“怎么搞的?”林有德装作生气的样子,训斥女仆,“快,给老太爷换铁观音。”
一名女仆应声跑着就离开了花厅。
夏日升老头子的目光紧跟着那名离开的女仆,然后又转向屋里待命的女仆,将女孩上下打量一番之后,老头开口了:“哼,久闻林掌柜善于使唤女孩子,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这个几个丫头都训练得不错嘛。”
林有德心想那不废话么,这院里为数不多的女仆都是女仆养成所出来的,平时都按照上个时空航空公司练空姐的标准来练,当然训练有素。
至于老头子言语间那淡淡的讥讽之意,林有德懒得搭理,讥讽讥讽呗,又不会少块肉,这里也没别人看着不至于掉声望。
林有德陪个笑脸,答道:“老太爷过奖了。”
“哼,”夏日升还是冷着一张脸,他拿起女仆以神速给他换上的铁观音,抿了一口之后继续道,“林掌柜,你刚刚要助我寻回兰儿,不知有何妙策啊?”
“老太爷,陈家九公子现在正在香港帮林某办事,我已经差人打电报去让他注意今天到港的火轮,一旦发现姐就会有消息回来。”
“你怎么确定兰儿会去香港?”
“广州地界的革命派已经被朝廷清剿一空,姐想要革命,就只能去香港了。”
夏老头不置可否,只是低头继续品茶。过了片刻,老头才悠然对林有德道:“我夏日升平日最宝贝兰儿,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去年开春以来,多少好人家上门提亲,我都没舍得答应。老朽就是想让兰儿嫁一个极好的人家,将来富贵一生,现在倒好,一个女孩子家,跑出去想要革命,胡闹!”
林有德赶忙表示赞同,心里面却不以为然,他曾经生活过的那个年代女强人多了。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整个花厅里都只听见夏老头讲述他有多么宝贝他的孙女,他的孙女时候有多么的可爱,完全失去了最开始那种老太爷的霸气,单纯的只是个溺爱孙女的老爷爷。林有德算是看出来了,宝贝孙女离家出走,老头子是急了,之所以兴师动众过来问罪,十有**有这条理由在内。
老头唾沫星子横飞了半天,似乎终于累了,轻咳两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这才望向林有德。
“林掌柜,你若是能找回兰儿,老朽定有重谢。若是找不回来,哼,”老头子冷笑一声,双眸中一闪而过的寒气让林有德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广州,你就不用呆了。”
完也不等林有德反应,老头茶杯往八仙桌上一放,一拍大腿站起身来,迈着八字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花厅。
林有德毕恭毕敬的跟在老头背后,把老头送出了龙渊阁的大门,回头马上找雪代巴问话。
“关于这夏芳兰,你知道什么?”
巴摇摇头:“王天麟君辞世那天晚上见过后,我就再没有见过她。”
“有没有听还潜伏在广州的革命党和她联络?”
少女依然是摇头。
林有德想了想,觉得雪代巴这里应该弄不到什么情报,于是也不再问。他背着手,迈开步子开始在龙渊阁的院子里踱步,寻思该怎么应对眼前的状况。
夏家的力量给林有德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如果能得到夏家的支持,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声援,今后在广州地界他林有德不管是发展自己的势力还是策划起义那都方便很多。
如果夏芳兰回不来,或者干脆出了什么意外,他到不一定会像夏家老头子威胁的那样滚出广州,但现在的事业会受打击那是板上钉钉的。
在院子里踱了两圈之后,林有德长叹一口气,自顾自的呢喃:“夏芳兰啊夏芳兰,我放着你没吃就罢了,你倒给我找起麻烦来了。”
“林先生?”雪代巴没听清楚林有德在什么,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看起来满脸的问号。
林有德摆摆手示意“没事”,却又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问雪代巴:“你们巫女,应该也会占卜吧?能用卜术找到夏芳兰的去向吗?”
“卜术之类的窥天之术,只能窥视比较长一段时间内的走向和运势,这么具体的内容是没办法卜到的。另外,我是战巫女,卜术非我所长,我大概只能算一年内的恋爱运之类的东西,还不准。”
也就是完全派不上用场。
林有德头,又开始低头背着手踱步,巴就一直站在旁边回廊的屋檐下,看着林有德慢条斯理的绕着院子当中那颗大榕树转圈圈。
绕到第十圈的时候,林有德终于下定决心。
“我亲自去一趟香港。巴你把香港革命党的联络方式写给我,你留在广州。夏芳兰会离家出走,不定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不,十有**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夏芳兰一个从未关心过革命的女孩子,既没有单独离家的经验,手里又没有革命党的联络方式,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很有勇气很有见地的女孩,仅仅因为情感上的冲动就离家投身革命,这不合理。”
这就是林有德那个白脸金手指带来的附加好处,如果夏芳兰真有这种独自投身革命的勇气和见地,她也就不会中金手指变花痴了。
“所以你留在广州,想办法打探下消息,尤其要注意清廷扫荡结束之后有没有革命党重新潜回了广州,我去香港这段时间,杜琪峰和他手下的人都归你指挥。”
“林先生您不带我去,谁来保证您的安全?”雪代巴看起来很担心。
林有德只能苦笑,他转过身,又开始绕着大榕树踱步。
现在的状况,打狗队还未练成,陈海辉又在香港,如果他林有德把巴也带走了难保没人跑来生事。作为广州的新兴势力,林有德根基不稳,现在能这么四平八稳的拓展事业一是靠陈海辉陈九哥的人望,再就是雪代巴身为神姬的威慑力,其他的都靠不住,比如林有德每天晚上在少爷堆里鬼混经营起来的人脉他不在场那基本就是个摆设——哪怕他在场,来闹的人底子厚一恐怕还是摆设,不堪大用。
所以只好自己一个人去了,好在广州到香港坐火轮的话路程并不远,很快就能到,而他现在这种浪荡子的形象也并未被揭穿,估计清廷一时半会想不到要动他。
何况亲赴香港这消息一传开,就是一种姿态,到时候万一找不回来夏芳兰,跟夏家也好有个交代:非我寻人不尽心,奈何芳兰会隐身。
怎么看这一趟都值得一去。
再者,林有德也有把自己的生意扩展到香港去的想法,那可是华人圈里的黑帮之城啊,自己现在当黑帮老大,怎能不在香港弄一份产业。另外,虽这个年代信息传递慢,但总有一天自己在广州采用的这些先进营销理念会传得满世界都是,在那之前不抓紧时间扩展业务抢占市场份额,等待大家都开始用同样的理念经营产业那就晚了。
当然,林有德在广州都立足未稳呢,就跑到香港置业,未免有冒进的味道,可俗话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刚好有这个契机,先到香港铺下路好像也不错。
不定还能靠白脸外挂迷倒些洋妞,到时候送回广州往夜总会里一摆,那又是一个坑钱的好渠道啊。
这么些九九在林有德心里转了一圈,我们的大掌柜早先的烦闷眼看着就烟消云散了。
再次停下脚步的时候,林有德脸上已经豁然开朗,一直在旁边一脸担心的看着他的巴注意到这,绷紧的表情也随之松弛下来。少女悄悄的松了口气,再看林有德的时候脸上也带了笑意。
“就照刚才的办,你去帮我准备简单的行李——哦对了,我要带一个女仆同行,嗯,就带三号去吧,三号的名字叫什么来着?算了,这个随便了,总之我要带她去,让她准备一下。订做的新款女仆装送到没?没有?那把两件当样品的给三号带上。另外派伙计去买今天下午到香港的船票,杜琪峰从电报局回来以后让他到我书房来一下。”
“了解。”
这天中午,林有德吃过饭,又跟匆匆赶回的杜琪峰交代了几句,就领着一名忠心耿耿的女仆,登船往香港去了。
14 还敢更破一点吗
林有德坐船到了香港之后,第一个感想就是:这尼玛还能更破一吗?
来之前林有德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是这个年代么,全世界最繁华的城市估计也就那样了,何况此时的香港地位远没有百年以后那么高。毕竟香港的繁荣是以亚洲的整体繁荣为依托的,东亚的经济整体发展起来了,维多利亚这个良港的优势才能充分体现,而现在的亚洲,中国是个产品倾销地,日本还只是个二流国家,至于曾经被当做亚洲四龙的高丽棒子和台湾,此时干脆就是日本这二流国家的殖民地。
所以香港长什么样,还是可以预料一二的。但实际一看,林有德还是被吓了一跳——这也太破了。
由于林有德乘坐的火轮是中国公司名下的船只,不能停靠维多利亚城北面被英国人控制的维多利亚港,只能穿过维多利亚湾,在东角的码头靠岸。行船的过程中林有德站在船舷,眺望维多利亚城,结果大失所望。原本林有德还以为大英帝国殖民地的首府会多么的气派,结果竟然那么寒酸,还不如路过添马舰和昂船洲的时候看到的那几艘泊在港内的英**舰来的有魄力。
广州城都比这维多利亚城要繁华上许多。
不过想来也是,广州怎么也是那么多年来的地方首府,又是清廷闭关锁国之后留下的对外通商口岸之一,广州十三行那么些年经营积累下来的商业文明,又怎是十来年前还是个渔村兼香料转运港的香港能比的。
但林有德在东角码头下船后,看法又有了些改变,这东角码头毗邻铜锣湾——又叫盐船湾,自古就是广东海盐转运京畿的中转港,现在很多华人经营的商行都在铜锣湾设立分号,仓库也基本都建在铜锣湾附近。另外英国人还在铜锣湾投资建立糖厂和铸币厂,其结果就是,这维多利亚城东的海湾看着竟然比总督府所在的维多利亚城要更繁华,也更有活力和朝气。
看着码头上川流不息的工人和跑腿伙计,林有德更是坚定了要在香港开设产业,彻底占领香港夜生活市场的决心。
林有德看着香港人的同时,香港人也在看着林有德——准确的,他们在看的是林有德身后提着行李的女仆。这年头从大陆到香港来的人,甭管家底真厚实还是假厚实,哪个不是穿得人模狗样。但是能身后跟个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的女仆的家伙,除了林有德还真就没有了。何况林有德的女仆三号身上那套女仆装是林有德请的名裁缝做的样品,林有德预备着将来给女仆长用的,那质地那面料和富家姐的日常服装差不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码头上的香港人立刻就把林有德这只白鹤同旁边那些走地鸡给区分开来了,上来揽生意行李工脸上的笑容都要热情几分。
可惜林有德不需要他们服务,带女仆来就是拎包加暖床的,有女仆还雇行李工搬行李这也太蛋疼了。
另外,林有德在船上就远远的看到陈海辉在岸边等着了,身旁还停着马车。
“哟。”林有德不理会围上来想从自己身上捞钱的商贩,跟自己派到香港来的“行动干员”打招呼,“情况怎么样?”
“我办事你放心啦,”陈海辉咧嘴一笑,拍拍林有德的肩膀,“详细车上谈。”
林有德转身做了个手势,他的女仆就麻利的把行李丢上马车车厢和前面驾驶座之间的架子,然后爬上驾驶座,大大方方的坐到车夫身边。赶车的是个年轻的伙子,林有德的女仆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姿色自然过人,于是这伙子马上就腼腆起来,相比女仆脸上那副端庄得像古希腊石雕一般的表情,不由得让人产生一种性别倒错的感觉。
对于马车驾驶座上的事情,林有德毫不知情,他拉开车厢的门,抬脚就钻了进去。
进去林有德才发现车厢里有别人在等着了。
跟着林有德钻进车厢的陈海辉忙不迭的介绍道:“这位是辅仁文社的谢赞泰先生的弟弟谢赞业。”
这辅仁文社林有德略知一二,在上个时空的历史里,兴中会最初的底子,除了孙中山在檀香山忽悠来的那些华侨之外,就是这香港的辅仁文社。兴中会之所以能在成立第二年就能于广州策划起义,除了清朝甲午战败失去民心之外,多亏了辅仁文社在香港和广东地区多年的经营。
而这谢赞泰,按林有德的记忆,在辅仁文社中算是二把手。好么,二把手的弟弟,来头不啊——这么想着林有德不由自主的瞥了眼陈海辉。陈海辉知道林有德准备和革命党保持一定的距离,维持若即若离的微妙关系,现在他把兴中会的要员直接带过来,难怪林有德会瞪他了。
陈海辉也不话,只是笑着对谢赞业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掌柜放心,”谢赞业开口了,“我们和孙雯不是一路的。广州起义,不管是会党的联络还是革命同志的发动和集结,都是由我们辅仁文社来负责,参加起义的也多是我们文社的文友,所以起义本应由我们文社社长杨衢云先生担任总指挥,可她孙雯仗着有日本过来的神巫女给她撑腰,硬是把起义总指挥和起义之后共和政府大总统的职位给要走了。杨先生和家兄都以大局为重,没有计较,我可不能原谅孙雯的做法。”
谢赞业一席话,林有德下巴差没掉车厢地板上,好在这时候行驶中的马车不知道磕到了什么,狠狠的颠了一下,把几个人都给震得无暇他顾,他脸上的表情才没露馅。
搞毛啊,兴中会这帮人,革命还没开始呢就互相夺权了?林有德心里犯嘀咕,这是这边世界特有的状况,还是原来的世界也有这么一出?(作者:现实世界确实有这个段子发生,不过现实世界是杨衢云代表的香港一派争赢了孙中山的檀香山派。)
人家太平天国互相争权那是打下了一大片江山之后的事情,这革命派,啥都没有呢,起义的准备都做得漏洞百出,到先内部玩争权……这起义不失败有鬼了。可怜那些满腔热血的年轻人,这死得多冤啊。
林有德又想起死在破败院里的王天麟,愈发的为他不值。
但现在他还有更紧迫的事情要操心。
“谢先生……”
“林掌柜别客气,叫我阿业就可以了,我英文名就叫SEEYEAH。”(此处为作者根据谢赞泰的英文名杜撰,谢赞业英文名没找到)
“那么阿业,我这次来和革命无关。我是来找夏家走失的姐夏芳兰的。你知道夏芳兰夏姐的下落吗?”
“我知道。檀香山那帮人还有一批留在香港,但是因为清廷最近对港督频繁施压,所以无法公开活动,他们托我们这些在香港时间比较长的人购买船票和办理离境手续,要转移到檀香山去。四天前,他们临时通知我,要准备多一个人的船票和离境手续,是广州来的有志革命的女青年。”
林有德沉思片刻,道:“但并不能保证那个就是夏芳兰姐啊。我现在连夏芳兰有没有到香港来都不确定……”
“关于这,”陈海辉开口了,“我在码头上确认过了,昨天到岗的广州来的船中,确实有人看到了夏芳兰。”
林有德狐疑的看着陈海辉。
“你确定?”
“当然,我拿照片挨个问的。”着陈海辉从西装的内袋里掏出夏芳兰和他的黑白合影。
“……你怎么会有夏芳兰的照片?”
“广州和我陈某人门当户对的姐当中,姿色上乘的都和我合过影。每当我成功给其中一个开苞,就撕掉那个的照片,现在就剩下夏芳兰的照片没撕了,所以就随身带着,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看,激励自己奋发图强。”
你个禽兽,该死的现充,我代表全世界的**丝鄙视你!——林有德心中这样发誓的时候,完全忘了现在他自己也是个禽兽,不,应该,他是比陈海辉还过分的禽兽。
吐槽归吐槽,正事不能忘。
林有德把目光从陈海辉转向谢赞业。
“谢先……阿业,你给檀香山那帮人准备的是什么时候的船票?还有,你知道他们住在香港什么地方吗?”
“船票是四天后的,至于他们住在香港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船票还在你手上吗?”
谢赞业头。
“先别急着给他们,等我们布置好之后在联络他们交付。”
“明白,啊,我在这里下。”
着谢赞业就敲了敲马车车厢前方的窗户,车夫立刻会意停下马车,青年向林有德作揖告别,便打开车门跳下车去。
当马车再次动起来后,林有德问陈海辉:“你这革命党找到夏芳兰,是偶然还是早有预谋?”
“不知道,”陈海辉两手一摊,“不过,王天麟死了,革命党想要找个途径保住和夏家的联系,这也不是什么太难以想象的事情吧?”
“得也是。”
“看起来找夏芳兰这是一时半会我们做不了什么,今晚怎么打算?”陈海辉换了个话题,脸上的表情也换成了“是男人都懂”的笑容。
“窑子我不去,打炮我都打腻味了。不过,上流社会的沙龙啊舞会啊倒是可以考虑下,将来我们要在香港拓展业务,不先踩准备好人脉可不行。另外,不定在沙龙上透出我来香港的风声去,夏芳兰自己就会跑来找我们呢。”
陈海辉大笑着拍着林有德的肩膀,连声道:“我懂我懂,刚好今晚有港督举办的舞会,我刚好搞到了请柬,我们就去见见世面吧。我可是很期待林大掌柜在香港的震撼登场哦!”
15 舞会与邂逅(1)
“这就是差距啊。”陈海辉环顾英皇陛下派来的港督大人举办的舞会会场,很有感触的评价道,“真是奇怪,我怎么觉得你在广州捣鼓出来的夜总会比这真正的外国贵族舞会要气派很多呢?”
林有德撇了撇嘴,暗道:废话,在设计理论方面咱领先了一百年好不好。上个时空林有德因为搞市场策划,隔三差五要弄现场活动什么的,经常会和搞平面设计舞台设计的那帮人打交道,久而久之耳濡目染,学了不少东西。穿越以后他就把那些用到广州的夜总会的装修布置上了。
不过实话,林有德自己也觉得眼前这个舞会有家子气了。大英帝国封疆大吏的舞会,参加的都是英帝国在东亚的显贵,这种等级的排场显然和与会者的地位对不上号啊。之前林有德还觉得自己的夜总会那么成功有蹊跷,现在看来这成功简直信手拈来。将来林有德的夜总会在香港开业,绝对会直接把香港社交界的排场提升一个档次。
陈海辉那边已经在唱颂歌了:“过去我一直觉得林大哥你是借着洋人称雄,现在看来你已经超越洋人了啊,看这港督罗便臣也不过如此嘛,排场什么的和林大哥的夜总会差了不止一半啊。”
虽然林有德今天已经几次听到港督的名字了,但仍然不免想笑。上个时空港翻以各种异想天开的译名独步华语圈,尤其在人名方面,港翻特别喜欢把那些外国人的名字翻译成完全符合中国人习惯的伪中文名。比如末代港督彭定康,林有德十八岁以前都以为他是个中国人,哪知道那名字是港翻的杰作。
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林有德终于悟了,这种翻译习惯并不是港翻独创,而是“历史遗留问题”。在这个中国刚刚开眼看世界的年代,国人在翻译外国的人名地名的时候依然保持着中文的习惯思维。像这罗便臣,现代化一的翻译是罗宾逊……
再比如美国城市亚特兰大,此时叫做鹅粮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个产鹅饲料的地方,查尔斯顿则叫查氏屯,估计城里的人都姓“查”。
陈海辉当然不知道林有德为什么面带微笑,他还以为林有德被自己几句大实话捧得开心了呢,于是也一起跟着笑。
需要明的是,来自广州的两人对这舞会的排场很不以为然的同时,参与舞会的显贵们也对两个生面孔的中国人很不以为然。广州的夜总会大亨?那种东西谁知道啊。
所以林有德和陈海辉两人连座位都没有,只能拿着酒杯站在舞厅窗边看着英国的绅士姐们和香港本地的豪绅显贵谈笑风生。
“话,这舞会也不跳舞啊。”站得有些不耐烦的林有德半分抱怨的道,“姐们都坐着,我都看腻了。”
“别急啊,主宾还没到呢,舞会当然不能开始了。”
“主宾?”林有德瞄了眼舞厅最前方,“港督罗便臣不是已经在哪儿了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来的时候没看见维多利亚港里面停了法国的军舰吗?今天这场舞会,是欢迎来访的法属印度支那总督一行的啊。”
也就是这法属印度支那总督还没到。
这边陈海辉刚解释完,守在舞厅门口的侍从官就高声报出了法属印度支那总督让·德·拉森的名号。这位帮助法国赢得了法国对暹罗的战争的总督立刻吸引了大厅中所有人的注意力。
林有德也和会场内其他人一样伸长了脖子,想一睹这位总督的风采。
总督没让引颈期盼众人久等,侍从官刚报上名号没几秒他就大步流星的进入了舞厅,而英国总督罗便臣也马上迎了上去。
但林有德的目光只在这两个全场最尊贵的男人身上停留了一瞬间,就滑向跟着法国总督走进舞厅的美少女。
那人有着直达腰际的金发,一身蓝白相间辅以金色条纹装饰的洋装充满了圣洁的气息,古板保守的设计和款式和少女娴静柔和的表情相得益彰,凸显出圣职者般的气场。
可她那被洋装完美的勾勒出来的身体曲线却像是烈焰一般,轻而易举的就能燃任意一位注视她的男性心中的干柴——那是属于魔女的力量。林有德有种感觉,觉得她之所以会选择现在这套衣服,只是想要用服装的古板保守来压住自己的美丽,让传承自母亲的妖娆身姿尽可能少的吸引不怀好意的目光。
可惜这种行为适得其反,她的姿色和蓝白两色的牢笼激烈的冲突着,反而变得更加引人注目。虽然没有任何人站在她的身边,但是年轻的绅士们时不时躲开女伴向她投来的目光,以及姑娘们和闺蜜咬嘴唇时从眼角射来的鄙夷,都表明她才是这场舞会上最耀眼最夺目的存在。
林有德不免腹诽,姐你要掩饰自己的美丽,就先把胸前裸露的那大片雪白给遮一下啊靠,别的地方包得再严实,胸前那两团肉这么夺人眼球,再保守也没意义啊!
她就像一柄被包裹在皮刀鞘中的古剑,外形就像艺术品般的精致漂亮、人畜无害,可她胸前裸露的纯白,就像刀柄护手与刀鞘之间不经意间露出的锋镝,仅仅一寸长,却寒光逼人。她的美就这样带有了金属的质感,锐利得可以切碎一切道貌岸然的铠甲,捅进所有人的心窝,一进一出都带着艳丽的猩红。
要不是之前已经见识过夏芳兰的人间凶器,林有德的目光指不定也要像会场里其他阔少们那样,在那女孩的胸前流连忘返。
陈海辉注意到林有德在看谁——实际上他刚刚也在看同一个人来着。
“林大哥,这个我就不掺和了,得你来泡。你知道她是谁吗?”
“那什么让·德·拉森的……女儿?”林有德本来想老婆的,一比较觉得两人年龄差得有大,再加上他潜意识里不想便宜了那法国老头,便这么猜测道。
哪知道陈海辉摇了摇头:“林大哥,那可是……算了,等你泡到她之后自己问她好了。”
“那你总得告诉我她的名字吧?”
“你不会自己问她吗?”完陈海辉一脸坏笑的看着林有德,看来这位出于娱乐心态已经下定决心半个字都不透露给林有德知道了。
林有德耸耸肩,心能让陈海辉以这么娱乐的方式来对待的妹子,估计对他林有德的大业没什么太大的帮助——毕竟陈海辉现在还是林有德幕僚栏里的人,算是心腹,料想他也不会拿关键的问题跟林有德开玩笑。
“好吧,”林有德装作活动筋骨的样子,动了动肩膀和胳臂,“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结果陈海辉笑得更欢了。
**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林有德都在悄悄观察被他选作目标的女孩。
很奇怪,这么漂亮的女孩理应成为舞会里的女王,邀请她跳舞的男士理应络绎不绝。可自从乐队开始奏乐,那女孩就孤零零的坐在为法国总督一行准备的桌子旁,手拿高脚杯,一个人在那儿喝果汁。
所有的男士,似乎都只满足于远远的欣赏女孩的美丽,没人想要借着跳舞的机会把那美丽抓到手里把玩一番。
这不科学。
这可是西方人的舞会啊,就算是真正的英国女王到了舞会上,也一样有男士敢上去邀请共舞一曲。
林有德狐疑的看了眼陈海辉,却发现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上了洋妞,在舞池里翩翩起舞了,根本就没空理自己这老板的疑惑。
林有德用力吞了口口水。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念完刚好一曲完毕,林有德横下一条心,把手里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杯随手往路过的侍者手中的托盘里一放,整了整领结就以优雅的步伐向那无人问津的高岭之花走去。
“美丽的姐……”一开口林有德才想起来,这姑娘是法国人啊,万一她不懂英语那洋相就出大了。可现在话已经出口,人家女孩子抬起头,翡翠一般的绿色眼眸中混含着疑惑和些微的好奇。近看更觉得这女孩漂亮,尤其是那皮肤,就像P过一样白净!不愧是白人妹子。
林有德只能硬着头皮把话完:“请问,能否与您共舞一曲呢?”
“非常乐意。”没想到女孩非常爽快的就以流利的英语答应了,她优雅的放下手里装着果汁的杯子,握住林有德伸出的手,款款站起。
乐曲响起,是一首圆舞曲。在上个时空上大学的林有德为了结识妹子摆脱童真,曾经下了苦功夫去学国标交谊舞,最后舞学成了妹子没泡到;林有德觉得这主要是因为交谊舞太含蓄,不能燃如火的热情,又跑去学拉丁舞,最后拉丁舞练得炉火纯青,已然是他最擅长的体育运动,结果妹子还是没泡到。
但穿越之后,这些就都派上用场了。
林有德娴熟的引导着美丽的少女,在舞池中旋转,顺便感受少女胸前的柔软触感。这时候女孩突然开口了:“真有意思,一位中国的先生在英国的土地上用美国口音的英语邀请一位法国姐跳舞,一件简单的事情,竟然和四个国家扯上了关系。”
林有德下意识的就回了一句:“姐,您错了,香港是中国的土地。”
于是少女脸上出现短暂的讶异,然后她抿嘴笑起来:“您和我至今为止遇到过的中国人都不一样。”
废话,他林有德是穿越者,能一样么。
“希望这种不一样给您留下了好印象。”
“当然,尊重自己的人,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
林有德不由得送了一口气,他还担心下意识出口的真实想法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呢。紧接着他注意到,这女孩巧妙的避开了“香港是中国的还是英国的”这个问题。
果然免疫金手指的女孩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女孩开了个头之后,林有德就开始和女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都是些无关酸痛的话题,比如女孩对中国菜的看法啊,对中国服装的看法啊,诸如此类的。两个人在舞池了晃着晃着,这一曲圆舞曲就结束了,林有德意犹未尽的松开一直揽着美少女那被束腰约束成近乎完美形状的蛮腰。
他倒是想约女孩再跳一曲,但按照规矩一曲换一人,何况此时他开了头,大厅里不少人看起来已经跃跃欲试了——到现在林有德都不明白一开始为什么没人找这女孩跳舞。
所以林有德拉着女孩的手要把她送回位置,就在这时候,女孩开口了:“这种慢悠悠的舞,跳起来总觉得少了什么呢,您是吗?”
“难道您想跳拉丁舞吗?”林有德随口应了句。
女孩眯着眼睛笑着答道:“实际上,我有一半的西班牙血统。”
林有德盯着女孩的脸,眨巴眨巴眼睛,随即转身,高举双手击掌三声,引起舞池边缘乐队指挥的注意,接着他报上了一首著名拉丁舞曲的名字。
乐队指挥头表示了解,这些训练有素的英国仆人不管你是哪国人,只要你是主人的宾客就会尽可能的满足你的要求。
林有德的曲子里有吉他演奏的声部,而舞厅里这只乐队是为了演奏优雅的圆舞曲准备的乐队,自然不会有吉他这种市井味十足的乐器,但英国乐师竟然牛逼的用提琴拨弦演奏的方式弹出了吉他的味道!
当然,这样势必使得曲子有怪怪的,但没人会在意这种细节。
林有德用脚上的大皮鞋合着前奏的节拍敲打地面,同时向女孩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女孩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有德,目光中写满了对这个中国人的好奇。接着她做了个匪夷所思的动作——看起来像是爷们在解裤子的皮带。下一刻,裙撑从女孩的裙底掉了出来,她拉起华丽的裙摆,一脚踢开解下的裙撑,向林有德做出了回应的姿势。
仿佛看准了这个时机一般,乐曲的速度陡然加快,相对而立的二人也如同中了魔咒一般开始热舞。少女飞快的旋转着,裙子就像盛放的夏花,林有德则一直伴随在少女左右,像绿叶和枝干一般支撑着这美丽的鲜花。
林有德当年会去学拉丁舞,图的就是身体接触够多,而这法国与西班牙混血的妹子比当年和林有德共舞的妹子要更放得开,衣服还有个那么低的开口。林有德吃豆腐那叫一个尽兴啊,好几个动作林有德的鼻尖干脆就扎女孩的乳沟里去了,少女肌肤的温度和淡淡的体香疯狂的挑战着林有德的自制力。
美中不足的是,这混血妹子抱起来比上个时空那巧玲珑的浙江妹要重多了,毕竟人家的身高和胸器在哪儿摆着,热舞的中途林有德几次觉得自己的肩关节似乎脱臼了,这让他连连埋怨拉丁舞怎么那么多要托举妹子的动作……
一曲罢了,两人都呼吸急促,林有德浑身出了一层汗,再看那女孩,脸上虽然没什么汗迹,白皙的胸脯却已然被细密的汗珠镀上一层异样的诱惑之色。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对视,呼吸粗得像刚做过一样,胸口起伏的频率也很有默契的保持一致。
这时候,法国总督率先鼓起掌来,紧接着掌声响彻整个舞厅。
这个刹那,世界变成了黑白两色。
林有德只想欢呼,这升级的时机太棒了!
他像上次那样,把出现的大书丢在一边,欢天喜地的去肉混血妹子的胸去了。一通猛揉之后,林有德伸出舌头在妹子的胸前舔了一下。
“嗯,咸的。”
废话,又不是外星人,汗当然是咸的。
接着林有德看着混血妹的嘴唇,想了一下,觉得这妹子自己十有**是吃不到的,那便宜多占一是一,就二话不吻了上去。
吻摸舔了半天,终于满足的林有德转身拿过书,打开以后毫不犹豫的了商业系技能的第四级:伯乐:你能够轻易的发掘雇员中那些有商业才能的人。
这个技能看起来不错,但就像技能名暗示的那样,这并不是林有德的雇员里更容易出现商业人才,而是如果他把潜在的商业人才招揽到麾下,就会比较容易的识别出来。简单来这个技能和它的前辈们一样,都是林有德的组织越庞大效果就越好。
完技能后,林有德迅速恢复时间停止前的姿态,然后把书丢开。
时间开始流转后,女孩终于推开林有德的身体。
“您让我部分改变了对中国人的看法。”女孩又笑了,她的笑容总是淡淡的,像兰花一般,不张扬却让人赏心悦目,“不知道您尊姓大名?”
“林有德,一位普通的中国商人。另外,美丽的姐,请问您的芳名是……”
“约瑟芬·让·塞泽尔·霞飞,法兰西共和国一等骑士,圣罗兰骑士团印度支那远征团团长。”
林有德一听差没把持住。
你妹啊陈海辉!
16 舞会与邂逅(2)
来了这边的世界之后,林有德恶补过近代史,这圣罗兰骑士团那是法国的神姬组织,能当上远征团团长的自然是强悍度破表的神姬。乖乖,难怪刚才一直没人来找这妹子跳舞,原来是忌惮她的神姬身份。
这个世界神姬和一般女性在地位上的差别由此可见一斑。
混血妹约瑟芬对因为惊讶而愣住的林有德眨了眨眼,笑道:“我还要感谢林先生,不是您我今天恐怕就要在场边一个人喝果汁度过了呢。英国的绅士们都太……拘谨了。”
约瑟芬这话得不轻不重,正好被几个跃跃欲试想要请她跳舞的英国佬听到,那几个人都用催促的目光看着林有德。
林有德赶忙把约瑟芬送回她的位置,按照规矩道别之后让位给其他的男士。
这个时候陈海辉看起来顺利的把到了几个香港本地的妹子,林有德二话不就往那边走去。结果他才走了两步,就被人拦住了。
来人一身美国海军温带常服,胸前挂满了勋章,闪闪的金光差晃花了林有德的眼睛。和他胸前那整整一版的勋章相比,他的面容就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了。林有德不太擅长从外表判断外国人的岁数,所以只能得出“年过半百”这个粗略得不能再粗略的估计。
“您好,”美国人开口了,“尊敬的先生,我注意到您使用的是美式的英语,所以我想我应该来邀您共饮一杯。”
“奥,这是我的荣幸。”林有德话的当儿,侍者已经端着托盘来到他身边,这让林有德非常的赞赏,他的夜总会的使者们可没这眼力与行动力。
碰杯饮酒的同时,林有德观察着眼前的美国人。按照他的历史知识,此时的美国经济实力刚刚赶超英法德没多久,军事实力还远不及这两个老牌帝国,所以美国还算安分,但是美帝对殖民地的需求已经到了欲求不满的地步,再过两年他就该对那些比较弱的老牌帝国下刀子了。
这个不幸的软柿子林有德记得是西班牙。
林有德作为战略游戏高手,联合弱的打强的这种道理他当然懂,更何况还能以史为鉴——只不过是上个时空的史。所以虽然在这美国佬登场前林有德根本没想过要联合美国菊爆东南亚猴子,但是在这看起来官好大的美国佬一出现,林有德马上就打起了联合美国的算盘。
所以喝完酒之后,林有德先发制人,拿出业务用的完美销量对美国佬:“我素来对自由的美利坚有好感,尤其欣赏你们对面对强大的英国敢于发动独立战争的勇气,我认为中国目前的现状,非效仿美国不能改变。”
林有德这个马屁显然拍到了美国佬的G上。
其实林有德那口美国腔的英语完全是因为他学前班的时候大病一场,导致上学晚了一年,刚好英语课本就从人教和英国朗文集团合作的、教授英式英语的老版本,升级成了现在这套讲美式英语的新版。
美国佬完全不知道这,他开心的又和林有德碰了下杯,并且自我介绍道:“我是美利坚合众国亚洲舰队司令官乔治·杜威,今天很高兴认识您这位中国朋友。”
林有德马上就懂了,这美国佬刚才来找自己碰杯,单纯是因为自己讲的美式英语,他还并不打算把自己当朋友,碰完杯了还是各走各的路。现在这才算是过关了,接下来就是“朋友间的对话”。
林有德在心里撇撇嘴,你们就傲把,洋鬼子,总有一天你们傲不起来的。
心理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林有德笑着回答道:“在下林有德,是个中国商人。杜威先生,作为一个刚刚相识的人,有些话可能有冒昧,不过看您气度不凡,我就斗胆直了。不知道美利坚合众国对西属菲律宾与荷属东印度有什么看法?”
杜威眼珠子转了转,脸上表情完全不为所动,他用平缓的语调不动声色的反问道:“林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林有德也不遮掩,资本主义一个副作用就是让人讲究实际的利益,现在刚好是美国资本主义扩张最凶悍的年代,遮羞布什么的比起实际的利益啥也不算。
“合众国在西太平洋需要一个立足,不是吗?何况这个立足还能控制马六甲,这可比把亚洲舰队摆在香港寄人篱下要好多了,对吧,杜威先生。”
杜威皱着眉头,看起来他有些搞不懂眼前的年轻中国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有德稍稍靠近杜威,压低声音继续道:“我知道合众国已经准备好用各种手段来获取他想要的利益,它只不过缺乏一个介入的契机。这个契机我想我能够提供,在荷属东印度有将近七百万华人,在菲律宾也有一百万左右,而这些华人在当地掌握了大量的资源,如果合众国有对它想得到的这两个地方进行详尽的考察,就会发现除了白人,华人在当地经济活动中占据了主要的份额。但遗憾的是,我的这些勤奋发家的同胞们并没有得到当地人和当地殖民政府的重视与尊重。杜威先生,您不觉得,一个倾向于美国政府的华人政权,要比合众国直接统治这两个地区要好得多吗?”
杜威沉思着,五指缓缓的转动着手里的酒杯。末了,他:“我只是个军人,政客的事情我不管。不过,我很清楚,美军并不需要别人帮忙,就能击败西班牙与荷兰。”
林有德赶忙笑着表示美军强大美军无敌,他也不急着今天就有什么结果,只是把这种可能性捅给美国佬——美国佬可不像老牌殖民者英国人那般经验丰富,分而治之、用当地人殖民当地人这些高难度的东西他们直到越战才勉强学到,结果还运用失败了,后来在阿富汗和伊拉克才交出可以算是及格的答卷。
所以林有德只希望自己这番话能通过眼前这位美国将军传递给美国的政客们,算是为今后埋个伏笔——不过这伏笔不一定用得上就是了,他林有德现在的影响力,别南洋了,在这香港就得可以忽略不计。甚至他作为根基的广州,也还没完全吃进林有德的肚子里呢。
一切都要慢慢来。
至少今晚林有德已经在香港开了个不错的头。
又和美国将军扯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后,林有德又转头继续去找陈海辉,哪知道刚走几步就又被人缠上了。
“林掌柜,久仰大名了。”向林有德作揖的是一名矮精壮的中年人,和与会的其他中国人那西装革履的打扮不同,这人一身传统长衫,放在假洋鬼子和真洋鬼子当中很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
林有德却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只“鹤”。
“请问您是……”
“在下向取义,姑且算是和胜堂商会的掌柜。广州的何子渊先生多次在电报与信件中提到林掌柜,今日有缘得以一见,林掌柜果然气度非凡,有人龙之相啊。”
一听何子渊的名字,林有德就明白这和胜堂多半是洪门在香港的堂口,于是不敢怠慢,作揖寒暄起来——这洪门,在香港势力非凡,香港的华人男性相当一部分都是洪门的成员,尤其在以出卖劳动力为生的华人男性,三分之一以上是洪门的四九仔(就是基层杂鱼)。
极端一的法,这个时候香港的洪门能拉出二十万左右的会众,保守一的估计,几万洪门弟兄还是有的。
客套话得差不多之后,自称向取义的人切入正题:“林掌柜,此次来香港,不知有何贵干啊?有用得着和胜堂的地方只管开口,只管开口!我们广东人,到了香港都是兄弟。”
兄弟毛线啊,这摆明了就是来探林有德风口的。
林有德沉思该怎么应对的当儿,陈海辉过来了。
“哟,向大哥。”
感情这家伙早就见过这位和胜堂掌柜了。
“陈九仔,这就是你的不对啦,你家林掌柜到了香港,怎么不先跟我呢?搞得我连接风宴都没有准备,九仔你不会做人呐!”
面对向取义的埋怨,陈海辉连连陪不是,还罚酒一杯,这才了事。
这个当儿林有德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
“向大哥,林某这次来香港,是受恩公夏日升所托,来寻回他出走的孙女夏芳兰的。不过,不瞒您,林某也有来香港看风水,为将来拓展香港业务踩的想法。”
林有德刚完陈海辉就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但林有德也不管。这个时候他已经打定主意了,他知道自己最不擅长的就是忽悠人,所以干脆放弃忽悠,就摆实际利益和利害关系,反正大家都有利可图就能走到一块儿去。
“哎呀,林掌柜,”向取义沉默了一会儿,才一脸为难的开口道,“不是我给你泼冷水啊,但是我们香港人,有香港人的娱乐嘛,你在广州的那一套,不一定行得通啊。”
刚刚还自称广东人,现在摇身一变成了香港人,变色龙的就是这厮了。
林有德咧嘴一笑,道:“请问向掌柜,香港人的娱乐,能赚到鬼佬(广东人口头对洋人的称呼)的钱吗?鬼佬可是通过跑马场赚了不少香港人的钱啊,向大哥不觉得应该把这些钱赚回来吗?我的那一套,香港人也许不会喜欢,可按我今天在这舞会上的观察,鬼佬是百分百会喜欢的,到时候我们一起赚鬼佬的钱,岂不快哉?”
林有德完从路过的侍者举着的托盘中拿过一杯酒,慢条斯理的品起来,对向取义阴沉的脸色视而不见。
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向取义突然豪迈的笑起来。
“哈哈哈,好好,赚鬼佬的钱。”着还伸手拍了拍林有德的肩膀。
林有德和陈海辉对视一眼,也跟着哈哈笑起来。接着三人按照中国的礼数,一起干掉了一杯红葡萄酒。
和向取义道别后,陈海辉拉着林有德又跑到舞会大厅最边缘的角落。
“林大哥你搞毛啊,那么直接,还好他表面上同意了。”
“我不喜欢兜圈子,我喜欢简单直接。”
陈海辉叹了口气,一副那自己的老板没办法的模样。而林有德则伸长了脖子往舞池里张望,于是他对上了刚刚跳完一曲,正在一位英国男士的护送下返回位置的约瑟芬的目光。少女对林有德微微一笑。
陈海辉捅了捅林有德的腰:“靠,你还真把上了?”
“没把上,只是给她留了个好印象而已。”
“哼哼,要不要我安排下,明天给她投个邀请函约她出来吃饭?”
“不,不用了。”和不知道林有德金手指性质的陈海辉不同,林有德对自己能否泡上这位法国的骑士姐持悲观态度,他很有**丝本色的拒绝了陈海辉的提议。
反正豆腐已经吃够了,就随它去好了。
可林有德又不禁YY,如果自己和那位真的有缘的话……把她弄上床应该会很爽吧?
17 舞会与邂逅(3)
接下来的舞会中又有几个外国人来和林有德拉关系。这都是些资本较,没办法独自进入中国内地的商人,或者干脆就是来投机的中产阶级。林有德很开心的跟他们承诺等他们在广州的商号开张之后由自己提供保护,至于拿什么保护林有德没细,反正这帮初来乍到的外国人对国内情况不清楚,先把他们绑上自己这贼船再。
一场舞会下来林有德赚得钵满盆满,光是名帖就收了七八张。
至于陈海辉,浪荡公子哥完全忘了自己幕僚的义务,把林有德丢在一边应付那些来拉关系的家伙,满会场的去邀美女跳舞去了。
眼看舞会马上就到最后一曲了,按规矩这最后一曲男女结伴参加的人应该和自己的伴侣一起跳。林有德和陈海辉俩光杆男一起来的,这最后一曲没他俩什么事,于是两人就准备提前退场。
哪知道这时候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来人有着一头过肩的银发,宝石蓝的双眼透着傲娇娘特有的高傲,脸上也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和舞会上其他姐们不同,这女孩的长裙看着和其他洋妞那笨重的裙子截然不同,有种清爽的感觉,也更便于行动,而女孩那一对比正常人略长的尖耳朵更是把她和普通的人类明确的区分开来。
精灵?对那长耳朵,林有德第一想法显得很没有新意,或者他潜意识里选择性的遗忘了在魔兽世界里耳朵同样很长很尖的巨魔一族。
而陈海辉的判断则更加符合这边世界的常识:“雅利安人种?”
“等下,雅利安人不应该是金发吗?”林有德声和陈海辉嚼舌根。
“也有银发的,比较少见罢了。”
这时候女孩眉毛吊得更高了,她用蹩脚的英语和不悦的口气对嚼舌根的两人道:“在女士面前公然嚼舌根,这也太失礼了吧?中国人都不懂得礼貌的吗?嘛,算了,你们两个谁是陈海龟?”
由于女孩的发音实在太奇葩,陈家九公子就这么成了海龟,林有德强忍着笑,一拍陈海辉的背把他推上前去。
“你捅的篓子,自己解决。”
林有德完全把这当成陈海辉欠下的情债了。
“我不认识她啊,这种北欧美女我搞过了绝对记得,何况她的发色如此特别……”
就在陈海辉分辨着想要退回来的当儿,女孩又开口了:“你就是陈海龟?老实交代,你怎么知道我手里有新式手枪设计的?我明明才申请专利没多久,审批完成还是最近的事情。”
林有德和陈海辉对视了一眼。
“这么,您手里有毛瑟军用手枪的设计图?”
林有德话一出口就被女孩狠狠的瞪了一眼。
“什么毛瑟!那个沽名钓誉的蠢货休想和我的发明扯上半关系!”由于发音实在太怪异,加上语速确实有快,林有德差没听清女孩这句咒骂。
经过女孩咒骂这么一提醒,林有德想起来了,这毛瑟军用手枪——也就是盒子炮——貌似不是毛瑟发明的,而是毛瑟厂的叫什么德勒的工程师三兄弟捣鼓出来的东西,最后被毛瑟用自己的名字注册了专利。看来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在这个细节上和原来的历史产生了的不同。
大概是因为发明者是个美少女吧。
“不好意思,我的错。”林有德赶忙弥补自己的过失,陈海辉似乎察觉到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可他并没有多问。
“这位姐,请问您怎么称呼啊?”
“哼,”女孩脖子一扬,高傲的宣布道,“我是卡特琳娜·冯·菲德勒,是德意志军工产业中最有才华的发明家和炼金术师,是迟早要把毛瑟还有克虏伯送进历史的粪坑的人。”
“是‘送进历史的故纸堆’才对。”林有德下意识的纠正道。
“我喜欢粪堆,你有意见,中国人?”
林有德撇撇嘴,按他的看法,自大无所谓,只要真有本事就行了。所以他依然满脸笑容的对狂妄的银发妹子道:“我们确实在寻购高性能的手枪,但是,这个,具体要买哪一家的,还要看枪的性能来决定……”
少女瞥了眼林有德,又看看站位稍微考前一的陈海辉,眉头一皱很困惑的问道:“你们到底谁是陈海龟?我要和能拍板决定事情的人话,做不了主的人请闭嘴。”
陈海辉赶忙后退一步让出位置,同时指着林有德道:“这位林有德先生是我的老板,生意的事情他做主。还有,我叫陈海辉,不叫陈海龟。”
陈海辉最后的纠正八成没进入少女的耳朵,她一听林有德才是老板,就立刻掀起裙子,从挂在大腿上的枪套中抽出一支黑色的手枪,在手里麻利的转了几圈之后,递给林有德,道:“这是我在毛瑟厂辞职前偷偷做出来的样枪。”
林有德一看,就是后世在国内革命战争和抗日战争中屡立战功的盒子炮。林有德接过手枪,发现比想象中的还要重不少,至于其他的,他这个外门汉啥也看不出来,于是转手就把枪递给陈海辉。
陈海辉拿过枪,麻利的拉开机头,稀里哗啦的摆弄了一番,然后道:“看起来是好枪,可真正的性能要实际打过才知道。”
“我用我的名誉来保证这枪的性能。”
林有德看了眼尖耳朵的少女,突然对她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略感不爽,就回了一句:“我们是商人,名誉对我们一用没有。”
“那么我用我的贞操来保证。”
林有德大吃一惊,上下打量好不害臊的出这种话的北欧女孩,而陈海辉则哗啦一下阖上机头,坏笑着道:“这把枪,好像也没多好么……”
林有德踩了陈海辉一脚。
“这个……菲德勒姐,您不必如此,对于贵国的军工产业的水准,我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我实话跟你吧,中国人,”卡特琳娜打断了林有德的话,“我到香港的时候就已经囊中羞涩了,为了得到这次舞会的请柬,我已经用掉了身上最后的钱,你们要不买这枪,我就真的要去妓院卖身了。”
林有德乐了,这姑娘懂不懂怎么做生意啊,这样把底牌露出来,是怕别人不宰她吗?
但表面上林有德还是作出惊讶的样子,一副难以置信的口吻反问道:“这个,菲德勒姐,您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
林有德这一脚就像踹了马蜂窝,卡特琳娜用力一跺脚,腮帮子整个鼓了起来,她气呼呼的答道:“哼,那帮没眼珠的!先是毛瑟想要用自己的名字注册这枪的专利,我自己抢注之后,他就通过在德军中的关系,鼓吹装备了新式的毛瑟步枪之后,光荣的德军士兵完全不需要再装备一款笨重的连发手枪,近战使用刺刀足以,军官们防身也只要轻便的左轮手枪就够了。
“于是我带着图纸和样枪辞职到了美国,心想南北战争时期就大量使用连发步枪的美军应该知道连发手枪的价值,谁知道美军那帮猪头告诉我部队已经列装了马克辛机枪,火力已经足够。更该死的是,我竟然找不到可以服他们的理由!后来我听一位从香港回来的枪械商人,香港有人对德国造的连发手枪有兴趣,就跑来了。”
卡特琳娜连连跺脚,引得周围的绅士姐们纷纷侧目。
林有德则在心里暗笑。
原来是这么回事,在上个时空,差不多的事情也发生在汤姆森冲锋枪身上,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了,发生在了同样重在加强单人火力的毛瑟手枪身上。提前的原因嘛,大概是因为这边世界有将风甲和神姬,所以各国常规武力对火力的重视度比上个时空要低吧。要知道这边的世界将风甲很早就拥有进行连射火力压制的能力。
林有德暗笑的原因却不在此,他是笑这北欧妹子没有商业头脑,军队因为有马克辛所以不要,你可以卖给那些没有马克辛又需要火力的人啊,比如美国的黑帮。当年汤姆森冲锋枪就走的这条路子,黑帮打出了芝加哥打字机的名号后,为了对抗黑帮的火力,联邦调查局和警察局也不得不购买汤姆森,就这样这个品牌才存活到了二战,终于成为战场上美军士兵信赖的“汤米”。
但林有德一都不打算把这条“活路”告诉女孩。
在林有德暗笑的同时,一口气了太多话的卡特琳娜从路过的侍者手里弄了一大杯酒,一口喝了个干净。
女孩洁白的肌肤早就带着些许红晕,这一杯酒下去,她血液里的酒精度似乎终于突破了临界,连脸蛋都开始红霞遍地。
“哼!”女孩踢了林有德一脚,“喂,你,他们是不是一群猪头?”
“嗯,对,是一群猪头。”林有德真心实意的赞同道,紧接着他对女孩建议,“这样吧,菲德勒姐,这把样枪我们买了。另外,我想在广州开设工厂生产这种枪,能否请您屈尊到广州来,担任工厂的厂长呢?”
林有德心里的算盘再明显不过了,虽然这时候八国联军侵华还没发生,按照历史课本上的法,清廷还没彻底沦为洋人的朝廷,但是此时总理衙门建立已经0年,清廷怕洋人已经怕到了骨子里。而林有德穿越近一年的见闻也表明,清朝地方官员已经没什么骨气了,基本唯洋人马首是瞻。
平时林有德店里雇佣来唬人的那几个“意大利名厨”都能唬得来店里享受的清朝下级官员不敢造次,完全没有在其他店里飞扬跋扈的样子,这弄个洋妞来当未来工厂的厂长那将来就好办事多了。恐怕清朝就算知道林有德在造枪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可惜这妞明显不吃林有德的金手指,不然的话送进女仆养成所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于林有德的建议,卡特琳娜沉默了一会,当林有德以为她醉了没听清楚而准备重复一遍的当儿,她开口了:“哼,我也没有办法……嗝儿,我也没有办法拒绝吧?我都这个样子了,今晚连酒店的住不起,随你们去吧。”
得,这妞看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林有德暗自窃喜,这不是白捡一个美女工程师么,果然自己是带着主角模板的啊,要什么来什么呀。
就在这时候舞会的司仪宣布,今晚的最后一曲即将开始。
已经有了八分醉意的卡特琳娜凝神听完司仪的话之后,眼睛就在林有德和陈海辉之间来回移动,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她似乎终于做了决定,一把拉起陈海辉的手:“最后了,本姐就屈尊陪你跳一曲吧,这里的人都瞎了眼,竟然没人来约我跳舞!便宜你了,海龟先生。”
“是海辉。”陈海辉无奈的纠正道,就这么被卡特琳娜拉着往舞池中间走去。
林有德咂咂嘴,卡特琳娜也算相当有水准的美女了,尤其那头银发和湛蓝色的眼睛,很对林有德胃口。只可惜这女孩不吃林有德的金手指,只能交给陈海辉这货真价实的情场杀手去应对了,林有德对自己的斤两还是很清楚的。
林有德自嘲的笑笑,喊来不远处待机的一位侍者,拿了一杯酒,准备形单影只的度过这舞会的最后一曲。
“林先生,您看起来很闲呢。可否请您陪我跳最后一曲呢?”
林有德循声望去,讶异的看见约瑟芬那丰满的胸脯,然后才是她满是笑意的脸。
“虽然我们并非结伴而来,但是我的第一支舞是和您跳的,而根据我的侍从骑士的报告,那也是您的第一支舞。那么,我们一起跳完这最后一曲,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啊,这是我的荣幸。”着林有德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手将杯子放在窗边的桌子上,就牵起约瑟芬的手,也走进了舞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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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幸运儿。”陈海辉的声音让在舞会大厅门外等了一会儿的林有德回过头。
“还好意思我,”林有德看着陈海辉怀中以标准公主抱姿势抱着的北欧少女,“你这家伙,分明收获比我大嘛。”
“哪里哪里,林大哥这一次舞会,你又是和法国圣骑士热舞,又是和香港地头蛇搭上了关系,又赚到了几个老外的投资顺便还把枪的事情解决了,我打赌你是这次舞会收获最大的人。”完陈海辉转向旁边的侍者,吩咐道,“这位姐的行李存在门房那里,能麻烦你把它拿到我们的马车旁边吗?”
侍者领命离去后,林有德挑了挑眉毛,问道:“她连行李都带过来了?”
“是啊,好像是准备这次舞会上打听不到我们的消息,就直接向出席舞会的德国驻香港代表求助的样子。”
“看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林有德着伸出手,轻轻的摆弄女孩那尖尖的耳朵。这尖耳朵比林有德想象中的要软很多,他每捏一下,睡着了的女孩就会发出很舒服的呻吟。
“要不,林大哥,今晚就把这姑娘放你卧室里?”陈海辉坏笑着建议道。
老实这个建议挺有吸引力的,不过林有德想了下,还是拒绝了。
“专门为他开多一间房,好好款待。”
“明白。”
这时候刚刚走开的那位侍者提着个行李箱出现在走廊拐角,于是林有德跟陈海辉做了个手势。
“走吧,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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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香港总督的官邸到林有德下榻的客栈坐马车要走差不多四十分钟,林有德刚到香港,又立马参加港督的舞会,中间还花了不少时间准备衣装什么的,现在所有的疲劳都一下子涌了上来。
他决定睡一会儿,可刚闭上眼睛没多久,他就打消了睡的念头。这个年代公路可没有未来那么平整,坐得又是马车,颠簸得就像地震一样。加上马车的座位一不考虑乘客的舒适性,打个盹什么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至少对于林有德这个穿越者来是这样。
没办法,林有德只好拉开车窗上的帘子看街景,却很没趣的发现这时候的香港电力都没怎么普及,霓虹灯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出了维多利亚城之后街上连煤气灯都少见,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到。
林有德叹了口气,正打算拉上窗帘,他的眼睛猛然捕捉到窗外一片漆黑中闪过的火花。
时迟那时快,林有德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一个大的红色箭头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他的自我防护技能在起作用,刚刚那闪光八成是枪火!
林有德竭力向下缩着身体,却发现虽然时间变慢了,但他的身体反应速度却没有相应的加快!也就是他无法像尼奥那样闪避子弹!主观时间变慢只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判断该往哪儿躲,却没办法让他的身体跟上思维的速度!
坑爹啊!
好在这一枪没瞄准,子弹穿透了马车车厢的木质墙壁后旋转着贴着林有德的天灵盖擦过——要不是林有德缩了一下脖子,这条命十有**就交代了。
看来这自我防护技能也不是那么没用么!
躲开子弹的瞬间,时间的流逝就恢复了正常。刚好这时候枪声也传来了,一同传来的还有北方味道十足的普通话爆喝:“革命党,领死吧!”
车厢前方传来车夫的惨叫,以及马屁的嘶鸣,马车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刹车的力道直接把林有德甩出座位,让他扑倒在车厢地板上。
没等林有德下令,陈海辉就从西装里面掏出一把银色的柯尔特,一脚踹开马车的门,飞身就跳了出去。
林有德心想我也得有把枪自卫啊。然后他看见还躺在车厢前座上呼呼大睡的卡特琳娜,就飞身扑了上去,一把扯下女孩的裙子。哪知道这一扯连带着把相当于女孩内裤的灯笼裤也给扯掉了,但林有德根本无暇去欣赏女孩那光溜溜的屁‘屁,径直从绑在她大腿上的枪套里抽出盒子炮样枪。
陈海辉摆弄这玩意的时候林有德注意到里面是有子弹的。他照着记忆里陈海辉开机头的样子把机头敞开,上子弹,然后开始犹豫自己出不出去好。
这外面噼里啪啦枪响了好多下了,也不知道陈海辉一个人打不打得过。
这时候原本坐在马车驾驶座上的三号女仆从另一边打开车门对林有德:“主人大人,这边跑。”
这话刺激了林有德。
他默念一句“咱有外挂”,就纵身从陈海辉踹开的那扇门跳了出去。
外面枪战两边都打得很谨慎,毕竟左轮手枪就那么几发子弹装弹又慢,不能乱打,可林有德不管这个,盒子炮可有二十发子弹呢!他看见正前方黑咕隆咚的箱子里闪了下枪火,当即抬手啪啪啪三枪就过去了,爷子弹多,你怎么着吧!
也不知道那袭击者是给打死了还是给打懵了,反正一下就哑火了,藏在另一侧的袭击者则把枪口转向林有德。
接连飞来几颗子弹都打林有德身边的地上了。
这时候林有德也摸到规律了,看来只要他那个子弹时间的技能没有发动,主观时间流逝没有变慢,就意味着这子弹打不着他,当下他胆子就大了起来。
他摆了一个帅气的甩围巾的动作——尽管他并没有围围巾,接着拿出英雄本色里马哥的派头,大步流星向着那个袭击者藏匿的方向走,走几步就开一枪保持火力压制。
也许是被林有德的气势震撼,那个袭击者沉不住气了,终于从藏身的地方跑出来,夺路而逃,一条大辫子在身后晃得非常的欢快。
林有德对着逃跑的刺客噼里啪啦一顿打,可惜一枪没打着,还是陈海辉从后面赶上来把人一枪放倒。
世界清净了。
陈海辉看着林有德手里枪口还冒着青烟的盒子炮,由衷的赞叹道:“好枪,可惜用的人枪法太烂。”
这时候三号女仆也赶了上来:“主人您没受伤吧?”
“没事。”林有德摆摆手。
陈海辉给了林有德肩膀一锤,道:“你够胆量啊,敢那样冲。”
没等林有德答话,一群穿制服的香港巡捕吹着哨子出现了。
林有德在香港的第一个夜晚,看来要在警察局度过了。
18 江山秀丽叠彩峰岭
进了香港警察局后,林有德第一感想是:哦,和成龙《A计划》里面的警局好像啊。
但很快林有德就轻松不起来了。
本来他以为这事用钱就能轻松打发,哪知道巡捕们在现场找到两具尸体——林有德上手那三枪瞎猫摸到了死耗子,竟然打死了一个。除了两具尸体之外,巡捕们还在林有德他们的车里找到衣冠不整“昏死过去”的北欧妹子一名,当下夜里当值的巡捕们就觉得事关重大,什么也不肯松口,非要等有高官来。
而高官们刚才还在港督那里参加舞会呢,怎么可能有空过来。
于是林有德和陈海辉不得不在警察局的号子里蹲到明天早上了。林有德把自己的通行证交给他的女仆——香港实行针对华人的宵禁政策已近六十年了,没有这通行证华人在晚上上街就要蹲大牢。林有德吩咐女仆把还在呼呼大睡什么都不知道卡特琳娜带回客栈,然后去联络谢赞业,让他明天带几个有脸面的熟人过来助阵。
林有德的女仆都训练有素,三号女仆在刚才的枪战中都能冷静的观察袭击者埋伏的方位,绕到马车背面掩护主人跑路,现在这些事情交代给他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女仆领命而去后,林有德摇摇头,心想自己这穿越也算不虚此行了,上个时空他是百分百的良民,结果穿越快一年人也杀过了号子也蹲了,民女也强抢过了,就差没放火了。接下来找个时机放火烧什么好了……
被一看就很擅长跳舞的印度辅警领进号子后,林有德被扑面而来的恶臭熏了个正着,跟在他后面的陈海辉也捂着鼻子,嘟囔了一句:“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这位阿哥仔的意思是,兄弟几个都不算人?”阴沉、带着流氓特有的痞气的声音从牢房深处传来,紧接着一溜彪形大汉就像变魔术一样从黑暗里钻了出来。
为首的汉子的面容酷似比利海灵顿,破旧的短衫下面露出鼓胀的肌肉,他上前两步用前胸盯着林有德,身上那股浓郁的“男人味”熏得林有德直皱眉。
“喔,阿哥仔挺白净的嘛,兄弟几个很久没见过女人了,就拿你们俩将就下吧。”
林有德一听当即菊花一紧,当即出了一身冷汗,好在这时候牢门突然开了,提灯的光芒驱散了牢里的黑暗,顺便把眼睛久未见光的壮汉们给逼退了好几步。
“谁是林有德?”
林有德眯着眼,迎着光线往牢门外看去,隐约看到金色的长发。
“真可惜,”林有德回头,面带微笑的伸手拍了拍刚刚气焰嚣张的壮汉的脸,“看来几位只能继续用右手来满足自己的**了,大哥我可要抱洋妞去了。”
看着壮汉那扭曲的脸,林有德觉得无比痛快,他故意用大动作捏了捏鼻子,大声抱怨道:“臭死了,巡捕们也不给你们这帮烂货洗洗澡啊,不然你们那玩意都该烂成海参了。”
完林有德跟陈海辉做了个手势,就迈出牢门,用英语对等在外面的约瑟芬道:“噢,我的天使,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完林有德给了约瑟芬一个热情的拥抱。
他走出牢门后,陈海辉从怀里掏出一打用纸包好的墨西哥鹰洋丢给守在门口提灯的印度辅警,用英语道:“我们老板了,给这帮囚犯洗个澡。”
完他一甩西装下摆,很有狗腿派头的也离开了。
也不知道印度人听懂没有,反正他头,陈海辉一出牢门,他就把门关上,提着灯走了。又恢复黑暗的牢房里很久没人话,终于有人带着万分的怨恨嘀咕了一句:“这帮假洋鬼子,狐假虎威的家伙,早晚要他们好看。”
话音还没落下,另一个开口了:“得了吧,癞子七,也不知道谁当年给洋鬼子鞍前马后奔忙,在码头的工人兄弟面前作威作福,最后吃了亏空被发现,抽了三十鞭子丢在路边。”
**
拿了被押在警局的枪和其他东西后,林有德出门上了约瑟芬那辆精致的马车,陈海辉则很有当弟的觉悟,跑前面车夫身边吹风去了。
“虽然已经过一次了,不过,非常感谢,霞飞姐。”
刚刚在监房门前林有德借机狠狠的吃了一把豆腐,现在却拿出了绅士的派头,彬彬有礼的向约瑟芬道谢。
“中国人不是讲究礼尚往来吗?这是对今晚林先生您第一个邀请我跳舞的回礼。”约瑟芬似乎一不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我在回昂船洲临时行营的时候,听见了枪声,所以就转来警察局看一看,毕竟除暴安良是骑士的职责——不论在哪里都是如此。然后我得知是林先生你们遭到了袭击,就以印度支那远征团团长的身份担保您的清白了。”
“哦,这样啊。”
在林有德寻思该什么的当儿,约瑟芬又开口了:“林先生,我看了袭击者的尸体,那显然是清朝的人,随身物品里还有只在中国大陆才能流通的官方银票。在香港是没有钱庄会兑现这种银票的,我想,他们很可能是大清帝国的特务人员。林先生,为什么大清帝国的外勤特工人员会来袭击您呢?您是革命党吗?”
林有德愣了一下,这一愣被约瑟芬看在眼里。
“林先生您不必担心,我们圣罗兰骑士团有着光荣的传统。1790年大革命的时候,我们站在了人民的一侧。现在的大清帝国和大革命前的法国非常的相似,国家上层机构腐朽不堪,对外战争的失败导致政府财政严重困难,只能向民众转嫁,开明的新思想冲击着旧有的思想体系。虽然法国政府和现在骑士团的高层都不这么想,但我个人认为,清帝国的统治会在十到二十年之内终结,中国很可能会成为一个东方的拿破仑帝国。”
林有德惊讶的看着约瑟芬,马车里只有一盏气死风,昏黄的灯光中法国与西班牙混血的美少女面容就像古希腊的塑像般端庄、神圣,虽然灯光让她胸前的沟壑更加深邃诱人了,但是林有德的眼睛却无法从女孩的侧脸上离开。
果然,不吃自己金手指的女孩都是又猛又萌的悍妞。
约瑟芬完全没注意到林有德的目光,只是自顾自的着:“清朝的崩溃势必使中国陷入内战之中,这意味着最后中国会统一在一个最强大的军事家手中,他会统领这个比法国庞大十倍的帝国发动他梦想中的伟大征服。”
……林有德不由得叹气,这姑娘前半段都看得蛮准的,后面就走了眼。法国民族结构比较单一,所以拿破仑弹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弹压完国内乱七八糟的势力。中国这么大,就不那复杂的民族构成,就算全是汉人的身份,也有着浓厚的地方意识,十里不同音的国家你以为是开玩笑的么。统一中国,谈何容易。
事实就是,中国内战一路打到1949年,错过了一战欧洲列强无暇东顾的时机,又错过了二战全世界重新洗牌的时机,最后只能夹在两强之间,龟缩发展,到000年以后才渐渐有了可以跟两强叫板的家底。
不过现在有了他林有德这个穿越者,那么一切可能就会不同了。
“那个征服者如果真的出现的话,约瑟芬姐您准备怎么做呢?您镇守的越南,很可能是那位征服者的第一个目标哦。”林有德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
这让约瑟芬微微有些不快的皱起眉头,不过教养良好的骑士姐还是认真的答道:“身为人类,只要还在社会中活动,就会有立场。我的立场让我必须全力对抗这位未来的征服者,效忠我的祖国。”
“这样啊,”林有德撇撇嘴,笑道,“我还以为约瑟芬姐您会嫁给那位征服者呢,你看,拿破仑皇帝的第一任皇后,也是叫约瑟芬不是吗?”
林有德这句调侃,终于让约瑟芬生气了,女孩瞪了林有德一眼,林有德却不以为然——他还觉得美少女就连瞪人都显得这么迷人……
林有德保持着嬉皮笑脸的模样,继续道:“既然约瑟芬姐分享了对我国国内情势的看法,那么我也分享下我对欧洲形式的看法吧。”
紧接着林有德把自己已经跟很多人摆过的那套欧洲十几年内必有大战的理论又跟约瑟芬摆了一遍,他高谈阔论的时候,少女的脸色也从最开始的不以为意渐渐变得凝重而若有所思。
林有德完后约瑟芬沉默了很长时间,车厢里安静得只能听见马蹄敲打石板地的清脆声响。
终于,女孩叹了口气。
“这么,欧洲大战已经无法避免了。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家园很快会卷入战火之中,但是,我必须承认,林先生您得有道理。我也看过马克思和恩格斯先生的著作,您的很多理论和他们的主张很像,不过显然您的理论更有服力,而我也从未听两位先生曾经表示欧洲即将成为战场。”
废话,马恩都是当代尖的思想家这没错,可是林有德那一套是马恩的理论经过后世无数和马恩一样牛逼的人发展过后的成品,当然更有服力,而对当前世界局势的分析这玩意,都是后世历史学家们的马后炮,被林有德这穿越者从马后搬到马前来了,自然是高瞻远瞩。
约瑟芬可不知道这些,她真把这当做林有德的远见卓识了,当下看林有德的眼神又和之前不一样了。
这叫什么来着,对,知识就是力量,在泡妞方面也不含糊!
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诚不欺林有德也。
林有德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大学读的是文科太好了,教历史辩证法和毛邓三的那两个老头太慈祥太可爱了,当年他们让林有德挂科的仇当下就一笔勾销了。
话回来,对马恩的理论如此熟悉,又如此喜欢历史并且熟读太祖文集的林有德竟然会挂毛邓三,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搞错了。
林有德挥开突然冒出来的那些“前世的记忆”,看着约瑟芬的脸,一本正经的道:“当欧洲列强开始混战的时候,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你是指,革命党?”
“不,”林有德摇摇头,一字一顿的答道,“我指的是,中国人。我们中国人的机会就来了。到时候我们会重整我们的国家,清理那些毒瘤和害虫,然后再把那些过去一百年来闯进我们家里的强盗们赶走。”
一时间约瑟芬的脸色有些难看,她盯着林有德的脸看了半天,终于摇摇头:“我想,如果我们是同一个国家的人,应该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只可惜,从法军将火把投向圆明园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是敌人了。”
“这真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
这时候陈海辉拉开马车车厢前方的窗,向两人报告道:“到我们住的客栈了。”
“再见了,美丽的法国女士。”林有德拉起约瑟芬的手,轻轻吻着她的手背,少女肌肤那冰凉光滑的触感留在他的唇上,久久不曾散去。
约瑟芬望着完全绕过了吻手之前的种种礼节的林有德,并未生气,只是用混含着遗憾和感伤的口吻答道:“再见了,勇敢睿智的中国先生。”
林有德对她头,拉开车门跳了出去。
**
“进展怎么样?”林有德一下车,陈海辉就立刻凑了上来,关切的问道,“接吻了吗?”
“没有,我吻了她的手而已。另外我告诉她了,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你傻吗?等把她泡到手了再告诉她啊笨!女人啊,一旦爱上了就会变得盲目,多贤惠多睿智的女人都有这个死穴的,你泡到她再告诉她,不定她就帮着我们打自己国家了呢!你现在不就等于把到手的肉给丢了么?”
林有德摆摆手,对陈海辉的话不以为意。刚刚那轻率的举动,确实可能已经让自己失去了把那漂亮的混血女孩抱上床的机会,但不知道为什么,色鬼林有德此时心情格外的好。
他甚至有些情不自禁的开始哼起歌来:“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
“什么?”
陈海辉一时没听清,皱着眉头疑惑的反问道。
“歌啊,我作的歌,很不错的,听听看吧。”
完林有德稍微提高了声音,唱的就是罗文那首脍炙人口的粤语老版《霍元甲》。
——睁开眼吧心看吧,哪个愿臣虏自认。因为畏缩与忍让,人家骄气日盛。
“哎,你别,”陈海辉摸摸下巴,“听着还不错么。”
林有德答了句:“那是,好的还在后面呢。”罢他一边哼一边走进客栈大门。
——开口叫吧高声叫吧,这里是全国皆兵。历来强盗要侵入,最终必送命。
“全国皆兵什么的,现在还没这样吧?”
“会变成那样的。”
——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江山秀丽叠彩峰岭,问我国家哪像染病。
“好!”陈海辉赶上几步,拍拍林有德的肩膀,“别光顾着自己哼,来来,教我唱。”
“行,你听我从头来。”
两人就这样一唱一合的走上了客栈的楼梯。
这时候提着气死风的二从旁边的房里掀帘钻出来,他站在楼梯下面,往上看了两眼,确认是在这里住了个把月的陈先生和陈先生今天迎回来的贵客之后,打了个呵欠转身回屋。挑起门帘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哼了几句调,赫然就是林有德刚刚唱过的曲调!
“这歌有意思,”哼完二嘀咕道,“唱着有劲,明天我也学两句好了。”
**
头天晚上这么一闹腾,林有德差不多半夜四才睡下,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
起床以后陈海辉告诉他,谢赞业已经在楼下饭馆的包厢里等着他了。林有德赶忙简单梳洗一下就下去了。
一见面谢赞业就站了起来,冲林有德作揖道:“林大哥,果然出手不凡,您昨晚的举动全香港的华人都知道了。您可谓在全港一炮打响啊。”
这时候陈海辉凑了上来,在林有德耳边道:“早上和胜堂派人送来了慰问的果品和礼物,同来的礼帖上邀请我们明日去醉春楼一聚。”
林有德头,看来昨晚那几枪效果比舞会上那些周旋都要有效得多。果然还是枪杆子最靠得住。
林有德头,表面上还是要自谦几句:“哪里哪里,不过是顺手打了几个毛贼罢了。”
“可是,您最后被法属印度支那的军事主官给保了出来。”谢赞业此时和林有德年级差不多,年轻人多少都对这种话题有兴趣,他也不能免俗,“我听这位远征团团长姐的容貌在昨晚的舞会上可是力压群芳啊。”
林有德只能“哈哈哈”的笑几声作为回应。
调侃过后,谢赞业咳嗽几声,板起脸孔,看来是要谈正事了。
“昨天袭击林大哥的人已经查清楚了,是清廷两广总督府治下的密探。我们顺着这两人找到了密探在香港的据,准备给他们栽一个什么罪名然后让我们控制的警察去把这个拔掉。”
林有德头,没话。
谢赞业就喝口水继续:“另外枪击还惊动了在香港的那些檀香山派,他们今天就找我联络要走了船票和其他书面证明,准备尽快启程。”
林有德眉头一皱,道:“你没问他们夏芳兰的事情?”
谢赞业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的笑容,他指了指林有德身后。
“有德!”伴随着这声熟悉的呼唤,包厢里间的门开了,跑出来的不是夏芳兰又是谁。
“有德,你也来和我一起革命了吗?”
林有德站了起来,沉着脸道:“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夏芳兰当即满脸的震惊,她停下脚步,愣在原地。
“带我回去?”
“没错,你家夏日升老头子威胁不把你带回去,他就刮了我然后把我吊在较场口那颗老榕树上晒太阳。”
后半段是林有德胡的,但在场没人会揭穿他。
“我不回去!”大大出乎林有德的意料,夏芳兰竟然硬了起来。
林有德眉头紧锁,他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把少女揽过来,哪知道女孩竟然退后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听话,芳兰。天麟的遗愿我会完成的。”
“骗人。”夏芳兰竟然对林有德大喊了起来,“你整天都想着赚钱和玩女人罢了!”
这回林有德真急了,他暗中帮助革命党那些事只有几个人知道,连陈海辉都只知道皮毛,他可不准备告诉夏芳兰让她满世界去。
但现在又没别的办法反驳夏芳兰的话,毕竟表面上看林有德确实就是整天在赚钱和玩女人……
就在林有德想跺脚的当儿,谢赞业伸出了援手。
“林大哥,这位大姐来香港之后,衣服不会洗,饭不会做,连被子都叠不好,檀香山的那帮人跟我,他们实在伺候不起这大姐,就把她给送来了。”
谢赞业一席话,让夏芳兰面红耳赤低下头,她还有些不服气的分辩道:“我……我总能学会的嘛……”
林有德笑了。
“那等你回家学会了这些再来想革命的事情吧。”
“我不!”
还倔?
林有德不由得头疼,他开始怀念以前那个啥也不懂傻乎乎的花瓶大姐了。
就在这时,谢赞业咳嗽了一声:“那个,林大哥,檀香山那边还有话要我带给您,大意就是活动经费缺乏所以……”
不等林有德指示,陈海辉就把一卷香港礼和洋行的商业代金券丢到桌子上:“跟他们,更多的我们没准备,就这么些,爱要不要,由他们定。”
谢赞业拿过金券,粗略的了,头:“估计够了。林大哥出手这么大方,他们会感激涕零的。”
眼看着自己就这么给“革命同志”卖了,夏芳兰鼻子都气歪了,正要发作,林有德对一直在旁边待命的女仆下达了指示:“制住她!”
女仆当即扑上去用关节技把夏芳兰扣了个严实。
“然后呢,怎么处理这大姐?”陈海辉摸着鼻子,苦恼的看着还在挣扎的夏芳兰,问林有德。
“去买几斤酒,把她灌晕了,捆严实装麻袋,然后去码头上看看有没有今天到广州的货船,把船长买通,再让三号女扮男装跟着上船照看着。”
“明白。”陈海辉头,又问道,“我们不一起回去?”
“当然不,事还没办完呢。”
于是,夏家大姐夏芳兰,就这样被以马铃薯的名义送回了广州。
19 定策醉春楼
把夏芳兰送走之后第二天,林有德换上了一身传统长衫,参加了和胜堂为他准备的宴席。
刚加入林有德麾下的卡特琳娜开始也要跟着,被林有德他们拒绝之后老大不高兴——这北欧妹子还以为这是“东方的舞会”呢,殊不知东方的饭局根本不跳舞,和西方大不一样。
林有德把发脾气的北欧妹子丢给陈海辉料理,自己钻进马车先出发了,结果就是他俩在醉春楼碰头的时候陈海辉脸上青了一块。
“该死,那家伙是个神姬。”陈海辉悻悻的,“好像因为能力偏向炼金术,所以才去当的工程师,但尼玛打起人来一不含糊。”
“那么以后沙包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就由你兼任吧。”林有德拍拍陈海辉的肩膀,“我会给你加工资的。”
“你还是给我请医生吧。”
林有德不喜欢凶暴的女孩子,无法理解野蛮女友的“乐趣”,所以也乐得把这个包袱让给陈海辉,何况他也没自信靠自己的力量去泡妞。
一进醉春楼,林有德首先想起的是穿越前看到的一个网络上流传的调侃:好像每个穿越者去的古代遍地都是醉春楼呢,现在看来这调侃倒也不是空穴来风,醉春楼什么的还真就在这个时代遍地开花——广州也有个醉春楼,林有德还在那儿吃过饭,不准其他城市也会有。
和胜堂的老板向取义迎了上来,亲热的态度和前天晚上截然不同。
向取义着客套的恭维话,什么林先生神勇亲自击毙清廷刺客真乃盖世英雄之类的,林有德也乐得被人奉承,笑着就把这些好话都接了下来。跟着向取义到了醉春楼楼后,林有德才发现情况不太对。
整个楼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林有德,而且看起来都是极有身份的家伙,不少人老得都能当林有德的太爷爷了,那派头摆明了是什么族老之类的,碉堡了。
另外,林有德刚上楼,楼梯口就被几个精壮汉子堵住了,一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的样子。
“向大哥,这是……”觉得情况不对林有德稍稍放慢了脚步。
“安心安心,这是为了不让鬼佬误入我们的大会啦。”
向取义的解释让林有德暗自庆幸还好没带卡特琳娜来。
“但是,”虽然接受了向取义的解释,林有德心中却还有疑问,“向大哥,这样兴师动众,究竟为何?”
不可能他林有德打死了清廷刺客香港的地方帮派就大佬尽出来为他庆祝的,这里面肯定有其他的理由。
看林有德的疑惑向取义大笑三声,然后伸手揽住林有德的肩膀,沉声念道:“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江山秀丽叠彩峰岭,问我国家哪像染病,这是不是林先生所唱的歌词啊?”
林有德心中一惊,心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洪门的力量在香港果然可怕。
“这是林某闲来无事写着玩的曲子,不值一提,让向大哥见笑了。”
对于林有德的自谦,向取义仍然以大笑回应。
“林先生……不,林老弟,我们一家人不两家话。我呢,其实不关心什么国运,我只想自己赚钱,自己享受。但是这些年在香港,我发现了一件事,就是国家混得不好,我也不可能混得开心。”
到后面,向取义提高了声调,他松开林有德,转向坐满了一层楼的香港的华人大佬们。
“我向取义,堂堂和胜堂大掌柜,手里的马仔怎么也有几百,铜锣湾哪个见到我不是客客气气的。但是一到晚上,就连印度的辅警都敢上来盘问我,婆婆妈妈的三道四!就因为香港在宵禁!就因为我是中国人!又一次,我喝酒掉了通行证,叫马仔回去找的时候巡捕来了,我只能进妓院叫了个日本妓女,印度人看我有日本人陪着,才放过我。我堂堂和胜堂香主,竟然没有一个日本妓女面子大!”
向取义擂胸顿足,愤懑之情溢于言表。
“我这个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不关心什么国家民族的危亡,也不关心什么大义。但是,现在国家受人欺负,让我也过得不爽!不爽啊!所以我明白了,除非我们中国人作为一个整体扬眉吐气,不然的话,我们这些人,赚多少钱,收多少马仔,在鬼佬眼中,都只是一坨屎,一坨屎啊!”
向取义一席话,坐在酒宴最边上的那些桌子边的年轻人已然群情激昂,而坐在靠近大厅主宾位附近的那几桌上的老头子们也纷纷摸着胡子缓缓头。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我们洪门是天地会的分舵发展而来,本来就是反清的!”
这一句在年轻人当中引来一片叫好,却被德高望重的老者们一通猛瞪给压了下去。
“来!”向取义抄起一碗酒,举高了转向林有德,“林老弟,我知道你有大志,和这二五仔朝廷不是一路的,所以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的兄弟。”(广东人喜欢把叛徒和吃里扒外的家伙叫做二五仔,或者反骨仔)
林有德看这情况这酒是铁定推不掉了,就横下一条心,拿过来两口灌下去,由于酒太烈,他脑袋一热差没站住——还好只是差。
接着林有德把搪瓷玩哐啷一下在地上摔得粉碎,以加强自己话的魄力。
“诸位,既然大家把我当兄弟,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不相信立宪派,也不信任革命党,立宪派对清廷抱有幻想,所以他们注定会失败,革命党则太轻率,空有一腔热情,却没有可以实行的计划。以去年广州起事为例,革命党既没有钱,又没有人,全靠一张嘴,获得了海外同胞的捐赠,革命的人则是由我洪门和杨衢云先生的辅仁文社提供,最后牺牲的也多是我的洪门兄弟,他们的党魁却早已远走高飞!此等货色,实不足信!”
其实林有德并没有那么不爽孙中山,只不过历史上他屡战屡败太惨了,林有德不想跟他混,也不想自己的力量被他——哦,这边是她才对,总之林有德不想被她分掉手中的力量,所以此时使劲的抹黑。
没想到这番话竟然赢得了一片喝彩,看来香港实力派人士不满孙中山的人相当不少,难怪真正的历史上孙中山到处筹款,唯独香港来得不多……
就在这时候,会场上一名年轻人站了起来,高举一张票据,大声道:“孙雯去年来港演,建立兴中会,发行革命股票,一股十元,承诺革命成功之后每股回报百元,当时我们兄弟一共认购了一万股。结果起义打成这个熊样,还没火星子就给清狗扑灭了,参加的兄弟也死伤殆尽。这革命,鬼知道什么时候能成啊!”
“是啊,不定到时候我们都老死了!”年轻人的发言又引来一片赞同声。
林有德这才明白这帮人不爽革命党还是有缘由的,八成是觉得自己的投资打水漂了。不过孙雯这家伙,也真敢啊,革命成功后十倍返利这种空头支票都能开出来,不愧是孙大炮。
他也乐得会场里群情激昂,于是这次晚餐就在这种激昂的状态下一直持续了下去,直到九多才散场。
散场以后林有德正要走,却被向取义留了下来。
一同留下来的还有一位三十出头的精壮中年人,林有德盯着他看了半天,不明白怎么回事。
那中年人也用认真严肃的目光打量着林有德。
向取义笑着请众人到厢房议事。到了厢房,众人刚落座,向取义就忙不迭的向林有德介绍道:“这位,是今年二月底到香港来联络生意的洪门北美致公堂的司徒美堂兄弟。”
林有德吃了一惊,暗道:卧槽,这大佬怎么跑香港来了。
这司徒美堂林有德还是通过一部叫做一**三的认识的,后来一查资料吓了一跳。此人可以是华人版的教父,是洪门致公堂最大激进派团体安良堂的大佬,后来领导美国度过经济危机顺便打赢了二战的弗兰克林罗斯福总统在他手下当过法律顾问……
这货现在怎么会在香港?
难道这边的历史正在脱出林有德所知的轨迹,向着莫名其妙的方向运转?
这可不得了,关系到林有德根据上个时空的历史做出的判断的正确度。如果历史发生了较大的偏移,那么就必须以新的状况重新用辩证法和历史唯物主义进行推演。
至于推演出来的情况对不对,林有德一都不担心,老毛能在19年就基本推演出二战亚洲战场的整个进程(除了苏联的大举援助给谁这推错了之外,基本都对了),那么完整学习了老毛那套的林有德也能。不得不,这一年来的顺利,让林有德稍微有些自大了。
林有德决定试探一下历史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出轨了,于是他装作随意的问道:“司徒美堂?难道是建立了安良堂的那位司徒美堂?”
“哦?林老弟竟然知道司徒老弟的安良堂?”向取义看起来相当的诧异。
“当然,司徒先生在美国拳打白人流氓的事迹如雷贯耳啊,现在这年头,这种长华人志气的事情可很少有啊。”
林有德避而不谈他怎么知道安良堂,用更早一发生的同时也更有名的事件给搪塞了过去。向取义和司徒美堂对视一眼,似乎也不打算在这上深究,只有陈海辉看着林有德的背影若有所思。
“林先生。”司徒美堂开口了,“我来香港,是从辗转到檀香山的革命志士那里听到您冒死掩护他们撤退的事迹,又闻林先生在香港寻购枪支,所以才过来想看看林先生对时局的看法。您要不到香港来,我就要去广州拜会了。”
林有德更奇怪了,他不过掩护了一些进步青年,这功劳嘛,它也不,但也不大呀,怎么会让这位未来的大佬千里迢迢跑回来拜会自己呢?
也许是看林有德还面有疑虑,司徒美堂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这是何子渊先生给我的信,美堂当年前往美国之前,曾经受何子渊先生的父亲的关照,一直把何先生当做大哥。”
林有德“哦”了一声,明白了。仔细一想也是,洪门里面广东福建人那么多,那些大佬们更差不多都是这两省出身,互相有联系一都不奇怪。
而这何子渊,一直在广州带着,林有德所作所为他都看着呢。
在林有德想明白的同时,向取义发话了:“好了,现在,广东、香港和美洲的洪门代表都到齐了,我们可以开始商量一些具体的事情了。刚刚那种大会,做不得数,人越多越决定不了事情,有实权的几个人碰一下头,事情就定了,又保密又快,这是我当大哥那么多年的经验呐。革命党就是太喜欢一堆人商量事情了,才成不了事。”
林有德对向取义的法大加赞赏,历史上还真就是规模越大的会议越是只能做样子,真正起到关键作用的“会议”,都是那么几个人一碰头,耳语几句讨论几句就定下了足以撼动历史车轮的决定。
但司徒美堂听完向取义的话之后却连连摆手:“不不,我不能代表美洲的洪门致公堂,我最多只能代表我的安良堂。”
“别谦虚了,司徒老弟,我看你有英雄相,未来统领致公堂的非你莫属。”
向取义完看看林有德,林有德自然连连头,因为在林有德看来向取义的话是已经发生过一次的即成事实——那么它很可能再发生一次。
司徒美堂还想什么,被向取义摆手制止,这位和胜堂的香主转向林有德,问道:“林老弟,你刚才得激昂,不知你有什么区别于革命党的高见啊?这救国之路,你准备怎么走啊?”
话的同时,向取义方才脸上那种热络的深情尽数褪去,变回那个老练的商人的表情。穿越这一年来,林有德这样的表情见多了,这是商人要谈生意,讨价还价时的表情。而对面的司徒美堂则毫不掩饰自己的期待,这位未来的教父是个侠义之士,大概不屑于那些商人式的算计吧。
“首先,我们成功的根本,是要有一支对内能驱逐鞑虏,对外能战英法的武装力量。”
林有德刚开头,就被向取义打断了。
“类似的话我们从孙雯那里听得够多了,实际的吧,林老弟。那样一支军队,要大量的金钱支撑,钱哪来,募捐吗?还是发行股票?”
林有德笑了。
“去南洋拿啊。”自从初来香港那天晚上和美国亚洲舰队司令杜威见过面之后,林有德就开始认真的考虑起先下南洋的可能性了,此时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经在他脑海里有了雏形。
“南洋有种植天然橡胶的最好环境,现在橡胶价格看涨,控制了南洋,光是这一项就能筹集巨大的资金。我们还能在南洋种植烟草等作物,谋取更多的利润。另外,荷属东印度还有石油。1880年叫齐克尔的荷兰人就在苏门答腊岛发现了自然渗出的石油,随即开始组织勘探,只不过至今未有建树,但我有办法把石油找出来。”
向取义和司徒美堂对视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橡胶和石油的价值,只是……
“我们要怎么取得这些呢?”
“美利坚合众国对菲律宾垂涎已久,但美国如果直接对占领菲律宾的西班牙开战,在义理上不通,而且现在菲律宾民族独立运动高涨,美国人要占领菲律宾,势必在打败西班牙之后还要派大军弹压菲律宾本地人。这意味着高昂的军费,以及大量的伤亡。可菲律宾有大量的华人,如果华人以‘在战乱中自保’的名义武装起来,再炮制一个什么假惨案,我们就有足够的理由起兵攻击打成一团的西班牙守军和土著独立军……”
“到时候美国人再对我们提供支持,我们就可以借机控制整个菲律宾,而美国人则只需要付出远比直接出兵要的军费,就能得到在菲律宾的权益。”向取义那么精明的人,立刻就猜到了林有德的意图。
向取义刚完,司徒美堂就接过话头:“而我们则可以从美国人本应得到的权利里面分一部分,因为华人流了血。这个交易一定要做公平才行,要让流得血物有所值,我觉得这很难啊。”
“这只是第一步。我们在拿下菲律宾之后,要组建华人特别行政区,然后就地编组部队,再从两广福建发动更多的华人去菲律宾参军,然后……”
“荷属东印度。”
林有德头,他对向取义这老狐狸的看法又提到了新的高度。
“西班牙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们背后有美国支持,欧洲人估计会作壁上观,没人会因为一个没落帝国而和世界工业产能第一的新兴国家开战。但是荷兰不同,荷兰皇室与英德法等欧洲列强的皇室沾亲带故,美国也因此有所忌惮,故而纵使军力和工业产能远超荷兰,也不敢打荷属东印度的主意。但是,有了菲律宾的华人行政区,情况就不同了。
“我们将策动东印度群岛的本地人与华人一同发动独立战争,然后‘应印尼华人要求’出兵东印度。荷兰在东印度守军并不多,在本土远征军到达之前,我们有足够的把握拿下东印度大部。而欧洲各国因为互相之间矛盾多多,我认为并不会直接出兵帮助荷兰,他们很可能以金钱和军备支持荷兰派出远征军,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和劳师远征的荷兰人进行决战便可。”
“我看能行,”司徒美堂首先表态,“我们在东印度和菲律宾的同胞超过百万,多是出去谋生的青壮年男性,洪门在华人中分布极广,只要有武器,组织一支大军并非不可能。另外,光是我安良堂,就能从波士顿华人中组织一营左右义勇队。”
“哎,别急嘛。”向取义一开口果然就要唱黑脸,这俩一红一黑还真登对,“计划是好的。但是,林老弟,有两大问题,向某不得不先提醒啊。首先,我观美利坚确实有意染指菲律宾,但如何保证我们能和他们谈到一块去?”
不等林有德答话,司徒美堂就自告奋勇的请缨道:“这事我来活动,致公堂在合众国还是有不少白人朋友的。”
这致公堂实际上就相当于在美华人的保护伞,和西西里人的黑手党性质是一样的,就是黑帮,这个年头黑帮哪有不和政客勾结的,深知这一的林有德和向取义自然放心把这事交给司徒美堂。更重要的是,政客和商人是一类人,有利益就能谈拢。
美国直接出兵打仗,那风险全部由美国来担,美国出钱中国人打仗,那风险就的多了,低风险高回报,自然比高风险高回报来得有吸引力。而且美国现在正愁世界分完了没他份,直接对英法德开战美国没借口也没那胆量,现在有个人给提供借口还帮打仗,多好。
而美国需要的只是提供远比直接出兵的耗费要少得多的军火和部分军费。
至于林有德为代表的中方嘛,要做的事情也只有一件,那就是保证打赢。
只要打赢了,就是双赢,打输了中国人背黑锅。
林有德觉得这事美国没理由拒绝。
向取义大概也是觉得美国没理由拒绝,就没再纠结这问题,而是转向下一个:“其二,人,和枪,甚至将风甲踏云机,这些都好。但是神姬怎么办?荷兰虽然是列强中的二流国家,但还是有神姬的,难道要我们的战士用血肉之躯来对付加装了增幅器的神姬吗?”
“今年之内我会去一趟日本,”林有德尽量拿出自信满满的姿态答道,“伊势神宫的明治姬是不赞成中日开战的亲中派,我会服她派出巫女,以浪人巫女或者修行巫女的名义前来支援。”
“好,”向取义抚掌叫好,“只要林老弟能从日本带回神姬,和胜堂与香港洪门,当鼎力相助。”
林有德暗骂,这老狐狸,给我开起条件来了。
但表面上林有德一副欣喜的模样,举杯倡议道:“既然方针已定,让我们干杯庆祝吧。为了中华之崛起。”
就这样,在这中国大地上到处都有的醉春楼的厢房里,觥筹交错之间,历史偏离了原来的轨迹,滑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一个巨大的亚洲帝国在这个厢房里发出了它的初啼。
20 输血行动
1896年6月,林有德才从香港返回广州。
一到广州留守的杜琪峰就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夏家出面协调,我把龙渊阁正门的整条街都盘了下来——也不能盘,算是股份制吧,就像林大哥你在金辉煌创立的时候做的那样。林大哥你的经营模式给了我很多启发,所以我就在街上的茶馆和饭店里推行了一些改革。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杜琪峰指着身后那条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大街,不无自豪的对林有德道。
而此时林有德眼中,杜琪峰脑袋上飘着个巨大的箭头,箭头上方写着“商业人才”的这样一行大字。
在林有德意识到这是他在香港出来的伯乐技能在生效的同时,箭头和标志就都消失了。看来这个提示在林有德注意到之后就会主动消失,这个设定不错,要是有个实时纪录的功能就更好了。
总之在相当于白送的商业人才杜琪峰的经营,外加林有德的技能对麾下商业系统的加成,以及林有德从百年后引进的一些营销理念的提示下,杜琪峰用两个月的时间把龙渊阁门前那条一般般的街,变成了附近地区的商业中心。
“另外,”杜琪峰继续,“从四月开始陆续有一些洋人拿着林大哥的名帖来广州找我,我把他们的洋行都安排在了龙渊阁前的这条大街上,我还靠夏家帮忙,在码头租了一些仓库给这些洋行用,按照存放的货品的市价和存放时间抽取厘金。”
林有德头,又问:“五月卡特琳娜街到广州来之后,工厂办得怎样?”
杜琪峰也不答话,而是拉开自己西装的前襟,给林有德看他挂在腋下的枪套。
“第一批枪已经顺利出厂,一共三十把,不过由于机械尚未完全到位,这批枪很多零件是手工制作,互相不通用,也没有替换零件,为此菲德勒姐发了好大的脾气,骂林大哥办事不利。”
林有德只能苦笑了,卡特琳娜给他开了长长一张购买清单,要买齐上面的机器谈何容易。且不林有德现在还没有钱到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地步,光是这购买的渠道,就让林有德伤透了脑筋。在香港的时候,林有德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服卡特琳娜新厂使用相对容易购入的美国机器,放弃购买德国的机床。
“作为伪装的和胜机器厂进展则更缓慢,估计还要月余才能拿出仿制的缫丝机。”
后面这个林有德倒是不担心,反正机器厂就没指望赚钱,只是为造枪做个掩护,虽然他私募武装保护自家地头是花钱疏通过各路关系的,让人知道没啥,但设厂生产武器就是另一回事了。
林有德自我安慰的想,这些就慢慢来吧,急不得。
于是林有德一副例行公事的样子巡视了一圈自己的产业,就又开始过起声色犬马的生活。唯一的变化,就是龙渊阁前行踪飘忽不定的人突然多了起来,而雪代巴则比以前更勤快的跟在林有德身边,几乎寸步不离。
七月,司徒美堂派人向林有德传递消息,在致公堂的活动下,美国一些政客和军火企业的老板决定对林有德的计划提供有限的支援,美国人希望华人先在菲律宾“做出一成绩”。由军火企业提供的第一批援助将于最近从檀香山起运,包括一笔资金和美**队替换下来后封存的一批老式步枪和纸壳子弹。
得到这个消息后,林有德立刻从新出场的驳壳枪里调拨出二十把,让人送到香港和胜堂去。林有德的意思很明显,他就是要告诉向取义:我们都做出成绩了,你也该动动意思意思。
于是这一年八月,由香港的洪门组织牵头,一场向菲律宾和印度尼西亚“输血”的行动悄悄的拉开了序幕。
历史上,菲律宾与荷属印度尼西亚的华侨因为自身派系林立,难以统和,所以没能翻出什么大浪来。以荷属东印度为例,正史上荷属东印度的华侨多出身潮汕,地方主义、乡土主义严重,来自不同村的人经常互相拆台。直到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潮汕帮在香港成立新义安的前身潮汕商会,海外的潮州帮互相攻伐的情况才得到一定程度的遏制。
但在这边这个时空,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清廷没有给潮州帮鸦片专营的权利,所以潮州帮的势力远不如正史上强大,南洋的华侨构成更加多元化,所以洪门的力量在南洋比正史上要强大。
而现在,林有德他们要做的,就是以经济扩张为掩护,将更多的洪门子弟送到南洋。和胜堂早在1880年代,就看到了西班牙的衰微,于是开始对菲律宾进行渗透,和胜堂在马尼拉有分号,甚至还拥有一片仓库区。
刚好这个时候菲律宾与荷属东印度都在大搞基础建设修铁路和扩充橡胶种植产业,臭名昭彰的“猪仔”贸易此时正是最火爆的时候。于是林有德他们反过来利用外国人对“猪仔”的渴求,将洪门的力量向整个南亚诸岛输送。
洪门的组织以迅速的行动清除了替外国人招募华工,以贩卖国人赚钱的败类中罪大恶极的几个,另一方面利用原本就是洪门中人的买办和外国人联络,短时间内将华工贸易控制在自己手中。接着洪门根据林有德的建议,向外国人提出了以“伍”为单位进行华工贸易的要求。
每个伍,包括两名到三名洪门的基层的四九仔,和一名头目级别的“干部”,以及数名和这些人同乡的年轻华人。
每个伍都从属于上一级的堂口,这些堂口都是和胜堂或者洪门其他商号在南洋建立的基层组织,新输入的猪仔们的伍长都明确的知道自己地区由哪个堂口负责,堂口的大佬是谁。另外,根据林有德的建议,洪门在南洋每个堂口都新增了一位读过书,知晓民族大义的年轻人充当“白羽扇”。
对于林有德这个建议洪门很多人不理解,林有德却有他自己的道理:大道理对洪门的大佬讲也许没用,但鼓动人民的时候,大道理和慷慨激昂的语气结合之后往往会很有感染力。毕竟洪门是为了将来的起事做准备,所以设置这么一个职位大有裨益。
其实林有德这套,完全仿照的土鳖党“党支部建立到连队”的那一套,实战证明这一套是有效的,政治动员的重要性在这种弱势群体对抗强敌的斗争中作用巨大。黑猫白猫,捉得到老鼠就是好猫,林有德不管什么主义,他要的是效果。
随着这次大输血的进行,到这年11月,不到半年的时间内,洪门的基层组织广泛的渗透到了南洋数百万华工当中。由于有这些基层机构的组织,南洋华工一直没有停止过的、与殖民当局和土著人的斗争与冲突突然就减少、乃至于消失了,所有华人都知道,我们举大旗的时候快要来了,要隐忍。
而殖民当局还很高兴的认为他们的皮鞭终于打断了华人的脊梁骨,锉掉了华人的尊严,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坐在火药桶上。
其实这个变化也不是那么不容易察觉,过去各个苦力馆和种植园的棚舍中,聚众饮酒的华人除了喝酒赌钱掰手腕之外,最常做的事情就安静的听高胡艺人拉一曲家乡的调。假如当天有同伴死在了帮办或者洋人的皮鞭下——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华工们更会自发的聚集在一起,沉默的碰杯,然后把酒洒向故乡所在的方向,希望逝去同胞的灵魂能够远渡重洋,被故土所接纳。
而现在不同了,每一次聚会的最后,都会有某个华工先起头唱到:昏睡百年~
沉重绵长的四字之后,所有华工会一起跟唱:国人渐已醒。
当时在香港林有德顺着性子哼出来的这首歌,现在被翻成了各种版本,涵盖几乎所有的南方方言,并且随着洪门的扩张以流行感冒和黑死病甚至T病毒都望尘莫及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南洋。
这首歌被华工们融入了自己的切身体会,往往唱得低沉有力。如果有一名外国人误入华工们的聚会,他一定会觉得这首陌生的中国歌曲给人的感觉酷似鲍狄埃的《国际歌》,低沉却有力,沉默中蕴含着咆哮,像哀乐一般鬼气森冷,却难以掩盖歌中那奔流的激情。
然后他会本能的感到恐惧,那是人类残留的动物本能向他发出的警报,他也许会想起自己手中沾染的华人的鲜血,想起被自己逼得过劳死的华工。
实际上,确实有几个倒霉的洋人撞见了华工们在伍长带领下唱歌的场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失踪了。
洪门严密的组织体系,为整个行动的保密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1896年圣诞节前,美国派出密使在南洋考察了华人的组织程度,然后他在给美国国防部的报告中如此道:“……当地华人缺乏军事训练,缺乏有经验的军事主官,但他们的组织程度已远高于菲当地的土著。而且他们数量巨大,许多人已经一无所有,在深厚的民族意识的影响下,他们会成为世界上最庞大的亡命徒集团,只要给他们武器,单靠华人力量占领菲律宾并非不可能。但华人还缺乏三样关键的东西,一、是武器,二是发动起义的借口,这两样都不成问题,但第三样非常的致命,他们……”
没错,林有德他们,没有神姬。
21 变局
如果有别的渠道得到神姬的支援,林有德绝逼不想去日本。
可现在,在广东、香港和美洲三地洪门的联合体中,林有德的硬实力属于弱势:主要牵头的人是香港的向取义,美国的司徒美堂则担当着联络美帝获得支持的重任,而林有德手里有的就只有一个还没成型,只能批量生产的兵工厂。不管是财力、物力还是人力他都不占优,唯一的优势就是他拥有神姬雪代巴(卡特琳娜的神姬身份并未公开),并且雪代巴还是阶位非常高的巫女,在日本的神社体系中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
靠着巴的联络,从日本带回更多的神姬来,才能保证林有德在未来的南洋派系中拥有领导权。
这纯粹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美国能以志愿军的形式派遣神姬过来参战的话,林有德倒也乐意把领导权让给司徒美堂——美国派来的神姬自然算是美洲派系的功劳了。司徒美堂在另一个历史上那么有气节,断然不会做不利于国家的事情。另外司徒美堂很有世外高人的风范,大功告成之后喜欢卸甲归田,到时候司徒美堂肯定不会把权力让给利益熏心只为了自己投机革命的向取义。
但那样的话,向取义和林有德的不和就注定了。
归根结底还是要掌握力量,这个年代需要力量话。辛亥之后炮党要有钱维持南方百万革命军,那么很可能袁世凯就做不了皇帝梦了。
之前孙雯的檀香山派能斗赢杨衢云的香港派,就是因为她手里有神姬。
林有德现在也迫切的需要神姬。
何况这不仅仅关系到林有德的地位,还关系到未来的“大计划”,没有神姬支援的话,起义军就不得不依靠血肉之躯来对抗西班牙的神姬了。虽然也有从土著部落取得支援这条路,但林有德一不认为一盘散沙的土著人能把神姬集中在一起使用。
何况土著人用神姬“入股”的话,赶走西班牙人后就有得收拾了。
清朝这边,对神姬的管理太严格,女童出生后要立刻进行能力鉴别,发现有神姬血统就会被送进中央的养育院。而经过鉴别没有神姬血统的女孩则会在手腕上留下一个纹身,按规定这个纹身必须要随时露在外面,一旦官军发现没有纹身的女孩,那一家就要被重罚。如果这个女孩被鉴别出了神姬血统,那么罪加一等,她的家人都要被处以流刑。
但是神姬血统鉴别并非绝对,有时候也会有漏网之鱼,这些女孩血统比较稀薄,有时候连女孩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是神姬,直到她上了岁数:神姬是不会老的,十八岁什么样,八十岁还是什么样,但死的时候就会突然枯萎,很触目惊心。所以神姬感觉到自己快不行的时候,就会选择自我了断,保持美丽,这国内外都是一样的。
最近几十年,有女孩发现自己是神姬之后,就偷偷的出国,据林有德所知,这部分神姬最近五十年来大概有八人左右,其中五人在孙雯手下——包括孙雯自己,其他三人不知所踪。
而清廷的神姬,自从太平天国起义时两江神姬营直接倒向天**之后,就被严格的监管起来。清廷把那些出身名门、不是在养育院长大的神姬都严密的监视起来,但这部分人一般军事素养都比较高,所以神姬营还得交给她们统领,于是清廷就设立了神姬营副都统这个职位。副都统一般都是养育院出身,从就被灌输忠君的奴才思想,然后又被训练得极富野心,而这些人由于是养育院出身,平时有固定的“妹妹”——实际上就是马仔,所以他们可以通过马仔来控制神姬营。
但是神姬之间存在一种精神方面的共鸣,相处时间长了的话,实力强大的神姬经常能“污染”下级神姬的精神,所以清廷开始更频繁的调换神姬营的都统。
两广神姬营分营的都统两年换了两次,据年底又要来新都统了。
这种情况下,要争取神姬营的支持太难了。
想来想去,只有走日本,通过雪代巴这条线争取巫女的支持了。
对于日本,林有德的想法挺复杂。由于辞职在家之后的职业特性,林有德日本的了解比较深入。尤其是对日本人的民族性,很多人一提到日本就想到残暴什么的,但林有德觉得,日本人最显著的民族性是软骨头。
日本人最基本的特就是,欺软怕硬。就拿明治维新到日本侵华这段历史来吧,最初的时候,日本的维新导师,教导出桂五郎等人的吉田松荫有个著名的“补偿论”,他觉得日本打不过英法德美,日本的商人肯定竞争不过英法德美,所以就要从比日本弱的朝鲜等地获取利益,来补偿从列强那里失去的。
看到这个理论所有中国人都会非常的有优越感,因为中华儿女哪怕在最艰难的时候都想着要击败列强,重回世界一流民族的行列。这就是五千年文化积累和两千年文化积累的区别——其实日本有没有两千年的文化还是个问题,是日本国正史起于神武东征,但神武东征是记载在什么书里面的,《古事记》和《日本书纪》,这两本书是神话故事。实际上日本拥有可以被称为文化的东西,是在奈良时代,这还是受了盛唐的影响,日本国的文化就发展了那么千余年,要不是盛唐,不定战国时代日本人都还在用绳文。
中国五千年来作为世界头号强国的历史,就以这种形式沉淀在了中国人的血脉里。什么叫大国的意识,这才叫大国的意识,这种意识是根植在骨子里的。历史上四大文明古国,哪个都是衰亡之后就衰亡了,只有中国不管怎么被异族入侵,怎么衰微,最后都会重新站起来。
但日本人不同,维新的导师吉田,在看到英美的强大之后,就怕了,转向朝鲜。后来戊辰战争结束,西乡隆盛面对维新导致的中下级武士的严重不满,决定转移他们的焦,所以提出征韩论,但当时明治天皇看到清朝洋务运动如火如荼,中**力极大的增强——至少是在军备上的大规模增强,觉得打不过。尤其是大久保从西欧考察归来,带回来的报告里就包含清廷在外国购买武器和聘请技师、军事教官的部分,最终日本内阁决定先“安内”,否决了西乡隆盛的征韩论,还把他踢出权力中心。
然后西乡隆盛就反了,然后他就死了。
后来,日本由于国内资本主义改革不彻底,仍然存在大量封建经济残留,国内市场始终比较狭,不能满足新兴资本家的需求,又开始谋求海外殖民地。恰好这时候清朝在和法国打仗,于是日本在朝鲜做了几次试探,但都比较心翼翼。但清朝的退让和妥协,让日本胆子越来越大。
直到清朝在中法战争中不败而败,让日本人看到了这个庞然大物的软弱,外强中干,日本人才制定了《清国征讨案》,正式定下决心要和清朝开战,这是1887年的事情,在这之前,日本只能有贼心没贼胆。
后来在甲午战争中,日本朝野中以“华族”为主的温和派仍然在担心打不过,但武士阶层出身的军国主义分子却决心“赌国运”,日本海军在这种思想下制定了和清朝舰队决战的作战方针。
结果日本人打赢了。
这极大的助长了日本国内军国主义分子的气焰,也让他们得以扩充势力,温和派的力量则遭到打击。后来日本又赌了一次国运,和俄国开战,结果又赌赢了,于是军国主义势力极度的膨胀,日本社会开始走向全面军国化。
然后他们再赌了一次国运,和美国开战。
结果一败涂地,从此开始看门狗生涯。
白了,日本军国主义那是猪一样的对手送起来的,没有猪一样的清朝送一血,比猪好不了多少的俄国送二血,军国主义根本起不来。
所以只要你本身强大,日本人就会很识时务,几个极端份子翻不起什么大浪。这是日本人从德川家康那里继承来的生存哲学,依附强者,欺压弱者。岛国么,不这样早就被碾碎了,神风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眷顾他们。
可能有人会不同意,觉得英国也是岛国,但是人家成就了日不落帝国。这就是文化的力量了,英国人骨子里有维京人的血,天生的海盗和掠夺者,所以虽然马汉出生在近代,但英国人早就开始玩马汉那套了。日本人则受中原唐王朝的影响,日本文化某种程度上就是中国文化的分支,而中原的汉文明是典型的大陆文明,所以日本人也是以陆地为重,没有海权意识。
总之,林有德认为,日本人是可以用来作为自己的助力。尤其在这边的世界,清朝在甲午战争中比另一个时空表现得好,给日军造成了大量的伤亡。聂士成还在劣势的时候亲自驾驶将风甲出击,率领敢死队突袭日本第一军设置在虎山的司令部,击毙了日本陆军大将山县有朋,聂士成本人也在此役中牺牲,比另一个时空早了好多年多。但这一牺牲让日本军国主义膨胀得没正史上那么快。
综合这些,从日本温和派和亲中派手中借用神姬是可行的。另外,林有德要神姬是打东南亚,和历史上孙中山在第一次广州起义前要求日本人出钱出力帮他们打清朝性质不一样。但问题是,理性告诉林有德这可行,但感性上终归有不能接受。
林有德不明白,为什么一年前他招揽雪代巴的时候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现在却不能接受了。大概是因为这一年来,林有德对这边的世界投入得更深了吧。
由玩家,真正变成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实实在在的人。
正因为这样,林有德拖拖拉拉的,迟迟不肯踏上自己很久以前就决定好的日本之行。
雪代巴也不催促,看起来这些日子林有德的表现,已经完全赢得了这名高阶巫女的忠心,她上林有德的幕僚名单那是迟早的事情。
1897年元月,雪代巴拿着一封信急匆匆的进入林有德的房间。
“明治姬暴毙,当晚配属给军部的战巫女队就控制了伊势神宫,并且软禁了神宫中亲中国的高阶巫女。被软禁的司祭补偷偷放出式神,带出消息明治姬是被毒杀的。”
林有德正在斗蛐蛐呢——女人玩厌了——他一听这消息,刷一下就站起来了。
“什么?”
林有德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分析了很久得出了日本军国主义力量膨胀没正史上那么快的结论,结果实力更差的军国主义者竟然敢发动政变?这不合理……
但是转念一想,林有德又觉得这不意外。军国主义者都是一帮赌徒,国运都敢赌,还什么不敢赌?他们刚刚赢得了战争,却没有得到想象中那么大的实惠,就铤而走险了——这其实不难接受,但林有德总觉得缺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对此其他地方神社的反应呢?”林有德问雪代巴,“信里有没有提到?”
“奈良的春日大社本身就和京都还有大阪的商人工厂主来往密切,所以和明治姬多有不合。出云大社现在在观望状态,虾夷和四国的神社也没有动静,只有鹿岛大社准备问罪,但被陆军包围,海军舰队也在附近海面待命,随时准备炮击。双方正在对峙中。”
雪代巴顿了顿,用比往常的语气要低沉得多的口吻道:“伊势神宫的政策监理职能,昨天晚上就正式成为历史了。”
林有德咂了咂嘴,他脑子飞速运转,充分发挥了往常玩即时战略时的那种高速判断能力,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之前对局势的推演在哪里产生了疏漏:高阶神姬会影响下级神姬的思想。只要那些被派进日本军队帮助战争的巫女中,有一个高阶巫女受到军国主义思想的影响,她就能慢慢的影响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其他人。
但发现错误对应付现状没有什么帮助,所以林有德立刻把精神从找错转向应付当前情况。短暂的思考之后,他问道:“这个消息,现在在传开了吗?”
雪代巴摇摇头:“这是日本的朋友用式神送来的急件,日本政府和军部应该会在完成对国内势力的再整合之后,才正式发布消息。但道消息应该很快会传出来。”
林有德冷笑一声,大喝:“来人!”
已经进入林有德幕僚行列的杜琪峰立刻出现了。
“给香港向取义发电报,告诉他日本发生大事变,部分巫女已经逃离日本岛,正投奔我们来。另外,在隐秘的地方购置大宅子,放出消息去,这是要迎接贵客的。立刻去办。”
“好。”
杜琪峰刚要走,林有德又叫住了他:“不,不要放消息。你只管悄悄的买好房子,一切都按照尽可能保密的方式来应对,不过你要在最火的几个门市里采购一些胭脂之类的女性用品,懂了吗?”
“懂了。”杜琪峰笑了,转身就走。
这个过程中,雪代巴一直看着林有德不话。
沉默了一会儿林有德开口问道:“你没话要吗?”
“我知道女仆养成所新一批的女仆马上要毕业了。”
林有德笑了,他确实打算让这批新的女仆躲到新买的房子里冒充流亡的巫女先稳住向取义,不然的话向取义这老奸巨猾的家伙指不定有什么动作呢。
“你不问我之后的打算?”
对于这第二个问题,巴的回答大大出乎林有德的意料:她拔出腰间的短刀,一刀削去了自己左手的拇指。
“我打算亲自回日本,把鹿岛的姐妹们带出来。”
“胡闹!”林有德大喝一声,他已经失去从日本得到神姬的机会了,不能再失去已经有的神姬,“整个大社的神姬都只能和包围的日本军队对峙,你一个人去能有什么作为?而且你一走,向取义就会疑心!你懂不懂啊!”
巴那张一直冷冰冰的脸此时终于有了表情,她嘴角颤抖着,薄薄的嘴唇咬得发紫。
终于,她叹了口气,绷紧的肩膀也松弛下来。
“您得对,我冲动了。”
林有德沉默着盯着巴看了半天,确定她真的冷静下来了,才松了口气。
“去包扎一下吧。”
完林有德就转身,把桌上的蛐蛐笼子直接丢进墙边的纸篓——他今天有的是愁要犯了。
22 聂雪秋
转眼间三天过去了。
林有德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
这些天林有德完全没有了之前“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派头,而是每天在自己的书房里来回踱步。他的幕僚们——虽然有个“们”字,但实际上他的幕僚总共也就三人,整个班子精简得不能再精简了。
第三天连一直在工厂里监督生产的卡特琳娜也跑来了——这北欧妹子完全不懂那些权谋之类的事情,就一技术宅,此时也察觉到气氛不太对。
三天来,陆续有几个方案在这间书房中形成,但都不实际:像联合孙雯这种方案林有德怎么可能接受。
唯一让林有德略感宽心的,就是这三天来陆续有几名浪客巫女给巴发来信息,她们已经在来广州投奔巴的路上了。西班牙在马尼拉的修女团连同侍从在内不过四十人,能作战的神姬二十个左右,到时候靠林有德掌握的神姬配合大量起义华工,确实可以一战。
不,这么并不正确,因为就算没有神姬也可以一战,只是损失会比较大而已。
进入热兵器时代之后神姬的地位就不断下降,日本之所以会发生那种事情,和这不无关系。
林有德估计等军事技术发展到二战那种程度,战损之后极难补充的神姬大概就会变成别动队那样的存在,类似加里森敢死队,而正面战场则会像上个时空那样变成大量常规武力的拼杀。
林有德如此挂念神姬,除了不想牺牲太大之外,最重要的理由就是派系内部的领导权问题,只要手里有神姬,林有德就能比较稳固的掌握领导权,避免组织内部的内斗。好吧,这个比较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后,确实参杂着林有德的私心。
这几天看林有德不断在书房里转圈的幕僚们其实都看出来这了,但大家都没话:谁能没私心呢。
“要不,”一直侍立在书房角落书架旁边的巴开口了,她的手指被卡特琳娜用炼金术接上才两天,还保持着坏死的惨白,据要月余才会完全活性化,“要不我还是去一趟日本吧,日本政府肯定也在为鹿岛大社头疼,歼灭会遭到国内舆论反弹,不歼灭那么一直对峙下去不管是军费的消耗还是其他方面他们都承受不起。何况鹿岛一直不妥协的话,出云等大社也会继续观望。所以只要方法得当,将鹿岛大社的姐妹们带出来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你就没考虑你一回国就被扣住的可能吗?”
林有德一句话,巴就沉默了。
这时候一名女仆快步走进书房,在杜琪峰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又迅速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林有德问。
“新到任的神姬营广州都统递来名帖,希望能在方便的时候拜会林大哥。要我安排时间吗?”
“不,别理她。”
林有德话音刚落,陈海辉就用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的口吻道:“为什么不见?林哥你风流倜傥,只要秒杀了这个新都统,那不就有一营八十神姬了?”
林有德却完全笑不出来。
“就算秒杀了新都统,她能不能调动广州的神姬营还另。就算她能调动广州的神姬营,整个拉到香港甚至荷浪牙波(菲律宾奥隆阿波的广东话音译),我也不敢动啊,那样一动我们就只能全面从广州撤出了。”
广州怎么林有德也经营了快两年,现在又有夏家支持,龙渊阁附近还有了自己的地头,要他放弃真舍不得。
根基很重要,将来情况恶劣的时候林有德还准备去海陆丰打游击呢,现在海陆丰那边他林有德的人望已经用钱砸好了,他的打狗队中有大量海陆丰出来的穷人子弟,万一不对劲,拉到海陆丰的山里去就能藏兵于民打游击。
你要他把这些准备这些经营都放弃掉,那不可能。
这个时候林有德心里已经有了暂时放弃的想法,就把领导权之类的东西让给向取义和司徒美堂好了,反正只要计划成功,他就能壮大实力,以后有得是机会。
林有德当大哥的时间不过一年余,可上一世当弟的年数却有二十多,经验丰富得很。
“没错,”林有德最终打定主意,在心里对自己,“还是以大局为重,如实通报这边的情况,然后和其他人共谋对策,这样才能保证起事成功。”
林有德酝酿了一下,组织好语言之后,把这个想法向自己的幕僚和盘托出。
“就知道你会这么决定。”陈海辉看起来很开心,“这才显得和孙雯那帮人不一样啊。”
林有德苦笑着收下这句奉承,对杜琪峰下令道:“阿峰,你去斟酌一下文字,把这边的情况婉转的写出来,注意掩饰我们最初为了稳住向取义放出假消息这。弄完以后盖我的印戳,你亲自送到香港去。”
决定之后林有德一下子轻松多了,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同了,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貌似已经三天多没有寻欢作乐了,顿觉憋得慌,暗自决定今晚一定要去自家的夜总会潇洒一下。
“果然这种患得患失的事情还是不适合我,”林有德想,“要放得开,能屈能伸,这才是我的生活态度啊。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做自己才是最舒服的。”
**
这天晚上消失好几天的林大掌柜又出现在金辉煌夜总会,着实引起了一阵不大不的轰动。
本来这两天林有德闭门不出,坊间就在传是因为他的神姬受日本事变的影响,回国去了。现在林有德笑容满面的出现了,身后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穿巫女装的妹子,不知道多少人因此打消了脑海里私欲满满的念想。
从三月到现在,林有德都在忙其他的事情,没怎么关心夜总会的发展,所以夜总会和桌游店的娱乐内容竟然有大半年没有任何更新,但这并不影响这两间店铺的生意。广州这段时间崛起的那些山寨店根本斗不过林有德,因为这些山寨店之学了形,没学到神,领先一百年的营销理念和管理理念是那么容易就能山寨的呢?
再加上林有德这个开挂的混蛋有技能加工作效率加顾客满意率,一般人斗得过他才有鬼了。
看到自己起家的店铺生意兴隆,林有德心情大好,当即宣布每人白送一瓶葡萄酒,算是回馈顾客,理所当然的迎来一片欢呼。
但是林有德今晚注定不能风光到底。
大约九钟的时候,不速之客闯进了金辉煌的大堂。
来人手提雕龙镶金宝剑,身披裘皮大披风,头戴蓝翎青暖帽,一身和在场众人的西式服装格格不入的清朝官服胸前赫然绣着猛虎明月补子。这补子和一般四品武官的略有不同,方正的补子周边加了一圈花边,图案的构成也经过调整,以适应官服穿着者前胸的凸起。
整个广州能穿这官服的,就神姬营都统一人。
此时整个大厅里除了侍者所有人都处于半醉状态,结果一看这官服酒就都醒得差不多了,大厅中的嘈杂也一下子低了下去,只剩下一片窃窃私语。
林有德放下酒杯站起来,朝神姬营都统迎了上去,作揖笑道:“今天是什么风啊,竟然把……”
杜琪峰赶忙上前声告诉林有德:“聂雪秋。”
林有德一听一个激灵,杜琪峰很敏锐的察觉了这,补充了一句:“是聂士成聂军门的外甥女。”
“哦!”林有德这一“哦”,就失去了把话接圆润的机会。
于是聂雪秋柳眉一挑,轻蔑的哼了一声:“看来林掌柜人贵眼高,看不上我这的都统啊。”
“不敢不敢,”林有德赶忙赔笑,并且当机立断决定山寨后世的诗一首以表歉意,“将军驱骑刀光燃,一跃桥头此生瞻。当年聂公激扬处,多少青松配雨寒。”
这是后来天津市政府给聂士成纪念碑写的碑文,原诗第一句是“将军驱骑刀光寒”,林有德改了一个字,以使全诗韵脚没有重复的字。林有德不知道这诗水写的,但从这人对着韵脚里两个“寒”字无动于衷,料想水准也不咋地。
一首诗下来一片叫好,而聂雪秋或许是触景生情,竟然有些晃神。不过少女立刻反应过来,又板起了脸孔。
“林掌柜,好文采啊。看来这‘江山秀丽叠彩峰岭’的歌词,也定然是出自林掌柜之手了。”
林有德暗自吃了一惊,为了保密,他特意叮嘱传播这歌的时候隐去自己的名字,要不然现在以这歌的传播广度,他的声望不知道会升多少级,出多少技能。没想到这保密是白保了,好像是个人物都知道这歌是他“创作”的。
林有德其实不怕清廷问罪,保密只是谨慎罢了,毕竟那首歌并没有反清的内容,只是爱国罢了。
所以他很淡定的微笑着,对聂雪秋:“那只是林某兴致所致,偶然写出的词句罢了,不足道,不足道啊。”
“是么,看来林掌柜真的是有大才,兴致所至就能广为流传。想必您也深谙乐律,刚好女子也略通乐律,能否请林掌柜指教一二啊?”
林有德迷茫了,这姑娘来干嘛的?
而聂雪秋也不管林有德答应不答应,喊了句来人,然后接过跟班递上来的古琴,款款走上大厅的舞台。
聂雪秋弹的曲子林有德听了半天,没听出门道来。他根本就不懂什么音乐。
在上一世,林有德被平时相熟的杂志编辑拉进了一个制作同人游戏的社团,进社团群的时候,刚好看到负责音乐的那位在义愤填膺的抨击国内乐坛,一开始还只是“国内一些人拿渣流行乐的曲子填个烂词翻唱一下就火得那啥一样”“获得了与他们的实力不成正比的声望”,林有德笑笑没话,只当这孩子憋坏了红眼病。
后来那孩子越来越过分,连“管你们普通人怎么理解,烂就是烂”甚至“中国人活该没文化,活该没有好的文化产品”这样的话都出来了,普通人林有德当然觉得不爽,但又懒得和熊孩子计较。哪知道这熊孩子竟然踹吃文字饭的林有德身上来了,他竟然“就算比较认真,你填个词花的时间能和认真磨出一首曲子的时间和积累比较”,然后对填词者各种鄙视各种不屑,林有德不玩填词,但还是为同行打抱不平,就出来了一句“我觉得填个好词不比作好曲简单”。
这下就捅了马蜂窝了。
熊孩子表示“单填词自身,数学上来,你需要的积累也不过是积累”“积累和创造哪个简单”,这一刻李白杜甫全都哭了,我们不叫创造,我们是积累。
于是当然就吵起来了,后来熊孩子怒退群,大概是以为社团主催会哭喊着求他回来。主催则跟林有德,这熊孩子很牛逼,得到了国外一线音乐厂商的垂青,这两年做音乐赚了0万只不过国人理解不了他的西式曲风所以在国内默默无闻云云。结果林有德拿熊孩子的艺名放美国谷歌一搜索,出来个日本化妆品品牌,连着翻了二十几页都没看见熊孩子在哪。而那个据是欧美一线音乐品牌的东东,竟然是马来西亚的汽车品牌……
这事让林有德对所谓西方高雅音乐的创作者的印象完全崩溃,在那之后很长时间,林有德只听农业金属,什么最炫民族风啊两只蝴蝶啊登时都变得无比悦耳。
我林有德他X的就是草包一个,我就喜欢草的,怎么滴吧,高雅星人滚球去吧。黄皮白心香蕉人游你的太平洋去!在国内一边装逼一边犯红眼病,心草包们撸你一脸高蛋白。
跑题了。
总之林有德音乐方面那是草根得不能再草根,和他在历史人文还有文学方面的造诣根本是两个次元。
好在这时候巴用传声入密法术提醒他:“是破阵子的古曲。有变调,我想很可能是专为贴合辛弃疾的填词改过的版本。”
林有德头。正好这时候曲已经完了,他就带头鼓起掌来。
“好,好,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聂都统真乃巾帼英雄啊!”
奉承的同时,林有德的脑袋在高速运转。
这姑娘是在试探自己?但她是聂士成的外甥女,有没有可能……她早有反意?
怎么样才能比较保险的试探她一下呢?
很快,林有德一计上心来。
“既然聂都统为林某展现如此佳曲,林某当为聂都统高歌一曲,礼尚往来嘛。”
“好,雪秋洗耳恭听。”
这时候大厅里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他们完全看不懂这到底唱的哪出了。
聂雪秋在大厅舞台正面的沙发上坐下之后,林有德拿着“话筒”就上了台——这话筒其实就是做个样子,这样能让林有德有在唱卡拉ok的感觉。
林有德唱歌就卡拉ok那水准了,他也知道,所以选的也是一首他还在上班时和同事去K歌的保留曲目:爱情买卖的重新填词版,《昂首西北望》。由于这个版本的歌词K歌房都不会有,所以林有德早就把歌词记得滚瓜烂熟。
昂首西北望,晚风吹夜凉,江山多娇,英雄儿郎,挥戈出武帐
军中夜未央,奏一曲绵长,箫声缭亮,深秋塞上,声声断人肠
林有德这没有伴奏,加上他那嗓门又粗,这一段竟然被他吼出了大漠苍凉孤军塞上的味道。在林有德深吸一口气开始更用力的吼这歌的副歌部分——也就是俗称的**部分的时候,聂雪秋长剑出鞘,飞跃上舞台,随着旋律挥剑起舞。她的戴在飞跃的时候跌落地上,于是原本盘在帽子里的一对麻花辫漏了出来,随着她的舞步甩动着,辫子尾端系着的蓝丝带看上去就像两只蓝斑蝶,随着少女的舞姿飞舞着。
虽然是女孩,但她的舞姿之雄壮,竟然不输林有德的“吼歌”,她的舞步撼动着本应坚固的舞台,铿锵有力。
林有德退到舞台边缘,把舞台中心让给女孩。
雪代巴则悄悄的来到他身边,显然是担心“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林有德却不管这些,只管继续吼。
大漠落日溅飞霜,狼烟遮城墙。黄沙千里明月光,拥剑思故乡。笑卧箭林无人葬,孤单又何妨?金戈铁马
醉酒放歌此生亦不枉!
林有德吼完最后一个音节的刹那,聂雪秋配了一个霸气无比的空翻,闪亮的剑光反射着大厅内的金碧辉煌,就像燃烧的火炬一般。
很多人以为这就完了,都站起来要鼓掌,可林有德径自开了第二段。
从军戍四方,铁骑不可挡,北逐胡莽,西复汉疆,几许英魂丧
这句咋看没问题,但里面大有文章。
北逐胡莽,西复汉疆——满人不就是胡人的一部分吗?和西复汉疆连在一起就是反清复汉,就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古时候文人喜欢借古讽今,林有德现在玩的也是这套,只不过词是他剽窃的。至于最后“几许英魂丧”,这问题就更大了,1895年广州起义失败,死了多少革命青年?何况林有德到现在还没和失踪的起义首脑王天麟撇清关系。
但这些都是暗喻,换句话听着怎么解释,都是脑补,当事人可以矢口否认死不认账。林有德现在在广州是新兴权贵,没人会为这暗喻找他麻烦的。
另外,此时会场里大部分人都是不学无术的阔少,这种东西他们哪里听得出来。个别几个听得出来的,要么悄悄开溜了,要么留在原地——这留下的,毫无疑问都是林有德潜在的支持者。
陈海辉则和杜琪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微笑,那笑容意义很明显:老大又来玩文字了。
不管这些暗流,林有德还在继续吼
天地作屏障,弯身刀锋藏,三更寂寂号角骤响,夜色添凄凉。
单骑扬鞭挽弓强,胜败这一场。黄泉路上无人傍,不饮孟婆汤。无常嘲我太痴狂,为谁守悲凉?山河未改,旌旗飞扬,来世续苍黄。
那些听懂了林有德之前暗喻的人此时都浑身一震:我靠,这是真要反啊!
他们看林有德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看死士的敬佩。
接下来时一段重复的副歌,林有德一鼓作气吼到底。
结束的瞬间,聂雪秋仿佛掐准了时机,向着林有德的方向激突而来,手中长剑如电光飞射。
雪代巴正要抽刀却被林有德一把按住。
而这个当儿,寒光已经到了林有德鼻子底下,正所谓一寒芒先到,随后剑气如龙!
聂雪秋宝剑的锋镝紧贴着林有德的喉咙,剑气在他脖子上划出一条细细的划痕,却恰到好处的没有伤及动脉和气管,丝丝血珠渗出伤口,沿着聂雪秋的剑尖缓缓滑落。
陈海辉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舞台,盒子炮的枪口直接聂雪秋的后脑勺上。杜琪峰虽然慢了一,也随即赶到,枪指聂雪秋随从的眉心。然后整个大厅里一片拉枪栓的声音,十来只盒子炮从四面八方对准了聂雪秋一行。
林有德左手还按在雪代巴的刀柄上,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对陈海辉他们挥挥手示意收枪,然后朝聂雪秋笑道:“聂都统,您这是为何啊?”
刚刚林有德之所以会按住雪代巴的刀柄,只是因为他凭着平时对雪代巴的了解,知道这姑娘会抽刀,就在看到聂雪秋往自己这边冲的时候提前行动了,和什么心眼啊反应能力啊都没关系。至于为什么有胆子直面聂雪秋的锋镝么——他有外挂啊,子弹时间没启动他林有德怕个毛啊,这一剑肯定是不会有危险的嘛。
但以上所有这些前因后果,在场的人除了林有德没人知道。
在别人看来,这是林有德胆识过人,当下许多人就在心里赞叹道:这是真豪杰啊,之前只听他面对夏家几千人从容应对,现在真是见识到了。
于是林有德刚刚吼完的那首歌就变得更有英雄气概了。
聂雪秋还剑入鞘,双手抱拳,用和刚才完全不同的口吻道:“林掌柜,多有冒犯。改日雪秋定亲自到府上谢罪。”
林有德刚想什么,聂雪秋转身接过护兵递上来的戴,昂首阔步的向大门走去。守门的伙计直看他的直接上司杜琪峰,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杜琪峰瞥了眼林有德,挥手放行了。
林有德撇了撇嘴,转向还在厅内客人,又使出了惯例的那一套:“吓着大家了,今晚我请客给大家压惊,来,喝!”
23 午夜议事
聂雪秋从金辉煌出来,径直钻进自己的马车。
“回营。”
马车缓缓的启动,开始向着神姬营广州分营的驻地驶去。
“姐,”坐在前座上的丫鬟拉开马车的前窗,嬉皮笑脸的瞅着聂雪秋,“那个‘昏睡百年’的林掌柜怎么样啊,是不是你心目中的英雄啊?”
“去去,好好赶车。”
聂雪秋的喝斥让丫头笑得更欢了,拉上窗户后还能听见她和赶车的护卫窃笑的声音。
聂雪秋眉头微微一皱,却也没理她们。
这个时候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操心。车窗外女孩们的嬉笑渐渐落下后,一道黑影冷不防的出现在聂雪秋身边的座位上。
“我不喜欢你这样神出鬼没。”聂雪秋蹙眉,毫不掩饰自己对不速之客的厌恶。
来人却毫不在意的笑笑,然后用粉饰过的、阴阳怪气的声音对聂雪秋:“聂都统,您这次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我有些看不懂啊。”
来客的语调听起来就像宫里的太监,或者窑子的老鸨,让聂雪秋浑身不舒服,她强压着来人深入骨髓的厌恶,拿出公事公办的口气答道:“没什么,新官上任,自然要先去拜会一下各处的地头蛇,这样今后才好办事,这不是当朝的惯例么。”
“呵呵呵,得是啊。可您既没有带礼金礼物,又拿剑指着人家脖子,让人家都拔了枪,这拜会只怕是要起反效果吧?”
“怎么会没有礼物呢?”聂雪秋笑了,“礼物就是你啊,赵副都统。”
被称为赵副都统的女人长大了嘴巴看着胸前刺入的短刀。她能当上神姬营副都统主要是因为对清廷忠心耿耿,自身的能力比起聂雪秋本就有相当的差异,再加上能力偏向于非战斗方面,面对聂雪秋这冷不防的一刀,她竟然毫无反应的时间。
“你……你……”
“看来养育院不授神姬句读乐理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啊。”聂雪秋对着一息尚存的副都统道,“如果你略通音律,刚刚又怎会听不出来我与林掌柜一来一往的含义?”
“你……”
不等副都统继续,聂雪秋把手中匕首往上一推,彻底割断了她的心脏与动脉间的联系。完事后,聂雪秋把副都统的尸体推向一边,匕首就留在她胸口,防止血液喷出溅到马车内部。
她掏出绣花手帕,擦了擦手上残留的猩红,然后对着车厢内空荡荡的空间道:“你也该现身了吧?”
话音刚落,林有德的贴身护卫雪代巴就在马车内现出身形。
“就算是想要打消我们的疑虑,”巴一现身就直截了当的开口道,“您此举也过于鲁莽了。一个神姬营副都统莫名其妙的身亡,清廷必然会严加调查,这样很可能会连累到我的主人。”
“哼,林掌柜勇气过人,手下人却是个胆的货色。”聂雪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你们不是在计划起义吗?干脆就趁着现在这机会反了多好。广州的神姬营三个千总,其中一人是我的旧交,一人曾受过我叔父聂士成的关照,只要把这副都统剩下的党羽剪除,最后一名千总不足为虑,广州神姬营大半可落入林掌柜的革命军手中。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是今天了。”
雪代巴作为一名正统的大和抚子式的女孩,平时很少表现出不悦的态度,不管遇到什么状况都四平八稳,笑脸迎人,但现在就连她也微微有些蹙眉。
“聂姐,现在我们还是赶快掉转车头,去龙渊阁商讨对策才好。有些事情并非您想象得那么简单。”
“嗯,也好。”聂雪秋头,欠身拉开马车前窗,对赶车的护兵和丫鬟吩咐了几句。
**
在龙渊阁花厅前的院子里,林有德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瞪着两名美少女吹了老半天胡子,最终他指着雪代巴气呼呼的道:“你怎么不阻止她?”
“抱歉,我大意了。”
对于林有德明显蛮不讲理的诘责,巴没有半句分辩,而是立刻跪地谢罪。
聂雪秋看不过眼了,站出来对林有德道:“开什么玩笑,我出手谁能阻止得了。这根本不是她的错。”
林有德反而乐了:怎么着,这本来就姐你捅的篓子,现在你到跑出来充好汉了?聂雪秋啊聂雪秋,看着是个智勇双全的好货色,结果是个莽张飞啊!
林有德大皱眉头的当儿,陈海辉开口了。这家伙斜靠着长廊的柱子,手拿一个大鸭梨,一边啃一边满不在乎的道:“这挺好啊,广州神姬营八十余神姬,附属的工匠和支援部队总计一千五百多人,哪怕只能拉出四分之一,我们也有二十神姬了。干脆,明天我们就把手里的东西全都变现,捡包袱走人去香港。我们有二十余神姬,还有那么多人枪和一大笔钱,到了香港不一样是我们的天下。”
“去香港?”林有德还没反应过来呢,聂雪秋就先大叫起来,“我叔父在鸭绿江畔血战殉国,清廷却认为他多此一举导致日本更肆无忌惮的增加赔款,不但不追授谥号,反而全部收回了我聂家的兵权!这样的朝廷,留它多一日,那也是我中华的祸害!雪秋来投林掌柜,就是要反这个朝廷,现在你们却要去香港?你们不是准备在广州起事吗?你们不是革命党吗?”
“我们不是,”林有德也不含糊,直接就否定了,“硬要的话,我们是洪门的一派。”
“那更简单了,天地会和白莲教不就是反清复明的吗?你们现在要逃去香港对得起你们的宗旨吗?”
得,林有德直摇头,这姑娘一根筋得可爱啊。
接着他盯着还在不断嚷嚷的聂雪秋,用了整整五秒钟来斟酌是不是完全信任她。最后他重重的咳嗽了两声,于是整个院子一下安静了下来。
“雪秋,你跟我到书房来,有些话在这里不方便讲。巴你也起来吧,别跪了,地板怪凉的,这事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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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后,聂雪秋坐在林有德书房的竹椅上,双腿并拢两手规规矩矩的摆在膝上,一脸的愧疚:“这么……我,真的捅了大篓子?”
林有德心想你才知道啊,但表面上只是微微头。倒是陈海辉在一边幸灾乐祸:“可不是么,准备怎么谢罪啊?”
“……我……”聂雪秋缩着脖子,完全没有今晚在金辉煌里那种巾帼猛虎一般的气势了,她悄悄窥视着林有德的脸色,心翼翼的建议道,“我……跪搓衣板怎么样?”
这下不但林有德陈海辉,连办事认真的杜琪峰都笑了。
林有德一边笑一边摇头,他走到书房正中挂的那副竹园围棋图前,按动图画旁边的机关,于是这副要两千两银子的名画向上收拢,露出下面林有德托了很多关系才找到的英国人测绘的广东地图。
地图上有一些用铅笔标出的图标,主要都集中在海陆丰等比较穷困的地方。
聂雪秋是天津武备学堂出身,那些符号虽然是林有德借用的一百年后的进化版军事符号,但她还是在短短十数秒钟后就明白这图是怎么回事了。
“来,我跟你讲下现在的状况吧。”
林有德刚开口,陈海辉就按住了他的肩膀。
“不好吧?这……”陈九哥一改方才的嬉皮笑脸,一脸严肃的冲林有德打了个眼色。
林有德眨巴眨巴眼睛,反问道:“你懂带兵打仗吗?”
“打仗谁不懂啊,就是人多就打,人少就闪呗。”陈海辉理直气壮的答道。
林有德推了他一把:“你一边凉快去,明天捐五百两银子去账房,作为你乱吹的处罚。”
“不是吧?开玩笑都罚钱?”
林有德不管他,转向杜琪峰:“阿峰你会打仗吗?”
杜琪峰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会。我实话,我没有五百两。”
林有德又瞥了眼巴,结果巴也摇摇头。
“那不就结了?我们都不会打仗,今后这事还要靠聂姑娘——前提是,她学会冷静,别把我们的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东西都给报销了。”
林有德这一,聂雪秋面红耳赤,女孩声嘀咕着:“我……我是觉得林掌柜——林大哥你是真英雄,神姬营掌握住了就会当即发动起义,才这么做的嘛……”
明明知错了还要嘴硬几句,姐你孩子么?
林有德除了叹气没别的办法,他转身,随手拿了支铅笔,当做教鞭比划着向聂雪秋明起来:“从去年——不,准确的是前年年底,我就开始在海陆丰等比较贫穷的地区实施一个计划。计划的主要内容,就是向当地的地主购买土地,由于当地经济并不发达,我得以用比较低廉的价格购买了相当数量的土地。在这些土地上,我大幅度降低了地租,并且向耕种这些土地的农民提供低息甚至无息的长期贷款,让他们购买耕牛等必要的农用品。
“由于我们这边采取了新策略,当地其他农民和地主的矛盾开始激化,然后我趁机向地主们兜售了计划的第二部分,我向他们许诺,降低地租造成的损失,可以折算成股本入股我的企业。本来地主们并不同意,但后来他们看到了我在龙渊阁前的经营的商业街那欣欣向荣的景象,有知道我和很多洋行建立了联系,最终,我和他们达成了协议。”
林有德实行的这一套,和日后土鳖党在抗战时期实行的地主减租减息农民交租交息的改革十分类似,其目的就是改善贫穷地区农民生活。而农民生活的改善,在中国就意味着群众基础。
这些改革让林有德得以依托当地的族姓体系,建立起一个比较稳定并且有动员力的基层关系网。他还在每个“大村”设关帝庙,建立洪门的堂口,并且组织“洪门兄弟会”。洪门兄弟会最开始吸收的只是那些租种林有德的田地或者受过林有德恩惠的人,活动也是组织这些人拜关二爷,可是由于兄弟会的成员眼看着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比较之下许多务实的农民也加入了拜关二爷的行列,拜着拜着大家就都成了兄弟,成了兄弟会的一员。
那个时候中国的农民,谁给他们好日子过,他们就信仰什么,至于那是主义还是迷信,谁会管啊。
“现在,在整个广东省内,洪门兄弟会已经发展到……”林有德看杜琪峰,杜琪峰马上跟老板比了个六字,“发展到正式会员六百人,另外有一千多稳定的青壮年香客,主要都集中在海陆丰。这些人可以看做由我们掌握的可靠兵员,勉强可以编成一个标。”
“标?”
“南洋陆军第一镇第一协第一标。当然这是暂定的,实际上,你也知道,我们很可能要先在国外打响第一枪。”
林有德这一番解,聂雪秋眼睛都直了。
林有德看已经达到进一步笼络和震撼这姑娘的目的,脸上也不由自主的带上了笑。
“如果聂姑娘晚个三五年来投,我林某肯定当即就决定起兵了,到时候我有整一镇的坚强武力,加上响应起义的各路人马,守住广东甚至挥师北伐都是可能的。但现在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兵力,我的人缺乏军事训练,武器不是不足,而是根本没有。我在广州的兵工厂建立到现在,才勉强武装起我在广州的打狗队。而且我完全没有将风甲。”
“你别了,我知道错了!”
聂雪秋看起来都要哭了。
“哎,我应该冷静,先和林大哥你接触多几次,才行动的。”
“现在这些也没有用,关键是怎么应付目前的状况。我们要是被清廷从广州赶走了,那么之前这些努力就都白费了,搞不好还要牺牲不少无辜的人。”
林有德再次恢复眉头紧锁的模样,回头盯着地图。
沉默一下子降临了整个书房。
最后,还是聂雪秋自己打破了这沉默:“这样吧,我去负荆请罪,就因为情事发生争执之后失手杀人。以清廷的反应速度,对我的处理大概是在四月份前后,而且由于各地神姬营都刚完成都统调换,一时半会抽不出人来广州,我的兵权大概能保持到四月。请林大哥在四月之前在菲律宾燃烽火,然后我就可以打出支持华人抗击外辱的名号,发动神姬营南下参战。那样在外界看起来我就像为了逃避惩罚而出逃,就能和林大哥撇清关系了。”
林有德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这是个办法,因为林有德早就打定主意,在未来的华人起义中藏于幕后,只有洪门高层会知道林有德的名号。所以这个计划真成了,清廷也会把帐算到洪门整体头上。而广州的神姬营被拉走了,必然导致清廷对广东的控制更加衰弱,就算清朝中央想要动洪门,地方政府也会打马虎眼磨洋工,甚至和洪门妥协弄个替罪羊。
这替罪羊的帽子绝逼不会轮到有钱有枪的林有德头上来。
问题就是聂雪秋的兵权能不能保留到菲律宾起义成功的时候了。看这姑娘的凑性,她这番拍胸脯有多靠谱还有待商榷。
打定主意后,林有德转向杜琪峰:“阿峰,明天开始你带着钱,多跑一些关节。”
“好。那么由谁去香港呢?下午已经打了电报给向老大,明天我们会有人到港谈要紧事。”
“香港我自己去。”林有德挥手示意杜琪峰不必担心。现在林有德有足够的底气去直面向取义了,就像方才陈海辉的那样,广州的神姬营就算只拉走四分之一,那也和西班牙在马尼拉留守的修女团战力相当,林有德已经完成了去年定策醉春楼时许下的诺言。
这个粤港美洪门联盟的盟主,林有德是坐定了。
24 山雨欲来风满楼(1)
林有德在广州又等了两天,确定清廷确实一时半会拿自己软禁了自己的聂雪秋没辙之后,才动身去的香港。
去香港之前两广总督谭钟麟竟然跑来拜会了林有德,林有德惊讶之余抓紧机会探了探风口,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神姬营这次出事,在北京的满人朝廷可能闹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谭钟麟这个两广总督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里面有猫腻呢?老头一寻思,这中日战后国内局势刚刚稳定,北京的慈禧正头疼康有为那帮人呢,会把聂雪秋这本来就对朝廷不满的家伙放到广州来,而不是留在北京严加监视,主要也是为了把忠于清廷表现良好的刘子香调回京畿去。
这一时半会,聂雪秋怕是换不掉了。
失去了神姬营这一靠山,谭钟麟在广东的底气就更不足了,而林有德势力坐大,偏偏谭钟麟到广州走马上任的时候就没给当时还是一介掌柜的林有德投名帖,所以现在就赶来补救来了。
不过现在林有德也看不太上谭钟麟这两广总督了,不就是一个没几天气可以喘的王朝的封疆大吏么。心里想是这样想,表面上还是要装出受宠若惊的模样,一番客套之后,林有德恭恭敬敬的把这位大清命官送出了龙渊阁。
谭钟麟前脚刚走,林有德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奔香港去了。上次去香港林有德只带了一名女仆,一个提箱,不到一年的现在他带了整一队女仆,一队手枪队,上次留在广州震场面的巴这一次也同行。
到了香港之后向取义亲自到码头来迎接,两方马仔一摆开,黑帮架势十足。林有德专门订做了一套长风衣,就是《美国往事》里罗伯特·德尼罗穿的那套,这个时候欧美还没流行起这种款式的衣服,于是林有德又站在了时尚的浪尖。
引领时尚潮流这种事,穿越之前林有德想都不敢想。
而很快,林有德引领的就不仅仅是时尚了。
**
约瑟芬·霞飞在骑士团配给她的巨大作战室里来回踱步,作战室的正中,摆着大比例的沙盘模型,沙盘上再现了包括中国的雷州半岛和海南岛在内的整个环南中国海的状况——越南本地人管南中国海叫东海,但约瑟芬则更愿意把这块海洋叫做南中国海。
这时候有人敲门,约瑟芬应了句:“进来吧,我正等你呢。”
“哦,霞飞姐……”留着山羊胡的矮个子男人推门走进了作战室,向约瑟芬张开了双臂,“好久不见,你还是那样的美丽。”
约瑟芬后退一步,表现出明显的拒绝之意,她伸出手,那意思很明显:吻手可以,拥抱免谈。
山羊胡不以为意的笑笑,拉过约瑟芬的手,毫不客气的吻了上去。
“我要你调查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山羊胡的嘴唇刚离开自己的手背,约瑟芬就像触电一样抽回自己的手,然后一面掏出手帕擦拭手背一面冷声问道。
山羊胡并没有回答,他给自己找了张座位坐下,接着把骑士团的沙盘当做他在马赛那间事务所的办公桌,二话不就把脚架了上去。
“霞飞姐,我有个疑问,你为什么会对中国人最近的动向这么感兴趣?在我看来,猪仔贸易换了个卖家这种事,这不过是那帮‘黄皮猪猡’之间的内斗。”
“猪猡?”约瑟芬不悦的皱起眉头,“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光荣的法兰西才会败给普鲁士。”
“随您怎么,可霞飞姐您到头来不还是要仰仗我的本领吗?”
约瑟芬也不否认,她绕到沙盘另一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隔着大沙盘和山羊胡对望。
“吧,你知道些什么,拿钱办事,如果没有能让我满意的结果,你就拿不到剩下的一半佣金。”
山羊胡耸耸肩,他站起来,从沙盘边缘抽过兵棋推演时推棋子用的长杆,“啪”的一声把杆尖敲在了菲律宾马尼拉旁边,马尼拉湾的北角上。
“你关注的那位林有德先生的林记商行在荷浪牙波建立了菲律宾分公司的总部,总负责是个叫何宇照的年轻人,是林有德心腹杜琪峰的心腹。”
约瑟芬看着沙盘,眉头紧锁。
“他占据了一个好位置,看似不紧要,但是如果在这里有部队,南下可以攻占巴朗牙,控制桑格莱海岬;北上能攻击圣费尔南多,控制那里的蔗糖和橡胶种植园。”
“部队?”山羊胡皱起了眉头,“您真幽默霞飞姐。”
约瑟芬不吭声,只是用眼神示意山羊胡该继续下去了。
“林记商行在进入荷浪牙波之后,迅速采取行动,用半年不到的时间就将城市中所有中国商都拉拢到了自己这边,组成一个广泛的商业联盟,所有没有加入联盟的中国商人都被迅速的击溃。荷浪牙波的当地人根本就斗不过联合起来中国人,林记商行实际上已经控制了整个荷浪牙波的商业,那个何宇照非常的厉害,我欣赏他这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
“另外,我在荷浪牙波观察林记商行的时候发现,作为一个商业组织,他们的效率令人赞赏。”
那是因为有林有德的商业技能加成。
“而他们经营形式,也和我们法国的商人不太一样。”
“喔?”约瑟芬眼睛一亮,明显来了兴趣。
于是浪漫的法国男士山羊胡同学很高兴的为美丽的女士继续讲解道:“我推测他们采用了一种新的经营体制,具体怎么运作我也不太清楚。但这种模式的效果非常的显著,他们的雇员们似乎都……都很热爱他们的工作,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但显然这种效果不是通过提高工资就能简单达到的。”
其实这位山羊胡先生把林有德高估了,林有德推行的改革很简单,他把日常生产和经营的组织权完全交给杜琪峰,然后和杜琪峰约定按当月营业额给他抽成,从而建立起针对杜琪峰的激励机制。杜琪峰又依样画葫芦继续把下面的具体权力下放,并且从自己的营业额抽成里分出部分给下面的人,建立类似的激励机制。
于是一个本身不掌握企业资产,但却拥有企业几乎全部日常生产经营的组织权和部分决策权的职位在林有德的商号中诞生了,这其实就是后来的职业经理人。上个时空,企业职业经理人的相关制度直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才全部健全,而激励机制的出现和成熟也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初的事情。林有德不是搞企业管理和人力资源出身的,没那本事建立一套健全的职业经理人体系,但提前二十多年确立激励机制还是做得到的。
除了在中级管理人员中建立激励机制之外,林有德还针对基层雇员制定了一个很大方的福利方案:八时工作制,超过的算加班,除了正常上班加开工资之外还有加班补贴;另外林有德的商号中取缔了学徒机制,就算是徒工也有最低程度的工钱,一般雇员的工钱更比其他同行高出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五十不等。对于这个福利方案的效果林有德有绝对的信心,当年他还是个上班族的时候,就因为贪加班补贴玩命的加班——反正单身,回家也是撸管玩,不如赚多去招妓。
而林有德果然没想错,这套还真就管用。
可惜山羊胡法国佬根本就不会往“提高员工福利”这方面想,这个年头正是资本家们最无法无天的时候,哪个资本家想的不是怎么更有效率的剥削手下人啊!后来那位“资本家中的工人之友”亨利·福特第一次给工人们开出让同行惊叹的高薪金的时候,已经是191年了,林有德比他早了十六年。
自己赚得多了,就要分利给下面的人,这样才能有向心力——这是林有德在上个时空的老板的信条,他亲眼看到这信条的效果,所以此时也原样照搬。
但所有这些,两个法国佬隔着沙盘讨论了半天仍然没搞明白哪怕一星半。如果约瑟芬是个商人,以她的能力估计还是能想明白怎么回事的,可惜她是个军人,还是纯粹的那种。
讨论了半天没有结果,约瑟芬将话题转向了其他方面:“除了商业,他们还有别的行动吗?”
“别的行动?”山羊胡看起来很困惑,“譬如?”
“以维护治安的名义组织准军事部队。我记得华人的洪门中有类似的设置。”
“如果你指的是那群拿大刀的乌合之众,我承认,他们确实有。”山羊胡摸着引以为傲的胡须的末梢,满脸不屑的道,“你知道吗?他们还会像历史上北欧的战地教团一样,出去打架之前都要对中国的上帝祷告。”
“那不是上帝,是中国的武圣关将军。”约瑟芬脸色凝重,“他们在荷浪牙波有多少这种部队?”
“部队?你在开玩笑么,霞飞姐。那样的乌合之众,怎么可能被叫做部队?不过,你要真的关心人数的话,我想我还是能告诉你的,我估计在荷浪牙波城内有大约千人。”
山羊胡刚完,约瑟芬就从沙盘旁的兵棋里选了个团级的步兵棋子放到了荷浪牙波城旁边。
“你认真的?”
“我认真的,埃尔热。你不知道那位林有德多么的有才华。华工贸易的易手是有预谋的,综合各方面的情况,可以肯定他们的目标是西班牙的菲律宾。”
“他们?那些中国人?”
“还有美国人,美国人肯定掺了一脚。”约瑟芬双手抱胸——抱胸并不准确,因为她胸部太丰满,所以她的手臂只是在上腹部交叉,托住胸部。年轻的骑士团长盯着沙盘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她低声的呢喃道:“可是,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呢?”
25 山雨欲来风满楼(2)
林有德跟着向取义,一进书房就看到俩外国人斗鸡一样在那互相吹胡子瞪眼睛。
“怎么回事?”林有德看向取义。
向取义默默脑袋,摆出一张苦瓜脸:“美国佬的亚洲舰队司令杜威林老弟你认识的,这个新的鬼佬则是司徒老弟雇佣的佣兵,是一个叫墨什么哥的国家的人。”
“墨西哥。”
“对,就是西哥。这个墨西哥和美国似乎是世仇,他们打过仗,墨西哥败了。而这个西哥的鬼佬的爷爷是那场战争的老兵,奶奶则死在了美国佬的炮火下。就是这样。”
林有德也明白了。
两个外国人继续对峙,林有德则声问向取义:“干嘛要雇佣兵?”
“这个墨西哥人可以帮助我们训练将风甲的甲士,美洲华裔捐资购买了一批墨西哥军队退役的将风甲,并且派出华侨子弟组织了一个将风营,计有甲士48人,护兵和机关术士196人,但都缺乏训练。”
“比起西班牙在菲律宾的将风营,数量完全不占优势啊。”林有德蹙眉。
向取义却毫不在意:“没事,这位墨……墨什么哥?没错,墨西哥的萝卜先生训练有方,我看没问题。”
没问题个鬼啊,这将风甲要实机训练那很难掩人耳目,充其量做一些讲解,让人在坐着将风甲在大房子里走一走。不过林有德也不打算破,他看出来了,司徒美堂的致公堂弄来了将风营,那就有资本跟争取到神姬支持的林有德争利,向取义打的就是渔翁得利的算盘。
毕竟和胜堂到现在为止除了向南洋输血之外,还没做出什么像样的贡献。
这时候,杜威终于注意到林有德他们已经进门了,这美国人面露笑容张开双臂上来就给林有德一个拥抱。
“哦,林,我的朋友。”
杜威会这么高兴不是偶然,上个时空的历史上这个老家伙在南北战争结束后,就一直不得志,是美西战争才让他声名鹊起,成为美国海军第一位特级上将。在上个时空,老杜威就期盼着打仗,来到亚洲舰队之后他马上着手整军备战,甚至自掏腰包雇人去菲律宾收集情报。所以历史学家在研究美西战争的时候有一种法,美国海军给杜威的命令只是让他去菲律宾进行试探性攻击,等待美国陆军和增援的海军舰队赶到再行攻击,结果杜威直接硬闯马尼拉湾大门桑格莱海岬的水雷阵,冲进西班牙舰队的锚地,把西班牙人给全歼了。
在这个时空,杜威老头仍然是那么的期待战争爆发,他见到林有德当然高兴了,因为他并不知道历史原来的轨迹,只当林有德给了他个一展拳脚的机会。拥抱林有德的时候,杜威低声耳语:“林,我接到的密令是驱赶和牵制西班牙的舰队,但我雇佣了一群越南人开我的运煤船,到时候这艘船会‘很不幸的被西班牙舰队齐射命中’,会有几名美国水兵受伤,许多美国海军的越南水手死亡。我的意思你明白?”
林有德当然明白,在这美国佬看来,西班牙舰队就是军功章,岂有放过的道理。
可怜的西班牙人,还有可怜的越南炮灰。
在林有德示意自己明白之后,杜威又和他拉了几句家常,然后就告辞了。
林有德转向墨西哥人,用英语问道:“请问,您怎么称呼啊?”
墨西哥人哼了一声拧过头去:“我不和美国人的走狗话。”
林有德微微皱眉,最终决定不理这个墨西哥人,他径直走到书房正中的八仙桌旁边,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
这时候向取义开口了:“萝卜先生,我们有要事商谈,可否能请你暂避一下?”
向取义这番话用他那蹩脚的普通话的,林有德差没听懂。但墨西哥人却毫无压力的听懂了,听完还用一样蹩脚的中文答道:“好的,向先生。”
墨西哥人离开后,向取义对林有德亮出笑容。
“来啊,给林掌柜上茶。”
在茶端上来的前后,两人扯了一堆没有营养的话,等到整个书房又只剩下林有德和向取义两人的时候,和胜堂的大掌柜终于切入了正题:“林老弟果真是人杰啊,之前听闻日本变乱,老哥我还以为神姬这事要吹了,我华人不得不用自己的血肉去换取胜利。哪知道林老弟竟然能让广州的神姬营反水。”
向取义避而不谈林有德在广州新买的宅子和塞进宅子里冒充日本流亡神姬的女仆们,看来林有德这伎俩还是没能瞒过这老狐狸。
“向大哥,”林有德笑着回应向取义的赞誉,“广州的神姬营只能等马尼拉起事才能反水出逃,否则有可能提前败露,恐怕在菲律宾的兄弟们还是要用血肉之躯对抗西班牙的神姬啊。当然,我林某也会派出自己的亲信神姬助战,绝不会有保留实力的念想。”
可向取义却出了让林有德大感意外的话:“关于这,林老弟你就不必担心啦。”
着向取义站起来,从书架上翻出一个卷轴,拿到林有德面前的八仙桌上铺开。
“前些日子,日本最强的神姬不是被毒死了吗?据连个泡都没有冒,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死掉了。我受这个启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计策。林老弟,看,这是西班牙人建在马尼拉的圣卡多佐修道院,是西班牙修女团的驻地,西班牙人在菲律宾的全部神姬都驻扎在这,而我和胜堂马尼拉分号就在离这个修道院七百公尺的地方。”
到这向取义拉住话头,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问林有德:
“林老弟,你可知道有个叫诺贝尔的鬼佬前些年制造了一种威力巨大的炸药?”
林有德头,这边世界正常科技的发展和上个时空略有出入,诺贝尔搞出他威力最强的炸药的时间比上个时空要晚也没什么奇怪的。至于向取义突然问这个问题的理由,林有德隐隐约约的猜到了,因此他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
向取义对林有德的表现十分满意,他背着双手,踱着方步绕道林有德背后,不无得意的继续道:“我购买了整整十吨这种炸药,从我的分号挖了一条地道,全都埋在了西班牙人的修道院屁股底下,到时候轰的一声,西班牙人的神姬,就全都报销啦!我们不会为此废一兵一卒。”
林有德不得不再次更新对向取义的评价,买那么多炸药和挖那么一条地道,绝不是日本事变到现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办完的。这老狐狸肯定早就暗中准备,这样他的和胜堂在未来的南洋华人势力格局中的话语权就得到了保障。
“这些炸药都安排妥当了?西班牙人没察觉?”
“当然,西班牙人的神姬没有具有侦查能力的,而他们的总督注意力都放在菲律宾土著的独立运动上,甲米地的独立军今年年初虽然已经无力发动攻势了,但西班牙人也没办法攻破独立军的阵地,现在西班牙人哪有心思注意我们的行动啊。”
这菲律宾独立运动声势浩大,西班牙人现在式微,殖民地尽失,他们的修女团在半个世纪前的拉美独立战争中元气大伤,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正因为这样西班牙人极度害怕在菲律宾继续损失神姬,就一直以独立军也没有神姬的理由拒绝军方派神姬出战的要求。结果西班牙军队被波尼秀领导了独立军打得满地找牙,几次进攻都没能逼近独立政府所在地甲米地。
后来独立军从苏禄岛和棉兰老岛的土著酋长那里得到了三名神姬的支援,西班牙军队指挥官立即要求修女团出击,却再一次被拒绝——敌人没神姬的时候就怕损失神姬,敌人有神姬了还指望他们出战?
而独立军也基于类似的考量,只是把自己那仅有的三名神姬当做振奋士气的存在,从未派他们上战场。于是这场独立战争就演变成常规武力的拉锯战。
不同的是,由于美国转而支持华人,就减少了对菲律宾独立军的援助力度,这使得独立军的战斗形势比上个时空严峻许多。面对严峻的战争形式,领导独立运动的政党卡蒂普南就没工夫搞内斗了,结果独立军领袖波尼秀就没有在内斗中被处死,而是继续领导独立军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
西班牙方面则已经在坐等战争的胜利了。
遗憾的是,有人要给他们背后动刀子。
“就算现在没有走漏风声,”林有德不无疑虑的道,“但将来西班牙人不定会从那些卖炸药给你的鬼佬那里收到消息啊。毕竟他们现在也在到处买军火。”
“对,夜长梦多啊。”是这样,向取义看起来一不担心,“就因为夜长梦多,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快发动起义。刚好现在马尼拉的西班牙军队几乎全部都投入到去年十二月发动的对甲米地的进攻中,城内守军不到4000人,都是老弱病残。我认为,现在就是最好的起义时机。”
“嗯……”
看林有德还在犹豫,向取义接着道:“只要林老弟你同意,那么我们就有两票,这事就定了。待将风营一到菲律宾,我们就起事。”
“可是武器装备还没有完全到位……”
“这个也不用担心,为了保持前线的供应,马尼拉城的军火库都塞得满满的,就等我们去取了。”
林有德又斟酌了一会儿,觉得早行动没什么不好。反正他林有德的力量主要在荷浪牙波,与三万多西班牙殖民军主力隔着偌大的马尼拉湾,周围只有零星的菲律宾起义武装,和少量与这些武装对峙的西班牙殖民军,硬仗轮不到他来打。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同意三月之前,在将风营抵达马尼拉的时候,举行起事。”
26 山雨欲来风满楼(3)
荷浪牙波看起来并不像个城市。
这座只有数万人口的城最高的房子只有四层,那是西班牙殖民军的兵营,城内大多数房子都只有两层,越往城外去,破败的平房就越多。
林有德选择这么个破地方作为自己的据,主要的原因么,是因为荷浪牙波附近的海湾就是后来的美军基地所在——苏比克湾。
林有德是个半吊子军迷,长时间混迹某个号称“军坛最黄黄坛最军”的论坛,但半吊子终究是半吊子,对军事地理这玩意他的认识仅仅停留在钢铁雄心之类的游戏上。所以林有德根本就没有考虑什么“占据了荷浪牙波往北可以怎么样怎么样往南可以怎么样怎么样”,他只是觉得美军选的位置肯定不会错,就把自己的根据地选在了荷浪牙波。
他压根不知道这个选择竟然狠狠刷了一把远在越南的法国西班牙混血**骑士妹子的好感度。
所以,主角光环这东西发起威来谁也拦不住。
林有德的林记商行在荷浪牙波登陆后不久,就统一了整个荷浪牙波的华人商界,并且迅速完成了对荷浪牙波周边几十个种植园的渗透。林记商行在荷浪牙波的大掌柜何宇照根据林有德的密令,在苏比克湾建造私人码头和仓库区,并且仓库区周围秘密修建配置了马克辛的火力。
荷浪牙波的西班牙殖民早就被林记商行买通,这些殖民者虽然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和搜刮当地人,但对形势还是看得很清楚的。这菲律宾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就算镇压了独立军,美国人也不会闲着。所以殖民当局从上到下都想着任内赶快捞个够,然后调回国内享清福。
月1日这一天,一艘悬挂英国国旗的商船驶入了苏比克湾的林记码头。
何宇照站在码头的长提上,耐心的等待船只靠岸,在他背后,一群穿着粗布衫的壮汉站成一溜,虽然队形还略显凌乱,但已经有了军队的型。
何宇照二十出头,有着一张秀气的书生脸。他7岁那年跟着家人去了台湾,亲历刘铭传领导的抗法战争,而在日本入侵台湾的时候,已经成年他毅然拿起了枪,跟着丘逢甲抵抗日军入侵,和日军血战十七昼夜侥幸生还。跟着丘逢甲来到广州之后,他偶然间从恩师那里听林有德掩护革命青年的事情,遍投了林记,在杜琪峰手下做事。
杜琪峰很快发现这个年轻人与一般人不一样,就重提拔他,当林有德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人来荷浪牙波总览大局的时候,杜琪峰遍向林有德举荐了这个年轻人。
而何宇照并没有辜负杜琪峰对他的期待。
此时年轻的大掌柜看着正在靠岸的商船,不由得又回想起昨天接到的密语电报,于是愈发的难以按捺内心的激动。
要开始了。
这时候商船终于在码头上靠稳,一名穿长衫的年轻人一马当先的从船上跳将下来。年轻人的右手手腕上用细红绳拴着一戳白色的鹅毛——那是“白羽扇”的标志。
何宇照不由得蹙眉,这半年多来他对林有德建议设立的这个白羽扇制度颇有微词,他承认不少白羽扇确实完成了他们的任务,把爱国热情带给了华工们。但也有不少白羽扇仗着自己是知识分子,看不起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华工,摆知识分子的臭架子,贪图私利,影响很不好。何宇照就收拾过辖区内的几个纨绔。
现在从船上下来这个白羽扇,恐怕是广州安排给荷浪牙波的林记商行总部的白羽扇,万一是个欠扁的货色,那今后麻烦事可就多了。
刚下船的年轻人扫了一眼面色复杂的何宇照,随即面露笑容,拱手作揖道:“这位想必就是何大哥吧?久仰久仰,在下陈洪达,是第一期白羽扇速成班的毕业生,特来荷浪牙波助何大哥一臂之力。”
何宇照撇了撇嘴也作揖答道:“幸会幸会,陈先生远道而来,旅途劳顿,请务必多休息几日,其他的事情暂时还不劳先生费心了。”
陈洪达也不恼,只是挑了挑眉毛,依旧笑容满面。
**
当天夜里,在荷浪牙波的洪门兄弟会骨干都集中到了设置在苏比克湾林记港口内部的关帝庙。对这次召集,大多数人或多或少的都感觉到了什么,偌大的庙堂里充斥着一种肃杀的氛围。
“听了吗,今天到了整整一船的军火。”不知道谁压低声音在和朋友嚼舌根,“现在又召集我们,看起来是要出大事了。”
“咋呼啥,你我不早都知道有大事要出么。这回可够那些洋老爷受的了。”
“我知道,可老六你,我们闹事到底图个啥?”
“图啥?抢洋人,上洋妞,不就是这些么呗。你看那些洋妞胸口那猪多肥,起事了就可以摸个痛快。”
被称为老六的人的话立刻在周围引起一片哄笑,但在他们这个圈子外面,也有兄弟会成员对他们投来鄙夷的目光。
哪个地区的白羽扇比较称职,通过这聚会上的表现就略见一斑。
就在这时候,陈洪达一身白衣,进入了众人的视野。他从容的走到关二爷的神像前,上香,按照洪门的规矩拜过,才转向注视着他的华工们。
“诸位,我从广州远渡重洋,到这里来,有两个目的。
“第一,我是来劝你们赴死的。我们的敌人非常的强大,而我们的力量太过弱,没有必死的觉悟,不付出偌大的牺牲,我们的斗争决不可能成功!
“而我的第二个目的,就是要让诸位,在黄泉路上,做个明白人!”
就这样,林有德在广州亲自带班教出来的第一批白羽扇——其实就是政治委员——中的佼佼者,开始了他的第一次、也是南洋军的第一次政治动员。他慷慨激昂,他振臂疾呼,用了整整二十分钟,为此事聚集在关帝庙中的华工兄弟们贡献了一次精彩的演讲。
当他结束的时候,整个关帝庙中静悄悄的,就连那位想要摸洋妞的猪摸个痛快的老六,都面色凝重的陷入了沉思。
林有德一向认为政治动员的关键绝不是讲什么空洞的大道理,而是要让被动员的人认识到他们将要投入的战斗会如何影响他们自身、他们的家人以及他们的后代的生活。同时政治动员必须和看得到的好处相结合,比如对农民出身的士兵就要让他们看到土改对他们生活的改善,而对于到处受到欺压的华工们,就要让他们看到更高的工钱,和更有尊严的生活。
林有德推行那套优渥的员工福利政策,本就是为了将来配合政治动员来提高部队的士气和战斗**。
现在,关帝庙中那凝重的沉默,无疑就是对林有德这套看法的最佳的肯定。
“陈秀才,”突然,有人打破了沉默,被称为老六的老华工站了起来,他有着华工中少见的北方脸孔,拿着旱烟杆的手上布满了皱纹,就像干枯的老树一般,“你我们最终是要建立新的中国,这个中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呢?它和现在这个破清朝比起来,好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陈洪达挺着胸膛,坦然答道,“所以我没办法告诉你。但我可以肯定,那个中国,绝不会让洋人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绝不会让洋人管我们叫东亚病夫。”
老六看起来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他又问道:“那个新中国,会不会保证我们的子子孙孙,都拿和我们现在一样的工钱?”
“会。”
“陈秀才,你这话将来可算数?”
“算数!”
“嗨!”陈洪达话音未落,老工人就大吼一声,一把将自己的宝贝旱烟杆给掰成了两半,然后冲陈洪达作揖道,“我要是死了,我那刚到南洋的侄子,就拜托陈秀才还有何大哥了。这浇灌新中国的泥巴地的第一捧血,谁也别和我抢。”
这一下整个关帝庙就像炸了锅,在陈洪达动员的时候一挤压起来的情绪,就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众人群情激昂的同时,一直呆在边上看戏的何宇照踱到陈洪达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真行啊,陈老弟。”
“那是,我可是林大哥的头号门生呢。”
何宇照笑了,他的直属上司是杜琪峰,对林有德印象还停留在“恃才放旷的浪荡子”这个阶段,所以不置可否,而是转向下一个话题:“具体什么时候动手?”
“后天,洋人过圣瓦伦丁节的时候。”
27 燃烧的港湾(1)
1897年月14日。
这一天马尼拉的节庆气氛比往年还要浓厚,所有人都认为波拉维夏率领的三万多殖民军会在数月内攻克独立军的政治中心甲米地。顺利弹压独立运动之后,等待菲律宾人的肯定是更加疯狂的剥削,相应的,在菲律宾的西班牙人则可以狠狠的捞一笔。于是在马尼拉的每个西班牙人都面带笑容,看起来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这天早晨,好几处西班牙人的公馆就开始忙碌,仆人们穿梭如织,食材被送进厨房,桌椅则被搬到庭院,大块的遮阳布也接连张开。
这天中午,又有一个团的殖民军离开马尼拉,向西去支援对甲米地的进攻作战,整个马尼拉城的防御进一步空虚。下午的时候,城内的西班牙殖民者们终于开始准备过圣瓦伦丁节,六,街上开始实行针对华人和菲律宾本地人的宵禁——这比往常早了一个钟头。荷枪实弹的殖民军开始在街头巡逻,为那些寻欢作乐的大人妇人还有姐们提供保护。
他们并不知道,平日里那些温驯的华工们早就完成了集结。
九,马尼拉港区,和胜堂卖下的大型仓库之中,一只活生生的公鸡被砍掉了鸡头。鸡血喷涌着,溅了一地,鸡头则跌落在血迹的正中央。身穿道袍的老者手拿罗盘,对着地上的血迹和鸡头念念有词。
片刻之后他大喊:“吉兆啊!这是天大的吉兆啊!”
向取义站旁边,心想废话当然是吉兆,老子给钱了。想归想,表面上还是要做样子,向取义拜谢过先生,然后走上供着关二爷的祭坛,上了一炷香。做完这些他一挥手,他的马仔就先开仓库里货堆上的帆布,用撬棍拆开木箱,开始给仓库里的华工们发枪。
向取义不动声色的看着群情激昂的华工们,右手捏着怀表,不断的把表盖打开又关上。
虽然周围环境十分的嘈杂,但在向取义耳中,怀表的机械声却那样的清晰。
忽然,向取义叹了口气,回头看着供奉在神龛里的关帝像,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关爷爷啊,我一生闯荡,实话,还没有干过这么冒险的事情,心里没底啊,还请您发发慈悲,保佑我向取义马到成功,到时候我一定给您在这异乡之地建一座大祠堂,比鬼佬的教堂还要恢弘。拜托啦,关爷爷。”
向取义刚完,大地就震颤起来,如滚滚惊雷一般的爆炸声也同时到达了仓库,一时间仓库中那些摆在墙边的铁器撬棍还有仓库的铁窗都一齐震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共鸣声。
还好这仓库的窗户都没安装玻璃,不然破碎飞散的玻璃渣恐怕会造成南洋起事的第一批伤亡。
紧接着,十吨高爆炸药爆炸造成的冲击波抵达了港区,由于距离遥远,冲击波已经减弱为强风,可刮在人脸上仍然能把面皮扯得生痛!
向取义一把拔出林有德送给他的盒子炮,跳上面前的桌子,振臂高呼:“兄弟们!鬼佬作威作福许多年,现在一报还一报的时候到了!跟我冲!”
向取义喊玩,他的亲信马仔跟着喊了一句:“抢鬼佬上鬼妹,跟着向大哥就有荣华富贵!”
话音未落,仓库中就响起一大片呼应之声。
**
荷浪牙波,林记码头仓库之间的空地上,一千五百名兄弟会会员列成五列纵队,所有人都换上了从广州送来的灰衣服。
这套军服是林有德请来了广州最好的西式服装裁缝设计的,他也亲自参与了服装的设计。服装整体以帅气精神为第一要目,兼顾活动性,暂时没有考虑战争环境的隐蔽问题。军服的整体设计风格看起来是美军二十世纪末的军服与二战德军军服的杂交版,而军服上的一些饰品的设计,更是体现了林有德这个模型造型师的功底。
之所以在武器装备都没有充分落实的情况下,先着手解决军服的问题,是因为林有德认为,统一的、帅气的军装对部队的集体精神的形成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帅气的军服可以在潜移默化中让人产生荣耀感,而一群穿着通用军服有着同样荣耀感的人在一起就能产生归属感。正是因为武器一时半会没办法解决,才要在军服这种现在就能做好的地方下功夫。
另外,林有德在军衔的设置上颇下了一番功夫。之前他就总觉得土鳖军那不管什么层级的军官都是杠杠加星星的军衔太单调了,一体现不出来我泱泱中华的传统。你看人家外国的军衔,虽然五花八门看着让人忍不住吐槽,但人家有自己的特不是?
所以林有德这套军衔,也努力向着有特的方向靠拢。在军衔的分级上,仍然仿照西方军队,但各级军官的标志都是取用中国的神兽:将官和元帅级别的统一用龙,并且遵循正统龙高于亚龙,飞龙高于海龙的原则,元帅用五爪金龙,上将到少将分别是尾巴带火的烛龙、带翅膀的应龙和带海纹的蛟龙;校官级别的统一用带翅膀的鸟兽,大校到少校分别是朱雀、毕方、鬼车、重明;尉官则是四脚系的走地神兽,上尉到少尉分别是麒麟、白虎、玄武。
此时华工的伍长们全都配上玄武领章当了少尉排长,头上扣着大盖帽,和头戴船形帽的普通列兵区分开来。
排长们的武器也和手拿美国提供的老式步枪的普通大兵不一样,他们拿的是林有德的广州兵工厂赶制出来的丁酉一型花机关枪——就是冲锋枪。这是林有德去年7月要求卡特琳娜开发的。
当时林有德只是觉得世界第一款真正意义上的冲锋枪——德国的MP18——是1918年开发出来的,当时的技术条件和1897年应该没有差太多,毕竟这中间的的二十年里没有什么太大的技术飞跃,最多就是因为工艺问题导致造价贵一些罢了。之所以没有人把这玩意造出来是因为没有大规模高强度的战争所以没那个需求,军队的战术思想也停留在大兵团多波次的波浪进攻上,对单兵火力要求极高的步兵渗透战术还没有诞生。
所以林有德当仁不让的就发挥穿越者的优势,跟卡特琳娜讲了大概的思路。本来他以为要开发个三五年甚至更久,哪知道半年不到北欧妹子就把试制品拿出来了。样枪完全达到了林有德的要求,缺有二:第一,工艺太复杂,此时冲压成型技术还太毛糙,搞不出符合标准的配件,必须师父手动切削零部件,而严肃的德国人又过分追求性能了,导致生产周期太长,量产困难;第二,造价:这枪部分零件要用炼金术加工,来弥补二十年左右的生产技术差距。
林有德自己试射了一轮之后觉得枪实在是好,就一面下令改进生产性尽快实现低价量产,一面让工厂批量制造交给精锐部队和指挥官使用。
林有德利用穿越者优势弄出来的另一个武器,叫做“火箭推进直射炸弹”,这个的开发就比冲锋枪简单多了,这回荷浪牙波的起义部队就装备了将近三十具铁拳火箭筒,用来攻击固定火力。
回到码头上。
华工的伍长们穿上不同的军装,手里又拿着更好的武器,想没军官的自觉还真困难:其实这帮人平时就在自己的伍里就很有威望,负责拿大主意,也有当头子的自觉,军装和枪只是顺水推舟强化了他们潜意识中的头目自觉罢了。
两天前在关帝庙里要摸洋妞的猪的老六这时候也成了少尉排长。老头本来想推辞,架不住兄弟们的热情,就穿上军装扣上了大盖帽,然后跟着陈秀才的船出海晃了两天,学习花机关的使用方法,对着海面扫了五梭子弹。
老六本姓贺,大名太难听他出来混以后就再没用过,到现在自己都忘球了,所以也顺着大家意思管自己叫老六。老六五十多岁的人,自觉什么世面都见过了,他甚至在越南给刘永福刘军门的部队当过挑夫,见过法国人的马克辛割麦子一样放倒黑旗军的弟兄们。可这花机关,老六真的服了,看起来比那大黑狗一样的马克辛巧那么多,可扫起来却一不含糊,当年刘军门的黑旗军有这东西,法国佬早就玩儿蛋了。
听这东西是广州的林掌柜发明的,老六每扫一梭子,对这林掌柜就多敬佩几分。本来老六就觉得林掌柜是个好人,给的工钱高,干活时间短,多干活还给加钱,老六才在林记干了半年,就有钱把侄子弄到南洋。他寻思着,自个儿和侄子两个人干,只要卖力,不定孙儿出世的时候,就有钱供孙子上学了。但现在看起来,这林掌柜不光是个好人。
“不定,改朝换代的时候真的到了。”老六摸着花机关,低低的呢喃道,“历朝历代,开国之后必有百年盛世,该着我的孙子享福了。”
这呢喃的后半句被老六身后几个年轻仔听到了,其中一个滑头当即笑道:“得了吧六伯,你那侄子,连大闺女的手都没碰过呢。”
“对啊,六伯,还是赶快弄个洋妞让你的侄子摸摸吧!”
“闭嘴!”老六头压低声音怒喝道,“陈秀才了,洋妞靠抢这是没志气的做法!我们可不是这种孬种!我们起事是为了全部中国人都能把腰杆挺起来,等将来太平盛世到了,我中华像盛唐那样成为世界中心,洋人那些番邦的妞还不自己洗干净了送上门来?瞧你们那出息。看看人家林掌柜,跟你们啊,林掌柜在香港啊,可是把……”
老六能当上伍长并不仅仅是因为见多识广,还因为他能掰能侃会讲故事,能把张家长李家短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得评书一般精彩。这会儿他又发挥专长,准备给毛子们讲一讲出海在船上听到的林有德和法国骑士团团长的风流事,哪知道刚开了头,就被何宇照发现了。
“讲什么呢?”
老头条件反射的要作揖,临时想起来船上学过要立正喊报告,才手忙脚乱的改过来,好不尴尬。
“报告,做政治动员呢!”
对于老头嘴里冒出来的这个新词,何宇照先是愣住了,然后才无奈的摇摇头。
“贺老六啊贺老六,你可以啊。”
完何宇照转过身,掏出怀表看了看,然后对不远处的陈洪达道:“差不多到时间了,陈老弟,开始吧。”
陈洪达头,跳上空地正中临时架起来的台子,他身后,一面十八星旗迎风招展,旗子的边缘写着南洋陆军第一镇几个大字。
“兄弟们!这是林大哥授予我们的军旗,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南洋陆军第一镇第一协第一标!未来的南洋陆军,都是我们的后辈!看这面旗帜,红与黑是血和铁的颜色,十八颗黄星代表我十八省炎黄子孙,我们已经受够了屈辱和压迫,到了用铁和血来重塑自尊的时候啦!外御强夷,内驱鞑虏,此役自我始!”
陈洪达完跳下高台,同时何宇照大喊:“目标西班牙军营,全军出击!”
28 燃烧的港湾(2)
阿维拉多在圣瓦伦丁节收到了妻子从本国寄来的信件,这让这位荷浪牙波的军事主官这天睡得分外的早——今晚他肯定会梦到自己心爱的提耶利亚,所以早睡就能让美好的梦中相会变得更绵长。
可他刚躺下不久,美梦就被一连串爆豆子一般的枪声打破了。
阿维拉多咒骂着,一边穿军服一边对房门外大喊:“部队上兵营的外墙,派骑兵分队出去看看情况,这帮该死的独立军,圣瓦伦丁节也不能安分吗?”
就在这时候,他的护卫兵急急忙忙的冲进来,神色慌张:“少校先生,中国人,中国人已经攻到兵营门口了!”
“什么?”阿维拉多愣住了,但他随即控制住自己,“别慌,传令,各班按照训练,进入军营各火力。嗯,正门机枪响了,很好,弗拉明反应很快。”
这时候阿维拉多已经完成了衬衣和军裤的穿戴,套上军靴,他站起来,护兵立刻麻利的帮他把军服外套拿过来。
阿维拉多推门走出自己宿舍的时候,他手下的几个尉官,除了守在门口的弗拉明之外全都等在门外了——虽西班牙是没落的殖民帝国,昨日黄花,但军官和士兵身上还能看见当年那个大帝国的影子。
“就地组织防御,这些中国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当年英军能打败他们,我们也能。”
阿维拉多刚完,正门方向就传来一声闷响,然后一直聒噪不停的机枪声就沉寂了下来。
“导力炮?”
军官中有人疑惑的道。
“不,”阿维拉多摇摇头,“是火药武器。而且口径不大,估计是口径炮。正门完了,收缩防御,把营部的机枪架到兵营前面去,你们也从哨塔那里撤回来,动作快!导力炮组跟我来!”
军官们当即领命四散而去。
阿维拉多领着导力炮组来到兵营正面二楼的阳台时,营部的机枪已经在兵营大门口那个临时用各种家具堆成的掩体后面响了起来。
“注意门口,”阿维拉多缩着身子,对两名炮手道,“中国人的炮在这种地方打不了曲射,他们必定会把炮推进来,只要翘掉那个炮,我们就有希望守住。”
两名炮手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用力吞了口口水,探出脑袋把导力炮架在阳台的护栏上——为了应对独立军可能的攻击,兵营的阳台早就改用实心护栏了。
就在这时候,阿维拉多突然看见一名灰衣士兵拿着个奇怪的东西在门口那里探出头来。他从没见过那种武器,但军人的本能让他猛然间意识到那是什么。
“目标是那个家伙,开火!”
导力炮炮口喷射出闪光,能量弹在手持奇怪兵器的灰衣士兵脚边炸开,当即把那士兵整个炸碎了,匍匐在他附近的士兵也受到波及,死伤一大片。
“快,再装填!”
这时候,阿维拉多的后脑勺一阵发麻,不详的预感冲击着他的神经,他抬起头,正好看见另一名灰衣士兵骑在西面的围墙上,把手里像是流星锤一般的奇怪武器对准了自己。
阿维拉多只来得及向旁边扑倒,爆炸就发生了,冲击波像一记重拳打在他的后心,将他推出去,迎头撞上兵营的外墙,失去了知觉。
但他只昏迷了不到两分钟,清醒过来的指挥官只听见震天的喊杀声。
“上刺刀!”阿维拉多声嘶力竭的喊着,抽出自己的佩刀,跳进窗户,沿着楼梯向一楼大厅冲去,“上刺刀!和他们拼了!让他们见识下西班牙军人的勇猛。”
原本正在往后跑的士兵们看见阿维拉多冲下来,犹豫了一下,又转过身,准备跟随着指挥官上阵杀敌——
这时候,一名头戴大盖帽的灰衣士兵一马当先冲进了正厅,他手里那只奇怪的枪械喷吐出明亮的火舌,将他领子上的玄武领章照得锃亮。
阿维拉多倒下了,但还一息尚存。
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光中,他盯着那个将子弹送入他身体的中国人——那个人应该是个军官吧,他手里拿的武器是什么?感觉很实用啊。
那个军官好像打完了子弹,阿维拉多看见他站在原地换弹夹,这时候一名士兵从旁将他撞开,替他挡下了阿维拉多的部下射出的子弹。
很多灰衣服的华人士兵从阿维拉多身边涌过,而那个军官却在原地拉着替自己挡枪的士兵的手。
那士兵在用最后的力气着什么……
(“六伯,你……还要看孙子……要看,盛世。我就,看不到了,新……中……”)
很奇怪,阿维拉多总觉得自己听懂了那士兵的话——尽管他对中文一窍不通。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挪动右手,想要再看一眼口袋里妻子来的信,可一只大皮靴踩在了他的手上。
“狗娘养的。”
又是听不懂的中文。
阿维拉多的意识,就在这里中断了。
**
在波拉维夏担任总督之前,独立军的兵锋曾经一度进逼马尼拉城。所以马尼拉城的战备程度一直不低,尽管洪门选择在高级军官基本都离开兵营去参加舞会的时候发起突然袭击,但西班牙军队还是在下级军官的组织下,迅速从恐慌中恢复,并且投入了防御作战。
他们在总督府正门前的大街上设置了街垒,用马克辛压得向总督府冲击的华工们根本抬不起头,就在这时候,重物破空的呼啸压过了马克辛的嘶鸣。
北美华侨将风营的六具将风甲从天而降,这些将近两人高的重装甲胄身上还披着伪装用的帆布,风一吹看起来就像阵前大将背后的斗篷。为首的一机全身漆黑,左臂用白漆涂了四个大字:“振兴中华”,固定在右臂的盾牌上则写着“安良堂波士顿总堂当家红棍”等一串大字。
这将风甲虽然看名字让人想起甲胄,但实际上长得敦实的紧,身体看着像个秤砣,手脚短粗壮,所以有人曾戏称将风甲就是会跑的锅炉,而现在这六台锅炉的出现,却给总督府内组织防御的西班牙士兵以莫大的震撼。
不等西班牙士兵将枪口调转,六机编队最左侧的一台机体就使用取代左臂的导力热熔炮开始扫射。这热熔炮实际上就是使用导力技术约束喷射出来的高温烈焰的长程火焰喷射器,蓝紫色的烈焰立刻燃了碰触到的一切,浑身着火的西班牙士兵一个接一个从街垒中跳出来,像炼狱中饱受煎熬的灵魂那般扭曲着挣扎着,最终滚倒在地变成一具焦黑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街垒中储存的马克辛子弹被高温引爆,就像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注意!”当先那台写着“振兴中华”四个字的机体身后,一台配色和墨西哥国旗一模一样的机体用扩音器发送着英语,“你们要面对的威胁有三个,第一,是神姬,第二是敌人的将风,第三,是导力炮。尤其是导力炮,它巧精致,可能从任何方向射来!所幸的是,那东西对制造工艺的要求很高,不会太多,所以打掉一个就算是赚到了。”
话音未落墨西哥国旗机就往身前不远处一幢楼射了一炮,好一名西班牙士兵被爆炸甩出了窗户,他操作的导力炮也从窗台上滚落,在石板路上摔得粉碎。
“导力炮没有将风甲那么强力的魔导炉提供能量,不能使用精金之类的硬金属做发射媒介。”墨西哥国旗机继续道,“它必然使用魔化石英之类的东西,所以非常的脆弱,用爆炸类武器效果会很好,记住了!”
就在这个当儿,一发能量弹呼啸而至,直取墨西哥将风机体中心。墨西哥人回转他那圆滚滚的机体,能量弹命中机体的肩膀,大量的能量被装甲外侧的炼金雕文吸收,转化为热量,作为冷却剂的秘银瞬间蒸发了一大半。
“好了先生们!”墨西哥人大吼,“你们有幸第一次出战就碰上了将风甲对抗!来吧西班牙人,让你们看看墨西哥人的厉害!全员,进入跳跃模式!”
将风甲的地面机动力完全依靠跳跃,他们拥有一具能短时间运作的导力喷射引擎,能瞬间输出很高的推力,然后引擎必须进行冷却。当代主流将风甲的引擎能以三十秒左右的间隔进行跳跃,将风甲与将风甲之间的对战基本就以0秒为间隔展开,每三十秒一轮接火,看情况决定如何移动,有类似林有德熟悉的战棋游戏。
西班牙人这次出动了四机防御总督府,与华侨们的六机纠缠在一起,竟然一都没有占下风——毕竟这边缺乏战斗经验。
这下苦了进攻总督府的华工们,将风队忙着对付敌人的将风,他们只得以血肉之躯去填对方的机枪眼,还好敌人的将风登场之前华侨的甲士喷了一轮火把总督府正前方那两幢门楼烤了个透,不然真不知道怎么打了。
华工们越过围墙,从总督府的各个窗户里爬进建筑,战斗进入到了血腥的肉搏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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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取义带着人围攻西班牙修女团的修道院旁边的西班牙兵营。
他埋的炸药不但把整个修道院给端了,还把旁边兵营的围墙给炸了个大豁口,可眼看着那么大一个豁口,华工们冲了几次就是充不进去。残垣断壁上尸山血海,西班牙人的机枪还在拼命的喷吐着火舌。
“将风呢?”向取义冲他派去传令的马仔大吼,“我不是跟你喊不来将风就别回来吗?”
马仔看起来非常的委屈:“我喊来了,但是他们半路遇到了鬼佬的将风,打起来了!所以叫我先过来报信!”
向取义听完一脚把马仔踹开,骂了一句:“要你有什么用。兄弟们给我打!马克辛拉上来,给我对着敌人扫!”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神姬!鬼佬的神姬!”
向取义一听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脸直接就绿了——爆炸之前他反复核实过的,西班牙人可以作战的神姬全在修道院里做圣瓦伦丁节的弥撒,这才决定行动,竟然有个神姬漏网了?
向取义紧张的四下张望,寻找西班牙人神姬的踪影,却啥也没看到,于是他大吼一声:“哪个神经病瞎喊的?动摇军心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话还没完呢,一道光摇摇晃晃的从眼前的兵营后面转了出来,明晃晃的飞在被大火得通红的夜空中。
向取义一时忘了怒骂,大张着嘴巴看着天上那个飘忽不定的亮。向取义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这边没有神姬,肯定是刚刚的爆炸有西班牙人的妹子漏网了,而从她能飞这来看,这妹子还装备了增幅器。
豆大的汗珠刷的一下就从向取义的脑门子上滚了下来,直滚进他眼睛里,向取义赶忙抬手猛擦眼睛,与此同时,华工们的阵线开始动摇了。
“天呐,是神姬!”
“她要来屠杀我们了!”
“别慌!”眼见战线就要崩溃,向取义不顾头西班牙人的火力,跳起来连着把几个离开位置要溜的华工给踹回掩体后面,“那是在虚张声势!要是她有能力攻下来,她早就下来了!那是在吓唬我们呢!别慌!把没攻击力的神姬都拍出来吓人了,鬼佬要不住啦!”
向取义猫着腰沿着华工们占据的战线奔跑,一边跑一边把那些动摇的人按回各自的掩体后面。
“稳住,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我向取义没见过,听我的没错,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你们想让那些死掉的兄弟白死吗?”
就在这时候,飘在天上的那个光动了。她向着正在沿着战线移动的向取义俯冲下来,背后的增幅翼散发出强光,她伸开自己的右手,握在手中的导力剑的剑柄前端,精神力凝结成足有三丈三长短的光刃。
向取义的为了稳定军心扯的谎其实歪打正着了,这硕果仅存的神姬的精神早就在之前的爆炸中为了保护自己而耗费得差不多了,原本配属给她的增幅器也被爆炸报销了大半,只剩下她临时抓到手的飞行翼和这把导力剑,此时的她连防御枪弹的能力都没有,只要有人给她一枪这硕果仅存的神姬就报销了。
可当这名少女带着必死的信念向着向取义俯冲下来,准备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对方指挥官的性命时,地面上华工们的战斗意志就崩溃了。
“哎呀妈呀!”不知道谁大喊着,率先丢下枪往后跑去。
刚刚被向取义稳定住的展现一下子就土崩瓦解,一部分人效仿那个先行者,丢下枪扭头就跑,大部分人都拖着步枪,异常坚定的拔足狂奔,就连向取义精心挑选忠心耿耿的马仔组成的机枪队也丢下了笨重的马克辛。
西班牙人的机枪疯狂的嘶鸣着,收割着落荒而逃的人群。
向取义整个傻掉了,还好他的马仔够忠心,两个人冲上来抗起他就跑。
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要不是西班牙人害怕伤到俯冲下来的神姬,和胜堂的香主恐怕早就给打成筛子了。
但敌人的神姬已经杀到了眼前。
“关爷爷啊……”向取义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西班牙人那疲惫的脸,下意识的呢喃道。
时迟那时快,一股无形的力量砸到了西班牙妹子的后背上,她那双炼金术和导力术制造的翅膀瞬间解体,变成一系列的零件,然后她整个人被拍到了石板地上,像个被打扁了的苍蝇一般贴在地上,不动弹了。失去刀刃的导力剑从她手中滑脱,沿着地面一路翻滚,最终消失在废墟的碎石当中。
雪代巴翩然落下,巫女服那洁白的水袖随风飘飞着,仿佛她的翅膀。
少女穿的正是她决定加入林有德阵营时穿的那套华丽的巫女服,不过她在阵羽织外面套了一件镶嵌满炼金术和导力技术留下的纹印的胸甲。她头戴高阶巫女才能使用的朱雀金冠,脖子上套着镶嵌了一圈宝石的银圈,背后还背着个架子,架子上两只并排摆放的水晶容器里装满汞合金,液态的金属感应着少女的精神波动,散发出忽明忽暗的幽兰光芒。
此时,神巫女雪代巴——宫崎寅藏——已经武装完全,她身上的饰品来自不同的年代,全都是使用秘术制作的法器,这是宫崎家一代代神巫女不断积累下来的最宝贵的财富,而她背后的背包则是现代西方导力技术的最新结晶,能够成倍的放大她的力量。
向取义呆呆的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孩。
而女孩则用不急不缓的、和此时的气氛完全不符的口气道:“我从广州启程的时候,我家主人要我转告向掌柜,把将风营分散使用,是个战略错误。为此他派我过来,以防万一。”
完少女抬起手中那张和她差不多高的长弓,她将长弓高举过头,缓缓拉开。
纯净的精神力凝结成的箭凭空出现,同时少女背后的背包中的液体骤然明亮,不可直视。
机枪子弹铺天盖地的向着巴覆盖过来,却在少女身前碰到了一张无形的铁壁。
利箭离弦。
西班牙人的兵营像疟疾缠身的病人那样打着摆子。
兵营面向巴的那一面像遇到巨浪的沙上城堡一般崩塌。
在侥幸没有崩塌的部分,爆炸的冲击波冲开了每一道关着的门,摧毁了每一扇玻璃窗,掀翻了每个站着的两脚生物。
“我应该可以战斗1时左右。”巴对向取义道,“不过我会在体力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停止作战行动。请你们动作快。另外,这个晕倒的西班牙人我要带走。”
“带……”
向取义刚想问巴一个人怎么一边作战一边带走体力透支的西班牙人,却在开口的一瞬间恍然大悟:他看到一身灰色军装的陈海辉带着大批灰衣军出现在不远处的街角。
神姬一旦精神力耗尽,就会立刻昏死过去,完全成为任人宰割的“尸体”。而一般神姬能持续战斗的时间都不长,像巴这种尖级别的神姬配上尖的装备,才能打满十二时——这个十二时还只是个保守估计,冲突激烈一些可能六七时就跪了,万一不好运正面吃了三百零五公厘的海军重炮,那可能一炮就半条命——另外巴刚刚那一箭,实际上只比三百零五海军重炮威力大上一些,和二战美军衣阿华的四零六相当。
所以神姬投入战斗,必然伴随大量正规部队保护,以清朝为例,神姬营一营投入作战,必然有两万以上的精兵随行。
这些美丽的杀戮机器在强大一面的背后其实相当的脆弱。
向取义看着陈海辉直接丢下自己不管,领着灰衣军冲进自己刚才还在猛攻的西班牙兵营,重重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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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15日,广州,龙渊阁。
林有德依然睡到第二天中午。
穿越之前看电影看,都有大事情发生前主角坐立不安的描写,林有德也觉得自己应该像故事里那些大人物那样不断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等消息。但他等了两个时,突然觉得这样很蛋疼也很没意义,就跑去睡觉了。
林有德的想法很简单:反正能做的都做了,自己问心无愧。再这荷浪牙波也好,马尼拉也好,都远在天边,林有德的手够不到。既然如此那就随它去吧。
起床以后林有德心情极佳。
从卧室里出来,林有德发现院子里的桃花竟然开了,这让他的心情变得越发好起来。等他磨磨蹭蹭的晃悠到书房,杜琪峰已经等在哪里了。
“林大哥,马尼拉与荷浪牙波都拿下了。就像您预料的那样,马尼拉出了篓子,损失惨重,参加马尼拉战斗的将风营一部损失近半,向取义的人也伤亡甚重。如果没有巴姐和九哥率领的海陆丰支队,恐怕这马尼拉还真拿不下来。”
“哼,精锐部队应该集中使用才有效果,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本来将风营兵力就不足,还要分成三部分,投入到吕宋岛上三个地方去,胡闹。”
在举事前,林有德和向取义在将风营的使用上发生了分歧,向取义担心马尼拉之外的两处起义不能成功,认为将风营应该分出一部分去支援别的地方,反正马尼拉西班牙的将风部队就一个连一共十二台,留下二十四台将风绰绰有余。而等到在甲米地的殖民军抽身回援,从广州出逃的聂雪秋的神姬营也该到马尼拉了,那样华人在菲律宾的非常规战力方面就占有压倒性的优势,至少能保马尼拉不失。
接着就有充足的时间慢慢整编部队,和西班牙人还有土著人争夺整个菲律宾的控制权。
向取义这个看法咋看没错,但林有德却不能同意。他可是未来归来的伪军迷,集中使用精锐部队已经根深蒂固的根植在他的意识里,当然不能同意向取义那种类似“坦克是步兵支援武器”的看法。
可最后向取义一撂挑子,表示要么你去指挥,要么就按我的来。林有德寻思了一会儿觉得广州自己还不能走,公开在菲律宾抛头露面太显眼了,就不再反对。
所以现在知道向取义吃了亏,林有德多少还是有幸灾乐祸。不过他更庆幸的是,自己有先见之明把巴和海陆丰发动起来的海陆丰支队派过去了。
“我们的部队损失如何?”
“电报上,微乎其微。另外,巴抓了一个西班牙的神姬,活的,在电报里询问怎么处理。”
“先就地关押,等抗住了殖民军的反扑,局势稳定了就送到荷浪牙波去。”林有德顿了顿,又问道,“聂雪秋那丫头那边呢?”
杜琪峰一脸轻松的答道:“今早她就宣布起事,然后带着愿意跟随她的54名神姬和若干支援人员,上船奔荷浪牙波去了。广州的水师奉命追击,不过余管带放了几炮就回来了,聂雪秋的船刚刚发回电报,已经和杜威先生的亚洲舰队会合,正在南下。另外,广州水师无功而返后,谭钟麟勃然大怒,余管带则分辩称神姬营以神姬应战,水师势单力薄,苦战不敌,据哭诉得情真意切,听者动容啊。”
林有德也笑了,那余管带能不动容么,为了凑出苦战的伤亡,他不知道要少吃多少空额。
“阿峰,你再给那余管带塞张银票,算是他一番哭诉的辛苦费。”
“好嘞。”
杜琪峰领命离去后,林有德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摇头晃脑的开始哼起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的选段。
“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把热血写春秋~”
唱完,林有德很有杨子荣范儿的大笑起来。
29 燃烧的港湾(3)
9
月0日早上,陈海辉抽掉了从广州带来的最后一根雪茄。
在快一周的时间里,他带领的海陆丰支队从100人打到现在,只剩下不到五百手脚完好的汉子,以及两百多轻伤员。
从16日开始,回防的殖民军对马尼拉发动了多波次的反扑,马尼拉近郊的多座种植园被当做了主战场,反复易手。缺乏战斗经验的华工们损失惨重,要不是殖民军缺乏弹药,要不是菲律宾人的独立军趁机爆殖民军菊花,让殖民军不得不分出部队去抵挡,这马尼拉守不守得下来还两。
海陆丰支队的阵地,大概是整条防线上唯一没有经过易手的地方。陈海辉是不懂打仗,但他选的防御位置着实不错:他选的种植园北边就是马尼拉湾,南边有一大片沼泽,种植园内那豪华的西式庄园墙壁敦实,在西班牙人的炮击下愣是一事没有,直到西班牙人出动重型将风才轰塌了一个角。
这庄园的主人在陈海辉带领部队来设防之前,就被涌入庄园抢劫的暴民给刮了,剖开了肚子挂在庄园的阳台上,庄园的女主人被**米之后丢在后院的马棚里,都发臭了。陈海辉赶到后,一开始只觉得这样有过分,把尸体丢后院拿白布盖一盖了事。但几天的战斗下来,他看着建起这坚固的庄园让自己的部队少受很多损失的西班牙人总那么晾着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趁着战斗间隙把他们给埋了。
十七号海陆丰支队得到了一次增援,结果西班牙人那天的第一次攻击就把向取义派来的头目给吓跑了,带来的乌合之众也溃散了大半,有种留下的都被陈海辉打散补充进了部队。
而二十号这天凌晨,西班牙人进行了一次偷袭,结果被陈海辉领着装备花机关的敢死队给冲了回去。西班牙人溃散了之后留下一门推上前线做抵近射击的步兵炮,陈海辉喜气洋洋的把这炮连同西班牙人留下的二十发炮弹一起搬了回来。
但等天渐渐放亮,缴获火炮的喜悦也随之被担忧所取代。
这些天一直在甲米地协助西班牙后卫部队抵抗独立军进攻的西班牙海军舰队,出现在海陆丰支队阵地以北的海面上。
波拉维夏终于意识到这批华人不是单纯的借机闹事这么简单,他的军官向他报告,华人当中有疑似正规军的编制,这只正规军钉在强大的西班牙军队跟前已经一周了。
陈海辉不知道,波拉维夏昨天就抵达了自己正对着的西班牙殖民军第九步兵团的团部,并且用望远镜观察了第九步兵团的进攻作战。
飞扬在庄园上空的铁血十八星旗给这位西班牙总督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当天他就下令西班牙舰队停止对甲米地的支援,赶来马尼拉近海助战。
同时被调来的还有第三皇家重骑团,这是波拉维夏手里最后一只建制比较完整的将风部队了。西班牙国内的贵族们对重骑团的调动把得很严,对于波拉维夏的增援请求,他们给步兵团时各种大方,一牵扯到重骑团就开始磨洋工,一直拖到二月初才批准调动重骑团,现在那些重装将风还不知道在哪儿的海上飘着呢。
政客们拖后腿这是没办法的,波拉维夏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他无论如何都要拔掉眼前的钉子,然后重回马尼拉。
波拉维夏想什么陈海辉不知道。
海面上舰队的炮火照他脸上落下来的时候,他的雪茄还剩下个烟屁股,由于是最后一根,他抽得格外的心,结果被炮弹震落的灰尘糊了一脸。
“妈的这么猛的炮?刚刚那些俘虏不是西班牙人也没有多少弹药了吗?”陈海辉低头想找被他失手掉落地上的烟屁股,但他身边墙上的煤气灯座倒了下来,砸得他两眼冒金星,缓过劲来那烟屁股已经不见了,“晦气。”
陈海辉站起身来,猫着腰钻出他当做指挥所的书房。
外面的走廊上一切井然有序,灰军装的士兵们抱着枪,躲在庄园坚硬的石墙后面,谁也没有显出半慌乱的迹象。
战争本身就是学习战争的最佳课堂,短短一周时间海陆丰支队的士兵们就习惯了炮火。他们不但摸清楚了这栋大宅哪个地方躲炮最安全,还学会了看弹着估计炮射来的方向,以此来选择自己躲藏的位置。
陈海辉三两步越过走廊,和一群躲在走廊那半毁的大理石支柱后面的士兵挤在一起。
大约二十分钟后,海面上的西班牙舰队开始延伸射击,炮弹渐渐的落向海陆丰支队阵地的后方。
陈海辉等了一会让,直到西班牙的散兵线出现在他的望远镜里,才挥手命令部队进入阵地。
中国人最擅长的就是总结经验,陈海辉这只部队从他这个最高指挥官到最下面的列兵,都没收过正规的军事教育,但几天激战下来,还活着的士兵都成精了。支队剩下的几挺机枪的位置都选得刁钻得很,把西班牙人打得一脾气都没有。
“稳住,”陈海辉沿着已经成了战壕的走廊猫腰跑,“他们把舰队都调来了,明他们没招了,我们胜利在望了!”
把整个战线都跑了一遍之后,陈海辉回到作为指挥所的书房,用望远镜观察西班牙人的阵列。看旗帜应该还是昨天发动进攻的第九步兵团,看来西班牙人也没有可以用来替换的部队了。
这时候陈海辉听见身后传来争执声。
“你让开!我要上前线!”
陈海辉回过头,拿出威严呵斥道:“吵什么,没看见敌人上来了吗?”
“就是因为敌人上来了,我才不要呆在那个酒窖里!”头缠绷带的年轻人理直气壮的撞道,“陈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嘛,我明明还可以作战的。你这样……”
陈海辉抬手打断年轻人的话:“庞东明啊,从广州启程的时候,林大哥交给我整一期白羽扇速成班学员,共计十人,现在你们这帮不要命的死剩下你一个,我要不把你保护好了,林大哥非剥了我不可。”
“就是因为死剩下我一个了,我才不能在下面呆着啊!”庞东明着就要去扯脑袋上的绷带,结果被周围一堆士兵扑上来按住,他一面挣扎,一面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继续道,“从广州走的时候,林先生亲口托付我的,第一名的陈洪达孤身去荷浪牙波,来海陆丰支队的同学们就交给我了!现在就死剩下我一个了,我怎么回去交代啊!让我死吧!陈将军,陈大哥!九哥!让我上战场吧!”
陈海辉叹了口气,冲压住庞东明的那个少尉打了个手势。
于是激动不已的年轻人被拖了下去,他声嘶力竭的抗议萦绕在陈海辉的耳边,老半天才消散。
陈海辉回过头,却发现周围的士兵们都在看着自己。
“你们都听见了吧?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尚且这样,我们可不能让他们看扁了。”
回应陈海辉的,是一片拉枪栓的声音。
突然,有人大喊:“将风!”
陈海辉赶忙拿起望远镜向西班牙人的阵线望去,然后他果然看见一排八台将风起跳留下的喷射尾迹。
“该死,来人,去看看巴姐睡醒没有。”
“我已经醒了。”雪代巴出现在陈海辉身后,这些天向取义一直没有派将风营来支援海陆丰支队的战斗,西班牙人的将风几乎都是巴一人消灭的。仅仅七天的战斗,原本体态丰盈饱满的少女瘦成了骨头架子,手臂上的皮肤几乎就紧贴着骨头,林有德要看见巴现在的样子,指不定有多心疼呢。
严重的精神消耗还体现在巴的表情上,本来她只是个人一种沉静的感觉,面部表情虽然不多,却生气十足。现在她的脸上除了挥不去的倦意之外别无他物,给人一种行尸走肉的感觉。别林有德了,陈海辉这种货真价实的浪荡子现在都于心不忍。
可以的话真不想让这女孩再上战场了。
但不让她上就没办法对付敌人的将风。
“这次来了八台,没问题吗?”陈海辉不无担心的问道。
巴刚想回答,却身子一歪,毫无预兆的就昏死过去——她的体力和精神力都已经透支太多了。不等女孩的身体倒地,周围的灰衣士兵们伸出的手就撑住了她,海陆丰支队的战士们没有等陈海辉下令,就心翼翼的把女孩抬起来,放到旁边用空弹药箱拼成的桌子上。
“别放那儿了,送回地下酒窖去,”陈海辉,“让女仆队好生照料。看来这次我们要靠自己了。”
这个时候西班牙人的将风进行了第二次跳跃,落在距离海陆丰支队主阵地不到四华里的地方,而远处第二批将风也以跳跃的形式出现在陈海辉的望远镜里。
陈海辉撇了撇嘴,看来西班牙人这次是发了狠,一定要吃下这个岿然不动的庄园了。
忽然,陈海辉内心涌起一个很不合时宜的想法:早知道这样,从广州出发之前,就认真的恋一次爱了。紧接着他想起卡特琳娜,北欧妹子皱着眉头不爽的样子,突然变得分外的可爱。
——如果还有命回去,就跟她求婚好了。
陈海辉刚这样想,远处海面上西班牙舰队的旗舰就爆炸了。
一排亮越过西班牙战舰弹药库爆炸形成巨大火球,风驰电掣的向着海边这个弹痕累累的庄园扑过来。
眨眼间,一共二十四名装备齐全的神姬就在海陆丰支队据守的庄园大宅前的空地上落下,为首的一姬手持一丈多长的青龙偃月刀,背后像京剧的武生那样插了四面靠旗,其中一面赫然就是南洋军的十八星旗。
除了手持偃月刀的这名神姬,其他二十三名神姬中有二十名装备着从西洋进口的魔导炮,她们就在庄园前结成炮击阵,有条不紊的用排炮清理西班牙人的将风。
西班牙人的阵线只维持了短短一分钟就崩溃了,二十四名装备齐全的神姬造成的令人绝望的战力差彻底摧毁了基层士兵们的战斗意志。
而所有西班牙军官在西班牙舰队旗舰爆炸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这个庄园他们再也不可能拿下了。
西班牙人开始溃退之后,手持青龙偃月刀的神姬把刀交给她身边手持黄色指令旗的副将,然后走到跳出掩体的陈海辉面前,掀起面罩。
女孩冲陈海辉敬了个新式军礼,朗声道:“南洋陆军神姬营都统聂雪秋率神姬营一部前来助战。”
30 小插曲
三月一号中午,林有德把地图上甲米地三个字旁边摆的印第安人偶拿走,换上一个书俑。
神姬营参战才两天,波拉维夏就率领西班牙殖民军残部向东退向内湖省,向取义并没有朝内湖省攻击彻底抹杀这只残兵,而是选择了继续向西进攻,在美国舰队和神姬营的策应下拿下了甲米地。
之前西班牙军队围攻甲米地那么久都没能克复,主要是他们不舍得将神姬投入作战。
实际上,规模越的战争神姬作用越大——这个,主要是指双方投入的总兵力,和交战地域的范围。像美国和墨西哥的战争,虽然双方投入的军队也就那么几万人,但交战地域广阔,于是神姬的作用就比较低了:神姬就算装备增幅翼,也不可能长途飞行,实际上,除非必要,神姬一般是不会装备飞行设备的,那样等于白白浪费精神力。
但是在菲律宾,整个吕宋岛也就那么大地方,马尼拉和甲米地之间的距离更是近得可怕,这种规模的战争,投入神姬效果会非常的好。
但西班牙人被美洲独立战争打怕了。这神姬的补充非常的困难,新发现的神姬要养个十几年才能作战,而能不能发现新神姬那还要看老天爷,运气不好的话就连中国这种幅员辽阔的国家都很可能几年没有新神姬被发现。所以西班牙人一直不舍得投入神姬,总督波拉维夏三天两头就和国内的贵族在电报里扯皮。
林有德可没这个顾虑,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何况聂雪秋看着那么生猛,断然不会轻易就折在菲律宾那么个破地方。
结果聂雪秋不负林有德的期望,单枪匹马面对独立军的三名神姬,斩两人俘一人,把菲律宾猴子的胆子都给吓破了。然后甲米地就毫无悬念的拿下来了。
攻进甲米地以后,向取义下令放纵部队抢劫三天。
向取义的思路林有德很清楚,内湖省比较穷,没什么好抢的,甲米地富裕,占下来就发达了。
虽然是借着大义的名分起事,但向取义那帮人本质上还是黑社会,打仗就和“开片”一样,为的是杀人放火抢钱抢女人。
林有德可不想自己的南洋军也变成那样。一旦放纵部队去抢,今后想要约束起来让他们不抢那就难了,所以攻克甲米地前林有德连着发了几个电报,告诫陈海辉要严格约束部队。但具体执行得怎么样林有德就不知道了。
林有德还是那个态度,自己尽人事,剩下的听天命。这样他也乐得轻松。
吃过午饭,杜琪峰又拿着新的电报走进林有德的书房。
“何宇照、陈洪达报告,他们已经于今天清晨驱逐了圣费尔南多的独立军,确保了到马尼拉的陆路交通。”
“很好,这样马尼拉湾就成了我们的内湖。”林有德又把地图上一个印第安人给换成兵马俑,这样马尼拉湾周围重要的地方就都站上了中国风格的土偶,“命令陈海辉,部队原地休整之后,准备和神姬营一起撤回荷浪牙波。”
“撤?”杜琪峰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连向取义都知道没有陈海辉的海陆丰支队住西班牙人大部分的攻击力量,马尼拉恐怕守不到神姬营抵达,所以严格约束自己的部下不许和海陆丰支队起冲突,甚至明确的告诉几个心腹:“他们是我们的贵人,要什么就让给他们,金钱女人军火,我向取义不是好人,但知恩图报这绝不含糊。”
现在林有德却放着这么好的刮地皮的机会不要,命令海陆丰支队回撤,难怪杜琪峰不解了。
林有德盯着杜琪峰看了一会儿,笑了,他走上前拍拍这实际岁数和他差不多的年轻人的肩膀,道:“阿峰,你以为我们这一撤是亏了?你啊,要把眼光放远,我们要赚的,可不是甲米地那地皮钱。”
杜琪峰还是一脸的将信将疑,林有德摇摇头,不再解释。
反正杜琪峰很快就会看到成果了,林有德心安理得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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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浪牙波,与像烧红的烙铁一般打得火热的马尼拉不同,这个城飘扬起十八星旗之后就没再听到枪声。不但如此,在马尼拉上演的哄抢和大混乱并没有在这里发生,灰衣服的南洋军接替殖民当局,开始管理城市的治安。
林记商行出钱赎回了最初那晚上的混乱中民众从洋人那里抢走的大部分实体财产,比如名画和姐们的名贵洋装什么的,至于洋人们被抢走的银子大洋,南洋军摆出“难以核实”的理由,不予赔偿。
洋人们被南洋军集中到原西班牙兵营里保护起来,对此不少士兵表示不理解,陈洪达不得不深入士兵们当中去做思想工作,告诉士兵们:洋人吃了我们那么多血肉,现在杀了他们太便宜他们了,而且杀完以后洋人就不会和我们做生意了;所以我们让这些洋人活着,就是要要用他们换取平等的和洋人做生意的机会,然后用我们中国人的商业头脑让洋人把他们吃进去加倍的吐出来。
陈洪达确实从林有德那里学到了土鳖风的思想政治工作精髓,没有什么大道理,都是士兵们能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这些士兵的骨干,之前都是林记商行的雇工,在他们看来林记就是赚了洋人很多钱,才能给那么高的工资,所以陈洪达一很多人就头。于是这个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没几天南洋军保护洋人生命安全的消息就传出去了,结果各地躲着藏着的洋人们都开始向飘着十八星旗的荷浪牙波和圣费尔南多跑,马尼拉那些被抢完了还剩条命的洋人也都逃难来了。
很快两座城市就挤满了洋人,由于数量实在太多,南洋军不得不在城郊设立难民营,收容这些洋难民。
三月二号,何宇照陈洪达两人收到林有德的电报,各国驻广州公使希望能得到聚集在两地的外国侨民名单。于是两人带着部队就开进了圣费尔南多城外的难民营,搭起登记开始登记难民信息。
登记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洋人们规规矩矩的排着队等待登记,两边是荷枪实弹的灰衣士兵。
贺老六端着花机关,一副军官派头的在监督手下维持秩序。他身上的军装皱巴巴的,老头那么多年穿衣服邋遢惯了,能洗干净再穿就不错了。不过,他身上有三件东西擦得锃光瓦亮的:一是他领口那对玄武领章,老头仔细的用砂纸打磨过,现在亮得跟镀了一层银子似地:在他看来这领章可是戴花翎一样的东西,自然得好好保养;一是他那大盖帽上的帽徽,陈秀才了,这是南洋军精神的象征,贺老六不太懂这个精神,只是凭着本能觉得那一定是非常重要,所以也打得细致;最后就是他那花机关了,贺老六打理机器本来就是一把好手,这会儿这枪上好了油擦得锃亮,他的部下几次要求摸一摸打几枪,但贺老六都没允许,宝贝得很。
这会儿贺老六看着洋人在南洋军的枪口前规规矩矩的排着队,心里感慨,不由得低声呢喃:“我活了那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洋大人低声下气,这天真要变了。”
突然,他眼角瞥到有个新兵在啃肉包子。
“那谁!你怎么回事?执行任务呢你吃什么包子!”贺老六风风火火的冲过去,一把把那新兵的包子给夺了下来。
“哎,这……这又没什么大事,不就看着洋人排队么,我吃个包子没啥啊,排长,你这不讲理……”
“放肆,纪律就是战斗力,你这样破坏纪律,像什么军人?回营三天禁闭,这包子我先收着了,还有没有?有就拿出来,别到时候我给我发现了,要你好看。”
新兵还想分辨,一看周围其他士兵都用冰冷的眼神盯着自己,当时就憷了,软了下来——贺老六这威望是冲杀冲出来的,绝逼不是一个新兵蛋子能挑战的。
贺老六接过新兵从行军包里掏出来的另外两个肉包子,留下句“待会任务结束找我要”,回头就往他刚才站的那个土包走。
这时候,他看见一个洋人的女孩站在离他不远的一个帐篷外面。
女孩抱着个开了线的破布娃娃,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脸蛋也黑得像煤球,一头金色的长发都变了颜色,看起来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了。她的脚光溜溜的,上面满是水泡和磨出来的伤口。
看到女孩那双脚,贺老六本能的心理一紧,步子也慢了下来。
接着他发现姑娘正眼巴巴的盯着他手里的包子。
于是贺老六蹲下来,把包子递向姑娘:“来,要吃吗?”
一开始姑娘像被吓到的动物,往后推了几步,她留下的那满是血和浓的脚印让贺老六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贺老六从兜里掏出一张卷烟用的报纸,垫在地上,把包子放在上面,然后站起身退后好几步。这招看起来没啥用,姑娘仍然呆在原地,戒备着,不肯上前拿包子。
这时刚才那新兵抱怨了一句:“那是我的包子……”
“闭嘴!”贺老六回头喝了一声,顺手掏出一个鹰洋抛了过去,“这包子算我买下了。”
新兵接住鹰洋,看起来很不好意思,他支吾了片刻,把那鹰洋颠来倒去两三回,终于道:“别这样,排长,我开玩笑呢。”
“哼,”贺老六撇撇嘴拧过头去,可想了想又转了回来,冲新兵伸出手,“好,那把大洋还给我!”
老兵们里当即有人开始窃笑,各种强忍笑声导致的“扑哧”声不绝于耳。
“你们笑什么,他自己是开玩笑的啊,哎你们笑什么?”
时迟那时快,姑娘趁着贺老六跟自己的部下磨嘴皮的当儿,不顾一切的扑向地上的包子,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就连她刚刚一直死死抓着的娃娃掉地上了,她都似乎没有注意到。
姑娘狼吞虎咽的样子,别贺老六了,其他南洋军士兵看了都不免腹诽那帮袖手旁观的洋人。
贺老六看着愈发觉得这洋人的姑娘可怜,他悄悄的绕到姑娘身后,捡起那个开了线的布娃娃,掏出他总是随身带着的针线包,把布偶露出外面的棉絮往里塞了塞,就开始缝。
姑娘吃完包子回头找布娃娃的时候,贺老六刚好咬断缝衣针后面的线。
“怎么样,我给你缝好了,我这针线手艺还是不错的吧?”
贺老六对自己的针线手艺那是相当的自信,他十七岁出来闯天下,照顾自己的活计那可是样样都精通。
可姑娘却没话,只是呆滞的看着被修好的娃娃——其实她也不了,她根本就听不懂贺老六那地方口音特别重的中文。
突然,姑娘张嘴嚎啕大哭起来,她伸出手死死的拽住贺老六军装的衣袖,嘹亮的哭声传得整个难民营都差不多能听见。
陈洪达一路跑过来,大声质问:“贺老六,你干嘛呢?老大不的人了,还……这孩子怎么回事?”
“报告,陈秀才,这孩子看来饿坏了,而且没人管。”
贺老六赶忙站起来,他本想给陈洪达敬礼,怎奈手给姑娘死死的拽着动不了。
陈洪达皱着眉头,他扭头用英语对列队围观的洋人喊话,喊了几句没人应。于是陈洪达换了法语再喊了一次,还是没人答话。
“该死,”大秀才一脸无奈,“难道要用西班牙语喊?可我不会西班牙语啊……”
这时候队列里一个中年洋人用英语开口了:“这个孩子在马尼拉郊外上的我们的马车,她的父母我们谁也没看见,不过我们收容他的时候,远处一幢庄园正在燃烧,所以……”
“既然是跟着你们来的,”陈洪达质问道,“为什么不顺便照顾一下她呢?”
“军官先生,我有四个孩子,我得先保证我的家人的生活。”
陈洪达骂了一句,贺老六来回看着白羽扇和那个洋人,终于忍不住问了句:“陈秀才,那洋鬼子什么?”
不等陈海辉答话,姑娘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看起来是哭喊得太用力,呛到了。
贺老六赶忙又蹲下去,用轻柔的动作拍着姑娘的背。
这一幕陈洪达看在眼里,他突然冒出来一句:“六伯,这姑娘爸妈都死了,要不这样,你来照顾她吧?”
“啥?我老婆子在广州呢,我可照顾不了孩子。”
“没事,我这就打电报,让林大哥把你老伴送这边来。”
“可……这……”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孙子嘛,孙子没要成,先要个孙女预演预演,过过瘾,就这么定了。”
完陈洪达扭头要走,贺老六还想分辩,结果被陈秀才塞了一句:“军人以什么为天职?”
“报告,服从命令。”
于是贺老六就这样多了个洋孙女。
老伯叹了口气,把姑娘抱了起来,皱着眉头盯着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姑娘也不哭了,用宝石绿的眸子盯着中国老伯看。
过了半晌,贺老六开始用袖子擦拭姑娘的脸,于是那些被泪水冲刷了一遍的脏东西都转移到了贺老六的袖子上,露出姑娘那原本白净粉嫩的皮肤。
贺老六又盯着姑娘看了半天,突然“呵呵呵”的傻笑起来。
“还别,”贺老六举着姑娘原地转了个圈,“这洋人的丫头看着是可爱啊。好,好好,先有个孙女疼着。哎呀,白捡个漂亮的孙女。”
也不知道是被贺老六抱着转哄得开心了,还是单纯被老头那淳朴的笑容传染,刚才还在梨花带雨的姑娘也抽着鼻涕,咧嘴笑起来。
这一幕被当时来采访难民营的《威尔士王子岛报》的记者捕捉进了镜头,并且刊登在报纸的头版,并且被命名为《笑容》。这张照片被疯狂的转载,并且经常会和马尼拉街头的惨状摆在一起。
1897年5月,美国国会通过决议,停止对据守马尼拉的“暴民”的武器和资金供应,原定提供的援助改由在荷浪牙波的南洋军接收。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1897年三月,林有德对南洋发生的这个插曲浑然不觉,他还有的是东西要操心呢。
31 林有德的试验场
巴从菲律宾归来,是三月中旬的事情。
林有德一看女孩那瘦干干的凄惨样,原本在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没了。
他轻轻握住女孩的手臂,捏了半天没话。他脸上的表情都被巴看在眼里,女孩紧紧抿起的嘴角旁,浅浅的酒窝悄悄探出了头。林有德平时没事总喜欢拿巴开涮,些“你要是经常笑一定能迷倒万千少年”的轻浮话,现在女孩不动声色的笑了,他却在皱着眉头看着女孩的手,心疼的直叹气,完全没察觉到。
“好好休息,”心疼了半天林有德终于挤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回头叮嘱身后待命的女仆长,“多买补品,一个月之内要把她给我喂得和之前一样肥。”
完林有德总算松开了女孩的手,杜琪峰早就在旁边等着了——不管林有德多么擅长忙里偷闲,多么擅长把手里的活放给手下,但摊子大了,必须要他出面的事情还是一天天多起来。
把毕恭毕敬的对林有德一鞠躬,然后一转身就站到林有德身后。
“您需要贴身护卫。”女孩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之前我离开那是迫不得已,现在请容许我继续履行职责。”
林有德转身盯着巴看了一会儿,知道这姑娘意思已定,就耸耸肩,扭头对女仆长道:“还有参汤吧,弄来给她喝,阿峰,你去叫那几个洋人等等,上好的蛋糕什么的应付下。”
完林有德就迈步走出长廊,来到院子里那棵正在盛放的木棉树下。树下有石头的桌椅,林有德一屁股坐下,又伸手把还想站着的巴按到旁边的椅子上,才一副拉家常的口气道:“菲律宾那边情况如何?我这里拿到的都是二手的报告,还有洋人报纸上的消息,你给我那边怎么样了。”
“我离开的时候,波拉维夏已经率领殖民军残部投降,部队已经进入了扫荡战,平定整个吕宋岛应该不会花太长时间。其他各岛状况差不多,但是向取义的部下太放纵了,抢得太凶,和占领地的居民矛盾很大。另外聂雪秋对向取义不约束部下的行为非常不满,几次发出罢战的威胁。”
林有德微微蹙眉,他接到的报告里从没提聂雪秋要罢战的事,看来报喜不报忧这个国人的好习惯是具有普遍性的,林有德的部下们也没能免俗。所以林有德不满的瞄了杜琪峰一眼,杜琪峰赶忙解释:“我也没接到这方面的报告,回头我发个电报狠狠的批评下那边的人。”
“嗯,措辞要严厉。另外,你再发个电报给向取义,告诉他神姬营已连续作战近一月,人困马乏,装备也需要较大的维护与整修,所以将随同海陆丰支队一起撤向荷浪牙波。”
之前林有德就想撤走自己的部队,反正现在的状况,多山并且相对穷困的北吕宋才是他林有德的地盘,南部那满是种植园的平原就让给向取义。但向取义以“威胁尚在”为由,竭力反对,林有德手里的那宝贝部队才不得不留在南吕宋作战。现在西班牙人已经投降,独立军树倒猢狲散,聂雪秋那个楞头青又和向取义起了冲突,干脆顺水推舟撤兵。
林有德寻思着,神姬营就放在荷浪牙波,那个地方是未来南洋军的重镇,聂雪秋就秘密弄回国,好好管教管教,非得让这姑娘改掉那个二愣子脾气不可。
当然林有德这么想还有私心,聂雪秋那姑娘长得贼标致,有很有对林有德一见倾心的味道,一口一个林大哥叫得那个甜,叫回来假以时日,不定就会成为林有德第一个不靠金手指折服的妹子。
搞不好还是唯一一个,林有德不无悲观的想,在上个时空,他对泡妹子这事已经绝望了。
至于雪代巴,这妹子在林有德身边呆了一年多了,给了那么大的信任,结果连幕僚名单都没上,林有德对她已经没有奢望了。
其实林有德只是刚好没碰上升级,不然他会惊喜的发现自己的“技能书”上又多了一张人物卡。
短暂的沉默之后,林有德撇开脑中纷乱的思绪,将注意力拉回眼前菲律宾的事情上。
“在荷浪牙波和圣费尔南多甚至我们控制的北吕宋,南洋票的使用情况如何?”
对林有德这个问题,巴显得很茫然,她无疑是个聪明的姑娘,但时代的局限性让她看不懂林有德在南洋推行的经济政策,她还保留着日本在西南战争和甲午战争发行战时军票的那套观念,以为林有德弄的这个南洋票也是类似的敛财手段。所以对林有德居然关心这,女孩显得很不解。但她仍然如实回答道:“市面上仍然有大量的西班牙银元流通,但是因为供销社和南洋银行的建立,市场上也有很多人使用南洋票。至少我看见不少人在用。”
林有德满意的头。面对巴满脸的疑问,林有德也不打算解释,很多东西跟这个年代的人解释不清楚。
林有德在南洋采用的经济政策,实际上是解放后陈云在上海的稳定物价的举措和卡多佐在巴西的雷亚尔计划的杂交品。他首先开设供销社,利用自己控制了当地对外贸易的便利,垄断了进口产品,尤其是纺织品等进口生活必需品的销售,利用低价不限量的供货和军队查抄来打击当地商人的投机倒把,确立供销社在南洋军占领区经济生活中的垄断地位。
同时,林有德在供销社效仿巴西总统卡多佐设立了“双标价”制度,供销社的每件商品都有两个标价,一个是银元等硬通货的标价,一个是南洋票的标价,南洋票的标价要明显低于硬通货。
1994年卡多佐还是巴西财政部长的时候,就是用这种双标价制度来建立人们对新货币雷亚尔的信任,这个经典案例让林有德意识到,货币真正值多少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相信它值多少。1994年的时候,巴西政府根本没有实力维持国内货币与美元的固定对接,像过去那样通过金融方式来保证新货币雷亚尔的购买力无疑会之前巴西政府推出的多种新货币的覆辙。于是卡多佐反其道而行之,先用行政命令的手段,让雷亚尔拥有稳定的购买力,让人们相信这个货币值那么多钱,然后再和那些国际银行团打金融战。
因为巴西人相信雷亚尔的购买力,这种新货币终于让巴西摆脱了连续十年的高通胀,将经济从百分之两千的通货膨胀率中解救出来。
所以林有德参考了这套做法,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垄断货源和枪杆子,以利润损失为代价,让南洋票先拥有稳定的购买力。
为了以比较优惠的价格购买供销社的产品,当地人就会到南洋银行以一比一的比率将银元兑换成南洋票。只要林有德的军队对这个地区的控制保持稳定,南洋票必然最终取代银元在整个北吕宋流通。而林有德则会获得大量的硬通货储备,可以用这些储备来购买军火和各种物资,更重要的是,这些储备可以让南洋银行在金融领域更有话语权,可以把南洋票推广到更多的地方。
所以,知识就是力量这个法,不仅仅局限在理化等科学知识上,先进的经济学和社会学知识从某种意义上,更能促进势力的扩张。关键的区别在于,理化等科学知识,要转变成可以用到的力量,需要大量条件的配合。比如当时的工艺水平,不是你带着现代步枪的设计回到古代就能造步枪的,整个工业体系的建立灰常的复杂,拍一下脑瓜就出来一堆新武器那基本是痴人梦。
但文科的知识要转化成力量就简单得多,你需要的只是一个比较广泛的实验场地,然后再根据执行过程中的具体细节调整策略——关键还是要有一颗善于随机应变的心。
林有德就是要把北吕宋作为自己的试验地,而他还有个优势,那就是他那棵快要满的商业技能树。
用枪杆子撬动经济杠杆,再用经济杠杆反过来促进枪杆子,林有德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不错。
在大略了解了南洋票的推行情况后,林有德将关注转向别的方向:“聚集在圣费尔南多的外国人,都登船回国了吗?”
“大约一半的人走了,剩下的一半似乎选择留下来。依我看外国人对南洋军的印象很好。”
林有德头,有人留下来是好事,留下来的人多,将来局势稳定之后吸引外国人来投资就更简单,到时候南洋票在北吕宋通用,来投资的外国人也必须兑换备用,那样他林有德的银行就多了一个集资的来源。
林有德还想问什么,女仆就端着参汤上来了。林有德闭上嘴,安静的看着巴将参汤喝完,然后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好了,也不能让鬼佬等太久。”林有德顿了顿,看着巴笑道,“你看我,刚刚光顾着看你瘦成什么样了,忘了了。巴,欢迎回来。”
“嗯,我回来了。”
32 在盛夏(1)
1897年,广州的夏天特别的热。
林有德穿越到这个异时空已经整整两年了,但他仍然无法习惯没有空调——不,连电扇都没有的日子。没有电扇就更不会有电冰箱了,连弄冰镇饮料喝都做不到。
林有德暗自下定决心,等自己控制了广大的疆域之后,就把自己的指挥部搬到一年四季都像开了空调一样凉爽的地方去。
但那是不知道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为了应对眼下的炎热,林有德发明了背心,发明了运动短裤,还在龙渊阁里建起了游泳池。
但这些仍然挡不住酷热,尤其是挡不住晚上的酷热。入夏以来,林有德已经连着好多天晚上没找妹子了,就是因为太热,不想再干更火热的事情了。
这天上午,林有德一个人穿着背心短裤,摇着大蒲扇,在书房里看地图。这时候,巴端着凉茶走进了书房。
“还真是热啊,林先生。”
“对啊,我最怕热了。”林有德随口应了一句,随后才觉得有不对劲。自从宫崎寅藏改名为雪代巴之后,她在事业方面一直都对林有德鼎力相助,但在林有德个人生活方面,这姑娘一直抱着不管不问的态度。像给林有德端茶送水之类的活儿,还有照顾林有德生活起居之类事情,巴的态度都是如非必要就绝不出手。
今天突然来句“还真是热啊”,还给林有德端来了凉茶,这太不自然了。往常端凉茶都是女仆队的事情。
林有德盯着女孩直看,但女孩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如故,好像压根没注意到林有德的目光。
巴从前线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一个多月的调养让她的体态渐渐恢复到了之前的丰盈,归来时那苍白的肌肤也有了血色和生气。不过林有德觉得,除了这些看的着摸得到的变化,这姑娘身上还有些地方发生了改变,但他琢磨了半天,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发生了改变。
这时候巴已经把凉茶倒好,端到林有德跟前。
“林先生,我想,我有办法让这里变得凉爽一些。”
“诶?”林有德眨巴眨巴眼睛,去年的夏天一样把林有德热得半死,却从没听巴过这话,“这……啊,好啊,我太欢迎了。”
林有德刚完,巴就一挥手,于是书房当中的桌子和博物架统统被推到了墙边,把屋子正中间空了出来。接着少女一甩巫女服的水袖,挂着御礼的结绳就从水袖中飞出,挂到了屋子的门窗上方。
两把花折扇从水袖里滑进少女掌心。
随着折扇打开的轻响,少女以巫女舞特有的缓慢动作,在书房中央翩翩起舞。虽然没有御神乐的伴奏,虽然舞步比交谊舞更加缓慢,咋一看似乎毫无激情,但女孩的舞姿散发出某种迥异于林有德所知的所有舞蹈的韵味。
她在房间中轻轻的、慢慢的旋转,双手的动作如行云流水,飞舞的水袖曼妙如纱。
丝丝的凉意抚摸着林有德的面庞,等女孩停止舞动,阖上折扇的时候,刚刚还在书房中肆虐的酷暑竟然烟消云散。这是一种和吹空调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任何人都可以轻易的将此时屋内的凉意和机械制造的低温区分开来。更妙的是,这屋子还保持着和外界间的空气流通,透过敞开的门窗,带着窗外自然气息的微风徐徐而来,吹得人舒服得很。
“每跳一次舞大概能持续十二时。”巴收起扇子,对林有的,“因为我的能力偏向战斗,所以只能影响和这房子差不多大的空间,不过,应该够用了吧。”
林有德赶忙头:“够了够了。太谢谢你了,巴,帮大忙了。”
“举手之劳,不足谢。”
林有德真的很想吐槽既然是举手之劳你以前怎么不帮忙。这样想着,不知咋的他的贫嘴个性突然发作了,来了一句:“夏天能制冷,不知道,天冷的时候,巴你能不能想个法子让我暖和暖和啊?”
“咦,冬天的时候您不是有很多可以用来取暖的女孩子吗?”
林有德愣了一下,才醒悟过来巴的意思是“冬天不是有很多女孩给你暖床吗”,他张大了嘴,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盯着巴。这姑娘平时接人待物和杜琪峰很像,认真得很。面对林有德和陈海辉嘴里时不时蹦出来的黄段子,她一向都应对得非常的游刃有余,该笑的场面也会很配合的笑,但林有德从没看见她主动和人打趣,上次她卖萌还是两年前,打发那个地痞无赖的时候来了个“汪”。
今天这是怎么了?
林有德伸出手,摸了摸巴的额头。
“没发烧啊。”
“那是当然的,神姬的血统越强,就越不容易得病,所以像我和聂雪秋这样的神姬,平时基本不会感冒。”
“据笨蛋也是从来都不会感冒。”
对于林有德这句玩笑,巴只是微笑——这倒是很符合她平日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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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陈海辉从南洋归来,一进林有德的书房,首先就是感叹:“我靠,好凉爽啊。看这御币,是巴弄的吧?”
林有德头。本来林有德是想让陈海辉和他的海陆丰支队留在菲律宾,镇守圣费尔南多,但陈海辉却认为杜琪峰手下那个叫何宇照的年轻人更熟悉当地的情况,和林有德的得意门生陈洪达也配合得比较默契,应该把菲律宾全部放给他们管理,就不要再空投一个不懂行的人过去了。
林有德想想也对,当时让陈海辉带队过去,单纯是因为林有德手边没人,杜琪峰的人物卡内政很高其他都是渣,肯定不能丢过去带兵的,陈海辉至少有高魅力,能靠个人魅力凝聚军心。至于巴,她过去肯定要冲杀在第一线,精神很可能一直都处于疲惫状态,要指挥作战怕是有些难度。
现在那边局势已定,何宇照和陈洪达两个年轻人又表现得不错,丢给他们确实是个好选择,大不了出问题再换人好了。
就这样,陈海辉把海陆丰支队的指挥权交给何宇照,回到了广州,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第一批休探亲假的海陆丰支队官兵——这是陈洪达的建议,他认为应该让这些经历血战之后的官兵回一趟家松弛下绷紧的神经。
而林有德批准这个建议却另有原因:海陆丰支队损失惨重,阵亡甚多,虽然林有德派杜琪峰亲自带队去发放讣告做阵亡将士亲属的工作,抚恤金也好不吝啬的往高里开,但负面的影响肯定还是会有。这时候让幸存战士衣锦还乡,可以有效的冲淡当地的悲伤氛围,稳固林有德苦心经营的兵源地。
这些幸存士兵经历了血战,又经过林有德带出来的第一期白羽扇速成班学员的动员,觉悟方面应该都不成问题,他们的回归配合杜琪峰在当地的工作,对扩展林有德在海陆丰地区的群众基础肯定大有裨益。
当然这些林有德没跟任何人。
看陈海辉归来林有德打心底里觉得高兴。在林有德现在的组织里,男性当中只有陈海辉一个人会以平起平坐的态度来对待林有德,杜琪峰对林有德敬佩有加,感觉整天就是以一种仰视的态度来对林有德,其他人就更不用了。
在当了大哥之后,林有德才切实的体会到有个敢和你开玩笑敢撞你的家伙在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菲律宾怎么样?”林有德有兴致的问刚进门的陈海辉。
“热,潮湿,蚊子贼多。”陈海辉顿了顿,加上一句,“还有女人胸部都太了。”
“诶,这样啊。所以你一回来就跑去工厂跟卡特琳娜求婚了?”
“对,然后被她丢出了十多米远。”着陈海辉撩起额前的鬓角,把额头上的大包指给林有德看,“好在我撞上的是块软木板,要撞到铁架上,你就要折一员大将了。”
“你才打了几仗啊,就自称大将了。我告诉你啊,聂雪秋可是在电报里跟我抱怨,你排兵布阵在范围内都还行,一旦指挥区域扩大到以平方公里算,就一塌糊涂了。”
陈海辉也不恼,而是爽朗的大笑,笑完才答道:“那是啊,我这都是打仗的时候边打边学,东一鳞西一抓的,没系统的学过啊。”
“怎么,想出去读军事学院了?我出钱送你去德国,去卡特琳娜的家乡学学打仗?”
对于林有德的提议,陈海辉连连摆手。
“我又不懂德语,去德国你还得给我找个翻译。不如我去英国吧,英国的军队打下了差不多整个世界,料想这方面应该很强。”
“那就英国。”林有德抓起铅笔,迅速写了一张指示账房准备留学资金的便条,盖上自己的印子,就按铃叫人来取。
看林有德这么爽快,陈海辉一时也没了言语,他端起茶杯,刚抿了口茶,巴就从门外走进了书房。
林有德一不心手一抖,把铅笔的笔芯给摁断了。
陈海辉的反应更直接,他一口茶喷了好几尺远,然后丢下茶杯一个劲的咳嗽。
好容易喘过气来之后,陈海辉代替还在惊讶的林有德开口问道:“今天这怎么了?这……这怎么有种要六月飞霜的感觉?巴……不,雪代姐,您这是……”
巴很奇怪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一身洋装,一脸的莫名其妙:“我怎么了?这身洋装我穿着不合适吗?”
“太合适了,但和你平日给人的感觉完全两样啊!”陈海辉毫不犹豫的答道,“你看你平时,要么就穿中国的汉服,要么就穿旗袍,要么和服或者巫女服,我记得你唯一穿过的西式服装就是燕尾服了吧?”
“对,”终于从震惊中醒转的林有德附和道,“男装。那时我们还能把男装穿出如此自然的感觉的女孩子实在稀世罕见什么的。”
“嗯,”巴一边端着装心的盘子往林有德他们桌前走,一边头道,“好像真是这样。不过,我毕竟也是女孩子,会想试一试这种轻飘飘的西式洋装也没什么奇怪的吧?还是,我穿起来不好看?”
陈海辉在桌子底下踢了林有德一脚,林有德一扭头,正好看见他一脸的坏笑。
“好你个林有德呀,我在前线舍生忘死,你在后方倒也没闲着,攻城略地成果斐然啊。”
“她直到一个月前还和你一起在前线好不好?”林有德赶忙分辩,“她回来这些天,我和她之间也没发生什么呀!”
“没错,什么也没发生。”巴用一贯的平稳语调给林有德帮腔,话的同时她把盘子摆上桌,就转到林有德的椅子后面,站在平时她陪林有德处理公文的固定位置上。
站定的同时,女孩用日语声嘀咕了一句:“只是心情稍微发生了一些变化而已。”
“那啥,”女孩的话音刚落,林有德就有些尴尬的挠着后脑勺,也用日语道,“我可是懂日语的哦。而且我听力很好。”
上个时空,林有德顺利告别朝九晚五的生活后,他的收入很大一块来自为动漫资讯志撰写动漫评论和日本文化专题,不懂日语在这一块混不长久的,所以他为生活所迫,自学日语,最后竟然过了N1……
由于背对着女孩,林有德不知道此时女孩脸上的表情,他想回头看,却又因为尴尬和不好意思,而无法转动自己的脖子。明明他林有德穿越之后早已达成美少女破处“百人斩”,并且向着更高的目标高歌猛进中,现在却连回头对着女孩的脸调侃两句都做不到。
片刻之后,林有德听见巴声用日语道:“您真狡猾。”
“我哪有。”
“您有。”
“我只是没机会用而已,你看,原定的日本之行因为日本的动乱而取消了……”
“嘿嘿嘿嘿嘿!”陈海辉用茶盅的盖子敲打桌面,打断了林有德的话,“别欺负不懂日本话的人啊,你们嘀嘀咕咕的什么悄悄话呢?坦白吧,进行到哪一步了?”
“真没有,我碰都没碰过她。”林有德继续否认,反正这是真事,他也不怕巴有什么想法。
陈海辉看了看林有德,又转过眼去盯着巴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他伸出手,拍了拍林有德的肩膀道:“别犹豫了,就今晚吧。”
林有德清楚的听见身后的巴抽了口气。
没等他什么,巴先开口了:“林先生,如果我的感觉没错,有个会让你感到棘手的人已经到了龙渊阁门前。”
林有德和陈海辉对视了一眼,才问道:“谁?”
“孙雯。”
33 在盛夏(2)
林有德摸了摸下巴。
这孙雯来得突然,但林有德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现在自己手里有钱、有兵、有根据地,革命先行者同学不来找他要兵要钱那才比较奇怪。
该来的总是要来,早晚问题其实不是问题。
女仆进来通报有人投了名帖,林有德听到名帖打的名号后,暗自吃了一惊:这孙雯竟然用本名来投帖。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广州地区神姬营被拉走还没调来补充,兵力正好空虚,孙雯本身就是神姬,身边又有好些神姬追随,其中不乏擅长反侦察和反刺杀的妹子,确实不太需要担心清廷想对她不利。
上个时空孙大炮一直没被干掉有开挂的味道,让人严重怀疑清廷密探的能力,这个时空孙大炮真的开挂了,清廷想杀杀不掉,行动成本太高。
这边的清廷真是悲了个剧。
林有德让女仆把孙雯一行带到花厅稍后,女仆下去后,他转向巴。
“这个孙雯,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有德知道的那个孙中山,是几十年时间沉淀之后,留在教科书里的形象,这个形象充满了后人的解读和扭曲。何况这是个异时空,此孙雯非彼孙文,林有德觉得有必要在接触前通过与孙雯有直接接触的巴,对她做一个更深入的了解。
巴沉思了一会儿,才郑重其事的答道:“孙雯姐……是个很无私的人。也许她……不,她确实没有林先生……”
“还叫什么林先生啊!”陈海辉打断了巴的话,“亲昵一嘛,没关系的,在这都不是外人。”
林有德在桌子底下踹了陈海辉一脚,用嘴型对他:“你给我闭嘴。”
可没想到巴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笑道:“嗯,那么,就……就像夏芳兰姐那样,叫您有德?”
“啊,嗯,这样就好,反正我也总是直接叫你名字。继续刚才的话题,孙雯没有我什么?”
“孙雯姐可能比不上有德你的雄才大略,也没有你那样的眼光和睿智,但她在两个方面绝不输您。那就是勇气和意志,另外,我个人觉得,孙雯姐还有一个要比有德你更强的地方,那就是品行。”
林有德笑了,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悠然答道:“我林有德确实品行不端,海辉和我或许算是物以类聚,可品行端正的巴你不也一样一直留在我身边了吗?”
女孩一下哑然,陈海辉在旁边一个劲的偷笑。
林有德干咳几声,:“我们还是聊孙雯吧。”
“嗯,孙雯吧。孙姐是个行事光明磊落的人,虽然有德你在这两年间不断的表现出你对孙姐的一些看法,但我至今仍然相信,她不会做出知道起义可能失败就丢下同志们离开的行动。我觉得孙姐的问题就在于,她太过于轻信别人,对势态的估计总是过于乐观。我听过孙姐的演讲,和有德你高谈天下形势的情形做个对比的话,孙姐的演讲更有激情,更具感染力,能让人感受到她的激昂与自信。”
“那我的演讲呢?”林有德抬头看着巴,有兴致的问道。
少女凝神思考了片刻,才答道:“有德你的演,有一种好像天下的运势都在你的掌握中的感觉,你的演充满了由严密的逻辑构成的雄辩,让人情不自禁的认为‘未来很可能真的就是这样’。”
因为那是另一个时空真实发生的历史,然后又有那么多历史学家的马后炮解读,当然雄辩了。
“我一开始,”巴继续道,“会留在有德你身边,首要的原因就是,我很想确认你的话可以相信到什么地步,你是只会大话的空谈家,还是有真材实料的雄才。第二个原因就是,我总觉得,你很奇怪,明明轻浮、满脑子下流的思想,但……在王天麟死的时候,我又在你身上感受到了货真价实的感伤与愤怒。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真心想要振兴你的国家,你身上这种矛盾,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是谁规定色鬼不能胸怀大志的?兼济天下的一定要是正人君子吗?”
林有德刚完,巴就笑了。
“您得没错。”
“怎么又变成‘您’了?”
“我还不适应不用敬语和有德你话,一不注意就变回来了。”
林有德耸耸肩,“您”就“您”吧,他其实觉得这种东西没什么所谓,毕竟他来自一个在大多数情况下互相之间都是以“你”、“喂”、“那个谁”来称呼的时代。
林有德刚要站起来,巴却又开口了。
“另外孙雯还有一特殊的地方,她血统纯度在我之上的神姬,战斗力却不如我甚至不如一些下位的神姬。她的能力很特别,这种能力让她可以清楚明确的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其他人。在神姬之间,上位神姬对下位神姬也拥有类似的影响力,我们可以完整的把自己对某件事的看法传达给血统纯度较低的神姬,这也就是普通人所谓的‘精神污染’,而孙雯拥有对普通人传达想法的能力。”
“也就是他能给普通人洗脑?”
林有德蹙眉,要是真的这问题可就大了。
但巴摇摇头。
“完全不是这回事,不管是上位神姬对下位神姬也好,孙雯对普通人也好,我们能做到的只是完整的准确传达自己的想法,对这想法做出什么样的判断,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回应,我们是没有办法干涉的。‘精神污染’只是旁人的误解罢了——而避免这种误解,正是这种能力最大的优势之一。”
林有德这才放下心来,可他心中随即又生出些许的疑问。
“这种能力,会不会有副作用啊?比如让她内心藏不住事什么的?”
“并不会,在孙雯自己不愿意的话,周围的人是没办法窥知那些话的内容,但人们还是能感受到孙雯内心的情绪,这是藏不住的。另外,孙雯也不具备窥视人心的能力,有读心术的神姬目前世界范围内只有一位,却不是孙雯。”
“原来如此。”
这下林有德就有底了,可巴似乎还不放心,所以继续介绍道:“追随孙雯的人当中,很多人就是因为感受到孙雯的内心,敬佩她的光明磊落与正直,才选择跟随她的。”
林有德咂了咂嘴,在上个时空他就在奇怪怎么孙中山坑死了一批又一批人还有人死心塌地的跟他干,上个时空的真实情况林有德自然无从得知,可看起来这个时空这位孙雯,是以德服人的典型。
显然她和花天酒地玩妹子起家的林有德是截然不同的存在,林有德除了最贴近自己的幕僚班子,其他部属有多少能算死心塌地,他自己都没底,可这孙雯,估计身边都是一帮死士。
不好办啊。
林有德站起来,在摸着脑袋在书房里来回踱了两圈,终于拿定主意。
“好,就让我们去会会这孙雯。”完林有德刚要往书房外走,却中途变了卦,“不,不能我们过去会她,要她进来找我。来人啊,传话给孙姐,我在书房内恭候她的光临。”
女仆领命走了后,陈海辉有些担心的问:“需不需要加强下警备,她身边可是好几个神姬。”
“她应该不会把全部人都带过来,那样太显眼。”林有德镇定自若的道,“而且我有巴在身边,足够了。”
**
孙雯一行男女对半一共八人,浩浩荡荡的就进了林有德的书房。
孙雯有种邻家女孩的感觉,不算太长的披肩发在后脑扎成一束短马尾,马尾的根部系了一个醒目的白蝴蝶结。她身上的衣服和这个时代大多数女孩的服装都不同,更接近林有德熟悉的那个年代的女性装扮,据这就是她为了强调自己救国的志向,专门设计的“中山装”,可惜林有德寻思了半天没想明白这衣服的设计哪儿和救国有半毛钱的关系。
本来林有德想坐在书房里等孙雯进门,好好的充一番大爷,可想了想觉得自己没迎出去,而已让人家自己进来拜会这,按照这个时代的礼节就已经算是不敬了,这已经充分的挑明了自己的态度,没必要再多做什么表示。
所以孙雯进来的时候,林有德正站在书房正中间,双手在身前交叉,一副恭迎贵客的态度。而他身边,雪代巴表情庄重,垂手而立,陈海辉则毫不掩饰自己的低级趣味,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把孙雯脖子以下的部分反反复复的扫了好几遍。
“上等货欸。”陈海辉声嘀咕了一句,正好传进了林有德的耳朵里。
林有德举双手赞成陈海辉的看法。
孙雯一看见雪代巴,就高兴的唤着“寅藏”,张开双臂向巴迎了上来……这时候林有德第一次对巴描述的孙雯的能力有了亲身的体会,他明确的感受到了孙雯对巴的思念,以及重逢的喜悦。
巴上前两步,却在即将和孙雯相拥的刹那一个转身,赏了孙雯一个侧脸。
“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兴中会的总理孙雯孙姐,我的旧识,而这位,是我的主人林有德林先生。”
巴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让孙雯相当的尴尬,一时间愣在那里,因为巴这态度传递出一个明确的信息:她已经是林有德这边的人了,孙雯已经成为旧识——成为过去的回忆之一。
林有德没想那么多,察言观色不是他的强项,他只当孙雯被巴这种见外的态度打击到了,按着既定的计划拱手作揖道:“孙姐,久仰久仰。”
没等孙雯答话,她身后一名白面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发话了:“哼!久闻林掌柜对付女人很有一套,今天总算是亲眼见识到了。雯,我们还是不要和他废话了,省得到时候连你也给迷了心窍!”
“少白!”孙雯呵斥了一句,林有德这才知道那白面书生竟然是广州四大寇之一的陈少白。
呵斥完友人,孙雯转向林有德,也像男人一样双手抱拳道:“承蒙波士顿安良堂大香主司徒美堂兄的极力建议,雯特前来拜会林先生。”
林有德“哦”了一声,心想原来如此,难怪她没去菲律宾去找向取义而是冒险跑到还在通缉她的广州找自己,原来是司徒美堂从中牵线搭桥。
“另外,司徒美堂兄还建议我,见到林掌柜之前,不要以电报或者任何形式通知您,他认为那会让您主动避开与我见面。”
司徒美堂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林有德根本就没有避开孙雯的打算。相反,他准备和这位革命先行者来一番正面交锋,看看这姑娘的理想,能否斗得过百年以上的社会学发展和历史学的进步所沉淀出来的雄辩。
“孙姐,”在了解了孙雯来找自己的来龙去脉之后,林有德道,“我们就不要绕什么弯子了,就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吧。”
着林有德转过身,优哉游哉的走到自己那张太师椅前一屁股坐下,还一掀大褂的长摆,翘起二郎腿。
“来吧,孙姐,来服我。用你的理想与激情,服我支持你的事业。”
**
孙雯的演,果然很有感染力,林有德差就被打动了。
差。
看孙雯激情澎湃的完,林有德扭头先看了眼陈海辉,结果这正牌的大少爷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然后林有德扭头去看巴,结果发现女孩也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看来在自己两个幕僚身上,孙雯的演没起作用。
林有德站起来,清了清嗓子,道:“孙姐,很精彩的演啊。”
“您过奖了。”
“但是,我有一个疑问,希望您能解答。”
“请。”
“您要如何争取到大多数国人的支持呢?”
“清廷不得人心,当我们举事成功,国人必当群起响应。”
孙雯的能力,让林有德明白这姑娘是真这么想,当即他就有摇头叹气的冲动,他知道早期那帮革命青年都很天真,但没想到天真到这个地步。这干脆就是彻头彻尾的理想家,志存高远但实干能力无限接近零。
“那么,就算这样好了,”林有德,“第二个问题,当国人群起响应之后,孙姐,这革命军的武备从何而来?又如何保证粮饷的供应?”
“这正是我们有求于您的地方,林先生,我从司徒美堂兄那里……”
“于是!”林有德打断了孙雯的话,“我们又回到了第一个问题。我为何要支持你?”
孙雯身后陈少白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这样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有意义吗?支持就支持,不支持拉到。”
“少白!”孙雯再次呵斥自己的跟班。
“雯,他根本就是在耍赖皮嘛,我看,司徒美堂是看走了眼,这么个赖皮玩意怎么可能是怀有救国之志的人呢?”
林有德一听这话,就大笑起来。
“久闻革命党都是一群聪明人,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嘛。我林有德,不过就是想让你们从那不切实际的空谈中醒悟,认识一下现实,到成了耍赖皮了。醒醒吧,各位,不管你的演多么的动情,你开出的空头支票多么的诱人,人民,都不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而支持你的!”
在林有德经历的上一个时空,很多人以为一个胡子能在西方世界中掀起狂澜,成为一国的元首,是因为他的演,是因为他煽动了雅利安人的民族情绪。但实际上,普鲁士的人民支持胡子,最大的原因是胡子让他们的工资摆脱了经济危机之后持续不断的下滑态势,渐渐恢复甚至超过了经济危机前的水平。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欧洲人尚且如此,十九世纪末的国人更不能免俗。
林有德的一番话,让陈少白很是不屑,但孙雯看起来却若有所思。
“那么,”末了,孙雯问林有德,“您认为,什么才能唤起国人呢?”
“老祖宗不是早就告诉我们答案了吗,孙姐?那句俗话怎么来着,民以食为天,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林有德顿了顿,对孙雯咧嘴笑,继续道:“孙姐,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林某明天要去海陆丰,您如果有兴趣,不妨跟来看看。”
“我们没那个时间!”
陈少白刚开口,就被孙雯的第三次呵斥打断了。
“少白,”孙雯用平静的口吻道,“我已经向林先生展示了我的信念和理想,而林先生也认真的听完了,现在,我们有义务去了解一下林先生想要对我们表达的东西,这也是礼尚往来嘛。”
孙雯这番话得极其诚恳,一下子就把陈少白的诸多不满给压了下去,年轻人哼了一声,拧头望向书房的窗户。
而林有德此时此刻终于确信了一件事,这个时空中,名为孙雯存在,在人格和人品方面,确实灰常的强大,远不是他林有德能比的。但是,这个年代需要的不是高尚的理想家,而是能屈能伸并且厚脸皮的实干家。
林有德看着孙雯那张俊俏的脸,心想:就让我来给你好好上一课吧,嘴皮救国的理想家姐。
34 在盛夏(3)
龙渊阁后街新落成的大讲堂中,二十多名年轻人正在窃窃私语。
“那是孙雯?”
“不知道啊,不过刚刚听她叫旁边的人少白,难道是四大寇的陈少白?”
这些年轻人都是丘逢甲的广州格致学院的学生,不过他们现在要上的却不是格致学院的课程。这些人都是经过仔细的遴选,获准进入林有德的白羽扇培训班的学员,是未来的政工骨干。而他们议论的对象,正是今天早上来拜访林有德,并且受邀来旁听下午课程的孙雯一行。
就在年轻人们看着后排那些陌生脸孔,兴致勃勃的议论的当儿,他们的班长庞东明突然站起来吼了一声“安静!”
庞东明身穿林有德设计的格致学院学生服,胸前别着菲律宾战役纪念章和蓝色的优异服务功勋章。林有德非常彻底的贯彻他那套“先有形,再塑神,最终达到神形兼备”的主张,这方面的细节做得那真不是一般的到位,各种勋章奖赏在南洋军参战之前就全都制定完毕,反正做勋章给荣誉称号也不是什么高成本的活计,低投入高回报,何乐而不为?
班长这么一吼,整个讲堂当即安静下来,林有德和他的助教巴就那么一前一后的走上讲台。
“起立!”
唰的一下学生们都站了起来,整齐有力。
“我们为什么而读书?”
“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二十张嗓子里涌出的铿锵有力的声音让大理石建成的讲堂都颤动不已。
“坐!”
又是一片整齐的声音。
孙雯和陈少白对视一眼,后者不屑的哼了一声。
讲台上的林有德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上个时空他总认为陈少白是个狂生,这个时空的陈少白给林有德的感觉却更接近纨绔——没错,就是网络里一开始总是狂得要死,最后被主角踩得体无完肤的悲剧型角色。
至于孙雯,此时林有德非常确信,那个姑娘不一定会被自己的理论折服,却一定会认真的听取和思考林有德过的每一句话。这个时空的孙雯,有领袖的气度和胸襟,却很遗憾的缺乏领袖的才干——至少目前看起来是这样。
在原来的时空,林有德对作为历史人物存在孙中山没有任何的好感,比起孙中山的理想主义,他更崇尚太祖爷的实干主义,但在这个时空,面对今天才见面的孙雯,林有德却明确的感受到她身上的那种魅力。要不是他林有德已经有了自己的根基和事业,不定他就会选择追随这女孩,用自己的能力来补足她缺失的部分了吧。
从领导者变成领导者的军师——嗯,一旦接受这个设定,貌似也很带感嘛。
但可惜的是,林有德已经动手了,他已经是身负整个组织的命运的最高领导人,除非孙雯主动来归附,不然两人绝没有合作的可能。
林有德觉得挺可惜的。
如果能利用这个机会让孙雯从自己这里偷师先进的理论和思想,让她今后的道路上少受挫折,那也不失为一件乐事。所以林有德才给孙雯安排了这次旁听。
林有德清了清嗓子,学着大学时代他特崇敬的一个老教授的派头,双手压着讲台道:“同学们,相信大家都已经认识你们的前辈庞东明了,作为这个班的前身,白羽扇速成班的幸存者,他今后将和你们一起接受完整的政工教育。现在我提议,全体起立,为那些牺牲在菲律宾战役中的同学们默哀三分钟。”
三分钟后,林有德打开讲义,而趁着默哀的当儿,巴已经将今天要讲的主要内容一条一条写在黑板上了。
“昨天我们讲到,群众工作的基础,是让群众获得看得见的实际利益,并且探讨了如何利用这些利益去引导和发动群众。而今天,我们要讲的,就是如何在资源有限的条件下,迅速让人民群众获得看得见的实际利益。”
林有德本人并没有亲自下到海陆丰的根据地去实地考察,他做出决策的依据一是杜琪峰的报告,二是上个时空太祖爷的《湖南农**动考察报告》,而他的决策也是在太祖的相关理论上,结合他穿越之后的实际情况,和他自己的思考改良而成。
林有德在海陆丰农村实行的这套系统,充分利用了他手中林记商行本身的实力,以及他的金手指:他的商业系技能现在攀得很高。而且这套技能,经过林有德这两年的观察和实践,他发现这套技能对本身就高收益的行当影响不大,这套技能不能直接提升营业额和利润,但对于那些利润较低的行当,影响就比较大:这种行当一般都要薄利多销,或者对同样的人反复销售,所以林有德技能中那一堆提升顾客满意度的技能就能充分发挥作用。
所以林有德建立的农村基层体系,有一个基本的原则就是,把尽可能多的农户绑到林记的战车上,纳入他的技能影响范围,在此基础上,充分的参考中国近代各个时期的农村改革实践,建立一个到基层的堂口组织。
之所以采取堂口的组织形式,是因为这比较贴近广东地区农民的认知。
每当林记扩展到一个新的地方,首先会以金钱收购土地,并且在收购来的土地上大幅度降低地租,同时推出凡是减租的地主都可以用减掉的田租认购林记的股份的政策,由于林记效益谁都看得见,这部分策略的推行一般不会遇到太大的阻力。
接着林记会收购地方上农民手中自有的耕牛,卖出耕牛的农户可以选择少拿一些钱,以加入林记的堂口,其他农户则可以用出劳力或者给份子钱的方式来加入林记的堂口,大家在堂口的调度下轮流使用耕牛,并且由堂口组织兴修农田水利——由于农民在参加堂口组织的劳动时,算是林记的雇员,工作效率就会提高,但林有德故意把这归结为“这是为了自己干活所以大家都更卖力”。
收获之后,由于田租降低,农民手里除了明年的备粮之外,还会有可供出售的余粮,这些粮食由堂口统一收购,然后进入林记的流通体系——这个时候技能就发挥效果了,粮食不是什么太暴利的商品,但贵在谁都要买,林有德的技能一加成,林记的米铺就门庭若市回头客甚多了。
农民手里有余钱之后,由于堂口提供耕牛,堂口会放利息很低的苗贷,自己生病或者出了什么问题,堂口会组织登记时以劳力入堂口的农民到田里帮着种田,于是农民存钱备不时之需的**就大大减少了,这笔钱转化成的购买力则大大提高。
这时候,林记的堂口开设的供销社就体现出了价值,农民消费林记生产的产品,手中的余钱又进入到林记本身的金钱流通当中。
一个闭合的循环由此构成。由于大部分和商业相关的流程,都在林有德技能的影响下,加上林记本身采取比较先进的管理体制,这个循环过程中,产生的效益非常的惊人,这直接导致了林有德的财力在两年间快速的膨胀。
财力的增强和与之相应的声望的提升,又使得林记在新地区的扩张变得更加顺利。最初的时候林有德的基层人员还需要借助拜关公之类的传统活动来推行新政策,现在林记的新政基本就是自动向周围辐射,往往在一个地方的堂口刚建立起来,很快就有别的地方的农民跑过来要求加入,地主们也很乐意减租入股林记吃分红——因为那确实比收租赚得多,甚至有些年轻的地主直接把土地都抵押给了林记入股,然后搬到广州林有德的龙渊阁附近住下,过花天酒地的日子去了。
最妙的是,林有德这套不怕人学,反正学了效果也没他的组织执行起来效率高效益好。有金手指的男人你伤不起啊。
“所以,同学们,你们看,这整个流程下来,其实我们没有多花一分钱,初期的投入基本一年就都回流了,用句俗话来形容,这就叫做空手套白狼。我们仅仅通过策略的改变,就完成了让当地人民生后取得比较显著的好转的任务,期间没有向人求过一分钱的赞助,不,准确来,这个过程我们赚到了不少钱,市场的扩大,使得我们的工厂也相应的扩大,这样我们就收容了更多的产业工人,而由于我们林记的工厂本身福利高,这部分产业工人的生活也得到了提高。”
“只是一个政策,”林有德竖起食指,“世界就发生了改变。”
“我有个问题。”
“吧,天华。”
“既然农民和地主都很欢迎我们的这套革新政策,为什么林先生您一直在教导我们要做好武装斗争的准备呢?只要不断推行新政,扩大新政的区域不就完事了?”
林有德笑了,不愧是陈天华,越接触这个时代的爱国青年,就越觉得他们在上个时空死得可惜,如果早一团结在某个有大能的人旗下,这些夭折的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将来会结出多少硕果啊。
他又看了眼孙雯,心想:这些未来会牺牲在你的暴力革命中的年轻人,就由我来拯救,中华民族最优秀的血脉,由我来保存。
“天华,”林有德收起突然涌起的心绪,正色回答学生的问题,“林记的新政,在广东农村能得到比较顺利的推行,最大的原因,是广东长年开埠通商,广东农村的地主,已经资产阶级化了。我们的政策,实际上满足了资产阶级的需求。但在广阔的内地,地主仍然保留着封建本质,一些地区甚至出现地主做生意赚了钱之后,返回头去在家乡扩大地产的现象,他们不可能心甘情愿的让出自己的土地。这时候,就必须要依靠军队。另外,新政毫无疑问的会让中国富强,中国富强,势必折损列强的在华势力,列强需要的是作为东亚病夫的中华,而不是作为世界强国的中华,他们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要和列强开战吗?”不知道谁问了一句。
“怎么,怕了吗?”林有德笑着反问。
讲堂里的年轻人互相看看,都笑了,那年轻的笑容中蕴含着的大无畏,便是一个民族的脊梁骨。
这时候,又有人举手提问道:“先生,我们的新政,是不是一个资产阶级改革?如果是的话,将来我们的农村是不是也会发生英国那样的圈地运动?”
“问得好。我记得你叫……”
“姚雨平,平远人,昨天才由丘逢甲先生推荐过来。”
这下林有德想起来了,昨天看到丘逢甲的推荐信,他还惊讶于姚雨平竟然早生了五年。
“英国的圈地运动,不应该也不可能在我们中国农村上演。同样是资产阶级化,但每个地方的具体情况的不同,会导致历史进程有着相当的差异。英国的国土面积只有我国的十几分之一,加之西欧的农耕文明一直都比不上我们中国,所以英国的农村土地少,农民数量也少,圈地之后,城市里的工厂能容纳得下这些丢失土地的农民
“而我们中国呢,幅员辽阔,农村地广人多,我们的城市和我们的工业,绝对消化不了那么多农民。但资本主义的发展需要大量的产业工人,这些工人从哪里来呢?从解放农村的劳动力来!
“大家看,去年夏秋两季收获的时候,我们林记就组织了木牛流马收割队,在我们控制的农村地区进行分区收割,收割下来的稻谷也由我们提供机关机脱壳,磨面也由我们的机器磨坊来完成。过去大多数农民用不起这些机关术的产物,只能自己收割,脱壳,工作效率低下。封建地主也因为互相之间不通有无,无法用规模化的联合作业来降低批量使用机器的成本,所以木牛流马一般只是大商人和军队官府用作运输的东西,极大的浪费了生产力。
“而去年,我们控制的农村却出现农忙时期许多回乡帮忙的人没事干的情况,这些人最后都参加了军事训练,成为了南洋陆军海陆丰支队的士兵。将来,随着我们根据地的扩大,必然有更多的农村劳动力被解放出来,他们就是我们的兵员、我们的产业工人。”
林有德的一番话,让在场所有年轻人——包括孙雯都连连头。
这时候,班长庞东明突然没有举手就直接提问道:“先生,为什么跟我们讲这些,我们的职责不是在前线负责强化军心吗?我们只要知道如何给士兵们进行政治动员不就行了?”
林有德笑着摇摇头,道:“东明,你参加的短期速成班,确实是为此而设立的。那是因为开战在即,但我对你们的期望不止于此。我希望,你们在座的所有人,将来孤身一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年以后,就能让那个地方全都是我们的支持者。”
林有德的话在年轻人当中掀起一阵私语,有人有疑问:“能做到吗?”
“当然能,”林有德自信满满的答道,“记住,知识就是力量,你们要好好利用。好,今天的课就到这里。”
庞东明一听马上喊道:“全体起立!”
又是唰一下。
“我们是五月的花海,预备,唱!”
“我们是五月的花海,用青春拥抱时代,我们是初升的太阳,用生命燃未来,南洋的炮声,唤起了民族的觉醒,壮丽的事业,激励我们继往开来。光荣啊,爱国青年团,母亲用爱国主义为我们命名,我们开创新的世界。”
在这首林有德亲自“创作”的格致学院爱国青年团团歌的旋律中,坐在讲堂最后排的孙雯沉默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
之后几天,林有德领着孙雯一行到了海陆丰。
他们落脚的第一站,是个徐姓的大村庄。一听林掌柜来了,村民一下子全都挤到了堂口来,很多人还扛着锄头之类的农具,一身的泥巴,显然是刚从地里赶回来。
林有德不得不让自己的卫队和女仆队在前面开道,才能领着孙雯在村里参观。
参观到一半,孙雯突然发问道:“林先生,有些人家的门口挂着的那个黄色的旗帜是……”
“那个啊,那明他们家有人正在南洋军中服役,旗帜上有几个星星,就有几个人在当兵。”
“那,那些红色的旗呢?”
林有德稍微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的道:“那明,他们家有人在南洋军中牺牲了。”
就在这时候,一直跟在并肩而行的孙雯和林有德身后的陈少白,哼了一声,不屑的道:“别人身死他乡,林某人却在后方享清福,玩女人,你发这个旗子,是想昭显你的虚伪吗?我看……”
还没等陈少白出他看什么,一声爆喝就从旁里传来。
“混账!**的再一遍?”
话音未落人群里钻出一个光头壮汉,壮汉虽然没有穿军装,但他衣服上别着的玄武标记仍然表明了他的身份——林有德为了不刺激清廷,命令回国的南洋军不穿军装,但军官需将领章别在胸前,方便出事的时候就地集结士兵统一指挥。
“老子的兄弟就在南洋死了,但他死得心甘情愿!林记来以前我们过得什么鸟生活,和现在比那叫生不如死。只要我老爸老妈子能继续过这种日子,我那兔崽子还能去上学,我死又何妨!老子粗人一个,别的不懂,就认知恩图报这个理!”
“对!”
“三哥打死这混账!”
周围一下子群情激昂起来,最开始跳出来的壮汉啐了一口痰在陈少白脚边,咒骂道:“妈的,要不是林掌柜在,军队又有纪律不让打老百姓,我***揍死你。”
这话音刚落,人群里又跳出一个精瘦的老头,老头高举拐杖大喊:“阿兵哥不能动手打,我来打!打死你这混球!”
眼看拐杖就要落下,林有德发话了。
“好啦,各位。这位陈少白姑且还算是我的客人,给我个面子吧。”
这话效果立竿见影,最初跳出来的壮汉啪的一下对林有德立正敬礼,群众们也迅速安静下来。
孙雯见状马上上去把陈少白从人群里拉了出去。这件事就这么平息了。
当天晚上陈海辉跑到林有德在堂口的临时住所,神秘兮兮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白天我安排那出不错吧?”
林有德这才恍然大悟,陈海辉还勾搭着他的肩膀继续道:“这下,你再搞不定孙雯,就别跟我你是广州第一大情圣。”
“卧槽,我本来就不是好不好。”林有德赶忙分辩,他确实不是,那只不过是金手指的功效罢了,哪里比得上陈海辉这货真价实的情圣的功力啊。
陈海辉却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信。
**
在海陆丰晃了半个月之后,林有德回到广州。
回到广州第二天,孙雯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广州,她给林有德留了一封信。
她在信上这样写道:“林先生的理想和信念,雯已经充分的了解了。如果雯没有扯起兴中会这面大旗的话,此时应该会选择加入林先生麾下吧。但是雯已经走上了自己所选择的道路,并且有了许多追随着,雯不能背弃他们的信任。未来,雯将继续暴力革命的道路,也许有一天,雯会做出足以向林先生夸耀的实绩。到那时候,请务必允许雯邀先生共饮一杯,畅谈国事。”
看完信,林有德看巴很关心信的内容,就随手转给了她。巴细细读完,叹了口气,道:“我觉得她会走,是因为担心她身边的人无法与你相处融洽,以我对兴中会的了解,他们的成员里,颇有几个和有德你的相性相冲呢。孙姐既不忍心看下属与你发生矛盾,又不忍心就这样抛弃这些追随自己的人,就只能选择离开。她太过于善良了,总是容忍追随者们的任性与胡闹,想要创造属于大家的‘大同’。”
“你这么一,她倒是颇有圣女的味道了。”
“嗯,有时候我也觉得孙雯姐像是个殉道者。”
“那么,就让我们为她祈福吧。”
35 在盛夏(4)
由于西班牙殖民军已经投降,美国的亚洲舰队不再担心和西班牙卷入战争,开始放手用直接火力支援华人部队的地面战斗,并且将吕宋岛上的华人主力不断的输送到菲律宾其他各岛。
到1897年八月底,菲律宾全境都已经飘起了十八星旗。由于五月的时候美国议会通过法案,只承认南洋军并且只向南洋军提供武器和支援,所以向取义没办法,只好让他那帮乌合之众也打起南洋军的旗帜,并且采用南洋军番号。
林有德和向取义约定,他的部队改用南洋军番号之后,必须收敛在地方上的劫掠,毕竟美国国会的法案就是因为向取义之前抢太凶了,吃相太难看才出台的。向取义也算老谋深算,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就遣了一批心腹到采用南洋军番号的队伍里坐镇整训,然后另外组织乡团,在南洋军前面抢掠,等南洋军进来再上演一出兵抓贼的好戏。
另外,向取义的部队军服的颜色和林有德的部队不同,林有德的部队军服都是下了大力气做的,一水儿军舰灰,怎么洗不掉色。向取义的部队本来就是灰白色的,加上染色染得马马虎虎,行军打仗时间一长就哗啦啦的掉色,久而久之菲律宾各处的老百姓甭管中国的还是当地的,都关向取义的部队叫白皮狗,管林有德的部队叫灰大头。
八月底的时候,在菲律宾共编有南洋军陆军两镇又一个海陆丰独立混成协。属于林有德的第一镇控制了北吕宋和棉兰老岛大部,其他都是向取义的第二镇的地盘。装备方面由于美国提供的退役枪支和其他军援都是直接在苏比克湾卸货,先交给林有德的第一镇,再转给向取义的第二镇,所以占着先挑选东西便宜,第一镇的武装比第二镇要好得多,但第一镇的兵员却比第二镇要少很多。
另外神姬营完全被林有德抓在手里,神姬营的本部设在荷浪牙波,向取义需要调动神姬都得先打电报到广州跟林有德请示,再由林有德下令调兵。对此向取义的对策就是,把将风营控制在自己手里。司徒美堂对这个状况也毫无办法,他也是当世人杰,怎会不知道要让广州和香港两个集团取得力量上的平衡,才能继续维系这个联盟,所以也有由得向取义把北美华侨组成的将风营抓到自己手里。司徒美堂本人对这种利益分配倒是看得很淡,波士顿的安良堂以及安良堂之上的致公堂总堂在整个菲律宾战役中就基本没怎么获利。
总的来,洪门三地联盟目前还是团结在共同的目标下。
由于菲律宾的事情差不多尘埃落定,林有德这个夏天最后的时光中,又闲了下来。每天他就到龙渊阁后面的讲堂给年轻人上上课过过当老师的瘾,下课就到处闲晃,打发时间,悠哉的很。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没能推倒巴了,女孩毫不掩饰自己对林有德的好感,平时也多了很多亲密的举动,并且把原本由林有德的贴身女仆队负责的事情基本都接了下来,但每当林有德欲求不满想抱抱她的时候,她就会用神姬的能力把林有德弹开。
巴给出的理由非常的冠冕堂皇:她已经发誓在达成目的,让黄种人不再在世界上受歧视之前,绝不追求**的欢愉。林有德看女孩态度坚决得很,最后也放弃了。奇怪的是,在林有德暂时放弃了推倒巴的打算之后,他对自己女仆队的那些女孩子忽然就没了兴趣,尽管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在跟这些女孩在一起的时候开黄笑话,玩一些色色的游戏,但却再没有推倒过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林有德自己总结了一下,觉得这可能是因为自己有了更高的追求。金手指白送的妹子推起来有什么意思,倒贴妹推起来哪会有快感?只有巴这种不吃自己金手指的妹子,在一一追求到手之后,才有疼爱的意义啊!
林有德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不动别的妹子最大的原因根本没那么复杂,只不过是因为在意巴罢了。对于金手指影响下倒贴的妹子,林有德根本就没有抱有一星半的喜欢的感情,但他是真的很中意巴这姑娘,于是他就获得了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能力……
有趣的是,从菲律宾回来的陈海辉也一下子规矩了,尽管在夜总会里他依然风流如故,每天晚上开苞不止,却再也没有对哪个女孩摆出追求的架势,只是把那些女孩当炮友。与此相应的是,陈大少三天两头去找卡特琳娜求婚,但每次都会被卡特琳娜以各种姿势从工房里丢出来。
有一天陈海辉很自豪的对刚好到工房视察的林有德:“我已经总结出规律了,人在空中的时候,可以通过摆动四肢,利用动量守恒来调整身体的姿势,这样就能有效的降低着地时受到的伤害……”
然后林有德上去拍了拍陈海辉的肩膀:“你真倒霉,我这位温柔多了。”
“也许我应该用采用更激烈的方式?”站在林有德身后的巴很认真的询问道,“那样的话或许能给您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防止您下次再犯?”
“巴,我只是想搂一下你的腰而已。”
“谁知道您会不会得寸进尺。”
总之,这个炎炎的夏日,站在林记商行和南洋军的组织结构最端的两个男人,在妹子身上都初尝败绩——其实也不算败绩啦,只是事情没有按他们的预想发展罢了。
顺带一提,巴对林有德的称呼又变成了您:最初她竭力想要用“你”或者“有德”,但每次都一放松就变回来了,最后只好作罢,继续用敬语了事。
**
九月初,华商菲律宾公司成立,于是华人控制的菲律宾有了名义上的管理者。紧接着,西班牙政府派出公使团,正式开始和华商菲律宾公司就战争中被俘的西班牙官兵的归还问题展开交涉。
交换名单中,理所当然的包括被巴俘获的西班牙驻菲律宾修女团幸存的最后一名神姬。林有德狮子大开口,要一大笔赎金,结果西班牙政府拿不出来,扯了半天皮之后,最终以林有德提出的价格的十分之一成交。
哪知道这笔谈好的交易,在西班牙来领人的时候出了篓子。
当时那位神姬姐当着来接她的西班牙使节和凑热闹的各国记者的面,问林有德西班牙花多少钱赎的自己,在林有德如实相告之后,大姐不乐意了,觉得自己的价值被低估了,闹着就是不回国。
把这事处理完,九月竟然过了一半了,立秋之后,中秋佳节眼看着就在眼前了。
36 灼眼的妖姬(1)
谭钟麟对自己在中秋节的白天还要穿戴整齐规规矩矩的在广州城外吹冷风很是不满,但是朝野上下现在都看得出来,朝廷是靠着军队和神姬才得以维持,所以谭钟麟身为大清朝的封疆大吏,还是得一大早起来,到广州成为的机场,等待乘坐云舟——西方叫飞空艇——的新任神姬营主官,以及神姬营的补充兵力的抵达。
虽然只是秋天,但今年的天气似乎格外的反常,夏天热得要死,秋天却早早的有了凉意。谭钟麟还穿着夏季官服,在寒风中站了那么会儿,就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旁边的奴才见状赶忙拿着斗篷上来,老头却瞪了他一眼道:“我还没老到连这风都受不了的地步!”
谭钟麟在冷风中干站着,他身后那群两广总督府的官员和广州城内的乡绅们都不敢落座,只能一起站着,年轻一的还好,那些年岁比谭钟麟还大的宗族长老们都颇有些腹诽的味道。
如果那神姬营新主官仅仅是一营都统的话,决然无法让广州城的显贵们如此齐聚一堂,会有今天这样的盛况,除了她的戴花翎和兵权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的身份。
调任广州的新神姬营主官,是当朝工部右侍郎兼直隶按察使袁世凯的妹妹袁慰婷,聂士成战死后,袁世凯遍独揽新军操练,目前可以控制着大清朝最强的常规武力。而这袁慰婷本身资质非常出众,能力强横,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下一任帝姬最强有力的竞争者——这神姬营的帝姬,并非世袭,神姬也没办法世袭,旧帝姬死去后,新帝姬会在比武中诞生,然后由当朝皇帝加冕,成为国家的象征。
一个国家两个皇帝,这便是这个时空的中国与日本两个东方国家与其他诸国的不同之处。而中国和日本的区别就在于,日本的帝姬拥有干预天皇决策的能力,这主要是因为日本国,在进行近代化军事改革之前,没有能有效制衡神姬的力量。而中国幅员辽阔,中原王朝一直在名义上保持数以十万计的常规武力,神姬的作用就大大的降低了,所以自宋以来,中国的神姬就开始从属于帝王,年号也不再随着帝姬的更替而更替,转而由帝王决定。
但由于帝姬本身的实力不容觑,帝姬的身份仍然对人们,尤其是对那些朝廷重臣有着莫大的威慑力。因为帝姬有意的话,就能轻易的做掉他们,而自己却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谁会为了一个随时能被其他人取代的官吏而制裁身为国家最强力量象征的帝姬啊。
于是身为帝姬强有力竞争者、身后又有手握重兵的哥哥的袁慰婷,自然怠慢不得。
而这袁慰婷架子也大,广州的显贵们吹了差不多一个上午的风,她的云舟才姗姗来迟。
云舟缓缓降低高度,并且放出着陆用的支架,支架上用于强化的炼金术符文在秋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闪了地面上的显贵们一脸。着陆前几十名装备整齐的神姬从云舟中跃起升空,以战斗队形掠过降落场。增幅翼卷起的旋风吹得显贵们都缩起脖子,呼啸中隐约能听见有人低声咒骂了句什么。
然后云舟的支架碰触地面发出沉重的声响,几乎同时,早就在待命的军乐队开始奏乐,演奏的自然是那首改编自《德皇威廉练兵歌》的《大帅练兵歌》。
乐曲声中,云舟的上部装甲开启,飞行的时候收纳在内部的旗杆缓缓升起,上面三面旗帜迎风飘扬。最上端的自然是大清国的黄龙旗,往下是北洋新军的五色都督旗,再往下,才是御赐神姬营的营旗。袁世凯这当哥哥的,现在还对清王朝保持着人臣的礼数,可他的妹妹却堂而皇之的把北洋的军旗僭越到了御赐的黄底神姬营营旗上方。
看到此情此景,当下几位道光年间的老举人老员外就开始摇头,凭空生出许多国将不国的感叹来。
老学究们摇头的同时,袁慰婷腰配宝刀,全身披挂,出现在云舟上伸出的跳板的最上端。和倾向于使用能力形成护盾抵抗攻击的雪代巴不同,袁慰婷装备的主要是实体护甲,实体护甲单就防御力来,要优于护盾,因为毕竟有经过炼金术强化的装甲作为防御的“支撑”,在那之上展开的防护能力对神姬的精神消耗要得多,但缺也明显:只能保护神姬一个人。
不过这些对在场的显贵们来都不重要,他们更关心的是,只是一个走过场的到任仪式而已,放出神姬低空通场那是为了立威可以理解,这今天的主角全身披挂杀气腾腾是要干什么?许多人都看谭钟麟,广州巡抚鹿传霖还凑到谭钟麟耳边,低声道:“大人,这……袁都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谭钟麟白了鹿传霖一眼,那意思在明白不过了:“你问我我问谁去?”
袁慰婷也不话,只是站在跳板的最上方向下俯瞰,她那未加拘束的长发在秋风中飞扬,像黑色的斗篷。
她的右眼闪着妖红色的异样光芒。据她早年听哥哥袁世凯西洋开发出了一种魔导道具,可以成倍增强人甚至神姬的动态视力,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作为武器使用,她在查证这种道具确实存在后,遍抽刀自残一目,换装了这炼金术和导力科技融合而成的结晶。
从此以后,这红色的光芒便成了那些与袁家为敌的人心中永远抹不去的梦魇。
灼眼的妖姬。
现在,她正在用那散发着妖异光芒的眼睛扫视着下面的人群,宛如神祗在睥睨苍生。
最终,红色的光芒落在广州神姬营那些没有被聂雪秋拉走的神姬们身上,这些负罪的神姬从云舟落地时起,就全都跪在地上,一副等候发落的模样。
“杀。”
非常简单的字句从妖姬口中吐出,轻描淡写得好像在闲聊天气。
但是屠杀开始了。
妖姬的部下们从天空中俯冲下来,用手中的武器向这毫无准备的神姬们开火,没有半的迟疑与怜悯。神姬们那美丽的躯体像脆弱的鸡蛋一般被打碎,鲜血和内脏从破碎的躯壳中喷涌出来,散落一地。
屠杀仅仅用了数秒就落下帷幕了,死亡降临得如此干脆,以至于在场的显贵们都来不及做出反应,他们的大脑似乎还无法接受眼前的杀戮,在拼命的试图用别的什么理由来解释面前凄惨的模样。
袁慰婷轻轻一跃,就从跳板尽头来到地面上,落地的时候她全身的战甲没有发出半的杂音。
“军乐为什么停了?”妖姬用红眼扫了僵在原地的军乐队一眼,冷声问道,“继续奏乐。别奏那什么大帅练兵歌,我要听贝多芬的降E大调第三交响曲。”
“这……这太强人所难了……”
“是吗?”袁慰婷用拇指着腰刀的护手,喀嚓一声将刀往刀鞘外推了一寸,亮出锃亮的锋镝。
于是军乐队的指挥颤颤巍巍的站直了身子,开始继续指挥乐队,可他握指挥棒的手上溢满了汗水,差把指挥棒给丢掉。
袁慰婷在只有管弦乐声部的降E大调第三交响曲——也就是英雄交响曲——的乐曲声中大踏步走到还处在震惊中的显贵们跟前。
“这……”谭钟麟觉得自己额头直冒冷汗,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这,袁大人,您这是干什么?这些神姬不曾听信逆贼聂雪秋的妖言,可谓我大清朝的忠臣,而且神姬之力乃国之……”
“谭大人,您如何保证这些神姬完全没有听信聂雪秋的妖言?聂雪秋调任广东到反叛,足有数月,她的思想很可能已经影响了这些留下的人,到时候,在镇压叛党的战事中这些神姬临阵倒戈,谭大人,您可负得起这个责任啊?”
袁慰婷一番话得大义凛然,好像道理真的站在她这边一样,直让谭钟麟身后一群人面面相觑。
“但是,神姬毕竟是国家的瑰宝,这十余人就这样……”
袁慰婷举起右手,打断了谭钟麟的话:“如果是镇压乱党,少了这十余神姬的战力也无所谓,如果是和洋人开战,多了这十余神姬又能如何?”
谭钟麟在另一个时空那可是站在对抗法国对广州湾的侵占的最前线的少数清朝官吏之一,他是传统封建忠臣的典型,这番话他听着自然不顺耳,可面对眼前那尚未干涸的鲜血,他也只能退缩了。
取得了胜利的妖姬高昂起下巴,弯起嘴角亮出狂气十足的笑容,她的右眼感应着主人的精神波动,放射出更加强烈的红色幽光。
“看来谭大人已经充分理解了呢,来人啊,给朝廷发电报,‘查广州神姬营残部尚有反意,故防患于未然,经两广总督谭钟麟大人附议,斩残部一十二人于法场地。’”
这个时空,由于聂士成早早的牺牲在了甲午战争中,袁世凯独揽京畿军权,她妹妹又是年事已高的帝姬最强力的候选人,再加上聂雪秋的叛逃,让袁世凯一派得到了进一步清洗新军中的异己的机会,在1897年的这个时间上,袁氏的势力竟然比上个时空要强大许多,甚至到了可以像这样肆无忌惮的胁迫地方大员,只手遮天的地步。
看属下领命离去,袁慰婷对护兵勾了勾手指,护兵十分伶俐的会意,将一只眼罩毕恭毕敬的递到袁慰婷手中。
袁慰婷用纯黑的眼罩遮起她那妖异的红眼的时候,在场所有人——包括袁慰婷带来的士兵们都悄悄松了口气。
“谭大人,我在来这里之前,听你们广州有个很有名的家伙。不知道您是否有空为我引荐一下啊?”
谭钟麟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她是准备去拜访谁。
“袁大人远道而来,旅途劳顿,自当先休息数日,再做安排不迟啊。”可能是袁慰婷收起眼中红光的缘故,也可能是时间推移让他又恢复了官场中人的从容,谭钟麟这番应对听着和刚刚相比有底气多了。
“不必了,我喜欢快刀斩乱麻。何况这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才烧了一把呢。”
这一下在场不少胆的都给吓到了,神姬营残部是第一把,林有德是第二把,那第三把,又该烧谁了?
于是很多人背地里开始为林有德祈祷,祈祷这个广州的新贵能更耐烧一——能把火直接抗过去就最好了。
37 灼眼的妖姬(2)
时间稍微回溯一会儿。
在谭钟麟他们等待袁世凯的妹妹袁慰婷的时候,林有德也在等待自己的客人。
龙渊阁周围的地界,经过这两年的发展,已然成为广州最繁华的地区——没有之一那种。这里有着包括全世界最好的夜总会和赌场在内的各种娱乐设施,每到晚上都会门庭若市,全广州的纨绔们都集中到这里一掷千金。这里有着全广州唯一的货仓式自选超级市场,所有你想买的东西都能在这里以合理的价格买到。这里还有超过二十家洋行的总部,林有德设立的“人才市场”里每半个时辰会更换招工的行情牌,从全广东甚至其他省份来广州谋生的人在人才市场的大广场上挤了一圈又一圈。这里还设立了南洋银行的总部,每天都有想去菲律宾淘金的商人和产业者在银行门口排队兑换南洋票。
除此之外,那些在海陆丰、梅州、清远等地把手中的地抵押给林记,然后跑到广州来经商当掌柜的地主们选的宅子也在龙渊阁附近,由于有林有德的洋枪队定期巡逻执勤,龙渊阁附近的治安异常的好,青皮之类的三教九流基本都绝迹了。
林有德还在龙渊阁附近大兴土木,他把延伸进自己控制区的那条河汊子给深挖到可以走载重平底船,然后在离龙渊阁不远的地方建起专用码头,这样以后他的火轮就可以在珠江上和船接驳,直接把货物或者客人送到自己的势力保护区中,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风险。
林有德站在码头上,看着头那飘飞的林记大旗,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八月底的时候,长达八个多月的鹿岛大社围城终于结束了。现在的日本军政府最终也没能下定决心铲平大社,而大社方面也没舍得用宝贵的神姬和日本军政府来个鱼死网破,以向世人宣告自己的志向。
双方最后达成了协议,大社包括神主在内的不赞同军国主义政策的高阶神姬全部流亡海外,“永世不得返回大和”,军政府则保证那些没有明显立场的高阶神姬和所有中下级的神姬的人身安全,对她们反抗政府的行为既往不咎。
这个协议是在其他地方大社的监督下达成的,日本军政府已经做了毒死前任帝姬的事情,于是在这件事上就不敢做什么动作,以免彻底失信与各大社。要知道哪怕是奈良的春日大社这种支持军国化的神社,对军政府竟然毒死帝姬这也是很不满,只不过她们对主张和中国联合对抗西欧列强的帝姬更不满,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总之,鹿岛大社之围就这样结束了,包括神主在内的共6名高阶巫女于解围次日登上美国海军的巡洋舰。她们的目的地正是林有德所在的广州城。
林有德现在迎接的正是这批高级神姬,你他怎能不兴奋。这可是他能够明目张胆的保留在广州的神姬力量,这样就算新的神姬营长官到来,她也不敢对林有德轻举妄动。被日本流放的高阶巫女那仍然是高阶巫女,这个身份是不会变的,一旦她们有什么差池,日本就有借口再对清廷施压甚至发动战争,清廷的官员只要还有脑子,就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更重要的是,神姬也有“品相”,根据血统的纯度,以及能力的倾向性,神姬的价值也会不同。虽人不分贵贱,但这些带有女神血脉的女孩自降生之后就已经被自己的血统区分了贵贱,这种确实存在的事实就连西方那些提倡天赋人权人人平等的启蒙思想家也没办法忽视。
更有人认为神姬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人明白世间的一切都是不平等的:有神姬血统的女孩生下来就注定她将来无论如何都比普通女孩要过得好,有高纯度血统的女孩则注定比那些血统成色不好的女孩要高贵,所以,上帝并没有将一切平等的赋予苍生。
对此林有德不置可否,他是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黑猫白猫捉得到老鼠就是好猫,神姬的血统有高低,品相有好坏,那么他就接受这个事实,然后去利用它。至于这些事实有什么样的意义,那就不是他要管的了。
所以,重要的是神姬有品相这个事实本身。在林有德的阵营中,巴和聂雪秋都是一流的战斗系神姬,卡特琳娜精通炼金术,虽然战斗方面派不上用场但在其他地方却能发挥很大的作用,属于一流的非战斗系神姬。在这三人之下,就都是二流的神姬了。
这边的世界,自唐代安禄山用男色征服了驻扎藩镇的神姬领袖发动叛乱祸害中原之后,中原王朝就倾向于将强力的神姬都集中在京畿,只少量外派担任地方领导者或者地方防务的核心,就这些外派的还会以各种方式加以严密的监视。
清朝也不例外,而且进入近代之后这种情况变得更加严重。鸦片战争之前广州作为开埠通商的口岸,配置的神姬营比其他地方要强力一些,结果鸦片战争中和英军拼得非常惨烈,强力神姬几乎全部以身殉国。后来太平天国起义又有地方的强力神姬倒戈,清廷对强力神姬的配置愈发的谨慎,以至于各个地方神姬营都统之下竟然再无强力神姬。
其实这和西方列强这些年对神姬的使用倾向是一致的,由于常规武力的加强和战场的不断扩大,西方人也渐渐倾向于把神姬作为威慑力量来使用的保守思路,和清廷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能,在菲律宾战役中大方的下令神姬营投入作战的林有德是个异类——不对,他本来就是异类,穿越者么。
但对于神姬作为威慑力量的意义,林有德可是相当的清楚。这种威慑力不光取决于拥有神姬的数量,更取决于质量。
所以高位神姬的缺乏让林有德非常的伤脑筋。
现在日本人倒好,一次过给林有德送来了六名高位神姬,其中还有一个据比巴的血统还要高许多的大社神主级别的家伙。
雪中送炭啊。
有这样的好事,林有德能不兴奋么?
而且,神姬一般都是美女,出丑女那是概率事件,林有德他最近对那些会吃自己白脸光环的妹子失去了兴趣,但不代表他对美女失去了兴趣。人是会长进的,林有德穿越这两年多,长的最多的估计就是他的色胆。
而不知道为什么,进入九月之后林有德就开始有些欲求不满了。去年在香港见过的法国与西班牙混血美少女霞飞后来就真的像林有德预想的那样再没有见面,好不容易跑出个聂雪秋,现在却远在荷浪牙波。只有雪代巴一个人一直留在林有德身边,却连抱都不让他抱,只在升级的时候大快朵颐的爽了一爽,但也只是吃豆腐而已,林有德的有一条底线,那就是绝不干迷·奸或者与此类似的事情,不在女孩无法表现个人意志的时候对她出手。所以在上个时空,林有德纵然阅片无数,却决不看带有前面的那种内容的片子,对此林有德自己给自己的解释是,你可以当推土机,当人渣,但决不能连人渣都不如。
伪善也好虚伪也罢,反正这是林有德给自己划的底线。
所以巴到现在也只是被林有德吃过两次豆腐而已。
这实在太不过瘾了。
现在有新的美少女要来了,他林有德又可以饱眼福,升级的时候又有机会吃新鲜的豆腐了!
但对于靠自己的力量泡到这些妹子这种事,林有德没有任何的期待。
一朝为DIAO丝,十年自形秽。
林有德甚至对自己泡到巴这事还存有疑惑:这姑娘要真喜欢自己,为什么对身体接触这么敏感,要不喜欢自己,那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那种温柔劲难道是别有用心装出来的?那种甜蜜蜜的氛围只是林有德自己的错觉?
不懂啊不懂。
还是饱眼福吃豆腐来的干脆直接令人愉快。
这样想着,林有德对着正在靠岸的那艘画舫露出了好久没露出过的淫笑。
“请您不要这样,”巴微微皱着眉头,“来的各位都是位阶比我更高的神巫女,请您务必保持应有的礼数。”
这也是巴在和林有德变得亲密之后新出现的举动,在她从菲律宾归来之前,她基本不会去批评林有德的行为,完全把自己当做忠诚的下仆,而现在,这种对细节的纠正以及提醒却渐渐多了起来。
由于女孩的东西基本都是对的,林有德也只能虚心接受。
于是林有德收起下里巴人的笑容,抿起嘴巴板着脸孔昂首挺胸,竭力让自己的目光变得锐利。
“看起来像只耀武扬威的鹅。”陈海辉在旁边声评价道。
林有德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那刚刚拿出来的威严当即崩溃,他回头给了陈海辉肩膀一拳,陈海辉大笑着躲开了这一拳,巴则在摇头叹气,而这个瞬间,就这样被在场的英国记者收入相机中。这一年林有德在这边世界的生理年龄是1岁,陈海辉0岁,两人都还是半大子,所以这张相片后来被命名为“帝国缔造者的青春记录”。
38 灼眼的妖姬(3)
画舫靠岸,跳板从画舫上伸了下来。
接着四名巫女抬着一个号的轿子从船上慢慢的走了下来。这轿子和中国人认知里的轿子有些不一样,它用来“载客”的部分既没有遮风挡雨的车厢,也没有给人坐的位置,只是一块铺着毯子的平板。
娇的巫女姬就跪坐在那平板上。
红白两色的巫女服上装饰着复杂的金色纹样,华服之间露出的肌肤充满了冰雪一般的剔透感。让人想起中国传统婚礼时新娘佩戴的凤冠的华丽头饰却无法掩盖那披散开来的秀发的光泽,戴在脑袋侧面的鬼面的狰狞亦无法泯灭少女面容的娴静与端庄。
这个女孩周身萦绕着一种气场,好似最惨烈的纷争到了她周围也会自动平息一般。
虽然四位抬轿子的巫女都是绝色,可和巫女姬那破表的存在感比起来,立马就逊了一大截。
“那便是鹿岛的神主,真言的巫女·久津姬。”巴在林有德耳边声道,“前帝姬会反对军国化,就是因为久津姬阁下使用窥天术得到的预言:彼岸之花盛放于长崎,曼殊沙华浸没广岛,三途之河横穿本州,地狱之门由武士开启。”
林有德一听吓了一跳,彼岸花和曼殊沙华是一个东西,都是石蒜花,在中国和日本的传里都是开满地狱之河两岸的花朵——中国是忘川日本是三途川。这预言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广岛长崎上个时空可是吃了原子弹,所以前两句林有德立刻就理解了,这第三句……难道这边的日本真的要一亿玉碎?最后一句明显把矛头指向了由武士道演变而成的军国主义思想,林有德有些怀疑这是轿子上的姑娘自己故意加上去的,因为和前三句比起来,这句的寓意太直白了。
不管怎样,这个不妹子的预言本领看来是真货,不能等闲视之。
林有德刚这么想,姑娘突然开口了,一口倍儿纯正的中文:“我看见了血光之灾,在这个方向。”
罢姑娘抬起右手,指着林有德侧后。林有德扭头看过去,正好看见陈海辉那张不知所措的脸。
“啊哈哈,确实是血光之灾呢。”林有德乐了,陈海辉三天两头要被卡特琳娜从工房里丢出来,不准哪一次就会摔得头破血流,可不是血光之灾么,“你心了啊,海辉,最近别去惹卡特琳娜。”
林有德根本没想到,正好在姑娘所指的方向上,广州城外的云舟着陆场几十分钟后会发生那样的血案。
“啊,”林有德的声音似乎出乎久津姬的预料,她声惊呼,随即反应过来,三指并拢,跪在轿子上向着林有德行大礼,“对不起,我不知道那边有人,我的双眼不能视物,如果冒犯了林先生,还请您多多包涵。”
“没事没事。”林有德连连摆手,美少女犯错那都是可以包容的,何况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错,“那个,真言的巫女姐,你看我这朋友的血光之灾会到什么程度啊?作何防范才好?”
“非常抱歉,我的能力平时很不稳定,而且对越细的事物,越细微的细节,就越无力。到底,天命本就不该是人类可以窥视的,多年前帝姬向我询问天命,时隔那么多年,她依然逃脱不了那必须支付的报偿。”
林有德一时默然。
也就是,要窥天命,就得做好用性命来付款的准备。
这个代价略重,当下林有德就打消了向久津姬询问将来的打算。
“放心好了,真言的巫女姐,”林有德故作严肃,“我不会向你询问天命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林有德刚把这段无数起里都写腻味了的狗血话语完,姑娘——至少看起来是个姑娘——就露出了甜美的笑靥。
“您果真是如我想象一般的豪杰呢。”
“诶,豪杰啊……”不等林有德作答,新的声音就从不背后的画舫上传来,林有德循声望去,于是鹿岛大社流亡巫女的最后一人粉末登场。
来人单手叉腰,一脚踩在画舫的船帮上,那架势比起巫女更像是江洋大盗、山寨匪首之类的人物,她手里拿着的长杆旱烟袋更是加深了这种印象。和那咄咄逼人的姿势不同的是,她的脸上充满了慵懒的气息,让人想起午后晒太阳的猫,这鲜明的反差,构成了她给人的第一印象中最重要的部分。
其他的像是她后脑马尾根部那特大号红色蝴蝶结以及蝴蝶结边缘的白色花边啦,还有她那巫女装那把水袖整个去掉的大胆设计啦,以及怎么看怎么奇怪的、替代了巫女装一贯的红色裙裤的百褶裙啦,所有这些都只是陪衬而已。
看到新登场这位的扮相,林有德下意识的在内心吐槽,这尼玛会有版权问题的吧……
这时候巴很乖巧的在旁边声明道:“这位是鹿岛大社的大司祭,异端的巫女天空院岚。是目前世界上少有的飞行能力持有者,不借助增幅翼就能飞行,加装增幅翼和其他组件之后能实现长距离飞行。可以,这是仅次于读心和预言的第三罕见的能力。”
“这样的人日本政府竟然流放了?”林有德疑惑顿生。
“因为单凭一姬长距离奔袭能做的事情太少,而且奔袭距离越长,她能使用的武装就越少,战斗时间越短,在极限奔袭距离上据只能战斗两分钟。”
原来如此,稀有却没用的能力,难怪日本政府这么豪爽的就把她丢出来了。
“欸~”站在船上的女孩又发出了声音,“看来久津姬发誓今生不嫁的寅藏被迷住了的事情是真的啊,这好像很有趣啊。”
完名叫岚的女孩从船舷边轻轻跃起,一眨眼间就已经冲到林有德面前翩然落地,在极近的距离盯着林有德的脸看了几秒,随即就像是失去兴趣一般叹了口气。
“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我只是一介食客。”着岚伸手像好哥们那样拍了拍林有德的肩膀,“久津姬对你抱有期待,不过我只认钱干活,久津姬支持你我就支持你,但要我干活就把钱拿来,我得够清楚了吧。”
太清楚了。
“岚!”岚的行为让她身后娇的巫女姬皱起了眉头,“注意礼数。”
“是是。”嘴上这么,岚却完全没有要对林有德以礼相待的意思,她反而一脸坏笑的凑近林有德耳边,声问道,“怎么样,那个寅藏可是有一副好皮囊哦,搞起来很爽吧?”
姐你的节操掉了一地了喂。
但奇怪的是,林有德突然有种自己能喝这妹子成为好朋友的预感。所以他也完全放开,淫笑两声反诘道:“巴我还没碰过,不过,我看你也有副好皮囊,先让我爽爽?”
“啊哈哈哈,可以啊,我了么,我是看钱办事的,想要这副皮囊,就用整个国家的财富来换吧!”
“这个要求过分了一吧?”
“我这种倾国的美女,用一国的财富来换,过分之处在哪里啊?”
完岚和林有德对视了数秒,然后两人一起大笑起来。
这时候负责抬轿子的巫女中有一人轻咳一声,岚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片刻之后转为“坏事了”的懊恼表情。与此同时,原本人畜无害的坐在轿子上的久津姬散发出凌烈的怒气,不巫女用难以想象是那个巧身体发出的高分贝声音怒喝道:“岚!正坐!”
“是是。”岚有气无力的应答着,然后就那样当众在码头的石板地上跪坐下来,旱烟杆也放到一边,两手规规矩矩的按住膝盖。
“非常抱歉。”久津姬转向林有德——不对,由于她看不见,所以她只是转向她认为林有德所在的的方向而已,“我对我的下属疏于管教,回头一定会好好训导。但是,林先生,请您务必注意自己在公众场合的形象,不要辜负他人对您的期待。”
“是,谨遵教诲。”林有德嘴上这么,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他注意到旁边陈海辉投来的目光,两个色鬼就这样用目光达成了共识:有洁癖的姑娘,这可是很有教导她大人乐趣的价值啊……
注意到这眼神交流的巴只能摇摇头,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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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码头归来后,杜琪峰就安排鹿岛神社一行到早已准备好的龙渊阁别馆去休息,与此同时,整个龙渊阁的下仆们都在为晚上的鹿岛一行接风宴以及中秋赏月活动奔忙不惜。整个龙渊阁这会儿就像个炸了锅的蚂蚁窝,到处都是川流不息的仆人。
现在林有德势力大了,架子就得摆起来。今晚的宴会和赏月半个广州的显贵都要来,在广州的洋商和各国驻广州的领事也都会到场,不弄大排场林有德必然脸上无光。
好在林有德是夜总会起家,摆排场这回事,他的下人们轻车熟路,杜琪峰更是深谙其中的奥妙,指挥调度起来倒也有条不紊。
仆人们忙碌的当儿,林有德却异常的清闲,他和巴还有陈海辉在中庭大榕树下摆了桌麻将,搓三人麻将搓得不亦乐乎。中途终于从教地狱中逃脱的天空院岚也加入进来,三麻变四麻,战况愈发的激烈。
就在这时候,杜琪峰神色异常,急匆匆的走到林有德身边跟他耳语了几句。林有德一时脸色一变,反问道:“消息可靠?”
“可靠。”
“怎么回事?”陈海辉奇怪的问道。
林有德正要作答,一个厮急匆匆的跑来,大声报告:“门外来了一大群人,其中有两广总督谭钟麟和广州巡抚鹿传霖。可领头的是个不认识的家伙。”
林有德眼角连着跳了三下,他沉声问道:“投的谁的名帖?”
“广州神姬营都统袁慰婷。”
39 灼眼的妖姬(4)
林有德正和自己的幕僚交换眼色思考该怎么办呢,可没等他拿定主意,袁慰婷就领着人冲破龙渊阁的下仆们的阻拦,进了内院。
林有德一看袁慰婷的装束,当即吃了一惊,这妹子全副武装,那像是新官上任来拜会的,根本就是把他林有德当乱党头目来捉拿了吧!
时迟那时快,林有德的自我防卫技能就启动了,时间的流逝骤然变缓,而且视野里出现一个表明杀意来源的特大号箭头,那箭头直指冲进中庭的袁慰婷。于是林有德迅速掌握状况,他知道袁慰婷要利用跳跃和自己的神姬能力进行突进,紧接着使出居合斩。林有德对武术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但此时给他反应的时间实在太充足了,他可以清楚的看见袁慰婷左脚向前踏出,并且压低身子准备前冲,也能看见她的手向腰间的刀移动。
若是在正常的情况下,这一系列的动作必然会以正常人根本捕捉不到的高速电光火石间完成,可惜林有德这外挂男现在正以远超过正常人的速度观察和分析世界,子弹时间启动的时候,他拥有近乎无敌的动态视力和反应能力。
在经过认真仔细的思考和反复推敲之后,林有德决定了自己的应对,他整个人向后倒去,以躲避从斜下向斜上横斩的长刀和随之而来的冲撞,另外,他还心的选择了一下自己倒的方向,确保会倒在草皮上,并且不会撞到什么坚硬的石头。最后,他选择了一个合适的姿势,以便倒地之后能往袁慰婷的肚子踹上一脚。
接着子弹时间就解除了——按照林有德之前的经验,子弹时间会解除就明他选择的应对能保自己平安无事,于是他心安理得的按照既定的计划往后倒。
可在他倒地的瞬间,清脆的金属声响在整个中庭中响起。
袁慰婷手中的刀已经断成两截,但神姬营的都统还是用断刃格挡住了劈断自己刀刃之后直取喉咙的长刀。
“哦,不愧是示现流免许皆传的高手,我这把刀可是花了一万两银子买的好货色,据是什么古传炼金术强化过的,结果还是一下就断了。受教了,寅藏先生……哦不,叫女士才对。”袁慰婷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好像她真的是为了领教下巴的武艺才出招的,“林掌柜,我听闻您是当世英雄人物,曾经面不改色的接了逆贼聂雪秋一刀,不想我只是和寅藏先生切磋一下,就把您吓到了。不过慰婷也是切磋心切,欠考量了,请林掌柜多多包涵呐。”
林有德闻言不由得冷笑。这个时候巴已经持刀当到林有德跟前,之前一直“要干事就给钱”的喊个不停的天空院岚也站到巴侧后做支援态势,两手捏满了丹朱绘制的纸符。而察觉到事情不对的女仆队和洋枪队正在涌进中庭,林有德估计去别馆休息的鹿岛神社的其他巫女们现在也在赶来的路上,几分钟内就能到。
这袁慰婷刚才确实是抱着必杀的信念攻上来的,但现在她已经错失下手的最佳时机。
看起来袁慰婷也很清楚这,所以才用切磋掩饰过去。
这个时候被袁慰婷的突然发难吓傻了的谭钟麟等一干人终于反应过来,谭钟麟一脸的不高兴,这老名士还是有把倔骨头,袁慰婷这么不给他面子,他当然也不会给袁慰婷好脸色看。但袁慰婷似乎也不在意两广总督怎么想,只是微笑着打量林有德的两名护卫,一副在给良驹估价的架势。
林有德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然后赔上笑脸冲袁慰婷作揖道:“林某是商人,不禁吓啊,袁都统。您看,我这都快尿裤子了。”
完林有德给陈海辉递了个眼色,陈海辉马上会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林有德也哈哈哈哈,紧接着袁慰婷也开始哈哈哈,院子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后没办法也跟着一起哈哈哈。
一时间整个院里都是哈哈哈的笑声,可院子里的气氛却丝毫不见缓和。
笑完袁慰婷把断刃随手丢给自己的随从,然后对同样还剑入鞘的巴道:“慰婷我也是一介武人,在日本学习军事的时候,曾于京都吉冈道场修习剑道。现在遇如此高手,希望能全力切磋一番。听闻今晚林掌柜要大宴宾客,届时会有众多洋人到场,所以慰婷希望能和寅藏姐在洋人的仲裁下,按西洋的决斗规矩比试一场,不知道寅藏姐是否愿意啊?”
林有德倒抽一口冷气,这个时空西欧的决斗的传统比上个时空更加离谱,不把其中一方打残打死就不算结束,这袁慰婷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要杀他林有德的威风了。
这种时候该怎么做林有德自然清楚,要真的决斗了,不管巴输还是赢,结果都不是他想要见到的,所以果断认怂才是正路。
可没等林有德答话,巴就抢先开口了:“林先生,如果巴战败了,请把找机会把我的骨灰带回我的家乡。”
“巴……”
“袁都统,”巴没理会林有德的呼唤,转而对袁慰婷,“刚刚我没能尽到职责,让主君受惊了,感谢您给我一个补偿我的过失的机会,所以今晚……”
“够了!”林有德高声爆喝,打断了巴的话,“你给我退下,巴!”
林有德是真生气了,平时巴多么聪明伶俐的姑娘,怎么这会儿就突然抽风了呢?他瞪了一脸不甘与委屈巴一眼,上前一步强行挤开巴,再次面对袁慰婷的时候,他又是一脸笑容了。
“袁都统,这样不好吧?今晚你们要真是决斗了,不管结果如何,今后我们就再也当不成朋友了。”
本来林有德是可以把话得更圆滑一的,但现在这个气氛,他也只能继续扮演强势终止两个“习武之人”的切磋的角色了。
对于林有德的话,袁慰婷报以冷笑。
“林掌柜,你这样的人,借我五个胆我也不敢留你在身边呐。”
林有德啊哈哈干笑几声,然后发挥他喜欢直奔主题的本色,把这些绕圈子的话都给丢到了爪哇岛去。
只要有共同利益,那么一切都可以坐下来谈,这是林有德在谈判方面的基本信条。
“袁都统,听闻令兄在站练兵,功绩颇多,但清廷无能,发给令兄的资金层层克扣,最后并不能满足北洋新军之编练?”
其实清廷给袁世凯的练兵经费在这个时空还是很充足的,但军费这东西,从来都不嫌多是吧,实在有多还可以中饱私囊么。而林有德现在手中赚钱的产业一大把,尤其是南洋银行发行的南洋票敛来的硬通货,都让他的财力极度膨胀,而这,正是袁世凯和袁慰婷兄妹俩不具备的。他们要钱一要靠从满清手里要,再就是刮地皮,而现在国内民生凋零——至少在经历了甲午日本军刮地皮还不到两年的北方,刮地皮能拿到的和林有德能提供的实在不成正比。
所以林有德上来就把自己的优势给摆出来了,你们看着办吧。
没想到袁慰婷听了这话之后竟然眯起独眼,盯着林有德看了半天,才开口答道:“林掌柜,你能有今天,果真不是运气好那么简单。刚刚多有冒犯,今晚我定携厚礼再来拜访。”
完袁慰婷就和半年多钱聂雪秋一样,转身就走了,连挽留的机会都没留给林有德,丢下跟着他来的谭钟麟鹿传霖等一干人,于是现场的情势变得异常的尴尬。谭钟麟气得直吹胡子,最后却只能跟林有德客套几句,也走人了。
**
话这袁慰婷出了龙渊阁,一上马车就开始脱身上的铠甲。伺候的丫鬟一边帮忙打下手一边笑道:“这个林有德,只是个狗熊嘛,枉得姐处心积虑要杀他威风。”
“你懂什么?”袁慰婷以阴沉的口气对丫鬟道,听声音她似乎相当的不悦,“你以为那个家伙是被吓得跌倒的?他几乎和宫崎寅藏同时做出反应,就算宫崎寅藏不出刀,我那一下也根本碰不到他,只怕还要吃他一脚。”
“那……”
“那家伙是个大麻烦,现在他实力不足只能用财力换平安,等将来他翅膀硬起来,肯定是我和哥哥的心头大患。”罢袁慰婷重重的叹了口气,“该死,刚才就应该用上神姬的力量,直接做掉他的。我还是太轻视他了。”
“但是,如果做掉他的话,老爷会不高兴的吧?”
袁慰婷动身来广州之前,哥哥袁世凯就千叮嘱万叮嘱,千万不要蛮干,但袁慰婷长这么大我行我素惯了,就没把这叮嘱放在心上。此时她只是懊悔没一招干了林有德,留下了后患,本来还想斩他一个心腹让他得个教训,现在却连这个目的都达不成。
可片刻之后,袁慰婷的心情忽的又好了起来。
“听,这广东的月饼和北方的不一样,软而甜,而这广州莲香楼的月饼又堪称华南一绝,今晚我们可要吃个痛快。”
丫鬟看着心情突然好起来的姐,撇了撇嘴,她呆在袁慰婷身边这么些年,对这个大姐那忽明忽暗的心情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她并没有深入去想这变化背后有着什么样的意味,自然也无从知晓袁慰婷此时的心思。
“今天就先吃月饼,对付你林有德的事情就从长计议,我可有的是办法治你。”袁慰婷在心里想到,悄悄抿起嘴角。
40 灼眼的妖姬(5)
龙渊阁的中秋大宴还是照常进行,这种计划好的门面大事,总不能因为掌柜摔了个屁股墩就终止。倒不如,正是因为在袁慰婷的突袭下吃了亏,才要摆出架子来提醒某些人,林记依然是广州的新贵。
但也不可能一防备都不做,杜琪峰下达命令,把原本就很高的警备程度又提高了一个等级,龙渊阁的警备人数增加了一倍,所有人都带了一个基数的弹药,以林记洋枪队的训练度和战斗意志,马上发动起义不定都能把清廷在广州的常规武力一锅端。
以山贼马匪作比的话,拥有上千人抢的林有德早就是巨寇等级了。
陪着林有德一起迎客的巴在巫女服下面藏了整套装备,其他高阶巫女则全副武装配置在宴会场和赏月用的露台周边,就连本身战斗力不强的久津姬也在下午的时候行法式,在整个宅子里架设结界,虽然结界对强力的神姬作用不大,但却能有效的削弱一般神姬的战斗力。
“这种规模的结界,启动以后以我的力量能维持六时,这就是极限了。能力所限帮不上什么大忙,真是非常的抱歉。”
面对满脸歉意的久津姬,林有德连连表示“不必在意”。
持续时间不长,范围大也不大,还需要诸多事前的准备,一旦准备完成发动场所就不能更改——有着这么多缺陷的这个结界,老实用处真不是很大,但拿来应对眼前的局面,倒是绰绰有余。
准备停当之后,林有德放心大胆的开门迎客,很快龙渊阁就宾客如云,热闹非凡。
首先来的是美国驻广州领事李谢飞——这个中国化的名字自然又是此时的翻译习惯使然。和李谢飞一起来的,还有美国亚洲舰队司令官杜威和一个不认识的美国人。
杜威一看林有德立刻就上来给他一个拥抱,在菲律宾战役中杜威的舰队以可以忽略不计的损失全灭西班牙驻留舰队,这使得他在美**中的声望一时无两,所以林有德也很自然的成了这美国佬“最好的朋友”。美国人没意识到,没有林有德美国也早晚要和西班牙开战,该是他的荣誉怎么也跑不了。
拥抱完了以后,杜威拉着林有德,直接把美国广州领事同学晾在一边。
“林,我要给你介绍个老朋友,我的老朋友。”着杜威已经把林有德拽到了那位不认识的美国人面前。这人看起来和杜威岁数差不多,而且和军人气质满满的杜威不同,他身上有种老狐狸特有的狡黠劲,打量林有德的目光也充满了审视的味道。
林有德突然意识到杜威的这个老朋友是谁了。
现在的海军部副长西奥多·罗斯福,未来的美利坚合众国第6任总统,后来那位带领美国人走出建国以后最困难的环境的富兰克林·罗斯福的堂哥。历史研究者一般叫他老罗斯福,而把富兰克林·罗斯福叫罗斯福。
这位西奥多·罗斯福在上个时空的历史中,是美国占领菲律宾的最坚定的支持者和拥护者,也是杜威背后的大老板,现在这个大老板亲自来见另一个大老板林有德了。
这比林有德的预计要快一些,不过总的来还算在预料之内。
“林先生,”杜威牵线之后,老罗斯福握住林有德伸出的手,“杜威将军常常在信中提到您的事情,他认为您是美国在亚洲有力的盟友,所以我也一直想要和您见一面。”
“哈哈,彼此彼此。”
林有德的是实话,历史上这些强者,林有德都想见上一面,这大概和习武之人渴望见到有名的武者的心情类似吧,他这个学社科的家伙,也想和那些缔造历史的伟人们“面基”上一回。
客套完了,老罗斯福看看自己后面没有别的宾客,就继续道:“在来广州之前,我去菲律宾考察了一番,我对林先生您在菲律宾实行的新政策非常的感兴趣。这是一种很有意思的策略,过去我们的经济学家和金融家都倾向于先有准备金再发行纸币,您这样反其道而行之,用纸币的发行来积累准备金,这很有意思,嗯,非常的有意思。”
林有德笑了,这南洋银行他还有更多有意思的东西要玩呢,要他创立什么新制度他做不来,山寨“旧有”的制度还是可以的么。把山寨过来的制度范围推行防止出现水土不服,调整完毕之后再大规模推广,金融天才这个名号他林有德是跑不掉了。
看林有德没话,老罗斯福就继续道:“另外,我在菲律宾还看到一个有趣的现象。在南洋第二镇控制的区域,物价飞涨,通货膨胀严重——就和其他刚刚经历过战乱的地区一模一样。而在您的南洋陆军第一镇控制的地区,这些情况都没有出现,是奇迹也不为过。”
这个时代对现代经济体系的观察和研究才刚起步没多久,大部分人还停留在古典经济学的思路中,新的经济学还在不断摸索。而林有德带回来的则是先进了差不多一百年的经济学理念。林有德对占领区的经济控制其实很简单,他的林记控制了占领区大部分商品的流通途径,许多商品更是从原料生产到成品整个生产链都被掌握在林记手中,这就是名副其实的垄断。任何处于垄断地位的商业实体,都会因为它的趋利特性而漫天要价谋取暴利,但林记由于林有德的存在,其趋利的特性得到了抑制,反而具备着本属于政府机关的公共职能。
所以林记在占领区利用自己的垄断,对物价进行人工操控,将它强制稳定在一个较为合理的范畴。同时由于货源供应充足,占领区人民购买商品的**也随之缓和,抢购行为锐减,于是控制通胀的难度就大大降低,即使是刚刚建立的南洋银行也可以轻松应对。而半年多来,南洋银行实力大增,应对通胀就更加得心应手了。
经济生活的稳定,带来了经济的繁荣,与繁荣相应的就是税收的提升,这些税收由南洋军征收,但最后还是回到了林记的资金流中,一定程度上补足了因为强行压制价格而损失的利润。实际上林记在菲律宾占领区实现了税收机构·国家银行·商业垄断托拉斯的三位一体,事实上完成了林有德对国家资本主义的基本构想。
这样的机构最大的问题就是机构本身的获利与人民福利的平衡,在一般状况下这种机构会发展成压榨人民的怪兽,最终因为内部的抗力而崩溃。但在林有德这个穿越者自上而下的监视与控制之下,林记这个日益庞大的机构似乎找到了趋利与人民福利的平衡,正成为占领区人民的福星。
现在林有德内心有种期待,期待着林记这个目前只有雏形的国家资本主义机器能够在他这个穿越者的驾驭之下跑多远。
当然这些他是不会跟老罗斯福细的,客套一番之后,新的客人到来了,老罗斯福和杜威也就暂时告别林有德,进院子吃他们早就想吃的“中国式蛋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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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八,巴核对了一下宾客名单,向林有德报告宾客都到得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候,大阵仗的车驾进入了林有德的视野。
林有德不由得咂嘴,该来的怎么都会来。
一看就是新买的马车在林有德的龙渊阁前停下,然后做西式男装打扮的丫鬟从驾驶座上跳下车,拉开车门。
“姐,我们到了。”
接下来发生的景象让林有德印象灰常的深刻。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只是盛装的袁慰婷下车了而已。早上的时候她给人以一种非常强烈的武夫的印象,这种印象和此时她的造型给人的观感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导致了极端强烈的落差感。
林有德觉得袁慰婷那极富侵略性的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稍一寻思之后他恍然大悟。这种感觉他在初见那位法国与西班牙混血的骑士团团长姐的时候也产生过,两人的美丽都能慑人心魄,都有着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强烈存在感,都侵略性十足。
不过,一个决定性的差别是,约瑟芬在装扮方面显得比较克制,她似乎在故意的往保守的方向去打扮自己,洋装上的装饰都显得非常的简约,荷叶边和蕾丝都没多少——除了裸露胸前的大片洁白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张扬的地方;袁慰婷则极力的张扬自己,纯黑色的洋装上装饰着鲜红的蕾丝与荷叶边,数量之多令人叹为观止,而且仿佛故意要和林有德脑海里约瑟芬的形象作对似地,她把胸部盖得严严实实——不对,林有德这个瞬间才发现自己犯了个致命性的错误,这货的胸器撑死只有B啊!根本就不能裸露出来当武器好不好!
起来,约瑟芬作为一个欧洲妹子确实有人高马大的感觉,很符合大洋马这个戏称给人的既定印象。而袁慰婷虽然咄咄逼人,很容易让人从感觉上觉得她很高大,实际上身材方面非常的中国化,虽不至于巧玲珑,但也没有欧洲人那么夸张,以林有德看来属于适中的程度。
尤其是现在这件复杂的、极尽华丽之能的洋装,更让她显得娇。
但那种凶狠的、仿佛秃鹫一般的气质依然难以掩盖。
不过美少女就是美少女,凶狠的美少女也是美少女。
带刺的玫瑰摘起来才更带感啊。
“怎么了?被本姐的美貌迷住了吗?”
一如既往的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的口气,在她换上这套服装之后,这口气在林有德这死宅看来也变成了一种萌。
“袁都统,您这可真是惊艳啊。”
“哼,当然。我也是女人,也有身为女人的虚荣心,在美貌方面败给别的女人,在我看来是不可容忍的。”完袁慰婷露出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给鸡拜年的黄鼠狼的笑容,“我啊,最喜欢胜利了,不管在哪一方面。”
林有德撇了撇嘴,现在他很确定,这个袁慰婷和那位约瑟芬就像一对镜像,纯白的骑士公主和黑色的大魔王,靠着这种鲜明的对比,两个人的形象都变得空前的生动。
林有德不顾巴的声阻止,走上前去,像个西方绅士那样握住了袁慰婷的手。
“那么,纯黑色的公主殿下哟,就让我来为你展现最辉煌的胜利吧。”林有德也露出准备吃黄鼠狼肉的鸡那样的笑容,对袁慰婷道。
41 巫女与枭雄
41
这大概是林有德有生以来度过的最辛苦的中秋节。
连绵不绝的应酬,连绵不绝的跳舞,连绵不绝的假笑,宾客们走完之后林有德觉得自己的面部肌肉已经石化了,而那酸痛的腿更是催促他赶快滚床休息。
所以林有德在龙渊阁的澡堂里冲洗了一下,就大伸着懒腰回到卧室,进门的时候巴正在卧室里跳巫女舞——这可以保证卧室里十二时的凉爽。
“辛苦啦。”林有德站在一边,以欣赏的眼光看巴跳完舞,这才上前跟少女打招呼。
“我应该做的。”完巴两手压住膝盖,向林有德鞠躬,按照过去的经验,女孩在这之后就会离开,到第二天林有德起床的时候才会出现。
林有德一边打呵欠一边对巴头,就往摆在厢房最里面的大床走去。
然后,他被人冷不防的从后面抱住了。紧紧压在背上的那两团东西,应该是胸部吧,林有德的大脑快速的分析当前的状况,此时屋里有胸部的人,只有一个……
“巴?”由于太过突然,林有德有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他疑惑的呼唤少女的名字。很奇怪的是,这色鬼此时竟然没有立刻往他本应第一时间想到的那个方向去想,这大概是因为以巴的性格那种可能性实在太过不科学了,连林有德自己都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发展。
“今天白天,”沉默了一会儿后,巴开口了,“今天白天我有……有奇怪,差就坏了事。真的非常对不起。”
林有德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巴的是她受了袁慰婷的激将,要和袁慰婷决斗那件事。
“这事啊,你不我都忘了……这没什么好抱歉的,事一桩。只是,以后你可别再什么‘把我的遗体送回故乡’之类的话了,你明明比我年轻,我可不允许你死在我前面。”
巴没话,只是林有德背上又传来新的触感,似乎是女孩的脸,女孩那巧的鼻尖正着林有德的脊椎骨,制造出一种苏苏麻麻的感觉,而女孩温热湿润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衣衫,碰触着林有德背部的皮肤。
穿越两年多,林有德抱过各种各样的女孩,像这样被女孩从后面抱住,还是第一次。
虽然巴的身体他早就在升级的时间暂停里上下其手过好几回,但像这样能清晰的感觉到女孩的体温、心跳和呼吸的亲密接触,这还是第一次。
明明都只是身体层面的碰触而已,女孩是不是发自真心的喜欢你竟然会造成这么大的区别,这太不科学了。对林有德来,这属于一个全新的领域。
就在林有德醉心于新体验时,女孩开口了。
“只要未来的路上还有今天一样的危险存在,我就没办法保证自己不会走在您前面。因为,我的才能,对于您的事业来,有不够用,我只能尽我的力量,去守护您的安全。”
林有德笑了,他轻轻抚摸着环绕自己腰际的巴的手,用指尖婆娑少女那冰凉剔透的肌肤。
“既然你无法保证,那么就由我来保证吧。我林有德,保证今后不会出现那种需要你以死守护的危急状况,像今天白天那种危险境况,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
其实林有德自己也知道这是一张空头支票,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跟巴这样保证。
接下来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巴一直把脸贴着林有德的背,少女那规律的呼吸把林有德背部的神经末梢撩拨得无比敏锐。
终于,林有德有些受不了这沉默了,他拿出开玩笑的口吻道:“起来,巫女擅自这样抱着自己侍奉的主君,这不算僭越么?”
“……您欺负人。”
“我哪有……另外,刚刚开始就闻到的这种香味……”
林有德话到一半,他就被巴轻轻推开了。
“这是我问天空院借来的巫女净身用的香料,我们巫女在献出第一次之前都要用这种名贵香料净身。”
林有德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他转身盯着巴,心:怎么回事,净身?第一次?
看到林有德的表情,巴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不过,既然您都保证了,那我就相信您。所以,在大业告成之前,请您努力不要让我带着处子之身死去吧。”
“等会!”林有德抬手大喊,“这……那啥,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万一……”
林有德自己刹住了话头,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摇了摇头,也笑了:“这种万一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巴的笑容更加甜美,她放下手,向着林有德的方向迈了一步,然后仰着脖子闭上了眼睛。
看起来虽然林有德还不能吃肉,但至少能喝肉汤做补偿了。
就在林有德准备抱上去狂啃女孩的嘴唇的刹那,巴突然睁开了眼睛,带着杀气的目光猛的瞥向一侧的卧室大门。
她一抬手,大门就向内洞开,在门外偷窥的一帮人立刻摔了进来。
林有德只想抱头,果然会有这种展开么,作者你到底是要狗血到什么地步啊!
陈海辉首先从地上爬了起来,哈哈哈一笑,然后表示:“我只是偶然路过。”
偶然你妹啊。
然后天空院岚果断拆穿了陈海辉,她指着陈大少的后脑勺道:“这家伙雇佣我施放隐身术的。”
这时候杜琪峰也拍着屁股爬起来表示:“我是被拖下水的,陈大哥法不责众。”
不要一脸正义使者的表情光明正大的推脱责任啊!
林有德真有捂脸的冲动,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真能带领这帮二十岁上下的大孩子去救中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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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7年九月,中秋节过后,在站行营的袁世凯收到了一份电报。
看完电报之后,袁世凯陷入了沉思。此时的袁世凯正处壮年,还没有像后来那样发福,但他的脑袋却早早的落入了中年脱发的窘境。据袁世凯用了英国人送的炼金生发药水,才使得头上有足够的毛能编成辫子,但这毫无根据的传究竟有多少可信,令人怀疑。
唐绍仪在旁边看袁世凯沉默不语,好生奇怪。这个时候的唐绍仪是当之无愧的美男子,如果林有德见到他肯定会得出结论认为他很像师奶杀手费翔。
“大帅?”
唐绍仪刚开口,袁世凯就把手中的电文推到唐绍仪面前。站练兵的时候,袁世凯就启用朝鲜时期的同事,旧友唐绍仪署理文案,一般的电文都会先经过唐绍仪的手,直接给袁世凯的,要么是军机系统的电文,要么是袁世凯的私人密电。
唐绍仪迅速看完电文,随后沉思片刻,遍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慰婷这不是干得不错吗?能得到广东首屈一指的财阀的支持,对今后我们定武军的发展大有裨益啊。”
由于此时的袁世凯手中握有的兵力比上个时空更加强大,又有袁慰婷这位帝姬候选的支持,清廷对袁世凯的忌惮也比上个时空更加强烈,所以袁世凯兼领了原本应该属于聂士成的武毅军的兵员,拿到的粮饷却没有多很多。清廷的财政很明显的向着上个时空与袁世凯的武定军,聂士成的武毅军并称北洋三军的董福祥的甘军倾斜,又严格限制袁世凯自己刮地皮,搞得袁世凯这会儿连维持行营武备学堂的资金都有些相形见绌。
能有林有德的财力支援,是天大的好消息也不为过。
所以唐绍仪不明白,大帅为什么眉头紧锁。
袁世凯摸着他的光头,上个时空的他有没有这个习惯不得而知,但这个时空的他喜欢在沉思的时候婆娑自己头上凸起的一个细的肉瘤子。
终于,袁世凯慢条斯理的开口了:“慰婷和那个林有德达成了协议,这确实是一件好事。可是,这份每月向我们提供资金的协议,不觉得对于慰婷那丫头来,有太过和风细雨了吗?”
唐绍仪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了,看袁世凯的目光当即又复杂了几分。看来袁慰婷出发的时候,这位当哥哥的就已经想到她会给自己带来急需的资金,而他疑惑的理由,竟然是自己的妹妹手段不够激烈。
袁世凯似乎没注意到唐绍仪的神色变化,他踱着方步,在书斋里晃悠。
“我本来,已经做好了为慰婷脱罪的各种准备,打好了各方门路,现在看起来,这是多心了呀。”着袁世凯来到八仙桌前,端起桌上的茶碗,就这么站着抿了一口茶,“这林有德,到底是用的什么方法,把慰婷那丫头给制住的?”
“也许……”唐绍仪也算袁世凯的挚友,稍微开玩笑也很正常,“也许慰婷被他迷住了?不是他是广州第一浪少吗?”
袁世凯不以为然的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连连摆手。最了解袁慰婷的莫过于他这个做哥哥的,那姑娘再过十年估计才会生出喜欢人的心思来。
袁世凯放下茶碗,踱到挂在书斋里的地图前,在地图的最下方找到广州的地标,他凝视着那个地标,呢喃道:“林有德啊林有德……”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把目光对准广州的刹那,林有德的声望就升级了。
两年前那个无名卒,账房伙计,现在已经有资格被中国近代史上的大枭雄之一关注了。
42 下南洋
1897年十月,林有德准备前往北吕宋视察。
在前往北吕宋之前,他和老罗斯福经历漫长的谈判,终于就下一步的行动达成了协议——其实是密约更加准确。
根据这份密约,美国人将把亚洲舰队租借给南洋军使用,军舰上的美国水兵和军官将会转入预备役,然后以雇佣兵的身份继续在舰上服役,军舰也将改悬南洋军的十八星旗。这样之后与荷兰海军接火的时候,美国政府就能甩脱干系。
所谓国际事务这玩意,历来重视形式多于实质,几乎一样的人和船,换身皮那么在国际关系中代表的意义就大不一样。国际事务就是个利益的博弈,只要双方利益存在共同的部分,那么就是可以妥协的,妥协的方法往往就是这“换身皮”。
所以上个时空中,所谓的志愿军才会屡次上演。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西班牙内战,德意军队打着志愿军的名号介入,实际上就是正规的干涉军,但换上志愿军的名义英法甚至苏联就都闭嘴了。很简单,英法苏都不愿意和德意正面冲突,让西班牙适当满足德意的扩张**符合英法苏的利益,所以当德**队换了身志愿军的皮,其他国家就非常干脆的踩着德国人给的台阶下台了。
后来中美在朝鲜开战,但中美两国都不愿意正式跟对方宣战,承担引发三战的风险,所以美国拉起了联合**的大旗,拽了很多炮灰来陪练,中国则换了身志愿军的皮,于是双方就在棒子的土地上真刀真枪的开战,两国之间却保持着“和平”。装傻什么的,其实是国际社会的惯例。
这次林有德和美国人打的也是这个算盘。
欧洲皇室基本都沾亲带故,而现在的时局,欧洲不少国家中都有人鼓吹“美国威胁论”,对美国抱有戒心的欧洲人不见得就比支持“黄祸论”的少。打西班牙这个破落户那问题还不大,打荷兰可能就会让军事实力仍然强于美国的英法坐立不安了。
现在美国海军换身皮,挂着十八星旗打趴下荷兰海军,然后用华人攻击荷属东印度,这样的话仇恨值就都落到华人身上,美国人自然乐意。何况这个租借,美国士兵的军饷给养都是林有德提供,美国海军部还白得一笔租借费用,战事结束之后舰队会归还给美国,士兵军官也全都官复原职。这样一看,美国佬简直赚翻了。
而林有德开出的要求是:让中国水手上船学习操舰,让中国的学生跟着美国海军军官见习。老罗斯福一听,很大方的表示,不但能让中国人上船学习,还能让你们派人去印第安纳波利斯,接受完整的军官教育。
林有德既然这样你干脆让我们派人把造船也学了算了,我们不要你奖学金,学费自理,只求无保留。而这个时候美国底子也没一个世纪之后那么厚实、黑科技一堆堆的,确实没啥好保留的,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
谋划这些事的时候林有德隐约感觉到一种扭曲的快感,原来决定别人的命运是一件那么爽的事情,他林有德和美国佬喝茶聊天互相协调下利润分配,荷兰殖民者和几十万东印度土著的命运就这么被决定了——虽然两边对欧洲列强会不会参战这事都没底,但都确信荷兰这个直接对手肯定是打不过南洋军的。
等到预定的开战时刻,南洋军在菲律宾经历了一年的整训和扩编,实力将会大大提升。更重要的是,人口稠密的广东福建两省是南洋军的大后方,林有德只要手里还有钱还有美国这个供货源,就可以源源不断的武装华人送到东印度群岛参战,加上已经送到当地一年多快两年的那些华工的策应,南洋军基本上相当于在半个主场作战。
相比之下荷兰人能动员起来的兵力可就少多了,而且山高皇帝远,大老远把远征军送来,兵员战斗力能保持到什么程度值得怀疑。
所以,总体上,南洋军也好,美国人也好,对前景都持乐观态度。
这里需要明的是,美国人之所以会下定决心支持林有德占领东印度群岛,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在林有德的要求下,久津姬进行了一次占卜。这种寻物占卜实际上命中率不咋地,但这一次例外,因为占卜的结果不是久津姬提供的,而是林有德拿出来的后世的情报。
在穿越之前林有德有一大兴趣就是在各大军坛围观各路强者嘴炮,遇到版宠卖萌也上去踹两脚。当年他在鼎盛论坛看到关于东南亚权益问题的争论,偶然间看到有大能摆出了东南亚石油的具体数据,而林有德这人有个特,博闻但不强记,所有他看过的东西他都能记得大概,但具体细节都不上来。
这次林有德拿出来的就是这个“大概”,然后久津姬在这个基础上用占卜进行“校准”,一下子就把荷属东印度几个大储量自喷井的位置给标了出来。
这边世界通常科技的发展要慢于上个时空,对石油的需求也比上个时空慢半拍,所以本来在上个时空189几年就已经出油的几个油井现在都没挖出来呢,而久津姬占卜给出的这个详细油井坐标,自然让美国人充满了兴趣。
资本家为了利润不在乎铤而走险,资本家的政府也是如此。
不过双方在开战时间表方面发生了分歧,美国人觉得可以慢慢来,菲律宾还没消化完全呢,不急着去打荷属东印度。这边由于英法在中国打得都挺惨的,所以都加强了对中亚的控制和掠夺,英俄并未在阿富汗达成停火,俄国、普鲁士、奥地利三国也在巴尔干地区处于随时可能擦枪走火的状态,普法和法奥之间也因为之前的战争处于对立状态。美国人主张在欧洲擦枪走火之后才动手,可林有德不同意。
林有德目光更多的放在国内。
上个时空的义和团运动实际上是国内积累的对外国殖民势力的不满的总爆发,这样的爆发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只不过形式可能不一样而已。这和地震类似,当地壳中的能量积累到一定地步,就一定会爆发,但是爆发的地之类的却具有偶发性。总之那场大风暴可能不叫义和团运动,爆发的地也可能不在山东,但它绝对会到来。
这就叫历史的必然性。
当国内爆发反殖民风暴之后,不管满清是围剿还是像上个时空那样把祸水往洋人身上引,列强的反应肯定都是借机进一步瓜分中国。撇开那些表象不谈,八国联军背后也有着历史的必然性,只不过联军可能是八国组成,也可能只有三到四国。
抢在事情发展到那个程度之前,占领荷属东印度,卡住马六甲,让联军侵华的时候有所忌惮,这便是林有德现在的计划。现在的他肯定打不过联军,但能让外国人在侵略的时候多担惊受怕一些也是好事么。
当然这些念想决不能跟美国人,所以林有德搬出了另外一个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欧洲各国暂时都没有在中亚打破僵局的决心,虽然现在没有缓和的迹象,但将来他们势必暂时缓和冲突,将目光转向东亚。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捏,打一个腐朽积弱的东方古国显然比欧洲列强互相开战来的轻松愉快么。
言下之意就是到那个时候你们美国再想要在东南亚分多一口粥吃就难了。
老罗斯福在和林有德争论了一个多星期,又通过亚洲舰队和国内打了很多通机密电报之后,终于同意了林有德的看法。于是一份赶走荷兰人灭亡荷属东印度土著的时间表被制定了出来,按照这份时间表,南洋军将在1897年底开始战时动员,1898年春天,雨季过去之后,荷属东印度的华人将会在堂口的组织下寻机发动起义,南洋舰队——其实就是美国亚洲舰队——将会相机歼灭荷兰人的远东舰队,南洋军随后就会踏上印尼的土地。
林有德这次南下,正是去督办这件事。
与荷兰开战,这可马虎不得,而且开战之后要和向取义的南洋第二镇抢时间,尽可能的多抢占战略要,这也需要林有德做好充足的准备。再就是,美国人这样明显的撇下向取义和林有德联系,这里面虽然也有向取义多行不义的因素,林有德却不得不亲自面见向取义向他陈述开战细节,以尽可能的维持海外的华人同盟。
由于输血行动推行过程中林有德实力有限,在荷属东印度的许多地方,华工的堂口组织都是向取义的香港洪门设立的,要是临时闹分裂可不好办。
1897年十月底,林有德带着自己那日益庞大的随从班子,登上他商行的远洋客轮,在已经改悬南洋军军旗,却还没有来得及更换军服的美国亚洲舰队主力的护航下,离开广州。
舰队离开广州的时候,很多广州显贵都来送行,其中竟然包括神姬营都统袁慰婷。
在码头上,灼眼的妖姬竟然还从硕果仅存的独眼里挤出了几滴眼泪,活脱脱痴情娘送郎进京赶考的架势。
不过,只有林有德看见袁慰婷眼泪之下的阴霾笑容,她用嘴型对他:“来吧,给我看看你承诺的胜利吧。”
43 重逢(1)
约瑟芬·霞飞站在荷浪牙波的街头,就像一道风景,引得无数路人侧目。
她太显眼了,即使在这洋人并不罕见的城市里,也无法掩饰她那强烈的存在感。这种存在感超越了服饰、身材和长相所能达到的极致,似乎有一种气场萦绕在她身边,圣洁得让人想起纯白的百合。
也许数百年前那位圣女贞德,也拥有同样的气场吧,所以才能引得那么多人追随她的脚步。
有一名华人姑娘似乎受到了约瑟芬周身的光洁的吸引,领着花篮靠近了她,用稚嫩的、怯生生的口吻着可能是她唯一会的西班牙语单词:“花。”
约瑟芬看了看姑娘手中的花环,然后她的目光转向卖花人本身。姑娘被约瑟芬那清澈的宝石绿眸子盯得有些怯,畏畏缩缩的缩起了脖子。
约瑟芬笑了,她拿了一个花环,然后掏出两枚一盎司的法属印度支那坐洋递给姑娘。那是绝对超过一个花环价值的钱币,但姑娘看了看,却摇了摇头。约瑟芬有些困惑的歪了歪脑袋,不明白那里出了问题,姑娘的中文她听不懂。
这时候,旁边有人递来一张印着十八星的南洋票,约瑟芬的随从兼翻译埃尔热用口音略重的中文道:“拿去吧,不用找了。”
看着姑娘兴高采烈的离去的背影,直起腰来的约瑟芬自顾自的感慨道:“我第一次听有人宁愿要纸币也不愿因拿银币。”
埃尔热咧嘴笑了笑,看起来颇有些意味深长,他冲矗立在大街上的供销社努了努嘴:“原因恐怕就在那里,那里出售大多数生活必需品,所有商品都实行所谓的明码标价,商品有两个价格,银子的价格随着行情以周为周期进行调整,南洋票的定价却一直没变过。因为生活必需品的价格被定死,其他不受林记控制的商品的价格也比较稳定,所有货物的价格波动都被控制在某条基准线附近。这个城市的商业繁荣,正是建立在这种被限制的物价的基础上的。”
埃尔热了根烟,在看到约瑟芬眉头紧皱的样子后,又无奈的息掉了。
再开口的时候马赛人的口气里带上了些许的嘲弄意味:“欧洲的所有经济学家在这个岛上都被狠狠的扇了个耳光,而且他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自由竞争变成了过眼云烟,我想我们亲眼看见了一种新的经济思想的诞生。”
约瑟芬看着车水马龙的大街,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大街上秩序井然,每个路口都有身穿黑色警服的华人警察在执勤,在南洋军和林记的铁腕之下,城市里的犯罪份子被连根拔除——洪门本来就是黑社会,黑帮战争那一套他们熟悉得很。
“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埃尔热道,“这地方就从一个破烂的镇变成了欣欣向荣的城市,从这里到圣费尔南多一路上,全都是活力十足的种植园,每个劳动者脸上都带着笑容,今年二月之前的那一切就像一个从未存在的噩梦。你得对,约瑟芬,那个东方人是个魔术师。”
约瑟芬没有理会法国人的浪漫情怀发作中的埃尔热,她的目光被远处一队开拔中的军人的身影所吸引。
排头的士兵扛着一面写着汉字的十八星军旗,昂首挺胸气宇轩昂。跟在军旗后面的士兵们排成四路纵队,动作整齐得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闪亮的枪刺森林以统一的节奏上下起伏,每次起伏都带出一片闪光。
走在队列旁边的军官佩戴着和士兵们不一样的武器,看得出来武器保养得非常好,约瑟芬甚至怀疑那锃亮的枪管能当镜子用。与此相应的是,军官的那张脸上布满了皱纹,看起来年龄相当大了,可他的步伐却丝毫不输身边的年轻人。
军官似乎是为了协调士兵的步伐,扯开嗓子喊起了号子,军官的话音未落,士兵们就以震天响的声音加以回应,那雄壮的呼号在大街两旁的建筑之间来回激荡,同时也深深的印在了约瑟芬心中。
然后军官起了个头,士兵的队列开始唱歌。那旋律约瑟芬非常的熟悉。
神姬的降生是完全随机的,所以神姬的出身各种各样,有街头算命女郎的女儿,甚至有些干脆就是妓院里不幸诞生的意外。但约瑟芬出生在法兰西军官世家,从就听着太爷爷和爷爷讲自己的光辉历程长大,她非常熟悉在他出生之前的那些战争,包括让法兰西失去洛林和阿尔萨斯的那场。所以她很熟悉那场战争中法兰西的对手的一切,包括军歌。
南洋军竟然唱着一首以《德皇威廉练兵歌》的旋律为蓝本的歌曲,这让约瑟芬非常的惊讶。
“埃尔热,他们唱的什么?”
“南洋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第二不拿群众一针线,群众对我拥护又喜欢;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努力减轻人民的负担。三大纪律我们要做到,八项注意切莫忘记了:第一话态度要和好,尊重群众不要耍骄傲……”
“好了,够了。”约瑟芬制止看起来还要继续翻译的埃尔热,因为她已经猜到这首歌接下来的大致内容了。
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群众对这首歌的反应。
顽皮的孩童跟在军队旁边,学着战士们的样子开步走,用稚嫩的嗓音跟着一起歌唱;大人们没有做出太多明确的表示,只是自发的让出路来,并且面带笑容看着部队开过,丝毫没有半因为部队行进占道而不满的样子。
约瑟芬无比清楚这样的景象意味着什么,人民的态度会影响士兵们的感觉,得到人民爱戴的军队很容易形成荣誉感和责任感,这样的军队就算战斗经验不足,就算武器装备再落后,也是不可觑的力量。
比如大革命之后的法兰西陆军。
约瑟芬发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江波儿,”她很久没有用儿时的昵称来呼唤埃尔热了(埃尔热的名字是让,爱称的发音很婉转,笔者根据《威尔历险记》里的译法,译作江波儿),“我在成为骑士的时候,发誓自己要遵从骑士八德,我的剑,将为守护法兰西、为了人民的福祉而挥舞。可我执行的第一个任务,是镇压纺织工人的罢工。”
埃尔热不话,不是法国男人没有绅士情怀,只是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少女早就不需要他那肤浅的怀抱。
“我一直梦想着能早生一百年,然后在拿破仑陛下的军队中服役,在光荣的三色旗之下,为法兰西而战。”
“可现在这位拿破仑是个中国人。”
“嗯,”约瑟芬头,“我再一次体察到,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遗憾的事情。”
完约瑟芬脸色又恢复了常态,她用凛然的语调问埃尔热:“现在正在开进的部队,是……”
“南洋陆军第一镇第一标的尖刀营,后面那群打着不一样的旗子的是南洋陆军海陆丰混成协的一部,看起来他们是要到码头去迎接什么人。另外,我刚刚听到的消息,码头上似乎来了美国人的舰队,挂着中国人的旗帜,我在这里面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要不就是荷属东印度,要不就是印度支那。二选一罢了。”约瑟芬的口气里满是严峻的味道。
就在这时候,五名装备齐全的神姬从天空中掠过,于是地上响起一大片欢呼声。
“三姬空战装,两姬对地攻击装。”仅仅是一瞬间,约瑟芬就把握住了掠过的神姬的装备情况,“标准的警备配置,普鲁士的那一套。”
埃尔热吹了声口哨:“看来有大人物要来啊。”
约瑟芬紧抿着嘴,值得南洋军用这种阵仗来迎接的大人物……思考的答案让约瑟芬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她意识到坏事了。
她那“咯噔”一下,让她的精神一瞬间产生了动摇,原本严密的反侦察措施随即崩了一角。
然后有什么人的感知就顺着这一角溜了进来。
坏了,被发现了。
约瑟芬刚打算拉上埃尔热离开这里,一名全副武装的神姬就带着锐利的破空之声呼啸而至。接近地面的时候她背上的增幅翼反向喷射,极其一大片烟尘。
紧接着另外几名神姬也追随着当先的一姬纷纷落地,将约瑟芬和埃尔热包围其中。
为首的神姬手持比自己身高还要长的青龙偃月刀,浑身装甲上所有的甲片都竖了起来,露出下面的正散发着光辉的炼金符文——这表明她的装甲正处于能量蓄积到极的临界状态,她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场神姬对神姬的恶战的准备。
“来将何人!”一声暴喝,但约瑟芬听不懂。
可是身后却有其他的人给出了回应。
“鹿岛大社大司祭……啊,起来,这不是问我的吧?”
约瑟芬大惊,从她感觉到新的气息,到这人来到自己背后,期间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她回过头,看见一名身穿奇特红白两色“洋装”的少女。
少女和早一步抵达的神姬将领明显不同,她完全没有摆出任何的架势,但同时,也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在约瑟芬看来,红白两色的少女战斗力怕是在那姬将军之上。
如果只是那姬将军,约瑟芬尚有把握且战且走伺机甩脱追踪逃回海上待命的法国巡洋舰上,她准备了一副型的增幅翼,就藏在她的胸衣里面,只要撑破胸衣展开就能飞行。
但现在,恐怕一逃脱的希望都没有了。
约瑟芬审时度势的时候,那两个来捉拿她的神姬竟然丢下她争吵起来。
“你这日本人来凑什么热闹!”
“又不是我想来的,你突然飞跑了,大老板让我来看看情况啦。拿钱就办事,这是我的宗旨和职业操守。”
“我看你根本就是无节操才对!”
约瑟芬受不了了,轻咳两声,显示自己的存在。
两人安静下来后,她拿出最郑重其事的口吻道:“我是法国罗兰骑士团驻印度支那远征团团长,现在正在休假中。没有事先知会你们实在非常的抱歉。”
然后红白两色的女孩拿出一个纸人,约瑟芬认出来那是一种叫做式神的东方导力道具。红白女孩对着式神道:“她这样了哦,老板。”
紧接着从那纸人的嘴里冒出的声音让约瑟芬暗自松了口气。
“她是我的老朋友了,你们要以礼相待。”林有德通过式神这么道,“霞飞姐,很高兴能再次和您见面。”
44 重逢(2)
“我不同意!”聂雪秋噘着嘴跟林有德使性子,“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休假?还偏偏是荷浪牙波,我可不记得我们这里有什么山水可以游玩。”
“别这么,”林有德真的很想伸手去摸摸聂雪秋的头,这姑娘使性子的模样让他想起许多妹控动画里那些妹妹们,“苏比克湾的沙滩还是很棒的嘛。何况我们又没有规定休假中的他国神姬不能来我们这里旅行。”
聂雪秋老大不乐意,林有德摇摇头也不管她,径自就往会客室的方向走。荷浪牙波的南洋军第一镇总部并没有设在苏比克湾,在林有德的规划里,苏比克湾是将来海军的舰队司令部,他从现在开始就要搭海军岸勤的架子,就把陆军放到荷浪牙波郊外。林记用数月时间在一个高地上建起了第一镇的总部兵营,现在干脆就成了林有德的行营。
约瑟芬自然也被“接”到了这里。
见到约瑟芬之后林有德直接就抱了上去,反正这女孩的血统意味着西班牙人的热情和法国人的浪漫,她想必不会在意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有豆腐自然吃了再,哦哦,这蛮腰,这压在胸口的结实触感,还有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太棒了。
拥抱之后,林有德的第一句话显得很没新意:“哦,霞飞姐,好久不见,您还是如此的美丽。”
这并非客套,身穿寻常居家服的约瑟芬姿色丝毫不逊色于穿礼服的她。
“林先生,您却比上一次见面时更加风度翩翩。”
约瑟芬的客套让林有德咧嘴笑起来,被美少女称赞这感觉着实不坏。接下来数秒钟,宾主两人很有默契的沉默的对视,互相打量着对方。
“恕我冒昧,”终于,林有德率先打破沉默,他很干脆的道,“我觉得,纯白色并不十分的适合您,还是适当的加一些天蓝色比较好。”
“非常感谢您精辟的建议。”
林有德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然后首先在会客室的沙发落座。
约瑟芬坐下后,巴送上了差。
“红茶没准备,只有上等的龙井,茶也是广式心。”林有德。
“没关系,我对中国的心和茶都很喜欢。”
“把这种喜欢分一给中国的男人就好了。”
“如果是您的话,您已经拥有了。”
虽然只是玩笑话,但林有德还是觉得心情愉悦。而约瑟芬脸上的表情稳重如故,看不出来她有什么想法,她用端庄的姿态把茶碗和碟子一道端起,可没有握把的中式茶碗设计却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约瑟芬皱着眉头,像看什么敌人那样盯着不但没有握把,还带着盖碗的青花瓷器,一时间竟然束手无策的愣在那里。
其实这玩意怎么喝都行,林有德也不会介意,但看起来法兰西的骑士姐对“合乎礼数”这件事本身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
看约瑟芬僵在那里,林有德强忍着笑,结果这举动被少女看在眼里。她生气的放下摆了自己一道的茶碗,用和她给人的一贯印象截然相反的赌气口吻道:“嘲笑女士的失态是这么有趣的事情吗?我看错您了。”
“没有没有,”林有德赶忙否认,“我绝没有不敬的意思。倒不如,你刚刚的失误,让我觉得你很可爱。”
对于林有德嘴里突然蹦出来的“可爱”的评价,约瑟芬再一次措手不及,短暂的晃神之后,女孩肩膀松弛了下来,她叹了口气:“林先生,您真是一位奇妙的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有人我可爱是在十年前,我十岁生日的时候,后来他们就都用更加浮华的辞藻来赞美我了。”
也就是,这姑娘十岁以后就是祸国殃民级别的美女了。而这段话里面还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
“我以为,西方的女性都很忌讳谈到自己的年龄。”
“那是老女人的忌讳。”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玩笑和打趣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的缘故,约瑟芬竟然会出这种对许多人来属于不敬的话,这让林有德相当的惊讶。
每个女孩都有许多面,你和她越亲近,就能看到越多不同的她。
在向林有德学习了中式茶碗的正确用法之后,约瑟芬品了口龙井,却没有留下任何评论。放下茶盅的瞬间,少女板起了脸。
“林先生,您的军队,下一个目标是荷属东印度呢,还是我驻守的印度支那?”
林有德喜欢这种完全不绕弯子直取核心的话方式,他最不擅长应对的,就是人际关系中客套婉转的部分,他觉得在这方面,不定自己和约瑟芬颇有共同语言。
林有德想了想,决定这部分就开门见山算了。从十九世纪初开始到一战,势均力敌的大规模战争就没有所谓突然性这回事。因为这时的军事技术决定了开战之后不管是进攻方还是防守方部队都会有相当大的消耗,即使是进展顺利的进攻方,都必须准备多个波次的攻击部队,不断的将筋疲力尽的一线部队轮替下来。所以,这个时期大规模的战争基本都从总动员开始,一旦开始动员,就难以隐藏战争的意图。美国的南北战争大概算是个例外,对和平充满了幻想的北方对南方那明显的战争准备视而不见,自己当了鸵鸟。
所以这个时代,与其考虑发起战争的隐蔽性和突然性,不如加快本身的动员速度,只要能比敌人更快的动员起力量并且集结到战区,就能掌握战争主动。普法战争就是这方面的典型,据毛奇在检视完普军的动员和集结状况之后,就对普鲁士国王报告:陛下,我们赢得了战争。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法国动员并集结5万左右的部队到战场时,普鲁士军队在战区的兵员已经接近五十万。这是一场教科书式的近代战争,它印证了孙子兵法中一条重要的理论:战争的胜负,在战前的“庙算”中就已经被决定。
所以林有德根本不准备掩饰自己的意图,林记在广东地区已经开始动员,海陆丰、清远梅州等林记控制的贫穷地区已经在秋收结束后就开始抽丁,集中进行简单的军事整训。同时林记开始在广州等城市抛售积存的货物换取现银,用于购买战争物资。现在约瑟芬可能还没收到这些情报,可很快这些动向不但会传到她的耳中,还会被写成报告,送到在东南亚有利益的国家的头头脑脑的办公桌上。
至于开战的目标,林有德也觉得没必要隐瞒,因为他其实没有什么选择,所以任谁都能猜到是哪里。
“我还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能和强大的法兰西开战。”现在的法国已经在走下坡路了,所以林有德的客套话根本没收到预定的效果,反而让约瑟芬皱起了眉头,搞得林有德后悔不迭。
自己应该已经够清楚这姑娘的品性了,这种客套话是自寻死路啊。
但不会和法国开战这,林有德没有半恭维的意思。法国对林有德,仍然处于一个强势的地位,在林有德准备妥当之前,他不会主动去寻衅。
可能正是因为清楚这,约瑟芬并没有对林有德的客套发表什么意见,而是继续推进对话的主题:“也就是,你们——我的意思是,林先生你和你的美国盟友——的目标是东印度群岛,我不明白,那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铤而走险。法兰西和英吉利都评估过那个地方的价值,那里的人民未开化,而且人口稀少,作为产品销售的市场缺乏明显的吸引力。作为生产地,那里有着绝佳的自然条件,能产出许多利润不菲的自然产品,但是那些地方缺乏劳动力。林先生,我知道你和华工贸易有联系,我认为你完全可以用你那天才一般的经济手段,从这里获取你想要的利益。”
“然后,”林有德抓住约瑟芬话语的空挡,从容接口道,“荷兰的士兵就会冲进我的庄园,抢走我的财富,杀死我的雇员。荷兰人、西班牙人、英国人甚至你们法国人,都已经在非洲和美洲干过同样的事情了,我想你们不会介意在亚洲再干一次。实际上,你们已经在做了。”
约瑟芬不话,林有德可以清楚的看见她的嘴唇在微微的颤抖,至于这颤抖,是源自于被冒犯的恼怒,还是来自自惭形秽,林有德一厢情愿的相信是后者。
“霞飞姐,你应该明白。只有我的祖国重新取回那让列强忌惮的力量,我才有可能在世界上用经济手段公平的和你们这些白人竞争。”
约瑟芬紧抿着嘴,薄薄的樱唇被牙齿咬得发白。终于她摇了摇头。
“您得对,看起来,只要我没有被调回国内,我们之间成为敌人的一天迟早会到来的。”
林有德笑笑,算是默认。
接着他换了副轻松的语调:“不讨论这么严肃的事情了。霞飞姐是来度假的,请允许我邀请您一同享用苏比克湾的阳光与沙滩。”
“海湾的景致我已经欣赏过了,我还是……”
“不不不,”林有德制止了约瑟芬的推脱,“只是欣赏景致并不叫享受阳光与沙滩。霞飞姐您这么美丽的人,请务必来尝试一下我的新发明。”
“新发明?”约瑟芬一脸的困惑。
“对,新发明,那是一种为了亲近阳光沙滩大海而专门设计的泳装,我叫它比基尼。”
约瑟芬脸上的困惑依然没有散去,她那个下意识的歪头的动作再一次把林有德萌倒了。
45 荷属东印度的终结
约瑟芬·霞飞在北吕宋呆了一周。
这一周中林有德几乎走到哪里都带着她,让她陪着自己检视北吕宋这块“试验田”经过将近一年的“耕种”后收获的成果。林有德的这个举动引发了许多猜测,但只有陈海辉准确的把握住了实质。
“他只是在泡妞而已。”陈海辉对所有人都这么,然后无一例外的从对方那里得到了各种鄙视。
约瑟芬离开北吕宋返回印度支那之后,向法兰西共和国陆军部递交了一份长篇报告。报告的核心内容就是,增兵法属印度支那,准备应对“未来的某些由快速膨胀的民族主义引发的事端”。
这份报告法国政府准备进一步瓜分中国的企图不谋而合,于是1898年初的时候,约瑟芬期望的援军从法属阿尔及利亚启程,他们的动作甚至比名义上拥有东印度群岛的荷兰还要迅速。
1898年农历新年的时候,所有欧洲国家都知道,占领菲律宾的中国人正在准备一场新的战争。一位欧洲记者如此评价这样的状况:一方面,中国作为全世界最大的被侵略国,正在像曾经庞大的印加帝国那样被欧洲文明蚕食,另一方面,中国人却又在策划着对欧洲国家的侵略战争,似乎那个行将就木的庞大国家只不过是欧洲人期望中的一个幻影。
林有德不管这些,他在荷浪牙波住了下来,专心的策划着他构想中的战争。
他很惊奇的发现,向取义这个老狐狸竟然在最初那糟糕的局面之后,用半年的时间把自己的占领区给收拾干净了。这个老牌**大佬既没有林有德那先进的理念,又没有能加全体状态的外挂金手指,但仍然凭着传统的方式整顿了占领区的治安,稳定了物价民生,并且在墨西哥来的白人军官的辅助下完成了对原本只是乌合之众的南洋陆军第二镇的整训。
这让林有德非常的敬佩,依靠传统的方式和自己的人脉能做到这种地步,向取义这老狐狸果然不可觑。
林有德造访马尼拉之后,向取义控制的南洋陆军第二镇也随即开始战争动员,作为林有德单方面和美国人商定时间表的补偿,林有德向第二镇提供了一大笔军事物资。
就这样,在菲律宾的华人战争机器开始全速运转起来。
对于林有德来,战争的目标是控制东印度群岛的主要产油地和苏门答腊岛,其他的地方就留给向取义的第二镇好了。控制产油地目的自不待言,控制苏门答腊有两大理由,第一苏门答腊是东印度群岛主要的橡胶、棕榈油产地,种植园产出的利润丰厚,第二就是马六甲。
控制了马六甲,又有了苏比克湾,将来的南洋舰队就可以卡住这个海上十字路口的咽喉。
1898年初,南洋陆军第一镇已经扩编到一万五千余人,海陆丰混成协也扩编成了七千人的规模,加上南洋陆军武装神姬巾帼营下辖的常规伴随部队两千余人,林有德手中的常规部队有将近两万五千人。
部队基本上按照美国陆军的编制配置马克辛和火炮,步枪也早就从起义最初的美军淘汰货,换成了大名鼎鼎的温切斯特M187——每一个好莱坞西部英雄都一定会有使用这把传奇之枪战斗的镜头存世。
为了给整个第一镇列装M187,林有德可是砸下了大价钱。其实这个时候手动弹仓步枪的巅峰之作毛瑟1898已经被开发出来了,但是德国人自己的军队还没装备完全,根本就有价无市。
而这M187由于是老枪,市面上很多二手货卖,美国政府又敞开供应,买起来倒是简单得很。
林有德自己的首席机械师卡特琳娜还在埋头改进丁酉一型花机关,一年时间发展出了两种改进型。由于林有德有意识的让卡特琳娜接触中国的机关匠,北欧妹子吸收了不少机关术在通用性方面的长处,将枪的造价压低了不少,但仍然属于军火中的昂贵物资。林有德也只能给基层军官们配备,并且勉强在海陆丰混成协中达到一个班一支的装备密度。
至于火箭筒,那就是敞开供应了,卡特琳娜开发了一种轻量版的一次性火箭筒,林有德在广州的工厂一天能造0具,海陆丰混成协基本两人一具,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哪个国家的军队有如此丧心病狂的火力配置。
总的来,由于林有德这个穿越者的存在,南洋陆军最精锐的突击力量海陆丰混成协拥有了远超过这个年代列强军队的单兵火力。
但在大炮这方面林有德就没办法了,整个南洋陆军装备的都是美国人换下来的炮,只有少量新式火炮。林有德倒是很想买克虏伯重炮,但清政府暗中阻挠他和德国人的接触,而德国商人似乎也更愿意把炮卖给袁世凯。
向取义的第二镇装备自然是远远比不上林有德的第一镇和海陆丰混成协,但胜在兵多,向取义竟然动员起了五万多的步兵,这些部队每个士兵手里的弹药只相当于林有德的士兵的一半甚至更少,实弹射击训练更是无从谈起,枪械也都是乱七八糟的万国造,只有向取义的嫡系将近一万人装备较为精良。
但人多就是力量大,向取义这帮老黑帮,深谙这一。
在非常规战力方面,林有德拥有新编成的南洋陆军武装神姬巾帼营,主要就是聂雪秋拉出来的广州神姬营,林有德为她们补充了一批新式的炼金装甲和导力武器,这个营就这样成了林有德乃至整个南洋军手中唯一的成建制的神姬部队。从鹿岛大社出来的高阶神姬被林有德编入了战役总预备队。这些高阶神姬是非常珍贵的战斗力,林有德准备把她们当做自己的“50重装坦克营”来使用。
本来林有德还准备组建自己的将风营,但他的财力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南洋银行和林记固然是敛财利器,但这几个月,又是给袁世凯资金支持,又是租借舰队,又是以军事物资支持向取义,又是自己整军备战,多少有些周转不灵。
美国人准备向林有德借款,却被林有德回绝了。赞助可以,反正不用还,人情债这玩意上升到国际层面就没太大意义了。但借款不同,借款实行之后,里面能玩的猫腻可就多了。
最后林有德只能放弃组织将风营的打算。
而向取义则把华侨们捐款组建的北美华侨将风营牢牢的抓在自己手里。于是南洋军中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状况,这只军队不但拥有两套互相之间相对独立的指挥系统,非常规战力还分别被这两套系统独占。
林有德对此忧心忡忡。如果在对荷兰的战争自己这方中会有什么变数,那就是这个奇葩的指挥系统了。
但他又没力量扳倒向取义自己当唯一的大佬。
远在波士顿的司徒美堂似乎也很为此感到忧虑,司徒美堂在1897年八月间曾经到菲律宾实地了解状况,现在他已经完全导向林有德这一边。怎奈北美致公堂和香港洪门之间盘根错节,和林有德这个由何子渊牵线加进来的后起之秀却无多少联系——实际上,洪门中的许多经商的成员都在顾虑林记在商业领域越来越明显的扩张。所以司徒美堂对南洋系统内部这种分裂状况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不论如何,1898年初,经过三个多月的动员和战争准备,南洋军兵甲已足,士气旺盛,就等雨季结束然后开打了。
可这时候,历史的车轱辘那玩意,狠狠的刷了妄图预言它的走向的林有德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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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空,德皇威廉二世的皇后奥古斯塔·维多利亚在1895年就因为意外事故而离去。悲伤的威廉二世两年未娶,却在1898年二月,南洋军厉兵秣马准备进攻荷属东印度群岛的时候,宣布要迎娶十七岁的荷兰女王威廉明娜。
这桩联姻将使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荷兰殖民帝国与实力正在上升阶段的德意志帝国合并成为一个新的国家。
直到一战都领导荷兰坚守中立的威廉明娜,二战中荷兰的“抵抗之母”竟然让荷兰提前4年并入了德意志的领土。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林有德直接斯巴达了,他开始暗自寻思,自己那明显的开战意图是不是刚好成了那只扇动翅膀的蝴蝶,和威廉二世原配皇后的死一起导致了这桩政治联姻。
同时,林有德很清楚,吞并荷属东印度的计划搁浅了,现在这个时间,美国人不会想和德国开战的,他林有德也不想去惹世界第二工业国。
简单来,林有德这几个月的厉兵秣马都白费了,不但如此,他还要想办法安抚求战心切的部队在得知战争流产之后发生的动摇。
历史这个据谁都可以调·戏的姑娘,一巴掌把林有德的脸都给刮肿了。
46 不胜而胜
“威廉明娜!哼,威廉明娜。”林有德一边念叨着,一边把写着德荷联姻消息的报纸丢到书桌上。他站起来,踱到书房的大窗边,望着窗外的风景。
林有德在荷浪牙波行营的书房的位置经过仔细的挑选,从他面前的窗户看出去,刚好能看到碧蓝色的大海和银色的海岸线,风景那是非一般的美轮美奂。但此刻林有德却无心看风景。
按照他的记忆,这德皇威廉二世是个天生残疾人,长得也很挫,就算是那些刻意美化修饰过的画像里的威廉,也和美男子三个字无缘。而这荷兰女王威廉明娜,则不管是画像还是照片,都显得清纯可爱,颇有奥黛丽赫本的神韵。更重要的是,德皇威廉出生在十九世纪中叶,现在已经年近半百,威廉明娜今年才十七岁,现在的荷兰仍然由她的母亲摄政。这样的妙龄少女竟然嫁给一个丑陋的老残疾人,这种展开,林有德接受不能。
用通俗一的话来形容林有德此刻的痛心疾首,那就是:好好的白菜又给猪拱了。
林有德在心里发誓:“德皇我跟你势不两立,荷兰女王先在你那儿存着,我总有一天要拿回来。”
他也不想想人家德皇至少和荷兰王室算是表亲,他林有德才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
牢骚归牢骚,眼前的状况还是要应对。
此时南洋军和林记的关键人物都挤在林有德的书房里,这个看起来平均年龄不过二十一二的团体,竟然控制着实际上最强力的华人集团之一,实在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这就是现实,这个时空确实存在的现实。
达成这个现实,并且担负着要继续引导这个现实向前发展的职责的人,正是林有德。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一身戎装的陈海辉丢下同样的报纸,“用自己的贞操,阻止了一场战争。我们南洋军也好,美利坚合众国也好,都算是东南亚的新兴力量,磨掌擦拳了三个月,就这么被一个女人的身体给打败了。尤其是美国人,他们的自尊估计被这荷兰妞打击惨了。”
林有德也笑了,堂堂美利坚,现在的第一工业国,一百年后的世界霸主,竟然败在了一个女人的夸下。
这样想想,南洋军这次其实也不算很惨么。尽管林有德在部分西方人那里获得了相当不错的风评,但他总体上仍然扮演着美国人的马前卒的角色——南洋军的地位也是类似。
“现在怎么办?”杜琪峰一如既往的关注具体的问题,他是在座南洋首脑中最年长的之一,当仁不让的就担当起了理智派能臣的角色。
“当然要打呀,趁着新神圣罗马帝国还没结成,打出一个既定事实来!”聂雪秋的建议也和她一贯的作风十分的相符,“部队都集结完成了,战争动员也做了,洪达哥的演我听了都哭了,不打不过去。”
陈洪达与何宇照这两个原来的北吕宋头目此时处于二线头目的地位,都自觉的站在大头目们的圈子外面,突然被坐在圈子里面的聂雪秋叫“哥”,陈洪达的脸上当即就尴尬得一塌糊涂。其实聂雪秋没多想,单纯的论年龄和辈分来喊的,知道这的其他人都笑了。
明明是面对严峻变故的对策会议,南洋军的诸位却依然朝气十足,气氛也略显轻松。
这就是年轻的好处啊。
笑过之后,杜琪峰开口了。
“按照之前林大哥的吩咐,我们已经准备了一笔资金,用于应对意料外的长期战,战争债券也印刷完毕,就储存在南洋银行荷浪牙波的金库里,药品弹药也基本到位。开战的话,我个人估计能支持两年左右。”
杜琪峰这几个月基本上就相当于南洋军的军需总长,和依然轻松的林有德不同,他可是每天都忙到只睡四个时,对这些情况自然如数家珍。
为了防止军需总长出意外,在林有德的要求下,久津姬派了一位高阶巫女到杜琪峰身边担任护卫。于是这个原本是到广州投奔革命的年轻人,此时成了林记中第二位有神姬护卫的重臣。第一位自然是陈海辉,这将军屡次求婚都被丢出来,但林有德看出来了,卡特琳娜其实在傲娇,这不,一听“陈海龟”又要上战场,女孩什么也不愿意再呆在广州,收拾包袱就来了荷浪牙波。
“仗肯定是打不起来了。”林有德对杜琪峰和聂雪秋摆摆手,他在书房里踱了几个来回,才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鉴于现在的情况,我命令:
“第一,所有林记下属支行,停止执行货品的即时抛售政策,按照1897年8月的标准,重新开始备货,各支行自行决断,在低价时抢入相应货品,现金与货物资产的比例同样比照1897年八月的标准。
“命令广州支行,大量抢购因为我行抛售而大幅度降价的粮食、纺织品和其他商品,务必使其价位在短期内恢复1897年10月的水平。”
这是一个信号,和平的信号。
“第二,销毁所有已经印成的战争债券,现在为战争准备的资金,除拿出部分支援广州支行的行动外,一概改作本次动员的非常备兵员的安置费用。
“第三,立即召集现在军中的白羽扇开吹风会。务必要让大家明白我们为什么终止战争,明白现在不是与列强开战的好时机,明白敌强我弱必须隐忍的现实状况。要让大家做好心理准备,面对终战引发的不满。这个由陈洪达负责,庞东明协助。你们两个是速成班时期的老对手了,这次要通力合作完成任务。
“你们要告诉同学们,这次政治工作的基调如下:我们的军威,吓得荷兰女王不得不卖身给残废的德国皇帝当婊子,来保全自己的地盘;我们只是暂时避敌锋芒,总有一天我们会踏上东印度群岛的土地,不但如此我们还要把德国那个残废皇帝的新几内亚给拿过来;孙子强调不战而屈人之兵,我们现在做到了,这是战争的最高形式。”
林有德罗列的这一排理由,有三俗的有阳春白雪的,可谓双管齐下,而且除了夹在中间那条有吹嘘成分之外,其他的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事实——最后那条在林有德看来,是可以赢取的事实。
“第四,发函给各国在亚洲的报馆,南洋军准备举行实弹的军事演习。同时向美国海军发出参演邀请,其他的事情我亲自起草电报和老罗斯福谈。就这样。”
林有德刚完,陈海辉就问:“演习的地呢?”
林有德没有立刻回答,他踱到墙边幅巨大的东印度群岛和菲律宾列岛地图前,沉默了一会儿才用手指着其中一片岛屿道:“就在这里。”
“那里?”杜琪峰很惊讶,“那几个岛连大的城镇都没有。”
“没关系,只要离东印度群岛够近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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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8年是一个让世界惊奇的年份。威廉明娜和威廉二世订婚后没多久,两国就发表了联合声明,准备在两国元首正式结合之后的第三年成立新神圣罗马帝国——不久之后又改称德意志-荷兰联合王国。在那之后两国就成立了一个委员会,专门处理合并前的各种麻烦事,协调各方利益。
因为这个意外的状况,林有德修正了他对欧战的判断。一战爆发的时间,会因为德国对荷兰的消化速度而提前或者推迟。
德国如果能非常顺利的消化掉吃进来的荷兰,那么德国的资本家必然会产生更强烈的扩张需求,而国家实力的增强,会让他们有更充足的信心击败英法,这种情况下,欧战很可能提前。
如果德国消化不良,那么荷兰的领土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可以满足德国资本家对资源和市场的需求,一战就会被推迟。
当然也不排除俄国和奥匈帝国先发难,导致一战爆发的可能性,毕竟这两个帝国到1914年前后也是国内矛盾重重,国外扩张不顺要求得不到满足,迫切的需要一场战争来转移国内矛盾顺便夺取更多的国际利益。
一战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战争是政治的延伸,而政治建立在经济的基础上。经济上的矛盾,决定了战争的不可避免。
但这些都是比较遥远的事情,林有德现在还没必要担心。
1898年四月初,南洋军和美国本土赶来的美军舰队以及一千名海军陆战队员,在距离荷属东印度群岛最近的海岸线只有一天多路程的地方展开代号为“和平使命98”的大规模联合实弹演习。
演习开始没多久,还不是威廉明娜的老公的威廉二世就很仗义的把德国的远东舰队开到了附近的海域,给未婚妻站岗放哨。
紧接着英法等国的亚洲舰队也风尘仆仆的赶到。
于是演习那些天,各国舰队每天夜里都泊在同一个锚地,每天一早就很有默契的生火拔锚,拉汽笛互相致敬。然后就是各国围观中美联军往空无一人的沙滩和森林倾泻炮火。
在隆隆的炮声中,美国与荷兰达成协议,拿下了荷属东印度部分地区的石油勘探和采掘权——当然这个权力字面上的表述是“谁发现谁采掘,当地政府保证油井所有人的权利”,但美国人已经拿到最好的油井的具体位置了,就等于把这个区域所有油田的采掘权都拿下了。
其实美国人手里并没有全部的油井资料,林有德留了个心眼,以此来保证美国人履行诺言分自己一份。
林有德原本准备三七分,二八分也可以接受,毕竟自己实力不足不敢往高里想。但要价的时候他喊了对半分,美国人杀到四六分竟然就头同意了,这让林有德非常的无语。
仔细想想也对,这边的世界汽车都刚发明都比上个时空晚好多年,石油这玩意还没有后世那种头号战略资源的地位,暴利的特性也只是“荷才露尖尖角”,虽然已经算是“黑金”,但这金子的成色还略显不足,美国人大方也不难理解。
除了石油,荷兰政府还承诺,保证美国和中国商人在荷属东印度的权益,并且享受与荷兰本国商人一样的商业优惠。
对于这个结果林有德非常的满意,这可是中国商人首次获得与外国商人同等的优惠政策,而且还要是在外国的领地上。
这已经是个不的胜利了。
47 第三卷楔子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林有德算盘一打,发现在东印度这事上,自己其实赚了。
真正开打的话,且不英法直接介入的可能性,光是战争进行过程中烧掉的钱就必定比他们备战三月要多得多。而且战争势必会导致林记的正常商业活动无法进行,不但林记的快速扩张会被遏制,部分根基未稳的地区甚至可能会被人反攻倒算。
毕竟林记那一套别人虽然无法完全照搬,从里面偷师一东西还是没什么大问题。偷师过来之后,再加上原本的地利人和,再加上战争泥潭这个天时,本地商人赶走林记不要太简单。
现在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油田的利益,还获得了商业方面的优待,利润杠杠的,而林记在紧缩业务三个月之后,又可以投入到扩张中去。
这一次林记背后有了石油提供的强力资金支持。
美国人装模作样的派了一队地质专家,在苏门答腊东北的海岸线上装模作样的钻了七八眼废井,做足了表面功夫,才一钻头扎穿了林有德给的第一个自喷井上面的地壳。之后五个月,美国人一直在做样子,林有德给一个井的数据他们就做一个月的样子,然后扎一口自喷井出来。这样做样子的勘探活动,到1900年左右才接近尾声,近三年的时间里,林有德和美国人把上个时空半个世纪的勘探成果都钻了出来。
林有德的林记和美国洛克菲勒集团合资成立的东印度群岛石油公司顺理成章的成为世界排名前列的石油生产企业,泰晤士报把这个公司在东印度群岛的勘探称之为“黑金奇迹”。
也不知道英国人哪里得到的消息,这些石油是在林有德的首席祭司长久津姬的占卜辅助下勘探出来的,一时间日本朝野震动,无数人谴责**,竟然把这样强力的神姬给流放了。
和石油勘探相应的是,林有德的林记借着荷兰政府许诺的商业优惠,打响了向东印度群岛的商业扩张战役。以石油工业为依托,林记在那些地处偏僻的油田附近建起了种植园,将石油的运输和一般产品的运输整合到一起。而且因为占据的位置偏僻,而荷兰本身对东印度的控制就比较松散,驻军只留在较大的城镇附近,所以林有德堂而皇之的效仿上个时空的兰芳共和国,建立护厂的准军事化组织。
德国人对此很不爽,但是荷属东印度的许多荷兰人对两国合并的态度相当的暧昧,德国人不爽的事情我们就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基于这样的理由,林有德光天化日之下组织的武装竟然就那么一直存在了下去。
林记的商业扩张带来的一个效应,就是南洋票的入侵。
在靠石油和林记的垦殖建立起来的新城镇里,南洋票是通用货币,而这些市镇周围的土著也渐渐的开始接受南洋票,这种辐射十分缓慢,却存在感极强,一一的蚕食着仍然采用硬通货的东印度群岛的金融。
南洋票的加强也同时得益于林记在上海和纽约进行香蕉、蔗糖等期货交易和发行的股票。林记和南洋银行实际上是一体的,林记敛入的硬通货直接进入南洋银行的储备体系,这些无疑加强了南洋票的含金量。
到1900年,南洋票和金银等硬通货的兑换汇价一直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范围内,这使得很多只是和林记有较多商业往来的商家也开始使用这种货币。
林有德陆续利用自己特技发掘了几个金融和商业方面的人才,然后放心大胆的将这些人委以重任,加上他金手指提供的其他加成和原本就雄厚的资本,南洋军武力征服行动偃旗息鼓的那几年中,林记在金融战方面却屡建奇功。
所有这些,林有德都没有太多的操心。
林记已经发展成熟,就算没有他林有德,也会自动运转,并且发挥自己作为一个追求利润的商业机构的功能,然后源源不断的给林有德提供他需要的资金。
于是1898年到1905年这七年间,林有德更多的将自己的目光放到了其他方面。
本卷的故事,便是这七年间,林有德在拥有雄厚的资金支持和稳固的根据地之后的所作所为。
48 三访狂人(1)
英国伦敦,圣詹姆士宫。
自从上一任英国女王维多利亚决定搬到白金汉宫之后,这座古老的、矮不拉几的、其貌不扬的宫殿就被当做政府进行一些形象工程的场所。英帝国政府的女王陛下会在这里接见各国的新任大使接受国书,会在这里给新任内阁授权,也会在这里下令罢免现任内阁。
总之,所有需要庄重的场合,都被移到了这座平时只有十几名仆役负责打理的宫殿中。
比如这天晚上,大英帝国的重臣们就云集圣詹姆士宫。
没有人认为这次皇家舞会是真的让大家来寻欢作乐的。
对于1898年那忽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的世界局势,大英帝国至今还没有拿出一个具体的应对方案。皇家海军中部分激进的军官已经开始备战,但大部分英国绅士还在等待国内各方势力协调拿出一个统一的立场。
舞会开始之前,绅士们就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讨论着与“荷兰”“德意志”相关的话题,这让盛装的姐们颇为不满。
就在绅士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典仪官用权杖敲打宫殿那大理石地面,高声报出举办这次舞会的主人的名号:“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女王,圆桌大骑士,印度女皇伊莎贝拉·维多利亚驾到。”
一下子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下来,坐着聊天的姐们站了起来,绅士们则挺直了腰板,不少年轻人开始整理衣服,生怕出什么纰漏。
英国的女王并不一定有神姬的血统,血统是传承的依据。而国家最强的神姬,则以圆桌评议会首席的形式存在,一般区别于统治国家的英王,被称为大骑士。
所以这位伊莎贝拉女王是前年因为身体原因退位的亚历山德丽娜·维多利亚女王的么女,货真价实的皇室血统。
至于为什么是最的女儿继位,自然是因为太老的女人作者不喜欢……哦不,是因为这位伊莎贝拉是汉诺威王朝三百年来,第一位有神姬血统的妹子,也是英伦三岛历史上,第三位不是通过收养而加入统治者血脉的神姬。
如果她的母亲亚历山德里娜主要靠文治来赢得整个帝国的尊敬,那么这位维多利亚二世无疑是靠武功来服众的典型。她十四岁的时候便奔赴大英帝国的前线,和龙虾兵们一道碾碎了那些妄图阻挡大英帝国扩张的土著。
她还在189年的第二次克里米亚战争中临危受命,亲临前线挡住了沙皇直属近卫军的进攻,迫使沙俄放弃了恢复他们在十九世纪中叶那次失败的战争中失去的利益的企图,再次坐到谈判桌前。
此时英帝国的政治家们和一战后那帮被战争和经济危机吓怕了的软蛋不同,他们中很多人都是温斯顿·丘吉尔那样的强硬派。而在19世纪末这个每一年大战的火药味就更浓几分的时代,所有英国政治家们都清楚的意识到,大英帝国需要一位强硬的女王。
于是,自诺曼征服之后就一直由圆桌骑士评议会持有的帝国圣剑首次被交到了女王的手中。圆桌骑士团建立的时候,就被赋予了监督统治者的职权,她们在历史上曾经支持玫瑰革命和克伦威尔,最近百年中则摧毁了政府用屠杀来终结宪章运动的计划,一直被英国中下层人民视为帝国的保护神。
现在,这个保护神将自己权力和职责的象征交给了这个国家的新女王。
一方面,这是资本主义发展进入垄断大托拉斯时代的一个体现,另一方面,这也是资本主义帝国之间日益加深的矛盾所催化出的果实。
今时今日,这位年轻而又强硬的女王对荷兰与德意志的联合抱何种态度,无疑将决定日不落帝国对时局的应对。
大厅的橡木大门轰然开启,身穿翠绿色与白色相间,辅以金色镶边的华丽礼服的女王陛下款款步入大厅。在她身后,两名身穿苏格兰高地人传统服装的男侍合力扛着一把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塔盾或者别的什么防御装备的巨剑,女王站定之后,男侍把巨剑竖起来,沉重的剑体接触大厅地面的时候,所有人都产生了幻觉,以为大地因这巨剑的碰撞而震颤起来。
“先生们!”伊莎贝拉开门见山,“我知道你们都在关心我对欧陆上那个盛大联姻的态度。今天,我将回应你们的关注,请看,这就是我的态度。”
几名皇家海军士兵进入大厅,在女王身后、圣剑的旁边,展开了一副巨大的设计蓝图。
海军相关的重臣们面面相觑,其他不懂海军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不知道女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先生们,我将这艘新式主力舰命名为无畏。我的船厂在今后数年内,都将全力生产这种新式的战舰。我们要迫使新成立的德意志-荷兰联合王国与我们进行军备竞赛,阻止他们整合荷兰的殖民地,最终,利用日不落帝国的财力和资源,来拖垮这个新生的帝国!如果他们不和我们进行军备竞赛,那么皇家海军将在扩充完成之后,击毁大洋上的每一艘德国船只!这场战争,不管是无声的,还是有声的,不管是用金钱还是用火药,我们都终将赢得胜利。”罢伊莎贝拉猛的抽出腰间的佩剑,剑指大厅的天穹:“天佑不列颠!”
当即刚刚还鸦雀无声的大厅里,就响起一片整齐的誓词:
“天佑不列颠!”
**
这是一处在美国乡间再普通不过的墓园。
可这一天,两位黑头发黄皮肤的东方人造访了这座墓园。
那是一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东方男性,和陪伴他的散发着独特而神秘气息的长发东方女性,女性的手腕上,佩戴着美国政府为所有暂时入境的神姬准备的蓝色手环。
天下着雨,两人撑着黑色的伞,一前一后的进入墓园。
那正是林有德和他的随从雪代巴。
在墓园中走了一会儿之后,巴突然停下了脚步。
林有德回过头,一脸奇怪的看着少女。
“再往前直到那位先生的墓碑,总共有四十九步,这是我不能踏足的领域。”女孩如此回应林有德的疑惑。
林有德明白了,巴在忌讳自己日本人的身份。
林有德也不勉强,只是:“当大和也成为我中华组的成部分的时候,你再来祭拜这位勇士吧。”
“嗯,这样最好。”
于是林有德独自一人,走向那个在一堆十字架之中显得非常特立独行的中式墓碑。
在墓碑前,林有德收起雨伞,伫立在蒙蒙的细雨中。
他凝视着碑上用英文和中文书写的碑文:谨以此碑,纪念一位深爱着自己的国家,却把生命献给了另一面国旗的勇士。
这是北洋水师武备学堂总教习,镇远号副舰长、美**人玛吉芬的衣冠冢。由于这个时空中,北洋舰队最后英勇出击,全军尽殁于海上,玛吉芬也没能回到他的祖国。
据每个中国男人性格里,或多或少的都有江湖义气的成分,林有德也是如此。对于一个为了中国献出生命的美国人,林有德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来给他扫一扫墓,尽一个中国人的职责。
在雨中感怀了十来分钟,林有德终于转过身,重新撑起了伞。
总有一天,他林有德会在刘公岛,用焚烧日本联合舰队的军旗,来祭典北洋水师官兵的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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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有德这次来美国有三大目的,第一就是送自己麾下的年轻人到美国各个大学学习,第二是找机会拉拢那些已经在美国学有所成的未来的大师,比如詹天佑之类的。这两个目的都已经达成了。除此之外,他还和美国一系列财团首脑见了面,这帮新兴的垄断资本家都十分痛恨古典经济学那套鼓励自由竞争的法,对林有德在南洋进行的经济学实验兴趣浓厚。
这种结交现在还体现不出什么作用,但是,这些垄断资本家未来可是能决定美国总统人选的:自从进入了垄断资本主义,谁来当总统和美国普通大众的关系就已经不大了,美国选民拥有的权利,只是在两个利益不同的资本家集团推举出来的候选人之中选一个看着比较顺眼的。
而林有德的老朋友,已经因为菲律宾的功绩正式成为海军部长的老罗斯福,现在看来是个很有希望成为美国总统的人——就和上个时空里一样。
林有德现在已经修正了自己的时间表,他决定不再等欧战爆发,西奥多·罗斯福连任美国总统的那一刻,便是南洋军挥师北伐之时。对他这个新修正的时间表,他的幕僚班子给出的第一个疑问非常的理所当然:为什么不是在老罗斯福当选的时候动手?
尤其是聂雪秋,这姑娘对林有德那个“慢吞吞的”时间表很不满,三天两头过来跟林有德撒娇,似乎这样就能让林有德把时间表提前。
但林有德有他的理由:首先要在西奥多的第一个任期之内,强化美国与南洋军的利益连带关系,并且建立南洋军在美国的舆论影响力,废除臭名昭著的排华法案。做完这些之后,南洋军的北伐行动,才有可能得到美国的鼎力支持。
北伐肯定会触及英法等国的在华利益,这种时候,在华没有什么既得利益的美国就是最好的后盾。林有德需要美国来帮着自己住国际上的压力,需要美国的工业力来威慑英法军队,让他们在直接干涉方面三思而后行。
再就是,林有德认为南洋军现在的力量和北方比起来还是太弱了,1900年左右开打无异于以卵击石,多个五年来发展和积累,将商业能力渐渐转化为工业产能和军事力,再让1898年之后的那一系列的运动削弱一下清廷的实力,北伐的物质条件才会成熟。
为了增强力量,达成商业力和资本向工业产能转化的目标,林有德决定到世界各地去挖人才。
而他正好记得有一个天才,现在正处于不得志的状态。
没错,林有德来美国的第三个目的,也是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来找尼古拉·特斯拉。
49 三访狂人(2)
在林有德那个年代,无数穿越到近代的,都会把特斯拉大神拉出来溜两圈,颇有种神化特斯拉的味道。
林有德其实对这种神化不太感冒。他会专门跑到美国科罗拉多州的斯普林斯去找这位克罗地亚人,主要是两个原因:
第一是现实层面的,特斯拉现在不得志,但又确实很有才干,要挖难度比较,其他那些牛人林有德一个被人鄙视的东方人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挖得动。
第二则是林有德个人爱好层面的原因,磁暴步兵什么的,那才是男人的浪漫啊。光是想象一下自己的部队有可能装备上磁暴坦克,然后碾压敌人的情景,林有德就觉得自己应该来试试看这个被神化的大科学家是不是真的那么给力。
而且这个世界有神姬这种相当于超能力者的存在,也有炼金术和导力技术这种和科学八竿子打不着的技术存在,不定特斯拉那些受限于人类社会整体工艺水平而未能实现的恢弘构想,在这边的世界却能够实现呢?
又或者,这边的特斯拉本身就拥有万磁王那样的BT能力,是真正的超级英雄呢?
总之,这绝对值得一试。
所以在祭拜完玛吉芬之后,林有德就搭上了前往斯普林斯的列车。
在列车上,林有德百无聊赖的看报纸练英语,然后一则消息映入他的眼帘:连续神姬失踪事件。
这则消息被放在报纸的第二版,这让林有德很奇怪,因为和神姬相关的事情基本就是一个国家的头等大事。但细读这则报道之后,林有德立刻就明白它为什么在第二版了。
失踪的神姬都是血统纯度很低,同时又出身在黑人家庭的神姬。报道中,记者把这事算到了K党头上,因为南北战争刚结束的那段时间,他们就做过秘密处决被解放的黑奴中有神姬血统的幼女的事情。
一般来,神姬在基督教地区都不会被当做纯粹的人来看待,她们是神派来人间的使者,是圣母意志的传承者。但显然基督教的神并没有眷恋黑人。
所以黑人神姬失踪,只能呆在第二版。
林有德摇摇头,收起报纸。就在这时,两个警察打扮的人拉开了包厢的门。
“我们是科罗拉多州的州警,我们接到报告,这里有一位未经登记的华人神姬。”
为首的警察那傲慢的语气让林有德眉头一皱,他不动声色的掏出西奥多·罗斯福签发的免检通行证,递给两位州警。
然后他很开心的欣赏了一番为首的警察脸上那变幻不定的表情。通行证的纸是用炼金术制作的,有着堪比后世货币的防伪措施,极难伪造,那位警官显然也十分清楚这。
“抱歉。”警官把通行证还给林有德,然后冲他立正敬礼,“因为最近发生的神姬失踪事件,我们奉命严查所有非美国籍的神姬。”
“我理解。你们如此尽力的履行自己的职责是值得赞赏的行为。”
林有德也乐得给美国人一个台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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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科罗拉多斯普林斯据是美国第四十九大城市。可以林有德在车站下来之后半个钟头的观感,他觉得如果此时斯普林斯已经是美国第四十九大城市的话,那明美国全土大概就只有四十八个能算是城市的地方。
不过这样的城倒是挺适合大儒之类的角色隐居,于是特斯拉也有了那么躬耕于南阳,不求闻达于列强的味道。
打听出特斯拉的实验室的位置并没有废很多功夫,但当林有德想要租一辆马车去那个位于城外的实验室时,却仿佛撞到了铁板上,所有的车夫都在听到目的地的刹那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没办法,林有德只好徒步前去。
好在林有德本来就喜欢走路。作为一个花了许多时间和努力,终于让自己得以摆脱朝九晚五专心的宅在家里干自己喜欢的事情的人,他有个奇怪的癖好就是走路。每个月他总有那么几天会发神经,从广州自己家出发,用三个时走到上下九,然后再用同样的时间走回来。
林有德很享受一边走路一边想事情的感觉,现在也是如此。何况现在还有美少女陪伴在身旁一起走。
抵达特斯拉的实验室,是在林有德从斯普林斯步行了两个时之后的事。
那是一座建在山上的孤单建筑,远看有种阴森森的味道。走进了之后,林有德发现这建筑周围简直是个垃圾堆,包围建筑的灌木林中,堆满了各种看不出用途的奇怪设备,空气中也有一股**的味道。
来到建筑门前后,林有德伸手按下了看起来是门铃的按钮。
没有任何反应。
整幢西洋式建筑盘踞在一片寂静之中,两扇反射着渐渐西斜的阳光的窗户就像什么猛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林有德。
这感觉相当不好。
“奇怪。”巴声在林有德耳边道,“我没有感觉到房子里有人的气息。”
林有德撇了撇嘴,心难道是出去了?犹豫了一下之后,林有德决定坐在门口等上一等。刘备当年还三顾茅庐呢,想要请旷世高人出山,没耐性可不行。
结果林有德这一等等到天黑,都没见到这房子里有人活动的迹象,无奈之下,林有德只能决定在巴的护卫下回到斯普林斯找个地方住下,多打探一下情报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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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见特斯拉先生?”林有德打听情况的时候,他落脚的旅店兼酒馆的酒保表现出了敬业的素质——当然,是在拿了林有德五十美元的费之后,那相当于此时美国企业一般中级雇员三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的工资。
“您如果真要见他,就得在半夜之后去造访他的实验室,他喜欢在夜间进行他的实验。”
好吧,林有德想,这种天才总是有那么一两个怪癖的。
只不过此时他累得够呛,再也跑不动了,就决定先休息一晚上,到明天晚上再去拜访这位天才。
第二天,林有德砸钱买了一辆马车,然后在酒馆和几个不认识的美国佬打桥牌输了上千美元之后,才让巴赶着马车载自己去城外特斯拉的实验室。
走到一半的时候,林有德听到巴用手敲打着车厢的前壁。
“我想您应该看看这个。”
“我已经看到了。”林有德声回答。
马车的前方,特斯拉的实验室所在的那个山丘,此时整个都笼罩在星星的灯光之中。
林有德回忆昨天他来访时看到的场景,他不记得那个山丘上有什么看起来像是输电线路的东西。
当马车在山脚停下之后,林有德不等巴来开门,就下了车,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光源。那是一个白炽灯灯泡,托马斯·爱迪生的伟大发明中的一项,他把那个灯泡捡起来拿在手上,心的不去碰灯泡底端的金属构造。没有线连在灯泡上,但即使在林有德的手心,灯泡依然在发光。
“无线输电……那家伙真的完成了这种东西……”林有德声的呢喃,口气里充满了对科学巨匠的敬佩。上个时空他看过关于无线输电的科普文,但身为文科生的他根本没看懂,只是觉得那玩意超厉害。
现在,宛如魔法一般的科学奇迹,就这样被林有德握在手里。
林有德突然很好奇,想要用手去碰触灯泡底端的金属构造,看自己会不会过电,这时候有人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廓。
“我要是你,就绝不会去碰那儿。”
林有德心里一惊,失手把灯泡跌落在地,他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留着山羊胡,特符合他对科学狂人的印象的个子男人站在通向山那阴森的西式建筑的路入口处。
“请问您是……尼古拉·特斯拉?”
“是的,托马士·爱迪生竟然没有让你们看过我的照片,就把你们派来了?”
林有德一愣,随后才意识到这家伙把自己当成爱迪生派来的刺客或者什么类似的特殊职业者了。
林有德赶忙跟特斯拉解释自己和爱迪生没有关系——虽他在过去两周中确实拜会过这位发明大王。紧接着他开始明自己的来意。
大约二十分钟后,尼古拉·特斯拉对林有德摇摇头。
“您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但是我喜欢进行科学研究,而您的国家,显然不具备展开科学研究的条件。”
“可据我所知,您是一位非常擅长将科学理论应用到实际上的人。”既然已经亲眼见到这个时空的特斯拉的牛逼,林有德什么也要努力一把,拍个马屁什么的意思。
但特斯拉显然不吃这套。
“我只是在把科学理论用到人们生活之中这方面有心得,可我并不擅长将科学技术用在杀人上。而您的国家,现在最需要的是快速高效的杀人机器,您希望的,是用我的闪电来烧烤您敌人。所以,抱歉,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
该死,林有德暗骂了一句,这帮科学家果然都是热爱和平的好人。
而林有德需要的是三流科幻里那种大反派一样的疯狂科学家。
林有德还想再努力一把,可特斯拉抬起右手,于是他身后的灯光之山应声熄灭,在林有德的眼睛忙着适应突然降临的黑暗的那短短数秒中,特斯拉已经转过身,沿着那条山路向着自己的实验室走去——他甚至连一声再见都没有跟林有德。
林有德嘴唇动了动,最终决定作罢。
“走吧,回去了。”他也转过身,对一直守在马车旁边的巴如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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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晚上,林有德再次来到了特斯拉的实验室的山脚下。
这一次,并没有满山的灯光在迎接他的到来。
林有德摸着黑,爬上了山,站在那幢和两天前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毫无人的气息的房子前。
林有德按动那个仍然不会响的门铃,然后在屋前等了片刻。他回头扫了巴一眼,女孩摇摇头,看来女孩仍然没有察觉到屋里有人类活动的迹象。
林有德叹了口气,人家执意不肯来的话,他也不想用什么强硬的手段,这里可是美国的地盘,公然绑架一个已经有一定声誉只是不得志的科学家,这不太现实。
但就这样走了,总觉得不痛快。
于是林有德豁出去了,他对着那幢阴森森的房屋放开嗓子大声道:“特斯拉先生,我理解您不愿意出山的理由。但是,我想要提醒您,尖端技术会被首先应用于战争,这是人类历史上亘古不变的真理。尤其是从现在开始的未来半个世纪,注定将成为地球历史上战争最频繁,规模最大的半个世纪,人类所有的科学成果,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被转化成杀人的工具!化学的进步会成为战场上的毒气,生物学的进步会催生细菌战,物理学的进步也不例外,质能转换定律会促成世界上威力最大的炸弹的诞生。
“在这个大趋势面前,您的这种坚持,根本微不足道,除非您完全不发表自己的成果,不然它就一定会被应用到战争中去。”
一口气喊了这么一堆话之后,林有德一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休整片刻之后,再次对着沉寂在黑暗中的房子道:“因此,我为您失去了一个实现自身价值的好机会而感到惋惜。我完了,我会乘明天的火车离开斯普林斯,您还有一个晚上来重新考虑您的决定!”
完之后,林有德继续在屋前站了十来分钟,他总有种感觉,觉得下一刻屋门就会洞开,特斯拉会跑出来:主公,亮已经恭候多时了。
可惜,现实并不总是能遂人愿。
终于,林有德心灰意冷的摇摇头,离开了。
那天晚上他在酒馆里醉了个通透,第二天被巴叫起来的时候,他的脑袋就像被唐僧念了紧箍咒一般一涨一涨的痛。
直到林有德赶到车站,他的头还显得昏昏沉沉的,却并未因此而忽视站台上形单影只的女孩的身影。
因为那个女孩太奇特了。
以欧美人的身高标准来看的话——不对,即使以亚洲人的身高标准,那个女孩的个头都算得上巧玲珑,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萝莉。她穿着一件设计精致剪裁得体的黑色洋装,可洋装的布料却透着一股老旧的气息,光鲜不再。她有着一头充满瓷器般的光泽的银发,可明明是这样优质美丽的秀发,却非常明显的疏于打理,满是莫名其妙的卷翘与纠结,乱糟糟的就像鸡毛掸子。
而所有这些古怪的特征,都比不上少女手中那根手杖来的更加醒目。
那是一根黑色的金属杖,杖子的端装着一个玻璃球。虽然在白昼的强光下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什么问题,但林有德很确定,他在那玻璃球中,看到了持续不断的闪烁着的瑰丽电弧。错不了,那是一个型的特斯拉线圈,但使它运作的电源从哪里来林有德就不知道了,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年代人类还造不出能装在一个手杖里的交流电电源。
林有德盯着那个手杖看了半天,才猛然发觉女孩也在打量他。
女孩的眼睛给林有德留下的印象,竟然更甚于她的手杖:那是一双红色的眼睛,眼眸和眼白的比例要大于常人,巨大的眸子几乎占满了整个眼眶,但眸子当中的瞳孔却细的像一条缝,让人不禁想起猫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除了颜色。
这时候林有德脑海里蹦出了“该不会”三个大字,他顺口就把三个大字后面的内容了出来:“您……是尼古拉·特斯拉?”
女孩咧嘴笑了,那勾起的嘴角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气。
“呐,”她开口了,声音轻飘飘的,“质能转换定律,是什么来的?”
50 三访狂人(3)
“质能转换定律,是什么来的?”
女孩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句,林有德这才反应过来,1905年爱因斯坦才发表的狭义相对论,他一时糊涂竟然把七年后的成果给提前爆了。
“呃,就是……当质量被转化为能量的时候……就会放出能量。”林有德只想抽自己大嘴巴子,这什么玩意啊,可他能怎么办,文科生你伤不起啊。
“单纯的出于学术方面的好奇,你刚刚的,是一个笑话吗?”
林有德尴尬到了极,他怀疑面前这家伙是在学术的打他的脸。
他绞尽脑汁,回想上个时空他看过的那些科普文,想要扳回一城,可眼前的姑娘却已经对这个问题失去了兴趣。
“林先生,”女孩用手杖轻轻敲打着张开的右手掌心,“请您跟我来,我有些东西要给您看。”
林有德撇撇嘴。
都到这一步了,哪有不去的道理。但是在这之前,有件事必须确定一下。
“你……您,真的是尼古拉·特斯拉?可之前我们也遇到过……”
“从学术上讲,女孩子起名叫尼古拉的概率有多少?”女孩有些轻蔑的哼了一声,自顾自的继续道,“我是苏菲·特斯拉,尼古拉·特斯拉姑且算是我的父亲。”
林有德“哦”了一声,其实内心在斯巴达,这特斯拉不是与爱情绝缘,一生都献给了磁场的男人么,这女儿是怎么回事?半秒钟之后,林有德才意识到女孩的话语里另有玄机:尼古拉·特斯拉“姑且算是”她的父亲。
不等林有德继续琢磨这其中的奥妙,姑娘就已经迈开步子,走向车站的出口,这时候,汽笛声远远的传来,本应载着林有德离开的列车喷吐着烟雾,出现在科罗拉多那荒芜的地平线上。
**
“我认为,”在马车上,姑娘翘着二郎腿侃侃而谈,“同一个世界,却存在两种完全不同但却又能各自解释世界上的一部分现象的学术体系,是不正常的。一个世界不可能同时存在两套互相独立的规则,科学技术和炼金术、导力技术之间,一定存在某个,能把这两套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规则统一在一起。就好像化学和物理学,学术界已经渐渐的发掘出原本被认为是互不相关的两门学科之间的联系。
“所以我一直在尝试以科学的方式去研究导力技术和炼金术,并且试着将它们纳入到科学的架构中来。可很快我发现,阻碍学术界在这方面取得成果的,并非学术界自己的分类方式,实际上,学术界一直在试着融合科学与魔法。真正的桎梏,来自世俗社会,来自人类长久以来形成的某项传统。”
姑娘顿了顿,用红色的猫眼把林有德盯得汗毛倒竖。
似乎对这停顿的效果很满意,姑娘移开目光,继续道:“要起这个世界上,非常识的现象的终极体现,就一定会涉及到一群特殊的女人。那就是神姬。他们是‘最接近神的人类’,于是要揭开神的秘密,掌握能够解释世间一切的大统一理论,最佳的捷径——也可能是唯一的途径,就是从神姬的研究入手。”
林有德觉得脑袋里灵光一闪,但当他想要把那灵光抓住的时候,脑袋里又变回空空如也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漏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而姑娘还在高谈阔论着:“所谓为了进行神姬的研究,我让我父亲买通了黑手党,从他们那里弄到了死去神姬的遗骸,进行解剖和化验。但最终的结果,却和真正的人类没有两样。”
这时候,车到了目的地,巴拉开车厢的门。
“这边。”
姑娘一马当先跳下车,引领着林有德向实验室所在的山的背面绕过去,一边走一边继续话题:“所以我产生了一个猜想,有某些重要的东西,是神姬们还活着的时候,才存在于她们的体内。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曾经有人做过测试,人类在死后会比死前要一盎司上下,我觉得,神姬力量的秘密,可能就在这区区一盎司之中。”
着,姑娘停在一扇设置在灌木丛中的暗门前,回头看着林有德。
“所以,我需要活着的神姬来进行我的研究。”完她不知道启动了什么机关,面前的暗门在机械声中滑进地下,露出后面黑洞洞的空间。
浓重的**味从暗门中涌出,林有德深吸一口气,他想起来这种味道了,这是福尔马林的味道。
姑娘又启动了什么机关,黑洞洞的地下空间突然被白炽灯的光芒照亮,几个大号的水槽随即进入林有德的视野。
福尔马林中,漂浮着黑皮肤的身影——准确的,是黑皮肤的尸体。
林有德想起来了,在来这里的火车上,他似乎看过一则关于血统稀薄的黑人神姬连续失踪的报道,现在那些神姬的去向,被他林有德误打误撞找出来了。
林有德感到身后的巴用手抓住了他衣服的下摆。同为神姬的巴,大概很难接受自己的同胞被这样对待吧,尤其是那几个被解剖的神姬,就那么开膛破肚的浮在福尔马林当中,连林有德都一阵阵作呕。
但姑娘——不,名为苏菲·特斯拉的那个异常之物,正面带兴奋的笑容,向着林有德介绍她的“杰作”:“多亏了这些宝贵的素材,我终于证实神姬的能力,其实和她们身为人的基本功能无关,这种能力甚至与她们的意识存在与否无关。在这些研究的基础上,我将最后一个素材,制作成了一件美妙的仪器。”
苏菲用拍卖师介绍艺术品的口吻与做派,将林有德他们的目光导向房间最里面那个铁架子上摆着的东西。
那景象让林有德下意识的想起亚历山大·别里雅科夫的名篇《陶威尔教授的头颅》。台子上的黑人女孩就像那个故事里的陶威尔教授,只剩下头颅,但显然她并没有那么幸运的如陶威尔教授那般还保持着身为人的意志——或者,这才是一种幸运?
黑人的头颅后半部被心的切开,露出里面白色的脑组织,多个电极就插在她的大脑皮层上。
林有德大张着嘴打量这个女孩的同时,苏菲·特斯拉合上了工作台旁边的开关。
本生电池提供的电能通过电极传到只剩下头颅的黑人女孩的眼皮开始神经质的抽搐,与此同时,布置在她的头旁边的导力增幅器感应到她的精神,开始运转。林有德不知道特斯拉通过什么方法将这种非常识的能量转化为电能,总之,设置在房间里的一个大型特斯拉线圈在女孩的眼皮抽搐的同时,就连续不断的放射出夺目的电弧。
“看到了吧。”苏菲松开电闸,脸上的笑容让林有德不寒而栗,“人类在对神姬力量的解读方面,终于向前迈进了一步。通过对这个新仪器的微调,我逐渐的掌握了一些窍门,能让她输出的力量呈现不同的特性,如果能得到更多更优秀素材,假以时日我在这方面必然会获得突破性的进展。”
林有德不话,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作为一个曾经被人拿来进行细菌战**实验的民族的成员,他本能的反对这种非人道的科学实验手段——实际上,71部队那根本就不是实验了,那群杀人狂只是在满足自己的施虐欲,把那群畜生和科学二字摆在一起根本就是在侮辱科学。
但作为一个自诩的务实主义者,他又明确的感觉到,眼前姑娘的话里面,确实有正确的成分。解剖学发展的过程中,非人道的**解剖就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林有德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
苏菲·特斯拉似乎在欣赏林有德脸上的表情,过了很久她才开口打破了这间地下室里那见鬼的沉默:“所以,林先生,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帮你研究杀人的兵器,这些兵器会帮助你的民族获得独立与自由。相应的,当你的部队俘获那些强力的敌对神姬的时候,你就把她们交给我,作为研究的素材。你需要做的,就只是把她们写进阵亡的名单而已,在大规模的战争中,高级神姬阵亡并非什么特别罕见的事情。你不觉得,与其让这些被俘的神姬回国后处心积虑的和你作对,把她们交给我是个更划算的选择吗?”
这真是不折不扣的恶魔的交易。苏菲·特斯拉那猩红的、宛如凶猛的肉食野兽一般的眼睛更加深了这种印象。
但是,如果能掌握神姬的秘密,这对自己势力的提升,对中国的独立,会有多么大的作用啊。这个条件太诱人了。
林有德抬起头,看着漂浮在装满福尔马林的玻璃水槽中的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感到自己的底线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位高贵的少女,想起约瑟芬身穿他设计的比基尼泳装在苏比克湾的沙滩上奔跑的身影。
少女的金发,就像一缕金秋的和风,瞬间扫清了林有德心头的阴霾。
“对不起,你的条件,我不能接受,特斯拉姐。我,曾经下令发起战争,我的命令已经葬送了远比你在这间实验室中所杀害的人更多的生命。若论草菅人命的程度,我比你更加严重。所以我不打算用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拒绝你,是因为我认识一位女孩,她美丽、高贵又正直,而且她毫无疑问的,是我见过的最强的神姬之一。但是,她是我的敌人,有朝一日我们会在战场上相见,如果她被我的军队俘虏,我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她落得如你手边的那个东西一样的下场。”
“你拒绝了我,就因为这个?”姑娘脸上那邪气满的微笑被震惊所取代,“这……”
“我不是一个高尚的人,正因为这样,在现在这种只要我做一个简单的选择,就能向高尚靠近一的情况下,请允许我选择高尚的那一边。你大可以把这称为伪善,但这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林有德完,整个地下室陷入了死寂。
突然,林有德背后响起了掌声。
尼古拉·特斯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林有德背后,他对“姑且算是”他女儿的姑娘沉声道:“苏菲,到了午饭时间了,回你的房间去,饭菜都在你的书桌上。”
看着苏菲闷闷不乐的从地下室的偏门离去后,他转向林有德。
“林先生,请到我的书房来。我想,现在也是时候找人一,十二年前我在瓦拉几亚的村庄所遇到的事情。”
51 弗兰肯斯坦
荷浪牙波,深夜。
打牌归来的岚很惊奇的发现鹿岛的盲眼神主阁下正坐在林有德专门为她们一行建造的神社的走廊上。
身材娇的神主身穿大型祭祀时才会传出来的华丽巫女服,全神贯注的在用茶刷搅拌手中杯子里的抹茶碎屑。
“怎么了,大半夜的,跑出来玩茶道?”岚很奇怪,她平时这样大大咧咧惯了,哪怕是对地位最尊贵的神巫女也是这种满不在乎的调调。
“本来我已经入睡了,却因突如其来的焦躁而醒,这种感觉很难受。”作为全世界罕有的拥有预知能力的神姬,久津姬如果因为焦躁而醒,那么多半她所关注的人或者事物将遇到什么变故。
“所以你就跑出来占卜了?”岚不由得扶额,“这种时候占卜,就算得到结果也没用啊。”
这就是预言能力的神姬的短板,很多时候她们并不知道具体什么事情会发生变故,就算占卜了,也得到了结果,也不明白这到底是和什么东西相关的结果。
可以,预言能力是神姬的能力当中最牛逼,但又最鸡肋的能力。
久津姬不为所动,她按照茶道的步骤,做完每一步之后,就用她那不能视物的眼睛盯着茶碗中倒影的明月直看。片刻之后,少女的肩膀松弛了下来。
岚猜想大概是得到了好结果,她也往那茶碗里看了一眼,结果发现茶梗竟然全都立起来了。
**
尼古拉·特斯拉把林有德让进洋馆二楼的客厅,示意请坐。
林有德落座之后,张嘴刚要提问,特斯拉就抛来一句:“E等于质量乘以光速的平方,对吗,质能转换的公式。”
林有德吓了一大跳。他的表情被特斯拉看在眼里。
“去年的时候,那个孩子就已经做出了一个奇特的物理学模型,这个质能转换公式,是那个模型的一个副产品。她得到结果之后,就对这个失去了兴趣,但现在,听了你的话之后,她不定会开始思考怎么把这个能量巨大的公式用来制造炸弹。”
特斯拉一脸严肃的看着林有德,一字一顿的道:“我知道你昨天那番话并无恶意,但你或许无意间就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而林有德这时候内心正处在斯巴达的状态。这太变态了吧,特斯拉你女儿现在就把相对论的物理学模型给搞出来了,你让爱因斯坦喝西北风去啊?
“那个孩子有着恐怖的学习能力,”特斯拉继续,“她看过一遍的书就绝对不会忘记,教她一个定理,她很快就能把以这个定理为基础的后续定理自己推导出来。而且她从不需要睡觉,即使一天二十四时都用来学习也不会面临集中力的涣散。她……”
“她是神姬吗?”林有德将自己内心理所当然的疑问给拿了出来。
结果特斯拉摇摇头。
“我也曾经怀疑她拥有神姬的血统,神姬的能力千奇百怪,出现什么都不奇怪。如果她真是神姬那么这些异常就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但她不是神姬。”
“那……”
“这就来话长了。林先生,您一定以为我只是个痴迷电磁学的疯子,但实际上我最大的爱好是人类学。”
林有德毫不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开始适应这种意料之外的展开了。
“我喜欢研究人类的各种亚种,比如长耳朵的北欧人,居住在寒带的生长着毛皮的爱斯基摩人,以及那只存在于传中的人鱼等等,都是我深深为之着迷的事物。导致我这种兴趣的原因,应该是因为我的家乡克罗地亚的民间传。
“在我们巴尔干地区,有两种久负盛名的亚种人,那就是狼人与吸血鬼。一般来,人类学界都把这两种亚种人视作神话传或者无稽之谈,但是对我们这些当地人来,这些亚种人是确实存在的。尽管没人真的见过他们,但很奇怪的,所有人都坚定的认为,他们就生活在我们附近,生活在喀尔巴阡山的什么地方。
“这很奇怪不是?
“本来我到巴黎求学,就是想要攻读人类学,寻找这些传中的亚人种。谁知道我却阴差阳错的开始和电与磁打交道。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这个儿时开始的爱好。十二年前,我的一位奥地利朋友寄给我一封信,声称奥匈帝国在巴尔干半岛的瓦拉几亚找到了疑似吸血鬼或者狼人的聚落。于是我打行装,兴冲冲的就从美国启程,踏上回乡的路途。
“可是当我赶到瓦拉几亚的时候,奥匈帝国皇妃率领的军队,正好向那个村落降下了净化的圣火。因为狼人和吸血鬼都是异端,不管是基督教还是斯拉夫人的东正教,都不允许这些异端存在。
“我抵达村庄的时候,军队燃的大火已经熄灭的大半,我在成为废墟的村落里行走着,想看看有没有被军队漏掉的幸运儿。就是这样,我遇到了那位奄奄一息的母亲。她藏在一幢还在火尚未完全熄灭的房子里,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样在那样的大火里幸存下来的。她身上的衣服全部都被烧掉了,皮肤也全都一片血肉模糊,我想她大概没救了。可那位母亲摸着她的大肚子,用双眼紧紧的盯着我,像是要些什么。
“她终究还是没有出来,而是带着不甘就这样死去了。可就在我俯下身准备为那位母亲阖上眼睛的时候,她的肚子动了。林先生,你绝对无法想象那场景有多么的……多么的令人恐惧,光是看到那样的场景,就忍不住要冲进最近的教堂,向上帝祈求宽恕。
“那个母亲肚子里的婴儿,以令人恐惧的力量,从强行破开母亲的下盆,挤了出来,和大量羊水一起滑到了地上。那个胎儿浑身是血,发育不良的身上还沾满了母亲脏器的碎片……哦,上帝啊。”
特斯拉似乎又想起了那时的画面,不断的在胸前画着十字。
“我不知道一个胎儿哪里来的这样的力量,她后来也从未显现出哪怕一星半的怪力的迹象。那个时候,她能从母体中降生,一定是因为恶魔的力量。可是当时的我,完全不这样想,我认为这是生命的奇迹……所以我救下了那个婴儿,决心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大。”
特斯拉两手支在书桌上,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
“从瓦拉几亚归来之后,我的事业就开始走下坡路,可最初那段时间,我仍然过得非常的愉快。那时的我从没想过可爱的女儿是个恶魔,等我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噩梦就从她的眼睛变色的那天开始,我不想再回忆那段时光。总之,我辞掉了工作,拿着全部的积蓄来到这个偏僻的城市,我想从此隐居在这里,把这个恶魔束缚在这个地方。”
“可你却默许她对那些黑人神姬做那样的事情。”
“那是她的计谋!我们最初搬来的时候,有强盗藏匿在这附近,强盗们来打劫我,这时候,她告诉强盗们,自己有办法帮助他们打劫联邦的运金列车!然后那些强盗理所当然的成功了,然后……然后我就完全没有办法限制她了!她现在还会听我的话,但总有一天,她的本性会暴露,那是个恶魔!是怪物!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反正她不是人类!林先生,您也体会到了吧,面对她时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一时间特斯拉有些歇斯底里,待他冷静下来之后,林有德冲他摇了摇头。
林有德知道,特斯拉这番歇斯底里,狠狠的触动了他内心的某个部分。
正因为这样,自己的口吻才变得冰冷。
“特斯拉先生,不知道您是否看过玛丽·雪莱夫人的那部《弗兰肯斯坦》?”
特斯拉困惑的摇了摇头。
“您真应该看一看。我认为,那部书要表达的最重要的主题就是:制造了怪物的,其实是人心。我不能认同您对她的做法,我认为,恰恰正是您对她的恐惧和敌视,以及歇斯底里,才使她变成这样。”
“也许吧,”特斯拉捂脸,“您得对,我渐渐的也察觉到,也正是我的态度,导致了恶魔的诞生。不过,我已经没有机会修正这个错误了。今天,一切都将画上句号,我在她的饭菜里加入了能毒死大象的砒霜,即使是狼人的血统,也无法抗住那毒性吧。现在,她应该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林有德哑然,他瞪着特斯拉,半天没有话。
终于,他站起来。
“那孩子……苏菲的房间在哪儿?”
“楼上左手边。”
林有德啥也没,他转过身,正好对上了巴的双眸。尽管刚刚才在地下室目睹了那样的场景,可此时巴脸上却显露着哀伤。
**
林有德推开苏菲房间的老旧橡木门。
然后他看见女孩坐在椅子上,脸上依然带着邪气的笑容看着他,桌面上的食物分毫未动。
“尼古拉从几天前就开始心事重重,所以这些天我都只吃从外面摘来的果子,然后把尼古拉给我准备的饭菜统统倒掉。他不喜欢太直接太残暴的方式,不可能拿枪冲进来射穿我的心脏,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毒杀了。”
看着女孩脸上那狂妄的神色,林有德不由得咂了咂嘴。
林有德开始认真的思考,自己应该用什么方式,来将此刻心中,在听特斯拉讲述苏菲身世时郁积下来的心情传达给女孩。
终于,他决定采用最直接、也是最鲁莽的方式——拐弯抹角的做法不符合他的风格。
于是林有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女孩跟前,伸手就开始扯女孩的腮帮子。
“你……你干什么?”
“来更适合十二岁孩的表情怎么样?”
“痛……痛死啦!”
扯腮帮子之后,林有德不顾姑娘的抗议,把她直接抱过头,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
“在我们中国,男性的长辈们总是这样带朋友出去玩的,怎么样,坐得那么高,感觉是不是和平常不一样啊?”
着林有德就往门外走,结果骑他脖子上的苏菲咣当一下,迎面撞到了门楣上。
林有德想这些坏了……好心办坏事了,赶忙把姑娘放地上。
“你……你这是,从学术上讲,你这是在耍我!”脑门磕红了大片的苏菲两眼水汪汪的,一脸的委屈。可林有德看到她此时的表情反而松了口气。
因为女孩终于展露出一个和十二岁女孩相符的表情了。
虽然看起来泫然欲泣,可怜的紧。
“我真不是故意的……”松了口气之后,林有德才想起来自己得辩解几句。
可姑娘显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你明明就是故意的!我这天才的大脑万一被撞傻了怎么办?”
“那就再撞一下,让它重新变聪明好了。”罢林有德抓着姑娘的肩膀,用他的大脑门嘭的一下又撞了苏菲一家伙。
“呜……”
开始哽咽了,但姑娘还是倔强的抿着嘴,憋着就是不让眼泪滚出来。
这时候巴大概是终于看不下去了,她上前轻轻推了林有德一下,埋怨了一句:“你在闹什么呀。”
接着女孩走上前,将娇的苏菲揽入怀中。
“不哭,乖……”
“呃,我想她听不懂中文……”
林有德刚完,就被瞪了,这可是全新的体验,巴竟然会瞪他林有德。应该,母性这东西果然可怕么?
谁知道巴这一抱,让苏菲激烈的挣扎起来。在挣脱巴的双臂之后,女孩气呼呼的质问道:“混蛋,你想用那两团没用的赘肉闷死我吗?”
巴一脸尴尬的当儿林有德却开心的大笑。
“我决定了,巴。”笑完林有德突然用严肃的语调,出荒诞不经的话来,“我们要绑架这个鬼。”
“明白。”巴爽快的应道,随即一抬手,就把姑娘抓回了怀里。没有神姬血统的苏菲,就算有再强的怪力,也绝不可能逃脱巴的掌心,似乎体认到这个事实,苏菲不再挣扎,气呼呼的鼓着脸颊,拧过脸去。
就这样,林有德带着苏菲,准备离开特斯拉的实验室。当他们推开一楼的大门来到外面的时候,特斯拉出现在二楼的阳台上。
“林先生,你……你这样会后悔的!”
林有德站住了,他回过头,看了眼俯视着自己的特斯拉。他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决定把该的话都完。
“特斯拉先生,我的身世,其实和苏菲有像。”
当然,林有德的是他在上个时空的身世。林有德的母亲在他五岁的时候就因为胃癌过世了,他爸爸将他寄养在爷爷奶奶家,自己去外面打拼。最初的时候,爸爸的工作不忙,所以经常回爷爷奶奶家看儿子,还有闲工夫给儿子做弹弓,做鱼竿,然后像个大孩子一样领着儿子去打鸟钓鱼。
后来,林爸混得越来越好,回家的次数就渐渐少了,可每个月总有那么一天,林爸会拿着啤酒和菠萝啤,领着爷爷装象棋的那个大编织袋,闯进林有德的房间。那一天父子俩会一个喝菠萝啤一个喝啤酒,用爷爷那副据年龄能抵得上两个林有德的大个儿象棋把棋盘砸的砰砰响。但除了下象棋,林爸从来不问林有德近况。终于有一天林有德忍不住了,问老爸为什么从不关心自己近况,林爸来了句:“问那干嘛,你混什么熊样,不都是我儿子。”
林有德一直认为,就是老爸这句话,让他在学校里不管怎么傍大腿,都不忘把成绩搞好,最后高考的时候还超常发挥,狠狠的给老爸长了一回脸。
现在,林有德就把这段记忆,改了一改给特斯拉听。
的时候,他清楚的听见身后传来的抽泣声越来越大。
把这段记忆讲完后,林有德一字一顿的对特斯拉:“如果当父母的都放弃了,孩子就只能变成坏孩子了不是吗?孩子们总是忠实的反应父母的行为,在痛斥自己的孩子是坏孩子之前,为人父母的人首先应该检讨自己失格!苏菲过去确实犯下了过错,但我绝不认同你的做法。”
终于,林有德背后的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哭声之中,还能听见巴哄姑娘的温柔话语。林有德在这哭声的伴奏下继续道:“她从今天起归我了,我会把她变成一个好孩子。我相信,她会用自己的行为,来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
特斯拉双手紧握着栏杆,指节发白,有那么一瞬间,林有德觉得那栏杆不定会被他捏出手印。
终于,雷电怪杰特斯拉叹了口气。
“您得对,我被恐惧攫住了心窍,在这件事中,我至少要付一大半的责任。我会去向美国政府自首,把唆使强盗绑架黑人神姬的罪名担下来。希望这样,能抵消我作为家长的失格的罪过。我的女儿……不,苏菲,就交给你了,林先生。我衷心的希望,她能从您那里,学到身为人类的最珍贵的品性。”
“别得好像要生离死别一样,”林有德答道,“那些神姬是黑人,你是白人,你最多蹲个几年,就会出来了。”
特斯拉听完也笑了,他用颇有些嘲弄意味的口吻道:“是啊,这就是美利坚。我都搞不懂我该庆幸这是美利坚,还是该为此痛心疾首了。”
52 胡茬是萝莉的绝配
伴随着一声轻咳,巴走进林有德下榻的国王套间的客厅,然后把躲在自己背后的苏菲推了出来。
“哦,”林有德不由自主的发出赞叹,“这不是挺好的么,我家苏菲就应该这么可爱。”
苏菲刚刚洗过澡,肌肤变得比在科罗拉多的时候更加白嫩剔透,本来乱糟糟的头发也被细心的梳理整齐,还别上了两只粉色的发卡。全新的白色洋装套在她身上,把她弄得就像一个精致的等身大洋娃娃。
“嗯……”在托着腮帮子打量了半天之后,林有德表示,“这洋装还是不太合身,果然应该直接订做。”
除了这,林有德在姑娘身上就找不出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了。也许姑娘那张臭脸除外。
“苏菲,有新衣服穿不开心吗?”
“……开心。”
虽然一副老大不愿意的模样,但苏菲还是非常坦率的承认道。
“开心的话就笑一个嘛,来,笑一笑。”林有德拿手在嘴边比划着。
苏菲皱着眉头,好像非常不爽林有德提出的这个要求,可片刻之后,她决定照做。于是下一刻轮到林有德皱眉了。
那是能直接让人想起恶魔或者与之类似的东西的冷酷笑容,那笑容中充满了对世间苍生的蔑视,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倨傲,以及企图主宰一切的狂妄。那笑容配上她那双红色的特大号猫眼实在太过慑人心魄,太富于进攻性,太邪恶了,如果世间有人的笑容能无限接近地狱的主人撒旦,那么这便是了。
光是这笑容,就让林有德下意识的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也许尼古拉·特斯拉才是对的——这笑容的破坏性由此可见一斑。
顺带一提,林有德在面对这笑容的时候还产生了幻听,他自动为苏菲脑补了一段对白:“世界因我的折磨而颤抖,可悲的王国在我的怒火中崩溃,最终整个世界都将毁灭!在我双翼的阴影中,万物皆成灰烬!”
如果这笑容有笑声配套的话,那一定是标准的三段式:“哼哼哼吼吼吼哈哈哈……”
“不行不行,”林有德连连摆手,他好不容易才压下伸手去扯姑娘脸颊的冲动,“你这笑是想把人吓出毛病还是怎么样?好在这是大白天,你要在夜里巷里逮个走夜路的人跟他这么笑上一回,能直接把人吓死。”
苏菲不但晚上不需要睡觉,她的双眼就和那些夜行动物一样能在夜间视物,完全不灯看书什么一问题没有。与此相应的是,她的双眼在光线昏暗的场合中会像灯笼一样发光,而且还是宛如鲜血一般的猩红色幽光,非一般的骇人。
“来来,”林有德把姑娘拉到自己身边,端出和蔼大哥哥的派头,“坦率一,开心的一,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孩的笑脸应该是纯真的、美好的,而不该是那种那么恐怖的东西。来,再试一次。”
苏菲嘴角抽搐着,看得出来她其实很想按林有德的要求做,所以竭尽全力调动脸上的肌肉,想要用肌肉的扭曲来拼凑出林有德描述的那种笑容。
可惜她失败了。
但她成功的把林有德逗乐了。
林有德把姑娘拉到自己膝盖上坐下,然后用满是胡茬的下巴蹭她那张细嫩的脸。
在上个时空,这可是林有德做梦都想做一回的事情啊,用胡渣扎可爱女儿的脸!
可能是被扎疼了,苏菲开始挥舞双手抵抗,却毫无办法,还是站在林有德身后的巴轻咳一声,才把姑娘从胡渣的淫威下解救出来。
“……林……”
“要叫我爸爸。”
“做梦都别想。”
于是林有德那水晶一般的大叔心碎了一地。
“林,你还在为那个地下室里的事情生气吗?”
对于这个有些意料外的问题,林有德好奇的瞄了眼苏菲的表情,结果却看到一张扑克脸。
“生气到谈不上。我了吧,我不是一个高尚的人,不是正义的伙伴。我知道那样做是不对的,是应该受到谴责的,所以我谴责它,但我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愤怒。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些被你拿来做实验的女孩,我甚至没有她们是女性的实感,因为她们作为黑人,和我们黄种人对女性美的认知差距太大了。这不是种族歧视,而是……”
林有德犯难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种族歧视和他刚刚表述的观之间的区别,或许——这两者其实根本就没区别?
这时候苏菲开口帮他解了围:“而是学术上的审视?”
“对,学术上的。我还是觉得很多黑人男性蛮帅的,比如丹泽尔华盛顿和威尔史密斯,”林有德也不管这两黑人影星还要半个世纪才会出生,“但我就是对黑人女性毫无感觉,就算看见她们的**我也不会产生性·冲动。”
“所以你不生气,对吗?”
“对。”林有德头。
“但是,今后我再也不能用活着的神姬来做实验了,对吗?”
林有德沉默了半秒,才开口道:“其实,这个也不是不可以妥协。在不涉及生命安全,以及尊重神姬本人意愿的情况下,我可以派神姬来协助你的研究。另外,大部分神姬都会在生命接近自然终的时候有所察觉,只要她们本人愿意捐出自己剩下的生命,我也会允许你在她们生命的最后阶段做一些稍微过分一的研究。最后,我想在将来,我肯定会碰上一些对我和我的国家犯下滔天罪行的神姬,她们的罪行大到连死都不足以弥补,那时候我也会把她们送到你的研究所去,让她们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本来林有德以为自己这么完苏菲会高兴,没想到姑娘却撅起嘴开始赌气:“你最开始的时候这么不就完了。中国人,真不干脆。”
林有德眨了眨眼,笑着伸手摸了摸苏菲的脑袋。
**
几天后,科学家特斯拉唆使匪帮绑架黑人神姬进行**实验的消息就占据了美国各大报纸的头条。
这些报道无一例外都对那些被绑架的神姬遭到了什么样的对待含糊其辞,却大谈特斯拉因为内心的愧意而诚恳的向法官以及陪审团忏悔。
林有德估计,特斯拉最多被判十年,而他刚刚雇佣的法律顾问则认为,最多三年就能出来了。本来林有德想雇佣大名鼎鼎的富兰克林罗斯福,就像上个时空司徒美堂做过的那样,结果倒了美国他才知道这个家伙现在还只是个在读中学的孩子。
林有德虽然热衷于历史,但他不是百度,很多细节记不清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他只是个凡夫俗子。
尤其是在见过真正的天才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
在波士顿带了半个月之后,林有德准备启程回国。
司徒美堂召集了当地华侨,给林有德办了个盛大的送别晚餐会。
林有德带着苏菲就去了。
晚餐会的流程安排里像后世的公司会餐一样,开饭前有个领导讲话的环节,于是全场最大的“领导”林有德就面对一桌丰盛的饭菜和满大厅的人侃侃而谈。
可是台下的注意力却并未像之前那些洪门恳亲会、爱国志士聚义会那样,全部集中在林有德身上。
许多人看着苏菲,并且为她那异样的瞳孔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尼古拉·特斯拉曾经过,他的噩梦就是从苏菲的双眼变色的时候开始,他会避居偏僻的科罗拉多州,很大一个原因也是不想让苏菲这恶魔的双眼引起社会更多的非议。
而现在,这些非议落到了林有德身上。
尤其是来参加这次晚餐会的西方人——由于林有德和现在的政坛显贵西奥多·罗斯福关系密切,很多美国人都冲着老罗斯福的面子来给林有德送行了。
跟着丈夫来参加宴会的两位肥胖的贵夫人正毫无礼貌可言的对着苏菲指指,就在这时候,苏菲的目光转向了她们。
然后姑娘咧开嘴,对两位贵夫人露出诚挚的笑容。
“哦我的上帝啊。”两个贵夫人一个捂着嘴,另一个则拼命的在胸前划着十字,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始默念她们在每周日的礼拜中从神父那里学来的祷词。
而苏菲可能是觉得这两人的反应很无趣,马上就收起笑容,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她开始看桌上那只叫花鸡。
中国和西方饮食文化的差异不仅仅体现在对食物的具体处理上。比如,正式场合的西餐会一道菜一道菜的上,而中国越是庄重的场合,就越讲究上菜的迅速,比如像现在这种场合,那是客人入席完毕菜就要都上好,领导讲话一结束,一声令下大家就可以开吃。
在领导讲完话之前,大家不管多饿,都得把这当做对自己面对美食的诱惑时的耐性的考验。
但苏菲不懂这个,实际上,姑娘颇有一种视规矩与礼仪为粪土的魄力,所以她咽了口口水之后,就站起来,整个人趴到桌上,把装叫花鸡的盘子整个拉到了自己面前,撕下一只鸡腿就开始啃。
林有德看着女儿的行动,不但不恼反而开怀大笑,他大手一挥,宣布道:“不了,大家开吃!”
53 在荷浪牙波(1)
林有德一行回到荷浪牙波后不久,他出发去美国前就起程到北京打探消息的杜琪峰也回来了。
“京城现在风传,变法最迟会在今年年底开始。”
杜琪峰带回来的消息一也没让林有德感到惊奇,现在所有的迹象,都表明立宪改革派仍然会重蹈上个时空的覆辙。林有德对这没什么想法,失败就失败吧,反正他对康梁本身就谈不上好感,更不希望清朝的皇帝靠着变法继续骑在国人的头上。
“我们如何应对?”杜琪峰不知道林有德这些心思,所以他一本正经的询问林有德对时局的看法。
而林有德的回答早就准备好了:“发展我们自己的,笑看天下风云。”
其实就算林有德想做什么,也没这个力量,现在他的主要高级军官都出国留学去了,真要开打还要把他们招回来,这样一来必定浪费不少时间,回到来估计变法都快嗝屁了。
所以林有德对变法的做法就是——不作为。
方针如此,于是林有德也不在变法这个问题上多纠缠,而是开始向杜琪峰了解帝都的其他状况,主要是未来那些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在的境况,以及帝都的经济民生。
这时候,窗外传来巨大的爆炸音。
杜琪峰刷的站起来,抽出盒子炮,林有德却笑了。
“不妨事,这是自己人在搞实验。”看杜琪峰那一脸的莫名其妙,林有德耸了耸肩,他也站了起来,“起来,阿峰你还没见过我收养的女儿呢,来吧,出去见见。”
**
林有德的荷浪牙波新行营有个巨大的院子,此时院子里搭着凉棚,以聂雪秋和巴为首的好几名神姬正佩戴着奇怪的装置在凉棚下面做测试。
“心率正常,嗯,输出功率稳定……”
一个银发的不正拿着书写板一边念叨着什么一边奋笔疾书,林有德一上来就从后面把不抱了起来。刚刚还全神贯注的家伙立刻长叹一口气,一副无奈的表情念了一句“又来了”。
也许是知道挣扎也没用,也许她其实并不讨厌被林有德抱到肩膀上,反正苏菲·特斯拉在坐到肩膀上之后,又开始继续写她的记录。
而林有德则很开心的跟杜琪峰:“看,这是我的女儿,很可爱吧?”
林有德脸上那傻爸爸的表情,让在场的神姬们都笑了。
逗完女儿,林有德转向在场的妹子们。
“感觉怎么样?”
聂雪秋快人快语,第一个答道:“身上插电极的感觉有怪怪的,不过和装备的契合度经过调整之后确实上升了,大哥你找回来的不好厉害啊。”
“我这是十二岁女孩的通常体型,才不是不呢。你的法在学术上不成立。”
“好好,学术学术。”
聂雪秋不以为意的摊手道。
苏菲来到荷浪牙波之后,意料之外的和聂雪秋很亲密,可能因为聂雪秋本身年龄就不大,两个女孩凑在一起就像姐妹。林有德几天前还看见聂雪秋带着苏菲在天上飞,苏菲那张被吓得面无血色但还要死命逞强的脸让林有德觉得十分的新奇。
苏菲果然就像林有德预想的那样,实际上是个不错的好孩子,只要给她正确的引导和教育就行了。
而中国人在这方面有一个先天的优势,在林有德的势力范围内,由于苏菲是他的女儿——虽然是收养来的,但这对多数人来没什么区别——所以苏菲那奇怪的瞳色,和其他异于常人的地方,会被大多数人无视。只要林有德不失势,苏菲就会一直被周围的人宠着。苏菲可以在林有德的势力里,得到那些她过去渴望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补足她成长过程中失去的事物。
实际上,苏菲得到的远不止周围人因为林有德而提供的阿谀奉承那么简单。
林有德是真的很喜欢可爱的萝莉,巴看起来也非常疼爱这个家伙,这个现在被许多人背地里都默认作林有德正室的少女自从苏菲来了就开始母性泛滥。现在又多了个整天嘻嘻哈哈带着苏菲到处去玩的聂雪秋。
如果姑娘一开始就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她的绝对不会做出之前那么过分的事情,也绝不会失去真正适合她年龄的笑容。
现在,苏菲坐在林有德的肩膀上,不高兴的和聂雪秋拌嘴,姑娘老大不爽,眉头都拧成了麻花。可林有德却对这个状况非常的满意。
这边拌嘴拌得正欢呢,天空院岚从天而降。
“苏菲,我来当实验体啦!”岚的英语怪怪的,和为了学习军事技术专门学过英语的聂雪秋简直天差地别。
林有德看着岚,一脸的无奈:“你又把钱输光了?”
岚干什么都是要钱的,包括给苏菲当实验体,而且她似乎觉得比起那些力气活,让姑娘用电极摆弄下自己的身体来钱要更为划算,所以对此非常的热衷。
“啊哈哈哈,输得只剩下裹胸布了。”岚毫不在意的道,“只穿裹胸布回到神社的时候被久津姬狠狠的骂了一顿,然后今天的饭就没得吃了。所以我需要钱去吃饭。”
林有德傻眼了,只剩下裹胸布?连下面的衣服都输掉了?
看林有德的目光落到自己下半身上,岚立刻会意,她连连摆手否认道:“没有到你想象的那样啦,我事先做好了准备,去赌场之前,关键的部位已经用胶布贴好了,完全没有走光!”
姐你的节操都已经掉光了,你看那边的浪客巫女同学已经露出了“竟然和这种人是同行我真想自裁以谢天下”的表情……
可岚毫不在意巴的表情,自顾自的继续道:“本来我已经做出了国士无双,可以实现一发逆转,哪知道那个看起来很弱的对家突然就开杠了,杠了之后岭上开火,然后竟然是三连杠,每次都岭上,最后被他赢了个大满贯……”
林有德没来由的觉得岚陈述的这个情景貌似有些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最终只好作罢。
这个时候,岚已经乐呵呵的脱下外套,让林有德配给苏菲打下手的女仆给自己的穴位上插电极了。
54 在荷浪牙波(2)
本来林有德以为,抓回了天才之后科技树就能攀升得飞快,今天出导弹明天上激光,大后天就开出歼星舰。
但现实从来和“以为”这个词是相悖的。林有德拐来的姑娘只对电磁学和神姬相关的科学感兴趣,其他的学科门类她一概不关心。
她来到南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林有德设计了一整套发电机组,因为她的实验室需要大量的电力。本来林有德在控制了荷浪牙波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购买机器建电站。林有德不懂具体的技术,但他熟悉技术的沿革历史,更熟悉每个时代的技术变迁对社会的影响。
在十九世纪末,电力的主要用途是照明,但工业用电在电力使用结构中的地位不断的攀升,引发了所谓的二次工业革命(又叫做电气革命)。电力对比第一次工业革命的主角蒸汽动力,最大的优势在于,它把能量的转换环节给集中到了一起。电气时代的工厂不必再配置大量负责使用和维护锅炉的员工,也不再需要考虑煤炭等化石燃料的采购运输等诸多琐碎的细节,他们只需要向电力公司支付相对比较低廉的电力使用费,便可以得到工厂运作必须的能源。
能源供给的问题从工业生产中分离,变成了一个独立的工业分支,大大降低了工业生产的成本,这是电气时代初期,电力逐渐取代蒸汽的首要理由。
之后,随着科技的发展,许多电力驱动的高精度机床和大型机械设备逐渐出现,于是蒸汽动力正式寿终正寝。
林有德知道他现在就站在第二次工业革命的门口,想要不输在起跑线上,这就是最好的机会,美国就是靠着这个机会跃升成为世界工业的一哥,林有德当然也要搭这个便车。
于是荷浪牙波就成了现在菲律宾电力最充足的城市,作为这种先进性的标志,荷浪牙波的街灯都换成了电灯,和还在使用煤油灯和煤气灯的马尼拉一比,立刻就拉开了差距。
但荷浪牙波的电力供应状况,在苏菲眼里就变得一无是处。
“我给斯普林斯建的电站发电量都比你们这个破电站要高十倍。还有这种烂透了的发电机设计是怎么回事?卖你们发电机的人到底是谁啊,真是不知羞耻,这种破东西竟然还好意思拿出来卖。”
于是林有德不得不掏钱,在荷浪牙波郊外选了一大块地方,准备给女儿盖新电站。
本来苏菲还打算直接上无线输电,结果林有德很干脆的拒绝了她的提案。按照苏菲的法,她掌握的无线输电技术已经达到了实际应用的水平,安全性、可靠性等都有确实的保障。但林有德还是不同意,无线送电技术最大的难题并不在技术层面,这个技术最要命的短板就是,没办法控制用电的人,送出去了谁都能取用。这样除了会导致不能收电费这种比较铜臭味的问题外,还会严重的影响在供电紧张时的电力调配——实际上,无线输电送出的电力,根本就无从调配。
为此,苏菲和林有德闹了三天的别扭,最后被北京烤鸭收买,才同意使用“愚蠢的、低效率的、有损苏菲·特斯拉的名誉的”有线输电。
敲定具体细节后,电站的厂房开工建设,而发电机则被拆分成数百个看不出用途的零件,分别向不同的厂商订购。苏菲再一次显示出自己的强力:姑娘对具体的生产环节了如指掌,向什么厂家订购什么零件都是她由她亲自指定,并且还亲自下场指挥电站施工,改进施工的流程缩短工期和减少成本。
这大概都是从特斯拉那里继承下来的习惯,这个时代很多大发明家和大科学家本身都是工程师,和生产环节结合得非常紧密,比如特斯拉本人就在爱迪生的工厂干过好些年。这和后世那些脱产纯科研的科学家大不一样,也正因为这样,这个年代的科学家拿出来的成果很多都考虑到了具体的应用,他们自己就能把成果转化为产能和财富,不像后世那些象牙塔里的学究,只能守着大量的成果继续吃国家的拨款。
目睹女儿的活跃之后,林有德突然觉得自己的势力没准会攀出一个奇葩的科技树,电磁学先进两百年,其他都是渣渣。
奇葩就奇葩吧,实力不够的时候做不对称发展,也是常有的事情,上个时空中国也是奇葩科技树,除了激光、航天等几个领域砸钱砸时间达到了世界尖水平,其他领域全都靠山寨来应付。
为了把奇葩的科技树发挥到极致,林有德又跟苏菲提出了一些能迅速加强自己势力的研究项目。
比如,无线电。
考虑到现在的工艺水准,林有德的要求不高,就是要装备到营连一级指挥机关的步话机,不需要电池,用型手摇发电机供电,通讯距离也不用太远,能覆盖一个营的作战地域就够了。
结果苏菲表示那样太有辱她的智商了,所以她决定用实际行动来打不解风情的林有德的脸。于是林有德从女儿那里得到了一套可以装备到单兵的无线电系统:苏菲给普通的士兵设计了一个收讯装置,在刨除发讯机能之后,这个装置即使以现在的工艺水准,体积也到可以装在头盔里。
问题就在于电力的供应,这个时代最好的电池也没办法放进头盔里,而背在背包里面的话,有个电线和头盔连着实在蛋疼。
姑娘用无线输电来解决了这个问题,她把功率的无线送电系统和手摇发电机以及蓄电池整合在一起,做成一个背包,负责携带的士兵每隔三十分钟要摇动手柄给电池充满电,然后她还顺手设计了一个附加产品:负责携带电池背包的士兵可以把一个电极投掷到目标附近,然后使用特斯拉电枪对那个电极放电,伤害自己和电极之间以及电极附近的所有人。
试射这种附加产品的时候,林有德发现,电极只要投掷在碉堡的抢眼附近,放电就会波及到机枪的枪管,然后顺着枪管之类的东西把枪手电成**——由于电量有限,电死难度很高,但暂时让他休克还是没问题的,还能打击敌人的士气,运气好的话甚至能引爆炸子弹的底火。
于是南洋军中很快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兵种:雷电兵,林有德把它看做火箭筒组的补充火力,万一把电极丢进了碉堡和街垒,这货就能当喷火兵用,缺就是射击一次就必须缩头摇个十分钟手柄来充电。
林有德很开心,这货就是一劣化版的磁暴步兵么,等什么时候改进到可以用这玩意实战了,他就干脆剃个光头,然后把国家的名字改成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国歌换成苏维埃进行曲,最后将红旗插遍世界的每个角落,革命导师林有德的光辉照耀寰宇。什么,你问为什么要剃光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革命导师都是光头啊,比如列宁,比如尤利,比如凯恩——好吧,后两个更像是神棍。
不过这都是将来的事情,现在这雷电兵只是作为班用无线电的供电源,主要任务是摇手柄发电,武器除了电枪就只有盒子炮。
苏菲给班长设计了一个通讯背包,背包自己有电池,就算雷电兵挂了也能使用一段时间。这个背包同时拥有收讯和发讯的机能,班长能通过这个向士兵下达命令,在稍微提高一下发讯功率之后,这个东西可以和连指挥部甚至营指挥部直接联系。
配备给连级以上的指挥机关的,就是林有德原本希望的那种东西。
这一套东西发给部分部队实际使用了一段时间后,军官们向林有德反应,演习的时候无线电里经常一片混乱,士兵们分不清楚哪个是自己班长下达的命令。
林有德分析了一下,觉得把发讯能力下方的班一级实在太浪费了,因为这个年代战场上的兵力密度比一百年后要高多了,发讯能力只要放到连一级的指挥机关就够了。骑兵部队可以适当的多配一下,因为骑兵多当做侦察兵来使用。
就这样,南洋军第一镇和海陆丰混成协虽然还在使用烂透了的火炮,却拥有了全世界最好的通讯指挥能力。别看这个能力,穿越者林有德在得到这套系统之后,立刻下令部队训练中增加呼叫火炮攻击的项目,并且给连一级的部队配置炮兵校射军官,专门负责火炮的校射。
苏菲的强力,让林有德越发的喜欢这个强行拐来的女儿,这个统治着林记商业帝国的男人甚至动了给女儿建迪斯尼乐园的念头。但他转念一想这姑娘大概不会喜欢游乐场那些玩意,于是林有德给女儿建了一个超级厨房,从广州上海北京请了最好的厨师,组成整整两百人的厨师团队,以此来满足吃货姑娘那个无底洞一样的胃。
而日复一日的满汉全席伺候,也让苏菲终于肯叫林有德“爸爸”,这可是尼古拉·特斯拉都没能得到的待遇。
到了1898年十月,荷浪牙波成为世界上电力最充沛的城市,林有德直接把大本营挪到了这儿,他按照女儿的设计,建造了一座高大的电报塔,靠着这个能直接向广州的林记分行下达密码指令,而不需要依靠电报局的有线电报。
由于有充沛的电力,荷浪牙波的新工厂都改用电动机——这当然是苏菲设计的新玩意,热机效率比同时代的产品高几个档次。这使得荷浪牙波的纺织品产量飙升,再加上林有德的技能加成,林记很快挤垮了向取义的和胜堂下属的纺织厂,控制了整个菲律宾的纺织品市场。
向取义气得鼻子都歪了,也开始在马尼拉搞电力革命,可他怎么是开了金手指又招募到BUG人才的林有德的对手。
体会到苏菲重要性的林有德,拿了10万白银砸天空院岚的脸上,让她给苏菲护驾,然后无节操的巫女就跑到苏菲面前大喊:“请尽情的驱使我吧!”
55 在荷浪牙波(3)
虽然1898年年初,历史给了林有德一个大惊喜,但总的来,这个年份的历史进展还算是符合林有德的记忆。
康梁的变法进度比上个时空要晚一,十月份的时候他们还在报纸上和顽固派进行论战,定国是诏之类的东西影子都没一个。
林有德每周都要翻看广州送来的报纸汇总,读两边的嘴炮文消磨时间。他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现象:上个时空康梁嘴炮主要的弹药是西方的理论和日本的维新实践,这个时空他们开始拿林有德的林记事。
康梁对林记的分析基本都是照搬西方的评论,所以和西方的评论者们一样,根本就没摸透林记的实质,这种装模作样的分析,让林有德觉得十分有趣。
分析不透最好,这样他林有德就能抓紧时间圈更多的钱。
没有什么比圈钱更令人愉快的了。
反正林有德就准备种田爆科技,工业产能什么的林有德就不奢求了,菲律宾这地方重工业必须的原料不足,要发展现代大工业难度太大。
工业强国要么本身幅员辽阔资源丰富,要么控制广阔的殖民地,林有德现在想玩工业化,还真玩不起来。
本来林有德还想故技重施玩娱乐业,但荷浪牙波本地的富商差不多都是林记的关系户,赚他们的钱也不过是把林记分出去的利润吃回来一部分,解决不了什么实际的问题。而外国游客什么的,这个年代出行还是太危险,航运事故频发,而且花费的时间太长太长了,所以就连那些显贵也很少听频频出远门旅游的。
好在此时林有德不缺钱,足以支持他手中仅有的军事工业的运转。林有德的军事工业完全不赚钱,生产的产品直接提供给南洋军内部消化,在荷浪牙波的新工厂的支持下,南洋军正在缓慢但却有条不紊的全面换装仿制的毛瑟98和自行设计的一次性火箭筒,木柄手榴弹之类的物件也完成了普装。
1898年底,林有德正式向美国下达了订购万吨级战列舰的订单,此时美国海军还没有后世那么强力,美国国会吝啬得很,给海军造船的钱根本满足不了海军的胃口。于是林有德的订单就成了及时雨,美国海军很乐意用中国人的钱来检验船厂的造船能力,为将来自己的战舰的建造做一次预演,来积累经验。
德国人在1880年清朝订购铁甲舰的时候,就做过类似的事情了,没理由美国人不干一票。
战列舰的设计由美国设计师来完成,但林有德以穿越者的经验,命令他们做了一些改进。首先战舰本身不设二级主炮,而是采用如英国无畏舰那样的统一口径主炮,然后战舰采用部分防护的理念,重保护舰体的核心部位,并且采用全封闭的装甲舰桥,最后就是设计中大量采用电力作为动力。
美国设计师很奇怪,因为世界上还没有哪一款电动机能转动那么重的主炮炮塔,对此林有德笑而不语,哥的科技树你们不会懂的。
白花花的银子打过去之后,美国人也不什么了,反正只是不给炮塔设计油压传动系统或者蒸汽转动机关必须的那些复杂玩意,留出安装电动机的空间。
美国设计师们告诉林有德,完整的设计蓝图将在1900年左右完成,第一艘战舰将在190年下水,190年可以交付使用。付款采用分期支付,设计和建造的五年间分五次付清。总的款额略显坑爹,但是此时林有德暂时还没有力量一次过付清一艘主力舰的设计和建造的全部费用,只能认了。
与此相应的是,林有德对美国人给出的时间表没什么意见,刚好那时候印第安纳波利斯的年轻人已经学成归来,再用两年时间让战舰形成战斗力,绰绰有余。
林有德订购战列舰的消息自然是保密的,有陆军这没什么,毕竟陆军在南洋这种地方算是防御性的武装,国际社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海军可就不同了,拥有了海军,还是装备了重型主力舰的海军,这很难让人不产生猜疑。
所以林有德建立了渔政局,以打击海盗的名义组织南中国海护鱼大队。大队的基本任务是对中国渔民的海上捕捞作业提供保护,以及为林记的重要商船提供护航。
林有德向美国订购的战列舰就名正言顺的被命名为大型渔政执法船。
林有德拿出来的这个名义,不但美国人斯巴达了,林记知道内情的相关人员也全部斯巴达了。林有德也不客气,把所有人的震惊都当做赞誉接受了下来。
这直接导致了后来南洋海军一个很奇葩的传统,每当什么海域有林记的利益需要维护,就会有不怕死的两广和海南渔民开着破渔船一马当先冲进去捞鱼,然后武装渔政船就借着护鱼的名义大摇大摆的开进争端海域。
你这是武装介入吧,林记也好那个名义上控制了菲律宾的华人公司也好,都不算是国家,开过来的也是护鱼队而不是海军——国际上的事情,名义比实质重要得多。你这不是武装介入吧,护鱼队那05口径的重炮在那虎视眈眈。
不过这些对现在的林有德来还是镜中花水中月,一个弄不好林记挂了,就给美国海军捡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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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有德龟在菲律宾种田的同时,世界的局势也在快速的发展。
中国国内变法的呼声高涨,但林有德记忆中1898年左右山东等地的老百姓就该动手拆铁路剪电报线了,可现在,京畿那边传回来的情报却显示山东等地局势平静,社会和谐。
林有德对这个状况并不十分在意,毕竟变法看这样子是要推迟到1899年了,那么义和团运动推迟一段时间也可以理解。
反正林有德这次是打算坐镇南洋看热闹了。
日本方面,由于左派都遭到了清洗,日本的军国化开始加速。大量对军国主义持反对态度的人都移居北吕宋,他们在林有德给久津姬建的新神社附近渐渐形成一个日侨区,来北吕宋的日本人大多是知识分子,都接受过近代教育,其中不少人是林有德急需的基层技术人员,林有德和他们接触过后,很惊讶的发现这帮人都和宫崎寅藏他们一样,把自己当半个中国人,骨子里还保留着那种对曾经的宗主国的敬意。林有德不由得感叹,日本这个民族真是奇葩……
林有德从日本侨民那里得到的另一个福利,就是这些人中的上百名医生。可以,医生这个职业它救死扶伤的特性就和军国主义宣扬的武士道格格不入,所以大批精通西医的日本人都离开了日本,来到了北吕宋。
靠着这些人,林有德终于在荷浪牙波拥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西式医院。这所医院完对外服务完全免费,药品的费用全部由林记来负担,但是看病的人最后会收到一张费用清单,上面清楚明确的写着林记为他们垫付了多少医疗费,如果患者不识字,还会有“好心”的护士将清单朗诵给他听。
这无疑又是林有德耍的手段,免费的医疗可以,但是你们必须知道这是谁的恩惠。那些接受恩惠的人中肯定会有白眼狼,数量不定还不少,但是人民作为一个整体,是知恩图报的。人民得了林记的实惠,将来就必定会涌泉相报。只要有人民的支持,林有德就无所畏惧。
和亚洲这边相对稳定的局势不同,世界其他地方战云却一一的浓了起来。
英国与俄国终于就阿富汗问题达成协议,暂时结束了在阿富汗的对峙。很快,两国宣布结成同盟,而在上个时空,英国是和日本结盟来制约俄国,现在看来英日同盟形成的可能性非常低了。
原因很简单,德国与荷兰的统和,使得英帝国面对的主要威胁发生了改变,它需要俄国来一起对抗新的德意志帝国。
在巴尔干半岛,局势再一次恶化,不过这次不再是像两次克里米亚战争那样(这个时空打了两次,本来的时空只有一次,作者注),是欧陆其他国家联合对抗俄国。这一次变成英法俄三国面对新德意志帝国、奥匈帝国以及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真打起来的话,基本上就算是一战的范围预演。
不过此时德国刚开始整合荷兰的资源,尚不希望发动战争,所以巴尔干只是处于随时都可能走火的状态,战争却并未真的爆发。
但谁也不知道哪一天会不会就真的走火了,这种情况下,一个偶然就可能导致战争的爆发——各国都有发动战争的理由和动机,只是还有顾虑,但已经走火的情况下,他们都不介意在巴尔干大打出手,以此来维护自己的利益。
而在非洲,种种迹象都表明英**队正在备战,英国本来就同荷兰在非洲有不少“不愉快”,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十分让大英帝国不愉快的德国,英国人不有动作那才真的奇怪呢。
可以的话,林有德真想找个机会给这个火药桶来上一家伙,把世界提前拖入战端。可惜现在的林有德有那个心没那个力,而且他转念一想,以现在林记的实力,北洋都未必打得过,欧洲现在开战得益的只能是日本和俄国。
按照林有德现在的时间表,欧洲最好在1905年左右开战,那时候西奥多·罗斯福如无意外应该再次当选了美国总统,那样的话,就没人能阻止林有德率军北伐吞并全中国了。
现在么,还是抓紧时间种田要紧,田种好了,才能去争霸。当年蜀汉对项羽,屡战屡败却能不断再战,就是种田种得牛逼啊。
但是,林有德不想去找时代的麻烦的时候,时代来找他的麻烦了。
1899年农历新年前,来自中国北方的访客,造访了荷浪牙波的林记大本营。
56 北方来客
北方的使者到了林记大本营门口的时候,林有德正在陪苏菲玩象棋——中国象棋。
在1899年初,林记的大头目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为了林记的扩张,这些大哥们每天就像劳工一般起早贪黑。可作为最大的头目的林有德,却一如既往的清闲,由于把大多数事情都下放给手下人去做,每天需要林有德亲子下决断的事情就只有那么可怜兮兮的几件,所以林有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给年轻人上课,和神姬们交流感情,以及配苏菲玩这三件事上了。
本来林有德还挺喜欢微服私访的,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北吕宋的中国人家里开始流行挂林有德的画像,据挂了能避灾,还能唤来财运,非常的灵验。
于是林有德一上街,就必定会被认出来,进而被围观。
就连整天和林有德形影不离的巴都变成了公众人物,群众们盛传她就是林夫人,于是经常有人托关系带着女儿来找见巴,要给巴当丫鬟,期待着什么时候就能给林掌柜相中,被纳为妾。
巴理所当然的委婉的拒绝了他们,从身份上来,她自己就是侍女丫鬟那样的存在,丫鬟再带个丫鬟,这也太不成体统了。
林有德倒是对此毫不在意,他还经常跟巴开玩笑“你就收几个丫鬟呗,我也养养眼”,结果都吃了巴的白眼。林有德觉得这白眼挺可爱的,这并不是因为他是抖M,只不过是他的大男子主义在作怪:他总觉得女孩多少要有善妒,才显得有女人味,巴这样的大和抚子就更需要一撒娇和一心眼了,不然就完美过了头,变得不真实了。
其实此时巴和林有德的关系跟夫妻差不了多少,除了没同床没做过之外,他们就跟寻常的夫妇一模一样。尤其多了苏菲后,三人在一起的时候更有三口之家的感觉:苏菲骑在林有德的脖子上,意气风发的指挥当坐骑的老爸往哪儿走,笑盈盈的巴就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保持着三步的距离,水袖如云长发飘飘,完全是个古典派贤妻的派头。
加上聂雪秋的话这景象就更有意思了。
聂雪秋那活泼又大大咧咧的性子,意料之外的和傲气冲天的苏菲很合拍,经常拽着苏菲就出去玩去了。有一回聂雪秋弄了跟绳子,把苏菲捆自己腰上,然后就开始在荷浪牙波的屋上玩起了酷跑,像刺客信条那样飞檐走壁,最后被林有德撞见了,还玩信仰之跃来逃脱,差没把林有德吓出神经病。
林有德把苏菲从聂雪秋的魔掌中解救出来后,姑娘的脸一片苍白血色全无,但是在林有德摆出长辈的样子训斥聂雪秋的时候,姑娘突然冒出来一句:“多亏了她那笨蛋一样的行为,我获得了很重要的数据。”
林有德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不善交际的女儿正在帮聂雪秋开脱。
聂雪秋则哈哈大笑,道:“我就觉得苏菲你会喜欢的啦。”
“我才不喜欢。”
“诶?真的吗?”
“没错,我非常、特别、尤其讨厌你这种我行我素的行为,简直无脑到了极。”
看两人开始拌嘴,林有德耸耸肩,一转身就看见身后巴无声无息的笑得正欢。
像这样的事情,今时今日成了林有德生活中的常态。
有时候他觉得,就这样呆在菲律宾,做这个北吕宋的王者,过自己的日子貌似也不错。
但林有德知道这肯定不行,现在周围的人会跟随他林有德,是因为他有救国的志向,并且做出了成绩。一旦林有德表现出偏安一隅的迹象,很多人都会选择离开吧。
哪怕是爱意表现得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烈的巴,也不定会为了她的大义与原则选择离开。
林有德已经走到了这个位置,干不干已经不是他了算的事情。
要么去闯出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收更多的妹子进**,要不就连现在好不容易拥有的东西都要丢掉。二选一的话根本就没什么好犹豫。
所以林有德窥视中原那是迟早的事。
但中原的使者来得太早了,早得出乎林有德的意料,他完全没有做好逐鹿中原的准备的时候,请柬就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林大哥,”接替事情越来越多的杜琪峰担当林有德秘书官的郭瑞推门进来报告道,“门口有人求见,是湖南浏阳谭嗣同与海南康广仁。”
林有德一听眼皮跳了一下:好家伙,戊戌六君子一下来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康有为的族弟!
林有德之前就设想过康梁会来找自己的可能性,毕竟他手里有兵,还有和美国政府高层直接联系的渠道。但研究来研究区,他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太远了,远水不解近渴。
可这康梁就真的奔自己这远水来了。
林有德不由得蹙眉,苏菲一看就干脆的对郭瑞:“我爸不在,要他们滚。”
“不,让他们进来。”
“你是故意要让我蒙羞吗,林!”
虽然一脸气呼呼的模样,但苏菲还是收拾下了一半的棋盘,然后拉着巴的手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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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过后,康广仁就直奔主题。
“我们希望您能北上清君侧,支持变法。”
林有德心:我就知道。
但表面上他不动声色,老神在在的品茶,颇有龙头老大的气场——实际上,他就是龙头老大,但平时他根本就没有气场,看着只是个傻爸爸、好色男。在旁人看来,这应该算是真人不露相吧,比如新秘书官郭瑞,就是一副肃然起敬的样子,可林有德心里清楚得很,平时那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此时这是演技,演技你懂么。
可很快林有德的演技就把持不住了。
因为康广仁带来了光绪承诺,邀请他出任山东巡抚。
林有德差就心动了,好在他还保持着冷静,立刻意识到这实际上是在把自己往火坑里引:第一,鬼知道现在光绪还有没有足以任命山东巡抚的实权,万一过去了却只是个空头承诺,那不就麻烦了,将来慈禧和袁世凯一起收拾光绪的时候会顺便把林记给坑了;第二,山东那是个火坑啊,别人不知道,他林有德可清楚得很。
义和团闹起来,他林有德是剿还是不剿?剿吧,情感上不能接受,毕竟义和团会起事还是有爱国情绪在里面的,而且让南洋军向群众开枪这种事,不符合南洋军已经初步建立的人民子弟兵的形象,对外解释不通,对内要疏导士兵的情绪也是个麻烦事。不剿吧,义和团这个运动,带有反历史潮流的性质,按林有德大学导师的法就是:你不能因为这是一个爱国救亡的人民·运·动,就忽视了它反历史潮流的特性。
历史的发展需要铁路,需要电报,需要中西交流,这是不可改变的。
何况义和团确实带有匪患的特质,很多史料都指出团民滥杀无辜的状况非常普遍。这些史料究竟是真有其事,还是史学家根据自己的屁股朝向添油加醋夸大其词,林有德不知道,但他明白义和团这种动乱不剿肯定不行。何况他的女儿是外国人,准老婆是日本人,这完全符合“二毛子”的标准,不剿团民团民就要来剿他了。
更别提到了山东,就要和袁世凯近距离对峙了,林有德的信条是不打无准备的战争,他还没打算跟袁世凯动刀兵。
简而言之,京畿附近甚至长江以北,林有德都不打算染指,他的林记也很克制的将生意做到上海就停下了,没有继续向北扩张。
康广仁还在慷慨陈词,谭嗣同则不动声色的看着林有德。
终于,林有德决定正式向他们摊牌,告诉他们自己不打算北上,也不打算和变法扯上关系。
然后谭嗣同拍案而起。
“我以为你是真君子,忧国忧民的大丈夫。现在看来,也不过一铜臭儿。”
“我只是不想把我辛苦培植起来的力量送进火坑。”林有德觉得自己应该辩解两句,毕竟维新派目前为止除了和光绪搅基之外什么实绩也没做出,而且未来他们也不会出什么实绩了,可他林有德至少拯救了菲律宾的华工,至少在广东的部分地区,让人民过上了比以前更好的日子。
“哼!”谭嗣同不屑的哼了一声,不理会还想劝阻的康广仁,拂袖而去。
康广仁看着性子刚烈的同伴的背影,长叹一口气,向林有德作揖告别之后,也离开了。
林有德觉得挺可惜的,他刚才很有冲动想挽留一下谭嗣同,但以谭嗣同的脾气,肯定会把林有德的挽留当做胆怯和懦弱,除非林有德强行将他们扣押下来,不然这两人注定要牺牲在北京菜市口,留下“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绝句。
“走好,二位。”林有德喃喃自语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在泉台之下相见,到时候再来讨论我林某是不是个铜臭儿的问题吧。”
包括郭瑞和巴在内好几个人都听到了林有德的这句自语,可此时,没有人能明白它的意思。
57 迟来的变法
鞭炮炸响的时候,苏菲猛的缩了下脖子。:.us.更新文字章节最快的网:
林有德看到丫头受惊的样子,不由得开怀大笑,他把苏菲抱起来,像往常一样放到肩膀上,迈开大步朝仍然热闹非凡的深夜的街道走去。
整个荷浪牙波都充斥着鞭炮声,不断的有烟花被打上天空,炸出七彩纷呈的图案。
苏比克湾附近新建成的妈祖庙与城区另一头的关帝庙一道钟声长鸣,宣告着农历新年的到来。
此时街上全都是出门给街坊拜早年的人,许多机灵的贩早就等候多时了,纷纷拿出鞭炮和吃售卖,顽皮的孩童手拿压岁钱成群结队的从一个摊子流窜到另一个摊子,嚷嚷着要摊贩拿出最好的心和烟花。
可所有人一看到林有德,都会毕恭毕敬的退到路边,齐声道贺:“林掌柜,新年好,财源广进心想事成。”
由于道贺的人太多了,林有德只能简化自己的应答,一路“发财发财”“同喜同喜”对付下来,竟也口干舌燥。
巴理所当然的走在林有德身边,于是许多女人都上前向她道贺——在有女眷在场的情况下,女人们直接向林有德道贺那不符合礼数,没有男人引荐的话,就只好向太太道贺了。尽管巴并不是林有德的太太,但她应付起这种状况来却显得落落大方十分的得体,可能正因为这样,她才会被传为林有德的正室。
跟在林有德身后的林记的高官们就没有林有德那么引人注目了,毕竟林有德的画像在荷浪牙波可是每家都有,随处都能看到,有些西方记者甚至开玩笑:“在荷浪牙波,走到那里都能感到中国人口中的‘林大哥’在看着你。”
声望的提升,让林有德满了商业技能,开始工业,仅仅投入了两,就有了相对显著的效果,莫名其妙升高了一段的报表让杜琪峰和他的经济评估班子头疼了好久,林有德却在一边窃笑不已。
眼前这热闹的过年景象,从一个侧面反映出林记控制地区的经济繁荣。
经济繁荣之后,林有德开始推行一系列的人民福利工程,比如菜篮子工程,他建立了官方的生猪饲养场,然后以实名肉票的形式为林记的员工配给猪肉,让平时一个月难得见几次荤腥的工人们每周都有肉可以吃——实际上林记的工人都能买得起肉,可惜市面上肉类供应不足,虽然靠着南洋军的铁腕肉价仍然维持在一个还算合理的范畴,但供应不足的问题一直没能得到解决。此外,他组织了林记的官方渔船队,装备广州的林记船厂自产的火轮,用拖网来捕鱼,从而大大增加了鱼货的产量。
食物的丰富会增加人民的满足度,这是林有德从游戏里学来的东西,现在看来还相当管用。
很多刚从内地来到北吕宋的人,都惊讶于这里生活的富足,进而拜倒在林有德的画像面前。
南洋军中有些激进的白羽扇已经在宣传要把这里的富足生活带回家乡去之类的思想。
只要给林有德时间,北定中原的时候终将到来,占有天时地利人和的林有德将不可阻挡。所以在新年的鞭炮声中,林有德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林有德就带着这样的信心,进入了荷浪牙波的日侨居住区。
这里用来安置日侨的建筑都是林记统一设计建造的,虽然采用了典型的日式房屋的设计,却没有使用日式房屋传统的木质结构。此外,几乎一模一样的外形,让由这些房子组成的街区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而悬挂在每个十字路口醒目位置的十八星旗以及刷每段路都会有的宣传墙上的宣传画更加深了这种感觉。
这是因为林有德准备在日本人身上进行另一项社会实验,以检验他在上个时空对日本民族性的观察和思考。
如果实验成功,他将拥有实际上最敬业的产业工人和中低级技术人员。当然这些不会告诉日本人——除了巴。将和女孩有关联的事情隐瞒下来这种事,让林有德觉得不痛快,他不喜欢这样。在用人的时候林有德就喜欢给予那些经过了考验的属下完全的信任,何况是对巴这种和自己有情感联系的女孩呢?
所以林有德把自己的打算合盘托出,并且做好了女孩反对的话就终止实施的打算,反正即使不采用林有德设想中的最优方案,也有很多办法能统治日本。
没想到女孩很干脆的就头统一了林有德拿自己的同胞做社会实验的计划,理由是:“这也是为了将我们大和人的优势尽可能的发挥出来吧,那样的话就没问题。”
于是林有德就在荷浪牙波这个的日侨区,开始了初步的实验。
效果什么的,现在还看不到,而林有德此时也不是来视察实验效果的。
他和现在街道上同向移动的日本人一样,是去神社做新年参拜的,早在上个时空,林有德就想亲自体验一下这件在很多恋爱游戏和日本动画里都出现过的名场景了。现在这是最好的机会,身边还有一位真正的大和抚子陪伴,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圆梦时机了。
但是在日侨区,还是有很多人认出了林有德,使得林有德不得不再次面对各种不认识的人的恭贺。这里的日侨都是左派,都把林有德当做领导黄种人打败白种人的英雄,其中不少人甚至认为那场中日战争是黄种人的耻辱,因为西方人把这场战争视作黄种人的内战,并且将之蔑称为猪尾巴战争。所以日本的主战派是丢了全体黄种人的脸。
而林有德的南洋军打败西班牙人,则得到了西方人的正视,他在荷浪牙波的经济改革,也被得到了西方人的赞赏,两边一对比,高下立判。
在第一次和日侨的代表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林有德反问:“到时候我们反攻日本,不也是黄种人的内战么,发动这场战争的很可能就是我林有德,到时候你们会不会认为我也丢了黄种人的脸?”
结果那代表答道:“您要真是发动这样的战争,那将是一场纠正军国猪们的错误的圣战。”
双重标准到这个地步,作为这种双重标准的获益人,林有德也没什么好的了。
来到神社所在的山后,林有德大老远的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消灾御守!不管抽到了多坏的签,只要购买了久津姬大人亲自祝福过的御守,就能逢凶化吉!消灾御守啊!”
“啊,”坐在林有德肩膀上的苏菲开口了,“是岚。”
“我知道,”林有德叹了口气,回头对巴,“我们绕个远路,从御神木另一边靠近神殿好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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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新年过后第第十四天,从广州传来光绪帝颁布定国是诏,开始变法的消息。
--跟家人出行,请三天假
58 密云
马尼拉,和胜堂总堂。
“大哥,”和胜堂的大红棍卢尚明对向取义,“林记的眼线早就渗透进了马尼拉,还望大哥早做决断,免得夜长梦多啊。”
向取义不吭声,他扫视了一眼大花厅内那些屏气凝息等待自己下决心的头头脑脑们,最终目光落到花厅正中的牌匾上。
聚义厅。
取这个名字是想效仿当年梁山好汉,汇聚天下英杰,共商振兴中华的大计。现在向取义凝视着那块牌匾,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卢尚明等了一会儿,又上前一步规劝道:“林记在马尼拉乃至整个南部菲律宾的扩张,已经逼得我们走投无路了。他林有德还死死的抓住南洋票的印发权,现在给苦力们发银子他们都不乐意要了,我们辛辛苦苦赚得一银子,都得兑换成南洋票,才能当钱来使。这样一来,我们的命脉就都掐在林记的手里,靠正常的做买卖的办法,根本就斗不过他们。”
“就是,”花厅里有人应和,“我们要拿银子跟他们的南洋银行换票子,他们的票子直接印出来的,这怎么斗嘛!”
“哼,”向取义轻蔑的撇了撇嘴,“李掌柜,我看,就算没有南洋票这玩意,你也斗不过林有德的林记。”
谁知道那位李掌柜也不恼,反而接起向取义的话头:“我李泉飞是不善商战,但童叟无欺以德服人,好歹也打下了一片天地。可这林有德,巧取豪夺,实为君子所不齿。”
李泉飞完,向取义脸上的轻蔑更加明显,就连花厅里的其他人也轻蔑的弯起嘴角。谁都知道李泉飞靠的是欺行霸市起家,缺斤短两坑蒙拐骗那是常事,用武力打击对手的行为也屡有发生。他这要算是诚信经营,那这世界上就没有奸商了。
李泉飞脸皮倒也厚实,他对众人那轻蔑的态度视而不见,反而开始劝向取义:“本来这菲律宾起事,我们香港洪门出力最大,可现在却处处受林有德的掣肘,他林有德不过是用男色诱惑了聂雪秋那个黄毛丫头和几个日本娘们,现在却风生水起。这样的状况我们要容忍到几时?”
向取义心想那***还不是你们这帮混蛋到了菲律宾就各种抢劫,才搞得美国人断了援助,全面转向林有德?
但此时向取义一也不打算指出这,现在林记一家独大是事实,想要找回平衡,就必须抱成一团。
这时候李泉飞继续慷慨激昂:“过去我们忌惮林记手里的神姬力量,可现在我们不再需要顾虑这些。就算北美那帮反骨仔保持中立不派遣将风营参战,我们也有办法制衡林有德,让他不敢动用神姬支援前线。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能放弃呢?”
向取义盯着李泉飞看了一会儿,才缓缓的道:“我们和胜堂的宗旨是和气生财……”
“当然和气,”李泉飞抢白道,“我们又不是要打得他林记灰飞烟灭,我们只是想让他们把吃到嘴里的肉吐一出来,分我们肉汤喝而已啊。”
李泉飞的话在年轻人当中赢得一片赞同,可真正掌握几个大堂口的老家伙们却都不话。
向取义再次扫视整个大花厅,目光在以李泉飞为首的年轻一派中多徘徊了几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这林记是能随便动的吗?
向取义看得可清楚了,林记的根须已经扎进了菲律宾的土地,第二镇要是起来对抗林记,首先不乐意的必然是他们控制区的老百姓。他向取义当**大哥的本事是有,但比起林有德收买老百姓的手段,就只能自愧不如了。
然后林记背后是美国人,美国虽然在列强中算是二流,但好歹也是列强之一,更何况向取义得到的消息指出,美国的下一任大头目很可能会是林有德的靠山西奥多·罗斯福。
更重要的是,此时朝向取义抛出绣球的那个国家本身,在向取义看来也有很多的问题,一不心,不定自己就成了日不落帝国的眼中钉。
德意志和日不落,向取义觉得还是后者比较可怕一。
可是,想让年轻一代的毛头子们明白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向取义转向老家伙们,虽然老头子全都保持着一贯的城府,脸上的表情滴水不漏,但向取义还是能猜到他们在打什么算盘——因为向取义自己也在打着类似的算盘。
和林记彻底翻脸是不可能的,但多少可以借着德意志的力量,迫使林记稍微收敛一。
于是,向取义咳嗽了几声,压住花厅里年轻人的喧哗,才慢悠悠的道:“好啦好啦,都别吵了,让我安静一会儿,明天再来这里,我告诉你们我的决定。”
本来,向取义奉行的就是少数人拿大主意的那一套,今天召唤这帮人来纯粹是为了试探他们的反应,从一开始向取义就没打算参考众人的意见。正是这种颇有些刚愎自用的味道的做法,保证了和胜堂这些年的繁荣。
众人离开后,向取义转向花厅的屏风,对坐在屏风后面的人朗声道:“齐格弗里德先生,我已经决定了。你们的神姬营什么时候能抵达马尼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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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稳定下来之后,林有德就开始建立自己的情报组织,上个时空进入二十世纪之后的几场战争,都明确的体现出情报的重要性。二战中美国依靠破译日军密电码完成中途岛的神之翻盘,英国依靠破译德国的潜艇密码通讯防治狼群等等,都是二战中经典的情报战战例。至于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里,土鳖靠着逆天的情报能力扳回了多少劣势就更不用了。
面对鳖党把党支部建立到常公的机要处这种只能用开挂来形容的能力,常公其实输得不冤。
所以深明情报战和敌后工作重要性的林有德,在自己的白羽扇班结业之后,立刻就选了几个机灵的送到各地去让他们开展情报工作。
这些人里面大部分都干砸了,毕竟情报工作不是那么好干的,但其中两个人成功的潜伏了下来,并且开始建立情报网。
一个是在马尼拉的潘救国,林有德觉得这名字太蛋疼,一看就是个革命党,遂亲自给他改了个名字叫“潘润月”,这个土不拉几的名字在林有德看来便于隐藏,是个当特工的好名字。
当然,这个名字也体现了林有德对自己学生的期望:希望他能像上一个时空那位同样姓潘的东亚头号间谍王一样,把敌人的势力渗透得千疮百孔。顺带一提,林有德个人是很为这位真正的间谍王鸣不平的,他可比军统中统那些只会暗杀的家伙强一万倍,可毛人凤、戴笠这种靠着无脑谍战剧名声大噪,真正的英雄却隐没于历史之中,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
现在,潘润月披着夜色,拐进自己居住的院。
他潜藏在院门边上的阴影中,静静的聆听了一会儿,确认院子里毫无动静之后,才溜进院中,打开鸡栏的门。
几只老母鸡被饲养者的行为惊动,不安的叫了几声。
潘润月从一堆鸡毛和干草中挖出一个匣子,他把匣子放到院中石台上摆好,打开匣子的上盖。
匣子里是一台以这个年代的标准来看造型颇为科幻的机器。潘润月带上耳机,左手握着机器左边的摇杆,开始以固定的速率摇动,右手则抓住电键,开始有规律的敲打起来。
莫尔斯码那规律的滴答声在院里悄然响起,不着痕迹的混在初春的虫鸣中。
59 岚
聂雪秋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斗。
到现在为止,她只在甲午后期和日本的下位神姬面对面的交锋过一次。其他时候她面对的只是将风——不对,以将风为对手的时候也是绝对的少数,名为聂雪秋的神姬的战斗生涯中,大多数时候都在屠杀一般士兵和手无寸铁的平民。
在现代导力技术和自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血脉之力的双重保护下,单方面的屠杀敌人。只要自己还没有耗尽力量就不会死,聂雪秋经历过的战斗中,她内心的最深处都如此的确信着。所以她能够从容的杀戮。
从容,优雅。
但是现在,这种从容荡然无存。聂雪秋盯着远处那个人影。不抱着必杀的信念就绝对无法战胜,不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就绝无可能扭转战局,聂雪秋此时面对的敌人就是如此的强横。
天空院岚,红白两色的巫女在聂雪秋头盘旋着,她没有携带任何的增幅设备,除了手上的旱烟杆之外没有任何的武装。
仅仅凭借战技和自身的能力,便将全副武装的聂雪秋压制至此。
老实,聂雪秋不禁感到些微的绝望,如果那个家伙携带武装的话,局面会变成什么样?为什么日本政府会把这么强悍的神姬流放到国外去?
不对,聂雪秋修正了自己的看法,日本政府并不知道天空院岚有多么的强大,就和十几分钟前的自己一样。飞行的能力虽然罕有却没有用处,因为在装备了增幅翼和强化装甲之后,就连普通的下位神姬都能做到在天空中飞行,只要不进行长距离的追逐战,持有飞行能力的神姬和一般的神姬并无二致,决定强弱的仍然是神姬本身血统的纯度。
天空院岚的血统纯度虽高,但并非尖。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天空院岚凭借着自身的飞行能力和经验,牢牢的控制住了空中的局面,她始终占据着高度优势,利用灵活的机动躲闪聂雪秋的攻击,却一直没有还手。
简直就像是大人在陪同孩子嬉戏一般。
正是因为这样,聂雪秋才感到绝望。仅仅凭借牵制机动,就完全封杀了聂雪秋获胜的希望,名为天空院岚的少女以这样的方式展现着自己无以伦比的强大。
聂雪秋的耳机里传来一阵静电噪音,然后想起林有德的声音。
“呃,还要继续比试下去么,我觉得胜负已分了呀?”
聂雪秋咬牙,虽然很不甘心,但这就是事实,自己自信满满的向天空院岚挑战,最后却落得完败的下场,这感觉真是糟透了。
**
“哈哈哈,钱拿来。”天空院岚大笑着对林有德伸出平摊的右手。
“我好像没过这场比试涉及金钱吧?”
出乎林有德意料的是,岚无所谓的耸耸肩,轻描淡写的了一句:“嗯,确实是这么回事。”
然后她转向沮丧的聂雪秋。
“不必那么挂念,你实际上并没有输。”岚如此道,“别看我这样,我可曾经是拜入了柳生新阴流门下,并且获得新阴流免许皆传奥义的剑客哦,并且曾经跟在那边的那个人·妻大战三百回合。”
“实际上,我们只过了三招。”巴淡然答道,“对峙了一个上午,却只对了三刀,在旁人看来那一定是一场非常无聊的比试。”
“一个上午只对了三刀?”林有德大惊,“其他时间你们都干什么去了,喝茶聊天吗?”
天空院岚大笑起来,却没有回答林有德的问题,巴也保持了沉默。这让林有德越发的好奇,他正要继续探究,岚开口了:“现在想来,那赌上身为剑豪的所有尊严的对决,根本就没有意义。属于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接下来是枪炮的时代。虽然在神姬当中以剑为首的冷兵器依然有其价值,但那只是因为枪炮的发展尚未能追上神姬们的脚步而已。时间继续前进的话,神姬从战场上消失,成为单纯的力量的象征物的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吧。”
林有德缄默不语。
林有德喜欢枪械远多于刀剑,但岚的那番感叹,却依然让他产生了共鸣。时代在发展进步,曾经辉煌的东西总会褪色,最终从时代的舞台上淘汰出局,这些被淘汰之物中,有不少都凝聚着令人惊叹的美感,正是这美感,在人们心中引发了名为怀旧的情怀。
翱翔于长空的美丽战姬们,也终将成为被淘汰者,成为名为历史的老者记忆中的风景吧。
似乎是猜到了林有德心思,巴声道:“如果神姬不再需要上战场的那一天真正到来,在我看来这是一件好事。那样我就不需要担心在战场上一去不回,就能一直陪伴在主人身边了。”
“哈哈哈,”天空院岚豪爽的大笑,一边笑一边将旱烟杆的烟锅里烧过的烟叶残渣敲进烟灰缸,“恋爱中的女人真幸福呢。啊,我要的不是这个,跑题了跑题了,你们这帮家伙,看我跑题了要赶快把我拽回来啊。雪秋啊,柳生新阴流的宗旨,和其他的剑术流派不一样。柳生新阴流强调不败,并非战胜对手,杀死对手,而是追求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真正的柳生新阴流宗师,不伤害任何敌人,也能瓦解敌人的敌对意志——以自己绝对无可辩驳的‘不败’来达成这一。开创流派的大宗主信封‘止戈为武’的武道,可如果杀死敌人,就会引发仇恨的连锁,止戈就无从谈起。所以,新阴流的奥义,就是所谓的‘无刀’,不斩一人,以绝对的不败来使敌人屈服。
“但是,我现在没有拿刀,并非因为我已经习得了奥义,我固然已经掌握了‘无刀’之道,但身为剑客岂有不佩刀的道理,对吧?我没有佩刀,是因为我已经不是剑客了。我在取得皆传之后不久,就叛出了师门。”
聂雪秋看起来非常的震惊,她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紧接着聂雪秋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立刻追问了一句:“是因为已经学到了所有的技法?”
“没错,”天空院岚竟然头了,她毫无愧色的肯定了聂雪秋的猜测,“我叛出师门,就是因为领悟到了无刀的终极境界。呐,雪秋姑娘,刚刚那种状况,如果我是守护某位要人的保镖,而你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刺杀那位要人的刺客,请问,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呢?”
不但聂雪秋陷入了沉思,林有德也托着下巴开始咀嚼天空院岚的话语背后的意义。
不等众人得出答案,天空院岚就自顾自的了下去:“我必须要杀你吧。如果你打算舍弃自己的生命来完成任务,那么作为防御方的我,必须要动手杀掉你吧?完全掌握柳生新阴流之后,不论在什么样的比试中都能立于不败,独善其身,可是当遇到哪些并不能允许独善其身的情况时,新阴流的奥义就没有任何的意义。止戈为武,终究只是一句空话。你懂吗,秋秋?”
“、秋秋?”
聂雪秋的脸刷得一下涨得通红,林有德则差摔一跤,唯有巴无动于衷。恐怕她早已对岚的行为模式习以为常了吧。
不理会众人的神情,重新装好烟锅的岚一边划亮火柴给烟锅火,一边继续道:“所以,刚刚那场比试,没有胜利者。对于世界来,不败是没有意义的,只有胜利才有价值。想要贯彻‘止戈为武’,就只能斩断与世界的联系,超然于红尘之外。那样的话何必修行武道,直接去出家不就好了?”
完,天空院岚将目光从聂雪秋的身上移开,定格于林有德的脸上。
这个时候林有德才恍然大悟,刚刚那番话看起来是对聂雪秋的,但实际上是讲给他林有德听的。虽然不知道天空院岚从哪里得到的情报,不过她显然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针对林记眼前面临的状况提出了谏言。
“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林有德一如既往的单刀直入。
“大本营的电报房突然繁忙了起来,往常分散在各处忙公事的头头脑脑们突然聚集到了一起,平时总是陪女儿的傻爸爸突然把女儿一个人丢在实验室里做研究,综合这些状况,就知道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呗。再看一看现在的情势,用排除法推断出哪里出了问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么?然后我发现在大本营的气氛并没有缓和的时候,本应呆在书房里做决策的核心人物突然跑出来喝茶了,就只能得出这位核心人物内心正在纠结,拿不定主意所以出来散心这个结论了啊。看,多么简单的思路啊,哪怕是海滩上的寄居蟹,在得到了对应的情报之后,都能顺利的推导出这样的结果吧。正因为这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这次我就不收费了呗。”
这个时候林有德的感觉和聂雪秋在天空中面对占据高处的岚时非常的相似。天空院岚这个女人,平时总是漫天要价,钱钱钱的喊个不停,但她确实拥有和她的要价相符的价值。
“那么,”林有德看着岚的眼睛,“刚刚那番话,我可以看做岚姐的建言吗?”
“嗯,当然可以。但是请记住,不管是选择了不败还是胜利,有一都是不变的。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占得先机的人才有选择的权利。就好像刚才,我一开始就利用我的爬升速度占据了高度的优势,才能如此顺当的立于不败之地啊。”
林有德撇撇嘴,沉思了须臾之后,他站了起来,对巴做了个手势。少女立刻递上了直通杜琪峰办公室的专线电话。
“阿峰,立刻照会英法美三国在荷浪牙波的代表。另外,把我们手头的情报通过印度支那的支行直接转交给法兰西远征骑士团的约瑟芬·霞飞团长。”
“了解,还有其他的吗?”
“召回所有在大陆探亲的南洋军官兵,取消未来所有的休假预定。召集白羽扇,今晚就跟他们开吹风会。”“噢?”看着林有德的背影的岚看起来有兴致,“打算双管齐下吗?这可不一定是好办法啊,因为这不就等于失去了先发制人以奇袭一招毙命的机会吗?”
“中国有句老话,”林有德放下话筒,一字一顿的答道,“叫做先礼后兵。对方是我们的同胞,眼下这种状况,可以的话我还是不想和同胞开战。但就像你的,有时候,必须要杀死对方,我们南洋军的屠刀,迟早要沾满同胞的血肉,在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之前,我想尽人事。”
60 再会
英法美的反应比林有德预估的还要迅速。|.us.超速更新文字章节|
本来林有德觉得此时列强的目光应该放在北京,关注变法,德国恐怕也是看准了这个机会才和向取义接触。但令人惊讶的是,在林有德的外交照会发出后,不但在菲律宾有着大量直接利益的美国迅速做出反应向德国提出交涉,英法两国也迅速采取了动作——而且是远超林有德期待的大动作。
发出照会后才一周多,约瑟芬?霞飞就从法属印度支那首府赶到了荷浪牙波,随行的有法军一个团和半个法国亚洲舰队,示威性质明显。
林有德在大本营接待了自己的老熟人,见面就给了霞飞一个拥抱,豆腐吃饱之后抹抹嘴道:“真有意思,我每次和您告别都觉得下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就是敌人了,可这种猜测至今为止没有一次实现。”
女孩也笑了,林有德看着那笑容没来由的觉得她此时的心情一定很好。果不其然,约瑟芬?霞飞面带笑容的用打趣的口吻道:“以我个人来,这种状况非常令人困扰呢,再这样下去不定我就会无可救药的坠入爱河。”
“那可不行。”这回答并非来自林有德,约瑟芬有些惊讶的低头看去,正好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会客室的苏菲的目光。
“你还没见过我的女儿吧?”林有德伸手摸摸苏菲的头,对约瑟芬介绍道,“这是大科学家尼古拉?特斯拉的女儿,现在是我的养女,同时也是林记科研中心的领导人。”
“领导人?这么的女孩?”约瑟芬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南洋军的高层大多都知道苏菲在做些什么,中下级的人员当中也有不少传闻,所以林有德本以为约瑟芬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于是在看到约瑟芬的惊讶之后,林有德觉得很奇怪:约瑟芬不是那种会玩演技的女孩,尤其是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她是真不知道姑娘正在给南洋军开发技术装备。
也许她知道苏菲?特斯拉正在为林记提供技术支持,却没想到苏菲?特斯拉竟然是这么娇的十三岁少女。
约瑟芬打量着姑娘,她微微歪头的动作再一次萌倒了林有德。
姑娘也仰着脖子,用红色的猫眼盯着约瑟芬,片刻之后她回过头,拉了拉林有德的裤腿问道:“爸爸,为什么你身边的女性都这么漂亮?”
林有德心想废话我是主角啊。
另一边约瑟芬笑得相当的开心,骑士八德中就包含了谦逊,而由约瑟芬一贯的表现看,她肯定在方方面面都以这八德严格的约束自己,但作为女孩,听到如此不加掩饰如此直接诚挚的称赞,果然还是会开心的吧。这无关虚荣,所以约瑟芬坦率的表现着自己的心情。
苏菲凝视着约瑟芬笑靥,突然冒出一句:“我喜欢这个家伙。”
正常人大概都会喜欢上这位耿直纯真的骑士公主的吧。
苏菲刚完,约瑟芬就做出了惊人的举动,她突然伸出手,把苏菲抱了起来。
“我也喜欢你这个不。”
“才不!”
平时巴也经常会抱苏菲,但林有德依然惊讶于眼前景象的和谐——可能是两人都为欧洲人种的缘故吧,约瑟芬抱着苏菲的场景看起来有种自然而然的协调感。金发与银发,翠绿色的瞳孔与深红色的眼眸,白色基调的礼服与纯黑色的洋装,明明两名少女各自的特征有着那样大的差别,可放在一起却毫无违和感。
林有德不由自主的凑上前,他下意识的想要加入这图景,成为构图中的一部分。
约瑟芬看了林有德一眼,笑着允许了林有德的加入,她甚至稍微往前挪了挪,让两人靠得更近。
就在这时候,看起来是约瑟芬的副官的御姐轻咳了两声。
约瑟芬这才如梦方醒,她赶忙放下苏菲,收起笑容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再开口的时候她的话语已经替换成了公事公办的外交辞令。
“林有德先生,我这次来,是想向诸位转达法兰西共和国政府和大不列颠帝国联合提出的一项动议。我们希望能和南洋军、以及你们的盟友美国,建立较为稳固的合作关系,维护我们在马六甲周边区域的共同利益。”
一个在东南亚针对新德意志帝国的包围网,这很好,很符合林有德的利益。
“所以才会让共和国在东南亚的最高军事主官亲自访问荷浪牙波么,法兰西共和国的诚意我已经感受到了。”林有德用尽可能平缓的语调道,“但是,既然是联合动议,只派法兰西共和国的人担当交涉特使,大不列颠帝国的排场是不是有大啊?”
约瑟芬弯起嘴角,第一次让林有德欣赏了她的“公事用笑容”。
“关于这,我理解您的不满。实际上,我要传达的第二件事情就与此有关。如果林有德先生您不反对,大不列颠帝国现任女王愿意亲自到荷浪牙波,担当帝国的全权交涉代表。这便是国内要求我转达给您的第二件事。”
林有德不由得咋舌,乖乖,英国女王亲自来这个连国家都不算的破岛?这会不会有题大做啊?
但林有德转念一想,又觉得念头通达了起来。这几个月英国似乎一直想找个机会在国际上表达一下对新德意志的态度,之前高调宣布开工建造超级战列舰便是这种诉求的体现。大不列颠大概觉得光是整军备战还不行,要真正亮出獠牙来警告一下德国人。
菲律宾这个弹丸之地,太适合大英帝国展现自己的武力了。这个岛没有什么所谓的战略纵深,又被大海环绕适合皇家海军发挥,万一搞砸了也能迅速退出游戏,反正菲律宾群岛距离最近的大英帝国殖民地也有数百公里以上的遥远路途,这里的成败都不会直接影响帝国的利益。
这算盘打得真是太好了,让林有德不由自主的想要抓住英帝国的盘算,好好的利用一番。
弄得好,不定还真能“以武止戈”,成功避免同胞相残呢。
61 女王统治波涛万顷
林有德真的被吓到了。
大不列颠哪里是想亮出獠牙警告下德国啊,它根本就是在向新生的德意志帝国送上了一次武装示威。
帝国皇家海军本土舰队主力出动了一多半,共计三艘神姬保障舰——其实就是这个时空的航空母舰,十五艘新式战列舰,0搜巡洋舰和大量驱逐舰,共计10艘战舰51艘运煤船,浩浩荡荡的从不列颠起航,环绕半个世界,最终抵达了远东的岛菲律宾。这支恐怖的舰队汇合了大英帝国远东舰队之后,总舰只数量接近两百艘,舰队的锅炉喷出的浓烟遮蔽了半个天空。
林有德深深的感受到自己与大不列颠之间的实力差距,这样一支庞大的舰队进行环球航行的开销,足够看上去“财大气粗”的林记喝一壶的了。
林有德站在苏比克湾那已经初具规模的码头上,看着锚泊在海湾中那庞大的舰队,一句话都不出来。
自从舰队抵达,林记各级白羽扇就不断的向总堂报告部队出现动摇情绪,虽然最坚定的那些部队尚未出现问题,但菲律宾战役结束后才建立起来的新部队中有些战士已经不淡定了。而老部队里面,那些经验最丰富的白羽扇也敏锐的察觉到一些带着投机心理加入部队的人开始有想法了。
果然,像老一代革命电影里那样,完全坚定绝不会动摇的铁军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经营出来的。
林有德知道,自己必须拿出一些行动来,至少在气势不能输。输了的话不但自己人会动摇,今后和大英帝国的交涉也会陷入不利的地位。外交中必须不吭不卑,可以退让,但决不能让人觉得软弱可欺。
至少林有德是这么认为的。
英帝国舰队抵达第二天,英女王乘坐的飞空母舰才姗姗来迟。新任女王并没有跟随舰队一起行动,而是乘坐飞空母舰横跨整个西欧和中亚,经印度、缅甸最终抵达菲律宾。舰队缓慢但却坚定的向德意志-荷兰帝国展示武力的同时,女王在进行着自己的外交努力,张罗那张针对德国的包围网。
而菲律宾,正是她的最后一站。
为了举行女王的登陆仪式,整个苏比克湾军港张灯结彩,先期登陆的皇家海军陆战队和林有德的南洋军在码头上列队,陆战队的将风甲全都换装了华丽的典礼用装甲,配属它们的四人高的超长骑士枪上,狮心王留下的八角圣十字燕尾旗迎风招展。
相比之下,南洋军仪仗队那面的军旗显得那样的不起眼,在大英帝国的旌旗飞扬的骑枪阵旁就像个给巨人做陪衬的侏儒。
唯一让在场的中国人心里舒服一的是,美国人的旗帜也遭遇了差不多的待遇,而美国人脸上的不爽要远胜于中国人。
毕竟美国的工业产能已经超过了英国,只不过没有英国那么多的殖民地、资源还有军队。
女王的飞空艇缓缓降落在码头旁边的水面上时,皇家陆战队的将风一齐用手中的骑枪敲击地板。
那整齐划一的轰鸣,就像巨人的脚步,又像是鼓。
伴随着这鼓,聚集在苏比克湾的皇家海军舰队的每一名士兵一齐高呼:天佑不列颠,天佑吾皇!
十数万士兵的呼号,汇聚成震天动地的巨响,仿佛惊涛拍岸。
天佑不列颠,天佑吾皇。
这绝不是虚张声势,只是在陈述事实。
天佑不列颠,天佑吾皇。
阳光永远都能照到不列颠的旗帜,帝国的疆域永远没有落日。
在帝国那浩大的声势中,林有德穿越之后第一次感到了茫然。
自己的计划是不是太急了?是不是应该放缓一,至少等到这个庞大的帝国在一战中元气大伤的时候,再图崛起?
就在这时候,巴轻轻拉了拉林有德的衣袖。
“没问题的,待会整个世界都会被我们吓傻。”
林有德笑了。
眼前横在海湾里的这只舰队,一眨眼就能把南洋军、把林记给整个抹掉,根本就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而自己却打算把他们吓破胆。真有蜉蝣撼大树的味道。如果自己的计划让约瑟芬知道,这位法国姑娘一定会耻笑他比唐吉可德还傻。
但是,非这样做不可。
不然的话,在未来的东南亚舞台上,可就没有他林有德表演的余地了。南洋军将会成为大国博弈中的一枚棋子,就连好不容易傍上的同病相怜的美国,也会被迫抽手,将东南亚让给英法。
这样想着,林有德方才那迷惘全都灰飞烟灭。并不是因为会成功才去做,有些事情就算知道前途渺茫,也得出手去做。
所幸,自己手里并非完全没有王牌。
飞空母舰伯明翰号已经在码头上停稳,豪华的跳板从船上伸了下来,几名印度仆役动作麻利的将绣着波斯传统印花的红色的地毯从跳板上一直铺向码头。
伯明翰号开始鸣礼炮,这个习惯始于风帆战舰时代,最初是皇家海军进入友好国家的港湾时放空火炮表示自己毫无敌意,现在则成为不列颠帝国的标准外交礼节。
林有德默数礼炮的炮声,一共十九响,而不是向国家元首致意的1响。不过这早在预料之中,林有德也不太在意。
最后一响礼炮落下的时候,和中美两国部队隔着整个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的法军仪仗队率先动作,以整齐的步调对着伯明翰号行骑士礼。
约瑟芬·霞飞站在法军仪仗队的最前方,银色的铠甲在正午的阳光下闪亮得晃眼。
然后,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女王,联合王国殖民地的最高总督,圆桌大骑士,印度女王伊莎贝拉·维多利亚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刚刚因为礼炮而平息的呼号再次响起:
天佑不列颠,天佑吾皇!
林有德因为不是国家元首,也不能代表此时等待在这里的中美法联军,所以站的位置离伯明翰略远,按照法国典仪官给出的流程,他必须在1响回应的礼炮打完之后,才能上前以地主的身份接待女王陛下。
所以,林有德只能远远的望着站在战舰船舷上,正俯瞰码头上所有人的那位全世界最尊贵的少女。
她身穿红色与白色相间的礼服,一条蓝白两色的绶带从她的右肩写挂到左腰。她腰间挂着银色的佩剑,佩剑的反光成了她身上唯一的亮色。
神姬所拥有的血统越纯,外表就越漂亮,这一虽然没有得到任何学术上的支持,但大家心底里都这么想,而这种想法很少出错。
那么这位女王一定是个美少女,林有德突然咧开嘴,他开始有些兴奋的猜想,这位美少女,在接下来那几分钟里,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情呢?
“林大哥……”一直在林有德身后待机的杜琪峰声催促道,“按照流程,该我们回礼炮了。时间长了不定法军会冲出来代劳。”
“嗯,开始吧。”林有德同样声下令道。
**
被一些西方记者成为电气之城的荷浪牙波,全部的电力供应都中断了。
由于林记早就发出了停电预告,并没有人为此感到惊奇——但很快,荷浪牙波的市民们会和全世界一起,陷入巨大的震惊当中。
这一天空气湿度适中,昨天晚上的那场雨让荷浪牙波的空气饱满得似乎能拧出水来。
这一天天亮之前,有一颗系留式气球飞上了天空,由于气球起飞时天色尚暗,没人看到这个气球飞起来的过程,而由于这个不载人的气球飞得实在太高,此时担任女王登岸仪式警戒任务的英国神姬们也没有注意到有一根细线系着一个气球正漂浮在他们头的高空中。
她们当然也不会察觉,此时的空气中混杂了许多细碎的金属粉末。
林记早就准备就绪,就等着了林有德下令揭开这个巨大的吓人箱的盖子了。
**
第一颗信号弹从林有德背后的楼楼上发射升空。
其实南洋军完全可以用无线电来下达行动命令,但那样很可能导致港口上的贵宾们不能第一时间注意到林记的吓人箱的内容。
所以就用了信号弹,还是采用新配方的信号弹,即使在白天也亮得像个太阳。
与此同时,开始行动的口令也通过无线电下达。
下一刻,闪电贯穿天际。
名副其实的晴天霹雳。
划过天空的电光一闪即逝,留下滚滚惊雷。
那滚雷仍在轰鸣回响,第二道电光劈裂天空。
每一道电光亮起的刹那,码头上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不管是狮心王的圣乔治十字旗,还是将风甲那鲜亮的典礼装甲,全都只剩下一片惨白,光辉不再。
闪电留下的巨响一次次回荡在天地之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滚滚作响。
这是林有德送给大不列颠女王的二十一响礼炮。
二十一道闪电。
二十一条从地面升向天空的光之巨龙。
其实总的放电量并不大,就是一个动用整个城市的电能弄出来的超级特斯拉线圈,但声光效果着实骇人。
南洋军的将士们早就知道典礼上会有事情发生,也做过了思想动员,所以此时军容依旧,但林有德看得出来,他们每个人都费尽了力量才抑制住内心的雀跃。
离南洋军最近的美国人面面相觑,已经有机灵鬼在声嘀咕:是特斯拉!
不列颠的队列依然秩序井然,但林有德注意到,原本纹丝不动的枪刺森林,在微微摇晃,似乎有风吹过。
虽然只是微风,但对林有德来已经足够了。
“奏乐!”
林有德对杜琪峰声下令。
早就跃跃欲试的军乐队二话不开始聒噪,闪电造成的惊雷过去之后,寂静得只能听见海鸥的鸣叫的港湾中,回响起《南洋军在前进》那激昂的乐声——其实,就是山寨的苏维埃进行曲。
林有德的勤务兵启动了他脚下的电动车,这辆苏菲做给林有德的价值不菲的交通工具靠藏在港口仓库里的无线送电系统供电,行驶起来既没有汽油机和齿轮变速箱的噪音又没有尾气。这辆神奇的新发明驶过不列颠皇家海军陆战队的队列的时候,站在队列最前面的军官终于把持不住了——看来他是个见过汽车的时尚人士,所以才会为这种远胜于汽车的交通工具而感到惊奇。
终于,林有德到了女王面前。
他发现少女在用一种很有兴趣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没错,不列颠的女王并没有被吓到,更没有乱了方寸,林有德的礼物,只是让她放下高昂的下巴,开始正儿八经的打量这个原本微不足道的中国人。
“那是什么?”女王开口了,出的却不是早就准备好外交辞令。
而林有德也毫不犹豫的发挥自己贫嘴的功底,坦然应对道:“烟花,中国传统的迎宾手段之一。”
“哦?”女王笑了,笑容中似乎隐藏着些微的揶揄,“可我觉得,那像是某种宣言,似乎有人通过那闪电,在向我宣告:‘如果你是统治万顷波涛的女王,我便是掌控奔涌惊雷的宙斯’,不知道我有没有听错?”
林有德大笑三声,回答道:“您误会了,我绝没有那样的意思。日不落帝国拥有整个蒸汽时代,这是毋庸置疑的,你们是这个时代无可辩驳的霸者,我绝没有半不敬的意思。我刚刚展示的,不过是电气时代的第一缕曙光罢了,黎明还早着呢,您大可放心。”
伊莎贝拉不话,但林有德明显能感觉到她的愠怒,而他也毫不退让的与女王对视。
情报战早在得知英国舰队起航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关于南洋军的秘密武器,特斯拉大炮的种种风声,绝对已经传到女王的耳中。
林有德除了相信自己那刚刚建立起来,羽翼尚未丰满的情报机关的能力之外,别无他法。
剩下的,就是气势上的对决了。
必须表现出老子的特斯拉大炮能一击扫平你的舰队这样的威势。
僵持了十几秒钟后,女王退让了。
在林有德的情报欺骗作战不被识破的大前提下,这是理所当然的,名为伊莎贝拉的少女需要顾虑的东西太多了,她不能拿半个本土舰队冒险。和伊莎贝拉比起来,林有德就是个一无所有流浪汉,反正豁出去了,没什么输不起的。
“典礼的下一个环节是什么,检阅仪仗队?”女王有些无奈的问道,这是她懂事以来,第一次尝到败仗的滋味。===哈哈哈哈哈,所谓要骗倒敌人就得先骗倒自己人~好吧,其实一开始编辑就,删掉越界部分就可以继续写,而我已经删掉了那部分~
62 林有德的吓人箱
伊莎贝拉不动声色的盯着自己的情报主管。|.us.超速更新文字章节|在这个时空,不列颠帝国的皇家海军、皇家陆军还有外交部都设有独立的情报机关,分别对海军大臣、陆军大臣和女王负责。伊莎贝拉的情报主管有着一副典型的英国绅士的外貌,放在任何一个社交场合他都能非常完美的消失在人群中,不受任何人注意的将社交场上流动的那些情报收集起来,传达给伊莎贝拉。
而现在,这位绅士一贯的从容做派正受到挑战。
女王也许是看腻了情报主管那诚惶诚恐的脸,她低头翻了翻摆在自己桌上的卷宗。
“你给我的这份只有二十二页的关于林有德的报告,简直就是一堆废纸。”终于,女王开口了,“我在和他照面的头二十分钟里轻而易举就发现的东西,这份报告里一没提。如果我每年花费数不清的英镑养起来的情报机关还不如一个十几岁少女的直觉管用,我想我批准在预算里给你们拨款就是个错误的决定,我会在适当的时候修正它。”
情报主管有苦不出,只能苦笑。那份关于林有德个人的报告,只是一份庞大的、系统性的报告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关于中国人正在开发先进的电气设备的情报,以及中国人军力构成的情报等等,都在那份报告的其他部分有详细的记述。女王面前的那份卷宗,只是对林有德这个人的性格的分析报告而已,是整份报告中最无足轻重的部分——至少在情报主管看来是这样。
到底,没人知道伊莎贝拉为什么会生气。
实际上,伊莎贝拉在贵族间的风评相当不错,尤其是在高级皇家雇员们当中,女王的脾气得到了很高的评价。很少听这位强硬派的女王为雇员的失职动怒,比起追究过失的责任,女王更关心如何补救,哪怕是那些影响皇室甚至整个帝国声誉的事件,女王都能心平气和公平公正的处理。
可这一次,明明还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害,伊莎贝拉却明显的动了火气。
正是这,让情报主管和在场的其他皇家雇员百思不得其解。
“那家伙非常危险。”伊莎贝拉自顾自的道,“将来远东的黄种人给帝国带来什么麻烦,那十有**和这个林有德有关。从今天开始,将荷浪牙波的间谍数量增加一倍,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打进他的系统内部,我要你们每个月提交一份关于他的详细报告,要把他和他身边的人都给查个透彻。另外,那个特斯拉大炮,今天之内我要知道它的大概位置,配置有多少警戒部队,周边的地形如何。就算那是个虚张声势的假情报,我也要知道那个假货的位置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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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贝拉现在肯定在踢自己情报干员的屁股。”林有德坐在书房里,开心的道,“那个假的大炮布置好了吗?”
杜琪峰冲林有德晃了晃手中的卷宗,答道:“全都准备就绪,配电所、炮身、校射用的观察所全都就位,士兵和炮手们都相信这真的是我们的秘密武器,住在附近的群众都得到了正儿八经的警告,周边几个茶馆也散出去了各种谣传,这虚虚实实的够英国人忙了。”
林有德笑得更开心了。
那个特斯拉大炮的炮身不过是一段围了线圈的废铁,但苏菲有个奇特的天赋,她总能把本来平淡无奇的东西变得充满前卫气息,蒸汽朋克味儿十足。这个所谓的炮身正好也是姑娘脑子里特异的“艺术细胞”的杰作,它通上电流吱吱作响的时候,连林有德都会怀疑这玩意是不是真家伙。
何况在这个时代,只要和电扯上关系一般人就会觉得我靠好厉害啊,好高科技啊,一句话,虽不明但觉厉是这个时代的主流。
越过重重迷雾找到特斯拉大炮的真身的时候,不列颠的情报机关还有多少余裕来从容判断这个看起来好厉害的机器的真伪,这值得商榷。
“那这个问题我们就不讨论了,让英国人头疼去吧。”林有德耸耸肩,随即收起了笑容,“现在我们需要关心的问题是,今晚的舞会……”
不知道真实的十九世纪情况如何,反正在林有德穿越过来的这个异时空中,不同国家首脑政要们集中在一起开舞会似乎是国际交往中的重要一环。
林有德觉得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大概是因为这边的世界由于神姬的存在,各国宫廷都保留了比较大的能量的缘故吧。美国人就不喜欢这种舞会,林有德在美国会见那些大亨的时候,往往坐在一起正儿八经的谈个半天,敲定了利益的分配等关键问题之后,就去简单的吃个午饭,整个过程简洁得多也有效率得多,尽显资本主义对高效率的追求。
而今晚这个舞会,本来是要由英国人来主办的,毕竟此时在荷浪牙波的国家元首只有英女王一位,她级别最高。但林有德坚持要由身为地主的自己来举办舞会,英国人纠结了一会儿同意了,但给林有德了留下一个刁钻的要求:舞会的格调必须不辱英女王的威仪。
这个格调当然不是指物质上的格调,而是身份。
这种正式的舞会,有很多繁琐的规矩,其中之一就是:主人这边必须有男主人和女主人,主宾那边也同样,得有男主宾女主宾。英国人那边女王自然是女主宾了,男主宾则由女王的哥哥威尔士亲王担任,林有德这边却缺少一个身份能衬得起女王的女主宾。
如果林有德有妻子那就没这麻烦事了,妻子就算出身低微,加入林有德家里之后也就获得了对应的“身份”,既然林有德的身份得到了承认,那么他的妻子也理应被承认。
问题是林有德没妻子,这就麻烦了。
林有德必须找到一个身份不会让女王蒙羞的尊贵女士,来代理舞会的女主人。
本来不是个事的事情,一旦牵扯到外交,立刻就变得麻烦起来——尤其是在对方有意要恶心你的时候。
林有德首先考虑巴,问题是巴现在用的是林有德给她的假身份,而本来巴的家族也只是中下级武士罢了。
接着林有德想让天空院岚来担任女主人,岚在过继给天空院继承她们一脉传承的法器和咒术之前,是萨摩藩岛津一脉的旁系,怎么着也算是个公主级别,却又因为岚身上背了个放逐者的不名誉身份,不得不作罢。
同样的,聂雪秋是清廷的叛将,而清廷怎么也算是英国的“友邦”,绝对会被英国人挑刺。
林有德这么掐着指头一路算下来,却惊觉自己身旁竟然没有一个够格当女主人的妹子在。这个意料之外的拦路虎可把林有德难住了。
“今晚的舞会啊……”林有德一边念叨着,一边站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其实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英国那边恶心人而已,但林有德无论如何都不想向大英帝国示弱。
这时候,杜琪峰忽然开口了:“林大哥,去拜托霞飞姐怎么样?她不管是出身,还是武勋,都足以胜任女主人之位。”
林有德摇摇头,表示:“开什么玩笑,我每次和她告别,都认为下次见面的时候就是敌人了,恐怕她也这么认为。你觉得她会来帮我吗?”
“呃……”一直不话的聂雪秋犹豫了一下,终于插嘴道,“那啥,英国和法国不是互相不对付几百年了吗?不是就算是他们结为盟友的这半个世纪,英国人和法国人在大街上碰面都不忘膈应一下对方吗?”
“你觉得那位骑士团长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但是,英国人明显想要主导东南亚的联盟,法国应该也很不愿意看到这样情况吧。”巴显得若有所思,“那位霞飞姐,不定会为了向英国人现实法国的存在,而答应帮我们这个忙呢。”
林有德一想也对,于是他坐回书桌前,迅速写了一张给约瑟芬·霞飞的便签。
63 包围网(1)
下午三半,约瑟芬·霞飞抵达了正在准备晚宴的林氏新公馆。
“你这家伙,到底在在想什么?”一见到林有德,约瑟芬就劈头盖脸的质问道。
林有德一脸无辜的装傻:“什么在想什么?”
“闪电。”约瑟芬也不跟林有德绕圈子,直截了当的明道,“你那二十一道闪电,让记者们在电报局挤破了头。明天全世界的报纸都会发号外,我已经能猜到记者们会采用哪些骇人听闻的标题了。”
“哈哈,记者们不都是这样吗?”林有德继续顾左右而言他,“只是一烟花而已,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怪的东西。”
约瑟芬盯着林有德,似乎想从林有德脸上看出什么端倪,而林有德则非常惬意的欣赏着她那漂亮的眼眸。
终于,约瑟芬态度软了下来,她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耸耸肩。
“算了,”她,“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如果待会的宴会上你也安排了什么惊喜的话,最好先给我打个招呼,不然到时候女主人的失态可是会给你面子上抹黑的哦。”
“代理女主人。”林有德坏笑着纠正道,“还是,你其实很希望自己成为真正的女主人?”
“欸,这个提议似乎也不错。”如果有人认为约瑟芬是个死板不苟言笑的女孩那就大错特错了,她在大多数时候确实表现得仿佛“认真”二字的具象化一般一丝不苟,但她血管里可同时奔涌着法国和西班牙的血脉。
她可是能在英国绅士们举办的舞会上狂飙拉丁舞的女孩。
所以现在她很顺畅的接上了林有德的调侃。
“只不过,北吕宋作为迎娶我的彩礼似乎太了一,您还要多努力,征服更多的土地才行。”
“我用今天展示的那种闪电武器来替行不行?”
“那真是一种武器吗?”
“当然。”林有德斩钉截铁的答道。
“那为什么不直接对准英国的舰队开火呢?歼灭大英帝国海军,不是比1响礼炮更能显示南洋军的威势吗?”约瑟芬也毫不客气的反问。
林有德依然面不改色:“很简单啊,那种武器在瞄准方面存在问题,真实的威力也不如它的声势那么大。于是我就选择了一种更适合它的展示方式。不这个了,我们回到上一个问题,按霞飞姐您的意思,只要我给的彩礼份量够,提亲就有可能被接受?”
约瑟芬似乎没想到林有德竟然把话题又绕了回来,竟然没能第一时间接上话,然后她露出“真是败给你了”的笑容,一边摇头一边:“你啊,认真的?”
“当然,感情方面我从来都是严肃又认真的。”
林有德大言不惭的拍胸脯,丝毫不顾自己那采花大盗的名声。
约瑟芬只能继续摇头。
“来提亲的话,我个人倒是不讨厌……不,我个人会很高兴。老实,我不觉得现在有哪个法国贵族能比您更优秀,更胜任丈夫的人选。”这回轮到林有德面露惊讶了,这姑娘竟然如此坦率的就出了令林有德都有些HOLD不住的台词,西班牙血统什么的,果然强力。
根据林有德的记忆,他确实能在约瑟芬身上明确的感觉到少女对自己抱有一定程度的好感,但他认为约瑟芬持有的那种好感更倾向于知己之间的互相欣赏,而不是什么男女之情——不像林有德,占有那约瑟芬那人间尤物级别的**的**从头到尾都在撩拨他的心弦。
不过想归想,林有德在和约瑟芬这名少女相处的大多数时间里都充满了绅士范儿,有机会才会适当的吃豆腐。两人相处的大多数时候,都在谈论世界局势、政治、经济、军事等和恋爱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既不浪漫也不存在暧昧。
所以,女孩这番话,大概也是好友知己之间的调侃。但男人是一种非常容易会错意的生物,此时的林有德心里就在打鼓,有个声音不断的在试图蛊惑他,推翻理性给出的结论:不定这妹子真的看上他林有德了呢?
看林有德愣在那里不知道该什么好,约瑟芬“扑哧”一下笑出来了。
“霞飞姐,你这样很容易让人会错意的。”林有德这才装出一副懊恼的模样——其实也不算装,他心底里确实有那么几分遗憾。
“不不,林先生,这些确实是我的真实想法,”约瑟芬笑盈盈的答道,“可惜的是,我作为霞飞家族的子嗣,作为法兰西共和国的高阶神姬,我的婚姻不属于我自己,我在这方面没有一星半的话语权。我之所以过了二十岁都没有订婚,也正是因为这:家族还没有决定好要用我去换取什么利益。”
这样着,约瑟芬脸上的笑容渐渐的露出一丝落寞的味道。
“呃……”看着约瑟芬那张认命了的笑脸,林有德隐约动了恻隐之心,“我看,我还是让杜琪峰写一份正式的文件,向霞飞家族提亲好了。在女士已经明确的表示欢迎提亲的情况下,却什么都不做,这样会让女士蒙羞的。”
“拜托您了,”约瑟芬笑道,“请务必使用最诚恳的语言。”
于是,林有德真的叫来杜琪峰,把这个开玩笑的命令给传达了下去。
杜琪峰一脸不解:“林大哥,且不霞飞家族,我认为法国是不会允许自家的高阶神姬嫁到中国来的。”
对此林有德的回答是:“重在参与嘛,你写就是了。”
杜琪峰领命离开后,林有德和约瑟芬的话题转向晚上的舞会。
“我再确认一遍,没有什么‘额外的’安排吧?”
“没有没有,放心好了……啊,不过,”林有德这个转折,让约瑟芬面露狐疑,但他装没看见,“为了凸显东道主的存在,这次舞会我们不打算完全按照西方的规矩来。”
“……具体看。”约瑟芬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只是一些服装上的变动。”
“服装?”
林有德头:“对,服装。舞会的侍者都会穿中国传统的短衫,男女主人则会以正式的唐装出现。”
“……穿着唐装然后喝鸡尾酒吃蛋糕吗?”
“会提供中式心,但是酒的话……西方人不太适应米酒吧?”
对于林有德的问题,约瑟芬非常认真的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才答道:“如果是俄罗斯人的话,估计会很喜欢,其他国家的人就难了,至少我不太适应。不过,中式的心是个不错的建议,到时候会提供马蹄糕吗?”
约瑟芬似乎对广东的马蹄糕情有独钟,林有德不由得想起上次她在荷浪牙波住的那一个星期,几乎每天早上她都要吃一大盘马蹄糕。
林有德笑了:“中国有句老话:要征服女人,得先征服她的胃。看来这话没错。”
其实这根本是林有德随口从后世借来的俗话,但约瑟芬显然不知道。这位能够面不改色的出“你来提亲我会高兴”这种话的少女,此时此刻双颊竟然泛起了微红,并且试图用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还是林有德首次看到约瑟芬害羞的表情,那超乎想象的可爱就像一记重拳砸在他的心坎。这样漂亮、又有能力、性格又讨喜还不会变老的女孩子,要是能娶回来做老婆林有德铁定会笑到牙齿都掉光。
这时候,约瑟芬已经调整好脸上的表情。
“既然准备用中式的服装,就早告诉我呀,我带了十几个人和两马车的衣服来呢。”
林有德已经知道约瑟芬带来了相当数量的随从,却没想到竟然有两辆马车是用来装衣服的。不过些许的惊讶并不妨碍他的嘴巴从容应对:“放心,我们会用迎宾的礼节来招待霞飞姐的仆人们。现在请您移步化妆间,我的女仆队已经在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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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包围网(2)
林有德简直不敢相信,约瑟芬换上中国传统服装之后的样子,会这样毫无违和感。
他不仅又想起那个在各色文青段子和清新段子里经常出现的论断:漂亮的女人有两种怎么样怎么样,反正就是那种看起来很有道理但实际上啥也没的论断。
在看见约瑟芬现在的样子之前,林有德一直以为东方的传统服饰对女性的身材没什么要求,重在于脸蛋的和头发。但现在看来,他错得很离谱。曲裾确实会在一定程度上将约瑟芬的蛮腰给掩藏起来,却没办法影响她那傲人的双峰。加上负责指挥女仆们给约瑟芬穿衣上妆的老婆子针对约瑟芬的身材进行了一些调整,少女那曼妙的曲线便隐隐约约的显露了出来。
这曲线并不像她穿洋装时那样昭然若揭,而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却反而更加令人遐想连篇。
为了搭配约瑟芬那比起一般中国人要偏白的肤色,还有那头金色的长发,林有德的裁缝为她挑选了一件天蓝色为主基调的曲裾,内配纯白下裙和淡黄色中衣,腰带则选用了白底满天星的花式。这样,领口和袖口就呈现白金蓝三色的三重衣效果,白金两色呼应约瑟芬的发色和肤色,最终过渡到天蓝,而腰带则缀在一片蓝色之中,金色的满天星图样和白底也正好与衣装开口处的三重衣效果对应。
这套衣服本身就能充分凸显约瑟芬的美貌,但穿衣的时候,女仆们根据老婆子的指示,刻意将曲裾围得比平常更紧,让衣服更加贴合约瑟芬的身材,同时将还把腰带往里折了一部分,才系在约瑟芬的腹上方,起到和束胸类似的托胸效果。
林有德看到最终的效果之后,不得不承认,人老了果断都是辣的,手法不是一般的了得,太完美了。
约瑟芬自己也对着镜子看呆了,连林有德进了梳妆间都没察觉。
林有德进门的时候,老婆子正在摆弄约瑟芬那头亮丽的秀发,看来正在琢磨该给她弄个什么发型。
“这个让我来就可以了。”林有德这样道,于是老太太向林有德鞠了一躬,就离开了。
约瑟芬看着林有德,她听不懂中文,所以不知道林有德要干什么,直到林有德拿起梳子,她才用英语问道:“你能行吗?”
“你就等着瞧好了。”
林有德穿越前身为国内尖模型师,动手能力自然没得,事实上他经常在漫展里帮出COS的妹子们化妆。
很快,林有德就把约瑟芬的脑袋装饰一新。他并没有采用中国的古典女式发型,而是给约瑟芬梳了个马尾,再用缎带给她做了个简单的发饰。
“还不赖。”约瑟芬笑着道。女孩心翼翼的站起来,站到梳妆台旁边的全身镜前。少女注视着镜中的自己,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用心锐诚服的口气道:“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适合穿中国的服装。”
“我也一样。”林有德附和道。
“而且,这套衣服……很……”少女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改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很奇妙,中国服装的这种设计,就算身材差异很大的人,应该也能毫无障碍的穿上同一套衣服吧?”
“不,身高的影响还是比较明显的,在就是,如果调整得太过分的话,会影响衣服本身的美观。比如太瘦的人就不适合穿比较宽的曲裾,那样裾角会余下太多。”
由于林有德不知道裾角在英文里怎么翻,就直接音译,于是约瑟芬露出一脸的困惑——顺带一提,曲裾林有德直接用英文“洋装”加上前缀“拆你死”生造了一个词出来,不过这次似乎立刻得到了法国妹子的认同。
“裾角?”约瑟芬一脸的好奇。
林有德伸手抓住她的肩膀让她侧过身,然后对着镜子把曲裾下摆下面露出来的形似燕尾的边角指给她看。
“我喜欢这个设计。”约瑟芬笑得很开心,“我猜这是刚刚女仆们用这‘曲裾’‘卷’我的时候多出来的部分,把这部分变成装饰,这个想法真棒。嗯,原来如此,所以比较瘦的人如果穿尺寸大的曲裾,‘尾巴’就会变得比较长,从而影响美观,我懂了。”
“不过,总的来,中国的古典服装在对人的适应度的方面确实比你们西方人的传统服装好多了。”
“没错,我一直认为胸衣和束腰都是反人类的发明。”约瑟芬一边一边用纤细的手指婆娑曲裾那光滑的面料。
“霞飞姐你怎么苗条也会头疼那玩意?”林有德颇有些意外,他对胸衣束腰的“反人类特性”的了解仅限于后世的那些电影,比如《泰坦尼克》啊《茜茜公主》啊《加勒比海盗》啊,所以他一直认为那玩意只是对赘肉比较多的女星们不太友好呢。没想到像约瑟芬这样身体得到充分的锻炼腰肢紧致有弹性的女孩也会抱怨连连。
约瑟芬叹了口气,肩膀整个都垂了下来:“我腰细是没错,正因为腰细所以才难受,那些裁缝们固执的认为只有腰和胸部的比例相称才是美的,所以他们总是费尽心思,恨不得把我胸前的肉割掉一部分。”
像是要挥掉什么不好的记忆,少女摇了摇头,继续道:“还有裙撑。每次穿正式的礼服的时候,我都会悄悄的在屁股上藏一个导力增幅器,然后用能力让裙撑浮起来,这样移动起来才不会那么费劲。搞不懂这些奇怪的东西和美感有什么关系,所以这套衣服真是太棒了,既美丽穿起来又舒服。尽管它穿的时候比洋装麻烦多了。”
看起来约瑟芬是真的很喜欢林有德拿出来的这套衣服。
“那我送给你怎么样?”林有德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做顺水人情的机会。
约瑟芬沉默了,歪着头认真的苦恼了一会儿才:“还是算了,我家里没有懂摆弄这衣服的仆人。”
林有德耸耸肩,随口打趣道:“那干脆你嫁给我不就完了。”
约瑟芬笑了:“同样的打趣短时间内连续出现两次效果会打折扣的哦,中国的绅士先生。”
“我哪里是打趣,我是非常认真的在向您建议。”
“那么我也就非常认真的再回答一次吧。法国政府不会允许我嫁给您的,再怎么,我也是在全欧洲排的上号的神姬呐。”
林有德眨巴眨巴眼睛,故意拿出夸张的表情反问道:“我……我一直以为骑士八德里面包括谦逊这一条呢,难道是我记错了吗?”
“谦逊可不等于妄自菲薄哦……”这样完之后约瑟芬顿了顿,终于叹了口气,露出自嘲的笑容,“好吧,我刚刚违反了骑士八德,请您务必忘掉我那些话。这一定是因为这身衣服让人感受到一种别样的舒适轻松的氛围,一定是这样。”
约瑟芬用开玩笑的口吻如此“埋怨”道。
“这就是文化氛围的差别了。”
林有德刚完,约瑟芬就回过头,脸上是旺盛的求知欲,但微微上翘的嘴角出卖了她。
“是吗?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差别呢?”
而林有德被这个微妙的仰视角度给萌翻了,他无视了约瑟芬话语里的调侃意味,开始瞎掰:“你看,中国的文化,强调的包容,早在几千年前,我们的老祖宗撰写的周易,就试图将天下万物都统一到太极八卦之中,他们试图用这个简单的图案来解释森罗万象。所以我们的传统服装也是这样,不需要详细的尺码,只要大致看一看高矮胖瘦,就能选出合适的衣服,同一套衣服能兼容身材差距很大的人。另外,我们的文化强调天人合一,强调人与自然的共存,所以我们的服装都是顺应穿着者身体的自然姿态,而不会强行的去改变它。”
林有德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儒,随便看了几本扯蛋书而已,再加上此时他的英语,很多翻译都是乱来的,天人合一就直接叫SKY_MAN_IN_ONE,所以这番话有多不可信可想而知。
约瑟芬显然就把这当成了笑话,尤其是在林有德道“天人合一”的时候,她竟然咯咯咯的笑出声来,要知道,在林有德的记忆里,约瑟芬笑的时候就算有声音也总是很轻,笑得这样响亮这样畅快还是第一次。
“林,”好容易止住笑声后,约瑟芬拍拍林有德的肩膀道,“现在想来,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开心,奇怪的是,每次分别的时候我都不会为开心时光的逝去而感伤,反而昂扬着斗志想着下次见面可能就是敌人了。”
“结果下次见面的时候又是很开心。”
约瑟芬没回答,只是笑,算是默认。
片刻之后少女又开口了:“我现在衷心希望,我们俩兵戎相见的一天不要到来。”
“我觉得这挺难的。”林有德早已熟悉这姑娘的脾气,就实话实了。
但林有德马上就后悔了。
因为气氛一下子就凝重压抑了起来。
只要法国还占有印度支那,只要法国还想在中国大陆获得利益,南洋军与法军就必有一战,迟早的问题罢了。
两个人对这都心知肚明。
沉默压得林有德心里难受,于是他大吼一声:“噢,罗密欧,为什么你是罗密欧!”
“那个,应该是女主角的台词吧?”
“是吗,可在中国,只有女生的名字里才会有‘蜜’这样的字眼啊。”
林有德果断装傻。
托了这福,梳妆间里的气氛总算恢复了。
65 包围网(3)
外交舞会和林有德最开始劈下的那1道炸雷一样成功。
约瑟芬登场的时候艳压群芳,把同样盛装的女王陛下给烘托得暗淡无光。
身穿东方服饰的法兰西骑士亮相的时候,场内的老约翰牛们都面面相觑,他们几乎瞬间明白这是高卢鸡给他们使的绊子,跟着长辈过来混资历的牛犊们则忙着赞美眼前的美景;高卢鸡们倒是步调一致,不论老都在为美丽干杯,鸡崽们无一例外暗自发誓,非要赢得美人的青睐——他们都很清楚,约瑟芬放下军职的那一刻,便是为了霞飞家族这颗明珠争破头的时候,早下手的优势自不待言;山姆们则很默契的缩在一边,法兰西是美国的传统盟友,当年独立战争的时候没有法国神姬们的鼎力相助,十三州恐怕现在还挂着米字旗。
场内最尴尬的是德国派来的观察员代表,本来德意志还希望那1道闪电让英法对林有德和美利坚有所警戒,为这个明显是对着德国来的包围网在东南亚留下个比较大的网眼,哪知道法国人以这样的方式和林记搅上了。
德国人更没想到的是,约瑟芬以汉服登场只是林记投入舞会的第一个石头,这石头激起的千层浪还没有平息,林有德收养来的女儿、在早上那二十一道雷电之后立刻声名大振的天才少女苏菲·特斯拉进场了。
看到女儿的瞬间,林有德下巴都快掉了。
苏菲开着一个奇怪的发明进来的,这个发明看起来——嗯,它看起来悬浮在空中。苏菲站在浮空的发明上面,造型酷似红色警戒尤里复仇里的尤里X。
“苏菲,那是什么?”
“电磁力飞行器原型机,刚完成的,所以开出来给爸爸你看看。”
完苏菲开着这个新奇玩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向摆着心的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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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会结束之后,林有德把苏菲叫到书房。
“那个电磁力飞行器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我们有这个研究计划。”
苏菲看着林有德,眨巴眨巴眼睛,反问道:“你不喜欢吗?”
“我当然喜欢,那个东西的效果太棒了,能看到大不列颠的大人物们快要尿裤子的模样我超开心的,但是,我要知道那玩意究竟怎么回事,苏菲。”
苏菲耸耸肩,一副人鬼大的模样叹了口气。
“只是型化的导力浮空机关罢了,就是去年圣诞节你送我的那个。”
这边的世界的导力科技不光能制造给神姬用的增幅翼,还能造出“不列颠帝国的象征”伯明翰号那样的浮空母舰,但是在给没有神姬力量的普通人用的浮空机关方面却表现不佳,型化的单人飞行器奇贵无比。不过,林有德既然能送苏菲用大钻石做眼珠子的玩具熊,送个飞行器给女儿什么的太正常了。
“我用了一个下午给它换上外壳,用电流形成的屏障来干扰神姬们的感知,再加上一些老爸你喜欢的‘蒸汽朋克’风格的装饰……”苏菲歪了歪头,“我们不是要吓唬那些英国佬吗?光是闪电分量不太够吧?”
林有德撇撇嘴,右手不自觉的挠着后脑勺。
怎么呢,都孩子会反映出抚养者的性格,苏菲这家伙,才在他林有德家里当了一年多女儿,就已经颇得林有德的真传。
林有德时隔一年多之后,再次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养女。
“……苏菲,你好像长高了?”
“嗯,而且胸部也有成长。”
仔细一看,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林有德不由得摇摇头,北欧人种的萝莉保质期果然都不长啊。不过,看着女儿从萝莉一长成御姐,也会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吧。
“总之,”林有德挥去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对苏菲露出笑容,“这次的事情干得好。那个飞行器的事情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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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被震惊了。
所有国家的报纸都不约而同的用最大的字体,在头版拼出骇人听闻的标题。
在美国,尼古拉·特斯拉以闪电般的速度被假释出狱,他和苏菲曾经住过的房子迅速被保护起来,联邦的特工们将房子里面能搜集到的所有纸片都带回了华盛顿,供特斯拉解读女儿的研究。
在欧洲,奥地利女王亲自下达命令,在巴尔干地区搜寻苏菲·特斯拉的同族们;英国皇家科学院直接设立电学科研奖金制度,不论种族国籍,只要为女王拿出成果就能得到奖励;德国人则把自己的电学家全部保护了起来,威廉二世则亲自接见了琴伦,册封他为帝国伯爵;法国人则比较浪漫,他们把七十一岁的儒勒凡尔纳请了出来,让这位准确预言了许多科技进步的科幻家在共和国国会发表他对东方那个岛上正在发生的科技进步的见解。
在东方,林有德的欺敌行动却得到了不太一样的反响。梁启超在维新派控制的报纸上大骂林有德沉迷于西方奇技淫巧,数典忘祖;慈禧太后却很认真的询问皇亲国戚们,是不是应该给林有德封个官位招安一下,却因为袁世凯的坚决反对而作罢;日本政府则下令国内所有报纸都不准报道相关的新闻,也不让留学生们在空开场合“散播不实消息”,最后甚至出动厩众——本来厩众是幕府的秘密行动部队,现在被军国主义政府用作秘密警察的代称。
不但外国人被骗得团团转,林记内部的人员也被林有德和女儿联手蒙了,偌大一个林记只有林有德的几个心腹知道那个飞行器是怎么回事,别国的间谍就算想查,也无从下手。
当然真要是尖的间谍,总会注意到一些蛛丝马迹。但苏菲这随性的一手有两个非常绝妙的地方:其一,当时舞会现场有各国的多位神姬在场,约瑟芬和不列颠女王都是世界级的强力神姬,但她们全都没有感受到苏菲的“新发明”上散发出导力技术的产物特有的波动,所以就算有间谍注意到林有德曾经送给女儿一个型悬浮装置,也无法做出“舞会上那个东西并非科技产物而是炼金术制品”的判断;其次,这个玩意登场的时机太妙了,和林有德炮制的1响“礼炮”遥相呼应,要推翻一个谎言,那是很容易的,但要推翻两个互相呼应的谎言,难度就比较高了……
偏偏这个谎言背后还有真正的科技进步来撑腰。
在之后的联合军事演习中,南洋军毫无保留的向欧美同僚们展示了自己的技战术实力。
本来林有德就准备用南洋军的表现,来让自己那“特斯拉大炮”的欺敌行动变得更真实持久。现在林有德更是干脆下令南洋军各级HQ向英美法德的军事观察员们完全开放,就让你们看看我们直接装备到排一级的无线电系统,就当着你们的面展示我们的步炮协同攻击,随叫随到的炮火支援什么的,羡慕死你们!
军人们当中,自然不乏**,比如曾经宣称“使用后膛枪唯一的好处就是我们的后勤会更快的崩溃”的那位**将军,但大多数军人还是比较清醒理智的,尤其是那些上过战场的军官们。这些军官自然知道在战场上更高的通联能力意味着什么。
就算那些不了解战争的外交官和政客,在看到南洋军的表现之后,也很快明白了这个不起眼的通讯系统的价值。
举个例子吧。
在这个世界,对抗将风甲是各**队演习中的必备科目。在英美法的士兵们煞有介事的演练怎么散开怎么吸引将风注意为导力炮创造攻击条件的时候,南洋军的士兵直接后退隐蔽,然后带队军官掏出步话机大吼几声,很快一个中队的神姬就从天而降。
如果有哪位外交官哪位政客看到这如此对比明显的一幕,还不能领悟到通联能力的重要性,那这位的政治生命估计也快到尽头了。
顺带一提,后来担任假想敌的英国将风部队的长官恼怒的表示“你们犯规这盘不算”,于是在协商之后演练重新开始。这一次南洋军展示了它那丧心病狂的火箭筒配置密度,诱敌?创造机会一击毙命?需要吗?一人抽一炮,拿分走人。
这次军演,基本就成了南洋军的表演时间,一位资深战地记者如此写道:欧洲帝国的将军们现在唯一能感到庆幸的,就是这支华人军队背后没有工业能力支持,他们无法量产那些新装备,他们甚至没有自产的火炮,估计在今后相当长的时间里,南洋军只能从他们的美国盟友那里购买过时的火炮了。
总的来,林有德成功的做出了这样一种姿态:我还有更厉害的东西藏着,所以这些给你们看也无所谓。
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林有德东南亚的话语权得到了保证,顺便敲山震虎让向取义放弃捣乱的念头,也让德国人行动起来有所忌惮。这样做的坏处么,就和那位记者的法差不多,就是今后林有德想要通过引进技术来提高自己的工业能力恐怕会遇到不少的阻碍,就算是美国人也不会毫无保留的提供了。
这个时候林有德在美国经营的人脉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老罗斯福向林有德提出为美军引进一千套无线电的要求,林有德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作为代价,美国人承诺帮助林记建设炼钢厂。这并非美国政府的行为,而是由支持老罗斯福竞选美国总统的财团秘密提供支持,派遣工程师和提供设备都是私底下进行的活动,这样表面上看来老罗斯福用低廉的价格和“人情债”给美国陆军白拉到了一批技术装备,竞选的筹码更足了。
当然装备不是马上给,林有德承诺将在190年前后提供第一批装备给美军,按照林有德的设想,那个时候自己这边差不多该搞出干电池之类的东西了,就可以给美军提供带电池和手摇发电机的版本,把无限送电之类的技术截留下来。
至于老罗斯福反复试探的电磁飞行器和特斯拉大炮,林有德故作一副居奇以待的姿态,屡屡暗示“你们的开价还不够高”,最终老罗斯福也只能放弃了:反正已经得了实惠,那边还有英法两国干瞪眼呢不是。
看美国人毫无心理负担的跟林记要东西,不列颠和法兰西终于坐不住了。老牌帝国的面子让他们没办法像美国那样无节操的伸手,加上两个老牌帝国手上都有中国人的血债,谁也不确定林有德肯不肯给它们面子,但看着美国一家笑裂了嘴又实在不爽。
在犹豫了相当长的时间后,法国人率先出招。
1899年7月,在南洋的这次被西方记者们称为“本世纪最后的外交盛典”的多方会盟,发生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变化。
这变化,再次把林有德打了个措手不及。
7月6日,法国外交部以公开的渠道和正式的礼节,向林有德转达了霞飞家族对林有德的提亲的回应。
霞飞家族现在实质上的领袖,91岁高龄的约瑟夫·让·霞飞公爵同意将自己的孙女约瑟芬·霞飞嫁给“震惊了世界的东方人”林有德。
林有德下达的一条半开玩笑性质的命令,一次当事人双方都觉得绝对不会有结果的提亲,让这对只是处于“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状态并且随时准备为了祖国的利益与对方兵刃相见刺刀见红的红颜知己,突然就变成了婚约者。
66 包围网(4)
7月7日一早,林有德就不得不面对巴的质问。
在林有德的记忆里,巴就从来没有发过火——或者她曾经恼怒过,但都用极强的自制力完美的掩饰了过去。
但这一次,林有德能确实的感到巴身上压抑着的怒火。
“怎么可以真的发出提亲公文呢?万一对方答应了,作为提亲一方的我们不就下不来台了吗?”巴质问林有德和他的副手杜琪峰,“像现在这样,不就等于让法兰西塞了一个间谍到我们当中来吗?”
“这,我觉得约瑟芬不是那样的女孩……”
“有德你闭嘴。”
林有德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于是巴继续用愠怒的声音道:“有德偶尔会犯傻阿峰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暂时把他的命令缓一缓,等之后大家商议一下再做定夺啊。在主君犯错的时候提出劝谏,这难道不是自古以来臣子最重要的任务吗?”
杜琪峰连连头,不敢话。
聂雪秋悄悄凑到林有德耳边,跟他咬耳根:“大哥我怎么觉得大姐生气是因为你们没有把提亲的事情告诉她呢?”
林有德也声的回答道:“没告诉她是因为我和阿峰都压根不觉得会被接受,哪知道会来这么一出。”
林有德正着,苏菲也凑了过来,三个人就这样把脑袋挤在一块,近在咫尺的巴理所当然的注意到了。
不,这样明目张胆的嚼舌根,不被注意到才是奇迹。
巴盯着林有德那张怎么看怎么无辜的脸,沉默了几秒钟后终于叹了口气,露出一副疲惫的样子:“你们啊,就一反省的意思都没有吗?”
“有,绝对有。”林有德赶忙大声回答。
杜琪峰低着头明显在强忍笑意,聂雪秋虽然别过脸去了,但那分明的“漏气声”还是出卖了她,只有苏菲不明真相的来回看着屋里的一群人,姑娘虽然很努力的学习中文了,但要完全听懂还是有些困难。
终于,巴的表情完全松弛了下来。
“唉,算了。应对的方法有眉目了吗?”巴着拿起书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猛灌好几口,巴平时很少做出这种大开大合的举动,看来这个消息真的让她相当的动摇。
这样想着林有德不由得起了爱怜之心。
如果情况允许林有德真想把这事给推掉,约瑟芬那个性格肯定会理解,而且林有德很确定现在法国女孩多半也在为这事不爽。可惜的是,现在的状况林有德没办法拒绝这事,一来自己这边先提的亲别人答应了再后悔对方面子过不去,林有德这边义理上过不去;二来现在和约瑟芬的政治联姻虽有弊端,但好处同样很大。
约瑟芬的神姬血统在世界范围内都算是相当好的,成了压寨夫人之后,林有德可以预见万一南洋军有战事,只要不是打法国约瑟芬自己就会请缨上前线。平时放在身边则能当护卫,此时此刻巴因为被菲律宾的日本移民当成了和林有德直接联络的管道,实际上已经成了日侨在林记的代表,加上本来她就有大把内卫相关的事情要忙,现在巴也是个忙人,再让她兼顾林有德的护卫确实给她的担子有重。
而约瑟芬的文韬武略,林有德已经见识过了,就算不让她担任具体职务,摆在身边做参谋也必定大有裨益。
至于和法国政治联姻的好处,林有德觉得至少有把握拿下林记进入法属殖民地的“通行证”,有效的避免殖民当局给自己穿鞋,和法国商人进行商业竞争的时候也更有底气。
最后,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把约瑟芬这样的美少女娶回家,每天晚上用来暖床,这种好事光是想想就要笑掉大牙啊。
巴盯着林有德,似乎看透了他心里在想什么。
于是她:“看来,霞飞姐成为林夫人这件事基本已经确定了。”
“现在也只能顺水推舟了不是吗?”林有德也不掩饰,他坚信巴能够清楚的把握当下的局势,优秀的女孩就是这最惹人怜爱。
巴看着林有德,叹了口气,她好像终于想通了什么,再一次向林有德露出微笑,那蕴含了万千温情的笑靥,让林有德一时看得晃神。
这应该,也是女人的狡黠的一种吧,不过林有德并不讨厌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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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绝!”约瑟芬重重的拍着桌子。
从法国国内赶来的特使眉头紧锁,显然,他不太擅长应付这位正直的骑士。
“霞飞姐,您不是已经刺探了许多南洋军和林记的情报了吗?”
“这个和那个是两回事。我和林有德先生是互相敬重的对手,我去刺探情报,他做出防御,反过来我也在不断的防止他通过我来打探法军的情况,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从不讳言将来成为敌人的可能性,也从未试图骗取对方的信任,所以这是公平公正的交锋。但让我嫁给林有德,然后以他的夫人的身份套取情报,这是典型的背叛与欺诈,这会让我的荣誉蒙羞。”
“您的荣誉比共和国的利益还要重要吗?”
“这根本不能拿来比较,所以我必须要拒绝这个婚约。”约瑟芬斩钉截铁的道,她双手叉腰,胸膛高高挺起,就像决斗场上斗志昂扬的骑士。
“那样会让法兰西蒙羞。”
“不会的。”约瑟芬上前一步,逼视着共和国的特使,“只要我消失就可以了。我可以隐姓埋名,以普通骑士的身份继续在罗兰骑士团为共和国而战,共和国则对外宣称我逃婚了,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我一个人身上。”
特使的脸色非常不好,他沉默了一会儿,斟酌了一下语句,才一字一顿的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桩政治联姻能给共和国带来的好处?”
“这些好处完全可以用别的好处来换,把我嫁给林有德并不是唯一的途径。”
接下来好几分钟,沉默笼罩着被约瑟芬在荷浪牙波租用的这间办公室中,法兰西的特使和远征骑士团的前团长不动声色的对视着,互不退让。
结果,首先动摇的是约瑟芬。
“好吧,只要不要求我刺探南洋军的情报,我没意见。”
“没问题,我们会在你身边安插专业人士来负责这些。”
约瑟芬嘴唇剧烈的抽动着,看得出来她对特使的法十分的不满,在数秒的沉默后,她妥协道:“随你们便,但不要让我知道是谁,我可不确定哪天晚上自己被弄舒服了会不会漏嘴。”
言下之意就是“我一定会警告林有德我的随从里有间谍,你们最好藏深”。
完约瑟芬还故意扯了扯洋装的前襟,让胸前的洁白更加没羞没臊的坦荡在外。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让特使的太阳穴突突突的抖个不停。
前圣骑士轻蔑的“哼”了一声,一把抓起摆在桌上的军职解除令,昂首挺胸的离开了她用了几个月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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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有德和约瑟芬?霞飞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在联合军事演习结束之后,各国代表最后一次齐聚荷浪牙波,见证了这对新人的订婚仪式。订婚的当天法国与林记达成协议,南洋军将在数年内向法军转让包括无线电、火箭筒、花机关在内的一系列军事技术,并且为法国设计高性能电站。
相应的,法国赋予林记在法国全境以及全部法属殖民地开战商业活动的权利,林记的货物将获得关税优惠。同时法国政府允许各法属殖民地的林记总堂保留一定程度的武装力量,以“应对当地人之独?立?运?动和武装?暴?乱”。
再就是,林记和法国人绕过了英国人,签订了一份共同防御条约,这样加上美国人和林记单独签订的防御条约,英国人搞的东南亚联盟条约就被架空了。约翰牛郁闷了高卢鸡自然就笑了,这让林有德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帝国主义从来不是铁板一块”。
总之,以约瑟芬的出嫁为契机,林记和法国人签了一份双赢的条约,法国人为拿到了技术欢欣鼓舞,林有德则坚信未来数年内林记就能彻底占领大部分法属殖民地的市场,源源不断的把工业原料和白银输送进未来的东方帝国的血脉。
这样,到1899年7月底,东南亚的局势逐渐稳定了下来,本来已经到了爆发边缘的南洋军内战消弭无踪,德意志荷兰王国也因为暂时忌惮英法美在南洋的军事同盟而将扩张的目光转向中国大陆。
林有德成功的通过将近三个月的外交活动,争取到了让林记和南洋军进一步休养生息增长实力的时间。
在这样的状况下,林有德把精力转向其他事物。
首先是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制定。
其次是国内局势,从1898年开始国内那反常的安稳,就让林有德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感觉。
最后,是自家后院的和平。
无论东西方,结婚都有着一堆繁文缛节,越是有地位的人结婚麻烦事越多。像林有德和约瑟芬的婚事,订婚完了之后还有老长一段准备期,这种跨国政治联姻,以年为单位来计划婚期简直太正常了。
所以霞飞家族在林有德的新公馆附近买了一座洋馆,八月份开始大批仆人就陆续从法国本土赶来,专门负责婚礼的准备。约瑟芬本人也住进了这洋馆,每天和林有德隔着大街对望。
67 荷浪牙波的盛夏(1)
“之前我就一直在想了。”约瑟芬放下茶杯,看着林有德道,“你作为一个庞大组织的领袖,还真是闲得令人疑心你是不是已经被架空了。去年和前年那几次短暂的相处,我都认为这是你为了接待我刻意空出了时间,现在看来,你是一直都这么游手好闲啊。”
“你不也一样嘛,约瑟芬姐。”
林有德刚完,约瑟芬就把手里的茶杯不轻不重的拍在桌上,于是林有德乖乖闭嘴了。
林有德知道,自己漂亮的未婚妻最近一段时间心情不好。这姑娘看来是个闲不住的主儿,之前她来刺探军情什么的至少肩上还有担子,所以还沉得住气,现在卸下所有军职当准媳妇的情况下,就彻底暴露出这个特了。
最开始她还老老实实呆在法国人买下的公馆里,做一些像是待嫁的黄花闺女该干的事情。没过两周,林有德就看她开始在公关的花园里练剑,用一把西洋剑修剪花园的花圃什么,稀里哗啦剪得飞快,还会根据心情雕一些星星动物什么的作为装饰;又过了几天林有德接到聂雪秋从神姬营打来的电话,林有德的妹在电话里很无奈的跟林有德报告,大哥你的未婚妻过来在练武场上把我们全都挑趴下了,你再不叫岚或者大姐过来她就要一个打10个了……
欧洲前几的神姬果然好厉害。
林有德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怎么那也是自己的未婚妻,闹了什么笑话丢的是自己的脸,于是让巴找了个教茶道的老师,以“适应东方文化”的名义把约瑟芬塞了过去。结果半个月不到,日本人毕恭毕敬的向林有德报告:太太天赋惊人,剩下的只是自我修道以期提高,我已经没什么能教她的了。
这真是让人想不服都不行。
林有德没办法,只能每天把约瑟芬接到自己这边来喝茶聊天,于是就发生了现在这一幕。
约瑟芬用成分复杂的目光盯着林有德,让林有德浑身不自在。终于,他开口向未婚妻解释道:“我们中国,讲究‘垂拱而治’……”
林有德的中式英语让约瑟芬眉头紧皱,不过女孩和林有德相处久了,也知道这一定是什么中文特有的俗话的翻译,也没去理会,只等林有德接着往下。
“在我们林记,各级的主管拥有很大的权力,绝大多数的事务只会上送到我的几位副手那里便得到解决,我只负责批阅他们送上来的工作日志。只有一些至关重要的事情,会由我亲自下决断。我们中国人讲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充分相信我的幕僚们的能力。”
林有德当然会用人不疑了,他有外挂嘛,谁是忠臣能力有多少,他只要在升级的时候翻一翻大书的幕僚列表就一目了然了。加上他的技能可以“看到”商业人才,至少商业方面他一不担心自己的幕僚群会有什么问题。
而现在的林记,工业刚刚起步,科技全靠苏菲,只有商业部分格外的庞大格外的强力,需要大量的人才来维持这个强大的造钱机器的运作。
但林有德这番话,在约瑟芬——不,在所有不知道林有德是个穿越外挂男的人看来,又是另外一番意思。
“给予手下人百分之一百的信任……吗?”约瑟芬低声呢喃道。
林有德欣赏着未婚妻那漂亮的脸蛋,她沉思的样子就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百看不厌。
这时候约瑟芬忽然问道:“既然如此,你是否也百分百信任你的未婚妻?”
“当然。”尽管是突然袭击,但林有德仍然立刻答道,“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信任,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了。”
“那么……”约瑟芬昂起下巴,摆出一副故意抬杠的架势进逼道,“带我去看特斯拉大炮。”
听到未婚妻这么,林有德笑了。
对于约瑟芬,林有德早就打定了主意,他准备相信这女孩的品格,真正的给予她百分百的信任——这种信任并非源自外挂的加持,而是体现着林有德对这女孩那高贵品性的赞赏与尊重。
如果自己看错了,那就当是为了革除自己的天真交的学费好了。
不过现在南洋军其实也没什么好保密的东西了,会盟时候弄出来的假货作用都已经达到了,就算现在被各国发现那其实是假货也不会怎么样,毕竟南洋军拿来换取各种好处的科技都是真的,不用担心各国反水。
同样的,正因为南洋军确实有些东西镇场子,也不用担心向取义或者德国在发现特斯拉大炮不存在的时候突然打过来。
其实这就好像当年里根的星球大战计划,太空军备竞赛搞得像真的一样。结果苏联快不行的时候,美国人奸诈的一笑,北极熊们只能顿足捶胸大呼“白头鹰你丫算计我KUMA”。
当然,特斯拉大炮这玩意能蒙久一总是好的,正是因为这样,林记依然给情报局的欺敌行动持续不断的提供着资金。
用一个已经完成历史使命,可以被丢进故纸堆的东西,换来一员上将,怎么算都是赚啊。
“没问题,”林有德很干脆的答道,“不过你大概会失望哦,那个东西是个超大的烟花。”
“什……”约瑟芬被这一手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愣神之后女孩微微皱起眉头,“你,想用这种谎言来搪塞我吗?”
从约瑟芬的表情来看,她这是在试探——林有德做出如此判断,于是他耸耸肩,道:“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
一个时后。
约瑟芬站在荷浪牙波中心配电站的主控制室里,一脸无可奈何的笑容,她盯着林有德,几次欲言又止。
终于,她摇了摇头。
“我被你打败了。”约瑟芬叹了口气,几乎露出一半的前胸微微晃动,“你用这个骗了全世界?你真是个胆大妄为的疯子。”
“中国古代,有个‘空城计’的典故非常有名,在我们悠久的历史上,这种欺诈行动数不胜数。”
“有空我一定要读一读那个典故。”完约瑟芬靠近林有德,抬头仰视着自己的丈夫,“现在,这个骗局被我这个外人知道了,你不担心出问题吗?”
“从订婚那一刻起,你就不是外人了。”林有德立刻抛出准备好的台词。
约瑟芬莞尔一笑,轻声调侃道:“这句话也是收买我的计划中的一环?”
“没错。我们中国人可是很奸诈的。”
两人互相调侃了一个来回之后,就很有默契的对视。
片刻之后,约瑟芬问林有德:“从订婚时候开始,你从未试过和我吻别,中国的习俗不允许这样做吗?”
林有德不太清楚为什么话题突然跳跃到这个方向来,但他依旧从容的答道:“中国确实有男女授受不亲的习惯,但我个人并不十分在意这些。怎么,西方的习俗里,未婚夫妇告别的时候接吻是一种必须的礼节吗?”
“不,并不是必须的。”这次轮到约瑟芬摇头了,“但是,我突然觉得这样貌似也不错。”
林有德哑然。对约瑟芬给予完全信任这个策略的效果,竟然如此直接的表现出来,这让他相当的意外。但转念一想,这或许也不是什么太难以理解的事情。
自从订婚之后,林有德和约瑟芬之间表面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但实际上,林有德总觉得有什么不同。那一纸婚约,以及戴在两人手指上的订婚戒指,似乎给两人之间那建立在互相尊重互相欣赏的基础上的关系蒙上了一层雾霭,虽然不明显,但确实让两人变得有些生疏。
现在,一个消除这片雾霭,让两人恢复到之前那种毫无芥蒂的状态的契机,就这样摆在了林有德面前。
“呐,霞飞……不,约瑟芬,我之前就想了,能和你订婚,我非常的高兴。”
林有德的坦白,马上从法国女孩那里得到了直爽的回应:“我也一样,被告知订婚的消息后,我震惊、然后愤怒,可心底里却有某个部分松了口气。我一直担心将来自己的丈夫是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窝囊废,一想到要和那样人交合,甚至生下他的子嗣,我就恶心得不得了。”
林有德嘴巴半张,他感觉好像又看到了约瑟芬新的一面。这个女孩真有意思啊,平时明明死板到去纠结盖碗茶怎么喝才合乎规矩,却又会不顾规矩在英国绅士们的社交场合飚“有伤风化”的拉丁舞;平时明明能面不改色的出令人面红耳赤的话,却在被发现喜欢吃广东甜的时候羞涩了一把;平时明明那么彬彬有礼谦逊有加,现在却在抱怨“和废物交合好恶心”……
不对,更关键的吐槽是:女孩子家这么轻易的就出“交合”之类的词没问题吗?
“嗯……约瑟芬姐的意思是,”林有德顿了顿,“如果换成我就没问题?”
“那就要看你未来这一年的表现了。”约瑟芬笑着回应道,“不过,接吻的话,我并不讨厌。”
完约瑟芬将自己的樱唇轻轻的印在林有德的嘴上。
作为欧洲人种,约瑟芬的身材十分的高挑,放到日本人中间能俯瞰大多数日本男人,但林有德的身高还不错,和约瑟芬摆到一起刚合适,高度差正适合接吻。他们吻上的时候,男方不需要故意弯起弯起脖子俯下头,女方也不需要踮起脚尖,两人就这样很平常的站着,唇与唇重叠在一起,握紧的手十指交叉。
或许在这之前他们之间并没有可以被称之为爱情的情愫,但从这个瞬间开始,确实有某种不同于主君觅获能臣,亦区别于骑士遇到一生之主的羁绊,在他们之间悄然萌发。
到了这边的世界之后,林有德和无数女孩接过吻,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样令他印象深刻——尽管这个吻又轻时间又不长。
两人分开后,林有德突然想要秀一下他在上个时空苦练英文的时候顺便钻研的泡妞技巧:作英文诗!
在林有德吟完即兴诗歌后,约瑟芬如此评价道:“韵押错了,亲爱的。”
完女孩开心的笑起来,还在林有德的腮帮子上吻了一下。
这个时候,林有德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后·宫的不归路,不管是巴还是约瑟芬,他都不能舍弃。此时此刻他只能祈祷今后这两位能和睦相处,就算要争风吃醋,也不要上升到家暴等级——那可就真的成了家庭战争了,字面意义上的。
68 荷浪牙波的盛夏(2)
约瑟芬·霞飞回到公馆后,首先面对的是自家老管家的臭脸。
“姐,我可以冒昧的关心一下您丢开侍卫去了哪里吗?”
约瑟芬面不改色的回应道:“我的未婚夫有足够的实力保证我的安全,而且我也不喜欢唧唧喔喔的时候有旁人在。”
“姐……”
看老管家一副要教的模样,约瑟芬果断补充了一句:“何况今天我只是去参观了一下特斯拉大炮,你不能指望林有德先生对我的护卫也毫无保留,不是吗?”
一听姐去参观了特斯拉大炮,老管家眼睛立马闪了一下。而约瑟芬怎么可能没注意到这,其实她早就怀疑自己的随从全是法国情报机关的人员,只不过没有办法确认罢了——约瑟芬也懒得去确认这一。
“您,去参观了那个绝密的武器?”
“嗯,在很近的距离。”约瑟芬头,“那真是惊人啊。”
即使嫁给了林有德,约瑟芬也不打算违背自己的誓言。和林有德订婚之后,她就一直在苦恼该如何平衡对祖国的忠诚和对朋友的忠诚,而刚刚和林有德那一吻,让对朋友的忠诚开始向着对伴侣的忠诚演变,这本该让约瑟芬更加的困扰。但事实恰恰相反,从配电所回来的马车上,约瑟芬想通了。
活用自己的地位,调和踌躇满志要统一中国的南洋军和法国之间的关系,在承认未来林氏帝国的前提条件下为法兰西谋求利益,这便是约瑟芬·霞飞的任务。在这个大前提下,一定程度的变通是可以允许的。
比如现在,约瑟芬绝不会对自己的祖国谎,这是她在成为骑士的时候立下的誓言,而她从未想过要违背这个誓言。
“特斯拉大炮是一个惊人的骗局”和“特斯拉大炮是一件惊人的武器”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表述差别固然巨大,但在“令人震惊”这一上却是相同的。
约瑟芬·霞飞没有对祖国撒谎,如果老管家继续问“惊人是因为它威力巨大还是因为它根本子虚乌有”,那么约瑟芬也准备照实回答。
可惜的是,老管家没有问。
约瑟芬就这样把责任推到了老管家头上,自己仍然完美的恪守骑士道的誓言。换了别人这种行为只会被定性为无赖与狡黠,但放在约瑟芬身上,就只能让人摇头感叹这个姑娘的性格实在矛盾得可怕。
摆脱了连日来困扰自己的思绪后,纯白的骑士姐显然心情十分的舒爽。她看也不看神色复杂的管家,而是面带不自觉的微笑,大大伸了个懒腰,随口吩咐道:“我要洗澡,今天的洗澡水用紫罗兰香精。晚餐弄丰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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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林有德心情也相当的不错。
抱得美人归什么的,是个男人也会觉得心情愉快。本来林有德的金手指对有才华的强力妹子有副作用,约瑟芬就是最好的例子。按两人几年来浪漫的场景也经历了不少,互相之间又欣赏得紧,女孩又是个西班牙和法国混血的热情种,按照这个时代的法国文学中各路妹子的表现,早就应该发生什么了。结果约瑟芬却直截了当的挑明她觉得两人之间只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程度,那个时候林有德其实挺气馁的,叫杜琪峰发提亲公文确实也有发泄的味道在里面。
现在外挂造成的壁障被攻破了一个角,林有德怎么可能不高兴?
来奇怪,和约瑟芬在一起的时候,林有德反而没啥非分的念想,现在一分别,林有德就开始不自禁的幻想将来推倒约瑟芬的情景。那胸,那蛮腰,那美腿,就算是在这边的世界早已达成千人斩的林有德也不禁飘飘然。
更关键的是,从各方面的表现推测,约瑟芬还是处女,不定连自己手·淫都没试过。
越这样想,林有德就愈发躁动,林记的大掌柜,南洋军的精神领袖和伟大导师现在只是荷尔蒙的俘虏。
还好,林有德这种丢脸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只有他自己和老天爷有所察觉。当林有德迈进书房的大门时,他又是那个精明能干高瞻远瞩的林掌柜了。
林有德在书房里刚坐下,巴就拿着文件进来了。
“这是各部分送来的工作汇报。”
就像林有德跟约瑟芬的那样,林记各部门上送的报告,最后到林有德手里的时候都只剩下这种工作日志一样的流水报告,报告上只记录问题的调查结论和处理结果,更细的东西全都由具体的职能人员来负责,不会报给林有德。
当然林有德还是会仔细的阅读这些流水日志,在他认为需要他亲自复核的项目上做标记,然后更细致的卷宗就会送到他这里来。
这些秘书工作不用都由巴来负责,但现在巴同时也负责管理荷浪牙波的日侨。从日本流亡过来的左派每个月都在增加,而且全都拖家带口,新移民的安置、侨民区的扩建等等问题基本都要由巴出面和林记的各个部门协调。巴的能力确实没的,但怎奈分身乏术——在林有德看来,她有忙不过来的感觉。
尤其是现在,日侨中一些激进派的年轻人在特斯拉大炮的刺激下,开始要求建立南洋军大和复国支队,要求武力打倒谋杀帝姬窃国的军国狗。和年轻人对应,一帮会津藩的老人则叫嚣杀光维新猪,恢复大和正统。
年轻人效仿南洋军,一水儿灰制服,老头子和大叔们则全是浅葱色的新选组队服,两边一起走在街上的情景连林有德看着都蛋疼。
之前林有德只是看中这帮移民带来的技术,医生工匠之类的林有德怎么样都不嫌多,所以就画了个区域让他们住下了。哪知道跑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还都是拖家带口的,现在看来,是时候认真的去梳理整合一下这群人了。
做这件事最好的人选,无疑就是林有德的心腹雪代巴——也就是曾经的宫崎寅藏,这会儿不定连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真名了。
林有德在心里盘算着,等约瑟芬正式上了林有德的本本,成为幕僚——这估计就是迟早的问题——之后,就让未婚妻替巴成为自己的机要秘书兼保镖,然后以巴为核心建立一个专门处理移民问题的部门。
就在这时候,林有德忽然想起刚刚在马车上和约瑟芬的一段对话。
于是他抬起头,看着正安静的等待林有德审阅文件的巴。
“呐,巴,”林有德斟酌了一下,“这次结婚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您何出此言?”
巴话的时候,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可惜林有德并没有察觉这细微的变化,本来他会开这个话茬,仅仅是因为和约瑟芬的一番对话而已。他并不觉得这有必要,或者,他太过于相信自己和巴这些年来建立的默契了。
总之,林有德依然用平常的口吻道:“本来,正妻的名分是属于你的,现在只能以纳妾的形式娶你进门了。”
这话一出口,连林有德都终于察觉到巴的动摇。
“您的意思是……这……霞飞姐她,不介意吗?”
林有德看着巴那张很明显处于混乱状态的脸,大张着嘴巴愣了半晌才冒出一句:“刚刚你该不会以为我要的是‘从今以后我们只是主从’之类的话吧?”
巴深呼吸,接着她以惊人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表情神态,大和抚子必须处变不惊,任何时候都保持娴静聪慧善解人意的模样,显然巴的修为还没有完全到家。
“这种事情,不是当然的嘛。基督教国家不是奉行一夫一妻制吗?”
“是啊,但常言道入乡随俗嘛。”林有德着站了起来,伸手将巴拉进自己怀里,顺便用接下来的话把女孩的“可是”给堵了回去,“而且,这个话题是约瑟芬先提起的。她早就看出来我们之间存在恋爱关系,所以问我打算怎么办。我就直接告诉她我本来是准备娶你做正妻,现在只好把你当妾纳进来。然后你猜怎么着,那姑娘劝我回来之后第一时间把这个决定告诉你,还什么‘让她在你面前哭绝对比她自己躲起来偷偷哭要好’,然后我巴你没有那么脆弱的时候,她还瞪我,真是搞不懂她的想……巴?”
听到抽鼻子的声音后,林有德停下话头,想稍微和女孩拉开距离确认她的表情,哪知道女孩用神姬的力量死死的和林有德贴在一起,整张脸都埋在林有德的胸口一动不动。
不过,透过薄薄上衣传来的湿润感,还是出卖了她。
林有德轻轻抚摸着巴的背脊,叹了口气,嘀咕道:“你们啊……这样一弄,我都怀疑战争爆发的时候,我有没有办法狠下心来把你们派上战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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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林有德的**之路第一步算是有惊无险的迈出去了。
本来林有德以为照这个势头,至少现在这两位之间会比较和谐有爱。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约瑟芬姐,这是和式心,请您务必品尝。”巴完就扭头看着林有德。
林有德乖乖的把她的话翻译给约瑟芬——之前只要约瑟芬在场巴除非必要不然是绝对不会开口话的,现在话突然就多了起来,还都是对约瑟芬的,还都是用日文。
“嗯,谢谢,这种神奇的口感我很喜欢。”
约瑟芬完也看着林有德,于是林有德乖乖的把她的话翻成日文。
林有德心里那个郁闷啊,被当成翻译就算了,为什么每次完都要像示威一样看着老子啊靠!被你们两个夹在中间超尴尬的有没有啊!
这时候,茶室的门哐啷一下开了,苏菲一看林有德眼睛一亮,一脚踏了进来,可她刚一张嘴,整个人的动作就像冰结了一般停住了。
姑娘狐疑的盯着房间里的三人看了一又多少多少毫秒,然后果断收回已经踏进屋的脚,关门走人。
被女儿抛弃后,林有德长叹一口气,认命了。
69 荷浪牙波的盛夏(3)
1899年9月,林记的情报机关华东支部向林有德递上一份令人担忧的报告。
山东地区之所以没有发生林有德记忆中的暴乱,是因为有人在山东的农村地区推行和林记类似的政策,改善农村生活状况的同时,对群众的排外情绪进行了疏导和利用。
济南站递交的报告显示,1899年春以来,济南附近地区发生了超过100起有组织的排外事件,但过程和造成伤亡和财务损失等数据都显示出某种程度的节制,和林有德记忆中那疯狂的、无节制的义和团运动有着天壤之别。与此相应的是,拆毁电报线和铁路的事情,也只在一些比较偏远的地方发生,越靠近大城市,这种情况就越少见。
报告最后,华东支部的负责人,林有德的得意门生之一的陈天华给出了自己判断:种种迹象表明这一切都和同盟会有关,考虑到同盟会一直没有稳定的资金来源,用于启动农村改革的经费很可能是“某些帝国主义国家的援助”。
林有德把这段话指给巴看的时候,女孩马上断言道:“是兴亚理事会,根据移民带来的情报,这个组织已经被特高科掌握,现在为日本的军国主义政府服务。”
虽然林有德多少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但依然觉得惋惜。在上个时空林有德一直都对那些阴谋论不屑一顾,坚定的认为早期同盟会的主体确实是爱国志士,只是过于天真罢了。可这个时空的同盟会,由于他林有德把广东香港以及旅美华侨中的爱国力量整合到了南洋军名下,同盟会就只能彻底倒向日本。
“呐,”林有德靠在他那张巨大豪华的皮椅的靠背上,看着书房窗外苏比克湾的风光,用低沉的声音问巴,“之前我见孙雯,是不是应该顺势把她扣下来?照现在这个事态发展,我们按计划北伐的时候,她一个汉奸头子的名头可跑不掉了。对她来,这是不是太残酷了一?”
巴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答道:“成王败寇,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不管当事人持有什么样的正义与真理,抱有什么样的坚持,怀着什么样的期待,当他成为历史中的又一张故纸的时候,这些就都不重要了。我们总希望不以成败论英雄,但历史却只认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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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有德以为北方的事情暂时不会和自己扯上关系,反正革命党要是推翻了清王朝自己就立刻在两广和福建自立,然后纵兵入侵贵州江西等一系列省份,虽然不敢控制整个长江以南,但占上几个省还是没什么问题。
如果能占掉四川那就更好了,但是这个年代要入川非常的困难,所谓“蜀道难”在这个年代可不仅仅是用来抒情的。没有来自四川省内的策应,两广福建的军队要打进四川难度比较大。偏偏林记的扩张在四川受到了袍哥势力的阻拦,商业方面这种影响到不明显,但基层农民的发动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农村基层组织到现在连架子都没搭起来。
所以林有德一不担心革命派弄起什么波澜,到了1905年,有美国支持的南洋军将完成北伐的准备,到时候管你是封建的鞑子还是革命党的民国,都推翻给你看。林有德要建立的不是什么资本主义议会制国家,而是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的资本主义国家,国家本身就是最大的资本主义企业,是垄断资本主义的最终形态。
不过这些都是林有德打算用毕生时间去实现的宏伟蓝图,1905年开始北伐,林有德预计自己需要五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来完成全国统一,然后就是资源的整合,以及对日对俄战争的准备。
而1899年的现在,林有德要做就是高效率的种田。
会盟之后,南洋的局势稳定下来,向取义来荷浪牙波,以低姿态会晤了林有德,还送了约瑟芬一套由老裁缝剪裁的华丽到不行的襦裙。参观特斯拉大炮之后,约瑟芬就经常借口要入乡随俗而穿汉服,这姑娘真是对西式洋服深恶痛绝,所以极端偏爱穿起来不受拘束舒适宜人的襦裙和曲裾,当然还有和服。于是林夫人喜欢汉服的消息不径自走,许多想要走林有德门路的人都打起了送衣服的主意,向取义也不例外。
向取义离开荷浪牙波回到马尼拉之后,南洋军的内部发生了几个变化。其一,向取义放弃了和胜堂的生意,和胜堂整体并入林记,向取义则摇身一变成为林记的股东,和胜堂的主要头目也全都跟随老板,成为林记的入股人。其二,向取义仍然拥有马尼拉和原来南洋军第二镇控制范围内的行政管理权,但仿照第一镇控制区内那样,实行无税制,行政管理部门的运转由林记拨款维持;其三,南洋军第二镇开始仿照第一师的编制进行整编,军需供给也完全转由林记负责,并且允许林有德派人以监督的名义进入部队任职,但关键的指挥岗位仍然由向取义派系的人把持。
向取义这么做,既向林有德表明了自己没有二心,同时又保证了自己在南洋军体系内的派系势力;相应的,南洋第二镇辖区内已经没人能阻挡林记的扩张,林记控制整个菲律宾的经济就成了既定事实,而林有德也不用再担心有人谋反背后插自己刀子。
总的结果还算不错,但从今以后林有德要铲掉向取义这个山头也不那么容易了,和向取义这个密约,作为权宜之计应该有得有失吧。
而国际方面经过会盟也稳定下来,尤其是法国,在林有德向约瑟芬透露了特斯拉大炮的内情之后没多久,法国对林记的态度又发生了微妙的转变,林有德揣测了半天,觉得法国人这次是真的相信自己有超级武器了,于是对约瑟芬的信任度再次飙升,开始让她列席林记的高层会议。
现在林有德就等把约瑟芬娶进门,然后把巴外放去整合日侨的力量。上个时空的鹿岛大社位于宫城县,在日本本州岛东北,具体的位置大致在现在的会津藩的北部。但这个时空的鹿岛大社在九州,是分区镇守日本全境的几个大社之一。
由于鹿岛大社的高阶巫女全都跑到林有德这边来了,所以移民来吕宋的日本人里九州居民较多。所以林有德计划组建一个由九州来的日本人组成的混成协。林有德的构想中,未来南洋军的编成并不会严格的以地域划分军团,但是会存在一些特别的地区支队,像海陆丰支队这种。现在海陆丰支队经过林记的包装与宣传,已经有了王牌部队的架子,海陆丰地区的随之也形成了一种地区性的自豪感。
这几年来海陆丰地区受林记持续不断的农村工作的影响的那些年轻人里,比较擅长学习的都以通过鉴别测试被送到美国接受军官培训为第一目的,不擅长学习的那些都在农闲时期的军训中苦练本领,每年林记征兵的时候,海陆丰各村都敲锣打鼓过节一样,被选上的年轻人欢天喜地,没选上的以泪洗面外加被老父大骂。与此相应的,海陆丰输送的兵员水平都极高,尤其是思想素质,这一代的年轻人本来都过惯了苦日子,并且亲眼见证了林记到来以后村子的翻天巨变,思想都是又红又专。
日本人有种狠劲,他们的文化里面对牺牲的推崇放在全世界范围都是罕见的,玉碎这种事,全世界只有日本人能干得出来——最可怕的是,二战快结束的时候,日本老百姓是真的打算和天皇以及国家一起玉碎,天皇宣布投降的时候,还发生了学校的校长感叹国将不国,而带领部分师生殉国的事情。所以日本人拿来组织军队最好不过了。
有趣的是,在林记向日侨的一些领袖人物透露准备组建日籍部队的意向的时候,冲绳来的移民不干了。他们要求要组建一个全部由冲绳人组成的部队,理由很简单,“我们不是大和人,他们是侵略者”“大和人能组连队,我们为什么不能组”,林有德没办法,只好批示,在开始筹备九州支队的同时,也同时开始筹备冲绳支队。
军队的建设与扩张还只是林有德第一个五年计划的一部分,更重要的在于工业的建设——林记已经控制了两广福建的大部分农村,粮食的供应林有德一时并不担心。
大规模的、长期的战争,拼的其实是战争潜力,这一林有德心知肚明。所谓学会了哥的运营,剩下的就只是A,这在现实的战争中是一句大实话。只要战争拖得足够久,战争潜力高的一方总能赢得胜利。在过去,战争潜力的主要体现是人口,最近百年则逐渐变成了工业。
早在林有德去美国拐会女儿的时候,林有德就和美国的巨头们签订了一揽子的协议,其中就包括一个钢铁厂,现在这个铁厂已经开始试生产,1900年将全面投产,为林记的军工产业提供钢材。按道理来,这个铁厂提供的钢铁已经足够武装南洋军的部队,但林有德还是和美国人签订了协议,继续建设第二期工程。
美国人很奇怪,菲律宾又没有什么铁矿你建那么多钢铁厂干什么?林有德笑而不语,在吕宋中部画了一个圈,让久津姬占了一卦,然后林记就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大型铁矿开采地。
这事还产生了一个意料外的后果,久津姬开始管林有德叫天选之人,其他几个高阶巫女也开始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每次指定占卜位置之后都能有所斩获的林有德,只有岚把这个称号当段子三天两头调侃林有德玩。
但岚只是个例,而且她那些无心的调侃还加速了久津姬给林有德的这个称号的传播。本来林记的体系控制下的区域就有那么些个人崇拜的苗子了,这样一来更加变本加厉。
这种个人崇拜在文化水准不同的人当中有着不同的表现形式。
淳朴的劳动人民自然不用,路边书艺人口中什么帝王之象都跑出来了,风水先生也经常在看到宅子有凶兆的时候建议屋主设置挂林有德画像的神龛来镇邪。更夸张的是有一回林有德带着约瑟芬上街溜达,然后被个老妇人拦住,非要林有德摸一摸她刚降生的孙子,分一王气给孩。
然后读书人那边,林有德就是大贤者,当代大儒,大诗人,大音乐家。
大诗人这好理解,不就是抄诗嘛。唐诗宋词因为年代问题抄不了了,老毛的诗歌还是可以一抄的嘛。1899年春节,林有德抄了一首《咏梅》,就是“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那首,震慑了一帮人。
大儒大贤者这也好理解,林有德大学别的没干多少,书看了一堆。用百年后的知识武装起来的人,不成大贤者才有鬼了。
这大音乐家怎么来的呢?
林有德在升级的时候突然发现,艺术这一系的能力,基本作曲这一条虽然在整个技能树比较靠后的地方,却是一个没有前置技能要求的技能。之前不能,大概是因为林有德的声望还有个隐藏的等级设定,等级不够不能。
然后林有德想了想,音乐可以用来刷声望,就了。
虽然只是基础作曲,可问题是,林有德这货在上个时空就比较擅长记旋律,很多曲子他都能直接用口哨吹出来。获得了基础作曲能力后,林有德就把这些曲子给复写了成了谱子,然后顺理成章的变成了自己的东西。
比如他就山寨了《苏维埃进行曲》,写了一首《南洋军在前进》,这首曲子在英女王登岸仪式上亮相之后很快得到了高度的评价,于是西方记者的报道里,林有德又多了一层光环,然后这个光环通过中文报纸逆流回了华人圈。
加上之前林有德“创作”的《昏睡百年》之类的歌,林有德一个大音乐家的身份就这么定了。
除了这些,在年轻人当中,林有德还有个校长的名头,因为他喜欢到林记在荷浪牙波设立的南洋高等预科学校讲课,还挂着名誉校长的头衔。
林有德觉得个人崇拜只要被崇拜者自己不飘飘然,不犯二,那么就没有什么问题,反而能更好的团结组织,也就没管这些,反正他的幕僚班子里不缺敢于指出他的错误的人:巴和约瑟芬这两个妹子自不用,陈海辉归来以后估计也是个会在他犯二的时候跳出来狠揍他的角色。
总之1900年到1905年,林记的时间表上排满了各种建设计划,钢铁厂、铁路、橡胶厂、机器制造厂、电解铝工厂以及配套的超大型发电厂等等。这其中,电解铝厂规格是世界最高的,因为这个时空,电学发展整体比上个时空滞后,所以荷浪牙波现在是全世界电力供应最充沛和最稳定的城市,只有荷浪牙波有条件建设大型电解铝工厂。
另外,同样因为电学发展的滞后,1899年夏天的尾巴上,苏菲完成了世界上第一枚干电池,而且一上来就是性能最好的碱性电池,于是电池厂的建设也被纳入了计划,到时候南洋军将换装第二代通讯系统,短暂存在的发电兵就这样成为了历史。
就在林记鼓足了劲准备在大干一番的时候,山东的革命党起义了。
70 神算与奶娘
1899年10月1日,林有德正视察荷浪牙波神算中心的建设状况。
所谓神算中心其实就是计算机中心。
苏菲本人拥有可怕的心算能力,所以姑娘压根没想过要造一个专门用来运算的机器,林有德提出要求以后她也一兴趣都没有,于是林有德就开始磨——满汉全席这个时候已经不用,姑娘的嘴巴早就给养叼了,没什么吃的能打动她。
结果,姑娘对这个养父感情还是蛮深的,林有德磨了两天她就软了下来,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很快世界上第一台计算机诞生了,但是用的不是电子管,也不是晶体管,而是——而是一个林有德根本不认识的新东西,苏菲管它叫电磁共振单元。苏菲的明林有德一个字没听懂,但他凭借自己对技术史的充分了解,归纳出几个和技术本身没有什么关系的要。
首先姑娘似乎是完成了图灵的全部工作,拿出了用于组织计算机逻辑回路的全套数学理论,其次这个理论似乎和上个时空图灵的理论不太一样,林有德并不清楚这种差别的产生,是因为图灵的理论本来就有缺陷还是因为这边时空与上个时空的差异,毕竟这边有魔法和导力技术这种东西在。
根据这个不太一样的理论,姑娘设计了一台基于某种场效应来运作的计算机,这个东西的逻辑电路由一系列的电磁共振单元组成,所有计算机的运算过程便是这所有单元一同共振的过程。
苏菲管这个场叫正电子场,林有德觉得这个不够酷,大笔一挥改叫梦想天生场。苏菲盯着那四个汉字看了几秒,就很爽快的头了,看来姑娘很喜欢这四个汉字的造型。
然后计算机的名字自然也不采用西方那土的掉渣的叫法,什么康皮特,叫神算,翻译成英文就直译“神在算”,最不济也要用Psychic作为词源来变形一个新词出来。
神算的设计早在年初就完成了,从世界各地著名炼金工房订购的元件从六月底开始就陆续送到荷浪牙波,而林有德专门为神算建造的基地也差不多在这个时候完成。这个基地完全被建成了一座堡垒的模样,外观仿佛就是为了表达对美感这个词的蔑视一般,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什么怪兽趴在路边。
然后在这个堡垒周围建起了高高的炮楼,还圈出来了大片用于进行武器试验的空旷地,林有德甚至还给未来的机场跑道预留了空间。另外一条通往荷浪牙波林记大本营的铁路也在建设中,未来新火力发电厂也直接规划在这块庞大的建设区域旁边。
整个建设区域都被林记的技术试验部队围了起来,这支部队独立于南洋军正规部队的指挥系统之外,制服也是全黑色,和南洋军的灰制服完全不一样。这支部队的装备也和正规部队不同,除了枪械,他们还配备了电棍之类的新潮玩意。
林有德给这支部队划定的任务包括关键科研部门的保卫工作,新式武器装备的实验任务,新武器投放战场之后的实战效能评估和反馈,以及新战法的验证等等,指定黑色作为军装颜色也是出于林有德自己的喜好,他喜欢黑色系的那些颜色,再就是蓝色等比较偏冷的色系,暖色系里林有德就只对大红色情有独钟,但是让整支部队全员大红色这实在太囧了,蓝色又留给了海空军,那么技术实验部队就只能黑色了。
但林有德这个选择,被西方记者进行了过度解读,黑色因为“比灰色更深”而成为这支部队比南洋军普通部队级别更高的证据。
加上这个部队用电棍电人的场景被目击到,于是某个天才的记者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把部队的黑军装和苏菲喜欢穿黑洋装联系到了一起,然后这部队的英文名字里面又有“技术”和“实验”字样,林有德的这只科研部队就这么给掰成了疯狂科学家的直属军团……
其实那些记者是没看过正在建设的科研中心内部那正在组装的神算。这部巨大的机器由10万个电磁共振单元组成,占地面积超过半个足球场,一运转起来每个部分就电光噼里啪啦直闪,更要命的是苏菲在其他方面比较废柴,这机器用的冷却系统相当的“古典”。所以机器组装好的部分试运行的时候,一方面是电闪雷鸣,另一方面水冷系统轰鸣不止,冷却用的水每隔十几秒就以蒸汽形态从机器两侧的排气阀中喷出,发出尖锐的嘶鸣。
于是属于蒸汽朋克的浪漫扑面而来。这个大东西充满了蒸汽时代特有的工业感与厚重,又被闪电赋予了某种疯狂的味道——从弗兰肯斯坦开始,闪电便自然而然的和疯狂科学家联系在一起。
总之这东西看着邪恶得不行,让林有德喜欢得不得了。
约瑟芬看到这东西之后的反应更是让林有德非常的满意。
美丽的女孩一看到这丑陋邪恶的机器,便皱起了眉头,疑惑的看着林有德:“这……是某种末日武器吗?”
林有德打赌那一瞬间约瑟芬一定认为自己真的把特斯拉大炮造出来了。
为了安慰未婚妻,林有德把约瑟芬往怀里一拉,柔声道:“这是用来运算的机器,它每秒能运算五十万次。”
约瑟芬似乎不太喜欢在这种她认为该严肃的时候跟林有德亲昵,女孩一把推开未婚夫,还稍微拉开了一距离,一脸认真的问道:“运算什么?”
这个简单的问题让林有德一愣,他也不知道科学家都用计算机来运算什么。
“加减乘除吧……大概。”
由于林有德明显少了几分底气,约瑟芬的表情更显狐疑。
正好这时候电铃声传遍偌大的机房。
原本分散在各处记录读数的操作员全都跳下攀附在神算元件上的各种平台,以惊人的速度迅速集中到靠近林有德这边的空间列队。
紧接着原本充斥着整个空间的机械运转声逐渐降低,看起来正在进行的试运行告一段落。就在林有德做出这种判断的同时,硕大的电弧横贯机房最后方的空间。
约瑟芬双手叉腰,双腿也下意识的拉开距离稳住下盘,她用更加怀疑的目光看着林有德:“运算?”
林有德那个冤枉啊,这个计算机中心明明就是个人畜无害的项目,现在却要被如此怀疑。
正好这时候苏菲开着她那个悬浮平台慢悠悠的飞过来了。自从那次舞会上华丽的亮相后,这个传中的电磁飞行器就一直被苏菲当做代步工具,整天开着到处飞,还好岚是个飞行系的神姬,跟着她疯毫无压力。
“苏菲,”不等女儿开口,林有德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迎了上去,“刚刚那个闪电怎么回事?”
“机器运作的时候外壳会积累静电,由于电力循环再利用部分还没有到位,所以运转一段时间就需要放电保证安全。顺带一提,电力循环部分到位之后,由于没有办法彻底阻止静电的积累,每运转十个时左右都要进行放电。”
话的时候苏菲一直看着约瑟芬,眼睛还时不时的往约瑟芬丰满的胸口溜。
约瑟芬一也不在意,在她来既然露出来了就敞开让你看,别被苏菲这样看了,那些毫不相识的男人贼兮兮的看她的胸口她都没有什么意见。何况此时约瑟芬关心的是别的事情:“那么这个东西,真的是一种计算用的机器?天呐什么样的计算要用这么大的机器来做?驱动它的电能足够开几个工厂了吧?”
约瑟芬对林记旗下高效率的电动纺织厂很感兴趣,实际上,她正在努力为法国争取建设同样的纺织厂的技术。
“科学技术继续向前发展,就会涉及更加复杂的运算,”苏菲照搬了林有德服她时的辞,“就算是我,要计算二十位的开方之类的东西,也会很吃力。而这台机器每秒能完成五十万个基础运算步骤,它能够一口气将圆周率数后的位数增加一百倍,有了这个东西,我们的科研效率将以几何级数提升。”
约瑟芬虽然是个军人,但同时也是上流社会的大姐,而这个年代,上流社会最流行的活动中,就包括到皇家学院的大讲堂去听科学报告。在这个时代,地理大发现、科学的进步等等等等,是最时髦的东西,在讲台上高谈阔论的科学家们在时尚界的地位,就相当于后世的娱乐明星。
这是人类最富于进取精神的年代,所以这个年代才爆炸式的催生出了一批天才,爱因斯坦、波尔等等巨擘,都是出现在这个年代。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约瑟芬对科学进步也有一定的了解,而这个姑娘是如此聪明,她几乎立刻就领会到了能够一眨眼把圆周率往后推算到一万位的运算力意味着什么——就算这里面有苏菲自吹的水分,这也是个惊人的能力。
约瑟芬转向林有德:“亲爱的……我,我知道你很信任我,但是这么机密的东西给我看没……”
约瑟芬自己掐断了话头。林有德微笑着看着她,沉默不语,他知道她已经猜到自己的想法了。
但苏菲没这个耐性,姑娘在接人待物方面确实没什么天赋。
“这个东西完成的时候,我们就会向全世界公开。”
虽然女儿横插一杠打乱了林有德卖关子的节奏,但他还是从容的接过女儿的话头:“然后全世界被越来越复杂的运算所困扰的科学家们,就会带着他们的项目和智慧,来到荷浪牙波,寻求使用这台卓越的机器的机会。”
这还是苏菲的前任养父尼古拉·特斯拉给林有德的启发,当时特斯拉拒绝林有德的理由,就是林记没有进行科学研究的条件。那么现在,林有德就拿出其他国家绝对没有办法给予的优渥条件,让科学家们——尤其是那些现在还没有崭露头角,甚至饱受科学界顽固保守势力困扰的科学家们,自己来找他林有德。
约瑟芬来回看着眼前这对父女,被他们的计划惊得不出话来。
最后女孩叹了口气,胸口随之微微起伏。
“看来,我真的嫁了个不得了的人。”
就在这时候,苏菲突然拉着林有德手问道:“呐,爸爸,我以后应该叫巴妈妈,还是叫约瑟芬妈妈?”
林有德嘴里有水的话绝对要喷正前方的约瑟芬一脸。
约瑟芬好像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瞬间击沉,很少见的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只能看着林有德不话。
苏菲那边还在继续:“如果让我选的话,约瑟芬还是当奶娘比较好,她的胸部看起来更大,奶一定更多。”
这时候林有德背后传来岚大笑的声音,他一回头看见巫女正趴地上死命捶地。
林有德瞬间明白了,但这个时候又不好去踢岚的屁股。他的未婚妻现在尴尬爆了,不去救场可不行。
林有德抱起苏菲——这姑娘再长个一年半载林有德估计就抱起来就吃力了。
“苏菲,两个都是妈妈,没有奶娘。”
“没有吗?为什么,岚被宠爱的孩子都有奶娘,爸爸你不喜欢我了吗?”
听到自己被捅了出来,岚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这让林有德更想去踢她屁股了。
就在这时候,一名试验部队的黑衣校官来到林有德面前。他对眼前的家庭闹剧视而不见,一脸军人式的严肃,双眼目视前方。
“报告!”立正敬礼之后,校官向林有德递上电话,“大本营紧急来电。”
林有德赶忙抓住个救命稻草,拿过听筒之后特威严的道:“我是林有德,怎么了?”
电话那边杜琪峰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道:“华北急电,山东革命党起义,并且于昨天晚上攻占济南。”
71 庚子风云(1)
一进大本营的正门,杜琪峰就迎了上来。
林有德不等他开口,劈头就问:“情况怎么样?”
“济南站昨天晚上受到冲击,现在他们拆了电台正在转移。烟台站没有大功率电台,只能冒险通过电报局发回消息,烟台有日本军舰靠港卸货,大量的枪械被派发给了起义的群众。”
林有德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追问了一句:“去电报局发信的人怎么样了?”
“发完就上了美国的轮船,已经脱险。”
这时候一行人进了林有德的书房,早就等在那儿的巴伸手按了下身边书架上的书本,于是藏在书架中的暗门向里缩进墙壁,露出后面的电梯间。
林有德杜琪峰毫不犹豫的就走进电梯间,苏菲迟疑了一下,也跟着钻了进去。
岚冲电梯里的人挥了挥手表示“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便转身离开,然后只留下约瑟芬一个人愣在书房里,走也不是进去也不是。
这时候杜琪峰开口了:“嫂子你还犹豫什么啊,林大哥把你当一家人,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于是约瑟芬进了电梯,但脸上的表情依然有些微妙。
片刻之后,电梯发出抵达目的地的铃声,电梯的闸门被人从外侧打开,林记大本营的中央指令室展露在众人面前。指令室正中摆着一个巨型沙盘,沙盘足有七八张乒乓球桌那么大,沙盘上模拟着除了西藏青海新疆之外的大部分中国的地形,由于沙盘太过巨大,指令室的设计者不得不在沙盘上方设计了一个悬吊的可移动平台,用来在沙盘上摆放棋子。
现在山东那一块已经插满了代表革命党的蓝色旗。
指令室二层设有给高级军官使用的看台,看台上南洋军第一镇都统何宇照和镇军白羽扇陈洪达正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林有德一行一进入指令室,守在门口的传令兵就高声通报。
于是整个指令室的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转向林有德的方向,立正敬礼。
林有德随手回了个礼,便登上看台,双手扶着指令室二层看台的栏杆,俯瞰沙盘。
“袁世凯的部队现在什么态势?”
“红色的就是,”杜琪峰指着沙盘直隶一代的红旗,“之前北京站报告慈禧动向有异,袁世凯的部队和武卫军也都在向京师移动,山东起义之后,这些部队就全都原地驻防。”
完杜琪峰看了何宇照和陈洪达一眼。
何宇照没吭声,而是由陈洪达接过话茬:“袁世凯的主力仍然沿着北京到天津的铁路线布置,尤其是几个将风营,仍然留在原驻地没有移动。但我们确信有一部袁军已经在向沧州前进。由于原先驻防济南的神姬营大部分倒向了革命党,在得到清廷神姬营支持之前,袁世凯部应该会执行防御作战,并不会贸然进攻。”
着陈洪达转向山东:“各种迹象看来,山东的革命党正在向济南集结,他们的武器不足,从烟台上岸的武器一时半会还送不到他们手中,所以也没有办法马上发动攻势。”
林有德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他俯瞰沙盘,华北地区正在对峙的那一片红蓝色的旗子,让他生出些许感慨。先是德国荷兰联姻,现在康梁的变法还没破产,革命党就在距离京师如此之近的地方举起了反旗。
上个时空袁世凯因为义和团而入主山东,从此将山东变成了自己的地盘,这个时空革命党疏导和利用了山东人民的爱国情绪,外加靠着日本人的支持举起了起义的大旗。林有德知道历史的大方向不会变,只会在细节上有一些出入,但却没想到这个出入会如此之大。
对着沙盘,林有德的大脑高速运转。
列强不会坐视日本人一家独大,理论上讲它们会支持袁世凯,但列强互相之间的矛盾比上个时空要大得多,至少英法是不会和德国站在同一战线上——袁世凯的新军,用得德国制式,请的德国教官,武装也是德国给的。所以英法应该就是表面上支持袁世凯,却没什么具体的动作,只动嘴皮子。至于德国嘛,它还在忙着消化荷兰,又刚刚在南洋被英法美外加林有德威慑了一把,估计也不会贸然派兵插一脚,只会给袁世凯提供武器和资金上的支援。
而俄国对东北早就有想法,肯定会趁机做什么。
慈禧为代表的守旧派势力虽然对变法不满,但应该不会到看不清形式,这种时候转而支持变法,便是对革命派发动起义的基本义理的最有利的还击。
于是北方的情况,很可能会演变成支持维新变法的清廷和要武装推翻清朝统治建立民国的革命派之间的冲突。另一方面,这种冲突在国际格局下,则可以被解读为松散的、各怀异心的欧洲列强和日本军国主义政权之间的冲突,之后可能会演变成欧洲列强与日俄之间的矛盾。
英法俄虽然为了限制新德国而形成了同盟,但这个同盟也是貌合神离,毕竟双方在巴尔干死磕了两次,这个仇可没那么容易忘。所以中国的事情上德国要是不发言,俄国和英法完全可能着同盟的名号互相牛。
不管怎么样,中国北方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就在这时候,约瑟芬突然开口了:“华南地区那些灰色的旗帜是什么?”
陈洪达扫了眼林有德,后者微微颔首示意之后他讲解道:“那是我们可以在一周之内组织起来的武装完备的部队,每个旗帜代表一个混成协。”
南洋军的混成协翻译成英语就叫“旅”,这是林有德亲自指定的。
“八个旅,如果武装完备是指达到第一师(镇的翻译也直接是师,作者注)那样的水准的话,这确实是一支恐怖的力量,用这支部队控制整个华南威慑整个长江以南都不是问题。”
约瑟芬的话让杜琪峰有些尴尬,陈洪达是第一镇的主官,所以不太清楚具体的内容,他这个大总管可不一样,他很清楚两广福建的状况。那八个混成协组织起来以后也就是乡团水平的武装,现在南洋军的武器供应连第二镇的换装都没法保证,哪里有空去武装在大陆预备兵力。
另一边约瑟芬还在继续:“但是,这八个旅,有足够的训练度和组织度,以保证他们长途跋涉几千公里还能维持完整的建制和足够的战斗力,以参加在中国北方的战斗吗?我知道你们的正规军能做到这,但这八个旅能否做到我持怀疑态度。然后,你们有足够的后勤来供给大军跨越半个国家进行远征吗?”
林有德的军官们面面相觑。实际上,南洋军现在面临的另一个问题就是军官奇缺,送去西之类的军校培训的年轻人还没回来,从国内过来的各个武备学堂的毕业生和从日本学成投奔过来的那些日本陆士毕业的年轻人都被提高了几级来使用,本来只有带一个排素养的人现在都在带营。要不是有美**官顾问团和日本流亡过来的左派军官,南洋军第一镇的战斗力都要大打折扣,更别临时组织起来的部队了。
约瑟芬从众人的神色中得到了答案,于是盖棺定论:“你们现在根本没有……”
约瑟芬突然顿了顿,片刻之后更正道:“我们现在根本没有直接干涉北方那场战争的力量,去操心双方的排兵布阵根本没有意义吧?作为参谋部的演练科目进行兵棋推演的话还有其价值,可以对照现实战争的胜负来判定对战双方孰优孰劣,这种机会相当的难得。但是,以直接干涉为前提进行各种考量,是没有必要的。”
一席话完,林记的高官们集体沉默。
在林记的高层中,确实逐渐弥漫起一种“我能左右天下的自傲”,现在约瑟芬的当头棒喝让包括林有德在内的诸位都如梦方醒。
“也不是完全不能干涉。”林有德首先开口,而约瑟芬则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她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林有德:西方的女性也一样懂得相夫这种事。
“我们有钱。”林有德,“电令长江一线的林记支部,开始抢购战略物资,尤其是粮食、被服,革命党在山东经营的时间不长,不可能有稳定的粮食供应,今年是旱年,山东直隶的收成都不好,袁世凯和革命党都需要粮食来供应军队。”
没错,林记没有北伐的力量,但却可以用手中的金钱和物资,来左右北方那浓密的战云。
72 庚子风云(2)
10月17日,清廷山东驻军剩下的最后力量——原淮军一部七个营,向济南发动了试探性攻击。济南外围的所谓革命军队,实际上和上个时空的义和团武装程度相当。战斗意志虽然比乌合之众的义和团要坚强,却没有受过任何的军事训练,也没有军官,组织程度基本为零,因此很快便陷入了各自为战,被清军各个击破的境地。
但是很快,起义的清廷军队和由革命志士组成的义勇队便从济南杀出。清廷山东驻军大部分为曾国藩、李鸿章的老底子,军事素养自然了得,而革命义勇队虽然单兵战术素养不行,但军官全都是日本陆士毕业的年轻人,军官素养极高。以这些部队为核心,溃散的民团再次组织起来,迅速包围了进攻的清军,加上倒向革命派的山东神姬营的鼎力相助,山东地区最后一支成建制的清军被消灭在了鲁西南地区。
率领清军发动反击的总兵吴兆有以身殉国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袁世凯正在和唐绍仪等心腹对着地图研究华北形式。听完报告后,袁世凯背起双手,缓缓的离开地图桌,踱到书房另一侧的书桌旁,随手抚摸着摆在桌上线装书的封面,很久没有话。
终于,他叹了口,北洋新军的大帅用沉重的口吻道:“当年我在庆字营门下,得到吴兆有和张光前两位前辈多方照应,后在朝鲜立下功勋,方得朝廷重用。后来张光前在甲午战死,我痛哭三天,但那终究是丧于敌寇之手,作为军人,是莫大的荣耀。现今吴兆有老前辈,以七十一岁高龄死于乱党之手,可惜啊,可惜。”
书房里其他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万一大帅其实心底是在暗爽怎么办?
最后还是唐绍仪仗着自己是袁世凯至交,了一句:“大帅,请节哀顺变。”
“嗯,事到如今,哭鼻子也没有用。”袁世凯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还用力抽了几下鼻子,好像刚刚他真在为故去的友人垂泪一般,“关键在于,如何让济南的乱党付出代价。”
这边王士珍已经站起来了。
“大帅,我部粮草弹药充足,士兵战意高昂,愿为先锋。”
袁世凯扫了眼这个瘦高个,稍微等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道:“别急嘛,仗,当然是要打的,但是怎么打,还要斟酌一下。士珍啊,平时最稳重的就是你,这次主动请战可不像你啊。”
“大帅,”王士珍用一如既往的沉稳口吻答道,“这乱党背后站着日本人,我与日寇势不两立。”
在上个时空,王士珍初露头角便是在甲午,这位后来的北洋三杰之首,在清廷退位的时候为了表示忠心也卸甲归田,后来坐看袁世凯卖国,军阀混战生灵涂炭,整一个清廷遗老的做派。但当年,他确实怀着一腔热血,奋战在抗击日军的第一线。
而在这边,清军在甲午的表现普遍高于上个时空,王士珍在朝鲜也立下了主动出击伏击日军山县有朋军团先锋的大功,随后在旅顺更亲自督军,死守炮台七昼夜,迫使日军不得不转移攻击方向,包抄王士珍部侧后。
甲午战败之后,王士珍本来准备以死殉国,刚好这时候袁世凯经王士珍的恩师推荐找上门来,一句“殉国易,雪耻难”便将这员猛将收归门下。
所以这种时候王士珍要不求战,袁世凯反而会觉得有问题。
现在王士珍起了头,袁世凯便从容接了过去,他环视书房内众人,唐绍仪、段祺瑞、冯国璋,这些都是日后在中国北方叱咤风云的人物。中国近代史上出过三个批次的将才,刘永福、聂士成这一群,算是一批,后来黄埔前后那一拨,是第三批,这第二批将才的大部分,就都集中在袁世凯手上了。
和南洋那边林有德那个的幕僚班子比起来,袁世凯的军官团实在是豪华太多了。
“诸位,士珍所言,我也感同身受,我也想要尽早开拔,将这些日寇支持的乱臣贼子一网打尽啊。但是发兵与否,不在我袁某人,这是朝廷的事情。我们作为军人,只能依令而行。”
王士珍扭头看看冯国璋和段祺瑞,此时这三人关系亲如兄弟,完全无法想象日后那争权夺利的样子。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致认为大帅准备按兵不动,等朝廷给开条件,于是王士珍不动声响的就坐下了。
接着整个书房陷入了沉默之中。
袁世凯似乎对这种沉默没什么意见,他当着众部下的面,拿起摆在搁物架上的山核桃,一边在手里转着玩一边在书房那不大的空间里踱起了方步,悠然自得的紧。
众将互相交换眼神,谁也不敢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世昌急匆匆的进了书房。
“大帅,老佛爷刚刚下了决断,支持新法,建内阁设议会,并且提议由李鸿章李大人担任第一任内阁大总理。”
徐世昌的话让袁世凯步子稍稍放慢,北洋军的首脑把手里的山核桃换到左手,抬起空出的右手摸着他那颗大光头,没表态。
徐世昌接着:“作为回应,康梁已经同意由李大人出任内阁总理大臣,但指名陆军大臣需由袁世凯袁大人担任。”
袁世凯的步伐骤然减速,然后又缓缓恢复了最初的步速,他依然摸着自己的大光头,只是“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接着袁世凯又在书房里转了两圈,才停下脚步,转向等候多时的众人。
“世昌你在朝廷上下活动辛苦了,不过还要劳烦你现在马上回紫禁城,打探一下神姬营将会调派哪一部协同我们作战。尽量不要让慰婷她们从广州回来,理由什么的好办,就南洋乱党虎视眈眈,随时有可能策应山东在南方作乱。”
徐世昌简单的应了一声,便转身匆匆离去,并没有对最后附加的条件有任何疑问。神姬这东西最大的问题就是补充困难,袁慰婷部等于是袁世凯集团拥有的神姬部队,自然要尽量避免她们投入到这场注定要残酷异常的战端中。
“绍仪你洋文好,跟洋人交情大,你现在跑一趟东郊民巷,看看英美法德俄的风口,如果能争取到列强远东舰队的海上掩护,那就最好了。”
“好,我这就去。”唐绍仪着站起身就要走,却被袁世凯直接拽住袍子留住了。
“还有,”袁世凯盯着唐绍仪,脸色整个沉了下来,“一定要搞清楚美国人的态度,我可不想仗打到一半美国的轮船在烟台或者青岛靠岸,卸下来大批武装到牙齿的南方灰皮军。”
“明白。”唐绍仪郑重了三次头之后,袁世凯才放手让他离开。
两个弄文的走了以后,袁世凯转向留在屋里的武官们。
“士珍啊,之前让你去山东勘查地形要冲,你做的报告我看了,很好。现在我要你三天之内给我制订一个详细的进攻计划,能行不?”
“没问题。”王士珍站起来“啪”的立正敬礼,回答得那叫一个铿锵有力。
“祺瑞、国璋你们两个迅速赶回自己的部队,准备开拔。曹锟部离沧州还有多远?”
段祺瑞低头看了看表,答道:“如果没有遇到抵抗的话,应该已经到了,但是到山东的电报线多处被剪断,一时半会我们还收不到报告。”
“派骑兵传令,告诉曹锟务必守住沧州一线。另从大沽调将风一营,马步军三营支援曹锟部,准备完成即可开拔,不必向我报告了。”
“是!”
“你们都下去吧!”
部下们都带着军令离开后,袁世凯走到书房的大窗前,看着窗外已然显出些寒冬的萧索的庭园。方才自始至终都绷紧了脸的袁大帅在这无人关注的时刻,终于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哼,革命党,孙雯。好,好啊。你们要战,那便战吧。我练兵四年,正愁没人一战呢。”
73 庚子风云(3)
盛怀宣在颐和园正门前下了轿子,慢悠悠的向万寿山的方向踱步。
盛怀宣这几天过得提心吊胆,一度想要告老请辞回乡下老家避避风头。现在局势基本明朗,盛怀宣的心情也随之舒畅起来。他不禁开始回想1899年春节到现在,帝都这大半年的风云变幻。
大半年前荣禄查封强学会,到处迫害维新党人,大有连盛怀宣之类的洋务派官员都一块连坐的意思,结果李鸿章被贬广州。这边的李鸿章把甲午的失败归咎于清廷守旧派暗中阻挠,毕竟他的淮军和北洋舰队都这样奋战了,也确实拿出了战果,那么赢不了肯定就是守旧派的错。
就在中央的洋务派思量着到拥有实力的地方同僚那里暂避的时候,倒向光绪的神姬营京师大营由帝姬亲自上阵突袭庆亲王府,斩杀当时在府内议事的大太监李莲英,囚禁奕劻,京师的风向一下子又倒向了维新。
所以盛怀宣留下了,静观其变。李莲英被斩杀后,后党一度缩卵,但帝党也没有胆子彻底清算后党,双方对峙三个月,荣禄靠着自己的关系山西、陕西等地调动过来的军队逐渐聚集到京师,从察哈尔调回的神姬营也抵达通州驻防,这城内的风向就又开始倒向后党。
旧洋务派的这些大臣作为中间派,被这来回变化的大风吹来吹去,颇为无奈。
本来帝党如果坚决一,地方上像张之洞、刘坤一这些旧洋务派的大臣估计都会转向支持变法。本来洋务派的目的也是救亡图存,甲午一败明不改制变法这路走不通,于是洋务派本身就产生了分化,一些仍然坚持祖宗旧制不能动的,就成了后党,更多的则变成了骑墙派,尤其是地方上的洋务大员们,一面阻止新法在自己的领地内推行,另一面又按兵不动,没有半给后党帮腔的意思。
这边的时空,这种骑墙观望的态势更加的明显,但相应的,帝党的力量也更强。帝党要是有胆量用神姬营突袭颐和园,把慈禧太后和荣禄一锅端,那么观望中的洋务派十有**会转向支持帝党。
盛怀宣心我要是帝党就赌一把,将手里的神姬营全压上去。可惜光绪身边的人中,康梁二人无此魄力,谭嗣同虽有魄力胆识,却太年轻,不足以影响整个帝党的决策。
想到这盛怀宣轻蔑的哼了一声,嘀咕一句:“竖子儿,难成大事。”
这时候盛怀宣转过一个拐角,昆明湖那粼粼的波光映入眼帘。
他一面欣赏着美景,一面继续回忆这些天的经历。
就在后党准备停当,京城开始草木皆兵的时候,山东革命党人起义了。这一下不管帝党还是后党都陷入了一片混乱,尤其是济南陷落的消息传来后,朝野上下一片哗然。这种时候,慈禧太后不知道是凭着她女人的直觉,还是她那在宫斗里练就的政治嗅觉,敏锐的察觉到,这次革命军和以往不一样,靠袁世凯刚练成的新军恐怕一时半会无法剿灭。
慈禧意识到为了维持清王朝的统治,她需要正在观望的洋务派重臣——尤其是那些在地方掌握实权手里有兵有粮有饷的重臣的支持。
这个时候,转而支持变法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昨天,太后支持变法的通电已经从北京的电报局发出,经手这电文的便是他盛怀宣。
今天各地的回应电文陆续发来,新法在全国范围内的施行基本已成定局。就在这个当儿,慈禧太后的召见盛怀宣。
其实慈禧的用意盛怀宣多多少少也猜到了,最近几年袁世凯势力坐大,大有取代李鸿章成为朝中权柄的意思,京城的铁帽子王们早就想要找机会贬一下他了,所以才会削减袁世凯练兵的经费,把削下来的银子转拨给荣禄,让他另募新勇,编练武卫军,哪知道袁世凯从东南财阀林有德那里得到了支援,新军扩充、军备的采购、外**官的雇佣全都没有耽搁,让铁帽子王们恨得牙酸酸。
现在,他们又怎么可能放心的把陆军大臣这个职位交给袁世凯,而不做任何约束?
至于约束和制衡的办法,李鸿章今早给盛怀宣的电报便一语道破:釜底抽薪。
盛怀宣官场那么多年,怎么会不理解李鸿章的想法。袁世凯的军队现在兵精粮足,是因为广东林有德的财力支持,林有德当年会给袁世凯钱,是因为袁世凯把他妹袁慰婷派到了广州,当时的林有德势单力薄无力抗衡袁慰婷的嫡系神姬集团,才花钱买平安。
现在林有德翅膀硬了,身后站着美国人和法国人,英国人虽然疏远一,但也是林有德的盟友。而林有德身边有原先广州神姬营的主力,有全国排名18位的聂雪秋,还有日本流亡过去的六名高阶神姬,现在又要娶欧洲排名前五的神姬作老婆,基本不惧袁慰婷的神姬战力。其他方面,林记的精兵连英国人和德国人都赞不绝口,两广地区也已经被林记完全掌握,大清的律令只能管到两省省会大城城外三十里的地方,再往外都是林记了算,两广的厘卡已经全部被林记控制,地方的税制全都不在朝廷手上了,只不过林记还讲表面功夫,每年都会纳上相当数量的税银给朝廷。
福建的情况好一,朝廷还能勉强控制住海盐的制取和贩运,但假以时日,早晚要变成两广那样。
林有德已经不需要向袁世凯纳平安银了,只要抽掉袁世凯的饷银供应,朝廷就有制衡袁世凯的办法。
如果能把林有德拉进未来的立宪内阁,这制衡就更完美了。
盛怀宣非常清楚李鸿章的心思,只是他不确定,慈禧会不会用这手。慈禧对汉族官僚一向有所猜忌,她身边的铁帽子王们更是极度不希望汉族官僚权利坐大。不定伶俐智昏的老佛爷,会出一手臭棋呢?
这样思量着,不知不觉间,盛怀宣已经来到仁寿殿正殿前方。
他停下脚步,稍微整了整自己的官服,又抬手扶正戴,才昂首阔步的向后党的政略中枢走去。
74 庚子风云(4)
荷浪牙波的冬天一都不像冬天。
林有德望着窗外那郁郁葱葱满目绿色的冬景,内心觉得十分蛋疼。别误会,这蛋疼并非源自冬景。
“那个老妖婆这一手什么意思啊?”聂雪秋瞪着摆在林有德书桌上的电文,一脸不解的嘀咕着,“还连我率领神姬营反水的事情也既往不咎,要给我神姬大都督的头衔?”
今天一早粤府李鸿章将来自北京的机密电文转达给了广州的林记地区总堂,广州总堂不敢怠慢立刻向荷浪牙波大本营发回急电。
电文的内容如下:
一、北京方面恳请林有德出任未来的立宪内阁的海军大臣,全权负责督办海军重建、海军陆战队编练以及相关事宜。
二、如果同意第一条,北京方面同意在李鸿章出任内阁总理大臣之后,林有德以海军大臣之职位署理两广总督。
三、同意上述两条的基础上,北京方面将赦免聂雪秋及其以下所有神姬,并给予她们清帝国海军神姬总营的编制番号,聂雪秋任大都督,授正二品武职。每年三月新神姬成年祭天之后,海军神姬总营可以挑选当年成年神姬总数的两成作为补充兵力。
四、如林有德同意以上各条,则需保证做到:将林记每年捐赠袁世凯练兵的银两上缴国库,由国库代为划拨。林记同样需负担清帝国残存的海军力量以及北洋水师学堂的运营费用,同样上缴国库由国库代为划拨。现在山东匪乱,林有德当派麾下精兵,由海路北上助剿。
北京开出的条件,大大出乎林有德的预料。林有德知道慈禧太后为首的满族官僚会想办法制衡袁世凯,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同为汉人并且还远在南洋的自己头上。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反正慈禧需要人来限制袁世凯,而拉拢林有德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袁世凯。
问题是,慈禧既然打着拉拢林有德的主意,这开出的条件吸引力未免有些低。比如这海军大臣,大清朝已经没有海军了,剩下的撑死算个江防舰队;而这两广总督也一样没什么意义,因为两广迟早是林有德的天下。至于赦免聂雪秋什么的这更不值一提,一串条件看下来,也就每年能去北京选神姬补充自己的兵力这比较有吸引力,但问题是,建立内阁这事耗的时间可没个准数,万一人家给拖到1901年4月,再做手脚让一些有潜质的神姬提前成年……
你慈禧要给林有德一个财务大臣的头衔,那林有德肯定屁颠屁颠的就去了——让他当了财务大臣,那全中国就都得用南洋票了,南洋银行也就顺理成章的变成国家银行了。
现在倒好,慈禧开出的条件,林有德接了没什么意义,之后北伐的时候还有可能在道义上吃亏。不接吧,林记在两广福建之外的地方的农村根基还没完全建立起来,像江浙地区,农村普遍比较富裕,林记那一套不好拓展,本地青帮之类的民间组织势力又十分庞大,一时半会难以撼动。所以江浙一带林记的力量主要体现在商业上,据也都设在城市里,还没办法形成两广福建那样的农村包围城市的局面。
林记现阶段农村工作的重是江西贵州之类的比较穷的省份,在江浙林记就是比较强大的商贾势力而已。
在上海,当地的富绅们早就看林记不顺眼,但正常商业竞争又斗不过,所以只好玩阴的,林记上海地区总堂的负责人已经被暗杀了两次,死了一个残了一个,现在换到第三任了。要不是美国在上海租界驻扎了一支海军陆战队,黄浦江上林记租用的码头附近还摆了一艘炮舰,不定林记的地区总堂就已经被地头蛇的打手给毁了。
可以想象,林有德只要拒绝慈禧的条件,她就该扇动江浙等地的豪强对付林记了。林记在长江一线的商业利益必将蒙受巨大的损失。
林有德背对着自己的幕僚们,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书房里的暗门被人从另一面打开了,约瑟芬霞飞伸着懒腰从暗门里走了出来。约瑟芬一身法军军官制服,腰间还挂着装饰用的佩剑,那叫一个英姿飒爽。不过,因为她此时已经不是法军军官了,所以她军服上的军徽军衔等东西都已经拿掉。
林有德一扭头,对上未婚妻的目光时张嘴问道:“兵棋推演的结果如何?”
“你的参谋军官们还需要继续努力。”约瑟芬轻描淡写的评价道,她扫了眼书房里云集的众人,脸上浮现出些微的不解,“怎么了,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吗?”
林有德冲杜琪峰头,于是杜琪峰将手中的电文抄本递给约瑟芬。
“林,我看不懂中文字。”约瑟芬一面接过抄本,一面对林有德露出混含着自嘲与无可奈何的笑容,“这些方块形的文字是我见过的最难学的文字,简直就像埃及的楔形文字一样难懂。”
两个月前约瑟芬就下决心要学习中文和汉字,但结果不尽人意,尽管女孩付出了非常多的努力,却仍然进展缓慢。
于是聂雪秋自告奋勇的对嫂子如此这般的讲解了一番。
了解原委之后,约瑟芬稍微斟酌了一下,便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们的目的是推翻在北京的那个朝廷吧?如果当了海军大臣,把舰队抓在手里,那么整个海岸线不也是你的了吗?与其千里迢迢横穿大陆,击破路上重重险阻,直接用海军运送部队在大沽口登陆,然后攻占北京不是更加快捷吗?”
林有德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早在他在香港初会这姑娘的时候,他就察觉到约瑟芬作为一个民族成分比较单一、国土面积比较的国家的国民,在某些方面存在一些认知误区。
“亲爱的约瑟芬,”林有德对未婚妻,“就算我们占领了北京,也还是要用军队把地方上的豪强逐个推平,才能在事实上统一全国。”
“不能采用一些比较平和的手段吗?”
“可以,但你要先歼灭他们的军队。”
约瑟芬皱着眉头,似乎林有德并没能成功的服她,但最终她耸了耸肩,冲未婚夫亮出笑容。这个时候不适于争论这种问题,看来女孩是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这时候杜琪峰开口了:“我觉得,这个条件接受比较好。有了海军大臣的名头,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向列强购买军舰,还能把留存下来的水师学堂抓在手里,甚至迁移到荷浪牙波来,这对我们组建海军大有裨益。另外,虽然我们在事实上控制着两广,但有个总督的名号多少还是有利可图。相比之下,我们付出的东西微不足道,除了派军直接参战这条之外,其它的要求都很容易处理。”
“其实派军参战我觉得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一直站在林有德身边的巴接口道,“又没有规定我们要派多少部队,派出少量部队参战既不用担心受到太大的损失,又能让部队积累实战经验。”
这倒是,林有德心想,分批派遣部队到山东去混经验倒是个好主意,部队有没有实战经验对战斗力影响很大,尤其是军官们,去见见世面很有必要。
林有德这么想着,扫了眼刚刚灰头土脸的跟着约瑟芬进屋的何宇照和陈洪达两人。
“只要不让我们换清军的那身号衣打黄龙旗,”陈洪达迎着林有德的目光道,“我就支持接受鞑子们的条件。”
何宇照不话,只是头。
聂雪秋则完全是一副“大哥你决定”的表情,整个房间里表现得最轻松最无所谓的就是她了。
看到自己的幕僚班子统一了意见,林有德本应该当机立断做决定,但他却犹豫了。
他想起几年前见过的孙雯的模样。
就算现在被日本人利用了,就算队伍里面有大量的投机分子和野心家,孙雯的革命派当中,还是有真心想要救中国,想要振兴中华的热血青年的吧?更别提那些受到鼓动,相信着自己是在为了中华崛起而战的老百姓了。
自己的军队,真的要向这些人开火吗?
就在林有德苦恼的当儿,巴伸手轻柔的按住林有德的后背:“我们可以把军队运到大沽,帮助袁世凯军拱卫后方。”
林有德沉默了一会儿,才长出一口气。
“是啊,也只能这样了。”罢他扭头看着巴,轻声向善解人意的女孩道谢,“谢谢你,巴。”
“这是我分内的事情。”
聂雪秋发出刻意到了极的咳嗽声,吸引了林有德的目光后,她冲约瑟芬努努嘴。
林有德一看未婚妻,发现她果然有不自然,还故意错开了目光。
林有德开始觉得头大,果然指望靠女孩自身的教养和矜持对抗醋坛子,进而维持后·宫的和谐是不可能的吗?
而且,为什么在商量军国大事的时候自己还要为后·宫和谐这种事伤脑筋啊靠!
75 庚子风云(5)
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团的士兵们已经在沧州与德州之间崔家庙到东光县城一线的阵地上坚守了七天。
此时此刻,阵地上主要是两种人:已经死去的人,和将会死去的人,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十的战士还保持手脚完整。都一直军队伤亡超过百分之四十就无法保持建制的完整,但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团的士兵们用自己的行动否定了这个古往今来的军事家们都或多或少的认同的观。
但是,谁都知道失败已成定局。
1900年月6日,经过两周鏖战才拿下的衡水县城失守,革命军北进部队的侧翼随即暴露在甘军面前,于是革命军总司令部下达了终止攻击全线向德州撤退的命令,准备以德州为核心组织济南外围的防御作战。
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团的残部被选为后卫部队。
月1日一早,军团的政治委员们开始给部队做最后的动员。
“我们没有后援,也没有撤退的可能。我们将会被消灭在阵地上,但我们的牺牲将换来其余部队的生还。”政委们搬出了差不多的辞。
没有人退缩,就算有人心底里有那么一丝半的贪生之念,也被部队中那厚重的慷慨赴死的氛围攫住,不得不深埋心底。
这一天北洋军的炮击来得格外的早,战争之神带着铁与火从天而降,公平的散播着毁灭与死亡。那景象,会让佛教徒想到阿鼻地狱,让北欧人想到诸神的黄昏,而基督徒则会跪在地上,虔诚的念诵《启示录》中的句子:云中出现一匹灰马,它名叫死,地上的芸芸众生预感到世界末日的来临……
东光县城只有一道年久失修的城墙,在这样猛烈的炮火伺候下,这城墙早就退化成了土围子,好几处城墙都被炸塌了,原本看着还像那么回事的城门楼也变成了一片瓦砾。
炮火刚停,北洋军的散兵线就黑呼呼的压了上来。
协防东光县的神姬今天早上已经和军团的骑兵团一道突围,所以北洋军并没有派出配属给他们的神姬——这几天双方的神姬一直打得不相上下,北洋军应该是打算让神姬们多休息一下,为今后的战斗做准备。
反正,这个时候神姬上不上来,对战局都没有什么影响了,还不如让姑娘们抓紧时间回复。
担任主攻的是北洋三杰之首王士珍的部队,这只部队是袁世凯军中唯一一支由原来淮军部队改编扩充而来的部队,基干军官和士官大多是参加过甲午战争的老兵。王士珍部的兵员也大多是山东人,都是当年淮军进入山洞围剿捻军的老兵在山东安家后的子嗣,而革命党起事后,这帮人基本都和家里断了音讯,早就担心得不得了,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去看看情况,作战的时候也就格外的卖力勇猛。
这几个月里,北洋军的王士珍部可算是打出了名头。去年十月,王士珍的部下曹锟率部驻防沧州。曹锟和北洋军其他将领不太一样,他出身市井,是个卖布郎,在大沽人称“曹三傻”。但这个三傻子面对革命军优势兵力的进攻,在沧州城外采用阶梯设防、以广域但是低烈度的抵抗拖延革命军脚步的方针,愣是在后续的北洋军抵达前把沧州守住了——自己的损失还不大。
曹锟得到的第一批增援,是同是王士珍名下的吴佩孚率领的加强骑兵团。王士珍把自己部队中所有的骑兵都凑了出来,交给官阶并不高的吴佩孚,于是这名后来的北洋军悍将领着这批骑兵在华北的平原上玩了一次大迂回大包抄,风一样的席卷了革命军的补给线,彻底打乱了革命军的部署。
等到革命军终于开始围攻沧州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已经不是曹锟一部,而是王士珍的主力,和由孙传芳、孙馨远姐妹率领的神姬平叛军右大营。
在王士珍部坚守沧州的同时,段祺瑞率领的左路军从廊坊出发,经任丘、河间,向革命军侧翼出击,同时作为预备队的冯国璋部也离开天津,开始沿着铁路次第开拔。
于此同时,为了防止功劳都被汉人抢光,荣禄控制下的甘军也从保定和石家庄两个方向向着拱卫着整个革命军北进集团侧翼的衡水进攻。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革命军就从进攻的一方,变成了防御的一方,导致这个转变的头功,非王士珍部莫属。
现在这支让革命军恨得牙酸酸的凶悍部队,又向着革命军最精锐的第一军团最后的阵地——东光县城——气势汹汹的压了上来。
东光县卡着沧州到德州的铁路线,从天津南下的运河也流过它附近,不拿下这个县城,北洋军就无法进攻德州。正是因为这样,北洋军在瓦解了革命军设置在东光县附近的防御线之后,并没有选择绕过县城追击正在撤退的革命军部队,而是选择把县城团团围住,轮番猛攻。
而今天,北洋军显然准备彻底结束这场战斗,拔掉这颗钉子,扫清向德州进军的道路。
缺乏弹药的革命军直到北洋军推进到50米才开火,那稀疏的机枪火力根本就无法阻止北洋军的前进。蓝灰色军装的士兵们发出呐喊,开始疾奔,城墙上的革命军握紧早已打空的步枪,刺刀平端严阵以待。协防东光县的神姬今天早上已经和军团的骑兵团一道突围,所以北洋军并没有派出配属给他们的神姬——这几天双方的神姬一直打得不相上下,北洋军应该是打算让神姬们多休息一下,为今后的战斗做准备。
蓝灰色的浪潮终于撞上了残破不堪的东光县县城,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革命军的将士们目瞪口呆:气势汹汹冲上来的巨浪竟然又退了回去,丢下稀稀落落的尸体和几面黄龙军旗。
北洋军看起来声势浩大的总攻,竟然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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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佛爷啊!”袁世凯一进仁寿殿,就噗通一下跪在慈禧太后面前,“叛党战力卓绝,我军在东光县城下苦战多日,损失惨重,却仍未拿下坚城,微臣督师不力,罪该万死!”
慈禧右眼皮跳个不停,戴着金色长指套的手颤抖个不停,而坐在慈禧周围的铁帽子王们的脸色也都相当难看,满族的公卿权贵们之中确实蠢货不少,但此时在仁寿殿里大多是在宫廷斗争中打滚几十年历练出来的老妖怪。谁不知道袁世凯这个时候回来在太后面前跪地请罪的用意啊,真要打得很惨,袁世凯就会拼上老命打赢,然后带着捷报回来邀功,现在他带着坏消息回来,那意思就是前线一切顺利,是进是退全在北洋军的掌握之中,于是这家伙回来跟朝廷谈条件来了。
慈禧盯着低着头一副等候发落的模样的袁世凯看了一会儿,转向在大殿左侧,和铁帽子王们相对而坐的李鸿章。
“李大人有什么看法啊?”
李鸿章不慌不忙的答道:“老佛爷,臣刚从广东赶回,并不清楚前线的战况,还望老佛爷见谅。”
意思就是别问他,您自己斟酌吧。
完李鸿章端起茶碗,当着慈禧的面悠然自得的开始品茶。
慈禧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此时北京的局势虽然和上个时空大不相同,但有一确是一样的:统治国家的权利实际上落到了慈禧为首的后党手中。当慈禧宣布支持立宪的时候,大部分新兴的资产阶级就倒向了实力更强的后党,而预备立宪时期的内阁中,有实权的位置都被朝野的实力派占据:有兵权的两个大臣,一个是袁世凯的一个是林有德的,财务大臣由慈禧的亲信荣禄担任,其他像是铁路大臣,工矿大臣等,基本都是洋务派的旧臣,内阁总理李鸿章更是洋务派元老。
康梁这一票维新党,只分到了诸如教育大臣这样无关酸痛的位置。
正因为这样,仁寿殿取代了紫禁城里面的金銮宝殿,成为中国实际上的政治中枢,光绪只是一个象征——架空了皇帝的权利这,倒是有那么些“君主立宪制”的味道了。
但是现在,中国的实际统治者慈禧,却发现她有些指挥不动这些汉族的官僚们了。
老太婆压抑着满腔的怒火,转向坐在汉族官僚最末席的那位年轻人。
“陈大人,”慈禧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这个叫陈洪达的年轻人加了个“大人”的头衔,“你看,这战事胶着,袁大人独臂难支,你们南洋军是不是可以助袁大人一臂之力啊?”
“太后,”陈洪达并没有向其他人那样叫慈禧老佛爷,这让慈禧眉头一皱,可接下来他的话直接让慈禧微皱的眉头拧成了麻花,“我军官兵多为东南沿海与南洋诸岛居民,不习惯北方的干燥与寒冷,抵达大沽这几日,许多士兵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症状。”
慈禧闻言,看了看仁寿殿正门外纷飞的蒙蒙细雨,又瞅了眼大殿上重臣们那远比冬装轻薄的春季朝服,最后目光落在陈洪达那身军装上。
陈洪达面不改色,迎着慈禧的目光继续禀报:“况且从南洋到大沽,路途遥远,海运时间漫长,我军士兵尚在晕陆,不便出战。”
慈禧整个人都在发抖,满族的权贵们面面相觑,而汉族的官僚们则显得气定神闲,只有袁世凯还非常可怜的跪在仁寿殿那冰冷的地板上。
其实,这个时候,在这间大殿里的人,基本都明白大清的气数差不多了,只是有些人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还想着负隅顽抗罢了,而另一些识时务者们,在盘算的则是如何切分大清死去之后留下的尸体。
几分钟后,负隅顽抗派的代表慈禧太后用力拍一下椅子的扶手,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够了,袁世凯!你就在那个东光县继续耗着吧。荣禄!”
“臣在。”
“命令你的甘军,加快进攻步伐!我再加强一个营的神姬给你们,一个月内给我拿下济南!”
“嗻!”
76 庚子风云(6)
“晕陆!”袁世凯大笑三声,继续对唐绍仪,“这南洋王想这借口也真绝了。你真应该看看那老佛爷听到这词时的表情,哈哈。”
“这么,这军费是要出来了?”唐绍仪一面陪笑一面猜测道。
“还没有,老太婆让荣禄从西线进攻,我们就等着看戏吧。他们打得顺利,我们就南下抢功,打得不顺利我们就赖着不走,直到国库给钱。”袁世凯这话的时候那叫一个春风得意,“我看,荣禄顺利不了。之前那是我们这边给了革命军压力,现在革命军缓过劲来,黄兴和他妹妹还是很能干的,西线那边只怕偷鸡不成还要蚀把米啊。”
看袁世凯心情好,唐绍仪脸上也一派轻松,他用拉家常一般的轻描淡写的口吻对袁世凯道:“刚刚对南洋军驻大沽特遣队的战力评估已经送到。”
“喔,如何啊?”
“呃……”唐绍仪有些踌躇,他再次确认袁世凯的神色表情,才下定决心禀报道,“我看完整份报告后,认为南洋军的战斗力可以用十六个字概括:武器精良,训练有素,战意高昂,纪律严明。”
一听唐绍仪对南洋军的评价这么高,袁世凯脸上的喜色开始淡了下来。他看了眼唐绍仪,抬手摸着他那油光发亮的前额道:“好个‘武器精良,训练有素,战意高昂,纪律严明’,依你看,这南洋军,和我操练的北洋军比起来,哪个更加善战啊?”
“这个问题,只有等两支军队实际打上一仗,才能见分晓了。”唐绍仪何等精明,果断打起太极。
袁世凯撇了撇嘴,轻轻的哼了一声,但显然今天的巨大收获带来的愉悦心情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影响,所以他也很快恢复了最初的好兴致:“看来,这个林有德不是个徒有虚名之辈啊,慰婷那丫头看人还挺准的。那么,绍仪啊,你觉得这个林有德现在到底在盘算些什么啊?”
清廷宣布预备立宪已经快半年,林有德得到海军大臣署理两广总督的头衔也有三月余,但南洋派系除了把一支6000人的特遣队派到天津负责防御北洋军后方之外,基本没有其他动作。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动作,谁都看得出来林记在抓紧时间猛发战争财,倒卖各种战时物资倒卖得格外勤快,南洋票也借着这个机会继续扩大影响力。
但在袁世凯这种封建地主阶级出身的政治家看来,这种商业扩张是没有意义的,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占地盘然后刮地皮赚钱这种传统套路上,对资本的力量还没有概念。实际上,晚晴在外交上吃的那些哑巴亏,至少有一半的原因,都在于晚晴的大臣完全没有资本主义的那一套观念。
所以袁世凯无法理解南洋势力按兵不动的举动,如果是他统领南洋军,恐怕早就靠美国人和法国人的帮助,在烟台和青岛之类的地方登陆,开始抢功了。
面对袁世凯的疑问,唐绍仪悄悄摇了摇头——当然这个举动并没有被背对唐绍仪的袁世凯看见。唐绍仪广东出身,他出生的时候广州开埠通商都二十年了,封建经济体系已经崩溃得差不多了,资本主义氛围较之全国其他地方自然要浓厚上许多。1874年,唐绍仪更是留学美国,在哥伦比亚大学学习了整整六年多,所以他对资本主义的了解远非袁世凯能比的。
唐绍仪很清楚资本的威力,却不好对袁世凯挑明,就只能装傻了。
好在这时候他手里刚好有一条从南洋传回来的情报,可以用来应付袁世凯的提问。
“大帅,”唐绍仪道,“从南洋送回来的英吉利报纸在头条刊登了和林有德有关的新闻,似乎他建成了一台全世界唯一的机器,名叫‘神算’。”
“嗯?”袁世凯转身,看着唐绍仪,似乎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神算?那是个什么机器?难不成那是个铁皮诸葛亮,能看破我们的一切动向?”
“不,大帅,那是个用来进行数**算的机器。”
“数学?”袁世凯蹙眉,“就是九九那些?”
袁世凯上学的时候,洋务派对教育的改革已经开始,他也接受过一定程度的“算学”教育。但他毕竟和手下那些正规西式军事院校出身的军官不同,所谓的“赛先生”在这位未来的军阀头子脑海里没什么地位。
唐绍仪面对袁世凯那明显不以为意的态度,也只能附和:“对,差不多,但是要更复杂一。”
袁世凯盯着唐绍仪看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绍仪啊,我不是跟你过吗,有什么话,就跟我直。我们是朋友,不是主子与奴才的关系,对吧?所以,告诉我,那个神算,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有什么就什么。”
唐绍仪头连三声“是”,方正色道:“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就听闻工科的同学抱怨,研究的过程中需要运算的东西太多,做实验的时间都用来摆弄对数尺了。”
“这对数尺是……”
“是一种西洋的运算工具。”
“像我们的算盘一样?”
“差不多……”唐绍仪只能在心里苦笑了,“而英吉利的报纸中的报道,林有德这台机器,就算是非常复杂的运算,也能一眨眼完成。所以,这台机器,应该会极大的加快林有德的科学家们做研究的速度。”
“原来如此。”完袁世凯脸上显现出露骨的轻蔑,“哼,这个林有德,学洋人的东西都没学完全,就想着自己做研究?不过就是从洋人那里挖了一个大学究,得着甜头,就打算靠这种旁门左道飞黄腾达,他难道不知道守株待兔的典故吗?”
“也许,他有他的考量吧。”唐绍仪答道。
袁世凯对唐绍仪这个含糊其辞的答案不置可否,他抬起头,看着院子里那棵杏花树那仍然萧索的枝桠,那零星绽放的百花虽然在寒风中显得势单力薄,但春天的脚步毫无疑问的到来了。
这是波澜壮阔的二十世纪的第一个春天。
77 庚子风云(7)
北边打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林有德这边却一派和平。
1900年开春的时候,根据海军大臣林有德的命令,原先北洋水师学堂和福州船政学堂全体师生都搬迁到了荷浪牙波。然后林有德自己掏钱,以训练舰的名义,买下了美国亚洲舰队的大半舰只,同时把舰上的美**官全都聘做教官。加上北洋水师和福建水师残存的军舰,中国再一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海军。
海军的军衔沿用南洋陆军的传神兽的制式,海军旗在陆军旗的基础上在底部增加海纹而成,靠旗杆的一侧有一条白条幅,里面写着“勿忘甲午”四个大字。
1900年月开始,苏比克湾附近几个岛上开辟的海军靶场就炮声不断,林有德亲自批示,炮弹不限量,练到百发百中为止。
同时,林有德在苏比克湾开建全世界最大的干船坞,这座巨大船坞开工的时候,英国人的星岛日报这样写道:这座庞然大物,显示了这位新任海军大臣的雄心,当他的舰队成型的时候,可以预见,远东地区又将掀起一股血雨腥风。
1900年月1日,林有德发布命令,宣布这一天是海军节。那一天中午,他把新生海军舰队的一万名官兵集结在正在建设中的巨型干船坞前方的校场上,然后亲自登台祭天。
在林有德看来,迷信并非一无是处,对神魔的敬畏与依赖实际上是一种精神寄托。从心理学上讲,拥有这种寄托的人会更加自信,也更容易发挥实力。
像那些上过战场的老兵,很多都会有些迷信,著名的红男爵曼弗雷德·里希特霍芬的战友就相信自己的睡帽是神赐予的护身符,然后他在戴着睡帽上天的时候,在鬼门关走了无数回,都安然无恙,后来他忘了戴睡帽上天,结果那一次就成了他最后的飞行。从心理学上讲,睡帽就带有一种暗示效果,激发出这位飞行员的潜力,让他直面各种险境,同样的,忘了戴睡帽也是一种暗示,他上天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要死,所以他就死了。
因此,迷信并非一无是处,何况这种迷信还是传统文化的一部分。上个时空林有德就很羡慕日本,能把祭祀的习俗那么完整的保留下来。反观中国,在林有德的家乡还算是保留了比较多的传统,城中村的每家每户门口都会有石敢当镇宅,大部分商铺都会供奉财神爷,一些本地人开的星级酒店会在大堂设置关二爷的祭坛,每年鬼节本地人都会看好孩子让他们远离各种水体,并且在家门口挂上胡萝卜和红辣椒之类驱邪的东西。
但比起日本来还是差远了。
而林有德大学的时候经常逮住一个北方来的同学就问他们那里还有没有那些老习俗,比如请灶王送灶王什么的,得到的回答却出奇的一致。
有感于上个时空传统的丧失,在这个时空,林有德铁了心要把这些传统给保存下来,所以他的海军基地要有妈祖庙,陆军要拜关二爷,军队誓师的时候都要登台祭天。
在祭天完成后,林有德对全体海军将兵训话,历数控制海洋的利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训话结束的时候全军将士一同振臂高呼,口号喊得震天响。
林有德满意的下了祭坛,迎接他的是未婚妻的笑靥:“虽然我只听懂了五分之一不到,但你表现出来的情绪也影响到我了。”
“你能认可是我的荣幸。”林有德倍儿有绅士派头的回应道。
于是约瑟芬笑得更开心了,轻轻推了林有德一把,柔声道:“别逗了,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评价有多么的高。”
约瑟芬这姑娘,总是这样面不改色的出非常直率的话语,而林有德虽然是个活宝型的人物,却没有约瑟芬那样的耻力,所以面对女孩这非常直接的夸赞,风流倜傥的林大掌柜竟然显得有尴尬。他本来想回一句“我知道,高得就像我对你的评价一样”,但终究还是没有出口。
只能感叹法国和西班牙的混血真是强大。
林有德这样想着,看未婚妻的目光不由得充满了爱怜,而约瑟芬敏锐的察觉到这,也用饱含温情的笑来回应。
就这么对视了几秒,女孩清了清嗓子,假咳了两声,用还显生疏的汉语道:“外面天气湿冷,还请林掌柜早些打道回府。”
“啊,”林有德猛然惊醒,“哦,对,我们回去吧。”
完他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电动车,约瑟芬紧跟在他身后。此时巴已经就任日本侨民救国委员会的理事长,全权负责管理在林有德势力区域内聚居的日本侨民,于是林有德的警卫工作就顺理成章的由他的未婚妻约瑟芬来担当了。当然由于约瑟芬还没过门,根据基督教的规矩,她晚上不能在林有德身边过夜,所以夜间的护卫还是由巴来负责,两名女孩会在每天傍晚晚饭之后交接,于是三人一起用餐的晚饭就变得相当的那啥……
林有德不得不每天晚上都把苏菲抓来和自己一起吃饭,来分担自己的精神压力。一开始苏菲总想逃掉这晚餐,可突然有一天姑娘自己主动跑来参加晚宴,这让林有德惊喜异常,可他没想到吃到一半姑娘就开始不安分。
那天苏菲隔着餐桌指着巴:“我喜欢巴的头发和屁·股。”
然后又指着约瑟芬:“我喜欢约瑟芬的眼睛和胸部,另外两个人的脸我都一样喜欢。”
“哈?”林有德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女儿,而两个女孩也一下都傻眼了,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天才姑娘发的什么疯。
苏菲一面把一大块鸡塞进嘴里,一面咕哝道:“有漂亮的妈妈是炫耀的资本,而且妈妈越漂亮将来女儿也会越漂亮,但巴和约瑟芬我都很喜欢,我不能两个都要吗?”
林有德果断摸着女儿的头,借着这个机会再次阐明自己开后·宫的决心:“好好,两个都要。”
“可我还想要个奶娘。”
……
林有德被女儿那古怪的思考回路噎了个正着,一脸尴尬,同桌的两位妈妈见状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那天晚上林有德正打算睡觉,有人敲响了他卧室的门。
然后苏菲抱着枕头闯了进来。
林有德收养苏菲也有些年头了,但夜袭这种事丫头这还是第一次干。
“岚,晚上要一起睡才能加深亲子感情。”苏菲这么着,若无其事的把枕头摆上床,然后一骨碌爬了上去,站在床上看着林有德,“她还这样的机会等约瑟芬嫁过来之后就不多了。”
虽林有德不太喜欢岚整天教苏菲一些奇怪的东西,但这一次他真心实意的她。
“嗯,岚得对。”林有德伸手把女儿抱进怀里,“今晚就让我们父女俩好好的加深下感情吧。”
“嗯,”苏菲头,“但是不许用胡子扎我。”
“好好。”
这是林有德当了爸爸以后,第一次和女儿相拥入睡,一向宠女儿的傻爸爸感动得都找不到北了,以至于整个晚上做的梦都是在讲未来苏菲要嫁人了他林有德派军队把男方连人带家带国都给灭掉了。
**
三月初,林有德的神算落成了。落成那天林有德得到一个效果表述得非常含糊的特效:你建立了一座世界奇观,麾下所有科学家都变得更富有灵感。
敢情林有德这个金手指还是有《文明》那一套的设定,只不过那本大书并没有记载建造什么东西能得到什么效果,林有德估计他的金手指只在建设项目完成了之后才会判定这东西是否属于奇观,进而决定给什么奖励。
于是林有德给自己政略方针里加了一条:要多建造超级工程。
东西建好之后,林有德按照既定的计划大张旗鼓的宣传了一番。而宣传的收效来得比林有德预料的还快:德国两位数学家通过电报发给林有德一个极其复杂的方程,请求帮助计算,刚好这个时候神算建好了正闲着没事干,林有德二话不就批准了动用神算的请求。两天后运算结果以电报的形式发送给两位数学家,一同发出的还有高薪聘请两位来荷浪牙波国立科学院任职的聘书。
很快,两位数学家回电林有德,他们已经收拾行装上路了。
这两位数学家只是开了个头,1900年月到5月之间,大批从事数学、基础物理、电磁学等学科的研究工作的科学家和工程师都对荷浪牙波的这台机器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要求提供运算支持的电文和信函接连不断的送到荷浪牙波林记大本营。当然也有很多科学家对这台机器的能力表示怀疑,纷纷提出刁钻的运算想要考倒这台机器,证明这机器不过是“东方式的谎言与自吹自擂”。
另外,还有一批人开始高呼“机器在代替了我们的手脚之后,开始要代替我们的脑子了”,他们强烈要求林记立刻关闭这台“触犯了上帝的领域”“冒犯了人类的尊严”的机器。当然林有德才不会管这帮傻缺,于是他们转而要求大英帝国政府“发动一场现代版的十字军东征”“烧死东方的异端”,可惜英国的女王陛下正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新德意志帝国身上,对他们的要求丝毫不予理睬。
1900年6月,荷浪牙波迎来了第一批远涉重洋,从西方世界千里迢迢赶到这个远东的岛来参观这台神奇机器的科学家,这其中包括已经到了垂暮之年的科幻泰斗儒勒凡尔纳。
林有德亲自接待了凡尔纳,这位老人在“在西方世界最有声望的中国人”的陪同下参观完神算机房后,感动得就像终于见到上帝降下的恩泽的基督徒。他拉着林有德的手,用颤抖的声音道:“这是未来!在这台机器上,我看到了未来!如果有什么东西能表明我们已经进入了崭新的百年,那便是这台机器!”
很快,儒勒凡尔纳亲笔撰写的报道通过海底电缆,送回了法国巴黎。
于是,中国北方那牵扯到各国在华利益的战争变得黯然失色,世界的目光再次集中到菲律宾,集中到海军大臣署理两广总督林有德和他的新玩意身上。
尤其是法国政府,他们简直就像捡到宝一样,要知道林有德和约瑟芬订婚马上就满一年了,两人最迟在1900年8月正式成婚,作为“林夫人”的祖国,法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分享一下神算那强大的运算能力——他们甚至想要鼓动约瑟芬窃取神算的设计图,在国内复制一个,可惜这个打算直接在约瑟芬那里就吃了闭门羹。
由于神算的影响比预料的还大,林有德加强了技术实验部队的实力,还专门调配了一批神姬负责神算的守卫。
到1900年7月,来投奔荷浪牙波的国立研究院的外国学者突破百人,林有德不管有名气没名气有技术没技术,反正来了就收留,反正养几个科学家的钱自己还是有的,重要的是建立起他林有德支持科学研究的名声,这样那些现在混得不怎么得意的巨匠们才会找过来。
**
1900年七月初一个炎热的午后,林有德正在和约瑟芬一起研究北方的战况,他房间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林有德拿起电话:“我是林有德,怎么回事?”
“长官,大本营正门前有一位自称科学家的外国人求见。”
一听这个林有德不由得蹙眉。由于他摆出了支持科学研究的姿态,最近来找他的外国“科学家”越来越多。这帮人要都是科学家那林有德肯定嘴都笑裂了,可惜他们大多都让林有德不由自主的想起上个时空的那帮“民科”,屁都不懂却自以为是。本来林有德打算开列一个需要注意的科学巨匠的名单,或者干脆让正在搭架子的情报局欧洲和北美分部直接和那些未来的巨匠们接触,但这样做的话他的动机就解释不通了,总不能糊弄幕僚们自己得了天启吧?
于是林有德只好忍受各种奇葩的骚扰,不胜其烦。
也难怪他此时会蹙眉了。
要约瑟芬确实是个好老婆,一看林有德蹙眉,少女就伸手轻轻的按住林有德的右手,对他露出治愈系的笑容,无声的向他传达自己的支持。
在妻子的支持下,林有德挥开让门岗送客的打算,用平静的口吻问道:“是吗?他有没有自报名号?”
电话那边的事务官沉吟了一会儿,才横下一条心:“他的英语口音很重,名字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应该是个俄国名字,好像叫康森塔内·翘什么科……”
林有德心里咯噔一下。
“康斯坦丁·齐奥尔科夫斯基!”
“报告,好像是这个名字。”
林有德马上喜形于色。人类航天学之父喂,在个穷乡僻壤一边当乡村教师一边搞搞研究就捣鼓出让门捷列夫亲自写信称赞的论文的强者喂!林有德开始搜索自己上个时空带过来的记忆。
齐奥尔科夫斯基曾经痴迷于飞机之类的大气圈航天器,但是当时他还是乡村教师,对这些东西的研究只能停留在纸上,无法实践,于是才转向纯粹的理论研究。这边的世界科技进展整体上比上个时空慢,那么现在这位航天之父应该正处在研究飞机的阶段,然后看到林有德支持科学探索的报道,就来投奔了。
“告诉门岗,”林有德一边一边站了起来,“不得无礼,待我亲自出门去迎接。”
完林有德挂上电话,拽着约瑟芬就往门外跑。
“等一下,亲爱的,到底怎么回事?”约瑟芬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跟着林有德一路跑——她可是林有德的侍卫,不跟着可不行。
奔出大本营主体建筑后,林有德一边喘气一边往大本营外院大门口看去。
他只看到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女站在大门正当中。少女有着一头银发,长达腰际的发丝编成一股粗大的麻花辫,华丽的银色和简朴得简直可以算得上老土的发型以一种微妙的均衡融为一体。少女身材纤细瘦弱,却套着一件让人想起工厂纺织女工的粗布连衣裙,宽大的、方便劳作的衣物和少女柔弱的身姿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不协调到了极。
少女身上,唯一和她的气质相匹配的事物,大概就属她鼻梁上那幅金丝边眼镜了。
而少女携带的行李,只有一只的皮箱,那只皮箱此时就安静的躺在她脚边。
林有德盯着少女看了三秒,然后他拧头望向大门左边。
那里空空荡荡。
他又拧头望向右边。
那里同样空空荡荡。
“呃,”林有德的目光重新对准少女,“您是,康斯坦丁……”
“维克托丽娅·康斯坦丁·齐奥尔科娃,擅长的方面是空气力学和火箭。据我所知荷浪牙波只有一位中国人拥有金发碧眼的神姬护卫,您一定就是林有德林先生了。”着,维克托丽娅摘下鼻梁上的眼镜,那眼镜的镜片大概是经过特殊处理,所以直到少女摘下眼镜,林有德才猛然发现她有着一双红色的眼眸,“我听,您会收容像我这样的人。”
罢少女向林有德露出一副颇有些看破世态炎凉的味道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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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发的一章被审核……检查了一遍发现竟然是地名犯禁OTL……
78 庚子风云(8)
(根据书评区的建议,新妹子的名字修正为维克托丽娅·康斯坦丁诺夫娜·齐奥尔科夫斯卡娅,俄国人的名字果然要够长才够味道)
“呃,”林有德有些不知所措,“您……是那种血脉的持有者?”
“如果您所指的血脉是……”
时迟那时快,一直守在林有德身后的约瑟芬动了起来,抢上一步,手里端着不知道何时拿在她手上毛瑟K98,抬手对着远处就是一枪。
“那,大扔塔上(大灯塔上),他伤了。”约瑟芬用舌头明显转了太多弯的汉语道,一边拉开枪栓,一粒黄铜弹壳被抓钩拉出枪机,滚落在地上。
林有德这才注意到,约瑟芬手里K98的木枪托上有一道恐怖的伤痕,于是他低下头,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还冒烟的弹孔。
刚刚女孩冲出去,用枪托挡开了射向维克托丽娅的子弹,并且顺势给了射手一枪,然后反击的枪声刚好和传过来的射击声重叠,因此林有德只听见了“一声枪响”。
身后的护兵用无线电呼叫空中警戒的神姬去查看那个灯塔的当儿,约瑟芬把抢倒过来往地上一插,气定神闲的开始整理刚刚突进的时候乱掉的发型。
林有德盯着未婚妻,由衷的赞叹道:“好身手。”
“谢谢。”
“我也要谢谢你。”俄国口音浓厚的英语钻进林有德的耳朵,他循声望去,看见银发红眼的少女从大门旁边的树后探出脑袋。
“你……躲得倒挺快的啊。”林有德继续由衷的赞叹道。
“我比较擅长逃跑。”
从树后出来的少女看起来有腼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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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姬带回来的只有射手的尸体,这位专业人士很尽责的咬破了假牙里的毒囊,自尽身亡。
“俄罗斯人吗?”林有德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人那充满了斯拉夫风情的脸,如此呢喃道。
“就算是斯拉夫人种,也不一定是俄罗斯派来的。详细的情况要问过那位维克托丽娅姐才知道。”约瑟芬如此道。
此时维克托丽娅被林有德的女仆队伺候着洗漱吃饭去了,女孩一路上看来吃了不少苦,一身脏还饿得够呛,让林有德动了怜悯之心,便吩咐女仆队拿出最高规格来招待她。
原本林有德以为这姑娘要个把时才能拾掇好出来见人,却没想到只过了十分钟不到,女孩就在女仆们的簇拥下进了林有德的书房。
“给我穿这么漂亮的衣服真的没有问题吗?”女孩看起来十分的腼腆,她有些畏缩的缩着脖子,两手很心的提着长裙的裙摆,生怕裙摆碰到地上弄脏了,“这套衣服……还是让我穿平常一的粗布衣服吧……”
对这个要求林有德怎么可能同意,这姑娘本来就出落得不错,配上这身衣服简直棒呆了。
“从今往后你恐怕必须要习惯穿漂亮衣服了呢。”林有德笑着对少女道,“另外,你不饿吗?先去吃饭怎么样?”
“刚刚这些女仆姐已经招待我吃过了,那种大米浓汤很好喝呢。”
林有德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这姑娘的是粥,现在中国的饮食还没后世那么世界闻名,中国式的粥还没有一个得到广泛认可的英文译名——后来使用的porridge的词源在古英语中是菜汤的意思,现在这个时间则主要用来指代方兴未艾的麦片……
所以俄罗斯妹子把粥叫做大米浓汤也实属无奈。顺带一提,林有德他们在跟外国友人介绍那些没有专属名词的中国菜的时候都直接用音译,粥就叫“ZHOU”,饺子就叫“JIAOZI”,依此类推。
既然妹子已经喝过粥了,那估计不会出现话一半突然贫血晕倒的事情,于是林有德也不再计较,开始询问妹子来历。
维克托丽娅今年0岁,从她懂事的时候起,她就被一位俄国贵族收养,贵族强迫她学习各种知识和各种姿势,等她长到10岁左右,就强迫她用自己的头脑和身体为贵族服务。贵族将维克托丽娅的研究成果当成自己的成果发布,然后把强迫维克托丽娅满足他扭曲的**当做给女孩的奖赏——那贵族似乎天生性冷淡,对干女人提不起兴趣,偏偏又身处荒淫无度的俄国旧贵族圈子中,久而久之就产生了用各种器具来玩·弄妹子的奇怪爱好,维克托丽娅便是他众多“玩具”中最受“宠爱”的一个。
但是有一天,沙皇突然宣布要保护拥有特异血统,并且在科学方面有着极高天赋的“亚人种”,维克托丽娅和那位贵族几乎同时意识到,维克托丽娅便是沙皇政府要保护的亚人种中的一员,于是贵族决定将维克托丽娅送到他在西伯利亚大荒原上新买的荒僻领地关起来,防止她被沙皇的密探发现。
在运送的途中,维克托丽娅逃了出来,然后孤身一人穿越了西伯利亚荒原和阿富汗的沙漠,然后进入了英国人的领土。这个时候维克托丽娅原本的主人已经把维克托丽娅的事情上报给沙皇,谎称维克托丽娅是他历尽艰辛才在西伯利亚找到的幸存者。
于是沙皇奖赏了贵族,并且派出了密探准备追回维克托丽娅。
几乎同时,英国的情报机关也闻风而动,维克托丽娅就这么一边和两个大国的间谍特工斗智斗勇,一边穿越了印度、缅甸,最终从法属印度支那乘船来到了荷浪牙波,结束了她历时一年多的旅程。
而沙俄的情报机关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夺回无望的时候击毙她,防止别人得到她的智慧。
“你……还真厉害。”林有德今天第三次由衷的赞叹道。
“我比较擅长逃跑啦。”维克托丽娅十分不好意思的道。
“但是,你为什么要不远万里来南洋找我呢?就近寻求俄国政府的保护不好吗?”
面对林有德的问题,少女稍微踌躇了一下,才吞吞吐吐的道:“我不知道您会不会相信,但……我想来南洋,只是因为我想见见我的同族。”
看来和粗神经的苏菲不一样,维克托丽娅是个心思细腻纤细的孩子。
不对,林有德在心里修正道,苏菲也是有纤细的一面的,只不过在被自己收养以后姑娘日子过得太顺心如意,结果神经就越来越粗了。
“苏菲正在实验室,她现在脾气牛得很,实验没做完谁叫也不理会。”林有德对维克托丽娅抱歉的笑笑,“在她回来之前,你可以先休息一下。”
“啊,这个不急的。”维克托丽娅有些慌张的摆摆手,“再也不可能让我这种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面见贵方的尖科学家。我本来准备用三五个月的时间证明自己的价值,然后再要求和特斯拉姐见面的……所以没关系,真没关系。请您给我一间实验室,让我做研究就可以了。饮食之类的都可以尽量从简,只要和这边的女仆姐们同样的标准就行了,如果觉得一开始我穿的衣服有碍宅子的美观,那就让我和女仆姐们一样穿女仆装吧。”
“这怎么行?”林有德摇头表示不同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嗯,幕僚。你怎么能和女仆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东西呢?你要试着习惯漂亮的衣服和大房子,明白吗?这是命令。”
女孩没话,她盯着林有德看了好长时间,才用力抽了抽鼻子。
“你没事吧?”约瑟芬走近女孩,一面掏出手帕一面关切的问道。
女孩摇摇头,银色的辫子在身后轻轻的晃动。她接过约瑟芬的手帕,别过脸去,片刻之后,当她再次面对林有德时,她的面容整个清爽了不少。
女孩转身,从女仆们手上拿过自己的箱子,一边打开密码锁一边道:“我带了一份见面礼过来,以前的主人曾经让我帮忙改进设计的沙俄陆军新式将风甲,工作完成之后,我靠着记忆把全套图纸都复制了下来。”
完女孩拿出一大捆图纸,一股脑儿的堆在林有德的书桌上。
一直以来,将风甲都是南洋军的软助。最开始的时候林有德手里钱还不够多,只能按着优先级来投资,产生收益最慢的将风甲相关投资被放在了比较靠后的地方。过了两年林有德有足够的钱了,却发现自己买不到性能优秀的将风甲。
东方的机关术还好,光是墨家的嫡传弟子就以十万计,其他没有嫡传的匠师多如牛毛。但西方的导力技术本来就是基于贵族政治和骑士制度发展起来的,匠师数量少地位高,体系复杂。进入近代,西方掀起了一股将导力技术系统化的浪潮,目的在于将导力技术变成近代科学那样能用数学来规范化的学科,但这种努力即使到了1900年也还没有取得完全的成功。
结果就是各国各自拥有一套相对独立的导力技术传统,制造出来的将风甲和神姬增幅装备也各有千秋。各国都在研发新的导力装备,这些装备都是最高机密,林有德想买都买不到。所以林有德只能想方设法的从大陆挖来洋务运动中培养起来的那一批导力工匠,准备以这些人为基础发展自己的导力科技,同时购买一些过时的将风甲来武装南洋军的将风部队。
但洋务运动中培养起来的这批匠师,在西方学到的也是相对过时的技术,以这批人为起从头发展,在起跑线上就已经输了一截。
所以在林有德的发展思路里,导力技术的优先级一直都不高,毕竟发展自然科学的话林有德非但不吃亏,还有优势,工艺水平之类的瓶颈也可以通过砸钱来弥补——现在这个时间,美国人是很好话的,不像五十年后他当了大哥大,买机床都给你附带一堆条件。
另外,就算在这个年代,科技对比导力技术等超自然技术,仍然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量产的能力。上个时空,伊万熊用T4海推赢了胡子的动物园,体现的就是量产的力量——伊万熊和同时期的美帝不同,美帝能生产那么多谢尔曼那是因为本来工业产能就高,伊万熊那产量纯粹是靠降低质量来实现的。
所以林有德形成一种观念,质量什么的,只要做到可靠耐用就行了,其他都尽可能的照顾量产能力。
南洋军的装备体系就很好的体现了林有德的想法。火箭筒一发只能给防护完好的将风甲挠痒痒是吧,那我给每人都发一具,看到将风就一人撸一炮,撸到你死为止。花机关的精度不好是吧,我给你配个一百发的弹鼓,打那么多发总有一发会命中。
林有德的这种思想,也影响了南洋系统对导力技术的看法,不能量产的东西保证自己有就行了,超自然部队力量的缺失,就用常规部队的强力来弥补。
所以,实话,林有德对俄国最新式将风甲的详细设计图并不是非常的感兴趣,一来这不是南洋军的建军重,二来就算有设计图,靠南洋的导力科技水平,能不能造出来还要存疑。最后还有一,这将风甲是造来在欧洲那大平原上使用的,与南洋军的假想作战地域差得有远。
不过,拿来和英法美换东西也还是不错的嘛。
林有德刚产生这样的想法,维克托丽娅就忐忑的问道:“您……对这设计图不感兴趣?”
林有德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女孩果然心思细腻。
“嗯。”林有德毫不犹豫的承认道,“我军的建军方针本来就不太重视将风甲。但你不用担心,你头脑里有我感兴趣的东西。我想要知道,你对不依靠导力技术和神姬的超自然能力的大气圈内飞行器有什么想法。”
“诶?这个这个……”女孩看起来很困惑,但她仍然很认真的回答林有德的问题,“现在如果只是要造能飞起来的机器那问题并不大,可是这样的机器造出来也没有意义啊。这样的机器在面对神姬和踏云机的时候太过脆弱,所以各国都已经放弃发展,只有民间研究还在继续。”
这话的时候女孩的语气听起来相当的遗憾。
其实林有德也在关注这方面的事情,就像维克托丽娅的那样,上个时空大放异彩的飞机,在这个时空备受冷落。其实只要看下上个时空早期的飞行器的性能,就很容易理解这个时空对它们的冷落了:那种渣性能,就算能量产也没有太大的作用。相比之下,神姬和踏云机优势简直太明显了。
林有德曾经认真的思考过解决这种状况的方法,最后的结论是——
“关键在于动力。动力不足,就算在气动外形方面做多大的改进,也收效甚微。只有动力够了,机翼才能提供足够的升力,飞机才能有足够的机动力,才能带足够的燃料和弹药。”
维克托丽娅嘴微张,显然对林有德突然冒出来的话很是惊讶。
“……啊,对,确实是动力。您……您果然如我想象的一样,是个非常……非常……”女孩歪着头,似乎在绞尽脑汁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林有德,可最后她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我觉得,我可以理解那位特斯拉姐效忠您的理由了。”
不,你肯定想错了。
不但林有德禁不住咧嘴笑了,他身边的约瑟芬也一边莞尔一边别过脸去。
维克托丽娅则一脸的莫名其妙。
林有德咳嗽了几声,开口道:“那么,维克托丽娅你认为要多少马力的发动机才能使常规动力的飞行器拥有和踏云机与神姬竞争的能力呢?”
“至少一千马力。”
林有德一听,得了,至少十年内自己别想搞飞机了。
要知道一战时候的飞机动力才八十到一百马力,红男爵的座机也不过110马力。所以短期内指望靠飞机建立空中优势是不太可能了。
那不就意味着这姑娘短时间内都派不上用场了么。
就在这时候,林有德的目光落到她带来的俄国将风甲设计图纸上,于是一个新的想法挤进林有德的脑海。
在这边的世界,并没有人研发海中战用将风甲。
理由很简单:浮不起来。
这边世界将风甲的优势和上个时空所谓真实系机器人动画中所体现的人形机械的优势刚好相反,这边的世界将风甲强在耐打。将风甲通过导力技术,把攻击的能量转化成热能,以散热甚至融化装甲的方式中和掉,从而实现了超高的防护能力。但这些导力装甲是会消耗的,所以要挂更多的装甲来实现更好的防护力。
到了海里,这种防护力就成了制约:将风太重了,减轻重量防御力就不够,无法有效抵御战舰搭载的神姬的攻击,增加体积以获取浮力结果也是一样。反正到了水里,浮力的桎梏就让将风最大的优势荡然无存。你除非建造一个像战列舰那么大的将风——可那样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把那船弄成飞空战舰呢?反正造价都已经高到离谱了,再弄个飞行装置也没啥不是吗?
可能有人会,浮不起来就潜水嘛,殊不知会这话正好验证了他的无知。
但这些都是建立在“当代人”思维上的结论。
林有德是未来人。
林有德曾经设想过这样一种将风:它的装甲比起一般的将风要轻薄,同时拥有较为强大的水中动力,另外,它的外形让它在水中能像飞机那样获得“升力”。
林有德把这个构想讲给维克托丽娅听后,少女托着腮帮子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在水中要获得足够让将风浮起的升力,对动力的要求更高哦。”
“但那是将风甲,不是吗?”
“啊……原来如此,依靠导力技术提供动力啊。”
导力技术提供的动力不但强劲,而且还有绝对不会发生机械故障这个好处在,只要不被击中,这种水中将风的动力就绝不会出问题,而只要有动力,它就拥有浮力——相反失去动力之后就只能像个大铁块一样沉底了。
维克托丽娅似乎瞬间明白了林有德的想法,但她脸上的疑惑依然没有减轻:“可是这样的东西有什么意义呢,它仍然无法和舰载神姬抗衡,甚至无法承受大型军舰副炮的攻击……”
“只要不浮出水面就行了。在水下使用声纳定位,并且发射鱼雷进行攻击。”
“鱼雷……”
“没错,而且是这种鱼雷。”林有德拿过一张纸,迅速在纸上画出他从《舰船知识》上看来的俄罗斯超空泡鱼雷的原理示意图。
在现有技术条件下制造这种鱼雷肯定要依靠导力技术,这同时就意味着这种鱼雷绝对贵死人不偿命,但一发鱼雷换一条主力舰显然还是值得的。林有德的构想中,自己的水中将风甲队只有队长机会携带昂贵的超空泡鱼雷,其他各机都带普通鱼雷或者文艺鱼雷。
维克托丽娅眼睛都亮了:“火箭推进?我做梦都没想到火箭还能用在水下,但是……这个超空泡效应……嗯,原理上得通。”
这个时代应该还没人观测到物体在水中超过一百节航速后产生的超空泡效应,但维克托丽娅仅凭林有德的简单介绍,就得出了这种现象原理上得通的结论,可见这家伙在流体力学方面造诣确实了得。
“但是……”要不怎么和富有科学精神的学者对话费劲呢,对别的人林有德过的话有某种特别的服力,可维克托丽娅这短短几十分钟就提了无数的问题和反论,“如果有了您的声纳定位,再加上使用这种鱼雷攻击目标,直接建造潜水舰作战效能应该比使用这种型化的将风甲更好。”
这个问题林有德早就想过了,毕竟他平时事情不多,除了泡妞就全用来犯寻思了。
“潜水舰的建造,对整个工业体系的要求很高,我们短期内无法拥有这样的工业能力。”
“短期?”维克托丽娅歪了歪头,“也就是,您最近几年有使用这种水中兵器的需要,对吗?”
林有德耸耸肩,不置可否。
他才不会告诉女孩自己的“渔政船队”的主力舰已经躺在美国人的船坞里了,那可是拥有世界水准的战列舰,而且那艘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会装备划时代的新式装备:天眼。被林有德命名为天眼的这套系统,用上个时空的词汇来表述就是:雷达和舰载弹道计算机。
所以未来海战林有德还真不指望水中战将风这支奇兵,能在0公里以上的距离开火并且精确命中敌舰的BB才是他的大杀器。为了安装弹道计算机,林有德专门要求美国人更改战舰装甲楼的设计,留出一大块空间安装苏菲根据神算的实际运行情况改进过的神算。美国人也不是傻子,一看要留下这么大的空余舱室,立刻猜到林有德要往里面装什么,两边谈了好久才谈拢条件。在建好林有德的船之后,由林记提供弹道神算,武装为美国海军建造的同型号战舰。
但美国人不知道雷达这玩意的存在。
虽然大杀器在手,但是杀手锏永远不嫌多不是,刚好现在又白捡一个精通流体力学设计,而且看起来对将风甲和导力技术也很了解的妹子,他林记又不缺钱,多搞一个项目也没啥。
就在林有德拍板让维克托丽娅负责水中战将风的开发时,苏菲一脚踹开书房的大门进来了。
“啊。”姑娘对上维克托丽娅的眼睛时,发出这样的声音。
两名女孩都安静的看着很可能是自己仅剩的同族,久久没有话。维克托丽娅渐渐的泪眼婆娑,苏菲却一直摆着一张扑克脸。
最后,苏菲率先开口:“别哭,我们可不是那么软弱的存在。”
“嗯……可是……”维克托丽娅不自觉的换成了俄语,“可是,我不是孤单一人,这真是太好了。”
苏菲皱起眉头,扭头看着林有德——她好像真不擅长面对此时的状况。
林有德只是笑着对苏菲耸耸肩。
于是一向我行我素的电磁怪杰姑娘很少见叹了口气,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块脏兮兮的布塞给维克托丽娅——巴总会给苏菲准备一块手帕,但每次苏菲从实验室出来这手帕准会脏得像抹布。
做完这事之后苏菲逃也似的跑到林有德书桌前,她的目光迅速被桌上的图画和简单的笔记所吸引。
“水中战用将风?”苏菲撇撇嘴,“嗯,我刚好有个用在水里似乎不错的想法呢。”
完苏菲就拿过纸币,迅速画出一个以林有德的智商完全看不懂的图。
“通过这个装置产生的场,可以磁化进入场内的海水,然后再#@#%¥*&(这里用这种方式模拟作者也不懂的原理,嗯)。明白了吗?”
林有德和约瑟芬都一个表情:大张嘴愣着。
只有维克托丽娅似懂非懂的头。
突然林有德似乎想起了什么。
“这个系统,能给我们的水中船只提供动力?”
“嗯,还能大幅度减少水体造成的阻力。”
林有德一拍脑瓜“哦”了一声,终于知道这是啥了:磁流体推进!
“但是,这玩意不是对推进器的电阻系数要求很高吗?”
林有德记得上个时空的1世纪,制约磁流体推进技术的瓶颈就是常温超导材料,1900年的现在要搞出这种材料那根本就和登天一样难。
结果林有德的问题刚问出口,苏菲就用“你是笨蛋吗”的表情看着他。
“真正直接通电的导体就只有需要切割磁场的那部分外壳而已,这么的体积,就算电阻比较大也没什么影响,只要做好散热就行了。”
林有德傻眼了,这好像和他接触过的磁流体推进技术有不同。
“难道,这个装置是直接磁化潜水器周围的海水,然后给潜水器外壳的某部分通电来产生动力?”
“不然还能怎样?”
“那么电从哪里来?”
“我在美国的时候,不就试验过将神姬的超自然力转化为电力吗?所以电力当然是从将风甲的导力核心来啊。真不明白那些导力工匠为什么要煞费周章的研究怎么引导和运用导力核心中流出的那些性质极度不稳定的能量,直接变成电力来利用不就好了吗?”
导力技术的难之一,就在于神姬和导力核心产生的力量会带有各种不确定因素,所以必须针对每个神姬每个核心进行一系列的专门调整,所以将风的量产才会如此的困难。
林有德敏锐的察觉到苏菲这番话里隐藏的巨大机遇。
为什么不变成电来应用呢?
如果有办法将导力核心产生的能量变成电能来利用,导力核心不就相当于一个型化的、几乎可以永久运作的高功率电池吗?
困扰1世纪单兵装备专家的动力装甲的能源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他林有德,不就可以爆出货真价实的磁暴步兵了吗?
“苏菲,你什么时候解决导力核心的电能转化问题的?”
“最近啊,突然就有了灵感。”
林有德想大笑,这肯定是神算这个世界奇观带来的加成的影响靠!
“苏菲,你把你名下最棒的学生们都叫过来,维克托丽娅你也来。约瑟芬你也别走,来人,再去把部队中有战斗经验的军官找几个来,何宇照不是刚从北方回来吗,就找他来,再把负责工业生产的人找来——算了,直接把杜琪峰给我找回来,我们好好研究一下电动将风的问题。”
79 庚子风云(9)
1900年夏,中国北方的局势陷入了僵局。
和新德意志关系密切的袁世凯窝在德州北面,按兵不动。英国人支持的荣禄的甘军被黄兴的革命军打得节节败退,只能退守石家庄。然后由于英国向日本施压,黄兴一直得不到足够的炮兵火力,弹药供给也青黄不接,加上双方的神姬部队都有相当的战损,革命军只能在石家庄城下和清军对峙,无力再发起大规模的攻势。
英国同时向清廷施压,不让慈禧对袁世凯低头,于是局势就那么吊在那里。
这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了国际政治的格局:1900年,全世界都处在一种奇怪的和平中,战争近在咫尺,但所有人都选择按兵不动。
但这种局势注定不会长久。沙皇俄国因为多打了一次克里米亚战争,国内矛盾严重,迫切需要一场战争来转移国民的注意力,同时占领新的领土获取资源来缓解国内日趋尖锐的矛盾。日本基本完成资本主义化,需要殖民地来提供市场和原材料——产品逆袭欧美以现在的日本来还太困难,就只能盯着比自己弱的邻居了。
区区一个山东,是不可能满足日本的**。
林有德认为,沙俄和日本直接派兵入侵只是迟早的事情:沙俄早在年初就向旅顺增兵,林记情报机关的日本支部也传回了日本本土师团正在积极备战的消息。
但这些并不是林有德此时此刻操心的主要问题。
**
此时,工业能力的桎梏,成了林有德最大的心病。自从占据了荷浪牙波,他就处心积虑的发展重工业,可三年多的时间里,他砸下去无数的银元,从世界各国买机床,聘请工程师,同时吸收国内已有的人才,现在才勉强拥有能自产火炮的能力。
所以当上海军大臣之后,林有德忙不迭的把福州船政局的人员给弄到了荷浪牙波来,将中国近代自力培养的第一代造船专家给保护起来。在上个时空,甲午洋务运动破产后,福州船政局经费日益减少,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技术人员大量流失,让人不禁痛心疾首。
本来林有德还动了江南制造总局的念头,但是和专心造船的福州船政局不同,江南制造总局还是近代中国最重要的军工厂,所以两江总督死死抓在手里就是不放给林有德这海军大臣,连林有德抽调造船相关的技术人员的要求都不答应。
1900年林记能生产的最大的工业造物是000吨级的铁木混合结构蒸汽动力船,仿制的美国火炮因为工艺问题精度比原装货差了不少。
正因为这倒霉的工业能力,维克托丽娅和苏菲联合带来的新武器构想,基本都被林有德的大管家杜琪峰枪毙了:5年之内造不出来。
至于电动将风甲,一帮人一合计,发现如果不能在保证性能的同时,用科技力量大幅度降低造价,那这东西是电动还是采用传统导力动力,都没有太大的区别。而将风甲那高昂的造价,主要都用在外挂的导力装甲和使用传统动力的导力炮上了,光是将行动机构改成电动,并不能有效的降低将风甲的造价。
讨论来讨论去,所有人一致认为新武器的基本思路,是在广阔战场上绕过机动能力不足的将风甲部队和稀少的神姬部队,碾压对手的常规战力,击破对方的后勤,让敌人顾此失彼进退失据。所以新武器必须要有足够的机动能力,同时拥有能碾压常规战力的攻防能力,这两个要求凑一块,林有德不由自主的想到上个时空的陆战之王。
中国的机关术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已经能生产出供木牛流马使用的廉价导力核心,这些核心能量不足,甚至连驱动导力炮都做不到,但几个核心并联起来输出的电力按照苏菲的法可以驱动00马力的电动机。林有德盘算着,《坦克世界》里的山猫坦克也不过140马力,后来的三号也不过两百多马力,自己这两百马力造个跑车去碾下步兵还是不错的嘛。
但接下来杜琪峰的一连串发言,打碎了林有德用跑车海淹没敌人的美梦。
转动式炮塔:造不出来。
悬挂系统:造不出来。
型化的火炮:还是造不出来。
想想也是,到十几年后的一战,现在全世界最牛逼的英国也只能造出大威利那种东西,要求刚刚启动工业化进程才三年不到的林记拥有同等甚至超越大英帝国的能力实在是不科学。
新武器构想里,唯一让杜琪峰认为可以迅速造出来的,就是水中战将风,因为没有什么复杂的机械结构,而且定位是“将风甲”,可以利用导力技术和炼金术弥补工艺的不足——当然鱼雷这种在现在属于高科技的东西林记还造不了,只能买。
倒是声纳,上个时空声纳发明于1906年前后,也就是此时发明声纳所需的技术条件都已经成熟,就差临门一脚,现在这一脚林有德抢先了。当然功能完备的声纳此时林记造不出来,只能把设计图给美国人,让大美利坚帮忙了。
拍板以后,林有德大笔一挥,把项目命名为“001工程”,给钱给人给场地,这事就这么定了。
几天以后,这种新武器的设计图就送到了林有德的桌上,林有德一看这货的造型,乐了,直接批了个名字叫“战蟹”。设计图过关之后,很快原型机就造了出来。林记的体系和一般国家的工业系统不同,它的产能虽然有限,但高度集中,一旦决定要造什么东西那造起来各种快——前提是这玩意以林记的水平真能造得出来。
1900年八月初,战蟹原型机海试,然后带着操纵员一起沉底了——将风甲的动力核心有个奇怪的特,没有操作员无法启动,所以危险的海试也只能上志愿者。
捞起来检查后发现事故的原因在于外壳工艺不过关,铆接的强度和接缝之间的契合有问题,潜得稍微深一就哗哗漏水,这个事件更进一步提醒了林有德,工艺是多么的重要,而大量三流穿越里那一拍脑瓜就造出各种先进武器的桥段又是多么的不靠谱。
摆在林有德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个是大幅度增加战蟹的造价,并且冒着设计外泄的风险向外国导力工厂和炼金术实验室订购按将风甲标准生产的外壳,一个就是自己改进工艺,并且坚持现在这种导力技术与常规技术相结合折中路线。
林有德寻思了几天,决定坚持现有的路线,反正工艺改良那是必须的,不如就借着这个项目好好的操一操自己的技术员和生产线。引进国外现成的先进技术固然见效快,但当同样也就意味着你永远只能当别人的弟,因为自己摸索革新技术的过程,是一个技术积累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你可能得不到什么看得见的好处,但许多年后暮然回首,你会发现有无这个积累的差别竟然如此之大。
上个时空就有一对对比鲜明的例子:兔子和脚盆鸡。脚盆鸡战后发展得快,1990年前后全面碾压兔子,舰队更是世界第二强,但是脚盆鸡的技术基本都是国外技术国产化的产物,它自己再也没有像当年研发“威力巨大之九三酸素神雷”那样的,独立开发什么关键的国防技术。
兔子全世界都不待见,除了和毛毛熊与白头鹰各有一段蜜月期想方设法的搜刮了一些技术,后来又趁着毛毛熊病故挖了一下快饿死的毛熊科学家,几乎所有的关键科技都是自己开发,或者自己摸索着山寨。
然后差别就来了。
兔子用了那么多年的七爷八爷,终于搞出了棍子之类比较值得一看的战斗机,脚盆鸡一看白头鹰的F5神功将成,大手一挥摸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没想到兔子的丝带姬就灰了。相反脚盆鸡自己的心神八字都没一撇,别自立开发四代空优战机了,脚盆鸡自己连个F都搞不定……
这就是有技术积累和没有技术积累的区别啊。
所以投资开发技术,只要没像毛毛熊那样把自己玩死,就无论如何都不会亏。
反正林有德有时间,可以慢慢摸索。
可现实总是充满意外。
原型机事故调查报告出来后没几天,苏菲冲进林有德的书房,在林有德书桌上拍下一张设计图。按姑娘的法那货叫“分子粘合机”,工作的原理是利用磁场约束电子束冲击构件接触面,让表层分子高能化,分子运动加剧,当撤去电子束之后,已经互相交错的分子能级急剧塌缩,最终实现分子层级的“粘合”。
姑娘解原理的时候林有德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他没来由的觉得,上个时空流传甚广的“美国的黑科技都是特斯拉的遗产”的法也许并非夸大。
本来林有德在收养姑娘之后就想过要搞电焊,但后来发现,电焊其实也是多种学科综合之后产生的一种生产工艺,光是一个焊芯以及那些电焊用的保护气,就不是现在的林记能对付得了的。
上个时空到了190年代,日本的电焊工艺都没能过关,采用电焊工艺的新造舰艇被台风一吹就搞出了震惊日本朝野的“第四舰队事件”,惨重的损失让这之后建造的日本军舰又回归铆接。美帝的电焊技术也是190年代之后才渐渐成熟的,二战中后期生产的谢尔曼坦克中很多都采用了焊接炮塔和车身。
现在倒好,电焊都不用了,直接进入上个时空都没有涉足的工艺领域。这里面当然有炼金术和导力技术的功劳,没有这种超常规的技术,以现在的水准根本不可能完成这种分子粘合机——工艺的革新都是循序渐进的,这种1世纪穿回来的林有德都没见过的工艺,至少要有1世纪的工艺水平来打底。炼金术和导力技术,为这台分子粘合机的诞生创造了条件。
但毫无疑问的,苏菲·特斯拉的智慧,是这台机器诞生的最主要的因素。
于是林有德果断将这台粘合机指定为“特级机密”,让苏菲更改设计,尽可能的将元件伪装成别的东西的部件——比如将风甲,分散向全世界订货。
“为什么?”苏菲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有德,“这东西并没有导力构件,只是需要炼金术抽掉关键部分的电阻而已。剩下的就是强大的电力供应了。”
……
林有德发现自己仍然低估了女儿的能力。
林记集中了所有的炼金术师,终于在1900年10月林有德大婚之前完成了第一台“祝融”,这台用古代火神命名的机器本体是一个17米长直径4.6米的圆筒,固定在一个由大量散热装备组成的台座上,另外配有一个机械焊接构件架,架子采用了一位墨家嫡传弟子的设计,能让放在架子上的构件60度转动。
显然这个东西还不能焊一些比较大的器物,比如大型军舰的炮塔什么的,但看见成品林有德还是十分的满足,这已经是无以伦比的巨大进步了,只要材料工艺跟上了,很多东西林有德都可以玩了。
祝融被安装在神算附近林有德划定的黑科技研究区中,由一座新落成的火力发电机组为它提供电力,林有德计划在同一片区域安装祝融的后续机型,并且为每一台火神都配一个发电机组。这片规划中的厂区被命名为“盘古”,取“新世界的创世神”的寓意。
很快,西方的记者就注意到,荷浪牙波多了这么一片被黑军装的技术实验部队围着的高保密区域,而“盘古”和“祝融”这两个名字也流传进了一些“颇有门路”的记者的耳朵。于是在荷浪牙波的各种社交场合,林有德的未婚妻约瑟芬被记者们当做突破口,一个劲的围追堵截,搞得这位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名门大姐也叫苦不迭。
“干脆就告诉他们这是采用‘新式铆接工艺’的厂房算了,”约瑟芬曾经这样跟林有德,“反正他们也猜不到那玩意的原理。”
“这样公布的话,他们反而会更起劲的打听。”林有德一脸无奈,这些天美国人没少跟他打探盘古的内情,还半官方的施加了一些压力,他也有些疲于应付。
幸运的是,这个年代西方人还是比较自大的,他们想象不出在特斯拉大炮和神算之后,林有德还能拿出什么杀手锏,所以最初的几周后,这方面的议论渐渐的平息,舆论开始关注林有德和约瑟芬的婚事。
正好这个当儿,战蟹二号机被从盘古的厂房里悄悄的拖了出来。
二号机的海试相当成功,维克托丽娅根据海试收集到的数据,对战蟹的外壳设计做了较大的改进,然后林记的工厂干了四个通宵,完成了战蟹三号机。
三号机水中航速达到了令人惊讶的60节,是现在跑得最快的鱼雷的三倍。于是有人建议别买鱼雷了,直接在战蟹背上背个磁力吸附式的定时炸药包,战斗的时候就潜入敌舰底部,将炸药包吸附在敌舰船底然后离开。
但林有德否决了这个建议,理由是这样太像自杀攻击,他坚持要让战蟹在比较安全的距离发射鱼雷攻击敌舰。
但问题是,这年头的鱼雷极度不靠谱,航速慢、轨迹明显不,命中率也成问题,本身的射程还短。所以这个年头成功的雷击案例相当的稀少,也就日本海军在甲午和之后的日俄战争中有过比较多的成功运用。
所以脚盆鸡二战对鱼雷战格外的重视也就不难理解了。
就在林有德为战蟹携带什么武器烦恼的当儿,他收容的两名天才少女再次显示了自己的价值。苏菲完成了鱼雷用型电机和电动舵机,维克托丽娅则搞定了鱼雷用的陀螺仪,然后顺手完成了压缩空气冷发射的相关设计。
比较尴尬的是,维克托丽娅在彻底了解林记的整体工业能力之后,认为这枚新型鱼雷只能使用祝融来生产,让林有德产生了一种“因为没有别的刀所以只好用牛刀来杀鸡”的感觉。
在林有德大婚前两天,新式鱼雷在苏比克湾外海海军靶场试射成功。
如果不是这玩意全都要用祝融来生产,产量极低,林有德还真想让迁移过来的福州船政局造它一打鱼雷轻巡。
1900年10月0日,就在完全陷入泥潭的北方战局发生巨变的前一天,林有德和约瑟芬完婚了。
80 庚子风云(10)
甲午战败,并未从根本上动摇洋务派汉族官僚的根基,在马关条约签订后,清政府财政极端困难,但洋务派仍然从国库拿出资金,从外国购买了包括“海圻”“海天”两舰在内的一系列舰船。
到1900年,中国海军还是颇有一些战力,虽然再也没有足以撼动整个亚洲的蒙冲巨舰,但五艘新造巡洋舰为核心组成的舰队也算是一支可以一战的海军战力。
正因为这样,1899年意大利企图强租三门湾的时候,清朝政府才能正面抗衡,派海军舰队出击,在公海海面对抗意大利远东舰队,从而取得了清末外交史上为数不多的外交胜利。
比较可惜的是,这只新生的海军舰队,不等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再立功勋,便卷入了军阀混战的深渊,最终落得在江苏江阴拦江自沉堵塞航道阻碍日军舰队的下场。
何其悲哉!
现在林有德借着海军大臣的名号,把这只舰队抓在手里,他发誓决不让它们遭遇上个时空那凄惨的境况。
1900年10月0日,林有德大婚这天清晨,新编成的中国海军公海舰队在苏比克湾外海列队,五艘新购的海字舰在东南亚晚秋那仍显湿热的风中一字排开,加上林有德从美国人手里买回来的两艘六千吨级的巡洋舰,七艘巡洋舰军容严整,周围十余艘驱逐舰和木壳炮舰环绕,竟然也有那么一威势了。
再加上法国方面的远东舰队和过来凑热闹的美国太平洋舰队,苏比克湾外海桅杆林立,虽不及英帝国女王到访时那般声势浩大,却也算得上蔚为壮观了。
尤其是西奥多·罗斯福,此时他由于林有德的有力支持,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成为麦金莱的副手帮助麦金莱组团参加竞选,而是直接被推举为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参加选战。眼看投票在即,老罗斯福抽不开身亲自来祝贺林有德完婚,但为了表现他与林有德之间“深厚的友谊”,他专门委托杜威率领以美国海军最大的三艘战列舰为核心的舰队前来祝贺。
0号上午林有德一身戎装,登上荷浪牙波自行生产的第一艘木壳火轮复兴一号,开始检阅舰队。他右手边自然是未婚妻兼护卫约瑟芬,左手靠后一的地方则是海军舰队司令林国祥。再往后一便是林记的总管杜琪峰和代表荷浪牙波全体日侨参加典礼的巴。聂雪秋负责全场的防卫,此时在木壳船空中巡航。
船刚出苏比克湾军港的防波堤,法军和美军的联络艇就靠了上来,法国远东舰队司令和接替约瑟芬担任罗兰骑士团印度支那远征团团长的神姬,以及美国舰队司令杜威上将和舰载神姬团团长先后登船。
杜威老头神采奕奕,看到林有德直接来了个拥抱,然后才毕恭毕敬的吻了约瑟芬伸出的手。美军舰队的神姬团团长是个个子,一没有金发大洋马的气势,只有那双贼溜溜的眼睛让人印象十分深刻。
法国那边却意外的拘谨,法国远东舰队司令林有德之前也见过几次了,是个和传中的法式浪漫八竿子打不着的家伙,而他带来的神姬一脸鼻子翘得老高,一副睥睨众生的派头。两人一张嘴就都是了无新意的社交辞令,非常的无趣。
“在法国,大部分高等骑士都是那样的派头,”约瑟芬在林有德耳边声道,“我算是比较异类的。”
“原来如此。”
检阅进行得非常顺利,林有德可算是过了一把阅兵的瘾,这种感觉,真是不亲自体验一下就不会知道,难怪古今中外的领导人里,不管暴君还是明君都喜欢阅兵了。
那是一种大权在握的自满,一种指江山的豪气,一种支配他人的愉♂悦。
总之,这种感觉令人沉醉。
“阅兵,果然是最容易让人迷失于权势的活动呢。”
身边传来约瑟芬的低语,让林有德大吃一惊,可接下来女孩的话,却让他产生在这种庄重的场合紧抱她狂吻的感觉,她:“不过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妻子了,我绝不会放任你迷失在这权力的诱惑中的。”
女孩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巴姐也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所以你就放手前行好了,出错了有我们来导正。”
“如果我成了暴君你会怎么办?”此时因为大多数来宾都按照规矩站在比较远的地方,以突显主人的尊贵,林有德便放心大胆的和老婆扯皮。
“如果真的变成那样,我会站到反对那一面,去推翻你……我是想这么,也只有这么才合乎道理与正义,不过,那样真的太难了。”约瑟芬看着林有德,笑容温婉动人,“所以我会在你露出成为暴君的苗头后立刻将它扑灭。”
林有德此时的心情十分难以形容。订婚一年来他和约瑟芬可以朝夕相对,都“日久生情”,虽然林有德还没日过约瑟芬,但情毫无疑问的是生出来了(好像搞错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嘛,不管了——作者注)。
这方面看起来约瑟芬也差不多,原本只是互相欣赏赞叹的两人,此时已经完成了先订婚再恋爱的流程,成为名副其实的爱侣,现在,两人即将在世界——至少是半个世界的关注下,完成最后的仪式,结为夫妇。
**
婚礼根据法国方面的要求是全西式的,在荷浪牙波为数不多的一间教堂里,林有德和法**人世家霞飞家族的女儿、法兰西罗兰骑士团高等圣骑士、圣罗兰勋章获得者约瑟芬·霞飞结为夫妇。
教堂的婚礼结束后,两人迅速离开教堂回到荷浪牙波林记大本营,那里有一场更加盛大的中式婚礼在等着约瑟芬。
法国新娘在女仆队的环绕下飞快的换下袒胸露乳的洋装,穿上大红袍,盖起凰纹红盖头,然后在伴娘巴的陪同下坐着花轿在喧嚣的唢呐声中被抬进林记大本营。一进门一帮士兵就冲上去把轿门给卸了,一身红衣的苏菲担任娘,提着红灯笼把还处于文化差异造成的震慑中惊讶不已的约瑟芬领下轿子。下轿子的时候,应该等苏菲拉三下袖子,新娘才动,结果苏菲一拉约瑟芬的袖子,不懂规矩的法国妹子就下来了,于是被众人又轰上轿子重来。
另一边聂雪秋按照习惯扮作丫鬟,满世界找林有德,最后发现林有德根本没藏,就在喜堂里傻站着,直纳闷外面鞭炮响过那么久了怎么新娘还不来——他一个现代人哪里懂这些规矩。
林有德被抓出来之后,跨火盆、二进门,一套流程走下来,林有德可算是开了眼界,至于约瑟芬迈火盆的时候太紧张把火盆踢翻了什么的,就按下不表。
流程走完进了喜堂,林有德愣住了。
林有德这个穿越者,在这边世界的家人早就被杜琪峰“处理”过了,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高堂可以坐镇喜堂,于是一行人决定改拜关公,司仪由杜琪峰担任。可林有德一进门,没看见杜琪峰,却看见好久不见的老朋友陈海辉。
“哟,我跳级毕业回来了。”陈海辉一开口还是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紧赶慢赶可算是在你大婚之前回来了。”
林有德有种丢开新娘冲上去给好基友一个拥抱的冲动,可这种冲动马上换成了要揍他一拳的冲动。
“那啥,霞飞姐,在中国有个习俗,我发令之后抢先来到喜堂正中的坐垫前跪下的人,据在今后的夫妻生活中会管着后跪下的一方。”
为了让霞飞听懂,陈海辉还刻意用的英语,那贼兮兮的笑容让林有德没来由的想抽他。
“哦?有趣。”约瑟芬不知道是不是被气氛影响了,回答中干劲满满,“那么,亲爱的,我们就来赛上一场吧。”
着约瑟芬抬手就要扯红盖头。
这一下把她身后的巴和聂雪秋都给吓坏了,两人一起扑上去,把约瑟芬按住。
聂雪秋还冲约瑟芬大喊:“这不能扯呀,要进了洞房之后由林大哥来掀才行,不然要坏事的!”
喜堂门口一片混乱的当儿,陈海辉早就在司仪位置上笑弯了腰。
三跪九叩一套都弄完,一个花绣球被塞进了林有德手里,这下林有德留了个心眼,先问聂雪秋该怎么做,然后才用绣球彩带把约瑟芬领进了洞房。接着就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抛绣球的环节,林有德首先就找陈海辉,哪知道那货气定神闲的把跟着他去美国留学的北欧女孩往身边一拉,指了指妹子已经鼓得很明显的肚子,得意洋洋的用嘴型对林有德“不好意思这次我赢了,绣球给别人吧”。
林有德撇撇嘴,反手把绣球往杜琪峰脸上砸,谁知道大总管身手矫健,刷一下闪开了,球直接到了苏菲手里。
“不行,这次不算!”林有德立马大呼,“重来!”
苏菲看着莫名其妙的到了自己手上,又莫名其妙的被老爸抢走的绣球,一脸的莫名其妙。聂雪秋不管林有德什么,一把抱起苏菲,开心的起哄:“哦!我们的苏菲快要嫁人咯!来来苏菲,看看是哪个帅哥!”
林有德看这情形,顺手把绣球砸在得意忘形的聂雪秋后脑勺上。
“诶~~砸我干嘛,林大哥!”聂雪秋马上急了,“不行,不算,我才没打算结婚呢!重来重来!”
林有德冷笑一声,转身对周围凑热闹的南洋军参谋本部的年轻参谋军官们下令道:“你们这帮没眼珠的,还不赶快求婚?我待聂统领就像干女儿,被看上了就是我林家的驸马爷!”
聂雪秋虽然平时行为像个野子,但确实是快到嫁人的年龄的妙龄少女,而且有神姬血统的女孩一般都很漂亮,于是林有德这番话在众参谋那里激起一片狼嚎。
陈海辉也跟着起哄,对参谋圈子外面那些在部队带兵的高级军官们道:“好事不能都让参谋部的子们占了,再,神姬妹子要配我们这些一线打仗的武人才行,对不对!”
“对!”
“兄弟们上啊!”
“你们别过来!”聂雪秋尖叫着跳上出走廊,三蹦两蹦跳上房,飞也似的逃跑了,下面一堆带着南洋军圣兽军衔章的年轻军官在追。
“这姑娘,”林有德摇摇头,“跑就跑吧,还把绣球给带走了,看来我这妹真的快要嫁人了……”
不过因为人都给聂雪秋带走了,洞房前面竟然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林有德看看卡特琳娜的肚子,问陈海辉:“几个月了?”
“就是明年春节前了。名字都想好了,不管男女都叫陈新年。本来想赶在今年这个有意义的年份,不过……”陈海辉耸耸肩。
“放心好了,今后每一年,对于我们中华来,都是有意义的年份。”林有德伸手拍拍挚友的肩膀,“但是,你今年回来这个时间可不太好,看这架势,不管我们再怎么极力回避,南洋军都要提前被拖进战争的漩涡。”
“就是因为知道要打仗,我才赶着回来的啊。去印第安纳波利斯的弟兄因为没军舰还不必急着回国,我可是读西的陆军军官啊。”完陈海辉猛的推了林有德一把,“好了啊,别扯这些了,国事明天谈,今天我把大肚子的老婆带来是要闹洞房的!话你子可以啊,还真把霞飞给弄到手了,当年在香港,你再给我一百个脑子我他妈也想不到啊!”
林有德大笑起来。
可不是吗,当年一只皮箱一个女仆就闯香港的角色,几年后的现在,已经是堂堂帝国海军大臣。当年只是想着多赚钱的夜总会掌柜,现在已经是要逐鹿中原的一方霸者了。
这个时代,真有意思!
**
一天的喧闹结束之后,洞房里终于只剩下林有德和约瑟芬两人。
“老实,”约瑟芬坐在床头,一脸感慨的道,“我也算是去了许多国家,接触过很多不同的文化,但像今天这样,近距离的感受到所谓的文化冲击,还是头一回。我觉得我现在很能理解当年马可波罗在中国的感受。”
林有德笑而不语,他打开房中的酒柜,拿出荷浪牙波的日侨送的名贵清酒。
林有德斟酒的当儿,约瑟芬继续自顾自的抒发内心的感受:“在埃及的时候,虽然也会感叹埃及工匠留下的建筑和壁画巧夺天工,可那毕竟是已死的文化。阿拉伯人则比较排外,真主阿拉不欢迎基督教国家的神姬贴近他们的文化,在非洲……虽然很没礼貌,但我觉得那片大陆还没能发展出足以被称为文化的东西。只有在中国,才有这种活生生的、毫无顾忌的将我这个外人包裹其中的古老文化。”
“你要知道,在被西方追上之前整整三千年,对于我们中国人来,我们的国家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朝上邦。我们开始用农耕养育庞大人口的时候,周边部族还在茹毛饮血,我们开始使用青铜和铁器的时候,周边的部族还在使用简陋的石矛。这种上位者的从容,对于后来才凭借从中国传过去的航海术和火药逞威美洲和非洲的西方人来,是相当陌生的吧。”
林有德一边,一边把手里的酒递给新婚的妻子。
约瑟芬接过酒,习惯性的像品红酒那样摇了摇,然后凑到嘴边闻了闻。
“这酒……味道还真淡呢。”
“清酒是有名的温和但是后劲大的酒,喝起来也没有那套繁文缛节。”
“是吗?”约瑟芬学着林有德的样子喝了一口,“嗯,很奇特的风味。回到刚刚的话题,如果我只是一个刚刚来到东方的西方人,你那番话我会觉得自大又愚蠢。但是,现在我不敢这么了,在荷浪牙波这一年,我觉得,如果我们西方列强,像古时候游牧民族那样对中国采取占领的政策,那么最后的结果一定大大出乎某些人的预料。我们的文化会成为你们的文化中的一部分,那些在中国住得久了的人,也会渐渐的被同化,现在已经有活生生的例子了。”
“你是玛吉芬?”林有德反问,没想到却从妻子那里收了个白眼。
“是我啊,亲爱的。”
完约瑟芬站起来,吻了林有德的唇。
“我嫁给了一个中国人,并且准备给他生一个黑眼睛的孩子。”
林有德一口把手里的酒喝完,杯子往旁边一放,伸手摸着约瑟芬的脸颊答道:“女孩子的话,还是像你这样的宝石绿的眼睛比较漂亮。”
“可我更喜欢黑眼睛,只有黑眼睛才配黑发,不是吗?”
“那干脆就一黑一绿好了。”
约瑟芬扑哧一下笑出来。
林有德趁这个当儿拿走了她手里的酒杯,放到旁边的桌上,低头吻上妻子的额头,然后顺着额头一路吻下来。
睫毛、眼皮、鼻子,嘴。
同时,林有德的右手轻轻的放在约瑟芬的胸口。隔着新娘红袍的丝绸面料,林有德的掌心碰触到柔软的触感。
“你太急了,亲爱的。”少女轻声埋汰丈夫,同时用左手握住林有德的右手,开始引导他熟悉自己的身体。
林有德身体重心迁移,把新娘压倒在床上。
脱衣服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和两人的越来越重的呼吸声一起,交织在洞房的烛光中。
林有德虽然借着这样那样的机会,从约瑟芬身上摸了不少油,但她赤身**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如预料一般完美的体型,连那尊著名的维纳斯雕像都甘拜下风,让人不禁感叹人类的创造终究还是比不上自然的馈赠。少女的胸部就像两颗硕大的水滴,约瑟芬那经过锻炼的胸肌约束着胸前的结缔组织和脂肪,顽强的对抗着重力。
林有德在这边早就完成了千人斩,大胸的女孩也推过不少,但那些女孩的胸部都像是注水的气球,一旦躺下就输给了重力,像煮破了的饺子一样塌了下去,失了形状。
从这上讲,约瑟芬的胸部实在太棒了。
当然摸起来的感觉也截然不同,用现代人比较容易理解的方式来形容的话,那感觉就像旺仔QQ糖。
尽情的搓揉之后,林有德终于忍不住一口咬了上去。
就在这时候,洞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聂雪秋在门口大叫:“我来吵洞房了!诶,大哥你怎么现在就上了?要让新娘‘坐花烛’才行啊!当然据很多人都不会那么严格遵守规矩,但你至少先把花烛灭了再动手吧!这边可是确认了你花烛没灭才来吵洞房的呀!啊,等下,苏菲你要干嘛?”
跟着聂雪秋来吵洞房的苏菲以猛虎扑食的姿态跳上床,一把抓住约瑟芬另一边**,一口咬上去,不由分就开始吸,这动作让约瑟芬发出了娇艳的喘息,接着女孩就开始向林有德求救:“亲爱的……她太用力了,你快让她停下……”
林有德正要开口,苏菲抬起头,皱着一张脸看着林有德,质问道:“为什么没有奶,爸爸你喝光了吗?”
你到底有多纠结这个啊!
聂雪秋冲过来,把苏菲往胳膊下面一夹:“啊哈哈,那我们就不打扰两位的好事了!闪啦!”
聂雪秋旋风一样的离开后,林有德和约瑟芬面面相觑,随即一起开怀的大笑起来。
……
虽然出了些许的意外,1900年10月0日这天,林有德终于如愿以偿的推倒了第一个不受他金手指影响的女孩。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81 庚子风云(11)
从睡梦中醒来后,林有德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按理在这边的世界,拥着美少女醒来对林有德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当怀中的美少女是自己的老婆这种决定性的差异,仍然给了林有德不同以往的体验。
她不是以往那种靠着金手指,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寻常女孩,从与她的初次见面开始,在奇妙因缘的诱导下两人逐渐产生交集,最终经历了一年多的恋爱长跑,才将她揽在怀里。光从投入看,怀中的女孩就和林有德之前推倒的四位数的女孩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林有德低头去看约瑟芬的脸。
妻子在自己的臂弯里睡得很安详,这让林有德的感觉更加充实。有句老话怎么来着,男人臂弯的价值,集中体现在能让女人感受到多强的安全感上。林有德心想,自己的臂弯,至少能让世界一流的神姬满意。
林有德轻轻吻了约瑟芬的额头,而他的手则回忆起昨晚的触感,开始不安分的伸向妻子的胸部。在林有德的指尖接触到那圆润曲线的刹那,约瑟芬笑了,她睁开眼睛,看着林有德,绿宝石一般的眸子里很少有的带上了些许顽皮的味道。
“太好了,看来我的身体很好的抓住了丈夫的心,一段时间内不必担心你出轨了。”
“相应的,你可要做好包容丈夫不检行为的心理准备哦。”林有德一面,一面尽情的搓揉着妻子的双峰。
约瑟芬伸长脖子,和林有德长吻,嘴唇分离的刹那,她抬手将林有德的爪子从自己的肌肤上剥离。
“早上可不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中国人不是,一日之计在于晨吗,你也不想一整天都沉迷于**之中吧?”
“老婆大人得有道理。”林有德摆出毕恭毕敬的模样答道,随手按下了床头的按钮。
电路闭合的瞬间,卧室旁边仆人待机室里的电铃就发出连续的铃音。
半分钟后,卧室的大门就轰然敞开,女仆队推着车就涌了进来。林有德和妻子都毫不在意的在众女仆面前展示着自己的果体,坦然的让女仆们清除昨晚**留下的各种痕迹,然后在女仆的伺候下穿上体面的衣装。
穿衣方面男人这边有天然的优势,林有德这边穿戴完成后,约瑟芬那边还在进行繁琐的梳妆工作。
这时候巴推门进了卧室。
看见未来的二老婆的刹那,林有德神色有些复杂,但女孩却对此视而不见。
“日本潜伏的间谍‘田中’发回报告,日本军部情报科刚刚确认了驻旅顺俄军的动向,沙俄军队的先导部队五天前已经离开旅顺口,向奉天开拔。”
“五天前?”林有德停下正在扣纽扣的手。
这个年代,信息传播的速度远比林有德出生的年代要低,世界各地发生的事情滞后一周才传到林有德耳中才是正常的状况,滞后一个月才传来的消息也比比皆是。正因为如此,林记手中的长距离无线电通讯技术才被列为特等机密。
外派出去的情报机关中,每台大功率电台都一定由一位林有德的学生负责,拥有电台的情报站都储存了配制王水的原料,随时准备将电台彻底销毁。此外按照条例,电台的管理人要随时准备比王水更加安全的化学药剂,预备在紧急情况下破坏电台的关键部位,尽可能的增加敌人对电台进行逆向工程的难度。
另外,带电台的情报站主要配置在东亚,东亚不具备对电台进行逆向工程的技术,林记的势力也相对较强,电台被夺之后有相当的余裕针对电台进行破坏——比如爆破电台的存放空间和运输工具,从而制止其落入西方列强的手中。
尽管有着长距离无线电技术,林记的东**报网的信息传递仍然有着相当的滞后。
比如这次,林有德大致可以想象这份情报经过了怎样的坎坷才送到自己手里:东北方面林记尚未分出力量去构筑情报网,所以俄军的动向首先被日军掌握,然后日军的情报被潜伏在日军内部的林记间谍截获。为了让间谍暴露后不至于牵连到林记在东京的情报站,这份情报想必是走了相当复杂的流程,才送到情报站手中,等部署在东京的唯一一部电台向大本营发送完情报全文后,时间已经到了第五天。沙俄的先导部队估计都已经到了奉天城下了。
就这倒霉的传递速度,在现今的大环境下,也是足以得到嘉奖的闪电速度了。
所以,1900年10月1日的清晨,林有德再一次切身体会到了信息化的必要性和巨大作用。在穿越之前,林有德总觉得网上和各种纸媒对数字化部队的战斗力进行了不必要的夸大,可现在,他觉得上个时空的媒体可能嘀低估了数字化部队的战力。
在林有德感慨的当儿,巴将手里的资料塞了一份给林有德,然后转身将另一份一模一样的资料给了约瑟芬。
约瑟芬脸上,惊讶转瞬即逝。
相比之下,林有德将巴的行动看做理所当然的事情而没有做任何表示。之前约瑟芬就已经参与到林记的运作中,接触到许多机密事项,只是名义上她还是外人。现在,她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质上,都是林家的自己人,第一手的绝密情资理所当然的有她一份。
林有德看资料的当儿,女仆伸出手,将他刚刚没来得及扣上的几个纽扣心翼翼的扣好。做这事的时候女仆脸上洋溢着幸福感,并且自始至终都没有瞄一眼林有德手里的纸片。
林有德金手指的作用仍然存在,整个女仆队都是他的近卫队,所有的女仆都对林有德抱着近乎狂热的爱意和不可理喻的愚忠。
林有德不止一次想,这些女仆们要是还有打扫宅院伺候自己日常起居之外的能力,那该多好啊。可惜,他的金手指,只能俘获这种等级的女孩,实在无法强求。
“俄国人终于动手了。”约瑟芬一面翻看资料,一面用自言自语的声调口吻道,她手中的那份资料里,除了日本传来的最新情报,还包含之前数月中林记透过日本军情部门收集的俄军的备战信息。沙俄早在革命党于山东起义的时候,就逐步向旅顺和海参威增兵,沙俄太平洋舰队也频繁出海演练,甚至尾随过日本向山东输送军火的船队,并且和日本联合舰队在海上发生对峙。
从国家需求上讲,俄国和日本也是唯一迫切需要在中国打开局面的国家。日本作为新近崛起的亚洲国家,除了中国和朝鲜根本没有其他可供侵略的选择,俄国在欧洲和巴尔干的扩张也遭到遏制,现在还出现个强大的新德意志,判定欧洲短时间内不好轻举妄动的沙皇政府,自然只能把目光转向远东。
以林有德那套唯物主义理论去分析,沙俄和日本卷进北方战局是迟早的事情——这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林记上下的共识。
原本林有德打算闷头发展到1905年才发动北伐,现在看来,在北伐之前,林记必须要加入一场旨在保家卫国的战争中去。
虽然也有学习上个时空的历史,推行“东南互保”这个选择在,但旨在振兴中华的林记和南洋军,却在祖国危难的时候选择自保,这于情于理都不过去。
林有德将粗略翻看一遍的资料往床上一丢,扭头问巴:“这个情报传达给其他人了吗?”
“杜琪峰一早就去法国代表团那边处理婚礼的善后了,暂时回不来,我已经派人去通知。海辉的话昨晚他就没回去,一直在作战室看资料,参谋军官他四才在作战室旁边的休息室睡下,我还没有叫醒他。”
“让他睡到自然醒。”林有德大手一挥,“不差这几个时。命令参谋部的参谋军官全部取消休假,回来报道,我要他们根据最新的状况修改之前制定的兵力北运预案。同时电令在大沽的南洋军北进支队,立刻做好战斗准备。再有,命令华北的陈天华,派信得过的人北上,我要俄军动向的第一手情报。”
巴没有回答,只是向林有德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去。
这时候梳妆完毕的约瑟芬站起来,转向林有德:“亲爱的,你该不会忘了给我准备一套军装吧?”
“当然不会,为你特别订制的南洋军武装神姬部队制服已经送到总务科了,怎么了?”
“那就麻烦你的女仆队把它拿过来吧,看这样子,我今天还是穿那身比较合适。”
82 庚子风云(12)
(按照时间,直奉铁路此时还没通车,我稍微修改了一下通车时间,文中世界的直奉铁路已经全线贯通两年左右。另外,我手中关于清末铁路建设的资料比较缺乏,之后在写作上可能有些问题,希望读者中有熟悉这个的可以给我提供一些参考资料)
彼得罗·普罗珂菲耶维奇少校正一脸不耐烦的把玩面前八仙桌上的茶具。
彼得罗在军校的时候,就热切的希望能参加第二次克里米亚战争,为沙皇陛下效力,可是当彼得罗从学校毕业,第二次克里米亚战争也因为当时还不是英国女王的伊莎贝拉·维多利亚的神勇表现而结束,俄罗斯帝国再一次带着屈辱坐在了谈判桌前。
托了战败的福,彼得罗到目前为止的军旅生涯,都在忙着镇压俄罗斯国内的革命运动和起义。彼得罗并不同情革命者,但他觉得双手上沾满国民的鲜血是一件有损军人荣耀的事情。所以彼得罗痛恨英国女王,痛恨她那卓越的才干,正是她,让彼得罗的军旅生涯变得暗淡无光。
现在,报效祖国的时机终于到来了。
彼得罗率领的先导部队现在正驻扎在奉天城下,俄罗斯帝国在远东的疆域,正等着彼得罗来开辟。
让彼得罗不爽的是,明明这一战的头功就在眼前,他却只能听从沙俄在奉天城密探头子的安排,在这间充满了令人费解的东方情调的屋子里,和奉天城的清军守将一起喝茶!
彼得罗斜眼看着策划此次会面的特务头子安德烈,丝毫不隐瞒自己目光中的不满。
安德烈对此视而不见,而是用彼得罗听不懂的语言,和奉天城守将苏克萨哈友好的聊着天。
彼得罗不耐烦的用指尖敲打着八仙桌,用声音表达出他的不满。在彼得罗看来,中国人的军队是不堪一击的,他们连地图上只有拇指大的日本都打不过,偌大的中国就像一块大奶酪,等着列强去瓜分,数不清的中国人,正等着列强去奴役。根本不必要和中国人谈,俄军应该直接开进城,把机枪和大炮架在他们的政府门口,中国人就会屈服了,从奉天到北京的铁路也就对俄军敞开。
这样想着,彼得罗对安德烈的不满就愈发的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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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在华特务头子,沙皇的远东专员安德烈正和苏克萨哈交谈。实际上安德烈不见得就比彼得罗淡定多少。俄罗斯这次出兵,打的是“助剿”的主意,三国干涉还辽之后,俄国实际上已经控制了东北大部分地区,将日本的势力挤兑得差不多了,再进行军事占领实在划不来。
这一次俄国盯上了山东,沙皇的幕僚们制定了一个“南进方案”,打算接助剿的名义,将日本的势力尽可能的排挤出山东,顺便在山东沿海占据一处根据地。
尼古拉斯二世并非傻瓜,他很清楚帝俄在远东的主要对手并非英法美德,而是同样虎视眈眈的日本。只要不图谋东南地区,英法美就会在一定程度上保持克制,至于德国,它在远东受到的限制是最多的,帝俄的官僚们认为德国的反应是帝俄最不需要担心的。
万一德国有什么意见,就在欧陆的地面上推平他们——这种颇有些狂妄的想法,竟然在帝俄官僚中颇有市场。俄国从不认为巴尔干的两次战败是因为自己不够能打,而把这归结为好虎架不住群狼,单挑德国还是妥妥的。
在上个时空,这种狂妄自大的想法,在一战初期葬送了大量俄军士兵的生命,使得一战初期东线战场出现一种神奇的态势:俄国人一直都在进攻,但战线却在逐渐向俄罗斯方向移动……
现在,俄国这种自大的思维,又使得他们制定了一套胃口很大的南进方案,准备将山东一举变成俄罗斯的势力范围,用威海卫和旅顺两个门神把渤海湾变成沙皇手中的又一个内湖。
当然俄罗斯国内稳健派极力的反对这个方案,认为要实行此套方案应该等待西伯利亚铁路完工——至少等铁路修到满洲里再。但尼古拉斯二世否定了稳健派的建议,执意要为自己的帝国增加一大片富饶的土地。
那么,拿下京奉铁路就是整个作战的关键。
在中国政府对沙俄的助剿提议做出答复之前,让俄军开赴前线,造成俄军已经向山东进逼的既成事实,就算之后的发展脱离了俄国的控制,导致南进方案流产,也可以保证俄国势力对京奉铁路的控制。
这个年代,控制了铁路就等于得到了铁路沿线地区的话语权,铁路修道哪里,控制铁路的外国人就殖民到哪里。
正因为这样,沙俄才会在主力部队能够行动之前,派遣精干的先导部队前往奉天。另外,沙俄情报机关也在奉天进行了一年以上的策反工作,成功打通守将和驻奉天的神姬营统领的关节,奉天的高级文官要么顺应了沙俄特务机关的动议告假修养,要么看情况不对,早早就找了理由离开了奉天城。九月开始的奉天城,竟然除了几个军事主官,没有一个管事文官。
按照计划,俄军先导部队只要抵达奉天,立刻就会装车发往津京唐。
可惜俄国人的行动被清廷察觉,虽然是个腐朽的朝廷,但能人还是有的,于是奉天神姬营在九月突然换防,打了俄国一个措手不及。但俗话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准备好开战的沙俄绝不会因为这一变故而改变自己的时间表。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俄军先导部队被守城的神姬挡在城外丰村,根本连火车站都靠近不了。由于两国并未正式宣战,驻旅顺的俄国神姬部队也没办法出手帮忙——奉天神姬营并未对俄军进行攻击,只是阻挡他们靠近城市而已。
这些天远东专员安德烈在奉天城内来回奔走,但新任奉天神姬营都统洛天依的副官摆出了“都统重病不能视事”的理由,就这么拖了整整四天。
有这四天时间,俄军的先导部队本来应该已经被送到了津京唐,并且控制了一些清军没有驻防的站作为前进兵站——本应是这样的。
现在,安德烈和已经通敌的苏克萨哈以及仍然被困在城外的先导部队指挥官彼得罗一起,等待与终于病好的洛天依会面。
“没有问题吧?”安德烈用略显生疏的中文问苏克萨哈。
肥胖的满洲贵族摆摆手安慰道:“没问题,洛都统年纪尚幼,很好对付的。之前她称病,应该也是真的病了,要不就是她的副官的杰作。”
十九世纪以来,中国国内动荡不安,加之连续数年神姬“产量”堪忧,清廷的神姬营力量已经大不如前,有资格担任神姬营都统的高级神姬数量愈发稀少,只能将神姬养成的时限缩短,让原本未到加入军籍年龄的神姬编入神姬营建制,这洛天依,便是新近才从神姬养成机关调任都统的那批神姬之一,只有15岁。
从神姬的血统上看,洛天依无疑是优秀的,但作为军事主官,她的能力必然受到年龄的制约。
这也是俄军敢于在清廷已经发现自己的意图之后仍然按照原定计划行动的主要原因之一。
安德烈本人也倾向于接受苏克萨哈的看法,但他又不免担心,万一,之前的装病,是洛天依故意使出的拖延技巧怎么办?
唯一能让安德烈放心的是情报人员传回的山海关一线清军动向,这几天来清朝并未有向奉天增兵的迹象。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人高声通报:“洛都统到!”
于是安德烈和苏克萨哈一起站了起来,彼得罗听不懂中文,但也在慢了半拍之后站起身。
然后身材娇的南方女孩就迈进了物,进入众人视线之中。
女孩根本就没穿神姬营制式的官服,而是一身寻常的曲裾打扮,以天蓝色为基调的曲裾和屋内男人们那刻板正式的服装形成鲜明的对照。
更让安德烈震惊的是,这女孩没穿官服就算了,她手里还抱着一纸袋的包子,包子散发的香气让从早上开始就在为现在的事态奔忙的男人们同时感受到了胃中的饥饿。
“啊,苏将军。”苏克萨哈有汉名,但洛天依却把他的满名头一个字当做他的姓,这让满族贵族脸色非常难看,但少女对此视若无睹,“来尝尝包子吧,俄国的朋友们也来尝尝。”
着少女从怀中纸袋拿出包子,依次塞给屋里的三人,接着她自己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也拿起一个包子,一口咬了上去。
灌汤包内的汁液立刻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洛天依的副官赶忙上前,用手绢为长官擦拭。
“哦哦,好吃。我光知道天津的狗不理包子味道好,却不知道这奉天城的包子也如此的美味,今天可算是见识到啦。”
安德烈斜眼瞟着苏克萨哈,这位中国将军脸上有着明显的怒气。
看起来不用自己首先出头了,安德烈做出这样判断之后,苏克萨哈就仿佛刻意配合他的判断一般开口了:“洛统领,这俄军助剿一事你看……”
“我呢,复杂的事情不懂啦。”话的时候,洛天依嘴里塞满了包子,所以声音瓮声瓮气的,像闷在枕头里那样,“助剿啦,俄罗斯的善意啦,这些我都搞不明白,所以跟我那么多没用啦。只要北京给我发电报,可以让你们进站上车,我就允许你们进站上车。就这么简单。”
安德烈和苏克萨哈面面相觑,一时竟然无言以对——洛天依把自己的“年幼无知”活用做武器,接下来恐怕不论两人拿出什么样的“道理”试图服她,她都会以装傻来应对。
安德烈心中的担忧竟然变成了现实。
似乎刻意要跟一脸严肃的大人们过不去,幼的神姬都统眨巴着纯洁的大眼睛,来回看着两人,好奇的问:“你们,不喜欢包子吗?怎么拿在手里不吃呢?”
苏克萨哈重重的哼了一声,自暴自弃的将包子塞进嘴里。
安得烈也心翼翼的尝了一口包子,他在中国待了很长时间,自然不会像彼得罗少校那样把这包子当做毒物一般提防。
“嗯,很美味。”安德烈由衷的赞叹道。
可他心里,却涌起了一股和口中的香醇截然相反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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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奉天兵营离开后,洛天依在马车上对自己的副官:“我们,准备撤退吧。”
“咦?”副官瞪大双眼,一脸的不解,“你的意思是……”
“都等了四天,还没有一封有实质内容的电报送到我们手里,车站也只看见运送货物商品的列车,一列兵车都没有,朝廷……应该是没胆量和俄罗斯硬来了。哼,连当年雅克萨的败军,都骑到我们头上来了,这个朝廷没救了。”
“可是,神姬营离开后,这奉天城就……”
“没有普通部队的支援,我们独守孤城不就等于送上门的俘虏嘛。”
进入近代,由于战争规模扩大,越来越多的神姬在筋疲力尽的时候被普通部队抓获,所以用来伴随神姬行动的普通部队编制也越来越庞大,没有普通部队掩护的神姬部队处境会变得非常危险,这已经成为国际军事界的共识。
所以副官并没有对洛天依的话提出异议。
“哎,”洛天依掀起马车的窗帘,看着车窗外奉天城的街景,声叹了口气,“我才来这里一个多月,吃还没尝遍呢。”
话音未落,马车突然刹车,还没等车内两人缓过劲来,有人拉开了马车的车门。
“洛都统,”车门外,今天的当值神姬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兵车,有兵车进站了。”
“哈?”洛天依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你不会看错了把货车当成兵车吧?”
“绝对没有错,虽然没看到大炮,马匹的数量也不多,但从车上下来的确实是全副武装的部队。他们正在卸下弹药和辎重,沿着铁路线警戒的同僚还报告这一列后面还有其他的列车,那个编组密度,绝对是运送同一支部队的其他兵车。”
“看清楚打的旗号了吗?”
“是一面红底金星的旗帜,部队也是没见过的灰军装。”
洛天依大张着嘴巴,本来拿在手里吃了一半的包子掉地上了都没发觉。
“那样的军装和军旗……这帮南方佬怎么上来了?”少女呢喃着,一脸的不解,却又突然变成一副从睡梦中惊醒的模样,她一把从进来报告的当值神姬腰上扯下飞行增幅翼,随手把手里还没吃完的那袋包子往副官怀里一塞,就跳出马车,飞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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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奉天站的是南洋军北进支队先遣队。
原来陈天华早就从清廷的异常人事调动察觉到东北情况有异,便授意天津的林记支部,暗中打通关节控制车皮。经过月余的运作,林记控制了大量用来运送木材的平板车和闷罐子车。
北进支队接到南方荷浪牙波大本营的密电后,此时暂代支队司令的白羽扇陈洪达综合了陈天华的判断,决定一面组织部队登车北运,一面向荷浪牙波请示。
所以当天津站接到林有德准许北运的电报时,北进支队的主力已经全部在北上的列车上了。陈天华的部下控制了沿途几个站,为列车提供煤和水,以及其他给养,京奉铁路的调度部门也在银弹攻势下给军列相当多的通融。
于是在俄军先导部队被挡在奉天城外的丰村第四天,运载了约一千名南洋军士兵的列车进入奉天站。
列车一抵达车站,全副武装的南洋军就冲下火车,解除了车站卫戎部队的武装。
就在这个时候,奉天神姬营的神姬赶到了车站。
带队的陈洪达本来准备了一套辞,可一看从天上降下的神姬那身打扮他一时没了言语。
怎么回事?这身大姐去郊游的装扮是怎么回事?
而那名娇的神姬扫了眼站台,当即认定陈洪达就是这支部队的主官,便马上向他跑来。
“我乃奉天神姬营都统洛天依,南洋军的总兵阁下,我问你,为了祖国,你能够大逆不道到什么地步?”
陈洪达一愣,条件反射的答道:“既然是为了祖国,又怎会是大逆不道?”
“很好!”看来大概只有十四五岁的女孩双手叉腰,对着陈洪达露出了甜美纯真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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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克萨哈和安德烈谁都不话。
以俄军先导部队的战力,想要压制神姬营基本等于痴人梦,所以抢先南下确保京奉线的战略实际上已经破产了。
助剿和正式宣战必定有着决定性的不同,虽然沙俄已经下定即使宣战也要强行推行南进方案的决心,但可能的话,他们还是希望事情在不宣战的情况下,以“比较温和的方式”来进行。
安德烈的任务失败了,接下来就是远东方面军司令库罗帕特金上将和第三哥萨克圣骑士团大骑士莎夏·潘杰林耶夫娜两人表演的时候了。等待安德烈的,是回国述职和冷处理,他的仕途在未来五年内都将相当的暗淡无光。
但这个时候,安得烈对自己终将东山再起充满了信心,也许接下来的远东战事中还有他大展身手的时候,只要获得足以将功补过的功勋,回国述职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情。
他根本不曾想到,一分钟后,命运会给他开一个多么过分的玩笑。
全副武装的灰衣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苏克萨哈的总兵府,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花厅内的三人。
全身戎装的洛天依昂首阔步走进花厅,和方才那懒散少女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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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城外丰村,俄军士兵正在百无聊赖的等待上级的命令。
俄军的纪律性一向很成问题,放荡惯了的哥萨克伙子们总是喜欢抓住一切空隙,展现自己那奔放的本性——比如,趁长官不在强·奸下驻地的妇女什么的,这对他们来太正常了。
当然,丰村的中国人早就跑得差不多了,这可是东北,当年康熙大帝在雅克萨大胜之前,俄国人犯下的那些罪行这么多年来还一直通过老一辈口耳相传。俄军驻守的旅顺大连,也每每传出非人暴行的只言片语,所以俄军再往这边开进的消息一传来,丰村整个就空了。
俄军的骑兵前卫进入村子的时候,偌大的村庄,只剩下走不动的老人和大妈级的妇孺。
俄军四天来在村内肆意横行,把能抢的都抢了,能拿的都拿了,拿不走的都打碎了,最后实在没事干,闲得都快发慌了。
正因为这样,放哨的列兵阿克谢公然躺在哨位上睡大觉,也没有人来呵斥他——军官老爷在奉天城里,凶巴巴的司务长昨晚喝了太多中国人家里搜来的劣质米酒,现在睡得像死猪一样。
没人来阻挡阿克谢享受这惬意的午睡,初冬的阳光温暖柔软,让人想起顿河的怀抱,这异乡的风中,似乎也带着那么阿克谢熟悉的草原的味道……
列兵阿克谢,就在这他自己都不甚明白的乡愁中,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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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南洋军士兵突入丰村,向淬不及防的俄军发动了疯狂的攻势。
花机关的攒射声此起彼伏,打破了这个原本普通的东北村庄的静谧,期间还夹杂着手榴弹的爆炸。
但是俄军的总兵力毕竟比南洋军先遣队要强,很快俄军反应过来,开始组织防御。虽然部队的军官老爷们都跟着部队长彼得罗少校进城去了,但出身低微的基层军官都相当尽职,他们拔出手枪,声嘶力竭的叫喊着,终于将部队从遭到突然袭击后的混乱拉出来,稳住阵脚。
在一位参加过第二次克里米亚战争的上尉的组织下,俄军大部撤出村庄,在地形相对更利于防守的村头庙附近组织防御。
南洋军先遣队随即向庙所在的山头包围。
俄军并不知道南洋军兵力单薄,看南洋军围了半天只进行对射而不发动冲锋,才如梦方醒,可这个时候在奉天站刚下车的部队已经拍马赶到,把山围得水泄不通,俄军随即失去了突围的机会。
当天下午,南洋军进行了两次试探性攻击,都被俄军轻易的压了回来,这让从城内赶到前线的陈洪达心急如焚。
强攻把,自己兵力本来就单薄,损失大了怕压制不住奉天城内的清军,苏克萨哈的部队嫡系要有动作。不强攻把,旅顺离奉天没几天路,俄军主力上来了那就什么都不清楚了。再者,现在的局势,需要一个干脆利落的胜利来给清廷壮胆。最好还是不投入神姬,只靠南洋军这支新军就取得的胜利,那样之后林有德派系的政治活动才会更有底气,才更容易争取到美国和法国的支援。
陈洪达是白羽扇,而非纯粹的军人,这些政治上的利害他清楚得很,所以面对俄军据守的山,他才会如此的头疼。
要是加强给北进支队的炮队上来了就好了,可惜的是为了进军的迅速,北进支队的步兵部队完全是轻装上阵,炮队和大型辎重都还在后面,估计才刚过山海关。
看着渐暗的天色,陈洪达叹了口气。
看来是只能硬冲了。
就在这时候,陈洪达的护兵的声音传入他的耳廓:“报告代司令,技术试验部队穆少校求见!”
陈洪达回过头,和护兵身后那名身穿宛如丧服一般的全黑军装的校官对上了视线。
校官立正敬礼,不等陈洪达回礼便开口道:“我是技术试验部队三支队司令官穆,少将先生,我请求使用我队负责进行战场实验的新武器对敌军阵地进行攻击。”
“批准!”陈洪达当即同意,那兴奋的模样,颇有种终于抓住救命稻草的味道。
于是黑衣的技术试验部队从马车上卸下他们的装备,开始组装,五分钟后,四门80毫米迫击炮试作品全部架设完成。
随着穆少校一声令下,第一发炮弹被投入弹膛,山上的庙门前当即腾起一股尘云。
经过三轮试射,完成校射的迫击炮队开始急速射。
这技术试验部队装备的迫击炮全部使用祝融进行加工,而且由于有林有德这个穿越者的“指”,其技术性能已经和二战时期的迫击炮相近,只要从炮口投入弹药便可以发射,完全没有现在各国装备的一般火炮那繁琐的射击步骤,所以射速极快。
1900年的时候,采用带弹壳的整装弹的火炮还被叫做“快炮”,火炮射击完了除了退壳等动作之外,还需要清理炮膛内的火药残渣才能继续装填射击。
相比之下,林有德的迫击炮测试的时候,发射00发才需要停下射击清理炮膛和冷却炮管,急速射的时候射速能达到恐怖的三秒一发。
不但射速快,迫击炮的威力也堪称丧心病狂——炮弹内装填的是维克托丽娅配置的新式炸药,身为一名火箭专家,这位女孩对各种会爆炸的化学合成物极度熟悉,按她的法,这是她研究火箭燃料的副产品。
在黑衣的试验部队丧心病狂的向山头倾泻了400多发迫击炮炮弹后,俄军举起了白旗。
事后,被俘的俄军指挥官坚持认为中国人使用了军一级的炮兵单位对他们进行了火力覆盖。
1900年10月5日,南洋军北进支队在奉天城外以极低的伤亡全歼俄军先导部队近4000人。同时奉天神姬营都统向全国发表通电,声称俄军诱使奉天城守将苏克萨哈出城商谈,随即扣留苏克萨哈,要求其献城投降。苏克萨哈将军悍不畏死,面对俄军罪恶的枪口英勇就义,适逢南洋军北进支队抵达,便全军出击歼灭进犯俄军,夺回将军遗骨云云。
一时间,世界舆论哗然。
83 庚子风云(13)
慈禧太后从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
本来听到南洋军开始沿京奉路北上的时候,她大发雷霆,连续下了五道命令要林有德撤兵,当奉天传来南洋军大捷的消息时,她的怒火多少平息了一些,却仍然为林有德无视自己的命令耿耿于怀。
“就算胜利,也不能改变他抗命的事实,”那天在万寿山上,老太婆这样对荣禄和庆亲王,“长此以往,这中华,还是个国吗?”
而此时此刻,从奉天开回来的载满战利品和俄国俘虏的火车,正停在慈禧面前的月台上,看着一帮金发碧眼的洋鬼子稀里哗啦的跪在自己面前,用走调走到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汉语高呼“太后吉祥”,慈禧内心那份女人的虚荣心终究还是发作了。
“这毕竟是打胜了,”慈禧对身边俯首帖耳的荣禄笑道,“胜利总是好的,让那些西夷看一看我中华的国威,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荣禄满脸堆着笑容,连连称是,慈禧身后的铁帽子王们则面面相觑。
之前这群满族遗老遗少曾经商讨过如何处分林有德和南洋军,就像上个时空八国联军之前那样,他们当中形成了两种不同的意见。一派认为应当严肃处理,并且立刻同意沙俄的助剿请托,以化解沙俄的怒火,保持“中俄友好”;另一派则主战,认为可以借机削弱汉族官僚的势力,强化满族贵族对朝政的控制,万一打赢了,那也是朝廷领导有方,便可以开坛祭天告慰当年主张对抗英夷的道光皇帝。
本来慈禧倾向于主和派,但现在这状况,慈禧八成是要改变自己的主张了。
陈洪达和陈天华两人制定的送战利品争取慈禧支持的策略,算是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再开口的时候,慈禧的语气和今早列车抵京之前已经完全不同,她用冰冷的、高高在上的口吻,问荣禄:“俄皇那边有什么动作啊,他们宣战了没有?”
“回太后,还没有。”
“嗯,对俄国使节提出的所有要求,一概不答应,他们若宣战,我们就以宣战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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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广福建的乡下整个沸腾了。
在战胜的消息传来的当天,林记就启动了舆论战预案,北进支队士兵们的家属都收到了由林记发放的大捷慰问金,门口也挂起了大捷纪念章。当天晚上林记控制的所有基层村庄全都张灯结彩,林记各地的总堂都把猪栏里最肥的大猪拉了出来宰了,养鸡场里的母鸡也一口气杀了好多,免费供应给全村的老少乡亲。
第二天一早,各地总堂就挂起了号令旗,林有德花费心思建立的动员体系随即体现出了威力,第一批动员序列的兵员当天就自发的来到各地总堂登记报道,不但如此,许多第二批第三批动员序列的青壮年也云集总堂前,嚷嚷着要上战场。
荷浪牙波这边,第二批北进支队已经登船完毕,由海军太平洋舰队护送,踏上了北上的路程。
尽管第二批部队已经出发,但林记的大本营还是忙得不可开交,部队的输送序列,给养的筹措和分配,工业产能的调配等等等等,繁多的事物让林记大本营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不夜城,一天二十四时进进出出的人流就没断过。
只有处于这个忙碌漩涡最中心的林有德,闲得像个没事人一样。
北方和俄军开打以来,他一共就做了几件事:其一是亲自指派原本负责马尼拉方向谍报事物的潘润年动身前往俄国,联络希里·亚克斯和弗拉基米尔·列宁等革命分子,准备通过法国银行中转,向他们提供革命活动与武装起义的经费。
其二是会见了菲律宾日侨的代表,同意他们组织志愿军前往东北参战。
然后就没了。别人忙得脚朝天的时候,林有德却在和女儿老婆增进感情,甚至搞出离开大本营出海钓鱼这种令人无语的事情。
10月1日,约瑟芬终于看不下去了。
面对妻子的质问,林有德优哉游哉的答道:“我的原则是,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而我只负责把合适的人安排到合适的位置而已。”
约瑟芬一脸不服,但却拿不出有效的话语来反驳丈夫,因为她亲眼看见林记在林有德只给了一些大略的指示之后便自动向着他指出的目标奔去的情景。
于是在僵持了数秒之后,约瑟芬叹了口气,妥协道:“那么,伟大的领袖先生,你准备把我安排在什么位置上呢?”
“我的护卫和军事顾问,我认为这是目前最适合你发挥的位置。”
对于林有德的回答,约瑟芬露出显而易见的不满。她正要将这种不满用言语表达出来的当儿,苏菲推门进了林有德的书房。
姑娘学着技术试验部队的军官的样子,两腿一并,啪的一声朝林有德敬礼:“报告老爸,哪吒闹海计划全部准备完毕。”
林有德大手一拍,喜上眉梢,他一把拉过约瑟芬,轻吻女孩的额头后,用亲昵的口吻道:“老婆大人,接下来就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刻了,我要稍微故地重游一下,护卫就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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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州外围,陆军大臣袁世凯行营。
“这么来,对俄宣战是迟早的事情了?”袁世凯单手按着八仙桌上的地图,侧着脸盯着盛怀宣。
“只怕是这样,除非沙俄真被南洋军的这次胜利吓破了胆,不敢宣战。否则,中俄开战几成定局。”
袁世凯抬起手来,下意识的摸着自己那光溜溜的大额头。在座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袁世凯沉思时的习惯动作,便都默不作声,等待这位陆军大臣得出结论。
他们并没有等很久。
“士珍,立刻抽调部队,加强天津的防御,陆路走不通的话,俄国人很可能从海上来。”
“大帅,这……”
袁世凯瞥了略显疑虑的王士珍一眼,道:“林有德毕竟打了胜仗,讨了老佛爷的欢心,我们没表示可不行。”
“是,我这就去做。”
看王士珍领命离去,徐世昌稍微上前两步,进言道:“大帅,要是真的开战,恐怕我们北洋军也不得不北上参战啊,是不是现在就开始筹备在东北进行冬季作战的冬衣?”
袁世凯先不做声,继续摇头晃脑的摸他的大脑袋,寻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答道:“急什么,这不还没宣战吗?你啊,还是和绍仪两人去英法两国公使那里探探风声,摸清楚他们的态度,我们再做决断。”
“是。”
“另外,以陆军部的名义,草拟一份电报给南洋军的北进支队,用严厉的措辞质问他们的军事行动为什么没有经过陆军部的批准,并且要求他们今后必须服从陆军部的指挥调度。”
袁世凯当然知道南洋军不可能把指挥权交给陆军部,那可是南洋王的私人军队,只不过他身为陆军大臣,能膈应一下南洋军,在道理上占一便宜,那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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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年11月日,沙皇俄国政府向大清帝国宣战。宣战通电发出后不久,在慈禧太后的授意下,光绪帝下宣战诏书,沙俄与清帝国进入战争状态。
俄军远东方面军兵力主要分为三部分,其主力及第三哥萨克圣骑士团由方面军司令库罗帕特金率领,全部都部署在辽东半岛,其下包含西伯利亚第一军两个步兵师又一个骑兵旅,西伯利亚第三军两个步兵师和一个骑兵师,两军合计有步兵四个师骑兵一个半师共六万人,另外还有第三哥萨克圣骑士团伴随部队一万人左右。这个集群也集中了俄军主要的将风甲部队,共有各型将风00余部,毫无疑问的,这只部队便是俄军此战的主力。
斯捷谢立中将率领的黑龙江集群拥有一个步兵军加强两个骑兵师约4万人,分散部署于哈尔滨、齐齐哈尔和佳木斯等地。
再就是由扎鲁巴耶夫中将率领海参威集群,作为战役的总预备队,有五万以上的兵员。
除此之外,俄军还有海军太平洋舰队共计7艘前无畏舰,8艘装甲巡洋舰和0搜驱逐舰的庞大海军舰队助战,另在大连和旅顺一共驻扎了越8000人的海军陆战队。
宣战布告发出后,驻扎在营口以西的大石桥一带的西伯利亚第三军一部立刻开始向锦州移动,而第三军主力则根据库罗帕特金的命令北上,准备和从连山关出发的西伯利亚第一军一起围攻奉天。
占据锦州固然能够切断京奉路,但铁路要起作用,光站着路轨是没用的,必须要有火车头和车皮,所以,设置了火车头维修厂并且存有大量车头和车皮的奉天城,对俄军来是非拿下不可的战略要冲。
相比兵力强盛的俄军,清朝这边能立刻投入作战的战力,就只有原来驻防奉天城的旧制清军三万人,神姬营伴随部队六千人,和增援上来的南洋军北进支队7000余人。
唯一能比较鼓舞人心的是双方非常规战力的对比,奉天清军将风营也装备了两百余台较为新式的将风甲,神姬营的纸面战力也和哥萨克第三圣骑士团相若。
但是,常规战力方面,俄军无疑拥有压倒性的优势。所以尽管俄军黑龙江集群动作迟缓,迟迟没有调动部队南下参与对奉天的围攻,但俄军统帅部对十一月内拿下奉天城彻底掌握京奉路充满了信心。
但历史这东西,总喜欢给自以为能掌握它的走向的人一些惊喜。
84 庚子风云(14)
土匪头子张乐山这几天愁眉不展。
这毛子看来要和官军打仗了,部队调动频繁,吓得跑商的人都往关内去了,张乐山和弟兄们愣是两个礼拜都没捞上一票。去村里劫粮食吧,粮食基本都让毛子征用了,村民们藏起来那一过冬粮,张乐山下令弟兄们谁也不许动。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别看张乐山平时真要动手欺负起老百姓来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大多数时候,他还是明白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该下狠手的时候下狠手,那是要立威,而现在这种时候,就得讲怀柔。
张乐山毕竟是读过书的人,这一套玩起来妥妥的。这些天,大当家不抢粮的风声早就传出去了,被其他山头土匪抢了过冬粮的老百姓一对比,登时张乐山的声望就上去了。
但怀柔之后有个不得不面对的难题就摆在张乐山面前了:不抢老百姓的粮食,他的匪帮怎么过冬啊?
这便是绰号座山雕大土匪头子现在最头疼的事情。
就在这个当儿,一位当年张乐山闯关东的时候的老朋友来拜访了这位匪首。
“贺老六!”张乐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年葫芦岛一别,我就没想着能再见着你,怎么,你也……”
着张乐山打了个手势,那是东北土匪们的众多约定俗成的暗号之一。
一身粗布大衣打扮的贺老六当即用手势加以应答。
“官军?”张乐山更惊讶了,“贺老六啊贺老六,想不到啊。先跟你明,我可不帮官军打毛子。”
“不用老弟你帮,你只要给我们看好毛子的动向,再给我们引引路,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南洋军吧。报酬我们先付了。”
完贺老六冲身后他带着的人打了个手势,于是几个木箱被抬到张乐山面前,贺老六一揭箱子盖,里面码放整齐的德制步枪当即亮瞎了张乐山的眼睛。这个年代土匪的武器很不好,跟官军正面交锋根本就和找死没两样,可有了这批枪,张乐山甚至赶去挑毛子的软骨头。
“真的,只要我们带下消息,引引路?”老奸巨猾的土匪头子眯起眼睛,死死的盯着曾经的老相识,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就意味着买卖差不多谈成了,最后这一下叫“闯天关”,就是拼气势,万一虚了就前功尽弃。
贺老六淡定无比的接受从张乐山那边传来的威压,毫不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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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年末的东北,交通状况极差。上个时空1904年日俄战争的时候,日军就因为对恶劣的交通状况估计不足,导致进军速度远远低于日本统帅部的要求,几次会战都让俄军主力跑了,在野战中歼灭俄军大量有生力量的战略目标一直没能达到。
而1900年,中东铁路尚未完成,俄军的机动更受影响。
加上入冬以来连着下了几场不彻底的雪,道路泥泞得可怕,俄军大部队向奉天的运动速度和龟爬无异。
然后,比恶劣的自然环境更可怕的敌人找上了他们。
11月6日,俄军前卫在距离奉天城还有150公里的地方遭到伏击,将近一个团的步兵被全歼,逃回来的溃兵声称南洋军调动了至少一百挺机关枪扫射他们,还出动了重炮。
接着,俄军的噩梦开始了。
南洋军的部队像幽灵一样,穿过俄军前卫的警戒线,对正在进军中的俄军大部队发起了一连串的袭击。
更糟糕的是,俄军统帅部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南洋军部队穿过了警戒线,他们陆续收到的报告充满了自相矛盾的叙述,对于同一起袭击,往往有相差甚远的多种描绘。俄军统帅库罗帕特金唯一确定知道的事实就是,中国人出动了数量不少的军队来袭击俄军。
比较遗憾的是,他唯一确定知道的这个事实,其实也是错的,而且他并不知道他错了。
南洋军的袭击部队其实都是不足百人的部队,部队当中大部分都是山区出来的孩子,有一双钻习惯了山沟的飞毛腿,这些部队在土匪提供的向导的引导下,避开俄军的巡哨,翻山越岭到处袭击俄军。
南洋军北进支队的武装是特别强化过的,手榴弹和花机关的装备数量远高于一般的南洋军部队,然后支队代理司令还特意命令将部队的花机关集中使用,使得袭击分队几乎人手一支。这样一支南洋军分队,其火力远超一般俄军部队,往往袭击开始的头几分钟,就能给俄军巨大的杀伤,这一轮交火结束后,分队就会借着熟悉地形的优势迅速撤退,让俄国人连影子都摸不到。
除了第一次直接歼灭俄军一个团的战斗之外,其他袭击都是这些脱掉军装的分队的杰作。
几天来俄国人出动踏云机和神姬大范围搜索南洋军的袭击部队,但要找到方圆几百公里的深山老林里找到化整为零的十几只不到百人的分队,谈何容易。
何况这些分队还得到了人民群众的支持。俄国人占了旅顺口三年,辽东半岛到处都是他们犯下的罪行,官军来打毛子,老百姓哪有不支持的道理。上个时空的日俄战争,日本人就是打着帮助中国打退毛子的旗号,征得了老百姓的支援,在情报、向导等方面获得了比执行防御作战的俄军更大的优势——本来这些优势,应该在防御方手中才对。
所以南洋军的袭击分队到了哪个村子都立刻被老百姓掩护起来,贺老六率领的分队甚至在一个叫马家店的村子和一个团的俄军共住了一个晚上。
南洋军到处开花的战法,打乱了俄军的整个进军计划,让本来就因为天气而严重滞后的进军变得更加迟缓。
俄军的辎重似乎成了南洋军的重打击目标,大量的弹药、粮食和被服被烧毁在了路上。
俄国人的传令兵似乎都被什么诅咒附身了,年轻的哥萨克伙子经常连同命令一起消失在深山老林里,刚刚架起的电报线和电话线也往往用不了几天就被剪断。搞到最后,库罗帕特金不得不派一竑f8隽钠锉刈沤穆废咭宦房癖既ナ占楸ê痛镒约旱拿睢?br/>
而这个骑兵连,在执行第二次任务的时候遭到了伏击,被路边预先埋好的炸药直接炸死了三十多人,其余的人则遭到“几百挺机枪的扫射”。
11月15日,库罗帕特金终于确定,袭击自己的是装备精良的股部队,为此他暴跳如雷,一面下令部队进军的路上放火烧山,“将这些老鼠藏身的地方烧个精光”,一面敦促部队加快进军的步伐,“不要管那些恼人的袭击,他们就像蚊虫一样,虽然烦人但不致命,我们要的是进军、进军、再进军!你们需要考虑的,只是如何尽快赶到奉天城下!”
但这次,库罗帕特金又错了。
南洋军的北进支队主力四千余人,已经运动到连山关和鞍山之间,分散隐藏下达河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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鞍山以东八会镇。
北进支队代司令陈洪达正在镇长一家的屋子里和镇长夫妇以及他们的儿子们在吃火锅。
“陈大人。”两杯酒下肚后,看起来颇有些读书人味道的镇长问陈洪达,“这毛子兵强马壮,你们竟然还敢离开奉天坚城,恕我直言,勇武有余,却略显无谋啊。”
“这你就不懂了,”陈洪达笑道,“我们林掌柜……哦,就是海军大臣林有德,在给我们这帮人讲课的时候,就过,在敌强我弱的事情,最忌固守孤城,而要采取积极防御的方针。林大人总结了十六个字: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退我追、敌疲我打。此外还有一系列具体方针,根据我们目前的情况……”
陈洪达扫了眼同席的几位日本陆士毕业的参谋官,这几个参谋在陈洪达下令主动出击的时候竭力反对,直到现在心里的疙瘩还没解开。于是陈洪达刻意提高了声调:“面对当前的俄军,依靠奉天城现有的城防,确实可以固守一段时间,并且给予俄军大量的杀伤,但是,俄军肯定已经分出部队去切断京奉路,我军的增援一时半会上不来。在这种情况下,固守奉天,战败基本是定局,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何况,固守奉天,会将我们的优势断送。”
“优势?”镇长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
“没错,优势。首先,我军兵员多是山区出身,对翻山越岭非常熟悉,而俄军士兵家乡都是大平原,尤其是哥萨克,基本没有山地战经验。其次,我军装备比俄军更好,火力密度远远高于俄军部队。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我军有当地群众的支持,能洞悉俄军动向,而俄军不得民心,只能依靠侦察兵和踏云机,但战区多山多森林,俄军侦查骑兵又不熟悉地形,我们又有人民群众的掩护,加上土匪经过我们这些天袭击的带动,也开始打俄军的主意,袭击俄军的股侦察兵,俄国人就像瞎子一样,根本找不到我们。你看,我们在这八会镇藏了几天了,俄军有半察觉吗?”。
“可是,光藏着,也打不了胜仗啊。”一个参谋有些不服气,出言反驳道。
陈洪达笑着摇了摇头。
“百里啊,你以为我们派出去的袭击分队就只是在杀伤俄军而已?他们更重要的任务,是给俄军制造混乱。这种混乱不单只是军队组织上的混乱,还是将兵心理上的混乱和毛糙,一旦指挥官陷入了焦躁中,就会出现漏洞和疏失,而俄军的疏失,对我们而言就是战机。我们要抓准机会,快而狠的对俄军实施打击,一击就重创俄军。这个重大胜利,将会鼓舞全国人民,给政府制造压力,迫使他们增兵北上,这才是解决奉天城危机的根本办法。”
那名出言反驳的参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却未再多言。
就在这时候,镇长家的门开了,今晚值更的军官大喊报告之后,领进来一位年轻的伙子。
“狗子?”陈洪达立刻认出来这是这些天在匪帮和南洋军之间担任联络的诸多少年之一,“怎么了狗子?”
“回长官,大当家要我带话,大鱼露头啦。”
陈洪达一听,啪的一下把筷子拍桌上,大喝一句:“传令全军,紧急集合!”
84庚子风云(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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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庚子风云(15)
西伯利亚第三军下属的第六阿穆尔步兵师于11月17日晚间,进入鞍山移动的三十里铺镇。然后师长扎卡耶夫少将惊讶的发现本来应该在他们师前方的第二顿河步兵师的一部分还驻留在三十里铺。
于是并不算很大的镇子里,一下子就挤进了第六师师部、师主力团、炮团、辎重队和第二师后卫总计7000余人。俄国人把所有中国人都赶出了房子,还是凑不够部队居住的地方,只能将一部分士兵安排进了马圈和牛棚。
扎卡耶夫对此很是不满,为这他还和第二师后卫队的中校司令官大吵了一架,脾气火爆的俄国人差动了手,好在旁边副官及时提醒他英国和德国的军事观察员以及俄罗斯本国的随军记者都在旁边看着,不要丢了沙皇陛下的脸。
也难怪扎卡耶夫如此怒气冲天,从大石桥出发以来,部队根本就没好好休息过。方面军司令部的命令传达系统已经完全乱套了,好不容易送到扎卡耶夫手中的命令,还经常前后两道命令完全不一样:一会儿要加速前进,一会儿要展开战斗队形和主动出击的中国人的主力部队进行决战,一会儿又要求部队原地散开拉网搜山,找中国人的袭击分队。
最夸张的一次,扎卡耶夫在一天中收到了三道完全不同的命令,弄得部队怨声载道。
朝令夕改就算了,中国人的袭击也令人头疼,从驻地出发的时候扎卡耶夫的师有9000多人,结果一路走下来被打死了00多,另外还有600多人受伤,师的给养辎重也有相当的损失,炮团还丢了一个炮兵连的火炮以及两大车炮弹。
虽伤亡并不算太严重,但中国人那频繁的袭击和不断更改的命令一起,搞得扎卡耶夫的部队人疲马乏,而且所有人都处于一种见风就是雨、草木皆兵的神经质状态中。
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安全”的宿营,他们太需要好好睡一觉了。
然后却发现床位不够,许多士兵要睡马厩和牛棚。
扎卡耶夫怎能不愤怒?
第二师的动作实在太迟缓了,这位库尔斯克人在心中如此抱怨着,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进军也比方面军司令部的要求要晚了一周以上。
一肚子火气的扎卡耶夫不知道,早在他派出的先头部队抵达三十里铺给他物色师司令部的房子的时候,中国老百姓就通过一种极端原始的方式,将消息送给了山中的匪帮——一只勇敢的信鸽着初冬的寒气完成了这个任务。
然后匪帮排出的好手一夜之间翻山越岭,将情报送给了几十公里外驻扎的南洋军北进支队主力。
扎卡耶夫要是知道这,那是绝对不会干出连防御时的临时支撑都没有指定,就赌气上床睡觉这种事。
这天深夜,由于第六师和第二师互相推诿警戒任务,三十里铺周围俄军竟然只派出了数量少得可怜的暗哨。就这些暗哨,还都一副极度疲惫的模样,在岗位上公然打着瞌睡,被人摸上来用刀送去冥府都一声不吭。
就这样,南洋军北进支队主力在接近拂晓时分,神不知鬼不觉的包围了三十里铺,并且借着夜色摸进了城。
战斗短促激烈,第二天的曙光降临三十里铺的时候,整个城镇已经被南洋军控制,包括扎卡耶夫在内的000余名俄军俘虏被集中在原来县衙门门前的广场上。
“报告代司令,俘虏集中完毕,战利品正在清中,请指示。”
陈洪达冲传令兵头,清了清嗓子才朗声道:“架开电台,向大本营发报,我军经过一夜激战,歼灭敌军第六师主力7000余人,活捉师长扎卡耶夫少将。”
“是!”
“司令,俘虏怎么办?”传令兵领命离去后,一名参谋问陈洪达。
陈洪达想都不想就反问道:“缴获的辎重里,有没有绷带?”
“有,数量应该不少。”
“俘虏里面有没有军医?”
“有。”
“那么就简单了,把机枪架起来,让俘虏们排好队,一个个上前来,然后用刺刀在他们每个人腿上都扎个洞,另外给他们军医松绑,绷带也都留给他们,药品则全部带走。”
“这……”参谋一脸菜色,迟疑道,“会不会太过分了一?”
陈洪达笑了:“我们是文明的军队,我们不杀俘虏。但是现在的情况又不允许我们带着俘虏一起走,我们也不能让他们腿脚完好的回去,拿起武器继续打我们。所以就只能折中,废了他们一只脚。你告诉执行的战士们,就下手轻一,温柔一。”
参谋撇了撇嘴,终于转身下去执行了。
陈洪达则将注意力投向聚集在自己周围的镇居民。
“大伙儿,我们撤退以后,俄军一定会报复的,我给你们每人发一份盘缠,你们赶快散了逃命去吧。”
陈洪达话音未落,一位老奶奶就接过他的话头,老人用看淡一切的平稳语调道:“这位大人,您也看见我们屯子里剩下的都是什么人了。能走得动的,这几年大都怕了毛子,逃到关内去了。剩下来的那些舍不得家的年轻人,入冬以来也都给俄军抓去当了脚夫。现在这里都是我们这些老骨头,只剩下吃白饭的力气了。看这天,又是要下大雪,你要我们往那儿逃啊?”
这时候广场那边传来了骚动的声音,但陈洪达的双眼却一直盯着老奶奶,一刻不曾离开。
“老人家,这俄军……”
“毛子凶恶,我知道,我清楚得很呐。但是我们这些老骨头,已经活腻了,杀了就杀了吧。大人啊,你要是可怜我们,就给我们留容易使的武器,毛子来了,我们就和他们拼了。”
“对,我们和毛子拼了。”
“拼了!老命不要了!”
老奶奶的话,在老人们当中激起一片附和声。其中一位佝偻着身子的老公公还用拐杖敲着地面,用嘶哑的嗓音反复重复着:“我在这土地住了八十年,死也不能把它让给毛子!八十年啊!”
陈洪达沉默了,他看着群情激昂的老头老太太那满是皱纹的脸,他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自觉的捏紧的拳头中满是汗水。
末了,他用低沉的声音,压住了老人们的激昂:“抱歉,我们的弹药也并不充裕,无法满足诸位大妈大爷的要求。我希望大家都能尽力活下去,如果诸位能逃过俄军的屠杀,我保证你们能看到俄军从我国土地上消失的那一天。我保证,不会太久的。”
完陈洪达立正,向父老乡亲们献上标准的军礼。
然后他绝决的转过身,迈开坚实而又沉重的步伐,向着不知道何时已经退到远处的参谋们走去。
在他身后,所有南洋军的士兵都学着长官的样子,向父老乡亲们立正敬礼。
北风呼啸,仿佛一曲悲歌,诉着这片黑土地在这十年来经历的灾难与痛苦。
寒风中,黑衣的南洋军士兵开始默默的撤退,被留下的人们站在原地,仿佛一群做工精良的雕塑,一座民族苦难的纪念碑。
“都散了吧,回家吃顿好的,等着吧。”
首先的开口话的,是那个用拐杖敲地的老翁,他大概是村里的长老吧,所以其他年龄并不比他多少的乡亲们都互相搀扶着,离开了他们从今天早上开始就站了许久地方,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只有老翁还站在那里,对着军队撤退的方向,极目远眺。
终于,老人看累了,他驱动已经冻麻木了的身躯,回头向正要向四壁空空的家走去,就在这时候,他的目光落到身后那颗山梅树上。
山梅树上的积雪已经落尽,光溜溜的枝桠上还挂着冰溜子,可在那冰溜子的环绕下,一洁白迎风绽放。
老人手中的拐杖一下子跌落在地,他盯着那迎着北风傲立枝头的白色星辰,惊讶的瞪大了枯槁的老眼。
“怎么可能,现在……才十一月啊!”
老人向着梅花树,噗通一下跪了下去,他把双手插进积雪之中,一直向下,直到指尖碰触到那被冻得坚硬的黑土地。
“老天爷啊,你终于开眼啦!”
老人仰天长啸,老泪纵横。
正所谓“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只是,这位不知名的老人,已经看不到那山花烂漫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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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庚子风云(16)
库罗帕特金正在焦急等待围剿结果的当儿,神姬部队的最高长官莎夏女勋爵冲进了他的前进司令部。
“你下达了屠杀的命令?”
“没错,莎夏姐。”
“那些都是毫无战斗力的老人,是无辜的平民!你的行为会让我们的胜利变得暗淡无光!”
库罗帕特金狠狠的瞪着诘责自己的少女,以完全不输给她的气势吼了会去:“如果不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让这帮黄皮猪感到恐惧,从而停止他们对中**队的支持,我们就会失去胜利了!不,应该,现在的状况,已经让我们未来将会获得的一切成就都显得暗淡无光了!我跟沙皇陛下保证过,11月底就要拿下奉天城,可现在11月快要过完了,我们的主力连奉天城都没见到,反而损失了超过一万的部队!请认清楚战场的形式,女勋爵阁下!”
“所以呢?”莎夏针锋相对,“就要用无耻的屠杀来弥补司令官的无能?”
“莎夏·潘杰林耶芙娜姐!注意您话的语气!”由于被直击要害,库罗帕特金只能搬出身为老将的资历和威严,“与其在这里指责我,您还不如回到部队,再升空飞上一圈,尽快把那帮该死的中国人找出来!”
库罗帕特金的话让莎夏的不满愈发的严重。
神姬的持续作战能力不好,这是大家的共识,但一般人很难想象作战行动带给神姬的负担究竟有多大。林有德拿下南洋的时候,巴干脆就累成了木乃伊一般,身上一脂肪都没有了,肌肉纤维似乎也一并变得纤细了不少。
虽然大多数情况交战双方不会让自己的神姬累到这种地步,但一场会战下来参战神姬妹子平均体重减少个二三十斤是很正常的情况,没有三个月以上的休息调养根本无法恢复战力。因此这个时空的指挥官们都会很有节制的使用神姬战力,英法这种国家干脆就训练神姬妹子担任战场的最高指挥官,就是因为神姬才是最了解姐妹们体力消耗的存在,能够最有效的调配战力。
这种节制在双方神姬战力差不多的情况下,会变得格外的夸张。
古代的时候,实力相当的国家进行会战的方式就是,双方普通部队列阵对望,然后神姬按着排名一对一厮杀。常规部队在这个阶段往往只是加油助威,等神姬战出结果了,再看两方的指挥官对这个结果是否满意。
满意的话战斗就结束,不满意的话——往往都是战败一方不满意——普通部队的军阵就开始向前推进,开始厮杀。
一般神姬战败一方敢于催动普通部队进攻,那明己方神姬败得不算惨,普通部队打赢了,就可以迫使对方出动神姬挽救阵线,消耗对方神姬的体力,在体力消耗得差不多,而己方神姬又休息了半天后,可以投入神姬再战。
普通部队要是打输了,那就真输了。
当然也有很多著名的指挥官不鸟这套交战规则,这些人往往在正面决战前通过截粮道等手段,极大的削弱对方的部队,奠定胜局,再不然就是调虎离山,围魏救赵,等等等等。总之都是利用战场广阔的特避实就虚,机动作战。
中国人最擅长的就是这一套。
而欧洲人则喜欢正面拼杀,所以古时候欧洲神姬的存活率很低,姑娘们不是在战场上拼死,就是连续作战得不到恢复累死。
后来随着欧洲人活动区域的扩大,人口的增加,战争的规模也变得越来越大。于是神姬的运用和古代刚好倒过来。
神姬实力相当的两军,往往在开始交战后很长一段时间不投入神姬进行作战行动,最大限度的保存神姬的体力——在同样等级的神姬对决中,可能就是差那么一体力,就导致截然不同的战况。
这种状况,会一直持续到一方的常规部队吃了大亏,不得不投入神姬救场的那一刻。
正是因为这样,俄军部队才会在没有神姬跟随的情况下,向着驻守了神姬的奉天城前进。
本来这些部队应该猛攻奉天城,迫使中国的神姬出战,和将风部队一起消耗神姬的体力,最后莎夏再率领俄国姑娘们投入战阵,一举赢得胜利。
现在倒好,中国人的神姬在城里好吃好喝以逸待劳,莎夏和她手下的姑娘们却已经为了寻找不知道消失去哪里的中国部队而瘦了几斤。
库罗帕特金估计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了,便在对上莎夏那饱含怒气的目光后用软了许多的口气补充道:“别担心,莫斯科已经下达了命令,年底之前哥萨克第二圣骑团会搭乘飞空战舰出发,来支援我们远东战场,海参威的海军神姬部队也会提供支援。”
“可我还没有听见任何中国人调动援军的消息。”
莎夏针锋相对的发言显然呛得库罗帕特金苦不堪言。在场的参谋们则交换着惴惴不安的眼神,谁也没话。
实际上,这几天沙俄远东方面军司令部就弥漫在一股消极的失败情绪里,这种消极的气氛,和库罗帕特金的焦躁相映成趣。
对这种消极气氛早有察觉的库罗帕特金一拳砸在地图桌上,恨恨的念叨:“该死的中国人!非要把你们找到,挖地三尺也要把你们找到!”
**
那么现在,南洋军的北进支队到底在哪呢?
原来在三十里铺大捷之后,陈洪达认为俄军主力大部分都横在自己和奉天之间,俄军之后的围堵也会以北方为主。相反南方,在部队和大连金州之间,实际上已经没有多少俄军部队,形成的包围网不可能有多严密。加上俄军注意力都在北方,陈洪达便定下了金蝉脱壳之计。
这个计划遭到了参谋班大多数参谋的反对,尤其以最年轻的参谋蒋百里反对得最为激烈,可陈洪达力排众议,将部队拆散成四股部队,在土匪向导的引导下,从俄军后卫部队的缝隙之间钻了过去,然后再俄军背后再次集结。
因为部队弹药已经不多,陈洪达放弃了再干一票的想法,率领部队开始向东前进,准备绕过俄军主力,返回奉天城。同时陈洪达下令各袭击分队在向导的带领下,各自寻机向奉天撤退。
不过战争这玩意,总是充满了意外,有一支分队没有收到陈洪达的撤退命令。
贺老六率领的分队的无线电在战斗中被打坏了,当地向导也在交火中英勇就义。脱离战斗之后贺老六的部队就成了瞎子聋子,两眼一抹黑。
老头想了想,俄国人现在大多在北边,主力干了这么一大票之后估计更要逮着每条山沟“犁地”了,便横下一条心,带着部队南下,往当年他闯关东的时候住过十年的普兰店去了。
要这胆大的人总有运气相伴,贺老六的分队这一路竟然没有遇到俄军,平平安安的到了普兰店,然后发现这个金州城外的重镇竟然没有俄军驻守!老头在城里和老相识接上头后,获得了一条情报:俄国人正在抓民夫到金州城修工事。
于是上个时空抗日老电影里大家喜闻乐见的情节就在这个时空上演了。
贺老六领着自己的弟兄们化装成民夫,混进了金州城——俄国人分不清南方人和北方人,更听不出来口音的区别,而老百姓看出来了也都默不作声。
当晚,金州城大火,城里卫戎司令部、弹药库、兵营,全都着了,粮仓的大门则被不知道什么人打开了,金州的老百姓以令人叹为观止的速度将里面的粮食洗劫一空,然后散进大街巷里。
库罗帕特金自然又是暴跳如雷,可这次没等他调整部署去围堵实际上已经跳出辽东半岛的南洋军主力,寒潮来了。
本来这冬将军是俄国人的挚友,十九世纪它帮助俄国人打败了矮子,二十世纪他帮助俄国人打败了胡子,可这一次,冬将军背叛了俄国人,站到了俄罗斯的对立面。
其实这并不奇怪,俄军为了进军迅速,部队都没带足够的冬衣,衣服全都在辎重队手中,结果辎重都给南洋军的袭击部队和胆子越来越大的土匪烧得差不多了。然后俄国部队的粮食给养也差不多全报销,贺老六在金州那一把火,可算是烧得俄国人内伤了。
就算立刻从海参威海运给养过来,怎奈大雪封山,给养也只能堆在大连湾,送不到部队手中。
所有这些条件凑在一起,造成的结果就是,俄国人被冬将军一下子打趴下,趴在原地苦不堪言,相反中国的部队,要么固守风雪止步的坚城,要么刚从俄国人手里抢了大量的衣服、罐头和伏特加,穿得暖暖的吃得饱饱的。
看来这冬将军,也是有国籍之分。
面对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中**队,倔强高傲如库罗帕特金,也知道这样继续下去要坏事,于是他在1月初,发了一封非常诚恳的长篇电报给莫斯科,要求莫斯科加派增援部队,并且调动海军执行“第二预案”。
这个时候,落后的俄国人还没有所谓电文加密的先进思想,实际上他们到一战开始后才在血的教训的刺激下发现军用电报应该加密。一战刚开始的时候,俄军前线部队竟然用明码和指挥部联络,导致德军统帅部对俄军的行动了如指掌,并且一度怀疑这是俄国人的欺敌行动。
现在,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中国东北的土地上。
库罗帕特金发报的第二天,林记情报部门就把这份电文原封不动的送给了林有德,而林有德大笔一挥,这份电文就被转给包括美军和法国远东司令部在内的一系列相关组织。
没几天全世界的统治者和领导人们都知道,远东那场战争的第一回合,俄国人失败了。
几乎同时,南洋军为了应对俄国海军而执行的哪吒脑海行动也悄悄的走向前台。
这场庚子年最后的大戏的第一场余韵未消,第二场便拉开了帷幕。
(刚想起来沙俄的首都貌似是圣彼得堡,之前一直都错了,不过我也来懒得改了,大家就当这个时空发生了一些误差,沙俄的首都也是莫斯科好了)
87 庚子风云(17)
1900年1月5日,沙俄太平洋舰队从旅顺起航,护卫运载了6000海军陆战队的运输船,向天津方向开拔,而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威)的俄军舰队也在积极的进行航道破冰,准备海运扎鲁巴耶夫中将的战役预备队。
原本俄国准备在大沽口登陆,强行划定一块租借,将天津火车站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就像上个时空俄国在八国联军侵华时干的那样。
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俄军在东北吃了亏,英法的态度也随之硬了起来,沙俄政府觉得强行登陆天津可能会出问题,便决定在天津外围登陆,占领唐山,从而达到控制京奉路并且威逼清政府软化的目的。
俄国舰队驶出旅顺口的时候,遇到了一队归航的中国渔船,虽然这个时节海面上还有渔船相当不正常,但俄国人并没有十分在意。反正中国海军连弱的日本海军都打不过,自然不会是强大的俄国海军的对手,他们没什么可怕的。
俄国人不知道,这一队渔船里混了一艘装着发报机的间谍船,于是俄国舰队的行程就变成电波,传回了林记的中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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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塔里克海军中将站在战舰彼得罗巴浦洛夫斯克号的舰桥上,他喜欢呆在深夜的舰桥,喝一杯浓咖啡。这让他回想起自己曾经担任商船船长的那些岁月。
俄国海军虽然编制庞大,但整个军官体系阶级分明并且死板,年轻的军官资历不够,只能等待舰上军官编制出现空缺时才能替补上舰。斯特里克由于家世并不显赫,在海军学院毕业后,就只能去商船上任职,积累航海经验。后来他又担任好几年的陆地勤务,终于才混到了上舰的地位。
在那之后,有过了几十年,斯特里克终于混到了舰队司令的职位。
这位司令官的军旅生涯纵贯第二次克里米亚战争等一系列俄罗斯帝国参与的战事,但他的履历却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可以让人眼前一亮的战绩。斯塔里克并不觉得完全依靠资历上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这不意味着他对战绩没有渴望。
有战功加身的话,平时在军官俱乐部里,相貌平平的自己对神姬姑娘的们的吸引力也会稍微强上那么一吧。
没错,斯塔里克作为一名军人的觉悟也就是这种程度了,为国尽忠这种事情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政府要他率军和强大的英法舰队作战,他估计会带头第一个逃跑。
但现在,对手是弱的中国海军,据他们一共只有六七条装甲巡洋舰,连战列舰都没有,就连同样弱的日本海军都打不过。
于是斯塔里克踌躇满志,准备在这渤海湾中大干一场。
首先将部队送上滩头,顺便炮击一下中国人的城镇,接着就在海面上等待龟缩在南方的中国舰队前来领死。
斯塔里克唯一担心的,就是中国舰队一直龟缩在南方,那样的话他的胜利就会变得索然乏味。
不过,不用经历战斗就获得胜利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海战中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运气不好被敌人一炮命中舰桥而命丧黄泉的海军将领多如牛毛,斯塔里克可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在舰桥上喝完咖啡后,斯塔里克竖起大衣的衣领,在寒风中眺望月光下的海面。
此时的战舰,舰桥多是开放式,有防护的装甲舰桥尚未普及,整个舰桥根本就暴露在寒冬腊月的海风中,实在寒冷得紧。值更军官缩着脖子,看着舰队司令,本来他准备翘班到甲板下面的军官食堂去和朋友们打桥牌,却因为舰队司令的举动而动弹不得,只能在舰桥上陪着有些上岁数的斯塔里克挨冻。
“真是一个迷人的夜晚。”斯塔里克突然开口感叹道,“我从没想过自己第一次经历的战争,会是这么迷人而优雅。”
值班军官吞了口口水,借口道:“是的长官。”
和靠资历上位的斯塔里克不同,值班军官属于含着金汤勺出生的那种人,他升迁得比斯塔里克这种人更快,过程也更简洁,并且因此对斯塔里克抱着某种程度的轻视——在私下里。他一面在内心耻笑长官的附庸风雅,一面面不改色的赞同长官的看法,不管如何,战事结束之后,他又多了一个能在军官俱乐部里哄高贵的神姬妹子们开心的谈资,从这一来,现在稍微给斯塔里克一面子并不是什么坏事。
值班军官刚准备再什么继续讨司令官欢心,来自脚下甲板的震颤将他整个人甩到了地上,和司令官摔到了一起。
斯塔里克手中的陶瓷咖啡杯在甲板上碎成了六块,其中一块碎片还划破了略微有些肥胖的司令官的手脖子。
“冰山吗?”斯塔里克大喊着,随后才意识到他基于商船船长的经验做出的判断有多么的丢脸。
值班军官的反应则显得专业得多,他迅速爬起来,抓起固定在舰桥护栏上的“扩音器”,对着桅杆上方的瞭望哨大喊:“敌人在哪里?看到敌人在哪里了吗?”
瞭望哨也用同样的大喇叭吼了回来:“没有看见,长官!”
“是敌人?”斯塔里克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是敌人吗,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
值更军官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高尔察克皱着眉头,强压下心头的不满,回答道:“是敌人,中将阁下,这种剧烈的震颤,只能是敌人击中了我们。”
就在这时候,舰桥上的传声管里传来瓮声瓮气的报告声:“这里是轮机房,舰体大量进水,重复,舰体大量进水!”
斯塔里克闻言终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传声管大声下达了他的第一个作战命令:“堵起来,把破口堵起来!”
“先生,敌人的武器在龙骨下方爆炸,我们损失惨重无力封堵,请下令舰载的陆战队加入抢修……”
传声管中传出的话语被新的爆炸声取代,这一次爆正好就在斯塔里克脚下,战舰两舷附近的海面被强大的冲击力掀起,大量的海水喷泉一般的冲向空中。
斯塔里克差被剧烈的冲击甩出舰桥,孤零零的竖在舰桥当中的车钟救了他一命。
当他强忍着剧痛挣扎着站起身来的时候,一个冲击性的事实一瞬间夺去了他的思考能力。
甲板在倾斜。
斯塔里克终于反应过来,他扑向舰桥后方的护栏,趴在护栏上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战舰中部缓慢的扭曲变形。
用来固定烟囱的拉索一根根的断裂,化作道道钢鞭将甲板上乱跑的海军士兵抽得血肉模糊,主装甲带上方铺设的木质甲板正在劈啪声中一根根断裂,被巨大扭矩力扭曲的钢铁发出的悲鸣让斯塔里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天呐,他们炸断了我们的龙骨!”虽然是个庸将,但面对这样的情景,这位沙俄海军中将意外的作出了正确的判断,“这船要沉了,弃舰,快弃舰。让舰上的神姬们立刻起飞,快!”
这个刹那,彼得罗巴浦洛夫斯克号的锅炉室发生了爆炸,剧烈的爆炸将原本就已经受到了重创的船体彻底折断,这艘沙俄海军旗舰开始以惊人的速度下沉。
这种情况下,所有的命令都不管用了,本来还在力图抢救战舰的海军士兵们争先恐后的跳进海水里,将还在坚守岗位的军官们的嘶吼弃之不顾。
斯塔里克从高尔察克手里抢过扩音器,声嘶力竭的对着倾斜得越来越厉害的甲板大吼:“保持秩序,你们这样跳下水会被舰艇沉没时的漩涡一起拉下去,想活命就按照操典释放救生艇!想活命就……哦天哪……”
斯特里克看见舰载的神姬从中部装甲楼的舱门里走上甲板,姑娘们还穿着漂亮的礼服,看起来甲板下方的军官食堂正在进行一场快乐战地舞会。
“飞起来,姑娘们!”斯塔里克调转扩音器,“求你们了,快飞起来!”
但回应斯塔里克的只有神姬们脸上的茫然。
大多数神姬没有装备增幅翼的时候并不具备飞行能力,而现在这种混乱的状况,人人都忙着自保,谁有心思再下到甲板下面的贮藏库去为姑娘们取增幅翼。
“哦天呐……上帝宽恕我吧……”斯塔里克抱着自己的脑袋。
仿佛为了呼应他此时的绝望,跟在彼得罗巴浦洛夫斯克号后方,并且加速准备上来救援的皇太子号突然爆炸了。紧接着阿斯科德尔号装甲巡洋舰左舷也腾起了巨大的水柱。
毫无疑问的,有人正在攻击这只悬挂着圣安德烈旗的舰队,可任凭俄国水兵们瞪大眼睛,皎洁皓月照耀下的海面也看不见半个敌人的影子。
在天空中执勤的神姬降落到斯塔里克身边,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对五十开外的司令官敬礼,然后用急促的口吻道:“司令官阁下,我按照条令来接您到第二旗舰佩列斯特号。”
斯塔里克嘴唇颤抖着,他在女孩的目光中犹豫了十秒钟,一把推开女孩伸过来的手。
“别管我,去救你的姐妹们!那是俄罗斯的精华!”
女孩看斯塔里克的目光当即变得异常的复杂,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后悔还在岸上的时候,有些冷落了这位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司令官阁下。她毕恭毕敬的又向斯塔里克敬了个礼,随即转身飞向被困在倾斜度越来越离谱的甲板上的神姬们。
但是执勤神姬的救援行动引发了新的骚乱,也不知道是斯塔里克的喊话提醒了他们还是怎么着,许多水兵发现,飞上天才是保命的万全之策,于是他们向带着姐妹们准备升空的神姬们扑去。
围在神姬周围的军官们开枪了,但仍然无法阻止水兵们,于是两名升空慢了的神姬连同她们带着的六名神姬一起,被水兵们拉回了甲板上。
斯塔里克对着甲板嘶吼着,却无法改变已经完全失控的局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士兵们撕开姑娘们的衣裙。
终于,一名神姬发动了能力,俄国水兵们的血肉之躯就那样粉碎,变成无数的碎块在甲板上炸开。可能动手的神姬也被吓坏了,她没能很好的控制力道,反而将竭力架开水兵保护她们的军官也一并屠戮殆尽。
看着最后两名神姬终于升空离去,斯塔里克长舒一口气。
几乎同时,彼得罗巴浦洛夫斯克号的舰首开始以极快的速度上扬,最终变成直插在海中的状态。
此时舰队所处的位置水深达到55米,断成两截的舰队装甲舰(就是战列舰的俄国叫法)就这样沉进了黝黑的海水中。
斯塔里克被战舰沉没的漩涡拖进水中,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他看见有人冲进海中,抓住了他的手。
是方才想要将他转移到第二旗舰上的神姬姑娘。
姑娘用能力在头部附近形成一个气泡来维持自己的呼吸,并且用增幅翼驱动海水来对抗舰艇沉没的涡流。
得救了——斯塔里克刚这样想,恐怖的黑影就闯进了他的视野。
那黑影的轮廓看起来像一只螃蟹,可斯塔里克并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大的螃蟹,更不知道有哪一种螃蟹会有一只宛如恶魔一般闪耀着红光的独眼。
在海面上燃烧的皇太子号战列舰的火光透过海面照到水中这只巨蟹的外壳上,让斯塔里克清楚的看到上面的英文字母和阿拉伯数字组成的编号:M**-0。
而在这串编号下面,赫然印着中国海军新采用的军徽。
黑影接近的时候,斯塔里克感到全身麻痹,几乎同时,来救他的神姬在身体一阵痉挛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于是斯塔里克再一次向着漆黑的绝望深渊堕落……他看见的最后景象,是那只巨大的、人造的螃蟹正朝自己伸出爪子。
88 庚子风云(18)
俄国人到最后也没搞明白究竟什么袭击了自己的舰队。
运载有神姬部队的三艘舰队装甲舰在第一时间遭到攻击,皇太子号弹药库殉爆,带着舰员们和神姬一起消失在华丽的烟火中,波尔塔瓦号袭击开始后仅仅5分钟便倾覆,半数左右的神姬凭借自己的能力从倒扣在海面上的战舰中逃出,但基本都累个半死,舰载的各种神姬用武装也全数报销。
只有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运载的神姬部队保存相对完整,但装备同样丢失得差不多了。
神姬们刚转移到第二旗舰佩列斯特号上,中国人的第二波袭击就开始了,佩列斯特号首当其冲,一同被攻击的还有另一艘舰队装甲舰雷特为桑号,紧接着神姬们转移到较为老旧的胜利号上,这个时候连续的转移作业把所有的姑娘们都弄得心力憔悴。
但中国人的攻击还没结束。
舰队的三艘装甲巡洋舰惨遭毒手,塞瓦斯托波尔号舰队装甲舰则被摧毁了舵机和螺旋桨,完全丧失了行驶能力。
只是一个晚上,俄罗斯太平洋舰队主力就基本失去了战斗力,舰队装甲舰只剩下胜利号一艘尚有较为完备的功能。
但这还没完,第二天黎明的时候,中国人的神姬部队出现在千疮百孔的沙俄舰队头上。
沙俄的舰载神姬基本都失去了装备,而且全都疲惫不堪,面对明显占据兵力优势的中国神姬,俄罗斯姑娘们只做了象征性的抵抗就选择了投降。
失去神姬部队保护的沙俄舰队,简直就像一堆待宰的羔羊,在中国神姬们的飞空母舰出现的刹那,胜利号的桅杆上升起了不名誉的白旗。
中国人的飞空母舰缓缓降落在海面上,母舰的主桅杆上黄龙旗迎风飘扬,矮一的副桅杆最高的位置上飘着五色海军提督旗,低一的地方则飘着清帝国神姬营统领的统领旗,如果沙俄舰队中有熟悉清帝国神姬营编制的参谋,他一定会认出来那是驻守广东的神姬营统领袁慰婷的旗帜。
飞空母舰靠近已经被中国神姬们净空甲板和火炮炮位的胜利号,跳板将两艘船连接上后,全副武装的灰衣士兵就冲上了战舰,开始控制战舰的各个仓位。
士兵们登舰后不久,身穿戎装的海军大臣林有德便出现在飞空母舰的甲板上,而他身边站着的,正是袁世凯的妹妹,据最有可能接掌帝姬之位的广东神姬营都统袁慰婷。
“我想抱歉,”林有德对很可能成为自己未来劲敌的少女道,“袭击太有效了,没能让你战个痛快。”
这次战斗,林有德只投入了赶制出来的4台战蟹和自己手头仅有的的4枚电动鱼雷,因为出动的兵力实在太过微不足道,林有德在向袁慰婷借云舟的时候,顺便服了袁慰婷率领广州神姬营北上参战。
用战蟹消耗俄军神姬,然后用兵力超过对方的神姬营歼灭敌军,这才是林有德的计划。却没想到战蟹和电动鱼雷作战效果这么好,直接把俄国人打残了。
“无所谓。”对于林有德的歉意灼眼的妖姬只是摆摆手,“我确实渴望和强大的对手厮杀,但我更喜欢压倒性的胜利带来的醍醐味。哈哈哈,真想不到你那些铁罐头能有这么好的效果,看来我之前一直看了你呐,林大人。”
“水中战战力本来就是海军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不过是提前开了个头罢了。”林有德坦然的把袁慰婷有些微妙的发言当做了赞美,“海军本来就是一个严重依赖技术革新的军种,第一次克里米亚战争中,英法就是依靠后膛装弹炮的高射速战胜了俄罗斯海军,现在我们依靠海战将风、声纳和新式鱼雷又击败了落后老旧的俄罗斯海军,这不过是重演了历史罢了。”
落后就要挨打,那么反过来,先进的国家就能肆无忌惮的痛打落后的国家,来自1世纪的林有德对此深有体会。
在1世纪,林有德最不爽的就是国际形势趋于缓和,后冷战时代纸面上的嘴皮子较量和交易成为主流,明明有着远超某些宵的实力,可以轻易的把他们打到亡国灭种,却还要耐着性子跟他们谈和平共处,谈搁置争议共同开发。
换到1900年,在你家门口又怎样?只要我够强大,拳头够硬,就算你家里的东西我也拿给你看,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还是我的东西。这是一个强盗逻辑横行的时代。
当然一百年后强盗逻辑依然是国际的主流,只不过都转移到了台面下,弱的国家面对两千公里外的大国的执法船在家门口不到一百海里的地方巡逻的情况,也就只能抗议一下,搞搞动作,或者去联合国打报告——联合国打报告这会有用吗?
但这种情况,知道归知道,但总不是那么痛快淋漓不是?多数中国人喜欢的是那种“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的感觉,玩阴谋诡计暗中赚好处不够爽,怎奈100年后国际潮流如此,也没办法。
现在就好了,你落后我就打你,你弱我就欺负你,不需要什么幌子和遮羞布,帝国的霸业,就是靠其他国家民族的屈辱和鲜血来铸就。
这样想着,林有德踏上了俘获的敌舰,一名校官拿着缴获的沙俄海军旗和司令旗,来到林有德面前,立正敬礼。
林有德接过这两面旗帜,内心止不住的雀跃。
“通电全国,我海军官兵奋勇作战,全歼俄国海军太平洋舰队主力,俘获俄国神姬1名,其他将兵5500余人,同时缴获军舰若干,兵船若干。俄舰队运载之陆军官兵,亦已成为我军阶下囚徒。此次胜利,我海军将兵迈出了甲午雪耻的坚实一步,当与全国人民共勉。”
林有德一番话完,通讯兵给出了坚定的、难以掩饰其中兴奋的应答。
这时候,本次战役的功臣,四台战蟹浮出水面。开发代号M`S`M-0,水中战专用将风甲“战蟹”,毫无疑问的,这种新型兵器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将成为各国情报机关重关注的对象。
所以林有德刻意授意驾驶战蟹的技术试验部队的士官,浮出水面的时候要搞声势。
于是担任领队的战蟹号机(1号号都是失败品)以巨鲸出水的架势跃出水面,用来提供推进的一对短翼在扁平机体两侧伸展,一对多用爪特意转向前方,使得机体的整个形态充满了极强的攻击性。
云舟上待机的黑衣技术实验部队立刻向海中抛出气囊,战蟹停止机动的话就无法保持在水中的浮力,只能依靠气囊支撑,再用吊车回收。
不过林有德并没有让部队回收战蟹,而是让部队开始执行装填作业,将“鱼雷”重新填入战蟹背上的发射管。
实际上,装填进去的都是徒有外表的铁棍子,昨天晚上林有德已经把手里全部4枚新型鱼雷都打出去了,本来这鱼雷产量就低,加上祝融还需要承担其他的生产任务,产能根本不够。
于是林有德使出他最喜欢的欺敌伎俩。
虚虚实实,这才是中国人的玩法,让你们这帮白皮猴子看看5000年文明积攒下来的狡猾。
林有德的妻子,同时也是他的护卫约瑟芬,在观看黑衣士兵们以对待极度危险品的态度心翼翼的装填其实一不危险的铁疙瘩的时候,下意识的叹了口气。
“我觉得,俄国人真是太可怜了。”约瑟芬声嘀咕道。
林有德一听,马上大笑起来。
袁慰婷完全不知道林有德玩的这手,所以她一脸奇怪的看着林有德和他的妻子,末了,她摇了摇头,似乎决定放弃思考这其中的机巧。
“那么,尊敬的海军大臣署理两广总督林有德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袁慰婷的问题,林有德早有准备。
两广总督只有请求神姬营出动的权力,神姬营的调动权归朝廷所有。
林有德这次,是纯粹的先斩后奏,钻了“请求出动”这个规矩的空子,这会儿正式的请求公文估计才刚送到清廷中枢。另外,规定只不能出两广陆路范围作战,却没规定海上的作战范畴,这渤海的海,那不还是和广东的海连在一起的么……
林有德就是利用了这个空子,再利用袁慰婷喜欢打架喜欢胜利的个性,把广东的神姬营给请了出来,并且顺便借用袁慰婷自己的云舟运输战蟹。
整个行动清廷自己都不知道,俄国人得到情报的时候太平洋舰队已经覆灭了。
先斩后奏这东西就是这样,有好结果,那就无所谓斩和奏的次序了,没有好结果,就算用正确的次序你也要倒霉。
至于接下来怎么办,林有德早就盘算好了。
“获得如此大胜,当然要进京,将战果呈献给朝廷和全国老百姓啊。”
完林有德和袁慰婷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
呈献战利品只是嚼头,向慈禧和光绪邀功论赏才是真实的意图。而且眼下这场战争,尚不能做出我军已经完全胜利的论断,俄国的陆军依然强大,从本土增援来的神姬部队也令人担忧。南洋军又远离根据地劳师远征,想要靠南洋军赢得胜利,那确实有难度。
要战胜俄国,非要依靠南洋以外的国人的力量不可,林有德这次进京,就是造势去的。
“林大人,”袁慰婷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话语中也刻意的使用了敬辞,“您就这样孤身进京,不怕老佛爷和她身边的那些铁帽子王趁机办了您?而我的兄长袁世凯,也是精于暗杀之道的枭雄,这京城,可是龙潭虎穴啊。”
“到时候,”林有德也同样坏笑着回应袁慰婷,“就劳烦袁都统保驾护航了。如果我身遭不测,袁都统今后可就无缘体会这种碾压西夷的胜利的滋味了。”
“林大人,您就如此确定,我不会对与您妻子一较高下更有兴趣?”
着袁慰婷眯起眼睛,细细的打量起约瑟芬。
约瑟芬虽然没太听懂两人之间在什么,但仍然挺起胸膛,拿出不输给袁慰婷的气势,堂堂正正的应对中国神姬的挑衅。
袁慰婷啧啧咂嘴。
“我都快按耐不住要与她一战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有德差把这句错听成“圣光啊,那个敌人值得一战”。
“你们可以在京城的演武场好好切磋一番。”林有德。
袁慰婷的笑容一瞬间带上了惯常的邪气:“那种到即止的做戏,怎比得上刀刀到肉来得畅快?”
“这样啊,”林有德耸耸肩,“那么,能否请你等上五年呢?五年后应该就能让你们俩战个痛快了。”
“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机密?”
“没什么机密的,谁都看得出来,群雄逐鹿的时代就要到来了。”
面对出大逆不道之言论的林有德,灼眼的妖姬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的脸,终于她咧开嘴,亮出一个让人想起给鸡拜年的黄鼠狼的笑容:“好,我就等五年。五年以后你若是要取天下,就得先踏过我的尸体。”
完袁慰婷转过身,对自己的副官大声下令:“传令,班师凯旋!”
89 庚子风云(19)
林有德搭乘着缴获的胜利号,在海上等了一天,和早先北上的增援部队汇合,然后率领着船队浩浩荡荡的就往天@津卫开去。
舰队一入港,林有德就被岸上那人山人海给吓到了。林有德知道这里面大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闲人,但这样庞大的数量,哪怕只有千分之一是真心实意的在为胜利欢呼雀跃,也已经足够了。
何况,林有德给岸上等着接风的清廷大员们准备了一份惊喜。
中国人有个特,不,应该,中华文明有个特。中华是个声音的文明,中国的传统文化,都是建立在声音的基础上,最开始的诗经,里面收录的古代四言诗配上曲子都是能唱出来的,而实际上,在被整理进诗经之前,这些诗歌也确实是通过唱来传承。后来唐诗宋词,也都可以谱曲来唱。唐诗会这么讲究平仄,就是为了和通用的曲子配合,只要配上就可以唱。宋词就更明显了,词牌就是曲子的牌子,看到词牌就能配曲然后唱。
为什么柳永的词能用来讨歌女的欢心?因为她们今后可以拿着这个词去唱了卖钱,有水平的词客人听了也更愿意付钱,这很简单的事情嘛。
诗歌诗歌,就是有诗必有歌的意思。
这种对声音的偏重,也体现在其他古文中,像《出师表》之类的名篇,默读和大声朗诵感觉完全不一样,你只有在理解的基础上,用饱满的感情大声朗诵一遍,才能彻底的了解这些名篇的魅力。
这种特也体现在中文这种语言之中,中文也有同音字,但用中文是玩不出来日文英文那样读音冷笑话,因为中文有几个音节就有几个字,越长的音节组合就越不容易重叠,两个字的词你尚且可能错听成别的,三个字的就基本不会错听了,四字组成的成语则绝对不用担心混淆。
这样的特性,全世界只有中文有。
正因为这样,声音对中国人的影响力,比文字高得多。
元代的主要艺术,就是“元曲”,那么大一个曲字在里面,就很能明问题了不是?元明之交的罗贯中首先是个剧作家和书人,他的基本都是取材自民间已有的“话本”——其实就是书的“折子”。明末成书的三套《拍案惊奇》,也基本是作者收集市井间书人的故事整理而成。
诗歌、戏曲、话本,这些才是中国文化传承的主体,那是最近几百年才兴起的兄弟。
所以要感染中国人,最好的办法才不是什么匕首投枪的战斗檄文,那玩意谁他妈看啊。要搞文宣,就得上歌,上戏。
从唤醒人民群众这个角度看,一部《白毛女》成百上千个迅哥儿,所以你看,讯哥果断选错了职业。
文明5里面大艺术家是可以放文化炸弹把地块洗成自己的颜色来着,反过来,不能“洗地”让地面变色的人,只是伪·大艺术家罢了。
而现在,为了泡妞方便了不少艺术系天赋的林有德果断来天津放“文化炸弹”来了。
胜利号一靠港,码头上就响起了哀乐一般的音乐,林有德一听就知道那是《巩金瓯》,看来这边这首哀乐诞生的时间比上个时空早了好多年——这个意料外的状况让林有德不由得蹙眉。
“怎么办?”巴在林有德身后声问。
“照旧,”林有德横下一条心,“反正现在他们拿我没办法。”
到这林有德愈发庆幸自己先在海上等部队上来汇合才进/京,没有这一万多部队壮胆,他林有德还真不太敢在京畿公然蔑视国/歌。但现在,一万精兵在手,他林有德可就有份量多了。
在巴用无线电向部队下达指令的同时,约瑟芬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林有德的后背。
“放手干,我已经准备好在全中国的人面前亮相了。”
林有德笑了。
这时候,临时安装在胜利号上的巨型扩音器开始放出林有德熟悉的雄壮音乐,一瞬间就盖过了港口上军乐队的演奏。
紧接着已经在舰队甲板上列阵等候的南洋军士兵开始齐声高唱:“十八星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嘹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南洋军部队的作训基本都照着土鳖的军队来,拉歌是必修课,一万人的部队拉出来的声音经过扩音器的放大,震耳欲聋得一塌糊涂。而气势这东西其实很简单,声音高了就有气势,张飞一声断喝退曹军什么的,着很玄乎,实际不就是嗓门大而已嘛。
然后这《歌唱祖国》的填词,一如既往的充满了土鳖的气息,会人话的基本都能听懂。尤其是那句“谁敢侵犯我们就叫他灭亡”,简单直白老百姓最喜欢了,比什么“帝国苍穹保,天高高海滔滔”给力多了。
紧接着,从舰队的几艘船上升起了气球,气球下面吊着巨大的横幅:“南洋陆军七战七捷,南洋海军旗开得胜!”
“怒拳为谁握,护国安邦惩奸恶。”
南洋军还用迫击炮把传单打到人群头上,传单上没有字,就是一副充满了特殊时期风情的宣传版画:头上有着醒目十八星帽徽的军人用铁拳痛殴肥胖的洋鬼子。
码头上清朝的大员们都傻了,其中还有人嘀咕了一句:“哼,跳梁丑。”
也难怪,任何一个即将覆亡的王朝的官吏,都表现出一种统一的特质,清朝也不过是沿袭了这个传统罢了。
实际上,中国的官僚系统一直都有这种特质。中国的封建王朝实际上是个二元体制,一面是皇帝,另一面是大量官员组成的官僚体系,在封建王朝的早期和中期,这个体系内部的二元互相制约,像魏征那种,其实就是健全时期封建王朝官僚系统对帝王制约的一种极端化的体现,其他那些没有这种敢于死谏的名臣的朝代,这种制约也普遍存在。
最夸张的时候,搞得皇帝都不敢纳漂亮女人当妃子,因为会被官员们吐槽致死。
反过来,帝王本身的作为也会制约官僚们,有明君的朝代,官僚系统往往都相对——注意是相对——高效,同样也相对比较廉洁。这就是帝王本身对官僚体系的制约的体现。
当一个王朝行将就木的时候,往往是这个二元体系的某一元先瘫痪,然后导致整体的瘫痪。一个昏君,导致对官僚系统的监督失常,宦官或者文党专权,接着已经腐化的官僚系统为了自身的生存,会阻止明君上台,最后大家一起坏死。
反过来也可能是官僚系统先失常,导致皇帝没人来节制。
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皇帝先出问题,像清朝,病根子就乾隆那时候落下,到了二十世纪初终于病入膏肓没得救。你怎么能指望一群病入膏肓的人理解林有德的宣传手法和想法?
在嘹亮的歌声中,林有德出现在战舰跳板的最上端。
他并没有穿清朝的官服,而是一身南洋军海军军服,一件厚尼子军大衣披在他肩上,在凛冽的海风中像披风一般翻飞着,林有德和他的随从们全都是这副身披军大衣的装扮,就连巴也穿上了军装。
她和约瑟芬的军服和其他人明显不一样,军装通体纯白,式样嘛完全仿照了《海贼王》里的海军将官服,连军服背后的“正义”二字都被林有德照搬了下来。当然为了顾及二次元和三次元的差异,林有德做了一些修改,也添加了一些更适合表现女性美的细节,比如把军服腰部收束啦,胸部衣领的再设计啦,还有裤子改成裙子啦,诸如此类。
其实这才是林有德的亲卫队,按林有德的构想这支部队应该全是超一流的神姬,并且都是死心塌地跟着他的那种。
比照现在这支部队仅有的两名成员的身份,不难理解这支部队的性质,实际上这种卫队在这边的世界并不少见,拿破仑皇帝就有这样的神姬卫队,落樱神斧华盛顿也是靠着泡到法国尖神姬起家——就因为这样林有德在美国经常被拿来和华盛顿作比。所以林有德的近卫神姬并没有得到舆论多少关注,西方人更关心那只黑色的部队,并且一致认为它才是林有德的“御林军”。
可是现在这两名身穿霸气军装的神姬却起到了非常好的夺人眼球的效果,两人都是美女,军装配色又刚好和林有德正相反,放在背后一下子就把林有德的形象给衬托出来了。
林有德昂首阔步,来到码头正中等候多时的清廷官吏们面前。为首的官吏据是荣禄,但林有德回忆了半天没想起来这老儿在百度百科上的相片长什么模样,只能从官服的补子和戴花翎来判断这货就是那个和慈禧狼狈为奸的家伙。
“林大人,”可能就是荣禄的老头上来对林有德作揖,抢先开口道,“您这是……”
“荣大人,我是得胜归来,而且黄海一战,我军并未折损一兵一卒,您用这种哀乐来迎接,意欲何为啊?”
林有德一言既出,在场所有人脸都绿了。
旁边一个比荣禄年轻一的官员急忙道:“林大人,您忙于军务可能还不知道,这是议会定下,皇上亲准的国歌《巩金瓯》,您……”
“什么?”林有德大惊,“这是国歌?谁定的?荣大人,我林某略通音律,这个国歌旋律如孟姜女哭长城,是在诅咒我大清亡国啊!”
“这……”年轻一的老头继续,“老朽在日本访问的时候,听日本的国歌也是差不多的韵律啊……”
“所以日本已经亡了,现在日本的国政早就被军部把持,希望复国的有识之士现在都在我林某的庇护下。俄国的国歌也是死气沉沉,结果在欧陆屡战屡败,现在又败于我军之手。荣大人,这国歌,是国之气运的体现,看美利坚的国歌,再看英吉利的国歌,哪个是这样的?而曾经一统欧陆的法兰西的国歌《马赛曲》更是激昂到了极,荣大人,国歌绝非事,更绝**礼雅乐啊!”
清廷大员们面面相觑,他们显然不习惯应对林有德这种完全不讲规矩的言谈,而这边林有德要忍住笑也着实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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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听完徐世昌的转述,仰天大笑。
“这个林有德,有意思啊。他还不如直接送给荣禄一个独眼石人,那不更清楚明了?他还真不怕朝廷治他个意图谋反的罪名?”
“他根据地孤悬海外,海军又在他手里,”唐绍仪摇摇头,“而且现在他刚打了胜仗,风头正盛,又有大军在天@津,朝廷手里的甘军损失惨重,我们北洋这边慰婷又和他走得近,朝廷当真拿他没办法。”
“嗯……”袁世凯在花厅里踱着方步,转了半天才对唐绍仪,“绍仪啊,你这慰婷是不是看上南洋王了?”
“难,”唐绍仪苦笑,“林有德可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光是个花花公子并不可怕,本身有本事实力又油嘴滑舌善于讨女人欢心的话,那就很可怕了。”
“有道理。你想办法往慰婷那里插人,把她看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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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仗地名太多,结果各种审核……果断找了个办法绕过审核……
90 庚子风云(20)
进京之后,林有德为面圣的时候跪还是不跪这个问题认真的纠结了一会儿,最后他觉得反正光绪这皇上也当不了几年了,自己就先“卧薪尝胆”一回吧。
其实压根没卧薪尝胆什么事,林有德这边刚跪下,光绪就上来扶他,那殷勤的劲头让林有德想起上个时空苹果旗舰店的店员。
接着自然是各种封赏,林有德固然有钱,但这古玩收藏什么的还真比不上清廷,那一堆珠宝字画送到林有德在京城刚买下的公馆后,堆在那里倒也让林有德狠狠的开了回眼界。
相反那条黄马褂林有德回家就撂下了,一不稀罕。
这些完了以后,等待林有德的就是数不清的社交活动,这个王爷那个郡主的,林有德也懒得去记,反正这些都有专人打理,林记的公关部可不是吃素的。
而林记的情报机关已经在津京地区扎下了根,之前林有德光知道陈天华是个热血青年,写得一手好文章,却不知道他竟然还有搞秘密战线的才能。
反正林有德在京城买了公馆,夜夜笙歌舒服得很,他带来的那套精简能干的班子却在高速的渗透进京畿的方方面面,为将来的京畿支部码下了第一块砖头。
1月14号,林有德应邀到庆亲王府上听戏。
林有德这人是个异类,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好青年,他竟然对京戏有相当的了解。上个时空,林有德的爷爷是个票友,林有德深受爷爷的影响,对京剧虽然不上喜欢,却也不像其他同龄人那样反感,还能哼上几段现代京剧的唱段,什么“甘洒热血写春秋”啊,“人一走,茶就凉,有什么周详不周详”啊,“打渔的人经得起狂风巨浪”啊。
在学校的文艺汇演上,林有德还唱过京剧,结果产生了意料之外的效果,班上的妹子们似乎觉得会唱京剧的男生很稀奇。
不过,京剧的威力还没有大到能让妹子倒贴的地步就是了。
这样一对比,林有德再一次深刻的体会到穿越的好,听戏的性质也就愈发高昂,竟然还跟着哼了起来。
坐在他身边的约瑟芬悄悄瞄了眼丈夫。
也不知道法国妹子对着京剧有什么感想,不过她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不管内心对这种传统艺术有什么想法,她都绝对不会让这些想法影响到她的表现,时刻都显得那样的优雅那样的无懈可击。
巴站在林有德身后,目光低垂一脸谦恭。在其他的场合她和约瑟芬都是林有德的近卫神姬,所以两人不管站位还是着装都差不多,可现在她们的身份就体现出了差别。约瑟芬是名正言顺的正室,巴却只是近卫神姬、林记的高层主管,所以两个女孩的装扮和站立的位置也出现了区别。
当然,在多数人看来,近卫神姬同时也是主君的情人——事实也确实如此,拿破仑的元帅们都和皇帝有着各种各样的桃色传闻,华盛顿卸甲归田后他的近卫神姬们也纷纷丢开身上的职务,并且把家搬到了他的新庄园附近,让人禁不住产生各种遐想。但情人和正妻毕竟不同。
林有德也想过提前将巴娶过门,但不知道为什么女孩死活不同意,坚持要按照之前的约定来。
为此林有德还挨了约瑟芬一顿训,听了一堆“女孩也有自己的坚持和矜持”之类的半懂不懂的话。
看来林有德在这边的世界虽然靠着自己的表现成功的把到了妹子,离“我知女人心”的境界却还差得很远。
可其实这都没什么,巴肯定是他林有德嘴边的肉没跑了,嘴里还有约瑟芬这块异常香甜的五花肉,林有德没什么怨言。他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增加自己的近卫神姬的数量了,男人的**可没有止尽,林有德的征途是那星辰大海。
但可惜的是,林有德还没有下一个目标。在搭乘袁慰婷的云舟北上的路上,林有德很认真的思考和自己接触过的尖神姬里有哪个比较对自己胃口,想来想去貌似只剩下那位年轻的英国女王了。但……就算能泡到,那也是林有德当了地球球长,或者快要当球长的时候的事情吧?
就这林有德啊,别人国家开战的时候高层整天忧心忡忡,他倒有功夫在这优哉游哉的考虑这些事情,着实不靠谱得紧。这要是个寓言故事里发生的事情,那绝逼可以肯定林有德最后要倒霉,然后被当做反面例子引出切莫玩物丧志之类的经典教诲来。
实际上,林有德身边的两个妹子都很严肃的告诫过林有德,希望他能更勤奋一,对自己的事业更上心一,每次林有德都听得贼认真,听完以后也很认真的进行了自我批评,接着就靠上去搂住自己的妹子开始揩油。
在这个过程中,林有德发现一件事。
巴才是真正的硬骨头,严厉得很,不管是抱过去还是直接吻上去,她都会用坚决的态度来回应,但表面看起来很温顺;约瑟芬反而是那种你一贴上去开始亲昵很快就会缴枪的妹子,她会一边在口头上数落你骂你,表达不满,一边用身体来回应你的亲热。
其实这事并不能怪林有德,他有的只是脑袋里的想法,实际的事物真插不上手。在上个时空他就干过几年市场策划和营销,然后就变成职业宅男,靠写评论和给HOBBY中文版做模型过活。他有的只是大局上的构想与谋划,林记创业阶段还能依仗一下他上个时空搞市场积累下来的经验。现在林记家大业大,林有德自己下面到最基层的事物之间,隔着刀山火海,全都是林有德没接触过的层面。
他林有德穿越之前可是连中层管理人员都没混上啊靠!
现在林有德只能呆在上层继续担当灯塔、舵手和引路人的角色,剩下那些他干不了,只好交给有能力的下属去做了。
别什么总理日理万机的典故,人家总理是从最基层一路奋斗上来的,最开始只是普通一线销售,一步步奋斗成了董事会成员,那真是啥都熟悉啥都能干。他林有德有那经历吗?和那帮久经战阵的老家伙比,他林有德的发家史根本就是一步登天的典型嘛。
而在京城的这一周多,林有德把自己的玩物丧志表现得淋漓尽致。京城有不少老派的学究,就是那种学问很高地位很高但是没什么实际权力的家伙,这些人本来对林有德期望很高,希望他是所谓“中兴能臣”。结果林有德到了京城变着花样玩乐,只要没有和别的派系势力的头目的会面,就领着两个绝世美少女和大群女仆在京城里游览观光,好像根本不用花时间去处理军务一般,才一个星期不到,就在街头巷尾留下一堆花柳传闻,完全是个纨绔公子的做派,这让这帮老学究伤透了心。
同样伤透心的估计还有在京城的进步青年和维新派的志士们,谭嗣同甚至在维新派的报纸上具名撰文大骂林有德徒有其名。
林有德对此完全不以为意。
林有德不以为意,林记也就对这些负面舆论不以为意了,陈天华本来还写了好几篇战斗檄文,准备发在即将创刊的《东方》杂志上,却被林有德亲自喊停。
“我就是纨绔公子嘛,人家只是出事实而已。”林有德这么跟陈天华,“我们不能怪别人出事实不是?”
“但是,校长,还是注意一下影响吧,您毕竟是我们的榜样……”
那一天林有德沉默了,直到陈天华离开也没什么,从那天开始林有德的行为收敛了不少。
一名属下的谏言,竟然比老婆和情人的管教都更加有用。
所以今天来看戏的林有德没带那夸张的女仆队,整个随行团队竟然只有约瑟芬和巴两个妹子。
但就这两个妹子,还是让场内一些人妒火中烧。
因为是庆亲王府,所以来听戏的人大多是旗人中的阔少。这个年头,汉族官僚的势力其实已经超过满族官僚了,但汉族能当上大官趾高气昂的那至少也人到中年了,汉族官僚里面基本就没有所谓的少壮派,所以在阔少的世界里,满族的少爷们还是能压汉人一头。但是林有德一来,这情况就变了。
林有德年纪和这帮满族阔少差不多,却已经是封疆大吏。不光是这样,他身边两个神姬妹子更是压得阔少们抬不起头来,在纨绔的世界里,女人才是最值得炫耀的东西,地位金钱才情什么的,都不如佳人在手更能体现自己的牛逼。而满族的阔少们最自豪的一就是,神姬营里的神姬们,甭管出身如何,大多数最后都是要配满人的,连袁世凯的妹妹袁慰婷都不例外。
可现在林有德身边一个世界一流的神姬,一个东亚一流的神姬——后面一个也就算了,前面那个可是所有阔少们难以企及的存在。
正因为这样,戏台上的戏告一段落的当儿,有人站起来对林有德发难了。
“林大人,听闻您也略通曲艺,不知今天可否在这里与我等分享一二啊?”
林有德一看,就知道这家伙纯粹来找事的。
林有德站起来,装模作样的推辞了一番,但人家怎么肯让,肯定一副期待的模样硬要林有德上台。林有德转向庆亲王,铁帽子王叫了一声找事那货的名字,了句“莫要胡闹”,但明摆着没有真心制止。
林有德这才走上戏台,对后台的师傅们一作揖:“林某稍微占用一下诸位的舞台,献丑了。”
完林有德转身,不走台步也不拉架势,直接张嘴就来,唱的是《智取威虎山》选段《迎来春色换人间》。
林有德一开口,就把场上懂行的都给镇住了。
本来林有德那几嗓子京剧连票友的水平都不如,问题是,这人开挂啊!最开始的时候林有德觉得科技和工业两系技能效果看组织规模,就没怎么,投了不少在艺术系的技能上好泡妞。现在林记有规模了,但林有德却发现艺术系技能真棒啊,了艺术系技能,刷声望不用愁,反观工业系和科技系,你做出了贡献却没人能知道那是你的影响。
另外,更重要的是,在这边这个世界,神姬妹子们的文化水平真心高,而且是越强力的神姬艺术修养就越**,像袁慰婷这种别看外在那个鸟样,那家伙可是一手好字画,还能弹琵琶,就连聂雪秋这种猴子一样的家伙都懂吟诗作对附庸风雅。
没有艺术天赋,想开神姬后那啥?做梦吧。
于是林有德现在艺术系的天赋了很多,唱唱京剧镇镇场子其实根本不在话下,刚才那做派是逗这帮满人玩呢。
开头第一句“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就镇住了一半的场子,另一半场子没镇住是因为台下满族阔少们其实没几个懂京剧,他们看京剧都是看段子和出来唱的人,根据段子分辨哪里可以叫好,根据唱的人决定喊多大声。林有德唱的这个他们根本没听过,也不知道唱得好不好——懂的那帮人都被镇住了,意志鉴定全都没通过,被震撼轮,自然也就没人喊好了。
林有德才不管呢,他们不知道这是好货那才好咧,这样待会才会有效果。
林有德继续唱:“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
这时候有人开始发觉不对味了,这尼玛大清朝谁的旗帜最红?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那意思不就是……
没等他们琢磨清楚,林有德下一句又来了。
“哪怕是刀山火海也扑上前,我恨不得急令飞雪化春水,迎来春色换人间。”
台下一群戴官帽的开始面面相觑,但是林有德的唱词却笔锋一转。
“天给我智慧给我胆,千难万险只等闲。为剿寇先把海军灭,化尖刀插向辽东南,誓把露西亚埋葬在山间,壮志撼山岳,雄心震深渊。待等到,与战友会师百鸡宴,捣匪巢定叫它地覆天翻!”
这个时候乐团的师傅们首先回过味来,在林有德唱这段唱词的时候,适时的给林有德配上了西皮流水,虽然配得有为妙,却依然把林有德的气势给烘托了出来。
本来很有问题的词,就这样给林有德强行带到了保家卫国的路数上,一帮满人有苦不出,在座的为数不多的汉族官吏却都快藏不住自己的窃笑了。
本来这段唱到地覆天翻就完了,但林有德加了一个“到那时”,然后强行拐上了《今日痛饮庆功酒》的段子。
“到那时,定将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
其实林有德拐上这段,只是想加上最后那个大笑而已,于是他在台上面对那帮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阔少们,豪放的大笑起来。
林有德笑声还未落下,门口方向就传来掌声。
“不赖啊,林大人。”陆军大臣袁世凯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一边鼓掌一边摇头晃脑的赞叹道,“真不赖,而且这折子,是您自己写的吧?今天袁某人真的长见识了,这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林大人,真乃当今才俊也。”
本来这庆亲王请林有德看戏,就是铁帽子王们分化汉族官僚的计策的一环,自然没有邀请袁世凯,所以一看袁世凯不请自来,庆亲王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
脸色变得同样难看的还有庆亲王身边的荣禄。
91
林有德这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袁世凯这位中国近代史上的大枭雄,之前碰面都是在公开的场合,然后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考量,林有德这海军大臣总是被安排在远离陆军大臣的位置,两人之间隔着无数满清贵族。
现在,两人终于面对面。
“袁大人过誉了。”还站在戏台上的林有德双手作揖,对袁世凯客套一句,随即走下台来。林有德刚走完台阶,约瑟芬就已经过来了。
要知道,这里是běi jīng,不比上海广州这种西化得相当厉害的城市。在běi jīng,上流社会的社交还遵循着封建社会的那一套,女人没什么地位,尤其是这种带有政治因素的社交场合,女人们更是不能参合。
但这约瑟芬完全不知道,她毕竟一直呆在比较开化的南方,所以这会儿急急忙忙赶过来,准备履行妻子的义务——这是标准的西方上流社交的路数,站在男士身边的女士越是端庄美丽光彩照人,就越能彰显男士的身份。
过来以后女孩还很迷惑的问林有德:“袁世凯身边怎么没有带女眷?”
林有德耸耸肩,现在也来不及跟约瑟芬解释了,他就这样领着约瑟芬就迎向袁世凯。
袁世凯瞥了一眼约瑟芬,脸上略一迟疑,才重新挂上笑脸。
“林大人好福气啊,竟然讨得法兰西郡主的欢心。”可能考虑到在场多为满族官吏,袁世凯故意将约瑟芬的身份换了个法,“我中华数千年历史,只有送女与外族和亲,现在林大人可是破了这个例,为国争光了呀。”
不知怎的,林有德从袁世凯最后那句“为国争光”中听出了一些酸溜溜的味道。据袁世凯当年纳了十房还是多少房的老婆,林有德记不太清楚了,但这袁大头准是个sè胚没跑了,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约瑟芬大概是看神sè,猜到袁世凯在自己,便很配合的摆出谦逊的笑容。
这笑容让陆军大臣的目光又在女孩身上多流连了片刻。
“林大人,今天我袁某人今天……”
就在这时候,林有德听见身后的巴声清了清嗓子。林有德敢只带两个随从跑来听戏,除了对两名神姬的战斗力的信任,另一大原因就是林记有近乎完备的便携式无线电通讯系统,发生了任何事情都能立刻用无线电互相联络。
巴会清嗓子,明她携带的无线电收到了重要的联络,需要向林有德传达。
于是林有德一句“不好意思”打断袁世凯的话,然后冲巴勾了勾手指。少女立刻凑上来,在林有德耳边低语了几句。
“林大人,当着嫂夫人的面悄悄话,不太好吧。”袁世凯还打趣呢,哪知道下一刻唐绍仪就慌慌张张的从外面闯了进来。
接下来的场面可戏剧ìng了,大厅里各路大员的家臣鱼贯而入,奔向自己的主人,收到消息的大人物们有的神sè严峻,有的完全不为所动,更多的则露出一脸“有好戏可看了”的样子,将目光投向林有德。
袁世凯低声交代了唐绍仪几句,然后看着自己的得力部下领命而去,才重新面对林有德:“林大人,看来今晚,你我是没有机会煮酒论英雄了。”
哪知道林有德笑着摇了摇头。
“袁大人,这是何意啊?又没出什么大事,我们大可一边听戏,一边促膝长谈。”
袁世凯挑了挑眉毛,抬起右手开始摸他那光亮圆润的大额头,目光在用无线电下达指示的巴和一脸无所谓的林有德之间转了几个来回,这才哈哈大笑,对林有德竖起大拇指。
“好,林大人都这么了,就接着听戏。”
***
与北方的火热相比,1900年底的荷浪牙波显得相当的平静。
到年底的时候,这座也许是全世界电气化程度最高的城市已经彻底转换成战时体制,全城居民都在为北方的战争加班加。
林有德离开后这段时间,又先后有三支运输船团启程前往北方,按照这个运输速度,到明年三月底,北方的南洋军总兵力将达到五万。整个西方的舆论已经开始转向,本来它们都认为这场战争中,中国将会压倒ìng的不利,没有西方列强的干预,俄罗斯将会毫无悬念的赢得战争。
可现在,西方人不这么想了,南洋军取得的辉煌战果,让越来越多的西方人开始认为中国会赢得战争。
那些和林记关系密切的西方媒体言论则更加激进:“当明年chūn天,荷浪牙波完成对北方的增兵后,五万装备jīng良的南洋军将会彻底结束战斗,我们有什么理由怀疑这个结果呢,今年他们用七千人就瓦解了俄罗斯人志在必得的进攻行动,当他们有五万人的时候,中国的将军们毫无疑问的会开始考虑收复几百年前被满人割让给俄国的土地。”
美国zhèng fǔ在老罗斯福的推动下,也倾向于“中国大胜”的判断,正因为这样,他们派出了自己手中所有的战列舰,在黄海和东海游弋,名义上“保持中立”,实际上是威慑rì本联合舰队,给南洋军运输船团护航。
当然大多数西方人并不认同这种激进的看法,大多数西方列强也保持着坐山观虎斗的姿态,反正东北是俄国人的势力范围,打成什么样和其他列强都没啥关系,只有美国这种后来的弟弟才会期望能在东北分一杯羹。
多数西方人对中国北方的现状的看法很奇特:他们一方面肯定中国正在接近胜利,另一方面则强调荷浪牙波的“西方血统”。他们认为荷浪牙波这股华人势力的地盘本来是西班牙人的,靠着美国人的帮助才站稳脚跟,然后同样是靠着西方人的帮助才获得现在的成就,然后荷浪牙波的缔造者还娶了个金发碧眼的老婆。
不管怎样,列强认为中国人很可能要赢了这肯定没错。
林记在舆论cāo控上投入的资金也算是物有所值。
国际上的舆论也影响到了沙俄的上层部,原本不支持现在开战的贵族们开始幸灾乐祸,主战派则陷入rì复一rì的焦躁情绪当中,就连他们自己都开始认为拖到南洋军增兵完成就打不过了。
沙俄的贵族老爷们手中关于荷浪牙波的情报极度匮乏,在开战之前他们甚至没有想过要向这个南洋岛增派间谍。正因为这样,他们无可避免的高估了增援上来的南洋军的战力,并且做出了要在南洋军继续增强在北方的军力之前一举扳回局势奠定胜局的决断。
做出这样的决定后,在沙皇的催促下,沙俄原本缓慢的增兵行动,终于在圣诞节将至的时候取得了实质ìng的进展,沙俄第二哥萨克圣骑团的神姬们,于1月rì登上飞行战舰伟大沙皇号,向远东战场开拔,圣骑团相关的附属部队也登上火车,沿着修了大半的西伯利亚铁路开进。
当第二圣骑团抵达,东北战场的非常规战力对比俄国将会处于压倒ìng的优势地位,这意味着他们可以直接出动神姬强攻奉天。
就在第二圣骑团乘飞空战舰启程的第二天,原本一直盘踞在黑龙江境内没有动静的斯捷谢力集群突然冒着风雪开始南进。
俄国人准备放手一搏了。
92
大英帝国的女王,伊莎贝拉?维多利亚盯着面前大比例中国东北地图,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此时巨大的卧室中只有女王一人,于是本来就大的空间更显空旷。..
伊莎贝拉喜欢这种空旷的感觉,这让她能切实感受到自己所掌握的帝国的庞大,尤其是那面被巨大的全球地图填满的墙壁,更加深了这种感觉。
在公众面前的时候,伊莎贝拉总以一种克己奉公的姿态示人,这并非刻意做出的假象,但就像阳光总会伴随着yīn影那般,伊莎贝拉那光鲜的外表背面,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角落。
比如,独自呆在卧室里的时候,伊莎贝拉总喜欢来一杯勃艮第产的红酒,一边品一边“欣赏”卧室的地图墙,目光在帝国的一块块疆土上流连。
这是她的帝国,她有权利把它当做一件收藏品来审视,而整个世界上,也只有她能这样做。
但今天,女王的注意力却不在那面壮观的地图墙上。
“辽东半岛的所有港口都因为严寒而封冻,只有一个大连港还勉强有登陆的条件,如果是我,我就会选择奇袭大连。”
尽管没有听众,伊莎贝拉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念了出来,然后用铅笔在地图上画下记号。
“当然,服满清的贵族们发动神姬营北上增加东北的神姬数量才是最稳妥的制胜方案,不过这肯定不会顺利吧。满清贵族对汉族的提防肯定已经大大提高,而我,也不会让你这么顺当就得到清zhèng fǔ的神姬支援。”
完伊莎贝拉用铅笔在奉天城上打了个叉。
“林有德先生,换你出招了。”
臃肿的沙俄zhèng fǔ突然加快调兵的步调,这里面也有大英帝国的绅士们一份功劳,而决定以第二次克里米亚战争的赔款向沙俄施压的,正是伊莎贝拉。
“你将会拿出什么样的招数化险为夷呢?还是,你打算把漂亮的妻子送上前线,迫使法国人倒向自己这边?无论怎么做,我这边都有后招。”
完,伊莎贝拉莞尔一笑。
就在这时候,有人敲响卧室那扇厚重的橡木门。
“进来。”伊莎贝拉完,才想起来自己的卧室隔音效果极佳,于是转身按下设置在梳妆台上的电钮,下一刻,橡木门在蒸汽机构的带动下,向两侧滑开。
“陛下,”进来的是伊莎贝拉的情报总管,按照伊莎贝拉的命令,他和另外六名重臣有权利不加通报直接拜访女王的寝宫,“荷浪牙波的间谍送回秘密情报,之前我们的眼线在港口确认的由林有德的技术试验部队负责装箱的特殊货物,其内容物已经查明。”
“哦?”伊莎贝拉眉毛轻轻抽动了一下,“是什么?”
“我们的间谍获相信,那是由林有德的养女领导的荷浪牙波武器开发机关一个代号为‘v’的新兵器开发计划的产物。”着情报总管递给女王一摞文件,可伊莎贝拉看也不看就直接丢到身旁的桌子上。
“挑重。”伊莎贝拉如此命令道。过后她当然会仔细的研读情报机关的详细报告,在这方面女孩断然不会马虎,而现在,她需要自己的情报总管帮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整个状况。
“根据现有的资料分析,我们认为林记第二批北上船团运送的这件绝密货物,是一套神姬专用的战斗装备,林有德的养女苏菲自从抵达荷浪牙波,就一直在利用林记旗下的神姬进行人体测试,她的父亲在美国也曾经为了研究神姬的力量而犯下惊人的罪行,所以我们认为,以苏菲的才华,她很可能在这方面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而v计划,就是对这种成果的运用。”
“恩……”女王头,然后冷不丁的问道,“我记得荷浪牙波在炼金术和导力技术方面的实力并不强?他们的很多新东西都需要向全世界的炼金工房订购,不是吗?”
“是的,实际上,我们已经通过追踪林记最近的订购清单,锁定了170个可疑的订购项目。经过努力,我们获得了其中一百零二个项目的详细内容和相关设计图。对这些内容的分析都印证了我们的猜测,荷浪牙波确实在制造一种设计理念与我们现在的神姬兵装完全不同的武器。可惜,以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还无法估算这种武器的ìng能。”
“啊,这个就不用担心了。”伊莎贝拉扭头看着地图,“我想,很快我们在中国东北的观察员和间谍就会亲眼见证这新武器的效能。”
***
1901年元旦,本来喜庆的rì子,林有德无暇享受,一大早就起来赶到天~津郊外的云舟起降场。
“真是抱歉,又找你借云舟了。”
“不客气,本来我期待着和俄罗斯神姬一战,不过,”袁慰婷耸耸肩,“朝廷竟然在这种时候强令我回广州驻防,就算是想要限制汉人势力的壮大,这也太过火了。对于那些铁帽子的混蛋来,国家的社稷还比不上他们屁股底下的宝座,我看,变天的rì子就快了。”
林有德笑了,他已经习惯袁世凯的妹妹这种近乎狂妄的口无遮拦。
“可眼下,”袁慰婷接着,“我还是只能按照朝廷的命令回防广州,借给你这艘云舟,是我能为东北战场做的最后贡献了。呐,林大人,运上船的那个东西,真的能给我们带来胜利吗?”
“当然。”林有德自信满满的答道,“那是代表胜利的星辰。”
其实林有德也不是很确定这玩意能有多大的效用,但此时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俄军三天前开始对奉天城发动试探ìng的攻击,而这两天北方的大雪终于停了,俄军各部的行进速度明显加快,陈海辉和他的参谋们都认为俄军将在1月rì发动总攻击。
而这边,南洋军的第二批北进部队还被俄军顽强的阻挡在锦州城下。
本来袁慰婷北上的时候带来了广州神姬营的jīng锐,如果能调动这些jīng锐支持陈海辉的进攻,攻克锦州驰援奉天不在话下,而且袁慰婷加入战阵之后,多少能平衡一下双方的非常规战力差距。可惜,袁慰婷接到的命令不是北上,而是南下,本来林有德还指望自己去激将一下袁慰婷,能让这个好战分子一时冲动去找俄国神姬战个痛快,却很遗憾的失败了。
只能,这货毕竟是那个袁世凯的妹妹。
林有德的幕僚班子提出的另一个建议是游光绪,下诏帝姬御驾亲征,率领běi jīng神姬营总营出击,那东北的战事就结束了。
可是光绪和维新派害怕帝姬亲征的时候慈禧和保守派对自己不利,于是果断表示林大人英明神武,南洋军善战异常,我们完全信任你们。
林有德不由得想起穿越前在历史课本上看到的对维新派这些早期资产阶级改良派的评价:他们都是一帮缩卵。
这种时候就要靠自己,好在第二批船团除了带来兵员和武器之外,还给林有德送来了苏菲这三年在研究神姬的力量方面获得的阶段ìng成果。
那个成果被装上了从袁慰婷那里借来的云舟,向着战火纷飞的东北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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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芬?霞飞看到停在云舟的工坊甲板上的那个东西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
约瑟芬从未见过这样的设计,那具纯白sè的甲胄所体现出来的设计理念,完全颠覆了当今世界对神姬专用甲胄的理解。
当代导力技师们认为,最适合神姬交战的场所是天空,而在天空中,神姬的力量将会得到最大的体现——再jīng良的武器,由地面对空shè击的话ìng能也会大大削弱,而占据天空的神姬哪怕只是向下面仍石子也能给地面上的人群造成伤害。
用上个时空的概念来解释就是:神姬在大规模会战中最大的意义在于战区制空权的掌握,少数装备陆地战装备的神姬的目标则是对方的将风甲。
因为神姬是珍贵的战力,神姬的jīng神力又严格的限制了她们的战斗时间和强度,所以大规模的战略决战中,没有指挥官会使用神姬来对付对方的常规部队——那是将风的任务。
所以,大规模会战中,神姬们的舞台都是天空。
而空战最重要的,不是火力也不是防护,而是机动力。只要不被打中就没问题,基于这样的理念,各国神姬的制式空战装备都以轻便为第一目标。
保证机动力的同时,还要保证神姬们能战斗足够长的时间,而装备越重,给神姬带来的jīng神压力就越大,所以从持久力方面考虑,空战装备也要求尽可能的轻便。
而高位的神姬们往往会携带一些昂贵的专用武装,这些武装往往由名匠打造,并且经过代代使用者的改良,独一无二,但这些武装基本都会考虑到重量对机动能力的影响。
总之,神姬的空战武装的设计思路就是,追求极限的ìng重比,单位重量的装备能提供尽可能强的战力就是当代工匠们追求的目标。
但眼前这套甲胄,完全颠覆了这种想法。
整套装备看起来就个人一种沉重的感觉。整套装备由成对的腿甲和臂架,以及一个看不出会装备在什么地方的大型结构体组成,光是那个结构体就有着媲美陆战用重装神姬战甲的体积,而从装备的质感和cāo作员的摆弄装备的动作来判断,想必那东西的重量也不会太轻。
而那一对腿甲,约瑟芬根据腿甲关节的位置稍微估算了一下,发现套上腿甲之后自己的身高会凭空增加七公分左右——庞大的体积自然意味着足够的重量。
更令人无语的是,那腿甲似乎没有踝关节。
“因为全套装备太重,就没有设计行走机构,只能站立。”正在监督手下对机器做最后检查的维克托莉亚忙不迭的解释道,由于担心安全问题,林有德命令杜琪峰无论如何都要把苏菲留在荷浪牙波,于是作为替代,有能力独自穿过欧亚大陆来到荷浪牙波的维克托莉亚就代替苏菲来到前线负责这台新装备的最终调整和测试。
“太重?”约瑟芬一脸狐疑的蹙眉,“我记得,这是空战用的装备吧?”
“不是空战用,也不会舍弃行走机能了吧?放心,只要动力足,重量不是问题。”
“动力……”
“我简单的做个明吧。”完维克托莉亚放下手里的记事本,拿起一块写画板,一边在上面画着什么一边开始她的解。
“我和苏菲在神姬相关的研究方面取得了一项共识,就是所谓导力技术对神姬的力量的运用效率过于低下。以shè击型武器为例,神姬装备的shè击兵器无非是将单纯的将力量发shè出去,和用力量推动有质量物体这两种,但两种方式都是单纯的在利用这种力量直接产生的推力而已,区别在于,前者近距离效果好,命中率高,个别强力神姬还能引起区域伤害,后者则拥有比较远的shè程和较高的穿甲能力。
“但这两种方法,都是蛮干,使用的过程中都有大量的力量被毫无意义的浪费掉了。我和苏菲都认为,神姬的力量,是一种很难直接利用的能力,要想高效率的利用这股力量,关键不在于如何对其进行放大,而在于能量类型的转换。
“这方面苏菲进行了许多前置研究,奠定了这台r-78原型机的技术基础。苏菲发现神姬的力量在特定的条件下能够转化成电能,我们还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但苏菲用几年时间,通过大量的测量,基本确定了这种情况发生所必须的条件。而她还发现,不同的神姬,其力量转化成电能的时的具体参数也不同,要达到最高的转化效率就必须单独测定大量的参数,仔细设置转换的场环境。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苏菲已经完成了对约瑟芬女士的测量。”
“啊,所以才让我来驾驶这东西啊……”
这时候林有德也来到工坊甲板上,他伸手搂住一脸不安的妻子,柔声道:“亲爱的,你应该知道苏菲有多喜欢你。而且她和我不一样,我就算知道危险,在需要你的力量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的使用,而苏菲可是打心底里不希望你遭遇任何危险,所以她用你的参数,肯定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成果有着百分百的信心。”
林有德刚完约瑟芬就笑了,她微微转动身体,于是丰满的前胸蹭到了林有德身上,由于待会就要进行新装备的试飞调试,她没有穿胸衣,柔软的触感就这样朝林有德汹涌的袭来——但林有德早就习以为常了。
把约瑟芬娶进门这半年,林有德在娇妻身上发现了许多以前根本不知道的东西,其中一条就是:约瑟芬常常会下意识的撒娇,尤其是两人亲热的时候,她总喜欢用胸部蹭你啊,用巧的鼻尖在你的皮肤上来回滑动啊,像动物一样。但她自己对这些动作往往没有一的自觉,正因为这样,才显得分外的可爱。
而现在,约瑟芬又处于这样的状态,身体在向丈夫撒娇,思维和意识却还在刚才的话题上。
“我当然知道苏菲的心意,也渐渐的开始习惯你们这些家伙带来的各种革新,我只是需要一时间来接受它而已。”
维克托莉亚用力的咳嗽了几声。
无视场合突然开始亲热的两人赶忙分开。
“哎,主人是个花花公子也蛮让人头疼的。”维克托莉亚两手一摊感叹道,和林有德他们混熟了之后,这姑娘就完全丢掉了最初那副怕生少女的模样,不,不定这才是她原本的个ìng,只不过被那些凄惨的事情给扭曲成了之前的模样。
“恩,我们继续。”维克托莉亚把手里刚画好的示意图竖起来,“约瑟芬姐的力量经过放大……”
“等一下,经过放大?我在这套装甲上没有看见其他的放大设备啊?”
“没错,所以您必须先穿上您那套专用战甲的核心部分,再装备这套装甲。正因为这样,r-78如果在战斗中遭到破坏无法运转,您可以立刻抛弃沉重的外装甲,凭借您自己的装备脱离战场。”
“明白了,继续。”
“经过放大的力量,会由装置在r-78的主武装模块中的动力核心转化为电能,这强劲的电力构成了整个r-78武器系统的基础。首先是飞行能力,一般神姬的飞行由两部分来完成,首先,通过‘翼’的作用抵消重力,然后通过与发shè弹丸类似的方式,将周围的空气向后推,从而实现移动。我们目前还无法解析为什么‘翼’会产生抵消重力的效果,但是没有关系,我们有其他的方式让人飞起来!
“我和苏菲一起完成了这样一种装置:这个装置首先通过电动涡轮将空气压缩然后送入电离区,在电离区空气分子变成带电粒子,然后进入加速区,最后以超高速向后喷shè,产生推力,根据主人的建议,我们管这种推进器叫等离子喷shè推进装置,虽然我不知道等离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啦……这种推进装置能产生非常可观的推力,而两台这样的推进装置足以让r-78在空中飞行而不需要借助任何其他升力,你只需要在需要提高高度的时候将喷口稍微向下一,那么在重力方向上产生的分力就足以抵消三五吨的机体所受到的地心引力。”
“多少吨?”
“欸?我没清楚吗,三五吨。”
约瑟芬一瞬间花容失sè。
而这边维克托莉亚还在继续解:“所以千万不要试图在全装备的情况下站立。起飞的时候我们会用专用的架子将你运送到云舟边缘扔出去,降落的时候我们会在后甲板抛出绳索,请抓住它并且挂在主武装模块的牵引钩上,接着和主武装模块分离,这样你就可以在船上降落了,腿甲并不太重,而且有站立能力。”
约瑟芬半张着嘴,再次看着眼前纯白的机体。
而林有德则在一旁欣赏着妻子傻掉的模样,老实,这相当的赏心悦目。
“有了动力还不够,毕竟强劲的动力只能保证加速能力和极限速度,要拥有能和神姬空战装备比肩的灵活ìng,就要求我们能灵活的将推力矢量对准合适的方向,但是给系统增加额外的电动机的话,就太复杂了,控制起来也极度不便。所以我们参考了机关术中的‘韧带’,研发了个。
“这种条状的材料能感应到电能转化之后剩下的微量jīng神波,只要给它们通上电,就能根据感应到的jīng神波,像肌肉一样伸缩自如。我们本来准备把这个叫做电动肌肉,但主人认为它应该被命名为‘塞可缪骨架’。”
约瑟芬扭头扫了眼林有德,声问道:“那个名字是怎么回事?”
“我的个人趣味。”
没错,从一开始这个项目就完全透着林有德这个穿越者个人趣味!
“靠着塞可缪骨架,r-78背部的一对发动机可以在167度的半球形中随意转动,而且可以分别对准不同的方向,而且在岚的帮助下,我们调整了塞可缪骨架的部署方式,让它变得更易cāo控,另外,我给r-78设计了一套翅膀,用于稳定飞行状态,这对翅膀通过一套联动机构和发动机同步动作,我已经事先设定好对应不同推力矢量方向时的最佳方案。”
维克托莉亚除了是个火箭专家,还是个航空力学专家。
“另外,在腿部的装甲中,我们设计了一对简易的推进装置,虽然远不如主武装上的两个有效,但可以作为机动时的辅助,极大的提高机动能力。”
维克托莉亚放下手里的示意图,拿过水杯喝了几口水。
“接下来是武器,r-78只有一件主武器,就是装在主武装上的这门电磁投shè炮。刚刚我已经了,神姬装备的shè击系武器都很没有效率,这门电磁投shè炮解决了这个问题。通过电磁加速将钢铁弹丸发shè出去,以此来达到杀伤敌人的目的。这件武器威力和一般神姬使用的弹丸投shè类武器相当,但优势非常明显。一般神姬用投shè武器都需要一个蓄势的过程,所以只能像栓动步枪那样发shè,在空战中,这样的shè速显然不能令人满意。
“正因为这样,实战中投shè武器一般都配备给中低位神姬以集火排枪的形式来使用。大多数高位神姬都采用直接发shè能量作为自己的shè击武器,毕竟在近距离,这种方式还是有着不错的命中率,距离远了之后因为力量发散威力会大大下降。当然,有些一流神姬依靠自己的特殊能力,或者专用的装备,不受这个限制,比如巴姐就能够用神弓将力量投shè到很远的地方而不发生发散。
“而不管是投shè弹丸还是发shè力量,shè击类武器对神姬的jīng神消耗都相当的巨大,一般神姬连续发shè投shè兵器100发左右就会疲倦,00发左右就会开始jīng神恍惚,不间断发shè数达到500发左右的时候,大多数神姬都会昏厥。而能量系的shè击武器则更夸张。因此,神姬们,尤其是那些拥有像巴姐那样的防御盾的特技的神姬们,都更喜欢使用冷兵器作战,毕竟使用导力加持的冷兵器需要的jīng神力要得多。
“于是我们的电磁炮最大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它对神姬的jīng神压力很,传统武装投shè一发弹丸造成消耗用我们的武器能投shè一百发以上,其次它的连shèìng能极佳,可以像机枪一样的扫shè,我个人认为,这种武器能改变现在空战的格局,就像机枪改变了陆战的格局那样。啊,对了,由于我们还没有来得及给r-78装备其他武器,实战的时候约瑟芬姐您依然要带上自己的盾牌和战锤,不用担心,装在您背后的电磁炮的炮座和您的头盔之间有电传装置连接,炮口会始终指向您面对的方向,当然没有办法做到jīng确瞄准这确实很遗憾,但我们可以用火力来弥补。就这样,明完成。”
辫子少女的话音刚落,林有德就自顾自的鼓起掌来,而约瑟芬依然在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白sè兵器。
片刻之后,她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问林有德:“这套装备,就叫‘r-78’?”
“不,”林有德摇摇头,正式的名字他早就准备好了,“gene
al-pu
pose-utility-non–discontinuity-augmentation-mannuenve
ing-eapon–system(广域多用途战略战术机动兵器系统),简称gundam或者g兵器。”
对于林有德的命名,约瑟芬如实评价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命名方式呢,能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93 少女屹立于大地之上
林有德正站在甲板上欣赏妻子在天空中辗转腾挪的英姿。
虽然最开始的一个时,约瑟芬对新的飞行系统的运用还略显生疏,但现在她似乎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系统,能这么快掌握采用颠覆ìng设计理念的装备,再次刷新了林有德对妻子能力的认知。
这时候,一直在用无线电指示约瑟芬做出各种动作测试系统的维克托莉亚拿下耳麦,走到林有德身边。
“在荷浪牙波,苏菲就坚信‘妈妈一定能掌握’,真奇怪,明明是没有血缘的母女,却表现得像真正的母女一样。”
林有德笑笑,没话。
于是维克托莉亚继续:“斗胆问个问题,主人。为什么要花那么多白银来制造那种东西,这不符合您的建军方针不是吗?”
林有德扭头瞥了一眼维克托莉亚,发现女孩的红瞳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首先,我手中有很多的财富,但我的财富来自我的‘威信’,而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所能产生的威信,在我看来有不太够。”
林有德的是大实话,纸币这种本身没有价值的货币,一个异常巨大的作用,就是将社会上的财富聚集到纸币发行者的手中。在林有德长大的那个时代,硬通货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社会财富的多元化导致纸币的这种“聚财”的作用变得极为隐蔽。但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金银硬通货还是财富的最基本构成,所以南洋银行通过发行纸币,自然而然的就把社会上流通的金银——也就是财富,都收集到了自己的金库里。
在1900年前后,这个魔术通过一种简单直接的方式来实现:社会大众为了方便,用有价值的金银硬通货在银行兑换出了没有价值的纸币,价值就集中到了林有德手中。然后林有德用这些硬通货从那些还不承认南洋票的国家和地区购买他需要的东西,也就是,林有德实际拥有的财富远远少于人民交给他的财富,一旦南洋票的信用损失殆尽,林记帝国的基础就会崩溃。
所以林有德需要人们,尤其是生活在南洋票作为主流货币流通的地区的人们,相信林记强大无比。只要人们相信这,南洋票的权威ìng就不会受到怀疑。
所以便宜好用的通常兵器固然是建军的主流,但一些高jīng尖的设备也得狠心弄出来,前者的任务是确保得到切实的胜利,后者的任务则是威慑:威慑敌人和自己人。
“呃,我搞不太明白。”维克托莉亚摇摇头,“那么其他的原因呢?”
“……我是她丈夫啊,竭尽全力保护她的生命,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不能亲自上战场,那就只能尽可能的给她提供最好的装备了。”
“欸……主人,您并不把她看做工具对吗?”
“不,她确实是我的工具,我要完成的事业需要她的力量,所以我只能毫不犹豫的去‘使用’她。”
“比如在床上?”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呢。”
“这明您是个温厚的好主人,在前一个主人面前,我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明明怕得要死却只能死死的止住自己的呜咽,因为那会遭来毒打和怒骂。”
林有德又扫了眼女孩,她那单薄瘦弱的身躯在云舟飞行产生的劲风中有种摇摇yù坠的感觉。
“不过,”林有德又将目光转向天空中zì yóu翱翔的白sè机影,“她虽然是工具,但也是我的老婆,这两者不矛盾,我会像使用工具一样的使用她的力量,也会像丈夫那样爱护她。”
“真是伪善的辞。”
林有德也不恼,真正怀着恶意的中伤他都能一笑了之,维克托莉亚这明显不带恶意的评价他不可能有什么不满。
这时候,约瑟芬靠近了云舟。
“感觉如何?”林有德从维克托莉亚手里抢过耳麦,问老婆。
“控制太困难了,量产的话,恐怕大多数人无法掌握。”
“放心好了,这东西根本没办法量产。”
“为什么?”
“太贵了。至少目前来,太贵了。好了,回来吧,明天清晨就能到奉天,要好好蓄jīng养锐。”
**
约瑟芬·霞飞站在冷冽的冬rì阳光中,闭目养神。
远处隐约传来隆隆的炮声,恐怕睁开眼睛的刹那,就会看见地平线上腾起的滚滚硝烟吧。
陪伴自己许久的家族护甲忠实的旅行着自己的职责,将约瑟芬的“第六感”强化,让她那感官的触须一直延伸向远处的战场。
生与死的激烈交锋,挑逗着约瑟芬的神经。约瑟芬知道,灼眼的妖姬那扭曲的ìng格其实并不罕见,高阶神姬内心多少都有破坏与杀戮的冲动,神姬的力量来自jīng神,内心没有这种冲动的话就无法激发出力量。
当然,具体到每个人身上,情况都会有所不同。约瑟芬下意识的想到已经先行升空戒备的巴,不知道那个永远温柔如水的女孩是怎样一种情况呢?
对约瑟芬来,内心的破坏与杀戮的冲动,会以兴奋的形式表现出来。
比如现在,约瑟芬那握着战锤的手就抖得厉害。这绝非恐惧,而是渴望的体现:对胜利的渴望,对荣耀的渴望,还有……对杀戮与破坏的渴望。历史上,圣骑士团经常扮演狂热的杀戮者的角sè,圣殿骑士团,医院骑士团,条顿骑士团,所有这些著名的骑士团手中都鲜血淋淋。
圣罗兰骑士团也不例外。
所以约瑟芬一直都以骑士八德严格的要求自己,压制着心中的魔鬼。
但现在,那魔鬼就要破茧而出了。
RX-78无疑是强力的兵器,昨天虽然没有实际测试过电磁炮的效果,但约瑟芬仍然非常确信,丈夫将赫拉克勒斯之剑交给了自己,靠着这武器,自己无疑会迎来辉煌的胜利,但同样是因为这超出规格的武器,这胜利越是辉煌,就越是毫无荣耀可言。
但是……
“这无关个人的荣辱,”林有德正用扩音器向全舰发表演,舰上的大多数工作人员都是袁慰婷的人,所以林有德显得格外的慷慨激昂,他要将振奋人心的理念打进这些人的心里,“帝国兴亡,在此一战!”
约瑟芬嘴角微微上扬。
帝国。
为了帝国的荣耀。
“下面,我命令,‘今rì晴朗波浪高’。”
那是出击的暗语。
约瑟芬不知道林有德为什么要绕个弯子指定这样一个暗语,但这不重要。
少女催动自己的jīng神力,于是主武装上的电力核心开始运转,逸散的电流通过女孩全身,紧接着,机身上的塞可缪骨架都散发出淡淡的蓝sè光芒。
“祝战果辉煌。”很难得的穿了一身黑军装的维克托莉亚学着周围军人们的样子向约瑟芬敬礼,并且通过无线电传达自己的祝福。
约瑟芬前方的指示灯转成了绿sè。
液压机构突然发力,支撑着约瑟芬的钢架动起来,将三五吨重的武器和少女一起投出了云舟的船舷。
女孩在空中启动了推进器,白sè的机体拖着蓝sè的尾航迹,向着战火纷飞的地平线风驰电掣的飞去。
**
洛天依在副官的掩护下撤到战区后方,稍事休息。
俄国人根本就没有追击,因为没有必要。
俄国人利用神姬数量优势,连续两天都采取车轮战的战法,每次进犯奉天上空的神姬数量都刚好只比驻扎奉天的中国神姬多一,打一会儿就撤,换一批来打。两天来双方神姬都没什么伤亡,但中国的姑娘们已经累得瘦了好几圈,俄国妹子们却依然丰rǔ翘臀圆润异常。
“统领,撤退吧,只要做出鱼死网破的势态,俄国人应该会允许我们离开,毕竟他们也不会希望折损贵重的神姬战力。”副官如此对正在往嘴里狠塞包子的娇少女谏言。
“我不甘心!”
“欸?”
“明明马上就要赢了,朝廷里只要稍微有个识大局的人,动老佛爷和陛下把běi jīng的姐姐们派上来,就赢了。我不甘心!”洛天依一边猛吃包子补充体力一边,着吧嗒吧嗒的就开始掉眼泪——年轻的统领虽然头脑优秀能力出众,但毕竟还是个孩子。
“可是……”副官刚要些什么,啃包子的少女突然就站了起来,扭头看着běi jīng的方向。
“那是什么?”
**
那是白sè的流星。
那流星以远超在场所有神姬妹子想象的速度冲进战场,然后以打破常理的机动ìng避开了所有的攻击。它穿过战场,在天空的另一侧划出一道灿烂的圆弧,直奔战区后方作为俄国神姬移动基地的飞空战舰。
一直在舰上没出动的第二哥萨克圣骑团团长马上升空迎敌。
白sè的流星在战舰前方急停,剧烈机动造成的湍流导致空气中水汽液化,在停下的流星周围形成一片翻滚雾气,这雾气在低温下迅速冻结,变成细碎的冰晶。
“我乃林有德近卫神姬约瑟芬·霞飞,”“流星”用英语大声宣布,“挡我者何人,报上名来。”
俄国神姬用俄语自报家门之后,不等约瑟芬反应,就猛的向旁边机动。
尽管对手穿戴着无法用常识来理解的甲胄,但俄罗斯姑娘仍然第一时间选择了采取行动。不畏任何强敌,这便是骑士的骄傲与荣耀。
但是这骄傲与荣耀在眨眼间陨落。
短短一秒钟,“流星”肩头的武器就向光荣的俄罗斯骑士倾泻了上百发弹药。以神姬的标准来衡量,纯白神姬的攻击jīng度低得令人汗颜,即使是最末流的神姬都有资格鄙视这位前法兰西骑士,但是惊人的火力弥补了攻击jīng度的不足。
俄罗斯神姬身中八弹,空战用装甲本来就不曾考虑被多次命中的状况,装甲表面的导力符文超负荷运转,溢出了大量的热能,将承载符文的装甲整个融化。
赤红的铁水流到女孩细嫩的肌肤上,刺鼻的焦糊味随即压过了薰衣草和薄荷的香气。
女孩凄厉的惨叫着。
白sè的骑士依然悬停在原地,冷漠的看着垂死的对手堕向燃烧的大地。
突然,伴随圣骑团团长升空的神姬发出不成声的呐喊,向着白sè的骑士杀去。
弹雨直接撕碎了她的身体——她身上的防护远没有她们团长那么jīng良。
“认清现实吧,你们的机动力无法应对这样的火力。”
白骑士的话语冰冷淡漠,仿佛包围她的上百姬都不过是名为天空的幕布上细的污渍,随手一挥就能抹去。
“从现在开始。美丽、优雅而又高贵的骑士时代结束了,接下来是钢铁、烈火与鲜血的时代。以旧时代的装备面对这个新时代,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94
约瑟芬本来指望通过威慑吓退敌人,至少让她们有所顾虑暂时退兵,为己方争取时间。
但俄罗斯人并没有被吓跑。
俄国人的神姬开始变阵,主动与约瑟芬拉开距离,同时那些只携带了近战装备的神姬退出了战阵,分批降落到后方充当移动基地的飞空战舰上,新起飞的神姬则全都携带着shè击系的装备。
约瑟芬撇了撇嘴,对方的指挥官似乎一瞬间就抓住了自己这套装备的要害。
这套装备,最大的威慑力来自可以连续扫shè的电磁投shè炮,对于空战装具的神姬的防御力来,这门炮基本上打中就能保证重创,而那惊人的连shè能力,使得这门炮可以发挥出媲美整个神姬兵团的火力。
面对这种装备,传统的思路就是打近战,用贴身攻击来让这门重炮毫无用武之地。
但对面的指挥官敏锐的发现,近战才是压倒ìng的不利,因为在接近战中,火力的重要ìng就跃升到了首位,命中jīng度反而变得不重要。
由于在神姬空战的历史上从未有神姬曾经拥有约瑟芬这样的火力,所以神姬指挥官们大多都不太注意阵型的密度,有时候反而会为了追求远程攻击的效果,而采用宛如滑膛枪时代的步兵陆战那样的密集shè击阵列。如果俄国人的指挥官是个被传统神姬空战观念禁锢的家伙,那约瑟芬今天铁定会背上屠夫之名了。
正因为如此,当约瑟芬看到俄国人散开阵型并且开始准备远程兵器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如果俄国人一股脑儿的冲上来,自己纯白的战甲想必很快就会被鲜血染得通红,长久以来赢得的荣耀也将在这一刻变得暗淡无光,自己也将从恪守信念与荣誉的高贵战士,蜕变为单纯的杀戮者——尽管这两者之间本就没有太大的区别。
而现在,面对对方密集持续的远程火力,约瑟芬必须要不断的机动,加上双方的距离,本来就低的命中会变得更悲催,电磁投shè炮的威慑力因而在一定程度上被抵消了。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正确的判断——不,这恐怕是赌上自己与部下生命的押宝而已,同样曾以指挥官的身份亲临战阵的约瑟芬很清楚这,但这并不能改变她对俄国指挥官的赞赏。
以自己的装备,任何一对一的对战都毫无荣耀可言,只是单纯的炫耀武力罢了。但如果是以训练良好的整个军团,以及她们那卓越的指挥官为敌,如果是以一姬的身份挑战敌人全军,那便依然是一份值得夸耀的勇气。
“荣耀与我同在。”约瑟芬紧握那柄形状特异的战锤,像每一个虔诚的骑士那样声祷告。
随后,纯白的钢铁战骑,林有德的近卫武装神姬燃主引擎,无所畏惧的向着严阵以待的俄罗斯神姬们杀去。
约瑟芬的应对策略很简单,既然敌人不想打接近战,那么她就用机动ìng将敌人拖入接近战。虽然对方可以通过整体的阵型变动来抵消约瑟芬的机动力优势,避免被冲破阵型降低受到的损害,但被约瑟芬盯上的目标还是不可避免会进入近战距离。
目标是实力不如自己的中低级神姬,就用近战武器一招重创或者击落,如果目标恰好是高位神姬,就用短促的电磁炮连shè解决问题。
只要如此反复,一个人全灭一个——更正,两个神姬军团的神话也并非遥不可及。
问题就在于jīng神力。
击落第十六姬的时候,约瑟芬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R78对神姬的jīng神压力确实很低,但要cāo控它进行高强度的机动需要的集中力太过惊人,随着作战时间增加而积累的jīng神疲劳反而更严重。
自己到底能支撑到什么时候呢,约瑟芬一面扪心自问,一面用战锤将挡在自己跟前的第十七名俄罗斯神姬扫落地面。
就在这时候,俄罗斯人的飞空战舰上,升起了三发信号弹。
停战信号。
看来,不到半时内就损失了包括第二骑士团团长在内的十七姬的巨大损失终于让俄国人动摇了。
约瑟芬在空中急停,用盾牌挡开几发本不应命中自己的光弹,随即对面前还摆着戒备姿态的俄国姑娘大声喊道:“撤退吧,我不会追击。”
围绕在约瑟芬四周空域的上百神姬这才cháo水一般的退向正在转向的俄国飞空战舰。
目送俄国人远去后,约瑟芬转身向远远的呆在战线后方观战的林有德的临时旗舰飞去。
**
约瑟芬刚从沉重的装甲中解放出来,林有德就迎了上去。他给了妻子一个结实的拥抱,和一个更加结实的吻。
“俄国人的心脏比想象中要坚强不少呢。”
“是啊,”约瑟芬一面回答,一面从勤务兵那里接过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如果他们更坚强一的话,这次的事情就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林有德耸了耸肩,不以为然的道:“不会的,为了对付你一个人,俄国人把大部分力量都抽走了,奉天城的神姬营的压力骤减,她们趁机进行了休整和补充,战况再拖下去,她们也会参战。俄国人的指挥官是个明白人,正因为这样,她不会冒险同时对付你和奉天神姬营。而我们这边,如果必要我会命令巴她们参战。”
约瑟芬盯着林有德看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叹了口气。
“你啊,总是走这样的险棋,然后又用百般理由制造出一种成竹在胸的模样。你就没想过,万一对面的指挥官是个蠢材,你的一切就泡汤了?由最近几十年的历史来看,俄罗斯帝国上层部可是蠢材泛滥的地方。”
约瑟芬一番话,得林有德一时哑口无言。片刻之后,他有些无奈的回应妻子:“我也希望自己总能按部就班的赢得胜利啊,没有冒险,也不用赌对面指挥官的想法,可惜天不遂人愿,我也没办法。”
就在这时候,担任战舰护卫任务的巴降落在两人身边,落地时掀起的气流让林有德微微眯起眼睛,而约瑟芬则盯着巴那光洁如初的铠甲,面露羡慕的神sè。巴拥有护盾类的特技,所以即使在天上和前来侦查sāo扰的俄国神姬纠缠了那么久,护甲和巫女装也没染上半污渍。相反约瑟芬的装备早就沾满了血污,盾牌上还满是利器的划痕,光是修补这面盾牌都要花掉好几名工匠一整天的功夫和大量白花花的银子。
巴和约瑟芬对上目光后,莞尔一笑,就转向林有德:“我前出侦察过了,俄国人确实在从奉天城外围撤退,一时半会不用担心城市的安危了。”
“嗯,辛苦了。”
“接下来怎么办?”
面对巴的问题,林有德耸了耸肩,答道:“等呗,接下来就看陈海辉的本事了。他的部队能在俄国人回过味来之前拿下锦州,打通京奉线,这场战争就差不多结束了。”
林有德话还没完呢,他的两名爱将就一齐把头拧向一边。巴伸手将林有德一把拉到自己身边护住,约瑟芬则“锵”的一声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剑,叉开脚挡在林有德和巴跟前。
接着一名身穿空战装备的神姬在云舟甲板上翩然落地。
“欸……”
不请自来的不神姬歪着脑袋盯着林有德,她看起来只比苏菲大那么一,那张有婴儿肥的脸上稚气未脱,但已经展现出身为美人胚子的潜力。
林有德认出姑娘装甲上的标记了,看来她应该是奉天城神姬营编制下的神姬,阶级是……
不等林有德辨认代表阶级的纹章,姑娘开口自报家门:“我是奉天神姬营都统洛天依,我来拜会名闻天下的林有德林大人。”
完姑娘眯起眼睛仔细的把林有德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随即评论道:“实话,把中华的未来托付给您这样的人,多少还是有不放心呐。”
林有德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了,这家伙专门来找茬的吗?
“但是,”洛天依话锋一转,晃悠着一对大辫子来回看了几眼林有德身边依然维持着戒备状态的两名美女,才用一副老牛逼了的口吻继续道,“但是你身边的两位姐姐都是万中挑一的巾帼英雄,被她们所选择的人究竟有何能耐,我到还有几分期待。”
林有德一不心笑出声来,巴轻咳两声提醒他自重,可少女自己的嘴角分明也在往上飘,眼睛也转向了别处。
只有约瑟芬一脸莫名其妙,她已经知道眼前的陌生神姬没有敌意,却听不懂洛天依那一口京片子。
“洛都统,”林有德好容易收起笑容,对洛天依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儿风大,我们舰桥内议事。”
“嗯,好。”姑娘头,随后用一双溜圆的大眼睛将期待的目光投向林有德,“你们有准备广东的心吗?”
95
陈海辉的军靴踩上锦州城的城头是在奉天大捷之后的第三天清晨。
横亘在他面前的是炸药包在锦州城墙上掀开的巨大豁口,那丧心病狂的爆炸力留下的触目惊心的伤痕让年轻的总司令阁下感叹不已。
“我只是让工兵队在城墙上开个洞而已,没让你们把城门楼一起炸掉啊。”陈海辉回头看着自己的参谋们,“这城楼怎么也是个古迹,炸了多可惜。照这样下去,等俄国人被赶走了,整个东‘北也一片焦土了。”
“报告司令,我们也不知道这炸药这么可怕,我们是按照在rì本陆军士官学校学到的标准填埋量来对城墙实行爆破的,谁想到连旁边的门楼也炸毁了……”
陈海辉看了看报告的参谋,又看了看城墙下面正在翻越爆炸留下的巨大土坑进城的部队,不由得摇头叹气。
由于爆炸留下的痕迹太可怕,南洋军的辎重队和炮队根本就不能走眼前的门进城,只好绕道其他城门,平添了许多麻烦,就连步兵也必须跳下坑去再从另一头爬上来。陈海辉心想这叫什么事啊,拿下了城市之后竟然被自己留下的手尾给拖了进军速度。
接到加快进军速度的命令是在两天前。
在这个命令之前,陈海辉虽然整天向林有德报告进攻受挫,但实际上并没有卖力的攻击,而是持续不断的对锦州城进行炮火急袭,每隔一个钟头就炮击一次,然后来一次试探ìng的攻击。他的做法其实和奉天城外俄国神姬采用的车轮战战术类似,就是要利用自己的兵力优势拖垮敌人。
按照陈海辉的计划,再给他一星期,锦州自己就会开城投降,但林有德的电文给他画了个三天的死线。
于是他一发狠,炮火准备了差不多一天,然后发动了总攻击,一口气突破城防进入巷战,到第三天清晨,固守的俄军基本被肃清,收复锦州的通电随即乘着电波发往全国。
相应的,南洋军的战损也比陈海辉的预期要高出许多。
此时此刻,林有德的心腹大将站在城头,眺望被白雪和硝烟浸染成黑白两sè的城市,回味着自己指挥的第一次大兵团进攻战。
那滋味老实不如想象中美味。
“报告。”
陈海辉回头扫了眼传令兵,威风凛凛的撇下个“”字。
“后方兵站询问是兵车是否可以发车。”
“我了,这种事情直接由参谋部负责,不需要跟我请示。”
陈海辉作为林有德的心腹,自然仿照林有德那套放手政策,但他的参谋们都是陆士出身,基本全是林有德搞出名堂之后慕名来投的“新人”,对自己的身份多少还有些忌惮,不像林有德自己教出来的那帮年轻天不怕地不怕什么责任都敢担着。再加上陈海辉是美国西出身,陆士出身的这帮参谋心里多少有些疙瘩,所以很多陈海辉已经“放权”的事情他们还是会请示这位总司令。
现在陈海辉这么指示之后有开始看风景,几个参谋面面相觑,谁都没敢话,一时冷了场。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参谋长开口对传令兵道:“命令派去车站的部队,检查铁路的状况和场站设备,让白羽扇们把躲回家的工人们都发动起来,回来复工,军需部给他们开双倍的工资。朝铁路的两个方向各派一队骑兵侦查路况,至于发不发车,等这些部队的报告回来再,让兵站等等。”
完参谋长看了眼陈海辉,确认司令没有要补充,这才挥挥手让传令兵离开。
这个传令兵前脚刚走,另一个又跑上了残破不堪的城墙。
“报告,锦州市民们涌上了几条主要街道,我军进军速度被严重拖慢,部分部队被堵住根本不能动,前方指挥官请求司令部指示。”
陈海辉这才解除远眺的状态,他看了看自己的参谋,用略微有些高昂的口吻道:“走,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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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年的大年三十,每个中国人都过得格外的开心。
这一天像往常一样在报童的叫卖声中开始,可这叫卖的内容却让许多穿着长衫温文尔雅的书生们宛如中举之后的范进一般狂喜不已。
“毛子战败了!”
“官军收复旅顺口!”
“《中俄海城条约》签订!”
用稚嫩的声音卖力吆喝着的报童大多并不懂得这些字句的意思,所以他们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那些买了报纸以后欣喜若狂的长衫老爷们。
但今天的生意无疑令人满意,还有些老爷们一听战胜了,就掏出银锭子把所有的报纸都买下,像撒纸钱一样沿街狂撒不止,所以报童们也跟着老爷们一起又笑又叫,闹得开心得很。
节前这几天,全国的报纸都没有放假,因为文章就像雪片一般飞来,这边号外刚排完那边又堆了一堆来信。
这是自184年之后,中国第一次在一场对外战争中获得胜利,中华儿女们怎能不高兴?
在保定的甘军营中,一名哨官看完报纸后果断卷了铺盖走人,去天津搭船往荷浪牙波去了。
在浙江,一名女子学校的大姐看完报纸后毅然剪掉了长长的辫子,把自己的名字芥诗改成了介·石,女扮男装到上海登上了南行的轮船。
湖南某个私塾中,老先生头一次丢开四书五经,神采飞扬的跟学生们讲起杨家将抗击侵略者的故事,后来这位老先生只要有学生要毕业,就必然会讲这样一番话:“将来若有机会继续求学,就一定往南方去,到荷浪牙波去。”
后来真有一位学生记住了这番话,他考上设立在广东的南洋预备学堂,随即留下一首青涩的诗歌,便带着简单的行李踏上了南下的道路。
在四川,有位十四岁出头的淳朴少年在读了胜利的号外之后,悄悄的来到当地林记支部门前,冒着被哥老会的袍哥们责备的危险,领了一份林记的招人简章。在读到简章最后林有德亲笔题写的《沁园chūn·荷城》的时候,少年那张浓眉大眼的脸上显现出激动的神sè,他情不自禁的将诗句念出声来:“指江山,激昂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真英雄也。”
在rì本,一位在留rì学生中有着相当影响力的女青年撕掉了开往青岛的轮船的船票,在林记的特派员的暗中帮助下躲过了rì本特高课的追查,取道檀香山,前往荷浪牙波。
……这样的事情,在1901年之后十数年间实在太多太多,根本无法用文字逐条记述。总之庚子年发生的这场大战中南洋军出sè的表现,开始发挥出应有的效果,中华儿女中最优秀的人才,开始向着位于南洋大海上的那座岛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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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年月15rì,旅顺口外海,由于这年冬天格外的冷,哪怕是在早chūn将至的二月,渤海上的冰也没有化干净。旅顺口内外,二十厘米左右的冰层从岸边向海中延伸了足有七八里,把林有德的视野染成了一片纯白。
此时胜利号的桅杆上旌旗招展,粉刷一新的甲板上除了林有德之外还站了满满一圈人,其中距离林有德最近的便是陆军大臣袁世凯,他们两人一左一右,侍立在钦差大臣李鸿章身后。
“林大人,素闻您有诗情,面对如此美景,不置可否一睹您的才情啊?”
袁世凯刚完,李鸿章便转过身来。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名人此时已到暮年,早已没了当年的威势,但见他回身,袁世凯等当代权臣依然乖乖的垂下他们的头颅。
“嗯,林大人,老朽也很欣赏您的几首词,您今天就莫推辞了。”
林有德一看,李鸿章开口了,这儿不实权,名义上他官最大,于是便接过话茬:“好,中堂大人都这么了,我林某献丑了。”
完他迈开步子,装作构思的模样,在甲板上逗起圈子来。
逗到第四圈,他才松开紧锁的眉头,瞄了眼那些已经在窃笑的满族官吏们一眼,开口来了第一句: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这边刚吟完,人群里就有人嘀咕:“这平仄,沁园chūn?”
“不一定,没准是汉乐府。”
这时候李鸿章瞪了那群人一眼,于是他们都消停了。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yù与天公试比高,须晴rì,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好!”李鸿章竖起大拇指,可没等他继续评价,林有德就开始吟下阕,这让李鸿章颇有些不满,可随即这些不满被惊讶所取代。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sāo!”
官吏们中不少文化人开始面面相觑,目光里隐藏的话语林有德都看在眼里: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那是啥?把这帮人都不放在眼里,这货要逆天呐!
林有德冷笑一声,摆了个姿势提了口气,吟出下一句:“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shè大雕!”
这一句出来,队列里的满人脸都绿了:这**哈赤也是个只知道骑马shè大雕的蛮子啊,而且**哈赤这马,肯定是没有成吉思汗骑得好,也未曾听他shè中过大雕。
林有德对这句词的效果非常满意,他心满意足的吟出了最后一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这下阕念完,众官员连同袁世凯在内都没人上来接茬,最后李鸿章哈哈大笑,才算是破了这冷场。
“林大人,果然好文采。”李鸿章顿了顿,换了副表情口吻,继续道,“但是老朽作为过来人,要提醒您一句……”
李鸿章的提醒还未出口,就被桅杆上的瞭望哨的高喊所打断:“来了!右舷方向!”
1901年月15rì,旅顺口外中国海军旗舰胜利号上,举行了正式的租界归还仪式——尽管此时中**队早已实际控制了大连和旅顺——在仪式上,驻华俄军司令官向钦差大臣李鸿章交出了自己的指挥刀。
这是李鸿章为官几十年来,第一次在没有战败的情况下,出现在正式的外交场合,这为这名曾经被当做中兴的希望的洋务派首脑的政治生涯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同时这也揭开了一个与另一个时空的历史完全不同的二十世纪的帷幕。
96
1901年初,所有人都认定林有德要当东北王了,却没想到俄国人撤退没多久,南洋军也开始了大撤退。
对此国内舆论纷纷赞叹林有德不贪图个人利益,打东北是为国而战。可实际上,林有德这么做完全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上个时空老毛和老蒋在抗rì胜利后抢东北抢得那么欢,那是因为东北是当时全国重工业的心脏,占了东北就有粮有枪可以大打特打;但问题是,那是1945年的东北,而且东北的重工业和俄国和rì本在东北五十年的经营息息相关,可现在,1901年,俄国才占了六年不到就给打跑了,rì本还没来得及下嘴,这东北根本就没有后世那么重要。
在林有德改变了的这个时空,中国清末的工业基地在南洋,就在他林有德手上。
这种情况下占东北有什么好处?北边毛子虽然败了,但其实实力没有受到决定ìng的削弱;南边,朝鲜半岛方向蹲着rì本,京津方向蹲着袁世凯和满清贵族,然后一水之隔的山东半岛上,还蹲着孙雯的革命军。
所以林有德果断撤退了。
南洋军撤退之初,袁世凯还不信林有德把吃到嘴里的鸭子给吐了,等到南洋军大队都在大连湾上了船,袁大头才惊觉自己竟然错失了把南洋军几万jīng兵困在东北的大好良机——本来他可以抢先撤兵给林有德留个守土的职责,被林有德占了先之后,北洋军就给钉死在东北动不了了。
归根结底袁世凯的思想,还是用军队占地刮地皮赚钱再来养军队那套,他哪儿懂林有德发行货币用纸来刮地皮的先进理念——这一套理念,后来凯伸哥和他手下的四大家族玩过,结果玩得不够溜,玩脱了。
北方大撤退的同时,南方的林记解除了总动员状态,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从战时体制转变为正常的生产和经营体制,接着一份长长的报告被送到林有德的办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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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半年仗,让我们的发展时间表往后推了这么多?”
林有德用笔敲着桌面上报告的最后一页,一脸讶异的质问自己的大总管。
杜琪峰面不改sè的应道:“是的,林大哥。半年时间我们消耗了大量白银,这些银两本来应该用来购买机械设备和建设工厂,南洋票的印量在这半年中也大幅超过我们原本的预案,接下来要采取谨慎的货币政策预防通胀……”
“那个就不用担心了,多印出来的南洋票会流通到那些原本不使用我们的票据地方,加上未来一年内可以预见的市场扩张,通胀的威胁并不大,南洋票的发行策略暂时不动。另外,你的这些报告里我都看了,我想知道的是,这种延后无法避免吗?”
“是的,无法避免。”
林有德不话,只是盯着杜琪峰看,杜琪峰也不甘示弱的板着脸回应林有德的目光,半晌之后,林记的大老板叹了口气。
“打仗还真是耽误经济建设啊。”林有德摇头晃脑的感叹,最终决定不去想这些了。
眼下,他还有好多重要的事情要忙乎。
比如:如何保证被RX78卓越ìng能刺激到的列强不要一怒之下碾了荷浪牙波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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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共和国总统办公室。
一份由荷浪牙波送回来的详细技术资料摆在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总统的办公桌上,随同资料送来的还有林有德的亲笔信,信件的最末尾林有德用法文如此写道:“向伟大的征服者拿破仑·波拿巴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当然这份资料里面有很多含混不清的地方,也有不少假情报,还隐去了关键的电磁炮的内容。但这已经足够让法国人对当初嫁约瑟芬的决定倍感庆幸了。
按照林有德的计划,这份情报能让法国人在一年内仿制出ìng能远不如RX78但依然能碾压目前主流神姬空战装甲的东西。
这是林有德一揽子计划中的一环,法国人手里有东西了,就不会放任英国人来碾他林有德:我拿了劣化版的,你拿原型,这肯定不能忍啊。
同样的,美国人也拿到了一份差不多的资料,美帝国的科研力量和工业机器不久之后就该投入到新装甲的研发和生产中,这种情况下,他们绝不会放任英帝国吞并荷浪牙波。本来林有德和美国人就是合作撬动传统列强势力板块的盟友关系,失去盟友还让老牌帝国得着乖,这怎么可能嘛。
在林有德的计划里,这份资料还应该被无孔不入的英国特工们窃取,让大英帝国也有所得,这样英国那位高贵的女皇也就没有理由冒着冒犯两强的危险来打荷浪牙波的主意了。他哪儿知道此时的大英帝国那是真的强大,特工们丝毫没有给那个编号007的后辈丢脸,而大英帝国的科学家们,也许没有林有德的两个红眼妹妹那么天才,但依然卓越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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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白金汉宫,女王执务室。
伊莎贝拉皱着眉头看着皇家科学学会展示的设计图。
“这东西真难看。就不能弄得像中国人的样机那样漂亮吗?”终于女王如实出了自己的感受。
大英帝国的科学家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女王的情报总管代为开口答道:“这只是个概念设计图,陛下。真正的成品我们会请最好的工匠来打造一个符合各位神姬那高贵身份的外表。”
伊莎贝拉头,做了个手势示意科学家们可以开始讲解了。
“尊敬的女王陛下,”戴着流行的假发的科学家开始口若悬河,“从美国人那里得到苏菲·特斯拉阁下的初始实验数据之后,我们就开始了对神姬的力量转化为电能这一课题的研究,到现在已经三年有余,其间得到樱草会的温思丽·丘吉尔姐的帮助……”
“樱草会的温思丽?”女王皱着眉头打断了科学家的报告,她转向在一侧候命的现任首相、掌玺大臣、保守党党魁罗伯特·塞西尔,“那个‘dú lì保守党人’温思丽?”
“就是她。”塞西尔苦笑着头,“和您一样天生就拥有贵族身份和神姬天赋,并且还有着一个美国富豪亲戚的麻烦制造者,她几乎每天都要在国会抨击我们的政策和第二次布尔战争。但毫无疑问的,丘吉尔姐是位坚定的爱国者,实际上,苏菲·特斯拉在美国的原始实验数据就是由丘吉尔姐的美国亲戚提供。”
“嗯,这样啊。”女王似乎对突然出现的名字失去了兴趣,她冲科学家努努嘴,示意“继续”。
“在丘吉尔姐的帮助下,我们得到了第二次布尔战争中俘获的布尔人神姬作为实验品……”
“她不是反对第二次布尔战争吗?”伊莎贝拉又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次罗伯特只是耸耸肩。
“陛下?”
“抱歉,请你们继续。”
“由于得到了帮助,我们得以重现特斯拉姐的实验,并且完成了这个电动核心。但是从现有的情报来看,这个核心肯定和中国人手中的那个有着相当大的差距。幸运的是,分析手头的情报之后,我们认为中国人的RX78的设计理念有些过于前卫了,这很可能是因为他们缺乏大规模制造高ìng能导力增幅翼的能力,而我们大英帝国并无这种顾虑。”
科学家推了推他那有些往下滑的趋势的假发,用手中的细木棍敲打着挂着设计图的黑板。
“我们的设计,结合了电动核心和传统的神姬飞行装甲,背负在后方的电动核心提供的电力将用来驱动这台连接在装甲负重构件上的电动机,电动机驱动螺旋桨提供推力,让新型装甲获得以往无法想象的推力。同时我们仿制了中国人的赛可谬骨架,所以背负的电动机能实现150度的偏转。”
“嗯,实话,这些细节我听不太懂,你们直接告诉我这套东西比起中国人的大家伙有什么优和缺好了。”伊莎贝拉从来不会不懂装懂,而且她很喜欢直取核心。
“首先,它比中国人的设计轻多了。我们反复研究了从各国导力工坊收集来的中国人的零件设计图,都无法搞清楚他们在RX78上使用的发动机的技术原理,才退而求其次使用螺旋桨推进,但因为我们的产品轻得多,又可以使用导力翼辅助机动,在机动力方面并不会比中国人差很多。
“其次,它更容易cāo控,我们的间谍亲耳听到担任RX78测试的约瑟芬阁下的判断,中国人的新东西大部分神姬可能无法熟练使用,而我们的设计帝国的神姬多数都能掌握。
“第三,由于电动核心的ìng能不足,神姬的相当一部分力量无法被转换,但这反而成为一个优势,它意味着装备新装甲的神姬依然可以使用大多数导力武装,而中国人的东西似乎一旦装备就无法发挥原有导力装备的威力了——判断的依据是:约瑟芬阁下在使用RX78时一次也没有发动她的战锤和盾牌的特殊功能。
“最后,它很便宜——我的意思是,相对帝国雄厚的财力而言,它很便宜。”
“听起来你的都是优。”
“呃……”
“我讨厌报喜不报忧。”
“对不起,陛下。缺也很明显,因为背后发动机有螺旋桨,转动幅度远不如中国人的东西,机动力还是有一定差距,而最大速度方面更是没有可比ìng;而我国现有的技术,电动机在稳定ìng和持续ìng上还存在一定的不足,推进用的螺旋桨更是成为一个防御方面的死穴,近战缠斗中非常惧怕能量类shè击兵器的扩散攻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我们无法复制那门神乎其神的shè击武器,我们连它的原理都不知道。”
“所以就使用火药武器补足?”
“是的,陛下。我们认为六联装马克辛可以有效的抵消中国人的火力优势,缺是备弹数量有限,毕竟我们的新装甲不像中国人的东西那样,有三五吨之巨。”
“……为什么以前从没有人想过要把机枪装在神姬装甲上?”
执务室中的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陆军大臣开口了:“陛下,有人想过这样做。但是圆桌骑士团以这样不符合传统也不够优雅为由拒绝了。”
“哦?嗯,我想我应该见见这位提议在装甲上安装机枪的能人,他是谁?”
女王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扭头看着罗伯特首相。
罗伯特再次面露苦笑。
“是温思丽·丘吉尔,我尊贵的陛下。而且,她在非正式的参加西班牙的古巴平叛战争时,就已经带着机枪飞上天了。”
**
德国,柏林皇宫。
新德意志帝国的统治者威廉二世坐在巨大会客室的上首位置,他宠爱的娇妻、荷兰女王威廉明娜坐在旁边一张稍的椅子上,两人的神情都非常严肃。
“对原荷属东印度的防御已经加强,”正在作报告的是新德意志帝国海军部部长阿尔弗雷德·冯·提尔皮茨,“远东舰队的实力也得到加强,新调配的海军神姬也已经到位。”
德皇出名的宠爱新皇后,所以连提尔皮茨这样位高权重的老臣也不敢怠慢,平时注意做些能讨好威廉明娜的事情,防止被枕边风吹飞,这次加强原荷属东印度的防御的计划,最初也是出于这样的打算。
可现在,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德皇和皇后显然对海军名将的报告兴趣不大,只是稍微头,略作表现。老将也只能悻悻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杯就开始用调羹搅个不停。
由于不是正式的政务会议,大多数参与的帝国官僚都没有携带文件,可现场的气氛却依然令人觉得透不过气来。
终于,德皇开口了:“英法都得到中国人的新武器的情报的情报,已经确认过了吗?”
“是的陛下。”新任外相伯恩哈特也兼管德国的对外情报事务,所以尽管德皇并未指明提问的对象,但他仍然立刻答道,“而且,我们的间谍已经确认英女王召见了她的科学家,按照伊莎贝拉姐过去的行事方式,她只有在科学家们取得成果后才会在皇宫召见他们。加上召见之后英国人就封锁了他们的皇家炼金工坊,所以我认为,英国已经拿出了一种可以应付中国人的新型机的设计方案。”
“嗯。”德皇应了一声,同时用他那患病萎缩的左臂神经质的敲打着宝座的扶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德皇才再次开口,打破大厅中令人难堪的沉默。
“对此,谁有应对的计划吗?”
“陛下,”首先开口的还是外相,“南洋军的总司令海辉·陈的妻子是纯正的rì耳曼人,德意志公民,我们也许可以通过这条路,和林有德达成秘密协定,用德意志先进的炼金技术和铸造技术,换取他们在电学与其他学科上的尖端成果。在目前的局势下,英美法等国对于荷浪牙波肯定会产生相当的忌惮,不会再放任他们随意的引进列强的先进技术,他们只能求助于新德意志帝国,我认为,这个计划可行ìng很高。”
“向一个中国人卑躬屈膝?”
德皇一句不冷不热的话,断了外相继续阐述自己观的念头,于是整个大厅再次陷于沉默之中。
打破这沉默的,是位列最末席的一位打扮和大厅内的容克贵族们显得格格不入的半百老者。
“陛下,”威廉·康德拉·伦琴博士毕恭毕敬对德皇进言,“请允许我引荐一位年轻人,我想她对应付目前的局势会大有裨益。”
“好,博士您请。”
于是大厅那厚重的、装饰繁杂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位身材高挑的金发少女昂首阔步走进富丽堂皇的会客大厅,用红sè的双眼有兴致的打量着屋内的权贵们。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在从奥匈帝国逃入我国境内的难民中发现的机械与电气动力方面的天才,同时也是杰出的炼金术师,维尔茨堡大学最年轻的博士,斐迪南·冯·保时捷。”
老科学泰斗介绍的同时,皇家卫兵将一副巨大的设计图搬进大厅。
德皇站了起来,于是整个房间里的新德意志帝国的重臣统统站了起来。
“神姬统治天空的时代终将过去,”保时捷用带着皮手套的手轻拍身后的设计图,毫不畏惧房间内数名高阶神姬那锐利得仿佛可以刺穿她那单薄身躯的目光,“未来,属于电气化的钢铁和烈火,不落的天空要塞和无敌的陆地霸主,将是未来战争的主角。”**按照热血漫画的规矩,当前的敌人打差不多的时候,就要安排世外高手们集中亮相了嗯。当然当前的敌人还要纠缠一会儿的,但这种强者集体摆POSE的做法还是很带感么。
97
林有德在玩一个危险的平衡游戏,他不能让某个帝国单独完整的得到自己的秘密,那样这个帝国势必为了不让其他帝国分一杯羹而吞并北吕宋那个弹丸之地;他又不能让所有帝国都一无所获,那样保不准有人要铤而走险。
好在这个时代,列强都奉行帝国主义,谁都想当世界老大,所以互相牵制着,维持着一种平衡,荷浪牙波就在列强的夹缝间走着钢丝。
但此时的亚洲,最担心自己生存的却不是林有德和他的林记。
在běi jīng,满朝的权贵坐立不安好多天了。自奉天大捷以来,光绪帝就多次下诏书要林有德将RX78上纳朝廷,因为“按照律例神姬用装备皆归神姬营管理”,这些诏书理所当然的遭到林有德的抵制。林有德拿出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此装备尚有诸多缺陷,待彻底完善之后再行上缴。
这种场面话当然没人会信,běi jīng城内外谁都知道这RX78肯定是交不到朝廷手中了,当然,像战蟹的管理和制造啊、海军的编练与指挥啊,在现在的情势下,这些权力也肯定是收不回来了。慈禧和亲王重臣们愁眉苦脸了好几天,终于确定了一件事:自己拿那个孤悬海外的岛还真就没什么办法。
本来他们还想打林有德在内陆的地盘的主意,结果派出的钦差走半路莫名其妙的遇上事故就死了——这以后谁还敢接这个挑子啊!
于是慈禧和光绪就都过不自在了,林有德占了南方最富饶的三个省,还有个更加富饶的海外飞地,手里握着海军,想在哪儿登陆就在哪儿登陆,之前唯一能制衡林有德的神姬战力,在RX78登场后也不那么有效了,这咋整?
最后,慈禧决定,把驻守各地的神姬营的高阶神姬都召回京城述职,给自己吃个定心丸。
慈禧光绪如坐针毡,袁世凯也不好受。本来他准备用守土之责把林有德套牢在东北,然后玩他最擅长的腐蚀拉拢那一套,俗话的好,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嘛。现在可好,林有德打走了俄国人,就一溜烟跑得比谁都快,袁世凯一下子就失去了和林有德保持接触慢慢蚕食的机会。
再加上那个麻烦的RX78,一向足智多谋的袁世凯也有没招了。
袁世凯搞不明白,西方都没有的先进玩意儿,怎么林有德就能搞出来,他到美国收了个女儿,就这么厉害?
到底,袁世凯和大多数清末权臣一样,本质上仍然是地主阶级背景的旧官僚,玩权术勾心斗角没问题,玩经济赚钱可能也有两把刷子,但对科技进步这些就完全没概念了。
袁世凯不好受,其他那些势力远不如他的汉族官吏更不好受了,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或多或少的感觉到清朝行将就木,但在庚子年之前谁也不准这朝廷会在什么时候亡。而现在,他们私下里都觉得林有德窃国的rì子真不远了。
不少汉族官吏都开始悄悄的卖家里的田地购入林记的股份,为变天做准备。
清朝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的同时,另一个宣称能代表整个中国的政权也处于动荡之中。
济南的中华革命军zhèng fǔ经过半年多的喘息,终于从建立之初的狼狈中缓过劲来,可现在zhèng fǔ的高层却对革命的未来产生了分歧。
一部分军zhèng fǔ高层认为,应该推开rì本,转而和南洋的林有德合作,以归顺朝廷为条件,要求将革命军整编为南洋军的一部分,将革命军zhèng fǔ控制的地区纳入林有德的管辖。
而这种主张马上遭到了另一部分高层的反对,整个二月的每一天,革命军zhèng fǔ都在毫无进展的争论中原地踏步,没能做出任何有实质意义的决定。
1901年月1rì,革命军zhèng fǔ中反对和林有德合作的一派突然发难,调动部队和jǐng察占领了主张联合林有德的一派控制的zhèng fǔ部门,将这一派的首脑统统逮捕,并且在孙雯出面干预之前枪毙了其中数名关键人物。
月rì,事变的发动者建立革命军临时管理委员会,暂时代行军zhèng fǔ职责,重新开始准备北伐。于是,刚刚迎来和平不到两个月的中国北方,又一次笼罩在浓密的战云之中。
事后林记情报系统华北局在递交给荷浪牙波的报告中认为,“济南事变”背后,有rì本特高课参与其中,但他们也拿不出具体的证据。
何况此时,rì本zhèng fǔ自己也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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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年中俄战争的结局,对rì本的震动绝对比对西方列强的震动要大许多。
rì本人在甲午战争中获得的那民族自尊,差一就给林有德彻底断送了。那可是连rì本都不敢轻言开战的欧洲列强啊,在六年前给rì本打得满地找牙的中国人竟然打赢了老毛子,还收复了老毛子在干涉还辽的时候从rì本人手里夺走的地盘。一想到当年老毛子陈兵松花江畔就把自己吓得乖乖把吃掉的肉吐出来的憋屈经历,许多rì本的高官就忍不住长吁短叹。
更要命的是,中国人在这场战争中亮出的两件大杀器,着实把rì本人吓着了。
且不那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白sè恶魔,就那战蟹和战蟹使用的新型鱼雷,就足够rì本人担惊受怕的了。
上个时空,rì本就是靠战争起家,现实甲午打败了中国,获得殖民地和赔款,然后参加八国联军,又获得不少好处和赔款,最后打败俄国,进一步扩大在华殖民利益,并且赢得了国际承认,这才跻身列强的行列。
这个时空,rì俄战争根本就不会发生了,八国联军侵华也连影子都没有,没有这俩事件,此时的rì本连列强都不算,不管是实力,还是自信心,都远不如上个时空那个飞扬跋扈的rì本帝国——这国家和民族的自信,也是需要一积累的嘛。
这几天rì本东京皇居内外的樱花都开得灿烂无比,来往的rì本zhèng fǔ高官却一赏花的心思都没有。
皇居会客室一直都笼罩在一片yīn霾之中。
明治天皇在上一任帝姬被暗杀后,就一直称病不见人,将政事全都交给了重组后的右翼zhèng fǔ和他们扶持的新帝姬,所以使用皇居会客室议事早就失去了其原本的意义,只是单纯的遵循惯例罢了。
1901年月7rì这天,会客室的上首位置一如既往的空着,只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姓捧着天皇的印玺毕恭毕敬的站在空坐垫右后方。
除了这一个空坐垫,会客室里可谓座无虚席,掌握了整个rì本的高官们按照习惯区分开文武,以空坐垫下方的那条榻榻米分割线为界河,面对面正襟危坐。
在空坐垫后方,一道垂帘将会客室的一部分单独分割出来,从高官们那一侧看去,可以隐约分辨出帝姬投在垂帘上的影子。而各个神社的高位神姬代表们则聚集在和室的另一头,与帝姬相对而坐,中间隔着文武大臣。
整个和室一片安静,以至于可以清晰的听见庭院里洗手钵的竹子敲打石面发出的清脆声响。
终于,垂帘后面的帝姬坐不住了。
“诸君,rì本帝国的未来就在诸君的手上,沉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想知道,明年如果林有德派出他从美国订购的巨舰,运载着那台白sè恶魔接近东京湾,诸君有何良策可以御敌?”
帝姬完,和室里那群一直像木头人一样维持正坐的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他,竟然没人接茬,于是整个和室又陷入了死寂。
突然,和帝姬正对着的巫女方阵中,传来一阵狂笑。
四国大社神主辉夜姬毫不介怀其他人诧异的目光,在这本应严肃的和室中开怀大笑。
四国大社在之前的变乱中采取了中立的态度,所以明明同是神主,辉夜姬的位置却被安排在了支持军国化的chūnrì大社的神主后方。
而这辉夜姬一向疯疯癫癫,似乎也不太在意这个座位变动,这几年来从未对此发表过什么不满,也从未在这种正式的议事大会上发言。
现在她突然大笑起来,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不少人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竖起耳朵准备听听这位“四国的大傻瓜”有什么高论——哪怕是谬论,也可以趁机驳斥一番显摆下自己的本事嘛。
谁知道这辉夜姬笑完之后,啥也没,反而唱了起来。
唱的什么呢,唱的能剧《平家物语》中,平清盛的老婆跳海的那一段。
这一段唱词结束后,一直跪坐的辉夜姬啪的一声收起手中的神乐扇,站了起来。
“啊啊,这真无聊,我想赏花去了。”着高贵的神巫女像庶民一样高举双手伸着懒腰,绣着锦缎的洁白水袖随之一路滑到底,使少女白皙的手臂整个露了出来。
接着辉夜姬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往和室的大门走去,一边走一边用谁都能听到的声音自语:“不知道久津姬妹妹在荷浪牙波过得怎样,突然很想去探望她呐。”
“辉夜姬殿下。”跟随辉夜姬站起来的四国大社战巫女队总队长凤凰院妹红,“请您稍微收敛一些。”
“不用担心啦,反正我已经是疯疯癫癫的辉夜了,没人会把我的话当真的。”
着辉夜姬一把拉开和室的拉门,把外面待命的侍女吓了一大跳。
“走啦,妹红炭!去吃樱饼咯!”
“表叫我妹红炭。”凤凰院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回头冲室内的重臣们一鞠躬,这才转身朝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嘟囔,“真是的,也考虑下我的立场啦。”
走出门后,凤凰院竟然用脚后跟把拉门给带上了——这动作简直像极了那些个不守规矩的毛头子。
被留在屋内的人面面相觑。
现在的rì本军国主义zhèng fǔ本来基础就不牢靠,大量驱逐左派人士导致政权在民间的风评并不好,尤其在知识分子当中没什么人望,而前任帝姬那疑颇多的意外死亡也让地方大社颇有微词。
现在四国大社的神巫女这么明目张胆的退席,对现在的rì本zhèng fǔ来跟背后插刀没什么两样。
更让人在意的是辉夜姬的话,如果四国大社暗中与荷浪牙波接触的话,那毫无疑问将会将局面导向在座各位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
这时候,官僚的队伍中有人咬牙切齿的低声念叨:“当初就该炮击鹿岛大社,将那些异己分子统统屠灭。对于左派也该采取彻底的诛杀策略……”
原来是坐在军官行列最后一排的一名年轻少尉,看军衔,应该是列席旁听的高官子弟。
少尉身边的一位中尉捅了他一下。
“土肥原君,注意你的言行。”
就在这时候,垂帘后面的帝姬开口了。
“怎么了?如果有建议的话,大声出来让大家都听见。”
这时候,跪坐在军官方阵最上首方向的大山岩开口了——捅娄子的是陆军的少尉,自然由陆军总长负责明情况。
“帝姬殿下,适才喧哗者尚未有在此会议上发言的资格,希望帝姬殿下看在他年幼鲁莽的份上……”
“无妨,听听年轻人的意见也好嘛,大山阁下。”
帝姬都这么了,大山岩也只好回头向自己的副官递了个眼sè,于是一块代表临时发言权的菊花徽记被交到年仅18岁的土肥原贤二少尉手上。
“帝姬殿下,以及诸位大人,不才土肥原贤二对当前的局势看法如下。我们既然无法从正面打败荷浪牙波的中国人,就应该考虑从其他方面入手。中国人自己就过,‘避实就虚’,我认为,此时荷浪牙波有如下两大软肋。
“其一,我研究了林记的组织形式,和林记采取的大部分策略,这些都不同程度的超前于现代的主流概念。许多人总认为林记是个较为松散,各部分较为dú lì的组织,其实不然,它的运转严重依赖林有德的天才头脑和个人凝聚力。只要暗杀掉林有德,林记就会实力大减。
“其二,荷浪牙波虽然有RX78这种犯规的武器,可现在看来,这种武器运用起来限制颇多,所以,认为神姬力量方面林记有压倒ìng的优势,是不对的。我认为,在特定的条件下,神姬力量的缺乏依然是林记的软肋。”
“哦?在什么样的特定条件下呢?”
面对帝姬的提问,土肥原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自己的发言,终于,他深吸一口气。
“我们应该派出jīng锐神姬部队,潜入荷浪牙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林记关键部位进行自杀攻击,诛杀林有德和他的养女。”
“没可能的,”帝姬打断了土肥原贤二的话,“林有德身边可是有约瑟芬·林,宫崎寅藏以及天空院岚这三名超水准神姬在,要突破这三人的防御,必须派出同等水平的神姬,我们rì本帝国无法承受这样的损失。”
“可是……”
“多无益。”
“……是。”
在土肥原贤二坐下后,沉闷的会议又持续了许久。
几天后,土肥原贤二被一名姓和多名便衣堵在了军官宿舍附近的巷里。
这群人出示了代表皇室的菊花徽记后,将他带到了皇居的后门,领着他穿过重重拉门,来到皇居偏殿的一间和室中。
“土肥原桑,”rì本帝国的帝姬在和室正中正襟危坐,“请详细的把你的想法告诉我。”
“是。”土肥原贤二赶忙在帝姬面前的坐垫上跪下,开始严肃的阐述自己的想法,“神姬的战斗力,和装备也有很大的关系。为了保证帝姬您的安全,您周围总有全副武装的高阶神姬轮班。但林有德没有这样的力量,他手里的高阶神姬不过个位数,要保护的目标却很多,再加上宫崎寅藏姐还承担了左翼流亡者的管理任务,所以大多数时候只有约瑟芬·林一个人在他身边而已。而约瑟芬·林是他的妻子,这意味着他不可能让她全天候全副武装。
“也就是,只要我们计划周全,行动缜密,完全可以选择林有德无防备的时候动手。就算第一轮神姬突击无法得手,也可以在林有德的神姬护卫注意力都被我们的神姬吸引走的时候,由潜入的工作员对他进行暗杀。美利坚的亚拉伯罕·林肯大统领就是这样在神姬卫队的环绕下被一名普通人刺杀的。”
“嗯,有道理,继续。”
“这个计划,在我看来完全可行。成功的关键在于:一、隐秘的行动,决不能走漏半风声;二、要投入足够高级的神姬。参与行动的神姬绝对无法活着归来,但我们绝不能因此而在人选方面有所顾虑,要下狠心牺牲强力的神姬。”
最后一句话,让帝姬咬起嘴唇。可片刻之后,她叹了口气。
“这也是为了rì本的国运,没办法呢。土肥原君,这个计划由你一个人负责,我会调派我自己的亲信去辅佐你,你是陆士毕业的对吧?嗯,那你应该认识,他教过你们谍报课。没错,我会派明石元二郎大佐配合你的行动,他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并给予你们保密方面的指和帮助。”
“是。”土肥原贤二难以压抑脸上的兴奋,“那么,神姬方面……”
“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派给你数量足够的高位神姬,以及一位实力足以立于rì本神姬的强者。”
“这……”
实力足以立于rì本神姬的强者,不就是帝姬吗?
面对土肥原贤二的讶异目光,帝姬连连摆手:“不是我啦,姐姐已经被毒死了,我要是再去参加这种自杀式的任务,谁来守护rì本呢?再,我太显眼了。”
“那,还有哪位……”
“有啦,你看,你作为军人都忘了她的存在,派她去再合适不过了。”完帝姬抬起双手,在空中击掌三声。
于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少女拉开帝姬身后的拉门,走进房中。
少女有着一头黝黑的过腰长发,质朴的白sè缎带恰如其分缀在那头华发之上,营造出清丽脱俗的美感。她上身套着一件纯白的炼金胸甲,胸甲的腰部连着黑sè的裙摆,盖住和胸甲里面的衣服连成一体的百褶裙的裙角。
除了胸甲,少女的肩部和胯部还装备着复古形式的护肩和腰甲,一侧护肩上那个鲜明的纹章让土肥原贤二瞪圆了双眼。
在rì本,神社与其是个神道教的宗教机构,倒不如是神姬的管理机关。但每个神社里依然会供奉各自的御社神。在越后国地方,就有一间供奉战神昆沙门天的大社,这所大社的巫女全都以jīng研战斗技巧为毕生的追求,她们不问政事,一心追求武道的极致。
但有时候,她们也会下山,参与世事。这些下山的战巫女,无一例外都创造了一番功业。
比如战国时代的越后之龙上杉谦信便是越后大社的第6代神巫女。
“这位是,越后大社的……”
“不必惊奇,明治维新的时候,当时的45代神巫女比古清十姬就曾经派遣弟子下山帮助尊王派。而这位是越后大社46代神巫女,景虎姬。”
“居然能见到越后大社的神巫女……在下身为军人,此生无憾了。”
“您过奖了。”手按腰间长刀的少女淡然答道,声音彷如早chūn的细雪。
“但是……您是军神的神巫女,死在这种不名誉的偷袭行动中,实在……”
如雪一般纯净少女轻轻摇摇头:“没关系。如果是为了rì本的续存,为了大和的大义,杀身成仁也好,背负污名也罢,我都再所不辞。”[[[CP|W:6|H:480|A:L]]](章节插图仍然由自家妹子倾情演出)
98
各国首脑疯狂开会的时候,林有德正在兴致勃勃的——进行现代戏曲的创作。
从1世纪归来的林有德,深深的理解占领舆论宣传阵地的重要ìng。在那个靠着互联网,将“舆论”彻底草根化的时代,真相如何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多数人相信什么是真相,只要相信的人数够多,再荒谬的事情也能变成真相。
那是一个真理真正被多数人掌握的时代——因为那个时代任何东西只要被多数人相信,就会升格为真理。
在二十一世纪,舆论的草根世界里充斥着这样一种人,他们在网络上表现着自己的高风亮节和兼济天下的胸怀,现实里却没给希望工程捐过一分钱,也从未参加过哪怕一个时的义工活动;他们一面用手机在网上谴责城管暴力执法,一面对弄脏了自家楼下步道的贩恶言相向;他们喊着mín zhǔ,心里想的却是“让我来dú cái”。
林有德不一样,作为社会学相关专业毕业的学生,他手里有国家认可的专业社工师证明,实习的时候在广州最贫穷的社区蹲了三个月,后来他虽然没有选择成为一名奉献自己照亮他人的专业社工,但依然每周都会抽时间出来参加社区的义工活动。在林有德看来,网上嘴炮一个月,不如到社区帮忙捡一天垃圾对社会贡献大——至少捡垃圾确实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美好了那么一。
一百年后那个伟大的微薄时代让林有德彻底对“主义”失去了兴趣,成为彻头彻尾的实干派。他自从下定决心要改变中国之后,采取的就都是务实的策略,除了撑场面之外,从未高喊过什么“主义”,也从未公开宣扬过自己的政治理想。
但他仍然需要抢占舆论阵地。
而且他要利用自己做的“实事”,将人民争取到自己这一边来,让其他人彻底无路可走。
在没有**的时代要达到林有德需要的宣传效果,靠现在那些仍然在玩阳chūn白雪的文艺青年是肯定不行的,以他们那本事也就只能在那些发行量少得可怜、只在知识分子当中流通的报刊杂志上写满是书生意气的文章,在上个时空,这帮书生写了几十年,呼吁了几十年,合起来的效果还不如土鳖党一句“打土豪分田地”来得好。
同样,兔共的经验告诉林有德,要打开宣传局面,戏曲、快板等贴近人民群众的方式才是王道,而林有德这几年“创作”的歌曲在人民群众中获得的反响,也充分证明了这经验的可行ìng。
这也是林有德在选择强化自己的艺术能力时的一大考量:这样就不需要花费时间和jīng力来让那些所谓的文化人和艺术家来领悟林有德的意图,他想要什么样的东西,就只管自己创作——或者干脆从后世抄回来。
反正林有德闲得很,有得是时间。
林有德回到荷浪牙波之后,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根据自己对后世的记忆,再融合大量这个时空的现实素材,创作完成了现代京剧《林海雪原》,主要讲的是中俄战争时期,一位传奇英雄贺老六率领一支分队,深入敌后在雪原中用机智和勇气将愚蠢的沙俄侵略者打得满地找牙的故事。
第一场公演的时候,林有德亲自登台扮演主角贺老六,那一天偌大的荷浪牙波万人空巷,从那以后整个北吕宋的孩玩打仗游戏的时候台词都变这样了:“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你脸怎么黄了?”“防冷涂的蜡!”
这部戏的火热,让正牌的战斗英雄、盘龙宝剑金星奖章获得者贺老六的生活陷入了一种苦不堪言的状态中——你想啊,这都快六十的老头子了,三天两头收到年轻女学生送的情诗算个什么事啊!
之后,林有德又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弄出了《林海雪原》的各种地方戏版本,让重金请回来的名角名家练好了,到全国巡演去了。
于是林有德的声望噌噌往上涨,林有德也不含糊,哗哗的继续艺术技能,几个月的时间,他学会了京胡二胡芝麻糊,掌握了钢琴竖琴口风琴,而且还jīng通长号短号螺号。
连约瑟芬都奇怪:“你有这么多才多艺吗?我怎么结婚那么久现在才发现?”
巴更是表示“认识那么久竟然从不知道你还会这些”。
对此林有德的回答也很简单,“那是因为我是个深藏不露的男人”。
就这样深藏不露的林有德从大清国的权臣摇身一变成了才华横溢的艺术家,平时要么在学校给他亲选的学生上课开灶灌输各种私货,要么就穿梭在各种沙龙或者演出的现场,玩音乐唱段子顺便狂晒自己的漂亮老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林有德已经被林记的内部斗争架空了呢。
林有德回到荷浪牙波之后的这些动作,很快又给他赢得了一个“现代李后主”的大帽子,内陆的各大报刊甭管屁股坐在哪边,都开始“怒其不争”,怨天尤人了。
林记在内陆投资经营的报纸立刻反唇相讥,我们的林大哥一直这样,结果打跑了西班牙人又打跑了老毛子,你们那帮老古董看着一身正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结果五十年来未尝一胜,两者一比高下立现。
一时间神州大地上几派御用文人把文章化作匕首投枪打得火热,可作为当事人的林有德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在《林海雪原》大获成功之后,林有德又捣鼓了一部现代歌剧——林有德版的《白毛女》,大体的剧情和原版差不多,很多经典唱词几乎都照搬,只是根据林有德他自己的审美重新编曲了一下,背景么也换成了南洋,黄世仁也给改成了金发碧眼大腹便便的西班牙殖民者罗便臣,狗腿子则替换成了买办二鬼子李富贵。
有的人可能奇怪,这尼玛1世纪的宅男谁他妈会记得《白毛女》的唱词啊。但林有德就记得,他不但记得中国的歌剧的台词唱词,还记得许多外国名篇的台词唱词的中文翻译,什么《图兰朵》《卡门》《费加罗的婚礼》啊,一套一套的,而且一听前奏就能出是哪一幕。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林有德大学里面叫外国古典音乐这门选修课的老师是个未婚大美女,林有德大学三年把她的课都选完了,每次都能拿到全班前几的名次,结果最后美女老师没勾搭上,他自己变成了半个歌剧迷。
年轻时候的林有德可喜欢干这种本末倒置的事情了。
这会儿他又了天赋开了挂,改编《白毛女》妥妥的。
只不过,这林有德毕竟和当年创作《白毛女》那帮人不同,那帮人从受到的是传统艺术熏陶长大,林有德从看商业大片长大。他刚懂事那会儿刚好国内《追捕》正火,于是林有德先学会了“昭仓不是跳下去了?唐塔也跳下去了……所以请你也跳下去吧”,再学会了“班比诺,别怕!”和“看,这座城市,它——就是瓦尔特”,最后才是传统的老电影台词,什么“汤司令,我为党国立国战功”之类的。后来林有德更是在那个年代不由分引进的一堆美国大片香港大片rì产大片中浸yín了许久。
尤其是好莱坞大片,对林有德影响很大,所以《白毛女》这个故事有许多地方不符合他的审美。别的不,最后那个结局虽是个GOODENDING,但林有德总觉得还有哪里不痛快。林有德一向鄙视国内那帮不别扭不舒服斯基牌导演和编剧,像那冯什么纲,好好的一个《集●号》最后搞得那么苦大仇深那么悲情,还好意思号称中国的《拯救大兵瑞恩》,人家《拯救大兵瑞恩》最后多正义多阳光多美利坚啊。
所以,别拉不出屎来怪茅坑,自己傻·逼怪广·电,人家好莱坞哪部卖座大片不是主旋律片?《复仇者联盟》里克里斯·埃文斯都把美国jīng神的象征给穿身上了好不好!
所以中国电影想要卖座,也得走类似的路,剧情可以曲折,但最后的结果一定要酣畅淋漓,要有陈真一脚踹烂东亚病夫牌匾那样的血ìng,要有叶问一嗓子“我要打十个”那样的爽快。
去你妹的艺术,老子花100多块进电影院看超大屏幕是来爽的,不是来找郁闷的!
基于这样的理念,林有德把他这个版本的《白毛女》的后半段给改了。
最后的结局林有德给改成了这样:喜儿左手提着已经成了南洋军的标志武器的花机关,右手高举鲜红的十八星旗,冲上舞台正中的布景街垒,一脚踹翻罗便臣,把旗子插他菊花上。在她身后是一大波手提各式武器摆出红sè歌剧中的经典造型的陈思哦不,配角。同时在林记控制区脍炙人口人人会唱的《南洋军在前进》就开始响起,往往这个时候都会形成全场合唱,全剧的气氛会涌向最高cháo。
除了剧情的改动,林有德还在剧中增加了许多体现他个人趣味的细节。像杨白劳给喜儿绑头绳那段,林有德把红头绳给加宽了,然后亲自动手设计了几个相当漂亮的花式蝴蝶结给喜儿。要在上个时空,林有德这做法肯定会因为乱改红sè经典而遭到抨击,但这个时空,这个改动深受年轻人的喜欢,一下子林记所有供销社里红头绳都卖脱销了,走在荷浪牙波的街头上,到处都能看到姑娘头上戴着红头绳。
这风cháo最后逆袭到了林有德自己家里,使得林有德每天都要给苏菲梳头绑头绳。
当然林有德也不是一味的发泄民族主义情绪,他老婆还是金发碧眼的外国妞呢,所以他在这新剧中安排了一位善良正直的外国骑士少女,作为“善良友好的外国友人”的总代表。
这个做法被英国《泰晤士报》当做林有德“虚伪”的表现,并且jǐng告西方社会要jǐng惕荷浪牙波的野心,以此为代表黄祸论在英国国内再次大幅度抬头。这种趋势也蔓延到了和英国关系密切的美国国内,使得与荷浪牙波关系良好并且与林有德私交甚密的老罗斯福总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但法国人却对这种看法不以为然,这部林有德版的《白毛女》翻译成法文后在法国反响相当不错。
而这部剧在中国内地的反响则处于林有德意料的平淡,远不如《林海雪原》。大部分地主和官僚阶层都看出这里面有些不对味的东西在,从剧场出来浑身不自在,菊花各种紧,还怎么可能为它叫好?而本该对这剧感触颇深的那些人,也因为黄世仁换成了外国佬而兴趣大减。
这确确实实给林有德上了一课。
林有德这边厢玩得开心,他的部下们也在紧锣密鼓的推进着各项工作。
1901年6月,南洋军接收了第一门由林记自行仿制的克虏伯野战炮,林记自产重炮终于实现了零的突破,虽然jīng度啊可靠ìng啊这些都还比不上德国原装货,却依然意义重大。
1901年7月林记自己的炼金工厂投产,生产规模只相当于英国设在印度的皇家炼金工厂分厂的三分之一,却仍然让林记上下庆贺了好几天。
1901年8月,荷浪牙波的船政局新厂房建设装配完毕,全新设计的000吨级鱼雷装甲巡洋舰铺下第一根龙骨。同月份,新造战蟹8机举行了成军仪式,正式编入海军作战序列——因此这八机并没有采用之前四台原型机那样的技术试验部队涂装,而是采用了海军部队的军舰灰加海军蓝的涂装。
相比较进度并未因为战争而严重滞后的各种军事项目和高技术项目,林记的民用项目受战争的影响就要明显得多,北吕宋环岛铁路、铁矿和炼钢厂等等的建设都严重滞后,使得南洋银行不得不拿出一笔额外的钱来为军事项目采购钢铁等原材料,这笔额外的支出又进一步减缓了民用项目的推进。
1905年完成北伐准备的目标,看起来无论如何都无法顺利实现了。
在想了诸多办法都没有获得成效的基础上,林有德只能调整自己的时间表。
这个时候,林记内部渐渐的有了一些非议之声,部分人认为林有德从东北撤军撤早了,应该先在东北刮地皮把战争耗的钱刮回来再走,而对于这些非议声,林有德完全充耳不闻。
表面上看,庚子战争中,南洋军出力最多,却没有捞到什么实质ìng的好处,只是赢得了一些虚名,还暴露了自己的撒手锏,属于赔大了。可林有德不这样想,他认为庚子战争的胜利,为林记进入全中国,为南洋票一统国内纸币流通领域,都提供了坚实的基础,而事实也正是如此,但这种“成效”并不是那么容易看出来。
另外,庚子战争的胜利,还给林有德带来了另一个机遇。
1901年夏末,rì本帝国zhèng fǔ派驻台湾的总督儿玉源太郎派出密使,和林记在台湾的地下工作机关秘密的接上了头。
林有德和林记在1905年之前经历的最大的“波折”就这样悄然来到了他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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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英国大使馆。
大英帝国驻rì本大使保罗·约翰逊爵士放下手中那厚厚的卷宗。他只翻看了卷宗最开始的几页,就意识到这不是他这个级别的官僚应该碰触的东西。
“罗斯顿爵士,这份绝密档案的来源,可靠吗?”
“可靠。”身为著名探险家的罗斯顿·道尔爵士自豪的挺起胸膛,“因为这是我亲自潜入rì本人的要地,用水银记录仪复制下来的。”
约翰逊严肃认真的注视着罗斯顿,片刻之后他决定相信这位多次登上报纸的超级探险家兼热心业余间谍的话。
他这样做的原因有些不太“符合程序”:他相当喜欢罗斯顿爵士那本描述他在非洲丛林和土著部落斗智斗勇的书,打心底里觉得这个家伙应该是个狠角sè,就像传中那位无所不能的范海辛博士那样。
“既然如此,这份秘密情报就该立刻送到女王手中,我会安排机要室空出电报机的使用时间……”约翰逊自己掐住话头,认真的思考了片刻之后,改口道,“不,我怀疑那帮中国人已经有窃听我们电报通讯的手段了,罗斯顿爵士你是否已经记住了这份情报的所有细节?”
“当然。”
于是约翰逊拿起卷宗,从口袋里掏出火柴将它燃,然后一把丢进书房的壁炉中。
“请您亲自回国,向女王陛下陈述这份情报的内容,我会让机要室发一封电报向女王陛下引荐你的。”
“呃,实际上,我正准备去美国体验下印第安人的奇特文化……”
“拜托你了。”约翰逊打断了罗斯顿的话,“这份情报非常的重要,必须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送到女王手中,大英帝国和女王陛下需要你的服务与无私奉献,爵士。”
99
经过四年不间断有计划的移民和建设,荷浪牙波此时已经成为东南亚一流的城市。
原先的荷浪牙波市区现在只是城市的一个区。林有德登陆时候的荷浪牙波和苏比克湾港区之间隔着大大几十个种植园,实际上是挨得很近的两个城镇。现在两个城镇之间的种植园全给拔掉了,新的城区将荷浪牙波和苏比克湾港连成一片。
新城区被注入苏比克湾的卡拉康河的两条支流给切分成三个不同的区,林有德为了图省事把这三个区命名为红区绿区黄区,并且把新成立的负责内卫镇暴的武装jǐng察部队给命名为黑sè守望。
红区位于苏比克湾港区西侧,是个被卡拉康河的两条支流与大海包围的四方形的岛,岛上集中了荷浪牙波的大多数重工业。这个区域的建筑基本都按照林有德的指示,被弄成方方正正的火柴盒模样,交通道路的规划也严格按照棋盘格的方式来执行,连街道的命名规则都带有浓重的工业味儿:所有的街道都按照朝向分成纵横两大类,以阿拉伯数字编号,最后在加上代表路宽和运通能力的“甲乙丙丁”分级。所以红区的道路名字一般都这样:横15甲,纵7乙……
黄区在红区北面,隔着卡拉康河与工业区遥遥相望,这一区都是轻工业和商业,建筑的设计风格统一采用西欧风,于是大多数来到荷浪牙波定居的西方人都会选择在黄区购买自己的住宅。黄区的街道命名直接就用欧洲的城市,这是巴黎大街,那是纽约大街,伦敦大街,柏林大街……
在黄区和红区的西面,卡拉康河的两条支流交叉形成T字型的河汊子,在T字的西面,绿区和红黄两区隔河相对。
绿区主要是林记的办公机关,学校,以及各国驻荷浪牙波的官方代理机构等等,同时像大会堂啊体育场啊之类的公共设施也建设在这里。和另外两区相比,采用古朴中国风为建筑基调的绿区绿树成荫,风景这边独好,成为荷浪牙波有钱人的集中地。
四年时间,荷浪牙波人口增加到100万——这里面有林记有计划的移民,有从菲律宾各地尤其是马尼拉自发迁移过来的华侨,还有过来东方淘金的西方人。
此外,荷浪牙波还有超过50万的rì侨,居住在红绿黄三区之外专门设立的rì侨区中。
荷浪牙波的快速成长被西方人视为“奇迹”,而林有德倒是从城市的成长中,体会到了玩现实版模拟城市的快感。
除了红黄蓝三区、rì侨区、港区和旧城区之外,荷浪牙波还有个很神奇的城区叫大未来区,这城区紧挨着林记的黑科技开发区,城里住的是世界各地慕名而来排队使用神算的科学家和他们的助手。神算刚建成的时候,只有两种科学家会往荷浪牙波跑:一种是面对巨量的计算工作实在没辙了的真科学家,另一种是看中了林有德对科学的扶持跑来骗经费的骗子——尤其是后一种,数量相当的庞大。
但是许多真科学家在排队等着用神算的时候,发现了和同僚面对面交流的“快感”:林有德很有心的给他们设计了一个由各sè论坛、辩论会构成的交流平台,让这帮心急如焚的等用机器的科学家有个消磨时间的去处。
结果这一系列的机制大受欢迎,尤其是林有德别出心裁的设置在每个街口的“微型科学博览告示板”,许多科学家都养成了在散步时候在告示板前驻足,看看同行有什么神奇的念头,再随手添上一些留言发表下看法的习惯。这种简称“**”的告示板很快就成为一种时尚,为了保证告示板上总有足够的空间给科学家们留言,林有德不得不让苏菲给告示牌加上了复杂的机械结构,让上面的内容滚动显示。
这种交流的快感,加上林有德画大价钱打造的设备齐全的公共实验室,更多的科学家便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大未来区渐渐的就变成了一个头脑风暴的频发重灾区。要是乘着马车在这个区遛弯,一路上一定能看见各种匪夷所思的东西。
相比之下,rì侨区就显得要普通许多。但也只是相比之下罢了。荷浪牙波的rì侨区在几年间渐渐形成了按照家乡划分的居民分布格局,不但如此,他们还把横贯rì侨区的中心大道当做界河,土佐萨摩等尊王藩和会津等佐幕藩各自有会馆,两边隔着大街对峙。两边的会馆都挂着各自的藩旗,进出的人都一定会朝对面怒目而视,时不时还要就“如何拯救大和”这一议题打上一架。
另外,部分rì本人当中还形成了一种很奇怪的观,他们似乎觉得在这里中国人是一等公民,他们rì本人是二等公民,其他国家的人是三等公民。之所以会形成这样的观,似乎是因为部分rì本人认为巴才是林有德真正的正室,法国妹子只是拉拢法国的手段,君不见巴除了担当林有德的侍卫之外,还承担着其他重要的职责,而约瑟芬似乎就只是个能打的花瓶而已。
这些话传到林有德耳中,他也只是一笑了之。
1901年夏末,儿玉源太郎的密使乘船,抵达了荷浪牙波,住进了rì侨区长州藩的会馆。同一天,根据林有德的指示,林记情报机关从各地调回了十几位有rì本血统或者rì本身份的情报干员,临时增强荷浪牙波本部的力量。
在这座新兴的港城,一场间谍大战就此拉开了帷幕。
**
林有德觉得他这一辈子都没办法习惯rì式的正坐姿势了。他悄悄斜眼看身边端庄跪坐的巴,心想真亏这姑娘能长一双这么漂亮的大长腿。
基于保密方面的考量,林有德将与儿玉源太郎的密使会面的场所选在了久津姬居住的大社的偏殿,为了表示对久津姬的尊重,林有德不得不入乡随俗的以跪坐的姿态来等待那位密使的觐见。结果不到五分钟,他的脚开始麻了,等到十分钟的时候林有德就下意识的想起自己高中学军的时候被排长罚练蹲姿时的往事……
跪坐就是这么难受。
林有德愈发的佩服巴,有时候林有德会心血来cháo吃去rì侨区的料理屋吃rì式料理,侍奉的工作就全都由巴来负责,这姑娘一跪就是一晚上,完全面不改sè。
好在,密使并没有让林有德久等。
“抱歉,”打开拉门进入和室的中年人向林有德深深的鞠了一躬,身体从中间整个折成了九十度,“让您久等了,林有德大人,摆脱跟踪稍微用了时间。”
“没事,”林有德亮出个笑容摇摇头,“竹中先生,旅途劳顿辛苦了。”
“不敢当不敢当……”
就这样林有德继续和竹中客套了几个来回,拉扯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随即林有德沉下脸来,切入正题。
“竹中先生,不知道rì本帝国台湾总督儿玉源太郎阁下派您前来,意yù何为啊?”
林有德记忆中,儿玉源太郎虽然一身军装,但实际上是个政治家。虽然他曾经火线剥夺乃木希典那个蠢货的指挥权,指挥rì军迅速拿下著名的0高地,但这个功绩之所以看起来很美最大的原因是之前乃木希典的表现实在太烂了,对比起来才显出了儿玉源太郎的英明神武。
这就和战国时代的啄木鸟战法类似,马场信房搞出这么个不伦不类的战法,还让上杉谦信单骑冲了主君的旗本三刀把信玄砍懵了之后扬长而去,竟然也能号称战国智将之一。这完全是因为rì本战国的格局太了,能人太少。(这是上个时空的历史,这个时空的版本不一样嗯)
但儿玉源太郎在政治方面的手腕,林有德还是相当认同。另外,林有德记得,这个儿玉源太郎赞同孙中山的理念,也曾经支持过同盟会的活动。但林有德没有仔细研究过,他究竟是像宫崎寅藏这样真心想着靠中国富强来带动亚洲富强的rì产五毛,还是像兴亚理事会那样心怀不轨的yīn谋家。
正因为这样,林有德儿玉源太郎毫无预兆的派来的密使相当的戒备。
可能是感觉到林有德的疑虑,竹中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无奈。
“听林大人个ìng豪爽,那么不才竹中也就直来意了。儿玉大人对现在rì本帝国的状况深感担忧,他认为……”rì本人顿了顿,别有深意的瞄了林有德一眼,才继续道,“儿玉大人认为,rì本帝国要继续发展,并且和欧美列强对抗,就必须进入中国。”
林有德撇了撇嘴,心想这货还真敢啊,但他并没有打断rì本人的话。
“但现在,儿玉大人认为,rì本想要像西方列强那样‘进入’中国,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到rì本帝国做好进入的准备时,您,林有德林大人,应该也已经做好了接管整个中国的准备。儿玉大人认为,和您正面对抗是一件愚蠢的事情,他希望通过其他的途径,来为rì本在未来的世界版图上,谋取一个适当的位置。”
rì本人话音落下后,林有德端起面前的茶杯,装模作样的品了起来。
此时他脑海里浮现的是《三国演义》里经典的黄盖诈降段子,有个声音不厌其烦的在他的脑海里大叫:“请鞭挞我吧,公瑾!”
但让林有德想不明白的是,就算这是诈降,rì本人能从这里面得到什么好处呢?
最后,林有德决定先刺激下眼前的密使,探探风口。
于是他放下茶杯,不经意的一挑眉毛,:“哦?这么,儿玉源太郎阁下,有意与我们合作,颠覆rì本现政权?”
“不不,”竹中连连摇头,“儿玉大人胃口还没有那么大。大人派我来,只是想先把台湾从rì本帝国中割离出来罢了。有了台湾这个先例,林大人您rì后想要登上rì本列岛,也会简单很多,不是吗?”
100
林有德又抿了一口茶。
“也就是,儿玉源太郎阁下准备背叛自己的祖国?”
“林大人,我们认为和您携手,才是拯救rì本的正确道路。想必相关的内容久津姬殿下已经跟林大人讨论颇多,在下就不献丑了。但是,林大人,在下虽然不才,但常思索当世之势,也略有所得,不知林大人是否愿意听我一言?”
林有德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决定先听听这儿玉源太郎的密使能丢出什么高见,再做决断。
“林大人,中国有句老话,叫物极必反盛极而衰,在下认为所言极是。任何事物,只要发展到了,等待它的就只有无可避免的衰败。纵观世界文明古国,莫不如是,但中华却能一直延续至今,直到百年前也仍为世界第一富饶繁华之邦。
“在下认为,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每当中华趋于极盛的时候,便会有胡人乱华,为中华带来新的‘血脉’。”
“这我赞成。”林有德出其不意的打断了竹中的话,“多元化有助于保持民族文化的活ìng,从汉代开始的民族融合确实在不断的为华夏文明注入新鲜的血液,许多已经成为中国文化一部分的东西,原本都是从胡人那里流入的舶来品。”
“多元化……”rì本人用生硬的中文反刍着林有德嘴里蹦出的这个新鲜词,他似乎一时间没有能完全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林有德这才想起来多元化这个词貌似是二十世纪中后期才流行起来的玩意儿,自己一不心给提前创造出来了,rì本人可能连这词究竟是哪三个字组成都不清楚。于是他用手蘸了茶水,在桌上把这个新词写了一遍。
就这样,竹中盯着那三个字看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味来:“嗯,多元化,这个词好,好啊。久闻林大人文采过人,今天终于见识到了。没错,在下的意思就是这‘多元化’。所以,吸收新的东西,对中华辉煌文明的延续也十分的重要。rì本与中华一水相隔,大和的文化与中华文化既有大量相似之处,又有许多不同,在这个中华落难的时候,林大人,您不觉得rì本文化最适合担当为中华增添新血液的重任吗?”
看着一脸兴奋的竹中,林有德暗地里咋舌。
从刚刚开始他就觉得这rì本人的理论有些耳熟,就一直在想他穿越前是不是在哪儿听过类似的理论,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了。
在上个时空,帝国主义时期的rì本的历史学家对中国历史的研究,就是采用的类似基调:文明在自我发展的时候会积累“毒素”,然后需要一个外部的“刺激”来解毒。所以五胡乱华缔造了隋唐盛世,蒙古入侵灭宋最终催生了强明。这个论调怎么看都是在粉饰侵略战争,林有德自然对此鄙视有加,但眼前这位竹中先生的法,却和上个时空有些不同。
林有德赞同的这套民族融合促进中华文明延续与发展的法,如果以辩证的、唯物的角度去看,实际上和所谓的解毒之间,也就隔了一层窗户纸罢了,因为神州大地上所有的民族融合,都伴随着残酷的战争。
不过,在林有德从他个人的、主观唯心的角度看来,两者之间有个关键的区别:融合,中华是强势的那一方,我们允许胡人加入到我们的体系中来,我们赐予你成为中华民族一份子的资格;解毒,侵略者是强势的那一方,他们以救世主的姿态向我们降下救赎——这就不能忍了。
正因为这个主观上的差别,林有德突然觉得眼前的rì本人挺可爱。
可爱归可爱,该将军的时候决不能手软。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林有德别有深意的刹住话头,用手轻轻的转着面前茶杯,粗瓷茶杯的杯底和杯垫摩擦发出不轻不重的沙沙声。
林有德成为领袖这么些年,也算是掌握了不少在面谈中给对面施压的技巧,这转杯子也是其中之一。
等到rì本人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时,林有德才再次开口。
“真是相当有见地的看法啊,内藤湖南先生。”
化名竹中的密使身体像触电一般猛的一抖。
一看这反应,林有德知道自己押宝押对了,当然,他本来就认为这宝压得十拿九稳,因为这位密使递给林有德的名帖上的名字叫竹中虎次郎,而后来提出了“解毒”的主要理论依据“唐宋变革论”的内藤湖南,本名就叫内藤虎次郎,内藤湖南是他的雅号,就和什么五柳先生之类的是一个ìng质。1910年他发表《概括唐宋史观》这篇论文后,内藤湖南才渐渐成为名动rì本史学界的名字。
现在,内藤湖南这个名头应该还只有内藤虎次郎的私交好友才知道。
所以林有德才直接抖出了他的号,以求“震虎”的效果。
也难怪内藤虎次郎如此震惊了,这次他到荷浪牙波可谓将保密做到了极致,整个过程中只有儿玉源太郎的几个心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结果林有德上来就戳破了他的伪装——戳破就算了,还要是用连儿玉源太郎都不知道的一个雅号来戳破!
其实和室里惊讶的不光内藤虎次郎一人,跪坐在林有德身边的巴也吓了一大跳。林记的情报机关之前多方探听这位密使的来路,结果却一无所获,为此巴还不惜动用自己的关系,发动rì侨区长州藩的各位提供线索——结果却仍然一无所获。
现在倒好,林有德开口简单一句话,林记上下那么多人都白忙乎了。
巴悄悄的看着林有德的后脑勺,清澈的黑眸子里很少见的显出了迷惘的sè彩。而此时林有德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内藤虎次郎身上,对此全然不觉。
“林……林大人,”内藤虎次郎终于扛不住了,掏出手绢开始擦拭额头上的汗,“您……林记的情报能力,果然名不虚传,您一定有一位仿佛服部半藏再世的情报负责人。”
林有德心想你错了,我只是开了挂而已。
表面上林有德却摆出一副谦恭的模样:“不敢当,为了在这险恶的国际环境中生存下去,我们被迫加强了谍报的力度而已。”
林有德这话让巴眼中的疑惑更浓了,内藤虎次郎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向巴看去的时候,女孩非常镇静的朝他莞尔一笑,随即低垂目光,恢复最初那副毕恭毕敬的下人做派。
这时候林有德继续:“内藤先生,我已经明白您的来意,也知道儿玉源太郎的想法。但是,要让我们相信你们的诚意,光这样远远不够。”
“您所言极是,但是以儿玉大大人现在所处的地位,实在不方便做太过明显的举动,大人只能私下凑出五十万两白银作为见面礼。希望您能理解。
“原本我们打算完成大部分的准备后再与您联系,只等您派出海军舰队协力,就立刻起事。但这半年来,rì本帝国zhèng fǔ的情报总长明石大佐在台湾安插了许多眼线,专门刺探和暗杀有亲近荷浪牙波倾向的人士;最近半年帝国zhèng fǔ对台湾的人事调动也相当的频繁,这种情况下,我们实在无力独自完成台湾起事的准备。”
“所以就来找我了?”
“大人英明。”
林有德想了想,最后决定:“钱我就先收下了,具体怎么和你们合作,我还需要和我的幕僚商量一下。内藤先生请你回去拟一份合作的构想细则……”
“那份构想,不才已经做好了。”内藤虎次郎从怀里掏出一个颇有份量的大信封。
林有德不由得摇头,心这要被人偷走了,不就成了通敌的证据了吗?不过他才不会那么蛋疼去提rì本人的失误,所以他一把接过内藤虎次郎从信封中掏出的卷宗,粗略的翻了翻就放在一侧。
“那么,内藤先生,今rì就到此为止吧,这份细则我回去会好好研究的。”
**
把林有德送回大本营交给约瑟芬守着后,巴再次回到了rì侨区的大社,找到了正在御殿中闭目养神的久津姬。
“怎么了?”
巴为了避嫌,四年来基本没有私下拜访过久津姬,有事情不得不来的时候,总会带着大量的随从,因此久津姬这句“怎么了”明显听得出她的诧异——尽管她仍然维持着闭目养神的状态。
“……”
巴跪坐在御殿正门附近,并没有立刻回答神巫女的问话。
久津姬也不催促,于是巨大的御殿一片寂静。
建造这御殿的时候,林有德为了体现自己对久津姬的重视,刻意命令设计师把面积加大了两倍,导致整个大殿比伊势神宫的御殿都要宏伟,内部空旷得就像个室内足球场。这样巨大的面积,加上那极具神道教风格的布置和室内装潢,这个空间只要处于安静的状态,就会自然而然的让人产生庄严肃穆的感觉——这种感觉在整个空间中只有两人的时候,就变得尤为强烈。
巴跪坐在这样的大厅中,目光低垂的沉思着。
终于,她抬起头来,对上久津姬的目光。
“殿下,您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有德……寄托在林大人身上?”
久津姬笑了。
“如果我,那时候单纯是走投无路了,来投奔你而已,你会觉得失望吗?”
“……”
“但是,很多被迫做出的决定,时候回想起来,往往都会给人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这种体验相当的奇妙呢。”
“……”
见巴依然不话,久津姬继续道:“我多少能猜到你现在心中在为何事疑惑了。巴,你记得我们和美国人签下的那些石油协定吗?”
“……记得。”
“外界都以为是我发挥神力,占卜出了油田的位置。但实际上,你我都知道,最早从‘神’那儿得知那些油田在哪儿的人不是我,而是林大人。这几年我看了不少西方地质学的著作,所以我知道,每个大油井下面都有一大片储油的岩层,所以林大人给我画的那些咋看很大的区域其实就是储油的岩层的所在,我只是占卜出哪个位置最容易出油而已。”
“……嗯。”
“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林有德这个人和一般人不同。你看,我们神姬,和一般的女孩子明显不同吧?可这种不同是与生俱来的,即使在科学和导力技术如此发达的现代,人类也只能用‘神的恩赐’来解释我们身上拥有的力量。而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疑问,那就是,神给予我们人类的恩赐,就只有智慧和这飘忽不定的神姬血统吗?”
巴的身体以极微的幅度抖了一下。
久津姬没有再话,她用自己的沉默告诉巴她在等候回答。
“我……我不知道。”巴的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动摇。
久津姬叹了口气。
“在中国,素来都有‘龙气’、‘帝王之相’之类的法。这个国家经历的治乱更迭远中亚和欧洲的那些古老文明更多,但那些文明都衰亡了,中国却一直留存到了今天。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每逢乱世,总会有一个雄才大略的人将国家重新统一起来。
“中国人总喜欢‘时势造英雄’,而西方人最近几百年也针对社会的兴衰更迭提出了许多的理论学,并且倾向于认为社会的进步,才是主要的动因,英雄们之所以是英雄只是因为他们刚好在那儿。
“但是,不定真想并没有那么复杂难懂呢?英雄之所以是英雄,只是因为他们一出生就背负了那样的宿命,他们就和我们这些神姬血统的持有者一样,他们的血管里流淌着龙之子的血统。为什么我们可以接受由神赐予力量的战士,却不能接受那些被神指定为时代终结者和开创者的领袖呢?”
“可是……”巴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已经踏入了不敬的范畴,于是赶忙顿住,轻咳几声后才用优雅得体的调调道,“可是,殿下,我和林有德同甘共苦五年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不是神,而是人。”
“没错,他是被神选择的人。”
着久津姬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那对没有聚焦的瞳孔中燃烧着狂热的光。
巴下意识的吸了口气,她顾不得礼数,整个身体向后缩了缩。
“……我,不能接受。”
“没关系,”神巫女再次闭上眼睛,“刚刚那些,也只是我个人毫无根据的臆断罢了。”
完久津姬就不再开口。
巴在御殿中又坐了十来分钟,终于起身告辞。
离开御殿的时候,少女的表情和她来时一样凝重。
——虽然不能接受,但是,如果真是这样,那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就解释得通了。包括他在立足未稳的时候一意孤行丢开荷浪牙波的杂事,到美国去找苏菲,包括他最近突然学会的那些演奏技能,还包括他那残缺不全的过去和成谜的身份,所有的都能解释得通。不……是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想到这,巴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我究竟,爱上了一个多么不得了的家伙啊……”
**
那边林有德一也不知道自己二老婆……的头号人选心中的烦恼与困惑,他这时候正在大本营的作战室里,对着作战室墙壁上那刚换好的巨幅台湾地图发花痴。
“台湾啊……你们几个,制定一份在台湾登陆占领台湾全境的作战计划,越详细越好。”
参谋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老大又发什么疯。这林记刚打完仗,还没缓过劲来呢,怎么着,又要打台湾?
但是林有德是大BOSS,而且是很少直接跟他们这些参谋下命令的BOSS,所以几个人不敢怠慢,立刻表示“坚决完成任务”。
然后林有德挥挥手,示意所有军官暂时离开作战室。
约瑟芬在一旁看着丈夫,一身军装——她刚刚在和参谋们进行兵棋推演对抗。在作战室只剩下他们两人后,约瑟芬开口问道:“到底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儿玉源太郎要向我们投诚。”
“所以你就下令制定进攻台湾的计划?”
“这是疑兵之计之一啦,不是常‘要骗到敌人首先要先骗到自己人’么?”
约瑟芬看着兴高采烈的丈夫,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面带笑容走上去,从后面给了林有德一个结实的拥抱。
“要心有诈哦,亲爱的。”
“嗯,我会的。”
101
秋季的英国已经颇有寒意,但高贵的仕女们为了美丽不畏严寒俨然已经成为一种传统。
伊莎贝拉女王的露天酒会上,高贵的夫人们袒胸露rǔ,用洁白的胸脯和事业线对抗阵阵寒风。
伊莎贝拉一如既往的被年轻的绅士们包围着,平时这些牛犊只有在父辈们背后见习的资格,根本就没有靠近女王的机会。
而现在,父辈们退到了后面,将舞台让给牛犊们。以现在伊莎贝拉在国内的声望地位,她根本不需要考虑政治联姻这种东西,因为没有哪个英国贵族手里有值得她以身相许去换取的利益。这也就意味着,不管大贵族还是贵族,不论是历史悠久的世家还是最近才兴起的暴发户,在做驸马爷这件事上都有着同等的机会——前提是,你够资格进入白金汉宫的花园参加皇家露天酒会。
伊莎贝拉站在殷勤的男士们当中,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厌倦,她已经吃了四块由皇家糕师打造的jīng美蛋糕,似乎在女王看来,周围的男士们的话题,还比不上蛋糕有吸引力。
但因为女王并没有用明确表示自己的厌烦,牛犊们依然继续围在女王身边,高谈阔论,抓住一切机会表现自己的睿智。
酒会上的老约翰牛们都显得很忧心忡忡。这女王按该嫁了,虽然不需要考虑政治联姻之类的因素,但女王一直不出嫁多少还是会对大英帝国的形象不利,对岸的法国人已经开始传女王喜欢妹子或者女王ìng无能之类的流言了。伊莎贝拉如此聪明的姑娘,不可能不知道这,但今天她对身边雄ìng的兴趣显得比过去还要低上好几十个百分。
老约翰牛们正在担心呢,有人突然跳出来给他们心头上撒了一把盐。
“与其在这里耗费时间徒劳的献殷勤,不如出去打拼出一些实绩,先生们。”
话的人声音不高,却刚好可以让整个酒会会场都清楚的听到。
于是花园中的喧嚣一下子消失,所有人都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温思丽·丘吉尔一袭火红的长裙,挺着傲人的双峰,高昂着下巴环顾整个会场。她身边的人发现她的存在后,都下意识的往旁边靠了靠,在她身边预留出一片空地。
“诸位年轻的先生们,”完成亮相后,温思丽收回目光,逼视着女王身边的牛犊们,“拿破仑·波拿巴横扫意大利的时候只有6岁,而你们,现在已经多少岁了?”
牛犊们面面相觑。
英国绅士们显然对在自己的酒会上突然听到过去百年中他们最头疼的敌人的名字这件事,十分的不适应。
温思丽不依不挠的继续追加攻击:“你们当中肯定有人在私下抱怨,‘我只是没有得到机会’,对此我想问,为什么你们没有得到机会呢?拿破仑的机会,又是谁给予的呢?岁的拿破仑奔走在土伦前线,最后还身先士卒冲上直布罗陀的要塞,为他的炮兵赢得了一个狂轰我国舰队的绝佳位置。而你们岁的时候都在干什么?啊,你们在舔漂亮妞的脚趾头。”
会场上每个英国绅士的脸sè都不是一般的难看,牛犊里面有些心气高的脸干脆就直接绿了。
但温思丽丝毫不打算给给他们面子。
“所以女王陛下才会对你们毫无兴趣啊。明明你们和远东那个中国人年纪差不多,本事怎么差了那么多呢?”
温思丽话音刚落,女王就放下手中正在切蛋糕的刀子,银质的刀锋碰触中国来的花纹瓷盘发出清脆的声响。
“温思丽·伦纳德·斯宾塞·丘吉尔姐?”伊莎贝拉无视了刚才温思丽那出格的表现,用彬彬有礼的语调问道。
“正是,我的陛下。”
“久仰大名了,‘dú lì的保守党人’姐。”
伊莎贝拉今天穿了一件很适合秋天的浅sè系洋装,浅绿sè和银sè恰如其分的融合在一起,兼顾高贵与简约;温思丽则浑身像燃烧的火一样鲜红,加上她那头较为偏向红sè系的金发,她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和秋rì格格不入的火热气息。
这两人的气场基本毫无共通可言,伊莎贝拉是统治万顷波涛的女王,温思丽则更容易让人想起西班牙的斗牛士。只有一,让两人有了交集:她们都有傲人的胸部,创造这个世界的神一定是个**控。(对了!)
“温思丽姐,我早就想见您一面了,可您一直在南美考察……”
“实际上我还去了非洲和印度,如果陛下您没有透过斯坦利爵士给我发电报的话,我想我可能会随勘察家号一起造访荷浪牙波,只要递上我的名片,不定我还能获得参观那具神乎其神的新式神姬装甲的机会呢——要知道,我和约瑟芬可是旧识。”
理论上,一国的神姬不应该随意造访没有从属关系的另一国,但这种常识对温思丽·丘吉尔来显然不管用。
“如果您对那个东方的岛感兴趣的话,我想,我这里倒是有不少你会喜欢的东西。”伊莎贝拉对温思丽莞尔一笑,“实际上,我也有几个关于那个岛问题,想要请教下您这位‘dú lì保守党人’。”
“这样啊,很好,”温思丽举起右手的酒杯,将满满一杯香槟一饮而尽,“那我们还在这浪费时间做什么?陛下您的书房显然是个更加合适的去处,不是吗?”
伊莎贝拉不由得苦笑,像这样的酒会,身为主人的伊莎贝拉除非身体不适或者有其他突发事件,不然是绝对不能半途退场的。伊莎贝拉完全没料到这位温思丽特立独行到了这种地步。温思丽的家世放在整个大英帝国都算得上显赫,出身这种豪门的大姐能够轻视上流社会的规矩到了这种地步,那是相当的难得。
而温思丽当着参加酒会的众贵族们的面这么,毫无疑问的冒犯了他们,但温思丽看起来对此毫不在意。
现在大英帝国当政的是保守党,此时花园里的显贵们也大多是保守派,而温思丽·丘吉尔虽然号称保守党人,但她的政见有很多地方和辉格党更为接近,保守党们看她不顺眼的理由那海了去了,多个一两条其实也没什么所谓。
温思丽盯着伊莎贝拉看了几秒,也看出来伊莎贝拉不会中途退场陪她去书房议事,就耸了耸肩,这个动作差让她的裙子从高耸的胸部上滑下来。对女王客套两句之后,温思丽转身直奔酒会会场边缘停着的装满香槟的手推车——看来她真的非常喜欢香槟酒。
伊莎贝拉盯着温思丽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转身对还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好的牛犊们抛出一个风情万种却不媚俗的微笑。
于是冻结在牛犊们脸上的那层“冰”就像遭遇了二月chūn光一般迅速消融,化作满满的“chūn”意。
**
伊莎贝拉再次和温思丽·丘吉尔碰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地嘛自然是在她那巨大的执务室。
伊莎贝拉换了一套和大英帝国皇室纹章的配sè一致的洋装,而温思丽则坚持大开大合的路线,换了一身大波斯黄的长裙。
除了温思丽,在场还有女王的整个高级幕僚班底。现任首相、保守党党魁罗伯特·塞西尔一看到温思丽就连连摇头,一副苦逼到了极的表情,可想而知温思丽在议会上给首相大人制造了多少麻烦。
“诸位,”看人都到齐了,伊莎贝拉开口道,“今天主要的议题,是我们昨晚收到的一份相当有意思的情报。根据这份情报,我们恐怕要修改我们对近期远东局势的判断。我们本来认为俄国战败之后,远东会因为中国的强势而归于平静,在摸清楚林有德的真实实力之前,所有的国家都会在远东采取谨慎的行事风格。但我们猜错了。”
“是rì本,对吗?”温思丽打断了女王的话,这理所当然的遭到了在座各位的白眼,但伊莎贝拉却面露赞赏。
“是的。”
“果然,他们发动甲午战争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国家某些方面很对我胃口,他们很有冒险jīng神。”
102
“那么,富于冒险jīng神的rì本人在计划什么?”温思丽·丘吉尔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女王和执务室里的各位。
“我们收到了两份截然不同的报告。一份来自皇家情报局的调查,另一份则是一位我国探险家在一次为了追寻刺激而进行的冒险中偶然得到,你要先听哪一份?”伊莎贝拉摆出故弄玄虚的笑容,看着温思丽。
“陛下!”女王身边的内务大臣坐不住了,“这样机密的情报……”
“没关系的,丘吉尔姐不会做危及我们帝国的事情,对吗?”
“当然。”
“可是……”内务大臣还想什么,却被伊莎贝拉抬手阻止了。
“丘吉尔姐,我在台湾和rì本本土的情报人员最近数月连续不断的收集到一些有趣的信息,他们综合所有这些信息之后,认为rì本帝国的左派人士最近一段时间很可能会有所动作。我的东亚首席情报专员认为,rì本左翼势力很可能会策动台湾脱离rì本帝国统治,倒向林有德的荷浪牙波政权。”
“哼,”温思丽直白的用鼻孔来表达自己的不屑,“卖国的家伙们。”
这时候外务大臣开口了,这位新任大臣似乎很想抓住这个机会向女王展示自己对东亚事物的jīng通——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会被换上来,就是因为这种“jīng通”。
“丘吉尔姐,话不能这么。rì本对中国文化的认同度非常的高,他们的知识分子现在依然以懂得使用中文为荣,有地位的人之间通信也全部用中文撰写,很少使用假名。在rì本,有相当一部分人还保持着中国是宗主国的观念,中俄战争的结束和海城条约的签订,让这种观念进一步抬头了。”
“哦,还有这回事啊,真好,为什么海对面的法国没人对我们抱有类似的观念呢?”
温思丽明明昨天还在宴会上大谈法国皇帝拿破仑的丰功伟业,现在却自然而然的表述着在传统英国贵族中很流行的看法,仿佛昨天她赞赏有佳的拿破仑波拿巴其实是个英国人那样。
不,也许在她眼中,拿破仑是科西嘉人,而不是法国人。
执务室里的重臣们似乎对温思丽那轻佻的态度颇有微词,但谁都看出来女王对这放荡不羁的麻烦制造者印象不错,所以他们都很聪明的把话藏在了心里。
“但是,我也可以理解rì本左翼的想法。”温思丽继续展现自己那像翻书一样快的立场变换,“本来还有希望再打赢中国一次甚至打赢俄国,打出成为列强的资格,但现在这机会变得无比渺茫了。所以rì本人诚惶诚恐的将从宗主国手里抢来的东西还回去,顺便试探下这条新道路的可行ìng。”
“看起来确实如此。”伊莎贝拉接过温思丽的话头,“而且台湾是个保险的选择,中国刚刚在对外战争中取得胜利,台湾本地居民对回归祖国肯定采取支持的态度,比较容易组织起‘民团’,这样就算无法争取到大部分驻台湾rì军的支持,也有一战的本钱,只要中国的舰队能赶走联合舰队,阻止rì本本土的增援,台湾脱离rì本统治十拿九稳。”
“听起来陛下认为荷浪牙波的舰队有足够的力量挡住联合舰队?”
“他们有世界上最先进的鱼雷和型潜水舰,而且他们的无畏舰已经在美国完成了建造,正在试航,我们的谍报人员得到的消息表明,这艘无畏舰上有预留很大的安装空间,很可能抵达荷浪牙波之后会安装一种被林记称为天眼的新型系统,皇家科学院认为那很可能是一种利用电波进行探测的设备。”
“听起来事态不容乐观啊,”温思丽皱着眉头,“我打赌中国人和美国人达成了协议,这套系统他们会提供给美国海军,作为帮助中国建造无畏舰和培养造舰人才的交换。中国人手里有新技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美国人手里有了同等的新技术。”
英国人当中确实有不少还把美国视为落后殖民地的迂腐之人,但更多的英国绅士已经认识到,美利坚合众国正在成为大英帝国不得不正视的一个潜在威胁。只不过美国没有殖民地,空有工业产能经济总量却和英国仍然存在较大的差距,暂时还没办法威胁大英帝国的世界霸主地位。
但英国绅士们不可能不提防这些前殖民地居民。
“皇家科学院已经在进行相关的研究……”
“但是短期内不会有巨大的进展,对不对?”
由于被温思丽打断,罗伯特·塞西尔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和不满,他狠狠的瞪了少女一眼,没搭腔。
“恕我直言,现在帝国上层部的风气,已经影响到了皇家科学院。不,应该,从艾萨克牛顿的时代开始,皇家科学院就有打压真正的天才的传统。陛下,在这样一个科学技术rì新月异的年代,您怎么能指望一群毫无想象力的、墨守成规的庸才能给帝国带来所谓的科技优势?”
伊莎贝拉看着丘吉尔,心想这货真敢啊,一句话把整个皇家科学院都给掀翻了。她一方面佩服温思丽·丘吉尔的胆气,但另一方面又开始怀疑这位dú lì保守党人会不会只是一个狂妄自大的傻子。
为了确认这,伊莎贝拉不动声sè的对温思丽:“听丘吉尔姐的法,您似乎认识被皇家科学院打压的天才?”
“当然,”温思丽毫不犹豫的头道,“但是她现在正在南美亚马逊河考察一片被她称为‘失落的世界’什么玩意,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所以没办法将她介绍给您认识。哦对了,伦敦倒是还有另一位天才,但是我要是将她介绍给您,她立刻就会被苏格兰场逮捕然后被吊死。”
温思丽完,执务室里的绅士们面面相觑。
“温思丽·丘吉尔姐,”伊莎贝拉一脸的严肃,“我不会平白无故的吊死任何帝国公民。”
“问题就在于,她被吊死属于咎由自取,她就是这么罪大恶极。但她确实是我见过的最有才华的化学和炼金术大师。”
伊莎贝拉狐疑的盯着温思丽看了几秒,又扭头扫了一眼房间内的内务大臣,苏格兰场属于内务部的鹰犬,但这位老迈的绅士显然对温思丽提到的这位天才一无所知。
终于,伊莎贝拉叹了口气:“如果那位女士真的那么有才华的话,我可以赦免她的罪行。”
“即使她曾经策划并且成功实施了对英格兰银行金库的抢劫,成功盗走上百吨黄金?”
丘吉尔这话掷地有声,一下子让房间内的绅士们都淡定不能。
“你是那个导致当时的内阁引咎辞职的大劫案?”罗伯特作为zhèng fǔ首相首先发难,“哦天呐,那场劫案中死了几十名皇家雇员,皇家的财产和尊严都受到了极大的挑战,陛下,您不能赦免这样穷凶极恶的罪犯!不然帝国的法律威严何在?”
“没错,”最高法官也开口帮腔,“这是最高法院设立以来备案过的最可怕的犯罪行动,陛下您母亲那光辉的政治生涯都因为这个事件而蒙上了一层yīn影。”
“好了,两位爱卿,我知道了。”伊莎贝拉挥挥手,目光却一直未从温思丽·丘吉尔身上移开,“温思丽姐,如果您有办法联络这位才华横溢又罪大恶极的罪犯,请您转告她,只要她能够以无可辩驳的事实,向我证明她的才华,我就赦免她犯下的所有罪过——当然,她必须向我宣誓效忠。”
“陛下!”首相还想什么,女王却对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我得够清楚了吧,温思丽。”
“不能比这更清楚了,我的陛下。那么,我们继续谈远东的问题吧。那位探险家的冒险,给我们带回来了什么?”
“他带回了rì本人暗杀林有德的行动计划。”
“等会儿。”温思丽叫停准备继续解的伊莎贝拉,接着她从双峰之间抽出一根粗大黝黑的哈瓦那雪茄,那雪茄的形状和出现的位置让在场的诸位男士全都产生了某种联想,但温思丽对此浑然不觉,她将雪茄凑到鼻子前,一面闻着那味道,一面思考着。
片刻之后她才开口道:“暗杀林有德?他们疯了?那能有什么好处?”
“我们虽然不清楚rì本帝国zhèng fǔ对rì本左翼人士的计划了解多少,但rì本四岛的四大神姬管理机构中的两个对zhōng yāng的伊势神宫离心倾向已经越来越明显,并且有明朗化的势头……”
“也就是,不做什么的话,rì本就要支离破碎了,于是就病急乱投医?”
“用走投无路更合适一些,”伊莎贝拉平静的纠正温思丽的法,“中国山东的革命党zhèng fǔ经历的暴乱,似乎加剧了rì本帝国zhèng fǔ对未来的担忧。他们的帝姬大概是担心国内两派的矛盾继续激化,最终给中国人可乘之机吧,那位姐可是为了阻止她的姐姐全面支持新生的荷浪牙波政权而不惜动用暗杀这样的手段呢。”
“不定她内心其实相当的后悔,觉得当初就应该按她姐姐的思路走,但表面上却不愿意承认自己失误了,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坐什么好掩饰自己的动摇。”温思丽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再一次皱起眉头,但她本人却对此毫不在意。
她把雪茄咬在嘴里,一面乱摸自己的身体找火柴一面继续道:“不过,真的让荷浪牙波拿到rì本的话,那可就不好玩了。rì本从明治维新到现在,积累了相当的近代重工业基础,最近几年更是因为清朝的战争赔款而发展得更为迅速。一旦rì本被林记控制,rì本的工业产品就能通过林记的流通渠道进入整个中国和东南亚,再加上中国的资源……嗯,这就不太妙了,东亚真的很可能会形成一个新兴的黄种人帝国。”
温思丽终于找到了火柴,划着一根燃雪茄,用力吸了一口之后惬意的吐出一个烟圈。
“要是有香槟就更好了~嗯,刚刚道哪儿了?嗯,新兴的黄种人帝国,陛下,rì本人真的打算暗杀林有德吗?”
伊莎贝拉看了皇家情报总管一眼。
“从现在的情况看,rì本帝姬还在犹豫,他们虽然在稳步的推进暗杀计划的前期准备,但帝姬仍然积极的召集高层议事,似乎在寻找其他解决途径。”
“嗯,”温思丽又吸了一口雪茄,随后她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斩钉截铁的对伊莎贝拉道,“我认为,我们应该推rì本人一把。不管暗杀成功不成功,势必大大降低林记对rì本人的信任,最好能促使rì本和林记开战。我不指望rì本能占领荷浪牙波,美国人和法国人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但战争可以大大的削弱林记和rì本两方的力量,限制中国人继续开发那些先进的武器装备,为我们弥补和中国人之间的差距赢得时间。
“而且,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rì本的工厂完整无缺的落到林有德手中,我们要迫使他为了战争的胜利炮轰这些工厂,要让他的步兵围绕这些工厂反复的争夺,最终把一切都打得稀巴烂。另外,经历过残酷的战争之后,中rì民族之间会存在裂痕,将来我们可以加以利用。”
温思丽的语速很快,这似乎给女王和她的绅士们接受这番话造成了一定的障碍,所以整个执务室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终于,外务大臣结结巴巴的提醒温思丽:“这……我们与荷浪牙波,是同盟关系啊……”
“天真,”温思丽莞尔一笑,“国家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丘吉尔完,执务室又陷入了寂静。
最后,伊莎贝拉从椅子的靠背上挺起身,双手撑着面前那张华丽的桌子的边缘,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温思丽·丘吉尔,严肃无比的问道:“那么,丘吉尔阁下认为,我们应该怎样才能促使rì本人下决心暗杀林有德呢?”
103
尽管各种yīn谋都在悄然运转,荷浪牙波依然一派歌舞升平的模样。
由于林记本身的实力遭到战争的削弱,对流通领域的控制力减弱,私营商业在整个经济体系中占的比重大幅度上升。这带来一个明显的好处就是,市场表面上看起来比之前繁荣多了,尽管市场上的货物并没有比林记一家独大的时候更充足,价格也远没有林记强势的时期那么公道合理。
林有德认真分析了一下这个情况后,觉得没有必要再重新占领整个流通领域,当下林记在流通领域总体上的份额虽然降低到百分之五十左右,但利润率却显著的上升了——因为现在是个卖方市场,不少商品的价格明显提高。
另外,非林记资本对民用工业的投资,有效的弥补了林记对民用工业支出的不足,江浙财阀、蜀商和晋商纷纷向沿海区域出手,抓住机会投资设厂——他们已经看到林记靠着工厂得到的实惠了,不少人都幻想着能成为中国第二个建立林记这样的超级托拉斯的名人。而他们投资设厂之后要将货品卖到全国去,就必须要依靠南洋票和南洋银行——林有德战东北的效果现在开始显现了,晋商蜀商可能互相不承认对方票号发的纸票,却都认南洋票。
于是1901年初秋,林记在四川山西的扩张仍然缓慢,但南洋银行却很顺当的在这两地的大城市开了起来,印着十八星的南洋票渐渐占领了人们的rì常生活。
货币流通量和流通中产品的增加,都使得通胀压力大幅度减少,于是林有德顺势推出了增加发行南洋票的计划,用南洋票从商人手里换来一大批的硬通货,渐渐的将战争造成的亏空收了回来。
值得一提的是,南洋银行早在庚子开战之前,就已经计划逐步停止提供南洋票兑换硬通货的服务,届时南洋票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现代纸币——既本身与硬通货脱钩不具备“价值”的货币符号。
历史上纸币的演变和发展有其内部的原因,并不是提前就好,但林有德现在推行这种纸币与硬通货脱钩的政策有他自己的原因:他需要最大限度的将市面上的金银收集到自己手里,为自己的工业化提供支持,同时从金融上控制中国。
为了防止这种新政策的反弹,林有德制定了一个长达5年的计划,打算一步步的达成这个目标。但现在林记打了胜仗,威望空前提高,加上国内经济形式的新变化,林有德这个计划的进程被大大提前了。
在山西和四川,南洋票的发行就是通过“销售”的方式来完成的:晋商和蜀商用银两从南洋银行购买对等价值的南洋票,既然是购买,赎回一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弭了。
于是南洋银行俨然成为了中国的zhōng yāng银行,东方版的联邦储备委员会。林有德自认这一手玩得很漂亮,他唯一的遗憾就是,现在世界货币体系还没有形成,国与国之间的贸易还用不了纸币,没法直接用印出来的纸币跟外国人买东西。
但一想到一百年后的林记帝国很可能会一边狂印纸币逼着其他国家用,然后拿从其他国家吸来的血造飞机航母歼星舰,再反过来继续逼着其他国家心甘情愿的被吸血,林有德就无比的兴奋。
但南洋票的扩张,也让不少人忧心忡忡。
首当其冲的就是rì本人,他们不但禁止南洋票进入rì本控制的地区,还策动山东的革命军zhèng fǔ封锁南洋币,强行推出革命军zhèng fǔ的军票作为流通货币,一时间搞得山东地区好不容易有恢复的民生又陷入了动荡之中。
一时间全国的舆论都在轮着骂革命军zhèng fǔ和rì本帝国zhèng fǔ。
谁也不知道此时rì本帝国zhèng fǔ已经处于一种骑虎难下的状态。
**
伊势神宫侧殿,神主居所。
“到了伊势,果然要吃福饼啊。”辉夜姬一边一边大快朵颐,一也不看在自己面前正襟危坐神sè严峻的帝姬。
现任帝姬本来地位就不如辉夜姬,现在虽然贵为rì本的最高守护巫女,想让以装疯卖傻闻名的四国的辉夜姬给她足够的尊敬,确实有难度。
可能正因为这样,对于辉夜姬的肆意妄为,帝姬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辉夜姬显然不打算给她留面子。
“呐,你这人真奇怪,特地把人喊来伊势神宫,却一句话不,难道你真的只是招待我来吃福饼不成?”着辉夜姬直接解除了正坐的姿势,在帝姬跟前半躺下来。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的rì本,封建礼教对女子的约束依然非常的强,远不像后来那般开放,辉夜姬这种半躺的姿态在人前做出来按这个年代的眼光,就算不检了,如果把帝姬换成男ìng,那更是足以称为下流,是风尘女子的所为。
但辉夜姬丝毫不在意这些,她一手支着榻榻米,撑起半身,另一手拿着一块福饼,一面啃一面稀里哗啦的把面渣子掉了一地。
帝姬终于轻咳了两声提醒辉夜姬注意形象,却被辉夜姬无视了。
四国的神主看着敞开的拉门外伊势神宫的院子。
院子里神宫的巫女们正在前后奔忙。明年年中伊势神宫将进行第56次式年迁宫,届时代表rì本所有神姬的最峰的帝姬将会迁居到隔壁宫址上新建成的宫殿中,并且将旧的宫殿烧毁。为了准备这二十年一次的全rì本最隆重的仪式,尽管距离仪式的时间还有将近一年,整个伊势神宫依然处于忙碌之中。
终于,帝姬似乎对聆听辉夜姬的咀嚼声这件事感到厌烦。
她轻轻吸了口气,正打算开口,却被辉夜姬抢了先。
“干脆一不好吗?本来我们还有个欺负弱邻居自强的选项,但现在,我们只能选择一个强悍的肩膀来投靠,不是吗?”
帝姬脸上出现明显的动摇,但她仍然试图反驳辉夜姬。
“维新以来,我们一直都在寻求自强救国之路,避免rì本国成为某个大国的附庸。难道辉夜姬殿下就忍心看到这些年维新的成果付诸东流吗?”
“所以你就忍心看着这些年维新的成果被打得稀巴烂,我国的人民在战乱中颠沛流离?真是抱歉,比起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这类野心家,我更欣赏德川家的处世哲学呢。”
即使是提到被推翻的幕府的名讳,辉夜姬脸上也依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丝毫不见她有什么忌惮。
帝姬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放弃了似地叹了口气。
“辉夜姬殿下,看来我们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
“不,怎么会呢?”辉夜姬从榻榻米上爬起来,身体前倾,盯着帝姬的连,“我可是有很多话想要跟帝姬殿下您呀。现在还不迟,只要找在东京的中国留学生,让他们代为牵线,和林记建立关系并不难。林记正在恢复大战中折损的元气,这个时候和它谈条件最为合适,我们可以为rì本在将来的中华帝国中谋一个一等雄州的地位,甚至有可能和两广福建一起变成林有德的直辖地,等到他们缓过劲来,这样的机会就没有了。”
面对莫名兴奋起来的辉夜姬,帝姬再一次叹气,随即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辉夜姬又不是真疯,当然看懂了帝姬的意思,于是她耸了耸肩,也学着帝姬的模样叹了口气,随即将摆在两人坐垫之间的木盘子整个拿起来,把里面吃剩下的福饼一股脑儿的倒进自己的水袖里。
“这就是所谓的话不投机半句多吧,但是好吃的福饼是无罪的,我都带走了哦。”
罢辉夜姬站起身来,她站起来的同时,一直在和室门外待命的凤凰院妹红就拉开了拉门。
帝姬目送四国大社的神主主仆离开后,唤了句“来人”。
一名巫女立刻出现在和室的拉门外,毕恭毕敬的跪拜听命。
“大英帝国的使者还在神宫吗?”
“是的,殿下。”
帝姬没有马上下达指示,她咬着嘴唇,犹豫了好几分钟,才用毫无气势的语调吩咐道:
“把他叫来吧。”
**
辉夜姬的马车上,一直没个正型的神巫女难得的摆出了严肃的神情。
“妹红炭……”
“就表这样叫我。”
“下令四国的民团、jǐng察、浪人众还有土佐各族的家臣团都做好准备,战巫女队开始清和整备武器。”
“是。最终……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吗?”
“谁知道。”辉夜姬掀开窗帘,看着马车外不断向后退去的伊势街景,“那个孩子,从以前开始就喜欢钻牛角尖,关键的时候转不过弯来。相比之下,我就是太容易转过弯来了……五年前,我如果坚定一,先帝姬就不会死了,现在也不至于搞成这样。”
五年前rì本帝国的高层秘密商讨对亲中国的帝姬的处分方式的时候,曾经暗地里探过辉夜姬的风口,当时辉夜姬明确的表现出她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壁上观的态度。那个时候辉夜姬虽然支持左派的不少观,但她始终觉得帝姬和久津姬的想法显得太神经质太多虑了,什么rì本的兴盛仰赖于中国的兴盛,那时候的中国就像只死猪,拿着刀上去割肉才是正确的选择。
至今辉夜姬都不觉得自己的判断有错,她只是没料到突然跳出来一个林有德罢了。现在对于rì本来,无非就是两条路:选择一根大腿抱着苟活,或者像散落的樱花一般绚烂的灭亡。
在辉夜姬看来,这根本就没得选。
“但是,”辉夜姬放下窗帘,“我们还得再看看情况,我总觉得帝姬背地里在策划着什么,所以至少等台湾那边先动手探探路再。”
104
土肥原贤二造访的时候,景虎姬正在自己临时寓所的庭院中闭目养神。-< >-/
在庭院正中端坐的景虎姬看起来就像一尊做工jīng美的rì式传统娃娃,与她所处的和风庭院中那jīng致的景观可谓相得益彰。
但散落在景虎姬周围的落叶却给这景观增添了少许的不协调,这些落叶都被沿着叶脉的主干干净利落的切断,没有一片是完整的,让人联想到战场上残缺的尸首。
制造了这一切的道具正安静的躺在景虎姬身旁,漆黑的刀鞘上金sè的铭文反shè着秋rì的阳光:相州五郎入道正宗。
土肥原贤二站在寓所的缘侧(rì式房屋特有的走廊结构,一般位于庭院与住宅之间)看着景虎姬的身影,一直没有开口。
终于,景虎姬睁开眼睛,将目光投向静立的军人。
“你来造访我就意味着帝姬终于下定决心了?”
“是的,我们的准备也已经接近完成,是时候将您偷运进荷浪牙波了。”
“如果让我来选的话,我更愿意堂堂正正的冲进敌阵大杀四方呢。”
“非常抱歉,我等凡俗无能,玷污了景虎姬殿下的武道。”
“不必多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潜入的方法呢?需要我做些什么的话就请直。”
“是,殿下。”
着一直低头站立的土肥原贤二走下缘侧,在庭院的泥土地上跪下,随即从随身的包中拿出一个jīng致的木匣。
打开木匣的盖子后,土肥原贤二双手捧着木匣往前伸直,头深深的低下,埋进双臂之间的空隙。
他行此大礼使得景虎姬脸上露出些微的讶异之sè。
“何必如此,难道在土肥原君看来,我是如此高傲又苛求礼数之人吗?”
“不敢,但此物实在太过卑贱,在下必须为‘向景虎姬献上此物’的行为谢罪。”
“哦?”景虎姬注视着土肥原贤二手上的木匣,盯着躺在jīng致丝织软垫上的那颗球状物,“所献为何物?”
“此乃异邦出产之邪药,可让服用者进入假死状态,形如蜡像。大航海时代,不列颠的奴隶商人多用此药贩运黑奴。”
景虎姬微微眯起了眼睛,注视着那药丸的目光中随即带上了明显的厌恶之情。
土肥原贤二低着头,透过垂下的刘海的缝隙悄悄观察景虎姬的神sè。其实他还隐藏了这药丸的另一大用途,那就是风月场所的经营者经常用这种药制作玩赏用的活雕像,来满足有钱人那扭曲的**。
实际上,贩卖黑奴用的药都是劣质的产品,使用过后有严重的副作用,运输的过程中经常出现皮肤和肌肉坏死,醒来后会有诸多并发症,寿命也大大减少。风月场所用的则贵上许多,服药后的活雕只要定时在水中浸泡,就能完整的保持**的触感和肌肤的光泽。而土肥原贤二手中这颗药丸是曾经的拜占庭帝国皇帝用来保存自己喜欢的妃子、让她们“永远美丽”的皇家用药,拜占庭帝国覆灭后,皇帝用剩下的药品散落民间,现在已经极难找到真品,因此价值连城。
这事如果出来,就算是决定了舍生取义的景虎姬,也会因为过于厌恶这药而拒绝使用吧。
“向我献上这药的意思是,你们准备把我像货物一样运送进荷浪牙波?”
“您并不是擅长隐秘行动的神姬,本身的力量又过于强大,用通常的方法进入荷浪牙波很可能会被林有德的神姬感应到。尤其是目前位于荷浪牙波的久津姬,那位殿下可是以感应能力见长,我们不能冒那样的风险。”
土肥原贤二丝毫不打算在这里退让,本来整个计划中最难的一就是让景虎姬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荷浪牙波潜伏,过去的半年多来他为克服这个难关死了无数的脑细胞,却仍然拿不出一个足够稳妥的方案,英国人送上的这个锦囊可谓“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土肥原贤二看来,这是值得自己冒着被景虎姬一怒之下斩首的危险,也要坚持到底的良策——谁也不会想到装货物的柳条箱里面竟然藏着rì本帝国最强的神姬,而哪怕是久津姬,也不会感应到一具“尸体”。
景虎姬的沉默,让土肥原贤二冷汗直流。
终于,他听见景虎姬的叹气声。
“如果我拒绝服用这药丸,你们有什么办法将我送进荷浪牙波?”
土肥原贤二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的回答十分的关键,他凭着野兽一般的直觉,认定在这里如果扯谎回答“没有”的话,劝就会以失败告终。
于是他坦然答道:“不使用这药物的话,我们就只能请求您绝食,以削弱自己的力量,并且在偷渡的时候给您灌入大量的酒jīng来迫使您的jīng神进入涣散状态。这会严重的削弱您的身体,影响突袭的成功率。”
“嗯,你的理由很充分,土肥原君。我会服用这药物,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完,景虎姬仰起头,望着秋rì澄澈的天空。良久,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敲打着自己爱刀的护手,一边打出拍子,一边唱起和歌。土肥原贤二家教严谨,jīng通诗文韵律,立刻听出来那是空海大师所作的《伊吕波歌》。
sèは匂へど散りぬるを
花虽芬芳终须落
我が世谁ぞ常ならむ
人生无常岂奈何
有为の奥山今rì越えて
俗世凡尘今朝脱
浅き梦见じ醉ひもせず
不恋醉梦免蹉跎
土肥原贤二突然觉得自己没办法抬起头来,也许自己该顺从景虎姬的武道,用船将景虎姬运到荷浪牙波附近海面,然后以必死的觉悟发动突击。只要计划得当,一定可以迫使林有德的近卫神姬全部升空迎战,为明石大佐的潜伏工作员创造刺杀的良机。
有那么一瞬间,土肥原贤二都准备收回献宝的手了,但最终他还是维持着捧着木匣的姿势,听完了景虎姬的和歌。人的一生中,总会面临许多的选择,人就是在这无数的选择中,完成了对自己的塑造。如果选择收回献宝的手,土肥原贤二不定会走上一条和上个时空截然相反的路,但就好像狗改不了吃屎一样,虽然换了时空,土肥原贤二还是那个土肥原贤二。
这位后来的rì本间谍魔头,双手沾满了中国人民鲜血的甲级战犯此时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景虎姬完美的送到她最后的战场上,然后用自己的双眼,见证她为了大和英勇死战的身姿。此时他丝毫不知道自己初露头角的恶魔心肠,将会换来怎样令人大跌眼镜的结局。
105
冯玉祥来到荷浪牙波半年了,由于军事功底扎实,做人又深得众人信任,他以火箭般的速度升到了南洋军连长的位置,1901年10月4rì晚上,他的连队正好负责荷浪牙波黄区的街头戒备——虽然荷浪牙波有jǐng察,但军队巡夜这已经成了这座新兴城市的传统,所以一到晚上就会出现jǐng察站岗军队沿路巡夜的奇特状况。-< >-/
八钟的时候,冯玉祥亲自带领的巡夜班遇到这样一件平淡无奇的事情:一个帮工跑腿打扮的孩子撞上了一位夜行的长衫绅士,绅士认为孩是偷,就把孩子扭到了巡夜的部队跟前。
“我不是偷,我是给我家掌柜送信呢!”男孩一看到冯玉祥的军装,立刻就辩解道。
“送信往我身上撞?路那么宽,我有那么胖吗?”
冯玉祥抬起一只手,示意绅士先安静,随即转向孩子。
“送信啊,那信呢?”
孩子看了眼冯玉祥的领章,用力咽了口口水。现在荷浪牙波的男孩子大多都梦想当兵当军官,冯玉祥上尉连长的头衔对他的影响力,显然超过了东家的威慑力。
男孩从怀里掏出一只用绳子绑好的牛皮纸信封,递给冯玉祥。
冯玉祥接过信封,翻来覆去看了两个来回,没发现什么破绽,便抬头对一只在等结果的绅士道:“先生,您看,哪有偷上街偷东西还准备这么老厚的牛皮纸信封啊?您看看身上有没有丢东西,没丢那就这么算了吧。”
那绅士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就头了,但临走前还不忘凶那孩子一下:“下次给我心!再撞上我要你好看!”
绅士转身离开后,冯玉祥正要把信封还给孩子,却注意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绳结。
由于这个年头胶水不普及,沾东西一般用米糊粘,很多大户人家觉得脏,所以用绳子捆一下信封当封口很正常。但这种封口,要么为了拆开方便随便打个活结就完事了,要么就是为了美观打个复杂的结。但这个信封打了个简单但是坚固的水手结,而且那水手结的绑法冯玉祥认得。
在中国,没人会这样打结,这封信的始作俑者要么接受过西方军事教育,要么在西方人的船上当过很长时间的水手。
“弟弟,你的掌柜是洋人吗?”
对冯玉祥的问题,孩摇摇头。
“那,这封信是要给洋人的吗?”
依然是摇头。
“那你的掌柜,还有你掌柜的下人们里面,有没有经常写洋文用洋文的?”
“没有,但有rì本话的人偶尔会来店里。”
冯玉祥一皱眉,又把这封信翻来覆去的打量了几遍,随即拔出腰上的指挥刀,轻轻一挑切断了信封外面的绳子。
“这……叔叔你……”
冯玉祥“嘘”了一声。
“待会我会帮你原样弄回去的。”
着冯玉祥已经掏出牛皮纸中的信,摊开来,借着路灯的光读了起来。
那是很普通的一封信,普通到有过了。在这个让跑腿的学徒出来送信,信的包装还那样的仔细,内容却这么普通,这太奇怪了。
“召集部队。”冯玉祥对身后背无线电的士官声道,随即蹲下身去,让视线和男孩同高,“孩子,你尊敬我们的林大人吗?”
“尊敬!”男孩毫不犹豫的高声回答。
“那如果有人想对林大人不利,你会怎么做呢?”
“杀了他!”
“好。那现在,我给你个任务,你给叔叔带个路好吗?”
……
1901年10月4rì夜,冯玉祥率部突击rì本设在荷浪牙波黄区的联络站,后来的陆军元帅一脚踹开联络站的大门后那一声爆喝,揭开了这个漫漫长夜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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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传来的时候,詹姆士·德邦爵士正准备宽衣解带去冲个澡。听到枪声后他一把丢开浴巾,只穿一条裤衩奔到床边,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眺望。
“这帮rì本蠢货。”数秒后詹姆士爵士这么骂着,关上窗回房间开始穿衣服。
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后,爵士拉响了房间里的电铃,一名老管家立刻开门进来一副听候差遣的模样站在门边。
“集合人手,动作要快,只要林有德不是蠢货城里很快就要宵禁了。”
詹姆士知道,林有德肯定不是个蠢货,他现在只希望rì本人还保有最起码的应变能力,不然大英帝国的大好算盘就要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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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肥原贤二冲进本部据地下室。
和枪声响起的时间差不多,土肥原贤二的行动指挥本部就接到了一通无人话的电话。因为担心被林记窃听,参与行动的rì本间谍平时绝不会使用电话进行联络,但rì本人的每个联络都常备一台用来从事台面上商业活动的电话,一方面这是一种伪装,另一方面可以用作突发状况的紧急联络。
所以那通接起来之后无人话的电话和刚刚的枪声,让土肥原贤二意识到情况不妙。
他几乎立刻做出了“我们遭到林记有计划的突袭”这样的判断。至于明石大佐安插在林记大本营的内线并没有提前进行预jǐng,土肥原贤二认为这要么是因为突袭行动的级别太高内线接触不到,要么就是内线已经暴露并且遭到清洗。
他根本不知道他们只是运气不够好罢了。
由于情况紧急,土肥原几乎是一脚踹开了地下室的暗门,于是他看见了本不应看见的一幕:本部担任杂物的田中军曹正整个人趴在处于假死状态的景虎姬身上,一脸陶醉的舔着神巫女的胸部。
“巴嘎雅路!”土肥原上去就一脚把田中踹得贴在墙壁上。
“土、土肥原君?不、这……土肥原君,这……您也一起来?我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干上神主级别的神姬啊,反正这景虎姬都要死了……”
土肥原锵的一声从墙上的刀架上抽出景虎姬的爱刀,田中见状一脸的惊恐,可随即他似乎意识到一位求饶绝不会有用,便横下一条心,站直了身体摆出一副好汉做事一人当的架势。
这招竟然起作用了,盛怒的土肥原并没有挥刀斩下,他怒目圆睁瞪了田中几秒,随即扭过头,用刀背扒拉一下景虎姬的衣服,确认田中除了舔胸猥亵之外没做什么更过分的事情后,就将到收回刀鞘。
“来帮忙,生火烧水,快!”
土肥原这样道,随即打开密室墙边的柜子,拿出解药。同时田中麻利的用密室里早就备好的柴火和工具生火,加热摆在密室中间的那口大锅。
很快,锅里的水冒起滚滚热气,田中用温度计测量了下温度后,对土肥原贤二头。
土肥原便抱起景虎姬,将她连人带衣服一起投进45摄氏度的热水中。
就在这时候,密室敞开的暗门外面,传来若有若无的jǐng报声,土肥原知道那意味着荷浪牙波正在卷起它柔软的腹部,像刺猬一般把自己团成个带刺的装甲皮球。
必须抢在中国人全面完成戒备之前行动。
于是土肥原抓住景虎姬的头,用两手拇指扣住她的双唇,开始一一的扳开她的嘴巴。
“土肥原君,英国人给的明中,要等活雕的肌肉自然松弛,嘴巴变为微张的状态才能……”
田中的话还没完,土肥原就把解药塞进了景虎姬的嘴里。
于是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景虎姬睁开了双眼。可能是因为被强行从假死状态中唤醒的缘故,她那双总是英气逼人的眼眸现在竟然呆滞无光,彷如一对了无生气的廉价玻璃珠。
也不等景虎姬完全恢复,土肥原便在景虎姬面前跪下,前额触地。
“……怎……么了,土肥原……君……”看来虽然身体还处于僵硬状态,但景虎姬的意识确实已经回到了躯体之中。
“属下无能,事情败露,好在准备已经大体完成,景虎姬您的装备就在这里,眼前的地下通道可以直通林记大本营林有德居所的正下方,您只要沿通路进击在隧道尽头向上炸开地面即可,与此同时我们也会从正面发动对林记大本营的袭击。”
土肥原的大本营就在林记总部正对面不远的地方,最初本着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的理论选择的这里,现在土肥原觉得自己真是选对了。
“由于行动仓促,我们无法调配其他神姬配合您行动,但之后我会命令她们就近向林记的设施发动攻击,最大限度的牵制林记神姬营的兵力,剩下的就只能看您了。”
“……我……知道了……”
着景虎姬闭目养神了数秒,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她的瞳孔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神采,透着强大而坚定的意志。她以仍旧稍显僵硬的动作从热水中站起身来,一甩脖子,长发便在空中轮出一个黝黑的圈,粘在长发上的水珠当即被甩去大半,粘在一起的发丝眼看着就恢复了七八分飘逸;她那被水浸湿的衣服紧密的贴在她的肌肤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让在旁边的田中军曹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我的巫女服呢?”
“田中君,你去隧道里为景虎姬打下头阵。”土肥原别过脸去,冷冷的吩咐道,在田中悻悻的离开后,土肥原毕恭毕敬的献上叠好的、喷着香料的巫女服,待景虎姬接过衣服后,他便维持着恭敬的姿势后退几步,退出密室并且关上暗门。全过程中他都低着头,没有瞄景虎姬那尽显妖娆的身段哪怕一眼。
片刻之后,披甲带剑的景虎姬推开走出密室。
“让我们行动吧!”
106
枪响之后,苏菲正在自己研究室里,姑娘正想出去看看什么情况,一坨黑影就打碎了研究室唯一的天窗滚了进来。
看到那黑影苏菲当时就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黑影向自己扑过来,直到危险到了眼前才发现那是个蒙着面罩的人。
然后黑影就全身痉挛着倒下了。
维克托莉亚手里拿着还在冒电火花的有线式电击枪,从黑影后面冒了出来。
“诶,这就是所谓的忍者吧,竟然还真有这种东西,东方人的思维还真是奇怪啊。”维克托莉亚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入侵者,“不过,能够躲过林记那么严密的jǐng戒措施混进这里,这些人倒确实有本事啊。”
着维克托莉亚拉起苏菲的手。
“不知道混进来了多少,我们赶快躲起来吧。”
“可是……只要呼叫jǐng卫的话……”
“他那么jīng确的摸进你的研究室,怎么可能没有内应提供结构图嘛。jǐng卫中有细作的话,我可没办法保护你哦。”
意思就是只是她维克托莉亚一个人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
“那……那……”苏菲还想什么,但臂力和维克托莉亚实在差太远了,就这么被俄罗斯少女半挟持着离开了研究室。
几乎同时,大本营正门方向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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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记的体系,使得每一层的主管在遇到状况的时候都会首先思考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解决,这让林记有了极强的应变能力的同时,也减缓了突发情况向上传达的速度。
因此状况发生后,在整个林记都运转起来应对突发情况的当儿,林有德还在卧室的床上和老婆缠绵中,压根连枪响都没听到,直到杜琪峰以自己的权限下达荷浪牙波全城宵禁的命令后,林有德才从副手那里接到电话。
他刚接到通报,大本营正门就遭到不明人士的爆破。
林有德飞快的穿上衣服和裤子,然后打开紧急用回路直接呼叫:“巴,别急着过来,先去武库着装。”
“……知道了。”
看起来巴就像林有德预料的那样,打算直接赶过来,林有德对自己这没过门的老婆的心态是越摸越准了。
林有德做这些的时候约瑟芬也完成了简单的武装——因为来不及穿那些复杂的洋装长裙了,约瑟芬只穿上了文胸和三角裤,挂导力短剑的腰带就这样环在光溜溜的细腰上,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舔血狂花的范儿。
林有德拿起自己的武装带,一面往肩上套一面走到墙边,一脚踹向墙壁下方的机关,于是整个墙壁向内缩进,露出后面的暗道——这条紧急通路直接通向大本营的地下掩体,到了那里就算是神姬也无法轻易突破进来。
就在这时候,时间变慢了。
巨大的红sè箭头指着林有德脚下,而且这一次还出现了闪避路径的提示……
要这林有德,在穿越过来之后确实没少锻炼身体,比如他腰部的力量就明显比穿越前要强了许多……
林有德发现一件事,就是当世界上没有网络和电子游戏之后,自己突然就有了充足的运动时间,而且有美少女陪伴的话,穿越前他那种一提运动就全身乏力的懒惰症状也一下子消弭无踪了。
经过充分锻炼的林有德一身腱子肉,肌体的反应速度也比穿越前大有提高,靠着这种硬基础,加上子弹时间的外挂,林有德当即就对新出现的威胁做出了反应。
地面被整个炸裂的同时,林有德猛推约瑟芬,借着反作用力飞身一跃,身体抢在破碎的石块封锁整个空间之前滚向墙角。翻滚的同时他的右手还有空挡抽出枪来。
那是美国大富豪勒克菲勒送给林有德的礼物,两把以炼金术和导力技术打造的黄金左轮。
林有德就用这左轮那强化过的长枪管挡开了划过自己跟前的长刀。
武器相交摩擦出来的火光中,林有德看清楚了刺客的脸。
好漂亮的女孩——
这样感叹着的同时,他左手掏出了双子左轮的另一把,对着因为林有德的格挡而空门大开的少女的腹部就是一枪。
炼金弹头一出膛就亮起亮红sè的光芒,这种弹头带有强烈的腐蚀属ìng,牺牲穿透力换来坚实可靠的杀伤能力——只要被命中,哪怕是导力装甲也会受到相当的损伤。作为人类使用的单兵武器中最有效的对神姬用兵装,不管发动突袭的少女有多大本事,她也不可能冒着被这种子弹命中多次的风险继续发动攻势。
于是袭击的妹子就这样在林有德跟前用慢动作闪过了旋转着的弹头,弹头留下的仿佛DNA双螺旋的轨迹穿过她那飞散的发丝时,林有德莫名奇妙的想到了上个时空一句很有名的广告词。
飘柔,就是这么自信。
林有德准备开第二枪,但他猛的发现枪机还在转动中,根本就没办法激发。此刻林有德多希望自己手里的枪是JAKOB的产品,“你扣扳机多快就能shè多快”……
林有德这边不能开火,敌人的攻击却接踵而来:妹子借着回避的势态,飞起一脚踹向林有德。
林有德从容的判断自己不可能躲过着脚,就选择了向后跳起,利用往后的运动缓解这一脚的冲力。
向后飞去的同时,林有德双枪对准刺客,两颗子弹呼啸着袭向她的胸口。
林有德这两枪由于有足够的判断和瞄准时间,shè击的位置都极刁钻,加上这几年他枪法练得相当不错,可以这两枪简直志在必得。
但来袭的神姬就在林有德面前,展现了传中的刀劈子弹的神技。
你丫是绯村剑心什么人啊靠!
当然弹头对她的刀造成了相当的伤害,但用来砍林有德的肉身还是毫无问题——这姑娘用损失自己的对神姬战能力,换取了继续突进攻击林有德的机会。
长刀朝着还在空中飞行无法改变运动状态的林有德劈头盖脸的砸下,林有德都能看见长刀上面的刀铭了。
没有开挂的话,林有德铁定死翘翘了。
林有德双枪交叉,死死的架住了砍向自己的长刀,随后他的身体被斩击的压力狠狠的拍在地上。
这一下林有德觉得自己肯定内伤了。
就在这时候,约瑟芬从旁边袭来,短剑划过返身躲闪的刺客的前胸,锋利的尖端切开她的衣服,在她洁白的Ru房上留下一条细细的血线。
伤口应该不深,但这抹绯红让女孩的胸部更显妖娆。
接下来有那么两秒,林有德都惬意的躺在地上欣赏两名妹子的rǔ摇。
直到代表新威胁的红sè箭头出现。
这次登场的是忍者。
林有德咋舌,有没有搞错啊,真的来忍者?
而那位忍者老兄明明手里抓着驳壳枪,照面的瞬间第一个动作却是向躺在地上的林有德丢飞镖!
不过很快林有德就认出来,那飞镖上刻着导力回路,导力技术中有些分支就相当于魔兽里的附魔,而这两枚飞镖显然都带着剧毒属ìng。
来不及开枪了,林有德扔出手里的手枪,砸落飞镖的同时翻滚起身,飞起一脚。
rì本的忍者们也许jīng通如何对付训练有素的人,却显然没有应付开挂的人的经验,于是结结实实的吃了一脚,手枪也脱手飞出。
这时候,好几名身穿南洋军制服的士兵出现在门口,士兵们一看这状况便以慢动作冲向林有德,看起来像是要护驾,只可惜系统的jǐng示箭头让他们败露了。
于是林有德做出了只有在开挂状态才能做出的高难度动作,他凌空一跃,抓住还在天上飞行的驳壳枪,然后在落地前的那段时间里,完成了短促连shè,将子弹送进每个新来者的脑壳里。
伟大的穿越者外挂男林有德!他继承了穿越界的光荣传统,马克思佩恩、但丁和威斯克在这一刻灵魂附体,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着地前一刻,林有德身体前驱,空着的左手撑地,借机调整姿势随后在地上翻滚两圈,最后竟然以半跪的姿势停住了去势,之后还有空挡潇洒的闪过一枚飞镖。
然后全副武装的巴冲进来,一刀切下忍者的头颅。
那一瞬间,子弹时间结束了。
林有德颇有些诧异,因为最大的威胁应该还在才对——
最先突袭进来的神姬手中的长刀正好在这个时候跌落在地,发出响亮的声响。
女孩一脸的诧异,向看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看着从自己胸口突出来的那半截短刀的前端。
巴向前踏上一步,使出袈裟斩——几乎同时约瑟芬也放弃了短刀向后翻滚。
少女愣愣的看着马上就要将自己上半身整个削掉的长刀的锋镝,竟然毫无反应。
“刀下留人!”林有德大喊。
巴手一抖,还是第一时间停下了斩击,野太刀的淬火纹大半没入了女孩的肩头。
“混蛋,她还很危险!我刚刚那一刀刺偏了根本没伤到心脏……”
“我了,够了。”
林有德走上前,抽走约瑟芬手里的刀。
既然子弹时间结束了,明自己的生命已经安全,眼前的女孩不管如何也不会加害自己了,那么就应该保留下她的生命,毕竟神姬是很珍贵的。
做出这样判断的林有德一把搂过胸口还透着半截刀刃的女孩的腰,回头对涌入现场的卫队下令:“找医生来,快,叫他带上所有的还魂丹和大力丸!”
还没等林有德下第二条命令,新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
(实际上大家可能注意到了,景虎姬的上一代神巫女就是剑心的师傅比古清十郎的娘版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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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爆炸,抽走了土肥原贤二身上最后一力气。他倒在yīn暗的巷中,靠着石墙,抬头望着远处那被烈火燃的天空。
土肥原贤二在荷浪牙波策划袭击那么长时间,自然知道这个方向正在燃烧的是荷浪牙波的“禁区”,通称黑区的地方。土肥原还知道,rì本的计划里,并没有袭击黑区的预定。
即使脑袋已经因为供血不足而处于缺氧状态,土肥原也仍然猜出了袭击者的真实身份——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需要花功夫去猜的事情。
这位本来会成为大魔头的家伙抬头仰望星空,看着天空中神姬交战留下的光芒,从这光芒看,rì本帝国选派的jīng锐神姬正被南洋军武装神姬部队的姑娘们围攻,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阶下囚吧。
不,姑娘们都带了毒药,她们会前往高天原,成为守护rì本国的八百万众神的一份子。
“我们都被你们利用了,不列颠……”呢喃着出这句蕴含着万般不甘的话语后,土肥原贤二死在了荷浪牙波的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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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比克湾内海锚地,英国装甲巡洋舰蛮横号。
身穿游泳服的詹姆士爵士刚从绳网爬上甲板,英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官谢菲尔德便迎了上来。
“情况如何?”
詹姆士摇摇头:“中国人对图纸的保管比想象中严密,我没有找到多少设计图。但是我亲眼确认了代号祝融的机器,但我没看出来它是干什么用的,就在拍摄完照片之后把半数的炸药都装在它身上了。另外,我们还炸掉了中国人的鱼雷储藏库。”
“神算呢?”谢菲尔德关切的追问道。
詹姆士叹了口气。
“没有时间了,中国人的混乱只持续了一段时间,不脱身恐怕我的身份要被识破。”
詹姆士话的同时,海军士兵们合力将一枚鱼雷吊上甲板……
“哦~”谢菲尔德发出赞叹的声音,他的军舰访问荷浪牙波其间,参观过中国人的新式鱼雷试shè,这种ìng能卓越的鱼雷深得这位太平洋舰队司令官的喜爱。所以这枚样品鱼雷的获得,让他喜出望外。
“爵士,我认为女王陛下会高兴的。”
詹姆士笑笑,随即扭头看着岸上那冲天的火光。
“您准备什么时候起航?”
“别急,林有德不敢公然怀疑大英帝国,我们将按照之前的剧本,继续进行友好访问,就委屈你在舰上多住几天了。”
“没问题,我已经很久没玩过桥牌了,正好可以和你的军官们过过招。”
107 我是双更
十月五rì的清晨,荷浪牙波不复往rì的喧嚣。
城市每个街口都有武装神姬戒备,全副武装的军队在大街巷中穿梭,逐屋搜查可疑份子。
海军的舰艇全数出航,封锁了整个苏比克湾,禁止一切船只进出港。
城市的电报局也被军队和jǐng察控制,一条消息都无法从这座城市向外发出。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气氛使得荷浪牙波的寻常百姓人心惶惶,上午还没过去,坊间就已经有人在传林大人昨晚遇刺身亡的消息了。
为了稳定民心,林有德大张旗鼓的出发去被炸毁的工厂那边巡视了一圈,回来再继续跟自己的幕僚们开会。
“经过昨晚的抢救,祝融的大部分特殊零件确认完好,不过被烧毁的一般机械结构中有部分零件需要订做,预计需要至少三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生产。”杜琪峰用布满血丝的双眼扫视手头的报告,“而库存的鱼雷全部报销,祝融恢复生产前基本无法补充。”
“海军不是实装了一些新式鱼雷吗?”陈海辉开口问道。
“海字号的两艘装甲巡洋舰完成了改装,实装1枚,自造的四条鱼雷快船装了16枚,加上配备给战蟹部队的4枚,就这么多了。”
“为什么八台战蟹只配了4枚?”林有德不解的问。
杜琪峰立刻回答:“因为训练中用了8枚。”
在外人看来,林有德对这种贵重物资的数字竟然没有概念到了这种地步,只怕又要被扣上一个玩物丧志的大帽子,但林记的管理体系就是这个样子。
看林有德没有其他问题了,杜琪峰就继续报告:“除了禁区遭到突袭之外,其他关键部门并没有遭到袭击,有一名rì本籍神姬打算突击发电厂,但是被我军卫戎部队部队用密集的火力挡住,随后该神姬被赶来的武装神姬营击杀。我军卫戎部队战死71人,战伤510人,整个jǐng卫团骨干基本被摧毁,现在由南洋军第一镇第二混成协接替电厂区的防御。电厂没有大碍,今天凌晨五恢复发电。”
“昨晚空战的情况呢?”
“武装神姬营确认击落4姬,本方无伤亡。另有一姬的尸体今早在卡拉康河入海口附近被发现,军医官在检查尸体后认为是服毒身亡。”
杜琪峰的报告之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最终还是林有德最先开口:“那些都是相当高级的神姬吧?”
“嗯,”巴头,“目前找到的遗物可以确定她们的身份,都是chūnrì大社和伊势神宫的高位神姬。”
陈海辉看了巴一眼,问:“不是还有一个活下来的吗?那个是什么来头?”
“那是八幡大社的神巫女景虎姬。虽然我没有见过景虎姬真人,但八幡大社的印信和纹章我肯定不会认错,她的佩刀也确实是相州五郎正宗。”巴顿了顿,才继续道,“如果帝姬是立于神姬管理系统端,代表全体神姬意志的存在,那么八幡大社的神巫女就是立于全rì本战巫女端,代表全rì本神姬最高战力的存在。”
“哇,”陈海辉做出夸张的害怕表情,“那把她放在大本营里没问题吗?等她缓过劲来不会把我们一锅端吧?”
对于陈海辉的话,巴只是叹了口气,斜眼瞄了下林有德。
林有德装没看见巴的表情,轻咳两声:“继续,下一个问题。内藤湖南那边怎么?这次袭击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等一下,”陈海辉打断林有德的话,“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关键的东西被蒙混过去了?”
林有德盯着陈海辉看了两秒,最终摇摇头:“昨天晚上是我阻止巴和约瑟芬斩杀那名神姬的,我认为她已经没有战意了。”
陈海辉夸张的大张着嘴巴子。
“啊……哦!懂了!继续吧。”
“内藤湖南那边怎么?”林有德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杜琪峰立刻答道:“他今天一早就赶到了大本营,想要为自己同胞的罪行亲自向林大哥谢罪。我把他安排在别馆的客房,并且派了宪兵看守。”
“嗯,”林有德若有所思的在房间里踱了两步,“情报部门的意见呢?有没有他们也是同谋的迹象?”
“暂时还没有发现。但是……”
林有德奇怪的扫了眼yù言又止的杜琪峰,追问了一句:“但是什么?”
“有位医护局的年轻人越级向我报告,他在向负伤的人员取证的时候,有太多人明确的报告‘听到袭击者rì语’了。他认为这里面有蹊跷。”
林有德沉思片刻,赞同道:“有道理。这位年轻人叫什么?”
“秋竞雄,是从rì本归来的留学生。”
林有德心中大吼“卧槽”,表面上却不动声sè,沉声吩咐杜琪峰:“很好,把他吸收进情报局,考察合格之后可以重用。”
就在这时候,房间里的电话铃响了。
林有德示意巴别动,然后走过去亲自接起了电话:“我是林有德,。”
“林大人,英国驻荷浪牙波公使、法国公使和美国公使联名要求我们向他们通报现在的状况。”
“告诉他们,一切正常,稍后我会亲自会见他们。”
“是。”
放下话筒后,林有德回头扫了眼自己的高级幕僚们。
“暂时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了,你们分头把握状况,在自己的权限范围内进行应对,下午我们再来做个汇总。另外,你们所有人今天身边都必须有神姬。”
……
林有德从会议室里出来后,苏菲立刻迎了上来。
“爸爸……”
林有德一把抱起女儿,亲了亲姑娘的脸蛋——不对,年龄上已经不算是姑娘了。
“我还不能离开大本营吗?我有几个实验……”
“不行,苏菲。”林有德斩钉截铁的道,“现在情况很危险。”
“我倒是觉得去也没有关系啦。”岚的声音闯进林有德耳廓,“因为我会保护两位大姐的嘛。”
林有德抬起头,正好对上岚那满不在乎的脸——她那表情似乎在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个事”。
维克托莉亚站在岚身边,脸上的表情也和往常毫无二致。
有那么一瞬间林有德觉得让她们到实验室去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但最终他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
“不行,在我们重新把握状况之前,苏菲和维克托莉亚两人不许离开大本营一步,岚你给我看好她们。”
苏菲不高兴的撅起嘴巴,但她并没有反驳爸爸的话。
岚耸耸肩:“我无所谓啊,反正拿的钱都一样……之后记得给我补假哦。不过,真想不到啊,你在被那个景虎姬突袭的情况下,竟然毫发无伤……”
着岚上下打量林有德,不住的咂嘴。
“啧啧,看不出来啊。”
这回轮到林有德耸肩了。
起来,林有德想,自己也该去看看昨晚那唯一的俘虏了呢。
108 我是福利
林有德带着自己的两名近卫神姬来到临时变成关押所的高级客房门前时,正赶上给俘虏治疗的老郎中从房里出来。
在这个时空,医学方面和上个时空有个明显的差异。上个时空西医一桶浆糊,对中医的疗效哪怕是那些学中医研究中医的人也不敢斩钉截铁的下断言;而这个时空,情况就简单化明朗化了,西医用来治一般人,中医则对神姬的效果更好,尤其是在神姬消耗大量jīng神力之后的条理恢复这方面,中医基本战翻西医,连西欧国家都要派遣留学生到中国跟随经验丰富的名医学习医术。西方人一直试图将中医公式化科学化,变成像西医那样随便什么人辛苦背书就能掌握的学问,但可惜都失败了。
“李老先生,”林有德一见老郎中,立刻上前一步,抢在他开口之前先作揖打招呼,“里面的情况如何啊?”
“不碍事。”李老摆摆手,“刀子正好从心肺之间穿过,就是伤了骨头,失血有多,ìng命倒是无虞。我给她配了散魂茶,问话什么的都没问题,也不用担心她聚起心念来对大人不利。另外,大人,我闻她身上有异邦邪药的残味儿。”
“哦?”林有德挑了挑眉毛,“那是什么样的药呢?”
“我师傅曾经跟我过,波斯曾经制成过一种迷药,能将大活人变成玩物,供人把玩。洋夷曾用此药的赝品贩运鬼奴,泰国的青楼也曾用此药的劣化版制作‘活蜡人’。但此药真品功效绝不止如此。”
接下来李老就将他从他师傅那里听来的传闻,一五一十的讲给林有德听。
原来这种药,除了能让人体的大多数部位新陈代谢大幅度放缓进入假死状态之外,还有一个特,就是能促进人体ìng激素的分泌。所以假死的“人偶”并非完全死寂,ìng器官还是保持了一定的活ìng,因此在“使用”的时候不需要特意准备润滑油之类的东西。
这个特ìng带来一个副作用,就是人偶醒来之后处于一种ìng饥渴的状态,这个时候只要有能撩拨她心弦的人出现,就很容易“被攻陷”。平常只是“有在意”这种程度的好感,在这种情况下可能就直接变成爱意了。
所以最初制作这种药的波斯也好,后来广泛使用这种药的拜占庭和印度也罢,王公贵族们经常用这种药来把妹。甚至还有人用这种药要翻了拜占庭前几位的神姬,把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纳入自己掌中。
就因为这样,拜占庭周边地区,女ìng的地位才会如此之低,就连神姬的地位都受到影响——这其中,这种药功不可没。
李老这番话让林有德喜出望外。
昨天晚上景虎姬被击败这件事很蹊跷。
林有德只是打坏了她的刀,根本没有伤到她,而约瑟芬且不实力本来够不够她强,就凭约瑟芬手里仅有的那把炼金刀剑,想要打败全副武装的景虎姬根本不可能。就算击败,也一定是两败俱伤,约瑟芬绝不可能毫发无伤的取得胜利。
但这样的事情却发生了。
那这里面就肯定有问题。
林有德事后仔细的向约瑟芬询问了她刺中景虎姬的过程,他老婆很爽快的如实相告:“她分神关注你那边了,然后动作突然变迟钝了。最后我刺中她的前一刻,她本来要闪的,但却突然愣在了那里。以她的速度,闪过这一刀本来毫无问题。”
听完这番辞,林有德心里就开始犯嘀咕。
——这展开略眼熟啊。
林有德想。
——起来,游戏里那位也是景虎咧,两人长得还略像……这该不会是……
可问题是,林有德照了好长时间镜子,愣是没找到自己和兰斯有哪里像。
推倒妹子无数这倒是如出一辙呢。
现在有了李老这番话,林有德心里有谱了,这准没错了,这景虎姬要么是内心空虚被他林有德的光环趁虚而入了,要么就是看林有德用双枪耍酷看入迷了,然后就那啥了。
起来,昨晚上林有德喊完刀下留人之后把景虎姬拉进了怀里,那个时候他确实感觉到女孩身体在剧烈的颤抖,并且迅速放掉了全身的力气。当时林有德没在意,把这当是重伤造成的后果,现在想来,那应该是丢了……
当时真应该现场剥光了帮她“包扎”,顺带检查下下体什么的……
这样想着,林有德那因为昨晚上的损失而抑郁的心情又变得爽起来。
林有德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两名近卫神姬都用复杂的目光盯着他脸上那越来越爽朗的笑容。
“李老,您慢走。”林有德送别老郎中,转身面对客房大门,整了整衣服之后推门而入。
躺在床上的少女本来正看着窗外的天空,听到门响才缓缓转过脸来。
于是她和林有德对上了目光。
少女起先一脸的惘然,可以明显的感觉出散魂茶的效果,可是就算是经验老道的老郎中开出的散魂茶,也挡不住chūncháo一一的将女孩白皙的脸颊染红。
女孩缩起脖子,因为手被镣铐铐在床上,她不能翻身更不能逃,只能用嘴衔起身上毛巾被,一一的把自己的脸给藏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窗外的天空。
林有德站在门口,看着少女瞎折腾半天,终究没忍住,笑了出来。
林有德笑的时候女孩偷偷的瞄他这边,一对上目光就惊慌失措的再次转向窗外,活脱脱一怀chūn少女。
林有德很清楚的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两声叹气。
他装没听见,迈开脚步走向病床,然后将手伸向女孩那头柔顺华丽的黑发。林有德的指尖穿过女孩黑sè发丝的刹那,女孩的身体明显的抖了一下,然后……
然后她的jīng神力开始暴走。
客房的大落地窗被强大的力量从内推向外面,破碎的玻璃碎片仿佛散弹枪的弹药一般横扫窗外的庭院,放在林有德身后正对着大床的梳妆台一下子被从中间掰断,内嵌式的古铜镜竟然整个被掰弯了。
约瑟芬和巴当即冲上来一左一右的架住林有德,同时大量正在客房外面待机的士兵涌入了房间,将手中的对神姬兵器对准大床。
“好了,别紧张,没事!”林有德抬起左手,稳住局势,“她都晕过去了。”
因为jīng神力释放过度,被锁在床上的少女已经翻了白眼,没有血sè的樱唇中吐出大量的白沫。
林有德用手按了按她脖子上的动脉,确认还活着之后对周围人下令道:“好好照顾她。”
109 我真的是福利
荷浪牙波事件第三天,一份报告送到林有德桌前。
报告详细的描述了对鱼雷仓库遗址的勘察结果,但林有德对袭击者可能使用了多少炸药什么炸药都不感兴趣,他的注意力全被报告最后一部分所吸引。
这部分记录了参与勘察的人员的一些没有证据支持的猜想或者直觉,其中有一条是这么写的:为了搬运鱼雷方便,仓库区有一港湾,港湾遭到严重的破坏,但港湾和仓库本体有一定的距离,在距离仓库同样距离的诸多设施中,为何唯有这个港湾被烧毁?私以为这是袭击者的yù盖弥彰,那天晚上肯定在这个港湾发生了些什么。
林有德的目光在猜想提出者的名字“秋竞雄”上停留了两秒,随后抬头问杜琪峰:“港湾里有多少外**舰?”
“前天封港以来,总共有5艘外**舰被迫留在港内,目前还没有人向我们提出离港要求。”
“通知他们,我们要登舰临检……不,不要直接通知,法国人那边由约瑟芬出面,美国人那边我亲自去,所有这些行动都对英国人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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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菲尔德一登上林有德所在的联络船立刻就摆出一副天王老子我最大的派头,昂着下巴也不跟林有德客套,开口就质问道:“林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林有德看看周围,冲谢菲尔德咧嘴一笑,答道:“为了防止别有用心之人栽赃给林记的外国友人,避免被林记内部的亲rì本派转移矛盾,我们决定对港湾内的外**舰进行临时检查。谢菲尔德先生,我这也是被逼无奈,这两天林记内部不满我做法的圈子都在抬头啊。”
林有德这话有一半是真的,林记店大了,内部什么成分都有,虽然崇拜林有德准备跟着林有德救中国的人占了大多数,但投机派和中立派数量也不少,这次事情一出,那些家伙就都开始不安分了。昨天还有人扇动部分学生冲击rì侨区,搞得林有德挺被动。
谢菲尔德听完林有德的话,正要开口,却被林有德抢了先:“美国和法国已经表示愿意配合,我们的人已经登上了港湾内属于美国和法国的三艘装甲巡洋舰,来访问的德国海军巡洋舰表示想看看英国的态度,您看这……作为盟友,大英帝国是不是能配合一下啊?昨晚的鱼雷库爆炸,我们怀疑是德国间谍所为,所以请您务必高抬贵手……”
谢菲尔德一时语塞,本来这头老约翰牛准备上来和林有德刚正面,还故意摆了个高姿态,结果林有德一上来就来这一手。纠结了半天,这位英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官终于勉为其难的开口道:“那……那就让你们做个样子吧。”
“非常感谢您的理解和支持,向伟大的女王陛下致敬。”
完林有德对身边待命的黑衣少校做了个手势。
那少校看起来还有些犹豫,声用中文对林有德:“校长,真的要这样做吗?”
“你尽管上,找不到就装傻,反正这船上能藏鱼雷的地方又不多,用不了多长时间就都能搜个遍。”
少校头,一挥手对部下大吼:“兄弟们我们上!”
于是一批全副武装的黑衣士兵就顺着跳板冲上了英国装甲巡洋舰的甲板。
“林先生,我还没有准备好接待你的临检人员……”谢菲尔德想拦结果慢了一步。
林有德还在那儿装傻:“反正都是做样子给德国人看的,不用那么麻烦啦。”
“可是这个人数……”
“既然做样子就要像一对不对?德国人的巡洋舰泊在内海锚地的那一头,我们登船的人不多,他们从望远镜里看不真切啊。”
着林有德从怀里掏出一根上等的哈瓦那粗雪茄,递给谢菲尔德:“来,谢菲尔德先生,一薄礼不成敬意。”
林有德早就摸清楚这谢菲尔德的喜好——毕竟他来访问也有一周多了,林记的公关部门再搞不清这高鼻梁威尔士人的爱好那也太不过去了。
果然,看到雪茄谢菲尔德脸上的表情出现了明显的松动,可就在这个时候,联络船旁边的蛮横号船舱里传来两声枪响。
谢菲尔德脸sè大变,可就在他做出反应之前,林有德大吼:“怎么回事?破坏份子破坏到友邦的军舰上了?再上去批,看看怎么回事!”
完林有德转身,对谢菲尔德道:“抱歉,可能是我们的人当中混入了细作,我们会解决这事的,您不必担心。”
要到了这份上谢菲尔德还看不出来情况不对那他真是该自绝于英国人民了,但他刚想转身离开,就被约瑟芬从后面包夹了。
“谢菲尔德勋爵,上回您送给我的那些熏香我很喜欢,不知道您……”
约瑟芬这话还没完呢,那边几名黑衣士兵架着两名身上挂彩了的外国人就从蛮横号装甲楼中部的舱门中出来了,还没等林有德开口问怎么回事,一群黑衣士兵喊着号子扛着一枚还带着林记的标志的鱼雷从同一扇门中钻了出来。
“谢菲尔德先生,”林有德刷的一下把脸上的表情给变了,他用得意洋洋的口吻对英国人,“请您转告女王陛下,我们林记的产品都带有电子发信器,不是那么好偷的。”
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回事,这次行动又是林有德的一次冒险,一旦船上什么都没有,这国际上丢脸可就丢大了,不过前天那场袭击已经让林记丢了那么多脸,林有德也就豁出去了,赌输了情况也不会更糟,赌赢了还有回本的机会。
现在这机会抓在林有德手里了。
“谢菲尔德先生,现在您有两个选择,一是主动交出您窝藏的罪犯,二是让我们对照花名册上舰抓人。”
“我要见公使大人。”谢菲尔德用强压着怒气的声音道。
林有德一听,头,回头对刚才那个少校下令:“占领全舰,按照花名册开始搜人。”
“不用搜了。”跳板那一头,蛮横号的甲板上,有人用纯正的中文高声道,“我自己出来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大英帝国的绅士都是好汉。”
林有德心想,我去,俗语都出来了,这是个中国通啊。
然后他一抬头,乐了:“詹姆士爵士?哈哈哈哈,我这次rì本人的袭击怎么好像完全摸透了我的大本营内部一样,原来是您在背后支持的啊。”
完林有德若无其事的瞄了约瑟芬一眼,他老婆摇摇头,叹了口气。
“爵士,我给予您百分百的信任,甚至邀请您来参加我和我丈夫的私人茶会,”约瑟芬看着詹姆士,语气里充满了惋惜,“您却用这样的方式来回应我们,这太让我失望了。”
之前林有德为了加强和英法美的联系,有意的让约瑟芬物sè一些可以信任的外国人到大本营内部去参加他的私人茶会和型沙龙,这詹姆士也是其中之一。他是与会的外国人中唯一能和林有德纵论中国古代诗词的,实话,林有德还真有喜欢这个英国佬那英国式的幽默感。
林有德盯着詹姆士看了几秒,才摇摇头,道:“来人啊。”
“大人。”
“詹姆士爵士的妻子和妹妹应该也在荷浪牙波,立刻派人捉拿。通知各个堂口,张告示,今天傍晚,南门新较场,问斩本次事件的元凶。”
林有德刚完他身边一圈幕僚脸sè都变了,詹姆士的脸更是直接变成死灰sè。幕僚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出这个头来劝阻林有德,最后目光全都落到林有德身后一身戎装的巴身上。
“有德……”巴凑上来正要什么,林有德摆摆手,不让她下去。
“詹姆士爵士,”林有德看着英国人,“由于你自动站出来了,我敬佩你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手下那些虾兵蟹将我就不追究了,但你这个匪首,今天是必死无疑。”
这时候谢菲尔德终于从翻译嘴里搞清楚这怎么回事了,舰队司令官抢上一步,以强硬的口吻对林有德:“你不能处死大英帝国的公民!如果你这样做,我将炮击荷浪牙波!”
“看起来,我不得不扣押您的蛮横号了。”
“你!大英帝国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我们就倒向德意志,您觉得我们倒过去之后,美国和法国会怎么想呢?谁知道你们大不列颠会不会把今天对我们用的这种下三滥的招式用在美利坚和法兰西身上呢?”
谢菲尔德一脸铁青,他那修剪得非常漂亮的八字胡在不断的颤抖着,和他额角跳动的青筋相得益彰。
林有德气定神闲的等了一会儿,看舰队司令再也不出话来,才一挥手:“来人,送舰队司令官阁下回舰上休息。”
……
送走谢菲尔德,又看着士兵将詹姆士关进联络船的储物仓后,巴拉住林有德的袖子。
“太乱来了,就这样就斩了的话……”
“就是要斩立决,”林有德打断了巴的话,“等女王那边反应过来,一个电报要我放人,我怎么办?好好的一个洗刷自己二鬼子名声的机会就这么没了,还要罪加一等。”
巴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二鬼子是什么?”
林有德这才发觉自己走了嘴,冒出上个时空的词儿来了。
他摇了摇头,以沉默蒙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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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6rì的傍晚,林有德在荷浪牙波城外新较场亲自监斩英国间谍詹姆士。
詹姆士的妻子和妹妹也在同一天被逮捕,和信仰坚定的英国绅士不同,两名女ìng只体验了一次电刑就供出了帮助詹姆士进行间谍活动的细节。于是当晚林记的武装部队倾巢而出,全城搜捕那些和詹姆士有联系的人,不论华洋抓到就上刑,供完就斩,然后按图索骥继续抓。
只一晚上,新较场就变成了yīn森恐怖之地,来不及处理的尸体就那么堆在较场旁边。由于林有德没有采取枪毙的手段,而是继续按照传统斩首,较场内的地面上血流成河,刽子手们不得不在脚上包布来防滑。
到了第二天,大多数人都看出来了,林大人这哪儿是抓通敌的,根本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清理门户,一时间荷浪牙波城外人人自危,只要过林有德一坏话的,全都惶惶不可终rì。
好在林有德很快就觉得差不多了,下令部队鸣金收兵。
这个时候,大英帝国才终于反应过来了。
110 我真的真的是福利
伊莎贝拉推倒卧室里装满昂贵古玩的柜子时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些珍贵的器具破碎的声音完全没有让女王陛下的心情好转。
詹姆士是大英帝国插在荷浪牙波四年的钉子,最初温思丽·丘吉尔提出趁着混乱摸鱼的构想的时候,伊莎贝拉可是斟酌了很长时间,才决定动用自己的谍报王牌。本来想着黑锅都让rì本人背去,自己光得好处,顺利的话过后还能把詹姆士给派回去,现在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想到这,一瓶陈酿年数刚刚好的上等红酒又化作了碎片。
这时候,伊莎贝拉的宫廷总管推门进入房间,老头看到房内的狼藉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伊莎贝拉很少像这样发脾气,尤其是在成为女王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但老管家看着伊莎贝拉长大,早就知道这品行端正高尚纯洁的大姐偶尔也会像这样戾气爆发。
也正是因为对最亲近的老仆人们信任有加,伊莎贝拉才会如此放纵自己的情绪,毕竟女王歇斯底里什么的,传出去可不好听,这份乖戾只能在这个卧室中释放,然后被老仆人们暗中埋葬在宫廷的深处。
伊莎贝拉必须是神圣高洁完美的骑士,她是帝国的守护者和象征,所以她必须回应人们的期待,变chéng rén们想要看到的样子。
看见老管家进来,伊莎贝拉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很快,她胸部那剧烈的起伏开始放缓。
“怎么回事?”
“我国驻荷浪牙波公使发回电报,林有德有意秘密与我们分享新式电动鱼雷的技术。”
伊莎贝拉把手里那名贵的波斯玻璃就被摔得粉碎。
“那种东西,我们……”
“陛下!”温文尔雅的管家突然提高了声调,打断伊莎贝拉的话,这时候两人的身份关系似乎突然从女王与臣子对调成了长辈与晚辈,“温思丽·丘吉尔姐正在执务室等您,看来有要事相谈。”
伊莎贝拉的嘴微微颤抖着,终于,她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
“知道了。她也是来劝我接受林有德的示好的,对不对?那个完全把唯利是图当做世间唯一真理的家伙,我有时候还真是羡慕她。”
其实不用劝伊莎贝拉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大英帝国理亏在先,虽国际上的事情到底是比拳头大,可问题是现在的大英帝国拳头相比十九世纪中叶的全盛时期已经不太给力了,虽然单挑依然不虚任何人,但被人群殴的事态还是要尽可能的避免。
而且林记手里的电动鱼雷,在现在的技术条件下属于大杀器一样的存在,这个时代最好的鱼雷shè程都只有那么,在海战中就相当于刺刀,除了夜战偷袭和破釜沉舟的舍身攻击之外,没有什么太好的运用方式。shè程近就算了,那惊人的故障率和糟糕的命中率,成为这种新式武器的死穴。
但林记的电动鱼雷不同,航程远jīng度高,威力丧心病狂,装着鱼雷的型舰只要有大舰队掩护,很容易就能完成四两拨千斤以换大的“伟业”。而严重依赖海上霸权的大英帝国,最怕的就是敌人——比如德意志——手里有这种杀手锏级别的新式武器,而自己却没有。
现在如果拒绝林有德的示好,林记恐怕就会将这个视为和大英帝国关系破裂的信号吧,之后林有德能做的选择实在不多。
伊莎贝拉不可能在林有德和德国人完成接触和磋商之前调集起足够消灭林记的兵力,等林有德和德国结盟甚至更糟糕的状况发生后,伊莎贝拉要动武,就必须承担与新德意志爆发全面战争的危险。
虽然伊莎贝拉认为英德之间必有一战,但现在不列颠还没准备好。
伊莎贝拉的计划很简单,用大英帝国的经济力靠军备竞赛削弱德国的战争潜力,迫使德国再玩不下去的时候主动寻战。这样自己不用承担挑起战端的责任,赢得道义上的优势,同时又减少和德国开战时的损失。
那个林有德,绝对是算准了这才采取强硬的手段,而伊莎贝拉很清楚这一,这也正是她忍不住心中窝火大发脾气的最大原因。
伊莎贝拉在决策的时候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低估了林有德的胆识,在过去的那么多年中,她有两个绝对不想成为对手的人,一个是德国的俾斯麦,但他已经挂了,另一个是她母亲维多利亚上皇,现在……
现在应该要加上一个林有德了。
但伊莎贝拉总有种自己迟早要和这个东方人见个高下的预感。
这些都不是现在的伊莎贝拉要cāo心的事情,林有德斩了个英国人,如何在维持同盟、秘密接受电动鱼雷技术的同时,压住国内激进势力的非议才是最重要的。
一想到这些伊莎贝拉就开始头疼。
“林有德……你这样走钢丝,迟早有一天要把自己交代进去!”
对女王的低声诅咒,老管家挑了挑眉毛,装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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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人服软了的消息,着实让林有德松了口气。
他其实巨担心英国人恼羞成怒打过来,那样的话虽然不至于担心自己的ìng命,但寄人篱下的命运就避免不了了。还是现在这样我的地盘我做主比较爽么,虽硬实力不足导致老要走钢丝玩博弈,但总比处处受制于人要好。
现在英国人暂时不会打过来了,林有德可以腾出手来对付rì本了。
1901年11月初,林记以闪电般的速度完成了三个rì本复国混成协的编制,加上原本就在南洋军编制内的rì本侨民部队,编成了一支一万五千人的rì本复**,正式打出了“光复rì本振兴东亚的旗号”。
当然这个复**只是个架子,武器都没配全,更别提训练了,真正能打的只有原本就在南洋军编制内的rì本联队和冲绳联队。
林有德要的就是那一万五千人的架势,壮声威用,光复rì本真正的主力,是海军。
林有德手里的海军部队,包括从清朝手中接过来的两艘海字号为主的一票装甲巡洋舰,还有从俄国人手里俘获的老式战列舰胜利号,以及俄国人战败后被堵在港里的两条装甲巡洋舰,确实不算强。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两艘海字号,这两舰从北方回来之后就进场改装了半年,拆了几乎所有的副炮,换装了发电机和以1901年的技术水准来看异常先进的鱼雷发shè管。
而作为对手的联合舰队,此时还远没有上个时空rì俄海战时的实力。上个时空,联合舰队直到1904年才完成所谓六六舰队(既六艘战列舰配合六艘装甲巡洋舰配合作战,后来才发展成八八舰队的思路)的建设,主要舰只和清朝海军一样都是从外国人手中购买,比如开战后才交付的chūnrì和rì进号两艘7700吨级的装甲巡洋舰都是从意大利人手中购买,而且还是阿根廷人跟意大利人订了但是没钱补尾款的东西。
但是在1901年,rì本人的六六舰队已经完成了大半,虽作为舰队总旗舰的三笠号还躺在英国人的船坞里,但现在联合舰队手里已经有朝rì、敷岛、初濑三艘前无畏舰,加上之前从英国订购的富士和八岛,rì本海军光战列舰就有5艘之多,而装甲巡洋舰方面也基本成型,虽然数量比林有德手中的要少,但都是大吨位的新船。
林有德这么一算,觉得和联合舰队进行海上决战只能指望战蟹部队的出sè表现了。然后问题就来:林有德的鱼雷不够了。
战蟹这种兵器,并没有深潜的能力,舰载神姬其实对它们还是有相当的威胁,袭击俄国人的时候纯粹是因为俄国人太大意了,不能指望袭击rì本人的时候还会有同样的好运气。所以可以预见,和联合舰队的交战中,战蟹部队发动鱼雷攻击的距离肯定会比袭击俄国人的时候更远,加上rì本人发现袭击意图之后的刻意规避,林有德手里这鱼雷恐怕很难灭掉联合舰队的主力。
于是1901年11月,找出对付联合舰队的方法,就成了荷浪牙波林记大本营的主要工作之一。而大本营另一件几乎同等重要的事情,就是成立“大本营特别科”。
林有德从林记各个部门抽调了多名自己的学生,组成了特科的第一代骨干,然后从jǐng察、军队、情报甚至商业运营等各个系统中抽调一批有能力的人交给这帮骨干,于是林记的秘密jǐng察有了雏形。
有意思的是,林有德把在之前的事件中表现出敏锐直觉的秋竞雄也给塞进了特科,上个时空林有德完全不知道这位还有这天赋,就好像他不知道陈天华竟然还能当情报头子一样。他有爱上这种将历史人物导入不同的轨迹的乐趣了——这感觉真有像上帝。
特科成立没几天,几乎成了林有德第二个干女儿的维克托莉亚找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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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高技术实验部队的权限?”
林有德随手翻完维克托莉亚提交的那厚厚一叠报告后,皱着眉头盯着提交报告的少女。
虽然苏菲也在,但林有德知道这报告肯定和苏菲没关系,她八成是给维克托莉亚拽过来撑场面的,所以她脸上才会一副“好想回去做实验啊”的表情。
“我认为,光是特科这种秘密jǐng察和反间谍机关是不够的,需要建立一只专门负担要地防卫和要人保护的部队。”
“宪兵的话已经在筹备了……”
“另外这只部队,还应该有能力在发现我的同胞后,立刻出动前往救援。”
林有德吓一跳。
“立刻救援什么的……你是指……在全球范围内吗?”
“当然,只要靠我的火箭飞行器,就能做到。”
是啊,林有德心想,以现在这开挂的发展速度,几十年后不定真能做到。
林有德和维克托莉亚互不相让的瞪视了十几秒,终于让步:“好吧,我写份命令。但是,这支部队谁是头呢?”
维克托莉亚一愣,随即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看着林有德,反问道:“我……不行吗?”
有那么一瞬间林有德犹豫了,毕竟维克托莉亚还没上自己的本本,但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好吧,但你每个月要给我一份行动简报。详细的,能做到就没问题。另外,既然升格了,这只部队就该有个更有范儿的名字才行……”
维克托莉亚没话,看起来是把命名权让给林有德了。
林有德想了半天,最终拍板道:“就叫‘朗德贝尔’吧,部队徽章我稍后会画给你们。”
111 该来的总会来的,别急嘛
10·4事变以来,林有德这个酱油领袖难得的忙了起来。从中国大陆以及世界各地赶来慰问的特使一波一波的,林有德不得不一个接一个的接见,少则半个时,多则一谈大半天,让林有德苦不堪言。偏偏这些使节都指明了是来见林大人的,能透过层层筛选最终将觐见请求送上来的都是面子大的家伙,还不能让林有德的部下代为接待。
林有德就纳闷了,尼玛有什么那么好谈的,你们这帮混蛋来了都那么一套差不多的问题,你们不觉得烦,我每天都被人问好几次同样的问题我可烦死了你们知道不知道啊!
很遗憾,人家不知道。
除了接待使节,林有德干的第二多的事情就是演讲了,而且演讲不是为了和rì本开战造势,而是为了灭火:很多年轻学生在10·4事变之后到处拱火,叫嚣火烧东京什么的,这和林有德的战略意图不符,必须扑灭。
林有德经营南洋这些年,深感工艺的重要ìng,而工艺这东西全靠积累,不是你买了多少jīng度的工业母机就能瞬间把工艺提上去——实际上这个年代也没有什么太高jīng度的工业母机给你买。这个年代工艺的积累很大程度上体现在人身上:技术工人的培养,工程师的实践经验的积累等等,对工艺来都至关重要。
上个时空的美国,海军甭管兵力够不够,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开工一艘大船,这样做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要保证自己造船业不出现“技术断层”,减缓老工人和老工程师的流失的同时让新来者积累经验。
所以对林有德来,rì本需要尽可能完整的拿下来,rì本明治维新之后历经几十年,用两代人的心血培养起来的那些技术工人和工程师更是林记未来发展的重要助力,绝对不容闪失。
整整一个月时间,林有德都在努力的让热血上头的年轻人明白这些道理。
到了十一月初,荷浪牙波的情势基本稳定下来,林有德也终于有闲心去干别的事情了。
站在“关押”景虎姬的客房门前时,林有德才猛然发觉自己上次来竟然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伤势已经基本愈合,”在门前,依然是李老先生在给林有德介绍情况,“一个月来老朽一直在为她排毒,此时她体内的波斯秘药已无残留,加上老朽略微增加了散魂茶的用量,所以应该不必再担心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
“很好。”林有德头,就要推门,却被老郎中不放心的拦住了。
“林大人,您的二位夫人没有跟着来吗?”
林有德咧嘴一笑,拍拍老人的肩膀:“我从办公室溜出来的。”
实际上有实职在身的巴根本就忙得分身乏术,整天跟在林有德身边担任护卫的也就只有约瑟芬一人而已,而且林有德也并未将巴娶过门,但这位老郎中显然不清楚这些医学范畴之外的事情。
“溜出来的?”老头显然吓一跳,更坚决的要挡林有德,“林大人,使不得呀,您是中兴之臣,您要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老朽我是要自绝于整个中华呀!”
“没事没事,”林有德满不在乎的拨开老人的手,“我命大。”
完他就扭开了景虎姬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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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首先夺走林有德目光的,便是景虎姬那一头华丽的黑发。巴也有一头亮丽的青丝,但和景虎比起来还差那么几分火候,也就难怪林有德第一次注意到这华发的时候差走神忘记生死,而第二次看见景虎姬的时候,他忍不住向她的长发伸出手去,结果导致她能力暴走。
而现在,林有德第三次欣赏这让人怀疑是否是黑sè的绸缎的秀发,
景虎姬似乎睡着了,她闭着眼睛,胸口规律的起伏着。
林有德下意识的放慢脚步,蹑手蹑脚的来到她的床边,然后再一次伸手抚摸她的长发。
那光滑柔软的触感,让林有德相当的陶醉,他的手指顺着姑娘的发丝,轻轻滑到她脸部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上。rì本女人多鹅蛋脸或者圆脸,但景虎姬却和巴一样有着更贴近中国审美的瓜子脸。林有德让手沿着脸部俊俏的曲线一直滑到她的下巴尖,然后顺着喉咙继续下滑,最终放到女孩那即使处于仰面躺着的状态也相当可观的双峰上。
林有德听见少女悄悄的吸了口气。
就像他想的那样,这姑娘在装睡。
于是林有德毫不犹豫的在两座山峰中随便挑了一座,整个手捂了上去。
装睡的少女终于忍不住发出的惊呼,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结果正好对上林有德的目光,于是她涨红了脸扭过头去,轻声开口道:“请别再别人无法反抗的时候占便宜。”
女孩的rì语用了一些古语法,但还在林有德能听懂的范畴内。
林有德看了眼女孩那被夸张的铁链锁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双手,笑着用rì语反问道:“是不能反抗,还是不想反抗?”
“这……”女孩yù言又止,最终却选择了继续偏过头去,回避了这个问题。
林有德一把掀开毛巾被,于是他的手和女孩的美rǔ之间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贴身羽织,他继续用左手搓揉着女孩的胸部,尽情的体味着这绝妙的触感。
女孩的下身开始动起来,被铁链锁住的双腿不能大幅度移动,所以只好并拢在一起来回摩擦。林有德猜想女孩大概下意识的想用大腿的摩擦来稍微缓解一下下半身的躁动吧。这个时候她的NICEBODY反而成了障碍——她那即使被羽织的长摆盖住,也依然隐约可见的近乎完美的股间三角,使得她腿部的摩擦对敏感带的影响微乎其微。
林有德撇撇嘴,手从女孩的胸部上移开。
女孩明显的松了口气,那声呼气声,听在林有德的耳中分明带着几分娇艳。
林有德掏出钥匙,解开了景虎姬右手的束缚。
“诶?”不知道是不是散魂茶的影响太大,景虎姬的面容一时间显得有些呆滞,直到林有德绕到床的另一边,开始一根根试钥匙的时候,她才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企图行刺你的刺客哦!就算被上了散魂茶,我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只凭双手杀了你。”
“得了吧,”林有德不以为然的回答,“你装备万全的时候突袭都没能杀掉我,现在更杀不掉了。”
“呃……是这样……”
“你知道吗,”解开景虎姬左手的镣铐后,林有德绕到她脚边,一边解脚镣一边继续道,“你为了偷渡进来,吃的那种秘药里面,带有催情的成分哦,所以那天你被我一碰到就丢了,还有第二天被我摸头就发飙,都是那种秘药的效果的影响。”
呆滞的表情再次出现在景虎姬脸上,看起来散魂茶确实有用,直到林有德结束手头的活儿,女孩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zì yóu了。
片刻之后,她声呢喃:“那是……药的效果呀,太好了,我还以为我本ìng真的这么yín·荡呢……”
着女孩用得到解放的双手轻轻捂住嘴和鼻子,一副泫然yù泣的模样。
林有德不动声响的在女孩的床边坐下,然后以自然而然的动作,将手放回女孩的欧派上。
女孩的身体像触电一样抖了一下,她的右手就这么直接从捂脸的动作向下滑,落到林有德的手背上。
大概女孩确实想把林有德的手拿开的,可是就在她将心中的想法付诸实施之前,林有德低头强吻了上去。
女孩整个人僵住了,她下意识的收拢下颚的肌肉,整齐的牙齿像一排铁栅栏一样挡在林有德的舌头前,于是林有德用力一捏掌心**端的豆豆,这大门伴随着一声含糊不清的惊叫彻底洞开。
林有德的老婆可是法国和西班牙混血,法国人和西班牙人可是世界上最擅长舌吻的两个种族,所以林有德的舌吻激情火热,远超在这方面还比较闭塞的rì本女孩的想象。
长吻结束之后,林有德的手还握着女孩的胸部,那只想把它拉开的手摊在林有德的手背上,早就忘了最开始的目的。
“那种秘药的药ìng……真的已经完全消失了吗?”女孩红着脸,用羸弱的接近哀求的声音问林有德。
“消失了啊。”
“怎么这样……我那时候,明明只是在赞叹林大人有好身手而已,怎么会……”
据约瑟芬,那天晚上林有德学马克思佩恩玩子弹时间的时候帅爆了。就因为这样,遇袭第二天晚上明明两人都给一天的劳累弄得筋疲力尽,可老婆大人还是要求林有德来一发,并且兴奋的就像发情的母猫一样。
所以景虎姬动chūn心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而根据李老的法,那秘药的效果不会让女孩看见男人就发情,却能够把的chūn心扩大成澎湃的爱yù,于是……
现在秘药效果是消退了,爱yù却留下来了。
林有德在旁边看景虎姬在那纠结,愈发觉得这女孩可爱。
本着到嘴边的肉就一定要吃的jīng神,林有德脱掉了鞋子爬上床,跨坐在女孩的腰上。
女孩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林有德要做什么,只是瞪着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盯着他,直到林有德把她的贴身羽织扯开,让她胸口那两只玉兔暴露在天光之下的时候,她才发出一声微弱的惨叫。
林有德已经做好了被景虎姬用能力丢出去的准备了,可女孩只是将头歪向一边,路给林有德一个红霞满天的侧脸。
于是林有德放下心来,仔细的端详着女孩的胸。那天晚上约瑟芬那一刀基本愈合,只在女孩的冰肌玉肤上留下一道细细的红线,但景虎姬的皮肤实在太白太漂亮了,这红线反而被衬得非常的显眼。不过林有德觉得,这红线让景虎姬的胸部有了不同于其他女孩的特殊美感。
“别看了,好难为情。”着景虎姬用手挡住胸,可林有德轻轻一拨就拨开了——女孩的手根本就没用力,软绵绵的。
女孩发出悲鸣,扭捏了片刻继续用哀求的口吻道:“你……把我眼睛蒙起来吧……被这样看,好难为情……”
“你可以反抗啊。”
“……无、无理,jīng神根本就集中不了啦,能力用不出来。”
“可以用身体反抗嘛。”着林有德右手抓起景虎的右手,左手捏着她的肱二头肌,华丽的肌肤下面是坚硬的触感,毫无疑问女孩的身体受过严格的锻炼,恐怕以她的力量要把林有德摁死易如反掌。
林有德的话语和动作,让女孩非常的尴尬,她嘟囔着“不可能啦”,再一次偏过头去。
可林有德用手抓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回来。
“如果不能杀我,就成为我的女人吧。”
“……这样太强人所难了……”
“不能对我动粗的话,你要如何阻止我拥有你呢?”
“呃……你、你偷换概念……”
“哪里换了?”
“哪儿都换了……痛……你轻一啦……”
**
约瑟芬和巴发现林有德没有乖乖呆在办公室里后,深知林有德秉ìng的两人立刻就往收押景虎姬的地方赶。
等她们两人心急火燎的闯入房间的时候,林有德正半坐在景虎姬的床上,一脸惬意的哼着曲。
而原本被锁在床上的黑发少女早就脱离了锁链的束缚,她正像一只大猫一样趴在林有德的大腿上,一脸幸福的睡得正香。
林有德就像抚摸宠物猫的毛皮一样抚摸着女孩柔顺的长发。
一看两人进来,林有德马上冲她们咧嘴一笑,随手掀开盖着怀中少女下半身的毛巾被,指着那片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狼藉:“你们看,就不用担心了嘛。”
话音未落两个女孩就一起扶额。
112
10·4事变之后,中国国内的舆论便处在一种异常的兴奋状态之中。
尤其是在林有德正式表态支持rì本左翼光复本岛之后,国内的舆论直接炸锅了。但这一次舆论并没有像打俄国人的时候那样众口一词,尤其是平时为山东的革命zhèng fǔ摇旗呐喊的那帮人,现在众口一词的表示联合舰队强大不可战胜,林有德能歼灭俄国太平洋舰队纯属侥幸,在强大的联合舰队面前只能自取灭亡……
这些言论让林有德不由自主的想起上个时空某个伟大而又特殊的群体,只不过满清不比土鳖,言论不当就要惹杀身之祸,所以这帮人还不敢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清王朝身上,名为“沉思”的少女也远没有后世那么丰满,让人可以随便的把脸陷进去做一场自己是英雄的大梦。真正有胆量有伟大抱负的人早就身体力行去救中国了,剩下的这些只能在ìng命无忧的情况下逞逞嘴上功夫的人,成不了什么大事,深知这一的林有德对这些卖国的言论只是一笑了事。
但挂在林记名下吃林记皇粮的那些报社杂志都不约而同的对这种言论进行了坚决的反击。比较遗憾的是,此时中国的海军确实不如rì本海军,连林记自身都没有打败rì本联合舰队的绝对信心,所以这种反击坚决有余,底气不足。
看出来这的五rì元党们叫嚣得更欢了,五rì元虽少,但那也是钱对吧?
而林有德对这些五rì元言论的态度也和他在上个时空围观网络猴戏的时候类似。在上个时空,林有德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某种喜欢陈思的大梦的生物,除了少数几个学术派之外,大多数人根本就连人权宣言都没读过,更别提伏尔泰和孟德斯鸠的著作了。这些人既不懂**的那一套,也不懂资本主义mín zhǔ那一套,根本就是不学无术的代表,所以才会整天被钓鱼党用直钩钓上来。
而这个时空的五rì元们也让林有德产生了类似的感觉,他们既不懂林记有什么优势,也不知道rì本到底强在哪里,正应了那具话:百无一用是书生。
可能是发现了cāo纵中国国内舆论没屁用的关系,rì本帝国联合舰队于11月4rì,也就是林有德遇袭正好一个月的时间上,展开了冬季海上大演习,演习的地刻意选在了离心倾向越来越严重的九州与四国。
rì本海军开始演习后没多久,林有德就收到了清廷“切不可轻言开战”的电报,随后rì本帝国zhèng fǔ派来的交涉特使就在荷浪牙波上岸了。
简直就跟约好了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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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有德和rì本特使的会面被安排在苏比克湾出海口的要塞内。
要这美军选军港的眼光真没得,苏比克湾那海湾套海湾的结构使它成为良港,而大海湾出海口中间堵的那座岛就则让它成为东南亚第一军港。设置在岛上的要塞能监视整个海湾的入口,堪称荷浪牙波的海上门户。
在海上门户接待rì本使节,颇有些“拒你于门外”的寓意在里面,可能正因为这样,rì本的使者清浦奎吾在见到林有德的时候脸sè颇有些不痛快。其实他也痛快不起来,上个时空清浦奎吾是山县有朋一手提拔起来的,而这个时空山县有朋挂在甲午年了,这货的仕途自然也就没上个时空那么风光,现在竟然被派来荷浪牙波跑腿。
当然,清浦奎吾本人确实有能力,不然也不会被山县有朋看中,这次会派他来也主要是看中他的能力。清浦奎吾本人也清楚这,但总的来,本来有实力入选枢密院,成为御前会议常客的自己被使唤做特使,多少还是有疙瘩。
见到林有德后,清浦奎吾立刻熟稔的换上笑脸:“林大人,近来……”
不等清浦奎吾将寒暄话完,林有德就抢白道:“托您的福,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自从当了海军大臣这样活动筋骨的机会还是第一次碰上呢。”
清浦奎吾盯着林有德,仔细的研读林有德的表情。这次派他来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判断袭击当晚发生了什么事情,rì本帝国zhèng fǔ只知道袭击失败了,却不知道在大本营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实际上,全世界都不知道当晚大本营遇袭的详细情况,尤其是林有德本人在那晚上经历了什么。甚至有美国报纸认为从林有德出事后立刻没事人一样的到处乱跑的情况判断,rì本对大本营的袭击被有效的扑灭了,林有德本人根本没有遇险。
至于rì本有一名高阶神姬下路不明这种事情,连英国人都不知道。英国人提供了6人份的秘药,荷浪牙波展示了五具rì本神姬的尸体,但这并不足以让英国人做出有一名rì本神姬下落不明的判断,因为荷浪牙波和东京都没有相关的表示,很有默契的对这失踪的一姬保持了沉默。
只有完全了解袭击计划的rì本zhèng fǔ高层在干着急,八幡大社规模太,失去了神主之后基本不值一提,但辉夜姬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景虎姬失踪的消息,这问题就大了。所以rì本zhèng fǔ迫切的想要搞明白景虎姬是死是活。
如果是死了的话,为什么不展示尸体?如果活着的话,为什么要隐瞒她还活着的消息?有这样的高阶神姬俘虏在手,拿来要挟rì本zhèng fǔ岂不快哉?
清浦奎吾这次来,除了尽可能的避免战端之外,最大的目的便在于此。
而现在,林有德那番话,似乎在向清浦奎吾暗示,那天晚上景虎姬的舍身突击确实危及到了他的安全,但却让清浦奎吾更加的迷惑了:景虎姬既然都成功突进到林有德面前了,为什么他身上连个伤都没有?
那可是相当于rì本战神一样的神姬啊……
但清浦奎吾也不好直接问,正犹豫要怎么办呢,林有德喝了口茶自顾自的继续下去了。
“当时可危险了,我又没有神物铁军扇在手,着实出了一身冷汗啊。”
这典故清浦奎吾当然知道,的是当年八幡大社神主下山干预战国乱世的时候,与武田信奈的一次大战,信奈姬被打掉了所有的武器,最后只能在无奈之下抽出腰间用来指挥的铁军扇,堪堪挡开了本应致命的三剑,以丢掉一条手臂和一条腿的代价活了下来。但问题是,信奈可是战国时代最强的姬大名,即使八幡原一败丢了手脚,却依然能依靠从外国输入的导力义肢继续活跃于战场上,赢得了钢之战姬的称号,武田家被灭之后出家入道,最终成为伊势神宫的新一代神主,立于rì本神姬的。
可这林有德却是凡人肉身啊!
清浦奎吾当然不知道林有德开了老金,在他看来单枪匹马的凡人从神姬的袭击中逃脱宛如天方夜谭。
“林大人……”琢磨了好一会儿,清浦奎吾终于拿定主意,准备旁敲侧击一下,哪知道他刚起了头,就又被林有德打断了。
“清浦先生怎么不喝茶啊?难道是中国茶喝不习惯?可惜我这里没有准备rì本茶,给您换西洋红茶怎么样?”
“这……”清浦奎吾本来想不必了,但转念一想拒绝了林有德的好意之后恐怕要干什么都不方便,就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麻烦您了。”
于是林有德抬起手,啪啪啪拍了三下。
清浦奎吾皱起眉头,他不知道林有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按理换个茶只要喊一句“来人啊”就够了,非要击掌就只能理解为在做戏了。
林有德掌声落下,此时他们所在的要塞望台通往内堡的门就开了,一名女仆用稍显生疏的动作推着车出现在清浦奎吾的视野里。
林有德好女sè在rì本都极有名,尤其是他女仆队,在清浦奎吾启程前都已经被别有用心的媒体给妖魔化了,是个个都是绝sè,而且数量庞大,林有德每天干一打,竟然还能一个月不重样巴拉巴拉。
所以一向克己的清浦奎吾也忍不住多看了这女仆两眼。
然后他的眼就被亮瞎了。
“景、景虎姬殿下?”
虽然女孩没有穿和服而是换了一件西洋风十足的女仆装,虽然她把头上的饰带换成了带白蕾丝的女仆发饰,虽然女仆装的裙摆底部那以猫为原型设计的白sè花纹为她增添了难以想象的可爱度,但清浦奎吾发誓自己没认错,这就是那个英姿飒爽的景虎姬。
此时的rì本依然有照相会摄人魂魄的法,所以神姬们上战场前很忌讳照相,但按照传统,每一名出征的神姬都会有一副新的画像。过去这画像往往都是浮世绘那种风格,抽象得可以,明治维新以后就改成了西洋的写实风,能清楚的辨识主要的特征。
清浦奎吾的随身行李里面就带了一张景虎姬出征前留下的画像的副本。
清浦奎吾的惊呼,让女仆的肩膀很明显的抖了一下,这抖动传到她推的车上,让放在车上的银质茶具发出轻微的声响。
女孩低着头,红着脸,还很拘谨的缩着肩膀,似乎想让女仆装低胸开襟中近乎半裸的胸部不要那么显眼。
把车推到桌边后,女孩动手开始给清浦奎吾换茶,结果却因为动作太僵硬把红茶洒了清浦奎吾一身。
于是女孩惊慌失措的掏出手帕就要给清浦奎吾擦拭,却被更加惊慌失措的清浦奎吾拒绝了。rì本的使者从座位上弹起来,吧唧一下跪在女孩的女仆裙下。
“景虎姬殿下,看见您安然无恙,臣感激涕零,但这究竟是……”
“呃……这……”景虎姬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后斜眼看林有德,脸上那表情,在清浦奎吾看来与其是囚徒在征求囚禁者的意见,不如根本就是在撒娇。
林有德开怀大笑。
林有德大笑的同时,清浦奎吾悄悄观察着面前的少女。一般在俘获了敌方神姬之后,为了避免她制造事端,俘获方都会将俘虏的饮食控制在勉强能维持生命的程度,这样哪怕在战争结束前交换给敌国,她也暂时不能再成为战力。
而面前的少女体态丰满圆润,肌肤也透着健康的红润,根本就不像是被关押了的样子。
另外,各国关押神姬的时候都会用到药物,中国似乎叫做散魂茶,西方则使用各种镇静剂,可眼前的女孩的所有表现都毫无呆滞感,尤其是那丰富的表情和动作,被用了药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出来。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清浦奎吾正要细想,林有德发话了。
“清浦奎吾桑,您认错人了,”林有德嘴上这么,脸上的表情一直维持在笑场的危险线上,“这位是我的女仆长雪代薰,是我的卫士长雪代巴的妹妹。”
这个命名中蕴含的信息实在太过明显,让清浦奎吾都失去了反驳的yù望。
“景……薰姐,这样好吗?”清浦奎吾跪在地上,神sè凝重的问道,“rì本帝国需要您……”
“rì、rì本帝国什么的,我、和我没、没关系啊,我只是女仆,嗯,只是女仆。”据叫做雪代薰的少女用力的头,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来服自己。
少女飞快的给清浦奎吾换完茶,逃一样的跑到林有德身后站好,就像她是一名真正的女仆长那样。
但她刚站稳,就没忍住打了个的喷嚏。
“进去吧,外面海风太大。”林有德回头温柔的对女孩。
“海风什么的……要不是这衣服胸太低,我才不在乎……”女孩抱怨了一句,冲清浦奎吾鞠了一躬,转身就要离开,却在走到望台门口的时候想起来自己还有辆车,于是又飞奔回来满脸通红的把车推走。
女孩奔跑的时候跪在地上视角比较低的清浦奎吾看见她裙下的大腿上绑着导力增幅器。
这打消了清浦奎吾最后一丝怀疑:没有百分百的信任,任何身居高位的人都绝不可能把一名未受到任何限制还带着武器的危险神姬放在自己身边。
女孩离开后,清浦奎吾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坐下。
他决定暂时忘记刚刚看到的事情。
“林大人,我这次来……”
这时候林有德第三次打断了清浦奎吾的话,他站了起来,着清浦奎吾异样的目光气定神闲的踱到望台的扶手旁边,把眼睛贴到固定在扶手上的大倍率炮队镜上。
在稍微调整了一下炮队镜的支架后,林有德让出位置,对清浦奎吾做了个请的手势。
清浦奎吾满腹狐疑,老实他对林有德这种不让他话的行为的不满已经到了极限,换了其他脾气火爆一的人早就拂袖而去了,但他仍然来到了炮队镜前,把双眼贴上了目镜。
于是他的眼睛再次被亮瞎了。
在望远镜里,以海圻舰为先导中国海军现在所有的装甲巡洋舰在苏比克湾以外海面上组成一个环形阵列,在滚滚煤烟的掩映下,猩红的海军旗高高飘扬。
众星环绕之中,一艘艨艟巨舰缓缓朝清浦奎吾所在的要塞岛驶来。
清浦奎吾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战舰,那与众不同的高大指挥塔楼在他心中投下一片雾霭。
旁边林有德还在那儿装模作样的感叹呢:“这美国人真了不起,只要给钱,他们一周能完成一个月的工作!就冲这效率,未来的世界霸主估计就是美利坚没跑了~”
当然,那是在没有林有德这个穿越时空的蝴蝶的情况下。
这时候,要塞的塔楼向天空中发shè了一枚信号弹,于是海面上的舰队一起拉响了汽笛,雄浑的汽笛声让清浦奎吾的手微微的颤抖起来。
他不得不强迫自己离开炮队镜,转身面对林有德。
而林有德早就收起了刚刚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挺胸收腹,下巴高昂,充分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俯视着rì本的使节,面sè如铁目光如刀。
“回去告诉伊势的丫头,我等她到壬寅年chūn节,chūn节一过,她再想求我就只能来舔我的**了。”
113 这是提前到来的两万推加更
“景虎姬投敌了?”
面对帝姬的震惊,清浦奎吾一脑门的冷汗。
“是的,而且,据我观察,她在荷浪牙波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的限制,身上也不见明显的伤痕,恐怕……”
清浦奎吾看帝姬脸sè青得可怕,很识趣的没有继续下去。
比起景虎姬临阵chūn心荡漾倒戈,这种肉包子打狗的判断确实更加符合实际一,但可惜“符合实际”的判断经常会和实际有那么一些微的细节差异。
对,只是细节差异而已。
坐在另一边的辉夜姬就没那么多顾虑,直接就大笑起来,还很没涵养的捶地不止,弄得正儿八经的在她身后正坐的妹红尴尬异常。要不是按规矩坐在她那个位置的人帝姬不发话就不能开口,她早就为自己主人的事态谢罪了——当主人的有过失,那是仆人辅佐不周,在等级森严的rì本社会这种看法相当的常见。
清浦奎吾作为特使出访rì本并非机密,他是帝姬钦定的使者,也只对帝姬一个人负责,这报告会也理应只有他和帝姬在场,交涉的详细内容是否要公开纯粹由帝姬决定。但知道清浦奎吾归来的辉夜姬非常强势的逼迫帝姬让自己也列席旁听,这本来就算僭越之举,现在这样公然笑场更是不给帝姬面子。
rì本人是比中国人更看重面子的种族,辉夜姬这么做,在现在的情势下基本就等于和帝姬派划了清界线。
加上台湾那边儿玉源太郎公然用公务繁忙之类的理由拒不执行帝国大本营发出的人事调令,跪坐在帝姬面前的清浦奎吾不由得有种四面楚歌的感觉。
他心的看着帝姬的脸sè变化。
终于,立于rì本神姬,并且由于天皇不视事而统治着rì本的少女——准确的是有着少女身的老太婆——开口了。
“林有德,你算计我。”
辉夜姬发出噗的一声,但她迅速收起笑容,用做作的口吻建议到:“我啊,反正你都那么老了,稍微早一让位给年轻人不好吗?就算觉得我太年轻,也可以把久津姬请回来嘛。反正现在刺杀已经弄巧成拙了——不,这种情况好像用歪打正着更合适?嘛无所谓了,总之,你可以给林有德发个电报,景虎姬就是你送的礼物,然后再求求他,不定他会大度的免你一死,让你去哪个山林隐居安度余生呢。”
“辉夜姬!”帝姬一把捏碎了手里的茶碗,抹茶混着血丝洒满帝姬面前的矮桌,“我虽然老了,但你仍然打不过我,所以给我放尊重。”
“哇,可怕可怕。”辉夜姬着对身后已经从跪坐转为半跪的妹红摆了摆手,“哎,就是因为我和久津姬都不是擅长战斗的神姬,情况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啊。”
面对依然口无遮拦的辉夜姬,帝姬浑身都散发出怒气。强力的神姬在爆发强烈情感的时候其jīng神波甚至能让普通人感知,而现在,作为整个和室里唯一的普通人,清浦奎吾已经被帝姬散发出来的jīng神波压得大气都不敢喘。如果是久保带人来描写这场景的话,铁定会出现这样的台词:“好强的灵压!”
但辉夜姬对此视如无睹,继续话匣子全开:“本来嘛,以联合舰队的实力,加上帝姬您御驾亲征,林有德只怕还有些顾忌。”
最开始帝姬看中土肥原的方案,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对被神话了的RX78抱有相当的恐慌,觉得正面硬抗要被RX78灭团。后来英国人掺合进来后,rì本人从英国人那里拿到了相当多的情报,其中就包括对RX78优与劣势的详细报告,同时他们还得知中国人那令人生畏的新式鱼雷不管存量还是产量都相当不足——简单来,rì本和荷浪牙波直接对抗其实有胜算,只要不怕损失理论上讲rì本人完全可以从正面胜过荷浪牙波。
但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本来rì本人觉得正面打不过才想出来的yīn招,竟然因为他们发现正面能打过而获得了更多的青睐。
“现在倒好,”辉夜姬继续,“白送给林有德一个可以和帝姬您抗衡的神姬……”
清浦奎吾注意到,辉夜姬悄悄的将帝姬的称呼改回了敬称。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辉夜姬,做出了“她自己根本没意识到”的判断。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露怯了的辉夜姬继续大放厥词:“这下林有德完全可以有恃无恐的攻过来了,他那台新机器配合景虎姬灭了联合舰队的舰载神姬后,联合舰队再强,不也是盘里的菜?这下完全没得打了嘛!要我……”
“辉夜……”帝姬收起怒气,面无表情的打断辉夜姬的话,“你给我滚出去,现在,马上。”
“是是,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这样着,辉夜姬起身告辞,她的随从凤凰院妹红也毕恭毕敬的对帝姬行跪拜之礼后起身离去。
在拉门被妹红随手关上之前,清浦奎吾隐约听见辉夜姬主仆的对话。
“辉夜,你的脚还在抖哦。”
“啰嗦,那是因为跪坐得太久了。”
清浦奎吾不由得苦笑,其实他估计自己站起来脚也会抖,刚刚的帝姬太吓人了。
“清浦君,你认为现在的事态,该如何是好啊?”按理,这种问题应该明天枢密院集会的时候问诸位元老才对,现在直接问连枢密院的门都没摸着的清浦奎吾那是对他的抬举,可惜清浦自己不这么举得。
他觉得帝姬丢给自己一个烫手的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不过,要想法,他到不是完全没有。
权衡一下后,清浦奎吾决定直抒胸臆。
“殿下,臣以为这种时候,必须寻找可以依仗的国际友人。不列颠在事后的反应有些奇怪,不能信任他们,但俄国人,臣认为可以趁机多接触一下,争取和他们的同盟。”
“俄国人在远东已经没有舰队了,中国人的海军打来,他们要如何插手?”
“这……他们可以从陆路威慑中国人,至少能保证朝鲜的安全。”
其实这就是清浦自己给自己找的台阶,他哪会不知道rì本没了朝鲜会怎样,那个时候只怕rì本帝国再也没有保证朝鲜安全的需要了。
清浦还想些什么,帝姬却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了。
“到头来,还是要看联合舰队的战绩。rì清战争的时候(rì本对甲午战争的称呼),军令本部和大本营跟先帝姬达成的协议就是看联合舰队能否击败清国的海军,一旦联合舰队战败,就立刻中止作战行动。想不到我现在,也落到同样的境况了。姐姐啊姐姐,你这是yīn魂不散啊!”
按理清浦奎吾不能对先帝姬不敬,但此时他又不能不赞同帝姬的话,最后他决定选个比较保险的选项——称赞联合舰队。
“当年面对清国那几乎两倍于我国的舰队实力,联合舰队尚且打出那样辉煌的战绩,此时我联合舰队远强于清国海军,定能旗开得胜。”
“希望如此吧。当年伊东元帅不负众望,希望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东乡平八郎中将也能堪此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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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年1月14rì,rì本帝国zhèng fǔ和沙皇俄国zhèng fǔ达成密约,只要联合舰队击败中国海军,沙俄就和rì本帝国建立同盟关系,共同面对可能到来的“第二次rì清战争”。
1901年1月9rì,rì本zhèng fǔ向台湾的儿玉源太郎发出第三份人事调动命令。同一天,约一个旅团7000人的rì军从横须贺登船,向台湾开拔。运输船团从濑户内海驶向公海的途中,接连汇合了从吴、佐世保等地出发的rì本帝国海军常备舰队主力,汇集成一支由超过0艘战舰和0多艘输送船、联络船以及特务侦察船组成的庞大舰队。
舰队刚出港就被林记的情报机关捕获,随后中国海军舰队从苏比克湾倾巢而出,计有各型舰只和辅助船只1艘。
毫无疑问,除了舰载神姬的数量和质量都相仿之外,rì本舰队占有绝对的优势。战舰方面rì本拥有五艘战列舰,中国海军只有两艘;而装甲巡洋舰方面看起来是中国海军占有,因为rì本海军巡洋舰舰队里还编有吉野、秋津洲和浪速这种甲午海战时候的用的老爷船,真正的新造装甲巡洋舰只有六艘,远不及中国海军,但这六艘装巡的吨位都比中国海军手中最大的装甲巡洋舰海天舰要大得多。
但是历史这东西总是惊人的相似,甲午年的时候,rì本海军在丰岛海面勇敢的向远比自己强大的北洋舰队开了火——还是在双方zhèng fǔ并未正式宣战的情况下,然后rì本赢得了战争;而现在,弱的新生中国海军,则发誓要挑战强大的rì本联合舰队,而且也是在双方zhèng fǔ没有正式宣战的情况下:人家rì本只是向自己的殖民地运兵而已,从国际法的角度讲没有任何不妥,纯粹是林有德主动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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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题外话:话最开始的时候,我记得胜利号是条老船,所以本着不能让主角实力过快坐大的考量,我才安排它被俘。结果今天翻了翻沙俄海军简史,发现这货是标排一万二的新船,采用的是甲午之后革新过的新式无畏舰的设计思路,有单一口径的主炮和当时很流行的炮廊设计,而且急速能到18节……最重要的是,这货190年才在波罗的海造船厂完工……算了,就当给林有德捡了个便宜吧。
114
船头涂着中洋渔业007字样的火轮在海面上全速奔驰着,竭力想要摆脱身后rì本驱逐舰的追逐。
“郭秀才,你还没弄好吗?”船老大一边赤膊cāo舵,一边扯着嗓子对船舱里吼,“再跑下去rì本人该开炮了!
“再坚持一会儿,”船舱里传出年轻人的声音,“舰队还没有发回来确认信号,我不确定电文有没有被他们收到!”
船老大咂咂嘴,刚想些什么,一发炮弹就落在火轮附近的海面上,激起一根不高不低的水柱,也不知道是故意打偏了的jǐng告shè击还是单纯的技术差没打中。
“乖乖!郭秀才!”
“再坚持一会儿!”船舱里姓郭的年轻人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按动发报机的电钮,“发、现、rì、本、舰、队,位、置、东、经……”
年轻人默念着电文的内容,他已经不记得自己重复拍发这份电报多少次了,但只要他还没有收到舰队的确认回电,他就得继续不断的重复,以确保舰队收到完整的情报。
就在他拍完这次,准备再从起头标示开始的时候,火轮中弹了。
郭秀才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船舱已经一片火海,除了火焰燃烧的劈啪声之外,已经听不见火轮的机械轰鸣。
他爬起来,手摸到了发报机的电键,轻轻按了一下。
电池还有电,发报机还能工作。
于是他拉过幸免于难的椅子,用双手把下半身几乎没有知觉的身体拖了上去,集中起最后的意志,再次按下电键,拍发出早就烂熟于心的电文。
他头上的伤口冒出的血水模糊了他的双眼,渐渐冷下去的手变得麻木,他只是机械的按动电键,却连受到回信时的信号灯在闪烁这都没有注意到。
海水从舱门中灌进来,迅速的淹没了他的双腿,他的膝盖,最终漫过了他依然在按动电键的手,由于短路,发报机在一阵嘈杂只是停止了工作,可年轻人依然在按动电键,直到海水没过他的头。
之后很多很多年,途径这片海域的船只,偶尔会收到一段奇怪的摩斯码电文,许多专家学者前来这里蹲守考察这一现象,终于确认这是中国海军舰队的旧军用电码,却没人能搞明白这电码究竟从何而来。
他们将这称为“永不消逝的电波”。
**
中国海军特别混成舰队旗舰“霸主”号舰桥,海军上将林国祥接到机要室的报告。
“可算找到他们了。”林国祥大喜过望。海军舰队从荷浪牙波启程之后,因为不清楚rì本舰队的航行路线,以为他们会沿着最短路线在几天内赶到台湾,所以一路紧赶慢赶直扑台湾东北。可当舰队赶到冲绳附近海面的时候,却收到rì本那边的电报,从横须贺出发的rì本舰队没有直接横跨大隅海峡和宫古海峡直取台湾,而是取道濑户内海,汇合了吴港出发的海军舰队后穿越对马海峡,然后又汇合了佐世保的海军舰队,这才浩浩荡荡的开向台湾。
简直就像是故意留给中国海军调兵遣将排兵布阵的时间一般。
林记驻rì的情报机关在福江岛附近洋面最后一次确认rì本海军舰队之后,这只舰队就像消失了在大洋上了一般,林记的所有间谍船找了差不多两天都无果。
现在终于确认了敌人舰队的动向,林国祥怎能不高兴。
“给发现的船记功,以我的名义向林大人上报。”他一面这样着,一面来到海图前,拿起圆规比划了几下。
“嗯,很好。”老头转向舰桥一侧特别开辟的那一块空间,“欧少校,我可以充分信任你的东西吗?”
“这我可不好,”身穿和林国祥的海军制服颜sè和制式都不一样的黑军装的少校苦笑道,“太仓促了,天眼只做过陆上测试,神算倒是已经通过以电波指挥海上战舰shè击的方式做过大量的验证了,但……这种新技术,指不定会有什么问题呢,总会有些风险在。”
“嗯……无论如何,值得一试。”林国祥稍一沉思,便拿定了主意,“传我的命令,以本舰、胜利号、海天、海圻四舰组成快速纵队,前往方格坐标丁-6,准备伏击rì舰。其余各舰暂时编为后备舰队,前往方格坐标丙7,巡弋待机。”
出海之前,林有德大手一挥把九个标准海军方格的海区给划成战区了,等于给了舰队司令林国祥全权决定和rì军海上决战的位置和时机的权利。在更更细致的战区海图上,林国祥标出了一套更的方格坐标,这次他选择的地方,便是在宫古岛以北,冲绳岛以西的海面。
“大人,”林国祥的参谋之一,上个时空第一任中华民国海军部长杨树庄有些疑虑,“这样的话,我们将在晚上遇敌……”
“我知道,俗话扬长避短,既然我们有新装备,那就要尽可能的试他一试,如若不行,再在白天与其余诸舰汇合,再行决战。快速纵队皆为快船,加之我们有通联的优势,海上汇合远比rì舰简单。”
“是。”
“剩下的交给你们,我先去睡一觉,入夜叫我起来。另外,今晚各舰加餐,吃顿好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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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年1月6rì夜晚,冲绳以西的洋面上腾起了薄薄的雾霭。
jīng神抖擞的林国祥走上舰桥,开口首先抱怨了一句:“这新船真是的,建那么高的指挥塔做甚,我这老骨头光是爬上来就费老鼻子劲了。”
着他走到舰桥前方,隔着铁窗看着窗外的薄雾,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
“简直就像老天在帮我们一样。”
但参谋里有人不放心:“这样的天气,如果天眼不能正常工作的话,根本就抓瞎了,还有可能yīn差阳错之下和rì本舰队短兵相接。”
那参谋着瞄了眼聚集在舰桥一角的黑衣士兵们。
这只朗德贝尔支队的指挥官欧少校没搭腔,而是继续神情专注的指挥手下调试天眼和神算。
林国祥也没话,他盯着窗外的雾霭看了一会儿,回头向副官确认道:“我军舰队阵型?”
“报告,新装备的电子对齐系统工作正常,舰队单列纵队航行中。”
所谓电子对齐系统只是个简单的电讯收发装置罢了,灵感来自二战中德国用来引导轰炸机夜间空袭英国的技术。通过头尾两艘基准舰发出的电波信号,整个战列线中的舰只即使在低能见度下也能保持单列纵队航行。
要知道这可是190年,十几年后的rì德兰大海战里,英德两国舰队决战最后那场夜间大混战,简直就乱成了一锅粥,双方都向自己的战舰倾泻了不少炮火。
所以这套能在夜间保持己方舰只阵型,还能识别己方战舰的系统,也促成了林国祥决定打一场夜战。
林国祥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八二十分。
就在这时候,一位一直盯着天眼屏幕的朗德贝尔的中士突然开口:“头,你过来看这个。”
欧少校立刻赶过去。
一时间整个舰桥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个的角落。
林国祥觉得手中怀表的机械音突然大得刺耳。
他突然想起1894年7月5rì那天的清晨,想起那条陪着他奋战到最后的木壳炮舰广乙号。这些年林国祥脑海里有无数个“如果”,如果那时候自己指挥的是济远号,如果那时候广乙号的鱼雷没有故障,如果……每每回想起这些如果,老人的内心就沉闷无比。就因为这样,听新任海军大臣要重建大海军的时候,老将义无反顾的再次披甲上阵。
林国祥下意识的用力捏紧手中的望远镜。
这时候,欧少校转过身,啪的一下立正,对林国祥大声报告:“发现rì本舰队,方位7,距离0海里,敌舰正以1节航速向正南方向航行!”
“向全舰队发出变向命令,最大航速,右满舵!”
舵手一面高声复述命令,一面用力转动舵盘。同时航海长和副手两台扳动车钟,很快,轮机舱的应答铃声就在舰桥上响起。
“传令全舰队,进入战斗状态。”
命令话音刚落,甲板管制官就拉下了霸主号的战斗jǐng报的电闸开关。刺耳的电铃声在巨大的战舰的每个角落响起。
各个舱段的水手长站在主要的通道交汇口,用大扳手哐哐的敲着舱壁,一边敲一边大喊:“快快快!快跑!”
整艘战舰上数千人就这样以惊人的速度冲向各个战位,这些船员都是1901年年中就输送到美国进行适应ìng训练的jīng英,反应速度和训练度绝不比海军其他舰只差。
五分钟后,霸主号的雷炮长、轮机长几乎同时向林国祥立正敬礼,报告“随时可以战斗”。
林国祥看着带着夸张的大耳机,手里拿着话筒的两人,一时间竟然没了言语。
良久,他一脸感慨的道:“我们那个时候,要对着通话管可劲的喊,才能让命令被轮机房和炮位听到。”
然后老将收起脸上的多愁善感,对欧少校:“开始计算shè击诸元,全舰队将保持与rì舰并行航行,期待你们的表现。”
这时候联络官向林国祥报告:“神姬营都统聂雪秋询问是否出击。”
“别急,神姬出发之后被rì本人的神姬探知了就不好了,先打rì本人个措手不及再。”
115
神算的输出机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吐出长长一条布满圆孔的纸带,欧少校拿着纸带的一头,熟练的读出了一串shè击参数。
雷炮长高声复述shè击参数,紧接着霸主号的炮塔开始转动。那强劲的电动机带来的震动,就连舰桥所在的装甲塔楼中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而此时在主炮炮塔内部,十几名膀大腰圆的汉子正将绞盘吊着的炮弹推入炮膛,接着他们开始一包一包的往炮膛里面塞发shè药,炮长还在旁边大喊:“注意药包的制式编号,不要填错了,填错一包落能跑到你nǎinǎi家去!”
一通忙乎之后,负责指挥装填手的中士关上炮膛,合上闭锁闸。
“报告,装填完毕!”
炮长见状转身拉下涂着甲-1字样的电闸,电闸上方的指示灯随即转换成了绿sè。
舰桥上,雷炮长大声报告:“一号炮标的弹装填完成,试shè准备就绪。”
林国祥看了眼欧少校,淡然的了句:“你们决定发shè时机,让我见识下你们的本事吧。”
朗德贝尔的少校头,对雷炮长做了个开火的手势。
霸主号的一号主炮随即喷shè出一团橘黄sè的火焰,一发大口径弹呼啸着向远处毫无防备的rì本舰队飞去。
这是一发被称为“标的弹”的特殊炮弹,炮弹内部装药量较之正常弹药要少得多,但装备了定时系统,在飞行规定的时间后炮弹会shè出一个涂抹了金属粉末的气球,所谓天眼较shè的参照物。
这也是林有德的技术团队在天眼系统技术ìng能短期内无法提高的情况下想出来的“笨办法”,但是“笨办法”总比“没办法”要好。
“标的物确认,”cāo作天眼的士官高声报告,“坐标X4Y4。”
输入手立刻扳动机械式数字盘,将新的数据录入到神算中,很快,神算的输出机又咔哒咔哒的响起来。
“第二发标的弹准备。”欧少校一边下令一边拿过纸带,随即读出了一串新的shè击参数。
就在这时候林国祥突然开口了:“弹道会往西偏一,rì本舰队上空正在刮西风。”
老将不知道何时打开了舰桥前端的一扇舷窗,数九寒冬的海风从窗外灌入,撕扯着所有人的脸。
“愣着干什么,继续试shè!”
于是第二发开火了,标的弹带着呼啸杀气腾腾的冲入雾霭之中。
“报告将军,聂都统再次询问是否出击!”
“让她等着,该出击的时候我会通知他的。”
“第二标的物确认!方位……”
cāo作手报完坐标之后,朗德贝尔那边出现短暂的沉默,然后欧少校的声音传来:“报告将军,我认为现在的数据已经可以对敌舰形成跨shè,请求装填常规弹药,进行主炮齐shè!”
“去干吧。”
“是。”
“但是……”雷炮长看起来还有些犹豫,“乙炮塔中的两门主炮也已经装填了标的弹……”
“不妨事,就打标的弹就行了。”林国祥干脆的打消了雷炮长的疑虑。
白了林国祥根本就没想第一次齐shè就命中,实际上这时候海战的炮火命中率相当的糟糕,甲午那种实际双方都在拼刺刀的姑且不算,rì俄战争中,俄国人在shè击技术上基本就交了张白卷,rì本人的数据其实也不太好看;到了后来rì德兰大海战,德国人以百分之三三的命中率凌驾于英国人百分之二的命中率之上,为自己赢得了一个训练有素的美誉。
rì德兰英德双方合计发shè了一万多发炮弹,总共才命中几百发。可见这时候的炮战就是打一百发蒙中一发,所以甲午那年头rì本海军才会迷信快船快炮……
等待装弹的时间是那样的漫长,所有人都盯着雷炮长身边的那六盏指示灯,每有一盏由红转绿,都有参谋军官咂咂嘴或者吞口口水什么的。
终于,有个参谋坐不住了,问朗德贝尔的那帮人:“rì本舰队没有改变航向吗?”
“没有。”着欧少校伸长脖子自己确认了一下显示屏,又重复了一次,“没有改变,他们仍然维持原来的队形,航向和速度。”
“这样的夜里,”林国祥,“能见度这么差,灯光信号和信号旗都不好使,他们又没有我们这样便利的无线电,只能用电报互通有无。这时候当然不能随便改变航速和航向了,一旦阵型乱掉,不用我们打,他们自己撞船都能折损掉一两成的兵力。”
林国祥话音未落,雷炮长面前的最后一盏指示灯就转成了绿sè。于是他命令cāo作员:“齐shèjǐng报。”
下一刻,霸主号全舰响起三声短促的电铃,听到这电铃所有人都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就近固定自己的身体。
几个炮塔里面装填手们正cháo水一般的从自己的战位上撤下来,坐到沿着炮塔内壁排列的座椅上,嘴巴大张。
舰桥上雷炮长用标准的姿势转身面向林国祥,立正,腿并拢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响。
“齐shè准备完成,请指示。”
林国祥左手食指和中指神经质的在望远镜的外壳上打着拍子,酝酿了足有两秒中,才将胸中淤积的气长长的呼了出来。
“开炮。”老将斩钉截铁的道。
不等雷炮长复述命令,他的部下就扳下了齐shè的控制杆。
一股电流从电门激发,顺着线路迅速传达到霸王号的三个炮塔,以零几秒的间隔依次激活了火炮的底火。
战列舰数万吨的钢铁身躯在那个刹那向旁边位移了足足厘米,从炮口喷shè出的火焰化作飓风,在战舰一侧掀起一波一米高的浪头。shè击的轰鸣让舰桥上的玻璃全都颤抖起来,发出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共鸣音。
shè击完成后,高高昂起的炮身就像shèX结束的那啥一样垂下,恢复水平状态等待再装填。
热风从林国祥打开的那扇窗中灌入,老头眯起眼睛直面这灼热的空气,如沐chūn风。
“啊,这风,这感觉。”老人迎着寒风,用力嗅了嗅风中残存的硝烟味,才以满怀沧桑的声音道,“这是战争的味道,这是我的战争。”
舰桥上年轻人面面相觑,实话他们还不太理解老人的感慨,但方才主炮齐shè时的声威着实都令他们印象深刻。
这时候,天眼cāo作手报告:“第三第四标的物确认,目标仍然健在。”
“再装填进行中,预计1分钟后进行第二次齐shè。”雷炮长也给出报告。
这1分钟又像一年那样漫长。
所有灯亮起后,欧少校给出最新的shè击诸元,就在这时候林国祥再一次插话道:“他们会左舵。”
“什么?”雷炮长一下没听清老将的话。
“我和东乡平八郎在丰岛海战交过手。这个时候他差不多意识到自己遭到了炮击,该下决心做规避机动了。在敌人位置未知的时候,他习惯先往左机动。这也是江田岛海兵学校的标准教程里记录的程序,那个教程是东乡平八郎编写的。”
“是,以敌舰向左机动为假想进行修正。”
十秒钟后,齐shèjǐng报电铃再次响彻整艘霸主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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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乡平八郎被副官叫上舰桥的时候正是八三十分。
作为联合舰队旗舰的朝rì号战列舰的舰桥和霸主号的设计截然不同,它仍然采用现在流行的开放式舰桥,所以东乡平八郎上到舰桥上没多久,军服上就蒙了一层雾水。
“怎么回事?”
“报告司令官阁下,瞭望手发现海面有异动,似乎有东西落水。”
东乡平八郎皱起眉头,就在这时候,他听见雾霭沉沉的夜sè之中传来清楚的重物落水声。
这声音让东乡平八郎骤然jǐng觉起来。
“派出神姬去查看状况,这可能是中国人的战蟹。”
“要命令神姬队全数起飞吗?”
东乡平八郎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不,这也可能是中国人为了消耗我们神姬的体力而采取的欺骗行动,中国人狡猾狡猾的。命令神姬队,派出一个队查看情况即可。”
“是。”
很快,奉命出击的神姬给东乡平八郎带回一件匪夷所思的东西。
“司令官阁下,”身穿巫女装的女孩毕恭毕敬的报告,“我们在空中找到这个,似乎是一种气球。”
东乡平八郎眯起眼睛打量着巫女手中提着的那个玩意,他招招手,于是拿着气死风的副官凑近了一,让煤油灯的光能完整的照亮整个气球。
东乡平八郎伸出手,摸了摸气球表面,于是他的白手套上立刻沾上一层灰sè的金属粉末。
这位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内心当即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仿佛为了呼应这预感,尖锐的嘶鸣声从东乡头传来。
时迟那时快,朝rì号两舷外的水面上几乎同时腾起六道巨大的水柱,一时间,人造的倾盆大雨冲刷着露天舰桥,还有几只运气不好的鱼被抛上了甲板。
巨大的响动惊动了舰内还在休息的rì本海军官兵,他们纷纷涌上甲板,好奇的看着海面。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敌袭!是敌袭!”
于是短暂的混乱之后,rì本兵们开始奔向战舰的各个战位。
“通知舰队,我们遇袭了!”东乡平八郎一面对淬不及防踩上鱼滑到的大副下令,一面拿起装在舰桥上那一排传声管旁边的电话——rì本战舰不比霸主号,只有连通关键的桅杆瞭望哨和轮机部的电话线,要和其他部门联系就只能靠传声筒喊。
“瞭望哨!敌人再哪里?敌人已经开炮了,你们应该能看见火光才对!”
“司令官阁下,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这不可能!敌人都对我们形成跨shè了!”
这时候,东乡平八郎突然意识到现在首当其冲的事情不是确认状况,而且赶快从不知道在何方的敌人的跨shè中脱离。
于是他暂时将话筒从嘴边拿开,扭头冲舵手大喊:“左满舵!”
116 我是良心二更
“目标,显着减速!”
天眼cāo作手的报告在霸主号舰桥上引起不的sāo动。
海战中减速就等于在对敌人大喊:请鞭挞我吧。所以海战中战舰减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中弹了,航行能力受损。
年轻一的参谋中已经有人在悄悄击掌庆贺了,但林国祥却无动于衷。
天眼再一次扫描完成后,cāo作手报告:“目标,完全静止!”
这时候老头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将敌舰静止的坐标告知胜利号,顺便告诉他们这是个站桩,打不中回去要扣津贴。”
“那我们是否将火力转向敌人队列的第二艘?”有参谋这样建议。
“不,东乡平八郎一定在领航的旗舰上,要把那艘彻底打沉,干扰他的指挥。”林国祥顿了顿,“而且后面的舰只为了规避停下来的旗舰,会进行机动,瞄准难度会增加。”
“明白了。”
就在这时候,早就完成装填等着了的胜利号开火了,和霸主号的重炮比起来胜利号主炮齐shè的声威要得多,但雾霭之中那片亮白sè的闪光,仍然为战场增添了几分火爆的气息。
这个时候海战进入了一个十分无聊的阶段,这种无聊由于对方根本没办法发shè反击的炮火而显得更加突出。我们可以用一种简单的方式来概括这漫长的、折磨人的耐心的炮战:
“齐shè。”
“敌舰没有变化。”
“齐shè。”N
“敌舰没有变化。”N
“齐shè。”
“敌舰反应消失。”
——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舰载神姬营都统聂雪秋体会颇深。
“怎么还不让我们出战啊!”林有德的义妹一脚把为神姬们准备的待机用装甲堡的内壁给踹出个凹陷,“他们倒是轰轰轰的打得很爽,也不知道战果怎么样。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对着空无一物的海面开火啊!至少派我们过去确认下炮击的效果嘛!”
“大姐,稍安勿躁嘛。而且能够不用出击就赢得战斗,不是挺好的嘛。”装甲堡里负责联络的海军军官一脸好好先生的笑容。聂雪秋这个林有德义妹的身份虽然没有公开,但荷浪牙波的公职人员差不多都知道,所以都以“姐”称呼他。在荷浪牙波,如果有人“大掌柜的”那就是林有德,一般的掌柜是不能加“大”字,相应的,“大姐”那就是特指聂雪秋。
现在这位大姐正在拿装甲堡的墙壁出气。
“林国祥一定是怕我有什么闪失我哥怪罪下来,搞什么嘛,虽然没有芬姐的RX78那种大杀器,苏菲妹妹也是给我开发了不少有意思的装备的呀!我们神姬营上去灭了rì本的神姬,那不就一了百了吗?现在这样轰隆隆打了一个时辰了,也没听有什么战果啊!急死人了!”
“呃这……我跟舰桥联络下,看看有什么战果如何?”
“快联络快联络!”
就在联络官转身拿电话的刹那,聂雪秋一个箭步窜出装甲堡的舱门。
“我不等了,回头我会亲自跟哥哥谢罪。”
这样着,聂雪秋展开挂在腰上的增幅翼,腾空而起,窜入雾霭茫茫的夜空。
“大姐!聂都统!”联络官惨叫着追出来,想要抓住聂雪秋的脚踝阻止她升空,却没能赶上。
年轻的军官气得直跺脚,这时候装甲堡里其他待机中的神姬也涌上了甲板。
“吴中尉,聂都统一个人出去很危险的,你看……”
年轻的军官看了看神姬们,再次用力跺脚,无奈的挥了挥手:“走走走!快起飞!那大姐有什么闪失我可担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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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乡平八郎被神姬带着降落在初濑号上,脸上一脸的悲怆。
三艘敷岛级战列舰可是rì本海军的命根子,为了凑出向洋人定制这这三条船的钱,舰政本部连内裤都快当掉了。现在倒好,朝rì号舰体大半已经沉在水里,只剩下桅杆和烟囱还露在海面上,中国人的第二次齐shè一发近失弹的冲击波就摧毁了朝rì号的螺旋桨和尾舵,在那之后这艘仿制英国庄严级的主力战舰在半个时内接连被9发大口径炮弹命中,却奇迹般的都没有打中要害。
但是最开始那发近失弹造成的裂口却一直没有办法堵上,最终东乡平八郎不得不下达了弃舰的命令。
一开始东乡平八郎转移到敷岛号上,哪知道转移完成后没多久,敷岛号的储煤舱就被命中,冲天的大火迅速蔓延,根本无法扑灭,只得再次弃舰。
相比两艘新式舰的遭遇,富士号更显得倒霉到家了,它直接被击中弹药库,在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断成两截,几分钟之内就沉入了东中国海那冰冷的海水中。
东乡平八郎知道,虽然自己还剩下两艘战列舰,虽然第一游击队的装甲巡洋舰还毫发无伤,但这场海战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中国人能在这样的大雾之夜向自己的舰队发shè如此jīng准的炮击,他们肯定装备了什么先进的武器,从现在的表现看,那绝对是足以革新海战形态的先进设备。
“七年前,我们靠更先进的船和战术理念,赢得了甲午海战的胜利,而现在,中国人扳回这一局了。”
东乡平八郎的自语刚刚落下,一名神姬从天而降。
“司令官阁下,中国人的神姬出动了!我们感知到了她们的动向。”
“哦?”东乡平八郎一下子来了jīng神,“真的吗?这种情况下只要继续维持对我们的炮击,他们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的赢得战争,他们没有理由派神姬出来啊!”
“但是,他们确实出动了。”
“难道……中国人的新武器出问题了?”
仿佛为了回答东乡平八郎的疑问,新一波弹药落下,在rì本舰队仅剩的两艘战列舰附近激起一排高大的水柱。东乡平八郎脱下自己的军帽,倒了倒里面的水,他紧抿着嘴,沉思了片刻后自言自语道:“不对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搞不懂中国人的意图,但东乡平八郎感到名为勇气的东西又回到自己身上了。
“不管怎么样,这是个机会,”他下定决心,声音也随之变得坚定起来,“神姬队迎敌!另外,你们派一名擅长侦查的神姬到上村中将的第一游记舰队旗舰上去,引导第一游击队的装甲巡洋舰向中国神姬出发的位置前进,寻找中国舰队!”
“是,司令官阁下。”
神姬刚刚升空,初濑号舰桥上和桅杆连通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东乡平八郎推开要接电话的初濑号舰长,自己接起了电话。
听筒里了望兵大喊:“舰艏右侧海平线发现舰影!”
“哟西!”东乡平八郎情不自禁的出声来,他一直以为能见度变好了是因为敷岛号上的大火驱散了夜幕,现在看来,这是因为夜雾在渐渐散去。
“全舰,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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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载神机营抗命出击了!”
通讯官刚报告这个消息,参谋中就有人嘀咕“这个大姐搞什么”,但林国祥立刻开口止住了议论:“没有关系,反正雾已经开始散了,早晚要演变成正儿八经的夜战。我们的优势还在,就算敌人发现了我们的位置,他们的shè击jīng度也不会比得上拥有天眼和神算的我们。”
这时候,舰桥上负责了望的上等兵大叫起来:“左舷发现火光!”
于是参谋们呼啦一下都涌到了左舷,用自己的望远镜观看远处海平线上那个白sè的。
“看到我们命中了三艘。”
“不知道是战列舰还是装巡……”
在第一次参加海战的参谋们像第一次进城的乡巴佬那样围观远处的rì本舰队的当儿,林国祥转向舰桥角落还在兢兢业业工作的朗德贝尔的成员:“敌舰队的动向如何?”
“报告大人,似乎有一队快速舰艇正在脱离编队加速。”
“向我们驶来?”
“是,向我们驶来。”
“命令两艘海字舰转向准备进行鱼雷攻击。胜利号跟随我舰机动,准备释放烟雾,舵手,左舵三。”
“左舵三!”
随着舵盘的转动,庞大的霸主号开始缓缓的转向。此时战场的风向已经从最初的西风切换成了西南风,霸王号靠着转向机动,占据了上风方向。
这时候,天空中有光影闪过,那明双方的神姬营已经在空中接触。
就在这时候,舰桥上的林国祥突然注意到有一姬突破了中国神姬的阻拦,冲向霸主号。这名rì本神姬在霸主号和胜利号上空投下了一颗照明弹,将两艘中国战列舰暴露在光天化rì之下。
就在这照明弹的光芒中,这名rì本神姬被追上来的中国姑娘截杀在空中,被拦腰砍断的身体落在霸主号那白sè的尾航迹当中,迅速被波浪吞没了。而那发照明弹也被中国姑娘一刀扫落海中。
但几分钟后,在距离霸主号5链左右的位置依然落下了rì军的第一发炮弹。
“别慌,”林国祥淡然的对舰桥上那群没有经历过海战的年轻人,“这个落误差,他们还要shè上半个时,才有可能打中我们。”
就像林国祥的那样,优势仍然在中国舰队这边。雾即使散去,rì本舰队即使能发现中国舰队的舰影,但夜幕的存在依然让他们无法jīng确的较shè,再加上霸主号不管火力还是防护都比rì本舰队剩下的舰只强,对shè下去还是中国占优。
rì本人唯一的赢面,就是用装甲巡洋舰部队打白刃战,这也正是林国祥想要避免的。
霸主和胜利两舰占据上风处之后开始释放烟雾,烟雾的掩护下,两艘海字号在霸主号的无线电引导下迎向rì本装甲巡洋舰编队。
1055分,海天舰首先发shè了自己的六枚电动鱼雷,但因为阵位不好全部脱靶。
随后海天舰一边以自己的两门00毫米阿姆斯特朗炮向rì本装甲巡洋舰shè击,一边高速朝霸主和胜利靠拢,为仍然隐藏在烟雾中的海圻舰创造抢占更佳攻击位置的条件。
110分,位于rì本装巡队列中间的浅间号被胜利号主炮命中,随即爆炸起火,火光成为海圻号的绝佳瞄准参照。
1106分,海圻号发shè了自己的六枚鱼雷,但自身也被rì本神姬投下的照明弹亮,随即遭到rì本人集火shè击。
1109分,rì舰八云号中弹,一分钟后队列最后尾的吾妻号也被击中,几乎同时海圻号弹药库发生大爆炸。
随后rì本装巡和伴随驱逐舰舰队对霸主号和胜利号展开“雷击”,可惜rì本人用的白头鱼雷质量不佳,未能有一枚命中。最后实施雷击的常磐号一度突进到距离霸主号一千码的距离,结果遭到霸主号左舷炮廊炮的密集shè击不到几分钟就倒扣在海面上,成了一具崭新而又昂贵的海上棺材。
而参加突击的1艘驱逐舰还没等两艘战列舰料理他们,就先自摆乌龙撞船了——实际上上个时空rì俄战争中联合舰队的驱逐舰支队就在夜战中出尽了洋相,看来这个时空他们的命运也没有改变。
不过,rì本的阿武隈号驱逐舰还是成功突进到霸主号船尾附近,它的司令官很有神风jīng神的准备贴上霸主号再释放鱼雷,哪知道霸主号的丙炮塔刚好装填完毕,炮塔的炮长情急之下自作主张,没有听从指挥塔的指令升起炮身调整shè击诸元等待齐shè,而是直接就在放平炮身的状态下手动火开了炮。
两颗重磅炸弹直接钻进阿武隈号的身板,把它炸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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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国祥低头看着自己的怀表。
已经是第二天凌晨零4分了。
他阖上怀表的盖子,回头看着舰桥上的狼藉:后半段的激战中,rì本人的一发炮弹命中了霸主号的主装甲塔,震碎了舰桥的玻璃,顺便炸死了好几个参谋和cāo作员。林国祥自己手臂被玻璃碎片划了一下,并无大碍。
如果是旧式的舰桥,自己就该补老朋友们的后尘了,林国祥如此想到。
“rì本残存舰队驶出我舰有效shè程。”头上负伤的欧少校这样跟林国祥报告,天眼的cāo作员比较背,刚好被一片弹片插中心窝,所以现在是欧少校亲自坐在天眼的cāo作席上。
“很好,我们也转向,准备和其他舰只汇合。另外,命令战蟹出击。”着林国祥对自己的副官头,“剩下的交给你了。”
这样完,老头离开了舰桥。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拉开电灯,然后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两只杯子和一瓶茅台。
老将斟满第一个杯子,然后将杯子摆到书桌上那张泛黄的相片前。那是一张合影,摄于189年初冬,那时候林国祥率领广乙号北上参加秋cāo,与北洋水师的各位同仁在刘公岛水师总部前留下了这张照片。
照片里邓世昌笑得像个二傻子,方伯谦英俊潇洒,颇有几分才子像,林永升显得有些木讷,黄建勋则铁青着脸。
坐在最中间的丁汝昌一脸严肃,他身后美国人马吉芬颇有几分傲气的昂着下巴。
林国祥盯着照片看了许久,才将另一只杯子斟满,然后他在书桌前坐下,高举起酒杯,向着天空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老人没有一句话,一个字,但此时,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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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良少尉爬上一块漂浮的木板,这才松了口气。
他环视海面,发现周围的碎片上都爬满了像自己一样侥幸逃生的人,而远方,东乡平八郎司令长官的临时旗舰初濑号的舰影正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啊,我们被抛弃了,相良少尉如此想到。
可这种想法才出现不久,一艘驱逐舰就闯入相良少尉的视野。
有人开始大声呼救,相良少尉愣了一下,随即也扯开嗓子大声的喊着,还把湿漉漉的上衣脱下来在头拼命的甩。
可惜此时整个海面上都是漂浮着求生的rì本兵,而驱逐舰显然并不打算偏袒任何人,它开足马力,向着初濑号离开的方向狂奔不已。
于是呼救声转成了骂声,仿佛为了回应骂声,驱逐舰拉响了汽笛,像是在跟海中的同袍们话别。
就在这时候,它爆炸了。
舰体被从中部炸成两截,迅速的消失在泡沫中,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一时间,海面上陷入了可怕的寂静,所有人都怀着强烈的不安,揣测着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候,相良少尉发现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根棒子在海水中缓缓前进,棒子的端安装着一只镜头一样的东西,那东西来回旋转,观察着海面上的状况,无意中转向了相良少尉。
信封南蛮教的相良少尉低声呢喃道:“上帝啊……”
那只红sè的单眼,怎么看都像是地狱的恶魔。
这恶魔和相良少尉对视了数秒后,便潜入水中,消失了。
这时候,相良少尉才发现自己胸口闷的慌,于是赶忙深吸了一口气。
但这依然无法平复他内心的恐惧。
这时候,他听见不远处有人哭起来:“妈妈……”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开始叫骂:“混蛋,你这还算是大和的男儿吗?”
可是哭声越来越大,还有蔓延的趋势。
就在这时候,相良少尉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自己从江田岛海兵学校毕业时的情景,随即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唱江田岛海兵学校的校歌。
“我和你是同期的樱,绽放于江田岛的庭院/早已有了一开即谢的觉悟,为了国家,从容散落吧。”
相良少尉的声音并不大,但很快,旁边一块舢板碎片上的上尉也跟着开始唱起来。
“我和你是同期的樱,绽放于江田岛学校的庭院/血肉相连不分昆仲,如此投缘却为何不得不分离。”
很快,整个海面上都响起了同样的歌声。
“我和你是同期的樱,你虽一去再也不复返/但我们将在花之都的靖国神社中,再次相会于樱开之chūn。”
rì本人一直唱着这首歌,尽管不断有人冻死,尽管许多人渐渐声音嘶哑再也发不出声音,歌声却一直没有在海面上完全消失,就这样,相良少尉终于坚持到了第二天的太阳在海面上升起。
他在弥留之际,看见一艘悬挂红旗的巨舰乘风破浪的驶来,巨舰舰体上有多处弹痕,焦黑的灼烧痕迹也没来得及清洗,但这反而给这艘战舰增添了几分威武。
相良少尉隐约听见军舰上中国人正在齐唱军歌,那轻快激昂又不失威武的曲调和《同期的樱》截然不同,光是听着就能感觉到阳光般的积极和向上。
——啊,我要是能唱着那样的军歌毕业,现在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了吧。
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成了相良少尉留在世间最后的思绪。
他不知道,这首《荷浪牙波健儿之歌》是林有德翻的上个时空的《江田岛健儿之歌》,是根正苗红的rì本海军军歌,而且是rì本军歌中的难得的一首不悲壮的异类……
在死掉的和没死的rì本海兵的注视下,霸主号迎着朝阳全速航行,后面跟着规模虽然不大但军容整齐的舰队,战旗飘扬歌声嘹亮。
117
荷浪牙波的大本营里,林有德没来由的想抽烟。本来林有德不沾烟只在高兴的时候喝酒,但现在他充分体察到烟的好处。
像现在这种状况,喝酒怕上头了影响判断,抽烟却可以缓解内心的烦躁的同时保持大脑的清醒。但从老爸那里遗传过来的根深蒂固的禁烟的习惯仍然约束着他,所以他只好大步流星的在大本营作战室里来回踱步。
距离大本营收到发现rì本舰队的电报,已经整整10个时了,也不知道海上打成什么样。
作战室里值班的参谋们面面相觑,老实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林有德这个样子,几个时前他们还私下里打赌林大人会早早离开作战室回去抱自己新弄到手的rì本妹子。
所以看林有德赖在作战室里来回散步,这帮人也开始坐不住了,于是整个作战室都沉浸在一种沉闷与危机感共存的诡异气氛中,只有约瑟芬看起来是见惯了这种大世面,反而气定神闲的在喝茶。
不过这种气氛很快被机要员的高叫打破:“林国祥司令官报告,我军舰队与敌舰队展开夜战,击沉敌战列舰艘,装甲巡洋舰4艘,驱逐舰1艘,我方海圻舰在鱼雷攻击中爆炸沉没,海天舰重伤,胜利号和霸主号两舰轻伤。战蟹队正在追击溃逃敌军舰队。”
机要员话还没完呢,林有德就猛的一握拳,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太好了!干得漂亮!”
参谋们也纷纷击掌庆贺,一时间作战室里就像过节一样热闹。
约瑟芬有些不满的扫了老公一眼,转向面对已经摆出庆祝的架势的林有德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机要员,:“其他呢?神姬部队的伤亡怎样?”
“舰载神姬部队5姬战死,15姬受伤,击毙敌方神姬9人,击伤4人。”
这个数字一出来林有德脸上的狂喜刷的一下不见了。
“5姬战死?”这个数字让林有德有些无法接受,如果这五个都是比较强力的神姬的话那这损失够荷浪牙波喝一壶了。但这个时候偏偏又不方便直接确认战死神姬的实力,那样太直白了,好像神姬就只是高端武器一样。
还好机要员有眼神,立刻看出来林有德在担心什么,他马上报告:“聂雪秋统领在内的所有高级神姬都安然无恙,聂统领受了轻伤,据报告并无大碍。”
被兵看出心思的林有德有些尴尬,他轻咳两声,板起脸孔。
“海军舰队做得好,”虽然刚才已经赞扬过一次了,但林有德依然以此作为开场白,“现在我命令,放弃以海军部队战败为前提指定的甲乙两个方案,巴你立刻通知复**,让他们明天就登船向台湾开拔,参谋部开始细化控制台湾和琉球王国之后登陆rì本本岛的作战计划,宣传部和统战部立刻开始起草通电电文。
“要强调:一、我海军战士英勇作战,洗刷甲午之耻;二、rì本军国主义份子建立的伪rì本政权逆天意而行,必将自取灭亡;三、军国主义份子残酷压榨善良的rì本人民,穷兵赎武,我南洋军应rì本人民和有良知的rì本士绅的要求,将伸出援助之手,救rì本人民于水火之中。”
林有德这边念呢,作战室里的参谋们都一个劲的瞥巴的脸sè。因为这作战室里大部分人都知道林记要rì本是看上八幡的新设制铁所和住友铜矿附近的住友钢铁有限公司,以及在吴港的海军兵工厂,制炮所。林有德这番堂皇之的宣言,全是为了低下的利益扯的大旗而已。
但巴一脸默然,完全看不出她内心的想法。
其实这个时候巴根本就不可能对林有德的漂亮话有什么介怀,林有德建立的大托拉斯能让rì本变得更好,她无比坚信这一——实际上,此时作战室里所有人都认为由自己的组织控制rì本能让rì本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们打心底里相信这对rì本人来是一种恩惠。所以林记有自己的需求不算什么,毕竟林记在索取的同时,赐予的可是惠及全rì本的福祉。
“好,暂时就这么多,”稀里哗啦下了一堆命令之后,林有德长长的打了个呵欠,“我有累了,先去睡了。你们也都早休息吧。”
完林有德转身要走,却发现自己的两名近卫神姬都没有动。
“呃……”林有德不知为何面露菜sè,来回看着黑发和金发的两位美少女——好吧,其中一位早就升格为美少妇了。
参谋里已经有人在声嘀咕了:“又来了。”
“嗯,自从进了参谋部,我就不再梦想像林大人这样左拥右抱了。还是陈大人那样好,两口看着羡慕煞人了。”
“对,我也这么觉得。”
林有德怎么可能听不到这些嘀咕,他来回看着约瑟芬和巴,用很无奈的声音道:“二位,这样影响不好。”
“如果明早就要组织复**登船,我可是有很多联络事项一定要在黎明之前办完才行。”巴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回应林有德。
林有德盯着她看了两秒,觉得这边这块铁板踢不破,就转向约瑟芬:“老婆,你看……”
“我对攻击rì本的计划很感兴趣,今晚想借着兴头和诸位参谋深入的探讨一下。”
“不是吧……”在林有德表态之前,参谋那边先有人发出了悲鸣,“我还想出去来两杯庆祝下呢。”
林记本来就不是那种纪律订得很死的组织,平时气氛比较活,所以这样半开玩笑的抱怨经常会有。
“你看年轻人都抱怨了……”
其实林有德还不如几个年长的参谋年龄大,但没人指出这。
“走吧走吧,”林有德过去伸手把约瑟芬拽起来,少女——少妇虽然一脸不乐意,但意志不够坚定,就这么被林有德拽走了。
林有德夫妇离开后,巴对作战室里的众人道:“好了,今晚没参谋部什么事,想去喝酒庆祝的可以离开了。”
**
林有德拉着约瑟芬从书房的暗门里出来,一直等在门外的薰就应了上来。这个年代的rì本女孩身上封建时代的残留异常的多,最明显的一体现就是她们对等待的擅长。巴可以跪坐在林有德门前,一等就一个上午,而薰陪着林有德参加一些社交活动的时候,也经常在会客室门外一站就几个时,林有德进去跟人议事时她什么站姿,出来的时候再看还是什么站姿。
以林有德这1世纪的人的眼光来看,这无疑是陋习,他也曾经想要劝巴改变心理这种把自己摆在仆人的位置,主动去“服侍男人”的观念,可惜收效甚微。
而且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男人,看到有女孩这样服侍自己,感觉确实很爽,所以林有德也就随它去了。
“林大人,情况怎样?”薰心翼翼的问道。
“我军大获全胜。”
“……呃,恭、恭喜……呀!”
薰声的惊叫,因为她被林有德拉进怀中。
林有德一手搂着约瑟芬的腰,一手揽着薰的肩膀,两个女孩的胸部一左一右的在他的胸口挤成一团。约瑟芬使用的是法国产的薰衣草,香味存在感强烈,而薰使用的是rì本传统的白梅香料,香气虽然微弱,但即使薰衣草的味道无法将其完全掩盖。两种混合在一起的香气,让林有德心情大好,一柱擎天。
“今天我要双飞!”他如此直白的对两个女孩。
“怎么能这样……我……约瑟芬姐是正妻呀,我怎么能……”
“嗯……好像很有意思啊,”约瑟芬却是另一种反应,“东方女ìng的美啊……确实值得见识一下。”
这一刻林有德心想,正妻取了个法国和西班牙混血的开放妹子还真是娶对了。
118
běi jīng,190年1月7rì凌晨。
最新的《南洋商报》已经排版完毕印了大概有三分之一了,突然一名长衫中年人冲进印刷厂,对带班的工头:“停,停下!别印了,重排。”
“章先生,这已经印了一多半了,”工头张嘴就把实际印出来的数量加了一大截,“停下重排……”
“不就是银子吗?”章士钊往桌面上啪一下拍了两个大号官银,“给我重排。”
于是印刷厂的机械轰鸣戛然而止。
同样的情景在全中国好几个城市上演,偏向南洋的报纸基本都紧急喊停新报纸的印刷重排,将海军大获全胜的消息放在了头版头条,而那些掌握在传统官绅、地方财阀手中的报纸也打开自己的作坊,用手动滚印的方式临时加印号外。
第二天天没亮,报童们稚嫩的声音就充满了每个中国城市的街头巷尾。
**
7rì这天清晨,běi jīng东堂子胡同49号总理衙门对面的海军总部热闹非凡。实际上海军的指挥机关什么的全在荷浪牙波,这个海军总部是林有德设置在běi jīng表明海军仍然归朝廷统领的样子工程。
整个海军总部,除了几个联络员之外,最大的“办事机构”就是军乐队,这只三百多人的军乐队训练有素装备jīng良,没事就在总理衙门对面演奏什么南洋军进行曲啊,三大注意八项纪律啊,歌唱祖国啊,平时就常常惹来很多闲汉和没事干的孩童围观。
今天一早,军乐队就齐装满员的集合在总部跟前的cāo场上,八整的时候,他们迈出了海军总部的大门,演奏着海军军歌《荷浪牙波健儿之歌》向着东交民巷使馆区前进。
这段路不长,但乐队走了快两个钟头,中途好几拨在京的学生加入到前进的队列中,油墨未干的横幅和标语一时间挤满了整条大街。
人群行进到东交民巷rì本使馆前的时候,学生们开始唱歌,这个念头现代的新式歌曲数量还很少,所以学生们唱的自然都是林有德作曲填词的那些朗朗上口的新式歌曲。
使馆门口的rì本兵严阵以待,但明显没了平时那飞扬跋扈。
其他使馆的jǐng卫都探出脑袋,幸灾乐祸的看着rì本人倒霉。
另外在差不多同一时刻,天津的学生冲进rì租界筹备委员会的房子,砸烂了委员会的门派并且大肆焚烧文件;上海,岸防炮台在萨镇冰的授意下,向锚泊在吴淞口的rì本炮舰开火。
除了这些冒火了的行动之外,大部分地区表达胜利喜悦的方式都相当的温和。这大概是因为此时中rì之间的民族认同度相当的高,尚未有后世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毕竟这个时空连八国联军都没发生呢……
而在荷浪牙波,由于林记从10·4事变之后就孜孜不倦的进行相应的宣传,胜利的消息传开后城市里出现了rì侨和中国人一同庆祝的奇特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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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界人士忙着庆祝的时候,林有德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林有德本来就有睡懒觉的习惯,昨晚又欢愉到深夜,都快给两个妹子榨干了,所以即使到了rì上竿头的时候,他也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床上的两名美女反而早就醒了,约瑟芬把枕头垫高,披着件坎肩半坐在床上,正在看书;薰则依然保持着偎依在林有德怀中的姿势一动不动,生怕自己弄醒了林有德。
昨晚入睡时,两人都偎依在林有德怀中享受着肩枕,可入睡后没多久约瑟芬就从林有德的怀抱中挣脱,自己勾起身子睡得很舒畅,而薰自始至终都被林有德抱在怀里,到后面更是被当做抱枕,夜里女孩被林有德弄醒了三次,但每次都在偷吻林有德之后一脸幸福的再次睡去。
其结果就是,约瑟芬jīng神饱满光彩照人,薰脸上却带着淡淡的倦意——然后依然光彩照人。
至于林有德的第三名近卫神姬么,巴一大早就进来看过情况,然后对已经睡醒的约瑟芬丢下一句:“今天的朝会就由我来主持好了,有要事我再来通报。”
“麻烦你了。”约瑟芬轻轻了头。
到了中午快吃午饭的时候,林有德终于睡到自然醒了。他打了个呵欠,睁开眼睛,于是薰的笑脸进入他的视野。
“早上好,啊,可能用rì安更合适。”
林有德抬手摸了摸薰的头。睡到自然醒已经是一件美事了,睁开眼之后马上看见美少女的笑容,胸口手臂大腿这些地方还能感受到美少女光滑肌肤的触感,耳畔还有软绵绵甜蜜蜜的问候……这种感觉真是棒极了。
林有德扭头看了眼在身边的妻子,心里感叹东方女孩和西方女孩果然有着截然不同的魅力。
“巴早上来过,是朝会由她主持。这会儿应该开完了吧。”约瑟芬有条不紊的向林有德报告,仿佛没有看见林有德和“偷腥的猫”之间那亲昵的举动,“从巴没有再进来报告这看,应该没有什么意外的状况发生。”
“那我今天就按照预定,吃晚饭以后去见见久津姬好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预定啊,我怎么不知道。”
作为回答,林有德坐起来,轻轻吻了老婆一下。
约瑟芬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追问。
“那个,”薰有些拘谨的开口了,“久津姬殿下出什么事了吗?”
刚刚林有德和约瑟芬的对话用的是英语,而薰不但不懂英语,连中文都听不太懂,只能勉强看懂汉字书写的信件什么的——国际化的**其实也挺麻烦的——她大概是听到“久津姬”的罗马音发音,所以才有此问。
“没事,只是我打算去见见她,跟她商量下今后的事情。”
薰轻轻松了口气,女孩也从在床上坐起来,被子顺着她的肩膀一路滑下,让她姣好的上半身裸露在窗外shè入的天光中。
林有德伸手抓住薰的Ru房使劲揉了一下。
约瑟芬用手中的书轻轻敲了下林有德的后脑勺。
“一大早就做这种事就算是我也要生气的,只要努力工作一天,晚上自然有奖赏给你,你急什么。”
“那、那个,虽然听不懂太太的话,但是,我觉得她得对。”
虽然林有德很想吐槽“听不懂又如何知道她得对”,但……约瑟芬确实得对,所以林有德拿开了自己的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弟弟冷静下来,随即跳下床。
“叫女仆队进来,我要洗漱更衣。”
**
林有德刚在久津姬面前跪坐下,个子的神巫女就开口了。
“林大人,您不必正坐,那样的姿势您不习惯吧?”
“嗯,对,很难受。”林有德也不推辞,就这么换成了盘腿坐的姿势,“可以的话我真想躺下来。”
“请便,您在这里不受任何的拘束。”
“真的?”林有德将信将疑的看着久津姬,确认道。
久津姬头。
于是林有德对正儿八经正坐在他身后待命的薰做了个“过来”的手势,女孩乖乖的坐过来之后,林有德堂而皇之的枕着她的膝盖躺下了。
薰不安的看了眼久津姬,曾经同为神主的薰很清楚在神社御殿中那些繁琐的规矩和礼数,知道林有德的行为就算有神主的允许也算得上是大逆不道,所以才如此的紧张。
但久津姬看起来对林有德的得寸进尺完全不在意,在目光和薰对上的刹那,久津姬反而开口询问起别的事情:“景虎姬殿下,冒昧的问一下,您倒戈到林大人这边,是因为赞同林大人的理念吗?”
“欸?”薰明显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呃,是、是啊,林大人的理念什么的……”
其实景虎姬虽然贵为神巫女,还回应了帝姬的请求执行这种自杀式的任务,但她内心并没有什么政治理想,只是单纯的继承了神社代代相传的信念,准备报国尽忠罢了。这女孩看似坚定,实际上纯洁得可怕,她在对林有德心生爱意,又被林有德霸王硬上弓干过之后,稀里糊涂的就听信了林有德的忽悠。
难怪此时面对久津姬突如其来的问题,她会如此的慌乱了。
林有德斜过眼睛想欣赏一下女孩脸上的那尴尬局促的表情,可女孩此时因为正坐,腰板挺得笔直,从林有德的角度看过去女孩的脸完全被胸部挡住了。
另一边,久津姬似乎也发现了是怎么回事,于是她头,来了一句:“原来如此,是被林大人的个人魅力感召啊。”
好一个“被个人魅力感召”啊,林有德想。
确认完薰的事情后,久津姬将目光投向很舒服的蹭着薰的大腿和腹的林有德。
“林大人,您此次拜访的用意,我多少猜到一些。”
“嗯,恐怕就是您猜的那些。我希望能比较完整的得到rì本的工厂、技术工人、学者,以及rì本各个神社的神姬们。所以必须要依靠久津姬您的影响力,尽可能的实现rì本全岛的‘无血开城’。”
“这方面就算您不刻意来请求,我也会效犬马之劳,”久津姬顿了顿,稍微提高了声调之后继续道,“但是,我有一事想要当面向林大人您确认。”
“请讲。”
“林大人,您在得到了工厂、兵员和神姬之后,作何打算?”
这个问题完全在林有德的预料之中。
荷浪牙波这些年虽然以开挂的速度高速发展,但依然敌不过rì本明治维新几十年的积累,rì本的工厂学校等无疑会大大的加强林记的力量。更别提rì本无血开城之后那批肯定会被归入林记名下的神姬了。
神姬的诞生有着巨大的随机ìng,而高阶神姬的诞生更是建立在随机ìng之上的又一重随机ìng,林记在自己地盘开展新生女婴登记和检测已经三年多了,才找到了几个血统不怎么纯净的神姬苗子。
但这种完全看天的随机ìng,有时候也会出现一些很卧槽的结果,比如连续多年诞生多位高阶神姬什么的,在人类历史上并不算特别罕见的情况。人类社会一般将这种情况视作国家和民族的吉兆。明治维新之后的rì本,就出现了“奇迹的二十年”,这二十年中rì本诞生了一批高阶神姬,这也成为rì本敢于在甲午赌上国祚和庞大的清帝国开战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些神姬如果到了林有德手中,林记最大的弱就不复存在了。得到极大加强的林记未来的动向,自然会成为久津姬关注的重。
对此,林有德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原本按照我的计划,我们会在1905年发动北伐,推翻清王朝的统治。但是,和俄国的战争将我们的准备进度大大的延后了。如果实现rì本无血开城,我认为我们可以重新恢复1905年武力推翻清王朝,建立统一的中华帝国,届时我将担任帝国元首,林记将开始动手整合国内的资源,准备面对即将到来的世界大战。”
“也就是,您的野望不仅仅是‘中原’,而是世界,对吗?”
“没错,最早的时候,中国人认为中原就是天下,随后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这个‘天下’的范围也逐步的扩大。在现在这个时间,‘天下’就是世界,而且是个乱世将至的世界。大男人身处乱世之中,岂有不图天下的道理?”
久津姬沉默了,而薰则下意识的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林有德的短发。
终于,久津姬咂了咂嘴:“竟然枕着美少女的膝盖出这样的豪言,林大人您一定会成为天底下最奇怪最**的征服者。”
林有德大笑起来。
“你的没错,把全天(shi)下(jie)的美少女都纳入我的囊中,也是我的梦想之一呢!”
119
190年1月11rì,荷浪牙波支持的rì本侨民支队在台南登陆,驻守台南的原rì军山田联队在联队长切腹之后倒戈到复**一方——荷浪牙波的宣传机关管这叫起义。
随后中国海军舰队驶入基隆外海,炮击基隆炮台,随后南洋军一个混成协在当年rì本人登陆的海滩上陆。在这样的南北夹击之下,驻台湾rì本守军司令宣布服从台湾总督儿玉源太郎的领导,放下武器。
同rì,儿玉源太郎根据林有德的授意,宣布成立台湾临时管理委员会,代行一切行政事物,并且接受帝国海军部的监督。
林有德闪电收复台湾,让很多人坐不住了。
**
běi jīng,颐和园。
“林有德无法无天,无视朝廷!和外邦开战,理当由朝廷先行宣战,林有德已经两次无视朝廷,擅自开启战端……”
“但是他打赢了。”袁世凯不紧不慢的开口,打断了载泽的话,这让这位少壮派的满族贵族十分的不满。
要在过去,袁世凯绝不会这样做,但现在经过中俄战争之后,清王朝的政治格局已经发生了根本ìng的变化。袁世凯占据东北的大片地盘,彻底解决了北洋军的供给问题,清王朝再也不能通过军饷钱粮之类的手段来限制他的势力。再加上虎踞山东的革命军的威胁,和对海外的林有德的畏惧,手中握有重兵的袁世凯在朝廷中的地位一下子便稳如泰山。
所以他已经有底气来打断少壮派满族新贵的发言。
“老佛爷,”袁世凯像其他铁帽子王一样,大大方方的坐在椅子上对大殿正中正襟危坐的西太后道,“林有德此时刚刚获胜,国内声望正高,他纵使有千万条不对,现在这个时间也不能治他的罪啊。”
慈禧这个时候身体已经江河rì下,袁世凯话完她一副要开口话的模样,却先咳嗽了差不多半分钟,把旁边候着的丫鬟太监都给忙个半死,这才用羸弱的声音缓缓道:“那,你看应该怎么办呐?”
“臣以为,此时朝廷应该乘势向rì本宣战。”
“不可!”载泽立刻高声反对,“俄罗斯有欧洲诸国虎视眈眈,无法动员举国之力与我大清开战,我等尚且险胜。今若与rì本开战,rì本必将动员举国之力与大清为敌,加之我国内尚有乱党未灭,老佛爷,这战端开不得呀!”
袁世凯撇嘴一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
“rì本海军只剩下两艘战列舰,其中一艘还是甲午之前订购的旧船,因为畏惧林大人的海军舰队,他们怕是不会再出战了。没有海军的掩护,rì本要如何倾举国之力来与我大清进行陆上决战啊?”
袁世凯的话让载泽一脸不爽。满族官僚中虽然很多顽冥不化的老古董,但同样也有很多有脑子的人。像载泽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不知道rì本失去了海军就失去了在大陆上威胁大清的力量?但是一旦这和rì本宣战,那铁定要进攻朝鲜的rì军。袁世凯的北洋军离得最近,然后他本人又曾经担任清帝国的驻朝鲜总理大臣,和朝鲜的传统统治势力私交甚多——这些人虽然遭到rì本殖民当局和亲rì派的镇压,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有外力死灰复燃什么的不成问题。
所以一旦和rì本宣战,袁世凯的北洋军进攻朝鲜几成定局,袁系的势力肯定会进一步增长。
海外的林有德虽然令人忌惮,但他的根据地毕竟远离京畿,这袁世凯可是近在咫尺的猛虎,以载泽等人的角度看,怎能坐视他的势力继续膨胀?
载泽正要继续陈述反对意见,袁世凯却抢先使出了杀招:“此时不宣战,谁能保证林有德不会像他吞台湾一样,把朝鲜给兵不血刃的给吞掉?”
少壮派的年轻们面面相觑,最终目光都转向似乎打定主意看年轻人努力的铁帽子王们。可铁帽子王们当中无人有出头的意思,偌大的大殿一时陷入了寂静。
终于,慈禧用极度疲惫的声音给这争论上了句:“宣战吧。袁大人你是陆军大臣,又在朝鲜和rì本人交过手,打仗的事就交给你了。”
**
东京,皇居。
御前会议的气氛根本就变得和丧礼一样。
帝姬也不垂帘了,直接坐到了诸位大佬面前,用锐利的眼神检视每个人的脸。
这时候,一名姓拉开会议室的拉门,门后一名中校军衔的军官直接就跪在了木质的走廊上。
“帝姬殿下,四国大社的外派机构已经人去楼空,属下监察不利,罪该万死!”
帝姬盯着门外战战兢兢的中校,最终叹了口气:“我已经知道了,你下去吧。”
“但是!”
“好了,够了。与其在这里自责,不如想想如何在接下来的危局中为国尽忠。”
着帝姬做了个手势,于是一直在门边待命的姓冲帝姬鞠了一躬后,便关上门,将那位仍然满怀愧意跪在走廊上的rì本军人挡在了门外。
帝姬来回扫视房内的众人,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一位稍显肥硕的陆军中将身上。
“川中将,听第四师团内突然起了流行病?”
川中将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战战兢兢的答道:“是、是的,最近天气冷暖不定,导致部队内重感冒横行,病号颇多。”
他话没完,军人阵营中就有人嘀咕“哼,大阪人”。
帝姬不话,只是盯着大阪人看了一会儿,没有任何表示就将目光转向别的地方。
这次她看着chūnrì大社的神主藤原姬。
“藤原姬,chūnrì大社对皇国的危难有何见解?”
“我们当与中国人死战到底。”藤原姬义正言辞的答道。
“但是,我却收到消息,chūnrì大社派出了战巫女,和诹访大社的战巫女队在吴港的海军兵工厂附近对峙呢。”
“诹访大社与长州萨摩两藩关系密切,本社为免诹访大社破坏兵工厂,方才派出战巫女队,保护工厂的安全。”
“欸?是这样吗?”身材娇的诹访姬突然开口了,“您的推论有个致命ìng的缺陷,藤原姬殿下,那就是,海军都没有了,炸工厂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倒是觉得,奈良的商贩们打算无血开城,所以才派人来抢工厂准备献给新主子呢。所以才派出我们出云地方的jīng锐前往阻止哟。”
“你!”
“够了!”帝姬的话中蕴含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大敌当前,你们竟然还有心思内讧!”
面对帝姬的呵斥,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实际上,此时御前会议上的所有大佬们,哪个不是心怀鬼胎。舰队战败只是诱因,现在的rì本帝国分崩离析的种子,早在先帝姬被毒杀的时候就埋下了,它经过那么多年的蓄势,现在终于破土而出。
“今天就这样吧。”帝姬疲惫的摇了摇头,“我,已经累了。”
**
先更正一下,久津姬应该是盲女,我忘了这个设定,所以最近她登场以后都按照她有视力来写了OTL……
一改太麻烦了,大家将就着看吧。
120
吴佩孚仔细检查面前rì本军官的尸体,把每个口袋都翻遍了确认没有什么关键的情报和命令之后,才拿起军官一直握在手里的指挥刀。
他一用力将刀从刀鞘里抽出一半,对着阳光仔细的打量雪亮的刀锋。
“好刀,”颇有些兵痞感觉的大汉由衷的赞叹道,“但是毫无意义。”
完他还刀入鞘,返身丢给身后待命的副官,重新拿起被他放在rì军司令部的地图桌上的花机关。南洋军北进支队在天津驻了好些rì子,加上军官们当中不少陆士出身,在北洋系统里颇多同学,所以两军的下级军官交往甚密。吴佩孚手里这只花机关,就是他从德州前线换下来休息的时候,从认识的南洋军军需官手里讨来。
本来吴佩孚打仗就喜欢身先士卒,对各种武器有着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袁世凯占据东北之后出动部队扫荡各地土匪流寇,吴佩孚在和土匪的一系列战斗中挎着花机关一通冲杀,立刻意识到这是一种优秀的近距离兵器,当即爱不释手,直后悔当初只要了00发子弹。
因为子弹不多,在对rì开战之后,吴佩孚都不舍得使用花机关,总是背在背上,用手里的两只王八盒子做主战兵器,只有情况十分严峻的时候,才会拿出背后的宝贝花机关。这种情况吴佩孚所部进入朝鲜之后就发生了一次,那次他率队攻击平壤外围的一个无名高地,一马当先冲上阵地之后才发现跟着自己的尖刀队没剩几个人了。
于是吴佩孚三下撸完王八盒子里所有的子弹,然后抽出花机关,一个人沿着rì本人的坑道猛冲猛扫,愣是把rì本人给打懵了,让后面的部队抓住机会杀了上来。
这种火力凶猛的新式武器对年轻的吴佩孚影响极大,在南洋军部队中非常盛行的火力至上的观念在他的脑海里深深的扎下了根,所以区区一把rì本刀,纵使锻造得再jīng良,也入不得他的法眼了。
吴佩孚正准备翻翻这间指挥所里其他东西,一名通讯兵跑了进来。
“吴大人,收容的友邻部队残兵报告,rì军大岛旅团主力发动反击,已经拿下我们西面的1高地。”
吴佩孚正要答话,又冲进来一个通讯兵:“报告!瞭望哨发现一大波rì军正在接近!”
吴佩孚把盒子炮往腰带上一插,从背后拖出花机关,一拉枪机哗啦一下上子弹,沉声道:“机枪准备,全军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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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年大年初四,林有德在基隆港登陆。
原本林有德准备继续坐镇荷浪牙波当他的幕后大BOSS指江山,但儿玉向他发出了邀请。林有德和幕僚们合计了一下,觉得应该给rì本人个面子,毕竟今后他们就是海军部治下的臣民了,他林有德多少得有亲民的表示。
于是林有德过完新年,就带着自己的班底浩浩荡荡的奔赴台湾,准备在基隆建立战役联合司令部。
这个时候中国海军舰队已经进入佐世保军港,萨摩、佐贺两藩实际上已经脱离了rì本帝国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控制,驻守九州岛的rì军已经被孤立,也就是,不管战争最后的结果如何,rì本列岛中至少九州岛肯定会落入林有德的掌中。
明治维新之后,萨摩藩一度成为明治zhèng fǔ的重建设倾斜对象。后来西南战争爆发,zhèng fǔ中萨摩藩的政治势力遭到削弱,可因为萨摩早在幕府倒台之前就已经开始着手进行近代化建设,基础相对较好,所以西南战争后萨摩藩仍然是rì本zhèng fǔ的重投资对象。
1896年,rì本zhèng fǔ利用从清朝手中得到的甲午战争赔款,投资000万rì元(这里为了开加速齿轮,作者将投资大幅度增加,实际远没有这么多),在北九州八幡村建立八幡制铁所,引进全套德国设备,经过四年的建设,于1900年开始试生产。由于1900年rì本对山东革命军的全力支持,导致rì本军工企业对钢材的需求量上升,1900年下半年,八幡制铁所开始第一次扩建,到现在扩建工程已经完成了大半。
此时此刻,整个八幡制铁所生铁和钢锭产量占到全rì本的百分之八十二,其产能相当于清朝最大的钢铁企业汉冶萍钢铁公司的产能的四倍,比清帝国全国外加荷浪牙波的总钢铁产能还高。
你这样的企业林有德拿到手里能不开心么,如果和四国的门阀的接触顺利,再把四国岛上的住友金属拿下,那占领rì本的意义就实现了差不多三分之二,剩下的就只有设立在吴港的海军兵工厂对林有德比较有吸引力了。
但是,九州岛上传统地方豪族的势力在西南战争和前几年的鹿岛大社之围中遭到大幅度的削弱,对驻岛rì军的控制不完全。再加上rì本帝国zhèng fǔ对这种事态早有防备,早在流放久津姬时,便派遣仙台师团进驻九州岛北九州市,所以此时九州岛上还有超过五万的rì军不受九州本地门阀的控制。
其中,仙台师团的主力就驻扎在八幡制铁所附近的北九州市。
战争开始后,九州本地的第1师团(既仓师团)就控制了八幡制铁所,并且向鹿岛大社请求支援,仙台师团也派出了一只部队企图接管制铁所,但在发现仓师团的行动后就放弃了这个打算,退回北九州城内固守。
尽管如此,把这只上个时空rì本军队中最能打的部队放在自己垂涎已久的肥肉旁边,林有德终究不放心。
但仓师团虽然也是甲种师团,但没有作战经验,建立的时间也很短,没有形成部队传统,和曾经参加过甲午战争的仙台师团战斗力不在一个档次上。而此时萨摩佐贺地方的主力师团第六师团又因为rì本帝国zhèng fǔ的猜忌而于1901年中被调往朝鲜,现在正在和袁世凯的北洋军死磕,所以,偌大一个九州岛,竟然没有一支陆军部队能和仙台师团正面对抗,只能依靠鹿岛大社的战巫女队镇场子。
而根据rì本本岛传来的情报,rì本帝国zhèng fǔ正准备调动大阪师团和名古屋师团渡过关门海峡前往九州平叛。
鉴于这种情况,林有德命令参谋部调整了作战计划。原先林有德准备用“和平手段”获得八幡制铁所和住友金属,林记的jīng锐战力则在海军的掩护下突入濑户内海,直接在吴港附近登陆,抢占海军兵工厂。现在在林有德的授意下,这个计划的突入深度被大大减少,南洋军部队将会在九州岛北部登陆,而不是继续深入内海进攻有江田岛拱卫的吴港。
而台湾,作为进攻的跳板再合适不过,林有德将指挥战役的海陆军联合司令部设置在这里也算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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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陆rì选在月0rì,登陆地在北九州以东,第一波攻击拟投入南洋军第一镇一个混成协外加复**主力一个混成协共计一万人,登陆部队的任务为占领登陆海滩附近一处渔港,坚守等待后续部队上陆。”
到这里负责解的参谋停下来,看了林有德一眼。
“我没意见,继续。”其实林有德也没法有意见,他确实挺擅长钢铁雄心之类的策略游戏,但游戏和真实的战争还是有很大区别,所以林有德很识相的将这些都交给手下的专业人士。
这让参谋们很奇怪,因为他们当中相当一部分人都听过林有德的战略课,都觉得林大人应该是个jīng于军事的人。他们不知道,林有德这个穿越者是典型的有战略没战术,课堂上夸夸其谈那没问题,决定总的战略方向也能胜任,可再往下他就不懂了。
看林有德没意见,参谋将目光转向此时列席的儿玉源太郎,可儿玉摇摇头,表示“一切听从林大人的安排”。
看起来,进攻计划就要这么拍板定下来了。
就在这时候,一名机要军官神情紧张的进入临时司令部的作战室。
“rì本局报告,rì本军部拟于最近动用海军残存舰队发动特攻作战,与我海军进行海上决战,rì本帝姬将会御驾亲征。”
这个消息当即在列席的rì本人当中引起一片议论。
林有德挨个打量神sè复杂的rì本人,随后又扭头扫了眼自己的幕僚们,脸上却是一副轻松的模样。
他的目光落在心爱的妻子身上。
巴血统纯度和实力都远不如帝姬,薰作为“背叛者”,不好对帝姬出手,同样的,追随久津姬的高级战巫女也不好和帝姬正面对抗,所以这种时候能依靠的又只有他林有德的老婆大人了。
好在约瑟芬本身实力过硬,林记又用闪电速度改装了一艘商船来负责RX78的发shè回收以及整备,帝姬亲征对林记的总体战略影响不大。
倒不如,能一举击毙帝姬的话,兵不血刃的夺取rì本本岛的难度将会大大降低。
顺带一提,林有德本来是打算在这艘RX78搭载舰改装完成之后才派出海军舰队和rì本海军进行海上决战来着,谁知道rì本人出手那么快,结果这艘船和RX78就没能赶上冲绳海战,现在看起来,它派上用场的时候又来了。
面对林有德的目光,约瑟芬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用生硬的中文道:“诸位,不必担心,rì本帝姬……”
突然恶心的表情爬上约瑟芬的脸颊,她一手捂着自己的腹,整个身体都佝偻起来,趴在桌上张嘴就开始吐,散发着强烈气味的呕吐物一下子盖住了桌上半张地图。
在林有德身后待命的薰立刻冲上来扶住约瑟芬的腰,并且伸手来回抚摸她的背脊,坐在幕僚当中的巴则站起来,冷静的吩咐卫兵准备水和床铺……
一时间,充满严肃氛围的临时作战室里乱成一团。
121
林有德觉得现在的状况真是坑爹极了。
穿越之后到和约瑟芬订婚为止,林有德一直在孜孜不倦的进行天下布种的伟业,可惜一个种都没有诞生,以至于坊间都有人开始传林大人——那个时候还叫林掌柜——有那方面的障碍,就是因为这样,才需要多玩女人来补足自己内心的遗憾。
后来和约瑟芬订婚了,林有德也规矩起来,将近一年的时间都返璞归真靠撸管满足生理需要,自然更不可能诞生林有德。等把约瑟芬娶进门,林有德立刻恢复了每天有时两次有时三次的生活,结果一年多过去了,啥也没有。
现在要打仗了,自己的重要战力怀孕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坑爹啊!
话是这么,但林有德心的回想一下后,不得不承认约瑟芬怀孕早有预兆,比如最近几个月她基本没有去神姬营和聂雪秋她们切磋了,比如她的饮食突然就科学起来,再也没有出现不加节制的狂吃马蹄糕之类的事情,再比如她常听的音乐也从雄壮威武的交响乐啊军乐啊换成了柔缓的夜曲和提琴独奏曲……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没被你察觉的时候你什么征兆都看不出来,一旦知道了真相回头一看到处都是明显的征兆。
而这一次,最明显的征兆来自巴,这姑娘不动声sè的在林有德的随行人员里安排了擅长护理孕妇的大夫和四名熟稔的西医护士,摆明了就是备着伺候约瑟芬的。很显然,在这件事上两个女孩联手把林有德给蒙在鼓里。
“你啊,早告诉我不好吗?”林有德坐在妻子身边,握着妻子的手,用满怀柔情的声音对女孩道。
“我发现了以后,一直都没有找医生来准确的诊断过,我以为只是刚刚怀上……谁知道……”半躺在长椅上的女孩一脸的歉意,“我怕你分心……早知道就出来了,这样你也可以早作准备……”
林有德满怀爱意的抚摸妻子的头发,就结果而言,约瑟芬的隐瞒确实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但他怎么也没办法责怪自己的妻子,他甚至一也不觉得妻子有错——恐怕,今后约瑟芬就算真的犯了什么错误,林有德也会忍不住去包庇她。
俗话人心都是肉长的,这话一方面是人之初ìng本善,另一方面也在人都会心软,会有自己的偏向ìng,无法像钢铁一样坚硬像数**算一样准确。林有德内心的天平毫无疑问偏向约瑟芬这边,此刻他无比清楚的认识到这。
林有德一面婆娑着妻子的秀发,一面安慰她:“放心吧,rì本那边我会想办法,你现在啥都别担心,只要注意养好自己身体就行了。”
完林有德轻轻吻了下约瑟芬的额头,顺手捏了把她的胸。
约瑟芬装作生气的瞪了林有德一眼,随即露出温婉的笑容,她稍微撑起身子,吻上林有德正要远离的嘴唇。
林有德的手从老婆的胸部一路下滑,放到那根本感觉不到有什么变化的腹上。
这时候,一个略那啥的想法掠过林有德的脑海:自己老婆是孕妇的话,那么搞起来就不会受到道德上的谴责了吧?林有德微微蹙眉,迅速赶走这种想法,发誓要做个称职的好父亲。
和妻子亲热完,林有德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军装。
“我回会议室去了啊。”
“嗯,走好。”
于是林有德离开了房间。
关上房门后,他对守在房门旁边的薰:“你留在这,保护她的安全。”
“诶,可是……”
“放心吧,我之后会保证一直和巴一起行动。”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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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有德回到联合司令部所在的三层楼前时,维克托莉亚已经等在楼下了。
“我在电学方面的造诣只能对RX78进行细微的调整,重新校准整个系统的话,必须把苏菲叫来才能有效的缩短调整时间。”
林有德头,领着维克托莉亚向通往作战室的楼梯走去,一边走一边回答:“苏菲过来势必带着护卫,荷浪牙波已经失去了舰队防御,这下再抽走最后的留守神姬恐怕不妥。别的不,rì本帝国不定还有残留的神姬潜伏在荷浪牙波,乘机作乱可消受不起。”
“就是因为知道这,我才专门到作战室前面堵你啊。”维克托莉亚伸出手,拉住林有德的袖子,强硬的迫使他停下脚步,“成立朗德贝尔之后,我派人彻查了rì本局的资料,我发现他们一直在根据你的要求,有计划的渗透吴港的海军兵工厂,现在已经颇有成效。”
林有德挑了挑眉毛,他并没有给朗德贝尔调查林记其他机关,尤其是情报局的权限,不过此时他决定不追究这个问题。
“然后?”
“rì本海军剩下的两艘战列舰在冲绳海战中都遭到相当的破坏,归国后就一直在吴港整修。”
林有德撇了撇嘴,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维克托莉亚看了好一会儿。
“有多少把握?”
维克托莉亚耸耸肩。
林有德略微沉思了一下,就做出了决定:“rì本局暂时划归你指挥,放手去干。RX78的重新校准也同时进行。另外,命令佐世保的舰队以‘北上进行破交作战支援朝鲜战事’为借口离港。”
让舰队离港的潜台词林有德并没有出来。
万一所有的应对都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林有德还有请求袁世凯动用支援北洋军作战的神姬营助战这一招。如果被rì军重新掌握了到朝鲜的海上交通线,袁世凯的压力也会骤然增大,而出动神姬营助战则可以在保证陆军压力不增加的之外,额外的让袁世凯得到一个跟林有德谈判分果子的筹码,所以林有德觉得从袁世凯那里得到支援不成问题。
问题是,他不想和袁世凯分果子,不到情非得已的时候不会选这一步。
林有德这样想着,下意识的伸出手,拍了拍维克托莉亚的肩膀。
“期待你的表现。”
122
丰予海峡是丰后水道最窄的“关口”。
这一天,丰予海峡四国岛一侧戒备森严,四国大社的旗指物插得漫山遍野,土佐藩内各豪族的私兵队和浪士队在道路两旁一字排开戒备,让人不禁怀疑时光发生了倒转,又回到了幕府统治的时代。
辉夜姬在丰予海峡最窄的部分的海岸上设立临时祭坛,为帝姬亲征祈福——帝姬亲征的时候由第一继承顺位的神巫女主持仪式祈福,是这个时空的rì本神道教的传统之一。
现在按资历排下来,这个责任就落到了辉夜姬肩上。虽辉夜姬的反意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违逆传统这种事情断然做不得——现任帝姬就是个牺牲品,毒死先帝姬带来的影响是导致现在这种局面的重要原因之一。
所以四国大社采取了个折中的办法,在帝姬搭乘的初濑号通过丰予海峡最窄处时,于岸边的山上进行仪式。
一大早神社的仆役就在预定举行仪式的山脚下张开印着四国大社徽记的帷幕,然后大大的太鼓被搬上山,接着祭坛以惊人的速度架设完毕。
一切准备停当后,辉夜姬登上祭坛,远眺海面。
可以清楚的看见远处海面上煤烟滚滚,rì本海军最后的力量正向着辉夜姬所在的山头驶来。
“这是对未来rì本统治者的最后的试炼,”辉夜姬的声呢喃只有担任助祭的凤凰院妹红能够听到,“你就尽管去闹吧,帝姬殿下,最好把那位林大人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让我们看看他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最新的消息,那位林大人手中的王牌RX78的使用者——也就是他老婆——怀孕了,帝姬也正是选定了这个时机御驾亲征,手里没牌的林有德会如何应对这次危机,成了为许多人最感兴趣事情。rì本国内,像辉夜姬这样暂时转变为观望态度的大有人在,帝姬确实很有希望通过这次亲征实现情势的逆转——只不过那种情况下这九州怕是无论如何都要打得一塌糊涂了,斥巨资建设的八幡制铁所恐怕也会变成一片废墟。
海面上的舰队逐渐接近,而这边仪式的准备也完全就绪。辉夜姬从祭坛上走下,来到专门为登台准备的石板路的起始上站好,在她身后,是规模惊人的队伍——本来仪式应该包含抬神轿游行的环节,但帝姬将亲征的时间提前,导致游行的准备没能完成,就只能将就着在登台的路上意思意思了。
中午十二正,赤膊的壮汉敲响设在山上的阵太鼓,早已等候多时的乐师们开始齐奏雅乐,在尺八的长鸣与太鼓的鼓声中,辉夜姬向着祭坛迈开脚步。
为了这种仪式,辉夜姬从记事的时候起就开始接受相关的训练,她迈出的每一步都紧扣着鼓,显得从容而优雅。她的长发被扎成粗粗的一束,一直垂到脚踝,白sè的绘元结随着辉夜姬的脚步来回晃动,仿佛一只蝴蝶在追逐她的脚踝。
重新走到祭坛上,耗了辉夜姬整整十五分钟。她站到祭坛zhōng yāng的同时,她身后对于游行队伍有条不紊的散开。
辉夜姬在祭坛正中跪坐,从妹红手中接过御币,准备念诵祝辞。
这时候,海面上的舰队正好通过祭坛前方的海岬,虽然比起两个月前要寒碜许多,但两艘修理一新的战列舰仍然雄壮威武,颇有一些威势。
岸边围观的百姓中,已经有人开始对着舰队喊武运昌隆了。
就在这个刹那,担任舰队领航舰的初濑号战列舰甲板上亮起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芒。
爆炸声随后传来,巨大的火球从战舰甲板上升腾而起,随即化作冲天的火柱。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岸上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辉夜姬都差把手里的御币给掉地上。
下一刻,辉夜姬开心的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用手里的御币指着海上正在燃烧的初濑号,对凤凰院妹红:“快看快看,竟然爆了呀!林有德那家伙,竟然出这招!这叫什么?中国人管这叫什么?我一下子想不起来那个法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简单一的法叫以牙还牙。”凤凰院一脸的无奈,“辉夜姬殿下,请您注意一下影响,毕竟是帝姬遇袭了,您这样……”
“没有必要,妹红。”辉夜姬收起笑容,用冰冷的口吻打断凤凰院的话,“反正这个黑锅我们背定了。”
“诶?不,只要抓出安放炸弹的真凶……”没有人比凤凰院妹红更清楚眼前的刺杀并非辉夜姬所为,但是,话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辉夜姬的真意。
与此同时,祭坛旁有人高叫:“快看,那是什么?”
“有东西从爆炸的初濑号上升起!”
其实不用一般人的提醒,视力远比一般人要强大,并且还拥有科学不能解释的感知能力的神姬们,一瞬间就清楚的发现冲破爆炸形成的浓烟的那个亮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失去帝姬专属的武具和初濑号之后,帝姬的亲征已经没有意义了。”辉夜姬看着空中正蹒跚着向rì本帝国的最后一艘战列舰飞去的那个亮,如此道,“到不如,为我们rì本多保留一好男儿。”
“……”妹红沉默了一会儿,才头答道,“是,您得没错。”
“去吧,妹红,给那个老太婆最后一击吧。”
“谨遵您的旨意。”
190年月1rì,rì本帝国最后一任帝姬,在遭到林记情报人员安排的炸弹袭击后,被四国大社战巫女队首席凤凰院妹红击杀于丰予海峡上空,享年6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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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毙命之后,形势急转直下。
190年月17rì,和九州一水之隔的四国岛直接出动自己的本地师团第十一香川师团,在北九州以东登陆,和仓师团一道将仙台师团围困在北九州城内。
190年月0rì,在朝鲜的第六师团向北洋军投降,rì军的阵线因此出现缺口,最终一溃千里。
林有德面对这样的形式,随即下令海军舰队直接进入濑户内海,封锁关门海峡,遮断了rì本陆军从本州岛增援九州的道路。
仙台师团见增援无望,便向八幡制铁所方向发动了决死攻击,发誓要让制铁所成为自己的陪葬品,尽显一支rì军劲旅应有的风范。
仙台师团一度突进到距离制铁所不足一公里的地方,但没等他们把火炮推上来炮击制铁所,仓师团就在林国祥的海军舰队的炮火掩护下重新夺回了阵地。
月4rì,林国祥炮击北九州城。
5rì清晨,香川师团攻入北九州城内,仙台师团师团长西宽二郎中将切腹自尽,师团向香川师团投降。
7rì,南洋军下属rì本复**、台湾义勇连、琉球复国连以及由南洋军第一第二两个混成协换皮而成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一镇在镰仓登陆,准备从陆路进攻东京。
而rì本帝国zhèng fǔ则调动名古屋师团、弘前师团(又称青森师团)会同近卫第一师团、暂编近卫第二和第三师团等部队,组成关东第一军,准备和南洋军部队决战关东平原。
123
袁世凯站在独岛东岸,远眺东方的海平线。
“世昌老弟啊,你可知道我此时心中感想?”
徐世昌苦笑一下答道:“我猜大帅肯定是想到了当年曹孟德饮马长江时所作之《短歌行》。”
袁世凯头,脸上的神sè看起来颇值得玩味:“是啊,曹孟德收复了大半江山,眼看就能实现一统,却有猛虎隔江相望,纵使意气风发歌一曲,也不能改变赤壁一败天下三分的结局。”
袁世凯口中曹孟德指谁,猛虎又暗指的谁,徐世昌怎能不知道。
虽然关东平原决战尚未见分晓,但林有德控制rì本只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北洋军和南洋军就真的要隔着朝鲜海峡对峙了。而这种对峙中,手中握有海军的林有德压倒ìng的有利。
尽管在袁世凯的观念里,陆地仍然是一切的核心,但眼前的状况,迫使他意识到掌握海权将会在战略上造成多么大的优势。
之前中俄战争的时候,林有德打败了俄国的海军,就能轻而易举的将远在南洋的主力输送到京畿附近来;现在林有德打败了rì本的海军,就掌握了战场的主动,他的军队想在哪儿登陆就在哪儿登陆,想和rì本人在哪儿决战就在哪儿决战。
一想到未来南北洋开战的时候,林有德的部队在自己防御疏忽的地方登陆,直取大后方的情景,袁世凯就感到寝食难安。
必须要想个法子了。
实际上,早在下令北洋军越过鸭绿江进攻朝鲜的rì军之前,袁世凯就已经在棋盘上落子了。
现在,也差不多该有一声响了。
这时候一名机要军官赶到袁世凯身边,啪的一声立正敬礼。
“唐先生从太原发来电报!”
“念。”
“一切安好,勿念。”
闻言袁世凯那一直绷紧的脸上终于露出些微的笑意。
“回电,谨祝一路顺风。”
袁世凯完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回答,扭头奇怪的看着机要军官:“怎么了?”
“呃,报告大帅,就……就这样?”
“就这样。”着袁世凯连连挥手,赶苍蝇一样的赶走机要军官。
徐世昌在一旁狐疑的看着袁世凯的侧脸。北洋军开始进攻之前,袁世凯曾经和唐绍仪在屋中密议到清晨,随后唐绍仪便离开了大帅的行营,连徐世昌都不知道他干嘛去了。现在从这电文来看,他去了太原,而且事情办得很顺利。
至于是什么事情,徐世昌就不清楚了。
袁世凯也不看徐世昌,反而对着眼前翻腾不息的浪涛,哼起了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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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有德名下的中rì琉联军——好吧,琉球插在里面是挺碍眼的,但林有德为了所谓的大义,也就忍了——中rì琉联军在镰仓海岸登陆之后,立刻东进攻,连续攻克鹤岗、六浦、金泽等市镇,彻底切断了横须贺港与横滨之间的陆地联系,将三浦半岛和rì本本岛分离开来。
随后中国海军舰队冲过观音崎与富津岬之间水道,冲入东京湾。
攻占横须贺耗去了联军三天的时间,而这三天南洋军遭受的惨重伤亡让林有德不得不大幅度的修正他的作战计划。
原本林有德认为,有四国和九州的神姬鼎力相助,加上自己原本的神姬力量,光是这些非常规战力就能碾压rì本人轻取东京,哪知道四国的辉夜姬借口要防备隔海相望的chūnrì大社的神姬队,死活不肯出动战巫女队协助,只答应抽调常规部队。这使得关东战场上林有德的神姬力量方面的优势远没有他预计的那么大。
然后横须贺攻城战,又让林有德认识到,此时和在东北时的境况大不一样,在东北自己这边是防御方,占着地利人和,再加上新式武器当然可以以少胜多痛打俄国佬。可现在自己是侵略者,虽然打着个帮助复国的旗号,但本质并没有变,地利人和都在rì本人那边——林有德的皇协军都不是关东本地的,自然在地利人和这两面占不到优势。
所以林有德和他的参谋们对状况的估计都过分乐观了,没有压倒ìng神姬力量帮助,光靠海军的炮击和先进的装备,要打败集结在东京附近的rì本军队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靠连个混成协和一票杂牌军肯定做不到。
于是林有德下令暂时停止进攻,先着力于清剿三浦半岛上的敌人,稳固在横须贺的防御,等待林记完成战争动员,向东京战场输送新的部队。
于是战事就这么拖了下去,直到袁世凯打穿了整个朝鲜半岛,在独岛远眺的时候,林有德的联军还在东京湾西岸和rì本人对峙呢。
袁世凯装模作样的给林有德发来电报,询问是否需要陆军部派出部队助战。
林有德其实真的很想头“好啊”,然后就让陆军部把北洋军运上本州岛。他林记庚子年动员了一次就伤筋动骨,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再动员一次简直要老命了,让袁世凯参战减轻负担倒也不错。可反复思量后,林有德觉得这rì本早晚吃到嘴里,和别人分一杯羹终归还是不爽。
于是林有德以海军部的名义拒绝了袁世凯的提议,还抽调装甲比较薄在与岸炮炮战中容易吃亏的装甲巡洋舰组成一支巡弋舰队,在朝鲜海峡来回巡逻,拿出一副“你敢来我就敢打”的架势。
林有德不知道,他这一招正中袁世凯的下怀。
到190年6月,横须贺到镰仓一线已经集结了中国人民志愿军两个镇又一个混成协总计7个混成协约三万人的兵力,可以林有德此时能拿出来的家底都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候,可能是觉得再拖下去不太妙,或者单纯是认为自己坚守了那么久已经尽到了仁义,位于奈良的chūnrì大社宣布改旗易帜,倒向所谓的“复国派”。随后,开战以来一直没表态,保持着中立之姿,但却固执的不让长州藩的部队通过自己管辖区域的出云大社的态度也软化下来,同意长州藩藩军通过领地。
由于没了当面的威胁,四国大社辉夜姬下令战巫女队北上参战,负责本岛守备的一个师团也度过濑户内海登陆本岛,从陆路赶赴关东平原。
接下来一个月,从西rì本各地赶来的部队云集关东平原,就连自开战以来一直“饱受流行病困扰”的大阪师团竟然也容光焕发的出现在东京城下。
集结的关西部队士气高昂,甚至有人喊出了“为石田三成复仇”的奇怪口号。
很快,东京外围的市镇据悉数失守,关东军队统统撤入东京城。
关东平原决战,进入最后的围城阶段。
所有人都知道,rì本皇室的菊花即将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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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年7月0rì,中国海军舰队开始炮击东京城的第三天,卧床数年的明治天皇突然出现在皱眉不展的大臣们面前。
“陛下!”所有人都被吓得够呛,没一会儿这帮身居高位的老头稀里哗啦的跪了一地,而rì本军人则遵循新制度,刷一下站起来,挺胸抬头对天皇行注目礼。
明治天皇此时才五十出头,看起来jīng神抖擞,一不像卧病在床数年的样子,他环视偌大的和室,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诸君,皇国所面对之危局,我已有充分的了解。只可惜朕能力不足,无回天之术,即使此时出面坐镇,也无济于事。”
“不,陛下,”近卫师团师团长长谷川中将立刻表态道,“您的出现,对我军将士的士气……”
“不必这些话了。”明治天皇摆了摆手,打断长谷川的话,“现时的状况,就算士气再高,也无法逆转局势。与其依靠街道固守,让黎民百姓的屋舍做我们的陪葬,到不如在这最后的时刻,向世界展示我大rì本皇军的勇武与忠义。”
和室内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天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明治天皇再次环视整个房间,才一字一顿的继续道:“我决定,明rì中午亲自上阵,向城外中**阵地,发动玉碎攻击。”
124
志愿军第一镇的司令部在七月初就移动到了东京以南的泉岳寺,部队的前锋已经前出到芝町,旧江户城的外廓已经近在咫尺。
rì本人自己发了狠劲,把芝町、赤坂、外神田、四谷等廓外町的木制房屋全部燃,以阻挡担任主攻的中**队的步伐。大火灭掉之后,外廓前方只剩下焦黑的空旷地,在机枪的封锁下,中**队的攻击步伐暂时受阻,于是陈海辉命令部队停下来开始进行坑道掘进作业,同时每天定时炮击外廓。
除此之外,中**队在外廓上机枪的shè程外设立了喊话站,每天用电喇叭喊话。
“rì军兄弟们,联军优待俘虏,投降回家见老婆吧。”——这是普通版的。
“rì军兄弟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任何抵抗都仿佛飞蛾扑火,只能自取灭亡。rì军兄弟们,你们的家人还在望穿秋水等着你们归来,难道你们想看见家中父老痛不yù生的模样吗?你们慷慨赴死固然成就了勇名,但被留下的人怎么办?多考虑下你们的母亲,你们的孩子……”——这是文艺话唠版的。
“rì军兄弟们,你们饿了吗?我们这里有香喷喷的大米饭,上好白面做的面条,还有大块的五花肉!”——这是……
喊话喊了几天,效果不太好,志愿军的白羽扇们又想了一堆新法子。
比如他们找来了一个挺可爱的rì本女孩,穿上女儿节才穿的和服,拿个手球在战壕前面一边拍手球一边唱手球歌。唱手球歌就算了,这帮家伙还让人家女孩一天换一个地方的手球歌,从青森版的一路唱到宇都宫版(rì本手球歌旋律相似但不同地方歌词不同)。
这一招让很多家里有女儿的rì本兵崩溃了,纷纷跳海游过来投降——正面走会被自己人机枪扫。后来rì本宪兵加强了海岸的戒备,这帮人就跑到隅田川去投河,然后一路游泳游出来,逼得rì本宪兵不得不在隅田川出海口的第11台场(作者杜撰的炮台)上架起机枪和探照灯,扫shè水面。
不过,此时的rì本关东军中大部分士兵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所以会吃手球歌这套的中年人并不多,不像二战后期rì本打到没兵了,中老年人都拉来组织联队。
发现了这之后,白羽扇们又换新招了。
他们组织部队齐唱rì本民谣。由于齐唱的声音特别大,很快参与围城的关西军队也开始跟着唱,不一会就形成“四面楚歌”的势态,围城中关东军队什么感觉可想而知,但动摇归动摇,这一招劝降的效果却没有之前女孩手球歌来得犀利。
鉴于此,白羽扇们再次换招:这次他们找来一大堆本来居住在廓外町的艺jì,在战壕外端坐,拿着三味线整rì整rì的弹唱。这个年代艺jì的表演中很重要的一个项目就是现编词的弹唱,白羽扇们用白花花的银子服了她们用自己的技巧,将这些天的凄惨遭遇编成歌通过大喇叭唱给外廓上的rì本兵听——当然大反派是烧了她们的青楼的rì本军队,中**队则成了收容无家可归的她们的救世主。
7月1rì,一名新的艺jì江利智惠美来到志愿军浜松喊话站。这位江利智惠美姑娘并非在廓外町生活的艺jì,她住镰仓,并且早就凭着过人的才艺完成了赎身的壮举,在江之岛对面开了一家宿屋。
这次来到东京城下重cāo旧业,是为了见自己的意中人高仓君,正因为这样,她弹唱的内容和之前的艺jì都大有不同。
她诉与高仓君的相遇,追忆他们在镰仓度过的那些美好的时光,然后倾诉在开战的这些rì子里自己是多么的思念高仓君,为了高仓君的安危担心得茶饭不思。
她唱得那样动情,就连喊话站里懂rì语的中**官都不由得动容。
第一轮唱罢,一位年轻的士官给江利姑娘递上麦茶。
就在这个时候,仿佛为了回应江利的唱词,江户外廓方向传来悲凉的歌声。
是rì本帝国国歌《君之代》。
紧接着,浜松正面的芝大门(这门就叫这个名字)城门大开,大批衣衫褴褛的关东军士兵从门内涌出。同一时间,面朝中**队阵线的御成门、虎之门等城门全都打开,关东军的主力出现在中**队的视野中。
而在浜松阵地正面,rì军阵中还出现了rì本皇室的印信和旗指物。
在士兵们出现后不久,大量平民进入了中国指挥官手中望远镜的视野里。军民混合而成的庞大阵线以缓慢的步伐前进着,高唱仿佛哀乐一般的君之代。
如果这是进攻,那他们前进的步伐未免太过缓慢,阵型也太过密集,可要这是来投降的,又确实不像。一时间志愿军的基层指挥官们都傻了眼,只能赶快用无线电上报情况,同时组织部队进入阵地。
浜松这边也是一样,一位白羽扇冲上来将还在战壕外面呆站的江利拖进战壕,在他们身边,大批战士扛着弹药箱冲向机枪位,而在喊话站旁边的一个貌不惊人的掩体里,两名士兵掀开了盖在步炮上面的伪装网……
“那个联队旗!”江利姑娘突然发出惊叫,“高仓君!”
她一边叫一边打算冲出战壕,却被围上来的中国士兵死死的按住。
女子那悲哀的恸哭,就这样被掩盖在《君之代》那暮气沉沉的旋律之下,无法传到她的爱人耳中。
**
海上,霸主号装甲堡舰桥。
三天前中国海军舰队摧毁了隅田川出海口上最后一个炮台,于是霸主号就直接停在了海岸旁,准备用直瞄火力支援今后的东京攻击战。而这天早上,为了亲眼见证未来这场至关重要的战斗,林有德带着jīng简的随从班底——也就是自己的近卫队——来到了霸主号上。
此时此刻,林有德正用望远镜观察岸上的情况。
“他妈的,这种时候给我弄这出,玉碎你妹啊。”
也难怪林有德要骂娘,他可是打着rì本救世主的名号来帮助rì本人民打败邪恶dú cái统治者的,他的军队要是开枪屠杀了rì本平民,那这个救世主的名头就要蒙灰了。所以林有德三令五申部队要注意形象,要谨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回倒好,人家主动送枪口上了。
开枪那就是屠杀,不开枪跑路那是示弱。
林有德想了一想,觉得开枪的命令什么时候都能下,现在得抓紧时间挽救一下。
考虑完毕之后,林有德放下望远镜,扭头对巴:“你送我上去。”
巴一愣,随后头:“明白了。”
那边海军那票人吓坏了:“林大人,使不得呀,这种情况只要我们开炮,几下rì本人就要吓得缩回去了!”
林有德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了。
“诸葛亮怎么来着,攻心为上。瞧我的。”
完林有德就走出舰桥,来到装甲塔侧面的甲板上。他搂住巴的腰,于是少女腾空而起,带着林有德向陆地上天皇印信所在的位置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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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天皇的印信突然停止了前进,“停止前进”的口令很快就从天皇亲自出征的芝大门前扩散到了整个阵线,最终,玉碎的浪cháo渐渐停下了本就缓慢的前进步伐。
除了从芝大门出来的人之外,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在芝大门前,中国的士兵们纷纷跳出战壕,和从天而降的林有德一起,直面衣衫褴褛的rì军,双方此时的势态直让人想起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双方军队剑拔弩张的列阵对望,两军主将则单独前出面对面。
明治天皇一脸严肃,与之相应的,林有德却一派轻松的表情。
对视了一会儿后,林有德首先出招:“我一直以为,明治天皇应该是个有作为有担当的统治者,现在看来,我错了。统治者最重要的使命,就是引领人民,将自己的人民导向死路的统治者,再怎么励jīng图治,也只能落下乘。”
林有德这番rì语得流利,让许多rì本人都面露惊讶之sè。
明治天皇冷笑两声,反问道:“那么,林大人您又是什么样的统治者呢?您把您的旗舰命名为‘霸主’,这是否意味着,您奉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道?”
林有德摇了摇头,从容答道:“我要真是那样,直接在舰上下令开炮不就完了,何必冒着危险跑到这阵前来。就是因为看你太过愚昧,不忍心让一干本来可以在我治下得到幸福安康的百姓就这样被你带到死地,我现在才会在这里。”
“哦?”明治天皇摆出一副轻蔑的笑容,“那以林大人所见,今rì这局面,该如何收场啊?”
“很简单啊,”林有德耸耸肩,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这么简单的事情你竟然没想到”,“我们两个——你和我,像男人一样,用手里的刀决斗一场。这样既可以了却你为国尽忠的心愿,又能拯救你身后的无辜百姓,你身为天皇,接受我的提议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林有德得没错,在现在的场合,明治天皇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和他林有德拔刀一战。
所以他也不等rì本人回答,就转身要过离他最近的一名陆军军官的指挥刀。
“林大人,”那军官一脸的担心,“我的刀没有开过封!”
林有德摆摆手,就这样拿着还在刀鞘里的指挥刀,在明治天皇面前站定。
rì本人抽出腰上的佩刀,高高举过头,摆出上端式的架势。
林有德没抽刀,只是对rì本人伸出三根手指头。
“我让你三刀。”
明治天皇没有答话,而是持刀心的移动着步伐。按道理来,林有德此时也应该移动步伐,这个时代,剑道还是杀人的技术,用真剑进行的对战和后世那种竞技剑道根本是两个概念。这个时候的剑道对战,往往双方要对峙上很长时间,因为大家都没有什么防御,有都是勤练剑术之人,刀剑一旦碰到身体那可能就是一辈子都没法恢复的创伤。
当然像新选组突击池田屋那样的多人对多人的大混战另当别论。
在这种一对一的决斗中,往往拼的首先是耐ìng和毅力,谁能更长久的保持住毫不松懈的架势,谁就能获得胜利。
明治天皇毫无疑问经受过严格的剑道训练,他按照惯常的思路,摆出架势,心的移动脚步,准备等待对手露出破绽……
遗憾的是,林有德吊儿郎当的站在那里,刀都不拔,也不拉马步,全身都是破绽。
破绽就破绽吧,可林有德嘴巴还不停。
“天皇陛下,看你也是个习武之人,冒昧的问一下,在你眼中,武道到底是什么?用来泡妞的谈资?用来夸耀自己强壮身体的借口?亦或者……”
作为一个武士,明治天皇觉得继续忍受林有德的口胡是对自己心中武道的玷污,于是张嘴答道:“武道,是对至强境界的追求!”
完明治天皇猛的上前一步,高举过头的刀以雷霆万钧之势向林有德劈了下去。
结果连林有德的边都没碰着。
一瞬间明治天皇产生了“吾命休矣”的想法,现在他架势大乱,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林有德的势态,此时林有德拔刀的话,他的上人头肯定不保。
哪知道林有德继续吊儿郎当的站在那里,一边看天皇收回斩下的刀重整态势,一边还要开嘲讽:“看起来,你还没有到那种境界啊。大概正是因为这样,你才会把rì本搞成现在这副熊样。”
明治大吼一声,向林有德突刺,却又被轻易的闪过。
“嗯,刚刚这个突刺还不错,”林有德看似真心实意的赞叹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知道一位以突刺见长的剑客,他用他的长刀贯彻恶即斩的信念,和他那仿佛能贯穿一切的突刺比起来,天皇陛下你这只是半吊子而已。”
明治天皇毕竟大病初愈,刚才那两下让他的呼吸有些紊乱,他不得不努力调整呼吸,无暇反驳林有德的话。
于是林有德自顾自的了下去:“不光是武道,您在其他方面也都是半吊子呢。明明主导了明治维新,发誓要将rì本国带上富强的道路,可是支持自己的先帝姬一死,您就像个蔫了的黄瓜一样缩回了皇宫深处,把国政大事都交给那个老糊涂了的老太婆。现在国家危亡,您不想着力挽狂澜就算了,却要一死了之,弃黎民百姓于不顾,作为一个国家的王,这是最严重的失格啊。”
林有德落地之后,一直对天皇“你”来“你”去,现在突然换了“您”这个敬称,反而让人觉得异常的刺耳。
天皇深呼吸,他觉得自己再不些什么,这场战斗就已经在另外的层面上输掉了。
“林大人,您对我的武道如此的不齿,敢问您又坚信什么样的武道呢?”
“我的武道?”林有德笑了,他将手中的刀拔出三分之一,然后用手指婆娑那没有开刃的刀锋,“我的武道难道表现得还不够清楚吗?所谓追求至强的境界,就算达到了,又能如何?你所谓的武道,再怎么jīng进也不过是杀人的技术,你根本就不是武者,而是杀人者,杀人者何以谈‘道’?”
着林有德还刀入鞘,随手把刀丢给身边的巴,两手空空的向明治天皇走来。
“孙子兵法告诉我们,兵法的极致,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我认为武道也是一样的。明治天皇陛下,能止戈者方为武啊。”着,林有德已经来到明治天皇面前,他伸出右手的食指,轻轻推开横亘在自己面前的闪亮锋镝,“止戈为武,这便是我的武道。”
完,林有德在极近的距离,居高临下的对rì本天皇露出笑容。
明治天皇沉默了半晌,才退后一步,将手中的长刀收入鞘中,然后他用两手把刀端平,送到林有德面前,并且深深的垂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是我输了,林大人。”
林有德刚从他手中接过刀,他便又退后三步,屈膝下跪,整个人倒伏在地,额头碰触焦黑的土地。
他的身后,是下跪的浪cháo,刚刚还要玉碎的人海,转眼间就全部跪倒在林有德面前。
面对这个阵势,林有德第一个动作——是抬起右手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
接着,他把手里刀丢回明治天皇身边,声道:“我虽然不杀你,但这不代表你的罪可以就此抹消,请你拿出担当,自裁以谢天下吧。”
“嗨。”
“你们几个也一样,就用你们那卑贱的生命,去祭奠在这场战争中冤死的两国官兵,和黎民百姓吧。”林有德话音刚落,天皇身后那帮肥头大耳的官员们全都慌了,林有德轻蔑的哼了一声,随即做了个手势,于是在他身后等候多时的中国士兵蜂拥而上,开始收缴rì本人手中的武器。
**
一天后,rì本明治天皇与前rì本帝国zhèng fǔ位高官,在东京皇居前广场切腹自尽,中rì壬寅战争结束。同一天,江利智惠美在等待返乡的战俘们当中,找到了自己心爱的高仓君,为这场战争增添了一行温暖治愈的注脚。
125
济南革命军zhèng fǔ这两天一直在开会。
是开会,不如是在吵架,而且是谁也服不了谁那种。
也难怪他们会这样,革命军zhèng fǔ最大的靠山就是rì本帝国zhèng fǔ,这会儿rì本帝国都不存在了,以至于连那些专注内斗争权三十年的家伙都意识到再不想办法自己就要完蛋了——没有rì本人的支持,别北洋军了,革命军连荣禄手里的甘军都不一定打得过。比较遗憾的是,狗改不了吃屎,专注内斗拆台0年的人你要他们一下子就一致对外那还真不简单,于是他们果断开始争论“谁应该为林有德占领rì本负责”,有道是“嘴炮为何而燃,智商为何而落,天ìng不可夺”……
仿佛刻意要加深革命军内部的恐慌一般,最近几周威海卫的岸防炮台好几次发现林有德的装甲巡洋舰在海面上晃悠。守炮台的军官“参加革命”之前是个青皮头子,看着海面上那滚滚煤烟都快下出屎来了,一天要发三份电报来要增援。
而这边革命军zhèng fǔ哪里顾得上增援啊,他们每天互相扣帽子扣得乐此不疲呢。
7月rì上午,孙雯像过去的两天一样,仍然坐在大会议室的最上首,一脸无奈的看着底下的人唇枪舌剑。黄兴坐在孙雯右手边,两手支在桌子上,按着额头,也是一脸的苦闷。
终于,孙雯站了起来。
整个会议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这个时空孙雯掌握着神姬,那可是革命党的命根子,所以发言权比上个时空大了不少,没有落到到处被架空当jīng神领袖的地步。
“我累了,今天就到这吧。”
“可是……我们还没有做出决定啊。当前的情势,我们必须早作决断啊!”
孙雯瞄了这样的人一眼,一句话也没,就转身走出了会议室。随后黄兴、郑士良等深受孙雯信任的军zhèng fǔ要员也纷纷离席,从会议室大门鱼贯而出,留下一帮子投机革命的士绅在那儿面面相觑。
会议室外,黄兴的妹妹黄馨追上孙雯。
“雯,现在才是发挥你的能力的时候啊。”比起严肃的哥哥,黄馨一不像个革命者,这位大姐很喜欢林有德在荷浪牙**广开来的那套“新式服装”,一身洛丽塔风的长裙打扮,挂着驳壳枪的武装带就那么还在长裙的束腰外面,很好的缀出一种巾帼味儿。
她的头发按着从荷浪牙波来的“美容师傅”的建议烫成了大波浪卷,配合着她那华丽的裙子,一股贵族气息扑面而来。她和穿着简朴的孙雯站在一起,那反差鲜明得让人不由自主的开始怀疑她们俩是怎么凑到一起去。
“雯!”看孙雯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黄馨再次开口。
这次孙雯回应了。
“你让我怎么办?自己的国家打了胜仗,你却要我发通电去谴责吗?”
“这只是个概念问题,打了胜仗的是满清……”
这时候孙雯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黄馨——这时候她才发现,从檀香山时代开始就追随自己的那些人都远远的跟在后面,显然他们选了黄馨作为他们的代表。
孙雯盯着远处的心腹们看了一会儿,才将目光转向黄馨:“我就直了吧,我现在非常的后悔,五年前我见到林有德的时候,我就该和他合作。不过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我也没有办法让时间倒流,所以这事不提也罢。但是,我绝不会为了一己私利发通电抹黑他取得的成就。”
“好吧好吧,”黄馨两手一摊,“其实我个人也觉得没必要做这种事。我更关心的是,我们要如何面对眼前的处境,没有了rì本的武器和资金支援,仅靠我们那刚刚恢复的税收,可没有办法维持现在这支数量庞大的革命军。běi jīng的鞑子们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继续加强防线,就能把我们拖死。”
“这……”孙雯的脸sè一下子黯淡了下去,“我还没有头绪。”
就在这时候,孙雯看见一位革命军军官从军zhèng fǔ大楼跑出来,急匆匆的跑向黄兴等人。
片刻之后,黄兴大步跑向孙雯。
“唐绍仪来了,是有要事要直接见军zhèng fǔ总理。”
孙雯和黄馨对视一下,两人眼中都写满了疑惑。
**
7月5rì,林有德做足了准备,摆足了排场,才正式在rì本本岛“上陆”,举行盛大的东京城“开城仪式”。
浩浩荡荡的入城队列中,打头的是从开始到最后就没怎么打仗的“无伤之大阪师团”,这帮人打起仗来拖拖拉拉各种推诿,一接到进军命令就整个部队闹流行病,但碰上入城式之类的活动立马就来了jīng神。林有德选他们打头,也是看这帮大阪贩各个红光满面jīng神抖擞。
至于为什么不让志愿军打头嘛,理由很简单:名义上复**才是关东会战的主力,中**队是应邀帮忙,当然要让人家走前面嘛。
大阪师团后面是会战真正的主角,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一镇的大队,经过了四天的补充休整,中国士兵们也各个jīng神抖擞,气势昂扬,入城的时候军歌嘹亮,威武异常。
再往后,就是林有德的本队。
本队打头的是一面黑白两sè的旗帜,黑sè的底子上画着一只兔子。这面百分之一百山寨195年才创刊的《花花公子》的旗帜由一名漂亮的女仆擎着,跟在她后面的是林有德那引以为傲的女仆队。
整整一千六百名jīng挑细选的女仆,在大街上排成三路纵队,步伐整齐的前进着。这帮女仆有着一模一样的身高,饱满度不分彼此的胸部,脸上的笑容也像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rì本人站在街边,放眼望去,一片明眸皓齿,秀发如云,便纷纷表示这林有德林大人果然是个sè胚今后家里的闺女得藏好。
在女仆队后方,就是林有德的车驾。林有德坐在他的电动跑车的后座上,一边手搂着一名近卫神姬,脸上还戴着个大墨镜,一副欠扁到了极的做派,就差没高歌一曲“我爸刚弄死他”了。
而坐在林有德跑车前面副驾驶座上的那位戴袖标的女仆,更是在rì本人当中引起了阵阵议论。
“听了吗,田中太太,那位女仆原本是八幡大社的神巫女哟。”
“是啊,洗衣店的先生,我还听她在战场上单骑冲到中国人的总帅面前,却因为攻击被一个凡人悉数化解而chūn心荡漾,最终以身相许。哎呀,神姬们的思维我们理解不了呀。”
**
热闹非凡的入城式后,林有德领着一帮子随从,进了东京的宫城。
上个时空的rì本皇居是战后重建的,很多东西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舛田利雄导演的电影《大rì本帝国》中,皇居内部布景的设置就参考的战后版的皇居,这其实很不科学,这种做法直接导致电影里皇居给人的感觉像极了林有德爷爷nǎinǎi家老房子的客厅……
而现在,在德川幕府的江户城的基础上建设起来的“宫城”原汁原味的展现在林有德面前。
德川幕府那么多年的经营,悉数体现在这宫城之上,虽然依然远远比不上běi jīng的紫禁城,但也足以让林有德这个未来人感叹一番了。
“住在这样的地方的人,难怪他们有时候会看不清实势。”进了大御门后,林有德来回扫视眼前那jīng致的庭院,“这样的地方适合当博物馆,美术馆,而不是一个现代化工业帝国的决策中枢。”
完林有德看见正殿前正等着自己的一行人。
杜琪峰在林有德耳边低语:“那是rì本的皇后和皇太子以及宫内近仕。”
林有德头,随后迈步向一行人走去。
和颇有阳刚之气的明治天皇睦仁不同,此时的皇太子嘉仁(也就是后来的大正天皇)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据明治天皇生了好几胎,但只有嘉仁这一个男丁存活下来,想来这位rì本最强天皇在那个功能方面应该是有一些缺陷,所以身子骨弱什么的,也怪不得这位嘉仁皇太子。
见林有德来到近前,明治天皇的老婆一条美子领着一干妃子哗啦啦一下都跪倒在林有德面前,只有牵着嘉仁皇太子的手的那名中年女ìng完全不为所动。
林有德稍微回忆了一下上个时空的剧情,不记得嘉仁有喜欢老女人的癖好,便认定那女人就是嘉仁的生母柳原爱子了。
林有德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柳原爱子的容貌,随即发出时间果然是把杀猪刀的感叹。
“都起来吧,”感叹归感叹,正事还是要干的,林有德将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一条皇后,朗声道,“我这里没有下跪的规矩。”
林有德等了一会儿,给足了时间让一条皇后完那通感谢的话之后慢吞吞的站起来。
紧接着,他亲口下达了对天皇眷族的处分:“我在荷浪牙波为你们准备了新的居所,你们可以在那里安度余生。”
这时候,柳原爱子突然不顾僭越之嫌,开口话了:“您不能这样!我的儿子是皇太子,是新的rì本天皇!天皇不能在rì本以外的地方终老一生!”
林有德怜悯的看着这位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女人,一言不发,任凭她又喊又叫。
在柳原爱子自己喊累了停下来喘息的当儿,林有德抓住机会开口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rì本天皇了,面对现实吧,爱子女士。”
着林有德抬起手,指着众人后方宫殿门上那个菊花徽记,对身后早就待命多时的年轻人们下令道:“拆下来,打包送回荷浪牙波。心一,这是未来国家博物馆的重要展品。”
一刻钟后,那菊花已经摆在林有德脚边。
“来来。”林有德亮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拉过全过程一句话没的嘉仁皇太子,两人一起扶着菊花徽记。
在他们正前方,是早就等着这一刻的各国记者,一时间老式闪光灯启动时那特有的“爆炸”此起彼伏。
历史,以黑白相间的方式,记住了这个瞬间。
126
190年7月6rì,清廷通电全国,任命铁路通商大臣盛宣怀为东瀛钢铁机造大臣,总理东瀛钢铁和机器制造业的清与接收,同时清廷任命载沣为rì本总督。
盛宣怀一接到命令就立刻托病,闭门谁也不见。载沣犹豫了两天,终于在大沽口登上轮船,结果船还没开出渤海湾,就给林有德的巡洋舰扣下了。
随后林有德以海军部的名义发出通电。
这封通电中,首次明确了菲律宾的政治地位。原先菲律宾一直都是林记以公司的名义控制的地盘,在国际法法力上属于“灰sè地带”,林有德一直没敢声称这是中国的领土。现在他拿下了rì本和台湾,实力大增,于是就通过这封通电,公开宣称菲律宾为“中国海军部直属特别区”,拟正式将地区的行政管理职能从林记名下分离出来。在林有德看来,行政管理恰恰是最容易引起人民不满的环节,这样分离了以后菲律宾的人民对行政管理有什么不满,就不会直接冲着林记来了。
林有德计划从现在开始,一的把林记给隐藏到幕后去,成为美国八大财团那样的影子托拉斯。其实林有德挺喜欢美国的模式:台前总统流水的换,幕后华尔街的统治雷打不动。林有德脑子里的中华帝国就采取类似的组织结构:他准备给自己弄个“监国”的职位,然后下面搞个民选zhèng fǔ;人民不满就投票换你们,我继续在幕后当我的dú cái者。
当然这个具体cāo作起来不是那么简单,林有德自己也没头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摸着石头过河,但这个终极目标算是定下了。
回通电。
明确了菲律宾诸岛的地位后,台湾、琉球和rì本这些地方的地位也就好了。林有德在通电里大谈海防的重要ìng,强调建立“海上长城”的必要,然后大笔一挥,把台湾、琉球群岛、九州四国和北海道都编了号,变成“第一到第五海军守备区”,而本州岛则被从中间一切两半,分为关东和关西两个海军军区。这些区域,“在海军部的监管下实行区域民族自治”,“为保证战时军地动作一致,监理官由海军任免”,而且“区域厘税具上缴海军充作军费,以减朝廷之负担”。
而两广福建,那是林有德这海军大臣署理的地方,名义上还是清朝的领地么,只不过由于林记渗透得很彻底,连驻军都被腐化得差不多了。这几个省清廷的命令出不了城,税收也只能榨城里的,谁当总督其实区别不大。
至于rì本的钢铁工业,通电中宣布,将成立新rì本钢铁公司统一管理,海外客商皆可入股,但在入股前需将银两换兑为南洋票方可入账,今后一切红利也皆以南洋票支付。
除此之外,通电还承认rì本几家私营机械制造业企业的地位,摆出的理由是将来海军订单需要采用竞标方式优化配置,所以保留这些rì本企业以形成竞争。林有德不担心这些rì本公司抢走本来属于林记的海军订单,林记可是有金手指加成的企业,林记碗里的东西哪是抢就能抢的。再了,这海军经费也是林记在出,自己出钱当然可以自己决定买什么了对吧?
其实林有德本来是想把这些公司都吃掉,可惜杜琪峰告诉他,以林记现在的实力,要吃就只能出动军队强占了。而军队强占铁定会让支持林有德的地方豪族土豪富绅们不满,动摇林记在rì本的统治。
考虑到使用军队强占全rì本成本太高昂,林有德只能放弃彻底吃掉这些后来会成长为三菱、川崎两大重工集团的企业。
林有德有选择的吞掉了一些重企业,比如三菱的长崎造船所所在的长崎市是比较亲中国的地方,所以林有德就把造船所给吞并到林记名下。相应的,规模更大的川崎的筑底造船所林有德就没用动。因为这个造船所所在地兵库县离chūnrì大社比较近,当地豪族都不太喜欢林有德对rì本的占领,所以林有德为了避免继续刺激他们,而放过了这个当地最大的企业。
至于吴港的海军兵工厂啊、横须贺的海军造船所啊,这些带军字的肯定直接出兵控制,这一林有德肯定不会含糊。
除了以上所有这些,通电中还明确了南洋军的地位。过去南洋军可谓名不正言不顺,其实就是林有德的林记养的私兵。而现在林有德在通电中确立了“海军陆战部队”的提法,并且拟将海军部直属的各个军区作为兵源地。而南洋军也正式更名为“南洋华人志愿军”,属于海军陆战队的一部分,正式的兵源地是菲律宾,非正式的嘛……
林有德的通电大体就是这些内容,一句话总结就是:离开了海岸线之后,我自己玩你管不着。
林有德这通电,算是把最后的遮羞布都扯掉了。
这下在běi jīng捅了马蜂窝,清廷上上下下都“出离愤怒”了,汉族官僚们到都很淡定——这不是迟早的事情么……
慈禧召集重臣议事到大半夜,最后议出来一个招安林国祥的臭棋。电报发出去,林国祥到真的开着霸主号到了大沽口外,然后二话不把炮弹招呼到了岸边的海里,炸出来的海水淋了来给林国祥接风的荣禄一身。
对此京城茶馆里有这样的评价:老佛爷把海军经费挪去建了颐和园,现在还想海军卖她面子?这得吃多少才能撑成这样啊……
于是乎,这190年的夏天,成了慈禧掌权以来最不开心的一个夏天,搞得宫里的太监宫女各个都快神经衰弱了。要命的是那帮外国使节没有眼珠,见了慈禧就夸大清帝国能打,胜了俄国又胜了rì本巴拉巴拉,把慈禧气得够呛,私下里不止一次抱怨“这仗还不如打输了”。
但慈禧不知道,这壬寅年最让她郁闷难受的事情,还没来呢。
127
“林大人,听您在久津姬面前是不用正坐的,”坐在伊势神宫大殿正中御座上的辉夜姬如此道,“论辈分,久津姬远比我高,久津姬允许林大人不正坐,我自然认同。”
“真的吗?”林有德一听,立刻解除了正坐的姿态,然后准备像在荷浪牙波时那样叫薰过来玩膝枕,结果一回头他对上了巴的视线。
然后他想起来薰被他放在约瑟芬身边戒备去了。
按道理来,巴的能力更适合保护要人,但林有德觉得最近和巴关系稍微有些疏远,就决定将妹子安排在自己身边增加些亲密度。没想到做出这种安排之后妹子立刻就识破了林有德的企图,并且表示“您完全不需要担心我的忠诚心”。
林有德想我担心的不是你的忠诚心啊,是别的东西啊。
现在林有德用眼神询问巴是否愿意给自己提供膝枕服务,而女孩以沉默应对。
林有德耸耸肩,悻悻的转回头来。
于是他看见辉夜姬整个人躺在大殿中间,本来的坐垫被当做枕头。
“其实我也超讨厌正坐。”辉夜姬如此道。
林有德看看在辉夜姬身后纹丝不动的像尊佛像一般正坐的凤凰院妹红。
终于,林有德摇摇头。
“看来我们的侍卫颇有共同呢。”
林有德刚完,辉夜姬就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这位只是在这种场合才会这么一板一眼啦,平时她可是比我还要吊儿郎当呢。”
林有德又瞄了一眼正坐的凤凰院,然后才终于下定什么决心似地问辉夜姬:“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八意永琳的家伙?”
“诶?那是谁?”
“不,没什么。那上白泽慧音呢?不认识?这样啊,那就是我多心了。”
“哈哈,奇怪的家伙。”辉夜姬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感受,“对了,听你把靖国神社给毁了?”
“搬迁而已。”面对这个意料之中的问题,林有德淡然回答,“今后在对外战争中为国捐躯的rì本人,会一起祭祀在荷浪牙波的国士陵园,所以靖国神社再无存在的必要了,其中的牌位将被转移到国士陵园中。”
“我猜,那些在rì清战争——啊,不对,现在应该叫甲午战争了呢,我猜那些甲午战争中死去的rì本人的牌位,会因为某些意外而中途遗失。”
面对辉夜姬的猜测,林有德笑笑,答道:“天灾**这种东西,可不是我能决定的啊。如果在转运途中这些牌位遭了什么不测,那一定是因为他们所代表的人生前作恶太多了。”
辉夜姬笑得相当的开怀。
“我猜得果然没错,你的个ìng果然对我口味。但是啊,拆靖国神社让不少保守派很不爽哦,难保他们将来不给你找麻烦。我这个伊势神宫的新主人是四国出身,可不一定能镇得住他们啊。”
“关于这,”林有德顿了顿,才将本次会面的意图和盘托出,“我希望对现在rì本本岛的神姬体系进行一些改动。简单来,就是将rì本全境的神姬检测权集中到海军部手中。各个大社可以保留现在的战巫女队,以及已经验出的神姬,但今后验出的神姬将全部由海军部统一抚养,长大以后也将进入海军服役。”
辉夜姬看着林有德,脸上的笑意悉数褪去,变得超乎想象的严肃。
“三十年后,我们将再无力量抗衡海军部的统治,是这个意思呗?”
“就是这样。”林有德头,“不过,以现在常规兵器的发展速度,恐怕不用三十年,神姬就要失去战场主宰的地位了。”
辉夜姬身后的凤凰院妹红看起来一副有话要的样子,但辉夜姬却头赞同了林有德的法。
“十年前,”辉夜姬抬起头,看着伊势神宫那古朴的天花板,“我还是个女孩的时候,四国大社的前代神巫女将我叫到面前。前代是个很喜欢西洋玩意的人,一天到晚穿着轻飘飘的西洋服装在神社里招摇过市,让来神社求签祈福的香主们都颇有微词,但她却一都不在意。可那天,她郑重其事的穿了一套华丽的和服。
“我很诧异,可更加让我诧异的是,当我在坐垫上坐好后,前代开口的第一句话。她:‘这是个科技之光取代众神的恩泽的时代。’那时候的我完全被吓到了,我不知道前代为什么专程叫我过来这些。但是不等我将疑问提出,前代就宣布,选择我为四国大社神巫女的继承者。”
辉夜姬着,将目光收回,再次望向林有德。
“我呢,论能力根本就没资格担任四国大社的神巫女,除了妹红之外,当时四国大社里还有好几位比我更有资质的姐姐。连我在内,大家都很不理解前代的选择,所以前代召集所有人,郑重其事的宣布选择我的原因。
“原来,前代选我,是因为我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最强,她认为未来神姬的世界也势必会受到科技发展的冲击,东方也好,西方也罢,传统的神姬力量体系会渐渐的崩解。所以,四国大社需要一个勇于接受新事物的领导者。”
辉夜姬停了下来,和林有德“深情对望”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前代果然是不世出的智者,我完全比不了啊。”
“是啊,”林有德也赞同的头,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是个神奇的年代,在这个时期,地球上每个国家每个民族都诞生了一系列智者,大师辈出,所以rì本有个把智者也没什么奇怪的,“请问,那位睿智的前代神巫女叫什么名字?”
“啊咧,林大人竟然不知道?四国的前代神巫女,曾经化名下山支持维新运动,她便是维新三杰之一的坂本龙马啊。”
林有德“哦”了一声,连连头:“原来如此,那位的话,确实不奇怪。”
这时候,辉夜姬长长的打了个呵欠。
“我有累了……神姬检测权的事情,我会出面服chūnrì、出云等几个大社。不过啊,对林大人这样的猎艳高手来,不是有个更加简单直接的控制rì本各个神社的方法吗?您只要把每个神社的神巫女都睡了,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辉夜姬双眼贼亮贼亮,一副恶魔的表情。
“不如,就先从征服我这个伊势神宫的新主人开始?我可是对林大人您泡妞的手段十分的期待呢,可否让我见识一二?”
“对不起,”林有德一脸严肃,“我不喜欢平胸的女孩。”
辉夜姬低头看看自己一马平川的胸部。
“……我不行的话,那妹红怎样?她可是有料的哦!”
“啥?”一直正坐COSPLAY佛像的少女大吃一惊,一丝不苟的坐姿也随之崩解,“为什么要扯上我啊,白痴才会想被男人压着啪啪啪的搞呢。”
“欸,妹红炭别这样,听会很爽的啦……”
“不要,还有表叫我妹红炭。”
看着突然开始像孩子一样推揉吵闹的辉夜姬主仆二人,林有德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不动声sè的站起来,转身对跟着自己站起来了的巴做了个手势,于是巴拉开拉门,两人就这样离开了神宫的正殿。
身后辉夜姬还在不知真假的挽留:“别走啦,妹红炭只是在害羞而已啦……”
128
占领事宜刚告一段落,林有德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进行他上个时空没能实现的北海道温泉巡回之旅了。
在上个时空,各种媒体中的超级富豪一直让林有德羡慕异常。美漫里那种做一身超级装备去打怪兽的阔佬固然有魅力,但林有德更羡慕rì漫中那些动辄出动庞大女仆军团的超级富豪。
想当年一部四驱兄弟,林有德完全不羡慕有最强四驱车的豪同学,反倒是对和妹妹吵个架竟然出动M1A1和B5的那对富豪兄妹羡慕有佳。所以穿越之后,林有德才会对摆阔那么情有独钟,哪怕烙下一身坏名声也再所不辞。
你看这不,林有德去北海道泡个温泉,结果连女仆队和jǐng备部队在内出动了5000多人,还动用海军军舰保驾护航,他走到哪儿,只要靠海,此时已经被媒体捧成世界最强战列舰的霸主号就肯定泊在海湾里待机,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对于这种行为,不管杜琪峰还是巴都竭力反对,林有德却有法。
他是这么的:这其实是拉拢相对落后的北海道的策略,你想这么大的阵仗,到了当地那不得花钱吗?那不就等于变相给当地人提供财政支援了吗?直接给钱不能让一个地方繁荣,只有让钱和商品都流动起来,才能真正的带动一个地方的经济。而他林有德这么阔气的摆排场游玩,就是起到这么一个“催化剂”的作用,给当地的经济注入活力。
为此林有德还创造了一个新鲜词,叫“拉动内需”……
杜琪峰和巴不过林有德,只能无奈的默许林有德这夸张的行为,倒是陈海辉,领着老婆跟着林有德夫妇俩从头到尾玩得愉快。
8月15rì,林有德结束了夸张的浪费之旅,回到函馆。
**
“啊,动了动了!”林有德耳朵贴在老婆光溜溜的肚皮上,兴奋的道,“这温柔的力道,肯定是个女孩。”
约瑟芬摸着丈夫的头,一脸温柔的校。
“亲爱的,你们中国人不是都喜欢男孩子吗?”
“瞎,女孩好,女孩贴心。”林有德耳朵依然贴在老婆的肚子上,“啊,又动了。”
“但是……”约瑟芬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坏心眼,“如果是女孩子的话,亲爱的,你总有一天要把她交给别的男人……”
“根据西方的习惯,领主拥有领内所有少女的**……”
约瑟芬用力拍了林有德的脑袋一下,那清脆的声响让她身后正在专心致志的给她洗头发的薰都一时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就连我爷爷年轻时候也是看了《费加罗的婚礼》才知道这回事。”
“是这样吗?”林有德装出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反问道。
于是约瑟芬又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林有德一边求饶,一边再次把耳朵贴到老婆肚子上,“哦,这一下很有劲,一定是个男孩!”
约瑟芬扑哧一下笑出来。
这时候薰从约瑟芬背后探出头,看着林有德用rì语道:“那个,我要冲水了。”
“要冲水了。”林有德对老婆道。
“嗯,我准备好了。”
在林有德示意后,薰用木桶把清澈的温水从约瑟芬头上淋下。水带走泡沫之后,约瑟芬的金发耀眼得令人无法直视。
“嗯,我要再泡一下。”
约瑟芬完站起来,薰赶忙上前扶她,却被林有德抢了先。
林有德把老婆扶到温泉边,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谢。”
把老婆扶下水之后,林有德转向依然站在擦洗用的水槽边的薰。这曾经的刺客在林有德身边当女仆长也有九个月了,哪怕身上一丝不挂,也会习惯ìng的摆出女仆的标准站姿:双腿微微前后错开,腹微收,挺胸,两手在盆骨上半部交叠,手臂弯成一百二十度,和身体之间留出足够撑开女仆装泡泡袖的空隙。
神姬们平时多习武,体态本来就很匀称,这样一站更是彻底的凸显出女ìng的曲线美。更妙的是,同样的站姿同样的人,穿着女仆装的时候显得端庄优雅又干练,脱下女仆装就变得ìng感十足——好吧,美女脱光了不管摆什么姿势都ìng感十足,但这种“明明光溜溜的sè相尽出,却摆出正式场合的端庄姿态”的状态所拥有的特殊诱惑力,可比挠首弄sāo来得更有杀伤力。
不过,现在的林有德已经有了能在这种状况下放下邪念欣赏人体之美的肚量和余裕。
不但如此,他的目光还让薰低下头,脸蛋微红。
“都给我看过那么多回了,还害羞啊……”林有德走近女孩,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来,换我帮你洗头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
如果把林有德现在三名近仕神姬对他的抵抗力分个等级,薰毫无疑问是最弱的那个——虽然战斗力可能是三人中最强的。
正因为这样,很多约瑟芬都不同意的玩法林有德全在自己的女仆长身上实践过了,比如剃毛PLAY什么的,她那光洁的白虎就是林有德的杰作。
不过现在,林有德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她打理那头漂亮的青丝而已。
他让女孩在木凳上坐好,淋过水,然后就开始往手里倒有着草药清香的洗发液。
这时候,薰开口了:“待会,让我帮您擦背吧。”
“如果是用胸部擦,那我就同意。”
女孩发出悲鸣。
“那……那太难为情了……还是在太太面前……”
“亲爱的,”林有德用英语对温泉那边喊,“待会来给我擦背。”
“那太麻烦了,”温泉的雾气中传来约瑟芬懒洋洋的声音,“让薰来做啦。”
“她她不介意。”林有德愉快的转述老婆的话,薰不懂英语,但能听出自己现在名字的罗马音,其他内容嘛当然就随便林有德口胡了。
“这……好吧……”
女孩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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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有德心满意足的从温泉里出来时,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整个幕僚班子都在外面等着。
“怎么回事?”
杜琪峰看了看其他人,最终决定自己:“港口报告,一群自称中华联合总商会代表的人刚刚登岸,他们乘坐的船是轮船招商局所属,根据我们数rì前掌握的情报,这艘船八月一rì从上海出发,据是向朝鲜运送洋布,不知怎的绕到我们这里来了。”
林有德撇了撇嘴。杜琪峰的话里面透着一股明显的yīn谋味,这让林有德不由自主的提高了jǐng惕ìng。
“上岸的都是什么人,要能叫得响的没?”
“领头的是张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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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林有德会见了张謇。
这位近代著名的实业家的来意非常简单也非常直接:晋商、蜀商和浙商联合起来,想要在rì本插一脚。它们希望能认购新rì本钢铁的股份,以及在所有的海军部辖区内获得和林记同等的投资条件。
这让林有德相当的不爽。
但是,林记之前经过对俄作战的消耗,现在又一口吃下了rì本,确实消化不过来,暂时没什么余力应付其他的事情。如果三大陆三大商团真的联合起来和林记对着干,林有德还真有些底气不足。
何况浙商晋商蜀商和林记商战那么些年了,着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很多林有德采取的先进理念都被他们山寨了过去,所以实力比上个时空要强得多,三家联合起来的财力并不比此时的林记差多少。
而且林有德还要考虑自己在内陆的生意,浙商暂且不提,晋商和蜀商在当地的影响力,林记还是非常忌惮——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嘛。
可以,这三方联合起来是林有德最担心的事情之一,只不过这三家本来互相之间也颇有矛盾,所以林有德觉得他们联合不起来。
但现在这种情况真的发生了,林有德和张謇他们谈到深夜,最后除了新rì本钢铁公司的股份有所保留之外,其他的内容差不多全盘接受了所谓联合商会的提案。
林有德隐约觉得背后有什么人yīn了自己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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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兴站在空无一人的德州城外围阵地上,脸上依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最初他还在担心这是袁世凯设下的陷阱,所以只带了一个排的战士上来摸情况,结果却发现,整个德州的外围阵地的北洋军真的都撤进了城中,几个重要村镇的老百姓也全都被北洋军强行迁移进了城。
也就是,革命军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德州城旁边通过,绕过甘军和汉八旗的防线,直扑běi jīng城。
黄兴站在路边的土坡上,远眺远处的德州城廓,沉默了许久。
他的妹妹黄馨从天上落下,站在他身后。
“我往běi jīng方向飞了有六十里,没看到北洋军的部队。”黄馨声向哥哥报告,“另外,我觉得唐绍仪的理由不像是编造出来,也有道理。所以我认为,这次……”
黄兴长叹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复杂。
“从广州起义以来,我们革命派牺牲了多少好兄弟,都没能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后来靠着rì本的支持,几经奋战,才有了一根基,似乎终于能看见一革命胜利的曙光了。可当我们准备继续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唐绍仪来了,于是现在我们就能如此轻易的通过北洋jīng兵把守的防线,直取京师……之前我们进攻德州的时候,牺牲了多少弟兄啊。总觉得,那些牺牲,都白费了。”
“哥哥,”黄馨上前一步,安慰兄长道,“你应该为我们不需要付出更多的牺牲就能通过这关隘而感到高兴才对啊,共和就在眼前,陆皓东等前辈在黄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可是,以这样的方法建立的共和,真的是我们追求的共和吗?”
黄兴回头看着妹妹,而女孩耸了耸肩。
“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计划顺利的话,新的国家至少不用担心被列强欺负了。没有了外患,内部的事情我们可以一一的解决,不是吗,哥哥?”
“但是,那位林有德林大人,会老老实实的支持共和吗?如果他像古代拥兵自重的豪强那样,想要自己坐江山怎么办?袁世凯的提案,本质上只是一个共同对付林有德的同盟,和战国时代六国为了抗强秦而组成联盟有何不同?”
黄兴顿了顿,看了妹妹一眼,见她没有话的意思,才继续道:“如果林有德不支持共和,那中国必将陷入更大的战端之中:他要逐鹿中原,那就是我们和他开战,他对中原没兴趣,继续偏安海外的话,那我们这些因他而聚集在一起的人能互相忍受多久?恐怕过不了几年就会演变成多方混战的局面……”
“最后被林有德坐收渔利。”黄馨淡然的补充了一句。
“是啊,这种选择权不在自己手里的感觉,真不是个滋味。”
**
190年9月1rì,山东革命军zhèng fǔ所属革命军趁夜强袭běi jīng城。当rì清廷向全国神姬营统领发出勤王电,要求装备有云舟的神姬营立刻前来běi jīng救驾。
但全国五个备有云舟的神姬营无一响应。
九月二rì甘军从前线回防,但部队所乘列车遭遇不明势力的炸弹袭击,甘军大帅董福祥和督军钦差荣禄被炸死在车上,随即甘军指挥系统陷入混乱,驰援行动变得缓慢无比。
九月三rì清晨,革命军攻入紫禁城,黄兴用枪逼着光绪帝下诏退位。同rì,慈禧在近卫神姬的掩护下仓皇出逃,再一次避往承德避暑山庄。但是,这一次等待她的是袁世凯的北洋军。
袁世凯扣下慈禧,随后以陆军部的名义通电支持共和。
129 帝国与共和国
林记的重臣都集中在了原来的皇居,现在的林有德rì本行营的正殿中。
这几年随着林记摊子越来越大,林有德不得不允许一些暂时还没有列入自己的本本的人加入自己的幕僚班子,以便管理越来越庞大的机构。
本来林有德打算按照信任程度给幕僚们排个位,上了本本的可以信任的就摆在里圈有座位,其他在外圈站着,类似这样。但后来发现,这样排容易把那些本来就还没有完全死心塌地的人给逼走,就改成按照辈分资历和功绩来综合排位了。
好在最靠近自己那一圈元老几乎在本本上,可以绝对信任的家伙,这帮人由于有林有德的外挂加成,各方面表现都不错,在服众方面没啥问题,所以林有德暂时还不担心自己对林记的控制力。
现在大厅内,内圈沙发上坐着九人,除了林有德、巴还有约瑟芬之外(薰没资格进这场子),剩下六人分别是林记执行掌柜、海军军需处处长杜琪峰,海军神姬营都统聂雪秋,南洋军总司令陈海辉,南洋军副司令兼第一镇都统何宇照,南洋军战政处处长陈洪达,以及刚刚因为冲绳海战的辉煌胜利被海军部授予元帅军衔的林国祥。
而站在外圈的人中,也有大把才俊,比如林有德重金请回来之后,就一直没走的詹天佑,还有从德国考察回来的路上被司徒美堂动,从檀香山直奔南洋的蔡元培,等等等等。袁世凯手中有这个年代最好的军事政治人才,林有德手上则握着这个年代最好的科研和教育人才。
但这个时候,这些人全都派不上用场。
会场上已经有好几分钟没有人发言了。
林有德环视偌大的房间,撇了撇嘴。
房间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察觉到林有德打算一统中国然后当个皇帝什么的,蔡元培还写过一个长篇论文,阐述有君主监督的君主立宪要如何比美国式的议会mín zhǔ来得可靠。林有德看完那篇文章还认真的琢磨了一下这个时空的蔡元培到底除了什么问题。
现在倒好,堂堂中国,竟然共和了。
袁世凯这招果断狠,他把林有德动武的理由整个拆了,而且还占了先机。现在林有德要是支持共和吧,看这形式今后就只能选择议会斗争了,林有德最占优势的军事力量就发挥不出来,只能作为议会斗争的后盾存在;要是不支持共和吧,那就输了大义,不民族罪人,一个反动派的大帽子肯定跑不掉,而且如果不支持共和,林记内部一些还对西方mín zhǔ制度有所憧憬的人势必会不满,另外林记内部的山头虽然经过上次10·4之后的清洗威慑收敛了不少,但根子并没有被除干净——事实上,大型的组织内部总会有些团体,这不可避免。
如果林有德不支持共和,这些山头免不了又会蠢蠢yù动。
更重要的是,林有德本来计划1905年才动手统一中国,按他的时间表那个时候林记和南洋军应该有充足的实力迅速结束战争。而现在,时间才190年下半年,就算按照林有德原先的时间表,他现在也没有力量通过军事行动迅速压制国内的各方势力。
如果不能速战速决,战争拖入持久战的话,西方列强肯定会加入进来,扶持代理人啦提供支持啦——就像上个时空那样。那这个时空的中国,又会变成军阀混战的局面,林有德打算趁着西方列强自己死磕的机会闷声发大财的如意算盘就无法实现了。
不但如此,内战的泥沼,势必给中华大地带来深重的灾难。
所有这些,林有德在拿到袁世凯支持共和的通电后,就花了一个通宵想得非常的透彻。
但想透彻是一回事,下决心是另一回事。
召集全体幕僚开会,也是怀着一侥幸的心理,想看看幕僚们能不能有什么妙策。
现在,这个期待也落空了。
林有德深吸一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诸位,我跟大家掏心窝子吧。我,很想当皇帝,也认为自己有这个资本当皇帝。当然,作为一个接受了近代化教育的人,我不会再沿用皇帝这个名号,我给自己构想的称呼叫‘监国’,定位也是‘国政的监督者’。
“我认为,mín zhǔ和**是一体两面,一味的强调mín zhǔ,则可能导致一些人有机可乘,利用话语权绑架民意,而另一些时候,一些超前的、有创造ìng的政策和见解,则会因为普通民众的短视而得不到足够的重视,这是mín zhǔ的彼端;相应的,**则可能导致社会畸形,zhèng fǔ政策因为领导人的个人偏见而发生扭曲,等等等等。
“我认为mín zhǔ和**应该同时存在,互相监督。但这个想法有个巨大的缺陷,那就是,谁也无法保证**这一侧的这位‘代表人物’足够贤明,能清楚的做出判断。对此,我暂时还想不到什么完美的解决方法,但我觉得,至少在我老糊涂之前,我可以承担起这个职责。所以,我准备建立一个二元制的中华帝国。
“可是现在,这个构想显然无法实现了,因为历史的车轮跑得比我的脚要快。当然,我也可以下令不支持共和,继续按照我的计划充实实力,准备北伐。
“但那样子,我就成了分裂国家的罪人。”
林有德顿了顿,再次环视偌大的房间,目光掠过一张张神情专注的脸。
“我和袁世凯决裂,我的属地和中华大地隔海分治,这一定是西方列强最乐于看到的情景。所以,我认为,其实我们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林有德再一次沉默,房间里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在等他出最后的决定——尽管大家都猜到了。
终于,林有德再次深吸一口气:“我决定,支持共和。”
130 共和之秋(1)
宣布支持共和之后,林有德并没有像很多人预料的那样,急急忙忙的赶往běi jīng参加即将召开的预备国会。
他首先率领海军舰队主力,前往檀香山进行访问。访问对外公布的法是迎接霸主级战列舰的第二艘霸王号归国,但明眼人都知道林有德是为了之后的预备国会捞资本去的。
就像刻意为了印证各方猜测那样,访问期间林有德会晤了匆匆赶来的美国总统老罗斯福,随后美国的报纸口径一致的表示“总统和林先生长谈到深夜,会谈结束后总统先生心情显然非常的愉快”。
消息传到国内,章炳麟一马当先在报上激昂文字大骂林有德勾结洋人“假共和真卖国”,随后各派御用文人又开始热闹非凡的舆论战,乱成一团,只有严复的国闻报不冷不热的摆出一副壁上观的姿态,梁启超和康有为在报纸上的文章全都一副酸溜溜的味道。
林有德也不管这些,舰队访问结束回到rì本稍事休整,便浩浩荡荡的北上。
但依然没有到京津去。
林有德的共和之旅的第一站,是威海卫。
**
190年9月7rì,刘公岛要塞遗址旁的海湾中,迎来了一支庞大的舰队。
两艘巨舰领头,海军十余艘装甲巡洋舰和战列舰排成一字长蛇阵,依次通过原威海卫军港航道的航标基线,舰队的煤烟遮天蔽rì,声声汽笛直达云霄。
每艘舰艇的甲板上,身穿新式白sè海军礼服的士兵们列出整齐的队列,看起来就像cháo头上泛起的道道百沫。
在甲板上近万水兵的注视下,刘公岛上彩旗飘扬。
林有德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旧海军衙门的遗址前。由于战火洗礼和长时间的荒废,遗址一片草莽丛生,早已不复当年的气派。林有德站在那破败的正门前,感慨良多。上个时空这里已经成了旅游胜地,其实林有德很不理解像这样的国耻纪念地是如何被开发成旅游圣地的,在林有德看来,这种地方应该僻静,肃穆,而不是满地都是**情侣在你侬我侬。
不过这个时空,一切都不一样了,将来每一个中国人都可以在刘公岛尽情欢笑,想多**就多**,因为本应记载在这个地方的耻辱,将在今天得到昭雪。
林有德冲身后做了个手势,于是典礼官大声宣布,仪式开始。
军乐声响起,老将林国祥买着缓慢但却坚定的步子登上专门搭建的祭坛,接过司仪手中的烈酒,将清澈的琼浆洒向刘公岛的大地。
紧接着,八名海军士兵扛着巨大的船锚和舵盘,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上个时空,北洋舰队覆灭在威海卫的军港中,定远战沉,舵盘被rì本人卸下来做成桌子,而镇远号则被rì军俘获,编入rì本海军,还参加了后来的rì俄战争,退役后被解体出售,铁锚和铁链被放在上野公园展览。
这个时空,镇远在北洋水师最后的决死突击中战沉,免于被俘的命运,但铁锚等遗物依然被rì本打捞起来,放在上野公园作为夸耀军威的战利品。
现在,海军把这些都抢回来了,作为北洋舰队的继承者,新海军的官兵终于可以告慰甲午的英灵。
林国祥担纲的祭天仪式结束后,林有德接替老将登台,开始发表讲话。
林有德的演刚开始没几分钟,台下来宾席上,代表běi jīng临时zhèng fǔ来参加仪式的盛宣怀就声跟陪同他前来的唐绍仪咬耳朵:“这下,海军算是抓在他林有德手里了。”
唐绍仪只能苦笑。
**
仪式结束后,林有德刚回到在威海卫的临时行营,他的卫士长报告行营门口有人找。
林有德还很奇怪,以现在他的地位,不是谁想找他就能找的,换而言之,来找他的人都应该有些来头,而有些来头的人往往会先递名帖,而不是直接就跑过来当“不速之客”。
最让林有德奇怪的不是这些,而是他的部下们的应对。一般这种不速之客部下们自己会处理,绝对不会叨扰到林有德这儿来,所以这刻意来报告就显得很不正常。
所以林有德理所当然的询问自己的卫士长:“怎么回事?”
“报告大人,门卫报告她们带着增幅翼,应该是神姬。”
林有德眨巴眨巴眼睛,回头看看身后的杜琪峰,然后杜大总管摇摇头示意BOSS来宾中没有神姬——这个时候,神姬都是各方豪强手里的贵重筹码,而林有德这花花公子声名在外,各方才不会冒险把己方掌握的神姬送到他面前来呢。
林有德想了想,对身边的薰打了个手势,道:“走,我们看看去。”
**
一进用作接待室的花厅,林有德就笑了。
“是你啊。”
“嘿嘿,”一身兰竹布褂加纯黑百褶裙打扮的洛天依冲林有德咧嘴一笑,放下茶杯站起来对拱手作揖,“我被调到内蒙去了,改旗易帜的时候当地的汉族官僚忙着和蒙族王公斗法,我就趁乱溜了。林大人,这种时候有我这助力,您是不是要有所表示啊?”
“没问题,满汉全席什么的包在我身上了。”林有德拍胸脯的同时,目光落在洛天依身后的一名少女身上,他猛然发现那不是上次见到姑娘时她带的副官,“这位是……”
“这是我的好朋友,乐正绫。她因为专长不是战斗,被分配去给新发现的神姬当保姆,我就顺便把她带来了。”
“参见林大人。”着乐正绫就像拍打双手准备下跪,林有德赶忙和洛天依一起制止了她。
“现在已经共和了,前清的主子奴才这套就免了吧。”
林有德刚完,洛天依就在旁边插嘴道:“林大人很好话的啦,比那些纨绔阔少还没个正型,阿绫你就不用绷得那么紧了嘛。”
“那啥,我是不是被了什么很过分的话啊?”林有德嘴上这么,却一没有恼怒的样子,反而一脸笑弥勒的感觉。
“嘿嘿嘿。”洛天依也和林有德一起笑。
接下来几分钟,林有德都在和洛天依闲扯些什么“这下内蒙和热河的老爷们肠子都该悔青了”之类的没营养的话。
就在这时候,一直闷声观察林有德的乐正绫冷不丁的开口了:“林大人,您真的打算支持共和吗?”
“当然,我像是那种一套做一套的人吗?”
“可是,天依,不,洛都统曾经跟我过,你是有志要得天下的男人,现在你真的甘心与他人共享这万里河山吗?”
林有德盯着乐正绫看了几秒,这才收起脸上浮夸的表情,认真的答道:“乐姑娘,我从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中华的崛起,我要坐江山,那是因为我认为我可以引领中华重返世界列强之林。如果未来的这个共和国,也能让中华崛起,我无所谓这江山姓不姓林。但如果,国会里那帮人勾心斗角鼠目寸光,无法将我中华引入正途,那我就只好在这中华大地上遍插我林有德的大旗了。”
乐正绫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对林有德作揖。
“我了解了。不知道您是否允许我随洛都统一起加入您的阵营,用这双眼睛来验证您所是否为实呢?”
“当然,我对任何一位神姬都持欢迎态度。”
“阿绫,”身形比乐正绫一圈的洛天依一脸人鬼大的坏笑,乌溜溜的眼珠盯着好友,“你要心哦,我觉得阿绫你这样的ìng格,很容易就会被林大人攻陷。”
“攻陷是……你在什么啊,天依!”
林有德大笑。
“洛姑娘,看你这法,你就不用担心被攻陷了?”
“不不,我更简单啊,有吃的就行了……”
……
131 共和之秋(2)
“目标消失。”
在负责神算cāo作的朗德贝尔少校如此报告后,霸主号的舰桥上响起一片掌声。
来自1个国家的武官和驻华大使不管心中怀有什么样的想法,此时都向这次军演观摩的组织者林有德献上热烈的掌声。
“诸位,”林有德抬起手,压下掌声,“许多人都认为霸主号是当今最强的海上战舰,我认为这是神话了霸主号的天眼系统所致,实际上,各位的国家手中都掌握了一些足以媲美天眼系统的技术,比如德意志和法兰西的火炮铸造技术,以及英吉利的蒸汽轮机技术。今天这次参观,就是为了消弭各位各位对我方力量不恰当的估计而展开的活动。”
林有德完别有深意的看着刚升任驻华全权特使的朱尔典。
朱尔典怎么也是五十岁的老油条了,这伎俩当然无法使他动摇,但林有德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了。
林有德的舰队一到天津就举行这种公开演练,才不是为了什么消弭各国的误会呢,恰恰相反,他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力量。这套天眼系统和配套的火控神算,就是他林有德手上的筹码,谁支持他的派系谁就能获得相关的好处,不支持的话,就只能用对应的技术来换——在场的所有武官和驻华大使对此都已经心知肚明。
至于最后他刻意盯着朱尔典,那是因为陈天华报告,袁世凯背后最大的支持者就是大英帝国,而林有德记得上个时空,这位朱尔典和袁世凯的交情挺好。所以林有德做出这么明显的动作,来jǐng告英国人“心”,同时这个动作也是做给在场的德法两国看,法国人从冲绳海战后,就一直在勾搭林有德想要天眼和火控神算,德国人也不断的有所暗示,一次非正式的茶会上,德国驻荷浪牙波的军事观察员还委婉的跟林有德,现在德国皇后威廉明娜的妹妹到了出嫁的年龄了……
和各怀鬼胎的列强代表不同,参观军演的中国官员都一脸苦逼像。盛宣怀从威海卫开始就跟着林有德的舰队,对这支新海军的素养和jīng神面貌都有相当直观的了解,他知道在当下,要从林有德手中把海军挖走基本不可能。而现在实际观察各位武官在观看天眼和神算指挥主炮shè击实cāo后的表情,不懂军事的盛宣怀意识到,这套系统的价值远比袁世凯等人估计的要大。
林有德手上有连洋人都要为之动容的王牌,这局面不好办啊。
盛宣怀这么一想,就禁不住暗自摇头。
一天的观摩结束后,来参观的众人都直奔电报局,关于当前世界最先进战列舰的报告被以最快速度送到各位头头脑脑的桌上,这个时候全世界都意识到,新一轮的海军军备竞赛要开始了。
第二天,停泊在大沽口的舰队开始对普通民众开放,向来喜欢看热闹的中国老百姓给足了林有德的面子,差不多整个天津城都跑去看“洋人都害怕的大铁船”了。
林有德把训练多时的海军文工团拉了出来,组成0个文化工作队,放到聚集的老百姓当中去,以街头表演的形式宣传冲绳海战、“壬寅雪耻”,什么天津快板啊,京韵大鼓啊。
别看冲绳海战之后国内报纸上一片沸腾,实际上,老百姓对这大捷没什么切实的感想,毕竟大多数老百姓就算识字也没有看报的习惯,多就茶馆里听听报赶个时髦。
可这下,林有德的工作队这么一折腾,加上海军舰队炮击演习的声势,老百姓的印象一下子就深刻了。跑来看了演习的老百姓回家以后逢人就“海军那炮可凶了,轰隆隆一下地皮都薄了一丈多”“老大的铁船,海军一斗烟功夫就炸没了”“rì本就是给吓得投降了,我看啊今后连洋鬼子都得让着我们三分”。
而这天晚上,天津的戏园子都像是约好了一样换了剧目,开始演《镰仓之恋》,讲一个住在镰仓的从良艺jì和有为青年高仓君相恋,但战争爆发,高仓君被无良的rì本军阀抓去当了兵,这时候光荣的中国人民志愿军解放了镰仓,于是这位姑娘恳求一位好心的中**官带她上战场寻找爱人……
这剧目不用问,是出自林有德之手,题材来自于政战处战地记者采写的真是故事,林有德添油加醋的一扩充,就变成了充满了刻骨铭心的爱与正义的宏大战争史诗。
剧目就像之前的《林海雪原》那样取得了成功,读书的年轻学生自不待言,戏园子里出来的男学生没有一个不发誓要考军校去“护国安邦惩jiān恶”的,戏园子里出来的女学生基本都是哭得稀里哗啦。
最妙的是,这部新剧虽然文艺了许多,对大老粗的吸引力却依然保持了《林海雪原》的水准。林有德为了吸引那些没什么文化的观众,刻意将剧中的中**官设定成洋人的苦力出身,跟着“大掌柜”造反才翻身,一步步靠军工爬到军官的位置上。在剧中,林有德时刻不忘突出这人的这重身份,专门弄了很多粗俗的对白。
此举获得了预想中的回报,很多听戏的“短衫客”都特别喜欢这个角sè,他的不少台词迅速在京津两地的普通百姓中流行起来。
这部雅俗共赏的剧目太火了,导致有些戏园子开始吃不消了。
这个年代京津的很多戏园子其实不是什么高雅的去处,人家有钱人都是自己在家里请老板名角来唱。戏园子里混得最多的,是那些游手好闲的中下级旗人,以及干了一天活的短衫客。那些短衫客来听戏都是消磨时间,听个几段就走人回家抱老婆睡觉来着,就算连着几天听一样的段子他们都无所谓。
所以这时候的戏园子,客人都是流动的,有进有出,跟后世完全不一样。
这下可好,人流只进不出,非要台上演完了才散,结果导致各个戏园子都人满为患,卖瓜子茶水的都走不动了。走不动就算了,还不能像往常那样让人“借借光”,人家听戏呢,你打搅了要瞪你的。
这部戏的大火,给林有德造足了声势,他在天津悠闲的等了一周,等自己完全成为民众的话题之后,才坐着火车悠然进京。
132
王利发在běi jīng经营茶馆已经快二十年了。
这从他爸爸手中接下来的茶馆离天桥很近,所以生意还算红火,王利发打完了各路神仙之后竟然还能有不少盈余,能在离茶馆不远的胡同里买个院。
王利发琢磨着,再干那么几年,就能把娃娃的上学钱给攒出来,于是浑身都有劲。但是,今年入秋以后,这京城的大变故让王利发脑海里那谋划了许久的未来突然变得飘摇起来。
起先王利发担心那些神仙换人导致自己要重新打——能重新打还是好的,这万一新神仙们翻脸不认人要夺他的茶馆,那就真要命了。
好不容易确定自己的茶馆暂时无忧,新的烦恼又接踵而至。
这烦恼来自茶馆的客人们。往常茶馆的客人确实分三六九等,但平时井水不犯河水,还算相安无事,但这共和之后,情况就变了。
王利发的茶馆里的顾客们开始互相看不顺眼,三天两头就要开吵。尤其是喝了酒以后,没打起来那都叫运气。就这几天,王利发茶馆里都坏了三张桌子了。
不过王利发这么些年经营茶馆也不是吃白饭的,他已经摸到规律了,共和之后的这些客人,主要分三派。像以前一样穿马褂长衫,留着辫子的,那是一派;穿洋人那样的西装,留分头的,那是另一派;还有一派身上的服装和洋人的很像,但有那么些区别,这一派最明显的标记就是留平头和在胸前口袋上别钢笔。
这三派平时互不相让,但时间长了王利发就看出来了,留辫子的客人势微,只能呈嘴皮子功夫,而另外两派没有辫子的看似同样强势,但平头钢笔派攻击ìng更强,咄咄逼人——实际上,做这类打扮的都是一些年轻的学生,初生牛犊不怕虎嘛。
摸着门道之后,王利发的劝架就开始变得直切要害起来,凑效的时候越来越多,这个过程中他也学了不少新词,什么德先生啊、什么联邦制啊、什么民权、民生、民族啊……
但是,新的问题又产生了。
一些老顾客开始让王利发站队,这可难住了这位老běi jīng——站队这事,那肯定不管怎么站都要得罪人啊。更何况,他王利发虽然学了不少新词,但实际上那些大道理他并不真的懂,对他来自己的茶馆能维系下去才是正式,什么主义什么共和,都和他没关系。
但这话要直出来,恐怕两边都得开罪,老掌柜正犹豫呢,一“骑墙派”的大帽子就落他头上了。王利发用了好几天时间,试图弄明白这个骑墙派的帽子到底是好是坏,结果他问道的人都以为他在开玩笑,没人正经的跟他解释,这可把老掌柜愁坏了。
这不,这天一早开门,他那眉毛就凑成川字型,坐在柜台后面苦着一张脸,心不在焉的给柜台上温酒的火炉扇风呢。
这时候,来顾客了。
老běi jīng的茶馆和广东地区的茶馆不太一样,早上的时候茶馆的大多数顾客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呢:短衫客正聚集在几个城门前嚼着煎饼等活干,长衫客们要么还在温柔乡里,要么已经进了各处的商号学校等地方。所以早上的茶馆一般都挺清闲。
王利发站起来,一眼就认出来进门的这几个客人不是本地人——不,看那做派,可能连中国人都不是,不是rì本人就是朝鲜人。王利发家虽然也买酒,但毕竟是茶馆不是酒楼,平时没什么洋人来光顾,所以这几个东洋人的出现让王利发好生奇怪。
但常言道“八仙桌一摆,招待十六方,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所以他还是摆出笑脸迎上去,殷勤的问道:“几位大爷,喝茶啊?”
为首的人没答话,开口的是旁边那位年轻一的先生。他跟王利发要了二楼的包间,了几壶茶一些心。
接着,一行人就在王利发的目光的追随下,上了二楼。
王利发愈发觉得不对劲,于是茶好了之后,他没让伙计送上去,而是自己端着盘子上了二楼。
在包间外,王利发就听见门里面有人用rì本话叽里咕噜的着什么,他虽然听不懂,却也依然能听得出话人那情绪相当的激动。
老掌柜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敲门进去,就在这个当儿,房间里的话语声刷的一下就停了,紧接着包间的门卡啦一下打开,方才吩咐茶的那位年轻人堵在门口,一脸煞气。
“掌柜的,偷听可不是好习惯!”
“不不不,我只是来送茶的,而且你们都rì语,我根本就不懂啊,不懂,呵呵。”
年轻人盯着王利发看了老长时间,才哼了一声,从他手中抢过茶,甩上门。
王利发转身就走,回到柜台后面才发现自己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晦气。”
这样嘀咕着,老掌柜开始认真的考虑要不要请个风水先生来,重新给这老爹传给自己的茶馆看上一看了。
就在这时候,又有面生的客人进入了茶馆。
那是个高个子的年轻人,穿着一件长摆洋大衣——这衣服王利发知道,最近平头钢笔派的年轻人中有些已经换行头了,就是这样的款,据海军大臣林大人在天津上岸之后就穿的这个。
“掌柜的,”年轻人抢在王利发之前咧嘴亮出笑容,“我约了几个朋友在你这见面,是rì本人,他们在哪里?”
“二楼西头第二间。”王利发随口就出来了,刚完他的眼皮就开始疯狂的抽动——这可是凶兆啊!
“客、客人……”老掌柜抓住正准备离开柜台往楼梯去的年轻人的衣袖,“你……”
平时的伶牙俐齿似乎不管用了,老掌柜“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年轻人先笑了笑,然后把一卷南洋票放到了柜台上。
王利发知道这绿sè的票子现在比银子还用,这么粗的一卷,恐怕把他这茶馆翻新一轮都没问题,于是他愣在那里,任凭年轻人挣脱了他的手,向楼梯走去。
片刻之后,楼上响起放鞭炮一样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响了一会儿之后,一切又恢复寂静。
刚刚的年轻人匆匆从楼梯上走下,看了王利发一眼,什么也没就跑出了茶馆。
**
陈天华看着年轻人搭上黄包车匆匆穿过听到声音聚拢过来的人群,消失在街道尽头,才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洋装少女。
“我需要个解释。”
“国家安全行动。你最敬佩的林大人是这么叫的。”少女着身体前倾,拿下鼻梁上的眼镜,于是她的红瞳就这样暴露在陈天华的视野里,那猩红的sè泽让这位林记的情报头子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我们从rì本开始追踪那群rì本人,有迹象表明,他们很可能要用炸弹袭击林大人的列车。”
“只是有迹象?没有切实的证据?”
“没有,”维克托莉亚坦然承认,“但‘有迹象’就已经够了,不是吗?反正他们也是军国主义的余孽,早晚都要剪除掉。”
陈天华沉默了,好久都没话。
维克托莉亚重新带上那特制的眼镜,将自己的红瞳掩藏起来,同时郑重其事的对陈天华道:“我个人给你个忠告,如果不能狠下心来让自己变成魔鬼,还是不要做这一行的好。我个人认为你很有才干,比如,你可以去负责林记的宣传部,我认为那里比谍报机关要更适合你。”
“我会考虑的。”陈天华完,拿起桌上的帽子,站起来,“告辞了。”
133 节操什么的,挤一挤就有了
190年10月6rì,林有德乘坐的军列进入běi jīng老火车站。
先期乘车抵达的朗德贝尔部队封锁了整个车站,并且占领了能看到车站内部的所有制高。
作为前技术试验部队,朗德贝尔的单兵装备更新速度比南洋军正规军更快,人手一只冲锋枪这种南洋军正规部队做梦都想实现的事情在朗德贝尔这里根本就不是个事。
火车到了以后,林有德的女仆队首先下车。
袁世凯jīng心挑选了一支仪仗队摆在火车站站台上,大概是想表现下北洋军的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可是林有德的女仆队在站台上集结整队结束后,袁世凯觉得自己面子有挂不住了。
仪仗队还不如女仆队整齐划一,这叫什么事啊……
女仆队列队完成又等了十分钟后,林有德才拖家带口不紧不慢的从火车上下来。
他一看袁世凯,就面露见到久违的好朋友的笑容,张开双臂迎上去。
袁世凯果断也露出看街坊好邻居的和蔼笑容,坦然和林有德拥抱。接下来几分钟,场面十分的和谐十分的热烈,不明真相的人看这势头,不定真会以为这是什么老友相会的感人场景呢。
嘘寒问暖几个来回后,袁世凯首先发招:“林大人,昨天一早,在京城,发生了一起枪击案。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一支你们南洋军制式的花机关……”
“袁大人,”林有德一脸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坏笑,“那些人准备策划恐怖袭击,我们在rì本截获了他们的计划,就果断采取行动将他们的袭击扑灭在萌芽阶段。由于时间紧迫,没来得及支会袁大人,还望您海涵。”
袁世凯腮帮子上的肉轻微抽动着。
袭击发生后袁世凯也好、革命军zhèng fǔ也好,都在挖地三尺想要找到刺杀的人,林记在京津地区的支部外面密探把几个茶馆的位置都给占满了,而他们安插在林记华北局的内线也开足了马力打探消息。
可是那个行刺者石沉大海,连根毛都找不到。
只有一条高级内线反馈给袁世凯一个消息:对rì本人的斩首行动是由华北局以外的机构动手,整个华北局除了陈天华之外无人知道这个机构是何方神圣。
偏偏陈天华在这个时间身份已经由暗转明,台面上他是海军部驻京留守处的处长,袁世凯也好革命军也好,都不好动他。
这个情况,让包括袁世凯在内的很多人很不爽。
因为大家都知道,林有德的这次行动,杀剿杀军国主义残留是假,敲山震虎是真。通过这个行动,林有德清楚的告诉袁世凯等人,除了活动rì渐公开化的华北局,还有另外的力量渗透进了华北地区,这股力量可以在光天化rì之下杀掉十几人,然后在众多密探的鼻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这个事情发生后,袁世凯行营、陆军部、以及革命军zhèng fǔ总部的戒备全部加强了,而那些云集běi jīng的士绅豪商也取消了许多并无必要的出行计划和交际活动。
袁世凯和林有德对视了好一会儿,才呵呵呵的假笑,道:“林大人果然是忧国忧民的典范啊,行动迅速,敬佩敬佩。”
“哪里哪里,只不过是年轻人们行动迅速而已。”
林有德这话甭管别人听着什么意思,反正是大实话一句。
“立下如此功绩的英雄,理应得到嘉奖啊,不知道林大人可否让我们见见这些年轻人啊?”
林有德摇了摇头,从容答道:“袁大人,我这边的年轻人,可是下定决心要一辈子隐姓埋名。他们甘愿为了祖国的安危,放弃一切世俗的功名,隐藏在世界的yīn影中。从他们投身这工作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名字就注定无人知晓,而他们的功绩,将与世长存。袁大人,他们不需要这些嘉奖,他们只想要自己的祖国富强。”
袁世凯沉默了半秒,随后仰天大笑。
“好,好,林大人手下果然藏龙卧虎啊。”
就在这个时候,唐绍仪凑到袁世凯身后,对袁世凯低声耳语了几句。
袁世凯斜眼看了看唐绍仪,又回头看了看跟在他后面那一大帮子人,目光在几个蒙古王公打扮的家伙身上稍作停留,才转回林有德身上。
“林大人,您的……那个,”袁世凯一偏头,唐绍仪赶忙提示“女仆队”,“哦对,女仆队。您的女仆队好像吸收了一些了不得的人啊。”
林有德扫了眼混在来迎接的各省代表中的那几个蒙古传统服装打扮的家伙,笑着了头。
“是啊,”林有德稍微往旁边站了站,指着和薰一起站在他身后的洛天依,“这位是洛天依,前清廷神姬营都统。我和她在沈阳的时候便一见如故,几天前她来投我,便收留在帐下了。”
“林大人,这洛都统是热河的神姬营……”
袁世凯这才到一半,洛天依自己就开口了:“袁大人,这大清国都没了,过去的旧制,我们就不要计较了吧?”
林有德不由得咂嘴,按规矩,这种时候只有他林有德有资格开口跟袁世凯话,身为侍卫的洛天依这么做那绝对是僭越了,等于不给他林有德面子。林有德倒不是在乎面子,只是洛天依的这种做法,很容易就被解读成“洛天依和林大人关系亲密到可以容许她自作主张开口话”,他林有德这浪荡公子花心大萝卜的名声铁定又要被添油加醋了。
现在这要共和了,就算是林有德,也得稍微注意一下个人形象和风评了。
所以林有德咳嗽了一声。
洛天依瞄了眼林有德,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林有德心想完了,好端端的救国志士意气相投的故事,就这么变成风月传了。
而那边袁世凯则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
作者的插花时间。
这几天都赶稿,更新什么的实在无法保证,只能尽力而为了。
我其实也不想的,毕竟鲍鱼刚给我章推是吧,可是没办法,不码字赶稿就没有饭吃啊。
134
林有德到了běi jīng之后,堂而皇之的把行营设置在颐和园,理由很简单:这颐和园是挪用海军军费建起来的,他林有德堂堂海军大臣占用一下有什么关系?
真正的原因大家都猜得到:这颐和园那怎么着也是个山啊,林有德带来的jīng锐部队占了这里工事这么一修,以朗德贝尔的装备加上林有德身边的近卫神姬,固守到在占领rì本的南洋军本队通过海路支援并无半问题。
林有德可是很清楚,革命派的成sè上个时空就很杂,这个时空真正的有志青年都给林有德吸收得差不多了,这成sè就更杂了;而袁世凯那种jiān雄,真要动部队围他林有德,那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所以林有德一住进万寿山,朗德贝尔就开始码街垒,当天晚上林有德用火车运到běi jīng附近的火炮也被拉到了万寿山附近,一整个谈不拢就要开打的架势。
林有德的这些动作袁世凯等人都看在眼里,这也难怪,běi jīng那可是传统旧势力的大本营,林有德的动作按常理来绝对逃不过他们的眼线——正因为这样,之前实行刺杀的那位的凭空消失才会给袁世凯他们造成如此大的震动。
第二天,京城那些袁世凯派系的报纸上就白纸黑字的开始指责林有德没有共和的诚意,而倾向于南洋系统的报纸也仿佛未卜先知一般在同一时间刊出了反驳的文章——到了现在这个时间,这些报纸私底下穿着什么颜sè的裤衩大家基本都心照不宣了。
舆论战如火如荼的同时,共和国建立的筹备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这个阶段,没有林有德什么事,都是他的大总管杜琪峰出面。一开始林有德还担心自己这位在上个时空什么名望都没能建立起来就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的大总管扛不住唐绍仪之类的历史名人的围攻,但几天下来他发现自己多虑了。
那场对共和国至关重要的建国会议被定名为“立宪国会”,时间选在11月八号,会场则在讨论之后定在紫禁城的金銮宝殿。这个选址表面上是取了“宪法取代天赋君权”的寓意,实际上是因为这个时候整个běi jīng大到能容下那么多代表一起开会的地方,除了这太和殿,就没什么别的选择了——上个时空袁世凯当总统后,在běi jīng开国会,会场是在预备立宪时代资政院的基础上扩建来的,这会儿,连这资政院都还没影呢。
他林有德建在总理衙门对面的产业倒是符合要求,但想也知道没人会同意把会场设在那里。
所以一帮人选了半天,最后选在了这金銮宝殿里,开这次至关重要的立宪国会。
十一月八号,各省的代表齐聚一堂,这立宪国会终于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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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的建设者们绝不可能想到,有一天这大殿上会坐满了人。
数百年来,这恢弘的木质建筑里面,只有皇帝一人能坐,其他文武百官非站即跪,何曾出现过现在这种人人一把椅子的景象。为了开国会,筹委会的人对大殿内部做了一些改进,给皇帝准备的龙椅被移走了,换上了大会发言的主讲台,而原本给大臣们站的地方则用赶制出来的长条木桌摆了几圈,越往外圈的木桌和椅子就越高,以便坐在上面的人能比较轻易的看到主讲台。
林有德坐在会场左侧的上首位置,看着改头换面的大殿,心想这帮人破坏起古迹来还真是不遗余力。
不过看在别人给了他林有德一个左边的位置的份上,林有德决定不去计较这了。
大会第一天的议题是确定国名、国旗、国徽以及国歌。
这四个问题看似重要,实则无足轻重,拿来作为参与会议的各方势力之间的磨合剂再合适不过了。当然换个角度看,这也是之后一个月唇枪舌剑的总预演。
最先拿出来讨论的是国名。
孙雯和上个时空一样,提议叫中华民国,林有德一听就乐了,心“我的民国不可能这么萌”。可还没等林有德表态,梁启超就站起来发言,文绉绉的了一堆,概括起来大约是这个名称没能体现我中华的根基,人家英国的全称就体现了英国的根基和构成,国旗也是联合王国内各个组成部分的旗帜的组合,所以中国也应该效仿这种做法……
梁启超刚完,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句:“那我们的国名一定是全世界最长的。”
由于当时整个大殿相当安静,这句声音不高的话竟然也掷地有声,与会的大多数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有德一下没忍住,笑场了,这一下那些指望抱林有德大腿的人全都会错意了,当即开始赔笑,一时间整个会场左侧笑声一片,整个会场充满了一种荒诞而又滑稽的氛围。
梁启超一脸铁青的下台后,林有德按下面前话筒的电门——会场的电子设备都是林记提供的,所以林有德用起来轻车熟路。
“梁启超先生得极是。我中华地大物博,民族众多,各民族都有各自不同的民族习惯、语言和文字,当地政权的组织形式也不尽相同。像云南地区就保持着土司制度,藏民则仍处在政教合一的体系下。而在汉族之中,也有着十里不同音的法,像我现在广东话,那在座的各位恐怕没几个能听得懂,反过来各位家乡话,我恐怕也未必能顺溜的听明白。
“如果这是在欧洲,恐怕早就分裂成许多不同的国家了,古代欧洲查理曼大帝的帝国就分裂成了德法和意大利等国,法兰克语也最终分化成德语和法语两个分支。所以我认为,我中华历经数千年仍然能保持大一统,实为不易。
“所以,为了体现这来之不易的大一统,为了体现我中国之地大物博,为了体现我中华文化之兼容并蓄,我提议,将新的国家命名为泛中华统一联邦。泛中华者,举凡受盛唐恩泽之民族,皆为我中华之子民,对中土之繁荣昌盛心驰神往之人,皆为我中华之子民,凡我子民定居之土地,皆为联邦之国土!”
林有德一番话完,会场上所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冷了场,而那些列席旁听的外国使节大多表情复杂。
尤其是朱尔典,这个中国通隐约听出来了,林有德这话至少有一半是冲着联合王国来的,这是要把rì不落的桂冠从联合王国手中给夺走呀……
会场上的情形由寂静,转为窃窃私语,最后不知道谁起的头,在场每一位还把自己当中国人的,全都鼓起掌来。
在越来越热烈的掌声中,未来的世界地图悄然发生改变,它上面少了一个清帝国,却多了一个简称“中华联邦”的巨大国家。
135
确定国名之后,下一个问题自然就是国旗国徽。
在开会之前,各方就已经提交了三十多种国旗国徽设计式样和相关的明文字,这些内容装订成一本不算薄的册子,在场的代表人手一份。
林有德翻看手中的册子,看见不少眼熟的图案,比如青天白rì满地红啦,五sè五角星啦,等等等等。对此林有德早有准备,情绪正常。不但情绪正常,他还回头悠然的问呆在后排的薰:“你觉得哪个图案比较对你胃口?”
“诶?”女孩吓了一跳,短暂的茫然之后她涨红了脸,“林大人,您注意一下场合啦,我只是您的护卫……”
“是啊,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嘛,本来你不脸红啥事没有。”
林有德完,堂而皇之的以副手姿态坐在林有德身边的陈海辉就笑出声来,这让薰更加尴尬。显然,这姑娘非常不擅长应对来自异ìng的调戏,尤其是这种不分场合的调戏,完全不像林有德的另外两位近卫神姬,面对各种大场面都能处变不惊,从容应对。
林有德调戏薰可能只是随ìng为之,但与会的其他代表看在眼里,就有了别样的含义。有的人只是单纯的为林有德这种儿戏的态度不爽,但更多的人却把这解读成了林有德刻意为之的做派,认为林有德想要强调自己成竹在胸。
讨论持续了半个时左右,开始进入各方发言阶段。
首先上台的又是此时占领běi jīng的革命军zhèng fǔ代表,不过这回上去的不是孙雯,而是陈其美。陈其美在讲台上慷慨激昂的讲述“广州首义”的前前后后,以及绘制了青天白rì旗的陆皓东烈士就义时的英勇,顺便还隐晦的暗示了一下当时“广东地方豪族”对革命的漠视。
林有德听得直摇头。
陈其美下去后,唐绍仪上台阐述五sè五行旗的含义,这位清末著名的演家和外交家采用和陈其美完全不同的路数,将重放在“五族共和”方面。
就这样轮了一圈,最后才轮到最迟提交国旗方案的海军系统代表上台。
林有德派出的代表,是在上个时空鼎鼎大名“民国首任教育总长”的蔡元培。
海军系统提交的国旗方案,不是自己的十八星,而是林有德重新设计——设计不合适,因为那个图案其实是山寨自上个时空凤凰中文台的台标,只不过将中间那个给变成了一颗五芒星,同时将两只鸟的“羽毛”部分给加长,看起来有银河悬臂的意思。林有德给这个旗子一个响亮的名字:烈焰朝阳凤凰旗。
“这面旗帜,象征着我中华如凤凰涅槃一般迎来新生,必将如新世纪的朝阳一般照亮寰宇。”
蔡元培演一结束,林有德就看见袁世凯叹了口气,率先鼓起掌来。
其实林有德本来是准备提交一份以龙为主题的国旗设计,却遭到自己幕僚的联名反对:此时清朝刚灭亡,用龙做旗帜容易让人想到清朝,在各方面都不讨好。虽然林有德觉得龙是我中华自古以来的图腾,和鞑子绑在一起很可笑,但又不得不承认幕僚们得对。
他又不打算放任那难看得要死的青天白rì满地红或者五sè旗成为国旗,便只好改变了自己的方案。
另外,使用烈焰朝阳凤凰旗还有一个妙处就是,其他势力都会力争用自己的标记做国旗国徽,而他林有德的标记十八星,这已经成了南洋系统和海军系统的商标,如果林有德不提议使用十八星,那在表决中就会非常的有利。
袁世凯正是清楚这一,才不情不愿的带头鼓掌。
最后表决果然是凤凰旗赢得了多数票,相应的,根据凤凰旗设计的国徽方案也一同得到了通过。
确定国旗国徽之后,就是国歌,而这个其实已经算是内定了——此时国内没那么多适合拿来做国歌的歌曲,大家就都同意,把林有德山寨来的那个歌唱祖国给改一改词,当做代国歌。实际上这个“代”只是安慰一下国内那些反林有德的势力,谁都知道这国歌唱开去了以后就不好改了。
就这样,第一天的议题非常顺利的就都过完了,剩下的就是各方代表其乐融融的开晚餐会。顺带一提,由于清廷的宫女们差不多都被清退回原籍了,国会筹备委员会那些人一时竟然找不出那么多标致有教养又愿意干下人活儿的侍女,只得动用林有德的女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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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会的第二天,进入各方实质ìng交锋的阶段。
就算是林有德,也收起了第一天的浮夸做派,一脸严肃。
早在筹备阶段,国内较大的几股势力就已经达成共识,新国家的国体是类似美利坚合众国那样的联邦制国家,原因么,当然不是为了什么zì yóu皿煮的普世价值,而是因为这个体制对各方势力的削弱最,孙雯虽然反对这样,却也拿各路地头蛇没办法。现在这个时间,林有德没有力量统一中国,袁世凯也没有力量统一中国,那其他势力自然更没有这样的力量了。所以大家都很清楚,清朝灭亡之后,未来的路要么是聚成一家然后暗地里窝里斗,要么就是内战。
而内战,暂且不论陆军部和海军部这两条强龙,各个地方势力肯定是不愿意打的,他们会同意袁世凯的提议,本来就是为了消灭林有德进攻中原的大义,竭力避免内战的发生么。
另外,这个时间还有一很妙,那就是各地的军阀割据的基础还没有形成。都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冰冻三尺非一rì之寒,这同样适用于上个时空那种军阀混战的局面。上个时空军阀割据的局面的形成,除了政治课本上的自给自足的农经济尚未完全瓦解这种经济上的根源之外,还有大量社会因素和政治因素。
从太平天国促使清廷鼓励地方团练的时代开始,军阀割据的在社会和政治层面的种子就算埋下了,但如果没有二十世纪初那股编练新军的浪cháo,情况也不至于变成后来那样子。
这个时空的190年,蜀地和晋地连新式陆军都没多少,江浙地方势力手中虽然有自强军,但长江是能走装甲巡洋舰的,江浙地区的势力比袁世凯还要畏惧林有德手中的海军。
在这样的情况下,地方势力肯定不乐意打一场内战,但他们显然又不愿意自己的力量被过分的削弱,于是联邦制就成了大家都能接受的选择。
正因为国体已经被决定,林有德才会提议国名叫“中华联邦”。
所以第二天的会议的第一个议题“国体”也很快就全票通过。
而第二天的第二个议题,是最最实质的“军权”。
军权和税权这两个问题不解决,新国家的建立就无从谈起。
浙江代表团团长张謇首先发难,要求林有德交出海军的指挥权和人事任免权。
林有德大笑三声,答道:“可以啊,但是我海军目前正在实行第二个五年造舰计划,预计造舰费用将超过五千万两,此外还有舰员培训、军饷、现有舰只维修与改造等诸多经费,如果国库悉数支付,我林有德乐意交出海军的指挥权与人事任免权。”
林有德刚完,革命军zhèng fǔ那一块的座位中有人高声断喝:“林有德,你这样不顾大局,是要遗臭万年的!”
林有德一看,站起来的是陈少白。
于是林有德凭空生出一股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的感慨,上次见这位年轻气盛的孙雯的跟班时,他林有德不过一个地方富绅,现在他已经是权倾一方,动一动就足以改变中国局面的大人物,而陈少白却没什么大变化,还是孙雯的跟班。
于是林有德坦然答道:“少白兄,上次一见到今rì已然五个年头,您还是和当年一样,年轻气盛啊。”
其实林有德比陈少白年轻多了,这么摆明了就是要膈应他。
陈少白正要发作,林有德却不给他话的机会:“少白兄,你我不识大局,事实却恰恰相反,我知道新中国的zhèng fǔ无力承担巨额的海军军费,但海军的建设,在当前这种列强虎视眈眈的时候,绝对不能停。我林家用自家的银子,为国家打造海上长城,你竟然我不识大局?”
“那你为何不将海军的指挥权和人事任免权交给国家?”
“为何国家不能信任我林某人,将海军的指挥和人事任免交由我来负责呢?”
“因为那样你会借海军谋私利!”
“哈哈哈,少白兄,这样来,这金銮宝殿上,就没人可以托付海军的指挥和人事了。那这权利,自然就由出钱的人所有咯。更何况,和诸位比起来,我林某人的枪口,可从来没有对准国人啊,怎么看也是我更值得信任吧?”
陈少白气得腮帮子直哆嗦。
谁都知道这共和要是不成,林有德总有一天要对国人开火,但问题是现在他确实从没干过将枪口对准同胞的事情,这事儿林有德占理。
而海军军费这,更是戳中了袁世凯撮合的反林有德同盟的死穴。这个同盟表面上看,财力和林有德难分伯仲,但林有德的财力大部分都掌握在他自己手里,袁世凯那边却都是分开的。他们不是拿不起这么多钱,只是没办法统一起意见。
假设他们真的准备接招,承担海军经费,那么这些费用如何分配就是个大问题,均摊,肯定有人不乐意,因为各方的财力本来就不平衡;按财力分摊,那财力比较厚实的人就不乐意了,凭什么我要多给?
更那啥的是,这些钱本来是林有德出的,袁世凯他们接过来等于变相肥了林有德,更别提海军的造舰计划中大部分船都是跟林有德自己的船厂订购的——现在全中国的造船能力,差不多都集中在林有德手中。
而现在海军内部林有德声望那么高,就算指挥权和人事任免权收回到国家手里又怎样?他林有德还是要当海军部长,不然海军要兵变。
所以林有德这套组合拳打完,会场上所有人都不吭声了,一片死寂。
陈少白站在那,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
这时候,孙雯发话了:“少白,你坐下。”
陈少白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坐下。
孙雯接着:“我完全信任林大人,请您今后继续履行守卫我国神圣海疆的职责。”
孙雯这一句,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惊了。
不是为林有德继续掌握海军——其实这个结果大家多多少少都能预料到——大家惊的是孙雯这话时表达的态度。
孙雯的能力,就是让大家明白自己的真心,并且借此来感染大家,所以她话时候表现出来的那百分之一百的信任,让所有人都浮想联翩。
尤其是现在,林有德身后就坐着洛天依。
薰对外的名号是林有德的女仆长,穿的是女仆装,而这洛天依可是披着林有德的近卫神姬的那套纯白sè的、披风上还写着正义两个大字的军装。虽然林有德的本本上还没有出现洛天依妹子的名字,他本人也根本没和洛天依发生什么身体上的关系——姑娘太了,林有德喜欢萝莉却不喜欢推萝莉——但是,但是啊!别人怎么想这可由不得林有德。
再,林有德今天安排洛天依穿这身到自己身后坐着,还真就有让别人想歪的打算,因为这军权里面,还包括神姬的控制权。这神姬控制权和海军军权不一样,国会要是表决决定从林有德手里收回,那真是除了发动内战之外就没别的办法应对了。
所以必须把这个提案阻止在表决前。而洛天依就是林有德手中最好的牌:高阶神姬可是能向下影响中低级神姬的,谁敢把这些和林有德滚过床单的神姬放神姬营里去啊!
而此时此刻,众人为孙雯的发言感到震惊,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怎么回事,这两人是早就有一腿还是怎么着?
就连林有德都很惊奇:难道五年前那一面,我已经把FLAG插好了?乖乖,我太厉害了。
但孙雯却无视了周围的种种非议,淡定无比的提议会议继续。
就这样,海军的军权暂时还保留在林有德手中。
有了林有德这个先例,袁世凯保留陆军的控制权也没有什么悬念了……这也是袁世凯刚刚一直没吭声的原因,他其实很担心林有德太顾全大局一下子把海军交了,那他袁世凯就得交陆军。
确定这两个“大问题”之后,剩下都是一些细节上的讨论。
最后,中华联邦的军制终于确定下来:原则上,各省可以编制一个“联邦国民jǐng备队师”,边境省份可以额外编制一个“联邦边境jǐng备师”,国民jǐng备队师经费暂时由各省自理,建国十年后,将有国家统一承担装备费用,但维持经费仍然各省自理;边境jǐng备师则由国家供应,同时国家享有部队的指挥权和人事任免权,部队主要驻扎在边境线上。
zhōng yāng设陆军部,由陆军部管理和指挥联邦陆军,联邦陆军主要驻扎在京畿地方、东北三省和朝鲜半岛,相应的这些地区的省份将不设国民jǐng备队师和边防师,对应的经费和zhōng yāng下拨的陆军经费一道作为联邦陆军的军费。
海军方面,海军经费由海军部自理,相应的海军部获得菲律宾、台湾、琉球和rì本列岛的征税权,作为海军军费的替代,以上省份的行政管理经费,将由zhōng yāngzhèng fǔ划拨,同时各区建立自治机构。这些省份统称“海军部直辖特别区”,实际上林有德就是以自己控制区的名义上的主权,以及两广福建三省的行政权和税权,换来了海军的兵权,而zhōng yāngzhèng fǔ则免去了大把的海军军费,减轻了财政负担。
袁世凯等内陆豪强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因为这个结果等于是把林有德的力量限制在了海外,而zhōng yāngzhèng fǔ支付的只是不高的行政拨款,要不愿意拨太多还能找理由卡一下;林有德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他的钱本来就不是收税收来的,现在还能收税了,不但如此还免掉了所有控制区的行政花费。别看表面上丢了两广福建,可实际上这三个省和南洋的经济联系这么密切,林记的根基扎这么深,表面上的行政权放出来就放出来好了,到时候国会有什么表决,自己还多不少票。
最后,争论的焦终于转向了神姬。
之后连续几天,会议都在为这个问题争吵不休,最后,终于达成共识:zhōng yāngzhèng fǔ拥有包括海军省直辖特别区在内所有国土的新生儿的神姬血脉鉴别权,所有新生神姬将由zhōng yāngzhèng fǔ统一抚养,和再分配。现有的所有尚未达到加入神姬营年龄的神姬,将全部归zhōng yāngzhèng fǔ调遣;而现有的神姬营中,都统以上高阶神姬,将有权自行决定听从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调遣,重新接受任命,还是保留现在的职位,直到自己死亡。
就这样,军权的事情告一段落,至少与会的大多数人都认为告一段落——虽然林有德已经靠新式武器赢得了两场战争,但国内这些对科学进步还不敏感的人并未意识到军队的装备更新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所以未作讨论。
接下来,襁褓中的中华联邦的缔造者们要面对的是第二个重要的问题:税制。
林有德是被划分在国家税制体系之外了,那是因为他本身实力强,可对包括袁世凯在内的其他人来,税制是个不得不面对的重要问题。
136
会议进入税制环节后,林有德突然就变成没事人了。
他就每天吃饱喝足然后到会场看双方吵架对喷。
一开始还看得有兴致,毕竟与会者很多都是文士,争论起来能让人充分体会到中华语言文化的博大jīng深。尤其是在不吐脏字转弯抹角的埋汰人方面,人民群众千百年来的经验积累就全都体现在这语言文字上了。
所以林有德不由得感叹,上个时空建国后某个时期确实导致人民群众在某方面的能力退步了,所以网络上的喷子大多只会扯人体器官,就连那些自我标榜为公共知识分子的人,骂起人来也一水平都没有。
瞧瞧人家民国时代的嘴炮,要民国时代有什么值得称道,这华丽的嘴炮肯定是其中之一。
但是满汉全席吃多了还会腻味呢,这嘴炮看多了也就厌了,所以林有德开始在会场上摸鱼。一开始他只是带什么的去看,后来发现要在那种唇枪舌剑的环境下专心看还真不容易,尤其是有人上台慷慨陈词的时候,由于讲的实在漂亮林有德也憋不住要停下阅读去听听看,一来一去就看不下去了。
于是林有德把自己的副手陈海辉赶回天津坐镇南洋军行营,然后把自己的女仆长薰从后排调到了身边的位置上,这样他开会的时候就能用黄段子逗妹子玩,还能借着桌子的掩护摸女孩的大腿。
每当林有德这么做,薰就会尴尬窘迫的涨红了脸,整个脑袋低垂着,用额前的刘海挡住自己的脸颊。但女孩从未阻止林有德这么做,倒是跟巴投诉了一次,结果那次林有德差跪搓衣板,从那以后薰就再也没有打报告,一面忍受着羞耻PLAY一面任凭林有德上下其手。
这反而让林有德更想欺负她了,他命令薰,女仆装下面必须真空上阵。这本来没啥,薰还是神巫女的时候,巫女装下面一直都是真空,这个年代的rì本就没有内衣裤的概念,正式的和服才有相当于内衣的设计,比如十二单这种复杂华丽的和服。除了这些正式的和服,此时rì本女子平时穿和服下面都是真空,后来,随着西式服装的流入,内衣裤的概念才从欧洲进入rì本。
但是薰在林有德身边生活了一年,已经习惯了有内衣裤的rì子,突然“返璞归真”让她相当的无所适从。在会场上真空一天后,薰终于受不了了,极度委屈的跟林有德撒娇:“再这样下去人家整个人都要边奇怪了。”
看着女孩那张泫然yù泣的脸,林有德一下子心软了,觉得自己确实玩过了。他把女孩拉进怀中,让女孩的脸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然后用右手轻轻的抚摸着女孩的背脊。
“明天开始,不会再做这些事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伏在林有德胸口的女孩轻声,“如果只是那些动作的话,我也不讨厌啦,只是……”
林有德用嘴把女孩的后面的话堵了回去了,长吻结束后,薰的双眼有些迷离。
“巴姐姐得对,您总是那么狡猾……”
这样娇嗔了一句,女孩伸长脖子,回吻林有德,接吻的同时,她的Ru房蹭着林有德的手臂和胸膛,留下sè气满满的触感。
这使得林有德倍加期待马车回到万寿山之后必将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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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直在循环童祥苓的《甘洒热血写chūn秋》,来我家抢圈盒打枪的基友很奇怪,问我发什么神经,我:辽宁舰有灰机了。
基友愣了几秒,答:那特么我们怎么还不出去喝酒?
于是本来的一章就变成半章了,我喝酒去了。
137
林有德逍遥的同时,会议继续僵持不下,。
主要争论的焦就在zhōng yāng和地方各拿税收的多少。会争论这个问题,根源在于袁世凯和林有德都没有表态。zhōng yāng虽然革命军没有林有德袁世凯手中的部队那么强大,但也是有战斗力的新式军队,可以威慑下只有旧军队的各省,而地方上有钱,这样互相制衡的情况下,手握强兵的海军部和陆军部首脑自然举足轻重,。
林有德因为占领区税制自理,没有话的份儿,所以这事儿基本就是袁世凯了算。但袁世凯摆出了一副壁上观的模样。
其实林有德理解袁世凯的苦衷。当时他主力在朝鲜,又不想背上犯上的罪名,就借革命军之手干掉了鞑子朝廷,搞得他现在夹在地方和zhōng yāng之间,两边都不靠。让zhōng yāng拿的税比较多吧,过不了几年他袁世凯的位置就危险了;让地方拿的税比较多吧,这晋地蜀地和江浙都是富饶之地,又都远离他袁世凯的势力范围,要知道这些省份都是能编练国名jǐng备队师的,jǐng备队师装备好了兵jīng粮足不畏惧他袁世凯的北洋军了,那他袁世凯的位置还是危险了。
此时困扰袁世凯的还不仅仅是这些,这个时候他恨死林有德了。他万万没想到林有德这么豪爽,两广福建这么富的三个省交就交了,顺便靠着这份豪爽换来了现在的优势地位。现在他就怕林有德拿两广福建的税收做什么文章,这三省经过林记这些年的开发,在全国经济格局中那可真是举足轻重。正因为这样,林有德不表态,袁世凯也不敢表态。
白了,袁世凯还维持着千年来封建官僚体系一脉相传的传统思维,将地皮等同于收入,他自然是无法理解林有德这种资本家的想法。
袁世凯在等林有德表态,林有德也不打算让他失望。
11月19rì,林有德突然提议,先讨论取消各地对商旅的过路厘税的问题。众人一看,这分税一时半会也扯不完,讨论下别的缓和下气氛也好,就同意了。
这次,分歧的两方就变成旧地主阶级和新兴资本家阶级。在封建地主看来,这过路费可是一大收入,而资本家觉得没有这收入自己才能赚的更多,于是矛盾就发生了,商业比较发达的各省基本都赞同全国范围内取消关卡和厘税,而商业不发达的省份则一股脑儿的反对。
但是,商业发达的省份都有钱,也有工业,力量强,加上林有德和革命军都是资本家背景的,袁世凯虽然土财主旧官僚出身,但也朦朦胧胧的意识到老一套不太行了,结果几个封建经济残留较多的省份成了众矢之的,。
最后林有德提议全场表决,结果连同海军部陆军部和zhōng yāng的票数在内,16票赞成5票反对4票弃权。贵州的代表一甩袖子要离场,被袁世凯一句“你出了这个门,贵州这省就不存在了”给硬生生堵了回来。
就这样,全国范围内通商免税的政策被确定下来。
接着林有德又提议确定全国通用货币,反复讨价还价了两天之后,终于得出一个大家都接受的方案:南洋票的发行权仍然归南洋银行,但国内商贾可以认购南洋银行的股票入股,国内士绅持有的股票量不得超过总股本的百分之四十九,林有德的林记占百分之五十一。
林有德仍然是南洋银行的所有人,并且南洋票的票面维持现在的制式,待国内一切稳定下来后,再发行新币。
这个方案,再次以表决的形式得到通过。
这些定下来后,林有德表示他没什么意见了,于是会议的矛头再次指向zhōng yāng和地方的税务分成。
这一次,有了林有德发起的两次表决的先例,其他人显然学到了什么。几天的唇枪舌剑后,江浙代表张謇率先提议,全场表决,这个提议得到所有人的赞同。
于是接下来会议用了一天时间,分别对几种分税方案进行表决,最后三七分的方案得到了多数的支持,地方税收zhōng yāng占三成,地方占七成。顺带一提,之所以地方上会同意zhōng yāng拿三成,而不是他们之前坚持的两成,是因为林有德明显表现出赞同zhōng yāng拿两成的方案的意思,这被其他人解读为“海军不希望zhōng yāng太强”。于是本来应该获得最多地方票的二八分方案只拿到了三张票,被否决了。
结果出来后,革命军方面很不满,陈其美上台慷慨陈词,结果被林有德一句“你们还有关税嘛”给噎了回去,。
而这时候,地方代表们如梦方醒,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他们都不希望孙雯的革命军zhèng fǔ为基础的zhōng yāng势力坐大,所以才会坚持税收自己拿大头。三七分这个分法,zhōng yāng的财力肯定比各省单独的力量要强,但经济实力强的省份还是有跟zhōng yāng叫板的底气,现在再加上关税,单独一省想要对抗zhōng yāng显然不可能。
林有德根本不想削弱zhōng yāng的力量,他想要的是zhōng yāng和地方的制衡,好让他在海外坐收渔利。
各省意识到这显然为时已晚。
同样不好受的还有旁听的各国使节,他们虽然已经预料到新国家会收回部分外国在华的特权,却没想到林有德会以一种这么直白的形式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如果是在上个时空的190年,收回关税无异于痴人梦吧。但在这个时空,中国刚刚赢得了两场对外战争——算上南洋华侨对西班牙的战争,实际上是三场。加上之前中法战争和更前面的第二次鸦片战争中,中国的表现比上个时空要好多了,此时的新中国便有了谈收回关税的本钱。
实际上,在国会开会讨论建国细节的时候,相关的外交活动就在进行了。
所以当林有德在国会上把这个问题捅出来没多久,各国zhèng fǔ就先后发表声明,同意未来的中华联邦zhèng fǔ关税自定,但要求联邦zhèng fǔ给予各国“最惠国待遇”。
就算是以之前清zhèng fǔ那世界最低的关税,海关的税银都是一笔巨大的收入,现在关税自定,就算给主要帝国最惠国待遇,税收也百分百比清朝时要多得多,能得到这样一笔巨款,陈其美陈少白等人也就只能闭嘴了。
至此,经过长达一个月的漫长争吵,挡在新国家面前的两只拦路虎,都被暂时拿下了。
于是国会开始讨论宪法的细节。
138
进入十二月林有德心情一直都很好,因为现在的形式,内战看来是打不起来了。
林记的商业成功,让善于学习的中国商人学到了不少先进的资本主义经营方式和理念,而林记的商业渗透,给中国的传统封建经济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现在又拿回了关税,能够用关税来为民族资本主义提供一定的保护,中国的资本主义化比上个时空快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军阀割据的基础是封建经济,一个资本主义化的国家是很难进行上个时空的中国那样的军阀割据:资本主义经济要求广阔的市场和原料来源,资本主义经济越发达,军阀割据这种相当于人为分割市场的事情就越难以实现。
何况现在的形式,各省的军队装备水平什么的肯定比不上陆军部的联邦军了,只要这个体系不出问题,内战怕是打不起来了。
最初林有德听到国内共和的消息时,确实很不爽,觉着自己被摆了一道。袁世凯这一招的时机算的确实准,当时林记刚打完一场战争,又有那么大个rì本要慢慢消化,那个时间没有能力和国内开战,不想国家分裂内战,就只能同意共和。
但现在,林有德反倒觉得共和也不错嘛,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实现了南洋票全国通用和商路不设卡不收厘税这两大目的,别的不,光是这南洋票全国通用,那利益就大大的有啊!这南洋银行,将来就是中国版的联邦储蓄委员会,他林有德就是中国的格林斯潘啊。
当不了大dú cái者,当个大财阀也不错嘛。
而且林有德本来的想法就是当个幕后dú cái者,自己监国,表面上再搞个民选的总统什么的来当政,出了什么问题就总统背锅走人,他林有德的统治千秋万代。
现在倒好,这民选的总统看来不用他cāo心了,他可以专心的在背后拿钱和军队来cāo纵政局,完美!
林有德已经想好了,等局势稳定下来,他就把海军部长的位置也让给本本上的亲信,自己就稳坐荷浪牙波当幕后大老板再兼任个荷浪牙波综合大学的校长啊海军顾问啊之类的,心情好了出来竞选个总统什么的,多逍遥自在。
林有德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心情就越发的愉快。
十二月九号早晨,心情愉快的林有德正领着一大批随从往行营门口走,一名机要军官夺路狂奔而来,在林有德面前立正敬礼。
“报告,东京急电。”
“念!”
“夫人生了个男孩,母子平安。”
林有德手里拿着的包子一下掉地上了。
“真的?”
机要军官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加急电报发过来的消息,可不就是真的么,还能假?
林有德也意识到这消息假不了,当即咧嘴就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搓手。之前林有德不能理解很多人为什么当个爸爸会这么乐,但他自己成了爸爸的时候,却很没创意的也开始傻乐,一面乐呵还一面纳闷:我在乐什么呀?
就在这时候第二名机要军官跑步赶来。
“荷浪牙波急电。”
“啥?呃,念。”
“苏菲大姐开着刚造好的云舟走了,走的时候用无线电她去rì本看弟弟了。”
这回轮到林有德愣了。
“我们……我们什么时候造的云舟?”林有德看自己的大总管杜琪峰。
杜琪峰一脸苦笑。
“今年年中的时候,苏菲以订购科研用具的名义跟我请了一大笔款子,大概就是用那个造出来的。”
林有德宠干女儿全林记都知道,苏菲有自己的实验室,有专门听她号令的工厂,手下几百号导力技师,上千工程师,近万的熟练工人,而且她还能随意调用祝融,只要有钱悄悄造个云舟真不是什么问题。
“这么大一笔款子你也不通知下我就批了?”虽然没听到杜琪峰报具体的款项,但林有德知道造个云舟可不便宜。
这时候陈海辉上来推了林有德一把:“得啦,报给你你也会批,就是苏菲撒两下娇的事情。”
“我女儿从不撒娇,谢谢。”
林有德嘴上这么,但随即摇摇头不再追究,今儿他心情好。
“情报部门注意苏菲的航路周边的空中力量的动向。”下命令的时候,林有德的口气轻松无比,因为这一路实际上没什么能立刻出动拦截苏菲的空中力量,神姬虽然有空战能力,却不能长距离追击云舟,这种事只有浮空战舰才能做到,而英国的浮空战舰部署在缅甸,法国人的战舰在法属印度支那,现在出发都赶不上了,美国人的浮空战舰则全都部署在佛罗里达,窥视西班牙的古巴殖民地。
“另外,”林有德继续,“发电报,表示我很开心,这边的事情结束后,我会尽快赶去东京看孩子,不,等约瑟芬状况恢复一些了,就让苏菲带着她和孩子先返回荷浪牙波大本营。”
之所以约瑟芬会被留在东京,是因为林有德权衡了一下,觉得带着产妇北上那不是个事,让约瑟芬回荷浪牙波吧,没人贴身看着不放心——巴要留在rì本处理各种事物,这样荷浪牙波就没有别的近卫神姬可以担当约瑟芬的护卫了。最后林有德决定让约瑟芬在东京生下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如果约瑟芬生完了,体力战力恢复差不多了,那自然可以回荷浪牙波去了,那里毕竟是老巢,安心。
看机要军官们领命离去后,林有德回头看着身后一大堆随从。
一脸顽皮笑容的洛天依率先窜到林有德跟前,双手作揖道:“恭喜林大哥喜得贵子。”
林有德一看姑娘那顽皮的样子,当即玩兴大发,回了一句:“你准备什么时候帮我生一个啊?”
“我还,大哥您可否多等几年呢?”完洛天依瞄了眼身边的薰,“这边这位大姐姐倒是一副随时都准备好了的模样呢。”
薰的脸瞬间涨红了,林有德则开怀大笑。
就在这时候,陈海辉又捅了林有德腰窝一下。
“别光顾着笑了,大少爷叫啥你还没拿主意呢。”
林有德“哦”的一下猛拍脑袋,之前他和约瑟芬已经商量好了,英文名和法文名归妈妈负责,中文名归他这个当爸爸的。
“对对,你们谁跑步去机要室通报一下,电报上加上一句,孩子的中文名就叫‘林深河’。”
陈海辉一皱眉头,评论道:“你这名字起的,还不如仿效你的名字,叫林有财啊林正道啊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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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会场后,林有德深刻的体会到掌握通讯技术的好处了。
整个会场上没一个人上来祝贺他喜得贵子,就连和往常一样在会场门口领一大帮人等着林有德到了在一起进场的袁世凯,也只是很平常的跟林有德客套了几句完事。
林有德见状,特意下令不要声张,从而测试下国内其他派系对国外情报的搜集和传递效率。
结果到了下午闭会的时候,袁世凯才领着陆军部系统的重臣们,来跟林有德道贺,这时候其他派系的头头脑脑才一副如梦方醒的模样,于是林有德心中瞬间就有谱了。
袁世凯这边刚祝贺完,各省的代表就排着队向林有德这边靠过来,眼看林有德就要被无尽的客套话给淹没了,当做国会会场的金銮宝殿的大门口传来林有德相当熟悉的声音。
“林大人,恭喜呀。”
林有德一看,正是袁世凯的妹妹袁慰婷。
这袁慰婷在京师有段时rì了,但一直都没有和林有德见面。本来林有德善泡妞而且特别善泡高阶神姬的名号就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了,这袁慰婷还和林有德那么有渊源,袁世凯当然不敢让她再和林有德碰面了。
林有德一斜眼,果然看见袁世凯苦着一张脸。但袁慰婷这是来给林有德喜得贵子道贺的,名正言顺,袁世凯也不好驳林有德的面子,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穿过众人来到林有德面前。
看袁世凯那苦闷的模样,林有德只想笑。
他把目光重新投向袁慰婷。
袁慰婷一袭红黑相间的西式长裙打扮,大冷的天袒胸露rǔ,造型一如既往的狂野与邪气并存,尤其是那闪着妖冶红光的独眼,让她那姣好的面容凶相毕露。
“好久不见,袁姐,您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
“哪里,林先生,您才是意气风发光彩照人啊。对了,”袁慰婷将锐利的目光转向林有德身后,定格在薰身上,“神姬营总营传统,每年元旦举行比武大典,适逢新国家开国在即,这癸卯年的大典,势必要比往年隆重才行。不知道,您的近卫神姬,前rì本武圣薰姐,是否赏脸与我一战啊?”
林有德差想“我的巨炮也期待与你一战啊”,但最后还是把这个冲动强压了下来。他回头看看薰,女孩毫不犹豫的头表示可以一战。
于是林有德对袁慰婷笑笑,答道:“没问题,此等盛典,我们没有推辞的理由。到时候就让我家的薰和你战个痛快吧。”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139
时光飞逝岁月如歌,转眼两周过去了。
解决了大问题之后,剩下的问题其实都不是问题。
三权分立也好,三mín zhǔ义也好,与会的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些不过是口号和形式罢了,赖以构成这个国家的两大要素:钱和兵,已经被确定下来了。
新的国家将是一个实行议会mín zhǔ制的联邦国家,各省由普选产生的省议会控制,省的行政长官对本省议会负责——实际上,在全国识字率如此低的现在,普选就是个空谈,各省民意肯定被把持在士绅豪商手中,正因为这样,这个制度才会轻易的全票通过。
联邦zhōng yāngzhèng fǔ对联邦议会负责,联邦议会并非选举产生,议员由自荐、名人联名推荐等方式获得提名,然后在每年四年一次的联邦大会上由各省代表团、军部代表进行表决,确定是否增补进国会。同样的,国会议员只有在年龄到达年限或者在联邦大会上被弹劾,才会失去国会议员的身份。
国会负责审批每年的联邦zhèng fǔ财政预算和制定法案,但法案是否正式实施由联邦大会表决决定。
实际上,联邦议会就是各省用来监督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相应的,zhōng yāngzhèng fǔ则拥有各省行政长官的最终任命权,各省长官的任命必须经过zhōng yāng批准才能上任。另外,联邦zhèng fǔ掌握jǐng察系统在全国范围内的人事权利,而各省的司法权则由最高法院控制。
其实这些都是场面话,真正各省能不能抗衡zhōng yāng,zhōng yāng能不能压制各省,还是看掌权者的政治手腕,以及袁世凯陆军部的兵力是否充足。
另外,联邦的最高领导人理所当然的叫联邦大总统,但比较奇葩的是,这个联邦大总统并不像美国总统那样兼任陆海军统帅,只是国民jǐng备队和京畿卫戎部队的统帅。
两个时空的历史在这方面有了一种奇怪的共ìng:孙雯都当了大总统,但都没真正掌控海陆军,就连国民jǐng备队统帅这个头衔也是虚的,因为jǐng备队师的直接指挥权和人事权都在所属的省份手里。
至于为什么允许革命军作为京畿卫戎部队留存下来,是因为各省都希望zhōng yāng的军费不要都拨给联邦军,不要都进袁世凯的兜里,就由张謇牵头提议保留革命军,结果和陈其美等人一拍即合,袁世凯当然不干,正僵持呢,林有德出来打圆场,保留就保留把,但是规模要加以限制,并且编制要上报陆军部备案。
就这样,联邦的国体终于确立下来,并且以法律条文的形式写进了《中华联邦临时约法》,立宪国会规定,约法实行期限为十年,十年后一切稳定,再进行修宪,制定更加适合本国的正式宪法。
外媒评论,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松散最不像话的联邦制国家了,更有俄国外交官断言,中华联邦会很快分崩离析,陷入内战的泥沼,任由各国鱼肉。
不过这些言论,国会内众人听过就算,没人真的在意。
本来这宪法的基本原则做完,立宪国会的任务就差不多完成了,所有人都觉得可以闭会然后正式建国了,这时候林有德出来,提议补充几条在临时约法实行期间的“基本国策”。
第一,在全国范围内普及免费的九年义务教育;第二,全国范围内兴建铁路,铁路的资金由地方和zhōng yāng按三七制分担;第三,实行义务兵役制,适龄青壮年必须服两年兵役,但可以用参加“国家劳动”来代替,另外,升学继续深造的年轻人可以免除兵役和国家劳动。
最后一条一出,全场哗然,当即有人质疑,义务兵役制之后,那么多兵谁来养,林有德嘻嘻一笑,当然是由陆军部和海军部来养咯。
袁世凯立刻就明白林有德的意思,当即表示赞同,随后革命军zhèng fǔ那帮人想了想,觉得这对自己也有利,就也表示赞同。
接着几个比较穷的省表示好啊,能少吃饭的人口,我们也赞同,但这修铁路,我们可出不起七分的钱。然后林有德,你们可以把铁路的所有权变成股权,卖一部分给旁边有钱的省份嘛。那几个省代表一想也对,而“有钱的省份”的代表则想到了铁路带来的利益,于是双方皆大欢喜,至于林有德最开始提的义务教育,大多数人都没太在意,被当做后两条的附带也通过了。
只有蔡元培等人感动得两眼泪汪汪。
终于,立宪国会在确定190年一月一rì举行开国大典之后,宣布闭会。
开国之后,孙雯将就任联邦大总统,并且将举行第一次联邦大会,确定国会第一期议员名单,再由国会对孙雯提出的内阁名单进行表决。当然孙雯提议的内阁名单中,将不包括陆海军军部的部长。
中华联邦的体制内,陆军和海军与联邦zhèng fǔ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用林有德的话来,就是军部在负担对外战争的同时,将担当起监督国内政治局势的职责。
实际上,林有德本来构想中的监国职能就由军部来担当了,只不过负责监国的并非只有他林有德一人,还有个袁世凯。
但袁世凯还要指望zhèng fǔ的拨款,林有德干脆军费自理,所以理论上讲,林有德的权利更大。会这样,纯粹是因为林有德此时不管实力还是国内声望都远超袁世凯和孙雯。
实际上,国内各地都有要林有德当大总统的呼声,但呼声是一回事,豪强们的愿望是另一回事,对这林有德还是很清楚的。
本来人家搞共和,就是为了防止林有德入主中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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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历的190年还剩下最后两天的时候,běi jīng下了一场大雪。
都瑞雪兆丰年,这场大雪也让云集běi jīng城的全国代表们心情大好。
林有德也一样。
由于国会完事了,没事干的林有德这天准备带着女眷去看雪——好吧,赏雪,这样叫感觉风雅一。
就在林有德在大批随从的簇拥下,准备风雅的去赏雪时,薰突然神情紧张起来。她一把扯开自己的女仆装围裙,将藏在围裙下面的导力增幅翼展开,挡在林有德身前。
但她太过专注,以至于忘了跟其他的护卫还有林有德明情况,如果是巴或者约瑟芬绝对会在自己动作的同时用简短清楚的命令告知周围人威胁来自哪里,什么ìng质,应该怎么办。
这就是擅长单打独斗的武士和将才之间的区别。
好在此时林有德身边还有洛天依,前神姬营都统立刻下令道:“天空中有不明神姬接近,数量一,准备对神姬作战。”
可这时候薰却解除了戒备。
“不必了,来的不是敌人。”
“诶?”正在手忙脚乱的给自己套战斗用装备的洛天依停下手中的活,“为什么这么确定?”
“靠近的一姬发出的波动很奇怪,我想应该是装备了大姐弄的什么新玩意吧。”
薰一提“大姐”“新玩意”这几个词,林记的老雇员们脸sè就全都松弛了下来,林记内部,能被称为大姐的人只有一个。
“看来,苏菲没有乖乖的开船回荷浪牙波呢。”昨天晚上才突然出现在万寿山门外的维克托莉亚在林有德身边道。
前天林有德收到东京的电报,大姐按照林有德的吩咐,带上夫人和大少爷以及一堆仆从离开东京回荷浪牙波了。
“我这女儿我行我素惯了,越大越管不了了。”
“呃,难道,来的是苏菲姐。”洛天依似乎还是有些搞不清状况,歪着脑袋好奇的问。
林有德刚要答话,天边闪过一亮光,紧接着一姬披挂纯白装甲的神姬夹带着雷霆从天而降。
林有德不由得笑出声来。
那头华丽的金发,不是约瑟芬还能是谁。
薰麻利的退到一边,把路给林有德让了出来。
林有德张开双臂正要上前迎接老婆,约瑟芬却抬起手来制止她靠近:“等下!这套新装甲带电!苏菲要先接地等一会儿。”
林有德赶忙刹住脚步。
“这装甲……”林有德上下打量这华丽的纯白装甲,“怎么看起来像你嫁过来时带来的那套?”
“就是那套,苏菲她重新加工了一遍,在上面实验了什么‘磁气覆膜’技术……”
林有德心中当即就有一百只草泥马跑过:怎么着,这还真攀上高达科技树了啊?
那边约瑟芬还在解释呢:“好像是在表面形成磁场减少空气摩擦什么的,总之挺好用,我从母舰起飞飞了差不多一百里,一不累。”
这时候林有德一脸心疼的:“没问题吗,刚生完孩子……”
按林有德了解的知识,正常女ìng生完孩子要等差不多八周身体才能恢复正常,这神姬虽然不能算是正常女ìng,但刚生完孩子还没到一个月就飞行百里什么的……
没想到约瑟芬却一副轻松的模样。
“放心吧,亲爱的,不会影响你儿子的nǎi水供应。”
“不,我在担心的是你啊,nǎi水什么的,不还有nǎi妈嘛。”
听了林有德的话,约瑟芬笑得相当开心,此时装甲上的电已经放光,于是她做了个手势示意早就等在一旁的侍从上来帮自己脱装甲。
这时林有德才发现老婆装甲下面穿的是挺正式的洋装,看来她是做好了一落地就在běi jīng的权贵们面前亮相的准备,心中对她的爱意当即就浓了几分。
装甲脱完,林有德上前拥抱妻子。
“辛苦你啦。”
约瑟芬扑哧笑出声来,反问道:“中国人是不是什么事都要辛苦你了?以我们法国人的视看,孕育新生命是一件幸福并且快乐的事情,怎么会辛苦呢?”
林有德耸耸肩,这时候他突然想起别的事情,就问约瑟芬:“苏菲的云舟到附近了吧,还有多久会到?”
“快了,她可是执意不用无线电,要给你个惊喜呢。对了,苏菲,让地面准备一个比较高的塔楼什么的,然后撤离人员,她要用来放电。”
林有德一听,回头看看万寿山半腰的佛香阁,:“你看那个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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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的云舟,必然和传统的云舟不一样。
整艘浮空船体现了姑娘那独特的美学观,充满了蒸汽朋克风格,那张牙舞爪的外形深得林有德欢心——这对养父女在这方面真是出奇的一致。
林有德猜测那船大概用的是RX78的引擎的放大版,至于为什么要放电么……大概和神算运转一段时间就要放电清除外壳上积累的电荷原因类似吧。苏菲似乎非常不喜欢处理这些细枝末节,都采用这种大大咧咧的方式来应对。
那艘看起来就很有邪恶帝国范儿的云舟在佛香阁脑袋上停下,下一刻一道闪电就打佛香阁塔上了。
闪电造成的雷鸣震得林有德两耳嗡嗡直响,这下恐怕整个běi jīng城都要被惊动了。
然后,云舟开始缓缓下降。
这时候林有德看清楚了,云舟的船舷上,除了十八星和朗德贝尔的标志之外,还有个雷电形态的标志,大概那就是苏菲给自己选的标记了。
老实,那标记难看死了。
接着,林有德发现这云舟没有起落架,看来是只能浮在海上的设计,而此时cāo船的人大概想把船停在昆明湖上……
林有德一把抢过无线电,对着话筒大吼:“这湖很浅,你们会搁浅的!”
然后无线电里传来苏菲的声音:“没关系,这船会飞,不怕搁浅。”
随后船就真的落到昆明湖的水面上,并且理所当然的搁浅了。
船员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状况,他们在倾斜的甲板上跑动,麻利的把跳板伸到岸边,让人不禁怀疑他们在苏菲手下经历了多少惊涛骇浪……
接着苏菲像抱着炮弹似地抱着个什么东西出现在船舷,顺着跳板一溜烟的跑到林有德跟前。
看到儿子的瞬间,林有德脸上乐开了花。
“哈哈,我来看看我的大胖子。”
“他有纯正的黑眼睛和黑头发。”约瑟芬在一旁道。
“但他的皮肤很白,不是吗?”
孩子睡得十分坚决,就算被苏菲那样抱着一路猛跑,又被林有德用粗糙的大手摸脸,都没有醒来,只是动了动嘴唇。
由神姬生育的孩子一般都非常的健壮,这也是为什么当权者都喜欢娶神姬做老婆的原因之一。
林有德抱着儿子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苏菲正在一旁盯着自己看,就笑着把林交给约瑟芬,上前拥抱女儿。
苏菲已经长得有林有德胸口那么高了,完全从萝莉蜕变成了少女,她用脸不断蹭着林有德的胸口。
“用手抱着新生命的感觉如何?”林有德摸着女儿的头发和蔼的问道。
苏菲沉默了一会儿,才用低沉的声音回答:“过去的我,做了很可怕的事情。”
林有德意识到苏菲在她在美国搞人体实验的事情,这让他突然有种看着女儿长大的欣慰。
“都过去了。”林有德拍拍女儿的肩膀,“现在的苏菲,是善良的好姑娘。”
这时候,林有德发现似乎还缺了个人。
他环顾四周之后,扭头问约瑟芬:“巴呢?”
“她留在rì本了,元旦将至,rì本那边很多活动,要跟当地豪族打好关系,巴认为至少有一个近卫神姬级别的人坐镇才行。”
林有德撇了撇嘴,犹豫了一下,才把嘴凑到约瑟芬耳边,低声耳语道:“她最近是不是在疏远我啊……”
话时,林有德感到还伏在他胸口的苏菲动了动,看来女孩也在竖起耳朵仔细听爸妈咬耳根。
对林有德的问题,约瑟芬摇摇头。
“恰恰相反,她觉得在rì本,才是最能体现她的价值的地方,所以才留在那里。她一直在为你的事业着想。亲爱的,你们中国不是允许一夫多妻吗,赶快把她娶回来吧。我知道,薰姐也很好,但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不是吗?”
林有德看看老婆,贫了句:“真要这样算,你也是后来者啊……”
“我这叫后来居上。”约瑟芬竟然用中文出了这个成语,然后有调皮的对林有德挤了挤眼睛。
140
开国前一天,袁世凯邀请林有德共进午餐。
袁世凯的目的很清楚,摆明了就是要探林有德的口风:0号那天苏菲的全领域寂灭号(由苏菲自己命名)抵达时候弄出那么大响动,让京城里云集的权贵们非常不安。胆儿一都已经在收拾细软准备跑路了,生怕林有德准备武力窃国殃及自己。
所以袁世凯怎么坐得住?
这事其实也挺无语的,林有德要是照实这是自己女儿想爸爸了擅自指挥船跑过来,那铁定没人信啊!
正因为这样,林有德连夜准备了一套辞。三十一号这天,袁世凯要不主动联络他,他就该联络袁世凯了。
林有德给袁世凯准备了什么呢?
苏菲云舟上的直属队,装备的是荷浪牙波那边刚完成测试少量试生产的新式冲锋枪。这枪在林有德去年年底离开荷浪牙波的时候还处在设计阶段,他给项目负责人提出了低价易生产,火力猛可靠ìng高的设计要求,提完林有德就离开了荷浪牙波。
现在拿到成品一看,火力确实猛,一百发的大弹鼓一会儿就能shè完;可靠ìng也确实不错,shè击的时候很少卡壳,就算卡了只要手动拉一下拉柄手动抛弹就能轻松的将卡住的子弹清除出枪膛继续shè击。
但易生产这个要求,在这个年代的工艺水准下似乎有难以实现。这支被定名为壬寅式的自动武器的零部件数量还是要比一般的栓动步枪要多,毕竟结构比栓动步枪要复杂。但是设计者特意将许多部件设计成适合冲压成型的式样。
这个时空的190年,冲压技术才刚刚开始兴起,大部分工厂产品的零件仍然是铸造件和切削件,冲压成型的部件极少——这主要是因为冲压成型的工艺jīng度不足。
而列强的工厂就算使用冲压技术,要么是用水压机,要么是用蒸汽锤,而荷浪牙波用的是电动冲压。电动冲压的优势显而易见:击锤的往复速度比水压机和蒸汽锤快得多,生产效率更高,另外,由于击锤的冲击速度和力道都能较为jīng确的控制,电动冲压机生产的冲压件工艺jīng度要高于蒸汽锤,略低于水压机。但水压机工作起来出名的慢,而且不适合进行件加工。
当然,电动冲压出来的工件还是需要手动修正,毕竟是这个年代嘛,自动生产设备的工艺jīng度别和后世那些电脑控制的流水线比了,就连50年代那些老式机床都比不过……
但手工修正总比整个部件都手工制造要来得简单高效。所以,尽管壬寅式冲锋枪以国内现在几个机械制造局的水准完全可以仿制,但仿制的成本和生产效率肯定比不上林记在荷浪牙波的电力工厂的流水线——论技工的水平林记和他们差不多,甚至略高一些,但他们可没有林记那样的电动机床。
一句话,壬寅式冲锋枪在生产ìng方面虽然没有达到林有德的要求,但由于创造ìng的大量采用冲压件而完爆同时代的其他兵器。
但同样由于大量采用冲压件,这货的shè击jīng度很成问题。
可林有德不在意这,jīng度不够就用火力来弥补嘛!打不死敌人压着敌人让他不敢抬头开枪也是好的嘛。
而苏菲的直属队的另一件新装备,是一种半自动步枪,这枪的开发和冲锋枪不同,并非是林有德要求下的产物。中俄战争结束后,南洋军的步兵部队就反映手中的温切斯特步枪在中远距离对shè的时候打不过俄军的步枪——打不过是当然的,莫辛纳干M1891也算栓动步枪中的王者之一了,可不是老旧的温切斯特能比的。
而根据林有德的命令捣鼓出来的花机关近战火并十分无敌,但在远距离就会“异常的飘”,不适合中远距离的对shè。这导致中俄战争中,南洋军只能用机枪和俄军进行中远距离的交火,苦不堪言。
所以南洋军的军官们——尤其是亲历第一线的基层军官们普遍认为部队应该装备一种有不错的shè程和jīng度的步枪,和花机关形成远近搭配。
于是设计栓动步枪的事情就被提上了武器开发部门的议程——这个武器开发部门和苏菲的研究机关是互相dú lì的领导人是陈海辉的老婆,他们主要承担比较“贴近现实”的武器的开发和改良,不像苏菲领导的研究部门那样搞得都是科幻级别的东西。
陈海辉的老婆卡特琳娜可是这个时空的毛瑟手枪的设计者,设计个栓动步枪当然不在话下。但是这位捣鼓出了世界上最早的半自动手枪的天才设计师认为,打一枪拉一下枪栓实在太傻了,所以半路将目标产品从栓动步枪改成了半自动步枪。
于是就有了这把被定名为BZ-1的半自动步枪。
优不用了,卡特琳娜可是毛瑟厂出身的,亲自参与了1888委员会步枪的设计,著名的毛瑟98的设计她也有参与,只不过中途跑路了。所以BZ-1shè击jīng度高,shè程远,而且作为一把半自动步枪火力比现在各国的栓动步枪要凶狠得多。
但相应的,缺也明显,又要jīng度又要shè速的最终结果就是结构复杂,部件要求生产工艺高,相应的造价和生产速度都成问题。
这枪设计完成都快半年了,到现在才制造了五百多支。但是枪ìng能得到了部队内部的一致认可,陈洪达何宇照这些南洋军的将领自己试用过了之后都上书林有德要求给部队装备。
这让林有德很为难,在他看来步枪最大的意义就在于近距离的交火,距离远了用机枪就用机枪呗,等过几年工艺允许了就给你们开发班用机枪,现在就凑合下得了,实在不行可以上炮嘛,对不对?反正现在南洋军的无线电普及度比二战美军还高,有那功夫装备这些贵死人的枪和人对shè,还不如训练多几个火炮较shè员,一个排俩,碰到敌人远距离对shè的场合直接呼叫炮火……就这样,他驳回了将这枪投入批量生产的提案。
其实林有德这就是典型的纸上谈兵,想当然。估计他自己也隐约意识到了,但问题是他已经否掉了批量生产的提案,就这么把自己的命令收回来面子上挂不住。
所以这次看到苏菲竟然让自己直属队装备了这枪,林有德一计上心来。
可以让袁世凯买嘛,袁世凯不买,还怕各省没有愿意当冤大头的?各省就那么一个师的名额,肯定要给武装好武器啊。这些人当了冤大头买了单,不就等于减少了装备自己部队需要的成本?
带着这两件东西,林有德自信满满的到袁世凯府上吃午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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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回荡在袁世凯行营后方的靶场上。
吴佩孚放下枪,眯着眼睛确认远处读靶的士兵打出的旗号。
“吴大哥好枪法呀。”同样在确认旗号的孙传芳赞叹道,脸上的表情一不像是在恭维话。
但吴佩孚没有理会这位北洋系统中能力仅次于袁慰婷的高阶神姬,而是转向袁世凯,一拍手里的BZ-1,道:“好枪啊,大帅。就算一把要70两银子,也值了。”
而袁世凯还在犹豫,毕竟一把七十两,这要是给北洋军全面换装,那就是几百万两的银子。倒不是袁世凯狠不下这个心,当年德国人跟袁世凯兜售德军换下来的1888委员会步枪,也是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50两一支。要知道这最新式的1898毛瑟枪德国陆军的采购价也不过是70马克一支,折合银子0两上下,这已经被淘汰的1888式,人家德国人要50两一支他袁世凯最后还是在明知被坑了的情况下头了。
但问题是,那被坑掉的钱是清朝朝廷的,而且对方是德国人。现在袁世凯看来这陆军军费是他自家的东西了,来坑人的又是林有德……
“袁大人,”林有德看袁世凯在那纠结看得挺开心,不由得故意开口刺激他一下,“您看您手下的虎将都试过了这枪,都好,他们对您如此忠心耿耿,这话想必也是发自肺腑啊。”
“哈哈哈,”袁世凯眼珠子一转,突然笑起来,“是啊,不用他们告诉我,我刚刚试用了一下,也知道这是好枪啊。我只是不明白,林大人,为什么这把……那什么,半自动?对,这把半自动的枪,干嘛比那把全自动的花机关还要贵啊?”
“因为这花机关牺牲了jīng度,追求生产ìng。您仔细看两把枪的做工,这把BZ-1可是比壬寅式要jīng细得多啊。”
“原来如此,”袁世凯连连头,他拿起摆在他和林有德之间的八仙桌的桌面上的壬寅式,一面摸着枪身上零部件的结合缝,一面继续道,“到这做工,我觉得,天津制造局和江南制造局都能造的出来差不多的东西啊?”
林有德笑了笑,答道:“这两把枪,就是拿来送给您的,您大可拿去给天津局仿制。但是……且不我在荷浪牙波的工厂一rì能生产上百支这种枪,就这仿制要用的钢材生铁,您不还得跟我买吗?”
此时林有德手中的钢铁产量比整个中国大陆加起来还多得多,中华联邦境内百分之八十的钢铁产能都归林有德掌握。
更重要的是,国内几个铁矿和炼钢厂出的钢品相不好,杂质多,尤其是汉冶萍的钢,和林有德菲律宾自建的钢厂以及rì本北九州八幡制铁所生产的钢根本不能比。
袁世凯当然知道这,林有德这一下直接戳在他的痛处上了。
沉默了半天,袁大头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壬寅式往桌上一丢,道:“林大人,七十两实在太贵了,您看,我们海军陆军虽然负责的领域不同,但都是为国效忠的军人,便宜吧?”
林有德也爽快:“好,就便宜0两。不过,您仍然要按一支70两给我们付钱,我们会按照国会规定的比价,将其中三十两换成南洋票退回给您。”
林有德看见袁世凯眉头狠狠的跳了一下,赶忙接着下去,不给袁世凯开口的机会。
“您可以跟zhōng yāngzhèng fǔ按照七十两一支上报,我们海军部也会出面证明这个价格是真实可信的,然后返回给您的南洋票,就能名正言顺的到您自己的兜里了不是?啊,抱歉,袁大人一向克己奉公,想必是不会私吞这钱的,但把这笔钱分给陆军的兄弟们,改善下兄弟们待遇什么的,不也挺好吗?”
袁世凯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
这南洋票将来就是联邦的官方货币了,在国内和银子没差别,据美国和法国也已经准备正式承认南洋票,美国和法国的一些银行已经开通了南洋票兑换美元和法郎的业务。
在这样的情况下,林有德这么干等于就是给回扣嘛。
大约是想明白了这,袁世凯终于头。
“好吧,我明天就让绍仪起草文案,等联邦议会成立就向议会请款为陆军换装这新式步枪。”
林有德一听,明白袁世凯这是准备把买枪推到一年后——联邦成立头一年,zhōng yāngzhèng fǔ哪来的钱拨给你陆军啊……
本来林有德是想让袁世凯拿出自己在东北刮地皮的钱来买枪,现在看来这老jiān巨猾的家伙打定主意要坑孙雯的联邦zhōng yāngzhèng fǔ了。
不过,林有德还有后招。
于是此时他大笑道:“好,既然正事谈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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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有德刚从袁世凯那儿回到万寿山,浙江代表团的团长张謇和吴淞海防司令萨镇冰就登门拜访。
两江地区和晋地蜀地不同之处就在于,两江地区在张之洞时代编练了一支名为自强军的新军,上个时空这自强军最终编入袁世凯的北洋,为北洋第四镇,而这个时空大清朝还没等统一陆军编号就挂了,自强军也就留了下来。
清朝灭亡后,刘坤一被人穿了鞋,这自强军就被浙商势力接管,由吴淞炮台总兵萨镇冰担任总指挥。
林有德把这两人请进仁寿殿,赐座上茶。
刚坐定,张謇就开门见山的明起来意:“林大人,听,您准备向北洋……哦不,联邦陆军提供新式步枪?”
“张大人,”林有德笑着纠正道,“不是我们向联邦军提供步枪,是陆军部向林记采购新式步枪。”
林有德顿了顿,补充道:“以七十两一支的价格采购。”
张謇当时就和萨镇冰对视了一眼。
然后萨镇冰:“林大人,我们……可以看一下这新式步枪吗?”
“可以啊,”林有德很爽快的答应了,“这边请。”
141
开国大典当天早晨,万寿山一大早就忙成一片。
开国自然是要阅兵的,阅兵怎能没有南洋军参一脚。在筹备会议的时候,林有德就授意杜琪峰提议拆掉局部城墙贯通长安街,“象征从古至今的王权终结,禁锢人民的高墙终于坍塌”。筹备会议那帮人都爱听这调子,就同意了,于是长安街完全贯通,给阅兵提供了绝好的坏境。
另一方面,南洋军参阅部队在万寿山附近cāo练了两个多月,就等阅兵的时候亮相了。
这天一早,参阅部队浩浩荡荡的就出发了,然后林有德带着自己的卫队,坐着苏菲的全领域寂灭号优哉游哉的来到**上空,再坐着苏菲的电动直升机下到地面,把已经到了的代表和各国大使吓了一大跳。
苏菲可能是时候给聂雪秋带着疯惯了,对飞行特别的情有独钟,当年林有德给她买了个单人飞行导力机,她就整天踩着玩,现在更是热衷于设计各种匪夷所思的飞行器。这电动直升机就是其中之一,林有德就跟苏菲过一次用旋翼提供升力飞行的想法,没想到苏菲真做出来了。
这直升机由一对共轴反向旋转的旋翼提供升力,由另外一对螺旋桨提供前进的推力——姑娘似乎没有想到将头的旋翼稍微改一下角度提供前进动力这个方法。
在林有德看来,这直升机已经具备了未来空中骑兵的座驾的基本要素,就是旋翼生产要动用炼金术这个太伤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直升机的旋翼会向下提供升力,同时也就意味着它会受到一个反向的作用力,这要求旋翼要有足够的强度,同时这旋翼还不能太重,不然发动机无法让它达到足够的转速。
所以达芬奇的设计稿里面,“直升机”会是那个奇怪的样子并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恰恰相反,那个设计才符合当时的工艺水平:那个时候根本就造不出来现代直升机用的旋翼。同样的,二战德国也曾经设计过直升机,但最终也因为旋翼和其他一些技术问题而不了了之。
而在这个异化了的时空,人们没能做出直升机,单纯只是没想到罢了。当然,没有体积足够的强力发动机也是制约直升机诞生的重要因素,这个因素在苏菲的电动机面前变得不再重要。顺带一提,直升机的电力是由母舰用无线输电系统提供,似乎以苏菲的才智,也暂时做不到将比较可靠的电力贮存系统装在这飞机上。
现在林有德坐着昂贵的直升机从天而降。苏菲的电动机都有个毛病就是要放电,这直升机的电动机也不例外,飞机轮子刚接地的瞬间,一道电弧就顺着发动机和起落架之间的连线冲向地面,强烈的闪光和劈啪声让许多人都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
林有德从飞机上下来后,张謇率先迎上来作揖道:“林大人好气派呀。”
林有德大笑三声:“哈哈哈,所以,这科学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我林某有今天,我这女儿功不可没。”
这时候苏菲刚好从飞机上下来,可能是听见女儿两个字,姑娘耳朵动了下,随即沾到林有德身边,抱着林有德的手臂看着张謇。
张謇也在看苏菲,浙商头子眼珠子一转,随即开口夸赞道:“苏菲大姐果然才貌双全……”
“我是二姐。”苏菲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这回轮到张謇愣住了。
林有德在一旁看张謇的囧样看得正高兴,却听见背后杜琪峰轻咳一声。他立刻明白这是在提醒他适当的给别人留面子,苏菲那是不懂事,谁的面子都敢驳,他林有德自然还是需要经营一下人脉的。尤其是现在,张謇刚跟自己下了一百万两的大订单,勉强算是个盟友。
于是林有德出来打圆场:“啊,张大人,在我家,我的义妹聂雪秋才是大姐,所以女儿自然就是二姐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张謇也麻利的接过话茬,脸上的尴尬一扫而空,一影子都没有了,“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跟聂雪秋姐有过一面之缘啊,对聂士成将军的忠勇更是敬佩有加。起来,林大人,听闻聂姐今年……”
林有德一听就明白张謇什么意思,这是要提亲啊,而且打听聂雪秋是不是有嫁人的打算是假,打听苏菲准备什么时候出嫁才是真。
“张先生,”林有德刻意把张謇的尊称给换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看张謇的眼神也变得严肃冰冷,但张謇买了他的枪,还是要给面子,“我一向支持zì yóu恋爱,我的妹妹也好女儿也好,她们的婚事我做不了主,她们自己了算。”
苏菲一听当即表态:“我不嫁蠢货。”
林有德心里直叫苦:别这样女儿,你爸确实权倾一方中国国内没几个敢惹,但你也不能这么话啊……
另一边张謇气得嘴唇直哆嗦,但在林有德跟前不好发作,只能硬挤出笑容掩盖下。
“苏菲姐话好直啊。”
“是啊,我也很为此头疼呢。”林有德发自真心的赞同道。
完两人一块皮笑肉不笑。
这时候,远处有人喊:“陆军部袁大人到!”
众人忙着给袁世凯让道的当儿,张謇借机向林有德告辞。
张謇前脚刚走,袁世凯后脚就到了林有德跟前。一见面袁世凯劈头就来了一句:“林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林有德明白这是在问自己枪的事情,对此他早有准备,实际上昨天跟张謇谈成了一百万两的大生意这个消息,还是他授意放出去,生怕袁世凯的耳目钝了听到得晚了。
“袁大人,我是商人,有生意送上门来,岂有不做的道理?”
“可就算是做生意,也要讲个诚信,有个先来后到吧?”
“袁大人,”林有德稍稍前倾身子凑近袁世凯,“只要陆军部拿出银子向我们下订单,我就能给你枪,这产能我还是有的。”
其实林有德的产能主要集中在壬寅式冲锋枪上,半自动的BZ-1生产起来速度还真不算太高。
但唬人就是要拿出气势来,一不做二不休,要唬就狠一,才会有效果。
袁世凯盯着林有德,腮帮子上的横肉神经质的抽搐着。
林有德敢打赌,袁世凯心中此时一定有成千上万的草泥马在狂奔。这江浙财阀的影响力实际上涵盖江苏、浙江和安徽三省,这回他们买枪只是武装江苏的自强军——实际上就是今后江苏省的国民jǐng备师。
但在旁边的省——比如湖北——看来,江浙财阀能武装江苏的jǐng备师,就能武装安徽的,而安徽和湖北贴着。湖北的豪绅们能过得舒坦吗?过不舒坦就只能买同样的枪械,而这半自动步枪,目前全世界就林有德一家在卖。
湖北买了枪,湖南坐得住吗?四川坐得住吗?这个连锁反应一开始,林有德的生意就大大的有,就算国内自己仿制,那产能也肯定远远比不上林有德的工厂,抢市场肯定抢不过。
到时候全国的国民jǐng备队都装备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了,联邦陆军却没有,那袁世凯靠什么服众?
在林有德眼里资本主义经济要求统一市场所以军阀割据无法在资本主义高度发达的社会实现,但袁世凯眼里没有这个观念啊,在他看来现在这个联邦就属于乱世的架子货,要靠军队来话。至于林有德那种把这个架子货给做成真的,然后自己闷头赚钱攀科技的打算袁世凯肯定想不到的。
林有德就是吃准了这一,才这样逼迫陆军部现在就拿钱出来跟他买枪,他好用这银子扩大生产,降低成本武装自己的部队。
要知道,这个年代,纸币还不完全好使,尤其是南洋票这种不和硬通货直接挂钩的纸币,国际上就算承认,也不会允许你用南洋票来跟自己买设备。这个年头的世界货币还是硬通货,所以这个年头的纸币都有含金量,这样才能用在国际贸易结算中。不像后世,世界货币就是美元,大多数国际贸易都是美元结算。
林有德是个印钞票的,印钞票实际上是一种隐藏的剥削,一方面他可以通过南洋票的发行渐渐的将社会上流通的银子收到他手中,另一方面他可以用自己印出来的纸购买人民的劳动力和国内的生产原料。但现在的状况下,林有德还是需要白银,来从国外购买那些国内买不到的东西。
所以这军火生意,他做定了。
“袁大人,”林有德压低声音,“根据先来后到的原则,我们可以优先供应陆军部,但您得付钱。如果没有足够的钱,可以用股权、路权还有矿权来换,比如,从奉天到大连的铁路,以及辽宁的探矿权……”
袁世凯眯着眼睛,盯着林有德看了一会儿,这才咧嘴笑了笑。
“林大人此话当真?”
“当然。”
“好!”袁世凯突然提高了声调,“既然林大人爽快,那我也敢拍这个板,陆军部要十万支BZ-1,和两万支壬寅式。”
这一下别各省代表了,林有德都吓一跳,十万支啊,这袁大头也真敢开这个口啊。但转念一想,这么一来等于在各省那里立威了,至于今后是不是真的买这么多,其实关系不大。而且袁世凯要真买十万支,林有德不定连武装自己部队的产能都拿不出来,更不用卖给各省了……
他看着袁世凯的脸,暗自揣度袁世凯对他林记的产能究竟了解到什么地步,思量老袁这一招是在充分的情报支援下做出的决定,还是单纯靠着政治嗅觉下的险棋——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表明中国近代史上的大枭雄绝非等闲之辈。
就在林有德和袁世凯温情脉脉的对视的当儿,黄兴过来了。
“诸位,请上城楼吧,典礼已经准备好了。”
142
站在城楼上,林有德心cháo澎湃。
就算是刚刚穿越过来那会儿,他林有德也不曾想到几年后自己就能站在城楼上,看着中国的再起。这种成就感非比寻常。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不是站在城楼最中间的那个,而城门最大的门洞上方预定要挂的头像也不是他林有德的。当幕后大老板就是这不好,名垂青史的事情自己都捞不着。美国的八大财团,也就洛克菲勒在亚洲知名度高一,其他像摩根之类的普通中国人都不太清楚什么玩意,林有德就曾经在公司的聚会上听见同事傻乎乎的认为“股神”巴菲特比摩根还牛逼……
但林有德并不纠结这些,结果好一切都好,何况自己现在过得那么逍遥,真要当了国家领袖,不定就得rì理万机了。
实际上,林有德不入主中国另一大原因就在于此。治理一个巨大的国家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林记只是占据了中国外海的第一岛链,内部就已经鱼龙混杂成分多多,要不是林有德的班底全都能力出众镇得住场子,加上对林有德的个人崇拜在林记内部盛行,这南洋不定就是另一副样子了。
鉴于这种情况,林有德觉得自己还是缓一缓,先潜心经营自己的班底,张罗人才,至少先把自己的幕僚班子再扩大个几倍再想其他。
怎么着也得先把那些还是年轻或者刚刚降生的牛人揽到自己名下来对吧?
林有德就这么站在城楼上胡思乱想,一不心就错过了开国大典开始的信号,没来得及向城楼下面欢呼的群众招手。
他那呆滞的表情被一个西方记者捕捉进了镜头,一周后出现在泰晤士报的头版,然后配了一条“与王位擦肩而过的人”的大标题。
孙雯在主席台上宣布泛中华联邦成立之后,整个广场上响起声声礼炮。随后升国旗,奏国歌。
筹备委员会专门安排了数千学生到会场充数,他们最大的任务就是齐唱国歌和欢呼,免得整个会场死气沉沉让外国人看了笑话。
可筹备委员会的人明显低估了中国老百姓喜欢凑热闹的天ìng,而且也低估了林有德创作的这首国歌在老百姓中的接受度。
前奏响起之后,ìng子急的老百姓张嘴就唱了起来,然后另一些还在观望的以为这就要开始唱了,便跟着一起唱,结果一下子场面就陷入了混乱,旗都没开始升呢国歌唱了三句了……
还好学生们等前奏过完了开始整齐划一的卖力的吼,渐渐的,整个广场上就剩下统一的声音。
凤凰中文台的台标就这样在十万人的注视下,缓缓升上了金水桥前临时设立的旗杆的端,迎风招展,红sè与金sè在正午的阳光中翻飞闪耀。
这时候有工作人员过来请林有德下城楼和袁世凯一起陪同孙雯检阅部队。
于是林有德带着薰就下了城楼。
城楼后面孙雯和护卫的黄馨已经上了林有德提供的电动车,袁世凯和袁慰婷正站在另一辆电动车旁边,等着林有德。
一看林有德走下楼梯,袁慰婷远远的就打招呼道:“林大人,今天下午的余兴节目,我可是很期待呢。”
着她扫了眼薰。
林有德笑了笑:“我也很期待啊。对了,袁都统,您不介意我们在比武中使用新式装备吧?”
林有德话音刚落就看到袁世凯的皱了皱眉头。
“林大人,到即止的切磋而已,上这种战场上杀戮用的东西,怕是要冲了今天的喜庆啊。”袁世凯着瞪了一眼一脸不服张嘴要辩驳的妹妹,“别闹了!国家大事,由不得你使ìng子!”
林有德眯着眼睛看袁慰婷,然后很惊讶的看见她把所有的不满都吞回肚子里去,拧过脸望向另一边。
看来袁世凯这个当哥哥的,在妹妹那里还是有份量。
于是林有德满脸笑容对袁世凯:“袁大人息怒,袁都统醉心于武技,渴望见识我南洋最强科技成果,这是好事嘛。等过些rì子让她来荷浪牙波,我给她也配一套新兵器,到时候,就可以公平公正的和我家女仆长较量一番了。”
林有德一边心里一边笑,他估摸着袁世凯内心早就气炸了,当着别人面挖墙脚这种事,林有德自己都觉得自己做得不太厚道。
另外,这句话也是提醒袁世凯,林记除了常规武力,还有RX78这大杀器。实际上在之前的立宪国会中,各省就要求林有德将RX78贡献给国家,但被林有德一句“给你们你们手下也没人能搞懂”直接挡了回去,当时袁世凯表情就很难看。现在他又拿这个来拉拢袁慰婷,可想而知袁世凯心中什么滋味……
这时候,一直等在前面一辆车上的孙雯开口了:“两位大人,外面整个中华都在等我们出去检阅部队,二位有什么话,可以放到之后再吗?”
不管实力如何,大总统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林有德冲孙雯敬了个礼,首先登车,袁世凯紧随其后。
接着两辆电动车鱼贯使出**的门洞,开过金水桥,向着等待在长安街西侧的部队开去。
首先经过是穿防rì本军服的革命军的队列,整个队列给林有德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们脸上的菜sè,虽然是占据首都的军队,但这支军队的士气明显比不上排在他们后面的北洋军。
接着是北洋军,这个时空北洋军没有上个时空那老子天下第一的派头了,但好歹也在朝鲜和rì本军团打过仗,有过一些胜利,中俄战争结束的时候也是他们从俄军手里接收的东北——南洋军那时候因为担心陷在东北所以打赢了以后就脚底抹油了。所以这北洋军也算是打过洋人打过倭人,外战无败绩的强军,士气自然比建立之后没什么值得一提的战功的革命军要好得多,接受检阅的战士们也各个昂首挺胸站得器宇轩昂。
随后到林有德的南洋军了。
孙雯的车刚开到南洋军军旗方队队列前方,带队军官就高呼口令,整个方队当即以整齐划一的步调立正,几百个人几百个鞋跟,却只发出了一个声音,这声音把护卫的黄馨吓了一跳,手都按到腰间的枪套上了。
孙雯倒是淡定,坦然面对数百人的注视。
之前检阅革命军和北洋军的时候,他们都只是干站着,因为他们分别是按照旧rì本军和德**队的cāo典来训练的,没有这套,而南洋军采用是上个时空解放军的那一套。
现在,这一套的效果就显露出来了。
不管是革命军还是北洋军,都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的整齐划一。
而且三支军队中,南洋军的士气是最高的,参加检阅的部队要么在菲律宾硬抗过西班牙人最后的疯狂反扑,要么在辽宁和数倍于己方的俄军激战过,要么就在rì本和一心向死的死硬军国主义份子死磕过,全是战功累累的英雄部队。很多士兵胸前都挂了一片参战纪念章,有的袖子上还挂着“单兵击毁将风甲英雄臂章”——这样的老兵jīng神面貌可想而知,林有德亲自设计的那套荣誉体系,现在可谓初见成效。
训练、士气林有德这边都占尽了优势,更不用提装备了,参阅的南洋军部队全员钢盔,光这一条就秒杀革命军与北洋。
这都不用走分列式这次阅兵谁能给老百姓留下更深的印象显而易见。
而林有德还给孙雯袁世凯准备了个的惊喜。
他拿起和扩音器连着的话筒。
“同志们好!”
“首长好!”
林有德的话,立刻得到滚雷一般的回应。
“同志们辛苦啦!”
“为中华崛起服务!”
“我们的口号是?”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要知道,这时候国都刚刚开,这阅兵式很多细节不可能像后世做得那样好,比如这部队待机区就没有完全封锁,很多老百姓就隔着大街看着呢。林有德的部队这么一喊,街对面的老百姓里当即就有人开始叫好,而林有德安排在人群里的托儿此时果断带头起哄,领着老百姓欢呼起来。
袁世凯看看欢呼的人群,又看看大街另一边还再重复“首战用我用我必胜”之类口号的南洋军部队,压低声音对林有德:“林大人,您有如此人望,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参选下一任联邦大总统啊?”
林有德爽快的摇摇头:“完全没有。袁大人,大总统相当于一国之父,我这种浪荡子,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林有德顿了顿,话锋突然一转:“不过,我的学生里,可能有人会有这个兴趣。哎,后生可畏啊。”
林有德和袁世凯一比,那可不是后生么,这一语双关把袁世凯噎得不清,他只能干笑两下装傻,随后不再做声。;
143
分列式在群众预料之中的热烈反响中结束后,城楼上的众人移步天坛观看神姬营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
大会的重头戏当然是袁慰婷大战林有德的女仆长薰,两人打了差不多一个钟头,最后林有德看两边都有上头,果断出面叫停,这场对决便以平局收场。第二天新成立的中华rì报第一版上,章太炎写文评论:“这就好像现阶段的南北洋较力,双方打了个平手。”
这中华rì报是革命军背景,章太炎身兼原革命zhèng fǔ和江浙财阀双重背景,自然不会对南北洋什么好话。
马上,同样新发型的联合早报反唇相讥,孙雯的zhōng yāngzhèng fǔ被袁世凯当枪使,是陆军部的提线木偶。
这联合早报是陈天华整合林记在津京唐的传媒喉舌之后建立的宣传机关,全称“南洋联合报业集团”,由林记全权控股,联合晚报是他们推出的第一款产品,之后还计划出版偏向市井娱乐的联合晚报、时政评论杂志《南风窗》等一系列的产品。林有德还亲自下令在津京唐建设印刷厂,并且将报童卖报规范化系统化。
为报业集团卖报的孩只卖集团的报纸,不但有工钱,还提供早餐,等买完报纸孩子们可以去集团投资的学堂上课,管中午饭,下午下课就直接去卖晚报。
这一下最机灵的报童全跑林记这边来了,中华rì报那边早上出报纸报馆门口的报童眼看着就一天天少下来,后来干脆一个没有了,门可罗雀。
可这时候革命军zhèng fǔ也好江浙财阀也好全都忙着在联邦大会上政治火并,没人顾得上给章太炎拨款应对,于是津京唐一下子就成了林记的一言堂,联合早报晚报满大街都是。尤其是晚报,林有德给陈天华的命令就是,晚报以传播道消息混淆视听为己任,将八卦进行到底。
中国老百姓对那些八卦段子最喜闻乐见了,一时间各路代表的传闻满大街都是。
代表们对此当然很不爽,但联合晚报背后站着林有德,只能把苦打碎了往肚子里吞,同时敦促自己的笔杆子赶快反击。
遗憾的是,林有德上个时空做市场出身,是久经考验的营销战士,他掌握的那一套,在这个时空恐怕上戈培尔和傻丘这种宣传家都不一定能弄得过。
当然,这个时空的人也不太懂控制舆论导向的必要ìng,对于人心向背这种事谁起来都一套一套的,但真正重视的没几个。
像多是旧官僚出身的袁世凯集团,干脆就连报纸都不办,只是靠着几个御用文人应对这些嘴仗。
除了这些时政相关的读物,联合报业还遵照林有德的指示,准备出版全中国乃至全世界第一本时尚刊物,虽然在彩印技术如此烂的现在出时尚刊物能有多少效果连林有德自己心里都很没谱,但林有德不缺这钱,能糟得起,也就无所谓了。
另外,林有德还下令建立新华书店,按照林有德的构想,这将是一个身兼书籍编制印刷出版和全国连锁销售的非盈利ìng机构。
掌握年轻人,就能掌握未来。过去林有德要备着内战,现在内战一时半会打不起来,他终于可以腾出财力物力来做这些可能要十年二十年才能看到成果的事儿了。
林记内部动作频频的同时,在联邦大会上却全面采取了观望的态度。林有德在联邦大会上除了海军部自己一票还掌握了两广福建三票,被林记渗透得差不多的江西湖南两省两票实际上也受他控制,按理相当有分量。但林有德却表现出明显的随大流的倾向,只是为陈天华弄了个宣传部部长,给蔡元培一个教育部部长,再为司徒美堂争取了个驻美全权大使,其他就连大家认为林有德一定要争的铁道部部长和矿业部部长都没有要。
最后内阁名单出台,1个部长南洋势力就占了两个。
一看林有德这么不热心,其他省也回过味来了:反正钱是联邦议会管,军队陆海军军部管,那内阁这玩意确实没什么必要争。
可没想到大会进入联邦议会议员提名和表决阶段后,林有德干脆就甭管谁都闭着眼睛投赞成票。这一共就二十来票,林有德一下投了六票赞成,只要再有六七票赞成那这事就定了,于是甭管哪一方势力提名的议员候选,只要资格审查通过了进入表决阶段,就铁定能过,这议会的成分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
其实林有德就是想让各方到议会里面吵架去,反正他的钱不归议会管。真正有什么大事,比如要通过什么关键ìng的法案,那都得联邦大会来决断,没议会什么事,既然如此那就随便选咯,选进去的成分越复杂他林有德越高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嘛。
这么吵来吵去,一个月过去了,190年的农历新年眼看就要到了。林有德的万寿山行营开始张罗过chūn节,林有德又开始他最喜欢的撒钱行动了——不过这次他洒的不是白银,而是南洋票。
虽然已经被确定为国家货币,但并不意味着市场上会一下子都变成南洋票的天下,这总得有个过程,尤其是在各省并不会真心推广南洋票的情况下,这个过程注定会变得更加漫长。
林有德的应对就是撒钱。
元旦刚过林记的采购组就带着成捆成捆的南洋票出发前往全国各地,为林有德“办年货”,什么好什么名贵就买什么,价钱不是问题,但都用南洋票支付。这时候,林有德的名声就起了作用:能打败俄国人把rì本变成我们行省的大人担保的银票,那还能有问题?也许有人不识南洋票,但不可能有人不知道林有德。
通过这样的方式,大量的南洋票进入了流通领域。而人就是这么怪,用南洋票的人越多,就越容易让更多人接受南洋票。
推广南洋票的副作用就是,万寿山附近的临时仓库里,很快就堆起了山一样的物资,还全都是过去各地上供用的好东西。
于是chūn节前这段时间林有德广派礼品,出手豪爽得很。
离chūn节还有一周时,林有德派苏菲的全领域寂灭号,将巴从东京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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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例的放电结束后,云舟缓缓的降低高度。
这些天为了方便云舟的起降,林有德让部队专门在万寿山旁边搭了个适合全领域寂灭号外形的支架,这样这船终于不用每次起降都在昆明湖里搁浅了。
船停闻后,跳板从舰船甲板上伸了下来。
首先飞奔下来的还是苏菲,然后身穿纯蓝sè和服的巴出现在林有德的视线里。
神姬是不会老的,可林有德一看见熟悉的少女,就有种时过境迁青chūn不再的感慨。他张开双臂迎上前去,巴却在林有德靠近到两个身位的距离时停下脚步,双手交叠按在身前,向林有德行礼。
“好啦,别那么拘谨。”林有德叹了口气,摇摇头,随即对女孩咧嘴一笑,“记得当年我们的约定吗?现在我已经占领了rì本四岛,新中国也已经建立,你准备什么时候到我碗里来啊?”
巴看起来有惊讶,她盯着林有德看了两秒,乌黑的眼眸子就往旁边转……
这时候林有德又开口了:“别看薰了,她已经被吃光了,但是你不过门她是不可能过门的。”
着林有德抢上一步,强行将巴拥入怀中。
这一次,一向以严厉的面目面对林有德的姑娘并没有将林有德推开。
她伏在林有德怀中,脸贴着林有德的胸膛,低声呢喃道:“其实您不必如此在意给我名分这件事,我听联邦大会已经有人提议要在国内立法施行一夫一妻制了,这个时候纳妾……”
“我想要纳妾,还有谁能阻止不成?”林有德冷笑一声,“有我在,就算有人正式将法案提交大会,也不可能得到通过。”
“可是,我个人作为女ìng,希望这能够通过,能够和自己的爱人互相成为对方的唯一,对女孩来,这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巴顿了顿,用手轻轻抚摸着林有德军装上衣胸前的纽扣,过了片刻才用羸弱的语气继续道,“但是,我又想……又想拥有名分,哪怕只是个妾……我,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的心思了。”
巴这几句声音虽然,却听得林有德心里又爱怜又温暖,他收紧手臂,轻柔的抚摸着巴的背脊。
“所以,”他在巴耳边声耳语道,“择rì不如撞rì,就今年chūn节吧,中国讲究双喜临门,如果再算上新中国建国,这就三喜临门了,吉利啊。”
巴脸埋在林有德胸口,所以林有德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从她的沉默中,他还是感受到女孩的犹豫。
终于,女孩开口了。
“那个……夫人知道吗?”
“我已经跟她过了,她完全同意。”
“薰……”
“她也知道。”
“那苏菲……”
“叫我?”
苏菲突然出现在甜蜜蜜的相拥的两人身边,脸上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话的声音还很大。
林有德看了看女儿,就问道:“苏菲,你想不想巴也来做你妈妈?”
“嗯,好啊。”苏菲头,接着她看了眼巴,突然又冒出一句,“强壮的雄狮占有更多的母狮,这是自然界的规律,是物种繁衍的必然。”
完姑娘——现在是大姑娘了——大姑娘一溜烟的跑走了,到了约瑟芬跟前很开心的报告:“妈妈我任务完成了。”
林有德看着约瑟芬,妻子则用温柔的目光回应。
林有德又低头看看巴,却发现巴也伸长了脖子在看约瑟芬。察觉到林有德的视线后,她再次低下头。
“那就……”巴话到一半,就换了rì语,出来的也是rì本女子新婚的标准话语,“女子不才,今后请多多指教了。”
144
在190年这个时间,纳妾和明媒正娶在规格上有着巨大的不同。
但是林有德不吃这套,他就按明媒正娶的规格来赢取巴,反倒是巴自己竭力反对,要求不要那么隆重。
这个要求理所当然的被林有德驳回了。
于是大年三十那天,整个万寿山张灯结彩,宾客满园。为了和晚上的年夜饭区分,婚宴被放到了中午,下午则安排了连场的堂会,běi jīng天津但凡有名的角sè这天都被请到万寿山来。由于来的人太多,林有德分了几个会场,宾客们喜欢京剧听京剧,喜欢梆子听梆子,各取所需。
晚上的年夜饭排场更大,万寿山脚下沿着长廊露天摆了上千桌,凡是愿意来捧场的宾客统统放行进场,没有请柬也无所谓。
除夕的钟声响起的同时,天上的全领域寂灭号发shè出绚烂的焰火,用火树银花将整个天空染成一片姹紫嫣红。
来吃白饭的人心里都明白,这哪里是在办婚礼啊,这是在展示财力啊,有的人已经开始在反思,用共和来阻止林有德“上岸”究竟是坑了林有德还是坑了自己。
直到晚上两三,万寿山的喧嚣才渐渐平复,林有德才一身疲惫的回到洞房中。
巴盖着红盖头,安静的坐在绣花床上,等着林有德。
林有德也不拿掀盖头用的银挑子了,直接把盖头扯掉然后就张嘴啃了上去。
“你慢一啊,我又不会跑……”长吻完了以后,巴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呃,你看起来很累了……”
“嗯,是有。”林有德头承认了。
“那今晚就先睡吧。”
“不行,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夜啊,我要吃肉。”
巴推了林有德肩窝一下:“你不是早吃过了吗。”
巴刚到běi jīng那天晚上,林有德就迫不及待的把她推倒了,吃得干干净净,前天还玩了4P,相当的满足。如果是战国兰斯之类的游戏,这个时候应该都可以选满足奖励了……
所以,林有德其实也倾向于先睡觉。
“那我就……先睡了?”
“嗯。”巴轻轻的头。
于是林有德松开妻子,一头钻进被窝,接着巴也进来了,女孩心的从林有德身上翻过去,躺到右侧。“翻山”的时候,女孩的Ru房挤压着林有德的肩膀,让他内心一度燃起插入娇妻的yù望,但最终还是敌不过一天的应酬带来的劳累。
就在林有德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他感到巴贴上了自己的背。
巴的双手插过林有德的腋下,抱住林有德的胸膛,丰腴的胸部紧紧的压着他的背脊,而女孩的嘴唇则轻轻的吻在他脖子后面,脊椎上方的那个凸起的骨节上。
巴巧的鼻尖,轻轻的蹭着林有德的后勃颈,灼热湿润的呼吸吹在他的皮肤上,让林有德脖子上的神经分外的敏感起来。
“昨天,苏菲用舰上的设备给我做了全面检查。”巴低声对林有德道,“最后的结果,她……我想她对我了谎。那孩子真的不擅长撒谎呢。其实我也大概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去让苏菲做检查,纯粹是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万一,我特别适合苏菲的那套设计思想呢?不过,很可惜,将来在战场上,我恐怕无法发挥和你的近卫神姬身份相近的战斗力和威慑力了。”
林有德这时候虽然满脑子困意,但思维却又清晰了起来。
过去巴是林有德手里的王牌,也确实在夺取菲律宾的过程中发挥过关键ìng的作用,但现在,林有德身边多了不少一流甚至超一流的神姬,仅仅是上流血统的巴确实已经算不上特别给力的战力了。论资质,她可能还比不上洛天依那丫头,人家丫头的连身高都还没有固定下来,光跑到林有德名下后的几个月,就长了一公分多,明还有成长的余地,巴却已经好几年都维持现在的模样了。
但是,在林有德心目中,巴依然是最重要的妹子之一,此刻他就在认真的思考,要怎样将这传达给背后的妻子。
终于,他开口了:“但是你也能做到很多约瑟芬和薰做不到的事情,你能够像现在这样,在背后支持着我。”
着林有德握住巴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她那骨感光滑的手背。
“你的意思是,”巴开口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语气听起来有种在忍着笑的感觉,“要我用前天你命令薰用的那个——就是那个装在她下面然后进入夫人的那个……”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林有德赶忙否定保卫自己的菊花,随后他突然察觉到一件事,“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这种sèsè的话了……”
过去巴虽然在林有德讲黄sè玩笑的时候应对自如,但她自己是绝对不会半这方面的话,就算应付林有德的时候也不会提,更别自己主动了。
难怪林有德会感到奇怪了。
“过去的我,是女孩。”巴着,将身体稍微往上挪了挪,嘴巴吻到林有德的后脑勺上,“现在的我,是女人了。和丈夫开一sèsè的玩笑,是妻子的特权呢。”
“你其实,今晚特别想和我做吧?”
对于林有德的问题,巴没回答,只是用鼻尖蹭着林有德的后脑,跟动物似地。
片刻之后,她再次开口,声音比方才还要柔情百倍:“我啊,想给你生很多很多的孩子,然后把他们全部健康的养大,教养成优秀的大人。”
“嗯,那我希望他们都是男孩。”
“不喜欢女孩吗?有可能是神姬哦。”
“当然不是,苏菲这样的姑娘多可爱啊。但是啊,之前我就是了句聂雪秋该结婚了,这一个多月提亲的人就踏破了门槛。于是我终于察觉到了,女儿不管多可爱,将来都是要便宜别人家的臭子,相比之下,当然是自家的臭子去占别人家姑娘的便宜比较划算喽……”
巴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她抽出一边手,连连拍打林有德的背,笑骂道:“你啊,这都什么想法呀……”
林有德自己也跟着笑起来,片刻之后,他收住笑声,打了个呵欠。
“睡觉吧。”巴在他耳边柔声道。
“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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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龙抬头刚过没多久,巴就怀孕了。
145
chūn节过完了之后,中华联邦第一次联邦大会也落下帷幕。
大事差不多都订好了,宪法也编完了,剩下的具体法规就让联邦议会里面那些做学问的去吵好了——各省代表都是作此打算。
二月二龙抬头过完,被任命为铁道部部长的盛宣怀找到了林有德,想跟林有德“借”詹天佑,林有德yín笑三声拿出了林氏铁路工程公司总裁的名片。
盛宣怀在上个时空最有名的功绩就是拯救了汉冶萍,然后他最大的污则是将汉冶萍的主权送给了rì本人,可谓成也萧何败萧何。但这个时空,汉冶萍改造重组刚开始,rì本就将重心转向支持革命军,后来更是发现林有德强大无比,不得不加强整军备战的步伐,所以汉冶萍没能拿到多少rì本贷款,改造的步伐比上个时空慢多了。
现在的汉冶萍虽然比起张之洞时期要好多了,但成本高产量低,钢的质量不佳,竞争力还不如远道而来的洋铁,根本不可能和林有德手里的那些钢铁企业竞争。而今后,谁都知道中华联邦肯定会进入一个大建铁路的时代,因为要致富先修路的道理其实并不是现代人总结出来的,当年始皇帝建秦直道除了加强对帝国各地的控制之外,很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运送各地的贡品税收——换句话也就是刮钱致富嘛。
全中国的铁路建设,那得多少钢啊!实际上,所有资本主义列强的钢产量大增长的时期,都是和大建铁路的时期重叠,建铁路对钢的需求,是刺激资本家增加产能的主要动因——其后才是军事需要。
谁都明白将来建铁路林有德又要狠狠的赚一笔,而现在林有德亮出铁路工程公司的牌子,等于是告诉盛宣怀,我不但要做钢的生意,还要连铁路工程的生意都给包下来。
林有德此时手中本来就有建设吕宋环岛铁路锻炼出来的工程团队,又吸收了rì本铁路公司的技术工人和工程师,技术实力并不比欧美差,而林有德的钢厂距离大陆更近,加上林有德本身的技能树提供的加成,林记的钢生产成本比运来大陆的洋铁要低。综合这些优势,林记拿出的建设方案,肯定比洋公司的有吸引力。
盛宣怀多jīng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这,资本主义的特就是趋利,作为清朝官僚中资本主义倾向最明显的人,盛宣怀肯定无法拒绝林有德的条件,联邦大会上确定的多条横跨数省的国家铁路,多半是要由林有德来承建了。
而其他的铁路,就算外包给洋公司,估计为了省工本,还是要用林有德的钢。
这就是掌握了技术的好处,国内其他人想和林有德竞争也有心无力。
除了铁路,林有德的军火生意也如火如荼的展开中,chūn节过完给袁世凯的第一批枪就运到了天津港,正式交付北洋军——现在叫联邦陆军,这交货的速度,促使各省纷纷向林有德下订单,按杜琪峰的估算,以林记现在的产能,这订单全部生产完那得到1905年。
于是林有德下令扩大荷浪牙波的兵工厂,并且尽快重新启动吴港的原rì本海军兵工厂,以及在林记控制得比较牢靠的北九州投资建立新的兵工厂——之所以建在北九州,一方面是就近利用八幡制铁所的钢,另一方面,rì本人可是出名的工作狂,干活卖力又细致,没道理不充分利用这等优质劳动力。
虽然过于死板这是个问题,但林记可是全世界最早实现流水线生产的企业,流水线生产不需要独创ìng,死板反而是优势。
九州岛的豪族基本都支持林记,而在将近八个月的连续不断的宣传和怀柔政策下,九州下层民众对林记的支持度也逐渐拔高,尤其是原本在荷浪牙波的左派rì侨大量回迁家乡,为林记在九州岛的统治提供了相当不错的基础。
所以林有德签署了命令,将北九州、佐世保两地化为工业试验区。
在上个时空,林有德就有个想法,他看了不少描写rì本现代社会生活的文学作品,也看了不少研究七八十年代rì本社会的学术著作,尤其是研究经济大发展时期rì本企业管理制度的著作。
林有德发现,在经济大发展的时代,rì本的企业由于效益好,同时国内赤cháo泛滥,工会和**运动颇多,所以企业福利制度有那么大锅饭的味道:这个时代的rì本企业雇员,只要为公司工作了一定年限,就不必担心会被解雇,就算一直没什么大的成绩,只要不犯错工资也会随着工作年限一直增长,有那么按需分配的感觉。
如果中国人在这样的福利制度体系下,那就该开始摸鱼磨洋工了,但那个年代大多数rì本人,在工作了足够年限不用担心被解雇之后,依然勤恳的工作。
这是一个有种工蚁一般的秉ìng的民族,而这种工蚁的秉ìng,年代越往前推,就越明显。
所以林有德认为,rì本的民族ìng,使得他们比中国人更适合富士康那样子的血汗工厂。
而这也正是林有德准备在北九州市和佐世保干的事情,他准备在这里建立大型工厂集群,集中使用参加国家劳动的年轻劳力。年轻人将像服兵役一样住在集体宿舍,每年才有一次假期,除了林记提供的饮食住宿服装之外,只拿很少的补贴。这样的工厂一旦成功,由于劳动力成本的极度低廉,必将能为林记的工业实力带来极大的提升。
当然,要建立这种规模的工厂区和相关配套设施,需要的钱可不少,但感谢上苍,林有德现在不需要考虑内战了,又收了一大堆订购武器的银子,他有这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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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90年农历三月初三上巳节的时候,国内的局势基本已经尘埃落定。
三月三这天,万寿山林记行营按照传统,在昆明湖边举行露天宴会。
宴会上身子恢复得差不多的约瑟芬升空和薰来了一场空战对决。
林有德伸长脖子看得正高兴呢,坐在身边的苏菲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林有德一时没反应过来,奇怪的看了眼女儿。
“我们这部就在家里吗?”
“我是,荷浪牙波的家。我想我的实验室了。”
林有德这才反应过来,他伸手摸摸女儿的脑袋,柔声道:“这边的事情还没完全办完,恐怕一时半会……要不你先回去?顺便带着洛天依,她早就嚷嚷着要去吃南方的美食了……”
苏菲撅起嘴,很直白的用表情表达自己的不高兴。
林有德撇撇嘴,其实他在běi jīng剩下的任务就只是继续拓展林记的业务罢了,毕竟会见各国大使兜售武器这种事,还是由林有德出面比较合适,总不能让陈天华去见朱尔典吧?人家大英帝国会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这几天,林有德从美国那里弄到了壬寅式冲锋枪的订单,又用大笔的鱼雷订单换来了法国全面放弃在华租界和领事裁判权——这笔鱼雷订单让英国人脸sè很难看。
此外还有全国的铁路建造权,一些贫穷省份的探矿权等等,都是林有德争取的重。
除了这些之外,一些林有德感兴趣的法规的制定,也需要他在běi jīng继续施加自己的影响力,只放个代理人在běi jīng显然有些不够看。
林有德盯着苏菲,父女两人毫不退让的对视了半天,终于,林有德软下来。
“好吧,出来那么长时间,也是该回去看看了。”
林有德刚完,他的二nǎinǎi就一副有话要的模样,可他抢在她开口前道:“在荷浪牙波的话,巴你也能得到比较好的照顾。”
“可是……rì本那边的事情……”
“rì本那边已经尘埃落定了,没问题的。”
“可是……”巴看起来没那么容易被服,“虽然很多代表已经离开běi jīng了,但那是因为他们要赶着回省内去争权,海军系统内部稳定,应该趁这个时候在běi jīng驻留,争取更多的利益,不是吗?”
“话是那么,但是,我们获利已经够多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啊。”
林有德完,看娇妻还要反驳,就直接吻上去不让她开口。
要在过去,巴肯定会推开林有德坚持反驳到底,可这一次,她虽然用手抵住林有德的胸膛,却没有用上力。
当嘴巴终于从林有德的热吻中解放后,巴果断推开林有德,叹了口气道:“这一次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情,所以我持保留意见。”
林有德笑了,伸手要揉巴的胸部却被躲掉了。
他只能耸耸肩,表示:“如果下次我在要紧的事情上执迷不悟,请你一定要坚持到服我为止。”
“不用你我也会的。”
林有德看着有些闷闷不乐的巴,又伸手想要揩油,结果巴拿起酒杯站起身,离开座位向来访的客人那边走去。
林有德撇撇嘴,扭头看苏菲。
“你惹妈妈生气了。”苏菲。
林有德伸手刮了下女儿的鼻子:“还不是为了你。”
苏菲一边咧嘴嘿嘿笑,一边挖了一大勺红烧肉塞林有德碗里。
这个时候,维克托莉亚来到林有德身后,弯下腰将嘴巴贴在林有德耳朵上嘀咕了几句。
林有德一皱眉,扭头看着维克托莉亚道:“真的?”
“我们的专员录下了他们的谈话。”
“录下?”林有德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苏菲。
他女儿则满不在乎的了句:“我改进了保森的钢丝录音机,用磁纸代替钢丝,并且设计了新的磁头,样品给了维克托莉亚的手下玩儿。”
玩儿?一瞬间把技术进步提高了三十多年竟然只是玩儿?
林有德又望向维克托莉亚:“那个样机给我送回荷浪牙波,组织人进行生产ìng改进。”
“已经做了,司徒美堂的律师团也已经在做专利申请的相关工作。”
“很好。”
“那么,那群密谋倒向俄国的蒙古王公……”
林有德撇撇嘴,用右手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一下。
“做得轰轰烈烈一,而且不要留下明显能指向我们的痕迹。能把和他们接触的俄国人一并干掉最好。”
“了解。”
维克托莉亚刚要走,林有德却叫住了她。
“你的部队和苏菲的直属队,以及我们的科研实验部队用一个名字,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好……”
“没事,我们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或者干脆叫我们无名氏都行……”
“不,”林有德摇摇头,“你们要让我们的敌人害怕,忌惮。所以你们需要一个能叫得响的名头,响亮的、令人生畏的名声和低调隐秘高效迅速的行动力,这才是合格的秘密jǐng察机关。你觉得,‘盖世太保’这个名字怎么样?”
维克托莉亚在原地站了会儿,扭头对林有德露出自从她自愿担当起林记的“脏活”之后就没怎么见过的华美笑靥。
“感觉很棒。”
着,维克托莉亚转身出其不意的接近林有德,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苏菲手里的勺子咣当一声掉地上了。
“放心,”维克托莉亚保持着笑容看着苏菲,“我是你的姐姐,不会成为你的妈妈的。”
完她就以轻盈的动作转身,对两名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远处的部下做了个手势,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昆明湖畔。
三天后,běi jīng发生爆炸案,来参加了联邦大会的蒙古王公及其护卫神姬,以及与其秘密会面的俄国驻华首席武官,极其护卫神姬在爆炸中身亡。
在爆炸现场,刚刚成立的联邦jǐng察找到了一张礼数该王公密谋联合沙俄策动**立的大字报,落款“盖世太保”,而且还别出心裁的附上了英文翻译:The_greatest_spy。
146
和上次的刺杀不同,这次刺杀虽然搞得声势浩大,却没有留下指向林有德的证据——爆炸谁都能搞,而盖世太保这个名字就算在林记内部也基本没人知道,包括林有德的大老婆。
但这两个女人一出事就凭借直觉明白这是丈夫搞的事情,但谁也没明。
林记的高层也差不多都这个反应,一开会大家都很默契的回避这爆炸案,讨论其他的事情:比如林有德南归前的准备,和今后在京畿地区的人事部署什么的。
由于陈天华已经转到明面上,并且担任联邦zhèng fǔ的宣传部长,林有德必须要安排其他人负责华北局——林有德认为情报收集组和行动组应该分开,华北局专注于情报收集的同时,维克托莉亚的jīng锐组则负责斩首,反间谍,要人监视等工作。
但在这人选方面,林有德头疼了好久。上个时空已经在间谍领域证明了自己的那批超级特工现在要不就是光屁股孩一个,要不干脆就没出生。什么李克农潘汉年之类,现在都还在成长中,而且因为他们成长的环境整个变了,还不知道会不会像上个时空那样发育成间谍专家。
他林有德自己培养的谍战人才,一个在管着欧洲局,一个在俄国扇动俄国革命,都掉不开。
让陈天华兼任吧,出了问题会被一锅端,那肯定不行,但投奔自己的革命青年里又没几个适合谍战的,像秋瑾这种,放在特科利用她的洞察力和行动力来反间谍还不错——当年不是她还追不回来被英国人偷走的那枚鱼雷呢——但你让她负责刺探情报,这鉴湖女侠能隐秘得起来吗?
纠结了半天,林有德决定听从杜琪峰的建议,委任了一名在原来的历史上根本没听过名字的年轻人负责华北局。
在见这个人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勾起林有德淡淡的感伤的插曲。
**
“您还记得当年广州城里的夏芳兰吗?”
进入仁寿殿的年轻女孩的第一句话,就让林有德吃了一惊。
他抬起头,看见的是熟悉的容颜——但这容颜的拥有者却不是当年那个花痴女孩。林有德的泡妞光环依然在起作用,而且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他已经练就了一种只通过对视就摸清妹子究竟有没有中招的本事,眼前这有着令人怀念的容貌的女孩,完全没有受到光环的影响,仍维持着正常的智商。
“我怎么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呢,你是夏芳兰的妹妹,夏咏芝对不对?”
女孩笑了,那笑容让林有德倍感怀念。
夺取菲律宾之后,林有德一度想把夏芳兰接到荷浪牙波去,但这大姐一被送回广州,就立刻病倒了,林有德派出的使节就连她一面都没见上,更别提接人了。
后来,在林有德和约瑟芬订婚的消息传出后没多久,夏芳兰就病死在闺中。林有德提出回去给夏芳兰守丧的要求,但夏家老头子以“你是我闺女什么人,有个屁的资格守丧”为由回绝了。
就因为这事,林记在广州把其他商户都给兼并光了,唯独夏家被留了下来——林有德的这个行动,为他在广州赢得了“重情义”的声誉。
现在,见到一直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夏咏芝,让林有德相当的尴尬。
他干咳两声,拿出公事公办的调子,对女孩:“那么,期待你在华北局的表现……”
“等我表现完了,不再需要了,就像抛弃我姐姐那样抛弃我,对吗?或者,是让现在名声大噪的盖世太保将我处理掉?”
这一下把林有德噎得不清。他斜眼看了眼杜琪峰,而后者也一副有些后悔推荐了这姑娘的样子。
话,这了解和信任从来都是双向的,林有德的心腹都很了解林有德,而林有德同样也很了解自己的心腹们。杜琪峰不可能没预测到这姑娘和林有德见面之后会有不愉快,以他的ìng格肯定会避免这种状况的发生。反过来讲,现在这种状况,正明这姑娘身上真的有杜琪峰不惜冒着让上司不愉快也要推荐的才能。
但现在,显然夏芳兰的妹妹对林有德的刁钻已经超出杜琪峰的预测了。
所以他出面干涉道:“够了,我推荐你,不是让你这样翻旧账寻私仇的,你太让我失望了。林大哥,我这里还有其他一些人选可以推荐……”
这时候林有德抬起右手,打断了杜琪峰的话。
“不,我喜欢她这个个ìng。”林有德有兴致的看着女孩那张酷似夏芳兰的脸,眼里早已没有了方才的尴尬,“夏咏芝姐,我句老实话,你姐姐虽然是个大美人,缺乏主见,易受周围的影响,是个典型的深闺大姐,我曾经一度想要把她娶进门,但现在看来,没有娶她是正确的。因为那事情就整个人崩溃,年纪轻轻就抑郁而终的女人,无法成为我的帝国的女主人。”
林有德这番直白的话,让夏咏芝脸sè铁青,林有德推测,这姑娘现在正处于理ìng和感ìng的交战中,她的理ìng应该明白林有德得对,而感ìng却无法接受。
林有德耐心的等待夏咏芝天人交战的结果,于是整个仁寿殿陷入了令人气闷的寂静中。
终于,林有德看见夏咏芝的神sè变得明朗起来。
于是他继续:“而你,显然有着远远超过你姐姐的才华,我需要你的才华,来替我管理华北局。”
夏咏芝昂起下巴,盯着林有德看了好一会儿,才“哼”了一声,没回答。
林有德把这当做默认,随即转向杜琪峰:“既然夏咏芝姐没意见,我看,这人选就这么定了。”
**
在决定了最关键的情报机关的负责人后,剩下的林记běi jīng总堂大掌柜之类的事情就比较好了。
最后林有德还给陈天华在万寿山留了两千的部队,然后在旅顺安排了一艘装甲巡洋舰和一个旅的陆战队负责策应(虽然林有德很不乐意,但还是被服将自己的部队那些沿用老北洋的编制名称给换成了师和旅),便准备打道回府。
林有德预定启程那天,万寿山宾客满门,京城权贵排着队给林有德送行顺便看能不能再捞好处。而这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中,混了两个外国人,看着非常的显眼。
147
“林大人,”全领域寂灭号升空南归之前,林有德的卫士长来到他身边,在他耳边报告道,“有两名自称科学家的法国人想要见您。”
林有德一听科学家就反shèìng的皱起眉头,最近来他这骗吃骗喝的所谓外国科学家实在太多了,他都有烦了。但做出一个无条件支持最新技术研究的姿态是他自己定下的政策,轻易改不得。
于是林有德耐着ìng子问:“他们有报名号和研究领域吗?”
“为首的叫劳贝夫,是在为法国海军设计潜艇。”
林有德一听来了jīng神。
“起飞推迟,把那两个法国人带上船来。”
林有德的命令被高效的执行下去,很快,两名法国人被带上了军舰。
提到潜艇,很多人第一时间会想到德国,这是U艇在两次大战中打出的名气所致。但实际上,1900年前后潜艇技术最先进的,一个是美国,一个是法国。尤其是法国,在美国人还在捣鼓他们的型潜艇霍兰德的时候,法国人已经在1898年造出了具备现代潜艇大部分基本特征的试验艇。
这艘双壳体双动力的潜艇,才是现代潜艇的直系祖先,但法国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造出了多么牛逼的东西,毕竟那个时候鱼雷ìng能太差,水面舰艇用都很不靠谱,别提上潜艇了。
而且最先发现法国人潜艇的价值的也不是德国人,而是俄国人。俄国人在巴尔干半岛附近的海面上吃够了强大英国海军的亏,他们急需一种能打破英国人海上力量垄断的新式武器。
于是俄国人向德国克虏伯公司订购了三条采用法式设计的潜艇。
正是这三条潜艇,让德国海军意识到,潜艇已经具备作为海军的正式武备的资格。
当时德国海军同样要面对强大的英国海军,他们需要一种能突破英国海上封锁的新武器。
于是德国开始了自己的潜艇之路。
林有德对上个时空的这段历史相当的熟悉,他知道设计出近代潜艇的直系祖先的法国工程师,就是这个劳贝夫。
他奇怪的是,法国海军刚刚从自己这里买到鱼雷,按理更应该全力发展潜艇,这人怎么跑来投奔自己了……
和劳贝夫见面之后,林有德单刀直入的提起这个问题。结果法国人一脸愤愤不平的表示,法国海军认为拥有天眼和神算的强大战列舰配合装备新式鱼雷的装甲巡洋舰,再辅以型的潜水舰,才是未来海军的标准配置,美国人霍兰德的思路才是正确的。
劳贝夫据理力争,却没有效果,最后一怒之下走人了。
他不是来投奔林有德的,而是来找林有德辩论未来海军水下力量发展方向的,按法国人自己的法就是:“进行学术上的探讨。”
这就是法国人,搞学术也能这么充满浪漫情怀……
林有德眼一斜,瞄了眼工程师那出落得相当水灵的女儿,随即表示:“不用争论了,我赞同你的看法,我雇用你在我的船厂里继续设计和建造潜艇。”
法国人一听愣了一下,然后凭着自己的浪漫天赋意识到了什么,他同样瞄了眼自己的女儿,张嘴就要什么,林有德却抢先开口。
“而且,我不要你给我造纳维尔号那样的垃圾。我需要一艘采用水滴形船身,在水下能跑0节能追上所有水面舰艇的东西。”
“那不可能,”法国人直接摇头,“水滴形可以在水下获得很好的航速,但在水面,面对波浪,这船不管航速还是抗浪ìng都令人难以接受。你的船员在潜入水下猎杀敌人之前就已经被晃得半死,运气不好遇到什么台风之类的直接就沉了。”
林有德笑了。
中学的时候林有德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二战时候的潜艇做得跟船一样,二战后却变成了大雪茄?上了大学之后他为了搞明白这个问题专门蹲在图书馆看了好几个版本的潜艇发展史。
所以林有德很清楚,二战以及二战前的潜艇之所以长那个样子,是因为潜艇的电动机全速运作可能只能跑10多海里就没电了,就算以经济航速航行,撑死跑个百来海里。
所以,那个时候潜艇只是“能潜水的远洋鱼雷艇”出海巡弋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水面上呆着,这就需要船体有着比较好的抗浪ìng,以及较低的水面航行阻力。
这个时代潜艇之所以配火炮也是基于这个考量。
这些设计,无疑和当时的技术水平,尤其是电池和电动机方面的技术水平息息相关。
但这种设计,使得潜艇水下航速变得更慢。
邓尼茨的狼群战术,就是在这种条件下将潜艇的作战效能最大化的最佳方案。那个时候的潜艇在水下根本无法长距离追击商船队,只能采取迎头攻击,一旦错过攻击阵位就只能浮起来追踪,再次抢占阵位。
所以,德国海军才需要在商船队前方设伏,保证攻击的效果。
也正因为这样,英国海军大量装备雷达之后U艇才会损失惨重。
所以早期潜艇战,和进入核潜艇时代后的现代潜艇战,概念完全不同。
林有德准备跳过早期潜艇战,我们直接玩现代的。
核反应堆由于欧洲局报告没找到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可能一时半会还搞不出来,但燃料电池和通气管还是能搞定的么。
内燃机什么的也只要花钱买就行了,大不了整条生产线连带工人一起买回来,这个年代最大的好处就是技术壁垒没后世那么严密,有钱啥都能买得到。
林有德就抓住机会,跟现代潜艇直系祖先的设计者卖弄了一番,这个构想直接把法国人吓尿了。
“先生,这种武器真的造出来,会完全改变海战格局……”
那是当然的,在这种猎杀简陋的U艇还要靠Q船的年代,一艘基洛级那样的潜艇能造成多大的破坏可想而知,就算林有德造出来的东西只有基洛一半的ìng能,也能让英女王夜尿不止。
“没错,”林有德突然收起笑容,沉下脸来,“所以您从现在开始,就是我们的‘客人’了,要么帮我开发武器,要么作为客人在荷浪牙波终老一生。”
仿佛为了配合林有德的话,全领域寂灭号恰好在这个时候缓缓升空。
法国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如果我同意帮您设计和建造潜艇,您能保证我的人身zì yóu吗?”
“您只要获取了我的信任,那就没问题。但在那之前,我只能保证您和您女儿的人身安全。”林有德顿了顿,话锋一转,开始实践“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交涉技巧,“当然,我保证满足您的一切需求,不管是在潜艇建造中的,还是在私人生活方面的。”
法国人看了看林有德,又看了看林有德身后板着脸按着枪套的卫士长,最后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148
回到荷浪牙波的时候,林有德自己都被大本营的变化给吓到了。
首先,整个城市变得更加蒸汽朋克了。
作为世界上发电量和用电量最大的城市,荷浪牙波的电气化程度无人能及,城市中已经建起了完善的有轨电车系统,每天早上电喇叭里传出的进行曲响彻整座城市的同时,满载工人的电车横穿城市。
有轨电车线路上的十字路口全部设置了电动交通灯和阻拦杆,还会有叮咚叮咚的jǐng告音。
由于城内的工厂基本都采取上个时空广东企业普遍实行的三班制,每周除了设备定期检修的时间外,基本二十四时开工,所以整座城市一天到晚都人cháo涌动,灯火通明,成为名副其实的不夜城。
荷浪牙波城内的照明全部使用电力,就算是最贫穷的家庭也会使用电灯,煤气灯这种东西已经被完全逐出了这座电力之城。
除了电灯,城市的电话系统也建设完毕,大部分工厂、大型超市和公共管理机关都有电话,街上还设置了公用电话亭。
主要的大街上还设置了用电力动作的滚动广告牌和告示牌,和国外那些老套的招牌一比时髦值简直刷到爆了。
而荷浪牙波最著名的景观,是每天中午十二的报时闪电。这个年代由于机械钟表准确度有限,很多城市都会采用号炮报时的方式让城市的居民“对时”,荷浪牙波这种电气之城,自然不能用放炮这么不时髦的报时方式。于是每天终于十二,都会有1道巨大的闪电纵贯城市的天空,震耳yù聋的雷声传得老远,就连苏比克湾上的要塞岛都能隐约听到。
五年时间,荷浪牙波发展成了世界一流的工业城,外国驻荷浪牙波的使节都认为中国再多几个这样的城市那欧洲列强就可以完全退出亚洲了。
而美国人更是对林有德的荷浪牙波赞叹有加,他们认为“英国领跑了蒸汽时代,而中国人则在领跑电气时代”。和林有德关系比较密切的芝加哥已经全面开始效仿荷浪牙波的模式,开始全城电气化,纽约和南方的亚特兰大也开始有这样的倾向,由于他们只有一个尼古拉特斯拉,能力方面比苏菲差一些,于是只能不断的从林记这里聘请跟着苏菲学出来的电气工程师。
仅仅五年,林有德就靠着金手指和未来带回来的知识,实现了人才逆输出。
其实这也正常,这个年代科技进步的步伐还没有完全掌握在高级知识份子手中,很多技术革新是由一线的工程师来完成,所以技术的扩散几乎无法阻止——高级知识分子就那么几个,当然好控制,工程师和基层技工数量那么多,哪个都掌握了相关的技能,要阻止所有人跳槽不现实。
林有德也不在意,他从国外挖了那么多人了,而且看起来还将挖更多的人过来,那么回流一部分也无所谓了。
荷浪牙波的技术革新仍然在继续,为了方便的使用神算而集中在这里的科学家素质良莠不齐,但问题是神算是个“奇观”,而且现在看来这个奇观的加成是提供给林有德控制的土地上的所有科研工作者的,并不仅限于林记雇佣的科学家,于是神算附近的科学城这两年还是出了不少成果。
大部分科学家为了提高自己在神算使用序列上的优先级,都把自己的成果秘密的卖给了林记,但也有不少科学家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公开了自己的成果,或者秘密的给自己的祖国准备了一份详细的报告。
而林记自己的科学家除了奇观加成,还有林有德的技能加成,效率更高,但都集中在电学相关的方面。
190年年中,林记内部一个和苏菲无关的技术组在俄国人发明的碳极电弧焊的基础上进行改进,完成了实用化的手工电弧焊工艺的开发,随后他们按照林有德的指示,开始进行气体保护焊和钨极电弧焊的研究,同时,这个取得了成果的组也被正式扩充为“海军电焊工艺研究所”。
之所以会有这个组,是因为当年苏菲本人觉得有了祝融要什么电焊所以根本就没理会林有德“研究更加简单更加适合工业生产的电焊工艺”的要求,所以林有德不得不另外组织了一个研究组,并且砸下了大笔的钱,现在这个决定开花结果了。
不过由于时代问题,强度确实还比不上铆接,而且越大的工件强度差异就越大。在上个时空,电焊的强度直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还没有完全解决,旧rì本海军的舰政本部在0年代前后有一段时间非常钟情于新技术,军舰都采用电焊之类的新工艺,结果糟糕的电焊强度使得rì本海军在0年代中期遭遇重创。
195年9月6rì,正在演习的rì本海军舰队遭遇强风雨,结果舰体采用焊接工艺的多艘新式驱逐舰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其中“初雪”“夕雾”两舰直接被折断,“菊月”等四舰舰桥直接被刮掉了(你没看错,就是整个装甲堡被吹走了),航空母舰凤翔号甲板被倒塌的桅杆压烂,妙高号重巡洋舰外装甲则发生了松动,还好建造的时候有铆接作为焊接的补充,才没有发生悲剧。
从那以后rì本海军的新造舰就都改回了铆接……
当然rì本本身工艺水平在那里摆着,在旧rì本帝国时期,他们只是机械的学习西方的新技术,基本没有什么创新,整个二战rì军能拿出来事的武备也就零战和9酸素神雷了。所以出这种乌龙也有rì本自身的原因在里面,同时代其他国家海军也大量采用电焊技术,没见别国出这事。
但是,这个事件也确实能看得出来,电焊工艺刚诞生了几十年它确实不太靠谱。
可任何工艺都是在生产过程中逐步积累改进,不可能一口吃个胖子。
何况实用化的电弧焊在焊接工件方面效果确实还可以接受。
所以林记开始用电焊工艺生产型船舶和火车头使用的蒸汽机,生产效率一下子就提高了不少。
除了工业生产,林记在农业方面的技术改进也在取得了不少成效。
上个时代,袁隆平以一人之力保证了偌大中国的粮食供应,其功绩固然不可磨灭。但自己了解过袁隆平进行稻种改良的研究过程后,在林有德心里,这位杂交水稻之父就走下了神坛,变成了伟大的凡人——凡人再伟大也不是神。
袁隆平的伟大,在于他能在那种政治动荡的环境中,坚持进行育种实验,而他的研究本身并没有什么太过高jīng尖的东西。
物种优化其实人类几千年来一直在做,游牧民族通过人工选择培育良马就是比较典型的人工优化行为。
也就是,袁隆平的研究只要知道大概的原理,就算在1900年这个时空,也是可以复制的。
所以林有德就复制了。
1898年,林有德就下令建立林记农业研究所,开始进行杂交水稻的培育。林有德投入的人力物力可是袁隆平当年能得到的人力物力的上百倍,加上进入二十世纪后林有德提供的越来越多的外挂加成,第一批植株比较稳定的稻种已经培育出来。
而林记在两广福建又实行先进的轮作制,休耕养鱼种稻谷轮换来,三省农业产量眼看着就翻了上去,粮食自给不,还能低价逆输出其他各省,各省旧地主收上来的粮食换不出钱,地租收益锐减,没办法只能另谋出路,于是中国的资本主义化又被加快了。
这时候的两广福建三省那不是富得流油,而是满地都是油水。
然后三省执政和议会都是林有德的支持者,他们按照林有德的策略,账目稍微动了下手脚,将送交联邦zhōng yāng的税收调整到4成,两个季度三省上缴的税款比整个长江以南其他省份交的加起来都多,一下子缓解了联邦zhōng yāng的财政困难。
财政上缓过气来之后,联邦zhōng yāngzhèng fǔ开始加强对各省的管制,陈其美效仿林记的特科,建立了联邦zhōng yāng统计局,派遣特工渗透各省开始彻查各省的财务状况——当然他们对南方三省的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随后,边防军的建设也渐渐展开——没有林有德交这一大笔钱,孙雯一时半会还真无暇顾及这。
而这要建设边防军,那得有枪啊,于是林有德又拿了一大笔zhèng fǔ订单。
各省对林有德玩的这套其实也心知肚明,于是都开始加强自己的力量,江浙地区喊出了把上海建设成第二个荷浪牙波的口号,开始建电厂玩电气化;东北袁世凯没吭声,但还是拿出钱来建起了东北招商投资公司和朝鲜招商投资公司两个企业,开始进行基建。
而山西和四川等地则在忙着修铁路,这些地方没有铁路,有产品也卖不出去。
总之,联邦建立的第一年,中国全境都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建设浪cháo。
看到这种状况,有人不高兴了。
149
温思丽·丘吉尔冲进女王的执务室。
“你下令准备进攻ī zàng?”
“是的。”女王看起来心情不错,她举起高脚杯,优雅的抿了一口杯中红sè的液体,“当然,只是准备进攻而已。ī zàng这个地方,中国人都把这当做自己的疆域,但国际上没人承认,而本地的统治阶级也和zhōng yāng若即若离。另外,现在这个时间,中国主要的对外武力都在太平洋沿岸,袁世凯不会派兵来与我们作战,而林有德要想派兵,他的补给线就得通过和他关系不好的四川等省份。我认为这是个完美的计划,西**立指rì可待。”
“然后呢?”温思丽双手叉腰,用完全违反了君臣相处的礼仪的锐利目光逼视着女王,“西**立之后我们能得到矿还是市场还是劳动力?你准备让谁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投资?”
“温思丽?”女王看起来很讶异,自从她把温思丽当成自己的闺蜜之后,这位让帝国许多尊贵的先生们头疼无比的妹子就几乎没和她唱过反调,却在这个时候展现出自己“dú lì保守党人”的特质,“在ī zàng扶持傀儡政权之后,我们就可以将皇家陆军的军事基地推进到中国的内陆腹地旁边,这在军事上的意义……”
“对,”温思丽打断女王,“然后为了这个‘军事上的意义’,我们每年要支付数百万英镑来维持那条补给线,因为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根本就支撑不起一支足够威胁中国的英军部队!而这数百万英镑一收益都不会有!伊莎贝拉亲,现在应该做的是拉拢中国人,对抗德国,世界的中心在欧洲,亚洲可以等我们解决了德国再去管。与其命令在印度的部队开始准备入侵ī zàng,不如命令海军今晚就开始轰炸汉堡。”
女王看着慷慨激昂的了一大堆的温思丽,眉宇间透着明显的不悦。
“温思丽,放任中国不管的话……”
“没错,我也承认放任他们不管问题很大。”温思丽再次打断女王的话,“既然如此,直接命令本土舰队出击不就好了?我们有0条战列舰,对方只有条,当年你为了展示武力就让整支舰队环球航行,花了那么多钱,现在再花同样的钱,把舰队派到那个岛旁边,把林有德的家底全都轰个稀巴烂不就完了?”
温思丽的话显然把伊莎贝拉给噎着了,瞪着温思丽却一句话都不出。
温思丽也瞪着女王,片刻之后她笑了,笑容中有着明显的嘲弄的意味:“啊,我懂,你在害怕!害怕那个林有德手里还有什么厉害的东西,然后就像收拾俄国人那样收拾你派出去的舰队!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俄国的失败,所以就算他们给中国人打败了也不会影响国际上对他们的评价,它就是个败绩连连的大狗熊嘛。但英国不同,高傲的英国雄狮如果被那个刚刚涅槃的火鸟打败了,就会失去世界霸主的位置,rì不落的荣光将永远不再!所以你怕了!”
上个时空,温斯顿丘吉尔就是个演天才,而这个时空他虽然ìng转换了,“顿”变成了“丽”但演功力丝毫没有退步的样子。
“那么怎么办呢?伟大的女王想到了ī zàng,只要稍微在外交上做手脚,国际社会就会将ī zàng看做dú lì的政体,然后可怕的林有德的军队和ī zàng之间隔着和他不对路的省份。这样又可以教训下中国,又不必承担什么风险,就算陆军被打败了灰溜溜的回来,只要光荣的皇家海军仍然在,英国就依然是英国,对不对?”
伊莎贝拉的嘴唇在微微的颤抖,显然温思丽这番话那是刀刀见血。
“我要是林有德,陛下,我肯定会在英**队进攻ī zàng的时候,就拿出什么新玩具,用英国的亚洲舰队开刀,歼灭了亚洲舰队后,海军就沿着印度的海岸线一路炮击,并且做出要在印度沿岸登陆的势态,到时候,我尊敬的陛下,您是派出本土舰队还是屈辱的签订停战条约?还没确定林有德是不是有新武器的时候您就已经如此畏惧,在他展示过新武器之后,您会怎么做?您能怎么做?”
“那如果……”女王终于开口了,“如果你是我呢?你会怎么对付眼前的情况?”
“我会给他发提亲信,招他做入赘女婿。”
温思丽的话让伊莎贝拉的脸sè一阵青一阵红,片刻之后她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我想我明白为什么首相他们那么讨厌你了。你最令人讨厌的地方不是你的语气与态度,而是你的正确ìng,你竟然是对的,这太令人无法忍受了。”
“那么……”
“进攻ī zàng的命令已经下达,我不想给部下造成朝令夕改的印象。不过,在进攻开始后,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命令他们撤退。温思丽,我跟你保证,我们不会在ī zàng驻兵,也不会扶持傀儡,只会跟他们达成一个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协议。本次作战的目的,就是告诉国际社会,我们英国依然是老大。”
温思丽盯着女王看了几秒,摇了摇头,放弃了。
就在这时候,伊莎贝拉又想起了什么,便问道:“你之前的要跟我推荐的那位天才,现在到底在哪里?”
女王这一问,让温思丽面露难sè。
“那件事……我已经跟那位了,但是她表示你还没有被逼到绝境,不可能给她足够的信任,所以暂时不予考虑。”
伊莎贝拉挑了挑眉毛。
“我还没有被逼到绝境是什么意思?”
温思丽耸耸肩。
“我想,应该是指德国人或者中国人即将登陆不列颠本土之类的状况吧。”
温思丽完,女王开心的大笑起来。
温思丽也咧嘴赔笑,但眼睛里确闪着若有所思的光。
笑完之后,伊莎贝拉突然道:“刚刚你的最后一个建议,相当不错嘛。”
“那只是玩笑罢了。英国女王是不可能嫁给一个黄种人的。”
“没错,我确实不可能跟林有德提亲,但你可以啊。”
温思丽浑身一颤,一脸错愕的看着伊莎贝拉,而后者则再一次愉悦的大笑起来。
“瞧你的样子!我也只是开玩笑呀。不过啊,温思丽,下次你跟我提建议的时候要温和一,不然我就真的下令把你嫁掉。”
150
190年9月,林有德在荷浪牙波海军武器试验场观看火箭试shè。
看着火箭拖着尾焰冲上天空,林有德不无感慨的对维克托莉亚:“老实,我都快忘了你也是个科学家了。”
“真是过分,我只不过是比苏菲稍微多经历了一些事情而已啦。”维克托莉亚嘴上埋怨着林有德,脸上却笑容满面,仿佛林有德刚才的话是对她的赞誉。
“这火箭能打多远?”
“五十公里左右吧,而且落的圆概率误差十分大,不管是作为军事武器,还是作为航天工具,都完全不够格。”
“没关系,我不急。”林有德伸手拍了拍维克托莉亚的肩膀,“技术这东西,要慢慢积累。不过别忘了之前跟你的飞航式武器,用这些来积累下火箭发动机相关的数据也是不错的嘛。”
“积累数据是假,用来威慑不列颠的女王才是真吧?”
林有德笑而不语。
这时候,无线电里传来回收组捡到堕落火箭弹体的消息,于是林有德站起来,带头开始股掌。马上,整个主席台上一片掌声,颇有上个时空“XXX项目胜利完成”的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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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军靶场回来,林有德一进书房的门,就看见苏菲坐在他那张大皮椅上,翘着二郎腿,吊着眼角看着他。
一对上目光,苏菲就把腮帮子鼓了起来,像个嘴里塞满松果的松鼠。
“维丽(好像是爱称)的项目就能得到那么多的钱,我要建jīng炼厂就不给批。”
林有德一听乐了。
几天前苏菲拿着厚厚一叠项目计划直接跑来找林有德,一张嘴就要一亿两,就算林有德也被这个惊人的数字吓到了。
仔细一问才知道他女儿嫌弃现在的炼钢厂练出来的金属纯度不够,钢锭周围毛料太多,就准备建一个“用电流融化金属电极,然后用特殊磁场将其中杂质分离”的超级jīng炼厂。林有德一听觉得大概就是电渣熔铸之类的玩意吧,所以一面好奇为什么会那么贵一面翻开卷宗。
然后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原理明。
看来这又是偏了的科技树特有的技术,上个时空的未来世界都没这玩意。不过林有德还是搞懂了为什么这货那么贵,因为这是一个年产两百万吨jīng钢和其他特种金属的工厂,而且为了供应那巨大的电量,苏菲设计了一套专门为这个工厂提供电能的电站,一个用来装卸原料和发电用煤炭的码头。
难怪苏菲一副“快来称赞我吧”的样子,这个设计确实很完备,值得赞赏,就是手笔太大了。
林有德当然不可能同意女儿的计划,虽看这玩意的尿ìng,估计又是个“奇观”,但林有德造不起。
也不是完全造不起啦,但这钱投下去林记的其他项目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更重要的是,钢的话现在林记的产能已经够用了,当务之急是增加造船能力,扩充海军舰队。
由于已经不能往大陆方向进行武装扩张了,林有德的目标就换成南边原本属于荷兰现在属于德意志的那些海岛,再往下就是澳大利亚。
起来,这也是上个时空旧rì本帝国在海上的侵略路径呢。
其实这些都是根据具体形式做出的决定,换了谁只要具备合理判断形式的能力,就必然会做出相似的选择。
总之,当时林有德因为这个计划太贵并且与目前的目标不符,便没同意。
看起来苏菲对此非常的不满。
“苏菲……”林有德来到椅子旁边,就要伸手抱女儿,却被苏菲推开。
“是因为维丽吻了你吗?”
“苏菲……”
林有德十分的无语,这怎么了,还吃起醋来了?
“苏菲,不给你建铁厂是因为那个实在太贵了。”这话的时候林有德心中有囧,别人宠女儿也就买买衣服娃娃什么的,自己女儿一张嘴要一亿两白银。仔细想想,林有德在苏菲身上花掉的钱早就不止一亿两了,要评世界上最宠女儿的傻爸爸他林有德认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如果便宜些,就能给我造吗?”
“你就那么想要高质量的钢吗?”
“也不是特别想要。”
林有德心我的祖宗你到底想怎样啊。
苏菲歪着头盯着林有德,眨巴眨巴眼睛,这才从林有德的书桌上那堆文件里抽出藏在下面的卷宗,递给老爸。
林有德这才明白了,敢情女儿是要新玩具,才唱的这出——这丫头片子是越来越jīng了。
“这是什么?”林有德翻开卷宗,马上就皱起了眉头,“看起来像是……”
飞碟?
“神姬的力量可以转化成电力,所以我就想,能不能逆向将电力转化成神姬的力量,昨天,第107号试验装置通电之后飞了起来……”
“然后你就通宵设计了这玩意?”
“第一页只是概念图,用来勾引老爸的兴趣的。”
喂!
苏菲没理会林有德脸上哭笑不得的表情,继续道:“实际上107号的漂浮时间也只维持了几秒。后来我们反复调整也只能在通电后漂浮数秒。另外,设计的时候我就没打算让它飘起来,所以我完全不清楚它究竟怎么发生,如何控制。但我认为大方向对了,所以想要建一套专门的实验设施。”
林有德默默的将卷宗翻到最后,扫了眼总预算。
一千七百万两。
林有德叹了口气。
得,这半年的军火生意赚的钱就这么没了。
林有德把卷宗往桌上一丢,拿起电话:“接财务部。是的。杜琪峰吗?我们手上的活钱有多少?嗯,很好。待会苏菲会带着预算案过去找你,你先批启动资金给她,其他部分尽快筹措。嗯,总额?一千七百万两。好的,我让她现在过去了。”
林有德刚放下电话,苏菲就从椅子上跳起来,抱着林有德脖子对着他的脸就啃了一口。
“我最喜欢你了,爸爸。”
着女孩拿着自己的计划,一溜烟的跑走了。
走的时候苏菲忘记关门,于是薰从门外探出头来。
“苏菲姐这是……”
林有德耸耸肩。
“巴怎么样了?”
林有德的问题,让薰面露苦笑。
“巴……姐姐她还是那样,不管怎么劝都坚持要处理公务,rì本方面送来的卷宗一定要亲自过目。”
林有德也苦笑起来。
他的两个老婆完全是两个极端,约瑟芬怀孕的时候就很干脆的丢下所有活,专心调养,每天看听音乐过得很逍遥;现在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一看林记内部没什么她能插手的事就毫无负担的做起她的阔太太,也就三天两头去神姬营传授下空战技巧,或者到军事学院讲讲课。
这也算是东西方文化差异的一个体现吧。
“让厨房注意巴的饮食。”林有德很无奈吩咐薰,巴的倔强他最有体会。
还没等薰应答,书桌上的几部电话中红sè的那台响了起来。
林有德拿起话筒。
“我是林有德,怎么了?”
“印度局急电,驻印度英军和印度雇佣兵部队正在动员,据‘鼹鼠’的报告,目标可能是ī zàng。”(逝者已去,生者自勉,南京大屠杀75周年祭,双更)
151
(苦难永不忘,国人当自强。双更纪念南京大屠杀75周年)
林有德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之前历史的车轮就像发了飙一样,从他熟知的轨道上跑出来,让人十分的无所适从。
现在倒好,在林有德做好准备在完全不同的历史轨迹上大展拳脚的当儿,它又跑回去了……上个时空英军在190年底入侵ī zàng,1904年占领拉萨,本来林有德以为这个剧情在这个时空不会再发生了,没想到这190年才过半,英国人就找上门来了。
当然林有德不知道,这次英军入侵ī zàng的理由和上个时空大不一样。
很快,印度局传回确认情报,英军部队正在集结,原本储存在孟买等地的军火也开始往锡金地区输送。
知道英国人开战在即后,林有德一面将情报呈递ī zàng拉萨十三世**和běi jīng联邦zhōng yāngzhèng fǔ,一面召开对策会议。
值得庆幸的是,从上个时空的情况来看,十三世**和现在的ī zàng权贵中,主战派的力量还是略强于投降派,上个时空英国两次侵藏,第一次ī zàng地方zhèng fǔ调动了上万部队前往抗击,怎奈武器太差加上清王朝的妥协退让政策,导致英国虽然没有彻底占到便宜,却依然达成了侵略目标。
而上个时空英军的第二次侵藏,也一度被阻挡在江孜,英军不得不暂停攻势等待援军,并且展开他们最擅长的分而治之的把戏,离间ī zàng政教当局之间不同的派系。
虽然这些都是上个时空的事情,但林有德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索,知道这个时空中那些历史人物的ìng格和上个时空并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所以,十三世**一定会像上个时空那样先下令抵抗,看战事不利才会从拉萨出逃。
那么只要给臧军输送武器,提供近代化的军事训练就好了。
“来得及吗?”会上杜琪峰一脸疑虑,“敌人可是已经在集结了。”
“没问题。”陈海辉毫不在意的摆手,由于刚刚主持完陆战部队的夏季集训,他一身健康的巧克力sè,“别人家的武器可能需要练个半年才能有作战效能,我们的武器可是会扣扳机就能有效能,因为都不需要瞄准嘛。”
准确的,是出了一定的距离就算瞄准也没用,而近距离又不需要瞄准闭着眼睛一梭子扫出去肯定能打死个把敌人。
“关键就在于弹药的供应。”林有德接上好基友的话头,“只要有充足的弹药给臧军挥霍,装备差了一个等级,并且不习惯高原环境的英军就将寸步难行。”
上个时空,阻止英国直接在ī zàng驻兵的原因中,就有士兵水土不服这一条,甚至有英国人自大的认为臧军对英军造成的伤害还不如高原反应造成的多。
难怪林有德会认为只要保证供应英军就会无计可施。
但就是这个看似简单的“保持供应”,让林记的大总管杜琪峰面露苦笑。
这可是1900年的ī zàng,别进藏了,这个年代要入川都得狠狠的体验一把“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滋味。
还就像英国女王预料的那样,要支援ī zàng,补给运输就成了摆在林有德面前的一个难关。
“如果苏菲的云舟能有多几艘就好了。”沉默控制会议室良久之后,陈海辉如此道,“要不让她再赶制几艘?”
林有德毫不犹豫的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对于这个问题,林有德是这么想的:
飞空舰有大有,的只比单人用的踏云机要大一,也就运载几个人或者数百斤货物;大的如英女王的座舰,不列颠的荣耀,飞空母舰伯明翰号,起飞重量相当于三架上个时空的超级运输机安5。
大多数飞空舰,大都在C10和C17之间,其优是可以长距离飞行而且不用补充油料,能悬停和垂直起降,飞行也更为稳定。缺么也非常明显,首先速度普遍不如上个时空的超级运输机们,其次它们都非常的昂贵,难以生产。
所以这个时空的飞空舰一般作为神姬运兵船来运用,这样就不需要配备用于保护神姬的大量常规部队,因为只有神姬才能攻击到搭载了神姬的飞空舰。数艘飞空舰就能运载成建制的神姬部队及其补给单位,这样一个编队配置在战场上,能很好的弥补神姬作战半径不足的问题,更快的调动神姬到需要的地方去。一旦战事不利也能更加迅速的撤退,保护珍贵的神姬资源。
现在以林记的需要,一艘全领域寂灭号已经够用了,为了运输而刻意花钱造多几艘,并不划算。
但这并不意味着不能拿全领域寂灭号去跑运输。
虽然一趟只能运个几百吨,但考虑到英军进攻ī zàng补给状况也未必会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林有德突然愣住了。
是啊,英军的补给也未必会好到哪里去啊!如果有一艘满载神姬、跑得又快的飞空舰不断突袭chūn丕谷和提斯塔河谷中的英军运输线,那会怎样?
以全领域寂灭号的速度,在拉萨补给之后奔袭一次来回只要两天!
那样的话,英国人就不得不出动神姬防御补给线,而只要歼灭防御补给线的神姬,英国的攻势就会被瓦解!
这样就可以将正面战争,变成神姬与神姬之间的对抗。而这种对抗,很抱歉,林有德这边大杀器在手,不惧任何大洋马。
想好后,林有德将整个思路向自己的心腹们和盘托出,便立刻得到了全票支持。
这次紧急对策会议做出的决定如下:
一、
为了麻痹英国人和他们的谍报机关,派员开始在四川等进藏必经的省份活动,收买当地官员和乡绅。
二、
派员前往ī zàng,商谈向臧军提供武器事宜,并且开始使用全领域寂灭号输送武器,为将来神姬部队瞒天过海进藏作战做准备。
三、
抽选jīng锐神姬,分批随全领域寂灭号进藏适应高原作战,同时进行新装备在高原环境下的运行实验。
四、
加快RX-78二号机和三号机的建造。
五、
作战计划代号为“红河谷”
**
190年冬天,英**队像上个时空那样,越过他们在第一次入侵时占领的则里拉山口,向着亚东前进。
早有准备的十三世**当即宣布“全藏僧侣人民不惜重大牺牲,誓与佛教大敌英国侵略军决一死战”,到这里剧本都和上个时空差不多。
不同的是,这一次亚东、chūn丕的ī zàng军民早就根据林有德“诱敌深入”的计划撤了个干净,不但如此,藏民手里的牛羊都给林记买下,全都杀光了堆在路边呕,房子什么的也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痛苦不堪的英军挣扎了好多天,才终于爬到了臧军面前。
臧军的第一道防线,就设置在上个时空发生了可歌可泣的保卫战的江孜。
这一回,藏民手里可不是大刀长矛弓箭,而是林记仿制的马克辛、自产冲锋枪还有山炮,并且他们还在海军陆战队的工兵军官的指挥下构筑了筑垒地带,拉起了铁丝网。
可是这个时空,英国侵略军的数量也比上个时空要多得多,他们还出动了数艘飞空舰,运载皇家第二骑士团助战。
眼看在江孜,一场血战就要爆发。;
152
“伤亡太大了,将军。”杰克上尉终于忍不住了,他一开口周围的军官们就向他投来复杂的目光,谁都知道伤亡很大,但没有敢在将军和帝国锡金政治专员面前提及这。
“孩子。”将军在盯着年轻的上尉看了很久之后,才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道,“我知道伤亡很严重,但我们不拿下眼前这座要塞,就无法继续向前挺进。”
这也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中国人实行的焦土政策非常的有效,英军部队进入中国控制区后就没找到一间可以住人的房子没征到一公斤的食物,反而还要分出人力物力去清理那些堆在路边正在发臭的动物尸体,以防止传染病的发生。
这个年代,枪弹的消耗并不像后世那么可怕,尤其是英军部队,大部分还装备着栓动步枪,部队随身携带的弹药够用上一段时间。但是,人要吃东西,入侵开始以后,英军就没找到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就算包围了江孜要塞,周围的土地上的老百姓也都跑了个jīng光,啥也没留给英军。
能如此彻底的执行焦土政策,得益于ī zàng的政教合一体系和农奴制,在英国人看来这固然是一种落后得令人发指的制度,可这种制度“便利”的一面使得英军苦不堪言。
所以英军必须要拿下江孜,驻扎了如此规模守军的要塞中必然储备着大量的食物和弹药,那正是这次战争获胜的关键。
“将军……”上尉还想什么,却被将军用锐利的目光阻止了。
“我们是军人,是女王的利剑,下达给我们的任务就需要完成,不论理由为何——不论有没有理由。好消息是,从我们得到的情报看,藏族人手里机枪子弹并不多,以他们现在的使用速度,很快他们就会用光弹药。”
就在这时候,皇家第二骑士团团长、圆桌骑士格拉尼亚突然加入了对话:“皇家骑士团已经准备好进行攻坚作战,虽然有近四成的骑士对高原环境不适应,但我认为我们的战力已经足够歼灭驻守江孜的藏族神姬。”
高原是挡在英军面前的另一只拦路虎。英军的将风甲由于透气ìng不足,使得驾驶员在启动导力装置的时候,很容易因为缺氧而无法承受导力装置的jīng神压力,陷入昏迷的状态。同样的,作战极度依赖jīng神状态的神姬也出现了因为不适应高原环境而无法作战的状况。
而皇家骑士团的新装备也没办法适应高原环境,这使得骑士团的姑娘们不得不重新换用老装备。
相比之下,臧军僧侣装备的高原将风甲就能很好的适应高原环境,土生土长的藏族神姬更不用提。
只不过藏族神姬数量太少,所以从没有主动出击攻击英军,只在皇家骑士团在空中巡航的时候会升空对峙一下。
藏族的高原将风则被配置在要塞的关键位置,充当机枪火力的补充。
如果皇家骑士团投入作战,对江孜要塞的进攻势必会轻松许多,就连将军本人都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英国驻锡金政治专员怀特表态了:“不行,格兰尼亚阁下。我们不知道后面有什么在等着我们,皇家骑士团必须养jīng蓄锐,除非光荣的英国陆军确实没有办法凭借一己之力拿下江孜,或者臧军的神姬首先投入作战,否则我们就不应该出动皇家骑士团。”
格兰尼亚看了眼政治专员,“哦”了一声没再话。
这位19岁的圆桌骑士有着苏格兰人中非常常见的偏红发sè,高挑纤瘦的身材和骑士团那红sè和黑sè相间的标准军装相得益彰,难怪会议室里的年轻军官的眼睛都悄悄的在她身上流连。
能娶到圆桌骑士是很多英国男孩的梦想,很多人就是为了这个才参军,报效祖国什么的反而排在了后面。
每隔一段时间,英国zhèng fǔ就会将一位圆桌骑士嫁给战功卓著的平民军官,以此来激励国民和部队。此时此刻,距离上一位圆桌骑士花落平民家已经四十六年,所有人都认为该有新的圆桌要下嫁了。
不定这次ī zàng战役中表现出sè的年轻人,就会得到幸运女神的垂青。
这也是怀特专员坚持格拉尼亚从飞空舰上下来参加这次前敌会议的最重要的原因,他需要这位美少女提振年轻军官们的士气。
他当然不会放过眼前的时机。
“先生们,”政治专员拿出他在议会演讲时的派头,“你们难道想要将进攻的重任,交给美丽的姐们吗?难道想要让中国人认为我们不依靠女人就无法打胜仗吗?先生们,为了你们的荣耀,至少逼迫敌人先投入神姬作战,不对吗?”
年轻军官们面面相觑,就在这时,不知道谁了句:“在那之前,可不可以让我们吃一顿肉汤里真的有肉的午餐?”
这让怀特脸sè变得非常不好看。
“会有的,新的补给队已经从锡金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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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领域寂灭号航行在喜马拉雅山北麓,距离亚东只有不到半天的路程。
林有德站在舰桥上,欣赏着窗外连绵不断的雪山风景。
约瑟芬站在他身边,偎依着他的肩膀。
“亲爱的,你何必亲自跑这一趟呢,这并不是需要你亲自指挥的战斗啊。”
“我老婆要上战场,我来助威,这有什么问题吗?”
林有德伸手搂住约瑟芬那即使生完孩子也依然纤细的腰肢,轻吻妻子的额头。
“可你还有一个老婆已经怀孕八个月了,怎么看你都更应该陪着她不是吗?”
林有德不由得苦笑起来,不是他不想陪,而是只要他一对巴表现出特别关照的迹象,女孩就会很顽固的拒绝接受这些照顾,哪怕林有德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做理由也行不通。
“我会调理好自己,也会好好的照顾好孩子,你什么都不用担心,请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巴总是这样,她似乎丝毫没有想过这样会让丈夫觉得很寂寞。
虽传统的贤妻良母以为丈夫分忧为己任,但林有德觉得巴做得有过头了。而且,不知怎的,林有德开始同情起还是个婴儿的林深河,将来他铁定会被巴狠狠的教训一遍又一遍。林有德时候就是个调皮的主儿,但他老爸贯彻放任主义,跟林有德约法三章:第一不犯法;第二老爸管你到十八岁,十八岁以后有书读就继续供你,没有就给你个大碗,你是打工还是要饭随你;第三,对女人话算话。
神奇的是,约法三章之后林有德反而很争气,虽然烂事干了一箩筐,最后还是平安考上重;虽然上了重以后一度面临被劝退的危险,但最终还是从重大学毕业,平安找到工作,人生过得还算有价值。
但林深河的人生显然不可能这么惬意了。
儿子啊,老爸为了自己的ìng福,苦了你啦——林有德在心中默默的对远在荷浪牙波的儿子道。
看林有德不话,约瑟芬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很多观念和巴完全不一样。但有一我很清楚,她在以自己的方式做一个好妻子。”
“我知道,”林有德将搂着约瑟芬的手往上移,抚摸着她那柔顺的金发,“只不过,她分忧分得如此彻底,让我有些寂寞呢。”
“放心吧,等生育结束,她会迫不及待的回到亲爱的你的床上的,这我敢保证。”由于舰桥上还有其他人,约瑟芬压低声音,这话的时候还刻意将嘴巴凑到林有德耳边。
可这个姿态在旁人看来就是在亲热,舰桥上执勤的两名年轻军官早就尴尬得不得了。
林有德看看两名其实比自己年轻不了多少岁的伙子的侧脸,正要建议妻子“我们还是回舱室亲热顺便再来一炮吧”,舰内的广播就响了起来。
“这里是机要室,林大人,我们收到锡金密电。”
林有德一听,情不自禁的一拍手,道:“终于来了,不枉我们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等了那么久。”
153
很多人以为,ī zàng除了一望无际的苔原,就只剩下白雪皑皑的高山。
这其实是一种错误的认知,至少在喜马拉雅山南麓,从印度洋北上的暖湿气流被高山阻挡,这一地区也因此变得降雨充沛,气候温和,遍布草原和森林。
这种截然不同的地貌风景的对比,在亚东便体现得非常明显,以卓木拉rì雪山为界,整个亚东地区的自然景观完全不同。
这一,英军第二梯队的士兵们可谓深有体会。越过雪山之前的碧草连天,使得过了雪山之后那满目的灰sè地衣显得分外的荒凉。
从士兵到军官都不约而同的产生疑惑:我们占这样的地方做什么?世界那么大,还有那么多肥沃的土地等着帝国去征服,为什么女王陛下非要进攻这块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种疑惑,和越过卓木拉rì雪山之后就在部队内蔓延的高原反应一起,严重的威胁到英军的士气。而先头军团焚烧过后就那样丢在路边的牛羊的尸体,则进一步加剧了士兵们的动摇。
军官们全都忧心忡忡,特别是从现在的情况看,前线的战事并不顺利,要打赢这场战争,看起来并不轻松。
为了保险起见,很多军官都在越过雪山之后给家人写了信,准备在遇到返程的补给队时,交给他们带回后方。
但是谁也没有料到,厄运会来得这么快。
190年1月rì,一发信号弹拖着浓浓的尾烟冲上天空。
有经验的军官立刻分辨出信号弹的类型,意识到那意味着“神姬从空中来袭”。
于是几乎一样的口令从几百名戴着简章的军官口中吼出:“散开,装填对神姬用符文弹!”
仿佛刻意的呼应英**官的口令,远处那湛蓝的天空中绽开一朵烟花,红sè的火鸟螺旋纹暂时盖过了太阳的光辉。
那是任何英国公民都未曾见过的古老技艺制作的华丽焰火,许多英国士兵甚至暂时忘记了自己接受的训练,站在干燥的苔原土路上仰望那红sè星火组成的纹章。
直到军官们开口提醒他们此时的情形多么的严峻:“动作快!神姬来袭!”
一般军队面对神姬时并非毫无办法,首先一就是要尽量散开,因为神姬不可能用非常耗费jīng神力的远程武器攻击单兵,所以在屠杀一般部队的时候神姬多是利用贴地机动用进展兵器展开攻击。由此诞生了一般部队面对神姬时的标准动作:散开。这样一来就会大大降低神姬的屠杀效率,而神姬为了节省jīng神力,并不会在已经完全散开的部队身上耗费多少时间。
正因为这样,在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神姬和骑兵部队协同作战的战例,步兵面对骑兵需要聚集成团结成方阵,这个时候就用神姬突入开无双。
除了这些特别的战例,动用神姬对常规部队进行攻击时,一般会选择一些目标难以散开的场合,比如对行进中的密集队列进行一击脱离的突然袭击,或者攻击防御严密的要塞和阵地等等。
而进入近代,导力技术的大发展,让屠杀常规部队的任务更多的落到续战能力比神姬强得多的将风甲身上,神姬对一般部队的威慑力,仅仅体现在“难于被击败”这一上。只要神姬下决心屠杀一般部队,那几乎没人能阻止她,一般部队所能做的,就是利用散开的阵型和自己手中不多的符文弹药尽可能的消耗神姬那宝贵的jīng神力——换句话就是用自己的血肉来迟滞和疲惫对方的神姬。
但那种情况,往往发生在一方有神姬另一方没有的情况下。
“不用担心!”正因为这样,经历过阿富汗等战争的老牌军官们已经在安慰惊恐不已的部下,“她们的目标应该是辎重车,不会对你们这帮瑟瑟发抖的新兵蛋子有兴趣的。”
“可是……”有新兵颤颤巍巍的道,“如果她们也像皇家骑士团那样装备了机枪怎么办?”
“笨蛋,只要把头压低,机枪就打不到……哦老天爷啊,那是什么?”
呼啸而来的中国神姬穿着就算老兵都没见过的装备,环绕在她们装甲上的电弧让所有人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一名神姬直接落在散开的英军阵列的最前方,用写着“正-甲”两个大字的盾牌挡住自己的身体,紧接着盾牌上写着“负-甲”字样的另一名神姬径直落入了英军集团当中。
巨大的电弧贯穿空气,一瞬间生成了大量的臭氧分子,这使得电弧周围的英军士兵同时闻到了某种难以言喻但毫无疑问的令人愉悦的气味。
紧接着这气味被**烧焦的臭味取代。
拿着正极的神姬开始贴地移动,电弧眨眼间扫过九十度的扇面。
惨叫声中,英军的士气开始瓦解,原本趴在地上的士兵纷纷跳起,疯狂的逃离逼近的闪电。
就在这时候,第二组电极插进了英军的队列。
一时间,苔原上回荡着惨叫和弹药殉爆的劈啪声,难闻的焦臭味弥漫着整个天空。
屠杀很快就结束了,除了少量幸运儿,整个苔原上只剩下已经死去的人和即将死去的人。
完成袭击之后,中国神姬连战场都不打扫,径直升空离去。
一位幸免于难的随军牧师面对眼前那炼狱一般的景象,言简意赅的表达了他此时的心情:“恶魔,掌握雷电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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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场面太过血腥,约瑟芬看到一半就放下望远镜。
“这毫无荣耀可言,未来,神姬会从高贵的骑士、光荣的战士和战场之美的象征,变成杀戮机器的代名词。在过去,只要有神姬存在,战争就仍然有美和浪漫的一面,从现在开始,它就只剩下丑陋与残酷。”
“那才是它真实的面目,不对吗?”林有德坦然面对妻子的感叹。
约瑟芬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没错。虽然我很想争辩几句,但是,没错,这才是它真正的模样。就算是我,也曾经屠杀毫无抵抗之力的敌人,双手沾满了鲜血。不管如何粉饰,我们都是杀戮的代名词,只不过不像现在表现得如此直白罢了。”
这时候,聂雪秋也放下了望远镜。
“弱者,为什么要战斗?”
聂雪秋这句话让林有德大吃一惊。
卧槽,怎么着?张五飞的名言这就跑出来了?不过话回来,聂雪秋这个当妹妹的确实有那么中二的感觉。
“雪秋,五年前,我们也是弱者啊。”林有德这样对妹妹。
聂雪秋的脸刷的一下涨得通红,看起来尴尬极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狂妄自大可是会招致失败的啊。”
着林有德伸手摸了摸干妹妹的脑袋,女孩虽然撅着嘴,但还是乖巧的低下头。
约瑟芬看了看聂雪秋的侧脸,悄悄推了林有德一下,那意思是“你得太严厉啦”。
林有德耸耸肩。
然后约瑟芬开口道:“起来,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先截断对方的补给线。如果是以歼灭对方神姬部队为目的的话,直接突击江孜附近的英军主力不就行了吗?”
“如果那样的话,英国国内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态?”林有德笑着反问妻子,“这种歼灭战不可能不死人的吧?英国遭受那样的损失之后,会就这么放过中国吗?英帝国以举国之力打过来,我们可挡不住。”
“所以?”看起来约瑟芬还是不太明白。
于是林有德继续解:“像我们这样突袭补给线,英国会从哪里调动神姬来防御呢?前线的神姬肯定不能动,以保证对臧军的压制和威慑,而驻扎在印度本土的英国神姬数量,因为这次侵藏已经大大减少,不可能再抽调英国神姬……”
“所以他们会抽调廓尔喀神姬团。”这时候约瑟芬也终于明白了。
1857年印度发生反英起义,当时英国对起义的印度人采取了分化绥靖的政策,起义被镇压之后,当时支持英国当局的尼泊尔人和莫卧儿旧贵族都得到了优待,他们得到了和殖民当局相对平等的地位,成为“以当地人殖民当地人”的策略的工具。作为附带的优惠,发现神姬血统的印度女婴中,出身婆罗门和刹帝利的会被留在印度,由当地权贵抚养长大,组成廓尔喀神姬团,作为英国殖民武装的补充。
而那些出生在低种姓族群的神姬,则会由英国zhèng fǔ抚养。
神奇的是,自从推出了这个策略,印度降生的新神姬就大量集中在婆罗门和刹帝利族群,所以廓尔喀神姬团战斗力相当不错。
将廓尔喀神姬团派上来,一方面可以保证英国在印度统治的稳定,另一方面可以借林有德之手削弱当地豪族的势力,英国人没理由不这么做。
如果林有德歼灭了前来支援的廓尔喀神姬团,那么英国自然会清楚的意识到进入ī zàng的皇家第二骑士团处于一种非常危险的状态。
如果林有德上来就打掉了正面的皇家骑士团,英国可能就跟你死磕了,但如果皇家骑士团的姐们只是处在危险之中的话,那么就算是英国,首先考虑的也应该是救出这珍贵的战力。
这就是林有德的如意算盘。
已经完全掌握丈夫的想法的约瑟芬看着丈夫,脸上的表情十分的难以形容。
片刻之后,她摇摇头。
“过去我一直都认为,拜占庭式的宫廷yīn谋已经将人类的狡猾发挥到极致了,但和你们中国人的狡猾相比,真是巫见大巫。”
林有德大笑道:“我们可是勾心斗角了四千年啊,别看这积累。”
154
按照林有德的政策,林记的宣传机关对英军补给队遭到毁灭ìng打击这一消息都保持缄默,而英国那边也很默契的维持了低调,只“补给队遭到藏民游击队的伏击”,“虽然遭到惨重损失但依然抵达了江孜前线”。
中华联邦和联合王国之间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明明两国在交战中,却互相没有宣战。会这样主要是因为国际社会把ī zàng看做联邦的“藩属国”一类的dú lì政治实体,而联邦内部还是有不少人没转过弯来,不敢和英国作对,所以也倾向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有德不大肆宣传的原因也在于此,他要把英国打疼,但又不能让英国人颜面尽失,要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但这次攻击行动给侵藏英军的影响依然十分巨大,补给队被消灭后不久,江孜前线的英军就停止了进攻,开始原地修筑防御工事。
这让臧军的头头们非常兴奋,磨掌擦拳想要反击,结果头一次进攻就被英国人对机枪那娴熟的应用打了个落花流水,然后就老实了。
就像林有德预料的那样,英国人很快组织起第二支补给队,并且调配了廓尔喀神姬团进行护卫。
面对浩浩荡荡的上山来的英国人和准英国人,林有德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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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领域寂灭号和其他飞空舰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它上面专门为RX系列设置的整备甲板。
约瑟芬现在便站立在这个甲板上,身穿红sè马甲的技工正为她安装第一层装甲。
这套苏菲专门设计的贴身装甲有着极佳的气密ìng,而且配备了带氧气筒的专用头盔,这使得神姬能更好的发挥RX系列的机动能力,但在美观ìng方面就差强人意了。
第一层装甲穿戴完毕后,用于支撑飞行背包和武器系统的辅助支架被安装到约瑟芬背后,紧接着是各种套件。
“通讯测试,夫人听得见吗?”
耳机里响起整备官的声音。
“听见,一切正常。”约瑟芬一面回答,一面确认头盔内部的显示仪表。
“请启动机体电动核心。”
“了解。”
约瑟芬集中意识,一阵酥麻的感觉流过她的身体,让她不禁想起昨晚和丈夫的**。
——要是又怀上了那今后又有一段时间不能出战了……
在约瑟芬想着这些无聊的事情时,耳机里传来整备官的报告:“目视确认核心运作良好,开始挂载武器和飞行背包。”
下一刻,奇妙的感觉融入约瑟芬的意识之海,约瑟芬知道那意味着赛可谬骨架被接入了机体的电力回路。她心的压抑着自己的意识活动,将那种想要“碰触”这“异物”的冲动压下,虽然她自己没有出过问题,但聂雪秋在新机试装的时候就搞出过赛可谬骨架暴走造成整备技工伤亡的事件。
“赛可谬骨架连接完毕,请确认运动ìng。”
接到指示后,约瑟芬按照cāo作手册依次活动装甲上的可动部分,外部人员会目视确认每个部件是否运动到了指定的幅度,以确认赛可谬骨架的敏感度和状态。
片刻之后,约瑟芬看见站在机体侧前方cāo作台上的首席整备官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那是全系统运行良好的意思。
电铃声随即响彻整个整备甲板,原本围绕在约瑟芬周围的技师迅速撤离甲板,只留下穿着黄马甲的首席整备官。
红灯开始闪烁,橘红sè的光照亮狭窄的密闭空间。
舱门向上开启的瞬间,寒冷的风从缝隙中呼啸而入。
约瑟芬活动了一下脖子,调整自己的呼吸。
接驳在装甲上的氧气补充管道在这个时候脱落,头盔右下角的计时器也同时开始运转——那代表着供氧系统能够运作的极限时间。
一旦供氧系统停止运作,约瑟芬就不得不抛掉大部分的附加武器,因为没有纯氧他的大脑将无法负担全装备形态的RX造成的压力。
——半个时,还真是让人无法优雅的作战的时间限制呢。
这时候闪烁的红灯熄灭,取而代之是绿sè的灯光,而首席整备官也做出了“准许起飞”的手势。
于是约瑟芬启动了喷shè引擎。
标着着新生联邦的火鸟军徽和“RX-78-1FA”字样巨大战争兵器在强劲的推力下冲出全领域寂灭号,杀进寒冷的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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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由我们来引导您接敌……”
“不用了,”约瑟芬回绝了戒哨机的建议,“我已经发现他们的踪迹了。”
RX的探测机能并没有比苏菲的预想更强大,按理来约瑟芬是不可能在这样的距离感知到目标,问题是,对面显然有能远距离感知到约瑟芬的神姬,所以廓尔喀的印度神姬们接二连三的升空,并且向着约瑟芬的方向迎了过来。
“这个速度……是装备了那种新装备么……”约瑟芬咂咂嘴,“戒哨机,你们先后退到安全的距离。”
“……了解,夫人您狩猎愉快。”
戒哨机话音未落,约瑟芬那被强化过的听觉就捕捉到了引擎声。
错不了,虽然有情报指出皇家骑士团装备的新式装甲因为高山环境而无法使用,但是敌人似乎已经拿出了对策。
约瑟芬舔了舔嘴唇。
单方面的屠杀不能被称之为荣耀,但如果敌人也有一定程度的装备,那这场战斗也并非毫无价值可言。
这时候引擎声已经大到连普通人都能听见,能见度极佳的空中也依稀能看见黑sè的敌影。
“打个招呼吧。”约瑟芬这样自语着,启动了电磁炮。
短促的连发shè击,威力惊人的弹丸呼啸着扫向敌人的阵列。
远方正在接近的敌群就像被惊动的翻车鱼群,迅速向四面八方散开。
约瑟芬仔细的观察对方散开的速度,心的估算敌人新式装甲的机动能力,然后得出了需要在五十米的距离内全力开火才能保证命中的结论。
——还不算太糟。
下一刻,约瑟芬骤然加速,与此同时,她启动了装甲上的扩音器。
“就让你们见识下,这新装甲的实力!”
**
“夫人开始与敌军神姬集群缠斗。”
“知道了。”林有德通过无线电对戒哨机的飞行员,“继续监视,注意记录作战数据。”
看林有德放下无线电,聂雪秋有些担心的问:“这样没问题吗?那可是数量和战技水平都不输给正规英军神姬的廓尔喀团哦,就算是……”
“没问题,虽然敌人也装备了新式装甲,不会像在东北的俄罗斯神姬那样被砍瓜切菜一样的收割,但我们仍然有压倒ìng的优势。”
“我们有装甲。”
聂雪秋很顺畅的接上了林有德的话头。
英国的新式神姬用装甲机动ìng得到很大的提升,防御ìng能却并没有得到什么加强,在约瑟芬的电磁炮面前依然跟没防御一样,中了基本就要挂。
相应的,林有德这边的RX系列由于动力强劲,所以可以加挂很多的装甲,以约瑟芬现在的防护力,硬吃几百发英军符文机枪弹都没什么事。
加之RX的机动能力仍然大优于英军新式装甲,可以RX是不可能被直接击败的。
“问题就在于,我们先把对面屠光,还是我们的jīng神力先耗尽。”聂雪秋。
敌人拥有巨大的数量优势,现在又全面换装了新式装甲,这使得靠数量优势耗尽约瑟芬的jīng神力成为可能——而且这可能ìng还不。正因为这样,林有德才没有一次过将全领域寂灭号搭载的三台RX都派出去,只派出了拥有全装甲形态(FA就是全装甲的缩写)的一号机,来测试RX面对新型装甲的作战效能。
“大英帝国还真是可怕,”林有德真心实意的感叹道,“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量产并且全面换装了新装甲,我要有这样的产能,现在已经量产RX统一世界了。”
“嗯。”聂雪秋也头,“所以我们一定不能让英国掌握RX系列的秘密。他们只是得到了赛可谬骨架,就开发出了新装甲,这实在太惊人了。”
这时候,戒哨机报告:“确认第一战果,夫人击落了一名有队长徽记的敌姬。”
林有德看看手表。
“三分钟,比预想的晚呢。”他摇摇头,拿起话筒,对整备甲板下令,“让薰出击,作战任务变更,尽可能的制造杀伤,为本舰开路。”
“了解。”
受到应答后,林有德转向身边一直在待命的朗德贝尔技术军官:“使用B方案,武器班开始检查温压弹的状态。”
155
本杰明下士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
“为什么好不容易上了战场,随行的神姬都是印度人啊!”
本杰明的抱怨立刻引来他手下大头兵们的哄笑——下士这个军衔最尴尬的就在这里,明明是士官,但没人把你当个官。
“还‘随行’呢,明明是我们伴随那些大姐们行动啊。”
“就是就是,不要因为人家皮肤黑一就看低人家啊,神姬啊,可是高我们这些普通人一头的另一种生物呢。”
“这么来,那些娶了神姬的大人物们不就等于是在玩‘种间交配’了?”
“那是什么,那个看起来超时髦的词?”
“那里时髦,我老家早就在干这种事啦,像马和驴子交配做出骡子来什么的……”
“不就是杂种嘛!”
手下人的玩笑,让本杰明下士十分的无奈,他扭头确认司务长的位置,刚刚那些话,可不能让那个凶暴的肥佬听到,不然可有自己受的。
还好司务长此时正坐在距离很远的辎重马车上,悠然的打着盹。
本杰明下士随即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候,走在他们这群人后面的弗莱明中士突然开口了:“嘿,你们听了吗?神姬团的姐们换了新式的装甲,飞起来的时候会像放屁一样噗噗噗响。”
“听了听了,而且起飞前还要往里面灌灯用的煤油,飞起来以后还会突突突的冒黑烟,那烟味道可臭了,闻起来就像女人们用过的棉条一样。”
最油嘴滑舌的大威利一完,队列里就响起一片“噢真糟糕”的感叹,还有人表示“我以后再也不拿那些姐们撸管子了”。
“听,”弗莱明还在兴致勃勃的继续,“那些新装甲要润滑,所以得往上涂猪油,一次就得涂这么一桶。”
“哦天呐,那帮大姐们在床上肯定一身猪sāo味!”
着大威利学了几声猪哼哼,立刻又引起一阵哄笑。
本杰明下士皱起眉头,而这个面部表情没能逃过和他朝夕相处的列兵们的眼睛。
“哈哈哈,下士不爽了。”
其实这帮混蛋平时人还是很不错,只有在本杰明神姬情结发作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调侃嘲笑。
在这边的时空,西方社会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仰慕翱翔长空的那些美丽的少女们,就像另一个时空的死阿宅追捧AKB48那样。
许多这样的少年都选择了参军,并且在战场上奋不顾身,以便换取和高高在上的美丽神姬们面对面的机会。在扩张主义盛行的英国,由于官方的不断宣传,这样的少年数量尤其多,本杰明就是其中之一。
出身伦敦中产阶级之家的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上了士官学校,这是他毕业以后第一次走上战场,第一次有机会和神姬“并肩作战”。
然后,就像这样,他的期待遭到了老兵们一致的嘲笑。
一路走下来本杰明已经差不多习惯了,但像这样公开侮辱那些高贵的姐们,年轻的下士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放弃吧。”大威利拍了拍下士的肩膀,“你一辈子也不可能rì到那些姐的。”
“我从来没想过要和她们上床!”
本杰明有些失控,可正当他要发飙的当儿,队伍中有人指着天边喊道:“看,那是什么?”
本杰明下意识的顺着那人的手指看过去,结果刚好湛蓝的天空中绽放出一朵橘红sè的礼花。
“爆炸?”弗莱明中士出所有人内心的推测。
“天空中会有爆炸那也就意味着……神姬们开战了?”
“不,”本杰明摇摇头,“神姬们不会使用爆炸类的武器,那一定是……”
本杰明停了下来,因为他忽然想到刚刚弗莱明的传闻。
新装甲靠化石燃料提供动力。
在本杰明竭力想要否定内心逐渐成型的猜测的刹那,第二朵橘红sè的焰火绽放在遥远的天际。
“错不了,那是在战斗。”
弗莱明话音未落,队列后方就传来传令兵的吼声:“全体散开!神姬团遇敌,全体散开,装填对神姬用弹药!”
传令兵一边高喊,一边策马飞奔过队列,冲向前方。
老兵们很有经验,不等本杰明反应过来,就已经向着最近的土包狂奔,大威利还伸手拽住本杰明的胳臂,拉着他一起跑。
就在这时候,飞行物体掠过队列上空。
本杰明在画报上见过那玩意,那是中国人的单人导力飞行器,貌似叫踏云机。
那飞行器在用“某种设备”向本杰明他们喊话,英语十分的不标准。
“联邦海军部长林有德已经签署灭绝令,我们将使用大规模杀伤ìng武器进行无差别杀戮,建议各位开始逃命。重复,联邦海军部长林有德已经签署灭绝令,我们将使用大规模杀伤ìng武器进行无差别杀戮,建议各位立刻开始逃命……”
那架飞行器就这样一边用超高的音量重复着不知所谓的话语,一边绕着散开的英军队伍盘旋,直到英军指挥官下令高shè机枪开火才离去。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战场逐渐接近本杰明他们散开的地方。
终于可以看见那些高贵的少女们战斗的场面了——就在本杰明这样想的刹那,一名黑皮肤的英国神姬拖着浓烟从天空中跌落,就摔进距离本杰明不远的一块草甸子里。
“我们要去救援她!”本杰明高叫着,从土丘后面跳起来,向着草甸子跑出几步,爆炸就发生了。
热风扫过本杰明的脸颊,锐利的金属片划破了他的肩膀。但这些都无法让他停下脚步,他冲进已经燃起火焰的草甸。
只见那名印度籍的神姬下半身已经整个炸没了,肠子流了一地。
本杰明被这副景象深深的震撼了。
不应该这样啊,他想,神姬们之间的战斗应该是优雅而充满了美感,就算战死,也应该是更加……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想象中的那种“战死”该有的感觉,但他无比确定,那不该是眼前这种模样。
丑陋的死相,充满焦臭的空气,所有这些都令人恶心。除了恶心之外,这副景象简直一无是处。
“这不对。”本杰明这样呢喃着,抬起头望向这名神姬曾经飞翔过的天空……
他正好看见那颗黑sè的物体冲向地面。
物体在空中分裂成好几个部分,并且靠着某种机制,散布在一个拉长的椭圆形区域里。
“是炸弹!”有人这样高喊着,“快卧倒!”
就在这时候,爆炸在所有人头上发生了。
看起来只是炸了一系列无危害的烟花。
所有人都愣住了。
“哈哈哈,”有人大笑起来,“一颗哑弹没什么,这么多颗都是……”
那人的话语,被纯白sè的光芒吞没了。
在光芒淹没视野的刹那,本杰明下士看到了自己那已故的nǎinǎi,她对他露出慈祥的笑容。他牵着nǎinǎi的手,向上飞去,飞去,飞到那个没有战争也没有苦难的世界去了。
**
“确认起爆。”
瞭望官报告的同时,林有德摘下墨镜,扭头对聚集在舰桥上的军官们:“先生们,我们刚刚取得了ī zàng战役的决定ìng胜利,从今往后,再也无人敢对联邦轻启战端。下面,向廓尔喀的输送舰喊话,就补给队已覆灭,她们已经再无继续增加伤亡的必要。同时,召回约瑟芬,给她补充弹药和氧气。”
“长官,”战舰后勤官开口道,“我们的氧气储备只能在进行两次加注,靠本舰的制氧设备实在没有办法应对战斗的消耗……”
“放心,印度人不知道这。”
林有德自信满满的道。
果不其然,十五分钟后,廓尔喀神姬团选择了撤退,而林有德并没有下令追击。
156
(年末真是赶稿赚钱的好时节啊,另外,在ACFUN王者召唤中我叫铸剑者莱蒂丝,欢迎勾搭)
1904年一月0rì早晨,荷浪牙波像往常一样充满了活力,下夜班的人提着空饭盒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工厂区的电车站台上等着列车进站。
卖早餐的大妈大婶们推着车,发挥多年锻炼出来的神技在拥挤的站台上穿行。
因为工人换班而暂时空下来的厂区中,技师正在紧张的检查设备。
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一样。
就在满载换班工人的列车进入站台的刹那,尖锐的汽笛声在整个城市中响起。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抬头看着天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汽笛声落下后,整个城市都陷入了寂静之中,几秒钟前的喧嚣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候,安装在城市各处的扩音器中,响起了铿锵有力的播报声:“各位父老乡亲,我军在ī zàng成功使用新式武器,ī zàng战役获得决定ìng胜利。为庆祝这伟大胜利,海军部长、林记总掌柜林有德决定,给予全体林记雇员带薪休假三天。各供销社将免费提供酒水。请大家在庆祝活动中,注意遵纪守法……”
下一刻,欢呼充满了荷浪牙波的每个角落。
至于人们是为放假和免费啤酒欢呼,还是为新联邦的第一个胜利欢呼,这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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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年4月1rì,法属印度支那海防市礼炮震天。
海防港的外海锚地里,中华联邦海军太平洋舰队和英联邦亚洲舰队隔着法国亚洲舰队深情对望,联邦的火鸟旗和rì不落帝国的米字旗遥相呼应。
港口的码头上,联邦陆海军仪仗队和英帝国仪仗队排开阵势,昂首挺胸用眼神交锋中,让人不禁产生“这要是战场两拨人早就杀得天昏地暗”的想法。
而天空中,以林有德的全领域寂灭号为首,五艘云舟组成的联邦飞空舰队也和英国总旗舰伯明翰号及其僚舰处于一种互相叫板的对峙状态。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让记者肾上腺素狂飙的状况,是因为这一天,在美法两国的斡旋下,中华联邦和英国将在海防市举行元首级会晤,协商解决ī zàng战事。
是协商解决ī zàng战事,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英国人被摆了一道,在江孜城外的数万英军和上百神姬和人质没什么两样了。
但实际情况比国际社会想象的还要糟糕。
月林有德击溃了英国神姬乘坐飞空舰突围的企图后,这批英军就已经完全失去自行脱困的能力了。
三月底袁世凯的陆军姗姗来迟——眼看功劳要给林有德独吞了,他哪能不派兵——袁世凯的部队训练水平确实没的,加上又装备了林有德的武器,只一个照面就把英国人剩下的最后一自信给打没了,于是英军就投降了。
但英国zhèng fǔ没承认这回事,中国这边也很默契的没英军投降了,只他们还在“固守待援”。
所以这个首脑会晤,只是要让这批英**队体面的离开ī zàng。
本来林有德是准备自己跟英国人谈,这样可是顺便敲什么好处私吞,但英国方面表示我们女王亲自出面,你们也得上国家首脑,于是他只好亲自去了趟běi jīng,把孙雯和她的整个班子接了过来。
这一次,林有德可算尝到自己不当老大的苦头了,孙雯和英女王伊莎贝拉交涉的时候,明显不够硬气,太顾及英国人的面子,很多林有德觉得不该退让的事情都妥协了。在林有德看来你要真和我打,我就奉陪,打不过我们倒向德国对吧?但孙雯显然没有他这种胆气,结果本来大优势的谈判,谈成了均势。
对此林有德私下里不止一次咒骂:“该死的炮党。”
在孙雯决定同意英国继续保留在通商口岸之间的内河巡查权的时候,林有德终于忍不住了。
“我们打赢了!该死,我们是战胜国!”林有德在孙雯下榻的宾馆对联邦高层发出怒吼,“明天收不回来内河航运权和英租界,我就下令舰队向港口的英国舰队开火,并且出动高达斩杀英国女王,我得到做得到。”
完林有德拔出配枪拍在桌面上,恶狠狠的盯着陈少白等一干人等:“而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全都给我以死谢罪。”
“罪?”陈其美大概在上海滩见多了这种场面,还算淡定,“什么罪?林大人,国有国法,只有联邦法院……”
“什么罪?”林有德冷笑着打断陈其美的话,“叛国罪!按照联邦宪法,海军部有权将你们就地正法。要是觉得海军部的判断错了,联邦最高法院可以给你们平反嘛,到时候我会出资给你们修个气派的墓。”
陈其美嘴唇气得直哆嗦。
本来他们就不太乐意跟英国人叫价,因为叫高了难免又成为林有德的宣传资本。林记的宣传能力联邦开国这一年多他们这帮革命党出身的人算是体会到了,按现在国内的民心向背,林有德要去选大总统,真没人挡得住——尽管联邦的总统选举是间接投票制,但那些豪强们投票的时候怎么可能不考虑自己治下民众的呼声?
所以陈其美他们这帮人的计划,就是和英国人达成一个不痛不酸的协议,将这次ī zàng冲突给淡化处理,这倒也和英国人想要粉饰自己失败的想法不谋而合。
没想到碰了林有德这么个硬钉子。
“你这是……”
陈其美刚开口,就又被林有德打断了。
“听着,咱明人不暗话,对群众宣传是一回事,而事实是另一回事!我当时没有心力来打一场内战,给你们抓了个好时机,所以才同意共和。而我个人,也不想让国人的血流在内战中,所以尽管我已经缓过劲来,随时可以进行内战了,但我依然拥护联邦制。但这些有个前提,那就是你们这帮只知道内斗的混蛋不牺牲我国的国际利益。如果我觉得你们无意维护我中华的国际利益,我就会用铁和血来把你们扫平,建立一个能维护我国威的zhèng fǔ。”
林有德慷慨激昂了一大串,完呼吸有些急促。
而那些革命军系统出身的联邦zhèng fǔ的高官们各个面露菜sè,就连陈其美都不例外。他们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事情真的走到那一步的话,林有德的宣传机关会非常麻利的把自己粉饰成正义的一方。
名为爱国主义的东西,早就通过中俄战争中rì战争等一系列事件,在华夏大地上扎下了根,而这正是林有德的民意基础。
和革命军出身的高官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直作壁上观的唐绍仪。
这个时候他悠然的喝着茶,还有闲心嘀咕了一句俾斯麦的名言:“当代的重大问题不是通过演与多数人的决议所能解决的,而是要用铁和血。”
陈其美可听得清楚,所以都对唐绍仪投去了怨念的目光,而陆军部的代言人对此完全视而不见。
袁世凯是个很会见风使舵的人,外国人强势的时候,他在外国人跟前都一副老好人的模样,现在这家伙已经看出来了,外国人、尤其是英国人,有那么憷林有德,于是他的姿态立刻就高起来,林有德歼灭第一批补给队的时候袁世凯就果断命令陆军部发兵,跋山涉水进藏参战,朱尔典来游他就敷衍了事,根本不认真搭理。
看陆军部撑腰无望,陈其美只能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一直没话的孙雯。
孙雯终于停下搅动咖啡的手,放下调羹,抬头看着林有德。
她在对林有德笑。
“谢谢你,林先生。”
这个突兀的道谢,让林有德有些吃惊。
“呃……不客气。”他只能这样回答。
“这些天,其实我一直都想表现得强硬一,但……少白他们都劝我不要继续刺激英国,实话,我也很犹豫。有了您这番话,我就可以横下一条心去强硬了。不过,我想知道,中英开战,我们有几成的胜算?”
“五五开。”林有德毫不犹豫的答道,“如果我们果断和德国结盟,并且拉拢美国一起对抗英国的话,可以到三七开。”
林有德也不知道自己这话里有多少是水分,反正闭着眼睛先吹了再。
“了解。那么明天开始,我就以不惜一战的气魄继续和伊莎贝拉陛下谈判好了。”
完,孙雯再次对林有德露出笑容。
157
谈判又进行了数周,其间为了促使英国人让步,在林有德的动议下,联邦陆军前出到亚东一带,并且重新占领了1888年丢失的隆吐山隘口,遥望锡金,做出一副随时准备大举南侵的姿态。
而联邦海军更是动作频繁。
本来两国海军都是给各自的首脑壮声威来的,但总不能整天停在海防港内空吃军饷吧?于是两国就开始在北部湾的海面上cāo练,表面上看各自cāo练自己的,暗地里却叫着劲。
在这种状况下,林有德导演了一出用潜艇在水下进行鱼雷攻击的戏码,演就演吧,他还向英国海军舰队发出邀请,希望他们能“守护靶船阻止我军潜艇开火”,骄傲的英国海军当然不会推辞,在演练海域摆出夸张的阵势,还出动了神姬巡逻。
在英国海军的脑海里,潜艇还是一种只能在水下潜航不到一个时,并且速度慢的可怜的兵器,所以他们摆开了一个松散阵型,围着靶船布置了一个直径数海里的包围圈,还利用神姬jǐng戒更大范围的海面。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林有德的001型潜艇原型装备了原始型号的燃料电池,可以在无通气管状态在水下以14节的航速狂奔六时,而且还装备了“天听”系统原型机——其实就是声纳。
就这样,001型神不知鬼不觉的突进到距离靶船5海里的地方发shè了鱼雷。
鱼雷jīng准的命中了目标,由于电动鱼雷没有航迹,英国人一度认为是林有德耍诈在靶船里安装了炸药,直到林有德下令潜艇在英国人阵型zhōng yāng上浮升起国旗。
随后林有德邀请英国亚洲舰队司令官登上潜艇,亲自体验潜航。这位名为约翰杰里科的海军少将就是上个时空在rì德兰海战中指挥英国本土舰队主力的司令官,他被林有德这艘潜艇展现出来的惊人实力深深的震撼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这次“联合演练”后不久,中英就顺利的达成了协议,英国做出了非常大的让步,包括:承认ī zàng和īn jiāng是联邦的加盟邦,归还租界和放弃内河巡查权,等等等等。
真理,果然只存在于大炮shè程之内。
1904年5月4rì,在林有德的大炮的威慑下,孙雯和伊莎贝拉签订了《中英ī zàng条约》。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按照这个时代国际交流的惯例,法国人做东,在协议签订的当晚举办了盛大的外交酒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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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有德对酒会之类的东西,早就习以为常了,所有的流程所有的礼节,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他早就烂熟于心。
所以,当他和酒会的另一位主角伊莎贝拉无意中对上目光的刹那,他反shèìng的面露微笑,微微头致意,一串行动行云流水,就算以最严苛的标准来衡量也完美得体。
但伊莎贝拉却没有按照约定俗成的礼节回应林有德,她顺手拿起路过的侍者盘子上的酒杯,向正在和她话的两位男士了句什么后,就转身向着和宴会厅相连的露台走去。
转身之前她特意又瞄了林有德一眼。
林有德愣住了。
旁边约瑟芬轻轻捅了他一下,:“这可是淑女的邀约,不去的话会让女士蒙羞。”
“这……”林有德看看老婆,还是很犹豫,“这……是这么回事吗?也许那单纯只是在表达对我的不屑……”
“好啦好啦,你就去吧。之前喝下午茶的时候,我跟伊莎贝拉聊过,我个人觉得她其实相当欣赏你。”
这就是有个外国老婆的好处,这一个月来有着法国贵族身份的约瑟芬没少通过茶会之类的贵妇人的社交场合为林有德牵线搭桥,但林有德没想到这些茶会英国女王也插了一脚。
“她很欣赏我?”林有德还是有些不确定。
“是的,我觉得是这样。”约瑟芬耸耸肩,“但她自己恐怕没意识到。她觉得你是个可恶的对手,东方的无耻混蛋,撒旦的契约者或者别的什么玩意,现在邀你过去,恐怕也是想着要和你针锋相对的进行一些言辞上的交锋什么的。但是相信我,亲爱的,伊莎贝拉对你这个能撼动她的帝国的人很感兴趣。”
完约瑟芬再次推了丈夫一把,用眼神示意他“去吧”。
林有德撇撇嘴,也拿起一杯酒就奔露台去了。
露台上果然只有伊莎贝拉一个人,她背对着林有德趴在巴洛克风格的栏杆上,柔和的背部曲线从礼服后方的大开领中裸露出来,大片细嫩的肌肤在宴会厅的灯火照耀下白得耀眼。
“我才发现,你这礼服采用的是我的设计。”林有德寻思了半秒,决定用礼服的款式作为第一个话题。
“是吗?这礼服是我的总管选的,大概裁缝里有你的仰慕者吧。”结果林有德碰了个软钉子。
不过好在伊莎贝拉也没有让谈话冷场的意思,她在给林有德吃瘪的同时立刻接上了新话题:“谈判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孙雯的立场突然强硬起来了,你对她做了什么吗?”
“没什么,我只是跟她保证中英开战海军能打出五五开的胜率。”
林有德一完,伊莎贝拉就猛的拧回头,用锐利的目光狠狠的瞪着他——也难怪,林有德这可是公然挑战光荣的皇家海军的尊严。
而林有德将自己厚脸皮的特ìng发挥到极致:“哦,陛下,您比我上次见到您的时候,更漂亮了。我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整个英国的男士都这样为您倾倒。”
其实林有德这不是恭维。神姬一般都很漂亮,而且血统越好的越漂亮,站在神姬的无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当然也有特例,像袁慰婷那种虽然资质非常好,可萦绕在她身边的那种凶悍的气息把这资质给浪费掉了。
另外,像巴这种,虽然论一些“硬指标”不如约瑟芬和薰,比如胸围啦胸型拉腿型拉皮肤啦发质啦等等等等,但巴的气质掩盖了这些微的瑕疵,让她也成为不输给那两人的美女。
伊莎贝拉和林有德已经拥有的几位佳人都不同,她有一种高岭之花特有的魅力,另外,那像玫瑰一般带刺的ìng格在林有德看来也是一大萌。
此时此刻林有德在近距离俯视着伊莎贝拉,心中不由的感叹这女王果然也是应该尽力收到手中的一大尤物。
男人的贪念真是可怕。
也许是敏锐的从林有德身上察觉到了些微的气息,在对视了数秒后,女王轻蔑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然后用明显蕴含着鄙夷的声音道:“我和约瑟芬有过一些交情,我完全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看上你这种家伙。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更加有绅士风度,更加有远见卓识,更加……”
到这里伊莎贝拉明显卡壳了。
“其实你也没有想好你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吧?”
“对,没错。我只知道那肯定不是你。”伊莎贝拉竟然很干脆的承认了林有德的法,“实际上,自从知道自己会成为女王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婚姻和我自己的意志无关了。”
本来林有德想口胡一句“你是女王你要嫁给谁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么”,但转念一想这样的话卖蠢卖得有过了,大概反而会降低好感度,所以作罢,只是模棱两可的表示:“人生在世,总是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嘛。”
“是吗?可我觉得你活得很随ìng呢。”伊莎贝拉完瞄了林有德一眼,刚刚那种鄙视不知不觉间就消失在爪哇岛了。
而林有德这时候也看出来了,这女王确实是寂寞了。
难怪约瑟芬那么热情的鼓动自己跟过来,法国人和西班牙人大多是天生擅长**家伙,那是他们的种族天赋,约瑟芬大概早就看出来伊莎贝拉待字闺中太久了,寂寞难耐,所以鼓动丈夫过来出轨了。
话会主动给丈夫创造出轨机会的妹子,在林有德看来也够奇葩的,反正二十一世纪的妹子里面肯定不会有人这样干。
不管怎样,作为男人,林有德决定要回应妻子的期待。
所以他来到伊莎贝拉身边,也倚在巴洛克风格的栏杆上,肩膀就靠着伊莎贝拉那裸露的右肩。
女王似乎对此并不介意。
林有德闻到淡淡的香jīng水味儿,这味道中混进了些微的酒气,就变得有那么香艳的感觉——这中体验还真是奇特。
这时候林有德才注意到,伊莎贝拉手里拿的是个大杯子,里面的液体还装了大半杯,而且看sè泽那并不是红酒或者香槟,而是高地威士忌之类的高度数酒。
林有德再看看自己拿的中酒杯的水果酒,突然觉得有些丢脸。
不知道伊莎贝拉是不是察觉到林有德在想什么,她微微一笑,晃着手里的酒道:“我啊,其实还蛮喜欢喝酒的,我常常会在自己的卧室里,对着世界地图,一边品酒一边沉思。”
“听起来好孤单的样子。”林有德如实的评价道,“在中国的文化里,酒是要和哥们一起喝才会好喝,独酌在个别时候会显得很有情调,但大多数时候,都会让人产生曲高和寡的感觉呢。”
“曲高和寡?”伊莎贝拉眉头微皱,刚刚林有德把每个单字都给字面直译了过去,翻了个“Song-high-assentation-fe”,伊莎贝拉能听懂这中式英语才见鬼了,但林有德就是故意这么做。
“这是我们的古老谚语,大概诞生在亚瑟王之前一千年。”
伊莎贝拉看着林有德眨巴眨巴眼睛,最终耸了耸肩。
“你不解释意思,是因为你确定我能猜到。”
林有德头。
其实只要不是特别死脑筋,这些中式英语外国人理解起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你得对,独自喝酒确实有形单影只的意味。”伊莎贝拉又抿了一大口酒,“但是啊,这个世界上,有资格和我对酌的人,本来就不多呀。我母亲又是个不沾酒的。”
“所以,”林有德也喝了一口酒,然后用开玩笑的口吻,“你理想的丈夫,其实就是能和你一起对饮的人。”
伊莎贝拉被林有德这句玩笑逗乐了,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林有德用一串金铃般的笑声回应(……)。
笑完之后,伊莎贝拉半认真的道:“也许,你得没错。”
于是林有德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还发出了非常夸张的吞咽声,提醒伊莎贝拉此刻自己正在和她对酌的事实。
“不不,”伊莎贝拉笑着摇了摇头,“你不行,我很讨厌你。”
“原来女王陛下会对讨厌的人露出那么毫无防备的笑容啊。看来被人讨厌有时候也蛮不错的嘛。”
“笑容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笼络手段。”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伊莎贝拉收起笑容,斩钉截铁的道,“好了,闲话也了不少了,谈正事吧。”
这话一出,萦绕在伊莎贝拉周身的气场完全变了,刚刚那个软妹一瞬间就变成了不真实的泡影。
“直截了当的,我听林记在全世界范围内兜售武器。”
“怎么,大英帝国也想买我们的鱼雷?”
“不,我想买你们用来制造那种新型鱼雷的机器,”伊莎贝拉将脸凑近林有德,
“我想买‘祝融’。”
在旁人眼中他们两人百分百正在热吻,谁也想不到他们正用jīng明的目光瞪视着对方。
“那可是很贵的,伊莎贝拉姐。”
由于美法都向林记订购了火控计算机,所以神算的技术还是有在向世界其他地方扩散,只不过别人造不出像荷浪牙波科研计算中心那样的超级计算机。但这祝融,可还是百分百掌握在林有德手中的绝密技术,当然价值连城。
但伊莎贝拉显然志在必得。
“我有的是钱,金子银子都可以给。”
“我要澳大利亚。”林有德也不含糊,直接狮子大开口。
“这不可能。”伊莎贝拉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钱你可以随便要,但大英帝国的国土绝不可能给你丝毫。即使那只是一个自治领。”
“那么,我要在澳大利亚探矿和采矿的权利,并且授权我们从本土输送移民作为矿区的工人和开垦矿区周围的土地以供养这些工人。另外,我们还希望能雇佣一些准军事人员,来应对当地土著的袭击。”
“土著?”伊莎贝拉皱眉,“澳大利亚早就没有野生的土著了。”
“你也不能确定不是吗?而且,我们还需要士兵去对付袋鼠什么的,你知道那种双足动物集群行动的时候危害很大。”
“我猜你们还需要枪支去对付树熊。”伊莎贝拉白了林有德一眼,但随即又道,“你们采出来的矿,要按照帝国法律交税,另外,我只能给你们二十年的开采权,到期后你们要和帝国重新订立开采协议。”
“成交。”
林有德爽快的拍板,然后乘势一口吻在了伊莎贝拉的嘴上。
少女双唇间弥漫着威士忌的酒香,她的牙齿很整齐,林有德舔过去竟然没碰到一个尖牙,而她的舌头很薄,像软糖一样。
舌吻的同时林有德伸手搂住女王的腰,这时他才发现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终于,林有德憋在胸腔的里的气耗尽了,于是结束了长吻。
伊莎贝拉整个人呆掉了,嘴巴微张愣在那里看着林有德。
“感觉真棒。”林有德舔了舔嘴唇,一脸满足感的评价道,“这一吻,果然抵得上一个澳大利亚的主权。”
这时候伊莎贝拉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拍的一下甩了林有德一巴掌。
她可是神姬,她要愿意能一巴掌把林有德从二楼露台给甩街对面钟楼上去,但她只是用一般女ìng的力道给了林有德一下。
“人渣!”丢下这么一句咒骂后,伊莎贝拉转身气呼呼的离开了露台。
林有德一面摸着有些肿起来的脸颊,一面对着伊莎贝拉的背影:“刚刚的约定要还有效,明天就拍你的亲信到我的临时公馆来。”
伊莎贝拉没答话,头也不回的回到会场里不见人了。
林有德耸耸肩,把酒杯里剩下的酒往嘴里一倒,也开始往回走。
158
结果第二天,英国还是派来了特使,和林有德敲定了用矿权换技术的一揽子协议。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林有德那一吻的威力,女王的特使竟然没有提二十年的开采期限。
特使离开后,林有德立刻指示荷浪牙波总部成立澳大利亚开拓分部,并且直接指定了几个区域,要荷浪牙波立刻组织有经验的地质专家出发去探矿。
二十一世纪的人都知道澳大利亚是个铁矿大国,在西澳大利亚有着大量高品质的露天铁矿脉,尤其是皮尔巴拉地区的露天矿脉,质量之高令人惊叹。这个地区开采出来的矿砂不经过任何处理就能直接进炉熔炼,堪称天然矿脉中的jīng品。
不过,在195年之前,所有人都认为澳大利亚是个铁矿贫瘠的国家,甚至有人预测到1965年澳洲的铁矿就会完全开采完毕,澳洲会成为百分百的铁矿进口国。所以威斯敏斯特法案通过之后不就,dú lì的澳大利亚联邦就开始禁止出口铁矿和限制铁矿的开采。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伊莎贝拉女王才会不提那二十年的开采期限吧——都没有多少铁矿,何必限制人家开采,干脆卖个人情好了。
于是林有德就华丽丽的捡了个大便宜,他的命令下达没多久,运载了数千人的“勘探团”就乘船开赴西澳大利亚。
很快,勘探团就传回捷报:他们在林有德指定的区域,找到了优质露天矿脉,于是一只万人的开拓团以惊人的速度完成编组,浩浩荡荡的开赴这片新领域。
此后的数年间,林记都在系统的向西澳大利亚的荒原输送开拓者,在西澳大利亚建立了新广州、新佛山、新厦门等城镇。这些行动,和林记持续的产能扩张,导致华南地区和菲律宾出现了劳动力短缺的情况——这在林有德这个未来人看来还真是一件稀罕事,中国竟然能劳动力短缺!
于是林记推出了一项新政策:计划生育。本来林有德是想鼓励生育搞英雄母亲那一套,但是想一想万一生多了到时候要控制那就得把自己的话吃回去,干脆一开始就叫计划生育好了,要多生的时候就鼓励多生,要控制的时候就控制,多好。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1904年的初夏,得了一堆好处之后,林有德心满意足的从北部湾回到荷浪牙波。
一下船,林有德就看见港口的新办公大楼外墙上挂上了自己的巨幅肖像画。你还别,感觉挺好,“老大哥看着你”什么的,只要你是画像上那位,那么剩下的绝逼只有快感。
本来国内也好,林记内部也好,神话林有德的风气就已经很浓了,这回他又直接指定了澳洲的铁矿勘探区域,连让久津姬占卜一下做个掩饰都懒得干,于是“林大人是真龙天子”的传闻就变本加厉起来。
回到大本营时,巴领着已经能走路的林深河与刚降生不久的女儿林深叶在大门口迎接他。巴产后恢复得相当不错,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生育的影响,林有德觉得她的体态比起之前要丰润了许多。
正因为这样,林有德亲完儿子女儿,张开双臂就要抱巴,却被二老婆狠狠的瞪了一眼。
“你在宴会上强吻英国女王了?”
“呃,是啊。”林有德心想坏了,要被狠狠的数落了。
没想到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摇头叹了口气。
“你啊……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这好sè的坏毛病啊。”
“我已经收敛很多了。”林有德属于那种给阳光就灿烂的类型,一看巴软了,立刻就开始给自己叫屈,“你看自从和约瑟芬结婚,我就很少动女仆队的妹子了,虽然她们每个人都超想为我献身……”
巴盯着林有德,又叹了口气,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模样。
而此时在巴身后随时准备上来伺候还是婴儿的少爷姐的女仆们全都羞红了脸。
**
回到荷浪牙波之后,林有德的生活渐渐恢复到了常态。
不过这一次,换成巴整天陪在他身边。
rì本那边林记的统治趋于稳定,巴终于可以抽身,她现在表现出越来越多的全职太太的特征,只不过她依然会帮助林有德处理rì本方面的公文,并且在幕僚会议上做参谋。
相应的,约瑟芬和薰则越来越多的参与到苏菲的研究中,帮助她收集各种数据,改进RX和推进系列的量产工作。
不过每天晚上,林有德还是会老婆情人一起睡,为了容纳这么多人,林有德专门定制了一张超大的床,别同时躺四个人了,同时躺十个人都不显挤。
每个晚上林有德躺在大床上,在美少女——或者美少妇的温柔乡的环抱下,他深深的感受到了身为人生赢家的醍醐味。
时间就这样飞快的过去,眨眼间相对之前几年来,十分风平浪静的1904年就这样接近了尾声,年终的第一届联邦zhèng fǔ第一次工作报告中,整个联邦的经济状况得到了全面的提升,联邦境内总体税收收入比清zhèng fǔ时期上升了百分之五十左右——当然这里面很大一部分是由关税提升所带来的,而且其中并不包含海军部控制的海外省份的税收。
林有德的林记成为联邦纳税大户,而且这个税仅仅是林记的国内分号上的营业税、印花税和销售税,林记的海外产业并未上税。
国内的钢产量较之清末增加了数倍,但新增的产量差不多全控制在林有德手中。同样的,国内新增的造船、制炮、机床制造等重型工业产能也都集中在林有德手里。但是,大陆方面的轻工业产能发展非常迅猛。南京和上海的商人们通过各种手段接收了一大批洋人的纱厂和制衣厂,此外像面粉厂之类的轻工业也遍地开花。
总之在轻工业方面,大陆的豪绅财阀大有把林记挤出去的势头。但林有德一也不为此cāo心,他认为消费品增多了有助于提高人民生活水平,能让人民切身的感受到联邦的好,有助于社会稳定,而社会稳定了,大家赚钱才能赚得舒坦,对不对?
同时,国内初步完成了国民jǐng备师和边防师的编制,共计增添了十六个国民jǐng备师和七个边防师共计三十万左右的新式军队——尽管很多部队还没有武装完全,训练也不尽人意,还广泛存在吃空饷的现象,但毕竟部队组建起来了。
袁世凯的联邦陆军的实力也得到了相当的加强,因为国内的豪绅也好,原革命派也罢,都怕林有德突然反悔开始内战,尤其是在印度支那被林有德那么吼了一轮之后,陈其美他们都怕得要死,回去就增加了给陆军的拨款。
现在联邦陆军正式编成了三个军十个师,这陆军师的编制和国民jǐng备师可不一样,一个师就三万多人,这样联邦陆军就有三十多万人,而且装备远比各省自己的军队要jīng良,尤其是无线电的普及度方面,袁世凯靠着林有德大力支持可是领先各省不少。
联邦海军方面,由于美国忙着给自己建造超无畏舰,联邦自己的造舰能力又还没跟上,所以海军并无新的战列舰入役,但林记的船厂建造了六艘新式装甲巡洋舰,此外还有三艘潜艇加入现役。
海军陆战队的编制则扩充到五个师,除了原本的两个师之外,还编成了以台湾、琉球兵员为主的第三师、以东rì本兵员为主的第四师和以西rì本为主的第五师。这五个师约十一万人的部队,被西方认为是联邦最jīng锐的陆上战力。
可以,当1905年的黎明到来的时候,林有德超额完成了他当年定下的目标,经过他的努力,中国已经成为公认的一等强国,立于列强之林。
这个时候,俄国1905年革命,解开了0世纪那动荡不安的上半叶的序幕。
159
阿塞拜疆,石油之城巴库。
1905年1月,大罢工在这座城市已经持续了两个月,由于没人工作,整座城市的灯油和柴火储备都接近枯竭,夜幕降临的时候黑咕隆咚的城市仿佛一座死城。
城外,沙俄的军队将这座外高加索第一大城市围得水泄不通,城市毗邻的里海水面上也停了好几艘炮舰。这几天,俄军即将攻城的消息在巴库城内传得沸沸扬扬,搞得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等待罢工委员会的决定。
而在原巴库市zhèng fǔ所在地的楼中,领导罢工的国家社会mín zhǔ工党要员们正围着桌子,愁眉不展。
“现在的状况,我们必须要结束罢工,否则会发生流血事件的!”发言的是拉普金,来自莫斯科的学生,本来是个贵族,看了车尼雪夫斯基的作品就跑来追寻他理想中的“革命浪漫主义”,委员会的大叔们都轻蔑的叫他少爷。
“拉普金同志,马克思过,无产阶级的明天必须藉由暴力革命来开创,我们怎能畏惧流血呢?”话的是壮硕的铁路工人彭楚克,“就算今天,我们倒在血泊中,我们的牺牲也必将换来全俄的革命高氵朝!”
“可是,中国有句老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你就是看那些黄皮狗的书看得太多了,才会如此懦弱!”彭楚克用手猛击桌面,咆哮着压下拉普金的反驳。
就在这时候,其他人也加入了争论:
“我觉得,既然老爷们部分答应了我们的条件,罢工已经取得了阶段ìng的胜利,我们应该同意复工……”
“谢廖沙,我们需要的是斗争到底,获得完全的胜利,就像巴黎公社那样!”
“不……”
面对一如既往的陷入谁也服不了谁的争吵中的会议,罢工委员会主席别克罗夫一脸无奈,扭头看了眼站在窗边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漆黑的街景的委员会书记长。
这边的时空有个特,任何自下而上的变革行动,企图掀起变革的一方,都必然会有一些赞同他们理念的神姬支持。俄国的社会mín zhǔ工党也不例外,这个组织广泛的渗透进了俄国的上层社会中,争取到了许多出身下层社会的神姬的支持。
此时支持巴库罢工并且逼退了驻守这座城市的神姬分队的,便是这位书记长。罢工委员会之所以会同时设置书记长和主席的职务,也是因为要给支持他们的神姬一个得过去的“职位”。
这位书记长在加入社会mín zhǔ工党之前一度被认为将执掌三个哥萨克骑士团中的一个,并且被誉为格鲁吉亚的骄傲,东正教的福音使者。加入社会mín zhǔ工党之后,她六次在围剿中被俘,然后六次奇迹般的在押往处理神姬的喀山监狱的路上逃脱。她还曾经为了募集革命活动的经费,在圣彼得堡近卫神姬们的眼皮子底下抢劫银行,并且成功逃脱,这些资金,支持着社会mín zhǔ工党度过了二十世纪最初那几年的困难时期。
由于行事果决,社会mín zhǔ工党内部给了她一个绰号:钢铁。
这位出身于格鲁吉亚一个鞋匠家庭的神姬很喜欢这个绰号,就随便配了个男人的名字,给自己起了个假名叫:约瑟夫?钢铁。
现在,这个名字,已经和弗拉基米尔?乌里扬诺夫娜一起,被看做社会mín zhǔ工党的两大中流砥柱。
此时此刻,中流砥柱之一正看着窗外黑不溜秋的城市,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她最喜欢的那没有帽徽的海军军官大盖帽被她拿在手里。
别克罗夫看着书记长,注意力不由自主的就转移到他那栗子sè的长刘海上。
以俄罗斯人的标准来衡量,钢铁同志绝对是个异类,她既没有斯拉夫女人常有的丰满胸部,体态也纤瘦得像那些东方的矮子一般,而且栗子sè的头发带有鲜明的东欧特征,和大俄罗斯族有着明显的区别。但是,别克罗夫不得不承认,钢铁同志身上有种奇特的魅力,她那冷峻的表情,坚毅的目光,都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奠定了现在俄罗斯帝国基业的女中豪杰叶卡捷琳娜大帝。
起来,叶卡捷琳娜也不是俄罗斯族呢,大俄罗斯难道总要靠外族的女人才能实现复兴吗?
在别克罗夫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当儿,一直看着窗外的书记长转过身来,对着屋内还在争吵不休的众人轻声了句:“好了,够了。”
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站在窗边的娇身影。
“我们将奋战到最后一人,不要害怕,我和你们同在。”
以彭楚克为首的激进派随即发出了欢呼,而拉普金等人则面面相觑,一脸菜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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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下去我们要被一锅端。”回到自己的住处后,拉普金立刻和自己的团体开会,“城外的军队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继续围困我们,就能让我们被冷死。几天后巴库就将成为一座真正的死城。”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蜡烛的yīn影中,有人如此问道。
拉普金暂时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抬起头来,:“我们去联络城外的军队吧,也许能用开城投降给巴库的百姓争取条活路。他们需要工人到油田去工作,绝不会把人都杀光的。”
拉普金的话,让的烛光周围的众人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谁?”
在门边防风的人问道。
“我们在城东的仓库中找到了一柴火,委员会命令给拉普金委员送一来。”门外的人如此答道。
一听柴火,屋里的人明显都动摇了,他们都给冷得够呛,早就想生堆火好好的暖和一下了。拉普金看看自己的支持者,叹了口气,示意把风的开门。
结果把风的刚刚拉开门闩,门扉就被外面的人一脚踹飞。彪形大汉夺门而入,端着中国产的冲锋枪对着屋内就是一通猛扫,拉普金的惊叫刚到喉咙口,他就在弹雨之中咽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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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5年月初,震惊世界的巴库惨案发生,随后,全俄各地连续爆发声讨zhèng fǔ残酷镇压的示威,布尔什维克的影响力大幅度增长。
顺带一提,钢铁同志通过奋战,顺利从巴库突围,随后消失在了外高加索的崇山峻岭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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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蛋节寂寞的在电脑前码字的苦主表示兄弟们,我们一起撸个痛快!还有某天煞的编辑,年末动画盘这么大个专题,丢给我之后就自己去快活了,我诅咒你这辈子买方便面都只有调料包!今天唯一比较开心的事情就是看到大胖鸟的图了,看这节奏又是111要试飞了,太高兴了。)
巴库惨案的消息传来时,林有德正在兴致勃勃的观看新玩具的第一次实验。
那是这个时空的第一架常规动力固定翼飞行器。
这架破破烂烂的飞机一共在天上停留了六分钟,这让林有德非常的高兴。
“不错嘛,比莱特兄弟的破烂强多了。”
对于林有德这个评价,周围的人都一头雾水——这个时空因为非常规动力飞行器的存在,常规动力飞行器并不十分受重视,莱特兄弟还不知道在哪个山洼洼里种番薯呢。
不过,只要林有德高兴,那就一切OK,在林记和海军的体系中,林有德就是最大的权威,除了少有的几个亲信,几乎无人敢质疑。
试飞结束后,林有德当场下达命令,正式批准建立固定翼飞行器研究所,并且享受和海军电焊技术研究所同样等级的拨款优先度。
其实这个优先度在现在的状况下只是起到一个表明“林有德对项目重视程度”的作用,因为荷浪牙波这琳琅满目种类繁多的研究机构还就没有遇到过申请经费不给批的状况。尤其是联邦建立之后,林有德卖军火卖得不亦乐乎,有得是钱可以烧着玩。
光是卖祝融机给英国这一项,就让林有德赚翻了,得到的钱在支持林记的西奥开发项目的同时还能剩下不少……
更关键是,伊莎贝拉的特使签协议的时候忘了限制林有德将祝融机出口给别人,所以林有德在卖给英国之后,转身又开始和法美签订了一揽子的协议,然后德国就坐不住了。
德皇派来特使,把自己的家当往林有德面前一摆,你挑吧,反正我要把机器买回去。林有德选了选,觉得没什么吸引自己的,干脆就狮子大开口要了一大堆德国马克,然后这些马克没出德国国境,就被换成了各种机床、熟练技工和工程师。
所以林记现在能造出给飞机用的内燃机了,这才有了1905年的这次试飞。
当然林有德这不够义气的举动把英国女王气得够呛,她连续给林有德发来三份电报,谴责林有德这种恶劣的行径。
对此林有德一概用情诗来回应,不知道这个举动是把伊莎贝拉给气蒙了还是真的“起效了”,反正伊莎贝拉并没有强行收回林有德在澳大利亚的探矿和开发权。
1905年一月,林记的磁带录音机生产线投产,在此之前,中华联邦驻美国大使司徒美堂雇佣的律师团就拿下了录音机相关的一揽子专利,同时和林有德关系密切的两大财阀也和林记达成了均摊录音机在美国销售利润的共识,这件划时代的新产品开始投放美国市场。
林有德亲自为录音机的推广做了一揽子的策划,充分发挥他“上辈子”做市场和产品推广时积累的营销经验。他以“随身携带的交响乐团”、“提包里的歌剧院”等一系列类似的主题为核心,设计了一整套平面广告,广泛投放到美国社会的各个角落,还首次在美国大城市的街头竖起了巨幅户外广告牌。
同时他还找维也纳著名的交响乐团和意大利当红歌剧团录制了大量磁带,和录音机一起配套销售。
这些措施,让运到美国的第一批录音机迅速被抢购一空。
很快,录音机就成为美国社会的新时尚,你没用过录音机,你都不好意思你是上流社会的人。
同时,由录音机衍生出来的唱机,也成为美国酒吧的新宠,多的时候一天能收获上百枚唱硬币。大量酒吧老板从美国各地赶往西海岸,就守着码头等待挂着凤凰旗的商船进港。
这股风cháo还漂洋过海,影响到了欧洲,很快林记就收到了欧洲来的录音机订单。
可就在这个时候,苏菲完成了电视机的研究。不但如此,她直接跳过了显像管,造出了液晶电视,或者,类似液晶电视的某种别的什么玩意,林有德不懂。
在林有德的认知中,技术发展是和生产工艺的进步相辅相成的,技术会促进生产工艺,工艺会反过来帮助人们克服那些技术道路上的拦路虎。但在苏菲身上,这个认知似乎不适用。
苏菲造出来的这个东西比林有德认知中的液晶显示屏要厚得多,跟老式电视差不多,但屏幕是纯平的,而且有着和液晶类似的质感,手摸上去也和液晶屏一样会有“涟漪”。这东西放出来的画面感觉怪怪的,据它只能显示比较简单鲜明的几种sè彩。
至于这东西的信号,当林有德提到模拟信号的时候苏菲露出了“你在神马”的表情——原来这货竟然是直接输入二进制的数字编码!
林有德只能摇头感叹,自己这科技树已经歪到一个奇葩的境界了,尼玛坦克飞机战列舰还没造出来,电视先造出来了……林有德仔细的思考了一下原因,觉得这大概是因为自己是个开挂的,本来就有增加麾下科学家研究效率的技能,又建设了一个加科研的“世界奇观”。
于是这次林有德没有急着申请专利,因为他估摸着这玩意世界上一时半会不会有其他人捣鼓出来,何必急着跟别人宣扬自己有新东西了呢?反正他不缺钱,不需要推新产品卖钱。于是电视机被定为一等甲类军事技术机密,仅供林记内部使用。
为什么定为“军事技术”嘛,那当然是因为林有德又想靠这个唬人呗。
就这样,1905年的上半年,林有德一边陪老婆孩子,一边悠然的攀科技树赚钱,还顺手支援了一下俄罗斯的革命,通过īn jiāng向布尔什维克提供免费的武器弹药什么的,过得那是相当的惬意。
1905年6月,林有德体验了一回“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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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1905年6月9rì,荷浪牙波联邦海军试验场。
马达声响彻偌大的试验场,漆着01字样的坦克试验车爬过试验场上临时设置的水泥墩,前履带触地的瞬间,场地上腾起一大片尘土。
“如您所见,林大人,这台机器可以碾压铁丝网和一些简单的防御工事,撞倒矮墙。”林记坦克项目组的负责人是当年流亡菲律宾的左翼rì侨,当然现在不存在rì侨这种法了,他们的籍贯已经变成了中华联邦海军部直辖区。
“抗弹ìng能呢?”林有德问。
“正面的倾角装甲可以轻松应对机枪扫shè和大部分炮弹破片,距离远一的话普通的步炮直接命中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但里面的人可能都要被震晕。”
林有德头,毕竟发动机的马力在那儿摆着,没办法有更高的要求。本来林有德想要充分利用自己奇葩的科技树,造用人类做电池的电动坦克,没想到才1905年,原先被预言即使1910年都不一定造得出来的东西,现在就造出来了。
所以林有德相当的开心,能做到这样外挂固然功不可没,但他多少还是体验了一把“事在人为”的感觉。
照这个发展速度,到01年中华联邦该有歼星舰了——林有德这么想,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
陈海辉绕着坦克转了两圈,抬头看林有德:“我有两个疑问。”
不等林有德回应,他就径直提出第一个疑问。
“首先,这东西应该没办法越过太宽的壕沟吧?面对更坚固一些的防御攻势,这东西的突破能力有限啊,这好像和你的攻坚利器有些出入啊。”
陈海辉话一出口,在场很多人脸sè就变了,现在林记内部能这样公开质疑林有德权威的人几乎绝种,尤其是普通雇员和海军官兵,林有德的话就是真理,有不服也得憋着。
其实林有德根本不在乎什么反对意见,但是大多数人并没有真正了解林有德这个人,他们只是自顾自的创造了一个不容置疑的偶像、权威,然后拜伏在他的脚下。
所以陈海辉出这话来让在场不少人震惊不已,当然也有个别人怀着看好戏的心理,表情显得相当的轻松。
而林有德对此毫不在意,他笑着对陈海辉:“未来是机动作战的天下,只要对方没有建设起完全贯穿整个战线的筑垒地带,我们就总有可以突破的地方,突破之后,装甲铁骑将直捣黄龙,任何防线都将形同虚设。”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在上个时空的法国,德军绕过了马其诺防线,强渡马斯河,仅用六星期就兵临瑟堡迫使法国投降。
但陈海辉不可能知道这个宣告一战时期的陆地战术完全过时的经典战例,他接受的还是在西学到的那一套,而此时美国的西还没有后世那么有名,也没有什么自创的战法和经验总结,沿用的还是他们老东家大英帝国的那套。
看陈海辉眉头没有解开,林有德笑着摇摇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需要太长时间,我们中华联邦的军队就会为世界军事史添加一个全新的战术思想,我把它命名为‘闪击战’。”
“好吧,”陈海辉叹了口气,“你已经创立了游击战战法,我相信你。”
陈海辉的是陈洪达指挥南洋军北进支队在中俄战争中玩的那套,林有德自己也没想到他在课堂上随口扯了一堆“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东西,竟然真的被人用到实处,并且获得如此辉煌的战果。指挥了这经典战例的陈洪达被国内舆论称为“游击怪杰”,连袁世凯都请他去天津武备学堂讲课,而提出了这套理论的林有德,则被尊为“游击战之父”。
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顺带一提,因为这个典故,陈洪达在林有德本本上的属ìng里多了个“在本方有群众基础的地域指挥防御作战士兵战斗效能+”的特殊效果,而林有德自己真的拿到了一个“游击战之父”的称号,效果是“世界上所有崇尚游击战的人对你的个人崇拜度+1”。可问题是,林有德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来“士兵战斗效能”和“个人崇拜度”这两个属ìng的加成算法,这个加二到底是加多少又加了什么他完全搞不懂啊!
想了半天林有德终于放弃,反正知道有加就对了,以后国土防御什么的就派陈洪达上就对了。
“第二个疑问,”在林有德回忆上面这些的当儿,陈海辉继续,“这东西为什么叫坦克?”
上个时空坦克是音译,这个时空英国人还没发明这货,难怪陈海辉会有此疑问了。
但林有德对此早有准备:“通往克敌制胜的坦途,这个名字不挺好吗?倒装一下只是为了读起来顺口。”
其实当代人未必就觉得“克坦”不顺口,不过林有德叫习惯坦克了,所以这个时空这种战争机器的名字就被林有德以个人喜好来决定了。
陈海辉想了想,貌似接受了林有德的法。
就在这时候薰凑到林有德耳边耳语道:“似乎有西方的记者卧草偷窥试验场的状况,领头的是在新加坡很有面子的英国贵族,特科把人抓了,问怎么处理。”
“原样放走。”
林有德轻描淡写的道。
荷浪牙波的海军试验场已经成了各国间谍最感兴趣的地方,除了暗中在周边活动的间谍之外,像这种背着“免罪牌”的人物进行的正面刺探也是家常便饭。林有德的对策也一如既往的有他的风格:他在这里实验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还弄了不少假实验,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都混在这些“鱼目”之中,一方面起到保密的作用,另一方面也能吓唬外国人。
所以林有德此时才会如此淡定的吧人放走,反正在他试验过的那票古怪的东西中,这个朴素的拖拉机肯定不会引起多大的关注。
实际上,林有德怀疑外国人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式:林记的东西一定要噼里啪啦闪着电光……
这都是苏菲的功劳啊。
林有德在心中声感叹。
就在这时候,仿佛刻意呼应林有德这感叹一般,薰将无线电的话筒递给了林有德。
“苏菲姐的电话。”
林有德愉快的接过电话,张嘴就来这么一句:“怎么了宝贝?”
那边是长久的沉默,然后苏菲:“好恶心。”
林有德大惊,心怎么了,难道女儿也到叛逆期了?
可是苏菲下一句让他的心惊变成了无奈。
“你心痛吗,爸爸?”
林有德隐约听见电话那边还有什么人的窃笑。
“谁又给你灌输奇怪的念头了?”
“岚她不让我告诉你。”
苏菲刚完,“背景音”中就响起了悲鸣。林有德苦笑着摇摇头,最近苏菲不知道是不是受维克托莉亚影响太大,也变得有腹黑了,你看这不,都会装天然呆了。
“我跟你哦,”装完天然呆,苏菲换了副正事的口吻,“我今早从实验室出来透风散步的时候,护卫的人抓了个刺客。”
“诶,为什么我没有接到报告?”
“因为刺客有双引号啦,其实是个想要参观我的实验室的家伙。我和他攀谈了一下,他有很多很棒的想法,所以我就把他带进实验室了。”
林有德不由得撇撇嘴,这姑娘竟然就这样把突然出现的外人给带进了林记的绝密部门,带就带了,竟然没人想到要阻止她——不,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竟然没人想到要把这个情况上报!
林有德一边反思自己是不是宠女儿宠得过分了一,一边问:“然后呢,为什么现在专门打电话跟我这事?”
“爸爸,我觉得你应该见一见这个人。”
林有德心里一个激灵,来了jīng神。
怎么着,那竟然是个超级天才少女苏菲都认同的家伙?这有搞头啊,很有搞头。
“我明白了,我马上就过去。”
162
林记的研究机关现在的建筑面积比林有德原先规划的还要夸张,不但包括林有德花巨资建设的一系列设备全世界一流的实验室,还包括庞大的工厂群,那些为林记效力的科学家有什么新的念头可以立刻要求工厂生产样品,而各种改进生产工艺的设想也能立刻下厂进行实验。
可以,全世界没有其他人比林有德更看重科技研发了。
历史上的19世纪末0世纪初,虽然科技在不断的取得大发展,也存在许多对科技进步异常热心的人,但社会上反科技进步的势力依然灰常强大。美国就曾有高官宣称“世界上所有的专利都已经被申请完了”,而法国有将军在反对使用后膛装弹枪的时候宣称“那样弹药永远不会够用”,而机枪等新武器在推广的道路上,也碰到了巨大的阻力,直到它们在战场上展现出了自己的价值才得到重视。
实际上,人类在历史上的大多数时期都是保守的,只有情况所迫作为一个整体的人类才会被动的接受新东西,所以房龙才会在《宽容》的序言中写下那个著名的寓言故事。
所以林有德觉得,1世纪和之前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人们已经习惯了科技的进步,可就算是在1世纪都过去十二年的时间上,还有人执迷不悟的站在科技进步的对立面……
因此林有德这么个穿越回来的人在荷浪牙波这样无条件的支持科研,让很多原本只是过来用神算的科学家异常的感动,就这么留下来了。
当然很多人留下来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中华联邦虽然对外打了几仗,但其实也就糊了俄国一脸而已,连英国人的脸面都保存得很好,因此这些科学家在民族情感和人种差异等方面并不会感到特别的不适。
但是将来这些科学家肯定要走的,所以林有德有意识的在培养自己的人才,他往外国科学家的研究组里塞了很多学生,有时候远超研究的需要——你给一个数学家配10个助手是要做什么?帮他打算盘吗?
而林记的绝密项目开发机关位于这个庞大科学城的zhōng yāng,林有德给了它个“五十一区”的代号,苏菲的实验室就坐落在这里,门口有个明显的巨型特斯拉线圈,外国记者评论那很像圣诞树,林有德觉得那像红sèjǐng戒里的电塔。
进入实验室,林有德轻车熟路的钻进苏菲用来画图纸写演算式的工作间,结果一进门就听见里面一个不认识的嗓音大声宣布:
“所以,有力量的不是金字塔,而是三角形!”
林有德当时就惊了。
金字塔?三角形?
“三角形广泛的存在于自然界中,比如女ìng人类的股间,人类诞生的地方,就是三角形的!”
林有德下意识的回了一句:“那男ìng的股间,燃生命火种的那根火柴怎么算?”
正在绘图桌前手舞足蹈对苏菲高谈阔论的少女扫了林有德一眼后表示:“那是大自然的一个令人遗憾的失误。”
跟在林有德身后的薰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林有德循声望去,发现女孩脸蛋微红,煞是可爱。
“嗯?”绘图桌前的陌生女孩晃着一头栗子sè的长发,盯着薰看了半秒,然后用极快的语速道,“这个侍女带着从未见过的臂章,女仆裙腰部不自然的鼓起应该是藏了型的导力增幅器,从这判断应该是神姬并且刚才的表情显然她和陌生男子A有着超越一般主仆的关系而且很可能是**关系用排除法的话!男子A真实的身份是中华联邦海军部部长林有德对不对?”
从中途开始逗号就没有了喂!
这语速,简直让林有德想起上个时空某著名娱乐节目主持人那招牌台词:“正宗好凉茶正宗好声音您正在收看的是……”
林有德摇摇头,把脑袋里冒出来的“古早”记忆甩掉。
“嗯,没错,我是林有德,请问……”
“从苏菲打电话到你到达过去了0分钟,以我个人在荷浪牙波移动时记录的状况来判断,你从距离这里5到0公里的地方赶来,结合我刚刚听到的炮声,你从海军武器试验场来,对不对?”
“呃……对,”林有德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快脱臼的下巴阖上,“但是,我们在海军试验场没有实验会爆炸的东西,更没有发出炮声之类的声音,你听到的可能是附近正在训练的陆战队在打靶。”
“啊,”女孩怔了半秒左右,然后她摸摸后脑勺,俏皮的吐了下舌头,“出洋相啦,哈哈。不过这种脑力游戏出错的时候其实还蛮多的,我也只是用这种方式来保持自己的思维敏捷度而已啦。”
林有德也笑了,这时候他才有余裕打量这让苏菲认为值得一见的女孩的模样。
她看起来和苏菲差不多大,也许稍微年长一。她有着一头东欧人种中比较常见的栗子sè长发,由于发sè比较深,光照不足的情况下很容易被误认为是黑发,与此相应,她的发型也很有东方风格,额前那一派整齐的薄刘海和她清纯的面容相得益彰。
她的面容比苏菲更有少女味儿,这可能是因为她表情比较丰富的缘故吧,就林有德打量她的这不儿时间里,她脸上的动作组合就变了好几次,将她对林有德的观感生动的体现了出来,而那一双大得有不可思议的眼睛则一直在滴溜溜的转个不停,给人一种特别有灵气的感觉。
总之她的面容表情个人的感觉就是个对什么事都好奇的姑娘,但她的身材却好得可以跟薰叫板。不过,她好像完全没有考虑过该怎么让自己的身材变得更有诱惑力,身上的衣服是那种最不能凸显身材,但却非常便于活动的搭配——可怕的是,就算这种搭配,林有德都能一眼确认她的身材不输薰。
这是个可人儿,不可多得的尤物——最后,阅女无数的林有德如此评价道。
“你在想这是个绝代佳人,对不对?”
林有德眨眨眼,意外的是女孩脸上并没有丝毫的骄傲,看起来她更关心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对。”林有德坦率的承认。
毕竟是女孩子,所以陌生东欧少女“嘿嘿”笑起来。
“我专门研究过人类的面部表情,其中男ìng在受到生殖冲动影响时的表情最好懂,所以这方面我的推测基本都没有错,一猜一个准。”
“你……是心理学家吗?”林有德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是个学社工的,心理学是必修课之一,而他很不幸对这门课没什么好感。
“不是,”还好少女果断的摇了摇头,“只是兴趣而已,因为闲着也是闲着嘛。”
着她耸了耸肩,于是胸前的两团硕果就随着这个动作以明显的幅度上下晃动起来。
女孩无视林有德的目光,继续道:“我还研究过nǎi油面包跌落的时候究竟哪一面朝下的几率更大……”
……那不是某一年搞笑诺贝尔奖的得奖研究吗?
“你……就不打算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吗?”
“思考和探索本身就是有意义的啊!”少女双手握拳,“别看nǎi油面包啊!”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林有德再次摇摇头,扭头看苏菲。
苏菲那么了解爸爸,怎么会不知道这什么意思。
于是她对少女:“给我爸爸看公式。”
“他虽然是人类中的豪杰,但他不可能懂的啦。”
林有德敏锐的从少女的话中捕捉到关键词。
“你……”他凝视着少女的瞳孔,凝视着那片无暇的宝石蓝。
“没错,我的双眼都是导力工匠制作的义眼。”
“义眼……这……”林有德实在过于震惊,因为刚刚女孩的眼睛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鲜活,要让他相信这竟然是人造的,确实很困难。
“收养我的爷爷是欧洲最著名的人偶工匠,以制作高度逼真并且可以模仿人的动作的高级人偶为生,所以这眼睛的效果才会这么好呢。多亏了这双可以乱真的眼睛,我才能顺利的读完大学,然后还能带着爷爷去世后留给我的积蓄,完成环游世界之旅。”
林有德撇了撇嘴。
“你……叫什么?不……”话刚出口林有德就发现自己不得要领,他瞥了眼苏菲,随即修正了自己的问题,“你姓什么?”
“爱因兹贝伦,伊利亚斯菲尔·爱因兹贝伦,怎么了?”
林有德心中顿时有一万只草泥马嚎叫着奔过。
怎么回事,这名字不对啊,突然就穿越到奇幻位面了喂!而且卫宫切糕的女儿是白发萝莉啊!白发,而且萝莉!这个栗子sè长发童颜**是怎么回事?导演退票啊!
“嗯……”一直在观察林有德的伊利亚斯菲尔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啊,好像出的答案不符合您的期待?嗯……啊,对了,我听爷爷过,我的亲生父母的姓似乎是爱因斯坦还是爱因斯坦布尔什么的,反正就是个读起来让人想起中亚和巴尔干那些奇怪地名的名字啦!”
“这就对了!”林有德下意识的叫出声来,这让女孩吓了一跳。
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之后,林有德尴尬的咳嗽两声,然后一本正经的问道:“那么,你要给我看什么公式?”
“啊,这个啊……”
这时候苏菲一脸不耐烦的抢过兴致勃勃的拿起教鞭一样的长棍子准备开始解的新同族的话头道:“刚刚我们对了下对神姬力量的研究成果,我这边都是从科学侧去研究的,她那边则多半从魔法——呃,导力技术方面去考虑,两边合计一下之后,我们得出了一个初步的数学模型。我认为这和事实已经相当接近了,但我们需要更多的样本来进一步修正这个模型。”
“也就是,你需要采集更多神姬的数据?”
林有德皱眉,这个世界上神姬是很稀少的,能采集到比较明显的转化数据的高阶神姬数量更少,海军部下辖的神姬的数据苏菲基本都采集完了,rì本那边属于神社的神姬也断断续续的采集了大半,这个要扩大样本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看林有德愁眉不展,制图桌旁和上个时空伟大科学家同姓的女孩突然冒出来一句:“你们抢别国的神姬不就完了?俄国或者墨西哥,都是可以欺负一下的嘛。”
上个时空爱因斯坦可是科学家的良心的代表,所以这姑娘突然出这种话林有德相当的惊讶。可转念一想,这其实并不奇怪,苏菲的ìng格就和尼古拉·特斯拉完全不同,除了电学专jīng这之外,基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而这爱因斯坦,连专jīng方向都不一样了……
不过,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专家伊利亚斯菲尔什么的,太穿越了!
林有德叹了口气,扭头看着一双人造眼睛忽闪忽闪的东欧少女。
“我想,你不会再去别的地方了吧?”
“嗯,这里是我的终站,反正不管去哪里都要被人利用,干脆就留在看起来会更宠我们的人身边好了呗。”
“你到够直白的。”林有德笑笑,“欢迎你加入林记大家庭,薰会安排你的食宿和护卫。另外,你得改下名字。”
林有德瞄了眼苏菲。
“你就叫苏芳吧,刚好和苏菲成对。”
“苏芳·爱因兹贝伦吗,好像还不错。”
林有德还想些什么,却被苏菲推了一把。
“好了爸爸,事情都完了,你快走,我们还有研究要做。”
着,苏菲就推着林有德的背,把他赶出了工作间。
163
1905年7月符拉迪沃斯托克爆发武装起义。 无弹窗 更新快[感谢支持]
在中俄战争结束后沙皇尼古拉二世本来想把符拉迪沃斯托克经营成未来雪耻之战的桥头堡结果修西伯利亚铁路的工人发生了大罢工然后调来评判的部队竟然倒向了工人这一下不但西伯利亚铁路的修建直接停摆给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大批俄军的供给也给调去平叛了。
于是整个1904年下半年符拉迪沃斯托克的俄军士兵都过得凄惨无比有很多人拿步枪子弹和猎户换肉吃但军官们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存在于是各种摩擦就来了。不过在这个时空因为有神姬的存在高级军官欺压下级士兵比另一个时空要肆无忌惮得多。军官老爷们知道只要神姬们没有倒向士兵他们对部队的控制力就有保障。
当然真到了官逼民反的时候有神姬下面人也一样反给你看然后用人海和血把神姬的jīng神力耗光。所以这个时空的神姬们都不愿意执行镇压任务表面是不想弄脏自己的手其实是担心耗光jīng神力之后落入暴动的人民之手。
历史的王朝更迭中神姬被**米轮到死之后挂灯柱的事情比比皆是。
所以这个时空有个很有趣的现象就是当一个王朝腐朽到了骨子里人民开始揭竿而起的时候很多头脑清醒的神姬会明哲保身甚至干脆倒戈到人民那一边。当然也有一些神姬自己就是变革的发起者或者变革发起者的追随者。像领导宗教改革的马丁路德这个时空叫圣女马丁她领导人民反抗教会并且亲自阵击败了大量教会的神姬并且成功感化其中大部分组成了马丁路德派的神姬班底。
回符拉迪沃斯托克。
军官老爷们仗着自己有神姬撑腰肆无忌惮的欺压士兵而士兵们敢怒不敢言其实这时候只要有个人站出来带头反抗士兵们的情绪就像干柴一就着。只不过这个带头反抗的人是铁定要被神姬斩杀所以谁也不想第一个站出来。
而且就算真的燃了士兵的情绪最后多半会被镇压下去活着的士兵们捞好处军官老爷们什么损失没有而那些死掉的人就那么死了。像这样的士兵哗变在沙俄的历史并不少见。
但是这一次符拉迪沃斯托克有布尔什维克。
布尔什维克渗透进了负责给神姬们维护装备的导力技师们中。导力技师中混得好的都是那些所谓的大师级人物基层的技师和工人其实差不了多少单论工作环境导力技师甚至连普通的产业工人都不如。
在西欧经过几次暴动的洗礼统治者都知道要讨好这帮基层技师沙俄的统治者也效仿了西欧各国那一套但没学彻底——就和俄国的资本主义改革一样。于是在符拉迪沃斯托克这特殊时期的特殊背景下布尔什维克成功的掌握了负责神姬们的装备提供保养维护的导力工厂。
1905年7月14rì为了庆祝铁路工人暴动终于被镇压第一批新的补给运到了符拉迪沃斯托克西伯利亚军区司令官亚历山大·科尼洛夫决定举行一次兵。
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布尔什维克领导机关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
兵前神姬们都集中在导力工厂的准备间换典礼用的装甲但是她们没有等来技师就被毒气放翻在地。
接着起义的士兵冲进司令部把所有戴金肩章的全都吊死在了灯柱。
由于军队指令传达系统庞大臃肿加布尔什维克的人为阻挠沙俄最高司令部在起义后一直都没接到起义的消息最后还是沙皇的奥地利皇后从亲戚那里得到了相关的情报。
尼古拉二世大惊失sè赶忙命令将军们调兵镇压但这个时候早就在往西伯利亚方向移动的支持布尔什维克的神姬抵达了符拉迪沃斯托克。
长久以来布尔什维克的神姬们只能用拙劣的装备和沙俄神姬周旋很少能得到系统化的支援而且常常要面对数量众多的敌人。正是因为斗争环境的极端残酷幸存下来并且还在坚持为解放水深火热之中的俄国人民而奋斗的神姬都是意志坚定战技高超的强者其中又以四人的名声最大。
她们是谢娜·米哈伊洛维奇·布琼尼、米雅·瓦西里维奇·伏龙芝、列娜·达维多维奇·托洛茨基和约瑟夫·钢铁其中又以钢铁姬的勇武之名最为如雷贯耳。
在她们背后则是只要存在于战场就能极大的鼓舞己方神姬士气的弗拉基米尔·乌里扬诺夫娜——据她和撰写了布尔什维克的主要纲领ìng件的那位“列宁”其实是同一个人。名为“列宁”的社会mín zhǔ工党多数派的jīng神领袖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也从未发布过具体的命令但他的著作和章充满了令人信服的严密逻辑而且极富感染力和煽动力成为很多人加入布尔什维克的原因。
以这五人为核心起义军民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成立了布尔什维克红军神姬团随后建立了工农兵革命苏维埃。
沙皇随即调动西伯利亚军区的其他部队进行围剿结果神姬方面打成平手但是常规部队却给打得落花流水不得不从符拉迪沃斯托克周围撤退。
这让尼古拉二世非常的震惊仔细一问回来交差的将军他才知道红军全都装备了先进的连发步枪和冲锋枪火力比俄军凶猛得多加起义的士兵中很多都是经历过中俄战争的老兵都见识过中**队如何利用自己的单兵火力优势这回就依瓢画葫芦用到了来镇压的同族头。
尼古拉二世这才意识到布尔什维克背后不断给他们提供援助的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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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该死的黄种人!”尼古拉二世把杯子狠狠的摔在地银质的杯子在地碰出刺耳的声响后咕噜噜滚远了“我一直在奇怪他们为什么总有那么充沛的经费原来是黄种人在背后作乱!”
面对皇帝的怒火偌大的会议厅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刚刚从地方调任内务大臣的斯托雷平完全不为所动。
“陛下中华联邦是一个松散的联邦并非铁板一块提供武器可能只是个别人的个人行为……”
“我不管!”尼古拉二世大手一挥“次我们准备不够充分让他们得意起来了这次我们一定要打得他们再也不敢动这些歪脑筋为止。亚历山大彼得洛维奇我需要你制定一份和中国全面开战的详细计划这次我们从īn jiāng进攻铁路将为我们提供充分的补给我的百万大军将彻底踏平这些yīn险的黄种人!”
“陛下!”斯托雷平提高了声调这让场内所有人都相当的惊讶“此时和中国开战并不合适!”
“为什么你刚刚还他们只是一个松散的联邦!”
“但是我们国内的情况也并不乐观啊陛下。一旦把大批俄军投入和中国的战争我国的土地必将烽烟四起。当务之急是建立国家杜马进行内部改革只有解决了我们的内部的问题才好腾出手来对外。”
斯托雷平是俄国历史有名的资产阶级改革派他一方面以铁腕镇压工人运动和布尔什维克的闻名另一方面却提出了帝俄时代最资本主义化的改革方案适度最后挽救罗曼诺夫王朝。
尼古拉二世挺欣赏斯托雷平提拔他作为内务大臣也是他的主意所以他耐着ìng子反问这位公然打断自己的话的大臣:“那符拉迪沃斯托克的那帮布尔什维克呢?难道等着他们的红军打过来吗?”
“陛下这中间隔着整个西伯利亚呢。”
这个时候的西伯利亚铁路还没贯通是彻头彻尾的荒原人烟稀少土地辽阔就算无人设防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工农兵苏维埃也很难威胁到富饶的俄罗斯东部。
红军若果真穿越西伯利亚荒原打来俄军完全可以以逸待劳。
反过来讲也是一样长途跋涉的俄军在抵达目的地之后如果遭到红军的突袭那基本必败无疑。
斯托雷平如此这般的讲解一番后尼古拉二世怒吼:“你是让我坐看我们一族一代代打下来的国土被一分为二?”
“您的爷爷亚历山大二世就把阿拉斯加以低廉的价格卖给了美国人。”斯托雷平毫不客气的提醒皇帝。
尼古拉二世的嘴唇微微发抖这让他那时髦的山羊胡颤抖个不停。
他瞪视着斯托雷平后者也毫不退让的回应他的目光。
终于尼古拉二世表情软了下来。
“亚历山大彼得洛维奇我需要一份在比较近的地方反击远道而来的红军的作战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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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东符拉迪沃斯托克。 无弹窗 更新快[ ]
“人民委员同志你们如果要继续得到中华联邦的武器、弹药和粮食支援就必须向北进攻。”
中华联邦特使廖仲恺一完弗拉基米尔?乌里扬诺夫娜就皱起眉头。她看着刚刚从林有德的私人密使升格为联邦特使的中国人没有答话。
联邦议会刚刚通过决议支持新成立的苏维埃政权这使得乌里扬诺夫娜不必再担心沙俄派遣海军舰队袭击自己在海滨边疆区的总部而苏维埃政权与中国的路交通线也得到保证再也不必依赖林有德的海运。
更重要的是乌里扬诺夫娜看到了利用联邦内部的矛盾摆脱林有德的影响的希望。
可她没有料到联邦竟然没有另外派特使前来符拉迪沃斯托克而是直接给了廖仲恺一纸任命于是这位海军大臣的私人密使、幕后大老板派来的监工就这样成了联邦特使。
乌里扬诺夫娜不知道林有德从英国女王那里拿到西澳大利亚探矿的权利并且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优质易开采的露天铁矿脉这直接震醒了国内那帮为铁路的路权和铁矿煤炭的开采权争得头破血流的豪商们他们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联邦也可以对外扩张去国外吃肉——就像列强们做的那样。
就算是袁世凯那样的旧官僚也明白林有德支持布尔什维克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正因为这样联邦议会以惊人的速度通过了支持符拉迪沃斯托克的苏维埃政权的决议在这个决议背后林有德和联邦其他势力达成了共识在西伯利亚“利益均沾”正因为这样廖仲恺才升格为联邦特使。
乌里扬诺夫娜虽然在国内斗争中积累了相当多的斗争经验可她的这些经验没能帮助她看穿东方古国内部的勾心斗角。
沉默了良久之后苏维埃第一书记开口道:“我们刚刚打退白军的进攻部队疲惫不堪后勤补给也没有完全跟……”
“那个不用担心下一支补给船队明天就能抵达符拉迪沃斯托克陆路的补给也已经出发。你们只要把进攻计划做出来补给自然就会到了。”
乌里扬诺夫娜撇了撇嘴这时候一直站她身后的第二书记列娜?托洛茨基开口了:“为什么一定要我们进攻赤塔?那里是西伯利亚铁路东段的枢纽站有大量白军驻防而且补给充足以我军的实力贸然进攻……”
“托洛茨基姐”廖仲恺打断第二书记的话“我们不光要你们进攻赤塔还要你们拿下布里亚特、伊尔库茨克以及阿穆尔赤塔只是一个开始。另外占领赤塔控制西伯利亚铁路的东段对你们布尔什维克的革命运动也是非常有利的你们可以沿着铁路线扩张红区。”
廖仲恺一番话得有木有样乌里扬诺夫娜却在心里直咬牙以现在苏维埃的实力谁都知道要向东进攻无异于痴人梦而军队中哥萨克数量众多哥萨克是军事化的富农阶层和无产的工人们有着本质的不同所以旧军队改编的红军和基干力量主要是产业工人和贫农的赤卫军之间摩擦不断。
如果战争继续难保不出什么乱子。
更重要的是革命以及之后的反围剿让整个海滨边疆区的工农业都处于半停摆状态全靠中国运来的粮食和消费品维持就这样物价也已经高到一定境界了沙俄的卢布已经不值钱了大多数店铺现在都更欢迎南洋票。
乌里扬诺夫娜是搞不明白中国人内部合纵连横勾心斗角的那一套但基本的经济学素养还是不错她明白这样下去苏维埃的地盘的经济体系就要被中国人掌握在手里。
无论如何不能再继续战争苏维埃需要一个喘息的时间十分清楚这一的乌里扬诺夫娜做了和个时空的列宁类似的决定。
“特使先生我们现在无力进行西征。我们需要时间来恢复元气过一段时间我们的状况好转了之后红军一定会拿下赤塔回去拯救水深火热之中的俄国人民。”
“再过一段时间就到冬天了你们要如何在西伯利亚的寒冬中作战?”
乌里扬诺夫娜笑了。
“对我们来赤塔是个温暖的地方。”
廖仲恺想了想耸耸肩:“好吧我会这样向国内报告不过我可不保证联邦议会能够接受这个法除非……”
乌里扬诺夫娜微微皱起眉头就算她这个俄国人都能听得出来特使话里有话。
“除非什么?”
“除非林大人在联邦内部帮你们话。”
乌里扬诺夫娜听到身边有人嘀咕了一句:“我就知道。”
“特使先生你们的海军部长有什么要求就直吧。”乌里扬诺夫娜有些不耐烦的道。
为了得到中国人的援助她已经同意给他们在苏维埃的疆域内zì yóu做生意、投资设厂以及勘探开采矿业的权利她很清楚中国人做生意的能力完全不输犹太人有了苏维埃的特许很快海滨边疆区就会变成中国商人的天下。
在乌里扬诺夫娜看来她已经给了中国人给了那个林有德足够的好处了而此时那个家伙竟然又厚着脸皮来勒索了!
遗憾的是现在苏维埃有寄人篱下的意思没有中国的支持她们连一个月都撑不下去很快就会自己瓦解沙皇不需要费一兵一卒就能平定这场叛乱。
面对乌里扬诺夫娜那混含着愤怒的无奈廖仲恺完全不为所动。
“在起义的时候苏维埃用毒气俘获了一批效忠于沙俄的神姬吧?”
“是的但是他们在布尔什维克的感化下全都转为红sè政权效忠了。”
乌里扬诺夫娜刚完廖仲恺就笑了:“不是全部吧?据我所知被你们争取到的不过4人而已。”
乌里扬诺夫娜脸出现明显的动摇。
转化了多少沙俄神姬一直是苏维埃的最高机密而且乌里扬诺夫娜一直对自己的社会mín zhǔ工党在秘密工作方面的能力非常的自信——她的自信并非没有理由要不是jīng通保密、反侦察等事物布尔什维克是很难在目前俄国险恶的国内环境下生存壮大的。
而现在这份自信被中国特使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给彻底粉碎。
“你们……”乌里扬诺夫娜顿了顿整理了下情绪“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想借用一下她们收集一些数据用作科学研究。我们保证不会危害她们的身心收集完了就将她们送回符拉迪沃斯托克。”
第一书记沉默了。
廖仲恺也不话就安静的等着。
终于乌里扬诺夫娜妥协了:“好吧你们秘密的将她们运走过后再秘密的将她们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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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符拉迪沃斯托克运回被俘沙俄神姬的船靠岸的时候林有德亲自到码头接船。 无弹窗 更新快[ ]
按理林有德不该去他可是间谍们重关注的对象他在码头一露面整个荷浪牙波的间谍的目光就都聚集在这码头了。
其实林有德根本就没想帮红毛子们保密那帮人混得不好他才高兴呢。混得不好就有求于他然后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要挟吃肉。
卸货的时候林有德惊呆了他也囚禁过神姬见过被下了jīng神限制类药物的神姬的模样也就是表情呆滞一目光没有焦啥的可红毛子送来的这帮神姬各个都直接躺着被搬下来了。
林有德的工人战士卸船的场景就跟林有德个时空收藏了数百g的岛国chéng rén漫画中毫无二致。
薰按理在林有德身边这么些年了也算是见识过不少比较激烈重口味的玩法的熟女了看到这情景也暂时忘了身为女仆的礼仪用手轻轻掩着嘴脸的震惊藏都藏不住。
“他们就是这样习惯于把人当做物品。”不知道为啥也跑来港口的维克托莉亚一脸平静的道仿佛在某个遥远的异乡的事情“知道吗俄罗斯就算到现在也依然在农奴制的yīn影下从彼得大帝时候开始这个国家的本质就从未改变。”
林有德瞄了眼维克托莉亚随即拿出平时哄妹子的温柔语气:“所以我们现在才要去改变这个国家啊。”
“咦我一直以为我们想要改变的是世界。”
维克托莉亚的吐槽让林有德大笑起来。
“不错我们要改变的是世界不过俄国也是我们的计划中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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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有德一问才知道这些神姬送来的时候情况更糟在运送的途中押送队的指挥官一直没给她们继续吃药结果送到荷浪牙波才只有寥寥几人恢复了模糊的神智其他人都处于近似植物人的状态。
正因为这样这批“样本”送到苏菲的实验室时她显得十分的不高兴。
“这样子就算采集到数据也完全不能用啦。”
“好啦好啦”苏芳按着苏菲的肩膀安抚道“这也不能怪林先生我们就等这些高贵的姐们恢复过来再采集就好了嘛。”
“她们之中有很多人根本就不可能恢复了这个用看就知道了嘛。[感谢支持]”苏菲指着刚刚被搬进实验室摆在床像人偶一样的神姬们“不管是谁做这样的事情都太过分了。”
有那么一瞬间林有德想要提醒苏菲当年她还在美国的时候可是做了更加可怕的事情但他马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的苏菲回想起当年自己做过的事情肯定会非常的难过非常的痛苦。这姑娘现在和很多神姬都处得很好巴和约瑟芬这两个“妈妈”自不待言聂雪秋这个义姐宠妹妹宠到骨子里担当贴身护卫的岚整天嘻嘻哈哈逗她开心除了这些林记阵营中有名有姓有份量的神姬之外苏菲和那些来接受测试配合她研究的神姬们也建立了相当深厚的情谊。
现在的苏菲是绝对不会干出拿神姬进行惨无人道的人体试验这种事来的不管那神姬属于哪一方也不管她是不是认识那神姬。
林有德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因为不忍心再看神姬们的状况而愤然离开的女儿的背影心想自己这养父对女儿的教育应该算是成功了吧。
“苏菲真幸福。”苏芳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林有德回头讶异的看着并没有跟着苏菲离开的女孩。
这姑娘平时给人的感觉和苏菲截然相反苏菲平时话不多给人酷酷的感觉脸大多数时候都盘亘着一股睡眠不足的味道苏芳刚好相反活力四shè而且好奇心旺盛对于什么东西都十分的感兴趣而且话还特别多——她脑子转得确实无比的快可她总喜欢用语言把自己的思维过程表述出来为了跟自己的脑子的转速她的语速往往像机关枪一样让人不得不佩服她的肺活量。
苏芳平时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的吵老实已经到了烦人的地步了如果她不是美少女林有德早就对她大吼“闭嘴婊子”了。
但是此时此刻苏芳的侧脸给林有德的感觉安静而忧伤让林有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片刻之后他终于挤出一句:“要是羡慕的话你也来当我的养女不就完了。”
“不行呀林先生”苏芳露出有些寂寞的笑容“亲情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
林有德沉默了。
仔细一想苏芳得没错虽然林有德从一开始就很宠苏菲但那时候的宠多少含有一些笼络的味道而且林有德这个个时空的**丝虽然喜欢**但对萝莉也有相当大的兴趣面对萌萝莉自然会想去好好疼爱一番。
可现在林有德对苏菲的心态要纯粹得多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功利的想法在里面了关心她对她好单纯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女儿。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父母心吧。
那句俗话真是对了:“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就在这时候林有德毫无预兆的想起他在个时空的父母这么多年来他偶尔也会想起穿越前的那些面孔但从未像这次这般强烈的思念起二老。
穿越之后十年过去了二老的面容已经模糊声音更是完全想不起来了只有时候犯错了老爸手里的擀面杖还分外的生动……
想着这些林有德鼻头微微有酸。
这辈子尽孝是不可能了林有德想那就让我尽忠吧。
林有德觉得自己眼眶微热他想起苏芳还在旁边看着赶忙收住思绪稳定眼睛里的腺体。
这时候苏芳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你和欧洲的绅士们不一样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开始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出sè的女ìng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你的理由了。”
她好像自顾自的把林有德的表情理解成了别的意思。
不过看起来好感度是涨了所以林有德也没有傻乎乎的去纠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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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约定,苏俄在休整之后,对据守赤塔地区的白俄军队发动了攻击。
这次攻击,双方很默契的都没有投入神姬。沙皇方面是因为丢了驻守远东的圣骑团之后元气大伤,又担心国内受到苏俄建立的刺激发生工人暴动无力镇压,就没有再派新的神姬过来支援赤塔的防御,只是调了一个团的神姬呆在战线后方数百公里的地方进行“心理上的支持”。
苏俄方面不出动神姬也是基于类似的考量,他们的神姬本来就少,还要预备着镇压自己内部的sāo乱。
所以,发生在1905年秋季的这场战役,就成了双方常规力量表演的舞台。
起初攻击进展顺利,白俄军队的前哨防线被苏俄军队凭借装备优势撕开了豁口,很快白俄军队的防线就收缩到赤塔城附近的狭地域中。
但是在攻击赤塔城的时候,苏俄军队遇到了顽强的抵抗。俄军在和中**队的战斗中,学到了许多机枪运用方面的诀窍,白俄军将南洋军北进支队防御奉天城的战法给运用到赤塔城的防御上。相反,苏俄方面由于军官都被杀得差不多了,领导军队的人民委员们认为光凭高昂的士气就足以轻易取胜,完全不顾老兵中的反对声,下令强攻白俄军队的坚固筑垒地带。
结果大批苏俄士兵倒在了交叉的机枪火力下,短短几天苏俄军队元气大伤,士气异常的低落,只能原地驻防修正。
而这时候白俄军队开始反击了。
手中只有栓动步枪和笨重的马车机枪的白俄军队,竟然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把“外国反俄势力”武装起来的全员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的苏俄军队给从赤塔城周围赶走,并且投入了反攻之中。
这次反击直接把红军赶回了他们的进攻出发地,要不是苏俄的神姬终于出现在战场上空,恐怕白俄军队的进攻还会继续。
就在这时候,发生了一件意外,导致“国外反俄势力”坐不住了。
起因是白俄军队在进攻中扣押了一支跑来做战地生意顺便刮死人财的中国商人的马帮。马帮的主人表示“袁大人的大军已经聚集在满洲里,你们最好对大爷我客气”,然后毛子西伯利亚部队本身匪气就比较重,伏尔加一灌就上头了,把马帮的男人都杀了个光,两个带来烧饭的女人则“失踪”了。
这个消息被潜伏在白俄军队中的间谍传了出来,一时联邦内部舆论哗然,开战的声音登时就高了起来,陆军部背后支持的报纸更是在头版用了半个版面写了巨大的“开战”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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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人,”盛宣怀放下茶杯,看起来是准备结束客套话了,“对于向俄国开战一事,您有什么看法?”
林有德看着盛宣怀,他当然知道这位前清遗老,当朝重臣专门坐云舟飞荷浪牙波不是来观光叙旧的,所以答案也早就在情报部门传回盛宣怀离京的消息后就决定好了。
“盛宣怀大人,我们是海军部,陆战不归我们管。”
林有德手里陆军力量不多,而且基干部队多是南方人,眼看着这俄罗斯就要入冬了,他可不想蹚浑水——总不能让刚刚编组完成还没有检验过忠诚度的rì本部队单独上吧?
其实按照林有德的计划,他准备流俄国人的血为自己开分基地挖矿,没想到苏俄这么令人失望,明明装备有着差不多一个世代的优势,竟然还打输了。事实明,就算有主角光环的人也不可能事事顺利。
现在国内舆论这个样子,林有德也只能命令自己的宣传机关低调行事,玩模棱两可那一套,看似有立场实际上一分析全是烟雾弹。
大概正因为这样,盛宣怀才专门飞过来确认林有德的意向,毕竟下一次例行联邦大会就在眼前,要开战就得在下次大会上进行表决。
“林大人,”盛宣怀稍微酝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联邦对俄罗斯帝国开战,没有您的助力我们将面临巨大的困难。”
要这盛宣怀那么大岁数的人了,学新词倒学得挺快,还“将面临巨大的困难”……林有德这样想着就想笑,还好忍住了。
“我们当然支持开战,我一向坚持血债血偿。但是盛大人,我的部队多是南方人,这凛冬将至,恐怕海军陆战队没办法在陆战方面帮上忙啊。”
“林大人,老朽也不跟你绕弯子,若要开战,需要大量的军费,现在的联邦zhèng fǔ恐无法负担啊。”
国内各省豪强叫嚣开战,很大一个原因是根据联邦的临时约法,对动用陆军对外开战军费由联邦zhōng yāngzhèng fǔ来承担。更细致的国防动员法还在议会中扯皮吵架呢,现在的状况是,对俄国开战他们不用出钱不用出兵,打赢了就能涌过去做生意,打输了那是zhōng yāngzhèng fǔ和陆军部背锅。
这种白捡的便宜谁不想占。
让这些人捐钱支持战争想都别想。
所以掌握南洋银行,手里有钱的林有德就成了联邦zhèng fǔ必须要争取的对象,毕竟战争的花费有多巨大,袁世凯清楚,联邦zhèng fǔ那帮革命军出身的人更清楚——他们可是有切肤之痛。
对这些利害关系一清二楚的林有德并不急着回答盛宣怀,他优哉游哉的喝茶,也顾左右而言他,就那么沉默着。
这场面很多人看来估计要生出一番后生可畏的感慨:早已显出老态的老臣坐在下首位,一副不淡定的模样,仿佛正在等待什么至关重要的裁决,而另一边则三十出头,却气定神闲,成竹在胸。
买够了关子之后,林有德不紧不慢的对盛宣怀:“大人,zhōng yāngzhèng fǔ,可以发行战争债券嘛。”
“战争债卷……”盛宣怀一时间脸上一副失望的表情,这个方案zhōng yāngzhèng fǔ早就讨论过了,当时作为林有德在zhōng yāng的代表的陈天华是支持这一提案的中流砥柱,但其他人都觉得这纯属扯谈——发行了谁买啊。现在这话从林有德嘴里出来,登时有种降低了林大人的英明神武的感觉。
但林有德不紧不慢的加了一句,又让自己重新英明神武起来。
“zhōng yāngzhèng fǔ可以发行战争债卷,并且颁布命令,战争胜利后所得利益按照购买债卷的数量进行分配,或者可以更直接的规定,占领地的商品专营、矿产开采都仅作为偿还债卷的手段,没买债卷的人什么都分不到。”
“可是……”
“你们这样做,我就会买债卷,大批量的。”
这一下盛宣怀也懂了。
林有德这样做,一方面,各省为了防止利益被海军部独吞,不得不出来买债卷,另一方面,他买了很多债卷的话,大家就不会担心zhōng yāngzhèng fǔ打输了以后不还钱——谁敢不还林有德钱啊,对不对?
这样一来,筹款的问题就算是解决了,盛宣怀脸上的表情也随之舒坦了许多。
对俄宣战势在必行。
就在这时候,林有德冷不丁的提醒道:“盛大人,请你替我提醒袁大人和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诸位,这俄罗斯的冬天,可是很可怕的哦。”
“好,我会转达的。”盛宣怀如此应道,但看起来,他并没有特别往心里去。
167
在林有德支招后没过多久,联邦大会就通过了对俄宣战的决议
决议当天,林有德就下令自己的工厂进入战时体制他的工厂本来就是三班倒不间断开工,但为了工人们的身体健康,在劳动强度方面有所保留而现在,这种保留被暂时取消,工厂中每一个人的劳动强度都大幅度增加
正式宣战后不到二十四时,联邦陆军就从满洲里越过国境线,两天后便拿下了此时西伯利亚铁路的东段起博尔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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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陆军部通电”
林有德从约瑟芬的rǔ沟之间抬起头,伸手接过薰手中的电文纸
约瑟芬继续坐在林有德的膝盖上,搂着丈夫的脖子,把脸凑过去一起看
“哦,把这形容成了史无前例的大胜了啊,这用中文怎么来着,好大喜功?”
对约瑟芬的话,林有德只是耸耸肩,扭头对薰道:“把这份通电转给宣传部,要求所有的报纸都开足马力宣传旗开得胜,能吹得多神就吹多神”
“这样好吗,亲爱的”
“我们要表明态度,做足姿态”
林有德这么着,注意到薰脸上正一副yù言又止的表情,这让他很好奇,难不成受到另外两位大姐的影响,这姑娘也有了想要主动表达自己主张的愿望了?于是他:“薰你有什么要的就直”
“咦?欸,呃,我想,毕竟这书房还会有别的人进来,林大人和夫人你们是不是稍微注意一下……”
“就是因为顾虑到这,所以才没有脱衣服,只是亲热而已啊”林有德把这怎么听都像是在狡辩的话出了大义凌然的味道,搞得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只能站在那苦笑
其实对现在的林有德来,像这样不脱衣服的亲热才是最享受的时刻,比在床上翻云覆雨受用翻云覆雨的时候感官都被快感给淹没了,而现在这种亲热,能让他清楚的感受到妹子的体温、肌肤的触感以及衣服上薰衣草的清香——所有这些,让林有德觉得自己能实际感受到和老婆之间的羁绊
所以他又把鼻子探进约瑟芬低胸洋装中露出的沟壑中
约瑟芬摇了摇头,伸手摸着丈夫的后脑
薰冲二人鞠躬,然后退出了书房
书房门关上后,约瑟芬开口了:“看来这次袁世凯不一定会失败呢联邦陆军的士兵大多是北方人,对寒冷的抗ìng应该没问题才对”
“他们的士兵确实是北方人,可他们手里的枪是正宗的南方产啊虽卖给他们的枪上的都是抗冻润滑油,但鬼知道他们有没有自己拿猪油往上涂啊”
第一次中俄战争中,就发生过枪冻住不能使用的事情,所以那之后林记生产的枪械都上了据可以在零下多少度的极寒中使用的润滑油,但这还从未测试过
另外,赤塔虽纬度并没有比第一次中俄战争的主战场辽宁腹地高多少,但西伯利亚地区的气候和辽宁本身就不一样,辽宁毕竟靠海,寒冷度方面完全不能和身居内陆并且常年被西伯利亚高压控制的广袤荒原相比
“不过,话又回来了,他们打赢打输我们都是获利的一方,虽大陆方面希望靠这次对外战争的胜利来减少我在国内的舆论影响力和人望,进一步将海军的势力排挤出大陆,但他们却没有办法将林记的经济影响力从大陆赶出去”
约瑟芬笑着吻了丈夫的额头答道:“你控制了银行,实话,由私人控制国家货币的发行这种事,我过去想都没有想过”
“哼哼,那是,我可是变不可能为可能的男人”林有德把鼻子从老婆胸口挪开,昂首挺胸摆出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架子,约瑟芬开心的笑着,轻轻一拳锤在他胸口
笑完了,她伏在林有德身上,脑袋靠着林有德的肩膀,用近乎耳语的声音柔声道:“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你,这些年,感谢你给我了这么多宝贵的东西”
“我也感谢你给我同样多的宝物”林有德顿了顿,“话我们怎么突然互相客套起来了”
“中国不是讲究夫妻间相敬如宾吗?”
“那下次你给我端茶倒水的时候是不是该举案齐眉啊?”
“那个成语是什么意思?”约瑟芬好奇的问
“也是形容夫妻两人相敬如宾的啦”
林有德这样,随即很自然的开始回想自己的婚姻生活
林有德的大老婆和二老婆在做妻子的准则方面完全不一样——当然她们俩都是不干家务事的这个就不提了
约瑟芬就出生在传统贵族家庭,成为了神姬之后接受的也是正统的贵族家庭教育,她认为妻子最重要的作用体现在社交场合,“不能让丈夫蒙羞”,所以她除了偶尔和海军神姬营的姑娘们切磋下,或者和参谋部的年轻人进行兵棋推演之外,大部分的时间不是用来参加荷浪牙波已经形成的“贵”阶层的贵妇人们的聚会沙龙和舞会,就是用来学习各种技艺和知识,以便让自己在各种知识ìng比较高的沙龙中有符合林有德的夫人的身份的表现
总之约瑟芬把自己看做林有德的一种门面,成为人妻还生了孩子之后反而愈发的光彩夺目魅惑诱人
相反巴秉承相夫教子的东方传统思想,结婚以后她基本就不在公开场合露面了,她不再穿sè彩鲜艳花纹张扬的给年轻女ìng穿的和服,而是换成了深sè的黑留袖,留袖上的花纹也尽可能的简单,往往只有一些海浪或者百花构成的图案顺带一提,巴的和服虽然看着朴素,但实际上都是由西阵织的领袖亲自负责制造,价值连城,巴好像并不抗拒林有德在这方面的铺张
和活得轻松自在的约瑟芬相比,巴的勤劳异常的明显,她依然承担着帮助林有德管理rì本领地,联络协调当地各方势力的任务,时不时要乘坐苏菲的云舟到rì本去,另一方面,她还亲自担任林家两个家伙的抚养工作约瑟芬生下林深河之后,除了每天两次定时的母rǔ之外其他都交给nǎi妈去做;巴则坚持把林深叶带在身边,一直用自己的rǔ汁喂养林有德的女儿,只有个别时候深叶胃口太**汁跟不上的时候,才会用nǎi妈
这些林有德都看在眼里,他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从老婆身上能看出东西方差异什么的,这才是一个国际化的**的最大特sè啊,相比之下打着联合国**的旗号实际上一**全是披着洋人皮的东方人的那些yy作品太不写实了
不过,这种东西方差异也有让林有德不爽的地方,那就是他每天在晚餐时间之前基本见不到二老婆那啥的是,巴由于恪守传统,对多p什么的很介意,林有德偶尔要求的话半推半就她还是会来,但这种好事一个月能有一次天了,所以大多数时候林有德想跟约瑟芬**巴都会退避,这总让林有德觉得遗憾
所以林有德总在感叹,巴的节cāo实在太足了
不过,从各方面来看,林有德的婚姻生活都相当的充实,幸福感满,他不知道这是外挂的功劳还是自己真的这么有魅力
不过,这事有什么关系呢?
这样想着,林有德亲吻怀中的妻子,并且出了穿越前的林有德完全不敢想象的甜腻话语:“亲爱的,我爱死你们每一个了”
168
曹锟在一帮参谋和jǐng卫兵的簇拥下,大摇大摆的进了博尔贾镇中心最大的洋楼——早在部队包围城市的时候,他就在城南的高地上看中了这幢洋楼,要把这里当做联邦陆军第三师的前进指挥部。
正因为这样,曹锟特意嘱咐师属炮兵在攻城的时候注意不要打到这个洋楼。
不过,守城的俄军是经历过第一次中俄战争的老兵,看到中**队的凤凰旗战意就少了一半,第三师拉开架子一顿火力打上去,这帮人就就很干脆的投降了。
第三师是联邦陆军的老底子之一,打过革命党打过rì本人,技战术和战斗yù望本来就不比俄军差,现在又武装上了林记出品的武器,开战以来势如破竹,士气高涨,部队里面很多人已经开始想着大胜仗之后拿着赏钱去干俄罗斯大妞了。
曹锟并不像手下那么乐观,却也觉得联邦最终获胜十拿九稳。
曹锟虽然绰号曹三傻,但他其实有着一份木讷人独有的“聪明”,他觉得联邦这么摆明着帮助俄国的叛军,老毛子要真那么横,认为自己打联邦能稳赢,早就宣战打过来了。老毛子没宣战,反而要我们去宣他们,明显老毛子已经怂了。打仗这玩意,其实和打架是一个道理,先认怂了的一方那是不可能打赢的。
何况现在,联邦陆军有林大人的武器支持。
对这林大人,曹锟内心可是有着七分的敬意。国内那些政治上的勾心斗角曹锟其实不太关心,虽然知道林大人和袁大人之间不对付,但这并不妨碍曹锟敬佩这位“南中国奇人”,只不过曹锟不像吴佩孚,将这种敬佩表现得那么显眼罢了。
进攻朝鲜的时候吴佩孚对南洋军的武器表现得那么赞赏,于是现在大战在即,吴佩孚作为在山东和朝鲜打出来的猛将,却在国内坐他的冷板凳。
想到这曹锟稍微有些得意。当年自己守德州按理打得不错,结果因为现在的政治需要这事被淡化了,吴佩孚却因为在朝鲜打得好而声名鹊起,这一会可算是轮到他曹锟了。
这样想着,在曹锟眼里,洋楼大厅里那副沙皇的画像也随之变得顺眼起来了。当然,曹锟并不知道那就是沙皇,他只当那是毛子的大官。
洋楼的主人,被分封到此地的贵族一家此时聚集在洋楼大厅的楼梯前。男主人昂首挺胸毫不畏惧的看着被武装到牙齿的卫兵包围的曹锟,倒也颇有些纯爷们的味道,而他的女眷们各个都面露惊恐之sè,哪怕是看起来最淡定的女主人都把嘴唇咬得发紫。
看着这一家,曹锟突然感受到莫大的满足。
“爽快!”他,“过去我们都把洋大人供着,何曾想过他们也有在我们的兵锋面前瑟瑟发抖的一天啊。”
曹锟的话在属下当中引出一片赞同声,老北洋的部队里兵痞可不少,他们可喜欢这个调调了。
“翻译官!”
曹锟一声呼喝,马上有一名穿着不那么正规的联邦陆军军服的俄罗斯人来到他跟前,弯腰低头做出一副谦恭的样子,听后曹锟的吩咐。
“告诉他们,我中华是数千年的文明古国,我们联邦陆军是文明的军队,只要他们服从命令,配合我们的作战行动,战争胜利之后我曹锟担保他一家的生命和财产。”
翻译官听完,了句“明白”就转身面对公馆主人一家,转身的瞬间他的腰板就挺直了,脸sè也变了。
如果此时林有德在场,肯定会把之后这翻译官的俄语给这样翻译:“听着,太君了……”
其实这户俄国贵族运气算好的,这老北洋改编的陆军部队可不比海军陆战队,军纪方面没那么严明,在曹锟进他相中的洋楼之前,掠夺就已经开始了,他们一家逃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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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和曹锟迈入洋房同时,王二雷少校率领自己的营攻占了西伯利亚铁路线上的一个站。作为第三师的先头部队,这个营加强了一个迫击炮连和一个骑兵侦察连,此外还有一个排的将风甲协同作战。
“报告,”一名传令兵骑着棕sè的蒙古马飞奔到站在火车站台上查看地图的王二雷面前,“我们攻占了不远处的铁路桥,俄军没来得及炸桥。”
陆军的无线电普及度远不及海军陆战队,就连尖刀营也只配备了一部大功率无线电,所以只能继续用传统的方式来传达命令。
“很好,”王二雷对传令兵头,随即转身高呼,“一连长!立刻带你的连出发,在桥头设置防御,并且准备在铁路桥两侧架设浮桥。”
“浮桥?”一连长看起来有些疑惑,“桥不是没有被……”
“你指望十几万大军就靠一个铁路桥过河?还不快去!”
“是!”
一连长领命离去后,王二雷的副营长开口了:“这毛子,比想象的还要不堪一击啊。”
“不一定,我倒觉得我们只是还没碰到俄军正经的抵抗。”
“就算正经抵抗又能怎样?”副营长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刚从军校毕业的牛犊子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俄军的蔑视,“我军自大帅站练兵以来未尝一败,现在又有远比毛子更好的武器装备,这次进攻断无失败的道理。我们被洋人仗着坚船利炮欺压了那么多年,现在轮到我们逞威了。”
王二雷斜眼看着自己的副手,半天没话,末了,他叹了口气道:“你这种心态,打仗的时候是要吃亏的啊。孙子兵法有云,骄兵必败……”
其实这个不是《孙子兵法》里的,而是班固的《汉书》里的文字,但王二雷这个基层大头兵爬上来的营长断然不知道这,在他看来什么军事方面的古训那理所当然的都应该出自《孙子兵法》。
遗憾的是,他的副营长貌似也不知道这句古语的出处,年轻人只是轻蔑的哼了一声:“《孙子兵法》?那种老古董如今有何用?现在讲陆地战略那就要看若米尼的《战争的艺术》,海上战略则需要看马汉的《海权论》,《孙子兵法》这种老古董……”
副营长话还没完,尖锐的呼啸声就从他们头传来。
“炮击!”王二雷大喊一声,同时扑到在地,然后重炮的炮弹就接二连三的落了下来。
炮击持续了大约二十分钟,王二雷趴在地上合着心跳数着炮弹的数量,隐约估算出俄军至少有三个炮连在往这个站开火。
“乖乖。”炮击停止后,王二雷一边拍着身上的泥土站起来一边扯着嗓子大吼,“看这火力至少要上来一个旅,机枪都给我架起来,制高站好了!找人带机枪上那个教堂的钟楼……”
王二雷顿了顿,因为他发现教堂的钟楼已经没了,于是改口:“上教堂的屋,见到人就扫,不要管距离!子弹敞开打,住了就是胜利!”
喊完他回过头,找自己的副营长——无线电是由副营长负责。
结果他发现刚刚还在高谈阔论的年轻人已经倒在血泊中,早就没了气,而携带无线电组就倒在副营长后面不远处。
“该死,”王二雷咒骂了一句,随后再次扯开嗓子,“传令兵!”
这时候,架在村北边铁路扳道屋里的机枪开始怒吼,几乎同时,俄军的散兵线出现在王二雷的视线里。
169
老毛子对散兵线的理解比rì本人强多了,这是前北洋军机枪手,现在的联邦陆军营属重机枪排排长赵大彪面对俄军进攻时的第一感受。
毛子的散兵线分得很开,两列散兵线之间的间隔也更大,往往机枪扫过去只能撂倒两三个人,其他人就都卧倒了。而且赵大彪亲自cāo控的机枪正对着的毛子明显都是老兵,他们显然已经判断出自己面对着多强的火力,当赵大彪将火力转向阵线的一侧,另一侧趴在地上的毛子兵就会跳起来继续前进。
赵大彪想了想,决定玩个yīn的,他对着毛子散兵线正zhōng yāng一通狂扫,突然停下shè击。毛子果然上当,以为他机枪卡壳了,顿时发出一轮“乌拉”的高呼,全员都从地上站了起来。
赵大彪立马一顿扫,这次毛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趴下去的时候地上留下了十来具尸体。
“快,换弹带!”赵大彪招呼副shè手,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流弹找上,尸体都已经有凉了。
“妈的。”赵大彪骂了一句,自己把新的弹带换上,继续扫shè又开始蠢蠢yù动的毛子散兵线。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有人喊:“毛子骑兵进村啦!”
赵大彪回过头,正好看见毛子的骑兵从村尾沿着土路冲过来,结果正面撞在了冲锋枪的枪口上,联邦陆军的士兵从各处向进村的哥萨克扫shè,当先的多名骑士瞬间被放翻在地,几匹顿河马还没死,挣扎的要站起来,但它们的嘶鸣召唤来了更多的子弹。后面的骑兵见状,不约而同的调转马头,前队变后队,沿着他们进村的路线夺路而逃。
赵大彪回头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他再转过头来准备继续扫shè敌人散兵线的当儿,却猛然发现视线被别的东西挡住了。
那是比赵大彪家乡的细雪更加白皙的大腿,他的目光往上移动,看见被装甲包裹的下体,本应看见诱人的鲍鱼的地方印着俄罗斯帝国的双头鹰徽。
“神……”
赵大彪的jǐng告还没有出口,他就和他的机枪一起被切成了两段。
紧接着俄国的神姬挥动手中的长剑像周围发shè一圈能量波,于是被中国士兵当做防御支撑的房子便土崩瓦解,整个被削平了。
这时候防御村子同一面的中国士兵都意识到毛子投入了神姬,本来就因为面对数倍以上敌军攻击而动摇不已的军心彻底崩溃了。
但是更多的神姬落进村子,刚刚还勉强处于均势的战斗瞬间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整个村子就完全被控制在了俄军手中。
最后,一名浑身华丽战甲的俄军神姬一刀砍倒了插在车站调度室屋上的凤凰旗,俄罗斯的双头鹰再次傲视这个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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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国璋的第一军司令部直到当天晚上才直到俄国人投入了神姬进行反击,冯国璋当机立断,下令配属给第一军的神姬部队参战,但这个时候第三师已经遭受了惨重的伤亡,如果不是将风营英勇奋战,只怕情况会更糟。
中国神姬趁夜进入战场之后,俄国人暂时停止了进攻,双方都静静的等待着天亮以后的正面交锋,一时间刚刚还打得火热的战场上寂静无声,只有旷野上几处被打着了的宅院孤零零的燃烧着。
第二天一早,双方运送神姬的飞空舰像约好了一般出现在战场两军分界线的两侧,一场神姬对神姬的厮杀即将拉开帷幕。
中国旗舰上的瞭望兵首先发现了异样。
“报告,”瞭望兵对着话筒大喊,“敌人的样子不太对劲,他们似乎装备什么新式的武器……”
“是英国的新型装甲,”瞭望兵猛然扭过头,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瞭望塔上的孙传芳,“我在ī zàng见过缴获的实物,那是一套非常出sè的武器,凭我们现在的装备硬上的话,恐怕会伤亡惨重。”
瞭望兵瞠目结舌的看着孙传芳,刚刚那种话从这名战斗力在全国排得上号的高阶神姬口中出来,让他这平头卒子颇为不可思议。
这时候,孙传芳的副手马步芳也上了瞭望塔,而她显然听到了上司刚刚的话:“那怎么办,下令撤退吗?”
孙传芳沉默了,她神sè严肃的盯着远处已经组成传统神姬战阵列的俄军神姬,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她双手交叉在身前,托住Ru房,右手纤细的手指玩弄着顺着胸部曲线自然下垂的粗麻花辫的尾巴。
末了,她叹了口气:“我们神姬,固然是国家的至宝,但是下方数十万将士又何尝不是国家至宝?如果我们撤退,让下面的战士们陷于被屠杀的境地,今后我们还有何颜面面对国人?”
“可是……”
“没问题的,俄国人也是刚弄到新装备,他们不可能完美的发挥出新装备的ìng能。”
马步芳扫了眼远处俄军的阵列,眉头依然紧锁:“您他们……”
“在ī zàng的时候,我有幸和林夫人攀谈了一回,林夫人认为英国的新装甲也好,海军独占的RX系列也好,都不适合传统的神姬战法,而是更适用踏云机之间交战的战术,集团战应该散开分布在较为广阔的空域,两人一组互为掩护。而你看俄军,他们仍然结成了传统的战阵。”
马步芳沉默了数秒,似乎接受了孙传芳的法,但她随即又问上司:“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英国的最新锐装甲,会在俄军手中?据我所知,林大人向zhōng yāngzhèng fǔ转交了那些被缴获的新式装甲之后,zhōng yāngzhèng fǔ立刻就展开了仿制的工作,却没有太大的进展,导力技术实力理应略逊于我国的俄国……”
孙传芳抬手打断了下属的话:“这些事情,等你我二人都从眼前的恶战中生还之后再去讨论吧。”
完,孙传芳就走下瞭望塔,向着早就等在下面飞空艇甲板上的技师们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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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贝拉在自己的旗舰伯明翰号舰桥上,用望远镜观看远方的大空战,一边看一边赞叹道:“中国的姑娘们干得不错嘛,相反俄国人太过墨守成规了,没能充分发挥出新装备的优势呢。”
“但是,新装备在jīng神力损耗度方面有着压倒ìng的优势,”温思丽?丘吉尔没有用望远镜,她的能力会特化她的视力,让她能直接看清战场上的情况,“现在的胶着状态,会在中国神姬们露出疲态的瞬间发生改变,然后‘雪崩’就会发生,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这场战争会以俄国人的胜利而告终。”
“在我们英国的干预下,以俄国人的胜利而告终。”伊莎贝拉一本正经的纠正温思丽。
温思丽只是耸耸肩。
“起来,陛下,您不觉得突然变冷了吗?”
“哈?呃,你这么一,确实……”伊莎贝拉缩了缩脖子,然后用手按住胸前的洁白,“来人,把我的披肩拿来。”
话音未落,她脚下的甲板就剧烈的震颤起来。
“怎么回事,林有德的袭击吗?”伊莎贝拉差摔倒,她抓住手边一个传声管,稳住身体的同时这样对舰桥上的军官们大喊。
“不,陛下,”正在用内线电话听取机舱人员报告的舰长用英国绅士式的镇定语调对女王,“我们有一台动力机内部的能量传导液被冻住了,本舰浮空动力下降百分之二十,还在安全的范围内但是……”
第二阵更加剧烈的震颤传来,甲板抖得就像打摆子一样,伊莎贝拉整个人被甩了出去,砸在温思丽身上。
不过温思丽站得很稳,不但如此她还很纯爷们的接住了女王,扶着女王站直了。
“谢谢。”伊莎贝拉冲自己的宠臣头致谢。
“不客气。”
这时候舰长一脸狼狈的向伊莎贝拉报告:“我们遇到了极强的寒流,请立刻下令降低高度和转变航向,我们的飞船设计和俄罗斯人不同,我们受不住这样的寒冷!我们要在贝加尔湖上降落。另外,陛下请您佩戴增幅翼,必要时候请丢下我们起飞……”
“我不会丢下你们的,”伊莎贝拉凛然回应,“给我把船平安的降落到贝加尔湖上。”
“遵命,陛下。”
下一刻,高度已经急剧下降的伯明翰号缓缓的转向,这时候伊莎贝拉注意到温思丽的目光依然盯着远处那片战场。
“温思丽,你在担心什么?”女王疑惑的问。
“陛下,俄国人的新装备,也是我们造的……”温思丽收回目光,看着女王,“这艘船都受不了的严寒,那些内燃机能受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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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传芳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等死了,但死亡的利刃却并没有袭来。
她睁开眼睛,看见刚刚还在朝自己冲来的俄国神姬正一脸惊慌的看着突然停止运作,并且发出怪声的附加发动机组。她腰间的增幅翼显然在全功率运作,以便抵消突然消失的向下的发动机推力分量。
在ī zàng的时候,孙传芳仔细的研究过缴获的英国装备,那个增幅翼理应能独自承受整套装备外加神姬自身的重量——
随即孙传芳意识到问题所在了:俄国人除了英国的新式战斗铠甲,还把自己的符文铠甲也给套了上来,所以现在这个增幅翼承受不了机体的自重了。超负荷运转的增幅翼让俄国神姬的脸扭曲成一团,过重的jīng神压力使得她过了半天才想起来应该抛掉背后的两个沉重的内燃引擎,这样他还可以凭借身上的装备和孙传芳一战。
可惜的是,当她想到这的时候,英国人为装甲设计的接口已经完全被冻起来,无法正常运作。
俄国人想要用手中的符文刀切断两个引擎,但此时她的jīng神力已经完全被超负荷运转的增幅翼透支,手中符文刀的刀刃显得非常的黯淡,显然已经不具备切断加注了防御符文的发动机外壳的能力。
绝望之中,俄国人抬头,看着为了防止敌人有诈一直在调整呼吸抓紧时间恢复的孙传芳,并且向她伸出了手。
孙传芳摇了摇头,现在的她太疲倦了,不可能有力量拉着两人回到飞空舰上——
这时候,孙传芳才惊觉此时空气异常的寒冷,刚才激战中出的汗全都结成了薄冰,穿在铠甲里面的军装衬衣已经冻硬了……
“快降落!”如梦方醒的孙传芳启动装甲上的导力扩音器,“不要去船上,船也不安全了,直接落地,就近找衣服和火堆保暖!”
喊着她也转身向地面飞去,几乎同时,俄国神姬认命了,放弃了抵抗,像个铁块一样砸向大地。
东将军,以这种突然而又意外的方式,降临战场。
170
林有德焦急的在作战室踱步。
他林记的情报机关固然给力,毕竟间谍们也享受林有德的光环加成,工作效率更高,主动ìng更强。但是,老牌殖民帝国展现出了自己几百年的积累,英国人成功的瞒天过海,将支援俄国新式装备的事情给隐瞒了下来,使得林有德前天才接到报告。
林有德当然马上将这个报告转给了袁世凯——陆海军的指挥系统不兼容,林有德无法直接联系前线的指挥官。
正因为这样,林有德没有等回来袁世凯的回复,而是等来了俄军已经投入神姬的报告。显然俄国人已经准备用非常规力量和中国一决胜负了。
他此时正在焦急的等待前线的报告。
林有德的班子大部分都没在场,为了应对将来的情况,他们全都有肩负重任。巴昨天就已经动身前往rì本和伊势神宫协调调动神姬,陈海辉和杜琪峰都在忙着张罗陆战队参战,而更外围一的何宇照陈洪达他们则已经在部队进行思想动员中。
偌大的作战室里陪着林有德的除了参谋们就只剩下他老婆和除了武力外基本没有什么别的特长的薰,以及正在大吃切糕的洛天依。
“这切糕嚼劲真不错,”吃就算了,她还要话评论一下,满嘴的渣滓掉了一桌子,“就是切的时候太费劲了,而且也太重了。”
林有德斜眼看了看大快朵颐的姑娘,如实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我其实挺羡慕你这乐天派的ìng格。”
“急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呀,你在这里来回踱步,就算把地板踩穿也不会减少前线的伤亡啊。而且,那些神姬又不是你的神姬,你大可不必这样着急嘛。”
林有德撇撇嘴,洛天依得确实没错,但林有德担心的不是损失多少神姬,而是之后的事情。损失过大的话,国内那帮人无疑会将战败的原因归结为林有德独占RX,不肯将这技术贡献给国内。
接下来他们百分之一百会要求林有德将自己的技术交出来。
其实林有德不怕把技术交给国内,但问题是,一旦给了国内这帮人,等于就给了英国人可乘之机,英国人只是自己仿制了一下就造出了现在的装备,如果让他们拿到了RX的完整技术资料,那还得了?
在林有德经营起能正面抗衡英帝国的实力之前,RX及相关技术的秘密,无论如何都要捂住。
所以林有德现在发自内心的祈求前线出现奇迹,陆军的神姬们不要损失太严重。
但是,林有德不信神,上个时空不信,这个时空么——他就是神之子,是这个世界的某种伟大的存在选定的主角,所以他只信自己,于是他发现此时此刻他竟然没有可以向之祈祷的对象。
于是他叹了口气,愤愤的嘀咕了一句:“该死的英国人。”
“他们本就是一群披着绅士外皮的海盗,赶出这种无耻的事情来很正常,他们过去已经做过无数次了。”约瑟芬不愧是法国妞,不放过任何一个黑英国的机会。
就在林有德准备回老婆话的时候,维克托莉亚进了房间。
“咦,你竟然没有在和老婆亲热?”少女白皙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就算是我也会看场合的。情况如何?”
林有德问话的同时,洛天依也将注意力转向维克托莉亚,结果一不留神咬在硬邦邦的果仁上。
“啊,我的牙齿,痛……”
维克托莉亚无视了吃货的悲鸣,向林有德报告:“交战的途中,来自北极的寒流突然控制了战区,由于交战空域急剧降温,双方的神姬不得不中止战斗,俄罗斯方面因为英国人的装备不适合在这样严酷的寒冷中作战,以及他们自己的违规cāo作,受到了较大的损失,联邦方面也折损了近三分之一的神姬,不过多是在战斗中阵亡或者受伤,寒流来袭的时候大部分还能作战的神姬都及时的降落避寒。”
林有德挑了挑眉毛,他可是看过《后天》的,知道冷空气来了空中会比地上冷得快的道理,但他实在没想到,冬将军竟然有如此的威力。
“所以,前线反而是俄罗斯人的神姬损失比较大?”
维克托莉亚头:“正是如此,相当大一部分俄国神姬没有理会英国人新装备的明书,超重太多了,发动机被冻住之后就成了铁坨坨掉下来。但是,联邦方面的神姬因为寒流到来前和装备优势的敌人硬抗,都处于疲惫状态,而俄国那边剩下的神姬,我认为都保留了相当的jīng神力。”
“但她们因为数量而不敢贸然出击。”林有德转身,看着作战室墙壁上的西伯利亚地图,“虽然绕了路,但状况最终还是像我们预想的那样,发展成了僵持的局面嘛。”
这时候,维克托莉亚用力叹了口气。
这让林有德心生不好的预感。
“恰恰相反,从我们收到的情报看,俄国人准备在严寒中发动进攻。”
林有德扶额,在心中咒骂死毛子不怕冷了不起是吧。
“不但如此,欧洲局的情报还指出,巴尔干地区的俄军正在大规模移动,而布尔什维克提供的情报则指出,在鄂木斯克有白军集结。”
“目标是īn jiāng么……”
联邦的边防军还只是个空架子,俄国人真要突入īn jiāng和外蒙,还就只能指望袁世凯的陆军过去救火了,但这个距离,加上糟糕的运输状况,俄国人这一刀捅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俄军竟然敢把巴尔干地区的守军调走,”洛天依鼓着腮帮子,她那塞满的嘴让她的声音显得瓮声瓮气的,“他们就不怕奥地利和土耳其捅他们刀子吗?”
“那还用问吗,肯定是英国给了他们保证呗。”林有德一边一边摇头,“伊莎贝拉,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打得过来舔……”
约瑟芬轻咳一声。
林有德一惊,这才改口道:“跪地求饶,非让你跪地求饶不可。”
“现在的状况,让英国停止对俄国的暗中支持是关键,”约瑟芬从椅子上站起来,将热切的目光投向丈夫,“我可以回一趟法国娘家……”
“法国不会参战的。”
“但可以向英国施压。”
林有德想了想,继续摇头。
“不靠谱。”施压有用的话,二十世纪上半叶人类也不会打得如此难解难分了。这个年代,俾斯麦的话无疑是最适用的:当前的种种重大问题,不是靠演词与多数决议所能够解决的,要解决它,只能靠铁和血。
“我们要用更加直接干脆的做法,让英国人收手。”这么着,林有德心中,一个想法已经形成了,他看着老婆问,“亲爱的,你看过儒勒凡尔纳先生的《海底两万里》吗?”
“哦不,亲爱的,你该不会打算……”
林有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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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5年1月,贝加尔湖畔维修船坞,伯明翰号上的行宫中,伊莎贝拉正在发脾气。
“什么海怪!那明明是他林有德的潜艇!”
“可是中国商船也遭到袭击了……”
温思丽刚完女王就吼了回去:“那些船上装的都是烂土豆烂香蕉!而且是还能浮在水上就谢天谢地的老爷船!”
“可国际社会不管这些。尽管全世界都知道那是中国人在捣鬼,但只要我们抓不到证据,就不会有人站出来,他们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干脆像法国人那样幸灾乐祸。”
“我们就没有什么办法对付他们的潜艇吗?”伊莎贝拉狠狠的瞪着担任联络官的海军大臣助理,“那些潜艇是法国人帮林有德造的,我们就不能从法国那里挖一情报过来?”
“抱歉,陛下。”那助理其实是贵族插过来想要勾搭女王的公子哥,哪见过这架势,只能结结巴巴的连连抱歉。
伊莎贝拉瞪着他看了几秒,随即露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挥挥手把他赶走。
偌大的巴洛克风房间里,就剩下伊莎贝拉和温思丽。
这时候温思丽开口了:“上次在海防市,您只是在舞会上稍微被他占了便宜,就换来了祝融机。怎么就没想到要套一下潜艇相关的情报呢?”
伊莎贝拉侧过身去不话。
由于从林有德那里得到了祝融,英帝国得以改进自己的新式神姬武装,神姬部队的实力大大加强,迫使德国奥地利等欧洲强国都开始设计和装备新式神姬武装。而英国则把换下来的第一代装甲转手给了俄国,这才发生了一个多月前的那一幕。
从林有德那边拿来的黑科技就是有这么大的能量。伊莎贝拉自己都在后悔没有多让林有德摸一摸,再多要东西。
所以她才没有对温思丽那番充满了调侃与对王室权威的轻视的言论表态。
看女王不话,温思丽继续道:“我看林有德他对陛下您也挺感兴趣,干脆您就屈尊一下,嫁给他算了,那样就无人能撼动我大英帝国的世界霸权了。”
伊莎贝拉猛一拧头,杏眼圆睁瞪着温思丽,一副杀意已决的模样。但是这次她并没有将愤怒表现出来,所以房间内那些名贵的家具得以幸免于难。
就在这时候,刚刚灰溜溜的出去了的海军大臣助理又回来了。
他对屋内的场面毫无准备,一下愣在那里。
“你不知道进来前要敲门吗?你个蠢驴!”伊莎贝拉直接对他开骂,把在舞会上营造的端庄淑女的形象给丢到九霄云外。
倒是温思丽很淡定的问大臣助理:“怎么回事,又有什么新情况吗?”
“呃,中华联邦海军部向皇家海军发出邀请,希望能展开联合行动,围剿海怪……”
这次伊莎贝拉终于忍不住了,一巴掌把面前那张两代女王用了快七十年的橡木桌给拍成了两半。
海军大臣助理直接给吓跑了,温思丽则继续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的看着呼哧呼哧大喘气的伊莎贝拉。
看女王气息调整得差不多了,她才慢条斯理的问:“那么,要怎么回应呢?如果我们不停止对俄国的支持,林有德的潜艇战就不会停止。最近一次袭击发生在孟买港外,这样下去,我们在远东和南亚的利益都要受损。”
“还能怎么样,让亚洲舰队全部出去巡逻和护航……不,全部堵在马六甲,我就不信他林有德的潜艇不需要回去补给。”
“陛下……”温思丽摇摇头,一副苦口婆心的调子,“这次就和ī zàng那次一样,俄国打赢了我们所得的利益有限。只不过当时我认为我们需要投入的代价也少,所以才同意您的做法。一换下来的过时装备,和一个口头上的承诺,能狠狠的打压一下一个野心勃勃的新兴国家,让他们不敢轻易挑战大英帝国的威严,这种买卖稳赚不赔。但现在,我们已经遭受损失了。何况林有德手中有技术,我们应该拉拢他,给他压力只是要给他脖子上系个铃铛,适当的时候让这铃铛响一响。陛下,这次就这样吧。”
伊莎贝拉连续几次深呼吸,随后,她脸上的怒意渐渐褪去,换做满脸的疲惫。
“你得对,反正,遏制中国向北扩张,避免俄国被过分削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次就这样吧。我累了,温思丽。”
“明白,”温思丽站起身,向女王鞠躬,“请您好好休息吧。”
171
林有德之所以敢采用潜艇破袭战的方式来威胁英国,主要有两个理由。
第一这个年代因为导航、船舶制造工艺等因素的影响,航海仍然不安全,美国海军就曾经发生过整个驱逐舰支队偏航十万八千里闯进暗礁区,结果全军覆没的惨剧。海军尚且如此,一般的商船状况如何可想而知了。
实际上到泰坦尼克号那个年代,航运安全仍然无法得到充分的保障,泰坦尼克号的船长因为航运安全而颇受追捧,但这老头其实也遇上过好几次事故——哪怕这样他还是当时被当做航行安全的保护神。
所以林有德发动潜艇战,最大的担心反而是英国人没有意识到那些失踪的船是被攻击了。所以林有德一方面命令潜艇舰队只选择落单的英国商船进行攻击,攻击的途中也要注意不要靠太近让英国人发现潜望镜,打完以后立刻收潜望镜走人;另一方面,他又为了让英国人明白自己被算计了而煞费苦心:他命令情报部门专门收集几条定期班船航线的运营信息,由间谍船确认之后再召唤潜艇来攻击,让这几条航线一个月来没有一条船顺利到达终,这样一来就算傻子也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了。
除此之外,他还让买通了英国人在新加坡缅甸和印度发型的报纸的记者,捏造了一堆关于东亚大海怪哥斯拉的报道,还配合这报道在越南的岸边弄了一艘被哥斯拉袭击之后搁浅的船,船的侧面林有德雇佣的工匠弄了个恐怖的“爪痕”,爪痕形状的设计专门参考了寄身林记门下博物学家的意见,同时这个博物学家还专门撰写了一片考察这爪痕的论文,拿到学术界招摇撞骗去了……
这样一来,谁都明白这里面是林有德在捣鬼,英国人就是没有证据来指责林有德;更妙的是,由于这个年代普通人对科技进步和各种探险依然有着非比寻常的热衷,他们坚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未被发现的神奇,结果就使得林有德jīng心炮制的海怪一在西方普通人当中大行其道,许多闲得蛋疼的世袭贵族带着老婆往东亚跑,渴望经历一次仿佛探险中那样的冒险之旅。
这样林有德既打了英国人,又成功的让英国老百姓将注意力转移到海怪身上,使得英国zhèng fǔ不必面对民意的逼迫……
林有德敢于在未宣战的情况下对英国展开破袭战的第二个理由是:他的潜艇技术现在比世界一般水平要好太多了,虽他的潜艇在静音等方面就是个悲剧,总体水平只是相当于潜航时间大幅度加长的二战潜艇,等英国人回过味来开始装备声纳时作战效能就会大幅度降低。
至于二战时期的另一大反潜利器雷达,英国人早就从林有德这里买到了天眼相关的技术,只不过林有德使了个心眼,没卖给他们型化后的天眼,所以英国人只能把天眼装在新造的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上,不像林有德直接天眼上装巡。
总之林有德的潜艇其实没那么可怕,但英国人把他高估了,现在他这样肆无忌惮的进行潜艇破袭战,英国人肯定会忌惮他的潜艇力量而不能轻易撕破脸。
这两个理由合起来,使得林有德的战略获得了空前的成功,1906年一月的时候,英国皇家海军同意和中华联邦海军展开联合行动,搜索并且歼灭闹得东南亚人心惶惶的海怪,这出明白人都知道怎么回事的闹剧,就这样在不明真相的群众的围观下走向了最高cháo。
在这高cháo背后,伊莎贝拉把伯明翰号放在俄罗斯境内等待天气转暖,自己坐着沙皇提供的专列回国了,英国对俄国的武器和资金支持也随之停止。
与此同时,联邦在奥地利的外交活动也获得了成效,奥地利开始增兵巴尔干,为此林有德不得不同意向奥地利出售了一批技术。
虽然林有德很不愿意,但他独有的技术依然在以各种形式扩散。
因为奥地利的动作,沙俄不得不将调离巴尔干的一些部队又调了回来,但同时沙皇尼古拉二世依然没有放弃攻击īn jiāng的计划。
林有德手中有越来越多的情报指出,尼古拉二世很可能想要用一场战役的胜利来为自己在谈判桌上赢得优势。
而此时联邦陆军被二十多万俄军牢牢的粘在赤塔附近,根本无法抽身,于是联邦zhōng yāngzhèng fǔ只好要求林有德的海军陆战队出兵,协同当地刚刚组建的边防部队挡住俄军即将发起的进攻。
但此时联邦内部的铁路建设才刚刚开始,林有德的部队全都部署在第一第二岛链,远水哪里救得了近火。
1906年1月底,俄军越过伊犁条约中规定的中俄势力分界线。虽然西线俄军的实力比起英国撤出之前要弱不少,但īn jiāng当地的联邦部队依然一触即溃,左宗棠当年留下的那些底子早就腐朽不堪,根本无法抗衡从巴尔干调来的俄军jīng锐。
眼看俄国人就要占领乌鲁木齐了,在联邦zhèng fǔ的要求下,林有德签发灭绝令,动用储备的温压弹。
炸完以后林有德把海军的神姬调到了前线,沙俄在1905年这一年间损失了大量的神姬,断然不敢再拿手中剩下的神姬来冒险,再加上林有德通过各种渠道放出“海军陆战队正在向īn jiāng集结”的情报,沙俄终于在1906年三月同意停火,坐到谈判桌前。
谈判的过程中,袁世凯的联邦陆军重整旗鼓之后发动了一次陆地攻势,兵临赤塔城下,这才迫使沙俄同意联邦的方案,双方各自撤退,恢复1905年宣战前的态势,另外,沙俄将承认远东的红俄政权,相应的中华联邦则答应不再向红俄政权提供免费的支持。
一揽子协议达成之后,第二次中俄战争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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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的报纸全都在中国的扩张yù望遭到了重挫哦。”
约瑟芬放下欧洲局送回来的舆情报告,望向正在抖儿子玩的丈夫。
“其实他们得没错,大陆上那帮家伙的扩张企图确实被挫败了。对他们来,扩张的方向无非是南北西,南边是法国和英国的地盘,西边是英国的地盘,他们又养不起海军,就只好打俄国了。现在往北方扩张的企图失败了,他们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在自己家搞建设了。”
林有德顿了顿,随即换了副稍微有些不爽的口吻继续道:“不过英国人的报道也确实过分夸大了,搞得好像我们一败涂地了一样。”
林有德也只是稍微有些不爽罢了,虽然扩张失败导致他买的那票战争债卷都被套牢,但他也因此而获得了一个要挟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手段,今后不管是要通过有利于自己的法案,还是安插部长掌控相关领域,都变得方便不少,长久来看并非完全是坏事。
于此相应的,林记在各方面的进展都相当的顺利,整个1905年林记在经济方面交出了一份非常亮眼的答卷。
1905年中,林记基本完成了对rì本的造船能力的消化,一共建造了大上千艘蒸汽动力船只。而海军也在1905年中接收了7艘装备型天眼和鱼雷发shè管的新式装甲巡洋舰,若干驱逐舰,自造的第一代战列舰也在设计中。
1905年林记和林记控制区的钢产量继续攀升,基本承担起国内铁路建设热cháo所需的全部钢材的供应。林记对西澳大利亚的开发也初见成效,优质铁矿石被源源不断的运到荷浪牙波和北九州,投进熔炼炉中。
另外,由于接收rì本的生产线和产业工人,以及从德国连人带机器一起引进过来的生产线的加入,林记开始生产汽车、火车头、拖拉机等重工业产品,在流水线作业的生产模式和林有德的技能光环的双重加持下,林记的产品在成本和质量两方面取得了一个平衡,基本把欧洲的同类产品挤出了中国的市场,还有逆袭欧美的趋势。
尤其是汽车,林有德抄袭了一下未来的工业设计,让林记生产的豪华轿车cháo爆了,直接在美国市场把刚刚成立没多久的福特给爆出翔来。
所有这些辉煌的成就,此时都摆在林有德书桌上那本全年总结报告中,正是这份报告,使得林有德能在对外战争不顺利的时候,还有心情逗儿子玩。
“不顺利只是暂时的,只要我们的实力一直增强,总有一天能找回场子。”林有德这样对妻子,“在那之前,我们就继续韬光养锐。”
“如果能那样就好了,可是亲爱的,你还记得你过去跟我过的理论吗?按照你的理论,世界大战就快要开始了啊。”
林有德没有立刻答话,他把儿子从椅子上抱起来,交给一直在旁边等待的nǎi妈,然后做了个手势示意nǎi妈带孩子离开。
出门的时候,深河从nǎi妈怀中探出头,挥着手对林有德了句:“爸爸,再见。”
这让林有德面露微笑。
“嗯,吃饭的时候再见,家伙。”
nǎi妈离开后,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林有德和约瑟芬。
林有德踱到房间一角的大号地球仪前,将欧洲转到自己面前。
“情报部最新的那份综合报告看了吗?”
“看了,很令人震惊呢。”约瑟芬头。林有德的两个老婆都有最高级的查看权限,能看到所有的报告。
“虽然现在还不确定德国人的那位博士是不是苏菲的同族,但这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取得的成就。真正的飞空战舰这种东西,一旦成为现实,搭配神姬威力可非同可。”
“但是我们有RX不是吗?”
约瑟芬也站起来,她来到丈夫身后,从后面抱住丈夫的腰,用Ru房那柔软的触感安抚着丈夫。
林有德握住妻子的手。
“我们不能永远靠RX。这次在俄罗斯的失败,让我意识到世界也在全力以赴的追赶着我们,有句老话叫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是时候给苏菲她们增加研究经费了。”
“还要加啊……”约瑟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你给她们的钱都足够把一些国给整个买下来了。”
“科技可是第一生产力,只要能力许可,投多少钱都不为过。”(今天开始试着每rì双更,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172
林有德决定增加开发投入的第二天,苏芳抱着厚厚一打资料来找他。
“你那是什么打扮?”林有德接过资料放在桌上,翻开第一页的时候目光却定格在苏芳身上。
苏芳一身怪诞风的华丽洋装,水蓝sè的长裙搭配了大量以扑克牌为主题的装饰,不但如此,长裙的裙摆前面部分急剧向上收束,露出少女的大腿和短裙,而女孩的袜子也是完全的混搭风,一长一短,短的纯sè长的则有着黑白相间的横条纹。
光是看这衣着的搭配,林有德不禁开始猜测这货会不会也是个穿越者,要不然她为何能如此自己配出如此哥特风的打扮……
“爱因兹贝伦可是做人偶的啊,我们家的万圣节人偶可是很受欢迎的呢。”
“原来这是万圣节人偶用的服装吗?”
“当然,一般人才不会穿这种古怪的衣服啦,不过我研究了一下林先生您设计的那些服装,我推测您可能会很喜欢这种风格。”苏芳歪了歪头,盯着林有德嘿嘿笑了起来,“看来我猜对了。”
“没错,你的那身衣服给我了个惊喜。”林有德毫不介意的承认道,“干脆今后你就都这样打扮好了。”
“不不,怎么可能,太羞耻啦。”
林有德耸耸肩,低头开始看文件。
几乎就在林有德低头的同时,苏芳自顾自的开始解起来——不,解的话倒还好,林有德不介意分下心听听她亲口讲解自己的提案。关键是这货的解方向ìng有问题,她更偏向于阐述自己拿出这个提案的“心路历程”。
“在导力技术领域,炼金术可以是一切的基础,没有炼金术制造出来的特殊合金,很多导力技术就无法实现。我来荷浪牙波一年,和苏菲姐聊了很多,经常滚在被子里一起聊到天亮,然后兴致勃勃的去实验新想法,结果搞得两人都成了熊猫眼呢,嘿嘿嘿。
“嘛,总之,炼金术是我们讨论最多的内容之一,苏菲在科学方面的造诣简直帮了大忙呢,那些我从来没想过的想法就这样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我的心情就像历尽艰险终于从一大堆沙子中洗出金沙的淘金者一样兴奋不已……”
“苏芳。”
“嗯?”少女终止了自己的回忆,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林有德。
“别话。”
“呃,哦,好。”
于是偌大的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林有德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提案上。
最开始苏芳还安静的站着看林有德翻阅自己的东西,可没几秒她就呆不住了,伸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拖动椅子的时候椅子腿和地板发出了刺耳的声响,让林有德微微蹙眉。
苏芳坐在椅子上,伸长脖子看林有德看到哪儿了,她几次竖起手指张开嘴要解,都被林有德及时的用眼神封杀。于是她一脸没趣的样子开始东张西望。
林有德翻了大概三分之一的页数的时候,苏芳坐不住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蹬蹬蹬的跑到墙边的酒柜旁,拿出最靠右的一瓶红酒打开盖子闻了闻。
“嗯,勃艮第产区的陈酿,品味不错。不愧是娶了法国新娘的人。”
然后她把瓶子塞好放回去,拿出第二瓶。
“嗯,杂牌的威士忌,和旁边那瓶红酒摆在一起简直就像乞丐和贵妇人同床共枕,糟透了。由此看来林先生和林夫人都不太喝酒呢。”
换第三瓶。
“嗯?这个酒味道特别,难道是传中的米酒吗?这个得尝一下。”
苏芳拿出杯子,还是特大号的高脚杯,然后倒了半杯拿在手里。她按着喝红酒的习惯,又闻又摇折腾半天,才轻轻抿了一口。
“呜哇……这又辣又苦的,这有什么好喝的。不过香味倒是很独特呢,比起马尿一样的啤酒来还算有可取之处嘛。”
“苏芳!”林有德终于受不了了,这哪还能集中注意力看文件啊!
“好好,不话,保持安静。”
苏芳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两手一摊,随手把林有德那瓶陈酿茅台塞回酒柜,然后端起酒杯把已经倒出来的一饮而尽。
紧接着她脸sè就绿了。
“这……这酒是多少度的呀?”
“六十多吧,怎么了?”
林有德话音未落,苏芳就喊了起来。
“这不跟伏特加一样了嘛!原来那辛辣是因为这个啊!为什么你们要用粮食来酿那么烈的酒啊!”着苏芳的脸上泛起了泪花,“我最不擅长对付烈酒了……”
她向前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然后直接扑倒在林有德的书桌上,瞬间睡死过去。她拿在手里的高脚杯从松开的指尖脱出,咕噜噜滚到桌面边缘,然后被林有德一把接住。
林有德瞪大眼睛看着这突然的变化。
这算什么,好奇心害死猫吗?
不知道是不是所谓反差萌的影响,安静下来后的苏芳反而给人一种特别乖巧的感觉,乖巧到林有德会忍不住想要捉弄她一下。
于是林有德拿出一直备在书桌里,但从没使用过的毛笔,沾了钢笔用的墨水,就在女孩那白净jīng致的脸蛋上抹了起来。
“熊猫眼,嗯。八字胡,好了。再写个‘我是话痨’吧……”
林有德玩得正开心,书房门被打开了,薰拿着一叠东西一边往里走一边:“这些是今天各部门提交的周间简报,需要批阅签……您在做什么?”
“没啥,她刚刚自己跑去拿酒喝,结果才半杯就跪了。”林有德故意忽略自己为什么拿着毛笔这件事。
薰拿着文件走到桌边,随即“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您这是……您是孩子吗?”
“你不懂,这叫童心未泯。”
可能是隐约听到了这边的谈话,依然趴在书桌上的苏芳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还吧唧吧唧的咂嘴。
林有德和自己的女仆长面面相觑,下一刻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笑罢林有德对薰:“来,帮个忙,把她搬到沙发上去。”
“好的。”
完这两人就像搬尸体一样把睡死了的苏芳弄到了沙发上躺着去了。
于是这一天直到太阳下山,林有德的书房里多了个新的“风景”,所有人都被这风景囧到了。
约瑟芬一看第一时间以为是林深河干的好事,直到真相之后拍着丈夫的肩膀笑弯了腰。
巴一看见苏芳就用责备的目光瞪林有德,可瞪了没两秒自己憋不住了,扭过头捂着嘴笑个不停。
杜琪峰最淡定,根没看见一样,只是在正事完了之后一本正经的建议道:“您的毛笔字该练了。”
苏菲可能是看闺蜜那么久没回来觉得奇怪,开着自己那个浮空碟跑了过来,一看苏芳的脸马上找镜子,确认自己没事后她认真的告诉养父:“不许画我的脸。”
陈海辉和聂雪秋最后来,一推门陆战队司令开口第一句就是:“我听你又在当众猥亵女孩子了,所以来围观……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并不可笑嘛!”
和这些核心班子成员一比,比较外围的那些骨干就显得很苦逼了:他们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强忍着赶快报告完落跑。
到了傍晚,睡了一天的苏芳终于伸着懒腰坐了起来。
她看了看书房里的落地钟,叹了口气:“果然又睡了那么久么,真是的,烈酒真可怕。”
完她对上了林有德的目光。
“呃……你那表情……不会吧?”苏芳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结果摸了一手黑。
“你是孩子吗?”
“轮不到你这喝那么一酒就翻了的人来我。”
“嘛算了。”苏芳耸耸肩,“我不介意为别人提供欢乐啦。那么,那份提案你怎么?”
林有德也收起脸上的笑容,从桌上一堆文件下面抽出苏芳拿来的那叠,摆在他那张可以用来打乒乓球的书桌的正zhōng yāng。
“我记得,去年苏菲曾经提交过一份类似的东西,当时因为建造需要的花费过于巨大,我没同意,你这个看起来只是她的计划的翻版。”
林有德的是苏菲去年要求建设的那个超级电渣熔炉。
“就是那个的翻版啊。”苏芳毫不犹豫的就承认了,“在苏菲向我展示她被否决的那个计划之后,我突然意识到这东西最大的价值。这个熔炉,只要做一些改进,就能成为一个超级炼金炉,能源源不断的为你生产高质量的特殊合金。”
“然后这一改进,让它的造价翻了整整一倍。”林有德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的关键,“本来这东西就已经够贵了,翻一倍就算我也没办法承担,林记要用钱的地方多如牛毛。你们就不能先建个号的,研究明白了之后把造价降下来,再建这种大家伙吗?”
“这不可能,你真的仔细看了我给出的明了吗?”
“看了,但是没看懂。”林有德也很直白。
“那我简明扼要的解释一下,只有当规模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这个炉子才会拥有类似炼金术的效果,产品中只有百分之1到百分之是优质的炼金产物,能用在要求最严酷的导力制品核心部件中,剩下的部分中有一成左右可以用在对材料要求不那么严格的非核心部件上。”
“另外那九成都是废品?”
“不,那九成都是合格的钢铁产品,而且会带有一定的特殊ìng质,不把这个炉子建出来实际炼上一炉,我也不知道那部分金属具体会有什么属ìng。”
苏芳的解,让林有德眉头皱得更紧了。
实话他想要炼金炉,这很有诱惑力,毕竟导力技术方面的产能一直是他的软肋,另外,看这东西的尿ìng,它多半也是个奇观,会和神算一样给林有德的势力提供加成。但是这过分的造价,实在难以承受。
寻思了半天,林有德只能取一个折中的方案。
“你做一个更详细的计划,让我们可以分阶段投资,分段建设。”
“那样的话,建设周期会很长哦。”
“没关系,时间不是问题。”林有德冲苏芳笑笑,“欧洲很快要开打了,我们会有一段非常安逸的发展期。”
“诶,这是什么,天启吗?”
“单纯是基于国际政治局势做出的判断而已。”林有德顿了顿,淡定的把话题从这方面引开,“做计划的时候要注意,那些建完之后立刻可以发挥作用的部分,比如配套的电厂什么的,要先建设。”
“这你放心,交给我吧。”
173
当英国自产的温压弹于海面上爆炸的光芒照亮天空的时候,伊莎贝拉带头站立鼓掌。
其实这个也是和林有德他们现学的,过去英国人可没这么重视新武器,也没有实验成功就在BOSS的带动下全体起立步调一致的鼓掌的习惯。
掌声褪去后,伊莎贝拉转向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位从藏南死里逃生的中尉,问道:“中尉先生,我们的温压弹,和中国人的比起来如何?”
“我……我不知道……”中尉有些犹豫,“看起来好像威力没有中国人的那么大。”
中尉的话让在场的不少大人物皱起眉头,可这时候皇家科学院负责这个项目的科学家话了:“那是因为我们使用的燃剂和中国人的不同。我们分析了间谍从īn jiāng回收的中国人的炸弹的残骸,我们认为他们使用了一种固体燃剂,可我们不知道这种燃剂的构成,我们的炸弹使用的是液体燃剂,所以不管是覆盖面积还是燃烧剧烈度都不如中国人的炸弹。”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不等女王表态,最近在英国政坛地位飙升的温思丽·丘吉尔率先开口,“中国人在这方面本来就擅长。”
伊莎贝拉扫了温思丽一眼,无奈的头表示:“没关系,尽量多实验各种燃剂,总能找到中国人用的配方,帝国在资金方面会鼎力支持你们的。”
“是的,陛下,我们一定会找到。”
得到科学家们的保证之后,伊莎贝拉心满意足的返回皇宫。
可在皇宫中,另外的消息早就在等着他了。
“你他们圈出了数平方英里的地块?”伊莎贝拉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情报总管。
“是的,他们在荷浪牙波北方约二十公里的海岸边圈出了一大块地界,强行征用了地界内的所有庄园并且限期迁移。另外,通过该地区的环吕宋铁路两侧也竖起了高大的挡板,从旅客列车的车窗完全看不到挡板另一侧的情况,只知道他们在铁路旁开始建设一个大型的车站。”
“距离荷浪牙波火车站不到二十公里的地方建设一个新的大型车站?”看起来温思丽对这个情报也很感兴趣,“我才,他们还在海边开始填海造码头。”
“是的,温思丽姐。另外,从我们得到的消息看,他们很可能还打算在环吕宋铁路旁边再建一条直通荷浪牙波工业区的短途支线铁路。”
伊莎贝拉一脸的严峻,她沉思了许久之后,一脸凝重的征询温思丽的意见:“你觉得,这会不会又是那个狡猾的中国人的一次情报佯动?”
温思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扭头望向情报总管:“您是专业人士,请您来回答陛下的这个问题吧。”
“是。我们一直在搜集林记内部各种资源的调配的相关情报。他们完成圈地之后的资源调配来看,显然在那块被圈出来的地界中,有什么大规模的工程正在展开。如果是佯动的话,这个耗费过于巨大,我个人认为不太可能。”
“可不可能是我们的内线已经被发现甚至被收买了?”
“呃,这……”情报总管一脸尴尬。
好在温思丽上来为他解了围:“陛下,谨慎是好事,不过过分怀疑下属的能力可不好。给他们多一信任不好吗?陛下您在遇到和林有德有关的事情之后,都显得有些太过神经质了。”
“什!”伊莎贝拉的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她扫了眼情报总管,挥手示意他先退下。
剩下两人之后,伊莎贝拉正sè道:“温思丽,你最近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会得出这种奇怪的言论来?我只是一如既往的在为帝国cāo心……”
“可在我看来,你只不过是在……算了,抱歉,是我想多了。”温思丽摆摆手,换了个话题,她拿起情报总管留在桌上的卷宗,“林有德在这海边划出这么一块区域,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应该又是要建设像那个巨型神算一样的东西了。而且这次专门为了这个东西建造了一条运送建筑材料的支线铁路和港口,这东西不简单啊。”
“嗯,我也这么觉得。一想到那个神算完成之后荷浪牙波的实力那爆炸ìng的增长,我不寒而栗。”
其实荷浪牙波的实力增长大部分和神算关系不大,但世界舆论仍然喜欢把神算的完成视作荷浪牙波开始领跑世界科技的一个标志。
“今后,要让间谍多在那附近转悠才行了。”
“安心吧,那么大规模的工程,需要的劳动力肯定非常的多,我们的间谍部门一定能插上眼线。”温思丽如此安慰伊莎贝拉。
就在这时候,有人敲门。
“进来。”
伊莎贝拉完,皇宫内务总管就打开了门。
“陛下,威尔士亲王送来了舞会的请柬,请问如何处理?”
伊莎贝拉重重的叹了口气。
而温思丽看着她那疲惫的侧脸,也露出同情的苦笑。
“看来我的这些皇亲国戚们,不把我嫁掉是绝不会罢休的。”
伊莎贝拉已经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所以最近像这样的摆明了是要配种的舞会也渐渐多了起来。
“看到合适的就嫁掉省麻烦如何?”温思丽半开玩笑的建议道。
“绝不。”伊莎贝拉斩钉截铁的,“一想到那些一能耐没有的花花公子压在我身上像猪一样的嚎叫的样子,我就恶心得想吐。”
温思丽无奈的摇摇头,而伊莎贝拉的大管家老头则一副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
奥地利首都维也纳。
奥匈帝国在这个时候的实力其实已经下滑得非常厉害了——不管是在上个时空还是在这个时空。不同在于,这个时空的奥匈帝国,还有着足以自豪的导力技术。奥匈帝国生产的神姬空战铠甲曾经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并且。
没错,曾经是。
林有德开创的新思路以及内燃机和螺旋桨引擎带来的技术革新,使得奥匈帝国非常直接的感受到了常规科技的发展对导力技术的冲击。
在德国开始列装被世界定义为“第二代”新式神姬装甲的消息传来后,奥匈帝国内部爆发了激烈的争论。
保守派认为神姬是骄傲而高贵的,不应该背上那丑陋的内燃机,更不应该浑身机油的臭味;而与之相对的另一派,则坚持战斗力至上。只可惜神姬装甲升级换代的浪cháo不可阻挡,尽管奥匈帝国内部保守派的势力一直不弱,但支持换装的势力还是渐渐占了上风。
这时候奥匈帝国在通用科技方面的弱势便显露无疑。
按理,以奥匈帝国的工业产量和工业化程度,制造这么些内燃机装到神姬姐们的屁股上去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奥匈帝国的工厂管理十分僵化,充满了封建时代的余风,工程师们的积极ìng也不高,导致新装甲的开发和生产阻力重重。
再加上帝国本身民族问题严重,帝国内部的有识之士多少已经意识到,整个帝国正面临着危机。
而这些有识之士们,正聚集在维也纳城郊的一处沙龙中,议论着国家的未来。
“先生们,”正在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上个时空倒霉的死在刺客枪下并且引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斐迪南大公,“经过刚刚的讨论,我是否可以认为,在座的各位都同意,为了帝国的未来,我们应该和中国进行更加紧密的接触。”
斐迪南的话,在沙龙中引起一片赞同声。
这时候有人问:“但是,我们靠什么来吸引中国人对我们的兴趣呢?之前他们需要我们来牵制俄军,现在,我们和他们之间,既无明显的共同利益,也没有需要共同面对的威胁。中国人,凭什么向我们转让技术呢?”
这话立刻引起一片议论。
“德意志是用自己的生产线和工程师跟中国人换的技术,现在中国人已经有了德国的工程师和生产线,不再需要我们的了。”——这话的是当年和俾斯麦一起促成了德奥停战的老头。
“中国人需要矿,需要离自己家近并且广袤的荒地去开垦,这些我们刚好都没有……”——这话出自一位曾经在中国担任武官的上校。
“也许我们可以向他们输出我们伟大的交响乐?”——这话则出自一位不知道为啥会出现在这种完全没有女人的政治沙龙上的纨绔。
斐迪南看着这帮人像无头苍蝇一样讨论着各种方案,不发一言。
一个国家的上层阶级,竟然想不出自己的国家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和别国谈生意,实话,这也蛮悲催的。
当然,这个沙龙上聚集了整个奥匈帝国最有才华的人,所以也不是完全没有富有建设ìng的提议出现,比如有人就建议,可以跟中华联邦内部其他势力接触,不一定要和林有德直接往来,林有德手中的技术,总是要扩散到中华联邦的其他势力手中,到时候奥匈帝国就可以一并得利。
可是这个建议,并没有得到广泛的认同,最终不了了之。
斐迪南大公等了半天,没等来自己期待的“绝妙主意”,于是他推自己要去“方便”,暂时离开了沙龙。
他来到和举行沙龙的宴会厅正好处在偌大庄园的对角线上的客房,敲开了客房的门。
客房中,一名少女正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
听见开门的声音后,少女回过头来。
“叔叔。”
“抱歉,最后还是没能得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结论。”
“这样啊。”
“将国家的命运,堵在一个女孩的个人魅力身上,实话,这真是一件十分没面子的事情。”
“……”
少女沉默的望着斐迪南。
“当年,你的nǎinǎi,先皇后伊丽莎白·艾米丽·维斯巴赫就曾经用自己的魅力征服了匈牙利人和意大利人,你身上也流淌着高贵的巴戈利亚血统,我相信你一定能在东方有所作为。”
“嗯。”少女依然没有多话,只是用翡翠sè的双瞳注视着自己的叔叔,那纯粹的目光,让斐迪南感到压力巨大。
就这样,沉默横亘在大到有些浪费的客房中。
斐迪南觉得自己脑门在冒虚汗。
其实这才是他决定要把侄女——奥地利公主,托斯卡纳的女大公,茜茜·瓦莱丽·萨尔瓦多——派到中国去的主要原因。他这个侄女,天生就有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东方那位以好sè出名的手握重权的男人,不定就会被这气质迷得神魂颠倒。
“我听,”话不多的公主突然开口了,“那位林有德大人的嗜好,是收集神姬呢,让我这个毫无神姬血统的人去拉拢他,合适吗?”
这一句话,把斐迪南噎得不轻。
他尴尬的咳嗽两声,随后表示:“你就当去东方旅游,顺便为我们奥匈帝国赚一些印象分好了。”
“这样啊。”
女孩淡淡的应了一句,就扭过头去,重新看着窗外,不再理会自己那位高权重的叔叔。(好的双更,而且量很足哟。看在这满满的节cāo上,投推荐票呗)
174
1906年夏天中华联邦在外交上的最隆重的大事,无疑是奥匈帝国公主茜茜的来访。
公主来华的消息传出后,坊间立刻流传起这位公主是来和亲的道消息,于是一时间各路公子少爷云集běi jīng城。
可这位远道而来的公主只在联邦首都停留了一周不到,就马不停蹄的南下,访问荷浪牙波。这让大陆方面的权贵们脸上一个个都挂不住了,而私下里,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抓住这个机会到处散播诸如“běi jīng干脆改名叫北平算了”这样的言论。
这种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有多少人会听不得而知,但奥地利公主来华拉拢的重心到底是谁这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林有德在荷浪牙波盛情招待了这位奥地利公主。
**
接风的舞会上,陈海辉一个劲的捅林有德。
“快上呀,人家摆明了就是冲着你来的。”
林有德坐在位置上端着酒杯不动,只是看着舞池里自己老婆和随着公主访华的奥地利贵族翩翩起舞。
陈海辉看林有德无动于衷,于是变本加厉的怂恿他:“快去啊,你看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冲你来的,所以都没人邀她跳舞了。一个美少女在舞会上从头到尾都没人来邀请,这多没面子啊,你让人家以后怎么在社交圈混啊。”
“我你咋呼啥啊,”林有德被捅得有烦了,终于开口,“你子啊,结了婚以后就转型成五好男人了,反倒怂恿我去拈花惹草?”
“你是大sè狼啊,我能跟你比吗?”整个海军系统,也就陈海辉敢这样跟林有德话了,“而且你有什么不满,人家送上门来的美女,端到你眼前的菜,今晚带进房间就是你的人,那公主的随从们看你把人领走了不定回去还要开庆功宴,人家就指望着你今晚加餐了。”
“虽然确实是美人,但胸部太了,不是我的菜。”
陈海辉一听马上捶了林有德肩窝一拳:“得啦,已经可以啦,你不能用你家那几位胸前的西瓜做标准啊。”
林有德摆摆手。
实话,林有德本来对这奥地利公主还是蛮有兴趣的,他稍微查了下这位茜茜的家谱,发现她竟然是历史上那位有名的茜茜公主、奥地利和匈牙利皇后,据称以个人的魅力征服了匈牙利和意大利,成功化解分裂危机。这样碉堡了的皇后的女儿,林有德没有期待、没有想要把她收进**的yù望,那是不可能的。
陈海辉这还真对了,他林有德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大sè狼,是个哪怕不推也要把美少女收入自己的女仆队摆着看的花花公子。当然现在林有德三十多岁了,而且事业有成,不能叫花花公子了。
但是,实际见到这位奥地利公主之后,林有德的yù望就冷却了下来。倒不是真的因为她胸太,林有德目测这位茜茜公主的胸部应该属于正常水准,用水果来形容的话就是香瓜大。其他的像身高啊身体曲线啊腿型啊,这奥地利公主都远在水准线上,气质方面更是赞得不能再赞。
另外,她那头偏亮的栗子sè长发也破得林有德好感。
但林有德依然对这妹子提不起劲。
觉得和奥匈帝国联姻无利可图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林有德总觉得这姑娘身边萦绕着一种高不可攀的气息,那气息像一道墙壁,将她和周围所有人都隔开来。
就算是面对真正高不可攀的英国女王伊莎贝拉,林有德也从未产生过这样的感觉。
林有德主观的认为,她一定是那种隔着几十床天鹅绒,还能感受到那颗的豌豆的“真正的公主”,这样的公主他林有德不知怎的就想敬而远之。
林有德不喜欢娇贵的女人。
林有德把自己内心对这位奥地利公主的想法,原封不动的讲给陈海辉听。
于是陈海辉叹了口气。
“我觉得你没药救了,而认为你得很对的我,也没药救了。”
“搞了半天是你不感兴趣所以才拼命推给我啊?”
“这不一样,人家冲着你来的,你上去天经地义,我上去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可让女孩子就这样晾着也不是个事,你就像十年前在香港拯救约瑟芬那样,拯救下这位可怜少女呗。”
“我在舞会开场的时候已经和她共舞过一曲了。”
“那不是理由,”这时候,一曲刚好结束,约瑟芬拒绝了另外几位男士的邀请,回到丈夫身边的位置上,“亲爱的,奥地利方面是明令禁止自己人在你之前去邀请那位公主,而中国这边,大家都基于你们社会的‘社交智慧’认定在你之前邀请那位公主跳舞是不恰当的行为。这和当年我在港督的舞会上遇到的窘境不一样,那个时候只要有一位勇敢的男士来邀请我,就能打开局面,而现在,能解除施加在那位奥地利公主身上的魔咒的人只有你啊,亲爱的。”
林有德深吸一口气。
反过来想想也对,不喜欢就不要讨她做老婆就好了嘛,但在舞会上让人家丢脸就没什么必要了。
于是他一按椅子的扶手准备站起来,哪知道这个时候奥地利公主先行动了。
站起来的公主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可她却没有走向林有德——实际上,她连看都没有看林有德一眼。
她径直来到了舞池一角的乐队旁边,跟指挥了几句之后,便获得了摆在乐队区域角落里的那架钢琴的使用权。
在她那纤细得仿佛随时都会融化消失一般的手指轻触象牙键盘的瞬间,她用音乐支配了整个舞会。
如果是过去那个只知道《月光》之类的超有名的钢琴曲的林有德,肯定只能发出“哦好好听”之类的赞叹,但现在的林有德可是了艺术和音乐天赋,拥有堪称专业级艺术家水平的家伙。
“贝多芬降A大调第1号鸣奏曲第三乐章,”现在的林有德可以直接从不到半分钟的旋律中听出这种信息,“嗯,稍微做了些改编呢……”
林有德完这些就不再话,凝神谛听这天籁一般的钢琴独奏。
一曲完毕,他站起来带头鼓掌。
掌声落下后,他:“非常棒的演奏,将绝望中的爆发表现得非常到位,您在舞会上受人冷落的心情已经传达到我这里了,我非常……”
“谎。”
“诶?”林有德一脸震惊的愣在那里,“什么?”
“你我的心情通过乐曲传达给你,那是谎。”奥地利公主用清澈的目光直视林有德,“真正的钢琴家,不管心境如何,都会分毫不差的演绎出完美的曲子,所谓的‘演奏中倾注的感情’只是评论者自以为是的解读罢了。”
林有德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不过他迅速收起自己的震惊,又鼓起掌来。
会场上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林有德鼓掌代表着什么。
林有德那孤零零的掌声持续的时间不长,他放下双手之后亮出笑容评价道:“不错,你得很对,音乐评论确实只是听者的自我满足罢了。公主殿下,您还真是给了我个惊喜。”
“是吗?那你愿意娶我吗?”
“我拒绝。”
没有**也想玩这套?行不通!
“不过,我的孩子需要一位音乐老师。情况允许的话,我是很希望能亲自担任这个职务,但可惜这不太现实。请问,公主殿下,您是否愿意在荷浪牙波多逗留一些时rì?”
“嗯,”女孩很干脆的头,“我来了本就没打算走。”
林有德挑了挑眉毛,他回头看了眼陈海辉,后者正对他挤眼。
看来这奥地利公主,比想象中要有趣嘛。
175
奥地利公主跑去给林有德的儿子当音乐老师,这个事情一传出来,全世界都喷了。
最尴尬的是把公主送出去的奥匈帝国,本来都横下一条心让自家公主去给人当老婆了,没想到林有德来这么一手,偏偏这位公主本人还在舞会上当着各国来看热闹的外交官的面把这差事给接下来了,奥匈帝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出。
和这个消息一起传出来的,还有林有德在舞会上和陈海辉咬耳朵时过的话,于是全世界打算用美sè勾搭林有德的人都知道,这货喜欢大胸部,胸部的大至少不能输给他的老婆们。
不过,奥匈帝国运气还算不错,林有德在“雇佣”了奥地利公主之后,派人和奥匈帝国签订了一揽子协议,给了奥匈帝国不少好处。
林有德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报答奥地利送妹子,而是要稍微加强一下奥地利的力量,让未来的欧洲大战打得更加胶着一。
**
1906年的世界形势,比上个时空还要险恶。
消化完荷兰的殖民地之后的德国实力比上个时空大大加强,而且正在研究上个时空所没有的秘密武器;美国由于重视了特斯拉踢掉了爱迪生,再加上和林有德的裙带关系,电气化程度空前提高,打西班牙争夺古巴就像捏死一个苍蝇一样眼都不眨一下。
英国虽然在林有德手里连连吃瘪,但霸主的威风仍在,而且在林有德的刺激下,大英帝国的资本家们终于开始更新自己的机器,更积极的采用新的生产技术和工艺,而不是不思进取的指望从庞大的殖民地上吸血过活。
总之,一战的所有主角实力都比上个时空更加强大——除了俄国。
在林有德捉弄奥地利的同时,俄国的领导者们正被风起云涌的国内革命所折磨。
上个时空,俄国就因为rì俄战争战败而经历了长达三年的国内动荡,直到斯托雷平开始改革情况才有所好转,但俄罗斯帝国依然没能扛过1917年的冬天。
这个时空俄国的状况更糟,第一次中俄战争沙皇损兵折将欠债累累,第二次中俄战争虽然表面上是沙俄打回了一威严,却让国内的经济状况变得更加糟糕——就像斯托雷平jǐng告的那样。
更要命的是,第二次中俄战争,和之前的符拉迪沃斯托克起义,导致沙俄损失了两个大建制的神姬部队,直接导致沙皇手中的神姬力量锐减。
沙俄内部,不管是猛什维克还是布尔什维克,都突然意识到,革命的最佳时机正在到来。因此,尽管林有德对布尔什维克的援助大幅度减少,但是俄国的革命形势却仿佛遇上烈火的干柴一般汹涌燃烧起来。
1906年7月,联邦陆军没能从沙俄手中夺取的赤塔,却在工农兵苏维埃的策动下爆发起义,起义军在赤塔城附近和依然终于沙皇的哥萨克部队鏖战三昼夜,最终在红俄的神姬支援下赢得了胜利。
随后红军开始沿着西伯利亚铁路线推进,将1905年中华联邦要求他们占领的土地全都占了下来。
与此相应,沙俄内部许多地方发生了起义,试图呼应红军的军事行动,搞得沙皇zhèng fǔ苦不堪言。
对此,欧洲的报纸纷纷表示,昔rì的俄罗斯帝国已经面临穷途末路,而种种迹象表明,德国正在加强面对俄国方向的军事部署。
二十世纪初的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不管你曾经是多么风光的帝国,一旦露出弱,就会成为虎视眈眈的狼群口中的肥肉。
而林有德决定进一步搅混水,他的目标正是刚刚给他送来一位天才钢琴家的奥匈帝国——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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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空,由于沙俄在巴尔干的扩张被有效的遏制,塞尔维亚依然被土耳其所控制。而19世纪欧洲民族解放思cháo兴起,包括波兰等被奴役的民族都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民族dú lì运动,塞尔维亚也不例外。
萨拉热窝城西,有一个名为希尔瓦娜斯的图章的面包店,这家面包店平时总是门可罗雀,直让人怀疑他们到底怎么将店铺维持下去。和那糟糕的经营状况相应,这店铺的橱窗个人一种根本没认真打理的感觉,所有的面包都软趴趴的,一jīng气神都没有。
其实这间面包店是塞尔维亚民族解放阵线的联络和集会所,1906年盛夏的一个夜晚,在这间集会所中集会的革命者们,迎来了一群来自东方的客人。
**
“中国人?”
头戴毛毡帽,一副工人打扮的伙子班比诺一看到跟随支部长瓦尔特进门的陌生人的黑头发,就声惊呼道。
“为什么机会里会有中国人?”
班比诺来回看着参加集会的其他十几个人——这几乎是解放阵线在萨拉热窝仅存的骨干了,俄国的局势让土耳其的统治者非常紧张,生怕自己的统治区也像俄国那样遍地起义的火光,于是他们对民族解放阵线等民族dú lì运动组织进行了大规模的搜捕和血腥屠杀。
此时能够活着出现在这个集会上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汉。
班比诺的询问没有得到任何答案,看起来其他人都和他一样一头雾水。
无奈之下,班比诺只好又把目光投向支部长。
“你呀,老虎,中国人来干什么?”
“他们是来……”绰号老虎的支部长扭头看了看中国客人,才继续道,“他们是来帮助我们争取民族dú lì的。”
“为什么,他们离我们那么远,为什么要来帮助我们?”
“是啊为什么?”
“黄种人该不会是想取代土耳其人吧?”
“不,我看他们是需要一个在欧洲的桥头堡,好向法国和英国复仇!”
“肃静!”老虎一声断喝,压下房内七嘴八舌的议论,随后冲站在门边的东方年轻人了头,“在座的都懂德语,英语大部分人也会一些,你可以直接。”
年轻人同样以头回应之后,转向聚集在房内的解放阵线的骨干们。
“各位塞尔维亚朋友,我们中国,自古以来都奉行各民族dú lì平等,互惠互利的原则,不同的民族应该和平共处,互相尊重对方的文化和生活习惯,互相保证对方的zì yóu和dú lì。中国作为东方世界的中心,强盛了数千年,从未压迫和奴役异族,而是将辉煌的中华文明的成果,慷慨的分享给那些处于落后状态的民族。
“相比之下,欧洲列强的祖先都是一群山贼海盗,他们毁灭了罗马的繁荣,又丢弃了希腊的文明,头脑里面只剩下粗野的强盗逻辑。他们蛮横的欺压弱的民族,奴役这些民族的人民。明明身为人类,却像野兽一样弱肉强食,这简直令人发指!
“我们中国,作为世界上唯一一个从远古时期延续至今的伟大古国,决定让野蛮的西方世界重新认识何为文明。而这伟大的计划,就从你们塞尔维亚的民族dú lì与解放开始!”
一番慷慨激昂之后,整个房间陷入了短暂寂静。
来自东方的年轻人微微蹙眉,这大概是因为他的慷慨激昂并没有获得预想中的反响。
令人难堪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终于,老虎叹了口气:“这位常凯申先生带来了多名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军官,他们会教导我们游击战的战法,同时,中国方面会向我们提供武器……”
“我反对和中国人合作。”一副水管工打扮的朱塞佩突然开口了,“如果他们开口就直要什么利益,我到可以接受,可他这满嘴大道理,肯定是为了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名为常凯申的年轻人显然也听得懂塞尔维亚语,他一脸不爽的正要反驳,一把稚嫩的童声插入了对话。
“稍微相信一下这位大姐姐吧,我觉得她没有谎哦。”
这话让东方的“青年”刷的一下涨红了脸。
坐得离他最近的班比诺吹了声口哨:“哦,东方的女人!嗯,看起来比那些吉普赛女人要顺眼嘛。”
与此同时,主持会议的老虎则转向新出现在门口的姑娘。
“约娜,你怎么跑下来了,不是跟你过……”
看起来只有十岁出头的姑娘完全不理会老虎的话,她径直跑到常凯申面前,伸手抓住她的裤腿,仰着脖子继续问道:“呐,姐姐你千里迢迢来这里,是真的想要帮助我们反抗土耳其的吧?所以才会女扮男装的吧?”
“呃……嗯,是这样。”
常凯申看起来有些困惑,看来突然出现的女孩,完全打乱了她的阵脚。
而女孩则对她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那么,我相信大姐姐。”
姑娘的话让房间里的其他骨干面面相觑。
这时候常凯申终于忍不住了,她问老虎:“瓦尔特先生,这位究竟是……”
“约娜·布罗兹·铁托,她是我们塞尔维亚的明rì之星。”
176
自从收了奥地利的天才钢琴家公主,林有德的生活中又多了一个爱好,那就是听钢琴独奏。
过去的林有德是绝逼不会干这种事情,虽然他也觉得不少钢琴曲很好听,兴致来了也会打开播放器听上那么几段,但他是绝对不会花钱去设备完善的音乐厅听名家用高级钢琴来演绎这些曲子,因为他觉得那和用自家电脑那破音响听没什么区别。
但是现在,林有德在金手指的加持下,拥有世界一流的艺术天赋,于是茜茜的钢琴演奏就成了一种美妙得不可方物的享受。
所以林有德买来了最名贵的钢琴,并且开工为茜茜专门建设一间配置齐全的“钢琴教室”。
在钢琴教室建设完成之前,林有德就把钢琴架在公馆的起居室,让茜茜想弹的时候随时都能弹。这奥地利公主也不知道是给林有德面子,还是真的喜欢钢琴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一天的大部分时间还真就都坐在钢琴前,用纤细的指尖轻触键盘。
由于林有德一家生活的公馆和林记的大本营其实是设置在一起的,所以在林记大本营工作的人全都能享受这免费的高水准演奏。
每个路过起居室附近的走廊的人,都会下意识的停下脚步,聆听这美妙的音sè,下班的时候甚至会导致附近的走廊人群一下子密集起来——因为大家都放慢了脚步,看起来自然就密集了。
林有德见此情景,干脆下令在整个公馆和大本营安装广播系统,到吃饭的时候和每天下午下班就实况播出茜茜的钢琴曲独奏,结果在工作人员中得到了普遍的好评。
林记的高层也经常会跑到起居室来吃饭坐什么的,连杜琪峰这种工作狂类型的也偶尔会出现在起居室。
而整个大本营的头号闲人林有德更是经常在起居室闲坐,闭着眼睛聆听那曼妙的音乐,偶尔会发表几句感慨,可这些感慨都被奥地利公主无视了。
大概她把这些都视为“评论者的自我满足”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音乐的缘故,林有德越来越觉得这奥地利公主长得确实漂亮,她坐在那里弹钢琴的样子,让周遭的一切变得仿佛异次元一般美丽。
当个花瓶娶回来摆着貌似也挺不错嘛,还有那么棒的音乐可以听——林有德不止一次这样想。
何况将来要是打到了欧洲,还可以把她扶成奥地利女王,去继承欧洲正统什么的。
林有德就一面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一面听茜茜的音乐,就这样度过了无数个午后。然后坊间开始流传各种怪话,林大人被奥地利来的妖女勾走了魂儿巴拉巴拉的。
当然林有德一向对这些传言不太在意。
但不知怎的,这传言变成了德语传到了茜茜耳中。
这天林有德像往常一样来到起居室门前,却没有听见钢琴声,他推门进入房间,才发现茜茜站在巨幅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那灰蒙蒙的天空。
“那是大规模工业化的副产品。”林有德同样透过玻璃盯着灰蒙蒙的天空道,“几年前这座城市整个夏天都阳光灿烂,而现在yīn雨的rì子越来越多了。工厂排出的废气和烟尘正在谋杀这个城市的蓝天。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想到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这就是科技和工业发展中的等价交换。”
“所以你就打算把这样的世界交给后代?”
林有德耸耸肩。
“我们未来会占领马尔代夫。”
茜茜回过头,一脸奇怪的看着林有德,没话。
于是林有德自顾自的解释:“一个岛,没有什么现代文明,蓝天碧水沙滩。”
“这样啊。”
茜茜应了一句,似乎对这个问题失去了兴趣。
林有德在起居室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问道:“今天怎么不弹琴了?”
“你下命令的话,我就弹。”
林有德挑了挑眉毛,这时候他也感觉到公主殿下有心事。
“今天是怎么了?”
“心情问题。”
林有德坐在那,看着茜茜的背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就算心情不好,我下令的话也会弹?”
“不管怎样,我是你的雇员,你下令的话,我甚至可以吧《卡门》或者《尼伯龙根的指环》中的主要旋律给改编成钢琴曲从头弹到尾。”
“你知道那要弹多久吗?”
茜茜不话。
随后毫无意外的冷场了,令人尴尬的沉静横亘在林有德和美丽的公主之间。
就在林有德开始沉不住气的当儿,救世主登场了!
“哦哦,这个不错嘛,真不错呀!”洛天依一边用自己那粘ìng十足的声音赞叹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一边推门进来,“嗯?哎呀,竟然有人!我听没有钢琴声以为这里没人可以用来偷懒呢!”
“明明可以在厨房那边吃的。”这是苏菲的声音。
“但是,在那些热气腾腾的炒锅和蒸锅周围吃这种东西果断会觉得怪吧?咦,为什么啊绫你不进来?”
“呃,不,这……”愣在门口的乐正绫结巴了几句,突然向林有德弯腰九十度,“非常抱歉,林大人,打搅到您了。”
“不,没事。”林有德连连摇头,倒不如他反而感谢这帮姑娘这样叽叽喳喳的闯进来。随后林有德的注意力才转移到她们手中的东西上。
“你们在吃啥?”
“冰。”苏菲言简意赅的道。
“苏菲,你又用实验室的制冷设备来做这些……”
“我做了冰箱。”
林有德愣住了。
“什么?”
“我完成了型化的压缩机,做了个冰箱。”
虽类似的情节林有德已经经历过好几回了,但这样毫无预兆的碰上还是会狠狠的震惊一把。
“你为了吃冰激凌,把冰箱给做出来了?”
“嗯,而且送到了厨房去。”
世界第一台家用冰箱原型机直接送进了厨房?这样真的可以吗?
林有德马上拧头对担任贴身护卫的薰道:“让人去厨房把苏菲送过去的新东西给弄回实验室去,马上组织人开始进行量产化的相关研究,同时通知司徒美堂,要他的律师团准备好,我们又要抢注专利了。”
“了解。”完薰就掏出无线电,开始转述林有德的命令。薰的女仆裙下面藏了型的感应发电装置,可以随时为她携带的无线电充电,林有德正是靠着这套方便的系统,才能在工作时段到处闲晃——反正有要紧事要找他就用无线电喊一下就行了,不会发生找不到的情况。
薰下令的当儿,林有德看着洛天依开心的舔着冰激凌,突然也开始觉得热了,便问苏菲:“还有吗?”
苏菲低头看了看手里差不多完全空掉的甜筒壳子。
然后她把整个壳子一口塞嘴里去,随后跳上林有德的坐的沙发,把嘴里咬碎了的甜筒和冰凉的不知道是冰激凌的融水还是单纯的口水的液体给喂进了林有德嘴里。
“哦哦,主动进攻!”洛天依听起来巨开心。
“这……啊……太不检了,林大人!”这不用问,是乐正绫。
而那边林有德还没反应过来呢,他亲苏菲的脸蛋额头不知道亲了几千几万次,这嘴对嘴还是头一回,而且他心里真的把苏菲当女儿看,突然被这样热吻实在切换不过来。正因为切换不过来,他只能瞪大眼睛,同时咯吱咯吱的嚼着甜筒。
苏菲骑在林有德大腿上,两手捧着林有德耳朵靠下一的地方,俯视这林有德的脸,关注的问:“好吃吗?”
“还可以。”林有德只能这么答。
就在这个时候,钢琴的乐声适时的响起,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
干嘛在这种时候弹这种献给爱慕之人的曲子啊!
受到亲情与伦理的双重拷问的林有德伸手把养女抱起来放在旁边,然后从沙发上跳起来。
“我突然想起还有紧急公务。”
这样着林有德带着薰飞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啊,逃掉了。”洛天依言简意赅的总结林有德行为的本质。
而苏菲则一脸莫名其妙的站在那里。
“这边则是完全天然呆中……”乐正绫叹了口气。
这时候,钢琴前的奥地利公主突然停止下琴键上的舞蹈,看着房间内岁数和她差不多的姑娘们。
“要听钢琴曲吗?”她用奥地利口音浓重的英语问。
“要的要的,”洛天依举起没有拿着冰激凌的左手,“我喜欢门德尔松的5号E大调钢琴协奏曲。”
“了解。”
罢流畅的、令人心旷神怡的音乐便再次回荡在起居室内。
旋律中抑制不住的雀跃,似乎表明弹奏这乐曲的少女心情已经变好了,不过,这评价又会被归结为评论者的自我满足而不被理睬吧。(好的更新!节cāo满满的!)
177
中华联邦在美国的大使馆只是个空架子,真正的大使馆机能基本是由致公堂波士顿总堂来执行,华盛顿的大使馆多算个联络处。
由于致公堂的存在,华人们在波士顿大量聚集,在这座城市里形成了全美甚至全世界最大的唐人区,而华人的力量也深入到这座城市的方方面面。林有德在波士顿有着数额惊人的投资,这座城市的电力基本都由他的电力公司提供,制造业里面也有百分之三十以上的企业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另外,林有德自己还在波士顿有工厂,生产收音机、磁带录音机等产品。
所有这些,都由波士顿的致公堂总堂统一协调,司徒美堂这个联邦驻美大使更像是林有德在美国的总代理人。
由于产业rì益庞大,美国的几大财阀都盯上了林有德在美国的产业,只不过美国的八大财团中波士顿财团、摩根财团和洛克菲勒财团都和林有德关系匪浅,所以其他五个财团不太敢明着动手,但暗地里的动作特别的多。
所以致公堂组建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雇佣了数百名律师,几乎一刻不停的和其他财团的律师团进行法律战,其激烈程度,够拍二十季《律政俏佳人》了。
而法律战的核心,就是林有德手里的各种专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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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新专利?”
弗兰克莉·罗斯福看着司徒美堂掏出来的那一大叠资料,就不由自主的发出了悲鸣。
“为了你们的磁带录音机,我们已经申请了160项相关专利,结果还是被人绕了过去,不得不向陪审团证明通用公司的专利和我们申请的专利是同一个东西。你知道要让那些脑筋僵化得像他们的腰一样的老头搞明白这个简单的问题花了我们多少时间吗?五个月啊!光是相关的文件就写了超过一千页!”
“对此,我非常感谢诸位的努力工作。而且我记得我们已经支付了录音机在美国销售利润的百分之五作为报酬。”
“嗯……嘛,中国话怎么来着,拿人家的手短。”因为儿麻痹症的影响而身材十分娇的少女在轮椅上叹了口气,从桌上拿起眼镜戴好,翻开司徒美堂带来的技术资料。
上个时空罗斯福是后天儿麻痹,9岁前后才瘫了变成轮椅骑士,这个时空的罗斯福不但变成妹子,还得了先天ìng儿麻痹症,从残疾不,还长成了袖珍的个子。可不知道是不是逆境特别能激发人的潜能的缘故,这个时空的弗兰克莉比上个时空男版的那位要更早考入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并且连跳数级于190年便毕业并且拿到了律师资格,在这之前她也像上个时空那样完成了哈佛的学业,整个进度比男版那位提前了五年左右。
但是,不管在哪个时空,都不会有人雇佣一名刚刚0岁,还有着先天残疾的少女的,于是弗兰克莉只是在老罗斯福的团队里帮忙,或者帮家族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直到他遇到司徒美堂。
司徒美堂惊讶于弗兰克莉的才华,便雇用她担任正在组建的律师团的首席律师,这个决定不管在美国人当中还是在华人当中都引起了大量非议,但司徒美堂力排众议,还是把这个位置给了弗兰克莉,而少女也很争气的用几年的时间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电冰箱……你们的产品,还真是全部和电力有关呢,就这么想让美国人对你们提供的高ìng能发电机产生依赖吗?”
“电气化是未来的cháo流,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人类也会进入离开电就不能生存的状态。我们只不过是提前抢占制高,成为先行者罢了。”司徒美堂这话的时候,表情变得非常的庄重,仿佛正在对上帝祷告的虔诚信徒。
于是弗兰克莉目光从司徒美堂的脸往下移动,在他胸前那个刻着袖珍林有德头像的胸章前停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这又是你们英明神武的林大人的话?”
“当然,以我的能力,肯定没办法看那么远。”
“是吗?看来我有空一定要去见一见这个林大人。”着弗兰克莉的注意力就完全转向手中的资料,“嗯,需要申请的专利项目都很细致的分了出来呢,可根据以往的经验,我们必须申请上百项相似的专利以防止对方绕过去,又是一个庞大的工程呢。”
“没关系,和往常一样,在实际量产化的冰箱从生产线上下来并且运到美国之前搞定就行了,以录音机的情况做参照的话,你有一年的时间来做这些。”
“又要被资本家压榨一年份的血汗钱了。”弗兰克莉一边嘟囔着,一边拿起笔,开始在资料上做批注。
看她开始工作,司徒美堂站了起来。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不,等一下,待会有空吗?久违的一起来吃个饭如何?”
弗兰克莉抬起头,隔着眼镜片向司徒美堂投去询问的目光。
司徒美堂想了想,头道:“没问题,美丽姐的邀约,断没有推辞的理由。”
“你话的腔调越来越像政客了。”
“我可是外交官,是政客的旁支。”
大约半时后,司徒美堂推着弗兰克莉的轮椅,出了致公堂在波士顿的总堂的大门。波士顿总堂本来是波士顿财阀为了彰显自己的财力而建造的一幢豪华楼房,后来被林有德整栋买下,以彰显林记在这个地区的存在。
司徒美堂的汽车早就在总堂门口等着了。
“听荷浪牙波满街都是汽车?”弗兰克莉突然对林记在美国最受欢迎的产品产生了兴趣,林有德手里并没有什么汽车相关的专利,但在美国最赚钱的却是汽车买卖。
“在荷浪牙波,人们出行都搭乘电动的公共交通工具。”
“哦,真厉害,不愧是发电量比整个美国都多的城市。我不明白的是,你们为什么不在美国注册公司建设这种电力交通系统呢,比起吵闹的内燃机,我更喜欢安静的电动机。”
弗兰克莉会有这个印象,是因为林记生产的电动车是没有变速箱的,苏菲的设计是直接通过调整电机转速来实现速度控制,所以比用内燃机的汽车安静许多。
而对于弗兰克莉的问题,司徒美堂只能苦笑。
“我们只是卖一下产品,就已经让很多美国人认为我们抢走了他们的饭碗,现在甚至有黄祸论者想要袭击我们在波士顿郊外的电厂,再插手基础设施建设,恐怕……”
时迟那时快,一辆福特汽车在司徒美堂面前急刹车,车上的乘客探出头端起削短枪管的壬寅式冲锋枪外销型对着司徒美堂的方向就一通猛扫。
司徒美堂那可是练家子的,又是黑帮老大,应付这一套轻车熟路,在枪手探头的瞬间他就把弗兰克莉的轮椅往旁边一掀,让娇的律师少女倒进汽车的yīn影中。
弗兰克莉惨叫的同时,司徒美堂自己也扑进汽车后的安全区,扫过来的子弹只是打碎了他身后致公堂总堂的旋转门的玻璃。
总堂的红棍们反应很快,扫shè刚停他们就cháo水一般的涌了出来,亮出兵器就要把福特车打成筛子。
就在这时候,司徒美堂大叫:“不要还击,心误伤!”
致公堂总堂在波士顿闹市区,以总堂的火力,一旦开火必然会伤到路人,那样势必会让美国的**势力和黄祸论者更加猖狂。
在司徒美堂的连声大吼下,红棍们咬牙切齿的看着福特车扬长而去。
司徒美堂这才站起来,粗略的整了整衣服后才确认弗兰克莉的状况。
“没事吧?”
“呃……疼死了,屁股……快裂了……”弗兰克莉一边发出娇喘和呻吟,一边坐了起来,她扫了眼已经成了蜂窝的轮椅,“看来,这午饭去不成了。”
“我会让他们立刻准备新轮椅的。”
“嗯,那些袭击者到底是……”
“要么就是其他财团的打手,要么就是狂热的黄祸论者,就这么两种可能。”
“你们也真不容易啊。”
“弗兰克莉姐,”司徒美堂摆出一副严肃的脸孔,“在黄祸论者看来,您也是我们的同党,今后请您务必心。”
“嗯,我会的。不过,我最近吃住都在总堂里面,所以也没差啦。今天还是我这个月以来头一次去外面吃饭呢。”着弗兰克莉抬起头,看着波士顿那yīn霾的天空,“不过啊,我总觉得,今天这事情是个预兆,有什么更加恶劣更加疯狂事情就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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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哥北部,托雷翁城。
赫苏拉·弗朗西斯科正站在一辆装满玉米的马车上,对聚集在周围的墨西哥人发表慷慨激昂的演。
“那些黄种人,本来只是矿山里的苦力,修铁路的猪仔,离开了铁路和矿山,他们只能开开洗衣店!可是,他们靠着谎言,靠着坑骗,窃取了本来属于我们的财富!现在他们穿着我们一辈子都穿不起的衣服,住在豪华的洋房里,一顿饭就要吃掉普通墨西哥人一年的血汗!
“他们反过来奴役了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这能够允许吗?不,决不允许!我们不需要允吸我们血肉的蛀虫!我们不需要jiān诈的商人和骗子!黄种人滚出托雷翁,滚出墨西哥!他们的财富必将回到本来的主人手中!”
赫苏拉的呼嚎得到了震天的回应,受此激励,他更加卖力的高喊:“墨西哥人,拿起武器来!每一个黄种人都必须死!”
“必须死!”数千暴民一同高呼。
“打猪仔,分金块!”
“分金块!”
1906年10月6rì,聚集在一起的暴民冲击托雷翁城华人区,比上个时空早了5年。
这主要是因为林有德的存在,使得北美华人不管数量还是经济影响力都极大的增强,以托雷翁城为例,1906年定居此处的华人多达4000人,控制着这座新兴工业重镇百分之八十的产业,康有为投资建立的华墨银行更是完全控制本城和整个墨西哥北部的金融业,光是托雷翁城的银行金库中就有将近一吨的黄金储备。
正因为华人逐渐变成富裕阶层,那些习惯了把华人当猪仔和下贱人的墨西哥人愤怒异常。
1906年10月6rì的托雷翁,被数千华人的鲜血给彻底染成了红sè。
178
běi jīng,中华联邦临时特别联邦大会。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作为大国,应该有大国的气度。”俞曲园用这番话,结束了自己的演。
虽然俞曲园在很多人眼中只是前清遗留下来的老顽固,只是因为德高望重而被选入联邦议会,但他在这种时候登台念稿子,背后肯定有一票势力支持。或者,他才是那些不希望开战的势力推到前台来表达意志的棋子。
在后面等着登台演的林有德看老头在丫鬟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下来,果断上去扶了一把,叫了声老先生。
把老头送走之后,林有德登上了讲台。
他首先环视了一圈坐满整个大厅的新生联邦的高层,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演。
“十年前,在广东,我已经是家财万贯的有钱人,我有数不清的女人,有广州城最好的房产,有花不完的钱。我大可以在广州当一个阔少,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可是,我没有选择这样做,而是赌上全部的身家,去南洋,去推翻一个洋人的政权。
“当时,两广福建的富商们,香港所有的老板们,以及致公堂名下的旅美侨胞们,统统参与了这个计划。我们当中任何一个,都不愁吃穿,都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我们把这一切都赌上,非要从西班牙人手中抢回那么一个弹丸地。
“因为我们知道,如果我们中华民族,作为一个民族,在世界上没有地位,那么所有个人的富裕,都是沙上的城堡。看看犹太人吧,犹太人天生擅长做生意,犹太人在欧洲大多相当的富有,可是,因为他们没有自己的国土,没有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被称之为‘家乡’的地方,所以他们在欧洲遭受了上千年的迫害!
“再看看波兰人!曾经的波兰依靠轻骑兵,在欧洲风光无量,它的人民也生活富足。可是随着波兰公国的彻底灭亡,现在波兰被德国、奥地利和俄国分别占领,波兰人受尽了的迫害。
“有这些活生生的例子在这里,你们都看不到吗?
“什么是国家?欧洲的大儒马克思认为,国家就是统治阶级的维持统治的机器,这没错,可这只是国家对内的意义。我认为,在对外的场合中,国家就是每个旅居外国的公民的后盾,只要凤凰旗不倒,不管身在何处,我中华的子民都绝不用担心被掠夺、被屠戮被**!这就是我们当年赌上身家ìng命发誓要建立的东西!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无动于衷,那么要这个联邦有何用!”
林有德这一个“有何用”着实把不少人吓尿了,他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情绪,随即用稍微平缓一些的语气继续道:“至于冤冤相报何时了,没错,这是个问题。但是,我们以大国的胸怀对待墨西哥人,他们真的会感恩戴德吗?其他那些正在看着的国家,那些正在嫉妒华人手中逐渐增加的财富的民族,又会如何解读我们的胸怀?
“我们中华,延续了上下五千年,虽然战乱不断,虽然王朝更迭,但是中华的正统一直没有断!这证据,就是这个!”
林有德一击掌,他背后早就准备好的侍从将一副巨大的丝绸卷展开在他后方的墙壁上,上面写着一个斗大的“汉”字。
“看看吧,我们的汉字,是现在全世界唯一还在使用的象形文字!它从甲骨文时代开始不断演变,但从未断绝!反观西方,那些曾经与我们比肩的古老文明的象形文字早就失传了。不但如此,就算是拉丁语系的西方文明,也经历过断代,所以才有文艺复兴这个法。
“现在的西方人根本就没有沉淀,他们就是一群强盗,是蛮子!就算他们靠着这些年碰巧取得的科技进步,稍微超前了我们一,也仍然改变不了他们的本质。
“他们根本不懂什么以德服人,更不懂得什么叫天下大同。我们若待之以德,他们必然将我们的行为理解为软弱,必然以怨报德。”
到这里,林有德再次停下来,环顾整个会议大厅。
“我知道,在和俄国的战争中失败……”
“没有失败,林大人,只是……”担任议长的唐绍仪看了袁世凯一眼后,打断林有德的话,可他才开了个头,就又被林有德把话头抢了回去。
“主动开战,但最后敌国没有割地没有赔款,我们却反过来答应了一堆条件,这就叫失败!”
唐绍仪被堵了个正着,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投降,摇摇头没再话。
“对俄开战的时候,我就借着盛宣怀大人的口jǐng告过你们,不要轻易和俄国开战,你们不听。现在战败了,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好欺负。试问如果我们在对俄战争中取得胜利,或者没有对俄战争,墨西哥就算得到英国支援的神姬装甲,又如何敢纵容暴民屠杀我侨胞?如今如果再纵容绰尔国践踏我联邦的国威,今后所有海外侨胞的身家ìng命必将不保!
“退一万步讲,面对身为一等强国的俄国敢宣战,面对连强国都算不上的墨西哥却畏首畏尾,实在让人无法信服!”
林有德抬手一指会场,大声喝道:“jǐng告某些人,收起你们的算盘!在民族大义的问题上,容不得你们的私心!”
林有德一番话完,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他用极其缓慢的动作放下手臂,同时用锋利如刀的目光扫视整个会场。在他背后,那个巨大的“汉”散发出异常强烈的存在感。
终于,袁世凯身子往前挪了挪,按下了面前电麦克风的开关。
“林大人,您言重啦。”
实际上一没言重,此时会场里差不多所有人都明白,不让和墨西哥开战是为了防止林有德的势力继续坐大——到海那一边去打仗,可不就是海军和海军陆战队的大活跃嘛。
“只是,”袁世凯慢条斯理的继续,“上次大战才过去一年,联邦内部百废待兴,这个时候可不是再开战端的好时机啊。”
“我不需要联邦zhèng fǔ给一分钱,就能让墨西哥俯首称臣。”
林有德的回应,让许多人脸上很不爽,有人已经私下里嘀咕“那你怎么不给联邦交税啊”。
袁世凯当然不能把这话出来,孙雯也不能,他们都欠林有德钱,所以袁世凯只能继续找理由:“但是……开战的话,是必要面临外交上的压力,而且欧洲和美洲最近黄祸论……”
“荒谬!我们示弱黄祸论就会消弭了吗?绝无可能。正是因为黄祸论流行,我们才应该采取强硬的行动,彰显我们保护联邦公民的决心与能力!”
袁世凯挑了挑眉毛,最终什么都没,关上了话筒,向后一倒靠在椅背上不话了。
这时候孙雯开口了:“我同意进行强硬的表态,但只要墨西哥zhèng fǔ严惩暴民,并且赔偿损失,保证今后不再发生这种事情,我认为就可以了,海军和陆战队只需要做出威逼的姿态。如果我们踏上他国的土地,就变成了侵略者,这不就和林大人您口中野蛮的欧洲人一样了吗?所以我觉得这件事,可以……”
“墨西哥,”林有德再次打断孙雯的话,“自古以来都是印第安人的土地,印第安人在这里建立了阿兹特克帝国。是西班牙侵略者,是那些姓弗朗西斯科的白人,灭亡了阿兹特克帝国,窃取了这片土地,奴役了印第安人。我中华向来有行侠仗义的传统,锄强扶弱是我中华文化中最高尚的一面。因此我们理应结束白人在这片土地上,帮助印第安人重建阿兹特克帝国。”
这一下,会场上所有人都惊了。
尼玛谁想得到林有德会来这手啊。
重建阿兹特克帝国?尼玛印第安人都被杀得差不多了,那么大一个墨西哥要多少印第安人才能填满啊?
填不满怎么办,还用想吗?
这时候,陆军部阵营里有人发出豪迈的笑声。
林有德大惊,一看,竟然是吴佩孚。
这货因为喜欢南洋的武器,被冷藏了,调到联邦议会上当陆军部代表,所以现在才以比其他人第一个等级的军衔坐在会场上。
“好一个锄强扶弱,我喜欢。”
这时候袁世凯看起来是咳嗽了一下,吴佩孚马上板起脸,不再话。坐在他身旁的曹锟还伸手把话筒拿得离他远了一。
“林大人,”下一个出声的是坐在孙雯身边的“联邦首席神姬”黄馨,也就是黄兴的妹妹,“您真的有把握在完全没有联邦支持的情况下,迅速击败墨西哥吗?”
“当然。”
“需要多久?”
“半年吧。”
黄馨沉默了一会儿,才头:“好,我支持您。”
这一下让原革命军阵营内部不少人脸sè相当难看。
随后国内各派系先后开口,不少直接提条件,比如免除他们欠的债啊,给他们提供低息贷款啊,等等等等。
当天下午,临时联邦大会达全票通过决议,决定对墨西哥采取“必要的强硬手段”。之所以没有直接提林有德那个“帮助印第安人重建阿兹特克帝国”的事情,是孙雯的坚持,她觉得那还是太过了。
不但如此,她还坚持必须要先发最后通牒,看墨西哥zhèng fǔ的诚意,在此之前海军只是进行威慑ìng的军事行动。
但是,林有德离开会场的时候,直接给早就在海面上集结待命的海军舰队发出了内容为“杀意已决”的行动代号。
对此林有德的幕僚班子都觉得不妥,林有德坦然表示:历史不会苛责胜利者,打赢一切好。
179
夏威夷以南的海面上,中华联邦海军舰队正在百无聊赖的做S航行等待命令。
旗舰霸主号的舰桥上,值班军官正在闲聊。
“为什么被屠杀的是托雷翁的华人,我们的第一登陆却不是离得最近的马萨特兰,而是十万八千里之外的特万特佩克港?这中间隔了大半个墨西哥啊。在两个地方中间的曼萨尼约登陆倒是可以理解,从那里可以进攻莫雷利亚,进而威胁墨西哥首都墨西哥城。这特万特佩克能打哪里?”
一位上尉如此问带班的中校,中校耸耸肩。
也难怪这些军人会有这样的疑问,林有德打墨西哥是奔着石油去的,而墨西哥的石油,大部分都分布在大虾形状的国土的虾尾巴上。北部托雷翁附近主要的资源是铁矿,但林有德现在不缺铁矿,西澳大利亚那完全由铁矿石组成的群山他才刚开始挖呢,要铁矿做啥?
而石油,随着内燃机的广泛运用,黑金之象越来越明显了。
墨西哥这大虾的尾巴上,可是有出油第一天就井喷三万吨原油的超级油井在,所以林有德的计划是在特万特佩克港登陆,横切一刀,打到夸察夸尔科斯,把切断墨西哥主体和尾巴的陆地联系,逼迫墨西哥人同意让出那个尾巴建立一个dú lì的印第安人国家——没错,就是阿兹特克!
至于为什么不顺手把地图上离特万特佩克非常近的瓦哈卡给拿下,是因为那货位于科迪勒拉山系的山间盆地里面,和海边之间隔着崇山峻岭。相反从特万特佩克往夸察夸尔科斯去,就只需要穿过科迪勒拉山系的一个豁口,然后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虽然有森林挡路,但总比崇山峻岭容易通过。
另外,这边的时空,特万特佩克和夸察夸尔科斯之间是有铁路的,这条铁路承担了将大西洋的货物转运到太平洋方面来的重要职责,也正是因为这样,这边时空的特万特佩克比上个时空更加繁荣,港口的设备也更好。
所以林有德指定的第一登陆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他早在190年就下令在特万特佩克投资设立华商总会,并且有计划的进行移民,现在那个地方半数居民是华人,而且藏匿了不少武器,一旦命令下达,就能接管城市,彻底武装起来。
林有德为了墨西哥的坎佩切产油区和更大的雷夫马尔油田布局有些rì子了,这也是他力主开战的最大理由。
中东现在是英国人的地盘,不好动手,而没人罩的墨西哥欺负下还是很愉快的嘛。
尤其是在和美国沆瀣一气的情况下。
就在这时候,舰桥上的通讯回路响了起来,带班的中校接起电话:“这里是舰桥,请讲。”
“这里是机要室,接到密令,杀意已决。重复,接到密令,杀意已决。”
“了解。”
放下电话后,中校对部下下令道:“快,去通知林老元帅。”
**
美国首都华盛顿,白宫总统书房。
西奥多罗斯福松了松领结。
“占卜的结果真这么了?”
“是的,”司徒美堂毫不犹豫的答道,“而且这是五年前的占卜结果,从那个时候开始,林大人就在布局墨西哥。我们有十足的把握迅速拿下特万特佩克和夸察夸尔科斯,将久津姬占卜出来的产油区整个从墨西哥的国土上切割下来。”
老罗斯福站起来,走到摆在墙角的地球仪旁,拨弄了一下之后将手指按在北美洲这鸡腿的最下端。
“坎佩切……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们的石油专家也在那个区域勘探过,他们认为那个地区是贫油区……”
司徒美堂耸耸肩,不话。
老罗斯福憋了一会儿,终于憋不住了。现在美国的汽车数量飙升,内燃机又成了新式神姬装甲的必备部件,而工程师们还一致认为,将来战舰也必将淘汰现在的使用煤作燃料的蒸汽锅炉,而改用更适合战舰使用的燃油锅炉。
简单来,这石油现在已经很值钱了,未来会更加值钱,不光升值潜力大,对工业的推动也不可觑。
此外,石油不光可以作为燃料,1900年前后石油化工已经取得了相当的进步,未来也是大有可图。
老罗斯福凭着一流政治家那敏锐的直觉,预感到新世纪将是石油的世纪。
如果不是有林有德这个不安定因素在,他这个预感简直准得不能再准了。所以,就算美国的地质专家把坎佩切周边定为贫油区,久津姬的占卜结果依然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毕竟,在菲律宾和印尼,这占卜已经应验过一次了。
但老罗斯福仍然不想就这样被林有德牵着鼻子走。
“好吧,就算那个地方真的有油,但是,我们美国为什么不自己占领那个地方呢?”
“您打算如何服国会的议员们呢?”司徒美堂淡然反问。
美国不久前才取得美西战争的胜利,占领了古巴和波多黎各,西奥多罗斯福也靠着战争胜利带来的声望,成功连任总统。但现在,胜利带来的影响已经消退,美国的资本家们忽然发现自己从古巴和波多黎各获得的收益并没有增加多少,相反还被此起彼伏的古巴民族dú lì运动搞得焦头烂额。
这主要是因为现在已经进入了资本殖民的年代,在美国夺取古巴之前,美国资本就已经把西班牙人统治的这个岛给渗透得千疮百孔了,由西班牙人占领和由美国人占领其实差别并不大。
所以美国国内舆论这会儿正给美西战争翻案,要求老罗斯福引咎辞职的声音时有耳闻。
这种时候再要向墨西哥宣战,难度确实很高——当然如果在托雷翁被杀的是美国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看第一击已经起效,司徒美堂继续:“就算您能服国会,您要如何对国际社会解释?”
此时的国际社会虽然讲究的是谁的拳头大谁有道理,但遗憾的是,美国此时并不是拳头最大的那位,所以他动武需要借口,而且是一个得到广泛认可的借口,不像上个时空二十一世纪,看你由油就随便编个理由你有大规模杀伤ìng武器,然后揍你丫的,先打趴下抢到油再。
正因为这样上个时空美国才搞出了缅因号事件。
也正因为这样,此时美国就算知道墨西哥有油,也不能随便出手。
但如果和中华联邦联手,这就不是问题了。
清楚的了解这一切的老罗斯福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两手十指交叠放在桌上,沉声道:“条件吧。”
“我们需要美国在国际上的声援,需要就近向美国采购军需品并且雇佣美国商船来运送,可能还要美国海军负责在墨西哥湾内的护航。与此相应的,当我们在坎佩切地区建立阿兹特克国之后,我们将和美国分享这个地区的石油开采收益。”
老罗斯福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头。
“成交,准备书面协议吧。”
180
舰队抵达特万特佩克港的时候,就和计划中一样,整个城市已经被华人武装控制。
占领城市的时候,墨西哥zhèng fǔ军和当地居民进行了“坚决的抵抗”,“战斗”持续了一整天。所以海军陆战队进城的时候,看见城市的灯柱上都挂满了忠贞不屈的墨西哥人,整个城市的白人差不多都死绝了。
特瓦特佩克负责人一脸委屈:“我制止过了,我们领导层成员都制止过了,但是群众的愤怒无法阻挡。陈将军,这里的华人和当地人的矛盾由来已久,早就在爆发边缘了,我们不动手,迟早也要发生托雷翁那样的惨剧,区别就在于哪边被屠杀而已。我们光是按照林大人的意思保护起印第安人和黑人就已经尽全力了,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担任远征军总司令的陈海辉也没办法,只能给林有德发电报,林有德的回电也很无奈:“屠了就屠了吧,现在一等强国手里谁没有血债。”
紧接着,林有德的宣传机器开组了马力,开始宣扬“特万特佩克激战”,强调战况的激烈和华人方面也遭受了“惨重的损失”。
舆论战进行的同时,登陆的部队开始按计划沿着铁路线向夸察夸尔科斯前进,而完成了护航任务的海军舰队则沿着海岸线北上,直达墨西哥在太平洋沿岸的第一大港曼萨尼约,路上还顺便歼灭了来打酱油的墨西哥仅有的海上力量。
这个时候,中华联邦zhèng fǔ才正式对墨西哥宣战,时间是1907年1月1r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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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萨尼约港湾,舰队云集。
霸主号正在用高音喇叭对城市喊话:“我军将于1月rì凌晨零开始,对城市进行炮火覆盖,请各位尽快离开城市。重复,我军将于1月rì凌晨零开始,对城市进行炮火覆盖,请各位尽快离开城市……”
中华联邦海军的特是战列舰少,至今只有两艘,但装巡特别多。而这些装巡都采用林有德船扛大炮的思想,只在舰体最宽的中部安装了两联装的重型舰炮,为了保证shè击时的稳定,舰体的中部都被设计得比一般装巡更肥大,水下部分还有稳定用的边条。
这种船的作战思路就是,用天眼在远距离发现敌人,然后配合型火控神算在两万米以上的距离和敌人进行舰炮对shè。因此它们有着足以保持交战距离的机动能力,和足以在远距离摧毁大部分敌舰的重炮。
由大量这样的装巡组成的舰队,在对不会动的陆上目标进行火力覆盖的时候效果会非常的惊人,远不是其他各国那只有中型舰炮的装巡舰队能比的。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轰,林有德这是准备制造恐慌,人死了就是死了,难民却可以给zhèng fǔ造成巨大的压力,给民间制造动摇的情绪。
中华联邦的海军舰队就在曼萨尼约港外喊了一天的话,一边喊还一边试shè校准,在港内的海水中炸起条条水柱。
西岸时间1907年1月rì凌晨零,中国舰队开始炮击曼萨尼约,从零一直打到第二天早上八半,发shè重型舰炮炮弹数万发,整个城市直接被打成了一片火海,熊熊的火光和遮天蔽rì的浓烟,让太阳都为之失sè。
那些没有听从劝告离开城市的居民大半都死在了炮击中,剩下的都屁滚尿流的滚出了城市,将恐惧和不安扩散开去。
把曼萨尼约炸成一片火海之后,联邦海军舰队继续北上,每到一个比较大型的港口城市就停下来,开一天广播,然后把城市炸成废墟。什么马萨特兰啊洛斯莫奇啊全给炸成了死城,到了瓜伊马斯的时候,舰队还没开广播,当地人就已经跑光了,大中午的整个城市一炊烟都看不见。
英国报纸这样评价海军的行动:“且不管特万特佩克的真相如何,中华联邦海军的报复行动,显然已经超过了文明社会可以容忍的极限,让人不禁想起当年蒙古铁骑在欧洲犯下的滔天罪行,如果不制止林有德的野心,西方文明必将遭到惨重的打击。”
墨西哥zhèng fǔ可没有英国人的余裕,对墨西哥的dú cái者何塞·德·拉·克鲁兹·波菲利奥·迪亚斯·莫里来,惨重的打击已经到来了。墨西哥整个西岸的工业区擦不多都被毁了,而且居住在沿海地区的居民甭管是不是有名的港口,全都因为害怕遭到炮击而向内陆逃去,在加上中国人会登陆,用屠杀来为托雷翁城血案复仇的谣言大肆传播,整个墨西哥西岸全部处于恐慌之中。
更糟糕的是,各方面的情报都表明,登陆的中**队正在快速向东推进,再不采取行动,墨西哥的国土将被切成一大一的两部分。
最后,波菲里奥·迪亚斯决定在夸察夸尔科斯到特万特佩克之间的铁路线上,一个叫做伊达歌蒂特兰的城镇集结部队,阻止中**队的攻势。迪亚斯受过相当完备的军事教育,他认为中国人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动员很多的部队,加上运力的限制,现在正在进攻的中**队兵力大致在7000到一万之间。
实际上这个估算并没有太大的误差,但他没有想到中国人投入了新式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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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达歌蒂特兰城有两个值得防守的理由。
其一,这里设有大型的列车供应中心,可以为经过的列车补充燃煤、水和提供检修,其二,这个城市位于夸察夸尔科斯河岸边,有河作为屏障防守难度大幅度降低——虽然这河只有三百多米的宽度。
弗朗哥·弗朗西斯科将军于1月4rì下午率领匆忙拼凑起来的一万余墨西哥军队赶到这个镇,一面建造防御攻势,一面等待墨西哥城方面承诺的神姬支援。
但迪亚斯承诺的最迟1月5rì夜间就能抵达的神姬增援,直到1月6rì都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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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将军,我和墨西哥城方面确认过了,神姬部队确实由铁路出发了。zhōng yāngzhèng fǔ正在确认是否是铁路运输方面出了问题。我们的电报线被那帮可恶的中国移民给切断了,无线电报也遭到干扰,连zhōng yāngzhèng fǔ也无法完全掌握状况……”
弗朗哥一脸严肃的对前来报告的参谋头,道:“继续和zhōng yāngzhèng fǔ保持联络,我一定要确认神姬部队的状况,我要知道他们究竟到了哪里。另外,抓紧收集中**队推进进度的情报。”
自从四天前科迪勒拉山系隘口处的阿尔莫洛亚城失守后,墨西哥方面就完全失去了中**队的动向,铁路线上各个有电报的城镇几乎同一时间失去音讯,因此没人知道中国人到底推进到了哪里。
战争中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情况,难怪弗朗哥此时如坐针毡。
“沿着铁路线西进侦查的骑兵部队有什么报告?”他问自己的骑兵指挥官。
年龄和弗朗哥差不多的上校摇摇头:“这两天我们连续派出了六支骑兵侦察队,除了第一支在向西前进50公里后顺利折回之外,其他五支部队都音信全无。”
“你难道想他们已经到了距离这里五十公里的地方吗?这不可能!他们不可能在四天内前进三百公里,这绝不可能!”
着弗朗哥低头看着地图,片刻之后他用手中的马鞭往地图上一指,:“再往这个方向派出骑兵,另外联络我们北面的福拉多爵士,让他注意下中国人是否往他们那边去了,进攻夸察夸尔科斯可能是中国人的佯动!”
就在这时候,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的冲进弗朗哥简陋的指挥室。
“骑兵,骑兵回来了!”
弗朗哥一听立刻来了jīng神,他一把拿起摆在地图桌上的长剑,一面往腰间插一面大踏步的向外走去。
弗朗哥刚出门,就看见一名浑身是血趴在马上的骑兵摇摇晃晃的顺着镇的主干道来到他跟前,那批黑马跑得浑身是汗,毛皮光亮得像抹了一层蜡。
一看到弗朗哥,那骑手就挣扎着向这位司令官伸出手,两眼就像金鱼一样暴突着,他张开嘴巴,竭尽全力挤出声音:“……骑……中国……骑……”
在挤出这两个词之后,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一翻白眼就滚下马去。
“骑……”弗朗哥看都没看那名死去的战士,他托着下巴,“难道,中国人投入了骑兵?这……”
这时候,旁边教堂上的瞭望哨大喊:“西南方向,发现大量烟尘!可能是大规模的骑兵军团!”
弗朗哥一愣,随即抽出腰间的指挥刀,大吼:“准备战斗!”
话音未落瞭望哨再次高喊:“观察到神姬升空的光芒!数量只有几个!”
这下弗朗哥终于确定中国人真的使用了骑兵部队:在快速穿插进攻的骑兵部队中配备几名神姬来对付防御方的将风甲,这种战术虽然不常见,但也绝不是什么中国人独创的新战法,当年法国的拿破仑就用过这招,库图佐夫随后还以颜sè。这个典故在这个时空的军事界,可是人尽皆知。
“不要慌!”弗朗哥对周围听到有神姬而显出动摇神sè的士兵道,“对面这几个神姬是来对付我们的将风甲的,我们只要粉碎敌人骑兵的进攻,这几名神姬自然就会撤退!将风甲部队拿出你们的气势来!给我拖住中国人的神姬!其他人立刻进入外围阵地!”
在弗朗哥和其他军官的努力下,墨西哥人的军心稳定下来,士兵们开始集合,并且开向镇外缘还在构筑中的防御阵地。
弗朗哥自己也带着参谋和传令兵,来到镇西南方观察敌情。
然后弗朗哥和自己的骑兵指挥官都发现情况不太对劲。
“烟尘太大了,”骑兵指挥官给出了自己的专业意见,“只是放马跑的话,一支万人左右的骑兵军根本不可能弄出这么大的烟尘,冲锋的时候倒有可能,可在这样远的距离上冲锋,不等到我们面前他们的马就会jīng疲力竭。”
这个时候,空中的中国神姬已经开始居高临下的对将风甲shè击——显然她们只穿戴了便于骑马的轻装甲,不敢贸然落入驻守了万余墨西哥军的镇,否则墨西哥军配发的符文弹药足够她们喝一壶的。
这明弗朗哥的判断基本正确。
可任凭弗朗哥想破脑袋,他也想不出来远处的中国骑兵大队的指挥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181
尽管觉得不对劲,但弗朗哥依然下达了命令。
“把还没安装的拒马桩都搬出来,在主要路口插上,炮兵准备shè击!”
墨西哥军队虽然在半个世纪前被美国人打得满地找牙,半个世纪后注定要被大毒枭打得满地找牙,但此时此刻,墨西哥当年殖民时代的底子还在,军官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士兵军纪严明训练有素。
他们来到这个镇才那么时间,就已经在弗朗哥预判的中**队主攻方向上建起了简易的火炮掩体,并且将几个炮兵连的火炮安置就位了。
弗朗哥的命令被迅速的执行,第一轮排炮直接落进了远处的烟尘中,可爆炸掀起的烟柱瞬间就被滚滚尘土吞没。
弗朗哥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那烟尘就像巨浪,像海啸,正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朝自己冲来。
他不由自主的在自己胸前画了个十字,希望这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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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代珍这个名字看起来虽然像女孩子用的,但名字的主人确实是个壮硕的伙子。勤奋的劳动给了朱代珍敦实有力的身躯和憨厚的面庞,让他看起来没有一军官的气势,倒像个戴上船形军帽的年轻挑夫。
如果不是那大耳机和军服上的“铁骑”军徽,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是中华联邦海军陆战队铁骑部队中最年轻的机械化步兵排排长。
朱代珍的1001号车正一马当先奔驰在联邦海军陆战队第一铁甲骑兵师那庞大冲击阵型的最前方,引领着后方整个铁骑团的菱形冲击阵列。
朱代珍本人在炮塔上方探出半个身子,正用望远镜观察远处墨西哥军据守的镇。
“情报没错,墨西哥人确实据守在这个镇上。”朱代珍用无线电向后方的指挥车报告,“我们按计划冲击吗?”
“没错,”耳机里传来陈海辉的声音,“不减速不放步兵,就这样冲破他们的外围防御,然后步兵下车中心开花!”
“了解。”
朱代珍完关上无线电,扭头对坐在坦克后面的步兵班班长大吼:“我们要直接冲进去,然后中心开花。”
“没问题!”步兵班长拍了拍堆在坦克炮塔旁边那些袋子,“这不还有‘掩体’在嘛!”
此时铁骑团的坦克上除了步兵,还装满了沿途“收缴”来的补给品,比如玉米什么的,用空了的油罐桶也都被当做掩体堆在了步兵们前方,要不是坦克脸门上那门75炮和天灵盖上的重机枪,不知道的人八成会以为这是拓荒者在迁徙。
这时候,墨西哥人的炮火落进阵型当中,其中一发炮弹直接打在1001号前方,炸起来的沙石糊了朱代珍一脸。
“呸呸,”朱代珍连连吐了几口唾沫,把进嘴的沙石给吐干净,随后低头对着车内大吼,“油门踩到底!冲啊!”
墨西哥人的炮弹接二连三的落下,炮弹的破片和掀起的沙石打在坦克的装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时不时有坐坦克的步兵被破片掀翻,从车上滚下来,随即被后面坦克的履带彻底吞没。
车长们纷纷钻进坦克,关上铁罐头的盖子,但朱代珍依然毫无惧sè的从炮塔里露出身子,一面用望远镜观察敌人的阵地,一面用无线电报告。
“村子西面,看见4个火炮掩体,估计有至少10门火炮在向我们开火。我还看到一些简易的壕沟和拒马桩,没有能阻挡我们的坚固障碍,重复,没有能阻挡我们的坚固障碍!”
“很好,我们冲进去!”
“是!各车组加速,跟着我!”
这时候敌人的机枪开始扫shè,但shè手显然估计错了距离定错了标尺,子弹只是嗖嗖的在朱代珍脑袋上方飞个不停。
而敌人的火炮更加猛烈和jīng准,跟在朱代珍的排后面的第二排就有两辆倒霉的坦克被炮弹直击命中,变成燃烧的废铁,车载步兵血肉横飞。
“油门踩死,别怕,留在这里才是活靶子!”朱代珍用无线电对自己的排高呼。
这时候一发炮弹正好落在朱代珍的坦克旁边,爆炸的冲击波把他的船形帽给掀飞了。车载的步兵中终于有人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发出了悲鸣,这凄惨的嚎叫让朱代珍皱起眉头。
为了压住这嚎叫,朱代珍打开每辆指挥车都配备的扩音器,开始高唱林有德作曲填词的《铁骑战歌》——曲调是翻版的前苏联军歌《草原啊草原》,词是林有德从德**歌改过来的。
也许是为了分散注意力对抗恐惧,也许只是单纯的士气高涨需要释放,很快整个冲击队形中都响起嘹亮的歌声,激荡的旋律和发动机的轰鸣混合成雄壮的乐曲,几乎完全盖过了墨西哥人的shè击声。
突然朱代珍的机电员报告:“我看见人了!”
紧接着1001的车体机枪开始怒吼,马上炮塔上的同轴机枪也不甘示弱,开始向着越来越近的墨西哥镇扫shè。
朱代珍刚伸手要抓炮塔上的机枪,却发现步兵班的班长抢先了一步。
他在坦克上站了起来,cāo着机枪对着前方正在四散跑出挖得不深的战壕的人影疯狂的扫shè。
驾驶员报告:“排长前面有拒马桩!”
“碾过去!”
话音刚落1001就直接撞在了木头制的拒马桩上,直接把碗口粗的钉刺给撞断了,粉碎在履带下面。
接着1001直接开上了一堵土墙,车头部分整个上扬,然后车体的自重将土墙压得分崩离析。
朱代珍被颠得够呛,头昏脑胀的当儿他听见周围有人在喊着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口气煞是惊恐。
车载的步兵班班长直接给颠到车下面去了,但这货一骨碌又爬了起来,对部下吼:“好啦,下车了!给墨西哥佬一颜sè看看!”
着他就端起冲锋枪,不由分向着周围一通狂扫。
这时候,坦克前方不远处一幢洋楼上,墨西哥人的机枪突然发难,把这勇敢的班长直接放倒在地。
“装填手,”朱代珍大声下令,“杀伤弹装填!”
“装弹完毕!”
“目标前方房子。”
坦克转动炮塔,把那门75短管炮对准了洋房那正在喷吐火舌的窗户。
“放!”
shè击让整个车身都摇晃起来。
洋房整个二楼直接被炸塌了一半,机枪和shè手的尸体一起被抛出来,跌落在街道上,随后被顺着镇主干道进城的中国坦克压得粉碎。
这时候,原本在天上shè击压制敌人将风甲的神姬也大着胆子落进村庄——此时惊恐的墨西哥人已经组织不起有效的火力向她们发shè符文弹药了。
“油门踩起来,我们也前进!”
1001号再次动起来,把前面一幢装农具的木屋给压得粉碎。
朱代珍就这样指挥着自己车,一路碾过去。
墨西哥人展现出让朱代珍惊讶的战斗素养,虽然普通的士兵已经被冲懵了,但军官们还在试图组织部队依靠建筑进行防守。可惜的是,镇上的建筑大多是木制,砖石结构的非常少,根本就扛不住铁骑的履带。
墨西哥人虽然用便携符文炮摧毁了几辆坦克,但炮手们全部没能逃过还击的弹雨。
损失了所有反装甲武器之后,墨西哥人挂起了白旗。
在震天的欢呼声中,朱代珍拿下脑袋上那沉重的大耳机,想要用帽子擦擦汗却发现帽子早没了。于是他只能用手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珠,长舒一口气。
都人的个ìng形成是冰冻三尺非一rì之寒,后天的经历对人的ìng格价值取向等都有着非常显著的影响,而这种影响此时也体现在了朱代珍身上。
首次战斗的轻松取胜,让这位年轻人走上了和上个时空截然不同的道路。
182
法国人埃尔热下了火车后,首先看见的是车站旁边蹲着的那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墨西哥俘虏。
作为林有德的妻子约瑟芬的青梅竹马和好朋友,埃尔热这些年成了法国最受关注的记者,他撰写的关于荷浪牙波的种种报道在法国广受欢迎。埃尔热的摸索出来的诀窍就是,在事实的基础上进行带有主观sè彩的解读,让荷浪牙波发生的一切看起来就仿佛大仲马的一般。
其结果就是在大多数法国人眼中荷浪牙波变成了一个浪漫的充满了贵族情调的地方,统治那里的林有德住在巨大的装备了大量电力设备的宫殿里,每天和他的法国皇后以及来自奥地利、rì本等地的妃子一起过着奢华的宫廷生活。
尽管和事实有所出入,但没人会指责埃尔热。
而现在,埃尔热的脑海里已经在构思一场使用现代化武器的骑士间的进攻战,中**队以无量的勇气,用不到两千的军队向据守城镇并且构筑了坚固阵地的一万多墨西哥军队发动了英勇的攻击,那一定是一段能让读者热血沸腾的荡气回肠的好故事。
当然,埃尔热不会提醒他的法国读者们,中**队有着数倍于墨西哥军队的火力,其中火炮的数量是墨西哥人的6倍,机枪的数量更是达到了十一倍的恐怖差距。
埃尔热也不会告诉他的法国读者,中国人只付出了百余人的伤亡,就给墨西哥人造成了两千多的损失,并且俘获了剩下所有的墨西哥人。
这些数据会让故事中的骑士jīng神荡然无存,读者不会喜欢的。
老实话,埃尔热不喜欢约瑟芬那是不可能的,从时候开始他就无数次梦想着将这位美丽高贵的少女领进婚姻的殿堂,所以当约瑟芬要嫁给那个中国人的时候,他相当的伤心。
但现在,埃尔热不得不承认,约瑟芬看人的目光实在太准了,那一位就是东方版的拿破仑,现在他正在率领他的将军们元帅们,展开伟大的征服之旅。
埃尔热有种感觉,墨西哥只是个起。
这时候,埃尔热看见远征军司令官陈海辉正在参谋和jǐng卫的簇拥下,沿着站台走来。于是他果断上前,用流利的中国话跟陈海辉打招呼:“哟,陈将军,来视察军需品的装卸吗?”
埃尔热搭乘的火车上装满了从特万特佩克输送过来的军需品,还有对中国人的铁骑部队来最关键的油料。
“哦,埃尔热先生,”陈海辉对埃尔热笑笑,“军需品卸车固然重要,但我不是来视察这个的。刚刚盖世太保鉴别出了隐藏在俘虏里的墨西哥指挥官弗朗哥,我这是要去会会他。您要不要一起来?”
“能去当然好了。”
这是绝佳的素材,埃尔热决不能放过。
**
朱代珍把坦克交给跟火车一起上来的检修人员,然后推掉了车组“去喝一杯”的邀请,独自一人来到异国镇的大街上。
直接从火车上开下来的补给车沿着街道飞奔,将油料送到分散在镇子各处休息补给的坦克车组身边,飞速旋转的车轮让马路上烟尘滚滚。滞留在镇上的墨西哥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汽车,那表情——那表情让朱代珍想起当年刚听铁路时的自己。
“铁路就是铁做的路吧?那走上去得多滑啊!”朱代珍记得当年自己这么完,立刻引发了一阵哄笑。
当时自己脸上的表情估计和现在这些墨西哥人脸上的表情差不多吧。
“林大人得对啊,落后就要挨打。”朱代珍不由自主的声感叹。
就在这时候,他身边有人用悦耳的女声表示赞同:“那是当然了,他是林大人嘛。”
朱代珍循声望去,一名长发飘飘的高挑少女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女孩身穿林有德设计的海军神姬营标准常服(其实就是短裙版的水手服),手臂上缠着带有神姬营标志的红袖章,袖章的鲜红和她胸前飘飞的红丝带相得益彰。
少女把武装带跨在水手服的外面,肩带从大翻领下面绕过肩膀,挂住腰带的左侧——正是因为这样,腰带有些向右侧倾斜,却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感觉。朱代珍想这原理大概就和年轻军官们戴大盖帽的时候喜欢稍微斜着戴是一个道理,他自己也这样干。
少女的胸部不大,在南洋,受林有德的影响男人们普遍都喜欢大胸部,所以女人们也想方设法的把自己胸前的肉都聚集在一起,拼命的挤出rǔ沟来。但这名少女显然对此毫不在意,她不但没有刻意的束胸,还让肩带斜着通过双峰之间,彻底消灭了rǔ沟存在的可能ìng,但这却意料之外的强调了她的胸型,反而有种妩媚的感觉。
而少女的大腿让朱代珍这憨厚的年轻人也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那双腿修长却又充满了多汁的肉感(作者:修长和细长是不同的,没有肉的柴火棍腿哪里好看了,醒醒吧妹子们!),那紧身长筒袜更是将腿型修饰得完美无缺,而袜子和短裙之间那抹肉sè,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诱惑。
少女的装扮,可以将腿的魅力表现得淋漓尽致,甚至盖过了她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
朱代珍有些不知所措,其实在部队里面甭管军官还是士兵,黄段子那家常便饭,憨厚如朱代珍也记住了不少,平时他们也没少谈论野战医院的漂亮妹子或者通讯连机要室的女兵们。
可不光朱代珍,几乎所有的士兵和下级军官都没有把神姬作为目标。对于下级军官和士兵来,这些姑娘那是相当于守护神一样的存在,供起来拜还来不及,还拿来YY?可能么?放在心里问题倒也不大,出来那就等着被上过战场的老兵拖去厕所捡肥皂吧。
朱代珍这种老实巴交的ìng子,更是连自己悄悄的想一想都没试过。
现在他这样近距离面对神姬,还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还从没碰过女人的年轻人自然就没辙了,由于太紧迫,他下意识的立正站好。
少女“噗”的一下笑出声来,却又马上板起脸,用严肃的口吻问道:“我看你胸前的部队番号,你是第一团一营一排的?”
“是,我是排长。”朱代珍下意识的就把军职给报了出来。
“那么,刚刚进攻的时候,我在天上看见打头的一排的坦克里有一辆的车长从头到尾就没有缩回炮塔里去,那个是谁你认识吗?”
“呃……报告,那就是我。”
少女脸上一瞬间掠过赞许,但马上又变成了严肃的扑克脸。
“你知道这样多危险吗?你一旦被流弹打中,可能整个排都会失去指挥!”
“可是,我需要确认面前敌人的火力啊。”
“那种东西我们在天上看得一清二楚,并且已经通过无线电汇报了。”
“呃……”
朱代珍一时语塞,窘迫的当儿他没有注意到姑娘脸上悄悄浮现的笑意。
“咳咳,”轻咳之后,少女换了个口气,继续道,“不过,我姑且还是赞赏一下你的勇气。”
“这……谢谢。”
朱代珍摸了摸后脑勺,目光低垂都不敢看少女的脸了。
少女有兴致的盯着朱代珍看了半天,随即伸出手来:“认识一下吧,勇敢的战车长,我是海军神姬营第一机动大队所属神姬伍若兰,军衔是上尉。”
一听是上尉,朱代珍条件反shè的啪的一下立正战好,昂首挺胸抬头,双目平视前方:“铁骑一师一团一营一排团……排长朱代珍中尉!”
少女伍若兰终于忍不住了,她扶着旁边一柱子开怀的笑弯了腰。
朱代珍站在原地,尴尬的直挠后脑勺。
这时候一辆满载步兵的坦克从他们俩身边开过,车上的步兵目光都落在路边这下级军官和美丽神姬妹子的组合身上。
不知道哪个人先起的头,车上这几十号人开始朝两人吹口哨,一个劲的起哄。还有人举起不知道从哪儿搜刮来的洋酒瓶子,当做棒子一个劲的挥舞,结果洋酒的木塞砰的一声飞老远,白花花的泡沫喷了车上人一身。
“狗蛋你个棒槌,”车上有人喊,“洋酒不能摇的!”
喧闹中,一直很淡定的少女终于把持不住了,她丢下一句“以后有缘再聊”就头也不回的跑掉了,留下朱代珍像个木桩子一样杵在路边,一面吃灰尘一面挠他的后脑勺。
**
士兵们享受胜利的愉悦的同时,陈海辉见到了弗朗哥。
“我不服!”弗朗哥劈头就给陈海辉来了这么一句,“要不是我的神姬支援迟到了,你们根本就不可能赢得这么轻松。”
“神姬?”陈海辉一挑眉毛,像是听见了什么新鲜事,“你不会真以为她们是迟到的吧?为了这次远征,林大人可是出动了自己手中的神姬营jīng锐啊。弗朗哥阁下,您觉得现在那些jīng锐,正在做什么呢?”
陈海辉一番话,让弗朗哥如梦方醒。
“你们……”
“我们中国的兵法,向来讲究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正在赶路的神姬部队,可是一个绝佳的奇袭目标啊。”
**
洛天依那天蓝sè的专用RX在坠毁的墨西哥飞空舰旁降落,她的RX腿部机能经过特化,可以做到站立和缓速行走。
她就这样像踩高跷一样走向受伤之后跪在地上的墨西哥首席神姬奥顿西娅·唐·迭戈。
“你最好把藏在身后的符文剑放下,这台最新型的RX的威力你刚刚也见识过了吧?你的剑再锋利,也无法伤到我分毫。”
洛天依的RX不但利用了苏菲的科技,还融入了苏芳带来的导力技术,防御力比之前的机型更高,但相应的也昂贵的离谱,它的造价贵到林有德这种喜欢竭尽全力增强**们在战场上生存力的家伙都不得不慎重考虑,最终决定分步改装其他的RX,而不是一口气吃个胖子。
正因为这台新RXìng能卓越,所以海军神姬部队首席参谋指定了以洛天依为核心的奇袭计划。
由于林记自身内燃机技术的改良和提高,林记最近一年来也渐渐的给普通神姬换装了英国人设计的新式装甲,但林记自产的装甲在英国产装甲面前并没有太大的优势,以普通神姬进行集团战的话容易遭受伤亡,所以约瑟芬制定了一个围绕洛天依的专用RX的作战计划,其他神姬只进行牵制和援护攻击。
这个计划收到了很好的效果,仓促应战的墨西哥神姬迅速遭到惨重打击,中国方面却只有几名神姬受伤。
墨西哥神姬的指挥官奥顿西娅见势不妙,本着为墨西哥保留神姬的想法,按照神姬交战的传统要求中国方面给予墨西哥神姬“体面的战败”:也就是她们交出武器之后,让她们撤退。
但现场总指挥、林有德的近卫神姬洛天依用击落墨西哥神姬的飞空舰作为回应。
难怪奥顿西娅会对洛天依如此恨之入骨了。
“为什么不允许我们战败!你们这样不符合自古以来的规矩!你们这样会受到国际社会的谴责的!”
“啊呀呀,别激动嘛,”洛天依两手一摊,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为了绝后患而杀光俘获的敌国神姬这种事,哪个‘文明’的国家没干过?英国干过,法国干过,就连你们西班牙人在征服阿兹特克之后,也把印第安人的神姬给屠了个干净呢,相比之下还留活口的我们算是很仁慈了。”
听见洛天依用不太标准的英语这么,奥顿西娅的脸整个都青了。
“你们……你们打算做什么?”
“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把幸存的人全都俘获运回荷浪牙波去。要知道,我们的林大人可是很喜欢玩神姬妹子的人呢!”
洛天依话音刚落,她头上就传来乐正绫的咳嗽声。
“啊哈哈哈,刚刚是开玩笑。总之,把你们抓回去就对了。另外啊,你长得可真漂亮,以我对林大人喜好的了解,他一定会很中意你呢!”
“你休想把我抓回去!”奥顿西娅大吼一声,抽出一直藏着的剑,将断掉的剑刃一转,就要刺自己的喉咙。
时迟那时快,洛天依的RX和地面接触的部分爆发出电光,遭到电击的奥顿西娅和周围其他神姬一样发出惨叫,然后昏死过去。
“OK,收工啦!”洛天依拍拍手,看起来很开心,“赶快把她们都捡上船,我们就撤吧!”
183
夸察夸尔科斯的墨西哥军队在看到中**队推进的滚滚烟尘的刹那,就夹着尾巴向着北方的韦拉克鲁斯逃去。
墨西哥zhèng fǔ军刚走没多久,中国的装甲部队就浩浩荡荡的进城了。
1907年1月,林有德穿越1年后,中**队饮马大西洋——虽然这个法有很多的水分,但获得了一个面向大西洋的出海口这确实是事实,海军该设立大西洋舰队了。
早就等在夸察夸尔科斯外海的补给船队立刻开进港口,卸下致公堂在美国境内准备的军需品,以及五千名印第安战士。
印第安人刚下船还一脸怀疑,生怕被卖猪仔,直到从中**队手中领到武器,才有那么相信中国人真的是来帮助他们复国的。
当陈海辉的远征军在夸察夸尔科斯休整的时候,埃尔热的撰写的报道和跟着致公堂的船队赶来的美国记者的报道都在西方世界见报了,中**队在两周不到的时间内挺进三百多英里的神速进军成了西方世界新年伊始最热门的话题。
与此相应的,坦克这种新式武器成了人们瞩目的焦,西方人并没有像上个时空那样叫它们“水柜”,而是广泛的使用埃尔热用“龙骑兵”和“钢铁”两个单词组合而成的词汇称呼它们。
上个时空,坦克之所以在诞生之后并没有立刻得到重视,是因为一战中坦克的表现并不算出sè,索姆河战役中这种玩意虽然给德军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震撼,但实际上效果并不好,没有能改变战役的进程。
一战结束后,各国的军事专家们对坦克的用途和地位以及相关的战术都处在摸索中,经过了近二十年的发展,才形成真正具有实际意义的坦克战思想,并且在二战中大方光彩。
所以上个时空二战前坦克的发展才会经历那么多曲折。
而这个时空,林有德跳过了摸索阶段,让自己的铁甲骑兵奔驰在墨西哥东部平原上,一下子就让人看到了这种新式武器的巨大能量,促使列强把建立类似的铁甲骑兵部队摆到rì程上来。
难怪埃尔热会在他的文章中盛赞林有德是“军事技术革新的指路人”。
1907年1月0rì,得到国内第二批兵员补充的中国海军陆战队协同刚刚编成的阿兹特克第一步兵师沿着海岸线向被推进,兵锋直指韦拉克鲁斯。
林有德的计划是从东岸进逼墨西哥城,迫使墨西哥人坐到谈判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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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有德放下拿在手里半天其实根本一句话没看进去的报表,扭头看着书房一侧临时增加的桌子旁正在专心处理公文的巴。
“怎么了?”明明是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但巴还是立刻察觉到了丈夫的目光。
“我以为你在全神贯注的干活呢……”
“我的剑术可是免许皆传的,不用刻意去注意,也能察觉到投向自己的目光。”话的时候巴头也不抬,继续在文件上奋笔疾书。
“我倒是希望你告诉我这是妻子对丈夫感情的表现。”
“这是妻子对丈夫感情的表现。”
“就算你用呆板的、应付差事的口吻复述我的话我也完全不会感到高兴啊。”这话的时候林有德在心里自己吐槽自己,这样不就像是姑娘家在跟喜欢的男人撒娇一样了么……
可能巴心里也有类似的想法,她叹了口气,稍微停下笔,扭头看着丈夫问道:“军事行动的花销审阅完了?”
“呃……没有,但是杜琪峰不会出错的,我就算再看一遍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亲爱的,”巴摘下眼镜——神姬的视力都是很好的,但这不代表她们不会近视,“你作为林记的领导人,要以身作则,你整天游手好闲对勤奋的手下影响不好,长此以往会导致浮夸、贪图享受的风气在我们的基层流行起来。”
实际上,这种风气并没有流行,因为林有德这当头的虽然游手好闲,但一般人看不到他这个游手好闲的姿态,绝大多数人没有进林有德书房的权利。大部分林记雇员所知道的是,杜琪峰是工作狂,巴是工作狂,约瑟芬虽然不是工作狂,但一个没有正职的贵妇人整天到处去帮忙也算是工作热情高涨的典范了——总之,林有德的班子里基本都是非常尽职尽责的角sè,所以公众也就认为林大人虽然是个花心大萝卜、玩主,但该干正事的时候毫不含糊。
尽管如此,巴仍然非常坚决的要求林有德要对工作更加上心,她似乎认定作为一个贤内助就应该对丈夫提出这样的谏言。
现在,面对一本正经的教训自己的巴,林有德稍微有些不痛快。
“我啊,这可是我们难得的独处啊,整天看文件不觉得有些浪费吗?”
海军的神姬力量大部分都派到墨西哥去了,林有德的近卫神姬中只有巴留下来负责林有德的个人保卫工作。
“什么呢?结婚以来我们大多数时候都睡在一张床上不是吗?”
“那不一样。是,没错,结婚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是不少,而且差不多每周要搞三次,但我的意思不是这样。你没发现吗,自从约瑟芬和我订婚以来,我们就再也没有经历过这种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的rì子了啊。”
巴歪着头,盯着林有德看了几秒,摇摇头笑了起来:“这种时候,用‘相依为命’这个词不太对吧?”
“随便啦,反正我的意思你懂的吧?”
“嗯,懂。”巴着再次戴上眼镜,“所以等我处理完这些公文,我们就去散个步什么的好了。”
“我等不及了,你过来坐在我怀里处理公文吧。”
“亲爱的……”
巴正要数落林有德,却被林有德抢白道:“桌子我这边有,笔也有,还比你的高档。”
巴盯着林有德,林有德则不断用手势示意她“快到我碗里来”,终于,巴摇摇头,一脸无奈的苦笑,她简单的收拾一下桌子,拿起文件站起身来,走到林有德身边。
林有德把椅子往后拉了拉,拍拍膝盖。
巴在林有德膝盖上坐下的瞬间,林有德闻到了好闻的香味儿,于是他把鼻子凑近妻子的和服,用力嗅了一口。
“你换香料了。”
“法国公使送来的新香型,感觉怎么样?”
“很棒,很适合你。”林有德着搂住妻子的腰,把下巴放在妻子的肩膀上,用脸直接感受她的秀发那华润的触感。
从林有德的位置往下看,他的目光正好能穿过和服的开领,看见下面那诱人nǎi白的一角,虽然那对尤物林有德已经允吸过很多次了,但这种“管中窥豹”的状态依然显得魅力满。好的女人就应该这样,包得严严实实反而比不穿衣服更加诱惑。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林有德的右手不由自主的上移,握住妻子双峰之一,却马上被巴抬手拍掉了。
“就算是我,也不可能一边被你爱抚一边还能集中注意力工作。”巴这么道。
林有德注意到近在咫尺的巴的耳朵泛出明显的红晕。
这让他心中蜜意大发,他收紧环住巴腰肢的手臂,同时发出痴痴的呢喃:“嘿嘿,我的老婆……”
“是老婆才对吧。”
“再娶一个你就不是最的啦。”
“再娶?”巴停下笔,叹了口气,“你知道国内现在多少人在抨击你个人生活不检吗?要制定婚姻法,实现男女平等的呼声越来越高,你还是注意一吧。”
“好好,注意,一定注意……”
“不过还是把薰娶了吧,那姑娘对你死心塌地,不给个名号太委屈她了。”
“又要我娶了?不带这样的老婆大人。”
林有德用夸张的语气回应的同时,他怀中的巴开心的笑了起来。
巴收住笑声后,林有德突然换了副认真的口吻:“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巴你这样笑了。我还在担心,担心你过得不开心,担心……”
“你多虑了,亲爱的。”巴轻声打断丈夫的话,“我只是有累而已,但是这种劳累我心甘情愿。因为啊,我的心中可是满满的幸福。”
“所以胸部也变大了。”林有德抓住时机揉着妻子的胸道。
巴用手肘狠狠的给了他肚皮一下。
就在林有德快乐的跟妻子打闹的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林有德接起电话。
“我是林有德。”
“běi jīng急电,陆军部已经决定要向墨西哥派遣部队,大约一万人的远征军部队已经登船,登陆地可能是马萨特兰。陈天华认为陆军部可能很快就会向海军提出护航和火力支援的请求。”
184
林有德不话,巴看他脸上的不爽,就问了一句:“怎么了?”
“有人来吃现成了。”
巴眉头一皱,疑惑的反问:“袁世凯?”
“聪明,不愧是……”
林有德讨好老婆的话才到一半,就被巴打断了:“他怎么抢?难道直接用船运兵过去吗?”
“就是这样,反正墨西哥已经没有海军了,神姬部队被我们重创,剩下的神姬力量被压在首都墨西哥城里不敢出来,沿岸的城市又给我们炸得差不多,他只要把兵运过去,找个地方登陆就成了。他的部队又不像我们的装甲部队那样吃补给,粮食可以现抢,弹药只要不遇到太激烈的战斗就完全够用。”
“完全捡现成啊……那么,我的林诸葛,对策呢?摸我的胸可不会让袁世凯吃瘪哦。”
“但是却能让我的脑细胞活跃起来。”林有德隔着衣服有规律的捏着妻子的美rǔ,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起来,我们没有必要管袁世凯他们啊。墨西哥北部的资源对我们意义不大,他们要占就让他们占好了。”
“这样真的可以吗?”
“比起费力阻止他们,这样对我们更有益处。我们需要的是石油、铝矿还有墨西哥东海岸大片肥沃的平原,以及大西洋的出海口,现在基本都拿到了,给国内一甜头,我们将来回收他们欠的钱也更简单不是吗?”
巴侧着脸看着林有德。
“还是召开幕僚会议商量下吧,这种事情应该和大家讨论。”
林有德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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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林有德预料的那样,袁世凯在船队出发后不久,就向海军发来了护航和登陆火力支援的要求,林有德大笔一挥批示舰队“鼎力相助”。
于是中华联邦陆军终于在这场远征中有了露脸的机会,段祺瑞领着部队在马萨特兰登陆,随后先是向东攻击,一路打到发生了屠杀的托雷翁城,把当地人屠了个干净。
此举让世界舆论大为震惊,距离最近的美国国内甚至开始有极端分子叫嚣美利坚应该出兵“制止这种残暴野蛮的行径”,而致公堂办的报纸和波士顿财团支持的美国报纸则用模棱两可的态度,试图将矛头转向袁世凯集团。
血洗托雷翁之后,段祺瑞将进攻矛头转向南方,一面修复被墨西哥军队破坏的铁路线,一面向墨西哥城北部门户克雷塔罗推进,大有和占领了韦拉克鲁斯的海军陆战队形成分进合击的态势。
本来林有德还想着抢在段祺瑞之前打到墨西哥城下,甚至就这样占领墨西哥首都,但遗憾的是,科迪勒拉山系横在海军陆战队面前,阻挡了装甲铁骑的进攻道路。
墨西哥城的位置,刚好在科迪勒拉山系的山间盆地里,本身海拔高就算了,周围还都是天然屏障。从段祺瑞那边过去比较好打,拿下克雷塔罗墨西哥城就成了躺在床上两腿大张等着你上的妹子。从陈海辉的远征军这边过去就麻烦了,墨西哥人在几个山隘都部署了相当有实力的部队,加上装甲部队在山区施展不开,实在让人头疼。
陈海辉攻了一次,伤亡近千,随后就停在原地一面向墨西哥人的阵地倾泻炮火一面发电报要求使用对堡垒特别有效的温压弹洗地。
但这个时候林有德哪里还敢用温压弹。
美国那边司徒美堂已经报告舆论风向正在向不利于中国的方向转变,英国更是由女王出面对中华联邦进行了谴责,俄国人则在叫嚣“黄种人需要得到教训”,就连新世纪以来对东亚事物没怎么表态的德国,此时也站出来,发了一篇措辞严厉的外交声明。
这再洗地就该形成反中国联盟了。
但是在前方压阵督战的约瑟芬又报告,墨西哥人恐怕挡不住段祺瑞的攻势了,他们的jīng锐都部署在东方和南方的山口不敢动,防御墨西哥城的只是万余杂牌民兵,部分部队甚至还装备着老式的曼切斯特步枪,机枪都没多少。
而国内袁世凯一派对世界舆论充耳不闻,只是一味的吹嘘“报了托雷翁的血仇”“即将拿下墨西哥首都,赢得百年来未曾有之大捷”,顺带鄙视海军,“海军贪图私利勾结合众国置同胞血仇于不顾”,“消极进攻受挫于科迪勒拉天险”等等等等,好不快活。
让这帮人得墨西哥首都林有德实在不爽。
所以1907年三月底,司徒美堂再次访问白宫,随后美国zhèng fǔ正式拿出强硬姿态,要求中华联邦停止在美国邻国墨西哥的军事行动,否则美军将会进行武装干涉。老罗斯福还在国会演讲中暗示“你们做得太过了”。
老罗斯福的反对者这下傻眼了,袁世凯也傻眼了。
林有德笑了。
国内马上一堆人骂林有德和司徒美堂卖国,但林有德马上表示,司徒美堂去白宫是为了服美国继续支持我们,可惜失败了。
然后联邦议会表示那我们要撤换司徒美堂这个坑爹货,林有德马上表示行啊,那你们先还钱吧。
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这么一来二去,段祺瑞不得不在克雷塔罗城下停下进攻的脚步,等着与墨西哥的和谈。
1904年4月,中华联邦zhèng fǔ代表团和墨西哥dú cái者迪亚斯率领的墨西哥zhèng fǔ代表团在夏威夷会面,美国作为调停国,也派出了代表团参加会谈。
而林有德带着海军舰队,以给中华联邦代表团保驾护航的名号,也到了夏威夷。
谈判开始后,迪亚斯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神姬俘虏的交还。
(昨天在网上和人开喷了,果然嘴炮对更新的影响很大啊。晚上还有两章,嗯。当然,其中一章按惯例零以后更新,算是明天的第一更,就这样。双更还在继续。)
185
美国海军部次长罗伯特·昆兹在军港配属的灯塔上遥望泊在防波堤外锚地中的中国舰队。
“我一直不相信情报处的判断,认为第三艘主力舰下水服役只是中国人放出来的又一个烟雾弹。”罗伯特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尼古拉·特斯拉道,“你相信吗,这艘船从龙骨铺设到现在,不过十五个月,那座城市的生产能力,真是令人震惊。”
特斯拉答道:“他们采用了新的电焊工艺,加上jīng度更高的电冲压技术,有这样的建造速度并不奇怪。”
“你的养女,果然是个怪物。”罗伯特毫不掩饰的道。
特斯拉无奈的笑笑,接着:“我倒不认为这是苏菲的杰作,她不喜欢弄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我认为这很可能是中国人自己完成的成就。”
“就凭那些黄种人?”罗伯特摇摇头,“别扯了,几年前他们甚至还要在脑袋后面留个猪尾巴一样的辫子。如果不是那个被诅咒的丫头的杰作,那么中国人肯定得到了在荷浪牙波的其他科学家的帮助。就好像潜艇,那是法国人帮他们建的。”
特斯拉看着高高的昂着他的鹰钩鼻的海军部次长的侧脸,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道:“我觉得,过分轻视中国人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们并不是傻子,他们曾经创造了辉煌的文明……”
“埃及人也曾经创造了辉煌的文明,还有希腊人,罗马人,现在呢?”
特斯拉沉默了,他将目光转向海面上灯火辉煌的中国舰队,盯着企业号战列舰那高大威武的身躯,不再话。
他知道什么都没用。
美国社会上**的人分两种,分别位于两个极端,但他们本质都是一样的:不管是黄祸论者还是白人至上论者,都非常看不起这个走向复兴的国家,认为他们不过是靠着“白人的恩惠”和“与恶魔的契约”才取得了今天的成就。
特斯拉知道,自己和这些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取得共识。
他不可能让他们感受到,很多年前自己从那位年轻的领袖身上感受到的东西,更不可能跟他们分享他现在为之恐惧的事物。
为什么一个中国人,会在那种情况下,不远万里的来找自己?当时自己非常的不如意,被爱迪生打压得很惨,别一般人,就连本国工程学界,也没有多少知道他特斯拉名号的人——除了被他当做试验场地的那个城的居民们。
林有德是从那里得知自己的事情的?他如何确定自己手中的技术能给他带来辉煌?
特斯拉越想越觉得蹊跷,越觉得蹊跷,就越感到恐惧。
这种恐惧,随着林有德取得越来越多的成就而变得愈发的强烈。
而最可怕的是,他没有办法与他人分享自己的担忧,只能独自一人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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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林有德正在自己的新旗舰企业号的前甲板上举行一场规模的欢送舞会。
舞会的主角,是从墨西哥俘获的三十多名神姬。
林有德和奥顿西娅·唐·迭戈共舞一曲之后,双双来到战舰船舷边憩。
有着明显拉丁血统的白人神姬喝了一大口威士忌之后,扭头看着林有德,笑着问道:“阁下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在没有给我们用药物的情况下和我们共舞,刚刚我想要刺杀您简直易如反掌。”
“你会吗?”林有德笑着反问。
奥顿西娅笑着摇摇头。
这姑娘让林有德想起穿越之前看过的《佐罗的面具》中泽塔琼斯出演的女主角,而且是年轻版的,虽然没有自己的法国正妻那么亮丽顺眼,却有另一种风味。
只可惜人家姑娘在荷浪牙波呆了那么多天,却并没有迷恋上他,奥顿西娅明显只是把林有德当做值得结交的绅士,这一林有德自己感觉到了,约瑟芬也提醒过他。这再次让林有德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空虽然勾搭到了三个极品美女,但他依然不是真正的情场高手。
起来,他林有德的三名**佳丽,一个是典型的在一起时间长了产生了羁绊,最初并没有抱着恋爱的感情而是“革命同志”,另一个最初只是被他的嘴炮糊弄昏了头,然后奉旨订婚,订婚以后才加深了解最终变成真正意义上的爱人。也就只有薰是真正的一见钟情型。
这样一想,他发现泡不到墨西哥妹子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不,应该,泡不到才是正常的,能像现在这样让妹子坦然承认对他没有杀心,已经算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最开始被抓到荷浪牙波的时候,”奥顿西娅趴在栏杆上,看着海浪那头火奴鲁鲁的灯光,“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太阳了,毕竟阁下您的养女在美国做的事情,我多少有些耳闻。可没想到,您不但没有对我们做过分的事情,还让我们亲自体验了一下您的最新科技成果,您就不担心我们泄密吗?”
“哦,相信我,”林有德两手一摊,“英国间谍得到的情报怕是只比你们通过几次体验能得到的多得多,可RX系列他们直到现在也没有仿制出来。”
奥顿西娅闻言开心的大笑。
笑完后,女孩突然发难:“您一直在引诱我。”
“呃……”林有德短暂的一愣,随后坦然承认道,“没错,您很漂亮,作为神姬的血统也很出sè。而且又年轻,我喜欢你这样的姑娘。”
“您难道准备把全世界尖的神姬,都收藏到您的宫殿里来吗?”
“呃……坦白的,我之前并没有这样的野心,不过现在想一想貌似这样的野心也不错。”
着林有德就和奥顿西娅一起笑了起来。
笑完奥顿西娅正sè道:“如果真是那样,您的野心永远不可能实现。”
“为什么?”
“因为有些神姬您注定是搞不到的。”
“例如呢?”
“英国的伊莎贝拉女王。”
“这个……”林有德耸耸肩,“确实如此,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就算我征服了整个英国,也不可能得到她的心吧。”
“不但如此,您在时间上也来不及了。伊莎贝拉女王已经快要过了出嫁的年龄了,再不出嫁整个英国朝野都不会答应的。就算您征服了英国,也注定得不到她最宝贵的东西了。”
林有德撇撇嘴。
实话他还蛮喜欢伊莎贝拉的,虽然同属高岭之花,但类型上却和约瑟芬完全不同。用花来做比的话,约瑟芬就是高洁的白鸢尾花,而伊莎贝拉就是镶着金边的大红玫瑰。
另外,他几次和伊莎贝拉的独处,感觉都还不错,所以他不是没想过有朝一rì要把伊莎贝拉娶回家,只可惜现实从来都是残酷的。就算将来真的灭了英国,伊莎贝拉也不会属于他,按照女王那个ìng,大概她会在伦敦上空英勇战死吧。
就算自己运气好能把她抓了,估计也会因为灭国只恨而被永远仇视。
在这种“天堑”面前,破鞋之类的东西反而不是问题了——你都得不到,破鞋不破鞋也就无所谓了。
这时候林有德脑海里突然冒出个想法:我干脆让盖世太保绑架女王算了,绑回来调教下硬上什么的……
果然还是不太可能啊。
奥顿西娅一直在旁边看林有德脸sè变幻不定,一副强忍笑意的模样。
在林有德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的当儿,墨西哥妹子摇了摇头:“那位女王陛下果然很有魅力啊,连您这样已经坐拥美女无数的豪杰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你是从哪里学会那个成语的?”
“和看守我的军官伙子交谈时他教的啊。”着奥顿西娅向林有德身后什么地方抛了个媚眼,林有德扭头望去发现辟做舞会会场的甲板旁边值守的军官伙子表情异常的僵硬。
林有德咂了咂嘴,心这妞果然是个拉丁种,勾搭男人一流的啊。
这时候,甲板上响起钢琴声——这种舞会上,在两首较长的舞曲之间,一般都会加上一些钢琴独奏好让乐队和跳舞的人们都休息下。
奥地利公主茜茜坐在企业号的巨炮下面,轻抚琴键。
她触键的方式很特别,只有林有德专门为她定制的这台钢琴才能jīng确的反应出这专属于她的特,然后将充满了迷幻sè彩的琴音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短暂的即兴赋格连弹之后,茜茜按压琴键的动作突然变得充满了力道,林有德专门为这次墨西哥远征谱写的战歌的旋律冲向夜空。
伫立在钢琴旁边的合唱班合着琴音开始高声歌唱: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太平洋,保和平卫同胞就是保家乡……
186
在林有德出人意料的将俘获的神姬“完璧归赵”之后,和平谈判的进展就变得顺利起来。
墨西哥北部以托雷翁城为中心的大片地区被划为华人居住区,名义上墨西哥对这个区域仍然保有主权,但中华联邦有权在马萨特兰驻扎一个师的陆军部队,“以保障华人在此地区的安全”。
除了这部分领土之外,联邦陆军将从其他墨西哥领土上撤离。
占领韦拉克鲁斯并且陈兵墨西哥城山间盆地东南方向山隘前的中华联邦海军陆战队则向南退到夸察夸尔科斯到特万特佩克一线,这一线以南的墨西哥领土将由中华联邦和美利坚合众国共管,直到在这里建立dú lì的印第安人国家阿兹特克为止。
为了保证墨西哥zhèng fǔ不得干涉共管区域,中华联邦将在夸-特一线沿铁路线驻扎部队。
作为中华联邦退兵的“回报”,墨西哥方面将给予中华联邦和美利坚合众国商人及投资者“税务方面的便利”。
简单来就是中美两个强盗把墨西哥轮了。
本来美国在美墨战争的时候就有过吞并墨西哥的想法,只不过墨西哥不支持奴隶制,美国政客担心吞并进来以后影响南北方蓄奴州和非蓄奴州的政治平衡,才在吃掉德克萨斯之后收手了。
后来美国内战解决了自己的问题之后,又没借口打墨西哥了。
要知道此时的墨西哥和二十世纪中叶那个被美国经济殖民了五十年的落后国家可不一样,此时的墨西哥殖民统治的底子还在,居民识字率高,许多白人都受过高等教育,加上金矿什么的还没挖完不缺钱,本来是很有希望成为一个新兴资本主义国家来着。只可惜他在美妖后院,美国人先发展起来之后经济渗透得太彻底,后来就变成那个鸟样了。
整个拉丁美差不多都这么倒霉,刚刚取得民族dú lì,正要大干一场,刚好赶上美妖崛起正需要资本殖民的时间……
总之美国很满意就对了,本来美国在坎佩切周围地区投资就多,随时担心墨西哥zhèng fǔ变卦砍自己一刀,现在省了这个麻烦,又得到了整个墨西哥市场的“准入许可”,怎能不高兴。至于能把国内印第安人用比较冠冕堂皇的借口赶走那就完全属于意外收获了。如果再像林有德的那样挖出油来,那就更棒了。
林有德也很开心,首先他打赢了,和之前袁世凯打俄国形成鲜明的对照,虽然最后陆军部企图来抢功,但国内明眼人还是很多的,都知道这战争打赢谁功劳大。
其次他占到地了,虽然是共管,但美国人和印第安人不对付,肯定管理什么都是交给中国方面来做,石油什么的那又是一财源啊。而且印第安人才那么,那一块土地也不了,总不能荒芜着吧?
签约那天林有德都想好了,特万特佩克就改名为新厦门,夸察夸尔科斯就改名为新泉州。他要在这里殖民,建立真正意义上的华人城市,还要把新泉州给建成海军大西洋舰队的母港。
袁世凯和联邦的其他人也很高兴,他们不知道林有德割下去那块肉上面有石油,还以为自己捡的这块才是大肥肉——实际上以一般人的眼光来看确实没错,协议划定的华人居住区里面有铁矿,有焦炭,还有铜啊铝啊什么的,还有几座银矿,绝对都是肥得流油的肉啊。
所以参加谈判并且最终在协议上签字的人里,除了墨西哥人之外,所有人都高兴。
但围观的人中有人不爽了,而且还是非常的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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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们!”
伊莎贝拉站在英国议会的讲台上,对着一屋子英国绅士发出高亢的声音。
这个时空女王的权利比上个时空大,相应的议会的权利就得多,所以如果发生女王要亲自来议会发表演来争取支持或者推行某项主张的情况,那基本都是非比寻常的重要事件。
“我们必须行动起来了!中国人和那些殖民地人把墨西哥当做自己的殖民地,他们迟早要把这个dú lì的国家完全瓜分,就像当年德奥俄三国瓜分波兰那样!
“中华联邦这个国家,建立才三年,就已经两度发动侵略战争,他们的野心早已暴露无遗!如果我们现在继续姑息他们,迟早有一天他们会盯上英帝国的领土!他们已经在澳大利亚殖民,不知道哪一天在西澳大利亚的中国人就会突然武装起来,然后中**队就借口保护侨民在我大英帝国的土地上登陆!
“他们还窥视我们的印度,几年前袁世凯的军队就已经占领了从藏南南下锡金所必须经过的山口,建立桥头堡!等他们完成战争准备,锡金乃至整个印度都将受到严重的威胁,我王冠上最明亮的宝石必将蒙尘!
“而林有德的海军,早就想要获得在太平洋上的霸权了,他们曾经用潜艇卑鄙的偷袭我们的商船,然后将这一切推给海怪,把我们当做傻子耍!与此相比,使用温压弹残暴屠杀我大英帝国的子民只不过是巫见大巫!林有德对我大英帝国犯下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先生们!”伊莎贝拉顿了顿,“我在这里要求……不,我恳求你们,投上你们高贵的一票,授权我采取坚决的措施,制止中国人这种无底洞一般的扩张yù望!”
“陛下。”伊莎贝拉刚完,就有人不等议长做出可以提问的表示,就站了起来,“您的这些我都同意,确实应该给黄种人一颜sè。可是,陛下,他们手中还有那么多新式武器,又离我大英帝国的本土如此遥远,如果贸然开战的话,只怕会得不偿失啊。半个世纪前我们为了镇压印度土兵起义,就费尽了心思。这中华联邦,可不是土兵能比的啊。”
这位议员的话立刻在他周围的议员中引起一片赞同声。
有人喊了一句:“他们还有和美国的同盟!”
“没错,所以我们应该用更加稳妥的方式来抑制中国人的野心,而不是贸然开战。”
“赞成。”
“可如果不开战,如何才能支持一群蛮子的野心呢?”
“这些都不是问题。”伊莎贝拉用高亢的声调压过台下的议论,“我们会尽力拉拢那些反对中国扩张的国家,形成一个广泛的国际同盟,就像一百年前我们的祖先们做的那样!我们将在路上和海上彻底包围中国,彻底歼灭中国野心的源泉——林有德,然后将中国改造成一个懂得文明社会的游戏规则的国家!”
话音未落,台下又站起一位:“除了俄国,我们还能拉拢谁呢?陛下?”
伊莎贝拉深吸一口气,然后向着台下的“水面”丢下一颗重磅炸弹。
“我们还可以和德国合作。”
台下轰的一下就炸开锅了。
“这太疯狂了,竟然要和最想与我们大英帝国分个高下的国家合作!”
“德国才是欧洲和平的最大障碍,德国每年用在扩张军备上的钱比东方人整个国家的税收都多!”
担任议长的白胡子绅士挥舞着木槌,在桌上砰砰砰敲个不停,“肃静”“肃静”的狂喊不止。
好不容易将议论声压下去后,伊莎贝拉继续:“先生们,我见过林有德。正因为我见过他,和他进行过深入的攀谈,所以我知道他是多么杰出的人物!如果我们不在他羽翼未丰的时候将他限制住,将来后患无穷!
“先生们,你们真应该去荷浪牙波那座城市亲眼看一看。十年前那里还只是个破败的镇,现在已经成为世界首屈一指的电气化工业中心,这是奇迹也不为过!十年前,中国海军连初出茅庐的rì本海军都打不过,可现在他们已经敢于向我大英帝国的商船发shè鱼雷了!十年前提到中国的陆军大家都会想起那可笑的军装,奇怪的帽子还有糟糕的战斗力,可现在呢?他们只用了两周,就挺进了00英里!
“再给他们一个十年,那才真的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先生们,我们必须采取坚决的行动。德国的殖民地就在林有德老巢旁边,他们和我们有着一样的担心。我们应该联合他们,哪怕牺牲部分其他的利益,也必须要将新生的中华联邦,将那只刚刚涅槃的凤凰再按回灰烬堆里去!
“先生们,已经不是在这里争论不休的时候了!行动起来,先生们!”
一连串的陈词,让女王的胸脯剧烈的上下起伏着,半裸的美rǔ分外妖娆。可惜此时会场中都是老成jīng的掌权者,没人会为女王的美sè动摇。
但他们都在思考着女王的话。
终于,有人了一句:“确实,他们成就惊人。就算不全面开战,也该给他们一颜sè。”
“只要能逼迫他们和全世界共享他们的科技,损失一些利益也未尝不可。总比他们单独和德国勾结要好。”
“也许我们可以靠着和德国一起压制中国来拖延转移欧洲的矛盾?”
“嗯,值得一试。”
伊莎贝拉站在讲台上,听着下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议论。
她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便向议长示意。
议长敲了三下木槌,:“那么,下面我们就是否授权女王对中国采取必要的非常规行动进行表决,同意的请举手。”(好的更新嗯,有节cāo的!)
187
1907年7月,荷浪牙波举行胜利阅兵式,欢迎立下奇功的远征军归来。
阅兵在海边的沿海大道上举行,大道旁的防波堤外舰队桅杆如林,防波堤内引擎声轰鸣不息,本次远征名声大噪的铁骑部队的装甲铁流在欢呼声中滚滚向前,绑在每辆排级指挥车的天线上的写着“铁骑”二字的红旗在海风中招展。
打头的编号1001的战车的侧装甲上,用金sè漆了一个号的墨西哥国旗。那是在夸察夸尔科斯外围零星战斗中获得的战果,1001号预判墨西哥将风的落,用一发穿甲弹取得了坦克对将风甲的第一个战果。正是这个战果,让这辆战车能比走在陈海辉的指挥车前面,成为整个阅兵队列的旗车。
1001的车长将身子探出炮塔,挺得笔直,下巴微微上扬,显出一股子英武气。
经过主席台的时候,参战的神姬部队正好低空掠过阅兵队列上空,年轻车长那直视前方的目光突然向着神姬姑娘的方向扫去,随后又收了回来。
由于离主席台挺近,台上正向队列敬礼的林有德注意到这个细节,也抬头看了看刚刚通场后正在远去的神姬编队,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
这时候海面上的舰队开始放礼炮,轰鸣的炮声激起人群更加热烈的欢呼,还有人情不自禁的喊出了“海军万岁”之类的口号。
对外战争的胜利果然是促进民族主义的最佳催化剂。
看着面前那汹涌的爱国热情,林有德心情十分的愉悦,所以薰凑上前来报告有英国急电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在意,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就连野史的编撰者都不会轻易相信的历史的黑幕的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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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我不想听,你们马上给我滚出去!”伊莎贝拉发出怒吼之后,执务室里一老一两名英国绅士才悻悻的离开。
出门的时候他们和身穿大红裙正往执务室走的温思丽·丘吉尔正好打了个照面。
老一的绅士和温思丽在政坛上素来不对付,他曾经出过“神姬就给我好好的打仗和生孩子”这样的话来,结果被温思丽把这话当做把柄欺负得够呛。所以现在看到温思丽,老头本来就不好的脸sè变得更加难看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老头嘀咕了一句:“妇人误国!”
温思丽装没听见,反而对老头身后的约翰牛亮出笑容。但是温思丽那还算美妙的笑容并没有获得她期待中的反应,年轻的绅士一脸严肃的跟着老头子走掉了。
“你们到底怎么想的,”女王还在对着一老一少的后辈喊,“提亲提到我的执务室来了!”
“哦哦,”执务室的们被侍从从外面关上后,温思丽真心实意的赞叹道,“那个伙子不错嘛,很有定力,和其他空有贵族头衔的蠢猪感觉完全不一样,人也长得帅。”
“温思丽!”女王的心情显然非常的不好,她厉声呵斥自己的宠臣。
温思丽耸耸肩,但似乎丝毫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你再不嫁,这样的麻烦会越来越多,正确的应对是随便找个看着可靠的嫁掉,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些。”
伊莎贝拉脸sè铁青,沉默了半晌应了句:“我会考虑的。”
“好吧,那我们来别的事情。亲爱的陛下,你在议会发表演这个决定实在太鲁莽了。中国人有句话得好,远交近攻,意思是对离得远的人就采取拉拢的政策,然后jǐng戒自己身边的人,随时准备对它们采取强硬态度。我觉得他们得对,像现在,我们就应该拉拢中国一起对抗在我们家门口的德国。”
“温思丽,放任中国人未来他们必将成为帝国的一大威胁!”
“可他们离帝国本土有上万英里,德国人却近在我们眼前。”温思丽稍微加强了语气,“德国人才是最迫切的威胁,中国人是解决了德国人的威胁之后才应该考虑的问题。而且换个角度想,他们现在把手伸进了美洲那些殖民地人的后院,美国人**的情绪越来越严重,他们现在肯定需要一个新的盟友,不是德国就是英国。我们只要和他们结盟,就可以分享他们的技术成果,甚至得到梦寐以求的RX,这才是对帝国来最有利的做法。”
“我大英帝国绝不靠别人的施舍度rì!”
“这不是施舍,是策略!”
“那么我们也可以用武力威逼中国人,迫使他们交出RX,这也是策略之一,不是吗?”
身穿大红sè洋装的温思丽和身穿浅绿sè金边洋装的女王毫不退让的瞪视着对方,一时间执务室的空气变得紧张起来,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着这作为办公室来有些过于巨大的房间。
最后,温思丽软了下来。
“好吧,那确实是策略之一。不过要达成以武力威逼中国人就范的目的,有个人你必须要见一见。”
“你是之前你曾打算跟我引荐的莫里亚蒂教授?”女王昂起头,摆出胜利者的姿态,脸上的表情仿佛在“我的情报机关也不是吃素的”。
“正是,”温思丽坦率的承认,“实话,我不想将她引荐给您,陛下。请您再好好考虑下我的话吧,现在改变主意还为时不晚。”
“我意已决,不用再了。”
温思丽盯着伊莎贝拉的脸,看了许久之后她再一次恳求道:“陛下,我非常的欣赏您,我认为您是无比优秀的君主,如果没有那个该死的东方人扰乱了您的心绪,我愿意辅佐您直到世界毁灭。正因为这样,我恳请您收回您的决意。优先对付德国才是……”
“温思丽!”女王脸上显得有些不耐烦,“我了,这个问题不要再讨论了!”
“好吧。”温思丽摇摇头,“请您吩咐您的管家准备马车。”
伊莎贝拉眉头微皱。
“为什么?难道不应该是她来觐见我吗?”
“实际上,莫里亚蒂教授对您有多大的诚意还心怀疑虑,所以我认为要让她出山,最好的办法就是您主动去拜访她。我可以为您引路。”
伊莎贝拉想了想,头同意了。她按下桌上的电铃,片刻之后她的总管推门进来。
“我准备和温思丽一起去踏青,需要一辆马车。”
“是,陛下。请问,需要配置多少卫队呢?”
伊莎贝拉扫了眼温思丽,于是温思丽代为回答:“不用了,我们不会走远,另外我和陛下都会携带简单的装备。”
“了解,我这就去准备。”
188
从皇宫出来,伊莎贝拉在马车车厢里问温思丽:“我们要去哪里?”
“伦敦城(The_city)。”温思丽言简意赅的道。
伊莎贝拉一脸惊讶。
这“伦敦城(The_city)”和“伦敦”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伦敦城是伦敦市区内的一个特别的自治领。两千多年前罗马人建立不列颠行省的时候在现在伦敦的市中心区建立了自己的统治中心,修了一道坚固的围墙,还仿照罗马城市的标准修了公共浴室厕所排水系统并且实行罗马式的古典共和。
后来罗马挂了,这个占地大约一平方英里的伦敦城却留了下来,并且逐渐成为整个不列颠最富饶最先进的城镇。大约900到一千年前,征服者威廉统治了英国,开启现代英国的历史,然后这位征服者忽然发现以他那简陋的武器装备要攻占有着完备的城墙防御占地一英里并且兵jīng粮足的伦敦城几乎不可能。
于是威廉和伦敦城的首脑达成了协议,在伦敦城承认威廉的王权的基础上,承认伦敦城的自治。
现在的伦敦,其实是从伦敦城旁边的村庄威斯敏斯特发展起来的,当威斯敏斯特将旧伦敦城自治领整个包裹起来后,英国人就把这个大家伙叫做“伦敦”,而把里面那个的自治领称为“The_city”,也就是伦敦城。
这个自治领特殊到什么地步呢,他有着自己的法律,自己管理税收,有着自己的jǐng察系统和议会。就连英国的王,要进入伦敦城的地界,都必须要伦敦城市长许可。
同时这座不城市靠着两千年的积累,握有巨大的财富,他能通过这些财富,来cāo纵英国的政局。
它扶持克伦威尔上台,然后又在克伦威尔不满足它的要求后,策反了这位执政官的神姬部队,促使他倒台。
其他像国教改革、查理复辟和玫瑰革命等,都和这片只有一平方英里大的城手中掌握的巨大财富关系匪浅。
正因为这样,英国新王登基往往第一件事就是到伦敦城内去拜会城市的议会和市长。伊莎贝拉当年也曾经进入那古老的、加注了符文刻印强化的城墙内部,去和那些老头子们打交道。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成为女王之后那么长时间,再没有踏足过这个被坚固围墙保护着的神秘的城中城。
难怪她听到目的地之后会如此的震惊。
“你是,那位大罪犯就藏在伦敦城内?”
“藏并不准确,因为很多人知道他就在城内,只不过没人会把这个消息告诉英国zhèng fǔ罢了。”温思丽看起来一副不愿意多的模样,“很多人早就想把汉诺威王朝的旗帜换成伦敦城的旗帜了,不过,陛下您的祖先和大臣们做得真不错,让米字旗深入人心,彻底粉碎了他们的想法。”
温思丽刚完,马车就停下了,车夫拉开车厢前方的窗道:“抱歉陛下,我……我不敢进入那座城市,所以……”
“没问题,”温思丽代为回答,“接下来我来驾车。”
她把手放在车厢门上,却没有拉开,而是回头指着车厢角落里放的盒子对伊莎贝拉:“一个人无聊的话,就吃心吧,我听你的总管你早餐一口没吃。”
“因为从今早开始事情就很多,为了和德国结盟,我有一堆问题要解决。”
伊莎贝拉着拿过盒子,打开来。
“哦,好香的蛋糕,谢谢了,温思丽。”
**
从马车上下来,首先映入伊莎贝拉眼帘的是巨大的教堂。这座设计和一般教堂有着微妙不同的古老建筑的门楣上,安放着伦敦城的盾型纹章。
而在那纹章的上方,靠近教堂山墙那三角型的尖端的地方,画着一个眼睛一样的符号。
全视之眼。
伊莎贝拉仰望着那眼睛,不由得回想起刚刚登基之后拜访这座城市时的情景,那个时候她被那眼睛弄得浑身不舒服,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俯瞰着自己。
现在这种感觉再次袭来,让伊莎贝拉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时候,教堂阶梯的最上方,看起来正在等着伊莎贝拉的女孩开口了。
“哦,尊贵的女王陛下,您大驾光临真是让我倍感荣幸啊。”
伊莎贝拉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眼前的女孩。可能是全身穿着仿佛丧服一般的黑裙子的关系,女孩看起来有着一股老成的气息,而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狡黠更是和她的幼女面容完全不符。而她那双血红sè的眼睛,却和她的表情相得益彰,散发出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邪恶味。
伊莎贝拉当时就变卦了,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能和眼前的人合作,眼前人是绝对的恶人,不管是作为君主,还是作为忧国忧民的骑士,亦或者是作为一名怀着正义感的普通人,都绝不应该和这种人联手。
“莫里亚蒂,我要逮捕你!”伊莎贝拉这样,就打算展开藏在裙子下面的增幅翼。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伊莎贝拉正打算朝狂笑着的女孩扑过去,却发现增幅翼打不开,一开始她以为是被裙子挂住了,准备撕烂裙子,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下一刻她跪倒在地,意识逐渐游离的当儿,她竭尽全力拧过身,瞪着站在她身后无动于衷的温思丽,挤出一句话:“温思丽,你算计我……”
然后伊莎贝拉昏死过去。
莫里亚蒂打了个响指,她身后共济会教堂的门应声而开,一名长得和伊莎贝拉一模一样的**女ìng从教堂内走了出来。
“扒了她的衣服换上,一切按照训练的来就好了。”
“交给我吧,我可是专业人士,教授阁下。”假伊莎贝拉着整了整脸上的面具,开始指挥手下扒女王的衣服。
“真没问题吗?”温思丽一脸担忧,“那个面具再惟妙惟肖,那也是假的吧?”
“所以才需要你的帮助啊。”莫里亚蒂一脸无所谓,“放心好了,只要撑到女王陛下完婚那天就够了。”
**
一片混沌中,伊莎贝拉听见什么东西发出的沉重声响,这声音让她的意识再次开始运转,周围的黑sè的混沌渐渐的褪去。
于是她听见一把不认识的声音道:“爵士……这……不好吧,被发现了我们就要完蛋的,教授在这方面……”
“怕什么,”另一个伊莎贝拉有印象的声音,“反正她是要嫁给我的人,我只不过是来提前享受一下罢了。”
伊莎贝拉努力的回想这把声音的主人,终于想起来它貌似属于某个来提亲的威尔士贵族……
伊莎贝拉睁开眼睛,室内只有昏暗的烛光,所以她没费什么力就适应了,然后那个威尔士贵族的脸赫然占据了她的大半个视野。
提亲的时候伊莎贝拉觉得这贵族脸倒是可以,但此时只觉得近在咫尺的大脸盘非常的恶心。
“哦哦,我的陛下,终于可以……”
一声清脆的枪响,贵族的天灵盖整个被掀翻,脑浆喷了伊莎贝拉一脸。失去力量的贵族的尸体,就这样倒在伊莎贝拉那仰躺的身体上,在死去之后,他的手终于如愿以偿的碰到了朝思暮想的女王的胸部。
而这让伊莎贝拉的胃一阵翻腾。
太恶心了。
“我过了,”是莫里亚蒂的声音,伊莎贝拉的脖子被固定住,没办法转动,看不到这位魔头,“我讨厌不听我话的人。服从带来效率,效率就是成功的保障。任何无视我的命令的人,都将被排除。”
伊莎贝拉听到左轮手枪击锤扳动的声音。
而她最开始听到的那个陌生嗓音的主人则发出凄厉的哭号:“我是被迫的呀!教授,我一直都在劝阻阁下啊……”
哀嚎在枪声中戛然而止。
然后传来温思丽的声音:“就这样杀了?这位不是我们重要的支持者吗?”
“没错,所以他生前立下遗嘱,将所有的财产捐给我们了。”
“那婚事怎么办?”
“随便再找一个就行了,反正,我们的女王陛下到时候也没有挑剔未婚夫的余力了。”
伊莎贝拉心头一紧。
“这什么意思?”她下意识的问了出来,与此同时,死去贵族的尸体正被什么人搬离她的身体。
“哦,陛下,原来您醒了啊。啊,这还真是失礼了。刚刚的话的意思是,我们会给您使用一些绝妙的药物,让您体验到人间仙境一般的美好,所以您就不会再在意究竟被什么样的人压在胯下了。”
莫里亚蒂的话让伊莎贝拉心头一紧,她大吼:“你不能这样!”
几乎同时,一直处于伊莎贝拉视野外的温思丽也表示:“喂,这和计划不一样。”
“计划改变了。到底,还不是因为你没能服我们伟大的女王陛下放弃攻击中国,专心对付德国吗?我是在为你擦屁股啊,亲爱的温思丽姐。”
温思丽?丘吉尔沉默了,这时候有人在伊莎贝拉的手臂上涂了什么清凉清凉的东西,然后硬物刺破皮肤的疼痛撕裂了女王的神经。
“不!”
伊莎贝拉拼命挣扎着,却没有办法挣脱扣住她全身的固定锁。
“剧烈的运动反而会加速血液循环,使得药物扩散更快哦。”莫里亚蒂在旁边不无得意的道。
伊莎贝拉猛的停止挣扎,僵直在那里不敢动弹,任凭某种液体注shè进她的手臂。
恐惧牢牢的攫住她的心。
**
温思丽?丘吉尔用叉子插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
“真难吃。”她声嘀咕了一句。之所以声不是因为这里是中餐馆,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味觉受到心情的影响,已经不能公允的判断食物的味道了。
这时候,她身后突然出来口音纯正的英语。
“您当然会觉得难吃了,温思丽姐,这是您这几天光顾的第几家中餐馆了?每次都同样的东西,自然会吃腻啊。”
温思丽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吃着在她嘴里味同嚼蜡的饺子,然后接着咀嚼的掩护道。
“你们是我找的人吗?”
“那要看您找谁了。”
温思丽只犹豫了一秒钟,随后她决定赌一把。
“在我的钱包里,有一张用英镑纸币上用微缩法写了你们的头子绝对会感兴趣的情报。我待会到国王火车站去搭乘前往威尔士的列车,把你们最好的扒手派出来吧,中国人。”
189
(两章连更,注意观看前面的188)
冲天的火光整个伦敦都能看见。
“不知名人士”用炸药将“伦敦城”的城廓炸塌了一角,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城内进行了突袭之后扬长而去,只留下一片燃烧的火海。
“被摆了一道。”莫里亚蒂站在“伦敦城”zhōng yāng福音堂的阁楼上,看着不远处的火海,和正在试图扑灭大火的消防队员和jǐng察。
“真没想到他们能在一周的时间内弄到这么多炸药,我还以为他们会用比较温和的方式潜入进来呢。”
莫里亚蒂的话让站在他身后的温思丽·丘吉尔出了一身冷汗。
本来就没有想过能完全瞒住莫里亚蒂,但她没想到自己的行动竟然从一开始就败露了。
“别紧张。”莫里亚蒂侧过头,红sè的邪眼盯着温思丽,“你会看不惯我的做法这,从一开始就在我的计划之内,你会去找德国或者中国一方求助也在我的预料之中。你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我的掌心中跳舞,所以我不会惩罚你,我不会因为棋子完成了既定的动作而惩罚它,赏罚分明可是我的信条。”
着,莫里亚蒂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毫无熄灭迹象的大火,继续道:“我本来是打算趁这个机会给中国人在伦敦的情报网一打击,顺便让他们把你永远排除在情报源的名单之外,但是他们给了我个惊喜。这帮不按常理出牌的东方人确实应该早收拾一下。这次的事情,让我也有认同我们可爱的陛下的决断了呐。早知道就对她好一了。”
“你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温思丽道,“莫里亚蒂,你确实是天才,但你有的做法太过了。”
“正是因为这样,你们才会承认我是个天才啊。”
莫里亚蒂似乎将温思丽的评价当做赞誉,接受了下来。
这时候,一名修士推门进来,向莫里亚蒂报告:“我们没能在今晨离港的船只中找到线索,对码头区的搜查也毫无结果。”
“难道不是走船运?怎么可能,飞空舰这么大的目标,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就从我们鼻子底下把人接走。”莫里亚蒂眉头紧皱,“将搜查范围扩大,让女王下令全国戒严,禁止全岛船只离港。海军也全部出动,堵截海上的每艘船。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消失了!”
修士领命正要离去,却又被莫里亚蒂叫住了。
“等一下!”莫里亚蒂眉头紧锁,一副沉思的模样,“不,他们不按常理出牌。目标肯定还在城内。让苏格兰场全部出动,搜查大伦敦区内所有中国人的产业,还有那些印度人经营的非法鸦片馆和吉普赛人的猪窝!他们不知道我们注shè的药物的配方,不可能通过给药来抑制女王的药瘾,他们需要麻醉剂和对神姬用的抑制剂,立刻彻查伦敦内部所有药品销售渠道,看最近一个月来都谁购买过这些东西。给我查,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这群老鼠挖出来!”
**
稍晚一些时候,法国,加莱。
一艘孤零零的渔船驶入海边渔村的码头。
“王?”码头上唯一一个正在干活的工人抬头看看天,随即对渔船的主人、几年前才搬到这个渔村来的中国人喊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姓王的中国中年人摇摇头,指了指背后的大海:“英国人发疯了,军舰填满了整个英吉利海峡,不知道在搞什么。看到我是中国人就像疯狗一样扑上来,把我船上所有箱子都给砸了。”
“是吗?”法国工人伸长脖子往王的船舱里扫了眼,果然看见一片狼藉,“你真倒霉。听伦敦大火,他们正在抓嫌疑犯,你们中国人和犹太人一样都是重怀疑对象。”
“还有吉普赛人。”王补充了一句,同时把缆绳在码头的桩子上拴稳了。
这时候王的儿子从机舱里出来,两个人合力,从水舱里提出一个装满鱼的长竹篓。
“还好英国人来之前追上了大鱼群,捞了一个满网。”
法国工人对着那满满一竹篓的鱼吹了声口哨:“好运气啊,王,这下一周都不用出海了。”
“是啊,所以准备去城里玩玩,度度假。”
“记得给我捎酒回来啊!”
“没问题!”
这时候,两人搬运竹篓造成的颠簸让篓子最上方的几条鱼往旁边滑了一,于是白皙的肌肤裸露在和煦的阳光中。不过由于那肌肤和周围的鱼肚都呈现一种惨白的sè调,所以法国码头工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致命的纰漏。
**
进入苏芳的实验室之后,林有德劈头就问:“情况如何?”
“她的身体有严重的药瘾反应,而且发作的强度非常大,导致多处韧带和肌肉损伤。我们不得不给她使用大剂量的镇静剂,现在她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苏芳忙不迭的报告。
林有德眉头紧皱:“到底是什么药?”
“已经提取了血样,正在化验。”
林有德头,然后自己推开了写着“特护室”字样的房间的大门。
房间里一帮满头大汗的白大褂立刻让出一条路来,林有德就这样直接走到了巨大房间正zhōng yāng的病床前。
依然那张消瘦了许多并且满是汗水的脸,林有德就咂了咂嘴,嘟哝了一句:“我靠。”
然后他转向房间里的医生和科学家们。
“虽然你们都是在51区的绝密研究所中工作的人,深知保密条款,但今天的事态过于特殊,从今天开始,直到我下令解除之前,你们每个人都将受到盖世太保的全天候监控。你们将不能接触任何外国人,不能参加任何可能饮用酒jīng的聚会。你们必须要对今天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守口如瓶。”
本来会直接把情报部门冒死运回来的“一号女士”送来五十一区内的绝密研究所,就是为了保密——刚好苏芳这边有设立医学研究中心。但林有德觉得事态实在过于严重,所以还是给在场的人嘴巴上多上了一层锁。
上完这层锁,林有德重新低头看着伊莎贝拉,心想这叫什么事啊,英国竟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女王被人掉包?然后还注shè了一堆毒品?
关键是,现在英国女王穿着病号服满身大汗的躺在自己家的绝密医疗机关里,可人家英国那边女王才刚刚针对伦敦大火发表公开演讲,给德国人扣屎盆子……
这算什么,真假美猴王吗?
就在林有德内心几万只草泥马狂奔,疯狂吐槽不已的当儿,本来安稳睡在床上的女王的身体突然痉挛起来。
林有德被下了一跳。
那感觉太惊悚了,仿佛下一刻就有异形要从女王的肚子里破壳而出一样。
周围几个壮硕的护士立刻扑了上去,七手八脚的把女王按在床上,护士长模样的人还在大吼:“镇静剂!上镇静剂!”
林有德往后退,把地方让给忙碌起来的专业人士,他退到最后面问苏芳:“怎么回事?不是刚打镇静剂吗?”
“我认为她的新陈代谢被人为的加快了,应该是那种药物的作用。这样下去很危险,我们使用的镇静剂本身就会导致成瘾,还会损伤神经,不可能多用。”
“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苏芳摇摇头,答道:“目前只能等药瘾自行消退。好消息是,从情报部门递交的报告看,她的发作强度已经大幅度降低了,比起刚刚从运出来的时候状况要好得多,只要能撑过去……”
“我明白了。”
“找下苏菲怎么样,她也许有办法通过电击的方式暂时抑制她的挣扎强度,从而保护她的身体组织。”
“就这么办。”
林有德头。
就在这时候,苏芳扫了眼重新安稳下来的患者,眼睛里终于抑制不住好奇的光芒了——林有德太熟悉这个模式了。
苏芳踮起脚尖,在林有德耳边声问道:“她到底是谁啊?”
林有德撇撇嘴,答道:“一位倒霉的贵族姐。”
这个回答让苏芳皱起眉头,一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可她立刻又改主意了。
“嗯,问你肯定是不会得到答案的,我还是自己调查来得比较有意思。”
190
苏菲带着人从隔壁研究所赶来,一通调整之后,效果非常显著。
“我用电击削弱了她的神经系统,这已经是极限了,”苏菲看着挣扎幅度了许多的“一号女士”道,完扭头问林有德,“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苏菲见过伊莎贝拉,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本来林有德还担心姑娘直接爆真名,但苏菲果然长大了,懂得不少人情世故。
“我也觉得很奇幻。”林有德挥开脑海中“女儿离自己远去了”的感慨,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事情上来,“最开始我还以为是个骗局……算了,这不是这种事的地方,感兴趣的话换个场合问我吧。”
“诶?为什么苏菲问就可以啊,我也是养女啊!”苏芳拽着林有德的袖子开始闹。
“闭嘴,你不是。上次我要你当养女你自己不乐意。”
“啊,好像是这么回事哦。”苏芳吐了吐舌头。
“你真的比苏菲年长吗?”
林有德吐槽的同时,病床上的女人又开始抽搐,虽然幅度比刚才得多,但因为此时她身上关键的穴位都插着细长的尾巴上带着电线的针,那场景看起来反而更加恐怖了。
林有德轻轻推开苏菲,走到床边。
然后他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听着!看着我!”林有德对着女人大吼,“还记得我吗?不,你绝对会记得我!看着我!”
随后林有德欣喜的发现女孩的眼睛还是有对焦,并且将焦落在了自己身上。这明她还是有意志存在,只是被强烈的药瘾给压过了。
于是林有德大受鼓舞,继续大声对她:“听着!我一直都觉得你是高贵而又坚强的女ìng!我一直都非常的敬重你,所以不要输给盘踞在你身体里的恶魔啊!你不能屈服!你要把它赶出来!听到了吗?用你的意志!你能做到的!”
林有德一边一边凑近女孩的脸,他注意到她的瞳孔在收缩,紧接着,女孩的嘴巴动了……
“我……我……”
“没错,就是这样!要挣脱它,把你自己的身体给夺回来!没关系的,不用怕,我就在你身边。”
这时候,她的右手抬了起来,周围的人立刻紧张起来,还有人冲上前准备舍身保护林有德,但林有德瞪了他们一眼阻止了他们的动作。
接着林有德握住了女孩的手。
他不止一次吻过她的手背,现在这双手瘦得皮包骨头,完全没有之前的丰润,这让林有德心生爱怜。
“没问题的,”林有德把那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在这里你是安全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能是安心了,女孩的身体渐渐的安定下来,而她的眼睛也逐渐合拢,终于,她陷入了沉睡之中。
林有德放下女孩的手,拿起床边的医用毛巾,用轻柔的动作拭去女孩脸上的汗水。
把毛巾交给护士之后,他对苏芳:“4时特护,有什么问题直接向我报告。”
**
本来林有德是准备在伊莎贝拉康复之前一直呆在荷浪牙波的,怎奈作为掌管巨大商业帝国的领袖,就算是他这种游手好闲的家伙,也有许多不得不出面的活动。
在捡到伊莎贝拉这个烫手山芋后不久,他就前往rì本参加孟兰盆节的相关庆祝活动,顺便拜会当地的豪族,巩固自己在rì本列岛的统治。
等林有德坐着飞空舰回到荷浪牙波,伊莎贝拉在荷浪牙波已经呆了三周了。
下了飞空舰,林有德立刻赶往苏芳的研究所,路上还听取了苏芳的总结报告。
“我们从血样中化验出一种没见过的有机物,是一种胺类。”
林有德一个激灵,问了句:“不会是甲基苯丙胺吧?”
苏芳挑了挑眉毛看着汽车的车,似乎在按着林有德的名字构筑化学式,片刻之后她摇摇头:“不,不一样。但很接近。想不到你对有机化学也有兴趣啊……”
“不,没兴趣,只是刚好知道这玩意罢了。”林有德摇摇头,上个世纪危害最大的毒品之一,他当然知道了。
看来伦敦那位教授给女王用的是上个时空“毒王”的兄弟,难怪把女王整得这么惨。珍惜生命,远离毒品,这公益宣传得太对了。
林有德下定决心,必须要在林记内部建立缉毒组,虽然现在还没有毒品横行的迹象,但必须防患于未然。
这样想着,林有德示意苏芳继续报告。
“她的状况现在基本稳定下来,虽然从我们对她心率等数据的监测结果来看她的身体对药物的依赖ìng依然没有完全消退,但她的表现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就像你的那样,她确实是个坚强得令人敬佩的女孩子。
“而随着她的状况的稳定,我们得以在她的配合下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她的肌肉有超过二十处拉伤,韧带和关节的软组织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但总体还属于可以接受的范畴。另外……”
苏芳顿了顿,不怀好意的扫了林有德一眼,才继续道:“另外我们检查了她的生殖系统,系统功能完备,完全没有‘使用过’的痕迹,真令人惊奇,她经历过这种事情竟然还保持着处子之身。怎么样,林大人,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吧?感谢我吧?所以批我五百万两……”
“要批款的话拿着计划去找杜琪峰。”
“诶?为什么啊!杜琪峰超级抠门的啦,多棒的计划他都不会批的呀!”
“换成我我也不会给你钱让你去造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
“明明就给了苏菲很多钱去造她想造的东西,反对双重标准!”苏芳撅着嘴,不高兴的把头往旁边一扭,不话了。
林有德这边还长舒一口气——能让苏芳这个话痨安静下来,那真是太稀奇了。
没过多久,车子驶入研究所,林有德跳下车,大踏步的穿过一道道安全门,进入研究所腹地内的医疗研究中心,推开特护室的门。
他一眼就看见穿着病号服的伊莎贝拉半坐在病床上,正在一脸百无聊赖的模样看着窗外的风景。
“今天这么快就到检查的时间了?”女孩一边一边将脸转了过来,随即愣在那里。
“看起来气sè不错嘛。”林有德对伊莎贝拉亮出笑容,同时做了个手势示意薰留在门外。于是薰拽住想要跟进来的苏芳,退到外面把门关起来。
林有德大大方方的来到伊莎贝拉的床前,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感觉如何?”
“呃,嗯,还好。”伊莎贝拉僵着一张脸,扫了林有德一眼之后就将目光转向别处,“感谢您的关心……”
“这又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这种外交辞令一般的话就收起来吧。”
“这就是正式的场合!”伊莎贝拉似乎被林有德这话刺激到了,重新转向林有德的目光也稍微取回了一些威势,“你是中华联邦的海军部长,而我是英国的女王!”
“不,你不是。”林有德很干脆的摇头,“现在住在英国皇宫里,正在批阅文件下达命令的那位才是。”
“什……”
伊莎贝拉看起来非常的震惊。
这让林有德很有兴趣。
“你不知道?”
“难道不是你命令那些看护我的人对外面的形势守口如瓶的吗?”
“确实是我,但是你在被药品夺去意志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吗?”
林有德的话让伊莎贝拉的脸整个扭曲了起来,看起来她又回想起那糟糕的经历。
“我……我在完全没防备的情况下被算计了,然后就被关进了密室,然后就被注shè了那些东西……”伊莎贝拉的声音渐渐低沉,脸上写满了让林有德都于心不忍的痛苦,但她迅速将那痛苦的表情赶走,猛的抬起头来,用和方才全然不同的语调问道,“英国怎么样了?那个邪恶的教授把我的国家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林有德耸耸肩,“英国还和以前一样,幕后黑手莫里亚蒂弄了个假女王替你,而那些尊贵的绅士们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女王已经被掉包了,所以一切如常。唯一有变化的,是和德国的关系恶化了,但和我们的关系却变好了,如无意外,半年之内应该会签订中英友好同盟条约吧。”
“就只是这样?”
“就只是这样。”
伊莎贝拉盯着林有德看了许久,似乎想要确认他是不是在谎。
末了她摇了摇头:“就算是这样,我也必须回到英国,揭穿莫里亚蒂的yīn谋,将那个恶魔和他的组织彻底的消灭!你得帮助我,不,我更新您帮助我。”
“为什么?”林有德站起来,双手抱胸反问道,“帮助你夺回王位,然后让你再次纠结起力量找我麻烦?要不是出了这事情,现在我肯定正在为了如何抵挡大英帝国的庞大军队苦恼不堪。你,我为什么要帮助你夺回王位?”
“这……”伊莎贝拉一时语塞,“先不这个,你们中国不是标榜自己是正义的使者吗?你们不是打着‘锄强扶弱’的旗号帮助印第安人复国吗?现在英国人,英格鲁撒克逊人正处于危难之中!那个恶魔打算毁掉英伦三岛和他的人民!只有把我才能拯救他们,难道……”
一声清脆的声响,林有德一巴掌打在伊莎贝拉的脸上。
其实这一巴掌根本不重,林有德狠不下心来打女人,他只是想用一种比较有冲击力的方式来震撼一下进入中二状态的伊莎贝拉。
可这一巴掌还是让伊莎贝拉愣住了。
从震惊中解脱后她捂着腮帮子对林有德大吼:“连我爸爸都没打过我!”
“所以你才会落到现在的境地!”
“你!”
伊莎贝拉指着林有德的鼻子,气得不出话来。
林有德继续嘴炮:“你看看你在皇位上出的昏招。联合德国打我们?德国可是时刻想着要把你们英国毁灭,取而代之成为世界霸主啊!而我们不过是想要你们的澳大利亚而已。”
“你们果然想要啊!”
“问题不在这里!”林有德提高声调压下女王的话,“如果英国真的照你的计划做了,必定会在东亚遭受惨重的损失,然后你们拿什么来对付德国?难不成你还指望德国像你一样脑抽拿出全力来打一个远在东亚的国家吗?”
伊莎贝拉咬着嘴唇,不出话来。
“而且你以为我们会被轻易的击败吗?万一没打赢或者打了个平手,到时候德国再翻脸,英国准备怎么办?所以抱歉,我不能同意你的法,在我看来,莫里亚蒂的做法才是真的为英国好!”
“可是……”伊莎贝拉似乎想什么,最终却只挤出了一声叹息。
“好吧,”她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用略显疲惫的声音道,“你的我承认。我答应你,拿回王位之后依然继续推行和中国结盟共同对抗德国的政策。这样总行了吧?所以,拜托你……”
“我拒绝。”
“为什么?”
林有德直勾勾的看着伊莎贝拉答道:“因为我想要你。”
“什么?”伊莎贝拉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什么?”
“我想要你。让你当我的老婆,给我生孩子,我得还不够清楚吗?所以我绝不会再把你送回那个危险的地方去。”
“这……你、你、你突然在些什么呀!”
林有德这招奇兵,完全打乱了伊莎贝拉的阵脚。
“算了,够了!”她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叫,“你根本就没打算认真和我谈事情,真是浪费时间!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
着伊莎贝拉就钻进被窝,把毛巾被一直盖过脑袋。
林有德看着在毛巾被里弯成大虾形状的女孩的身形,脸上抑制不住的露出笑容。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明天我还会来看你的。”
“别再来啦!我不想再看见你那张脸,我们没什么好的了,你这国际sè胚!”
林有德耸耸肩,一脸轻松的离开了特护室。(看这节cāo满满的字数!我就求个推荐票而已……)
191
从特护室里出来,林有德发现除了薰,约瑟芬也在门外等着他。
“我按你的,用正攻法,效果相当的不错。”林有德这么跟老婆,“不过,你这当老婆的,竟然给丈夫泡其他妹子支招,这让我有无法释怀啊。”
约瑟芬笑着轻轻弹了弹丈夫的额头,:“这可是我nǎinǎi传授给我的技巧。我nǎinǎi告诫我,将来当了女主人,碰到丈夫花心千万不能嫉妒,不能表现得醋意大发,那样只会让丈夫的心继续离你远去。闹到最后两个人同床异梦,婚姻只剩下政治。”
“听起来好沧桑的感觉。”
“我猜这就是我nǎinǎi的亲身体会。”约瑟芬耸耸肩,“不过我到觉得,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普通人类的女孩会老……”
林有德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他丝毫不介意周围不断路过的研究人员和站岗的战士的目光,把老婆拉进怀里,一面亲热一面:“所以你根本不担心自己的位置被人抢走,对吧?”
“这种问题,我决定还是等你真的泡到她的时候再去考虑。虽然现在看来,时间问题而已……”约瑟芬也完全不顾忌周围人的目光,亲了林有德的脸颊一下,然后她换了话题,“你真的,不打算帮她揭穿那位……”
“莫里亚蒂。”
“那位莫里亚蒂的yīn谋?”
“没错,”林有德很肯定的答道,“现在可不是和英国开战的好时机,老罗斯福已经连任过一届了,看司徒美堂的报告,下一届估计是右翼当选,我们和美国的联盟已经不能信赖。我们需要一个可靠的国际盟友。”
“法国从来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对吗?”
林有德笑了。他的大老婆对他花心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还给他支招教他怎么泡新妹子,可一提到自己的祖国反而开启了醋坛子模式。
“亲爱的,如果法国为了我们和英德两国翻脸,它就要被两强夹击了,这可不是好玩的。”
约瑟芬摇摇头,也对林有德露出笑容:“你的想法瞒不过我的,你就是没有把我的祖国当做考虑的对象,我知道,在你看来,法国已经是强弩之末。”
“在我看来英国也是强弩之末了,整个欧洲都是。”
“所以你就准备在自己的公馆里开个欧洲公主博览会?”
虽然约瑟芬只是大贵族的子嗣,但那是以法国整个国家作为衡量基准,如果按照封建时代的标准,约瑟芬也是大公国的公主。
林有德在极近的距离,看着和自己脑门脑门的妻子,摆出一副认真的口吻道:“这个主意真不错。我看看,欧洲的大国里面,还缺德国、俄国……”
约瑟芬踩了林有德一脚,而他身后两名朗德贝尔的战士憋笑憋得好辛苦的样子。
**
第二天林有德又来了。
伊莎贝拉一看林有德进门,就往床上一躺,用毛巾被蒙头,大喊:“我要睡了,你可以走了!”
“哦,是这样吗?”林有德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那我只好把欧洲局送来的剪报册给带走了。”
伊莎贝拉掀起被子坐起来,用幽怨的目光盯着林有德。
林有德等了一会儿,看她没有话的意思,就开口继续:“虽然只是报纸主要内容的剪辑,但也是高级机密资料,我是不可能把它留在这里的,你要看就现在看,我走的时候要带走。”
于是伊莎贝拉的目光变得更加幽怨了。
林有德把手中的剪报册递给她,一开始她不接,只是瞪着林有德,瞪了一会儿估计自己瞪累了,才一把抢过剪报册。
“慢,别撕烂了。”
伊莎贝拉白了林有德一眼,然后用更粗暴的动作翻看剪报。
林有德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伊莎贝拉的床前,看着女孩专心致志的阅读泰晤士报和每rì电讯报等报纸的头条。即使是看惯了美少女的林有德,都不得不赞叹伊莎贝拉的面容和肌肤,而她的秀发可能因为最近疏于保养所以稍显逊sè,但也依然能让大多数女人羡慕不已。
“今天找人来帮你做一下头发保养吧,那样漂亮的金发就这样黯淡着,看着真令人心疼。”
“不需……”伊莎贝拉话了一半自己咽了回去,她抬手拨弄了一下垂在胸前的发丝,天人交战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好吧,拜托你了。”
“再给你送洋装来吧,这身病号服你也该穿腻了吧。”
“没错,那就有劳您了。”伊莎贝拉顿了顿,换上讥讽的语气,“反正,我从现在开始就是你囚笼里的金丝雀,唯一的作用就是穿得光鲜亮丽叽叽喳喳叫,对吧?”
林有德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意外的样子,他本来以为伊莎贝拉会继续要求林有德帮助她取回王位,压根就没想到女王——现在是前女王了——会拿出这种认命一般的态度。这反而让他疑惑起来,心里直嘀咕这该不会是这妞为了蒙自己而采取的计策吧?但一想刚进门的时候伊莎贝拉的反应,又觉得不像。
疑惑了半天,林有德决定正面敲一下伊莎贝拉探探风口,就:“你……就这么放弃夺回王位了?多恳求我一下不定能动我哦。”
“这个时间,你应该不会想要得罪英国吧?”伊莎贝拉的目光从剪报上抬起,扫了林有德一眼,“我昨晚很认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你们现在不能再完全信赖美国了,法国自从中法战争打成那个样子之后,在远东的力量大幅减少,德国则在远东一直都没有太强的存在感,俄国又跟中国势不两立。你需要和英国的同盟。而如果帮我夺回王位,成功的话还好,失败的话基本就断送掉了和英国结盟的可能ìng。如果我是你,我不可能冒险。”
“看起来,药品没能夺去你的思考能力,你还是那样聪明伶俐。”林有德的恭维话显然没起到效果,于是他话锋一转,“所以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在遇到这档子事情之前,出了那么一个昏招呢?”
伊莎贝拉白了林有德一眼。
“别搞错了,我现在也依然认为你还有你的国家才是英国最大的威胁!”
“那你昨天还英国最大的威胁是莫里亚蒂……”
伊莎贝拉眼角吊得老高,用可以杀人的目光盯着林有德。
“够了,你给我出……”
她的怒吼才了一半,就蔫了——她似乎突然间想起自己正处于寄人篱下的状态。
伊莎贝拉叹了口气,再次将注意力转到剪报上。
于是特护室暂时被寂静笼罩,这寂静使得伊莎贝拉偶尔发出的翻书声特别的有存在感。
就这么过了有十分钟,伊莎贝拉先憋不住了。
“和我这金丝雀不同,控制着半个太平洋的中华联邦海军部部长大人怎么今天这么有空啊?”
这让林有德松了口气。伊莎贝拉愿意这样主动开口话,就明她并不是真的讨厌他林有德,这姑娘只是在——用上个时空的话来,只是在傲娇而已。
“我们中国所推崇的统治的最高境界叫垂拱而治。意思就是皇帝并不用做什么事情,优秀的臣下会把一切都办好。而且的组织也正是如此,我有一群优秀的幕僚,他们会把绝大多数事情都处理好,只有那些真正重要的事情才会送到我这里来。”
“比如?”
“抓一只金丝雀,让她在笼子里唱歌什么的。”
林有德刚完,就又被瞪了。
“所以你赶快把最好的衣服都送来,把我好好的美化一下。然后我就可以和你的另一只奥地利金丝雀一起登台献唱了。”
伊莎贝拉没好气的道。
林有德耸耸肩。
“不如这样吧,刚刚我问过了,你的状况已经可以出院了,只要注意调养就够了。所以今天你就搬出这个病房,住到我的公馆去吧。”
“你就不怕我跑掉?驻荷浪牙波的英国使节代表应该和我在酒会和舞会上见过好几次面,我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话,他肯定会惊讶得下巴都掉了。”
“然后呢?让他再次把你药翻,送给莫里亚蒂?我打赌那位犯罪天才一定会非常的高兴。”
伊莎贝拉被戳到痛处,半天之后才用破罐子破摔的语调道:“反正在哪边都是被当成玩物,无所谓了。”
林有德站起身来,坐到伊莎贝拉的床沿,坐的位置几乎贴上女孩毛巾被下面的大腿了。
但是伊莎贝拉没有赶走他,只是稍稍别过脸——就像所有正在闹别扭的女孩那样。
“中国有句老话,叫两害相权取轻也。何况,你会有现在的表情,就明其实还是有所谓的吧?”
伊莎贝拉憋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似地头。但似乎又不太甘心,所以低声嘟囔着:“那我就哪也不去,跑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开始新的人生……”
林有德探过头去,打算趁这个机会再吻她一次,却被女孩用力推开了。
“你休想!上次已经被你乘隙袭击过,我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强吻失败的林有德咂了咂嘴。
“你那是什么意思?也就是以后有机会你还会来对吧!趁着我不能用神姬的力量想霸王硬上弓对吧?”
“啊,关于那一,前天开始给你注shè的所谓抑制剂就只是普通的生理盐水而已。”
“什……诶?”
伊莎贝拉一抬手,就把远在墙角架子上的花瓶给拽到了自己掌心。
“真的耶……为什么?”
伊莎贝拉瞪大眼睛看着林有德,满脸的不解。
“因为……我觉得你不会跑。”
“信不信我现在就跑给你看?现在,立刻,马上!”
林有德对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伊莎贝拉瞪着林有德,气得够呛,她一掀被子跳下床,拖鞋也不穿,就那么光着脚丫蹬蹬蹬蹬的就跑到门前,拉开门以后还回头又瞪了一眼林有德,随后就冲进走廊,砰的一下甩上门。
伊莎贝拉离开的同时,林有德身上的无线电中传来门口卫兵紧张的声音:“大人,那……”
“让她走,你们装没看见。”
“呃……这样可以吗?”
“可以。”
就在这时候无线电那边传来卫兵的惊呼:“啊,您不能……”
接着卫兵的声音被伊莎贝拉的声音取代了:“我就跑给你看!”
“嗯。”
“我真的跑了哦!我要去开始新人生了哦!”
林有德此时想大笑。
大学时候社工实践课,香港请来的资深督导介绍他在香港NGO做自杀咨询的经验时候过这么一句话:“新人接到‘我想自杀啊’的电话总会紧张,其实根本不需要紧张。真正想自杀的人不声不响的就死了,根本救不回来的。这些会打电话过来的人,和那些站在楼上被无数人围观还迟迟不跳的人,其实都是不想死的,所以才有我们介入的余地。”
而现在伊莎贝拉的举动,虽然不是自杀,但根本就是在演示那位督导的话。
不过真笑出来可能就弄巧成拙了,所以林有德板起脸,用认真的声音道:“好啦,回来吧,你真要开始新人生,我送你一个岛,常年风和rì丽,景sè如画,让你在那里过逍遥rì子,怎么样?”
林有德完,等了半天无线电那边没回应,然后特护室的门就开了。
伊莎贝拉拿着无线电走进屋来。
“你这人,真讨厌。”她。
林有德耸耸肩。
“知道啦知道啦。看你那么jīng神,就不用再等了,我让女仆队现在就过来帮你收拾一下,就搬到公馆去吧。”
“不去,”伊莎贝拉推开林有德,跳上床钻进毛巾被里,“我就住在这里,挺好的。”
192
“欢迎来到我的公馆。”
“因为你派来给我洗澡换衣服的女仆一直在念什么‘林大人jīng心准备的英式卧室就这么没废了’啦、‘专门雇来的法国厨师也没意义’啦,诸如此类的东西,实在很烦,我才过来的。”伊莎贝拉提高声音,对亲自在公馆侧门外迎接她的林有德强调道,“拜托你下次派口音不那么重的女仆过来烦我好不好?满口的殖民地腔难听死了。”
“可是,我们这边如果不是美国口音,就是法国口音,纯正英式英语还真没几个人会……”
“哼。”伊莎贝拉鼻子一哼,明确的表现出自己的不屑,然后她将话题转向她的新发型,“还有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一定要绑两个可笑的辫子,还要扎上两个更可笑的蝴蝶结啊!女仆这个发型是你亲自指定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啦!”
“我觉得挺适合你的啊。”着林有德托起下巴,仔细的打量了一遍伊莎贝拉的双马尾,“相当不错,和你的气质很配。你不喜欢吗?”
“就是因为我也觉得合适所以才会生气啊!”伊莎贝拉看起来不爽极了,“还有这身洋装怎么回事啊,这种nǎi牛一样的黑白配sè……”
“拜托,这套洋装的设计灵感来自国际象棋的棋盘。”林有德一副委屈的调子,“我觉得,我的设计天赋还没有烂到会让它给人nǎi牛的感觉的地步吧?”
实际上,林有德技能树在艺术这一块得很高,所以伊莎贝拉现在穿着的这套结合了他从后世带回来的理念和现在的流行款式的洋装就算放到此时最有名气的裁缝大师的作品中,也绝对是佳作一件。
显然伊莎贝拉也清楚这,她只是不爽所以在挑毛病而已。
正因为如此,一听这洋装是林有德设计的,她整个人就愣住了。
“这……”伊莎贝拉低下头,右手轻轻拉起洋装那黑白格子构成的裙摆,左右甩了甩,“这,是你设计的?”
“当然,给我的美人们设计服装,并且让她们穿上,可是我最大的爱好,呃,之一。”
伊莎贝拉依然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林有德,沉默了半晌才道:“嗯,啊,难怪。原来是出自你之手,这样看来,它的表现还算不错,毕竟是出自你之手呢,考虑到设计者的水准,这种程度的怪异完全可以接受。”
林有德算是看出来了,这套洋装她很喜欢。
“我们就别站在门外话了,进来吧。”林有德往旁边让了一步,对伊莎贝拉做了个请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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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的房间。”林有德推开橡木门,对伊莎贝拉介绍道,“刚刚装修完,完全仿照英国皇宫的设计风格。书柜上的书是我为你选的,酒柜是空的,要什么酒你直接跟女仆,让她们拿来就好了。沙发旁边茶几上的那个叫电话……”
“我知道。”伊莎贝拉有不耐烦,“伦敦也开始普及电话网络了。”
着伊莎贝拉径直穿过宽敞的房子,来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子走上阳台。
“风景真不错。”
“因为公馆选址的时候,首先考虑的就是看出去时候的风景啊。”
“只可惜污染太严重了。”伊莎贝拉抬头,看着荷浪牙波那有些浑浊的蓝天,“不过,这让我想起伦敦的天空。”
“想家了?”林有德也来到她身边,和她一起凭栏而望。
“如果我回答‘是’,你就会帮助我回到祖国吗?”
“不会。”
“那就不要做出这种伪善的样子来啊。”
林有德耸耸肩,他趴在栏杆上,将目光转向远处波光粼粼的大海。
这时候,伊莎贝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你就完全不担心我突然发狠把你干掉吗?现在的我要是有这个想法,你的近卫神姬们谁也救不了你。”
林有德回头对伊莎贝拉亮出一个大无畏的笑容:“我们中国有句谚语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嗯,很形象。”伊莎贝拉听完林有德直译的句子之后立刻头道,“我大概理解这个谚语的意思了,所以呢?”
“所以我认为我有必要用这样的行动,来展现我的诚意。”
伊莎贝拉和林有德对视了好几秒,才摇摇头叹道:“你到底怎么活到今天的?”
“我也很奇怪呢。”林有德很开心的笑着,“这就叫命大吧,不定我真的是天命加身的家伙呢。”
其实林有德就是天命加身的穿越外挂男,但伊莎贝拉不知道这,所以她只是在那不停的摇头,脸上除了感慨还是感慨。
“你这家伙……”伊莎贝拉顿了顿,也上前趴在栏杆上,几乎和林有德肩并肩,“虽然是个讨厌的家伙,但又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在某些方面有厉害。”
林有德本来想吐槽“有厉害”这个法,但伊莎贝拉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少女继续道:“还记得我第一次来荷浪牙波的时候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林有德也回想起那个虚张声势的闪电礼炮。
“那个时候我觉得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狂妄最傻帽又最令人讨厌的家伙了,可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伊莎贝拉将目光投向荷浪牙波那全球电气化程度最高的工业区,“和你这十年来创造的辉煌比起来,我所有的文治武功都显得暗淡无光。”
“所以你就想方设法的想给我使绊子?”
“使绊子?”
“就是找我麻烦的意思。”
听了林有德的解释,伊莎贝拉没有马上答话,她沉思了片刻后摇摇头。
“不,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在你昨天打了我一巴掌之后,我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我之前有些决定实在太白痴。”
“抱歉,我知道打女人,尤其是打女人的脸是……”
“打都打了,还这些干嘛?而且,我可是神姬啊,这种程度根本就不算个事。”
伊莎贝拉这样,反而让林有德更觉得尴尬了,就这样,沉默降临两人之间。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伊莎贝拉:“呐,在我还被药物控制的时候,你对我过‘不要对它屈服’之类的话吧?”
“呃,是。原来你记得啊。”
“只是依稀的有这样的记忆,你具体了什么完全想不起来了。”
“最好别想起来,那样我会不好意思的,太难为情了,那些话。”
伊莎贝拉笑了,可能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而林有德因为背对着她,所以也没能发现。这笑容就这样绽放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却依然亮眼。
“我想,谢谢,海军部长阁下。当时我其实已经放弃了,心里想着的只是‘谁都好给我药吧’,是你这些话拉了我一把。”
“这样啊,能帮到你真是太好了。”
伊莎贝拉从旁盯着林有德微笑的侧脸,胸脯的起伏逐渐加快。
这时候,一阵钢琴声随风传来,吸引了伊莎贝拉的注意力。
“这是……”
“是茜茜,怎么样,想不想去现场听演奏?”
193
公馆起居室里,奥地利公主正沉醉在自己的钢琴演奏中,并没有理会进门来的林有德和伊莎贝拉。
一曲弹罢,她才站起来,转身想对林有德请安,却在看到伊莎贝拉的瞬间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这……伊莎贝拉……”
欧洲的王室基本都沾亲带故,从血缘和谱系的角度看全是远亲,所以就算互相之间不熟悉,但相貌还是能认得出来。
“……嗯,这里面有着很复杂的原因。”伊莎贝拉也十分的尴尬,按理她应该预见到了自己会被人出来,并且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才对。
茜茜则将目光转向林有德。
林有德两手一摊表示:“我也很意外,情报部接到情报之后,在确认的过程中发现有人给我们下套子,所以怀疑那是个假情报,是有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假情报?陷阱?”伊莎贝拉皱着眉头,盯着林有德。
“你倒霉的情报,是你那位宠臣姐透露给我们的,但欧洲局的干员很快发现那是莫里亚蒂丢出的一个饵。”
这时候茜茜开口打断了林有德:“我,是不是先退避比较好?”
“不,没关系,反正你听到的秘密已经够多了。”
其实没多少,能接近到茜茜的林记雇员责任心和忠诚度方面都相当的高。林有德这句纯粹是口胡给伊莎贝拉听的。
“在发现是陷阱之后,欧洲局认为这个假情报有蹊跷,因为如果真是陷阱那理应拿出更加靠谱一的东西而不是这种更像是天方夜谭的故事,所以就向我请示下一步的行动。然后我指示他们将计就计,探一探这情报的真假。结果这一探就摸到大鱼了。直到现在整个过程中都有很多不能得到清楚解释的地方,比如那位宠臣姐究竟是哪边的人什么的,我们至今无法拿出一个靠谱的法。”
伊莎贝拉一脸狐疑。
“为什么突然这个?这么机密的事情就这样出来没问题吗?”
“这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啊。”林有德反而看起来一脸的意外,“茜茜已经认出你来了,想隐瞒你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这个房间里就没有需要瞒着的人,何来机密一?”
“可是你之前不都守口如瓶的吗?”
“那是你没问我啊。我还在苦恼抓不到时机跟你这个,顺便问一下你对宠臣姐的看法呢。如果她可以信任,那可是一只硕大的鼹鼠啊,欧洲局的那帮伙子绝对会高兴死。”
着林有德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略微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
“不,你们不能信任温思丽。我也不太清楚她向你们泄露情报的目的,但我肯定她是莫里亚蒂那边的人。”
“明白,我回头就命令欧洲局把她上黑名单。”
完林有德转向茜茜:“今天弹累了吗?”
茜茜摇摇头。
“太好了,那我要歌。就弹上次给你看过谱子的《坏苹果》吧。”
“坏苹果?”伊莎贝拉挑了挑眉毛,“这什么烂名字……”
这时候茜茜按动琴弦,张扬的旋律立刻堵住了伊莎贝拉的嘴巴。
伊莎贝拉半张着嘴听了差不多一分钟,才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林有德。
“这……是你作曲的?”
林有德头,他转身来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了下去,随后拍拍身边的位置。
本来林有德认定伊莎贝拉会“哼,谁要坐你身边啊”,然后跑到对面的位置上坐着。可没想到,伊莎贝拉不知道是被《烂苹果》的旋律震撼了还是单纯的脑袋被驴踢了,她竟然就那么顺从的坐到了林有德身边。
面对林有德那满脸的惊讶,伊莎贝拉显得有尴尬。
“干什么,不是你叫我过来坐下的吗?而且如果想要获得完美的欣赏效果,就得正对着钢琴坐啦。”
林有德真的很想告诉伊莎贝拉她现在看起来有多软多可爱,明明是御姐却跑来卖软萌什么的实在太犯规了喂!
林有德心中趁机占便宜的念头甚嚣其上,所以他的左手顺着沙发的靠背就往伊莎贝拉那边溜了过去,却被她毫不留情的推了回来。
林有德只能悻悻的耸了耸肩。
茜茜一曲弹完,坐在钢琴前回头看林有德,一副在等待指示的模样。
林有德打了个呵欠,对茜茜:“随便弹柔和的好了,我要睡一会儿。”
着林有德就直接把身子一横,在伊莎贝拉来得及反应之前,就把脑袋枕在她的膝盖上。
“你这家伙……”声惊叫。
“只是膝枕而已,别那么大惊怪的嘛。我又没占你便宜。”
“你这就是在占便宜啊。”
林有德没答话,他翻了个身,脸冲着茶几的方向,又打了个呵欠之后就闭上了眼睛。
贝多芬的《月光》从茜茜的琴键间流淌而出,笼罩了整个房间。
伊莎贝拉一副想要继续呵斥林有德的模样,可最终却什么也没,只是嘀咕了一句:“真是个随便的混蛋。”
完她就往后一靠,把身体的力量全部放掉,倚着沙发的靠背,安静的聆听着美妙动听的音乐。
一曲罢了,茜茜再回头,扫了伊莎贝拉膝盖上的林有德一眼后,又收回目光,自顾自的就开始弹下一曲。
伊莎贝拉从头到尾看着茜茜这串动作,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等茜茜弹完第一段赋格之后才猛然醒悟。
“你这家伙,不会真睡了吧?”
伊莎贝拉低头想要看林有德,却被胸部挡住了视线,她只能伸长脖子来确认林有德的状况,结果她的胸部结结实实的压到了林有德的侧脸上。
伊莎贝拉的脸上泛起两朵红晕。
好在林有德真的枕着她的双腿睡成了死猪,不然她的脸绝对会变成猴子屁股。
伊莎贝拉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绪。
“你这家伙,”她低声嘟囔,“还真是完全不担心我突然起杀意把你的脖子拧断啊。”
着伊莎贝拉抬起手,用轻柔的动作,抚摸着林有德那剪得整整齐齐的平头。
“头发真软,就像婴儿一样。”
伊莎贝拉停了一会儿,又继续自言自语道:“经过这段时间,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明白了,你这样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建立和维持这个庞大的组织的啊。”
答案是他开挂,可惜伊莎贝拉绝不会想到这。
194
搬进林记大本营第二天,伊莎贝拉在远处海面上传来的汽笛声中醒来。
她左手揉着惺忪的睡眼,右手摸索着想要拉动挂在墙上的摇铃,召唤自己的管家。摸了半天她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不在皇宫里了。
这时候她的大脑渐渐从沉睡中完全苏醒,模糊的视野也变得清晰起来,陌生空旷的卧室让她凭空生出些许的寂寞与感伤。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然后自语道:“我不寂寞,就算寄人篱下,我也可以撑下去的。我没问题的,没问题的……”
冗长的自我暗示之后,伊莎贝拉重新用高傲的面容将自己武装起来,随后按下床头柜上的按钮。
没有摇铃发出的声响,但几秒钟后卧室的大门就被人推开了。门开的一瞬间伊莎贝拉产生了幻觉,她似乎看见早已熟悉的老女仆和那位从时候就开始照顾自己的老管家推门进来,冲她露出笑容。可惜进门的是一群穿着女仆装的妙龄女孩,明眸皓齿让人如沐chūn风,设计新颖的短袖女仆装彰显着青chūn的活力,所有这些都和老派的英式贵族风有着本质的区别。
“您醒啦,姐。”挂着臂章的带队女仆微笑着用标准的美式英语对伊莎贝拉,“早上好,祝您今天有个好心情。”
“谢谢。”伊莎贝拉故意用死板认真的口吻回应道。
问候完了,袖章女仆对其他女孩做了个手势,于是她们一拥而上将伊莎贝拉身上的衣服给脱了,开始为她穿胸衣。与此同时,两名年轻女孩推着一个衣架来到伊莎贝拉跟前。
“这是林大人今天为您挑选的衣服,他特别嘱咐您如果不喜欢就打开衣物仓库随您挑选。”
伊莎贝拉上下打量着那洋装,这一件的配sè以黑sè和大红sè为主,老实在看到这件衣服之前伊莎贝拉绝对会认为这种配sè方案是个蠢透了的主意,但这件衣服却利用jīng巧的设计和少量的白sè蕾丝让两种颜sè非常协调的组合在了一起,让人只能感叹设计师的匠心。
“这件就好,”伊莎贝拉对袖章女仆,“不用再选别的了,太麻烦。”
“那么今天的发型……”
“就这样放着就好。”
“意思就是不做发型吗?”
伊莎贝拉刚想头,却犹豫了起来,她盯着梳妆镜中的自己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不,还是拜托你们帮我绑个昨天那样的辫子吧。”
“了解。”
**
梳妆完毕后,伊莎贝拉看着镜中的自己。
“您今天依然光彩照人。”袖章女仆在一旁如此道,而她带来的女仆队已经收拾好东西迅速的从卧室里消失了。
伊莎贝拉没有表示,只是问女仆:“今天我都需要做些什么?”
“抱歉,我并不清楚您今天的行程。我只负责将您引导到早餐的餐桌旁。”
“那就带路吧。”
“是,这边请。”
伊莎贝拉在女仆的引导下出了卧室,沿着长长的走廊前进,最后拐进了一间放着长桌的大厅。长桌边上已经有人坐着了,却不是伊莎贝拉预料中的林有德。
“早啊,贝拉(法语中伊莎贝拉的昵称),”约瑟芬·林看伊莎贝拉进来,随即亮出笑容,“昨晚睡得怎样?”
而伊莎贝拉这边处于大脑当机状态,半天才反应过来。
“呃,还不错。可是,为什么……”伊莎贝拉和约瑟芬是老相识,当年没少在各种“交流”场合过招,有时候是在舞会上拼魅力,有时候是在比武场上拼战斗力。所以伊莎贝拉大概是认为约瑟芬出现在这里又是林有德设下的局。
“别误会。”约瑟芬站起来,走到伊莎贝拉身边,她对女仆做了退下的手势,然后拉起伊莎贝拉的手,一面将她领向桌子一面继续道,“这是林定下的规矩,林记的所有核心幕僚只要没有特别情况,都要聚集在一起共进早餐。”
伊莎贝拉一脸意外的反问:“你是,每天?”
“当然。”
“为什么?”
“老实我也不知道,”约瑟芬耸耸肩,“但是实际体验了那么多年,我觉得这主意其实不坏。幕僚们像家人一样坐在一起吃早餐聊天,在这个过程中形成的某种东西,远比靠庄严的宣誓得来的忠诚可靠。贝拉,生活在这个东方国家,你会有很多全新的体验。”
“所以,”伊莎贝拉轻轻甩开约瑟芬的手,“林有德就是让你来跟我这些的?”
约瑟芬刚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无奈,餐厅的门被人粗暴的推开了。
林深河闯了进来,后面跟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仆们。
“少爷,不可以这样跑,摔着的话……”
话刚完,林深河砰的一下在地上摔了个结实。约瑟芬刷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可还没等她往儿子身边去,家伙自己就爬起来了,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吓坏了的女仆们冲上来,开始检查少爷有没有摔伤。
“别大惊怪的。”林深河推开女仆的手,一脸不屑的开口了,“不就是摔一跤嘛,男子汉枪林弹雨都不怕,摔跤算什么。”
言语间,竟然有那么林有德的味道。
伊莎贝拉自然听不懂林那稚嫩的中文的啥,但她多少能从男孩那表情中猜到大致了啥,所以嘴角不自觉的上弯。
“这是你儿子?”
“没错,林对他的教育成功得让我震惊。”约瑟芬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儿子,言语中满是自豪。
这时候林深河自己拉开桌边的椅子,手脚并用爬上了对孩子来确实有高的椅子,又爬上了架在椅子上的属于他的椅子。坐稳之后他一边给自己脖子上围方巾,一边咕噜噜的转动眼睛,上下打量伊莎贝拉。
完了他吹了一声口哨。
约瑟芬马上就不爽了:“了多少次了,不要学你陈海辉叔叔。”
伊莎贝拉却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
约瑟芬连连摇头。
“我已经很尽力不让他沾染上他爸爸那轻浮的毛病了。”
“真是辛苦你啦。”伊莎贝拉拍拍老相识的肩膀。
这时候林有开口了:“这位姐姐是谁啊?爸爸终于要给我配备贴身护卫了吗?嗯,我很满意。”
伊莎贝拉这次真的惊讶得合不拢嘴,因为林的是英语。
“英语是他爸爸教的,法语是我教的,rì语是巴教的。林认为,孩提时代是学语言的黄金时期,所以……”
“我正在跟茜茜姐姐学德语。”林自豪的宣称,“爸爸我是同龄人中掌握语言最多的,没有之一。”
伊莎贝拉注视着满脸自豪的男孩,老半天没出话来。
倒是旁边的约瑟芬替她出了此时的感想:“虎父无犬子,对吧?”
不等伊莎贝拉回应,餐厅的门再一次打开,这次进来的是有着华丽黑发的东方女ìng。
“暂时就这样,”进门看到伊莎贝拉后,林有德的二老婆巴对跟在她身后拿着纸笔神sè认真的随从们摆摆手,“你们也去吃早饭吧,上午如果有别的事情我会单独通知你们。”
于是一群随从都阖上手里的笔记本,同时鞠躬九十度,然后毕恭毕敬的倒退着出了房间,只留下抱着林深叶的nǎi妈在巴身后。
巴对伊莎贝拉露出笑容,头致意,却没有话,只是从nǎi妈手里抱过女儿,放在林深河对面的儿童椅上。
林深河隔着桌子,对妹妹拼命的做鬼脸。
这时候林有德终于推门进来。
“大家早。”
林有德完,他儿子率先喊起来:“爸爸早!”
正在屋里忙碌的女仆和nǎi妈们也纷纷向林有德鞠躬:“林大人早。”
这时候林有德的目光落到伊莎贝拉身上。
“待会我要下去视察,就由伊莎贝拉你来护卫好了。”
“为什么是我?”伊莎贝拉瞪大眼睛反问道。
“没办法啊,”林有德两手一摊,“薰今天启程回老家做法式,虽然她已经出来很多年,但依然是神社的神巫女。”
“那样的话,由约瑟芬陪着你不就完了。”
“确实。可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呆着无聊嘛。”
“我一不无聊,你给我选的书我很喜欢,我要在书房看一整天的书。”着伊莎贝拉瞪了林有德一眼,加了一句,“谁会给你卖命啊!”
“这样啊,那没办法了,”林有德看看约瑟芬,后者正在强忍笑意,“那么,拜托你了约瑟芬,陪我去视察部队新装备换装情况。”
完林有德就一个劲的看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怎么会不知道林有德什么意思,她的整个嘴唇都弯成了倒V字,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好吧好吧!我知道啦!”憋了一会儿,伊莎贝拉终于忍不住自暴自弃的大吼起来,“我去行了吧。”
“不,怎么好意思打扰你看书呢……”
“你!”
“亲爱的。”约瑟芬也开口了,“适可而止啊。”
于是本来还打算逗一逗伊莎贝拉的林有德闭嘴了。
伊莎贝拉一脸不爽,她一屁股坐进约瑟芬身边的椅子,拿起叉子就往刚刚摆上桌的蒸笼里的灌汤包上戳,结果被喷出来的滚烫的汤汁烫得嗷嗷叫。
195
吃晚饭,林有德领着伊莎贝拉和少量卫队,就往部队去了。
是换装新装备,其实装备给部队的不过是吉普车。看到这不之后伊莎贝拉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
林有德笑而不语,只是邀请伊莎贝拉坐上去体验一下这东西。
在他们俩外加一个帅气的伙子司机三人坐着车子在偌大的试验场里面逛了几圈之后,伊莎贝拉脸上表情就完全变了,但嘴巴上还要硬撑:“花钱配备这种东西,还不如给需要的人配匹马。”
“良种战马的饲养需要花多少时间和功夫你比我更清楚吧?”
林有德站在后座上,手扶着机枪,俯视着伊莎贝拉。从他的角度看去,视线刚好落进伊莎贝拉胸前的低开领的缝隙,那nǎi白sè的深深的沟壑一览无余。
伊莎贝拉轻轻拉了拉洋装的前襟,然后回答道:“再怎么样也不会比一辆汽车更贵吧?把这种奢侈品用作战场上的侦查和传令,也就只有你这种丝毫不顾及经济ìng的家伙的军队会这么干了。”
林有德撇撇嘴,对伊莎贝拉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
然后林有德就干脆的背离了“视察部队换装情况”的初衷,领着伊莎贝拉去了荷浪牙波的工厂区,去视(参)察(观)林记的汽车工厂。
一进厂房伊莎贝拉就被此起彼伏的电焊亮光狠狠的闪到了眼睛。林有德领着伊莎贝拉在长条形厂房尽头调度室的窗户里站了那么几分钟,就有用上双手都数不过来的汽车开下生产线。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们不用战马了吧?”
伊莎贝拉沉默了半晌,开口的时候却忽略了林有德的问题:“你们生产这么多汽车,能卖得掉吗?”
“这个不必担心,根本就供不应求,所以荷浪牙波的卫星城里有两个更大的汽车工厂正在建设中,马尼拉也有向取义投资的一间工厂马上就要开工了。我们现在需要担心的不是市场,而是我们没有足够的运力将这些汽车运出去。”
“可是,”伊莎贝拉依然一副无法释然的状态,“就算能卖掉,哪来那么多石油给这些车用呢?”
林有德笑了:“你啊,最近光顾着关注欧洲的情况,肯定没看到我们在坎佩切钻出了超级油井的新闻吧?”
伊莎贝拉皱着眉头,似乎在绞尽脑汁回忆林有德口中那个陌生的地名。不过看起来大英帝国从未关注过那个地方,所以伊莎贝拉想了半天只能摇摇头。
“那是墨西哥南部……啊,现在是阿兹特克国东部的一个港口城市。”
伊莎贝拉长大了嘴。
“你……你们是因为这个才打墨西哥的吗?”
“没错。”林有德向着厂房的方向挥了挥手道,“我们用汽车的销售,制造出对石油的迫切需求,然后再占领产油国,控制石油的生产。”
“接着你们就用赚来的暴利,扩充军备,去夺取更多的资源。”伊莎贝拉双手按在调度室的玻璃上,一副忧心冲冲的模样看着下面那此起彼伏的电焊光芒,“所以我才反对给汽车贸易税务优惠啊,可国内那帮利益熏心的家伙,光是看到帮你卖汽车的好处了,去不知道在英国销售掉的每一辆汽车,最终都会变成中**队的武器和弹药。”
林有德在心里直嘀咕:这论调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而伊莎贝拉现在这副趴在玻璃上羡慕嫉妒恨的看着下方电气化工厂的模样,让林有德有种冲上去掀起她的裙子然后霸王硬上弓的冲动,按照工口动画的套路,这种高岭之花最适合的就是这种公开露出PLAY啊。
不过这种念头林有德想想就算了,就算真要实践,那也得是在伊莎贝拉真正成了他林有德的宠妃之后才行。
伊莎贝拉丝毫没有察觉来自身后的邪恶目光,她盯着工厂中忙碌的工人们看了半天,才叹了口气,回头看着林有德。
“要不要去看看其他的工厂?”林有德问她。
结果伊莎贝拉嘴一撅,表示:“是你在视察,我只是你的护卫。”
于是林有德就这么带着不干不脆的伊莎贝拉一个工厂一个工厂的逛过来,从坦克到火炮再到潜艇,几乎把荷浪牙波的重工业产能完整的在伊莎贝拉面前展示了一遍。
伊莎贝拉嘴上一直在挑刺,脸上的表情却把她给卖了。
一晃一个上午过去了,吃饭的时候伊莎贝拉终于按耐不住问林有德:“这样没问题吗?让我这个外人看到这么多关键部门。”
“你怎么会是外人呢?”林有德反问。
伊莎贝拉撇撇嘴,道:“我……林有德,你就真的这么想要把我拉拢到你那边去吗?我……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吗?你手中那么能干的人才,我没了王冠之后,充其量只是个高阶神姬,你为什么要那么卖力的争取我呢?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你误会了,”林有德对伊莎贝拉亮出一口大白牙,“我不是为了把你争取成自己人才给你看这些,正相反,正是因为我已经把你看做自己人,才会让你看这些。”
“你这是在玩文字游戏。”伊莎贝拉一针见血的指出。
看起来在被林有德的中二修正掌命中之后,伊莎贝拉的智商已经完全恢复了她被林有德搞懵了之前的水准。
“好吧,”林有德干脆的承认,“我这样做的原因我早就过了啊,我无论如何都想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哼,果然是个sè胚。既然如此,你就让我看看你最机密最重要的东西吧。”
“你是我裤裆里那个吗?”
林有德刚完,就被狠狠的瞪了,不过他差不多已经习惯伊莎贝拉的行为模式了,会被瞪明,她不是完全没有兴趣。
“我是指,”伊莎贝拉用高亢得有些不自然的声音强调道,“你在荷浪牙波附近专门开辟一片土地之后正在建设的那个巨大工程。”
“啊,你是世界树啊,可以啊,吃晚饭我们就去看看吧。”
“世界树?”
“没错,北欧神话里的那棵。”
伊莎贝拉皱起眉头,盯着林有德。
“你去了就知道了。还剩最后一个狮子头,我吃了啊。”
伊莎贝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抄起手里的叉子,把最后的狮子头叉进自己碗里。
**
下午,林有德特意没有走公路,而是搭乘列车,顺着专门建设的材料运输支线进入了被命名为“红岸封锁区”的世界树建设工地。
一下车,伊莎贝拉就被从同一列车上卸下的各种鸡鸭蔬菜给吓一跳。
林有德忙不迭的跟她解释:“世界树的所有建设者在工程完工之前都必须住在这片封锁区内,所以我们会每天提供这样一车皮的食物蔬菜,大米和白面则走海路从广东输送过来。”
“这里面有那么多工人?”伊莎贝拉问。
“是挺多的。毕竟要建的东西多嘛。”
着林有德拉开早就等在站台旁边的电动车的车门,对伊莎贝拉做了个请的手势。
坐上车之后林有德开始客串导游。
“那边是正在建设的电厂群,电厂旁边是大型煤炭堆放场,整个电厂将只为世界树供电。”
“那电厂发电量是有多少?”
林有德挑了挑眉毛,答:“我忘了,不过应该比现在整个欧洲的装机容量还要大得多吧。”
“你们要那么多电做什么?”伊莎贝拉看起来非常的震惊,“这个世界树到底是干什么的?”
“通俗一的解释就是超级炼金炉。用电力和复杂的公式来大量生产炼金材料和其他高品质钢材的巨大设施。”
“……你没在唬我吧?”
林有德耸耸肩,摆出一副“你爱信不信”的表情,这时候车子拐过一幢建筑,于是世界树那直径惊人的底座进入两人的视线中。
“就是那个。”林有德把那底座指给还在纠结真假的伊莎贝拉看,“这个东西建成后将彻底扭转我们在炼金和导力科技方面的短板,所以我才把它命名为世界树,因为他将支撑起新的世界。”
伊莎贝拉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底座,脸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还要继续‘视察’世界树的配套设施的建设情况吗?”
伊莎贝拉的反应迟了将近一秒钟,她摇摇头。
“不,这已经足够震撼了,”她的话语里满是疲惫,“已经够了。”
“累了?”林有德关心的问。
“嗯,”伊莎贝拉头,可随即又皱起眉头,“你为什么要摆出这副关切的模样啊,我是你的护卫,下仆,少在这一边使唤人一边虚情假意。”
林有德被伊莎贝拉这矛盾的表现逗乐了,开怀大笑几声后,林有德伸手想拍拍伊莎贝拉的肩膀,却被女孩躲掉了。
“好吧,你不累。那就好嘛,因为接下来还有事情要麻烦你。”
“哼,我就知道。”
“苏菲要测一下你的数据。”
伊莎贝拉愣住了。
“测什么数据?三围吗?”
“当然不是,”林有德摇摇头,“你的三围还用测吗,问我就可以了啊。是神姬力量方面的数据收集。”
伊莎贝拉恍然大悟:“就是你对俘虏的墨西哥神姬做的那些?”
“没错,英国的情报机关果然获得了相关情报啊。”
“我们可是有最棒的情报员。”伊莎贝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话语中透出些微的自豪。
“没错,这我承认。那么,你是否赏脸帮个忙呢?”
伊莎贝拉沉思片刻,答道:“你们收集这些数据,是为了改善你们的神姬用武器的ìng能吧?虽然很不愿意当你们的帮凶,但是……”
“就当还我救你回来的人情呗。”
“我正打算这个啊!可恶,被你这么出来真让人不愉快!”伊莎贝拉生气的别过脸去,丢下一句“随你的便啦”就一个人对着车窗生闷气去了。
196
完成测试之后,苏菲拿着写字板找到林有德。
“这家伙好厉害,我原本以为她只有胸大而已。”
“不,她的屁股也很不错嘛。”林有德也不怕教坏女儿,一副轻浮的模样道。
苏菲完美的无视了林有德的油嘴滑舌,而是看着写字板上夹着的报告书继续道:“各项数值都很高,一般的神姬在有所长方面也会有所短,可她的数据非常的全面。简直没有比她更好的研究素材了。”
这时候伊莎贝拉换完衣服从测试间出来,极其自然的做了个甩头发的动作,金发飞扬耀眼得可怕。
“干脆把她给我好了。”苏菲用中文对林有德建议,“我迫不及待的想对她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了。”
林有德挑了挑眉毛看着女儿。
这时候伊莎贝拉已经来到他们俩面前,她一面梳理头发一面问:“怎么了?”
“你想不想试一下RX?”林有德指了指偌大维修库里面安静的躺在架子上的纯白sè机体。
伊莎贝拉脸上瞬间出现戒备的表情,但这表情还没站稳脚跟就让位给了抑制不住的好奇心。
她看着那台白sè的机体。
“那不是……约瑟芬的机体吗?”
“实际上,”苏菲插了进来,“我们最近正在进行机体通用化的相关实验。之前我们这些机体重新校准数据配合新使用者需要专业的工具和几天的时间,也就是一旦神姬在战斗中受伤不能升空,机体就有数天时间不能出击。所以为了应对这种状况,我们对RX一号机进行了改进。”
“所以?”伊莎贝拉看着苏菲,她似乎无意识的在回避着苏菲那红sè的双瞳,“现在这台机体需要多久进行调整?”
“理论上,应该不需要重新校准。”苏菲两手一摊,“但是改造完成后还没有试验过。”
“所以你们就是让我来当白鼠呗?”
林有德头。
伊莎贝拉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我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
“你可以……”
林有德嘴里“拒绝”二字还没出来,伊莎贝拉就高声盖过了他的话:“那没办法了,谁叫我寄人篱下呢!你笑什么!”
伊莎贝拉不倒也罢了,她这一“你笑什么”林有德憋不住笑出声来。
苏菲还吐槽:“真是纯情得像懵懂的少女一样呢。”
伊莎贝拉脸红扑扑的,她一转身,气呼呼的就往维修库里的机体走去。
三个时后。
从机体上下来的伊莎贝拉心情大好。
“嗯,这东西果然比我们仿制的劣化版棒多了。”伊莎贝拉毫不犹豫的给出了赞赏,“飞上去简直就不想下来了。”
林有德抓住时机抛出诱惑:“嫁给我的话,我就给你专门造一台。你可以自己选择涂装哦。”
伊莎贝拉叹了口气,看着林有德:“你还真是不放弃任何利诱的机会啊。”
林有德耸耸肩,没回答。
伊莎贝拉等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脸上有些不高兴。
然后她换了个话题:“起来,这东西虽然飞着感觉很棒,但实际飞过以后就觉得它面对我们的装甲——我们英国的装甲的时候优势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大。”
着伊莎贝拉神sè变得复杂起来:“如果我早一发现这,现在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了吧。”
“那样的话,我就永远没有机会得到你了。”
林有德刚完,就毫无意外的被瞪了。
“你现在也没有机会!绝对没有!”
伊莎贝拉斩钉截铁的道。
**
由于薰回去做法式要持续一个月,之后伊莎贝拉就一直陪在林有德身边。
林有德很少需要离开他那个占地巨大的总部,大多数时间他都在总部的内院里活动——林记的总部叫做“五角大楼”,就和后世的五角大楼一样用楼房做围墙围出了一块安全的空地。
正因为这样,伊莎贝拉其实并不需要整天陪在林有德身边。
事实上最初几天她确实吃饭早饭就跑回分给她的卧室里看书。
但是憋了几天她憋不住了,就跑来找林有德,理由是“整个总部也就只有你和我一样游手好闲了”。
林有德当然不会推辞,就带着伊莎贝拉一起和儿子下象棋踢球,处理文件的时候也会不断的征求伊莎贝拉的意见。
于是林有德很快发现,女王在政略方面其实很传统,并不算特别的优秀,她提的意见都是那种比较中规中矩的,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另外她对欧洲事物确实非常的熟悉,远比约瑟芬了解得清楚。
都rì久生情,两个人这样朝夕相处时间长了,渐渐的也有了那么默契。
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眼看薰就要从rì本归来了。
**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林有德正在看墙上的地图。
“进来。”
书房的门应声而开。
看见伊莎贝拉的瞬间林有德心想,漫长的耕耘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
“你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伊莎贝拉皱起眉头,一副不悦的语气,“我讨厌你那种总是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态度!非常的讨厌!”
林有德眨巴眨巴眼睛,这些天的相处他早就摸透了伊莎贝拉的行动模式也总结出了应对的方式,他知道这种时候最好就沉默等她自己憋不住。
果然,伊莎贝拉等了一会儿看林有德没反应,就不高兴的撅起嘴巴来:“所以我才……”
伊莎贝拉的声音一路变,到中途就完全听不见了,她别过脸去,像看仇人一样瞪着林有德书桌上的台灯。
林有德站起身来,绕过书桌来到伊莎贝拉身边。
女孩把脸偏得更厉害了,低胸洋装那大开领里面,丰满的胸脯大幅度的起伏着——她似乎正在深呼吸。
虽然这一个月来一直都朝夕相处,但这还是林有德头一次在这么近的地方从这个角度来俯瞰伊莎贝拉的面容。
“你……你别搞错啊,薰明天就回来了,所以我才来最后陪你一个晚上。哼,明天我就zì yóu了,就再也不用被你使唤了,想想就高兴。”
“嗯,我知道。”林有德用比平常温柔得多的声音答道。
“你这声音怎么回事,听着好恶心。”伊莎贝拉往后躲了一步。
“明天开始,”林有德不理会这明显的傲娇,“就拜托你担当我儿子的贴身护卫了。”
林有德刚完伊莎贝拉马上就吊起眼角,口气也和刚才的娇羞少女判若两人:“哈?要我当那个sè鬼的护卫?他可是用假摔骗我弯腰然后吃我豆腐耶!还装睡觉让我抱他,然后趁机用脸来蹭我的胸……”
林有德心里“尼玛这兔崽子”,嘴上:“孩子嘛,才多大啊,他喜欢你胸部只是因为他还没从对rǔ.房的依赖中摆脱出来……”
“你这样教育孩子是不行的!他会变成像你一样!”
“像我怎么了?”林有德不知道怎么的来劲了,也提高了声调,“我现在可是西太平洋一霸!”
对吼过后,两个人已经是互相瞪视的状态,接着他们同时发现自己这火发的有莫名其妙——其实称之为发火并不准确。
林有德叹了口气:“哎,好好的气氛就这么没了。”
伊莎贝拉竟然很难得的了头:“嗯,就是啊。呃,不对,什么气氛啊,哪有什么气氛,你别妄想了!”
林有德挠了挠后脑勺,:“好吧,是我的妄想。那么,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各自回房……”
伊莎贝拉直勾勾的看着他,翠绿的双眸似乎要把他整个人吞掉一般。
于是林有德打消了再逗伊莎贝拉一下的念头,他伸出手,搂住伊莎贝拉的腰。
这还是伊莎贝拉遭难流落到荷浪牙波之后,林有德第一次搂住她的腰,之前倒是在外交舞会上搂过了。
虽然经历了波折与坎坷,但女孩的腰依然纤细匀称,没有半的赘肉。
女孩的胸部紧紧的压在林有德胸口上,伴随而来的还有她绵长的、充满了暧昧的呼吸声,仿佛原本贮藏在丰满胸部内的空气都被挤压了出来一般。
湿润的气息吹拂在林有德脖子上。
“我……”伊莎贝拉在林有德的臂弯里声,“我已经,是老姑娘了,再不嫁的话,就糟糕了……所以,没办法了。”
“可是,”林有德,“英国国教允许婚前X行为吗?”
林有德本意只是问问,没想到伊莎贝拉突然把头抬了起来,老大不高兴。
“你什么意思啊。”
“不,我只是……”林有德只想给自己扇个嘴巴子。
“我都这样了你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拜托你了,今晚就让我吃肉吧。”
“吃肉?”伊莎贝拉当然不明白林有德中式英语。
“不,这……”
“原来我就是肉吗?跟牛羊鸡鸭一样?你一直都是这样看我的吗?你只想要我的身体对不对?”
“刚刚那只是我们中国的习惯ìng法……”
“是是,这些怎么样都好,随便啦。”伊莎贝拉打断林有德的话,“反正我寄人篱下也没得选不是吗?”
完她往林有德的书桌上一坐,裙子一掀,脸往旁边一扭,一副“随你便了”的模样。
看伊莎贝拉这样子,林有德长舒一口气。
“我还以为到手的鸭子飞了呢。”
着他向着伊莎贝拉的胸部伸出手去。
接下来,他们两人在决定了整个西太平洋地区无数大事的书桌上大战,战火波及各种牵动数百万人命运和数额庞大资金的文件,伊莎贝拉的能力还在高cháo的时候发生了规模的暴走,毁了林有德那收藏了各种名酒的酒柜。
两人疲倦的倒在地毯上的时候,林有德不由得吐槽:“今后我和你做要冒生命危险啊。”
伊莎贝拉捶了林有德一下,低声:“我……我只是第一次体验到这个……这个……反正以后有经验了就好了啦!”
着可能是太害羞了,她把脸整个埋进了林有德的胸口。
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了。
“我想再洗一次澡,下身黏黏糊糊的好不习惯。”
“那就去呗,晚上的公馆生活区只有女仆,光着身子跑去澡堂也没事,洗完了直接叫女仆拿衣服来就行了。”
林有德完伊莎贝拉老半天不回话,也不动弹,然后扭扭捏捏的:“我想……一起洗。”
林有德咂咂嘴。
接着他站起来,在伊莎贝拉的惊叫声中用公主抱把女孩抱起来,就这么出了书房的门。
“我自己可以走啦……”伊莎贝拉的叫声,成了这晚上公馆女仆们当中最热门的话题。
197
第二天一早,林有德一醒来有了和往常截然不同的感受。
他的妻子都没有沾人的属ìng,不会整个晚上都和你粘在一起,她们都有早起的习惯,所以每当林有德起床的时候都是一身轻松,绝不会有什么重物着压着身体的什么部位。
今天就不一样,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约瑟芬还是和往常一样把枕头竖起来,靠在上面一边看书一边等待丈夫起床。可随后林有德发现,自己的左臂乃至整个左半身都被限制住了。他将目光往左移,于是金sè的发丝填满了半个视野。
伊莎贝拉枕着林有德的左臂,右手横过林有德的胸口,整个身体侧着压在林有德身上,丰满的胸部在林有德肋骨上挤成一团。
林有德活动下已经被压得麻掉了的左臂,没想到这个动作惊动了伊莎贝拉,她一面咂嘴,一面把身体往上拱了拱,额头直接住林有德的腮帮子。
然后她还梦话:“嗯……我……老姑娘……”
林有德想起昨天晚上她那不坦率的“告白”,不由得摇摇头。
“她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梦话,”约瑟芬目光依然在书页上移动,“那么,昨晚感觉怎么样。”
“爽爆了,”林有德直言不讳,“这家伙下面可紧了。”
“是是,”约瑟芬终于从书中抬起目光,看着丈夫,她伸手轻抚林有德的头发,“我和巴都生完孩子了,自然不能比对不对?”
“你们两个和我都是老夫老妻了,也就不在乎这个了不是吗?”林有德也伸手摸着妻子的肚子,“准备什么时候再帮我生一个?”
就在这时候,伊莎贝拉发出绵长的“嗯”的声音,随后睁开眼睛。
她看着林有德的脸,一脸恍惚,随后一声尖叫一巴掌扇林有德脸上,同时整个人跳了起来,站在林有德那张为了让全部妻子一起睡而特别订制的超级大床上。
伊莎贝拉用左手护住胸部,右手指着林有德:“你!你……咦……”
她似乎终于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于是脸刷的一下红透了。
“我,这……”
伊莎贝拉尴尬的当儿,林有德头一偏,用手指了指刚刚挨了一巴掌的那边腮帮子,一脸“你看着办吧”的表情。
伊莎贝拉挣扎了有半秒钟的样子,随后就趴下来,用脸轻轻蹭着林有德被打的那边腮帮子,用轻柔的声音道:“我睡迷糊了……对不起啦……那个……亲亲亲亲……”
“你就像往常一样叫我就可以了。”
“为什么啊!”
“你不是觉得害羞叫不出来嘛,”林有德伸手揉着伊莎贝拉的胸部,“或者你可以像薰那样叫我主人。”
约瑟芬用手里的书轻敲林有德的脑袋。
“别闹了,你也是时候该让薰改口了。如果是你的命令的话,她肯定二话不就改了。”
这时候伊莎贝拉微微侧过脸,看着约瑟芬。
“这样没问题吗,约瑟芬,我可是分享了本来该独属于你的东西哦。”
约瑟芬歪了歪头,耸耸肩道:“一问题都没有那肯定是假话,可是,一想到每天早上你来吃早餐时那寂寞的样子,我这边的那不满也就烟消云散了。”
“寂寞,她吗?”林有德的声音听起来很意外。
“准确的,更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那样的表情,还是被原来的家抛弃的那种。”
约瑟芬刚完伊莎贝拉就嘟囔了一句:“你其实很不满对吧?”
约瑟芬咯咯笑起来。
“真是的,”伊莎贝拉抱怨道,“就连你都来逗我。”
“你也知道你经常被逗啊。”林有德。
伊莎贝拉用手狠狠的掐了林有德的胸口一把。
过了一会儿,伊莎贝拉轻声道:“不过,其实约瑟芬得也不全错,之前我每天早上在那间大得有可怕的卧室里醒来的时候,确实觉得很孤单。”
“现在呢?”
林有德问完,伊莎贝拉就笑了,虽然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答案却尽在不言中。
约瑟芬合上书,对丈夫:“亲爱的,该去吃饭了,今天我看你睡得很饱,就不用再睡回笼觉了吧?”
之所以每次林有德都比约瑟芬晚那么多出现在饭厅,是因为他喜欢在妻子走了以后睡回笼觉,但偶尔他也会和妻子同时出现,在饭厅里等着大家到来。
“嗯,得对,今天就早起来好了。”着林有德拍拍伊莎贝拉的屁股,“起来吧,你们女孩子准备的时间比我们老爷们长多了不是吗?”
伊莎贝拉呻吟两声,没动,直到林有德再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她才恋恋不舍的爬起来。
这时候约瑟芬按下电铃,唤来了女仆队。
换衣服的时候,伊莎贝拉突然问林有德:“起来,你准备把我安排在什么位置啊?护卫什么的,只带一个就够了吧?”
“得也是,”林有德头,“如果突然跟薰我的护卫换人了,她一定会非常失落。所以只能把你放在别的地方了。你去给我深河当……”
“只有那个你饶了我吧。”伊莎贝拉一脸苦笑,“当然非要我去的话也不是不行啦,但是……”
林有德撇撇嘴。
“那,苏芳那里还缺一个护卫。”
“你就没有打算让我做护卫之外的事情了吗?”
“打仗的时候当然会让你们上前线,和平时候除了RX的实验之外,你们这些高级神姬不就只能当护卫了吗?总不能让你们和普通神姬一样每天升空值班巡逻吧?”
“亲爱的,”约瑟芬回过头看着林有德,“升空巡逻这种事,我和天依都在干啊。”
“啊,是这样吗?”林有德是真不知道这回事,不是没人跟他报告,是报告给上来他没仔细看。
约瑟芬对着丈夫叹了口气,然后转向伊莎贝拉。
“所以,贝拉你就先去苏芳那边看看,觉得没意思就到神姬营兵营来吧。我们还可以久违的切磋一下。”
伊莎贝拉头。
林有德则奇怪的问:“为什么你总叫她贝拉?”
“我们是老相识,亲爱的。时候还打过架。”
“那是在英法预备神姬联合cāo演上的对战啦。”
“谁赢了?”
林有德完伊莎贝拉的脸就整个皱了起来。
“法国人耍赖。”
看来是伊莎贝拉输了。
“是你们英国人太死板。”
“死板怎么比得上百年战争中你们法国人那僵化的战术表现。”
“可最后我们赢得了百年战争。”
“胡!要不是勃艮第背叛……”
“你们够了!”林有德试图打断突然爆发的“英法战争”,“这根本不重要!”
“这很重要!”两个女孩一起瞪着林有德高呼。
“好吧,”林有德气势上果断就输了,“我不重要,你们继续。”
他的女仆们在他身后憋着笑,用眼神交流着“林大人就连被妻管严的时候也好帅”这样的信息。
198
1907年十月一rì,英国驻荷浪牙波总领事罗便臣一大早就穿戴整齐,赶往荷浪牙波海军大礼堂。
罗便臣本来是香港总督,林有德崛起之后他就成了和林有德打交道最多的英国人,所以这总督就一直连任了下来,直到英国将香港归还给中国,他就来荷浪牙波做了英国驻荷浪牙波总领事。
可以,罗便臣亲眼见证了荷浪牙波这个渔港成长为亚洲第一工业城和第一大港的“奇迹十年”,并且彻底改变了他对中国人的看法。
如果法国人了解这个东方古国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是通过林有德老婆的青梅竹马埃尔热,那么英国一般人了解这些就是通过罗便臣,他写的关于荷浪牙波的文章由于过于公式化和死板,并没有获得埃尔热的作品那样的热捧,却被许多有识之士认可,认为这些文章更加贴近事实。
而现在,罗便臣有个迫切的任务。
林有德有了新欢这个整个荷浪牙波人尽皆知——不,也许全世界都知道了。之前世界八卦界一直认为林有德下一个老婆是奥地利公主,接着林记会顺着这条线更多的干涉欧洲事物,所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名叫“伊莎贝拉”的西班牙少女让所有人都倍感意外。
更加意外的是各国安插在荷浪牙波的间谍。
最先发现异常状况的是那些蹲守望天空负责监视RX系列的飞行的军事间谍,他们发现RX一号机在天上飞行的时候,约瑟芬竟然在神姬营兵营露面了——这是林记内部一个协调失误,因为林有德是临时起意让伊莎贝拉飞RX。然后这些间谍用肉眼确认到驾驶RX一号机的神姬的大致外形特征,从而判定那就是林有德身边这位“西班牙少女”。
这个时候,西班牙早就没有拿得出手的强力神姬了,据修道院里有一位挺有希望的姑娘,但年龄明显对不上。
也就是,林有德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神姬。
现代社会对神姬降生的监视固然严密,但多少还是会有一些漏网之鱼,按理林有德走狗屎运捡了一个便宜倒也得过去,完全没必要大惊怪。所以大部分国家对这件事并没有那么重视,不就是多个新神姬嘛,和之前林有德给世界制造的惊讶比起来,这显得有巫见大巫了。
但英国不同。
英国的间谍在近距离观察了林有德的新欢之后拿出了一份匪夷所思的报告。
报告称这位神姬酷似英国女王伊莎贝拉。
罗便臣看到这个报告的第一反应是“这个间谍写报告的时候喝高了”,这要是英国女王那伦敦王位上那个是啥?但他在做出将这份报告压下的决定之后,内心却总有不安。
但是这个年头照相设备不但体积大,动静也大,而荷浪牙波这地方不但有特科总部还有盖世太保总部,间谍们光是潜伏着就已经随时处于危险之中,还要担心自己是不是已经暴露了成为对手刻意保留的假情报接口。这样的情况下拿个相机去照相和找死没区别,照了也肯定没办法把底片送出去。
所以罗便臣下令间谍们蹲画素描。
一帮英国间谍折腾了差不多一个月,终于给了罗便臣一张能看的图,看完罗便臣觉得林有德的新欢和女王的长相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但不知道为啥他心中的不安变得更明显了。
所以他决定用一种更加直接的方式来确认一下:他可是多次在公务场合受到女王的接见,各种宴会上也有过解除,还有幸邀请到女王跳过几支曲子。
如果当面见到那位新欢,罗便臣自信自己一定能分辨出她是不是全英国最高贵的仕女失散多年的孪生姐妹。
于是罗便臣开始制造各种借口造访林有德的公馆,可遗憾的是,每次林有德接见他,要么是不带护卫,要么就带着约瑟芬或者洛天依,反正就是不带新欢出来见人。
这反而让罗便臣内心的怀疑变得更加严重,他认为自己应该尽可能快的查清这件事情。
而今天,1907年10月1rì,就是罗便臣能想到的最好的机会。
这一天是荷浪牙波各个学校新学期开学和新生入学的rì子,按照林有德定下的规矩,所有进入荷浪牙波公立学校学习的新生,都会聚集到海军大礼堂,参加一次盛大的入学典礼。这个典礼,林有德一定会带着自己全部近卫神姬露面,并且发表一通慷慨激昂的演。
当然林有德也可能偏偏遗漏这个“新欢”,但这依然是罗便臣能想到的最好的机会。
这个入学典礼允许外国外交官列席参加,只不过大家看了几次之后就不再去了,觉得去了也没意义,就连罗便臣也只是在海军大礼堂落成的那一年来参加过一次。
再次来到海军大礼堂面前的时候,罗便臣内心充满了感慨,上次他来的时候觉得这栋建筑充满了暴发户的趣味,毫无沉淀与气势可言,现在却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国家实力的改变,竟然会影响到建筑给人的观感,由此可见这几年中国的变化多么的巨大。
海军大礼堂正面,竖着挂满了红sè的旗帜,中华联邦的凤凰纹章和海军部的十八星一个隔着一个交错着排列在旗帜上。
而进入了礼堂内部,就完全看不到凤凰纹章,只有一颗巨大的十八星盘踞在礼堂主席台后方墙壁上悬挂的那面巨大的红旗上。顺带一提,现在联邦内部,只要是海军部的支持者都会把这颗构造复杂的星星称为“胜利之星”。
罗便臣领着随从来到给外交官预备的区域,找了最靠前的一张椅子坐下,扭头凝视这巨大的星星,丝毫不顾及旁边的侍者那诧异的目光。
这时候整个礼堂都坐满了人,兴奋的学生们交谈着,形成一股巨大的嗡嗡声。
就在这时候,礼堂中响起了电铃,随后大喇叭里一副甜美的女声宣布:“林有德林大人到!”
交头接耳的声音瞬间停止,随后是整个礼堂的人起立造成的巨响。
罗便臣也站起来,盯着缓缓敞开的礼堂主宾门。
199
海军大礼堂根本没有设计一般意义上的主宾门,主席台和舞台旁边只有一扇不起眼的侧门。与此相应的,海军大礼堂zhōng yāng横穿整个礼堂的通道被设计得异常的宽大,罗便臣最初很不理解这种设计的初衷,直到他列席参观第一次新生入学典礼时为止。
那个宽大的通道,就是给林有德一个人预留的。
现在,被当做主宾门的礼堂正门大开,一身戎装的林有德率先走进礼堂,他的近卫神姬两个一排跟在他身后两步的地方。所有的神姬都披着宽大的、刺着复杂纹饰的披风,她们板着脸孔,让自己那可以媲美古希腊雕塑的jīng致容颜显得庄重而充满威严。
在如此耀眼的近卫神姬们的衬托下,林有德脸上那副轻松随ìng的表情便有了别样的味道。
“简直就像皇帝在出巡。”罗便臣声嘀咕。
这时候,他的秘书声提醒他:“先生,注意林有德身后第一排,和约瑟芬姐并排前行的那位神姬。”
罗便臣根据秘书的指引,朝那名神姬望去。
然后他差从椅子上滑下去。
“这……”
这时候,那名有着不逊于约瑟芬的金发的神姬抬起目光,扫了罗便臣所在的位置一眼,随后她冲这位英国领事婉儿一笑。这笑容仿若昙花,匆匆一现之后便又替换成雕像般的严肃。
罗便臣简直要风中凌乱了——虽然礼堂中并没有风。
毫无疑问,那要么是女王陛下本人,要么就是女王陛下失散多年的孪生姐妹,但孪生姐妹能够在气质上都如此相似吗?罗便臣对此非常的怀疑。
罗便臣不是傻子,他的大脑几乎立刻就联想到不久前的伦敦大火,以及大火之后英国zhèng fǔ那奇怪的举动。
起初英国zhèng fǔ认为是中国人放的火,由女王亲自下令四处查抄中国人的产业寻找证据,就连中国驻英国大使馆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大使本人进出大使馆都要接受检查。
可不久之后,英国zhèng fǔ的却宣布已经查到了真凶,然后将一切一股脑儿的怪到德国人头上,还为之前查抄中国人产业的行为向中华联邦道歉,并且赔偿了一些财务损失。这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成为1907年中外交界最热门的话题,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当中发生了什么——没错,所有人,包括罗便臣这样的英国高级外交官。
而现在,罗便臣开始怀疑,自己的祖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剧变。
“必须向伦敦汇报。”罗便臣声对秘书,“不能等了,你现在就回去起草电文。”
“像往常一样让人带到新加坡走我们的海底电缆吗?”秘书问。
罗便臣犹豫了几秒,摇了摇头:“不,十万火急,就用中国人的电报线。现在只有我们发现了这,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别人最终也会发现问题,不定美国人、德国人还有法国人都在行动中了。”
罗便臣的担心不无道理,林有德看起来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他甚至连名字都懒得改一下就公布了,这如果不是一次jīng心筹划的欺骗行动,那就是伦敦的女王被掉包了。
这个时候林有德已经上了主席台,他的近卫神姬们在他身后站成一排。
林有德扭头看了眼罗便臣及其随从,对上目光后丢给英国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才将目光转向聚集在礼堂中的上万年轻人。
“够了。”罗便臣对随从们,“我们走吧,比起听他那每年都要发表一次的陈词滥调,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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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罗便臣意料的是,他的报告发出去第二天,荷浪牙波街头就充满了“林大人拐女人拐到大英帝国身上去了”的议论,至于拐了谁,那还用问吗,“咱们林大人从来只要最好的”,“女仆队那么多俏女娃就盼着给开苞然后混个妾当当,可林大人看不上眼呀”……
这些议论自然马上被嗅觉灵敏的记者们抓着不放,现在驻扎在荷浪牙波的西方记者成分和当年可大不一样,这帮记者没几个关心什么政治啊世界局势啊外交风云啊,他们把荷浪牙波当做聚宝盆,就是来发掘各种奇闻异录的,现在西方普通人就乐意看这个。
像法国人就认定了荷浪牙波是一个仿佛老凡尔纳在《蓓根的五亿法郎》中描绘的钢城那样的超级工厂,而且这个超级工厂还蒙上了一层神秘的东方面纱。比如马赛的法国报就声称中国人在用一种秘术增加工厂工人的工作效率,他们的工人能不间断的工作二十时,然后吞服一种叫做大力丸的丹药,这种丹药能让工人们在四个时的深度睡眠中恢复所有的疲劳。此外这个报还声称,中国人有一种叫做仙豆的东西,是由住在神山上的猫仙提供给他们的灵丹,垂死的人吃一颗就能了立刻跳起来去跑马拉松。
这种扯谈到了极的报道,在法国竟然还很有市场……
所以荷浪牙波突然爆发ìng的发生的这种流言——还是如此爆炸ìng的流言,怎么可能不引起这些记者的注意。
很快,著名法国记者埃尔热就向国内发回了一篇长篇报道,报道除了绘声绘sè的描述了一番荷浪牙波居民茶余饭后的新话题之外,还用大量的篇幅,回顾了林有德和英国女王伊莎贝拉的接触。埃尔热用传承了法国文学jīng髓的华丽笔法,为读者们描绘十年前还名不见经传的林有德用二十一道雷电得到了女王的关注,从这里开始一直写到他们在越南的再会。
在这部分最后,埃尔热用生动的笔触写两人悄悄离开舞会会场,在无人的露台上对酌,最后热吻。全文结尾的部分,法国人还煞有介事的表示“以上这些都是笔者整理的流言”,“为了证实流言的真伪笔者曾经试图通过和林夫人的老关系获得采访这位西班牙的伊莎贝拉的机会,但很遗憾没能如愿”。
埃尔热的这篇报道引爆了1907年末最盛大的八卦狂cháo。
对此英国zhèng fǔ迅速采取应对,他们公布了伊莎贝拉女王订婚的消息,并且在十一月初这个急急忙忙的举办了盛大的订婚典礼,典礼上女王陛下和未婚夫坐着敞篷马车和围观的伦敦市民“零距离接触”。
仿佛刻意配合英国的步调一般,女王订婚后没多久,林记的官方喉舌就发表社论,驳斥女王被拐的传言,声称“林大人仰慕伊莎贝拉陛下,因此和长相酷似伊莎贝拉陛下的伊莎贝拉姐一见钟情”,实在让人怀疑写这社论的人根本就不想辟谣。
这让罗便臣觉得大事不妙了。
他虽然号称中国通,但和朱尔典一样都不过是外国人中最熟悉中国人的人,他并不真的理解东方式的狡诈。但都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能吟,他看林有德玩手段也那么多年了,多少还是摸着了一些规律。
罗便臣知道那个谣言肯定是林有德放出的,目的就是混淆视听。但他却不确定林有德为什么要混淆视听,女王私奔这种可能ìng确实过于扯谈,既然国内都用订婚典礼来证明女王还好好的在皇宫里呆着,那么荷浪牙波这个就不可能是真的女王——实话罗便臣自己也不太相信那个给所有求婚者吃了闭门羹的女王会看上黄种人。
如果那个不是真女王,林有德放出假消息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他肯定是要隐瞒些什么,每每这样想,罗便臣背后就会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根本不知道,林有德的目的就是要把他这些本来有可能看穿真相的人给忽悠晕了。至于老百姓们相信什么法,林有德反而不太在意。
罗便臣这个中国通,要理解东方式的狡诈,看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200
伊莎贝拉穿过公馆生活区和工作区之间的大门后,立刻感受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林有德拿出那个混淆视听的计划后,她曾经竭力反对过,但早就习惯林有德这种方针的幕僚班子的其他人并没有给她提供必要的支持。所以现在只要伊莎贝拉出现在公馆生活区之外,就必然处于被围观的状态。
这种感觉真不好,伊莎贝拉都被弄得有些神经质了,总觉得萦绕在自己周围的听不懂的语言,都是在议论她的“身份”。
她觉得自己就像马戏团里的狮子,表演的时候被拉上台转几圈,没有演出的时候就关在笼子里被朋友们围观。
现在伊莎贝拉可后悔了,觉得当初就该听温思丽的建议,直接力排众议,哪怕退位也要嫁给林有德,那样的话就不用被那个混蛋莫里亚蒂注shè一堆奇怪的东西,现在也不用忍受这种非议了。
不过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而且伊莎贝拉从受到的教育是:自己做的决定就要自己负责。
就好像现在,她超级想马上钻回公馆生活区,然后窝在里面看书做运动,悠闲的等待这股风cháo过去,但是当初是伊莎贝拉自己要求林有德一定要给她安排个工作,接下了工作之后却又推掉,可不是伊莎贝拉的风格。
苏芳早就在生活区外的大厅中等着伊莎贝拉了。
“为什么我非得给你这话痨当护卫不可啊。”伊莎贝拉劈头就来了这么一句。
苏芳一副“又来了啊”的表情,很随意的应付道:“是是,我知道啦。今天也摆脱你了哦。”
卸下王冠之后的伊莎贝拉行为模式其实很单纯,就是再典型不过的口嫌体正直,从一开始她就对林有德安排她堂堂大英帝国第一骑士去当护卫非常的不爽,整天抱怨连连,可是护卫却一路当了下来,而且非常的尽职尽责。
有时候林有德会让伊莎贝拉陪林深河玩,伊莎贝拉嘴上“我才不去陪那个sè鬼呢”,却每每陪着林深河玩得不亦乐乎,对林深河经常ìng的袭胸貌似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当然嘴上还是要抱怨下的。
习惯了她这种行为模式后,大家对她那把臭嘴也就无所谓了,得多难听都不会往心里去。
伊莎贝拉跟着苏芳,从楼梯下到公馆地下,搭上开往51区的特别地下快车。
车门关上后,苏芳从怀里的文件中抽出一张报纸递给伊莎贝拉。
“今天早上在维克托莉亚的桌上看到的,很有意思的报道哦,美国人写的。”
伊莎贝拉接过来一看,是《芝加哥太阳报》(笔者将这个报纸的创刊时间提前了半个世纪),立刻囧了一脸。
“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用什么表情。”
“我认为微笑就好了。”
苏芳的话让伊莎贝拉耸耸肩。
“他们的想象力是越来越厉害了,他们最开始我是用四川一种叫做变脸的古老技艺伪装成英国女王的样子,我整个脸只是一张jīng美的脸谱。”
“啊,那篇报道我也看了。”苏芳笑着摇摇头,“我记得后来是被他们的竞争对手用一篇对真正的变脸技艺进行考证的报道狠狠的回击了一番对吧?”
“就是那样,结果没几天他们又我其实是jīng通易容的rì本忍者,那报道翔实得我都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一个以易容为主的忍术流派了。”
“那篇报道我记得还写了什么‘这个流派的女忍者能在**的时候用内劲夹断男人的下体达成刺杀’之类的?”
“嗯,扯得一塌糊涂。”伊莎贝拉皱着眉头,像赶苍蝇似地挥了挥手,“然后,他们又编出了我其实是作了整容手术的中国神姬。现在倒好,直接我是爱因兹贝伦制造的人偶?今后林有德会用这项技术绑架和替换各国尖神姬?他们还真是什么都敢编啊!”
“其实这条不算完全胡编乱造啦。”
苏芳的话让伊莎贝拉杏眼圆瞪:“什么?你们还真的有这样的计划?”
“怎么可能。不过我们爱因兹贝伦确实是做人偶见长,所以来到这边之后,我也时不时利用边角料做一人偶练手来着。而最近和伊莎贝拉你在一起的时候比较多,就顺手以伊莎贝拉你为模特做了个人偶……”
伊莎贝拉下巴都快掉地上——哦不,她的下巴没法掉地上,只能掉在胸口上。
“你做那个干什么?”
“了是练手啊,我啊,看到漂亮的女孩就忍不住想要用这种方式把她们的美丽永远的保存下来呢,你看,素描绘画和照片都只是平面的不是吗?我的人偶可是立体的,可以换衣服可以化妆还可以解决生理问题……”
伊莎贝拉扶着额头。
“林知道你做这些吗?”
“知道啊,他还有过量产以其他女孩为模特的人偶然后拿出去卖的计划,但最后因为造价而搁浅。”
伊莎贝拉看起来非常的无语,她嘟囔了一句:“那家伙……真想知道他的脑袋里都装了什么……”
这时候,快速运行的列车已经抵达了51区地下。
下车后伊莎贝拉问苏芳:“今天准备做什么?”
苏芳的研究所主要负责导力方面的研究,实际上就是个大型导力工坊,所以伊莎贝拉在研究所里除了担任苏芳的护卫之外,还能派上不少别的用场,比如实验一些导力制品什么的。所谓导力科技,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顺利使用。
导力科技的制品中,大部分都对使用者有一定的需求,也会产生jīng神压力,只有那些永固ìng的符文刻印没有这个限制,比如符文子弹,无论由谁发shè,打在符文装甲上的效果都是一样的,都能增加符文装甲的溶解速度。
导力工坊制造出来的东西,由神姬来试用是最好的,因为神姬提供的jīng神力能够完全彻底的发挥出试制品的ìng能,也能彻底的暴露出试制品的缺陷。
来苏芳这里之后的这些天,伊莎贝拉已经试过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了,比如给残疾人和截肢伤员用的机械义肢——当拿在手里的无机手臂突然动起来的时候伊莎贝拉被狠狠的吓了一跳。再比如新式的导力炮,这货在试shè的时候由于伊莎贝拉的能力过强直接熔毁了……
伊莎贝拉一如既往的嘴上各种抱怨被当成白鼠很不爽什么的,然后乐此不疲的实验各种其实还蛮危险的新产品。
正因为这样,今天刚下车,她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这个问题。
“今天准备试一试昨天完成的神姬用武装。由于是神姬用,这次危险系数应该会低不少。”
苏芳刚完,伊莎贝拉就好奇的反问:“神姬用?你这里也开发使用电力的东西吗?”
苏芳摇摇头:“不不,就是传统的神姬用装备啦,我觉得苏菲做的东西太偏了,半科技半导力的产品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林先生也同意我的想法,才特批了资金让我做这个。顺带一提,如果实验顺利的话,它会成为你的RX的标准配备哦。”
伊莎贝拉愣了愣,随后脸上的表情眼看着就柔和了起来:“这样啊,是林专门为了我……”
看着伊莎贝拉的表情变化,苏芳叹了口气:“林先生在疼老婆和溺爱女儿这两个方面确实没的,可我去找他要钱却总会被拒绝,难道真的是胸部大的问题?”
听了苏芳的嘟囔,伊莎贝拉一脸无奈,虽然她来荷浪牙波的时候尚短,却已经见识过好几个由苏芳提出来的异想天开的提案了,林有德不给这些提案拨钱那简直天经地义。
但她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苏芳,只是拍了拍自己护卫目标的后背,催促道:“快,让我们去试试你刚刚的新装备吧。”(节cāo满满的,有节cāo就有推荐票~另外坦克世界作者在南区,ID是繁体的博丽灵梦,是个战斗力只有5的渣渣,如果碰到求轻撸)
201
“就是这个。”
看到苏芳递给自己的“新装备”,伊莎贝拉满脸狐疑:“这是什么?看起来像个拳套。”
“它就是个拳套,林先生命名为‘石破天惊拳’,戴上试试呗。”苏芳怂恿伊莎贝拉,“别看长这样,威力方面可是继承了海军部制品一贯的丧心病狂。”
中华联邦海军部开发的武器之所以会有丧心病狂的名头,其实主要是因为有维克托莉亚在,这家伙加入林有德麾下这么多年,除了偶尔打一下火箭提醒下大家她是火箭和空气动力专家之外,大部分时候的表现都更像个炸药狂人——虽然那些炸药都是研究火箭推进剂的副产品。
实际上维克托莉亚已经把C4给弄出来了——这个时代C4的主要成分黑索金已经被发现,但全世界都把这当成一种药品。维克托莉亚敏锐的发现了这玩意能爆炸,只是不太安全,于是她试着在里面添加各种稳定剂,终于制成了一种非常稳定安全的胶状爆炸物。
其实这就是C4,但林有德这个穿越者化学方面学艺不jīng,不知道那货就是号称能解决一切问题的PLANB。托了这个福,林记生产的很多弹头里面填的就是C4的各种变种,一发单兵火箭弹能把一幢平房炸塌一半。
而这种丧心病狂的威力在中华联邦建立后的历次战争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什么掩体街垒都给你一发入魂,就连受到符文装甲保护的将风甲硬吃上一发里面的人也得被震得昏死过去。
所以,伊莎贝拉丝毫不担心手中这个拳套模样的玩意儿的威力,她只是奇怪为什么林有德会下令开发一款显然是近战用的武器。
“我以为,你们在神姬武备方面的开发思想是以远距离shè击战为主呢……”
“伊莎贝拉姐,是‘我们’。”苏芳笑着提醒伊莎贝拉。
“好吧,我们。”伊莎贝拉一脸不耐烦的更正自己的法,“纠结这些细节有什么意义,我已经是林记的人了,用什么代称不过是个形式而已嘛,真不知道林他怎么想的。”
“好好,那不重要。你不试一试这东西吗?”
“当然要试,不过你先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伊莎贝拉伸手拉住打算离开试验场的苏芳,“为什么突然开始开发这种近战用的东西?你们……我们明明有着全世界最好的神姬用shè击兵器不是吗?”
“你试过就知道了嘛。”苏芳眨巴眨巴眼睛,嘿嘿笑道,“我就卖个关子。”
这时候,穿着白大褂的技术员开着一辆电动车,将一个正方形的大铁块运进了巨大地下试验场的正zhōng yāng,铁块上那个明显的靶心标志告诉伊莎贝拉,这货就是试验用的目标了。
“这……”伊莎贝拉稍微调整了一下眼睛的对焦,于是她看见铁块表面刻着符文,“要我攻击一块有符文加持的铁块?”
“没错。”回话的同时,苏芳一路跑的逃出试验区域外,躲到观察室那超厚的双向玻璃后面。看伊莎贝拉站在原地盯着自己,苏芳一通手舞足蹈,用夸张的动作催促她“快实验啊”。
伊莎贝拉只能转身面对孤零零的摆在场地zhōng yāng仿佛什么古代文明遗物的方块,她低头打量手里那拳套。
实话这东西挺沉的,一般的女孩子是根本不可能单手拿着这玩意这么久,就算是受过充分锻炼的伊莎贝拉也觉得手臂有累的感觉。
当然神姬妹子都会限制手臂力量的锻炼,因为手上满是肌肉的话穿露肩礼服就不好看了,她们的肌肉锻炼都集中在腿部,大腿就算有肌肉,只要没到破坏腿型的地步就没问题,相反还能衬托出细腰。所以各国神姬学习徒手格斗的时候都以腿法为主,伊莎贝拉也不例外。
可就算这样,伊莎贝拉的臂力也比未经充分锻炼的普通男ìng要好得多,所以这个看起来不算大的拳套的重量应该相当可观。难怪把这玩意递给伊莎贝拉的时候,苏芳一脸菜sè。
伊莎贝拉把这沉重的拳套翻来覆去的检查了几遍,除了在拳套掌心部分看见一行不知道写了啥的中文之外,没发现任何能体现它的功能的地方。作为一个老资格的神姬伊莎贝拉使用过的导力物品数以万计,虽然不及真正的导力技师,但通过外观辨识未见过的物品的基本ìng能的自信还是有的,而现在她竟然对这个拳套的ìng能一无所知。
“这行中文写了什么?”伊莎贝拉扭头看着玻璃后面的苏芳问道。
“是林先生要求加上去的,”苏芳通过扩音器回答伊莎贝拉的话,“写的是‘流派,东方不败’,我也不知道啥意思。”
懂中文的苏芳不懂啥意思,不懂中文的伊莎贝拉更不可能懂那直译的中式英语,她摇摇头,终于放下疑惑,心翼翼的把手套带在手上。
接着,她按照以往使用导力制品的套路,将注意力集中到这件新物品上。很快,伊莎贝拉的大脑就捕捉到了这件物品的回馈,这明装备上的导力部件很顺利的和伊莎贝拉产生了共鸣。
随后,拳套的外观发生明显的改变,拳套上所有的纹路都亮了起来,而在掌心部分,更是出现了一个逐渐增加亮度的绿sè光源。
伊莎贝拉感到一阵眩晕,她意识到这是因为自己的力量正被这神奇的拳套迅速抽走,拳套就像一头饥渴的猛兽,大量吞噬着来自美丽使用者的jīng神,在掌心中形成高密度的能量团块。
“就是现在!”
扩音器里传来苏芳的声音。
伊莎贝拉将掌心对准前方的目标,她不知道该怎么发shè这聚集在手中的力量,只是用jīng神向拳套传达摧毁前方一切的意志。
绿sè光芒从伊莎贝拉的掌心激shè而出,瞬间贯通了整个试验场。
拳套手背部分的鼓包发出清脆的机械声响,一段通红的金属条被抛出来,拖着明显的青烟跌落在伊莎贝拉脚边。
而伊莎贝拉本人在这个瞬间感受到惊人的丧失感,她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伊莎贝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同时把目光投向目标。
目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流了一地的滚烫钢水,而目标后方试验场的墙壁上也多了个恐怖的坑,沙石融化成的玻璃水正不断的顺着墙壁流下——还好试验场是在地下,墙壁那边就是泥土没有别的房间,不然非要出人命不可。
“哇哦。”苏芳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比预想的还要强力,不过貌似输出功率有失控的样子。看来这东西距离实战还有些遥远啊。”
“已经不错了,”伊莎贝拉呼吸依然没有完全平复,由于汗水和剧烈的起伏,她洋装的前襟整个滑下,将她那因为汗而油光发亮的美rǔ暴露在试验场的灯光下,伊莎贝拉脱下拳套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继续道,“并不专长shè击的神姬如果发出像刚才那样一击的话,肯定整个人都已经昏倒在地了。而我现在只是稍微有疲惫而已。”
“嘿嘿,果然就像林先生的那样,伊莎贝拉你还真是‘耐cāo’啊。”
“耐cāo?”伊莎贝拉疑惑的反问,“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很坚韧的意思。”苏芳不知道是真的这样理解的,还是在忽悠。
听到林有德的赞扬,伊莎贝拉显得很高兴,这时候她的目光落到脚边那还在冒烟的通红铁条上。
“对了,刚刚弹出来的这玩意是什么?”
“啊,那个啊,”进入试验场的苏芳低头看了一眼,“那是散热条。这个拳套里也有采用一些通常科技,那个就是其中之一。它的吸热速度非常快,所以能迅速把拳套产生的热能吸走,在本身温度达到一定程度后,拳套的机械结构会把它抛出拳套外,达成散热的目的。这才shè击一发才过热了啊,看来需要改进的地方还相当多呢。”
这时候伊莎贝拉终于缓过劲来了,她一面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毛巾擦汗,一面对苏芳:“起来,为什么专门给我用的装甲上会使用导力科技啊,我一直以为荷浪牙波在这方面很排斥导力技术呢。”
“不是排斥,是当时在这方面是短板,没有合用的技术。可现在不同了,”苏芳拍拍自己那薄薄的胸脯,“这里有我了,现在这个导力工坊可是我花费了好多心血建设起来的,林先生也投了大量的资金,现在该到了出成果的时候了。”
“这样啊,”伊莎贝拉把毛巾还给工作人员,“我已经缓过劲来了,我想我们可以再试一发,这次有经验了,我会试着调整力道。”
“嗯,那就拜托了。不过,你还真是很耐cāo呢。”
苏芳真心实意的称赞道。
202
“船真多啊!”一身崭新的学生装的少年兴奋的趴在船舷边,瞭望着辽阔的海面。
“可不是嘛。”在一旁忙着刷甲板的海员抬头看了看陌生的少年,随口附和道,“这可是荷浪牙波,海军的大本营。”
这一下,似乎激发了年轻学生的兴趣,他转身看着海员,认真的问道:“大叔,这里每天都这么多船吗?”
海员可能是擦甲板擦累了,他直起腰,拄着甲板刷,手搭凉棚眺望海面。
“嗯,差不多吧。我上这条定期船之前,是跑荷浪牙波到马尼拉的短途,每隔几天就要在这里进出一次,今天航道上的船还算少的,看到那个浮标没?往常可是每隔十来分钟就有一艘大船通过那浮标旁边呢。”
“真的?”少年似乎想象了一下海员大叔描绘的场景,脸上当即写满了感叹,“这么多船,到底都运什么呀?”
“往海湾里开的船一般运的是矿石和粮食,还有煤炭什么的,往外开的船装满了汽车和收音机,还有各种武器。”着海员看到大副在驾驶台上探出脑袋用望远镜看着什么,他马上恢复干货的姿势,“荷浪牙波可是个大工业城,每天消耗的原料和生产出来的产品,这些都得靠船运啊。”
少年脸上一副“学到东西了”的满足样,他看海员似乎将注意力转向擦甲板,便不再开口,再次将目光投向海面。
这时候,一发信号弹从横卧在海湾入海口正当中的岛上升空,在天空中炸出一朵巨大的礼花。
“大叔,那是什么?”少年不住好奇心,再次打搅海员,“那个烟花,今天是什么节rì吗?”
海员抬头瞄了一眼,答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难怪大副那么紧张。那是通知没有装备无线电的船只的信号,海军大舰队要出航了,要我们让出航道……嗯,你感觉到了吗?我们船开始转向了。”
年轻学生双手抓着船舷的栏杆,将大半个身子探出去,扭头望向船尾的方向。
“真的耶,后面的白浪头打弯了。”
“那是,我多少年的老海员了。”
“海军舰队出航……这么,我能看见海军旗舰了?”年轻学生依然维持着身子探出船舷的姿势,只不过把头转向海湾内部的方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能看到,装巡吃水没那么深,不需要专门让我们让出主航道。”着海员也停下手中的活儿,伸长了脖子眺望海湾内部,“在那边,看那个方向。”
少年赶忙顺着海员手指的方向望去,随后毫不意外的发出一阵惊叹。
海员看着他的侧脸,撇撇嘴笑了:“孩子,你这是第一次来荷浪牙波吧?”
“嗯,我来这里中学。”
“那你今后可有的是吃惊的地方,这里和你以前呆过的所有地儿都不一样,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你啊,就是那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有得瞧的。”
少年终于将身子收回船舷内侧,但他的目光依然盯着远处那渐渐变大的蒙冲巨舰的身影,话的口气仿佛自己正置身于梦幻之中:“这种感觉,我在广州已经体验过了。”
“广州?”海员看起来很惊讶,“广州有什么好吃惊的地方?你老家哪里啊?”
“湖南,一个穷山洼。”
“难怪,”海员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不过没关系,看你样子不过就十三四岁,正是读书的年纪,只要好好读,将来还有的是见世面的机会,不像我这大老粗,林大人开免费夜校教识字,我去听了半年愣是还没把三千常用字认完,哎。”
少年正要回话,来自海军总旗舰企业号的雄浑汽笛声彻底夺去了他的注意力,让他暂时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威武的战舰犁开海面的滚滚浪涛,充分融合了刚ìng与美的舰体主装甲楼以及装甲楼前方那两作充满了力量感的巨大炮塔,还有插满装甲楼两侧的副炮,所有这些都给了十三四岁的少年极大的震撼。
“这就是拯救了中国的力量……”少年出神的注视着舰体二号桅杆上飞扬海军旗,注视着那在烟囱喷吐的滚滚浓烟都无法遮掩的十八星,声自语道,“南下果然是对的,我一定要成为海军军官。”
这话不知怎的被擦甲板的海员听到了,于是大叔打趣:“要考海军预科,你得先有个响亮的大号,叫狗蛋什么的可是不会被录取的。”
“我有名字,”少年回头,“而且是我恩师专门给我改的,叫李得胜。”
海员一听,马上竖起大拇指赞道:“好,这名字直白,没有文绉绉的味儿,我喜欢。”
“就是啊,我也很喜欢。”
少年意气风发的看着不远处鱼贯通过的舰队,不知道是不是正在想象未来的某一天,他正在检阅属于自己的舰队。
**
林有德的海军主力从荷浪牙波出发,是遵循从北洋舰队时候延续下来的传统,进行秋季海上实兵演练,又叫秋cāo。只不过荷浪牙波这地方秋意来得晚,所以才改在隆冬时节进行。
这一回参加cāo演的不光有联邦海军和每年都来合练的美法两国舰队,最近才和联邦签订同盟条约的大英帝国也派出了自己的亚洲舰队,而德国远东舰队则派出几艘快速巡洋舰,鬼鬼祟祟的在演习区域附近徘徊。
不过这一次演练,外国人普遍有些失望,因为林有德除了展示了一下自己新型战列舰的观瞄能力和火控能力之外,就没展示什么别的新武器了。
虽然企业号作为世界上第一艘在设计的时候就专门为天眼和神算预留出位置的战列舰,其火力jīng度和火力强度都狠狠的让列强羡慕了一把,但比起之前林有德从裤裆里掏出的那些神兵利器,毕竟还是差了那么火候。
其他的像潜艇等兵器,在这次演练中也都属于熟面孔了,难怪西方人普遍会觉得失望。
但也有人看出了些门道。
演练最后一天晚上,照例是参演各国官兵的大联欢,这天晚上演习场附近的无人岛被整个开辟做宴会场所,啤酒不限量,所有没有勤务也不用值早班的官兵都在岛上闹成一团。
但也有人完全置身于这欢乐的海洋之外。
一名年轻的军官正坐在海岸边一个的凉棚下,独自一人口口的啜饮着啤酒。
“不介意和我一起喝吧,上尉先生。”
“天呐,你跟我客气什么,切斯特。”上尉往旁边坐了坐,“中国人的新鱼雷艇,你看了吗?”
“当然,”叫切斯特的少尉拿起上尉脚边的啤酒瓶,给自己满上,“威廉,你知道的,我两个月前还在指挥帕奈号海防炮艇,和中国人的新船一对比,我们开的简直就是不入流的老古董。”
上尉头。
“内燃机,压缩空气发shè管,自动速shè炮,”切斯特继续,“还有电焊,那该死的鬼东西的整个驾驶台只有六十个大号铆钉,差不多整个结构都是焊起来的。”
威廉喝了口啤酒,才缓缓的道:“老弟,我想将来我们的敌人很可能不是英国人和德国人,而是中国人。在这个太平洋上,我们总要和他们一战。”
“啊,我也这么想。”切斯特·威廉·尼米兹一脸严肃的赞同道,“不过我觉得,中国人现在最有威胁的东西,是他们的潜艇。听现任海军部长要组建专门的潜艇学院,我要去学那个。”
“那么,我就专心的研究怎么样在海面上击败他们吧。”威廉·弗雷德里克·哈尔西如此答道。(太祖在海面上大战双基友什么的,想想就超级带感啊有木有,这尼玛就是写架空历史最有趣的地方啊!)
203
斯托雷平乘坐的火车在晨光中缓缓开入基辅车站。
作为上个时空旧俄罗斯帝国的末代名相,斯托雷平已经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巨大国家散发出来的垂暮之气,他怀着挽狂澜于既倾的志向进入内阁,但这一年多来,他的信心变得越来越淡薄。
斯托雷平拿出来的改革方案和上个时空如出一辙,都是经济改革的同时铁腕镇压下层人民的反抗,但得到的效果却和上个时空大不一样。上个时空,他的改革成功的让已经腐朽到根子里的沙俄苟延残喘到了二月革命,而这个时空,情况正越来越绝望。
“该死的中国人。”斯托雷平不止一次这样诅咒那些黄皮肤的邻居。
中国和俄国的两次战争,结结实实的伤到了沙俄的筋骨,尤其是神姬的大量损失更是直接助长了下层人民反抗暴政的信心,而远东那个红sè的政权更是成了旧沙俄zhèng fǔ心头的一块大病,光是不堪国内的严重压迫而举家向着西伯利亚的红俄迁徙的难民cháo,就够沙俄zhèng fǔ喝一壶的了——有信心穿过西伯利亚大荒原的那都是青壮年,这些人一走,谁来打理农庄谁来开动工厂的机器?
除了选择逃避的难民,更多的俄国人贫民选择留在自己的家乡,磨砺自己的爪牙等待推翻头的大山的时机,英特纳雄奈尔的威名在城市的工人和乡间的农奴中口耳相传。和过去不同,这些赤sè份子现在有了根据地,就算被通缉也能从容的东逃,他们活动起来更加肆无忌惮了。
就连军队,都渐渐的出现了赤化的苗头,哪怕是哥萨克武装也不能完全信任了。在这种状况下,唯一可以仰仗的就是神姬力量,偏偏俄罗斯的神姬在两次中俄战争中损失惨重。
神姬最大的彼端就是补充极其困难,就算采取让未成年的神姬提前进入现役成为军事力量,那也得有数量足够的未成年神姬才行。偏偏沙俄的神姬养成机关中正好处于15到17岁这个年龄段的神姬数量少得可怜,而且基本没有什么高级血统。只要撑过这几年,沙俄的神姬营又将补充一批新鲜的血液,那时候情况会好得多,但……
斯托雷平隐约觉得,现在的沙俄已经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斯托雷平只能期望经济改革能迅速取得预期的成效,可这个时候,另一条拦路虎又横在了斯托雷平面前。
沙俄zhèng fǔ已经没有钱了。
两次中俄战争,头一次沙俄自信满满的发动攻击,结果非但没拿到预料中的好处,还丢了太平洋舰队和大批已经获得的中国领土,另外还赔了一大笔款子;第二次战争虽然没有赔款,却同意了中国人的要求,给予他们最惠国待遇,使得中国商品进入俄国产生的税收收入大幅度降低。
而在第二次中俄战争中崭露头角的新型神姬用装甲,更是让沙俄的财政雪上加霜。
不装备这种装甲是不可能的,那样会让沙俄的神姬力量彻底成为摆设,装备这装甲吧,那又需要一大笔资金。
经济改革这玩意,没有钱简直寸步难行。
再加上镇压各地叛乱需要的资金,斯托雷平走马上任之后简直举步维艰。
而这个时候,各种情报表明,东方的红俄政权已经缓过劲来了,他们正在积极的把更多的干部遣送到白俄境内,这些干部有着满腔热血,坚信自己在为民族大业奋斗,同时他们经验丰富,极端擅长进行秘密斗争和发动工农群众。斯托雷平知道,他们就是火种,而白俄早就成了一片无比巨大的干草垫子。
更可怕的是,斯托雷平预计红俄在整个俄罗斯插遍赤旗大约需要三年,也就是,三年后成年的那一大批神姬,都会成为红俄政权的捍卫者。
虽然有很多选择可以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比如在即将罗曼诺夫王朝即将覆灭的时候,将这些神姬统统变成王朝的陪葬品,或者让这些神姬流亡海外。但所有这些选择,斯托雷平都绝不能允许。
斯托雷平是坚定的爱国者,他决不能允许俄罗斯民族最宝贵的血脉流落他人之手。
不管今后谁当政,神姬姑娘们都应该好好的活在俄罗斯的土地上,这是斯托雷平的底线。也正是为了守护这条底线,他还在不懈的努力着,拼尽全力想要挽救处于落rì余晖中的罗曼诺夫王朝。就算这个王朝无法挽救,斯托雷平也要竭力建设一个符合俄罗斯人的传统的新政权,而不是让那个由德国人和中国人联手供养起来的红俄控制伟大的伏尔加河两岸。
为此,斯托雷平不惜借用别国的力量。
他来到基辅,就是为了会见大英帝国的秘密特使。
列车缓缓停靠在月台上,偌大的月台除了jǐng卫的哥萨克蓝衣兵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斯托雷平走下火车,抬头仰望飘着细雪的天空。
“爸爸,”第二个下车的是斯托雷平的女儿娜塔莎·彼得维奇·斯托雷平,由于斯托雷平这一年中屡遭暗杀,沙皇特许身为神姬的娜塔莎离开兵营,担任父亲的贴身护卫,“不管怎么,只有军队来迎接……”
“乌克兰人只怕比社会革命党人和布尔什维克更想干掉我,”斯托雷平打断女儿的话,“所以我们要尽可能的减少月台上的人数,让那些狂热分子无计可施。”
“可是,今后难道您不去拜会基辅的达官贵人吗?如果是刺杀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在那个时候下手不是吗?”
“我不会去拜会他们的,我来这里只见英国人。”斯托雷平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他看女儿还想什么,便强行换了个话题,“起来,我记得你是在基辅的修道院长大的。”
“是的,”娜塔莎头,俄罗斯和清朝类似,神姬不管出身如何,都要被国家机关收养,直到成年,“在基辅我受到了完备的神姬训练,前年才离开修道院,加入哥萨克第一圣骑团,成为一名东正教骑士。”
“嗯,”斯托雷平向女儿投去期待的目光,“所以修道院那边就拜托你了。”
斯托雷平来基辅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拉拢修道院的东正教神父,以及还在修道院中学习成为一名合格神姬相关知识的年轻女孩,在未来极有可能爆发的俄罗斯内战中,这些孩子必将成为红白两军争夺的关键。
“这方面的话……”娜塔莎yù言又止,神sè复杂的玩弄着自己的大辫子。
斯托雷平敏锐的发现了女儿表情的异常。
“怎么了?”
娜塔莎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实际上,我不太确定能不能服现在修道院中血统最好的姑娘……”
“尽力而为就可以了。”斯托雷平伸出手,他本想摸摸女儿的头,最终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现在,都只能尽力而为了。”
着,斯托雷平转过身,在女儿和其他随从的陪同下,向着车站的出口走去。
在他头上,天空yīn霾,时不时还有闪电在乌云中奔流而过。
204
“欧洲局认为,俄罗斯现在的状况非常的危险。”维克托莉亚拿着教鞭,指着林有德书房的墙壁上新换上的大比例俄国地图,“除了有神姬营驻扎的大城市及其周边之外,各地的暴动都非常的频繁,而且渐渐的呈现出有组织的趋向。沙俄zhèng fǔ由于神姬力量不足和经费不足,镇压行动显得非常的乏力。”
“这么,沙俄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尽管早就猜到沙俄会有落到这部田地,但林有德还是装出纯洁的样子询问维克托莉亚的意见。
“我认为他们最多撑一年。”
“这个时间略短啊。”林有德不由得皱起眉头。
“为什么这么呢?”伊莎贝拉好奇的问,她不懂中文,所以林有德专门给她安排了个翻译,“俄国崩溃之后,你们——我们支持的红俄不就可以迅速控制俄罗斯大部分地方,这明明可以给我们带来莫大的利益啊。”
“是啊,”林有德用英文对预备妻子,“但是德国不可能坐视我们独吞肥沃的顿河平原,他们要么出兵直接占领,要么就得和红俄串通一气。就像我们寻找英国的支持来防备美国捅我们刀子那样,符拉迪沃斯托克的红俄苏维埃zhōng yāng也不会傻到在我们这一棵树上吊死。他们一定会和德国接触,利用德国来制衡我们。”
其实林有德还有更深层次的担心,万一苏维埃在一战开始之前就控制了俄国,并且和德国人达成一个类似布列斯特条约那样的条约,那不光德国人和奥地利人可以专心转向西线,苏俄也将获得一个宝贵的发展时机。一个强大的毛熊不符合林有德的利益,毛熊应该分裂得越久越好,最好打到男人都死光,然后中国人成群结队的进去给上下的毛子女人播种。
这种情况决不能发生,最不济也要把他们拖进一战的泥潭。
而伊莎贝拉沉默了半晌,似乎也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她头赞同道:“没错,红俄控制整个俄罗斯的话,未来欧洲如果开战,他们很可能会谋求中立的地位,我们就会失去从背后威胁德国和奥匈帝国的手段。”
“我们?”
“呃……我是,英国。”
林有德摇摇头,看来一时半会是没办法让伊莎贝拉完全摆脱英国人这个身份了。
约瑟芬看看英国妹子,耸耸肩,然后转向丈夫:“所以呢,我们要转而支持白俄了吗?”
“背信弃义不管在国际还是国内都不过去啊。”林有德站起身,踱到地图跟前,仰望着庞大的俄罗斯版图,半天没话。
站在她面前的维克托莉亚试着建议道:“盖世太保可以摧毁布尔什维克在白俄境内的大部分组织,我们也掌握了不少布尔什维克骨干的行踪,暗杀他们应该能一定程度上拖延他们在全国内胜利的步伐。”
“但是依然无法改变俄罗斯崩溃的结局。”林有德摇摇头,“那些都只是治标的办法,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维克托莉亚没有表态,稍等片刻后,看林有德没有别的想的,她用公事公办的语调继续报告:“另外,根据未确认的情报,英国密使已经和俄国宰相斯托雷平秘密接触,很可能英国将向rì薄西山的沙俄zhèng fǔ提供一定的援助。”
林有德扭头看着听完翻译的话之后神sè一变的伊莎贝拉,问:“你觉得英国能拿出多少东西来援助尼古拉二世?”
“恐怕不是很多。”伊莎贝拉耸耸肩,“帝国的财政虽然没有什么问题,但因为近年来军备竞赛愈演愈烈,也没有太多的余裕去干涉这些事情了。除非……”
伊莎贝拉的脸sè变得难看起来。
“除非什么?”林有德追问道,“和莫里亚蒂有关,对吗?”
伊莎贝拉深吸一口气,胸脯以明显的幅度鼓起又收缩。
整理好情绪后,伊莎贝拉头道:“是的,莫里亚蒂有多强的力量我不知道,但她既然有着和苏菲一样的红眼,我想她在科学或者导力技术方面一定有一手。另外,伦敦城(见前面章节的具体明)控制着很多大银行和其他一些金融资源,他们的财富可不一定比收税的英国zhèng fǔ来得少,尤其是在莫里亚蒂策划了震惊整个帝国的黄金大劫案之后……”
伊莎贝拉摇摇头,表示:“我不知道她此时能调动多少财富,也不知道她能拿出什么可怕的东西给俄国人。”
这时候苏芳发出“呜呜”的声音。
林有德看了一眼嘴巴被胶布封住的女孩,想了想做了个手势示意杜琪峰把她嘴上的胶布撕掉。
“啊啊,终于能话了!明明保持着清醒并且有话的yù望却不能话,这有多么的痛苦我可是切身体会到了,由此可见言.论自.由是一种生理上的必需品……”
“再把胶布给她贴上。”林有德不耐烦的对杜琪峰做了个手势。
“别别别!”苏芳整个人跳了起来,躲得离杜琪峰远远的,和她那娃娃脸极度不相符的两团果实随着她的动作剧烈的上下跳动(之前搞错这姑娘rǔ量了囧),“我这就要重啦,这就要了嘛。从伊莎贝拉身上化验出来的那种药品啊,实际上并非单纯的毒.品,我在苏菲的电子显微镜的协助下……”
“电子显微镜?”林有德皱眉头,由于苏菲其实不太喜欢这种严肃的政略会议,所以此时她的女儿并不在场,“她又不动声响的弄出这些玩意然后一声都不吭了?”
“这不重要啦,”苏芳挥挥手,打断林有德的话,“重要的是,我复制出了那种药,并且进行了动物实验。”
“为什么要复制那种恶魔一样的药物啊!”伊莎贝拉刚听完翻译的话就炸毛了,“那种东西绝对是邪恶的,制造和使用它都不会得到好结果!”
“伊莎贝拉,”林有德沉声喝住新欢,“中国有句老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复制那种药只是为了尽可能的了解莫里亚蒂,和她的yīn谋。”
“没错没错。”苏芳附和了两句,然后继续,“动物实验中,我发现,比照鸦片和可卡因的动物实验剂量进行注shè的话,实验动物的表现并没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地方,但当我无限制的增加注shè剂量的时候,变化就发生了。那些动物的表现,不再像注shè了鸦片和可卡因的动物那样显出一种无序ìng,而是变得更敏捷、更矫健、更富于攻击ìng。发现了这后,我决定对最后一批实验动物一次过注shè致死剂量。”
“然后?”林有德心里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然后它们死了。”苏芳两手一摊对林有德裂嘴嘿嘿笑。
林有德有一瞬间想冲上去狠狠蹂躏她的美rǔ,让她得个教训。
“不过,”这时候,神转折来了,“它们在死之前,差一破坏了关它们的笼子。”
“一种用于制造狂战士的药剂么……”林有德撇撇嘴,“那些动物没有体现出别的特征吗?比如脑袋断了以后还能活动,或者不畏惧刀枪之类的?”
苏芳果断摇头。
“那么,它们的智能呢?是否保持和注shè前一致?”
“那可是动物啊。”苏芳再次摇头,“虽然我也想过让这些动物形成条件反shè之后再给它们注shè药物进行实验啦,但是仔细想想,条件反shè根本就不能算是具备智能的标准吧?一个智商正常的人如果变成了傻缺,他也依然能保有智商降低前的条件反shè。”
“那么就用人去实验,用我们关押的死刑犯……”道这里林有德停了下来,因为他注意到伊莎贝拉正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僵在那里,沉默了半天之后才叹了口气,绷紧的身体也放松下来,“不,算了。实验的重放在它们有没有可能抵御子弹的攻击上。”
“你难道在担心,”一直没话的陈海辉在沙发上坐直了,看着林有德,“在担心人用了那种药之后,还具有辨识目标和使用枪械的能力?”
“是啊。”林有德头。
“即使那样,”这次轮到巴开口了,“这种药剂也只能用在一些特别的用途上,正式的战争中用处并不大,不是吗?”
林有德再次头,他对苏芳做了个手势,表示:“这个问题就先这样吧,欧洲局收集到更多的情报之后再做判断。下面我们继续讨论如何应对俄国的状况。”
“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没想到阻止林有德转变话题的竟然是伊莎贝拉,“如果……如果莫里亚蒂给我用药并不只是要让我成为她的傀儡呢?如果这种药……这种药真正的目的,是用在神姬身上呢?”
这时候好久没登场的聂雪秋插嘴道:“不能吧,那这个神姬从此以后就废了啊,我不觉得她们都能像伊莎贝拉大姐这样战胜药瘾。”
伊莎贝拉刚到荷浪牙波的状况非常的骇人,谁都看得出来她继续被注shè那情况只会越来越糟,活不了几年了。
正因为这样,刚才讨论的时候林记的重臣们才都没有考虑给神姬使用的状况。
“但如果,那是别国的神姬呢?”伊莎贝拉环视场内包括林有德在内的所有人,“这不是绝佳的实验机会吗?”
205
基辅,隆冬的深夜。
施托克曼大步流星的走在空旷的街道上,破旧的、满是油污的大衣无法完全抵御严寒的yín威。施托克曼竖起大衣的衣领,缩着脖子加快了脚步。
他转过一个街角,闪进巷中,蛰伏在巷的yīn影里等了将近五分钟。
没有人来,明自己没有被跟踪。施托克曼这才转身贴着巷的墙根一路走进巷子深处。他在一扇木门前停下,在门上敲出约定好的暗号。
进门以后,施托克曼看见十张熟悉的面孔,他们都用混含着紧张和期待的目光看着施托克曼。
“斯托雷平已经到了基辅。”施托克曼在众人围坐的桌边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酒瓶猛灌几口,“护卫中有他的女儿,不过我们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他的女儿明天要去修道院探望那些顽冥不化的老头子和她的后辈,斯托雷平不会参加这个活动,我们就趁那个时候暗杀他。”
“意思是,”在座的人中最年轻的米什卡道,“我们要潜入他住的公馆,然后刺杀他?”
“没有女儿的陪伴他不会离开他堂兄的公馆,”施托克曼的声音沉稳如钢,“所以我们只能进去把他杀掉。幸运的是公馆的仆役中有我们的同志,他会给我们制造潜入公馆的机会。我知道这是个自杀式的任务,所以我会和你们一起潜入公馆。只要杀掉斯托雷平,保皇党和其他反动分子将作鸟兽散,苏维埃的红旗会在整个俄罗斯母亲上空飘扬,压迫我们的旧世界就会灭亡,祖国将迎来新生!”
“英特纳雄奈尔将会首先在俄罗斯的土地上实现!”米什卡神采飞扬的接过施托克曼的话茬。
对于米什卡的话,桌子旁的人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老波鲁斯轻轻哼了一声,:“只要能有足够的面包,我才不在乎什么英特纳雄奈尔。老爷们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不能等死,事情就这么简单。”
“是啊,事情就这么简单。”和一脸怒气想要反驳的米什卡不同,施托克曼没有一想反驳老钳工的话的意思,“下面我们来确认一下明天的行动计划,首先是武器……”
这时候,突兀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施托克曼的话。
施托克曼回过头,和提供这处集会所给他们的潘杰莱大妈交换了一个眼sè,大妈一脸困惑的摇摇头:“我家没有人在外面了,不是你们的人的话……”
就在这时候,敲门声陡然变得粗暴起来,显然门外的人已经失去了耐ìng,一个声音粗暴的喊道:“开门,jǐng察,我们要搜查这栋房子!马上开门,不然我们就要砸门进去了!”
施托克曼对其他人使了个眼sè,用嘴型对他们:“走后门,快!”
这时候潘杰莱大妈也对着门外发出怒吼:“谁呀!还让不让人睡觉啦!吵什么吵!”
喊完大妈用脚猛踏走廊旁边木质的楼梯,制造出她正在下楼的假象。
在大妈拖延时间的当儿,施托克曼一行迅速穿过房子那狭窄的走廊,来到开在另一条巷子里的后门前。
施托克曼将门打开一条缝,向外窥视了片刻就将门整个拉开,示意大家快跑。
米什卡一个箭步冲出门去,跳下门外那低矮的楼梯,可还没等他在巷的地面上站稳,子弹就穿透了他的心窝。
子弹接二连三的从空无一物的巷中shè出,淬不及防的布尔什维克地下党员接连中弹,只有施托克曼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进了墙壁的掩护之后,原本应该命中他的子弹全都打在后门另一侧的墙上,把墙壁连同贴在上面的墙纸都给撕得粉碎。
“微声冲锋枪……”施托克曼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接受训练的时候,见过类似的装备,那是中**队jīng锐侦察队使用的先进装备,“这不可能……”
这时候,门外有奇异的幽光闪烁。施托克曼心翼翼的向外探出一脑袋,于是他看见斑驳的石墙上荡起诡异的“波纹”……不对,那不是石墙表面荡起波纹,是石墙和施托克曼之间的空气中产生了什么变化。
没等施托克曼细想这变化意味着什么,子弹就贯穿了他的头颅。
施托克曼倒下时发出的闷响落下后,整个巷子被寂静笼罩。
短暂的幽光过后,黑sè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巷子里,一共六个身影,从不同的方向包围秘密聚会地的后门,他们都穿着仿佛能和夜sè融为一体的黑sè紧身衣,头戴仿佛大型防风镜一般的奇怪仪器,手中端着装备了消声器的型冲锋枪。
看起来像是首领的人猫腰来到门前,这时候前门的方向传来一阵喧嚣,似乎俄国jǐng察终于受不了大妈的拖延,破门而入了,即使在后门的巷子里,也能听见大妈那毫无惧sè的谩骂。
首领伸手按住施托克曼的颈动脉,确认死亡之后他用无线电声下令:“撤吧,任务完成。”
于是六个黑影又和他们出现时一样,在稍纵即逝的幽光中溶入巷中的黑暗,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一只刚好散步到这里的野猫察觉到了异常,它在墙头上弓起腰,对着啥也没有的虚空发出充满威胁意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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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世太保的行动部队针对基辅、罗斯托克、明斯克、摩尔曼斯克等城市布尔什维克组织的清洗进行得非常顺利。”维克托莉亚在林有德的书房里单独向他报告,“苏芳的光学迷彩发挥了相当好的效果,虽然无法在强光下使用这个致命的弱限制了它的进一步发挥,但是在夜间和yīn天的行动中它的作用毋庸置疑。”
“这东西另一大缺陷就是太贵了。”林有德把只看了开头的报告丢在桌上,“只能给经过特殊训练的jīng英部队用作秘密渗透和潜入。”
“另一方面,”维克托莉亚没理会林有德的评价,而是继续她自己的报告,“同样由苏芳提供的微光夜视仪的效用也经过实战验证,和限制多多的光学迷彩比起来,夜视仪在可靠度方面要好得多,已经具备了实装一般部队的水准。”
“我知道了。”林有德头,“我会让杜琪峰安排夜视仪的量产化相关的研究。让我们回到俄罗斯,这么来,布尔什维克在西俄罗斯的力量已经遭到严重的削弱?”
“是的。”
“而斯托雷平从英国人那里拿到了数额不菲的贷款?”
“还有剂量不明的‘禁药’。”
禁药是林有德给莫里亚蒂手中那种药剂定下的代号。
“剂量不明啊……就连你们都没办法搞清楚斯托雷平拿到了多少药么……”
“非常抱歉。”维克托莉亚嘴上这么,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歉意,“我们已经做好准备,只要你下令,盖世太保就会摧毁斯托雷平手里的这些药。”
林有德沉默了一会,才沉声道:“那就动手吧,做得干净一,不要给人留下什么把柄。”(为什么我又更新了呢?因为啊,我早上T71还是10胜负,现在尼玛已经变成11胜6负了……)
206
斯托雷平站在月台上,看着禁卫军士兵搬运那一箱箱的“援助物资”,脸sè异常的复杂。
娜塔莎站在爸爸身后,看着他的侧脸一副担心的模样。
斯托雷平完全没有注意到女儿的担忧,他盯着那些——那些来自恶魔的馈赠。英国密使在把这些东西交给斯托雷平的时候,为了宣扬它的效果,给斯托雷平看了一些照片。那些照片显然经过了筛选,但斯托雷平还是从中看出了些许的端倪:那种“药物”,在成倍增加神姬力量的同时,八成会摧残神姬的自身。
而英国人显然想要隐瞒这一。
“娜塔莎,”斯托雷平用低沉的声音对女儿,“今后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你都一定不能使用这种药物。另外,你要尽可能阻止和你亲密的神姬使用它们,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嗯,父亲,我也一样。”娜塔莎将目光转向火车上那些箱子,在乌克兰长大的辫子姑娘脸上也yīn云密布,和他父亲的脸sè遥相呼应,“我总觉得,那位英国密使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不定根本不在意俄国变成什么样,也不在意我们能否从东面包围和制衡德国。”
其实斯托雷平也曾经怀疑过这,俄国宰相在政治领域搏杀了那么多年,察言观sè的能力那是相当的出sè,怎么会看不出来英国人心怀鬼胎。可问题是,在刚刚过去的几个不眠之夜里,斯托雷平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除了制衡德国外,英国人在此时伸出援手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斯托雷平不止一次见过那位高贵的英国女王伊莎贝拉,他自诩对这位陛下的为人还是有一定的了解,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在犹豫再三之后,接受了那批药品。
那位陛下是一位高贵的骑士,她应该不会做出严重违背骑士jīng神的事情——斯托雷平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道。
他当然不知道英国的领导层已经洗牌,英国女王现在正在给林有德暖床。
这时候,最后一箱援助品被装上火车,车门边上的军官看了眼斯托雷平,随后挥手示意士兵们将红sè闷罐车皮的大门拉上,扣上大得有夸张的铁锁头。
斯托雷平深吸一口气,转身沿着月台,向着自己应该乘坐的豪华车厢走去。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因为长时间的站立而麻木得像灌了铅一般。
斯托雷平切实的感受到什么叫做步履艰难。
就在这位宰相内心五味陈杂的当儿,爆炸发生了。
娜塔莎眼疾手快的将爸爸扑倒在地,爆炸的冲击波扫过斯托雷平的头。
斯托雷平的耳朵因为爆炸造成的压力差,陷入了严重的耳鸣之中,他脑袋中的思绪一瞬间被抽空,只剩下一个空转的空壳子,他茫然的看着周围杂乱的脚步,看着被破片削掉手臂的人倒在列车的外壁上大张着嘴。他回过头,看见压着自己的娜塔莎正半支起身子对旁边的人吼着什么……
这时候,耳鼓内外的气压渐渐平衡,斯托雷平从那个无声的世界中逃脱,回到了现实。
娜塔莎在大叫:“这是刺杀,心刺客。立即封锁所有的出入口,不管是谁都不允许离开!”
斯托雷平轻轻推开女儿,挣扎着要站起来,却遭到了女儿的拒绝。
“不行,爸爸,在确保安全之前,您必须趴在地上接受保护……”
“我是俄罗斯的宰相!”斯托雷平对女儿怒吼,“就算要死,我也不能趴着死!”
爆发而出的魄力将娜塔莎的反驳绞杀在喉咙里,不但如此,周围动摇中的禁卫军士兵也似乎被斯托雷平的怒吼吸引了注意力,爆炸带来的喧嚣与纷乱在斯托雷平周围的空间中被强行镇压了下来。
斯托雷平站起身,用充满威严的声音对离自己最近的军官:“给我扯开嗓子喊起来,停止士兵们的sāo动,查明状况!上尉!”
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秩序以斯托雷平为中心,向周围扩散,混乱如cháo水一般褪去,很快便失去了踪影。
“报告大人。”一位上校来到斯托雷平面前,立正敬礼,“发生爆炸的是装运英国人提供的援助物资的车厢,爆炸威力巨大,车厢内的货物估计已经全部被毁。列车其他部分受损轻微,只要拖走被炸毁的车厢并且清理铁路,列车就能再次出发。另外,我们正在盘查现场人员,尚未找到制造爆炸的嫌疑人。”
斯托雷平头:“嗯,一定要严查,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些破坏分子给抓出来!”
是这么,可斯托雷平知道,这破坏分子八成是抓不住了。
在他和英国密使接触的这些天,整个俄罗斯境内都发生了非常蹊跷的事情:布尔什维克的地下组织似乎被神秘的势力重创,骨干基本被杀了个干净。比如在基辅,以从符拉迪沃斯托克受训归来的资深干部为首的一个组就在斯托雷平的鼻子底下被彻底的剿灭,据接到线报前往搜查的jǐng察们报告,这批人被杀前似乎正在策划刺杀斯托雷平。
国内各派系都认为这是斯托雷平痛下杀手,符拉迪沃斯托克的红俄zhōng yāng还发表了措辞严厉的通电,指责这是针对工人的残忍屠杀。
可斯托雷平知道,动手的不是自己,恐怕也不是俄罗斯国内的势力。虽然他没有掌握任何的证据,但他依然认为,这些一定是中国人干的。
来基辅之前斯托雷平就在和尼古拉二世的密谈中指出,中国希望看到的就是俄罗斯分裂,因为分裂而大幅度衰弱的俄国将成为中国资本殖民的最佳场所。中国人需要俄罗斯的矿藏和其他资源,所以他们不能容忍一个强大的俄国——不管这个俄国打什么颜sè的旗帜。
表面上站在支持红俄的一方,背地里却使坏,这也符合斯托雷平对那些黄皮肤的东方人的印象。
而这次,炸掉英国人的“馈赠”大概也是出于保持红白俄国之间的力量平衡这样的目的。
不过这一次,斯托雷平却有想要感谢这帮黄皮肤的杂种。
但他最后选择感谢上帝。
“爸爸……”娜塔莎一直在旁边看着父亲脸上yīn晴变幻,现在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那些药品……”
“由他去吧。”斯托雷平摇摇头,“我们本来就只需要英国提供改革必须的资金而已,那种药品不要也罢。”
是的,虽然面临艰难的状况,但斯托雷平依然没有失去信心,现在他有了推动改革所必须的金钱。
“中国人也好,英国人也罢,我绝不会让他们顺心如意,我的祖国,就由我来挽救!”
斯托雷平斩钉截铁的道。(二月一号要上架了,预定下大家手里的月票。如果条件允许希望大家等到chūn节双倍月票活动开启之后再投,拜谢)
207
车站方向升腾而起的滚滚浓烟吸引了基辅街头所有的注意力,所以没人注意到突兀的出现在街上的禁卫军士兵。
士兵一面走一面紧张的环视周围,他显然是个新手,完全不知道这种举动会让他更加显眼,幸运的是潜伏在这座乌克兰最繁华的大城市中的“专业人士”的视线也全都被那场爆炸所吸引。
如果不是这场爆炸,这名脱队的士兵现在不定已经被投进第聂伯河喂鱼了。
士兵来到停在路边的马车旁,轻轻敲了敲马车的车门。于是车门上方的窗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我搞到了,大人。”着士兵从怀里掏出一根试管模样的东西,交给车内的人,“按照约定,可以给我……”
车内递出来的盒子堵住了士兵的嘴,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把苍老但不失威严的声音:“按你的,里面是金子,不用担心贬值也不会因政权更迭而失去价值。”
士兵接过盒子,一脸兴奋的想要打开,却被车厢里传来的声音阻止:“你还想活着回家的话,就别在这种公共场合打开它,那金光在吸引来注意力的同时,也会送掉你的命。”
士兵愣了愣,随即才把盒子塞进沾满污渍的大衣里,结结巴巴的道:“谢、谢谢提醒。”
由于士兵太过紧张,他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个应该装满金币的盒子中传来的并不是金币碰撞的令人愉悦的金属声响,而是发条的滴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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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被自己收买的士兵离开视野后,俄国科学界的翘楚,德米特里·门捷列夫敲了敲车厢前端,给马夫发出了信号。马车缓缓开始移动的同时,门捷列夫开始打量手中的试管。
“英国人给俄罗斯开出的良药?哼。”门捷列夫摇摇头,从身边的箱子里掏出纱布,将试管仔细的包好,放回箱子里,然后用一个jīng致的锁把箱子锁了起来。
斯托雷平大学时代是特别推荐入学,面试的考官就是门捷列夫,这位政治家在科学发展方向方面的见解让老科学家倍感惊讶。那个时候门捷列夫就认定这个在立陶宛乡间长大、话还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的贵族少年将来必成大器,现在斯托雷平果然被沙皇尼古拉二世任命为俄国宰相。
门捷列夫一方面为自己的学生取得的成就感到欢欣鼓舞,另一方面又不免担心,担心现在糟糕的局势会让这位出类拔萃的学生的仕途在骂声中暗淡收场。
不过担心归担心,门捷列夫其实并不在意俄罗斯会变成怎样,虽然沙皇当局没少给他提供各种荣誉,但在门捷列夫看来那些来自世俗的荣誉简直不值一提,如果不是这些荣誉能为他提供更多的经费、更好的实验环境以及更加充足的实验材料,门捷列夫压根就连每年一度的皇家科学院酒会都不想去。
门捷列夫只对科学的奥秘感兴趣,他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把元素周期表上剩下的那些空位都给填完。
只要对完成他这个夙愿有帮助,他不介意用自己的才智稍微干预一下世俗世界的事物,也不介意用一些非人道的手段:比如,为了灭口而给自己收买的大兵一个炸弹。
科学家并非圣人君子,除了醉心于探索未知这之外,科学家也是常人,也会有七情六yù爱恨情仇,也会有私yù和贪念,门捷列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何况和自己做的这些,和坐在马车另一侧沉默不语的那位所作的事情比起来,简直巫见大巫。
伊万·斯捷潘诺维奇·瓦格纳,莫斯科第一大学的生物学教授。
这位教授通过药物和非人的训练使自己的两个半脑轮流运作,从而彻底摆脱了睡眠这一和所有动物形影不离的事物的桎梏,成为世界上唯一的不眠之人。除此之外,他还做过许多骇人听闻的事情。
门捷列夫曾经参观过这位教授的实验室,那天之后他有整整一个月必须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尽管瓦格纳做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但门捷列夫却并不讨厌这位教授,如果那些可怕的事情是探索未知所必须付出的代价,那么门捷列夫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所以门捷列夫非常庆幸,庆幸自己研究的学科和人类的伦理观念以及人道主义没有太多的矛盾。
思考着这些的时候,门捷列夫一直注视着瓦格纳教授,这使得一直像个木头人一样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的教授最终转动目光,将注意力放到门捷列夫身上来。
于是门捷列夫:“对于英国人的这种灵丹妙药,您怎么看,伊万·斯捷潘诺维奇。”
“我也曾经在动物和人身上试验过许多种的兴奋剂,这些药物确实能暂时增加人的集中力,加快躯体的新陈代谢。虽然我并没有得到机会在神姬身上试用这类药品,但我想这种药品对神姬毋庸置疑是有效的,但绝不会像英国人吹嘘的那么有效,比照在人类身上的测试结果,我认为兴奋剂能在短时间内将神姬的战斗力提高一成到两成,但会大幅度增加神姬的疲劳度,总的来得不偿失。”
门捷列夫认真的听完瓦格纳的话,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的开口道:“这么来,英国人铁定是在谎了?”
“也不一定,”瓦格纳抬起手,摸着他那修剪得非常整齐的山羊胡,“世界还有那么多未知的领域,在亲自试验过之前,我也不敢妄下定论。”
门捷列夫头,瓦格纳的话在一般人听来可能像极了在为自己留后路,但在门捷列夫这种几十年的人生都在探索未知的第一线度过的人眼中,这不过是在阐述稀松平常的事实。
没有亲自验证过之前,任何离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问题是,”瓦格纳看着门捷列夫,“我们哪里找神姬来实验呢?据我所知,沙皇陛下手中的神姬力量已经捉襟见肘,他绝对不会把那些高贵的姑娘们派给我们当试验的素材。”
门捷列夫笑了。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老弟。你只需要协助我复制出这种药剂,实验素材方面自然有人给我们想办法。”
“这样啊。”瓦格纳耸耸肩,没再多问。
这时候,马车后方的城区中,传来一声巨响。
门捷列夫掏出怀表确认了下时间,微微摇了摇头。
“那个哥萨克伙子还真是心急啊。”
208
漆黑的夜空中极光闪烁,但仰望夜空的少女却无暇欣赏。
纷飞的鹅毛大雪仿佛冬将军的爪牙,时刻提醒着少女究竟是谁在统治着这片广袤的冰原。
少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呼出的气息立刻凝固成白sè的烟状物,然后被寒风卷入漆黑的夜sè中。
——没问题。
出逃的时候被子弹擦伤的腿已经疼得麻木,吸饱了血的棉裤被冻成硬邦邦的一坨,让少女的步伐更显蹒跚。
——没问题,这伤以我们的生命力……
雪越下越大,眼看着地面上的积雪就没过了脚脖子。
——没问题,再走几十公里,就能去到会有太阳生气的地方了。
少女拄着逃脱时顺手拿来的步枪,一步一步的在暴风雪中前行。大雪阻隔了那些人的追击,却也在时刻威胁着少女的生命。
支撑少女的,只剩下求生的意志,以及出逃前和挚友的话——
——龙会庇护我们。
有着奇怪能力的挚友总是着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阁下”她已经彻底疯掉了,“不能用了”,但少女却依然坚信,挚友的话一定有着特别的意义。
这究竟是源自对挚友的信赖呢,还是单纯的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拼命的想在只剩下一片漆黑的世界里找到一抹飘渺不定的光?
少女已经没有余裕去分辨这些了。
走出这片黑暗的雪原,然后……
**
电话铃声响起。
维克托莉亚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又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她支撑起还处于无力状态的身体,将酸痛的腰部挺直,随后伸手接起了电话。
“啊,维丽吗?”电话那边用自作主张的昵称称呼维克托莉亚的,正是林有德的妻子约瑟芬,法国人用口音老实有怪的中文道,“你已经几天没在早餐上露面了,今天不忙的话就过来一次呗。”
维克托莉亚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最近俄罗斯局势紧张,欧洲那边德国也蠢蠢yù动,英国国内政局的洗牌情况也需要监视,除此之外,美洲阿兹特克国正式立国在即也有大量的情报需要注意,美国国内逐渐围绕竞选展开的明争暗斗也得时刻跟进——一旦范围扩展到全世界,那么需要处理的情报量就会达到惊人的地步,维克托莉亚面前这些已经是经过盖世太保的情报分析人员甄别jīng简的结果。
而维克托莉亚自己还有火箭相关的研究,实话,“不忙”这个词绝对和维克托莉亚无缘。
“我就……”
突然,维克托莉亚的胸腔一阵发紧。
眼前早已熟悉的办公室一瞬间和记忆中的场景重合。
同样是没有多少摆设的房间,同样是漆成白sè的墙壁,桌面上同样堆满了文件。
单调、了无生气。
维克托莉亚用腮帮子和肩膀夹住话筒,空出的右手用力掐着左手的虎口,用疼痛驱赶来自过去的梦魇。
——没事的,龙庇护着我,就像她的那样。
电话另一头约瑟芬等了一会儿,然后用柔和的仿佛母亲一般的声调道:“看来你不忙呢,我这就去吩咐厨房准备你最爱吃的榴莲酥。”
维克托莉亚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应道:“嗯,我这就过去。”
放下电话后,维克托莉亚按下电铃叫来副手,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已经繁忙起来的盖世太保总部,前往地下的专用路线搭乘电车——盖世太保总部就在51区内,除了维克托莉亚之外所有雇员都住在51区卫戎部队的宿舍区里。
在秘密线路那空荡荡的月台上,维克托莉亚遇到了也在等列车的苏菲和天空院岚。
“啊咧,真巧啊。”岚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的和维克托莉亚打招呼,“由呆在总部彻夜处理文件了?”
维克托莉亚亮出无懈可击的笑容,用开朗的口吻回应苏菲的专属护卫:“嗯,最近要处理的东西很多呢,世界各地都在忙着制造乱子,真希望他们能看在年关将近的份上稍微安分一啊。”
维克托莉亚一边一边抬起双手,做了个非常美国式的摊手动作。
“哈哈哈,我们的间谍女王竟然也会像个姑娘一样抱怨呢,是不是该让林给你减负了啊。”
“您什么呢,我本来就是个柔弱的女孩子呀。”维克托莉亚娇嗔着,轻轻推了岚一下,随后也笑起来。
这时候,她注意到苏菲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自己和岚的互动。
两人那有着同样sè泽的目光对上后,苏菲轻声:“发生了什么吗?你看起来气sè不太好。”
维克托莉亚身体微微一震,但她立刻平静下来,笑着答道:“没啥,只是睡眠不足罢了。”
“不……”岚眯着眼睛打量维克托莉亚,“经苏菲这么一,真的耶,你确实有强颜欢笑的感觉……”
维克托莉亚稍微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还微微叹了口气:“嗯,确实有些累了。今天干脆就给自己放个假好了。”
她话还没完,苏菲就从后面抱住了她那纤细的身躯。
“没事的。”
“你……指什么?”
“我可是姐姐,所以我都明白。”
苏菲那不明所以的话,让维克托莉亚莫名的焦躁起来,她下意识的提高了音调:“看出生rì期,我才是姐姐吧!”
“但是,我作为人类生活的时间比你更长。”
“……”
正中红心的一击,维克托莉亚脑袋空转了许久,也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所以我知道,那种感觉,你不孤单。”
维克托莉亚继续沉默着,这个时候从大本营开来的列车在一阵金属摩擦声中滑进月台外的轨道,列车掀起的风撩动维克托莉亚那因为常年扎麻花辫而呈现波浪形的秀发。
这时候,维克托莉亚声嘀咕了一句:“搞什么啊,明明是个连察言观sè都不会的鬼。”
“但是爸爸过,拥抱的温暖比任何话语都要管用。”
“啊,还有恋父癖。”
“可我是姐姐。”
“明明比我。”
这时候,已经上车的岚回头看着仿佛寒风中偎依在一起取暖的鸟一样相拥的两个女孩,微微弯起嘴角。
“感情好是一回事,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让司机师傅干等吧?”岚,“不定人家还没吃早饭呢。”
苏菲这才放开维克托莉亚,却不等维克托莉亚反应,就牵起她的手,像个真正的姐姐一样拉着她上了车。
列车启动后,岚有兴趣的盯着维克托莉亚问道:“如何,有家人的感觉。”
“不知道。”维克托莉亚闷闷不乐的回应道。
“嗯,那一定是因为苏菲胸部太平了。”着岚一脸坏笑的靠近维克托莉亚,抓住想跑的少女,把她的脸压进自己的双峰之间,“如何,感到这份温柔了吗?”
“没有!我快闷死了!”
“咦,难道是因为我的还不够大?苏菲,用内线电话,让公馆那边准备好最雄伟的胸部!”
“哦!”
“够啦,烦死啦!你放开我啦!”
“喂,爸爸吗,我要伊莎贝拉妈妈的胸部……”
“不要真的打电话啦!苏菲你分清楚岚这家伙什么时候在开玩笑啊!”
“啊哈哈哈……”
209
顾晓薇这几个月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幻灭。
几个月前,几个一身黑的人找到正在同文馆翻译大英百科全书的顾晓薇,告诉她林大人需要一个翻译。顾晓薇很奇怪,林大人需要翻译何必到同文馆来找,大本营里面难道连一个英文翻译都没有吗?何况据顾晓薇所知,林大人自己的英语就得很好,为何要翻译呢?
面对顾晓薇的疑问,黑衣人们给出的解释顾晓薇读大学的时候听过林大人的思想政治课,分数还不错,现在的工作又比较无关紧要,所以不会被间谍收买——完这些之后,黑衣人们亮出了盖世太保的纹章。
于是顾晓薇老老实实的收拾东西,跟着黑衣人们来到了林记的大本营。
大学时代顾晓薇就察觉到自己和周围的同学不太一样,绝大多数同学——尤其是男同学——来到荷浪牙波第一高等技术大学都怀着一颗报国的心,发誓要像校训训示的那样,“为中华崛起而读书”。可顾晓薇不同,这位出身江南豪族的大姐只是喜欢读书,而荷浪牙波有着全国一流的高等教育,所以她就来了。
毕业以后选择在同文馆工作而不是进入林记大本营或者海军部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没有比同文馆更适合安静读书的地方了。
但要顾晓薇对林记以及那位创造了林记改变了中国的大人没有什么好奇,那当然是假的,大学时代顾晓薇听林有德的思想政治课的时候,就很认真的在想:这个男人到底哪儿来的魅力把那么多漂亮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顾晓薇不得不承认林有德的课很有意思,很多新奇的见解和独到的分析,可这些能迷住女人吗?
至于林有德的长相,更是让顾晓薇觉得有些失望——曾经的广州第一帅哥就长这样?太平凡了吧?顾晓薇承认,林有德周身确实存在这某种大人物的气场,可那种气场比较容易吸引英雄豪杰而不是妙龄少女。
认真的思考之后,顾晓薇觉得这一定是因为她还不了解这位林大人,在那些她看不到的地方,肯定存在着林大人能让如此多的女孩为他癫狂的“要素”。
而黑衣人的到来,让顾晓薇得到了去探寻这些要素的绝佳机会。
顾晓薇到了大本营后,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给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林大人的新神姬伊莎贝拉当贴身翻译。基于保密等各方面的原因,顾晓薇不得不搬进林有德的公馆,她在公馆女仆队的宿舍里获得了一个单间,同时也获得了近距离接触林有德一家的机会。
这使得顾晓薇头脑里对林有德这个人的期待彻底的走向幻灭。
她发现林有德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家伙,治理国家的大事基本都丢给巴姐、维克托莉亚姐和杜琪峰先生去做,林有德本人大部分时间不是在玩音乐就是在玩女人,或者两个一起玩。唯一让人意识到他还是个领袖的就是幕僚会议,可顾晓薇不认为每周一两次的会议就能处理完如此庞大的林记和海军部的一切——当然顾晓薇等级不够没有资格列席那些会议,所以这不太肯定。
在林记公馆待得越久,顾晓薇就越发奇怪:为什么林有德这样的家伙竟然能建立如此的功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东西搞错了。
终于,顾晓薇忍不住了,找了个机会向林有德的大总管杜琪峰提出了这个疑问。
“你还真是什么问题都敢问呢。”当时杜琪峰看起来颇为惊讶,“不怕被盖世太保抓走吗?”
“欸?”顾晓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行的危险ìng,一副傻掉了的模样。
然后杜琪峰笑了:“放心好了,林大人是不会因为这事情大动干戈的,你如果把刚刚的问题直接跟他提,他恐怕会哈哈哈大笑然后表示‘我也很纳闷啊’。”
“你是,他的胸襟和气度让他建立了如此的功业吗?”
“差不多吧,林大人确实在很多地方让人很无语,我也时常会觉得他如果能多拿出一领袖的样子就好了,巴太太也有同样的想法。但毫无疑问的,他识人的眼光,对局势的把握和判读,过人的胆识,以及那副胸襟和远大抱负,确实撑起了林记的一切。”完杜琪峰看了还是一脸怀疑的顾晓薇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你叫……顾晓薇,我没记错吧?你的怀疑jīng神不错呀,想不想在翻译之外做别的工作,这样也更方便你了解林大人不是吗?”
从那之后,顾晓薇除了翻译,还开始在林记内务部帮忙,渐渐的她的权限提高了,也能更多的接触林有德和他的家人,可那幻灭感却更严重了。
因为她发现,林有德不但游手好闲,还很……很下流。
比如今天早上,早餐聚会的时候,林大人一看苏菲姐和维克托莉亚姐进来,就对苏菲姐:“苏菲,伊莎贝拉的胸部我给你准备好了,你要干嘛?舔吗?”
这发言本来就已经让顾晓薇大皱眉头,更糟糕的是伊莎贝拉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就扭过头用漂亮的眼睛看着顾晓薇,坐等顾晓薇翻译林有德刚刚的话。
顾晓薇涨红了脸,支吾半天没挤出来翻译,只好垂下目光躲开伊莎贝拉那期待的眼神,可这样一来伊莎贝拉丰满的胸部就闯进了顾晓薇的视野。凌冬将至,荷浪牙波也有了些微的寒意,可伊莎贝拉依然毫不在乎的穿着低胸洋装,那裸露的nǎi白sè让顾晓薇脸蛋更红了。
这时顾晓薇耳边传来林有德开朗的笑声,他:“喂,阿峰,你家薇卡壳了,快来修理下吧。”
接着是杜琪峰的声音:“林大哥,你消遣我没啥,别带上人家姑娘啊。”
杜琪峰的声音让顾晓薇更难堪了,就在这时候,伊莎贝拉轻轻拉了拉顾晓薇的袖子,用英语对她:“我不懂他们在什么,不过我大概能猜到。如果觉得委屈就跟我,我会狠狠的数落那个家伙的。”
“啊,不用了……”顾晓薇抬起目光,正对上伊莎贝拉灿烂温和的笑容,“我……我挺好的,感谢姐的担心。”
“真的?那就好。”
着伊莎贝拉转向林有德,用英文告诫他“要适可而止啊你个笨蛋”。
顾晓薇看着伊莎贝拉那端庄的侧脸,愈发奇怪这么好脾气又漂亮的外国神姬姐怎么会被林有德把上——她才不信伊莎贝拉是冲着林有德的权势和财产来的呢。
而这时候林有德正在消遣杜琪峰:“你啊,也该娶个老婆了,男女搭配干活才能不累嘛,你现在这样我可是随时担心你会累垮啊。”
顾晓薇悄悄的窥视杜琪峰的侧脸,可这个动作却被林有德发现了。
“我看薇就不错嘛,以我花花公子的直觉,有戏。”
“亲爱的。”这是约瑟芬的声音,“好啦,你就别搅合了。”
“真的,信我没错的,我看……好吧好吧,我不搅合了,你把餐刀放下行不……”
“我拿起餐刀只是要切马蹄糕。”
顾晓薇悄悄叹了口气,起来,让顾晓薇感到幻灭的可不止林有德一个人,这个早餐聚会上许多人都表现出了外人绝不会知道的一面,就连这早餐会本身也颠覆了顾晓薇最初的想象——她第一次听林有德定下的这个规矩的时候,满心以为这早餐会是林记的巨头们每天讨论国家大事的“早朝”呢。
顾晓薇叹气的当儿,餐桌上的话题已经转向了别处。
“维克托莉亚,”林有德,“一周后我们要启程前往běi jīng,参加元旦的联邦国庆大典,这次预计要在běi jīng待到正月十五才回来。你也一起来吧。”
“保卫工作我安排别人担当就可以了,我还有……”
“不是保卫,是度假。刚刚约瑟芬跟我过了,维丽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是时候放松下了。”
“可是……”
顾晓薇抬起头,将目光投向维克托莉亚姐,于是她发现维克托莉亚脸上的笑容确实有些疲惫的味道。
终于,维克托莉亚了头。
“好吧,偶尔去度个假貌似也不错。”
“那就这么定了。”
C
210 好吧,这是标题
斯捷潘发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来这北国之地了。
粗壮的扳道工从怀里掏出方酒壶,用牙齿扭开盖子之后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他懊恼的将酒壶塞回落满雪花的大衣的口袋,然后挥起鞭子,催促拉雪橇的狗跑得更快一。
在斯捷潘身后,长长的雪橇队列掀起漫天雪雾,沉重的“货物”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我不喜欢这地方。”坐在斯捷潘的雪橇上的女人突然开口道,“这种一年有一半的时间连太阳都看不见的地方怎么能住人呢?”
“有极光啊。”斯捷潘指了指天空。
女人掀起冒兜,抬头看了眼天空,她那银sè的秀发反shè着极光映出一片斑斓的sè彩。
斯捷潘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的看着女人——修正,应该是女孩的侧脸,因为寒冷和路途劳累而不爽的心情稍微减弱了那么一。像斯捷潘这样的大老粗,可很少能有这种机会近距离端详神姬姑娘那俊美的脸庞。
如果不是革命,这些姑娘们永远都是斯捷潘需要仰望的存在,像刚才那样以平等的身份交谈根本不可能。
赞美布尔什维克!
这时候女孩收回了目光重新用冒兜罩住她那头华丽的秀发。
“确实美轮美奂,可是看久了,总有种诡异的感觉。”女孩呼出一口白雾,“可能是漫长的黑夜和寒冷让我的感觉变怪了吧。我没记错的话,斯捷潘同志你应该是出生在北极圈内吧?”
“是的,列娜同志。”斯捷潘最开始的时候和大家一样称呼她为“托洛茨基同志”,不过当女孩乘着斯捷潘的雪橇开始旅行后不久,他就在女孩的建议——或者命令下,将称呼改成了“列娜同志”。
听到斯捷潘的回答后,列娜将目光转向斯捷潘:“那么,你应该很习惯这长夜和这寒冷了?”
“不,”斯捷潘摇摇头,“我出生和长大的地方纬度没有现在高,那个地方就算是极夜中,一天里也有几个时能看见鱼肚白一样的天光,看不到太阳就是了。列娜同志您得对,这样的北国雪原根本不是住人的地方,除了爱斯基摩人和芬兰人之外谁也不会喜欢。”
“听爱斯基摩人到了西伯利亚无论冬夏都穿短袖?”
“当然,西伯利亚南部的冬天对他们来就和夏天一样。”
斯捷潘无比感谢雪橇队的政委,感谢他把运载托洛茨基的任务交给了自己,如果不是和女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这趟旅程就真是仿佛地狱一般了。
这时候,雪橇队的前导大喊:“前面有灯光!大伙我们快到了!”
斯捷潘眯起眼睛,果然看见雪花纷飞的黑暗中多了两个模糊的光,仿佛潜伏在黑暗中的巨兽那贪婪的双眼一般。
很快,古堡那yīn森的轮廓从墨一般的黑sè中浮现出来。
“感觉……非常的不好。”列娜声。
斯捷潘只是吞了口口水,没有答话。
雪橇队在古堡大门前停下,斯捷潘将身体活动起来有些僵硬的列娜搀下车,然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跟着列娜来到正在提着风雨灯迎接雪橇队的一行人交谈的车队领队伊万诺维奇和政委班宁身后。
斯捷潘只觉得迎接的人中有位老人相当的眼熟,随后他从伊万诺维奇口中听到了老人的名字,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门捷列夫,俄罗斯科学界的泰斗。
但显然,这位泰斗不是此地的主人——斯捷潘不是个玲珑的人,但这种程度的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此地的主人是门捷列夫身前那位正盯着列娜面露不怀好意的笑容的人。
他的名字斯捷潘也有印象,没错,他就是那个以各种稀奇古怪的实验闻名的瓦格纳教授——他可是俄国人喝酒吹牛时必不可少的“下酒菜”,俄国人总喜欢一边扯着这位教授的奇思妙想哈哈大笑,一边往嘴里猛灌伏特加。
“送来的货物里,竟然包括一个完全健康的神姬吗?嗯,看起来血统还不错,很好,非常好。”着,瓦格纳教授就伸手想要碰触列娜·托洛茨基,却被少女敏捷的躲开了。
“我只是负责给这支雪橇队提供护卫。”列娜冷冷的。
瓦格纳教授耸耸肩,:“好吧,无所谓。那么,伊万诺维奇……同志,让我们看看货物吧。”
于是雪橇队的队长冲身后做了个手势,于是两名胳臂上缠着红布条背着步枪的大男孩搬着一大块被厚厚的布层层包裹的“东西”来到瓦格纳教授面前。
瓦格纳教授从随从手中接过风雨灯,靠近那团东西,掀开了满是污渍的厚布的一角。
他随即捂住了鼻子。
“先生们,不,同志们,你们应该更勤快的给这位姐更换尿布。现在这样我们还得清洗她,然后诊断她是否因为保管问题而患上了一些影响实验的疾病。”
瓦格纳教授皱着眉头,似乎真的为此感到非常的不悦。
不悦归不悦,他依然将手中的灯凑近“货物”的脸,随后他的表情便开朗起来。
“哈哈,俄国远东首席神姬!高加索大公货真价实的女儿!送来的竟然是这种高级的货sè,不错呀,真不错。我记得她好像叫莎夏?还是莎娜?算了,这不重要。好,很好,非常的棒。”
着瓦格纳将掀开的布又改了回去,挥挥手示意两名年轻人把她搬走,随后他伸长脖子望了望伊万诺维奇身后的雪橇队。
“一共有多少这样的神姬?”
“符拉迪沃斯托克起义后没有选择投诚的神姬都在这里了。我们曾经把她们送到中国去,本以为就此失去了她们,没想到中国人真的只是采了一些血样做了实验,就把她们都送回来了。”
“这么,我拿到的是中国人用过的二手货,这可不好啊,伊万诺维奇……同志。”
车队的领导人不话。
终于,瓦格纳教授耸耸肩,冲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
“有总比没有好,都运进去吧。立刻组织人清洗这些大姐们,马上开始身体检查。然后再给这些远道而来的先……同志们安排食宿,让技师帮他们检修雪橇,喂饱他们的狗。”完瓦格纳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同志们,这座城堡里有一些令人惊讶的神奇事物,你们如果好奇的话,我允许你们稍微参观一下。”
包括斯捷潘在内的苏维埃代表们面面相觑,老半天后伊万诺维奇才勉强了头。
在那之后,斯捷潘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他看见一条只狗,这狗外表看起来和其他的狗没什么不同,可只需要一面墙就能把它“关起来”,因为它只会往前走,据那是因为瓦格纳教授切除了它脑部的某些东西。
他还看见一张长了腿的桌子,四条人的腿撑着桌板在实验室里走得飞快,根据教授的介绍,那四条腿都是从死刑犯身上切下来,靠着外置生命维持系统支撑,同时用电击刺激神经实现人工cāo控。
最离奇的是,斯捷潘还看见了一个会话的人头。那个人头安置在一台满是管子和仪表盘的机器上,他一看见列娜就发出惊呼:“天呐,那个恶魔终于把魔掌伸向神姬了吗?高贵的姐,求求您,请您立刻离开这个地方,立刻,马上!”
这一轮嘶吼配合着那怪异的光景,让斯捷潘毛骨悚然,明明是那么冷的天气,他的背心却被冷汗弄得粘糊糊的。
很久以前,斯捷潘工作的地方发生过摧毁机器的运动,煽动者是个东正教神父,他声称机器和科学是恶魔的馈赠,必须从地球上彻底消失。当时斯捷潘认为这是一通胡言,但现在他觉得那个老神父似乎真对了。
斯捷潘在整个参观的途中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在胸前画十字,却因为政委就在附近而没有付诸实行。
那天晚上斯捷潘完全没睡好,只要一入睡,他就会梦见自己被瓦格纳教授做成了会话的头颅,挂在古堡的墙壁上。
第二天一早,斯捷潘发现整个雪橇队所有人都一脸倦sè,包括队长和政委,以及列娜姐,他们逃也似的离开了这片极北之地。
211 你们要的标题
“我也想要去běi jīng!”洛天依站在“白sè木马”号的甲板上,一副屁孩撒娇的表情对林有德大吼,“我好久没吃片皮鸭和天津包子了!”
“让大厨给你做不就完了,我的厨子可是……”
林有德还没完,就被洛天依高叫着打断:“那不一样!我也不清楚哪里不一样反正就是不一样!”
“别这样,天依,大家都在看……”林有德不由得叹气,他的御用厨师团那可是从全国找来的尖师傅,做什么菜那都是正宗地道没的,吃货洛天依对这应该最清楚才对。
不过显然这姑娘今天是准备把撒娇耍泼进行到底了,虽然林有德没有把洛天依认作女儿或者妹妹,但谁都看得出来林有德在把她当女儿一样宠着,而现在明显把她给宠坏了。
林有德之前确实考虑过要不要带上吃货姑娘,但再三考量之后,觉得过年要个合家团圆,能开RX的神姬里,也就洛天依和自己不沾亲带故,就决定让她留守了。
可现在姑娘直接一屁股坐甲板上,双手抱胸撅起嘴巴一副“你不答应我就粘这儿了的派头”。
所以这种ìng格没有完全定型的姑娘不能宠,洛天依刚来林有德这边的时候多么聪明可爱又懂事,这才几年就被娇惯成了这副样子。
不过,毕竟是可爱到让人想犯罪的地步的漂亮姑娘,这样坐在地上耍泼也养眼异常,林有德觉得自己的防线快把持不住了。
就在林有德打算缴枪投降的当儿,开着红sè内燃机动力装甲的乐正绫从天而降,在砸在甲板上的前一刻拉起身姿,悬停在距离甲板两三米的地方。螺旋桨掀起的狂风让洛天依的辫子狂舞不止。
“我就怎么过了起航时间木马号还不动呢,原来是你啊,天依!”
“诶,我……”洛天依直接傻眼了,“我只是……”
“别闹啦,天依,你不能仗着林大人总是偏袒你就到处胡闹啊,你到处去白吃白喝的事情就已经造成不的影响了!多考虑一下整天帮你擦屁股的我的感受啊!”
林有德一蹙眉,问:“白吃白喝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听到相关的报告?”
“不不,没有白吃白喝,我打算付钱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店家都不收我钱了……”话到一半姑娘的声音就在林有德锐利目光的逼视下渐渐低下去,最终听不到了。
林有德叹了口气:“你啊……”
“我错了。”
“那么,”林有德撇撇嘴,宣布对姑娘的处罚决定,“罚你留守没有异议吧?”
“……没有。”
“记得挨个去给那些店家道歉。”
“是。”
“起来,在我这里你吃得那么好,每一餐都是大厨手笔,怎么会想到要到外面去骗吃骗喝啊?”
“那不一样!”姑娘刚刚还低垂的脑袋又昂了起来,眼睛贼亮贼亮的,“吃惯了完美无缺的大餐,再去品尝那些不那么完美的东西也会别有一番风味啊!不同的厨子做出来的东西,会有完全不同的口感,那些缺陷有时候反而会弄巧成拙!这才是美食的魅力啊!”
“那你去吃的时候给我好好的付钱啊!”
“可你从来不给我零花钱!”
这回轮到林有德愣住了,他扭头向巴投去询问的目光。
“你确实从来没有考虑过要给近卫神姬发饷钱。”巴淡然的回应道,“当然我也觉得近卫神姬没必要拿饷钱就是了。”
“好吧,洛天依算是特例,每个月给她发一千块。”这个时候一千块南洋票那可不是个数目。
所以洛天依高举双手,做了个欢呼的姿势,随后啪的一下立正敬礼,换上严肃的表情,对林有德:“祝林大人一路顺风,留守就放心交给我吧!”
林有德一脸哭笑不得的模样,心“你这样的表现叫我怎么放心啊”,不过他没有把这出来,而是对洛天依回礼,随后向一直在旁边待命顺带围观这出“家庭闹剧”的舰长:“准备起航吧。”
于是林有德脚下这艘新造大型飞空舰的甲板轻轻震动了一下,引擎运转的声音随即钻进林有德的耳廓。
一看浮在水上的飞船启动引擎,岸上待命已久的乐队立刻开始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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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建立这些年每年元旦都要举行国庆庆典,可林有德除了第一次其他都没露面。所以每年元旦chūn节许多人都要老调重弹,林有德“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长此以往海军必反”,这一次林有德专门到běi jīng去过元旦和农历新年多少也有堵别人嘴的考虑。
另外,俄国局势愈发扑朔迷离,林有德觉得自己应该过去北方和各路豪杰见见面“联络下感情”,为之后可能发生的情况做个铺垫。
再就是林有德想让自己的新欢充分体验一下中国的文化——要体验中国文化,自然要去běi jīng南京西安之类的古都不是么?
不过这一次林有德没有动用海军,毕竟海军官兵cāo劳了一年,也该让他们分批放放假回去探探亲什么的,荷浪牙波也得有值班海军部队留守。再加上海军部这几年也一直在běi jīng苦心经营,不但原来总理衙门对过的那处产业弄得有声有sè,从建国起就被海军部和林记控制的颐和园也被建设成了林有德在běi jīng的备用指挥中心。
在这个过程中,接替陈天华担任华北局负责人的夏咏芝功不可没。
所以这一次,林有德带着家眷和少量随从,搭乘三艘飞空艇组成的空中舰队就启程了。
林有德的新旗舰是被他命名为白sè木马的新造飞空舰,这是一艘和英国的伯明翰号同量级的大型飞空舰,由于采用了许多新设计,在舰内空间面积、航速和适航ìng等方面要优于大英帝国的骄傲,但在火力配置方面却要比伯明翰号弱,因为本舰和林记制造的其他飞空舰一样,主要是作为RX的母舰来使用,需要更大的维修甲板。
有趣的是,这艘新旗舰开工后没多久,英国就发生了变乱,伊莎贝拉流亡来了荷浪牙波,简直就像林有德事先知道女王会流亡然后专门建造了一艘和她地位相符的新旗舰一般。
就这样,林有德坐着新旗舰,怀里拥着美少女,大摇大摆的穿越整个中国大陆,向běi jīng飞去。
212 有节操就有标题
袁世凯站在新落成的陆军部大楼最端,专门为他准备的阳台上仰望天空中的舰影。
两艘较的飞空舰和伴飞jǐng戒的神姬无不衬托出白sè木马号的巨大,而三艘船上那时不时闪过电光的特斯拉动力机关更是让它们的身影充满了威压感。
“这个林有德,排场是越来越大了。”袁世凯摇摇头,话语中的无奈谁都听得出来。
“几年前还有人信誓旦旦的导力技术是林记的短板,没想到才几年就被林有德用行动驳得体无完肤啊。”袁世凯身后袁慰婷却一副开心的模样,“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很快就谁也阻止不了他登基称王了吧?”
唐绍仪接过话茬:“他要是参选大总统,确实没人能阻止。”
于是袁慰婷白了这位陆军部智囊一眼,道:“大总统?你觉得林有德这就会满足了?你看他那妻妾成群的做派,摆明了就是要集齐三千**佳丽,他绝不会满足于大总统,他要当的是皇帝。”
袁慰婷的话,让在场的陆军部高官们面面相觑,没人能提出反驳,实际上他们差不多都认同袁慰婷的判断,只是不敢如此直白的出来罢了。
沉默降临了的露台,这使得天上的战舰发出的轰鸣变得分外的明显。
终于,袁世凯转过头看着妹妹,慢条斯理的问道:“那么,你打不打算成为他三千佳丽的一员啊?”
“有何不可?”袁慰婷毫不犹豫的回答哥哥,“长相暂且不提,林有德在ìng格气质财力权势等方面都可谓当今中国首屈一指的男人,我作为女人选择嫁给他有任何问题吗?”
“即使是给他当妾?”
对于哥哥的埋汰,袁慰婷完全不以为然:“古往今来,皇帝的**中宠妃居上的例子还少吗?进了**之内,拼的就是女人的魅力,我可不觉得我在这方面会输给任何人。”
此时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内心充满了吐槽yù望:您这霸王花还敢什么女人的魅力啊,正常男人谁敢娶你啊。
可没人打算跳出来指出这,包括袁世凯。
陆军部长再次将目光投向天空中的舰影,脸上的表情颇有些英雄迟暮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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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陆军部新大楼不算很远的地方,黄兴的妹妹黄馨也站在自家公馆的院子里,看着大摇大摆的飞过běi jīng的天空的林氏舰队。
“人士别三rì当刮目相看,这林有德一别三年,简直今非昔比。”
“姑姑,”黄兴的儿子黄一欧拉了拉黄馨的手,“你的成语用错啦,林大人过去也很阔气,现在只是更阔气了,而今非昔比用在这里的意思是他过去不阔气,现在阔气了,或者过去很阔气,现在不阔气了。”
黄馨低下头,笑着摸了摸十五岁的侄子的脑袋:“嗯,一欧得对,确实是姑姑用错了,不愧是我们家的秀才。”
“那是啊,国文可是我的强项。”
侄子一脸美滋滋的同时,黄馨的目光又回到了天上,这时候黄一欧冷不丁的问道:“姑姑,你是不是喜欢海军部的林有德大人啊?”
黄馨全身一震,低下头来看着侄子问道:“你听谁的?”
“我同学啊,他们从爸爸妈妈那里听来的。他们姑姑你总是穿轻飘飘的洋装,林记的裁缝铺(现在的人还没有时装公司的概念)推出什么新产品你总是第一个买,还有你还把头发给染成了金sè,这些都是为了投林有德大人的嗜好。姑姑,他们得对不对啊。”
“这个嘛……”黄馨迟疑了一下,“这都是别人瞎猜的,现在京城大街上像姑姑这样打扮的女孩不是挺多的吗?姑姑只是和她们一样,想要打扮得漂亮一,时髦一,毕竟你姑姑我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这样啊……”黄一欧皱着眉头,“可是,我班上也有个整天穿洋装打扮得很洋气的漂亮女孩,她这样做就是为了将来靠近荷浪牙波第一高等女子师范学院,然后想办法嫁给林大人……”
“这个,就是每个人想法上的不同了。”
黄馨笑着对侄子摊手。
这时候黄兴一身正装的从公馆里出来了。
“馨,准备一下吧,虽然海军部没有让我们去接风的意思,不过登门拜访一下还是必须的,去晚了就得排队了。”
这时候黄兴注意到妹妹的打扮,随后无奈的摇摇头:“什么啊,原来早就准备好了啊。我可跟你啊,我绝不会同意你和那种花心大萝卜的婚事,你还是早在京城里寻个好男人嫁了比较靠谱。”
“哥哥!”黄馨正sè道,“我怎么也是联邦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要员之一,可不可以不要拿我开这种玩笑?”
“我可没有开玩笑。”着黄兴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一欧,快去换衣服,你也十五岁了,该见见这位在中国权倾朝野的大人物了。”
**
而此时此刻,联邦总统府的书房里,孙雯也在透过玻璃窗看着缓缓横过天空的林氏舰队。
不同的是,孙雯并没有人陪伴在身边,巨大的办公室显得无比的冷清。
孙雯默不作声,于是偌大的空间中只有墙角的巨大座钟不断的发出清晰沉重的钟摆声。
孙雯的心情相当的复杂,想当年她对清朝对洋务派和维新派彻底失望,扯起了革命的大旗,满以为这才是救中国的正确道路,时时刻刻都觉得自己肩负着民族振兴的重担,这使得她那样的意气风发,无论任何时候上台演讲都能全情投入,声情并茂慷慨激昂。
可是现在,每次在议会上发表演,孙雯都在念秘书们准备好的稿件,就算偶有即兴发挥,也被严格的钉死在稿件确立的框架内,而每rì的rì常工作更是让孙雯觉得心灰意冷。
文件里面永远充满了讨价还价,只要开会就一定会争吵不休,所有人都心怀鬼胎,并且清楚的知道其他人肚子里也有着算盘,因此处处提防,针锋相对,任何提案只要牵扯到国内某一方的利益,就一定会陷入无止境的嘴皮子争端之中。
陈其美这是各方利益协调过程的表现形式,陈少白更认为这就是“mín zhǔ的价值所在”,可每当孙雯想到此时大海那边那串大不一的岛上正在发生的巨大变化,想到那个毫无mín zhǔ可言的金字塔式的组织正在一刻不停的创造奇迹,她就不可避免的开始怀疑:mín zhǔ真的是必要的吗?
孙雯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此时她仰望林有德那艘新造飞空舰。
她觉得那艘船是林有德在向běi jīng这座皇城古都的住民们夸示自己拥有的权威。
她不由得想象林有德坐在那艘船上俯瞰众生的场面,脸上满是只属于皇帝的高傲。
孙雯觉得自己有许多许多的问题要和这位南洋王好好的探讨一下。
**
就这样,整个běi jīng从上到下,从达官显贵到蔗民百姓,都在看着天上的舰影,等待着这位实权人物可能会给京城——以及中国的政局带来的变数。
213 有节操的更新
当政个běi jīng城的人都怀着各种各样的思绪仰望天空中的毯的树,林有德正在开心的调教伊莎贝拉。
“你……齐了吗。”
“是吃了吗,舌头别那么僵。”林有德一边用手比划着不知所谓的手势,一边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了一遍“吃,了,吗?”
“吃,了,吗。”伊莎贝拉脸上的肌肉全都崩得紧紧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林有德对她竖起大拇指:“这次比较像样了,就是这样。起来法国人在学汉语方面比较有优势啊,各种卷舌音和后鼻音都发得很溜。”“没错儿,是有优势儿。”
林有德撇撇嘴,对站在旁边看着自己调教伊莎贝拉的约瑟芬:“你也不用为了夸耀故意这样在所有地方都加儿化音吧?”
对此约瑟芬的回答是从后面抱住丈夫用胸部蹭他的背。
另一边伊莎贝拉在自己声练习了几次发音之后,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用英语表示:“我果然不擅长学习语言。”“你那何止是不擅长啊。”林有德笑道。
林有德的国际后宫团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语言,刚刚完成组团的时候约瑟芬只会法语和英语,根本不会中文和rì语,然后巴虽然会英语,但那发音只要一快了约瑟芬根本听不懂,而薰则连中文都得不怎么地,英语更不行。现在好不容易可以通用中文了,又多了个只会英语的伊莎贝拉,偏偏这姑娘学语言各种不给力,刚教会几个简单词她扭头就忘了。
忘就忘吧,伊莎贝拉忘了词还喜欢抱怨,什么中文发音真奇怪啦,文字无法对应读音真落后啦,等等等等,抱怨完了才一脸厌烦的模样重新开始记那些词,让林有德不由得感叹,她不愧是超适合双马尾的金发娘啊。
不过一旦伊莎贝拉完全记住了某个词,那她就会很开心的逮着机会就用,用完还会像狗一样眼巴巴的看着林有德求奖励,这个时候如果摸摸头或者亲一下脸颊她就会沾上来跟你缠绵一下。
每当这时候林有德就会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吐槽:“你丫都快三十的老女人了装什么嫩啊,别以为神姬不会老永远十七岁我就会上当啊!”可林有德不得不承认,伊莎贝拉那副少女的外表配上这种少女化的举动还真是很容易就让人忽略她的真实年龄。
相比之下同样容貌超过十年没有明显变化的约瑟芬和巴却越来越给人成熟妇人的感觉。
难道这是因为这俩人都已经试过为人母的滋味所以母ìng完全觉娘了?
林有德不准,不过要真是那样的话,那自己可得加进品尝现在少女形态的伊莎贝拉了,因为不准什么时候她就该怀孕了。
这样想着,林有德看伊莎贝拉的目光就变得更sè了几分。伊莎贝拉敏锐的察觉到这变化,她板起脸,对林有德甩出她掌握的为数不多的中文rì常用语之一:“干嘛?”“没啥,只是觉得你真是个好女人。”林有德的直球取得了绝佳的效果,伊莎贝拉刷的一下涨红了脸,
指着林有德的鼻子大喊:“别以为这样就能讨好我!中国人不是常,无事献殷勤……”“贝拉”约瑟芬把下巴放在林有德的肩膀上,对伊莎贝拉莞尔“你是个好女人。”
“连你也”这时候伊莎贝拉终于反应过来,她的肩膀一下子垂了下来,没好气的继续道“逗我玩就这么有意思吗?”“当然有意思啦。”林有德和大老婆异口同声的。
伊莎贝拉……哼”的一声,一甩头拧过脸去,金sè的双马尾随着这个动作在她后脑来回晃动,辫子根部绑着的缎带随风摇摆,看起来像极了一对兔子耳朵。
“贝拉”这回换林有德轻呼她的爱称“过来。”伊莎贝拉微微把头往林有德的方向转了转,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林有德,嘴巴抿得紧紧的,完全是一副“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那我其实不是很丢脸,的表情。
然后,她带着这副表情走到林有德面前,脸也完全转了回来,面对着林有德。
“干嘛?”
还是中文。
林有德伸手把她抱进怀中,轻轻吻了吻她的嘴唇。伊莎贝拉马上给予了积极的回应,由于她没有约瑟芬那么高,所以她踮起脚尖,追着轻吻之后想要脱离的林有德的唇不放,而这个动作也让她的胸部紧紧的压在林有德胸前。
于是堂堂海军部部长,就这样在自己的旗舰甲板上,在周围战位上值班官兵默默的围观中,享用起令人羡慕不已的人体三明治。
长吻结束后,林有德打趣道:“你这英国人玩起法式长吻简直比法国人还娴熟呢。”“亲爱的”约瑟芬装出不满的语调“你这奂在暗喻我在接吻时不用心吗?”
“不,老婆大人,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
这时候,伊莎贝拉声打断了林有德和约瑟芬的互动。
“最近,你都不让我睡在称身躯……”“不对吧?”林有德“明明是你老是把机会输掉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有德的妹子们开始用睡前游戏来决定睡觉时的位置。一般都是玩一些简单的纸牌游戏,比如二十一啊棱哈啊之类的,偶尔也会玩复杂的,比如三国杀啊麻将啊,然后伊莎贝拉不知道为啥总是输,然后就总是睡在离林有德最远的位置。
偏偏这姑娘自尊心特别强,别人要把位置让给她她死活不接受,每次都一脸委屈的抱个枕头蜷缩在那张超级巨大的床的边缘,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而现在林有德怀里的伊莎贝拉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楚楚可怜惹人爱惜。
就连约瑟芬都有动心,她隔着林有德柔声对伊莎贝拉:“那下次我就稍微……”“谁要你放水啊!”约瑟芬还没完伊莎贝拉就炸毛了“谁要你放水啦!骑士间的对决就是要全力以赴,否则将荣耀尽失!”
霸气无比的完这句之后,伊莎贝拉整个人都软了起来,声音也陡然低了好几个八度:“不过,偶尔也选一些我擅长的游戏啦,什么花扎啊百人一首啊牌九啊,我真的不会啊。”“是是。”林有德用手轻抚伊莎贝拉脑袋,这时候穿戴整齐的巴和薰出现在甲板上。
一看眼前的情况巴的眼神猛的锋利起来,原本的笑容也迅速让位给严肃的表情。
“了多少次了,亲热要看场合啊。两个外国种不懂这,你还不懂吗,相公!”
可能是为了凸显严肃,巴连对林有德的称呼都换了,可这个突兀的“相公”却让林有德非常的想笑。不过巴得确实有道理,所以林有德轻轻推开伊莎贝拉,又拿开约瑟芬楼主自己腰的双臂,整了整衣服站直了,同时用威严无比的目光扫了眼甲板上一直在看热闹的朗德贝尔官兵们。
“航海长。”林有德威严无比的呼唤掌管自己的旗舰的军官,然后威严无比的问道“我们还有多久到?”“报告,已经到了万寿山了,接下来将在地面引导下降落进昆明湖。”“嗯,很好。”林有德威严无比的应了句,随后憋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别的词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很好,非常好。”
巴叹了口气,走上两步,开始向林有德报告下面有多少人已经等在颐和园门外要给他林有德林大人接风洗尘。
214 更有节操的双更
王利发此时不激动,那绝对是假话。
几年前林大人第一次到běi jīng的时候,他还只是个的茶馆掌柜,心翼翼的经营着父亲传下来的那间老店,不曾奢望过什么。可现在,仅仅三年时间,王利发已经是京城最大的茶馆、戏院连锁企业的老板。
当年王利发抱着增加谈资应付客人的心态,买了本林记出版的市场营销学入门,但读完之后王利发凭着自己那么多年经营茶馆的经验,和běi jīng人特有的琢磨劲,发现这玩意有搞头啊。于是他横下一条心,拿出好不容易攒积下来的那积蓄,在茶馆大堂正中搭了个舞台,然后直奔天桥请了位还算有名的相声师傅,就这么一脚踏进了多样化经营的门。
这三年王利发把林记出版的商业书看得擦不多了,还去了夜校,把学到的本事都用在经营上,生意蒸蒸rì上。
当然别人都不认为王利发的发迹是林有德的功劳,毕竟买林记出的那些书的人何其多,去参加夜校培训的也不少,可别人却没有获得和王利发一样的成功。
但王利发自己知道,他能有今天都是拜林大人所赐。
现在想来,三年前发生在自己店里的那次枪击案,可谓是命运的拐。枪击之后王利发请来了风水先生看风水,准备把店改建一下,可那先生却建议王利发不要改,是这枪击虽然是血光之灾不吉之兆,但这煞气也冲走了店里的晦气,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同时还劝王利发要放手大干,告诉他“富贵险中求”。
这不,真给这先生对了。后来王利发登门拜谢先生的时候,先生又给了他一句良言,当年那血光之灾让王利发和贵人搭上了关系,现在这些都拜那贵人所赐,务必找机会好好的表达感恩之情。
所以王利发打收到今年过年林有德林大人要北上的消息后,就开始张罗来给林大人进贡了。
不过,虽然王利发卯足了劲,但当他站到颐和园外那等着觑见林大人的人群中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一种母鸡乱入鹤群的卑微感。
周围那些都是各路达官显贵,家世没个两三代的积累你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搭话。
王利发本来想着借这个机会再给自己拉人脉什么的,可面对这种场面,这位多少年游走在顾客之间八面玲珑的老掌柜也有怯了,连名片都犹豫着要不要递出去。
好在颐和园正门口把门儿的海军很快就开门放人,一大群宾客被领进了一幢新建的建筑中分散落座,这让王利发再也不用近距离直面那些他不敢高攀的达官显贵,着实让老掌柜松了口气。
“哎”跟着王利发来的族侄叹气道“叔你真是的,这林大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们这些人物,看得上我们这薄礼。”
“去!你懂什么,我们只是来表心意的,不管林大人看不看得上,我们的心意总是要表的。”
就在这时候,大厅内灯光整个暗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全都停止了闲聊和寒暄,于是刚刚还充盈着大厅的嗡嗡声悉数消失,产那之间安静得可以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就在众人的忍耐快要到达极限的当儿,大厅北面墙上一大块地方亮了起来。
有人惊呼“是电影”。
在上个时空,中国的第一部电影叫《定军山》,是一部京剧电影,拍摄于1临年,随后开始了中国电影的百年坎坷发展路。但这个时空,电影早在憎7年前后就被林有德引进了中国南方诸省,到现在已经十年有余,加之林有德这些年在电影拍摄方面的投入力度逐渐加大,这电影断然算不上什么新鲜事物了。
王利发自己的公司也在běi jīng经营了好几家放映馆,对电影可是相当的熟悉,正因为这样他几乎立刻发现了蹊跷之处:这幕布正对面,没有放映机的光源。
可还不等他细想,更加令人惊讶的事情就发生了。
幕布上出现了彩sè的画面!
伴随画面而来的是奇特的音乐,以王利发的耳朵完全不能分辨那音乐究竟是由何种乐器演奏,他只是觉得那节奏听起来像是像是大队军队正在行进。
王利发不知道,他正在聆听的是林有德从上个时空抄来的《地狱进行曲》的前奏当然是去掉了那巨圃的“一二三”的版本。
随后伴着音乐,屏幕上还真的出现了大批身穿海军陆战队军装的军人走鹅步的画面,画面中的陆战队军容整齐目露凶光,武装到了牙齿,配合着超出王利发欣赏范围的音乐尽显凶悍。
而队列前方主席台上那面海军十八星旗红得如此耀眼,牢牢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
这时候音乐发生了变幻,另一种王利发叫不上名字的乐器加入了音乐之中,画面也随之切换。
方头方脑的大家伙奔驰在平原上,掀起滚滚烟尘王利发在报上见过这东西,知道它叫坦克,是海军陆战队铁甲骑兵部队的坐骑。画面上的坦克压倒土墙,碾过充满异国风情的木屋,挂在坦克脑袋上那两个翎子一样的长条条上的红旗同样刺眼异常。
紧接着是坦克群火炮齐shè的场面,近景中炮口不断喷吐的烈焰和远景上异国城镇中飞窜的烈焰浓烟构成极度强烈的对比。
随后画面切换成排成单列纵队在土路上行进的坦克大队,坦克上坐着武装到牙齿的装甲骑兵,看到镜头后年轻的士兵纷纷做出各种各样胜利的姿势,而在画面的底部,被粗绳子一个捆一个的外国人垂头丧气的吃着坦克扬起的尘土。
这榉的镜头接连不断的在大厅众人面前呈现。
一组镜头是从战列舰前甲板上向后拍摄,对着侧面的主炮炮塔和高大的塔楼桅杆都一清二楚,主炮齐shè时的火焰在所有人视野里留下一片绿sè的亮斑,随后镜头向着主炮对准的方向转动,于是海那边燃烧的不知名城镇进入画面,那滚滚的浓烟让在场不少老人想起当年英法联军炮击大沽的情景。
一组镜头似乎是通过某种方式从神姬的装甲上拍摄,从画面中可以看见作为主视角的那位神姬cāo作着天蓝sè的大号装甲,向拦截她的敌姬开火,弹幕将炮口前责那可怜的姑娘撕得粉碎,然后天蓝sè的神姬向着母舰一样的东西发shè了某种烟花一样的玩意,那玩意命中敌舰后爆开了璀璨的火花。
一组镜头拍摄的是火箭炮群正在齐shè,无数条火龙窜上天空的情景让偌大的大厅中响起了的惊叹声。
一组镜头中几名海军陆战队士兵正站在外国人的尸山旁边抽烟,冲下的冲锋枪枪口还冒着青烟。
一组镜头本来拍的是平静的海面,突然一头巨鲸撕裂海面将漆黑的身体斜插进蓝天,又重重的砸在海面上,激起一大片水雾,水雾之中依稀可以看见“巨鲸”背上的凸起上写着NS凹的字样,而漆在巨鲸头部的海军旗依然鲜红无比。
还有一组镜头,展示的是温压弹投弹的场面,巨大的炸弹从弹仓中滑出,落向下方苍翠大地的情景一都不火爆,却给人一种极大的威压感一娄其是对知道这种炸弹威力的人。
镜头的切换越来越快,音乐也随之越来越喧嚣。
王利发不由自主的抖着腿,内心仿佛煮开了的水一样翻腾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当音乐戛然而止的瞬间,一面巨大的十八星旗出现在画面上。
全场寂静。
年轻一些的人沉浸在热血中一时还刹不住车,而老一辈的人则在揣度林有德的用意,犹豫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王利发属于两者都有。
这时候,灯光亮起,林有德出现在屏幕前方的舞台上,身后是穿着华丽的近卫神姬们。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影片的影响,王利发觉得此时站在高台上俯瞰全场的林大人,仿佛君临天下的王者一般。
“诸位”他开口了“这段宣传片,在今后数月内将在全国范围内播出,作为海军的征兵宣传,各位有幸提前观看,不知道有何观感啊?”林有德的话音刚落,王利发的侄子蹭一下站起来了,王利发反应很快马上动手去拉,却还是来不及了。
“我要参加海军!”
伙子的话掷地有声。
这一下好几个伙子站了起来,毫不示弱的大叫“我要参加海军”。
然后一个俊俏的姑娘也挣脱了母亲的手站起来,用悦耳的声音表示:“巾帼不让须眉,我也要去!”林有德抚掌大笑:“好!好样的,海军需要你们!”
这个时候台下的老家伙们面面相觑,谁都意识到这宣传片真的全国播出的话效果如何。
这样一来,明年陆军部还能征到兵吗?不,兵大概还是能征到,但这好的军官胚子可就都得被海军挖走了啊!
王利发一脸敬佩的望着林有德,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215 朱尔典的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