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了亿万资产后，穿饥荒年代！》 第1章 零零后穿六十年代 乔钰是零零后，死于三十岁。 没来得及谈恋爱、结婚和生孩子，靠自己一番打拼，终于杀出自己事业，未来蓝图来不及拓展，就被诊断患有绝症。 本就是孤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把攒下的家产全数捐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大概是得上天垂怜，再有那番亿万资产的好人好事，给了她穿的机会。 现在，她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年轻十几岁，刚满十八。 坏消息是：已婚带娃。 准确来说，丈夫刚去世不到一个月，两个娃也不是原主亲生的。 这事儿还得从原主亲生父母说起。 原主从小爹不疼娘不爱，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牛多。 刚满十六岁，就被卖给一个媳妇儿难产去世的鳏夫。 鳏夫有二子，大的当时三岁，小的尚在襁褓，原主嫁过去是照顾小儿子的。 原主第一任丈夫对前妻有浓烈的感情，在观察原主心底善良，甚至有些怯懦后，将之留下了。 他一开始拿原主当妹妹看的。 成婚两年，亡夫没碰过她，但家务会分担，也会帮着照看孩子。就是娘家人来打秋风，为难原主，亡夫也会教她提胆反抗，手把手教她识字，帮她走关系，拿到小学文凭。 亡夫的大儿子大伟也从一开始的抗议，到慢慢接受原主。 原主和亡夫有了感情。 亡夫承诺待她满十八，补她一场真正的婚礼。 可。 未等到那一日，荒年来临。他们村还好，依山傍水，第一年没饿死过人，挨到第二年已经挖蚯蚓磨成粉充饥了。 家中粮食告急，亡夫只好和大队社员们跟着资历老道的猎户去打猎，只要观察到大型猎物的脚印和粪便，社员们都会避开。 亡夫为救人而死。 留下两个儿子和原主。 虽说大队给原主申请下来抚恤金，但被早早分家的大伯哥抢了去。 原主当即想反抗，可饿了这么久，再加上对方是个壮劳力，又要顾及两个孩子受伤，头磕到箱子，一时间昏迷了过去。 醒来，家中更空旷了。 原主去大队上闹，去公社闹，闹是闹起来了，身体也被掏空了，当天回到家就再度饿晕了过去。 没来得及等来公道，当夜大火蔓延，浓烟席卷，原主死在了这场火灾中，乔钰穿了过来。 穿过来时情况紧急，喉咙被呛得连呼救声都发不出，后来是被一抹看似精壮的身体背出去的。 那人看上去臂力十足，单手托着她臀部，另一只胳膊还挂着两岁小儿子小勇。 至于大伟？是他没睡死，知道自己抱不起弟弟，更拖不动后娘，第一时间冲出院子，去大队喊，才将事情给闹大，搬来救兵的。 …… 人醒来便在大队长家了。 寡妇和男的有了肌肤之亲，这事儿在大队闹得很大。 想也知道是她那妯娌传出来的。目的？只要她改嫁，妯娌就能“正大光明”霸占亡夫那笔补助金。 救她的男人叫周泽安，是名军人，具体什么军衔，她还真不知道。 对方是出于责任、出于舆论？亦或是其他因素？来与她商量结婚一事。 从对方口中得出信息：他自己那边也有三个烈士后代要养。 “我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请你务必照顾好那三个孩子，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她当时有些纳闷，为何不会有自己的孩子？难不成他身患隐疾？ 加上她这边两个拖油瓶，他就有五个孩子要养。为以防万一他圣父心泛滥，她询问：“那你还会继续收养其他战友的孩子吗？” “不会。” “为什么？” “工资和津贴最多养活五个孩子。” “……”这人长得英气逼人，一副不安于室的模样，没想到话说得还挺实诚。 这个时代的男人多数大男子主义，里子面子都不能丢，尤其是在女人面前，常常一副装腔作势的模样。 简称：装逼。 像周泽安这样的，实属难得，称得上“清新脱俗”了。 她什么依仗都没有。 亡夫的抚恤金还没要回来，房子烧毁了，肇事者还没找到，她靠什么养活两个孩子？ 是的。 原主爱亡夫。 是亡夫引领原主找回女人的自信，也是亡夫带原主走出沼泽，与原主一同进步的。所以即便亡夫出事，原主也咬牙，势必将两个孩子养大。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 原主临死前唯一执着的，便是大伟小勇两个孩子。 她既然继承了人家身体，自然要满足人家愿望。 人活得自私是快活，可也要守住基本的底线。如果连她都放弃这俩孩子，那不是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吗？ 再说，眼前这男人长得不差，大概、或许能成为她的仰仗？即便不能，她也能借他的名头狐假虎威，把亡夫那笔抚恤金要回来。 怎么样，都比单打独斗强。 于是，她和周泽安一拍即合。 周泽安固然长得不错，五官立挺，眼眸深邃，身板笔直，气质脱俗，就连军绿裤裤缝也一条线垂直至解放鞋一侧，显得一丝不苟。 与他几句话交流中看出，他这个人——责任大过一切。 有责任心的男人，最能给女人安全感，她也不例外。 她是现实主义者，知道感情那玩意儿靠不住，唯有守得住底线，责任心重的男人，才能长久维持婚姻。更何况往后是动荡的年代，军婚最为牢靠。 如果对方后面找到真爱，到时她也实现独立，她带着俩孩子能抽身，权当这男人是跳板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答应结婚第二天，空间也穿来了。 第2章 复制空间跟来了! 她的空间是出生自带。 空间内无限大，时间静止，东西放进去什么样，出来还是什么样。唯一不同的是有个一立方的黑箱子。 黑箱子只能放食物相关，能每隔二十四小时复制出相同的食物。 复制出来的粮食不能放进黑箱子，只有真实世界的粮食能放进黑箱子进行复制。 上辈子她通过空间进行国外代购，有了大学毕业前第一笔启动金…… 知道复制空间一起穿来，她也没想着与周泽安谈崩。未来会有动荡，有个军人丈夫打掩护，她吃香喝辣也不至于太招摇。 她与周泽安确定关系后，这男人接到临时任务，赶去部队，临走前将她的事安排了妥当，把火势肇事者查出来了—— 是大伯哥。 大伯哥一家不仅被逼着把抚恤金还回来，还将放火后她家损失，折现成两百块赔偿金给了她。 尽管如此，大伯哥还是被公安同志抓走了。 等待大伯哥的是农场待遇。 她那个妯娌跑来大队长家闹事。 一两天躲着还好，久了，除了大队长身负职责，大队长家里其他人都瞧母子三人不顺眼。 乔钰自然也知道，所以在养好身子后，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周家。 周家人对她很热情。 周母是寡妇，只生了周泽国和周泽安两个儿子。 周泽国早早结婚，生了一儿一女。 周大嫂对她热情，她或许还能理解，毕竟周泽安是军人。有个在部队里的小叔子，对家里或是孩子未来，都是有好处的。 但周母也对她热情…… 她就纳闷了。 她一个结过婚，还带两个孩子的女人，即便身体还清白，也不应该啊？ 在乔钰心中，更坐实了周泽安隐疾。 这样，她就更放心将俩孩子暂时交给周母代为照顾了。 她身上有秘密，不能随时带着俩孩子，在出发随军前，得购置点东西进空间。 大伟这几日有些隐隐不安，得知后娘将自己托付给陌生人后，双眼通红，死死拽住她的衣角不放手。 似乎担心她抛下他们？ 乔钰深吸了口气，才拉着他来到僻静的院角，小声道：“大伟，有了你大伯娘还的抚恤金和赔偿金，我得去镇上看看有没有高价粮，总不能随军这一路什么都不带吧？ 你和……你爹对我有恩，我不是那忘恩负义的后娘，我不会抛下你们。如果你实在不放心……” 乔钰将那三百块，数出两百块递了过去，“喏，一百块钱是生产队给你爹争取来的抚恤金，两百块是你大伯娘给的赔偿。这一百块我留着去镇上买粮食，两百块你揣着。 如果我真一去不复返，这两百块钱你和你弟也能傍身。”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对方急红了眼，却不知道怎么表述自己，乔钰揉了揉对方头发，又道：“我回来时，如果周家人欺负了你们，你可以偷偷告诉我。趁着结婚报告没打下来，我带你们单过也成。” 大伟被亡夫教得很懂事，平时顽皮是顽皮了点，但大道理听得进去。咬着牙应了。 乔钰这才揣着一百来块离开。 嫁给周泽安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他的家人不好相处，她带着孩子单过也不是不行。毕竟空间在手，男人什么的，真不缺。 不过，现在不至于。 她和周母打好招呼，腰兜里顺势被塞了颗煮熟的鸡蛋。 周母道：“阿钰，你路上慢慢吃。” “这……” “家里母鸡一直是我在照料，给你几颗鸡蛋我还是能做主的，你嫂子不会有意见。” 荒年能吃上鸡蛋的人家还真不多。 周家人对比大队其他人，的确面貌看着精神些，不过，仍然瘦。 乔钰：“行，那我先谢谢娘。” 听她喊自己娘，周母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阿钰，你去随军了，就和老幺好好过日子，我们这边不用你们操心，你大伯哥是队里会计，大嫂也是小学老师，每个月不用你们寄钱回来，我还能干动。真要等养老，到时再说。” 乔钰心中也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 为了阳痿的老幺，老母亲操碎了心啊。 乔钰打包票：“放心吧娘，我一定照料好孩子们，照顾好……泽安哥，经营好这个家。” 周母笑容更深了，一张老脸皱成褶子，“嗯嗯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出嫁前就勤快，前夫走后也没想过抛弃两孩子，你和我们家老幺啊，都是有责任心的。好人会有好报的，再熬熬，孩子们大了，就是你们享福的时候了。” 乔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可没指望别人的孩子养老。凡事只能靠己。 煮熟的鸡蛋放进复制空间，等着明天蛋生蛋。 走去小镇要花几个小时，所幸撞上大队牛车，给了几分钱，搭了个便车。 抵达镇上，她用借的周母的灰色头巾将自己脸裹得严严实实，这才往黑市的方向而去。 荒年的黑市，之所以在小地方没被打压得很厉害，也是想给普通人一条生路。 同时，也管不住黑市里的漫天要价。 譬如，她好不容易找到带壳的稻谷，对方要价居然要十块钱一斤！ 怎么不去抢啊！ 之前黑市大米都是一元钱一斤，还是脱了壳的精大米！如今翻了多少倍啊！ 即便心底抗拒，在看到其他买家发现有粮食，聚拢而来时，她连忙要了一斤。 逛了三圈下来，没发现其他粮食，她只得作罢去供销社看看。 手里没票，她只能买不需要票的火柴和盐。 她将盐放进空间黑箱子，背着一斤带壳稻谷去逛其他地方。 1960年，什么都需要票的年代，真没多少东西供她选择。还不如等随军后，结婚报告下来，再伸手问周泽安要钱要票。 归途也赶上牛车，双脚没受什么罪。 见她太阳还没落山就回来了，周母惊奇道：“回来这么快？” 乔钰：“刚好撞上对上牛车。对了娘，我过几天就出发，这是我买回来的稻谷，你帮着炒熟了磨成粉，我和大伟小勇在火车上方便冲泡着吃。 我就带半斤走，留半斤给你和大嫂，这几天我住这里，还吃你们粮食，怪不好意思的。” 不止是周家，亡夫所在生产队队长家，她也留了十块钱。 那十块钱里包括抓药看大夫，吃人家几日粮食和借住钱。 这年头，粮食贵。 即便吃的东西难以下咽，她也不想欠人人情，更别提如今复制空间在手，以后不会缺吃的。 第3章 嫁个男人，继续守活寡 周母变了脸色，“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就当这儿是你的家。在家里还需要你还东西？” 乔钰没回话。 她坚信这世上没有陌生人无缘无故的好，况且两者还是千年来华夏最说不清道不明的婆媳关系。 定是周泽安那隐疾很严重！ 乔钰有些走神。 有多严重？不会上辈子没恋过爱结过婚，这辈子嫁个男人还得继续守活寡吧？ 周泽安这么中看不中用嘛？ 哎，乔钰叹息了口气，暂时选择认命了。毕竟人家救了自己一命。 “行，你看着安排。” 反正她走时会将东西留下。 周母提着那袋粮食，欢天喜地连壳一起炒熟，再磨成深褐色的粉末，装好了给乔钰送去。 一斤稻谷炒熟磨成粉，大概只有七两的样子。 周母磨了几遍，还过了筛，即便带壳磨的，也粉质细腻，除了颜色看着深一些，其实不比细粮差多少，很适合孩子食用。 乔钰心里记着，道过谢后，将之放在空间的黑箱子里。 等周母走后，在得知周家人没对大伟小勇做任何黑手脚后，将两孩子留在屋内，去后山看看，能不能薅到点什么东西。 周家盖的是青砖大瓦房，条件很好，尤其是他们母子三人住的屋，是周泽安的房间，采光很好，空气清新。 她睡的反正是原主记忆中最好的房间。 如此待遇……一想到周泽安不行，她又萎了。 ＞﹏＜ 后山光秃秃的，已经被社员们能薅的薅光了。 她不怕死地往深山里去。 复制空间放活物的后果=当场嘎了可爱的小动物。 一想到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可爱的大野猪、温顺的大野狼，哦老天，还有调皮的小蛇蛇，都能成为她的囊中物，她就忍不住…… “咕噜咕噜。” 腹部传来的空城计暂停她一切幻想。 别说是大野猪大野狼小蛇蛇了，她就是一根兔子毛都没撞见啊！ 不过深山的野菜没人薅，社员们怕有那手也没那命摘，于是她每走不远，便蹲下开始薅野菜。如果不是持续干旱，深山的野菜还能长得更密集些。 薅的野菜，全数装进背篓里。 往深山走了一个小时，实在没看到可爱小动物，只得失望而归。 背篓用干草压着，进周家院子后，她将背篓往厨房一放，撩开上面的干草。 周母不知去了哪里，周大嫂在生火做饭，看到那篓子里满满一筐微蔫的野菜，她不可置信道：“你，你跑去深山了？” 乔钰咧嘴笑，“深山不少野菜没人薅，我去的正是时候。” 周大嫂想了想，没再发言。毕竟这么多菜，自己也能吃上几口。 乔钰：“大嫂，这些得麻烦你一半做成野菜团子，我和孩子们好上火车吃，一半今天给大家添个菜。” “欸，好。”她应了下，又小声道：“以后还是别去深山了，危险。你要出个什么事，让大伟小勇咋办？” “好，我听大嫂的。”话是这么说，但明天她还得去。 到吃饭时，周母看到桌上的新鲜野菜，脸都黑了几个度，打勺的时候，给乔钰多打了半勺。 乔钰将那半勺拨给大伟和小勇，“娘吃这些够了，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实际上？ 她想着明天煮熟的鸡蛋就能复刻出一颗了，继续放在黑箱子里，每天都能蛋生蛋，自己天天偷摸着增些荤腥……嗯，挺过意不去的。 吃独食要不得。 大不了这些喇嗓子的粗粮多分点给孩子们嘛！ 周家大伯哥和大嫂有些羞愧，这荒年粮食紧张，他们没想过将粮食拨给孩子们。如果他们吃少了，地里就干不下活儿，即便他们一个是队里会计，一个是老师，农忙时也要下地干活的。 已经有大人将饭拨给孩子们，在地里干活时气儿没提上来，差点挂了的例子在，他们说什么都不敢照做。 与新弟媳一比较，他们似乎……对待儿女而言，自私了些？ 周母一脸欣慰。 乔钰对继子都能这么好，真要随军了，肯定比前头那个会过日子。 她所盼望的不过是有个只暖只热的，能对她家幺儿好的儿媳。 周家这条件摆在那儿，谁不想攀高枝啊？可她家幺儿从小就冷淡，对谁都这样，前头那个在军营里到处宣扬…… 那不知世的小姑娘真嫁过去随军，别说那些闲言碎语了，就是三个继子都能闹腾死小姑娘。 还是这乔钰不错，一看就是个会安分过日子的。 吃过饭，周母将她拉进屋里，从内裤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床头柜上的锁，取出一个铁盒子。 内裤缝了兜，是防止钱财被人偷或者掉了。就是原主也是这么个藏钱法儿。 铁盒子一开，她就看到不少票和钱。 看得她有些眼花。 “这些钱就先不给你了，等你随了军，结婚报告下来，娘就寄一半给你。这些都是老幺这些年寄回来的工资和津贴，我都给他存着，他娶前头那个时，我给了一千……” 嗯？ 乔钰脑子有些打壳，“等等，娘，周泽安也是二婚？” “你不知道？”周母愣了下，也没瞒着，道：“前头那个不是好的，结婚一个月就闹，不到三个月就离了，还在部队到处宣扬我幺儿不行……” 哦，这是在给她打预防针呢？ 乔钰想着她和周泽安都是二婚？嗯，公平了。 复杂的内心再次被周母打的预防针平复下来。 心不在焉继续听着。 周母先是谩骂了几句，似乎注意到她还未真正过门，收敛了些，才道：“你别信外头怎么说，我家幺儿身体好着呢。” 明白，这是让她帮忙打掩护。 乔钰羞答答道：“我信他，娘。” 周母欣慰道：“你喊我一声娘，我没个表示怎么行？娘看好你和幺儿，寄给你这些钱，全当是给你的嫁妆。” 乔钰秒懂。 封口费。 “嗯，娘，我知道了。” “还是阿钰你好啊。”周母再次感慨。 聊了没几句，周母又叮嘱她别往后山去，才放她行。 刚回到屋子，周大嫂就将做的野菜团子给端来，“这里面我放的盐多，就是怕放坏了，到时你们冲稻谷粉时，把菜团子也倒进去搅合搅合，味道肯定比你只冲稻谷粉强。” “欸，好，我晓得了，谢谢大嫂。” 周大嫂望着乔钰那张笑脸，发了好会儿的呆才回到屋里。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周大嫂撞了下周泽国肩头，“我瞧着，新弟妹比前头那个还好看，就是吃了荒年的苦，瘦巴巴的，眼睛显得突，看着怪吓人。娘还说新弟妹是个会过日子的……真要去随军，把皮子养回来了，不会和前弟妹一样作妖吧？她还敢去深山薅野菜…… 你说，刚刚在桌上让给两个继子饭吃那一出，是不是做给我们看的？” 第4章 黑市兜好东西 周泽国：“你瞎咧咧什么呢？人家一看就是老实人，哪有那么多心眼子？我早就打听清楚了，人出嫁前就是家里老实本分的孩子，如果不是娘家人要的彩礼高，不至于嫁个刚死媳妇儿的。 人家前夫死了大半月，人也没想过抛下两个继子。这性子还真别说，和我那小弟差不多。” 周大嫂嘀咕了句，“小弟也真是，老帮外人养孩子，就不能自己生一个嘛？” 周泽国差点将守了多年的秘密托盘而出，想了想，还是忍了下去，最终道：“行了，赶紧睡吧，这几天还不够你忙的？” 毕竟这事儿娘都不知道，以前是兄弟俩的秘密。 到现在，娘还以为部队里传的是谣言。 第二天天微亮，乔钰取出复制出的那枚熟鸡蛋，舒舒服服地沾了荤腥，表情都愉悦不少。 从茅房出来时，撞上睡眼惺忪的大伟，她神情略微慌乱，“大伟，上茅房啊？” 大伟点了点头，在乔钰让开道后，又回头看了她好几眼…… 总觉得娘今天心情似乎格外好？ 早饭吃的清汤寡水，一个人碗底只有几十粒糙米，不过乔钰有一颗鸡蛋打底，以及复制出的7两熟稻谷粉、五个咸野菜团和盐，底气十足地坐牛车去镇上黑市，再撞撞运气。 黑箱子里的东西，她不打算动，除非粮食够吃，又或者有更值得放的肉类？新鲜水果？ 动也是动复制出来的粮食。 黑箱子是可以放熟食的，这也是她第一时间没径直将没处理过的粮食放黑箱子的原因。 镇上黑市逛了五圈下来，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她又走到县城黑市来撞撞运气。 粮食告急，粗粮没有，细粮更不见影，肉是一根毛都没见到。 她想着自己也不能白跑一趟，于是选择守株待兔。 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事实证明，她是受上天眷顾的。 还真让她蹲到了鬼鬼祟祟之人。 哦不，是大好人。 对方找了一块地儿蹲下，同时将背篓放跟前。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这人，唯独乔钰发现对方不同之处。 面露喜色，且左顾右盼，仿佛背了大好东西般。 乔钰试探性上前，与商贩交头接耳，“老哥，卖的啥咧？” “兔子，要不要？” 兔子！ 可让她逮到好东西了。 乔钰双眼发亮，发现有两只刚死的野兔，又问：“还有啥好东西？” “鸡蛋，葛根粉。” 都是好东西啊！ “老哥，你换啥？”虽然她现在什么都还没有，但不妨碍先试探试探。 “钱，我只要钱。”似乎觉得这年头好东西换钱多少有点子脑抽，对方又解释：“我娘住院了，花费高，我把工作卖了都不一定凑够……所以我只要钱。” “一只兔子，五颗鸡蛋，半斤葛根粉。老哥你给算算，收我多少钱。” “五十。” 乔钰倒抽了口冷气。 她笼统才一百块，除去那一斤稻谷花去的十块钱…… 她咬了咬牙，借机摸兜里，实际是从空间取钱，没想到让她摸到意外之喜。 给大伟那两百块，被大伟偷摸着塞回了裤兜。 乔钰改口：“老哥，你这儿的东西，我都要了。” 那人看了眼乔钰。 现在花五十块钱买这些东西的，只有干部家庭敢干，没想到这个干瘦的女人也敢出这么大笔。 她获得两只兔子，二十颗鸡蛋，三斤葛根粉。 交易一成，她就将东西放进了空间黑箱子里。 对方看她全要了，还给她打了个折，收她一百块。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她之所以买高价粮是有原因的，即便有粮票和肉票，供销社也买不到粮食和肉类。如果不是有复制空间，她也舍不得这么造钱。 周母给她的票据里，粮票和肉票还真买不到东西，只有布票工业票和糖票能用了。 粮票和肉票在这边县城买不到东西，她到时去随军的部队看看。幸好期限还很长，还是全国通用的。 供销社的布和糖倒是不缺，她扯了两匹布，一斤奶糖，三斤水果糖。水果糖不需要票，她就买得多了些。 一颗生鸡蛋和一只野兔都被她放进了空间黑箱子，其余东西装在背篓里，赶上县城到镇上的车，但错过牛车，最后徒步走回周家的。 只要是无人的地方，背篓东西就收回空间，能减轻背上的重量。 夜里的路不好走，四处漆黑一片，快到大队，只有周家院子还亮着微晃的烛光。 院门口是踹石头的大伟和周泽国。 周泽国似在劝什么，待看到乔钰身影后，他总算松了口气，道：“弟妹你可算回来了，这孩子见你一直不回来，睡不着觉。娘年纪大了，我担心她陪这孩子熬久了身体不适，就劝她回屋先睡了。你劝劝孩子，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乔钰：“我知道了大哥，你给添麻烦了，你赶紧去睡吧。明早让大嫂多休息会儿，我早起做饭。” “欸，好。” 周泽国应完便回屋了。 乔钰和大伟一前一后地回到院子，将院门落了锁，她才看了眼大伟，带着孩子回了屋。 大伟见她放背篓在床边，脱了鞋就要睡，他忍不住道：“娘……” 乔钰嘘了声，看了看小勇，“早些睡，别吵醒你弟弟。” 大伟犹豫了下，这才脱了鞋袜，躺在弟弟另一侧睡下。 紧绷的神经，在看到娘那刻，尽数落下。 他以为娘跑了，不管他和弟弟了…… 很快入梦。 也不知梦到什么，落了一夜泪，但醒来后，要比昨天夜里精神不少。 乔钰很早就醒了，空间里已经复制出两只野兔，一斤四两的熟稻谷粉，十颗野菜团子，二十颗生鸡蛋，三斤葛根粉。 至于熟鸡蛋，没被她算在内，反正待会儿就要吃。 粮食一多，心头也不慌了。 取出那只野兔，半只拿来抹盐腌制起来，剩余半只剁成块儿，煮熟了加点盐巴就能吃。不是她不想做好吃点，但厨房除了盐巴，油罐子和酱缸都是见底的状态。 取了两斤葛根粉来冲。 葛根粉是淀粉，相当于主食，冲了喝至少比见底的清汤寡水粥能果腹。 她将厨房关得严严实实，还是让周家人闻着味儿来了。 周母见她煮的是什么后，脸色微变，立刻把厨房门关上，差点没夹到伸个脑袋往里探的周大嫂的鼻子。 周母斟酌了下，道：“这肉买成多少钱？我回头拿给你。” 乔钰笑了笑，“不用了娘，还麻烦你得帮我照顾大伟小勇。真要分太清，大伟和小勇也不是周家孙子，娘你分神照顾他们，是你费心了才对。” 第5章 娘家人和亡夫家亲戚来找茬 难怪这儿媳在娘家大队和亡夫大队风评都不错，出嫁前是家里家外一把抓的，出嫁后性子彪悍了些，但至少能守住家，不会把家里东西往娘家搬。 亡夫那边又只剩早早分家的大房一家。 干干净净的，说话处事都不错。 周母是越看越觉得这幺儿媳不错。 “行，就这一次。” “娘你放心吧。”下次还这么干。 一开始的热情退去，周大嫂隐隐对她和两个不是周家血脉的孩子有意见。她既没和周泽安扯证，又住人家家里，不拿点实事来，能住得安心？ 复制空间如果没一起穿来，她就脸皮厚点，只当没瞧见周大嫂的转变。现在嘛…… 她有底气。 果然，饭桌上看到那半只野兔肉，周大嫂看她眼神都不一样了。 乔钰：“昨天我去了县城，恰好撞上有人卖野兔，就买了一只回来给大家补补身体。 我户口还在原来的大队，随了军估摸着也跟着泽安哥那边走，即便下地干活，工分也算不到我头上。本来就是吃喝家里的，看着大哥大嫂农忙，我也不是滋味…… 那腌的剩余半只兔子就留给大哥大嫂了。” 周泽国和周大嫂听了，心底格外熨帖。 周母想说什么，看了看大儿子大儿媳，到底没说出口。 乔钰下午仍去深山，见到野菜就薅，同时还挖到几颗芋头。芋头也是淀粉，被她扔进了空间的黑箱子里。 每天一颗鸡蛋，还别说，干劲儿十足。 直到感觉到一股晕眩了，她才背着满满一背篓东西回到周家院子。 周母带着小勇下地去了，大伟跟村里孩子刚捡完麦穗回来。 乔钰提着背篓往厨房走，对大伟招了招手，“来帮我生火。” “好……” 看他一副心虚的模样，兴许是怕她对昨晚的事兴师问罪。 他生火，她就负责做饭。 中午做的饭依旧简单，一小把糙米丢锅里煮，其余的全是野菜。 这锅饭不像是野菜粥，叫粥野菜还差不多。 即便如此，混个野菜饱，也比水饱得好，况且家家户户荒年皆一餐，农忙有些人家会多一餐，乔钰一来，周家相当于一日三餐了。 周家最有意见的周大嫂见状，都不会说什么，毕竟这些野菜都是这位妯娌去深山冒险薅的，不就图个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嘛。 周家两个孩子更是欢天喜地的，这年头，有饭吃比什么都强，吃过饭，周母继续照料小勇，周家俩小孩就拉着大伟漫山遍野的跑，融入大队去了。 乔钰见孩子们一走，躲屋里头加餐去了。 她本想倒碗热水回屋喝，暖水瓶被周母这么一塞入怀。周母便道：“你这一天走了不少路吧？拿回屋喝，多喝些。” “欸，好。” 乔钰倒是没拒绝。 倒了碗热水，兑着炒熟的稻谷粉和咸野菜…… 还别说，虽然难吃，但架不住这具身体饿啊。 她吃得津津有味的，也没敢吃太饱，七八分饱的时候，才停止进食。 空间每天都能复制出食物，够她和大伟小勇吃了，她便没再往镇上跑，每天去深山薅点野菜回来。 总算在第五天，让她找到了一窝野鸡蛋。两颗野鸡蛋被她扔进了空间的黑箱子，剩余五颗给揣回了周家，给周家人打成蛋花汤。 即便野鸡蛋腥味儿很重，但汤水多，冲淡了不少味儿，每个人都喝得津津有味的。 周大嫂在外对这个妯娌赞不绝口。 譬如，有人说：“周老大家的，听说你们小弟要娶一个离了带两娃的？如今还在周家吃白食？真的假的？” 周大嫂当场就反驳：“谁说我家弟媳吃白食了？人家就是为了防你们这些嘴碎子，天天往深山里走，薅野菜回来贴补家用。你们敢往深山里去吗？敢吗？！” 当场没人敢呛声。 谁敢啊？ 私下，有人嘀咕。 “真往深山去了？那周老二新娶的媳妇儿，胆子这么大啊？” “真往深山里去了，我看到了。” “那，胆子够大的。” …… 原主娘家人和亡夫大嫂是乔钰捡到野鸡蛋第二天跑来周家闹事的。 亡夫家里简单，爹娘早早去世后，大哥大嫂将其赶出了家门，还是当时村里做主，给亡夫分了点东西，亡夫才能高中顺利毕业。 毕业后，村子划分成生产队，亡夫作为高中生，原本在城里也有工作的机会，但感念大队恩情，在大队做起会计，时不时帮衬大队社员们。 这也是亡夫去了，大队长家里愿意收留原主母子三人的原因。 亡夫大嫂这几日在等判决，等上面着重处理，判了十年农场劳改下来，大嫂才通知了原主娘家人，一起上周家闹。 大嫂的目的很简单，要回亡夫两个孩子，把自家男人在狱中受的罪，报复在两个孩子身上！ 原主娘家目的也简单，卖了原主一次，还想再卖第二次。 他们如意算盘打得响，可惜原主死了。 乔钰虽然是零零后，但能在短时间取得成功，除了复制空间这个金手指，还有一份豁出一切的勇气。 她本就是孤寡人士，不怕死。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大约说的就是她。 她在厨房正在做饭，听到亡夫大嫂和娘家人的声音，听了会儿，提着桶往茅房走。 亡夫大嫂哭丧着：“我的老天爷啊！怎么不一道电把这祸害给收了！大伟小勇是我们张家的孩子啊！她居然要带着孩子去认陌生人爹！这是要我小叔子后继无人啊！要天打雷劈啊！” 娘家人：“乔钰啊！你带着那两孩子还怎么嫁人啊？他们反正和你没血缘关系！听娘的话，把那两个娃娃扔给你大嫂！娘给你介绍一家肉联厂的！以后你不愁肉吃！生个自己的娃儿怎么都比抚养外人的孩子强啊！” 乔钰提了一桶屎尿，搬来梯子一步步稳健地往上爬。 也亏得原主做惯了农活儿，身上一把子力气，这几日在周家养着养着，力气都快赶上成年男子了。 她半截身子冒出院头，瞥了眼院门口的张大嫂和娘家人，以及附近看热闹的社员们，咧嘴一笑。 乔钰生的本就美，眼尾狭长，眼勾丝丝魅，眼睛清澈，就这么一笑，要不是太瘦，差点把看热闹的庄稼汉子魂儿给勾走咯。 他们心中也在惊呼：乖乖，难怪周老二那样的，会看上克夫带两娃的女人。 换做是他们，他们也乐意啊！ 第6章 泼极品一身粪 原主出嫁前人黑，但底子在，加上手脚麻利，不少人求娶。 亡夫娶原主的两年，只让其窝在家中，皮肤给捂白了，初见绝色，但人瘦，亏空了身子，显得还没气色。 如今乔钰来了…… 她看了看娘家人，和原主一个长得像的都没有。再一想这乔家人，也不是没生过闺女，但也没像原主那样糟践过。 按照她看过的电视、小说桥段，这乔家要么是故意抱错闺女，要么就是被算命给忽悠了？譬如，原主是克亲相？她觉得，前者可能性很大。 指不定原主真实身份是哪个大院的真千金？ 她没想着找真相。 即便猜测是真的，亲生父母养了对方女儿十几年，能不产生感情？她去认亲，也是做对照组。 “乔钰！” 是原主的娘。 对方看向她的眼神，可不是亲娘两年没见闺女的想念之情，而是满眼的算计和记恨。 哦豁。 难不成真是抱错的？ 乔钰笑盈盈地“欸”了声，趁着对方不注意，一桶粪水往一伙人身上倒去！ 噗—— 很快，院外泛起恶臭。 除了乔家和张大嫂，其他人都躲得老远，没殃及无辜。 乔钰也在粪水对准恶人倒完那刻，脸瞬间变得阴沉沉的，想先是对张大嫂：“你心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还用得着我挑明？咱们心知肚明！你男人放火的时候，有顾虑过大伟小勇是张家骨肉？哦，现在你男人坏事做绝，去蹲篱笆院儿了，你跑来跟我抢孩子？！ 你到底是想养他们，还是想毒害他们？！黑了心肝的肥婆娘，荒年吃这么膘，都赶上快出栏的肥母猪了，心思还歹毒！你敢动大伟小勇，我就去公安同志那里闹！哪有你男人做坏事，你完全不知情的？一个被窝可睡不出两种人！说不定你男人放火烧死我们母子三人的主意，就是你出的！” 张大嫂瞳孔微缩，也不知是被说准了还是咋滴，脚后跟退了半步。有临阵脱逃的倾向！ 我的乖乖！这乔钰鬼门关走一遭，咋嘴皮子这么利索了？！ 乔钰再将矛头对准乔家人：“哟，爹娘也在呢？第一次卖我的钱花光了吧？现在找上门，这是打算再卖我一次？之前只怪我没识几个字，被人卖了还不知道怎么伸冤，要不是老张人好，我这会儿早被磋磨死了，哪还有见爹娘的机会？ 正好爹娘来了，我们去妇联或者公安同志那里问问，彩礼有没有要几百块，等同于卖女儿的封建残余做法？这种做法又是不是违法行为？真要是这样，我也不是为了亲情就不顾国家大义的！相反，我是遵纪守法的好社员！好公民！我能为了国家牺牲亲情，背负起状告父母的恶人！ 欸，爹娘，你们别走啊，这次给我介绍肉联厂的谁？我先打听打听，老账新账……哦不对，是法律一起遵守！我不姑息！” 就连旁观的社员们，也被乔钰那一嘴的功夫，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以为，乔钰在周家这几日，是内敛的性子，是安静的小媳妇儿，没想到是小辣椒啊！ 这小辣椒去了军区大院，岂不是有热闹看了？可惜，离得远，他们是看不到热闹了。 跑的还不止乔家人，张大嫂也溜得没了踪影。 张大嫂要大伟小勇本就理亏，不然也不会叫上乔钰娘家人。这会儿不跑，难道等乔钰杀个回马枪，把自己也弄进篱笆院子？那她孩子们怎么办？ 乔家人也在嘀咕着。 “当家的，就这么算了？” “不然？你还想做什么？” “那也太便宜那个贱蹄子了。” “你想想就行了。她越养越不像我们乔家人，再加上出嫁前我们对她做的那些事……嫁得远些，不会让人看穿、联想到什么。” 听到这儿，乔母没了声儿。 乔钰做洒扫时，周母连裤脚都来不及放下，狼狈得大喘，脚跟沾了不少泥，焦急地箍住她肩头，来回左右上下地看：“没受伤吧？这……嗯？这院外咋这么臭？” “我没事儿，娘，他们来闹事，我泼了他们一身粪。” “……” 乔钰没想怎样着，但两家人胆敢再打上她的主意，恰好她身体也养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拿一笔了。 为报原主儿时磋磨，以及死亡之仇。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周母松了口气，又道：“你现在是我们周家儿媳，大伟小勇以后跟着周家姓，张家和乔家打不了你们母子仨的主意。” “嗯，我知道了娘。”乔钰眉眼放柔。 “是不是快做饭了？我来帮你。” “正好，我又捡到一只兔子。” “你这孩子，少往深山跑……” 见周母又心疼她不顾命的做法，要说教一通，她只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 夜里。 乔钰掀开眼皮，刚要翻身下床，衣摆便被攥住，她扭头望去，就见本该是呼吸均匀的大伟，这会儿惊坐起，隔着熟睡的小勇，与她对视。 她只得小声道：“大伟，你也知道白天你大伯娘和我娘家人来过吧？” 大伟想了想，点头。 “我不是要逃跑，而是给他们点教训，至少在出发随军前，让他们没空找我们麻烦。” 大伟迟疑了下，总算松开了手。 “娘……你早些回来。”他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和惴惴不安。 乔钰揉了揉他的发梢，难怪这孩子睡觉没声儿，原来是浅眠，害怕她跑了。 乔钰：“大伟，我既然决定要带你们，就不会跑的。真有那个想法，你们爹出事那会儿，我就该跑了，而不是等到和你大伯他们决裂。” “对不起娘……”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他小看了原主的操守和责任感？ 乔钰也没说什么，只道：“你好好睡，我天亮之前会回来。” 周家有自行车，用的时间很少。 她将停院子的自行车收进空间，疾步走了十多分钟，才取出自行车，踩着脚踏，风火轮似的往张家所在的大队冲去。 临近大队，才将自行车收进空间，找到张大嫂的院子，从空间取出竹梯，爬上墙院，又收进空间，转了个身，将竹梯又取出来，落在院内。 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先去张大嫂的屋里头。 第7章 极品被偷家?她是冤枉的! 前世，她自学能力很强，在知道自己患癌症后，一开始不肯相信，自学了一段时间中医，发现挺有这方面天赋…… 后来病入膏肓，才将那些财产和空间囤积的东西捐献了出去。 早知道会穿，她说什么都要给自己留亿点点！ 她轻手轻脚推开屋门，用沾湿的帕子，死死捂住张大嫂的口鼻。 她也不怕张大嫂睁大眼看出她来，毕竟她皮肤抹黑了，还用一些植物拧出来的汁水涂抹在脸上，除了一双眼睛，无人能将现在的她和“乔钰”联想到一起。 见张大嫂昏睡了过去，她开始在屋内翻翻找找。 她用暴力劈开床头柜，也不怕其他屋的孩子听到动静，毕竟张大嫂的孩子们从小就睡得沉，雷打不动那种。 床头柜里有个铁皮盒子，装满了票据。 她全数收进空间，又在墙缝敲敲打打，还真敲出松动的砖块，又找出一些钱来。 去厨房将粮食搜刮得只剩不到二十斤粗粮，考虑到农忙过后会分粮食，这二十斤够张大嫂一家吃，饿不死就成。 张大嫂家还有不少腊肉香肠…… 难怪长得膘。 她又去前后院挖了挖，没发现什么后，又骑上自行车去了乔家所在的生产队。 乔家女儿都出嫁了，只有一个独子在家。这次乔家人打乔钰主意的原因？是独子大了，得讨媳妇儿了。 但周围人家谁不知道乔家情况啊？穷得抠脚，这么多年用卖幺女的钱将儿子富养大，早就掏空了家底儿。将闺女嫁到乔家，那岂不是跟着糠咽菜？ 也有家里快吃不上饭的，想把女儿推到乔家，可乔家人眼光高，哪里瞧得上？ 乔钰在报纸糊的窗上戳了个小洞，将迷香吹进屋内。这是她在深山找到的草药，特制的，因为量不多，所以在张家没舍得用。 待乔家人陷入深度睡眠，她才在每个房间搜刮东西。 乔家的确穷，两年早把卖原主的钱用光了，但不妨碍她在厨房找到粮食和腊肉。除此之外，她还找到一块成色极佳的玉佩，上面刻着“钰”字。 乔钰眉梢微扬，将这块玉佩放进了空间。最后骑着自行车离开。 没有车轱辘影的路段，她都步行，有车轱辘的路，她才取出自行车来。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混淆警方人员查案。 即便头一天张大嫂和乔家人跑来周家闹，当天晚上两家人东西被盗窃，那也没证据证明是她做的。毕竟脚印对不上，自行车印子也对不上，就是迷晕他们用的药物……乔钰没在镇上或者县上药房买过任何药物。 况且，除了粮食和钱财，她空间还收了其他东西，譬如，棉花、箱子和锅碗瓢盆。 这些东西不好拿，从正门端走，总得几个人一起作案吧？光靠乔钰一个人怎么能行？若是怀疑周家人帮着一起作案…… 那么，东西呢？东西上哪儿去了？ 乔钰蹑手蹑脚地回来时，撞见上茅房的周母。后者明显呆滞了几秒，旋即目不斜视，朝着茅房方向而去。 全当没看见。 乔钰也愣了几秒，嘴角泛起一丝浅笑。 回到屋里，听到动静的大伟再次惊坐起，她打了个哈欠，道：“好了，快睡吧。” 大伟那颗忐忑了半夜的心，总算沉静下来。很快，也随乔钰进入梦乡。 早饭是周母做的。 瞥了眼大伟小勇，周大嫂询问：“娘，弟妹怎么不一起吃？” 周母：“管好你自己。” 周大嫂有些不满，但大抵没说什么。 去拿农具时，周泽国才小声道：“你这儿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弟妹她娘家人还有亡夫那个大嫂昨天找上门，被弟妹一桶粪水给泼走了。” 周大嫂瞠目咋舌，“乔钰胆子这么大的？没看出来啊……难怪院门口一股粪水味儿，我还纳了闷呢。” …… 不出意外，乔家人和张大嫂报了公安。两拨人在公安局相遇，一开始没联想到乔钰，现下猜定是乔钰！ 午饭都顾不上吃，下午公安同志就来到周家所在的生产队。 依旧是乔钰一个人在家。 这次张大嫂和乔家人没闹，乔钰听到敲门声，打开院门，伸出个脑袋，看到一身警服装的乔钰，迎着笑脸：“公安同志？有什么事儿吗？” 这年头，看到公安的普通人都下意识警惕，是不是自己犯了错。言简意赅得来说，大家都怕公安。 鲜少有乔钰这样热脸相迎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知道乔钰这样的反应在普通人身上违和，他们严峻的脸也缓和了几分，道：“方便说话吗？我们就两起盗窃案想询问一下。” 乔钰看了看四周打算去上工，却围起来的社员们，走出了院子，道：“就在门口说吧。” 两个公安同志对视了下，还不待问话，张大嫂急哄哄道：“是不是你偷了我家粮食和钱！这么巧，我白天找你茬儿，晚上就丢了东西？” 乔母：“对，还是我们两家丢东西！” 乔钰嗤笑：“我还说你们膘肥体壮，家里藏了不少钱和粮食呢！这年头，哪家还吃得起饭？就你们两家长得壮，有人起了坏心思不很正常吗？” 说着，乔钰又对公安同志道：“我就一个普通妇人，过几天就得带着孩子去随军的，哪能给家里招黑？给我男人招黑啊？我放着好日子不过，和他们搅合什么劲儿啊？公安同志，你们可得好好查查啊！决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啊！” “你冤？！你冤什么冤？！我看东西就是你偷的！今天你要是不还回来，就拿周家的东西抵！” 公安同志立马去拦，生怕张大嫂冲动做事。 张大嫂起了这念头，乔家人何尝不是？ 他们觉得这盗窃一事玄乎，可唯独不能证明是乔钰做的手脚，找不到偷儿，谁来赔偿？ 这不就来了一出强冠罪名吗？即便不能顺走周家东西，打砸一些东西泄愤也是可以的。毕竟昨天刚被泼了一身粪！ 乔钰早就预料了这一出，所以才选择在院门口说话，顺带将院门给带上。 眼见乔家人想伸黑手，乔钰操过旁边靠着的扫帚，往地上狠狠一扫，扫起一片灰尘。 整个人犹如门神般，说话也铿锵有力，带着威慑力。 她道：“我看，谁敢！！” 第8章 原主不是乔家闺女?!是拐卖的?! 她盛气凌人，如同煞神。 那不怕死的模样，还真将乔家人唬住了。 乔家人和张大嫂不由地想到昨天被泼一身粪水的狼狈模样。 乔钰：“我说过了，你们不给我活路，那咱们同归于尽！反正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在乎这些？” 公安同志也顾不上张大嫂了，连忙劝阻：“乔同志，你冷静些！冷静点。我们只是来询问事，这盗窃案与你有没有关系，还在调查中。他们如果期间打砸、偷拿了周家东西，都得按原价赔偿的，即便没钱，也可以从生产队那边预支钱出来赔偿，后续是要扣工分的。 他们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傻事。” 公安同志一说，张大嫂和乔家人瞬间偃旗息鼓了。 家里粮食就那么点，钱票还没了，秋收后全靠工分分粮食，这还是旱年，能分到多少粮还说不准。再怎么着，也不能自己把路走死了。 真要冲进周家做那些损事儿，吃亏的的确是他们。 乔钰咧开嘴，露出真挚的笑容，“还是公安同志你们明事理啊，不愧是读过书的人，有文化，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看看我，一个乡下妇人，只知道和这些人拼命，你们就不一样了，知道拿捏他们命脉！公安同志就是脑瓜子灵光啊。” 其他人：“……” 这变脸速度，围观群众实属没反应过来。 公安同志干咳两声，公事公办地询问：“乔同志，请问昨晚你在哪儿？” 乔钰：“在哪儿？在家里睡觉咯，不然还能去哪儿？” “你眼下黑眼圈……” 乔钰摸了摸脸颊，道：“哦，你说这个啊，昨天白天，他们不是来找过茬吗？我想到差点被烧死前的经历…… 公安同志，人如果没死一回，继续像以前唯唯诺诺，不知道怎么反抗，我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呢？能不能养活老张家两个孩子，能不能脱离娘家人和老张家大嫂都是个未知数？ 没出嫁前，我过得什么日子啊？公安同志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那是当牛做马！即便嫁出去，娘家人也是收了老张几百块，将我给卖了！你们说，都把我给卖了，怎么好意思再找上门说为我好，为我寻了门好亲事啊？这话，就是一头蠢钝的猪都不信！ 还有嫁给老张后的生活，大哥大嫂当年把老张扫地出门，可是什么都没分，还断绝了关系！后来是大队做主，老张才不至于饿死。这些年，也任由大哥大嫂打秋风！老张一死，大哥大嫂是一点旧情不念，为了那点抚恤金，就想烧死我和两孩子啊！昨天大嫂还跑来我这儿闹，说大伟小勇是张家的种，该由她来抚养…… 公安同志啊，她是张家儿媳，男人蹲了篱笆院子，我也是张家儿媳，男人过世了，哪有她就是张家人，我就不是的道理？我就不能养大俩孩子？她男人如今蹲了篱笆院子，她又恰好要回俩孩子，那我是不是可以猜一猜，料一料，她就是想要回俩孩子，磋磨死他们啊？！ 是不是这个理儿？公安同志！你可得盘问盘问这位的用心啊！” 乔钰觉得这两家人压根没将自己昨天的警告放在心上，于是，忽略了张大嫂的跳脚，又将矛头对准乔家人，“哦对了，公安同志，你们不来，其实我也想去找你们的。你们大约都听说了我出嫁前过的日子吧？如果没听过，那我再复述一遍？” 两位公安同志连忙摇头。 不用了不用了。 就你小嘴能叭叭的，根本没我们用武之地！ 乔钰泪水是说来就来，但一点儿哭腔都没有，吐字清楚，条理清晰道：“我爹娘也不是没生过闺女，我前头有好几个姐姐呢，她们都没我那当牛做马的‘好待遇’，即便是嫁人，男方给的彩礼也没超过十块。怎么就我不一样了？ 我小时候还真信了娘她在外说生我差点没了性命，说我克她那一套，后来在老张家养了两年，爹娘昨天找上门，我才发现我和乔家人长得完全不一样啊！公安同志！他们一定是知道我爹娘是谁，故意磋磨死我的啊！说不准我还是他们故意拐回来的！ 拐卖人口是犯法的吧？查清后能不能把他们关起来判刑啊！我亲生爹娘说不准现在还在找我的下落啊！我真可怜呐！ 这也是我昨晚想了一夜，一夜没睡的真正原因啊！” 公安同志原本觉得她这话说得扯蛋，再一看乔家二老心虚的模样，以及乔钰与乔家人长相…… 每一处相同的？ 莫名的，有种想调查真相的冲动？ 乔钰假哭了两声，似想通了般，掷地有声道：“公安同志，我要告他们！告他们偷孩子！我肯定不是他们亲生的！” 乔家人瞬间就慌了神，“乔钰！你怎么说话呢！你这是要寒爹娘的心啊！” “我们一把屎尿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乔钰！你个没良心的啊！你居然要告爹娘！你也不怕天打雷劈啊！” 乔钰眼尾冷飕飕的，像是一把把小刀扫射过去，“如果真相是我说的那样，天打雷劈的该是你们，而不是我。” 这会儿，双方都顾不上封建迷信了。 乔家人对乔钰进行亲情上的道德绑架，乔钰就事论事，诉说出嫁前的种种不对劲和苦楚。 一时间，两起盗窃案演变成人口贩卖案。 乔钰是盗窃案的嫌疑人，但没有证据。乔家人也是人口贩卖案的嫌疑人，也没有证据。 双方咬紧牙关斥责对方，分毫不让。 但终究是乔钰占据上风。 无他，嘴皮子太利索了。 乔钰跟着公安上了一趟县城，给出的说法是：“我们查血型！看血型如何！如果不对，再加上他们这些年对我的磋磨，足够判刑了吧？” 乔母：“不行！不能查！绝对不能查！” 哦豁，不打自招了啊。 公安同志当场给乔母乔父吃了手铐，乔钰还是跟着去了县上，查血型去了。 张大嫂人都傻了。 咋回事？不是查盗窃案子吗？怎么就牵扯到人口贩卖一事上来了？ …… 乔家二老都是o型血，所以生不出来乔钰这个ab型血来。 乔钰哀恸得大哭，指甲往二老脸上挠，一副失了理智的模样，“我哪里对不住你们了？！你们在我之前，已经生了五个闺女，咋就还要拐我到你们乔家？！你拐就拐了，为何这些年还要磋磨我！为什么啊！我的亲生爹娘在哪儿啊？！你们说，你们说啊！” 失控是假，动手是真。 不将这俩毒瘤子抓点血出来泄泄火气，还真对不起原主过去受的罪。 第9章 真相? 公安同志们也可怜她，佯装拦了两下，便放任为之了。 等她冷静下来，她才铿锵有力道：“公安同志！我要告他们拐卖人口！我要让他们牢底坐穿！” 乔母脸被抓花了，头发凌乱不堪，闻言，连忙抬起头，道：“不能告！不能告啊！” 乔父也从真相被揭穿，这下完蛋了的情况下，反应过来，连忙道：“公安同志，我们真不是人贩子！真不是！当初是抱错了，真抱错了……” 乔钰声音阴嗖嗖的，“所以，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乔家孩子？我真正的爹娘又在哪儿？” …… 乔钰从公安局出来，恍惚地看了眼天色，收敛视线后，又瞧见张大嫂像老鼠见了猫般躲藏，一副不敢招惹她的模样，她傲娇地哼了声，准备搭便车回大队。 便车没搭上，靠双腿走回去的。 早知道去县城的路上，她就骑周家自行车，让公安同志他们在后头追了，免了受走回大队的苦。 周母见她走回来，一颗心总算是落下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嫂子给你擀了一碗面，还卧了颗鸡蛋，你赶紧吃完睡。” “嗯，谢谢娘。” 周母什么都没问，乔钰也就什么都没说。 她确实有些疲惫了。 一夜无梦。 醒来后不禁回想乔家爹娘那番话。 原主娘是京城那边的，具体是什么人家？听说来历不简单。之所以抱错，一是乔家和那边同一天生，又在同一个病房；二是原主是早产儿，和乔家真正营养不足的幺女生出来差不多。 乔家人是怎么发现乔钰不是亲闺女的？她屁股上有梅花烙印，乔家亲闺女没有。 一想到是怎么一回事，乔母当然不会声张，只告诉了枕边人。 既然亲生闺女在享福，他们肯定不会将事情捅出去，于是一瞒就是十八年。 公安局那边已经在调查当年在县城医院的产妇名单了。 其实很好找，毕竟京城来的，家世还不一般的产妇，就那么一个人。 至于原主亲人那边态度如何？还得等公安局联系上了，才能给乔钰答复。 这不就让乔钰犯难了嘛？ 虽说周泽安长得不错，周家人也好相处。但周泽安他不行啊！ 原主亲人是京城的，家境不一般，如果态度对她好一些，那…… 也不是非要嫁给周泽安嘛。 就是可惜了那张长在她心巴子上的脸。 闹到公安局关于她身世这件事瞒不住，不说公安同志，就是乔家已经出嫁多年的女儿和胖硕的儿子也跑来周家闹。 乔家二老去蹲篱笆院子，即便几个女儿早已出嫁，对孩子也会有影响，婆婆容不下娘家有人蹲牢子的儿媳。 “阿钰，你怎么这么心狠？爹娘好歹把你养大……” 乔钰讽刺意味十足：“那我谢谢他们啊，本来我可以锦衣玉食，不愁吃穿，不用两岁割猪草，三岁做一家人的饭菜，五岁被打得满生产队跑，差点没了命，十岁下地干活，更不用十六岁被卖给二婚带两孩子的男人。这些都是拜他们所赐，都是他们养大我的功劳，我真的要谢谢他们。” “阿钰，就算爹娘对不住你，我们哪里对不住你？你告爹娘，让我们怎么办？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乔钰：“哦哦哦，我自私，你们不自私。爹娘磋磨我的时候，你们不是觉得有我这个出气筒在，爹娘就不会对你们下手了？你们不是解脱了？那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念及姐妹情分，帮我一把？说我自私？那我不是跟你们乔家人学的？咱们也别大哥说二哥，我好歹基因不错，指不定我父母是高知分子，你们就不同了，从根子上就烂了。 说我自私？撒泡尿多照照自己吧。” “乔钰！我们这么多年姐妹情都是假的？你真不想走这门亲戚了？！你以为你亲生父母见你现在这样，能接受你？你别做梦了！你已经结过一次婚，还带着两个拖油瓶……” 乔钰打断道：“停—— 我不需要他们认不认，他们如果能辨事理，知道自己亲生孩子被恶意掉包，亲生孩子从小吃苦，就该清楚怎么做。他们还留着那冒牌货，就是对我的不尊重，那我还回去做什么？这么多年都苦过来了，还要去见识见识原本属于我的优越生活和父母疼爱，被仇人的女儿取代？给自己添堵吗？ 我能吃苦，但不会吃亏。他们处理不好事，那在我眼底和你们这些冷眼旁观的仇人没什么区别。 好了，你们打哪来回哪儿去吧，你们爹娘，我是一定会告的。当年你们没帮过我，哪来脸要求我不告他们的？但凡你们搭了把手，我都不至于‘自私自利’。” 乔钰说得格外讽刺。 见她们还要撒泼打滚，扰了周家清净，乔钰二话不说，带了干粮就跑公安局，吃住都在公安局门口了。 敢闹周家？她乔钰不怕麻烦公安同志！祸水东引！ 乔家女儿们扰周家清净，她就去公安局讨说法，看看哪个加害人家属有资格去骚扰受害者的。 公安同志不仅没见过不怕他们的，更没遇到过吃住在公安局门口的社员！ 因这事儿，县里传得沸沸扬扬，公安同志只能一一走访乔家女儿们的婆家，言下之意，如若她们再妨碍公务，就不能怪他们请这些人去局子里喝几天茶了。 乔家女儿们只得安分下来。 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们年幼时也只比乔钰好一些，对娘家没多少感情，如果不是担心在婆家会艰难，周围人说闲话，她们也犯不着去出那个头。 被公安同志警告过后，她们像乌龟一样缩了头，不敢再去周家闹事。只是这样一来，在婆家的日子会更艰难，只有自己熬成婆了，或许才有好转。 乔家女儿们那边没了后续，唯一一个儿子对爹娘也不怎么上心，而是打听真正的小妹在哪儿。 乔钰知道这件事后，没多久，得来真正爹娘的消息。 是公安同志找上门的。 看出对方犹豫后，乔钰先用搪瓷缸子给他们倒了杯水果糖泡的热水，才主动开口道：“公安同志，你们帮着忙前忙后，为我主持公道，不管最后事态如何，我都不会迁怒任何无辜之人。我的做法是极端了点，但也只是针对那些迫害我的人，真正的乔钰早就死在那吃人魔窟的乔家！ 所以你们不用顾虑我的情绪，事实上我比各位想象中坚强，能承受任何打击。 更别提那家人只是生了我，我连面都没见过。感情是需要时间培养的，既然对他们没感情，不管他们做什么样的选择和决定，都伤害不了我。 我之所以还坐在这里，只是想听个结果罢了。” 第10章 原主是京城大院真千金! 乔钰会这么说，自然是从观察公安同志举止，猜测出原主亲生爹娘会给出什么答复。 她虽然是零零后，但没个圆滑的处事，怎么攒下那些家产的？ 凡事留一线，极品除外。 对待那些极品，她可不惯着，喜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不让她好过，她也不让他们快活。 来的两位公安同志，闻言，松了口大气。 见识过这位妇女同志跑来公安局门口吃住，他们以为她是个刺儿头，不饶人的性子？ 是他们想岔了。 人家虽然性子辣，那也是对事不对人。 一下子，两位公安同志对乔钰的同情多了几分，换做是他们遭遇这些不公，指不准闹腾得更厉害。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就没好隐瞒的……” “乔同志，你听了千万要冷静。” 乔钰笑眯眯的：“好。” 内心，乔钰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果然，就听两位公安同志一人说一人补充，完整了原主亲人的原貌。 “乔同志，那边的意思是可以认你，但不能接受你亡夫两个孩子，毕竟他们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还有……还有……” “还有你养父母一事，他们希望你能撤诉，毕竟你养父母养育你长大。让你……做人不能太绝情。” 见乔钰脸色愈来愈不好，公安同志补充：“他们会给你几千块钱的养育费……” 乔钰询问了下：“公安同志，我从小就生活在乡下，很多国法不懂，所以想询问下。我不接受他们几千块钱的养育补偿，是不是等同于他们没养育我长大，未来我就不用赡养他们老？” 两个公安对视了下，其中一个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乔钰松了口大气，洋溢出笑容来，“行，劳烦公安同志帮我回几句话给他们。 一，我前夫两个孩子我一定会养，他们家？我不稀得回，谁在乎那几千块钱？被毁的是我这一生，钱能弥补？不说当年他们不知情女儿被换，就是现在他们所作所为，和帮凶无异，我如果回去，能比得上他们心中养育多年的冒牌货？别开玩笑了。” 个人情感地说完，讽刺意味十足，在看到两个公安面面相觑时，乔钰调整了状态，浅笑着继续道：“二，这对虐待我多年的养父母，我一定要告！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知道每一顿毒打，是打在我身上的。别人这几年饥荒胃里冒酸水，但这种状态是我从小到大就经历的！我都习惯了！可以说我未出嫁前，年年月月日日都处在饥荒状态。 我那会儿才多大？我得干完一大家子的活儿，自己翻找吃的！不然就是饿死……” 乔钰阖上双眸，为原主心疼，“抱歉，我太激动了。” 两位公安同志倒是没说什么。 能拒绝几千块钱，实属难得了，况且她还要养着亡夫两个孩子…… 换做是他们，肯定选择向京城的张家妥协了。 至于两个亡夫孩子，他们可以替孩子们找到其他好人家，每个月寄点钱，不怕人家会亏着孩子们。 偏偏乔钰，走了最难的那条路。 其实乔钰如若没有复制空间，或许会像公安想的那样，先低头，向张家妥协，再搅弄得张家天翻地覆…… 六七十年代最重要的是什么？还不是嘴里那点吃的？她有复制空间在手，不愁吃的，甚至可以偷藏做些买卖，就是不知那位名义上的老公是什么军衔？容不容得下她这些小打小闹？ 到时随军再看吧。 公安同志：“你放心，这话我们会替你带到的。” “是啊乔同志，没人会说你什么。” 现今社会，越穷越光荣，精神是最可佳的。 乔钰的所作所为，若放后世人眼里，就是有钱不要的傻蛋。但六十年代大部分人注重的是精神层面，对她的行为多是赞扬，无畏金钱，不受金钱的腐蚀，也要对抗曾经的压迫！ 这不就是穷人打倒地主，农民翻身做主的典型吗？ 她当初大闹公安局，县城人几乎都知道了，所以后续她的做法，也传到了革委会，就连革委会主任听了，也不禁点头，“是个性子烈的。” 公安局局长和周泽安以前是一个班的，后来转业回了老家。 周泽安这次归队，也是委托了局长看顾下三位妻儿。后者一开始为老同学惋惜，明明老同学不管是能力还是长相身材，前途似锦，样样拔尖、出众，如若不是一次意外…… 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爱闹腾的二婚泼妇？ 如今一瞧，这女同志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至少对方能明辨事理，不被那几千块诱惑。 再有家世…… 是他战友高攀了。 公安局局长听了两个下属的回复后，沉思了下，才道：“好，我知道了。这事儿我亲自回那边信儿。” 局长当然不是联系乔钰的亲生父母。 他知道那边的秉性后，托人查了下张家那边，发现张家真正当家做主的是乔钰的爷爷。乔钰的身世，张家父母还瞒着张爷爷。 张爷爷在京城职位不低，只张父一个儿子。张父又孕育了两个儿子，一个小闺女。 张家对这个小闺女从小疼爱，早早定了门亲事。但这小闺女被张家养得娇惯过了，偷偷和一个高中同学恋爱被张家发现，如今张爷爷正为退婚一事发愁。 公安局局长电话接过去，张爷爷豁出去脸面，正把婚事给拒了，算为了这个孙女得罪一个老家伙。公安局局长的电话接过来，张爷爷才恍惚了下。 好家伙，孙女不是亲的？！ 他暂时没法给回复，只道：“你容我想想几天，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局长：“是，首长。” 张爷爷让人调查，不到半天就查清楚了。他又花了半天恢复精神气儿，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亲孙女，才给公安局局长回过去电话：“请同志你务必帮我拖延住她，我会亲自去处理这件事。” 听他这么说，局长心底松了口气，只应：“好的，首长。” …… 乔钰在干嘛？ 她历经半个月，总算在深山看到几头野猪。 活的野猪收纳进空间，瞬间死去，她总算不用愁猪肉吃了。 ┭┮﹏┭┮ 第11章 原主爷爷是首长? 空间有陶罐，是自己吃独食用的。 不仅如此，还有菜刀盐巴什么的，方便她处理野猪。 所幸，原主的力气不小，能够处理这头小野猪。 内脏什么的，被掏空后扔进了空间，分出肥肉和瘦肉。肥肉炼出一罐猪油，瘦肉炒成肉丝，或者做成肉丸子汤，才放进复制空间的黑箱子。 肉丝和肉丸子是即食品，方便自己吃独食，至于炼制的猪油，以后加入家里的猪油罐子，方便给孩子们加些荤腥，补补身子。 完事，剩余几头大野猪，被她卖到黑市，小赚了一笔，又得了几张票，凑齐工业票后，她买了一口铁锅，赶在天黑前回到周家。 周母看到她后，松了口大气，又闻到她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儿，脸色一凛，“你受伤了？” 眼见周母上手要检查，被乔钰摁下，道：“我没事儿，娘，我打了头野味，拿去卖了。血腥味儿是野味儿上的。” 周母倒抽一口冷气：“野猪？！” “没事儿，我这不好好的吗？” “下次别去了，小钰，你要是缺钱票了就跟娘说……” “欸好。”话是这么应，但拿人手段，自己赚的才踏实。 周母又劝了几句，才道：“今天不是闲了半日吗？我去大队几户人家帮你换了点布票，给你扯点布，多做几身衣服……” 乔钰心平气和地听完，才应：“嗯，我知道了，娘。” 周母知道她累了，转开话题，道：“好了，快去洗洗睡吧。” “好。” 乔钰回到屋里头，瞥了眼大伟的睡姿，拉开被褥才上床。 睡了个通天亮，她才将掉井里的野猪肉提上来，递给了周大嫂：“嫂子，这是我去城里顺带撞上的，给家里顺带添点荤腥。” 原本周大嫂不满婆婆拿钱在大队换布票给新妯娌，一看到对方拿回实打实的肉，还是肥肉诸多，周大嫂瞬间没了想法，笑脸相迎，“行，这肥肉我给孩子们炼猪油渣吃，瘦肉都给炒了。” “你能做主就好。” 之前乔钰买了布，但她和大伟小勇只能做一套衣服，如今周母给了布票，可以再做一套。至于身上这套，可以剪了做其他用了。 如今空间不缺吃的，乔钰去了城里，扯了几块布回来缝制衣服，没怎么往外跑了。 她和两个孩子的火车票是公安局局长亲自带来的，还是卧铺。 出发时间在五天后。 周家人对公安局局长并不拘谨，毕竟都知道这位和周泽安关系不错。 待周母找借口离开，徒留空间给局长和乔钰说话，局长才道：“乔同志，张家那边真正当家做主的是你爷爷，之前张家人态度并不代表他的，他现在在赶来的路上。看在那位亲自来的份上，希望你不要记恨你亲生父母的所作所为。” 乔钰倒是有些意外：“亲自？找我？” “是的，乔同志。” 乔钰平复下内心，应：“行，我知道了。”末了，她又问及张家情况。 局长隐晦道：“那位在京城身居要位，你亲生父亲任职大学教授，母亲在家里相夫教子，大儿子在部队，幺儿在做学术研究，至于张宝儿……与你抱错的那个女同志，刚高中毕业，准备读中专。” 乔钰内心讽刺不已。 原主丧夫，被婆家人差点害死，还担起养育亡夫两个孩子的责任，那位千娇万宠的倒好，准备读中专了？ “嗯，我知道了。” 局长瞧着乔钰的脸色，又道：“其实，乔同志，认回张家是最好的选择，有这位护着，你未来的路必定比嫁到周家好走。” 乔钰浅笑着应：“谢谢局长提点。” 认回张家？ 即便张爷爷当家做主又怎样，原主亲生父母不欢迎她，还有两个从未见面的兄长…… 认回张家才是如履薄冰，还不如嫁给不行的周泽安，以后自己当家做主，也好过仰息他人过活。 送走局长后，乔钰开始张罗随军的东西，除了做几身衣服，还有吃食的准备，以及钱票。 看到周母很多东西都往蛇皮袋里张罗，乔钰制止道：“娘，到了那边再添置东西就成，这一路我还要抱着小勇拉着大伟呢，哪腾出得手拿这么多？那孩子打出生没吃过母乳，好不容易养大些，又撞上荒年，现在还不会走路。” 周母一听，感慨了几句，又道：“幺儿他每个月有补贴，里面有奶粉票，以前都换给其他战友了，以后你自个儿留着，慢慢给小勇补身子。” “欸，好。” 周大嫂的两个孩子早过了喝奶粉的年龄，都是吃麦乳精补身子。周泽安每月都会寄回来两罐麦乳精，一罐给侄子侄女，一罐专门给周母的。 周大嫂听到了周母的话，也没什么意见，尤其是在知道新妯娌真正家庭不凡后。 应了周大嫂所想，赶在出发前，乔钰真正的爷爷坐着小轿车来到生产队，可把大队队员们震惊坏了。 “这是哪家人的亲戚啊？” “你居然还不知道？是周家老幺新娶的那个，人家亲生父母听说是京城的，来认亲了。” “真的假的？那周家这门亲事，谁高攀谁还真不好说了。” …… 周母因儿子战绩累累，即便生活在乡下，但城里有官儿多照拂，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但在面对张爷爷时，手脚还是伸展不开，多有拘束。 乔钰支开了周母，“娘，这里我来招待。” 周母松了口大气，刚去厨房窝着，就听大儿媳小声道：“娘，乔钰这娘家看起来身份不一般啊，这……她还愿意嫁给二弟吗？还有大伟小勇那俩孩子……” “做好你自己的事，少管别人。”周母冷嗤。 周大嫂不好再嚼舌根，埋头磨洋工起来。 堂屋。 张爷爷带来很多稀罕物，麦乳精奶粉，富强粉大白米，还有一些腊肉腊肠，布匹什么的…… 空间里没有的，乔钰倒是多看了两眼，情绪上没太大起伏，便收敛了视线。 待堂屋只余下他们二人，乔钰才率先打破沉默，“张老先生，您这次来的目的是？” 周泽安上过战场，身上有着难掩的煞气，看着不好招惹。换作后世的说法：与不好招惹的大狼狗无异。 眼前这位，身上也有丝煞气，但两鬓发白，脸上布满痕迹，经过岁月的沉淀，很好收敛了那股子煞气，有着上位者的威严，又有着面对晚辈的慈爱和小心。 这也是乔钰话没说重的原因。 毕竟对方带来了东西，以及现在的表现，足够表明对方的态度。 第12章 爷爷给了大几千存折，还有奶奶的嫁妆箱 “孩子，你叫乔钰？” “嗯。” “可以说说，为什么要养着前夫的俩孩子吗？据我所知，那两孩子和你没任何血缘关系。” 居然只字不提回张家一事？ 老油条一般擅长迂回的战术，乔钰看他年纪大，态度还不错，也顺着其话来：“如果不是亡夫，我现在早就毁了。出嫁前是乔家的下人，出嫁后是生育的工具，只字不识的农妇，一辈子在地里刨食。 他给了我直起脊梁骨的机会，让我知道以前盲目当牛做马是不对的，愚孝是畸形的，是他带我走出黑暗，让我重获新生。 他去世了，但我知道他牵挂着两个孩子。他不仅是我曾经的爱人，更是我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只有咬牙将他的孩子抚养长大，不管未来如何，我要对得起自己良心。” 这是原主去世前的想法。 原主想法更直白些，没关系，经过她的加工和包装，足够让这个上位者为之动容。 她当然是为了渲染原主曾经的不易，重情重义，来衬托自己的高尚品德。即便当中有几分作假的成分在，她和张爷爷心照不宣，但现实如她所言，她没想过抛弃亡夫的两个孩子。 做实事+精神宣言，足够让眼前这位老油条另眼相待。 张老爷子的确很意外。 按调查来看，他原以为亲孙女被养废了，纵然有心疼的成分在，但更多的是基于血缘羁绊和声誉。若真像读书读傻的儿子一样，对乔钰提出那样无理的要求，只怕会被对家找到把柄。 见面后，他才感慨基因的强大！ 不愧是他的亲孙女！ 即便被养废，身上的气度和说话水准也非常人所及，如若没有乔家恶意抱错，必定比如今家里那个假孙女省心。 再一看乔钰眉宇间有自己年轻时的风范，张老爷子眉眼舒展，道：“好孩子，我信你。你继续养那俩孩子是对的。” “嗯。” “孩子，他们夫妻俩对你什么态度，你完全不用管。乔家那对夫妻，你想告就告；张家的话，你不想回就不回。只一点，我儿子儿媳的态度，不代表我的，你是我亲孙女，我对你的好是应该的，你想要什么要求，尽管提，爷爷会尽量满足你，弥补你。” 乔钰：“我不会改姓张。 您的儿子儿媳不承认我，我也没必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嗯，爷爷知道了。” 见状，乔钰脸色才略微好一些，又道：“你如果想弥补我，我不会主动要求什么，端看你老人家愿意给我什么。” 本想借此看看亲孙女的品性，却被反将一军的张老爷子：…… 张老爷子非但没生气，还中气十足地“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道：“不错！不错！” 乔钰笑而不语。 张老爷子：“说说看，你非要嫁给周家老二的理由。” 乔钰：“女同志想要在这个年代独善其身不容易，更何况我想要养大伟小勇两个孩子。周泽安在不知晓我身世前，便迫于流言蜚语娶我，说明他重情重义，我若知晓身世后抛下一切离去，那我算什么了？还有一点，周家是八辈子贫农，嫁给他在未来绝对的安全。” 五十年代初便有征兆，譬如斗、地主。 如果这些被张家其他人看出趋势，张老爷子或许不意外，毕竟圈子在那儿，或多或少会听到点风声。 但。 乔钰十几年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当地县城，哪里来的远见和大局观？ 张老爷子有些明白亲孙女宁愿嫁给周泽安也不愿认回张家的原因了—— 不吃嗟来之食。 有骨气，有血性，也有脑子。 张老爷子：“好孩子。 你奶奶的嫁妆一直是留给女字辈，原本是想给宝儿……你和周家小子打完结婚报告，稳定后，抽空来趟京城吧。” 乔钰：“冒昧问下，您的夫人生前？” “大资本家的女儿。”张老爷子笑时，露出一口大黄牙，显得老顽童般可爱。 乔钰改口：“奶奶的嫁妆应当价值不菲吧？” “是的，只能你亲自来取了。” 乔钰慎重道：“好的，爷爷。没问题的，爷爷。” 张老爷子很感动：“除了你奶奶的嫁妆，爷爷手头也有几千块钱备着。” 乔钰很感动。 尤其是张老爷子当场掏出存折后，当场就上演了爷孙相见恨晚，泪眼汪汪的感人场面。 不远处观察堂屋的周母：？？？ 她眼花了？ 这二人，一开始见面不是诡异地陌生吗？怎么她就去一趟厨房的功夫，场面就这么煽情了？ 除了张老爷子给的嫁妆，乔钰顺势而下，她还提出自己的额外要求：“爷爷，我亡夫还在世时就说过，我有条件上学，成就不比一般人差。所以我想如果可以的话，你动用你的关系，让我在部队也有学上，实在不行，拿个文凭也可以。” “好！” 爷孙又是寒暄了几句，张老爷子才离开。 周母挽留对方用饭，被张老爷子委婉拒绝了，“假期就几天，我得尽快赶回去。” 张老爷子走后，其他常见的，乔钰都给了周母，剩余的，譬如麦乳精、奶粉、富强粉和大白米，都被她放进了空间的黑箱子。 黑箱子挤满后，每日只需要等待吃的东西复制出来，后续不愁吃的。 第二日，乔钰就去了县城，把存款上的钱全部提了出来放空间，加上亡夫抚恤金，以及从原主娘家亡夫大哥家偷的，有五千多块钱。 有周老爷子离开前凑的不少票据，她又在城里采购了一番，才背着背篓离开。 吃穿不愁了，她才向周母细细打听另外三个便宜儿子的情况。 周母眉眼慈祥道：“那三个孩子都是幺儿战友的遗孤。 小军有10岁了，话少，踏实，能帮忙做事。幺儿常年不在部队，你忙活不过来的，可以差使他做事。 小武和小文是双胞胎，长得虽然像，但性子南辕北辙。他们都5岁，哥哥小武做事欠考虑，弟弟小文话比小军还少，也不爱搭理人……” 提到这里，周母一阵叹息，“幺儿没收养他们，就没后来的事。但不收养他们，幺儿良心过不去，毕竟那两位战友是过命的交情，如果不是他们，幺儿早就……欸，做人得讲义。” 乔钰安慰了会儿，又询问周母：“娘，他们喜欢什么？我刚去，总得买点礼物才是。” 周母：“能喜欢什么？这年头，有点荤腥吃就不错了……要不，我再去换点布票？你给孩子们做件衣服？也不知道这布票够不够。” 乔钰：“爷爷离开前给了我不少布票，应该够做了，娘，你把三孩子的尺寸告诉我。” “欸，行。”应完，周母又小心试探：“阿钰，你真不打算回张家了？” 第13章 登岛 “回，当然要回，爷爷为我准备的嫁妆不菲，我不回京城张家拿，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冒牌货？只是不急于一时，得等我随军后安顿好了，才抽空回一趟。”说到这里，乔钰又道：“娘，如果乔家那个儿子来找你们麻烦，你们就把张家的地址给他。” 这原本是她想做的。 还未见面的亲爹娘，借公安同志之口来恶心她，她不回敬回敬，岂不是不孝？但这位便宜爷爷让她收敛了些。 只要乔家人不要再没见识来找麻烦，她也没必要计较。毕竟与他们有血缘关系的是原主，而不是她。 “欸，好。”周母应下。 乔家父母是在乔钰出发前夕，判决下来了。 故意抱错以及虐待孩子，是犯了拐骗儿童和虐童双重罪，被判了15年。 原是不会判这么重的，奈何张老爷子从中运作了下，表明了对乔钰认可的态度，所以着重判决。 乔钰觉得轻了，该判死刑才对，可一想到乔家父母出狱还要顶着“劳改犯”的身份活着，嘿嘿一笑，爽快了。 判决书下来那刻，乔钰已经大包小包，顺带塞进三个便宜儿子的见面礼，一手抱着小勇，一手拉着大伟，踏上了随军的火车。 公安局局长为她搞到的是卧铺，没有坐票打挤。 挤上火车后，看着小勇的大脑袋险些后仰掉地，她忙着摊手去扶。 这孩子还笑咧咧的，人畜无害的模样，喊她：“娘，娘。” 小勇很瘦，头大身子小，2岁了还不会走路，须得她抱着。60年大部分人都这样，没甚特殊的，谁让小勇生在荒年？ 找到床位后，乔钰将大包塞到卧铺底下，又翻找出绿色军用水壶，灌了两口温水，喘上气来，递给眼巴巴看着的大伟，才抱着小勇朝窗口看。 周家人冲她挥手。 乔钰举起小勇瘦弱的小手，朝着窗外挥手说无声告别。 轰隆隆—— 绿皮火车开启了。 她正式踏上随军的篇章。 出发时间点是下午两点，他们随周家人天未亮便起床、吃饭，来到县城后赶上第一趟前往市里的车，这么折腾下来，早就饥肠辘辘。 周家人估摸着会在市里简单吃一顿再回去，她也取出包里的搪瓷缸子和筷子，拿出三个大罐子，冲热水解决母子三人的午饭。 炒熟的稻谷粉+野菜团子，是主食和维生素的补充，野菜团子里面还含有盐分，用筷子搅合开，母子三人得冲两大杯才够吃。 完了，乔钰又给小勇塞了一颗鸡蛋。 这孩子闻着味儿就狼吞虎咽吃下，差点噎着。 乔钰一边顺孩子的背，一边对大伟道：“拿搪瓷缸子接点水来。” “欸，好。”吃饱了的大伟跑得贼快。 整个车厢都是乔钰一样的吃法，其他人提前将糙米炒熟，亦或者粗粮带壳磨细炒熟，冲点热水就能吃，难吃也没啥油水，分量也不足，能吃个三分饱就不错了。 全国范围的荒年，吃得没营养，每个人脸都是蜡黄的，没什么精神气儿，口号都喊得不够响亮。 乔钰不太一样，即便瘦得脱骨，皮肤也是白皙的，就是显得眼格外大，像悲伤蛙。 反正她自己照了一遍镜子，就不想再照第二遍。 在张家养着几日，肉不可能短短几天时间养回来，但精神气儿有了，比刚穿来时顺眼许多。 即便再低调，那精神面貌，以及比四周多份量的饭也招来了瞩目，更别提那枚熟鸡蛋了。 乔钰明显听到四周吞咽的声音。 再抬头，有些人目光如炬，有些人则不好意思侧开目光。 倒是知道分寸，没提出让她分享粮食的话。 她看过一些年代文，里面很多炮灰一上来就要主角分享粮食的……实属脑残。 这年头，别说是分享，就是买粮食，也不一定有人卖。没看到黑市粮食都炒成高价了嘛？ 看来她得更低调些。 在随军大院也不能将孩子们喂太饱，不然稍微一不留神，孩子们说漏嘴，会给自己和现任带来多少麻烦啊？ 只能自己吃独食了。 大伟很快端着搪瓷缸子回来，乔钰就着热水吹了吹，慢慢喂小勇喝。 说是喝，不如说是吸溜。 吸溜得贼大声，但周围人不觉得奇怪，他们吃饭必须快，慢了要被抢，一快声音就大。 吸溜个热水，动静大点很正常。 绿皮火车上一路无事发生，就是坐了几天几夜后，脸有些菜色。 乔钰还要兼顾包裹和两个孩子。 下了火车得搭班车。 她正想问路，就见一个军绿衣的年轻小伙儿举着牌子，牌子上是她乔钰的名字。 小伙子犹豫了下：“乔钰？” “嗯。”乔钰指了指两个孩子，“我儿子，大伟小勇。大伟小勇，叫哥哥。” 大伟：“哥哥好。” 小勇只看了眼小伙子，头继续埋在乔钰胸口。 小伙子挠了挠头，“嫂子好，我是团长派来接你的！车就在外面，我们走吧！” 乔钰知道随军需要营级以上的军衔，周泽安才多大？这么快就混上团长了？看他家里情况……凭的是自己本事？ 那，挺能耐的。 没成想自己名义上的丈夫还是个潜力股。 一推在火车上想低调的想法，团级别工资有一百五十左右，让五个孩子吃饱绰绰有余，只不过票据不好弄。她作为军嫂也不好再去混黑市…… 哦，这不还有便宜爷爷的借口在嘛。 稳了。 乔钰坐上车后，定下心来。 小士兵不是第一次来车站接军嫂，他是岛上采购的，就顺道来接了。以往再有文化底蕴的嫂子，见了他开的车都要暗暗吃一惊，唯这位军嫂…… 没啥表情。 而且。 小士兵偷摸看了看后视镜，心想周团长二婚妻也没传言中那么差嘛。 长、长得还怪好看的，年纪看着也小。 安安静静的，看着很好相处？ 车子开了几个小时，停靠后又坐船上岛，岛上又坐了许久的车。 乔钰一直忍着，大伟没忍住，吐了。 吐完，脸色好看些，神情也恢复了下，看到自己吐的是粮食，大伟顿感心疼。 乔钰看他那架势，恨不得将呕吐物给吃回肚皮去…… 她赶紧单手去拦，“咱家再穷也不兴把吐了的吃回去，你打住啊。” 小战士也难受，摇下车窗通风。 见大伟没那想法后，乔钰又对小战士道：“待会儿我让这孩子给你清洗车里。” 小战士赶紧摇头：“不用不用，嫂子，我自己来！你和俩孩子刚到，还得整顿家里头，就不麻烦你了。” 乔钰想想也是，便没再坚持。 但赔礼肯定是要给的。 她伸手就在包里掏啊掏，实际在空间里伸手，掏出一颗生鸡蛋：“那这就当是赔礼，麻烦你洗车了。” 小战士在开车，压根腾不出手来拒绝。 乔钰便将生鸡蛋塞进他胸口的小兜里，“拿着吧，回去煮一煮就能吃。” 她空间有熟鸡蛋，可熟鸡蛋放久了，蛋黄表面会泛绿。她这些鸡蛋煮好就放空间的，维持着刚煮好时的模样，糊弄糊弄孩子还行，在部队她要小心谨慎些。 除了避免空间暴露，其他时候没必要小心、憋屈。 第14章 初见三个继子 小战士推拒不了，便与乔钰聊道：“嫂子，这一路来，生鸡蛋没压碎啊？” 很多军嫂都是煮好了放包里，即便有挤压的现象，也不至于碎了没得吃。 乔钰嘿嘿一笑，“我一路小心着呢！” “那也麻烦啊。” “都是为了孩子，让他们吃上口新鲜的。大伟小勇他们从小没了娘，前段时间又没了爹，我这当人后娘的，再待他们不好些，他们万一出个事儿，我怎么向他们那地下的爹交代啊？” 反正这个时代当爹娘的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全为了孩子着想，她找这个借口完全能应对。 小战士也听说过周团长的二婚妻带的两个娃也不是亲生的。 军属大院儿因这事儿都议论纷纷呢，他听到过那些闲言碎语。 有讽刺的，有敬佩的。 他却觉得这个嫂子和周团长一样正气，有担当和责任！配周团长正正好！ 又聊了一路，终于抵达部队。 部队绿化环境一般，岛上稀稀拉拉的树荫，部队大门两颗笔直如松的士兵一开始见人便行礼，后来进出的人多了，上头才省了他们见人行礼的规矩，见了军衔高的军官倒是照旧。 车一路开进军属大院门口，因里面的房子紧挨着，路况窄，自行车能来去自如，这种轿车就不得行了，于是将乔钰三人放下。 这会儿正是饭点，一排士兵组队跑去食堂的多得是，小战士看那风火的人影中有自己交好的，叫了声名字，又喊：“给嫂子提行李！” 那人有些不情愿，但知道小战士今天接的是谁回来后，又八卦看了眼乔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嫂子好！” “欸，都是祖国的好战士，人民的好同志！” 乔钰顺着话就来，哪像后世时髦的零零后？完全与这个时代混作一团了。 乔钰这么一说，小同志心底舒坦了些，大包小包提起来，给乔钰带路。 “嫂子，跟我走。” “欸……小同志，你知道我是谁的家属？” 小同志：“知道，今天小赵专门去接的你，周团长的家属！” “嗯嗯，对的，知道就好，我就怕小同志带错路。” 小同志见她说话爽快，卸下几分身体的紧绷，与乔钰闲聊起来。 乔钰也从中得知这边大致情况。 60荒年，全国受到影响，但部队所需是第一供应位，这边又是海岛，海生物不缺，所以这里人状态要比其他地方看着好。 军属大院还在完善中，再有岛上紫外线强，导致人皮肤普遍偏黑，随军嫂子们还好，士兵们不抗晒的都跟黑球似的。 乔钰一来，不说饿得两眼突出，就说那张白皙的皮子，成了一路上靓丽的风景线。 “到了嫂子，就是这里了。”旋即，小同志朝里面喊了声：“周军！小军在不在！” “来了来了！”是一道带点稚嫩的少年音色。 里面人跑来开门的功夫，小同志对乔钰解释：“嫂子，之前周团住的是楼房，你这边不是还要带俩孩子吗？怕不够住，就申请了这间院儿，大部分东西都备好了，还缺什么你尽管跟小赵说，他会帮你置办，周团回来会给钱。” 乔钰笑眯眯的：“我来时，爷爷给了我不少钱，哪需要这么麻烦其他人？我就不给组织添乱了！还是得多谢小同志，改天来家里坐坐。” “欸好，那我去食堂了……” “耽搁了你吃饭吧？拿着路上吃，当甜甜嘴。”乔钰抓了四五颗水果糖硬塞给对方。 小同志也没推拒，冲乔钰咧开一排洁白的牙，“好嘞，那我就不跟嫂子客气了。嫂子再见。” “再见。” 人走后，乔钰才扭头看向拉开一条缝的院门。 男孩看着七八岁，但听周母说过，周泽安大养子有十岁，应当是荒年吃不饱的缘故，才看着小些。 男孩警惕看着她：“你找谁？” 乔钰：“小同志你好，我是与周团长结为革命同志的乔钰，特地来岛上随军，全名乔钰！” 周军张了张嘴，到底觉得别扭，那声“妈”没喊出口。 乡下孩子多是喊父母爹娘，岛上孩子都跟着城里人叫爸妈。 周团三个养子都叫周泽安爸。 乔钰似乎瞧出他的别扭，主动道：“你可以叫我婶婶。” 这具身体也才十八岁，被叫娘挺别扭的。尤其是与眼前的周军相差不过八岁…… 放后世，差个十几岁的姐弟恋也是有的。 不光他别扭，她也是啊！ 如果不是辈分不允许，那声“婶婶”她也不乐意听，活活将她叫老了。 “婶婶……你请进。”周军让开了一条道。 院子不大，有三间卧房、一间堂屋和一间厨房，前院有一块地，可以翻做自留地。做个鸡笼，还可以养只鸡？ 乔钰将小勇放在堂屋凳子上，解放了双手，让大伟看着小勇，才捞起袖口朝周军看去。 这才发现周军身边还跟了两个小的，周文周武。 周文周武是对双胞胎，周文是哥哥，显得文静些；周武虽是弟弟，但个头高点，眼睛也很灵动，瞧着很活泼。 乔钰：“吃过饭没？厨房有吃的没？我做点饭，你们要吃吗？” 周军：“你路上累了，我去食堂打饭吧？爸走的时候给食堂交了钱票。” “你爸是回乡下前交的钱票给食堂吧？他又突然出任务，没几个月回不来，那点钱票够你们吃吗？还剩多少？” 周军扭捏了下，道：“可以记账的……爸回来会补……” 越说，声音越小，没底气得很。 乔钰摆了摆手，“就在家里吃吧，从车站到这里，我都是抱着小勇睡过来的，有部队小战士帮我提着行李，早就缓过劲儿来了。我来下厨吧。” 主要是她下厨，能添点粮食，比吃食堂好多了。 “那我烧火。” 乔钰：“好。” 院子用的还是土灶台，她也确实不会烧火。 眼看两个小的要跟着周军，她制止：“你俩叫周文周武是吧？就在这屋待着，同大伟小勇熟悉熟悉，让你们大哥给我打下手就好。” 周武：“好的，婶婶。” 周文看了看乔钰，没吭声。 乔钰也没在意，提上最大的包就往厨房走。 一个孩子烧火，她做饭，方便她添东西。 第15章 在军属大院，买买买! 厨房也没啥东西。 她没来之前，周团四个大老爷们儿都吃的食堂，不过有烧水洗澡的习惯，角落里堆积了柴火，还有几颗红薯，个头都挺小。 应当是孩子们饿极了才烧几个吃的。 见厨房没吃的，乔钰果断从大包袱里掏出一条腊肉和两颗野鸡蛋。 看到后娘掏出的两样东西，还没开始生火的周军眼睛都直了。 那可是肉啊！ 他都不记得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食堂海味倒是不缺，但吃多了和肉还是有差别的。 唾液过于分泌的他，小喉咙滚动了下。 乔钰将腊肉表层的黢黑刮了刮，才道：“看什么？生火！” “欸，好。” 腊肉冷水下锅焯一道水。 焯水的功夫，她将几个红薯洗了洗，刚想削皮，想到现下都是啃树皮挖草根的，她削皮也太奢侈了。 于是带皮切块，筷子插出腊肉后也切成薄片。 将切成薄片的腊肉和块状红薯丢下洗过的锅加清水煮，放一个木质的蒸格上，将两颗野鸡蛋打在一个碗中，加了不少水进去，放盐搅和搅合，最后放在蒸格上，盖上锅盖等待即刻。 味道肯定没多好，但重点是有肉有蛋啊！ 火一开，肉香便飘十里，邻里几乎都知道了—— 周团随军的那个乡下二婚妻，吃肉啦！ 乡下粮食有指标，不都往城里输送了嘛？乡下饿死人的比城里还多，这农村的哪里来的肉吃？ 许多人心存狐疑，乔钰这边盖上锅盖就跟周军解释了：“我们村里也不好过，饿死人的也有。我娘家人见我男人死了……哦，不是你爸，是我前头那个男人。他们来闹了一通，把我身世给闹了出来。 好家伙，我是被刻意抱错的！我原本该生活在京城大院儿的，来随军前跟我爷爷认了亲，这不，手头不差钱票了嘛？就高价买了点好东西。” “……”周军幻想过后娘种种。 军属大院也有当后娘的，要么苛刻继子女，要么冷待，要么嘴甜心狠。 唯独没这样的。 一来就跟继子唠嗑，好似两人……同龄一样？ 他都觉得叫人婶婶叫老了，该叫姐姐？ 乔钰嘴巴是闲不住的，在没有手机的时代，只能靠聊天打发时间。 这不，聊着聊着，饭就做好了嘛？ “嘿！好了！走，收拾桌子，端饭！！” 这风风火火的性子，让忐忑的周军稍有安心。 不安心又能怎样？ 他和周文周武本来就是收养的，总不能让周爸打一辈子光棍吧？ 蒸蛋是给小勇吃的，但每个人都有一勺，最后小半碗菜是小勇的，除此之外，她还取出奶粉来。 黑箱子就那么大点地方，她将矜贵的东西舀一勺弄一颗一块的放里面，每天复制出来新的……当然是给自己补身子的。 这具身体才十八岁，还有得长。 乔钰给小勇冲了一勺奶粉，搅合搅合，才对周军解释：“这也是我爷爷给的，就这么一罐，给小勇喝完就没了。麦乳精倒是有几罐，到时候饿了跟婶婶说，婶婶冲给你们喝。” 周军：“不用了婶婶，爸有给我们买麦乳精。” 只是不多，一周兑一碗，三兄弟一起喝。 乔钰：“行，婶婶知道了。开饭！！” 这年头，有点油水不容易，吃饭全靠抢，但今天双方毕竟是第一次认识，都规矩客气。没法子，只好乔钰将腊肉红薯饭给分到每个人碗里。 分得很均匀。 吃完，周军三个孩子抢着刷碗，乔钰也没拦着。 待洗完碗筷，乔钰才询问：“你仨上学没？” 周军：“上了。” “今天没去学校？” “学校放假，今天周末。” 乔钰拍了下自己脑袋：“嘿，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紧接着，乔钰又道：“那你知道部队有供销社吗？正好我去买点东西，家里粮食也没了，岛上有粮店吗？” “知道。岛上有粮店，但粮店也没粮食。” “粮店都没有粮食？” “之前有军嫂凭着全国粮票大肆在部队购买粮食，又高价倒卖给民众，被发现后才知道全国粮票是她在市里粮站站长的舅舅那里搂来的。” “公然在部队投机倒把啊……胆子真大，最后怎么处置的？” “她被下放农场了，那位站长舅舅也被薅了职务。岛上粮店暂时没了粮食，都是其他地方径直输送给食堂那边，再严加管控的……” 钱票是买不来的。 “那厨房几颗红薯怎么回事？” “自留地挖的。” “自留地？” “嗯，不在军属大院，但也在岛上，每户人家都有一片自留地，要么种红薯玉米这些高产的粮食，要么种蔬菜。今年不景气，大家都种的粮食。 爸经常出任务，自留地都是我在打理，但我也要上学，所以红薯个头没有旁人家的婶婶种得好。” 又聊了会儿，乔钰才带着周军出门去供销社，留下大伟看住三个小的。 部队供销社东西要比小地方多得多。 她手中不缺钱票，见到啥便买啥。 周家不开火，连个酱油醋都没有，她一开始便瞄准调味料，连瓶子一起买了。搪瓷盆、毛巾、牙刷牙膏…… 麦乳精？买买买！ 布票棉花？买买买！ 鞋袜？买买买！ 铝制饭盒…… 周军见状，赶紧制止：“婶婶，家中铝制饭盒不缺的。” 乔钰收了手，又朝高档物品的柜子走去。 手表？蛤蜊油？雪花膏？买买买！ 周军眉头直抽抽，看到婶子连手表都要上手，便再次开口：“婶婶，这里的手表不如市里商场样式多，要不，下次去市里商场看看？” “这样啊……” 乔钰收了手。 前世因不差钱，各种奢侈品买下来眼皮都不眨下，所以有点轻微购物癖，到了这个时代也没改掉坏习惯。 乔钰冲周军笑道：“还好你提醒我，那我明日去市里商场看看，也顺道瞅瞅有没有粮食卖，实在不行，就补了钱票，大家伙儿一起吃食堂吧。” “欸，好。” 东西有点多，光靠他们一大一小也拿不回去。 供销社工作人员对乔钰一笑：“放心吧嫂子，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顺到你家去。是周团家的吧？” “欸，对，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买这大几百的东西，快赶上她几个月月绩了，这可都是有提成的！ 她对乔钰的笑真诚了不少。 不过，乔钰刚来军属大院就做肉吃，又去供销社采买几百的东西，听说还有一件挂了许久都没人出手的成衣…… 这大手大脚的劲儿，哪像乡下来的？ 第16章 女主一张嘴，叭叭叭 “嫁给周团后哪里差钱了？不就跟地里刨食一夜翻身做地主，控制不住吗？这要能刹住车还好，刹不住……倒霉的还是周团，二婚娶个败家娘们儿回来。”有人如是说。 对于外面的闲言碎语，乔钰压根没理会。 她要拾掇东西呢。 三间卧房，除了她和周团一间，其余两间，一间给周军周文周武住，一间给大伟小勇住。 之前周军是单独住一小间的，这会儿把东西腾出来给大伟小勇。 给周军三兄弟的见面礼也带了。 她把衣服递了去，“喏，见面礼。我不知道你们的尺寸，也不会做衣服，是周母做的，我就花了个钱票。” 周军不可思议：“我们、我们有新衣服？” “见面礼嘛，快收着。” “欸，好，谢谢婶婶。” 周武：“谢谢婶婶。” 周文还是没说话。 周军周武把新衣服在身上比划比划，见很合身后，周武又替哥哥比划了下。 都挺好。 乔钰收拾完东西，把主卧门一关，捞起袖口烧了开水，就着野菜团子和稻谷粉冲了，敷衍当晚饭吃。 尽管是敷衍，但每个孩子都吃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周武，舔完自己碗底，见哥哥吃完不舔碗底，抢过哥哥的继续舔。 乔钰：…… 视而不见。 她刚来，还是别提意见了，免得便宜儿子们以为她不好相处，等磨合磨合再说。 碗筷依旧是周军三兄弟洗的。 休息了会儿，便烧水擦身子。 大伟可以自己擦，小勇就得大伟帮忙了。 入夜。 母子三人总算睡了个舒坦觉。 周军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周武的声音突兀传来：“大哥睡不着？” 周军被吓一大跳，又很快冷静下来：“你不也睡不着？” “大哥是在想婶婶的事儿吧？” “嗯……婶婶看起来很特别。” 周武迟疑了下，说出自己心中感想：“感觉爸娶回来的不是后娘，是姐姐。”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周军偏头，就见安静的周文灼灼看着周武。 显然，三兄弟想法一致。 翌日，一早。 乔钰将麦乳精和奶粉各拿了一罐出来给周军，“你是家里最大的，你看着办。奶粉给小勇冲，麦乳精你看每个兄弟几勺，当早饭吃，中午你们去食堂，婶婶看看晚上能不能赶回来。” 她则一早在房间吃了颗空间的熟鸡蛋。 乔钰风风火火的，跟周军说完，便提上背篓出门了。 原本是想走去码头的，刚出军属大院，就撞上小赵的车。 “嫂子，上车！” 乔钰二话没说，拉开车门就坐上了去。 屁股还没坐热，才发现车内还有人。 她含笑着点了下头，算是跟陌生人打完招呼。 小赵问：“嫂子，你上哪儿去？” “这不来了咱大院看时间不方便吗？昨天本来想在供销社买块表对付一下，周军那孩子说市里商场手表样式多，我就去看看。小赵同志，你顺路不？” 小赵刚想说什么，乔钰身侧的女人便嗤笑了下。 乔钰听着，那笑声带着许高高在上的轻蔑？ 做生意的最会看人，知道对方饱含恶意，乔钰脸上笑容顿时没了。 “你笑啥？” 张翠花看着老态，眼角笑起来褶皱，胸也有些下垂，大约是生过孩子，以及没有后世聚拢胸罩的缘故。不过皮肤状态还不错，应当年纪不大。 张翠花阴阳怪气的：“周团长的家属就是不一样，有官威啊，连人家笑笑都不允许了？” 乔钰冷声道：“哦，敢笑不敢当啊，看不起我行径你直说啊，一口官威帽子就扣下来……我才来军属大院多久？一天时间，咋有功夫耍官威了？是大娘你欺负我新来的，不懂事吧？还是见我年纪小，脸皮薄，不会来事儿？” “你叫谁大娘呢！” 乔钰惊奇：“我婆婆就同你这般大啊，我叫我婆婆一声娘，叫你大娘没错吧？你生啥气啊？ 啊，还是说这军属大院讲究个先来后到，谁先来谁就跟部队士兵一样能熬出个军衔出来，能指着后来的军属给脸色？ 大娘，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几级干事员啊？看您这仗势，我该叫你主任吧？ 我乡下来的，见识短，主任好，主任您尽管笑话我，我没关系的！！” 说着，乔钰还上手握住对方，激动得上下晃了晃，晃得车内人晕头转向了下，好会儿才清醒过来。 乖乖！ 还以为是个没文化的，谁知道对方嘴皮这么利索啊！ 张翠花就是个后厨刷碗的，被乔钰扣上主任的帽子就算了，还有那番“谁先来谁就跟部队士兵一样能熬出个军衔出来，能指着后来的军属给脸色”话，不就是明晃晃给扣上一顶高帽吗？ 这可是作风问题！ 上一个作风有问题的军嫂，就是那位薅部队羊毛，不仅连累自己男人提前退伍，舅舅被辞退，自己也跟着离了婚，没了去处。 这要是再来一个…… 说不准被部队领导抓典型！ 张翠花连忙甩开乔钰的手，没了一开始叫嚣，还有些张皇失措道：“你，你别乱说！我没有！” 乔钰：“你不是主任？” “我不是！” “哦，那你刚刚笑啥？” “……” 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来，张翠花才知道这周团的二婚妻可怕之处。 张翠花咬了咬牙，闭眼豁出去道：“军属大院都传开了，你花周团的钱，昨天刚来就吃肉，买蛤蜊油雪花膏，今天又买手表！那可是大件啊！ 你一个乡下的，一嫁给周团就暴露本性，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以后几个孩子怎么办……” “我没花周团的钱啊。”乔钰眨了眨眼，“我娘家人给我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犯错了嘛？犯法了嘛？” 张翠花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忍不住嗤之以鼻：“别逗了，你一个乡下来的，哪来这么多钱？还不都是花周团的？” 乔钰：“瞧我这记性，这事儿只在我们那儿传开，在军属大院还没啥人知道。那我先给自己正名一下，免得大娘你恶意排挤我。” “谁恶意排挤你了！” 乔钰全当没听见对方的反驳。 “我呢，原本该在京城大院儿长大，爷爷也位居高位，父亲是大学教授，被养父母恶意掉包了。拐卖可是重罪，我把养父母送进篱笆院儿，就来随军了。 这钱票呢，是我爷爷给我的补偿，说这么多年没养育过我，对我亏欠啊。 大娘您要是不信啊，可以去打听打听我那边的事儿，口口相传，热闹着呢。” “我、我没说不信啊……” “那现在，我花自己爷爷的钱票，有错吗？” “没吧……” “你一开始嘲笑我，错了吗？” “错……我一开始也不知道。” 乔钰忽视后半句，道：“既然知道错了，大娘你给我道个歉吧。 放心吧大娘，我不会因为你年纪大就体谅你的！古话说得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咱们新时代，军民一家亲，大家身份都是对等的！没有贵贱之分，也没有年龄之分！人犯了错，就该好好道歉！摆正态度！” 说完，乔钰乖巧等着。 第17章 市里商场，买买买! 乖乖。 是谁说乡下军嫂老实本分？即便有几个泼辣的，都是撒泼打滚解决问题？遇事有理都变没理的？ 瞧瞧，瞧瞧这位。 嗓门大，句句带逻辑，字字刺得你不敢反驳，即便没有撒泼打滚，人也能将话给你堵满了。 这周团的二婚妻哪像小学没毕业啊？跟部队里有文化上过军校的刺儿头没差了！ 这要是男儿身，头疼的就该是带她的领导了。 张翠花吞咽了下唾液，一时间还真找不出话来反驳，即便有，那也没底气。 打了退堂鼓的张翠花隐隐有感觉，这声道歉要是不现在落实，捅到自家男人的长官那儿去，挨揍的就是自己了。 张翠花：“对、对不起……” 乔钰笑眯眯的：“大娘这话我爱听。对了，还有一个点要纠正下，没有乡下人在地里头挥洒汗水，就没有城里人吃上商品粮！大娘你一口一句乡下人，怎么着，是看不起乡下人？要留着那资本家的做派？！” “我可没有！我是工人阶级的后代，哪里来的资本主义做派！你可别乱说！”现在虽说是60，但部队隐隐有征兆，就连妇联主任也让她们大院的军嫂言行谨慎，别被革委会抓住小辫子，毁了前途。 “哦，那……” “抱歉，我下次不会了。” 乔钰一副为她好的模样，道：“军民一家亲，咱们还是一个军属大院的，大娘如果长期以往下去，迟早让人抓住小辫子。我们是亲人，我提前看出你的不足，帮你改正，避免祸事惹身，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针落有声。 不光是后座的军嫂们不敢出声，就连驾驶位上的小赵也屏息。 好家伙！要人家道歉就算了，还要人家感谢你？！ 张翠花显然被侮辱了的模样，刚想呛声，被同行的拉住胳膊。 她终是冷静了下来，咬着后槽牙，道：“谢谢……” “欸，不客气大娘。这年头啊，还是得互相督促，才能带着新思想一同开创新时代！大娘我会时刻盯着你，拉着你，紧跟新时代变化的！” 其他人：“……” 说完，丝毫不尬场的乔钰，又风风火火与小赵聊起来。 聊得是顺路问题，以及商场有什么东西，又有没有优惠的情况…… 只可惜，不太顺路。 优惠也没有。 小赵：“嫂子，抱歉啊，我这车子还要去别处，不过市里有公交，公交是直达商场的，方便岛上随军家属采购东西。” 听起来这公交是为部队军属专开的。 “欸，行，多谢你了小赵同志。哦对了，我这样的军属坐公交有优惠没？” “带上结婚证就行。” “……好。”还真没有，结婚证在周泽安那里捏着呢，还没给她。 只能老老实实给钱了。 不过公交费也不贵，几分钱。 沿海的城市还在建设中，比内地很多城市要破败许多，商场东西倒是足。 一楼吃的喝的，二楼是成衣、手表、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烟酒等等这些奢侈品和大件，有些东西甚至要外汇票。 乔钰手中不缺钱票，在一楼看到啥买啥。 麦乳精、奶粉、火柴、豆油、肥皂？买买买。 还有红枣？这可是好东西，乔钰没停下手来。 荒年的人大多将钱花在粮食上了，很少有人像乔钰一样对这些吃不饱的玩意儿下手的。 乔钰今天穿的是蓝衣阔腿裤，没有一块补丁就足够证明家境还不错，商场营业员没说什么，只管帮人装东西。 装进背篓后，重的被乔钰放进了空间，像奶粉和麦乳精，她放了一勺的量在黑箱子进行每日的复制，红枣放了两颗进黑箱子。 二楼她买了些烟酒，虽说自己不抽烟不喝酒的，但作人情往来也倍儿有面。 自行车缝纫机这些的话，她暂时没有票。 手表有票，但样式好看的要外汇票，一般般的……算了，将就用吧。 大背篓装满了，她用布盖得严严实实，实际换了轻巧的东西在背篓里。 接着又去了趟国营饭店。 国营饭店要比县上物资丰盛多了，她正好赶上饭点。 “你好同志，我要一份大闸蟹，两个大肉包，一碗粥和一根油条。” 今日份的菜谱上没有炒菜？就很奇怪。 待端着做好的菜来到位置坐下，吃过国营饭店的大肉包，乔钰才知道原因。 面粉是二合面做的，肉的分量很少，大都是粉条和白菜，物资太匮乏了。 油条倒是脆脆的，大闸蟹也不错。粥却掺了杂粮。 没吃完。 肉包和一根油条一只大闸蟹被她放进铝制饭盒中，实际放进了黑箱子进行复制。 吃饱喝足，她背上大背篓踏上归途。 公交车抵达与小赵分割点，没见着人，也不知小赵何时才能回来，便自己打了便车回码头。 登上岛后，赶在天黑前徒步回到军属大院。 …… 周军在乔钰离开后，带着两个弟弟去了学校上课，离开前对不太熟的大伟道：“到饭点，你和小勇早些来我们学校，我们一起去食堂。我们学校离这儿不远，就在大院附近，你不知道的可以打听打听。” 大伟点了点头。 三个陌生孩子一离开，大伟从兜里剥了一颗水果糖塞进小勇嘴里。 “甜不甜？” 小勇笑着冲哥哥挥手：“甜，甜！哥哥吃……” 大伟咂吧了下嘴，道：“哥哥不吃，小勇吃。” 小勇似乎听懂了，扁着嘴，大有你不吃我就哭的架势。 大伟连忙道：“好好好，哥哥也吃，哥哥也吃。” 一人半颗水果糖。 万籁寂静。 大伟看着陌生的环境，有些呆滞道：“小勇，娘不会抛下我们，几个哥哥看着也好相处…… 就是不知道后爹怎么样？但娘不会委屈我们的。 娘真好。” 他甚至有点后悔年少无知，娘刚嫁进来时，他对她的排挤了。 “我以前太不应该了……” 大伟拉着弟弟，提前出发周军说的学校。 一路打听，一路陌生面孔。 因为是军区大院，倒是不会出现拐卖的情况。 只是…… “这是周团二婚妻带来的两个孩子？” “好像是……” “哎哟，昨天吃肉又买那么多东西，今天就丢下孩子跑了？那婆娘看着就不像是过日子的！周团究竟娶回来个什么东西哦！” “你小声些，别人怎么样关你啥事儿？” “我这不是为周团可惜嘛！他后来娶的，肯定没有文工团那位好！” 第18章 孩子们受欺负?打回去! “你又知道完球了？人家夫妻事，你少掺和。” “我……” “不许你说我娘！”大伟盯着胡说八道的大婶，双眼赤红。 大婶瞧着这小瘪犊子跟自己上脸了，指着对方额头骂：“我说的是事实！咋了？你还敢跟婶子红脸啊？你爹娘咋教你的？没教养！” 旁边的人赶紧去拦，“你行了，人家还是个孩子。” “孩子怎么了？他反正也是那婆娘的继子，她就算对继子再好，也不可能为点小事给继子出头吧？说不准她就是利用这小子，假装善良假装有责任，才被周团看上的？小小年纪心眼子不少。” 大伟没忍住，铁头功撞了上去！ “不准说我娘！我跟你拼了！！” 这是连弟弟都顾不上了。 没了哥哥的拉把，小勇跌坐在地，接着就看哥哥撞了人家后被挨打，他嚎啕大哭起来。 “哥……呜呜呜！哥……” 一帮子人赶紧来拦，眼看着大伟吃大亏，但架势好歹拦住了。 但这里离学校不远，周军久不见两个新弟弟，就带着周文周武往家的方向走，恰好撞上俩新弟弟的惨状。 轰地一声。 脑袋炸了。 后娘很好，两个新弟弟看着也好相处。 这要是换了其他后娘，譬如爸前面娶的，还有他们的好日子过？ 况且荒年能拿出肉蛋来顾他们的后娘有几个？ 内心深处早将后娘规划在自家院里，两个新弟弟是后娘带来的，自然也得他罩着！不然后娘回来咋给交代？ 没想到第一天就被欺负了！ 周军捞起袖口就冲刺：“放开我弟弟！” 周武冲亲哥咧开牙：“哥，你看着我和大哥的包，我去帮忙！” 知道胞弟打架比大哥还厉害，周文没制止，而是肩头再跨上两个包，朝最小的新弟弟走去。 新弟弟在招娣婶子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文瞧了，没吭声，默默陪着。 很快，形势逆转，周家三个小子占据上风，拉架的拉不过来。 眼看着事情要闹大，妇联主任被请来了。 “都闹什么！给我停手！停手！” 妇联主任看到挨打的人，怒气瞬间飙升：“杨红霞！又是你！之前和其他军嫂闹矛盾就算了，怎么连孩子都要较真！” 杨红霞一看是妇联主任，停手了，但压自己身上的小伙子手可没停。 白挨了几拳的杨红霞，起身冲周家小子们啐了口，“我有说错嘛！周团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被乡下二婚女缠上！还要供五个不是自己的孩子！这不是冤大头是什么！” “杨红霞！！你给我闭嘴！”妇联主任气得胸口起伏厉害。 眼见妇联主任这样，杨红霞真怕把人气出好歹来，没再吱声。 “你跟我来办公室！” “主任！这会儿是饭点呢！” “怎么！我的话也不管用了？！” 杨红霞耷拉着脑袋，跟在妇联主任身后，离开时还冲周家几个小子放出狠狠的眼神：你们给我等着！ 周军看了看周武和大伟，没受多少大伤，相视一笑，便结下这份兄弟情了。 食堂里油水很少，但每次伴随着虾蟹鱼这些下肚，比其他地方强上许多，味道不好，胜在大伟小勇第一次吃，还觉着挺新鲜。 鱼虾都是放在粗粮里一起熬煮，不仅粮食喇嗓子，还一股腥味儿。 有军属嚷嚷着：“你们厨房就不能放几块姜去去腥味儿吗？！” 打饭的大娘回怼：“你家出姜吗？都吃食堂了，还瞎要求！全国上下都紧张，哪来空地和人手给你种姜？实在吃不惯，你回家吃自个儿去！下一个！” 周军吃了两口，看了眼两个新弟弟，道：“怎么样，吃得习惯不？实在吃不饱，回头你俩冲点麦乳精喝。” 大伟：“吃得惯，还不错。” “那就好。” 回到院子，周军翻找出家里的碘伏，给周武和大伟擦了擦破皮的伤口。 大伟见周武和周军身上还有其他伤口，迟疑了下，问：“你们……经常受欺负吗？” 周军：“都是学校的小打小闹，现在好些了，我和二弟跟着爸早起晨跑、打拳，身手不错，在学校不会受欺负的。等你也上学了，我和周武罩着你！” 大伟没吭声。 村里后娘给继子吃穿，好好养大的就少见了，还供着上学？他不敢想。 况且，加上他和弟弟，周家一共五个孩子，还都是大小伙儿……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他能顺顺利利长大就好，不奢求别的。 休息了会儿，周军三兄弟又去了学校。 乔钰背着东西回来，一开始还未察觉到什么，“大伟！来搭把手！” 大伟帮乔钰提着背篓放下。 东西放进了她睡的屋子，刚想捞起袖口做晚上吃的饭食，就见大伟脸上有红肿的痕迹，身上也有遮不住的碘伏味。 “你怎么了大伟？” 大伟想躲，“娘，我没事儿……” “你给我看看！”说着，乔钰就去扒拉孩子的衣服。 大伟赶紧阻拦，“娘，我没事儿……” 母子俩僵持着，就听院外一道声音道：“有人在家吗？” 乔钰拿捏不准是谁，暂且先放过这小子，跑去开门。 乔钰打量着来人，“你是？” “乔大妹子？我叫王招娣，中午你家孩子和杨红霞干起架来，主任……就是妇联主任，她让我带着药来看看孩子。” “怎么回事？” “你还不知道？”王招娣有些惊讶，看了眼对自己打嘘声手势的大伟，没隐瞒，将事情原委道了出来。 乔钰：“……原来是这样，谢谢王嫂子了。药我收下了，敢问杨红霞现在在妇联主任那里，还是？” “回去了。” “哦？妇联主任怎么处罚这个杨红霞的？” 王招娣尴尬的视线下移，落在乔钰接手的药上。 乔钰呵呵一笑，还未见妇联主任人，便知道其是个和稀泥的。 “谢谢王嫂子啊，我再多问几句，那位杨红霞家在何处啊？” “在……乔大妹子你要干什么去？你别做傻事儿啊，这次的确是杨红霞不对，但两个军嫂打起来，事情闹大，对你们男人是有影响的……” 所以，她就得忍气吞声？ 乔钰笑眯眯的：“放心吧嫂子，我不会把事情闹大的！就是去认认门，看看杨红霞杨嫂子啥模样，以后好躲着走！” 躲着走？那是不可能的。 第19章 你打我儿子，我打你儿子!公平! 坑…… 哦不，是问到杨红霞住址，待对方走后，乔钰笑意瞬间褪去，阴沉着脸，叮嘱了大伟两句。 “你就在家看着弟弟，谁来都别开门，除非周军几个。” “娘，你干嘛去……其实有大哥三哥帮忙，我没落下风，反倒是那个杨红霞被我们打得更惨。我还拽了她一把头发下来呢。” “干嘛去？反正你娘我是不会吃亏的。放心吧，事情不会闹大。” 气疯了的乔钰没注意到大伟因称呼的转变，已然接受周军几个。 “可……” “听娘的话！” 眼见乔钰快兜不住火气了，大伟没了声。 乔钰将大门一关，风风火火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敢揍她家孩子！当这世上只有她杨红霞无耻呢？她也无耻无下限的！ 来到杨家大门口，看着几个孩子在玩石子，大的在带小的，还都是男孩。 乔钰挑眉，取出一颗糖来打招呼，“嘿，小孩儿，问几个问题，这糖就是你们的了。” 糖啊！ 小孩们吞咽了下唾液。 他们连忙点头。 问问问！尽管问！ “你们咋没去上学啊？” “我娘挨揍了，在床上躺着，我跟学校请了假。” “你娘？杨红霞啊？” “是啊！” “她就你一个儿子？” “是啊！” “你没有兄弟姐妹？” “我有三个姐姐！” “那这些孩子是？” “都是我堂兄弟！” 堂兄弟们：……就你爱表现！ 完蛋，糖没了。 原以为糖必到杨龙彪手里，谁知下一秒，乔钰脸色微变，将手一收，糖果揣回自己兜里。 “找的就是你！！个小瘪犊子！你娘敢打老娘儿子！我要打得她儿子爹娘都不认识！” “啊——！！哎哟哟！疼！救命啊！” 好家伙，杨龙彪单方面挨打。 杨龙彪也有十岁了，能抗揍，所以乔钰压根没下轻手，往死里揍！ 她行医的，自然知道怎样可以不留明显痕迹，还能疼得对方嗷嗷叫！揍出内伤来！ 没会儿，四周来了人。 “这？揍龙彪的是谁啊？” “不知道啊！” “要不要去拦一拦？” “疯了吧，那婆娘看着就狠，万一伤到咱了咋办？还是去喊妇联主任吧。” “对对对，赶紧通知妇联主任。” 妇联主任刚喝半盏茶的功夫，又被事绊住，匆匆赶来了。 她不认识乔钰，但猜到这副新面孔是谁的家属：“周泽安家的！快给我住手！” 乔钰这才起身，朝杨龙彪的方向啐了口。 杨红霞听到动静早早出来，可刚挨完揍，疼着呢，不敢上前，这会儿妇联主任一来，她抱着唯一的儿子嚎啕大哭：“主任！你可得为我做主啊！这周团娶来的婆娘是疯子啊！咋能揍个小娃娃呢！我儿子疼啊！！必须得赔偿！！” 乔钰还来不及同妇联主任说上几句，一听杨红霞这仗势，她嗓门比杨红霞还亮：“啥疯子？我揍孩子是疯子，你揍我儿子就不疯了？是你先对我儿子动手，我才一报还一报！说起来我事出有因，还情有可原！你呢？你就是个为老不尊的疯婆子！ 你儿子疼，我儿子就不疼啦？！还要赔偿！行啊，你揍了我儿子，一点药就给赔偿了，我现在就去买药给赔偿！你要再闹下去，就是想把事情闹大！是不顾军人后方和谐！是军属大院的搅屎棍！是一锅粥里的老鼠屎！ 还不起来？还想闹？！我有合理理由怀疑你是他方敌特！打入军人内部，破坏坚不可摧军人后方和谐，战未开始，率先摧毁我方思想、意志力和凝聚力！” 突然被扣下这么大顶帽子，杨红霞从地上跳起来，“你别乱说！我只是让你赔偿，怎么就和敌特扯上关系了！” 乔钰冷笑了两下，没再去看杨红霞，反而对妇联主任道：“主任，你是妇联主任，管控军属大院，知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道理，所以杨红霞同志痛揍我家儿子后，拿了药来，将事情掀篇。 同理，我不小心揍了她儿子，是不是也得一样处理方法？还是您作为妇联主任，要偏袒这位杨红霞同志，逼我给她赔偿？这样一来，我就怀疑妇联主任的公正性，您与杨红霞同志私下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妇联主任眉头直犯抽抽。 听听，听听。 听听这小同志说的什么话。 杨红霞揍你儿子就是痛揍，你揍她儿子就是不小心？ 她还什么话都没说，就被扣上偏袒、不正当关系的帽子。 妇联主任：“行了！你去买点药给杨红霞送去，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刚才还义愤填膺、大义凛然的乔钰，瞬间咧开嘴笑，换了副嘴脸：“主任真公正！不偏袒任一一方！是我心思狭隘了！我当着群众的面，同主任您道个歉！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把我误会你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哟，她们军属大院来了个刺儿头。 杨红霞气得跺脚：“主任！就这么放过……” “杨红霞同志！”妇联主任厉声打断：“别以为你举报了田芳，在部队里得了荣誉，就能为虎作伥！这里是什么地方？是部队！不是你的一言堂！你揍人家孩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人家会把你家儿子给揍回来？自己惹的祸事，自个儿给我忍着！” 说完，妇联主任对乔钰道：“你跟我来拿药！” “欸，好的主任。”乔钰乖巧道。 待人走后，剩下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周团的二婚妻看着年纪不大，性子倒是烈，是个不会吃亏的主儿。” “要怪就怪杨红霞呗，招惹谁不好，招惹周团。也不怕周团回来给她男人穿小鞋，就算孩子不是周团亲生的，那也是恩人的儿子，容得了她颠三倒四，容得下她一个外人作践？” …… 乔钰跟妇联主任来到办公室。 妇联主任将搪瓷缸子一磕，容色发沉，“你可真行，刚来随军就给我捅娄子，你爷爷还托我关照你。得，哪需要我关照啊，就你这性子，不说吃亏，我还得防着他人受你欺负。” 她爷爷？ 乔钰心下了然，原来不是自己那番话让妇联主任倒戈啊。 她殷勤道：“我说刚才主任怎么没驳我面儿，还以为我真将您这样的大人物说服了，没想到是我爷爷的原因。主任你放心，我决不会给组织添乱，除非受了气！” “坐下！” “欸，好。” 妇联主任捏了捏眉心，从柜里拿出药来递给她，道：“田芳倒卖部队粮店粮食的事儿，你知道不？” 乔钰挑眉，怎么突然提起这事儿？ “知道，这事儿闹得还挺大，我刚来就听说了。” “举报田芳的就是杨红霞。杨红霞还因此受了部队荣耀，如今风头正旺，部队是偏向她的，所以你给我少招惹她。” 第20章 一来随军，干趴两个泼妇 乔钰有些不服，但对上妇联主任明显冒火后，她嘀咕了声：“她不来招惹我，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找陌生人麻烦。我才来随军，之前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没怨没仇的……” “在嘀咕什么！” 乔钰没了声。 妇联主任：“你安顿好后，给你爷爷去通电话。” “哦，晓得了，主任。” “你要在食堂吃，还是回家吃自己？” “吃自己。”自己做饭还可以添点东西呢，食堂有啥油水？看看随军大院这些人精神面貌就知道了。 “嗯。待会儿随我去食堂拿粮食。” 乔钰没好奇别的，而是脆声应道：“欸，好的主任。” 妇联主任被对方的笑晃了晃。 要不是刚才见识过她干架的本事，还真以为这是朵人畜无害的小白花。 妇联主任：“我听你爷爷说，你也想拿文凭？” “是啊，在军属大院肯定得有个好文凭，才能安排好工作吧？”她可不想做苦活儿累活儿。 妇联主任点头，“你有这思想觉悟还不错，这样吧，你先上几天扫盲班，到时候我看看初中和高中能不能给你挂个位置，不用你去学校，只要通过考试就能拿文凭。” 这么好！ 乔钰感动道：“主任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停停停，打住！回去拿钱票，咱们食堂汇合！” “好嘞主任！” 说完，乔钰脚底便跟风火轮似的，卷回了家。 大伟：“娘，你没事……吧……” 乔钰压根没看便宜儿子，装装样子回了主屋，从空间拿了钱票又匆匆出了门。 大伟：？？？ 乔钰长了嘴，一路问到食堂门口。 现下正是饭点，不过晚上食堂做得更清汤寡水，没多少人能提上劲儿，唯有乔钰，看着干瘦，但精神面貌是其中最好的。 “主任！”她嗓音嘹亮。 妇联主任觉得自己耳鼓都快被震破了。 不仅是她，周围的人因这声音，都齐刷刷落在乔钰身上。 乔钰本人早就习惯万众瞩目，对四下打量视若无睹，雄赳赳气昂昂朝她走来。 乔钰一双眼尤为突出，却亮晶晶的，水波般荡漾着青春的活力。 “主任，我来啦！我们去搬粮食吧！” “……现在食堂忙，腾不出手，你把钱票交了，明日我让人给你送去你院子。” “欸好，还是主任你考虑周到！” 妇联主任带着她来到后厨。 妇联主任名头还是不错的，稍作休息的火头夫一见她来，连忙站起来铿锵有力道：“主任，你怎么来了？” “这位是周团的家属，乔钰。” “乔嫂子。” “乔嫂子。” …… 火头夫们异口同声道。 乔钰：…… 她还真不乐意被叫嫂子，尤其是当中几个看着比她大许多。 妇联主任：“乔钰她来随军，往后都在家里开火，把她那份粮食划给她。” “可……主任，食堂后方也紧缺。” 妇联主任：“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们，先给两个月的量，往后的事再说。” “行，行吧。” 乔钰交了两个月的粮食钱票，以及将三个便宜继子吃的粮食补上了钱票，才告辞。 “主任，我这还要回家做饭呢，先走了。” “嗯，好，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我，扫盲班先自己去上着。” “行！麻烦主任了！” 乔钰没有丝毫耽搁，脚底生风，跑得贼快。 妇联主任原本还严肃的表情，待乔钰背影消失视野后，笑了。 “这孩子。”她还挺喜欢的。 妇联主任吃过饭，刚躺下，就来了电话找她。 是张首长。 妇联主任笑着言简意赅将下午发生的事告诉了张首长，后者挂断电话后拍手叫好。 这才是他孙女！对症下药！杀伐果决！绝不手软！ 哪像家里头那个，没啥出色就算了，还爱搞小动作…… 不是自家的种，果然不一样。 …… 虽说食堂的粮食要明天才到，但不耽搁她做饭。 一回家见几个孩子都在，打了声招呼：“哟，都回来了啊。” 完事儿，去厨房提了盆子回房间（空间）拿粮食。 空间有芋头，是从她在生产队山上挖到至现在，复制出来的数量够一家六口人吃一顿了，实在不够，最后再撒点稻谷粉和野菜团子进去。 东西一端出来，乔钰便指使：“周军！生火！” “欸，好，婶婶。” …… 做好饭的乔钰：…… 看着那一锅猪食，吃过好的，再加上空间有好的，她决心少吃点，免得吐了。 她只要了小半碗，其他分量都均匀分在孩子们头上，唯有小勇分得少，给冲了葛根粉吃。 大伟看向乔钰吃的量，欲言又止。 周军：“婶婶，你吃得太少了。” 乔钰：“我不饿，你们还在长身体，多吃点。” 孩子们：┭┮﹏┭┮婶婶\/娘太好了。 眼看周军站起来，想把自己碗里满满的粮食拨进她碗底，乔钰端起碗筷就往卧室跑。 她是想吃独食，孩子们想她吃饱！ 她亏心啊。 不想面对煽情画面，跑是上策。 砰—— 门一关，她从空间取出肉丸子丢猪食里，有了肉味儿，味道好歹能下咽了。 门外。 周武也一言难尽，最终劝周军：“大哥，坐回来吧，婶婶一番好意，我们不要辜负了。” 周军重重点头，“嗯！” 回到位置上，几个孩子吃得作响，就连汤也吸溜得干干净净。 大小伙的确是长身体的时候，但因知道自己身世，为不给周泽安添乱，即便饿极了，周军哥仨都是喝水充饥。 以往只能吃个五分饱。 别小看这五分饱，没人管的小可怜，寄养在亲戚家能吃个三分饱就不错了，还得自己上山下河找东西吃。 如今，吃了个六分饱，这还是有这么丰盛晚饭的缘故，昨天中午那顿…… 想起肉味儿，他们刷碗时又产生了幻觉，以为婶婶的碗筷里有肉味儿？ 一定是错觉。 在入夜前，军属们喜欢凑一起闲聊。 八卦最多的便是周团现任，那位叫乔钰的。 听说乔钰将杨红霞儿子揍了？这么厉害？能把杨红霞给医治了？ 听说到处找事，不少人吃过其亏的张翠花也跟乔钰低头，说道歉和感谢了？ 哦哟！这可真是个火辣椒啊！一来就把随军大院两个最难缠的泼妇干趴了！厉害啊！ “欸，你说那乔钰啥来头啊？” “人家不是说了嘛？有个京城大院的爷爷，估摸着地位不一般。” “那，究竟是她攀上周团，还是周团攀上她了？” “谁知道呢。” “既然她有个不一般的爷爷，干嘛还嫁给周团，周团他……” “她不是带了两个便宜继子吗？就算再嫁，能找到周团那样有能耐的？” “这倒也是。不过周团在外战绩好，军衔高，在床上可使不上力，换做是我，宁愿嫁个二婚营长。” “哈哈哈，换做是你，周团也不会看上你！哈哈哈。” 第21章 让大伟上学 昨夜乔钰只擦了身便倒床就睡，今天准备好好搓搓泥。 烧好水，先自己快活后，再给孩子们烧。 大院有水龙头，用水倒是方便。 她洗澡躲在厨房，孩子们洗澡倒是不必顾及，就在前院赤诚相见。 穿来后，她见过不少小男孩光着下半身到处跑，家里穷的，没有布票，凑够一条裤衩都难，所以孩子们都是一条裤子轮着穿。 早过长针眼期了，现在她能做到泰然面对。 她还想给最小的小勇上手洗呢，被大伟制止：“娘，还是我来吧！” 大伟也应和：“是啊婶婶，你今天去了趟市里，肯定累了，我们来帮小弟洗。” 乔钰见状，点了点头，“行吧，你们看着办。” 赤诚相见后的孩子们，很快打成一团，友谊更深了。 穿好衣服来到堂屋，就见桌案上摆着五口碗。 乔钰：“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粮食跟不上，就多喝麦乳精补补。麦乳精家里不缺，尽管放开了喝！” 她给小勇冲的是奶粉。 乔钰冲的麦乳精，比孩子们自己冲的浓郁多了。 看着孩子们喝完，乔钰才道：“去，刷牙洗脸，睡觉！” 本来六分饱的肚子，喝完甜滋滋的麦乳精后，竟然有七分饱了。 肚子饿了睡不着，稍微有饱腹感，倦意就袭来，睡得四仰八叉来。 一大早，食堂粮食就让人送了来。 六个人，只有六十斤粗粮不到，还都是红薯土豆为主。 乔钰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早把这事儿忘脑后了。 零零后有几个不赖床的？ 是周军给开的门，看到粮食斤数，觉得很正常，接过后还道了声谢。 乔钰睡到晌午才起来，看到大伟在家，打哈欠都带着心虚，“大伟，你和几个哥哥吃了没？” “嗯，厨房有娘放的麦乳精和奶粉，我们都吃过了。” “哦哦哦，那就好。” “娘，食堂的人提来了粮食，给放厨房了。” “欸，好。” 六十斤粗粮，乔钰看过后，又回屋拿了昨晚复制出来的芋头，将一把复制的糖果丢进锅里一起煮。 水果糖和奶糖能复制，但糖纸不能，她正愁怎么消耗呢。正好丢进锅里制作甜粗粮粥，甜的能补充些人体能量，再加上麦乳精，比只吃干粮好多了。 于是，周军回来就闻到厨房传来甜丝丝的味道。 乔钰听到动静，对院里喊：“周军回来啦？洗碗筷！端饭！” 闻到空气里甜滋滋的味道，是从周团院子里传来的。附近开始骂骂咧咧，以及小孩哭闹着要吃，被大人打骂的哭声。 乔钰自己碗底没舀多少，空间每天都要复制出肉包、油条、大闸蟹、炒肉丝、肉丸子，够她吃独食了，没必要和半大点孩子们争那点吃的。 乔钰解释做的饭：“光是那点红薯土豆怎么够？红薯土豆吃多了烧心，我就做主，把水果糖也加进去。快吃吧，今天的事儿还挺多。” 但，事多并不影响她睡到日晒三竿。 吃完后，周军三兄弟刷碗筷的功夫，乔钰同大伟提了上学的事。 大伟：“娘，我不上学，我不爱上学。” 乔钰：“说得我爱上学似的。” 大伟：？？？ 乔钰笑道：“说说，为什么不想上学。” “我不爱……” 乔钰抬手制止，“别说你不爱上学的话，我不爱听，老张还在的时候，你可没表现出厌学的表情。” 大伟犹豫了下，道：“娘，上学花销太高了。” “哪里高？一个月几块钱，我供得起。” “但是……” 乔钰抬手制止：“当初要不是老张，我说不定会嫁给那个家暴的鳏夫，这会儿早埋土里了。老张救了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又去了，我是不是该把恩报在你和小勇身上？” “……”好像，有点道理？ 乔钰：“我若没有能力，我会逞能，硬逼着你去上学？家里不缺钱，你爹的抚恤金，我爷爷给的抚养费，别说供你了，就是现在给你娶个媳妇儿都绰绰有余！” “……娘，我还小。” “好，咱们言归正传，就是周团在这儿，也插手不了我供你和小勇上学的决心！我花的都是自己的钱！他管不着！你也不用担心上了学看他脸色！这学，你安心上！别想有的没的！” “那……家里会困难吗？” “困难个啥，没钱了，我问我爷爷要！” “……” 乔钰为孩子安心，毫不吝啬透露：“你太姥爷在京城军大院是大官，供应不少，每个月钱票也不少。等这边安定了，我还得去一趟京城拿你太姥姥生前的嫁妆，那都是留给我的！没那冒牌货什么事儿！” “……”大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心，似乎放了下来？ 大伟当场下跪，给乔钰磕了三个响头。 乔钰绷直了身体，跳起来，赶紧去扶大伟：“你干嘛？赶紧起来！” “娘，我和小勇不是你的责任，你为我们着想这么多，是你人善良、大义，你为我们牺牲太多。我知道你说这些话是让我好好安心吃饭、上学，但我……我以后肯定给你养老的！” 乔钰翻了个白眼，“别给我画饼啊，我才多大，就开始考虑养老的问题了？我这个年龄就该奋斗！什么养不养老的，边儿去！” 什么靠儿养老？还不如自己手头钱多攒点，有钱比什么都好使。 “……” “行了，赶紧起来，收拾收拾，我带你去学校看看能不能现在报名。你关系应该转到部队来了？”乔钰思索了下，又道：“走，去找妇联主任去！” 妇联主任看着乔钰抱着小勇，身侧跟着大伟，沉吟了下，道：“转过来了，结婚证也打下来了，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是。” 妇联主任将户口和结婚本交给乔钰后，道：“拿户口给校长看看就成。” 户口上大伟小勇姓氏改成了周。 “欸，好嘞主任，多谢了主任。” 妇联主任见状，气笑了，又道：“你给你爷爷去了电话报平安没？” 乔钰：“把大伟送去学校后就去。” 不仅是京城老爷子，还得给周母发电报报平安呢。 妇联主任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赶紧去吧。” “那我走了，主任。” 第22章 爷爷养老钱是亲生父母出，最后落她兜里，还不用认父母! 部队学校一开始很简陋，但，多是岛上军人孩子在上课，怕来个自然灾害啥的不安全，于是上头给批文，休假的军人们你使点力，我出点钱，一点点将学校建成现在的规模。 是砖瓦房，瞧着比军属大院还气派。 乔钰找到了校长。 校长是个戴眼镜上了年纪的，听到动静后，哈了口气，袖口擦了擦镜片，道：“进来。” “校长你好，我是刚来随军周团的家属，这是我儿子大伟，年龄够上学了，户口和结婚证也带了，你看看能不能帮忙办理下入学。”乔钰一口气说完。 校长为她倒了杯水，见她还微喘着气，道：“很急吗？” “刚来，事儿多，还没给家里头报个平安，想把孩子入学事搞定后就去。” “这样啊……他学习成绩如何？” “跟他亲爸一样，聪明着呢。哦，他亲爸是高中生，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感念社员们的恩情，一直在生产队做贡献。” 闻言，校长感慨了句：“是个好同志。” 因为是军婚，乔钰生平都要调查的，除了那对奇葩养父母，她的亡夫也查过，上头是默许她带大伟小勇随军的，毕竟都是品行兼优的好同志。 “你先将学费缴了，明天再让他来考个学前试，看看给他分什么班级。” “今天不入学啊？” “今天入不了。” 乔钰想了下，也没觉得不好，待会儿打电话时让大伟顾着小勇，自己也方便些。 “行，麻烦校长你了。” 出了学校，乔钰带着俩孩子去了邮电亭，这里除了可以写信发电报，还可以打电话，有一个家属院婶子专门守着。 乔钰：“同志你好，我打电话，打到京城的，这是电话号码。” 将折叠的小纸张递了过去。 那婶子打量了下乔钰，道：“等着。” 电话是婶子给拨的。 电话一接通，婶子便到一侧织毛衣去了。大伟和小勇也在不远处树荫下玩耍。 响了两声，对面接通了。 “喂？” “爷爷！我平安到海岛了！” “哦哦哦，是乔钰啊。海岛上生活怎么样？吃得惯住得惯不？钱票还够用不？” 乔钰狐疑：“爷爷你还有钱票呢？” “我没有，我可以问你爸妈……那对孽障要嘛！” 乔钰不太乐意：“爷爷，我不想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哪是让你和他们扯上关系？是我到年龄了，是时候让他们养老了，给点养老钱不是应该？” “……哦，有道理，那可以多要点。我家小勇爱喝奶粉，那四个孩子也喜欢喝麦乳精呢。就是粮食不好搞，我们六个人，两个月也只有六十斤粮食吃。还都是红薯土豆的，吃多了烧心啊。” 张爷爷沉默了下，道：“等着，爷爷给你想办法！” “欸，我就知道爷爷待我最好啦！爷爷你打算怎么做啊？” “秘密。” “……行吧，那我不跟你多说了，我还得给我婆婆去一通电报呢，爷爷再见。” 吧嗒。 挂了。 张爷爷看着嘟嘟嘟的电话，都给气笑了。 电报是按字收钱的，一个字一毛钱。 乔钰手头不差钱，但也没必要在电报里说太详细吧？ 于是只短短八个字：已抵海岛，平安，勿念。 电报收了一块一毛。 收钱的时候，乔钰才知道符号也要钱！ 悔啊。 早知道逗号句号省了，能看懂就成。 她又写了一封信，洋洋洒洒的，说明了岛上的具体情况。 估摸着信寄到生产队，已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电话，写信的邮票、纸张和信封，电报，一共花了两块五。 乔钰：?_?? 太贵啦。 两块五都够买好多东西了。 折腾完，乔钰才揣着两个孩子回家。 看天色还早，乔钰对大伟道：“你看着弟弟，我去看看能不能换点新鲜蔬菜，光吃红薯土豆啥的也不顶事儿。” 她来了大院还没串过门，唯一有交集的便是妇联主任和那位……王招娣？ 她问了王招娣住的位置，就隔了几户人家，也住在院子里。 她敲了敲门，“王嫂子在吗？” 王招娣除完菜园子的虫，听到敲门声，洗了个手才跑去开门：“来了来了，谁啊？呃……乔大妹子？” “王嫂子，我刚来大院儿，东西还没拾掇好，家里没个新鲜菜不得劲儿，所以想用这几颗糖换颗大白菜你看行吗？” 糖有三颗，水果糖在供销社卖一分钱一颗，三颗就得三分钱。 白菜一斤也才一分钱，她家白菜个头不大，一颗也就两斤左右，换三颗水果糖…… 水果糖还要糖票呢。 到底是自己占了便宜，即便荒年粮食可贵，但王招娣给薅了两颗白菜下来。 “你别嫌这白菜个头小就成。” “欸好，多谢王嫂子，等我忙过了定来串门。” “行。” 串门就要送东西，粮食现在矜贵，总不能串一个门就给点东西吧？所以乔钰只打算只串妇联主任和这位王招娣的门。 抱着两颗白菜到家，又到了做晚饭点。 乔钰：“看着弟弟，我去做饭。” “好。” 依旧是土豆红薯，剁成块，白菜洗干净一颗切好。 锅里浇豆油。 豆油是在市里商场买的，笼统就一斤不到，被她放在黑箱子里复制了。 油罐这会儿才拿出来，放在灶台上，还有酱油醋盐这些。 油热下大白菜，炒得微煸后，加水，再将红薯土豆块扔了进去，最后抓了把经饿的稻谷粉。为了味道好些，酱油醋盐也加了些。 虽说卖相还是像馊水…… 呕。 但好歹能下咽了。 周军三个孩子一回来，闻到厨房的香味儿，吞咽了下唾液。 “周军！端饭！” 厨房传来乔钰的声音，几个孩子跑得贼快。 验证了当代口号：吃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刨了一口，几个孩子眼睛一亮。 周武率先沉不住气：“婶婶，你锅里加油了？” “嗯，是豆油，不然清汤寡水的，没啥味儿。” 真好。 不是腊肉就是甜粥，今天还加了豆油在锅里。尝着这浓郁的油香，肯定不是别人家用筷子沾了刷锅底的油量。 乔钰中午浇锅底的水可不少，但家里大半小子喝得是一滴不剩…… 幸好她有空间，爷爷也是个有背景的人物。 否则，这么多大小子，咋养得起哦？ 乔钰使唤大伟去刷碗。 “轮着刷，小勇就让你大哥照看着，顺带处处感情。” 看她这小后娘当的，多公平啊。 第23章 大伟上学，小勇扔便宜继子 一开始大伟有些犹豫的。 爹去世后，他怕后娘跑，怕受大伯大伯娘欺负，弟弟是不能离开自己视线的。 但从后娘另嫁，带着他们兄弟二人随军，再报名上学…… 心中的顾虑没了，松懈了下，不再有撑起一个家的意识，想以后孝敬娘，给娘养老。更想和三个哥哥好好相处。 所以…… 大伟看了看三个哥哥，没说啥，最终朝厨房而去。 乔钰道：“你们哥三也大了，以后和大伟轮着刷碗，怎么分配看你们自己。哦，还有扫地换床单……算了，先轮着扫地吧，周军你跟着我学洗衣服、晾衣服。” 周军：“婶婶，我会洗衣服、晾衣服。” “你会啊？” “嗯，爹不在的时候都是我在洗衣服晾衣服。” 乔钰很感动：“你小小年纪洗一家人衣服也不容易，这样吧，洗一次婶婶给你三分钱，免得传出去还以为婶婶在压榨你。” “婶婶，不用的，你不来我也是洗全家人衣服。” 乔钰抬手制止：“那不一样，你婶婶我还想要个好名声。你要为婶婶名声着想，就别拒绝婶婶。” “……好吧。” 周文看了看乔钰，又低头发呆。 乔钰：“行了，去烧水，洗澡！” 周武有些抗拒：“婶婶，我们昨天不是刚洗过吗？” “天气那么大，每天出一身汗，不洗个热水澡，人不得馊了？必须洗！不然把床单熏黄了，就是你大哥洗床单时遭殃！” “……”好吧，为了减少大哥洗床单次数，周武不情不愿的。 洗完澡，照例是一碗浓郁的麦乳精。 喝完，冲完自己碗后的周武不由地咂舌：“婶婶，我们明天吃啥？” “家里啥都没有，能吃啥？” “哦，咱们是吃甜的还是咸的？” 乔钰发觉这小黑炭还挺会语言文化，笑了：“吃土豆！” “除了土豆……” “没别的了！”乔钰铿锵有力道。 周武有些失望，耷拉着脑袋回到卧室。 因为乔钰的话，周武有些睡不着，侧身问大哥：“大哥，你说婶婶是不是刚来，想给我们落下好印象才大手大脚？以后咱们过日子还是像以前一样？” “不知道。” “有你不知道的？你不是和婶婶关系好吗？要不你向婶婶打听打听。” 周军眼皮子抽搐得厉害，“我和你同天认识婶婶，哪里来的关系好？” 二人正要争执起来，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她在逗你。” 这话是对傻弟弟说的。 一时间，静谧。 周武不可置信道：“大哥你掐掐我，我哥刚才是不是说话了？” 周军翻了个白眼，“不掐。你没听错，你哥刚才是说话了。” 周武不可置信道：“稀奇啊稀奇，我们爸战死，妈拿钱跑路那会儿，我哥没说过话更没哭过，被那些亲戚欺负，我哥也没吭过声，就连被那些狗崽子骂哑巴，我哥也纹丝不动。 婶婶一来，我哥能说话了？医学奇迹。” “……我看不光你哥该看嗓子，你也得看看脑子。” “啥意思？大哥你说我笨？不对啊！我脑子灵光着呢，老师都夸我学得快！大哥你不准睡，话说清楚！” 周军被吵得脑瓜子疼，只得道：“要不，你回想回想你哥刚才说了什么？” 她在逗你…… 周军顺利祸水东引，周武矛头对准亲哥。 “哥，你刚才那话啥意思？婶婶在逗我？所以婶婶说的那些话不作数？以后咱们还能吃好的？” 周文没理他，很快进入梦乡。 …… 乔钰照例睡到日晒三竿。 早晨，大伟要跟着一起去上学，便在乔钰睡得懵懂时，将小勇塞到了她床上。 小勇也算乖巧，就坐在乔钰枕边，玩着手指，玩着床单。 乔钰半梦半醒时，似乎答应了什么？ 醒来就被枕边的小瘦干影吓一跳！ “哎哟我的妈！” 原来是小勇。 对方对着刚睡醒的自己笑。 乔钰抱起对方，道：“黑死我了，啥时候上娘床的？” 小勇乐呵呵的：“娘，娘。” 瞧着他可爱的模样，乔钰乐得吧唧了口孩子脸蛋，“真好带，乖哦。” 抱着小勇洗漱后，乔钰开始做午饭。 放空间的土豆红薯复制了出两颗出来。 黑箱子是完全塞不下了。 复制出来的红薯土豆加在粮食袋中，今天中午做？ 红薯土豆芋头大白菜乱炖，加了豆油酱油醋和盐在里面。 孩子们回来得很准时。 自己照例吃了小半碗，装装样子。待周武去收拾碗筷的时候，乔钰才问大伟：“学校怎么样？老师严肃不？教的能不能听懂？同学好相处不？” “老师不严肃，教得能听懂，同学也好相处。” 乔钰点头，又问周军：“我下午得去自留地看看，还要做点东西去妇联主任和王嫂子家串门，你看看能不能带小勇去学校照看半日。不然我腾不出手来。” 周军没有犹豫：“婶婶，我们班经常有带家中小弟小妹上课的，只要弟弟妹妹不闹腾，老师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勇弟弟很乖，没事儿的。” “行，那就麻烦你照顾了。” “不麻烦，不麻烦的婶婶。” 客气了几句，下午孩子们都去学校后，乔钰找到家里的锄头，一路打听去了自留地。 岛上能种植的土地就那么点。 周泽安军衔虽高，但划分的自留地是按家中人头算的，乔钰看了看，自家自留地面积对比其他家不小，有了她和大伟小勇加入，自留地还可以扩一扩…… 嗯，待会儿找妇联主任时，这事儿可以提一提。 自家自留地还空着。 她开始开垦，锄头高高举起再挥下，就看到翻的地里带出了……嗯？种子？ 哈，有人帮她下种子了？ “老天爷啊！怎么不一道雷把你劈死啊！尽逮着我一个人嚯嚯了！那可是我家的种子！你赔啊！”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乔钰面无表情扭头看去—— 果然，杨红霞。 站在杨红霞身侧的？嗯，也是熟人，张翠花。 张翠花可比杨红霞聪明多了，对上乔钰的视线，肩头都跟着瑟缩了下，不敢开腔，甚至与同行的杨红霞拉开距离，免得殃及池鱼。 第24章 做红薯饼串门 乔钰将锄头当成靠物，身体惬意地倾斜，嗓门大开，全场压制杨红霞的鬼哭狼嚎：“对！大声点！把周围同志们都喊来！听听大娘你这番封建主义言论！” “你瞎说什么！”杨红霞一番应激尖叫。 乔钰：“又是老天爷，又是雷劈死！这不是封建思想是什么？现在是唯物主义时代，我们要相信科学！走进科学！可大娘你一而再再而三！” “停！你想怎么样！”杨红霞眼角抽搐得厉害。 乔钰掏了掏耳朵，道：“道歉！向我道歉！向民众道歉！向新时代思想和觉悟道歉！说你会进步，会积极改正！恪守自己！” “……我，我……”杨红霞被憋得脸色涨红。 乔钰眯眼，“大娘，你这是说不出口？难道你打心底觉得……” 杨红霞赶紧道：“我向你道歉！向民众道歉！向新时代思想和觉悟道歉！我会进步，会积极改正！恪守自己！行了吧！” 乔钰点头：“可以！” 杨红霞恨得磨后槽牙：“该你了！你毁了我的种子！你说说怎么办！” 乔钰感慨：“原来是大娘你帮我们种了地啊，我还说来下种……谢谢大娘你了啊！” “我没有帮你！那是我买的种子，是留给我们自家吃的！” “哦，但地是我们周家的啊，怎么，你想学地主家做派，强占别人家的土地不成？” “我没有！” “没有啊……那多谢大娘帮忙种地了。”乔钰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 杨红霞咬着后槽牙，琢磨着是夜里来将这片土地的种子毁了，还是等作物成熟再自己偷摘了？ 乔钰似乎看穿杨红霞的看法，道：“大娘，你可别琢磨有的没的，但凡我地里少一个子儿，以后你地里农作物成熟，我在你的地摘！” “凭啥！” “凭啥？就凭我现在只和你有过节啊，不是你毁了我的地，不让我吃上东西，还有谁会恶心人？我过得不好，当然也不会让你过好，事儿闹去妇联主任那里，那也是你学地主家做派，强占我的自留地在先！是你先不讲理的！正义永远站在公正一方！” 杨红霞心底骂骂咧咧，待乔钰扛着锄头离开，心头的骂声才浮到嘴上：“贱人！活该被换！活该在乡下待十几年！怎么不一辈子待在乡下！怎么不被你那对养父母磋磨死！ 白眼狼！你养父母把你养这么大，你把人告去吃牢饭！怎么就你能！就你这样的，迟早出事！连累周团！祸害！搅屎棍！！” 后半句话风突然一转，是杨红霞看到有人来，那番不讲理又狠辣的话变成斥责乔钰的行径。 听着杨红霞的骂声，一些军嫂上前八卦：“咋回事？周团家现在那个，还把养大她的父母送去吃牢饭了？” “可不是！我有个亲戚就是那片生产队附近的，我托人去打听了下，才知道她的品行。她还敢在部队这么嚣张？迟早得遭报应！连累周团！到时周团肯定得后悔娶了她！” “我听说她养父母故意抱错她，磋磨了十几年……” 杨红霞立刻将张翠花抬出来，“那是她自己说的，她自己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当时翠花也在，是吧翠花？当时只有她自顾自说，肯定美化自己行径了！” 张翠花：“……”说实话，不太想掺和。 她在乔钰身上生平第一次栽了个狠跟头呢。 那乔钰看着年纪小，但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干架也猛。 她惹不起啊。 …… 乔钰回到家后，准备做点东西串门。 就用家中红薯做。 红薯是白心的，面不说，不甜还烧心，哪像后世的改良种…… 没关系，不甜可以加点糖上。 红薯削皮，直接放锅里蒸。 红薯皮也别浪费，留着晚上给孩子们吃。 蒸好的红薯放碗里用勺子碾压成泥，期间加了糖和奶粉在里面，保持甜和奶味。 光是红薯粉不足以定型，所以她放了点稻谷粉和水在里面再捏成型。可惜她穿来到现在都没见到白面粉和精大米，不然稻谷粉用白面粉代替更佳。 捏定型后又放锅里蒸了下，才用铝制饭盒装了起来。 她做得多，留了七个，其余都放铝制饭盒了。 六个是给她和孩子们吃的，还有一个放进了空间黑箱子。 准备妥当，去串门！ 先串的是王招娣家的门。 笃笃笃。 “王嫂子在吗？我是乔钰啊！” 王招娣拉开门，看到乔钰有些意外，“乔大妹子？” “王嫂子，你腾个盘子装我做得红薯饼，我刚搬来大院儿，还得靠你照拂，这是见面礼，回头你尝尝味儿，看看喜不喜欢。” “欸，好。” 这年头的人嗅觉很灵，王招娣从红薯饼里闻到浓郁的奶香和甜味，笃定是好东西，跑向厨房的步伐贼快。 回来还顺手薅了颗大白菜递了过去，“乔大妹子，你拿去吃，别跟嫂子客气。” “欸。正好家里缺新鲜菜呢，多谢王嫂子了，我这就不多说了，还得去妇联主任那儿说说自留地的事呢。” “好，那我就不送了。” 关上院门后，王招娣吃了小口红薯饼，一股甜和奶香果真在嘴里蔓延，将她馋虫都勾出来了！ 等反应过来，一块红薯饼已经吃完了？ 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嘴！ 轻扇了下自己，也庆幸婆婆和孩子们不在家，那盘中少一个红薯饼……也无人发现。 妇联主任这会儿坐办公室，见乔钰来，给倒了杯热水。 “你咋来了？是哪里不习惯吗？” “做了红薯饼，感谢主任对我的照顾。” “不用，你爷爷的面子我还是得给几分的……” “爷爷是爷爷，我是我，主任你甭跟我客气！收下吧！” 乔钰对这里面人情世故熟得很。 爷爷托主任照拂她，那是爷爷和主任之间的交情，要她和主任建立起交情，还得她主动些，关系才能建立起来。 若只是一味接受人家的好…… 呵，人家只当她是领导的孙女来看待，待领导作古，人家认你个啥？又不是你爹妈，凭啥处处待你好。 “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回头再让家里小子把铝制饭盒还你。” “好嘞，主任。对了主任，我这次来还想问自留地的事。” “自留地？啥事儿？” 第25章 妇联主任是好人啊 “自留地是按照家里人口分的面积吧？如今我带着两个孩子来随军，是不是自留地可以多分些？” “嗯，是这个理，回头我让人再给你划几分地。” “太好了主任，您真是我的贵人啊，遇事找你准没错！” 被拍马屁的妇联主任：“这才哪到哪儿。”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还有一件事……” 妇联主任：“……你说吧。” “就是我家老周分的院子，前院有那么大，不晓得我可以自己栽种点菜不？” “可以，你自己看着办。” “我还想养两只鸡，主任，你知道哪儿有鸡仔卖不？” “这年头老母鸡不肯下蛋，都被家里嚯嚯，宰了吃了，能喂得起母鸡的人家没几个，你算是问对人了。”妇联主任：“回头，我家母鸡孵了崽，给你顺几只过去。” 为什么不是顺两只？因为鸡仔存活率很低。 “行，那多谢主任了。”乔钰抬手看了眼手表，“主任，我先回去了，还得给孩子们做饭呢，他们也快放学了。” “你去吧。” 回到家里，除了红薯饼，乔钰没开火，热水冲了稻谷粉和野菜团子。将下午煮的红薯皮洗洗，切一切，煮好后丢进去搅合搅合。 那颗两斤的白菜……空间黑箱子实在没地方塞了，见兔子和腊肉复制出不少，但没有由头拿出来开火，就暂时给白菜腾出地儿来。 先将白菜复制几天再说。 孩子们回来后，见饭已经在桌上了，刚要上手，被乔钰打了下手背：“先洗手！” 孩子们也没问为什么，先去挨个洗手。 洗完才来吃饭。 被问及红薯饼，乔钰才道：“今天下午去串门了，总不能空着手去吧？这是多做的，你们尝尝味儿。” 吃过后，孩子们都咂吧下唇瓣。 红薯饼好吃，至于稻谷粉、野菜团子混着的红薯皮的大杂烩……能吃饱。 周武是孩子们最自来熟的，问出孩子们心中所想：“婶婶，下次啥时候能再吃这红薯饼？” 乔钰正给他们冲麦乳精顶顶呢，闻言，气笑：“想得美！这里面有糖又有奶粉的，哪经得住你们造？赶紧喝完麦乳精洗洗睡！” “哦……” 那可惜了。 周文刚刷完碗，妇联主任家的鸭蛋端着洗干净的铝制饭盒上门，同样还有两根苞米。 “婶婶，我奶说谢谢你的红薯饼，让你下次别破费了，留着给哥哥们补身子。” 鸭蛋是个女孩，与周军一般大，长得黑，但气色好，大约是跑过来的，脸上一团坨红。 乔钰看着很喜欢，于是掏了两颗水果糖硬塞过去，“欸，好，谢谢你呀。这糖你收着，甜甜嘴。对了，你叫啥？” “婶婶，我小名鸭蛋。” “好！好名字！好养活！”乔钰又夸她眉眼生得好，气色好！ 鸭蛋被夸得怪不好意思，脚步凌乱地离开。 苞米……嗯，硬塞进黑箱子里一根，另一根放主卧。 一夜过去。 乔钰又睡到日晒三竿。 醒来看到小勇照例在枕边坐着玩指头，没了第一次的惊吓，熟稔抱起小勇洗漱。 她将小勇掂了掂，问道：“你小子，是不是胖了点？” 小勇点头，嘿嘿笑：“胖了。” 洗漱完，看了眼手表，她正要做饭，就传来敲门声。 她狐疑了下，抱着小勇去开门。 是王招娣。 “乔大妹子，我明天要坐船离岛，和附近生产队社员们换点东西，你要不要去？” “换东西？换啥？” “用钱换些海货，放心，那些海货便宜着呢。” 六零年不允许私营，大家说话谨慎小心，“用钱换东西”是避免落下口舌。再过几年进行打击，到时，“用钱换东西”这话更是没人敢提。 忘了这茬。 她在沿海地带呢，最不缺海货了！ “行！明天王嫂子你叫我，咱们一起！” “好。那我先回了，还得给孩子们做饭呢。” “我就不送了。” 王招娣挥了挥手。 乔钰端着小板凳将小勇放在厨房，远离了灶台些，才去主屋通过空间拿东西。 给孩子们做的饭都是拿黑箱子复制出来的东西。 今日份午饭：苞米、土豆、红薯和一颗白菜大锅炖！ 照样放些豆油进去，油是提供脂肪的，反正每天都会复制一些出来，不吃留着过年吗？ 腊味的话，留着半个月给孩子们开次荤，等荒年过了，再一周给孩子们开一次荤。 周军几个孩子以前下课就跑食堂，跑得贼快，生怕慢了，食堂只剩下一些汤水。 如今吃家里，跑得也快，主要是馋。 家里吃得可比食堂强多了！ 吃完饭，大伟洗碗筷的功夫，乔钰问周军：“那包谷芯我想攒攒，磨了给以后家里鸡仔吃，你知道哪里磨成粉吗？” “得去食堂，那里才有石磨。不过让别人磨要缴给食堂几两人工费？我也不清楚，还得婶婶你自己去问。” “哦，行。” 乔钰想了下，又道：“下午把小勇带去学校？主任给家里又划了几分地，我得去看看，明天还得与王嫂子离岛，和附近生产队社员们换些干海货回来。” 周军二话不说，点头。 带孩子们出门了，乔钰等到主任上门，才扛着锄头去了自留地。 妇联主任：“你有种子吗？就扛着锄头出门了。” 乔钰：？？？ 哦，她没有种子。 她就说哪里不对劲！ 这也不能怪她。 身为零零后，都是千娇万宠……好吧，自从身价暴涨，她早就忘了苦日子怎么过来的。 穿来也没受啥苦。 在周泽安家，有周大嫂和周母做饭，她忙着弄物资。 来随军了，她……也只负责做饭？小勇那孩子三天两头塞给周军，洗碗不用自己，洗衣服也不用自己。 估摸着，以后也只洗洗自己贴身衣物？ 种地只抗锄头不带种子这种骚操作，她干出来也属正常。 能理解的吧？ 妇联主任见状，捏了捏眉心，道：“你想种啥？” “家里前院种菜，自留地种苞谷。” “走吧，上我家拿种子。” “欸！主任！来了这儿，我才知道还是好人多啊！主任你一定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闭嘴。” “好嘞。”乔钰乖巧道。 妇联主任不仅给种子，带她看划的几分地，还帮忙担水浇灌。 好人呐。 乔钰感动得一塌糊涂：“主任，您的大恩大德……” “闭嘴。”她就不想当这个主任，出力出种子，末了还得听这丫头片子胡诌一通！ “好嘞。”乔钰再次乖巧道。 见她如此，妇联主任心中嗤笑了下—— 装乖能手啊，这是。 第26章 买海货! 乔钰一路夸，将妇联主任夸到自家院子，两人又合力将前院给开垦，下了种子。 干完活的妇联主任：…… 她现在不该在办公室端着搪瓷缸子，偶尔泡两颗茶叶解闷吗？怎么被这丫头忽悠得跑来干活儿了？ 她老胳膊老腿的，干完活儿才感觉到身体的疼痛。 这之前与乔钰聊天的愉快荡然无存。 乔钰看到妇联主任回味过来，没有心虚，只有于心不忍：“主任，要不留下吃个便饭吧？” “不用！这年头哪家粮食都不富裕，你自己留着吃！” 熟悉的精神头来了，乔钰也跟着铿锵有力道：“妇联有主任这样的领头人，想必未来会越走越远！给妇联做好榜样！也是人民的榜样！” 妇联主任很感动，出院一见这日头还晒，就回了办公室给张老爷子打过去电话。 “首长，你这孙女不得了……” 晚饭乔钰给冲了稻谷粉和菜团子，让孩子们洗个澡后，又给冲了碗麦乳精。 这三个月都不缺麦乳精吃，她买了好几罐放主卧，空间也每天复制一勺出来，复制出的一勺她会加在麦乳精里，一个月下来相当于多出一罐来，原本只能吃两个半月的，如今能吃三个月。 如果不是家里大半小子多，这么多罐放普通人家，至少得吃两年多。 睡了一夜。 乔钰没赖床，起个大清早。 孩子们还在睡。 自己才拾掇拾掇，钱票放空间，背着大背篓去找王招娣。 背篓用深黑色的布给罩住了，避免一路有人偷窥，也方便她将换到的东西挪至空间。深黑色的布是原主以前的破布衣裳拆了缝的。 王招娣也恰好出门，和乔钰撞上了。 “我正要去找你。” 乔钰笑眯眯的：“这不巧了嘛。” 小赵今天不离岛，她们没有顺风车搭，只能徒步去码头。 走了一两个小时，终于看到船只。 码头也是有重兵把守的，再看过乔钰二人的证件后，士兵标准行了个军礼：“嫂子好！” 王招娣没说什么，似习以为常。 乔钰笑眯眯的，道：“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登上船后，王招娣才道：“你那番做派……” 乔钰佯装忐忑：“咋滴啦嫂子？是哪里不对劲吗？我前头那个就告诉我，在哪儿都不能怯场，不然容易被看不起。嫂子你也知道我是乡下来的……欸，所以有哪里不妥的，嫂子你提点提点我。” 王招娣能说啥？她只能摇头。 乔钰当然没做错。 只是她一个随军军嫂像首长的做派……让那些士兵怪别扭的。 沿海的渔民在建国前就是靠打捞为生，虽然现在不允许私营，但渔民靠着“钱换东西”有合法的集市开展。 沿海城市是建国初期重点开发点，尤其是八十年代，犹如白驹过隙日光荏苒，居住此地的人最能感受到从平房到高楼大厦的变迁。 乔钰跟着王招娣也不知走了多久，才来到所谓的集市。 沿海有什么好处？ 荒年不至于没得吃。 但粮食仍是高价。 海货倒是便宜，干海带、干虾皮、干鱿鱼、干贝…… 价格还很便宜，尤其是干海带干虾皮这些，几毛钱就能买一斤，干鱿鱼干贝鲍鱼干这些少见的会贵些，几块钱一斤，贵的这些无人问津，但乔钰最不缺钱了。 王招娣见她出手阔绰，道：“我去其他地方看看。那边是鲜货，买完咱们在集市口汇合？” “欸，好的婶子！” 干货都是几斤几斤的买，转弯又是一条街，她把背篓清空，伪装成前头没买任何东西的模样，又是一顿狂买。 集市人多，谁都是步履匆匆，谁也没多看谁一眼，乔钰行径才胆大些。 到了鲜货市场，她看到大闸蟹活虾和海鱼…… 乔钰吞咽了下唾液，“这，这我也带不走啊。” 摊主一看她穿着打扮和发绿的眼睛，就知道这里面有门，连忙推自家的货：“你是刚来随军的军嫂？” 乔钰有些意外，“很明显吗？” “嘿！我们这边军嫂都有这样的气质。”摊主竖起大拇指。 心底其实在想：就是高人一等，看不起普通人的气质。 但眼前这闺女没那份傲气，双目清明，举止大大方方的…… 不像一般人，也不像普通军嫂。 乔钰将摊主的话听听也就算了，道：“你这东西我看上了，但我带不走是个大问题。” “你要多少？” “都要了。” “都、都要了？！” “嗯。” “这样，你要的东西多，我可以让我儿子帮忙送上岛，但只能送到部队门口，他们进不去，得你让人提。” “行，就这么说定了！” 乔钰并不担心这年头会有人言而无信，尤其是对方主动提先付一半，剩余一半等到货再付后。 乔钰背着东西来集市口与王招娣汇合。 王招娣拿出帕子擦了擦汗，“都这个点了，赶回去又得另起灶吃了，不如我们去国营饭店吃碗海鲜面吧？” 乔钰没问题。 海鲜面还不要票！ 乔钰觉得很幸福，与王招娣aa后，就着一碗热腾腾的海鲜面下肚，一上午耗费的体力又给补充了回来。 “国营饭店的师父，做的就是好吃。哪像我做得，跟猪食一样，也亏得孩子们不嫌弃我。” “不会啊，你拿过来的红薯饼就做得好吃。” 乔钰：“有糖有奶粉的，味道当然好了。光是做红薯饼，我敢保证，我这手艺肯定不如嫂子你。” 王招娣听着有些舒坦，与乔钰在回去的路上更健谈了。 登岛回到部队，乔钰将这些干海货放空间，但没放黑箱子里。 黑箱子复制稀缺的物资就不够地儿了，再复制这些可以随处买到的海货就是多此一举。她手头不缺钱，买比复制划算。 中午切了土豆红薯进行蒸，便是主食了。 菜是一颗大白菜，用油炒一炒，加热水上，弄出奶白色，再扔几把洗过的虾皮进去，就是一锅鲜美的白菜虾皮汤了。 孩子们回来，被乔钰吼了声：“洗手去！” 几个孩子叮铃哐啷去龙头处洗手，洗完就来端菜。 第27章 豆油嚯嚯完了!买!继续买! 看到汤里有虾皮，周军三个孩子脸色微变，见大伟吃得津津有味，小勇也在喝汤，便尝试了下…… 呃，还挺好喝的？ 很鲜美的味道？ 周武忍不住问：“婶婶，你这汤里加了啥？怎么是奶白色的？还有这加了虾皮的汤居然一丁点都不腥，反而还鲜得很。” “加了啥？油加的多呗！” “……”好吧，当他没问。 “赶紧吃！吃完刷碗！” 下午，孩子们去上学的功夫，乔钰那几筐海货就到了。 哨兵跑来报信：“嫂子，你和附近生产队社员们换的新鲜海货到了！” “是嘛？走走走，去看看。” 路上，还撞见小赵，见小赵没事儿忙，乔钰将人顺手就给带上了。 小赵：…… 部队大门是三个黝黑的农家汉，一排六口装海货的大塑料桶。 “大妹子，你给看看是你要的东西不？” 乔钰转悠了下，点头，“是我要的东西。” “那就好……大妹子，这塑料桶我们得拿回去的。” “嗯嗯嗯，行，我知道了，我把东西扛回家，腾出地儿就给你送回来。小赵同志！帮忙搬吧。” “好的，嫂子。” 乔钰和小赵搬了三个来回，将空塑料桶腾出来，她才付了剩余的钱。 乔钰笑眯眯与小赵同行，“小赵同志，等我们家老周回来再请你来吃个便饭。现在家里头忙，实在腾不开手。” “嗯嗯嗯，嫂子，我明白。” 主要还是军嫂家里没个男人在，他这个单身士兵也不好往人家家里钻，传出去不像话。 乔钰回到家中，才开始收拾东西。 很多海鱼被她收进空间了，因放进主卧，关着门，小赵也不清楚她怎么腾的塑料桶，所以她才放心收空间。 鱼一进空间就死了，得及时清理出来。 家里水缸和大木盆都装新鲜大闸蟹和活虾了，她只能将刚死的海鱼放锅里处理。 开膛破肚，去腮抽出鱼筋，鱼筋也就是腥线。抹了盐，鱼嘴串上现场搓成麻花的干稻草，就挂在院里晒衣服的地方。 她收拾得慢，盐快抹没了，孩子们也刚好回来。 乔钰洗了洗手，给掏了几块钱，“周军！去供销社买点盐回来！有多少买多少！” 周军：“欸，婶婶。” 完事儿，乔钰又扭头看剩下的孩子们，“你们留个人看着小勇，剩余两个陪婶婶处理鱼。” 周文周武陪乔钰一起处理鱼。 俩孩子只会刮鱼鳞，让他们去腮还有抽鱼筋，他们是丁点不会。 等周军回来，这孩子倒是一点就通，很快找准鱼筋的位置，去腮红也去得干干净净。 乔钰嘛…… 把大闸蟹腾出来，让三个孩子在桶里处理这些鱼，抹盐再晾晒。 甭管孩子们处理的咸鱼好不好吃，反正他们觉得不好吃，以后会自己调整、整改。 她打算做蟹油，蟹肉当做晚饭吃。 蟹油当然得下足油量，剩半罐豆油都被她嚯嚯进了锅底。 乔钰：“周军，你看着锅里，我去你王婶子家借点姜。” 乔钰也不是白借的，而是拿了几颗水果糖换。 回到家里厨房，油温上来了，将蟹黄放下去慢慢熬。 看乔钰买这么多螃蟹，周武还小声嘀咕：“这玩意儿腥……” 待看到乔钰下了半罐豆油，声音戛然而止。 再腥，倒这么多油在里面，肯定好吃！ 蟹黄小火熬到泡泡，才用空罐子装。蟹肉用蒸的，土豆红薯煮好了捣碎，加入蟹肉，再一人碗里半勺蟹黄。 众人：又是美味的一顿呢。 洗完澡，喝完麦乳精，乔钰正要找周军说话。 周军：“我知道，婶婶。带小勇。” 乔钰笑得如慈爱的长辈，“家里还是得有周军你在啊，不然婶婶真照顾不过来。” 至于明早干啥？ 那些虾得处理了。 一半用来生腌，一半当天就做了。还有家里油吃完了，得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豆油卖。 乔钰：“明天婶婶去一趟岛上供销社，如果没有豆油，就得离岛去商场看看了。婶婶先将钱票给你，要是婶婶没回来，你们就去食堂吃。 小勇还得你多照顾照顾，奶粉麦乳精给你们放厨房，实在不够，还有土豆红薯这些，你们蒸熟了捣成泥，小勇也能吃下。” “嗯，婶婶，我知道了。” 第二天，没有王招娣陪同，乔钰先将一半的虾用糖换够材料腌起来，就这，生腌的材料也没换够，但也能将就吃了。 剩余一半的虾被她放进了空间，怕回来时虾死了许久，不新鲜了。 去了趟供销社，没豆油卖，她只好背着空背篓，去了趟商场。 学校。 周军见小勇弟弟很乖，低头玩着手指头，要么咬着袖口玩，安安静静的，也不吭声，老师来了，小勇弟弟也抬头看了下，便低头玩自个儿去了。 他便专心听课起来。 下了课，牵着跌跌撞撞的小勇弟弟，看到学校门口又起了争执。是杨龙彪带着小弟们在大伟身上找场子。 恰好，周文周武这对双胞胎出来了。 周军将小勇推给周文，“看着小弟！” 说罢，摘掉挎包往地上一掷，冲了过去：“杨龙彪！你还敢欺负我弟！！” 周武：“哥！我去帮大哥！” 一样把挎包往地上一掷，冲了过去。 周文：“……”默默将两个挎包挎自己肩头，又牵着小勇的手，离战场远些，免得殃及无辜。 鼻涕虫来到周文身侧看热闹，还同周文八卦：“周文，听说你后娘昨天又给你们做好吃的了？” “……”周文没吭声。 鼻涕虫：“我妈都闻到了，肯定嚯嚯了不少油进去，你后娘指缝真大，以后还过不过日子了？” 周文这才偏头，看了眼鼻涕虫。 那两条鼻涕顺着鼻孔流进嘴里…… 鼻涕虫还尝了两下。 周文鸡皮疙瘩掉一地，顺带拉着小勇后退了半步。 鼻涕虫不明所以：“你躲什么？” 见对方再次靠近，周文又后退了两步。 “哼！哼哼哼！” 哼的同时，那鼻涕和唾沫喷过来…… 周文闪开身，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躲得快。 周武干完架回来，接过自己挎包，胳膊搭在鼻涕虫肩头，“聊什么呢？！” “武哥，你哥嫌我！” 周武嘿了声，“这不正常嘛。” “对了，你后娘昨天又给你们做了啥好吃的？” “我婶婶啊……她做了蟹油，倒了半罐子豆油进去。吸溜——”周武吸溜了下唾液。 周文退得更快了，见大哥也过来，忙拽着大哥，拉着小弟离开两个邋遢大王。 第28章 穿来后，头一次看到富强粉! 周武不甚在意亲哥的反应，反倒说得绘声绘色。 鼻涕虫也听得心生向往。 周武：“半罐子豆油下去啊，螃蟹的腥味儿是丁点没吃到……反正很好吃啦。不过婶婶说这么点蟹油只够吃几顿的，家里没豆油了，得去供销社买。” “供销社也没豆油了啊。” “你咋知道？” “我娘昨天说的，还说豆油现在难买。” 周武立马对前面的周军道：“大哥！供销社没有豆油，婶婶中午肯定不在家！咱去食堂吧！” 周军脚步一顿，将小勇交给周文，才道：“你们先去食堂打饭，我回家确认确认。” 周文点头，算应下了。 中午果真在食堂吃的。 周武扒拉两下清汤寡水，有些恹恹的。 鼻涕虫：“咋了武哥？你不吃？你不吃给我呗！” 周武赶紧用手去挡，“开玩笑，谁不吃了！我吃！” 吃完，周武才感叹了句：“还是婶婶舍得放油啊糖什么的。” “你后娘做饭还放糖？” “是啊，水果糖在杂粮粥里煮化了，有股甜味儿呢。婶婶还给我们每人每晚喝一碗麦乳精，说是补身子。” 鼻涕虫：“啊，那你后娘比我亲娘还好哩。” 鼻涕虫欲哭无泪，“我上次吃麦乳精还是上个月，家里麦乳精早没了。我妈说老家闹饥荒，我们得省着点，把钱寄回去。早没钱买麦乳精了。” “啊……我婶婶她娘家爷爷厉害，所以我们也跟着吃好的。我以后肯定对婶婶和她爷爷好！”周武铿锵有力道。 市里，商城。 乔钰又大肆采购了番，看到还有棉花？手没有丝毫迟疑，买买买。 商场豆油也只有三斤，她把三斤都买完了，见没别的东西，她才想着去黑市看看。 她向一个生面孔，带着和蔼、好说话的人打听，“婶子，家里孩子实在饿极了，我想向你打听打听附近能换东西的地方，甭管东西多贵……” 这一听，就懂了乔钰的心思。 全国上下没有明面太过打压黑市，毕竟是荒年，老百姓也要活命。 老婶子给乔钰指了条路。 有专人在黑暗的巷口看守着，见她猫着身走来，只道：“买还是卖？” “买。” “三毛。” “……”进场券都这么贵啊？抢钱！绝对抢钱！ 乔钰还是老实交了钱。 她敢刚也是在自己地盘刚，像这种有地头蛇的地方，能低调就低调些，按别人的规矩做事，少惹麻烦。 黑市也没啥好东西，全都是干海货，以及一些不能吃的瑕疵品，不要票，钱也没比商场要高多少。 乔钰是谁？拜金小达人。 她就止不住败家的手，总觉得这些东西有用，就算没有吧，现在离八十年代还有二十年呢，到时候孩子们都长大了，得置办这些东西吧？ 那时候粮食没荒年紧缺了，东西肯定要票！瑕疵品也要门路！倒不如现在就备在那儿。 两只保温壶提手里，搪瓷缸子挂背篓两边，什么肥皂凉鞋布匹…… 有什么要什么。 终于，让她看到富强粉了。 喜极而泣啊。 穿来这么久，头一次见富强粉！ 乔钰刚想开口，对方抬手：“拿肉换。” 富强粉也就五斤的模样，要换两斤的肉，甭管是啥肉，有肉就换。 按照荒年前的物价算，面粉得一斤三毛，五斤就是一块五。肉是一斤八毛，两斤就是一块六。荒年的富强粉和肉兑换率也差不多。 自己是吃亏了点，但那可是富强粉啊！ 虽然没有后世那些面粉白，但细腻得乔钰像是饿了好些年终于看到肉的激动，冲动到思考都忘了。 空间里复制出不少肉，就拿野兔肉换。 乔钰从背篓里掏出一只扒了皮的兔子，笑眯眯得掂了下，这只野兔可得两斤好几两。 “这不巧了嘛大爷，我今天刚逮着的，还新鲜，就想换点粮食，没想到在这儿撞上你了。” 大爷掂了掂，迟疑了下，又给乔钰舀了一斤的粗粮，“我不占你便宜。” 乔钰没问对方换肉干嘛，对方也没具体问乔钰哪儿来的兔肉，交易过后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东西放空间后，她跑得贼快，生怕黑市的人跟上来。 挂在背篓两侧的搪瓷盆叮铃哐啷的，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也不知跑了多久，乔钰终于找到僻静的地方，将东西全收进了空间。 黑箱子里的那颗大白菜取了出来，放进五斤富强粉。发现没地儿了…… 她又将黑箱子里的稻谷粉给一斤粗粮让位。 往后不愁主食和肉了。 乔钰又去了趟国营饭店。 这个时候是下午点，国营饭店没人。 前台懒懒散散地瞅了眼乔钰，“过点了，不招待人哈。” 乔钰撩开背篓，露出两只新鲜剥皮的兔子，“我给钱和粮票，这两只兔子师傅看着做。刚抓的，半只兔肉当师傅的辛苦费。” 前台看到两只兔肉，眼睛都直了。 “等着！” 没会儿，前台便笑脸迎她：“你想吃啥？有忌口的没？” “没忌口，想吃点辣的。” “行。我让师傅给你做。” “谢谢你了啊，姐。” 她交了钱票就坐下了。 没会儿，双椒兔丁就出锅，做出来的份量够一人，但她一半放铝制盒饭中，一半才当场吃。 对上前台的视线，乔钰才解释：“想给孩子们拿回去也尝尝。” ……才怪。 是为了吃独食。 黑箱子还得给这双椒兔丁腾地来。 前台感慨：“你看着挺年轻啊，没想到已经有孩子了。孩子多大啊？” 不仅有孩子，还有五个，最大那个相差八岁。 就问你惊不惊？ 乔钰：“孩子啊？两岁了。” “生产队的吧？生产队的人结婚都早。” 乔钰称赞：“姐你脑袋瓜咋长的？这你都猜到了，厉害啊。” 前台也被她逗笑了，“行了，你赶紧吃吧，我就不打搅你了。” “欸，好的，姐。” 吃饱喝足，乔钰才踏上归途。 孩子们还未回来，乔钰打算明天复制出五斤富强粉再吃，于是…… 晚上还是苞米红薯加剩下那一半虾煮了，没加豆油。黑箱子腾出空间放豆油进去了，明天复制出来再吃不迟。 午饭在食堂吃的，没油，晚饭也没油。 但有麦乳精，几个孩子仍美滋滋的。 照例，乔钰与周军谈话。 刚开端：“周军啊，我明日……” “婶婶，小勇弟弟还是我带吧？他和我熟了。” 乔钰感激涕零，“周军，有你是婶婶的福气，辛苦了孩子。婶婶决定，每个月给你五毛钱带孩子费！” “不用婶婶。” “什么不用？婶婶把小勇这孩子推给你带，外面指不定怎么传呢！为了婶婶名声着想，周军你还是收了吧。” “……好。” 第29章 原主大哥:张战 睡了一觉起来，空间复制出不少好东西，其中她最爱的便是五斤富强粉、一斤粗粮和国营饭店的那点双椒兔了。 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乔钰起床做吃的。 这么好的富强粉拿来做什么呢？ 做饺子。 煮饺子味道不大，只要把厨房门窗关严实点，飘不出啥味儿。做面条这些加肉哨子，味儿太大了。 空间里有新鲜野猪肉，切点肥瘦相间的，剁碎了加一颗大白菜进去调料。 面粉和好后醒发一会儿，再将馅儿包进去。 门窗关严实了，开水下饺子。 五斤面粉也只能包一百三十颗左右的水饺。 小勇人小，吃不了多少，也就两三颗尝鲜，她放五颗进黑箱子，剩余一百二十几颗装碗。 她自己吃几颗就成，剩余饺子平摊在孩子们碗底，也有二十三颗。 饺子个头包得大，皮薄，里面馅儿多，调馅儿的时候还加了油进去，足够孩子们吃饱了。 周军带着弟弟们回来时，隐约闻到院子里不对劲。 周武使劲儿嗅了嗅狗鼻子，“大哥，我好像闻到饺子的味道？” 周军脸色一变，赶紧招呼弟弟们进门，连忙将院门一关。 厨房就传来婶婶的声音：“周军！你带弟弟们来厨房帮忙！” 周军刚进厨房，乔钰就贼头贼脑看了下前院，又瞅了瞅墙院，把厨房门结实一关！ “赶紧吃！”她压低了音量，道。 周武看到厨房灶台上一碗碗白元宝样的水饺……差点没哭了。 “愣着干嘛？赶紧吃！”乔钰拍了下周武肩头。 就连小勇都被乔钰抱在怀里，握着一颗水饺在嚼呢。 周武吃到里面的肉味儿，饺子皮的白面味儿…… 真哭了。 好吃，太好吃了。 谁都没问，只埋头苦干。 完事儿，乔钰才跟最大的交代：“我昨天去了趟市里，这也是巧了，问了大娘路，就在那片儿撞上卖富强粉、粗粮和野猪肉的。” “婶婶，你用钱买的？” 乔钰：“粮食钱买的，他家估摸着急用。野猪肉估计是里面的人突然猎到的……” 周军了然。 里面的人，那片儿—— 黑市嘛。 其他几个孩子也在听着，没多嘴。 下午去上课前，孩子们还好好洗漱了番，免得被同学闻到味儿。 鼻涕虫来跟周武勾肩搭背。 肩刚勾搭上，就闻到不一样的味道：“你身上啥味儿？好像是肉味儿？饺子？白菜猪肉馅儿的？” 要不怎么说这个时代的人鼻子灵呢。 他们都在家中散了好会儿，还洗漱了番，还是被闻到丁点味道。 周武别扭地推开鼻涕虫，“没，你闻错了。” 周文看了眼鼻涕虫，道：“婶婶才来岛上几天，天天给我们做肉吃？哪来那么多肉？鼻涕虫，怕不是你自己想吃肉了吧？都产生幻觉了。” 周武点头，“你快去看看鼻子吧。” 鼻涕虫耷拉着脑袋，“家里钱都寄老家了，我嘴里都快淡出鸟味儿了。” 倒是没再说他们身上的肉味儿。 乔钰下午去了趟扫盲班。 扫盲班人很少，大多还都是没在岗的士兵，他们想往上走，就得多学知识。即便以后转业，有点知识在身上也好分配工作。 来扫盲班的军嫂？ 军嫂就她一个。 几个士兵好奇看了看她，在老师的咳嗽下，又专注黑板。 扫盲班主要还是教人识字，每天布置几个字，能认几个是几个。 乔钰听了会儿，赶在做饭前回到家中。 晚上吃得简单，昨天的生腌虾和一锅杂粮糊糊。杂粮糊糊加了红薯和粗粮在里面，搅合搅合就能吃。 …… 乔钰在岛上适应得很快，家里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在外也忙得打转。因为营养跟上来，一个月的时间脸上终于长了点肉。 乔钰皮肤是天生的，越晒越白，加之五官精致，这哪像乡下来的？又哪像二婚随军军嫂？说出去是大城市吃商品粮的待嫁姑娘也有人信。 更不像周军他们的后娘，像姐姐居多。 不认识乔钰的军人，见了她还闹个脸红，四处打听她的消息，在发现是周团那个泼辣的二婚妻，一来就把杨红霞和张翠花干趴下了…… 一下子就缩了头，没了想法。 乔钰适应了岛上生活，被妇联主任喊到办公室，被问及何时去京城看张老爷子。 乔钰：“等老周回来再说吧，总不能把孩子们丢在这儿，让他们自生自灭吧？更何况我去一趟京城也不晓得多久回来。” “这倒也是。” 乔钰见妇联主任还有话说，主动道：“主任，你有啥事儿尽管说！我在这儿这么顺，不得是您的功劳啊？恰好我是有爹生没娘养的，你和我的再生父母没区别！你……” “行行行，别说了。我知道了。” 乔钰故作不解：“怎么了主任？我……” “停！”妇联主任是看出来了，这丫头年轻是年轻，压根不是啥善茬。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对方就扯到“有爹生没娘养”上来了，这不是听到什么风声是啥？ 乔钰的确是听到风声。 岛上批下来的粮食是京城那边军官持枪带队，运来的。 全国上下缺粮，粮食如果走火车，途经某个省或是某个市肯定会被拦下，还得是京城的军官拿着批文带队更省事。 恰巧，这位军官姓张。 再联想到岛上随军大院其他人对她的异样，乔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头猪都能猜到了。 应该是原主的大哥。 原主两个亲哥，一个在京城做军官，一个连张老爷子也不知道在哪儿做学术研究。 大哥好像叫张战？ 妇联主任叫她来，估摸着是张老爷子的意思。 乔钰压根不想认亲，尤其是原主父母那番下头操作后，要不是张老爷子身上有利可图，她连张老爷子都不待见。 乔钰笑了笑：“主任还有别的问题吗？” “乔钰你……” 乔钰有些不耐烦了，“主任，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刚出妇联主任办公室，一道精瘦颀长的身影就迎面而来，对方眉目严峻，与原主有几分相似。 对方看到自己还有些意外。 不像演的。 得。 真是赶得巧。 猪都猜得出这是妇联主任做的局。 追出来的妇联主任，见到张战那刻，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大约是觉得这局做得太假，她前脚暗暗戳穿，后脚就撞上这位大哥，才这副古怪的模样？ 乔钰打量张战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他。 许久，张战道：“借一步说话？” 这回，乔钰没拒绝。 第30章 张战离开时，她在赶海 张战习惯性掏出一包烟，正要抽出一根，对上乔钰的视线，生生忍住，揣回兜里。 是张战先开的口：“爷爷想你了。” “哦。” “原本我不理解，现在我理解了。” 明明宝儿才是陪伴他们十几年的人，爷爷为什么会重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乔钰？来之前，他是这么想的。 真正见到亲妹子…… 很奇怪的感触。 大约是血缘的羁绊。 从小他对张宝儿的疼爱，是建立在父母的叮嘱和爷爷的命令下。 实际回想起来，小时不懂事的时候，他还挺讨厌张宝儿动不动哭，抢东西的性格。 疼爱是习惯，是时间处出来的感情。 但眼前这个女孩，只一眼，他感觉战友们说他那颗冷硬的心肠什么时候能奇迹的软化？他想回他们—— 此时此刻。 与父母叮嘱，爷爷命令不同。 他见到乔钰第一眼，就想将身上所有好东西掏给这个妹妹。 似乎是心疼她的遭遇，似乎是弥补多年来缺少的兄长疼爱，但更多的是心甘情愿，下意识的冲动和举止。 乔钰没接话，但重新打量起这个大哥来。 乔钰：“爷爷给我的东西很多，他的存折，以及他从他儿子儿媳那里薅来的养老费，你呢？你拿什么实际行动来证明你说的话？” 张战笑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自己面前明晃晃表现出欲望，且毫不避讳欲望。 不像张宝儿。 儿时霸道不讲理，大些在长辈和他面前会拐弯抹角抢自己想要的。 他这种直性子不是很喜欢。 他喜欢直来直往的，懒得去猜别人暗下含义。 “我的存折不比爷爷的少，回头我给你寄过来。”说完，他还报了密码。 乔钰眨了眨眼，旋即笑得如枝丫上发颤的小花儿。她声音脆脆的：“大哥！” “哈哈哈哈！欸！”张战这回是开怀大笑。 他拍了下乔钰肩头，“这才是我们张家真正的小妹！就是被恶意调换，性子也差不到哪儿去！” 乔钰：“大哥可要对得上这声称呼。我人比较小气，被那对仇人夫妻磋磨这么多年，对他们的女儿享福这件事，记挂着呢。你要是知道真相还像你爸妈一样对她好…… 那么抱歉了，存折买来的亲情没了不说，我也不会退回去哦。” 用天真烂漫的语气说着残酷的话题，怕是只有眼前这亲小妹才这么胆大。 “放心，爸妈糊涂，我和爷爷不会。” 张战与乔钰多聊了几句。 譬如在生产队的生活，以及在岛上的生活。 末了，张战才道：“我过几日就走，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一趟京城？” 乔钰摇头，“等我家老周回来再说。” 张战眼角抽搐了下。 老周？ 只有部队老婶子们才这么称呼自家爱人…… 他亲妹才十八，已经喊上老周了？ 不过周泽安年纪的确大，是二婚不说，还带着三个战友的孩子。 张战：“军婚不好离，但小钰你受了委屈尽管跟家里说，我们帮你摆平。我再给你介绍几个头婚的年轻军官，可以一起住在京城……” 乔钰摆了摆手：“周泽安对我也有恩，实在过不下去了也不用你们出马，我自己能摆平。况且我也在积极学习，到时有了文凭，在哪儿都能找到工作。” 头婚的年轻军官？ 人家看得上自己这个三婚带娃的？即便人家看得起，他家人能看得起？嫁过去还不是一地鸡毛蒜皮事。 与张战分别后，乔钰琢磨中午吃啥。 家里粮食损耗得厉害，这还是空间复制出粮食贴补的条件下。 因为掺有富强粉，孩子们的精神面貌要比来时好多了，小勇也能下地走路了。 她还是明面吃得最少的。 平时吃独食有：炒肉丝、肉丸子、双椒兔、野猪肉水饺。 起来得早，还可以吃点：肉包、油条、大闸蟹、红薯饼。兑了奶粉或是麦乳精一起吃。 也难怪脸上的肉不再凹陷，饱满了许多，身子也在抽条。 乔钰中午做的白菜疙瘩汤，疙瘩是两掺的面和的，有富强粉在里面，怎么着也比别人家吃的强，更别提她炒白菜时惯放半勺豆油在里面。 吃完饭，乔钰才道：“家里粮食快吃完了，正好粮店从京城那边调了粮食来，下午我去看看能不能买些回来。” 孩子们自然没啥意义。 抵达粮店门口，有士兵带枪看守，食堂的人来定量拉粮食，见了乔钰，都客客气气喊声嫂子好。 张战对她招了招手，“小钰，这边。” 乔钰刚过去，怀里就被塞了大把钱票。 “这次出来紧急，我们带多少钱票，这是找战友凑的，你拿着。我听妇联主任说你喜欢自己开火是吧？钱票揣上，跟我来。” 她跟着进了粮店。 钱票一缴，孩子们半年的口粮有着落了。 张战：“现在全国上下困难，运海岛的粮食都是京城军官带队来的。要么是我，要么是我认识的战友。你要买，记得早点准备好钱票，只要不是太过分，买半年一年的粮食都是可以的。” 乔钰想了下，问：“我记得海岛上发生之前倒卖粮食的大事，京城那边应该不好过批文吧？这么快就运粮食过来，是爷爷的功劳？” 张战面部线条柔和下来，“算不上，本来就该批下这些粮食的，但上头为了给这边教训，才拖延再三。爷爷出面也是卖了那些老家伙面子，给了台阶下。这里毕竟是要塞，粮食卡不了太久。” 乔钰点了点头。 说是这么说，但有张老爷子出马，岛上粮食暂时不用发愁，岛上好过些，传出去不得有她几分功劳？ 即便明面上不敢说，私下估摸着也传得差不多了，以后万事会给她几分面子，说不准一路开绿灯…… 粮食是张战和他队友帮忙扛回去的。 乔钰：“大哥，等我以后去了京城，给你和爷爷带礼物！” 言下之意：现在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张战笑了笑，没说什么，与战友离开了。 没几日，京中有事，张战率领队伍离岛。 乔钰没去欢送，毕竟对方走得突然，她那会儿还在赶海。 她与王招娣提着一个塑料桶一个小铁锹，在海潮褪去后，挖海带，撬生蚝，偶尔脱了鞋袜在沙滩的浅色区域还能摸到一些扇贝和其他海生物。 第31章 老周前妻要来随军了! 日头很大，将乔钰小脸晒得红彤彤的。 沙滩上可不止她一个军嫂，几乎大半个随军大院都来了。 粥少人多，最后乔钰也只赶到四分之一不到的东西。 还把脸给晒得火辣辣的。 她气得回到家，将桶往地上一砸！ “亏死了！” 砸完，一想到这是自己辛辛苦苦捞的，采摘的，撬到的，就这么扔了更可惜。 又默默弯腰捡起来。 跑到厨房给清洗了。 中午就海鲜汤了。 其他的？她懒得再做。 孩子们放学回来，看到这一锅海鲜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是最大的周军，迟疑了下，上前询问：“婶婶，你怎么了？不高兴？” 乔钰可不像其他大人，真不高兴了，孩子们战战兢兢上前询问，还阴阳怪气一通。 她是有个桶子立在那儿，还是主动送上门的？心中的憋屈气儿止不住往外倒。 “还不是赶这破壁海，半个随军大院的嫂子们都跟去了，东西没赶上多少，皮子给我晒得难受极了。不如去生产队换点海货回来，也才几毛几块钱一斤，能换到不少好货，还不受罪…… 你说说岛上的嫂子们咋想的？自己家里没多少钱票，紧着男人孩子，紧着老家的父母，委屈了自己……我一来，才过几天好日子？她们就可劲儿盯着我羡慕呗……” 乔钰的确在大院是另类，以至于知道她的彪悍后，没人敢往她身上凑。 如今就一个王招娣和妇联主任熟呢。 知道这次赶海算是半集体活动，乔钰就跟来了，一是赶赶海，二是与其他人唠嗑。 谁知道赶了会儿，被晒得猪皮发烫，心底也跟着燥热了一番。哪还有心情唠嗑？ 人家嫂子为了一家人口粮，手中还没钱票的，自然埋头苦干，也不想与她唠嗑。 末了，乔钰总结：“这关系谁爱处谁处去！咱不招这罪了！吃饭！” 孩子们：“……” 还别说，这一个月都是吃主食，偶尔一锅海鲜粥，周军三人总算不对闻海鲜变色了。 吃完，轮到周文刷碗。 周军提着牛筋盆拖到院子水龙头底下，接了水放衣服，将皂角打湿起泡泡后，用脚踩衣服。 牛筋盆裂过好几次，补了好几次，仍可反复使用。 路过的人与周军打招呼：“军娃子，又洗衣服呢？” “军娃子真能干哩！” 周军便腼腆笑了笑。 待走远了，那群人才变了脸色，议论起乔钰来。 “后娘就是后娘啊，军娃子可怜得嘞，又是带那个小的，又是洗一家人的衣服……这，干不完的活儿啊。” 乔钰以为随军大院大家伙儿是因她的彪悍性格敬而远之，殊不知她“虐待”继子的行径在大院传得沸沸扬扬。 其实也说不上“虐待”，毕竟让孩子们干个活儿，哪家没有？但她作为后娘，行径总是被恶意化。印证了一句话：后娘难当。 “听说那位要来了？” “啊？谁啊？” “就是周团前面那个。” “她？她不是回老家教书了嘛？” “但人家能勾搭上咱们部队其他军官啊，书信往来了有几个月吧？军婚审批下来了，要来随军了。” “不会吧……她也能随军？她不是诋毁军人吗？” “人家没明着说，部队查清了也只是劝她回老家。档案上又没记下一笔，咋就不能嫁军人了？” “我说杨红霞，白玉是你什么人呐？值得你为这种劣迹斑斑的女人说话？你也不怕拖累你家那个？” 杨红霞立刻炸毛：“胡说什么呢！白玉是好人！压根就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要怪就怪别人会错意！” “是是是，我们会错意，你有这份魄力，去周团家叫嚣呗，你看乔钰会不会削你！哦，还是说你以为白玉来了，就有人跟你一个阵营了？能给乔钰下绊子？ 虽然我也不喜欢乔钰使唤继子做家务吧，可人家没少继子们那口吃的，你看看周军那几个孩子，个头窜了不说，脸上都长肉了！人家做后娘也算称职了吧？ 对比起白玉，我还真喜欢乔钰这样的！” 杨红霞被气得脸青一阵红一阵的，眼看周围没人帮自己说话，张翠花也缩着脖子。跺了跺脚，快步离开。 那婶子冲杨红霞的背影啐了口：“什么个玩意儿，脑子不清不楚的，当心以后被白玉那货当枪使了！” 另边。 妇联主任不知道乔钰在大院风评，王招娣也鲜少主动招惹人，直至今日，才隐约听到风声。 她想提醒乔钰，又觉得不能说太明白，在自家地里拔了两颗萝卜就去了。 乔钰见到王招娣有些意外，“嫂子？你咋来了？” “乔大妹子，有件事我想给你提个醒……” “啥醒？” “就是，周团前头那个来随军了。” 乔钰愣了几秒，突兀想起来。 哦，老周也是二婚来着！ 这天天琢磨吃的，捯饬空间，复制粮食，就忘了自己还有个名义上男人这茬。 来之前，她还担心老周前头那个是难缠的角色，大院里也有不少闲言碎语。 来之后…… 真被扫盲班、粮食和孩子们绊住了，多余的心思压根没有。 乔钰眨了眨眼，笑道：“嫂子累了吧？赶紧进来坐，我给你冲糖水喝。” 王招娣琢磨不透她的心思，开口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先……” 乔钰将人强行拉进堂屋，泡了几颗没有包装纸的水果糖在热水里，最后将搪瓷缸子递给对方。 “嫂子快尝尝！甜不！” 王招娣想拒绝来着，可她目测了下，水果糖至少扔了有五颗在里面！乔大妹子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唾沫子吞咽了下，没抵住诱惑，喝了两口，欢喜地应：“甜！” “甜就好，甜就好，你多喝两口。” 待王招娣多喝两口，乔钰才打听道：“嫂子，老周前头那个叫啥？跟老周究竟啥过节？他俩咋离的婚？她对老周现在是啥态度？” 王招娣：…… 瞬间觉得搪瓷缸子里的水不甜了。 她实在不想沾染别人家家务事，为难道：“要不，回头我给你送几个馍馍来吧？” 全当抵了这几颗糖。 乔钰：“嫂子，这岛上的人将我了解得透彻，但我对老周前头那个一无所知，人家站在我跟前，跟我说个啥，算计个什么，说不准我还冲人家傻乐呢。 部队上有句话说得好：不打无准备之仗。 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有，人家准备充分，那不是一开始就败了嘛？这不仅是我失败，也给我们老周丢脸啊。 脸一丢，我休想一辈子在对方面前抬起头。 嫂子，你理解我的处境吧？” 第32章 考察敌情，情敌的敌 王招娣支支吾吾：“乔大妹子，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这是你家的事，旁人插进去多少就……” 乔钰震惊：“那位不是老周的前妻吗？老周还与她有牵扯不成？老周不会背着我和她来往吧？” “没有，咋可能，你咋这么想？”王招娣比她还震惊。 “没往来？没往来都离婚了，算什么一家人？不是一家人，算什么我家的事？这分明就是两个女人之间的较量！王嫂子，你可别上升到家事上来，这不是给我们家老周和她现任爱人难堪嘛。” 王招娣这么一听，还真觉得有几分道理。 又别扭了会儿，才道清了白玉的过往，以及与老周的交际。 白玉以前是文工团的台柱子，人长得高挑不说，气质样貌也是上乘，在部队那是新兵蛋子都忍不住脸红的人物。 哦……这点上，与现在的乔钰差不多。 王招娣偷偷瞄了眼乔钰，觉得乔大妹子比白玉好看多了，要是没结婚，她都忍不住给乔大妹子介绍个好对象。 至于有人说乔大妹子彪悍…… 哈，作为一个军嫂，军官长期不在家，她们不彪悍点，能护住家？能护住下面的孩子？ “彪悍”在王招娣看来是优点而不是缺点。 再说回白玉。 白玉与周泽安的促成是旅长的撮合，谁知道刚结婚，周泽安就被派了任务，回来就领着周军。 周泽安在家里待了多久，白玉就同他吵了多久，之后又是出任务，领回来周文周武。 白玉彻底爆发，四处散播谣言…… 若她是那种没脑子的，抹黑军人形象，早就在档案上记上一笔，更不会有二嫁军官的资格。 乔钰好奇道：“所以，这个白玉原话是？” “她呀，说与周团的婚姻没法过了，不是在吵架就是吵架，一结婚就分房睡，还领养三个大半小子回来，自己又不是不能生。” 自己又不是不能生…… 这是不是含沙射影？ 乔钰心中微顿，又听王招娣接下来的话印证自己想法。 “当时大院的军嫂们都劝着她，周团级别高，一个月能有不少钱，她自己也是文工团的，工资也不少，三个孩子也没碍着她什么事儿。等生了自己孩子就好。 然后她就一直哭，不说话。任由大院儿的嫂子们胡乱猜测。” 猜测啥？ 猜测周团是不是看不上她。 可人家旅长撮合的时候，周团也没拒绝啊，那这么说来，是别的原因？ 再联想到周团领养三个战友的孩子，也不愿碰她…… 是不是有啥问题啊？ 周团有隐疾一事便在部队蔓延开。 闹到旅长那儿，他将周团和白玉好好数落了一顿。 白玉再提离婚一事，周团没有任何迟疑，一口应下了。 就像大院里嫂子们说的，白玉有工资领，爱人又是团长，领三个孩子养着不是什么大事儿，犯不着闹到离婚吧？ 白玉的主动闹腾，像是作证了大院里嫂子们的猜测，即便明面上没说啥，谁不为白玉可惜啊？ 你说周团在外多有担当的汉子啊，就因隐瞒了自身情况，耽搁了文工团台柱子头婚，这叫个什么事儿。 白玉这次嫁的人级别是营长，人也是乡下熬上来的，本来有去军校学习的机会，因为娶白玉，没了。 乔钰笑眯眯的，见王嫂子喝完一缸子甜水，又给添了一缸子，顺带撒点没包装的水果糖在里面。 反正这水果糖每天都在复制，她不爱吃的，给孩子们吃得最多的也是麦乳精。 “原来是这样，所以我们老周的情况，是白玉哭诉和行为中，嫂子们解读出来的啊。” “这……”王招娣没法评，也不想评。 她想了下，又低声道：“乔大妹子，我看你是个性子好的，对继子们也没话说。嫂子有话闷在心底好久了……” “嫂子你尽管说。” “欸！嫂子就喜欢你这种心直口快的性子。你娘家也算靠得住，你听嫂子一句劝，这婚姻婚姻，男人还是得腰行才行，不然跟守活寡有啥区别？找个踏实能干的……” “嫂子你错了。”乔钰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婚姻里，男人要么能干，要么能挣。老周属于后者，只要钱到位，给足我脸面，不至于我在这岛上受了欺负还得考虑因他军衔低，上级会不会给他穿小鞋而忍气吞声。他回不回家，腰有没有劲儿，对我而言都没影响。” 这个时代男女还要考虑作风问题，所以很少出去偷吃。 放后世，有钱有权的男人？ 哈，她嫁给这种人，天天看他左右拥抱莺莺燕燕，迫于势力她还不能吭声。不得憋屈死？ 王招娣一时间傻眼，想了老半天，不知道该咋劝。 好像，乔大妹子说的有几分道理？ 男人对床上事才热衷，她们女人反而没那么想？ 所以钱到位，还能给自己庇护，男人究竟行不行，并不重要。 况且生孩子挺痛苦的，身材还容易变形。 乔钰眨了眨眼，又说了句大逆不道的话：“其实吧，换个角度思考，老周真的不行了，那一辈子都老实着呢，我守着这么个人也安心。” 王招娣：…… 迷噔噔出了周家院子，王招娣走了两步回头，见乔大妹子站在院门口笑着冲她挥手。 觉得任督二脉一下通了。 能理解了。 周团这样没什么不好。 想通后的王招娣脚步生风，赶回去烧饭了。 乔钰摩挲了下下颚，准备晚上给孩子们做疙瘩汤。 …… 美滋滋喝完疙瘩汤的周军，再次被乔钰叫到跟前。 “军娃子……” 突然被这么叫的周军：…… 乔钰笑道：“我听大院嫂子们都这么叫你，我这么叫，你应该不会介意哦？” 周军点头。 “老周前头那个要来随军了，你还记得她样貌特征不？我记一下，免得认错人，省得无差别攻击。” 从王招娣的口中，就能看出这白玉不是什么善茬。 为洗白自己，对老周进行抹黑，末了还能全身而退？ 她和白玉碰撞？ 估摸着全大院都等着看好戏呢。 戏台子都搭好了，她自然得先做准备。 只要对方不舞到自己跟前，她就当相安无事。就当不知道这么个人的存在。 要是敢踩着她，拔高自己形象…… 嗬嗬。 她会让对方知道万事无绝对，绿茶手段碰上她这种硬茬子，只有被撕得尸骨无存的份儿！ “婶婶……她要来随军了？”周军不可置信。 第33章 斗法 乔钰扯动了下唇角，道：“是吧，你也觉得稀奇，一婚头嫁团长，二婚头还能嫁同部队的营长，也不晓得这上级领导咋想的，脑子……” 对上周军的视线，乔钰将话咽了回去。 “说说吧，她什么面部特征。” “她……和婶婶差不多高。” 乔钰有一米六，曾文工团的白玉也才一米六？ 转念又想这年头缺油少粮的，营养不充分，长高个也难。 “还有呢？” “还有……她长得白，但是没有婶婶白。” 懂了，在大院里好辨认。 周军见乔钰在思索，又道：“她鼻翼有颗痣。” 至于其他特征…… 什么眼睛大，嘴唇厚这些，说得太笼统了，压根不算特征。 与周军聊过后，乔钰照常过日子，等待鱼儿主动游来。 笑话，她连老周都只见过一面，没啥感情，对他前妻能有啥情感起伏？ 自己去找茬，不管什么理由，总归是自己落下风。 对方出击就不一样了，她能突突死对方。 终于，在赶海的某天。 是的。 乔钰心底说着亏死了，嘴上还说这苦谁还受谁去，但一到赶海的时刻，她是一步都没落下。 都是新鲜的好东西啊，谁还嫌少了？ 现在全国上下都吃不上饭，她还嫌苦嫌累的，有做军嫂的觉悟吗？ 被看自己不顺眼的人举报，是小辫子一抓一个准！她可不想好生活被打乱了。 白玉就是这么撞上来的。 一个女人在挖东西时，经过暗礁时被绊了一下，瞬间小腿划破皮，血流了下来。 乔钰是怎么知道这个女人是白玉的？ 对方鼻翼上的痣长得太好了，不大不小，不上不下。不管是大小还是位置，多一分过于粗俗，少一分没了特征，这样刚刚好，还多了丝艳魅。 白玉伸手：“嫂子，你能不能扶一下我？” 乔钰看了下四周。 自己沉迷挖东西，就没注意到离人群远了些，以至于这女人什么时候跟上来也不知道。 “你是谁？咋跟我到这儿来了？”乔钰扔了颗探路石道。 “嫂子，这条路谁都可以走吧？”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嫂子是刚来随军没多久吧？不认识我也正常。”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随军很久了？” “是啊，嫂子，我随军有三年了。” 乔钰判定了对方属性：来者不善啊。 乔钰正色了下，“白玉，你不是刚通过军婚审核吗？随军三年？也亏你说得出口。就是嫁给我们老周，也不到半年时间吧？” 白玉扮可怜的表情微僵，刚想改变计划，扯开嗓子喊，就见乔钰上前。 “你，你干什么……” 乔钰执起她的手，仔细端详了下，就在白玉不明所以之际，乔钰身体被一道无形冲劲儿一推！整个人后仰了过去。 乔钰震惊地看着白玉。 白玉心头一紧，只觉这一幕很熟悉。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扭头一看，就瞧见一众军嫂们骤然惊讶地看着她们。 从军嫂们所处的位置看…… 像是她推了乔钰般。 白玉连忙摇头：“不，不是的，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乔钰摔了个屁股墩儿。 她屁股上的肉厚，这点小摔还真不疼，只要效果达到了就好。 绿茶不分男女，她前世在商场上见过不少。对待这种人，你硬刚是你没道理，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生，再刚！绝对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乔钰破开嗓子，就指着白玉大骂：“你这人咋回事？我看你可怜，突然摔倒，我好心拉你，你反推我？！什么仇什么怨？疯了吧你！” 一道声音调笑着传来：“乔大妹子，这是白玉，你家老周前面那个。” 乔钰沉思了下，又开炮：“哦！你就是那个诋毁我们家老周，没记档案，还能二嫁咱们海岛，来随军的白玉啊！ 一开始我没明白，你咋犯了错还能重新再来，这可是纪律严谨的军队！现在我明白了，你靠得是这手含糊其辞，扑朔迷离，搅乱浑水的法子啊！ 你还屡试不爽，用在我身上了？ 要不是这些嫂子眼尖，我说不准被你栽赃，是害你小腿流血的凶手了吧？ 我就好奇了，我们面儿都没见的人，你对我哪来的恨，使这手段啊？怕不是你针对的是我们家老周吧！想给老周现在爱人难堪，甭管这个爱人是我还是别人，给了难堪好抬高自己是吧？ 是不是今天过后，大院儿就得传出一些老周眼瞎，和你离婚，与我结婚的言论？我处处不如你的书法？” 白玉傻眼，片刻，不可置信道：“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我怎么想？这不是你做的嘛！怎么，在靠近我的时候，你没向杨红霞张翠花她们打听清楚我是谁？既然知道我是谁，你不知道避嫌？非要往我这儿凑？！居心叵测啊你！” 其他人都听乔钰那张嘴叭叭叭，没停过，说得白玉哑口无言。 平时白玉都是哭，全靠周围人猜测她遭遇了什么，受了什么害。 遇到乔钰这个硬茬，白玉想开口解释都没机会。 以前欲言又止达到的最佳效果，现在成为劣势的关键点。 “我……” “我什么我？！要不是有嫂子们在场，眼尖识破你的诡计，那我还能在大院有好名声吗？就因为你品行不端，诡计多端设计我和老周！我们夫妻俩活该被你算计啊？！ 我们名声不好，我在大院混不开，老周事业受阻，你就能在大院横着走了是吧？算计完我们，下个是谁？杨红霞还是张翠花？！ 你这样的人可怕得很！ 谁和你走得近你算计谁！不惜搭上自己婚姻！该不会你现在的爱人也是跳板吧？是不是过不了多久，你又在大院里哭哭啼啼和你爱人分房睡？！谁家正经姑娘会把这种私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夫妻吵架是有，但分房睡……还真没几个人往外提的。 她们本着看戏的目的，瞧瞧周团两任能碰撞出什么火花来。 没想到现任更胜一筹。 乔钰的话也没人全部信，毕竟这种情况下，都是互相栽赃，洗脱嫌隙，免得惹上麻烦。 但乔钰有些话还真说进个别人心坎儿里去了。 譬如张翠花。 她之所以先入为主，第一眼看乔钰不顺眼，是因她和杨红霞关系好。而杨红霞又是白玉的拥护者。 虽然不知道杨红霞为什么护着白玉，但听多了杨红霞说白玉好话，再加上乔钰是个乡下的，心中对周团是“前头娶个文工团台柱子，后头娶个乡下的，周团是不是被威胁了？不然怎么相差这么大？周团这不是自降格调吗？这不是给白玉下脸子嘛？”的荒唐想法。 第34章 与周泽安前妻斗智斗勇 与乔钰过过招，再加上周围其他人提醒，她才惊觉出来。虽说周团和乔钰这对夫妻，大院里没人看好，但许多后觉的人比起周团这对，更不看好白玉这个人。 这不，白玉再次随军就佐证了这一猜测。 除了她和杨红霞，白玉想与谁交好？ 难。 ——难于上青天。 大院军嫂们要么是从乡下来的，要么是城里来的年轻嫂子们，除非是那种单纯不谙世事的，谁还不清楚谁啊？ 张翠花头皮发麻，只觉这次过后，这趟浑水绝对不蹚了！免得把自家男人连累，到时落得个田芳的下场。 乔钰见白玉傻眼，压根来不及反应，估摸对方更震惊的是自己怎么字字见血，句句戳真。 乔钰提醒对方：“好了到你了，该你狡……哦，是解释解释为什么不跟着你交好的大娘杨红霞和张翠花，而是鬼鬼祟祟跟在我身后了。” 杨红霞、张翠花：……你才大娘！ 白玉小脸苍白，尤其是看到乔钰脸上明显的嘲讽笑，以及四周开始议论纷纷。 她脑子嗡嗡作响，忘记平时惯用的手段。 她们在说什么？说她有多恶毒，手段多拙劣吗？ 还是说她曾经的“丰功伟绩”？周泽安娶她冤得很，陆红军眼瞎娶了她？ 不对啊！这些“污名”该落到眼前这个女人身上才对！ 可她太过自信，以至于出手前没打听乔钰的底细。 她以为一个乡下来的，定不会看穿她的手段，也应接不暇。像往常遇到的那些女的般，轻易在她这些算计上栽大跟头。 她小看了对手。 第一，她没想到乡下来的乔钰会生得这么好，细溜的腰肢，三七分魔鬼比例的身材，皮肤白得堪比贝壳里孕育的白珍珠，一双眼大又明亮，亮到能穿透任何人内心，似一眼就看穿她们底细。 第二，她没想到比自己这个文工团台柱子样貌还出色的女人，性子会这么彪悍！张口就来！将自己怼得哑口无言，还将她即将实施的计划全盘托出！反将一军！ 没错。 她的计划是摔倒，见血，然后哭唧唧，任由大院军嫂们随意猜测，再由杨红霞这个人冲锋。自己什么都不用多做，今天过后，大院里肯定有大部分声音纷纷。 ——乔钰真恶毒啊，周团看上她什么？ ——和白玉离婚，周团娶了她，真的眼瞎。还是陆营长识珍珠啊。 ——太恐怖了，我以后得离乔钰远点。 即便这样的传言只小部分渲染，但随着时间推移，可以扩大，直至影响周泽安仕途。 军人后方可太能大做文章了。 多少这个年代的人，娶了乡下农妇被影响？因为重情重义，反而被原配影响到转业？ 白玉没想到周泽安二婚妻是乡下来的没错，但人家有个京城当权的爷爷！ 她以为乔钰在乡下十几年，早就被目不识丁的养父母养废了。 自以为是和轻敌的后果：自己这一错漏百出的伎俩被当场拆穿，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是的，解释就是辩解。 不然怎么解开她不跟着交好的军嫂走，偏来乔钰这个周泽安现任爱人身后凑热闹？ 她当时走在乔钰身后，很多人都看到了，强行说自己没跟着乔钰，没有别的企图…… 谁信？ 没办法了，只能使出杀手锏。 白玉双眼一翻，人晕厥了过去。 杨红霞大腿一拍：“不好！中暑了！我先把小玉背去医院看看！” “看什么啊？这里离医院多远，你背过去黄花菜都凉了！我来！”乔钰强行拉开杨红霞，就开始掐白玉人中。 掐得很用力，直至人中冒血了，白玉才惨叫一声：“啊——” 乔钰心想这人还挺能忍，扭头就对杨红霞道：“你看，这不就没事儿了嘛？” 杨红霞看到白玉人中冒血，指着那处就对乔钰喷唾沫子：“这是没事儿了？这里都出血了！” 乔钰神情悠闲：“哦，那照你这么说，我该任由你背着她去医院？不管中途有没有耽搁，人会不会在你背上断气？怎么，我这个见义勇为的人还得给她这个被救的人说声抱歉？ 杨红霞你有没有搞错？！主次不分了是吧？白玉是你闺女还是你姐妹，你这么护着？不分青红皂白了是吧！” “你！”杨红霞被气得满脸涨红。 晦气！她咋可能背个死人！ 白玉拍了拍杨红霞的腿，被虚弱得搀起来后，对乔钰虚虚道：“谢谢你。” 乔钰怒脸换成笑：“不客气。现在你醒了，也该说说为什么跟在我身后了吧？这么多人还等着答案呢。” 穷追不舍了这是。 白玉咬着下唇，为难看向四周。 但大家对她并未有同情心，反而跃跃欲试，等待答案。 白玉脸一僵，才对乔钰道：“你对我有误解……” “不不不，今天之前，我连你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呢，这不，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大家一眼侦破你是白玉，是我家老周前头那个！我都不认识你了，对你有啥误解？你可别乱扣帽子。” “……”还不认识她？在其他人凑来看热闹时，她不是已经认出她了嘛？ 白玉知道，即便戳穿乔钰的面目不会有多少人信，毕竟没有人证物证，反会让其他人觉得她在给乔钰泼脏水。 活这么大，白玉头一次栽这么大跟头，还只能吃下这闷亏，她怎么痛快？ 偏偏，还要顺着对方挖的坑而下。 白玉：“我……我其实是想看看周团娶的爱人什么样。” “哦，看我什么样？怎么，对老周余情未了啊？还想打老周的主意？白同志你不厚道啊，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当然不是！”发现自己分贝高了些，白玉干咳了两声，降低了音量，尽量将自己摆在虚弱的位置上，又道：“之前……是我提的离婚，细细想来，我也对不起周团，所以希望他往后能幸福。” “幸不幸福暂且不提，你这个‘也’字用得巧妙啊，这是说老周对不起你在先，你才提的离婚？来来来，和我细细说说，他哪里对不住你了？我现在是他的爱人，他万一将用在你身上那套放我身上来，那我岂不是吃了个大亏？白前辈，你具体说说呗，我好累积经验，做好十足准备。” 这声“白前辈”喊得讽刺极了。 白玉也没想到对方耳朵这么尖，也这么会抓字眼！ 都是文化上的漏洞，语言上的艺术。往常她能蒙混过关，如今在这人跟前再一次吃了亏。 她又小瞧了对方！ 白玉：“这……不太好吧？毕竟是家事、私事，不好到处宣扬。不如我单独与你说？” 哦，又找到破绽了。 乔钰如是想。 第35章 白玉彻底栽跟头 乔钰义正言辞道：“什么家事儿？什么私事儿？你不是和老周离婚了嘛？你和老周都不是一家人了，这事儿算什么家事儿？！有什么事儿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的？！你现在不说清楚，难不成是想私下抹黑老周？我没来随军前，就叫你蒙混过关了，老周性子好，不和你计较，到了我这儿，你必须给个说法！否则别想就这么算了！” 白玉头开始发晕。 是真想立刻、马上！晕倒！ 乔钰眼神阴恻恻的，穷追不舍：“我说白玉同志，你可别想再装晕了，大家没有瞎，也不是傻子。” 白玉被杨红霞虚弱地搀着，扫了眼在场人的视线，大家看向她的眼神，怪怪的…… 识破的、鄙夷的、看戏的、打量的…… 唯独没有支持她的。 白玉阖上双眸，再次睁眼时，知道今天不能善了，道：“也没什么。我与周团离婚的根本原因，是他拿钱养几个战友的孩子，不打算备胎罢了。” “所以，他的工资一分都没给你？” “……给了。” “给了多少？”乔钰担心对方又茶言茶语，笑道：“白玉同志，你可别乱编啊，这事儿不仅老周知道，家里孩子估摸着也知道。回头我问问军娃子他们仨，看看能不能与你对上。” “……都给了。” “离婚后，老周几个月工资你带走了嘛？” “……乔同志，你问这个干嘛？” 乔钰挺直了腰板，“这当然是得拿前辈你做榜样啦！老周要是对你比对我好，这婚过着也没意思不是。” 最后这句话就严重了。 白玉要说少了，周泽安一回来，她的谎言准拆穿。说多了，周泽安若对乔钰没那么好，两人肯定有得闹，到时这女人肯定把她揪出来，她若成了两口子婚姻的搅屎棍，大院有几个人会怎么看自己，怎么看陆红军？ 白玉闭眼，只得实话实说：“都给了，包括津贴。” “你和老周结婚五个月，一百五十的工资，算下来得有七百五吧？” 周泽安不止一百五的工资，加上津贴，恐怕一千得有了。 白玉花在三个孩子们身上的钱有多少？光看三个孩子之前那些行头和瘦骨嶙峋的模样，就知道了。 所以，周泽安花了一千块买了白玉头婚这个位置！人是一丝一毫没碰啊！ “最后一个问题。”乔钰目光凌厉，像一把刀，架在白玉脖子上，只要对方敢撒谎，或者污蔑一分，夸大其词一分，她绝对能杀得对方头破血流，尸骨无存！ 乔钰：“你口中的不打算备胎，是周泽安不想，还是你要求？如果是周泽安不想，是他没有能力，还是有能力想先看看你对军娃子他们的态度？如果是你要求，是你不想和老周过，还是别的理由？为什么？” 所有理由都给白玉提供了，但后者只觉得头皮发麻。 所有退路都封死了，让她怎么选？ 选“周泽安不想”不管坐没坐实他不行的名声，到头来倒霉的是自己！婚离了，清白身保住了，钱拿到了，还克扣周军那几个孩子…… 名声得多难听啊？！ 实际上这事儿是她刻意抹黑的，周泽安没有不行，只是不想碰她罢了。 不想碰她…… 多好笑啊，她一个文工团台柱子，不管是样貌身材还是气质，都是一绝！真实情况传出去，她多没面子啊？ 可衡量再三，她只能被迫选第二个。 白玉：“是我，我不打算备胎。” “理由。” 白玉咬了咬牙，“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和自己生的孩子，孰轻孰重，大家都能清楚吧？周军那几个孩子现在看着可怜，若是将来与我的孩子起了冲突，周团会保谁？我不想我的孩子受苦，所以给周团几个选择。 要么把他们送走，我们备胎。 要么他们留在周家，我走。 我们没法结为革命爱人，是理念不同，我没错吧？” 乔钰点头，“你没错啊。” 白玉刚松了口气，就听乔钰又狠狠插了一刀：“但老周大义了！有几个军人收留了战友孩子还送回去的？他宁愿离婚也不舍几个孩子是大义！我与他都重情重义，有着共同目标，收养、抚养恩人的孩子，所以才能结为革命伴侣！” 白玉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这是变相说她没有大义，小家子气了呗？ 白玉能预料，今天之后，随军大院会津津乐道两家关系。 果不其然。 随后大院里隐隐约约有风声，说她思想觉悟没乔钰高不说，心眼子还多。 陆红军操练完回来，近几天都听到风声，还可惜他明明有大好仕途，被一个思想觉悟不高的女人毁了…… 还起源于她没事儿找茬，赶海的时候主动找上周团现任。 陆红军回到家中，换了军装与她吵了一架。 先是在床上小声逼问、折腾她：“你是不是还想着周团？是不是嫌我只是个营长，嫁给我后悔了？” 白玉抹泪：“什么想着他，他哪里有你厉害？他眼里就那三个没血缘关系的孩子，你不同，你眼里只有我…… 我嫌你，会把清白的身子给你吗？陆红军你没良心。” “那你为什么去找周团爱人的茬？” “我对不起他……红军，你讲讲道理，我只是想和乔钰和平共处，谁知道被传成现在这样？那个乔钰不是个善茬，污蔑人，你别听外人怎么说我，我是被冤枉的……” “下次不准再和他们接触了！” “我也想啊，但都是一个大院的……嗯！”感觉到他腰一沉，白玉闷哼一声。 完事儿后的陆红军没了心思，穿上裤衩子坐在床边抽烟、发呆。 白玉心底咒骂不懂怜香惜玉的臭男人，但纤细的胳膊还是从后环抱住他精壮的腰肢，声音妩媚的，像钩子垂钓河畔，还能无饵钓上大肥鱼。 “红军，我既然嫁给你，把身子给了你，自然是想好好过日子的。你既然不喜欢我和他们接触，以后我避着就成，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我是你后方坚固的堡垒……” 要不怎么说白玉有一套呢。 即便被部队劝退过，也能凭借一身本事再嫁来随军。 陆红军狠狠吸了口烟，这会儿没了风花雪月，只红着眼，将这浪蹄子环在胸膛，俯身狠狠吻下去。 “白玉，你永远不知道我为你失去了什么……敢对不起我，你就死定了！” 怎么会？她永远不会对不起他。 “还有，周团给你的钱，不准动！你只准用我的工资！” “好。”白玉甜蜜蜜应。 实际？ 她也没打算用，那是自己的私房钱，用来傍身的，平时花陆红军工资足够了。 第36章 随军半年 白玉的风波过后，乔钰在大院名声好了些，再有周军的事…… 她彻底在随军大院混开。 周军有啥事儿？ 是同班同学见他带着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上学放学，再有家里大人那番说法，他们看周军的眼神带着怜悯。 周军：……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周文周武也是一样的待遇，但周武与上面两个哥哥的沉默不同。 他逮住鼻涕虫刨根究底：“你们怎么回事？总感觉你们不对劲！有事说事儿！不准拿那种眼神看我！否则看我拳头！” 知道周武是个练家子，鼻涕虫连忙吸吸鼻涕，道：“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 毕竟鼻涕虫是班里出了名的邋遢，没几个人愿意同他玩，除了周武。 周武觉得男人邋遢点没啥，有骨气有义气最重要！他对谁都一视同仁！ “说！” “他们都说你后娘虐待你们，尤其是你大哥，你后娘不仅让他带孩子，还让他洗衣服……” 闻言，周武怒气褪去，后槽牙都快酸死了，“我想带孩子，想洗衣服，婶婶都不肯让我做呢。” “啊？”你认真的？ 周武：“我像跟你开玩笑的吗？你知道我大哥带孩子，婶婶每个月给他多少钱吗？洗衣服还另算！” 头一次见这操作的鼻涕虫：妈妈啊！！！他也想要这样的后娘！！！ 一下子，这事儿就传开了。 即便有几道声音觉得乔钰大手大脚，但没人再说她虐待继子的话。 笑话！人家给孩子钱了啊！哪家后娘喊继子做事还给钱的！活该人家钱多！ 然后乔钰就在大院出名了。 出门在外的，也有人主动跟她打招呼，甚至主动跟她接触的。 一开始她莫名其妙，但来者不拒，后来知道原因……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用童工的同时，还不忘给颗枣啊！ 这不，交往市场就打开了嘛！ 军属大院和乔钰接触后，很快被她的性子吸引。 心直口快，有啥说啥，不用防着，人家还是个人精，不会脑残受人挑唆。会来事儿，也懂得张弛有度，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谁敢招惹她，她也不会客气。 太好相处了！ 以至于才来随军六个月不到，已经和大院嫂子们达成一片。 张翠花已经脱离了白玉、杨红霞的金三角。 再继续和那两人混一起，自己也将成为大院里透明人物，就连自家男人也在数落她：“那杨红霞给你灌迷魂汤了？还是白玉给了你啥好处？！值得你开罪大院所有人，只与她俩相处？你咋就这么死心眼呢！” 张翠花嘀咕：“那我刚来那会儿，杨红霞为我出了不少头嘛。不然我怎么在这大院混开的？” “她为你出过头，妇联主任没有吗？其他嫂子没有吗？你就记住她杨红霞一个是不是？你是不是要气死我？！你就算不为你男人我着想，你也为你孩子们着想啊！他们在学校，因为是你张翠花的孩子，因为你张翠花和杨红霞、白玉交好，其他孩子都愿搭理他们！你也不想孩子们再这样下去吧？你可长点心眼吧！ 那杨红霞和白玉把你当成拉帮结派的对象呢！她俩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你忘了杨红霞举报的那个田芳了？当初她和杨红霞相处多好啊！ 你可长点心眼吧，连累我就算了，当心以后孩子们也不认你！” 张翠花心底咯噔了下，最终默默离杨红霞远去，就算对方主动找上门，她也让家里婆婆给打发了。 她想同乔钰好好相处。 乔钰现在多能耐啊，和谁都处得好，大院稍微有点风声，人家跑得贼快，能换到不少好东西不说，孩子们也在学校成为其他孩子的羡慕对象。 之前还有人私下说乔钰没文化，只会逞口头上的风头，结果人家半年就拿到初中文凭，已经在攻高中课本了。 有人去学校闹过，觉得校长是中饱私囊。 结果校长将乔钰当时考卷贴在公告栏上，从笔迹上证明是乔钰的字，且当时还有同校其他老师在场，乔钰没有作弊的嫌疑。 至于乔钰会不会提前得知考题？ 考试内容要比中考高深得多，隐隐逼近高中考题，还都是各班老师头一天从历年小考里找的，除了有些特别偏的考题，人家都答对了！ 所以，初中文凭实至名归！ 乔钰成为乡下军嫂们的榜样，这些乡下军嫂有样学样，跟着乔钰进了扫盲班，让妇联主任也口头嘉奖了乔钰一番。 城里的军嫂们也看到乔钰的奋进头儿，也乐意与她相处。 她如果和乔钰处好了，以后还会被孤立吗？ 所以这次离岛，看到与自己一艘船上的乔钰，张翠花迫不及待凑上去，“乔妹子，我这儿有糖，你吃不？” 乔钰看到张翠花有些意外。 张战的存折早在几个月前寄来，看了上面一千块，她悄无声息收下了，当场激昂地写了回信，于是就有之后每个月大包裹小包裹寄来。 寄吃的会被拦截，但布匹棉花自行车票收音机票都齐了。 让乔钰意外的还有外汇票。 她看到原主大哥的真实感情，于是纸张跟不要钱似的，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 正好，她看市里商场的手表，迟迟因外汇票没盘下来，这次拿下了！还有自行车，收音机…… 乔钰买了四大件，除了缝纫机，都齐了。 手表也换成精致的女式手表。 大院有几个酸的，知晓她娘家背景后没人敢多说什么。 这次去市里也是张战的包裹到了。 看着张翠花献出的奶糖…… 哦吼，不是水果糖是奶糖！ 这，下足了血本啊。 乔钰脸上明明晃晃写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张大娘你干啥？我可不收一点贿，我要保证老周后方的名誉！不能拖他后腿！” 老周老周老周！ 要不是你们刚结婚，还只见过一面！ 一天一口老周！还以为你们结婚几十年了呢！ 张翠花被堵得心头翻白眼，脸上还是殷勤的模样：“这不，有事儿求你吗？咱们都是一个大院的，这点小忙你应该帮得上。” “哦，小忙啊，那你先说说什么小忙。我肯定力所能及！” 张翠花心底骂了句人精，嘴上道：“知道你上扫盲班没多久就通过了初中试卷，想问问你有啥捷径没？有啥书参考没？我也想考个好一点的文凭，免得被家里臭小子说我文凭都不高，自己都不行，凭啥逼着他们考个好成绩。” 第37章 看热闹，被小偷撞 乔钰拔高了音量：“张大娘！读书哪有捷径走！要么一步一个脚印，要么天赋问题！你在你孩子面前逞能、放大话，也要考虑实际情况吧？ 这可不是小忙！得刨开脑袋换颗聪明的脑子，要么投胎重造！ 否则我真帮不了！ 张大娘你找我要捷径？这是踏实人该说的话吗？！我们作为新时代女性，就该一步一个脚印，怎么尽想着走捷径就一步登天呢！张大娘，你思想要不得啊！” 张翠花被四周目光臊得脸红，头都快埋土里了，再一看乔钰…… 船一停靠岸，她便一头栽进人群里，灰溜溜离开了。 乔钰看着对方狼狈的背影，抬脚朝公交站而去。 “小钰，又去拿包裹呢？” 乔钰与主动打招呼的大院军嫂道：“顺道去商场看看，家里几个小子吃得多，粮食买不到，也能买点麦乳精好好补补。” “那你对几个孩子挺好的。” “都在一个户口本上，还叫我婶婶，总不能亏待了他们。” 待乔钰一走，她们才聊道：“乔钰对那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挺好的。” “好什么好？前几天她家门口不是放了个女婴吗？也没见她管，还给送回妇联主任那儿去了。” 说来也是近半年来，白玉和杨红霞没人作妖，军嫂们逐渐淡忘乔钰那彪悍的模样，毕竟她看谁都客客气气的，八面玲珑，也就导致给人好说话的模样。 大院里就有人传，乔钰既然能养五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即便周团没回来，三天两头去市区收包裹、逛商场，咋不多养几个别家的？ 这话被石英才的母亲给听了去。 石母儿媳这胎又是女婴，扔了吧……乡下有扔女婴的事发生，尤其是饥荒年，但在部队里，重男轻女的思想会影响儿子仕途，于是这石母便将女婴扔在了乔钰大院门口。 还以为乔钰会捏鼻子认了。 石母觉得，乔钰既然那么喜欢孩子，养五个儿子，肯定会稀罕这唯一的女娃…… 想象很美好。 女婴往周团院门口一丢，乔钰去自留地一回来，看到女婴后，扭头将其扔给了妇联主任。 妇联主任一查大院里谁家最近两天临产，又核实了这几户人家，谁没有刚出生的婴儿…… 查到石家。 妇联主任将石英才数落了一顿。 毕竟没有石英才的默许，石母也做不出这档子事。 石英才只得连连低头道歉，也当着妇联主任的面，将亲生母亲训了一顿。 “妈！我说过多少次了！生男生女都一样！都是我的孩子！你这是做啥咧！非要把这个家拆散了是吧！你要再这样，我媳妇儿不用你照顾了！你收拾收拾东西回去吧！” 石母也惯会装样子：“我错了啊！主任，都是我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事我儿压根不知道！千万别影响他的仕途！我待会儿就上周团家请罪！” 见妇联主任没表态，石母啪啪就给自己两巴掌。 妇联主任见她一把年纪了还这样，即便清楚这石英才与这件事脱不开关系，还是为之心酸了下：“行了，下次不准这么干了。” 这事儿在军属大院闹得还挺大。 因为都知道是石家的错，石母和石英才最近出门都是躲着人。 怎么到了这人口中，就跟乔钰错了般？ “这……你要是看不过眼，去把石家那小闺女抱来养呗。” “我？我凭啥啊！我家孩子都顾不过来，还去养别人家的丫头片子？” “哦哦哦。”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那人开始辩解，找乔钰的问题：“周团家的那个，手头有钱，还有养别人孩子的先例在，多养一个咋啦？问题不大吧？偏偏乔钰还把那女婴送到妇联主任那儿去……这不是给石家难堪嘛？她就是年纪小，太不会做人。” 这人姓刘，和石家关系好。 同行的嫂子中，还是有人听不下去了，道：“那性质能一样？周大伟周小勇周军父母都不在了，周文周武就剩一个妈，还跟人跑了……养在身边能养出感情来，还没后顾之忧。 那石家小丫头爸妈都健在呢，还是一个部队的，凭啥丢给周团养？石英才是救过周团命，还是帮过乔钰？ 刘嫂子你也真是，啥话说来就来了，不过脑子就算了，还当我们是傻子。” 刘嫂子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我可没当你们是傻子，你咋胡编乱造呢！” 那人翻了个白眼，“随你怎么说，我走了，你们走不走？” 其他嫂子面面相觑了下，连忙跟上脚步。 另边。 乔钰并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说自己闲话，也有人为自己出了头。 她掂量了下包裹，跟邮局的人道了声谢，走进无人的小巷就将包裹放进空间，把自己脸包圆，只露一双眼睛，就去了趟黑市。 这半年来，空间复制了不少吃的，她脸颊养得饱满了许多，个头也明显窜了，逼近一米七。 除了看课本，捯饬家里和自留地，还有便是用粮食换更多有用的东西。 还别说，家里五个小子，营养跟上来了，个头窜得快，衣服就不够穿了。 平时周文周武捡周军的旧衣服穿，周大伟周小勇捡上头双胞胎的，过年呢？肯定得给孩子们整套新的。 所以家中布料是最废的。 空间黑箱子复制不出来布料，她要么等京城老爷子和张战寄布票，要么就来黑市倒腾。 除了布料，还有日用品消耗品。用钱买是她第二选择，第一选择便是粮食换票换钱。 这粮食还可以换些黄金和旧物件。 因为她来的次数不多，再有荒年放松对黑市的打压，所以她游刃有余。 黑市倒腾完，她又去集市买了些干货。 东西正装进背篓，准备打道回府，就听一道凄惨的声音道：“抓小偷！！” 小偷？哪儿哪儿呢。 乔钰还想看热闹，结果就见一道黑影朝自己冲来，还叫嚣着：“闪开！！” 其他反应快的，忙闪出一条路来，没反应过来的，就如同乔钰般，被撞得摔倒擦伤。 “他奶奶的！”乔钰咒骂了一声，托熟悉的卖主看着自己背篓，脚飕飕的，跟插了火箭似的，冲飞快。 天堂有路你不去，地府无门闯进来！ 今天就让你个瘪犊子知道撞了姑奶奶我的代价！ 第38章 时隔半年，终于见到周泽安 众人只见另一道身影追了上去。 乔钰身高在荒年的北方都是拔高的个，黄金比例的身材，腿自然不短，再加上原主常年的劳作，力道大，跑得也快。 以压倒之势，往小偷的背脊生扑了上去！ 对方“啊”了一声，随即，噗咚一声，小偷吃了一嘴的灰。 刚想起身反击，乔钰双手就将对方胳膊卸了。 那声咯吱响，听得围观群众头皮发麻。 乔钰听到小偷的哀嚎，她顺道揍了几下对方脑袋。 敲得人家脑袋是哐哐响！ 小偷是撞上阎王爷，倒霉到家。 牙掉了一口，还满嘴是血。 别说是有反应了，没当场晕厥过去，都是小偷身体素质强大。 看到几道制服打扮的公安同志跟上来，乔钰才停止荼毒，起身，朝小偷的后脑勺啐了口：“不长脑子了不是！当谁都好欺负，好撞的？碰上姑奶奶我，算你不幸！” 啪啪啪。 四周络绎不绝的鼓掌声响起。 乔钰才不好意思地吆喝：“都是为了人民服务！！” 为什么不好意思？ 哦，她没打算做这见义勇为的英雄，是小偷自己不长眼，撞了她。她咽不下这口气嘛。 她像战胜的公鸡，迎着掌声回到初始位置，见买家早跑了，守着她背篓的是一道陌生又眼熟的颀长身影。 身着军装，背影如松，气质挺拔，高耸在那儿，显得格外鹤立鸡群。普通人成了匆忙快进电影里的背景板，而他却是慢镜头，缓缓转身，对上她打量的视线。 这一看，便是一眼万年。 …… 那一背篓的东西都是老周……嗯，周泽安在背。 时隔半年，她再次见到这个便宜老公，险些没认出来。 背影、气质是好看的，但那张脸实在不修边幅。 倒不是说长得丑。 相反，男人眼眸深邃，剑眉入鬓，鼻梁高耸，就连唇…… 咳咳。 就是那张脸邋里邋遢的，青渣糊满半张脸，十分英隽的样貌被这样的邋遢遮掩了三分。 乔钰是社牛的性子，在确定这邋遢的汉子是老周后，一声令下：“背着，走，回家！” 周泽安：…… 默默照做。 走了两步，乔钰才反应过来，又问了句：“你没别的事忙吧？还要去其他地方不？有任务没？” 周泽安摇头。 乔钰这才心安。 这一路上，乔钰看出来了，周同志是沉默的性子，于是相处模式都是她在说，他偶尔答上两句。 她提到五个孩子近况，以及自己现在拿到初中文凭，还想凭能力拿到高中文凭。 家中的地和养的鸡等等…… 登岛后，乔钰口干舌燥。 周泽安听到她突兀的停顿，又扫了眼她干裂的唇瓣，将腰间军壶解下来递了过去。 乔钰接过后，随口了句：“谢了啊。” 说完，便隔着军用水壶嘴灌水。 水是温热的，保温效果瞧着不错。 待不渴了，乔钰才看了看军用水壶：“这玩意儿你那儿有几个？家里只有一个军用水壶，床却有三张，海边风大，我准备再弄两个，睡前灌点热水暖被窝。可惜一直没啥门路。” 周泽安总算说了见面后最长一句话：“我来弄。” 乔钰笑眯眯的，“行，谢了啊，回头我把钱票给你。” ……哪需要她的钱票。 抵达大院，不少人见周泽安与乔钰同行，有些意外。意外之后便是热情打招呼。 抵达居住的院门口…… 门前洒扫得很干净。 进去后，前院种着蔬菜姜蒜葱这些，还有两只鸡。 鸡是用乔钰空间的包谷芯磨成粉喂大的，已经在下蛋了。每次乔钰去摸，都会一天从两只鸡屁股里摸出四颗鸡蛋。 妇联主任给抓来五只鸡仔，独独养活了两只，幸好符合每家指标，不然多养大的还得转手出去。 这些都是抵达大院后，乔钰跟周泽安说的。 家什儿摆放得很整齐，地上桌上一尘不染。 周泽安刚觉得这女人手脚麻利，后者找到落灰的刮胡刀，和一整套洗漱用品扔进搪瓷盆里，递了过去，边道：“哦对了老周，家里卫生和洗衣服都是军娃子在忙活，当然，我没白让他忙活，每个月给钱，让他自己收着，怎么用我不过问。洗碗是家里孩子们轮着来的。” 顺带还一提小勇被周军带去学校一事。 老周…… 男人摩挲了下自己下颚，“嗯”了声，接过搪瓷盆，朝着水龙头的方向而去。 水龙头旁边有个摆放的木架，木架上有不少搪瓷盆，每个盆里都有洗漱用品。搪瓷盆上用小刀刻了字。 军、文、武、伟、勇、钰…… 周泽安看了眼自己的搪瓷盆，光洁无瑕。 乔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这么多搪瓷盆和洗漱用品，全是自己的丰功伟绩！用空间复制出来的粮食换来的！ 乔钰编造：“卫生问题，大家东西还是分开用得好。恰好我不是认亲了嘛？我爷爷和大哥是个好的，每个月都寄了不少东西和钱票，我就做主给孩子们买了这些。” 周泽安没吭声。 毕竟在刷牙，满嘴的泡沫子。 乔钰看着—— 他刷牙太不讲究了些。 别人刷牙都是斯斯文文的，怕弄疼牙龈，出血什么的，他倒好，动静大的，跟刷猪毛似的。 乔钰合理怀疑，再过不久，他的牙刷毛肯定跟被践踏了的草坪似的，到处塌。 不过她也没制止或是说什么。 都是大人了，养成几十年的习惯，还能改过来？ 她看孩子们刷牙哪里不对，都会当场指出来，让他们改正，周同志嘛……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男人吐了沫子，清水漱完口，又用肥皂打下巴，打了薄薄几层，用手搓出泡沫来，才用刮胡刀刮。 刮完，男人才道：“家里你做主就好。” 乔钰松了口气。 她就担心嫁了个常年不回家，回家还瞎逼逼的男人。 这样数下来，对方是完美的婚姻搭子啊。 不回家，不逼逼，给钱，她还不用生孩子，更没有x生活。 完美，太完美了。 “行。哦对了，这次你回来待多久？” “两个月。” 乔钰：“够了够了，足够了。” 男人见状，问：“你有事？” “我就等着你回来呢！” 男人身形微僵，就听女人小嘴一张一合的，又道：“我还得去一趟京城，拿我奶生前的嫁妆。之前你不在家，孩子们没人照顾，这不，你一回来，我就得空了嘛。” 周泽安思忖了下，点头，道：“可以是可以，但在走之前，得请战友们吃个饭。” 第39章 她……想家暴他? 这个吃饭当然不是纯粹的吃饭，而是办一桌酒席，确定二人的关系罢了。 荒年没动荡年代抓得严，但部队默认不能太铺张浪费，所以酒席都是请上级和关系好的战友及其家属即可。 “应当的应当的，我能这么顺，还是仰仗部队不少人帮忙。尤其是妇联主任，开车的小赵和王招娣王嫂子。” 男人点头，又道：“我去交接下工作，晚点再回来。” “中午不吃饭了？” “嗯，晚上回来。” “行。”乔钰干净利落道。 周泽安径直去了旅长那处，后者哈哈大笑，拍了下他肩头，“行啊泽安，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上头有嘉奖！你好好在家休息。” “是！” “哦对了，你那爱人在部队混得不错，把孩子们也教得好，你这次眼光不错。” 说着说着，旅长便给他科普他执行任务这半年乔钰的丰功伟绩。 妇联主任是旅长的爱人，他可是看着那丫头一步步把日子混好的。 旅长语重心长地再次拍了下他肩头，“你能娶到这么好的女人，我总算放心了。” 周泽安没应声，只道：“旅长，过几日家里做东，你和主任记得来。” “记得记得，一定记得。” 另边。 周军牵着小勇第一个回到家中，闻到熟悉香味儿，就知道是婶婶回来了。 小勇半年时间养壮了些，至少不是头大身子小，需要人时常抱着了。 “婶婶！” “欸！军娃子！回来了？洗手端饭！” “好！” 周军手脚麻利，不仅自己洗了手，还握着小弟的手在水龙头下搓了搓。 还未拧紧水龙头，就听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大哥！别关！我也要洗！！” 周军拧好水龙头。 周武和鼻涕虫商量完中午去哪儿捡贝壳，进院门就看到水龙头已经关了。 “大哥！我不是说了我也要用水吗？你咋给关了！！” 周军回了句：“婶婶说过要节约用水！” 到处都是荒年，即便岛上不缺淡水，但乔钰也要求孩子们节约用水。 “哦……”周武偃旗息鼓。 吃饭的时候，乔钰提了句周泽安的事。 周武筷子吧嗒了下，“啥？婶婶你是说爸回来了？” …… 周泽安回来了，空间里的东西得腾出来了。 乔钰一直当着孩子们的面，从卧室拿粮食，其实是从空间。周泽安一回来，粮食就只能放卧室了。 主卧空间要比两间次卧大些，但……也就十几平的地儿，能放多少东西？ 粗粮富强粉这些都放床底，生鸡蛋装一个坛子里，用稻草垫着以防碎了，海岛气温下降，鸡蛋也不怕放坏，用个木盖子盖住就放角落里。 除了床底，还有衣柜旁累积的几个木箱子。 箱子里原本是放布、麦乳精、糖这些，她将吃食以外的东西放空间，空下来的位置用粮食代替。 有周泽安在，做饭只能过明路了。 晚上，周泽安终于回来了。 她询问：“老周，你晚上想吃啥？” “……” 被上级领导，战友，甚至以下犯上的操练兵们叫老周，他都没这么大内心震撼。 周泽安沉默了瞬，道：“家里粮食够吗？” 乔钰小声道：“你还不知道，我这几个月去附近市区的黑市，撞上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她敢拿粮食出来换钱票，你会信？反正我卧室囤的都是高价粮，那是我们生产队想买都买不到的。 我打着拿包裹的名义，平时没少去市区，实际都去买高价粮了，不然光凭麦乳精和那些零嘴，怎么可能把军娃子几个养那么好？” 乔?不得的人物?钰面不改色变相夸自己。 “哦？全国都在闹饥荒，他哪来的粮食？” 啧。 不愧是当兵的，听出她话里不对劲，刨根究底了。 这对话她在心底模拟了许多遍。 下头孩子们能糊弄，眼前这位可是年纪轻轻坐上高位团长，哪是这么好忽悠的？ 在他回来之前，她心底编造过怎么糊弄，譬如粮食是黑市“不得的人物”开垦的荒地，再譬如人家是一个产业链等等。 都被她推翻了。 她没和周泽安接触过，万一对方是刚正不阿的人物呢？这个时代人的脑子都比较轴，转不过弯，一旦周泽安是这样的人，她将谎话一说，那对方定能料定自己和“不得的人物”有过深的接触。 届时，周泽安想要铲除这颗毒瘤，还要她打配合咋办？ 难道说真要她帮他铲除自己？ 撒一个谎就得无数个谎来圆。 如此，敷衍是最好的结果。 乔钰径直道：“这我哪知道，在黑市都不问出处，我还怕对方不卖了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拿了东西就走。这年头，有粮食卖就不错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在同一个位置卖粮食？” “是啊，咱得赶早，他头几次卖粮时，其他人发现得少，到后面即便有人前一夜在那里守着，我早上去也卖光了。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囤了不少。” “他还在卖吗？” 乔钰摇了摇头，“不知道，估摸着换地儿了。毕竟这年头还卖粮食的，太扎眼了。” “嗯。” “对了，你晚上想吃啥？” “……随便。” 或许旁人不喜欢给出随便的答案，但乔钰不同。 随便=自己决定。 如果做出来的东西对方不满？ 不打紧，她能怼到对方怀疑人生。 你都给出随便了，还想我做出鲍鱼鱼翅不成？！ 她遵循就近原则，从床底拉出一袋粮食，挖了满满一海口碗粗粮，又捡了五颗生鸡蛋。 周泽安看她这一出手，就知道她是个阔绰，不拘小节的女同志。 火是周泽安烧的，乔钰把面用凉水搅合搅合，切了白菜加了勺油在锅底，炒巴抄巴加水，烧开后才下拌成疙瘩状的粗粮，最后五颗鸡蛋打在汤里。 简简单单又是一顿。 周军几个孩子回来，先跑去洗手，然后各自端着自己碗上桌。 大伟端着自己碗，因为偷瞄周泽安的功夫，疙瘩汤溢到虎口上，他单手端碗，一边舔了下另一只手的虎口，再看过去，就对上周泽安深邃的黑眸。 大伟骇得脸一白。 啪—— 乔钰狠劲儿拍了下周泽安后背，道：“你吓着孩子了，去，端自个儿碗去！” “……嗯。”周泽安嗓音低沉道。 乔钰冲大伟咧开嘴，露出牙笑：“大伟不要怕哦，你周叔只是看着凶，其实人好相处的。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告诉娘，娘肯定打得他爹妈不认识！放心，娘打得过他。” 其他人：“……” 周泽安趔趄了下，差点糟蹋了手中的疙瘩汤。 听过打人的，鲜少听过女人打男人的。 她……想家暴他？ 第40章 老周交出存折，承诺以后工资津贴都交给她 吃完饭，周泽安让孩子们歇着，自己去刷锅碗。 刷完出来，看到一碗剩余的麦乳精…… 他说刷碗的功夫，孩子们怎么又跑来冲碗。 乔钰：“洗完了？来，把这碗麦乳精喝了再去洗个热水澡。” 男人迟疑了下，同她打商量：“不洗行不行？” 乔钰神情微僵，耐着脾气问：“为什么？” “太累。” “不行！”乔钰一口驳回，“主卧的床单是新换的，必须洗！不然你问问孩子们，看看谁愿意将就和你对付一晚。” 周泽安视线落在周军几个孩子身上。 无他，他与大伟小勇没接触过，孩子天然对继父敏感。所以径直跳过大伟小勇。 周文撇过头去，周军看天，周武倒是说话了，但没如周泽安愿。 “爸……婶婶随军后教我们不管再累再苦难都要讲究卫生。” “……你婶婶教得对。” 周泽安还想拒绝麦乳精…… 乔钰：“你是家里顶梁柱，你太瘦了，你不能倒下。你实在不愿喝，觉得家里消耗大，就停了孩子们的麦乳精吧。” 孩子们：？？？ 乔钰：“要喝就一起喝，不喝就一起不喝。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们是一个家庭，不比战场上拧成麻花保家卫国的战士们差！军娃子周文周武大伟小勇，你们说是不是！！” 一下子就把孩子们热血性调动了。 孩子们异口同声道：“是！！” 周泽安：……默默喝完那碗麦乳精。 大可不必如此。 周泽安抱着搪瓷缸子去厨房的功夫，乔钰冲着他背影喊了声：“香皂带上！身上的泥好好搓搓！” 其他人：…… 周泽安回到主卧，就见女人穿着褂子和五分棉裤，肚皮象征性搭着被子一角。 那白皙的腿瘦得很均匀，也笔直，让人看了第一眼，就挪不开视线。 尤其是她一只脚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松弛感中又透着难以言喻的欲。 他喉结滚动了下。 乔钰听到动静，也偏头看过去。 啊，这副模样和第一眼的气质、背影吻合了。 果然啊，帅哥还是得捯饬干净了才帅。 尤其是这男人看着话少，但气质充斥着险些压抑不住的野性。 青色的经脉微微在肱二头肌凸出，居家的薄衫难掩的肉体纹理，给乔钰一种亮起红色警惕灯—— 危险危险！ 她收敛视线，顿觉得天热，有些口渴。 “这么快就洗完了？” “嗯。” “你没有好好搓泥吧？” “……” “不行，我得好好检查，否则你别想上床！” 乔钰这番话是嫌新换的床单上来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弄脏了还得换，麻烦。 但…… 检查。 上床。 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尤其是她跪起身，双膝朝床边挪动。 她就跪在床上，撩开他的衣摆查看。 而他低头，就能看到她黑色柔软的头发，以及光洁的额头，白皙又挺巧的鼻子，圆润可爱的鼻头，以及那张…… 明明她穿着没有不妥，就是很热，很…… 尤其是她冰凉的指腹无意刮到他…… 他握住她的手，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洗干净了。” 慢半拍的乔钰似乎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猛地抽回手后，越想越不对。 欸，她怕个球啊？ 老周不是不行吗？ 和不行的男人共处一室……多安全啊！ 乔钰在床上滚了圈，让出半张床来，还拍了拍空的位置，道：“行，我就信你这回，上床吧。” 周泽安：…… 这么，豪放的吗？ 也是，两人都是二婚。 她应该熟悉这些。 他是男人，即便没吃过猪肉，也晓得猪肉该怎么跑。 内心是想的，但一沾床，就听对方在夜色里聊起正题：“摆席的话，摆几桌？” “五桌。” “够吃吗？” “够。” “那我一个人也忙活不过来。” “可以请你相熟的。” 乔钰拍掌，“那就请王嫂子和主任。” 妇联主任的年纪也大了…… “你还是请年轻点的嫂子吧。” 乔钰回忆了下妇联主任的面貌，觉着也是，又道：“那，做啥菜啊？” “鱼、虾……家里有腊肉吗？” “有啊。” “嗯，就这些吧。” “就，这样？” 这也忒寒碜了点。 但一想到如今还处在荒年，乔钰又释怀了。 部队粮食都紧张成这样，更别提其他地方了。 乔钰幽幽叹了口气，就感觉胳膊被硬硬的东西戳了下。 “什么东西？” “家里存折。” 乔钰一个鲤鱼打挺，跨过他就去拉电线灯。 屋子里瞬间明亮起来。 海岛上通了电，像周泽安这个级别的没有用电和时间上的限制。当然，这年头即便是团长，也鲜少浪费钱拉灯。 乔钰看了看存折上的数字。 五千！！！ 欸。 她一下成了万元户。 这还是六十年代呢！ 乔钰刚转身，就见周泽安在衣柜翻找什么。 好会儿，拿着一沓钱票递给她。 “这是零用，你收好。” 乔钰笑眯眯的：“你放心！咱们的革命友谊肯定天长地久，我肯定帮你把孩子们带好！” 周泽安总觉得她的话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只道：“这次任务我完成得很好，上头会有嘉奖，你有想要的没？” 乔钰想了想，摇头，“没有，家里啥都不缺。” 她想要空调、冰箱、手机，这个年代有吗？ 没有。 乔?无欲无求?钰。 乔钰见他沉默，她又补充道：“实在不行，你要钱票，要不然就是多来点麦乳精、布啥的，孩子们个头窜得快，布料麦乳精这些挺废的。” 周泽安松了口气，应：“好。” 聊完，乔钰拉了灯，摸着黑，二人又默契地爬回床上。 床单够大，不至于她与他争褥子盖。 在迷瞪中，她听周泽安又道：“以后我每个月工资和津贴都给你。” 她忘记自己有没有应了，迷噔噔睡了过去。 第二天床边没人，孩子们也去了学校。 桌上不仅留了字，还留了早饭。 周泽安：买食材，你休息。 这么简练…… 估摸着是电报打多了练出来的。 乔钰啃完馍馍，扭头又回床上睡了。 醒来就闻到厨房飘来一阵饭香。 她去水龙头旁洗漱，心底一边嘀咕，周泽安厨艺闻起来还不错？ 至少比她做的糊弄饭香多了。 想到饭…… 要命，她现在得跟孩子们一起吃，不能偷吃独食了。 现在人鼻子多灵敏啊，她空间复制出来的熟食，只要是肉，亦或者油味稍微重些，就会被家里几个孩子嗅出端倪来。 对了…… 老周说要休息多久来着？ 他休息多久，她就过多久的苦日子。 乔钰掰着指头算着账。 还不如踹这个男人多去出几趟任务呢。 吐了泡沫来到厨房，乔钰与炒菜火热的周泽安打招呼：“早啊。” “……不早了。” “啊，没关系，就当你早起了。” 周泽安沉吟了下，没有反驳，继续手头的工序。 第41章 白玉怀孕 乔钰踮起脚去看。 哟呵，新鲜鸡肉？！ “这鸡肉，哪来的？” “打的。” “你自己打的？” “嗯。” 乔钰竖起大拇指，“厉害了老周。” “……”他也没多老吧？ 乔钰是真觉得他厉害。 她有复制空间才不缺肉吃，瞅瞅人家，没有金手指，想打猎就打回来一只野鸡。 乔钰有问：“你早上都买了啥回来？” “新鲜的鱼虾。” 乔钰：“野鸡就打到一只？” “嗯，不好打。”就这一条还瘦不拉几的。 乔钰踮脚拍了下他肩头，语气鼓舞：“可以啊老周，知道好东西先紧着家里！这思想觉悟就是高。” “……” 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乔钰也没在意，随口天就聊起来了：“你这厨艺，跟谁学的？” “自己弄的。” “有天赋嘛。” “嗯。” “那以后你放假，家里厨房工作就交给你了！你是不晓得给这么多小子做饭有多累。” “好。” 乔钰瞅了瞅他，笑了。 这年代的男人都大男子主义，还有一套男人不进厨房的破规矩。 他没拒绝就算了，应这么快？ 乔钰：“你不生气啊？” “我生什么气？” 哟呵，还知道反问了。 不错。 她嫁的不是机器人。 乔钰：“我让你下厨啊。你要赚钱养家，休息日还得下厨房，哪家男人会娶我这种懒婆娘？” 瞅瞅她多善解人意，为提供他的生气点，把自己也贬低了下。 就看这男人是什么反应了。 “你很好。” “哦？我很好？我不懒吗？” “不懒。” “可我睡到日晒三竿。” “是我起早了。” “……”这回轮到她沉默了。 他是懂得用她的话反击的。 “那你说说，我还好在哪儿？” “你抚养前夫的孩子。” 乔钰顺势点头，“这的确是个优点，还有呢？” “……饭快糊了。” 乔钰也没不依不饶，只笑道：“行啊，那你好好做饭，也好好想想我还有哪些优点，好在哪儿，我抽样调查哈。” 周泽安头皮发麻。 他这是娶回来一个上级？ 他不太懂别的女同志什么性子。 娶白玉是被算计，他同白玉也没相处多久，手都没摸过。 这个嘛…… 倒是睡同一张床了，但人家完全没那心思。 是不是听信了部队的传言？ 他一直都放任流言不作为，秉着清者自清的原则，如果真让她误会了…… 他会找个时间说清楚。 周军拉着小勇又是第一个回来的。 洗完手见堂屋的乔钰在嗑瓜子，他喊了声：“婶婶。” “乖，去端饭，顺带也给婶婶端来。” “欸。” 周泽安做的饭的确不错，即便食材匮乏，味道也比她做的猪食好多了。 吃完饭，周泽安洗碗，大伟扫地。 乔钰往主卧一躺，舒坦地松气。 桌上吃完床上躺，两手不沾凡尘事，如果再有手机空调…… 哎，不想了。 人啊，该知足了。 周泽安回到主卧，就见她已睡了过去。 ？？？ 早上还没睡够吗？ 女人都这么能睡？ 周泽安带着狐疑躺上床。 她和第一次见面没什么不同，无非是白了点，胖了点。 那双眼睛仍清澈明亮。 …… 周泽安一回来，自留地、喂鸡做饭的活儿都落在他头上。 她负责吃睡，偶尔看看书，这日子赛神仙。 食材一凑齐，乔钰请了王嫂子和周嫂子来帮厨。 周嫂子是这半年来与乔钰相处第二多的，也是上次待乔钰走后，听到刘嫂子背后说乔钰坏话，帮着挤兑刘嫂子的。 王招娣和周嫂子中，还是周嫂子厨艺好些。 王招娣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虽说从小帮着干家务，但其实厨艺斑斑，比乔钰好那么丁点。 周嫂子就不同了，听说亲爹以前接触过御膳房，现在在国营饭店做大师傅，娘家在邻市。 周嫂子没传承到亲爹的衣钵，也比王招娣和乔钰强许多。 鱼做的糖醋鱼，虾水煮，周泽安还猎到两只野鸡回来，做了土豆鸡肉块，还有一条腊肉加了菜炒。最后是蛋花汤和素菜。 因为有五桌，忙到最后，就连周军也来帮忙打下手了。 瞧着周军那刀工，丝毫不比她这个常年握刀的弱，周嫂子抽空瞅了一眼，不禁惊奇：“军娃子，你还有这手呢。” 周军腼腆一笑，手头更认真了。 菜做完，人也差不多到齐了，乔钰同两个嫂子，拉着周军去见人。 没见到奇葩，这酒席当然是宾主尽欢。 白玉自然是想去的。 没被邀请，还不能主动去吗？ 去了，对方为了颜面问题，总不至于轰了她。 白玉主要是不服气。 这么多年第一次栽跟头，栽在周泽安现任身上就算了，对方还是个二婚的农妇！ 尤其是这半年乔钰的变化，她时常看在眼底。 不仅是她自己，大院其他嫂子也拿她和乔钰暗暗比较。 如果乔钰拿自己当比较对象也就罢了，她不至于如此愤愤不平。 可人家做到了关门过自己日子！压根不鸟她这个拿了周泽安大半存款的前妻！ 这，怎能叫她不气啊？！ 她心底警告自己，要忍耐，要忍耐。 再过不久，该哭的就会是乔钰了。 谁让乔钰时运不济嫁了个短命鬼…… 可她在闲言碎语中实在忍不住了，找了陆红军说明想法。 当即，陆红军就沉了脸色，看向她的眼神没了耐心，“你是不是心里还装着周团？” 对上他的视线，白玉心底咯噔了下，顾不上其他，抹泪辩解：“别人怎么想我我不在意，你还不知道我吗？红军，我只是愧疚……” “你要想两家都相安无事，就安安分分的，断了你的念头。” “可是红军……” “行了！过几天妈就到了，你好好养胎，别想有的没的。” 白玉这才收敛了哭腔，小声应：“嗯……” 她怀孕了。 孕期的反应很激烈，脸浮肿了不说，腰还圆润了一圈。 心底一瞬的茫然，她生起一丝悔意。 却又生生抵住。 她不会后悔。 嫁给陆红军是最好的选择。 她未来只会一片风光无限。 只要生下这胎，与陆红军这段婚姻便稳了。 至于名声，以及没有工作…… 名声算什么？陆红军会挣来功勋，只要他爬得够高，没人敢置喙她什么。 没有工作？她这里不仅捏着与周泽安离婚给的存款，还卖了之前在市里的工作，足够舒坦躺着了。 第42章 乔钰的便宜弟弟去了京城认亲 乔钰笑着脸同人打招呼，敬酒说客套话，等送完人，脸都笑僵了。 看着一桌的狼藉…… 王招娣和周嫂子想帮忙来着，被她客气送走了。 刚转身，就对上周泽安的视线。 “辛苦了。” 乔钰欣慰了一半，“还好……” “碗筷放那儿，我明天刷。” 乔钰彻底欣慰，“那就麻烦周同志了。” 她天天盯着孩子们洗漱，讲究卫生，轮到自己累成狗，咸鱼往床上一躺，就不想翻身了。 双标啊。 乔钰唾弃了下自己，又心安理得继续躺。 摆烂人生就是爽啊。 “要不要帮你按按？” 一道声音将她思绪拉回。 乔钰立刻改躺为趴，道：“帮我按按腰吧，酸疼。哦对了，还有胳膊。” “嗯。” 周同志看着牛高马大的，指腹布满薄茧，刮得她衣服丝丝作响，但技术还真不比后世技师差。 她怕料子刮坏了，胳膊捞起衣摆，拴在胸下，动作娴熟且不具任何诱惑性。 周泽安呼吸一窒，动作一顿，指腹继续压在如羊脂玉的肌肤上。 乔钰脸上和胳膊或许因为常年劳作和太阳晒，需要营养物和时间养回原本的肤色，但身上的皮肤是常年如玉的，即便之前是皮包骨。 “嗯……可以啊周同志……唔，你给白玉同志这么按过没？” 她不是试探，而是将周泽安当寻常聊天对象。 周泽安手微顿，收敛了动作，躺在另一侧。 “啊？周同志？怎么没了？” “完了。” “啥？这么快就完了？” “嗯。” “不对啊……” “睡吧。” 乔钰瞧着他脸色，并不觉得前妻这个话题有啥避讳的。 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把话说开！ 不然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同志对白玉余情未了呢！ “怎么？说不得？周同志还惦记前头那个呢？” 黑暗中的男人猛地睁开眼，“你怎么会这么想？” “所以，有什么聊不得的？” “讨论前任对错，这样不对。” 乔钰冷哼一声，“那你道德标杆还挺高。” “你不高兴了？” “我能高兴得起来吗？革命同志心底装着其他女同志……哦，咱们大哥不说二哥，毕竟我也是二婚。” 她的意思是，她心底装着那位前夫？ 周泽安心底钝了下，不疼，倒是闷闷的，有些难受。 “我和她没什么，你别误会。” “心里没她？” “没有。” 乔钰这才破冰为笑：“没为她按过？” “没有。” “那你动作怎么这么熟稔。” “帮过战友。” “哦，原来是战友啊……”乔钰没再穷追不舍。 其实周泽安也想问那位前夫来着。 但耳畔传来熟悉的轻鼾声，他断了念头，阖上双眸，许久才浅眠过去。 乔钰醒来已是晌午。 厨房传来熟悉的香味，院子里昨晚的狼藉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乔钰无事发生来到厨房，乐呵呵道：“中午吃啥呢？” “昨晚油荤重，今天吃点清淡的。” 昨天招待的东西太丰盛了，大家伙儿也清楚周泽安的级别，以及乔钰现在的背景，没说啥，只埋头苦干。 以至于到最后是滴油不剩。 往年做酒席，主家还有剩菜剩饭第二天热了吃，他们家残羹都没剩。 “这样啊……” “下午有安排吗？” “得给爷爷那边打通电话，准备去京城了。” 周泽安顿了下，“这么急吗？” 乔钰苍蝇搓手，“你们部队不是流行一句话？吃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对我来说，这等富贵不积极拿也是脑壳有问题。” 她隐隐猜到这个男人想跟她培养感情。 什么感情？感情有钱重要？ 都是搭伙过日子，谁还不知道谁了？ 周泽安：“我帮你买卧铺？” 乔钰挑眉：“你还有钱？” “没有。” “那你怎么买？” “找战友借，到时津贴下来了还。” “……算了，您随我来屋里头，我给你钱。” 周泽安并不觉得男人伸手要钱有什么不对，点头道：“也行。” 锅盖盖上，随她去了主卧。 乔钰边走边叨：“以后要买东西你直接跟我说，你找人借钱买东西，那是只有借钱的问题吗？还得搭上人情，不划算。找我要钱你别不好意思开口……” “不会。” “嗯？啥？” “我不会不好意思开口。” 这回轮到乔钰愣了下，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下意识回：“哦，好。” 仿佛慢了点，就落了下乘。 一生要强得很。 钱一给，乔钰在桌上等着开饭。 孩子们一回来，乔钰便觉得周军不高兴。 她主动问：“军娃子你咋了？看上去不高兴？” 闻言，周泽安看向大儿子…… 她是从哪儿看出儿子不高兴的？他怎么觉得周军和往常没啥不同？ 话音刚落，周武就道：“婶婶，今早你没摸鸡屁股，你不知道大哥手气多霉，两个鸡屁股只摸出两颗鸡蛋！” 周军脸色涨红，反驳：“你上次只摸到一颗！” 周武嘿了声，“这有啥，一颗也是一颗！” “脸皮真厚。” “嘿，脸皮厚，挨打不疼。” 乔钰：……坐看小学鸡吵架。 吃饭都津津有味起来。 哦不，除了昨晚那顿还不错，从周同志回来到今天，她都多久没吃独食了？难怪这寡淡的饭都津津有味了。 下午，周泽安去倒腾卧铺票，乔钰则去了邮电亭。 接通后，是张老爷子的声音，乔钰简单说明了情况。 张老爷子迟疑了下，道：“你夫妻二人才刚团聚就分开，是不是不妥？” 乔钰挑眉，道：“是爷爷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吧？那位的亲弟弟去了京城？” “……”对方会知道这点，张老爷子丝毫不意外。 乔耀祖会去京城，还是周母在信中说的。 乔耀祖以前的生活多快意啊？除了原主，出嫁的姐姐都是扶弟魔，搬空了婆家补贴娘家。 乔耀祖连地都不用下，成日在城里晃悠。 爹娘一出事，姐姐们被婆家拿捏住，家里东西还被人搬空，乔耀祖没办法，只好偷偷去了京城。 没有介绍信，乔耀祖也不知走了多久，抵达京城后跟个烂民似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张家位置？ 哦，是她啊。 是她这个聪明绝顶的人啊！ 这不是离开生产队前，给乔耀祖扔过纸条吗？ 纸条上还提醒，千万别找生产队要介绍信，不然肯定会被张家下绊子，被看管起来。到时候别说是想去京城跟亲姐吃香喝辣，不饿死就了不起了。 乔钰也惊觉乔耀祖的爆发力。 瞅瞅胖子多耐活啊，那么多脂肪不是白堆积的。 能坚持走到京城，就是铁定的证据。 第43章 前往京城 “是你告诉他的吧？”张老爷子戳破道。 乔钰也敛了笑意，“怎么，爷爷觉得我的做法不妥？” 张爷爷沉默了瞬，就听乔钰笑容阴恻恻的，“爷爷，我被那对夫妻折磨了那么多年，至少得让那假货也尝尝我受过的苦吧？他们蹲了篱笆院子，不还有他们儿子吗？ 顺带也让您儿子儿媳脑子清醒清醒，想好继续认仇人的女儿会带来什么后果。还是爷爷觉得我这番做法扰了你的清净？” “……什么清不清净，我同他们不住在一起。” “那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 又聊了几句，张老爷子才叹息得挂断电话。 一个老家伙来找他，见他这副德行，道：“是你那个亲孙女？怎么？惹到你了？” 张老爷子：“有魄力，有手段，能在那样的险境孤注一掷，张战对她评价也高，可惜了，出了那档子事。让她生出戾气来。” “怎么，是有什么不妥？” “倒也不是，谁处在那样的环境不疯的？就是担心那孩子走歪。” “她嫁的那个团长有能力，你也帮着拉拔，日子会过好的。” 张爷爷幽幽地扫了眼老家伙：“我那孙女要来京城了。” “这么快？”老家伙似乎想到什么，顿了下，道：“我记得那只鸠的亲哥哥找来了？那岂不是有的热闹可看了？” 老家伙说得算委婉了。 什么找来？是一来就把事情闹大了，害张福张教授不得不捏鼻子认下，给个歇脚地儿。 乔耀祖也是个能人，在乔钰给的纸张提示下，来到京城并不着急去张福的住处，怕自己这样的人被那样的世家秘密处理了。 他先打听了张福所在的任教大学，选了上放学人最多的时候，扯着嗓子喊：“张福！你亲闺女把我爹娘告了！我亲爹娘蹲了篱笆院子，姐姐们怕婆家嫌弃不理我！家也被偷了！我无路可去了！你要么把我亲姐宝儿姐还我！要么就替你亲闺女赔偿我！否则我不死不休！！！” 这一闹，把张宝儿真假千金的事可不就闹了出来吗？ 原本张福张母知道真相，想将乔钰认回去也是当张宝儿亲妹妹的身份认，他们是当真把张宝儿疼到了骨子里，就怕事情传出去给张宝儿造成影响。 没想到这个乔耀祖杀到京城来，一下将张宝儿身份捅破。 张宝儿原来的亲事黄了，偷偷谈的对象也待她不如从前，就连曾经的同学也开始疏远她。 她在房中不吃不喝了三日，眼睛险些哭瞎。 张母和张福轮番哄，还给乔耀祖租了个几平的房子就在同一个院里。 原本家中经常回来的是一儿一女。 大儿子张战知晓父母所作所为后，便搬去了部队，往爷爷那边跑了。 如此，张福和张母现在身边只剩一个假女儿，以及时不时来打秋风的乔耀祖。 乔耀祖的做派从生产队带到京城，院里谁人会喜欢？ 于是整个大院儿都开始议论起张福两口子糊涂。 “他们这是图啥？亲生的不养在身边，还为了个外人，离间了大儿子？” “谁知道他们脑袋里装了啥？做教授的，果真和我们不太一样。” “真是蠢的……” 小声些。 一个人朝一道声音捋了捋嘴。 她们看到张福那道匆匆离去的身影，也不知将她们的话听了多久。 张福也难，想去军区大院找亲爹商量对策。 张老爷子压根不想见这个没脑子只会教书的儿子。 谁懂啊。 父子俩住同一片天空同一个城市，却靠电话来往。 张老爷子听到亲儿子声音明显的疲色，但…… “你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张福支支吾吾半天，才道：“我想送走乔耀祖，但他一来就闹得人尽皆知，我想低调些都难。” “所以，你们还是想把张宝儿养在身边？” 张福的沉默以表回复。 张老爷子讽刺一笑，“帮不了你，你把她养在身边就等同于接手乔耀祖这个麻烦，你既然不在意血亲，现实会教会你血亲、基因的重要。” 说完，便挂断。 对于拎不清的儿子，老爷子是无话可说。 张福电话再打过去，老爷子拒接。 能怎么办？ 认了呗。 …… 不同于京城张家的混乱，乔钰已坐上前往京城的绿皮火车。 她带着一个双肩背包，简装轻便出发。 东西其实都被她收进了空间，介绍信亦然。 卧铺区要比坐区糟糕许多。 乔钰一上火车，各种脚臭味儿混杂一起，直叫人酸爽。 周泽安抱着小勇在车窗外挥手。 小勇喊着：“娘……娘……早点回来……” 乔钰摆了摆手，对周泽安道：“快回去吧！晚了可赶不上给孩子们做饭了！” 周泽安：…… 其他人视线也落在乔钰身上。 这年头，还有女的让自己男人给孩子们做饭的？ 能买到卧铺的都是家中不差钱的。 坐在乔钰对面穿着的确良小皮鞋的姑娘不停打量她。 最后？ 是乔钰没按捺住，主动开口：“同志，你干嘛老看我？是我脸上长花了嘛？” 那女同志很年轻，被乔钰这么一说，薄脸皮立刻就红了。 “不是……” “那是为啥？” “……你真让你爱人做饭啊？” “啊，这事儿啊。”乔钰顿了下，道：“我这不是去京市探亲嘛，家里就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不是吃食堂就是自己做饭咯。食堂没多少油水，自己开火最好。” “这，你放心啊？” “有啥不放心的？” 女同志似乎想起不好的回忆，脸色有些差，道：“我爸每次给我们做饭，都……不说了，同志你也去京市啊？” “你也到京市的？正巧了，我们两个女同志一路上好有个照应。我叫乔钰，你呢？” “我叫吕邵雯，多多指教。” 有个女同志在，聊天不至于无聊。 乔钰聊天请对方吃瓜子，吕邵雯便请她吃红薯干。 二人东西没吃多少，聊的内容倒是天南地北的，丝毫不冷场。 就连上铺照顾孩子的大娘看着二人聊得起劲儿，抓了一把花生也加入战场。 因三人家境看着都不算差，又同为女性，心底没多少芥蒂，再有孩子没要小桌上的花生瓜子红薯干，反而去走廊上玩耍，三人内心更坚定互相都是不差粮的主儿，不怕被占便宜。 等到餐车推来，三人才惊觉到了饭点。 第44章 爷爷真待换她真心 火车上的餐车原本是不用粮票肉票的，但荒年特殊，火车上也要粮票肉票了。 许多人为了这一口来的，不怕给钱给票，就怕没得吃！ 还想多买点的乘客，在知道限量时，脸顿时垮下来。 卧铺这边轮到乔钰她们，只剩下两盒饭了。 乔钰不甚在意摆手，“我不用，我带了吃的。” 吕邵雯和苗方大娘松了口气，不客气拿下最后两盒饭。 盒饭上铺了肉菜，肉只有两三片，没得吃的人眼巴巴看着。菜也不多，蔫儿吧唧的，饭也是糙米。 吃着其实不如那么人意，但对于挨饿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美味佳肴。 反观乔钰。 一罐蟹油摆出来，两个铝制饭盒掏出来，一盒装着土豆肉丝，一盒倒没那么夸张，也是糙米。 对比起火车上的盒饭，乔钰吃得可是相当豪华了。 尤其是肉味儿飘香，要不是整节车厢有不少人家买了盒饭，她就太打眼了。 快速吃完后，乔钰去刷饭盒，回来又同二人聊起来。 三个女人能搭一台戏，除了夜里，白天她们嘴就没闲着。 原本吕邵雯还算斯文的姑娘，在下火车时，都被乔钰和苗方大娘带出丁点口音来。 吕邵雯笑得眉眼弯弯：“要是每次坐火车都能遇到两位就好了，这一路就不觉得闷了。” “有缘再见呗。” “行，咱们有缘再见。” 乔钰还没出站，就看到有人拿着写了自己名字的站牌。 乔钰背着包走到对方跟前，“同志，你是爷爷派来的？” 对方朝自己敬了个军礼，才道：“你就是乔钰乔同志吧？” 她点头，跟人上了车。 男同志车一路开去市区军区大院，在填好出入证明后，才又开着车停在一栋两层楼的小院前。 “乔同志，到了。首长还得有会儿才下班，家里只有王姨在，你自便。” “行，多谢同志了。” 王姨是上面请来照顾张老爷子的阿姨，人对乔钰挺热络。 “乔同志一路累了吧？要喝茶还是水？我帮你倒。” “水就好，谢谢王姨。” 王姨听她喊得甜滋滋的，不免对她感观很好。 王姨进厨房的功夫，乔钰打量起一楼来。 地上是水磨石，墙壁也是刷白的，墙壁上挂了裱好的照片，有冰箱电视以及电视柜，桌椅是铁质的，沙发是皮质的，还搭了白布上做装饰。 比周泽安分的院子装修气派多了。 王姨倒了杯水出来，顺着乔钰视线看向墙壁上的照片，想说以前还挂着那位假千金的，老爷子特地吩咐她取了下来…… 最后？没吭声。 毕竟旧时代有下人不议论主家事的原则在。 她对这份工作很满意，怕画蛇添足给丢了，也就不多那一嘴。 张老爷子临近黄昏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在看到乔钰那刻，精神又抖擞许多。 “小钰，可算把你给盼来了！快坐，王姨，我叮嘱的饭菜做好没？” 王姨从厨房伸出颗脑袋，“好了，热一热就能吃了！” 王姨热菜的功夫，乔钰见面礼一个个从包里往外掏。 “这是我做的蟹油，放了老多油在里面，你老煮点面条捞干，再加点在里面拌拌，味道老好了。 这是虾皮、海带，虾皮直接放汤里煮，海带要泡几个小时可以煲汤……” 张老爷子看她那小嘴一张一合的，不带停：“都是我同沿海地带的社员们换的，不贵，图个新鲜。要不是这年头邮寄吃的都会被昧下，我老早给您寄来了。” 张老爷子总算有空插嘴：“怎么听你口音，还带京腔？” 乔钰一笑：“火车上有个大娘和姑娘，都是京市的人，跟她们聊了几天几夜，不就带了点口音嘛。” “原来是这样。” 饭菜热好了，王姨没上桌，任由爷孙俩聊，她躲在厨房吃。 张老爷子：“来，喝汽水，你们这些孩子就喜欢喝这，我还让王姨给你冰过。” 虽说气温降下来了，但乔钰还真对冰的东西感兴趣，喝了口，晃了下脑袋，“爽啊！” 张爷爷看她笑，自己脸上的笑容也没断过。 乔钰不客气道：“爷爷，冰箱里有冰棍不？” “你想吃？行！明天爷爷给你张罗来！” “还得是爷爷你能耐啊。”乔钰竖起大拇指。 又聊了几句，才说到张战来。 “爷爷，大哥啥时候回来？” “你大哥啊……他最近部队有点事，你准备待多久？” “反正回去也没啥事，就多待几天呗。总不能来一趟连大哥面都没见上就跑了吧？我可以对不起大哥，但总要对得起大哥给的存折吧？” “哈哈哈，是这个理，是这个理。” 张老爷子可不觉得乔钰市侩，相反，对方这种不遮掩，大大方方的行为很少见，尤其是生在那样的环境下。他对这个孙女愈渐欣赏，同时感慨基因的强大。 不愧是他们张家的种！ 乔钰的卧房早早收拾出来，在二楼，还有个独立卫生间，不仅有冲水马桶，还有淋浴。 这不得比岛上烧水洗澡方便多了？ “怎么样？喜欢吗？”张老爷子看她进房间先去欣赏卫生间，笑着问。 乔钰白皙的脸颊染上激动的红晕，“喜欢，太喜欢了！抽水马桶，还有淋浴，这也忒方便了点。爷爷，这间卧室以后都是我的吗？” “当然，以后你来不来京市，我都让王姨把这间房时不时收拾，方便你住。” “那个假货以前住的哪间？” 张老爷子笑着道：“这间房以前是我儿子儿媳和她的房间，知道你被换和他们做法后，我就命人给打通了，留给你住。” 如果说她对张老爷子的感观一开始建立在存折和他对自己态度的基础上，听了他这番话后，她这才真心实意喊起他来：“爷爷！” “嗯？咋地啦？” “爷爷，你对我真好。” 从此以后，这声爷爷喊得实了，也真正拿他当亲人来看了。 毕竟换孩子一事不是张爷爷的错，张爷爷也被伤到了，且在知晓真相后一直在弥补，甚至不惜与儿子儿媳翻脸。 这般明事理还年纪大的老人，她若再作假，拿出虚伪、应付那套，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第45章 她啊，是来打破张家美好幻境的 乔钰躺在席梦思上，觉得太过柔软，睡得她有些不适应。但坐火车太累，她阖上双眼没会儿就进入梦乡。 第二日，她洗漱完下楼，就听王姨道：“乔同志起来了？首长老早就让人弄了冰棍冻冰箱里，要不要现在给你拿出来尝尝？” 乔钰恍惚了下，显然没睡醒，好会儿才道：“大清早的，吃太冰伤胃，我下午吃吧。” “欸，行，我早上熬了红豆粥，给你端点来？” 乔钰点头。 吃饭的功夫，乔钰顺带问了下老爷子的吃饭问题。 他这个级别，每个月的粮食和肉菜都是定量的，每日早上警卫人员都会送来新鲜的，但其实全国粮食都紧张，老爷子这样的高位以身作则，想吃好的也难。 这个月的肉都挪到乔钰在家这几日来了。 也就是说，她一走，老爷子就得顿顿绿叶菜了。 乔钰碗里的红豆粥瞬间不香了。 她快速吃完，才起身道：“王姨，我出去逛逛。” “欸，好，乔同志早些回来，中午给你包饺子。” “好。” 乔钰复制出不少东西，尤其是粮食，这半年累积得多，她即便去黑市换旧物和黄金，粮食也余下不少。 她出去走一圈，实际是想拿出腊肉香肠和富强粉。 张老爷子跟军区大院打过招呼，所以警卫认识乔钰，只是她走时空着手，回来背着东西，难免一阵检查。 乔钰：…… 警卫看了她好几眼，似乎没想到她能弄来这些好东西。例行检查完，才放她行。 乔钰松了口气，背着东西往里面走。 王姨看到她弄来这么多好东西，惊呼了下，道：“这，乔同志，你上哪儿倒腾来的？” 乔钰嘿嘿一笑，没回声。 似乎猜到什么，王姨没再吭声。 有些话，得张老爷子这个当亲人的来批判。 张老爷子看到那背篓好东西：…… 孙女是刚认回来的，他还担心语气重了，人家扭头就不认自己这个老东西呢。 张爷爷支支吾吾，停停顿顿，好会儿才在吃完饭，等王姨收拾锅碗的空档，带她去了书房。 “小钰啊，我知道你这孩子知恩图报，当初你身世没爆出来前，那么困难你都带着前头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俩孩子在身边，来我这里也想着回报…… 但那些东西是去黑市倒腾的吧？” “爷爷料事如神啊。” “咱们军区大院看管得严，以后这种事你还是别干了。” 乔钰摸了摸鼻头，干巴巴的，道：“我知道，我没想到每次进大院都要例行检查，下次不会了。这事儿是我欠考虑了，没影响到爷爷吧？” 张老爷子见她没生气，也理解自己的难处，心思通透得……他都恨不得那对糊涂夫妻碎尸万段！ 如果没刻意抱错，他这孙女培养起来，绝对是他的接班人啊！ 大孙子性子太刚正不阿，二孙子又是个科研人员，常年不着家的…… 唯独这个亲孙女对足了他胃口。 “没有。一次而已，不打紧。” “那就好。” 张老爷子：“张福两口子知道你来了京市，你没事别出大院，撞不上他们。” “哦，那奶奶的嫁妆在不在大院儿里？” “……不在。” 乔钰笑了笑，“在京市期间，我总不能一直窝在大院吧？再说了，做错事的是他们，我干嘛避着？爷爷，我可没不想见他们，相反我还想见识见识是怎样的父母逆转基因生下如此聪明的我。” “……哈哈哈哈哈！”张老爷子喜欢她的张扬和自信。 张老爷子一去上班，乔钰就到处溜达。 奶奶的嫁妆得等周末去挖，听说埋在某个山上。 她知道此次来京市免不了见张福夫妻，但没想到这么快。 张福是大学教授，没什么空。 他知道如今家中处境困难的根本原因在亲生闺女身上，便与爱妻付玉静商量着，把孩子劝回来。靠着孩子的关系，也能与张老爷子的关系缓和。 付玉静是背着宝儿来找乔钰的。 来时心头有些不情愿，但见到乔钰那张脸与自己六分像，四分像张福，专挑夫妻俩好处长，美得如花似玉，气质也不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心底不免动容。 血缘关系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没见面前，她心底念的都是养育了十几年的宝儿，是时间相处出来的感情，但在见到乔钰后，心底顿时染上丝愤怒。 她这如花似玉，生得格外出众的女儿，居然被那对毒夫妻在乡下磋磨了十几年…… 乔钰见对方脸色不断变化，再观其年龄，似乎猜出了其身份，但假装不知，仍装糊涂：“同志？有事吗？” “你就是小钰吧……我是你妈……” 乔钰没吭声，付玉静大约觉得太煽情，尬笑两声缓解了下气氛后，才道：“你来京市住你爷爷那儿？” “怎么？想迎我去你家坐坐？”乔钰顿了下，笑道：“也不是不行，带路？” 付玉静没见识过她的厉害之处，心底总觉得事情这么容易有哪里不对。 但她找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认回这女儿，所以事情发展顺利，是近半个月这么顺一次，就没多想，带着乔钰回了大院。 学校分的房子不如军区大院，张福两口子住的是三室的。 一间卧室是夫妻二人的，一间卧室是张宝儿的，一间留给张战，就算老二张舟回来，也得跟张战挤一间卧室。 别看占地不大，但相较于其他家庭，这独立的院子算是不错了。 付玉静给乔钰冲了杯麦乳精，道：“你别打搅你爷爷，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搬来和我们住……让妈好好看看你。” 亲还没认，就摆起谱来了？ 乔钰心中讽刺，坐下后，只道：“我只想喝凉白开。” 付玉静刚想说这年头谁不爱甜的，对上乔钰视线后，将那盅搪瓷缸子盖上盖，又给她倒了杯热水，道：“凉一凉就能喝了。” 乔钰“嗯”了声，又听付玉静畅想美好未来。 这“未来”啊，是张福两口子自行规划的，里面有她，但没她啥事儿。 毕竟她跟过来，是想看看这对拎不清的夫妻，以及那假货又是哪来的厚脸皮还赖在张家的？ 哦，顺带看看那个便宜弟弟。 原主活着时痛苦，她自然不会让这对夫妻和那个假货痛快。 付玉静这不是上赶着来找骂嘛。 乔钰看着这女人心生向往的表情，心底无限讽刺。 她啊，是来打破张家美好幻境的。 第46章 看乔钰怒怼渣渣张家(1) 先回来的是张宝儿姐弟。 张宝儿这两天总算如意些了。对象恢复往常的热情，突然冒出来的弟弟…… 她一开始不喜欢的，但对着那张几分像的脸，不喜随着时间流逝逐渐褪去。 更别提乔耀祖经历父母蹲篱笆院，一起玩的二流子疏离他，姐姐们也对他避而不见后，脑子开窍，长大了。 他知道如今想要过好日子，必须放下身段巴着这个姐姐，所以对外人怎样无所谓，必须对这个张宝儿嘴甜。 于是乎，两人一个顺之，一个捧着，可不造成姐弟手足情深的表象吗？ “姐，这京市看着可真气派，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逛那么大的商场，好多东西见都没见过。不过那商场的人也忒看不起人了点，我就是多摸两下，她就大声嚷嚷，这不是给你下脸吗？就算我穿得寒酸，但你一看就是京市人啊……” 闻言，张宝儿瞅了瞅乔耀祖的寒酸打扮，手肘和膝盖两个大大的补丁，这已经是乔耀祖能拿得出手的衣服了。 张宝儿噘嘴：“下个月我的布票给你吧。”反正她衣服多得穿不完。 她一个还没工作的人，哪儿来的布票？ 当然是付玉静给的。 付玉静是家庭主妇，手上的布票也是张福每个月的工资福利。 从小到大，张战张舟两兄弟衣服只有两套换着穿，唯有张宝儿，每个月都会做身新衣服。 乔耀祖好话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往外冒：“我就知道姐你大方，不愧是亲生的，比那狗娘养的乔钰……” 话还没说完，乔耀祖就对上付玉静铁青的脸，以及那个不好惹的狗娘养的…… 不是，这祖宗怎么来京市了？！ 乔耀祖浑身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后退半步。 付玉静说今天要出一趟门，所以，她去接乔钰了？！ 乔钰瞥了眼没胆量的便宜弟弟，打量落在假货身上。 不愧是那对夫妻的贱种，模样有几分他们的影子，勉强算得上清秀，但大盆子脸降低了颜值几分。 在城里娇生惯养，还不如她在海岛上半年的皮肤白皙。 基因的强大啊。 乔钰顺着乔耀祖的话，道：“是啊，我是狗娘养大的，没啥人情味儿，自然不比你亲姐对你好了。 耀祖啊，许久不见，瘦了。” 说着，她视线幽幽落在假货身上，“和你亲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盆脸。” 付玉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许久都没吭声。 张宝儿咬着后槽牙，知道乔钰的身份后，泫然欲泣：“你就是姐姐吧……” “别啊，虽然我比你晚出生几个小时，即便比你大，我也担不起这声姐姐。你瞅瞅你爹娘给你谋了多好的差事啊，人都蹲篱笆院子里，他们的宝贝儿子也有人接手。 啊！耀祖啊！恭喜了！在生产队不用下地干活，当盲流来了城里也能几句甜话哄得人天花乱坠，继续享福！你爹娘换你姐这件事，真是换对了！” 这副身体天生的大嗓门，再加之现在是下班时间，她那大嗓门一嚎，阴阳怪气的，惹来不少目光和笑话。 ——瞅瞅张家这对蠢货，亲生孩子不认回来，为个假货养着仇人儿子。 “够了！”付玉静这辈子哪被这么围观过？ 一开始看到乔钰长相的几分欣慰，以及对方乖巧跟自己回家行径的满意，顿时荡然无存。 付玉静脸色发沉看向乔钰，刚想关上院门，却被后者制止。 “关门干啥？爷爷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付女士，你啊，和张教授继续养着这个假货，补贴这个仇人儿子吧。我就不奉陪了。” “小钰！你不能走！” 乔钰对这便宜妈可没丁点感情，甚至还嫌弃，见对方来抓自己胳膊，她一把甩开。 “啊——” 付玉静被甩得摔倒在地。 张宝儿疾步上前，“妈！你没事儿吧？”她搀扶起付玉静。 乔钰居高临下看着这副母慈女孝的画面，冷笑：“付女士，我劝你搞清楚形势，在你和张教授托人转告我放过仇人，以及要求我与这个假货和平共处之时，你我之间的母女情分就断了。 你们夫妻二人是助纣为虐，是往我胸口继续补刀，换成心智不坚，稍微敏感的人，早就被你们夫妻二人的行为举止伤得体无完肤。” 幸好，是她穿来了。 不然原主怎么遭得住这样的父母？ 养父母当原主是个物件，亲生爹娘还明目偏袒仇人之女。 养父母插完刀，亲生父母还嫌刀插得不够深，给原主致命一击…… 啧。 乔钰继续道：“所以你和张教授权当没我这个人，把这假货当成亲生女儿就好。别幻想我和假货能和平共处，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又不是意外抱错，是她爹娘故意抱错的！她享福还想轻松息事宁人？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她爹娘！她姐姐和她弟弟！包括你们在内！” “够了！你一口一个假货！当年抱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是婴儿，我什么都不知道！”张宝儿忍无可忍。 乔钰冷嘲了声，“你当然没错啊，你光顾着享福了，有什么错呢？甚至这个当年迫害我的乔耀祖，因是你亲弟，你就可以忽略他对我的伤害，将他供起来。” 乔钰鼓掌，“真是姐弟情深啊，就是不知道你将下个月布票让给亲弟的行为，有没有对大哥张战做过？ 哦对了，你也成年了吧，知道自己是假货，还是被恶意调换的，即便以前不知情，也该在知道亲生父母所作所为下对我产生愧疚吧？你是怎么做到成年了，没骨气，还赖在张家的？还挑拨离间大哥和你爹娘感情？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这个受害者的？ 我一个吃了十几年苦的受害者都没喊无辜，你这个享了十几年福的怎么敢说自己无辜的啊？ 真是又当又立。 婊子见了都得让出牌坊。 你养在大户人家脚下，还改不掉乔家那下作的性子！不愧是乔家亲生的！” 乔钰一顿输出，是对着张宝儿，实际在观察付玉静青一阵白一阵的表情。 她不仅在喷张宝儿性子，也在给付玉静埋下雷啊。随着时间流逝，这颗雷迟早有爆炸的一天。 到时候还会母女情深吗？ 张宝儿何时见过这阵仗？ 她被说得哑口无言，还找不到时机反驳，心头压下重重一块石头。 再一瞅街坊邻里看她的眼神都变了，鄙夷居多…… 被从小捧到大的张宝儿，眼皮一翻，差点气晕厥了过去！ “宝儿！你没事吧宝儿！”见张宝儿瘫软，付玉静心下那点不快和猜忌压下，她心急如焚道。 “玉静？宝儿？” 是张福回来了。 第47章 看乔钰怒怼渣渣张家(2) 付玉静身上有着女性的柔美，这位张福则是一身儒雅。 如果不是夫妻二人做事过于愚蠢和恶心，单看这长相还是赏心悦目的。 如此一看，幸好不是张家亲生的，不然得跟张宝儿一样大脸盆子？ 乔钰觉得还不如自杀了重新投胎。 这么一想，这对夫妻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付玉静看到张福像是看到了主心骨，像是被欺负了的模样，眸底攥满水雾，“你总算回来了……” 仿佛下一句就是：再不回来，我们母女俩得被欺负死了…… 噗—— 乔钰笑出声。 乔耀祖怒道：“你笑什么笑？！你欺负人也不是这么个欺负法！她可是你亲生母亲！” 乔钰啐了口：“狗屁亲生！狗都不认脑子拎不清的！” 张福皱眉，猜到乔钰的身份后，心道：这样粗鲁的做派，也不知道爸是怎么看上她，维护她还不惜他也不见。 “女孩子家家的，斯文点，在外别丢了张家的脸面。” 乔钰：？？？就这？ 果然，脑子拎不清，连她百分之一的战斗力都不足。 乔钰疯狂输出：“哟，斯文？我一个小学没毕业的，当然不如你们含辛茹苦养大中专毕业的假货斯文啦！ 我啊，有亲生爹娘跟没有一样，还不如路边随便认两条野狗作父母呢！ 哦对了张教授，忘了说，我姓乔，这辈子都不可能改回张。 为什么？因为被老畜生养大的小畜生这辈子都斯文不了，就喜欢有怨报怨！他们既然喜欢偷，那我一辈子都是乔家人！恶心不死他们！ 我宁愿姓乔，也不想认祖归宗，可想而知你和付女士行为有多恶心了吧？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是陌生人呢，我也不是你学生，少拿那副教书育人的做派对我。我可无福消受。” 还不如路边随便认两条野狗作父母…… 这是说他们连路边野狗都不如？ 张福接触的都是体面人，这片大院都是学校给老师规划的。 都是以理服人。 遇到乔钰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嘴里没一句好话，还直言不讳的，张福也没招架之力。 付玉静恼怒道：“我们是你亲生父母！” 乔钰冷笑：“听不懂人话？我说了，认路边两条野狗，也不想认你们！ 真不晓得爷爷是怎么生的，生下这么蠢的也就罢了，把关儿媳也不够严谨，不知道蠢妻祸三代啊？ 可惜了，大哥撞上这样的妈，以后要多遭一份罪了。” 付玉静被气得胸膛起伏厉害。 张福额角青筋跳动，厉声呵斥：“够了！我们知道你的态度了，既然不想认回张家，以后我们权当没你这个女儿。” “求之不得。”乔钰走了两步又回来，笑容阴恻恻落在乔耀祖身上：“把你这小畜生忘了，好好享受这几天。也就这几天了。” 这话放的。 只差没直说：我要搞你了。 乔耀祖没了一开始的气焰。 有啥底气啊他？！ 爹娘被这人送去蹲篱笆院，他跑来京市，这人还阴魂不散。就连张家人也拿她没办法。 他能干什么？ 他啥也不是！ 以前仗着父母和嫁出去的姐姐们作威作福，出事后只能仰仗这个没相处过的亲姐姐。这亲姐如今也是寄人篱下，得讨好张福两口子，更别提他了。 在乔钰面前真没底气。 要是惹毛了，张家不认张宝儿了，他也跟着遭殃。 他愤愤盯着乔钰的背影，心头想着，正面不能刚，背地里使坏总可以吧？ 只要无人知道他使坏。 最好是巩固张宝儿在张家的地位，自己才能跟着吃香喝辣。 要怎么做呢？ 才半年不见，乔钰大变样，身上没有补丁不说，那身段长相还有气势，跟从小就在城里养大似的，一点土气都没有。比张宝儿更像城里人。 乔钰与张宝儿作对比…… 乔耀祖偷偷打量这个亲姐，发现对方大盆脸，眼睛不如乔钰大又明亮，鼻梁是塌的，脸颊冒了几颗痘痘，嘴也是厚唇，略显黑，看上去脏兮兮的。 张宝儿五官分开不如普通人，凑一起还行，但对比乔家真正的千金，差了不止一星半点，难怪付玉静将人带回来会改态度。 要不是乔钰态度强势，还不给张福夫妻脸面，他敢笃定两口子肯定欢天喜地认下这个闺女，甚至当掌上明珠来捧。到时还有张宝儿什么事儿？ 乔耀祖想着想着，同张宝儿扶张福，刚伸出手，就被张福没好气打开。 “行了，我们不用你扶。” 乔耀祖面上尴尬，心底早骂两个老东西了。 早死早超生！把家底儿留给张宝儿！最好是工作由张宝儿继承了，再让他从张宝儿那里哄骗来，成为真正的京市人！ 要是这房子也归他…… 他还看别人什么颜色？！ 心底冒出一点头，就被他掐灭了。 张福两口子动不得，毕竟张爷爷位高权重，两口子没了，张爷爷不得查？ 到时别说工作了，他也自身难保。 还是得先帮张宝儿…… 如此一来，只能毁了乔钰。 怎么毁？ 女人嘛，不就那点子破事儿？ 被人当场抓到搞破鞋，张家还会认乔钰？乔钰的婚事还能继续？ 乔耀祖越想越是那么回事，尤其是乔钰离开前还对他放话了，他不得先下手为强？ 第二天，张福装作若无其事去学校，付玉静也出门买菜，张宝儿才悄咪咪来看他。 张宝儿支支吾吾：“耀、耀祖……” “怎么了，姐？”乔耀祖笑得乖甜。 “有件事跟你说……” “啥事儿？”见对方面露为难，不知怎么开口，乔耀祖主动道：“没事儿姐，我们是亲姐弟，有啥难事不能理解的？我来到京市，一直都是你照顾我，有机会了，我肯定肝胆涂地！你可是我在京市唯一的亲人。” 听对方这么说，张宝儿心中愧疚更甚了，讪讪：“昨天不是答应给你布票吗？爸妈他们……” 她顿了下，道：“爸妈打算攒了布票做一套衣服给大哥，大哥许多年没换新了。” 那埋怨张福夫妻的声音里带着对乔耀祖的浓烈愧疚。 爸妈也真是，她弟弟都还穿着那么大两个补丁的衣服，给大哥先做衣服？大哥平时都穿军装，也没有补丁的衣服。 谁更困难不是一目了然吗？ 第48章 乔耀祖起坏心思 昨夜等爸妈气性过了，她跟爸妈提了这档子事。 爸妈怎么回她的？ 先是静默了几秒，付玉静才为难道：“宝儿，不是妈不愿意，而是那乔耀祖是外姓，是别人家的孩子。哪有自家孩子衣服都少，不先给自家孩子做，先紧着别人的孩子？” 可乔耀祖是她亲弟弟！ 这话，张宝儿也只敢在心底说说。 她明白，自从乔耀祖来投奔她，爸妈决定接济乔耀祖，惹得大哥生气搬去了部队，平时不回来，爸妈对她的感情淡了不少。 她也怨过大哥。 耀祖可是她亲弟弟！她亲生父母蹲了篱笆院子，耀祖举目无亲，她能放任不管吗？ 父母蹲了篱笆院子，以前的事不该掀篇了嘛？为何还抓着张家人不放？张家其他人又没犯错！ 她真不管耀祖，那成什么了？ 大哥好歹与她生活多年，一点看不到她的难处。还以搬出去的举动与爸妈抗议，让爸妈为难，让她也里外不是人。 她不懂，大哥的孝心呢？ 大哥怎么能这么无情！ 想了一夜，肚子都气饱了，早饭也没吃，偷摸摸来了耀祖的屋，愧疚道出了布票的事。 乔耀祖听闻了原因，脸色有些僵，很快调整好情绪，道：“没关系的姐，我这些衣服能穿，我不打紧。就是……我现在才看到姐你的处境，我太不懂事了。 昨天我恨不得给那贱人一耳光，让她乱说！挑拨你和张叔张婶的关系！” 张宝儿气了一晚，何尝不是委屈？ 爸妈无情，不体谅她，不给布票，让她在亲弟面前说话不算话，丢了脸面。大哥没孝心，以不回家抗议她的存在。 唯有这个亲弟弟，才是为她着想的。 难怪旁人都说血缘最重要，不是亲生的就不疼了？相处那么多年的感情都是白处的？ 气性一过，尽是委屈，眼泪说来就来。 张宝儿：“阿弟，还是你好啊……” 张宝儿扑进对方怀里，嚎啕大哭。 乔耀祖一边拍她背脊，一边给张宝儿洗脑，为亲生父母说好话：“其实爹娘人很好，也爱我们，不然当年也不会冒着风险将你和乔钰掉包，还不是为了你过上好日子？爹娘没本事，出生不好，但为你争取来好日子，让你在城里享福，他们、他们就是一时糊涂……” ……屁咧。 他敢打赌，爹娘当初掉包，纯粹是没料到真相有一天会被揭晓。 要说多爱张宝儿？ 哈，爹娘对其他姐姐们一般般，那是有乔钰这个外人垫底，可以使劲儿磋磨。 让姐姐们嫁的不错，还不是为了他这个儿子？ 但，眼前这个蠢货不知道啊。 为了拉近他和张宝儿距离，让张宝儿不厌恶蹲篱笆院子的爹娘，他话当然是捡好听的来说。 张宝儿哭得更厉害了，“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爹娘，我也没照顾好你……” “姐，你别哭了。你想想为啥你拿不到布票？张叔张婶连院子都给我租了，几张布票而已，说不给就不给了？” 张宝儿抽泣地离开乔耀祖的怀抱，泪眼汪汪的，不解道：“为什么？” “你傻啊，还不是乔钰的出现，让张叔张婶改观了？” 张宝儿愣得哭声霎时收住。 心中一片惶恐，仿佛一只地狱里伸出的黑手，死死捏住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来。 乔耀祖见她这模样，显然听进去了。 张宝儿被养得蠢是蠢了点，但能看清自身处境，从而保持警惕。这样一来，接下来的事就更好说了。 “姐，你在京市找到工作没？” 张宝儿咬着下唇，脸色苍白，“没、没有……” 乔耀祖故作惊讶，“怎么会没有？你可是中专生，比高中生都厉害，人高中生都能找到……该不会是张爷爷在打压你吧？” 张宝儿脸更白了。 她想说不是，爷爷没有…… 但喉咙哽咽，话愣是说不出口。 爷爷自从知道她身世后，面都不肯见。 这不是不待见是什么？ 乔耀祖开始撒猛药：“姐，张爷爷不待见你，张战也是这态度，你再失去张叔张婶的关心，这京市还能待吗？难不成你这娇滴滴的模样还能下乡？ 姐，乡下可不是一般人待的地方，只能在地里刨食，锄头一挥，一辈子都得弯腰。你愿意过那样的生活吗？” “耀祖，我该怎么办？我不想下乡，我只想好好待在城里。”张宝儿慌了神。 乔耀祖嘴角勾起弧度，“姐，有我在呢，我肯定不会让你落得那副田地。其实这件事很简单，你想想张叔张婶啥时候对你转变了态度？” “是……是昨天，乔钰回来？” “是了，重点在乔钰身上。只要我们毁了她，她还能蹦跶吗？到时候张叔张婶不就你一个闺女了？张战张舟都有工作，张叔以后的工作不就落在你头上？你再也不用忌惮乔钰，也不用看张爷爷脸色行事了。” “不行不行。”张宝儿还维持几分理智，“这事儿不行，爷爷要是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姐！你冷静点！你听我说！”见她摇头晃脑，他还真担心她脑浆晃出来。 这个姐姐本来就不聪明。 乔耀祖箍住她的肩头，正色道：“姐，这事儿我来做坏人，你只管收成果！所以你不用担心被爷爷知道，即便他知道，我也不会供出你。” “不行啊阿弟，你怎么能做坏事呢，爹娘出来，我怎么向他们交代？” 乔耀祖：“谁让我们是亲姐弟呢。为了你的未来，我拼了！” “不行，不能这么做……” 话是这么说，但张宝儿的语气降了几分，显然是动摇了。 乔耀祖心底勾起一丝嘲讽，面上却是一副能为亲人牺牲自我的大义模样：“姐，这件事交给我来做，你只管躺着！就是……请人办事得花钱。” “不行，这事儿我不能答应你。耀祖，你听姐的，我们不干坏事。” “难道你想下乡，嫁给庄稼汉，碌碌无为一辈子？！你知道乡下人得生多少孩子吗？至少三个！才能家丁旺！如果没生下一个儿子，就得一直生！你舍得你在京市的对象吗？舍得张家的一切吗？” 舍不得…… 张宝儿捂住脸，泪流满面。 可她也知道，放任强势的乔钰继续下去，自己就没有活路了。 第49章 挖奶奶嫁妆! 乔钰回到军区大院，张爷爷也得了消息。 张福住的院区有张老爷子的熟人，对方将乔钰所作所为用电话提前告知了，张老爷子笑道：“行，改天我让人去看看你们，这次麻烦你们了。” 看人会送东西。 张老爷子送的东西都是好货，即便一次性买断这份人情，但与张福住一个院儿的人都知道，张福两口子肯定不会作妖这一次。 对方爽快应下了。 所以，待乔钰进门，就对上张爷爷那张笑容可掬的脸。 乔钰眉梢一扬：“爷爷都知道了？” 王姨热菜的功夫，张爷爷：“知道了。我孙女骂得好！” 乔钰见状，笑盈盈的，将当场骂人的词儿重复了遍。 不仅是她身心舒畅，张爷爷亦然。 张爷爷：“对他俩，还得是你这番骂法才爽快。我这个当父亲的狠不下来，还得你这个晚辈出马，辛苦了小钰。” 热菜一上来，乔钰给他夹了筷子肉，试探道：“爷爷，趁着这次来京市，我准备搞他们，你不会插手吧？” 张爷爷眉梢一扬，“插什么手？我之所以把他们赶出去不动手，就是等着你来。只有你亲自动手，才能消除多年的委屈。” “张福是你亲儿子吧？” “哈，的确是蠢了点，又娶了个付玉静，蠢上加蠢，不然这么多年我也不曾怀疑张宝儿不是我们张家的种……” 乔钰：（′?w?`） 张爷爷咳嗽了两声，又道：“幸好你大哥二哥不像他们，你也生得好。” 聊着聊着，又说到嫁妆的事来。 张爷爷：“最近爷爷公事繁忙，不如你自己去取你奶奶的嫁妆？” “可以啊。” 她正愁怎么将嫁妆倒腾进空间呢，张爷爷不去，不就正好少了麻烦步骤？ 张爷爷笑了笑，“爷爷相信你的本事。” 饭后，乔钰跟着他去了趟书房。 张爷爷给她递了一串钥匙，想了想，拉开上锁的抽屉，又递了一串。 乔钰满脸疑惑。 张爷爷：“我是看出来了，儿子儿媳是没用的，给他们这些，他们也守不住。你两个哥哥是男的，不需要你奶奶嫁妆，所以爷爷做主，都交你手里了。” 乔钰欣喜道：“那孙女就多谢爷爷和奶奶了。” 张爷爷笑眯眯的，“只要你高兴就好。” 隔天，乔钰就去了趟张爷爷画的藏宝图位置。 地处京市郊区的某处山上，已经剥离了市中心，挨近生产队。 附近有社员们上山薅野菜，但无人敢往深山而去。 嫁妆埋在深山。 因担心她有危险，张爷爷把她那把私藏的手枪给了她。 里面只有三发子弹。 乔钰有空间，压根用不上，为让老人安心，还是收下了。 这把枪是上面发配的，只允许指定的人使用，为避免张老爷子以后落下把柄，她决定怎么来的，便原封不动还回去。 山上的路好走，毕竟京市处于北方，气候干燥。 几个陌生人瞧她往深山去，还善意提醒了下，乔钰感谢后继续前行。 直至晌午，才抵达位置。 她就着红薯饼吃了几颗肉丸子，吃完觉得口感，又拿了冰棍出来嚼。 有点冰。 剩下半根被她含在口中，抬起兵工铲开挖！ 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挖~ 种小小的种子，开小小的花~ 兵工铲感觉到硬物后，她顾不上嘴里的冰棍和兵工铲，丢一边，开始手挖…… 嗯？是石头。 白高兴一场。 继续挖啊挖！ 奶奶的嫁妆藏得挺深，她挖到天黑，才看到爷爷说的一排排玄铁箱子。 玄铁熔点很高，若是采取物理融化玄铁，里面的好东西保不住。而钥匙是特殊设计，七十年代的人复制不出同一把，所以即便埋藏点被发现，也无人能打开获取到宝物。 乔钰先将准备好的竹梯从空间拿出来，靠在挖掘的洞口，这才将箱子收进空间。 收的刹那，她快速朝竹梯爬去。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到地面上，就看到地面坍塌了一片！ 她唏嘘了下，觉得这动静附近不会有人听到，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走远了些才开宝箱。 二十箱大金鱼，十箱金银首饰，剩余三十四箱是老物件，字画、瓷器、玉饰玉石等等。 看得乔钰眼花缭乱，喜色遮不住。 东西都放进了空间，空箱子也是好东西，放了进去。 她哼着歌找下山之路，听到有人的动静，连忙躲在黑暗处。 “是出来了，跟的人也确实看到她上这座山了。” “刚刚听到一阵动静没？估计就是她闹出来的。” “去那边看看。” 冲着她来的？ 她在京市可没熟人，除了张家。 张家对她有仇的，除了张宝儿乔耀祖没别人。 至于张福和付玉静…… 这两口子想修复她和他们的关系，即便修复不了，也泛不着恶交。 两口子模样蠢但不恶。 好家伙。 她还没动手，对方已经开始了？ 乔钰冷笑两声—— 以少敌多不是明智行为！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撤！ 只要她反应快，跑得快，这群人就追不上她。 至于报仇？ 既然明确谁要害她，回到军区大院先告状！再下手！ 乔钰一路狂奔。 天黑奔到天明。 狼狈将怀中的出入证明递给警卫人员，又被女警卫搜了下身，没发现异常后才放行。 踏进军区大院那刻，乔钰心才松了一大半。 无视他人侧目她的狼狈，她脸色阴沉地回到爷爷的二层小院。 王姨看到她满身狼狈，意外了下，“小钰你这是？” 几天相处下来，乔钰和王姨关系不错，她便主动让王姨唤自己小钰，递增感情。 “我洗个澡，王姨，你准备点吃点，我洗完就下楼。” “欸，好。”王姨没多问。 乔钰洗漱干净，身体都轻松不少。 衣柜里有几套可以换洗的衣服，张爷爷也给了她不少布料，让她去裁缝铺做几套，她还没来得及。 擦了擦头上的水，下楼来见桌面上的蛋炒饭…… 低头就是干饭。 她吃得风卷残云，半途还抽空说了句：“王姨，再整点！不够吃！” 王姨：(? ??_??)? 王姨给乔钰又整了一盆鸡丝凉面。 锅里还煲着鸡汤。 王姨：“这只鸡是我亲戚送来的，他们舍不得吃，恰好这边缺肉，就用粮食跟他们换了。都是家养的，肉好吃吧？” 乔钰喜极而泣，疯狂点头。 王姨笑道：“好吃就多吃些。慢些，没人跟你抢。” 闻言…… 乔钰继续狼吞虎咽。 饿死她啦！ 第50章 张福工作被停，张宝儿学历造假 待张老爷子回来，顾不上吃饭，就被乔钰火急火燎拉进书房。 她将枪还了，顺带今早发生之事添油加醋告状一波。 是的，事情是在昨夜发生的，被她篡改成今晨。 毕竟箱子多，需要人运输，还要考虑地下坍塌情况，挨个儿挖掘，以及重新填土花费的时间。 乔钰：“那群人我没见过，在京市我也就认识张家的，除了张宝儿和乔耀祖，我想不出还与谁有仇。 爷爷，听他们的语气像是要……” 她做了个抹脖子动作。 张老爷子浑浊的瞳孔一缩，就听乔钰又道：“毕竟只要我死了，您儿子儿媳就张宝儿一个闺女了，就没人与张宝儿起冲突，乔耀祖就能高枕无忧了。 也是我太高调，离开张家前还跟乔耀祖放了话。没想到扭头他就找了人想杀人灭口！简直猪狗不如！ 对了爷爷，他来京市前家里被盗，爹娘蹲了篱笆院子，他那些姐姐们也与他没了往来，徒步来的京市，身上没几个钱，哪请得动那几个人？他们一看就是练家子！要不是耳朵灵光，说不准今晨就命丧黄泉了啊！ 爷爷，我们这才认亲没多久，就要天各一方！还是乔家杀千刀的乔耀祖干的……” “停停停。” 乔钰说得异常激动，拔高了音量，再加上她嗓音尖又大，张老爷子那可怜的耳背都被迫治好。 医学奇迹。 一开始的愤怒，都被她夸张的腔调化解。 乔钰忧郁地看向自家爷爷。 干嘛喊卡？她还没演够呢。 张老爷子：…… 先喝口茶压压惊。 这孩子的嗓门，可骇死他了。 “行了，你的情况我知道了。” 乔钰笑眯眯的，总算恢复正常语调：“那爷爷准备怎么做？” 张老爷子盖下搪瓷缸子，指腹节奏有力地敲了下桌案，半响，在急性子孙女开腔前，道：“之前乔耀祖来闹，张福的工作没叫停，是时候叫停了。 张宝儿一直没找到工作，其中有我的手笔。她能考上中专这事儿蹊跷，以前是家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为其遮掩，给了人家好处，现在可以拿她学历说说事了。 学历作假，档案上有瑕疵，在京市能找到工作？” 六十年代并非每个人都有档案，仅限城市工人、干事等体制内才有。像张老爷子这种级别，家人都有档案，以防大老虎身边有特务混迹。 所以即便张宝儿毕业后没工作，只要挂在张家，就有个人档案。 学历作假，并非张家人，再有张老爷子压着，哪个地方敢收张宝儿？ 打压自家人，还是仇人之女，传出去也不是他的错，不会影响到什么。 乔钰鼓掌：“妙啊，还是爷爷你快刀斩乱麻！切断他们的经济来源，让他们受困其中。 啧，没有钱，在京市寸步难行啊。” “嗯。你提醒了我，我再给张战张舟去一通电话，不准他们对两只糊涂虫金钱上的支持！” 乔钰竖起大拇指：“张舟那边，爷爷能联系上？” “得试试。” “爷爷加油，我看好你。” …… 张家最近走霉运。 张福工作被叫停了，房子倒是没收还能住，但只能坐吃空山。 学校没通知何时复工，只能在家中等。 接下来便是张宝儿学历造假的噩耗。 当初张宝儿能考上中专，是找人代考。 原本二人过后该银货两讫，但代考那位比张宝儿大得多，读书晚，之后屡考屡败，最终嫁给工人。夫家最近无意得知当年真相，与其娘家人一起打上张家来，要个说法！ 要什么说法？ 闹这么大，双方都有错。 闹上警局，代考者如今在家带娃，没有工作，也只有高中学历，不予补偿。 至于张宝儿？事情就严重了。 中专毕业证被收回，档案上也被记上一笔。 付玉静没跟张福商量，拿了存折去走关系。 等张福反应过来，存折上只剩三百块了。 他给自己掐了下人中，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气喘得厉害。 付玉静也被他吓了一大跳，急忙顺他背脊，“张福，你可别吓我，你要是走了我可怎么办？” 张福平时的儒雅形象，因她的声音无法控制，一把甩开付玉静：“别碰我！” 付玉静摔倒在地，掌心擦破了点皮。 她不可置信看着张福。 后者也在懊恼，毕竟这么多年夫妻感情…… “玉静，你没事儿吧？我扶你起来。” 付玉静一把打开他，也怒了：“别碰我！” 张福顿住，没再上前。 付玉静见状，愈发赌气，起身后摔门而去。 张福却捏着存折在发呆。 家中一贯大手大脚，钱……几乎是用在养女身上。 本来没存多少，这次因跑关系的事，折了一半。 他工作叫停后，家里吃啥喝啥？ 尤其是张宝儿事情爆出，他询问学校情况，那边态度更淡了。 养女的事或多或少影响到自己。 按校长的原话来说：养女都教不好，张教授你教出来的大学生又有几个品行端的？这样的大学生，国家又有几个敢重用？ 张福心凉了大半，电话打去军区大院，不仅是老爷子，就连曾经喊叔伯的人也不肯接电话。 还是一个于心不忍的叔提醒他：“阿福，你要我说你什么才好。你现在家里那个养女做的事……算是惹到你爸了，你爸估摸着现在连你也不待见。他才在我们这些老家伙面前放话，谁敢给你走关系，就是断绝两家往来…… 哎，你说你小时候多聪明啊，怎么长大后反而糊涂了呢？” 张福又问张宝儿到底做了什么。 对方：“这，你还是自己去问吧。” 问谁？ 当然是张宝儿。 他现在连乔钰面都见不到。 至于军区大院怎么知道张宝儿做的那些破事的？ 当然是乔钰在书房告状的时候拔高了嗓音，让邻里听到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军区大院都知晓张家养女害亲女的事。 甚至有些人在私下嘟哝。 ——难怪张宝儿和张家人长得不像。 ——哎哟，我儿子当年想娶张宝儿，被我给拦住了。就那长相，生出来的孙子得多丑？我不看家世，只挑赏心悦目的儿媳。 ——张宝儿果然是乡下那家人的种，性子太歹毒了。她爹娘掉包孩子，她害人家姑娘！也不晓得张福两口子脑袋是不是栓裤腰带上，这几年没低头看，腰带上的脑子早不见了。 第51章 乔耀祖被抓 张福两口子风评一下跌到谷底。 张福没空去询问养女一事，在为自己工作一事奔走，付玉静在做什么？ 她在贴心闺女这边哭。 “你说说你爸，用几百块把我说得跟孙子一样，家里缺那点钱吗？他有工资，即便这几个月不能上班，不还有两个儿子吗？值得他大题小做吗？都几十年的夫妻了……宝儿，妈心里苦啊。” 张宝儿赶紧安慰：“妈，爸肯定不是故意的，他也是着急了。这些年一直任教，从来没有停职过……” 付玉静收敛了哭势，抽噎道：“那我不管，宝儿，这几天我跟你睡一屋，我不想见他。” 宝儿：“……” 张宝儿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应下了。 导致家庭不和睦的直接原因是乔耀祖。 知道爸妈再怎么吵，对耀祖的偏见是一致的。为不惹付玉静烦，张宝儿就没去耀祖那边走动。 乔耀祖最近面临什么？ 张福亲自找上乔耀祖：“下个月的房租得你自己给了。我现在工作没了，存款也因宝儿花去大半，没闲工夫管你，更何况我们张家也没有义务负责你住行。” 乔耀祖心头想着，你不管我，不还有你养女管吗？ 为避免在对方那里落个不好，彻底切断来源，乔耀祖没有当场撕破脸，苦涩强笑：“好。还是得谢谢叔和婶子这几个月的照顾了。” 张福看到乔耀祖那张脸，就想到最近的流言蜚语，没好气道：“你少来，你爹娘什么德行用我多说？你能是什么好鸟？一来就给我整这么多事，我还没问你撺掇宝儿对我亲闺女做了什么！” 乔耀祖心底咯噔了下，最后没乱了阵脚，只道：“叔叔，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哼。” 张福懒得掰扯这些，抬脚离开。 爸的那些战友不肯使劲儿，他只能找当初的大学同学了。 张福一走，乔耀祖慌了神。 知道张宝儿被付玉静绊住，他只能先去找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是他在市里遛弯遇到的。 他们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来源，家境也不咋样，经常在市里遛弯，当二流子。当然，他们也有副业，就是在黑市里倒腾东西。 乔耀祖通过从张宝儿那里骗来的钱，一下打入内部，这次想要侮辱乔钰，也是找的这帮子人。 说是侮辱，其实也不敢干实事。 这些人倒是在这荒年通过粮食买过几个黄花大闺女的初夜，但只敢在乡下这么干，到了京市就乖乖的，用东西或是钱票换。 乔耀祖给钱的时候，没告诉他们乔钰的身世，不然他们哪敢跟张家作对？ 在京市内最多让乔钰被二流子骚扰，坏了名声，做不了实。他还想着怎么骗乔钰出京市…… 真是想啥来啥。 乔钰独自一人出了京市！ 虽然不知道乔钰为什么去偏山，但得了消息，乔耀祖就让人出发。 没想到他们找了一夜都没找到人！ 无功而返！ 本以为错失一次机会，但好歹没被发现。没关系，没有打草惊蛇，还可以创造第二次机会。 谁知道…… 暴露了？ 乔耀祖找到几人经常去的地方，就见公安同志将此处团团围住，路人聚集一起议论纷纷。 乔耀祖低头凑近，就听到路人道：“听说抓的是几个乱搞关系的。” “我认识他们中长麻子那个，是咱那片区的，有一次喝醉了酒还跟我们炫耀，在乡下搞了个黄花大闺女。作孽哦，那黄花大闺女第二天就上吊了。他现在终于遭了报应！” “他们几个啊，不是好的。这荒年谁不想多搞点吃的？他们手里有粮，就想着裤裆那点事，作践人，害了不少好姑娘。 听说这次是下面几个生产队社员告上局子，才把他们那档子破事揭露了。” 乔耀祖压低了音量，道：“公安没抓漏吧？” “没有没有，都齐了，肯定不会放过漏网之鱼！” 乔耀祖松了口气。 没自己什么事儿，虚惊一场。 说不定他们被抓，真是坏事做多了。 张家并没有出手。 乔耀祖出了人群，离开了。 他没去别的地方，回到租的小单间倒头就睡。 这几天为张宝儿奔波，他都累了。 手里只剩下两块钱…… 明天再找张宝儿要吧，反正这些年她自己存的私房钱不少。 人刚入梦，身体就被猛地旋转，胳膊被反得疼，手腕顷刻被冰凉的触感惊醒。 他半张脸被死死摁在床上，身后还传来公事公办的铐手铐和呵斥声：“不准动！！” 这么大动静，院区没上班的人都惊动了。 尤其是看到公安押着乔耀祖出屋。 不仅是房东，就连张宝儿瞳孔也跟着一缩。 张宝儿下意识上前为亲弟弟求情，“公安同志，我阿弟他平时胆子小，不可能做违法乱纪的事。你们是不是抓错了？” 公安同志：“没抓错！乔耀祖买通人对乔钰下手，差点毁了人姑娘的清白！” 原本局子是以杀乔钰的罪名逮捕几人，经过严刑拷打，成了玷污女同志清白，再有其他受害者齐聚，除了乔耀祖，吃花生米没跑了。 张宝儿脸上气色瞬间褪去，恍惚倒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看向乔耀祖—— 怎么被发现了？ 可她这反应落在其他人眼中，像不知情，被真相惊住了。 付玉静也眼前一黑，还是旁边的邻里嫂子搀住，才没后栽过去。 房东也顺势把剩下的房租退给付玉静：“你可真是害了我了，我这房子住过一个劳改犯，谁还敢租？房租还得降一降看还能不能租出去！我说付玉静，当初是你保证他品行不错，不像他父母，我才答应租的啊……” 付玉静急切想解释，但四周那一道道看蠢货、调侃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的解释瞬间哽在喉咙。 怎么解释？ 解释了，就能掩盖他们接济仇人之子，这仇人之子拿他们的钱继续害他们亲闺女的事实吗？ 恨乔耀祖之余，对张宝儿这个疼了十几年养女的感情也淡去不少。 她被人扶回了屋，吃了好些药，心脏才稳下来，接着便是掩面哭。 张宝儿也失魂落魄回了家。 想起之前阿弟信誓旦旦的保证。 他说过，即便被揭穿也不会暴露她的吧？ 他……会隐瞒她知情的吧？ 张宝儿顾不上养母，在房中来回踱步后，在箱子里翻找出多年的存款，打扮遮掩了下，避开人，去了局子。 第52章 张宝儿去局子看乔耀祖 乔耀祖正被审问呢，局子里当然不准亲属看望。 不仅是张宝儿，其他二流子的亲属也被挡在局子外。 乔耀祖咬紧牙关，没把张宝儿供出来，一力承担了所有。 “张家是我姐的，她乔钰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姐争？” “对，我就是要给乔钰一个教训，只要她名声坏了，张叔张婶就会视她为耻辱，从此善待我姐！” “我姐不知道，她在城里长大，天真的很，我不敢让她知道，怕她不赞同就算了，还阻拦我。” “给那些二流子的钱？是我姐之前给的，她怕我在城里住不惯吃不惯。” …… 他当然不能供出蠢货张宝儿。 一旦张宝儿害乔钰的私心被张福两口子知道了，那两口子会善待张宝儿？ 此事被揭露，他注定得去蹲篱笆院子，能保下张宝儿，相当于拿捏了张宝儿一个把柄，之后不愁张宝儿不寄东西来。 再说个事实，那群二流子强迫黄花大闺女一事是在他加入团伙前发生的，他没参与过。唯一犯事是主动花钱让人毁乔钰清白也是未遂。 乔钰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吗？ 既然事情不严重，那他不会被判多久。 瞒着张宝儿知情是最稳妥的。 局外的张宝儿没守多久，就被围攻了。 也不知从谁开始传的，这群二流子被抓真相是惹了京市张家。 再一科普张宝儿、乔耀祖和乔钰的关系，这些二流子的家属不就爆炸了嘛？ 本来家里唯一一个赚钱的，在荒年混得好好的，却因牵扯上这档子事进了局子，往后家里老小可怎么办？ 再得知乔耀祖隐瞒了乔钰的身份，二流子还以为乔钰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才敢为非作歹…… 可不就更恨了嘛？ 人群中一道声音，一语道破张宝儿的身份，可不就引来这群二流子家人集火吗？ 张宝儿一个娇养大的，哪是这群人的对手？ 他们扯她头发，拔秃了一片。 朝她脸上拖口水，踩她手和腿，掐她胸和屁股，掌掴她脸！ 张宝儿被打得嗷嗷直叫。 那凄惨的模样，路人都看不过去想上前帮忙。 一个婆子拍大腿痛哭：“都是这小贱人爹娘换了京城大户人家的闺女，让她享福！让她生了歹念，容不下人家真闺女回来，给亲弟弟钱买通人想毁了人家亲闺女的清白！ 她亲弟弟啥都没提，没提人家背景，害我儿惹到不该惹的人，进局子了啊！都是这小贱人歹毒啊！” 瞬间，没人敢上前。 养女毁真闺女清白啊…… 虽说这哭丧的婆子也不是什么好鸟，但挨打的那个更歹毒。 娇花上掺砒霜？ 谁敢捧啊。 何况…… 张宝儿那张脸也谈不上娇花。 于是乎，这凑热闹的仍有，但没人上前搭手了，纯粹的看热闹。 张宝儿外衣被扒了，里面还穿着小衣，小衣差点被扒前，局子的公安总算出马了。 “看什么看？都散了散了！” “成天的，饭都吃不饱还看热闹。” “看这么起劲儿，怎么没见你们插手？赶紧散了，别影响我们办公。” 张宝儿凄惨站起来，正要向公安同志博取同情，但对方明显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撇开头去，没多看一眼。 毕竟…… 张宝儿长得也不漂亮，凄惨也是她自己认为的凄惨模样，没人会怜香惜玉。 她失望了瞬，刚起身准备走，却被公安同志叫住：“你是犯人乔耀祖的亲姐姐张宝儿？” 张宝儿面色难堪，还是点了点头。 “他要见你，跟我进去吧。” 二流子的家属们闻言，立马闹起来：“为什么她能进去我们不能？！” “是啊！我要见我儿子！放我进去！” “公安同志，你可不能搞特殊……” 公安额角青筋隐隐跳动：“闹什么闹什么！张宝儿有嫌疑，除了见乔耀祖，还要接受审问！你们有嫌疑吗？有的话尽管踏进来！” 哭嚎声戛然而止。 张宝儿生了怯意，想跑，但被公安摁住肩头，半是压迫地进了局子。 先是拷问了一番，张宝儿才见到乔耀祖。 不过短短两个小时，她憔悴了不少。 看到阿弟比自己还消瘦，张宝儿没忍住，又落起泪来。 “阿弟……” “姐，我知道你善良，不忍心伤害那贱人，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无辜的。公安同志怎么把你也抓进来了？你这是经过严刑拷打了？”乔耀祖打起亲情牌。 一是暗示对方，自己并未将她供出来；二是询问她进局子的原因。 张宝儿面露尴尬。 阿弟为自己着想，隐瞒了真相，她却……她却…… 她进来干嘛的？ 她自己都不想承认。 她是来暗示阿弟别供出自己的。 她真的，太坏了。 张宝儿眼泪簌簌而下，“阿弟，我对不起你……” 乔耀祖听她这么说就明了，就怕她向公安同志承认了真相。 姐弟俩都蹲篱笆院子，张家确认养女害亲女，放弃这个蠢货怎么办？ 他虽然自愿蹲篱笆院儿，也不想过得太惨啊！ 乔耀祖声线激动，主动为她找补：“姐，我知道你为什么道歉，你觉得我做这些事都是为了你？姐，你不用感到愧疚，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我知道你心善，所以这一切我都瞒着你干。我就怕你阻止我…… 出了事，我也是活该！” “不！阿弟，我，我会帮你的。都是因为我，你才起了歹念。我回去求爸爸妈妈，让他们去求爷爷放过你……” “算了吧姐，你现在处境尴尬，你也不是张家亲生的……” 张宝儿顿了下，哭得更大声了。 “耀祖啊！你以后可怎么办啊耀祖！” 乔耀祖心底翻了个白眼。 能怎么办？我还等着你接济呢。 你要是不管我，我迟早把你供出来！ 张宝儿哭得眼睛都肿了，把身上两百块全部交给乔耀祖后，一身狼狈回到院中。 付玉静因为白天乔耀祖被抓走一事正不快呢，转眼见张宝儿也不见了，料定对方去找乔耀祖了。 等到张宝儿回来，付玉静一团火正待发作，看清张宝儿这副模样，又惊得怒火转为关心。 “宝儿？你上哪儿去了？怎么把自己搞这么狼狈？你该不会……你该不会被欺负了吧？” 第53章 张宝儿地下对象:孟建军 张宝儿也被养母语出惊人骇了下，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妈，你别乱猜。” “那你怎么这副德……模样？” 张宝儿有心事，语气无力道：“妈，先给我处理伤口吧，我疼。” 付玉静原本想数落她不着家，看养女示弱的模样，什么都顾不上了，让她脱了外衣，为她处理抓伤。 待看到养女头上秃了一块，付玉静倒抽了口冷气。 张宝儿原本是看不到头秃的，听到付玉静的反常，抓起梳妆台上的西洋镜，往头顶一照…… “哇……呜呜呜呜！” 这次，张宝儿哭得非常悲恸了。 邻里都听到哭声，但对张宝儿没啥好气，阴阳怪气对着空气吼：“哭什么哭！该哭的人都没哭，就你能耐是吧！” 附近都亮了灯，显然是不满了。 张福原本躲在主卧的，听到动静，敲了敲张宝儿的房门，“玉静，你出来一下。” 张宝儿哭声戛然而止。 她现在对这个养父有些发怵。 养父母对她关心少了些，但养母还好，养父就…… 付玉静给张宝儿披上外套，柔声道：“我出去看看，你好好休息。” 张宝儿闷闷应了声，付玉静便出了房间。 接着，客厅传来养父母小声的争吵。 尽管音量压低了不少，她依稀还是能听到些。 “以后少管她的事……” “她可是我们女儿，你忍心吗？” “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 张宝儿将整颗头蒙在枕头下，好似不去听不去看，就能恢复以前十八年时间的温馨。 儒雅的父亲，疼她入骨的母亲，还算和善的爷爷，冷冰冰但每年给压岁钱不少的大哥，常年不在家但一有消息便关心她的二哥。 都回不去了…… 她都自身难保了，还怎么救阿弟出来？ 哦对，她还有一个对象。 对象是服装厂厂长的儿子。 她当初是怎么同意处对象的？ 对方不是看上她的身世，更不在意她普通的样貌，觉得她性子好还可爱罢了。 或许，可以求求对象。 孟建军虽说是服装厂厂长的儿子，但……其实是继子。 他妈和厂长是组合家庭。 他妈刚嫁给厂长的时候，对他还算可以。他妈和厂长生下同母异父的弟弟后，他妈对他的关注就少了些。 孟建军还想改成继父的姓氏，被厂长婉拒了。 他妈带给他的原话是：“你叔叔……不缺摔盆的。” 孟建军面色难堪，只能自己找出路。 他亲生爸妈的模样好，不是这样，他妈也不会被服装厂厂长看上。 在同母异父的弟弟出生后，他知道所有事只能靠自己，于是从小就钻营，还真凭借那三寸不烂之舌和一张不错的脸勾搭上大学教授的女儿。 在打听清楚张宝儿爷爷是军区大院大人物后，他对张宝儿就更热络了，甚至提了高中毕业就结婚的要求。 张宝儿当时就婉拒了，说是家里不想他太早嫁人。 什么太早嫁人？还不是她有婚约在，怕毁了名声，与他偷摸处对象？ 没关系，到最后一步怀上了，即便张家不同意也得妥协。 所以他顺着张宝儿一直拖延公开，也无微不至给张宝儿提供情绪价值。她不高兴、无理取闹和打人撒泼，他都压下心底的反感，无条件哄着。 他高中毕业，他知道自己考不上大学，托继父关系找了份临时工。 临时工的工资太低，继父不想做的太难堪，就暂时没赶他出去，打算为他张罗好亲事再赶人。 他透露自己对象是张家张宝儿后，继父思忖了几日，就告诉他住在家里不用担心，还不用交伙食费…… 他心中嗤之以鼻，算看清了继父的嘴脸。 只要他会钻营，爬得高，高高在上的继父不也得看他脸色形势？ 事情坏就坏在张宝儿身份在几个月前被揭露！ 原本他都快得手了…… 庆幸的是还没得手，不然张宝儿就是一块甩脱不了的麻布。 要不是看在张教授对张宝儿态度还不错，他早提出分手了。 本来两人处对象也是秘密进行的。 谁都没想到张宝儿为他退了婚！ 虽然没供出他来…… 所以他不急着分手，毕竟狗急了跳墙。 他一边哄着张宝儿，一边结识其他有背景的姑娘。 还真让他钓上一个…… 他就说他这张脸不是盖的。 在想怎么同张宝儿分手的时候，张宝儿找上门来。 从对方哭诉中，他拼凑出了事情全貌。 张宝儿也不是全盘托出，隐瞒了自己知情部分，尽量将自己从这场污泥中摘出来。 孟建军听完，一言难尽看着她。 他长得有一米八，而张宝儿不足一米六，居高临下看过去，刚好看到那块秃的。 孟建军不忍直视地撇过头去，“宝儿，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啥事儿？建军哥。” “服装厂厂长名义上是我爸，但跟我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我是我妈二嫁带过去的。” 张宝儿脸上表情微僵，就听孟建军又道：“抱歉，宝儿，我帮不到你。” 张宝儿强挤出笑容，努力做个善良体贴的姑娘。 “没，没关系的建军哥。这些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 话是这么说…… 但张宝儿脑海中一股声音在嘲笑她：张宝儿啊张宝儿，你说说你有多蠢，原本张家定下的亲事非富即贵，只要嫁过去后半生无忧，你偏要找个只会甜言蜜语的。这下好了，身世揭穿，亲事没了，只能放下身段来求这个没用的男人。 那声音还在继续：花言巧语的男人只在你有利用价值时满足你的情绪，事事顺着你，你没利用价值了，人家还会哄你吗？这不，就露馅了。 最后，那道声音总结：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还是颗食之无味的芝麻。 回去路上，张宝儿脑颅嗡嗡直响，好会儿才反应过来，那道声音是自己。只不过她平时装弱装惯了，脑颅内的声音带着尖酸刻薄，一时间她难以接受那道声音是阴暗处的自己。 跟踪张宝儿的人给乔钰报了消息。 张老爷子给她提供了人手，这些人以前是当兵的，有些转业有些赋闲在家，这人手残疾，家里有老小要养，专业后只有厂里当夜守的活儿，工资不高，钱不够用。 这人具备勘察和隐息能力，将张宝儿与孟建军的事调查清楚后，才带着资料给乔钰。 乔钰勾唇一笑，“可以啊张宝儿，眼光不错。正好，你也到结婚的年龄了。” 至于孟建军的工作？ 保留啊。 一个临时工而已，只要压着他不转正就好。 第54章 依旧大手大脚的付玉静 乔钰已经规划好内心蓝图。 乔耀祖这一出已然惹了张福不快，就连疼张宝儿如己出的付玉静都对养女失望不少。 张福两口子为避流言蜚语将养女嫁出去……就算两口子想不到这出，没依靠的张宝儿也会选择嫁人。 张宝儿嫁给谁都是埋没了男方。 孟建军恰恰好。 吃软饭的。 张宝儿得势时，孟建军捞了不少好处，是时候偿还了吧？ 呵，都不是啥好东西。 就让他们以后狗咬狗吧。 顺带…… 张宝儿为封乔耀祖的口，未来肯定免不了接济。 张宝儿一个无业游民，从哪里抠钱？要么是张福两口子那里，要么自己爱人。 张福已经清醒了些，不可能永无止境帮衬张宝儿。 成了亲的张宝儿每回一趟娘家，便是消磨一次与养父母的情分。所以她聪明点，不可能一直薅娘家。 而孟建军这边？软饭男见张宝儿与娘家有往来，短时间内肯定不会撕破脸。 有好戏看了。 …… 又过了几日。 付玉静总算理解张福的怒火。 往年家里的票子在张福月初发了工资后就会被挥霍光。家中的粮食，要么是老爷子贴补，要么付玉静进黑市撞运气。 等存折上的钱短短七天花掉一百，她才知道着急。 也不跟张福置气了，夜里回了主屋问工作一事。 “福哥，你还没复工？” 张福跑关系跑到鞋底裂了，嘴角打了泡，脸也憔悴了不少。 以往吃好住好，家有娇妻，下面子女和睦，个个出色，他只觉人生圆满。 如今身处困境，一目障突然明了，看付玉静多了丝审视。 他都这副德行了，她一进门不是关心他近况，而是问复工？ 养女好耐都能第一时间得她一句关心。 到他这里，只有复工最重要？ 怎么，他不复工影响她生活质量了？ “没有。” 付玉静双目空洞了下，忍不住戚戚：“那现在怎么办？你没工资，下个月就没钱票，现在存折上只剩两百了。” “什么？！”张福瞠目咋舌，“怎么用这么快？！这才七天啊！” 出了付玉静不打招呼给张宝儿保学历动存折打水漂一事，他原不想她持存折的，但平时开销又得用钱，再加上他最近手忙脚乱的，自己可顾不过来生活上细碎小事。 付玉静又来保证，除了平时开销，不再多动一笔其他，他才将存折递了去。 还是大意了！ 付玉静支支吾吾的，没敢说实话。 人说出口的话，总爱摘掉自己的负面，给他人留下自己无辜、善良等好印象。 付玉静：“商店里麦乳精到了，要票，幸好我与售货员熟，她肯给我内部价，还不要票，只是价格得高些。” 实际呢？麦乳精是她和张宝儿喝的，张福上初中就没喝过那玩意儿了。 家里明显紧张，即便要买也是买高价粮，而不是当零嘴的麦乳精。 付玉静：“我们吃惯细粮，所以这次去黑市买的也是……” 张福打断道：“我吃得惯粗粮！” 付玉静被吓一跳。 张福打开台灯，取出钢笔和纸，往书桌上一拍，厉声：“来，你坐下，把花销一笔笔记下来。” “福哥，你也知道我记性不好……” “七天内发生的事，哪有那么差的记性？赶紧写！你别想糊弄我，我会对账。尤其是粮食数目，每天吃多少剩多少花多少钱，这些我都有数。” 男人一般不当家，但心里门清。 以前工资高，他对家里花销以及大手大脚不会存钱的媳妇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算总账了。 付玉静：…… 其实高价粮是开销第二大的，她还买了扯了几匹布，虽然是瑕疵品，但不要票，她还能接受。 她能接受，张福就不一定了。 再有闺女和自己的雪花膏快用完了。 她和闺女用雪花膏很废。 废到什么地步？ 买得起雪花膏的人家都是抹完脸作罢，她们还要抹手脚脖子和腿…… 要不是雪花膏就那么小瓶，她们全身都不想放过。 闹到半夜，付玉静紧绷的神经都被倦意袭得松懈不少，打了个哈欠，语气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充斥着平时的撒娇味儿：“这下，行了吧？” 张福额角青筋突突的，猛地一拍桌案：“存折给我！” 付玉静瞬间清醒，又战战兢兢看着他：“福哥……” 张福看她的眼神冷冰冰的。 家里物质条件好，他自然享受娇妻这般作态，配上那张柔美的脸，他恨不得将人捧天上。 没有物质后，他醒悟过来。 她干得这一桩桩事，哪一件是过脑子的？ 张福声音冷冰冰的：“爸他是战场上厮杀来的高位，儿时他不在我身边，建国后回家见爷奶将我宠坏了，施行了军队式教育。 他说不管我死活就不管，除非我将性子拧回正途。 他甚至当着我的面，对爷奶放话。我废了他就再娶个，又不是不能生。 我无用他说舍弃就舍弃，我丝毫不怀疑他打假、说谎。毕竟他孙子孙女都长大了，希望可以放在孙子孙女身上。 我这样说，你听懂了吗？” 付玉静从未见过这么严肃的丈夫。 结婚这么久，每次服软，他都会哄着诓着。 毫不客气的说，他们几十年婚姻过得跟新婚一样。 她脑子空空的，摇头。 张福却是青筋突突，“好，我直截了当点。未来我们靠不住我爸，工作真没了，咱们会被赶出这院儿，住的地方都没有，靠着两百块过活！你觉得我们能支撑多久？！” 付玉静想了想，道：“不还有张战张舟吗？” 她还想靠两个儿子？ 张福只觉得火气上来，嘴上的泡都快爆了。 “张舟联系不上，张战……他倒是回消息了，除非我们到了养老的年纪，否则不会给我们钱。” “我们是他亲生爸妈！” 是啊，亲生爸妈。 但张战张舟从小被放养，他们的钱都花在了张宝儿身上。 俩兄弟被放养到什么地步？ 小时候衣服都是哥哥穿完给弟弟穿，春夏两套换洗，秋冬两套换洗。 反观张宝儿，一柜子的衣服。 饭上倒是没克扣俩孩子，不然张战张舟也长不了那么高。但他们从小就没零食也没零花钱。 张宝儿？麦乳精、糖果巧克力这些是日常，十八了还喝奶粉。更别提雪花膏、发带、发夹、皮鞋手表等等这些奢侈品了。 要不是老爷子插手，一个送去部队历练，一个从小脑子好进了保密部门，估摸着在这样家庭的成长下，迟早歪！ “行了！你是怎么区别对待他们和张宝儿的？需要我一一翻这么多年的账？闹够了就老实点！别再作了！” 要不是付玉静为他生儿育女，夫妻俩几十年的感情…… 哎。 第55章 张宝儿发现对象找好下家 张福很后悔。 当初他说想娶付玉静，老爷子是看不上她的。 但他就盯准了对方样貌和那番柔弱的做派，其他是其次，毕竟自己家世不弱，自己也确定了毕业后在大学任教。 老爷子当初想给他说一个战友的闺女，那姑娘是部队里的娘子军。 他当时年轻，见识短，只觉得这样的姑娘没有姑娘样，他就喜欢依附他顺着他的。 早知道娶了付玉静会遭遇人生大劫，他说什么也不会…… 悔吗？ 肯定悔。 只有自己吃了蠢人的苦，才能擦亮眼睛看清身边的人。 乔耀祖等人的判决下来了。 那些二流子躲不了吃花生米的命，唯有乔耀祖被判蹲篱笆院子，被判了五年。 这件事一出来，二流子的家人们哭得死去活来。 去局子哭？没用。 他们聚集到张福所在的大院，白天夜里轮着哭。 鬼哭狼嚎扰得人不能安生。 以前意气风发的张福，现在见人就躲，平时走路也低着头。 多体面的张教授啊，瞬间成了院子里阴阳怪气的对象。 张福不好过，付玉静就好过了？ 过惯了奢华的日子，由奢入俭难啊。 她公爹位高权重，她爱人又是大学教授，出门在外，她都不拿正眼看人。 经常去的商场里售货员都是捧着她，乔耀祖的事情刚出来时，她手头不差钱，即便旁人看她眼光异样，她也不甚在意，继续大手大脚。 直至乔耀祖判刑下来，她被规定三个月换一瓶雪花膏，一年制一次新衣服，还不能去裁缝铺，只能在家里踩缝纫机…… 现在她都是躲着商场，即便遇到日常装的售货员热情与自己打招呼，她没应，头也不回离开。 几个周末相约看电影的售货员面面相觑。 “她……她怎么这样。” “以前拿鼻孔看人就算了，现在连招呼都不打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那个乔家穷亲戚被判刑了……” …… 明明快年底的天，大约是走得急，身心都急躁得很。 到家就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咕噜咕噜喝下。 听到动静出来的张宝儿，眼皮半睁开状态：“妈？你不是去买菜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买什么菜！” 都快丢脸丢死了。 自己丢脸了，自己知道痛了，才审视起这个养女起来。 家里成这样，还不是这丫头害的？ 他们张家人对乔耀祖可没责任。相反，张乔两家还有仇。 当初是张宝儿哭着下跪说家里不缺一口吃的，真不管乔耀祖，乔耀祖就得饿死了…… 再看乔耀祖跟讨口的一样，脸消瘦得不像话，还局促不安地低头。 她就真以为乔耀祖是个老实本分的，没想到跟他那个歹毒爹娘一个德行！ “妈？你怎么这么看我。”清醒几分的张宝儿扭捏了下，缩了下脖子，避开付玉静的视线。 付玉静：“你还在睡？” 张宝儿心底咯噔了下。 十几年都是睡到日晒三竿，等着吃饭，下午到处逛逛，晚上再回家的她，等到乔耀祖判决下来，明显感受到养母对自己态度也转变不少。 张宝儿干笑两声，撒娇上前，摇晃了下对方胳膊，道：“我知道爸妈现在不容易，都是我的错，当初就不该心软替阿弟……乔耀祖求情。 我养在爸妈你们下长大，耳濡目染，保留爸妈你们的良好秉性，乔耀祖就不同了……” 张宝儿顿了下，大约想起张福教过自己好人家的姑娘不会背地里说人闲话，才变了口吻，自我反省：“妈，都是我不好，对他期盼太高。他做的事太让我失望了。” 乔耀祖咬死没供出张宝儿，张家遭了无妄之灾，付玉静心中虽然有气，牵连到张宝儿，但也没过分，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在。 张宝儿这番说法也待考究，面上说自己，实际在暗喻张家教育好，张福和付玉静将她教出歹竹出好笋的现实写照。 “嗯。”付玉静板着一张脸，“以后不准和张家人往来了。” 张宝儿背脊微僵，旋即应下：“好。” 还是得偷偷往来。 不然对方供出自己…… 她不敢想象。 早知道会这样，她当初说什么都要拦住阿弟犯错！ 可惜为时已晚。 付玉静想了想，到底没提为她说亲一事。 乔耀祖的事刚出没多久，她就急着把养女嫁出去，传出去像什么话？ 本来她和张福最近名声受损。 可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 张宝儿想搞钱寄给吃苦的阿弟，家里别说给零花了，她雪花膏都只能抹脸，脖子都不能抹，处处省着，饭五分饱，零食没有。 以前想饿出好身材，现在吃不饱…… 张宝儿只好去找对象接济下。 谁知看到孟建军与一个陌生女同志同出厂子，二人保持一拳头的距离，对他人主动打招呼是一致地羞赧。 暧昧得即便张宝儿瞎了都能看出端倪来！ 张宝儿一改来时酝酿好的低姿态，这会儿眸底燃起火来。 她避着人，没让孟建军发现自己，待人走后，才抓了个人问：“和孟建军的是谁啊？！” 女同志莫名其妙看了眼张宝儿。 眼见女同志要走，张宝儿也意识到自己的无理取闹，立马拉住对方，笑脸递了颗奶糖过去：“抱歉啊，我刚刚语气不好，我没什么恶意。我是孟建军堂妹，他跟着他亲娘改嫁，但我们那边说好了，他亲事得我们这边当叔伯的做主……” 张宝儿第一次撒这么大谎，一边过脑子，一边说得磕磕绊绊，还伴随着脸红，不敢看对方，但凡年长有阅历的就能看出她身上的端倪。 女同志很年轻，以为张宝儿是担心自己生气才这副反应，看在对方有诚意的面上，接过奶糖，同情道：“没想到孟同志还有这茬……和他站一起的是他对象，车间主任的闺女。” “他们交往多久了？” “有半年了吧。” 张宝儿脸色刷地白了。 半年！ 也就是说她身世刚暴露，孟建军就找好下家了。 她还感动对方不要名分，是怕她在爸妈面前为难…… 什么爱情？ 都是假的！ 她懦弱地跑了。 回到家中哭了一整天，眼睛都哭肿了。 换做以前，妈早就来敲门哄了，爸也会买东西送她，大哥也会给她钱票让她少哭两句，吵得很…… 现在？ 大哥不在。 爸成天不着家，也不晓得在忙啥。 妈更是不在意她吃不吃饭。 付玉静烦心院外那群二流子亲戚的谩骂，已经严重影响到邻里对他们张家的态度。 报公安也没用，没人帮她，即便她去局子喊人，公安同志随她过来，人早就跑得一干二净。 抓人抓现行，人没逮到，院里人也不配合，她能咋办？ 她就不懂了，已经扰民的程度，邻里也记恨上张家，为何这些邻里不出来作证？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养女少吃一顿还能省高价粮。 张宝儿哭得更伤心了。 第56章 真小人孟建军，势利眼张宝儿 翌日，养母总算敲响她的房门。 她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养母道：“宝儿，妈今天身体不舒服，你去买菜吧？” 张宝儿：…… 都是假的！ 她拉开门，付玉静便递来几毛钱。 “省着点花。” 张宝儿不可置信地看着几毛钱，“妈，这点钱够买啥？” 付玉静看到她红肿的眼，未来得及关心，就听对方震惊的语气……瞬间点燃了怒火。 “家里现在没钱，你看什么不要票就买点回来！实在不行只吃粗粮！菜钱也能省了！你当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呢？！” 张宝儿被吼得血色褪去。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养母这么对待！ 爱情没有了，难道亲情也要失去了吗？ 她想哭。 但是眼泪昨天已经流干了，现在的表情有些麻木。 她接过钱，道：“好。” 应完，张宝儿就往外跑。 付玉静也反应过来自己语气不对，刚想说什么，见对方跑出去的背影…… 付玉静不满地想，她都没委屈呢，招惹上祸害的人先委屈了？ 似想到什么，付玉静忍不住心中叹息，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答应接济乔耀祖。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张宝儿没去买菜，而是去酱油厂找孟建军。 工作期间，孟建军听到有个叫张宝儿的堂妹找他，心底慌了下，收住与车间主任闺女的眉来眼去，故作镇定出去见人。 张宝儿委屈道：“建军哥……” 孟建军不耐烦道：“你怎么来了？没看到我在上班？以后别来找我了。” 听到对方冰冷的语气，张宝儿死死抓住衣摆。 上次孟建军对她也是这个态度，只是她太关注乔耀祖的去留，怕影响到自己，所以忽略了他的异常。 耳畔又响起那道诱惑的声音：既然没了感情，总得要回钱票吧？不然多亏啊…… 是啊，没了感情也得要回钱票吧？ 张宝儿眼神幽怨：“建军哥，我知道你在厂里交往了个半年的对象。” 孟建军脸色微变，环顾四周无人后，才道：“你先等等，我去请个假。” 不安顿好张宝儿，被传出乱搞关系，现在的临时工位置肯定保不住！ 孟建军心底骂骂咧咧，面上却一派温和地请了假，带着张宝儿去了趟远一点的国营饭店。 张宝儿这几日吃得清汤寡水，好不容易见到一次油荤，只顾埋头苦干了。 看着她吃相，孟建军有些嫌弃。 难怪举止和大户人家不同，原来根在乡下。 吃完，孟建军才带她去人少的地方晃。 “宝儿，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但你现在的身份，也能明白我的处境吧？寄人篱下的生活不好受，我只能往高处爬…… 一开始得知你身世，我内心没有动摇，作为男人必须得负责不是。但那个女同志死缠烂打，她爸是车间主任，直接管理我工作大全，而我又是小小的临时工。 我反抗不了，宝儿。 为了不辜负你，我只能两边瞒着。 你能体谅我的难处吧？” 张宝儿没说话。 孟建军只好道：“宝儿，你想怎么样？” 张宝儿这才沙哑开口：“这话该我问你，建军哥，你究竟想怎样。” 只有等对方做出抉择，她才会说出对应的对策。 如果他要她，她就什么都不要，还相信他说的话。 如果他抛弃自己…… 那他的话就是假的！她也不会客气！ 他难吗？ 再难有她难吗？ 孟建军看着有些变化的张宝儿，突兀笑了：“经历这么多事，宝儿你终于长大了，也聪明不少。” 废话少说。 孟建军先道歉：“抱歉了宝儿。” 张宝儿心底狠，但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 哭了一整天，现在想再落泪很难。 她眼眶疼得厉害，“建军哥，你不要我了，是嘛。” 孟建军撇过头去，应：“嗯。” 假的，都是假的！ 张宝儿蹲下嚎啕大哭起来。 这边人少，但因为张宝儿的哭声，引来不少人侧目。 孟建军也急了，蹲下身安慰：“别哭了宝儿，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不对……” 张宝儿哭够了，听到他这话，顺势拉住他袖口，道：“建军哥，我不要多的。这些年……这些年我花在你身上的钱票，你还我就成。” 闻言，孟建军脸一下子就黑了。 孟建军脸没绷住，道：“这么多年，这些账你都记着呢？” “我记性好……” 孟建军甩开她的手，“我没说这个。你怎么这么势力，这些账都记得清清楚楚？我们的感情都是假的？是金钱能衡量的？ 如果你说是！好，我还了钱，以后你有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见了面也当陌生人！” 张宝儿脑袋又嗡嗡作响了。 那道刻薄的声音，不怀好意在耳边吹气：你瞧瞧你找的对象，彻底暴露德行了吧？哪有处对象时女方花钱的？现在要回钱票，还被他倒打一耙？你什么眼光？既然他这个德行，你也不用维持好教养，撕破脸算了。现在钱票才是最重要的…… 钱票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虚的。 是啊，有情饮水饱，她和孟建军没有情，那就没必要留情。 短短几秒时间内，张宝儿内心几番挣扎。 纠结过后，扬起下巴，对上他的视线。 明明还是那张帅气的脸，但她再也生不起涟漪。 孟建军也松了口气。 总算不用看她头顶的秃块了。 太倒胃口了。 张宝儿：“可以。”她眼神坚定。 “什么？”孟建军显然没反应过来。 处了几年对象，除了头几年她性情不稳，后面都被他调教得小女儿姿态。 他以为他拿捏住她了。 殊不知失去物质的生活，不仅他原形毕露，她本质也跟他差不多。 “你还了钱票，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 孟建军怔愣了下，旋即内心一团怒火。 “你真势力！” 张宝儿声音仍弱弱的，但话很刺人：“你不也在看到我没利用价值后迅速找到下家？我势力，建军哥你就是真小人。” 咱们大哥不说二哥。 孟建军眼角抽搐得厉害，拳头也痒得很。 但他知道武力不能解决一切。 孟建军：“如果我还不了呢？你打算怎么做？” 张宝儿思忖了下，道：“我们处对象也不是无处可寻的，譬如你送我的手表需要外汇票，全京市只有几只，你还把购买清单给了我。 你找裁缝做的裙子，设计也是独一无二的，找裁缝铺对证一下就知道……” 剩下的，她都没提，足够孟建军考量利弊了。 第57章 为张宝儿说亲 这些都是孟建军刻意为之。 当时看张宝儿背景不凡，对方又不想公开自己，于是他送一些有迹可循的东西，待自己得手后再找上张家，有理依据，还怕攀不上张家这棵大树？ 如今这些东西成了双刃剑，反过来背刺自己？！ 孟建军终于尝到自作孽不可活的滋味。 他咬碎了后槽牙，道：“多少钱。” “给你抹个零头，还有五百块钱，五十斤粮票，五斤肉票，一斤糖票。” “我把钱票还回去，当初我送你的东西能还回来吗？” 张宝儿点头，“可以。” 反正那些东西都穿戴过，贬值了。至于护肤和零食，都被她吃了用了，就没法归还了。 现在二人的关系是孟建军更想抹去过去。 走之前，她又看了眼孟建军。 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昏了头，看上他了？ 孟建军除了一张脸还能看，其他都一无是处。 学生时代成绩一般般，大学直接没参考，现在也只是个临时工。原本以为有个厂长老爸，真相只是没血缘关系的继父。 大院门口又聚集了那群二流子的家属，老弱病残的…… 他们看到张宝儿也只是面上凶恶了下，没动手。 骂几句，公安局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动了手就是滋事了，公安不可能放任不管。 “哟！假货回来了！” “贱蹄子，一肚子坏水！怂恿亲生弟弟害人！凭什么我儿子吃枪子，你们姐弟什么事都没有？不公平啊！老天……” 突然想起现在打击封建迷信，那人立马改了口吻：“你不得好死啊！” 乔钰在不远处默默吃瓜，听了身后人的汇报，她冷笑了两声，“还想两清？必须锁死。” “小钰？” 身后传出一道声音。 乔钰头皮发麻，正要离开，那人却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腕。 “我就知道，你这孩子不是不认我们，你生得和我们一样，心肠也是软的。” “松手。”乔钰面无表情道。 几天没见，之前还精致的付玉静，如今有了疲惫之相，具体表现在法令纹上。 “小钰……” “别逼我骂你祖宗。” 付玉静手一抖，立刻怂了。 乔钰活动了下筋骨，嘟哝了句：“还得用肥皂消消毒，麻烦。” 付玉静：“……” 乔钰对上付玉静的视线，冷声道：“别误会啊付大娘，我是听闻了乔耀祖被判刑，来看看以德报怨，善待仇人之子的俩蠢货什么下场的。” “小钰，你怎么能这么喊我，你怎么这么……”付玉静神情很是受伤。 “歹毒？”乔钰替她补充说明了。 她笑了。 她笑意不达眼底，“不歹毒点，怎么怎么在张家长大？要是不争不抢不恨不在意，自己身世怎么揭穿的？说不准张宝儿还会在张家享一辈子福。” 啧。 幸好她来了。 真替原主不值啊。 她快心疼死原主了。 明明是在逆境中顽强生长的小草，也活出属于自己的人生，即将与亡夫圆满，结果被亡夫婆家一把火毁得一干二净。 幸好死前不知道身世，否则得多大怨气啊？ 换做是她，死不瞑目，化作厉鬼也要这群人不得好死。 这不，生活才开了个头嘛。 这就受不了了？ 这些和原主比，还差得远。 乔钰见她无话可说，转身离开。 付玉静看了会儿她的背影，朝大院走近，又听到那烦人的谩骂，进了自家屋，看到张宝儿那张平凡的脸…… 她撇过头去，没再看她，也没问买菜钱。 付玉静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吵到张福了。 张福想拉开台灯，但想到电费和家里近况，生生止住了。 在漆黑的房间，他声音透着疲惫的无奈：“你干嘛？” “福哥……你也没睡？” “嗯。” “工作的事怎么样？” “难。” 付玉静许久的沉默后，才道：“今天，小钰来咱们院儿了。” “小钰？”张福眉头拢起山头，“她来干嘛？具体说说。” 付玉静便将当时情况复述了遍。 张福也跟着沉默许久，道：“看来，这次事情有她的手笔，爸在背后帮忙。” 付玉静脑袋一下炸了。 “你是说……” “我工作的事，以及乔耀祖。她不想我们好过。” 付玉静立马抛开对亲生骨肉的不舍，有些气狠狠道：“我们可是她亲生父母！” “那又怎样？” “哪有这么对亲生父母的！还有老爷子也是……” 张福却在她发泄完，感慨道：“难怪爸他护着小钰。小钰做派跟爸年轻时一模一样，爱憎分明，不被任何世俗道德束住。 可惜了。” 可惜被乔家两口子故意抱错，蹉跎了十几年。 如果从小在张家长大，哪还有现在这么多事？ 张福又想到样样不出色，学历还造假的养女，道：“宝儿年纪也到了，是时候找婆家了。找个好点的，不说帮衬，能挡住院外闹事那些人就不错了。” 付玉静：“也不晓得他们哪来底气闹事，那些二流子都是作恶多端，怎么没见他们去那些真正受害者家里闹。” 张福心底一沉，更笃定了这些人是乔钰招来的，背后有老爷子的支持。 张福捏了捏眉心，“行了。” 付玉静倒没再嘀咕那些无赖，而是道：“宝儿名声现在不好，之前又毁了早早订下的亲事，要想找门当户对是不可能了……” “那就往下找！” 付玉静：“那我试试吧，但主动找媒婆得花钱。” 事实上一家好女百家求，不用给媒婆钱，媒婆就主动找上门给大姑娘说好亲事。 那种名声不好，或者其他方面差些的姑娘想说亲事，到了媒婆那里才得花钱。 “多少？” “还不知道，得去问问。” 翌日。 “多少？！”付玉静大眼瞪小眼。 媒婆是此大院出了名的手头资源广。 媒婆见付玉静拔高了音量，阴阳怪气道：“玉静，不是我不帮你，现在谁敢接手你们家宝儿？接手了即便还有乔家那帮子人做亲戚，还得对付二流子那帮家属闹事不是，有能耐不在意这些人家，可人家肯定往高处了挑啊。 你家宝儿要模样没模样，工作也没一个……” 付玉静喝了口水，冷静了下，才道：“宝儿跟我保证了，不会和乔家那边联系。” 谁知道呢。 毕竟血缘关系重要。 也就张福两口子昏了头，先紧着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 到现在还劳心劳力为养女张罗婚事，也不晓得为啥。 媒婆心底嘀咕。 付玉静见状，又咬了咬牙：“这样，我们彩礼不要高的，彩礼全部跟着宝儿带去婆家，陪嫁随三十六条腿！” 媒婆惊讶了瞬，心底更鄙夷付玉静了。 张福两口子没救了。 媒婆脸上笑嘻嘻的，“好！那我帮你张罗张罗。” 第58章 张宝儿认命? 张宝儿不想去相亲。 她和孟建军那边没有正式结束，被孟建军发现了，他如果倒打一耙，那她花出去的钱票还要得回来吗？ 但她又不想得罪付玉静。 是的，得罪。 现在在张家如履薄冰，她处处小心，生怕惹了养父母不快。 她思忖再三，最终应下。 相亲地点是在公园。 相亲地点一般由男方定，毕竟是对方花钱。这里头也有一番考究，如果男方足够重视女方，在京市最佳的选择是茶楼，其次是国营饭店，最后才是不花钱的公园等公共场合。 在知道相亲时间和地点后，张宝儿脸明显黑了下。 付玉静当时得知地点后，也觉得被下了脸。她当场没和媒婆闹崩，毕竟还得仰仗对方继续介绍对象。 她对张宝儿道：“去看看，看不上眼就算了，不强求。” 张宝儿扫了眼养母的表情，看出对方也不满这男方的态度，放下心来，点了下头。 付玉静见她这么乖巧，心中叹息起来，宝儿咋就不是自己亲闺女？ 那个逆女…… 哎。 付玉静安抚她：“实在相不成也不用在意，你还年轻，不用着急，慢慢看。我已经跟媒婆说好了，嫁妆和陪嫁随你一起带去婆家，谁家有条件这么说？所以我们慢慢挑。” 张宝儿面上一阵感动，“妈……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她扑进付玉静怀中，心中想的却是嫁妆有多少，陪嫁又给多少。 按照家里现在的条件，估计也没多少底儿能贴的，只能期待期待男方瞧得上自己，嫁妆多给点了。 所以即便开局不利，张宝儿也打扮了番才去公园。 头上秃的地方用炭画了下，又绑起来遮掩住。脸上抹了雪花膏，涂了口红，又用小拇指沾了下口红抹在脸颊上，晕染开来，看上去有气色了些。 她提前出的门，终于在规定时间等来相亲对象。 她有些不满，哪有男方最后到的？ 显得她上赶着似的。 再一看男方的外貌，头发抹了油，全部梳向后脑勺，露出那张普普通通的脸。 男方脸不难看，也称不上帅，与孟建军相比差得远了。 张宝儿勉强扯出笑容，在对方说话刹那，僵住。 有口臭，还牙黄。 以后要是嫁给这样的男人，亲嘴岂不是得夹住鼻子？ 不，两人就是站在一起说话，她都想捂鼻。 以至于对方说了什么，她没听清。 只最后一句听清楚了。 “……抱歉张宝儿同志，我们没缘分。” “……”当她看得上他吗？ 张宝儿收敛了笑容，点了下头，转身就走。 回到家中，付玉静问了句：“怎么样？” “没相成。” 似乎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付玉静没多问。 接下来付玉静就跟赶场子似的，一直相亲，以至于孟建军一事都被抛掷脑后。 相得多了，张宝儿从一开始嫌弃男方，到最后暗想，她难道只配嫁这样的？！ 不仅是张宝儿，付玉静也给搞烦了。 再有那些二流子家属从院门冲到自家门口谩骂，她有些慌，找到媒婆家，想加钱给张宝儿介绍好的。 媒婆一阵无语后，到底没撕破脸自砸招牌。 虽然张老爷子没帮衬张福两口子，但这两口子的俩儿子可是人中龙凤。 大儿子在京市部队，二儿子当年就是高考第一名，上的名牌大学，大学期间就做学术研究。毕业后张舟虽说没消息，但大院儿知情的谁不清楚张舟造诣绝不比张战低？ 这兄弟二人可是顶级资源。 真给这两兄弟中一个说成了，以后传出去可是活招牌。 所以付玉静可不能得罪了。 媒婆虎口婆心：“玉静啊，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对你家宝儿的事不敢隐瞒啊！但凡他们成了事，回头要是怪罪起我来，我还要不要在这片儿混了？要想找个好的，能接受宝儿的……她的模样不出挑，又不是你们两口子亲生的，人家也要挑啊。” 付玉静沉吟片刻，道：“加钱也不行吗？” 媒婆觉得这女的漂亮是漂亮，但脑子是空的。她忍不住点醒对方：“玉静，你公爹现在不管你俩口子，张福又丢了工作，你们以后靠谁？你一直为宝儿考虑，她未来能承担得起你和张福的责任吗？不还得看两个儿子？反正不是亲生的……我挑的男方没大的毛病，都是老实本分的，手头还有工作。你家宝儿嫁过去虽说不能像以前锦衣玉食，但踏踏实实过日子不成问题。也算对得起她了。 现在不是你们挑的时候，有人接手就不错了。 你家宝儿一出嫁，过得好还可以回头多看看你两口子，要是过得不好……难不成你要养她一辈子啊？” 媒婆只差没晃对方脑袋，一个养女而已！还是劣迹斑斑的养女！两个儿子才是你们未来的仰仗啊！ 这大院儿也快传疯了。 说付玉静不是正常人的脑子，一直给养女擦屁股，没见她去部队看大儿子一眼。 真以为亲生的，你只要生了他，等你老了，人家就会无条件供着你？ 付玉静想了想，道：“行吧，我回去跟宝儿说说。” 媒婆送走这尊大佛，喝了口水压压惊。 儿子从后院进来，道：“妈，没说成？” 媒婆点头，又看了看这个小儿子。 这可是她的老来子，可不能娶个像付玉静一样脑子不清楚的，嚯嚯了一家人。 付玉静回头就劝张宝儿要求不要太高，差不多就得了。 张宝儿藏在身后的手握成拳，许久，才吐出浊气，道：“好，妈，那就平头的男同志吧。” 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一多，付玉静养成了唠叨的性子。 她开始翻旧账，数落当初张宝儿冲动的行为：“本来家里给你说了门亲事，那男方条件多好啊，上头几个哥哥都是部队的，父母一个在你爷爷手下做事一个军医，前头几个妯娌都是知识分子。有这样的底蕴，即便知道你被抱错…… 他们也没想过退亲。 你嫁进去即便没工作，也是享清福的。 谁想到你这么不争气！” 张宝儿也后悔了。 如果不退这门亲事，即便身份被揭穿，未来的路也好走啊。 至少不必朝前对象要回钱票……这做法太不体面了。 张宝儿低头：“我以后不会任性了，妈。” 任自己唠叨，养女乖巧听完也不反驳，付玉静胸口累积的郁气散去不少。 “你能想通就好，明天我就去给媒婆回话，早些定下来，免得又出差池。” “好。” 第59章 抓奸现场 亲事要定下了，张宝儿才去酱油厂找孟建军。 “建军哥……” 孟建军没好气地翻白眼。 都摊牌了，还装什么装。 他箍住对方胳膊，强行拉到偏僻处，递过去一沓用信封装好的钱票。 “我的东西呢？” 张宝儿将挎包递了过去。 孟建军急冲冲的，跟抢似的。 张宝儿弱弱道：“建军哥，这包花了不少钱买的……” 孟建军又是白眼一翻，“知道了，会还给你，我还怕跟你扯上关系呢。” 两人正打算分道扬镳。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不可置信的女声突兀出来。 张宝儿很快认出对方是孟建军现在对象。 她不想沾上孟建军，所以撇清关系道：“同志你误会了，我和建军哥是亲戚。” 一群女同志穿着的确良，约好了去逛商场。 其中一道声音道：“小芳，我认识她，她是孟建军堂妹。上次就是她向我打听你们的。” “不对啊，孟建军哪来的堂妹？他爸那边的亲戚全是儿子，不差这一个，他妈当年才能带着他改嫁。” 小芳白了脸色，视线落在孟建军手中的斜挎包和张宝儿的信封上。 “啊！我认识这女的，不就是张家那个抱错的闺女吗？她亲弟去劳改了！” “该不会两人有不正当交易吧……” 小芳走上前，“孟建军！把包打开！” 她强势的态度，让孟建军头皮发麻。 孟建军哄着：“小芳，这里有外人在，回头我再跟你解释好不好？你相信我……” “包打开！”小芳要比当初的张宝儿理智且强势夺了。 张宝儿看着孟建军放低身段的做派，和当年对自己时一模一样…… 还真是换汤不换药。 不对。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张宝儿握紧了信封，心想，只要现在跑了，等同于没被抓到现行，回头再被追问就说没有什么信封。 滤镜褪去，她真不想和孟建军扯上任何关系。 张宝儿转身，拔腿就要跑。 “她要跑！姐妹们摁住她！” “她肯定是孟建军的情人！” “快抓住她！” 张宝儿被抓住后，彻底急了。 她怕被乱扣帽子，更怕孟建军反将一军，把所有事推诿到自己身上！ 情急之下，她急中生智，道：“我不是建军哥的情人，我是他正儿八经的对象！” 孟建军眼前一黑，差点晕厥了过去！ “你放屁！我们酱油厂谁不知道孟建军对象是小芳！你哪儿钻出来的？还抬高自己！” “我没有说谎！他包里的东西就是证据！那些都是这些年他送给我的！” 孟建军心想完蛋了。 他刚想效仿张宝儿的举止，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厂里保安听到动静围了上来。 孟建军：这下彻底完了。 他能保证从一堆女同志中杀出重围，但这些保安都是退伍军人，身体素质强大，他对比起他们压根不够看。 …… 付玉静这边刚同媒婆说妥了。 那位平头同志条件不差，他自己和父母都有工作，只是下头有几个年幼的弟妹，没有工作的大嫂嫁过去就得照顾下头的弟弟妹妹们。 平头同志心底也打着找免费保姆的目的，所以不介意张宝儿现在的情况。 刚说定，就有一道小身影冲进来，对付玉静道：“付姨！宝儿姐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付玉静心一沉，对媒婆强挤出尬笑：“应该没多大事儿，我们不能摆平，就让她大哥出马……” “有人要举报她搞破鞋，她被抓了现行！” “什么！”付玉静猛地起身。 媒婆也坐不住了，跟着付玉静去看看究竟。 媒婆心底很庆幸，还没回复男方那边。否则自家招牌铁定保不住。 付玉静抵达酱油厂才发现事情远没想象中那么严重。 至少不是搞破鞋。 张宝儿已经被撕了一轮。 本来头顶就一块秃的，还没长出头发，这几日全靠炭涂黑再用彩色橡胶圈在后脑勺牢牢捆住了，看不出端倪来。 她明明证明了自己不是搞破鞋，是孟建军正儿八经的对象，但还是被这群无理取闹的女人撕了。 彩色橡胶圈被摘了，不知哪儿去了，头发又被薅了一大把下来。 看着对方手中一把黑色头发，张宝儿没由来的嚎啕大哭起来！ 这下，更秃了！ 她哭也没用啊，她们照样撕。 这群女同志战斗力强到什么地步？ 她们连孟建军也没放过，压着一个高大的男同志打，就连保安都没对策，只好叫了厂长来。 事情一闹大，厂长就让小芳的父亲去找张宝儿家属。 小芳的父亲没进付玉静所在大院，而是让个小孩通风报信。 这位父亲也恼啊，自家闺女安安分分的，模样身材都不错，无奈碰上人渣。只有将那对男女踩在泥里，外面风声才对闺女有利，小芳找新对象才不会受到影响。 至于张宝儿…… 如果张宝儿是好的，不会在第一次来酱油厂打探消息时忍气吞声。更不会私下与孟建军“交易”。 小芳父亲让小孩通风报信的目的？当然是小孩嗓音洪亮，也不必顾忌什么。 果然，小孩看到付玉静时嗓音洪亮，左邻右舍都听到了动静，连忙揣上几颗瓜子看戏去了。 一起跟着的还有今日份前来谩骂的二流子的家属们。 二流子们已经枪决了，但谩骂没结束。 这些家属看到张宝儿过得不好，他们就好了。 那风风火火一长串队伍…… 还真带动了沿途不少路人。 “咋了这是？” “有热闹看。” “啥热闹啊？” “酱油厂有人搞破鞋！” “哇！这么精彩？走！一起！” …… 付玉静看到脸上青肿，披头散发……哦，头发少了不少的张宝儿。 很不想承认这是自己从小养大的。 厂长：“你是张宝儿母亲？” 付玉静硬着头皮上前，“是的，我是张宝儿母亲，请问她犯了什么事儿？” 厂长本来想进办公室处理的，但这会儿正是午休时间，不少人看热闹，他与小芳父亲车间主任不错，副厂长又不在…… 稍微处理不慎，过后被指徇私舞弊，引火烧身就不好了。 于是他准备在众目下公正公开地处理问题。 “你闺女收了孟建军一笔大金额钱票，又打听他和林小芳的事，我们担心她会对二人会采取不轨行为……” 张宝儿连忙道：“我没有！那是孟建军与我交往期间，我花在他身上的钱票！我还给他抹了零头，有五百块钱，五十斤粮票，五斤肉票，一斤糖票！” 付玉静距离张宝儿有段距离，心底刚起捂养女嘴的念头，才抬脚，就被堵得死死的。 完了。 她暗忖。 第60章 张宝儿失去五百块钱彩礼 张福夸乔钰有谋有胆识，付玉静心底却将这个亲生女儿贴上歹毒，连亲生父母也要算计的标签。 可，一旦见识到蠢人的厉害，她都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不想和养女扯上任何关系。 怎么能钱财外露呢？！ 难怪张福都欣赏乔钰，看不上宝儿的做派。 她听了厂长的阐述，心里有了底儿，知道宝儿亲事不用媒婆张罗了，与这个孟建军板上钉钉。 既然定了钉子，肯定不能驳了男方脸面。 可张宝儿这一出，无疑是撕破了男方脸面扔地上摩擦。 张宝儿嫁给这个孟建军能过好日子吗？ 付玉静想到媒婆之前说的。 张宝儿婚后过不好，会经常回娘家打秋风，她要顾着张宝儿一辈子…… 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付玉静再次上前，啪—— 狠狠打了张宝儿一巴掌。 “都是我们把你惯坏了！钱还回去！” 钱可以没有，但脸面得要，骨气得要。 张宝儿不可置信地看着付玉静。 她脸颊火辣辣的，心底委屈，那道声音又赶时来了。 它说：你看，她根本不在意你，她在意的是张家脸面，只要你丢她脸了，十几年的感情算什么？还是亲人好啊，他们会为了你冒蹲篱笆院儿的风险。你爹娘是有错，但给了你优渥的生长环境，你阿弟也有错，但也是为了你过得更好。 它还说：亲人才是真正对你好的。 张宝儿燃起小火苗，不大，但能掩盖。 她戚戚看着付玉静，“妈……” 人群中有道声音道：“张宝儿有个交往几年的对象？那为啥不公开？” 大院里跟来的人：“这我知道，张家很早给张宝儿定了门好亲事，身世曝光后，张宝儿死活闹着退亲，当时说是自己配不上那家人，可把她养父母心疼坏了…… 该不会那会儿起，她身上就有门亲事，还有个对象吧？” “啊？搞了半天，张宝儿和孟建军半斤八两啊。” 付玉静咬了咬牙，转身对厂长鞠躬：“是我没教好闺女，这钱票一事咱们不追究，与孟同志的事看孩子们自己的看法。至于林小芳同志…… 这孩子是我养大的，她最近在相看人家，没大家猜测那么严重想报复林小芳同志，林小芳同志也殴打过了宝儿，这件事要么就算了？” 孟建军咬着后槽牙。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 这件事一出，他以后还怎么在厂里混？ 继父从小不管他，亲娘关注力也在同母异父的弟弟身上，他只能自己张罗亲事。 名声一坏，还怎么勾搭女同志？ 只能巴住张家了。 原本他以为张家对张宝儿态度该淡了，现在一看，这个养母肯放低身段为张宝儿求情…… 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孟建军心底衡量了下，道：“付姨，这次是我没处理好关系，请给我个机会。这五百块钱权当是求娶张宝儿的彩礼。” 看着孟建军举止的林小芳内心五味杂陈，最终没抵过两情相悦的心上人短短几个小时内变换嘴脸，哭着离开了。 林父见闺女如此，没追上去，而是守着现场，等个结果。 厂长点头，算是认可了孟建军的担当。 “你耽搁林主任的闺女，该怎么赔偿林家？” 孟建军咬了咬牙，道：“我会凑一百块钱作为她的陪嫁赔偿，我祝林同志早日找到良人。” 陪嫁一百块…… 林主任给闺女准备的嫁妆只有三十六腿，再加上这一百块……闺女还有个正式工作。这件事闺女被蒙在鼓里不知情，名声影响不大，以后不难找好对象。 林主任的默许算是认可了这样的赔偿。 孟建军对张宝儿：“抱歉宝儿，以前都是我辜负了你，以后我会对你负责的。” 张宝儿撇过头去。 她对他的滤镜早就打破了。 他的深情在她看来是还有利可图。 一想到半张脸颊火辣辣的，张宝儿没再吱声。 在张家生活得水深火热，不如早早嫁了。 孟建军虽说只有一张脸还能看…… 但现在她也没得选择了。 付玉静疲惫地领着张宝儿回了大院。 不过一个下午的功夫，全大院儿将张宝儿的丰功伟绩传遍了。 ——张宝儿在有婚约的情况下，私下找了个对象。 ——那对象还是个吃软饭的，交往期间花了五百块。 ——张宝儿嫁给这样的软饭男，以后张家不大继续接济？张福能和以前疼这个养女？ ——软饭男和张宝儿一个德行，交往期间各自处了个对象。什么锅配什么盖。 张福奔波了一整天，回来就听到大院里的闲言碎语。 他快速归家，将大门一关，从次卧拽出张宝儿。 “爸，疼，松手……” 付玉静这会儿还替张宝儿说话：“福哥，你快松手，给宝儿胳膊都捏红了。她今天遭了罪……” “什么罪？败坏家风，拿家里钱养对象的罪？” 付玉静咂吧了下干涩的唇角，没再吭声。 张福：“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闺女！好吃好喝好穿养大她，她却在外面养野男人！张战张舟这些年都没那个野男人花我的工资多！！” 那可是他亲儿子！ 付玉静继续沉默，精神有些恍惚，似乎在回忆过去的种种，再一想张宝儿是自己养大的就算了，凭什么钱还要花在一个陌生男人身上？ 扶贫也不是这么扶的。 “爸，我知道错了……”张宝儿泪水簌簌。 张福对上付玉静的视线，道：“把今天发生的事阐述一遍，不准添油加醋！” 付玉静说完前因事件发展，以及处理结果后，张福长久的沉默。 他开始打量这个养女。 秃了大块的头顶，头发一少，显得脸盆更宽了。 脸上还有淤青。 即便没有，五官也普普通通。 没脑子，做出这档子事被揭露出来，完全是咎由自取。 院里那些嘴碎子说的不错。 他亲儿子都不怎么管，尽给这个养女擦屁股了。 他图个啥？ “五百块钱彩礼我们捏着，你嫁妆三十六条腿就行。”他做出了决定。 张宝儿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看着养父。 付玉静还想替她求情，但对上年张福的视线后，又咽住了话。 付玉静也清楚，张福说的都是对的，做出的决策也算对得起张宝儿。 张宝儿怎么想？ 人哪有知足的。 第61章 张宝儿持续作死 她一步步退。 从说亲介绍那些参差不齐的对象，与以前想象的婚后生活截然不同也就罢了，同孟建军定下后，还要被扣下彩礼？！ 她怎么甘心？ 那可是五百块钱啊！ 难道，任由养父母摆布了嘛？ 张宝儿心中再次响起那道声音：看看，他们待你能有多好？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更别提还不是亲生的。 那道声音继续：还没嫁呢，就把彩礼扣下了，婚后你遇到个什么难事，难道还指望他们如亲人般牺牲自己为你谋利吗？你要为自己打算。 是啊。 她必须为自己打算了。 即便伤害到养父母，损了张家颜面。 反正迄今为止，她看不到婚后娘家人会帮忙的迹象，倒不如破罐破摔了。 “爸，妈，你们把我养这么大，我知道是我的不对，害你们丢人了……” “宝儿。”付玉静嗓音哽咽。 “在嫁人前，请让我为这个家出一份力吧。” 张福心头有些软化，但还算清醒，问：“你想怎么出力？” “我知道爸你现在到处求人……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丢了工作也有我的责任，谁让爷爷不喜欢我呢。” 张福收敛了软话。 这个养女还真是……半点演技都没有，那点算计明晃晃写在脸上了。 张福倒要看看，她还能作到什么地步。 另边。 替她盯着张家的人借着送鸡蛋的名义进了军区大院，将张宝儿跟着张福四处求人的行为告知了乔钰。 张战上周周末没假期，这周好不容易来假，买了不少好东西来看亲妹子。 结果？亲妹子模样大变，他险些认不出来—— 越来越像真正的张家人了。 这几日张战都与乔钰在家中下棋。 乔钰从一开始的新手，变成战场上厮杀的将军，与张战在棋盘上杀了好几个来回。 张老爷子私下引以为傲对张战道：“怎么样？我这个孙女，是不是不比你差。” 张战扫了眼胡子快翘天的爷爷，道：“那也是我妹妹。” 张战是知道爷孙女二人在搞亲生父母和便宜妹妹，他选择……躲着。 哪儿也不去。 免得亲生父亲求到他跟前。 他和爷爷乔钰是统一战线的。 所以在听到送鸡蛋的人来汇报近况后，执子思考了许久未落。 乔钰见他发怔的神情，道：“大哥觉得她想做什么？” “不知道。”到底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十几年，没有感情也不想相信对方是这样的人。 “是真不知道，还是？” 老爷子进了棋室，道：“好了小钰，别为难你大哥了。” 扭头，老爷子又开始数落张战：“她要真做了下三滥的事，你以后见了她可不许糊涂、心软。你我这个位置，不聪明的家人拖后腿就算了，歹毒……你对这种人的容忍就意味着你仕途走到了尽头，明白吗？” 张战点头后落子，“明白了，爷爷。” 乔钰瞧了眼棋局—— 自己败了。 …… 张宝儿跟着张福跑去求人，当然不是为了出力，而是观测这些家境中有没有与自己同龄的青年。 只要一不做二不休，做了实事，就不用嫁给孟建军那个伪君子，婚后还能继续衣食无忧。到时候偶尔指缝漏出，施舍养父母点，权当还了养育之恩，谁让他们这样待自己？ 还真让她找到一个家境不错，只有一个儿子的。 对方是张福的大学同学，被分配机关单位，儿子是老来子，平时疼得紧。 张宝儿十多年都是优渥的环境，物质优越了才能思考精神层面，再有两个优秀的哥哥在前，她虽说处处不如人，但只要保持心善和贤良，一生没有大错，也能安安稳稳过活。 所以第一次做坏事显得手法拙劣，有阅历的人一眼便看穿。而她自己却是内心经历了天人交战。 最终败在现实上。 这家人品行不错，没有摆脸驱赶张福，只客客气气请了二人入座。 茶要喝光了，本该是主人家去续茶壶，张宝儿却起身道：“还是我去吧。” 所有人视线齐刷刷落在她身上，似乎不理解她的举止？ 张宝儿也觉得自己行为异常，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我们是来求人的，叔叔你们好招待……我过意不去，总想为叔叔你们做些什么。” 这家人想说什么，但张福沉了脸色，道：“老李，孩子有心了，就让孩子去吧。” 张宝儿松了口气，并未在意养父的异常，畅通无阻来了厨房。 她的时间不多，所以放了药就必须做实清白被毁一事…… 她手打着颤。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只要自己做了，就能成功。 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转身刹那，就对上本该在沙发上侃侃而谈的几人视线。 砰—— 张宝儿手没端稳，茶壶掉地即碎。 张福什么话都没说，步伐沉重，上前就是一耳光。 啪！！ 张宝儿被打得偏头，然后捂住半张脸。 她没有刚被付玉静打时的惊讶，更没有抬头。 心底却是愤怒的。 凭什么打她？ 她又不是他们亲生闺女！ 他们怎么能这么作践她！ “抱歉，茶壶的钱，过几日我亲自登门送上来。” 老李摆了摆手，“这点小事无妨，别放在心上。” 张福没多说，只对张宝儿沉声道：“走！” 张宝儿一声不吭跟在张福身后，回到家。 哦不，这哪儿是她的家？ 当年还不如没抱错。 付玉静看了看父女俩，总觉得气氛不对，连忙将院门一关，进了客厅，也将门掩得严实，道：“怎么了这是？” “问问你养出来好女儿！！” 张宝儿没抬头。 张福气得胸膛起伏厉害，付玉静见状，连忙找出药来给他服下。 张福缓过这口气，才断断续续将今天在大学同学那儿发生的事告知了付玉静。 付玉静步子微顿，不可置信看向张宝儿。 张福扭身问：“说！你在茶壶里下了什么药！” 张宝儿没吭声。 张福冷笑：“不说是吧。老爷子不会对我们伸出援手，但对于这种让我们看清你人品一事积极得很。你不说，也能查到。” 张宝儿知道藏不住了，先发制人抬头，眼泪簌簌，但与平时示弱不同，近乎咆哮：“你们凭什么打我！你们有什么资格打我！你们又不是我亲爸妈！我爹娘愿意为我篱笆院，我阿弟甘愿为我冒着吃枪子的风险，你们又为我做了什么！ 说得好听，为我找门好亲事，那些相亲对象个个其貌不扬就算了，我吃点亏，妥协。然后呢？你们把我塞给孟建军！你知道他有多恶心吗？他背叛我！我恨不得和他撇清关系，你们却将我下嫁给他，还扣押我的五百块！ 你们算哪门子的爸妈！” 针落有声。 第62章 张宝儿出嫁，张福被学校开除 风吹草动，空气凝人。 张家却气压低低的，像是濒临爆发的前奏。 许久，张福打破了沉默。 “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吧，张宝儿。哦不，乔宝儿。” 付玉静心情无法平静，喉咙也像是被红缨枪刺穿了般，疼得还不止喉咙这一处，而是全身。 张福：“既然这么稀罕你们乔家的人，明天就改回乔姓，以后你与我们张家再无瓜葛。 还有嫁妆一事。 你还是找你心心念念的亲人筹备吧。” 冷静下来后的张宝儿，才意识到内心那道龌龊的声音影响到自己，愤怒之下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尤其是对方说嫁妆也不为自己筹备后，她慌了下神，“爸……” “别叫我爸！”张福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嫌恶，“既然一开始就不认可养育你十几年的我们，那么从今天起一刀两断，你等着你真正的亲人找你，为你鞠躬尽瘁吧！” 张宝儿此时此刻心被伤得很深。 她不过是太愤怒了，一时口无遮拦的话，怎么爸就当了真呢？ 是不是爸早就想甩开她，这件事只是个契机罢了？ 张宝儿看向付玉静，还渴望养母为她说句公道话。 付玉静却没看她。 过后，改姓一事到底没执行起来。 张福看出孟建军是个吃软饭的，对方如果看清他们两口子和张宝儿闹翻，肯定也不会娶张宝儿。 所以只能憋屈得放了话，却不能执行。 张宝儿在家吃了三天的饭，坐了三天的冷凳。即便自己主动找话，张福两口子也不搭理自己…… 张宝儿开始收拾自己家当，为自己筹谋了。 自己一直大手大脚，多年存款都给了乔耀祖。 只能卖掉不能穿的不能用的。 这些旧物在大院儿卖不出去，她就伪装好自己，找了远点的地方早出晚归。 不是没想过找个人私奔…… 可私奔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对方连孟建军都不如，不能负起责任。 她歇了心思。 早知道，就不该听心里那道声音的。 明明她是好人家的姑娘…… 早出晚归了五日，终于将不要的旧物卖光了。可到手只有四十块六毛八。 张宝儿脸色铁青。 要不是她急需用钱，买家见她面色急，不慌不忙压价…… 不想了。 揣着钱，收拾好包裹，孟建军上门那日，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付玉静有些心绪不宁，在张宝儿走后，去她房间一看…… 空空如也。 犹如蝗虫过境。 什么也没留下。 她嚎啕大哭起来。 张福在一旁，道：“这间屋子腾出来，老二回来给老二住。以后家里再也没有张宝儿这个人。” 付玉静哭得更伤心了。 那是她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是她几乎摒弃对两个儿子的爱，含辛茹苦养大的闺女啊！ 可惜，没人在乎她的想法，更没人安慰她。 学校那边在张宝儿出嫁后正式开除了张福，就在后者穷途末路之时，一份临时工砸在头上。 付玉静来不及悲秋伤月，跟着张福从大院搬去了人龙混杂的筒子楼。毕竟现在住的院子是学校分配的。 刚收拾好小闺女房间的付玉静：…… 上头有本事爹，下头有出息儿子们，任由媳妇儿大手大脚没存下几分钱的张福：…… 筒子楼里没有单独的卫生间，灶台也是公共的，吃个什么都得下楼和一堆人排队做，没有隐私可言，他们住在三楼，走廊上到处挂着衣服裤子，还有小孩的尿布。 付玉静刚搬来，一个老太太冲她打招呼：“你就是新搬来的吧？” 付玉静强挤出笑容，刚想应答，就瞧见一个小屁孩穿着开裆裤在走廊中央拉了坨热乎的，挡了她去路。 老太太骂骂咧咧的：“不是让你去厕所吗？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然后扭头又对付玉静道：“你等会儿哈大妹子，我这儿马上就好。” 老太太噔噔回了屋，用玉米棒给孩子屁股缝使劲儿搓了搓，疼得孩子嗷嗷直叫，这才将烧过的蜂窝煤用脚一踩，最后用扫把盖住孩子新鲜拉的。 “好了大妹子，你跨过去吧。” “好。” 东西搬完，付玉静才打量起这一室一厅来。 很狭小，还是背光的，人住着容易潮湿。 夜里。 付玉静又想起白天老太太的所作所为，推了推张福的胳膊，道：“福哥，咱们家以后不会连厕纸都用不起吧？” “……”她想用玉米棒子，他不会拦着她。 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付玉静似乎读懂了张福的意思。 静默了几秒，付玉静又道：“福哥，你的工资付完房租还剩多少？” “老大那边，我联系上了。” “那逆子终于肯接电话了？” “嗯。”张福顿了下又道：“这里房子是他托人找的，房租也是他缴的，付够了一年。一年后他那边会续交。” “就这样？” 张福翻了个白眼，道：“我们还没到养老的年纪，能付房租就不错了。” 付玉静咬着后槽牙，显然不满足：“真是逆子！” “够了！”张福打断对方，“你一口一句逆子，这些年你是怎么区别对待孩子的？别人家重男轻女，你倒好重女轻男！” 付玉静心头嘀咕，她这么做，他不也默认了嘛？ 要怪只能怪当初乔家人不干人事，换了自家闺女。 要是没换…… 付玉静精神恍惚了下，想到没被换的乔钰在自己膝下长大。 乔钰的性子不止老爷子欣赏，张战也喜欢。虽然歹毒了些，但有手腕，比蠢货好上不止一星半点。 况且好的环境不会培养出歹毒的心性。 她和乔钰如果处出十几年感情…… 哎，不能想。 越想越恨不得将乔家人千刀万剐。 张福又道：“养着张宝儿就算了，还养陌生男人这么长时间……张战张舟都没花我那么多工资！你说他俩兄弟知道了气不气？” 付玉静没再吱声。 张福：“以后的房租张战会承担，我们到了养老年纪，他也会给出多的部分，至于其他，别想了。” 付玉静胸口似被攥得紧。 她知道疼了。 亲生孩子与她不亲，养的孩子还是头白眼狼。多年心血白费，老了估摸着也活不出人样…… 她鼻头酸酸的，有些堵，“我们是他亲生父母。” “那又怎样，你小时候抱过他几回？ 行了，我的工资足够我们日常开销，要想活得和以前的水平……别想了。张宝儿回头找你要钱票，你想想给了她的后果。 她不仅不会记得你的付出，还会拿你和她亲生父母作比较。” 似想到当时的场景，张福胸口一闷，眸底闪过一丝冷意，阴阳怪气道：“你付出那点钱票还不如她亲人蹲篱笆院子的功劳高。” 第63章 孟建军发现张宝儿和养父母决裂 张福不疼张宝儿吗？ 当然疼。 对待两个儿子冷漠、严厉了些，是因为他们是男孩子，未来要做一个家庭的顶梁柱，所以严苛了些。 对待唯一的闺女，他才会露出难得的慈爱。 所以不管付玉静多差别对待，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 疼爱多深，被背刺时就有多疼。 以至于张宝儿出嫁后几天，他都没缓过神来。 “早点睡。” “嗯。”付玉静胸口也闷闷的。 另边。 张宝儿嫁给孟建军头几天过得还不错。 孟建军虽说嫌弃她头秃，但她皮子养得很细腻，身材也不错，在床上二人过得酣畅淋漓。 都能找到双方的点。 彼此默契又放得开，新婚自然暂时消除以前的恩怨。 可轮到回门，不出意外，发生了意外。 孟建军带着厚礼，后面跟着心虚的张宝儿。 孟建军笑着敲门，刚喊出：“岳父，女婿……你们是谁？” 门开了，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老太面容显得几分刻薄：“这话该我们问你吧？你们是谁？” 邻里都等着张家这个女婿三天回门看好戏呢。 邻里跟孟建军科普：“是张家女婿吧？” 孟建军这才看向邻里，喊了声：“嫂子，你知道我岳父家发生了什么事儿不？” “你岳父啊，学校开除他了。好在他找了份临时工，他大儿子又给他租了个房子，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找临时工？大舅哥还给岳父租了个房子？ 孟建军灵光一动，现在工作有多不好找？更别提是被学校开除的教授，肯定是张家老爷子动了关系！ 他娶张宝儿娶得没错啊。 孟建军脸上笑嘻嘻的：“那嫂子你知道岳父一家搬去了哪里不？” “这……”邻里视线落在张宝儿身上。 后者顷刻扭头，心虚地避开了视线。 孟建军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岳父搬家怎么不告诉张宝儿？该不会…… 不会。 肯定不会。 当初他亲眼所见付玉静为这个养女求情，不惜撇开文人夫人的体面。 他们这样的高干家庭，最是清高。 甘心为张宝儿处理烂事，不惜折腰，可不是将这个养女疼到骨子里了嘛？ 邻里见孟建军还是那副自欺欺人的模样，提醒他：“张教授搬去哪里没告诉我们，但至少会告诉亲人吧？没提前通知你们？” 孟建军身形一僵。 又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张教授不是和张宝儿闹翻了吗？怎么张宝儿你又舔着脸回来了？” 美梦被撕破。 孟建军一改和善，脸上带着凶相，死死抓住那个男同志的胳膊，逼问：“究竟怎么回事！！” 男同志被这副德行的孟建军吓一跳，他结巴道：“这，这也是我无意间听到的墙角……” 没听到起因，但是听到结果了，以及张宝儿放出那番养父母不如亲生父母待她好的言论，这才导致双方决裂。 邻里也乐滋滋地吃瓜。 吃完，一言难尽看向张宝儿。 还真是—— 一头白眼狼。 鄙夷。 张家两口子待张宝儿怎么样，大院里都是有目共睹的。结果呢？两口子摒弃了亲生女儿，与亲生儿子不亲，为这个养女付出多少？即便一路鸡飞狗跳，还是为其操心婚事，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 张宝儿趔趄地后退半步，即便觉得自己没错，但，还是承受不住这些目光，脸白了又白，开始为自己辩解：“是他们不拿我当亲闺女的，想将我早早脱手，找些歪瓜裂枣来充数。一开始扣下彩礼，最后连嫁妆也不给，我才口无遮拦的……” 孟建军表情变了又变。 被张家两口子放弃就算了，连五百块钱都没带来！ 难怪他新婚夜提出工资没到账，多年积蓄赔给林小芳了，希望她拿点彩礼应应急，她推脱不给。 他还以为她介怀自己脚踏两只船的事儿，他还想着用时间感化她，感情……她和养父母这边已经闹崩了！ 孟建军疾步往院外而去。 张宝儿看着他不打招呼离开的背影，心里一慌，忙跟了上去：“建军哥，你等等我啊！” 又有好戏看了。 邻里和那个听墙角的青年迅速跟上。 同时还有二流子们的家属。 虽说不喜欢这些死刑犯的家属，但不耽搁熟了一起看热闹，分享资源啊。 “你们咋又来了？不都说了张教授两口子搬了嘛？” “你们院儿肯定有人知情他们搬去了哪里……” “要我说啊，这事儿是因张宝儿而起，她不是嫁人了嘛？你们找张教授两口子干嘛？不如去张宝儿现在的夫家闹事。” “啊，那她住哪儿？” “这不巧了吗？我们正要去她那儿看热闹。” “那贱蹄子又做啥事儿了？” 邻里赶紧跟人科普起来。 …… 孟建军回到家中，开始对张宝儿带来的“嫁妆”翻箱倒柜。 没有，没有。 还是没有！ 五百块钱没有，嫁妆也没有。 全是张宝儿的私有物。 虽说这些东西转卖也值几个钱，但与他预期的不一样。 他跌坐在地，茫然地看了会儿天花板。 张宝儿跟回来，只见房间一片狼藉。 她哭起来：“你这是干嘛！” 孟建军看向张宝儿，眸底闪过一丝狠辣，“哭什么！你真当我对你有感情才娶的你？！” 我娶的是你背后的张家！蠢货！ 门口围观了些人，他才压抑住内心阴暗的想法。 张宝儿瞪大双目，“孟建军！！！你没良心！” “你有良心？你有良心就不会一边维持婚约，一边和我地下处对象！你怎么有脸说我对不起你的？咱们不是半斤八两？” “我，我没你说的那么不堪，我不是为你退了那门亲事吗？” “你那是为我吗？你是因为身份被揭穿，为了在张家过得好些，以退为进博取张家两口子同情！ 张宝儿啊张宝儿，你要我说你什么好？明明开局一手好牌，被你打得稀巴烂，底裤都不剩了！ 我要是你，我肯定巴着张家，而不是脑子抽了，跟张家闹翻！ 还养父母不如亲人…… 你亲生父母蹲篱笆院是咎由自取，你亲弟如果不是仰仗你过活，会为你担上风险？你没被抱错，早就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被你亲生父母驯养成只知道搬空夫家贴补娘家的赔钱货！ 哦不对，即便没在乔家长大，你也是个蠢货！” 第64章 聚众赌博被抓 至此，孟建军和张宝儿开始冷战。 他们的甜蜜新婚生活，只维持了三天。 跟上来看热闹的人为孟建军邻居科普了张宝儿出嫁前做的事。 这筒子楼住的都是酱油厂的，很多人都在看孟建军热闹。 还以为孟建军巴上的岳家多好…… 哈，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 孟建军在娶妻后就被继父赶出了大院。继父大约是看出了他的目光短浅，料定他不会有所作为，多年养他花的当喂了狗。 孟建军当时心底还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如今…… 继父那边靠不上，岳父又被蠢货得罪死了，厂里车间还被前任的父亲死死盯着。 他寸步难行啊。 气闷在胸口久了对身体不好，可不得发泄在张宝儿身上？ 这几日的家用都是借厂里员工的钱，如今负债情况…… 他只能将目光锁定在张宝儿带来的东西上。 张宝儿似乎意识到什么，死死抱住东西，慌道：“你要做什么？这些都是我的，你不能动！” “什么你的我的？你嫁给我了，就都是我的！” 张宝儿被一脚踹开。 咚地一声。 她觉得肋骨都被踹断了一根。 日子似乎比嫁人前更苦了。 她想起养父母打的那两巴掌…… 和孟建军下死力的相比，那两巴掌算什么？ 看着男人抱起自己衣服，裹了手表，各种小物件，就连彩色橡胶圈都不放过…… 她有点悔了。 …… 孟建军将张宝儿那堆东西一卖，债还清了，还有结余，他都捏在自己手里。 他在厂里过得并不快活。 林小芳通过申请，被调到其他车间，中午食堂也碰不上，平时都是她爸打了饭菜回去吃。 林小芳的父亲，林主任成日盯着他，就等着他犯错，至于其他人也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车间少了一个临时工对他们有什么影响？ 借他钱的员工原本是看在他娶了个家境不凡的媳妇儿，想等孟建军以后发达了蹭蹭运道。 谁知道三天回门发生的事瞬间在厂里传开。 借他钱的员工还担心钱要不回来，没想到这么快收回来了？ 收回来后，这些员工就对孟建军换了副嘴脸，不假辞色。 这些都是拜谁所赐？还不是家里那个蠢货？ 他呕都呕死了，拿了这笔钱去维系关系，想走别的路子。 靠不上女人，不还能打探到别的吗？ 至于张宝儿的死活…… 他只在晌午回去一趟，给她打好饭就跑了。 所以张宝儿一天就一顿饭，只有粗粮饭和丁点咸菜，丁点肉腥和新鲜菜都没有，怎么顶饿？ 没出嫁前想维持身材，所以吃得少，虽然饿也不是饿到冒胃酸的状态。 没办法，张宝儿只能喝水充饥。 她想过躺平，什么都不做，只靠那一顿饭不至于饿死。 但孟建军允许她吃白食？ 屋子不收拾，衣服不洗，家务不做，连那一顿饭都没有。 慢慢的，张宝儿就乖了。 她也是个贱骨头。 张家好吃好喝，给钱给票，娇养她长大，她不觉得张家人好。偏偏孟建军一天给一顿，还驯化她，她反生了顺从心理，觉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没多久，那张大饼脸以前还有肉填充，看着有几分青春的气息，被这么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做家务的作践，迅速消瘦下去，胶原蛋白流失得厉害，成了京市普通妇女中的一员，哪里还有朝气蓬勃可言？ 孟建军见她这样，就更不愿意回家了，到处在外面鬼混。 还真让他找到个路子。 …… 另边。 张战回了部队，轮到乔钰和张老爷子下棋。 听到人汇报近况，乔钰笑了，先行一步，落子无悔：“该收网了。” 张老爷子叹息，这运筹帷幄的气势，要是从小受到张家的教育，何必嫁个二婚军官？ 张老爷子想起大孙子走前说的，现在也不由地劝道：“小钰，你要么听你大哥的？大伟小勇那两个孩子养在我膝下，你大哥再给你介绍更好的头婚军官？” “……再说吧。” “欸。”张老爷子叹息。 乔钰心想，嫁给其他军官？不得自己生娃？那得多疼啊？况且有几个男的会比老周更有责任心？ …… 孟建军频繁出入固定的赌场，想深入打听，结果被抓了现行。 孟建军：？？？ “你们放开我！我是被冤枉的！！我只是路过！！！！” 没人听。 赌场被一锅端了。 被拘留的几天，孟建军才知道那个赌点的人全是盲流，因为串过气，所以口径一致，一是出老千骗取钱财二是骗他这种想打探消息的。 所以，他之前打探到正式工空缺的消息，都是假的！ 不仅如此，他还交了罚款。 本来他想打探消息，砸进去不少钱，最后那点微末都被罚光了。 回到厂里，板报也对他处以开除。 谁让他脚踏两只船的风波还没过去，就沾惹上聚众赌博，还被拘留了几日呢。 林主任拍手称快，中午在食堂还多打了一份饭。然后就受到了打饭的嫂子调侃：“老林，他一走，你闺女就能来食堂了吧？几天没见你闺女，还怪想的。” “谢嫂子关心了，小芳她还好，已经走出来了，她娘正在给她相看新对象呢。这次我们一定严格把关，可别让烂泥再入咱家大门了。” 孟建军来食堂打最后一顿饭，就听前岳父这么评价自己…… 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林主任一转身，看到孟建军也只意外了瞬，没多大表情，步履匆匆走了。 孟建军垂头，觉得林主任眼底那几分意外是意外他出现在这里，而不是意外他听到他说的那些话。 给了同样的钱票，打的饭却比以往少。 他看食堂大娘一副：有本事你闹啊！看厂里会不会为你做主！ 孟建军吃完厂里最后一顿饭，头也不回离开了。 他去了趟继父家。 亲妈连门都没开，只道：“建军，你叔叔已经算对得起你了，我……我是靠你叔叔，我能帮上你什么？你那份工作是你叔叔好不容易给你争取来的，你要是安安分分的，日子还能糊着走，可你和你爹一样，太要强了。 你爹要强丢了命，你要强丢了工作…… 你还是改改自己性子吧，建军。” 说这么多，还是不肯帮他。 他转身离开的路上在想，谁还能帮忙呢？ 没有积蓄，没有工作，也没有钱票，他怎么吃喝？房子也只付了一个月房租…… 第65章 走投无路的孟建军和张宝儿找到张福新住址 街道办来了人，见孟建军不在家，只好将通知告知张宝儿：“你爱人现在工作丢了，继续待在城里只能当盲流处理，我们这边的建议下乡，去孟建军同志的老家。 当然，那你们继续待在城里，户口也会迁到乡下。” 张宝儿唇瓣打着颤，“那，那我呢？” 工作人员翻了个白眼，“你有工作吗？没有工作的话随你爱人一起迁。” 孟建军回来就见张宝儿呆坐在客厅。 他踹了下脚边的鞋子，“今天没偷懒吧？！” 张宝儿僵硬地扭头，对上孟建军的视线，“街道办来人了，我们俩都没工作，户口会被强行迁到你老家。你工作什么时候丢的？” 孟建军一僵，先发制人：“什么时候丢的？！还不是你的锅！我如果娶了小芳，现在早就是正式工了！再不济，你和张家维持好关系，我至于病急乱投医被人逮住把柄，连临时工都丢了？！！” “你还把锅甩我身上？孟建军你有没有良心！” “良心良心，你有良心怎么没见你对你养父母有感恩的心！” “你！” 似乎想到什么，孟建军打量起张宝儿，“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见他态度转变，也顾不上争吵。现在最重要的是不下乡。 “宝儿，为了我们不下乡，不做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一辈子累死累活还吃不上几口饭……你去求求你养父母吧。” 张宝儿抹泪，“我怎么嫁了你。” 这是妥协了？ 孟建军瞬间不顾她那明显不如嫁人前的身姿，凑近她耳畔嘀咕了两句。 张宝儿羞红了脸，有了小女儿的姿态，“你怎么这么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哈哈哈。”他将她搂入怀中。 温存了会儿，张宝儿才道：“可是，我们并不知道爸妈在哪儿。” “这倒是个问题……” 张宝儿灵光一闪，似想到什么，道：“我有办法。” 孟建军眉梢微扬，“你能有什么办法？” “瞧不起人了不是。嫁你之前，为讨爸的欢心，我跟他一起登门他那些大学同学，那些待我们温和的或许不会告诉我们爸妈的下落，但对爸翻脸不认，甚至态度恶劣的，一定会告诉我们！” 孟建军垂头，掩盖一闪而过的阴霾。 这女人，蠢的时候真的蠢，坏也是骨子里的坏，果然是那家乡下人的种。 不过现在的她又有了几分价值。 孟建军搂过她的腰肢，吧唧了口，“还是我们宝儿聪明。我们明天就出发！” “这么快？” “家里没钱，我又没了工作，我那些同事还有继父亲妈个个都不待见我，别说是接济，面儿都见不上。明天还得饿肚子……早点打听到下落，早点去求岳父岳母。” 张宝儿还是忐忑：“可我嫁人前已经和爸妈闹翻了。” “宝儿。”孟建军用手指梳理她稀疏的头发，“你毕竟和他们有十几年的感情，哪是几句意气用事的话就能消光的？尤其是岳母，肯定不舍了。为了咱们的未来，就委屈委屈你，求求岳母……” “好，我试试。” 他们的计划一开始是好的。 也顺利找到张福两口子现在住址。 可出嫁前张宝儿那番话着实伤透了付玉静的心，如今听到张宝儿的声音，她没开门。 “妈，我回来了，你快开门让我们进去啊……” 张宝儿锲而不舍拍门。 一开始没什么。 久了，引起左邻右舍的躁动。 之前付玉静住院儿里，隔着墙院还能挡住张宝儿不进屋，但筒子楼每家只有一墙之隔，她若不开门，不是扰民吗？ 付玉静沉着脸开了门。 门一开，她就看到张宝儿短短几日肉眼可见消瘦下去的脸。 她骇了一跳。 张宝儿摸了摸自己脸颊。 即便稀疏的头发梳了起来，再有炭遮掩了下，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异常。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头顶秃的那里老是长不出头发，她听人说抹抹生姜可以长，于是花钱买了块生姜。 至于钱哪里来的？ 她出嫁前卖旧物的四十块六毛八。 幸好她留了个心眼，新婚第二日将钱埋了起来，没让孟建军找到…… 生姜一抹，只感觉头皮火辣辣的，没有丁点作用。 她又试了试很多偏方，还是不管用。 人越是急于求成什么，越是达不成目的。 所以到现在秃的地方仍没长出头发来。 再搭配上消瘦的大饼子脸，就显得更难入眼了。 就连付玉静见了，也暂时忘记之前的不快，低喃：“你咋弄成这副德行了……” 张宝儿显然会错意。 以为养母这话是在关心自己，连忙示弱：“妈，建军哥他工作丢了，咱们小两口没有积蓄，就快吃土了，你帮帮我们吧。” 付玉静清醒过来。 她再糊涂也明白她和张福现在的处境，接济张宝儿就意味着他们两口子得吃苦，关键是这份接济值得吗？ 不值得。 张宝儿十几年都没将她和张福的付出放在心上，婚后就能改性子了？ 更何况…… 她疼爱的是乖巧的闺女，而不是如今人模鬼样满眼遮挡不住算计自己的闺女。 “要钱？” 张宝儿连忙点头。 付玉静撇过头去，“没有。” “怎么！”张宝儿顿了下，意识到音量拔高，态度不对后，降低了声音，又道：“怎么会没有？” 接着，张宝儿开始环顾四周。 筒子楼是公用厕所和灶台的，没啥隐私可言。 养父母这房子也住得小，还不如她出嫁前的房间呢。 心底闪过一丝嫌弃后，又瞥了摆设。 不过养母以前陶冶情操的习惯保留了下来，这个小屋看着就与普通人家不一样。 付玉静顺着养女视线扫了圈，也没错过养女眸底的嫌弃，心中又失望了几分。 “妈，你就帮帮我们吧，我知道大哥二哥不会不管你们的。我和建军哥太难了……” 张宝儿抹泪，但低头了半天都没流出泪水来。 幸好养母看不到…… 孟建军一直在观察二人的细微之处，尤其是付玉静对张宝儿的态度。 越观察，心越下沉几分。 一想到这蠢货嫁他前那番“豪言壮语”，换做是他，不得抽两顿？ 平心而论，张家还放任张宝儿带走这些年花在她身上东西，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一套方案不行，只能施行第二套了。 孟建军亲自出马。 第66章 张宝儿改姓 “岳母，我知道宝儿她伤透了你和岳父的心，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们不会厚颜无耻上门打搅你们的生活…… 这样吧岳母，只要岳父同意走门路，介绍一份工作给我们小两口，以后我们绝不上门打搅岳母你们。 临时工也是可以的。” 付玉静看了看佯装虔诚的孟建军，笑了：“我们凭什么给外人介绍工作？退一万步，张宝儿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不用负责她一辈子，她在嫁人后户口已经迁了出去…… 你们打搅我们？我们不会报警？” 孟建军还以为付玉静是没脑子的家庭妇女，毕竟当时他亲眼所见付玉静为张宝儿折了骨气。 肯定是张宝儿伤害这俩老东西太深了！ “岳母……” 付玉静操起扫把，往二人脚边扫。 两口子一跳一躲，退到了屋外。 付玉静：“你们再扰民我就得报公安了！张宝儿可和我们没有关系，相反，我们为她做得够多了。她自己不争气，还不念着我们恩情…… 那就别怪我们无情！” 砰—— 付玉静无情地关上门。 孟建军咬着后槽牙。 张宝儿傻眼。 付玉静怎么能这么对她？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付玉静不是自诩最疼她的人吗？！ 这十几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父母不都是无条件包容孩子的吗？！ 回去路上，张宝儿一时气冲头，看到路边石头就踹，见了根野草就拔，嘴里还念叨：“张福两口子太假了，他们对我好是基于我乖巧听话的份儿上。一旦得知我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不再乖巧，就不认了！ 我就没见过这样的父母，太冷血了。 还不如我亲生父母和阿弟……” “够了！”孟建军额角青筋跳动得厉害，他眼神阴狠：“既然这么喜欢你亲人，你去找他们啊！还留在京市干嘛？” 张宝儿瞬间没了声。 谁愿意去那地方啊，吃不饱穿不暖的，比城市里的盲流都不如。 盲流混一混，还能混上一口吃的。 孟建军回到家中，打起卖家具的主意。 这些东西虽然旧了，但卖一卖还能值几个钱，挨过几日再说。至少街道办通知下来了……再下乡。 还有回旋余地。 第二日，孟建军带着张宝儿又去找付玉静了，这次倒是没扰民，也见到请假在家的张福。 张福端坐在客厅，听到动静，头也没抬，“来了？” 张宝儿见养父在等自己…… 心中激动坏了。 平时口口声声对自己疼爱的养母其实对自己没多少爱，养父就不同了，话是重了点，现在不是在等自己到来吗？况且出嫁前闹翻后也没提改姓一事。 张宝儿瞬间放开手脚，还当自己和从前一样，提起保温壶，打开搪瓷缸子的盖，为自己倒了杯热水，埋怨道：“爸，我和建军哥昨天就来过，可惜你不在，你没看到妈对我的态度…… 我太心寒了。 幸好有爸你疼我，今天是专门等我回娘家的吧？哦对了，我嫁了人后吃不好，都饿瘦了，家里有奶粉没？我冲一杯补补身子。” 孟建军：…… 是个人都能看出张福不对劲了。 “想喝奶粉？”张福抬头道。 张宝儿觉得养父眼神不对劲，但听到奶粉二字，胃酸已经在分泌了。 她喉咙吞咽了下，点头。 张福瞬间变脸：“让你亲爸妈给你买。” 张福昨天下班回来，听到付玉静提及白天一事，就知道她搞不定这对夫妻，于是今天专门请了假来等。 张宝儿不足为惧。 对付孟建军这种人，放空话肯定是不行的。 孟建军像狗皮膏药般，如果不示威，孟建军会永无止境黏上他们。 “岳父……” “坐。”张福铿锵有力道。 张宝儿头皮发麻。 不知怎么的，平时儒雅好说话的养父，恍惚间竟然有了张老爷子几分影子？！ 孟建军只好坐在张福对面。 门是付玉静关上的，毕竟接下来的话不适合普通人听。 “你也知道我家老大干什么的吧？” 孟建军点头，有些茫然。 突然提这茬干嘛？ 张福：“这间屋也是他给租的，由此可见，如果我们受了委屈，他不会不管。” “……”好像知道他要说啥了。 张福：“昨天我爱人太心软，没彻底表达清楚我们的态度。我们对你没啥要求，毕竟不是一家人。只两点，望你遵守。 第一，带她改回乔姓。 第二，不要再来骚扰我们夫妻二人。 你自己作死丢了工作，还能在城里混一混。招惹了我们，你觉得你们夫妻俩还能待在城里？ 即便不得不下乡，我们也会让你俩在乡下寸步难行。” 孟建军拉着张宝儿跑了。 张宝儿连热水都没喝上一口，全程呆呆的，任由孟建军主宰自己。 等跑回家，张宝儿才泪流满面。 “爸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把对付外人的手段用在我身上…… 我可是他闺女啊！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她是真哭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浑身打着冷颤，心里的惶恐更是止不住。 出嫁前夕，她还能保持几分冷静，如今…… 被放弃的她，底气真的没了，她才意识到当初自己说的话有多严重。 可这能怪她吗？ 谁脑热下不会说几句冲动的话？为什么不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孟建军缓过神来，打了张宝儿一巴掌，咆哮：“哭哭哭，就知道哭！福气都被你给哭没了！！明天就跟我去公安局改姓氏！” 张宝儿声音尖锐：“我不要！” 心底抵抗暂时忽略了半张脸的疼痛。 孟建军冷嘲热讽：“怎么，你不是觉得亲人对你很好吗？改成和他们一样的姓氏，你不是该高兴吗？” 该高兴吗？ 其实并没有。 心底反而压抑得很。 她不知道为什么抵触…… 难道她错了？ 不，她没有错，养父母就是假仁假义，对她也假得很。 所以……所以？ 所以，姓氏可以改。 她要让养父母知道，失去自己的代价！ 他们身边不会再有自己这个贴心小棉袄哄着他们，对他们撒娇。 他们只有张战张舟那两个娶了媳妇儿就会淡忘他们的儿子，还有乔钰那个不认他们的歹毒亲闺女…… 对，她没错。 她改了姓，他们与她再无瓜葛。 会后悔的是他们，而不是她！ 第67章 收拾完乔家姐弟，归程! 孟建军带着张宝儿去改了姓。 两口子还想留在城里当盲流，但暗处的乔钰怎么会答应？ 她派人偷偷盯着，到点就给街道办送消息。 两口子便坐上车，去了孟建军的老家。 …… 乔钰收棋子的功夫，若无其事问了句：“爷爷打算怎么对待张福夫妻？” “他们啊……临时工是为了他们好。过得太奢华，容易落下把柄。” 乔钰扫了眼张老爷子，秒懂。 再过几年便是动荡年代，其实这几年已经有迹象了。只是大家的关注点都在饥荒上，饭都吃不饱了，还有心关注别的？ 乔钰正了脸色，道：“需要我帮忙吗，爷爷。” 张老爷子也对上她的视线。 须臾，他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张虎的孙女！” 乔钰：…… 笑够后的张老爷子：“用不着。你才认回张家多久？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乔钰点头，“好。” 老爷子真要出什么事，她也不会放任不管。 张老爷子又提了嘴：“养孙女都改回乔家姓了，你是不是也？” 乔钰改张钰？ 乔钰眼角抽搐了下，道：“爷爷，张钰不如乔钰好听。” 张老爷子对上她的视线。 乔钰目光清澈，坦荡荡的，任由他打量。 张老爷子心底明白，这孩子没撒谎，是真觉得乔钰比张钰叫着好听…… 他才认回来的孙女，不想用长辈的姿态压着，便没再提此事儿。 另边。 远在农场的乔耀祖。 干完一天活儿，累得趴在一张木板上不能动弹。 他被放到北大荒的农场，其他社员和建设兵团都有歇息的时间，他们这种人没有，被看管得很严，明明超过满工分的干，吃得比狗还少。 很快，乔耀祖萧条下来。 他没功夫回想自己的蠢蛋行为。 明明不用出手，跟着乔宝儿也有饭吃，到了这里…… 他还没供出她！ 结果到了这里，他不给乔宝儿去信，对方似乎也“忘了”给自己来信。 他磨着后槽牙，“贱人！！” “乔耀祖是哪个？有人来看你。” 看他？谁？ 他和父母没下放到一处，按理说不应该…… 他看到一张陌生面孔。 对方打量了下他，道：“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你姐嫁人了。” “哦。” 他并不关心乔宝儿嫁给谁，只要封口费到了就成。 嫁给七老八十的，也跟他没多大关系。 那人又道：“她嫁给一个临时工，但那个临时工聚众赌博工作丢了，两人户口迁去了生产队。” 乔耀祖脸逐渐龟裂。 他声音急促道：“张家呢？张家人没管她？” “张家和她决裂了，她改回了乔姓。” “怎么可能！” 乔宝儿还不如嫁给七老八十的呢！ “这是她现在的住址，以后写信往这里寄。” 乔耀祖接过后才反应过来。 他攥住手中的纸张，警惕看着这人：“你是谁？为什么帮我……乔钰派你来的？！” 张家与乔宝儿有十多年的感情在，撕开后以张家的教养不至于落井下石。 所以想让乔宝儿不如意的只有乔钰。 他又想到离开老家前那个纸条。 细思恐极。 他被关这里，以及乔宝儿如今的下场，都是乔钰一手操作。 乔钰要报复乔家所有人！ 可笑他还想让乔宝儿那个蠢货接济自己…… 如今的乔宝儿有能耐吗？ 乔钰被张家认回去后，他们乔家又拿什么跟乔钰斗？ “你倒是有几分聪明。”那人说完这句便离开了。 乔耀祖颓然跌坐在地，双眼无神地放空了会儿，又看了看腹部坠坠的皮…… 那是从小胖到大，短时间瘦下来后没有恢复的证据。 真是难看。 乔钰嫁人后，估摸着也不顺心，再加上被张家放弃，他能指望往后靠她吗？ 他等不到第一封回信，第二封信寄到新地址。 第二封信的内容无外乎撕破脸面，逼乔宝儿这一次多寄些钱来，买断以后的联系。 他害怕，害怕乔宝儿以后连油水都榨不出！ 乔宝儿在收到第一封信时还没搬家，挖出自己私房钱，寄了五块过去。 跟着来到孟建军老家后，下地一个月再次收到小弟第二封信…… 她抹了抹泪，只留了五块钱，剩下的全部寄了过去。 农场每个包裹和信要经历层层剥削，才到收信人手中。这是初来乍到的乔耀祖不知道的。 混熟后的乔耀祖，看着到手的一块钱：…… 心底开始骂骂咧咧的。 尤其是乔宝儿信中提及寄了近三十块钱。 乔宝儿在信里诉说自己的委屈和身不由己，乔耀祖是一个没看，只看近三十块钱…… 比资本家还资本！ …… 处理完乔家姐弟俩的后续，乔钰又在京市各大地方逛游了圈。 说实话，没什么好逛的，比起后世的高楼大厦，京市顶多比其他城市多些自行车，车辆都很少。 不过这样的情况，也省了堵车的现象。 倒是古建筑值得她晃悠。她还带了张老爷子的拍立得四处留影。 玩了两个月，在老周发来电报后，她才出发回海岛。 老周要出行任务了。 哎。 张老爷子让人给乔钰买了回程的卧铺，见她喜欢拍照，拍得水平还不错，还将拍立得送给了她。 “没事儿常回来看看。” “嗯。” “过年来不来？” “……”离过年只剩下不到几个月的乔钰，不想说话。 张老爷子还道：“你老说那几个孩子乖，过年就把孩子们带来吧？” “再说吧。” 五个孩子啊！ 即便他们再乖再听话，她一个人也顾不过来，尤其是新年，人贩子多。 如果老周没出任务，她便一口应下了。 回程的火车上没遇到能说话的，她一路睡过去的。 下了火车后，她去了趟卫生间，出来便是大包小包了。 赶上最后一趟公交来到海边，却没赶上最后一趟船。 没办法，只好拿着介绍信去了附近旅馆。 “同志你好，我要住一晚。” “介绍信。” “给。” 看完介绍信，她才给钱入住。 大约是在火车上睡久了，导致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开窗坐了会儿，闻到久违了的海风，几个孩子熟悉的面容一一浮现脑海，反而生了睡意。 她是笑着入梦的。 醒来……嗯，晒干了沉默。 第68章 给孩子们涨见识 旅馆的房间不大，床铺挨着窗户。 她开窗睡的后果便是不仅地板湿了，就连床褥也湿了。 也幸好就睡一晚。 不晓得其他房间是不是也这样。 她吃过早饭，匆匆离开。 坐上船，刚登岛，就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上船。 虽然不同路，但不影响寒暄两句。 “乔大妹子回来啦？” “哟，这大包小包的，没少带好东西吧？” “军娃子几个可想你了。” 乔钰笑了笑：“是嘛，我也想他们了。” 这会儿，一道阴阳怪气声不合时宜插了进来，“要真想孩子，会两个月不回来？我看呐，想孩子们也是嘴上说说。” 是杨红霞，白玉的狗腿子。 才登岛就撞上这人……晦气。 乔钰想忍来着，毕竟在老爷子那里有人手，随便下下棋就能将乔家姐弟逼得走投无路，到了岛上就得亲力亲为。 吵起来太降格调了。 太不体面了。 主要是她骂得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 去他娘的！ 她能忍就不是乔钰！！ 她对着杨红霞那张脸就是一顿输出：“哟，这不是杨大娘吗？两个月不见怎么又老了？呸，是我这张嘴不会说话，大娘莫怪。 我寻思着大娘为了你们龙彪没少操心吧？ 肯定是啦，不然不会老这么快。 论心疼孩子，我肯定不如杨大娘你了，你瞅瞅你多心疼啊，脸老就算了，还毛孔大……啥是毛孔？就是你脸上坑坑洼洼的，只顾着孩子去了吧？没怎么保养自己吧？ 我辈楷模啊！鼓掌！” 她将杨红霞架得高高的，说杨红霞疼孩子，就是在说杨红霞老。 一口一句大娘，更让杨红霞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你说什么！小贱人！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眼见对方还要捞起袖口，说不过就打的趋势。 乔钰也卸下身上的大包小包，笑盈盈的，“大娘说不过就要上手是吧？行啊，我奉陪，反正到了主任那里也是你先出的手，我是出于自卫反击！我家老周不会受任何影响，你家爱人就不同了。 大娘是带孩子带傻了吧？咱能动嘴的，何必动手呢？” 杨红霞气得快冒烟了，跺了跺脚，一步一个深深脚印，踏上了船。 打不起来。 乔钰觉得没意思极了，捡起大包小包，又同其他嫂子告别后才离开。 同大院儿的嫂子们面面相觑。 “这乔钰……” “越来越厉害了。” “嘴上不饶人，容易吃亏。” “吃什么亏？还别说我挺喜欢她这性子的。谁都会吃亏，唯独她不会。” …… 乔钰到家时，孩子们都去学校了。 家里干干净净的，衣绳上还飘着几个洗干净的衣服，一股不难闻的肥皂味儿散开。 鸡被剪了翅膀，圈在围栏里。这围栏估摸着是老周搭的。 屋里也洒扫得很干净，倒是主卧里的柜子粮食损耗不少。 她填充满后，发现厨房还多了两个压实的大坛子。 她打开盖子一看，除了大酱还有腌的酸菜。 六零年代大棚蔬菜还没开始，大家过冬都是吃腌菜。 乔钰空间倒是不缺水灵灵的蔬菜…… 老周如果不在，她忽悠孩子们容易。 孩子们床上也多了两个军用水壶。 看来老周把她的话都记下了，做了实事。 不错，值得表扬。 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将坐满火车味儿的衣服往脚盆里一丢，带着复制了不少加了糖和奶粉的红薯去敲王招娣和周嫂子大门，末了才去妇联主任那边。 妇联主任一看她拿着铝制饭盒过来，道：“你这一趟去了两个月，惹了家属院不少闲言碎语。” 乔钰满不在乎：“她们喜欢说就让她们说呗，我又不会少两块肉！主任快尝尝我的手艺。” 妇联主任尝了两口……怎么跟上次味道一模一样？ 她没多想，只道：“你学习没落下吧？能拿到高中毕业证吗？” 乔钰：“肯定能！” 妇联主任见她这样，道：“要不要试试考考大学？” 乔钰一想，现在才60年，离动荡年代还早，拿个大学文凭……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时代大学文凭含金量高啊！ 工作包分配！ 乔钰瞬间来了精神：“岛上有大学可以上吗？主任你也知道我家里孩子多，离不得人……” 听她说这话，妇联主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还离不得人！ 你人都离开两个月了！ “岛上没有，不过就近的市区有。真要上大学，住校是最方便的，每周回来一趟就行，反正你不在，我看小周也没怎么管孩子们，周军那孩子将下头弟弟们带的也好好的。” 乔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亏军娃子是我家的，让我省心不少！” 妇联主任扫了眼她，无语了。 懒得同她再说什么，把人轰走了。 乔钰也不甚在意。 这个年代的妇女同志都比较要强，家里家外两把抓，伺候好老公和孩子，最后累得自己一身病。 她就不同了。 老周在，老周就是家里顶梁柱；老周不在，军娃子就是家中带娃军长！ 她嘛，粮食给够，任由孩子野蛮生长。 她也要强，嘴上的要强，以及谁都不能占她便宜，坑她的要强。 想着想着，回到了家中。 她舀了几勺粗粮洗干净后丢锅里，又切了点菜，等粗粮粥煮好最后丢进去。又放竹蒸片在上面，切了两碗腊肉。 老周是这个时代的人，估摸着舍不得给孩子们吃太好。 她就不同啦！ 以后每回一趟家里，就给孩子们整一顿好的！ 即便不能做油烟味儿大的，也能从空间掏出熟食来装铝制饭盒里，这就不避免了肉味儿从厨房泄露了嘛？ 乔钰想着想着，听到动静，对着院子里喊了声：“回来啦？洗手端饭！！” 牵着小勇的周军步伐一顿，旋即，快速拉着小弟来到水龙头下。 到厨房看到乔钰的背影，周军喊道：“婶婶你回来了？” 乔钰笑着扭头，“回来了，赶紧吃饭！吃完再聊！” 陆陆续续的，其他孩子们也回来了。 这年头，交通不方便，很多见识都是孩子们等大人出一趟远门回来吹嘘。 乔钰那张嘴本来就会说，这会儿给孩子们以讲故事的形势说起京市的所见所闻，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连吃肉的速度都减下来。 乔钰见状，道：“先吃，吃完我再继续说。” 闻言，孩子们扫得飞快。 最后吃完的小勇，是被哥哥们一个端着碗，一个拿着勺塞进嘴里的。 小勇丝毫不怀疑，要是哥哥们能控制自己牙齿，高低也得来个上下快速开合，再推进自己喉咙…… 第69章 抢救老周 吃完，轮到周文洗碗筷。 知道周文做事速度，其他几个孩子迅速加入洗碗筷阵列，等着听故事。 乔钰笑眯眯的，这才将老爷子家的二层楼道出。水磨石地板、冰箱、淋浴…… 完事儿，又提及天安门、长城、故宫…… 还怕孩子们脑补不够，乔钰最后掏出拍的照片，“锵锵。” 乔钰：“看，我都把东西拍好给你们带来了。这些是我说的那些建筑，这张啊，是你们太姥爷和大舅。” 太姥爷？大舅…… 娘\/婶婶那边的亲戚，也是他们的亲人吗？ 乔钰：“可惜老周要做任务，不然快过年了，我高低都得把你们带上，去你们太姥爷家过年！ 啧，用你们太姥爷家的冰箱，我给你们做点奶油冰棍，还有淋浴啊，都不用烧水洗澡，方便得很。” 孩子们听了，心生向往。 那一叠照片你传我我传你，看过的反复观看，生怕错过细节。 周军突然抬头问道：“婶婶，这是给我们的礼物吗？” 乔钰点头，“当然啦！你太姥爷还给了我不少钱票，家里以后偷摸着吃好的！哦对了，他还给了我拍立得……等老周回来了，我们拍个全家福！” 拍、拍立得？ 乔钰：“就是相机啊。” 孩子们黑脸都红扑扑的，兴奋得欢呼。 几个孩子分刮完照片，回到房间也睡不着。 第二日，学校最属周武神气：“你们见过天安门吗？见过长城、故宫吗？我见过！想不想见……” 于是，照片让周武成了学校里的混混头子。 至于周军，到底内敛些，听到有同学来打探照片一事，点头道：“可以看，但不能借给你们看，就站在我书桌旁看吧。” 其他人也没意见。 周文那里……沉默又沉默。 他自己都没看够。 不给看。 到了大伟。 大伟：“下次吧。” 到了下次。大伟：“还是下次吧。” 永无止境的下次。 …… 乔钰准备好资料，足不出户，开始刷题，准备来年拿了高中毕业证再参与高考。 养了半年，她肉养回来些，又是几个月不活动，那张脸和身材总算正常了。 之前是消瘦型美人，如今称得上一句绝色。 可惜绝色会说话。 可惜绝色的嗓门大。 本就白皙的肤色，更莹润饱满了，透明得似乎没有真实感。 不知不觉快过年了，她必须买点年货回来，所以出门了。 这一出门，人光是立在风中，就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别人穿大衣，胖点太壮，瘦了又显得单薄，唯独她，像寒风里笔直的树，立挺挺的，光是背影就非常有意境，让人频频侧目…… 哦，大衣是京市做的，款式和版型都很新。 不仅是大衣，还有夏季的衣服，有些在主卧衣柜里，有些则放空间了。 “姑娘你……”要不要搭个便车？ 后半句戛然而止。 小赵跳动的心脏也戛然而止，不止如此呢，差点没给骤停了。 惊讶这么凑巧遇到小赵的乔钰，一开口便是大嗓音：“哎呀！是小赵啊！快拉嫂子一程！麻烦小赵同志了！” 小赵面无表情：“不麻烦。” 乔钰刚拉开车门上车，就见后座还有两个，杨红霞和白玉。 冤家路窄。 副座的军嫂面熟，但没聊过几句。 车内便过于静谧了些。 乔钰正觉得闷，想开窗透透气，就察觉有什么不对劲，顺着视线望去，对上白玉那张同情自己的脸…… 嗯？？？ 这白莲同情她？ 有病吧。 乔钰：“白玉同志。” “怎么了乔同志？”白玉迅速收敛了表情，道。 “请你以后见了我正常点。我虽然养了五个孩子，但孩子们个个懂事，不用你同情。” 白玉：…… 她想到乔钰的身世，确实比自己路要好走许多。 没再吱声。 她看着窗外，回忆起从前。 前世周团就是这个时间点出任务后没了。 她一个人拿什么养活三个孩子？ 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虽然不提醒乔钰不道德，但谁让对方活得太猖狂，与自己不对付？ 说不准她烂好心提醒，对方还以为自己是在诅咒周团。 要怪就怪对方性子太狂，无意间得罪不少人吧。 没了周团，就该陆红军一路乘风破浪。 …… 六十年代，不管是南方还是北方，过年肯定得包饺子！ 家里冻了些咸肉，她再买些海鲜，打算做独一份的海鲜饺子。 挑虾的时候，她抬了下头，一起的白玉二人倒是忙自己的去了。 没有没事找事儿就好。 反正来一个她打一个，来两个她打一双。 挑完就回程，片刻不耽搁。 …… 乔钰刚把肉馅儿剁完，就听到一个小战士急呼呼跑来：“嫂子！嫂子！乔嫂子！” “来了来了，嚷嚷什么！”乔钰因也火急火燎地来到院门口。 差点撞到人。 小战士喘息了两下，小声道：“嫂子……周团快不行了，快去看看吧，他想见你最后一面，交代后事……” 周泽安在岛上职位不低，死亡通知确认下达前都是保密状态，所以小战士再急也得控制情绪，压低音量。 乔钰心底咯噔了下。 难怪最近眼皮子在跳。 “带路！！”她雷厉风行道。 她奔跑速度能跟上小战士。 抵达军区医院后，带枪的警卫兵将里外围了个严实，尤其是病房门口，严苛把守。 旅长疲惫地出来，见到乔钰，道：“来了？一起进去吧。” 乔钰沉重点头。 躺在手术台上的周泽安气若游丝。 旅长在一旁道：“如果市里那位老中医还在，他不至于这样。” “有救？” “以现在西医技术不行，中医说不准可以。” “嗯，我来吧。” “什么？” “我会中医，我来。” 周泽安缓缓掀开眼帘，长睫有些耷拉，是累到极致的现象，双眼不像初见时精神，仍努力且坚定看着她…… “乔钰同志。” “我都叫你老周了，你还是叫我小钰吧。” “……小钰。” “啥事儿？”她一边施针一边与他聊天。 医治途中最忌讳病人对生命的放弃，所以她要保持与他说话。 他有事要交代，那就势必不让他现在就交代完！ “周军他们仨，送回去吧……不能让他们拖累你。” 乔钰目光专注手头，道：“老周啊，你这声音也忒小了些，大声点。” 老周强忍着重复了三次，才交代完。 奇怪的是，说完后身体没那么沉重了？ 还有，他似乎看到乔钰在忙活什么？ 第70章 老周救活，白玉早产 将死之人周泽安看到的只有乔钰那张脸，其他环境包括乔钰脖子以下都是模糊的。 乔钰：“还有吗？除了周军那三个孩子，还有啥交代的？” 趁着回光返照，周泽安继续：“你是个好姑娘，幸好我们没相处多久，我死后抚恤金你都拿着，好好过日子，祝你幸福。” “啥？你说啥呢？听不到，大声点。” 周泽安又重复了十几遍。 一旁的旅长：…… 乔钰：“还有吗？还有啥遗愿？”她已经开膛取子弹了。 这处子弹挨着心脏因现今医疗设备缘故无法顺利取出。 周泽安恍惚间，看到母亲和大哥，回到儿时在乡下的生活。 “将我的骨灰带回生产队，交给我母亲吧。” 哦，这个。 这个很重要。 乔钰想着，至少得让对方重复百次，让他难以咽气。 实际上乔钰也这么做了。 再次围观全程的旅长：嗯…… 完事儿后，周泽安缓缓阖上双眸。 乔钰松了口气，拍了下他肩头，“老周啊，没事儿了，军娃子他们三个还有爹，我也不用把你骨灰带回生产队后改嫁了。” 周泽安：“嗯？” 旅长的声音传来：“泽安，你好生休息，有什么需要跟警卫兵提，我明天来看你。” 乔钰：“嗐，我也累了，回去做饭，明天再来看你哈。” 周泽安：？？？ 他掀开眼皮，看了眼纯白的天花板。 所以，他没死？ …… 出门的时候还是白天，回到家已是下午。 原本以为家里厨房要等着自己收拾呢，结果…… 锅里放着包好的饺子？！ 可爱的小元宝，白白胖胖的，在朝她欢快地挥手。 她将饺子捡起来放锅盖上，准备烧水下饺子，看到还有一张纸放一侧，等水烧开的功夫读起来。 周军：婶婶，院里的叔叔说你晌午有事不能回来，饺子我们就自己包了。我们那份都吃了，你平时吃得少，我们怕你不够，所以留了十二个。 这饺子皮薄馅儿多，个个大得很，她吃八颗就差不多饱了。 如果好吃，剩下的可以放空间复制。 她一口咬下去…… 她只剁好馅儿，肉都是孩子们自己调的。 这味儿？ 乔钰有些忘乎所以了。 吃完十一个，她满意地打了个嗝。 如果不是剩下一个要复制，她高低都得整完咯！ 也不晓得馅儿是谁调的，味道这么好。 有天赋啊。 可以培养培养。 新鲜猪肉空间还有，明天自己剁了馅儿，让孩子们调一调，然后给老周送去。 至于猪肉和虾肉哪个味儿的饺子好吃？ 她觉得各有春秋。 猪肉香，虾肉鲜，都让人爱不释口。 下午，孩子们回来后，乔钰问及调馅儿的事。 孩子们齐刷刷指向周军。 周军挠了挠头，“怎么了婶婶？是不好吃吗？” “不不不，是这个。”乔钰竖起大拇指。 周军腼腆的笑扩大，第一次褪去忐忑，展露自信的尖角。 乔钰：“对了，明天你能帮婶婶调调馅儿不？” “明天还吃猪肉啊？” “明天你们吃不成，你爸住院了，需要补补，单独给他做的。” “爸住院了？！” 周武也顾不上吃了，道：“婶婶，爸受伤了？严重不？” 对上孩子们焦急的视线，乔钰笑道：“没事儿，可能要在家里养一段时间，到时……军娃子，你的担子重，婶婶不让你白累着。多给的钱你自己攒着，怎么花都随你。” 周军皱眉，“婶婶，不用多给钱。我出力是应当的。” 乔钰摆了摆手，“一码归一码。” 周军还想再说什么，敲门声打断二人交流。 “乔妹子！在不在！” 听到王招娣的声音，乔钰亲自去开的院门。 “王嫂子？你咋来了。” “你晌午不是让集市的人拉了新鲜的海货上岛吗？我见着了，帮你给钱了。” “这样啊，多谢王嫂子了。要是没你处理，我估摸着这些鲜货还要被社员们拉回去，这不纯粹折腾人吗？王嫂子你一出钱瞬间帮了两边人。” 乔钰话捡好的说，顺带将钱还上了。 王招娣听着舒心，笑容更真诚了。 她家婆还觉得她多管闲事？ 谁不乐意和这种会说话，知识又高的分子说话？ 王招娣似乎想到什么，问：“你家老周还好吧？” ……院里传这么快吗？ 也对。 周泽安脱离危险期，就没必要瞒着消息了。 “你这么快就知道了啊？” “我男人看到你家老周被抬回来的，原本只在部队传开，这不，你家老周转醒后就没必要瞒着我们这些家属了嘛。不过上面有规定，得周团清休三天才允许其他人看望。” 乔钰：“好了，没什么大事。” “不会……”转业吧？ 乔钰读懂对方的意思，摇了摇头。 另边。 周团住院消息广为人知后，白玉双眼空洞，跌坐在床上。 怎么可能，怎么会…… 难道不该是过几日大院传周团去世的消息吗？ 没多久周团抚恤金就下来了嘛？ 时隔多年，她早该忘了。 但此时此刻，周泽安去世时那张面容重新且清晰回荡脑海。 周泽安跟她交代…… 哦不，是死前交易。 如果她承诺养大周军周文周武三个孩子，那她可以得到全部抚恤金，否则大头会寄到周泽安母亲那边，她只能分到很小一部分。 有旅长在一旁盯着，她只得应下抚养周军三个孩子。 从此，噩梦的开端…… 否则，她为什么跟一个团长嚷嚷着离婚，还到处隐晦宣传周泽安不行？ 她为什么敢和一个团长作对？！ 还不是知道这是个将死之人，她只要把握好未来位高权重的陆红军，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周泽安没死，还有陆红军上升的机会吗？ 周泽安怎么可能没死…… 可。 白玉知道这里面的规则，既然周泽安住院消息传开，就透露出他还活着的讯息，那八九不离十—— 周泽安真的活着！！！ 那陆红军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她之前做的那些岂不是自掘坟墓！ 该怎么办，怎么办…… 也不知焦心过度还是怎么，脑子疼压过腹部不适。 等她反应过来，腿根显目的红迹灼了眼。 陆红军刚打完饭回来，正要抬脚去卧室，听到哐当一声，连忙加快了脚步。 拉开卧室门，就见白玉凄惨地趴在地上，泪和汗水模糊，脸色白得骇人。 她见他来了，伸手想抓住他，“红军，快，送我去医院……” 陆红军红了眼眶，拦腰抱起她就往外八百米冲刺。 刚想打招呼的人，看清陆红军的状态，以及他怀中大肚孕妇后，脸色微变，沉默且快速给他让开一条路来。 待陆红军身影消失，才有人小声议论。 “白玉她咋了？” “看陆营长那反应，估摸孩子出事了吧。” “白玉自己不积德，报应到孩子身上了吧。” “你小声些，那可是封建迷信。” 没人再吭声。 毕竟再怎么样，白玉肚子里揣着的也是条生命。 第71章 乔钰喂饭?讲究速度快 乔钰第二日熬了白米粥，刚装上铝制饭盒，推着自行车出门，就听到有意思的。 “乔妹。” 她顺着视线望去，是院里八卦的婶子之一。 “咋啦嫂子？” “乔妹，你晓得昨天白玉出事了不？” “这……嫂子，我一整晚上都在惦记老周的事呢，起了个大早熬粥，准备给老周送去，别人家的事还真不清楚。” “白玉她早产了，孩子巴掌大，都说救不活呢……哎，可惜了，是个男娃娃。” 乔钰逮着最后一句话，正义道：“嫂子你这话可说不得，伟人说过，男女平等，男同志能做到的我们女同志也能做到！生男生女都一样！你可别把封建那套重男轻女摆部队来！” “呃，好。” 见她不重视，也没继续看戏，乔钰也小声道：“今天幸好嫂子遇到的是我！放心吧嫂子，我不会到处乱传的。 不聊了嫂子，我还得去趟医院，免得粥冷了，老周一个伤员喝着不舒服。” 那嫂子赶紧让开路。 看着乔钰骑自行车离开的风风火火背影，军嫂心中啧了声。 虽然白玉和乔钰这半年多没再起过冲突，可大院里多少眼睛盯着呢？ 名字里都有个玉，私下她们笑侃白玉是大玉，乔钰是小钰。 按照年龄排的。 都在看前后嫁过周团的大小玉谁会将日子越过越好呢。 没让大家失望的是，大玉重返部队时就与小钰起了不大不小的冲突。 这不，冲突又来了。 周团重伤，大玉就早产。 这军嫂带消息来，是想看乔钰幸灾乐祸的。 没想到这妮子还沉得住气，面上没啥变化，反将自己一军。 军嫂摇了摇头，难怪军属院都在传，小钰是刺儿头，难啃的骨头，谁都占不了她半分便宜。 乔钰踩着脚踏车生风。 和人匆匆打过招呼，眼见对方要聊起白玉的话题，赶紧溜。 没有片刻停下。 其他人：…… 乔钰高兴吗？ 当然是高兴啊！ 像白玉那种坏心肠的白莲，她最是看不惯了！ 尤其是对方还同情过自己…… 呵，那份同情留给自己吧。 周泽安被小战士扶起来后，见到乔钰的身影，道：“你怎么来了？” 乔钰翻了个白眼，“既然在咱们部队养伤，你每日那份营养份额我帮你领了。” “每天你来送饭？会不会太麻烦？” “咱们是革命同志，说这些？赶紧吃……嗯，手方不方便？要不要我喂你？” 乔钰手术期间见过他胳膊也受伤，也不晓得严不严重，影不影响自己吃饭。 “方便！不用！”周泽安铿锵有力道。 他觉得二人相处有些别扭。 就连倒好开水出去的小战士也觉得。 好会儿，小战士灵光一闪，心下感悟出来：这不是周团对待上级的态度吗？这……这也可以用在媳妇儿身上？ 乔钰见他拿勺颤颤巍巍的，实在看不过去，夺了去，道：“还是我来吧。” 二人没那黏糊劲儿。 社交匪徒的乔钰……更没有那股矫情劲儿。 对方咽下后，立马送上第二勺。 因为第一次喂人饭，她压根没有吹冷的想法，也幸好海岛上温度也降了下来，骑得匆忙，铝制饭盒也冷了些白粥的温度。 不过好在是温的。 一开始是周泽安掌控进食速度，到最后，是乔钰掌控。 她去独立卫生间冲洗了下饭盒，道：“老周你好好休息，我中午再来。” “……” 看着来去匆匆的乔钰，周泽安话都来不及说上几句。 她知道白玉也在军区医院。 不过，那跟她有什么关系？骑着自行车匆匆离开。 回到家中，时间尚早，她看了会儿书才开始剁肉。 刚切好块，就听到敲门声。 是陌生的小战士送来今天周泽安的营养份额，“嫂子，部队忙到现在，抱歉，东西现在才送来，我明天赶早。” “没事儿没事儿，辛苦你了小同志。” 小战士黑脸红彤彤的，其实他年纪比小嫂子大多了…… 好多战友都说，小嫂子如果不是早早嫁给周团，他们也想求娶。 长得漂亮不说，还有责任心，家世也好。 他就嗤笑他们痴心妄想，周团是级别高，他们有啥？他们也敢肖想？ 这话才打住。 毕竟言语上不尊重军嫂，也是违了军纪，是要吃处分的。 乔钰瞧着里面有几两新鲜肉，精大米……连小米也有？！ 惊了，喜了。 小米放进空间黑箱子里。 还有几两黄豆……也放进去。 多得那几两肉，准备给孩子们炒点肉末，丢点菜，做粗粮糊糊。 肉剁好，孩子们就回来了。 周文看着火头，乔钰给孩子们做饭，周军则负责调馅儿。 馅调好，见乔钰还在忙，周军便开始包饺子。 锅一盖好，乔钰也跟着包饺子。 她见周军比自己包得还好，道：“可以啊军娃子，你这手艺比婶婶还好。” 周武探过头来：“婶婶，昨天你吃的饺子都是大哥包的，我们包得太丑，自产自销了。” 乔钰：“这样啊。改天给你找个师父，说不准军娃子你以后就成了国营饭店大师傅，家里也得跟着沾光。” 她就这么随口一说，周军还真记在了心上。 给每人舀好饭，乔钰涮了下锅，水煮开再下饺子。 她就着那小半碗糊弄饭，垫巴一下胃，见水开了，才把饺子下了锅。 饺子浮起来，她便捞了干的往院子里走。 跨上自行车后，她吆喝了声：“军娃子，吃完饭看着点弟弟们！婶婶出门给你爹送饭！” “欸，好！婶婶路上小心！” 乔钰背影挥了挥手，周军将院门落下栓，继续吃饭。 赶到医院时，周泽安已经坐了起来。 他脸色略显病态白，声音也有气无力的：“来了。” 乔钰听着，道：“我下午给你煮点红枣枸杞红糖水，补补气色。” “……我不喝。” “为啥？” “这些都是女同志爱喝的。” 乔钰毫不在意地摆手，“咱家就我一个女同志，我不爱喝，外面买回来的这些，都给小勇喂了，偶尔上头几个哥哥也沾沾光。” “……”他那三个继子会乖乖喝红糖水？ “赶紧吃饺子，待会儿该冷了。” 周泽安来不及说话，嘴里被塞了颗饺子。 吸取早上的经验，周泽安咀嚼、吞咽得飞快，乔钰投喂的胳膊只留下一道残影。 门口的小战士：…… 这是在喂饭？为何与其他军长被嫂子们喂饭的场景不太一样？ 第72章 出院?两家又撞一起了 乔钰冲洗了下饭盒，离开了病房，就在大厅看到陆红军在缴费。 缴完费的陆红军扭头就对上乔钰的视线。 他尴尬了下，打招呼：“嫂子。” 乔钰没啥情绪地点头，转身抬脚离开。 这两口子不来招惹她，就相安无事。 白玉转醒后，没问孩子，也没看陆红军，而是呆呆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整个人都失了魂般。 陆红军疲惫地回来，道：“孩子没事儿，媳妇儿，你好好养身体。” 白玉没吭声。 陆红军：“你……算了。” 就在他要出去洗碗筷时，白玉突然出声：“红军哥。” 他顿住。 “你年龄到了，职位还能往上升吗？” 陆红军冷了脸色，道：“这不是你能过问的。” “为什么？我不是你媳妇儿吗？” “这是部队机密。”陆红军顿了下，又道：“你也别到处打听，不合规矩。家属院其他嫂子也不知道这些。” 白玉嘴角泛起讽笑。 即便那些随军家属不知道，上面领导还不知道吗？ 白玉一开始没将妇联主任放心上，毕竟现在的旅长未来还没陆红军级别高。 现在…… 现在就不一定了。 她不想陆红军转业。 早产儿一直处在危险期，要在医院观察，陆红军又托了关系让白玉在军区医院多住了半个月。 出院时，陆红军借了自行车载着她和裹了老实的孩子准备回家属大院。 巧的是周泽安也出院了。 白玉看到活生生的周泽安，心底再次震撼。 他真的还活着…… 真的…… 她死死咬住下唇。 陆红军看到周泽安，敬了个军礼：“周团！” 周泽安点头。 乔钰瞪了眼神色复杂的白玉，才对陆红军笑道：“我们家老周见不得风，就不同陆营长寒暄了。我们先走了，回头见。” 陆红军沉默了下，心道这嫂子还有几副面孔。 第一次见面淡漠得很，第二次就跟老相识一样了？ 她还载得动一个大老爷们儿…… 乔钰在知道开车接送需要自己出加油钱后，计算了下军属大院离军区医院也不是很远，便起了出院主动载周泽安的心思。 周泽安见她不是开玩笑，也任由之，同意了。 抵达院门口，乔钰肩头扛着他一只胳膊，将人搀回主屋床上。 她累出薄薄细汗，也不甚在意道：“看看，就咱们这节省公家资源的态度，怎么着也得颁几面红旗回来吧？到时候给孩子们在学校好好炫耀一番！” “……给孩子们炫耀？” 乔钰有些口感，回到客厅用温水壶倒了两搪瓷缸子的水，一杯递给周泽安，一杯自己润润喉，才道：“那可不，上次我不是从京市回来带了照片嘛？孩子们带着瓜分的照片去学校炫耀，可气派了！知道这叫什么吗？长期有底气的孩子，心底能培养出自信，久而久之，出生社会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样！做事儿有自信了，才能保持成功的态度……”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乔钰歇了下，又喝了口水，抬头就见周泽安听得专注。 “这些，你都是从书上看到的？” 客厅里，乔钰用粮食跟集市社员换了书柜，现在里面不少初中、高中和大学资料，她已经在看相关大学书籍了。 乔钰笑道：“家里没这书，我在书店看的。” “那书柜里的书是？” “都是我考高中毕业证的书籍，还有高考收集的书籍，已经在看大学相关知识点了。” 周泽安点头，“打算考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西医相关。” 周泽安讶然，“可你不是中医在行吗？” 这不废话嘛。 要不是过几年中医会受到打压，她至于挑这个专业？ 说辞早就想好了。 乔钰胸脯挺挺的，道：“人要敢于创新，接触新的事物，改变自己，突破极限！我虽然中医在行，也想在西医上有一番成就！我……” “行了行了。” 这到底是他家，还是会议堂？ 他怎么有种还在工作，听下属汇报总结的错觉？ 乔钰笑了笑。 周泽安道：“你把孩子们教得很好。” 乔钰有些心虚。 教啥？她啥都没教…… 乔钰：“有你这样的军人父亲做榜样，他们秉性不会太差。” 周泽安生活中话很少，即便执行任务，也喜言简意赅捡重点来说。 没想到与她倒是一来一回的，聊得舒适。 一开始以为与她相处会尬住，长久的沉默。毕竟两人相差十二岁，一个辈分呢…… 事实相反。 乔钰见他这么健谈，聊了家中孩子和京市爷爷的近况，又说到毕业后就业的问题。 “你如果对这个感兴趣，可以进军区医院。” “我能进？” “拿到大学毕业证，可以。” 乔钰惊讶：“不用军校毕业啊？” “暂时没这么高要求，毕竟缺人手，尤其是医术高明的。军区医院挽救的是保家卫国的战士，如果医术高明，可以破格……” “那我怎么感觉旅长的意思，那位原本在军区医院的老中医没保住？” 周泽安：“你应该从你爷爷那里得了消息。” 闻言，乔钰转移了话题，说起军区医院要注意的规矩…… 也不知聊了多久，到点后，乔钰问了下他的忌口，去了厨房烧饭。 晚上吃得仍清淡，孩子们和她吃粗粮，而他吃白米粥。 周泽安住院这段时间，她还能吃独食呢。他出院后，就只能跟孩子们一起吃了。 另边。 白玉坐完月子，就带上几两红糖找妇联主任。 妇联主任不是很待见她。 毕竟当初是她说通了爱人，为她和周泽安拉的红线。她也是看在她名声好，是文公团台柱子，又是出了名的温柔。 周泽安那冷硬的性子，就得温柔似水的女同志包裹下，暖一暖。 谁知道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呢？ 也亏得周泽安又遇到了乔钰。 那小辣椒风风火火的性子，她接触也觉得对味。 不信小辣椒拿不下铁块头。 别人来她办公室，她好歹也会倒杯开水，轮到白玉了，她只抬了下头，又低头写字：“你来干嘛。” “主任……”她细若蚊声。 “打住啊！别拿以前的姿态来对着我，你要是看得起我，也不至于和小周闹那么僵！你让我和我爱人老脸往哪儿搁？” 白玉委屈：“可现在都倡导自由恋爱，不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妇联主任翻白眼，“哦，你的意思是我和我爱人逼着你嫁给小周咯？” 第73章 白玉做一步，错一步 “不，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啥意思？当初结婚你自己点了头，婚后又闹那么难看，这么长时间也没来我这里解释缘故。我还以为白同志心高气傲，早将我们两口子忘脑后了。” 白玉咬着下唇，幸好来之前就打好了腹稿…… “主任，我和周团不合适是婚后才知道的。闹这么难看，也是我没想到。” “是嘛，你没暗地里引导？” 乔钰不敢对上主任的目光如炬，垂眸，将那几两红糖推了推，“张主任，这是我坐月子期间省下来的。” “不敢不敢，谁敢跟坐月子的女同志抢红糖啊？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名声了？” “主任……” “有事说事！”妇联主任刚想喝口茶，听到她还是这副姿态，猛地将搪瓷缸子往桌面上一磕！拿出了几分威严来。 白玉：…… 知道不好糊弄，她直切正题，“我想知道我爱人的情况。他快到年龄了，能不能往上升。” 呵，这是想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当官太太？ 妇联主任就不明白了。 小周再怎么样也比陆红军级别高吧？值得白玉毁了第一桩婚事，二婚嫁陆红军？ 白玉头婚前就与陆红军认识，当时不是听说陆红军对她有意，白玉没意思吗？怎么结个婚就变了态度？ 就连她爱人也说白玉做法邪门得很。 妇联主任也懒得去深究她行为的原因，即便刨根究底，人家也不会告诉你。 妇联主任只拿了自己的态度：“这是军事机密，不是你一个家属能打听的，我都不知道，上哪门子的告诉你消息！赶紧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见白玉不肯走，妇联主任又训了她半个小时。 直到白玉脸色越来越难看，才起身告辞。 “回来！” 白玉以为有了转机，转身迎上妇联主任的视线，“主任……” “把你的红糖拿走！” “……是。”白玉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 妇联主任夜里和爱人唠嗑，就把白玉的事跟自己男人说了。 旅长轻嗤：“这女同志还真是……” 妇联主任问他：“陆营长以后要转业吗？” “陆营长才多大？等着吧，还有十年，早着呢。” “可我不是听说他本来有上军校的机会，因为娶白玉错失良机，之后往上升就难了嘛？” “是有这个因素……未来谁说得准？不都是走一步看一步过来的？赶紧睡。她要是以后再去骚扰你，我单独找她男人聊几句！” 白玉还真没死心。 她以为自己出发点是好的，但妇联主任扭头吹了枕边风，旅长就找陆红军单独说话了。 本来白玉打听的就是部队机密，旅长找陆红军也不全是出于私情。 当夜。 陆红军就同白玉吵了一架。 陆红军觉得很疲惫。 他在客厅打地铺，看着天花板，想起初见白玉时的场景。 她是美丽自信的，在舞台上发光发热，是军中多少男儿的月光啊。 他也喜欢她。 可他送了信，没收到过回信。想单独约她，被她一口拒绝。 知道她和周团相看后，他歇了心思。 之后听说没相看成……又过了几天，两人领证领得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再然后周团收养了三个战友的孩子。 这在部队很常见，善解人意的嫂子们都不介意家中多一张嘴，这个时代都是相互扶持过来的。 谁知道周团会那样对她…… 二人离了婚，她主动找上他。 说实话，那会儿初见时的心悸淡了不少，但她主动找上他，那隐秘的想法又跃了上来。 是不是说明……他年龄虽和周团一样大，级别不如对方高，但女人一事上比他强？ 为压下这样的想法，也为了二人的名声，他们异地分开了一段时间。 他原是想等周团走出第一段婚姻再迎娶白玉，没想到周团很快被乡下的二婚女人绊住脚。 乔钰带着两个孩子来随军后，他也将与白玉的事提上一程。 他远远观过乔钰的长相，黑黑瘦瘦的，唯一能看的是人很精神。赶不上白玉十分之一…… 那种隐秘的快感又来了。 他甚至迫不及待想娶白玉回家。 得意忘形造成失去上军校的资格。 话已经说出去，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当上级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时，他还是坚定内心的想法。 直至现在，想法终于动摇。 或许早就动摇了。 在白玉来随军，却被乔钰几句话推翻局势；在随军半年后，白玉逐渐憔悴，乔钰却养得比以前台柱子的白玉还娇俏；在乔钰凭借自己努力拿到初中毕业证，还将五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养得好好的。 随军大院风口早就变了。 ——也不晓得陆营长后没后悔。 后悔了啊。 早就后悔了。 他不知道白玉要干嘛。 反正干的都是损人不利己的事，还自以为聪明绝顶。 原本不想将乡下老娘接来的，但没有一个人看着，她估摸着还得干糊涂事。 于是第二天本该冷战的二人，是陆红军率先打破沉默。 “我今天给我妈去通电报，让她来随军，照顾你和孩子。” 白玉想了下上世珠光宝气，慈眉善目，通情达理的老婆婆，点头应：“好。” 陆红军点了下头，出了门。 白玉没太在意他的去留，而是回房间带了会儿孩子，想着怎么打发时间。 她在部队名声不好，档案上有污点，即便有好工作安排也轮不到自己头上。要她去厨房削土豆洗菜？她更做不到…… 没收入来源怎么行？ 她打算投稿给报社，虽然她没文笔，也不懂润色，但后世电视剧多，随便一个狗血短剧内容写下来足够拿到稿费了吧？ 时间过了一个月。 她等到是婆婆来随军，以及报社的退稿。 报社对她的小说进行批判，大意是全国上下吃不饱饭，她还用浮夸的文笔剧情渲染所谓的男欢女爱，作风实在大胆，不符合国内提倡的恋爱自由，更像国外倡导的爱情至上！ 报社批判完，还对她的文章向上反应，会严查她祖上三代，是否是国外渗入的敌特份子，请不要轻举妄动！ 一瞬间，白玉慌了。 第74章 白玉投稿被抓? 白玉的确前后大变样。 她的转变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所以即便被带走，严苛审问，她也是白玉，白玉就是她。 不像乔钰，经历了生死，性情大变，都在人性格大变的触发情况内。 陆母带着大包小包，与被抓的白玉打了个照面。 她刚想问旁边带路的人，被抓的是谁？ 带路人秉着看戏的态度，高喊了声：“婶子！巧了不是！刚刚被抓的就是你儿媳白玉！她这是，犯了啥罪了？” 陆母笑意褪去。 原本得知有了孙子的她，是抱着欢喜的心境来的，结果刚到，儿媳被抓了？！！ 白玉通过几番的严苛询问，才交代出高中图书馆有些国外书籍，她看过一些，所以受到国外思想的腐化…… 还没到动荡年代，对抓国外书籍不是那么严苛，再加上她是在图书馆看到的，情况不严重。 审问后没多大问题，便将她放了。 陆红军一直在审讯室外候着，等白玉出来，才沉着一张脸带她回家。 到家中，看到地上的大包小包，以及坐在客厅的陆母时，陆红军瞬间头大。 “妈，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陆母指着他身后的白玉，“她是怎么回事！！” 白玉看傻了眼。 乡下的老太太，还是饥荒年的老太太，饿得皮包骨不说，颧骨高，显得整张脸刻薄许多，那只黑鸡爪子还直指自己。 白玉下意识往陆红军身后躲去。 “什么什么意思……” “我来时都看到了！她被抓了！她是不是做了啥坏事？儿子，她不会影响到你吧？” 陆红军扫了眼身后的媳妇儿，给陆母倒水：“妈，没事儿，部队就带她去问问话而已。” “她到底做了什么！” …… 第二天，军属大院都知道了。 白玉向报社投稿，反被报社向上反映思想觉悟有问题，再加上她嫁的是军官，也就有了带她去审讯、问话的环节。 “该啊！我看她整天鼻孔朝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原来是洋墨水喝多了，和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华夏人不一样！” “报社思想觉悟就是高，一下子就逮住这只坏虫。” “欸，你们说，陆营长会不会受到影响？” “肯定会啊，后方都没做好，上头会允许他冲锋？一个被窝睡不出两个人，万一他临阵背叛……” “少说两句！”眼见越说越离谱，还上升到团队上来，周嫂子打断道。 见状，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们向周嫂子打听乔钰的情况。 “这都快过年了，小钰多少天没出门了？她这是在干啥呢？这么大热闹都不来看？大玉要是我仇家，我高低得来个满堂彩。” 周嫂子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个个都同你一样？乔妹不是那样的人。她在家忙着呢，既要照顾周团，又要看书准备来年拿下高中毕业证，参与高考……” “话可别说太满，到时没拿下毕业证就丢脸了。”说话的石母。 是那个把孙女丢周团院门口，被乔钰拒绝那户人家。 周嫂子对乔钰有自信，但话也没说太满，只道：“到时候再看呗。” 闲聊完就各自回家做饭了。 周嫂子和王招娣跑来乔钰家缝衣服时，就把这事儿提了。 乔钰恍然：“对哦，我怎么没想过写点文章发报社呢。” 毕竟钱不嫌多嘛。 “……你手头钱够用吧？还用得着写稿子寄报社？” 她已经是万元户了。 老周在家养伤这期间，上次离开前部队给的嘉奖，加上这次出席重大任务的嘉奖，又给了她一千二…… 她将老周伺候的好好的，也不吝啬给周军发钱，包括下头几个孩子，按照他们干活轻重也发了钱进行嘉奖。 周军得了五块，下头四个弟弟，有几毛的，也有一两块的。 乔钰嘿嘿一笑：“不缺钱和不嫌钱少，不冲突吧？” 也是，谁嫌钱少了？ 若是乔钰稿子通过了，那家属院就又有热闹可看了。 一个投稿失败，还被部队带人去审讯，一个投稿成功，拿了稿费…… 若换做两个八竿子打不到关系的人身上，没多少看头。 这可是家属院出了名的大小玉啊！ 有看头极了。 乔钰对二人道：“我要投稿一事，这可是一手消息，你们可得给我保密。一切等我拿到稿费再说，否则丢脸的就得加我一个了。” “当然当然。” 王招娣和周嫂子应道。 乔钰投稿也没怎么润色，脑海一过，旋即想到半年前的乡下生活。 1961年还得闹一年荒，明年全国上下才得以喘息一口气。 她便以荒年为主题，原主为主人翁，提及生产队所见所闻。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而活，即便活得痛苦，也背上责任，负重前行。 所幸的是原主路上有指明灯，原主浴火重生（她穿来后）改变性情，一起发疯，为亡夫追回款项，再有一帮大好社员们帮扶，重新找回自己的人生。 荒年里，每个人都不容易，她却有幸遇到好人…… 洋洋洒洒一大片，大篇幅夸跟着党的脚步走的社员们才像个人，而不是旧时代吃人的土财主，才能致使她这种乡下人走出一条明路来！ 写了三天。 收笔后，她又改了几个错字，再润润笔，重新抄录一番，就投了市级的报社。 她过得倒是潇洒。 家务有孩子们，做饭也有周军帮忙，自己只用给老周换换药，翻个身挠挠背，夜里虽然和陌生男人同床，但她只当是多了只大型布娃娃，睡得很熟，谁都影响不到她。 白玉那边就苦不堪言了。 她记忆中明事理的老太太，没想到现在这么难相处！ 老太太哪是来照顾她的？ 她分明是来使唤她的！ 老太太：“你现在没有工作，还给我儿子惹了这么大个麻烦，还想躺着让我伺候？我不是来给你干活的，我是来督促你干活的！ 我在这儿带不了多久，来年开春还得回地里赚工分！你给我老实点，好好学学怎么顾好家里，让红军后方无忧！否则他娶你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 你儿子是军官又怎样！不还是要面临转业？不靠她这个贤内助上下打点，他有那本事嘛！ 她可比他多知道未来几十年国家趋势！ 当然，这些事只能心里头想想，不能说出口。 这点她还是有分寸的。 第75章 白玉以为乔钰也是重生的 年前部队很热闹，即便有些军人还在出任务，随军大院也很热闹，到处张灯结彩。 有能力的买鲜肉，没能力的吃腊肉，再穷点便是粮食吃个七分饱，家家户户都褪去荒年的灰头土面，笑着打招呼。 乔钰做了饺子。 除了饺子，还做了炸丸子、咸菜腊肉、腊兔肉，以及各种甜食。红薯饼、芋泥饼，奶糖融化了还做成奶糖冰棍。 孩子们吃完油嘴后，又含着奶糖冰棍到处晃悠，放鞭炮，滚竹圈…… 以前是滚铁圈，铁质的经造，但大炼钢后铁制品稀缺，孩子们的滚铁圈变成爸爸们自制的滚竹圈。 女孩子们便是踢鸡毛毽子，跳花绳。 乔钰在院子里看书，听到主屋有动静，才为其倒上一杯水。 搪瓷缸子放稳后，打算回到院儿里，紧接着又听到一阵咳嗽。 乔钰不解：“你喉咙不舒服？” “我有话跟你说。” “哦……”乔钰拉来了凳子坐下，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周泽安：…… 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头了。 半晌，见她眉宇不耐，他才道：“你想要孩子吗？” 嗯？ 家里不是有五个孩子吗？ 他不也承诺过不再收养孩子吗？ 出尔反尔？ 乔钰对他人品产生了质疑：“你又想收养孩子？” “不是……” “那是什么？养了，但不过户你名下？”乔钰想到这种可能性，就道：“不行！既然养了就必须得过户！不然跟白养什么区别！” “也不是……” “那是啥？” 见她眸光清澈，没有任何杂念。 心生涟漪的老男人泄了气。 小姑娘要么不懂，要么不想和他成事，只想和他搭伙过日子，做个表面夫妻罢了…… 她嫁过人，如何不懂？ 那必然是后者了。 周泽安嘴里泛起苦意。 初见时愿意娶她，给她名分，也愿意接受两个陌生孩子，不就打着搭伙过日子的心思吗？ 怎么一开始做足了准备，临到今日，晦涩不停蔓延，觉得当时想法很混账也太天真？ 他这算自食恶果吗？ “……没什么，等你考上大学再说吧。” 乔钰心底嘀咕了句：神经兮兮的。 打扰她看书了。 乔钰没看到男人落寞的神情，又回到院儿…… 嗯，看不进去书，那就刷题吧。 孩子们回来，隔着老远，通过院门看到乔钰埋头刷题的身影，孩子们不仅是声音戛然而止，脚步也放轻缓了许多。 周军见她刷题刷入了迷，便带着周文周武轻手轻脚来到厨房，开火做饭。 乔钰感受到腹部的饥饿，鼻息窜入一股香味儿，她才舍得从卷子中抬头。 厨房门是敞开的。 大过年的，家家户户或多或少有点肉腥儿，所以没必要遮掩。 乔钰就见周军忙碌的身影在其中。 她赶紧收了试卷，嚷嚷：“军娃子，我来帮你打下手！” 邻里：…… 一个大人，给孩子打下手？！ 荒年粮食紧张，再有家中大人督促，孩子们懂事得没到处串门。即便家中有几个不识趣的，也因为儿子\/爱人的前途，押着孩子没出门。 年一过，报社就给乔钰寄了回信。 稿费不多，五块钱。 毕竟是第一次投稿。 不过，在随军大院其他嫂子们眼中就值得惊叹了。 那可是五块钱！ 周嫂子也没瞒着：“我问过乔妹了，她啊，花了三天功夫写完的。” 三天！ 那不比她们找的工作性价比高啊？ “还得是读书人有脑子，躺在家里用笔杆子就能赚钱。” “乔妹可没躺着，一直在看书刷题呢。” “啥是刷题？” “就是做往年高考试卷。” “哦哦哦。” “不愧是周团看上的媳妇儿，可比前头那个有本事多了。” “谁说不是呢，一个投稿报社被上头带去问话，一个才初中文凭就过了稿子，得了稿费。” “不是说小钰今年拿高中毕业证吗？” “得夏季去了。” “小钰高中毕业证肯定是十拿九稳了。我认识不少高中生，一百个人投稿有一个过稿就不错了。” “这么难吗？” “难不难的，大玉的后果大家不是有目共睹吗？” 陆母刚登岛后背着干海货路过，听到这些也嫌臊得慌，步伐匆匆离开是非地。 回到家中，就见主卧的门是开着的，白玉坐在床沿边，望着窗外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孩子躺在床上哭声很大。 陆母赶紧将孩子抱起来，边摇篮边数落白玉：“瞅瞅人家，也是第一次投稿，第一篇就过了，还是个初中生。再瞅瞅你，让你去食堂后厨帮忙，每天能捡点粮食回来，还有工资发，也比现在强啊。 天天窝在家里，啥事儿也不干，全靠我儿子一人……” “初中生？第一次投报社过了？老太太，你别吹牛。” 知道这老太太的德行，她看不惯自己，自己就能看得惯她吗？ 陆红军不在，婆媳二人见缝插针，谁也不服谁。 陆母还不知道因娶白玉的缘故，儿子连军校都上不成。 陆红军也有心瞒着，否则婆媳关系只会更炸裂。 陆母看在宝贝孙子的份儿上，对白玉还算收敛的。 “谁吹牛了！我回来路上听到的，那些随军家属有的叫她乔妹，有的叫她小钰。” 又是乔钰！ 白玉悄然捏紧拳头。 怎么哪都有她！ 娶乔钰就是周泽安的变数！ 白玉僵着背脊道：“那又怎样？这能代表什么？” “能代表什么？人家三天赚五块钱啊！一个月三十天就是五十块钱！这都快赶上四级办事员工资了！人家以后还要考大学！ 大学啊！毕业后工作包分配！”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只有小学文凭，从小在乡下长大，来了不到一年就拿到初中、高中文凭？！还能考上大学……” 除非，除非。 乔钰和自己一样？ 白玉一下子就想通了。 她说为什么事事不顺心，原来乔钰也是重生的。 所以，乔钰揭晓自己身世不是偶然？ 白玉觉得有必要探探对方。 既然都是重生的…… 都是上天眷顾的幸运儿，能握手言和吧？ 她们走得赛道不同，有必要处处作对吗？ 白玉穿戴整齐，又翻出自己坐月子剩的，没送出去的几两红糖准备出门。 “你上哪儿去？！” “我出去探探门。” “你回来！你走了，我怎么做饭？！把孩子带上！” 带上孩子出门……多不方便。 白玉佯装没听见，加快了脚步。 第76章 宫廷玉液酒? 晌午，乔钰又准备糊弄孩子们和革命同志了。 火柴还没划燃，就听到院门传来一阵声音。 “乔……乔妹在吗？” “来啦来啦！谁呀！”说这话的时候，她嗓门大，脸上还带着友好笑容。 在看到白玉后，好心情迅速退散，笑容收敛，她没好气道：“你来干嘛？” “乔妹……” “白同志，我们不熟。” “好吧，乔同志。”白玉歪头看了看客厅的方向，道：“周团在家吧？” “哟？来找我们家老周？” “不不不，乔同志，我来找你的。我还带了礼物。” 乔钰瞥了眼那几两红糖，就见对方脸上明晃晃写着：看，我够有诚意了吧？ 乔钰翻了个白眼，“有事儿说事。” 红糖果然管用。 白玉直言不讳：“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话？ 乔钰眉梢微扬，她们是什么同事、好友的关系吗？需要交流公事或是说私吗？ 都没有，她为什么要借一步说话？ 乔钰反而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者距离。 “我说白大姐。” 白玉脸上表情有些龟裂。 她都赔笑来了，这人居然喊她大姐？！ 她有这么老吗？ 没家教的东西！ 乔钰瞅她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心底没憋着好，于是不客气地突突输出：“大姐，我们关系很好吗？好到要借一步说话的地步？哎哟喂，您这年纪该不会上来了，忘记咱们初见时你想陷害我的事儿了吧？ 我借一步说话，谁知道你会不会再一次陷害我？我看着很傻，会给你这个机会？要说事儿就在这儿说！” 白玉脸是青了一阵，又白了一阵，好会儿才强挤出笑容来，“我真有事……你确定要在这里说？人多口杂的。” “就是得人多点，你陷害我才有人证啊！赶紧说，不说滚蛋。懒得听你逼逼赖赖的。” “……” 白玉咬着后槽牙，心底恨恨的。 她两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难搞的人！ 好会儿，白玉才压低了音量，道：“宫廷玉液酒？” 乔钰打量了下她，面上不露破绽，心底炸开了花。 这不是九零年才有的小品经典台词吗？ 好家伙，后世来的！ 难怪白玉做事出乎意料，现在符合常理了。 所以……对方是重生、穿书还是和自己一样，纯粹的魂穿？ 按照在她随军前，白玉在部队里混得风生水起，还能在名声有瑕疵的情况下，二嫁营长…… 她更偏向于重生。 对方转折点应该是在……与老周提出离婚那刻起？ 老周也曾说过，带回来周军一个孩子时，白玉便强烈反对，且主动提出离婚。 这前后也没听人说白玉性情大变。 乔钰像抓住对方小辫子的小猫，偷了腥似的得逞笑：“宫廷什么酒？好家伙，现在可是新时代，杜绝一切封建残余！之前你就因看国外书籍，寄给报社不恰当文章被审问，怎么，是没被审问够吗？” 她确定了，对方是来试探自己的。 乔钰会暴露自己吗？ 当然不会。 干嘛把自己把柄送对方跟前？以为她会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吗？ 白玉心头一阵发怵，立刻生了退意：“我，我想岔了……” “等等。” 眼见对方转身要跑，乔钰叫住了对方。 白玉没转身，“你还有什么事吗？” 乔钰笑了，“来都来了，干巴巴说两句就走？这不纯粹浪费我时间嘛。你怀里几两红糖留下。” 虽然自己不差那点，但谁又嫌东西多呢？ 白玉头皮发麻，终于转身，什么试图唤醒乔钰的良知：“乔……” “请叫我乔同志。不过你非要攀关系，我也不介意叫你白大姐。” 白玉面无表情道：“乔同志，这是我坐月子省下来的……” “我管你怎么来的，你就说留不留下吧。” 白玉看到对方脸上明晃晃的威胁，仿佛自己不答应，下秒就要接受组织上“宫廷玉液酒”带来的审问。 白玉：…… 她留下那几两红糖，匆匆离开了。 乔钰吹了下口哨。 小样儿，还敢跟她斗。 白玉回到楼房，在一楼就听到孩子哇哇哭声和婆婆骂声。 无外乎陆家娶她是娶个祸害回来…… 楼道里的嫂子们看到她，讨论的音量压低了些。 很明显，她们讨论的主角是她。 白玉面无表情穿过楼道，回到家里，道：“妈，你真想松快些，就让红军在食堂带饭回来。孩子是我生的没错，但我真不是带孩子的料，不然也不会请你来部队，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说那么多也改变不了你边带孩子边做饭的事实。 陆母又是破口大骂：“哦！我来随军就是给你带孩子的？！我年轻时候没享到福气，老了还要遭你的罪？！” “那是你们陆家的孙子。” “我们我们，我们陆家！听听听听，这是人话吗？你嫁到我们陆家来，就不是陆家媳了？我就说你是个不安分的！偏生了张狐媚脸，勾得我儿子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我不活了……” 陆母哭得没多悲恸，但嗓门大啊，引来左邻右舍探头探脑。 陆红军刚到楼房下，听到这声音，步子微顿，肩膀就搭过来一只胳膊。 “红军，走啊！回家！” 他扫了眼说话的男人，又瞥了眼在场人的目光—— 不管男女老少皆是看笑话的态度。 目光蓦然下沉。 他疾步回到家，砰地将门一关，隔绝了看热闹人的心思。 陆母听到动静，也晓得是儿子回来了，干哭截止。她单臂掂了掂孩子，将饭菜端上桌后，开始告状：“儿啊，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娘要被这遭了瘟的女人累死了！” 接着，陆母就将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通。 陆红军看向白玉，“红糖呢？” 白玉想息事宁人，声音丝毫没有与婆婆独处时的理性和强势，刻意嗲声嗲气的：“红军……” “红糖呢？！你又去找谁了！！” 陆红军压根不吃她那套，咆哮的时候，脖上的青筋凸显，将白玉骇得脸色苍白。 “红军……” 陆红军也意识到自己行为不理智，咆哮、发泄过后，便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捏了捏眉心，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她：“白玉，你还想不想过日子了？” “我怎么不想……我真没做什么，你相信我红军……”白玉慌了神，声音带着慌色。 但她就是不提根症所在，只让陆红军相信她。 她什么都没有，还到处惹事，给他造成不便，提什么相信？ 这不纯粹扯蛋嘛。 第77章 白玉暂时老实 陆红军：“少扯这些，说！你去找周团的爱人究竟干了什么！” “陆红军！你没良心，我为你生儿育女……” “行，日子不想过了？离！” 哭声戛然而止。 就连陆母也禁了呼吸，不可置信看着自家儿子。 白玉一瞬间感觉—— 天塌了。 她只好将事情经过告诉了陆红军。 省去“宫廷玉液酒”的部分。 最后，她嗓音有些哀求：“红军，我真的想和她化干戈为玉帛，才主动去找她的，我还带了红糖上，那可是我坐月子省下来的。在这荒年带上红糖道歉，够诚意了……” “明天和我一起，去跟嫂子道歉。” 白玉胸口一梗，“红军，你还是不相信我。” 陆红军看都不看她，对陆母道：“妈，你找找看家里还有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家里哪里有好东西，处处都要吃的，连小宝都吃的是葛根粉……” “行，那我提前支半个月工资，买点好的给周团和嫂子送去！” 陆母赶紧改口：“年前不是弹了一床新棉花嘛，还没动过。这个礼够厚重了吧？” 陆红军迟疑了下，点头。 陆母松了口气，儿子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指缝又宽得很，若是他出马，送礼只会更贵重。 想到这里，陆母又厌恶地扫了眼白玉。 儿子一生聪明，就一时糊涂！娶了这么个祸害回来。 夜里睡觉前，乔钰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周泽安。 这几个月，二人虽然躺在一张床上，但什么都没做过。 一是乔钰知道这男人不行，每夜都当床上有个知心姐妹处着。 二是周泽安也不是强人所难的，再考虑到她有考大学的决心，他想着大学期间怀上了，对她求学路上不利。 所以即便周泽安能行动自如了，也每晚和孩子们洗澡，身上没味儿了，也不敢僭越一分一毫。 有了媳妇儿也过得和清水和尚差不多。 睡着睡着也习惯了。 周泽安：“明日我单独找陆红军聊聊。” “能行吗？你们不是一个团的。” “行。” 乔钰打了个哈欠，“我也懒得应付她，你能出马当然最好不过。” 说着说着，人就睡了过去。 不足片刻，轻微的鼾声便传来了。 周泽安：…… 这媳妇儿，比军中汉子还快入睡。 还打鼾…… 可爱。 周泽安侧着身，借着月色观察了下她的睡颜，才入睡。 第二日，陆红军特地背着一床新棉花，带着不情不愿的白玉找上门。 这一路，一旦有人问什么，陆红军都道：“我爱人没礼数，得罪了乔嫂子，我带东西去赔罪。” 得罪？怎么得罪的？ 很多人秉着好奇去围观，哪晓得陆红军刚进院子，周泽安便关上了院门。 得，没戏看了。 周泽安还是欣赏陆红军这个人的。 同样是泥腿子，他运气好，也够拼命，才比陆红军爬得高些。 对同类战友，周泽安很爱惜这类人羽毛，也不想对方因为后方没做稳，白白错失更多机会。 譬如上军校一事…… 如果今天不关门处理，往大了说，陆红军又得挨个小处分。 乔钰扫了眼周泽安，又见白玉不情不愿的态度。她内心一边讽刺白玉，一边使劲儿拧周泽安后腰肢。 “哟，这不是昨天来我家莫名其妙说什么宫廷……哦，宫廷玉液酒的白玉白同志嘛？” 乔钰手劲儿不小，讽刺完白玉，怒目盯周泽安。 好似在说：看看！你多贴心啊！人家来得不情不愿的，值不值啊！ 陆红军面色一僵。 白玉没老实！没对他交代完全部！ 以至于这次来致歉，对方先提了，自己还处于不知来龙去脉状态，连原因和全过程都不知道，这场道歉还有意义吗？ 他总算萌生一种感觉，继续和白玉过日子，他会被她拖死。 白玉恼羞成怒：“不都把红糖给你了嘛？还提这茬干嘛？” 乔钰：“那是你浪费我时间的补偿，想要封口啊？早着呢。” “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乔钰嗤之以鼻，“你好好想想，昨天我有答应你封口吗？” 好像……没有。 白玉觉得自己被戏耍了。 刚想说什么，陆红军一道呵斥，中断她的思绪：“够了！” “红军……” 陆红军将背的一床棉花放在地上，朝周团二人深深鞠了下躬，“周团，嫂子，都是我没管好她。我在这里跟你们保证，她要再上门骚扰周团和嫂子你们，我能管就管，管不了就离婚。” 白玉失声：“陆红军！” “道歉！”他起身后，厉声道。 白玉双眼有些失神。 不是这样的。 陆红军不该是这样的…… 上辈子陆红军娶了个包办婚姻的乡下女人。 那个女人和乔钰没得比，没学识就算了，还生不出儿子，但陆红军功成名就都没放弃那个女人。 不管那个女人带出去有多丢人，仍是官太太。 她难道连那个女人都不如吗？ 两次了。 陆红军对她提离婚这件事！两次！ 白玉咬着后槽牙，对周泽安二人道：“对不起……” 陆红军：“有诚意点。” 白玉快哭了，“周团，嫂子，对不起……” 乔钰啧了声，“陆营长，这事儿其实也不大，用不着这么隆重。幸好你明事理，不然这水得搅多浑啊。我们夫妻俩可对你没意见，但军人管不好后方是容易被拖累的……” 白玉心头一惊，暗觉对方是在嘲讽自己。 最可怕的是这样的嘲讽说不准陆红军当了真。 两次提及离婚，陆红军不是随便说说。 白玉每次看到乔钰这女人多有不安，大约对方是重生回来唯一的变故，让她忐忑，很多时候因对方几句话就失了理智。 现在冷静下来…… 乔钰是否和自己一样重生？不重要了。 她必须得先维护岌岌可危的婚姻。 陆红军夫妻一走，乔钰便与周泽安商量起这床棉的作用。 “孩子们个头蹿得快，不用拆，以后留着给他们盖。” 周泽安打量她的神色。 乔钰正说得起劲儿呢，抬头就对上他的视线，愣了下，“你干嘛？” “不生我气？” 乔钰笑了，“我该生你的气？你倒是说说，你哪里惹到我了。” 周泽安沉吟了下，道：“不该关院门？” 好家伙，你是明知故犯啊。 第78章 参加六十年代的高考! “嗯，然后呢？” “我想解释。” “你说啊，我听着。” 见她如此坦荡，周泽安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怎么不说了？” 周泽安认错：“我错了。” “哦……你错了。”乔钰重复了下，道：“错哪儿了？” 周泽安努力想了想，道：“你给提示提示？” 这可是你说的。 乔钰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输出：“人白玉都跑我跟前，打我脸了，你倒好，为了陆红军脸面关院门。 人陆红军还知道耍个心眼子，你倒好，实心的！ 他一路走来，跟多少人说这床棉花是送来赔礼的？这年头，棉花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赔礼够诚意？” 乔钰冷哼了一声，“陆红军赔礼的诚意倒是够了，但也嚷嚷得随便逮个人都知道了。大院里的人好奇白玉得罪咱家啥了？需要赔偿一床棉？ 他们登门，咱们大大方方的聊还好，白玉还知道收敛，你看看刚刚白玉的态度…… 老周啊。” “……” “我算是确定了。你能爬这么高，除了自身能力过强，更重要的是运气好。不然就你这样的榆木疙瘩，但凡后方不到位，明年就是你的转业！ 你就庆幸吧你，娶了我，算你有福气了。” 周泽安紧紧凝视她。 但凡换个有头脑的男人被这么pua，早吵起来了。 周泽安觉得她太自负吗？ 不。 他觉得她这是傲气。 如若不是养父母家条件限制她的成长，现在哪轮得到他捡宝？ 她整个人都在发光发热，傲得他目不转睛，视线炙热。 整个世界被按下暂停键，周遭一切被模糊，眼前只有她一人。 “嗯，你说得对。” 乔钰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 总觉得这样看着自己的周泽安……怪怪的。 …… 没了白玉找茬，乔钰日子过得舒适极了。 周泽安养伤期间，还能帮忙家务，家里什么都不用她操心，最多捯饬下自留地。 开春，自留地种下的红薯好了，还有前院的蔬菜也能摘了。 不过家里孩子多，菜和红薯消耗得快。 因为家里有个大人在，乔钰不方便吃独食，所以都是躲在茅房解决的。正好，臭烘烘的味儿盖过肉香…… 这样的操作，需要强大的内心。 乔钰最不缺强大的内心，鼻子里塞了两团棉花，照吃不误。 她每天有肉吃，不比许多人吃都吃不饱强多了？ 周泽安重回部队，乔钰强大内心的考核才结束。 夏季很快来临，乔钰顺利拿到高中毕业证。 骑着自行车回随军大院时，不少好奇的人打探：“乔妹！咋样了！拿到毕业证了嘛？” 乔钰挥舞着手：“到了！拿到了！” 不到半天，随军大院都传开了。 无外乎感慨乔钰的本事。 随军嫂子们感慨她嘴皮子功夫，有学识的感慨她读书能力，就连部队的汉子兵们都感慨周泽安找了个好媳妇儿。 毕业证一拿到，学校那边便积极为乔钰准备资料，为她规划专业。因为不常在学校，但大大小小考试必到场，甚至碾压在校很多高中生，她在学校很出名。 认识的，相熟的，不认识的，见了她都纷纷打招呼。 乔钰可不管一张张陌生面孔，热情回应，甚至看得顺眼的同学，还会多聊几句。 毕竟这年头能供上高中的，家里都是不错的，尤其是她们这一届，能赶上大动荡前的末班车，分配工作后，这些同学又是一大资源。 结交的一批潜力股同学中，有男有女，甚至有几个不长眼的，明里暗里想跟她来一段风花雪月的爱情…… 呵呵。 乔钰赶紧摆正态度：“我说这位小同学，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连我都打不过，更别提我家老周了。我劝你啊，早早打消这种想法，否则你这条命都不够我家老周揍的。 别以为家境殷实就能蛊惑我这样那样，我可不吃那套！我就算身世曲折，但不缺爱，是你几句酸诗，几个发夹就能收买的？梦里啥都有！ 最后提醒你几句，要想以后事业有成，别招惹我这样的有夫之妇！” 几个男同学不禁吓，每次见了她都开始绕道而行，最后渐行渐远了。 高考那天，全家都紧张。 哦，除了乔钰。 周泽安甚至请了假送她去参考。 大清早的，周军：“乔妈，早上还是我来做饭吧。你解放双手。” 周军周文周武对着乔钰喊不出妈来，三个孩子商量了下，继续叫婶婶又显得生疏，便带上一个姓上。 乔钰点头，“也好，你做的饭可比我好吃多了。” 周文心细，为她准备东西。 周武解放她双手，帮她提东西。 就连大伟小勇也在她休憩的时候左右为她捏肩。 乔钰被伺候得舒舒坦坦的，跟周泽安感慨了句：“老周啊，我们养的孩子真不错，是个孝顺的。他们现在年纪还小，等我们老了，尽管享福吧！” 话是这么说…… 但乔钰并不指望他们养老。 这不是话一来，就顺口夸了嘛。 孩子多夸夸，让他们生活在正能量世界里，也利于他们的身心健康。 考试的时候，乔钰习惯性先审题。 大致过目了下，发现难度不是很大。 她紧张吗？ 当然不。 从去年年底开始刷题，乔钰就知道这时代大学生含金量高不说，题目还比后世简单许多。 大约是九年义务教育还没普及，读书的人并不多，不够卷，让她穿来捡漏了。 出了考场，她笑容就没断过。 毋庸置疑，十拿九稳。 乔钰豪情万丈道：“走！今天我请客！去国营饭店！” 周泽安和孩子们松了口气。 一家几口浩浩荡荡去了国营饭店。 乔钰出手阔绰，既然是她请客，自然往肉多的菜式上点。 周泽安都忍不住道：“够了够了，够吃了。” 乔钰看了看他，有些遗憾道：“行吧，就先这些了。” 1962年，荒年接近尾声，全国各大范围得到缓解，国营饭店肉菜多了些，就连主食都比去年扎实许多。 乔钰还以为会打包，结果她和孩子们吃饱了，周泽安扫完尾。 今天点的菜可是平时做饭饭量的两倍。 他，都扫光了？ 她看了看他平坦的腹部……嗯，说不准衣服下还保持八块腹肌的状态。 她和孩子们肚皮相比之下，就显得有点凸凸的了。 歇息了会儿，回去路上乔钰才小声问：“你是不是平时都没怎么吃饱？” 第79章 上大学稳了 周泽安惊了下，心头闪过一句话：她关心我…… “没，吃饱了。” “真吃饱了？” “嗯。”似乎想到什么，周泽安又道：“刚才在国营饭店其实吃得有些撑。” 乔钰有些意外。 这人长得粗糙，没想到心还挺细，会观察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乔钰还来不及说什么，同船的熟人道：“乔妹，你和周团感情挺好啊。” 乔钰扭头就冲对方笑，“那是自然，我和周团可是最坚固的革命友谊，风吹不动雨打不摇！任何外力都不能动摇我们的感情！” 其他人：…… 怎么感觉，听着怪怪的？ 问话的人再看周团坐姿笔直，但覆在膝上的手在小幅度颤抖…… 嗯，或许二人是真的恩爱吧？ 差别在乔钰是豪放派，周团是内敛的保守派？ …… 分数一出来，乔钰就给娘家婆家先后去了电话。 她的分数在省会都是前茅，张老爷子接到电话后，激动地从座位上跳起膝盖。 “好！不亏是我的孙女！果然有能力！哈哈哈！” 一想到要不是乔家人换了自家孙女，哪有后面这么多事？ 还耽搁自家孙女这么多年…… 张老爷子心中火气因乔钰高考成绩超乎寻常后达到顶峰。 “明天爷爷就去要养老钱！顺带将你的事好好宣导宣导，看看那对夫妻当初做了多愚的事！丢不丢人！还大学教授，还知识分子！工作丢得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乔钰知晓，张老爷子当初默许张战为张福找份工作的原因是方便要养老钱。 爷爷的养老钱=自己腰包丰盈。 她干嘛反对、拒绝？ 乔钰笑眯眯的：“辛苦爷爷了。” 与张老爷子寒暄了两句，乔钰才将好消息带给婆家周母。 周母欣喜不断，觉得自个儿祖上积了不少阴德，才能娶回这样的儿媳。 不但出身好，性子好，还会读书。 只是，挂断电话后周母就担忧了。 自家儿子不行，乔钰还年轻。现在乔钰甘心守活寡，以后呢？ 回到家中，周大嫂见周母愁眉不展，问道：“怎么了娘？是不是弟媳没考上？” 闻言，周母翻了个白眼，“她亲爹可是大学教授，她能差到哪儿去？她那分数在省会都是前十，还上不了大学？” “啥？省会前十！我滴那个乖乖。”周大嫂吞咽了下唾液，扫了眼一双儿女，似乎想到什么，道：“娘，弟妹她既然这么会读书，不如让她带带我儿子？” “放你娘的狗屁！安子那边五个孩子，已经这么大压力了，你还想塞个孩子去安子那边？！老娘不同意！” 周大嫂：“娘，那五个孩子没一个是二弟的种，好歹我儿是他亲侄子呢……” “滚蛋！我不准！再说下去，就让泽国管管你！” 周大嫂心中不满，但也打消算计。 京市。 张老爷子第二日整装打扮了下，白发都梳得一丝不苟，才让警卫员开着车来到张福所在的筒子楼。 刚好是周末，张福两口子都在。 筒子楼的人知道张福什么来历，但不知道张福和张老爷子已闹僵。 每个月张老爷子来要养老钱，筒子楼的人还以为张福和张老爷子联络感情了，在这种误解下，筒子楼里的人对张福客客气气。 其中苦涩，只有张福两口子能体会了。 关了门，付玉静赶紧给张老爷子泡了杯茶。 张老爷子：“今天我来，除了养老钱，还有件事告诉你们。” 什么事？ 张老爷子看着两张迷茫的脸，又想起孙女的出息，为当初决定自豪！扬眉吐气了！ “你们当初不是不认小钰吗？觉得乔宝儿养在身边，你们跟乔宝儿有感情。结果怎么着……一头白眼狼。” 付玉静没忍住：“爸，我们之所以闹这么僵，当中不是有你和小钰插手吗？” 事后，张福同她分析过事情接连变故背后的操手。 如今，主操手跑来跟前讽刺？ 付玉静一想到现在直线下降的生活质量，没忍住喷出怨气。 张福：“静静！” 付玉静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噤了声。 张老爷子也没恼，道：“你既然知道这些事儿我们背后插手了，就该明白我们没参与全过程，只放了饵。 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 她乔宝儿要是心思纯正，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你和张福一步步迁就，反而让她得寸进尺？ 怎么，怪我揭露她对你们的‘孝心’？还是要等自己真的落难后，任由这头白眼狼踩上一脚？才肯死心？” 张福赶紧道：“当然不是。爸，落到如今地步，是我们咎由自取。也怪我们当初惯着她，才把她养出这个性子……” “你错了。她是乔家的种，根子上就是烂的，不管你们怎么养，她都会是这个德行。” 许久没得到答复的张老爷子，挑眉，“怎么，你们不信？” 张福：“爸，你说得对。” 张老爷子扯动了下唇角，道：“知道小钰近况吗？” “那孩子……是我们亏欠了她。” “废话！不是你们亏欠了她，难不成还是我这个糟老头子？” “……” “她仅用不到两年时间，拿到初、高中文凭，这次第一次参加高考……” 张福瞳孔微缩，不可置信看着张老爷子。 似乎意识到老爷子接下来会说什么。 不可能吧…… 真要是这样，那，那孩子脑袋不得比张舟灵光？这样一来…… 如果那孩子从小养在自己膝下，岂不是又为祖国输送了一位人才？ 这样算下来，乔家作了大孽。 张老爷子开口便笃定了张福内心的想法。 “她高考排名省会前十，稳上大学了。” 不同于乔宝儿需要找人代考，还只能读个中专。 那可是实打实的大学！排名在省会还这么靠前…… 张福双眼呆滞，付玉静也木讷跌坐在椅子上。 张老爷子见这对夫妻这副德行，心满意足了，又开始数落：“你说说你们，要我说啥好？如果俩人是不小心抱错，咱们张家家大业大的，也不是不能养着两个孩子。但乔宝儿父母是故意抱错！那可是犯罪！是我们张家的仇人！ 你们倒好，亲生的下面子，仇人的女儿宝贝着，就连两个儿子也…… 张福啊张福，不是我心狠，是你两口子实在不像话！” 张福想应声，但一张口，发现自己嘴巴干涩得厉害，发不出丝毫声音来。 张老爷子一走，张福才自我怀疑地反问：“我真的错了嘛？” 付玉静何尝不是这样问自己？ 他们真的错了吗？ 第80章 在大学城附近租个单间 乔钰收到京市来的包裹，还以为是大哥或者张老爷子寄的。 结果就看到张福的字迹，以及道歉的话…… 她黑着一张脸，将这些好东西重新塞回包裹里，打算明天再登一次岛，给送回去。 周武见状，好奇道：“乔妈，谁寄的？怎么塞回包裹了？” “哦，一对蠢货。”乔钰不甚在意道。 周武：“谁？” 周文：“应该是乔妈的亲生父母。” 乔钰刚登岛时，周文不太爱说话，现在已经能和常人一样正常交流了。 乔钰对周文竖起大拇指。 厉害啊文娃子，这都能猜到。 周武不懂：“既然他们寄了，为啥不收下？” 大伟：“武哥，你每天不能光活动四肢，也要活动活动脑子。” 周武啧了声，问胞兄：“他这啥意思？” 周文：“说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周武瞬间捞起袖口，追着大伟打。 大伟嗷嗷直叫：“疼疼疼！武哥你轻点！” 孩子们打闹完，周武才问胞兄：“咱乔妈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性子，为啥不收包裹啊？” 周文翻了个白眼，“乔妈也要骨气的。” 大伟点头：“这个包裹是那对夫妻直接给的，妈不会收。如果由太姥爷名义寄的，妈肯定就收了。” 大伟小勇登岛后，随着周围人的称呼，也对乔钰从“娘”改口到“妈”。 周武：“这有什么区别吗？” 周文翻了个白眼，“直接收了，就是原谅那对夫妻。” 大伟点头：“妈是想要东西，又不想认他们。” 周武：“原来是这样……” “聊什么呢！赶紧来帮忙！一个个的，就知道闲聊！这家没我得散！！” 厨房传来乔钰的大嗓门，孩子们争先恐后涌入声源处。 吃完饭，乔钰回到房间的功夫，扳指头算着去学校报道的日子。 快了快了。 到时候租个离学校近的单间，躲着人偷吃，就不用进茅房……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租到，听说现在市里房源紧张，尤其是挨着大学城附近。 主卧门被敲了两下。 乔钰挑眉，“进来。” 果然是老周。 每次只要她在主卧，老周进来前都会敲下门，格外注重隐私。 这让乔钰很感动。 有这么个知分寸的同居“姐妹”，谁不感动？ 乔钰：“你忙完自己的事了？” 老周反问：“听孩子们说，京市那对夫妻给你寄东西了？” 乔钰似想到什么恶心的东西，点头，“明天就寄回去，顺带骂两句。” 不然心头不舒坦。 毕竟寄回去还要邮费。 老周：“行，我跟你一起下岛。” “你跟着我干嘛？” “有东西送你。” “礼物？现在不能给？” “现在不能，藏在市里的。” 乔钰苍蝇搓手，“老周啊，家里还得是你最贴心。” 周泽安撇过头去，嗓音低沉，“嗯”了下，算是回应了。 乔钰觉得他这副反应有些怪，但也没多想，铺了铺床，才热情邀约，“来吧，躺下聊！” “……” 周泽安刚脱了鞋袜，就听她又道：“你长这么高，站那里，我还得仰着头说，脖子怪不舒服的。” 周泽安：“……” 翌日。 孩子们丢在岛上，夫妻二人下岛。 乔钰这日起得早，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骂人的话，足够张福两口子看了堵心后才出发的。 岛上是有邮电亭，但最近在装潢，她打电话寄送东西都不方便，还得下岛寄回去。 乔钰一路上跟老周吐槽：“这对夫妻真的屁事多，这会儿寄东西谈感情？早干嘛去了？还不是看到乔宝儿人废物，我又出息高考考得不错，意识到自己眼瞎了……” 老周默默听着，时不时应了声“嗯”、“是”等肯定字眼，来表现自己有认真听，没开小差。 乔钰说得口干了，老周从腰间取下军水壶递过去。 乔钰顺势接过，拧开盖一喝，还是热的。 乔钰皱眉：“这么热的天，下次还是灌凉白开吧。” “不行。”老周头一次否决她，“你宫寒。” “嗐，老毛病了，不碍事。” “你以后做医生，首先得爱护自己身体。” “啧，看不出来啊老周。”乔钰打量起他，“没想到你还会管人。” 别人？他才懒得管。 只她。 东西一寄，乔钰才停止吐槽，转瞬问他：“我礼物呢？你藏哪儿了。” “得坐公交去。” “哦……” 找到公交站牌后，乔钰给了公交钱。毕竟家里是她掌管财政大权。 检票员问他们哪个站下后，老周报了一个站。 乔钰听着有些耳熟，坐过两个站后，才醒悟过来，“这是我报考的大学附近吧？你究竟买的啥？” “到了你就知道了。” “哦……” 啧，老周还会卖关子。 乔钰好奇心挺重的，但好强的女人从不暴露自己弱点。 她生生将这份好奇摁下。 到站后下车，乔钰跟在他身后，走到大学城旁边四通八达的院儿里。 老周见到一个老太太，才打招呼：“王奶奶，人我带来了。” 嗯？ 啥玩意儿？ 老周这口气，莫不是要卖了她？！ 就在乔钰转身要跑刹那，那位王奶奶打量了下她，才掏出钥匙，把人往里邀。 “跟我来吧。” 乔钰犹豫了下，跟上。 她真被老周卖了，那他军旅生涯就该到头了。 王奶奶打开一个单间门，里面似乎空置了许久，空气中明显霉味儿不说，墙角还长出菌子来。 这潮湿劲儿…… 屋里只有十几平，只有一张木床和桌子。 胜在窗户开得不高，但外面不远处就是一堵墙，一缕阳光恰好能通过半个窗户射进来。隐蔽性不错，还通风。 乔钰观察了下，就明白了老周的用意。 乔钰：“这是，你帮我找的？” 老周点头，“我打听过了，你就读的学校宿舍都是十几个人混住，隐私不强，你肯定不喜欢。这年头也不好租房子，还得找离学校近的，不然太远的话和每天登岛回家没区别。我找了许久，才找到这处单间，价格是贵了些，但我猜你一定会喜欢。” 乔钰踮起脚，哥俩好地拍了下对方肩头，感动道：“老周啊，没想到你一个大老粗心这么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谢啦！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乔钰痛痛快快给了王奶奶一年房租，又借了工具打扫这间小屋。 因为空间不大，打扫起来很快，之后便是墙面的问题。 蘑菇虽说清理干净了，但得撒些白灰吸收多余的水分。 毕竟未来五年都有可能住这里，她还想刷白墙，住得舒坦些。这些木床木桌也想卖了换新的。 第81章 张福两口子看到乔钰的回信。气!摔! 与王奶奶商量了下，得到首肯后，乔钰和老周就开始动工了。 墙面刷白，木床木桌换新。 因为现在天气热，不用考虑睡棉床，乔钰和老周将木床木桌拉到废品回收站卖了，才托回收站的大爷买了新的，顺带买了张草席和厚草垫，都是当地社员纯手工品，不值几个钱，但品质好，就是得等几天拿到货。 不过乔钰买得格外放心，和老周收拾妥当，赶上最后一班船，登岛成功。 京市。 张福收到回信是几天后了。 筒子楼电话亭的人对张福喊：“老张！有你的包裹！” “哪儿寄来的？” “好像是……某个海岛？” 张福心头一惊，随即而来的便是喜，板了几个月的脸，总算露出一丝笑来。 “谢了。”接过包裹后，张福道。 那人见张福笑，也跟着笑道：“老张，你笑起来可比板着脸好看多了。” “是嘛？”张福单手抱着包裹，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脸颊，点头：“那我以后常笑笑。” 直至将包裹抱回家，拆开来看…… 东西是寄出去的东西。 她给原封不动寄回来了？！ 张福看到掉落的几张纸，手略微有些颤抖。 不敢看。 付玉静刚提着一锅熬好的粗粮粥回来。 锅上缠绕着粗铁丝，烧的东西太烫，方便提回家。 之前的铁锅在这里不适用，于是去换了这个筒子楼通用的。因为之前的铁锅品相不错，两口子还多得了些钱票。 付玉静看到那桌熟悉的东西，身形一僵，“福哥，这不是我们寄给小钰的东西嘛……” 张福缓过神来，蹲下身捡起来看信。 当看到“天晴了雨停了，狗知道叫了”、“狗闻到屎香知道往上凑了”、“打发要饭的东西换相认？做什么春秋白日大梦”…… 等等字眼后，张福胸口起伏巨大，将之揉成一团，狠狠往墙角一掷！ 付玉静皱眉，看了眼爱人后，捡起那团纸，展开后还不小心撕开了些，需要拼凑一起才能看。 可想而知揉它成团的主人用了多大手劲儿。 当她看完信纸上的内容…… 她的做法和张福一模一样—— 揉成团，狠狠往地上一掷！ 信里压根没点他们的名，但句句不离辱骂他们。 好心当成驴肝肺。 付玉静咬着后槽牙，“福哥，这个闺女挽不回的，要不还是算了……” 张福捏了捏眉心，道：“明天我给爸去通电话，以爸的名义将东西寄给她，她不会拒绝。” 付玉静缄默。 张福：“静静，是我们对不住那孩子，一开始……就不会寒了她的心。爸说的没错，血缘关系很重要，有些人生来根就是坏的，而我们知道真相，还继续错把鱼目当成珠宝。 错太多了。” “……嗯，我听你的。” 张老爷子接到张福的电话有些意外。 心想着自己最近也没给儿子他们下套啊。 既然没下套，张福不应该有事相求才对？难道这蠢儿子又遇到别的麻烦了？ 张老爷子很懊恼，早知道唯一儿子会成这副模样，说什么他…… 算了，真这么做了，以后死了，怎么面对地下的老妻？ 好在孙子辈个个出色。 他犹豫了许久，才接电话。 “什么事儿？” 张福将来龙去脉说给他听了。 张老爷子一言难尽：“早干嘛去了。” 电话另一端许久的沉默。 张老爷子：“行了，我待会儿让警卫员去取东西。没别的事挂了。” 张福：“爸！” “怎么？” “小钰会收吧？” “放心吧，她不问东西出处，只要不是以你们两口子名义送出的，她不会拒绝。” 精得很。 张老爷子想到孙女，脸上都染起笑容来。 张福这几日没睡好，翻来覆去想到刚与乔钰联系上那几日。 他是怎么同意付玉静的说法的？ 他想着，那两个跟着小钰的孩子，反正不是小钰的种，带着回京市会引来是非，倒不如…… 没想到小钰这么重情义。 更没想到小钰气性这么大。 就在张福感慨当初应该坚定不移选亲闺女时，乔宝儿又一次找上了门。 当初乔宝儿心头掷下狠话，觉得养父母失去自己肯定会后悔！ 她又将身上大部分钱寄给耀祖后，生活的拮据让她不得不低头。 因为没钱，她和孟建军住在破草房里。 孟建军带着她每天下地赚工分，夜里还在床上折腾她。 她每天没赚够八个工分，他还会冲她施展拳脚。 她想过跑，去养父母家打秋风，但孟建军看管得她太严了。 直至她怀上，孟建军再次染上赌瘾。 孟建军觉得她每天八个工分，省吃俭用，加上他时不时赢的钱，能养活一个家，再有她怀了身子，以为有了孩子，她对这个家该死心塌地了，所以对她看管松懈了些。 实际上，乔宝儿如孟建军所料，被睡服了。 即便第一次挨打时愤愤不平，有诸多不满，有许多恨，但在怀上孩子那刻，她把孟建军当成未出生孩子的父亲，自己唯一依靠和爱人。 所以这次求上养父母家，不是为了离婚，而是想让养父母接济她。 可，人刚进筒子楼，就听到有人说：“老张亲闺女听说考上了大学？” “真的假的？这么厉害？那毕业后岂不是要吃公家饭？” “老张他爸开的轿车，我打听过了，可不是普通领导开得起的，来头不小。老张亲闺女能差到哪儿去？” “你这话我可不信，老张他爸真有这么厉害，他会窝在这小小的筒子楼里？” …… 乔宝儿扶着肚子的手微僵，上前打探：“你们说的老张，全名是张福？” “你是……” “你看着挺眼熟，我们在哪儿见过吗？” 乔宝儿与半年前相差甚远。 头顶秃的那块没再长出头发，皮肤因面朝黄土背朝天变得黝黑，还晒出斑来。家里没钱清洁，头油不说，牙齿也黄黄的，身上也一股汗臭味儿，脸颊因长期不到三分饱凹陷进去，显得眼眶凸出不说，颧骨也高高的，几分刻薄模样…… 与乔家人长相有几分吻合了。 乔宝儿赶紧解释：“我是张福的亲戚……” 是来打秋风的亲戚吧？ “我们说的是张福，你来有啥事儿？” 乔宝儿：“他亲闺女考上大学了……他亲闺女是不是叫乔钰？” “没听说叫什么。” “老张的亲闺女不随他姓吗？” “好像他亲闺女和他感情不好……还结婚了，嫁了个军官，在海岛随军？” 乔宝儿恍惚了下，飘荡荡离开了。 假的，肯定是假的！ 肯定是老东西请人给乔钰代考…… 怎么可能有人是小学学历，不足两年就考上了大学？！ 既然当初她被人举报取消了中专毕业身份，那么…… 真相被揭穿，乔钰也读不成大学吧？ 说不定暗箱操作的老东西也会受到惩罚。 心头那道阴暗的声音鼓励着她：谁让那老不死不向着你？你举报也是伸张正义…… 是的，她没错。 她只是声张正义罢了。 老东西也是活该，相处这么多年比不上见上一面的乔钰，不是薄情寡义是什么？ 有什么下场，也是他罪有应得。 第82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乔钰被调查的人找来时，人刚到租的单间。 一起随行的还有老周，以及老周背上硕大冒尖的背篓。 她倒是空着手…… 总觉得过意不去的乔钰，帮着提背篓到屋里的地上，才道：“我去买两瓶汽水，咱们歇一歇再动手。” “不用……” 老周来不及阻止，一抬头只看到乔钰的残影。 汽水用泡沫箱子装着，瓶身还冒着滴流而下的冰水，光瞧着就解暑。 她提着两瓶就跑了回来。 老周见她一回来，赶紧起身去接…… 结果，就看到她牙口非常好，砰地一下开了一瓶盖的汽水递他：“老周，给！” 周泽安：…… 他接过后，犹豫了下，道：“下次还是我来开吧。” “啊？为啥？” 问这话的时候，她砰地咬开第二个瓶盖，表情略带迷茫地看向他。 难不成嫌她太主动？抢了他的风头？ 乔钰思忖了下，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 乔钰一副理解的表情，“放心，在外人面前，这咬瓶盖的活儿你来做。” 听着像是明白的，但语气怎么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乔钰垫脚，拍了下他的肩头，“我理解你。” 虽说是“姐妹”吧，但外在是男人，还是喜欢维持面子功夫。 乔钰：“不就是女人干了男人的活儿，没你用武之地吗？在内！咱们不分姐妹兄弟。在外！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明白！” 什么叫……不分姐妹兄弟？ 周泽安深深地叹了口气。 妻子还是太小，什么都不懂。 慢慢来吧。 他边喝汽水边想。 喝完水，周泽安便去让人拉床和桌子，还有后草垫草席。 乔钰看了眼空荡荡的屋子，将门锁了，去了隔壁，和房东王奶奶聊起来。 等周泽安一回来，扫了眼锁上的门，再听隔壁乔钰爽朗的笑声中，还夹杂着老太太乐呵呵的笑声。 周泽安：？？？ 他来之前，不是听院里其他人说，这房东老太太脾气古怪？ 房东老太太确实长得不好说话的模样，对他全程板着脸？ 他这小妻子，和谁都聊得开？ “小钰？” 乔钰嗑瓜子的手一顿，对老太太道：“瞧我，光顾着说话了，王奶奶，我去给我家老周开门，回头呐，咱们有的是时间唠嗑。” “哎，好，快去吧。”顿了下，王奶奶又道：“你刚来，还没热水喝吧？把我温水壶提过去，还有搪瓷缸子，给帮忙的人倒杯热水。” 乔钰笑眯眯的，“哎好，多谢王奶奶了。” 周泽安看着她提着温水壶，拿着搪瓷缸子出来。 嗯…… 乔钰对上他的视线，纳闷道：“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没……” “没有就好。走，给大哥们倒杯热水，辛苦跑这一趟了。” “嗯。” 搬运桌床的人还挺意外。 接过热水后赶紧将东西正位，然后客客气气离开。 背来的大背篓里有床褥，是只有盖的，没有垫的。 洗漱用品这些都没带，乔钰懒得搬来搬去的，打算在附近供销社买。 床一铺好，窗户一关，乔钰就跟周泽安去买了东西。 回来时，恰好是下班点，院里工人都下了班陆陆续续回来吃饭，人还挺多，挺嘈杂的。 乔钰：“我以后就在食堂打饭吃，懒得自己做，还得买炉子炭火啥的，但冬天，屋子里还是得烧点东西取暖，不然太潮湿了。” 说着，她叹了口气，“临海就是潮，夏季还好，通风、晒晒床褥衣服就行，冬天就得自己烘了。” “嗯，实在不行，等周末我来帮你干活。再不济，周军也那么大了，你是他妈，他照顾你是应该的。” 乔钰：“……”她还年轻，谈不上照顾吧？ 她觉得自己称不上啥好后妈，眼前这位，也称不上好后爸。 “还是别了，这些小事我自己来吧。军娃子既要照顾家里，还得看着下面几个弟弟，他也挺累的。 小小年纪肩负重任啊。” 刚感慨完，几道身影便拦住了乔钰二人的路。 “请问，是乔钰乔同志吗？” “我是。你们是？” “我们是教育机关的，收到举报，你的高考成绩存在作弊行为，希望乔同志跟我们回去积极调查。” 四周人不停看来。 乔钰眼睛微眯，笑容扩大，“是嘛？我可以知道是谁举报吗？” 周泽安扫了眼她，知晓她这副表情是假笑，也知道她这是生气的征兆。 他出面倒是能一扫平川。 可她同他私下聊过，她喜欢自己动手解决问题。 借他人之手，岂是新时代女性的所作所为？ 周泽安便懂了。 现在是她的战场。 礼让，礼让。 “抱歉，是匿名举报……” 乔钰打断：“匿名？匿名就能随便诬陷人？我是军人家属！我男人保家卫国！我作为新时代女性，紧跟我爱人脚步，积极向上，努力学习知识，考上心仪学校，学医学知识！将来也争取成为治病救人的医生！ 现在，你们一句‘匿名’，没有查清出自何人之手，在众目睽睽下将我定性！” “乔同志，我们没有对你定性，这件事还在调查中。”男人急忙纠正道。 乔钰心中微惊，哟，在她这儿，能在她逻辑范围内找出破绽从而反击的，少之又少。 “那你们的行为太草率了。我作为军人家属，建议你们在接到匿名举报信后，查清对方来历，再来调查我。否则我会向组织上反应你们背后的用意，毕竟你口中作弊行为，我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从未有过！ 我来随军没多久，没树立什么仇人，这样算下来，想拉垮我的，是冲着我爱人来的！” 对方开始冷汗涔涔。 乔钰仍笑呵呵的，“同志，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没。” “没了啊？那快去调查那位匿名人啊。”乔钰声音嘲讽。 人一走，回到教育机关部门，就被上级掏了。 “我知道你想做成绩，两年内高考读大学，的确假的不能再假，但你也不看看人家嫁的是什么人！ 她爱人是部队的，还是团长级别！她能因小失大？高考作弊一旦被发现，不仅她名声尽毁，她爱人位置也会被虎视眈眈！ 更何况这个乔钰虽然姓乔，但人是京市张家那边的！” “京市张家……是那个张家吗？” 男人翻了个白眼，道：“行了，这事儿你不用查了，好好歇着吧。” “主任，我错了，你帮帮忙……” “本来还想来年提拔你做副主任，李教研员，你还是就待在现在位置上吧。” 教研员瘫坐在椅子上，心中懊恼。 要不是他贪功激进，这次踢到铁板…… 全完了。 第83章 狗咬狗:付玉静和乔宝儿撕破脸 人一走，乔钰才卸下笑容，对周泽安严肃道：“老周，帮我查一下这个匿名的人是谁。” 周泽安松了口气。 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好。” 过了几日。 乔钰听完周泽安让人查到的，气笑了。 “看来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打算怎么做？” “我其实想自己出马的，但懒得为一颗老鼠特地跑这一趟。还是让我爷爷解决吧。” 隔天，乔钰就来到邮电亭给张老爷子打电话。 岛上的邮电亭在扩大规模，听说会多引进几部电话，方便岛上军人、家属和亲人联系，不用排队。毕竟来随军的家属越来越多。 乔钰来的这天，差不多快完工了。 电话接通后，京市的张老爷子一开始是笑嘻嘻的，听到最后，笑容没了，板着一张脸，道：“小钰，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乔钰声线冷漠：“爷爷，她还没吃过真正的苦。在吃苦前，顺带派人告诉她，我会顺利上大学，举报我后，调查结果——我没有作弊行为。” 杀人诛心啊。 张老爷子内心晃过这几个字，脸总算没那么紧绷了，道：“今年过年回来吗？” “我问过了，老周要驻守这边……” “嗯，知道了。” 张老爷子其实可以拿调令，将孙女一家转到京市来，但一想到荒年过后京市隐隐的躁动，警觉孙女一家在海岛或许才是最安全的，便摁住心思。 “放心吧爷爷，等孩子们再大一些，我带他们去看你！” “……你就扔下你家老周一人在岛上？” “嘿，没事儿，他那个人耐得住寂寞。” “……”你也知道过年一个人叫寂寞啊。 不过这次交流让张老爷子意识到孙女在家庭中的地位—— 顶端，绝对是顶端。 挂完电话后，张老爷子便开始布局了。 与此同时，乔宝儿举报过后才反应过来这次跑来京市的目的。 她当夜回到筒子楼。 奈何如何敲门，张福两口子没开门。 她在过道上睡了一夜。 该说不说，劳作最锻炼人。以前的乔宝儿还是张宝儿时，经常大病小病不断，养得矜贵，即便长相一般，也有大家小姐的风范。 现在？在过道睡一夜，以地为床以天为被，怀着身子都能安然无恙。 张福要上班，拉开门后，见门口横着一个人。 待看清什么人后，面无表情绕过，走了。 乔宝儿也刚醒，揉了下惺忪睡眼，看着养父的背影，在养母关门前，手赶紧死死扒住门槛儿。 “啊——” 她手被夹了，发出惨叫声。 付玉静赶紧松开手，想蹲下问情况，但一想到他们与她早就断绝了关系，她还改回了乔姓。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付玉静冷声道：“你还来干嘛？” “妈……” 付玉静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乔宝儿似想到什么，赶紧捞起袖口，给付玉静看，试图唤醒对方的母爱。 心疼心疼自己。 “妈，我错了，我不该和孟建军搅合在一起，我后悔了。但是孩子都有了……你帮帮我们吧，我好久没吃过饱饭了，妈。” “你只后悔和孟建军搅合一起吗？” “我……我也后悔说那些糊涂话，让你和爸伤了心。” 付玉静咬了咬牙，“可你已经改了‘乔’姓，已经不是我们张家的人了。” “一个姓而已，有那么重要吗？妈，你也不姓张，难道就不是张家人了嘛？” 付玉静似乎被气笑了，“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嘴硬！乔宝儿，你该不会以为我们还有旧情在吧？” “妈，我是你闺女啊，是你最疼爱的宝儿啊。” “是啊，我和福哥把你从小养到大，给你最好的吃穿，还哄着你宠着你，你一句我们不如你亲生父母就算了。他孟建军打你，不给你饭吃，你还能死心塌地跟着他，给他生孩子…… 乔宝儿啊乔宝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果然是乔家的种，欺软怕硬，天生的贱种！”最后一句话也是气急了，才说的。 但付玉静发现，说出来后，心头松快不少。 “妈！” 付玉静嫌恶地看着她，“别叫我妈！” 她看清本来该属于乔宝儿的面容，终于悔悟了。 那几分与乔耀祖相似的面容上，看向她充斥着算计，像扒着她和张福吸血的蚊子，只图自己快活。 这样的人，拿什么和亲生女儿比？ 模样比不上，学习能力比不上，就连善良和重情义也比不上！ 这就是她疼了十几年的养女！ 普通人还知道感恩，这头白眼狼只知道吸血！ 记起他们了，是生活拮据，来要好处了！ 动物还知道反哺呢，乔宝儿…… 不知道感恩的贱种！ 乔宝儿看上去很受伤，“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你如果不愿意主动离开，那我只能告诉街道办了。他们会以盲流名义将你驱赶，你也不想闹得难堪吧？” “妈，你真要这样吗？” “赶紧滚！” 乔宝儿扶着墙起身，垂头瞬间，内心似乎在纠结什么。 那道不怀好意的声音再次出现。 她说：看看，这就是你走了这么长路来求的养父母。养父对你视而不见，养母骂你贱种，你还有必要尊重他们、求他们吗？ 她还说：既然已经这样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吧。 她继续说：反正得罪这两口子，老东西不会拿你怎么样的。说不定老东西还乐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她最后蛊惑她：快，把你乡下听到的，学到的，反击！反正你现在是孕妇，眼前这老女人又假清高，骂不过你，更不会打你！就算打了你，你们现在没关系了，还可以要笔赔偿…… 是啊。 穿鞋的怕光脚的。 她什么都没有，怕啥？ 她凭什么千里迢迢过来还要被这假清高辱骂？ “付玉静……” “嗯？你说什么？”付玉静尝试再次关门，但似乎听到不可置信的三个字。 乔宝儿猛地抬头，五官狰狞，又带着爽快的笑意：“付玉静！你假清高！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卖下面才嫁进张家的吗？张老东西这么多年承认你了嘛？！没有啊！！ 就算你生了两个儿子，那老东西也不承认你吧！你就是张家娶回来的保姆而已！遭报应了吧！ 两个儿子和你不亲，亲闺女也不认你！ 哈哈哈哈，蠢货！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啊！这么多年谁还不知道谁啊！！” “你……你……”付玉静如遭雷劈。 她难以呼吸，胸口被某道无形、尖锐的东西刺得疼。 “我怎么可以这么对你？废话！我们都没有血缘关系，我这么低声下气求你，你不给东西就算了，还侮辱我？！还指望我供着你？！好声好气对你呢？！” 第84章 乔宝儿进化成真正的乔家人 乔宝儿越说，心头越舒畅。 这段时间过得不如意，终于有了发泄口。 乔宝儿：“我实话告诉你吧付玉静！我早就腻了！当你和张福口中的乖乖女！呸！什么个玩意儿！还不是你看张战张舟不好掌控，想养个任你摆弄的私有物！ 现在好了，从军大院换到职工大院，再到这十几平的筒子楼……报应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容戛然而止。 张福去而复返，看她的目光深邃、可怕。 张福沉着一张脸，扶住险些晕过去的付玉静。 付玉静脸色苍白，身体发抖，“福哥……” 张福无声息将付玉静拦腰抱起，正要离开，就听付玉静声线颤巍巍的：“关门……关门……” 张福转身，就见乔宝儿这会儿缓过神来，鬼鬼祟祟朝家里探头。 他将人放下后，又折过身去，砰地关上了门。 乔宝儿噘了下嘴，只能看到张福两口子离开的背影。 张福送付玉静去了医院。 医生只说付玉静心脏不好，受了刺激，需要静养。 等医生走后，张福用医院电话请了半天假，回来就听付玉静哭个不停。 “我错了，福哥我错了……我当初怎么就留下她，埋汰我们亲生女儿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曾经有多疼爱乔宝儿，那份软甜的爱便化作利刃，割她的血肉，剖她的心脏，任由她血流不止，死在冰冷的雪地里。 张福说不出安慰的话。 毕竟他当初也是帮凶。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我会给爸去通电话，说明情况。”等付玉静哭够了，张福才道。 付玉静顿了下，哭得更惨了。 难怪老爷子看不上自己。 她现在也看不上自己！ …… 乔宝儿想在京市赖几天，挺着肚子逛了下，结果…… 她看到了谁？ “二哥！二哥！是我啊！宝儿！” 轿车上坐着的人正在看图纸，听到动静，看向黑乎乎怀孕的妇人，皱了下眉，抬了下镜框，道：“太吵了。” 太丑。 不认识。 司机见状，赶紧轰油门离开。 乔宝儿跑近，只能吃一嘴巴的灰。 她狠狠地看着车尾，嘴里吐芬芳。 骂起张家祖宗十八代。 人的欲望一旦打开开关，便不需要被心底莫名声音暗示，主动暴露本性。 乔宝儿内心那道蛊惑人心的声音彻底消匿—— 因为她彻底变成那道声音。 …… 张舟看完图纸才回到军区大院。 刚下车就听到爷爷中气十足的谩骂。 近了，才发觉这炮火是冲着父母的。 他看到王姨打扫卫生，便问：“怎么回事？” 王姨被吓一跳。 张舟走路没有声音的…… 惊吓过后便是惊喜，“小舟？你总算回来了，三年了，你爷爷可想你了。家里发生好多事……” 张舟默默听完王姨的话，想到回来路上，想找个僻静的地方看完图纸，结果一道黑乎乎的身影似乎、好像在说她是宝儿？ 难不成那黑乎乎的孕妇真是乔宝儿？ “我亲妹什么模样？” “照片墙上挂着呢。小钰不愧是张家人，礼貌不说，长得也老好看了。” 张舟走近后，呼吸一窒。 内心十分震惊：这是他亲妹？！他亲妹这么好看？！！ 震惊过后便是感慨。 他小时候还觉得爸妈眼瞎，疼一个那么丑的玩意儿，张家远房旁支那些堂妹们都比乔宝儿好看。 现在？破案了。 原来这才是他亲妹。 他眉眼舒展，朝书房走去。 …… 张老爷子电话去给乔钰。 乔钰听到乔宝儿将付玉静谩骂了一通，忍不住笑了，“真的假的？还被气进医院了？有够扎心的，被自己亲手养大的捅刀子。” 张老爷子哼哼了两声，“这下那两口子该彻底死心了。倒也不错，方便我动手。” 乔钰：“爷爷威武。” 又聊了两句，乔钰才挂断电话。 出了邮电亭，见周泽安的背影如松，她跳起来拍了下他的肩头。 在他扭头刹那，她又跟猴子似的，窜过去，避开他视野，又拍了下他另一边肩头。 他一直板着脸，就连站姿也一丝不苟巍立在那里，来来往往想打招呼的人，都因他这样的刻板而踯躅，不敢上前。 唯有乔钰来，他肩头如紧绷的直线松懈、波动了下，眉眼也不再刻板，透着无奈和宠溺。 看她不像是妻子，而像玩闹的孩童，永远放任…… 不过话又说回来，周泽安对家中几个臭小子可没这态度。 他训练家里孩子，就跟部队里的兵一样严苛。 乔钰笑道：“等久了？” “和爷爷聊得怎么样？” “你觉得呢。” 瞧她笑得面若桃花，长睫如翼，卷翘得像根倒钩，将他心尖勾得…… 周泽安撇过头去，道：“爷爷在京市那边压着，这边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乔钰跟在他身侧，“我能有啥事儿？我做人堂堂正正的，不怕某些人眼红！敢玩阴的！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好志气。” 乔钰想了下，道：“再有不久就开学了，我记得还有一件事……” “嗯？什么事儿？” “就是之前你提的养孩子事情啊。我不是不赞同你的精神，但养孩子嘛，总不能你付出了，到头来丁点痕迹没有吧？好歹付出了时间和精力。 老周啊，要我说你真想养孩子，就把对方迁自己户口上，有个领养的关系在，咱们就是食物链顶端！以后……”嗯，好拿捏。 “五个孩子不都在我们户口上吗？” “你之前不是试探我，想再领养一个？” 周泽安思考了许久，才想起来怎么回事。 哪是领养孩子？他是想要孩子了。 周泽安看着她单纯的小脸，最终叹息了下。 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没有，你想岔了。我与你领证前就提过，不会再领养孩子。” 乔钰想了下，似乎有这一茬，便没再纠结此事。 她在家中歇息了几日，开学前，才收拾了行囊下岛。 妇联主任、王招娣和周嫂子和孩子们都来相送了。老周伤势早养好，出临时任务去了。 妇联主任犹如殊荣地拍了下她肩头，“在大学里好好学，知识改变命运！” 周嫂子也笑道：“小钰，你可不得了。之前主任鼓舞大院嫂子们去扫盲班，结果个个被家里大小事绊住为借口，没一个听主任的。 你一来，初、高中毕业证拿到不说，还靠在报社投稿每个月有固定收入，让院里随军的嫂子们红了眼。你可成了随军大院的榜样。” 王招娣笑道：“岂止啊，大院里婆婆们都拿你当标杆，时常数落自家儿媳，让她们多向你学习学习。” “啊？我还有这作用。王嫂子，周嫂子，你们没被殃及吧。”乔钰担忧道。 第85章 离别，求学 王招娣嗤笑了下，“她们那些话，我打娘胎就听过。我亲妈都没将我拐歪道上，我婆婆半吊子水，咋可能成功？ 她每次这么说，我就让她拿陈春生和周团比。哈哈哈，然后她就哑火了。” 陈春生是王招娣的爱人。 王招娣这名一听就出生重男轻女的家庭，一开始她婆婆死活不让儿子娶她，可她用事实证明自己是有思想的新时代女同志，不可能无条件向着娘家。 原本王招娣见陈春生的娘反对，打算另外相看人的，最后是陈春生强求来的姻缘。 事实证明婚后有男人的偏帮，又有自己的明事理，随军后更是与娘家那边断了，才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乔钰和王招娣玩得开，也是觉得对方难能可贵，从小游历在清池中没什么了不起，毕竟没经历过考验的温室花朵，谁知道真正的性子是怎么样？ 代表人物：乔宝儿。 王招娣则是出淤泥而不染，是难能可贵的。 王招娣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明确目标，不受任何pua术束缚，多好的女同志啊。 乔钰竖起大拇指，“还是王嫂子厉害。” 毕竟那些眼红的，听进去婆婆的话，早就将嫉妒转嫁她身上，而不是当场反驳婆婆—— 什么锅配什么盖。 周嫂子竖起大拇指：“我下次也这么干。” 主任调侃：“你婆婆敢这么说你？” 周嫂子笑道：“倒也是。” 周嫂子婆家明显比王招娣省事得多。 和主任她们聊完，乔钰才看向五个孩子。 她看向最大的周军，“你们爸任务多，忙的时候好好照顾还下头小的。也用不了几年，周文周武大伟就大了，到时候你就轻松了。” 周军点头，“乔妈你放心去读书，家里不会出乱子。” 乔钰感动：“我每周尽量回来一趟！”也能偷摸带点肉，给孩子们补补身子。 周军：“好。” “麦乳精奶粉这些别落下了。有什么急事直接打电话，学校的号码知道吧？” “嗯，知道。” “你是最大的，身上必须揣着钱，没钱了别忍着。既然你叫我一声妈，我就得担起责任，给钱是应该的……” 说了许久，等到开船的号角响起，乔钰才提着大包小包上船。 “妈……妈……” 是小勇。 小勇年纪小，也不知道掩饰情绪，对乔钰的感情最深。 看到乔钰的背影，以为是最后的离别，推开身侧的亲哥，哭着，跌跌撞撞追了上去。 王招娣眼疾手快地去拦。 幸好给拦住了。 船已经开了，乔钰将大包小包放在脚边，站在甲板上，冲着小勇挥手：“回去吧！” 小勇在王招娣怀中哭得死去活来，“妈不要我了，呜呜呜……” 本来离别的画面还挺温情，现在被小勇整的，几个兄长全来安慰他了。 周军：“别哭了小勇。” 周武：“乔妈只是去读书了。” 周文：“乔妈会回来的。” 大伟：“妈要我们的。” 前面几个哥哥的话，小勇是一个字没听进去，吸了吸鼻涕，眼眶红红的，看向亲哥，“真哒？妈妈要我们？” 大伟似乎知道小弟为何会这样。 父亲刚去世那会儿，小弟虽然饿得没反应，但也感受到他的情绪，他曾经担心、害怕的，转移到小弟身上了。 他从王婶子怀中接过小弟，道：“妈妈不会不要我们的，除非我们做了坏事。” 小弟不解道：“什么坏事？” “……违法乱纪的？” “什么是违法乱纪？” “……” …… 船渐行渐远，直到海岛在视野内成为一只蚂蚁大小，乔钰才收敛了情绪，小小身体提起大包小包，往船内去歇息。 船靠岸后，乔钰提了行李干净利落下船，一路走到站牌，下了公交，又走到租的单间。 托上次几个教育机关部门人的福，租的地方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她刚考上大学城，还是以前十，两年不到的惊人成绩入的学。 大家对她的印象还挺好。 他们同她打招呼，她也热情回应。 甭管认不认识，年纪大的喊大哥大姐，稍微老的就是大叔大娘。与自己相仿的，或者小的，就喊大妹子或同志。 为什么把与自己相仿的喊大妹子？ 她当然不是占便宜啦！ 她已经成亲的人，孩子都有五个了，社会阅历还这么丰富，自然得把这些人喊小些。 房东老太太还想帮她提行李。 乔钰哎呦了声，“别啊王奶奶，您呐还是歇着吧，我自个儿来。我年轻着呢，这点活儿没事儿。倒是你，磕着碰着了，得多疼啊。” 王奶奶一愣。 以往看顺眼的晚辈，她想帮忙，对方会直接说赔不起医药费。虽说语气带着玩笑，但…… 王奶奶从未听过哪个晚辈对自己说，磕着碰着会疼。 她也知道会疼。 但这些晚辈与自己不同姓，始终是外人罢了。 看着乔钰忙碌的背影，王奶奶默默走了。 回来时，乔钰刚忙完。 王奶奶：“来我家吃饭？” 乔钰连忙晃手，“不用了王奶奶，我带了饼子，再去国营饭店打点汤就成。” “来我家吃饭！” 见老太太脾气执拗，乔钰也没推脱，笑眯眯地应：“好嘞。” 乔钰不可能空手去别人家做客。虽说现在荒年过了，但粮食依然紧张，这种情况得持续至改革开放。 她想了想，拿上那几个饼子。 饼子没馅儿，但和了不少富强粉在里面，是相当扎实的上门礼了。 她带着笑容上门的，但看到王奶奶家还有个妇女，带着两个孩子，尤其是两孩子格外闹腾后，笑容僵住。 上次与王奶奶闲聊，也差不多从老人家口中探知到对方的情况。 王奶奶命苦，幼时父母早亡，好不容易嫁了个疼自己的爱人，也在战场上没了命。孩子是遗腹子，长大后一根筋得很，怎么都劝不住，去参了军，从此一去不复返。 她有房子，每个月也有不菲的抚恤金领，但膝下无子…… 可，老太太没说会接济外人呐。 乔钰将饼子一递，“王奶奶，这位是？” 王奶奶给她介绍：“她叫孙凤玲，也是个可怜人……” 听完的乔钰面无表情：可怜，真可怜。 孙凤玲也是寡妇，不同的是人家有两个儿子，上头还有位婆婆。 即便王奶奶没说全，乔钰也猜出来了。 孙凤玲经常来打秋风，打的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王奶奶的秋风。 和吃绝户没区别。 啧。 真不要脸。 至于王奶奶为何会放任这样的人…… 难评。 不是说这位房东老太太性子古怪吗？ 乔钰的忍耐在夹住一块自己送来，王奶奶切成块的饼子，被熊孩子手抓夺去狼吞虎咽吃完，到达了顶峰。 她摔了手中筷子，跳起来：“这饭还能不能吃了！” 第86章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在场所有人为之一愣。 孙凤玲赶紧解释：“乔妹子？是这样，孩子他爸英年早逝，望你多担当点。” “哦，英年早逝。是我造成的吗？”乔钰语气犀利道。 孙凤玲背脊一僵，有些受伤道：“你怎么能这么讲……” 这般做派？乔钰还真瞧不上。 她扭头就问还神愣的王奶奶：“王奶奶，她男人是昨天去世的，还是前天去世的？又或者上前天？” 王奶奶也听出了根症所在，回：“去世了有五年了。” 乔钰恍然，扭头就对孙凤玲一顿喷射：“都去世五年了，死的是自己亲爷爷也该走出来吧？毕竟上头有婆婆，下头还有孩子要养。 还是说，你打着亡夫的名义，想让我宽宏大量？梦里啥都有！” 乔钰拍地扇了对方一个巴掌。 这回，不仅王奶奶傻眼，孙凤玲也挨得傻眼。 两个儿子争先恐后的，要乔钰好看！ “你敢打我妈！我要你好看！！！” “坏女人！！！！我弄死你！” 乔钰笑容阴恻恻的，“来啊，看谁打得过谁，我的字典里可没有不打孩子、女人的说法。” 两熊孩子对母亲有爱的。 可惜这爱意没多少。 因为他们发现坏女人脸上的表情很认真，不是说说…… 好吓人啊。 比鬼还吓人。 孙凤玲见状，将孩子往身后一护，饭也顾不上吃了，戚戚道：“乔妹子，你这是做什么？” “就你有亡夫啊？我也有！”乔钰雄赳赳气昂昂挺胸。 其他人：…… 所以，“亡夫”是个很了不起的词儿吗？ 乔钰：“你亡夫走了五年又怎么样？我亡夫才走了两年！你和孩子们在伤感，让我体谅你们。那我这儿时间比你还短，岂不是情绪比你们还难控制？ 你们对亡夫离开的表现是伤心，还不允许不同人不同反应？ 恰好，我亡夫在时对我很好，我对亡夫离世的具体表现在：我不受任何委屈！ 相信我亡夫还在时，也不希望我憋屈得活着！” 乔钰在心底为自己点了个赞。 逻辑满分。 乔钰不等对方反应，继续道：“你不会教孩子，我替你这个当亲妈的，帮他们上一堂社会课怎么了？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把你们从亡夫的伤感中拉出来！你们得感谢我！” 其他人：…… 乔钰晃动了下手腕，见一大两小良久没说话，她脸仍阴恻恻的，“现在，还提亡夫吗？” 孙凤玲呆滞地摇了摇头。 都有亡夫，这咋整？ 人家亡夫走了才两年。 比不起比不起。 乔钰视线这才落在王奶奶身上，指桑骂槐道：“王奶奶，我知道你感同身受死了丈夫的女同志，但你这个岁数，应该见多识广，知道什么人该同情，什么人不该吧？免得有些人得寸进尺…… 哦对了王奶奶，我后来的，还不知道这位孙同志上门来带了什么。” 王奶奶：他们空手来的。 …… 这趟饭吃的。 乔钰在院里一战成名。 孙凤玲后面在知道乔钰早就二婚后，到处跟人哭诉当时的情况。 对方那番亡夫去世几年的言论又怎样？自己可是守着贞洁牌坊！比那三心二意的女人强多了！ 可这院里，除了王奶奶，还真没几个人喜欢搭理她。 毕竟生活过得够麻木了，谁喜欢一个成天哭丧着一张脸，到处博取同情，经常将去世已久的亡夫挂在嘴边，暗示让其他人忍让的寡妇？ 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次如此…… 你生的孩子又不是我家的种，凭啥让着你！！ 经过乔钰这番大闹，王奶奶对孙凤玲有了隔阂，连带着对乔钰最开始的喜爱也淡去不少。 乔钰这人从不热脸贴冷屁股，更何况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 处得好就处，处不好咱就搬！又不是没别的地方住！ 所以，直至开学，乔钰都没主动往王奶奶身上凑。 她安安静静躲在房间吃好的，时不时去国营饭店打牙祭，再抽空去商场逛逛。 肉包、油条、大闸蟹、炒肉丝、肉丸子、红薯饼、双椒兔、军娃子调馅儿的水饺…… 就没重复的。 开学后，她先去了趟宿舍。 即便在外租房子，宿舍费也要缴纳，所以女生宿舍有她的床位。 可她刚到宿舍，就发现所有床位占满了。 乔钰：？？？ 她这暴脾气。 这几天犯水逆了是吧？！走哪儿都能遇到奇葩？！ 乔钰询问带路的师姐，“师姐，我哪个床位啊？” 师姐犹豫了下，指了下位置最差，挨着卫生间的。 “没办法，你来得最晚，所以你的床位是被挑剩的。” “没关系。”乔钰露出熟悉的假笑。 同寝室的其他人都在整理东西，但耳朵竖起，手上的活儿也停顿下来。 就等着看戏呢。 虽然才刚来，但她们中间可有个难搞的…… 乔钰爬上床，将床垫一掀。 刷啦啦…… 上面的东西掉地。 乔钰跳下床，就听到一道尖锐的声音：“你干嘛！！！” 乔钰阴阳怪气地“哟”了声，“看来东西是你的。” 少女和乔钰一般大的年纪，人很丰盈，普通的眉眼……有些眼熟。 不确定，再看看。 “你为什么乱扔我东西！我要告诉辅导员！” “你去告啊！”乔钰喷的唾沫子比她高，声音也比她响亮。 乔钰：“正好，我让辅导员评评理，你这么霸占其他人床位的做法，跟旧时代地主欺男霸女，抢占农民田地，压榨贫农有什么区别！我合理怀疑你上大学前的成分问题！你的知识学问固然可以勉强上这所大学，但你的品行和思想肯定不够格！你不接受新时代的改造，怎么有资格在毕业后坐稳干事位置！这不是误人子弟，将旧时代备受压迫的人民往更偏的方向带嘛！” 其他人：…… 好家伙。 她们好几次见杨彩英要开口反驳，都因乔钰那大嗓门和一气呵成，不带停的言论堵得没机会反驳，一个字都插不上。 杨彩英被堵得脸涨成猪肝色。 乔钰一番言论说完，接着，静静等待自己反驳…… 四周人也在等待她精彩反击…… 杨彩英刷得，脑子一片空白，好几次想打断乔钰说的话，这会儿组织不出任何语言，半句都凑不上。 最后还是师姐在一旁打圆场：“行了，杨彩英，这是人家的床位，以后你东西别放在人家床上。” 背着师姐和人群，乔钰嚣张地冲杨彩英竖了下中指。 末了，乔钰又对同寝室其他同学道：“刚刚我那番做法对事不对人。大家如果想用我的床位，说声，再对付下床位钱就成。” 第87章 打遍天下无敌手!乔钰! 人群中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咋还给钱……” 乔钰耳朵尖，一下子瞄准说话的女生，道：“这位同学，我的床位也是每学期缴了钱的。寝室有十几个人住，我要是免费，大家的东西那么多，放得过来？东西没得放的室友，万一还记恨上我，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为了公平起见，当然是分摊床位钱。 咋，你觉得这天底下有白吃的午饭？” “我们全国人民一家亲，你咋斤斤计较这么多！钱钱钱，你眼睛掉钱眼子里了？还说杨彩英是地主做派，我看你才是。” 乔钰：“是是是，你最大方，你和全国人民一家亲。那你的钱票能借我用用不？洗漱用品能送我不？” “我的东西凭什么借你！还送你？做你的春秋白日梦呢！” 乔钰：“我的床位凭啥免费给你放东西！做你的春秋白日大梦呢！” ……很精彩的反击。 其中一道声音轻哂，上前朝乔钰伸出手，道：“你好，我叫田秀美，你的床位能租给我吗？” “秀美，我和你一起分担，东西也借我放一放。”另一道声音紧接着道。 田秀美扭头应：“可以啊。” 见这场面其乐融融的，杨彩英跺了跺脚，跑出了寝室，顺带还砰地摔上了门。 乔钰没多看杨彩英一眼，对田秀美道：“行。具体聊聊给多少钱？” 哪需要具体聊？ 乔钰是见对方有话对自己说，才提议的。 三人来到走廊尽头。 敲定租金后，田秀美才对同寝室的女生道：“我有话单独和乔同学说。” 女生看看两人，点头，离开了。 乔钰挑眉，道：“我好像今天以前，并不认识田同学你。” “我是来提醒你，杨彩英是杨红霞的侄女。” 杨红霞…… 哦，那个捧白玉臭脚的杨红霞？ 因为她在随军大院出了名，对方想倒戈，捧她香脚，被她一顿怼后，没后续的杨红霞？ 有趣了。 不成好友，派个晚辈来下她场子是吧？ 自己都斗不过，还指望自己侄女能胜任？ 笑话。 乔钰心中嘲笑完小卡拉米后，视线落在田秀美身上，“看起来你和杨家有过节？你是想提醒我，还是借我的手对付杨彩英？” 乔钰眸光犀利，让田秀美露出一丝破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乔钰故作不经意道：“杨红霞……她那趋炎附势的性格，太容易得罪人了。也不晓得她和杨彩英什么时候得罪过姓田的人家？回头我打听打听。” 田秀美：…… 她收敛了故作和善的笑意，转身就走。 乔钰耸了耸肩，反正她床位不怕租不出去，即便同寝室的不租，也可以外租不是？所以不怕得罪田秀美。 毕竟人家也抱着利用自己的心思。 一来就碰上麻烦人，但她丝毫没落下风。 乔钰扫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哼着歌去食堂打饭。 自家自行车在岛上放着，周泽安又托人给她搞了张自行车，明天才上课，今天商场会上新女士自行车，她待会儿去看看。 免得去一趟其他地方，还得靠双脚。 学校开学第一天供天南地北学生们采买东西，去供销社的学生居多，来商场的很少。 又遇到嘤嘤哭着走的某人了。 杨彩英在一楼挑选鸡蛋糕的同时，还跟同行的女同志说她坏话。 “那个乔钰，别看跟我们年纪一样大，但人家早就结婚了。还是二婚！” “我们才刚上大学，她就……二婚了？”同行的女同志惊讶道。 “是啊，孩子都有五个了。” “五个？！那岂不是十三岁就……一年抱一个……好厉害……” 杨彩英大约也觉得离谱，顿了下，又道：“最可怕的是，她两年就拿到初中、高中毕业证，然后参加高考……这不是搞特殊吗？组织上说要公平公正，怎么就偏生她特殊，太不公平了！” “两年……” “咳咳。”乔钰打断二人的交谈。 她面无表情扫了眼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杨彩英，“你挡我路了，让让。” 杨彩英拉着同行的女同志到一侧。 乔钰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冲二人翻了个白眼，“我咋不知道我十三岁就开始生孩子？造这种离谱的谣就算了，要是让我再听到学识造假的谣言……你们还不知道吧，开学前教育机关部门就接到过举报，然后就派人来调查我。” 杨彩英瞬间恢复了几分精神，“然后呢然后呢？” “没然后啊，我这不好端端站在你们跟前嘛。” “……” “不过这匿名举报的人被我查到了，偷偷告诉你，是嫉妒我眼红我，被我家养大的那个假货。现在嘛……早就被我们家摒弃了，我爷爷正逮她的错处，打算送她去她亲生父母那儿团聚呢。 杨彩英同志，你应该对我不陌生，知道那个假货亲生父母的去处吧？” 杨彩英彻底没了声，只能对着乔钰的背影干瞪眼。 须臾，她身侧的女同学道：“彩英，她什么情况？” 杨彩英并不想多说，匆匆买了东西就离开了。 肯定是田秀美把自己身份透露给乔钰了！ 她治不了乔钰，难不成还压不住田秀美嘛！ 乔钰成功买到女式自行车，抬腿试骑了下，付了钱票就扛下一楼，然后骑走了。 二楼的售货员：……其实咱们这儿有男同志可以帮忙抬到一楼的。 但乔钰的行为举止太干净利落了，以至于别人刚想提议，她人已经行动完，徒留给外人一道残影。 待乔钰骑车的身影完全消失，售货员才跟同事感慨：“我就没见过性子这么急躁的，和那张漂亮脸蛋完全不符，完全看不出来那么小的身板，这么大力量，能轻松将自行车扛下楼……” 同事：“你不是请假生孩子去了嘛？她就是我们讨论那个女同志，经常逛咱商场的，就在附近大学城读，来历不一般。爱人是军官，爷爷更是京城那边的大人物……” 在商场留下的传说，乔钰没怎么放心上，倒是院里起了点矛盾。 她租的单间没有茅房，还得去公共区域。 之前有老周和孩子们在，她只能躲在茅房吃肉。现在有独立空间了，克制不住放纵的欲望，每日食肉多了些，导致便秘了。 早上没排出来，累积到这会儿了。 偏偏，公共茅房被人堵住了。 是孙凤玲，正提着两个儿子用玉米棒子擦屁股。 俩熊孩子排队撅着屁股。 画面多少有些辣眼睛。 乔钰因生理因素，脸难得变色，“我说孙大娘，别堵在厕所门口行不行？” 孙凤玲本来对这称呼很气，但抬头看到是乔钰，又见对方脸色略显苍白，阴阳怪气道：“乔妹子，原来是你。啊，你等等，我给孩子擦完就让道……” 看她慢条斯理的，动作也越来越慢，乔钰朝着那肥硕的大屁股狠狠一踹！ 人便马不停蹄往里面冲刺。 憋不住了，实在憋不住了！ 第88章 她新买的自行车啊! 双腿一垮，站定坑位，解开裤腰带一顿，刹那一泻千里，打开开关后的污浊终于噗噗出来了…… 莹润的小脸总算松懈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见厕所内没人，她借着裤兜，从空间掏出厕纸擦拭。 六十年代的厕纸偏硬，木浆材质，还是方形的，和后世纸张无法比，还贵得很，普通人家可用不起。但也比玉米棒子木柴棍子这些好使。 她给自己在空间囤了不少，家里也放了不少。 00后的她，在家智能马桶，出门在外也习惯湿厕纸。到了这里，只好将部分厕纸喷上水放空间，当湿厕纸用，保证身上的清洁到位。 她还教孩子们每天洗屁股…… 孩子们和老周一开始挺难为情，在她的影响下，逐渐习惯这一步骤。 出来后的乔钰，看到匆忙下倒在一旁的新车被砸了车轱辘，眉梢微扬。 她对着大院喊了声：“有人砸了我新自行车，谁看到了？！” 没人应。 都在忙自己的。 无关紧要的打招呼倒是热情，轮到这种得罪人的事，就没人出现了。 乔钰理解，毕竟换做是她，也不乐意凑这热闹。 乔钰早料到这样的结果，又吼：“帮我作个证！五毛一个人！” “我我我！我看到了！是孙寡妇的儿子用石头砸的！” “两个儿子都砸了！” “乔妹子，你说的五毛钱作证，真的假的？” 乔钰笑眯眯的，“是啊，跟我去孙大娘家对质。这自行车可是新买的，得赔不少钱，我能少了大家伙儿作证的钱？” 于是几个作证的，几个看热闹的，浩浩荡荡往孙寡妇家而去。 孙凤玲的婆婆姓黄。 黄寡妇的儿子，也就是孙凤玲爱人是工伤去世的，所以工位保留了下来。 黄寡妇担心儿媳卖了工作跑了，所以自己坚持在工位上奋斗。因她还未到退休的年龄，厂里不好劝退，也为其着想，调了个相对危险性小的，松快点的岗位给她，只等大孙子到了年纪好继承岗位，她也好退下来养老。 王奶奶脾气古怪的传言，就是黄寡妇给放出去的。 儿媳能带着两个孙子上耳根子软的王奶奶家吃香喝辣，保不准家境更困难的人发现王奶奶性子，所以黄寡妇散布谣言，让儿媳时不时带着两个孙子串门，认干亲，与院里其他冷漠的人形成鲜明对比，还怕吃不了王奶奶的绝户吗？ 抚恤金念不到，但王老太太手头可有两间屋子，一间自己住的，一间租出去的…… 儿媳与王老太太关系发展得好好的，谁知道来了个这么自来熟的租客，瞬间揭开她们婆媳的心思，将她们婆媳架在火上烤！ 这让黄寡妇怎么不恨？ 黄寡妇还在想造什么谣给乔钰，结果自家孙子就闯了祸。 浩浩荡荡的人赶来，不等乔钰说什么，黄寡妇当着乔钰的面，用棍子抽了两个孙子几下，才对乔钰道歉：“都是我没管教好孙子，他们父亲去世得早……嗐，都是我的错，没管严，让他们酿成大错！快给乔婶婶道歉！” 俩熊孩子这会儿倒是乖巧了。 “对不起。”他们异口同声的，但脸上仍是愤愤不平。 乔钰一眼就看穿对方的用意，这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 谁不会卖惨？ 乔钰握住黄寡妇的手，泪水潸然而下，“我理解，我明白，孩子都是前世的债啊！谁家还没个孩子啊？我家也有五个孩子呢。这次省吃俭用凑来钱票买的自行车，还没骑热乎，就……我家孩子别说弄坏别人家的大件，多吃点细粮都会还回去些礼，免得旁人说我占……” 她欲言又止。 点的谁，不用多说。 “哎，老太太，我不是王奶奶，能一声不吭任由你儿媳孙子们空手登门，吃吃喝喝多年。她只有一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不是啊！我上头有婆婆有爷爷，下面还有五个孩子啊。 道歉的话可以免了，咱们还是来具体聊聊赔偿的事吧。” 黄寡妇脸色微僵。 乔钰见她这样，也紧跟着变了脸色，“不会吧不会吧。老太太，您孙子弄坏的可是大件！您该不会觉得几句道歉，几下不痛不痒的打闹，就能掀篇，我就不计较了？天呐，这世上会有人觉得大件两三句话就能买到吗？ 如果你说有，请介绍给我，我想买，想必在场不少人也想。” 这阴阳怪气的说法，惹笑了围观群众。 就连常年占别人家便宜的黄寡妇也沉了脸色。 “……你想怎么赔。”黄寡妇意识到这丫头片子的厉害。 乔钰指了指身后的人，道：“老太太你放心，我不是没证人，不会坑你！这不，证人都给带来了。” 这群人便应和：“是啊黄大娘，我们亲眼看到你家孙子砸烂对方车轱辘。” “黄婶子，你家孙子太皮了，是时候好好管教了。” 你一言我一句，将黄寡妇说得老脸没地儿放。 俩熊孩子站出来了：“奶！不赔！是她先推妈的！！” “是啊！是她的错！！我妈被推到我们拉的屎上了！” 就有知情人士道：“你们每次到了厕所也不进去拉，非要拉到门口！街道办都说了多少次了！孙凤玲每次都说管，管出来个啥了？要我说活该！自己摔在屎上就知道臭了？！” “就是。不说我，其他人也好几次都踩到！也不晓得收拾收拾。” 乔钰：“老太太！看来你不会管教孙子，连儿媳也不会管教啊！她不就是去王奶奶家吃白食，还连吃带拿的，被我说了几句，就记恨上我了吗？我有三急，她故意挡在门口…… 往公安局那儿说，理也站我这边的！是你儿媳扰乱公共秩序！又不是没厕所，咋就每次拉门口了？你们家是何居心啊！” 黄寡妇笑容越来越僵，道：“没那么严重……乔同志是来要赔偿的吧？” “难不成您还真不打算赔偿啊？”乔钰表情略微夸张。 “没没没，小同志你多虑了，只是家中拮据，下面还有两张口……”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难处。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我带人去你在厂子提前预支下工资，咱也不坑你，该多少赔多少……” 黄寡妇赔笑的脸一僵，心中暗道，这小年轻看着面嫩，没想到法子一茬接一茬的，对上她还能见招拆招。 黄寡妇知道多说无用，不予纠缠，转身回了屋。 回来时，黄寡妇递了沓钱，全是角分的。 乔钰也不嫌钱多，数起来麻烦，朝指腹呸呸吐了两口唾沫子，熟稔地当着人面数数。 乔钰笑眯眯地开始，脸色发难地结束。 黄寡妇瞧她这副模样，就知道事情没完。 第89章 杨彩英与田秀美的过节 她额角抽抽地疼，“是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老太太你看哈，我这自行车是女士的，我搬来好几天才撞上这一辆呢，还用票买的。你这……赔的钱不够啊。” “你还想要多少？” “不多，五十。” “五十！！”黄寡妇失声道。 在黑市买一张自行车票只要百来块，折损一个车轱辘就要半张自行车票钱！ 怎么不去抢！ 心想法没忍住爆出来。 孙凤玲洗干净污浊，又换了身干净的行头出来，听了全过程，微漾，头一次见这精明的老太太在小年轻身上栽跟头。 多看了眼婆婆和乔钰，更加笃定了这小年轻不好惹。 见面两次，自己就吃了两次亏。 乔钰面无表情回：“我这女士自行车可遇不可求，车轱辘也与普通二八大杠不一样。我才买的新车，配不到车轱辘，还不知道多久能重新骑上。 我不得跟商场那边说明情况，再由商场跟生产厂子联系。单独卖车轱辘？人家卖不卖还另说，价格怎么样也不知道……谁的时间不宝贵啊？咋老太太你尽斤斤计较了？ 你儿媳挡厕所门口，差点把我别出内伤来，我都没同你们计较呢。 做人大气点。 你就一句话的事，赔不赔吧！” 黄寡妇：…… 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呗。 黄寡妇试探道：“我要是不赔呢？” 乔钰眯眼：“那就聊聊您孙子扰乱治安，您包庇，以及……找厂家单独定制车轱辘、寄送的费用。哦，这些得您来联系，付多少钱多少时间多少精力，都是您的问题，我只要看到一模一样的车轱辘就成。” “……” 赔偿顺利拿到手。 乔钰将承诺证人的五毛钱一一发下去，就听他们道：“多赔了五十块呢，乔同志，赚起飞了吧？” 乔钰笑容瞬间收敛，愁眉苦脸道：“哪呢，还得去商场求情，看看厂家那边方不方便，不然这新车不白买了？多的钱都折损进去了。” “黄寡妇背后可没人，就算去找商场的经理，人家也未必应下这摊麻烦事。乔同志你不一样，既是大学生，还有个军官爱人。” 乔钰摆了摆手，“可不敢，我就普通人，不敢仗着那点权为虎作伥。咱都是老实的普通人，别人不惹我，我也犯不着这么强势……” 又聊了几句，见到家门口了，乔钰挥手道别，这场闹剧才勉强拉上帷幕。 关了门，乔钰才从空间取出双椒兔，就着白米饭吃。 吵这么久也挺费精神的，饿坏了。 睡了个午觉起来，下午便走去学校上课。 大学的课程并不紧凑，但一想到她要上五年…… 如今是1962年，上五年便是1967年，距离动荡太接近了。她怕意外发生，于是跟辅导员反映了下。 以家庭为借口。 “我爱人经常出任务，我要上学，孩子们又小……所以我想早些毕业，辅导员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原则上不行的，但学业格外优秀的，可以提前一年毕业。” 乔钰松了口气，只要学分和绩点突出，在学校也不犯错，就能提前毕业。 保险起见，在学校期间她会低调些，只要没人来招惹她。 与辅导员沟通完，乔钰在国营饭店打了饭回到租房，又从空间里加了餐，才去商场与售货员沟通。 商场还没关门。 她先将自己情况说明了下，售货员表示：“这事儿我不能做主，得问问我们经理。” 乔钰立刻从兜里掏出两颗奶糖递过去，“那麻烦你了。” 售货员见她这么上道，笑盈盈的：“等着哈。” 售货员其实也是看人下菜碟，知道这是个大学生，毕业后包分配岗位，以后说不准是个人脉，便不嫌麻烦。 经理是位中年男同志，长得精明，负责进货和商场销售情况。 听闻了乔钰的情况，道：“行，你跟我来。” 乔钰跟着人去了趟办公室。 办公室门是敞开的，经理拿起电话拨过去，转了几次线才接通。 经理将电话递给乔钰，让后者自己说，便忙自己手头的事去了。 乔钰吐字清晰，不厌其烦，第三次将情况缓缓道出。 那边沉吟片刻，询问了下她的身份。 乔钰没有隐瞒，“我是来随军的家属，运气不错考上附近大学……” 收拾手头资料的经理：…… 电话另一头的人，在知道她的情况后，表示会单独寄出车轱辘，但运费要她自己承担。 不过一起算下来也就三十块钱。 乔钰：“行，谢谢同志。” 挂断电话后，乔钰又对经理表示了感谢。 经理摆了摆手，“都是你自己搞定的，我可没插手，你留下话费就好。” 乔钰没犹豫，留下话费便告辞。 经理扫了眼乔钰的背影，收了钱继续干活儿。 上了一周的课程，乔钰没有不适应，还能吃到一些瓜。 譬如杨彩英知道斗不过她，便将宣泄口对准田秀美。 从中，乔钰知道田秀美和杨彩英之间的过节。 田秀美的姑姑便是那个荒年倒卖部队粮食，薅部队羊毛，祸及娘家的田芳。 田秀美的舅公以前是粮站站长，他们一家靠着舅公的关系，在当地吃喝不愁。可一切从杨红霞举报那刻，全完了。 舅公家底被抄，工作也没了，在当地扫大街，如过街老鼠般活着。 他们一家即便登报脱离关系，但还是受到殃及。 她品学兼优，善良大方，样貌也不错，本来说好的亲事也吹了。幸好学习优异，能考上大学，不然？后果严重。 半年前，下放的姑姑被遣送回来。 舅公那边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疯癫的姑姑只好接到他们家。 她才知道…… 姑姑不止疯了瘸了，子宫也没了。 不仅是她，就连她父亲也于心不忍。 在农场那边表明不会殃及他们，有人若是举报他们，姑姑未来无人照看，会被送到举报之人家中后，便无人再多提及此事。 他们也名正言顺照顾起姑姑。 姑姑确实难照顾。 姑姑每天都在发疯、嘶吼。她爸为避免姑姑伤人，整天将人绑住，吃饭也是人喂的。 终于有一天，她姑姑精神清明了下。 道出当年之事：“哥，我瞒得好好的，谁都没告诉，还去了其他市倒卖，不可能被发现，不可能有人跟踪。那个杨红霞有问题，她有问题啊哥…… 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哥……她害死我了，害死我了……” 最后，姑姑田芳咬舌自尽了。 第90章 周末，登岛! 田秀美亲眼所见那场面，吓得浑身发冷汗，接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梦里全是姑姑血从五孔冒出，森冷地说着让她替她报仇。 看了医生也不管用。 最后的最后，她决定考这边的大学，查明当年的真相。 看看杨红霞究竟什么问题！ 噩梦才褪去。 谁晓得她刚到寝室，就被杨彩英看破身份。 她们以前压根不认识。 杨彩英是怎么一眼就看穿她身份的？！ 要说她和姑姑一样姓田…… 全国上下那么多姓田的，事情也过了两三年，杨彩英怎么知道的？！ 这让田秀美更加笃定内心的猜测，姑姑死前的话没错。 杨红霞绝对有问题！ 这样的发现以至于自己身份被田秀美拆穿，即将面临周围人排斥或激进的恐惧也淡去不少。 杨彩英将田秀美姑姑和舅公做的事爆出，不仅是同寝室的姑娘，就连其他系不认识的看田秀美也戴上有色眼镜看她。 但田秀美内心实在强大，对此视而不见，照常吃饭睡觉上课。 即便这条路走着孤单了些。 …… 只要没人舞到乔钰面前，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过自己的日子。 周末。 乔钰装了一条腊肉、大米、富强粉、麦乳精和奶粉进背篓，走去公交站牌。 准备登岛了。 随军大院。 一大清早，周军就从床上起来，带着求菩萨的虔诚心态去鸡圈，摸鸡屁股。 事实证明，还是不要封建迷信。 周武起得早，见大哥表情几变，嘲笑道：“怎么样？几颗蛋？是不是只有一颗？” 家里就两只鸡。 乔妈在，每天固定摸四颗鸡蛋，甚至更多。 轮到他们？ 呵呵。 一天能摸出一颗鸡蛋就不错了。 不是说孩子的手福气多多嘛？！ 周军垂头丧气道：“每天也没少喂它们东西，我还经常去抓沙白、沙蟹，剁碎了喂它们吃。我自己都没吃这么好，它们怎么就不争气点呢？” “它们争气的时候，乔妈在。” 似乎想到什么，周武走上前，拍了下他的肩头，安慰他：“换个角度，咱乔妈运气超标，才能一天摸这么多鸡蛋出来。” “……嗯，你说得对。” 起床后，听了全程的周文：…… 两个不动脑子的。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没救了。 他看到乔妈好几次喂包谷芯磨成的粉给鸡，沙白沙蟹这些有包谷芯经吃？顶饱？ 周军：“咱们打扫打扫卫生，争取乔妈回来前，家里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 平时推脱家务的周武，点头应：“对！挣表现！让乔妈看到我们的乖巧！说不准会多给些零花！” 周文声音冷冷的：“你零花钱都花哪儿去了？” 周武嘿嘿笑。 大伟也牵着小勇出来洗漱，阴阳怪气道：“古有乱臣招兵买马，现有武哥行贿收编。” “行贿……”周军看向周武。 周武：“也不算行贿，我让他们干事了。乔妈说过，给钱让人办事，天经地义是吧？” 周军刚想点头，周文道：“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周武，日子好过了，手头松快了，你就漏指缝了？别忘了我们现在的日子谁给的！” 这还是头一次听这个胞兄说这么多话。 明显是动怒了。 周武赶紧投降，“哥，你是我亲哥，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周军来当和事佬：“老二，他也是头一次犯，给他这个机会。” “不吃了。”周文早饭都顾不上吃，提着小锄头就往自留地而去。 乔妈不在，他们又要长身体，周末最多地里除除草，顺带溜达两只鸡去吃虫。 小勇放下碗和勺，指了下周文离开的方向，对大伟道：“哥，二哥……” “嗯，没吃早饭。没关系，饿一顿不打紧，你赶紧吃，吃完歇会儿给你洗香香。你不是想妈，想抱妈妈了嘛？” 小勇立刻不纠结便宜二哥的去向以及没吃早饭会不会饿肚子，埋头就是一顿苦干。 这年头的孩子经常挨饿，不存在会自己吃饭了还要大人喂的场面。 另边。 乔钰背得东西多，在站牌前等车的功夫，就遇到熟人。 杨彩英。 对方也看到她了。 杨彩英鼻孔出气，冷哼了声，撇过头去当不认识她。 乔钰也冷漠地没搭理。 哈。 谁乐得和蠢人主动打招呼？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上了船，乔钰和杨彩英的差距就拉出来了。 杨彩英上次来岛上还是好几年前。 那会儿岛上建设还在初步阶段，杨彩英又是城里姑娘，瞧不起这么落后的环境，老嚷嚷着要走。没在岛上待几天，所以也没多少人认识。 之所以会考来附近大学，是姑姑杨红霞寄来信，提及国家接下来几十年的意向，估摸着是要发展这边的城市，才劝着她考来这边城市的大学。 初步建设的城市机会多多。 大学毕业后，加上姑姑的关系，自己未来可期。 这是她第二次登岛。 周围冷冷清清的。 反倒是乔钰…… 乔钰精神焕发，每个打招呼的嫂子，她都一一回话。 当被问及读大学习不习惯。 乔钰：“还好吧，在哪儿不是看书？最大的区别就是去了学校得到场听课，而不是自学。不到场要扣学分，学分扣多了会延迟毕业……” “这么严格啊？” “是啊，不然我何必抛下孩子们，去大学城住下呢。” 嫂子们有些理解她抛下孩子的行为了。 毕竟学业、事业为重。 随军大院当然也有人说酸话，说乔钰不顾家。 这些说酸话的人其实也明白，要是自己有这样的机会，也会与乔钰一样做这样的选择。别说家里养子们了，就是亲生儿子也能抛下。 有正式工作，还是编制内，前途不可限量啊！说不准未来还能做干部呢！大小也是个官啊！ 谁还守着家里那小方天地累死累活？她们也是有进步思想的好嘛！ 酸也是嫉妒嘛。 乔钰又被问及课程情况。 “不算太难。我还是放心不下家中孩子，问了辅导员能不能提前毕业……” “呵。”杨彩英不大不小的嗤笑插了进来。 乔钰顿了下，只当没听到，又道：“只要表现好，期末考察兼优，就可以……” “你真当自己是天才啊？我们每天要学的背的东西那么多，不延毕就不错了，你还想提前毕业？狗听了都得摇头！” 乔钰机械的扭动脖子，面无表情道：“你妈没教过你，别人聊天别打岔？有没有家教？懂不懂礼数？墨水喝少了，脑子反而堵住了？成天自以为是抖机灵，其实呢？猪都比你聪明。” 第91章 杨彩英的相亲对象 “你说谁是猪？！！” 乔钰惊讶了瞬间，与周遭的嫂子们调侃：“哟，瞅瞅这人多乖啊，我喊她孙子，她还真应了。” “你找死！” 杨彩英已经气坏了，刚朝乔钰冲去，就听到后者声音少了无赖的揶揄，多了冷漠且平静，“你来啊。来！看谁打得赢谁。” 杨彩英：…… 她得试试！ 必须试试！不然显得自己没脾气！ 杨彩英将乔钰放的话抛掷脑后，兀自冲了上去。 看她来势汹汹，没等乔钰出马，周遭嫂子挡在乔钰跟前。 “你干嘛呢你！说不过就打是吧！” “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还是大学生呢！” “我好想见过她……哦，我想起来了，好几年前，她登过岛。她是杨红霞的侄女！” “杨红霞……难怪了。” 杨红霞以前的名声其实没那么烂，自从无脑拥护白玉，看人白玉失势又扭头交好大院里其他爱人头衔高的军嫂时，就不少人远离了。 连以前脾气冲的张翠花，现在都静下来查无此人，偏偏杨红霞挺能在随军大院闹腾。 现在又来一个侄女…… 没等杨彩英说什么，这个知情的嫂子便跟其他人科普她以前的行为。 听完，嫂子们对杨彩英的印象更不好了。 “以前嫌咱这儿穷，条件不好，现在怎么舍得来了？还考了市里的大学？” “还能为啥，肯定是想杨红霞给说门好亲事呗。” 一个大学生侄女……的确能说一门好亲事。 不过在乔钰看来，情商不代表智商，娶个情商低的女人过门，这个家得完蛋。 “说咱们部队的？” 杨彩英就是脑子再蠢，被这些老大娘大大咧咧说亲事，姑娘家也面皮子薄，羞红了脸，连乔钰也顾不上了。 “你们乱说什么！没有的事！” 吵闹间，船抵达岸边，杨彩英溜得贼快。 乔钰跟在队伍后面，和嫂子们八卦。 “难怪杨红霞想攀上咱妇联主任呢，感情是为侄女的亲事愁呢。” “平时没见她对龙彪上多少心，对侄女倒是热情。” “杨红霞想给侄女说啥亲事啊？” “应该是团级以上的。” “啥？！部队里团级以上的……还有单身吗？” “有啊，可不让她撞上一个乡下爱人去世的团级吗？” 乔钰听着听着，插了嘴：“这么说来，杨彩英这次登岛，是来相看了？” 哦，一开始是杨彩英和乔钰的矛盾，怎么聊着聊着就成八卦这些了？ 她们当中一人道：“估摸着，是吧。” 杨彩英怒气汹汹，跺脚来到姑姑家，用力敲了敲门，“姑姑，我来了姑姑！” 杨红霞早就等候多时，听到杨彩英的声音，赶紧去开门。 她笑道：“总算来了，赶紧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杨彩英被带着往水龙头走去，边跟杨红霞吐槽：“姑姑，我回来路上遇到乔钰了。她真的好讨人厌！也不晓得她男人是怎么看上她的！估摸着半斤八两，一个泼辣，一个长得其貌不扬，才能凑成一对……”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 “我说说怎么了？”似乎想到什么，杨彩英又道：“姑姑，你给我介绍的对象可不能被那个周团比下去了！一定要比他高，比他模样好！” 杨红霞笑容微僵。 因为她在杨彩英背后站着，对方看不到她的神情不对。 杨红霞很快调整过来，敷衍地应：“嗯嗯嗯。” 还得比周团高，比周团模样好？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吊样。 她能找到个团长级别就不错了。 江副团带着罐头和糖上门来了。 相较糖果，罐头稀缺得多，所以杨彩英第一眼看到相亲对象的不满情绪，隐隐摁下，没当场发挥。 当然，其中场面没混乱，杨红霞功不可没。 杨红霞一直在杨彩英耳畔小声道：“彩英啊，你看江副团第一次登门就带罐头，脸洗得干干净净，这军绿装崭新的，一看就对这场相亲很重视。可以了。” 可以了…… 的确。 对比其他的相亲场面，她这算隆重了。 吃饭的时候简单聊了两句，吃完饭，江副团就带着杨彩英在大院里到处转悠起来。 除了长相不满意，其实身高和身材都不错。 也是，能参军的，身高都是达标的，至于身材…… 部队里男人就没身材差的，都是要高效训练的。 走着走着，杨彩英就见一道颀长的身影而来。 身侧的相亲对象对男人客气道：“周团。” 二人寒暄了两句，杨彩英一直盯着对方那张脸和气质。 不同于当代大众审美的国字脸，这男同志隽脸棱角分明，寸头丝毫不减帅气，反而平添一副野性，但那一丝不苟的冷漠表情，又强行压下那份野性。 杨彩英血液都沸腾了。 她有股冲动，撕碎那冷漠的伪装，任由那份野性放纵、发泄在自己身上…… “咳咳，杨同志。”江副团拧眉，不满地看着杨彩英。 虽然对方是大学生，还是黄花大闺女，但谁乐意相亲对象接触中，还当着自己的面，被其他男同志吸引？ 还看着别人痴呆痴呆的…… 一看就不是安分于室的好同志！ 杨彩英回过神来，刚想说什么，就听江副团道：“抱歉杨同志，我想我们不适合。” 杨彩英脸色沉郁下来，打量了下他，跟挑选货物一样的买家似的，觉得这个劣质品不值得自己再浪费表情，冷哼了声，转身就离开。 江副团：…… 这都介绍的什么人呐！还是大学生！ 幸好没成事！ 回头得好好感谢周团，让他命里避开了这人！ 杨彩英回到姑姑家，也嚷嚷了同样的话：“姑姑！你给我介绍的什么人啊！” 杨红霞从厨房出来，听到侄女的声音，心头咯噔了下，来不及制止，就听这低情商的侄女紧接着又道：“我都没嫌他长得难看！” “我的祖宗，你小声些。” 杨红霞赶紧将她往屋里拉，“部队军官级别高的，都有了家世，好不容易给你找到这个，爱人去得早，人爱打拼，还没孩子的，前途无量啊！！你还嫌弃上了？” “好什么好？他还没打招呼那个团长好看。”说着，杨彩英蛮不讲理的气势瞬间褪去，摇晃了下她的胳膊，撒娇道：“姑姑，你帮我打听打听那个团长呗。” “团长？姓啥？” “我听你介绍的相亲对象喊他周……” 等等，之前姑姑提过，乔钰的爱人姓啥来着？ 第92章 白玉现状 杨彩英不死心，对上杨红霞笃定的视线后…… “我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男人，他怎么早和乔钰那泼妇凑上对了！” 杨红霞心想，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杨红霞：“你还是死心吧，就算周团没和乔钰成事，他前头那个曾经可是文工团的台柱子……” “文工团台柱子又怎样？我还是大学生呢。”杨彩英挺起胸道。 杨红霞面无表情道：“那个台柱子也在乔钰手头吃了不少亏。” “……” 哦。 杨彩英歇了气，有些底气不足道：“姑姑，你说那个乔钰咋这么厉害？” “哼哼，她不仅嘴厉害，力气也蛮大，你不是她的对手，以后见了她忍一忍。”主要还是太聪明，她都不是对手。 “凭什么！” “……” 对上姑姑严厉的视线，杨彩英认怂，“好吧，那我要忍到什么时候？” “你嫁给江副团……” “要我倒贴？姑姑你有没有搞错啊！我好歹是黄花大闺女，还是大学生！倒贴他一个二婚头？我不干！” “……那你知不知道大学生要是没背景和机遇，就算毕业后包分配，那也只能做一辈子的基层干事！” “基层干事就基层干事呗，我要脸，我才不倒追！” 杨红霞气得掐她胳膊，“哥那么聪明的人，怎么生出你这个蠢蛋！吃一时亏，以后你，包括你的孩子，你的孙子世世辈辈享福有啥不好！” 杨彩英打开姑姑的手，看了眼被掐出淤青的位置，闹：“姑姑！你手咋这么黑！！我可是你亲侄女！” 杨红霞看了看她的反应，似乎想到什么，声色都变了，“我警告你啊！我宁愿你这辈子都不嫁，也不准给我惦记上周团！破坏军婚是犯法的！” 她是想侄女攀上高枝，但不是这么攀！一个弄不好，自己也得被查！ 得不偿失。 杨彩英翻了个白眼，道：“他都眼瞎娶了那个泼妇了，还指望我惦记他？我有他那么眼瞎吗？想都不要想！” “……”所以说，脑子抽也有脑子抽的好处。至少不是那种喜欢钻死胡同的。 杨红霞刚想说什么，杨彩英就抛了枚炸弹过来！ “姑，我要嫁不比他样貌差的，身材差的，级别低的！” 杨红霞：“……”我看你是在想屁吃！ 整个岛都找不出第二个周团！！ 话题人物周泽安在干嘛呢？ 刚做完任务，领了奖金，知道是周末，便马不停蹄归家。 归心似箭啊。 战友们私下还调侃：“这周团，娶了媳妇儿就是不一样哈。” “可不是，周团对前头那个可没这么上心。” “不过白嫂子确实大变样啊，不如乔嫂子年轻好看。” 说这话的人被其他战友眼神示意了下。 他顺着视线看去，就见陆红军面无表情而过。 待陆红军走远，他才道：“完犊子……我刚刚说的，陆营长没听到吧？” “肯定听到了，走那么近。” “那怎么办？” “凉拌！反正也不是一个团的，怕什么！” 要说白玉。 确实没了当初惊鸿一瞥的风姿。 她第一胎就显浮肿，月子坐得还算不错，但经常在家里和婆婆争吵，压力大，听乔钰的消息多了，负面情绪没得发泄，只能靠吃。 光吃不动。 没多久，就把自己给吃胖了。 因为长期不出门，大院里其他人都不知道白玉的变化。 也是前几日，白玉出门了一趟，这才惊呆了所有人…… 一开始白玉还没察觉，回来后似乎意识到什么，捏了下脸上的肉，肚子上的肉。 其实也没比普通人胖多少，一米六的她现在一百二左右，甚至在不少老一辈眼中，这是有福气的象征。 但对比起从前不足九十斤的模样…… 反差太大了。 她产生自我厌弃和恶心，干呕起来。 只要能照射出她轮廓的东西，包括喝的水，都能让她干呕上一阵。 陆红军见她这样，很快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想请军中请的心理医生进行辅导。可白玉死活不愿意出门。 甚至，白玉下跪，哭着抱住他的裤腿，声音凄凉无比，“红军哥你别这么对我，我面对不了那些目光，我真的不行……我没有病……你相信我……” “不管你有没有病，都要出门多走走。” 白玉不懂，为什么非要逼她现在出门呢？就不能等她瘦下来后再出门嘛？ 她想成焦点，但不是别人眼中笑话的焦点！ “红军哥，你就不能让让我吗？等我瘦下来再出门……” “不行！我帮你询问过了，你这病初期就这么严重的症状，耽误不得！” “那你就不能请人上门吗？” 这般理直气壮的模样，颇有当年台柱子的影子。 可…… 她早就没了当年的形。 初见时的白玉，面对男人们时，脾气带点高傲的娇态，又远远的，不让任何人接近，所有大家都追逐她的身影，她也有资格提出要求。 现在的白玉，不说微胖的问题，眼袋黑黑的，整张脸有些浮肿，还憔悴，五官本来在中偏上，从前是气质加分，现在气质拖垮，给予人…… 就像陆母说的，一副衰样，来唱衰他们陆家的。 看陆红军目光沉沉，白玉也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 自卑是怎么产生的？ 从前的白天鹅，一星陨落，跌落神坛，反差太大了。以至于接受不了外界的目光，却意识到自身外形上的不足，从而隐隐产生一丝落差的自卑心理…… 具体表现在，这话她没敢再提。 许久的沉默。 陆红军妥协：“我会请那位心理医生上门，作为条件，如果医嘱里有要求你出门，你必须遵守医嘱。” “嗯……好。”白玉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应道。 陆红军见状，没再多说，去了部队，恰好就遇到这群新兵蛋子…… 都是群嘴碎子！ 另边。 周泽安到家时已是饭后了，乔钰和孩子们都不在。 问了邻里，才知道乔钰去赶海了。 周泽安想了下，提上工具也出了门。 …… 海边。 乔钰瞅了瞅双胞胎。 别看她性子大大咧咧的，眼睛贼尖，心也细。 中午饭桌上，她可瞧见了，周武好几次给周文夹菜。那菜都被周文留在最后吃了。 她毫不怀疑，如果现在不是粮食珍贵时代，周文指不准能把周武夹的菜掷回他脸上。 第93章 周武惹怒乔钰 她凑到周军身侧，小声道：“军娃子，老二老三这是咋了？” “……闹了点小矛盾，乔妈，别管他们，让他们自己解决。” “他们能自己解决吗？”乔钰嘀咕了声，又问：“你和他俩相处最久，看过他俩闹过矛盾没？最后都怎么解决的？” 周军顿住。 他还真……没见过双胞胎闹矛盾。 乔钰手一摊，“你看，你都没见过他们闹矛盾，怎么就笃定他们自己能解决问题？” “乔妈你有办法吗？” “我？我没有。”乔钰干净利落道。 周军：…… 为什么乔妈每次做事都给他一种，很靠谱能行的感觉？实际上全是乔妈的临时起意？她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哎，你爸来了。” 周军扭头望去，惊讶道：“爸！” 他小跑过去，“爸，你任务结束了？” 周泽安敷衍地揉了下孩子的脑袋，目光紧紧盯着乔钰的方向，看到那抹白先是诧异他的到来，随即挥舞着胳膊，热情地冲他打招呼。 他囫囵应了周军几声，绕过孩子，大步朝乔钰走去。 大伟直起身，看了眼周泽安直线而来的路线，心底有些打鼓。 周爸这么快就回来了？来找他的？是有话对他说？难不成他做错什么事儿了？ 万一周爸训斥他，妈又帮自己，会不会影响夫妻间感情？从而妈再给他和小勇换个爸？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算了，这个爸爸不行，再换一个吧，只要妈没问题，他和小勇也没…… 嗯？ 只见周爸在这条直线路径上，突然来了个脚尖转弯，绕过他，朝他身后而去。 大伟转身看去。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周爸有些紧张？ “你觉不觉得咱爸……” 大伟顺着声源看去，见是周文，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他们这辈中，只有他和周文有脑子，剩余一个小勇还在发育中，未成形。 周文要说的是—— 你觉不觉得咱爸有点紧张？ 乔钰也觉得眼前的周泽安看着不大对劲儿，“你咋了？跑来的？” “嗯……” “脸咋红了？晒的？” “嗯……” “汗可真多，幸好我带了厕纸。给！擦擦。”乔钰还没下海，身上手上都是干净的，从兜里掏出一张厕纸递了过去。 六十年代乃至七十年代的人普遍用手帕，流鼻涕了手帕擤一擤，折叠一下揣回兜里，晚上洗一洗再晾晒，毕竟是海岛，夜里的风大，第二天就能干。 乔钰没有用手帕的习惯，随身携带厕纸。 “好。”周泽安擦拭完脸上的汗渍，习惯性折叠了揣兜里。 乔钰：“待会儿记得扔了，不然军娃子给你洗衣服时，那纸屑湿了碎了，得巴在裤子上，不好处理。” “嗯，好。” “吃过饭没？”乔钰随口一问。 周泽安顺口一答：“没有。” “？？？” 乔钰打量了下他，总算看出他哪里出问题了。 周泽安眉头微蹙，也觉得不太妥。 她才刚到海边，还没开始赶海。虽说下午来的人少，潮水对比早上也涨了上来，但她和孩子们赶的是个乐趣。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懂她奇怪行为下的深意。 来赶潮的目的：她是想和孩子们拉近感情。 周泽安为避免打搅到她的计划，道：“我现在不饿。” “没吃午饭咋可能不饿？走吧，我回去给你做……” “我自己回去就成，你带孩子们继续赶海。” “那不成……” “工具都带出来了，赶完再回去。我先回了。” “真不要我们陪你？” “不用。” 乔钰也没客气，站在原地挥手说再见。 又想了想男人刚才的傻样。 嗯，肯定是任务做多了，把家庭和任务没有暂时分别开？所以才冒着傻气呢，神经短暂停留在过渡期，甚至于…… 看了眼男人同手同脚的背影，心底笃定：甚至于肢体也没跟上变化。 周军好奇地看了周泽安离开的背影许久，才走到乔钰跟前，问：“乔妈，爸这是咋了？” “可能没过过渡期吧。” 孩子们：？？？ 乔钰已经兴致勃勃地弯腰，卷起裤腿，露出白皙且纤细的小腿，提着桶和工具就下海刮沙白去了。 只有小勇在沙滩上玩沙子，其他孩子都下海了。 周武只穿了个裤衩，在海里游来游去。 还别说。 这孩子在水里呼吸时间挺长，一个不留神，发现他太久没冒头，差点没把乔钰给急死。 直到喊了第三声，周武才裤裆满满钻出水面，还吐了口海水，“嘿嘿，乔妈，你嗓门真大，我在海底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呢。” 边说边走到桶边，手一伸，将裤兜里还活蹦乱跳的鱼捞出来，扔进桶子。 许久没听到应声，周武狐疑地望去，就见脸上经常挂着笑的乔妈沉了脸色，就连其他几个兄弟也沉默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周武心底咯噔了下，道：“我……我是不是做错啥了？” 乔钰打定主意给周武一个教训！ 她一手提起桶，一手拉着小勇，一声令下：“回家！” 孩子们齐齐地跟在乔钰身后。 周武落在队伍尾巴。 周泽安刚对付完几口，刷干净碗筷，就在想这次的奖金放哪儿？ 最好是给她一份惊喜的位置，她不经意间发现，自己再慢慢揭露来历…… 周泽安美滋滋做着睁眼梦呢，听到动静，将钱票胡乱往床单下一塞，就往堂屋而去。 乔钰：“军娃子！关门！” 周军干净利落地关了院门和屋门。 只有自家人在，乔钰才对周泽安道：“我这个当后妈的不好出手，下手不管轻重，都让外人看笑话。轻了，孩子不长记性，重了，说不准孩子得埋怨我，还是你来吧。” 说完，乔钰就提着东西朝厨房走去。 周武听到乔钰这么说，心头钝钝的疼，太难受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不管啥时候都保持着好心态，爸死了，妈跑了，他和胞兄被亲戚孩子欺负，他都能振作起来，唯独现在。 难受，想哭。 他胳膊抹了下泪，想追上去，“乔妈……” “回来！”周泽安一声令下，太有气拔山河的势头了，以至于周武脚像在地下生了根，动弹不得。 “跪下！”周泽安冷声道。 噗咚—— 周武跪得很丝滑。 第94章 乔钰成为孩子们心底无可取代。乔钰为周军规划未来 乔钰养娃是放养状态，大的能照顾小的，大小都不用自己操心，能省不少事儿。 周泽安要比乔钰负责任些，至少将这些孩子当新兵蛋子对待，坚持开发他们体能方面，务必做到身强体壮。 在孩子们眼中，周泽安就是严父，乔钰是慈母。 存在感不强的严父，性格泼辣嗓门大却慈祥的母。 家庭组合很怪异，但孩子们接受能力强，成长得还算顽强。 以至于相处两年，孩子们间没出过矛盾，大人也没生过气。 这次乔钰生气，周泽安张口就让周武跪下，可把小勇吓坏了。 周泽安扫了眼其他孩子，对大伟道：“老四，把小五带屋里去。” “嗯……” 大伟拉着小勇回了房间。 周泽安才问周军：“究竟怎么回事。” 周军是个老实性子，不仅说了周武在海底憋气太久的事，还将双胞胎闹什么矛盾提了出来。 周泽安眯眼，看向跪下后一直低着头的周武，道：“说说，你零花钱花哪儿去了。” 周武：“……” 乔妈生气点不是自己在海底闷太久没回应吗？爸干嘛纠结零花钱这个点上？ “抬起头！” 周武只好抬头，将情况一五一十地阐述。 他的零花钱其实给随军大院里重男轻女家庭的女孩手中。 他也不是白给，只要这些女孩抓了沙白沙蟹来换。 沙白沙蟹还可以剁碎了给鸡添饲料，这是一举两得的。 周泽安听了来龙去脉，眉眼总算舒展了些，道：“你倒是正义。” 周武没吭声。 他瞧出来了，父亲对他行为谈不上欣赏，再加上家里大人都在气头上…… 少说少错。 周泽安：“这事儿我让周军明天问问，如果属实，不说我，其他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哦……” “咱们再聊聊你海底憋气一事。” 周武如坐针毡。 …… 最后，是周泽安亲自到厨房，为周武跟乔钰说情。 “那孩子憋气时间久，体能也好，是个做海军的好苗子……” 乔钰淡淡扫了眼他，后者背脊发紧，立刻改口：“可他也不能肆意妄为，为非作歹，不协商一下就潜水这么久！真要有个好歹，不得急死我们！” 乔钰瞥到门口探头又迅速缩头的小萝卜头，冷哼哼：“孩子说不定拿我当后妈，以为我不会着急，存了捉弄我的心态，才在海底潜水这么久……” “不是的乔妈！我没有！”周武总算从暗处窜出来。 看到周武出来刹那，不仅是乔钰，周泽安也松了口气。 周泽安默默退出厨房。 乔钰梗着脖子，道：“我晓得，咱们接触才不到两年，你们双胞胎的亲妈还在，要你们接受我太难了……” 没等周武反驳，随后跟进来的周文道：“没有。” 没有什么？ 乔钰看着老二，等待后者补充。 周文迟疑了下，道：“从她拿着我们亲生父亲抚恤金跑了那刻，我们就和她没有母子关系了。在我们这里，你才是我们母亲。” “是啊乔妈……妈！她就算此时此刻站在我们跟前，我们也喊不出这个字来，你才是我们妈妈。” 乔钰狐疑：“真哒？”她没有替别人白养儿子？ 周文走上前，噗咚下跪，对着乔钰磕头。 周武见状，有样学样。 周军也不甘示弱。 周文：“一日为母终生为母。” 周军和周武对视了下，也异口同声道：“一日为母终生为母。” 至此，乔钰与这个家庭完全融入感情。 周军三人对她“乔妈”的称呼，也随大伟小勇一样，改成了“妈”。 乔钰心底比划了一个“耶”的手势。 自古套路得人心，她卖弄一下付诸真心不被好好对待的凄惨，可不就将这群心思单纯的孩子拿捏了嘛。 嘿嘿(*^▽^*) 聪明如她。 当然，温情没持续多久，第二日她还得下岛，继续求学。 在此之前。 夜里熄灯，周泽安给了她一份惊喜。 她掀开被褥，就瞧见一沓钱票。 乔钰惊喜道：“老周……” 周泽安摸了摸鼻头，“下次肯定藏一个更惊喜的位置。” “这还不够惊喜啊？” 周泽安观察了下她的表情，“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啊，谁不喜欢钱。” 说着，乔钰朝两指呸呸了两下，脱了鞋就盘坐床上，数起那沓钱票来。 里面居然还有几斤肉票！ “可以啊，还有肉票。下次登岛看看有没有新鲜肉卖，正好提上来给孩子们补补身子……对了，那会儿你还在不？” 周泽安：“还不知道，没通知。” “行，你还在，就让周军掌厨！我给他打下手。那孩子厨艺不错，让我来做饭，是糟蹋了肉……” “好。” “哦对了，说完那对双胞胎，咱再聊聊周军的事。” “周军怎么了？” 乔钰想了下，道：“你知道我交好的周嫂子不？和你同姓，娘家是临市的。” 周泽安点头。 “她亲生父亲不是国营饭店大厨子吗？我想着等以后周军初中毕业后，把他送周嫂子娘家当学徒，将他的特长发扬光大。” “他现在才12，还早吧？” “不早了，得好好和周嫂子娘家打好关系，不然你突然有天把孩子送过去，人家看在周嫂子面儿上会收，背地里搞啥小动作，咱们能知道？感情都是长时间的你来我往联络上的。” 周泽安眉宇舒展，就连紧绷的轮廓线条也柔顺下来，道：“初中毕业就送去，会不会太早了？” 乔钰心头想着，要不是再过几年就是大动荡，她肯定会等周军高中毕业再送去做学徒啊。 她自己读个大学都是赶趟呢。 乔钰：“老周啊，不是我瞒着你，我爷爷跟我透露……反正现在局势紧张，我五年制的大学，都想提前毕业，更别提他了。我就怕等军娃子高中毕业，到时候岗位更少，竞争压力更大啊。 让军娃子早做学徒，你这边再使使劲儿，争取让孩子以后回市里做国营饭店大师傅，在城里有工作有工资的，以后好说媳妇儿。咱能做到这一步，也算给你战友有个交代了。” 周泽安想想觉得也是，“行，我回头跟他提一提。” 乔钰点头，“哦对，争取下孩子意见。”免得以后孩子走错路，还埋怨到他们头上。 天微亮，乔钰就收拾了东西离开。 周泽安也在乔钰离开的晚上，与周军单独聊上。 周军不假思索：“我可以。” 周泽安见他应得这么快，道：“不着急，时间还早，你慎重思考几天再给我答复。” 周军沉吟了下，道：“好。” 第95章 二哥来啦 乔钰回到租的单间，才知道离开这半日发生了件有趣的事。 孙凤玲在房东老太太那里拿不到好处后，目光放在老相好身上，结果被老相好的爱人找上门，撕了。 这黄寡妇也有意思。 家里多了东西会不知道？ 明明知道儿媳被占便宜，给家里拿东西回来，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结果孙凤玲被撕的时候，黄寡妇指桑骂槐，甚至趁乱，没少在孙凤玲身上下狠手，直指自家去世的儿子可怜，娶回来一双破鞋。 倒是没指孙子不是她家的种。 揣着明白装糊涂。 现在的孙凤玲深居浅出，黄寡妇在院儿里四处说儿媳的坏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黄寡妇还去厂里宣扬了一番。 都说家丑不能外扬，她这番为了摘清自己的做法是豁出去了。 乔钰是怎么知道的？ 下了课，吃完饭，闲来无事干，就抓了把瓜子，坐在院里槐树下和众老太太唠嗑得知的。 老太太们肆无忌惮，都在说黄寡妇不做人呢。 乔钰作为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加入话题：“可不是嘛，老太太你们都是掌管家里财政大权了，家里多了东西少了东西会不知道？黄寡妇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就想要好名声，好拿捏孙凤玲呗。 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我觉得还得看男方母亲是不是个好东西。要是嫁给黄寡妇的儿子……啧啧，这辈子都别想好过了。” 乔钰摇完头，又道：“不过，这要是做在座老太太你们的儿媳，怕不是要享清福。” 本来这些老太太们还觉得小年轻听八卦就听八卦了，看在小年轻带来的瓜子份儿上，不计较那么多。 可小年轻掺和进她们老一辈的话题中来，多少有点没大没小了。 不过乔钰一开口……就知有木有。 她一开始就捧着她们，后者便卸下防备。 没了设防，就有些飘飘然的。 看乔钰的不顺眼荡然无存。 多好的小年轻啊！一眼就能看出她们的本质！ “可不是，我在这一带可是出了名的疼儿媳，不像那黄寡妇，把儿媳当货物使唤，毁了人名誉还不放人走，迟早遭报应！” “哎，可惜我儿子早娶媳妇儿了，不然乔钰你这样的大学生嫁到我们家来，我肯定一个月给你备二十个大南瓜补身子！” 乔钰：…… 整无语了。 但面上没有波动，仍是一副讨长辈喜的笑容。 “去去去，埋汰谁呢！一个月才二十个南瓜？大学生毕业可是包分配工作的！上来就是基层干事……对了闺女，你读的啥专业？” “医学，以后做医生。” 乔钰话音刚落，八卦的老太太们就接二连三道：“以后去医院当医生啊？” “那我们去能少缴钱不？都是邻里……” 乔钰笑道：“老太太你别开玩笑了，医院又不是我开的，哪能我说啥数就是啥数？都是公家的。医院账单对不上，那不是撬公家墙角吗？这事儿我可不敢干。” “就是就是！贼老婆子，你不懂可别乱发言！” “那闺女，你平时能不能帮我号号脉？” 乔钰更是惶恐了，“号脉那是中医的说法……医院都是引进先进机械，比号脉精准多了。再说了，我也不会号脉啊……” 至于之前将周泽安从鬼门关抢救回来一事，旅长和周泽安都选择保密，并没揭穿她会中医。她在大学也学的是西医知识，为的就是避免动荡年代被人拿来做文章。 见大家对她的热情褪去=利用她的心思褪去。 乔钰一人分了几颗瓜子，又八卦起黄寡妇家的事来。 “她们家有啥可说的？” 这意思是，黄寡妇家的秉性，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差不多了？ 乔钰笑道：“我这不是初来乍到，还不清楚嘛。打听清楚，避免以后再遭了道。” “黄寡妇年轻就守寡了，和周围男的眉来眼去，好不容易养大儿子，谁知道娶回来个儿媳也是克夫的……” “你小声点，现在可不兴这些封建迷信的说法。” “瞧我这张嘴。”老太太自掌了下嘴，又道：“她到处宣扬她儿媳怎么怎么样，当我们这些老东西跟死了一样，谁不知道她年轻时那档子破事啊，装什么清白。” 乔钰大约清楚了些。 所以孙凤玲守住了贞洁牌坊，黄寡妇不一定。 “你这么关注黄寡妇啊？” 乔钰刚想说什么，另一个老太太道：“这闺女一来就和黄寡妇杠上了，让黄寡妇吃了这么大个亏，可不得打探打探一下黄寡妇的底细，免得被惦记上。是吧？” 乔钰赔笑。 谁说人老了，脑子就糊涂了？ 这一树下的老人精们。 “哦对了，你那车轱辘花了多少钱？是不是还有剩余啊？闺女，跟我们透透底儿呗，反正这里又没外人。” 没外人…… 乔钰心头啧了声，立刻哭穷：“我当时要赔偿要少了。后来去了商场联系上厂商，才发现还得自己贴钱。 我想着我年纪虽小，但不能不信守承诺，回头再问黄老太太要补偿，岂不是言而无信，到时候还怎么在这院子住下去？ 哎，我呀，还是太年轻了……” 老太太们都来安慰乔钰。 不过这些老太太究竟有多少人信她说的话？ 那就不知道了。 反正她也是随口一编，没花钱没花精力的，有人信就好，没人信也不亏。 又上了几天课，没发觉黄寡妇家那边有啥动静后，乔钰才短暂放下心来。 她有感觉，与黄寡妇结下梁子，对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时间问题罢了。 到时见招拆招。 …… 专注学业的乔钰，同时也与辅导员打好关系。 辅导员这次给她透露一则重要消息，大学城这次会请了一位大学者来临时任教，若是选修了其课程，表现得不错，在学分上会有帮助。 恰好这门课程与医学器材有关，医学系的学生都会选修这门课程，不同的是乔钰知道这位临时任课老师的重要性。 第一次见这位大学老师，总觉得对方眉眼有些眼熟。 直到对方在黑板上写下名字—— 张舟。 她才恍然大悟过来。 她上周周末登岛，爷爷来电，正是与孩子们赶海的时候，恰好周武憋气潜水气坏了她，以至于将爷爷抛掷脑后。 之后…… 嗯，就给忘了回电。 爷爷该不会是想说张舟来任教一事吧？ 乔钰全程认真听完课，没有计划中的积极发言留下好印象，中规中矩后，一下课就往就近的邮电亭跑，迅速给爷爷去了电话。 她还没开口，张老爷子就是一顿掏：“你这小妮子！还挺忙！这么久才给我回电！这天天的，在忙啥！比我还忙不成！” “嘿嘿。”乔钰心虚地笑。 第96章 榨干二哥油水!榨干榨干! 张老爷子对这个吃过不少苦的孙女，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行了，你来这通电话，是见到张舟了？” 乔钰：“爷爷，还得是你啊。” “马屁就不必拍了，有事说事。” “所以，他跑来我们学校临时任教，主要是为我来的？” “嗯。” “那我学分……” “想都不要想！别走捷径，免得落下把柄。” “哦……那我是不是还得避嫌？” “这倒不用，该怎么处就怎么处。你要是不想认这个二哥也不必认。” “不勉强？” “勉强啥？你们这一辈都天南地北的，要不是有血缘关系在……不管怎么样，小钰，张家亏欠你最多。其他孙子辈都得靠边站。” 乔钰就喜欢这份独宠！ “爷，都是我的不是，以后我每周给你一通电话报平安！” 张老爷子咯咯直笑。 “免了，电话费不要钱啊？你爷爷我好不容易从俩混账那里薅来的养老金，可不是让你每个月耗费在电话费上的。” 乔钰感动：“爷爷处处为我着想……” 老爷子也顺势声音幽怨：“可怜我都这么为孙女着想了，孙女是丁点没把老头子我放在心上啊……” 心虚的乔钰：…… 可别再把我架在火上烤了！！ 乔钰挂断电话出来，就见一辆车停在马路对面。 见她出来，车窗缓缓摇下。 虽然没看到车内坐着谁，但她也猜出来了。 她过了人烟稀少的马路，拉开车门，干净利落地坐了进去。 二人都坐在后座。 乔钰看着他手中的图纸，道：“你拿反了。” 嗯？ 张舟：“哦……” 图纸拿正后，张舟专注力不在上面，而是斜眼偷瞄。 明明身子坐得端正，脸也是对着图纸的，偏偏俩眼珠转到一侧…… 接着，便对上乔钰大大方方的直视。 张舟浑身抖擞了下，迅速收敛视线。 嗯…… 被亲小妹抓包了。 乔钰也没想到这二哥操作……还挺骚。 乔钰翘起二郎腿，道：“想看就大大方方看呗。” 哦……这可是你说的。 张舟指腹推了推镜框，慢条斯理放下图纸，才扭头看过去。 他从小就喜欢看美丽的事物。 但爸妈待他不如假小妹，大哥不给看，假小妹还长得……一言难尽。 那会儿还不知道假小妹是假的，因为送给远房堂妹们的礼物都比较厚重，怕被家里知晓了指责自己，只好在给假小妹的薄礼上添一些。 知道乔宝儿是假的，再看到亲小妹的照片后，他瞬间倒戈。 与爷爷促膝长谈，正好趁着这次长假，想来看看这个亲小妹。 血缘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乔钰不仅长得好看，还格外顺眼，他这么苛刻，追求近乎完美的人，居然越看她越顺眼。 许久。 是乔钰打破了沉默：“要不，咱先吃个饭？吃的时候可以继续看，吃完还能聊两句。” “……好。”不仅是奇怪的顺眼，说的话也奇奇怪怪的。 乔钰来过国营饭店很多次，还是第一次来二楼就餐。 二楼包间得提前预定，还得有身份背景才能排上号。 想吃什么不缺，而且味儿正宗。 乔钰一眼就看到菜单上招牌菜：白切鸡、烧鹅、烤乳猪。 空间又能添新了。(#^.^#) 乔钰瞬间看这个张舟顺眼。 乔钰：“吃不完可以打包，我带了铝制饭盒。” 张舟点头，又点了几道素菜，才将菜单和钱票递给服务员。 包间只余下兄妹二人。 初见便是真章程。 张舟掏出自己的存折，递了过去：“见面礼。” 乔钰稳重地接过，打开一看上面的数字…… 她沉默地收好，抬头就是笑靥如花，熟稔得不需要任何彩排，真情流露，脆生生喊道：“二哥！” 这玩意儿，你早拿出来不就好了嘛！ 张舟紧绷的脸，松懈下来，露出放假以来第一个笑，却直脑筋道：“爷爷说比起礼物那些虚的，你更喜欢钱。” 换做其他女同志，第一次见面就被这么说，早就被对方的直脑筋惹恼怒了。 可乔钰是啥人？ 她从不掩饰自己的贪财。 她坦坦荡荡的，愿意送钱的人还不用迂回，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乔钰赶紧将小财神爷夸得服服帖帖的：“嗐，我还以为初次见面的大哥足够大方了，没想到遇到二哥，才知道小巫见大巫怎么写！ 二哥，你这次来我们大学任教是专门为我来的吧？我太感动了。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 要不是乔家人歹毒，耽搁我们兄妹这么多年，如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得穿一条裤子的感情啊……世事难料啊。” 张舟接触的人不多，要么是家人，要么是同事。大家都习惯了捡重点来说，头一次遇到这么能说的…… 他关注点似乎集中在最后上。 “男女有别，我们不会穿一条裤子长大。” 乔钰愣了下，也顺着对方思维而下，“这倒也是，张家不穷，用不着穿一条裤子。不过我从生产队随军来这里的那年，刚好遇到饥荒，到处都是光屁股的小孩儿，可惨了……” “很惨？” “哎，没得吃没得穿，可不惨嘛。我以前处境也不好，幸好都熬出来了。” “你在乔家过得……方便具体说说嘛？” “你不知道？” “知道。”但是调查的资料上显示不全，与本人述说出来的场景和感触肯定不一样。 乔钰回忆了下原主的经历，跟张舟聊起来。 其实她说话的语气还算平静，毕竟那是原主的回忆，而她也为原主报仇，让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但……眼前这个便宜二哥倒是越听越沉默。 就在她想斩断回忆时，便宜二哥又掏出一沓钱来。 “你受苦了。” 乔钰：…… 好家伙！！你还有保留呢！ 不行，得再榨榨油水出来！！ 于是，乔钰说得更凄惨了，添油加醋的，惨景转现，再配上她的三寸不烂之舌。 嘿嘿。 成功榨干便宜二哥身上所有油水。 乃至于张舟坐上车后，去旅馆入住，掏得俩空空的腰包外翻。 早就半途逃之夭夭的乔钰：(*^▽^*) 没能逃脱的司机：…… 张舟无助地看向司机：“能不能借点钱？” 司机：…… 难怪张老师的妹妹半途就溜了，还说什么住的地方离半途停车的地方很近，不用他们相送。 能把富得流油的张老师榨空的妹妹…… 好生厉害呀。 第97章 二哥一来就立已婚人设 乔钰让张舟停脚的地方，其实离租的单间还有段距离，但对方这不大出血了一番嘛？她还是得为对方多考虑考虑，省点油钱不是。 至于军用挎包里打包的东西，在车尾消失后，被乔钰收进了空间黑箱子里。 往后都不会馋这三道菜了。 这会儿夕阳西下，已过了晚饭点，老太太们又在大树下乘凉，乔钰经过时，她们还热情得招呼。 “乔钰闺女回来啦？咋今天这么晚？” 乔钰：“嘿，我同我家二哥吃了个便饭。” “呀，你家二哥啊！在哪儿高就？结婚了没？” 乔钰笑而不语。 其他人便提议：“乔闺女，来唠嗑啊。” “是啊！没你在，还真热闹不起来。” 乔钰就咯咯笑，“我才搬来多久？热不热闹岂是我说了算的？老太太你们太抬举我了。” 话，挑想答的答。 一路走一路就这么聊过去了。 路过黄寡妇家门口时，还听到两个熊孩子一些可笑的发言。 “我们不要你当我们妈！” “对！你太丢人了！” 说着，两个熊孩子便推门而出。 乔钰淡淡扫了眼，就见孙凤玲含泪看着俩孩子的背影。 孙凤玲对上她的视线…… 就，奇怪得很。 似有哀求，似有示弱。 乔钰边疾步离开边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看着太正义了？又或者太有男子气概了？ 否则，孙凤玲勾人那套咋使她身上了？ 怎么着，她还能怜香惜玉不成？ 还是说她们家两个寡妇对付自己没别的招数了？ 乔钰心中嗤之以鼻，回到自个儿屋里，用温水壶倒了一盆热水，洗漱又擦拭了番身体才入睡。 平日里张舟也挺忙，除了上次二人吃过饭，上他课时能见到人，其他时候想见他一面难于上青天。 临近周末，张舟倒是让人给自己带了句话—— 他也要登岛，见见所谓的妹夫，以及那几个便宜外甥们。 乔钰不解：“他要跟就跟呗，谁还能拦着不成？” 用得着派人专程来打声招呼吗？ “张老师的意思是与你一起同行。” 乔钰思维：“哦，上门礼我背着？” “……”咋感觉这对兄妹脑回路都异于常人？ 乔钰：“毕竟我那二哥看着弱不禁风的，你又说不登岛……对了，我二哥要带上门礼吧？” 来带话的人便是被借了钱的司机。 司机死死捂住腰兜，不确定道：“我回头问问张老师。” 乔钰看着对方离去，脚步凌乱的背影，又道：“同志，你可得好好给我二哥带话呐！他呆呆的，一看就不知道礼数！你好生提醒提醒他，别随我去了婆家，失了礼数！丢脸的可是我！毕竟他是我带回去的！” 司机：…… 听完司机带回来的原话，待张舟开口前，司机赶紧道：“张老师你可别为难我了，我每个月就那点工资，哪经得起这么借？回头我婆娘不得打死我？” “……哎，好吧。”张舟叹息，扭头就给京市的爷爷去了电话。 张老爷子：…… 想骂人了。 但一想到这个孙子好几年没联系，这次回来再离开，又不知是何时候再见，于是，骂骂咧咧得还算收敛：“那小丫头八百个心眼子，尽盯着我们爷孙三的钱包了。我让你那边认识的老战友先借你应应急，你省着点！可别被她忽悠了！ 认个孙女回来都是债！ 是巨债！” 张老爷子总结得很到位。 张舟当夜拜访爷爷老战友的家底，借到钱就脚底抹油。 张舟想了想，最终询问司机孩子们喜欢什么。 “吃的，喝的。都是男娃娃的话，可能还喜欢一些小玩意儿，我记得张老师你这次不是带了不少模型吗？” 那些模型都是张舟取得一些成就后，组织上赠送的，只能作为观赏，没有任何攻击性。 枪支弹药，军舰坦克。 的确是来之前，张老爷子提议带给孩子们的见面礼。 “嗯，我知道了。” 当哥哥的登妹妹婆家门，司机不好出马，但跟岛上那边干部打了招呼，保证张老师安危。乔钰也请了几天假，专程陪同张舟熟悉自己婚后的环境。 于是这一趟…… 还真是乔钰在背东西。 东西很多，还有几个压秤的模型。 乔钰抵达旅馆时，张舟正嘿丘嘿丘尝试了几次，没能把背篓背起来，差点还将价值不菲配置的眼镜摔碎了，腰折断了。 司机纠结：“要不，张老师，我随行吧？” 乔钰越过二人，咕噜咕噜喝完床头柜上的一盏茶，道：“起晚了起晚了，再不登船就赶不上午饭了。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开车去码头啊。” 说着，便扫了眼二人跟前唯一突成小山丘的背篓，都不用司机顺力，她蹲下，肩带往肩头一放，嘿地一声便轻松起身。 走了两步，似乎没听到身后的动静，扭头好奇了下，“干嘛呢？发啥愣？赶紧走啊！！” 张舟、司机：…… 嗓门真大。 车开到码头，与司机约好了回来的时间，司机才开车离开。 船上，又遇到杨彩英这个熟人。 杨彩英永远的…… “濯清涟而不妖”、“鹤立鸡群”、“不与乔钰几人同流合污”。 站在人群之外。 就是乔钰身后的人影有点眼熟？ 乔钰热情地与随军大院面熟的嫂子们打招呼。 “嫂子们好。” “乔大妹子，跟你在一起的是？” “哦，我二哥，亲二哥！” “原来是乔大妹子的二哥啊！” “长得斯斯文文的，还戴眼镜，一看就是读书人！在哪儿高就啊？结婚了没？要不要嫂子给你介绍对象啊？” 乔钰刚把背篓放下，就对上张舟的求救讯号。 乔钰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听杨彩英惊讶道：“张老师？你……你是……你是乔钰的二哥？！” 杨彩英一颗芳心破碎了。 前看上乔钰的爱人，后看上乔钰的二哥。 咋哪哪都有乔钰！ 之前那个还可以怪周团眼瞎，看上乔钰…… 现在这个，总不能怪血缘关系吧？ 杨彩英仔细一想，当乔钰二嫂说不准能压她一头，可……一想到这辈子和乔钰喋喋不休的。 晦气啊。 只能忍痛割爱，把第二株还未发芽的桃花斩断了。 其他嫂子意外道：“啥？杨彩英你叫乔钰二哥老师？那她二哥……” 张舟见亲妹子没有出马，只好自我介绍：“我叫张舟，乔钰的二哥，也是临时调度来市里大学任教的老师。已婚。” 乔钰挑眉。 她记得爷爷跟她抱怨过，上头两个哥哥现在还打光棍呢，说不准打一辈子的老光棍。 哦，爷爷还委托她，如果遇到好的女同志，给两个老光棍介绍介绍。 介绍啥？ 二哥一来就立已婚人设，再好的姑娘都吓跑了。 第98章 二哥探乔钰婚后生活 张舟的刻板与周泽安有得一拼。 不同的是张舟懂得迂回，至少在乔钰看来是这样。 虽说没接触多久，但乔钰已见识过二哥几次骚操作。 随军嫂子们见张舟嘴不好撬，于是又跟话痨乔钰聊起来。 乔钰没闲着，天南地北都能聊。 于是，本来还有些晕船的张舟，看着乔钰从一开始的端坐，到瘫在位置上，最后脚抬起，搭在背篓上，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继续侃侃而谈。 张舟：……小妹比亲爷爷还散漫，还能说啊。 船一靠岸，乔钰便蹲在背篓前，没费啥力儿就把东西背了起来。 随军嫂子们看了看乔钰，又看了看张舟。 张舟：如坐针毡。 乔钰笑道：“这背篓里是我二哥买的，给孩子们的见面礼。” 言下之意：东西我二哥买的，我来背，没毛病。 再领悟领悟，她压根就没提为什么是自己背，着重暗示这份见面礼的贵重，打散了随军嫂子们对张舟第一印象的偏见。 果真，嫂子们看张舟的眼神收敛了下。 杨彩英在队伍最后面，道：“张老师那双手是干活儿的吗？不你背还张老师来？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其他人：…… 乔钰磨着后槽牙。 杨彩英迎接其他人的眼神洗礼，语气理直气壮道：“都看我干嘛！” 乔钰没停脚步，而是扭头看了眼杨彩英，目光森冷冷的：“哟，杨同学啊，又登岛来找你姑姑给你介绍对象啊？上周和江副团的事吹了？也是，像你这种莽汉一样的姑娘，谁敢娶回家啊，那不是给家里无端遭祸嘛！” “你说谁是莽汉！” “你瞅瞅，上次说你是猪，这次说你莽汉，你都对号入座了。还怪我说实话了？” “我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你可真双……严于他人宽以待己啊。你都说上我和我二哥的家事了，还不允许我们讨论讨论你相看的私事了？” 杨彩英咬着下唇，暗道，自己就不该开那个头！她的确不是这该死乔钰的对手！ 跺了跺脚，杨彩英第三次开溜。 杨彩英一跑，其他嫂子们就明目张胆聊起杨彩英的事来。 “杨红霞的确对她不错，到处求人给介绍对象呢。” “上次介绍的江副团不是吹了嘛？杨红霞还想介绍条件更好的……哪找去？” “已经求到妇联主任那儿去了。” “真的假的？主任不是上次搞砸……”说话的嫂子顿了下，扫了眼乔钰，见后者没啥反应后，才道：“就收手了？扬言再也不搭桥牵线了嘛？” …… 杨彩英人还未到，声先道：“姑姑！姑姑！” 龙彪在院前抓石子玩，听到声音，也只是瞅了眼这个表姐，继续手头的游戏。 杨彩英嫌他挡了道，把那石子一踹，“一边去！小屁孩！” 龙彪一看玩具被踢，稳不住，身体来了个冲刺，头往杨彩英腹部撞去！ “你敢动我的东西！我跟你拼了！” 杨彩英的战斗力为负数，眼见小屁孩儿发了飙，自己也不晓得能抵挡几时，一边跑一边冲着院子里嚎：“姑姑！杨龙彪以下犯上！杨龙彪要撞我！你快管管他！” 至于为什么不往院子内跑？ 她就怕杨红霞不在啊！ 这表弟别看年纪小，手忒重！她扛不住啊！ 如果乔钰在，铁定得为她贴上一张标签：既菜又爱玩！ …… 周军几个知道乔钰要回来，但不知道她还带了个男人回来。 直至乔钰将背篓放进堂屋，才跟孩子们介绍：“这是我二哥，你们应该叫……嗯，二舅？算了，随便你们怎么叫，不强求哈。” 她这次登岛也拿了空间新鲜猪肉，是上周周末，老周给的肉票。如果没有空间，她会去供销社或肉联厂撞撞运气。 有空间，倒是省事儿不少，肉票是自己的，还能去国营饭店多搓几顿。 新鲜猪肉她先给周军，才头也不抬地翻箱倒柜背篓里的东西。 “军娃子，你先去做饭！给我二哥好好露两手！” 其他几个孩子围着张舟开始询问。 “我能叫你二舅？”大伟率先道。 张舟神色复杂，“你想叫我二舅？” 大伟：“既然妈带你来家里，肯定是认可你的。就看你怎么看我们了。” 张舟：“你很聪明。” 大伟没应。 张舟又道：“你就是大伟？小妹前夫留下的孩子？” 大伟还没说什么，乔钰纠正道：“什么前夫！那是亡夫，我们没离过婚！” 亡夫永远活在原主心中。 她自然尊重原主的心意，延续对方的意愿，给两个孩子更强的安全感。 偏偏这话，让提着一桶新鲜海鱼的周泽安听到了。 乔钰没看到周泽安，自然不知道对方听到这话后的反应…… 周泽安维持着表情不变，同手同脚提着桶往前院而去，取了刀，又打开水龙头开始杀鱼。 只是他的心思不在鱼上。 她是不是还想着前辈？ 也对，如果心里不是记挂前辈，怎么会和他处得跟兄弟一样？这相处模式，比大院里搭伙过日子的夫妻还不如…… 她当初会读书识字，也是前辈手把手教的。如果不是前辈，她走不出魔窟一样的家庭…… 他不该想这些的。 毕竟先拉她出困境的不是他。 他反而该感谢前辈，幸好比他先遇到她，否则他这一生遇不到她，想必也没多少乐趣。 想是这么想，但心头还是酸疼的。 为什么不能早点遇到她？为什么不能早点救她？ 这样一来，还有前辈什么事？ 这样一来，占据她身心的应该是自己…… “爸？你发什么呆呢。” 一道声音唤回周泽安的思绪。 周泽安深邃的黑眸微漾，道：“没事儿。” 周军看了看堂屋，又搬了个小板凳来到周爸身侧帮着杀鱼，边小声道：“爸，你不去讨好二舅啊？” 周泽安：“……等你妈完全接受他再说吧。” “说的也是。” 张舟一边回答四个孩子的问题，一边打量前院杀鱼的健硕身影。 心中点评：还不错。 他妹啥事儿不用干，便宜父子俩负责杀鱼和灶台转。 身板也结实，能保护他妹。 不过，按照他对他妹的初步估量。他妹估计也不需要人保护。 乔钰终于翻到几个模型，“哇，二哥，这是送给孩子们的吗？” 闻声，孩子们目光被乔钰手中精致的模型吸引。 第99章 乔钰的婚后生活，张舟看了都羡慕 张舟嗯了声，解释：“都是组织上奖励的，供观赏用的东西，特地给孩子们带来的，他们应该会喜欢。” 乔钰都觉得这模型好帅，更别提孩子们了。 孩子们目光紧紧被吸引。 乔钰笑道：“二哥有心了。” …… 带的猪肉够，海鱼也是现抓的，所以这一桌饭格外丰盛，肉香能飘十里。 离得近的人家都关了门窗。 有些家教不好的，孩子哭嚷着要肉，大人知道乔钰这人不好惹，关了门打孩子的同时，还指桑骂槐：“吃吃吃！吃什么吃！回回吃肉，天天吃肉！迟早把这个家吃垮了！哪家婆娘手缝这么大……” 所幸肉香飘得远，声音可飘不了多远。 不影响乔钰一家吃肉的心情。 张舟尝了口，随即，惊讶地看向周军，“这是你做的？” 周军腼腆地点头。 乔钰笑眯眯的，“我刚来的时候就发现这大儿子刀工厉害，他调的饺子馅儿也好吃。问他喜不喜欢做饭，他说喜欢。 便想着初中毕业送他去国营饭店大师傅那里做学徒，以后好有个稳定工作，吃商品粮。” 张舟边吃边认真听着。 乔钰又推销起周文：“还有我家老二，我刚来时八竿子打不出闷屁来，后来才发现，老二学习厉害得嘞，是这个。” 乔钰竖起大拇指。 这回，张舟多看了周文几眼，“嗯，回头我看看他的功课。” 乔钰笑得更真诚了，“我就晓得张家没蠢人，二哥也是一点就通。” 张舟暗想，你都先说便宜大儿子有个国营饭店大师傅带了，再提便宜二儿子学习出众，傻子都能听出来所言何事了。 “我也不是死读书那号人。” “看出来了。”乔钰转移了话题，“吃！二哥！吃完我和老周带你四处转转！” 噗—— 咳咳。 张舟侧头避开饭桌。 幸好没将一桌好菜给毁了。 好会儿，满脸涨红地缓过神来。 张舟震惊：“你把……他喊啥？” “老周啊。”乔钰不明所以地眨眼，“有啥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啦！ 谁家刚结婚没几年的小年轻这么称呼爱人的？ 张舟只见过上了年纪的夫妻才这么称呼。 一开始就觉得亲小妹怪怪的，现在越发肯定了…… 太自来熟了，是当……嗯，外交官的料。 若小妹当外交官，肯定不会让外国友人冷场。 可惜，小妹选的专业是医学。 “你有没有想过换专业？” “啥专业？”乔钰盯着桌上的红烧肉和炒肉丝，思考先吃哪个。 “俄语。” 俄语？ 现在华夏还与苏联称兄道弟，学习俄语在动荡时期很稳，甚至能借助俄语保持外交官身份，从而往上爬到高度。 但九十年代苏联解体，学习俄语的意义不大。 再说，她能轻易考上大学，被外面神话，全靠前世的记忆，有基础在。 俄语？她可没有基础。 学俄语得从头来……算了吧，学后用处不大。 “不……” “先别急着拒绝，我看你这里有收音机，回头我再给你寄点学习俄语的磁带来，我尝试尝试。多学门语言不是坏事。” 乔钰：“行吧，那就先谢过二哥了。” 她不学，也可以让孩子们学学嘛。 以后恢复高考，还要考俄语这门课。现在多听听，对以后想高考的孩子好处多多。 吃过饭，乔钰拉着张舟嗑瓜子。 张舟木讷地接过，看了看手中瓜子，又看了眼自觉地朝厨房而去的“老周”…… 沉吟了下，张舟道：“家里，你不下厨？” 乔钰嘿了声，“你想吃我做的饭啊？行啊，既然你这么期待，抽空我给你做一顿。不能用肉，否则得糟践了……” “我不期待，打住吧。”张舟突感头疼。 “好吧。” “锅碗瓢盆是你家老周刷？” “哪能啊。” 乔钰：“老周不是经常出任务吗？我又要上学，碗筷都是孩子们轮流刷的。不过为避免他们埋怨，也为了堵住外面人的嘴，我都给了零花钱。” “……你处事能力很强。” “那是当然，我这人啊……” 张舟一直听着。 毕竟后面说的都是废话。 他大概知道小妹婚后的环境了，对爷爷也有个交差了。 老周洗完碗筷出来，两口子才带着张舟在岛上四处转悠。 乔钰是三人中最健谈的，见了谁都乐得打招呼，反观另外二人，跟木桩、守门神一样，一言不发，让人叹为观止。 不到半日，岛上都知道乔钰娘家来了人，似乎人还是大学老师？ 难怪乔钰读书的脑子好使。 夜里。 家里就三间屋，大伟小勇搬去周军那屋和他们横着挤一挤，张舟则睡在最小的卧房。 独处时，周泽安才将上周周末的事提了下。 说到周武做的事，周泽安：“他的确是出于善心，但好事也没做成。那些个女孩得了钱就被家里大人强要了去，本来那些女孩家里的活儿就多，现在还要被大人要求赶海去他那里换钱…… 这孩子，没个心眼子，当时还不满女孩们拿了钱不给自己好脸色。 周武知道真相后大受打击，我也顺道罚了他做三个月免费劳动，零花钱就暂时不要给他了，让他吃吃教训。” “好。”乔钰道：“我估摸着老三是自己吃过苦，就不想……不过那些女娃娃自己爹妈还健在呢，哪需要他一个外人操心？你这处理法子挺好的。” “还有一件事。” “啥事儿？” “昨天孩子们就唠叨，想让你明天去鸡窝摸蛋。” 乔钰忍俊不禁，“孩子们是不是一天摸不到几个蛋？” “是啊。”周泽安听周军成天唠叨鸡不下蛋，衣服不好洗……头都大了。 这哪儿是个儿子。 他养得分明是个管家的大娘！ 只有乔钰回来的时候，大儿子才不那么唠叨。 乔钰：“行呐，我明天去摸鸡屁股！” 正好，空间复制出来的生鸡蛋攒了不少。 够一鸣惊人了。 乔钰最后提到周军当学徒的事。 “昨天那孩子就给我答复了，他对做菜的确比读书兴趣大。” 不仅如此，周军还提到和周文提前读初中课本，他有些吃力，周文仿佛不用过脑子，瞬间掌握知识核心。 “好好好，五个孩子，三个有了去处。” 打发了三个，剩下两个还远吗？ 第100章 周嫂子娘家的答复 第二日天微微亮，乔钰就来摸鸡屁股。 为了不让孩子们失望，也保持她运气爆棚的人设，她掏出五颗生鸡蛋！ 嘿嘿，不愧是她。 周军也起来了，揉了揉惺忪睡眼，看到乔钰手头五颗新鲜出炉的鸡蛋…… 产生了自我怀疑。 他手气真这么差吗？ 乔钰：“嘿，军娃子，起来了？今早我来做饭？正好，你们都多久没吃过我做的饭了？” 周军从自我怀疑中顿悟过来，道：“妈，还是我来吧。” 乔钰打量了下对方，道：“我知道你想说啥，放心吧军娃子，早饭而已，不会做得太差。” 半个小时后。 看着桌上的粗粮粥、粗粮馒头和唯一带味儿，还是周军动手腌的菜。 的确不需要技术含量。 乔钰很满意地点头，不是猪食，能吃。 乔钰一声令下：“开饭！！” 大人和孩子们便端起碗筷，慢条斯理吃起来。 张舟一开始还没发现问题所在，直到喝了十口粥，三口吃到石头…… 总算理解这家人今天为啥吃相比昨天端庄、小心多了。 乔钰也吐出一颗石子来，对上张舟视线，道：“哎，这年头水就是深，吃的粮食里还得掺些石头在里面。这么多石头啊，凑一起都多少斤了？太亏了……” 抱怨归抱怨，但乔钰也知道这年头的机械还精准不到筛出石子来。打粮食多是人工，人工多少会有纰漏，家家户户吃饭都这样，时不时吃到些小惊喜。 说这些，也当是掩盖自己做饭这点上，还不如周军这个孩子。 毕竟周军这孩子做饭精细，做饭前会将主粮筛选一遍，避免吃到石头，影响口感。 吃过饭，孩子们去了学校，周泽安领着张舟去部队里打招呼，乔钰则找上周嫂子家。 周嫂子娘家爹不止在国营饭店工作，祖上还是曾经御膳房的大厨，把周军塞过去，肯定能学一身本事。 最最重要的是，周嫂子这爹身边没个儿子，正缺传承人呢。 周老爹有几个女儿，有的出嫁到别处，有的即便在当地的，也没那天赋，刻苦几十年，也只学到周老爹的皮毛。 乔钰带着周泽安拎回来的罐头和肉干找上周嫂子家大门。 笃笃笃。 “谁啊？” “周嫂子！我呀。” 周嫂子立马打开了门，道：“乔妹？” 乔钰嘿嘿一笑，“这次我二哥来小住，我就跟辅导员请了几天假，正好问问你娘家爹的事。” 周嫂子见她手中提的贵重东西，将她往屋里邀，“进来说话。” 乔钰刚坐下，周嫂子就给她冲了杯红糖水。 乔钰：“嫂子，我喝白开水就行。” “给你冲了，你就喝。” 行叭。 乔钰小口抿着，将东西往桌上一搁，直截了当说明来意，“嫂子，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军娃子他爹娘去得早，老周找他的时候差点没饿死…… 我虽说不是亲妈，但也敬重烈士子女，拿军娃子当家人看待的。这事儿是深思熟虑后才敢跟你开这个口子。 他的手艺你尝过了，他是这个苗子，对这行又感兴趣……” 乔钰在知道周嫂子娘家有个御膳房后人后，灵机一动，每次和周嫂子往来吃的东西，都让周军亲手做，不然没个印象，贸然来，目的性太明显了。 没个缓冲，谁都怀疑交往的背后深意，从而落下深刺。 周嫂子静静等待乔钰说完，道：“我早就在等乔妹你来提了。” 乔钰眸光一亮。 这周嫂子！能处！ 周嫂子见她表情写在脸上，越发喜欢这小妮子了。 随军大院都说乔钰不好相处，那也得互相交心吧？ 交了心，乔妹不会隐藏情绪，这种人呐，按照她爱人的说法，放战场上也是能将后背交给对方的耿直性子！ 周嫂子将娘家爹的回信从铁皮盒里翻找出来，递给乔钰。 “看看吧。” 乔钰展开来看。 前面都是在写家里近况，勿让周嫂子操心，后面便是乔钰想知道的正题了。 周老爹表明：那孩子真有天赋，初中毕业后送来我这边看看吧，我正好有两个学徒名额。只是我有个条件，我倾囊相授，自然希望有个可靠的孩子…… 言下之意，是想这孩子学成后给周老爹养老，留在周老爹身边尽孝的。 乔钰觉得没啥，毕竟临市离这边不远，想念了，来回坐个车也方便。 周老爹只说要人养老，也没提不准孩子想念亲人吧？ 就是打乱了她原先的计划。 本来想军娃子学成后回本市来，再让老周使使劲儿，找个关系的。 不过孩子大了，都会为自己的梦想追逐，她不可能因养过孩子们几年，就禁锢他们的发展。 去与不去，决定权不在她手中。 乔钰：“回头我问问军娃子。” 周嫂子瞅了瞅她的脸色，“乔妹，你没生气？” “生啥气？” “我爹让军娃子养老……” 乔钰摆了摆手，“我又不是他亲生母亲。况且拜师学艺的，放以前都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吧？你爹提的要求并不过分，只是这件事还得军娃子自己拿决定。” “他那决定？他还那么小，不好拿决定吧？” “穷人孩子早当家，更别提他还经历过父母去世，荒年差点饿死……周嫂子，你可别小看了孩子，该懂的，他们知道得一样不少。孩子心思比我们这些大人敏锐多了。” 周嫂子感慨了下，“你这后妈当得……” “怎么样？” 见对方并不生气，还很好奇自己的评价，周嫂子也莞尔：“不像后妈，像姐姐。” 乔钰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可不是，我还年轻呢。” 又聊了几句，乔钰表示要回了。 周嫂子想让她把东西带走，“我也没帮上啥忙，东西你拿回去吧……” “这些全当周嫂子你搭桥牵线了。没你，军娃子哪有这机遇？你呀，别过于谦虚了！军娃子真要拜师成功，不得叫你一声师姐？” 周嫂子也学了周老爹一些皮毛。 周嫂子啐了口，“那关系不得乱套了？” 说着，两人对视了下，又相继笑出来。 周嫂子没再推拒，送走乔钰后，思索再三，又给亲爹去了封信。 乔钰回来时，周泽安和张舟也回来了。 周泽安给她倒了杯水，“怎么样？” “等军娃子回来，我们单独和他聊聊。” 第101章 刚拉近亲妹的距离，就被记上一笔 中午那顿是周泽安操刀的，乔钰帮着打下手。 张舟想吃现成…… 乔钰不是个客气的性子，喊得热情：“二哥！来帮忙剥蒜！” 张舟：？？？我不是上门客吗？ 认栽的张舟，与乔钰两口子在灶台打转。 周军载着小勇先回来，瞥了眼厨房是周爸掌厨，才放心拉着小勇去水龙头洗手。 今天饭桌上还有几道素菜和腊肉，还算丰盛。仍扫得一干二净。 吃过饭，张舟去查周文功课，乔钰两口子也让周军进了主卧。 周军拉了个凳子进屋，乔钰盘膝坐在床上，至于周泽安，站在床边，方便给乔钰说得口干倒水喝。 乔钰将周老爹那边情况说了下，便等周军反应。 周军沉吟片刻，道：“以后不能回家吗？” “怎么会？你想回来了，买个车票回来就是。” 周军蔫蔫的，“可是，按照他的要求，真的拜师，传承他的衣钵，就只能在当地定居了，对吗？” “是这样没错。” 乔钰习惯了漂泊，况且后世互联网发达，真有什么事儿，打一通视频一个电话，就能解决问题。 她体会不到六十年代的人们落叶归根的心理。 尤其是在周军身上。 他喜欢平静的生活，习惯了在一个舒适的区域，就不想挪窝。之前说服自己，去拜师学艺后就回来，离别不会太久。 但现在，母亲告诉他，以后要认别的父母，要给别人养老，要在陌生的城市定居…… 他不想，他不愿意，他也舍不得。 周军缓缓扬起下颚，对上乔钰那张等待答复的小脸，鼓足勇气道：“妈，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乔钰回来路上就替这孩子想好了未来方针，道：“有啊！读高中，拿到高中文凭！” 即便未来城里工作名额紧张，他不一定能考进厂子，说不准还会下乡当知青。但每个月有她看着，信里督促他好好温习功课，等到高考恢复，考回城里，也是个出路。 只是这条路走得估计会很艰难，时间耗费也久。 “嗯，我知道了。爸妈，你让我好好想想。” 乔钰安慰：“不着急，离你初中毕业还有几年，好好考虑，毕竟这是你未来的路，自己做出选择了，以后才不会后悔。” 乔钰与周军的谈心还算温和的，但周泽安背地里跟周军说明其中利害关系，就很直了。 直到……周军为自己的思考而羞耻。 毕竟母亲为他张罗这些，是真的为他着想，而他的考虑行为过于迂回了，确确实实打了对方脸。 周泽安单独找他聊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我领养你，不求别的。你只要放手一搏自己的未来，就是对我和你妈最好的报答。” 周军那会儿才明白，亲生父母养孩子，都是为了养儿防老，但周爸乔妈并不是。 周爸乔妈出于对烈士子女的照顾，出于义气，从不要求他们未来做什么，甚至希望他们在自己热爱、喜爱的领域发光发热…… 周军那一年，领悟过来周爸乔妈的用心，也终于在父母去世后，再次感受到家的温暖。 如果拒绝，即便周爸乔妈不说，也会失望吧？ 他很快给了乔妈答复。 …… 乔钰给周军的零花是最多的，毕竟这孩子做的家务最多，这次联系周大嫂娘家那边，乔钰让周军自行联系几年，就没管后续了。 周文这边…… 张舟看过周文的功课，见他还在看初中课题，便提了几个问题，夹杂了些高中课程，这孩子都能对答如流。 别人夹私都是放水，唯有张舟，是层层渐进，往更深层的方向考核周文。 渐渐的，张舟惊喜地发现周文即便是没接触的知识，在提点下也能一点即通。 这……这完全就是不可多得天才！ 与他当年有的一拼。 当晚就跟乔钰两口子商量了下周文的情况。 张舟的意思是，这样的天才，最好是带去京城接受最好的教育，争取早日为祖国做贡献！ 但被乔钰一口否决了。 周军突逢家变是在心智稍微成熟时，周文不同。 他太特殊了。 周武保持乐观的心理，甚至能在被亲戚孩子欺压时，保护胞兄。 周文完全是封闭式性格。 在乔钰刚来随军那会儿，她就发现了。 周文有自闭症。 或许父母还在时，症状不明显，但受到家里骤变的打击后，导致病情加重。若如张舟所言，将孩子送去京城，无疑是揠苗助长…… 不，不管是什么目的，是为了孩子好也罢，只要换到陌生环境，周文心理肯定会受到二次创伤。 到时正常人都不如，更遑论为祖国做贡献？ 听完乔钰描述，张舟意外道：“你是怎么知道他有心理疾病的？” “如果你怀疑我的判断，可以让老周请岛上的心理医生。这位医生前不久才为陆营长的爱人看过，我很笃定自己的判断。” “乔钰同志，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见张舟严肃，乔钰眸光微冷，道：“我在学校不是只社交、闲聊，我经常出入图书馆，也有借书的记录，这些都可以查到。” 她懂张舟的意思，就连身侧的老周都因张舟的突兀严肃，也有几分眉色凛然。 对于一个学医的大学生，是怎么知道心理学上的知识的？ 这个时代最忌讳也是最乱的，渗入国内的敌特很多。 乔钰顿了下，又道：“至于我为什么会去了解心理学方面的知识？是老周和我一致觉得毕业后进军区医院最稳妥，而前线战士除了身体上的创伤，心理上的创伤也是压垮他们的主要作用力。 再详细一点？以前我在生产队求学的那位老中医教过我，病人保持好心态进行治疗，才能事半功倍。这点，我运用得游刃有余，老周深有体会。” 说的是周泽安上次命悬一线，乔钰抢救他回来一事。 乔钰：“在这些基础上，我觉得探测病人心理问题在治疗上是一大助力，所以经常翻阅图书馆心理学上的知识，在选课上也有心理学这一项……” 张舟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抱歉，是我多虑了。” “没关系，反正我们刚认识，不熟。” “……” 张舟手微顿，重新戴上眼镜看小妹的表情。 许久，得出结论：搭进去这么多家当，因为猜忌而化为泡沫了。 第102章 可可爱爱又记仇的乔钰 都惹妹妹生气了，谁还管心理有疾病的小屁孩？ 张舟没再提周文的事。 但乔钰仍与他保持冷战。 结束期？未定。 倒是离岛前，周泽安单独找他聊了几句，是冲着周文来的，“老二的情况我与小钰保持同样的态度。希望张老师也替我们保守秘密。等他初中毕业，心理彻底稳固后，他自己再做决定。” 张舟点了下头，算是应了，又道：“妹婿……” ？？？ 张舟扭捏了下，才道：“能不能替我在小妹面前说美言几句？” “……不好说。” “那怎么办。”张舟快哭了，“早知道就不那么警惕了。” 周泽安安慰地拍了下他肩头，“我们这样的人，警惕点比什么都好，就是对亲人来说，太伤人了。不过也不是没有挽救的法子。” “所以……” “投其所好。” 懂了，砸钱。 张舟来了精神，“回头我努力工作，争取多寄点钱来。” 周泽安笑了，“这样一来，小钰会慢慢接受二哥你的。” 这就叫上了？ 张舟心头酸酸的，但也没啥底气说什么，毕竟小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接受度比他高。 周泽安：“毕竟爷爷也是这么感化小钰的。” 张舟又平衡了。 离开当天，船上。 乔钰没理他，甚至选了个远点的位置坐下，和周围嫂子们聊天。 张舟看了看小妹那张隐在人群中的脸……哎，回头让老爷子送几张小妹的照片给自己吧。 杨彩英早在上周周末下岛了，但船上这次仍有杨红霞这颗老鼠屎。 杨红霞还担心乔钰那脾气冲，打断她攀交张舟呢，没想到对方主动坐这么远…… 倒是给了她机会。 “你就是张老师吧？我是彩英的姑姑，我叫杨红霞，张老师你叫我杨同志就好。” “你好。” “彩英那孩子，老跟我念叨张老师你。说张老师你人好，对她多有照顾，我还以为张老师你上了年纪，没想到这么年轻啊……” “嗯。”张舟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杨红霞才不在意对方的冷场，继续热脸贴冷屁股，“张老师临时调到这边大学城的？是不是过不了多久调走啊……” 张舟皱眉，警惕地看向杨红霞。 杨红霞心头咯噔了下，道：“张老师这么年轻，还没结婚吧？要不要我给你张罗张罗，介绍个对象……” 铺垫了这么多，一旁八卦的人就等着杨红霞来这一出呢。 杨红霞话一出，旁边的人就嗤笑：“我说杨红霞，又到处推销你侄女呢？生怕张老师跑了？得了吧，就你侄女那性子，谁敢娶回家啊？再说，真跟张老师成了，岂不是和乔大妹子成姑嫂了？人乔大妹子能干？” 张舟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提调度问题是怕自己哪天离开市区了，没法推销自己侄女啊。 是他神经紧张过度了。 另一个嫂子高呵：“乔大妹子！你二哥真娶了杨彩英那姑娘，你咋办？” 乔钰裂开嘴，笑容邪性，“能咋办？断绝兄妹关系呗！反正是半路认的。” 一片寂静。 针落有声。 是乔钰打破了沉默，咯咯笑：“骗你们的啦。哎哟，我咋可能这么霸道啊？还管上面哥哥们的婚事？疯了不成？” 旋即，其他嫂子也笑起来。 只有张舟隐隐察觉到，小妹说的……是真的。 肯定是这婶子惹过小妹！老爷子也说过，小妹不轻易生气，除非结下梁子。 他默默和其他人换了位置，远离这个杨红霞同志。 杨红霞：…… 下了船。 张舟想和乔钰说两句，结果后者冷哼一声，昂着脖子如高傲孔雀般离开时。他见状，这一路的烦闷散去不少。 至少对他哼声了。 司机照时来到码头，摇下车窗后，看了眼乔钰的背影，不解地对张舟道：“张老师，你小妹不同我们一路嘛？” “她现在估计不想和我在同一辆车上呼吸。” 司机：？能说人话吗？ 张舟拉开车门，坐上车后，才道：“先去邮电亭，我打通电话。” “是，张老师。” 半个小时后，邮电亭。 远在京市的张老爷子听完张舟这几日的描述，许久的沉默。 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一个团级在家里灶头转，便宜孩子们包揽所有家务，他那命苦的孙女等着吃现成，啥事儿不干，只管到处唠嗑。 比他这个年过半百的人还先过上退休生活…… 不管怎么样，似乎，貌似，孙女的婚姻生活没想象中那么不幸？ “那周泽安和前头那个……” “我登岛这几日，二人连面都没见过，不过人家早就嫁人了，双方都不想有什么牵扯，在部队里影响也不好。” “嗯。他对小钰……” “感情是骗不了人的。爷爷，我看他对小妹是喜欢的，小妹还没开窍呢，说不准还惦记着亡夫，反正吃苦的不是小妹。” 张老爷子总算放下一颗心来。 他家孙女没吃亏！那就好，那就好。 张老爷子最后才问了下张舟：“听你声音，似乎还发生了些什么？” 张舟翻了个白眼，“爷爷你终于想到我了？真行呐，有了孙女，就忘了孙子是吧。” “你吃你小妹的醋？” 张舟被怼得一噎。 他就是想侃下老爷子。 小妹性格挺讨喜的，多一个亲人喜欢没什么不好。 张老爷子：“好了，电话费贵，赶紧长话短说。” “……”亲爷。 张舟也不愿多说，道：“没啥，就是和小妹发生了些小矛盾。” “那你完了。”张老爷子幸灾乐祸道：“你小妹最记仇，想想怎么哄吧。” 钱包不保。 过了半个月，乔钰的车轱辘到了，调回京市的张舟也寄来了钱票和一张信。 信里没多说，只让她保重身体，还顺带提及俄语磁带寄去了岛上。 她看在钱票的份儿上，用一张信纸回了一个字。 不久后没抱任何希望收到回信的张舟，兴奋地拆了信封。 张老爷子恰好经过，问了句：“谁的来信？” “小妹。” 张老爷子边疑惑边走了过去，嘀咕：“不应该啊，以小钰的脾气，不搭理你才是最正常的。” 噗—— 看到那张纸上，一个大大的“哦”字。 张老爷子都被孙女这份调皮逗笑了。 张舟愣了下，没了脾气，也笑了。 “瞅瞅我认回来的亲孙女，可爱吧。” 张舟点头，表示认同：“可爱。” 太有个性了。 第103章 乔钰的美貌 张老爷子那里不少孙女照片，心疼地分给张舟几张，打发完二孙子，想着对待大孙子也不能厚此薄彼，于是让人给大孙子也送了几张去。 用信封装着的，送去的是张战的寝室。 张战住的是两人室，与同寝的政委关系不错，经常你来我往的。 宋政委盯着桌案上的无名信封打转呢，就等着张战这厮回来揭秘，听到动静后，头都没抬下，道：“张战！你家老爷子让人给送信来了，你说说，这离得又不远，想说啥，电话里不就说了？还派人送信过来，搞这么神秘！快拆开来瞅瞅是个啥！” “嘿——” 张战都来不及反应，身后几个兄弟窜到身前，你抛我掷的功夫，将信封拆开了。 他们：“张战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啥事儿瞒着我们呢？啊！” “信封上啥都没写，估摸着是催婚！” “玩呢。催婚一通电话就解决的事！哪需要这么麻烦，还送信来！” “这么厚实，该不会知道张战最近手头紧，寄钱来了吧？” 老爷子现在一门心思弥补小妹，哪看得到他？不把他掏空贴补小妹就不错了。还寄钱…… 兄弟们异想天开了。 哗啦啦…… 信封刚拆开，里面的东西刷啦啦流地上。 照片上，那笑颜如花的少女，举着相机，对着镜头，笑得张扬。 那肆意的气质，恍若一阵风，与背景的风景融为一画。风景造就了美人，美人也点亮了风景。 就是这么惊鸿一瞥，这些老兵油子瞬间顿住，呼吸都跟着一窒。 张战弯腰捡起这一沓照片，吹了吹上面的灰，宝贝地重新塞回信封，准备回头找人裱几张放床头观赏。 就二弟喜欢小妹？ 哼。 张战没理会这些个战友，刚坐下，肩头就被搭上一只胳膊。 他刚打下那只胳膊，就听耳侧的人，气息火热道：“我听说你这妹子结婚了？你二弟这次调去那边就是查看你妹子婚情咋样？过不好的话……你家老爷子会插手？那，会不会离婚？” 张战眯眼，看向身侧的战友，“你想干嘛。” “嘿，你之前不还盯着咱们团年轻有为的头婚小伙儿吗？把你那妹妹吹得绝无仅有。我以前还不信咧……你瞅瞅我咋样？” “什么咋样。” “你妹要是离婚了，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张战嗤笑：“之前我提过，你说你要娶个三婚带孩子的，你老娘得打死你，还让我饶了你。” “……”男子身形微僵，须臾，道：“嗐，婚后都是自己关着门过日子，我娘隔得这么远也管不到啊。” 张战冲着这没脸没皮的战友啐了口，“我看你就是见色起意！少扯有的没的！我妹夫人很好，不会离婚！” 哦豁，没机会了。 也是，谁晓得乡下生活十几年的女同志长成这样啊。 张战的确在部队里宣扬过自家妹妹，但了解到乔钰的情况后，即便有张家这么大的靠山，许多人望而却步。 谁乐意娶个三婚头带孩子的回来？ 还在乡下生活十几年，怕不是早就被养废了。 他们这些大院的子弟兵，谁乐意娶个上不了台面的？带得出门嘛？ 现在风向头转了。 私下都在议论张战的亲妹子。 那模样，说是天上的仙女也不为过。 “真有这么夸张？” “嘿，当场看到照片的，魂儿都失了。” “张营长和他二弟就长得出色，亲妹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比咱文工团的女同志们还出色？” “出色，相当出色，那气质压根就不像乡下的，说是在京市长大也没人怀疑。现在还在读大学呢。就是可惜了，以前太波折了……” 还有人不信邪，偷跑来看张战床头裱的照片。 宋政委轰都轰烦了，干脆每日紧闭寝室门，不见客。 张战别看面上稳得住，脚底早就生了风。 之前在部队里找好青年，想给小妹留个退路呢，结果个个听到小妹的处境退避三舍。 还好兄弟。 啧。 现在风水轮流转。 不少人来向他打探小妹何时离婚，何时把相亲安排上，顺带看看孩子…… 他一个腿风扫过去，扫倒一大片。 不知已经在京市大院子弟那边出名的乔钰，这会儿骑着自行车，学校、国营饭店、租房三点三线忙碌着呢。 乔钰会做人，与院儿里人处得都不错，除了冷处理的房东老太太，以及黄寡妇。 每次乔钰骑着车经过，黄寡妇便死死盯着她的车轱辘，嘴里啐了口，“见天的张扬，迟早栽大跟头！” 乔钰似乎听到了，扭头冲黄寡妇咧嘴，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笑道：“我肯定比黄老太太你过得好啦！毕竟我还年轻貌美，你都半截身子入土了！老太太你好好上班啊，别到时突发什么疾病，岗位只能让给儿媳……啧啧，日子可不好过呀！” 她那张嘴，就没轻饶过谁。 黄寡妇被气得脸色发青，还想反驳，乔钰脚一蹬，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吵架对象都跑了，能吵起来？受了气只能憋着。 黄寡妇看着院里其他同龄老太太看戏的姿态，说不准背地里嘲笑她连个小年轻都斗不过！！真是老了！！ 黄寡妇就凶神恶煞的：“看啥看！”说着，便砰地关上了门。 其他老太太就凑一起闲聊起来。 “瞅瞅她那气急败坏的样儿。” “毛病，斗不过乔闺女，就把气撒我们身上？” “还别说，乔大妹子那张嘴会说啊，我要生了乔大妹子那张嘴，这辈子能受啥委屈？死的都能说活了！” “这倒是。别看乔闺女身板细细瘦瘦的，战斗力强啊，手劲儿也大……” 反正名声打出去。 乔钰是这一片儿最不好招惹的。 关上院门的黄寡妇越想越不对味儿，晚上到了饭桌上，就死死盯着孙凤玲，“凤玲啊，我待你不错吧？” 孙凤玲握着筷子的手发紧。 什么不错？ 她的名声被这老虔婆毁了，导致只要一出门落单，就被附近男的骚扰，还问她一个晚上多少钱…… 孩子们也嫌她这个母亲丢人，时常说那些刺心窝子的话。 孙凤玲觉着这日子没意思极了。 拜谁所赐？ 就是眼前这老虔婆。 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名声受损就受损呗，那些不老实的男人还能骚扰到你这个年过半百的老虔婆头上不成？ 非要损耗她的名誉…… 末了，还问她，待你不错吧？ 要点脸吧！ 孙凤玲埋头吃饭，“好。” 黄寡妇笑着给她主动夹了筷子咸菜，“你过门来，给咱们家添孙不说，还将大宝小宝照顾得妥妥帖帖的，我记着你的好，也待你好。 我知道上次那件事，确实是我的不对……你再忍忍，等孩子们大了，熬出头了，这些流言蜚语就散了。” “……嗯。”许久，孙凤玲应道。 第104章 三年后 又是一个周末。 乔钰登岛后，直奔家里。 她看到放收音机桌下的几个箱子，弯腰打开来看。 是张舟寄来的磁带！ 她好奇放来听听…… 嗯= = 跟听天书一样。 不感兴趣。 取出磁带，放回了箱子。 老周又出任务去了，这次不知道去多久，乔钰便捞起袖口做饭。 等孩子们回来，一锅大杂烩新鲜出炉！ “妈！你回来啦！” 听到周武的声音，乔钰还挺意外：“今天咋你先回来？” 周武先跑来厨房，“邮电亭寄来了东西，是京市那边的，大哥载着小勇去取了。” “哦……”估摸着是张舟寄来的。 乔钰的气性早过了，思忖了下，道：“下午你大哥有事儿没？” 周武摇头。 “行，下午多熬点蟹油寄过去。还有海带虾米这些，你们晒了不少吧？给你们太姥爷大舅二舅也寄去。” “好！我帮你们打下手！” 周军差点没能将偌大包裹载回来。 也不晓得寄了啥。 东西一到，吃过饭，乔钰才开始拆。 嗯…… 全是给乔钰的衣服，冬季的大衣、帽子、围巾、手套，夏季的的确良裙、衬衫、发夹…… 不少呢。 张舟信中还写到，自己即将出任务，可能会好些年没消息，若是有什么事，与老爷子联系就成。 他会在走前再到处看看，有没有好看的鞋子寄给她…… 乔钰很感动。 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钱票，衣服配饰，连棉袜都有！ 本来打算做一半的蟹油寄过去，乔钰决定这次去集市订的蟹油全炒了！顺带用密封玻璃罐装起来！ 一共得有五大瓶。 别小看了这五瓶，费了不少油和蟹黄。 能吃许久了。 孩子们馋得直流哈喇子，乔钰是一口没给他们沾。 不过她自己也没沾。 “你们太姥爷大舅二舅寄了不少钱票来，总得给他们点甜头维持维持关系，不然隔得这么远，感情早淡了。军娃子，你和你师傅信件往来时，多学着点。” 周军点头，“嗯，知道了妈。” 乔钰洋洋洒洒又写了几页信，问候张老爷子，又问候大哥二哥，顺带将自己近况告知，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提上几行。 所以话痨就是话痨，用笔杆子说话也是鬼话连篇，不带停的。 为表示诚意，东西寄出时，她顺带就在邮电亭给张老爷子去了电话。 张老爷子说两句就呵呵笑，看似心情不错。 乔钰深思了下，自己说的那几句很日常啊，哪来的笑点？ “爷爷，你今天心情很好？” “嘿，被你这小妮子看出来了。” “发生啥好事了？” “哦，你的照片，我给你大哥送去了些，结果他那儿的战友个个都跑去看。” “……去看我的照片？”有啥好看的？ 不都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吗？ 难不成是看风景？ “是啊，你大哥不是想给你找个后手嘛，结果当时部队里那些没眼光的一听，个个退避三舍，现在变着花样儿向你大哥打听你的事。 吼！你大哥现在在部队可受欢迎了。 哦对了，你要是跟周泽安那小子过不下去了，这边多得是人排队，咱不受那份委屈哈！” 乔钰笑眯眯的：“好呀。” 老周不行，她这边再有竞争对手爆出，看老周会不会紧张！ 没了自己，谁还愿意给他打掩护？ 嘿嘿，以后她日子肯定更好过！ 远在边防的周泽安：啊啾！ 谁在念叨他？ …… 乔钰边与张老爷子闲聊，边看窗外的四季变化。 春夏秋冬，转瞬即逝。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很快，她也迎来1965年夏季。 烈阳照在海平线上，有些刺眼，但不妨碍乔钰激情高涨。 在学三年，除了周末登岛，其他时候都在学校、国营饭店和租房。 日子过得平静又重复。 平静到什么地步？偶尔参加几次喜宴，都觉得这热闹提不起自己多大兴趣。 当初那个接自己登岛的小赵结婚了。 乔钰去看的时候，发现这些年轻小伙结婚当日脸笑得稀烂，女同志也是满脸的喜色，但还算含蓄。 婚后等待他们的是鸡毛蒜皮的事…… 婚姻啊。 还得是像她这样最爽，男人不在家，钱在。孩子们不用带，大的照顾小的，小的不多事。 就是日子重复久了，无聊。 就连最喜欢在自己跟前舞的几个人，也在见识到自己厉害后，安分下来。 连个逗趣的都没有。 1965年，恰好是军娃子初中毕业。 三年来，军娃子一直与周老爹书信往来，军娃子也时不时寄东西给周老爹，那份学徒名额一直为他保留着。 乔钰一直以为三年了，周老爹没找到其他人，一是看在周嫂子面上，二是的确没碰到天赋异禀的，或者合适的，才给军娃子保持了名额。 谁知有一次她心血来潮，暑假期间帮孩子们打扫房间卫生后，发现军娃子和周老爹书信往来时，提到菜品改良，二人都是你来我往的建议和尝试。 乔钰才明白，之所以周老爹保留学徒名额，是对方看出军娃子的天赋。 这次趁着暑假离岛，是乔钰带着军娃子去安顿，让军娃子正式踏上求学路。 十五岁的军娃子，营养跟上了，身体一下子抽条，尤其是初中毕业的假期，给乔钰一种一天长一厘米身高的错觉。 一下子窜到一米七五了！ 比乔钰都高！ 皮肤晒得黑黑的，如果不是脸上有着没褪去的稚嫩，说军娃子是乔钰哥哥……都有人信。 知道周军初中毕业就要离开，家里大小事务在一年前便分别落在双胞胎和大伟身上。 老周仍不在家，来相送的是四个孩子、周嫂子、妇联主任以及王招娣。 小勇闷闷不乐的。 乔钰和大人寒暄完，见这小子表情，捏了捏他脸蛋，“咋滴啦？不开心？不是说了嘛，我假期长，等安顿好你大哥，妈回来还能陪你老些天。笑一个，别丧着一张脸。” 小勇：“我的妈不爱归家，四海为家……” 乔钰一巴掌拍向他脑门，“嘿！说你，你还唱上了！给你脸了？” “妈！”小勇瞬间破防，“你就不能轻点吗？我在外面不要面子的？” “你个小屁孩，还想在我这儿要面子？你拉屎撒尿的时候，我和你大哥啥时候没把过……” “好啦好啦！你快走吧！” 乔钰打了个响指，“好嘞。” 说着，又看向仨窜个头的小子。 一个个的，不知道吃啥长的，比她这个当娘的都高。 还让她给他们几分面子？ 他们个头窜这么高，给过她面子吗？ 她也就靠着嗓门大，够果断，能压这群臭小子几个头！ “你们看好弟弟，顾好家里，妈很快回来。” “嗯！好！”三人异口同声道。 寒暄完，乔钰和周军大包小包登岛。 因为是陪同，大部分行李无法放空间，只能多花点钱寄到临市。 地址填的是周老爹住处。 第105章 送周军去做学徒 下了岛后找到班车，坐着去了火车站。 火车只需要坐几个小时就到。 二人早上出发的，约摸着下午就能抵达。 因为时间不长，乔钰买的坐票。 她也没想到坐票的车厢会那么乱。 毕竟作为00后，除了没富有前坐过绿皮火车，其他时候都是飞机。即便是后世的绿皮火车，站票售出数量也没多少。 不像六十年代…… 她觉得自己挤去座位的过程，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般艰难。 所幸的是，她力气大，拨开好几波人，在吵吵嚷嚷中，还拉了把那差点拖后腿的大儿子。 “呼……”刚坐下，她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身侧一个婶子跟她搭话，“大闺女，累坏了吧？” “还好还好，幸好我身体抗造，力气也不小。”乔钰笑着回应。 婶子扫了眼人群，道：“这人山人海的，待会儿倒杯热水都不容易。” 乔钰咂吧了下干裂的唇角，心想着幸好自个儿就坐几个小时。 军绿壶里灌了水，能撑过去。 婶子看了眼乔钰身侧，“大妹子，这你对象吧？” 龟裂的乔钰：…… 周军也被雷得外焦里嫩，忘了反应。 婶子小声道：“你对象看着太小。你该不会是旧时代的童养媳吧？” 乔钰头皮发麻。 头一次这么急着自证：“哎哟婶子，别乱说！他是我大儿子！！” “啥？！”婶子傻了眼，“你儿子？亲的？” “养的。” 婶子狂跳的心脏歇下，还想问她怎么保养的呢。 看着这么年轻，一鸣惊人的，生了这么大个儿子。 “你是……” 乔钰大大方方道：“我是后妈，送儿子去求学呢。婶子你呢？打哪儿来？” “我啊，就是临市的，来这边是探亲。你多大啊？” “我23了。” “这么大了？我还以为你才十几呢……” “嘿，家里孩子们懂事，不用我多愁什么，这不就比同龄人看上去年轻许多……” …… 这一路，乔钰是唠嗑唠过来的。 全程，周军保持缄默。 抵达目的地市区火车站，乔钰便与唠嗑的婶子挥手作别。 婶子还挺喜欢乔钰的，临走前还塞了把自家炒的南瓜子，“下次有缘再见哈，每回坐车要是有乔大妹子这么健谈的人啊，这一路就不无聊了。” 乔钰笑着应，内心却在想，这话好像在哪儿听过？ 出站后，想法就掷脑后了。 来接他们俩的是周老爹另一个学徒。 周师傅夫妻是双职工，这个时间点在岗位上。能走脱，但没必要。 这个学徒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本来面色不耐，待看到乔钰朝自己缓缓走来后，顷刻容光焕发。 学徒摸平了凌乱的头发，整顿了下领角，先开的口：“同志，你是问路？” 乔钰指了指他高举的牌子，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同志你好，我就是乔钰，身后这个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学徒在美色的笑容下，逐渐迷失，许久，见对方久等自己答复，回味了下对方说啥后…… 表情裂开了。 半个小时后。 这学徒叫吴国平，跟在周师傅身边好几年了，一直没出师。之所以态度不好，是吴国平和周军有竞争，毕竟周师傅只打算收一个亲传。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周嫂子透露给乔钰的。 因为行李过多，乔钰拿着介绍信，先去旅馆将东西放下，才提着登门礼，随这个臭脸的吴国平去了周师傅家中。 与火车上的畅谈不同，乔钰只有初见吴国平时有深意的笑脸，其他时候都是闭目养神，一改社牛的性子。 这周师傅…… 看来不好相处啊。 这个时间点，早过了饭高峰，国营饭店的大师傅拿了厨房边角料可以提前离开了。 周军三年的书信往来，时不时用赚取的零花寄东西，也没能让对方亲自来火车站接人。 也就算了。 让其他人来接还好，喊一个这个周军的竞争对手吴国平来？ 几个意思？ 乔钰做好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 带着孩子润！ 周雄是国营饭店的大师傅，周师娘则在厂里当个小组长，给分配的是两室的屋子。对比起其他人家，他们住得可谓是宽敞许多。 还没到下班点，吴国平敲门后，周雄给开的门。 周雄鬓发花白，身材的话，长得有存货…… 也对，哪个厨子不偷吃？ 面相看着还算和善。 周雄看到她那一刻，顿了下。 出发前，周军来过信，说是会和母亲一同抵达。 周雄没想到周军的后娘会这么年轻。 旋即，对她和周军笑道：“来了？快，里面坐。” 周雄跟乔钰解释：“因为要备下一些食材，有些还得熬煮几个钟头，得看着点灶台，我就让国平接你们了。你就是周军的母亲，乔大妹子吧？” 乔钰一进院儿就闻到浓郁的肉香，散发至各个角落，再听对方这么一解释，心底芥蒂扫空一半。 “周师傅，久闻不如一见，您和周嫂子长得可真像，真亲切啊！我想认错都难。周嫂子常和我念叨不能在你膝下尽孝，如今我把咱们家军娃子给您送来了。 嘿，别小看了咱家军娃子，他啥活儿都能干，还守得住嘴，你有啥差遣的，尽管使！保证他没有任何怨言！” 被自家家长称赞、推销的周军，脸开始发烫。手开始拉乔钰的衣角。 妈，你低调点…… 乔钰抽回自己衣角，继续道：“这孩子啊，他就是个做实事的，嘴巴不会说，不会为自己争取啥。这样也好，谁不喜欢这样的孩子不是？走走走，周师傅，咱们一边走一边唠！” 孩子不会说话咋办？ 没关系！！有个社牛的母亲，到哪儿都不会尬场，到哪儿都能把不成器的儿子变成香饽饽。 缺点说成优点，优点往人间少有上捧。 蜂蜜给周雄这样的糟老头子灌多了，保管心头越来越甜！看到周军就美滋滋的！ 周师娘回来就听到乐呵呵的笑声。 心想另一个学徒和其后娘到了？ 随着声源处望去，就见自家那肥胖的老头子，正乐呵呵与一个小姑娘聊着…… 炉子里的东西都顾不上了？！ 那小姑娘是她平生见过最水灵的。 梳着两个大辫子，脸颊莹润，额头饱满，双眼清泠泠的。 五官出色，气质随和。 这…… 这姑娘也忒好看了点。 “周雄，来客人了？不介绍介绍？” 周师傅看到妻子回来，为她介绍：“回来了，这就是周军那孩子的母亲，叫乔钰。” 乔钰起身，乖巧地喊：“周师娘。” ？？？ ！！！ 啥？！！ 眼前这水灵灵的女同志，居然是十几岁少年的后娘？！ 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颠了？ 第106章 论乔钰的社交能力 乔钰能言善道到什么地步？ 有她在的地方，就没尬场子的，除非她自己不想说话。 边吃边唠嗑，她还能观察在场人脸上细微变化。 自家那不成器的大儿子不在观察范围内。 这位吴国平一路上对他们母子没啥好脸色，但有周雄在，吴国平恢复如初。 尤其是周雄让师兄弟二人以茶代酒，互相敬时，吴国平能做到面色不改。 周雄让吴国平敬她这个长辈时，对方仍能屹立不倒…… 有趣了。 是难缠的对手。 虽说周嫂子告诉她，吴国平资质平平，入不了周雄的眼，让她放宽心，不用担心。但见到了真人，乔钰怎么宽心？ 对方是成人，而周军才初中毕业。 再有周雄夫妻…… 暂时还未看出端倪。 周雄：“乔大妹子，干脆就在咱们家住下。以后也让军娃子住这儿。出去租房子，一个月下来，得花出去不少钱呢。” 话音刚落，乔钰斜睨到吴国平脸色略微有所变化，又很快恢复如常，无事发生。 乔钰笑着道：“我们现在住旅馆，刚好最近闲来无事，顺带给军娃子找个住处。本来军娃子托付给你和周师娘就是麻烦你们，再让他住进你们家……哎，传出去也不晓得咋说我们周家人，还是算了算了。” 还能怎么说？ 说送周军这个半大的孩子上门传承人家手艺不说，还吃人家绝户呗。 若这个“吃绝户”的人是乔钰本人，她才不管周围人怎么说。他们敢说，她就敢干！ 但周军不同。 不，放眼望去整个周家和张家，找不出第二个比她脸皮还厚的。 所以有些事能避免就避免了。 周雄婉言相劝几句，见乔钰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说。 吃过饭，乔钰让周军留下收拾完锅碗，自己则和周师娘唠了会儿嗑，才缓缓离开。 出了院门儿，吴国平招呼也没打，与母子二人分道扬镳。 乔钰看着对方的背影，啧了声，同周军道：“瞅瞅，到咱们这儿，连个掩饰都没有，军娃子，你到时候要小心这号人物了，别被他使了绊子。” 她倒是不担心周军斗不过对方，毕竟周军和双胞胎提前见识过世间险恶，若连这点都应对不过来，那之前的险恶就白见识了。 “嗯，妈，我会小心他的。” 院内。 周师娘同老伴儿感慨了句，“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是啊。” 周军来之前，吴国平平时也会走动，但都是礼物一放…… 双方不知道该说什么。 吃过一顿饭，吴国平便找借口告辞了。 他们夫妻二人有时还会主动让对方有事便离开，不用顾虑他们二人。 双方没想过让吴国平这个徒弟刷锅碗的事儿。 周师娘看着整洁的院子和厨房，眉眼舒展，“大闺女提及这个军娃子懂事勤快时，我还不觉着……” “是啊。不过国平该不高兴了。” 闻言，周师娘看向周雄一瞬，不再说什么。 吴国平除了亲戚介绍，还救了周雄一命，既是徒弟又是恩人，多用些心在对方身上无可厚非。 可周师娘一想到吴国平的性子，以及刚才在饭桌上的暗涌，估计未来家里不会太平了。 周师娘劝了两句：“国平的恩情，你这两年的照顾，早该还清了。现在军娃子也来了，你这个当师傅的，还是一碗水端平吧。” 周雄沉默不语。 …… 乔钰在旅馆休息了一夜，便带着周军开始四处走动，打探房源，离国营饭店最好，没有的话，远的也行。 她是准备买个房子下来供周军住的。 名字嘛，自然是写自己的。 毕竟钱是自己出的，她吃喝住上不会亏待军娃子，但房子这种大事上，自己得拿捏住。 对亲儿子，她都不一定大方到送房子。 不过…… 乔钰：“房子虽说写我的名字，但我可以以原价卖给你，你工作后自己攒钱，攒够了寄给我就成。” 周军点头，“好。” 房子还真不好找。 乔钰在街道办和房管所四处打探，终于在离国营饭店远的地方，找到一处小院子。 院子不大，就两间卧室，一间厨房，茅房是这条街公共的。一个人住很宽敞。 带她母子俩来看房的工作人员道：“这房子是个大地主的一处财产，要举家搬去港城那边了，所以急着出手。价格不高……” 现在已经有风向了，聪明点的，有门路的，都早早清算好家产，四处逃窜了。 乔钰想着，临市这边已经有大财主清理房子了，那她所在的城市应该也有？ 正好，每年给房租时，她懒得再看房东老太太的冷脸了…… 给她惯的，呵。 “姑娘，你和你弟要不要？” “……”乔钰懒得再解释了，这一路走来，不晓得多少人误会她和周军是姐弟。 误认他们是姐弟也好，总没有误会他们是对象离谱。 乔钰展颜一笑：“要，要啊！现在房子多难得啊！我家军娃子就等着一处房子好攒钱呢！” 话这么一说，乔钰顺带随对方去房管所办妥了手续。 周军：…… 速度快到难以想象。 周军反正挺佩服母亲雷厉风行的办事能力。 手续办完，旅馆那边也退了。 当天，乔钰和周军开始拾掇完院子，规整东西，再补办些东西。 主要是办些厨房用具，周军的个人洗漱用品都在路上。 就是大铁锅难办，以及城里烧的是炭，而不是柴火。 工业票炭票她都有，是通用的，就是没啥渠道。 乔钰是谁？ 即便刚来临市，初来乍到的没人脉，但咱也能创造人脉啊！ 于是周军看着她搬来第一天和邻里唠嗑，第二天买锅碗瓢盆（锅是陶瓷的）的空挡，优惠了不少，虽然有些是瑕疵品。 第三日就摸到黑市，找上黑市头头，商量起铁锅和炭的买卖了。 周军：…… 难怪家里啥都不缺，母亲每周还能带回新鲜肉来。 其他人没门路，母亲即便手头没货，那也能开创出门路来！ 他脑子还晕乎乎的呢，就听母亲最后的声音高昂，强行唤回他的理智。 “哎呦！就知道老弟你人好！我让我儿以后跟你下属多走动走动！走动多了，不就多一个朋友了嘛！” 走动？和黑市人走动？ 周军：……挺想拒绝的。 第107章 安顿好军娃子 出了黑市，周军欲言又止。 乔钰：“有屁就放。” 周军：“妈，我和黑市人往来，会不会影响到你和爸？还有现在的周师傅？” 乔钰笑了，“我说军娃子，你啥时候能改改你走神的毛病？我刚才说的，你是一句没听吧？” 吧啦吧啦。 乔钰又吧啦数落了他一路，待回到新买的院子，才关上门道：“我们走明路，你只要和那头头的下属往来就成，他下属就在柴炭供应站上班，说不准能打探到其他门路……” 乔钰瞅了瞅这不成器的大儿子。 让他去主动社交，打探出门路来？ 除非天塌下来。 乔钰幽幽叹了口气，“算了，趁着我还在，多帮你探探路吧。” “妈你辛苦了。”周军惭愧道。 这话还贴心。 乔钰停止了腰板，道：“可不是，我年纪轻轻，为你们，为这个家操碎了心！我呀，就是劳碌……嗯！我就等着未来享福吧！你们可得好好发展，我和你爸未来全靠你们了！” 劳碌的命？ 这话可不能常伴嘴边，否则说多了就成真了。 还是把这压力堆积在孩子们身上吧。 虽说她老了，谁也不靠，但不妨碍将这话化作推孩子们的动力。 她真是太善良了。 周军：“……嗯。” 母亲就是话说多了，想起一出是一出，很多事自己事后都不记得了，还得他们这些小的来提醒。 信母亲说让他们养老？ 这个问题，他们几个小的私下讨论过。 周军：“其他大人或许这么想，生个孩子养老，但爸妈不是那样的人。” 周文：“为了督促我们。” 周武不解：“督促我们啥？” 大伟翻白眼，“爸是出于责任心，我敢笃定，妈这么说，是不想她老了还要处理我们的事，她想让我们独立呢。” 小勇点头：“哥说的对头。” …… 铁锅和炭一到，寄来的棉花、床褥和洗漱用品也到了。 乔钰跟周军去搬的时候，还顺便问了句：“周师傅，你那边要是有门路，看看能不能凑到自行车票？我给孩子租的房子离国营饭店远，有个自行车上下班也方便。 你也晓得，这国营饭店是市中心，房子紧张，我租也只能租个条件差的单间，狭窄不说，做个啥事儿也不方便。” 周雄拿到这么大的包裹时吓一跳，一听乔钰还要给养子买自行车，震惊了。 她对养子好得太过分了。 周雄：“行，我回头帮你打探打探。” 出了院子，乔钰不忘叮嘱周军：“自行车……嗯，自行车没法署名，暂时借给你！老规矩，得你用工资买……” 周军乖巧点头。 乔钰见他这样，太计较的话反而说不出口了。 她喟叹：“咱家也不缺那点钱，你生活还是得开好了，保障好自己，再考虑其他的。真正出师的时候，哪还缺这点钱票？ 你目光放长远点，别现在就抠抠搜搜地对待自己，主次不分了。你吃好喝好着，等你出师，自己当上大师傅了再攒钱还债，知道不？” “嗯，妈，我知道的。” “行，你有分寸就好。” 乔钰是知道学徒的日子。 每个月就几块钱，还得被师傅当孙子使唤，虽说军娃子手头存了钱。有她给的零花，也有周泽安和张老爷子给的压岁钱，但她还是担心不够。 军娃子长到十三岁，也就是两年前，她被老爷子催促得紧，就带着五个孩子回了趟京市。 老爷子给孩子们的压岁钱不少，乔钰也不过问这些，只让他们自己揣着。 虽说没经历过压岁钱被大人“保管”的苦，但乔钰在网上看过不少类似诉苦的帖子，所以立当这个年代最特殊的后妈！ 不没收孩子们的压岁钱！ 知道军娃子有自己的存钱罐，乔钰还是硬塞了两百块钱。 军娃子不肯收：“妈！你这是干啥？！给我又是买房子，又是买自行车的，现在还给钱！” 乔钰就瞪他：“都是要还的！！又不是白给！你当我这个当妈的傻啊？！” 周军应是。 当妈的说啥就是啥。 乔钰被这孩子看得一噎，扭过头去，要不是家里不缺东西，她会这么大方？！ 都是要还的！ 真当她是大善人不成？ 乔钰还是等到周雄那边回了自行车票的消息才离开的。 自行车票…… 别想了。 那可是四大件之一，最为棘手的，哪能说来就来？就是黑市头头平时只倒卖些粮食，有大件肯定得自家留着，不会流通市场，能遇到也得看运气。 乔钰的运气全在这复制空间和好娘家上了，其他时候和普通人差不多。 最后，是海岛那边传来小勇的电报，乔钰才不舍得离开。 周军已经当了几天学徒。有基本功在，不仅没像吴国平初来时拖后腿，还给周雄减轻不少负担。 就是时时被吴国平盯着，他背脊发毛得很。 乔钰也担心这龟孙朝自家儿子下手，千叮咛万嘱咐：“我走后，别去黑市，万事也别出头，咱就好好给周雄打好下手。是真心的，不相信周雄看不出来。 那周雄夫妻真要不知轻重，这拜师学艺啥的，咱们也不干了！回来也找得到其他出路！ 军娃子你记住了，在你立起来前，我和老周就是你最大依靠！别有啥事儿闷着不说，你还是个孩子，大事儿上还是得咱做父母的来，做大人的操心！” 这可是肺腑。 小事儿上，孩子们自己做主就成；大事上，还得靠父母。 她和老周现在有能力，也放得起这话，何必吝啬不说？ 周军慎重地点头。 将母亲送去火车站，他才坐着公交抵达离家最近的站牌，又走了许久，才回到陌生又空无一人的家中。 一夜无梦。 他以为自己应该适应了新生活，但刚穿上鞋袜，想去前院鸡窝摸蛋时，才回忆起来身处何地…… 他怅然地看着陌生的房梁。 陌生的环境，只有他一人居住，需要他去适应前途渺茫的未来。 其实，还是有些惶恐的。 惶恐于未知和孤独。 但他也明白，未来也是要独自闯荡的。 亲人，只有在年幼时才能吸取到片刻温暖，出生社会，独当一面后，亲人便是后方观望他前行的盾，只有在大事上才会出面为他出谋划策罢了。 早饭他煮了一碗稀粥，洗漱完，稀粥便差不多煮好。 吃完便刷锅碗，出发去国营饭店了。 他的成长路，才刚刚开始。 第108章 归岛! 乔钰会有离别的愁绪吗？ 当然不会啦！ 她在归途的火车上，继续健谈，搭上一个婶子或是年轻女同志，就吧啦吧啦的。 末了，离别后，对方才发现自己祖孙三代都被乔钰刨光了，至于乔钰……她们除了对方名字，一无所知。 太狗了！ 登岛后，乔钰开始数落家里最小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你还真舍得，拿零花钱给我拍电报。你说你那拍电报钱拿来孝敬孝敬我多好……” 小勇恨不得两只耳朵塞上稻草。 大伟私下嘟哝：“我说啥来着，让你不要催妈回来，得她自己想回来了就回来。否则有一顿掏的，你看看，都唠叨几天了，我们耳朵还要不要了？” 小勇心如死灰，“我宁愿妈像其他人家的亲妈一样，多打我两顿。” 也好过耳朵遭受摧残。 这么小声议论着，厨房那边又传来一阵吵闹。 “要死啦！！！周臭武！你是不是把糖当盐放啦！做得比老娘还难吃！吃你做的还不如吃猪食！！” 周臭武的由来是经常运动，导致汗水多，全家就周武最臭，脚也奇臭无比，被乔钰调侃一声周臭武。 不仅如此，周文还被叫周斯文，周大伟被叫芝麻伟，周小勇被叫哭鼻子勇。 只有他们想不到的，没有母亲叫不出来的。 叫这些外号，无外乎几种情况。 一，母亲生气了；二，母亲调侃人。 明显，现在情况属于前者。 周武理直气壮道：“妈！你说我厨艺不如你，我不服！” “你还不服！知道糖比盐贵多少吗？这顿的糖钱就从你零花里扣！” 周武哀嚎：“我服了！妈！我服了！！！” “下次，你下厨提前告诉我，尤其是周末！我有事儿，不回来了！” “妈！！！你听到我的话了嘛？我服了……” 吵吵闹闹的，没个安宁。 要说乔钰虐待孩子吧？ 人家一不打孩子，二不短对方吃喝，最多嗓门大点…… 所以即便邻里觉得很吵，也上不了门，阻拦不了啥。 周泽安出了任务回来，乔钰恰好临近开学。 周泽安：…… 乔钰麻溜地收拾好东西，一边跟周泽安赶场子叮嘱：“得亏你回来了，家里没军娃子，这群小皮猴比试卷还难搞！还得是你来镇场子啊！好好说道说道他们！我……” 吧啦吧啦。 周泽安全程安静听着，途中顺道给对方折好衣物递过去，乔钰接得很自然，放进老式竹行李箱中，最后才说了个正题：“我去临市那边恰好碰到有大财主甩脱手里的房产，这局势动荡的，让我们给捡了便宜。你不在我没时间，你一回来，我恰好抽空去看看市里有没有不错的房子…… 至于房子名字，你看写你的，还是我的？” “你的。”周泽安没有丝毫迟疑。 乔钰眉眼立刻弯弯，“家里还得是你最懂事啊，老周！” 懂事…… 这词儿用的。 周泽安知道她的毛病，选择性忽视后，道：“手头钱够吗？” “够是够……不错呀老周，你又带奖金回来了？” “嗯。过几天我给你送去。” “行！” “我送送你？” “好！” 周泽安让孩子们面壁思过，自己孑身去相送了。 乔钰和周泽安又聊了几句，为他号了下脉搏，没发现有内伤，外伤也不严重后，便安然登上了船。 “走了哈老周！过几天见！”她站在甲板上挥手道。 等船开远了，船上的嫂子们才揶揄她。 “行呐乔大妹子，和你家老周挺恩爱。” 乔钰摆了摆手，“都老夫老妻了，啥恩不恩爱的。” “乔大妹子要求学，周团又经常出任务，你俩聚少离多的，可不得和新婚夫妻一样如胶似漆的？” 乔钰也调侃回去：“哟，嫂子，最近扫盲班上的不错啊！整这么多词儿出来，我听着都陌生！回头我还得跟嫂子学上两手。” 本来那随军嫂子还有些阴阳怪气的，听乔钰这么一说，瞬间不好意思，“哪，哪能啊。我哪有那学问，教得上你一个大学生？” 乔钰可不吝啬夸奖：“我能考上大学也是运气不错，哪像嫂子你，刚来随军的吧？哎哟，不得了不得了，刚来就学会这么多词儿了……” 乔钰不喜跟人结仇。 第一面对方明目张胆怼自己，她肯定不乐意，当场怼回去。像这种试探的，她一般都会给个台阶下，化干戈为玉帛，若对方不下这台阶？那就别怪她这张炮仗嘴了。 所幸，在这岛上树敌不多。 所谓的敌人，还不是死敌，最多为了自家男人让让步，互相打个嘴炮罢了。 “哼，装什么。” 同船的，还是临近开学季的…… 乔钰不回头也猜得到对方是谁。 然，这人就是不吃教训。 每次见乔钰不搭理自己，心里就不自在，觉得对方是不是看不起自己，进而继续挑衅。 杨彩英：“嘴里没一句实诚话，谁跟你相处，就等着吃亏吧。” 乔钰麻木地扭头，“杨彩英同志，听说你亲事定下啦？” “……你想干嘛？” 乔钰：“我这不是在说实诚话嘛。” 吼！ 这人也对号入座了！ 杨彩英赶紧拿对方刺过自己的，反击回去：“你应了。” “我应啥了？” “你就是个假人，嘴里没个实话！谁和你相处，就得吃亏！” 乔钰一言难尽：“其实我嘴里有真话，你要听吗？” 杨彩英觉得对方没憋着好，刚想拒绝…… 乔钰哪能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张口就来。 一气呵成。 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你瞅瞅你这大盆子脸，把五官都挤没了，本来就是豆豆眼，愣是给挤成了芝麻眼！ 长相不占优势就算了，还把不会说话当‘真诚’。 就你觉得‘真诚’好，你看看周围有人吃你那套吗？你的‘真诚’就是踩着其他人缺陷贬呗，顺带抬高抬高自己，让别人以你马首是瞻！当别人眼瞎啊！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心思？ 知道上一个在部队用这手法的是谁吗？ 白玉啊…… 你看看她现在，敢出家门一步吗？ 人家自身条件比你优越多了，都变成如今这副田地了。你说说你有本事说我？我劝你啊，还是嫁了人后安生些吧。” 说着，乔钰起身，步步逼近杨彩英，压低了音量，森冷道：“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杨彩英步子后退了半步，手指指着乔钰发抖，看向四周，脸色苍白道：“你们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不？” 没人应声。 谁搭理她啊。 杨彩英每次来岛上，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从前的白玉人前还会遮掩，这杨彩英…… 段位太低了。 难怪惹人厌。 第109章 准备搬家 得不到回应的杨彩英气急败坏：“你们迟早有一天栽大跟头！！等着吧！” 说完，船也靠岸了，她又是第一个离场。 谁也没将她放在心上，与乔钰聊得两句，便分开，各自干各自的事去了。 乔钰提着竹行李箱，来到站台。 坐到站后，又拉着竹行李箱来到租的院子，热情地和大家打招呼。 看到黄寡妇…… 当没看到。 东西一放，实际收进了空间，人也去了房东老太太那儿。 这是第二次主动上人家家门，第一次还带着厚礼，这次是空着手。 “是……乔钰？你来缴租？” 乔钰皮笑肉不笑道：“没呢，老太太，我就想房子快到租了，提前来，是不想续租了。” 房东老太太身形微僵，须臾，道：“行，我知道了。那你多久搬走？” 乔钰脸上的假笑也因对方的话褪去，“搬走……房子到期了再搬。” “知道了。” 支会完，乔钰转身就走。 房东老太太看了眼她的背影，又沉思了许久，才收回视线，继续干自己的事了。 乔钰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有啥不妥的。 她看了房间的东西，把贵重的都收进了空间，包括保温壶。唯一贵重没收的，只余下床上铺垫的棉花。 夏季她一直盖的薄被，其他人家没有薄被的，都是一张旧布盖着腹部那块。 明面上没有薄被，其他人见了也不会产生什么怀疑。 她习惯睡软床，垫的棉花都是两层的，一层已被收入空间。 看着房间内干干净净的，箱子里面也空了，才放心出去寻房源。 给不成器的大儿子找房源，当然不用顾及多少，毕竟不是她住。 她自己住的房源，一得面积大些，至少要比现在的单间大，最好是个院子，隐私强，也能避免他人窥探。 二便是离大学城近，减少来回路程上的时间损耗。 三是得有阳光，临海本来就潮…… 四…… 找了好几天，她忙得水都顾不上喝两口，符合要求的并没有多少。 反倒是发生一桩事，阴差阳错的，暴露了她买房的动静，反而让卖家主动找上门来。 事情发生在她找房子的第五天。 因为一无所获，加之天燥大，她懒得再在外面晃悠，打算回家瘫着。 结果刚好撞上房东老太太来看房子。 乔钰站在远处，看着房东老太太带来的人，在自己家里一顿翻找，什么都没找到后，还一脸不满的表情。 给乔钰气笑了。 “哟，老太太，带人来看房子啊。” 房东老太太慌了下神后，立刻稳住了，“乔大妹子，你回来了？” 乔钰已经给这老太婆台阶下了。 可对方一副粉饰太平的模样…… 是觉得自己面儿轻？好说话？ 笑话！ 她要是那么容易说话，还叫什么乔钰！ “老太太，不解释解释？” 房东老太太：“我带人来看自己的房子，有啥错？” “是，带人来看自己的房子没错，可我这个租客还没走，房租还没到期呢！你带着人来看房子，还是在我不知情下，这和私闯民宅有啥区别？”乔钰绕过他们，抬了下钥匙还插上面的门锁，道：“我走之前可是将门锁锁严实了，老太太你有什么资格擅自开门锁，还任由这些陌生人来翻找我屋里头的东西？这不是偷是什么？！” 那个翻找自己屋的瘦猴道：“嚷嚷什么！我翻都翻了，你还能拿我咋样？我今天话撂下了！我能翻你东西，是你的福气！敢找我的茬儿？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房东老太太心头咯噔了下。 她是没经过乔钰同意带远房亲戚来看房子，但也不是这么闹的…… 她赶紧提醒对方：“乔大妹子嫁的是个军官……” 瘦猴顿了下，又道：“那又怎样！我今天来去自如，对方事后翻账，也是翻你的账！！我看今天有谁敢拦我！” 房东老太太彻底傻眼了。 她是看孙凤玲靠不住，自己在大院的名声也因黄寡妇毁了，急于找个人养老，结果这家远房亲戚恰好上门。 对方赶急，她也怕这家亲戚跑了，没来得及通知乔钰，就带着人上门看房子。 她瞅见瘦猴翻乔钰的屋子了…… 这不是什么都没翻到嘛。 谁知道这远房亲戚是个不省心的！ 她居然带着这号危险人物进院儿，谁知道以后邻里会怎么看她！ 后悔无用。 就在乔钰捞起袖口打算和瘦猴一家硬刚…… “小钰？” 乔钰双眸一亮，“老周！来得妙啊！我还担心打不过这家贼子！你的时机把握得好！上！” 周泽安：？？？ 瘦猴心道不好，正要脚底抹油，转身就被一道虚晃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乔钰怕老周肩上军人天性的责任影响发挥，道：“老周！他偷我东西呢！看那手脚是惯犯！先抓去丢给公安审问审问！别客气！他看着就不是好人！” 乔钰这么一说，老周还真放开了手脚。 甭管偷没偷到东西，只要有了偷窃的行为，还被人看到了，有证人在，品行不端板上钉钉！ 再有对军嫂那番放话。 够喝一壶的了。 老周很快将其反手压制。 瘦猴嗷嗷惨叫：“爹娘！你们还愣着干嘛！救我啊！” “儿啊！我来了……” “放开我儿子！你当兵的来欺负我们普通老百姓？！你那身军装白穿了！” 乔钰继续捞起袖口，挡在周泽安跟前，“老周，这俩老登交给我了！” 乔钰朝俩老东西啐了口，“欺负你们老百姓？我呸！今天要不是我男人身份摆这儿，你们一家偷窃未遂还没法子判重了！等着吧！老娘等着看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 当然是夸张说法了。 但不影响她情急之下忽悠人嘛。 最好让他们狗急了跳墙，丧失理智！ 女老登傻眼，男老登已经朝乔钰伸过手去！ “老婆子，你还愣着干嘛！别被她忽悠了！我们儿子本本分分的，手脚干净，什么都没拿，被她污蔑！反而是这个当兵的欺负老百姓！我们一定告到底！” 哟，男老登脑子转得还挺快。 倒打一耙怕是做无用功了。 只是老登低估了周泽安级别。 乔钰打架没吃过亏。 一手抓住女老登白头发…… 啧，不经薅啊。 一把白头顺手拽下来，疼得女老登嗷嗷直叫。 一脚踹男老登下三路…… “啊啊啊！！” 哎，不经踹啊。 人群中，一道岣嵝的身影悄然离开，朝着某个方向奔去。 第110章 周泽安:感谢瘦猴一家拖延时间 房东老太太没想把事情搞成这样。 为避免事情闹更大，只好去请公安同志来。 所幸，这里离公安局不远。 …… 几名公安同志赶到后，朝周泽安标准敬了个军礼，才接手瘦猴一家三人。 周泽安也得空回了个军礼，旋即，扭头就朝乔钰而去，焦急地问：“有没有受伤？” 两个老登：…… 差点没吐血了！ 他们的头发\/下三路才遭受了巨大威胁！ 那小贱人能受什么伤！ “公安同志！你快放开我啊！是这个小贱……女同志她先动的手，她对老人动粗啊！亏得她嫁的还是军人！简直丢了军人同志的脸！ 哦对了，还有她的军人男人！她也对群众同志动手了……” 什么叫倒打一耙？ 这就是了。 乔钰见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为维护自家老周的军人形象，来不及给老周回应，豪迈地拨开老周，就是一阵哭。 还是那种屁股一坐地，不顾形象的哭嚎。 “大家伙儿过来看呐！这偷儿不经我同意，跑我屋里头偷东西。没偷到还想打我！可怜我男人保家卫国，对得起一身军装！如今他的家属却因他暂时不在，受这等欺负！ 好不容易给我男人撞上了，将坏人当场绳之于法！他们自称无辜的群众同志，明知自己儿子犯了法不约束，事后还想对我男人动手！ 我不过作为爱夫心切的妻子，挡在我男人跟前，出于正当防卫反击，怎么到他们口中就是十恶不赦了？！ 他们受伤是我动的手，不关我男人的事！要杀要剐！！要偿命！悉听尊便！就让我男人继续保家卫国！为祖国的大好山河继续奉献！这是他的梦想，是他一辈子的追逐！请大家不要断了他的念想啊！” 周泽安：…… 倒也不必如此。 围观群众纷纷为之求情。 “公安同志，放过这位军人和军嫂吧，明明是这一家三口的错。” “是啊，我是这个大院儿的，事实也是乔大妹子说的那样。乔大妹子和她爱人是冤枉的，这一家子才是坏人。” “对啊……” …… 七嘴八舌。 公安同志们寡不敌众。 任凭他们说得口干舌燥，说不会拿乔钰夫妻怎么样，若事情属实，只回去审问一番很快会放出来。 但围观群众被乔钰那番说法上了头，也不怕公安同志了，死活不让公安同志带走乔钰夫妻。 乔钰被围观的女同志扶起身。 她感动得无泪，“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呐！” 待女同志退去，周泽安才上前拍了下她身上的灰尘，道：“真没事儿？” 乔钰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周泽安便懂了。 乔钰轻轻拨开人群，顺带学那些侠义之士，抱拳道：“多谢大家为我求情，我相信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夫妻二人没做错事，行事坦荡，相信公安同志也会秉公办理！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我同公安同志回去受审！公道自在人心！我们夫妻二人会平安归家的！我们的孩子……” 周泽安眼看两位公安同志被自家小妻整得满头大汗，神色越来越不耐，捂住小妻的嘴，眼神示意了下。 乔钰顺着视线瞅了一眼，便闭了嘴。 围观群众们：“我们随你们夫妻二人一起去！” “对！我们都是见证人！我们帮你作证！” “是啊！！乔大妹子，你别怕！” 这回，乔钰自己捂住嘴，肩头微颤，看似是被感动的模样…… 大概只有周泽安明白，她这是怕自己太高兴，露馅儿了。 于是，将小妻揽入怀中，遮挡了大部分人视线，一路向公安局大迈进。 公安局。 局子里其他公安同志：“啥阵仗啊？来这么多人？” “不晓得……难不成是出啥事儿了？” “走，去看看。” 在知道来龙去脉，以及看着押着一家三口的两同事精神疲惫的模样，其他公安同志面面相觑。 很快审问完。 乔钰夫妻和房东老太太，以及一起作证的群众走出公安局。 出了局子门，房东老太太便不告而别。 乔钰也没拦着，甚至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乔钰握住作证群众的手，感动得痛哭流涕……泪水和鼻涕死活流不出来。 算了。 不为难自己。 乔钰：“同志们，是你们的深明大义，你们的火眼金睛，你们舍去时间为我们作证，才造就我们夫妻二人能清清白白，能这么快出来……” 作证的围观群众们，瞬间油然而生正义感。 正义得到了伸张！好人永远活在阳光下！ 双方你来我往了好会儿。 看得公安局内的公安同志们……眼角直犯抽搐。 大家交头接耳的。 “这二人啥来头？” “我有个亲戚哈，听说，据说……男的军衔很高，这次回来，估计还得往上升。这一家子啊，遇到硬茬子了。” “那个女同志……别说，还真豁得出去。”本来觉得是漂亮有气质的女同志，但对方一开口…… 嗯，这样的女同志，也就那个男人消化得了，他们无“福”消受是应该的。 周?那个男人?泽安，回头瞥了眼公安局内那些探知欲作祟的公安同志们，后者赶紧低头找事儿做，不敢和他对上。 “怎么了？” 周泽安收敛了视线，摇头道：“无事，我们回去吧。” “行。” 因为天色已晚，最后一班船早停了，乔钰便让周泽安留下过夜。 周泽安：“不然，我去旅馆吧？” “住旅馆要介绍信，你有吗？” 周泽安摇头。 别说是介绍信，唯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只有这身军装。 乔钰踮起脚，拍了下他肩头，“老周啊，咱们睡一张床多少个日日夜夜了？咋跑我租的地儿来，反而娇羞上了？” 被定义为娇羞的周泽安：“……行，听你的。” 本来觉得那张不大的床，两个人挤起来免不了肢体接触。 他还想顾虑她的感受，不想太激进了。 是她自己主动的。 …… 他们闹这么晚，饭还没吃。 这个点，国营饭店早关门了。 她住的地方只有烧水的炉子，锅和粮食都没有…… 她只好拿着钱票去平日里说得上话的人家买饭。 价格上自然没得优惠，甚至还有些高。 毕竟能唠嗑和粮食是两码子事。 不过人家也废了炭烧饭，况且粮票每个月都是有定额的，去黑市也只能买高价粮。 乔钰自个儿也分得清，爽快得给了钱票。 老太太呸呸了两口数钱，头也不抬，道：“乔大妹子啊！还是你拎得清！东西也给得爽快！难怪我看你越来越好看呢！好看的人性子就是好！” 乔钰：“我回头把碗筷刷了给你送来哈！” “不着急！明天给也不迟！反正都在一个院儿呢！” 乔钰：“行！明天给你送来！” 转身，那道颀长的身影，放柔的眉目，就在那里等着她。 乔钰抬脚而去。 “久等了吧？走！回家吃饭！” “嗯……” 第111章 喝点肉汤 吃过饭，周泽安主动去刷碗。 碗筷就放在屋内的空箱子上。 周泽安打量了下空荡荡的周遭，连她平时盖的薄被都不见了。 乔钰顺着视线看去，眼睛都不眨下，道：“我刚回来，就跟房东说了自己不续租的事，当时我就留了个心眼子，担心有啥事儿发生，东西都放学校宿舍去了。 嘿，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说不准今天就得被那瘦猴得逞了！” 周泽安了然，掩上门，将奖金主动递了上去。 乔钰开开心心坐在床边，借着灯光数起钱票来。 周泽安…… 心跳如雷。 岛上的主屋面积还挺大的，除了一张大双人床外，还有衣柜和几个垒一起的箱子。冬天二人躺在一张床上，分了两床褥子盖。哪像这里…… 一床冬季的大褥子都放不下，她来求学的第一年冬季，还得重新拆了之前的棉花，弹了床合这张床的。 她刚一坐下，他就能感受到身侧的微微凹陷，以及她激动的呼吸，温热的气息，那幽幽的香味钻入他的鼻息…… 有些神魂颠倒，又有些上瘾。 他上半身情不自禁后仰，目光暗沉地，看着自己那只不安分的手悄然越过她背后，正在慢慢往她腰肢爬。 还未等触碰到她，就察觉到她猛地一个转身。 出于这么多年训练的快速反应，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回手！ “可以啊老周，一次比一次拿回来的钱多！” 心中那点空空然，因她眉眼弯弯的好心情受影响，他也跟着笑：“我会继续努力。” “哦对了。”乔钰将钱票塞回裤兜里，实际放进了空间，撩起他衣摆就道：“上次走得匆忙，又是在大庭广众下的，来不及看你外伤。我瞅瞅，咋样了。” 周泽安呼吸微重。 那抹幽香随着她的靠近更重了，还有那张晶莹的小脸上尽是对他的担忧，她的行为透析着对他没有防备。 他的呼吸加重，摁住她的手背。 那双无骨的柔夷，比棉花还软，细腻得像块羊脂玉，又冰冷冷的…… 他嗓音沙哑：“我自己来。” 他撩开上衣，露出腹部上的伤痕。 旧伤新伤都有。 旧伤看着狰狞，还有她曾经缝合的口子。新伤已经在结痂了。 乔钰刚松口气，听到上空厚重的呼吸，似乎也意识到什么。 男人，女人。 独处一个空间。 即便这个男人不行…… 不还有嘴和手嘛。 其实，忽略掉这个男人不行…… 其他都挺可以的。 麦色的皮肤，因呼吸而起伏的腹肌，身上的薄汗，随着纹理而下，汇入下三路。 她本能得，觉得口干舌燥，吞咽了下唾液，抬头就对上一双似期待已久，炙热的黑眸。 他身上没有男人的臭味，因为洗漱勤快，反而有股皂香，还有不知名的……说不上来的味儿…… 是烟味儿吗？ 不。 如果是烟味儿，她该厌恶才对。 她不清楚，逐渐迷失在那双浩瀚无垠的黑眸中。 眉眼高耸，鼻梁挺拔，寸头难掩的野性，等待着某个女人来征服…… 她的腰肢被他胳膊圈住。 二人都相继无言，越靠越近，愈来愈浓郁…… 他半躺在床上任由她观察，而她就垮跪在他大腿上空。 这么暧昧的姿势，只他胳膊圈住她的腰肢，那身子骨就跟软没了似的，坐在了他大腿上。 这么亲密的接触，还是头一遭！ 周泽安快要按耐不住内心的欲火，悄然靠拢，离她那张小脸愈来愈近，看她没有退缩，反而眨眼望着他…… 那纯真的模样，似乎在好奇他究竟要干嘛。 心中一丝不忍，另一只手便盖在她那双眼上。 他已经控制不住，也停不下来了。 “我其实很坏的。” 有多坏？ 乔钰来不及问，唇瓣便被柔软抵住。 紧接着，被撬开，刮过她贝齿。 她何时与男人这么亲密过？ 即便看过小说看过片，那都是虚的啊！！没有实战过啊！ 牙齿青涩地磕碰着她了。 她神志不清地“唔”了声，似乎听到男人低音炮“抱歉，我轻点”，随即，继续攻城略地。 她口中的温暖，她的气息，让他沉沦…… 从一开始的青涩到熟稔。 男人似乎对这种事天然的无师自通。 也不知过了多久。 若是有路人经过，必能听到那令人面红耳赤的湿润声。 许久。 久到乔钰觉得嘴巴发麻，对方才放过自己。 那荒唐的，还有藕丝。 多看一眼，都能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一个三十好几的男人，一个也活了两辈子的女人。 他们双双刹那挪开身子，撇过头去，不敢直视对方。 羞赧得像初恋中的少男少女般。 但…… 他\/她居然这么生涩？！ 是不是前任\/前辈没教会他\/她这档子事？！ 乔钰想着，老周虽然人不行，但不妨碍会亲嘴啊！可惜了，很多女人总觉得吻技高超不算啥，得功夫深才算男人。 她虽说将老周当姐妹儿看，但对方想要男子尊严，也可以当对方半个男人看待的嘛！ 周泽安在想什么？ 在想前辈是不是也这么吻过她，甚至更亲密的事。 甚至…… 如果不是意外，她会和前辈恩恩爱爱一辈子，生下一个和前辈的孩子…… 心底酸得冒泡。 如果有机会重来，他一定先遇到她！哪还有前辈什么事儿！ 想是这么想，周泽安看到她嘴角的晶莹，抬手为她擦去后，道：“睡吧。” 乔钰迷茫了下，点头，“哦。” 刚躺下，想起来没关灯。 她喜欢睡外侧，所以开关灯都是她来的。 灯一关，乔钰才缓过神来。 继而发现更严重的问题。 这床…… 有点小了。 她平躺，得半个身子在外。侧躺吧…… 面对周泽安侧躺吧…… 其实她挺有料的，稍微动两下，岂不是能蹭到他胳膊？ 这跟宫女勾引太监的行径有啥区别？ 背着周泽安躺吧…… 臀部也挺有料的。 早知道，就让他找关系去睡旅馆了！ 管他那么多！ 现在，苦了自己。 被姐妹勾出点感觉来，又苦于对方不是真正的男人。 她刚想翻身，就被他揽住腰肢，整张脸被迫埋入他胸膛。 那股味道随着亲密的接触，愈加浓烈了。 她反应了许久，才找到类似的感觉。 在阳光的暴晒下，棉花散发的气息，就如同此时此刻他身上的味道。 如果真要用一个词儿来形容—— 阳刚之气。 第112章 你是不是心猿意马了 挺不赖的。 她深吸了一口，那股阳刚之气便密密麻麻的。 她又口干舌燥了。 分明才…… “老周……你是不是心猿意马了？” 周泽安因她的虎狼之词，眉心跳动得厉害。 乔钰：“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古代太监都能对食呢，他作为表面男人，想点这档子事咋了？ 她还觉得挺干净，而且自己还不会怀孕。 多好啊。 想通这点的乔钰，抬头就看到那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 她伸着脖子去够。 他无师自通，她亦然。 那勾人的手段，简直让他招架不住。 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道：“老周，其实有手也可以……” “你不想吗？我看你想得很……” “刚刚亲我的时候……” “够了。”周泽安打断道。 仍是嗓音沙哑。 乔钰这会儿才听出他的不对劲。 愣了下，随即咯咯直笑。 周泽安：“平时胆大就算了，这种事还这么……这么……” 沙哑的嗓音中带着酸气。 他想问她，对前辈是不是也这样。 可他有什么资格问？明明自己是那后起之秀。 “你不想啊……那就算了。”乔钰有些可惜，刚想打退堂鼓，就被男人牢牢箍住腰肢。 旋即，那掌心便在她身上游走。 他说：“我们第一次不能在这里……” 他说：“我帮你……你也帮帮我……” “小钰……” 女人的低吟，男人的压抑。 闹了大半夜。 翌日。 周泽安像是被喂饱了似的，乔钰也不遑多让。 平时本就莹白的小脸，如今面若桃花，越发精神了。 她没有其他小女儿家的羞态，反而在睡醒，起身刹那，拍了下昨晚拇指姑娘努力的周泽安肩头。 “可以啊老周，就你手这技术！下次可以再来……唔！” 她被捂住了嘴。 她对着男人干瞪眼。 周泽安都有些无奈了，嗓音带着哀求，“小祖宗，这里不隔音，你收敛点。嗯？” 乔钰点头。 他刚松开手，乔钰又恶趣味上身，道：“你昨晚可顾不上隔不隔音。” “咳咳。”周泽安被揶揄得够呛。 见她笑得跟只得逞的小狐狸，周泽安那点骨子里保守的尬劲儿褪去，鬼使神差地，不由地，跟上她的步伐，低声道：“那……你昨晚舒服吗？” 乔钰眉梢微扬。 虽然知道他长得有点不安分，全靠那气势冻住人，但本质是老保守。 论这种老保守被她带偏…… 主动问这么隐私还刺激的事儿？ 她脑子嗡嗡的，有些兴奋。 难怪后世那些xp的，喜欢调教人。 老实人的堕落，浪子回头后的专一，都是有一种让人刺激的刻骨铭心在的。 乔钰盯着他略显红润的薄唇，紧紧的凝视。 最后，忍不住响亮地啵了他一口！ 乔钰双眸亮晶晶的，“当然。” 乔钰：“下次请继续。” 坦坦荡荡的，仿佛这是件多么寻常，可以常挂嘴边的事。 不同于当代女性的含蓄，也没有接受过外国思想的过于开放，她仿佛天生就是做什么事儿都坦荡荡的，不管是待人处事，还是这种事情上…… 所以，他心动不是很正常吗？ 昨夜，与其说是气氛使然，不如说……他想靠这点东西把握住她。 钱票，还是让她身体愉悦这件事。 只要能在这段婚姻间拴住她的心，怎么样都可以。 毕竟，他那善解妹意的大舅哥和二舅哥，曾暗示过，他们将乔钰的照片放在宿舍\/工作区域，被战友\/同事多方面打探过。 哦，不仅如此，就连部队来了新兵，一睹芳容后，也四处打探乔钰的下落，以为她是某个军官的妹妹…… 他的危机意识太强了。 “好。”周泽安气息紊乱道。 周泽安：“先吃早饭？完事儿我再去打听下昨天那家人怎么处理的。” “行。” 夫妻二人经过大院大树时，许多老太太看到乔钰那走路姿势，以及周泽安那红光满面的模样，议论纷纷。 “昨晚肯定，嘿嘿嘿……” “嘿嘿，我老婆子以过来人经验保证，乔大妹子这爱人能力是强悍的。昨晚肯定闹许久。” “乔大妹子这精神头，可以啊，说不准在那床上你来我往的。我啥时候有这体力啊。” “行了，你得了哈，都这么老了，你想动，你家老头也卖不动啊！哈哈哈哈！” 这帮子老太婆，黄段子一开，停不下来。 大院儿里刚嫁进来的小媳妇儿，面红耳赤地快步离开，生怕慢一步，就跟乔钰一样，成了这群老太婆口中的揶揄对象。 乔钰见国营饭店今天有豆浆油条，她给自己点了碗豆浆一根油条，至于周泽安…… 除了豆浆油条，还有馒头包子。 生怕对方不够吃，给点了十个。 周泽安：“……会不会太多？” “没事儿，吃不完打包。”她拍了下挎包里的东西，“我带铝制饭盒了。” “行。” 豆浆很浓郁，黄豆也不用担心是后世市面上过多的转基因产品，一口下去，口腔里满是豆香。 酥脆的油条泡了下，那酥酥油油的东西泡了下豆浆，里面全是浓郁的豆味儿，又因只泡了一下，还有股残留的脆感，很适合年轻人口味。 不过乔钰有空间，不缺吃的，口腹欲不强，吃了半根油条，就丢给周泽安了。 周泽安……全吃光了。 乔钰一言难尽，“你还说我买多了。” 说着，她又竖起大拇指，“扫尾能手啊！够味儿！” 噗—— 周泽安差点没喷出来。 她每次都能……语出惊人。 自己实在招架不住。 周泽安抹了下寸头，起身道：“我去局子了，你要不要一起？” “我还是去房管所再看看吧。” “行，那我们回去骑自行车？我先载你去房管所？” 乔钰点头。 回到院儿，周泽安跨坐在自行车上，乔钰刚想双腿一岔，坐后座呢…… “乔大妹子！欸！乔大妹子！” 乔钰看到来人，拍了下自己脑门儿，连忙笑脸相迎，“瞅我这记性，老太太，昨天那碗筷都给你洗干净了，我这就去给你拿。” “碗筷先放一边。你不是在打听房子的事吗？” 乔钰与周泽安对视了下，笑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113章 属狗的周泽安 乔钰：“老周啊，你有事先走，这里交给我。” “能搞定？” 乔钰啧了声，语音微扬，“咋滴，怀疑我能力？” 周泽安也笑了，“哪敢。” 顿了下，周泽安才道：“那我走了？” 乔钰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 见她这副态度，周泽安气笑了，脚一踩，离开了。 骑出大院儿，周泽安才意识到一件事。 之前二人相处更像是搭伙过日子的朋友，经过昨夜，他们身体上亲近了几分，她对他，他对她，相处上也惬意了几分。 这样，也挺好的。 …… 与乔钰聊天的老太太姓李。 李老太太来回看乔钰和周泽安的背影，对上乔钰不解的视线后，才笑道：“你和你爱人是老太婆我平生见过最奇怪的。” 乔钰：“有啥奇怪的？” “寻常小夫妻……就是结婚已久的夫妻，那也是女同志依赖男同志居多。到你们这儿，反着来了。” 好像，乔大妹子是那拴上裤腰带就不认人的，而那名军人倒是恋恋不舍，像是等待乔大妹子疼惜居多…… 李老太太恶寒了下。 一想到那个军人的体格，总觉得自己想法太异想天开了。 错觉。 一定是错觉！ 乔钰也没将对方的话放心上，问起自己在乎的问题：“李老太太，你刚刚还在说房子的事儿呢，怎么，你有想出手的？” “我？我哪有那能耐啊。倒是我一个认识的……” 乔钰先将那碗筷还了，才跟李老太太走向大院尽头。 李老太太知道她想买房子，就联系了这家老家伙。 “他呀，孩子们都在国外。他的孩子们都想让他出国，为他养老。 之前是懒得折腾，还跟我们这些人说，去国外又没个认识的人，语言不通，孩子们还各忙各的，去干嘛？ 再说国外的东西也吃不惯啊，还是咱大华夏的食物好。 最近也不晓得怎么想通了，想把自己住的院儿卖了。 那可是青砖大瓦房！哎哟，乔大妹子，瞅我光顾着说了，咱先去看看。看完保证你满意！” 乔钰去看了。 果真是宽敞、明亮，风水好，还有独立卫生间！卫生间是冲水的！ 乔钰双眸一亮，道：“这多少钱？” “得这个数。”李太太竖起一根手指。 总归不是一块钱或者一百块。 她要是敢这么问出来，保管下秒就被李太太扫白眼。 乔钰犹豫，“这价格太高了……我再想想吧。” 反正急的人也不是她。 最近卖房子的大地主不在少数，他们急于卖出去。若是占地面积小的，普通家庭咬咬牙，凑一凑借一借钱，说不准就买了。 像这种青砖大瓦房，价格还这么高。 一千块啊…… 普通家庭哪凑得出这么多？即便有抽水马桶。 现在的人还真不讲究这些，除非是那些家里不差钱的。 不差钱，消息还灵通的，两者兼具的人少之又少。 等对方找到买家，说不准就出国了，房子也充公，啥都捞不到。 李老太太也客气道：“行，回头我帮你问问。看看能不能少点。” 乔钰笑了下，道：“就麻烦李老太太你了，这事儿要是成了，咱们同一个院儿的，好说话。有啥忙，你尽管说！” “还真有事儿……” 对方和自己无亲无故的，这么乐得帮自己压价，除了好处，便是资源置换。 什么口子都不开，乔钰反而担心对方憋着大呢。 这样开门见山的，乔钰反而觉得舒坦。 “李老太太，你能帮我这么大一个忙，咱俩还谁分谁？有什么事儿尽管提！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 乔钰点名了资源互换，过后银货两讫，谁也不欠谁。 不过，也得看对方要求的事是大是小。 李老太太：“其实事情也不是啥大事儿，咱们……” 李老太太看了看院门，先掩上了，才小心谨慎道：“我知道乔大妹子你男人军衔高，家里也有人，所以想求你一个事儿？” 乔钰静静等着。 “你一看就是不缺细粮和肉的，往后我想用钱换细粮和肉。” 往后。 用钱？ 哦呦，这位一看就是贪大的啊。 再过几年就是大动荡了，她现在应下了，对方万一反手就是一个举报，自己哪儿藏去？还得连累老周和老爷子他们。 只为了一处房产？ 何必呢。 乔钰不想因小失大，没应声。 李老太太见她态度如此，有些忐忑和着急，“乔大妹子，咱还有得商量，是与否，你先给句话啊。” 乔钰：“钱换肉和细粮？那是黑市想买都买不到的，你再搭点票吧，没有粮票肉票，其他票也成。” 家里其实肥皂用得也挺废的。 肥皂不能在空间复制，在现实里买也要票，所以这玩意儿也紧。 还有炭票啥的…… 在这个年代生活就是这样，处处要票，空间除了吃的东西能复制，其他有票她不嫌多。 李老太太见要求不是很过分，爽快应下：“行！” “还有这交易时间……李老太太，咱们这么熟了，我不是不相信你的人品，是我自己都不敢保证能不能走漏风声，万一被逮住……哎，这些都是资本主义做派，我本来就是大学生，担着风险的，我也怕啊。买卖这些，能比得上我这大学生身份？我不想因小失大啊。” 乔钰并未提走漏风声的人是对方，而是将自己罗列出来，既不得罪人，也点出这么大风险只换了一处院子，还是自己买的，你只搭了下线…… 交易时间有得商量。 李老太太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明白这层道理，之所以会一开口就是“往后”“用钱”，这不是看那些做生意的，有商有量嘛。 价先提个虚高的，后面再与对方讲讲价嘛。 “那你说？” “最多两年。” “会不会太短了……” 乔钰态度坚决，“就两年。” 李老太太见她这样，只好应下。 其实两年，也够了。 乔钰又与对方具体商量了下。 每个月自己提供货，对方准备好钱票就成。 交易地点就定在她家。 这也方便突发事件，她好把东西藏空间，来个死无对证。 李老太太笑眯眯的：“我回头就帮你谈妥！” 乔钰也笑嘻嘻的，“老太太如果能谈更低的价，回头咱再交易几个月。” 总归是在大动荡来临前结束这段资本主义做派的关系。 “行！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乔钰回到租的单间小屋，葛优躺了下，又转了个身，似乎扯到什么位置，呲得疼。 她从空间取出镜子，看了眼身上的痕迹…… 她心底暗骂，周泽安肯定属狗的！ 第114章 田秀美给东西 在公安局的周泽安打了个喷嚏。 喷嚏是笑眯眯地打的。 让公安同志们私下议论纷纷。 “这是吃错药了吧？” “看着不像权位高的……” “还不太聪明的样子……” “别说了，局长来了。” 公安同志们纷纷安静下来，忙于手头的事儿，边看他们局长客客气气将人往办公室请。 “……我收回刚刚说的。”这人便是说“看着不像权位高的”的人。 许久。 周泽安才出了局子。 他看了眼天色，才踩着自行车回了院儿。 乔钰没提身上的痕迹，只兴高采烈说院子十拿九稳，下次他来，就能住宽敞的院儿了。 周泽安浑身一僵，道：“院子房间很多？” “岂止很多，地方宽敞，还有抽水马桶呢。”乔钰没发现他的不对劲。 “是嘛。” 终于听到一丝异常，乔钰正色道：“是不是昨天那家人出了什么意外？” 周泽安摇了摇头。 实际上，昨夜他只帮她…… 他自己是去茅房解决的。 他怕自己尺度吓到她，到时会抵触他。 军中那些战友也说他那里骇人，若是一不小心娶回家的女同胞瞧见了，有丝分裂，说不准会离婚…… 白玉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他对乔钰想循序渐进，但对方似乎对自己没那个心思？ 他有些颓然。 难道是自己男性魅力不够吗？ 乔钰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周泽安才掏出十块钱，“这是赔偿，因为没造成实际偷窃行为，他们想私了，我一开始没同意。 后来得知那家人在老家不招人待见，但也没做出太出格的大事，唯一上不了台面的……便是来投靠房东老太太，想霸占她的房产。 公安同志私下也同我说，即便拘留也没几天。我便同意私了。 之后，那家子会被强行遣送回老家。” 乔钰接过钱后，点头，“这样也不错了。” 说完，便开始熟稔地数钞票。 数完，乔钰抬手看了眼手表，道：“走，到点了，去国营饭店！” “嗯……” 乔钰好奇地扫了眼他：“你咋情绪不佳？”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昨晚对你那样？” “哪样啊？”乔钰愣了下，调皮道。 “就是那样……” 乔钰哈哈一笑，踮起脚，拍了下他肩头，“可以啊老周，还惦记着呢？放心吧！你亲得挺好的。我挺喜欢的，不然咱们晚上再亲亲……” 周泽安耳根红润了瞬，又压低了音量，“只有亲、吗？” “那你还想怎样？” “不能……” 乔钰觉着这人挺变态的。 就想看她愉悦的表情？ 说起来，有些人濒临最高点时，的确视觉感不一样。 老周这样不行的男人，估摸着就是看她愉悦的表情，就能到点？ 乔钰看他的表情一言难尽。 周泽安：…… 为什么，感觉她的目光不太对劲？ 吃过午饭，乔钰又去了趟宿舍，问田秀美要了一年的租位费，转身就要走。 “乔钰。” 对方突兀喊住自己，乔钰顿足，心头有些不耐，“干嘛。” “杨彩英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哦……关我啥事儿？” “她不是处处找你茬儿？” 乔钰这才转身，对上田秀美的视线。 这姑娘，初见时精神状态挺好的，现在……缩着肩头，看着有些不自信了。 人一旦少了自信，就少了一层光芒，在许多人眼底，会变得普通许多。 即便田秀美五官精致。 乔钰：“所以呢？” “你不想……” “不想。”乔钰果断道。 “那你……” 乔钰再次打断：“杨彩英是烦了点，成天没事儿找茬，那不是我太优秀了，她嫉妒嘛。 看不惯我找了个出色的爱人，看不惯我哥哥们出色，有个好家世。 换个角度想，还是我太幸福了，我的错。 她对我造成实际性伤害了嘛？没有。 反而每次针锋相对，都是我占据上风。快活的是我，憋屈的反而是她。 所以，我干嘛把你挑拨离间的话听进去？干嘛成为你口中的工具人去主动招惹别人……” “你误会了。” “嗯？”乔钰好整以暇道：“行呐，你说说，叫住我到底是为啥。” “我有东西给你……不是普通的利益牵扯，而是关乎……其实我并不是想找你，而是想找你背后的爱人。借一步说话？” 乔钰眉梢微扬，道：“好啊。” 来到还在维修的女厕，锁上门，田秀美才将东西递给了乔钰。 “这些都是我收集的，虽说微末，但足够让组织警惕她和杨红霞。尤其是杨彩英结婚当天，我怀疑……” 乔钰正色地看完资料，朝她比划了个嘘声的姿势，然后将资料塞进包里，实际放进了空间。 她做了个走的手势，后者与她前后离开女厕。 出了女厕，二人相继无言，分道扬镳，无事发生。 走到校门口，她被人狠狠撞了下。 是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男人，先发制人对乔钰道：“走路看着点！！” 不远处办完事，来学校门口等她的周泽安连忙上前，瞥了眼男人，视线才落在乔钰身上，“没事儿吧？” 乔钰摇完头，刚想说什么，周泽安便将那男人给制服住了。 学校保安看到动静，连忙上前来询问。 “怎么了这是？” 周泽安面色发寒，“这人刚才摸我爱人包！是个惯偷！建议交到公安局查明底细！” 男人想挣扎，发现不是周泽安的对手，连忙求饶：“同志，误会啊！我什么都没做！不信你们搜身！” 周泽安：“搜身是公安同志该做的。” 他顿了下，又对学校保安道：“这人看着滑溜得很，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公安局吧，反正离这儿也不远。” 乔钰心有余悸。 偷东西……怎么这么巧？ 看来这人在学校周围徘徊很久了，是冲着她来的。 也不晓得田秀美是怎么避开这些人的，颇有几分本事。 幸好那么重要的东西都放空间了。 乔钰对周泽安道：“我和你一起去。” 周泽安看出她的异常，没多说，押着人，在一个学校保安的陪同下，往公安局而去。 通常，遇到这种事，她小嘴都能叭叭叭的。 现在，过于安静了。 吓坏了？ 不见得。 她是他见过胆子最大的女同志。 第115章 反将一军 乔钰在思考。 大学城进出还是比较严格的，若这小偷以杨彩英亲人身份登记进出，想必轻而易举。 之所以没在女厕拦截她和田秀美，这杨彩英应该不知晓此事。 回想起杨彩英那单细胞的脑子…… 也对。 她姑杨红霞在知道自己不好招惹后，这些年来没起过什么冲突。 唯有杨彩英拥有锲而不舍的精神。 这小偷冲着自己来，原本手法高超，眼见自己就一人，谁曾想周泽安办了事恰好撞破…… 该怎么破局？达到以假乱真，迷惑背后之人视线，顺道“表明”东西不在自己身上？ 乔钰深思了一路，不停瞥着小偷的背影，终于有了大胆的决定…… 公安局。 公安同志们看着乔钰夫妻，表情很复杂。 昨天闹那一出，他们就是过了十天半月都难忘，更别提才隔夜了。 乔钰看着熟悉的、具满正义的公安同志，哀恸得哭起来：“公安同志们啊，你们可得为人民子弟兵做主啊……” 仍哭得不见一滴泪。 …… 很好，熟悉的感觉，来了。 公安同志赶紧给乔钰倒杯搪瓷缸子的水，安抚其情绪，周泽安则在一旁道出了来龙去脉。 旋即，公安同志问道：“那这位女同志，你丢失了什么？” “我看看吼。” 乔钰赶紧将包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倒出来，空的铝制饭盒，雪花膏蛤蜊油，奶糖水果糖，油纸包的桃酥…… 乔钰脸色瞬间煞白，“手表！我买的一款男士手表！从没戴过，还是崭新的……” 手表是商场买的，当时就放进了空间没戴过，跟崭新的没区别。 小偷原还是一副泰然的模样，瞬间慌了神，“你胡说！我不就撞了你一下吗！！我没偷你东西！” 周泽安亮出自己身份来，顺带一道：“他的手法我不会看错，我拿自己名誉和前途向大家保证，他摸了我爱人的包。” 小偷脸越来越白。之前没啥感觉，现在肢体感官敏锐了，察觉到裤兜里有个咯人的玩意儿。 冰凉凉的硬物…… 不会真是手表吧？！！ 想他一世英名，居然被个人民子弟兵的女人反将一军？！ 刚想跑出这里，事后来个死不认账。 想法刚出，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周泽安反手摁在桌上。 两个公安擒住小偷，另一个开始搜身。 还真在兜里摸出一块男士手表来。 乔钰接过后，喜极而泣道：“还真是我买的那块！公安同志们！他居然偷到人民子弟兵的家属头上来……” 小偷被捉拿了。 在擦肩而过之时，乔钰压低了音量，哼了声：“想偷我的东西。”见识到我的本事了吧！ 小偷瞳孔一缩…… 还真被栽赃了！ 这比没拿到想要的东西更让人恼火！头大！ 小偷喊冤：“公安同志！她栽赃陷害我！她栽赃陷害！我没有偷！我不服！” 他扯着脖子往乔钰的方向冲，但都被公安同志们死死架住，动弹不得。 “老实点！” “死性不改！” 乔钰则“柔弱”地钻进周泽安怀中，一副怕怕的神情，“公安同志，他，他还威胁人……嘤嘤嘤，老周，我怕怕。” 其他人：…… 你陌生人得让所有人害怕。 周泽安顺势拍了下她背脊，非常霸道式发言：“别怕，敢惹我爱人，我不会让他好过。” 乔钰：…… 咋回事？ 感觉拿了霸道总裁和小娇妻的剧本？ 老周还挺配合她的？ 登记过后，夫妻二人离开。 至于小偷的情况，先行拘留，等调查清楚，家属来赎完人，再给他们一个交代。 出了局子，乔钰才退开两步，“老周啊，你刚才还挺配合。” 周泽安黑眸幽幽的，“那我配合得好不好？” 乔钰竖起大拇指，“好极了。你没看到那偷儿的脸色，气死了，简直大快人心！” 周泽安浅笑不语。 至于手表怎么进小偷腰带的…… 她当时走在后面，距离小偷有段距离，任谁都怀疑不到自己头上来。 她能隔空取物，自然也能隔空放物。 空间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秘密，她谁也不会告诉。 夜里，周泽安留是留下了，但二人没那心思，都各有所思。 周泽安在想什么，乔钰无暇顾及。 她在考虑这个资料什么时候交给周泽安。 这一切都得建立在保证自身的前提下。 当下是不可能的。 敌人在暗她在明。 部队都渗入一个杨红霞，她不信没其他人…… 所以，不管是在岛上，还是租房内，他们都不绝对安全。 尤其是乘坐的船上。 飘茫的大海，最容易吞噬人，也最容易发生“意外”。 那……得等。 说不准杨彩英婚宴上，那些暗势力因小偷进局子，会按捺不动。 可，如果对方在婚宴上起了心思联络，错过这次，什么时候能连根拔起？ “老周，你知道杨红霞侄女啥时候摆宴不？” 周泽安皱眉，“你不是和那对姑侄不合吗？” “哟，你成天不着家的，还挺清楚我这些人际关系？” 周泽安没回话。 以往出任务，他只想着怎么完美完成，压根不顾其他，甚至自己性命。 但，知道自己的心意后，她的照片被剪下放进自己私藏的怀表中，从此贴身带着。想她了，就拿出来看一看。 从此，想回去见她成了完成任务的念头。 怎么可能不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周泽安反问：“你想去？” “唔，在考虑。” “行。” 乔钰顿了下，道：“不问问为什么？” “你想说就说了，何须我再问。” 乔钰思忖了下，道：“你先告诉我时间，我再考虑要不要去。” “下个月中旬。” 那天恰好是周末。 乔钰挑眉，“行呐，可以去。” 至于杨彩英婚宴前？她不准备登岛了。 她顺带跟周泽安提了这一嘴。 周泽安皱眉：“那我来找你？” “你这大忙人，不准备出任务了？” “总得好好休息休息，陪陪你和孩子。” “行，来帮我布置新家。” 乔钰暂时将杨家的事抛掷脑后，折腾起新家来。 周泽安还得登岛处理一些军中事宜，即便不出任务，也要在部队里报到，比乔钰忙得多。 乔钰拍案买下新院子后，拍了份电报给周泽安，后者才在隔日来帮忙。 一起来的还有孩子们。 第116章 房东老太太想让乔钰接手后事 周文：“妈，我和周武打扫院子。” 周武拍了下胸脯，“我力气大，妈你尽管使唤我！” 大伟：“我帮你打下手，妈。” 小勇：“我……我扫地！！” 乔钰笑道：“那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事先说好，多干的可没多的零花钱。” 孩子们：……家里最爱钱的是谁？ 不用多说了。 院子修建的时间很长了，石台阶上长了许青苔，墙外角也有。 除了处理这些青苔，乔钰还打算清扫完里面的灰尘，刷白墙。 花了八百块买下的院子，前屋主走得急，将里面家具也送她了。 她习惯了搬家用新物件，旧物件让废品回收站的人找上门来估价拉走了。新件得自己打。 处理新房子，都花了整整七天时间。打扫完，新家具也打好搬了进来。 当然，打扫是在老周和孩子们一起在下班\/下课后坐船来大院儿的忙碌下。 当天夜里父子几人还挤不了她租的单间，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只好开了证明，在码头住旅馆。 忙碌是有成效的，最后一天恰好是周末，一家六口入住了一晚新家。 舒坦，明亮。 尤其是抽水马桶…… 看得连平时话不多的周文也感慨：“妈，我想到市里学校上课。” “嗯？为啥？” “这个茅厕，我喜欢。” 周武翻白眼，“谁不喜欢。” 要在市里上学，就要转关系。 周武是走海军的路子，在部队上学，有利于推荐。周文等真正放下心结，也要去京市那边找她二哥。 至于大伟小勇…… 这俩孩子到现在，她还没发掘特长，留在部队是最好的，毕竟年纪还小。 动荡之时，部队里的纷争也小，相当于净土。 将关系转出来，只为一个冲水马桶？ 不是明智的选择。 乔钰拒绝：“不行，你们老老实实待在部队。” 一口被否决后，孩子们没了精神劲儿，虽然不知道母亲态度为何这么坚决，但也没多问。 隔日，孩子们就回了岛上，连带着老周一起。 乔钰继续上下课。 即便下课回来，发现屋内有过翻动的迹象，也没声张。 倒是找前房东退房租时，和这性子怪异的老太太聊了会儿。 王奶奶满脸的风霜，对比上次见面，这次衰败不少。 很多病，看面相就能看出端倪来。 这是……时日无多了。 一旦老人家示弱，心善如她还是能坐下，听对方叨叨两句的。 “我年轻时候不是这样的……”王奶奶似在回溯，双眸更加浑浊了，“老了，就糊涂了，识人不清，害了自己，也给旁人添麻烦了。” 乔钰没应。 她腹诽，可不是，老了尽折腾。 “我想求你件事儿。” “……你找其他人吧。” “帮我料理下后事，两间屋子我过继给你。” 乔钰翻了个白眼。 她手中缺那点东西？ 既然不缺，何必招惹上这些。 对方想送东西，她也不是不挑的人，得看对象什么批样子。 譬如原主那对父母寄的东西，她就原封不动寄回去了。 乔钰：“抱歉。” 王奶奶以为她在拉扯，以退为进，抬头一看。 少女清澈的眸底满是坚定的排斥…… 王奶奶一愣，似想到什么，旋即涩然一笑。 若是一开始没有偏见，没那么折腾，是不是自己还能多活几年？是不是就不用在垃圾里找人给自己送终？ 年轻时的光影走马观花。 黄寡妇也没太造谣，她的确在丈夫儿子死后，性情变得古怪，有时自己都不晓得为什么会生闷气，不搭理人，在躺椅上一呆就是一整日。 不喜与人往来，也不喜与人说话。即便聊天，也是聊些似是而非的。 孙凤玲大约是这个时候趁虚而入的。 一开始是孙凤玲独自与自己搭话。 只有孙凤玲敢和自己搭话，时间一长，对方带着孩子上门，她也只当破旧的小院儿热闹许多。 直至那虚假的热闹被眼前的少女打断。 知道孙凤玲的目的了，她也不待见乔钰。 为什么？虚假是虚假，但她乐意活在虚假中。 随后，病急乱投医，一户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亲戚找上门来，她就应了安排住处。 即便有弥补，去请公安同志，但在这大院儿的名声早毁，就连陌生小孩见了她就跑…… 说什么她是怪婆婆。 年轻时她不是这样的。 那会儿她也广善交友。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容颜老去，身边的人也个个离去了。 昨天夜里她咳出血来。 去看过后，医生说她是郁结于心多年。 是心病。 已病入膏肓，没得救了。 她总算知道一开始为何会对乔钰印象不错了。 因为她像年轻时的她。 之后又不待见乔钰，除开乔钰不留情面，还有嫉妒。 嫉妒镜子里的少女有爱人有孩子，不像她，孤家寡人…… 可人家又没得罪自己什么，相反，她看出乔钰的人品，是个可靠的。 所以厚着老脸上门来提条件。 条件提完，她老脸险些丢光了。 对方压根不在意她手中的房子。 其他人都是算计，出于私心，想吃绝户，唯有眼前这个人，拒绝了她。 被拒绝后，王奶奶固然觉得丢人，但也更清晰得认知到，对方一旦答应了，就不会阳奉阴违，至少她后事有望。 所以，她带着条件来平等提要求，变成了…… 求人。 “我不会让你照顾，只让你为我张罗张罗后事……也不行吗？” “抱歉。” 尽管对方语气卑微，乔钰也没软下心肠来。 比起可怜老人，她更不想沾染上麻烦。 “算我这老东西豁下面子，求你了……” 乔钰见对方要下跪，眼疾手快箍住对方胳膊。她态度坚决且冷淡，“王奶奶，你这俩处房子是香饽饽啊，知道多少人在背后觊觎吗？ 你倒是走了就可以一了百了，我真接手了，留给我的是啥？一堆烂摊子。 你我既没血缘关系，又没有其他往来，随便哪只旮角冒出的远房亲戚来叫嚣。收拾到最后麻烦事儿一堆就算了，还拿不到房子？那我岂不是有苦说不出？ 所以啊，我劝你……” 眼见对方听了自己的话，脸色越来越灰败，乔钰只好道：“其实，你还有别的选择，不一定要靠一位陌生的……个人。” 什么意思？ 乔钰：“东西可以捐给国家，街道办之后肯定会为你操持后事。” 第117章 乔钰的手段 之后，房东老太太没再来骚扰乔钰。 又听黄寡妇和老太太打得火热…… 乔钰在大院儿树下听了几句八卦，王奶奶身体每况日下，现下久卧不出，都是靠黄寡妇带东西去看望，还帮着打扫院子灶台。 “谁不知道她的心思啊。” “是啊，不就是想要那俩间屋子嘛……” “姓王的，不会真的把房子过继给黄寡妇吧？” “说不准哈，毕竟现在黄寡妇当孙子似的照顾她左右。” “就黄寡妇行啊？！我家孩子也可以！” “哟，怎么着，也看上姓王的那两间屋子了？” “话不能说这么难听，我年轻那会儿和她关系不错，还是姐妹相称……” “反正我不惦记，谁爱去谁去。人黄寡妇都当了多久孙子了？前头还有个孙凤玲去尽孝呢，虽说闹崩了，那也是熟人啊。咱们之前没啥交情，突然去掺和，姓王的临死前不认账，那不是白当孝子贤孙了？” 乔钰也觉着在理。 突兀，这些老太太当中就有一人扭头问乔钰：“王大姐卧床前找过乔大妹子你吧？跟你说了啥？给我们透露透露风声呗。” 哟，还想在她身上吃瓜呢？ 乔钰眼皮都没眨下，张口就来：“你们还不知道我的性子吗？当初就因孙凤玲和房东老太太闹翻了，前几日她又邀着远房亲戚翻我屋里头的东西。 我这暴脾气，没接触就算了，她主动找上门，不得被我一顿喷啊？ 哎，还是我性子太直了，不管男女老少，谁的面子都不给。就是……嗯，大概她卧病在床也与我有关系？毕竟我嘴里没个把风的。 真要如她所愿了，不得吃好喝好睡好啊？” 这话说的有意思了。 她在变相告诉大家：是啊，是来说过继房子的事，但我没答应啊！答应了，人家会回头就病了？ 一下子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从这场吃绝户中滑溜了出来。 敌对她的视线收敛，大家伙儿看她更顺眼了。 众伙儿哈哈直揶揄。 “我就喜乔大妹子这性子。” “是啊，那王大姐的绝户是这么好吃的？也不用脑子想想。” “还是乔大妹子聪明啊……” 这场吃瓜后，不少老太太嘴上说乔钰聪明，心底却笑骂她蠢。 不过，倒让她们捡了便宜。 过了几日，乔钰瞅着那嘴上说着“反正我不惦记，谁爱去谁去”“那王大姐的绝户是这么好吃的？”等等不少老太太家儿子闺女们，偷摸去房东老太太家“尽孝”。 当真是一副孝感动天的场面啊。 孝子孝女太多，以至于缩头许久的黄寡妇都硬气了一回。 有一日，乔钰骑着自行车归家，恰好就撞见黄寡妇将洗脚水往地上一泼，嘴里骂骂咧咧的：“有些人老脸老皮的，成天讽刺我心眼子多！尽会算计人！我哪比得上你们啊！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 好啊，你们清高，你们了不起，时机紧了，也上来分羹！我呸—— 都是些耍滑的！咱们大哥不说二哥！再让我听到关于我的不好，别怪我撕破了脸皮！ 我不怕干仗！我更不怕你们颠三倒四！” 乔钰瞅了眼家家户户紧闭着门呢，心中更乐了。 也不晓得房东老太太签下死后捐房子的协议没。 签了才好玩，一大院各有心思，最后都鸡飞蛋打。 没签也没关系，毕竟最后得益的人肯定未来被针对呢。 毕竟继承的人付诸了心血，其他人也付诸了啊！凭什么是你得益？！ 乔钰吹着口哨，回到自个儿院中，吃过饭休息了会儿，才烧水洗漱。 这间院子有水龙头，要比之前租的单间方便多了。 收拾完躺在床上，才想起过几日的事来。 王奶奶的事情一过去，乔钰发现翻动的迹象没了。大概是背后的人觉得东西没到自己手上，转移了目标。 想法刚来，眼皮子就跟着打瞌睡，她翻了个身，沉沉地睡了过去。 果然，第二日去上课，缺勤的田秀美住院了。 乔钰：…… 动作太快了。 她因家境不凡，嫁个男人也是有能耐的，所以背后势力没敢对自己动手，但田秀美不一样。 田秀美姑姑是坏分子，自家虽说登报断绝了关系，但身份一旦曝光，还是受到影响，背后势力想动手轻而易举。 乔钰没去看望对方。 田秀美冒险做这些，就是想让杨红霞付出代价。 田秀美能扛就扛，扛不住肯定会跑。 毕竟东西在她身上呢。 反而自己去了，背后势力肯定又会盯准自己。 何必呢。 去了趟国营饭店，看到有红烧肉，她连忙掏出肉票来。 站在饭店外的人听到她吆喝要肉的大嗓门，眼皮抽搐了下，才折起报纸离开，来到一处无人的巷子，与黑影交头接耳。 “没去医院，反而去国营饭店打了盒红烧肉。她性子自私，不像是会沾染这事儿的。” “也不能大意……想想她多久没登岛了？是不是与小六进局子时间吻合？” 男人声音正色道：“那，还盯着吗？” “盯。” “这次杨彩英婚宴……” “这不是你该打听的。” “是。” …… 乔钰吃得饱饱的，就听敲门声响起。 公安同志见了她，朝她行礼，“乔同志好。” 乔钰瞅着其他路过的人都在偷摸着看八卦呢。 她把门敞开，大大方方让人看。 乔钰：“公安同志有事吗？” “那个偷儿底细查出来了，不是本市的，无父无母，是临市顺丰生产大队的。他是大队出了名的懒汉，好几年没回去了，工分都没有，被当坏分子处理遣送回去了。 就是你这儿……没啥补偿，大队不肯为他赊账，但之后会严加看管。估摸着以后只能干生产队挑粪的活儿。” 遣送回大队了…… 乔钰还不知道对方背后的人呢，哪会弄得鱼死网破？ 不过，贪婪还是得表现一下的，否则该让背后势力怀疑了。 乔钰不满道：“啊？没补偿啊？那我和老周岂不是白遭这份罪了？他们生产队这点都不肯赊？该不会整个大队都在庇护那偷儿吧？谁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干挑粪活儿，我也没去过他们生产大队，也不清楚真相啊。 不过，既然干挑粪活儿了，那也是记工分的吧？既然生产队都说会严加看管他，那肯定赊得起这个账的吧？” “……我回去帮乔同志你再沟通沟通。” 乔钰笑眯眯的，回以二人军礼，虽说做得不如他们标准，但也算意思意思了。 “那就辛苦二位公安同志了！” 第118章 杨彩英婚宴 登岛那日，不管是海上还是她乘坐的船，都是风平浪静的。 她一直在暗暗观察四周，嘴上也没停着，和嫂子们畅聊一番。 下了船也结伴同行。 提及这次杨彩英的婚宴，个个兴致都不太高。 “听说嫁的是革委会的。”（革委会建立时间与历史不符，全文架空。） “啊？不是嫁咱部队？那在岛上摆什么宴？上面也同意了？” 乔钰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没有嫁部队，却能在岛上摆宴，上面真的被渗透了。 幸好她事先没声张将资料给老周…… 乔钰给了几颗瓜子，打探：“嫂子，没嫁进部队，在岛上摆宴席需要批文吗？” “不需要，但谁知道婚宴当天会混迹什么人进来？毕竟咱们这儿是部队呢，军人驻扎，放古代也是要塞。” “那谁敢同意啊？” “听说是位旅长同意的，也提了条件，只准新郎官登岛。说到底，是杨红霞爱面子，给女方撑场子，在岛上办一次喜宴，过几日男方也会在他们那片儿办一次喜宴。” “什么撑场子，我看杨红霞是想趁着这次机会攀关系呢。知道自己男人没啥本事，她可不得多张罗张罗。” 提起杨红霞，大家伙儿都一副瞧不上的模样。 乔钰却在想那位通过的旅长是什么来头，是不是也与杨红霞达成协议，私下有往来了。 乔钰抵达随军大院，先去放东西，等老周回来，才商量起随什么礼。 老周：“给钱票吧。” 乔钰也不想拿好东西去，揣着钱票，带着老周和孩子们就出了门。 老周看了看一路沉默的她，笑道：“大致明白你来吃席的原因了。” 乔钰心跳如雷，“哦？你知道了？说来听听？” 老周视线落在四个男娃娃身上。 好嘛，大胖小子吃穷老子。 带着四个男娃去吃席…… 嗯，怎么能不算是一种报复手段呢？ 乔钰嘴角抽搐了下，白眼一翻，道：“你现在还会开玩笑了。” 老周言归正传：“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感觉你心神不宁的。” 乔钰张口想要说什么，察觉四周熟人来同行，便道：“晚上再说吧。” 老周便没再问。 酒席摆得算丰盛了，每桌都有几道扎实的猪肉，主食也是两掺的。 吃得人油光满面，喜笑颜开。 乔钰瞅着杨彩英的爱人，身高一米七左右，胜在眉清目秀和年轻。 乔钰自己没吃到多少，尽卷速度，给老周夹了。 她低声道：“孩子们那边我不着急，就算夹慢了也能吃回本。老周你可得争点气，送了那么多钱票出去……我是吃饭慢，赶不上速度，你可得加把劲儿吃回来！” 一旁的王招娣和周嫂子听到她这话，忍俊不禁。 “乔妹，你和周团可真恩爱。” 周团：…… 吃饭吃饭，埋头干饭！ 顺带竖起耳朵听听她怎么回。 乔钰一扫心事，挺起胸脯，道：“那是！我们俩心意相通，想不恩爱都难！” 男人耳根开始润起来。 即便知道她那张嘴没几句实的，但不影响这哄人的话耐听。 反正他是当了真。 乔钰给周泽安夹菜夹到手酸了，才道：“不是说杨彩英的爱人是革委会的吗？怎么看着面儿这么轻？” 革委会都是群冲动头子，领队的是油条子，以杨红霞攀高枝的目的，不可能将侄女嫁给下面的小虾米。 “是主任的儿子。新郎官父母没登岛，那边坐着的就是新人搭线的媒人。” 王招娣：“那媒人不是咱们部队的袁旅长吗？” 乔钰瞄了眼，不是管辖周泽安的旅长。 乔钰小声道：“你上级和这位袁旅长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周泽安严肃道。 看样子不像是面不和心和。 乔钰心中这么想着，手在圆桌上空化作残影，留给周泽安说话功夫，碗叠成小山丘。 周泽安：…… 继续埋头吃饭。 杨红霞一直在台下感动抹泪，这位袁旅长也没离过场子，包括新郎官和杨彩英。 好似，没出什么幺蛾子。 也对，即便渗入部队里，也应当人数不多，在管辖严峻的岛上露出马脚来，不是自寻死路吗？ 心里计较了一番，乔钰仍是不动声色。 期间，发生了点小意外。 白玉中途来贺喜。 周嫂子在随军大院吃得开，也乐得跟乔钰和王招娣分享八卦。 这白玉在出月子后足不出户，养胖了，后来突然一日出门，模样被随军大院议论纷纷，听说没多久，陆红军特地打申请，让岛上唯一的心理医生上门看病情。 后续不得而知。 今日一见，白玉没有胖过的迹象，只是初见时的白莲假清高气质全无。 不过状态要比田秀美好多了，毕竟有人护着，婚姻也没出过啥大岔子。 乔钰见这场景，料定对方是来找茬子的，连忙给王招娣和周嫂子递过去瓜子。 她给其他人散瓜子是论颗算的，给王招娣和周嫂子都是各抓一把。 “瞅瞅，瞅瞅，我还觉得这宴摆得无聊，没个戏看。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把关键人物盼来了。” 乔钰话音刚落，就对上王招娣和周嫂子视线。 顿了下，乔钰似乎看出二人的神情，瞬间读懂。 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哎哟二位嫂子，你们当我啥人了？虽说我平时是要强了点，可这是人家大喜之日，我哪会不知分寸闹啊？况且我和杨彩英是有过节……那都是嘴皮上的功夫，过后就算了。 不然我也不会来吃酒啊。” 这倒也是。 杨红霞看到白玉，脸色骤变，旋即换上笑来迎，“白同志？你咋来了，快坐快坐，我让人给你添双碗筷。” “白同志……呵，杨红霞，你藏得够深啊。” 杨红霞脸上的笑褪去，“白同志，你别无理取闹，今天可是我侄女的大喜之日。” “你这脸翻得够快的。行了，我来也不是为别的，借一步说话？” 杨红霞隐忍着没发作，转身冲众人笑：“白同志对我有误解，我和她说道说道，大家继续吃吃喝喝，不用管我们！” 菜一上桌，众伙儿夹菜的速度仍快，但目光却往不远处的杨红霞和白玉打量。 也不知杨红霞说了什么，白玉情绪有些激动，就在快失控前，杨红霞又安抚好白玉。 看得王招娣都目瞪口呆。 “以前还觉着杨红霞是白玉狗腿子，现在一看……” 也不尽然嘛。 第119章 资料移交!睡个好觉 可不是。 都看走了眼。 最后，白玉被劝走了。 杨红霞返回场子，继续让人吃喝，不用顾及。 菜上齐，盘子也空了。 大家吃得个肚皮儿圆。 乔钰跟着王招娣周嫂子剔完牙，刚起身准备离开，杨红霞送走随军大院关系还不错的，斜睨到乔钰，连忙去拦。 “乔大妹子，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话？ 都被她确认是敌特了，还有借一步说话的机会？ 她可不想事后被反咬一口。 乔钰好整以暇，秉着往常的性子，一步不退让，道：“免了。咱们也不是多好的关系，平时也不往来，我觉着没到借一步说话的地步，有啥话就在这里说。” “这，说来话长……” “要么长话短说，要么不说。我现在就走。” “欸，你这大妹子，年轻就算了，性子还这么急。听嫂子的，你再这样下去，遇到不好相处的人，容易吃亏。” 乔钰毫不避讳，翻了个白眼，“哟，杨大娘，你咋平白把自己喊这么年轻了？行啦，你又不是我家长辈，我行事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说叨！让开！别给脸不要脸！ 你要再拦路，别怪我在你侄女婚宴上闹起来。”即便已经在收场了。 杨红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你这闺女咋…… 原本看你来吃酒，是想两家不计前嫌，握手修好，没想到你还是这副德行。 算了，我不和你计较。” 杨红霞让出一条路来。 乔钰白眼快翻上天了，侧开身避过，生怕撞到杨红霞惹了污秽，步伐如疾风。 杨红霞收敛了表情，看着她背影许久，才回身去收拾东西。 她压低了音量，与请来的妇女小声道：“她没什么异常，一如既往……自大。来吃酒也是为了男人，不想周泽安前途有影响。 她面子功夫一向做得足。 不过我们的小心谨慎倒是错失了这次良机。” “嗯，知道了。” …… 中午吃的荤腥，晚上乔钰准备吃点清淡的。 她刚想下厨，就被周斯文夺过菜刀。 她想握锅铲，又被大伟夺过。 看得周武直在一旁乐呵。 “妈，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大哥离开了，不还有我哥和四弟在嘛，别想荼毒我们胃了。” 乔钰脸阴恻恻的，“哦，你和我有啥区别？省省力气吧，都是灶台杀手。五十步笑百步。” 母子俩就事论事，互相贬斥厨艺的同时，还拉着家里其他人出来评理。 老周和其他孩子：…… 你俩不像母子，像不合的姐弟。 老周自然站在乔钰这边的。 其他孩子们迫于父亲的眼神示威，以及母亲掌管零花，只好站在母亲这边。 对不起了三弟\/亲弟\/三哥！ 周武被气得，张口就来：“你们没骨气！” 小勇也不避讳：“有骨气，你给发零花吗？” 掌控财政大权的乔钰，挺直了胸板。 有钱就是底气啊！ 怎么着，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对上母亲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挑衅视线，周武出门！打沙袋！ 饭点，周武才一声不吭回来。 乔钰也不是摁头让孩子认输的，毕竟孩子也要尊严的嘛。没再纠结白天的事儿。 吃完饭，休息会儿烧热水洗澡。 家里掌管财政权的乔钰先在厨房洗，完事儿才是老周和孩子们洗战斗澡。 喝过麦乳精，孩子们个个钻进舒服的被窝。 乔钰坐在床沿边发呆，等老周进屋，才抬起头来。 老周脱了鞋上床，盘膝坐在她身侧，道：“怎么感觉你心绪不宁的？为什么事儿发愁？我帮你按按？” 乔钰：“按哪儿？” “坐过来，正对我，按太阳穴。” 乔钰挑眉，也脱了鞋正对他，盘膝而坐。 还别说，这男人手法不错，力度刚合适。 “还有吗？” “还哪里不舒服？” “腰，颈。” “行，你趴着。” 乔钰听话地趴着。 大约是许久没这么舒服了，嘴里发出不合时宜的声音，惹得老周年纪一大把了，还搞出气血方刚的反应来。 察觉到老周的手开始不规矩，乔钰立马拨开他，起身道：“好了好了，咱们说正事。” 正事？什么正事？ 乔钰将藏在枕头下的资料递了过去。 老周一目三行，越看越心惊，心中男女间的那点涟漪早荡然无存。 乔钰边在一侧压低了音量，道：“这是开学前，田秀美冒险给我的，幸好我以前在乡下也私下广交友，学了一门好本事。 知道以前那些戏法儿不？当时你抓的偷儿就是冲着这份资料来的，我藏得够紧，才没让对方得逞。 我当时被盯上了，没吱声，直到田秀美住院……老周，部队也被渗入了，我把这份资料轻易拿出来，分不清敌我，很容易出事。 不过杨彩英的婚宴后，我知晓你上头和这件事没关系，所以才敢拿出来。” 说着，乔钰就像扔掉了一份烫手山芋般，道：“接下来就看老周你的了，我不管了。总算不用过得胆战心惊……老周？”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周紧紧拥入怀中。 快勒死她了。 乔钰拍了下他肩头，“你松开些，勒疼了。” 他背脊一僵，松了许力道，却没撒开手。 “我的。” “你的……什么？” “我害你有守寡和担惊受怕的风险。” 闻言，乔钰不甚在意道：“嗐，我还以为啥事儿呢。我不也打着你的旗号，在外面狐假虎威、招摇撞骗嘛？和你一条船上，早就做好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准备。享受了你军衔带来的好处，承担一点担惊受怕的风险不是应当的吗？ 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儿，都是好坏参半的。 至于守寡……老周，你盼着点自己好吧。” “嗯，下次一定。” 周泽安没打算当夜就将资料送上去。 他惊讶她的细心。 东西到了他的手上，他也会观察一二，提交至信任人之手才放心。 只是…… 听到身侧很快传来的轻酣，他轻哂。 看来她是真的心大。 什么重大情况都不会影响到她的睡眠。 按照她自己的话说：美容觉美容觉，只有睡眠质量好才能永葆青春…… 也不晓得自己研发了多少大道理。 第120章 老周藏东西的本事牛啊 乔钰睡醒，发现周泽安还在家中，资料不见了。 她挑了下眉，招来周武问话：“你爸早上出过门没？” 周武翻白眼跟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妈你忘了，爸只要在家，每天天还没亮就得带我们围岛跑一圈。哦，我是三圈。” 乔钰佯装没听到孩子最后一句幽怨十足的话，道：“所以，你们全程都跟着老周？” “嗯呐。” “那，有没有看到老周藏什么东西？” “啥东西？” “比如，纸？” 周武不解道：“爸藏厕纸干嘛？是怕跑的过程中拉屎？好随地大小便？” 乔钰一巴掌没忍住，呼了上去，“厕纸厕纸，屎尿屁！除了这些，你脑子里没别的了？！” 周武摸了下被打的脑袋瓜，嘿嘿一笑：“还有啊……中午吃啥？” “吃屎吧你！” 周武嘀咕：“好好的，又凶起来，也就爸忍得了你的脾气……” “周臭武！你说啥呢你！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乔钰捞起自己鞋就往周武背影砸去！ 周武心有余悸。 吼。 幸好跑得快。 嘀咕那些话，他同兄弟们也说了。 周文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大伟：“……你怎么知道咱爸是不是乐在其中？” 周武一下反省过来，啧了声，“别说，咱爸说不定真的乐在其中。” 说到这里，周武又指了指自己脑袋，“你们说，咱爸怕不是这里有问题吧。” 周文忍无可忍：“爸他如果和正常男人那样，看上白玉，让白玉继续给我们当后妈，有你现在的好日子？” 说完，周文懒得和胞弟呼吸同一片天空，走了。 周武傻眼了，想寻求思想一致的战友：“我这不是开开玩笑嘛，他生这么大气干嘛？” 大伟摇了摇头，牵着小勇准备离开。 小勇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脱了鞋子往周武身上砸。 周武：“……”小兔崽子！ 小勇捡起鞋穿上后，又做了个鬼脸，“替我妈砸的！略略略！” 闻言，周武又没了脾气。 好好好，确定了，家庭地位最底端——非他莫属了。 …… 乔钰倒没将孩子们打闹放心上，而是诧异周泽安的本事。 她把家里大大小小角落翻了个底朝天，都没将那份资料找出来。 她有空间，可以藏东西。这周泽安藏东西的本事…… 厉害了。 吃过饭，乔钰还偷摸问他：“昨晚交给你的东西，你藏家里了？” “没藏家里。” “啊……那你啥时候拿出去的？是昨晚趁我睡着的时候？” “晨跑的时候。” 乔钰傻眼：“可孩子们没瞧见你手里拿着东西啊，而且那有好几页纸张，折叠起来揣裤兜里，也看得出来。我问过周文和大伟了，没发现你裤兜有凸起。” 周泽安：…… 他沉吟许久，道：“这件事，你别再过问了。” 乔钰点头，“行吧。” 刚准备好腹稿，怎么说服她，也是为了她安全着想的周泽安：…… 她每次下一步棋怎么走，完全不在正常人思维内。 周泽安笑容溢出来，“不问问为什么。” 乔钰翻了个白眼，“这种事，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我希望这件事最差的后果是当寡妇，而不是夫妻双双阵亡。” 周泽安：“……你昨夜还让我盼着点自己好。” 乔钰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乔钰笑道：“这不是实话实说嘛。难不成你喜欢听假话？行呐，我……” 周泽安反手捂住她的嘴，无奈叹息，“算了。” 乔钰心中感慨。 老男人历尽千帆，果然就是够宽宏大量。 她都咒他死了，他还能半句话就原谅自己。 她都觉得自己该死了。 自觉理亏的乔钰，很快想出对策来。 “昨晚你帮我按摩，今天我帮你？” “不用了……” “来嘛来嘛。可别小瞧了我，我力气不小，还学的医，能精准找到人体穴位，保管你舒坦！” 一番推拒下，周泽安折服在那双无骨的小手上。 的确……很舒服。 …… 因为杨彩英的婚宴，乔钰还特地请了一天假，当天赶最后一趟船回到住的大院儿。 黄寡妇又开始泼洗脚水，骂骂咧咧了。 惊的是，这次不是黄寡妇单方面谩骂，有人出来回嘴了。 吵吵闹闹的，烟火气十足。 乔钰停靠在大树下吃瓜，道：“我去吃酒的几天功夫，错过啥大戏了？” “哟，乔大妹子回来了，酒吃得咋样？热不热闹？” 乔钰笑着应：“不都一个样吗？没啥区别。就是我和我那家人有过节，钱票没带去多少，把家里四个小子带去了。” 大家伙儿都知道乔钰是当后妈的，初时还惊讶乔钰这个后妈和四个孩子关系好，现在都习以为常了。 “还是乔大妹子你聪明。” 猴精猴精的，谁都在她身上占不到丁点便宜。 乔钰：“还没说，院儿里又发生了啥？” “还能有啥？不就是王姐那点破事儿吗？黄寡妇一直干灶台院子的活儿，今天被人抢了活儿呗。” “乔大妹子你没来，不晓得他们竞争多激烈，快赶上厂子考个正式工了。” 这么夸张？！ 乔钰立马竖起耳朵去听，“咋滴咋滴，这里头还有事儿呢？” “有家嫁出去的闺女，在地里劳作的，手头力气大，这回来照顾姓王的，给把屎把尿的……哦呦！黄寡妇看了，都只能干瞪眼，找不到错处。” 怎么把屎把尿？ 当然是那种婴儿式。 乔钰噗嗤一笑：“黄寡妇这是即便有力气，也做不到这么尽心尽力吧？” “可不是。所以你没回来前，就今早，闹了一大通，把那老实妇女同志说得，说人家照顾亲祖宗都没那么尽责，没脸没皮的，愣是将老实的妇女同志中午就收拾东西回婆家去了。娘家人拦都拦不住啊！” “我瞧着，那姓王的差点对那个老实的妇女同志松口，这不就几家人一起私下商量了讨伐嘛……” 乔钰乐呵呵的，又嗑了好几把瓜子。 走前，顺道扫了下一地的瓜子，头也不回朝自家院子而去。 到饭点了，其他老太太也都散了。 “这个乔钰，人还怪礼貌的，每次递来瓜子，走的时候还把瓜子壳扫得一干二净。” “人也猴精，别人带来的瓜子，嗑的瓜子壳，她一个眼神都不给。眼里没活儿。” “这话说的，其他人又没给她钱，又不是她家里的事儿，凭啥干这活儿啊？当官的请亲戚当佣，也得开工资呢。” 这倒也是。 人乔钰做的是分内事。 哪像其他老太太，分内事都想拐着弯让乔钰担当呢。知道乔钰本人不好惹，就想背地里说坏话引起共鸣。 谁知没人接茬，平白尴尬了自己。 第121章 乔耀祖出来了 吃完酒席回来，公安那边也给了她交代。 仍是一笔钱财入账。 乔钰毫不客气收下了，并笑眯眯道：“往后要是再有这种锄强扶弱、匡扶正义的事，我作为一名积极向上的同志定当将这些法外狂徒绳之以法……” 公安同志听得头都快大了，打断道：“乔同志，你要是没啥事儿，我们就先走了。” 乔钰从数钱的思绪中抬起头来，道：“公安同志，原谅我这说话的老毛病，看到你们这样尽善尽职的……” 眼看她还要官方发言，公安同志面露痛苦。 乔钰点到即止，切入正题：“那偷儿被遣送回生产队了？” “是啊。” “那……他被送走时啥反应？” “你问这个干嘛。” 乔钰瑟缩了下肩头，道：“公安同志也晓得，我爱人经常出任务，孩子们也不在身边，一个人住院儿里，多不安全啊。万一那人不服，偷跑回来报复我……” 公安同志安慰：“他现在可是坏分子，重点关注对象，想跑出生产队？哪有那么容易。不过……要说他离开时的反应？还真没啥反应。” 乔钰沉思了下，笑着恭送，“多谢公安同志跑这一趟了，我送送你们。”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有腿，能走。乔同志你真遇到个啥，这里离公安局也近，去说一声就行。” “那就麻烦公安同志了，真是人民的好同志啊！”乔钰感慨了句。 直至公安同志的背影消失匿迹，乔钰才收敛了视线。 没啥反应啊…… 这就奇了怪了。 看来那个顺丰大队果然有问题。 乔钰想了下，还是下次登岛时，将这一发现说给老周听也不迟。毕竟敌特在身边，关乎性命安全。 …… 来到学校上课的乔钰，发现田秀美也来班上了。 一起的还有众星捧月的杨彩英。 被问及新婚怎么样，这单细胞的女同志羞红了脸，“什么怎么样……你们当中也不是没结婚的，应该知道就、就那样啊。” 乔钰侧耳聆听，刚坐定，身侧就坐下田秀美。 乔钰挑眉，嘴皮没动，声音到了。 “你不该坐这儿。” “东西……给了嘛？” “自己走还是我走？” 田秀美沉吟了下，道：“我会等杨家得到应有的报应再离开。”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 杨彩英沉浸在众星捧月中，其他同学也没注意到这边的动向，乔钰便撑着下颚看向窗外。 她这边生活得水深火热的，也不晓得军娃子那边咋样了。 临市，国营饭店。 灶台燃起轰地明火，一道雄厚的身影一边炒菜一边喊道：“军娃子！你来切菜！” 来了一个多月时间，周军一直在削土豆皮和洗菜，做些杂活，切菜是吴国平在做。 国营饭店的人琢磨不出周雄的用心，还以为这两个学徒中，大师傅更看重吴国平。 其他人看周军年龄不大，都在安慰他不必着急，年轻人多得是机会，即便继承不了周雄的位置，学得几道厨艺，以后也能找到其他事儿做。 尤其是听说周军父母双亡，养母在这边还给他租了个院子，以及养父是海岛那边的高级军官，他们对周军更热络了。 吴国平却对周军鼻子不是眼，常用鼻孔看人，语气阴阳怪气道：“我劝你时间一到，自己走人，否则让师傅撵你……丢人啊。” 谁知道这菜垛子上的第二把手位置，如今被师傅强行给了周军去！ 吴国平：“师傅！” 周雄嗓门开大：“喊什么喊！你动作这么慢，大家伙儿都等着呢！外面的客人等着吃饭，许多下午还要上班！你耽搁得了，他们到时候一封举报信发给上面，我这工作还保不保得住了？！没我，有的是人乐意来做这国营饭店的大师傅！” 吴国平只好愤愤然让位，与周军擦肩而过刹那，顺带瞪了眼周军了。 周军只当看不见，站在菜垛子前，深吸了口气，睁眼后，快速切菜。 他速度不仅比吴国平快，切得土豆丝还根根分明，细得能穿针引线，让周雄炒出来的口感受到广众欢迎。 前面的客人喊了声：“周大师傅，你这土豆丝切得不错啊！比往常切得好，吃起来脆脆的，火候掌控得也好！” 哈哈哈。 前面的客人倒是笑得畅快，后厨的人一片静默。 尤其是吴国平，差点没把眼前的洗菜盆给掀了！ 等饭点后，吴国平抿了下嘴，才道：“师傅，我就不吃了，还有事，先走了。” “嗯……等等。”周雄将后厨该自己捡回去的边角料递给吴国平，“拿回去添个甜头。” 吴国平舒了口气，道：“好，师傅。” 胸口的气没舒坦多久，又听周雄道：“国平，以后这切菜的活儿就军娃子来干吧。” 吴国平表情微僵。 周雄：“你确实不是吃这碗饭的料，以后我帮你走走别的关系，看看能不能有其他岗位腾出来。” 什么岗位？！ 现在城里每份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哪里还有他说话的份儿？！ 工作真要这么好找，他至于在周雄手下讨口饭吃？！ “知道了，师傅。” 话是这么说，吴国平却在想其他法子了。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上次是朝周雄下手，占了这救命恩人的位置，那这次朝周军下手，让对方知难而退…… 周军以为自己顶了吴国平的位置，对方对自己态度会更差，说不准还会找自己茬。没想到几天下来，无事发生。 刚感慨吴国平人品也没那么差，随后，回家路上，他就被几个盲流围了。 他的身手，对付三四个盲流不成问题，但这次是七八个人。 他还想跑！ “乔耀祖！把他拦住！” 转身，就瞧见一道瘦得脸上的皮有些耷拉的男人，挡住了自己去路。 周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 那些人叫眼前这男人什么？ 乔耀祖？！ 全国上下有几个乔耀祖？！ 而且对方这副模样，明显是以前太胖又快速瘦下来的后果。 母亲那个奇葩养兄就曾胖过，然后…… 算算日子，好像是今年出农场？ 怔愣的功夫，就被这群盲流围上来。 周军寡不敌众，只好蜷缩地上，护住头闷哼。 第122章 军娃子出事 乔钰这边收到军娃子电报时，正吃过空间复制出来吃不完的熟食。 看到电报上的内容，她顿时就坐不住了，给岛上去了电话，询问老周的情况。 接电话的是周斯文，说话速度很慢，“妈，爸他……” “你长话短说，说快点！” 周斯文加快了语速：“出任务了，上次吃完杨彩英的酒席就秘密离开了，只给我们留了纸条。” 乔钰捏了下眉心，道：“那你们自己在家里当心些，除了学校和家，哪都不要去，也别去赶海！平时放学也等一路走，别落单了！” 周斯文皱眉道：“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啥大事。” “那……” “电话费贵，挂了。” 嘟嘟嘟。 周斯文看了眼话筒，许久，才将之还给邮电亭工作阿姨后，提脚离开。 得看着胞弟，大伟小勇还好，不会惹是生非。 乔钰骑着自行车去学校请假。 被辅导员数落了一顿，“你说你前头几年表现挺好的，怎么到了关键的一年，老请假？这让我怎么给你评优，怎么帮你打申请提前毕业？” 乔钰扯动唇角，笑容牵强，“没办法，家里孩子多，也确实容易出事。” 辅导员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将开的条子递了过去，“你当后妈也不容易，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知道你对他们好，但也别搭上自己的前途。乔钰同志，如果能提前毕业，附近医院我推荐你去实习……” 辅导员还想说什么，被同事拍了下肩头，扭头看去，哪里还有乔钰的影子？ 辅导员都给气笑了。 同事安慰她：“看那女同志为继子急得嘴角都起泡了，是真的心善，你呀，就别生她气了。” “我哪是生她气……算了，等她回来再说叨吧。现在人也不在，说再多也没用。” 乔钰挤进火车站买到临市的当天的票。 下午出发的，晚上夜幕降临才到。 现在没有后世那么方便可以打车，乔钰只好拿着开的证明在火车站附近旅馆住下，第二天再去寻人。 …… 翌日，医院。 天边泛起鱼肚白。 周军看着周雄摁着人头来看望自己，对方面色不改，也没话的吴国平。 周雄低声下气的：“这次我教训过你师兄了，都是他的不对，但就这么一次，下次这种错误绝对不会再犯了。” 周雄顿了下，又道：“这是你师兄带来的水果，还有赔偿的钱……吴国平！你说句话！” 吴国平是没想到，自己被查了出来。 不想来也得来了。 他被按着头，弓腰道：“师弟，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看在师父年纪这么大的份儿上，你就原谅我吧。” “哟！周师傅！欺负我家孩子，把我家孩子打成这样，有你的份儿呢？！”乔钰冲进来时，还带着喘气。 听到这二人欺负周军，乔钰怒火噌噌噌往上冒！ 这一顿，少不了拿周雄也撒撒气。 吴国平瞅了眼周雄的脸色，急了，解释道：“我师傅不知情！你扯我师傅干嘛！！” 乔钰走到病床边，强势地拨开碍眼的二人，瞅了下周军的情况。 脸保护得好，头也没事，就是右胳膊打了石膏，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腿也包扎过了。 右胳膊从包式来看最严重，而军娃子初来乍到的，没得罪过别人，难怪公安那边很快找到罪魁祸首。 乔钰额角的青筋突突的，扭身就唾沫子直飞：“不关你师傅的事，怎么你道歉扯他的脸面？！怎么着，我家军娃子要是不原谅你，就是欺师灭祖了呗！ 老娘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心眼子多的坏胚子，这才多久没见啊！真按捺不住了！！连个孩子都要动手！断人财路就算了！这是要毁了我家军娃子啊！” “乔大妹子，你冷静点……” 周雄想说什么，乔钰炮仗又对准了他输出：“你闭嘴！今天就是大老虎来了，老娘也不给面子！ 我就不信了，都活这么大的人了，会看不出他的心思！怎么你喜欢留条毒蛇在身边啊？！早说啊，早说咱也不让军娃子留你身边了。 我也没看出来你是这么糊涂的人啊！” 乔钰甚至越说越难听：“是你想找个好孩子，在跟前尽孝。我和老周把军娃子养大，什么都不图他的，就希望他平平安安，有没有出息都不打紧。 他是个老实的孩子，也没有我和老周这后顾之忧，恰好不过给你和周师娘养老。怎么你眼瞎，还把这孩子往外推！ 周师娘来了没？知道你干的混账事儿不？” 看着头发花白的师傅被个年轻辈儿教训，吴国平再混账，心头也不是滋味。 “你是晚辈！咋这么对我师傅说话！” “哦，他是你师傅，可不是我的。况且，什么晚辈？我就是看着面儿轻，辈分不小，吴国平，你这么知教养，咋我进病房到现在，你一声姨都没喊？！” “你凶什么！我不是带了钱来赔偿嘛！你还想咋样！” 乔钰扫了眼床头柜上的水果和钱，把东西往地上一掷！ “拿着你的东西滚！谁家缺那点！你最好祈祷我家军娃子胳膊没事儿！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军娃子可是烈士后代，你连烈士后代都敢欺辱，谁给你的胆子！” 周雄总算出声了，“乔大妹子，军娃子胳膊没事，就是得好好休息几个月……” 乔钰沉着脸。 周雄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乔钰：“周大师傅你可真不错，为了保全大徒弟，不惜豁下老脸，牺牲小徒弟…… 我话撂这儿了！军娃子有没有事儿，他吴国平该怎么处置公安局说了算！至于你这个偏袒没边儿的师傅……呵，看军娃子怎么说吧。” 众目齐刷刷落在周军身上。 周军：“……” 谁来救救他？ “吵什么吵！这里可是医院！闲杂人等赶紧走走走！！”是护士来轰人了。 乔钰赶紧道：“护士姐姐，我是病患的母亲，这俩人一个是凶手，一个是凶手师傅，来求原谅的。他们不想病患安生，快赶他们走。” 护士惊讶乔钰的面儿轻，看向周军，“她，真是你母亲？” 周军没迟疑地点头，“是我母亲。” 顷刻，周雄和吴国平被轰出了医院。 第123章 吴国平的救命之恩有问题 “师傅……” 周雄甩开吴国平的手，道：“我仁至义尽，恩情也差不多还清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别再叫我师傅！” 吴国平看着他的背影，咬碎了后槽牙，也提着水果匆匆离开。 得走走其他关系了。 这事儿处理不好就…… 谁晓得周军这么刚！径直报了公安！ 因为事情都没隔天，公安同志很快查出嫌疑人的他。 这事儿若是受害者这边调解不了，就只能走关系了。 受害者…… 如果只是周军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太好拿捏了，也太好左右对方思想，把对方往阴沟里带了。 可现在来了个乔钰。 这女人不是个好惹的。 …… 病房内还有其他人，都被乔钰那番一战二人口舌惊呆。 将人成功撵走，乔钰才不好意思道：“打扰到各位同志休息了，我和孩子们说话尽量小声些，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说着，乔钰便拉上了帘子。 乔钰：“怎么回事？” 周军将来龙去脉道出。 其实他能自己解决这件事，但牵扯到母亲身世的人，他觉得还是母亲亲自到场得好。 所以周军以为现在的重点应该在乔耀祖身上…… 乔钰打断道：“先不提吴国平那厮，说说你对周雄的看法和打算。” 周军沉吟了下，道：“吴国平对师傅有救命之恩，所以师傅才……” “哈。”乔钰满是讽刺，“一个找人把你打成这样的，能是啥乐于助人的好人？怕不是周雄那老糊涂蛋被人摆了一道！” 乔钰想了下，还越来越觉得有这可能性，“不行，我得去问问周师娘这事儿，顺带让公安同志好好查查吴国平这厮！” “妈，那乔耀祖……” “乔耀祖？打你的不管是不是我认识的乔耀祖，先把你的事搞定！” 乔钰抬手看了眼时间，才道：“你能照顾自己不？” 周军点头，“可以。” “行，饭点我再来找你。我去办其他事。” “好……妈你……”注意安全。 最后四个字来不及说，只能看到乔钰匆匆离开的身影。 乔钰不管是做人还是办事，都讲究一个雷厉风行。 周雄是请假来的医院，瞒着周师娘的。 因为跟周雄闹崩，乔钰径直绕过这老糊涂蛋，去找周师娘问及情况。 周师娘：“乔大妹子？你怎么来了？” “周师娘，我这儿有点急，咱们长话短说。我听军娃子说当初吴国平救了你爱人，你爱人才对吴国平多有照顾，我就想问问当初吴国平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救的人，最好详细到经过。” 你爱人…… 这称呼。 周师娘就知道周雄和眼前的乔钰发生了龃龉，还是为了吴国平？ 这件事也不是秘密，周师娘没瞒着，一一道出，末了，顺便问了句：“发生了什么事儿？” 乔钰见对方性子温和，面对自己的急冲也有耐心，这事儿就没瞒着，顺带还理智分析了一波，上了不少眼药水。 “周师娘，咱虽说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大致能摸清性子。就吴国平这次干的事，当初也不像乐于助人的啊，说不准是自导自演，给你和你爱人下套子呢。 好在是我家军娃子来了，让他暴露了本性，我又是个观察入微的，否则你和你爱人险些被他蒙蔽了过去…… 不过这事儿还没定性，一切还是我猜测，等证实后，你和你爱人看怎么处理那吴国平吧。” 说完，乔钰便风风火火离开了，朝着公安局而去。 她废话和官方话一句没有，讲明了自己身份和周军关系，以及将猜测全盘托出。 “建议公安同志盘查那些盲流，当年吴国平是不是真的在做盘，吃绝户！还一个蒙蔽者的清明！” 最好是真的，她乐得看狗咬狗。 公安同志朝乔钰敬了个军礼，道：“我们会还人民群众一个公道，请乔同志放心！” 乔钰刚出公安局，就瞧见推着自行车，略显疲惫的周师娘。 “乔大妹子。” “周师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周师娘将自行车推到她跟前，“麻烦你为我爱人的事跑前跑后了，真要是你猜测的那样……是我们引狼入室，军娃子的遭遇，我们得负一大部分责任。” “周师娘言重了。”对对对，你们就得负大责任！！ 周师娘：“你在临市出行、照顾军娃子不方便吧？这辆自行车先借给你。我向我娘家远房亲戚打听下自行车票的事，不知道能不能有收获，到时去军娃子租的院子联系你？” “行！那就麻烦周师娘了！” 两人寒暄完，就分别了。 乔钰常年背着斜挎包，就是方便从空间取东西出来。 这次不好凭空变出熟食，国营饭店又得遇到那老糊涂蛋，就把原材料拿到医院厨房，给了厨房租炉子钱，开始起锅做热乎的东西。 不给医院厨房钱，只能回买的院子烧饭，但那院子离医院有段距离，拿到医院早该凉了。 她从不做空间会明显暴露的事，宁愿多花点钱在人眼皮子下做东西。 就是…… 医院厨子实在看不下去她糟蹋食材，夺过食材操刀。 乔钰也不觉得被冒犯，还同厨子聊起来。 “师傅，你哪儿的人啊？” “哟，师傅，你这刀工可以啊！” “师傅，你做得的确比我闻着香。就是……之后我带食材来，能不能麻烦你来做？哎，其实平时我做饭还好，主要是孩子受了伤，得给补补，总不能让我这厨艺继续荼毒病人吧？ 放心师傅，我也不让你白费功夫……” 聊着聊着，就达成了协议。 乔钰将铝制饭盒一封盖，带着东西来病房，周军努力嗅了嗅。 这孩子，甚至能对她耍嘴皮子功夫了。 “妈，这饭不是你做的吧？” 乔钰啪地一下，打了下他的脑袋，“天天的，又精神了是吧！还敢调侃起你妈我的厨艺来！有的吃就不错了！挑得你！” 周军摸了摸被打的后脑勺，傻乎乎地冲她笑。 没眼看。 乔钰撇过头去，打开盒盖，递了过去。 是小米红薯粥，以及醋溜土豆丝。 小米可不好买，也最是养人。 国营饭店油水多，但周军作为学徒，来这么久还真没捞到过油水。 那些油水都是正式工的。 他都不记得多久没吃细粮了。 下意识吞咽了下唾液。 自己又没母亲那嘴皮子，能搭关系到处买到细粮和肉。 第124章 来顺丰大队，遇到同样乔装打扮的老周 嗯，自己钱不多，票没有。 周军边吃边想。 乔钰：“好吃不？” 周军下意识点头，随后，抬起头不解看向她：“妈，你问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 周军不太信。 母亲在外废话多，迟迟不讲重点，就是为了迷惑对方。在家里，对他们这些便宜儿子们，是直切正题。 上手也是真的上手。 他脑袋不好使时，就被母亲拍过不少次。 虽说也没太用力…… 乔钰：“我今天去局子，把猜测吴国平的事告知了公安同志，顺带也打听到那群盲流大致来路。” “来路？” “是啊，顺丰大队的。” 乔钰目光有些呆滞，明显在走神，想自己的事。 这么巧，又是顺丰大队？ 遣送那个偷儿回去的地方，也是顺丰大队。 看来这次，得去瞅瞅那个生产大队究竟怎么回事了。 “妈？”周军手在乔钰眼前晃了晃。 乔钰恢复神志，道：“我没事。原本是想照顾你的，但这段时间我得去顺丰大队探探……你谁也别告诉，自己先养病，周雄那老登敢带着吴国平来，你让护士姐姐直接轰人！” “妈，你去顺丰大队干嘛？” “不该问的别问。” “哦……” 乔钰又道：“我刚刚和医院厨子聊了两句，晚上再聊两句，争取在我不在这段时间，把你吃的饭定下来，好每日有个人给你送饭吃！” 周军：“……哦。” 怎么说呢。 如果换做其他人，周军不信说这话的人有这能耐。但，是她母亲在说这话，一切迎刃而解，如她所言。 晚饭时间，乔钰风风火火去了趟食堂，笑盈盈地提着铝制饭盒回来。 周军就知道，事情妥了。 乔钰：“稳了！” “还是妈厉害。” 乔钰鼻子翘上天，“那是，你不看看你妈我是谁！” “妈是这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女同志。” 乔钰满意地拍了下对方肩头，道：“可以啊军娃子，提供情绪价值最佳人选。不枉费我跑这一趟了。赶紧吃！待会儿别饭凉了！” “嗯。” 乔钰晚上骑着自行车回到买的院子，第二日乔装打扮一番，背着盖得严实的背篓，搭上巴士，就朝传说中的顺丰大队而去。 她弓着背，只要是裸露的肌肤，都涂得黝黑的，脸上更甚，还有褶子。头发原本是乌黑发亮的，如今被她弄得白了半个头，还粗糙得跟鸟窝一样乱。 换做任何一个熟人都认不出来。 就是同过床的老周也不一定…… 呃？ 乔钰脸上得意的笑容微僵。 “上不上牛车？不上拉倒！！” 乔钰压低了音量，道：“上上上……” 她看到前面那道身影，虽然也有些弯曲，脸也不太一样，但那身材比例，那身板…… 学医的她不会认错的！ 是老周！ 在对方视线扫过来前，乔钰佯装喉咙不舒服干咳，低下头去，错开了视线。 “大娘，你没事儿吧？” 乔钰赶紧摇头。 “要不要喝点水？” 乔钰又是一阵摇头。 但对方很热情。 “喝吧大娘，没事儿，我不嫌弃你，这壶嘴回头擦擦就干净。” ……你一个乡下人还挺爱卫生。 你能不能不要比我还社牛！ 不是都摇头了嘛！！ 没办法，这孩子眼光太执着，虽说比自己小不了几岁，但不好拒绝对方的水，象征性喝了两口。 “好点了嘛？大娘。” 乔钰：“好点了。” 话音刚落，老周又频频扫过来。 乔钰：……看什么看！没看过老年人啊！！ 乔钰其实已经想打退堂鼓了。 来之前，周文提及老周出秘密任务了。结果，在这里撞上老周？说明这个秘密任务的地点八九不离十在顺丰大队。 老周都出动了，那这个顺丰大队问题不是一般大啊。 她去了…… “大娘，你也是去顺丰大队的？” 乔钰刚想否认，老周便道：“这条路这辆牛车只通往顺丰大队，我们不去那儿去哪儿？” 乔钰背脊微僵。 她心底已经在骂娘了。 日歪。 退堂鼓打了，但没回头路走。 在坐上这辆牛车开始，就已经半只脚踏进火坑！ 乔钰低头开始思索。 老周是来出秘密任务的，不可能为陌生人说话，这有暴露自己的风险。 唯一可能性是…… 老周也认出她来了。 有名无实的夫妻做到他们这个程度，真的不容易了。 伪装成这样都能认出彼此来。 “康叔，你认识？” “嗯。” 乔钰这才抬起头，露出一排大黄牙，“儿啊，你认我了。” “……” 针落有声。 …… 被周泽安领着来到顺丰大队临时住处，乔钰边打量周遭环境，边喋喋不休。 以前是外貌上的名门淑女，言语上的泼妇，现在不管是外貌还是言行举止，活脱脱一副刻薄的乡下农妇模样。 她演得活灵活现，入戏十分，恍若真人。 “儿啊，你住这儿？这里条件太差了，还是山旮角，太穷了。你得在这里待多久啊？儿啊，你别生娘的气了，回去吧……” 康叔人设是组织上派到生产队，引领这个穷队致富的科研人员。 至于乔钰的人设，是临时给的。 康叔年纪大了还没成亲，被乔钰逼得跑来这里躲难，顺带带领生产队发家致富。这样的借口，队员们或许一开始不信，但见到乔钰本人……信了。 乔钰背篓里背的都是稀缺货，一开始是想打着与生产队队员们换东西套近乎的，临时变了剧本，改成来讨好老周这个儿子。 夫妻俩玩得团团转，一路在演戏。 康叔沉默，任由乔钰飙戏。 在关门刹那，乔钰刚想卸下伪装，见对方仍是那副表情，就知道隔墙有耳，于是继续演。 “儿啊，你这住的地方……太寒颤了。我这就去找大队长，给你换个住处！” “……娘，你消停会儿。” 天知道他做了多久的心理防线，才把媳妇儿当娘喊出口。 乔钰忍俊不禁，就跟着周泽安来到桌案旁。 两人嘴里说着细碎小事儿，写在纸张上的是二人在这里的原因。 周泽安：组织上派遣来的，不好渗入太多人，怕生产队的人察觉出端倪，不过附近有我们的人潜伏，确保安全没问题。 乔钰：是军娃子出事，罪魁祸首是他那个黑心肠的师兄，但请的人中有乔耀祖。最后从局子得知这群盲流大部分来自顺丰大队。你要是没出这任务，我也想告诉你顺丰大队有问题来着。 接着，乔钰又将那个偷儿被遣送回顺丰大队的异常反应告诉了周泽安。 周泽安也表示，牛棚并没有发现这号人物。 第125章 老周他不行是假的?! 周泽安沉吟了下，才写道：你猜的没错，这个大队是敌特窝。 乔钰：……那我是不是得等你任务结束才能离开？ 周泽安：原则上来说，是这样。 乔钰：行吧。 周泽安：你脸上的褶子怎么弄的？ 乔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凹凸，写下：我们学医的有骨架模型，材质看着不错，东西也稀缺，我就敲了块肋骨磨成粉，再添了其他东西做成膏涂抹上的。 周泽安：那你这肤色防水吗？ 乔钰：防啊，要褪下还得用特制药水洗。怎么，你用的东西不防水？ 周泽安：嗯。 乔钰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罐头瓶，摇晃了下。似乎在跟他说—— 我帮你涂抹？ 周泽安没拒绝。 须臾。 周泽安只着一条短裤趴在床上，任由乔钰涂抹。听到隔壁离开的声音后，才压低了音量，“你这东西能上交吗？” “可以啊。”乔钰没多大表情，“反正是我瞎琢磨的，能帮上祖国是我的荣幸。” 乔钰没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道：“我们多久能走？” “还不知道，得把这里的幕后主使揪出来。” “那个袁旅长……” “被逮住了把柄，同流合污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对方军旅生涯也差不多完了。 乔钰点头：“行，我既然都来了，能帮上什么忙？” 周泽安：“我不擅长与这里的人打交道，其实按照原来的计划，准备融入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的。毕竟这里牵连甚广。 你可以尝试与这里的人融入。” 乔钰在思考怎么融入，顿了半响，手没停着，涂抹完对方背脊和腿部，才朝翘臀啪了下，“转过身来。” 男人喉结滚动了下，平躺过来后，看着她不甚在意地坐在他腹部，专心致志涂抹他脸颊颈部和胸膛…… 好热。 乔钰一直在说正题，他只好强压住那龌龊的心思。 “烂在骨子里的人，都会干些特别阴暗的事，想要融入他们，当然是比他们更阴暗。把柄送到他们手里，不信他们不会上钩。” 他的媳妇儿太聪明了。 周泽安：“我也是这么想的。” 乔钰看他这样，就知道为何需要这么长时间耗这里了，“你道德标杆高，也幸好我误打误撞来了，否则不晓得多久才能回家。你继续你的步骤，我去和这个大队妇女同志狼狈……咳，沟通。” “嗯。”周泽安低声应。 事情商量得差不多了，乔钰才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你……” 因为对方穿的短裤是薄款，又是躺着面对她，那一块山丘突兀得很显着，乔钰想忽视都难。 “老周，有个问题……” “嗯。” “你这里，咋是凸的？” 周泽安火热的呼吸一窒。 她的指尖隔空点着那一处，让暧昧的气息持续升温，以至于他脑袋嗡嗡的，短暂地忘记了怎么思考。 “……你不是不行吗？” 火热气氛被浇熄。 滋啦滋啦的，还冒烟。 周泽安平静地看着她，“谁告诉你，我不行？” 乔钰突兀觉得不对劲，想翻身下床，却被这老实男人腾起身刹那，她往后栽了去，差点磕到后面的墙！ 他胳膊当软板，箍住她整个背脊。也是这样，她察觉出男女身体上的悬殊，她在这个匮乏的年代，个子蹿到了一米七，很多男同志都不及她高，但他一只胳膊就能罩住她整个背脊。 他又何尝不是心猿意马？ 别看她平时性子暴躁，做事也风风火火的，但也是女同志，背脊很单薄，他生怕自己胳膊紧绷出肌肉，咯得她不舒服。 二人距离很近，温热的呼吸彼此投掷在他的胸膛\/她头上空。 许久，是周泽安打破静谧。 他找回自己的声音，“谁告诉你，我不行？”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这破墙烂瓦的，实在不适合。他为了男性的尊严，现在就能办了她！ 再铁汉柔情的性子，也被对方的话踩到了底线，说出的话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嗯？你行？” 周泽安拉着她的手，覆盖在…… “你看我行吗？” 乔钰沉吟片刻，猛地收回手，道：“所以你和白玉……” “没有。”他赶紧否认。 证明要有，清白也得保住。 “所以，她四处传你不行……真是谣言？” “你以为？” “我以为是上面为了你的尊严，捂嘴。” “……” 乔钰似乎想到什么，吞咽了下唾液，“所以我们婚后，你……忍了五年？” 要这么说，好像也对。 周泽安沉默以作回答。 乔钰脑海中似乎想到一个答案，但还是不确定：“为啥？你这么能忍？” 她想去看他的表情，一抬头，就见他眼白冒出血丝。 “你不懂？” “为了孩子？”乔钰似乎找到借口，“也对，当初你婚前就说过，养五个就够了，多了养不起……” 他忍不住了，俯下身，一口封住那喋喋不休的嘴。 因为太急，她想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张嘴刹那，被他攻略城池，不给她片刻喘息。 这样的后果便是全身软趴趴的，动弹不得，他一只胳膊箍住她背脊，掌心罩住她后脑勺，另一只手，五指穿过她手指的缝隙，与她十指相扣。 扣住刹那，似结契般，有了心灵上的共鸣，让他血液在沸腾，硬邦邦又滚烫的胸膛与她更为贴近了。 想将她揉碎在自己骨血里，想…… 最后，到底克制了。 他头抵着她肩头，大口的喘息。 乔钰有些不舒服，刚扭动了下臀部，就被他加固了力道，两道躯体更为贴近。 她明显感觉到…… 身形一僵，就听这男人嗓音兀自沙哑：“别动。否则我也不能保证自己会做什么。” 乔钰脑袋乱糟糟的，一直捋不清思绪，但从对方反应来看，似乎这段婚姻一直有名无实，不是孩子的缘故？ “老周……” “嗯。” “那是为什么？” “……” 许久。 周泽安平复下心境，微微叹息，直起身，为她整理微乱的衣服和发丝，边道：“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所以你……” 周泽安指腹抵住她柔软的唇瓣，忍不住手痒，摩挲了下上面的余温，心底欢愉这里留下自己的气息和温度，边道：“你确定要在这里敞开来说？” 好像，这环境的确不适合谈情说爱。 第126章 乔钰为老周讨媳妇儿操碎了心 周泽安暂住的环境只有一张床。 他打地铺，她睡床。 因得知周泽安不是太监这件事太震撼，她夜不能寐。 他行的？所以他可以？ 那……嗯？ 可……哎。 但是吧……唔。 乔钰生平头一遭，脑袋暖烘烘的，就跟苍蝇在脑袋周围嗡嗡不停转，没个安生，以至于起床后萎靡不振。 周泽安做了两掺的馍馍递给她，见到她的精神状态后，喟叹：“先不想这些，解决完眼前麻烦再说？” 其实也有丝小窃喜的。 敌特资料给他时，都没见她神经这么紧绷，但这次因他的事，甚至影响到睡眠了？ 他在她心中可想而知挺重要的。 乔钰低头，又急忙点头，下颚戳着锁骨有点疼后，才停止这折损颈椎的动作。 直至周泽安吃完饭离开，乔钰才自在了点。 摒弃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后…… 乔钰是午饭过后才出的门。 周泽安现在住的对比队里其他房子而言，不算破烂，至少有个遮风挡雨的。 下午，大家伙儿上工的工夫，乔钰也顶着康叔年迈母亲的身份去地里拔草。 周围都是小孩，以及与她年龄大差不差的年迈老人。 这些老人过于沉默，即便乔钰主动搭话，对方也不给回应。 乔钰皱眉，取出一颗奶糖与小孩搭话。 小孩见了奶糖，嘀咕了声，“才一颗啊。” 不情不愿地接过后，与乔钰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 聊得不是很如愿。 当然，乔钰也没打算一两天就能套到东西。 奶糖可是稀罕物，放外面，一颗水果糖都是孩子们疯抢的东西。这个生产队表面看着残破，里子繁盛得很嘛。 一连几日下来，乔钰都和周泽安没啥话。 夫妻俩都恪守着一条无形线，公事公办的模样。 乔钰写道：这里果然问题大…… 接着便将孩子不稀罕奶糖写了出来。 周泽安问她接下来怎么做。 乔钰：老周，你发现了嘛？这个生产队很少见到妇女同志下地。 周泽安皱眉。 隔日，乔钰就在地里自顾自地叹息：“早知道当初就该不听他的，把事情办成了，现在都能抱孙子了……” 旁边的小孩竖起耳朵聆听。 家里大人叮嘱过，不能将生产队情况告诉外来人，但没说不能打听人家家里情况啊。 小孩：“婆婆，什么抱孙子？” 乔钰就跟没处宣泄，逮着一个主动询问的人倒吐苦水，抹泪道：“康儿他啊，就只知道干实事，为国家做奉献，不晓得考虑个人问题，年轻时候死活不答应我相中那小姑娘，以至于最后错过了。 你说说他都多大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听他的！狠狠心肠，把他和大闺女关一个屋，事情早成了……” 一旦丁点邪恶的念头冒出，就与恶魔达成共鸣，从而切入敌人内部有望。 “婆婆，光是关一个屋肯定不行的。” 乔钰咂舌，“咋，咋不行？” “男人不使劲儿，光靠女人也不行啊。” “这倒是。”她并未质问一个小孩为何知道这么多…… 左右不过是这些小孩思想早就被影响了，她反问倒会引起对方警惕，不如装个一心求孙的普通老农妇。 乔钰焦急道：“那，那应该咋办？” “母猪配种的药，婆婆你知道吗？” 乔钰心底一寒，嘴里干涩得厉害，“母猪用的药？那能行吗？” “肯定行啦！猪用了都刹不住劲儿，更别提人了，肯定能成事！” 乔钰恍然大悟，又瞬间摇头，“不成不成，康儿知道真相又该怪我这个当娘的了。” “怎么会？到时候儿媳有了，孙子也生了，管他后不后悔？” 乔钰表现出想孙子想疯的表情，又犹豫了瞬，“那，有了药也没女人……” “这事儿包我身上！我有个姐姐……” 乔钰更加犹豫了，“你姐姐好看吗？屁股大不大？好不好生养？平时爱吃酸还是爱吃辣？” 小孩看乔钰更亲切了，他亲娘就是这个德行。 不，是整个生产大队当娘的都这个德行。 包括知道自己男人合伙干什么事后，都是互相遮掩，甚至拉村官下水，乃至整个生产队沦陷…… 有这样糊涂的娘在，不相信这个突然冒出的康叔不会沦陷。 小孩觉得自己干了件大事，本就是敷衍的活儿也顾不上干了，丢了杂草就往家的方向跑。 乔钰看着小孩奔跑的身影，眸底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回头，乔钰就把这事儿跟周泽安说了。 周泽安：……他们会不会等事成后再松口？ 乔钰不甚在意：那就等事成后再打入敌人内部呗。 周泽安：所以，你让我碰个陌生女人？ 乔钰拍了下他肩头，眼神似乎写着：为了革命胜利，你忍着点。 周泽安咬牙切齿，压低了音量，“乔、钰！” 乔钰忍俊不禁，道：“你可以装不行。” “装不了，身体反应骗不了人。” “那就把事情闹得更荒唐些，把柄送得更大些。” “……” 顺丰大队，某处已废弃的屋子，一盏摇晃的煤油灯骤然燃起。 “灭了！别暴露行踪！” “哦……” 微弱的煤油灯骤灭后，一群人才聚集一起，交头接耳。 “这康老什么来头？” “来做农改的，的确对农耕这块有研究，至于成果怎么样，得等年底丰收了再看。” “看起来没啥问题。” “他那个娘……小五，你说你家孩子这几天一直在接触？” 被喊小五的人嗤之以鼻，“没啥问题，愚昧得很，一心想要孙子，母猪用的药，关男女独处这种风气都肯应下，送我们手里的把柄。可以利用一下，得瞒着那个康叔。” “还是得谨慎，最近风头紧，在其他城市散播的人，有几处被盯上了。” “那又怎样，反正那些人也不知道咱们……” “你小声些。” “哦。” …… 密谋了一夜。 小孩是在五天后，带着乔钰去看他姐姐的。 那姑娘养得皮子白皙，坐在院子里做挑粮食里石子的活儿，看上去很文静。 乔钰死死盯着对方屁股，许久，才满意的笑，“我看行，是个生儿子的料。” 小孩挺起胸板，“那必须的，我姐可是十里八村最漂亮的，要不是看在康叔前途无量，我和爹娘真舍不得这么作贱姐姐。” “你家要多少彩礼？”乔钰为老周讨媳妇儿操碎了心。 第127章 薅到敌特的毛 这小孩是个人精，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张口就来：“你们家看着不像缺钱的，你又急着要孙子，这样吧，加上药，凑够六百。” 乔钰瞪大双目。 这可不是演的，而是真情流露。 乔钰瞬间变脸：“你个小毛孩，知道啥是彩礼吗？六百？你是张口就来啊！娶个城里有工作的姑娘也就一两百的事儿，你要六百？咋不去抢！当你姐是金子做的？ 行了，不用你姐给凑数了，你单卖药就成。我另外再找姑娘。” 小孩老早就被家里人叮嘱，这老太婆要是不同意，说明人没问题。同意了反而不正常。 他赶紧去拦乔钰的去路，“婆婆你别走啊。像你说的，我不晓得彩礼是啥，这样吧，你跟我们家大人谈。” 乔钰瞅着院儿里的少女听到动静望来，却没起身，眼里也没多少好奇。她又开始展现高超的演技，像个农家老妇，眼神挑剔地盯着少女的身段。 “也行，让你家大人来跟我谈。” “行，婆婆，你在这里等着。” 乔钰没进屋，就在院外的大树下，等来小孩的家人。 是个小脚老太太，脸上的精明藏不住，显得刻薄不说，还矮乔钰半个身…… 过于矮了。 乔钰只好蹲下来与对方交头接耳。 “想娶我家孙女，你准备出多少？” 给老周挑媳妇儿，眼光可不得高着？ 还有，后世刻薄的婆婆怎么演来着？ 哦对，先捧着男方。 乔钰：“我们家康儿可是领工资的，还是头婚，在城里那也是抢手的。以前是他不想结婚，我也不敢逼太紧了，这不是你的好孙子给出了主意，用药…… 实在不行，你单卖药？” “那不行，都说定了的事，人你也给娶回去。否则……” “否则？” “否则我转身就告诉你儿子去！到时你儿子防备你，你还有机会下药吗？” “你！”乔钰生平第一次被威胁到，急得面红耳赤。 对方见状，以为拿捏了乔钰，安慰道：“老妹妹，咱们有商有量，你想抱孙子，我也想孙女搭上城里人。咱各退一步……” “不行！我刚才瞧仔细了，你孙女那么矮，长得也不够水灵！是我家康儿亏了！” “那你想怎样？” “彩礼少给点！你们再搭点陪嫁！”乔钰也毁了，“早知道还能下药，我能被你们一家拿捏？将就把你孙女娶进门吧……那也不能亏了，彩礼陪嫁的事，我说了算！” “……你怎么个想法？” “彩礼我这边出十块钱，陪嫁你们出三大件！” 老太婆倒抽了口冷气，“你怎么不去抢？” 乔钰咬紧了牙关，死活不肯松口，“你搞清楚了，是你孙女想嫁给城里人！是你们想高攀，不倒贴多点，我不应！大不了你告诉我儿去！哼哼，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你如愿！” “……”老太婆没见过这么难缠的。 不过现在不是乔钰想打入他们内部，而是他们想渗入这两个外来人。 “你让我考虑几天，毕竟这些东西难凑，还得跟家里商量商量。” 乔钰以为拿捏住对方，那嘚瑟的小模样装得惟妙惟肖，“行，给你几天时间考虑，最多三天。” “……行。” 当夜。 破旧的屋内，只有一道道低低的声音在交流。 老太婆将今天的事道出后，其他人许久的沉默。 “看来，康叔的母亲没问题。” 是没问题。 农村老妇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 “应她？” “应。但得告诉她，凑齐这些需要些时间。” “只要娶了我们村的女人，不怕成不了自己人。” …… 隔天，乔钰就得了答复。 又过了几天，三大件没有，但票和钱到位了。 乔钰乐呵呵的，“老姐姐，你看啥时候把你孙女和我家康儿的事办妥了？” “就今夜吧，待会儿我就把药给你拿来。” “这么急？” “慢了怕生变。” 乔钰点头，乐呵呵的，“也对，早点抱孙子得好。哦对了，老姐姐，你生闺女多还是儿子多？你孙女像你多还是像她爹娘多？” 老太婆因乔钰抱孙心切的话搞得眼角一抽，道：“像我多，我生的儿子比闺女多。” 乔钰张嘴还想说什么，老太婆抬手打断。 “正事要紧。” 乔钰拍了下自己脑袋瓜，“对对对，还是老姐姐说得对。” 周泽安夜里回来，就见桌上三大件的票据和几百块钱。 “……哪来的？” 乔钰嗑瓜子嗑得正猛，听到声音，扬起下颚，“陪嫁。” “你的陪嫁？” “不不不，是你媳妇儿的陪嫁。” “……”我媳妇儿不是你吗？ 乔钰将如何讨价还价，从敌特那边薅到的一笔钱票道出，末了，一副等待求夸的模样。 周泽安指腹抵着额头，肩头开始发颤。 乔钰不解：“老周？你咋了？” 周泽安实在没忍住，笑声溢出了下，又瞬间止住。 毕竟整个生产队都有问题，他怕动静太大引来异端。 男人竖起大拇指，“厉害。” 乔钰胸脯挺挺的，“那是当然了。哦对了，他们把药给我了，你喝……算了，你到时候装一装吧。” 乔钰把东西递过去，周泽安就把药倒墙角了。 “他们还有多久来？” “不知道。不过你才刚回来，他们总得留给我时间哄你喝药吧？” 又过了十几分钟，乔钰才鬼鬼祟祟出了房间。 她与老太婆碰头后，看到那大闺女。她目光略过老太婆，狠狠被大闺女吸引，她像个猥琐男人般，狠狠掐了把大闺女屁股。 “哎哟喂闺女，老远就见你屁股大，今天一摸，果然这样啊。你可得为我争口气，争取今晚就怀上我大孙子！” 老太婆赶紧拉住动手动脚的乔钰，问道：“怎么样？” “成了。” “那我让我孙女进去。” “不成。” 老太婆皱眉，眸底闪过一丝狠厉，夜幕太暗，乔钰假装没看出端倪。 老太婆：“咋啦？” “现在我儿子中招了，谁知道你孙女会不会履行承诺？要么我跟着进去，看着两人成事，要么你现在也给你孙女灌点助兴药。你们这么上赶着……该不会你孙女不是黄花大闺女吧？”乔钰似乎想到什么，故意找茬，好促成自己提出的条件。 “没有的事。”老太婆头疼得很厉害，迟疑了下，又重复对方的话：“……你跟着进去？看着两人成事？” 老太婆觉得自己小瞧了人。 对方变态手段比自己高超多了！为了孙子都魔怔了！ 乔钰理直气壮道：“反正摆你们面前就这俩选择，你们都不选，那就说明你们心里有鬼！不成的话，陪嫁……我不会还回去！” 第128章 刚过门，乔钰就变脸恶婆婆 老太婆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要不是得以大局为重！ 她都控制不住拳头砸对方身上了！ 老太婆觉着这两个选择都不如不选，将绣球抛给孙女：“你选吧。” “……您跟着进去吧。” 大闺女知道，一旦屋内生变，自己有呼救的机会，到时候这对母子都逃不了。要是喝了药…… 那么孟浪的药，会神志不清。 做她们这行的，最忌讳神志不清。 乔钰咧开嘴笑：“行！大闺女啊，你放心，我不是啥坏人，你和我儿做你们的，我保证不看到最后。以后你们夫妻生活，我更不会掺和，现在不是特殊情况嘛。” 反正，从乔钰口中出来的，都是虎狼之词。 耳朵受到严重污染。 老太婆看着二人进屋的背影，脑壳有点疼。 直到里面传来一阵动静，她才正襟危坐，旋即，身侧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咋样？” 老太婆都忍不住吐槽：“这老婆子是干咱们这行的料。” “……” “没啥底线，为达目的，自己儿子都可以牺牲。好好培养，肯定比我厉害。” “……你的评价还挺高。” 老太婆：“你是没听到她刚才说的话。” 接着，老太婆复述了遍刚才的场景。 许久的沉默，那人才又道：“是个人才，小看了那老婆子。” 屋内。 二人一进门，乔钰负责掩门，老周负责给大闺女背脊强烈一击。 对方一倒，乔钰就给大闺女喂药。 这药比助兴药好些，有一定致幻效果，能身临其境。梦境当然是春梦。 乔钰和老周打配合打得很好。 大闺女也不遑多让。 大闺女负责暧昧喘息，乔钰负责掐她身子，专门朝暧昧的部位狠狠掐！不然醒来还真达不到事后的效果。 老周则负责重喘和摇床。 本来乔钰觉得半个小时就该够了。 老周目光幽幽地看着她：“我很行。” 哦豁。 还记挂她上次说他不行的事呢。 只好继续掐。 反正她只是有点手酸，明天醒来的大闺女才是最倒霉的。 又折腾了两个小时，乔钰才笑嘻嘻地出了屋。 老太婆：“……老妹妹，你儿子还真厉害。” 闻言，乔钰表情一僵，很快揭过，连忙对老周连夸带赞的。 “那是必须的。我儿一看腰就得劲儿，跟他当年那个死老爹一样……不过我儿肯定是生男娃的料，你孙女可得争气了，要是不给咱们家开枝散叶，这门婚事嘛……哼哼。” “别啊，我孙女能生，一胎不成男娃，二胎肯定能成！” 乔钰藏不住的笑意，又开始做封建迷信的手势，跪拜天地，“老天保佑，送子观音保佑，争取我儿一举得男！可别再折腾了……” 老太婆看了她半响，等她站起身，才道：“老妹妹，现在可不兴封建迷信，不过咱们俩家是一家人的，我当然不会去举报……” “你孙女在我手上，你敢！”乔钰又露出那刻薄的面貌，凶道。 老太婆：“不敢不敢，当然不敢，咱们再说点其他事儿？” 乔钰随老太婆边走边离开。 …… 翌日。 大闺女转醒，看着坐在长凳上，手插入头皮，埋头一脸自责的康叔，刚想起身，就被疼得重新跌回吱呀的木床上。 乔钰是笑着回来的，“康儿啊，既然你们俩已经成了……” “娘！”周泽安打断她，也演得入木三分，“你非要这样嘛？！” 被吼的乔钰，脸上的喜悦褪去，“我这样做有啥不对？我当初就是顺着你，事事以你为先，才导致和你一样大的，孙子都生了，你连个媳妇儿都没有！康儿！你认清现实吧！不结婚不生孩子是不孝！祖宗都得从坟里爬出来！你是独苗苗，得为我们康家开枝散叶啊！” 周泽安：“……我的事，不要你管！” “好，我不管，反正你们也成事了。” 周泽安摔门而出。 以他的脾气，还真和乔钰吵不起来，现在已经是竭尽所能，闹得最大的了。 乔钰也不去搭理那别扭的好大儿，连忙走到床边，道：“哎呦大闺女，我扶你起来，昨晚辛苦了。身上还疼不？要还疼，我去卫生所给你开点药。” “不疼了，大娘。” “还叫我大娘！” “……娘。”大闺女羞赧地垂眸。 “好好好，大闺女你好好休息，争取一举得子！只要怀的是儿子，我就奖励你一块钱！两个儿子翻倍！四块钱！” “……”你打发叫花子呢！ 大闺女隐忍着没发作。 忍了许久，大闺女道：“娘，我身上还疼……” 乔钰纠结了下，道：“那些卫生所卖的药，哪里有土方子管用？我去瞅瞅你娘家有没有药酒。” “……”真的，抠啊你！ 乔钰脚生风火轮，朝着老太婆家而去。 没会儿，她就带着小瓶免费的药酒回来，想给大闺女擦。 “不用了娘，我自己来吧。” “你不是喊疼吗？翻身都难，还是我来吧。” “好，谢谢娘。” 早上，乔钰去灶台蒸了个粗粮馍馍，与大闺女分了一半混着热水吃。 中午，好大儿老周迟迟没回来，乔钰心疼得撒了一把粗粮，准备熬粗粮粥喝。 大闺女躺了一早上，又疼又饿的，来厨房一看她做的饭，差点没晕厥了过去。 “娘……咱们中午就吃这个？” 乔钰瞬间变脸，数落她：“哪家娶回来的新媳，不是为孝顺，头天就上灶台的？你倒好，让我这个当婆婆的下厨就算了，还嫌我做得差？ 现在谁家不是紧巴巴过日子？粮食不要票？我现在不紧巴着，等你生下我们康家的大孙子怎么养得起？！！” 大闺女脸上血色褪去，道：“我陪嫁不是陪了不少钱吗？还有三大件的票。” “那就是钱而已！粮食要粮票！！你要吃不惯，回你娘家多要点粮票回来！别说是吃饱，细粮我都给你下锅咯！” 大闺女才糊里糊涂过了一夜，没和康叔说上一句话，就开始被其母磋磨起来。 她啥时候受过这委屈？ 当时就跑回“娘家”了。 人一走，乔钰就撒了大把细粮，又切了半斤腊肉蒸上。 看到周泽安拿着几颗鸡蛋回来，乔钰又蒸了一碗蛋。 吃的时候，乔钰还给周泽安夹菜：“赶紧吃，不然那娘们回来了，还得抢咱们的东西。呸，还没揣上崽呢，就想吃咱们康家的饭了。” 周泽安、听墙角的敌特：…… 第129章 顺丰大队，收网! 大闺女回到屋里头，烦躁抽起雪茄，精明的小孩赶紧捧着双手，接过烟灰。 老太婆一回来，见着这画面，脸刷地一变，赶紧掩上了门，低声呵斥：“你收敛点！” “怕什么！反正整个大队都是我们的人。” “不是还有两个外来的？” 想到难搞的乔钰，大闺女就摁灭了烟头，道：“那死老太婆，有点难搞。” “怎么回事？” 大闺女刚将自己被磋磨一事道出，派去监视母子二人的人回来汇报，乔钰背着大闺女这儿媳在同儿子吃好的。 其他人：…… 无语了。 见过极品的，没见过这么极品的！ 老太婆：“换个角度，那老东西这么爱财，咱们可以用财收买人心。就她那个样子，肯定是普通人，不是来打探咱们大队的。 这种极品，平时爱占小便宜，真要到了大事上，准尿裤子。不是演的，也不知道我们这儿的情况，可以放心利用。” “用财收买人心？”听到对方对那死老虔婆这么高评价，即便大闺女心头不舒服，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只要用钱换到核心消息，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 后来的他们，高估了乔钰展现的老农妇人设。 农妇能知道什么机密呢？农妇什么都不知道。 农妇只会贪财。 农妇只负责收，不负责透露。 过后，农妇一概不负责。 于是，大闺女搬娘家东西去乔钰那里套话，套来的只有空话，钱还花出去了。 乔钰本人：…… 晚上数钱数到茫然。 大闺女夜里也没来周泽安这儿住，毕竟后者还没对对方松口，她一个“农村大姑娘”能迈出那一步实属不易了。 再主动？不能够。 其实，大闺女夜里也在怀疑人生中。 乔钰规整了下，道：“这群人可真壕啊，加上陪嫁，我一共薅了两千多了。” 周泽安：“……你开心就好。” 周泽安之所以面对这一切，内心和表面平静，是她演得比自己深入人心，大队上的人怀疑他来这里的目的，都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乔钰：“老周，咱啥时候能离开啊？也不晓得军娃子出没出院。你说说这叫啥事儿啊。” “嗯，有你的推波助澜，是时候加一剂猛药了。” …… 乔钰是不知道周泽安会怎么做，估摸着去通知生产队附近潜伏的人了。 她第二天在地里头遇到了熟人。 准确来说，也不算熟。毕竟她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 是之前在大学城差点被偷资料的偷儿。 本该以坏分子的身份，在顺丰大队做挑粪的活儿，如今却以崭新蓝衬衫和阔腿裤的好形象，做记分员的体面活儿。 她听大队长喊他小六。 乔钰招来大闺女的弟弟问：“之前记分员不是他啊，他谁啊？怎么换成他了？” 小破孩翻了个白眼，以前向自己打探消息还给颗奶糖，自从成为一家人，别说奶糖，不从他家薅钱票就不错了。 害得他们家都有些拮据了，还得往上打报告，申请多些钱票来。 “是六哥……我们大队的事，你少打听。” “行吧。”乔钰也没多大好奇心，话题一转，说到他姐来，“你姐多久回来？成天住娘家也不像话啊。” 小破孩白眼快翻上天了，“你不就是想抱孙子吗？等确认我姐怀上了再说这些。” “倒也是，能省家里不少粮。” 小破孩：…… 心底骂骂咧咧的。 乔钰对着小破孩龇牙：“看什么看！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心里在骂老娘！老娘吃过的盐巴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小兔崽子！咱们两家都成亲家了，亲家婆管不了你，老娘亲自替她收拾你……给我站住！” 乔钰脱了鞋就往小破孩后脑勺砸。 还别说，一砸一个准。 记分员小六：“……”这彪悍劲儿，有点眼熟。 “她就是康叔的娘，现在是五儿家想拉拢的对象，没什么问题，就是想问款项啥时候拨下来。” “哦，知道了。”记分员小六心不在焉道。 本来去海岛那边干一桩大的，谁知道被那泼妇关进了局子，上面担心他坏了事，又将他送回这破地方来。 很不爽。 夜里，记分员小六开始用私有电报联系上面。 消息还没发出，砰地一声，便被突破门。 他被反手压在桌案上！那叠厚厚的联系本被一只手拿起来翻阅。 不能动—— 不能翻！不能看！ 与此同时。 乔钰在屋内嗑着瓜子，听着四周火光和凄惨叫声响起，眼皮都没眨下。 继续咔嚓咔嚓。 咔嚓了几个小时，舌尖打泡了，才停止这一动作。 顺风大队也开始收尾。 周泽安恢复军装和容色，只皮肤状态得等有空了再处理。 “我让人先开车送你回临市买的院子。” “那你呢？” “这边处理了，还有其他地方。” 乔钰没多问，点头道：“你多加小心。” “好。你也是。” 乔钰坐上车，听到一道嘶吼，扭头一看，吼，是她的好儿媳啊。 “你这个叛徒！骗子！！你不得好死！！！” 乔钰竖起中指，卖国贼，不得好死。 话都懒得说，钻进了车内。 准备回到家再卸脸上的东西。 另边。 导致鱼收网的契机，除了乔钰瞎猫碰上死耗子，薅了一大笔钱票，还有乔耀祖一行人被局子放出来后，来到顺丰大队避难，这边的敌特要给他们安排别的去处。 一脸懵逼的乔耀祖：…… 他就想踏踏实实找一份事儿做，想洗心革面，怎么刚出来，就又进去了？ …… 乔钰卸了脸上的东西，顿感一身轻松，躺在床上照了下脸，看到微微泛红的肌肤也没当一回事。 皮肤长期封闭式，突然见光或接触空气，或多或少会有点反应。 她挖了一大块雪花膏，涂抹在脸脖子和胳膊上，简单护了下肤，倒床就睡了过去。 醒来后，恍惚了下。 好消息是不用再胆战心惊，担心身份暴露的后果。 坏消息是不能占老周便宜，喊他儿子，以及薅不到敌特的毛…… 也不晓得这次她薅敌特的钱，会不会被充公，希望老周看在她爱财的份儿上，给她名正言顺昧下这笔钱的机会。 洗漱了下，吃了口空间的熟食，骑着自行车就朝医院而去。 放任军娃子许久，也不晓得他咋样了。 还有吴国平的事，公安那边不知道查清没有。 想到这儿，乔钰蹬腿的动作更快了。 哪里有瓜哪里就有她。 第130章 乔钰的阴阳怪气，一绝 听到有人来看他，周军先是不耐。 扭头对上护士的笑，其身后歪头出一张昳丽的容颜，他眉头瞬间舒展，乖巧喊道：“妈。” “哎呦呦，我们家军娃子瘦了。听医生说你恢复得挺好？” “早就可以出院了。” “行，过几天再带你出院。” “嗯。” 乔钰见他没多问自己的事，便主动聊起他的事来。 “周雄有没有来骚扰你？” “有，不过有护士姐姐帮忙，他每次来没待多久。” 岂止。 他和师傅那边差不多断了。 公安同志查到当年的真相，周雄没再与吴国平联系，但频频跑来医院求得他原谅，还说自己猪油蒙了心。 原本周军对他的态度还有些模糊，但住院期间被骚扰下来，心生起不耐。 可他年纪尚小，又刚出生社会，不懂人心的险恶，只下意识不想与周雄接触，要具体说出周雄哪里不对劲？ 他还真说不上来。 这些跟乔钰说后，后者嗤笑了声，为周军冷静分析道：“他啊，面子比什么都重要。前有吴国平顶着救命恩人的头衔，对你俩学徒多有差别对待，更偏袒救命恩人。 如今因为所谓的救命恩人，害你住院，尤其是这个救命恩情掺假，可不得为了名声着想，来求得你原谅？管你住院需不需要静养，他的名声更重要。 你若原谅了他，这层隔阂已经生了，还是他这个做师傅的向学徒道歉，以后即便在他手下做事，也讨不到好，说不准还得被穿小鞋。 况且他看重儿子，一门心思想找个外人继承衣钵，又开出那些条件来……对我们来说无关轻重，其他人可不得将他当成香饽饽？ 换而言之……军娃子，你别嫌我说话难听。” “没关系妈，再难听的话我都听过，你尽管说。” “……”总觉得军娃子没以前那么老实了。 乔钰：“除了你和吴国平，周雄选择多得是。” 周军垂眸。 乔钰以为自己话重了，安慰道：“军娃子别伤心，娘再帮你想办法。” 闻言，周军仰头笑。 乔钰怔愣了下，也笑了，“好啊军娃子，你也学坏了，会捉弄你妈我了？” 周军：“妈，这件事发生了反倒好，认清了师傅的为人，以后也少背负一份责任。” 乔钰揉了下他发丝，道：“倒也是。” 既然来了，乔钰就带着空间新鲜肉和细粮到医院食堂后厨。 她还想补自己不在这段时间麻烦厨子的事，后者却摆了摆手，“不用，缺的钱票，你儿子已经补上了。” 乔钰有些愁，“那孩子手头本来就没几个钱，如今学徒工作丢了，还得另找。跟我回去吧，还得靠他爸打关系…… 哎，他爸是部队的，部队压根不缺人，其他岗位又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以后可咋办哟。” 袁师傅一直竖着耳朵听，等乔钰说完，才道：“你说那孩子想在咱们市找份学徒工作？” …… 周师娘和周雄吵了好几天。 为的是吴国平和周军的事。 周师娘：“我当初就说吴国平那算计都写脸上了，救你一事肯定不简单，你非但不听，还觉得我胡思乱想，揣测人家。现在好了，为他几次进局子被问话！ 脸都快丢尽了！” 周雄能说啥？ 无话可说。 周师娘又提到周军那孩子，“军娃子好糊弄，他后娘可不是普通人，这件事后能和我们和好如初？想得美！！你说说你，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老实孩子，无父无母，后爹后娘也多有帮助不求回报的，都给你作没了！ 你要再找得到军娃子这样的，我跟你姓！” 周雄也叹气，“那现在能咋办？” “咋办，等乔钰找上门呗！这事儿是我们做得不对，就看对方脸色了。” “哎。” 乔钰这边虽说回到市区，但没着急去找周雄，而是将从敌特那边薅的粮票换成粮食，放进买的院子囤积好。 这些粮票不是全国的，还有期限，所以早些花了得好。 还有三大件的票据，也被她换了实物。 若组织上要求她还回去这些…… 嗯，全靠老周这次能不能圆满完成任务，为她争取到更多利益了。 三大件兑换好实物，放院子后，她才骑着周师娘借自己的自行车，赶在下班点+饭点，来到周雄家里。 不至于现在撕破脸，所以乔钰笑着来敲门。 “周师娘在吗？我来还自行车了。” 周师娘听到动静，赶紧去开院门，待看到乔钰推着自行车后，热情将人往院子里领。 “快，里面坐。吃过饭没？” 乔钰：“没有。” “留下来吃个饭……周雄！你去买几条鱼和新鲜菜回来！今天添几个菜！” 周雄闷着声出了院子。 乔钰就坐在院子里同周师娘说话，多一个眼神都不带给周雄的，更别提喊人了。 周师娘与她聊起家常来，说起周军那孩子，又提及她近况。 乔钰：“有亲戚在这边，我这几日就去亲戚家串门了。这不巧了嘛，自行车票终于给换到了，不仅如此还有手表和缝纫机，都给军娃子放屋里了。 我和我家老周啊，对军娃子期待真不高，就盼着他能平安顺遂些。吴国平赔偿的钱，都给军娃子买这三大件了，以后他娶媳妇儿也体面……” 周师娘说是打听自行车票，到现在都没个影，听出乔钰在含沙射影说自个儿，她心里头不是滋味。 但碍于吴国平这件事确实出格，不好再说什么，便岔开了话题。 周雄买回来东西，还拎着一瓶茅台。 周雄去亲自下厨，乔钰同周师娘继续聊家常。 到了饭桌上，周雄才给乔钰敬酒，“这回，是我这个当师傅的不是。” 乔钰笑着道：“您别站着啊，坐下说。” 周雄刚坐下，就听乔钰又道：“周同志，你知道医院食堂的大师傅不？” 周雄背脊一僵。 乔钰又兴致勃勃的，多说了两句，“还别说！就是因为我忙，没法顾及到军娃子，就给了那大师傅钱票，帮忙顾着军娃子一日三餐。 那大师傅见军娃子想学厨，就与我多聊了几句，有了收他作徒的念头。 我们聊得多了，才发觉那大师傅与你颇有几分渊源…… 哎，看我，说这么多，其实是在这里提了，往后你再撞见有个心理准备。不会为难军娃子，哦？别怕不是觉得军娃子欺师灭祖，拜其他门下，驳了你面子，让你难堪了。继而你有借口为难他…… 我在这里跟周同志你坦诚了，没啥事儿吧？相信周同志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能原谅军娃子那位袁师傅为师。 孩子不懂事，我这个当妈的先干为敬，你随意。” 第131章 登岛，领崽崽!! 说起周雄和袁师傅的渊源？ 二人都是拜同一师门，袁师傅更有实力，奈何周雄更会做人。 最后继承衣钵的是周雄。 名声打出去，周雄成了国营饭店大师傅，而袁师傅只能在医院食堂干活。 要说有啥区别？ 提起国营饭店，当代社员们想到的便是大师傅的厨艺。而提到医院食堂，社员们先想到的是医院，其次才是食堂。 二者意义不一样。 在国营饭店工作，更是为厨子厨艺盖上肯定的公章。 周雄忌惮这个师兄，这个师兄何尝不鄙夷周雄那番做派？ 袁师傅愿意收周军，何尝不是周雄与周军闹成现在这番地步的缘故？ 哪是随便一个孩子想找事儿，袁师傅就会收的？ 乔钰这番话，不仅阴阳怪气，还足够刺激，让周雄当场变脸，还没处发作。 周师娘藏在桌下的手，摁住周雄，才与乔钰举杯：“祝军娃子前程似锦。” 乔钰回敬，“还是周师娘心胸开阔，说话敞亮、痛快！” 周雄：…… 等乔钰走后，周雄同爱人抱怨，“这乔钰真不好惹，怎么就让她搭上袁老头。” “不都是你自己作的，现在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要不是太巧合，她都怀疑他们夫妻俩成了跳板。 …… 乔钰把事情办妥帖后，听到吴国平除了赔钱，还要被打成坏分子下放，中午都多吃了两碗饭！ 狗东西，活该！ 又过了几日，看周军伤势真的稳定后，乔钰才骑着新买的自行车，载着他回到新买的院子。 看着厨房多出的粮食和三大件，周军震惊不已。 乔钰却道：“这粮食是最近意外得来的粮票，有期限还不是全国粮票，就换做粮食给你囤起来了，你尽管吃。 三大件嘛，是吴国平的赔偿，你尽管收着。 你跟的这个袁师傅，不用再当孙子，能学到多少厨艺就学，等出师，咱再看在哪儿上班。都是御膳房的后人，手头东西是实的！你可得机灵点，把握住了！” “嗯，好。” 周军胳膊还得养一阵子，乔钰就在这边给他做饭，带他四处溜达，熟悉周围邻里，以后好叫得上人，出了事儿也能搭把手。 邻居看乔钰这么健谈，两三天就熟了。 还要进一步牵扯时，老周抽空来了一趟。 老周是夜里来的，是有专车接送。 这个天开始降温，乔钰去开院门还得披上外套。 “来了来了！谁啊！” 看到老周刹那，表情是懵的，没回过神来。 “里面说？” 乔钰赶紧将他和司机往院儿里领。 “吃过饭没？要不要给你们丢点面条，咱们边吃边聊？” 周泽安还想拒绝，看了眼司机疲惫的神态，才点头道：“好，我帮你。” 乔钰推拒：“丢个挂面而已，不会做太难吃。” 锅里倒油，煎了四颗鸡蛋，才开始浇水，等水开后下面条。 两个海口碗里也各舀了勺猪油，滴了醋，撒了盐在里面。 边做饭，乔钰边与他聊道：“待会儿就要走？” “嗯。临市这边处理差不多了，得回去处理部队和市区。” “哦……那组织上有没有说收回我从他们身上薅的钱票？” “你自己收着。” 乔钰有些开心，“行。” 她又摘了把院里周军种的新鲜菜，烫了下面汤。 面条很快煮好，司机蹲在院子里吃，乔钰同周泽安掩了堂屋的门，边吃边聊。 “我来，是问你要那些易容东西的秘方。” 乔钰领悟，点头，“行，我现在就给你写。” 她把这茬早忘了，只能现写。 不过，还是得为自己记性力挽狂澜一波。 乔钰：“提前写好不知道藏哪儿，还是现写更具保密性。” 周泽安顺着她的话点头，“有道理。” 乔钰一心能二用，写秘方的功夫，又询问起敌特窝究竟怎么回事。 “相当于一个中枢，集齐全国上下盲流，统一起来再分配干事。生产队的人…… 顺丰大队之所以地处偏僻，是建国前干的山匪生意，之后便洗心革面，面上听从组织安排，私下……一个倭国战败的士兵潜入其中，以钱票为引，吸引他们办事。 牵扯得越多，就跟一根绳上的蚂蚱般，摆脱不了关系。 他们内部模式便是竞争型，谁发展出下线的身份越高，人越多，获得奖励越多。 规模不小，所以接下来我有够忙了。” 乔钰算是听懂了，这不跟后世的传销组织一样吗？资产聚拢，以奖惩形式，不停发展下线。 尤其是那些位高权重的，一旦入了坑，可不得用钱票捂嘴？这个窝就更不缺钱票了。 这么一想，顺丰大队要比自己想象中富足啊。 可惜了，没能多薅几家人。 乔钰写完，周泽安差不多也吃完了。 他去刷碗的功夫，乔钰吹干纸上的墨迹。 等对方回来，她才折叠起来，塞进信封里。 递过去刹那，对上男人深邃的黑眸，不知是想到什么，乔钰心头一紧。 常年没心没肺的，也没彻底融入这个时代的乔钰，这瞬间，似乎找到归属感。 这里的一草一木，孩子们，老周，爷爷和大哥二哥都是真实的，是有血有肉的…… “我可以摸摸你吗？” “摸哪儿？” “脸。” 周泽安弯下腰，乔钰便伸手慢慢摩挲起来。 他脸上的青渣有些扎手，看着也有些疲倦，双目却是炯炯有神的。 须臾，乔钰才收回手，道：“平安。” “嗯……” “我和孩子们在家里等你回来。” 闻言，周泽安笑了，“好。” 每次任务突然，他都来不及道别，这次听到她情绪明显不同以往，那颗常年端着的心狂跳不已。 “等我。” “嗯。” …… 老周走后，乔钰一直照顾军娃子伤势好了，生活能自理了，塞了点钱，让他保重身体，才坐着火车回到大学城。 辅导员见她终于回来，忍不住叹气：“你这次请假太久，想要提前毕业怕是……哎，我帮你争取争取吧。乔钰，下次别再这么意气用事了。” “嗯。” 辅导员还想劝，做后娘做到她这种份上的，够可以了，别因为继子们误了前途。但，见对方丝毫不放心上，便止了心思。 挥手让乔钰离开了。 乔钰火急火燎登岛。 部队现在很乱，学校已经停课了，严禁上下岛，就连邮电亭都关门了。 她能得到这个消息，是老周给她发了电报，让她登岛接孩子。 第132章 当年真相 之前的船班停止运行，就连小船也不允许下海，码头是严军驻扎。 乔钰将证明递给领头军后，就被领到一艘快艇上。 平时要坐几个小时才登岛，这次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 …… 随军大院乱成一锅粥，但男人们在部队里出不来，她们作为妇女同志也打听不到什么，随即便是挨家挨户盘查，对口径。 已经有几户人家被带走了。 有负隅抵抗的，径直被暴力带走，不管其爱人什么军衔。 轮到周团家几个孩子，面上倒是没那么严峻了，但刻薄的问话是一个不落。 夜里，周武先是被敲门声吵醒。 他去开门同时，也把周文吵醒了。 双胞胎抱着锄头去开门，见是几个军装打扮，还是白日里问过自己话的，他们放松了警惕。 “请小同志们跟我走一趟。” 周武有些忐忑，兜里捏着摔碎了咸菜坛的碎片。 不仅是他，周文和大伟兜里也有。 直至抵达码头，在手提电筒光芒中看到母亲招手的身影。 小勇最先挣脱亲哥的手，忙往乔钰的方向跑去。 “妈！” 哥仨中，是周文最先反应过来。 “赶紧把兜里的东西扔了。” 扔咸菜坛碎片的举动，自然躲不过带他们的几个军人眼。但军人们只当看不到。 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最后……孩子们打碎咸菜坛肯定得挨乔嫂子收拾。 乔嫂子的彪悍在部队是声名远扬。 乔钰瞧着剩余三孩子小碎步，道：“快点！磨蹭什么！” 孩子们便奔跑起来。 做了亏心事，挨不得训。 直至乘着快艇下岛，三个哥哥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独有小勇一路兴奋。 看守码头的军人朝乔钰行礼，“嫂子，天色已晚，不好行路，我让人开车送你们回去。” 乔钰笑眯眯的，“那就麻烦你们了。” “不碍事。” 坐在车上，小勇持续兴奋。 直至半途，兴奋瞬间褪去，在乔钰怀中沉沉睡去。 车内沉默得异常。 直至抵达目的地，开车的军人还打算帮忙抱着小勇回院子，被乔钰拒绝了。 “知道你们忙，就几步路的距离，不用麻烦你了。” 司机敬了个军礼便告辞了。 乔钰没法回敬，几个孩子便替她。 乔钰抱着小勇走在前端，孩子们在后面跟随。 进了院子，孩子们落下栓，跟着乔钰将小勇抱进卧房。乔钰给小勇盖上被子，才领着三个孩子去了堂屋。 “说吧，岛上什么情况。”乔钰开门见山道。 于是周文和大伟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阐述了清楚。 至于周武……这种绘声绘色重塑场景的事，太费脑子，他无能为力。 岛上开始紧张，也就这两天的事。 封锁岛屿后，几支军便开始严加查问随军大院，估摸着部队亦是如此。 看那几支盘问的军，是周泽安团的居多。 又被乔钰问及什么人被带走了。 “杨红霞一家首当其冲，其次就是与她交好的。白……”周文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白玉。 平时在随军大院见着人也不喊，只当关系差的陌生人来处。 大伟：“白玉原本没事儿，但杨彩英婚宴时突然去凑了一脚，她就被当严加看管对象，带走了。” 乔钰挑了下眉，旋即，笑道：“还真是霉神啊。” 周文皱眉：“妈，不能封建迷信。” 乔钰不甚在意摆手，“行了，这儿没啥外人，还不准我过过嘴瘾子了？ 言归正传，等岛上安全后，学校开了，码头松了，再送你们登岛。” 周武内心直呼好。 比起上学，他更想玩儿。 接着，乔钰就抛了颗炸弹：“正好，我这儿缺个扫地和做饭的，你们平时没事儿就好好打扫下院子，干完活儿想做啥，我都不拦你们。” “哦……”三人异口同声应。 乔钰又来了句：“老师布置作业没？” 三人：魔鬼= = 乔钰重新返校，发现市内也严峻起来。 于是又在辅导员叨叨下，说提前毕业无望后，拿到请假条，成天在家里监督孩子们干活儿，还督促他们活动范围仅限于院内。 果真，没多久市区驻扎军队，挨家挨户严行排查，夜里也没个安生。 大学城也停课了。 杨彩英不知去向，田秀美被带走了。 紧张的气氛一直持续了大半月，市区才松懈下来，她回到学校，田秀美率先找到自己。 “能聊聊吗？” 对方是明目张胆来找自己的，说明这件事差不多结束了。 那就没必要遮掩了。 乔钰大大方方点头。 去的是那处仍在维修的女厕。 田秀美掏出一根烟来询问：“可以吗？” 不是问她要不要一起抽，而是询问她可不可以抽。 乔钰从不限制他人行为，也从对方面相上看，事情结束，对方神经仍紧绷，需要抽烟来缓解压力。 “你随意。” 田秀美哆嗦地划开一根火柴，点燃烟后深吸了一口，吐烟刹那，有许怔忪，颤抖停止，稳下心神来，才吐字清晰道：“谢谢你。” “哦。” “我要走了。” “不等毕业？” 田秀美摇了摇头，“国内风头太紧了，又出了这档子事，里面有我的功劳，正好勉轻家里受姑姑的波及。” 乔钰顿了下，道：“你姑姑当年做下那档子事有隐情吗？” 田秀美摇头。 没有。 “那你姑姑和杨红霞……” 田秀美：“我姑姑是做了那些错事，但赚的那笔钱没昧下，被杨红霞举报后偷偷与人顺走了。” 乔钰大致理清了思绪。 杨红霞之所以跟在白玉身后，无脑护着白玉，是看中对方身上“未卜先知”的价值。 田芳在白玉前世敛财是成功的，只是后续也被揭发，不然白玉今生不会不知情，从而让杨红霞捡下这个大漏子。 田芳知道杨红霞举报自己，但没料到对方有大本事，能靠着敌特身份将那份钱财弄走。大约是在农场隐约知晓真相，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后，被遣送回市里，才告诉娘家这一切。 杨红霞为永绝后患，估摸着没少让人在农场折磨田芳，想让田芳自行结束人生。后者其中因契机似乎猜出什么。 不过杨红霞想亲自动手永绝后患恐怕也不行，毕竟那笔钱财数目庞大，组织上也盯准了，这也是为什么田芳并未被执行枪刑的原因，组织是想套出话。 啧。 从田芳被判下放那刻，杨红霞就没机会斩草除根了，倒是留给田家后人翻身的机会。 第133章 周泽安回来了! 至于白玉，自诩聪明。 就连她，险些都以为杨红霞以白玉马首是瞻，跟个脑残粉一样维护…… 没想到杨红霞藏得深，是敌特，维护白玉是看中对方“未卜先知”的价值。 可，她的随军，击破了白玉“未卜先知”的价值，再加上陆红军不如杨红霞男人军衔高，杨红霞很快放弃白玉这个趁手的工具。 杨红霞这一举动，只是让随军大院的以为她攀炎附势，没往深层探究原因。 迷惑了众人。 好鸡贼的人啊。 乔钰内心感慨了下，道：“原来是这样。” 田秀美见她反应不大，深深鞠了下躬，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这次能摒弃偏见，一同将杨红霞拉下来，我还是得感谢你。” 不然她前途无望，即便大学毕业，未来也会受阻。 乔钰没多大表情。 是不喜欢，但也佩服对方的坚韧。 她们俩只是不是一路人罢了。 与田秀美说开后没多久，市区放宽松了，码头也重新开放，只是部队那边没消息。 又过了半个月，乔钰才带着孩子们登岛。 不登不知道，一登吓一跳。 原本来随军的嫂子们都精神面貌俱佳，即便大部分人饿得有些瘦，但在这个时代是正常的。 这次乔钰登岛，发现大家都精神萎靡，且足不出户。 乔钰是有心打探都打探不到消息。 就连王招娣和妇联主任那边也不敢轻易登门。 至于周嫂子…… 出了周雄那档子事，乔钰是想拉开距离了。 过了几日，周泽安拖着疲惫沉重的身躯回家，倒头就睡了三天三夜。 可把乔钰给吓坏了，还是警卫员道：“没事儿的嫂子，周团就是太累了，你让他好好休息。” 周泽安醒来，头一阵晕眩，眼前一抹黑，差点颓虚地重新栽回床去。 乔钰赶紧扶着他胳膊，垫起枕头，让他坐起来。 “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周泽安努力了下，终于看清她的面容，而不是虚影。 他点头。 乔钰竖起一根手指：“这是几？” “一……” 乔钰点头，又道：“你三天没吃饭了，想吃啥，我给你去做。” “饭……” “好！等着！” 乔钰去厨房一顿倒腾。 大米饭蒸起来！ 土豆炒肉丝！再加个炒青菜！ 米饭在下面，把菜盖在上面，最后用搪瓷缸子装煎蛋青菜汤！ 不是多好吃，胜在用油和调味料重，是这个时代难得的一顿。 乔钰握着两个搪瓷缸子就去卧室，放床头柜上，将盖饭的缸子递给他，干净利落道：“吃！” 周泽安开始还握不稳这么大缸子饭菜。 东西差点撒床上了。 乔钰眼疾手快地接过，喂了他两口，待他力量得到充能，都不用自己继续喂，他急急夺过，埋头干饭！ 期间，因吃太快，还猛咳了两声，差点把嘴里塞的都喷了出来。 他去捻床上喷出来的残渣，继续塞回嘴里。 乔钰赶紧轻拍他背脊，“你慢些，没人跟你抢，当心噎着。要不要喝口汤，润一润？” 周泽安恢复了几丝清醒，点头。 乔钰就端着煎蛋青菜汤喂。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泽安将盖饭和汤都干完了。 乔钰端着空的搪瓷缸子打算去厨房。 周泽安才嗓音沙哑道：“放着吧，待会儿我刷。” “哪用得上你？待会儿孩子们回来，让他们刷。我把东西放着，再同你聊两句。” 周泽安点了下头。 乔钰东西一放，就迫不及待拉着椅子回卧室，顺带将屋门一掩，压低了音量，道：“你跑哪儿去了？把自己整这副德行？” 周泽安这事儿没瞒着。 这件事可以瞒住普通群众，但乔钰是他妻子，爷爷又是京市大老虎，位置摆那儿的。 “这件事牵连甚广，之前每座城市的盲流，上面态度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来了全面清理。还有其他与顺丰大队有联系的人……” 乔钰没想到会牵连这么大。 这是，全国范围大清洗？ 这样一来，自己贡献很大啊，岂不是除了可以昧下薅来敌特的钱票，还有别的好处？ 乔钰为避免显得自己太功利心，道：“岛上也是这么处理的？袁旅长、杨红霞和白玉怎么处理的？” “袁旅长？他已经从那个位置上下来了，杨红霞被捕，就连她的孩子龙彪也被关了起来。” “龙彪是她亲生的？” 提到这里，周泽安慎重地点头，“是亲生的，真正的杨红霞在来随军路上已经……不过夫妻俩是包办婚姻，杨红霞爱人在她来随军前也没见过。” 乔钰懂了。 “那白玉？” “还在审问，但她嘴硬，撬出东西需要些功夫。” 乔钰点头，又道：“那和杨红霞关系不错的人怎么处理？” “最差的后果肯定得进牢子，最好也不过是连累男人转业。” 即便是转业，也分不到什么好职位。 “你说，白玉知不知道杨红霞是敌特？” “谁知道呢。” …… 白玉好不容易神经稳定，再经历一次严刑拷问，神经游走在崩溃边缘，但一股理念强撑着绝对不能暴露自己重生！否则后果会更严重！ 否则自己绝对看不到以后的太阳！ 她不想待在这里，不想…… 不仅是她，陆红军被停职严查，且不能擅自离岛，住的屋里整天都是孩子哭声，以及陆母骂骂咧咧的声音。 骂的无外乎白玉是害人精，还想骂对方霉神衰神体质，但碍于封建迷信要不得，就收敛了些。 实际上，白玉还真不知道杨红霞是敌特。 她当初在婚宴上会说“杨红霞，你藏得够深”，意思是对方攀炎附势，翻脸不认人的态度让自己震惊。 至于二人私下达成什么？ 不过是白玉看到杨红霞攀附上旅长和革委会会长，想趁机给陆红军要些机会罢了。 她用什么要挟的？还不是曾经透露给杨红霞关于田芳的事。 这些事，白玉并未抖出来，只说当时婚宴去要回自己指缝里漏出的好处。好处是什么？是与周泽安离婚后带走的钱。 等到来盘问自己的人指出杨红霞那边已经交代，婚宴上私密话是关于田芳一事，所有尖锐的冒头都指向她—— 她是怎么知道田芳一事的？！ 白玉冷汗涔涔，坚定自己的说法，是杨红霞那边在污蔑自己！想拖她下水！ 那一刻，白玉脑子清醒许多。 杨红霞作为敌特，肯定不会出卖内部消息，只会拉她下水，严守最后一道防线，组织上来套她这些话，应当是对杨红霞的说辞真假参半的。 只要她坚定地恪守到最后，她就能出去了。 第134章 白玉被放出来了 老周不仅带回来这次影响局势的消息，还为她争取到了提前毕业和实习医院。以及，一举成为党员，获得先进分子、优秀党员等勋章。 这代表什么？ 以后想要在工作上晋升，组织上会优先考虑她，尤其是这个不掺多少水分的年代！ 有了这些，她更能在公开场合维护自己利益，积极发言，不必受其他人身份限制！更能为虎作伥…… 乔钰一时兴奋，没忍住，抱着周泽安波波就是两口。 “老周啊！你可真是旺妻第一人啊！我美好未来，不受委屈，不受任何人限制的生活，全靠你了！” 周泽安摸了摸自己左脸颊，有些恍惚。 也不晓得是精神头没缓过来还是其他。 为了验证，他又道：“实习期一过，就能在军区医院当一名正式的医生，组织上会赋予你军衔，这些都定了。” 乔钰微愣，欣喜就像巨浪般，掀了一波又一波，捧着对方脸颊，又是一顿波波。 “老周啊！你可是我心里的宝藏！我的贵人啊！” 很好，不是没缓过劲儿，而是喜欢她主动的举止。 周泽安嘴角上扬，削弱了几分刻板，有了丝狂野的邪性，“还有呢，要不要听？” “听！” “额头。” 额头？ 乔钰愣了下，试探性捧着他脸轻波了下。 前两次是激动下的反应，这一次像是探路石，透着几分小心。 “嘴。” 听到对方不要脸的发言后，乔钰掀了探路石，对着那张隽脸啪得一下。 “下流！”她啐骂了声。 周泽安却不让她结束这场暧昧，反而揽过她的腰肢，俯身而下。 石子投掷湖里，总能泛起圈圈涟漪，直至缓慢且缱绻地坠落湖底，水波才淡去，平静下来。 二人抵着额头，不停喘息。 有点用力过猛了。 他有些按捺不住，手撩起她衣摆，往里伸…… 乔钰握住他手腕，坚定道：“你还没说，还有什么。” “我升职了，旅长。” “哦……”与她关系好像不大？ “工资涨了。” 大大大！非常大！ 差点忘了这茬！幸好对方提醒！ 乔钰双目亮晶晶的，“可以啊老周，厉害的，这一次没白忙活！” “那……” 她笑容瞬间褪去，摁住对方不规矩的手，沉下脸色来：“不可以哦，老周。” “为什么？” “现在还是白天。” “那晚上……” “我帮你把过脉了，需得养养身体。不适合泄放精气。” “……” 周泽安沉默了许久，才道：“那，不做到最后一步。” 乔钰刚想拒绝，就被他翻身压在床上，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巨浪。 …… 几个孩子回来后，见母亲面若桃花，脸上藏不住的喜色，不禁七嘴八舌地问。 “妈？爸是不是醒了？” “肯定醒了！爸这几天一直没醒，妈都没啥精神。” “我们去看爸……” 乔钰去拦着，“行了，安分点。你爸需要静养，别闹腾他。咸菜缸子的事，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别逼我新账旧账一起算咯！” 孩子们立刻乖巧下来。 家中母老虎称大王，他们反抗不了丁点。 晚饭是周文做的，大伟给看着灶头，周武赶在饭点前提着赶海的桶子回来。 “妈！我回来啦！” “赶紧去洗手吃饭！” “不着急，我先把东西剁了喂鸡！妈，你多呆几天再走呗！多摸几颗鸡蛋攒着，哥想腌咸蛋了！” 乔钰笑骂：“急个锤子！快放寒假了，能少你们鸡蛋？活儿放着！饭吃完再干！不然待会儿该凉了。” “哦……”周武摸了摸鼻头道。 乔钰：“赶紧吃饭！” “哦……” 吃过晚饭，孩子们各自忙碌起来。 乔钰则让周泽安去搓身上的泥，自己换床单。 周泽安到家就瘫了，身上一股味儿来不及清洗，染得床单都是味道。 乔钰能忍受在茅房吃东西，其实和这种人躺一张床上……也挺能忍的。 这种忍是建立在没办法的前提下。 有条件了，肯定得创建更好的啊！ 她换完床单，丢进澡盆子里，周泽安那边也洗完战斗澡。 见澡盆子里泡上的床单，他默默地蹲下来洗。 孩子们用完厨房，乔钰才开始烧水自己洗澡。 和臭人睡一张床，自己都给熏臭了。 腌入味儿了。 难受。 到底还是家里头房间不多，才打挤，勉强自己和臭人睡一张床上。 乔钰洗完头燥，擦头发的功夫，顺带问道：“老周，咱们能申请个大的院子吗？” 军衔升级，院子也可以申请大一点的。 周泽安一顿，摇了摇头，“现在不行，来随军的越来越多，只能等扩建了。” “咱岛还要扩建啊？” “嗯，是有这个打算。” 夫妻二人又聊了两句，才齐齐回到屋里头。 原本觉着没什么。 但看到换上新的床单，二人也都洗得干干净净的…… 乔钰翻身上床，蒙住头后，干净利落道：“睡觉！” 好吧，睡觉。 等周泽安身体养得差不多了，白玉那边也被放了出来。 当天，楼房住的人看足了陆家笑话。 白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刚到家门口，就迎上出门的陆母。 陆红军在家等待上级处理结果，越反思自己，越是后悔当初娶白玉，怕被人当猴围观，闷在自己房间，只在陆母出门时才带一下孩子。 陆母手里当时没别的东西，看到白玉刹那，跳起来就是一个耳刮子。 啪—— 白玉被打懵了。 陆母又扯着她头发，又哭又吼：“祸害啊祸害！你把我儿害死了！离婚！必须离婚！孩子是我们陆家的，你个丧门星别想带走！” 接着又开始骂乡下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 家家户户掩上门，没人敢出面阻止，还是妇联主任来了，才强行将婆媳二人分开！ 妇联主任对陆母厉声道：“行了！别一副旧时代做派，这里可是部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陆母：“离婚！必须离婚！她别想带走家里一个子儿！” 妇联主任被吵得头疼，冲着屋内喊：“陆红军！在不在！你出来！说话！” 砰—— 陆红军还真抱着孩子出来了。 他颓靡得不像话，也不知在家这段时间抽了多少烟，浑身浓烈的烟味，牙齿都有些泛黄了。 白玉看到他的刹那，委屈的情绪一涌而出，刹不住，带着微弱的哭腔道：“红军……” “不离。” 陆母无可救药地看着儿子，尖声道：“陆红军！” 第135章 陆红军转业粮站保安，白玉想离婚 陆红军目光沉沉地看着陆母，后者在亲儿子面前彻底没了辙。 陆母抱过孙子，摔门回房间，“行行行，我不管你们了，随你们的便吧！” 白玉以为到了现在，对方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她抹干了泪，刚想上前握住对方的手，被他避开了。 陆红军对妇联主任道：“辛苦主任你跑这一趟了。” 妇联主任也不晓得怎么安慰他。 这祸害当初还是自己和爱人介绍给周团……哦，现在该叫周旅长了。 这货对周旅长没造成多少伤害，毕竟婚姻没持续多长时间。周旅长在大院和部队口碑很好，又受上级领导看重。 真要婚姻持久，周泽安至于混到旅长的位置？ 倒让陆红军接了这盘子。 白玉将陆红军害得不小啊。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别说谁。 “主任。” 见妇联主任点完头就要走，陆红军叫住对方。 “还有事儿？” 陆红军：“主任……你知道我的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吗？” “快了，在家等着吧。” 白玉的释放，也就意味着她没原则上的问题，至于陆红军会被影响到什么地步，还得组织上进行判断。 他不是唯一的例子，其他受波及的人也在等待宣判。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白玉确实不是敌特，陆红军更没有在床上糊涂，出卖过机密。 几天后，陆红军的结果出来了。 陆红军看完转业通知书，双目呆滞，跌坐在凳上。 “红军……怎么了？” 白玉这几日也不再装清高，只顾自己情绪了，就连陆母的刁难也不计较，在婚姻里伏低做小。 她知道自己错了，不该和那杨红霞有牵扯，可谁知道杨红霞是那样的身份…… 她不也恪守底线，没将重生的事透露，保全了自己，也维护了他吗？ 她相信假以时日，爱她的陆红军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可，看到那份转业通知书，她的思维和世界在颠覆。 就如与乔钰撞上后，事事不如意般。 她以为自己的忍耐能换来光明一片，但事情发展总是背道而驰。 “转业……粮站保安……怎么会？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到后面，白玉逐渐失声。 转业就算了。 营长转业只能当个粮站保安？！ 那她汲汲为营，败坏周泽安名声，二嫁陆红军算什么？！那她在婚姻里伏低做小算什么？！ 她重生回来，不是做底层人的！她是要成为人上人的！ 她是看向送通知书的军人同志的眼神有些癫狂，又强颜欢笑挽尊：“同志，你一定是弄错了！陆红军可是营长！就算转业也不可能是个粮站保安……” “够了……”陆红军垂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声音很小，完全被白玉压制了。 白玉继续：“我能不能见见你上级？我可以解释的，我真不是敌特，我也不知道杨红霞是敌特……” “白玉！够了！”陆红军猛地直起身，将身下的凳子带得哐当一声，栽了过去。 随即而来的便是卧室哇哇直哭的婴啼。 更嘈杂了。 陆母讽刺一笑，赶紧将屋门关上，任由这两口子被人看足笑话。 白玉还自欺欺人，甚至对着陆红军吼道：“怎么能算了？！你有能力，会读书，还年轻！就算不能在部队一展宏图，转业去其他地方也能发光发热！粮站保安啊！那是个什么工作？！这不是得从头做起嘛？！你已经三十岁了，人这一生有多少个三十年！ 红军我知道你不爱计较，喜欢听上级安排，但我不得不为你争取……” 啪—— 前几天是被婆婆打，这一次是被陆红军。 陆红军，是她重生后坚定不移选择的人，是她坚信会走完一生的人，是她见过人品最好的人。 他怎么可以、怎么能打女人？！ 陆红军：“你清醒点！这里不是你能闹腾的地方！做什么白日梦，想左右上级领导的决定？！” 她清醒不了。 一想到眼前这个英俊逼人的男人会去当粮站保安，没多少上升的希望，一辈子就那么看到头了。 她就清醒不了！ 她重生回来，是当普通人，是为钱发愁的模样吗？ 她还年轻，面容标致，身姿窈窕。她还有许多选择，不一定非陆红军不可。 既然这棵大树倒了，她再找一棵可以乘凉的其他大树就成。 “陆红军，我和你没法过了，我们离婚了。” 静谧。 死一般的寂静。 这样的静，反而让陆红军冷静下来。 他冷静，哦不，接近冷漠地看着她。 他像是个旁观者，站在高角度，俯瞰她发疯，并给予冰冷的回复：“不离。” 不，不是回复，而是给她结果。 她无法反驳和决定的结果。 “陆红军，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眼看夫妻俩要吵起来，军人迅速离开，顺带还掩上了门。 白玉听到这砰地关门声，终于在陆红军的冷静下，浇了怒火，与他一样，平静下来，道：“说明白点。” 陆红军讽笑：“离婚？然后呢？就像当初对周团一样，拿周团当跳板，再找一个你看好的男人？哦不，现在人家是旅长了，周旅长。 白玉，别痴心妄想了，这个部队没人敢接手你。” “你就这么想我？”白玉失望道。 “不是我这么想，而是你这么做过，现在出了事，又迅速想撇清关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也不是这么飞的。” “你坚持不离婚？” “嗯。” “陆红军，你要考虑清楚了，不离婚的后果。孩子我不会带，家务我也不会做。” 陆红军笑了。 撕破脸了？这就维持不了原来的面貌了？ 陆红军：“无所谓，你现在没工作，能靠的只有我。你不做，我钱票也到不了你手里。” “你是不是男人？居然亏待自己妻子！陆红军，你就不怕饿死我嘛！” “你不会的，白玉。你很现实，你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你究竟想怎么样！拖着不离婚，有意思嘛？！” “你连累我两次前程，想什么都不付出就离开？拿出你的诚意来。” “你……陆红军，我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彼此彼此。都是在你身上学的。” “能别废话吗？” “你身上有从周旅长离婚时分的不少钱，我知道你这么长时间都没动过，分我一半。” 白玉瞪圆了眼。 她没想到陆红军是这样的人！ 难道上辈子看到的绅士风度、优雅品格都是假的吗？！ 第136章 谈崩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 白玉近乎低吼：“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惦记这笔钱的！” 陆红军倒是坦诚，没说今天。 “从我知道我没法往上升，迟早要转业开始；从我是因为娶你失去上军校资格开始，才导致这一切无法挽救的后果。 从婚后你大手大脚开始，从婚后你指使我娘干活，自己只知道买布做衣服，只知道涂抹你那些雪花膏开始！” “呵，你们男人真可笑，又要妻子貌美如花，又不让她们花钱打扮。我不花钱，怎么出去给你撑面子？” “那你撑了嘛？”陆红军反讽。 没有。 不但没有，还差点患上心理疾病，肥胖到差点让人看足陆家的笑话。 白玉：“非要这笔钱？” “怎么，你觉得我不该要？我为你损失太多了，白玉。你把我搞成这样，看我没前程了，就想脱身？总得付出代价。” “如果我不呢。” “那就耗着吧，只要我不松口，你永远是我名义上的妻子。你若搭上别人，就是搞破鞋，是得游街的。” “我没想到我嫁的人这么会算计。”白玉打量着他，“陆红军，你好好照照镜子，你哪里还有我刚认识时的意气风发？连个男人都算不上了。 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你让我不要动这笔钱！现在……怎么？你的男子气概呢，男人尊严呢？被狗吃了嘛？” “我也不想，但总要负责被你搞垮的家。” “行了，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白玉翻了个白眼，唾弃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娶我这个二婚的？因为你嫉妒周泽安啊，同样是乡下来的，同样没背景爬上来的，他周泽安凭什么比你爬得高？还娶了文工团台柱的我？ 你娶我，不就是想证明你比周泽安强嘛。 你先别急着否认。” 眼见对方被掀开心里最阴暗的一角，白玉打顿了下，又道：“我没污蔑周泽安的名声，你会娶我？你当时心头快意极了吧，毕竟我愿意把完整的自己交给你，却没考虑周泽安。你不就抱着这个心思吗？” “说够了嘛？” 白玉笑了，“没啊，慌什么，这才哪到哪？这就不痛快了？ 我真是瞎了眼，觉得你前途无量，现在看看…… 与周旅长离婚，我得了一大笔钱。与你离婚，你却要分走我大笔钱。 你哪比得上他？你连他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要能力没能力，要责任没责任，离个婚还把过错推女人身上？怎么这么孬呢你，陆红军。” 陆红军一开始听着是挺生气的。 对。 他的确在下意识跟周泽安比较，不然也不会娶白玉。 一是如白玉所说，她清白还在；二便是白玉说喜欢的是他，不看好周泽安。 不过婚后，他清醒了，也后悔过。 他和白玉压根不是同一类人。 他是农家出身，家里兄弟多，从小就习惯了节俭，而白玉家就她这一个姑娘，还是出了名的标致，婚前婚后都大手大脚惯了。 即便白玉惹了不少事，他也没说什么。 临到头了，对方看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张口就是离婚？ 到底是谁没责任心？ 陆红军冷静下来，清楚明白对方是想刺激自己。 用激将法让他放弃那笔钱。 陆红军：“我是烂泥扶不上墙，那你呢？是什么？丢了西瓜捡芝麻。 看看，周泽安升旅长了，我却只能返乡做个粮站保安。你看看你，多瞎啊。 哦，也不对，我落得这个下场和你脱不了干系。你和周旅长没离婚，害的是人家，现在害得是我。 这场婚姻的失败哪是我的问题，白玉，我不迷信，但遇到你也明白一个真理，你克夫啊。 我明明有去军校的资格，有升军衔的能力，娶了你，以后只能面临转业。 一个营长，转业也能去粮站当站长吧？再不济也可以混个公安局局长。可因为你和杨红霞的牵扯，只能当个保安。 是，你是为我生了个孩子，有功劳，但没苦劳啊。 你坐月子是我照顾，出了月子，孩子是我娘带，家里活儿是我娘在做，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还害我成这副模样，你不该赔偿吗？” 白玉咬着下唇。 是被陆红军影响到了。 难不成她真的克夫吗？上辈子克死了周泽安，这辈子陆红军命大，她只克了对方前程…… 不。 她是唯物主义者，她不信这些！ 白玉板着一张脸，“行，既然都不肯让步，那就耗着吧。” “嗯，耗着吧。” 陆红军知道白玉手头多少钱，不怕对方昧下了。 过了几日，车票下来，陆母开始收拾起东西。 白玉看她家什儿大的搬不走，选择卖给随军大院的嫂子们。 随军大院嫂子们虽说不想和陆家人有牵扯，但架不住陆母便宜贱卖啊。 谁跟钱过不去啊。 乔钰有幸路过，看上其中一条来不及裁缝，颜色色泽不错的布匹。 陆母是认识乔钰的。 她和陆红军在转业通知书下来后，对白玉施行冷暴力，越不待见白玉，就越对白玉讨厌的乔钰有好感。 陆母刚冲乔钰笑，就听白玉道：“这匹布不卖。” 陆母笑容一塌，对着白玉就是一顿输出：“这布，红军买回来可没送你！我和红军想怎么处理都不关你的事！乔钰乔同志……” 乔钰立着没动，生怕这婆媳关系牵扯到自己身上。 明哲保身。 “你喜不喜欢这匹布？我做主，送你了！” 乔钰刚才还端着，这会儿笑已经爬上眉梢。她走过去，和气道：“陆营长的母亲吧？那我应该叫你陆婶子，这匹布真送给我？” “嘿，我说出的话还没收回的道理。给！” 乔钰笑着接过：“那就谢谢陆婶子了。” 陆母拉着她的手多言了几句，“乔同志，你看你生的，可比我那儿媳好看多了。她以前还是文工团台柱？我瞅着，你去了就没她啥事儿了。” 乔钰下意识以为免费布不好拿，现在一听…… 哦，是想背刺白玉几句啊。 那挺好拿的。 乔钰应和她：“可不是，要不是我以前耽搁了，哪有你儿媳的事啊！这不，我刚来随军时，你儿媳模样就被我压下去，现在都没个翻身日嘛。” 第137章 陆红军前世的妻子，何美莲 “哎哟，乔同志，你可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陆母看乔钰是越来越顺眼了，“她可不就是不比乔同志你好看吗？这也是我们家红军得转业返乡了，回我们那儿穷乡僻囊的地方，她的确能优越一下，不然继续待在大院里，不得被你压一辈子啊？也不晓得她一天天的拽个啥，又不是最好的，偏偏还要强得很。” 乔钰觉得自己为了一匹布和陆母搭话够意思了，毕竟一匹布要钱又要票的，空间也不能复制除吃的以外的所有东西，再有这批布色泽是她穿来这个时代后第一次见的，还挺有特色，也没那么高调，以后即便动荡年代也能穿，也就耐着脾气了。 没想到陆母说话挺有个性的。 乔钰咯咯直笑，瞧着白玉生气离开的背影，她掏出钱来。 “说了不要钱票就不要！” 乔钰不缺钱，也是看陆母说话有意思，知晓陆家现在处境的份儿上。 “婶子你收着，这以后少不了用钱的时候，票确实不好搞，但钱我还是给得起的，权当这次结个善缘。说来还是我占了便宜。”忽视四周虎视眈眈的视线，乔钰继续道：“以前不和婶子多招呼，实在是你家有个白同志在，现在嘛又可惜错过了……” “那确实。婶子就不跟你客气了哈。” “嗯呐。” 随军大院这么多人看着呢，她占便宜还是不能占太过。 当然自家人便宜可以随便占。 陆红军携着妻儿老小下岛时，并未有人来送，倒是有几个以前关系好的战友，也是远远站着，看着，目送罢了。 登船时，与他离去的还有其他这次受到波及的人。 他看了眼白玉，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登船。 白玉是轻装出发的。 陆母并没有收拾她的东西，还告诉她，她的东西自己带。 白玉为省麻烦，当然是都贱卖了，到了地方再添。 她不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反正她手头有钱。 到时钱不够用，就挪用与周泽安离婚时分到的钱。 陆红军转业的岗位甚至不在市区，而是在县城。 市区火车站没人来接，到了在旅馆睡一晚，第二天天微亮，一家三口轮流抱着孩子才搭的班车。 白玉本来不想抱孩子的，她为了轻松，自己大部分东西都卖了，再说自己也没多大力气啊！ 对上陆红军沉沉的视线后，白玉还是撇嘴抱了。 在县城报到还得处理一些手续，一天估摸着跑不下来，陆红军就把白玉和孩子扔在老家生产队。 看着黄土墙，蜘蛛网的房梁，空气里一股子霉味儿，以及那些妯娌和陆红军的侄子侄女们把自己当猴一样看…… 白玉彻底黑了脸：“陆红军！你就是这么对你妻子的！” “怎么对的？我就是在这个家生活了十几年！现在转业回来，你要习惯这一切。” 不顾白玉喊叫，陆红军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 “白玉，你把你的东西都贱卖了？” 白玉瞬间止声，没应他。 陆红军却笑了：“警告你一句，你敢为了自己舒坦，动你前一段婚姻的离婚费，那你这辈子也别想离婚，别想跑。和我捆绑一辈子吧。” “你！你……你少威胁我！” “我是不是威胁，时间会证明的。你干得出，我也狠得下心。反正我现在这副孬样也是你害的，谁也别想轻易摆脱谁。” 白玉知道招惹什么都没有的人的后果，再看陆红军目光坚定，确实下定了决心，也不好赌。 那怎么办？真的不挪用那笔钱？为了口饭吃，给陆红军当老妈子？ 可陆红军有什么资格啊！ 一个粮站的保安，顶破天了，熬到改革开放……他唯一翻身机会只有下海经商，可陆红军只有当兵的本事，他做生意有那头脑吗？ 不然，答应了他，把钱分了，婚离了，再找支潜力股？ 她就不信了，以她见多识广后世的眼光…… 一想到重生，她脑海就闪过乔钰的脸。 不行，也不能太依赖后世那些名人。 其实以她没有走样的身姿和模样，二婚也有得挑。 革委会那样的地方是不能沾边的，毕竟以后是会被清算的。尤其是平反的高位回去，肯定会拿革委会的人开导。那什么岗位上的男人安全，自己也能沾到福呢？ 部队那边是回不去了，她当初为了随军卖掉娘家搭上不少东西找的工作，与娘家那边也闹得也不愉快…… 市区的话要开证明。 要不，等户口落实到县城后，在县城找个公安局局长试试？ 公安局局长肯定是转业回来的，与部队战友有交情，经她的开导和筹谋，职位肯定能往上升，不比以前的陆营长，甚至周泽安差的。 边走边思考的白玉，不知不觉来到河边，看到有女同志在洗衣服，正要转身离开，结果瞥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陆红军上辈子的妻子？！ 容颜没老去，甚至模样有些俏丽，姿色虽然比自己差，但放眼望去整个生产队都是拔尖儿的。 白玉眼神微闪，掏出一颗水果糖，招来一个孩子问：“你过来，我问你。” 本来小孩不太乐意对方的态度，但看到她手中的水果糖，唾液开始分泌，眼巴巴跑过去了。 “什么事儿？” 白玉指了下河边洗衣服的俏丽少女，“那女同志全名叫啥？” “你说美莲姐？你干嘛？” “哦，我是陆红军的爱人，听说她和陆红军以前认识？说说看，他们啥关系，这颗糖就是你的了。” “原来你就是红军哥的爱人啊……”小孩打量了下白玉，嘀咕了下：“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白玉没听到他后半句话，横眉竖眼道：“叨叨什么呢？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问别人去了！” “别急啊……美莲姐姓何，以前和红军哥是娃娃亲，到了年纪要嫁到陆家的。后来红军哥在部队娶了你，这门亲事就算了。” “那她现在有对象没？” “有啊，又说了个供销社采购员，人家对美莲姐可好了，亲事已经定下了，再过几天就结婚了。” 白玉嗤之以鼻，一个不能生的，结了婚又咋样，别说以后供销社不复存在，就是结婚后两三年不能生这点，足够被婆家厌弃了。 只是可惜，这个何美莲马上要结婚了，自己来得太晚，不能在对方婚前打近乎，骗取同情…… 不然这里面还有文章可做。 第138章 补上新婚夜 白玉准备随陆红军先去城里看看。 陆红军作为粮站保安，应该可以分房子……吧？ “没有。” 白玉瞪圆了眼，“怎么可能没有？！你可是正式工，正式工怎么可能分不到房子？！我告诉你陆红军，你敢把我们母子俩丢在这破地方，我就去你单位上闹！” 陆红军：…… 他忙完报到，和转业手续，已经很疲惫了，结果一回来，这女人为了分房的事跟自己闹？为的就是自己住舒坦点？ 别带上孩子。 他已经看清这个女人，即便没孩子，她仍会找一样的借口，有了孩子，只会让这份借口徒增一份底气在罢了。 “嗯，我知道了，我到时候会打申请，争取申请到房子。城内住房紧张……” “那是你的事。”白玉冷漠打断。 陆红军嗤笑了下，背过身，睡了过去。 城内住房的确紧张，但陆红军恰好赶上时候，一家人卖了工作搬走了，院里为这间屋子，几户人家打起架来。 还见血了。 事情一闹大，站长也被气得不轻，径直拍案，将这间屋子批给转业的陆红军。 压根不知道内里行情的白玉，在搬家的时候，还挖苦道：“你看，这不是有办法嘛。你之前肯定是瞒着我，其实房子早就申请下来了。陆红军，你心机太重了……” 他心机重？呵。 白天，白玉嘴里尽嚷嚷着这间屋小，心里骂着他没出息。 到了夜里，白玉看着陆红军将孩子放摇篮里，脱了上衣和裤头…… 她咽了下唾液。 平心而论，陆红军的身材是她见过，除周泽安最好的，尤其是那劲腰和卖力的物件，都太让人满意了。 可他没出息了啊。 后世多少小鲜肉小狼狗可以选择啊？外貌这些成了其次的，能力、前途才是最重要的。 “陆红军，你干嘛？” “你现在还是我妻子，我们没离婚，你就得尽义务。” “不行！” “呵，由不得你说了算。” “你去卫生所买点安全套，我不想怀孕。” 陆红军顿了下，也没反驳这话，毕竟两人撕开了，理念不合，合的只有身体和夫妻义务罢了。不想再闹出一条生命来，的确要这些。 “行，我明天就去。” “……你明天去，等等，你干嘛？” “脱衣服，睡觉。” “你！陆红军！你就是个畜生……唔！” 海岛上，乔钰也同周泽安在研究这些事。 周泽安身体养好了，她又从陆家买了一匹布回来，让院里王招娣给缝制一套合身的长裙，图纸还是自己画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就答应了周泽安求爱请求。 不过，得立法三章。 乔钰：“你没弄过这事儿，没经验，得听我的。”毕竟她看过片。 闻言，周泽安胸口闷闷的，还带点酸涩，许久，才闷闷的“嗯”了声，算是应下。 乔钰叉腰：“怎么？你还不乐意？” “没有……” “没有就好。”乔钰哼哼两声，又道：“首先，你得先取悦了我，我才可以满足你，不然两人中只有你爽了，我不爽。明白？” “嗯……怎么取悦？” “先，先亲亲吧。” 嘴上打着结巴，行动上倒是利索，坐在他腿上，而他坐在床上，顺手就搂住她纤细的腰肢。 就在她要凑近刹那，男人像是迫不及待般，另一只手罩住她后脑勺，主动靠近，贴上她柔软颇具弹性的唇瓣。 也不知过了许久，她有些虚软了，男人的手已经褪掉她肩头的衣服。 “手……继续……” 过了十几分钟。 乔钰轻扇了他一巴掌，“没用的东西！” 第一次，的确快了点。 之所以持续十几分钟，是前戏就有十分钟。 周泽安眸光微黯，把玩了下她葱根手，再一次，“继续？” 。 乔钰是发现了。 这个人的确是没经验，导致第一次短…… 后面都时间长得让人受不了。 她太被动了。 本来第一次该疼的，但他的确在她的引导下，给足了前戏，导致没那个啥的。 只是他在床上说的话，等醒来过后的她反复回忆，还觉着挺？回味无穷的？ “他厉害，还是我厉害？” “谁……？”这时，乔钰已经神志不清了，只差一步白光闪过。 “前辈。” “前辈是谁……周泽安，老周……你……唔！” “你亡夫。” “你你你，你厉害。” 第二轮的时候，又在那个时间点前，他问：“他让你更舒服，还是我？” “你你你……”她甚至懒得去问他口中的“他”是谁。 第三轮的时候，他又开始了：“你爱……” “你你你！只有你！”她没耐心到懒得听完他一句完整的话。 现在回忆起来。 哦呦？ 老周这是吃亡夫醋了？ 不过老周会这么问……该不会以为她和亡夫做过吧？ 倒也是。 没碰过女人的男人，哪里分得清对方是不是处？ 乔钰再细细琢磨了下，老周吃醋的样子……还挺卖力的。 反正舒服的是她，干嘛揭穿呢？ 让他自己发现真相不好？ 自己发现真相，惊喜多多。 等老周从医院买了药膏，还端着饭来屋里头，满脸歉意道：“对不起，是我昨晚太过火了。” 乔钰正要说什么，堂屋频频往这边偷看的孩子们…… 刹那，脸皮比城墙倒拐还厚的乔钰，刷红了脸。 周泽安很新奇，看了看她的反应，东西一放，扭头将门关上。 隔绝了孩子们的偷窥。 周武：“妈这是咋了？爸打她了？” 周文：“……”这个弟弟晚上睡得死死的，自然没听到隔壁丁点动静。 虽然很微弱，但他神经敏锐，还是听到了，瞬间明白爸妈在干嘛。 苦了他。 他和周武住的屋子挨着主卧，大伟小勇隔着他们的屋子，听不到主卧的动静。 “吃你的饭吧，爸怎么可能打妈？他把你打得屁股开花，都不可能动妈一根手指头。”大伟吐槽道。 周武不服：“你又知道了！没打，妈咋可能睡到晚饭时才醒来？肯定被打伤了！不行，待会儿我就去看看，然后把妇联主任叫来，给妈主持公道！” 周文：“……”这个家，得我撑起来吗？ 第139章 周嫂子数落周雄 等到周泽安心满意足出了主卧，甘心去刷碗筷后，周武去看乔钰的伤势，随后…… 周文就听到不用自己撑起这个家的言论。 “去去去！找什么主任！别给主任添麻烦！我和你爸这是给你们生个弟弟妹妹玩呢！有你啥事儿啊？ 你这一天天的，好事不干一件，尽给我添乱。 就算我和你爸打起来了……咋滴，在你心底，我还干不过你爸？” 其他人：…… 周泽安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瞅了瞅，没发生啥大事，又回去了。 周武被说得，好会儿才反应过来，惊讶道：“妈，你要生了？” 乔钰强忍着骂人的冲动，暴躁道：“没有！不知道！滚蛋！别碍眼！” “好嘞。” 也不晓得点燃母亲哪根线了，导致对方脾气这么暴躁。 周武关上卧室门，就跟亲哥吐槽：“妈那臭脾气，也就爸受得了，以后我讨媳妇儿，必须讨个温温柔柔的，最好是能做饭的。” “现在话不能说太满。谁知道以后自己会娶啥样的。” 周武坚定以及肯定：“我肯定不会变的！” “呵。” …… 在放寒假前夕，乔钰的勋章下来了。 知道乔钰自个儿搞定了提前毕业一事，还争取到这么多勋章，对以后事业发展大有帮助，辅导员虚荣心一上来，就开始跟同事显摆。 “我说什么来着？这个学生肯定前途无量，她家人和爱人都不是普通人，她能普通吗？” 同事翻了个白眼，前几天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还担心乔钰乔同志不能顺利毕业。 乔钰本人来上课，被同学团团围住。 田秀美已然离开，对其他同学和室友没留下任何话，走得突然，也没人关注。还是辅导员道出她主动退学离开后，大家才恍然了下，没了后续。 杨彩英被抓住了，同杨红霞一样被审问中。受连累的还有革委会的人。 革委会现在权位不重，再加上最高指令径直下达，当场就被部队的军人抓获，顺带搜出不少东西，充公给国家了。 “乔同志你好厉害，能给我们说说抓敌特是怎么样个过程吗？需要注意什么吗？我们也好学习学习。” 这个时代普通人说不定无意中接触过敌特，但当时不一定能察觉出来。 乔钰不吝啬掏出绝学，“他们本就是异国人假扮，很多习俗和语言都改不过来，只要接触和观察后，就能看出端倪…… 当然，也有些是独来独往，结成夫妻没有孩子的，更容易看出……”巴拉巴拉。 即便上课了，教授抵达，也没打扰，听乔钰在那里讲学。 乔钰豪迈地讲完，才发现一堂课结束了。 她对上讲课教授的视线。 嗯…… 所幸，这个教授是明事理的，带头为她鼓掌。 同学们鼓掌的声音络绎不绝。 盛况空前。 乔钰体会到这个时代人民的荣誉感，确实比后世成为商业上的成功人士，或者荧屏前被假大空吹捧的明星，更让人有充实感。 教授当着同学的面，点评她：“就是要有这个机灵劲儿，不怕死的精神，逮出这种社会的蛀虫，祖国才能建设更美好昌盛的未来！乔钰同学越多，咱们国家越好！” “好！” “教授说得好！” 啪啪啪。 鼓掌。 乔钰：…… 嗯，她还是怕死的。 要不是赶鸭子上架，撞上了，她溜得比谁都快。 命中注定会得到那些荣耀勋章，有啥办法呢。 …… 寒假一放，她的裙子差不多做好了。 只是冬季来临，裙子得压箱底，明年再穿了。 乔钰来找王招娣的时候，撞上了周嫂子，也只点了下头，算打过招呼，便匆匆离开了。 周嫂子话都来不及说。 王招娣见状，也没说话，埋头继续踩缝纫机。 周嫂子只好提着东西放桌上，“招娣，你能不能帮我跟乔妹说说情，我爸干的混账事，咋还牵扯上我了……” 王招娣没接招，“嫂子，你也知道乔妹的脾气。她是爱憎分明的，即便几个孩子和她没血缘关系，那她也是当亲生的在疼，不然对孩子们咋可能手缝这么大？ 对咱，也是比大院其他人宽。 当初军娃子和你爸几年的书信往来，寄了不少东西吧？又勤勤恳恳跟着你爸打下手，就连乔妹也表态，以后不需要军娃子照顾她和周旅长，更不用军娃子金钱上的帮扶。 多好的条件啊，完全和这边物质上割裂开了，给你爸喂嘴里的孝子，结果为了……哎，我劝不动，换做是我，我也觉得……哎。” 周嫂子觉得没脸，“真的就……” “没办法，我当和事老，以后说不准和你一样……现在乔妹多少人巴结？结交啊？当初乔妹就觉得咱俩和主任投缘…… 现在乔妹那些功勋下来，那也是有军衔的人，可和咱们这种普通工人不一样，但她对我们……不说主任了，对我还是和从前一样。将心比心，我也不会……嫂子，你还是别为难我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多说无益了。 周嫂子垂头丧气想离开，却听王招娣又道：“嫂子，等等。” 周嫂子以为对方想通了，自己来了机会，就听对方又道：“把东西拿走吧，给孩子们吃顿好的，就别浪费在我身上了。” 周嫂子提起东西，又看了看王招娣专注缝纫机上，没了脸，匆匆离开。 跑了两步，又觉得不得劲儿。平时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她，这会儿也不管不顾了，打了通电话给周雄。 通篇阴阳怪气的：“您倒是维护住自己面子了，我呢？我这边和乔妹处得好好的，她男人也有前途，之前是团长，和我男人平分秋色，现在升了。乔妹她自己以后也是前途无量的军医，我巴结都来不及，你闹那一出，两家不成仇人我都得谢天谢地了！ 你说你有啥不满军娃子的？” “我啥时候不满了……” “是啊，军娃子太满足你要求的条件，再加上好说话，您就磋磨呗！ 您和妈啊，怎么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呢？以前我在家时，你们就说做老大的，得带着下面小的。可等到妹妹们到了我最初做活的年纪，你们也不多说什么，家里活儿仍压在我一个人身上！ 我寻思着就是我太老实了呗！好欺负呗！ 也怪我，贱得慌，开不了口子，也反抗不了。这不，还有婚姻这条出路嘛，不嫁本市的，眼不见心不烦，看谁还爱做家里老黄牛！” 第140章 爷爷出事了 “我刚嫁过来没多久，你们就给我写信，说什么管不住下面的妹妹们，说什么后悔了，不该把家务活儿压我一个人身上。 我就以为你们真的改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是你爸！你说的是什么话！” “你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了！我现在只在意我男人的前途！好啊，这些都被你们当爹娘的毁了！送上门巴结的关系，能轻易拧成麻花的关系，被你们毁了！”周嫂子深吸了口气，道：“行了，以后除了逢年过节，咱们两家人还是别联系了。” 两家人…… 这可真是伤了周雄的心，想澄清自己，女儿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周雄精神有些萎靡，请了几天假，回去睡了几天。 周师娘在得知大闺女打来电话抱怨的内容后，叹息了下，没再说什么。 他俩后悔吗？ 肯定后悔啊。 想再找个学徒，但其他人一听说前头的周军被算计走，吴国平又被夫妻俩识人不清当恩人，现在已下放，好人家的孩子谁敢来？ 倒是想吃绝户的，积极得很。 可那些人算计都写在脸上了，两口子能同意了？ 即便是以前，也难找到合心意的继承人，更别提现在了。 现在他们知道军娃子的好了，再一听周泽安军衔不低，乔钰以后也是有军衔的军医。所以军娃子养父母怎么可能惦记他们手中那点东西？ 乔钰离开市区时，还给军娃子买了三大件，是用吴国平赔偿买的。换做其他人家的养父母…… 反正不是亲生的，早就昧下这笔钱了。 乔钰两口子人品没得说啊。 再有。 周雄最近听到来国营饭店吃饭的客人闲聊，说医院食堂的饭菜比国营饭店还好吃…… 他就知道是军娃子了。 他早就知道军娃子是有天赋的，之前有吴国平这个恩人在，他故意压着，怕吴国平心里不平…… 看看自己，都做的什么事儿啊。 …… 这个寒假，乔钰过得很舒坦。 男人一旦开了荤，那就跟打桩机一样不带停歇的，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床都没怎么下。 皮子养得更莹润了，白里透红，有气色得紧。气质也变了许多。 从前还带着几分少女的纯暇，现在有了女人的韵味，只要不开口，还是那个清冷的形象。 年前，周泽安没出任务，乔钰准备这次同他过年，但京市来的一通电话打乱她的计划。 打电话的人是张战，声色透着疲惫。 “小钰？过年抽空来一趟吧，爷爷出事了。” 乔钰将四个孩子，以及跑回岛上过年的军娃子丢给周泽安，踏上去京的火车。 看着自己刚来，母亲就走的背影，军娃子说不失落是假的。 等船一开，周武胳膊跨过他肩头，道：“走了大哥，回家包饺子！” 周军扭头一看，父亲，周文大伟和小勇都目不转睛对着他，似乎头一次感受到他情绪的低落。 家人的注视，瞬间安抚情绪，他笑道：“走，回家。” …… 乔钰只背了个挎包。 来到京市军区大院。 之前这里守卫森严，里面的环境也都井然有序，住着格外安心，有种归隐之感。 现在？ 即便一路走来没看到几个人，仍能感受到紧张的氛围。 1968年才开始全国大规模的动荡，京市首当其中，没想到提前了三年。 爷爷暂时住的地方还是从前的院落，但王姨不在，是张战来开的院门。 “大哥？王姨呢？” “几个月前就请人回去了，我知道爷爷出事不比你早多久。” “所以，一直是爷爷自己在做饭吃？” “嗯，差不多吧。” “他……”乔钰想到老爷子除了建国前吃过苦，心头就不是滋味。梗塞了下，很快找回自己的声音，道：“爷爷他会去哪儿？怎么个章程？要不要我家老周那边也使使劲儿……” “不用。”似乎想到什么，张战强撑起笑容来，“你和周泽安干了这么大一件事，让全国得到整顿，还争取来荣誉，上面看在爷爷曾经是老将，将他分去党校进行思想教育学习。” 去党校要比下放好得多，至少物质条件要比乡下牛棚好得多。 “不是京市的党校？” 张战摇头，“不是，是旧地址。别打听了，我和二弟会顾着爷爷，不会出事。这次喊你来，就是爷爷……可能几年见不到你，你又是咱们张家的一员，你有知情权，才请你回来这一趟。” “嗯。”乔钰沉重地应。 走进客厅，东西几乎清空了，除了墙上贴的相框。张战便是在处理这些照片，带回部队珍藏着，方便以后再拿出来。 乔钰上楼时候，见张战正在小心翼翼取下相框。这些照片都是裱起来的，收藏起来不必担心其他问题，时不时擦擦上面的灰尘即可。 张老爷子在书房。 笃笃笃。 “请进。” 乔钰这才推门而入。 老爷子本身年纪就大了，去年过年时保养得好，只隐隐银丝，如今白了半个头。 “爷爷。” “来了呀。” 老爷子看到她，笑得很欣慰。 但她仍从这张笑容下看到人生世事无常的倦怠。 乔钰前世从不对谁低头，今生性子也要强，唯有此刻面对老爷子时，有了感慨。 其实……当张家孙女挺好的。 尤其老爷子是真正的能人，在战场上厮杀过，为祖国成立创造了巨大贡献。 这样的人，还偏袒她，宁愿舍弃亲生儿子、儿媳。 对待普通可怜的老人，她尚且抱着一股心酸和包容，更别提老爷子了。 她蹲坐在对方跟前，仰望着他，“爷爷，你还好吗？” 看着她的举止，老爷子似乎意识到什么，泪流而下。 他边擦拭边用另一只手抚着孙女的发梢。 明明这个举动，在孙女童年时该有无数次的。 这才团聚多久？又要分开了。 “好，爷爷好。” 乔钰脸颊贴在他的腿上，想用这份亲人之间的亲昵，缓解他内心的千疮百孔。 也不知过了多久。 风带动白色窗帘，吹来了丝凉意，老爷子才感慨道：“小钰啊，爷爷是托了你的福。你和周泽安这一次潜入顺丰大队，端了敌特窝，改变了全国上下的局势，立下大功一件，也减缓了我的局面。” 第141章 爷爷想不告而别 “你大哥二哥也出了力，之后我在党校进修，不会太难，顶多限制自由，也难见你们罢了。” 乔钰知道，她和周泽安做的这件事顶多算其一，老爷子年轻时立下的战功才是实事。 老爷子想将如今局面看似不错的原因，推到她身上，让她那点离别的伤感再淡些罢了。 乔钰岔开话题：“能说说最近的情况吗？爷爷。” 老爷子也没瞒着，毕竟这在上层不是秘密，过不久也会传到海岛上。 “我们这些老家伙啊，能留下的在少数，现在已经乱了套，张战留在部队，张舟在外省不知去向，你随军海岛……包括张福丢了学校教授的位置，都是好事。” “嗯。” “我算好的，有些个老家伙下放牛棚，家中晚辈要么同你们一样，各自有安顿的地方，要么就是那不争气的小辈，被家里提前报名下乡支援。 下乡倒成了好去处。” 乔钰没吭声。 “还有……” “爷爷。” “嗯？” “我能知道你在哪个党校进修吗？” “哎，小钰，你知道，也见不到我。听话，咱还是别冒险了。” “……让我试试，万一哪天我机遇来了呢？我可以……” “小钰。” 乔钰抬头，对上老爷子严峻苍老的面容，许久没吱声。 风再次吹动窗帘。 吹得她神智恢复了许，才道：“我知道你不想我出事，毕竟我才认回来多久？你和大哥二哥们都想弥补我，都想处出感情来。 可我们年纪都不小了，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家庭，哪有时间处感情？只能在金钱上弥补。 大哥二哥私下指不定骂我贪财……” 走到书房门口的张战，顿住：…… 他啥时候骂过了？他咋不知道？ 乔钰：“可在他们纵容我那一刻起，我就认下这门亲了。哪有你们一直付出，我不回应的？得不到回应，你们岂不是心寒？我不想这样。 多一个人疼我不好吗？多一个家人不好吗？ 但不管是家人还是朋友，都是互相处出来的感情，不是一味的付出。 所以，我想知道爷爷进修党校的地址，想以后有了机会去看看你。哪怕帮不了你，看看你也好。” …… 张战在一楼空荡荡的客厅，抱着那一箱相框发呆。 在老爷子被她说服，松口告诉她党校地址后，他便提前离开了书房门口，蹑手蹑脚来到客厅。 不知在想什么。 眼神有些呆滞。 “大哥？”乔钰手指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张战嗯了声，缓过神来，道：“爷爷明天就走，你不急着回去吧？” “嗯。” “那就随我部队过年？” 乔钰点头，“好。” 今年过后，她大概抽不出时间来京市了。 张战笑了，“嗯。” 是时候带着妹妹出去秀一圈了。 晚饭是张战从国营饭店打回来的，祖孙三人吃过饭，又下了会儿棋，在九点前分别回房间。 淋浴洗了下身上旅途中沾染的异味，她毛巾抱着头，坐在床边，望着窗外发呆。 有些睡不着。 想老周和孩子们了。 到了京市想老周和孩子们，到了海岛就得想爷爷和大哥二哥…… 人就是这样，不在眼前的，才会升起想念。 远香近臭就是这么来的。 不知不觉中，眼皮子开始打架，她迅速擦干头发，进入了梦境。 天还没亮，乔钰睡得浅，听到动静赶紧翻身起床。 睡裙是棉质的，长袖长裙边，保守得很，却是纯白的，再搭配她那一头柔顺齐腰的黑发，每一步跑动，都像卷起一波海浪般，带来女人独特的沁香，让人挪不开视线。 她有心理准备，所以睡觉也穿着内衣。 拉开门，就看到老爷子和张战鬼鬼祟祟地下楼。 爷孙俩回眸：…… “咳咳。”老爷子勉强直起背，穿上鞋，道：“你不是晚上睡得沉吗？” 为动静小些，二人鞋都是提在手里的，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乔钰皮笑肉不笑，“所以呢？你们打算利用这点，对我施行不告而别？” 老爷子又咳嗽了两声，“昨天不是看你情绪不对嘛。” 乔钰嘴硬得很，“什么情绪不对？这不好着吗？昨晚睡得可香了。” “……”行行行，你怎么着都行。 警卫员已经在客厅等待。 乔钰和张战将老爷子送到院门口，就一辆轿车停滞许久。 她看着老爷子坐上车，车窗缓缓摇上。 通过后风窗看到老爷子一颗后脑勺逐渐消失…… 换做正常性子的她，高低得来个嘶吼。 现在，只能在内心化作慎重的承诺—— 爷爷，等我去找你。 …… 乔钰背着斜挎包，耷拉着脑袋，跟张战去了京市的部队。 这里的军风同样严谨，不少士兵光膀子在训练场挥洒汗水，她却没看的兴致。 “你看，这就是为什么爷爷不想你送他的原因。现在他在路上，如果看到你现在这么没精神，估摸着能心疼死。” 乔钰瞪了眼他，“你少说两句吧。” “张营长！你……这是你朋友？介绍介绍。” 几个勾肩搭背而来的士兵，在渐行渐近，看清乔钰容貌后，规矩地整理仪容，立标准军姿，主动与张战打招呼，眼神企图让这位大恩人介绍大美人作对象。 知道他们心思的张战，翻了个白眼，“去去去，一群新兵蛋子，还想肖想我妹！就算我妹没结婚，也轮不上你们！” 等张战兄妹走远了，这群新兵蛋子内心才卷起狂浪来。 ——这特娘就是张营长英年早婚的妹妹？！ …… 乔钰住的地方在家属院。 她也是来得巧，家属院新盖了一栋楼，住户得年后才搬进来。张战挑了一户好说话的人家，给了些租金，又向上反映了下，才安排她住进来的。 不过也就十天半个月的事。 “这次我也请了假，陪你好好在这京市走一遭。” 乔钰：“我逛过名建筑了。” “……行！我给你挑几个好玩好吃又不出名的地方！”张战咬着后槽牙道。 嘿，小妮子难过归难过，不忘表达自己要求呢。 张战揉了揉她的头，道：“看看还缺什么。” 除了洗漱用品和床，还有一个架子可以挂大衣，挺贴心的。 乔钰：“不用了，就住几天而已，这样已经不错了。” 第142章 前世今生:乔钰与张家的羁绊(1) 原主这具身体一直很好，唯一的毛病大概是宫寒。其他时候都无病无灾的，就连感冒都很少生。 这一次，却发烧陷入昏迷中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看到一所落魄的卫生所，随着三道婴啼落下，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潜入其中。 她的身体是缥缈的，压根不用开门，穿墙而入。结果就看到两个婴儿……交换了。 看着病床上熟悉的妇女面容，她突感头疼。 这人好像是……付玉静？ 付玉静？！ 她想起来了。 她叫乔钰，00后孤儿穿到六零年代，代替原主成为了乔钰。 所以，现在躺在付玉静怀中的是乔宝儿？而做那人贩子行径的是乔耀祖的父亲？ 被换的孩子是……原主。 她连忙跟着那道猥琐的男影飘了出去，中途听到几个护士唏嘘不已。 “可惜了，是对双胞胎。” “小的那个没挺过来……” “听说那孩子爷爷脱不开身，专门打了两个玉佩，派人送过来……” …… 男人抱着孩子，回到刚产完孩子的女人身边。 “换了吗？” “换了。” “这孩子……怎么还有个玉佩？” “嗯？我看看！” “这背后还刻了字……是个什么字？” 男人低咒了句晦气，“这玉佩看着就值钱。这件事得瞒着，玉佩也不能卖，这样，我先拿回家藏起来。” “哦……” 乔钰看到此情此景，想到空间里角落刻有“钰”的玉佩，心中狐疑。既然故意抱错孩子，也知道风险，连成色好的玉佩都小心谨慎到不出手，又为什么给原主单取一个“钰”字呢？ 这对人贩子夫妻大字不识几个，怎么会“钰”字的？ 很快，乔钰就知道了答案。 她跟着男人回到原主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看到男人将玉佩藏在她未来会薅的位置。 男人出了院子，就有一个游方道士，掐指一算，得出结论：“没有儿子命，换的女儿有兄弟命。恭喜施主，即将喜得贵子。” 男人步伐一顿，先是一喜，“你这道士，嘴巴倒是好使，不过我没钱，给不了你啥。”末了，又添一句：“讨杯水喝倒是可以。” 最后添上那句，是惊诧游方道士前半句话。 他做换孩子事时，连孩子亲生母亲都没察觉，这个游方道士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真有几分本事？ 游方道士没有拒绝。 他赶紧给对方倒了碗井水，又迫不及待问：“我真要有儿子了？” “贫道说过，你没有儿子命，换来的女儿却有兄弟命。” “换……老道，你这话啥意思。” 道士看了眼他，道：“施主，多谢你的水。” 说完便起身。 男人赶紧去伸手拦：“欸欸欸，老道，是我的不对，我说错了话，我自己掌嘴。” 啪啪两耳光子，扇得贼响。 “这样行了吧？” 道士没急着离开，而是立在原地看着他。 “老道……哦不，道长，我有几事不明，望你解惑。” “施主请讲。” “如果……我儿子生下后，那个女儿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我养了？” 乔钰眸光微冷。 原来老东西这会儿就起了害原主的心思。 老道：“命里无的，毁灭了根源，这个儿命即便降临，也会夭折。” “那我等她长大些，再……” “施主，贫道不杀生，也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你一个牛鼻子老道……算了，那我儿怎么样才能顺顺利利的？” “她原是什么名，继续采用，兄弟命才能给施主家里带来。” “那姓氏呢？” “可有可无。”道士掐指又算了下，道：“说起来，她与姓乔的也有几分渊源。” 什么渊源？ 道士没说，走了。 之后乔家父母出院，带上原主。在辛勤耕耘下，二人果真生下乔耀祖。 乔母嫌家里有一张嘴是别家的，有一天差点没把原主饿死。还是邻里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了半个野菜团子，让原主撑了下来。 乔父回来听说了，将乔母骂了一顿，夜里才将当年老道一事道出。 “我就说你怎么好心留下她，原来是这样。她的命和耀祖绑一起了？真是给她体面了。”乔母愤愤不平道。 乔父：“邻居不是喜欢多管闲事吗？只要保证她不饿死就成，其他的……管那么多。” “也对。” 实际上？原主死亡会影响乔耀祖的命格，乔耀祖死亡可影响不到原主。 之后，乔家父母想卖了原主，一开始打听到家暴鳏夫。 其实只是想吓吓原主，毕竟她的命掌管乔耀祖的生死。 他们早就盯上大伟小勇的亲生父亲，做这一出，就是想多收点彩礼钱，还能保证对方不会磋磨死、打死原主。 可他们千算万算，算漏大伟小勇的大伯一家…… 竟然将乔钰烧死了。 隔天，乔耀祖就发高烧。 即便他们送乔耀祖去医院及时，人也莫名其妙被烧死了。 儿子没了，他们就跟死了爹妈一样，没了魂。 当夜就冲到大伟小勇大伯家里，将这一家还在数钱的畜生砍死了。 当然，乔家父母也被拉出去枪毙，以命偿命。他们嫁出去的闺女们在动荡年代也没好过，夫家甚至多次动了离婚的想法。 为了孩子，为了名声，婚没离成，她们在夫家矮了一个头，当牛做马了一辈子。 乔钰想知道京市两夫妻的结局，不想爷爷大哥二哥被假货拉胯死。 这个梦境似乎读懂她内心，时间线回溯，她也飘到了京市，快速浏览了张家人的一生。 乔宝儿偷偷谈的孟建军，使计让她怀上孩子，张家赔上人情和面子，去求定亲的人家解约。 孟建军知道事情闹大，张家人才会接受自己，所以他让人到处散布消息，包括乔宝儿怀孕一事。 亲家变仇家。 对方也是有家世的，小儿子虽说没本事，也是家里千娇万宠的，如今闹到这个地步，女方名誉受损，男方也不遑多让。 都怀疑乔宝儿怀的不一定是孟建军的，说不准有小儿子的份儿。毕竟正常姑娘都看不上孟建军啊，厂长继子，长得不是特别出色，工作也只是普通工人，拿什么和小儿子比？除非这姑娘眼瞎。 这孟建军说不准是推出来做幌子的，他们家下作，给张家使绊子呢。 不愿意将好姑娘说给他家。 他们家快气死！只能向下兼容。 天知道小儿子连乔宝儿手都没碰过。 这，谁忍得住？ 过几年，张老爷子被清算，这家人也掺了一脚进来。 老爷子没进党校，而是下放到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张战为了照顾爷爷，不登报断绝关系，反而同张福两口子和乔宝儿断了关系，到了乡下。 为什么和张福两口子也断了关系？因为事到如今，两口子还维护乔宝儿，觉得乔宝儿是无辜的，所遇非人。 她就是太单纯了。 第143章 前世今生:乔钰与张家的羁绊(2) 张舟回来之际，张家已成定局。 张舟和大哥做法一样，与父母小妹登报断绝关系后，继续奔赴沙漠研究。 只有创造更多奇迹，才能给爷爷大哥好点的环境。 他不能停步。 1968年，大动荡开始，张福两口子遭了报应。 作为教授的他被下放，付玉静倒是同甘共苦，与他一道。 让他们心寒的是，乔宝儿提前得知了消息，抱着孩子带着孟建军，携大量资产想逃到海外。 张福和付玉静遭受非人折磨时听到这里无动于衷，等他们快离京时，乔宝儿一家被加入其中，知道其中真相。 原来，当初举报张福两口子的便是孟建军。 乔宝儿之所以提前得知消息，也是孟建军故意告诉她的。 他早就看透这个女人的自私自利，大难临头，她肯定会早做准备。 果然，前期如他所料。 她找到家里所有钱票和黄鱼藏匿的地方，卷了易携带的，带着他和孩子要跑。 后期……就被她曾经的未婚夫家告密，抓了回来。 前未婚夫家托人来告诉她，告发张家的是枕边人，乔宝儿便同孟建军撕起来。 整个张家剩下什么？一个空壳子罢了。 还是人人不敢沾，名声坏到能影响他人的空壳子。 对于孟建军来说，坏处是机关算计一无所有，好处是不用再装孙子。 他与乔宝儿扭打一起，互相指责，互相揭露。 张福和付玉静从两口子打闹中得知了真相，哈哈一笑，泪流不止：“报应！全都是报应啊！” 接着，这两家人就与老爷子张战他们下放到一个生产队。 所有人：…… 这里面要是没有乔宝儿前未婚夫家手笔，他们打死也不信。 这些孽缘、恩怨汇聚一起，即便身住牛棚，也没个消停。 就这么等到78年。 张战拖着内空的身体回到京市，是张舟亲自来接的他。 他怀里抱着——爷爷的骨灰。 乔钰在上空飘着，心头微痛，鼻头一酸，想抱着两个哥哥们一起痛哭。 不，他们没有哭，只是抱一起，悲恸于命运的波折。 家逢骤变，他们都太成熟冷静了，少一个人来带动情绪，让他们松懈常年紧绷的一根弦。 老爷子是在下放第四年，没撑下去的。 老爷子一去世，张福想给他磕头，都被张战关在门外，不准他脏了爷爷的轮回路。 张福也得了平反，学校却没重聘他…… 张福付玉静两口子只好干些糊柴盒的活儿，夜里，张福还会写些文章，各家报社投稿，日子也能糊弄着走。 至于乔宝儿，在孩子被孟建军不小心打死后，人就有些疯疯癫癫的了。二人还是在乡下互相折磨。 直至有一天。 张战带着资料找上张福，上面是原主惨死的真相，是当年抱错的真相。 乔宝儿不是他们张家的人，而他们真正的掌上明珠早就被乔宝儿亲生父母害死。 那根强撑着他们继续熬下去的神经，崩塌了。 付玉静崩溃得啊啊啊长啸几声，眼白充红，去厨房寻了刀，却被张战拦住。 “死了多解脱，不如生不如死得活着，爸妈，你们说呢？” 多少年了？ 他们终于听到张战喊他们爸妈。 身为父母，愧对两个儿子，把仇人之女当宝，间接害死老爷子。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也是张战口中所说—— 拖死乔宝儿和孟建军。 接下来，乔钰静静欣赏乔宝儿和孟建军互相折磨，有时张福两口子还会来添把火。 热闹极了。 孟建军生不如死，割腕自杀了。 他下海经商，有张福两口子紧跟着，处处不顺心，错过了时机，想走法律空子，被张福抓到把柄，关进了监狱。 以为到了监狱，就轻松了？ 乔宝儿前未婚夫一家被拉下马来，斗不过张战张舟，便将路子使在孟建军身上。 忍受不了菊疼，肆意蹂躏，掰了牙刷头，往喉咙狠狠一戳…… 是疼死的。 乔宝儿？一辈子疯疯癫癫，没出过下放的村子，没人管她，就挖树根，吃草，偶尔还吃泥巴充饥。 压根不用张福出手。没家人的女疯子是什么下场？成为村里一个又一个老汉的生育工具罢了。 2000年，一群驴友途经这里，诧异地发现整个村子的单身汉都是一位女性肚皮里钻出来的，报了警。 被解救那天，乔宝儿也恢复了神智，接受不了这些年的遭遇，咬舌自尽了。 远在京市的张战坐在电视前，看到这个消息，笑得阴恻恻的，“够长寿的。” 这语气，怎么不是一种另类讽刺呢？ 没几天，张战也熬不下去，去世了。 闭眼前，他对张舟道：“多给小妹烧点香，让孩子们记得他们小姑姑生前一个人，去世后有人惦记，地下不黑。” “嗯……哥，你少说点话，你需要休息。” “二弟，我先下去陪小妹了。” “好。” 乔钰看着心疼不已。 张战是天之骄子，军校毕业，有强健的体魄，要不是下放那几年要照顾老爷子，还要提防革委会那边，不会亏空这么厉害。后续张舟做出成绩时，老爷子也撑不了多久，张战身体也熬得有些亏空了。 他能活到00年已是奇迹了。 张舟倒是活到了百岁。 去世那日，举国哀悼。 他却在叮嘱儿孙，多给老爷子大哥和小妹上香，丝毫没提自己如何。 或许是遗憾的。 遗憾动荡那几年没能陪伴在老爷子和大哥身边。 乔钰：“二哥……” 没人回应她。 画面再次一转，回到当年付玉静快出月子的病房。 病房内汇聚了老爷子、张福和稚嫩的张战张舟。 乔钰看到付玉静怀中的假货：“爷爷！她是假的！她是假的！” 没人回应她，也没人看得到她。 他们其乐融融，不知道悲剧将至。 “玉佩怎么丢了？” 听到老爷子提这茬，付玉静瞬间垮掉脸，“爸，你还说呢，明明说好的，姐姐叫张宝儿，妹妹叫张钰儿，你为了纪念妹妹，给换了玉佩，还想换名字……不是我封建迷信，我担心姐姐压不住取的字，这对妹妹来说也不公平。” 老爷子也就作罢。 假货还是叫张宝儿，至于刻有“钰”字的玉佩，则跟着原主来到了乔家。 这便是当年的真相。 张钰儿…… 付玉静出院后，参与了小闺女张钰儿的土葬礼。 42年，还没打击封建迷信，大户人家都施行土葬。 乔钰观摩了那过分眼熟的女婴下葬。 还未长大的女婴，本没有这些仪式，是老爷子心底闪过一丝情绪，动了恻隐之心，才起的念头。 下葬之后，所有人都走了，她却看到那名女婴的魂魄飘出土木。 第144章 前世今生:乔钰与张家的羁绊(3) 那抹没有意识的小生灵似乎意识不到她是什么，飘向天空。 “等等……” 她刚抓住小生灵，四周环境和时间快速穿梭，来到一家后世化的孤儿院门口。 好眼熟…… 小生灵似乎感受到什么，脱离她手，朝着门口冻紫已经死亡的婴儿飞去！ 她来不及阻止。 渐渐的，她看到婴儿死而复生，肌肤由紫恢复常色。 恍若是求生欲太强，响亮的哭声划破苍穹。 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如果没人来，即便张钰儿能活，也活不了多久。 “谁啊！” 一道熟悉又年轻的面庞跃入视线，乔钰怔愣了下，就听年轻的女院长道：“哟，这女娃娃长得还挺漂亮的。” 女院长单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撑着伞朝里面走去，其他护工听到动静也打着伞出来迎。 “院长，这是？” “女婴。” “排行？” “一八三。” “哎。”护工叹气。又道：“那院长，取啥名？” 女院长原本想简单取的，“就叫乔……乔八……” “八三？有点难听，上一个你取三八的孩子，现在还在闹别扭呢。” 女院长灵光一闪，道：“乔钰。” “啊？” 乔钰想起来了。 这是她儿时待的孤儿院。 因为院长姓乔，全孤儿院的孩子都姓乔。 乔院长是富二代，年轻时有父母支持，开了这家孤儿院，中年靠着手中微薄股份继续坚挺，老了，有长大的孩子们回来出资，这家孤儿院到她死还坚挺着。 孤儿院，乔院长，乔钰。 所以，她是原主的胞妹，张钰儿？ 那她又是怎么回到六零年代的？ 念头刚起，四周环境便如雾般打散，眼前便是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唯一不同的便是那双眸子和气质。 她强势惯了，眸光有着上位者的凌厉。 而原主是柔弱款的，那双眸盈盈如水…… “你是……” “小钰。” “……”好吧，确认了，是胞姐。 原主摩挲着她的脸，想要记住她的轮廓。 待对方摸够了，乔钰才道：“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了吧？” “你想知道什么？” 乔钰想了下，这场幻境起因经过都展现得差不多了，只差…… “我为什么会穿到你身上。” 原主：“上辈子大哥二哥为我攒了不少阴德，这辈子该顺遂的，转折点在我爱人大哥的那场蓄意纵火上。 可我……我活不下来，尤其是知道张福他们不会轻易认我，爷爷大哥二哥对我态度未知，我也没办法单独把大伟小勇带大。后面还有大动荡，我不行的。 我更不想嫁给别的男人，重来一次，我只想去陪爱人。” “……看不出来，你还挺，嗯，痴情。” 恋爱脑到底没骂出来，毕竟是胞姐，而且这软弱的性子不是生来就有，而是环境造就。 苦命人。 “所以？” “我就央了地府的人，让他们找个人代劳完成我的心愿，照顾好大伟小勇。” “所以，我就被拉来了？该不会我得癌症是你……” “不不不。”原主连忙澄清，“地府的人说了，如果强行融入异魂，不仅脸和身体会随着年龄增长改变，也会被其他异魂惦记，身体迟早会分裂。” “分裂？” “就是你们后世说的一个身体几种人格，其实就是住着几个魂魄，有些彼此知道存在，有些并不知道。” “……” “除非是基因接近相同的，才能以假乱真，随着时间推移，完美融合。小妹，你现在能入梦，就是完美融合了。没有完美融入，我不敢拉你入梦的，神魂不稳，会导致死亡的。” “你还没说我癌症的事。” 原主似乎想到这茬，懵了下，忙道：“哦哦哦……你上辈子干坏事……”说到这里，她压低了音量。 “我啥时候干坏事了？”她咋不知道？！ “就是发家是钻法律空子……” 哦，这倒是。 “商战孟浪。” 乔钰咬牙切齿的：“注意你的说辞！” “商战孟……猛烈？” 乔钰没再吭声。 “被唾骂万恶资本家。” “……”要想致富，不得先抠啊？！ “再加上你不是那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哦，这才是重点吧。” “嗯，所以给你安排了三十癌症的命运。” “……”乔钰心底已经在骂骂咧咧了。 “但是介于你生前慈善不停，死后全部财产捐赠，有了不下地狱的机会。我就请求地府的人，让你代我活下去。” “那我的空间，怎么回事？” “我和你都是十世善人，但是我前世命运坎坷，再有两个哥哥祈福，才有了重生的机会。你在婴儿时期没活下来，空间是对你的补偿。” “那婴儿时期穿越平行时空？” “是地府重新给你批的命，都是命中注定的。” “命中注定英年早逝？”乔钰忍不住嘲讽。 原主不知道怎么回，地府的人没告诉过她。 她表情有些呆呆的。 乔钰：…… 内心又开始在骂娘了。 她敢笃定！地府那群混子不敢和她对峙，才把呆萌的胞姐给推上来的！ 她深吸了这口气，平复心情，才道：“你一直等到今日，就是想让我知道我也是张家人的真相？” “其实不入梦，你也融入张家了，是吧？” 乔钰没吭声。 确实。 已经投入了感情。 乔钰：“你不要这次重生机会，是想……” “我要去找我爱人了。”原主第一次说出这女儿小心态的话。 对第一次见面的妹妹这么说，原主脸上爬上红晕。 “……”恋爱脑实锤了。 话又说回来，魂魄也能红脸？ 乔钰：“我不管这些，你把下面的人给我叫上来，咱们当面对峙。” “可……” “不然我明天就自杀，丢下大伟小勇，爱咋咋地。” 原主瞳孔微缩，好会儿，才咂舌：“还能这样啊。” “……”确定了，不仅呆，还能少根筋。 原主思索了下，点头：“我会劝他们的，劝不动……就闹上阎王殿吧，毕竟我命运坎坷是他们的失误，重生就是他们对我的弥补。” 乔钰松了口气，幸好呆是呆了点，但向着自己。 没会儿，地府的牛头入梦。 “……姑奶奶，你究竟想干嘛。” “没啥，我姐在这里干等了我五年，我也想看看我姐来世的结局。” “……不是，你以为你是谁？” 乔钰：“我从六零年代穿梭到平行时空，那边经历了三十年，这边才过十八年，所以在你们那里，时间是可以管控的。快点，别浪费彼此时间，我身体还昏迷着，我大哥该担心了。 看看我姐的来世，这对你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第145章 醒来 这真不是什么大事，甚至不用以魂体形式身临其境。 她看到原主投胎到后世，不用经历忍饥挨饿的苦楚，还是富家千金，上头有两个哥哥疼爱，更没有抱错的事发生。 原主的亡夫…… 她也看到了。 谦谦君子的气质，模样也清隽，儿时也是枚讨喜的小正太。 原主和亡夫青梅竹马长得，因是再续前缘，没有头婚二婚的说法，从校园到婚纱。 高学历，高颜值，夫妻恩爱，成为学校时期的传奇和靓丽的风景线，也成了无数夫妻羡煞的对象。 婚后没多久，原主生下龙凤胎，径直儿女双全，亡夫也去结扎，扬言不会再生。 外面没有诱惑，他们也经得起诱惑，只需要经营家庭，父母老了看望，孩子小时教育即可。 携手到白头，闭眼前，他们相约来世再续今生姻缘。 看完……只觉得是一场美梦。 她问牛头：“他们来世还是夫妻吗？” “这就不知道了。你该醒了。” “问两句咋了？你作为历史悠久神话里的牛头，咋这么小气。” 牛头被气结，道：“你再不醒，你大哥就该给你爱人打电话了。” “给老周打电话？干嘛？” “让他来看你啊！傻叉。” “你再骂一个试试！” 乔钰捞起袖口就想干架。 她可不会顾及对方人身牛头不是人，反正她也是魂魄！也不是人！ 当人时就受不得一丁点委屈，做鬼了，还怕这些？！ 还没干起来，她就醒了。 一阵虚弱感袭来，眼前晕眩了下，黑暗片刻，她无力道：“大哥……” 张战听到声音，赶紧坐到她身边，“小钰？醒了？” 乔钰嗓音沙哑：“水……” 随着倒水的声音落下，唇瓣接触到搪瓷缸子边缘的冰凉，热水缓缓润喉，她才渐渐恢复了神志。 她扭头看去，就见张战那张棱角分明且年轻凌人的脸。 没有梦境里最后一次见面时的饱受沧桑，眉宇间更没有遗憾。 还是英姿勃发的时候。 “大哥……” 大哥到老时的阴戾，一辈子迈不过的坎儿，一辈子未婚；二哥死前的遗憾和不放心，担心子孙阳奉阴违…… 都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是他们的亲妹妹，不是穿来的孤魂野鬼，不仅是帮原主尽到血缘的维持。 乔钰控制不住，攥紧他衣襟，埋进他胸膛嚎啕大哭。 “大哥！呜呜呜……” …… 很多年后张战回忆，与小妹初见的金钱维护，再到交心，还差点什么。但那天之后，小妹才真正融入他们张家，成为与张家共进退的亲人。 …… 乔钰哭够了，在知道发了一整天高烧，张战差点给周泽安打过去急电后，她先吃了点饭。 难怪醒来这么饿。 吃完，她才道：“行了大哥，这快大过年的，咱还是别给他添堵，告诉他这些了。他又不能随时离开部队，给他说了也是干着急。 我回去后找个机会告诉他。” “真的没事了？” “让医生来看看，做个全身检查呗，我能有啥事。” 乔钰又做了个全身检查，张战才彻底放下心来。 第二天，乔钰就活蹦乱跳了。 她穿上军大衣，戴上帽子，穿上带绒的鞋，乔钰坐上张战骑的自行车后座，回到了部队里。 京市的冬季白茫茫的一片，老早就有扫雪的工人，她擦了下玻璃，又在住的屋里躺了几日，便被张战安排得与家属院的人包饺子。 这一天，大年初一。 和张战守除夕夜时，他就提过，在二楼小食堂一起包饺子，整个小食堂会供应暖气，可以不穿成熊。 穿成熊的说法，是乔钰自己吐槽，然后被张战听了去的。 张战也觉得吐槽得很贴切，确实像熊，坐在自行车后座，压得实，他都觉着难载。 二楼小食堂刚进门，一冷一热的交替，让乔钰眼前瞬间蒙上薄薄的雾，好会儿才脱了军大衣挂到特定区域。 小食堂内嫂子婶子们都穿的是秋季衣服，在开着暖气的室内恰恰好。 乔钰因知供暖，里面穿着从白玉婆婆那里占便宜得来的布匹，裁成的长款裙。 布料颜色是淡鹅黄的，因为颜色很淡，在强烈光线下才能看出来。布匹也不光是染色，还有银白的纹路，看着很独特，听随军大院其他婶子说，估摸着是新华夏解放前大户人家流传出来的。 长袖，略微收腰，裙摆至半个小腿处，多余肉用长白袜遮住了，又穿了一双小皮靴。 光是处那儿，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像电影明星似的，时尚又高挑。 手忙脚乱，甚至脸上沾染了面粉，略显狼狈的女同志们见此情此景，都不由地呼吸一窒，怕破坏了这份美好的一幕。 偏偏…… 主人翁自己打碎美好的一幕。 “苗嫂子！” 这大嗓门，差点没把众人心脏骇出来，把人带走了。 众人：…… 这人是咋做到长得跟仙女似的，开口这么……这么接地气的？ 乔钰快步朝苗方而去。 苗方便是她第一次坐火车来京市遇到的婶子……嗯，嫂子。 就是这么巧，对方是宋政委的爱人。 而宋政委和她大哥又同一个寝室住着。 苗方来随军时，没地儿住，只好和孩子被宋政委在外面租房子。 这次大院儿房子盖起来了，宋政委也申请到房子，一家人终于能住一起团聚了，他和大哥室友的情分可散不了。 苗方也惊艳了半天，待对方开口，才想起来这是乔钰…… 乔钰捞起长袖，问苗方：“嫂子，有我帮忙的没？” “打鸡蛋吧，我们这一组做的韭菜鸡蛋的饺子。” “好嘞。” 被分配到同组的其他人就问苗方：“苗方，你给介绍介绍？” “哦，小钰啊，她就是张营长的亲妹妹。” “张营长的亲妹妹……” “是不是已经结婚那个？” “看起来不像啊，这么年轻……” 乔钰笑咧咧地应：“嫂子们，我已经结婚五年了。” 五年…… 更看不出来了。 长得水灵灵的，就像没成婚的大姑娘一样。 她们当中是有人听过乔钰的名声。 人没来过部队，部队里不少大小伙看过她的照片，觉得惊为天人。 甚至不介意她三婚嫁给自己，还带娃。 她们听了就觉得夸张。 如今一见本人……根本不夸张！ 她们是男人，她们也愿意把这么个仙女娶回家，说不准还觉得祖上烧高香，能娶到这么个香喷喷还漂亮的女同志。 第146章 包水饺 “结婚五年了？生孩子没？” “有孩子。”不是自己生的而已。 “看不出来啊。” 其他人就盯着她屁股和胯看。 乔钰大大方方任由这些女性看。 她们的目光不掺杂任何淫邪，要是换做一个男的敢这么盯她，她两根手指得给对方戳出窟窿来！ 女性看嘛，就是想验证她话真还是假而已。 嘿，猜对猜错她都不负责。 “多久回去啊？现在在做啥工作？” 来了，结婚生子事业。 她这个年龄就会被追问这些。 大一些，就会八卦孩子成绩好不好。 再大一些，八卦孩子结没结婚，出不出息。 老了，八卦身体情况…… 她一张口，当然是炫富……哦不，是实事求是啦。 “我啊？不着急，反正放寒假呢。” “啊？你这个年纪放啥寒假？是你孩子放寒假吧？” 乔钰笑眯眯的，“我大哥还没娶嫂子，大家伙儿可能对我的情况不清楚。我呀，虽然是半途认回张家的，那也是凭着自己实力考上大学，凭着自己实力拿到提前毕业的嘉奖。 至于什么嘉奖……”巴拉巴拉。 她开始说自己抓敌特的事了。 末了，还有其他奖励也一并道出。 也是在警惕打探她的人中有些不怀好意的。 她爷爷虽然失了权，去了党校进修，她大哥和老周不是吃素的，她更不是。 这些八卦其他人的嫂子们，对着面轻的新婚小媳妇儿，都是七嘴八舌的，能把对方问得满脸娇羞，头晕转向。 到了乔钰这儿。 她将人精的嫂子们说得头晕转向。 末了，她将矛头转向一开始问话的嫂子：“嫂子，看你这年龄，不大啊，刚随军没几年吧？” “哪能啊，我都随军十几年了。”那嫂子被说得飘飘然。心头还暗道，自己当真有这么年轻？ “哦，孩子大了吧？生了几个啊？读书了没？成绩咋样？” 她交代完自己，就挨个儿打探其他人了。 男人做和面的力气活儿，女人在另一个大房间调馅儿和包饺子。 张战一开始跟宋政委闲聊着，没多久，几个战友跑过来问：“张战，你妹子真不打算离婚啊？” 他们之所以这么离谱，是发现…… 真人比照片还漂亮！ 这样的媳妇儿娶回家，就是让他们每晚回家跪下给她洗脚也愿意啊！ 张战脸一黑，操起擀面杖就往这些战友脸上砸去：“滚犊子！” 战友们如惊弓之鸟般弹开，还打趣他。 “凶啥凶？” “海岛上军官也就那样了，而且那边条件艰苦，你妹守着那段婚姻也是吃苦，不如嫁给我们。” 张战面无表情道：“我妹夫现在是旅长。” 众人表情一僵。 众所周知，苦寒地区的军衔，含金量比不上京市。 海岛那边团长与京市营长划不上钩。 如果周泽安还是团长时，调到京市当营长，属于明降暗升。 但是旅长又不一样，比营长职位高。 他们可不如张战能力强，现在最高头衔也只是个副营长。 张战挑眉：“怎么，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了？” “嘿，谁技不如人了。” 张战刚捡起擀面杖，就听战友又道：“你妹想离婚了，老张啊，咱们可是革命友谊，你可得早告诉我们，我们好公平竞争嘛。” 张战起身刹那，手中擀面杖再次掷过去，战友们这次散得没了影。 再次捡起擀面杖，退到宋政委身侧，正要继续和面，不该来的人来了。 张战与这人在军中关系一般，一切是乔宝儿身世没戳穿，婚约还在时决定。婚约退后，双方都没怎么得罪人，但关系还是淡了下去。 这人便是乔宝儿前未婚夫的大哥，年纪比张战大上一轮，位置也比张战高，但在军中是文职类，也有转业从政的迹象。 “张战？借一步说话？” 张战冲宋政委点了下头，便随着汪飞扬出了房间，披上外套，来到走廊尽头。 “我听说你妹妹婚姻并不牢固？” 张战瞥了眼脸上的褶子，道：“即便不牢固，也没你什么事儿。” 王飞扬妻子早亡，下面的孩子都是阿姨带大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几天前，老爷子不是坐车离开了嘛？你和乔钰同志去相送，她穿着白色长裙是吧？” “有事儿？” “我那个不成器的小弟，原本是代表全家去相送的，远远看到乔钰同志，回来就被迷住了，说什么非她不娶。你看看……” “没机会。”别说这家人没什么过错，那他也不会放任小妹和乔宝儿退婚的前未婚夫牵扯一起。 乔宝儿都不要的婚姻，小妹会要？ 见对方还想说什么，张战又道：“我妹夫军衔等级不低。她大学毕业后也会从事有军衔的军医行业，这些，你来找我之前，想必已经调查清楚了吧？” 汪飞扬沉吟了下，笑了，“知道了，麻烦你……” “大哥！” 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二人的交谈。 汪飞扬顺着视线望去，即便少女穿上宽大的军大衣，也难掩小脸的惊艳。 他眸光幽幽，转身下楼。 乔钰瞥了眼那道离开的身影。 她眼神很好，很快反应过来是梦境中对付张家的汪家人。 不说梦境中汪家是受乔宝儿波及，才对张家下手，就是现实…… 知道大哥二哥受的苦全拜汪家所赐，她就提不上好的感官。 “大哥？刚刚那人是？” 张战顿了下，还是点明了对方身份。末了，又道：“以后就算见了面也不必打招呼， 咱们两家早就两不欠了。” 会这么说，是对方替小弟打起乔钰的主意。 乔宝儿是废柴，配汪家纨绔小儿子绰绰有余。 但乔钰…… 不说汪家小儿子，就是汪飞扬这个现在汪家的支柱，也配不上乔钰。 乔钰：“大哥对他有敌意？” “嗯。”张战也没否认，“之前他小弟和乔宝儿定下亲事就算了，现在又想二次联姻你，这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就算小钰你没结婚，那大哥也不会考虑给你介绍汪家人。” 乔钰笑着点头，“大哥你有分寸就好。” 闻言，张战弹了下她额头，“你还管起我了？” “不说这些了，大哥，第一锅水饺好了，是韭菜鸡蛋馅儿的，我特意给你捞了几个我包的！走。” “行，那我就……” 尝尝？ 片刻后。 不，他不想尝。 看着那一碗像韭菜鸡蛋面皮汤的水饺…… 他是拒绝的。 第147章 她有了? 乔钰嘿嘿一笑，强行挽尊，“这不是许久没包水饺，再加上嫂子们都好客，聊太投入了嘛。最后捏的时候没太用力……” “所以，你毁了一锅饺子？” 乔钰赶紧道：“不不不，我哪有这本事。我是第一批丢饺子下锅的，下锅没会儿，煮饺子师傅回来看情况不对劲，就阻止了其他人下饺子。捞上来就……成这样了。” “这么说来，你是有这本事，大师傅给阻止了。” “这样理解，也没什么不对。哎，大哥，你也晓得每个人吃的饺子是定量的……唔，我想吃完整的小元宝，就只能委屈委屈你了。放心，到时候我再挪几个好的给你！” 一旁的嫂子们笑得前胸贴后背。 “张营长，你这妹妹好玩啊！” “张营长，我看你这妹妹不得了，长得不食人间烟火就算了，行为也不食人间烟火。” 嫂子们笑声更大了。 乔钰面无表情。 只要脸皮够厚，其他人的笑都不是事儿。 张战却觉得丢人了，一只手挡住眉眼，垂头，另一只手开始吃面前的韭菜鸡蛋面皮汤。 乔钰：“怎么样？是不是你妹妹我包的，格外香？” “……啥时候让我吃上成形的饺子？” “快了快了，第二锅起锅，就给你挪几颗。” “我谢谢你了。” “不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谁让你是我哥呢。” “……”有一瞬间，不想当你哥了。 吃到一半，见乔钰端着热腾腾的饺子过来，还真给他挪了几颗小元宝。 “不用。” 乔钰执着道：“吃吧，算是我这个当妹的，给你的补偿。” “……哦，谢谢了。” 乔钰抬头，笑容灿烂，“不客气的。” 忍了忍，张战又道：“不去帮忙了？” “嫂子们嫌我手不是做饭的料，帮我揽活了，让我就负责吃就好。唔，这饺子真不错。” 看着小妹吃得脸颊鼓鼓的，张战轻哂：“你适应环境和结交能力倒是强。” “可不得强嘛，不然怎么那么短时间内打入敌特窝的？” “说你，你还骄傲上了。” “这不是你给的底气嘛？” 兄妹俩磕嘴皮子功夫，信手拈来，倒是弥补了童年分开的遗憾。 年初一是在大食堂和大众过的，下午没啥安排，乔钰童心未泯，便随嫂子们的孩子去打雪仗、堆雪人。 孩子们丝毫不当乔钰是长辈，丢雪球是一个比一个狠，乔钰很快加入一个小团体，从单人对战单人，到团体对战团体！ 张战便在一侧长椅上看着。 偶尔执勤的士兵经过，都会惊讶乔钰的样貌，再对张战敬标准的军礼。 一个午饭时间，张营长带着结了婚的亲妹来部队玩耍，已经传遍大大小小角落，压根不需要张营长再推乔钰的桃花，这些熟悉的陌生的军人，都自觉得很。 孩子们到饭点就结伴离开，问到乔钰，后者扬起下颚，“放心吧，我跟我哥走！” 孩子们看到张战时，才脆生生喊道：“张叔叔！” “张叔叔好。” “张叔叔……嗯？张叔叔是她哥哥，我们该叫她姨？” 乔钰赶紧纠正：“咱们都混成朋友了，哪能把我喊这么老？以后各论各的！你们喊我哥叔叔，喊我姐姐或者全名就成！” 孩子们都喜欢乔钰的性子。 “行！乔钰，下次再找你玩儿哈！” 乔钰挥了挥手，“没问题！” 张战叹为观止。 踩着雪地，不知不觉叹了口气。 乔钰狐疑道：“你叹个啥气？” “老二之前还说你和五个孩子相处很好，我还有些不信，觉得顶多算融洽，现在……信了。” 即便结婚五年，小妹也还是孩子心性。 乔钰：“那几个臭小子啊，好带。家里分工明确，我也不用操心什么。” “那你和妹夫呢？” “我和老周？咋了？” “什么时候要孩子？” 孩子…… 嗯？她上个月几号来姨妈来着？ 等等。 她该不会…… 乔钰开始顿足，咬着指甲在沉思什么。 张战走了两步，见她没跟上，回头道：“愣着干嘛？怎么不走了？你……你该不会……” 张战打量起乔钰来。 乔钰强行稳下阵脚来，反逼问：“那你呢？找到对象了嘛？你可比我大好几岁！我都结婚了，你和二哥连个对象影子都没有！爷爷在时最操心你们的婚事，他暂时不在，我来操心！” “？？？” 乔钰：“年一过，我就去嫂子们家里打听打听，帮你掌掌眼！放心，我的眼光准没错！铁定能帮你看上好姑娘！你就安安稳稳相看就成！” “？？？”哪有当妹妹的，给哥哥说亲的？ 乔钰：“你不用不好意思！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咋就决定了？ 再商量商量呗。 …… 过年几天，张战还真带她去了不少私馆，都是旧时代的手艺人，有些是退休的年纪，闲不下来，再加上京市开销大，想多赚点补贴家用。再有便是错过招工的，又没人脉的，只能在京市闲下来，靠着这私下的门面，做些生意。 有些是菜馆，做京市的菜色，烤鸭、炸酱面、豆汁焦圈、涮羊肉；有些是裁缝铺，做出来的成衣，口述要求到位，裁成的衣服包君满意；还有茶馆、酒馆、零食店…… 张战：“以前还有戏馆，但是动静太大，就被人举报了。” 乔钰眉心微蹙，就听张战又道：“现在局势紧张，很多馆子都关了，哎。” 以后大城市小县城都会抓严，这种冒风险的馆子会接近全无，直至改革开放…… “想想开心的事。”乔钰安慰地拍了下他肩头。 “开心的事？” 乔钰笑道：“过几天帮你张罗相亲！” “……你是不是找不到其他事儿做了？” 乔钰正色地反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玩儿？” “……” “张战同志，爷爷还在京市的时候，最想看到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张战败了。 他举双手投降，“我曾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做这个举动，为了你，破例了。” “我的荣幸。” 年一过，乔钰似乎想到什么，没着急张罗张战的相亲，先给海岛去了电。 差点把老周和孩子们忘了。 迟来的新年快乐……不打紧吧？ 第148章 张战开始相亲! 家里的人，早就盼妻\/娘多时，就等着这通电话呢。 谁知道妻\/娘没心没肺的，年过了才想起给他们来电？ 为表达愤怒，率先派出小勇打头阵，势必让乔钰同志知道他们真的生气了！ 结果，乔钰让老周接电话，成了哭鼻子勇。 小勇张嘴就是：“呜呜呜呜……妈……你多久回来呜呜呜……” 天知道小勇哭了多久。 再来便是大伟幽怨的声音，“是不是要在京市定居，不回来了？也是，那边是你亲大哥，我们算得了什么？” 乔钰脸一黑，换成了周武：“哈哈哈，妈，别听他们的！你再晚些回来也不打紧，我好几天都不用搓澡，这大冷天的……” 话筒被周文抢了过去。 “妈，玩得开心吗？” 乔钰回忆了下，道：“挺开心的，待会儿我还要下这边的澡堂子，更开心了。” 无话可说的周文：…… 这群孩子都是南方人，接受不了京市的大澡堂子。 第一次去京市过年的时候，周文反应最大，死活都不肯脱光光下澡堂。 最后？ 最后周文也坚守了下来。 话筒最后落到周泽安手中，“过年没来电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乔钰张口差点把自己发烧昏迷不醒，以及可能已经怀孕一事道出。 “等我回去再说吧。” “嗯。” “老周，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周泽安眉眼瞬间舒展，道。 守在一旁的几个孩子们开始嘀咕。 周武：“你们猜，这次妈哄好爸，花了几个字？” 小勇洗了洗鼻头，努力想……嗯，想不到。 他脑袋瓜子太小了，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视线幽幽落在大伟身上求助。 大伟举起拳头，然后一根根竖起，“新、年、快、乐。” 周文也跟着笑了，“不错，新年快乐，四个字。爸有进步了，而不是妈喊一声‘老周’就没辙了。” 大伟看向周文：“我觉得不是爸进步了，而是妈的语速太快，说完一整句话，爸才反应过来。实际上，听到妈的声音，爸的心情就能转好。” 周文竖起大拇指，表示很赞同，“有道理。” 电话里，乔钰在得知年刚一过完，周军就踏上回程的车票，叹息了下。 “孩子大了，都得各奔东西，老周你看开点。” 周泽安并不担心周军会咋样，“你多久回来？” “玩够了就回去。” “……提前发电报吗？” “发！”乔钰又道：“好了，电话费贵，我先不说了，和嫂子们约好了去澡堂子，再见。” “再……” 嘟嘟嘟。 这急匆匆的，连他剩余那个字都等不及说出来就挂了。 周泽安再次无奈叹息。 澡堂子离部队很近。 乔钰每年都来，这次少了孩子们，她大大方方脱了衣服，就……被嫂子们围观了。 “乖乖哩，乔大妹子，你这腰怎么生的？这么细，还有这腿，又长又直又好看，丁点赘肉都没有。” “胸也……” 大家伙儿还想上手，被乔钰打断。 “嫂子们别为难我了，我身上全是痒痒肉，看看就成了，别摸哈。走！进去泡澡！” 泡澡不是主要目的，而是打探各家有啥没婚嫁的大姑娘。 嫂子们一听乔钰是为张战张罗相亲，对视了下，不由地哈哈大笑。 “咋滴？嫂子们觉得我这个当妹妹的不能给大哥张罗这事儿？” “不是……哈哈，乔大妹子你还不知道吧？” “你两个兄弟，是这个。”有个嫂子竖起大拇指道。 乔钰凑过脑袋，“咋这么说？” 于是聊起旧时八卦来。 说得就是张战张舟本人当初是怎么断送自己相亲市场的。 张舟读大学期间就被国家定下，毕业径直去了秘密任务，一年到头和家人见不了几面，回家那些相亲骚操作都是学的张战。 张战怎么做的？先是躲部队，坚决表明态度。 但总不能一辈子不见老爷子吧？ 老爷子人也是操作一堆堆的，请女方主动上门，张战放假来看爷爷……嗯，就相当于相亲了。 张战摸清了套路，开始给自己抹黑，抽烟打牌，部队里粗话也是一茬接一茬的。 老爷子介绍的女同志都是同个层面的，都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啥时候见过这阵仗？很快就告辞了。 不过也有一个例外的，单纯看上张战这个人。 不管张战怎么抹黑自己，那姑娘就非他不可。 逼得没法了，张战脱口而出：“我喜欢男人！” 部队里还蠢蠢欲动的嫂子们，也歇了菜。 老爷子也不敢再逼张战。 乔钰：“……”难怪上辈子孤生了。 “之后啊，我们给你大哥介绍对象，他死活不去，面子都不给的。” 乔钰：“那我的面子，他肯定得给。” “这倒是，以前也没见他把之前的妹妹带来部队过……” 说的是乔宝儿。 话说到一半，就被身侧的人推了下手肘，对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歉意看向乔钰：“抱歉啊乔大妹子……” “没事儿，都是过去式了。咱们说回相亲一事？嫂子们有照片先给我看看呗，至于其他，我安排！大哥给了准话，我再回嫂子们，绝对不让嫂子们白忙活！” “行，有乔大妹子你这话，我们就放心了。” 张战看着自己的相亲从初四排到了初十，一天赶六场…… 差点没给气笑了。 “我请假是陪你玩的，你给我安排相亲？你可真是我好妹妹。” “一句话，去不去！这些可都是我精挑细选，家世不错，样貌也不错的女同志。” 他能怎么办？ 亲小妹，宠着呗。 “去！”张战亲自拍案。 乔钰笑眯眯的，“你可别用对付爷爷的一招来对付我。” “哪敢。”张战笑容无奈。 张战又道：“不过，要是没看上，你可别强行凑对。” 乔钰瞪了眼他：“我像是那么缺德的人吗？还强行凑对，是你娶媳妇儿，不是我娶！一眼没看上，我都懒得再劝你多接触，你妹我又不是那迂腐的爷爷。” 张战又笑了，“那就好。” 接着，张战第一场相亲开始了。 部队随军的嫂子们都等着看第一场相亲宴的女同志反馈呢，生怕张战又作恶。 结果？ 女同志对张战感观挺好的，想继续发展。 反馈意见提出时，张战已经在乔钰的安排下，机械且麻木式地相看第三个女同志了。 第149章 惩罚老周! 直至乔钰离开，这场重复式且单调的相亲才结束。 乔钰踏上火车的时候，还有苗方为首的嫂子们来相送，哦，还有一群小伙伴儿。 孩子们知道朋友要走，嚷嚷着要来送，胳膊拧不过大腿，再加上与乔钰关系不错，嫂子们也来了。 这浩浩荡荡的队伍…… 张战再次感慨，小妹不去做外交官可惜了。 “乔钰！你明年还来不？” 乔钰给不了承诺，笑道：“我尽量呗！” “那你要想我们啊！” “会的会的！” 坐上火车后，乔钰先靠着玻璃窗，对着相送的人群挥了挥手，等火车哐当哐当发动，乔钰才对上一个带孩子的陌生婶子。 她主动攀交：“大家都太热情了……嫂子，这是你儿子？” “……我孙子。” 乔钰内心无波澜，面上故作惊讶，“看不出来，嫂子你也太显年轻了……” 张战回到部队，嫂子们还想帮他安排相看，被他严肃拒绝了。几次下来，他摆了脸色，嫂子们才歇了心思。 嫂子这才觉悟过来，感情相亲成了这兄妹俩联络感情的一环。 乔钰这边，坐在火车上，白天与人闲聊，瓜子花生嗑不停，晚上在被窝里给自己把脉，反复确认。 最后在下车站时，心如死灰。 来接站的是周泽安本人。 看到这个罪魁祸首，乔钰拳头毫不留情挥上去！ 床笫间的动手那都是情趣，她也收了力道，现在嘛？呵呵，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毫不留情。 “唔。”周泽安故作痛苦的表情，“力道不错。” 乔钰翻了个白眼，没理他，走在前面，出站就看到轿车。小赵婚后便转业，采购和开车的活儿落在其他人头上。 一路上，乔钰都忍着没发作。 周泽安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孩子们惹她生气了？早知道在电话里，就不让那群臭小子捣乱了。 坐上车，码头登船，登岛后一路走到家属院。 她跟所有人都有得聊，也一副如常的模样，唯独不搭理他。 “关门！” 周泽安关上院门。 “关门！” 周泽安又关上屋门。 刷拉—— 乔钰拉上帘子。 嗯？ 这……这是什么意思？ 周泽安感觉气氛燃起来，自己身体也开始燥热。 乔钰走到他跟前，踮起脚，献上热情的吻。 这，这谁扛得住啊？ 即便是大白天，那他也忍不住！ 终于，快到最后一步…… 她手抵住他的胸膛，眨了下俏皮的眼，道：“不行哦，老周。” 周泽安双眸迷茫，明显没从欲望中彻底醒出来，身体还下意识朝她靠拢。 乔钰险些没拦住这硬邦邦的身体，“我怀孕了，老周。” 嗯？啊！ 周泽安瞬间清醒，连忙起身套裤衩，开了灯不可置信看着她：“怀孕？你……怀孕了？” 乔钰看着他那里一包……想了下，道：“你先把个人问题解决了，咱们再讨论这个问题？” 周泽安没有丝毫迟疑，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乔钰拉开窗帘，拉关了灯，只等了十几分钟，就等到周泽安回来。 乔钰一脸难评，“老周啊，你咋越来越……短了？” “有孩子了？” 乔钰闷闷不乐，“哦，有孩子了，就忽略我了。看来我在你眼底没孩子重要。” 周泽安：…… 以前还不理解那些成家的战友总抱怨爱人怀孕时情绪不稳定，总喜无理取闹，现在亲眼见证了。 还好。 周泽安一副受教的表情：“那，我该关心你……身体还好吗？” “我说了，你才问，你不是真的在意我，你真的在意的只有孩子。” “我也是第一次当爸爸……” “周军周文周武大伟小勇白叫你这么多年爸了？我要告状！” “……”没见过当妈的跟孩子告状的。 周泽安都笑了，主要是他不觉得她无理取闹，也不觉得她情绪不稳定找茬，反而觉得这股劲头怪可爱的。 乔钰：“严肃点！” 周泽安赶紧抿嘴，手拉上唇瓣的拉链，等待对方审判。 乔钰：“结婚五年，五年呐！才知道我不是守活寡，我男人是个行的，技术还不错……结果，我才享受这技术几回？ 怎么就你这么能，一下就让我肚皮揣上了？眼看着还有半年毕业，之后就得去医院实习，你这让我咋办？ 不能享受技术就算了，还阻碍我事业发展，你就说你是不是罪该万死吧。” 巴拉巴拉。 说到最后，变成周泽安如小学生般坐着，任由乔钰数落。而乔钰跟教导主任般，在房间里打转，嘴巴没个停的。 她回来前就决定了怎么恶惩这个男人！ 先是最后一步让他强行停止！告知怀孕一事，再好好拿捏拿捏！ 这不，这男人就乖巧等待自己数落了嘛。 周泽安见她说了半天，才插了一嘴，“渴不渴？” “……你把我话都听进去没？！” 老周很委屈，“听进去了。” “那你说说！我都说了啥！” “……”老周只能复述个大概。 乔钰勉强点头，“不错，还有些细节得好好记一记……” 老周应了声好，又道：“渴吗？” “渴了。”乔钰咂吧了下唇瓣。 结果这男人提着温水壶和搪瓷缸子进来的同时，还带着本子和笔。 “你带本子和笔干嘛？” 老周：“我记性不太好，记不下来全貌，你待会儿骂慢些，我记下来，回头反复看，准能记全。” “……”吼，把她的话当圣旨了？ 她开始反思，刚才那番故意数落的…… 算了，夫妻情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关系的。 她愿意说，他愿意记。 这不挺好的嘛？ 乔钰吹了下热水，喝了两口，就又开始巴拉巴拉了。周泽安埋头记，还得抬下头，观察她生气程度…… 过于生气的，得标注出来，以后可不能犯了。 到家后的孩子们：…… 爸妈这又是在玩啥呢？ 周武去切赶海的东西，完了扔给母鸡吃。 周文和大伟边负责小勇的功课，边听八卦。 喂完母鸡，周武看早上扫的鸡圈又脏了，又挽起袖口清扫了圈，才顿感饿意，对着主卧的方向吼了句：“妈！晚上吃啥！” 虽然妈不做饭，但只要妈在家，妈就掌管家里粮食大全，他当然是问妈了！ 第150章 给孩子们宣布好消息! 每次妈一回来，周武是既渴望又害怕。 渴望的是……家里胞兄和四弟做饭时，用料抠抠搜搜的，主打一个勤俭持家，没啥油水，他能吃个六分饱就不错了。 妈回来就不一样啦！油水足，粮食也给的多，主打一个吃饱吃好！他能吃个九分饱！要不是吃太撑成天放臭屁，被妈捏鼻子喊周臭武，他铁定还能再干一碗饭！一盘菜！ 伴随着老妈回来，还有一个可怕的，就是不能闲着，包括功课都得被盯着，惹了她，她记仇得很，能盯着你一直不放！ 这，谁受得了啊？ 这会儿，他就吼了句吃啥，又被老妈盯上了。 “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家都被你吃垮了！我回来，你不关心我咋样，就知道吃！你跟你那缺德爸一样！没一个好东西！” 吼。 爸都被骂缺德了，还被说不是好东西了。 看来，老妈这次火气很旺啊。 周武马上缩成鹌鹑状，猥琐发育到胞兄和四弟身后，小声道：“不是该我们发火吗？过年都不给家里一个电话……怎么就变成她对我们所有人开嘴炮了？” 大伟：“不知道。不过妈的火气发得有点……” 周文：“奇怪。” 大伟点头。 哥仨视线落在最小的头上，要不，派个最小的，先去打探打探军情？ 小勇整张脸都埋进课本里。 别看他啊，他也没胆子的。 乔钰用搪瓷缸子打了满满一缸子细粮，上面还有一条腊肉和腊鸡，“大伟！去抱几颗白菜，炒了吃！随便你和老二谁炒！吃饭的时候，我再宣布一件事！” 周武伸出颗脑袋，好奇道：“啥事儿啊？你和爸要散伙了？” 乔钰：…… 气消了。 她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看向老周，后者果然阴沉着一张脸。 自己再怎么无理要求，这男人都虚心受教的模样，让她拳头打在棉花上似的。现在好了，终于有人戳到他点了。 呵，男人。 周泽安胳膊架起周武，“今天的体能训练没完。” 周武求救得看向兄弟们。 救救他救救他…… 周文看天，大伟看地，小勇头埋进课本。 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啊？ 那干嘛犯贱呢！ 妈生气还好，顶多遭受唾沫子上的熏陶。爸生气？那是折磨身体的惩罚啊！ 他们可不敢上前承担部分怒火。 兄弟大难临头各自飞，能理解的吧？ …… 周泽安扛着瘫软的周武回来，菜色已经端上桌了。 周武：“不想吃饭了，只想躺着……” 没等周泽安开口，周文率先拒绝：“不行，你身上都是臭汗，吃完还要洗澡才能上床。” “你少装了！你也不爱洗澡！妈！他也不爱干净！平时都是装的！”周武还有力气摆动两下。 嗯，像砧板上最后做挣扎的鱼。 乔钰：“行了！赶紧吃饭！吃完我宣布一件事！” 哦对，妈还要宣布一件事。 肯定很重要。 周武也不要死要活了，被父亲扛着坐凳上，乖乖抖着胳膊吃饭。 其他人没管他，先吃完自己那份，见妈想等最后的周武吃完再说事儿…… 周文和大伟夺过周武的碗筷，想硬塞。 周武龇着牙：“我都多大的人了？！我不需要喂饭！士可忍孰不可忍！” 周文和大伟对视了下，仿佛秘密交换完可靠讯息，又看了下小勇—— 点头！ 明白了！二哥！哥！我不会辜负你们期望的！ 周文和大伟将周武推倒在地，小勇负责去掰三哥嘴，然后……强行灌！ 周武心底骂这群兄弟的丧尽天良，被强塞了两口后，妥协了：“我投降我投降！扶我起来！我要坐着吃！” 至少得有尊严的姿态吃饭吧？┭┮﹏┭┮ 被扶起坐好的周武含泪开始吃饭。 他可真是太顽强了。 吃完饭，乔钰才笑道：“你们要有弟弟妹妹了。” 弟弟妹妹？什么弟弟妹妹？ 小勇惊讶：“爸妈，你们又要收养孩子了？这次是收养两个吗？” 乔钰：“不是，是你妈我怀孕了。还不确定孩子性别，但应该不是两个。” 啥—— 孩子们表情呆滞。 小勇：“是那种挺大肚子的怀孕吗？” “嗯。” “弟弟妹妹在妈肚子里吗？” “没吧，还是个胚胎。” “那我可以摸摸吗？” 乔钰想了下，道：“现在吃太饱，等消化一下再给你摸。” “那我能听一下吗？” “听啥？我肠子蠕动吗？” “……” 对上小勇的眼神，乔钰败下阵，“好吧，你想的话。” 小勇立刻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和手，刚走两步，又回头去院里接水洗手洗脸。 周文和大伟也跑来洗手洗脸了，也想和老幺贴贴。 至于周武…… 早知道就不说那混账话，让爸动怒了！现在好了，和老幺贴贴的机会都得靠后了！ 看着孩子们排队贴肚皮的画面，乔钰心头有些感慨。 这孩子以后有这么多哥哥疼，挺好的。 事后，周泽安想给乔钰烧水泡脚，周文跑过来看了看灶头，道：“爸，待会儿我给妈洗脚吧。” 周泽安点头，没拒绝。 乔钰泡完脚，又洗了个澡，全身清爽极了。 她刚躺下，床边就站着大伟。 “……你干嘛？” “妈，要不要我帮你按摩？我第一次帮你按，可能力道不好，但我可以学，以后肯定能超越爸！” “不用了。” “妈你别跟我客气。” “真不用，怀了孕不能按摩，容易流产。” 大伟刚伸出手，瞬间瑟缩了回来。 幸好还没按！ 小勇也围着乔钰转，刚想说什么，就被周泽安轰出去了。 “赶紧回房间睡你们的去！你们妈这里有我！有你们啥事儿！” 孩子们被关在了门外。 乔钰这会儿没气了，反而笑得前胸贴后背的，“老周啊，你咋还和孩子们吃起醋来了？吃亡夫的醋就算了……” “小钰，能不能不提前辈？” 乔钰眨了眨眼，道：“啊，为啥啊？” “你说的，我会吃醋。我也确实吃醋了……” “行吧，以后我尽量。” 听她这么说，周泽安心头更酸了。 都有他孩子了，还想着前辈，这个女人没心的。 就算吃醋也不能肢体表现出来，惩罚她。毕竟没心的女人还怀着孕。 “嗯。” “不开心了？” 乔钰歪头看着他，瞬间跪坐在床上，两只胳膊圈住他后颈，他也配合地站在床边，弯下腰。 她在他脸颊上波了个，又道：“开心点，以后和我过一辈子的是你，生儿育女也是为你。” “嗯……”他似乎得到了安慰，箍住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第151章 杨红霞杨彩英的结果出来了 完事，乔钰就坐在他怀中。 周泽安刚擦完她的嘴角，就听她道：“哦对了，我过年其实不是故意不给你们来电的。” “出什么事儿了？” “我发了一天高烧，进医院了，大哥……嗯？老周？” 周泽安摸了摸她额头，将她往怀中揽了揽，“现在没事了？”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当然没事了。” 乔钰也没察觉哪里不对劲，又道：“事情过去后，我想着电话里说这事不方便，回家再跟你提。其实也没啥大事，大哥觉得我是发高烧，实际上我只做了一场梦罢了。” 这话不假，但没得到对方的应声。 她终于感受到不对，抬起额头，接着窗外投掷来的月色，看到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颚线紧绷着，那双眸子冷若寒潭，惹得她都不由打了个冷颤。 “老周？” 知道自己不在理，率先放柔了声音。 周泽安心中喟叹。 孩子们说得对，她哄好他太简单了，喊他“老周”，甚至一个放软的声音，都能让他缴械投降。 “把你能的。”覆在她腰肢上的掌心略微收紧，想着她怀上了身子，又无奈地放松，道：“下次不许这样了，电话里说就电话里说，事隔这么久才捅出来，隔夜饭都馊了。” “哦……老周，你生气的时候话还挺多的。” “我没生气。”说话的时候，气已经消了，这不是怕她被吓到，才说这么多吗？ “是是是，你讲理，你没生气。对了老周，我怀孕的事多久告诉婆家那边？” “月份大些。” “好。” “到时候让我娘来照顾你月子。” 乔钰其实不太乐意，都说婆媳不好相处，再加上这满院子的非老周血脉，就怕婆婆不明事理。 她记忆还停留在婆婆对她的好，是建立在老周不行的基础上…… 等等。 老周既然行，婆婆为啥同意他娶个没背景没学识还带俩娃的二婚女人？当时她身份并未曝光。 “老周……” “嗯？” “我有个疑问。” “说。” “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嗯。”别卖关子了。 乔钰深吸了口气，道：“我咋感觉你娘和大哥大嫂他们都觉得你不行？你究竟做了啥，让他们有这种错觉？” “……”还有这回事？ …… 乔钰醒来，四颗脑袋就蹲在床边，静静看着她，也不晓得看了她多久。 “哎哟喂。”她被吓了一大跳。 乔钰心有余悸，抽出脑袋下的枕头往熊孩子们身上砸去：“一天天的！尽给我整事！” 孩子们躲完，看乔钰要起身，连忙去搀。 一左一右是双胞胎，大伟和小勇连忙帮她把鞋摆整齐了。 乔钰眉梢微扬，乐道：“行啊，我还没老，就享起养老的福了。上道，真上道。” 当老佛爷的乔钰来到堂屋，周泽安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乔钰刚要拿起筷子，这回大伟抢到靠近她的权利，拿起一双筷子，周武端起碗，一副要喂她饭的模样。 如果说昨晚的周武这么大的人了，觉得被喂饭是一种耻辱的话，那么现在的乔钰觉得被喂饭是种享受。 放旧时代，老佛爷的待遇啊！ 在被喂之前，乔钰：“速度可不能快了。” 大伟点头：“等妈你咽下我再喂第二口。” 乔钰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 喂了十几口后，还是周泽安看不下去了，道：“差不多行了，饭菜该凉了。” 孩子们才各归其位。 享受了把当老佛爷滋味的乔钰：“哎，孩子还是多好啊。总有一个心疼当妈的。” “过几天就要开学了，你是请假还是在家里安胎？” “请什么假？当然是继续上课，还有半年就提前毕业了，你可别给我找茬，毁了我事业。” “……我就问两句，没想找茬。” “你最好是。”说完，乔钰傲娇得哼哼了两声。 …… 乔钰先瞒了怀孕一事，随军大院因另一件事津津乐道。 杨红霞的审问结果出来了。 她的确是敌特，但来不及出卖部队机密，毕竟很多部队男人经过苛刻选核，在床上也是守口如瓶，所以他男人没生命危险，但军中要职，就连转业机会也没了。 杨红霞这些年一直努力搭线，最近刚搭上两支，袁旅长和革委会会长，没套到机密就被发现了身份，所以损失不是很严重。 袁旅长退下位置，此次做出重大贡献的周泽安顶上了。 革委会那边一团糟，也轮不到部队管。 杨红霞不能留，施行枪决，她的亲生儿子杨龙彪被施行终身监管。至于真的杨红霞，早就长眠地下。 杨彩英也被抓住了，她知道火车站和班车点守了人，于是乔装打扮番，准备走回老家，可沿途被人发现，当做可疑人士举报。那段时间正好是打击盲流鼎盛之时，她冒了头就在劫难逃。 不过。 一番审问下来，发现这人…… 是真的蠢。 被家里养蠢的。 除了学习不错，其他时候都不擅长思考，看不顺眼谁就怼两句，皮子贱得慌，但没啥恶意，也不是坏人。 她没出嫁前还是学生，给不了杨红霞助力，出嫁后来不及笼络，杨红霞也套不上话，导致被抓到了，也没大的惩罚。 如果不是逃跑的话。 因她逃跑的行为，在档案上记了一大笔，学校那边也给了处分。 要不怎么说蠢人有蠢福呢？这么折腾下来，居然还能读书？学位居然保住了？ 杨彩英出来那刻，喜极而泣，在校也低调不少。 只是处分一下来，再有档案上记了一笔，以后国家不给分配工作，只能自己考……自己考，还比其他人难许多，毕竟要调档案。 她再也不能张扬了。 这件事一出来，有两个人非常庆幸。 一是和杨彩英相过亲的江副团…… 真是晦气了，就相看了下，自己还搭进去礼了，当天这女同志盯着周旅长看，下自己面子就算了！ 结果整这死出！ 晦气，太晦气了！ 江副团和其他与杨彩英相看的部队男同志，没处分，也在短期被暗暗观察起来，自然啥好任务重要任务，轮不到自己头上。 遭了无妄之灾啊！ 二便是张翠花。 在乔钰随军之前，张翠花和杨红霞关系很好，甚至超越了白玉！ 她也是被重点审问对象！ 幸好她断得早啊，不然影响到男人…… 婆家不得打死她？！ 张翠花出来时，脱了一层皮，然后夜里就朝周旅长家的方向拜了拜。 幸好乔大妹子来随军了！不然她岂不是身陷囹圄了？ 第152章 周母来照顾怀孕的乔钰! 乔钰去学校，撞上了杨彩英。 她无精打采的，总是低着头，步伐也快，仿佛后面有谁追她索命般。见了谁也不打招呼…… 颇有当初田秀美的状态了。 当初在寝室，田秀美受到杨彩英带头的孤立，现在轮到杨彩英了。 有次在学校想给家里去一通电话，恰好撞见杨彩英抱着话筒哭，“不行了爸，我真的坚持不了了……” 对上乔钰的视线，杨彩英很快挂断电话，擦干泪匆匆离开。 她不想让乔钰看到自己狼狈！让对方看足自己笑话！ 实际上乔钰并未将杨彩英放在心上，以前本来就是没脑子的，她对付起来绰绰有余，现在有自知之明躲着自己了，她更乐得轻松。 杨彩英熬啊熬，终于熬到最后一年，家里却出了状况。 家里本来因假姑姑的事被盯着，行事小心了许多，谁知道旧账被翻了出来，导致她这边差点也受到波及。 辅导员单独找她聊了好几次，没办法，只能登报断绝关系，彻底绝了毕业后回老家找工作的心思。 以后…… 杨彩英出了报社，茫然地看着湛蓝的天空。 以后只能自己走下去了。 人的成长很简单，失去底蕴，或者遇到重大挫折，杨彩英恰好符合两点，所以一夜间瞬间长大，再也不见从前无脑的模样，整个人都沉淀下来，话少了许多。 …… 孩子已经五个月大了。 乔钰一直觉得肚皮里的孩子是来报恩的，她不仅没有孕妇该有的反应，譬如孕吐浮肿之类，还能吃能跑能跳的。 所以跟婆家说了声自己怀孕后，周母想来帮忙照顾，被她当时婉拒了。 毕业后，她才给周母去了电话，顺带寄了钱和卧铺火车票回去，准备婆媳生活开始了。 周母主要任务当然是顾好她，临盆的时候以防意外发生，再将自己送去医院，顺带带好孩子。 婴儿太小，乔钰可不放心丢给家里臭小子们，他们没经验，也不知道轻重的。 …… 稻穗沉甸甸的，金灿灿的，生产队都在抢收中。 火辣辣的阳光照射大地，每个人晒得黝黑，满脸冒汗。 盖上草帽，搭上一块破布在肩头，在汗水流进眼睛前抹了把脸，又弯腰干活儿。 如火如荼，好似不停歇。 都是这个时代劳动人民创造的壮景。 晚上没得饭吃，今年收成好，但老大成亲后并未寄多少钱回来，没去黑市买高价粮，导致家里吃饭拮据了许多。 夜里，周泽国困得只想睡，被周大嫂推了推胳膊。 “欸，你说，二弟妹肚子里怀的……是不是二弟的？” 周泽国也没底儿，过了许久，才道：“赶紧睡。” “睡啥睡啊？这要真给二弟戴了绿帽，妈这次过去能打得过吗？二弟一看就是帮那个乔钰的，妈这次过去说不定得受委屈！” “你想说啥？” “要不，我跟妈一起去？” 周泽国翻了个白眼，“你自己跟妈说去。” 说完便翻了个身，不再理会了。 周大嫂骂骂咧咧了两句，也跟着睡了。 周母最近烦着呢。 自己这个儿子，不是立不起来，不能有自己孩子吗？怎么二儿媳就怀上了？ 但听老二在电话中的维护又不是假的，按老二的性子，真不是周家的种，老二不可能那个态度。 最后老二说了句：“电话里说不清楚，娘，你来了再说。” 想着电话费贵，周母就没纠缠这个问题。 这几天因是不是老二种的问题，她在地里开垦，夜里还睡不着，精神得不知道怎么发泄。 就连老姐妹们都打趣她：“好不容易安子有了孩子，这次给儿媳伺候月子，兴奋了吧？” “可不是，我家里那些个作妖的，少给我生两个孙子，家里还省几口粮食。安子家可不同，一个军官一个大学生，钱是不缺的，就差孩子了，不得盼着伺候着？换做是我，也上赶着了。” “这得去那边待多久啊？” 周母回：“不知道，我那二儿媳大学提前毕业了，过几天去医院实习。她呀，生了孩子要上班，估计没工夫照顾孩子。不过孩子大些，她\/他哥哥们会帮着带，到时我就回来了。” “说起来安子养的几个孩子，个个都大了吧？这要不是养他们，家里估摸着能存不少下来吧？给亲生的用不好吗？你家安子后悔养那些孩子了不？” 周母：“我不知道，这哪料得到啊。不过孩子领都领养了，还有退回去的？” 周母心中嗤之以鼻，养几个孩子而已，她儿子工资和奖金还养得起，还有这么多年她给儿子存的老婆本，别说五个孩子，十个二十个都能养！ 当务之急，得先去一趟，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秋收一完，钱和车票也寄到家了。 周大嫂瞅到那么大笔钱和票，惊呼了下：“呀，大几百呢！还是卧铺票，娘，二弟可真有本事。” 周大嫂以为捧几句臭脚就能捞到好处。 周母可不接着大儿媳的茬，看向老大，冷哼一声，“那可不，儿子还是得比较的。” 周大嫂：“……” 周母一走，周大嫂就跟周泽国上眼药水，“你瞅瞅，你瞅瞅，娘这啥意思呢？咱们还在她膝下尽孝呢，她就这么说你？” 周泽国翻了个白眼，“行了，天天整这死出，你不累，我都累了。” “你！周泽国你有没有良心！我为你生儿育女的……” 周泽国碗筷一收，道：“没良心就没良心呗，认了。” 周大嫂：“……” 周母在屋子里听了会儿，就把钱和票塞进内裤里面的兜里，和皮肤贴着，不容易遭贼惦记。 过几日，周泽国把周母平安送上市区的火车站后，才离开的。 周母在火车上也睡得不安稳，半夜还听到窸窣的动静，似乎在翻找自己放枕头边的包？ 她屏息的同时，也在庆幸，幸好钱都揣内裤里兜了！ 但…… 白天醒来，她看到包里自己带的腊肉和咸蛋，差点没忍住…… “挨千刀的！我的钱呐！！！” 不是她的哭声。 她损失了腊肉和咸蛋，别人损失的是钱票？ 对比起来，好像自己没那么惨。 哦，偷儿还给自己留了罐自制的辣椒酱和若干干馍。 估摸着偷儿也看不上这么廉价还重的玩意儿。 餐车推来叫卖的时候，周母是一眼没看，接了热水就着干馍吃，连辣椒酱都没舍得碰。 老家带来的土产，也就只剩这个了。 第153章 澄清老周不行的谣言 来接站的是周泽安。 好几年没见，周泽安高了，瘦了也黑了。 他作为高级军官，还是驻守海岛，除了上级任务，否则是严忌去其他地方的，不说京市，老家亦如此。 周母一眼就看到鹤立鸡群的儿子，双眼瞬间模糊，喊了声：“儿啊！” 周泽安摘下嘴里的草根，顺着声源望去，感慨万分。 他是抽烟的，但没烟瘾，有些任务过后会影响到心理创伤时，会点上一根，乔钰怀孕后，他就戒了。 嘴里实在有瘾，就随手拔一根草在嘴里嚼。 别说，那股青草味儿嚼起来也不错。 “娘。” 到底不是儿时的模样，周母再激动也没生扑上去，而是拍了下他结实的膀子。 周泽安接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包，道：“走，小钰在家里等你。” “嗯！” 周泽安申请了部队的车，将大包小包塞进后备箱，与周母坐上车后，才道：“小钰马上要去医院报到，家里活儿还得麻烦娘你操心一二。我不在市区住，在海岛随军大院，还经常出任务……” 很多东西，通过写信，周母也都知道。 主要是周泽安住外，写信和寄每个月钱的事都是乔钰在操持。 乔钰这个人话又多，所以免不了几张信纸的篇幅。 换做其他人家的婆婆，不得吵起来？信纸那么贵，用几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 但周母不同，两个儿子都是闷葫芦，住在身边的大儿媳人没多大问题，就是爱耍心眼子，她跟前没个说儿子情况的，再有二儿子住得远，思念成疾，她总梦到周泽安过得不好。 乔钰这不是送上来的心仪儿媳吗？还治好这么多年做噩梦的病。 周母静静地看着他，看得他目光一顿，不解道：“妈？” “我儿变了好多。” 周泽安笑得露出几颗牙齿，有些张扬，少了几分每次请假回老家时生人勿近的冷漠。 “那是变好了，还是坏了？” “好了，好了。”周母很欣慰，二儿媳改变了老二许多。 车停在院外就开走了，周泽安提着大包小包，边把她往里面领，边道：“这里面买的院子是小钰买的，想的是以后就算不住了，也可以租出去，每个月也是个进项。 是青砖大瓦房，房间多，住着也舒坦。” “欸，好。”周母想了下，又道：“你收养的几个孩子……” “他们今天在，但岛上很多事做，还有暑假作业，今天见完你，明天我就把他们拎走。娘你不用在意那几个臭小子。” “欸，好。” 周武一直拿着扫把扫地，一边往院外看，又理了理自己衣服，最后看向胞兄，“哥，你说我这穿戴整齐，又勤快扫地的，奶奶不会讨厌我吧？” 周文翻了个白眼。 大伟为周武分析：“做家务都是灰头土脸的，你这穿戴整齐，一看就是样子功夫。” 周武立马丢了扫把，立军姿，道：“那这样呢？” 大伟：“要不……” “人呢！都去哪儿了！” 睡到日晒三竿的乔钰醒了。 在没去医院报到前，乔钰这几天都是睡到日晒三竿，醒来不是使唤老周就是使唤孩子们。 周武：“哦豁，妈醒了，爸不在。” 只有爸甘愿做牛做马，他们都是被逼的啊！ 端茶倒水是小事，最重要的是接受妈的唾沫洗礼。 谁乐意被故意找茬啊？ 但爸告诉他们，怀孕的妇女同志都这样，以后他们要是遇到怀孕时比他们妈情绪稳定的媳妇儿，是祖上烧高香。 周武不敢动。 小勇缩着脖子。 大伟脚踏出去半步，又因母亲大人一阵大嗓门吼：“渴死了！人！！！” 大伟半步子缩了回去。 周文任命。 大哥不在，只能是他这个当老二的担责任。 周文给乔钰倒了水，递过去，就听乔钰又在念经了。 “你们爸就是缺德，把我肚子搞大了，人就不见了……” “妈，今天奶到站，爸去接她了。”周文免不了为爸解释一番。 乔钰愣了下，回忆了下，反问：“是嘛？” “是啊。现在算算时间，快到了。” 话音刚落，院子里便传来一阵动静，乔钰将搪瓷缸子一放，刚起身，就被周文扶住胳膊。 “妈，你小心些，肚子都这么大了，别像以前一样……” 他冥思苦想，想不出好的词儿来形容，纠结死他了。 乔钰又开始骂骂咧咧的：“我咋样？好啊周斯文，平时看你斯斯文文的，心里对我有意见着呢？啥意见啊？说出来听听……” “小钰。” 周泽安成功解救了周文。 周文如释负重，周泽安接过乔钰的胳膊。 “看看谁来了。” 乔钰看到周母刹那，也不知为啥就生了委屈，眼眶盈满了泪水：“娘……他们都欺负我……有一个算一个，有两个算一双……” 其他人：他们哪有？！ 周母看她这样，就知道怎么回事。 怀孕会放大女人的感官，稍微不慎，走不出情绪的比比皆是。他们生产队就有个和她同岁的，所嫁非人，现在成了疯婆子，天天被关在家里，儿子闺女都不认她。 人家也不是被卖到他们生产队的，而是对方那伴儿不知道体谅人，在怀孕期间还说她疑神疑鬼的…… 周母捞过乔钰，任由对方哭够了。 乔钰擦干眼泪，才觉得刚才的情绪莫名其妙的，脸有些红，道：“对不起啊娘，让你看笑话了。” 又瞥了眼桌上的菜色，道：“娘，赶紧坐下吃饭吧。” 周母点头。 她早就饥肠辘辘了。 看到桌上的菜色，三荤三素，还有一道肉汤，分量还不小。米饭也是粗粮掺着细粮的。 看出周母的不赞同，周泽安道：“娘，今天是给你接风洗尘才吃的这么好。” 周母这才放宽了心来。 吃过饭，周泽安才单独找周母聊了几句。 周母震惊道：“所以，乔钰肚子里揣的，真是你的血肉？” 周泽安给气笑了，“娘，你上哪儿得知我不行的谣言的？” “你小时候……” “嗯？小时候？” “撒泡尿很近很近……就是被你哥他们拉去比赛撒尿远近，你最后一名。” 周泽安咬牙切齿：“我那会儿就有了羞耻感，但被他强行拽去参加什么劳什子比赛，心烦，尿不出来。” “啊。”周母呆滞了下，“原来这样的吗？” “不是，娘，你单凭这点就断定我不行了？” “当然不止！” 第154章 周泽安不行的谣言被攻破 周母看了看周泽安脸色。 见对方沉着脸，但没生气。保险起见，还是道：“儿啊，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嗯。” “这事儿啊，你大哥答应了给你保密，但母子间哪有啥秘密。况且你们那会儿太怪了，娘也是担心你们出了事。”周母先给儿子铺垫铺垫。 “娘，长话短说。” “哦……就是那年夏天，你和村里小伙伴当时不是回来晚了嘛。” 那会儿老家还被叫某某村，而不是某某生产队。 “嗯。” “你们经过草垛子，听到一些动静，结果去看，就发现一对男女在里面……咳咳。”大约是觉得在亲儿子面前说这些，怪难为情的，周母咳嗽了两声以缓尴尬。 成年人嘛，说到这里，该懂的都懂了。 周泽安似乎想起来了，有这么一回事？但…… “然后呢？”他冷着一张脸。 “然后，其他男娃娃都有了反应，你没有。” “……娘，我那会儿才多大。” “甭管多大！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这些知识咱们大队卫生所都普及了！”周母最后总结：“所以我听了你大哥说的，就断定……” 说到最后，周母停顿了下，没了后续。 “断定我不行？”周泽安讽刺道。 “儿啊，那你当时咋没反应？” 周泽安其实记忆不错，但回想到当时场景，被恶心到了，快速掐断，才脸色难看道：“那男的我喊叔，女的我喊婶，他们都各自有家庭，结果偷情？我能有什么反应？” “抛开这些身份……单论他们的身体……” “恶心。” 嗯？ 周泽安：“难看，恶心到反胃。” 还反应？ 不当场吐就好了。 周母又问出心中疑惑，“那你前头娶的那个？” “你说白玉？没感情，也没碰她。” “哦，难怪没怀上。”周母下意识道。顿了下，又惊道：“你没碰？” “嗯。” “作孽啊，你没碰还分出去那么多钱……不是，为啥啊？不是说她是文工团一枝花吗？那也不难看吧？” “看不上。” “看不上，你还娶人家？！” 周泽安阖上双眸，对上不远处妻儿和睦相处的温馨画面，释怀了。 白玉当初算计自己一波，离婚了还倒打一耙，他怎么可能不气？ 可身为男人不能小气，尤其是与女人计较。 真要计较了，加害者会变成受害者，获得更多同情。 现在社会提倡人人平等，男女一样，但实际上除了乡下过于落后的地方，或者思维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封建时期的人，其他地方都是保护女同志的。尤其是部队，根据党号召的地方，是全国表率的地方，他们恪守本质，是军人，应当心揣大爱，心胸宽广，同小人斤斤计较反而落下名声上的瑕疵，对晋升有碍。 尤其是他这个没背景的穷小子，得步步谨慎。 所以他忍着那口气，没揭穿白玉，也没同白玉计较。 相较于白玉，他的前途更重要。 有失必有得。 后来是娶了乔钰。 她挣回自己的面子，抚平他的委屈，驱散他内心的闷气。 他人都说乔钰彪悍，说她脾气不好。但他就是爱极了她这些。 彪悍？脾气不好？ 那不是活得肆意吗？ 肆意人生，掌掴他人，爽翻自己。 有了她，他似乎不用“有失必有得”来安慰自己。 唯一患得患失，大约是前辈在她心中有不可磨灭的地位…… 他早就走出来了，所以也不在意揭露当初真相。 “当初我和白玉相看，我并未看上她。” 但白玉看上他团长的身份了。 白玉当初的选择不多，毕竟能坐到团长位置，年轻英隽还是头婚的，只有周泽安一人。 周泽安是她第一人选。 于是白玉做了卑劣的手段，给他下了药，二人关在一起。 即便什么也没做，但妇联主任和几个职位高的军官太太也看到了。 周泽安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捏鼻子认了，要么被白玉告。 妇联主任的爱人冲她发了几个月的火，到现在，这对夫妻对周泽安多有歉疚，所以对乔钰也多有照顾。 隔天，白玉跑来他宿舍门口哭诉，不说明什么情况，只一直道歉，旁人不明真相，但觉得不管发生了什么，女同志低头道歉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还端着干嘛？气量这么小？ 后来，他在坐牢和娶白玉之间，选择了后者。 娶了白玉，总不能一直抓着对方逼婚手段不放吧？ 日子还是要过的，但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他还没原谅对方。 后续发生的事……也不讲究什么原不原谅的问题了。 他和白玉压根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两路人，即便没发生领养一事，他们也走不到最后。 本质来说，白玉是自私自利，自私自利分很多种。 她这样只顾自己，不顾他人死活的，当真让人嫌恶至极。 乔钰这种……嗯，可可爱爱的。 乔钰自私自利也不会主动伤害别人，她恪守自己，怎么不叫可爱呢？ 知道前因后果的周母震惊不已，嘴巴颤抖道：“那个小贱人！你当时就该让我来！看我不撕烂她！她做的那档子腌臜事，凭啥让你们为她守口如瓶！” “怕影响不好。” 看周泽安回忆起过去，并没有生气，甚至唇角带笑，目光冲着某个方向。 周母顺着视线望去，就看到二儿媳坐在躺椅上，边晒着太阳，边让一个孩子给自己扇蒲扇，自己嘴里还嗑着瓜子。 中午日头大，但院子里有一棵大树遮着，阳光透着树缝映射在孩子和她身上，粼粼绿光浮动…… 啊，她二儿媳真好看。 难怪把自家老二的心拴得牢牢的。 突然就理解老二说的难看，起不了反应是啥意思了。 白玉的照片，她也见过，远不及二儿媳的样貌。 说不准她家老二身体就是认准了二儿媳，其他女同志就是不行。 一想到这点，周母正襟危坐。 一定要对二儿媳好点！可不能让二儿媳跑了！不然老二得打一辈子光棍。 那不得逼坏了？ 周泽安：“她已经和陆红军转回了老家，碍不着我们什么事了。况且我家小钰彪悍，早给我找回了场子。” 周母忍俊不禁，“难怪都说娶回来的妻子是体面，我儿是个有福气的，苦尽甘来，娶回来小钰这样的妻子。” 至此，周泽安不行的谣言被攻破。 后续就是，周母准备以后回了家，先给老大来一顿！ 老大误我！ 第155章 乔钰拿捏婆婆 周泽安下午准备带孩子们走，周母掏出那一大罐辣椒酱，装一些到洗干净的水果罐中。 “这是我做的，我记得你小时候爱吃，伴着饭能吃好大一碗。好久没尝到娘的手艺了吧？带一些登岛。” 周泽安看着她拿出来的辣椒酱没说话，许久，在离开前，拉着乔钰多说了两句。 “以娘的性格，不可能来看我只带了一种土产。” 乔钰沉思了下，道：“娘在火车上被偷了？” “嗯，有可能。” “能找回来东西吗？” 周泽安摇了摇头。 乔钰：“算了，咱们家也不缺那点东西。” 瞧那样子，应该只被偷了腊肉咸肉这种腌制肉类，她空间这几年复制出来的肉……压根就吃不完。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总不能让老周去严查吧？ 这个时代的绿皮火车本来就乱，龙蛇混杂的，即便有乘警在，那些偷儿也不是傻的，会赶在到站前才出手，乘警还未出动，他们便逃之夭夭了。 偷钱和东西都在其次，最怕的是人贩子。 “嗯，娘没说，咱们就别问。” “哦……那你跟我说干嘛？” “怕你觉得娘带的东西少，觉得不够重视你？”周泽安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么个头绪。 乔钰气笑了，“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为几块肉生气？” 周泽安赶紧道：“你不是。” “不！你是！”乔钰凶得龇起牙，“滚蛋！短时间内别出现在我跟前！” “小钰……” 乔钰挥着拳头，“别逼老娘揍你。” “别气坏了身子。” “你在，我气得更凶！滚不滚？” 周泽安：…… 带着孩子们，周泽安憋屈地润了。 周母看着老二离开的背影，扭头不可置信道：“我咋觉着他有点委屈的模样？小钰，你咋做到的？” 乔钰：？？？ 正常的婆婆不是该问：你惹我儿子生气了？你怎么&%￥#@。 最后谩骂吗？ 她婆婆果然……思想上够时髦的。 也对，要是普通乡下老太太，不可能教出这么出息的儿子来。 …… 乔钰到医院报到时，医院顾及到她的情况，将她分到相对轻松的科室，负责观察科。 六七十年代医院医资紧张，更别提还打击中医，县城不分科室，市区才会详细分，但都以西医为主。 乔钰隐瞒了自己会中医，再有周泽安和妇联主任的爱人两个知情人士刻意遮掩，只要她不暴露行径，就不会在动荡年代有危险。 观察科闲到什么地步？ 一般送来市区医院的都是重症，小打小闹的，这个时代的人忍忍就过去了，谁还来医院看啊？观察科就是看小毛病的。 这个科室可谓是……几个月都不一定见到一个病人。 清闲得很。 乔钰顺利过起医院嗑瓜子，与抓药护士闲聊，家里坐吃现成的养胎日子。 …… 与婆婆相处，其实是有矛盾的，胜就胜在她的话，婆婆能听进去。 周母过惯了节俭的日子，来了这里，手脚勤快的同时，也舍不得放油放肉。 乔钰第一次揣着一斤新鲜猪肉回来，让周母全都做了，周母骇得手心不稳，好东西差点砸地上。 “这么多肉？全做了？” 乔钰点头，“全做了。娘，你别省着，我和老周都是拿高工资呢，况且我娘家那边大哥二哥每个月都要寄一笔钱票过来，好东西就没断过。 有钱不花，留着干嘛？” “存着给孩子以后依靠啊！” “放心吧妈，我给孩子存了五位数呢，平时吃饭啥的不用抠抠搜搜的。” 五位数…… 周母思想上时髦，但终是没读过几天书，这会儿掰起手指数了下：“个十百千……” 周母瞠目结舌。 乔钰唇角上扬。 之后，周母就很少管她的决定了。 周母每天没事儿干，会每间屋子扫地抹灰。因为乔钰换洗衣服勤，她每天也会洗。 她还会把前院的地儿捯饬出来，种上菜种，有时也会去供销社或是商场看看，有没有便宜的菜或鸡蛋卖。 而乔钰，要么拿新鲜肉回来，要么借国营饭店的名头，从空间里打包一份熟食回来。 周母收拾完家里，没事儿干，就去大院大门处的大树下唠嗑。 这么一个月下来，别说是憔悴，人还养胖了些。 因为不用经历风吹日晒的，皮肤都摸着没那么糙了。 哦，乔钰还送了她一盒雪花膏。 乔钰想的是，请个保姆回来都得给工钱，更别提周母是老周的亲娘，人家尽心尽责的，自己也要回报过去吧？ 周母收到雪花膏不敢用。 她老成这副德行了，还用年轻小姑娘的雪花膏干嘛？ 乔钰是啥时候发现周母没用的？ 吃饭的时候，她就顺口问了句：“娘，我给你的雪花膏好用不？” “好、好用的。” 她一听，就听出了周母的不对劲。 抬头一看对方表情，乔钰笑了，放下碗筷起身就去了周母房间。 那盒雪花膏放在柜子里，甚至没开封。 周母以为她生气了，道：“小钰啊，我上了年纪，老都老了的人，用不上这些东西。你也别担心我拿回去给老大媳妇儿用。她更不配……” 乔钰打断道：“娘，先吃饭吧。” 饭桌上，周母频繁看她的脸色。 乔钰叹气，道：“娘，我没生气，真的。” “真没生气？” “真没。” 乔钰知道，周母是想走的时候把雪花膏留给自己。 她哪能要啊？ 不过她对付人一向有办法。 对付疯跳的极品，她行为比极品还极品就行。对付周母这种小心翼翼，甚至还看儿媳脸色的婆婆…… 硬着来，必须硬着来。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看这盒雪花膏最后用在谁脸上。 结果，当天晚上洗漱过后，周母回到房间，就感觉不对劲。 扭身一看，乔钰正站在身后，目不转睛看着她。 乍一看，还怪吓人的。 “？？小钰？你跟着我干嘛？” 乔钰：“我决定了，娘。” ？决定什么？ “我每天早起和晚上睡觉前，都来盯着你。” ？？？ 看着婆婆不解的表情，乔钰笑容逐渐扩大：“盯着你抹雪花膏。你如果不抹，我帮你。不过…… 你也知道我手缝大，没个轻重的，到时你要是嫌我挖的多了，脸上涂不完，可以匀点在手、胳膊、脚上什么的。” 成功被威胁到的周母：…… 服了。 第156章 道出老爷子知道当年真相后雷厉风行的原因 一旦婆婆受制，乔钰觉得这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周母一看儿媳对自己这么好，吃香喝辣就算了，还盯着自己用雪花膏…… 哪像老大媳妇儿，即便破天荒送自己东西，她客气一下不用，老大媳妇儿下秒就能把东西收回去。 于是，周母对乔钰更尽责了。 一听乔钰哪里不舒服，还帮着按一按，缓解疼痛。 这个月份的孕妇可以试着按摩了，换做其他婆婆，不说帮儿媳缓解压力，担心孩子流了，说不准会阻止帮忙的人。 周母这个婆婆就很好，指哪儿打哪儿，相处着格外舒坦，什么烦心事都没有。 不过真要是个糟心的婆婆…… 以乔钰性格，这婚压根就不会结，即便老周再好。结了也准离。 这样想着，乔钰轻哂了下。 这一想法要是让老周知道了，估摸着又该难受了。 一个大老爷们儿，比女同志还敏感。 哈哈哈哈哈。 嘲笑归嘲笑，那也是放心里乐呵一下，可不能说出去了。 京市。 张战这几个月在部队里大量换奶粉票，即便乔钰说了不用，自己会想办法。 除了奶粉票，还有布票。 孩子个头窜得快，衣服是个大问题。 张福一开始不知道的，毕竟自从老爷子去了党校，大儿子也只给房租，二儿子没消息后，他就掉出了圈子。 遭不住遇到熟人啊。 熟人见他这副落魄样，抱着嘲讽的心思，把张战的行为告知了。 末了，还阴阳怪气了句：“你家两个儿子都没成家，奶粉票是换给你亲闺女的吧？你爱人不去照顾啊？正好是缓解关系的时候，成功了，不得和儿子闺女拉近距离？ 你们和外孙没有隔阂，外孙以后不得亲近你们做姥姥姥爷的？” 张福沉默着没应。 “不是吧？你是没想过，还是不想做？能不能缓解关系是个问题，做不做又是另一个问题。你两口子态度至少得拿出来吧？可别让孩子再寒了心啊。” 说实话，张福听进去了。 张福回家也跟付玉静说了。 付玉静：…… 她是有些怕亲闺女的。 她性子偏软，偏偏亲闺女强势，要不是那张脸与她和张福有几分相似…… 不过，面对乔钰时，她就像遇到老爷子，有几分压迫感，心头虚得有些怕。 尤其是自己对乔钰没有养育之恩，第一印象还…… 付玉静：“要不，还是算了吧？” “你先去探探。妇女同志怀孕期间不是最容易心软吗？能原谅……最好不过。”见付玉静还犹豫，张福道：“你难道想和闺女一辈子这样嘛？当仇人一样处？和爸、儿子们当陌生人一样不往来？” 接着，张福那番“能不能缓解关系是个问题，做不做又是另一个问题”抛给付玉静。 成功让付玉静破冰。 “行，我去看看。” …… 一路上，付玉静都在想怎么开口，怎么打动乔钰，怎么取得原谅。顺带告诉她，他们两口子与乔宝儿已经彻底断了，她才是他们两口子唯一的女儿。 当看到乔钰凸起的腹部时…… 付玉静忍不住捂嘴，潸然泪下。 她错过亲闺女的成长，错过接亲闺女的最佳时期，也没与亲闺女正儿八经相处过，如今一见，闺女要为人母了。 为人母，就知道生孩子的疼痛了。 她生张战张舟时并不疼，很顺利就出来了。 唯独乔钰这胎是双胞胎。 她是冒着难产的风险生下乔钰的，还死了双胞胎妹妹…… 她明明疼得快要裂开了，也在生下孩子时，暗暗发誓要将对双胞胎妹妹的疼爱双倍放在她身上。 怎么就抱错了呢。 没有抱错，她的女儿从始至终都是乔钰啊！ 有了家庭，为人母了，还要什么父母之情？ 她来，是给她幸福的生活造成困扰的…… 可脑海里再次回忆起张福的话，先拿出态度来…… 打退堂鼓的她，又迈出了那一步来。 “小钰……” 乔钰正在院子和周母闲聊，聊得还挺开心，听到声音，看到来人后，笑容瞬间褪去。 能让老二媳妇儿突然变脸的…… 周母挡在乔钰跟前，敌视道：“你是谁？” 付玉静擦了擦眼泪，道：“你好，我是乔钰的……” “娘，你先进屋。”乔钰打断道。 周母皱眉，“不会有事吧？” “没事。” 见乔钰态度笃定，周母才警告地瞥了眼付玉静，回到屋中。 乔钰冷淡道：“你来干嘛。” 没有恨，也没有爱，对待付玉静，她抱着对陌生人的态度。 梦境中这两口子的下场是看到了，所以对两口子的芥蒂也放下了。 两个字——活该。 如果对方来谈原谅的话题…… 呵呵，别说她不知道自己与原主的关系。 不知道时不会原谅，知道了就更不会原谅了！ 陌生人都感到愤恨了，更别提有血缘关系的胞妹。 她是很缺爱，很贱的人吗？ “小钰……我来……是想照顾你坐月子的。” 哦，这个讯号=求和。 看来，是之前没彻底打击死两口子的心，让他们产生她会心软，会握手言和的错觉啊。 乔钰抬头望了望天。 嗯，阳光灿烂，适合戳心窝子。 怎么狠，怎么戳。 “付玉静，你知道乔家那对畜生，是抱着什么目的换我和乔钰的吗？ 你不知道。 你和张福都活得太糊涂太蠢了。 他们当时想和乔宝儿已经处出浓厚的感情来，人家就等着你们割舍不下这份感情！你们宠着养女，爱着养女，事事为养女撑腰，偏袒养女，以养女为先，委屈自己亲生女儿。乔家畜生就等着你们这么多年的‘心血’培养出来的养女比下去亲生女儿，你们越宠乔宝儿，就越能证明他们当年换孩子的违法举动多正确，多划得来。看，你们知道我存在后的做法，多合那些仇人心意啊！你们这哪儿是偏宠养女这么简单，你们分明是给仇人递刀子，杀害亲生女儿啊！两个蠢货。 你们的亲生女儿早就死了，即便没死……这不，我也有了家，有了孩子。 你们赶着来求和，是找虐呢？非要我说几句‘好话’？ 我又不缺你们那点亲情，我真要亲情的回应，不知道从自己亲生孩子、从自己爱人、从爷爷大哥二哥身上要？须得你们来？说实话，我也即将为人父母，真要出孩子被抱错一事，我不弄死仇人决不罢休！ 留着养女？还如同从前一样宠着养女？不隔阂啊？还念着和养女相处的美好时光？ 你的每一次想着、念着，那都是往亲生女儿身上扎刀啊！ 还想求和？还想我松口？ 哈，傻逼了不是。 现在知道爷爷为什么认回我后，对你们二人态度这么决裂，大哥二哥也不怎么管你们的原因了吧？” 她要是在付玉静那个位置，即便与养女有多年的感情，养女仇人闺女这层身份就能推翻一切！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仇人闺女……别想得到属于亲生女儿一分一毫，能不恨不报仇，就是对多年感情最大的尊重！这些还得建立在乔宝儿本性善良的基础上！ 不过，就乔家的劣质基因……呵。 乔宝儿能善良到哪儿去？ 第157章 付玉静被气进医院 看着付玉静控制不住的泪水，乔钰冷漠得很。 她继续扎刀：“如果爷爷和你们一样糊涂，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你们和乔宝儿培养出感情，乔家那对畜生会利用这点上门索取。别觉得不可思议，我都喊他们畜生了，他们还有什么人性可言？ 给仇人送钱送票，听着不可思议吧？但你们不是就这么做了嘛？ 哦不，这已经不是假设了，你们不是为了乔宝儿名声，还花钱抹平她代考的事吗？还给乔耀祖提供吃住了吗？ 真讽刺啊。 乔家那个小畜生出生后，我上山割猪草时，还得被小畜生命令带野果回家，不然他就会掐我打我。 有时候小畜生打得不过瘾，还会拿厨房的铁钳挥在我身上！ 他也是从小到大对我的施暴者，是我的仇人。你们怎么对待亲闺女的仇人？ 吃住全包了…… 呵，扎心窝子都没你们这么扎的，还有脸跑来求我原谅。把你们能的。 感情这些伤害没在你们身上，你们就能轻松掀篇？ 哈，知道爷爷是什么时候觉得你们无药可救的吗？从你们收留乔耀祖那一刻。 毕竟一个家族的繁荣昌盛不需要拖后腿的蠢货掺和进来。” 远远的，周母就见老二媳妇儿气定神闲，嘴里一直叭叭的，倒是那个主动找上门弱不禁风的女人，面色青白，一直捂住胸口喘息，显然气得不成人形。 她之所以听老二媳妇儿的话进屋，是对方一看就不顶事，估摸着连老二媳妇儿一个拳头的功夫都接不下。 她担心就担心在孕妇被气着。 现在一看…… 还是多担心担心那个陌生女人吧。 这么一想，噗咚一声，陌生女人栽倒了过去。 周母按捺不住，走去搀扶，就听老二媳妇儿啧了声，道：“可别死我院里，这院子新买的，死了怪晦气的。” 周母：…… 付玉静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周母吓得一个哆嗦，竖起食指去探付玉静的鼻息…… 好险好险，没出人命。 乔钰：“娘，你先搜身。” ？？？ 乔钰：“再把她送医院。咱可不能为她垫医疗费用的事儿。” 都啥时候了…… 周母选择先搜钱。 这女的一看和老二媳妇儿有仇，可不能让自家吃了亏。 掏到钱后，周母才将人送去了医院。 乔钰心情很平和，甚至很爽快，来到树荫下，躺在躺椅上，哼着小曲儿，拨了花生往嘴里丢。 气晕了？要是气坏了身体，气死了最好。 可惜啊，张福那对脑子有坑的夫妻，动荡年代下放都能扛过来，她几句话而已，顶多让他们生一辈子心病罢了。 几个小时后。 周母回来喝凉茶的功夫，不可置信道：“那女的是你亲妈？！” 乔钰没什么表情波动，“娘，你可别乱说，我都没认过她。” “血缘上的关系。” “哦，那倒是没错，我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 周母是从往来的信件上知道乔钰和原生态父母关系的，但没料到关系会这么僵。 自己也不好说什么，而是在思考乔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 要真不好好待乔钰，岂不是孩子还怀着，她都能打了？！ 这不行这不行。 可不能惹了老二媳妇儿。 “你等她醒来才回来的？” “嗯。咋了？有什么不对吗？” “她啥情况？” “就，一个劲儿的哭……” 乔钰嗤笑，“哭哭哭，就知道哭，再好的福气都给哭没。幸好没认，不得衰死一家人啊？晦气。” 逮着机会，她高低都要骂两句，即便付玉静人不在。 周母：“……” “那她多久出院？” “不知道，不过医生说没啥大碍，观察一晚就可以离开了。” “嗯。娘，她要再敢来，你拿扫帚把她轰走。” 周母没敢跟乔钰说，付玉静说不会来打搅她的生活了，也不求她的原谅，愿她余生幸福安康。 周母没见过付玉静疼宠乔宝儿的模样，见付玉静这样，为人父母的……说实话，心里头还怪不是滋味的。 但，再不是滋味，也跟她没啥子关系。 “对了娘，我大哥凑的奶粉票过几天就到了，你到时再去商场看看，换几罐奶粉回来。” 周母瞅了眼主卧方向囤积的十几罐奶粉，咂吧了下唇瓣，道：“你囤的奶粉应该够喝了吧？” 乔钰觉得不够，但对周母的说法是：“先囤着吧，孩子吃不完，你和我也可以补补身子。” 周母转瞬一笑，“我一个糟老太婆的，哪需要喝那么金贵的东西？” “娘你可不老……”乔钰又夸了好会儿周母，才把付玉静的事儿甩至脑后。 奶粉票到的那刻，付玉静也回到京市。 她眼眶红肿得厉害，一瞬间颓靡、老了不少。 回到家了，也只坐在客厅发呆，不知在想什么，头发乱了，脸上污垢都没清理，镜子也没照一下。 以前多小资的做派啊，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 张福回来看到客厅一道人影，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谁后，才缓过神来。 “你怎么回来也不打个招呼？” “福哥……福哥……呜呜呜……” 待付玉静断断续续说完乔钰那些话，张福脸色有些难看。 付玉静头脑还处在不清醒的状态，说起乔钰的话，是想到哪块说哪块，需要张福自己自行拼凑连贯。 张福抱住她安慰，“别哭了……” “是我们做错了，是我当初傻，是我蠢，连累了你。谁知道乔宝儿是那样的性子啊……” 张福没说话。 他也醒悟过来。 郁郁不得志的时候，他暗恨过老爷子，明明他是他亲儿子，相处几十年，是条狗都该有感情了吧？怎么就选了那个逆女！ 现在？ 老爷子是家里顶梁柱，一开始站在大局上，将他们赶出军区大院的，后面真正喜欢上乔钰。 至于他们…… 他们没当过一天父母，却在得知乔钰存在后率先摆起父母的谱来。 换做是他们，他们乐意吗？ 让他们与仇人之女和睦相处，还是建立在亲生父母偏宠仇人之女的前提下。 是谁都会火大了。 说白了，他们是父母，天然的家庭优越感，做不到与乔钰换位思考罢了。 了解不到乔钰的苦楚，不能感同身受，在插刀子的同时，还想对方原谅他们？ 正常人会原谅帮凶吗？ “我们……以后尽量避免与她见面吧。 如果这是她想要的。” 他们作为血缘上的父母，似乎只能做到这点了。 第158章 生啦生啦，生了个闺女 付玉静跑来的事，乔钰并未告诉大哥。 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没将付玉静放在心上，照例上下班。 因为肚子越来越大，每次上下班得走路，周母就陪同她，免得路上遇到什么状况。 乔钰以为孕初期没反应，生孩子前就不用遭罪了，可…… 沉甸甸的肚子，浮肿起来的脸和脚，以及略微变形的五官。 都在告知自己，怀孕过程，每个母亲都不能幸免从女人蜕变成母亲的经历。 她刚怀上那会儿没孕反应，就想着怀就怀了呗，大不了和五个臭小子一样养大。 现在…… 只有让自己参与了怀孕过程，才能体谅做母亲的不易。 她手覆在腹部，感受到里面的跳动。 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 她得抬着肚皮走路。 和她交好的抓药护士叫孙明华。孙明华看她肚皮惊讶：“这肚皮里真只揣了一个啊？乖乖，肚子也太大了，这孩子是真能吃啊。” “是挺能吃的，像孩子爸。” 孙明华：“你还是控制点，不然头胎难生，遭罪的是你。” “放心吧，医院仪器照过了，胎儿头正常，还是顺位，不难生，应该就是比普通婴儿长得壮一些。” “对了，孩子取了名没？” 乔钰摇头，“我家老周出任务了，不知道生前能不能赶回来。” “这样啊，你也可以操心操心了，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会取名的？” 乔钰看了看抓药护士，想了想对方的名字，摇头道：“还是算了，我们家不兴那些，之前跟老周说好了，孩子取名还是得取有意义的。” “是这个理，本来这年头就在打击封建迷信……还是不给你介绍了，免得惹一身腥。” 在预产期还剩十几天时，乔钰怀孕期间喜怒无常的情绪平静下来，从前的暴躁都少了几分。 就连周母也逢人就夸乔钰，以前对她也手缝大就算了，现在脾气还降下来了？舒坦得可是她。 快临盆前，乔钰径直住进医院，周母也将早早收拾好的东西带去了医院。 反正家里不不差钱，提前住院也没啥。 …… 比预产期早一天。 乔钰羊水破了。 她被推进了产房。 没多久，便是响彻整个冰冷走廊的惨叫。 周母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她也不是瞎转悠，而是想儿媳坐月子，以及带孩子的事。 刚踱步了几个来回，就听到一道更仓促的脚步声传来，一抬头，就看到那张常年沉稳的隽脸，如今变得紧张惊恐万分。 “娘，小钰呢？进去了？” “啊啊啊啊——！让周泽安给老娘进来！” 周母一听，觉得不对劲，想去拦，周泽安连忙推开人往里面冲。 幸好护士拦得快。 护士倒不是拦着不让周泽安进。 “不行，不能就这么进去！得先杀菌，换身衣服！” 周泽安没什么异议。 周母也跟着进了产房。 周母料到会发生点事。 譬如温馨的画面？儿子深情款款握着儿媳手，一副恨不得替儿媳生的样子。 譬如暴力点的画面？儿媳掐住儿子的胳膊，想将生育的疼痛转到儿子身上一部分。 唯独没料到会是…… 儿子刚蹲在手术室边，乔钰便伸手去薅头发。 薅了三下，胳膊都从对方脑袋划过，她才从痛楚中腾出一丝理智—— 老周是寸头，薅不到头发。 薅不到咋办？ 抓点东西抓点东西！ 终于。 手乱动后，抓到老周的耳朵。 于是，在周母的见证下，老二媳妇儿生产过程中的惨叫，伴随着亲儿子耳朵被拧，表情隐忍，还得对手术台上的媳妇儿柔声安慰：“不生了，小钰，这个生了就不生了。” 诡异画面下，她的宝贝孙…… “恭喜，是个闺女。” 她的宝贝孙女出生啦！ 产房留给虚弱的乔钰和周泽安，还有负责收尾工序的护士。 周母跟着其他医生护士出去了，去看孙女，顺带听听坐月子应该注意的。 她是有坐月子的经验，卧几个红糖鸡蛋，就是最高待遇了。到了老二媳妇儿这里，所谓经验推翻。 老二媳妇儿拿回家的东西都太好，导致她每次做个啥都战战兢兢的，怕搞坏了，许久才适应过来。 老二媳妇儿坐月子……肯定也不同。 产房内。 乔钰已经昏迷了过去，手还拧着周泽安耳朵没放。 周泽安因为被拧耳朵，头是侧着的，他想看看她的正脸，手去轻掰了下她小小的拳头…… 没掰下来。 这才作罢。 他对着产房的刷白墙壁，道：“辛苦了，媳妇儿。” 乔钰醒来时，发现手有点酸酸的，扭头就对上护士含笑的脸。 “你醒了。” 乔钰眉头一皱，似乎想起来，在产房时，周泽安和周母也进来了？ 现在她在…… 病房。 但病房内除了护士，便是其他床位的病人。 没看到二人在哪儿。 难道是去看孩子了？ 乔钰心瞬间凉了大半。 接着，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病房。 乔钰扭头问护士：“我爱人和婆婆去看孩子了？” 护士忍俊不禁：“你婆婆是去看孩子了，但你爱人不是。你一直拧着人家耳朵，拧了几个小时没撒手，我们都在想得多大的气啊，拧这么久。 你爱人不让吵醒你，也不让其他人搭把手，他就这么任由你拧耳朵从手术室挪到病房。 最后是医生实在看不下去了，让他先去擦点药……乔医生，你爱人对你真好。” 嗯？不是抛下她去看孩子，是去擦药了？ 乔钰视线这才落在他耳朵上，有些青了，也有些黑红。他走近了，她才闻到药酒味儿。 乔钰沉思了下，咧开嘴角，露出笑来：“抱歉啊老周，我下手没个轻重，下次一定注意。” “没有下次了。” “啊？”她脑袋迟钝了下，没反应过来。 “没有下次了，你不会再经历生孩子的痛苦。” 周泽安只听过女人生孩子的痛苦，以前不能感同身受，这一次感受到了。 乔钰想了下，从怀孕到生孩子，还有产后恢复的确恐怖如斯，她只享受和老周做的过程，并不乐意再生一个。 于是一拍即合。 “好啊，以后不生了。” 第159章 出院 乔钰这才想起孩子的事，扭头问道：“护士，我生的闺女还是儿子？” “……闺女。” 乔钰“哦”了声，又道：“那闺女像我多，还是像我家老周多？” 护士却没急着回答。 她在打量乔钰。 乔医生，大学城提前一年毕业，分配到他们医院的实习医生，因怀孕，一直被安排在观察科那边。 这个护士年长，经验老到，见过不少家庭重男轻女，也习惯妇女同志生下闺女后，婆家人全部变脸，打骂妇女同志“早知道是个赔钱货，来医院浪费那钱干嘛！”等轻视女孩的言论。 乔医生的爱人看到孩子的性别，却主动提出不生了。乔医生知道孩子性别，也没觉得刚才提出不生有什么问题…… 这对夫妻，对孩子的性别态度犹如喝水般平常。 仿佛，孩子性别不重要，只要健康来到人世间。 护士看这位实习医生，目光转柔，声音也放柔了些，“孩子太小，看不出来。” 乔钰摸了摸自己脸，待护士离开，才问周泽安：“我是不是很憔悴？很丑？” 周泽安不懂。 “没有。” “骗子！”毕竟刚生完，乔钰没有破口大骂的气势，但瞪人十足，“你上次就惹我生气了，这次必须说实话！否则，否则……以后别想我跟你说一句话！跟着空气过日子吧！” “好看的……”非要他找到具体好看在哪儿？ 周泽安盯着她的脸，“你很白，眉毛长得好，眼睛大，鼻子小巧，嘴……” 乔钰点头，见他这副表情，心底暗骂了句臭流氓。却忍不住调侃：“嘴咋滴了？” “哎。”周泽安败下阵来，压低了音量，“媳妇儿，你低调些，小声些，注意影响。” “我不。” “小钰……” 乔钰噗呲一笑，“嘿嘿，逗你玩儿呢。” 他更无奈了，“刚生完孩子就这么精神。” “对了，你咋有空来的？” “提前完成任务就来了，幸好赶上了，不然怎么参与进你为我生儿育女的过程？” 乔钰又开始瞪他，“我是为你生儿育女吗？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好好好，我贴金。” “没逗你，这闺女得跟张家姓。” 周泽安：“无所谓。” 头婚就遇到白玉那样的女同志，其实他做好了打一辈子光棍，没有自己亲生骨肉，把周军三人带大的准备来着。 现在有了闺女就更知足了，跟谁姓不是很重要，反正都是他唯一的骨肉。 乔钰观察他的表情不是作假，又道：“那你娘那边？” “我去说。” “嗯，去说吧，免得等我出完月子再说，情绪闹更大。” 周泽安：“我娘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计较这么多的。” 周母刚等孙女洗礼完，听到周泽安两口子做出的决定。 内心是复杂的。 她思想上再时髦，那也是旧时代过来的，内心深处还保留一些传统思想，他们老周家的血脉，做什么跟张家姓？ 但周母也是理性的，她心里很清楚，没有老二媳妇儿，老二这辈子爬再高都没后。自己如果闹，老二媳妇儿离婚咋办？ 周母沉吟了下，试探性问道：“如果我不同意，你们离婚……你能三婚吗？我给你找个比乔钰更漂亮的女同志，咋样？” 周泽安黑了脸，“娘，你以为我是看上小钰的模样，才？” “这不是你说的嘛，难看的，起不了反应。漂亮的总能吧。”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周泽安说不上来，只道：“我这辈子非她不可。” 好，实锤了。 她的想法是对的，老二这辈子栽在老二媳妇儿身上了。 那她反对有啥用？ 胳膊拧不过大腿，老二坚持，她能做拆散家庭的搅屎棍？ 认了呗，还能咋滴。 有这个较真劲儿，不如多抹点雪花膏，回去就把家里憨货比下去！让老大媳妇儿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孝顺！ 乔钰见周泽安母子俩抱着孩子一起回来，周母脸上噙着笑，暗忖稳了。 这婆婆还真是…… 对她胃口。 “饿不饿？家里温着鸡汤，待会儿我让老二给你舀点过来。” 乔钰听了没觉得不对，点头，“好。” 周泽安：“这都几个钟头了？锅不会熬干了吧？” “放心吧，你在产房陪小钰的时候，我抽空骑车回去了一趟。熬的时候水就掺得多，还是大砂锅熬的，干不了。” 周泽安惊讶：“娘，你学会骑车了？” 周母挺起了胸膛，骄傲道：“是小钰说的，她挺着大肚子不方便，反正自行车在家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给我用，去商场供销社买个东西也方便。 也不是多难的东西，一学就会了。” 乔钰忍俊不禁，周母可是摔了好几个下午的屁股瓣才学会的。 夫妻俩给周母提供情绪价值，竖起大拇指。 接下来便是在医院观察几天，待乔钰没有身体上和心理上的反应，才被周泽安横抱而起，出了医院门口，将她在板车上。 孩子交到她怀中，周母便骑着自行车提前回去做饭了。 周泽安则拉着母女俩，不疾不徐地走着，边和她解释：“自行车后座太硬，一路上不知道得多颠，还是板车拉你稳妥。” 不仅如此，板车上垫了柔软的棉花，母女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没咋见风。 “嗯呐，不用解释这么多，我是那不通情达理的人吗？” 周泽安便没再吭声。 她住院期间，随军大院和住的大院都有人来看望的，没空着手，要么给把新鲜菜，要么塞颗鸡蛋，而且都是几个人商量着来看望，东西凑一凑，堆积一起，看着也不寒酸。 孩子们没来，还在上课，明天才是周末。 进了大院，不少人看着乔钰脸色怪异，但也有人同她打招呼。 “乔大妹子出院了？” “恢复得可真好。” “以前看着乔大妹子还挺瘦的，现在正正好。” 乔钰便一一应声。 等到被拉进自家院子，院门一关，乔钰才扭头问周泽安：“咱这大院发生啥大事儿了？和我有关？” “没啥事儿，与你无关。” 原来真不是她变憔悴，那些人才盯着她看的。 “说说呗，究竟发生了啥事儿。” “以前那个房东还记得吗？姓王。” “……嗯，记得。”化成灰都认识，毕竟她还吃过这人的瓜。 “死了。” “那确实不是啥大事。” 闻言，周泽安眉头舒展。 他还担心她听了晦气。 是他多虑了。 第160章 孩子们来看妹妹! 乔钰破羊水当天，正是王奶奶去世的日子。 据说王奶奶是瞪大了双眼去世的，相当于死不瞑目。 当时想吃王奶奶绝户的大院儿人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不是你争我吵，就是掀老底。 争的是院子里的杂活儿，吵的是互相只知道干些无关轻重的活儿，王奶奶身上不给擦洗，裤兜里的屎尿也不清理，大夏天的，都给闷出味儿了！ 掀的是大家都假清高，一开始本来只有黄寡妇家下场，其他人有些冷眼旁观，有些人家径直讽刺，到最后不想黄寡妇得利，也下场了。 相当于扰乱市场，谁都不得利，谁也不让步，就这么耗着。 苦的是谁？苦的只有王奶奶。 还是街道办的人实在看不下去，十天半个月来一次，给王奶奶清理身上的污垢，才不至于生蛆啥的。 去世当天发生了什么？ 眼看着王奶奶还不表态，大家伙儿也快厌弃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先开的头，在小院儿里争吵，片刻后开始打砸东西。 王奶奶才含着滔天的恨意去世的。 去世后，街道办来帮着收拾，这些别有用心的人才知道王奶奶早把房子捐给国家了。 他们还想闹，被街道办的人沉脸拦下。 “人家不是没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把最勤快那个把屎把尿乡下妇女同志欺负走了，她才来的街道办！” “那她咋没早说！害我装了这么久孙子！不行！现在不给个交代，这尸体你们别想领走！我咽不下这口气！” “就是！我们都装孙子这么久了，你们才出现，不是别有用心是啥？” 街道办的工作人员：“行啊，今天我们把尸体放这儿，明天我们就向上级领导写报告，说明捐赠善心人士的遗体我们护不住，你们的名字会附在上面。一切，我们听从上级安排。” “……” 人都死了，他们还计较有个屁用。 街道办的人里面又没王奶奶的亲戚，干啥积极护遗体？同这些快失去理智的人火拼？不值当不值当。 说起来，也是这些人自己别有用心，如果不贪，现在屁损失没有。 没办法，院子谁都没得到，还当了这么久的孙子，虽说没做到把屎把尿，但也跟贤子孝孙差不多了。 之后，院里没受到波及的，和乔钰聊过嗑的老太太去医院看望她，在得知破羊水那日正好是王奶奶去世的日子…… 这群老太太心不坏，但嘴上没个把风，就提了下孩子出生时间。 不知道被谁联想起来王奶奶去世同一天，于是院里就流传了话出来。 “该不会王奶奶前脚刚死，后脚就投胎到乔大妹子家了吧？” 细思恐极。 乔钰听完全过程，也不生气。 周泽安：“真不生气？” “有什么可生气的，姓王的活着就识人不清，还窝囊得离开人世，无福之人不入有福之门，我家小乖乖可是出生就粉雕玉琢的，咋可能凑一起？他们会这么说，完全是嫉妒，不就是看我日子过得舒坦吗？ 哈，我乔钰到哪儿都是被人嫉妒的对象，这种现象看多了，早就免疫了。” 周泽安：“……”他媳妇儿想得真开。 若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就是不内耗，精神状态超前。 这种人的确活得最舒坦。 坐月子期间，她是周泽安照顾的，孩子由周母带着。只周母做饭买菜洗衣服和打扫卫生时，才会将孩子交给周泽安抱着。 边带孩子边做家务，的确是压垮当代妇女同志腰椎的重要原因，周泽安稀罕媳妇儿，也不想亲娘太累着。 所以周末，周泽安压根没时间去接孩子们，而是给岛上发了通电报，是王招娣带着孩子们来的家中。 不过周文周武大伟都已经11岁了，不用太操心，跟着王招娣身后走，不会丢。王招娣看着小勇一个就够了。 孩子们一来，先去看过乔钰，听乔钰有话和王招娣说，便懂事地围着妹妹去了。 乔钰是坐起身的，王招娣则坐在床边打量她，末了，笑道：“你这气色养得好，还胖了。看来和你婆婆相处融洽啊。” 乔钰也笑道：“说实话，我以前不喜欢悲观主义者，但我婆婆这样的，简直爱了。” 说着，她就跟王招娣科普悲观主义者的含义。 凡事往坏处想…… 周母不同就不同在，心里害怕乔钰离婚，现实里处处让着，听乔钰发号施令。一个强势，一个只对她没主见，可不得相处融洽嘛？ 王招娣笑道：“随军大院我见过相处最好的婆媳关系便是周嫂子……”似乎想到什么，她表情微顿。 乔钰摆了摆手，“不用在意我，继续。” 王招娣就知道她放下芥蒂，虽说二人没和好的可能，但她作为中间人也不用两边避讳了。 王招娣：“我见过相处最好的婆媳关系便是周嫂子，没想到跟你这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了。” 又聊了两句，王招娣想走。 乔钰看了眼手表，道：“嫂子，留下吃个饭吧，还得多谢你把孩子们送来呢。不然他们年纪不大，老周和我婆婆又走不开，我还真担心中途出个意外啥的。” “嗐，都是小事，我这不是也空手来看你了嘛？” “哪有啊，我住院的时候，你不提了东西来吗？这一次是我们托你帮忙，哪能让你还带礼上门的道理？你就甭跟我们客气了。” 王招娣推拒不过，只好留下来。 周泽安为避嫌，把客厅留给周母和孩子们，让周母招待王招娣。 他先将豆腐鱼汤递给乔钰，才单手抱起闺女开始冲奶粉。 乔钰看了眼奶粉，又低头瞅了瞅自己胸。 瞧着这么大，咋没啥奶水呢？ 没奶水就意味着闺女得多喝奶粉，要不是有复制空间在，只能委屈闺女吃些流食代替了。 流食哪有奶粉好啊？ 这年头的奶粉不含任何添加剂，都是真正牛奶制的，听老周说，多是草原上牛乳居多。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 不过，奶水少也有好处，至少她以后胸不会下垂那么快。 她固然爱闺女，但首先得爱自己，才能爱别人。 吃完没放一颗盐的豆腐鱼汤，乔钰问：“对了老周，闺女名字你给想好没？” 第161章 周泽安带娃 周泽安保持着单臂喂奶动作，点头，“想好了。” “是嘛？全名叫啥？” “我有个条件。” 嗯？还跟她提上条件了？ 乔钰眉梢微扬，环抱胳膊道：“说说看。” “闺女姓氏由你决定，名字就该由我决定。” “只要不难听。” “张思钰。” 乔钰：“哪个yu？” “金字旁的yu。” 乔钰脸颊蹭地一红，老男人！不要脸！ “你平时让我在外注意影响，让我低调些，好啊，这就是你的低调？对我昭然若揭的心思打在闺女名字上？生怕别人不知道闺女名字由来是爸妈多相爱是吧？你让闺女以后怎么解释名字由来？你害不害臊？” 相、相爱…… 周泽安脑子晕乎乎的，脸颊黑红黑红的，差点手里的奶瓶子没拿稳。 哦，闺女也差点没搂住！ 乔钰盯着他半天，最后做决定：“就改成张思韵吧，韵味的韵。别人要问有啥含义，就说两个字凑一起好听，咱们自己知道啥含义就成。” 周泽安还想多问两句，孩子的叫声打断思绪，他只好低头喂奶。 吃完饭，孩子们围着妹妹好奇，乔钰嫌吵，把人都轰出去了，自己翻了个身—— 午睡。 周武：“爸，小妹叫啥？” “张思韵，小名……要不你们取个？” 周武十万个为什么：“为啥姓张？” 周泽安想了下，道：“你们太姥爷很想你们妈改回张姓，你们妈觉得叫乔钰叫了这么多年习惯了，而且张钰没乔钰好听，就给拒了。你们太姥爷说不失望是假的，所以你们妈只好把态度放在妹妹身上了。” 周武哦了声，见其他兄弟在商量着小名了，便去凑一份热闹了。 周泽安其实是想去问那个“相爱”是什么意思的，但周母在忙活儿，闺女刚吃饱离不了人，他只好抱着站着，想着冒泡泡的美梦。 周文：“肯定不能是鸭蛋这样的小名。” 大伟：“……妇联主任家有颗鸭蛋了。” 周武：“除了蛋，还可以是其他吃的嘛！单个字的……鱼？” 他们今天中午就吃了鱼，味道还怪不错了，难怪周武脑海会一闪而过这个字。 “乌鱼？”小勇歪头。 其他人：“……” 一个女娃娃，叫乌鱼？！ 周武：“要不叫大白鲨吧，反正妈她够彪悍，大白鲨也足够血腥……嗯，大不了小妹叫小白鲨。” 其他人翻了个白眼。 周文看向大伟：“你还知道啥鱼不？” “……换个食物吧。” 猪马牛羊，虎鹿熊鸟。 能想到的，他们都努力想了，最后想起小妹大名挺好听的，于是问周泽安：“爸，小妹大名谁取的？” “你们妈。” 吼，有主意了。 乔钰醒来，就看到几双熊孩子眼睛围着自己。 乔钰翻了个白眼，“干嘛？看妹妹看腻了？” 周武：“妈，爸让我们想妹妹的小名，我们想不出来，只好找你出出主意。” 周文点头，“乡下孩子取贱名都是往食物动物靠拢，我们先想到的是鱼。” 乔钰：“小金鱼。” ？？？ ！！！ 咋回事？！这么好听？！ 周武试探性道：“猪。” 乔钰：“小香猪。” 几个孩子目瞪口呆。 周文：“马。” 乔钰：“小马驹。” 大伟：“牛。” 乔钰：“小蜗牛。” ？？？咋回事？牛这个字不该联想到地里的耕牛吗？再不济也是奶牛黄牛啊！咋想到的？ 厉害了，我的妈。 小勇：“羊。” “小绵羊。” …… 他们服了。 难怪能考上大学，还被破格提前毕业。 是个大文化人。 他们想出的动物名前面就算加个“小”字？那也没母亲取的名字好听。 塞选塞选，最终定了“小金鱼”这个小名。 王招娣吃完饭不着急回去，想帮着周母刷碗，被周母婉拒了，“哪用得着上门的客人干活儿？那不是得咱们周家不知礼数吗？要不你去陪陪小钰，她整天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成天抱怨人都快发霉了。我和儿子忙得转，没空搭理，你来了正正好。” 王招娣来到卧房，见乔钰在睡，原本是打算走的，结果孩子们冲进来，把她给冲留下了。 周泽安单臂给她倒水，无声打唇语：嫂子喝水。 好吧，再留一会儿。 留下的结果就是，听到乔妹张口就吐出那些可爱又好听的小名。 等孩子们一走，老周也把空间留给王招娣和乔钰。 王招娣叹为观止：“早知道你这么会取名，我孩子小名就拜托你来了。可惜家里孩子太多，以后我不打算生了。” “嗐，多大点事，孩子不打算生了，不还有孙子吗？只要你不嫌忌讳啥的，取名丢给我来，多大点事。” “那我以后孙子名字好不好听，就得靠你了。” “小事一桩。”乔钰不甚在意地摆手，“不过嫂子，你家孩子多，是时候为他们多考虑考虑了。” “怎么个说法？” 现在已经是66年了，京市上面开始动荡，紧接着是其他省会的上层，然后便是普通人，最后是全国大动荡。已经有征兆了。 所以乔钰说出来提个醒，不算早，也不算晚。对方也是自己在随军大院迄今为止最要好的，提一提不打紧。 “知识青年为奔赴梦想主动下乡……但你看看现在大城市，人口拥挤，岗位紧张，资源稀缺。对于普通人而言，留在城市固然不错，但对于国家而言，会…… 我通俗点降，一杯水倒满了，你还往里面倒，会怎么样？” “溢出来。” “是的，溢出来。溢出来的水，我们都是抹布擦干净了，但城市溢出来的人，可不是一块抹布就能擦干净的，领导得考虑、安排他们的去处。” 王招娣想到乔钰最开始说的知识青年下乡…… 似乎明白了。 现在跟着政策走，主动响应号召，国家贴补的东西多，钱拿得也会多。但未来强制下乡呢？ 王招娣汗流浃背。 “我……” “嫂子，我就不送了，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欸，好。” 王招娣脚步虚浮得离开。 周泽安抱着孩子回来，问她：“你跟王嫂子说了啥？咋她走的时候魂不守舍的？” “我饿了。” 周泽安沉默了下，道：“想吃啥？” “你做的？随便是啥，就想嘴里有点东西，不然这月子坐得怪无聊的。” “行。” “等等。你抱着孩子做饭啊？” “娘在忙，我缠点布，把小金鱼背着给你做饭。” 乔钰脑海中瞬间回荡一首歌。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着个胖娃娃…… 太应景了。 第162章 乔钰坐月子，白玉生下一个闺女 乔钰忍俊不禁：“孩子们来了，你把小金鱼放床上，让孩子们看着她，自己做饭也能松快点。” “不行，我不放心。” “你把小金鱼背去厨房，那里火头旺，我也不放心。” 最后还是周泽安败下阵来。 周武朝周泽安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放心吧爸！我一定眼睛都不眨一下！把小金鱼盯得牢牢的！” 周泽安啧了声，看向周文和大伟。 听周武打包票？不如听他放屁。 还是周文和大伟可靠些。 周文、大伟异口同声道：“爸，你放心。” 周泽安这才朝厨房而去。 随军大院。 登岛后的王招娣一直魂不守舍，一路上都是听别人在聊，但她脑子嗡嗡嗡的，也没听进她人聊什么，只在她们看向自己时，才点头应了下。 夜里，夫妻俩关了灯躺下，王招娣才把乔钰那些话道了出来。 陈春生沉吟片刻，道：“难怪高中都不读，就把军娃子送去学厨，我说乔大妹子不是那么不讲究的人，原来早有内部消息了。” “现在咋办啊？我们孩子这么多……” “没办法，没门路，孩子留不住。” “要不，让几个大的先下乡？现在还能挑挑去哪儿，还有一大笔补贴拿。就去你老家好了，那边都是亲戚，也有个照应。” “嘿，你还别说，是个主意。等我努力往上爬，有了随军名额，再让孩子们过来就成。” 王招娣松了口气，又道：“大儿子先下乡，闺女留几年，到时候找部队的小伙子相看。” “淑慧还小……” “小什么小？都11了，乡下十五六岁就开始相看了，等十八嫁人，不早早定下，好的都挑没了。” 陈春生沉默了下，道：“我记得周旅长家三个小子都十一了吧？尤其是那个周武，听说周旅长的从军名额给了这小子，这不是现成的吗？ 他家亲闺女刚出生，未来国家真有啥大事儿发生，矛盾也闹不到周武身上，即便有，也会是十几年后，他家亲闺女长大吧？到时候周武肯定升上去了，闺女嫁过去与周家起不了龃龉。” 王招娣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就你盯着周武呢？妇联主任家的鸭蛋，和他们差不多年纪，人家鸭蛋早就和周家几个小子混熟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就算周家要选媳妇儿，也会选感情处得好的吧？欸，淑慧太静了，打小就不爱和男孩子玩，先天的好优势啊，没了，全没了。” 陈春生见她这么悲观，忍俊不禁，还有功夫打趣，“你看看你，跟着乔大妹子混，学了多少新词儿啊，我都快赶不上。” 王招娣狠掐了下他，“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轻点轻点……哎哟喂，行了，现在接触也还来得及，家里小儿子不是周武的跟班嘛，让儿子先打头阵，再让闺女去！” “倒也行？” 陈春生揉了揉拧青的胳膊，小声道：“跟着人家混，好的学了就算了，坏的也跟着学，这么霸道……幸好闺女不像你。” “你说啥呢！” “没没没，赶紧睡觉，明天给儿子做思想工作！” …… 乔钰坐月子时，远在某县的医院，白玉也生了。 生了个闺女。 白玉面如死灰。 第一胎的时候她胖过，但也只是比文工团时看着微胖罢了，现在……她怀孕期间胖了整整七十斤！ 即便生出孩子，也还有五六十斤的肉！ 她看着胖了三圈的自己，哭得很伤心。 每天以泪洗面，来躲避照看孩子。 陆红军刚开始还有耐心，毕竟在医院，其他病床的还看着，等回到家，关上门，他径直沉了脸色，“不照顾孩子？那你等着空气来照顾你坐月子吧。” 家里两个孩子，一个一岁，一个刚出生，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要上班，还要照顾家里，实在照应不过来，只好将老家的陆母请来了。 他也不想陆母因白玉这种女人累伤了身体，于是只能威胁。 白玉哭嚎：“陆红军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为你生儿育女……” “我没良心，你会吃这么胖？你身上肉都是白涨的？！我克扣你吃的了？还是让你上刀山下油锅了？！” “不就是点破粮食嘛！就是你纵容我，我才成这副猪样子！你就是想喂胖我，好不离婚！你就是惦记我手头的钱！” “……”他要真在她怀孕期间惦记她手里的钱，会在她怀孕期间啥都不要，还搞来那么多好东西？ 真会推卸责任。 都是别人的错，自己没丁点问题。 “行，你长成猪样都是我强塞的，你是被迫的，你是受害者。” 白玉扬起圆润的下巴，道：“知道就好，我不会带孩子，你敢把孩子塞给我，扭头我就摔了！别觉得我心狠，反正我也不想生下来。” 她看向他怀中的女婴充斥着厌恶。 生头胎的时候还没这么大影响，现在的她，即便瘦下来，腹部也有妊娠纹。 那纹路，就像老人身上的皱纹一样……不，比皱纹难看多了，她自己看着都想吐。 不行，她不能带孩子，她得想着怎么恢复到产前！ 陆红军气得满脸涨红，“我以前只觉得你自私！没想到你心狠到这个地步！这可是你亲闺女！” “我说了，我不想生的！” “好！等你出了月子，离婚！！” 他真是受够这个女人了！ 白玉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不信任地看着他：“真的假的？你这么轻易放过我？不惦记我的钱了？” “我还惦记个屁！”有这个搅屎棍在家，就是阻碍他前行的绊脚石！ 陆母私下也早早劝过他，要不离了算了，不然搅合得越久，矛盾越多，上班就算了，回家还吃不上一口热乎的，得自己忙里忙外的，图个啥。 陆红军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谁知道陆母一语成谶。 真是遭了这个搅屎棍的道！ 白玉警惕：“这两个孩子，我一个都不想带。”带了，还怎么嫁人？ “行，写个断绝关系书，再登报。” 白玉还真不想。 孩子可以不养，但以后好歹是个退路。 陆红军看她撅屁股，就知道她想放什么屁！ 陆红军气笑了，“行，你不想带也行，每个月给孩子抚养费。” “凭什么！” “你不想养他们小，还想他们养你老？做你的春秋白日大梦吧！” 第163章 给老爷子写信 “我不想跟你吵，没见过离了婚管前妻要抚养费的，陆红军，你作为男人，是一丁点担当都没有。” 话是这么说，但白玉也明白不给抚养费的下场。 抚养费是零几年出台的，如果年轻时没管过孩子，老了管孩子养老，被告上法庭，会当弃养处理，反而是她这边麻烦官司多。 即便是现在，看陆红军的意思，离婚想走这么轻松？除非带走一个孩子。 陆红军不可能让儿子由自己带走，那极有可能是折腾自己胖了五六十斤的女儿了。 白玉眼底一闪而过一丝厌恶。 陆红军想说什么，白玉道：“行了，不就是抚养费嘛，可以。” 路红军略微惊讶了瞬，没想到对方这次这么爽快。 他还以为又要威逼一番。 陆母知道儿子能离婚了，离婚后白玉也愿意负担一部分孩子抚养费，便没什么交流伺候白玉坐月子。 说是伺候，也不过是做好饭给对方端去，最后收空碗罢了。 出了月子，白玉也没急着离婚，而是开始减肥。 也幸亏这年头油水少，坐月子期间白玉就瘦了二十斤，之后每天一日两餐，分量少，还搭配黄昏前的三个小时慢走。 用了四个月，终于瘦到产前状态，但眼皮耷拉得厉害，脸上胶原蛋白损失严重。以前还有女性的成熟在，现在却多了分刻薄，没那么迷人了。 至少，现在的陆红军看到她就作呕，丝毫没裤裆子的想法了，比起欲望，他更怕惹一身腥了。 拿了离婚证，白玉就在附近租了个单间修养身心，看三婚人选了。 搅屎棍一走，陆母就跟陆红军商量着：“儿啊，你这两个孩子还小，总得有个婆娘照顾，要不我找人给你相看相看？” 陆红军咬了咬牙，道：“后妈磋磨人，娘，我想等两个孩子大些再想这事儿。” “但……” 陆红军打断道：“娘，你留在这儿吧。” “这咋成？不成不成，去海岛那么久，你家里嫂子们早就有意见了……” “我每个月给你八块钱，买菜钱另算，这样一来，她们不会有说法的。” “也不成，你工资都才十几块，再给我八块？你还过不过日子了？” “没事儿，我还做别的。” 听到这儿，陆母心底咯噔了下，忙哆嗦道：“儿啊，你可别进黑市，做不正当的买卖，那风险太大了。” “不是黑市的，娘你别问了，我不会有事的。况且我总不能一辈子做个粮站保安，这几年先沉淀下，等过了风头，我会往上升的。” 陆母替他高兴，“我就知道我儿是有出息的。” …… 乔钰在坐月子期间吃好喝好睡好，头皮太痒，躺在床上，头吊在床边，还被周泽安伺候着洗了头，洗完擦了几个小时才擦干。 身上也用热水擦过，擦完很快捂住被子，不见风，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身体沉重得很，又馊又臭的。 出了月子，她痛痛快快搓了个澡。 头发一干，从头到脚都轻松不少。 接着，她便坐到书桌旁给老爷子写起信来。 党校是封闭式的，不允许有电话往来和外来人员进出，发电报也说不全，只能写信。就连书信也要拆封了检查一番。 所幸她写的都是家里细碎小事。 老爷子收到信件和包裹时，信件是被拆开的状态，但里面的纸张没少。包裹却……干扁了许多。 到他手里的，只有一件破薄的袄子。 这里到了冬天很冷，附近没人，只一座屹立的党校，说是党校，其实和监狱没区别。虽然不会有身体上的折磨，但精神上备受煎熬，食物也清汤寡水，与曾经的生活质量大相径庭。 不过老爷子来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所以适应得挺快，可即便再适应，初穿的衣服还是宽大了些。 老爷子抽出纸来看。 当看到乔钰怀孕初期遭的罪时，心疼不已。又看到产房时，当婆婆在盯着，周泽安被她拧耳朵，还一拧就是几个小时，差点导致耳廓骨折，又忍不住笑。生的是闺女，小名叫小金鱼，大名张思韵…… 张…… 看到名字的由来，乔钰是这么写的：[我这人是有啥说啥，从不藏着掖着，以前对爷爷说乔钰这个名字好听不想改回张姓，实际上真是这样。 但我也知道爷爷你说不失望是假的。以前还好，你身居要位，不缺东西，但去了党校总得有点开心事回味吧？ 所以我和老周商量了下，让闺女跟着张家姓，证明我的态度。 幸好老周事事以我为先，婆婆也是个通情达理的，这次姓氏本以为会闹一阵才会妥协，谁知提出当天就全票通过了。 爷爷，我和闺女永远是张家的人，望安好。] 好好好。 老爷子抱着信纸泪流满面，不单单是为了姓氏，而是从信纸里他读出其他感情。 那份微弱血缘关系是基础，建设最牢固堡垒的感情。 之后，乔钰每个月都会写信来，东西也是寄了一大包又一大包，最后落在老爷子手中的，只有破袄子。 可那么多袄子加起来，足够他度过这里的冬季了。 原本以为自己在党校很低调，谁知看守他的人有一天特地跑来看他，搞得他莫名其妙的。 后来和党校的人相处久了，他才知道来这里的都曾身居要位，一些人一开始就没包裹，一些人一开始有，后面就没了。 只有他，每月都有，好东西还不少，不然也不会层层搜刮，最后还留了件破袄子在自己手中。 大部分都是乔钰在寄信和包裹，其中也有张战一起转达过来的思念。 即便身处这里，他心中还有光，想出去等着孩子们团聚，所以从一开始麻木的接受思想教育工作，到积极配合。 他成了党校为数不多的异类。 …… 张战听说侄女生了，特地申请了调令，来海岛出任务，来看看小金鱼。 他是见过这个时代的小孩，瘦巴巴的，干扁扁的，儿时看不出什么，得等随着年纪增长，长开了才能看出模子。 可他这小侄女…… 真是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啊。 “你这闺女咋生的？这么好看？” 第164章 最大的台风将至 “这里面啊，学问大着呢。” 见状，张战抬头好笑道：“啥学问？” “首先吧，爹娘得长得好看，爹娘都长得不好，你指望鸭子里出天鹅？” “……倒也是。” “其次，怀孕期间吃得好。我营养跟上了，孩子才能跟上营养，出生不得比其他新生儿好看？” “还有呢？” “没看到我卧室里囤的那些罐奶粉？都是孩子口粮到位啊！！” 张战看着胖了一圈的乔钰，笑道：“确实吃得好。” 乔钰对上他的视线，翻了个白眼，开始活动筋骨。 她不会急于求成迅速瘦下来，快速瘦是有成就感，但胶原蛋白流失厉害，以后想恢复很难。 她压根不在意他人目光和评价。 按照自己的计划慢慢来。 早上打八段锦，吃麦乳精，撒点干花瓣在里面，一股清甜香。中午照常和周母吃，晚饭吃一根黄瓜，实在饿得不行，一颗水煮蛋，吃完休息半个小时，再跳热身操。 跳得满头大汗，去洗澡洗漱完再入睡，第二天一身轻松。 这样长期下来，她身上不仅有孩子身上的奶香，还有一股花的清香，让老周爱不释手。 张战看她练完八段锦，道：“你上哪儿学的这强身健体的招式？看着还挺简单。” 乔钰指了指新长出来，乱飞的头发小毛，道：“厉害吧，这也是打八段锦长的。是跟道家学的。” 张战脸色突变，乔钰就又道：“知道你要说啥，我都没敢在院子里练，关着堂屋门呢，这里都是自家人。即便外人看到问起来，我就说自创的，修身养性。” “你知道分寸就好。” 乔钰摆了摆手，“安啦，我以后也是有军衔的，我可不想因这点小事就毁了前程。” 张战一连待了几天，乔钰总算品出点东西来了。 她单独找张战说话：“你咋回事？” “看出来了？” 乔钰翻了个白眼。 张战：“京市那边局势紧张，爷爷以前的对手没下马，部队处处有人找我麻烦，我想转业。申请也下来了，现在是放假期间。” 乔钰：“有没有汪家插手？” 张战惊讶：“你咋知道的？” 乔钰再次翻白眼，没应。 张战也知道她不想说，再怎么撬，嘴巴也撬不开，于是不勉强，自己道：“我原来是想找关系留在京市的，但他建议我去东北。” 是老爷子。 乔钰看着张战，又想到梦中临死前的张战，心头微哽，道：“照顾好自己，别爷爷没啥事儿，你提前倒了。” “你这小妮子……” 乔钰挑眉：“还小妮子？我都当妈的人了，你连个对象都没着落……” 张战双手捂住耳朵。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乔钰都被他这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可不是这模样。” 张战有些好奇，“那我在你这儿的第一印象是？” “反正没现在这么幼稚。就你这行为举止，我家军娃子都比你稳重。” “哦，你家孩子稳重，这不人越大越返老还童嘛。妹夫不还整天晚上问你‘相爱’什么意思。” 乔钰：“……” 提起这个来就是气。 老周有了娃，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脸皮比城墙倒拐还厚，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不脱，夜深人静时一直问她，他们是不是相爱的？ 起先她是逗弄的心思，闭口不答。 后面？被问厌烦了，她那作为零零后的一身反骨劲儿上来，把已经轮回和胞姐恩爱的亡夫拉出来啪他脸上。 是伤到老男人了，也让她轻松了几天。 轻松了几天又不得劲儿了。 毕竟男人闹脾气嘛，还得哄。 哈。 到底谁才是家里的主外选手！ 不该是主外的经常哄主内的情绪吗？！ 怎么到他们头上，倒反天罡了是吧。 乔钰视线幽幽落在亲哥身上，“你现在倒是闲出屁来，会开我的玩笑了。正好，京市的姑娘你瞧不上，我给你介绍介绍海岛的姑娘？” 张战连夜收拾了包袱，溜了溜了。 周母起床喊人时，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和留下的一张纸，人傻眼了。 乔钰倒是没多大情绪，傲娇地哼哼了声，“就没我乔钰拿捏不了的人。” 看完张战的敷衍告别，乔钰揉成团扔掉了，又想到了老周。 之前还想着哄他…… 现在嘛。 一个男德班长大的爱人，就该自己哄好自己。 乔钰决定晾着他。 乔钰回到医院后，市区医院最近清闲，就没给她调岗，而是做了一份问卷调查。 乔钰填写期间，察觉到医院的意思想将她调到外科去。 她在学校学业一直很优异，很多东西一点即通，但这样过于平衡，让医院也犯难，不知将她调去哪个科室。 若是县城或是起步没多少年海岛上的军区医院，里面的医生是万能的，不分科室，主打一个什么都懂一点，什么都能看，市区医院大，再有，本市就有医学城，所以细分化了。 果不其然，乔钰又坐了三个月的冷板凳，就被调去了外科。 沿海区域，风浪大，居住地方过于潮湿，驱寒凉茶在这一带很受欢迎。 乔钰嫁来六年，就遇到几次强降雨和台风。 之前的台风都在八九级，这一次有十几级，是近六年来最大一起。 提前收到消息的随军大院家属们下岛，分布到各大社员家中，部队军人们随时听候命令。 乔钰喝完凉茶压完惊，将孩子们安顿到院子。 这个院子挨着市中心，受灾不会很严重，再有买的房子是砖瓦建的，要比很多土坯坚固多了，也不像后世的泡沫大厦。周母看着，孩子们也懂事，不需要她操心太多。 即便操心，她也要有职业操守，先顾好医院事宜！ 准备好充沛的水和食物，又给临市的军娃子打过去电话，便去医院忙碌了。 临市被波及不大，但乔钰不放心居多，打一通电话让其注意防备更好。 回到医院，便是一场兵荒马乱了。 军区医院设备和医资力量都转移了过来，不然乔钰也不会请到短暂时间的假，回去料理了下家里。 台风已至。 许多土坯房遭到破坏，尤其是靠海的区域，有些房子直接受到海域巨浪的冲击，被淹没了。 军人们在积极救援来不及撤离的群众。 而乔钰在救助源源不断输送而来的受伤群众。 第165章 台风过后 天空一直黑压压的，不见天日，耳畔全是呼呼作响声，医院外卷起风浪，将树吹得倒下，或是砸到房子，或是砸到不听劝不早归家的路人。 头几天，送到医院的受外伤的病人，一问这些人才知，他们之所以受伤是因将厂子和各大办公、喇叭的通知当放屁，偏要外出办完事才回家，总觉得运气好命大，不会出事。 这就苦了医护人员了。 乔钰见过最严重的病人，是一个男人，他大腿被钢管刺穿，血流不止，以她的角度看过去，是穿透了腿骨。 这个男人是—— 军装。 乔钰片刻的恍惚后，又开始给人看病开药。这位军人的严重程度不是她这个实习医生能主刀的。 她专注自己手头的。护士不够的情况下，她需要既当医生又当护士，为病患处理外伤。 汗水滴流眼眶，有少许的不适，她努力强撑着，额角被外力擦拭了下汗渍。 她偏头望去，是那个送腿骨被刺穿的军人来的人之一。 她低声道了句谢，又开始手头的活儿。 小手术也要无菌的环境，但现在手术室都被重伤患者占据，没有多的手术室。很多实习和资历浅的医生都在大厅进行着小手术。 乔钰见人手忙不过来，快速做完收尾，继续下一个。 医院院长年纪大了，手早就不能动刀，更多的是来坐镇的，看到大厅居然有个小姑娘动作速度不低于资历深的老医生，不由地冲身后之人道：“走，去看看。” 看什么？ 当然是看乔钰处理后的伤口情况。 包扎技术很娴熟，看外观也算及格。院长打开绷带，发现伤口缝合得很完美。 院长边给包扎好，边问身后的人：“我们医院何时来了这号人物？” 那人回忆了下，道：“院长，她就是那个提前毕业，在观察科一年之久的实习医生，乔钰乔医生。” “哦？还没沾过手术台？” “没有，只在学校演练过。” “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能临危不乱，手法比资历深医生的老道不说，速度也快。看来咱们医院捡到宝了。” “实习完，海岛军区医院要人的。” 瞬间，院长垮了脸色，“要要要，成天要，好的都进他们部队了！普通人咋办！走，回办公室去！” “院长……” 乔钰听到一道呼喊的声音，恍惚了下，抬头看了下，没发现有熟人，又低头，眼前一黑。 她深吸了口气，稳住身形，听到有人在耳畔道：“乔医生？你没事吧？” 是孙明华护士的声音。 乔钰头都没抬下，虚弱地应：“嗯。” “要不，这个病患处理好，你先去休息下吧？你连续两天晚上只睡三个小时了。” “……好。”她确实很疲了。 倒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毕竟救灾的军人中也有老周。 她没有老周的消息，老周也没有她的。 她也没有胡思乱想。 她就是觉得与其躺着睡不着，倒不如继续起来救人性命。 于是大厅里，她就像拼命三娘般。 ……误会，都是误会。 现在生理上的倦意袭来，她终于可以睡了。 孙明华：“去睡吧乔医生，待会儿我喊你。” “嗯。” 乔钰睡着后没做梦，但也只睡了三个小时，头疼欲裂得醒了，自己给自己抓了点药，和着热水吃下，疼痛少了些。 跑来药房的小护士一看到她，愣了下。 见她嘴边全是口罩的红痕，小护士眼眶微润，道：“乔医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扶你躺下？” 乔钰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我刚睡醒，好多了，就是有些头疼，自己开了点药吃。” 见乔钰要往大厅走，小护士在后面喊：“乔医生……欸，乔医生……” 台风持续了五天，前三天最忙碌，第四天病患输送少了些，一直持续到第六天，开始输送海里打捞上来的病人。 有些做过紧急措施，需要继续观察，有些是肺部感染…… 乔钰忙碌了一个月，终于，人倒下了。 印象中的疼痛没袭来，反而是硬邦邦的，有点冷冰冰的胸膛接住了自己？ 她眼前闪过一丝五彩斑斓的白光，那紧绷清瘦许多的下颚线跃入视野，她想抬手去触摸那份真实感，却被突如其来的虚软和疲惫击得，彻底晕厥了过去。 醒来，便是周母那张担忧的脸。 周母念叨：“你说说你夫妻俩，一个抗洪抢险，一个救死扶伤，都拿自己命去拼，也不想想家里老的小的咋办。难怪结成夫妻了，都一个德行！ 这下好了，都躺得老老实实的。” 嗯？ 什么叫都躺得老老实实的？ 乔钰这才意识到鼻间消毒水味儿，还有四周的环境，自己并非身处自家院子里。 扭头一看，同样躺着的还有老周。 嗯。 比她还狼狈的老周。 乔钰盯着他，问周母：“他咋了？” “咋了？医生说超过身体负荷，晕了，需要睡觉和补身体，这不，周文就把家里老母鸡宰了。就等着你们醒了有热乎的鸡汤喝。” 乔钰想象了下那画面，才道：“他平时作风不是斯斯文文的吗？敢宰鸡？” “家里乱成一锅粥，都在忙，他没商量就给宰了。” “嗯？为啥？怕你生气？” 周母也气笑了，“那孩子以为我是那舍不得施展手脚的老太太呢，你养好身体，回去可得好好数落数落他。” “哦，我回去帮你骂他，太不懂事了，怎么能暗示你抠呢！”乔钰佯装生气道。 要不是看在她还虚弱的份儿上，周母那巴掌已经挥上去了。 “我就没见过打趣婆婆的儿媳妇。”周母哼哼。 乔钰嘿嘿一笑，“那我也没见过对自己抠搜，对儿媳大方的婆婆啊。” 这话含情商量高，一下就让周母眉开眼笑的，还让她多吃点肉多喝点汤。 乔钰：“那老周呢？” “他饭量大，多吃点米饭就成。” 乔钰竖起大拇指，还得是她这个婆婆。 不是周母不知道疼儿子…… 而是你瞧瞧谁家儿子长这么大，对自己冷邦邦的，娶了媳妇儿，变了个人不说。以前只知道往家里寄钱，信里多的话都不愿说，只提了寄钱的金额和勿念安康，就完事了？ 儿媳写回来的信一寄就是几页，还给她喝麦乳精，尝尝奶粉啥味儿，家里肉没断过，还给她买雪花膏啊？！ 反正她对老二媳妇儿更亲，儿子都是假的。 第166章 夫妻双双上报纸 周泽安一醒来，刺眼的白惹得他抬起胳膊挡了下视线，偏头就对上一张笑盈盈的脸，旋即而来的便是昏迷前的回忆。 首当其冲，在洪水浪潮里抢险，救援。 几天几夜后，开始捞人，直至这件事彻底画上句号。 来到医院，恰巧不巧，自己媳妇儿也刚从后援中脱忙，人起身刹那，差点没站稳，还好他接的快。 就在媳妇儿抬手刹那，她彻底晕厥了过去。 周泽安连忙横抱起她，朝着手术室疾步而去。 谁知道媳妇儿是晕厥的病号，他也不遑多让。 他能接住媳妇儿娇小的身体，谁能接住雄伟的他？ 无人。 于是在彻底眩晕前，他走进一间病房，先把媳妇儿放下，然后再自己躺下。 跟警卫员交代了句：“去请医生过来。” 说完，便晕厥了过去。 警卫员：…… 媳妇儿没磕着碰着，他也没出洋相。 挺好的。 “醒啦？还有哪里不舒服没？” 周泽安摇头。 “那能起来不？” 周泽安慢悠悠坐了起来。 乔钰盯着他看了半晌，道：“该不会哑了吧？” 周泽安张嘴，便是一阵过于病态的嘶哑：“没……” 乔钰没再看他，而是眼神示意周母。 周母这才把饭都舀出来，给周泽安端去，对上乔钰的视线，才道：“听说他一直扯着嗓子指挥，不然风声太大，别人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持续了半个月，后半个月才勉强好些，不过嗓子还是伤着了。医生说得好好养养，多喝点药，最好是每天喝点梨水润润…… 不过梨的话，这个季节也不卖啊。” 乔钰捏了捏眉心，“我来想办法吧。” “哪用……” 乔钰打断：“应该有梨罐头，我和商场那边的经理熟，娘，这对我来说是件小事。” 周母叹气，“这个家还得是你啊，小钰。” 乔钰挺胸，“那可不。” 乔钰就是太累太疲，一根神经紧绷着。 在病床上躺了两天就能活蹦乱跳了，周泽安身上的暗伤新伤多，还得休养休养，以及嗓子维护，部队径直给他批了长假。 上级还特地来叮嘱周泽安，“你夫妻俩在这次救灾中算出名了，好好休息，祖国就需要你们夫妻俩这样的人！” 周泽安起不来身，但敬了个军礼。 他是被警卫员背出医院的，医院也有备用车将乔钰一家两口载回家。 至于周母，骑着自行车去买菜了。 等周母回来，乔钰已经在训周文了。 “你可真能耐啊，周斯文啊周斯文，平时做个啥都斯斯文文的，衣服领子褶了你要用手压一整天，除了动笔写作业，其他时候都压着；头发睡翘了，你要打水梳平，还死活不剃寸头；让你刷个碗，其他兄弟十几分钟就完事，你得刷一个小时！ 咋杀个鸡这么快？感情老母鸡不是你在喂，你不心疼是吧？瞅把你弟给苦的。” 乔钰掰过周武的脸，对着周文。 周武赌气地撇过脸去！ “看看，看看看看！你弟现在还跟你生气呢！你良心过得去嘛！” 他并不在意胞弟情绪状态和自己有没有良心，而是道：“娘，肉你吃完了嘛？汤喝了多少？” 乔钰一噎，旋即破口大骂：“甭管我吃多少喝多少，老母鸡多金贵的东西啊！下次别自作主张！跟家里多商量商量！” “哦……”周斯文乖巧道。 乔钰还是一团火：“哦哦哦！一天天的，就知道装乖！哪天家里谁谁捅出大窟窿来，我一猜，铁定是你！其他兄弟哪有你这么能！” 哇呜呜…… 是小金鱼醒了。 乔钰骂骂咧咧地回到卧室，在跨过卧室坎儿时，立马换了副嘴脸。 “哎哟喂，我的小金鱼，咋醒得这么早呢？妈妈康康……” 周文松了口气。 幸好小妹救场。 不然以妈的纠缠程度，今天一整天都别想耳朵歇息下。 周母见状，噗嗤笑了声，就去灶台忙了。 今天轮到周武帮忙。 其实，周母和几个小子相处还挺融洽的。 这一个月两个大的不在家，她主要照顾小金鱼，本以为会手忙脚乱的，但事实恰恰相反。 除了年纪尚小的小勇，其他三个都帮了她不少忙。 首先是小金鱼娇惯得很，醒了必须得人抱着，为减轻她的活儿，尿布一换下来都是孩子们轮流在洗。 温水壶热水没断过，做饭炒菜洗碗也轮不到她。家里哪里乱了脏了，都有孩子们整理和打扫。 厨房的炉子放在连通卧室的客厅里来，主要还是外面的风大，她担心孩子们被吹跑了。 除了带孩子，她最多就是去厨房搬粮食过来。 孩子们想解决生理问题，都是团抱着在大风中挪步的。 不仅没给她添负担，还给她搭了不少把手。 周母一想到儿媳在家时的懒蛋模样，瞬间理解为啥收养几个孩子了。即便没有恩情、义气在，估摸着儿媳也会收几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在家里干活。 敛了思绪，周母安慰周武：“明天我去问问大院里的人，看看有没有小鸡仔。” 周武点了点头，“好，奶。” 吃过饭，乔钰就骑着自行车去了趟商场。 她空间啥玩意儿没有？只要是撞上吃的，她都会放空间黑箱子里复制一个月再说。 这边有生产队盛产梨的，也有小型罐头厂，所以来读大学第一年她看到梨罐头，二话没说就出手了。 她还想买新鲜梨来着，但人家只供应厂家做罐头，除了市区商场和供销社，也会尝试销往其他路线，将价格抬高一些。 人家要的是多赚，可看不上她这一个人的蝇头小利。 乔钰当时便作罢了。 抵达商场，工作人员一看是她，热情得打招呼：“乔医生！哎呦，你来了！你这次可算是出名了！” 说着，对方就找出一张报纸来，指着上面一处，“你看看你看看，你上报了！” 报纸标语便是：奋斗前线的最美医生！祖国昌盛的未来！ 乔钰：…… 怪别扭的。 她是记得有记者奔赴救灾现场，没想到把她这个后援方给拍上了？ 乔钰皮笑肉不笑道：“整得跟电影明星似的。” “不止呢！你再看看！” 报纸一展开，副标题是：军人的使命是人民的安全！夫妻双双把持前线和后方，是自由的爱情！是美丽的风景！ 然后就是周泽安拉一株横在洪水上的树的幸存者照片。 乔钰：“……”所以她那些喊起来顺畅的口号，和这个时代人民的精神从哪儿学来的？ 解惑了吧。 第167章 台风过后，重建家园 “呵呵。”乔钰尬笑了两声，道：“今天怎么没看到其他人？” “家里都被冲击了，都在家里忙着活儿呢，不过商场得有人守着吧？只好我来了。” “你家里没事儿？” “有我公公婆婆和男人呢。” 乔钰点头，“那你挺幸福得啊。” 那妇女同志脸一红，道：“谁有乔医生你厉害啊？一出手就是登报，我就算被拍照片，那也没光荣事迹可以写这么大一篇幅啊。再说，你和你家爱人好看，不然记者也不会独独选了你们的照片，我嘛，就……” 乔钰正色道：“都是吃公家的饭，没有低贱之分，我们抗洪抢险行医救人，你们也在服务人民群众！没道理我就高贵！那可是旧时代说法，嫂子你可别给我戴高帽了。” “没有没有，哪敢啊 。” 乔钰展颜一笑，“对了嫂子，我今天是来找你们经理的，他在吗？” “哎哟，真不凑巧。” 乔钰一瞬的失望。 “你想买啥？？可以跟我说啊，我有内部价。” “就是想买点梨罐头。” “有有有，去年剩的，要吗？” “要的。” “哦对了，乔医生，你来得巧，这里新到一批瑕疵品，不要票，你用我的份额买就成。” 乔钰不能白占别人的便宜，道：“欸好，嫂子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说，我一定量力而为。” 那人摆了摆手，“没啥大事，就是想你以后如果休息日，家里有人头疼脑热的，帮忙看看就成。” 乔钰应下：“行。” 乔钰在带领下，进了趟仓库，挑了几匹瑕疵品的布，又买了几个梨罐头才离开。 只要有了由头，以后每次拿回来东西实则从空间掏，才不会被人起多少疑。 瑕疵品的布，可以给周母做几身新衣服。 她看周母来了这么久，就两套衣服来回穿，洗破了就打补丁，有些袖子领子都洗发白了…… 虽说这个时代很多人家都这样，但是她的家人，可不能穿得太寒碜，尤其是满院子非老周血脉都穿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补丁没见几个，但老周亲娘却跟个难民似的。 让其他人怎么想？ 反正乔钰不能深想。 自行车骑进大院，就有人主动跟她打招呼，“哟！乔大妹子，回来啦！买了啥？好东西看着不少啊！” 乔钰大大方方跟人解释：“这不以前没路子嘛，家里布啊布票啥的都用完了，我家婆一来，没法给做身新衣服，这次在商场碰到了熟人，买了些布回来给家婆做！她啊，操心我操心孩子的，辛苦了。” “这是用男人的钱，还是自己工资啊？”有人酸溜溜道。 乔钰惊讶：“啥男人的钱自己的工资的？我都嫁进周家了，为我们家老周生儿育女了，钱哪里有细分的说法？咋了，婶子，叔的工资没捏你手里呢？跟你分开的啊？” 这婶子一下子落了下风，没敢再说啥。 乔钰眼风没带扫第二下，和其他老太太老婶子们寒暄完，就骑着自行车回了青砖大瓦房。 看着乔钰风风火火的声音，其他人开始打趣被说懵的那个，“你说说你，好好的，惹她干嘛啊？” “是啊，人家爱人是部队高级军官，她自己又是医生，以后前途无量，没有看不起咱大院的老年人，还经常和咱唠嗑的……说句不好听的，我亲儿子都不一定这么有耐心。” “是吧，人家聪明着呢，之前姓王的闹那么大，你看有几个没下场的？除了街道办的，知情的，就是她家了。” “就没看到过谁怼得过乔大妹子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 “我看她那几个继子也待她好，以后肯定孝顺。” “这可不兴说，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 乔钰将梨罐头往桌上一放，拿了尺子就开始给周母量身。 周母刚兑好奶粉，被乔钰吼了句抬手！手就乖乖抬了。 脸还是懵逼状态。 “小钰，你干啥呢？” “这不是在商场撞上瑕疵品嘛，妈，我先给你量身，回头让王嫂子给你做几套衣服。” “啥？！” 周母刚想放下胳膊，就被乔钰又是一阵呵斥：“别动！” 好吧。 继续乖乖抬起手。 周母心疼不已，“雪花膏也就算了，咋布扯回来给我做衣服？给小金鱼做啊！” “那料子颜色太暗，不适合小孩子穿。” “那给你自己做！” “哦，我皮肤嫩，布料粗糙，太咯人了。” “给周泽安穿！” 乔钰眼皮都不眨一下，“一年到头都是那身军装，过年都不一定回来，一年给他做一套新衣服就得了，多了是浪费。今年的新衣服已经给他做了一套，您呐，就别操心他了。” “那孩子们呢？周文周武大伟小勇。” “哈。”乔钰轻笑，“他们？他们个头窜太快了，等个头定型再说吧。现在做了，没一年就得拆了重新做，不划算。” “说了这么多，你就是借口。” 乔钰：“咋滴啦妈，给你做新衣服的借口，你听着还不合适？我说专门给你买吧，你又推脱。你看看谁家婆婆像你一样，儿媳孝顺的东西还不要的。” 周母都给气笑了，“你这话我听着咋不对劲呢。” “有啥不对劲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她一身反骨就是这副德行！ 周母知道她也是一番好意，便没再拒绝。 只是，量好了尺寸，又忍不住道：“要不，做一件就得了？多了，我哪穿得完啊。” “不打紧，你就是一个月换一身穿，一年不还有十二个月吗？这几匹布能做十二套衣服吗？那不能够。” “……” 这嘴皮子功夫，当真是厉害至极。 台风过去，随军大院开始搬迁、登岛。 家里老周瘫着，周母要照顾小金鱼，乔钰将最小的小勇留下给周母打下手。 “小勇啊，你也八岁了，以前有几个哥哥顶着，是时候担起家里重任了。” 小勇咬紧牙关，握紧拳头，视死如归道：“放心吧妈！爸爸奶奶和小金鱼交给我了！” 乔钰很欣慰，“我们家小勇长大了。” 本该是件很光荣的事，不知道为何，小勇总觉得离去前三位兄长看他的眼神一言难尽。 三个兄长内心独白：又是被咱妈忽悠的傻子。 第168章 周武沾染过赌博?乔钰在想怎么打孩子才能留下血泪的教训 台风过后街道很乱，到处都是垃圾，树木东倒西歪，有些甚至损坏了公家财产，本市都在整理和计算损失，因为受灾面积大，外省也来了支援。 乔钰在登岛前给军娃子去了通电话，没说自己的情况，而是询问军娃子那边。 军娃子选择长话短说：“妈，你买的那个小院儿很牢固，没怎么受到影响，我没去师傅那里打扰……” 乔钰听出他的心虚，没再多说什么，只道：“等这边稳定了，我去看看。”便挂了。 周武：“妈，咋样？大哥没事儿吧？” “你大哥能有什么事？你就盼着你大哥不好是吧！回头我跟你大哥告状！” 周武痛苦抓耳挠腮，“别啊妈，你宽宏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我计较这些啊……” 等等，他也没说错啥话啊？干嘛要求饶？ 算了，妈在转移火力，小不忍则乱大谋。 哄着！ 上船后，周武才明显感觉到乔钰气消了。 结果，抵达随军大院又…… 乔钰眼前一黑。 院子坍塌不算严重，已经有军人分派到各家各户糊泥巴了。 家里东西规整了下，腌菜缸子又损失了一坛，小屋的窗户破了，台风一吹，床给散架了，幸好屋门是关着的，没吹到堂屋来。 也不知是谁在大院喊了一嗓子：“海货都吹上海滩了！！大家快去捡啊！！！” 乔钰看着这些东西正觉头疼呢，提起捕鱼桶就出发。 “周文周武大伟！你们互相看着点！我去抢点好东西回来！” 海边东西真不少，除了死鱼，沙白生蚝海带这些，不得随便捡啊？！ 乔钰潜水能力不行，但她有空间啊！老多东西都收空间了！ 满载而归。 院子也拾掇得差不多了。 乔钰想留这两名军人留下吃饭。 对方却敬礼道：“不用了嫂子，你和周旅长一个奋战前线一个后方救援，是我们公认的榜样。我们当时做的后援方，休息够了就被派遣回来整理上级院子，周旅长你们家是率先修复的，是我们的荣幸。我们现在有的是力气，就不打扰你了。” “是啊嫂子，公家派遣，当然是吃公家饭，哪有麻烦你的道理？” 乔钰很感动，随手抓起两把海带塞了过去：“拿回去烧汤！别跟嫂子客气！” 等两名军人一走，周武嘴欠道：“妈，海带是你桶里最便宜的吧？” 乔钰翻了个白眼，提着桶就往里走。 周武看向亲哥，后者拍了下他肩头，“我看你是少挨小勇鞋砸了。” 周武很委屈，“我这不是学咱妈，实事求是嘛。” 没救了。 大伟摇了摇头，去厨房打下手了。 乔钰难得下厨，决定做—— 海鲜汤！ 炒个腊肉，再蒸一碗蛋，最后煮一锅两掺的饭！ 哦对了，得先去摸鸡屁股。 老母鸡宰了一只，剩余一只被他们带上岛了。 不是不想留给家里的病患和小孩儿。 而是乔钰这摸蛋手气出了名。 让其他人摸鸡屁股？纯属浪费了！ 周武紧紧盯着乔钰的动作。 掏出来一颗、两颗、三颗…… 周武卧槽了句，“破纪录了，一个鸡屁股掏出四颗蛋！” 周武激动道：“嘿嘿，妈，你去看大哥时，把这好消息带给他呗。” 乔钰无语道：“你想你大哥怀疑人生你就直说。” 周武也不嫌她手摸过鸡屁股，执起一只反复来摩挲她手背，“妈，你这手气咋这么好呢，你说要是打牌啥的……唔。” 乔钰脚步一顿，目光鹰隼落在他身上，“你刚刚说什么？打牌？” “没有，妈，你听错了。” 乔钰看向周文，周文茫然，大伟也明显不知情的模样。 好啊。 她以为放任小的在岛上，就能照顾好自己了。 嘿，身体上是顾好自己了，思想上行为上是要上天啊！ 乔钰沉着脸，没说话，只道：“周文，今天的饭菜你来做。” 周武看着她的脸色，有些忐忑不安，“哥，四弟，你们说妈……” 周文反问：“你打牌？跟谁？” “我没有！你听错了！” “我也听到了。所以，跟谁？”大伟也问。 周武：“……” 乔钰想着不成，老周现在还要休养呢，这事儿还得她来。 她留下两颗鸡蛋蒸蛋，剩余两颗拎着朝王招娣家而去。 王招娣看她匆匆忙忙的，还想给她倒杯热水，被她制止了。 “王嫂子！这回你得帮帮我啊！” 帮？ 王招娣：“咋滴啦乔妹，出啥事儿了？” 乔钰说明了来龙去脉。 “所以，你觉得你家老三周武学人打牌？”王招娣心底一惊，难怪之前她喊小儿子带着闺女同周武套近乎，小儿子给支支吾吾地糊弄过去了。 不会是……她家小儿子也沾上了吧？！ 这狗日的！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打牌！ “我这就把我家小子给你揍过来问话！” 王招娣脚底生风，很快消失。 须臾，乔钰很快听到孩子的惨叫声。 “妈！别打了！你可是我亲妈啊！下手别这么重！哎哟！疼！” 没会儿，乔钰就看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破小孩。 乔钰这才喝上一口热水，“说吧，你们啥时候染上的赌博！怎么染上的！赌注又是什么！” 这个小儿子叫陈斌。 陈斌将来龙去脉道了清楚。 起初没人带，是周武和杨龙彪有过节，他们看到杨龙彪下岛时和盲流赌博，学来的。 他们这些小屁孩里，除了周武有钱，没人兜里哪里凑得出一分？ 于是赌的也是每天赶潮东西的十分之一，输了也输不多，家里看不出端倪来。赢了…… 赢就赢在每次都是周武赢。 听到赌注是什么那刻，乔钰脑海紧绷的弦缓了缓。 很好，不用钢棍打了。 陈斌又道，出了杨红霞敌特一事，杨龙彪终身监管，没人敢再碰赌博一事，早戒了。 没误入歧途。 乔钰心下又是一松。 很好，周武不用躺五天了。 王招娣：“那你干嘛不带你姐跟周武他们玩儿？” 陈斌噘嘴，“武哥在女孩子身上吃过亏啊！他说过，谁敢拉女孩子进来，就不带人玩了！我干嘛为了我姐抛弃我武哥？我又不是傻的。” 乔钰打量了下王招娣，后者咯噔了下，没再问下去。 乔钰却道：“王嫂子，你想让你家淑慧和我家周武接触解除？” 第169章 周武挨了两顿揍 “乔妹，你的意思是？” 乔钰：“我可不想现在就把孩子们婚姻决定了，再说了，我是后妈，又不是亲妈，这种事不好插手。但孩子们多接触接触嘛，这不打紧，我不反对，就是我这儿有个条件……” 等到乔钰走后，王招娣笑脸瞬间褪去，看向陈斌的脸色阴沉沉的。 变脸速度之快，陈斌都被亲妈吓破了胆子，战战兢兢地试探：“妈……妈？” 是他亲妈吧？不是这眨眼间，被敌特换了吧？ 出了杨红霞一事后，部队上对大人老人小孩都开始普及敌特一事，并警告勿要包庇，否则下场就跟杨龙彪一家一样。 王招娣拧起这小兔崽子的耳朵就道：“你刚刚说什么？不会为了你姐抛弃你武哥？” 嗯？咋从自己亲妈口中听到“武哥”这词这么别扭呢？ “妈、妈，你轻点，我可是你亲儿子……” “你去跟你武哥求情呗，你亲妈哪比得上你武哥啊！” “啊！妈！别打！别打！” 另边。 乔钰借了别人家的扁担条，就匆匆回家。 家里都等着她回来开饭呢。 乔钰把院门一锁，就对着周文和大伟道：“周文大伟！给我按住周武！” 周武嘴里咬的筷子吧嗒掉地，然后被两兄弟猝不及防摁在长凳上。 周武想挣扎，但周文大伟也是练过的，他挣脱不了两个人。 “还是不是兄弟了！是不是了！” 周文内心祷告了下，面上道：“你要不先从了妈？别耽搁我们吃饭？” 大伟：“我觉得二哥说的有道理。” 周武从不了，临死前的挣扎，摆动了下。接着便是…… “啊呀——！！疼啊！！！” 乔钰一扁担条抽向他臀部。 乔钰铆足了劲儿，边抽边道：“跟你说过黄赌毒不能沾不能沾！你倒好，小小年纪沾了一样！我再不管着，你大一点岂不是要上天！ 都说后娘难当，畏手畏脚讨不了好，今天我就是作为正义的人民医生，也要替有可能成为社会的蛀虫替天行道！灭了你的威风！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妈！我的亲妈嘞！你轻点啊！！！！”周武的惨叫响彻整个大院。 乔钰打了半个小时，人累了，扁担条也打断了，才停下来。 “先吃饭！” 周文大伟赶紧坐其他长凳上扒饭，乔钰也坐下吃饭。 无人管趴着的可怜兮兮直不起身的周武，泪腺没崩住，边擦边落泪，死咬着牙关，不吭声，想找回丁点体面。 其他人若是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只怕会感慨一句：随他找！ 吃过饭，她让周文和大伟将周武抬回屋里头，两兄弟顺带喂周武吃饭。 她则拿上断了的扁担和腌制的两颗咸鸭蛋去登门道歉。 扁担条不值钱，那家人也没太在意，而是询问乔钰：“乔大妹子……哦不，乔医生，你打你家孩子啊？” 乔钰可没替孩子隐瞒着的爱好，当即揭露出来，“他啊，学那个杨龙彪赌博。” 邻里一听，当即变了脸色。 乔钰：“幸好跟他一伙的孩子兜里没啥钱，大家都是赌一些赶海的东西，不然事情闹大怎么收场？不是我说人坏话，那杨龙彪可是敌特杨红霞亲生的，身上有啥好习惯？沾染了这些…… 我可不想一个好好的家被毁了，必须狠点，不然真不长记性。” “是该打，是该打。要我是你，养子这副德行，说什么都得退回去。” 瞧对方上了脸，乔钰瞬间换上慈母的嘴脸，为周武说好话：“这也不至于，毕竟他年纪还小，能纠正过来。要是真赌钱了……那说什么我都要听你的，永绝后患。” 人家一听，觉得是这么个理，又觉得乔钰大度，会教孩子，难怪是大学生，现在混得好，还登上报纸。 对方喊乔钰乔医生也是那份报纸因素居多。 于是，乔钰与这人就聊起育儿方面上来。 聊了好会儿，乔钰才离开。 转头，那人就把周武为啥挨揍的事传遍了。 旋即，随军大院不少家庭响起孩子挨揍的声音，好不热闹。 周武躺了三天才好，六天才能行动自如。 结果到第七天，周泽安带着周母小金鱼和小勇登岛了。 周泽安听完乔钰的告状，又对周武施行了一顿棍棒教育。 周武：┭┮﹏┭┮还不如一开始就夫妻混合双打呢。 周泽安下手重，周武这次躺了半个月。 之前臀部被乔钰打得发青，这次被周泽安打得皮开肉绽，得上好一点的药，还是乔钰亲自上军区医院给调配的。 周武以为这件事就完了吗？ 不，并没有。 从前的小跟班们，散了。 不再以他马首是瞻。 只有陈斌两姐弟还算积极。 陈斌的姐姐笑容腼腆，冲他努力挤出一个胆怯的笑容来：“周武哥……” 周武就咧嘴回以笑。 对方似吓到般，瑟缩了下肩头，不再多言。 周武就同陈斌并排走在前面，咕哝：“你姐怕个啥子？我长得很吓人吗？” “我姐胆子本来就小……” “那你带你姐来个锤子，我不收胆子小的。” “不是你说跟着你的人少了，你不威风了嘛？” 是这样没错，但…… 算了。 凑数就凑数吧，只要不拖后腿就成。 至此，王招娣家的陈淑慧就留在了周武的队伍里。 乔钰也放了个长假。 她听说了海岛上这次财务损失严重，打算扩大建造砖头房子，一年内应该能建好。以周泽安现在头衔，再加上她实习期满的军衔，能申请到更大的院子。 以后在岛上的房间不用打挤不说，孩子们也个个大了，也该各自有归宿。 乔钰是打算在岛上多陪周泽安一段时间的。 结果他单独拉着她聊了几句：“小钰，这次我们登报一事，我帮你申请到看望爷爷的权限。” 乔钰瞠目结舌。 “是每年都能看望一次。” 乔钰张了下嘴，顿了下，又抿唇，好会儿，才搭腔：“这次可以领功勋，你却用为我争取看望爷爷的权限……老周，你这次太不理智了。” 周泽安以为会迎来表扬，结果…… 什么都没有，反倒被说不理智？ 说不难受是假的。 第170章 夫妻相处之道 乔钰一直在冷静思考。 若是这次功勋能让老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从大局观上，从家里所有人未来着想，是好的。 况且这场动荡不是永无止境的，最多78年便结束，老爷子肯定会在此前平反。 所以，他的决定怎么算怎么不划算。 可冷静理智在碰上亲情、婚姻后，崩碎了。 老爷子是她亲爷爷，眼前的老周也是小金鱼的亲爸，他们都是她的家人，为什么要用理智的角度看待问题？她又不是政治家，又不是冷血的资本家，更不是自我奉献的当代人民。 她只是个普通人，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未来，大局，又怎样？ 眼前才是真的。 功勋还能再挣，但每年看望老爷子的机会难得，况且…… 这个老男人是为自己才争取来的，她现在泼冷水，不是打对方脸？ 本来他俩的夫妻关系，是老周更没安全感。 在老周失魂落魄，要离开刹那，乔钰手攥紧他衣摆。 “老周……” 老周没应她。 她从后背抱住他：“谢谢。” “我不理智。” “哦，是我太理智了。” “……”周泽安顿了下，叹息道：“不生我气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不生我气了？” 周泽安掰开她的手指。 就在乔钰以为这招不行，想用点其他招数……好像除了霸王硬上弓，其他招数也安抚不了对方？ 哪知对方不是想离开，而是转身与她对视。 “小钰。” “嗯？嗯。” “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嗯……”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会和你商量后再做决定。” “嗯。” “而且，这次事件算不上功勋，只是我们登报后效果很好，在全国受到欢迎，才给的权利。 我们救援，也有其他人进行救援，只是恰好报社拍下我们的照片，又登报后广泛流传罢了。” 乔钰似乎懂了。 他猜到自己突然严肃的原因，因为功勋和每年看望老爷子带来的长远意义不同。但这次特殊事件算不上功勋，那么两件事的衡量，自然另当别论。 意识到这点的乔钰，内心有了丝波动，为避免对方看出端倪，一股脑栽进对方怀中。 “周泽安。” “不叫老周了？” 不理会他的调侃，她道：“你好像很了解我。” “不多。” “不觉得我这种唯利是图，连亲人都要衡量一下谁占比更重要的人很可怕吗？” “那你觉得自己可怕吗？” “当然不。” “是吧，你很可爱。” 乔钰：…… 周泽安抚了下她后背，眺望窗外的海岸线，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人，你要问他们具体喜欢她们什么？这些人能答出具体来，那一定不是真正的喜欢。日子相处久了，那些优点会逐渐成为他们眼中的缺点。 我就不一样了，你说的这些，我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这是真实的你。 乔钰，我摸到真实的你了。我很开心。” 她就像自由的鸟，永远不会困于某某牢中，谁也困不住她，束缚不了她。 只有在她袒露心胸的时候，他才能真实感受到她自由的羽翼。 他喜欢当下，喜欢她。 乔钰她的感触是……有点肉麻。 体内的浪漫因子不多，但下意识觉得应该给爱人做出点回应。不然剃头担子一头热，未免太不近人情。 于是扬起下颚，踮起脚尖，小手开始在他身上作乱。 周泽安呼吸越来越紊乱，箍住她腰肢的手收紧。 直到得了片刻的喘息，才听她道：“我觉得说再多，不如做得多。你觉得呢？” 他拉上了窗帘。 …… 乔钰有点疼。 都破皮了。 也难怪。 他本来就是那种外强内也能干的，憋了一年多时间，再加上她一开始刻意哄着，可不得跟泄了洪似的？ 不过一开始的确是她在哄，最后成了他哄。 到后面一发不可收拾，结束后，他开始规矩给她上药。 乔钰午饭晚饭都没出来，周母一瞧自家儿子那精神抖擞的模样就知道咋回事。 过来人的周母：“你节制点。” “嗯……” “别累到小钰了。” “娘，我知道了。” 第二天，乔钰扶着酸胀的腰肢，暗想以后可不能这种方式哄人了。 太骇人了。 哄不起哄不起。 周母看着蜜里调油……好吧，实际上是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单方面纠缠乔钰。 没眼看没眼看。 孩子们同周母的感想一模一样。 爸好掉价哦。 …… 因为有了每年看望的机会，再加上这次难得的长假，乔钰准备出发去东北看看。 途中会路过临市，顺带去看看军娃子。 周泽安还同她商量了一件事。 他要结扎。 乔钰想了想，这年头的套挺影响夫妻和谐的感官，不如去做结扎。 女人结扎容易发炎，男性影响小很多。 他结比自己结扎好多了。 乔钰没反对，给他号了下脉搏，只道：“半年后再去。” 周泽安点头：“好，都听你的。” “这么乖啊？” “有奖励吗？” 看得出对方蠢蠢欲动。 乔钰反骨瞬间回溯重造了，连刚人的心情都没有，收拾了行李，赶紧整装出发。 上火车前，乔钰给东北的大哥去了通电报，才踏上跨漫长省会，横渡半个华夏的旅途。 先去军娃子那边看看。 临市。 军娃子收拾完家里，帮着师傅又去收拾。 骑自行车回去的路上还遇到了熟人，周雄。 临市受灾的范围很小，可周雄运气不好，去厨房时被锄头砸到，幸好只是锄背，没把脚掌给毁一半，但这样一来，走路一瘸一拐的，掂锅比以前困难许多。 来国营饭店吃午饭的人，吃不到以前的锅气了。 普通社员和工人还好，市区来考察的领导在吃到周雄做的饭菜后……大失所望。 一个市区国营饭店大师傅居然比不上县城？！ 原本在周雄出事第一时间，上级领导是想让他回去休息的。但周雄担心自己饭碗不保，毕竟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尤其是在知道暂时取代他岗位的是医院的大师傅…… 那不就是年轻时结下梁子，又横刀夺爱抢了他徒弟的孽缘师兄嘛？！ 他说什么都不愿回家歇息，生怕歇着歇着岗位不保。 就是这份死犟的性子，再撞上审查的领导，导致他位置真正岌岌可危。 上级给他两个选择，一要么现在腾出位置，二要么培养出年轻人再腾出位置。 他能咋办？只好到处打听性子好的孩子，本市的没有，本省的总有吧？ 脚拐了，他也比从前更忙了。 第171章 周军的成长 周军听到这些也没放在心上。 他与周雄一家已经淡如陌生人，再有妈为他与随军大院的周嫂子切断了关系，他总不能丢妈的人，再和这家人有往来吧？ 车刚骑进大院，就有人同他主动打招呼：“周军！你妈来看你了！” 周军差点脚踩滑，栽了过去。 他妈来了？ 来找他算账了？ “军娃子——” 远远的，他就听到他妈的大嗓门。 乔钰朝他挥了挥手，直至近了，清晰且真实地看到人，乔钰才有感而发。 “黑了，高了，瘦了。咋不在家今天？不是说你今天放假吗？” “嗯……师傅家里也乱的很，缺人手，我去帮忙了。” 乔钰没说什么，只问：“台风那会儿咋不去你师傅那里躲躲？人多，好有个照应。” “我和师傅的家人不熟。” 乔钰想了下，道：“也是，你这孩子不擅长言语，能和你师傅交流无障碍就不错了。” “……”倒也没那么夸张。 周军道：“其实妈你和爸的照片登报后，大家都对我挺客气的，师傅也比以前重视我了。” “吼，我和你爸还有这能力呢？隔市照顾你。” “嗯，爸妈你们很厉害。” 乔钰看他这乖巧的模样，又想到家里那几个各有心思的，揉了揉他的头，“走，进屋，跟妈说说最近都发生了啥。” 当乔钰听到周雄作成这副田地，心头顿时一喜，嘿，这不是送上门的机遇嘛。 “军娃子，你现在的师傅怎么评价你？” 周军不好意思说。 乔钰见状，“行吧，你不说，我只能去问你师傅本人了。” “别……妈……其实师傅觉得我假以时日，完全可以去京市的酒店招待外国友人。” 乔钰愣了几秒，哈哈大笑：“不愧是我家的军娃子！就是有出息！” “师傅也是曾经御膳房的传人，他告诉我，他师傅传给他和周雄一套珍本，他的是原版，周雄是手抄本。如今师傅再传承给我，让我自行琢磨、研究。 我发现里面还有药膳的做法……妈，我给你看看。” 乔钰：…… 她赶紧拉住周军，道：“既然是师门中的传承，切勿给外人看，就算我是你妈也不行。哦，你爸不行，你媳妇儿孩子也不行，只能是你徒弟，知道不。” 周军点头，“我知道妈不会外传，才愿意给妈你看的。” 乔钰瞅了瞅这老实的孩子，道：“妈知道你急于想回报帮助你的人，但你别急，也别用这种方法，明白不？” 周军思忖了下，再次点头。 乔钰似乎想到什么，笑声溢出，又道：“周雄那个手抄本没传承给你？” 周军摇了摇头，道：“不仅没有，我在他那里当学徒时，听都没听到过什么手抄本。” “哈，笑死人了。手抄本怕别人知道，我们家军娃子自然有慧眼识英雄的相助，这不珍本原版手到擒来了？哈哈哈，那老东西知道了不得羞愤死啊！防贼一样防着咱，不如师兄心胸半分开阔！嘿嘿嘿嘿嘿！” 周军没说话。 说实话，他妈的笑声更……让人惊悚。 很多年后，周军接触了西方动画，才回忆起老母亲尖锐的笑声—— 这不就是巫婆尖笑吗？ …… 乔钰只待了一天，在知道现在的袁师傅对周军不错，她也登门过一次，掷下话来。 “我和我家老周没别的本事，师傅你对我们家军娃子的认可，便是对我们夫妻俩看得起！以后家里出了个什么事，能帮上忙的，我们夫妻定当量力而为！” 这袁师傅神情淡淡的，但也认真听乔钰说完，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 乔钰在周军上班时间点，在厨房放了肉和粮食，留下纸条才离开。 周军还记得乔钰说等他下班。 他第一次主动央求袁师傅，“师傅，今天的边角料可不可以卖给我？我愿意出双倍钱票。” 袁师傅敲了下他脑袋，“你一个月才几个钱，还敢出双倍。” 将东西递过去后，顿了下，看周军喜笑颜开的模样，袁师傅脸上也染上笑容，“看来，你这后妈对你很好。” 闻言，周军重重地点头，“我很庆幸，当初被爸收养，爸又娶了妈这样的女同志。” 他们不仅不嫌家里多一双碗筷，还为他们筹划着未来。 有些人在知道他只是初中毕业后，说：到底不是亲生的，为了省几个钱就把他送到陌生的城市来。 其实他跟母亲久了，是耳濡目染的。 他当时，也是第一次，回怼了贬低母亲的人：“那，婶子你愿意供我到高中毕业嘛？” 那人当时应激，脸色骤变，变得尖酸刻薄可怕得很，“你又不是我亲生的！凭什么！” “可我也不是我妈亲生的。” “那，那我可以像她一样供你到初中啊！” “哦……那婶子，你愿意支付我爸妈在我身上花的心血吗？折算成钱下来，算你便宜点，也有八百多吧。你把钱给了，我保证过户到你名下。” “疯了吧！八百把你养大？养只猪还能每年卖钱给回报呢，八百块钱砸你身上，能有啥水花？！” “是啊，这么多钱砸我们这些外人身上，谁都不一定看得出水花，但我爸妈还是将我们养大，吃好，衣服也不缺。”周军目光一转，看向这个说风凉话的，挑拨他和父母关系的恶人，“你凭什么挑拨离间，一句不是亲生的，就抹去我爸妈花在我身上的心血？ 亲生的都做不到如此，他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你？你算个屁。 你凭什么否定我们之间的亲情？凭你长得丑还是牙黄，还是口臭？”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母亲活得肆意的快乐。 原来，回怼人这么爽啊。 从此，他在院里有了个只是表面老实的名声。 无所谓。 老实人原本就活得憋屈，谁都能来踩一脚，他只对家人老实就好，外人休想来他这里占到半分便宜。 自行车骑近了，他才发现院门上了锁。 心中咯噔了下，他打开锁，推着自行车进去，试探性喊道：“妈……” 没回应。 似乎想到什么，他去厨房瞅了眼，又是百来斤粮食和十几条腊肉腊鸡腊兔。 还有一张纸条。 小院儿在母亲走后，又冷清了起来。 第172章 去看爷爷 此时此刻的乔钰已经坐在火车上，与同行的妇女同志唠起嗑来。 白天唠嗑晚上睡，一趟几天几夜的火车下来，丝毫不知疲倦，即便聊天的队伍换了不少次面孔，也不影响她吹牛皮、八卦。 到站时，她还意犹未尽，除了一身的味儿，其他都还好。 张战来接的她，冲她摆了摆手，“小妹！这儿！” 乔钰走近后，看了看他朴素的打扮，笑了，“你这，挺入乡随俗哈。” “行了，别嘚了。走，赶紧去县城登记，住旅馆。” 乔钰：“咋滴，你那儿不能住啊？” “我？我刚转来，住处没批下来，我现在和别人挤一间宿舍呢。” 乔钰啧了声，“能耐啊，一厂之长居然还和别人挤一起住。” 张战原本转下来是想从政的，但其他岗位都离老爷子所在的党校太远，他只好就近原则，担任一厂之长。 未来？不好说。 乔钰听他说完近况，才道：“你现在是厂长，自己心里头有数就成。” 张战摸了下自己脑袋，道：“还是小妹你厉害，争取来每年一次看望爷爷的权利。对了，你多久去爷爷那里？能晚几天不？” “咋滴？你有事？” “这边冬季冷，我想搞一床棉花托你给带进去。寄包裹容易被胡捷，我之前也去过……大门都没进，东西就被拦下了。” “行。” 乔钰也带了好东西，既好藏匿，东西不多但能果腹。 是压缩饼干和军用罐头。 压缩饼干是空间复制出来的，军用罐头固然也能复制，但包装无法复制，罐头肉单独拿出来……储放时间不会久。所以罐头被她放弃了。 压缩饼干用麦乳精的瓶子装的，共弄了三个大瓶子，省着点吃，能吃好几个月。 …… 抵达旅馆，给了介绍信观摩后，才给钱入住。 张战送她到房门口，才问了句：“明天想吃什么？大哥给你带来。” “肉包，咸菜，大碴子粥。” “行。早点睡，明天大哥带你四处逛逛。” “好，大哥慢走。” 张战走后，乔钰才思忖起老爷子的事。 老爷子在首都时身体状态都很好，暗疾早就被清理通了，所以半年多没见，除非是饮食不达标，不会有其他问题。 还得询问党校是个什么情况，再动用自己脑袋瓜子，帮老爷子日子过得更好些…… 这么想着想着，便阖上了双眸。 一夜无梦。 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小妹？小妹！” 是张战的声音。 她穿戴整齐，才揉了下惺忪睡眼，拉开了门。 旅馆条件一般，打热水还得去一楼公共处，张战提上温水壶就道：“你先醒醒神，我帮你打热水。” “欸，好。” 她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看到张战回来，眼神才清明了许。 “来洗漱。” 乔钰先洗了把温水脸，才刷牙，听张战道：“这县城没啥逛头，实在不行哥带你去商场……” 乔钰吐了漱口水，道：“拉倒吧你，你钱自己存着，来年我看爷爷时正是用钱的时候，须得你对我这么积极？我那里啥都不缺。 我还嫌麻烦呢，来你这儿一趟知道要坐多远的火车吗？我就想轻装来轻装走。” “嘿，你这小丫头，性子还是这么倔。” 乔钰翻了个白眼，“我们才多久没见，我还能改性不成？” 兄妹俩吃完饭，在县城到处转悠了圈，张战才说起去老爷子那边的事儿。 “幸好你不是严冬来的，这边到那边压根没车辆往来，我只能帮你说到一趟牛车。这一来一回的，得一块钱，人家才肯去那边。” “一块钱？这么贵？” “是啊，那边路远还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得几个小时的路程了。而且把你拉到了，人家还得把你负责拉回来…… 明年你来就不会了，京市的东西都清理了，我换了自行车票，只是这县城物资匮乏，到现在供销社还没引进自行车。等到了，明年你骑自行车去就成。” 乔钰点头。 张战新官上任，其实很多事儿做，顾不上乔钰。这几日都是乔钰在瞎转悠，同时厂里知道厂长来了个样貌出众的妹妹，想着请厂长拉线的不少。 百忙中还得回拒这些小妹桃花的张战，拒多了，暴脾气就来了：“都滚滚滚！！我妹娃儿都生了！就算没生也看不上你们啊！滚滚滚！” 一脚踹一个，跟还在部队一样，看不顺眼谁，就逮着谁揍。 一开始乔钰还有陌生男同志搭讪，陌生婶子热情询问。后面，因张战这个好哥哥，烂桃花们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天后，乔钰搭上牛车，前往党校。 去的方向的确偏。 偏到什么地步？羊肠小道长满了杂草，不像是有人经常经过的地方。 如果不是她空间里有不少巨石，遇到骗子拐子，在没有监控且地处偏僻的情况下，倒霉的是坏人，她不至于现在这般淡定，还同赶牛的老人闲聊。 对方一开始并不搭腔。 直到乔钰抓了一把水果糖，对方才应起她的疑惑：“那处党校啊，一年才出来一趟车，采购的是一年所需。路上长杂草不奇怪。不过你观察还挺细微。” 乔钰笑道：“这不是一路上时间长又无聊嘛。对了老伯，这些你咋知道的？” “我一个亲戚在采购部那边呗，有和党校的人接触。这些年外乡人来党校的不少，但你是第一个有资格探望的。” 乔钰笑了笑，“这不是机遇给撞上了嘛，凑巧凑巧罢了。” 老伯不知道党校里面的情况，倒是对县城了如指掌，虽然对自己来说没啥用，但乔钰还是多聊了两句。 毕竟，长路漫漫。 党校。 老爷子接受了一番精神的洗礼，不久前强打起的精神，有些萎靡，吃完清汤寡水，他回到宿舍反复翻阅乔钰写给她的信。 信纸翻得有些过于柔软，软过厕纸，再多过几道手，说不定会应声而碎…… 老爷子叹了口气，想着什么时候孙女还能再来一封信，就听到负责人喊了声：“张虎！你孙女乔钰来看你了！” 老爷子怀疑自己产生幻听。 “没听到？张虎！！” 老爷子腾地坐起来，不可置信看向门外。 他家孙女来看他了？！ 第173章 白了头的老爷子 牛车抵达党校门口，乔钰跳下牛车，将介绍信递给门警。 赶牛车的老伯眼睁睁看着乔钰进去后，才不可置信嘀咕了句：“还真进去了。” 感慨完，捞出怀里的硬馍，就着玻璃瓶的凉白开吃起来。 乔钰肉疼得先给门警一包烟，“我能不能先去食堂感受一下这里的风情，再看望人？” 烟是不能复制的东西，这些都是自己有烟酒票就囤积起来的，很少拿出来送人。 烟是好烟，大门前，三毛五一包。 门警掂量了下，点头，将乔钰往食堂领。 当乔钰看到一具具行尸走肉般的身影，以及清汤寡水粥，一碗大约只有十几粒泡发的粗米，三合面馒头，连个下饭的咸菜都没有时，说不心酸是假的。 三合面馒头很喇嗓子，以她的经验来看，多是谷物没脱壳，一起粗略磨成粉的。 粥里面的粗米少就算了，还一股涮锅水味儿。 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吃下的。 乔钰看身侧一个老人刚坐下，就把自己那份全部分了过去。 老人抬头看了看她，道了声谢后，埋头迅速吃起来。 生怕慢了半分，眼前的东西就没了。 门警看到乔钰的举动，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人家打饭给了钱票的。 乔钰起身，笑道：“能带我去见见这里的负责人吗？” 乔钰想见的当然不是总负责人，而是负责老爷子的人。 党校分各派，暗中势力复杂，因为来自各方高位，导致这里面的负责人不敢私下多做小动作，也就思想方面严苛。 乔钰想不让上面盯上，又想老爷子过得舒坦些，只能通过小负责人了。 赵负责人长得其貌不扬，但目光端正，不会让乔钰觉得心生邪念，倒是可以拉拢的对象。 “找我什么事儿？” “我向门警打听了下，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寄来党校的包裹越来越少，也无人能得到特权进出这里。似乎我现在是第一人？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我这样的例子…… 但赵负责人日子不好过吧？我恰好有个不情之请，双方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岂不是一举两得？” 那人在考虑乔钰的话。 的确，党校包裹越来越少，就是寄东西的人知道到达亲人手中所剩无几，也不能确定这里面的人最后会不会被放出来。 进出党校资格的第一人，现今只有乔钰。 所以，油水只能从乔钰身上捞。 “想要我做什么？” “没什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如果以后有搜查什么的，还望赵负责人给我爷爷提前提个醒。这对赵负责人而言，轻而易举。” 赵负责人看了眼乔钰鼓鼓的斜挎包，料定没装多少东西，便道：“我能得到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每年我会来一次，一次提前付完你罩我爷爷的酬劳。”她给足了诚意，毕竟提前付酬劳。 “多少？” 乔钰竖起几根手指，“这个数。” “行，成交！” 二百五十块钱，平均一个月下来也有二十多，快赶上一个工人正常工资了！ 只是提个醒而已，完全没问题！ 乔钰背着棉花，来到老爷子单独住的宿舍，将床位铺好，关上门，才拉着呆滞的老爷子坐下。 “爷爷？”她手在老爷子眼前晃了晃。 “你……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进来的？” 乔钰从挎包里掏出报纸，递了过去。 老爷子急忙翻阅的功夫，乔钰边解释：“这次我和老周登报，影响蛮大的，误打误撞申请到每年看望你的资格。你放心，我已经给照顾你的赵负责人打好招呼，他会多照拂你点。 哦对了爷爷，大哥也转业到附近县城的厂子里了。不过他没资格进党校……” 老爷子用老花镜看完这篇报道，感慨万千，泪流不止，不想在孙女面前丢人，背过身去，擦干净了才转身。 他想说什么，但嗓音哽咽得厉害，鼻头也酸，堵得说不出一个字来，肩头还抽嗒嗒的。 乔钰看小老头这样，心头也不是滋味。 分开时，小老头只是白了半个头，现在头全白了。 可想而知思想上的折磨不比身体上的弱。 “爷爷，你好好的，等出来后，我带小金鱼看你。” “哦对，小金鱼，张思韵……那孩子像你，好看，是我们张家的孩子。” 乔钰见他说话了，也忍不住笑，岔开话题，挑选了个愉快点的，“是啊，小金鱼姓张，是我们张家的孩子。爷爷你放心，等你出来，以后会有更多张家孩子的！” “咋，你还想生？”老爷子不可置信道。 信里不是说生孩子太疼，不生了吗？这孙女变卦速度也太快了点。 “生啥啊生，不生了！我督促大哥赶紧找个对象，给张家开枝散叶！！生个十七八个的……唔，就是得苦了大嫂。不打紧！再嚯嚯二哥，分摊一下，这样张家就热闹了！！” 老爷子噗嗤一笑，“你倒是把你大哥二哥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乔钰见老爷子逗笑了，又说起自家五个臭小子。 说了好会儿，老爷子缓过神来，门外偷听的人少了，她才做起正事。 三大罐压缩饼干从斜挎包里拿了出来。 她压低了音量，道：“这东西，爷爷应该见过。” 老爷子只扫了眼，便点头。 见过，但孙女能搞来这么多，也是本事。 “爷爷，你省着点吃，等我明年再来看你……这东西即便被发现，也不会收上去，毕竟是拆封过了。 你每天实在饿极了，就捏碎了泡点在水里，别饿出胃病来就成。东西你藏好。” 老爷子点头，抱着东西钻到了床下，掀开一块砖，才将两大罐头藏了进去。 乔钰见状，脸上松懈了瞬，“这宿舍不会轻易换吧？” “不会换，住进来就固定了。” “那就好。”乔钰又道：“爷爷你伸手，我给你把把脉。” “好。” 乔钰感受了下脉搏，确定是心病作祟，又逗了他半天，直至快要黄昏，她才被撵出了党校。 上牛车前，她看了看这四周荒芜人烟，内里警卫森严的地方，最终收敛视线。 “老伯，走吧。” “欸好。闺女，今天回去太晚了，要不去最近的生产队住一晚吧？” 乔钰没有犹豫，道：“好啊。” 不管这老伯出于好心还是恶意，只要时刻保持警惕，不吃外来东西，她就能相安无事。 何况，这片山林挺危险的，行夜路容易遭遇凶猛的野生动物，譬如野狼、黑瞎子之类的。 第174章 年，动荡的年代 她有六年没感受过乡野的生活了。 尤其是东北的炕，她觉得很稀奇。 老伯带她来的是自家。 乔钰想给住宿费，被对方抬手摇了下包成拳的水果糖，“有这些就够了。” 乔钰来到这家人专门腾出的房间打量一二，就听到院子里老伯呵呵笑，以及孩子们抢着吃糖的欢笑声。 没多久，老伯的老伴端着一个窝窝头和小蝶咸菜进来，“闺女，饿了吧？我们家没什么招待你的，你不嫌弃，就着吃。” “谢谢大娘。” 待人走后，她把咸菜和窝窝头放进了空间。 没会儿，老伯老伴收了空碗空碟离开，乔钰才将房门和窗户上了锁，还自制了简单的触碰装备。只要有人招呼不打偷溜进来，上空的碗应声而碎，她就能醒来。 自从上次遇到敌特窝后，陌生环境里，她又是独自一人，双重buff下，她想神经大条点，就是拿自己命在赌人性。 做好一切，她才从空间里拿出熟食来吃。 一整天都没好好吃饭，她饿坏了。 烤鸭走起来。 喝的也是甜滋滋的水果罐头。 吃饱喝足，才安然入眠。 所幸，一夜无事。 鸡打鸣那刻，她掀开眼帘，将门口和窗户的装备放进空间，才开始活动筋骨。 活动完，才与老伯碰头。 早上乔钰用几分钱买了一块硬馍，对付了下，才坐上牛车出发。 回到县城旅馆，可把张战给急坏了。 张战打量了下赶牛车的老伯，与对方微微颔首后，才跟上乔钰的脚步，“你见到爷爷了？咋昨晚一个晚上都没回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嘛？” “见到了。当时和爷爷多聊了几句，爷爷……状态不是很好，我也就没注意到时间。” “……爷爷咋了？” “你今天不忙？”乔钰反问。 “我今早来旅馆一问，才知道你一夜没回来，我急都急死了，厂里请了一天假……管它的，没我在一天，它也能运作。我打算今天召集人去寻你来着。” “行，咱们回房间说。” 乔钰关上门，才将赵负责人那边情况道出，“暂时不用担心爷爷其他，就是他心病难医，我就留下多与他聊了几句，实则是想通过孩子、你和二哥的情况，让他多有牵挂，多有盼望，多展望一下美好的未来。 你也知道，人活在这个世上得有盼头。若是连盼头都没了，那就离死期不远了。” “……”张战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在京市部队爬升，其实是靠祖辈庇护才能这么顺利，但危险的任务，杀敌什么的还轮不上自己。 简单而言，他不是实干派，只适合纸上谈兵。 即便不是实干派，也听闻过战后心理创伤。 爷爷战场上厮杀过的猛将，去了党校那种地方都有类似战后心理创伤的反应，可想而知那种地方心理上的折磨有多变态。 乔钰拍了下他肩头，“我们暂时只能做到这些，你也别心里有压力。好好攒钱，要么娶个媳妇儿给张家开枝散叶，要么替我负担一下贿赂赵负责人的钱。” “……”正好好说着话呢，怎么又吊儿郎当起来了。 “小钰……” 乔钰兴致勃勃，“要不，我给你安排几场相亲？” 张战一扫颓靡，瞪她：“你才来这里多久？又搭上资源了？” “大哥，你这是怀疑我的能力？行啊，我明天就给你证明，你妹我在哪儿都能吃得开！” 张战：“……” 很好，张战在东北小县城的相亲又被亲妹给安排上了。 他白天窝在厂里不敢出来，只晌午和下午下班后，被乔钰死拽着出来相亲。 这死抠的小妹，为他相亲安排，还出了去茶楼的钱。就是他一天喝一杯茶，从头喝到尾。女方倒是来一个换一杯新鲜的茶。 张战：…… 这该死的差别对待。 究竟谁才是你真正的亲人！ 闹够张战，乔钰才在离开前一天，才对他正色道：“若是联系上二哥，让好好钻研自己的事。爷爷那边有你和我在。” “嗯，会的。” 乔钰坐上回程的火车。 时间如同匆匆而过的城市和树林，眨眼即逝。 乔钰迎来1968年，最为动荡的年代。 她在市区医院实习了两年，即将转到岛上军区医院。 两年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譬如，她家小金鱼两岁了，是周母带大的；老周结扎了，家里除了她，别人都不知道。 军娃子混上食堂正式工，虽然没接替师傅的工作，但手艺在临市一绝，打响了口号。很多人宁愿去医院排队，也不去临市国营饭店，导致上级对周雄和其培育的两个学徒有了意见，上级的意思是想把周军转到国营饭店来，当真正的大师傅…… 这里面的凶险，袁师傅特地来信说明了下情况，以及军娃子的应对。 乔钰看完厚厚一沓信纸，坐在窗边想了大半夜，终是醒过来。68年的军娃子18岁了，也不负家里众望，成了独当一面的大人。 周文状态越来越好，一年前，张舟与她取得联系，除了老爷子的事，还询问了下周文情况。 乔钰决定，等周文初中毕业，就将人送到京市去当初张舟就读的高中，海岛这边的师资力量还是差了些，如果周文高中毕业就得跟上张舟实验室，很多东西还是得才从知识最为全面的京市那边摄取到。 问题就出在周文独自一人，该怎么自处。 张舟：“实在不行，就委托我恩师，他也在京市。我记得军娃子当年也是初中毕业被你送去临市的，怎么这一个大惊小怪？” 乔钰翻了个白眼，你拿自闭症和正常人相比？ 乔钰：“隔太远，顾及不到。” 张舟便笑：“你要相信自己带出来的孩子，不会吃了外人的亏。你之前不还在跟我夸你家军娃子人不可貌相吗？ 说实话，周文你都这么紧张了，小金鱼长大了离家，我想象不出你该担心成啥样。” 啥样？ 她唯一怕的就是小金鱼被黄毛给骗了！ 不行，得从小灌输男人就是屁！这个不行换下一个！ 乔钰：“我家小金鱼离家？我不得和老周把最好的给他？怕就怕有些男孩子年纪轻轻不想努力，骗我们家小金鱼……” “行了，尽想些有的没的。小金鱼真遭骗，不说她几个哥哥，你家老周，我们两个舅舅都得把骗小金鱼的男人打个半死！看谁还有这个胆子。” 吼！ 替小金鱼呐威，摊上这样的老父亲、兄长和舅舅们，是小金鱼的福气啊！ 第175章 租房子风波 周武倒是不急着进部队，毕竟从军名额一直在，高中毕业再进，之后有机会再去军校进修也成。 大伟这边的天赋，乔钰瞧出端倪来。 他对画画情有独钟。 但这个时代画家并不吃香，要熬过漫长的时代，上了年纪，沉淀下来，才能看到成效。而且画家多是青年、壮年、老年不得志，更多的是去世后…… 嗯，针对这点，乔钰单独找大伟谈了话，在知道对方只当画画是爱好，并不痴迷其中，便未再多说什么。 至于小勇？ 还是看不出来什么。 因为要搬去岛上，这边的房子不可能空着，便想着租出去，这座大院里人挨着人，祖孙三代挤在十几平的房子里比比皆是。 来找乔钰租房子的比比皆是，最为积极的便是黄寡妇。 黄寡妇知道自己名声坏了，也在王奶奶这事儿上，和大院里的人撕破了脸，行事作风就愈加肆无忌惮了，极品到了极致，狗见了都得绕道走的程度。 其他人都与乔钰客客气气商量租院子的事，黄寡妇拉着儿媳孙凤玲往地上一坐，哭嚎起来：“乔大妹子，你同为年轻女同志，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把房子租给我们吧！！” 乔钰赶紧离远了，冷眼旁观。 黄寡妇嗓子哭哑了，眼泪流干了，都见乔钰不为所动，心底骂了句小贱人，还是和当年一样难缠，便起身拍了下身上的灰尘，谄媚一笑，想要靠近乔钰。 “乔大妹子……” 乔钰后退半步。 “乔医生……” 乔钰再后退了一步。 黄寡妇看她这样，不满道：“乔医生，你躲啥啊。” 乔钰展颜一笑。 黄寡妇见她笑，也跟上节拍，笑了。 乔钰：“怕你讹我。” 黄寡妇笑容一僵，脸颊抽搐了下，道：“乔医生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快言快语。” 乔钰这两年忙着医院的事，鲜少与大院的老太太八卦，大家伙儿还以为她性子变了，要比以前稳重一些了？ 如今一看，想多了嘛。 乔钰：“我说黄婆婆，你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嘛？说讹，你还真讹上了？当我好欺负的？要不，咱们去公安局说说话，喝喝茶，心平气和地聊一聊？” 你管上公安局能心平气和喝茶？！ 她们可不敢，胆量不允许她们这么做。 黄寡妇当然也不敢。 黄寡妇给孙凤玲使了个眼色，后者咬了咬牙，趁着乔钰不备，生扑了上去。 “乔医生……我求求你，啊！” 孙凤玲可没胆量撞倒乔钰，她一开始的计划就是轻撞一下对方，然后自己倒下，事情发酵，再由婆婆找到借口闹。 言简意赅来说——讹人。 乔钰烦不胜烦地拉住孙凤玲手腕，结果，貌似，发现一件了不得的事。 哟哟哟。 她反手就是一个把脉，然后对上孙凤玲一开始还机械行动，看到她反应后慌张的表情。 乔钰笑了，“恭喜啊孙大娘！哦，还有黄婆婆，也得恭喜你啊！” “不要——求求你不要说！” 早干嘛去了。 乔钰翻了个白眼，讹她的时候，咋没为她一个弱女子着想？现在她这个弱女子要揭她老底了，她知道慌了？ 同样慌张的还有黄寡妇…… 这就有意思了，黄寡妇知道？ 哈。 乔钰：“黄婆婆您还不知道吧！你家大宝小宝要有新弟弟了！哦，有可能是新妹妹！你们家啊，在儿子去世多年，孙大娘守寡多年，终于怀上了！可喜可贺啊！” 噗—— 也不晓得是谁先笑出声，打破这场僵局。 最后，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不仅是黄寡妇家的八卦好看，还有乔钰那番讽刺的唱戏说法，叫人新奇和搞笑。 说着，乔钰收敛了笑意，打量起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的孙凤玲，最后视线落在黄寡妇身上，“我说黄婆婆，你让怀上身子的孙大娘来撞我，该不会是想用这孩子借我之手弄掉，好讹我这院子吧？” 她笑容阴恻恻的。 她一把抓过孙凤玲，“走走走，咱们去革委会说道说道，你这孩子究竟是亡夫的，还是搞破鞋搞出来的？！” 孙凤玲蹲在地上，奈何乔钰力气大，拖拽着她，卷起尘土来。 她想止步不前，对方却要拽她入地狱！ 她这回真做不到淡定了，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乔医生，算我求求你，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真的，都是我婆婆……是她逼我的！” 黄寡妇本来强行镇定下来，想袖手旁观的，闻言，连忙扒了一根树枝就往孙凤玲身上打去！ “我打死你这个娼妇！你敢对不起我儿，还往我身上泼脏水！小娼妇！快说，身上到底怀的是谁的孽种！今天必须去他家说道说道！不然这事儿没完！” 乔钰连忙跳开，免得殃及池鱼。 孙凤玲哪能蹲地上任由着打？她赶紧挣扎着爬起身，冲向大院儿外。 黄寡妇哪肯放过她？急忙追了上去。 这大小寡妇一跑，其他人才围上来找乔钰唠嗑。 “这两寡妇心才黑哦，怀了孩子来讹人，要不是乔医生发现得早，事闹大一尸两命，乔医生的职位还能保住吗？” 乔钰低头，眸底闪过一丝寒光，再抬头时，却老好人被欺负后不计较的模样，叹息道：“谁说不是呢，幸好我激灵。谁知道租个房子出去，闹出这么多动静出来。 不说了婶子，我把房子挂房管所去，看谁条件达标就租给谁。” 这样一来，虽然过了房管所一道手，但双方都有保障，房子也不会遭恶意破坏啥的，签的租房协议也能长久些。 乔钰用去房管所的借口打掩护，实际上去看黄寡妇那二人的情况了。 王奶奶还在时，她租王奶奶的房子就得罪过这俩寡妇，还以为当时黄寡妇没反击，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两家平时也没怎么打招呼，没想到在这儿等她呢。 心思也够歹毒的，用腹中孩子算计她。 就算成功了又怎样？孙凤玲不照样是搞破鞋吗？ 城里都在严打了，孙凤玲会不知道？冒着这样的大风险，就为了租房子……或者说，为了白得一座房子？ 乔钰心底冷哼了声，怕这背后绝对没这么简单。 第176章 报公安 孙凤玲当然不会主动走上自毁的道路。 实际上，她早对这个家失望透顶。 黄寡妇不拿她当人，就连她亲生的孩子，也骂她是家里吃白饭的。 这些年，她找了个老相好，想着怎么脱离这个家。 但不久前被黄寡妇撞破了。 黄寡妇本来想抓他们二人去革委会，但在他们二人的苦苦哀求下，答应以腹中孩子为代价，栽赃乔钰，白得一座青砖大瓦房的戏码。 孙凤玲原本是不同意的：“不行！在大家眼皮子下流产，那不是承认我搞破鞋嘛？！为了你白得院子，就要牺牲我？！那和我现在进革委会有区别？！” 说到底，她就是不想便宜这个婆婆。 凭什么，守寡这么多年当牛做马，被打上搞破鞋标签，是为这个婆婆争取白得来青砖大瓦房？！ 冯磊就更不同意了，“我好不容易得来这个孩子，凭什么牺牲了给你铺路？！我不同意！” 黄寡妇急得上火，最终，三人达成一致。 可以掉孩子，但必须严守他们是在婚后得来的孩子，并非搞破鞋，为此，孙凤玲和冯磊特地去领了证。 这几日二人又时常在院子里一道走，为事情暴露后被乔钰咬住搞破鞋的帽子，留下人证。 乔钰真要死追不放，孙凤玲也有借口说：我们早就领了证，只是前婆婆当自己是亲生女儿，舍不得自己，才一直住在前婆婆家，等待一个适应过程。我和冯磊是合法夫妻，不是搞破鞋。 有黄寡妇作伪证，三人口径一致，不怕牺牲一个没成型的孩子，讹不到乔钰那间青砖大瓦房。 三人既然站在一条船上，便商量起怎么分房子一事。 当然是一家一半，中间用泥巴隔起来…… 只可惜，乔钰运气太好，一眼就看穿。 他们的计划落空。 青砖大瓦房与他们无缘了。 计划落空是最后的结局吗？ 并不是。 黄寡妇追着孙凤玲一出大院儿，后者双腿就跟着一颤，血从腿间流出。 孙凤玲呆滞地看向黄寡妇，伸手求救，“娘……救救我……” 黄寡妇连忙扔了手中的树枝，举双手投降，“不是我，不是我！是她自己提前吃了药的缘故！别讹我啊！别讹我！” 乔钰：…… 这算不打自招吗？ 乔钰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婶子们帮忙看着！我去报公安！可别出了人命啊！” “欸！乔医生！你腿脚快！你得快点啊！” 至于孙凤玲…… 确实很可怜。 但她们可不想被当做乔钰，成为第二个被讹的对象。 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报公安什么好处？ ——公开处刑啊！ 把两个寡妇脸皮撕下来！让旁人好好看看她们的嘴脸！ 哦对了，还有孙凤玲背后的奸夫！ 她作为当事人之一，不好插手纷争，即便职业是医生。 实在话，这个时代西医稀缺，没有医闹一说法，医生都是受人敬仰的，遇到这种特殊情况，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不受外来因素上的职业道德的谴责。 至于她自己……自然是没有职业道德的。 不出手害孙凤玲就不错了，还救对方？ 没可能。 报公安是她唯一能做的。 公安同志腿脚也快，去了案发地，她没急着回去，而是去医院请了人。 孙凤玲是被公安同志抬回医院的。 一路上，同大院的都在感慨：“作孽哦……” “流了好多血……” “这不是活该嘛，听她婆婆说，提前吃了药的……” “故意栽赃啊，这是要蹲篱笆院子的。” “谁知道呢，就看公安同志怎么处理了。” 迷迷糊糊中的孙凤玲似乎听到了什么，嚷嚷自己领了证的，不是搞破鞋，最后声音淹没在手术室内。 其他人开始问乔钰：“乔医生，你咋看？” 她咋看？她笃定孙凤玲是在领证前就怀的孕。 医院记录可以看到胎儿几个月大，领的证上有时间标注，如果时间相差太大，尤其是怀孕时间比领证要长，那就有好戏看了。 “她怎么看？她作为一个医生见死不救……” 乔钰眯了眯眼，看向那个说话之人，笑了，“这位大娘，我学的是西医，要用到仪器才能行医救人，而不是空手就能挽回一条生命的。你要是对我的做法有意见，欢迎你随时去举报！看看是我职位不保，还是以后医院不敢接你这号乱嚼医生舌根的人！” 那人瞪圆了眼，好会儿，才道：“我就随口说说而已……” “哦，你随口说说，差点毁了我职业生涯，是不是我随口说说，就能动荡你子孙后代的道路，你还能笑着同我说说话，唠唠嗑啊？” 女人见乔钰仍在笑，但笑得让人惊悚，让人打寒颤，再也按捺不住，找了家中有事的借口，匆匆离开。 人一走，其他人又与乔钰调侃起来。 “乔医生你这张嘴啊，就没饶过任何人。” 乔钰不以为意，“这不是她们自己犯贱，往上凑嘛。” 孙凤玲脱离危险期，乔钰才对着公安同志道：“我要告孙凤玲和她婆婆黄寡妇，以及她的奸夫……” 虽说还不知道孙凤玲奸夫是谁，但不影响她告发。 她将前因后果道出，甚至还提供自己猜测，让公安同志去查。 只要怀孕时间比领证时间早得多，便是最好的证明！ 再有黄寡妇那番提前下药的说法，三人，一个都跑不脱！ 公安同志做好笔记，才对乔钰行个礼，“多谢乔同志提供的线索，我们会给乔同志一个满意的答复！” 公安同志一走，其他人才同乔钰回了大院儿。 说起这奸夫是谁，个个都猜测是冯磊。 “前段时间就觉得他和孙凤玲不对劲，经常两个人走一路。” “是吧，我好几次都看到了……” “这是早有预谋啊。” 许多人不由背脊发凉。 这究竟是为啥？ 她们视线悄悄落在乔钰身上，后者挺直了胸板，“能为了啥？还不是我的青砖大瓦房，不过他们手法太拙劣了，被我一眼就看穿。大家伙儿信不信，我当时若是有个听诊器，上前给孙大娘听心脉，就定能被栽赃上！幸好我两手空空哦。” 大家伙儿都替乔钰庆幸，又说两寡妇都是邻里，咋做事这么恶心？ “还我奶！还我娘！！！”两道小身影朝乔钰冲来。 看清是谁后，乔钰一个闪身躲开，让两个熊孩子吃了狗屎坑。 乔钰无辜地举起双手，“大家伙儿都看清楚了，我可没碰他们一根手指头，是他们自己摔倒的。” 第177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孙凤玲 大家伙儿帮乔钰数落两个小的。 “什么窝出什么崽，老的大的不行，养出来的小的也就那样了。” “你们找乔医生有什么用？你们娘躺医院呢，你们奶不知所踪，还不快去家里拿了钱给你娘送去缴费？不然以后谁还给你们家当牛做马？” “大宝小宝，你们奶和娘要蹲篱笆院子咯，你们可咋办哟。” “你们这群乱嚼舌根的！跟我家大宝小宝胡说什么呢！” 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黄寡妇。 跟老母鸡护小鸡般，将两只熊孩子护至身后。 黄寡妇知道事情败露，自己冲动下狗咬狗的话都让旁人听了去，就生跑的念头。可刚跑没多远，想起自己儿的唯二血脉，又咬了咬牙，跑了回来。 刚到大院儿门处，就看到一堆大的欺负她家两个小的！ 黄寡妇唾沫子满天飞：“大宝小宝平时都喊你们婶子大娘的！作为长辈，你们这么对两个小的！还有没有良心！” “哈，就你家两个小的，啥时候见人就喊了？” “养得跟鸡贼似的，还喊人？他们有那么懂礼貌，他们的奶奶和娘就不至于算计人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眼看着两方要打起来，明显黄寡妇这边势微啊。 乔钰乐见其成。 “嚷嚷什么呢！黄寡妇是吧？跟我们走一趟吧。” 黄寡妇看到公安同志那刻就知道，逃跑来不及了。 同样被抓走的还有冯磊。 大宝小宝一天没吃饭，饿得没边，不再叫嚣，还识时务者为俊杰敲门喊叔婶，不说求人给口饭吃，只气若游丝地喊饿。 有些看不下去的，给了口饭，大宝小宝转瞬就吃完，不说感谢，碗没给你摔了都是好事。 端碗吃饭放碗骂娘的典型。 气得心善的人家当即破口大骂。 “真是应了大家伙儿说的话！上梁不正下梁歪！黄寡妇和孙凤玲能养出什么好孩子来？啐！可怜我心善，好东西都喂了两条狗！” 骂归骂了，作用还是有的。 大宝小宝还想继续卖惨，其他人也只当看不见了。 也有保留最后一丝善心的，劝他们兄弟俩，年纪也不小了，家里有粮食，可以自己做饭。 大宝小宝：“你给做呗。” “是啊，我们不会打火。” “好麻烦，还不如伸手要。” “奶啥时候回来啊？” “娘，我要娘烧水，我身上都馊了，我要洗热水澡……” 那人最终是摇了摇头，离开了。 乔钰将房子租出去那天，转部队军区医院的申请也下达了。本来申请书就是走一个形势，都是内定了的…… 孙凤玲的事也告了一段落。 正如乔钰所料，孙凤玲怀孕三个月，但证是一个月前领的，这么大的时间差，足够证明她与冯磊确实是搞破鞋。至于黄寡妇，提前喂孙凤玲落胎药是栽赃，人证是正在游街的一位中医。 这下好了，两个搞破鞋，一个坏分子，三人一起去游街了。 家被抄了，大宝小宝似乎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不肯跟着黄寡妇和孙凤玲走，到处东躲西藏，最后还是被革委会发现，抓走团聚去了。 黄寡妇一家包括孙凤玲都被抓去关着，等待她们的将会是游街和下放。 冯磊的家人在知道他四十多了，好不容易有个女人怀上他的孩子，跑去公安局和革委会闹。 闹出什么了不得而知，但冯磊没放出来，孙凤玲得了机会倒是跑了。 孙凤玲一跑，公安同志便找上乔钰，想对她进行人身保护。 乔钰却摆了摆手，“我这马上转军区医院了，登了岛，那里戒备森严，可不是她一个妇女同志能整出幺蛾子的，放心吧。” 至于小金鱼和周母，早就转去了岛上新家。现在还在市区的只有她一人。 “你多加注意安全。”公安同志道。 乔钰：“谢谢公安同志，我会注意的。” 乔钰去医院与同事们告别，聊了会儿，大家伙儿各职岗位去了，只余下抓药护士孙明华还算清闲。 她同孙明华唠了会儿嗑。 “你这一走啊，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怎么会。” “怎么不会？这边就我一个人抓药，到了年纪就得退下来，谁还休闲时来找我唠嗑……哎，乔医生，你去了军区医院，可别忘了多联系。” “会哒。” 会吗？ 当然不会。 每个同事只在当时热络罢了，转了岗位或者去其他公司，便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彼此的过客罢了。 除非对方身上有利可图。 可在接触中，乔钰身上倒是有价值，孙明华身上可没有自己可图谋的。 所以这次告别，除非是偶遇，大约是不会有交集。随着时间推移，大家的关系会越来越远，越来越生疏。 不过这也是常态。 乔钰挥了挥手，登岛，迈入军区医院。 另边。 孙凤玲藏在人挤人的货舱里，遮挡住发黄的面容，不敢安睡。 只要一阖上眼，就能听到黄寡妇的哭嚎：“你这遭瘟的小娼妇！要不是你，我这么大年纪了会遭这份罪吗？你自己偷人，还要我垫背！你怎么不去死啊……” 还有两个亲生儿子的拳打脚踢，“都怪你！都是你害我们奶！下贱！” 他们不止用拳用脚，还捡起石头砸她身上。 冯磊也怪她，为什么当初偷情的地方选家里？如果去其他地方，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会被黄寡妇发现，从而得罪乔钰那个瘟神。 可当初是他要寻求刺激，选择的她家。也是在被黄寡妇发现后，他同意了黄寡妇的计划。 哦，事情暴露，发现乔钰不好惹，就把所有过错摁在她头上？ 什么儿子婆婆男人。 她不要了！ 幸好这些年即便被磋磨，也风韵犹存，她去革委会与副会长温存了一夜，得来了偷渡港城的机会。 等船一开，她总算卸下心中积压多年的郁气。 终于可以摒弃一切，有个新的开始了。 至于乔钰…… 她压根就不敢招惹，如果不是黄寡妇逼迫她，她看到乔钰这个人是下意识就选择绕道走。 冯磊说乔钰是瘟神…… 哈，什么样的瘟神能混到军区医院有军衔的地步？爱人孩子都以她马首是瞻，就连婆婆也待她如亲女？ 不过是男人劣根，不肯承认有女人比他强，才用所谓的“瘟神”来污蔑罢了。 她要是活成乔钰那样，做梦都要笑醒。 她撑了许久，终于抵达新世界，开始新篇章。 第178章 可可爱爱小金鱼 岛上申请到的新院子是五人间的卧室，上下两层楼，还是刷了白墙的砖瓦房。这在68年代是相当奢侈了。 乔钰在离开市区前，地方上已经乱成一锅粥，到处都是严打，父母孩子隔绝关系，大义灭亲的，举报声四起，哭嚎声一片。 部队倒是安宁得像世外桃源般。 乔钰抱起小金鱼掂了掂，“哟，我们家小金鱼又胖了。” 小金鱼继承了她的肤色，白皙，又吃得胖乎乎的，像颗糯米丸子，不仅家里哥哥们疼她，零花钱都用在她身上，在外也是横着走的，受到所有人喜爱。 能不爱吗？ 在这个人人都吃不饱的时代，小金鱼长得就跟福娃娃般，再极品的人见了都做不出刻薄的事，更别提家人了。 周母是走哪儿，都把小金鱼带着。 这两年有乔钰买雪花膏，以及在小金鱼一周岁后，拉着她一起打八段锦，周母年轻许多不说，就连头发都新长出不少。 哪里还有乡下老太太丁点作风？衣服就没旧的，都是没补丁的穿。 说是来照顾乔钰坐月子、带孩子，但周母本人觉得跟享福没区别。 小金鱼梳着两根羊角辫，生气时脸颊一鼓，头一偏，羊角辫打在乔钰脸上。 “不理妈妈了！” 乔钰与周母相视一笑。 都觉得孩子气得可爱。 周母：“这几天不是天天嚷嚷着要见妈妈吗？妈妈一来，咋不理了？” “妈妈说我胖！” “那你胖吗？” “我不胖！” 乔钰笑着捏了下小金鱼脸颊，边往屋里走，“好好好，小金鱼不胖，小金鱼是长得有福气！” 小金鱼看了看亲妈，脸颊鼓得更厉害了。 “咋滴啦？”乔钰主动问。 “妈妈骂人！不理妈妈！” “说你有福气也是骂人啊？” “妈妈坏。” 乔钰哭笑不得，又对上亲闺女那双黑葡萄一样的双眸，没了脾气，“好好好，妈妈坏，欺负小金鱼了。罚妈妈！” 说着，她单手抱着小金鱼，一只手打了下自己脸颊。 小金鱼赶紧去拦，“不打了，不罚了。” “就够了？不生气啦？” “妈妈还是坏！” “嗯呐，妈妈本来就是黑心的，从来不是好人。那小金鱼还生气吗？” “……不生了。” 主要是孩子找不到怎么反击。 毕竟乔钰可是老油条，什么样的人都能被她忽悠，更别提两岁孩子了。 中午的饭菜是周文和大伟做的，老周还没回来。 吃饭的时候，乔钰顺带提了嘴黄寡妇的事。 周母：“这也心肠太黑了，幸好你会把脉，揭穿她们的阴谋，不然得被讹上啊？” “可不是。娘，市区咱以后少去，现在外面世道乱的很，要啥就在岛上供销社买，真要缺东西，每个月我下岛去看看。” 周母：“军娃子那边没问题吧？” “他？没人惦记他……算了，待会儿我吃完饭跟他通通电话，叮嘱两句。” 吃完饭，见周母欲言又止，乔钰道：“妈，你有啥事儿直说。” 周母只好道：“我来这边几个年头了，家里老大媳妇儿也怀上了，老大就让我回去，你看？” 乔钰没什么表情，让小金鱼跟着小勇回屋玩儿，视线才落在周母身上，“妈，你想回去就回，我这又不是拴住你了。一句话的事，你用不着胆战心惊的，还看我的脸色。 不过要是回去日子不好过，我这边随时欢迎你过来。 你们那边应该有长房养老的习俗，但现在都啥年代了？你觉得跟着哪房过得舒坦，跟着谁养老呗。 你看咱家不缺孩子，养老不成问题，你多余的事压根不用操心，家里活儿也不用做，最多是看着孩子……” 乔钰举例了不少在自家的好处，才去帮着周母收拾东西。 晚上老周回来，发现气氛不对劲，乔钰没提周母要走的这茬，只说了黄寡妇一家的事。 老周颔首，“那个冯磊，就是他们家传言小金鱼是王奶奶的转世。” 乔钰一愣，怒得拍桌，“还有这茬？！” “也算因果报应。” 乔钰龇牙，“我当时要知道这谣言是冯家传的，那两个老不死的，我也得弄一波！” 老周轻咳一声，见孩子们和周母习以为常乔钰爆粗的表情，便没再多言。 关了门，小金鱼丢给周母，乔钰才说了周母的事。 “你什么想法？” 老周不解：“什么我什么想法？” “你娘啊！想不想让你娘跟咱住？” 老周笑了，“你这儿媳妇儿当得的确不一样，别人都盼着婆婆分家，分出去住，你倒好，想着跟婆婆住？” “你娘又不一样。”乔钰翻了个白眼，“乡下带来的陋习，我说一句她就改了，不像别人家的老太婆听不进去人话，尽磋磨儿媳。她在，我还能跟姐妹一样处，小金鱼也有人带，她不在，我还得分心在小金鱼身上。” 老周许久没说话。 乔钰戳了下他胳膊，“跟你说话呢。” 老周揽过她的腰肢，“娘要回去，就让她回去一趟呗，你时不时写封信问问她情况，再透露希望她回来，小金鱼想她，保管她待不了多久就收拾东西回来了。” 乔钰双眸一亮，“可以啊老周，跟着我学，都学坏了。” 老周哼哼一声，“你的确是坏。” 床上老提前辈。 可乔钰能不提吗？ 只要一提，这老周就卖力伺候她，让她领悟和感受做女人时的最大欢愉。 感谢姐夫的馈赠。 “行了，不早了，睡吧。” “哎，如果亡夫还在，我俩肯定还会多聊会儿……唔。” 所有语言化在鱼水之中。 …… 一听周母要走，最接受不了的便是小金鱼。 小金鱼肉胳膊肉腿挂在周母腿部，嚎啕大哭，“奶奶别走……呜呜呜，是小金鱼不好吗？是小金鱼和妈妈一样坏，把奶奶气跑了吗？呜呜呜……” 乔钰被这孩子气笑了。 “小瘪犊子，谁气你奶了？你气你奶，我都不会气！” 小金鱼扭头与乔钰对峙：“你气了！我看到了！” “啥时候？说具体！别给我整虚的！” “你嫌奶做的饭不好吃！” “你放屁呢！我桌上吃桌上放的，啥时候嫌过做饭的人厨艺咋样！老娘亲口说过这话嘛！” “你有！你每天从国营饭店带添菜回家！就是否定奶的厨艺！” “吼，照你这么说，我领养你哥哥们，就是否认你的出身咯？我夸你哥哥们出色，就是贬低你个小瘪犊子不学无术咯？！” 小金鱼眼睛瞬间变成水灵灵的荷包蛋。 还是在水里咕噜噜沸腾的那种。 “奶——！妈妈欺负我！”她吵不过她妈！ 第179章 周母回到老家 老周将温水递给乔钰，润润喉咙。 小金鱼见状，哭得更大声了。 奶啊—— 你可不能走啊！ 你走了，家里就是妈妈的天下了！哪里有小金鱼的地位啊！ 周泽安听得头大，家里的确都是孩子，五个小的，一个大的。 大孩子乔钰还不是那种惯小孩的家长。 周泽安在夹缝中，说了句：“娘，你……早去早回。” 周母看了看小孙女，又看了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喝温水润喉的乔钰，觉得儿子说得对。 得早去早回。 不然这个家没她得散！ …… 周母原本是想少带点东西走的，却被乔钰啥都往行李箱和袋里塞。 “你这衣服留这里，又没人穿，还有这雪花膏、麦乳精、奶糖啥的，家里也不缺，你用不着省着。回去了也先把自己顾好。” “欸，行。”周母也叮嘱了乔钰几句小金鱼的事。 在上火车前，还不放心看着乔钰两口子。 来送行的只有乔钰和周泽安，市区最近闹得厉害，孩子们只送到岛上码头便回去了。 周母坐在车窗边，冲着两口子挥了挥手，待绿皮火车缓缓开动，胸口才重重压着什么似的，呼不出，也睡不香。 她想起乔钰说过的话。 老一辈的确以长房养老。 老大不是说不行。 周泽国人挺实诚的，还很孝顺，除了大儿媳妇儿爱出幺蛾子，让周泽国养老是生产队大部分老人会做的选择，可人不能做比较。 老大固然好，但老二更争气啊！ 而且儿媳妇一对比起起来，大儿媳妇幺蛾子多，还老想从她身上抠点东西，主意都打到老二工资上过。相反，二儿媳妇手缝大，但获利的是自己啊！才在海岛那边生活多久？她自己都感觉年轻了几十岁！毫不夸张！ 养老说是看儿子，其实主要还是在儿媳上。 儿子忙着地里头和事业，哪顾得上亲生爹娘？还不是儿媳在出力？ 很多生产队老太婆们看不懂，到了晚年凄惨得紧，就是年轻时可劲儿磋磨儿媳。对待儿媳好的，甚至不好不坏的，晚年都过得不错。 这是周母看多了得出来的经验。 所以乔钰一提给自己养老，她当即就想应下了！ 但老大这边还是得给个消息，顺带将家分好了，再回海岛。 捋清思绪后，最后一晚，周母睡得格外沉。 到站后，她精神抖擞。 现在正是农忙，大家都在地里头忙，没人来接自己，周母自己大包小包，回到县城，再搭上拖拉机回到生产队。 一片片压弯腰的金色稻田，看着就让人喜庆。 不同于海风，这里处处透露着田野的芬芳。 地里头还以为生产队来了生人，有人直起腰的功夫，还问：“嫂子！你打哪儿来！” 周母注意到问话的人，脑海中过了一遍，才想起是和大儿媳妇儿同辈的人…… 不是该喊自己婶子吗？咋叫起嫂子来？ 她脑子晕乎乎的，迟来的雀跃席卷全身，血液开始沸腾了。 “我是周泽国的娘！你该叫我一声婶子啊翠花！你不记得我了？我这才离开几年！” 吧嗒。 手中镰刀掉地里。 也幸亏没伤到脚，不然去生产队卫生所还得花不少钱。 直至周母离开，四周才哗然。 “刚刚那个是……老周家的？” “周泽国的娘？！” “她不是去带孩子吗？咋越带，自己越年轻了？！” “长白了好多……” “脸上皱纹都少了，头发也黑了多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可思议极了。 周大嫂在生孩子前一个月就停了地里的活儿，这是嫁到周家这么多年的好家规，即便现在在抢收期间。 自己是舒坦了，可一想到抢收时期是最拿工分的时候，怎么着都睡不着，于是打起婆婆的主意来。 名义上是想婆婆回来帮自己坐月子，实际上是想婆婆赚工分。 这是她背着男人写的，还特地注明婆婆户口还在生产队呢，去二弟家吃喝的，不是麻烦二弟他们吗？ 果然，婆婆同意回来帮着她坐月子。 可当自己看到婆婆那张脸，快赶上和自己一样的年轻程度—— 周大嫂迟疑道：“娘？” “快生了吧？”周母反问。 周大嫂瞳孔震裂：“你真是娘？！” 周母翻了个白眼，“咋滴，我这才出去多久，你连我人都不认识了？” “不是，你这也养得太好了吧？！”不知道的以为你学富人保养，知道的完全看不出来你去给人带孩子了啊！ 周母摸了摸自己脸，挺起胸板道：“老二收养的几个孩子不是白收的，家里活儿轮不上我。小钰……就是老二媳妇儿，她还每个月给我买雪花膏，吃穿大大方方的，这不吃好喝好，还没做多少事儿，人就看着年轻了嘛。” “可你这也……”太夸张了，太夸张了！ 周大嫂这才意识到，周母离开时一身衣服十几个补丁，回来时却穿着崭新的，没一个补丁…… “新衣服，雪花膏……”周大嫂目光贪婪地落在周母大小行李上。 周母将东西往身后藏了藏，“你看什么看？这都是老二媳妇儿给我的，你要想要，以后管你儿媳妇儿要去！” 提着东西往自个儿屋里走，嘴里还边叨叨：“我没让你孝顺就不错了，还想从我身上抠下来东西，想得美咧……” 回到自己屋里头，发现东西原封不动，打扫得也挺干净的，周母心中的郁气少了几分。 她就说，这老大媳妇儿不成样，但好歹老大是个不错的。 东西收拾完，周母捞起袖口做晚饭。 她在乔钰那边习惯了大手脚，刚舀冒尖碗的粮食，就被周大嫂失声道：“娘呐！你回来第一天就要把一周的粮食吃完不成？家里哪经得起这么造的！” 周母：…… 周母倒了一大半粮食回去。 好吧，在周大嫂的虎视眈眈下，又倒了一大半回去。 周母噘嘴，就这么点，都不够塞牙缝的。 周大嫂在厨房给她烧火，边好奇道：“娘，你刚刚那手笔，可把我吓坏了，咋？在二弟妹那边吃那么好啊？” 又扫了圈周母，觉得……还真是。 这个婆婆胖了不少。 看着就是慈祥富态的老太太。 第180章 喊她回来，名义上是照顾坐月子，实际让她下地抢收?! “打量够了？” 周母的声音，拉回了周大嫂的思绪。 周大嫂尬笑了两声，又道：“娘，你这养得可真够好的。对了，听说二弟妹现在进军区医院了？成为正式的军医了？那每个月工资不低吧？ 军娃子早就不需要二弟夫妻俩养了，周文周武大伟也快了，到时二弟他们的工资花得完吗？” 这如意算盘打的，算盘珠子都快蹦她脸上了！ 周母扔了锅勺，脸一沉，骂道：“都是两家人了，还惦记小叔子的工资！你要不要脸？！” “娘，我也想要啊，但一想到家里孩子以后跟着我一起吃苦，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我就心酸……” “那你指望自己男人有本事啊！指望自己孩子会读书啊！你盯着小叔子工资干嘛！” “现在会读书顶个啥用？我看城市里乱的很，老师都在挨批，会读书也起不了作用！” “放你娘的狗屁！高中出来，在城里厂子也好找工作！人家现在最低要求就是初高中生！” “娘，你这人迂腐得很，我说的是现在情况，你跟我提过去读书人吃香，两者哪里一样嘛。” 周母被这婆娘气得，饭煮好了，见到周泽国就是一顿掏。 说孙子孙女必须读书，读书才是出路，不然为啥老二在部队升得快？老二也是读了军校的！不会读书的大老粗，升得远没有会读书又会打仗的军人快。 周泽国：…… 咋娘一回来，火气就这么大？ 说着说着，周母又提到小金鱼的事。 “那就是咱们周家的种！你个棒槌！差点把老娘也给误导了！老二哪是不行？人家是洁身自好！” “洁身自好”也是乔钰解释给周母听的新词。 周母一想到，如果不是遇到乔钰，说不准她家老二真要打一辈子光棍，老家这边的他们也啥情况都不知道…… 周母脱了鞋拔子就往周泽国脸上招呼去。 周泽国：？？？！！！ 赶紧跑！ 即便刚抢收完，身上没啥子力气！也赶紧跑！！！ 看到周母和周泽国你追我赶的画面，其他炊烟的人家看到这一幕，议论纷纷起来。 “这老周家的，回来一趟比年轻人身体还好了。快赶上周泽国了，快赶上周泽国了……” “周泽国这么大人了，还要当着孩子的面挨老娘的揍，可怜哦。” “周泽国做了啥事儿啊？惹老娘这么生气？” “你问我？我哪儿知道。” 周泽国还真挨了一顿抽。 抽完，他作为大男人能屈能伸，回到屋里头继续吃饭。 吃完，夜里，周泽国才对周大嫂道：“你说说你，好好的喊娘回来干啥？以前又不是没坐过月子，实在不行喊你娘家娘过来一趟呗，大不了给点粮食当报酬。 咱娘一回来，家里就不是你我当家了……” 周大嫂翻了个白眼，背过身去，不再看这憨批。 第二日，第三日…… 见周母没有自觉，周大嫂提醒道：“娘，我这离产期还有近一个月呢，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地里头帮忙……” 后面的话，她没敢继续说下去。 因为周母看她的眼神不善。 周大嫂吞咽了下唾液，就听周母道：“我伺候老二媳妇儿坐月子，带孩子，人家用麦乳精养着我，还送我雪花膏，每周一次荤腥，周末还有家里大孩子帮着带小金鱼，能让我松快一天。 哦对了，人家还给钱，说是辛苦我了。 所以，你给什么？” 周大嫂：…… 她听到前半段，恨不得把腹里孩子打了，跑去海岛给弟妹带孩子！ 啥待遇啊？啥待遇！ 简直是神仙待遇！ 难怪婆婆回来一趟，养得跟她一样年轻了！ 这哪是去带孩子的啊？分明就是去享福的！ 周大嫂干笑了两下，道：“娘，我哪能跟二弟妹比啊。”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是回来伺候你坐月子的，不是帮你挣口粮的！没找你要好处就算了，你还想我帮你下地抢收？你咋脸这么大呢！ 我说之前你坐月子也没这么折腾啊，顶多别人给你端饭洗碗，喊我回来干嘛？原来打的是这个心思！我今天……！” 周母注意到周大嫂脸色不对劲，忍了忍，没再说下去，等周泽国回来后，又拖了鞋拔子往老大脸上抽去！ 周泽国实在太累了，跑都懒得跑，等周母抽完，继续干饭。 周母：…… 她怎么生了这么个憨货！还娶回来这么个不省心的搅家精！ 周母不肯下地干活，周大嫂劝说几天无果，也动了怒，胎儿早几天出生了。 所幸，母子平安。 周母没伺候过乔钰月子，毕竟当时有周泽安在，到了这里……更是懒得搭理周大嫂。 她把做好的饭菜往屋里一放，等对方吃完去收拾就成。 周大嫂看周母这态度，月子期间抹泪。 心头想着周母肯定对乔钰不是这态度！ 就这，以后周母还想跟着他们这一房养老？周母现在怎么对自己，以后她就怎么对周母！ 虽然不会打骂周母，但也不会尽心尽责，当个陌生人送口饭吃就得了！ 周大嫂暗戳戳这么想着，月子坐得才没那么难受，哪知，出了月子，就听周母道：“孩子们都挺大了，先把这个家分了吧。” 分家？周大嫂不以为意。 周母：“首先，我以后跟老二过。” 什么？！！ 周大嫂率先站起来，道：“我不同意！” 婆婆怎么跟二房过呢？那以后二房还会寄钱回来吗？ 养着老了的婆婆，每个月收二房寄来的养老钱，岂不是她啊？按照二房的孝顺程度，养老钱肯定不少！到时还不是她笑到最后？ 婆婆跟着二房过，以后养老钱看得到个锤子！ 她想要过熬出头的好日子，就被婆婆一句“以后跟老二过”彻底摧毁了！ 不行，绝对不行！ 周泽国：“我都没说什么，你激动什么？” 周大嫂：“可是……” “坐下！听娘说话！” 周大嫂被暂时按了下来。 周母继续道：“我以为这次回来，单纯照顾人坐月子，谁知道对方是想我下地抢收，给家里赚工分。在老二家享福惯了，乍一听还觉得不可思议……”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想你闲着也是闲着……”周大嫂尴尬道。 “可是你气到比预产期早几天生娃，真出了事算谁的？我想不放在心上都难。” 第181章 为大房孩子们未来着想的周母 周大嫂：“娘，我当时不是因为你才……你不用放在心上……” 周母充耳不闻，道：“照顾你坐月子，就吃你家那点粮食，你都嫌我人老了，不识趣。我要跟你们这房过，以后还不知道怎么磋磨我，我可不敢。” 周泽国：“娘，她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你成日不在家，还不是你婆娘照顾我？她能做到细心照顾我？” “娘！我能的！”周大嫂这会儿打包票道。 周母噘嘴，“你能？你能个屁！小钰能赚钱，到时请个人都能把我照顾得舒舒坦坦的，你怀着的时候嫌我吃闲饭，指着让我下地赚工分的，我老了，你能看我顺眼？尽吹牛。” 周母最后看向周泽国：“我知道，我不跟你们过，队里得戳你脊梁骨，但老大啊，我养你和老二这么大，我总得为自己着想吧？老大，你能体谅娘不？” 周泽国想了下，道：“娘，只要你过得舒坦，我咋样无所谓。他们说就说呗，日子又不是他们在过。” “老大啊。”周母拍了下他肩头，“原先以为你是个憨的，没想到看事情还挺通透。你放心，你和老二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以后你孩子有个啥，老二做叔叔的肯定会使上力。 前提是，孩子自身也有这个能力，不然即便是亲叔叔使劲儿，也烂泥扶不上墙，未来也就那样了。明白不？” 周泽国看了看两儿一女，点头道：“娘你放心，你走后，我会继续督促他们多看书，好好学习。” 周大嫂在一旁听着，不满道：“两个男娃娃多读书就算了，女娃娃最多读个初中就行，到时不还是便宜了婆家？” 周母本来不想理会这个儿媳的，闻言，唾沫子对着周大嫂脸飞：“你放屁！小钰就是女的，她不照样大学毕业，现在进了军区医院，每个月拿工资！还登报，全国人民都知道她了！这还不够吗？谁说女娃娃只能嫁人这条出路的！混得好了，就跟小钰一样，娘家婆家都她做主！” 周大嫂被说得当场就愣住了。 周母觉得跟这迂腐的大儿媳妇说不清楚，扭头就是对周泽国一顿大骂：“娘的周泽国！这个家是你做主还是她做主！给句准话！” 周泽国：？？？ 娘是不是把自己给骂进去了？ 周泽国赶紧给娘倒了杯滚烫的开水，道：“娘，你消消气，回头我就说她！ 这个家当然是我做主，放心吧娘，二妹只要能读书，我肯定供到她高中毕业！只是大学……大学现在不是取消了嘛？她也没法去了。” 周母心中也叹气。 自家儿媳就是运气好，早早大学毕业，没受到今年的影响。 “先供到高中，回头我帮你问问老二，看看二妹咋个安排。” 周二妹全程在听，全程没应声。 自己在生产队是女孩子中过得最好的那批，不少家庭连小学都没让女娃读完，就去做家里家外的农活，等到十五六岁开始相看，十八岁嫁人。 她现在还在读初中，学习能力不说多好，但足够刻苦，考个高中不成问题。 可她母亲明里暗里都透露着不想供她读高中，说什么读了也没用，还不如多给家里干点活儿，早早嫁了…… 她不想。 以前她就喜欢奶奶。 奶奶比娘好，至少对她和哥哥没多大差别，没想到奶这次回来，把自己能读高中一事一锤定音了。 说不高兴是假的。 她开心到快要起飞了。 一听到高中毕业，家里最出息的小叔还能为自己使点劲儿，她就…… 好开心。 不用嫁给庄稼汉，不用像队里许多人一样碌碌无为一生。 周泽国似乎听出来什么，道：“娘，二妹能嫁进部队啊？” 周泽国这么一说，周大嫂也来了精神，打量起这个闺女来。 瞬间，周大嫂泄了气，“咋可能，二妹也就那样了，部队军官能瞧得上她？” 周母翻了个白眼，见周二妹听了亲娘的话，头低得更厉害了，她扭头就对周泽国一顿输出。 “二妹哪里差了？一个高中生出来，不比城里人差！她还有亲叔叔在部队做高级军官，她亲婶婶做军医，有他们撑腰，二妹不比任何人差！你要是敢继续打击二妹积极性，老娘每年回来抽你几顿！让你醒醒脑子！” 周泽国：…… 指桑骂槐就指桑骂槐，对着他输出干嘛？还真一年专门回来一趟抽他啊？他在家里在生产队不要面子的吗？ 他都觉得娘去了一趟海岛，脾气火爆了不少，性子也不晓得随谁。 周泽国恹恹的，“哦，知道了娘。” 周母再次叮嘱：“二妹考上了高中，就供到她高中毕业，然后看看城里厂子招不招人！能考得上就考，考不上就送海岛这边来！有她亲叔帮着张罗，以后嫁得不会差！” 周大嫂嘿嘿一笑：“娘，还是你这个做奶的好，对了，周强也快初中毕业了，你看看给咋个安排呗。” 周母挑眉，道：“先考高中，考上了回生产队做记分员，然后看看以后能不能做个支书啥的，大小在生产队也是个官了。” “啊……？”周大嫂有些失望，试探性道：“娘，不如等周强毕业后，送二弟那边去呗。” “送老二那儿去干嘛？二妹还能嫁人，咋滴，周强也想嫁？” 周强涨红了脸，弱弱道：“奶……” 周大嫂：“娘，你看你说的啥话，二弟不是有参军名额吗？不如让周强去？” 周母头疼，再次看向周泽国。 后者沉默了会儿，道：“娘，要不我帮你脱鞋？不用你动手。” 娘打人太疼，他自个儿打自个儿还能收敛几分力气。 周母嘴角抽搐得厉害，“你也不看看你家大儿子这副德行，是不是当兵的料！别当了几年小兵就回来继续种地！白白浪费了名额！周泽国啊周泽国！我当初就说娶妻当娶贤，你看看你娶回来的是个啥玩意儿！没我镇着，你孩子们有未来可言吗？！这个家是不是得被你婆娘给搅合散了！” 吼。 娘厉害了啊，不用鞋拔子就能让他内心羞愧，无地自容了。 远在海岛的乔钰打了个喷嚏。 第182章 分家 周母在老家为大房孩子们未来和分家问题，还有得一顿扯皮，乔钰这边倒是被小金鱼每天一哭嚎给闹烦了。 遥想当年，她在旱厕里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堵住鼻孔照样吃饭，现在面对亲闺女哭嚎要奶的画面，她堵住耳朵，面不改色吃饭睡觉。 丝毫不惯着小金鱼。 周母一走，乔钰才意识到婆婆的重要性。 生的亲闺女偶尔逗逗，那是可爱；经常处着，那就是再世小恶魔，专门克自己的。 她内心早已将小金鱼想象成一团纸，每天重复幻想着糅杂一起，扔进垃圾桶……哦，这年头没垃圾桶。 那就挖个坑埋了，就世界安静了。 可惜，小金鱼是活生生的人，还是自己生来折磨自己的！ 年纪小还不能打，打坏了会心疼…… 最后持续到第三天，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摧残，对着小金鱼开始输出。 “哭哭哭！哭个屁啊！老娘工作的时候忙得不成人形，回来还要听你鬼哭狼嚎！行啊！这么喜欢你奶！周斯文！” 周文立马站了个军姿，“在！” “东西给她收拾齐了！明天就给打包送走！” “……啊？” 其他几个孩子赶紧给小金鱼使眼色。 小金鱼也是人小鬼大，看人下菜碟，抽泣了两下，耸了下肩头，意识到亲妈真生气了，于是止了声，不作了。 “哭啊！继续哭啊！老娘现在就去请假，给你买车票，把你送你奶那儿去！去乡下住个几年再回来！” 周武手脚快，赶紧给乔钰倒了杯热水递过去。 大伟给乔钰捏肩，“妈，小金鱼知道错了，你看，你一发飙，她就消停了。” 小勇：“是啊妈，给小金鱼一个机会。” “机会？”乔钰享受太上皇的待遇，边冷笑，“这次机会给了，下次还闹吗？” 周武赶紧道：“不会了不会了！” 乔钰眼神冷飕飕地落在周武身上，“问你了嘛？你就答。” 周斯文和大伟赶紧给小金鱼使眼色。 小金鱼不怕死道：“妈，你真要把我送走吗？” 哟呵。 生个亲闺女出来，来挑战她底线的？ 乔钰秉着零零后当妈人的作风，坚决不惯着自家闺女，去医院请了个假。 又去买了一大一小的车票，给周母去了通电报就出发了。 四个孩子想拦也拦不住啊。 乔钰：“她就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还敢骑我头上？去吃吃苦头就老实了！今儿个老周在这里也不管用！我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 今天她敢在我头上撒尿，明天她就敢拉屎！以为爸妈的话都是放屁！以为她真是家里祖宗！呵！我会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收拾好奶粉麦乳精和小金鱼的衣物尿布，乔钰就踏上了寻找周母的旅途。 剩余四个孩子，风中凌乱了。 他们觉得，人还是要有比较的。 以前做错事，就挨母亲一顿唾沫子飞就完事，最惨的一次是周武遭父母两顿毒打。 小金鱼这次作完，他们才知道……亲的还不如养的呢。 对待亲的，母亲更肆无忌惮，更没情面可言。 按照乔钰内心真实的想法—— 亲生的就是亲生的，可以随便造！ …… 另一边。 周母训斥了周泽国一整天，好不容易将大房的孙子孙女们未来安排妥当，也分了家。 结果就收到乔钰发来的电报。 天都垮了。 分家分得也鸡飞狗跳的。 主要还是周大嫂闹。 周母：“老二寄来的工资，我做主给盖了这座院子，分给你们大房了。”毕竟老二一家以后几乎不怎么回来了。 这事儿她也同老二提过，后者的意思是全凭她做主。老二媳妇儿……老二媳妇儿更加瞧不上生产队这房子。 也就老大媳妇儿听了她这话，脸上掩不住的欣喜。 周母心中哼哼，这老大媳妇儿也太上不了台面，老二两口子都那么富有了，会为了歪瓜裂枣来争什么不成？ 以为自己占了便宜，结果是人家看不上的玩意儿…… 接着，周母又道：“至于老二其他工资，我都作为彩礼给小钰了。” 周大嫂没喜几秒，听到周母这么一说，瞬间破防：“娘！哪家兄弟工资不是大部分公中啊！凭啥给个二婚头那么多彩礼？！我当初嫁进来也没那么多彩头啊！娘，你偏心啊！我还给周家生了两个宝贝孙子……” “那也是给周家，给你生的，我不姓周。”周母淡淡地打断。 见周大嫂还想说什么，周母头一偏，对周泽国道：“怎么，你惦记你弟的工资，想让你弟养着你？” “那不能够。”周泽国头皮发麻，对着周大嫂喊：“嚷嚷什么呢！我都没开腔，你一个妇道人家闭上你的臭嘴！” 周大嫂跳了两下，自家男人站出来，又缩成鹌鹑状，不敢叫嚣。 周母：“我这些年虽说跟你们住，但自己也能下地干活，赚八个工分，吃得也不多，相当于补贴你们大房了。 你们也别说我偏心啥的，要偏心也是偏心你们大房！ 你看我去老二那边，补贴啥了？力气活儿都没卖一个，反而被好吃好喝养着。所以这分家，分三份！ 一份你们留着，另外两份我带走，随老二那边去。” 周大嫂心底嘀咕着，这还不偏心啊？他们大房赚的钱，赚的工分，还要分给二房一份…… 周母：“为什么要分三份？当初你们爸去世的钱，我没动过。以及后来家里过得富裕，也是沾老二寄回来票据的光，哦，养两个孩子还用了老二的工资。 以及，以后周强周二妹周梁还得老二这个当叔叔的给拉拔一把。 就凭这些，家里的公中就该给老二分一份！” 周泽国点头，“确实，荒年没饿死，都是二弟寄回来钱票，让我们多囤粮的功劳。” 周母满意地点头，“你是个懂事的，以后我不在，多看着点家里头小的，别养着养着，就给养歪了。不晓得感恩不说，还尽想占便宜。 亲人间那是占便宜吗？那是消耗情分！ 两家隔这么远的距离，不注意点分寸，那丁点血缘关系够看吗？亲兄弟都明算账！哼。” 周大嫂：? ??？ 点她呢？ 第183章 母女日常 分家分到大房手里头就一百多。 周大嫂看到这么点钱，天都快塌了。 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呜呜呜…… 彻夜未眠。 周泽国倒是个心大的，呼噜声震天响，第二天照例下地干活儿，两耳不闻窗外事。 周大嫂收拾收拾，把一个月大的周梁交给周二妹带，准备下地干活了。 周母：“你等等。” 周大嫂没啥精神道：“娘，干啥？” “我这次带回来不少麦乳精……” 看到周大嫂两眼放精光，周母闭了嘴，沉默了会儿，才道：“算了，等老大回来再说。” “别啊娘，你跟我说也成。” “成啥成？就你这性子，好东西到你兜里，只顾着男娃娃，周二妹就像你捡的！不成！这事儿还是交给老大，我才安心！” 晌午，日头正旺。 周泽国茫然接过一堆好的，听亲娘叨叨：“这些都是小钰孝敬我的，但她清楚我的决定，不会在这里待多久，明面上说不补贴你们大房，不还是借我的手补贴你们吗？ 她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条条框框规划得明明白白，但真要有个啥，你对她付了真心，她也是回报你真心的。不像有些个婆娘，成天就知道算计、占便宜，喊娘喊得那么亲，心里想的啥？假的很。呵，当别人都是瞎的。” 再次被点的周大嫂：…… “老大，我走后，这些东西你给孩子们补补，每个孩子做到公平公正，别一碗水端不平，到老了才后悔。” 周大嫂忍不住道：“娘，你在说自己吗？” 周母想骂人。 她扭头再次对周泽国输出：“你自己没出息没本事，咋滴！还想影响老娘我吃香喝辣的？！我现在偏着老二咋了？我就问问你，你和你弟小时候，我偏心谁没！还不是后来一个有出息一个没出息！ 我又不是大队里那些傻子，拿出息儿子的东西没下限补贴没出息的儿子！这不是无底洞嘛！母子再好的情分，都得被消磨没！ 你就说，我现在偏心二房应不应该！” “……娘你消消气，应该的。”可别再用我那傻婆娘的话来教训我了。 天知道他这几个月吸进肺部多少亲娘的唾液。 呕。 怪恶心的。 数落数落了会儿，周母才道：“我买了车票就走！没见过哪家儿媳妇对着婆婆嚣张的！这个家，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结果，车票还没买到，就收到乔钰发来的电报。 周母两眼一黑，自掐人中开始抢救。 …… 火车上。 小金鱼摆动了下小肉腿，抱着乔钰兑好的奶粉喝了两口，才转动好奇的黑眼珠，看向乔钰，“妈妈，还有多久到呀。” 乔钰笑得邪恶，“快了哟，妈妈可爱的小金鱼。” “真的能看到奶奶了嘛？” “真的哟。”乔钰顿了下，又道：“就是可惜，小金鱼要长时间看不到爸爸妈妈和哥哥们了。” 小金鱼打了个奶嗝，哼哼了声，道：“看不到就看不到，爸爸和哥哥们都是妈妈那边的，只有奶奶站我。” “哦呦，你还知道站边呢？了不起。”乔钰竖起大拇指。 小金鱼瘪嘴，扬起下颚，斜眼看乔钰，“你又骂我。” “我很好奇，你对骂的定义是？” “你看我表情不对。” 乔钰竖起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想不到我们家小金鱼这么小就会看人眼色，天生的直觉敏锐。” 小金鱼得意哼哼了两声，一瓶奶喝完，才回味起乔钰在内涵自己。 “所以妈妈，你真的在骂我。” “你看看你，都肯定语气了，说明内心已经笃定这一想法，干嘛说出来，闹得我们母女二人难堪呢？” 小金鱼眼眶开始积攒雾气。 乔钰冷了脸色，“你要是敢在公共场合给我哭，我现在就拿东西揍你，你信不信？” 小金鱼吸了吸鼻头，不敢轻举妄动。 亲妈说一套是真的做一套。 家里哥哥们都以为亲妈不会送她去见奶奶，她当时也觉得不会，谁知道……亲妈就真的做了。 她好像不是那个亲生的。 她其实很怕疼的，不敢挑战亲妈的权威。 之所以敢在家里闹，那不是有哥哥们护着，给自己打掩护嘛？ 表面上，她觉得哥哥们是站妈妈那边的。 实际上，她觉得哥哥们不敢挑战妈妈的权威，哥哥们也怕妈妈啊！ 这下好了，她这个亲闺女也怕了。 喝完，小金鱼摸了摸肚皮，道：“妈妈，不够。” 乔钰也覆在小金鱼鼓鼓的肚皮上摸了一把，然后翻白眼，道：“不够什么不够？你都胖成啥样了，喝奶节制点。” “妈妈你不爱我。” “哟，你这么个小屁孩还懂啥是爱？” “你每天都亲亲爸爸。” 乔钰眨了眨眼，亲了下闺女。 小金鱼哑然了下，又道：“你还说爸爸帅，好看，身材好。” 乔钰看着肉球般的小金鱼，捏了捏眉心。 报好意思。 夸不出来，真的夸不出来。 昧着良心都不能干这事儿啊。 乔钰捂住略感疼痛的良心，承认：“好吧，我不爱你。” “你看看，你看看，说你两句，你就原型暴露了。” “哟呵，你个小娃娃，还会整词儿了？” 小金鱼开始抹泪，“多喝你点奶粉，你都不愿意。” “戏精。”乔钰看她这副模样，笑骂。 还是给冲了半瓶奶粉，递了过去，凶巴巴道：“这半瓶喝了就不能再喝了！” “放心吧妈妈……咕噜咕噜……妈妈爱我哒！咕噜咕噜……” 其他人床铺的同志，看到母女俩的互动，都没打扰。 乔钰看了看窗外的风景，想到以前出远门，都是和陌生人唠嗑，现在只和亲闺女唠，就不觉得无聊…… 生下来还是有用的嘛。 到站后，乔钰以为没人来接应。 周泽国来了。 人和她六年前离开时没区别，只是长得没那么瘦了，人看着精神也结实了许多。 “弟妹，我帮你提行李。” 乔钰将东西递了过去，才道：“娘呢？” “娘……你回去就知道了。” 乔钰看对方表情有些怪，便没再多问。 农忙过后，村里人闲下来不少，纷纷在讨论周家的事。 直至一道蓝衬衫，黑色阔腿裤，两根黑辫子垂胸前，红色细绳拴住尾尖后在风中飘扬，也不知那唯一艳丽的红色细绳飘进了印入了多少家年轻汉子心中…… 等人一前一后的消失，大队里人才哗然！ “刚刚那个是……” “周家二媳妇儿吧？” “她怀里那个是？” “周泽安的闺女？！” “我的天，周家二媳妇儿长那样？我记忆错乱了？！” 第184章 惩罚小金鱼 六年前见过乔钰的，对她的刻板印象还停留在干巴巴瘦瘪瘪，前胸后背一样平，黑不溜秋的，大头娃娃一样，但人凶狠上。 原先还觉得周泽安再怎么说也是团长，用得着二婚配个这样的吗？ 现在一看—— 周泽安真特娘的有眼光啊！难怪别人当几年兵就回家种地，要么转业，就周泽安爬这么高！ 乔钰那模样，不比电影明星差丁点！ …… 乔钰走到熟悉的院落，打量了下，又扫了眼院墙。 遥想当年，她还曾提了桶粪水，就着墙院的高度，给乔家和亡夫大伯哥家的人泼了一身。 现下也没咋变。 只是周大嫂两个孩子长高了不少，最小的那个在周二妹怀中抱着。 乔钰放下小金鱼，掏了两把奶糖，各自给两个孩子塞满兜里。 她笑眯眯的，“小强和二妹都长这么大了？” 周强和周二妹看到乔钰刹那，也呆愣了许久。 这还是他们印象中的二婶吗？！ 周大嫂从厨房出来，看到天仙一样的人物，也呆滞了下，再瞅到自家男人大包小包，还有个小奶娃冲着屋里头喊：“奶，小金鱼来啦——” 这是她印象中的弟妹？！ 半晌过后。 周大嫂如坐针毡。 看看人家，明明普通穿着，但那张脸养得足够与这地儿格格不入。 而她，蓬头垢面的，身上脏乱不说，还成天一股鸡屎味儿…… 生产队的人也在说周母和乔钰这对婆媳。 “你们说……海岛那边是不是养女人啊？” “是啊，否则咋一个养得年轻了，一个养得那么漂亮？” “那也是人家底子好，家里头不缺钱吧。” “说的也是，没钱，啥都白搭。” “……所以，海岛真的养女人？” …… 吃过饭，乔钰才知道周母不太想搭理人。 她懒得哄，将孩子一丢给周母交代两句就想走。 “娘，小金鱼的东西都塞里面了，她想你得紧，把我们闹腾得头大，你就和小金鱼在这里多待几年呗。之后再回来。” 周母又想自掐人中了。 尤其是在听到对方说“多待几年”时。 周母刚想说什么，乔钰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道：“娘，我这儿还有事呢，回程的票早买了，我得走了。小金鱼就交给你了哈！” 周母：“小钰啊……这不行，孩子离了父母不行啊！” 乔钰面上不快，“啥不行的？家里都把她宠坏了，她三天两头的闹，还以为我拿她没辙，我狠不下心！哈！笑话，我是谁？娘！这事儿你说了不顶用！就这么决定了！让她好好待在生产队！吃几年苦头就安分了！” 周母见她怒了，缩成鹌鹑。 周泽国瞧着弟妹这叭叭的嘴和迫人的气势，总算明白咱娘上哪儿学的性子了。 周大嫂对这二人的婆媳相处之道目瞪口呆，好家伙！一物降一物啊！约等于这几个月受的气由弟妹给报了！ 周强和周二妹只觉得很吵。 二婶不说话还好，一开腔……太破坏那张脸和气质的美感了。 小金鱼知道妈妈要走，笑着跟乔钰挥手，“妈妈再见。” 乔钰笑着轻掐了下小金鱼脸上的肉，“妈妈的小金鱼哟，再见！” 小金鱼看着乔钰离开的背影，不放在心上。 妈妈肯定悄悄躲在哪儿，观察她呢。 妈妈咋可能丢下她回海岛呢？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三天…… 小金鱼开始嚎啕大哭，哭着喊着要妈妈。 周母总算感受到乔钰口中所说“三天两头的闹”有多夸张了。 乔钰能狠下那个心，对小金鱼采取冷漠战术，实在不行丢给周母。但周母带了小金鱼这么久，对这个孙女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哪能放任不管？ 周母也知道，没打招呼就带小金鱼回海岛，乔钰那边不好交差，为避免婆媳间留下龃龉，她先给乔钰打了通电话过去，探探口风。 乔钰笑眯眯的，情绪很稳定：“娘，我这边忙着呢，哪有精力顾得上这些？你也别瞎折腾，这一来一回的车票多贵啊，不给她点教训，车票钱不是白去了？放心，我心里头有数。 哦对了娘，她口粮别省着，我每个月给你寄钱票。” 周母有气无力道：“钱票我有，家里分家了……” 她就是不想在生产队待了，吃的不好不说，还有个惦记自己腰包的大儿媳妇。 她也憔悴啊！ 不比小金鱼惨。 乔钰：“那不一样。我寄了，你收着就成，别嘴上亏着她了。” 周母眼角抽了抽，把话筒递给小金鱼。 小金鱼捧着话筒，听到亲妈呼吸声，当即就忍不住：“妈妈……呜呜呜，你不要小金鱼了是不是？呜呜……妈妈不爱我了，不要我了……” 乔钰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含笑道：“怎么会？你可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妈妈不要谁都不会不要小金鱼呀。 就是小金鱼成天说要奶奶，想奶奶，家里没一个站边你的，实在伤着妈妈的心了。这不是如你意，让你和你奶独处，多解解相思之情嘛。” “呜呜呜……” “哭什么！不是见到你奶了！哭哭哭！啥都如你意了还哭！老娘走的时候，你还笑着跟老娘挥手说再见呢！咋，你小金鱼贵人多忘事，需要我帮你回忆自己说过的话？” “妈妈……我错了……” “你哪儿错了？你没错，错的是我，你奶护着你，你爸不管你，你哥哥们还给你打掩护，不然你哪敢这么嚣张？我说了，今天谁来都不管用，先好好待在你爸的老家，适应适应没有他们的生活，改过自新了再说！挂了！” 嘟嘟嘟—— 小金鱼瞧着挂断的话筒，嗷呜一声，扑进奶奶的怀抱中，哭得更厉害了。 工作人员给水果糖安慰都不管用。 周母替小金鱼感谢这些陌生的叔叔阿姨，才抱着小金鱼离开。 小金鱼的确是任性了些。 可谁给她的底气？还不是家里人无限纵容。 这要不把性子改过来，长大后是要吃大亏的。 乔钰对小金鱼其实很关心，是个亲妈。 孩子小时候多病，乔钰即便医院忙得团团转，也得抽空夜里跑来看好几趟，就怕周母睡过去了，万一一个晚上小金鱼发高烧，后果不堪设想。 老二那两年也心疼乔钰得紧。 老二私下告诉她：“小钰不管什么样的环境，都能睡得着，很快入梦的，唯独生下小金鱼这两年……” 也就最近几个月，小金鱼大了些，不再生病，才让乔钰放下心来，夜里有了安稳觉。 第185章 风波突现 老二媳妇儿吃亏就吃亏在那张嘴和行事作风上。 明明很在意很关心闺女，也有心想将孩子改好，但嘴上不饶人，行事作风上也难以让常人接受…… 周母叹了口气，抱着小金鱼一路到家，幸好中途搭上一辆接送下乡知青的牛车，不然得累垮她。 牛车上的知青见小金鱼一直抽泣，又看这奶娃娃干净不说，长得比城里娃娃还好看，便掏了身上糖果去逗她。 “婶子，你这闺女生的真好。” 周母本不想理会这些知青的，听其中一个女知青这么说，笑道：“这是我孙女，你也不该叫我婶子。” 女知青惊讶：“婆婆你这么年轻啊？孙女都有了？” “不年轻了……” 聊了一路。 等分开后，女知青在上过几天工分，才知道那天牛车上的婆孙竟有那样出色的儿子儿媳\/父母！ …… 周母抱着小金鱼有些着急，但想到乔钰说过，小金鱼天生体质好，之所以儿时多生病，是小孩子抵抗力差，熬过几年就成。 换做之前，小金鱼这么哭，当天夜里肯定会发高烧。 这一次…… 小金鱼除了哭得有些疲倦，样事儿没有。 哦，还是有点子事的。小金鱼不再自欺欺人，认清被亲生母亲抛乡下后，精神开始萎靡。 其他，就还好。 周二妹知道二婶的闺女被留下了。 她一开始以为奶不偏袒他们孙字辈，直到小金鱼的出现，夺取奶所有注意力…… 大人都会偏心的嘛。 之前是奶想偏心的人不在，现在人来了…… 她好像也挺喜欢这个小堂妹的。 说话软叽叽的，像吃过的麻糖一样，粘牙好吃，还想再嚼两口。 脸也软乎乎，白嫩嫩的，像大白馒头。摸起来也滑滑的，很顺，比小弟还好摸。 就是她手太粗糙了，还有茧子，容易划到小堂妹的皮肤，她不敢摸得太过火。 小金鱼萎靡了半个月，接受了亲妈抛弃她的现实，然后就被周强带着漫山遍野的跑，逐渐放飞自我，成了野猴子。 周母瞧着，忧心不已，还不知道怎么教孩子，毕竟她只负责带小金鱼，教育这块可是乔钰在负责。 所幸，这样的愁绪没缠绕多久。 周强周二妹一开学，乔钰便寄来了回程的车票。 周母松了口气。 她就说了，老二媳妇儿是刀子嘴豆腐心。 海岛，随军大院。 乔钰要么在医院，要么在家，邻里问及小金鱼的事，她略显疲惫道：“那孩子，成天嚷嚷着要奶奶，这不，刚好暑假嘛，我寻思着她也不干啥，亲自把她送回了老周老家一趟，让她和娘团聚。顺带让大伯哥的孩子多跟她玩玩，免得以后生疏了。” “这，你也放心啊。” “有啥不放心的？娘把她看成眼珠子似的，把小金鱼给娘都比给老周让我放心。” “这倒是，家里男人平时不顶事，真要遇到个啥，还是得咱女人着急。” “是吧，毕竟孩子是当妈的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乔医生！你快去医院看看吧！出事了！” 一道声音打断乔钰的唠嗑，她连忙骑上自行车，还让跑来打招呼的护士坐后座。 本来，今天就要去当值的，只是她上班有拖延症，非得卡点进医院。如果起来得太早，吃早饭得摩挲摩挲，吃完饭时间也早？就推车去医院，路上还得与人闲聊两句。 听到医院出事，脚底生风，蹬自行车蹬得贼快。 乔钰还边问：“咋个回事？！医院医生呢？！！” “出了点事，一处厂子爆炸，受伤程度市区医院无法完全受理，就给转移到军区医院了！尽量减少人员伤亡！” 乔钰心头咯噔了下，那岂不是有很多人登岛？ 海岛上放古代也是个要塞，放任普通民众登岛，即便是受伤转移，可在敌特猖狂的时代，稍微不慎，很容易造成一定影响。 乔钰想了下，道：“军区医院派兵包围没？患者搜身没？” “包围了，没来得及，现在在抢救中！” ！！！ 万一医生在抢救中，有敌特暴露，反过来要挟医生咋办？！ 不行，实在不行，藏点锋利的东西在空间，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乔钰刚到军区医院，就在自己科室找到锋利的小刀收进了空间。其实空间也有老周给的军用刀，但目标太大，不容易隐藏，这种小刀从空间出现，更容易解释藏匿地方。 她在军区医院主属外科，受伤人数之多，手术室现在排不下，都在病房进行手术，所有医生忙得团团转，像是前线战场般混乱。 乔钰一进来就闻到浓烈的火药味儿…… 其他医生应该也闻到了，但上面下令，下面只能遵从，忙碌于自己岗位罢了。 厂子爆炸？还真是不一般啊。 很多人皮肤受到爆炸影响，严重的内伤，如果只是皮肤影响，进行修复手术，内伤的话需要开膛破肚。 手术期间，命运握在医生手中，似乎没人敢轻举妄动。 乔钰得了空，准备换下手术服离开，却被封锁了军区医院，全面开始搜索排查。 但医护人员和病患是分开了的。 乔钰刚缓了半口气，就见身侧一道身影箍住自己肩头，锐利的东西抵住她的脖颈。 起身刹那，剩余半口气也缓过来了。 好险好险，是拿她当人质，而不是没有防备的其他医护人员。 乔钰作为人质，还扫视了圈，没发现身后之人有同伙，觉得这波稳了。 军人枪头对准她身后的护士，“放开乔医生！” 那护士也不知什么来头，临危不乱，道：“想要我放过乔医生，就准备一艘船，放我们离开！” 嗯？ 这个“们”字，就很有灵性了。 所以，这次的敌人不止护士这一个？ 看周围人对挟持她的小护士感到惊悚，但不陌生，想必这人不是临时冒充的，而是本来就渗进军区医院的？ 这么一想，乔钰回忆起当初杨红霞暴露一事上来，怎么当初就没把这人揪出来？还是说小护士和杨红霞那一批不是一伙的？ 乔钰竖起双手，道：“有话好好说嘛……” 抵在她脖间的刀用力了几分，血很快溢出，身后护士的声音低沉得诡异，“我知道乔医生嘴皮子利索，现下，我劝你想多活会儿，就少说两句。” 乔钰沉静下来。 僵持不下的局面时，军人们让出一条道来，一道颀长的身影，稳健的步伐跃入眼帘。 ——是老周。 第186章 我自私我冷血我冷漠我资本，但我不卖国! “找一艘船。”老周很快把僵持的局面划开一道口子。 “是！”军令如山。 医护人员区域的敌人与病患那边汇合，乔钰才发现病患那边也挟持了人质。 其他人质的气质…… 似乎身份不一般。 敌人有十几个，被挟持的加她有六人。 老周是想人质留活口的。 在被挟持登上船后，依着多年夫妻情谊，她读懂他眼底的意思。 以及……中途会有军舰阻拦。她需要在这么短时间内保证自身安全，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加上人质，否则军舰拦下后，所有人都没有活路。 船一开，敌人便将他们六人关在了货舱。 乔钰扭动了下屁股，身手灵活地跳起来，凑去窗户看，发现这些人并未放松警惕。 她转过身，面对人质，接着空间的小刀从袖口飞出，艰难地磨着束缚自己双手的绳索。 这些敌人也是笨，既然都已经要到船了，为保险起见，多要几套手铐嘛。这样一来，他们六个人质更没脱身的机会。 乔钰觉得对方做坏人不过关，不冷静还不够聪明。 扭头环顾了下剩余五人，又装作若无其事回到原位坐下后，边解开束缚，边闲聊。 “这次爆炸的是啥厂子啊？你们又是打哪儿来的啊？我看他们没有灭口的嫌疑，是不是你们对他们很重要？” 没人回她。 乔钰锲而不舍：“咋都不理人？我男人是高级军官，我也是军医，和他们……” 不是一伙的。 毕竟作为人质上船，更容易取得这些人质的信任。 他们保持缄默，是不信任她？ 还是说，这些人之中，也混有敌人？等着他们之间交流信息，好套话？ 乔钰脑袋转得贼快，停止套消息，而是聊些全国人民普及的，无关紧要的话题：“你们会说方言话不？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用方言介绍一下自己呗。真的假的，都没关系。” 方言…… 1号人质：“我是四川滴，不晓得为啥子被绑上船咯。” 2号人质：“我东北银，大妹子以后来俺们东北，俺请你吃大葱蘸酱哈！” 3号人质：“我北京人，遛早儿去呀？” 很好，很具北京特色。 4号人质：“我也是北京人……” 其他人神色微僵。 乔钰笑着略过4号，看向5号，“你呢？” “全名系咩啊？” 乔钰：“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啥游戏？我们都被绑着，怎么玩？” 乔钰：“我看大家都是知识分子的打扮，不如就玩个成语接龙？第一个人随便说一个成语，这个成语最后一个字由第二个人为成语开头第一个字接上，怎么样？” 大家没反对，但4号人质神色已细微地开始慌乱。 即便心中百分之八十的确定，但游戏还是得玩，让敌人自爆，主动出局。 乔钰：“我先来吧，一鸣惊人。” 1号人质：“人山人海。” 2号人质：“海枯石烂。” 3号人质：“烂醉如泥。” 4号人质：“……” 所有人跳过他，轮到5号人质：“泥牛入海。” 许久的沉默。 死寂般的沉静。 4号人质低头了好会儿，才笑着起身，吹了下口哨。 门外站岗的便冲了进来，为4号人质解绑。 4号人质目光落在乔钰身上，“都说周旅长的爱人聪明，闻名不如一见。” 乔钰也吹了个口哨，“你还是会成语的嘛，咋接不上‘泥’字开头的成语？是不是当敌特前，咱大华夏的成语词典翻少了？” 这个讽刺意味十足的反问，似乎惹怒了对方，一脚踹到乔钰腹部上。 她身体疼得一蜷缩，其他人纷纷道：“乔医生，你没事吧？” 看来，其他人质毋庸置疑她的身份了。 乔钰缓缓起身，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子。 都这会儿，她的骨头还硬着：“哟，技不如人就用武力碾压？怎么着，你就这点出息？” 4号人质看了乔钰半响，笑出声，“我让她不要挟持你，她不听。今天但凡换一个人，我就不会暴露。” 乔钰啧了声，“对对对，我们这里就你最聪明呗。卖葱的农民！还真以为自己能耐，其他人没警惕啊？当我开口前这里氛围都是假的？你牛个什么劲儿啊，有本事放开我单挑……” 4号人质被其他人拦下。 他们出了货舱，里面再次陷入黑暗，只有窗户照射进海面折射的阳光来。 乔钰笑着道：“再玩会儿成语接龙呗。” 其他人：“……” 再玩会儿成语接龙，除了打消彼此间的嫌疑，还有确定这些人的确是知识分子。 被炸毁的厂子不是普通厂子，难怪上面会特批病人登岛了。 这四名人质……来历不凡啊。 乔钰内心感慨了下。 她没轻举妄动，解开束缚后，也假装被捆住了双手，等待夜幕降临。 期间，货舱有人送吃的进来。 被坐在地上的乔钰，束住的双脚蹬开！ 乔钰叫嚣：“打发叫花子呢！！把你们的头儿叫来！我要吃山珍海味……哦，你们不懂啥是山珍海味吧？就是你们这里最好的饭菜！” 没人应她，而是再次关上了货舱门。 乔钰挑眉，就听身侧1号人质道：“这么嚣张，我怕他们……” “不会，我既然还活着，就证明我现在还有价值。这些人很了解我的性格，我太安分，他们反而会产生怀疑。 对了，你们当中有能人会开锁吗？” 夜幕降临，月明星稀。 五人身上的绳索已全部解开。 门口轮班之人换岗的功夫，唯一会开锁的，便用乔钰的黑棍发夹开始开锁。 唔—— 听到外面的异动，乔钰瞳孔微缩。 难道说被发现了？！ 接着，便对上周泽安那张海水浸湿的隽脸。 他给乔钰打了个眼色，开锁的能人往后退了一步，门便打开了。 夜色中，七人弓着腰，缓缓在甲板上移动，直至快要跳下海，几道手电筒光芒照射在他们身上。 乔钰用手背遮挡了下，就听到鼓掌声传来。 “乔医生，周旅长，你们夫妻俩可真是能人，有兴趣加入我们吗？” 乔钰心底啐了口。 我自私我冷血我冷漠我资本，但我不卖国！ 第187章 杀疯了 乔钰将自己本性贯彻到底，对着这群人模狗样的东西输出：“加入你爹呢加入！你们能给我们夫妻俩啥？卖国贼还是汉女干的称号？是！我乔钰行事作风极品了点，但华夏人基本的底线总该有吧？我不想被后人臭骂，更不想我子孙后代举步艰难！您呐，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别给自己国家丢人！” 有乔钰在前方打掩护，与敌人口舌上的纠缠，拖延时间，周泽安给五个人质开始打手势，慢索索小心翼翼挪到甲板边上，只等周泽安一声令下，众人跳跃。 但…… 对方似乎看穿乔钰的套路，一直观察着他们这边的动静。 只要他一声令下，乔钰便有性命之忧。 如果不吭声，截断指令，他们所有人会继续留在这艘船上！ 周泽安只有一个选择—— “跳！” 噗咚，噗咚…… 五个人质跳跃刹那，周泽安在喊出口令刹那，已朝乔钰扑去。 砰—— 枪声划破寂静的夜。 乔钰呆滞了瞬，腰间便感受到一股温热，以及浓烈的血腥味儿袭击她的呼吸。 她手刚覆在他腰部，就摩挲到浓稠的液体…… 周泽安在冲她笑。 笑容很牵强。 似乎让她安心，一切还有她。 但下一秒，他便阖上双眸，晕厥了过去。 乔钰撕心裂肺喊：“周泽安——！” 火光划破夜空，四周快艇在靠拢，除了捞五个人质，还有想沉灭这艘船。 “不好！追上来了！” “快走！” “娘的！把这对夫妻给带上！” 乔钰眼睁睁看着这群敌人把生死不明的周泽安和自己拖拽着弃大船，乘小船逃脱，她开始挣扎：“放开我！周泽安你醒醒，你不能死……周泽安！” 接着，眼前一黑，人被劈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她看到追逐来的快艇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嗯，戏演足了，醒来就是收场的时候。 …… 即便知道船的打落，意味着她和周泽安性命不在上级考虑范围内，他们是这群敌特的陪葬品。所以她必须演戏，失去理智的演戏，才能乘坐这群敌特不知哪搞来的特快快艇，逃脱生天，醒来利用空间，再一网打尽。 但计划是计划，昏迷起来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周泽安，早死了，死在几年前的任务中，到死的梦想都是国泰民安。 她看到他中弹后晕厥的画面，他幻想着全国人民吃饱饭，没有战乱纷争。被转移到海岛军区医院，见过白玉后，死前还是国泰民安的幻想。 他一身血肉为国为民，他一身硬骨值得钦佩。 他不该那么早死！不该的！ 乔钰冷汗涔涔，大口喘息，转瞬即醒。 醒来，身侧便是那个军区医院小护士不善的打量眼神。 乔钰一阵头晕目眩，看向身侧同样昏迷且脸色苍白的周泽安，下颚线紧绷，瞳孔微缩，强行镇定道：“这是哪儿？” “之前要挟持的人质并不是你，但你也在人质名单上，加上你离我最近，所以我才对你动手。早知道你会破坏我们整个计划，说什么我都不会朝你下手。” 乔钰：“这是哪儿。” “我们猜到周泽安会半夜来救你们，但时间上还是算长了，没料到你会率先挣开绳索，周泽安成了助你们的人。” 乔钰开始翻白眼，“我说大娘，你们搜过身了吧？我身上没藏任何东西吧？死前能不能给个明白，告诉我这是哪儿？” “你们华夏人不是最注重名节？你就不怕是几个男人搜身？” “我不在意呢。反正看你的意思，我和老周也活不长，更回不去。” “……”护士从她眼底没看到恐惧。 人是怕死的，但华夏子女在战场上英勇赴死的热血精神，的确让人钦佩。 护士如了乔钰的愿，道：“这里是港城。我们渡港城的船要回国了，这是你们夫妻二人最后的价值。” 带乔钰和周泽安回去，一是作为人质，二是为了撬话。但很明显，弃船的那一刻，他们便失去了作为人质的价值。 “就这一艘船吗？” “嗯？” “逃的船只有这一艘吗？” “那又如何……” “带我去甲板上看看。” “哈？！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 乔钰：“其实我的嘴很好撬的，毕竟到了你们国家后，没啥牵挂。我爷爷被关党校，大哥成了县城边缘化人物，和二哥不亲。哦，我生的闺女又是个吃里扒外的，婆婆又不是我真正的亲人，儿子们又是领养的……所以，为了活命，不是你们问什么，我就说什么吗？ 怎么，我都这么听话了，你们连我这点小要求都不满足吗？” 护士怕她耍花招，当即去禀了领头人消息，后者一听，道：“不是已经搜身了嘛？况且在港城，这里没有内地的接应人，周泽安高烧不醒，她自己也被上了铐。现在已经开出码头，能做什么手脚？走，去看看。” 乔钰被带到甲板上，顺带看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乍一看，还挺稀奇。 欧美的啊…… 乔钰：“会中国话？” “嗯。”对方应。 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洋，乔钰笑容逐渐扩大。 “教你们个实的。让你们学习人生最后一道哲理——别小瞧了任何人，即便这个人是弱势，没有援助、救兵甚至武器，但也有因果报应…… 哦对了，咱华夏现在不准封建迷信，你们就当超乎自然现象来扭转乾坤，简单来说，自然灾害。” 他们听不懂乔钰在说什么。 但很快，乔钰空间放出的巨石凭空出现半空，以骤降形势，大大小小落在船上各个角落的人身上，又迅速消失不见。 船开始巨大动荡，藏在里面的人想出来看情况，就被乔钰空间的巨石接二连三砸死。 她不再止于甲板上，阴沉着一张脸朝内里走去。 即便对方手中有枪，但空间巨石突兀出现在身前，他们压根伤不了自己分毫。 有人飚出母语来：“鬼啊——！” 都说了，不要封建迷信了。 所到之处，皆是血肉模糊的泥酱。 她面无表情地回到甲板，趴在甲板上，牙齿咬开那摊原本是金发碧眼的欧美男人，如今是一滩肉泥裹着的衣服，终于咬到硌牙的铁制品。 舌头卷开来看，果然是钥匙。 啐完嘴里的血腥和异物，手铐咔嚓打开，最后还漱了下口。 她握着钥匙重新回到周泽安被关的地方。 第188章 在港城扫货 她用钥匙打开老周的手铐，发现他烧得吓人，伤口简单被处理了下，并未取出子弹…… 乔钰从空间里拿出退烧药喂他吃下，便艰难背着她前往艇甲板。 这艘船快挺不住了，一想到她昏迷前乘坐的那艘快艇，她想这艘船上定然也有快艇。 还真有。 快艇的油加满了，足够她回到港城。 朝着船开的相反方向而前进。 半个小时后。 天色已暗，码头仍热闹，不少人来回都好奇地瞥了眼她背着一个精壮的男人前行，又迅速收回视线，忙于自己的事。 在快艇上，乔钰换了一身行头，也替周泽安简单处理了下伤口，他仍不见醒，甚至伤口开始发炎。 乔钰心急如焚，也知道环境再艰难，海上快艇上不是手术的环境。于是强装镇定，按捺着没动。 等靠岸，她便抛下快艇，背着周泽安走了会儿，搭上一辆黄包车，扔了条在空间最不值钱的银首饰过去，道：“九龙城寨。” 拉黄包车的人咬了口，开心地应了下，“好嘞。” 九龙城寨，七十年代最繁华也是最乱的地方。 这里充斥着暴力和罪恶，也是后世有些名人脱颖而出的地方。 只要混进其中，很多信息难查，给钱就有一定的安身之地，是许多偷渡而来的大陆人首要选择。 人龙混杂，其他人更不会打听她和周泽安的出处。 黄包车拉到九龙城寨便离开，乔钰背着周泽安继续前行。 直至九龙城寨深处，才对上一道穿开衩旗袍到大腿根部的浓妆女人的视线。 “先生？要留宿吗？” 乔钰笑道：“两男人，承受得住吗？” 旗袍女见乔钰背后的男人要死不活，乔钰本人又是细狗，咬了咬牙，“行！” 钱难挣屎难吃。应是应了，但旗袍女内心想法又是另一回事。 乔钰跟着旗袍女来到红灯酒绿的杂乱小巷。 一路有风尘女子调侃：“小红，带回来两个啊，牛！” “这你受得住？要不要分我一个啊小红！” “开张啦？运气不错嘛！” 小红捡起路边的石头就往探窗的人脸上砸去：“去去去！没个正经！” “哟，小红，跟我们谈正经呢？” 乔钰没说话，艰难前行。 老周也太重了！ 走向松垮的旋转木梯，乔钰来到四楼，进了一间小房间。 房间是真的小，甚至比不上海岛上她新家的主卧。 但足够了。 乔钰扫了眼床单上的黄渍，道：“换张新床单，立刻马上。” “这不得……” 乔钰丢过去一条银饰。 小红接过后，咬了下，立刻眉开眼笑，“行，您等着。” 小红一个晚上的价格很便宜，这一条银饰够一个多月的租金了。 乔钰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冷声道：“我只给你三分钟的时间，如果拿回来的不是崭新床单……我看这里人多，有的是人想继续跟我做买卖。” 闻言，小红瞳孔一缩，老天眷顾，白砸下来的买卖啊！ 她赶紧脱了碍事的鞋，拔腿就跑。 没辜负她放下的话，这位小红在两分钟内抱着崭新床单回来，还在一分钟内快速换上。 乔钰瞅了眼环境，道：“出去。” 小红苍蝇搓手，“那这……” 乔钰丢了枚金戒指过去，“一个月不要来打扰。” “好嘞！” 小红刚想离开，又折了回来，“对了，要给你们带饭不？” “不必。” “行！” 小红带着一金一银，和姐妹凑合一起住了。尽管夜里得忍受姐妹接客的浪叫，但她心里舒快啊。 乔钰锁上门，清扫完卫生，从空间掏出酒精进行消毒，为避免一些事发生，她空间不缺手术工具，要么是从黑市换的，要么是从别的渠道换的。没成想现在真的派上用场。 拉上窗户和窗帘，拉开昏黄的灯光，又将手电筒架住，一场简单环境下的取弹手术开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老周真的有九条命啊。 乔钰在手术完后感慨。 清理完血迹，她才留下纸条，以防老周中途清醒给自己惹麻烦，才出了门，顺带将空间的锁取出，将门从外面锁上了。 她缺钱。 乔钰先去金铺参考了下市价，才找到另一家金铺换得港币。 换了港币先吃饭，然后再打包点放复制空间的黑箱子，四处逛起来。 七十年代的香港要比内地自由许多，买卖东西不需要票，所以她打算等老周清醒前，多在空间囤积点东西。 尤其是女性用品。 内地还在用月事带，卫生巾需要月经票才能购买到，有时候市区大商场还没得卖…… 所以主要是囤积女性用品。 除了卫生巾还有内衣裤。 内地妇女同志多是自己缝制的背心，随军大院有她这个先河在，开始穿内衣裤。主要还是王招娣王嫂子给传播出去的，商场其实也有卖内衣裤，但价格太高。 还有口红、化妆品、香水…… 买够女性用品后便是香烟名酒，这些都是联络人脉的好东西，纵然是用黄金换的，但对比起带来的利益和人脉，她更愿意留下后者。 还有不要外汇票的葡萄酒…… 乔钰看到许多电器，也想动手的，但目标太大了。 放在空间，等家里过明路可以用，到时以自家地位，都可以在内地直接卖了。若是卖到黑市…… 乔钰已经很久没去黑市了，从大学毕业，空间囤积够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自己想要的东西，便没了冒险的冲动。 更何况这次一回去，上面肯定要盘问自己和老周的，成为重点关注对象，这些大件随便一个拿出来，流通市场，都能要一家人的命。 乔钰收敛视线后，打了一辆的士回到九龙城寨。 其他人都是走路，少量坐黄包车，唯乔钰坐的士回来，可不引来瞩目嘛。 乔钰昂首阔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到旗袍女小红的住处。 暗处一道身影看着乔钰的侧影，逐渐消失，心中微颤。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是追过来报复她的？ 不，不会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乔钰那人说句不好听的，压根就看不上她这号人物，为报复她追来港城…… 她太看得起自己了。 孙凤玲追了乔钰一路，看到对方上楼的方向，才四处打听起来。 回到家的乔钰，里面反锁后，喂了周泽安点葡萄糖，发现温度彻底降下来，就着大床的角落，蜷缩一团，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189章 回到海岛 她身心疲惫，睡得也沉，第二天身体轻松了不少，手探了下周泽安额头温度，再次喂了点葡萄糖，关门反锁，下楼吃早饭。 思来想去，乔钰准备在港城买点其他的，譬如空间缺的粮油。 她一个人吃复制空间绰绰有余，但一家几口人，四个大小伙子，一个大胃王老周，她和周母小金鱼倒是吃得少，但时不时补贴出来，空间紧着呢。 所以粮油也是大量采购的。 所幸空间啥都缺，就是不缺大黄鱼。 因为所购粮油量大，她分开区域采购。 买的量能持续到改革开放时期，那么空间黑箱子能腾出大的空间复制其他东西，譬如巧克力什么的，更为稀缺的零食。 半个月的购买，老周终于转醒。 “老周啊……你终于醒了！”乔钰趴在他胸口哭。 “唔。”老周闷哼一声。 乔钰立刻坐起身，道：“抱歉抱歉，因为太激动，忘记你身上有伤了。正好你醒了，我们先搬离这些，我租了个好地段，你好好养伤，我这边也好把情况跟你交代了。” 老周什么都没问，任由身形较于自己娇小的妻子，扛着自己一只胳膊走出人龙混杂的地段，再用普通话搭上一辆黄包车，最后抵达地点后，毫无悬念地掏出港币来。 乔钰租的是座隐蔽性好的别墅，里面设备齐全，且在港城最为繁华的地段。 九龙城寨是最混乱的，无人查明他俩的来历，再到最繁华地段的别墅…… 这个时代，港城走黑走上人生巅峰的不计其数，所以二人并不扎眼。 关上门，乔钰正要解释，老周抬手制止，指了指楼上的房间。 乔钰点头，扶着他往楼上走，接着便看他反侦察能力作祟，在二楼进行各项排查，没瞧见有任何窃听设备后，才对她道：“说吧。” 乔钰：“我醒来发现在汪洋大海上，我们俩被关在一座船上，船上所有人都惨死，船也有下沉的征兆，我在他们身上搜到钥匙后打开手铐，又找到一艘快艇和几条大黄鱼，才朝船相反的方向驾驶，抵达码头发现身处港城。 我听你说港城的九龙城寨最是人龙混杂，多是偷渡来的大陆人，不起疑不说，还不容易追踪到我们的下落。所以我把你带到那里，你腹中子弹也是我取出来的。 手术用的工具，包括现在租的别墅，都是用的大黄鱼，但我手头港币不多了。老周，你能联系上上级吗？” 周泽安在看她，她也直视他。 她知道，这个男人看的是她是不是被敌特取代。 而她，想看看自己半真半假的话能否诓住他，如果连他都唬住了，回去后肯定能经受住考验，瞒骗过所有人。 不过……白玉都经受住审问了，只字不提重生一事，没暴露底牌，她难不成比白玉还差？ 许久，是周泽安败下阵来。 “醒来，他们全死了？” “是的。” “什么死状？” “吃过我做的辣酱吗？” “……” “就是那个死状。” 周泽安觉得有些异想天开，但如果不是老天惩罚，在没有救援下，他们是怎么躲过那些人的？ 除非乔钰和敌特里应外合。 但不可能，没理由。 敌特想混入内部，只有伪装、替代，否则任何一个新华夏成立后的子女，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做汉女干，尤其是高级军官。 没理由。 除非有把柄在对方身上…… 可他和乔钰都逃出生天了，怎么可能还有把柄在对方身上？ 刨开一切可能，周泽安发现疑点还是在那一船人的离谱死因上。 “沉船的地点在哪儿？” 乔钰想了下，“要不，等回去我再在地图上给你勾出来？反正不差这一时。” 周泽安忍了忍，才给她透底，“小钰，我们这趟回去可能要接受盘问。” 乔钰浅笑，“问就问呗，我还想知道是谁下达的命令，想让我们夫妻俩当敌特们的陪葬品，以我们现在的地位，不应该才对。” 周泽安点头，“的确，内部没有清洗干净，我们也有反击的可能性，但小钰，你知道催眠术吗？” 乔钰瞠目咋舌，七十年代也有催眠师？也不晓得催眠技术如何，能不能套出自己身上信息。 没可能。 白玉身上都没套出底盘，她无论是底牌还是意志力都不比白玉弱。 乔钰点头，“我知道了。” 周泽安便不再多言，只道：“这里有电话吗？” “有，在一楼。” “等我改良过，就能联系上。” “行。” 乔钰知道待在港城的时间不长了，便早出晚归，继续采购东西。 等周泽安养好伤势，联系上大陆，已是两个月后。 她和周泽安再次乔装打扮过后，深夜来到码头。 乔钰：“你联系的人靠谱吗？” “是你二哥的人。” “哦……1号人质啊，那我放心了。” 周泽安看了眼她，没再说话。 乔钰却盯着他，眼神赤裸裸地写着嘚瑟：小样儿，是不是觉得你媳妇儿聪明极了能干极了！是不是觉得你媳妇儿我娶对了！嘿嘿嘿嘿…… 船抵达在岸，周泽安对过暗号，才与乔钰登船。 刚进客舱，二人的头就被冷冰冰的枪口抵住。 “抱歉了二位。” 乔钰连双手都懒得抬一下，掏出一颗巧克力丢嘴里，坐在桌旁开始发呆。 饭点前她才会开腔：“我要吃饭。” 睡觉前她才说：“我要睡觉。” 洗漱前她才道：“我要洗漱！” 不浪费一分口舌。 其他时候拒绝交流，甚至连周泽安都懒得给一个眼神。 她睡得倒是安稳，精神抖擞，周泽安却在行了一路后，最终决定保持口径一直。 毕竟他们二人逃出生天之时，他真的在昏迷，之后知道的也是她口述的。 他没背叛国家，也相信媳妇儿。 登岛后，乔钰夫妻二人隔开审问。 乔钰被问及细节，货舱时藏匿的小刀哪儿来的，以及怎么找到手铐的钥匙，她都一一答了。 最重要的敌特沉船一事—— 报好意思啊，她也和周泽安昏迷了，醒来人已经死了，离开后船也沉了。 即便催眠术用在她身上，出于自身保密基能启动，她也口径一致。 然后问话人开始问及她儿时的细微经历，之后会有人到乔钰出生的生产队进行查问，避免她被敌特的人调换。 这…… 她更经得起推敲了。 毕竟原主这个胞姐的记忆都在脑颅中，清晰得很。 因为调查人员分两批，一批去了沉船位置确认敌人死亡状态，一批则去了原主生活了十几年的生产队，看口径是否一致，一来一回动了不少时间。 乔钰和周泽安是在三个月后被释放的。 第190章 上辈子张舟隐藏的剧情 白玉还是有牛逼在身上的。 乔钰出来后，身形消瘦了不少，省去缓慢的生小金鱼后的减肥法，她迅速回到生孩子前的状态，不过气色还是差了些。 她经受住了拷问，但每天脑袋都嗡嗡作响，身体与灵魂像是在颠倒般，到家后，久违的熟悉感袭来，没来得及回应一张张熟悉面孔下的寒暄，她手撑着墙壁开始呕吐起来。 她反应了好会儿，才反省过来是躯体化反应所致。 须臾，双眼无神地对上大家关心的视线。 周泽安比自己好不到哪儿去，深邃的黑眸尽显疲惫；周文周武大伟小勇想要说什么，但看到她的反应后，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被骇到了，一时间大脑空白，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小金鱼吓得脸色苍白，第一时间抱住她小腿，哭得好不可怜，“妈妈，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很疼？呜呜呜，小金鱼给你呼呼好不好？” 周母回去开了个水果罐头，才折回来，递给她道：“很不舒服？要不要吃点甜的缓缓？” 半年多没回家，家里想必也受到影响，但大家只关心她的身体状态，没问别的。 包括婆婆在内。 若是其他家不明事理的婆婆，早就趁着儿媳虚弱之时，争执起来，立威了。 乔钰再次庆幸，嫁给了老周，又遇到周母这样的婆婆。 人，都是相处来的。 她推了下罐头，虚弱道：“给孩子们吃吧，我去睡会儿，好久没睡安稳觉了。” 是的，从老周中弹那刻，她神经一直紧绷着。 稍有不慎，夫妻二人压根没命回来。 所幸，她猜对了，那群敌人带她和老周乘坐快艇离开那刻，就证明夫妻二人有价值，所以被击晕期间不担心性命问题。 还因祸得福，去港城搜罗了一圈。 但以后这么冒险的事不能干了。 但凡夫妻二人出了国，不管是被迫还是怎么，在这个时代会被落下把柄，被举报下放也不是不可能。 上天眷顾啊。 周泽安扶着她回了房间，她便睡了两天一夜。 明明有呼吸，就是不醒来，身体也没其他征兆，即便周泽安请了军医来检查，也没看出端倪。 这是乔钰第二日做冗长的梦。 梦到的是这次事件背后的真相。 梦境应该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爆炸的工厂是家化工厂，二哥张舟等人从沙漠秘密来到这里，因没有她嫁给周泽安这个枢纽在…… 哦，梦里周泽安早早去世，来镇压场子的是妇联主任的爱人，戴旅长，身后还跟着荣升为团长的陆红军。 张舟他们没有做伪装，很快被挟持，带到脱逃的船上。 货舱内，没有乔钰的周旋，五人皆是缄默。 戴旅长一人健泳，潜入船上，成功救下五个人质。 但…… 五个人中有一个内奸，在戴旅长救他们的同时，内奸枪已经抵在戴旅长腰间。 之后的场景与现实差不多，敌人手电筒光芒照射他们身上。 戴旅长和四个人质所处下风，但我军想灭口的炮台给了他们冲击口，张舟凭着矫健的身姿跃入海底，不过也中了一枪，半死不活。 戴旅长和三个人质—— 全军覆没。 敌人顺利脱逃。 张舟抱着最后一丝生气，将内部出现问题报告上级，才彻底揪出上面的敌特。但我军此次也损伤严重，尤其是转来化学工厂的科研人员只余下张战一人。 张舟也伤了根，无法再育。 不过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下放在乡下的老爷子和张战得到一大口喘息的机会。 张舟很感谢年幼时老爷子对他的体能训练，才得以逃过一劫。 他知道自身情况，回到实验室后与爱人割裂。 爱人了解到他的情况，表示不在意，但爱人家人知晓后，原本就不赞同这门亲事，现在就更不赞同了！在一次爱人归家后强行定下一门亲事…… 爱人结婚后，张舟没时间失意，巨大的工作量压着自己，麻痹自己，避免多优思。 是老爷子去世后，爱人也带着孩子离了婚。 张舟看到她与前夫一家的纠葛，表示如果不介意他残疾之身，可以帮她。 就此，兜兜转转，二人还是在了一起。 只是爱人婚后便退出实验室，想再回归……太难了。 她只能在京城守着孩子，守着家，守着悔恨的父母，等他的归来。 张家彻底平反，她才苦尽甘来。 乔钰终于在梦境最后，知道二哥爱人的名字—— 简欣雨。 乔钰大口喘着气，从梦中惊醒。 刷啦。 是窗帘拉动声，随即而来的便是刺目的阳光。 “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饭？” 看着放大的隽脸，脸颊有着未来得及刮的青渣，不显邋遢，格外野性，像是远古时期捕猎为生但爱干净得紧的人，身上没有任何异味。 她只茫然地摩挲了下那扎手的胡子，便抱住他精壮的腰肢，低喃：“老周……” “嗯。” “老周……” “我在。” “我做噩梦了。” 周泽安摸了摸她发丝，道：“梦醒了，就没事了。” 张家三个男人，太苦了。 乔钰潸然泪下，“你不懂。” 那不仅仅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上辈子。 “嗯，能告诉我吗？” 乔钰抿紧双唇，许久，才道：“我二哥呢。” “他在你昏迷期间来看过你……小钰，你工作的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乔钰现在压根不在意工作的事。 上个破班，不就是为了那点工资吗？ 她都挽救了二哥后半辈子幸福，他不得拿后半生一半工资来补偿补偿自己？ 对比打卡上班的生活，她更乐意做只米虫。 乔钰压根就没问及工作，只道：“让张舟，立刻，马上，来见我！” “好。”周泽安顿了下，道：“要不要吃点东西，先垫垫？不然我担心你待会儿骂人没力气。” 乔钰想了下，松开怀抱，拍了下他肩头，“还是老周你了解我！大鱼大肉走起来！” “先喝粥吧，你刚醒来，不适合大鱼大肉。” “也行，肉粥！” “这没问题。”周泽安笑道。 十几分钟后。 张舟步履急匆来到白砖房子里，不停在一楼踱步，还是周泽安下楼，他才忐忑不安凑上去询问：“妹夫，这回你可得帮帮我。” 了解乔钰的都知道，在她召唤张舟那刻起，便是他挨骂的之时。 第191章 挨骂的二哥 周泽安挑眉，“怎么帮？和你一起挨骂？” 张舟眨了眨眼，“不行吗？” 周泽安觉得这个二舅哥挺辣眼睛的。 明明一副知识分子的模样，更是国家重点保护的科研人士，结果…… “二舅哥，你好歹也是几十岁的人了，能别学小金鱼装可爱不？” “你不是挺吃这套的吗？” “得分人。” 张舟开始抓耳挠腮，“咋办咋办，现在咋办？就我妹那狮吼，我耳朵别想消停。” “看开点，任务期间隐藏身份是公事，小钰她……顶多受了苦，发作发作。不然这一趟没小钰，你们四个人难生还。” 似乎周泽安的话给了他灵感，后者打了个响指，“对啊，这次还是有收获的，给她说说好听的。对了妹夫，小妹她知道自己停职留薪的事吗？有啥反应？” 周泽安：“没反应。”顿了下，似乎回忆起什么，他又不太确定道：“她似乎对停职留薪挺满意的？” 张舟：啊？ 他家小妹果然与众不同，和老爷子一模一样，常人无法推敲的思维。 乔钰吃过饭，已是醒来后半个小时。 张舟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畏畏缩缩，蜗牛挪步进了房间。 看着床边的凳子，张舟像个小学生一样坐下，手规矩放在双膝上，双膝并拢，腰板还挺得笔直。 乔钰扫视了圈他，道：“这次没受伤吧？” 张舟就是当时的1号人质，在她提出方言交流和成语接龙时，都是张舟第一个配合她的。 张舟摇了摇头。 乔钰才道：“我这边未来几年使不上劲儿，但这次事件能揪出新一批敌特，总得有好处吧？你在我和老周被关期间，为我们换到了什么？” 张舟想了想，道：“和我一起的人里有我的导师，我们都是话语权很重的，你救了我们的命，如果只我一人使劲儿，其实只能保住你停职留薪状态罢了…… 不过这次因祸得福，大哥也有了一年一次探望爷爷的权限。” 也就是说，老爷子半年就能见到一次人，半年能补充一次物资。 乔钰松了口气，又扫视了圈他，“大哥的婚姻迟迟未能落下，你呢？” “……”张舟闭口不谈。 “怎么，我是小的，不能催你的婚事不成？！好，你就当我不是这张家人，当成是你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给你搭门姻缘，你总不能拒绝吧？！” “别……” 乔钰气得拍床面，差点没把自己给震起来！ “别什么别！别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儿似的！没丁点担当！说吧！你究竟怎么回事！有了对象不告诉家里？！” 张舟瞳孔震裂，“你咋知道的？” “我咋知道的？大哥没对象，任由我安排相亲，也知道我是在胡闹，糊弄老爷子，每年拿这事儿给老爷子带去个趣儿！你呢！没对象你抗拒啥！你分明是心虚！从实招来！你和你对象究竟怎么回事！不然你回实验室，把我揣上！哦不对，我死活都得当个挂件！弄个明白！” 张舟：…… “别闹。” “我闹个锤子闹！！”乔钰抓起垫背的枕头就往对方身上砸去！ 一想到梦里二人兜兜转转的结局，乔钰恨铁不成钢！ 好好的媳妇儿，前段婚姻的忐忑，除去对方家人作祟，还有这个木愣子的功劳！ 乔钰危险地眯起眼，“你今天不说开，我明天就去党校跟爷爷告状，顺带去大哥那边打听打听。总能找到你对象的蛛丝马迹，摸到你媳妇儿娘家打探情况！” 张舟：家人们，谁知道啊！爷爷关党校了，张家的天变了！成了小妹！ 这个家，出事前后有啥区别？ 没话语权，被压制……以后还是减少见面吧。 哦，本来见面次数就不多。 张舟只好从实招来，“她叫简欣雨，今年24了。” 乔钰笑道：“老牛吃嫩草啊。” “……”黑了下脸，张舟继续介绍。 简欣雨，京城人士，家里独女，父母双职工。因学业厉害，大学毕业后进了实验室，与张舟相识。 简家父母的意思是希望简欣雨能经常回家的，所以希望简欣雨退出实验室。 张舟这边家中骤变，人本来就内敛，现下也专注手头事业，对待爱人曾经提过结婚一事，现在家里情况……暂时绝了结婚的心思。 按照张舟的想法，简欣雨想嫁人了，他会放手。 乔钰没忍住，趁着一碗粥回上来的力气，跳起来就是对他后脑勺来了巴掌。 张舟目瞪口呆。 乔钰骂骂咧咧的：“好好好，渣得清丽脱俗，人面兽心得冠冕堂皇！说得好听，不想家里连累了对方，实际呢？谈对象谈了几年，这不是耽搁人家姑娘的时间嘛！你出去瞅瞅有多少姑娘谈了几年没结婚的！那是毁人名誉！ 你怎么知道人家姑娘不想嫁给你？还耽搁对方……你回去试试求婚，看看姑娘答不答应！ 你这样和冷暴力有区别？！说不准人姑娘心灰意冷，以为这段感情里你早退出，你想以进为退，等着她先开口呢！渣男！” 张舟：…… 乔钰一旦开了闸，就跟洪水决堤般止不住，骂了足足三个小时。 周母带着小金鱼赶海都回来了，在一楼听到熟悉的恶龙咆哮，倒抽了口冷气，看向气定神闲喝茶的儿子，凑过去小声道：“小钰这是恢复？” “差不多吧。” “她这是逮着谁出气呢？” “她二哥。” 周母松了口气，“幸好是逮着自家人嚯嚯。” 不然她都怀疑房子会不会被拆了。 周母把小金鱼扔给老周后，去了厨房做饭。 小金鱼扑到老周怀里，跟只软绵无骨的小猫一样，一边听亲爸的心脏跳动，一边听亲妈的热血狂吠。 “爸爸，二舅舅能活着下楼吗？” “……”什么叫活着下楼？ 周泽安好笑又好气地弹了下闺女额头，“你当心我跟你妈告状。” 小金鱼看了眼亲爸，哼了一声，头一偏，小翘辫一甩，打了下亲爸的脸，才道：“告状狗。” “我是你爸，我是大狗，你就是小狗。”他逗道。 小金鱼双目瞪大，辫子又甩了回来，“我是鱼，不是狗！” “鱼？整天没见你少吃鱼，哪有吃同类的？我看你就是小猫转世。小名不该叫小金鱼，改叫小猫咪得了。” “爸爸，我是小金鱼。”她严肃地纠正。 第192章 带着小金鱼过吃瓜的悠闲生活! “你还挺喜欢你妈给你取的小名。” 小金鱼还没反应，就听到一阵动静，父女二人齐刷刷朝楼梯看去，只见—— 张舟下楼的双腿打着颤，脸色苍白，一副抽干了的模样，需要扶着扶手才能下楼。 父女俩收回视线，眼神交流着。 小金鱼：妈妈太牛了。 周泽安：谁说不是呢。你以后少招惹你妈，她干起嘴炮来，谁都不放过。 小金鱼：学废了。 周泽安将小金鱼一放，走到楼梯处去搀扶张舟，“没事吧？” 张舟竖起大拇指，讽刺意味十足：“还得感谢你留下的保温壶和搪瓷缸子，她骂得口干了，喝两口温开水，持续作战能力……我都佩服。” “不客气的，二舅哥。” 张舟瞪了眼周泽安。 好不容易坐下了，张舟再次佩服地看向周泽安，“说实在的，你是怎么忍受得了她的。” “忍受？”周泽安不解。 小金鱼在一旁捂嘴笑，戳穿自己亲爹不菲余力：“二舅舅，爸爸乐在其中，他爱死了。” 周泽安有些窘迫，瞪了眼自家闺女，“谁教你这些的？” “哥哥们都在说。”小金鱼学亲爸，当个无情告状的小狗。 “回头再收拾他们！” 张舟看向周泽安的表情，一副“你变态啊”的模样。 周泽安心中哼哼，人各有爱，外人不懂，大舅哥二舅哥也不懂。 周母将饭菜做好端上桌，孩子们也回来了。 吃完饭是午休时间，周泽安拎着四个臭小子去围绕海岛跑圈，加练去了。 小金鱼在后面鼓掌，“哥哥们加油啊！我为你们呐威！” 哥哥们都知道加练的原因，其他几个哥哥都心如死灰，只周武还有功夫抽空回头，对小金鱼竖起中指。 小金鱼也不遑多让，回以鬼脸。 吃过饭，二舅舅留下钱和粮票早溜了，奶奶在刷锅碗，小金鱼想着妈妈的气该撒完了，抱着奶瓶就爬起楼梯来。 她腿太短了，只能用爬的方式，才能抵达二楼。 乔钰这会儿正犯困呢，看到门后探出半张脸，她笑着招手，“自己上来的？怎么上来的？” 她被乔钰抱上了床，趴在乔钰胸口。 “爬上来的。” 乔钰身形僵了下，想着反正待会儿也要换床单，也就释然了。 “怎么了？想妈妈了？” 小金鱼重重地点头。 完事，小脑袋趴在乔钰胸口，感受亲妈身上一股奶香混杂花的沁香，深深吸了口。 好好闻呐—— 好久没闻到妈妈的味道了。 乔钰想起来，这么这一折腾，母女俩的确半年多没见了。 难怪亲闺女乖巧黏人这么多。 “妈妈，你刚离开那会儿，我哭了好久，眼睛都哭肿了。你是不是真不要我了？” “……什么不要你？你是家里我唯一亲生的，不要谁都不可能不要你。你爸都比你重要。” “真的吗？这话能告诉爸爸吗？” “随便呐。”反正按老周的性子，顶多吃吃醋，在床上孟浪点，逼她承认最爱的是他罢了。 没关系，她能承受住。 “妈妈……” “嗯？” “你能多陪陪小金鱼吗？” “当然可以啊，正好我也停职留薪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到时候给你找点事儿做。免得你胡思乱想，觉得我不要你了。” “……”话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吗？ 夜里。 老周顾及她刚睡醒，想轻微地惩罚她最爱的是闺女…… 乔钰翻身坐起，与他十指相扣，恍若回到漂泊的海上，二人乘着摇荡的小舟前行。 她笑颜如花，“我说老周啊，你吃醋怎么还分人？吃闺女的醋就能忍一忍，吃亡夫的醋……唔！” 很好。 前夫不能提，一提就是个爆点。 一夜过去。 乔钰揉了揉酸涩的腰肢，下楼吃午饭。 这会儿大家都出门了，就连小金鱼也被老周带出去遛弯。 周母把锅里温着的饭端上桌，才小声凑过来问：“你和老二悠着点，等小金鱼大一点再生二胎行不？” “……娘，你放心吧，我和老周这辈子养个小金鱼就足够折腾了。我可不想这么‘孝顺’的孩子再来一个。” 周母还不知道周泽安结扎的事，听乔钰这话，也放下心来。 毕竟对方是医生，懂怎么合理避孕。 …… 这次事件其实乔钰遭了无妄之灾，停职留薪很合理，也正合她意。 乔钰也明白，即便自己和老周被放出来，也会连续几年被盯着。 老周不会出危险任务，军衔保留，做些文职，简称办公室里喝茶，正好修养身性。自己呢，正好闲下来，和家里崽崽们促进促进感情，有工资拿，还可以和大院嫂子们唠唠嗑…… 一举两得啊。 她还不必按捺住自己性格，平时什么脾气怎么表现就成。 继续横着走呗。 当然，最惨的要属小金鱼。 由周母带着时，物资不缺，乔钰也忙，偶尔才顾得上小金鱼的思想教育。 乔钰闲下来，当然对小金鱼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德，道德价值观的输出。她可以没道德价值观，但她闺女一定要有！ 智，科学文化知识的输出，早上翻阅几个养子的课本，下午给小金鱼放送俄语磁带。 体，打八段锦，从小练起！培养出习惯来！ 美，增强小金鱼对颜值的欣赏，毕竟是女娃娃，以后容易吃亏。不过家里现在站得高，能压制住心怀不轨的男性，让小金鱼意识到即便被骗，也得是被帅哥而不是丑男！这点上，小金鱼继承二哥张舟的颜值派的传承。 劳…… 算了，小金鱼年纪还小，不能过劳孩子。 周文他们还以为亲妈这次停职留薪后会大受打击，可人家只睡了两天一夜起来，照样生龙活虎，在随军大院吃得开。 亲妈做啥事还三分钟热度，一开始罗列出培养小金鱼的计划表，在施行了不到两个月，小金鱼哀嚎的同时，她也按捺不住，抱着小金鱼开始串门、吃瓜。 这下好了，家里一个大话痨，又培养出一个小话痨出来。 于是，他们在学校上课，回来还要帮着家务，累死累活的，大的小的津津乐道不停回味白天吃到的瓜。 害得他们打扫卫生都不觉得枯燥了！ 边扫地拖地，还边竖起耳朵听。 当听到谁家孩子尿床时，周武赶紧冲到茶几旁，边擦灰边好奇道：“谁呀谁呀？男的还是女的？哪个年纪的？！” 第193章 张舟求婚 张舟回到条件苛刻的沙漠继续进行实验，只有闲暇时，才想起小妹说过的话。 他怎么就知道对象愿不愿意与自己同甘共苦？愿不愿意与他结婚呢？ 他在此事上畏手畏脚，反而会给女方落下话柄，影响对方名誉。 思来想去，这件事的确值得慎重。 在不知道第几次停下手中工作头疼欲裂之时，他终于找来简欣雨的工作地方。 说来也奇怪，他从来都是看颜值判人，与乔宝儿相识多年，他都不假辞色，看到小妹照片之初，他就认定了这才是真正的家人便是最好的证明。 简欣雨…… 她有着北方人姑娘的身形，骨架大，长相也大气，气质沉着，唯独称不上漂亮。 他与简欣雨的相识是因导师撮合，在此之前，他以为自己会找一个容貌出众的对象，可在简欣雨主动提出处对象时，鬼使神差地他应了。 他们二人工作繁忙，正儿八经相处时间并不多，但相当诡秘地默契。若是外人瞧见，只怕会评价一句——两个怪胎。 可正因为这份舒服的相处，才让他意识到他并非一个大方之人，放任对象嫁给别人，为旁人生儿育女，其实内心深处是抵触的，反感的。 简欣雨换下工作服，眼皮尽显疲惫，“你怎么来了？” 张舟正要说什么，她又道：“一起吃个饭？” 张舟点头。 他们餐食是搭配好的，以饱腹为主，因地处偏僻贫瘠，多是罐头这种保存完好，天数长的食物。 简欣雨看了眼他，道：“找我有事吗？” 张舟在观察她。 对象长得其实也不普通，是耐看型，浓眉大眼，脸阔方正。眉心折半，整张脸属于对称的，不像有的人大小眼，或是脸颊一边高一边低。 越看越觉得他们生的孩子应当是好看的，最好一边继承一半，脑子……不用折中父母，随便一个拎出来继承就成。 “张舟同志？” 简欣雨的声音彻底唤回张舟的思绪。 他下意识起身，双腿并拢，双手紧贴裤缝，对对象标准敬了个军礼，“简欣雨同志，我觉得这几年我们了解彼此足够透彻，我想与你建立坚固的革命情谊，一同见证祖国的大好河山，携手创造未来……” 他声音很大，声色也标准，不像是求婚，倒像刻板的公事公办，下属向上级汇报工作情况和展望未来。 但四周人都看向他，麻木的身体下，涌动着见证一对相爱之人的誓言，有了几分这干旱地带的朝气和磅礴，像是汨汨的泉水般，涌了出来。 简欣雨一开始还呆愣，等他说完，才起身，回以标准的军礼，并伸出手，道：“未来请多指教，我的爱人。” 我的爱人…… 张舟在与她双手相握刹那，心底偌大的喜悦蔓延，连同四周的欢呼声，浸泡进了蜜糖中。 …… 冬季将至。 海岛湿冷得厉害，不过一些蟑螂蚊虫开始减少。 乔钰与周母烘床单衣服的功夫，也在闲聊大院儿里的新鲜事。 谁家又来随军了，谁家新媳妇儿是什么性子，谁家孩子跳脱云云。 烘衣服是用炭火盆，然后盖一个竹背篓上，最后将床单和衣服搭在镂空的背篓上。 得注意点时间，不然容易烘焦。 他们家的衣服都是用肥皂洗的，烘的过程中，一楼客厅尽是一股沁人心脾的皂味儿，在阴湿的冬季中，吸着挺让人舒坦的。 “妈！京市那边来包裹了！”周武跑得最快，见敞开的院中只有小金鱼在同两只母鸡说话，嚷嚷道。 之前家人病重，他哥宰了一只母鸡，之后又养了一只，一个月前开始下蛋了。 不得不说，家中母亲彪悍是彪悍了点，但摸鸡屁股的手好得一批，每次少则四颗，多则六颗鸡蛋。 乔钰这半年都赋闲在家，没事儿干，早晨起来摸蛋跟开奖般，日子久了，他们这些孩子反倒对鸡蛋不感冒。 于是周母就攒着，腌成咸蛋，偶尔清晨熬粥的时候，煮几颗流油的咸蛋也别有滋味。 周武夹着小金鱼就朝客厅而去。 乔钰拆开包裹，是罐头居多，还有一封信。 想必是二哥。 噼里啪啦火烧声中，周母将衣服和床单翻了个面，继续烘。 周母见乔钰面色红润，笑意加深，她也跟着笑：“怎么了？有好事儿？” “是好事。我二哥陪他对象回家了，准备提亲、结婚。” 周母：“的确是好事儿啊，你二哥结婚了，你大哥不远了吧？” 想到张战，乔钰眼角一抽，道：“他啊，别提了，让他多和大姑娘说两句话，他都嫌。也不晓得哪家姑娘能入他眼，呵，眼光高着呢。” 讽刺意味十足。 不过，这样的话多是家中长辈吐槽晚辈的吧？ 周母缓了下神，正要安慰，哪晓得乔钰嘴里又蹦出让人惊世骇俗的话来。 “娘，你说我大哥该不会对男人感兴趣吧？” 周母：“……” 她瞧这个儿媳对这样的事不仅不排斥，还以看好戏心态的调侃，与她吐槽：“那就有好戏看了。爷爷本来就操心他和二哥的婚事，二哥这边搞定了，大哥还单着，如果真找个男人…… 啧，爷爷就算杵拐杖了，也得给他两棒子吧？想想都好玩。” “妈，大舅舅喜欢男人？”小金鱼原本烦三哥夹着自己走。 三哥不知道自己身上汗臭吗？还整天把她夹在腋下。 故意埋汰她呢！ 一听亲妈和奶聊的，来了兴致。 别看她才两岁，脑子灵光着呢！男男女女不就那点事儿嘛！简单！ 哦不对，那点事儿还可以是男男？ 涨知识了！ 乔钰对上小金鱼兴奋八卦的视线，耸肩，又嗑起瓜子来，“谁知道呢。” “那大舅舅为啥不结婚？” “可能和你爸当年一样，毛病儿多，年纪大了被周围亲朋好友误会，就……” 乔钰胡言乱语胡说八道之际，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忙改口：“咳，我的意思是，你大舅舅眼光高，没别的问题。你爸也与你妈我命中注定……哎哟！老周！咋回来这么早呢！” 老周眸子黑黑，定定地看着她。 乔钰心虚，主动请缨：“晚上想吃啥？” “嗯。” 第194章 张舟带着简欣雨见家长 这是他们夫妻二人间的暗语，都心照不宣。 此“吃”非彼“吃”，而是各种姿态，相当于示弱。 乔钰柔韧度很好，也适合各种高难度动作。 老周其实很好哄，就是废腰。 乔钰松了口气，扭头就对小金鱼凶狠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该问的就别问！” 小金鱼：“……”变脸比翻书还快，难怪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她以后不能学老母亲的喜怒无常！ “来包裹了？二舅哥的？”周泽安岔开话题。 乔钰绕过闺女，上前道：“老周你不知道，我二哥要结婚了，正好，吃过饭咱们商量商量，看给二哥备个啥。 看我二哥的意思，这一趟是个长假，未来好几年都不会有消息，京市那边处理好，就会带二嫂来看看我们。” 周泽安点头，“好，想要什么？我找关系……” “他们也不晓得之后回哪儿，不过估摸条件艰苦，大件带不走，我就想送几个易带的，找王嫂子做裙子，你再托关系搞点外汇票，咱们再送个手表吧。” 还有空间的玉和金子…… 乔钰想了下，道：“二哥二嫂的孩子到时候肯定没法自己养，交给张福两口子铁定得养歪，大哥又单着，不好带孩子，不然二哥二嫂生多了，我们养几个？” 周泽安觉得家里多几个孩子没啥区别，没反对，只道：“你二哥信中说孩子的事儿了？” “啊，说了。” 不仅提了，还兴致勃勃的说生个闺女像简欣雨更好…… 啧。 还以为二哥年龄这么大没结婚，跟大哥一样也是块木头呢。 乔钰从密密麻麻的字迹中都能看出二哥喜悦的心情。 以前二哥也有来信，两句一行的，没啥说头。这封信好几页，都是十几行连着一段。 周母见这一批东西都烘得差不多了，又搭上新的拧干的衣服在背篓上，道：“说起来，军娃子也十八了？是不是该给孩子张罗张罗相亲了？” 在乔钰看来，十八才高中毕业的年龄，这样的孩子懂个啥？ 晚几年心智成熟了再说不迟。 乔钰：“军娃子回来了，我去探探口风。不过这事儿真不急，娘你看我二哥拖到现在才结婚，我大哥还单着……咳，条件好了，真不愁遇不到合心意的，又不是旧时代，必须多少多少岁就结婚。 咱们家孩子，全看自个儿喜不喜欢。” 周母：“说的也是。” 京市。 张舟先拎着东西，带着简欣雨去见了父母。 简欣雨有些紧张，没说什么，只是在去的路上，总是抠指甲。 张舟注意到她细微的举动，握住她的手，想给予其鼓励。 简欣雨却猛地抽回，背脊挺直，目不斜视，呆滞看直前方，道：“现在是外面，也是严打的时候，张舟同志，我希望你注意分寸。” “……”如果不是看到媳妇儿耳根红了，他险些也被唬住了。 有些不自在，但心头是欢喜的。 须臾，张舟道：“那……能别叫我同志吗？毕竟是快领证的人了，太生疏了。” “张、张舟……”简欣雨结巴了下，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张舟也尝试了下，“欣、欣雨……” 好吧，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差点咬到舌头。 许久，舌头捋直了，张舟才回归正题，“你放心，我爸妈不会对你怎么样。他们敢对你不好，咱们以后就不回这个家。” “？？？” “我妹家，大哥家，爷爷家，都可以回的。” “……”就算她沉浸科研中，也隐约知道人情世故，明显察觉到张家相处之道的不同。 简欣雨想象中见公婆的场景，该是自己拘束，能不能讨未来公婆欢心居多，亦或者被刁难居多。 没想到真正的情况截然相反。 张福老了许多。付玉静身上没有八年前的岁月静好，身上油烟味儿多了，也对张舟这个儿子眼神想亲近，但举止拘束多了。 如果不是有记忆，张舟险些以为父母换了人。 儿时父亲不多言，母亲也不多看他一眼，被乔宝儿争抢了东西，也会被母亲一句大的该让着小的……这些记忆似乎不存在了般。 难怪都说子女儿时父母性格张扬、强势，他们大了，父母老了，父母反而温和慈祥许多。 是知道要对子女好，晚年才不凄惨吧。 张舟没喊人，只介绍道：“这是我对象，简欣雨。” 付玉静想上前仔细瞧瞧，但止住步伐，只眼眶红润地看着简欣雨，一个劲儿点头，“好，这姑娘看着好。” 张福也看着张舟，道：“瘦了。” 他与父母距离很近，但生疏感太强了，恍若隔着十万八千里。 奇怪了。 明明他和父母相处时间更多，为何更亲近小妹？ 张福：“晚上就在这儿住？” 张舟沉吟了下，道：“不用了，我和对象住旅馆，明天还得上她娘家。家里……也住不开。” 只一个卧室，的确住不开。 张福缄默许久，才道：“那，吃个饭？你妈知道你要回来，提前买了好些菜。” 这点，张舟倒是没拒绝。 “好。” 吃过饭，四人坐在一起闲聊，天色渐暗，张舟才留下钱票，放枕头下，带着简欣雨离开。 回去路上，简欣雨犹豫了下，才开口：“你爸妈……” “他们啊。”张舟把家里情况简述了遍，才道：“你嫁给我，不必看他们脸色，与爷爷大哥小妹相处就好。不过他们中就小妹性子彪悍，得让你费些心。” 简欣雨浅笑：“能再嫁带着没有血缘关系继子的女同志，性子再彪悍也不会难相处。” “这倒是，她就是做事冲动了点，品性很好。” 夜里。 付玉静睡不着，想着老二带回来的简欣雨，又想到每年只寄钱不写信的老大，想到决裂的亲闺女…… 忍不住落泪。 一早醒来，枕头湿了，眼睛也红肿得厉害。想换个枕巾，无意间发现枕头下的钱票…… 付玉静又忍不住泪流而下。眼睛很疼，但止不住。 最疼爱的养女掏空了家里，偏偏不亲近的两个儿子…… 难怪亲闺女不认她，抵触她。 是她错了，是她太蠢。 张福见她这样，又看到枕头下的钱票，怔楞了会儿，才喟叹：“别想太多了。子女……他们要比我们出息得多。他们大概希望……我们不麻烦他们，不去他们跟前惹厌就行。” “嗯。”好半天，付玉静才哽咽应声。 张舟那边，先去商场了圈，买了不少好东西，才从国营饭店打了早饭回来。 简欣雨见他提的东西，头有些疼，“太多了。以后买东西，叫上我。” 张舟像傻小子般，嘿嘿一笑：“这不京市冷吗？你多睡会儿，睡足精神了，待会儿在车上换你照顾我呗，不耽搁事儿。” 张舟一坐车就容易打瞌睡，除非手头有工作。 简欣雨点头，“行，互帮互助。” 第195章 领证，拍照，很急 京市内的车，以张舟现在的地位，可以调配的。 他为了体面，带着简欣雨回婆家娘家，都申请了调令。 简欣雨父母住在筒子楼，因为是正式的双职工，住得还算宽敞。 简家父母是建国前来到京市的，又侥幸碰上招工，进了同一个厂子，经人介绍，结为夫妻。双方都没父母支撑，这些年不容易，感情也不错，只简欣雨一个独女，双方都没别的想法，一门心思想招个上门女婿。 可他们清楚闺女的性子，古怪不说，长得也一般，还牛高马大的，唯一优点便是大学毕业。 闺女大学毕业后就没了消息，他们都难见一面，更别提媒人了。怎么招上门女婿？ 他们是想闺女回来的，最好是在自己眼皮底下，谁知道年前来了封信，闺女打算结婚了，还是同事…… 得。 就算人家愿意当上门女婿，也和闺女一样，一年两年甚至四年五年都见不到人。 不过仔细一想，闺女女婿都忙，到时生的孩子谁带？ 他们可以啊！ 这样一想，又觉得不错，就拒了媒人那边介绍的临时工。 简家父母做好菜，一直等闺女将女婿领上门。听到一阵动静，简父急忙起身。 简母手碰了下装菜的盘子，道：“我去热热！” 接着便是门外一道声音揶揄：“哎哟！简三！你闺女领回来的女婿老好看了！” 几分钟后。 简父如坐针毡，简母也有些傻眼。 他们没想到闺女找的女婿会这么出色啊！ 张舟除了儿时被爷爷提溜着锻炼，现下他隔三差五做些简单的热身运动，其他时候都是待在室内的，皮肤比许多大姑娘还白皙。 戴着金丝边框眼镜，五官清隽，气质矜贵，放民国是大少爷，放古代也是世家公子。一看就是家境不凡！ 怎么就……看上他们家闺女了？！ 哦，想起来了，张家位置最高的人进了党校……难道这就是张舟看上他们家闺女的原因？ 党校比下放好多了，不会受到影响，也不用断绝关系，所以简家父母并未像上一世般反对这门亲事。 说起来，简家父母只是普通工人，他们还是高攀了张家，毕竟张家大哥是一厂之长，张家小妹在海岛随军，张舟妹婿还是高级军官…… 简家父母不停给张舟夹菜，还提出就在家中留夜的说法。 简欣雨刚想拒绝，张舟却干咳了两声，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张舟又提到办席面的事，“我和欣雨商量过了，现在局势紧张，就不大办了，就在家里摆一桌，请上……爸妈你们关系好的，认识认识就成。” 简欣雨听到张舟适应得比自己快，这么快就叫上爸妈了，反省了下，决定去海岛时，得比他更快。 简家父母搓手，“会不会太赶了？东西也不好准备……” 张舟：“不赶，我这边来准备，爸妈你们叫人吃个饭就成。” “行，有女婿你这句话就够了。” 张舟又自来熟说到孩子一事，“我和欣雨不会生一个，到时……嗷。” 张舟扭头一看：┗|｀o′|┛ ！！ 好吧，是媳妇儿掐他。 那没事了。 简欣雨压低了音量，“你要点脸。” 张舟抬了下镜框，道：“他们是你父母，也是我爸妈，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谁要跟你生那么多。” 张舟惊讶，“不会生一个……也不是指很多个。” “这事儿是你决定的？我生还是你生？” “孩子能从我肚子里跑出来，我也可以生，可惜现在科技赶不上。” “……你不可理喻。” “生孩子是件不可理喻的事儿？” 简家父母对视了下，似乎明白两人能凑一对的原因了。物以类聚。 都不太像正常人。 言归正传，张舟道：“爸妈你们觉得孤单，我们把老大送你们这边来，你们年纪大了，不宜过分操劳。老二送我妹子那边去……主要还是我妹会带孩子，她那里孩子多，也有经验。不过这样的情况持续不了多久，以后我爷爷会回京市的。 至于老三老四嘛，得看欣雨愿不愿意继续生了。” 简家人：“……” 因为还没领证，张舟晚上和简父一个屋睡的，俩大老爷们儿沾床就睡，不像简欣雨和母亲还有些私房话说。 简母：“以前还担心以你的模样和性子，除了大学毕业能拿得出手，谁愿意做我们简家的上门女婿。没想到我闺女厉害，一出手就带了这么英俊，家世还这么出色的回来。” 简欣雨：“……妈，我模样不差，性子也挺好的。” 简母：“就你这虎背熊腰，性子还轴的，从小就孤僻，谁都不爱跟你玩，好在哪儿？” 简欣雨略显疲惫，“我想睡了。” “也幸好女婿不错，以后可得巴住了，别让其他女同志给勾跑了。” 简欣雨道清局面：“妈，他敢搞破鞋，就是身败名裂，还会连累家里，他不敢的。” “你说你这直性子，太刚了，男人不会喜欢的。人和人相处，哪个不是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简欣雨蒙住头，没再应。 张舟起得最早，去买了早饭，一路被人问什么，他都“嗯啊”应着，快步离开。 见状，这些人便私下嘀咕。 “简家闺女性子古怪，不爱和人相处，怎么带回来个女婿也这样？” “简家姑娘除了长相，性子一点也不像简三两口子。” “不过简家这个女婿长得好看，看那穿着和气质，不像一般家庭啊。” “简家闺女不是一年到头都没啥消息？听说这个是同事，也是大学毕业……还真让简家闺女捡到宝了，看来女娃娃读书还是有用的。” 简母刚洗漱完，想去厨房，就见张舟提溜早饭回来。 她愣了下，赶紧接过，“咋起来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外面是雪地，家里烧着炭火，这一冷一热的，镜片起了雾，张舟取下眼镜用兜里镜帕擦了擦，才道：“我一直起得早，妈，我去爸喊起来？免得早饭放久了就冷了。” 简母点头，“行。” 豆汁配焦圈，京市绝配。 吃过饭，张舟就先带着简欣雨领证，领完证又去相馆拍了个照，这才去张罗席面的事儿。 他很急。 她看出来了。 第196章 小小婚宴，小小风波 证一领，在简家父母那里过了明路，再一家子请邻里吃了个饭，就算礼成，能睡一个屋了。 张舟觉得这种事不急于一事，更何况是在岳父岳母家，自己还小酌了一杯， 就没动心思，而简欣雨在想白天的事。 席面就在家里吃的，敞开了门，有经过的熟人交情不好的，便应付两声，若是遇到小孩，倒是一个孩子给两三颗水果糖，谁也不例外。 好奇的人还以为简家女婿多大方呢，一看孩子只拿回几颗水果糖，便跟人吐槽：“还以为真是个金龟婿，装得像，给东西抠抠搜搜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咱这一片儿这么多孩子了，人是每个孩子都给糖了，算下来得凑不少糖票呢。况且人家坐的那辆车……咱京市几个人家能坐那样的车？那总不能是假的吧。” “是啊，现在外面乱着呢，真要大手大脚的，那些眼红的早就冲出来了，低调些是保命啊。” “就是说，现在位置越高的越自身难保，就连大学教授、中医这些人也……” 交流声中，一道身影而过，八卦戛然而止。 直至人离开，不知情的人才问：“刚刚那人是？” “简三两口子找媒人给他们闺女说的上门女婿，他怎么来了？” “走，有好戏看了。” 简三两口子给简欣雨找的上门女婿容貌更方正，是真的方，也符合当代大众审美，这人是农村的，高中毕业，在市里只能混到临时工。 这人答应做简家上门女婿，但提出了条件，想让简母让出正式工名额，他顶上，再把现在这份临时工的名额让给亲弟弟。 按照对方的说法，父母养育自己多年，他给人做上门女婿，总得索些回报吧？好让父母晚年有仰仗，毕竟自己是家中长子，长子放乡下都是要给父母养老的。 简三犹豫的功夫，闺女那边寄了信回来，他立刻找媒人将此事给推了。 到嘴的鸭子飞了，男人怎么甘心？ 还以为拿捏住了简家，结果突然冒出来一个简欣雨的同事？！ 他倒想看看，除了他，还有谁愿意娶简欣雨！ 他看过简欣雨的照片，那姑娘长得女生男相，牛高马大的，能不能生孩子都得另说。他开出的条件并不高，简家能遇到他这样模样端正的上门女婿就不错了，居然还有人愿意当冤大头？！ 秉着不甘心的原则，他来到简家，想看看这冤大头究竟有没有自己出色。 结果院门口就停着一辆轿车，一听其他人嘀咕，他才零星地拼凑起全貌——这车是简家女婿的？！ 他有些打退堂鼓，也熄了想去看热闹的心思。 这年头能开得起车的，能是什么普通人？ 可不甘心还是驱使着他，万一他有一样比对方拿得出手呢？ 不就证明了简家人没眼光，生生错过了自己？ 他可是做上门女婿的。 上门女婿要比家世背景显赫的人听话、乖巧，也懂得疼妻。 抱着最后一丝侥幸，他来到简家门前，看到一对璧人。 皆是军大衣穿着，女的远没有照片中的魁梧，反有种稳如泰山的沉静，像是恶劣环境下墙角的杂草，有着顽强的生命力，风吹雨打不倒，足够在普通人中引人注目。 男的更不得了，身上一股书生气，但身形并不柔弱，与简欣雨站在一起，还别说，别样的登对。有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既视感，像是书生中的练家子，又有着上位世家培养出矜贵公子的气场。 男的一直在关注简欣雨的举动，对方饭吃完了，亲手盛。二人坐下后，男人要比简欣雨高出许多，但后者只要说话，男人便低头聆听，面容严肃，似乎将女方说的每个字刻在心上。 只一眼，这位想来找存在感的临时工便知道自己输了。 席面上的人看门口杵着的青年很奇怪，以为是简家的熟人，也是来吃喜酒的，只是来晚了了。他们看向简三：“简三，还有人呢？” 简三两口子瞬间的慌乱，强装镇定后，忙去隔壁借了凳子和碗筷，邀着这位坐下。 前上门女婿看了看简三两口子，又瞅了瞅张舟，闭上嘴，默默扒饭。 因来得匆忙，见其他人都留了钱票，他自己兜里…… 就几毛，还没票。 关键是他自己吃得最多！ 前上门女婿脸一红，把钱留下后便匆匆，且略显狼狈地离开了。 出了这点小插曲，简三两口子都心神不宁的，谢绝了这些好友留下来帮忙收拾残局。 简三同张舟闲聊，简欣雨则陪简母来到厨房。 边收拾东西，简欣雨边觉得不对劲，最终将心底疑惑问了出来，“那个最后来吃席的，妈，你和爸没请他吧？” “……有请的。” “他压根就没准备随礼钱。” “……好吧，没有。” “不请自来？”简欣雨皱眉，“那你和爸对他态度为什么这么好？好像很怕他？” 简母心虚：“没有的事。” “妈，你和爸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 见简欣雨生气了，简母叹息了声，只好把自作主张找媒人说上门女婿的事跟闺女说了。 简母说到最后，细弱蚊声：“你爸最后不是没答应他嘛……不过你俩面儿都没见，谁知道他突然上门？还挑这个时间？席面上闹不愉快，得罪了女婿咋办？我和你爸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她好，就给她介绍临时工？！她就这么不堪吗？！ 简欣雨手有些发抖，起身，净了下手，才道：“我出去转转。” 简母喊了两声，跟上闺女步子，追到门口，也没拉住。对上女婿狐疑的视线，才干笑了两声，“没事儿，没事儿。” 这么点小事，气性这么大，不怪她觉得自家闺女嫁不出去。 张舟拿起两套军大衣，一套自己穿，一套搭在臂弯中，顾不上和岳父寒暄，匆匆留下一句，“我去看看。”便追了出去。 简欣雨也是走了几步，才感觉到寒意，嗡嗡的脑子清醒了许多，但又不想折回去。 片刻，肩头搭上一定的重量后，她侧头去看，就对上一张白净的脸。 “怎么比我还不会照顾自己？”张舟不赞同道。 简欣雨视线片刻的失神，“你知道了吧。” “嗯？知道什么？” “最后来吃酒那个男的，是爸妈想给我找的上门女婿。” 第197章 这个家，没一个正经人 “啊。”张舟感叹了声，又心虚地摸了摸鼻头，道：“我也要跟你坦诚一下。” “嗯？” “我们处对象这件事，我之前也没跟家里通过气。” 简欣雨也没同家里通过气，才有简家父母找媒人说上门女婿这场乌龙。 简欣雨垂眸，踢了下脚边的积雪，想转移下注意力，感受下这世界的真实感。 她同张舟结婚了……太虚幻了。 “不问为什么？” “你想说就说。” 张舟将她手握住，见她挣扎了下，但没挣扎剧烈，便将她双手揣进自己军大衣的兜里。 简欣雨挣扎无果，有些气虚道：“注意影响。” “外面这么冷，街上没几个人。” 他拉着简欣雨来到附近的公园坐下，这一路，二人都没吭声。 直至坐下后，是张舟打破沉默：“不对，我其实跟爷爷提过。” “嗯。” “爷爷让我看清自己内心再结婚，这一看，便是几年，直至我们家出事。 原来我是怕的，怕我们家连累到你。 可笑吧，没说开前是想考验彼此，真正意识到自己内心后，家里又出事了。 还是小妹一席话，让我醒悟过来。 简欣雨同志，婚姻不是儿戏，我和我大哥年龄不小，爷爷之所以没逼我们，是想让我们找到喜欢的，而不是劳什子门当户对…… 我意识到自己对你的感情，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别人，为别人养育后代，才不顾私情，想要将你栓在一个户口本上。 我胆子其实不大，从求婚到现在都不敢提一个重要的问题，现在我忍不住了。” 简欣雨心跳如雷，偏头对上张舟的视线。 她在那副没有温度的眼镜下，看到一双炙热，险些将她燃烧的目光。 太热烈了。 心脏跳动得更快了，快到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听他道：“和我结婚，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或者说……什么样的感情？” “……你是我余生共度的爱人。” 张舟再也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 两颗跳动心脏的碰撞，在这寒冷的冬季留下艳丽的色彩。 张舟听到自己的声音：“你也是我余生唯一的爱人。” 简欣雨瞳孔微缩，双手也慢慢地环住他。 许久，简欣雨才道：“你不介意吗？” “嗯？建议什么？” “最后来吃席的那个人……” “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肖想你。” “……” 他平时是注重形象的，但骨子里有着张家人的强势和暴躁戾气，老爷子最甚，其次便是乔钰，大哥也得被小妹压一头。 这份强势现在觉醒了，也只在那么一瞬即逝。 简欣雨呆愣了下，很少听到他这样的…… 有点侮辱人。 但她很喜欢。 父母觉得她哪哪儿都不好，但她选的爱人却截然相反。 她其实属于保守派的女人，在男女一事上，即便有好感也不会表现出来。唯一一次主动便是对张舟…… 她很庆幸，人生中第一次主动迎来婚姻上的幸福。 这年头的女同志，投胎是第一个人生，嫁人是第二个人生。 第一人生她没得选，第二人生她选对了。 回忆结束，她借着月光，看到张舟呼吸均匀的睡颜，手不自觉地覆上。 薄唇，高挺的鼻梁，以及鼻梁上镜框浅浅的印迹…… 她手被逮住了。 “睡不着？” 他声音先落下，眼皮才缓缓掀开。 他想要去摸眼镜，简欣雨手立刻覆在他眼眶下。 “睡得着睡得着。” 说完，她赶紧收回手，躺下盖上床单。 张舟笑声低沉沉的。 听到他的笑声，简欣雨手抬起被褥，死死捂住整张脸。 她记得，刚刚先摸的…… 他什么都知道还死装！ 要死了要死了。 …… 张舟和简欣雨等到照片洗出来，才踏上去海岛的火车。 简三两口子来车站相送，准备了不少东西，吃的居多，让张舟他们在车上吃，还有给亲家的礼节。 “这是为我们闺女准备的陪嫁，望亲家小妹不要嫌弃。” 简欣雨看着父母头上的雪霜，为他们拨去的同时，也看到雪霜下的花白发丝。 她怔愣了两秒，才惊觉父母年龄大了。 她知道父母爱她，不然也不会一直守着她。可他们的精神打压也是真的。 她感受到他们的爱意，也感受到了他们的恶意，所以在导师表明想要带她，但这样一来就会远离家庭时，她毫不犹豫选择跟导师离开。 距离产生美，闲暇时她会想起父母会觉得自己不孝，但大工作量面前，她没功夫想太多。 在实验基地收获爱情，又在与爱人面前形成鲜明对比的父母找的入赘男同志后，她感慨当初的选择有多明智。 即便无法尽孝，但她余生不会后悔。 人生便是这样，有得必有失，走后悔路只会让她内耗。 所幸，她没有后悔过。 “爸妈，你们多保重。” “嗯。”简三两口子声色哽咽地应。 海岛。 乔钰先迎来军娃子。 老早，一家人就来到车站等候，左右她和老周都闲着，孩子们也放了假。 每次回家过年，从来没见过这阵仗的军娃子：…… 周军看了看天色，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乔钰拍了下周军的肩头，“瘦了，又瘦了，走！行李丢给你爸！先去国营饭店搓顿好的！” 周军不敢丢，倒是周武赶在周泽安行动前，把行李抢了过来，还想翻动里面的东西。 周武：“大哥，这回你带啥好东西回来了？我要……哎哟！哪个王八……呃，妈。” 乔钰龇牙咧嘴：“老娘教你的礼貌呢！一天天的尽放臭屁就算了，手脚还不干净！你再动你大哥一个东西试试！” 周泽安在一旁看戏，对上乔钰怒眸，心底咯噔了下。 果真。 媳妇儿逮着谁，炮火就冲向谁。 “周泽安！你耳朵聋了！让你帮忙提行李，你让周臭武来？！之前赌博就算了，你还想养成他小偷小摸的习惯不成？！” 周泽安赶紧从周武手中夺回行李，眼神威胁：回家加练！ 周武：……改了改了。这习惯一定改！ 对着自己媳妇儿又是另一个面孔：“回头收拾他，别生气，气坏身子就不好了。我晚上……” 周泽安打住，环顾四周，除了媳妇儿，其他孩子包括亲娘都竖耳聆听…… 这个家，没一个正经人。 第198章 十年野参 在国营饭店搓了顿好的，由周泽安扫了尾，一家人才携手登岛回家。 周军还是临时工，但他厨艺得到临市大部分认可，远超国营饭店周雄的名声。 周雄大概放弃了让学徒养老的心思，给出的名额用钱换的，这两年开始与嫁到同市的闺女走动。 但之前周雄宁愿收男徒弟养老，也不愿意仰仗嫁出去的闺女，走这条路哪有那么容易？ 现在砸进去不少巨石，没听到多少水花。 倒是因为周雄的分心，手劲儿不如从前，影响掂锅，市里领导对他诸多不满，也影响到收的两个徒弟，所以领导决定这国营饭店之后大师傅的名额能者居上。 也就是说周军正式工名额有着落了。 这些周军在信中都有说，但本人提及最近情况，乔钰又是一波自豪。 “好！不愧是我养大的儿子！干掉那个眼拙的前师傅！大胆在国营饭店放手一搏！创出自己的新天地来！” 周军憨厚一笑，其他孩子们倒抽冷气声传来。 “哇塞，大哥，这是啥？！” 周军看到那根人参，才将自己身上发生的第二件大事道出：“对了爸妈，奶，本来这次竞争国营饭店大师傅的岗位有悬念，毕竟周雄两个学徒在临市都有人脉，我不担心自己本事，就怕对方玩阴的。天无绝人之路……” 事情就发生在回家过年前一周，他觉得反正快回家了，准备到家后亲自道明详细情况。 是一个副厂长的母亲垂危。 这位副厂长是有名的孝子。 母亲想吃东西，但被病痛折磨的，吃什么吐什么时，先后去找了周雄和袁师傅。 袁师傅并未出面，推荐了周军去。 周军经师傅一阵分析，准备做药膳，而这株十年野参便是报酬。除此之外，还有副厂长这根人脉。 最后周军成功了，副厂长母亲心满意足，副厂长也视他为恩人。 至于野参。 别小看这野参才十年，这是乔钰穿来后第一次见人参！功效可比后世人工培育的效果好得多！ 她以前没少看种田小说，女主一来就是百年千年人参，怎么到了她这里是一株都没见？ 她手中没差钱后，也不是没去药铺问过。她自己就在医院任职呢，在医院也不缺人脉，愣是一株野参也没见过！ 好家伙！谁说军娃子非酋的！ 真正非酋的是她好吧！ 乔钰抱着那根十年野参痛哭流涕。 十年野参啊！ 这是可以吃的，可以放空间黑箱子复制的！ 每天复制一株，一年就是365株…… 十年就是3650株。 发财了发财了。 “妈，你别这样，我怕……”是小金鱼的声音。 不仅是小金鱼，其他几个孩子也在瑟瑟发抖。 乔钰将那株人参小心翼翼放进盒子里，才抱着周军道：“军娃子！你才是咱们家的福星，是手气的王者啊！妈决定了，临市那座房子送你了！就当是感谢这株野参的报答！” “妈，不用了……” “用的用的，你不知道你带回来这株野参的价值，完全比那座小院儿贵重得多！值！完全值！”乔钰拍板定案，“就这么决定了！等年过完，我就去给你过户！” 周军：“好吧。” 他知道，妈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他若拒绝就太小家子气，也太见外了，况且爸和奶也没意见。 他们都将自己当真正的周家人来看待的，并不在意那个小院儿在谁名下。 夜里。 周泽安是想好好温存的，被乔钰一脚踹开了。 “天天来天天来！你是牛，我也不是真正的田啊！赶紧睡！甭给我整事儿！” 周泽安手指穿过短裤的破洞，搅合搅合了下，道：“小钰，要不放下那根参，抱着我睡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根野参是你爱人呢。 周泽安有些发醋地想。 乔钰自然也听到这男人的醋酸味儿，心底咒骂了句，才将野参小心翼翼放进盒子里，道：“吃亡夫的醋，孩子们的醋就算了，一株野参的醋你都吃！你上辈子泡醋坛子里的吧！” 任由她数落，一只结实有力的胳膊环绕她平坦的腹部，揽住她纤细的腰肢，闷闷地嗯了声，算是应答了。 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般。 怕是孩子们哪天得知乔钰暴力执法周泽安，都不觉得惊奇。 “小钰。”他灼热的呼吸落在她颈弯处。 “……你老实点。” “哦。” “对了，聊句正经的，军娃子的亲事，咱到底要不要张罗？” “不是看他的意思吗？” 乔钰嗤笑了下，“你不了解他啊？只要咱开了这个口，他就不会拒绝！还不是咱们一句话的事？” “那你挑个自己顺眼的。” “……又不是我娶媳妇儿。” 周泽安又开始醋醋的了，“你还想娶媳妇儿。” “滚呐！”这天没法聊了！ 乔钰差点又脚痒，踹了上去！ 乔钰最后的决定是，随军大院嫂子们有介绍的，自己先把把关，推拒不过，就给周军安排相亲。 其他孩子：？？！！大哥要相亲了？！ 小金鱼从人群中伸出颗脑袋，兴奋道：“妈妈！我也要把关！我也要把关！” 乔钰抱起小金鱼，道：“行吧，把你这个小东西揣上，凑凑热闹。” 周军不太好意思地垂眸。 乔钰见状，摇了摇头。 这孩子也太老实了点！不行，她得严格把关！可不能娶个搅家精回来磋磨军娃子！ 吃过早饭，乔钰蹬着自行车，载着小金鱼，就去给王招娣回消息了。 一起带去的，还有为二嫂准备的布料。 王招娣听乔钰说完军娃子的婚事，以及其二嫂的衣服制作，连样式都画图上了，但…… 王招娣一言难尽，“你二嫂尺寸还不知道，着什么急。” “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性子，想法有了就得当时完成，拖一天就心痒痒，晚上睡觉都睡不香。” “行吧。”王招娣接过图纸一看，嘿了声，惊诧：“你家大伟画画技术又精湛了，这图画的，我都想裱起来挂墙上欣赏了。” 乔钰嘿嘿一笑，“是吧是吧，那孩子理解能力也强，我说说要求，他一下子就给领悟了，不然我自己那鬼画符给你拿来，你还得研究半天怎么做衣服，时不时跑来问我画的是啥。不像大伟画的，一眼明了。” 王招娣：“你家孩子个个是能人，就没等闲之辈。咋吃一样的饭，我家孩子就没一个能看的呢？” “你们家淑慧性子就挺好，我看了喜欢。” 闻言，王招娣凑过去试探，“那你家老三对她有想法没？” 第199章 军娃子的相亲一茬又一茬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问，乔钰早就岔开话题，敷衍了事了。 但这人是王招娣…… 两家往来密切，都是知分寸的，王招娣已经把前头几个孩子送去了乡下，陈淑慧现在已有13岁，最多再留5年就要考虑下乡的问题了。 为女心切。 乔钰低头瞅了瞅说是来看大哥热闹，现在却在院里玩泥巴的小金鱼，片刻，陈淑慧就拉着小金鱼去洗手了。 知道天气冷，陈淑慧还倒了温水壶里的热水出来兑。 小金鱼似乎察觉到什么，冲着陈淑慧甜甜一笑，喊了声“淑慧姐”。 乔钰收回视线，道：“王嫂子，我跟你说句实话吧，就周武那大神经，估摸着满十八也不知道男女那档子事究竟是啥。不过嘛……” “不过什么？”听她这么一说，王招娣便知道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乔钰：“不过，淑慧那孩子不是一直跟着他们玩吗？先接触接触，等满十八了，我给他激一激就知道了。” “咋个激？” 豁。 这个她熟啊。 家里老周不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吗？ 乔钰嗤笑了声，道：“男孩子嘛，长大了就是男人。男人嘛，就那点尿性，得不到就是最好的。 我要是问他，他觉得对淑慧没意思，咱就给淑慧张罗张罗个好的！ 别说咱随军大院……哦，我们家军娃子知道不？我只跟王嫂子你说，你可别外传哈。 军娃子快当上临市国营饭店大师傅了，那边我也给他张罗了间小院儿。小院儿是用他亲爸的抚恤金买的。” 当然，这是假的，是对外的说法。 但不妨碍乔钰继续胡诌：“抚恤金不足的，我和老周商量了下，剩余的都给他添上了。以后他国营饭店大师傅的工资，再加上那间自己的院子，没别的花销，养好媳妇儿和孩子绰绰有余。 老三不行，咱老大上，保管淑慧不会没着落。 你呐，就放心让淑慧跟老三接触。” 她还指望着淑慧盯着周武，别乱搞小动作，学坏了。 王招娣惊讶得瞠目结舌。 乔妹居然能为继子做到这个份儿上？！ 扪心自问，王招娣她对亲生的也做不到如此啊！ “你这……你这也太……” 乔钰拍了下她肩头，“老大那边可以先相看，一来我也不想被大院里其他人说个啥，连继子的亲事都不给张罗，二来也不想让军娃子错过了缘分。王嫂子只需把小院子的事儿瞒下来就成。 淑慧也不必担心，我家孩子多，个个有去处，不会亏了淑慧。” 王招娣好半天，才收紧下巴，点头：“行，都依你。” 年初三刚过完，军娃子的亲事就给张罗上了。 小金鱼又去凑热闹了。 大家都约在院子桌上，大人和相看的男女面对面坐，桌案上放了瓜子花生和粗茶。 一般来说，都是男女双方互相介绍。 乔钰性子急，便先将自家情况主动道出，是说给女方父母听的，也是说给女方安心的：“我家这个，现在在临市做学徒，每个月有工资拿，年后有考核，过了，就能当国营饭店大师傅。 我和老周把他养大，不图什么，就希望他平平安安的，有个知冷知热的陪在身边就成……” 女方兴致不高，毕竟这场相亲对象不是最出色的。 出了乔钰家大院，女方父母才道：“虽然他父母都有军衔，还不低，住的白墙二层楼，但那不是他亲爸妈，嫁了他，以后是要还恩情的。 别听那个乔医生嘴上说的好听，我要是把别人孩子养那么大，哪可能白白放过…… 更别提还是个学徒工。至于年后成为国营饭店大师傅的事，听听就好，还没着落呢。” 不远处忘了东西折回来的王招娣：…… 虽然说的都是人之常情，但小看了乔妹能耐了不是。 乔妹还真不屑压榨一颗花生米。 一颗花生米有多少油水可以压榨的？ 王招娣又听那女方母亲道：“闺女，岛上还有不少年轻小伙儿，我帮你再张罗张罗。” “嗯。”女生小声应道。 其实她看上周军了，但经父母这一分析，似乎也有道理，便听老人言了。 王招娣也不想自己牵线的对象这副德行让乔妹知道，这不恶意揣测乔妹的人品嘛。 可几场相亲下来，都是无疾而终。 乔钰看差不多了，就收场，不再张罗周军的亲事。 乔钰倒是通透，对周军道：“不是你不好，是大家都顾及你现在还是学徒，以为你现在住的小院子是租的，不能给人家闺女保障。都是为人父母的，肯定希望闺女嫁个更好的。 妈说这些，是想问你，这些姑娘中，你有没有相中的？有的话，我待会儿就上门说清楚你的工作和小院儿的事。” 周军回想了下，摇了摇头。 乔钰拍了下他肩头，“那没事儿了，玩儿去吧。” 王招娣在一旁叹为观止。 她还以为女方家态度，乔妹不知道呢…… 也是，能混到军区医院的乔妹，哪是啥泛泛之辈？能看不出女方家咋想的？ 说不准军娃子身上的“劣势”是乔妹故意展现出来的。 等孩子们走远，王招娣才道：“你都知道啊。” 乔钰耸肩，“我看女方父母不热衷的态度，就猜出来了。” “不生气？” 乔钰好气又好笑道：“他们又不是针对我，是针对军娃子的条件，人家也是为自家闺女考虑。况且那些姑娘见过一面，以后能不能再见都是问题，华夏那么多人，我要人人都计较，要他们以为我为尊，只注意我的感受，那和旧时代君王有啥区别？我可是新时代的妇女同志！又不是钱票，能人人喜欢我！ 王嫂子，我看上去有那么无理取闹吗？” 王招娣：……你看你，还没生气呢？我说多少句，你又说了多少句？ 乔钰：……好好好，话都不让我多说了。 因为周军相亲一事，下面几个弟弟妹妹私下调侃他。 “大哥，你一个女生都没看上？你眼光得多高啊。” 周军扫了眼说话的周武，保持缄默。 大伟：“怕不是眼光，是他们对妈的态度，让大哥不满了。” 小勇：“那不还是没看上？” 小金鱼：“我要淑慧姐做我嫂嫂！” 其他人：“……” 小金鱼挺了挺胸板，“我不管淑慧姐做大嫂二嫂三嫂四嫂还是五嫂，我就要她做我嫂嫂！” 小勇欲言又止：“……淑慧姐比我大三岁。” “女大三抱金砖！”小金鱼掷地有声。 第200章 军娃子走了，二哥二嫂来了 好好好，还是他们的小妹最贴心，他们毛还没长齐，媳妇儿就被小妹内定了。 真是兄友妹恭啊。 周武神色怪异，“奇了怪了，你咋那么喜欢陈淑慧？” 小金鱼对着三哥做鬼脸，“你们身上都臭臭的，只有淑慧姐身上香香的，人也温柔，你们不懂。” 小勇第一个不服：“你说三哥就说三哥，别带上我，我可是在妈的叮嘱下，每天都要打肥皂洗澡的！” 小金鱼一只手捏鼻，一只手扇扇，“别靠近我哦，小哥，臭臭。” “反了天了，居然敢嫌弃小哥我？我偏要靠近你！” 小勇抱住小金鱼，头使劲儿往小金鱼脖子蹭了蹭。 小金鱼赶紧拨小勇的狗头，“哈哈哈，小哥快放手，痒死了！” 周军将小勇拎起来，救小金鱼脱离狗头。 “老实点。” 小勇：“大哥，她吃里扒外。她和我们玩多久？又和淑慧姐玩多久？这么快就向着淑慧姐，把我们全卖了！” 周军冷冷扫了眼小勇，“你们都不娶，我娶。” 周武赶紧起身道：“大哥你说说你，这么认真干嘛，小勇就开开玩笑，快松开。可别打起来了，万一爸看到又要加练。” 周文一开始就沉默地看着，这会儿才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眼这个反常的胞弟，道：“大哥，既然小妹喜欢，会如她的愿。” 大伟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不建议添把火：“妈好像也喜欢陈淑慧，改天我和她多接触接触，看看她身上有啥魅力。” 周武瞪了眼大伟，“你咋也跟着凑热闹。” 大伟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又道：“三哥可不能这么说，上头几个哥哥没用，可不得我顶上？” 周武咬着后槽牙，“淑慧是货物不成，任由你们挑来挑去的？” 大伟觉得稀奇，“生气了？” 周武摔门而出。 大伟啧了声，“想不到他开窍得还挺快。” 周军也悟出来点什么，不可置信看向周文，直到对方点头，心头的火气才降下来。 小勇：？？？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打什么哑语呢？！ 最开心的莫过于小金鱼了。 有了哥哥们的承诺，当天她就跟着王婶婶去了陈家。 乔钰拉都拉不住，只好给了王招娣孩子口粮的钱票，让其帮忙看着点，便放任不管了。 小金鱼喜欢淑慧姐什么？ 哼，可多了。 家里所有人，包括奶的手都重。 每天早上起来被梳辫子，都扯得她五官狰狞，龇牙咧嘴，头皮崩得疼，一疼还是一整天。 还是有一次奶起晚了，敷衍了下她的两个辫子，玩着玩着，辫子就松了，淑慧姐带她到一旁，给她重新梳了两根辫子。 从前的她，以为梳辫子扎实，就得挨一番疼痛！这样才能萌萌哒！ 哦，“萌萌哒”是亲妈说的，梳辫子扎实挨疼也是亲妈说的。 直到温温柔柔的淑慧姐给她轻轻松松梳出扎实的辫子…… 哇—— 她被骗得好惨啊！ 从此，她喜欢上淑慧姐的温柔，身上的香味儿，恨不得成为淑慧姐的腿部挂件。 但有人说女人都是要嫁人的，淑慧姐嫁到别人家，她还有这待遇吗？ 当然是内部消化最好啦！ …… 张舟两口子到的时候，是乔钰和老周去车站接的人，这会儿，军娃子已坐火车去了临市。 乔钰好奇的视线落在二嫂身上。 还别说…… 这模特般的身材比例，再加上棱角分明脸，妥妥后世设计师最爱的模特款啊。 还是清冷型，简直完美！ 乔钰嘴上已经“哇塞”出了口，旋即，她挽着二嫂的胳膊，道：“二嫂，可把你们给盼来了！走，去国营饭店搓一顿！” 老周：…… 没了军娃子，就不爱家里饭的媳妇儿。 他能怎么办？ 只能看破不说破呗。 简欣雨不习惯陌生人的亲热，可一想到对方是张舟同志的亲妹妹，又想起自己之前不想甘于张舟同志后的认亲速度，便结巴道：“小、小妹……” 车站嘈杂，她的细弱蚊声淹没在人群中。 在国营饭店吃饭，由乔钰做东，看到今日菜单上有啥就点啥，来到二哥找的位置，就见二哥帮二嫂擦拭筷子…… “哟哟哟。”乔妹眉梢微扬，语气调侃。 简欣雨恨不得钻进桌底下。 张舟：…… 头一次，吃不下小妹的颜。 咋这么烦人呢！ 张舟瞪了眼乔钰，头一次放重话：“看看你什么样子？还有个女孩样吗？” 乔钰觉得很稀奇，不由地失望感慨，“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啊。” 张舟：“……” 噗。 简欣雨那份尴尬被乔钰的话挑没了。 乔钰顺势在简欣雨身侧挨着坐下，张舟见状，又不满了：“你又不是没爱人，挨着我爱人这么近干嘛？去去去。” 乔钰学着张舟的语气，特意搞怪重复：“去去去！张舟啊张舟，你这个样子不行啊，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太重色了！” 两口子脸颊爆红。 乔钰看了看他们生涩的模样，暗想，该不会还没突破最后一步吧？ 刚想说点刺激的话题，就被老周给拉住。 “小钰，这是外面……” 乔钰脱缰的心脏，冷静下来。 对吼，这个年代保守，她不能太黄，就算要黄，也得关上门！ 乔钰干咳了两声，就听张舟反击：“什么忘了娘？你是我妹！哪门子的娘！” 呵，这当中就有说法了。 乔钰：“大哥的亲事，你和二嫂的成事，不都是我张罗出来的？这年头，哪有妹妹张罗哥哥们婚事的？我不就是半个娘嘛！我不管着你和大哥，没爷爷在，你们不得打一辈子的光棍！！ 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半个娘咋算不上？” 张舟想找话反驳，这时菜好了一道，他看了眼稳坐泰山的妹夫，只好起身去端。 乔钰趁着二哥不在，赶紧说顿好话，“二嫂，你别看我二哥这样，其实他很爱你的。” 噗—— 简欣雨想喝点水压惊，没想到这个小姑子再次语出惊人。 她和张舟都只能用“爱人”来表达心意，没想到小姑子径直捅破了那层纸。 没反感，就是觉得挺尴尬的…… 看二嫂如坐针毡，乔钰再接再厉，“他呀，非你不娶！只认你生的孩子！” 上辈子可不是，即便二嫂的孩子不是二哥亲生的，二哥也视如己出。 如果不是她第二次入梦，还真以为二哥临终前的遗言多此一举。 原来，是担心非自己血脉，不会对已故的张家人上心。 第201章 只有乔钰欣赏得了二嫂的美 “我、我知……” “哎呦喂，二哥！这么快就回来了？怕不是……” 老周捂住她的嘴，就怕她再次语出惊人，弄得二哥二嫂下不了台面不说，四周视线也落在他们这桌上来。 老周：“吃饭，吃饭。” 乔钰幽怨地瞪了眼老周，她看上去这么没分寸吗？！老周不信她的嘴啊。后者不敢再发言，闷头给媳妇儿夹菜。 吃过饭，到码头登船。 下船的时候，孩子们吵吵嚷嚷的，早就等待多时。 周武：“我就猜到妈肯定要去国营饭店搓一顿才回来！” 小金鱼凄凄惨：“我就知道，她想省一个人的饭钱才不带我的！我不是她亲生的。” 说完，小金鱼就埋进周母怀中假哭。 其他人没管她。 小勇：“二舅妈啥样啊？” 大伟：“不知道捏……” 周文：“来了。” 乔钰一到，孩子们就收了嘴，小金鱼也没再假哭，偷偷看二舅妈。 乔钰赶紧给人介绍。 介绍一个，简欣雨就抓把奶糖进孩子们兜里。 简欣雨知道这些孩子被小姑子养得好，没成想这么好，没有这个年代孩子的干瘦，身上衣服虽不是崭新也没多少补丁。其他孩子脸上脏兮兮的，鼻涕在人中开出一条道，他们却是干干净净的，身上还一股肥皂味儿，除了周武。 孩子们还没第一时间就接手她的奶糖，而是征求了下小姑子的意见，待小姑子点头后，才接过，喊她：“谢谢二舅妈！” 每个人都一样的回应。 唯独最小的奶娃娃，看了她半天，在乔钰手挥过来之际，手忙脚乱地接过糖果，奶声奶气道：“谢谢二舅妈！” 乔钰咬着后槽牙，赶紧给二嫂解释，免得二嫂多想：“这臭丫头被家里惯坏了，一身反骨就算了，还没啥礼数，二嫂你别往心里去。” 简欣雨点头，“嗯。” “走！家里房间给你腾出来了，要不是你们工作忙，我肯定要多留你们几日……” 简欣雨很喜欢海岛上惬意的感觉，尤其是海风吹着沁人心脾。 以及懂事的孩子们，热情的小姑子，和善的小姑子婆家。 原本在路上还忐忑的心，现下终于放下来。 下午无事干，周泽安带着张舟和孩子们去加练了。 乔钰则拉着简欣雨回房间增进姑嫂感情。 乔钰：“我两个哥哥都不解风情。我大哥至今对象影子都没着落，幸好二哥争气，二嫂你这模样，我一看就喜欢。” “我……我也长得不好看。”简欣雨不解地摸了摸自己脸，有些怀疑小姑子的审美。 乔钰：“咋不好看啊！你这身材比例，腿长腰细！天生的衣架子！衣架子的意思就是，穿啥都好看！还有你这脸啊，塑造性……” 她吹捧了半天，吹捧得简欣雨脸红红的，只想找个地缝钻，乔钰才停止这个话题。 “哦对了，嫂子，我爷爷不在，二哥的彩礼只能我这边张罗了。” “你，你张罗？” “是啊，爷爷出事前，就把奶奶的嫁妆都给我了，我想着我又不是张家唯一女性同志不是，但这份嫁妆现在拿出来太扎眼了，所以只能现给你几件不打眼的。” 乔钰把老早准备好的东西，从床头柜里拿出来。 “你们夫妻俩带不走其他大件，我和老周寻思着，只能先给一块表，普通手表可不行，哪能显出我们家大气，珍重嫂子你？” 简欣雨想张嘴，老半天，不知道说啥。 她只觉得这个小姑子说话，格外让人舒心。 反正给她一辈子时间，她也学不来。 “老周搞了外汇票，给你弄了这款女士手表，你快戴上试试，看看合不合手。大了还可以拿去商场调整。” 简欣雨试戴了下，还挺合适的。 乔钰笑眯眯的，“还有这个。” 是一块玉和小黄鱼。 “我不敢拿成色太好的，不值钱的玉才不遭人惦记，就走一个形势，还有这条小黄鱼也是。” 简欣雨点头后接过，“多谢。” “谢个啥！都是一家人！” 乔钰又道：“哦对了嫂子，你起身，我给你量量尺寸，我请人帮你做几套衣服呢，只缺尺寸了。” “不用了，这些就够了……” “哪够哪够？嫁进我们家，嫁给我二哥那榆木疙瘩，委屈你了。” …… 即便简欣雨性子偏冷，话不多，架不住乔钰能说会道啊，追着问简欣雨娘家的情况。 本来简欣雨想言简意赅而过，乔钰却追着问细节…… 好吧，被扒了个精光。 到了吃晚饭时间，简欣雨略显疲惫，喝了口周母递来的茶水，才提了下精神。 张舟见状，瞳孔微缩，“怎么了？我家小妹欺负你了？” 简欣雨苦涩一笑，“那倒没有，只是今天的说话量堪比我一年。” 张舟愣了两秒，便指腹撑着额头，无奈笑起来。 接着，又听到她家小妹的狮吼：“周臭武！老娘都说了多少遍了！做饭前洗手！就算你帮你奶打下手也要爱卫生！你自己吃坏肚子，吃进去细菌不打紧！别连累无辜！” 张舟扭头望去，自家小妹气势强悍，双手叉腰，中气十足。 乔钰又对着小金鱼一顿唾沫子：“张思韵！你二哥剁东西呢！你凑上去干嘛！不知道菜刀不长眼！你找死是不是！个龟孙子！看我不打死你！！” 张舟：…… 他收回视线，对上震惊的媳妇儿，浅笑：“相处久了，你就习惯了。我家小妹是这样。” 简欣雨：“……” 吃过饭，张舟才将岳家的东西给乔钰。 除了一些特产，还有六百来块简欣雨的陪嫁。 乔钰知道简欣雨是家里独女，不过这年头给六百块的陪嫁…… 嫂子娘家还是挺爱二嫂的。 乔钰瞪了眼张舟，“二嫂的陪嫁，你给我干啥？自己收着，别逼我打你。本来家里几个小的跟我作对，你还不知分寸，是不是讨打？” 张舟也没坚持，只道：“也行，到时候我们生了孩子，钱一并给你寄过来。” “……行呐二哥，长脑子了。” “对了了，我和你二嫂的结婚照出来了，你和大哥一人留一张，剩下的给爷爷带去吧。” 闻言，乔钰收敛了笑容，接过后，叹息：“你一结婚，爷爷能开心很多，是件大喜事。” 第202章 二哥二嫂走了 二嫂的衣服总算做好了。 乔钰给设计的一身收腰连衣裙，一套衬衣搭配格子裙，还有一套薄袄加棉裤。 等简欣雨换上，在周母、王招娣、小金鱼和乔钰面前转了一圈，看到她们呆滞的反应，有些无措。 “怎么了？是不好看吗？” 乔钰赶紧起身，箍住二嫂的肩头，上下打量，“完美，太完美了二嫂。我二哥娶了你，真的烧高香。” 王招娣也点头：“我没见过把衣服穿这么合身的，但凡换了个人，穿不出这样的效果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穿衣风格，从前，王招娣觉得乔钰是引领随军大院的穿衣风格先锋，现在才知道人外有人。 乔妹穿着偏浅色系，忽略掉大嗓门，静若画时，还真像天上的仙，高不可攀。 这乔妹的二嫂，更适合深色系，搭配那清冷的气质，独立在那儿，便像真正穿衣风格先锋引领者，走路都带着飒气。 一开始王招娣还觉得乔妹二嫂这长相差了些，但乔妹夸二嫂好看，天生的衣架子，她觉得夸大其词了，如今一看，还是乔妹眼光独到啊。 简欣雨最后看向周母，后者点头，“是真的好看。” 就连小金鱼，也凑到简欣雨腿边，要抱抱。 要知道这丫头刚开始见简欣雨时，可不是这样，换了身衣服，就被收服了。 简欣雨手脚僵硬地抱起小金鱼。 乔钰就嘲笑这丫头片子：“墙头草，谁好看就跟谁好！”还是没多少眼光的墙头草。 小金鱼埋在简欣雨胸口戚戚道：“二舅妈，我妈她说我……” 乔钰眼皮子直犯抽抽，“好好好，以前跟我对着干，放任你回你爸老家一段时间，学聪明了，有人撑腰就学绿茶是吧。也不晓得你这性子随了谁！” …… 夜里，周泽安抱着乔钰，闷声道：“二舅哥他们要走了吧？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乔钰要去一趟临市，把小院子过户问题落实了，还急着去党校一趟，把照片亲自送到爷爷手中。 “嗯，是这样。” 周泽安声线有些失落，“以前我出任务，你在医院繁忙，我们聚少离多。现在好不容易双方时间多了，你却不着家。” 乔钰想了想，抱住他的腰肢安慰：“其实离开这么久，我也馋，要不好好喂喂我？” 周泽安气笑了，“你除了这档子事，想不出别的了？” 乔钰也不强求：“行吧，那就来一场精神上的交流，虽说我在亡夫那里早得到精神上的满足……” 周泽安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彻夜未眠。 第二天，乔钰器宇轩昂，一出门就对上简欣雨眼底的青色，她惊了下。 “二嫂？你昨晚没睡好？” 简欣雨觉得难以启齿，耳根慢慢开始红润。 乔钰只一眼，就看穿简欣雨了。 她凑过去，低声道：“二嫂，你和二哥该不会还没……” 简欣雨赶紧捂住她的嘴。 简欣雨看小姑子纯洁地眨了眨眼，也压低了音量，道：“你说话小声些，这些哪能到处嚷嚷……回房间说？” 乔钰点了点头，行叭。 乔钰跟着简欣雨来到客卧。 客卧没别的味道，乔钰更加笃定内心的猜测。 简欣雨给她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小声请教：“你昨晚闹腾了一夜，我和你二哥都没睡好。” 乔钰耸肩，“你和二哥一走，我就得去临市和爷爷那边一趟，这一分别就是许久，不得好好榨一榨老周啊？” “……” 乔钰看了看简欣雨，“咋了二嫂？你是有啥事儿吗？” “你是不是看出来，我和你二哥还没……” 简欣雨刻意一顿，乔钰点头回应。 简欣雨垂眸，道：“我们是打算回实验基地再……我没经验，想请教你。” 乔钰：“嗯？请教什么？” 乔钰顿了下，好像这个年代对这种事知识匮乏。 乔钰：“等等，二嫂，你母亲没跟你提过男女该怎么做这事儿？” “……嗯。”简欣雨深吸了口气，才道。 乔钰：……难为你了。 这是憋了多久，冒多大胆子，才敢在出发前夕跟小姑子询问这档子事？ 幸好她是开明的小姑子。 这档子事，她熟啊！ 于是，乔钰对二嫂进行言传身教…… 整整一个早上。 简欣雨原本只是耳根红，到后面脸色通红。 周母看早饭姑嫂二人没下楼吃，询问了句，便当剩饭，中午热了丢给儿子吃。 午饭时，小金鱼看二舅妈脸火辣辣的，咬了好会儿筷子，才道：“二舅妈！你脸和大哥做的辣椒酱一样红耶！” 家里周军的厨艺最好，但他只能在过年回来一次，往往这个时候，家里一年的咸菜、各种大酱都是他在张罗。 冬天的鸡蛋经放，乔钰也会攒一个月的鸡蛋，等军娃子来后，任他做咸蛋、皮蛋之类。 乔钰脸一黑，“嚷嚷什么呢！家里没教过你食不语寝不言？赶紧吃饭！” 这才化解了简欣雨的尴尬。 张舟问她是怎么了，后者一直摇头没答。 等简欣雨被问烦了，才丢了句，“咱们回实验基地后，你就知道了。” 后来每每得到餍足的张舟，也不由地内心感慨了句：小妹牛逼。 …… 张舟和简欣雨一走，孩子们也到了开学季，家里冷清下来。 小金鱼老来乔钰跟前找存在感。 乔钰：哼。 有人撑腰的时候，假哭、告状。没人了，就来套近乎了？ 自己生的墙头草！能咋滴？ 收拾收拾东西，乔钰麻溜地跑了。 不惯着，坚决不惯着。 等小金鱼跟周母赶海回来，看到空荡荡的房子，以及饭桌上又少了一道的身影，麻了。 …… 临市。 周军去拉炭了，回家就对上一张笑靥如花的脸，瞬间喜笑颜开道：“妈，你来了。” “走，妈来时刚好撞上有新鲜猪肉卖，晚上你露一手好的！” “嗯！” 吃过饭，乔钰才道：“我时间有点赶，明天你跟你师傅请个假，咱们先把小院的户给过了……” 周军有些失望，“过了户就要走吗？” 乔钰拍了下他肩头，“开心点军娃子，人这一生长着呢，以后有的是机会住一起。天天见的，以后保管你也嫌烦。” “……嗯。”没被安慰到多少。 他不会嫌烦，永远不会。 第203章 给爷爷带去大喜事! 第二天，乔钰先跟周军请了假，又去了趟房管局过户，才带着孩子去周遭游玩。 第三天，周军去上班，乔钰将空间粮食拿出来放厨房几百斤，又放了几条腊肉，才买了车票去东北。 等周军中午骑着自行车回来，院子再一次空了，厨房又是满满的粮食。 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始烧炭，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 …… 东北太冻了。 以往乔钰来东北，都是挑的春秋，再不济也是夏季。 冬天白茫茫的一片，不宜出门。 她一下车站，就裹上厚重的军大衣，戴上毛茸茸的五星军帽，缠上红色的围巾，捂住鼻口，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眸，四下打量。 终于，看到大哥的身影，以及…… “老妹儿啊！你终于来了！” 入乡随俗的口音。 乔钰暗忖。 见对方要上前给自己拥抱，乔钰后退半步，以实际举动拒绝他的行为。 “你稳重点。” 脖上的围巾阻挡乔钰声音传播，以至于张战第一时间没听清对方说了啥，更眼拙地没看到乔钰的举止，强硬地熊抱了下乔钰。 “老妹儿！胖了！” 闻言，乔钰翻了个白眼，拉开与他的距离。 “我帮你提箱子！走，今晚可得陪哥多喝两杯！不醉不归！！” “……嗯，你喝酒，我喝水。” “这不公平。” 乔钰瞪了眼他，后者瞬间偃旗息鼓。 厂里一年前建好新的厂院，张战也通过自己的政策，将厂里扩大了规模，招收了新一波的正式员工。 厂里的员工对张战很信服，以至于乔钰每年来，都能得到员工们热情的招呼。 张战住的房子也是两层，砖瓦房，有独立的卫生间，虽说没岛上的房子占地大，也足够乔钰挑间顺眼的卧室睡了。 晚上是张战去国营饭店打的饭回来，吃过饭，兄妹俩吃着油炸花生米，酌一杯酒\/茶水，边了解近期双方的情况。 张战年前去看过老爷子一回，搞不到乔钰那么多压缩饼干，也带去不少肉干。 东北傻狍子出名，因他新招的正式工并不在乎关系户，广收，进行严格考核，乡下高中生也有机会，所以格外感谢张战的决策。 在张战私下打听的傻狍子时，他们都不吝啬用钱卖给张战，没收取任何肉票。就有了张战再请他们做成易保存，保存时间还久的肉干这么一回事。 乔钰沉默了下，道：“爷爷牙口还好吗？” 张战哈哈大笑，“好，好得很。” 即便嚼不动，含嘴里一整天也不错。 接着乔钰便将自己那边的情况告知了张战。 十年野参在一个多月时间复制出三十多根，恰好可以来给爷爷补一补。 乔钰：“这一次，我带来了好东西。” 看着乔钰掏出来那根十年野参，他激动地站起来。 来回踱步许久，张战才喝了杯酒压惊，“好家伙，哪来的？” 想到军娃子，乔钰眉眼都放柔了许多。 “军娃子给的，这一根，我想请你出面，找会泡制人参酒的进行炮制，等下次你去见爷爷，就把参酒给爷爷带去。” “你这是……不止一根人参？” 乔钰点头，“人参酒还是太打眼了，爷爷还得重新挖个坑，腾出位置来藏。这次来的匆忙，下次我会做成人参粉带给爷爷，喝的时候冲一点，身上也没酒味儿，不会引人狐疑。虽说药效会下降些，但也比没有的强。” 张战再次来回踱步，许久，才认真地看向乔钰，“小钰，我不敢相信张家没认回你会是什么光景。” 什么光景？惨的惨，死的死，最后一个后代也没留下。 “虽然我是你哥，但我还是要说一句……谢谢你。” 乔钰喉咙哽了下，举杯饮茶，一切都在这杯茶水中了。 张战还想给乔钰准备一包肉干，被乔钰拒绝了。 “东西拿多了，会被拦下的，我攒的这些压缩饼干就够了。今年你还有探望名额，等人参酒泡好，你把肉干一并给爷爷拿去吧。” “好。” 张战想让她乘坐牛车去，被她拒绝了。 多一个人，身上的秘密没有保障。 她骑着自行车在雪地里驰骋，也不着急第一时间赶到党校，中途还在当年那个歇脚的生产队住了一夜，才继续启程。 期间若是遇到什么动物，瞬间收回空间，等着回程的时候与歇脚人家换成肉干。 她自己做成肉干，一是没时间，二是她不会。还不如便宜些换成肉干，再在空间内复制。每年大哥寄回来的包裹中肉干居多，她也能夹私在里面。 之前没在冬季来过东北，即便碰到野生动物，它们跑得快，空间来不及收。冬季大部分动物冬眠，可只要遇到了，它们动作会缓慢些，所以她来得及收。 终于，抵达党校。 照例去食堂吃了圈，发现东西和初来时没区别，便去了老爷子的房间进行等待。 在上次张战因她和张舟的关系，多了看望的名额，张战跟老爷子说了，老爷子感慨家里孩子个个有出息，不愧是他带大的！不愧有着他的基因！ 喜事多了，人的精神面貌相较于初次来党校时，好了不少。 乔钰看着老爷子的白发，听对方讶然：“今年怎么冬天来看望我？冬天路可不好走，怎么过来的？” “自己骑自行车。” “胡闹。”老爷子斥责了番，“积雪那么厚，万一骑进陷阱咋办？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呼救都没人应。” “安啦，我都来了多少趟了？况且这条路上，就党校这边的人进出，我能不熟？能有什么陷阱？” 见她心大，老爷子喟叹：“都做娘的人了，还不稳重。” “稳重，我忒稳重了点。奶奶去世得早，你也鞭长莫及，知道我作为二哥的半个娘，干了啥大事嘛？” 老爷子瞬间头疼。 什么二哥的半个娘？ 他这孙女莫不是喝大了？脑子不清醒了？开始胡言乱语了？ 听她说话，他觉得比被上思想教育课还难受。 “小钰啊……” 乔钰将几张结婚照往桌上狠狠一啪，豪气万丈道：“爷爷你看！二哥结婚了！我促成的！” 老爷子身形微僵，视线不可置信落在桌案上。 第204章 大哥的红颜? 几张照片都大同小异，都是在一个地方拍的，甚至连照片里的男女挨坐的距离都一成不变，只脸上表情有细微的变化。 男女都穿着军装，大概是天气太冷，脸是白的，鼻头和耳尖冻得有些发红，别样的可爱，又格外温馨。 看得出来男女的生疏感，猜得出是新婚夫妻，也感受得到二人之间暧昧的情愫涌动，他们拍照的时候应该是幸福的…… 彼此因喜欢而结的婚。 老爷子手有些颤巍，覆在照片上，鼻头酸酸的，嘴上却一肚子气，“这臭小子。” 老爷子骂了句，又道：“我在时，他闷得很，从不主动提女同志，我离开了，他倒是娶到媳妇儿了。本来该我做红娘的……这女同志，是他交往几年的对象吧？” 乔钰惊讶，“爷爷，你知道二嫂啊？” “嗯。”老爷子心满意足拿起照片，看了又看，“我和你们奶奶就是情投意合……我看过太多抛弃糟糠妻的老家伙，到了新时代打着自由恋爱的名义二娶，还把糟糠妻留在乡下孝顺自己的父母。 他们可恶，但包办婚姻也的确不可取。 所以我希望张战和张舟是喜欢对方才娶回家的。” 乔钰竖起大拇指，“爷爷有远见啊，难怪我大哥二哥拖到这个岁数。” 老爷子笑容阴森森的，“机会交给他们了，要是他们敢给老子干抛妻弃子的混账事，老子不打死他们！” “……”听爷爷这语气，怨念挺深啊。 总而言之，因二哥的结婚，老爷子的确开心不少。 听到简欣雨的情况，老爷子又开始担心：“他俩生的孩子……” 乔钰便笑盈盈的，“二哥说了，不止生一个呢，大侄子就留给二哥岳父岳母带，不过他们年纪也大了，带不了第二个。生多的，就送我这里来。 恰好老二老三老四同岁，再几年就十八了，可以各自成家了。二哥送过来的孩子啊，刚好帮着家里干活，嘿，二哥还给送钱过来，一举两得啊！” 老爷子眼角抽搐了下，“你养孩子，就是为了帮家里干活？” 乔钰翘着二郎腿，“那是当然，不瞒你说，我停职留薪在别人看来是天塌了，对我来说……天大的喜事啊。 就像养孩子，他们是干活的年纪，家里才不在意多一双筷子。” 老爷子犹豫了半天，想说养的总归是养的，你二哥生的，好歹是亲侄子亲侄女…… 这又是送小童工，又是送钱的，别把二哥太当冤大头…… 最终，话到嘴边，成了：“那你悠着点。” 乔钰眼睛微眯，笑着打开包，“不说这些了，来看看我给爷爷你带来啥好东西了。” 除了麦乳精罐装的压缩饼干，还有啥？ 没了。 乔钰递了过去，老爷子也把空了的罐子还给乔钰。 刚放好砖头，乔钰才说起人参酒的事。 “爷爷，军娃子那边搭上线，我能弄到野参。这一次的野参我让大哥泡制成酒，泡制好就给你送来，你最好夜里睡觉前喝，不然身上的酒气盖不住…… 之后我来看望你，会把参粉给你带来。只需要热水冲泡就能喝，还没酒气。 这藏东西的地儿，你再挖一挖，扩展一下，别让人发现了。” 老爷子愣了好会儿，直到乔钰叨叨完，浑浊的眼底泛起血丝，“好，我们家小钰是会养孩子的，知道知恩图报，运道也好。” 乔钰挺起胸脯，笑道：“那必须的，家里最让我省心的就是军娃子了。” 从天明聊到日落西山，乔钰才骑着自行车回走。 半夜来到歇脚的生产队，将那只傻狍子与人换了肉干，歇了一晚，才回到县城。 张战除了上班，回到家都在门口守着，等了几天，才把这不着家的妹妹等来。 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我说老妹儿啊，你做事儿能不能提前给个醒儿？你去党校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乔钰翻了个白眼，“能出啥事儿？就算出了事儿，那路上也没啥通讯工具能让我给你提醒啊。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人参酒一事进展怎么样？” “办妥了。好了再凑一凑肉干，就给老爷子送去。” 乔钰随他进了屋，喝了一盏茶，缓了缓，才道：“二哥的婚事成了，你呢？咋样。” “……你咋比我还心急？” 乔钰笑了，“知道我把二哥的结婚照给爷爷时，他什么精神头吗？下次你去看他就知道了。” 张战沉默了下，似乎在思量什么。 乔钰又敛了笑意，道：“行了，别纠结这些，爷爷没逼你和二哥什么，我让你相亲，也是拿个趣儿跟爷爷揶揄。婚姻大事还是得稳重，我试探过爷爷了，他希望你娶个自己喜欢的，别将就，万一娶个搅家精回来，或者你结了婚又遇到其他真爱啥的……” “怎样？”似乎意识到她会说什么，紧张地喉结滚动，吞咽了下唾液。 “就等着被划出族谱吧。薄情寡义的人，爷爷不会认。” 张战松了口气，神经一下松懈下来，道：“知道了。” 看他这反应，乔钰略显好奇，凑过去询问：“咋滴？你有情况。” “嗯……” 张战也没隐瞒，是委员会那边一个干事对他有意，比他小两岁，还没结过婚。 乔钰眉心微蹙，瞬间舒展开来：“委员会的干事？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她只比你小两岁没结婚？是因为什么耽搁了？” “早前谈了个对象，可惜遇人不淑。小钰，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她没问题。” “但你也不喜欢她，是吧。” 幸好她多此一举，把自己和老爷子态度道出了，不然以张战的性子，说不定为了老爷子的心病，婚姻会选择将就。 张战没有迟疑地点头。 “是的，我对她没任何感觉。” 乔钰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醒来，早饭在锅里温着，报纸也在桌上放着，她边吃饭边看报，惬意得很。 听到敲门声，才放下碗筷和报纸，朝门口而去：“来了来了！谁呀！” 开门刹那，她看到一双柳叶眉，眼皮悄然拢起，人比黄花瘦的女同志。 “同志，你找谁？” “你好，我叫万春兰，请问张厂长在家吗？” 万春兰，昨夜大哥提过。 那位委员会的干事。 第205章 万春兰问题很大 乔钰醒得晚，现在是上班节点，对方这个时候来找张战？ 怕是借着张战的名义，来试探她的。 乔钰不动声色地将人往里面引，“万同志啊，我听我大哥说过你，里面请里面请。” 万春兰垂眸，跟在乔钰身后，看着她热情地为自己冲红糖水，顿了下，道：“张厂长说我什么？” “说你做事认真啊，来喝红糖水，暖暖身子。” 万春兰接过后，乔钰又道：“万同志，你这气血一看就虚，我是当医生的，要不要帮你看看？” “怎么看？”万春兰喝了口红糖水，才放下搪瓷缸子道。 乔钰：“看看眼球和舌苔什么的，我这儿没听诊器，也具体看不出啥，等大哥回来的功夫，我们多聊会儿吧？” “好。” “哦对了，你找我大哥什么事儿？” “公事。” 乔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帮其看起眼球和舌苔。 公事？公事，你挑这个时间点跑来大哥家中？糊弄谁呢。 乔钰看完，没说什么，而是探起对方家里。 “万春兰同志你既然进了委员会，那学历应该不低吧？” “我……高中。” 高中？ 她都能凑点拿到大学文凭，对方比自己早生只一个高中就进委员会了？ “哦哦哦，高中生啊，厉害了。那春兰同志你原来是哪儿的人？听你口音，不像东北的。” “以前是南方的，调到这边来了。” 乔钰惊讶，“那岂不是背井离乡？你爸妈不担心吗？还是说这边你有亲戚？” “没，没亲戚……”这些都是能随处打听到的，万春兰想隐瞒都难。 这些问题单个看没什么问题，但凑一起……问题就大了。 乔钰笑道：“万春兰同志，你别紧张啊，我就随口问问。” 万春兰手足无措地起身，结巴道：“我还是先回去吧，等中午再来找张厂长。” “好啊，我送送你。” 乔钰故意走在前方，突然一个转身，撞到猝不及防的万春兰。眼看对方差点栽倒，乔钰连忙伸手去拉。 情急之下，万春兰脑海中只一个念头——疼。 而乔钰，则反手扣住她手腕，看似伸出援助之手，实则帮其号脉。 乔钰眉头只皱了下，片刻舒展开，佯装若无其事道：“抱歉啊万同志。” 万春兰摇了摇头，抽回手道：“没事儿。” 等人走后，乔钰掩上门，将搪瓷缸子里的红糖水倒尽，又用肥皂水涮了涮，才重新坐回自己位置，吃起冷掉的早饭。 她咬油条的时候，仿佛那油条不是外酥脆内松软的食物，而像撕咬猎物的生肉般，表情透着狰狞。 呵。 敢耍她大哥？ 什么货色。 张战回来时，见乔钰在客厅坐着，翘着二郎腿，指腹节奏有力地磕着桌面，面色不愉，好像等着兴师问罪。 等等。 他记得自己没惹她吧？ 所以，兴师问罪是针对谁？ “大哥回来了？” “嗯……今天国营饭店有红烧肉，待会儿你多吃点。” “这些先放一边，我有话说。” 张战刚张嘴，就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 他想转身去开门，就被一道窜去的黑影率先拉开了门。 乔钰挡在门口，笑嘻嘻地看着来人，无视四周下班的厂员工看热闹的心思，道：“万同志？你来了！我想着你早上说有公事找我大哥？但现在不是工作时间，要不你抽个其他时间，到厂里找大哥？ 你也知道我一年才来一次，每次与大哥相处时间不多，格外珍惜，你应当不忍心打断我们兄妹俩独处吧？” 万春兰张了张嘴，视线幽怨地落在张战身上，似乎是想让张战说句公道话。 张战：？？？ 他寻思着，自己与这位万春兰同志相处时有分寸，即便对方告白，他也当时拒绝了。 周围只有小妹这只母蚊子的他，怎么给予万春兰同志一种他会为她撑腰，而不顾亲人小妹感受的错觉？ 昨夜还萌生过将就与这位万春兰同志度一生的想法…… 是他的错。 眼拙了。 “我妹说得对。” 万春兰眸底的光覆灭，干巴巴道：“抱歉，是我逾越了，我这就走。” 乔钰在身后笑道：“天冷，地上雪厚，万同志回去的路上小心些，我们兄妹二人就不相送了。” 朝着四周的厂员工微微颔首后，乔钰掩上门，转身瞬间，脸色骤变。 张战：“……这是怎么了。” “走吧，先吃饭，吃完再说。”说着，她又嫌弃地打量了下他。 她和二哥眼光都不错，大哥这是什么眼光？要不是长得像，她都怀疑大哥是不是张家人。 吃完饭，张战主动去刷碗，回来就见桌案上的酒水和花生米。 乔钰：“来坐，你和我说说这个万春兰的详细情况。” “她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问题大着呢。” “那是……” “先说说她什么情况，为什么会从南方城市调来无亲无故的东北任职。” 张战想了下，道：“她有过一任交往五年的对象，对方攀上更好的岳家就和她分开了。因为感情不顺，身体迅速消瘦，为了眼不见为净，就主动调到东北来了。” “她家世很好吗？” 张战摇头，“父亲是普通职工，母亲做些糊火柴的活儿，家中兄弟姐妹，加她有四个。” “所以，她是怎么做到高中毕业拿到委员会干事位置的？” “为什么不能拿到？” “她那个年纪，还处在这场动荡前，可以读大学。委员会干事多是大学生和有家庭背景的人居多吧？” 呃。 张战脑子卡壳了下。 “她是不是在委员会和你们厂里人缘很好？” “嗯……” 张战顿了下，点头，道：“大家都挺照顾她的。” 照顾体弱者，似乎是大家的通病，尤其是万春兰长相不错，容易让男同志产生怜惜之情，也就忽略了乔钰提到这些。 厂里倒是有其他女同志和乔钰一样察觉出什么，但张战放出过消息，不想厂里被革委会弄得和外面一样乌烟瘴气，于是许多人都按捺不动。 乔钰笑道：“挺有手段。” “你还没说，她有什么问题。” “脏病。” “嗯……啊？” 乔钰勾唇，“一个没结婚的女同志，有脏病，还想嫁给身为厂长的你，问题难道不大吗？” 第206章 大哥的桃花旺啊 张战喝了口酒压压惊。 乔钰眼神幽幽的：“你现在用的搪瓷缸子，她早上也用过。” 张战浑身一僵，惊悚地看向乔钰。 后者顷刻笑靥如花，“不过我用肥皂水里里外外刷干净了。” “……你能不能少吓吓我。” 乔钰耸肩，“我说你是什么眼神？我挑的老周，二哥挑的二嫂，哪个单个拎出来不是出类拔萃？你倒好，整这么个玩意儿，昨晚还在我这儿点名了，生了娶回家的想法……” 张战哑口无言。 任由着小妹数落自己。 他也心有余悸。 幸好昨晚就打消了念头，没深层相处…… 真要被染了病，自己这一生岂不是被毁了？ 等小妹口干喝水的功夫，张战才回过神来，道：“谁想搞我？京市那边不可能，我们张家都撤到边缘化了，不会影响到那些人。只剩爸妈在那里，不足为惧。” “你在这边有没有得罪人？” 张战皱了下眉头，许久才恍然：“要说得罪……” 他顿了下，又有些不确定，道：“大概是在厂里广收正式工？得罪了些关系户。” 乔钰懂了，得罪了地头蛇。 说完，张战又摇了摇头，“不对，万春兰是南方来的，双方没联系吧？” “没联系不代表没有利益牵扯。”乔钰扫了眼张战，“你在这边有发展自己人没？借我几天，我去调查。” 张战点头，“那就麻烦小妹你了。” 他在发展其他项目，进一步扩大厂里规模，想给厂里创收，实在走不开。 乔钰：“反正我也没啥事儿干，多逗留几日没问题。” …… 万春兰踩着四周的非议目光，回到宿舍。 同宿舍的，嗤笑她：“有些人没脸没皮的，硬往张厂长身上凑，大家还以为这人与张厂长关系多好，好事将近了呢，没想到打着公事的名义硬凑啊。真丢我们妇女同志的脸。” 万春兰只对男人才展现柔弱的一面，待女人，尤其是对自己不善的女人，是保持攻击性的。 “那也比有些人被张厂长当面拒绝得强。” “你！”那年轻的女同志气急了下，又瞬间平复心情，甩了下齐胸的辫子，傲道：“我没关系啊，反正我还年轻，攀不上张厂长，还有青年才俊供我挑。不像某人，年纪大了，没得挑，要么是二婚带娃要么是三婚带娃，即便没有带孩子，条件也差。” 万春兰眼眶被气红了，其他宿舍的人一来，她便抹泪，像是找到主心骨般，道：“我就是遇人不淑，她怎么、怎么这么说我……” “金凤娇！你怎么说话的！怎么往人家伤口上戳呢！” 看着其他寝室的女同志维护万春兰，对她面露不满，金凤娇跺了跺脚，“就她会装！你们这么喜欢她！你们和她同住呗！烦死了，怎么跟这么个装女住一起！” 说完，金凤娇摔门而出。 走远了，那些安慰万春兰的声音才逐渐淡去。 金凤娇裹着围巾，狠狠往雪地里一踹！嘴里低声咒骂。 仔细一听，还都是些文明词儿。 什么“蒜都没你会装”“双面派”等等。 乔钰一来，就听到有人在嘀咕，再看这姑娘似乎对雪地有怨言，不停踩了又踹，踹了又踩。 “同志，请问万春兰同志在吗？” 金凤娇抬头看了眼乔钰，呆滞了下。 乔钰也在打量金凤娇，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显得格外可爱，但是不壮也不胖，目测一百斤不到。脸圆但脸也小。 “你看着有些眼熟……”金凤娇愣愣道。 乔钰摩挲了下自己脸蛋，笑道：“我和我大哥的确有点像。” “你大哥是？” “哦，张战，张厂长。” “……”金凤娇瞬间对乔钰失了兴趣，甚至不想搭理她。 乔钰对她的兴趣倒是蛮大的，“万春兰同志不在？” “你找她干嘛？” “哦，我没找她，就是问问她在不在。” 闻言，金凤娇狐疑地看向乔钰，“你是不是想撮合你哥和她？” “……听语气，你和万春兰很熟？” “呵。”金凤娇冷哼一声，“岂止是熟，我们住一个宿舍。” 乔钰笑容逐渐扩大，“大妹砸，有空吗？我请你吃个饭！” ？？？ 她在说什么？ 金凤娇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拉去遛弯了。 乔钰：“你也是委员会的？” “嗯。” “本地人？” “嗯。” “那……” “你究竟想问什么？”金凤娇失去耐心道。 乔钰仍是笑眯眯的，“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吧？同志你好像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哥？我大哥做了什么？当然，你不愿意说也可以不说，但肯定是他哪儿得罪了你，我先替他向你道个歉。 他作为男同志，怎么能让一个妇女同志难堪呢？怎么能为难妇女同志呢？放心同志，回头我说他！” “别……”金凤娇拉住她，看着她态度诚恳，眼神真挚，是真没啥歪心思，也说话让人舒坦，才小声道：“他也没得罪我……” 见乔钰眨了眨眼，金凤娇咬了下唇瓣，才道：“就是他嫌我太小。” 乔钰：…… 风流债啊风流债。 她家大哥可以啊！把这么萌萌哒的妹子也勾搭上了？！ 平时异性绝缘体，没想到私下桃花开得还挺旺。 “同志，你叫啥，多大了？” “我叫金凤娇，今年十八了。” 乔钰：…… ？？？ ！！！ 比她还小！ 换而言之，小姑娘和张战差了近二十岁！ 哦买噶的。 相当于张战读大学，小姑娘才出生？ 真要成了事，那不得是畜生了？ 乔钰唔了声，道：“那确实太小了。不说我大哥，你家里也不会同意吧？” 金凤娇：“他们同意啊。” “……”姑娘你清醒点！我大哥如果结婚早，你都能和我侄女称姐妹了！ 金凤娇掰开手指数嫁给张战的好处：“张厂长看着真不老，像不到三十。而且女人生了孩子容易显老，这样不刚好相配吗？ 况且张厂长可是厂长！还没结过婚！他还是京市来的……”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金凤娇戛然而止。 她在说什么？ 她怎么能当着人家妹妹的面，把意图全说了！太唯利是图了！ 她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第207章 查到了 乔钰心中一闪而过惊讶，瞧着挺单纯的萌女，没想到有一套自己的想法。 对方无意识地坦诚，她还挺喜欢的。 “我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不好？哪里不好？” “太现实了。” 乔钰安慰她：“怎么会呢，相比现实，我觉得你很坦诚。谁都有追求恋爱的权利，有些人自由恋爱，有些人更注重物质追求，两者都是为自己，但追求后者的人不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后代奠定基础，这是机智……” 金凤娇有被安慰到。 她反感万春兰的重点在哪儿？就是对方又当又立！ 明明看中张厂长长得年轻，模样好，有能力，还是京市来的，硬是给旁人情根深种的错觉。 哈！她又不是没见过万春兰在遇到张厂长前勾搭其他男同志。 什么感情！那都是脑子不清醒的人要的！ 她从小就知道物质带来的优渥生活，要比感情重要得多！ 大概是口无遮拦，心中想法总是道出，又不被接受，渐渐的，明明万春兰口碑不是多好，和她对比起来，万春兰都能看了。 那个贱人！就会装！ 如今，来了个赞同自己的同盟军，她瞬间亲近起来！即便对方是拒绝自己的张厂长的妹妹！ “我就知道，我这样的想法迟早有人认同！” 乔钰又聊了有的没的，与对方增进了下感情，才带着她去国营饭店吃饭。 恰好撞上打饭的张战。 乔钰竖起右手，打了个招呼，“大哥！” 张战看了眼她，又朝金凤娇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乔钰也没在意，给金凤娇夹菜，一边道：“你说你已经在相看对象了？” 金凤娇缓了下神，有些垂头丧气的点头。 哎，难怪她会喜欢张厂长，一眼就瞧上了，兄妹俩的脸都长在自己心巴子上。 “结果怎么样？” 金凤娇摇了摇头，“要么就是不符合条件，要么就是符合条件了，二婚带娃。难呀。” “慢慢考虑，毕竟是一生的事。” 金凤娇摆了摆手，“哪能啊，结了婚还可以离婚，犯不着拿一生做赌注。不过头婚确实得慎重考虑。” 这年头结了婚就是一辈子的事，不兴离婚的说法。 乔钰有些好奇，什么样的家庭能教出这样的闺女。 金凤娇听到她问自己家里情况，噘嘴道：“我爸就是三婚，娶三个媳妇儿有屁用，就我一个亲闺女！” 乔钰笑盈盈的：“那你爸挺疼你的。” “那可不，总不能把家里东西给没有血缘关系的吧？不过我爸从小就教我，没出嫁前守住底线，嫁人后遇人不淑也可以换，反正他能替我撑腰。” “冒昧问一句，你爸是干嘛的？”这年头能三婚的，不是一般人。 “啊，我没说吗？我爸县长。” 乔钰：“……”果然不是一般人。 又多聊了几句，乔钰是听出来了，大哥对小姑娘确实没兴趣。小姑娘被下了面子，性子傲着呢，早就歇了对大哥的心，不然也不会去相看。 小桃花断了啊。 不过乔钰还挺喜欢这姑娘的性子，思维也超前，不像这个时代下养育出来的人，放后世也不违和。 又多了两句，乔钰才说到万春兰身上，“万春兰同志……手段还挺高的。” 金凤娇双眼发亮，“你可真是我知己啊！” 激动之下，金凤娇放下碗筷，握住乔钰的双手，上下晃了晃。 完事儿，金凤娇才松开乔钰的双手，道：“你咋看出来的？” “她啊，明明打着公事的名义来找我探虚实，偏偏对外说是私事……” 紧接着，中午发生的事儿，告诉金凤娇了。 金凤娇是知道了大概，但具体怎么样，还是得当事人盖章。她啐了口，“阴，太阴了，难怪厂子里都说张厂长没准会和她成！就她那病歪歪的模样，谁看得上她啊？年纪还那么大。如果张厂长拒绝我接受她，那他真没眼光！哦不，是瞎的！” 金凤娇愤愤地刨了两口饭，似乎想到什么，扭头看向笑眯眯的乔钰，“不对啊，既然你不待见她，干嘛还跑来找她？” “我没说找她，是想探探情况。” “咋滴？她啥情况？” “我大哥处理不来男女的事，之前不搭理女同志，她们脸皮薄，很快就没了下文。这个万春兰同志不一样……” 脸皮厚不说，还会营造气氛，让周遭人都以为张战和她在搞暧昧，只差临门一脚了。 这种真绿茶，再撞上严打的时代，防不胜防。 不解决掉，她真不放心大哥一个人在这里。 “你想做啥？有我帮得上忙的不？你尽管说！” “我就是想问问，你既然和她一个宿舍，有没有见过她和其他男同志走得近……” “还真有。” …… 吃完饭，乔钰随金凤娇四处走动，消完食才回到家。 张战在抽烟，地上好几个烟头，空气中烟味儿正浓。 乔钰见状，开了窗。 张战见她一回来，把烟踩灭了，用扫帚清扫干净，才与她在饭桌上坐下。 “怎么样？” “万春兰同志没认识你之前，还与其他男同志不清不楚，我已经让你的人去打探了。最迟明天来消息。” “从金凤娇同志那里打探出来的？” “嗯。”见他表情怪异，乔钰问了句：“你和她有别的渊源？” “我与那小姑娘……闹得挺不愉快的，我以为她会抵触你。” 乔钰傲娇道：“就没我搞不定的人，主要是看我想不想搞好关系。” “我老妹儿的确厉害。” “行了，知道你累了，赶紧睡吧。下次别吹捧我了，毕竟你词穷，我听着也怪尬的。” “……” 天一亮，的确来了消息。 尽管那位男同志想粉饰太平，但邻里都看到过男同志和万春兰走一起的画面，两人拳头间的距离，可不是一句不熟就能盖过的。 更有意思的是，男同志的舅舅是县城小厂子的副厂长。 这会儿张战已经去厂里了，乔钰问眼前的男人：“这个副厂长和我大哥有什么过节吗？” “过节……之前张厂长经营的厂子和这家小厂平分秋色，张厂长来之后，逐渐拉开了两厂的距离。 还有一次，这位副厂长单独找张厂长吃饭，想塞人进去做个普通工人，被张厂长拒绝了，让对方拿实力说话，别整这些有的没的。” 第208章 金凤娇受到波及 看来，是时候换个地头蛇了。 张战在这小县城站稳跟脚，没有后顾之忧，就对老爷子越有利。 这边的革委会并不猖狂，反而被张战的厂子压制着，大概是张战那番内部举报会影响厂子动荡人心不安的话改变了县城的格局，利益博人心，导致革委会没发展起来。 乔钰仔细琢磨了下，大哥此番举止肯定是有意为之，为了切断这个消息逼仄的小县城受外界革委会的影响。 有这样先见之明，以及早早做出措施，还以厂员工们工资、福利做饵，再加上广招整个县城的人。 利益牵扯，多少人会站在她大哥这边？又有多少人会眼红大哥？ 恐怕，想将大哥拉下马的不止是小厂子的副厂长，还有这革委会。 乔钰摩挲着下颚，等大哥下班回来问一问，这金凤娇的父亲为人如何。 不过能教出金凤娇这样有想法又不谙世事的姑娘，当父母的肯定也不差。 乔钰勾了勾指头，对着男人低语了几句，待对方离开，她才在大厅来回踱步。 没想到一个万春兰，牵扯出这么多小势力来，如果不是自己来了，也不晓得大哥会不会中招。 但…… 也没那么容易。 毕竟大哥在前世可是坐稳了政界一把手，其心机和城府，是不容小觑的。 张战打完饭回来，看小妹在客厅踱步…… 他关上门，放下铝制盒饭，才道：“查得怎么样了？” 乔钰压低了音量，将内心猜测说了出来，最后道：“已经去查革委会那边与那位副厂长有没有往来了，大哥，如果两边真合作了搞你，你打算怎么做？” 张战顿了下，道：“引蛇出洞。他们用什么东西钓着我，便用这个东西引惑他们。” 对上乔钰的视线，张战将干净的筷子递了过去，“好了小钰，既然这件事背后牵着的不是一个人，后续交给我吧。” “忙得过来吗？” 张战哈哈一笑，“即便不亲自出马，也多得是人为我所用。” 乔钰点头，“行，你心中有数就成。” 接着乔钰又问及金县长，张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开了个端，后面连根拔起是张战的事，所以她只需要旁观就成。 从万春兰开始的，她先是被发现与之前的接触对象有往来，消息传遍整个县城后，就断了往张厂长身边凑的念头。 紧接着，她在工作时受了伤，被人抬去了医院。 原本她抗拒、嚷嚷着不去医院，说自己能解决。 但大家伙儿都很热心。 热心之下，医院为她做全身检查，查出她除了外伤，还有脏病。 当时乔钰也在场，看到对方嚷嚷着不去医院，便知道万春兰是明知自己什么情况还要毁了她大哥…… 那便更不需要客气了。 送万春兰的热心人士们知道真相后，对她退避三舍，就连医护人员看她的眼神也…… 万春兰很难受。 回到宿舍，与她同一个寝室的，愤愤将她东西扔了出去。 这个女同志也是之前安慰万春兰，指责金凤娇刻薄的。 她在同万春兰起争执之时，金凤娇已经跑向医院做检查了。 万幸，没出什么事儿。 金凤娇拿着证明回来，一路为自己澄清，“幸好我看不惯万春兰，防着她，不准她动我的东西，不然我好好一个姑娘就中招了！她太可怕了！太可恶了！！” 回到宿舍，见与万春兰争执的人还在闹，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金凤娇道：“我说大姐！你咋还跟万春兰在吵呢？赶紧去医院检查检查吧！不然被传染了……” 那人头皮发麻，顾不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万春兰，朝医院冲去。 其他人围上金凤娇，又不敢太亲近。 金凤娇觉得有些难受，明明自己没做错什么，还有医院开的证明，怎么还对她有忌惮呢？ “凤娇啊，你真没事儿？” 金凤娇摇了摇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万春兰关系不好……” 突兀，万春兰起身，抱着自己的东西，冲出了人群。 金凤娇和她们见万春兰冲过来，下意识给这个瘟神让开道。 待万春兰背影消失，大家才面面相觑。 至于和万春兰同宿舍的丽姐，许久没回来。其他人去医院打听了。 不打听还好，一打听…… 才知道丽姐中招了。 金凤娇处境也不怎么好，即便有医院证明，她也能感受到周围人的排斥，再加上相亲不顺，他们明晃晃与自己拉开距离，要不是看在她父亲面儿上，甚至连见一面都不会有。 她搬回家里，抱着枕头痛哭。 饶是金县长安慰她，拍门，她也置之不理。 乔钰知道，人受到孤立之时，除了家人，外人一盏烛光也很重要。 她主动找上门，金县长原是不打算请进门的，听她自我介绍是张厂长亲妹妹后，才试探性让人进家里。 乔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用东西砸门的声音，知道金凤娇抵触别人看到她狼狈的模样，乔钰再次敲门，“凤娇，是我，张厂长的妹妹乔钰。” 里面许久没吭声。 久到乔钰都想放弃了，门开了一条缝。 金县长喜极而泣，“乔同志，你和凤娇慢慢聊，我让爱人准备点东西给你们端进去。” 金县长一走，金凤娇才拉开门。 金凤娇人躲在门后面。 乔钰看着门后一堆碎品，佯装没看见，跨出一大步，朝着金凤娇床边而去。 她扭头问关门的金凤娇：“凤娇啊，我可以坐下说话吗？我听了你的事，蹬自行车来的，蹬了一路，累了。” 金凤娇对上她的视线。 直视，没有丝毫遮掩，也没有任何嫌弃。 清泠泠的，似能一探深处。 “你不怕我吗？” 乔钰好笑道：“我怕你个啥？你会吃人吗？” “……你坐吧。” 乔钰坐下后，翘起二郎腿，手有点闲。 直至金县长的三婚妻端着东西进来，又匆匆离开，乔钰才开始嗑瓜子吃花生。 她扫了眼杂乱的房间，笑了：“凤娇啊，我可以随地嗑瓜子壳吗？” 金凤娇想起刚刚后妈不敢看自己，和迅速离开的动作，嘲讽意味十足：“你刚刚看到我那个后妈了嘛？” “没看清长相。”乔钰顿了下，反问：“怎么，她很漂亮？很重要？” 金凤娇：…… 乔钰恍然，“哦对，她是你亲爸的爱人，是你后妈。没关系，万一你爸四婚了呢？” 金凤娇：！！！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第209章 归岛 乔钰笑容扩大，似乎读懂她的内心，道：“我是来安慰你的啊。” “……我们似乎不熟。” “我们不是知己吗？怎么，上次你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我不需要安慰。” 乔钰：“行吧，来坐着嗑瓜子，吃花生，发发呆。别光站着，久了也累。” “我不累。” 乔钰扫了眼她，笑得更欢愉了，“随你。” 两个小时后。 金凤娇累了。 她试图靠近床边，见乔钰没什么反应，悄悄坐下。 乔钰专心嗑瓜子，感受到身侧有些凹陷的力量，不动声色。 “能给我点瓜子吗？”许久，金凤娇弱弱道。 乔钰瞅了瞅所剩无几的瓜子，摇头，“不可以哦，没多少了。吃花生吗？” “吃！” 乔钰离床头柜近，给她抓了一把，后者吃了几颗，泪水簌簌。 “我没病……没被染上……” 乔钰点头，直视前方，喟叹：“知道啊，你不是拿到医院的证明了嘛？” “可丽姐她……” 乔钰：“我帮你打听过了，那个丽姐之所以被传染，是和万春兰用了同一条毛巾。” 这个年代毛巾很珍贵，都是一条毛巾从头用到脚的。不像乔钰当家，各个部位是分几条毛巾用的。 “我没有！” “是啊，你没有，不需要顾及旁人眼光。” “你又不是我！你能忍受他人的目光吗？忍受旁人的闲言碎语吗？” 乔钰嗤笑了声，“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忍？” “……啊？”哪有这样安慰人的。 既然不能感同身受，为什么还…… 乔钰打断她的思绪，语气透着兴奋的光芒，“反正我名声被毁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敢招惹我，我就去亲近谁。谁传我的坏名声，我就去拥抱谁，谁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对方好过。 哦，按他们的逻辑，住同一个屋檐下就必须染上脏病了？医院开的证明不管用？那拥抱过后，亲近过后，岂不是也会得病？ 哈哈哈哈，正好啊，别的我不擅长，同归于尽我在行！” “……”你别这样，我害怕。 大概是笑声太反派，乔钰收敛了几分，道：“比起窝在自己的小天地，让在乎你的人心疼，仇人痛快，还不如站出去，逮谁抱谁。名声要坏一起坏，脏病要染一起染呗。” “……”她是真没听过这么安慰人的。 乔钰看她表情呆滞，许久没反应过来，又举起手中那点瓜子，道：“要不要尝下瓜子味儿？白味儿的。” 金凤娇重重点头，“要！” “好嘞，等着。”看她不再抗拒自己，乔钰就知道自己赢了。 乔钰端着那盘瓜子花生走出了金凤娇的卧室。 见金凤娇后妈在厨房心不在焉守着，将盘子递了过去，“婶子，你们家白味儿瓜子还不错，还有没？多抓点呗。” 金凤娇后妈犹豫着要不要接，就被乔钰强塞进了怀中。 乔钰见这后妈挺有意思的，接过来的盘子里放了不少白味儿瓜子，很是感动。把瓜子往客厅一放，再次冲到厨房，给了对方一个熊抱。 “婶子！你人真好！你炒的瓜子太好吃了！” 金凤娇后妈：……你快撒开手！ 乔钰见对方没推开自己，笑着在她耳畔低语：“婶子，我是一名军医，别说凤娇没染病，即便染了，也是通过深入接触才会传染。像这种拥抱，甚至共用一双筷子都不会传染，放心吧。” 金凤娇后妈彻底放下心来。 乔钰回到卧室，与金凤娇一人一把瓜子相继无言地嗑完了。金凤娇才道：“乔姐，除了你说的那条路，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乔钰歪头，想了下，道：“你说当初万春兰在老家是不是名声尽毁了？” “嗯……大概？” “她背井离乡，来东北的原因，不难联想到吧？” 因为病情被传，名声尽毁，才背井离乡来到东北，恰好大动荡刚起，暂时逃过一劫。 金凤娇眸光明明灭灭，许久，化作坚定。 她大约知道该怎么做了。 逃避，或许是第二条路。 这样一来，那些舆论就会远离自己，父亲也不会受到影响。 只是父亲仅她一个女儿…… 她到底做不到乔钰口中“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同归于尽”等鱼死网破的做法。 乔钰：“日子还长着呢，未来谁说得准？” 是啊。 日子还长着呢。 大不了以后父亲退了休，她将父亲请去自己所在的城市养老。 …… 乔钰出了县委大院，呼吸了下新鲜空气，瞅了瞅湛蓝的天空，跨上自行车，骑了回去。 不用多做什么，将金凤娇当宝贝闺女的金县长主动与张战交好，顺带通过万春兰挖出之前处对象的男同志，背后的副厂长以及革委会的人。 连根拔起。 这小小的县城，终于是变了天。 等血洗了一遍，乔钰在大哥的相送下，踏上回海岛的火车。 张战给她准备了不少肉干，“小钰，路上注意安全。” 乔钰挥了挥手，“行啦，我又不是小孩，用得着叮嘱？” 坐上火车后，乔钰又冲张战喊了声：“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 张战哑然失笑，挥了挥手。 …… 乔钰先去临时看了眼军娃子的住处。 她有小院儿的钥匙，悄无声息地来看了眼，又在厨房添了些粮食后便走了。 不是她不想见军娃子，而是那孩子是家中最严肃的，也是最重感情的，每次离别，搞得都挺伤感。 她这个人豁达惯了，习惯不了那场景，还躲不起吗？ 抵达海岛，周母便将军娃子寄来的信翻出来给她看。 军娃子不善言辞，但这次考核通过，成为临市国营饭店的正式师傅一职的过程，倒是详细。 家里都挺为军娃子高兴。 可高兴没多久，她就发电报回来说东北那边有事，会迟些归家。 事情一耽搁就是好几个月。 其他孩子好糊弄，周母在知道她吃好喝好，还胖了一圈后……嗯，没了其他感想。 唯有小金鱼，跟乔钰闹起脾气来。 整天上演自哀自怨，摇头晃脑的：“我一定不是你亲生的，你整日不着家，也不想我。” 也不看看那张圆脸适不适合学林妹妹的作风，那摇头晃脑的模样也看着不太聪明。 还是万春兰那种病弱外形的，茶得更让人信服些。 这种圆滚滚的小绿茶…… 算了吧，挺喜剧的。 乔钰捏了下亲闺女的脸蛋，“亲生的，铁定是亲生的，生你的时候，疼了我好久。你要不是亲生的，今天收养了你，明天我就得给你送走！” 第210章 关于父女俩的一见钟情 小金鱼瞪圆了眼，“你胡说！我哪有三哥那般差！” “嗯？” “三哥调皮捣蛋成那样了，你都没说过送他走！怎么我成了收养的，你隔天就送走！我哪有三哥那般差！” 这会儿几兄弟放学回来。 周武听完小金鱼说的，很是感动地看向乔钰，“妈，原来我在你心底地位这么高啊！我还以为我是家里垫底的，没想到……” 小金鱼赶紧捂住双耳，不停晃脑，“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 乔钰晦气地看了眼周武，“别以为我不在岛上，就不知道你干了啥事儿！你有你四个兄弟安分些，我也不至于天天叨你！” 周武小指挖了挖耳屎，“妈，那些都是小事，我要是哪天太安分，说不准你还担心呢。” 乔钰给气笑了，“我担心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小金鱼顾不上捂耳朵了，抱住乔钰的腿，道：“不行不行！妈妈！我比三哥重要！我比三哥重要！” 周母默默起身，朝厨房走去。 得，一回来就鸡飞狗跳。 一同跟去的还有周文和大伟。 小勇在一旁递水，怕乔钰说多了口干。 至于老周…… 哦，白天乔钰和孩子们杠，晚上她被老周折腾。 老周太想她了。 具体表现在？几天几夜下不了床。 还是她实在受不了了，把他连人带床单踹下地，“滚呐！” 老周也不觉得疼，为她揉了揉发胀的腹部，声音还略显委屈，道：“下次别去这么久了。” “我不是说了有事嘛！！还有，你看看你成啥样了！小金鱼那做派是不是跟你学的？！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看着一本正经……” 老周嘴角微扬，露出几颗洁白的贝齿，上面还有她的印记流出…… 太，太有画面感了。 不敢看，不忍看，不想看。 “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吗？” “……”她得承认。 自从开了荤，夫妻二人这方面的确和谐，玩得花，也越来越上瘾。 她也吃他这一套。 明明一副不安于室，野性的长相，偏偏伏低做小，茶言茶语，矮她一个头…… 这反差，谁受得了啊？！ 谁挡得住这男人魅力啊？！ 可，影响到孩子就不好了。 乔钰对他耳提面命：“我警告你，在孩子们面前正经点，别拿这副做派当着孩子面儿！你看看小金鱼如今都成啥样了？” “我是老不正经，但出了卧室门可没这样过。” “你对自己定义还不错。”乔钰先是肯定，后是疑问：“那小金鱼上哪儿学的？” “或许是，基因决定？” 只不过他被激发得晚，小金鱼激发得早罢了。 这泡茶功夫，小金鱼还处于初级阶段，周围还没几个应她的，只当她是小破孩在闹情绪。 直至，她随奶奶去供销社买东西，遇到一个穿着干干净净的男孩。 男孩比家里二哥还彬彬有礼。 哦不对，二哥是假斯文，这个男孩像是真正的绅士。 男孩对一个差不多大但衣衫褴褛，摔倒的女孩伸手，“你没事儿吧？” 小金鱼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被周母拉着回去时，还直愣愣的。 周母没发现问题，乔钰发现了。 看小金鱼采了野花在那儿数花瓣儿…… 乔钰离开时是冬季，如今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她走到小金鱼身侧，观察了许久，才道：“你在干嘛？” 小金鱼扬头，道：“妈妈，我告诉你个秘密。” “嗯？啥秘密？你嘴里还有秘密？谁的秘密？” “你要不要听。” 嘿。 小丫头片子，还敢威胁她。 乔钰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傲道：“不听。” 小金鱼噘嘴，“妈妈你好任性。” “不如你意了就是任性了？你可真会打标签。” “！你到底听不听！” “你求我啊。” “好吧，求你。” 乔钰这才蹲下身，挨着她坐。 乔钰还嫌门槛儿地儿不大，挤了挤孩子：“往边儿上挪挪。” “……再挪就要挤扁了。” 乔钰笑得不怀好意，“肉团子挤扁了也是扁肉饼，放心吧，没差的。” 小金鱼眼眶开始发红。 乔钰也敛了神色，“你到底说不说？再不说，你就得求第二遍了。第二遍有求于我，还得看我听不听。” “说说说！” 说啥来着？ 哦！秘密！ 小金鱼脑袋卡壳了下，才歪头道：“爸爸说过，他对妈妈一见钟情。” 乔钰挑眉，哦呦，还真是秘密。 反正她没听正经或不正经的老周说过。 乔钰：“啥时候的事儿？你咋知道的？” “我问的啊。”小金鱼顿了下，又道：“爸爸说你来随军后，第一次见面。” 乔钰嗤笑，“那可不是一见钟情，毕竟那一次不是第一次见面。”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老家，匆匆一瞥。 她名声尽毁，他为了担起责任，二人搭伙过日子罢了。 一见钟情不就是见色起意吗？ 毕竟小金鱼说的那次，她恰好把原主这张脸和身子养好了。 如果还是瘦巴巴的，黑黢黢的，看老周会不会一见钟情。 呸！老涩批！不要脸！ 在闺女面前美化自己见色起意！ 不过心里头知道是一回事，毕竟老周是小金鱼的亲爹，不好在闺女面前戳穿他形象。 “然后呢？” “妈妈，我一见钟情了。” “嗯。嗯？”乔钰尾音微扬，不可置信看向闺女。 等等，她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闺女今年多大来着？三岁。 三岁，豆丁样的年纪，懂个锤子的一见钟情！ “你懂啥是爱情吗？就一见钟情了？” “就是想嫁给他，想和他过一辈子呗。” “……”不得了不得了。 老涩批生了个小涩批。 乔钰捂住脸，默默流泪。 老周恋爱脑就算了，自家闺女万一是个恋爱脑，老遭罪了！ “妈妈，你怎么哭了？” “为妈妈以后的噩运人生，默哀。” “什么噩运？妈妈你要倒霉了？是不是从摸鸡屁股开始？以后一个鸡屁股只能摸一颗鸡蛋啦？” “乖，傻闺女。”乔钰顺了顺小金鱼头发，强颜欢笑：“鸡蛋少了可以买，家里有一个人少了脑子，难啊。咱的好日子到头了。” 小金鱼：（′?w?`）？ 妈妈又在胡言乱语了。 “奶！妈妈又又又整新词儿啦——” 第211章 周文，分别 夜里，乔钰就将闺女的事儿跟老周提了。 老周本来不上心，毕竟闺女才多大啊？哪懂那些情情爱爱的？情爱多复杂啊。 而且他是小金鱼的老子，算是了解亲闺女尿性的，凡事三分钟热度，今天喜欢吃鱼，明天喜欢吃虾。就算小事儿不提，论大的吧，今天可以喜欢她大哥，明天就能轮着换，喜欢她二哥、三哥…… 可一看媳妇儿表情严肃，他就不由地翻身，爬下床，拉开灯，掏出笔记本和笔。 媳妇儿说一句，他低头写一句。 媳妇儿是开会的上级领导，他是奋笔疾书争求表现的下属。 乔钰说着说着，见他这样，又提不上劲儿了。 “行了，你好好打听打听，看看咱闺女看上的男孩儿……嗯，算了，你那人脉留着吧，我明天就去供销社问问。就一张嘴的事儿，你去打听还得落个人情。” 老周点头，“还是媳妇儿厉害。” “行了，赶紧上床睡觉！” “好嘞！” 老周顺带拉上灯，蹑手蹑脚地上床，搂着香香的媳妇儿进入梦乡。 翌日。 乔钰就带着钱票去了趟供销社。 周母似乎知道她要干嘛，犹豫了好会儿，才道：“孩子才多大？不用对这种事儿上心，况且小金鱼的性子，保管过三天就过了新鲜度……” “娘，话是这么说，但我这不是没事儿干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关心下亲骨肉的情况也是好的。她的那番‘一见钟情’是一套又一套的，我想不在乎都难。” 周母一听，也没再劝。 这个儿媳时常不在家，在家要么就是和孩子们吵，要么就是自己关门写稿子，赚点外快。她还担心小金鱼与儿媳不熟呢。 事情说大也不大，儿媳操操心也好，不然小金鱼再长大些，母女俩就该生疏了。 “要不要让小金鱼知道？” 小金鱼这会儿正趴在地上玩沙子呢。 不是外面的沙子，而是经过水净后，挪到家里，专门供小金鱼玩耍的。沙子里还有乔钰找集市老熟人联系的木匠打的小木铲和其他木制品。 她玩得不亦乐乎，哪里知道周母和乔钰压低了音量在说什么？ “让她知道什么？等我问清楚了再说吧。” “好吧。” …… 乔钰的钱票在供销社买了不少香皂和麦乳精等消耗品。 售货员羡慕道：“乔医生，你这日子过得也太舒坦了，在家里闲着没事儿干，还能拿双份工资。” 乔钰谦虚道：“那不能够，写稿子不仅要有脑子的，还要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当然，也得我的思想觉悟高，才能过稿，才能保留另一份工资。” 售货员竖起大拇指，笑着应：“是这样，还是乔医生思想觉悟高。” 乔钰凑过去问：“对了姐，向你打听个事儿。” 售货员年纪比她大，叫一声姐不为过。 “啥事儿啊乔大妹子？” “就昨天，我婆婆不是也来过供销社吗？她带着我家闺女一起来的。小金鱼不是在门口吗？” “是有这么一回事。”才隔夜呢，哪忘得了？ “门口除了小金鱼，还有其他孩子经过吗？或者说，我家小金鱼和其他孩子交流过吗？” “你是说顾师长家的？那孩子叫顾飞宇，哦，好像还有石家的六丫。” 石六丫？ 乔钰有点印象。 刚来随军时，看她面善，还收养了五个孩子，石家石母就把刚出生的孙女丢她家大门口，那会儿还让妇联主任给主持过公道呢。 还真别说，幸好自己当初决策果断。 当时被丢的石六丫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稍微大一点，她和周家五个孩子都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乔钰也没和一个孩子计较，叮嘱过孩子们，如果石六丫敢招惹他们，还回去就成。 所幸，这些年，两家除了互相不给好脸色外，都相安无事。 一开始乔钰停职，石家还背地里偷笑过，后面发现乔钰是停职留薪！还有空余时间投报社稿子，一个月双份工资！瞬间咬牙切齿。 她也猜得到那位极品石母对石六丫灌输过什么思想。 大约是：“你看乔钰，如果当初收留了你，你就是周家唯一的闺女，哪还有张思韵的份儿？”“你要怪现在生活不如意，就怪当初乔钰没那个善心吧。”“该你这辈子错过了小姐命。” 乔钰没打听过这些，也脑补得出来。 毕竟极品最了解极品。 听售货员的意思，这位顾飞宇当时对石六丫和颜悦色？ 不过顾家应该看不上石家的做派，那小男孩只要不是眼瞎，都不会看上重男轻女家庭下的小伥鬼。 只有理智清醒的，如王招娣这般脱离原生态家庭，重新振作起来，开启新人生的女性同志，才值得正常人多看一眼。 顾师长以前不是守这边的，因海岛这两年的确动荡，调度过来的。 乔钰放下一颗心来。 只要不是黄毛小子，可以先任由孩子们发展。 小金鱼还真除了在家里与乔钰斗智斗勇，就是找顾师长家的小儿子顾飞宇玩。 顾飞宇对谁都来者不拒，绅士风度十足…… 让乔钰总结一个恰当的比喻的话——中央空调。 小金鱼追逐顾飞宇的时光晃眼而过，来到1970年，是周文去京市求学的年份。 小金鱼今年四岁了，因二哥的离开，终于收回些目光，抱着不让他走。 码头。 家里除了乔钰和老周，其他人都在哭，只周母和大伟稍微稳重些，但也在抹泪。 周母扭头一看，乔钰在掏耳朵，迟疑了下，道：“要不，你劝小金鱼两句？” “劝什么？自己想不通，还要人劝？美的她。” “……哭久了，嗓子容易沙哑，到头来不得你操心找药买罐头？夜里不得你哄着入睡？” 乔钰心底咒骂了几句。 自己生的，自己生的，不能气不能气…… 老周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心底在笑，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乔钰强挤出笑容来，蹲下身，和颜悦色道：“小金鱼啊，咱乖，回去了。你二哥寒暑假会回来的……” 周文纠正：“妈，我只寒假回来。” 大哥是没时间，他是没钱。 总不能为解思家之苦，花家里的钱吧？ 他去京市求学，住二舅恩师家里，就已经是麻烦了。不能再添麻烦。 乔钰嘘声的手势来不及做，小金鱼哭得更惨了。 她巴着二哥，不想松手，奈何亲妈是拆氛围的：“再哭！再嚎！我让你二哥别想回来了！高中毕业就去投奔你二舅舅！这辈子你别想见你二哥！” 小金鱼可怜巴巴地扭动脖子，咬紧下唇，对上亲妈蛮横的视线，内心呐喊：┭┮﹏┭┮你残忍！！ 第212章 二舅的恩师 小金鱼拉起乔钰的衣摆，对着鼻子鼾—— 噗！！ 乔钰脸上的嘚瑟没维持几秒，瞬间破功：“你这熊孩子！咋拿你妈我的衣服鼾鼻涕？是没给你买纸还是咋滴？！” 她起身刹那，老周递过去纸巾。乔钰抽过后，擦拭衣角的腌臜物。 老周视线责怪了下小金鱼，又连忙为亲闺女说话：“她就是太难过了……” 小金鱼委委屈屈的，“哭不让我哭，鼾鼻涕也不让我鼾，您可真会为难人。” “我不让你鼾吗？我让你用纸！”乔钰炸毛。 她给亲闺女恶心坏了。 小金鱼：“当时眼前就妈妈你的衣服嘛。” 乔钰还要说什么，船要开了，眼看周文登船，她瞪了眼小金鱼，咬牙切齿：“回去再找你算账！” 小金鱼做了个鬼脸。 船一开，一家人只能冲着周文挥手。 大包裹都给寄到京市了，小的都整理在行李箱中。 周文身上揣着这些年攒下的零花，还有乔钰两口子另外给的两百来块。 出门在外，有钱是王道。 即便将要寄宿的家庭钱和粮票，二舅舅已经揽了，但他对陌生环境的茫然和接下来将面对的独立，有些恐惧。 恐惧过后，便是理解当年大哥的变化了。 大哥走后，第一年回家过年，他们都觉得大哥变了，可具体要说哪里变了，又说不上来。 大概是成为独立的个体，面对的事情多了，有了应对之法，即便年龄没上去，也和大人差不多了。 都是从“家”里独立出去，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人生阅历。 …… 原本家里想送他到车站的，都被他拒绝了。 周文捏着车票在茫茫人海中登上火车，又在神经紧绷，半梦半醒间，看牢了行李箱，抵达京市。 京市这边有人接。 他看到对方刹那，悬吊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二舅的恩师姓谢。 谢老师是高中老师，之所以贵为张舟的恩师，是因对方的确是人生的引导师。 张舟这样的怪性子，当初在学校也不受同学待见，还是谢老师发现再进行开导，与老爷子沟通后，才发觉张舟是颗好苗子。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张舟当初第一次与谢老师提周文时，谢老师还以为这孩子情况比当年张舟还严重，谁知道车站匆匆一瞥，这长相端正的孩子就冲自己露出试探的友好笑容。 他当然不吝啬给予笑容。 …… 谢老师帮他提着行李来到胡同里，边与邻里打招呼，边道：“现在学校都停课了，在闹呢。大学教授……哎，我们这种高中老师反而安全些，我暂时待在在家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教你一个也是一样的。” “那我高中毕业证？” “放心吧，等这劲头儿过了，学校会恢复的，到时你考个试就成。你可是张舟推举的，还是烈士后代，上面也关注你的能力，不想埋没了有用之才。” 周文松了口气。 谢老师又道：“大学停了，但是在搞工农兵大学，你的名字已经被张舟给推上去了，你可是第一批京市工农兵大学生。” 周文兴奋道：“我还能上大学？” “可以。” 周文跟着谢老师进了小院儿。 里面有些杂乱，占地面积也小，他的房间是杂物房隔出来的小块儿…… 他已经在窜个头了，这张床伸脚都困难，夜里恐怕只能蜷缩着。 谢老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京市住房紧张，幸好我爱人和父母还有工作，不然这间小院儿申请不下来。只能委屈委屈你了。” “没事儿，谢老师。”周文将行李箱塞进床底，看到床底还有空余位置，应当能放他的大包裹。 床头还有一张小桌给箍住了，取下来是可以放床上看书的。 周文摸了摸小桌子，转身对二舅恩师道：“谢谢你，谢老师。” “没事儿。走，去拿你的包裹，你包裹早到了，人迟了许久，我们都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包裹是放在谢老师卧房的。 这房间和杂物间差不多大，最多摆一个桌子罢了。书桌上放着来不及收拾的试卷。 谢老师尴尬了下，忙走过去收拾，边道：“这两天都在圈题……虽说高考取消了，大学也没了，但谁知道以后呢？我们做高中老师的，习惯了给学生圈重点。 最近在家里闲着无聊，就时不时将往年的考点和自己看好的题圈出来…… 看我，做老师，习惯了叨叨。你包裹在那儿呢，自便哈。” 周文走上前去查看。 包裹很大，也没有动过的痕迹。 他当着谢老师的面打开。 谢老师刚把试卷收进抽屉，转身见他就在地上拆开大包裹，忙去制止：“干嘛呢这是？要拆回你屋拆去……” “这里面有爸妈给老师的见面礼，以后得仰仗老师你和家人照顾我了。” “拿回去拿回去。” “东西不贵，老师您收着。” 谢老师一看，是干海货，这在海岛那边随处可见，唯有一罐橙黄油油的东西没见过…… 周文介绍：“这是干海带，可以煲排骨汤喝；干虾皮和紫菜一起煮汤；干扇贝……” 周文：“最后这罐是蟹油，蟹黄做的，加了不少油在里面，可以干拌面吃。” 见谢老师接过后，周文又分出一半的肉干，“这是我大舅舅给寄的肉干。” 谢老师还想推拒，但周文坚持。 “老师，你就收下吧，我妈如果知道东西没到你手中，而是我自己吃了，她会打死我的。” 谢老师：…… 谁说“打死我的”时，会笑着脸说啊？ 这孩子，该不会是变成其他方向上的不正常了吧？ 谢老师接过后，叹了口气，“有劳了。” “都是我妈准备的。” “回头你回家过年，带些东西回去。” “欸。”周文不拒绝礼尚往来。 聊完，周文才将剩下的东西整理整理，放到了床底下。 所幸这边虫蚁不多，气候干燥，东西经放，也没什么大老鼠光顾。 到了午饭点，谢家人才陆陆续续回来了。 除了谢老师爱人和父母，下头还有已经成婚的两儿子，小女儿与他一般大，出嫁的俩闺女只提了个名字。 谢老师大儿媳已然怀孕…… 周文瞬间庆幸，只住三年，工农兵大学有宿舍。 不然这一大家族，四代同堂，他一个外人住久了还真不方便。 不过换做母亲和小妹，倒是能很快适应。 第213章 小金鱼继承了乔钰的烈性子! 此时此刻，被周文心底念叨的小金鱼在干嘛呢？ 在干架。 同时被周文念叨的乔钰，在头疼地为小金鱼收拾烂摊子。 事情是这样。 小金鱼是在大家的溺爱下长大的，即便鸡飞狗跳，其中曲折，但大家对她的爱意和谦让还是明显的。 尤其是家里家外社交头子，还差点被敌特窝拉拢的乔钰，放古代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存在啊！ 这么一号人物，在面对小金鱼时也得认栽，这不助长了小屁孩的尿性吗？ 小金鱼仗着自己可爱，家里有人撑腰，外面被哥哥姐姐，乃至叔叔婶婶们当年娃娃般喊着，在追着顾飞宇这件事上，也是趾高气昂的。 “飞宇哥？你去哪儿！陪我玩！” 甭管顾飞宇是否碍于体面以及她的家世，一再拒绝。 顾飞宇是上学的年纪了，除了在学校上课，更多时间想回家做功课，早就过了与小金鱼玩沙子的年纪。 眼看小金鱼一再纠缠，石六丫将小金鱼狠狠一推：“你干嘛啊！非要为难飞宇哥哥！没看到飞宇哥哥都皱眉头了嘛？懂不懂看人脸色？” 小金鱼起身后，拍了拍身上的沙子，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笑：“你推我？” “推你咋滴啦！” “你竟然敢推我！我跟你拼啦！” 小金鱼不服。 她都这么壮了，凭什么这根瘦杆能推动自己？！她白吃家里那么多肉和米饭了！ 她不服！ 不服就是干！ 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是乔钰亲生的，天生的性子烈！ 顾飞宇想去拉架，小金鱼连着顾飞宇也一起揍了。 顾飞宇：“嗷～” 嗷完，顾飞宇顾不上揉脸，道：“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小勇最先撞破这场干架。 谁敢动他家小妹？！ 小勇将书包往地上一掷，加入战局！ 石六丫上头的姐姐们见状，本来是想去叫大人的，但看周家周武和大伟也加入了，为避免六丫吃亏，回头奶还得骂她们不争气，不知道团结，也加入了战局。 最后，是顾飞宇喊来了大人。 妇联主任看着孩子们脸上挂青，给气笑了。 了解完情况，妇联主任问小金鱼：“你干嘛打她？” “她先推我！” 哦，石六丫动的手啊。 那是石家的错。 结果，咱不服输的小金鱼又画蛇添足道：“她居然推得动我！我这么多年白吃家里肉和饭了？！我不服！我的肉不是白涨的！！” 众人：…… 这是什么脑回路？！ 妇联主任捏了许久的眉心，才对着小金鱼道：“当初你妈就这性子，现在好了，又生了个你。” 在外，乔钰还是向着孩子的。 她迅速将小金鱼往身后一拉，道：“主任，这事儿咱们看看能不能私了？” 石母早就馋周家的好东西了，逮着机会就抱主任哭：“主任啊，你看看周家孩子把我们孙女给揍的，他们可是男娃娃，下手没个轻重！我家大丫二丫马上到说亲的年纪了，这要是破了相，还怎么说好亲事啊！” 这，乔钰就不服了。 “我说石老婆子，你家大丫二丫没破相也在咱部队找不到青年才俊，你还是歇歇吧。” “你！！”石母给妇联主任上眼药水，“您看看，您看看，这动笔杆子的就是不一样，逮着话儿就说！她自己也是女同志，怎么好意思说我们家大丫二丫……” 妇联主任打断：“行了，赶紧送孩子们回家上药！明天，你和乔妹来我家，我做东。” 这是要说和了？ 乔钰扫了眼石家几个闺女，的确有破相之兆…… 咱家臭小子下手的确狠。 乔钰点头，抱起小金鱼就往家走，身后还跟着三个臭小子。周母落在最后面，想着待会儿怎么劝和。 但事实，压根不需要周母劝。 关了门，乔钰先问这里头最有脑子的大伟：“我了解你们的性子，不可能朝女孩子脸上招呼，到底怎么回事？” 大伟眼眶一红，周武率先气愤道：“刚才是奶拦着我！不然我早说了！她们石家的姑娘歹毒得很！先朝小妹脸上和头上招呼的！我们一开始只拉她们胳膊，情急之下，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小勇默默地举起一只手，“我年纪小，我下手没顾忌，朝她们腹部招呼了，没事儿吧妈？” “没事儿！”乔钰胸口起伏得厉害，拉着小金鱼来看，除了辫子、衣服乱了，没发现别的，视线最后落在大伟身上。 乔钰：“你怎么说？” 大伟：“……妈，有句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放！” “我捶了一个人的胸。” “……” omg 所有人目瞪口呆，嘴巴张大到险些吞下一颗鸡蛋。 乔钰双手一击，感慨道：“坏了！说不准要被石家赖上！和石家结亲家了！” “哥，是不是那个五丫？”小勇迟疑了下，道。 他就说自己没眼花！ 五丫？ 那才屁大点！ 明明十一岁，看着像八岁的样子，因常年饿极了，前胸贴后背的，不说个子没长开，前面没凸…… 乔钰狐疑道：“你真非礼人家胸了？” 大伟怪难为情的：“是捶，不是非礼，我是想用拳头还手的，谁知道会那么混乱。” 乔钰沉思了片刻，便有了主意。 极品最了解极品，这事儿要闹大，肯定不会是五丫站出来。 事实上，石家这边也确实在谋划着。 石五丫没吭声，但石大丫为避免奶将怒火发在她们身上，出声了：“奶，有件事我得跟你透露一下……” 石母听完，震惊的视线落在石五丫身上，“真的？” 石五丫不肯吭声。 石大丫怕石母不信，让石母以为自己告假状，自己下场会更惨，于是摁着五妹的头点头：“你吭个声啊！我真没看错！就是那个周大伟……” 石母抬手，“行了，除了你，还有人看到没？” 石大丫摇头。 石母嘿嘿一笑，“那就二丫顶上去！” “啊？” “五丫年纪还小，还是个小孩儿，传出去了，有啥影响？不如换成是二丫……正好二丫也到了结婚的年纪，我还正愁二丫找不到合适对象，拿不到彩礼呢，以后和周家结成亲家了……”想想就美滋滋。 第214章 孩子们会挑自己有利的说 石英才这会儿才道：“娘，周旅长和他的爱人没那么简单，不要得罪了他们。” 石母这会儿已经上头，顾不上儿子说了什么，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天微亮，乔钰便准备起东西来。 周泽安看了眼她备的东西，道：“这是给石家准备的歉礼？” 乔钰冷笑了声，“两家打得不分秋色，过错方算不上谁，凭啥我们家先低那个头？是给主任准备的，快退休的年纪了，还得操心我们家的事儿，也不容易。” 说到最后，乔钰都叹息了下，觉得自家不应该。 周泽安：“带小金鱼吗？” “带她干嘛？我一个人去就成。” “不带当事人，万一被对方污蔑……” 乔钰立刻点头，“有道理，石家那群丫头精得很！得把小金鱼和大伟带上！哦，两个孩子还得准备粮票和钱……” 这年头，哪能上人家家里白吃？都是准备好粮票和钱的。 石母还真打算白吃，还是被石英才强硬塞了粮票和钱，才闷闷不乐地出发了。 出发前，石英才放下话：“娘，你要是昧下钱和粮票，把主任家给得罪了，家里孩子还是给她们娘来带吧。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石母还真有中途昧下一半钱票的冲动。 被儿子这么一撅，没了别的心思。 这亲生的，果然会拿捏自己命脉！ 妇联主任见二人都带了孩子和粮票、钱来，忙请人里面坐。 眼见石母要开腔，妇联主任打断道：“先吃饭，吃完饭再说事儿。” 饭是普通的饭，顶多割了几片腊肉在每个碗里面。见荤腥，石母什么都顾不上了，忙埋头吃。 她还想抢两个孙二丫和六丫的，被妇联主任轻咳一声，才收敛了作风。 吃过饭，双方孩子的对峙下，乔钰才知道了全貌。 孩子们面对自己时，只会挑好的说，隐瞒了自己做得不对的地方。 一开始的确是六丫推的小金鱼，之后小勇来帮忙，周武大伟也随后赶到，按住六丫四肢，任由小金鱼欺负回去。 六丫上头五个姐姐，想去喊人，最后见这情况，加入了战局。 以上是周家孩子们对乔钰隐瞒的事件。 石家孩子们对石母隐瞒了什么？ 以下是石母刚知道的。 她们知道打不过周家三兄弟，便朝小金鱼动手，指甲想袭击小金鱼裸露的皮肤和脸！情急之下，只拽住石家孩子的周家三兄弟动了。 事情才闹大了。 除了保护完好的小金鱼，孩子们都挂了彩。 不过算下来，谁都不占理。 乔钰刚想将礼递给妇联主任，石母拍案而起，“谁说平了？！我家丫头被摸了！我特地来找个说法！” 乔钰看五丫没来，就知道石母这心思了。 她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二丫和六丫身上，“哦？石老婆子你说的是谁？” 石母将腼腆的二丫往身前一推，道：“我们家二丫！被你们家大伟摸胸了！你们周家必须负责！” 乔钰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如果这石母带来的是五丫，她或许还会好商好量的，但对方明显来者不善，她为何要认？ 乔钰坐回位置，翘起二郎腿，双臂环胸，好整以暇道：“是吗？有谁看到了？” “我们家丫头，都看到了！” 乔钰：“你的意思是，当时混战的情况下，你家其他孙女都看到二丫被我们家大伟轻薄了？啊，你们家孙女们真牛啊，能专心致志打架，还能观察到其他人动向，这要是上了战场，可是我国出色女兵。住在这家属院岂不是埋没了？ 不过现在当兵最起码都是初中学历，你们家孙女小学刚毕业就被你拉去干活儿了，还真是有天赋没法使啊。” 石母听乔钰阴阳了半天，也不知道对方在说啥。但看妇联主任忍俊不禁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话不足以让人信服…… 石母破罐子破摔：“我不管！今天要不给我们石家一个说法，我家二丫就吊死在主任门口！” 石二丫震惊地看向石母。 奶，你清醒点，忘记出门前爸说过的话了嘛？！ 况且，她也不想死啊！ 妇联主任即便知道石母这是上头了，随口说的，当不了真，也恼火了。 拍案而起。 当然，妇联主任拍得更响亮，桌上干净的碗筷都跟着一颤。 主任：“你当我这是什么地儿？！” 乔钰起身帮主任顺背，边上眼药水，边道：“是啊，这石老婆子撒泼的本事真是拙劣，当主任你这儿是伸冤场了。还想逼着二丫上吊。我们家孩子做都没做过的事儿，凭啥买单啊？ 说好听点，负责，两家结亲。难听了，还不是石老婆子你看上我们家了，结成亲家能时不时打秋风？哈，拿主任当筏子呢？” 主任打开乔钰的手，瞪了眼她：“你也给我闭嘴！” 乔钰赶紧给小金鱼打眼色。 小金鱼领悟，抱着四哥哭，“四哥，都是小金鱼的错，让你摊上这样的媳妇儿，是我任性了，我以死谢罪！” 大伟：“……” 他拦住小金鱼，喟叹了下。 不比母女俩只会唱双簧，他以实际行动，摔碎了桌上的碗，将碎片抵住自己脖子。 “是我的错，既然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为报母亲多年的养育之恩，避免我们周家被泼皮缠上，我还是以死答恩吧。” 乔钰脸都白了：“不要——！！” 小金鱼傻了。 石家祖孙三人也愣着，没了反应。 还是妇联主任想上前，去阻止大伟，但被后者后退避开。 眼看见了血，妇联主任心跳一停，“好孩子，石家跟你说笑呢，东西放下，我们万事好商量。” 大伟却眼神定定地看向石家人，“让我娶你们石家人，给爸妈带去未知的麻烦，除非我死。 我能长这么大，不是让我成为我妈的软肋的。 本来我早在五岁那年就该饿死的，是我妈给了我新生命，这条命再还给她，天经地义。” …… 妇联主任收拾残局时，看了眼乔钰留下的钱票，以及那口碗的钱，叹息了声。 乔妹看着咋咋呼呼，风风火火的，心里却是个有打算的。 看看把孩子们养的，个个都重情重义。 难怪她爱人想把鸭蛋嫁进周家了。 即便周家那几个孩子是领养的，和周家没半分血缘关系。 即便鸭蛋还有更好的选择。 第215章 妇联主任从中调和 石家祖孙到家时，魂儿才回体。 石英才搓了搓手，有些兴奋地问：“怎么样怎么样？结果如何？” 石母没了出发前的势气，整个人都蔫蔫的。 最后，是二丫还原了全貌。 周大伟宁愿自尽也不娶石家女…… 听那口气，大伟知道不小心捶的是谁的胸。 石母最后领着两个孙女铩羽而归。 石英才眼皮跳动，见一向出头作恶的母亲没动静，自己先按捺不住，拳头挥在二丫身上，“没用的赔钱货！给你创造多好的条件啊！你竟然也错过了！还敢回来！浪费家里的粮食！” 二丫的姐妹们，要么冷冷看着，要么低头错开视线。 她们知道，家里石母是刻薄和磋磨，下手最重的当属石英才。这里是部队，石英才为前途，才不会轻易出手，才会养着她们这些赔钱货。 一旦她们亲爸出面了，后果严重，谁敢拦？除了…… 唯有五丫，左右看了看，冲上去抱住石英才的拳头，试图唤回他的理智。 “爸！不关二姐的事，真要闹出人命来，妇联主任和周家都会记恨上我们，爸，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 石英才何尝不知？ 但无用的男人总得有个宣泄口。 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 石英才拳头流星雨般砸在五丫身上，“怎么着！你是嫌你亲爸我窝囊？！我还对付不了他们两家！？” 五丫蜷缩成一团，迎接石英才的暴怒。 不仅是拳头，还有脚踢。 踢到最后，她一口腥味儿差点没控制住。 咔嚓一声，肋骨还差点断了…… 依稀间，她看到二姐躲在人群之外，于心不忍的模样，但在与她视线交汇时，又迅速挪开了视线。 五丫心底嘲讽。 二姐是姐妹中待她最好的，关键时刻她愿意挺身而出，但二姐……就不一定了。 这个家，还是太冷漠了。 半夜，五丫开始发高烧。 石家人都知道了，但没一个人管她。 最后还是二丫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五妹，我给你倒了杯热水……你等冷些喝，我出去忙了。” 说完，便匆匆离开。 五丫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最后是鸭蛋姐一声惊呼后，妇联主任将她抱去了医院，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她意识模糊时，似乎听到妇联主任对鸭蛋说：“别让她知道这次住院钱是周家出的，周家不想和石家任何人扯上关系……” “知道啦。” …… 五丫醒来，除了鸭蛋，没别的人。 她想张口说话，却发现口干舌燥，出不了声。 鸭蛋立刻明白，给她倒了杯热水递了过去，“你喝慢些……” 水有些烫。 舌尖刚触碰到滚烫的温度，便蜷缩了回来，五丫用力吹了吹，沿着杯沿吸溜了好几口，才缓过气儿来。 鸭蛋见状，主动道：“是我奶去你们石家看望，我发现你的不对劲，把你带来医院的。医药钱和住院费是我们家出的，不要你还，你好好养身体就成。” 什么不要她们还？ 分明就是周家的歉意，周家出的钱。但周家实在不想和石家牵扯上关系，才让妇联主任出的面。 “五丫……你没事儿吧？”见对方心思沉重，鸭蛋关心道。 石五丫缓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替我帮他们说声谢谢。” “什么帮他们说……”鸭蛋戛然而止，对上五丫的视线，沉吟片刻，脑海闪过奶和王婶婶闲暇时聊过的，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五丫。 “鸭蛋姐，你有事跟我说？”五丫看了她好会儿，才道。 鸭蛋再度沉默。 就在五丫以为事情要过去了，鸭蛋才开口道：“五丫，你知道王婶子什么家庭吗？” “嗯？” “和你一样的家庭，但王婶子现在过得很幸福。” “鸭蛋姐，你说的王婶子是淑慧姐的母亲？”岛上姓王的婶子挺多的。 鸭蛋点头，又道：“王婶子之所以能过幸福，是与之前家庭斩断了往来，逢年过节都不回去一趟……” “嗯，我知道了。谢谢鸭蛋姐你告诉我这些。” 鸭蛋看了看五丫瘦弱的胳膊和脸，比荒年的自己还惨。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住院期间，我给你送饭。” “谢谢。” 鸭蛋之所以跟五丫说这些，是她从奶和王婶子口中得知她们对五丫的评价，五丫有良知。至于五丫愿不愿意从那样的家庭中走出来，得自己醒悟…… 她只是给五丫提个醒罢了。 五丫在军区医院住了一个月，明明早就可以出院，但妇联主任那边让她再住院观察观察，顺带补补身子，压了一个月才出院。 这一个月时间，是鸭蛋往医院送饭，但其实东西是周家出的。 虽然顿顿离不开粥，但是精米做的白粥，浓稠不说，还加了肉末在里面，有时是海鲜味儿，有时是猪肉味儿，还有一颗水煮鸡蛋，咸菜。偶尔还搭配一个饼子或是二合面的馒头。 饼子是韭菜饼，这个时节的韭菜不值钱，割了一茬，又一茬的长，挨家挨户都不缺韭菜吃。也是除白菜萝卜这些蔬菜摄入外，韭菜摄入最多的。 五丫出院后，养得比之前胖了些，还和鸭蛋打好了关系。 妇联主任找上石家，说要助五丫上学，只要五丫能考，供其读完高中。 石母一听，明显不满足：“咋就供五丫一人？主任，你可不能偏心。” 主任额角的青筋直跳。 听听，听听！ 这说的是人话吗？！ 你家孙女是我亲生的不成？！要我不偏心你家孙女？ 咋想的？！ 怎么敢的啊！ 主任忍了又忍，要不是乔钰把上次吃饭时提的歉礼送上门，又说了不少好话，这几年两家关系不错，她也有心给鸭蛋挑个周家的小子，她用得着跑来遭这罪？！！ 她都快退休，已经闭经的人了！ 怎么就这么苦？！ 妇联主任视线扫射到石英才身上，“我们推开天窗说亮话，这件事真正的受害者是谁，不用多说吧？只要周家不承认，你们什么好处也捞不到！现在人周家看五丫不错，愿意供那丫头上学，你们就偷着乐吧！” 石英才还没说话，石母又嘀咕：“一个小丫头片子，读这么多书干嘛……” 不得不说，乔妹棋高一着。 乔妹早就料到石母想什么，也叮嘱了她回什么，才能戳中对方命脉。 主任捏了捏眉心，想到那番话…… 啊！真不是她做妇联主任该说的！太封建了，太迂腐了！ 第216章 周家的氛围 可，为了拉五丫出泥潭，又不得不说。 妇联主任：“老太太，你想想为什么大丫二丫找不到好的，她们对比咱大院其他姑娘差在哪儿？” 石母不服了：“我们家丫头都挺好的啊！” 睁眼说瞎话。 妇联主任翻了个白眼，又道：“差在没模样，也没学问，才小学毕业！五丫若是高中生，你想想能换多少彩礼……” 呜。 她有罪啊！ 女孩换彩礼！这种话也亏她说得出来！ 早点退休吧，早点退休吧！管这档子破事儿干嘛！ 石母眼睛一亮，“是啊，主任！你说的没错！” 主任见状，松了口气。 虽然昧着良心说那番话，但目的好歹达成了。 “所以有人供着五丫读完书，还不用你们花一分一毫，你们就偷着乐吧。” 石母还是不满，反驳道：“放她去读书，家里就少一个人干活……” 装透明人的石英才总算开腔了：“够了！娘！” 石母看向儿子，话到底给咽了回去。 妇联主任懒得再看，既然有了定数，她起身道：“行了，这事儿就告一段落了，我先回去了。” 石英才起身道：“主任，我送你。” 主任和石英才齐肩来到门口，叮嘱他：“你好好和孩子说……” 看到石家几个孩子后，叹息了声，主任又道：“不用送了。” “嗯好，主任你路上小心。” 等到妇联主任彻底离开，石英才转身，视线落在五丫身上。 谁能想到他一顿毒打，给这丫头打来了福气？ “爸？”五丫出院后，有些惧怕这个男人。 是的。 在五丫眼里，他不是自己父亲，而是比陌生男人还狠的男人。 她也没姐妹，毕竟自己帮着出手，却换来她们袖手旁观，自己挨打。 她没有亲人。 如果有机会，如果有…… 五丫垂眸，十指紧紧攥住裤缝，又很快松手。 这条裤子是石三丫穿了好几年的，家里补丁打完了，如果破了，冬天裤子就得灌进来风了，老了就成老寒腿。 老难受了。 “五丫啊，你是你姐妹中最有福气的。” 石五丫缓缓抬起头，面露不解。 接着，她便听石英才这个男人又道：“主任愿意出资供你读书，只要你有本事，读到高中毕业不成问题。” 万籁俱寂。 在一众羡慕的目光中，她内心像是在绽放一场绚烂的烟花。 她的机会来了。 她想。 …… 周家。 乔钰掏出自己算盘，在大伟眼前摇晃了下，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始拨弄。 大伟表示：当时的我害怕极了。 上次拿碗碎片抵住自己脖子，自己就被罚面壁思过了好几天。 这次，母亲大人掏出久违了的算盘出来，是几个意思？ 周武拍了下他的肩头，一副“你自求多福”的模样。 小勇看向亲哥，小声道：“哥，要不要我拿这些年的零花钱来接济你？” 大伟：“……大可不必。” 上次乔钰掏算盘的举动还是周母带着小金鱼从老家回来，乔钰和周泽安却经历港城一行，被审问一番后高烧醒来后有的。 乔钰夫妻二人缓过精神头，周母便将分家分来的自己和二房那份想给乔钰。 乔钰就掏出算盘来，想和周母掰算得清清楚楚，还边拨弄算盘珠子，边阴阳怪气道：“娘您是长辈，想跟我和老周算得清清楚楚的，那我就从头算起，包括这些年吃的和您照顾小金鱼的工资……” 骇得周母赶紧将手和钱收了回去。 从此，家里所有人知道乔钰想对付一个人，只有普通和厉害的手段区别…… 哦不，说不准还有更厉害的手段。 文明人对付人，是一个脏字不会说。 见惯了乔钰撒泼打滚，谩骂吐脏，对家里这番阴阳怪气的，反而让他们坐立难安。 因为这代表乔钰认真了。 回忆结束，大伟就听乔钰道：“你轻薄了人家，以死要挟不愿意负责。对方要是个坏根子就算了，这些年五丫的心性我看在眼底的。 哎，你做得对，换做是我，也会和你一样的选择。 但你作为男子汉大丈夫，既然不愿意负责，就得担起责任，让一些知情人士看出你的气魄来，才不至于落下把柄。 一旦被戳穿，也不会落下诟病。 所以供五丫上学的钱，得你来出。哦，还有她每天一颗鸡蛋的钱……” 啪嗒啪嗒。 乔钰每拨弄下算盘，大伟心脏跟着疼一下。 最后说出来的数额……差点没晕厥了过去。 “初中一学期2元，三年下来12元。高中一学期6元，三年下来36元。还有一年小学……就算你一块钱吧。这些都是部队学校政策优惠下，包含了学杂费在内。光学费是49元。 五丫现在十一岁，十八岁毕业，还有七年时间，一年365天，一天一颗鸡蛋的营养，算你六分钱，不要鸡蛋票。就是153元3毛钱。 合计202元3毛钱。” 乔钰最后摊手，“好了，掏钱吧。” 周武拉起自己衣摆，低头擦了把额角的冷汗，“乖乖，这架打的，全部零花钱都掏出去了吧？” 说着，周武还撞了下大伟，揶揄：“看看你的骨气，没娶媳妇儿跟娶了半个媳妇儿差不多了。” 小勇心有余悸拍了下胸脯，幸好，他还小。 小金鱼看了看亲妈，又看了看脸色发青的四哥，道：“妈妈！这场架有我的份儿！我不应该反击的，原本被推的是我，等你来做主，完全可以狠宰石家！所以，这笔钱我也愿意出！” 乔钰拨弄算盘的动作一顿。 正好，她估摸着这些年大伟存的零花不够填的。 既然兄妹俩愿意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她就笑纳了。 小勇：“妈！我也愿意出自己的零花凑一部分！” 最后，所有孩子视线落在周武身上。 周武：……啊！高兴早了！ 这哪是四弟娶半个媳妇儿的代价啊？分明就是母亲想让他们付诸擅自打群架的代价！ 心不甘情不愿的周武：“好吧，算我一个。” 乔钰很感动。 她放下算盘珠子，道：“行，你们让我看到兄友妹恭，看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看到团结友爱的场面……” 小金鱼眨了眨眼，“所以？妈妈，有奖赏吗？” 乔钰笑道：“有哦，吃我一记大耳瓜子！” “不要啊啊啊！奶救命啊！”小金鱼躲亲妈的攻击，还得找亲奶防护。 一时间，紧张的氛围荡然无存。 欢声笑语响彻整个二层楼。 第217章 顾家与京市汪家渊源 这件往小了说，孩子们打架的事件，往大了说，结成怨侣的事件中，谁完美的隐身了呢？ 当然是顾家。 虽然在乔钰一番盘问下，是小金鱼先纠缠顾飞宇的。 乔钰下达了明确命令：“以后不准跟顾飞宇接触。” “哦……” 乔妹挑眉，她家闺女不是乖性子，应得这么快？怕是里面有什么玄机。 “不反驳？怎么，对那个顾飞宇的一见钟情散了？” 小金鱼撑着下巴，趴在沙发上，嘴里嚼着糖，道：“妈妈，当时场面混乱，我也打了他一拳。欸，他太不经打了。” 太不经打？所以，滤镜破碎了？ 周母在一旁听着，松了口气，道：“我说什么来着？小金鱼就是三分钟热……唔？” 知女莫若母，乔钰快速捂住周母的嘴。 再说小金鱼三分钟热度，只怕会激发对方的反骨，她可不想小金鱼再搞出事来。 小金鱼耳廓灵动了下，最终恢复死寂。 之后还会在海岛上看到顾飞宇，但小金鱼都是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再搭理。 连她一个拳头都接不住，配得上她的“一见钟情”吗？ 她爸爸可是能接妈妈好几拳！ 顾飞宇倒是和六丫越走越近。 他们二人年龄相仿，顾飞宇也可怜六丫的遭遇，听到六丫哭诉：“五姐有妇联主任家的资助，以后读书不成问题，我就难了。我奶说过，小学毕业就得帮家里干活，到了年纪还找不到对象就得下乡……” 顾飞宇：“我来帮你想办法！” 顾家家世不错，家里也不缺钱，但没道理把钱往外面撒。 还是顾师长的爱人汪芸劝了句：“既然周家接济了石五丫，说明石家整体没什么大问题，大不了请那个六丫上门观察观察，再做决定。” 顾师长看了眼爱人，最终点头，“行。” 汪芸隔天就给京市的大哥去了通电话，在得到答复后，回到家中静待小儿子领石六丫上门。 汪芸的大哥叫汪飞扬。 汪家当初与张家退婚后，两家明面上没往来，暗地里却在掠夺资源。动荡时期，正赶上好时候，大哥在京市站稳了跟脚，但他们汪家这一辈也只有大哥最有希望罢了。 小弟作为联姻人，原本该找对大哥有助力的对象，但张老爷子被押去党校那一年，小弟汪飞帆在对乔钰惊鸿一瞥后，事态就有些乱了。 早知道，就不该让小弟出面下张家面子！ 谁知道那乔钰…… 汪芸阖上双眸，脑海浮现乔钰那张脸和身形，笑时明媚，万花不及其半分色。难怪小弟死活不愿联姻了。 半年前，还是汪飞扬摁着小弟的头，联姻才成功。 而她，随爱人调到岛上。 因有大哥的叮嘱，她也知道张家的厉害。 即便张战去了东北偏远的小县城，也将厂子搞得如火如荼，迅速占据势力，成了当地地头蛇，大哥在京市站稳跟脚，想安插一些人进去，都被迅速揪出，然后边缘化。 张舟更不要说，他们汪家压根伸不进去…… 毕竟汪家没有科学研发者，动的都是政治场上的脑子。 这个乔钰明明做事乖张，多次铤而走险，但现在活得最肆意和舒坦，别说是她，其他人想抓住乔钰的把柄都难。 难到什么地方？ 多少人手头不干净？要么就是暂时收敛，但更容易暴露弱点，这位倒好…… 行事乖张，高调得不能再高调，但，就是让人找不出错处来！ 唯一让人看不惯的是手段。 哦不，这手段在她看来压根不是手段，而是本性。 那性子，跟乡下无理取闹、毫无理数、不顾形象的极品老太没区别！ 粗鄙得很！ 可这算弱点吗？ 称不上把柄，弱点更算不上。 反倒像是一身刺，谁敢招惹她，怕不是反被扎得满身是血。 总之，不好惹。 至于那位周旅长。 若不是受张虎影响，周泽安造诣不会止步于此。 人家的功勋不比自家爱人少。 惹不起周家，她也没想与周家交好。 将自家的情况跟爱人说后，她也提醒小儿子顾飞宇远离乔钰的亲闺女。 没成想小儿子倒与石六丫有了往来。 吃饭期间，汪芸还算和善，频频给石六丫夹菜，事后反复清洗石六丫用过的碗筷。 她脸上覆满阴霾，那石六丫一看就品性不端，小小年纪，一双眼睛贼溜溜的，他们家不能资助对方上学。 回头，她的想法就跟爱人说了。 所幸，顾师长与汪芸想法不谋而合。 倒是在劝说顾飞宇这块出了问题。 顾飞宇从小被苛求最好，就连笑时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是比划好的，多一分张扬，少一分冷漠。 学习追求最好，强身健体不能丢下，在外尊老爱幼，不能拒绝任何人，力作顾家的小榜样。 不仅是他，他上头的哥哥们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其实想和小金鱼好好相处，但被母亲严厉教训了。 如今，他和石六丫相处也不行吗？ “为什么。” 汪芸没听到顾飞宇的声音，“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听你的，远离张思韵了，为什么这个朋友也要远离？” “她不是好的。” 顾飞宇：“是不是好的，我自己有判断。” 啪—— 汪芸打了顾飞宇一巴掌，“你有什么判断？你的判断就是否定我和你父亲的眼光？你一个几岁的孩子，能有我们目光独到？” 顾飞宇看着哥哥们投来的冷漠视线，咬了咬牙，“既然你们不愿意资助，我自己掏钱！” 汪芸咬着后槽牙：“行！你只要不怕肉包子打狗，你就把你的存款拿去资助她！” 顾飞宇跑回了房间，砰地关上了门。 顾师长安慰汪芸：“他正是闹情绪的年纪，你多担当点。” “他哥哥们当年也没那么多事儿。” “我看他挺喜欢周家那小闺女的，要不……” 汪芸猛地扭头，咬着后槽牙，道：“想都不要想！她妈差点毁了我小弟，她还想毁了我儿子？我们要是和周家联姻，张家会拖累我们的，看到现在周泽安的下场没？明明是旅长，却只能做个文职，没有晋升空间，这是你想要的？” 顾师长没再多说什么。 张虎虽说进了党校，但真要和张虎扯上姻亲关系，说不影响是不可能的。 第218章 五丫六丫 继五丫后，得知六丫也有人供读书，虽说是顾飞宇一个孩子出资…… 石英才对这两个闺女高看了两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不愧是我石英才生的闺女！一个巴上戴旅长家，一个勾引上顾师长家小子，有出息！有出息！哈哈哈！” 石母看了看俩小丫头片子，不满道：“不就是两个赔钱货有书读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们俩只要有一个高嫁了，以后我就不用转业……就算没有儿子，也可以从堂兄弟那边过继个男娃娃过来，事业才是最重要的。” 石母还是不赞同，总觉得还是生个亲孙子最靠谱。 石英才放大招：“娘，你也不想以后我转业回老家，你继续种地吧？” 石母精神抖擞了下，目光才重新放在五丫和六丫身上。 石英才：“娘，以后对这两丫头好些……不要太苛刻了，至少皮子养好了，才能让戴、顾两家的小子看上不是。” 石母：“知道了。” 石五丫和石六丫虽然不受石母磋磨，不再每天只吃清汤寡水，还有学上，尤其是五丫还有鸭蛋姐每天塞的一颗鸡蛋…… 却成了上头四个姐姐的眼中钉。 凭什么一个妈生的，她们就有学上，她们就得早早干活，被当成货物一样换彩礼！ 尤其是大丫和二丫，到了年纪还找不到对象，就面临下乡。 下乡有一笔安置费，会被石母捏在手里不说，她们除了身上破衣服，家里什么东西都带不走！这跟让她们去死有什么差别？ 大丫针对六丫，二丫针对五丫。 要么泼湿五丫和六丫的床单，让她们没法睡，要么就是撕烂她们的课本，让她们无法学。 这样的手法层出不穷。 五丫和六丫扭头就告诉石母，后者便对大丫和二丫进行一番毒打。 五丫站在人群之外，对上石二丫阴狠的视线，不为所动。 明明，她是家里唯一对石二丫伸手的，可人家不当自己是亲姐妹啊！一旦引来嫉妒，下手比谁都狠。 真是让人恶心至极的家人。 大丫和二丫被打得下不了床，六丫便在学校找到五丫，单独说话：“五姐，我们联手吧。” 五丫没说话。 石六丫又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只要我们联合起来……” “呵。”五丫的笑声打断六丫汹涌澎湃的发言。 她与六丫擦肩而过时，压低了音量，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你不觉得这话在咱们石家是件很可笑的事吗？ 石二丫挨石英才打时，只有我站起来了。可她石二丫帮我了嘛？她当时肯定庆幸家里还有个傻子吧？ 更不要说，她和石大丫联手对付我和你时，本来她可以挑你的。” 偏偏，石二丫对这个朝她唯一伸出过援助之手的亲姐妹下手。 心寒的同时，也让五丫意识到石家人的欺软怕硬。 她差点就死了。 是所谓的外人救了她。 血缘关系的亲人……算个屁。 石家人的血液，都是冷的。 联合？怕不是片面之词，谁知道会不会坑她。 “我和二姐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石六丫，你装得不像，需要多察言观色，多学学其他人。不然你这一套在大人面前，漏洞百出，不堪一击。 否则，资助你上学的为什么不是顾家人？而是顾飞宇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石六丫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石五丫痛恨自己也流着石家人的血液，让她和石家人合作、和平共处？怎么对得起资助自己读书的钱？ 她明白，背后的周家人是想她脱离火坑，成为第二个王婶子一样的存在。 …… 小金鱼那点小插曲，乔钰没放在心上，家里仍是有条不紊地继续着，偶尔闲得发慌，她还会翻出当年二哥寄来的俄语磁带听。 过年，周军和周文才回来一趟。 周军带来的是自己用工资买的年礼，周文带的是谢老师家礼尚往来的东西。 乔钰都一一笑纳了，顺带问起两个孩子的情况。 周军：“虽然还要和周雄共事，但没什么大碍。” 乔钰懂这孩子的性子，小事不用说，大事自己扛。 乔钰敲打了几句，“真受了委屈，自己解决不了，跟家里说。” “嗯嗯。” 轮到周文了。 周文和周武一样的脸，但就是看着斯文，甚至带着娘气，她也担心这孩子受欺负。 但这次周文回来，脸上的稚嫩褪去不少，娘气也没了，似有独当一面的征兆。 就像当年的周军，离家后迅速成长。 即便孩子们离家时是苦楚，是不舍，但同样迎来的好处显而易见。 周文：“我在谢老师家住了半年，学校就恢复上课了，谢老师在家里劝说下，暂时没去学校任职，导致学校里的师资力量锐减。不过回谢家后，老师会给我单独辅导，我受益匪浅……” 乔钰点头，周文又道：“今年京市开展工农兵大学招生，我的名字已经报上去了，只要顺利毕业就能进校。工农兵大学免学费，有宿舍，学杂全免，所以我想……” 周文顿了下，又道：“我想跳级。” 乔钰听到这里，问：“是你高中知识全然掌控了，还是想给家里减轻负担？” “都有。”周文直视她，道。 乔钰沉吟片刻，道：“那就试试吧。不管谢家人多好，寄人篱下总是不自在。” 周文知道她看人心厉害，如今才意识到有多厉害。 明明没见过谢家人，没看到他在谢家如何自处，也能轻易猜到他的窘境。 二舅说谢老师是人生导师，但他们周家早早有一个更出色的人生导师。 “妈……谢谢你。” 如果不是家里的人生导师，他不会现在如常人般能敞开心扉。 “谢个啥，都是自家人。” “对了军娃子。”乔钰扭头就对周军道：“今年又给你安排了相亲，你去看看？” 周军点头，“好。” 小金鱼举起胳膊，“妈妈，我也要！我也要！” “你要个屁你要！”乔钰逮着家里唯一熊孩子数落，“去年你就只顾着吃瓜子花生，原本那些瓜子花生我能从第一场相亲排到最后一场，因为你，我是添了一茬又一茬！” “哦，你嫌我吃得多。但能吃是福啊！” “别人家孩子都喜欢甜的，你倒好，除了甜的都爱吃！” “我不是亲生的吗？像你！” 第219章 红心薯 眼看母女俩要吵起来，周母赶紧去拦。 “少说两句，少说两句，大过年的，万一她又哭了，不吉利。” 乔钰听了这话，嗤笑了声，“天天的，猫尿水水多。” 小金鱼不服：“都说了我是鱼，不是猫！” “你管我怎么说。” 大伟握着小金鱼昨晚尿了的床单，经过时看到这场面，摇了摇头，认命地朝院子走去。 家里最熊的，当属大的母亲，小的妹妹。 周武将烧开的水提了出来，倒进大脚盆中，捏着鼻子看大伟将床单丢进去，泡了会儿，才打肥皂徒手洗。 “正好，大哥回来了，这洗小金鱼床单的活儿……” 大伟：“你把二哥喊来划拳，都不可能喊得动大哥。你没听妈在说，要安排大哥相亲？这废精神气儿的场面，妈咋可能给大哥安排其他活儿？” 周武感慨了句，“真羡慕啊……” “羡慕啥？相亲？忘了上次我们零花怎么没的？” “娶半个媳妇儿”…… 周武想到这里，浑身打了个寒颤。 娶媳妇儿=掏空零花钱。 他不想娶。 打死也不想。 小勇从客厅出来，吧唧吧唧在吃啥。大伟见状，道：“吃的什么？喂我两口。” “是桃酥，大哥在上火车前自己做的，味道比供销社买的还好吃。”他喂了大伟半个，才道：“怎么样？不错吧。” 大伟停下手头的活儿，仰头咔嚓咔嚓，末了，咀嚼完才吞咽，最后扭头看向小勇，点头，回味道：“还别说，大哥厨艺又精湛了。可惜大哥在临市，不然天天吃大哥做的，怎么都不腻。” 周武已经跑回客厅拿自己那份桃酥了。 边吃边走出来的周武，感慨了句：“欸，你们说大哥二十了，老大不小了，现在还是国营饭店大师傅，相亲的姑娘也不少，咋就没一个看上的？” “你很想大哥结婚？”大伟反问。 “也不是很想……就是大哥一个人在临市，怪孤单的，娶个媳妇儿知冷知热的，不挺好吗？” 大伟讽笑了声。 能说出这种话来，看来周武没少听周围人聒噪。 周武不解道：“你笑啥？” “笑你没长脑子，别人说啥就是啥。娶媳妇儿这事能急吗？还知冷知热…… 你这一生，就娶的媳妇儿知冷知热了？你父母、兄弟姐妹、亲朋好友不是知冷知热的人了？ 大哥在临市待了五年，早结交了朋友。 你尽瞎操心。” 周武咔嚓咔嚓咬着桃酥，边思考了下，道：“好像，有道理。” 大伟将床单洗完让周武帮忙拧着另一头。 周武捏着鼻子，嫌弃：“真洗干净了？没味儿了？小妹也是，长得那么可爱，咋尿比我拉的屎还臭？奶闻都不敢闻，就只能我们这些当哥哥受她荼毒。” 每次还都是划拳，输的人洗小妹的床单。 “行了，别废话了，快拧干了给奶送去烘干。” 周母正守在烤盆边烘一家人的衣服，见乔钰和小金鱼惊喜地拆东西，她也笑眯眯的。 拧干后的床单是大伟送来的。 周母和大伟展开床单后抖了抖，才搭在罩烤盆上空的竹篓上。 即便浓烈的肥皂味掩盖，还是有股尿味儿，只有等烤干后，味道才会冲散些。 周母叹气：“幸好家里还有你们哥几俩。” 大伟笑了笑，“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完，就帮周母抖其他衣服，毕竟烤盆不止一个，家里人多，衣服也多。 到最后一个烤盆时，大伟提起竹篓，捡出外表烤糊的红薯，凉了会儿，才掰开一看，又吃了一口，才对着乔钰喊道：“妈！这盆烤红薯熟了！” 乔钰这才提着洗菜的搪瓷钢盆去捡红薯。 挨个儿捡完，端上桌后，乔钰先给军娃子和周文各递一个，“这红薯是红心的，你们爸老家给寄来的。听说那边搞了几块试验田，现在生产队都改种红心薯了。 之前的白心吃着烧心不说，还没味儿，这红心薯是甜的，做红薯饼再放些奶粉在里面，比我之前做的好吃多了。快尝尝。” 军娃子尝过一口后，惊讶道：“真的耶，甜的。” 周文点头，“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小金鱼在一旁拆台子，“对对对，大哥二哥，你们多吃点红心薯，中午好吃的都夹给我！我吃得下！” 乔钰：…… 乔钰：“一人吃一个红心薯，留着肚皮，中午和小金鱼抢食儿！” 小金鱼：“吼吼！”扭头又朝着周母奔去，“奶，妈妈又欺负我！” 完了，头埋进周母怀中，假哭起来。 乔钰还想数落几句，就听周军道：“妈，这红心薯口感的确不错，可以做红薯饼，为爸老家的生产队创收。” “嗯？不加奶粉的红薯饼？” 周军：“……”加了奶粉，成本得高哪儿去了？ 怕不是创收，而是倒贴钱进去。 一直安静的周泽安，突兀开口：“红薯饼的做法？可以写信传给我老家那边？” 周军点头，“是我改良版的，我之前一直用白心薯做的，总觉得还差些什么，就是加了白糖在里面，也达不到想象中的效果。不过做得多的话，用量上得调整调整，要想口感最佳，得我去一趟，现场调配。” 周泽安沉思了下，对上乔钰的视线，才对周军道：“书房来。” 周军放下剩下半颗没吃完的红薯，跟着周泽安去了书房。 直至中午午饭才下来。 下午，周泽安又同周母说了什么，后者便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对军娃子热情得不得了。 军娃子险些没招架住这样的周母…… 还是一场场相亲让他喘了口气。 夜里，周泽安便将自己打算跟乔钰说了。 和乔钰想得大差不差。 如果红薯饼的配方能让生产队创收，也能在生产队给大伯哥的儿子周强找份事做。 周强读书不行，初中毕业就下地干活了。 大伯哥原本是想将会计工作让出来的，但生产队不少人对这工作虎视眈眈。生产队有几个高中生的，高中生都没上，让一个初中生上？ 生产队的工作岗位不比城里的正式工。 城里正式工是可以子承父业的，但生产队的岗位是队员们投票选出来的，能者居上。 如果这个配方能给生产队带来好处，大伯哥的会计能保住，周强也能有个不用下地的岗位了。 至于周二妹，虽说成绩不好，但勉勉强强上了高中，现在还在读书中。 第220章 军娃子的接触对象? 听完，乔钰道：“如果红薯饼保存完好，适合运输，那么不愁卖，可以卖来我们这边，毕竟这边我们的关系多。我和市区商场的经理能说得上话，他也可以帮我提供咱们这儿大大小小供销社采购员联系方式。 军娃子在临市那边也认识一个厂的副厂长。” 周泽安眉头微拢，道：“那个厂和食品不沾边吧？” “你别忘了，每年厂里会有福利，这是由采购员办理的，能通过副厂长结识采购员，还愁红薯饼没有销路吗？” “这得慢慢来，这个方子寄回去，还得生产队一致通过后，才能起小的作坊，厂子都开不起来，估摸着当地县城就能吃下货。” “这倒也是。”乔钰顿了下，又道：“明年过年，我把军娃子和娘带回去，看看这事儿具体咋整。” “把小金鱼也带走吧。” 乔钰嫌弃道：“那孩子正是闹腾的时候，我们去办正事儿，哪能带上她？就让她安安分分待在家里吧。” “……也行。” “先让军娃子把配方寄回去，等那边开展起来了，后续看看发展，再决定要不要回一趟老家吧。” “嗯，好，都听你的。” 第二天早上，军娃子就开始用剩余的红心薯做起红薯饼。 大家伙儿是被飘香味儿引诱醒的。 周泽安带着周文周武大伟小勇跑了一圈回来，正赶上吃饭的时候，他们冲了个战斗澡，坐桌上，接过周军递来的早饭…… 真的好吃啊。 这才是人过的生活。 红心薯自带的甜味儿，红薯饼吃起来绵密，甜而不腻，甚至不噎人，除非像周武一样，巴掌大，一节指节厚的红薯饼一口闷…… “咳咳咳！”周武偏头咳嗽，避免唾液毁了一桌饭。 一旁的周文拍了下他背脊，又递过去温水：“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周武头还没扭回来，大拇指冲着周军的方向竖起。 “还得是大哥你啊！这厨艺，够我出去吹一年的！” 周军笑道：“喜欢你就多吃点，我做得多。” “欸！好！” 乔钰尝了下红薯饼第一口，就觉得有戏。吃完一块红薯饼，差不多就饱了，她问周军：“你这红薯饼，热的时候好吃，冷的时候呢？” “冷？” 乔钰解释：“是啊，如果红薯饼制作量多，你爸老家县城吃不下，我打算牵线这儿市区和临市的厂子，给父老乡亲创收。” 周军想了下，道：“冷的不好吃。不过可以加点东西改良了下，具体的话……家里红心薯没了，得多做几次，实验下。” 乔钰点头，“行，知道了，回头让你大伯多给你寄点红心薯到临市。” 乔钰想了下，又道：“如果厂子能在那边生产队开展起来，军娃子，到时候让你挂个技术顾问位置，和我一样领双份工资。” 噗——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茬。 其他孩子们都惊讶看向周军，唯有周母和周泽安还算镇定，但喝水的杯子抖啊抖，差点没把水抖出来。 周武咬碎了嘴里红薯饼，感慨：“大哥厉害了，我还在读书，你就开始领双份工资了！羡慕了。” 周文想着，自己得快点毕业。 大伟没说话。 小勇：“大哥过年会发压岁钱吗？” 小金鱼赞同地看了眼小勇，兴奋地对周军道：“大哥哥，我给你捶腿，是不是压岁钱就比其他哥哥们领得多？” 周军张了张嘴，想说这件事还没定数，不用这么提前规划他的工资…… 乔钰冲着小金鱼龇牙：“事情还没着落，我还处在给人画饼阶段，你就想捞好处了？一张嘴只顾着吃，还连吃带拿的，咋就你天天的想得美呢！” 被画饼阶段的周军：…… 小金鱼不甘示弱道：“我咋了！我是孩子！没能力赚钱，不连吃带拿，还能咋滴？！” “学学你几个哥哥，早早就帮着做家务，赚零花！” 小金鱼偃旗息鼓，“当我没说过话。” 乔钰啧了声，又对周军安抚道：“这事儿还没个底儿呢，得等明年过年再看，你回临市后，把口感好的冷红薯饼琢磨一下就成。” 周军点头，又道：“不过国营饭店那边不知道能不能允许在其他厂子挂个技术顾问。” “实在不行，我到时候出马。条件什么的都好谈，只要不影响你国营饭店大师傅的掌勺，人家不会揪着这点不放的。” 周军眸光一闪，应下了。 吃过饭，媒人就把女方往周家院子邀了。 之前周军相亲的条件差，没女方看得上。即便有女方看得上周军这个人，也因女方父母现实角度考虑的阻拦，没了下文。 今年的周军有个国营饭店大师傅的正式工作顶着，没房子、周家是其养父母的俩条件似淡化了些。 但还是有女方父母介意周军是周家养子。 养子意味着什么？继承不了周家的东西，说不准以后还得对周家有求必应。 女方满意的人数有一半，但周军只同意了与一个人接触接触。 对方是周武朋友鼻涕虫刘杰的姐姐，刘燕。 刘燕只比周军小两岁，刚满18，高中毕业，之前二人因周武和刘杰的关系接触过，但不熟。 乔钰对刘燕的印象不深，倒是对方那柳腰很出色。 周武想了下，问乔钰：“妈，要不要告诉刘燕姐，大哥有房子这件事？” “先不着急，处出感情来，再摊牌物质条件。”乔钰看了眼周武，“我看你挺着急的，咋滴，想娶媳妇儿了？” 周武眼角抽搐了下，赶紧跑了。 乔钰扭头对周泽安揶揄了下，“看这臭小子，还知道害羞了。不错啊，开窍了。” 周泽安想了想刚才周武的反应，大概不是害羞，而是怕了他媳妇儿？ …… 岛上没什么好逛的，周军邀刘燕去市区逛商场和公园，还请对方在国营饭店吃饭。 乔钰给周军塞了钱票，“对对象出手大方些，别抠抠搜搜的，到时候落了我们周家面子。” 周军想拒绝，但乔钰强势得很，还有小金鱼跟着起哄：“收着吧大哥！反正以后你结了婚，你和大嫂得给我一起发压岁钱呢！” 乔钰笑骂：“天天的，尽惦记你那点压岁钱！啥时候能长大！” “我这不还小嘛，有爸爸妈妈哥哥们在，我可以永远不长大。” 乔钰又笑骂了两句，小金鱼也笑嘻嘻地听着。 第221章 彩礼 周军先带刘燕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好的，又去公园散步，保持几个拳头的距离，进行精神上的交流。 “我弟一直说周军哥你们几个兄弟人很好，我没想到今年会和周军哥你相亲。” “嗯。” 几分钟后，周军才主动活跃气氛：“你人很好，刘杰和我三弟一样不爱干净，你都不嫌弃，把刘杰收拾得很干净才出门。” “啊。”刘燕脸红了下，结巴道：“毕、毕竟他是我弟弟。” 周军见她这样，撇过头去，许久，才道：“其实我不打算结婚的。” 刘燕脸上的红温很快褪去。 周军：“大家都知道我是爸妈领养的，他们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不结婚生子是不想自己身后有负担。” 刘燕脸色苍白。 “不过这个想法现在看来很幼稚。爸妈收养我，并不想我为了恩情活一辈子。” 别看母亲平时咋咋呼呼的，但对他们这些孩子很在乎，尤其是厌恶外面说父母养他们是为了以后有个好收成。 他结婚，不仅是堵住外面的嘴，更能让爸妈放下心来。 就像周文说过的，或许他们不觉得，但在父母眼底，娶妻生子，建立家庭，才在这个世界有了新羁绊，不让父母挂心。 周军：“所以与我结婚，你不用担心爸妈会找我们要回报，他们不会。他们不是我亲生父母，却早早成为我的亲生父母。” “我……” “婚后，我会努力赚钱，除了我自用，其他工资全部上缴。我要挪用在什么地方，也会提前跟你说。我会对你好，也不强求你生儿生女，甚至不会要求你生二胎。” 婚后…… 刘燕停下脚步，对上周军的视线。 风吹树叶发出沙沙作响。 周军：“彩礼和陪嫁你自己捏着，我不会动。” “周军哥……” “刘燕同志，你愿意和我结成革命伴侣吗？” 刘燕对上那双真挚的视线，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才道：“好。” 她从去年开始相看，没有一个相亲对象敢这么说。哪怕是哄人的话。 “不强求你生儿生女，甚至不会要求你生二胎”、“彩礼和陪嫁你自己捏着”。 这像是拿捏住了女性同志的命脉。 她自问自己优势在哪儿？除了高中毕业，似乎不占优势。 没有工作，脸也一般般，除了腰细，真找不到优势。所以之前的相亲都没成，谁都想女方也是个双职工，长得好看更加分。 其实她都做好准备收拾东西下乡的。 但母亲让她相最后一场亲再做决定，没想到好的留到了最后。 对方除了看上自己不嫌弃弟弟刘杰邋遢，还有什么？ 大概是知根知底，性子也软吧。 没关系，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对方选择了自己，她也选择了他。 互相做好选择，便是婚后一起生活…… 人这一生不都这么过来的吗？ …… 乔钰没想到俩孩子定的这么快。 惊讶了半天，看周军气定神闲的模样，夜里和老周聊了好会儿，隔天就去刘家商量亲事了。 乔钰这边表态：“亲家，当初军娃子他亲爸的抚恤金我们是分毫没动，在临市给买了间小院子，为这对小年轻当婚房用的。除此之外，彩礼这边，我和老周作为军娃子现在的父母，准备了两百块钱，大件的话，自行车军娃子那边早买了，手表也备了一只，缝纫机实在凑不出来，毕竟他下面还有几个弟弟……” 刘大姐一开始就愣住了。 她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如果乔医生想在军属大院有个好名声，自家女儿嫁过去后日子不会太难过。 至于彩礼？其他人家顶天了百来块，凑齐三大件的人家少之又少，一般是家里独子才有的待遇。 结果…… 这乔医生给养子买了间院子？！虽说是周军亲爸的抚恤金，可谁家领养孩子，不是昧下其抚恤金的啊？！ 不仅如此，还有两百块的彩礼，自行车、手表这些？！ 听到乔钰凑不齐缝纫机的歉意……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耳背，听错了！ 一定是她还没睡醒。 刘大姐藏在桌下的手掐了下大腿，忍住狰狞的表情，强行挤出笑容来。 笑！肯定得笑！ 笑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本来只准备给闺女打36腿的，有了亲家这番激励，高低不能太寒颤了！得让闺女在这随军大院里嫁得最风光！ “亲家啊……”刘大姐起身，激动地与乔钰两手相握。 乔钰：“亲家！” 刘大姐赶紧道：“我这边陪嫁72条腿，66块钱。至于彩礼，我们不留分毫，让他们小夫妻过好自己日子就成！” 乔钰和刘家不熟，但周武和他们家孩子玩得开，她也与王招娣聊过刘家人。 是可以相处的。 这不，结成亲家后，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吗？ “好！就这么说定了！” “那啥时候结婚？” 刘大姐生怕这么好的条件被其他人惦记上了。 她可是听说，军娃子这次回来过年相了不少场，有些女方看上他是国营饭店大师傅，想促成好事。结果这军娃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上她家闺女了！ 无所谓他怎么想的。 这么好的亲家，必须巴住了！早定下早安心！ 刘大姐：“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先去领证，等军娃子那边请了假，咱再办婚宴，你看成吗？” “成！” 刘燕脑袋还晕乎乎的，妈就和未来婆婆谈妥了。 未来公婆领着周军哥和小金鱼走后，他们家关上门，她妈就对她爸道：“孩子她爸，来，给我一巴掌！” “这，这不太好吧？” “有啥不好的？让你给，你就给！” “那你……欸。”咋还有这爱好呢，还是当着孩子们的面。 啪—— 挨完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在提醒她，这不是做梦。 刘大姐转身就抱着刘燕痛哭，“燕儿啊！苦尽甘来！苦尽甘来啊！” 刘燕一想到自己真能嫁这么好的，还是随军大院头一份儿，也反手抱着刘大姐哭起来。 原本母女俩还算收力，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另边。 回去路上，乔钰瞅了眼周军，啧了声，“啥时候看上刘家燕儿的？咋一个准备都不给我们？” 第222章 周军的条件曝光 周军看了眼小金鱼，没说话。 其实他看哪个女同志都一样，没感觉。 但刘燕因弟弟刘杰的缘故，和小金鱼有接触。 小金鱼好像受到亲妈的荼毒，格外喜欢温柔娴淑型的女同志，他也爱屋及乌了。 “好吧，你不想说也没问题。” 小金鱼似乎想到什么，嘴里囫囵吞枣吃完东西，才举起肉胳膊抢答。这些零嘴是刘家摆桌面的，其他人都在聊正事，唯独小金鱼在吃吃吃。 “妈妈，我知道！” “你知道啥？” “刘燕姐姐可爱干净了，看不得我们身上有丁点脏东西，每次她都看不惯刘杰哥哥邋里邋遢的……看到我，每次也会用手帕给我擦干净。哦对了，他们用的手帕还擤鼻涕，刘燕姐擦污渍和擤鼻涕的手帕是分开的。” 乔钰似乎懂了。 她喟叹了下，明明不想让家里影响军娃子的婚事，可这孩子……太懂事了。 周军也知道她在叹息什么，道：“妈，你不用觉得有什么，我娶谁都一个样，要是你们能喜欢，就更好了。” 乔钰不是很赞同，“你这种想法，对刘燕来说不公平。至少娶回家，得对人家有爱。” 不过又想了下，这年头哪对结婚又是真正相爱的？不都是盲婚哑嫁吗？ 乔钰才改口道：“即便没爱，也要有责任。军娃子，我帮亲不帮理，但以后燕儿也是我们家一份子，你做错了事，我是会站燕儿那边的。” 军娃子点头，“我知道了，妈。” 隔天，军娃子同刘燕领完证，就去临市了。 乔钰将说好的彩礼送来刘家，后者那边72条腿还在打，但彩礼和陪嫁的钱都交到了刘燕手中。 人生第一次拿到巨款的刘燕，手有些发抖。 好想让她爸也给她一耳光，让她醒醒，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原来结婚的好处这么多啊！ 结个婚，就能暴富！ 爱了爱了。 不理会呆滞的闺女，刘大姐热情地想给乔钰冲红糖水，被乔钰眼疾手快地制止：“刘姐，我不爱吃甜的，你家有茶沫子没？给我泡点茶沫子呗。” 过年这段时间顿顿好的，她想喝点茶刮刮油。 “有有有，我这就去给你拿！” 刘大姐给乔钰泡茶的同时，又给小金鱼抓了瓜子花生和桃酥装盘里，对孩子道：“小金鱼，去，院里玩去。” 小金鱼蹦蹦跳跳的，肚皮上的肉随着每次跳动都得掂两下。 看着实在喜庆。 不过孩子还小，胖一点是可爱。大了就不能吃太胖，容易影响健康。 乔钰收敛视线后，与刘大姐闲聊起来。 “我乔钰说出的话，就没有不算数的！不然还怎么在这片儿混？许诺了的彩礼肯定会给，但手表还是凑了凑，等孩子们领了证才赶来的，刘姐不要介意我来得晚……” “哪会？乔妹……哦，我听王招娣这么叫你，以后我也这么叫你吧？” “行，刘姐。” 两个亲家聊到午饭头，乔钰才强行拽着不想回家的小金鱼，走了。 刘大姐想挽留来着，乔钰谢绝了。 军娃子那边回临市去请假了，她这边也得和老周忙着准备席面的菜色。 刘大姐这两天脸笑得就没合上过，逢人就说：“哎哟，我们家刘燕是苦尽甘来啊，以为要下乡了，结果嫁得这么好。” “刘姐，吃饭没？” “啥？你咋知道我们家刘燕嫁的是周家的军娃子？” “……” “哎哟喂，周家人是真的厚道啊！又有眼光！当初瞄准了军娃子厨艺好，给送到临市做学徒，现在小小年纪混到国营饭店大师傅的位置！ 哎，周家人为了他，是没一丁点保留啊！你知道给军娃子娶媳妇儿备了啥彩礼不？ 给人买了间院子，两百块钱，还有手表和自行车！三大件就差缝纫机了！咱们大院谁有乔妹两口子出手阔绰啊！ 乔妹刚来随军时，还有人说她领养这么多孩子，只生个闺女，不就是想要有人养老送终？谁养老送终把孩子们养这么好不说，给娶媳妇儿还这么大手笔啊？还有谁啊？！” “真的假的啊？还给买了间院子？” 憋坏了的王招娣赶紧附和：“是真的，我作证，已经过户到军娃子名下了。是军娃子亲爸的抚恤金买的，当然，当时还差一点钱，都被乔妹两口子补齐了。” 周围人倒抽了口冷气。 尤其是与军娃子相过的人家，现在都后悔不已。 早知道这么好条件，她们就让自家闺女\/侄女主动点了！ 有人见刘燕嫁这么好，看向王招娣的眼神变了味儿，“王招娣，你和乔大妹子处这么好，咋不给我们也透露透露风声？” 王招娣心想，就怕你这种打着为闺女好，小两口结婚后，还伸手小两口家的。 王招娣笑道：“乔妹托我保密呢，毕竟她不是军娃子亲妈，再娶个看中军娃子条件的姑娘回去……看中军娃子这个人最重要，这是乔妹亲口对我说的。” 这下，大家都没了声。 许久，才说到周文周武和大伟。 可惜，周文年一过，就收拾了东西去了京市。 周文的情况没瞒着大院，大家都知道这孩子是神童，读完高中要上工农兵大学的，之后多久回来一次？说不准，还真不好说亲事。 周武和大伟，倒是可以让自家姑娘多去亲近亲近。 接下来，周武发现自己身后的队伍里多了很多女孩子？ 他挠了挠头，想不通。 不想了。 来多少人带多少人！ 赶海！捡垃圾！用树枝代替枪、剑！打仗！ 这么下来，三天后，队伍里多出来的女孩子跑了大半。 又过了三天，见周武对谁都一视同仁，自己还晒黑后，队伍里剩余的女孩子也跑光了。 跑哪儿去了？ 上大伟那边凑了。 乔钰为什么给大伟取个芝麻伟的小名？ 因为这小子真是白汤圆芝麻馅儿的。 大伟不像周武那样直男，更没有直面拒绝她们的靠拢，而是表明：“我是爸妈收养的，合他们眼缘是其一。他们唯一的闺女，也就是我小妹……与她相处好是其二，这也是最重要的。” 他甚至没挑明她们的目的，为她们指了条明路，就把麻烦转移了。 于是，不用像周武一样相处几天，第二天，这些女孩子就涌向小金鱼，一个劲儿捧着小奶娃。 笑到最后的小金鱼：嘻嘻。 第223章 军娃子结婚啦 周武觉得带女孩子是麻烦，毕竟他每天干的事儿都跳脱，在沙土里打滚是常有的事，不然也不会被亲妈取了个周臭武的小号。 偏偏，这些女孩子是带着任务来的，一个劲儿往周武身边凑。 周武想到四弟娶半个媳妇儿的下场，只顾着躲，玩都玩不尽兴了，能待见她们？ 所以她们不到一周时间走得精光，他乐见其成。 至于大伟，纯粹是不想周围有女孩子罢了。 他早早勘破自己的未来，大哥厨艺好，二哥是过目不忘的天才，三哥走爸的路子，他作为绘画上有天赋的，只能靠时间的沉淀。 他不想耽搁女孩子，也不想因自己梦想、爱好和婚姻有冲突，最好的办法便是动一下脑子，斩断这些姻缘线。 至于小金鱼…… 比起哥哥们，她当然更喜欢香香软软的姐姐们啦。 而且姐姐们知道她不爱甜的后，总喜欢塞些别的零嘴给她吃，还哄着她。 不要太幸福。 …… 周军请完假回到海岛，周家摆设酒席要准备的食材也差不多了。 一对新人穿的是军装，周军骑着自行车，自行车上挂着大红花，他胸前也插着小红花，在热热闹闹的画面下，格外醒目。 一起骑自行车的还有周武大伟周泽安，小勇和小金鱼坐在周武大伟的后座，他们甩着胳膊和腿。 周武大伟和周泽安的自行车去别家借的。 乔钰在干嘛？ 她坐在周泽安的后座，脖子上挂着拍立得，一路上记录下这热闹的画面。 抵达刘家的周军被拦在外，按照娘家人的要求，做了俯卧撑，又塞了红包，才进屋接新娘子。 回去路上，周军的后座总算不是空着了。 周母早早在院门口等待，等到周军将新娘子接回来，才扬起笑容来。 酒桌摆得不是很多，但撒出去的奶糖不少。 请的都是双方亲朋好友。 席面要比乔钰随军时请人吃饭要丰盛许多，三荤两素，品种不多，但胜在量大，还请了食堂大师傅来掌勺，体面得很。 大家伙儿边吃席边嘀咕。 “这周家对养子是真的大方啊。” “不过周家这几个养子，个个不是省油的灯。我跟你们说家那老二老三前不久啊……” …… 这年头有饭吃，席面就没剩菜剩饭的说法，就连碗底也舔得干干净净，都不用后世的洗洁精清洗，草木灰一刷就完事。 折腾完，刘燕来到周军的房间，忐忑不安地等他。 直至人回来，他们合衣躺下后，才听周军道：“先睡吧，那个……等回临市再说。” 虽说不介意娶谁，但真到这个时候，周军还是有几分紧张和无措的。 然后，脑袋片刻茫然了下。 他爸在他们年幼时说过不能让别人碰撒尿拉屎的位置…… 没教过他怎么洞房啊！ 周军：…… 可不能让刘燕知道了。 多少有点丢人。 隔天醒来，周军上周泽安那里取经，刘燕才有功夫打量他的房间。 窗户对的方向，能看到远方的大海。 房间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只一个衣柜，鞋袜都整齐放在床下。余下便是她的嫁妆箱子。 其他东西还在打，之后会寄到临市。 房间里有他的味道。 说不上来什么味道…… 明明厨子常年待厨房，身上会有油烟才是，但他身上清清爽爽的，没有丝毫油腻的味道。乃至于躺在一张床上一整夜下来，即便什么也没做，她身上也染上了…… 她耳根有些红，起身穿衣，朝楼下厨房走去。 今天是大伟掌厨，周武打下手。 周武：“大哥回都回来了，也不露两手，可惜。” 大伟面无表情道：“大哥是新郎，你见过哪个新郎新婚第一天下厨房的？” “呃，说的也是。” 刘燕风中凌乱了下。 怎么是，是男的在下厨？ 不过一想到听说过周家养子们做家务活儿就能拿到零花钱，刘燕心中瞬间释然。 “你们……要我帮忙吗？” 大伟周武扭头，异口同声道：“大嫂。” 大伟：“不用大嫂，你和大哥好好休息，这些活儿交给我们。” “但……”哪家新媳过门，把活儿交给小叔子们的？ 周武声音爽朗：“大嫂，这是我们妈说过的！我们娶媳妇儿回来是当家人的！新婚肯定得让你住的舒坦！不仅是你！以后的二嫂和弟妹们都这样！” 刘燕想起嫁人前夕，亲妈的叮嘱，让她勤快些，眼里有活儿，才不会被婆家嫌弃。一年到头有几天和婆家相处？尽量落下个好印象。即便对方不好相处，也就一年几天的事儿，咬咬牙忍忍就过去了。谁家儿媳不是这样过来的？ 嗯。 亲妈那番言传身教的话，没了用武之地。 在周家这几天，她还真没做过一点活儿，只要沾了手，就连最小的小金鱼也抢过去，不让她干。 回门那日，她同周军带着东西回娘家。 周军自然有刘家的兄弟和岳父敲打。 刘大姐关了屋门，小声问：“怎么样，周家人怎么样？” “都挺好的……” “那周军呢？对你好不好？” “嗯，好。” “真的？那你妈我总算放心了。” “妈……” “嗯？咋了？” 刘燕犹豫了半天，才道：“妈，我嫁过去这几天，没干活。” “啥？你没干活儿？”刘大姐开始拧打她胳膊，恨铁不成钢道：“你糊涂啊！这么好的亲事，作个啥？不知道积极点？万一哪天周军反悔了，我看你上哪儿哭去！” 刘燕一边哎哟躲着，一边解释：“妈，你轻点，轻点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想干活儿，他们抢着，不让我干……” 啥？ 抢着干活？ 刘大姐停下手中的动作，听刘燕说完，神情古怪。 好会儿，刘大姐吐槽了句：“我要是年轻一辈儿，和你一起嫁进周家就好了……” 刘燕：o(╯□╰)o 可千万别让我爸听到了！ 回去的路上，周军看了看她，道：“怎么了？” 刘燕叹气，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亲妈想和自己当妯娌，一起嫁进周家吧？ 这么惊世骇俗的发言，还是埋心底吧，可别让父母婚姻出现了裂痕。 就，很奇怪。 明明一个月前，她妈还担心她的未来，现在竟羡慕起她找了个好婆家？嫁了个…… 她偷偷瞄了眼周军，又迅速收敛视线。 第224章 万春兰和丽姐的后续 回完门，周军便收拾好行李，挑着她的嫁妆箱子，带她回临市了。 婆家和娘家人将她送到码头，哭得最凶的当属小金鱼。 小金鱼习惯性扒着周军裤腿不放，嘴里嚷嚷着要跟大哥一起走。 被乔钰当面喷了唾沫子，骂了过后，小金鱼才抽抽噎噎的，老实了许多。 她随周军上了船，见婆家和娘家人越来越远，才听周军道：“其实，离别也没那么难受，对不对？” 嗯？ 刘燕这才反应过来，小金鱼和婆婆过于醒目的方式，冲淡了离别的伤感，导致一开始她妈眼里泪水还在打转，片刻后荡然无存。 大家都被这对母女的吵闹吸引，好笑不已。 刘燕心底那种离家的仿徨消散，应了声：“对的，周军哥。” …… 临市。 她随周军来到他住的小院儿，面积不大，但足够新婚夫妻住了。 周军放下嫁妆箱，捞起袖口朝厨房走去，“你歇会儿，我去做饭。” “我、我还是帮你打下手吧。” 吃饱喝足，周军才带着她四处转悠。 院里的人是只能叫上名字的关系，并不熟。 即便如此，转悠了一圈回到家中，周军还是将他们家里情况和性子一一道给刘燕听。 说完，他有些口干舌燥的，从温水壶里倒了杯热水，吹了下，喝了口后，才发觉不对劲。扭头就对上刘燕呆滞的表情。 “怎么了？” 刘燕摇了摇头，又噗嗤一笑，“我妈说你人老实，话不多，性子直，不知道弯弯绕绕。” “……”孑然一身来临市前，他的确是这样。 周军叹息了声，“出来谋生嘛，不容易。” 毕竟家中有个社交悍匪的长辈在，他们这些兄弟再内向的，多少也会受到影响。 不过，刘燕这一笑，倒是将二人之间的生涩冲淡不少。 所以到了夜里…… 刘燕有些紧张，许久解不开扣子。 周军叹息一声，“还是我来吧。” 她就只能负责躺下。 二人都是第一次，都在摩挲。 周军一边弄一边暗想：该这么……弄……吧？ 冲破最后一道防线，周军才体会到做男人的快乐，刘燕也体验到第一次的苦楚。 接着，周军从一开始喊她“刘燕同志”到“刘燕”最后到“燕儿”，不过一夜的时间。 刘燕是中午醒来的。 看到身体情况，以及抬不起的胳膊和腿，脸上温度滚烫，但心底是甜滋滋的。 她好不容易穿好衣，想去厨房烧饭吃，就见锅里温着二合馒头和稠粥。 看到咸菜坛子，她又捞了点咸菜，也懒得跑堂屋，就在厨房对付完。 …… 周军忙活了一天回来，见厨房燃起炊烟，怔愣了下，才想起自己娶了媳妇儿。 想到昨晚的食髓知味，他舌尖抵了下上颚，就对上刘燕笑容：“你回来了？饭马上就好了。” 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 海岛。 乔钰给大伯哥去了一封长信，并在后面附了红薯饼的配方。 信的内容是教大房一家怎么在生产队站稳跟脚，让周强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有轻省儿点的活计做，以及之后一年作坊的发展。 周文那边也寄了他大哥结婚时拍摄的照片去。 等到五六月份，知道大哥去看望过老爷子后，乔钰也去了趟东北。 带去的东西挺多，压缩饼干、参粉和军娃子的结婚照。 张战这次忙到起飞，没工夫来车站接她，她轻车熟路来到厂里。 一年不见，厂里规模的确扩大不少。 厂里扩建，进一步广招工，带动整个县城经济，张战这个厂长比县长忙不说，也更有权威？ 她东西一放，就带着水果罐头和干海货找上金县长家中。 金县长不在家，是金凤娇的后妈来招待她的。 金后妈看她的眼神心有余悸的同时，还带了几分客气，为她泡了杯茶，才与她闲聊起来。 县城的情况，她可以问她哥，之所以找上门，是打听金凤娇的情况，顺带从金后妈的态度猜测现在亲大哥的地位罢了。 金后妈：“娇娇她去了京市。她现在长大不少，脾气收敛了许多，也会说话了，在京市找到了份正式工。她爸用全部积蓄给她在京市买了个小院儿……” 金后妈顿了下，想起爱人的叮嘱，继续道：“以后她就定在那儿了。我和她爸老了，退休后就搬去和她一起住。” 乔钰点了点头，又问起万春兰和那位丽姐的情况。 万春兰出了那档子事，想去其他地方继续隐姓埋名的。但这年头去哪儿都要介绍信，再有盲流严打，她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再之革委会和副厂长下马前，记恨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给使了绊子，她被剃了头。 就下放在县城下面的生产队，没半年就疯疯癫癫的。因为她有病在身，反倒安全些，没遭受队里单身汉的迫害，但还是在一个月前清醒后，跳井自尽了。 现在那口井被封了，没法用，队员们只好去远些的井里打水。 至于那个丽姐…… 原本没什么大错，但之前就有同情弱小的爱好，不管真相如何，即便被打脸，也会站在弱小者的角度，为他们\/她们说话，为他们\/她们声张所谓的正义。 遭了这趟无妄之灾后，庆幸的是早早成家，也有了孩子。委员会那边调查清楚，她没什么大错，工作岗位也保留了下来。 积极治疗后，倒是痊愈了，只是夫妻俩没了夜间行为，三天两头的吵。 照这个速度下去，离婚是迟早的事。 金后妈是怎么知道他们夫妻没夜间生活的？是现在的房子不隔音，稍微弄点夫妻间的动静，都听得到…… 金后妈跟乔钰八卦：“他们吵架内容也是怪那个丽姐多管闲事，不过娇娇屁事没有，她反倒染上病……还是不爱卫生导致的。妇联那边经过这次，到处跟人科普自己毛巾自己用，千万不能借给他人，关系再好也不能借！” 乔钰津津有味地听着，到家就发现大哥等候多时。 张战掀了下眼皮，道：“回来了？” 乔钰见他疲惫不已，道：“大哥，你累了就去睡，不用管我。反正我看完爷爷还会待几天，咱们有的是时间。” “嗯……”张战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你家军娃子结婚了？拍照没，我看看。” 乔钰将照片递了过去。 第225章 张战的机厂 张战看了会儿，点头道：“不错，看着是个正派的孩子。” “那是当然，军娃子真要敢娶个祸害，结婚第二天我就得把他分出去！” 张战看过后，想将照片还给乔钰。后者抵住他的手。 “行了，大哥，知道你过得苦行僧日子，多看看这些结婚的小年轻，多沾沾喜庆也好。” 张战哭笑不得，“谁苦行僧了。” 乔钰怀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张战捏了捏眉心，“说实话，我过得挺充实的，你理解不了。” “确实。”乔钰点头。 她就喜欢停职留薪的日子，啥都不用挂在心上，还有钱拿。 大哥这样忙成陀螺转般，明明脸上尽显疲惫，还苍老许多，咋充实了？ 况且，她咸鱼之余，还有他男人喂饱她呢。 大哥夜里有啥？五指姑娘？ 不过按照大哥的状态，估计夜里是沾床就睡，没功夫想那些。 乔钰挥了挥手，“行了，你赶紧睡吧，我吃完……” “碗筷放厨房吧，我明早洗。” 乔钰挑眉，“这么勤快？” 张战无奈一笑，“谁不知道你十指不沾阳春水，在家从来没洗过碗？在婆家都这样了，回娘家来，你大哥我还能委屈了你？” 乔钰一听，也不跟他客气，“行，碗筷就给你丢锅里了。” 乔钰吃过饭，碗筷往锅里一丢，洗漱完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她也不急着去看老爷子，瞥了眼干干净净的厨房，先去吃了个早饭，逛了会儿，就去了东北的澡堂子，感受了下搓澡的热情。 一身轻不说，还把皮肤搓得锃亮。 中午张战拎着铝制饭盒回来，边吃边与她聊军娃子媳妇儿的情况。 完事儿，乔钰才询问张战关于金县长一事。 “我看你在这县城号召力不错，没想过坐一坐县长的位置？” 张战摇了摇头，“还差得远。” 厂长和县长的实权相差还是大，厂长想要晋升，得先往委员会主任那边靠拢。 乔钰沉吟片刻，道：“如果金县长退休了，你就没这么舒坦了。” “他还会待几年，爷爷的事已经在运作了，他答应过我，会等爷爷出党校再退休。” 金县长也有自己的考虑，谁都不敢来沾张家这麻烦，但他只是个快退休的县长罢了，如果雪中送炭起了作用，待张家起势之日，便是为金凤娇铺路之时。 这笔投资怎么算怎么划算。 乔钰点头，“都是千面狐狸，幸好我不走政场，不用和他们打交道。 不过你心里有成算，我就放心了。” 吃完饭，张战去刷碗，下午乔钰继续闲逛，到处嗑瓜子，听八卦，聊天。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骑着家里的自行车出发了。 出发前，还给大哥留了纸条。 这个天已经开始起热，不过也比冬季好，需要骑着军大衣前行。 去的中途她没去歇脚的生产队，赶急，中午午饭点前，终于抵达党校。 照例去食堂打了份饭，照例没吃下，分给身边的陌生人后，她去了老爷子房间等候。 党校建得很大，她每次来都能撞见生面孔，熟面孔要么头两年迅速憔悴下去，要么……开始神经失常，看过心理医生后，被迫接受药物治疗。 老爷子状态是最好的，毕竟每年有两次孙子孙女看望的机会。 乔钰见到他，率先从包里掏出一小沓照片，递了过去，“爷爷，军娃子结婚了，照片洗出来给你带来沾沾喜庆！” 老爷子愣了下，旋即，笑道：“军娃子也结婚了？” 待看到照片上的男同志棱角分明，面对镜头时有几分严肃和紧张，完全褪去记忆中的稚嫩和生涩。 老爷子抚摸了下照片。 其实对军娃子没多少感情，但对方是孙女的养子，他爱屋及乌罢了。 所以接下来的话，与其说是怅然过去，不如说是回忆过去。 “还记得军娃子第一次上我那儿去的时候，他最拘束。什么都得问你王姨一句，生怕打砸了东西，惹来我的不耐。” 乔钰惊讶：“还有这事儿？” 闻言，老爷子翻了个白眼，“你一个成天不着家的，孩子一丢，自己潇洒快活去了，还得我和你王姨和孩子们相处。” 乔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嗐，这不是还年轻嘛，多跑动跑动，老了想跑都跑不了。” “哦，你是说你爷爷我老了？” “哪能啊，你是宝刀未老！我不喜欢带孩子，你这不是喜欢孩子们吗？为了您的面子，我可是想方设法……” “行了，闭嘴。” 乔钰耸肩，她也懒得找词儿哄老爷子。 怪难哄的。 老爷子又陷入回忆：“这孩子手脚勤快，眼里有活儿，经常帮着你王姨打下手……” “其他孩子就不勤快了？” 老爷子又朝她翻了个白眼，“你养大的孩子你不知道？我这不是单聊军娃子吗？” 乔钰点头，“行，下次带其他孩子结婚照来，咱们再挨个聊其他孩子。” “……” 也不知聊了多久，乔钰放下东西，告别后，才骑着自行车离开。 她其实觉得老爷子变了不少。 第一次见面，老爷子有着战场上厮杀后的煞气在，不怒而威，是能止小儿夜啼的绝佳药。 之后事发突然，老爷子笔直的背脊瞬间岣嵝，仿佛一夜白头，就连她看了，也如同没有任何征兆的心酸。 这一次的老爷子，仿佛沉淀了下来…… 该怎么形容呢？ 哦，不用她这个当后辈的操心他了。 …… 老爷子夜里冲了杯参粉睡下，一夜无梦，第二天起来精神抖擞，全身轻松。 不过，若是知道昨天乔钰的想法，只怕会气白眉毛。 …… 乔钰在歇脚的生产队休息了一夜，才回到县城。 大哥的厂子是机械厂，一开始只做农机，因为机械设备过于落后，导致发展不前，他来了之后做了调整，将混关系的剔到边缘化，重用真正的技术人员，也是让他撞上好时候，碰上的技术人员都有实力，再加上自己有领导风范，也敢于画大饼和给员工创造福利，才有扩展的可能性。 如今在发展食品机械这一块。 这不巧了嘛。 第226章 张战扛得起事儿 北方地广，气候干燥，适合发展重工业，后世的发展可以验证这一点，七十年代北方厂子以机械为主，也是碍于这一点。 南方湿润，物资要比北方丰盈许多，多是制造厂和加工厂。 南北打通，南方需要的机厂多是向北方订购，有些是向上级汇报后，北方再接手，毕竟现在施行财产公有化，经过层层审批很正常，也是一途径。 发展到后期，有些南方厂子径直找北方厂子合作，申请也只是走个流程，上级不可能卡着一个地方发展，毕竟当地的发展也影响到自己的政绩。这种效率更高，后续若是更新机械或者坏了零件也能很快解决，而不会影响厂子里的运作，白白损失许多。 不过这些麻烦的流程，除了财产公有化，还有个必要因素是消息不流通。这个时代打个时间差就能大赚，处处都是商机…… 乔钰停止内心的想法。 她空间啥都不缺，自己也有个挂名的军衔，老周和老爷子包括大哥二哥都是厉害的角色，她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 控制住贪大财的欲望后，等张战回来，她将自己想法道出。 张战沉默了下，道：“食品机床？还没到合格线，不过你可以观摩。” “呃，我可以观摩吗？” 张战甩了甩手，“不冲突，也没人会说什么。” 也是。 她是厂长的妹妹，还是军属，此番观摩零食机床的目的是买，提前给大哥创收，厂子里不会抗拒。 隔天，她便被张战指给一个技术人员，他自己去忙别的事了。 这位技术人员满脸痘痘，刚结了婚，听闻乔钰的目的，惊讶了下对方的颜值，便热情地将专业术语往外蹦。 乔钰忍了又忍，最后道：“李技术人员，你可以说得通俗易懂些。” 似乎回味过来的技术人员，不好意思顿了下，便努力找通俗易懂的词儿代替。 乔钰主要还是看机床的刚性、速度、稳定性，以及各项数据……她看不懂。 没关系。 凡事得逆向思维。 乔钰等对方介绍完，才道：“你说了这么多优点，但我大哥告诉我，机床还未到合格线，是哪里不足？可以说说嘛。还有，用久了会遇上什么问题，需要备用什么零件？总不能一出了问题，就得将身处北方的技术人员请去南方吧？” 头上开始冒汗的李技术人员：…… 还是耐下心来，与乔钰解释。 当乔钰看对方脸色不对，底气不足，语气支支吾吾时，便会问些更细节和猜测。 导致明明不是内行人的乔钰，将对方扒了个底朝天。 最后，乔钰总算露出了笑容来，“最后一个问题。” “……” “你也看到我与你们厂长的关系，我是打着长期合作的目的，才深入了解这些，所以以后合作的机会很多。当然，也为了避免麻烦你们，我们这边可以派出人员跟学，方便以后解决机床遇到的简单问题，不用你们周遭劳顿，你看行吗？” 后续机床出问题，都是保修的，只是需要购买机床的厂子出技术人员的车票和餐食费。 …… 夜里，张战回家后，在饭桌上，看着乔钰欲言又止。 乔钰翻了个白眼，“有屁放。” “小李被你吓坏了。” 闻言，乔钰笑了，“小同志不禁吓，还得再磨炼磨炼。” “人家是技术人员，不是销售人员，动脑子就成。” “不重要。大哥，我跟他说的话，你都知道了吧？你给我表个态。” 张战搁下筷子，道：“你想谁来学习？” “我本来只想让大伯哥的孩子周强来的，但那孩子如果不行，白白浪费这次机会，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我想给三个名额。” “行。” “应这么快？” 乔钰视线落在他搁下的筷子上，表情似乎在说：真不假思索，你搁什么筷子？ 张战无奈道：“小钰，有句话我得提前跟你说好，我不管这些事儿，名额你决定，我通过，之后就看他们自己造化。我走不了其他后门。” 乔钰摆了摆手，“还以为啥事儿，周强那孩子要没能耐，就说明了我腾出三个名额来多英明神武，机会摆在他面前，他没把握住，就是他个人问题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兄妹二人继续吃饭。 乔钰又去机厂走了一遭，在知道只有这几台零食机床后，又与这里的技术人员都聊了几句，一一记住名字，又打听了下家里情况，才离开。 走前，她是跟张战打过招呼的。 张战觉得稀奇：“你变性子了？” “……好好好，我好好跟你道别，你这么说我是吧？” 张战指腹抵着额头，好不容易忍住笑意，才道：“我的锅，我的锅，下次不敢了。” 乔钰还觉得无趣，拳头打在棉花上，没给她作妖的机会！ 欸，可惜了。 本来可以趁机薅到点东西的。 见她这样，张战就像她肚子里蛔虫般，又忍不住笑，道：“小钰。” “嗯哼？” “这次的包裹很大，不少肉干和罐头，你那边记得查收。” 乔钰这才一扫不满，甜甜道：“谢谢大哥咯。” “哦还有，爷爷吃的参粉很管用，上次心理医生去党校的同时，我也让一位中医混做助理给爷爷做了身体检查。他……很健康。” “是嘛。”这点，乔钰可不会一个人揽工，“都是我们兄妹三人一同努力的结果。” “这是我几年攒的钱。” “大哥，我不能收。”乔钰难得正色道。 张战：“你不是说，这是我们兄妹三人一起努力的结果吗？买野参需要人脉需要钱，总不能让你和妹夫担着，你们还有娃要养。这里面买野参的钱，有我的份儿。 你不用在意这么多，二弟结了婚会顾虑，我一个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乔钰眼神清明了些。 张战的确比在京市时，消瘦了些。 她也在某天清晨，经过他敞开的房间时，见他拉开衣柜在拿衣服。 从前满柜的新衣，如今只剩下两件换洗的，撑厂长的场面，其余都打了不少补丁。 这个大哥啊…… 还真扛得起事儿。 第227章 我爸爱我妈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从大哥身上看到一条汉子该做的，该承担的责任。 空间是永远的秘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暴露。 空间不能暴露，对方看到的是她搞野参搭了钱和人脉进去，那么不收这笔钱，只会让对方难堪。 不管是男还是女，只要有责任心和自尊心的，在照顾长辈时少出了那份力和钱，事后都会反省和后悔。 所以，她收这笔钱真不是贪财。 是给大哥面子。 但也不能全收了。 乔钰抽出一半来，见对方似乎要说什么，抬手道：“大哥，你还是多买几件衣服，多吃点饭吧，别到时候比我还瘦，我看着羡慕。” “……瘦有什么好羡慕的？” 忘了，这个时代以胖为豪。 乔钰：“瘦了穿衣好看啊，还能省布料！” “那我就更应该少吃了。” 嘿，还知道举一反三了？ 就没有她乔钰斗嘴斗不过的人。 “你少吃？你还当自己曾经是个兵吗？你少吃了，能捡得起曾经的体能训练吗？别跟我说能，吃不饱，力气都没有，能练得起个屁！”乔钰一顿输出：“爷爷在党校好好的，身体倍儿棒，你在外面当个厂长，却把身体累垮了、饿垮了是吧？你这叫什么？倒反天罡！说不准还得让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 真就，白发人和黑发人。 张战听她叨叨了半个小时，好不容易火车快开了，忙推着她检票登车。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不亏待自己！赶紧走吧。” 乔钰又是一阵输出：“呵，我是为了你好，你还嫌我烦是吧？我这一天天的……” “小钰。”张战打断道。 “干嘛？”她明显不耐烦。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是不是攒的钱更多？” “嗯哼。” “所以，以后还是别给我安排相亲了，我一个人挺好的。” “……”乔钰沉默地坐上了火车，通过车窗看到对方朝自己挥手，撇过头去，没再理会。 和你的五指姑娘过一辈子去吧！ 乔钰的归途中，周文也收到了海岛寄来的信。 厚厚一沓，拆开来看，是大哥结婚时的场景。 谢听瑶凑过来看，惊呼了声，“你们兄弟几个长得都挺好看耶。” 谢听瑶是谢老师最小的女儿，和他同岁，每次都一同去学校和归家，在谢家，与她的关系是最好的。 “嗯。” “这是……你妈？” 这是唯一一张乔钰出了镜头的照片，是外人拍的全家福。 “嗯。” “……你妈居然这么年轻，这么漂亮？不像你妈，像你姐。” 周文微微勾唇，道：“谢谢。” 谢听瑶呆滞了下，感慨：“你居然笑了。” 你夸我妈，我当然会笑啊。 周文暗忖。 谢听瑶又道：“不过你大哥……看着比你妈年纪大，他们不像母子，像兄妹。” 周文沉吟片刻，很赞同这个观点，“我也这么想的。” 顿了下，周文又道：“我妈一直很年轻。” “这样啊……人都有老的一天。” “我妈不会老。” 谢听瑶想了下，道：“你老是‘你妈你妈’的，怎么没听你说过你爸？” 有吗？ 周文歪头，努力回忆了下，似乎，来到谢家后还真没提过父亲。 真很简单。 周文认真回：“我爸爱我妈。” “……”你没救了。 …… 回到海岛的乔钰，看到包裹这么大，二话不说，分装了两批，一批寄给新婚的军娃子，一批寄给京市的周文。 当然，在装的过程中，又从空间过渡了不少肉干出来，才骑着车出发去邮电亭。 半途还撞上了刘大姐。 “刘姐，你干嘛去？” 刘大姐喜笑颜开，“燕儿的陪嫁都打好了，我付了钱得给他们小两口寄过去呢。你呢？干嘛去？” 乔钰拍了拍后座偌大的包裹，笑道：“我大哥给我寄了不少肉干和罐头，我给老大老二寄过去。” 刘大姐原本还觉得自己打的陪嫁拿得出手，谁知道亲家彩礼给那么多就算了，这才婚后多久？就给寄肉干和罐头？ 刘大姐看着她后座挂着的两大包裹，吞咽了唾液，越发觉得在闺女面前说的混账话，什么当妯娌，一起嫁进周家…… 要是真的就好了。 都怪她生太早啊！ “乔妹，你出手可真阔绰。” “是吧？我也觉着，刘姐你放心，你家闺女嫁进我们周家大门，错不了！” “欸！有你这话，我还有啥不放心的？！我放一百颗心！” …… 临市离得近，率先收到包裹。 刘燕看到周军载回来那么大一包裹，瞳孔一震，尤其是里面实打实的肉干和罐头…… 周军却叹息了声，“没有信。” 叹息完，他便将包裹交给她，“你收着吧，馋了就自己吃。” 刘燕：…… 新婚夜后，她不仅有嫁妆和陪嫁傍身，周军也将自己家当掏出来给她保管，有五六十。 刘燕大概明白，他当上国营饭店正式工没多久，再加上回一趟家出手阔绰，没存下来多少钱，很正常。 如今再一看，周军哥像婆婆，都是互相阔绰的主儿。 刘燕想了下，道：“哪能我自己吃？要吃一起吃。” 周军迎上她的目光，点头道：“好。” 京市。 收到包裹的周文，第一时间分出一些给谢家，剩余的都被他放在床下，慢慢吃了。 他的房间一开始没锁的，但谢家知道养父母对他不薄，东西都给他好的，于是自行加了一把锁，唯一的钥匙捏在他手中。 这种分寸感，冲淡了些他寄人篱下的不自在。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和颜悦色的，谢老师主动以茶代酒敬他：“多亏了你，家里改善了伙食。按理说你是我的学生，该我多照顾你才对……惭愧啊。” 周文举杯，纠正：“老师，东西是我妈寄的，我不敢邀功。” 谢听瑶又想起他的那番“我妈我妈我妈”，最后问及他爸时，他回以“我爸爱我妈”的言论了。 怪，怪渗人的。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觉得周文不太正常。 哦，说不准周家人也不太正常：） “怎么了？”她妈问她。 谢听瑶赶紧摇头，努力扒饭，降低存在感。 不关她的事，不关她的事，不关她的事。 第228章 妇联主任退休，新上任的竟然是她?! 又过了几个月，周泽安老家来了回信，说的是红薯饼一事。 周泽国在生产队还是有话语权的，在收到乔钰的信后，去了趟支书家，与村长、支书一同商量了番，便火热地干了起来。 村长是未构建农村公社化组织体系前，公认有权威的，支书是村里的高中生，也是村长家年轻那一辈，是公社认证的权威。 与村长和支书商榷过后，这件事就稳了。 按照周军的配方，他们先是实验了下，发现这款红薯饼的确口感独特，比供销社卖的其他月饼、酥饼等还好吃，便召集了人手，弄个小作坊。 当然，要供给供销社，自然得打审批，经过上级的批准，才算过明路。 开始的确不错，在供销社有销路，县城乃至市里也都有了这款红薯饼的一席之地。 可架不住有人眼红。 摊子太小了，谁都想争一下这杯热羹，加上生产队与生产队之间的社员都有姻亲关系，泄露配方是迟早的事。 羹一分，利润就大幅度减少，导致乡下人家家家户户都会做。 甚至有些人为了私欲，将配方卖给城里人，又赚了一笔。 这些人的眼界导致红薯饼没了销路。 毕竟成本低，加上红心薯已经在他们县城推广种植，家家户户有手就会，谁还甘愿去买？ 不过也庆幸的是，红心薯只在他们县城种植出来的品种最佳，其他城市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在同一个省份，甜度和口感就是不达标。 红薯饼的销路还是没了，因为军娃子做的是热版，只有在冷却前，味道才是最好的。冷版还在调试中。 村长和支书气急败坏，将小作坊里两个毁全生产队利益的“叛徒”踢出后，周泽国这边才来信询问乔钰接下来该怎么办。 乔钰早就料到了这点，毕竟热版的红薯饼只是块探路石，为了揪出心不齐的，也让生产队的掌权者支书和村长有所警惕。 一时、一人的利益最容易破坏集体利益。 她多说无用，还得亲身体会过，才能感受到其中愤怒和没谨慎用人的懊悔。 毕竟如果配方没有泄露，生产队的工分会增值，后续利润可以支撑起小厂子的开展，这是利于整个生产队队员们的事啊。 这年头，不想干出一番事的村干部不是好干部。 她把信递给老周后，思索了下，才落笔写回信。 她的想法是让他们再沉静一下，把这次赚到的利润保留，等她带着军娃子回去后再做决定，同时，还告知他们已与东北的机厂大哥取得联系…… 写完后，她吹了吹上面的墨迹，周泽安又取过她的回信，看得津津有味。 他看完，墨迹便干了。 周泽安折叠好，放进信封后，贴上邮票，才道：“你停职留薪也没闲着啊。” 乔钰接过信后，摇晃了下，“信的内容也不怕检查。” “不参与进去？” 乔钰摇头，“我不走商路，只是帮孩子们打个基础罢了，反正他们有天赋，闲着也是闲着……哦，以军娃子的孝顺程度，最后不得孝敬我们几分？总归不是做无用功，没走我的名义罢了。” “看得很通透。” “没办法，脑子灵光。” “不愧是我媳妇儿。” 乔钰瞪了眼他，“我是你媳妇儿后才能干的吗？是我从叫‘乔钰’这个名字，就开始能干的！” 好霸道。 他爱他爱。 …… 收到回信后，周泽国带着信去了支书家。 村长抽着烟杆，听周泽国念完，皱眉道：“安子媳妇儿的意思是，在咱生产队建个厂子？” 支书也皱眉道：“就之前赚的那点利润，完全不够建厂子的。” 周泽国：“信上也说了，弟妹有法子。她是大学生，脑子灵光，在海岛那边有认识的人，在东北也有个机厂的大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叔，支书，你们现在犹豫不前……”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都明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是啊，什么都准备好了，只剩一股决心，真要拒绝了，生产队队员们一辈子都是老农民。 队员们不知道还好，如果知道有机会建厂子、当工人，岂不是会对他们家的决策质疑？ 村长咬了咬牙，又道：“信中提到的机厂和海岛的厂子，都是真的？” “真的，我拿自己脸打包票。”周泽国道。 最终，拍案了。 周泽国回家，就给乔钰写了回信。 这个弟妹，是真的聪明。 信分两份，两份都是给他看的。一份是指导建厂子的发展和准备工序，还有一份是教他怎么在村长和支书面前说话。 难怪他娘喜欢弟妹，这么聪明的人，谁不喜欢？ 没见过支书和村长的面，便能猜出他们百分之八十的顾虑。 神了！ 将那份教他说话的信扔灶台烧了，他才和周强单独说了会儿话。 “你二婶张罗这些，是想提拔我们这一房，以后你可得好好感谢你二婶。” 村里也有出去当兵的，但没有他们家二弟这样，兵当了，还不忘家里兄弟的。 周强点头，“爹，我知道。” “这次真要建成厂子，除了买机床，还有三个名额去东北那边学习，方便以后维护机械。” 周强不太自信道：“爹，我可以吗？” “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别机会在手里了，你还任由它溜走！” 周强没再说什么。 只需等待。 等待年末二婶的到来。 …… 乔钰回完信，想起小金鱼的事来。 小金鱼该踹去上学了。 以及妇联主任到了退休的年纪，新顶上来的人，是乔钰怎么都想不到的——张翠花。 张翠花，就是当初与杨红霞混一起，以白玉马首是瞻的人，虽说事后没受到波及。 但…… “不是！她怎么混进妇联的啊？”乔钰无语道。 老周给她夹菜，边：“她随军得早，再加上当时妇联缺人，主任就把她招进去了。这些年也没犯什么大错，再有你的带动下，咱们大院嫂子们都进过扫盲班……” 见乔钰震惊的模样，老周心想也有她震惊的时候？便继续道：“之后她也慢慢拿到小学和初中毕业证。” 张翠花自白玉和杨红霞出事后，鹌鹑了好久，便跟上妇联主任的脚步和工作，积极调和大院的矛盾，写的报告也从最开始的没眼看，到后面成了妇联最出色的。 就连妇联里面高中毕业的几个小干事也比不上她。 称得上脱胎换骨了。 第229章 论乔钰的豪放 乔钰听完张翠花的传奇故事，多干了两碗饭，最后才道：“所以，她有脑子了？” 噗—— 饭桌上，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乔钰没觉得自己说错。 当初她就觉得白玉身后两个人没脑子，杨红霞后来被证实是装的，张翠花是……真没脑子啊。 老周笑道：“当时吓傻了。一傻，可不就得回脑了嘛？” 乔钰竖起大拇指，只觉得对方言之有理。 她就喜欢老周这点，不管自己做啥说啥，对方都无条件支持和顺从她。 为庆祝当初嫁的是老周，她又干了半碗饭。 撑到她直不起腰，动不了身，走不了道。 小金鱼笑得直在地上打滚，“哈哈哈哈！妈妈胖成球！胖成球了！” 乔钰虽然走不动，嘴巴能动啊！ 当即就对小金鱼就是一顿输出：“等夏天一过，就把你送去上学！看你还怎么舞！给我等着！！” 小金鱼的嘲笑戛然而止，连忙鲤鱼打挺，冲着乔钰鞠躬，规规矩矩道：“对不起妈妈，我错了。” 她翻起身刹那，肚皮上的肉一掂掂的。 见她这样，乔钰脑海中一闪而过对她的总结—— 灵活的小胖子。 乔钰噗嗤笑了。 小金鱼见状，以为再拖延一年上学有戏，讨好地苍蝇搓手，“妈妈，你原谅我了？” “嗯呐，原谅了。” “太好了！可以延迟一年上学了！”小金鱼欢呼。 “等等，谁告诉你，延迟一年上学了？” “你不是原谅我了嘛？”小金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大人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一码归一码，我原谅你说我胖，但你这学，必须上！” “呜呜呜，奶……” 小金鱼还想在周母那儿找存在感，后者赶紧侧身躲开。 小金鱼震惊地看着周母，连茶都忘了泡。 周母：“这次，我站你妈。学必须上。” 乔钰看着这灵活的小胖子快有种破碎的感觉。 哦豁，没有后援军咯。 …… 在原位上坐了好会儿，王招娣和刘大姐就找上门来了。 刘大姐：“乔妹儿，燕儿的陪嫁我给寄出去了，过不了多久就能到。” 乔钰点了点头，看了眼王招娣，又看了看刘大姐，“你俩这是撞上了，还是一起来，有别的事儿？” 王招娣捋嘴，“还不是张翠花那人，当上妇联主任，嘚瑟了呗，想请你去吃个饭。” 乔钰刚想拒绝，王招娣就掏出几块钱来，“下了血本呢，我们先分赃？” 乔钰眨了眨眼，当着刘大姐的面儿开始分赃。 刘大姐：…… 不是。 你们周家缺那点钱？！ 没和乔钰接触前，刘大姐对她的印象停驻在：面相好，长得漂亮，还是大学生。 现在？ 怎么分赃分得这么猥琐啊？！ 这里没其他人，你们可以直起腰板来数钱！真的！别糟践了那张脸和气质！ 刘大姐脑海中的想法嗡嗡嗡的，嘴里是一个字没崩，坐等她们分完脏。 王招娣喜笑颜开道：“就知道乔妹你爱这口。”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乔钰：“咱收了钱，可以不去吗？” “可以啊，她又没说一定得请到你。反正这钱我收了，咱过后不认，她也没辙！” 乔钰就嘿嘿直笑，冲王招娣挤眉弄眼的，“王嫂子，你跟着我都学坏了。” “嘿嘿嘿，白得这几块钱，啥坏不坏的？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的。” 刘大姐：……喝口水，压压惊。 半晌，乔钰才言归正传，“她还请了谁？” “关系不错的，她都请了。”王招娣顿了下，道：“你问这个干嘛？你想去？” “去啊！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行吧，你去我也去。” 最后，二人视线齐刷刷落在刘大姐身上。 刘大姐指了指自己，得到肯定的眼神后，认命。 行吧，她也去。 隔天。 乔钰拾掇了下，给周母留了句话，就同等候已久的王招娣和刘大姐出发了。 天气渐热，她穿得是的确良做的裙子，腰间略微一收，头发也是编了两个麻花辫，垂在胸前，走哪儿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王招娣见她这样，羡慕道：“还是你好啊，钱不缺，想怎么收拾自己都成。随便这么一打扮，面生的小伙儿一看，铁定事后到处打听你。” 刘大姐也见过这么一出，点了点头。 乔钰甩了下辫子，道：“可别这么说，老周该有压力了，夜里得……嘿嘿嘿。” 王招娣见她开荤，立刻小声道：“可以啊乔妹儿，你家老周还使得上劲儿。不像我家那个，每天回来倒床就睡！还骂我孩子都成家了还老不正经。呸，就他正经！谁还没个需求啦？” 乔钰笑得更猥琐了：“这事儿还不简单？” “你有招？” “你就问他是不是个男人，能不能行了。保管进了棺材还能蹦出来满足你。” 虽说现在严打封建迷信，但不妨碍心底嘀咕的刘大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当即，王招娣就竖起大拇指，“高，还是你高啊。回头我就试试。” 车开着开着，就来到张翠花院儿中。 两大桌的菜刚摆齐呢，乔钰就在里面看到熟人。 妇联主任，周嫂子，还有顾师长的爱人汪芸。 乔钰眯了眯眼，想起与老爷子每次闲聊时，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说。提及小金鱼玩笑般的“一见钟情”对象顾飞宇，老爷子问了句其母亲是不是叫汪芸。 她才知道这位是京市汪家的人。 她就说，没人不爱小金鱼，怎么轮到顾飞宇这儿就行不通了？ 她也看得出那孩子不是抵触小金鱼。 原来问题出在当妈这儿啊。 不是老爷子提醒，她还真不知道家属院有这么号人物需要防备。 而现在，周嫂子和这号人物走得近。 乔钰笑了笑，挨着前妇联主任坐下，王招娣拉着刘大姐坐在她身侧。 妇联主任压低了音量，“来得挺晚。” “这不是要捯饬两下，免得丢了我们家老周脸嘛。” 妇联主任笑了两声，道：“张翠花当上妇联主任这事儿，你老实告诉我，往心里去没？” 乔钰惊讶：“你这话说的，主任这位置是我能左右的？不是能者居上吗？不过我平时也忙，不与大院其他嫂子深交，起不了啥矛盾，也麻烦不到张翠花头上。 还以为我是刚来那会儿呢？大家不都知道我彪悍了嘛？惹谁都不敢惹我不是。” 第230章 棍棒教育小金鱼 妇联主任这么一听，彻底放下心来。 其实在乔钰挨着自己坐那刻，她就知道这孩子心大，没把这事儿往心里去。 张翠花也只在乔钰刚随军那会儿犯了蠢，当时她就还回去了，哪会记恨这么久？ 都说乔钰不饶人…… 其实这孩子挺不屑与人计较的。 不然这么多年关门过日子怎么解释？ “吃菜，先吃菜。” 汪芸和周嫂子坐在另一桌，也不晓得在低语什么，频频扭过头来看她。 吃菜期间，张翠花举起茶杯发表了下自己请客吃饭的目的，先是认错，不该犯蠢这么多年，然后是抬妇联主任，若不是对方开导和教诲，自己不至于有现在的成就。 眼看着张翠花目光落在乔钰身上，后者皱眉，严肃地看着她。 似，在警告。 张翠花知道对方不想和自己攀上关系，干笑两声，又把话题扯到别的事儿上。 末了，希望她们以后能多多相处，配合工作等等。 从对方吐字清楚，条理清晰，估摸着早早打好草稿。即便如此，也的确长进不少。 嗯，还会察言观色了。 长脑子了。 乔钰吃完后，喝了口茶刮刮油。 起身离开时，周嫂子疾步过来，“乔妹……乔钰同志，你等等，我有话想跟你说。” 乔钰不解道：“啥事儿？” 她们不是默契地没往来了嘛？ 周嫂子想了想，道：“我爸做的那些混账事……你别挂心上了。” 见这开头干扁扁的，乔钰点头抛回去球：“嗯，没啥挂记的，毕竟是两家人了。” “……你对我有误解不打紧，但你不要对汪芸同志有误解。”听她这么说，周嫂子还能咋滴？硬着头皮继续上。 “哦。”这才是你的重点吧。 周嫂子被那双直视人心的眸看得，硬着头皮等汪芸出场后，脚底抹油，走了。 汪芸看了眼周嫂子的背影，收敛视线后，对乔钰笑道：“乔同志，我为我小儿子当初的不懂事向你道歉，希望别因此影响孩子们的交往。 我听说你家小金鱼快上学了？要不我跟我家小儿子说一声，以后他们上下学也顺路。” 顺路…… 乔钰笑道：“要说顺路，她和几个哥哥是最顺的，况且汪嫂子……” 她走上前，与汪芸并肩却不同面时，压低了音量，沉了脸色，道：“京市的汪家？在这海岛上，手想伸向我们周家？你怕不是打错了如意算盘。既然一开始决定保持距离，请保持初衷，否则我该怀疑你图谋不轨了，汪芸同志。” 汪芸脸色突变。 乔钰还是知道她的来历了。 看来，走这边走不通了。 她家小儿子跟石六丫越走越近，隐隐有为了那贱蹄子反抗家里的征兆。早知道还不如放任小儿子和张思韵相处！ 虽说关系对立，但至少张思韵的爸妈各方面都不错。 哪像那个石六丫！一看就是上不了台面的！ 可惜乔钰这边行不通了…… 难道真得她做那个恶人，强行将小儿子和石六丫分开？ 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是下下策。 …… 张翠花当上妇联主任，对乔钰的影响不大，就是一想到汪芸那番反常，她便给小勇下达了任务。 观察小金鱼在学校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与顾飞宇保持距离。 一开始小勇来报：“妈，小金鱼又看上一个小男孩！” 很好，小金鱼开始热爱上学了。 乔钰还问清细节，譬如小金鱼是怎么勾搭小哥哥的？ 人小金鱼主动朝小哥哥报名：“我叫小金鱼，今年五岁！” 乔钰听了小勇的汇报，眼角抽搐了下，挥了挥手。 过几日，小勇又来报：“妈！小金鱼主动抱那个小男孩了……” 这还得了？！ 现在不教，以后成了女流氓咋办？！ 咋这货在家里茶茶的，到外面就豪迈成这样了？！ 乔钰在外洗脑功夫厉害，偏偏到了自己亲女儿，对方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照样骚扰人家小哥哥。 她也送礼上门道歉过，结果对方知道是她和老周的闺女后，很快便接受了道歉。 乔钰从人家家里出来时，总算体会到了养闺女的心酸和疲惫。 不过几个儿子之所以懂事听话，是他们自己就知道不是她和老周亲生的。若几个儿子也从她肚皮里爬出来…… 估摸着解放天性是自然。 处理多了小金鱼的事，她开始抓耳挠腮，把摊子丢给老周：“这也是你闺女！反正你没啥事儿做！你好好教育！” 老周想了下，道：“棍棒底下出孝子，不介意我棍棒教育吧？” “我介意个屁！” 老周点头，“那到时候打狠了，你控制到点。” “一百万个没问题！” “顺带拦住娘。” “行！” 结果。 老周扒了小金鱼裤子，棍子一下接一下打在小金鱼屁股上。 “爸爸，我错了……啊！呜呜呜……妈妈救我，奶奶救我……呜呜呜……” 孩子泪水如泉，鼻涕糊一脸，看着可怜极了。 乔钰被孩子哭得，心跟着一揪。好歹是亲生的，哪见过她这么凄惨的模样？ 可一想到现在不教过来，以后就来不及了，她那些不动手的法子在小金鱼身上完全不管用，就只能放任当爹的出马。 心疼是有，但更多的是展望家庭美好的未来。 她扭头一看，见周母抬脚要去拦！ 这还得了？ 乔钰赶紧抱住周母腰，往二楼房间带，“娘，娘！你听我说，不能惯着她，惯子如杀子啊！你想她大了当个女流氓，蹲篱笆院子吗？” 虽说小金鱼大了，改革也开放了，不存在作风问题的说法，但不妨碍她现在忽悠啊。 周母身体一顿，不用她拦，拉着她就噔噔噔往二楼走，顺带还砰地关上了门。 见此场景，小金鱼落下悔恨的泪水。 最后的救援……没了…… 至于可恶的周臭武、芝麻伟、哭鼻子勇！在她裤子被周泽安扒下刹那，就躲回房间了！ 她孤立无援！孤立无援啊！！ 周母关上门，耳朵还贴上面听，手揪着心脏位置的衣服，表情痛苦不已。 乔钰已经缓过神来，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边嗑瓜子：“娘，别听了，听了也没用，还跟着心疼。来，坐我这边，一起嗑瓜子，等棍棒教育结束。” “你说说这孩子，咋这么s……”色呢？ 乔钰也在想这个问题，周家，或者张家有大色批吗？咋小金鱼跟基因突变了似的？ 第231章 顾飞宇被打 周泽安手重到什么地步？ 小金鱼屁股墩儿直接青了，只能趴在床上睡，还得乔钰给敷药，周母在一旁巴巴看着，递药膏盒。 这一次的毒打，给小金鱼内心留下浓重的色彩，以至于以后犯了大错，她先找谁，都不可能是亲爸！ “嘶——”小金鱼又开始落泪了，“妈，轻点。” 乔钰看着也心疼，不过嘴上还是道：“轻点轻点轻点。轻点你能长记性？自己欲望都控制不好，是个合格的人吗？” “欲望……啥欲望？” “您大色批的欲望。”乔钰讽刺意味十足。 色批没听懂，色字听懂了。 小金鱼不太服气，“可是妈妈，你也贪财，你从来没掩饰过自己欲望。” “我那一样吗？我贪财，取的是不义之财吗？能影响到周围人吗？那都是我靠脑子和能力得的！你当个大色批，是想被剃头，蹲篱笆院子吗？” 小金鱼赶紧抱头，“不不不，我不想。” “不想就给我控制住咯！” “那……” “有屁就放！” 噗—— 小金鱼听话地放了个臭屁。 乔钰腾地起身，连忙捏住鼻子，和周母交换位置。 她递药膏盒，周母给敷药。 小金鱼嘶嘶嘶，倒抽了好久冷气，扭头一看，换成奶给敷药了，差点没晕厥过去。 奶敷药不如妈妈知道轻重。 小金鱼快碎了。 “奶，你轻点。” 周母手一缩，“我……” 乔钰打断：“不能轻咯，轻了，药膏渗不进皮肤里！要么重，要么就不敷！” 周母抱歉地对小金鱼道：“你妈的话都听到了？” 小金鱼点头，下巴回到叠床榻的手背上。 奶再一次放弃了她。 呜。 “刚刚你要说啥？” 听到亲妈的声音，小金鱼努力回想了下，道：“那，欲望可以藏在心里，心底想想咯？” 乔钰：“只要不动手动脚，不做出实际行动，我们管你这么多？” “好吧……” 给小金鱼敷完药，乔钰和周母用肥皂洗了个手，才各自回房。 老周还没睡。 乔钰换了睡衣躺上床，感受到身侧的翻动，道：“你干嘛？” “小钰，你说闺女她……”老周欲言又止。 “放！” “记恨我不？” “咋滴，记恨你，她就不是你亲闺女了？给她吃给她穿，让她投胎成我们闺女，她还不满足，想咋滴？上天不成？一顿毒打就记恨上你了？给她能的！明天我就把她踹下床，来第二顿毒打！ 像之前对周武那样，夫妻混合双打！一前一后两天，不耽搁谁！” “……”老周沉吟了下，道：“睡吧。” “不乱想了？” “不了。还毒打吗？” 乔钰冷哼一声，“打个屁，再打一顿，命都没了。好好养伤吧她。” “行。” 另一边。 小勇被小金鱼的惨样吓坏了，也哭坏了，跑来跟亲哥睡。 一睡着，全是小金鱼含血泪冲他道：五哥哥，你为什么不救我…… 心好痛，梦散了，人醒了。 小勇只好下楼倒了杯水喝，缓了缓神，回到房间，就见亲哥也醒了。 “睡不着？” “嗯……” 静默了许久，小勇才道：“爸以前打三哥，收力了。” 大伟张了张嘴，半响才道：“我也曾渴望过自己是妈的亲儿子……” 现在嘛？ 如果亲儿子犯了大错要面对往死里打的命运。 他收回渴望。 他怕疼。 小勇也和他的想法一样。 周武？ 周武没心没肺的，睡得很香。 老周打闺女抽的是周末的时间，打完躺两天，再请几天假，即便屁股墩儿还是青的，但不疼了，能活蹦乱跳了。 这事儿才告一段落。 倒是石六丫和顾飞宇闹出不小动静，气得汪芸说了些混账话，在随军大院口碑下降。 事情是在小金鱼能活蹦乱跳后发生的。 汪芸要求顾飞宇与石六丫断绝往来，甚至动了断绝其水粮，让对方闭门思过的想法。 顾飞宇当即摔了碗筷，在家里吵起来，“你看看你养出来的哥哥们，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没情绪可言，像没有心的怪物！ 你功利心强就算了，还让他们也只与对家里有利的人相处！只要人家出了事，你们就撇得干干净净！你们这样和小人有什么区别？做人不就得重情重义吗？！” 啪—— 汪芸用足了手劲儿，打完，手开始发抖，“我是你妈！你说谁功利心重？！” 顾飞宇只觉耳朵嗡嗡直响，疼得厉害，片刻，血从耳洞流出。 顾师长瞳孔一缩，起身，拍案：“够了！” 十一岁的顾飞宇，被这一巴掌打的，日积月累的压抑彻底爆发。 “爸！你当初为什么要娶她？她这么重利的女人，你就不担心自己一旦失势，她立刻收拾东西走人吗？她眼里有顾家吗？有我们这些儿子吗？她只在意她汪家！ 就像当初张思韵，就因为娘家和乔医生有过节，她就不准我和张思韵往来！你为什么当初娶了她！” 顾师长青筋跳动，“我说够了！！” “不够！我……” 顾师长走到他跟前，阴影笼罩住他，压迫感瞬间让他屏息。 顾师长：“她是妈，道歉。” “我不……” 顾师长：“然后，和石家六丫断了。” 顾飞宇瞳孔微缩。 为什么？为什么他连这个朋友也不能交？ 是了，是了。 什么锅配什么盖。 他妈什么样子，他爸不知道？ 他看向他的兄长们，个个都居高临下，责怪地看着他，仿佛他的行为有多任性和愚蠢。 他怀疑，兄长们有话语权，一定会劝他马上和父母道歉。 他有什么错？不就是看石六丫可怜，资助对方读书吗？顺带交这个朋友吗？ 这不是善事吗？ “飞宇哥哥……” 是石六丫的声音。 顾家的动静闹太大了，加之院门是开着的，石六丫听到动静就跑来了。 石六丫看了看顾飞宇耳朵里溢出血水，心惊了瞬，噗咚一声跪下，求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会和飞宇哥哥保持距离，不再和他交朋友，顾叔叔顾婶婶，你们就原谅飞宇哥哥吧，别打他骂他了……” 乔钰一早听到动静就来凑热闹，为了凑口热乎的，骑着自家自行车就来了。 一来，就听到石六丫这番茶言茶语。 啧，真该带小金鱼来学一学，看一看的。 第232章 顾家那点事儿 这年头没什么娱乐，网络、通讯工具这些都没有。 乔钰靠什么打发时间？还不是到处吃瓜，偶尔折腾折腾空间的东西？ 一听顾师长出了事，可不得马不停蹄赶来吗？ 她把自行车停靠好，就听有人道：“乔大妹子，借你家自行车用用。” 乔钰扫了眼说话的人，平时没恶交过，点了点头，“行。” 自行车刚被开走，王招娣和刘大姐就赶来了。 乔钰给抓了两把瓜子，边看边给人科普：“汪芸同志这是按捺不住，要她儿子和石六丫断绝往来呢。她小儿子倒是有骨气，耳朵出血了也不肯低头，这不，就僵持下来了嘛？” 一旁的人还添了句：“我咋感觉石家六丫说话怪怪的？” 乔钰递了点瓜子过去，笑道：“以进为退。这石六丫成功将学校的东西，学以致用了啊。” 也没说石六丫不好，甚至语气都很平常，但稍微读过书的，有点见识的，都能听出其中门道来。 大家伙儿心里都道：这石家六丫不简单啊。 能不简单吗？ 光听顾家的争吵，知道顾飞宇单独拿零花钱资助石六丫上学，还与家里反抗的这架势…… 啧啧，祸水啊祸水。 甚至，石六丫连祸水都称不上。 毕竟没那姿色。 眼看汪芸摒弃以往形象，和顾飞宇互相揭老底，顾师长捏了捏眉心，知道事情因石六丫的出现闹大了。 他拦住吵架吵得满脸涨红的汪芸，朝院门口走去。 他歉意地对大家伙儿一笑，“让大家看笑话了。都散了吧，这事儿我会处理好的，扰大家休息了。”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来了句：“顾师长！你关门干啥！不会要对石六丫动粗吧？” 顾师长眉头紧蹙，道：“这件事因她而起，当然需要她在场才能解决。不过她不姓顾，我真要对她动粗，欢迎她随时向妇联主任举报我。我以我肩上的职责发誓，我绝不会行下三滥之事！” 这么一说，看热闹的只好散去。 当然也有人趴在院门听墙角的，乔钰却拍了拍手，同王招娣、刘大姐边聊边离开。 刘大姐：“咋不继续看了？” 王招娣嘿嘿一笑，看向乔钰，“等乔妹分析，比看后续精彩多了。” 分析？分析什么？ 乔钰干咳了两声，开始装逼：“只要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就能猜到平衡后的结局。” 刘大姐一脸懵逼。 王招娣见她这样，笑得更开心了。 乔钰：“石六丫并不在乎顾飞宇是不是自己朋友，她想有学上；顾飞宇也不在乎石六丫是不是自己朋友，他就是想反抗家里的压迫，反抗家里任意指点自己人生；而顾师长两口子最终目的是想让小儿子和石六丫断绝往来。 整合一下他们各自想要的，就能猜出平衡下最佳解决方案。 只有一种：顾家愿意资助石六丫上学，只一个要求，她自己同意和顾飞宇断绝往来。当着顾飞宇的面，石六丫只要同意了，便是打他的脸，他不会再执着利用石六丫反抗家里。 这样一来，短暂的平衡解决，石六丫和顾师长两口子达到目的。 至于顾飞宇，短暂的妥协后，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石六丫’冒出头来……” 刘大姐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呢然后呢？” 乔钰皱了下眉，想起石六丫的性子，眉头又舒展开来，笑了笑：“不过，中间一定有小插曲。” “什么插曲？”王招娣只觉听乔钰分析这些，比看八卦还精彩，迫不及待问道。 “譬如，石六丫想既要又要。” 顾家。 也确实如乔钰所料。 顾师长把两个孩子和汪芸喊到书房。 他直视局促不安的石六丫。 石六丫拙劣的演技固然能骗过同龄或者涉世未深的大人，但在他们这种上位者眼中，太小儿科了。 所以要应对的法子有多种，也很好破局。 “以后你读书的事由顾家资助，但有个条件，不准和我小儿子有往来。” 顾飞宇立刻炸毛：“凭什么……” 顾师长扫向这个小儿子，声音冷冷的，“凭你的那些零花钱和压岁钱，我和你妈可以收回来。” 顾飞宇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顾师长没再理会这个愚蠢的小儿子，视线重新落回石六丫身上，“你的决定？” 她的决定？ 她想读书，更想把握住顾飞宇。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其实说的就是早熟。 石六丫早早看出她身处困境中，要想摆脱家庭，就得有手段，规划好前景，施展拳脚，才能真正有个好未来。 读书只是第一步。 只有书读出来了，才有好包装，才有条件有谈资。之后便是挑选一个家境好的男同志，婚后握住爱人的心，让对方完全占自己这边。 野心是有，但实施起来…… 就像顾师长看到的，太拙劣了。 又像乔钰预料的，既要又要。 石六丫对着顾飞宇红了眼眶，“对不起飞宇哥哥，我想读书，我想……对不起。” 揪心留不下泪水，她袖口狠狠擦了擦眼眶，想营造自己是被迫害的那方，自己也是身不由己。 可一抬头，就对上顾飞宇冷漠的视线。 石六丫背脊一僵。 顾飞宇拨开她，冲顾师长沉声道：“你是师长，是大人，自然可以用自己手段和强势做自己想要的，但未来是掌握在年轻一代中的。你不可能一辈子坐在高位。 我会用时间证明，付诸真心换得真心。 你和妈的所作所为，只会寒了人心，成为众矢之的。 我们走着瞧。” 顾师长原本是不满小儿子的愚蠢，哪知石六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行为，让小儿子清醒的同时，他也从他身上看到年轻时自己的影子。 没关系，社会会告诉小儿子，吃过亏了，就会知道自己想法多天真。 “行，我等着。” 顾飞宇摔上书房的门，离开了。 石六丫除了尴尬还是尴尬，现在顾不上作息了，急切地看向顾师长，“顾伯伯，那我读书的事……” “一笔小钱买断你往他身上凑的机会，很划算。” 这种被扒光了的感觉，太伤尊严了。 即便她没有，但她年纪，脸皮这种东西还是有的。 石六丫难堪了会儿，咬着后槽牙，最后还是装作乖巧地颔首后，离开了。 第233章 石六丫凭一己之力，毁了石家所有姑娘的名声 全程旁观，也越来越冷静下来的汪芸，待两个孩子离开后，才道：“就这么便宜了石六丫？” 顾师长扫了眼汪芸，“你和这种小角色计较什么。” 汪芸咬着下唇，半响，才道：“我就是气不过。” “石六丫还是年龄太小，经过这么一闹，你看随军大院有几个同龄男娃娃不被家里叮嘱。 她之所以扒着飞宇不放，不就是想以后进我们顾家大门吗？现在飞宇看清她的面目，觉得拿她这号小角色对抗我们确实对他自己也是份侮辱，她只能从随军大院其他同龄男娃娃中挑…… 有飞宇为她同家里起矛盾，哪个心大的婆婆敢让这号儿媳进门？ 高中毕业又怎样？” 汪芸想了想，对比起来，那笔小钱还真不叫事儿。 心底的气瞬间平息了。 接下来，石六丫就发现不对劲了。 她在学校想和同班男同学打好关系，但大家都避着她，不仅是同级的，比自己年纪高的亦是如此。 最后大丫二丫连相亲场子都没了，才得知大院对石家闺女的流言蜚语。 以前大丫二丫没人看上，但也有媒人介绍啊！也有相亲场子去赴啊！现在连机会都没了，大丫二丫怎么不奇怪？ 她们相约去媒人家门口哭。 “婶子，我和二妹究竟做错了什么？您竟然连为我们拉线都不肯，是我们太差了嘛？那我们可以给钱请你帮忙介绍对象吗？我们这么多年攒的钱全给您！求求您帮帮我们，我们不想下乡啊！” 大丫和二丫当即就跪在了媒人门口，还磕起头来。 过往的人一多，媒人就不敢装死，开门了。 她去拉俩姐妹，但俩姐妹死活不肯起身，也不出声，仿佛要个说法。 媒人见状，气笑了，也不去拉了，心道这石家几个姑娘果然都不是好的。便没有顾及道：“不是婶子不愿意帮你们，但，这得怪你们六妹啊。 她那么小，就领头教顾家小儿子和顾师长汪嫂子作对，谁家婆婆敢娶你们石家的闺女进门？这不纯粹明知道你们不好应付，还给儿子娶个厉害的回家吗？到时候不得搅和婆家鸡犬不宁啊？ 快回去吧，你们就算给钱、加钱，我也没辙啊。” 谁让你们有个事儿多还小小年纪就有手段的妹妹呢。 过往的人指指点点，劝大丫二丫的话中多少带点看好戏的味道。 “快回去吧大丫二丫，本来你们家就是个烂摊子，下乡是必然。你们六妹只是……” 加剧了发展而已。 “是啊大丫二丫，你们家六妹手段厉害，教唆顾师长小儿子和他差点父子反目。这……谁不知道你们石家闺女厉害啊？” “厉害”在这里是贬义，是讽刺。 “最后还成功让顾家供你们六妹读书。你们家六丫能力是这个。”说话的人竖起大拇指。 大丫二丫脸通红，没脸再在媒人家耗下去，冲回了家去。 一看这大丫和二丫的表情，就知道有戏看。 不少随军大院嫂子们去看热闹。 果然，大丫二丫到家就喊：“石六丫！你给我们滚出来！” 石六丫纳闷地一出门，石五丫就把屋门从内用东西抵住了。 原来是想推箱子和衣柜的，发现推不动， 才看向石三丫和石四丫。 石三丫和石四丫原本是想视而不见的。 石五丫：“没听到石大丫和二丫的口气？她们是来找六丫算账的，我们不抵住门，待会儿六丫冲进来拿我们当挡箭牌，你们还想置身事外？做梦！” 石三丫和四丫对视了下，才来帮忙。 接着五丫就发现，自己扑哧扑哧使了吃奶的劲儿，柜子也没动静。抬头一看，三丫和四丫都在磨洋工！ 五丫心底骂了句脏，都这样了，还不团结！指着她一个人使劲儿呢？ 五丫放下两只胳膊，一起摆烂！！ “行吧，都等死吧。” 三丫四丫：…… 门外，大丫和二丫果然抱团虐打六丫了。 “贱种！为了自己目的不达手段！连累我们名声遭殃！” “都怪你！小贱货！你咋就这么骚！这么小就耐不住寂寞！去勾搭顾家小子！这下好了，全大院儿都知道我们石家姐妹的作风！连相亲的机会都没了！没了！” 三丫四丫因石五丫的罢工，原本扑哧扑哧推柜子，听到大丫二丫这么说，对视了下，什么也顾不上了，冲出去就求证。 “大姐二姐，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大丫打累了，开始抹泪，“真的，我和二妹……说不准过几天就得下乡了。” 三丫四丫唇瓣开始发抖，也克制不住，联合两个姐姐殴打起六丫。 石五丫见状，心道不好。 这群石家人都自私自利，遇到利益才团结一致，现在是针对石六丫，等她们缓过神来，岂不是嫉妒而生，冒头得冲向无辜的自己？ 石五丫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开了窗就走后门逃跑，去投奔鸭蛋姐家，躲几日清闲了。 石家五个姐妹的混战，让随军大院看尽了笑话。 还是张翠花来了，才制止这场闹剧。 张翠以妇联主任的姿态，对石母和石英才一番教育后，才问：“你们家五丫呢？” 石母对这些不懂事的贱皮子施行毒打，再饿几天，她们就老实了。 想到听来的消息，为避免六丫继续受到“迫害”，她决定提前给大丫和二丫报名下乡。 对比起没用，换不了彩礼大丫和二丫，有心计能哄得顾家资助其读书的六丫，相对而言重要些。 大丫和二丫对视了下，大约想好了对策。 既然家里不仁，也别怪她们不义了。 五丫在鸭蛋姐家住了三日就回去了，因为大丫和二丫下乡这件事定下了。 她在鸭蛋姐家手脚勤快，也带了私藏多年的几毛钱在身上。离开的时候，把几毛钱留下。 等鸭蛋发现这几毛钱时，拿不定主意，给奶揣去看过后，才听奶道：“那孩子挺懂事的，乔妹没看错人。既然她给了，咱就留下她的尊严吧。” 钱=尊严。 鸭蛋似乎学到了什么，没再多问。 五丫回到石家，察觉到家中有些反常…… 但手里头唯一的几毛钱给了出去，自己腿脚也快，真要出了事，跑了就是。 第234章 刘燕怀了!乔钰即将当奶奶 大丫和二丫是在出发前夜动的手，给家里人吃的饭里加了点东西，让石家人夜里睡得很沉。 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她们下岛跟医院开的，证明还是石英才开的。 大丫泡了一晚上的冷水，二丫去妇联那里跪着求石英才，后者才出于脸面开来的证明。 大院也是头一次见证石家大丫和二丫的“姐妹情深”。 大丫去医院开退烧药的同时，二丫也同医生说晚上睡不着，想开点安眠药…… 因为大丫和二丫“没胃口”吃饭，五丫起了疑心，吃得少，夜里半梦半醒，所以知道大丫二丫在偷家。 嗯…… 知道又怎么样？反正她存的钱都花光了，裤衩都只有身上那一条，没东西给她们偷的。 果然，大丫和二丫在三丫四丫六丫那里都摸到了钱，最差的四丫藏有几分钱。 唯独五丫…… 大丫冲着五丫啐了口，“呸，穷鬼。” 二丫赶紧道：“行了，别叨叨了，去搜奶和爸的屋子，那里才是大头。” 二人只找到三十多块钱，还得分一分。 她们俩说好了，谁负责泡冷水，谁多分一成。 大丫愿意冒这个险，二丫不想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于是这一成是大丫该得的。 二人难得联手，没闹，完事儿回屋睡觉。 偷过钱后，将东西都复原，石英才和石母短时间不会知道，方便她们下乡。 如果不是石母平时也防着几个孙女，大丫和二丫找到的钱会更多。 第二天，早饭都没吃，大丫和二丫招呼都不打，拿了车票就走人。 对于这个家，她们实在没什么留念的。 今日一别，后会无期。 等石母发现被偷，已经是一周后的事了。 家里要买东西，她去翻找平时藏日常用钱的地方，发现空了…… 石母和石英才一说，母子俩才回味过来，大丫二丫离开前夕，他们睡得熟的反常，再去医院一问…… 找不到大丫二丫，但可以找张翠花主持公道啊！毕竟张翠花就是管这档子事的，还是张翠花要求他们母子放二丫去看病，才有后续钱被偷的局面。 不管怎么样，几十块钱不是小数目，总得找个人承担责任。 “我就说死丫头片子头天好好的，怎么突然发起烧来，原来是打着发烧的名义，去医院开安眠药！是为了偷钱啊！ 我都跟张主任说了，自家丫头自己会管，自己熬点药，按土方子，擦点酸萝卜就成了，谁家生病不是这么过来的？她非要劝我们让死丫头去医院开药！还要我们出药钱！我的天呐！ 张主任刚上任就办了这种事，以后，以后是不是……” 石母不再多说。 懂得人都知道石母在质疑张翠花的能力。 张翠花看着人越来越多，场面越大心越慌，只好捏鼻子忍下，赔了几十块钱给石家。 石母这才笑嘻嘻地呸了两下唾沫子数钱，边道：“我就知道张主任是位为我们妇女同志做主的好干部！” 拿到钱，回头，石母就换了个地方藏钱，更防备家里这群丫头片子了。 导致以后想效仿的三丫四丫心底开始骂脏。 石家实现了焚林而田竭泽而渔的局面。 …… 听了妇联主任这番做法的小金鱼总觉得不得劲儿，也说不上来为啥，跑回去问亲妈。 乔钰这会儿在练瑜伽，保持好体态呢，听了小金鱼的疑问，边调整呼吸，边慢悠悠道：“啊，这个，偷钱的人是大丫和二丫，关张翠花什么事儿？我如果是张翠花……” 小金鱼：“你会怎么样？” “当然是一起哭啦。面对无理取闹的无赖，只有比他们更赖皮才不会被缠上，他们如果想暴力解决问题，那正好，我以正当防卫还击的同时，事后还可以把他们送进局子。” “……”小金鱼看了看亲妈，点头。 学到了。 乔钰：“不过这石家的热闹还真精彩，几年后就该三丫四丫了，也不晓得还会闹出啥动静来。” 小金鱼正要说什么，门口传来周武的声音：“妈！大哥来信了！！” 来信？ 乔钰想了下，半个月前，军娃子已经来过信，是刘燕的字迹，说明婚后的日常生活，以及冷却版红薯饼的实验成功。 按理说，即便要来信，也得半个月后吧？ 难道遇到棘手的事了？ 不对，遇到棘手的事不会打电话？ 乔钰接过信封后，扫完，瞳孔震裂。 然后，她没魂儿的瘫坐在地。 小金鱼见她这样，有些讶然，“妈妈，你怎么了？” 似乎妈妈是看完大哥的信才这样的，到底写的啥？ 小金鱼接过后也快速扫了眼。 小的也瘫坐在地。 周武洗完手，又冲完脸进客厅，见大的小的如出一辙的表情和动作，纳闷道：“怎么了这是？” 片刻后，瞳孔震裂，瘫坐在地的人员+1 最后归家的周泽安，看着客厅齐刷刷一排的场景：= = 怎么回事？ 看完军娃子来信的周泽安：？？？ 乔钰：“老周，快掐我一下。” “我掐你？不靠谱，你找咱闺女试试。” “闺女……嗷！！”乔钰揉了揉胳膊，怒瞪嬉皮笑脸的闺女，“我话还没说完！” 小金鱼：“妈妈，我是不是要当小姑姑了？” 乔钰也忘了疼，叹息：“谁说不是呢。我二哥那边还没消息，军娃子媳妇儿就怀上了？可真快啊，我要当奶奶了。” 她才二十九岁啊！ 咋这么年轻就当上奶奶了？ 每个人表情各异，但大致想法一致—— 自己要升辈分了！ 不过，家里其他人在思考辈分问题，乔钰比他们更远。 夜里，她同老周商量了下，“当初我坐月子，就是娘来照顾的我。我寻思着我没经验，刘燕要是坐月子，我把咱娘揣上？” 老周想了下，道：“你别去，娘也不用去，给军娃子他们打点钱，让他们请人。” “请外人哪有自家人……哦，等等，我想到了。” 乔钰想到了刘大姐。 第二天，乔钰就提着东西上刘家了。 刘大姐给她泡了杯茶，听完来意，就呆滞了。 刘家的信是同时到的，所以在昨天，她也知道闺女怀孕一事。 但她没想到乔妹会这么做！ 当婆婆的出钱，让亲娘去伺候闺女月子…… 古往今来还有谁！ 第235章 石大丫死了 刘大姐给自己也倒了杯热水。 她端搪瓷缸子颤抖的手，彰显了不平静的内心。 最近刘大姐和乔钰相处，也渐渐摸清了乔钰的性子。所以昨天在收到闺女来信时，不仅乔钰在想刘燕坐月子的事，她也在琢磨。 乔钰不是会照顾人的，还是得她出马。 也不是没有娘家人照顾出嫁闺女坐月子的先河，更何况周家给的嫁妆是随军大院的头一份。 她见乔钰来，又看对方带了东西，做好为闺女坐月子的准备。甚至心里头还在打腹稿，想要安慰乔钰别不好意思开口，刘燕也是她闺女…… 实在不济，再用随军大院头一份儿的嫁妆来安慰乔钰，她乐得照顾闺女坐月子…… 哦吼。 现在好了。 人家请自己给亲闺女坐月子，是给钱的！给钱的！！ 不说安慰乔钰了，就是给儿媳做思想准备的工作都省了。 刘大姐真想当燕儿的姐妹，再不济闺女也成，而不是她妈！ 哎。 听到刘大姐叹气，乔钰挑眉：“是有什么不妥吗？” “不是不是……是你，给得太多了。” 乔钰刚喝进嘴的茶差点喷出来。 这刘大姐，怪有意思的，一出口就是后世经典网络用语。 乔钰笑了笑，“到时我跟着一起去，军娃子他不善言辞，我又担心他们小两口光有钱没票，买不到啥好东西。” “那小院儿的房间够住吗？” “够了，军娃子两口子一间，刘姐你和我一间。” “成。” 聊着聊着，刘大姐又说起石家的八卦来。 “石家咋滴啦？” “石大丫死了。” 啥？！ 石大丫吃过退烧药，但体温一直下不来，她又是偷了家里钱出来的，手头就捏那么点钱，更舍不得去开药了。 她有些悔了，早知道当初就该和二丫分赃时，多分一成的。 到了生产队，带病下地赚工分。 病一直不好，她就去当地卫生所捡了最便宜的中药喝，喝完继续下地干活。 之后烧是退了，但一直咳嗽，还咳出血来。 石大丫终于怕了，去医院开了药，手头那点钱用光后，知道以后吃饭得看队里那点工分，权衡之下，仍旧带病干活儿。 到的那天，正是艳阳天，脸猛栽进地里头，彻底没了呼吸。 没办法，生产队联系了知青办，知青办只好通知石家。 石英才出于脸面，想去给闺女收尸，石母一听偷的钱都买药花光了，当即夺过电话，骂骂咧咧：“她死了正好！敢偷家里钱，她就是个家贼！遭了报应……” 石英才一听他娘这番封建迷信的说法，捂住话筒看了眼石母，后者才安分下来。 电话也断了。 张翠花只好登门，劝石英才为了名誉，给亲闺女收尸。 见石母还要当恶人，石英才躲在母亲后面，张翠花也没了耐心，“她偷的钱，我都补给你们家了。按理说这份偷钱的债，我帮她还清了，你还有什么借口说她？她可是你亲闺女，你如果做太绝，你的上级领导会怎么看你？好好掂量掂量吧。别一直躲在你娘身后，让你娘出面，你就是干干净净的。 不要把别人当傻瓜。” 警告完，张翠花就走了。 石英才脸色称不上好看。 石母没了在外人面前的叫嚣，忐忑地看着儿子，“这下咋办？真要给那小丫头片子收尸不成？来去车费都得多少了……” “行了娘，这事儿得你去。远了正好，管不到我这里，你可以这么办……” 躲在暗处偷听的五丫咬着草根，离开时才吐出来。 在院门口，三丫四丫拦住她的去路。 五丫面无表情道：“干嘛？我可没惹过你们。” “六丫坏了我们所有姐妹的名声，难道你就不恨？” 五丫好整以暇道：“没有坏名声，我们就能嫁进这大院任意一家家门了？别痴人说梦了。石家闺女的名声一直就不好，娶了我们石家闺女，就等同于沾上奶和爸那样的人，谁敢接手？ 况且我离结婚还远，现在也有书读，不想成为恶人，你们看不惯石六丫，就自己动手，别拉上我。” 二人还是拦住五丫的去路。 五丫：“怎么，我话说得还不明白？” “我书读得不多，但听过一句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四妹同六妹斗得你死我活，谁最得利？” “……”还不傻嘛。 石五丫沉吟了下，道：“当初二姐挨爸的打，没一个人出来，现在认姐妹了？我劝你们安分些，别搞事了，石六丫可不是省油的灯，别到时赔了夫人又折兵。 看看二姐。” 这个“二姐”喊得，讽刺意味十足。 石五丫：“当初我成了为她挨打的替身，这次偷家里钱 ，也是石大丫付出生命的代价为她逃离苦海。多学学她吧。” 平时低调，但会讨好人，主要时刻就派上用场了。 不然当初被捶胸的是她，怎么石母不是带着更年长的石大丫去要好处，而是石二丫？ 就是因为在石母眼中，比起不爱说话的石大丫，还是石二丫更活泼，更会说好话些。 即便石母不喜欢任何一个孙女，但人总得有比较嘛。 …… 石母坐火车赶到生产队后，在知青院儿都还没分辨石大丫，就开始哭嚎：“你们这群黑了心肝的哟！我家大丫好好一姑娘，下乡支援建设，怎么就被你们害得命都没了……” 刚想劝石母节哀的无辜知青们，瞬间黑了脸。 …… 要到钱后，石母将人拉去火葬场了。 七十年代初，华夏施行火葬，废了传统上人入土为安的说法。 抱着骨灰盒，在上火车后，她将骨灰倒进卫生间。 石母啐了口，“让你挫骨扬灰，看你下辈子还敢不敢偷钱！有机会偷可没命享的赔钱货！” 不想带石大丫的骨灰归岛，是嫌丫头片子的骨灰晦气，倒是骨灰盒不错，可以拿来装东西。 之所以倒进火车卫生间，是想给这死丫头教训！别以为死了一了百了，不会受到惩罚！ 石母美滋滋回到车间，抱着行李睡了个安稳觉。 一觉醒来，讹生产队和知青院儿的钱被偷了。 她好心情只维持了一晚…… “遭瘟的哦……”石母嚎啕大哭。 第236章 教一个学生多少钱? 石五丫是第一个发现石母回来的。 一回来，石母就抱着骨灰盒装腔作势，一副多爱孙女的模样。 石母落泪：“你们说这孩子干啥想不开啊。她就是再差，那也是我们石家的血脉，我能吃了她不成？她一个女娃娃，我们不也把她养大了嘛？至于用浑招吗？ 这下好了，命折了，啥都没了。” 也有人看不过去石母年龄一大把了，还为孙女操心这些的，安慰起石母来。末了，看到石五丫在，还喊了她声：“五丫！你奶把你大姐给接回来了！” 石五丫：……接回来就接回来呗。 喊她干嘛？！ 对上石母阴森的视线，石五丫只好走过去，帮石母提行李。 关了门，石母就换成正常的模样，指挥她干活。 没几天，她就看到石母用装大姐骨灰的盒子装咸菜，推到石英才跟前，专供石英才吃，仿佛只有石英才才有这土皇帝的待遇。 石五丫觉得恶寒。 所以，石大丫的骨灰被石母给撒了？ 石英才夸了句：“这装咸菜的盒子还挺好看的。” “是吧，是火葬场送的，就是给石大丫装骨灰那个。” 呕…… 石英才吐了。 吐过之后，石英才找石母吵架：“你讹了钱，在火车上被偷，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怎么拿骨灰盒给我装咸菜吃？你不嫌晦气，我还嫌！！” 石母唯有面对亲儿子才战战兢兢的，“儿啊，现在可不兴封建迷信的说法，况且那盒子确实好看，我也刷过好几遍……你要真嫌弃，以后我自己装咸菜吃。” 石英才是有火没处发。 要说石母封建迷信吧，她的确是，但这种孙女的骨灰盒，她只觉得自己作为长辈，压得住，不打紧，所以才肆无忌惮拿来装咸菜吃。 能说对方啥？ 石英才也瞧不起这个母亲，但也不敢太出格，毕竟这里是随军大院，一点举动都会被放大，从而被上级领导思想教育。 “下次不要给我用这种东西了。” 石母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嗯，好，儿啊，娘记住了。” …… 乔钰听完石家八卦，回到家中，就听周武道：“妈，我发现一件事儿。” “啥事儿？” “顾家小儿子，就是小金鱼以前追人家屁股后面那个小子，他耳朵出了问题。” 嗯？！ 乔钰来了几分兴致，“啥情况？展开来说说？” 起因是周武在赶海，捡东西，发现顾飞宇眼神呆滞，步子有些游离凡尘之外。 他想到现在周家和顾家的关系，就让鼻涕虫刘杰，也是刘燕的姐姐提醒顾飞宇别往前面走了。 前面没路了。 可叫了顾飞宇好几声，对方都没回应。 直至刘杰上前去拉对方，顾飞宇才回过神来：“抱歉，我没听到。” 回忆结束。 乔钰似乎也想起来：“之前汪芸好像带顾飞宇去过医院……该不会是几个月前那巴掌，把孩子耳朵给打聋了一只吧？” 周武打了个冷颤，“这下手得多重啊？” “当时不就流血了嘛？没多少人在意……”乔钰沉吟了下，又道：“聋了一只耳朵啊，以后可不好当兵了。” 虽说可以从政，但聋了一只耳朵，属于残疾人士，政途也不会走多远。 因知道汪芸是京市汪家的人，乔钰对顾师长家也有所准备。 譬如知道汪芸培养几个儿子都严苛到极致，除了严谨他们的学业外，还有言行举止。 可惜几个儿子在学业方面并不出色，直到生下顾飞宇。 顾飞宇是最像顾师长小时候的孩子，所以汪芸着重培养到了变态的地步。才导致顾飞宇生了叛逆心理。 如今顾飞宇聋了一只耳，在家中处境如何？有意思了。 乔钰问周武：“除了你和刘杰，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事儿吗？” “一起玩的，都知道了。” 哦，那就是瞒不住了。 就是不知道顾师长瞒着小儿子耳朵问题，被周武间接捅出来，会不会怪到他们周家身上。 怪，是肯定怪的。 人数的问题罢了。 顾家书房。 汪芸捏碎了纸张，看向顾师长：“他们周家是故意的！” “淡定些。” “你让我怎么淡定？飞宇是几个孩子中脑子最聪明的！上次你在书房也看到了，就石六丫那点手段，只要在他面前演得用力过度，他就察觉了！也懂断舍离！我怀了这么多孩子，就他一个洞悉能力强…… 他要是废了，难不成还想我高龄再怀一个？！” “医生说过，可以治好。” “也说了成功概率不高！” 顾师长也没了耐心，“那不然，你想怎么样？别忘了当时是谁给的飞宇那巴掌。” ……是她。 见汪芸冷静下来，顾师长又道：“别动周家，也别和乔钰作对。” “为什么？”汪芸不解。 顾师长抽了口烟，才道：“你真当他两口子好惹？张老爷子是垂暮的雄鹰，张家年轻一辈的兄妹三人便是蛰伏的鹰，包括周泽安！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你要想家里过好安稳日子，就少听你娘家哥的。” 汪芸惊讶了瞬，没再吭声。 想不到乔钰两口子在她男人这里评价这么高。 她如若搞了小动作…… 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如果不是周家那个养子，小儿子的病情会隐瞒住，偷偷治疗好，以后不会受影响…… 对上顾师长投掷来的警告视线，汪芸最终打消了心中邪恶的念头。 她哥说过，在这边多听男人的，否则剑走偏锋，娘家不会捞她，婆家也会将她视作弃子。 “行了，我知道了。” …… 近来，张翠花频频往乔钰这边凑。 她烦不胜烦，在知道是妇联主任让张翠花上她这儿讨一些经验时，差点没吐血了！ 她亲自找上妇联主任的门，要个说法。 “是，主任这个位置不是我能左右的，但要说我没有丝毫芥蒂？不可能！第一印象的老鼠屎、蠢货，咋可能经过时间推移改变我对她的想法？！” 妇联主任与她扯皮，“听说你爷爷当初能认你这个孙女，给了不少东西？” “主任，我跟你说这个，你别扯别的……” “我老了，没精力教，她虽然脑子不清醒，但手头钱不少，典型的人傻钱多。这次请你讨经验，是起了求学的态度，所以这教人的费用嘛……” 啥？ 跟她谈钱？！ 这。 这可以。 第237章 人在家中坐，三份工资天上砸 “主任你说多少？哦不对，她愿意给多少？”乔钰想了下，又道：“我收费这事儿，就您和她知道吧？” 瞅瞅，瞅瞅这孩子懂事的，对她敬语都来了。 妇联主任淡定地喝了口水，“就我俩知道，现在多了个你。” 乔钰立刻换了嘴脸，笑眯眯的，“她打算给多少？” “她现在主要负责随军大院的矛盾调解，教一次一块钱。” 教一次才一块钱…… 太少了。 乔钰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圈，道：“不如这样，咱施行包月！” “包月？怎么个包月法？” “就是一个月给个固定的金额，这个月随便她请教多少个问题，我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看她觉得哪个比较划算了。” 妇联主任看了看乔钰，“你不像医生，像商人。” “过誉了，主任。” 来妇联主任这儿时，乔钰是气势汹汹的，离开时却是笑嘻嘻的。 这下好了，人在家中坐，三份工资天上砸。 她只需要每周抽出一两天来完成几篇稿子海投，就可以等收成了。 顺带，吃吃瓜。 没多久，张翠花就答应包月，每个月给十五块钱，但请她一定保守她们二人之间的秘密。 毕竟做妇联主任做到她这个地步，还花钱请外援请赐教的，也是独一份了。 没几天，张翠花就带着南瓜子上乔钰这里请教了。 乔钰看了南瓜子，收下了，还顺带道：“我不喜欢南瓜子，你下次还是拿瓜子吧。” 张翠花连忙点头。 “行了，有事儿说事儿。” 张翠花说的是大院里常见的婆媳问题。 这儿媳是城里人，为随军，把正式工给卖了，但谁知道婆婆不好相处。 婆婆要求她冬天冷水洗衣服，夏天每周都得换床单。 那儿媳是个脸皮薄的，但也实在不想受这窝囊气，求到妇联来，妄给个说法，求妇联为自己做主。 乔钰眼神正正儿地看着张翠花，叹气：“你答应处理了？” “啊，那她都找上妇联了……” “你就跟她说，实在忍不了就离！吵架都不会吵，还来请你们吵？你们妇联是干啥吃的？你作为一个主任，这么点鸡毛蒜皮小事也接？！ 我还以为像那种妇女同志被毒打，重男轻女家庭女儿被溺死的活儿，妇联才搭理！这么个小儿科，啧。” 倒、倒也不必。 张翠花被喷了一脸唾沫子，不敢有任何怨言，掏出手帕擦了擦。想着因这里是随军大院，其他地方放大、恶劣的婆媳关系会因男人的军衔收敛，所以像乔钰说的那些情况压根不可能发生。 岛上的妇联接的也是鸡毛蒜皮的小活儿。 正因为矛盾小，才不好处理。 就像上次办的石家事儿，她后续回味过来了，就被前主任训了一通。 前主任有了为她找老师的想法。 张翠花觉得可行。 才被推举到乔钰跟前。 事情刚阐述完，就被乔钰掏。 没事哒，她习惯了。 喷出的唾沫子太多，乔钰口干了，喝了口温水，才道：“也不是没办法。 夏天你让那个小媳妇儿先打补丁，她婆婆问起，你就让她说按每周这么个勤换洗的法子，被单迟早搓烂了，打补丁是为提前预防漏风。 没毛病。” “……这会不会太无脑了？” “所以呢？你觉得她婆婆让她每周换一次床单，就不无脑了？” ！！！这倒也是。 乔钰冷笑，“对待这种无理取闹的老登，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生。” “可床单打上补丁，就不新了。” “你管那么多干嘛？在没脑子的老东西面前，只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才是真正的破阵之法。” “哦哦。”记住了。 张翠花又问：“那，冬天冷水洗衣服呢？” “家里既然缺柴火烧热水，冬天就都别取暖了。” 冬天家家户户是会烧火盆取暖的。 张翠花茅塞顿开，竖起大拇指。 高啊，还是乔大妹子高啊。 难怪前主任让她到乔大妹子这儿多学习学习应对法。 学到了学到了。 张翠花轻松解决一桩事，后续……大大小小的事都来乔钰这儿取经。 她学费缴得值，乔钰既赚了钱又吃到了这大院所有人的八卦。 双赢了。 乔钰的日子过得自在，在张翠花这儿成功薅到给刘燕坐月子的钱，到了年末，就带着刘大姐去了临市。 她对刘燕的印象是在新婚当天温婉不经撩的小媳妇儿，现在刘燕给人的感觉变了。 温婉依旧，脸上的笑容增多了，就是扶着肚子，走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至于军娃子…… 她想到刚见军娃子的场景了。 那会儿他是老周带的三个孩子中最稳重的，不多言，只帮着她干事，又对她保持警惕，似乎怕她欺负他和两个弟弟。 以前的小树苗称不上遮风挡雨，如今总算成长成大树，能让人乘凉了。 刘大姐在与刘燕寒暄的同时，乔钰也拍了下周军的肩头，笑道：“不错，有为人父母的模样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鼻头还有些酸。 吾家有儿初长成啊！ 刘大姐一看刘燕的模样，就知道这婚结得好，用不着她担心。 四人边寒暄边朝屋里头走。 到了桌上，他们开始畅聊近一年的情况。 吃完饭，刘大姐去刷碗筷，周军陪同乔钰说话。 平时都是周军刷的碗，因怕刘燕肚子越大越不方便，现在都是他在国营饭店用了厨具做饭菜装好，花了正常的钱票带回来的。 刘大姐一来，就可以省一笔钱了。 在知道现在的闺女十指不沾阳春水，虽然浮肿了些，但皮子比出嫁前养得还好，有些泪目。 “妈，我知道你感动……” “你不懂。”她这哪是感动啊？ 刘燕拍了拍她后背，安抚感动的母亲：“家里衣物都是堆积到周末，周军哥给洗的，他就连我扫地都不肯让我干。” 刘大姐哭得更悲恸了。 悲自己时运不济啊！ 堂屋，乔钰同周军在商量这次回老周老家一事，“你那边怎么样？上级领导同意你在别的厂子挂名技术顾问吗？实在不行，妈去说！” 这件事，周军搞定了。 之前提及时，她就提出过搞不定，她出马。 哪能啊。 装老实，可不是连窝囊也装了。 他又不是那个还活在父母羽翼下的孩子。 “妈，这事儿已经弄好了，你不用操心。” 第238章 回老家!建厂! 乔钰再次踮起脚，拍了下军娃子的肩头，欣慰道：“不错啊军娃子，长本事了。和我说说，怎么说服上级领导的。” 和军娃子叙完旧，刘燕母女差不多收拾完碗筷回来。 乔钰一见刘大姐哭过，同刘燕一样，安慰她：“刘姐，我说啥来着，是不是看到燕子被养这么好，你就放心了？” 再次被扎心的刘大姐，只能边哭边点头。 夜里，刘大姐总算平复下来。 她铺好褥子，边同乔钰道：“乔妹，我和燕儿商量了下，孩子生下来，夜里肯定得闹。不然到时这间屋的床换两张小的，再用竹帘隔开……” 乔钰摆了摆手，“到时候再说。” 她是知道刚出生的婴儿得看着，大人傍晚起夜是经常，就是防止孩子夜里出个啥岔子。 她因小金鱼睡不好是正常，毕竟亲生女儿嘛。 但军娃子的孩子…… 太吵了，她要么丢下好东西润，要么再买间附近的房子，免得自己受影响。 心里打算好后，乔钰便沉沉睡了过去。 住了两日，乔钰才带着周军上路。 刘燕在家门口相送。 平时夫妻俩话不多，很快就适应彼此，像对结婚多年的老夫妻一样。活儿分配好，各就其位。 面对离别，心中泛起一丝道不明的情绪。 刘燕只能用叮嘱来压抑那抹情绪，“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你也别担心，有我亲妈照顾……” 乔钰就同刘大姐在一侧，看着这对夫妻，嘀咕：“这还是他们婚后第一次离别吧？看看这难舍难分的模样，啧啧啧。” 太含蓄了。 不像她和老周，食肉男女。 知道她又要远行，归期又是未定，老周便请了几天假，天天在床上折腾她。 天知道那几日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醒了？看着狗东西在卖力。 睡了，他还在卖力！ 饿了，他一勺接一勺地喂她。 要不是现在的茅房和后世马桶不一样，她相信以老周的尿性，她上个小号或者大号，他都能帮她！！ 身体上的记忆提醒她：可以晚点归家，没事儿的。 刘大姐满意地点头，“燕儿知道这次军娃子离开是为孩子奔个好未来。” “还是燕子肚皮争气，看看才嫁进咱们周家多久？就怀上了。也幸好军娃子有吃饭的家伙，不然呐，以后得让妻子吃苦了。” “是吧，我家燕儿肚皮圆圆的，肯定是男娃娃！”刘大姐给乔钰打包票。 乔钰心里头嘀咕，生男生女关她啥事儿？又不跟她姓。 不过她向来不打笑脸人，只道：“男娃娃女娃娃，军娃子都会喜欢的！毕竟是燕子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嘛。” 等乔钰走后，刘大姐才细细回味过来。 燕儿给军娃子完整的家？那乔妹怎么定义自己的？是不是乔妹觉得娶了媳妇儿的儿子算外人了？ 不对啊。 刘大姐打消这种想法，如果真拿军娃子是外人，干嘛花钱请她来照顾燕儿坐月子？还为了这期间燕儿的营养问题，留在这边找资源和人脉？ 刘大姐反应过来。 乔妹太会了！ 这么说是为了不给两个年轻增负担啊！ 大院里还一小部分人说嫁给周家养子，就要承担周旅长两口的无理索取。 “无理”和“索取”，她都没看到。 她只看到乔妹为了小两口一直在付出。 刘大姐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燕儿啊，你嫁到周家，有军娃子那样的爱人和乔钰这样的婆婆，你是真的有福气啊。\" 闻言，刘燕羞赧低头，“妈~” 另一边。 乔钰和军娃子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总算来到周家老家所在的市区。 按照约定时间，周母来车站接他们二人。 在知道乔钰和军娃子要回一趟老家，周母也跟来了。 她没去临市，先乔钰一步出发，坐上火车后没着急回生产队，而是拿着开的证明先在旅馆住了几天。 车票是儿子儿媳买的，住旅馆的钱是她自己掏的。 家里东西从来不缺，儿媳还每个月给她发钱，她手头的钱是越攒越多，和大院的大小媳妇儿熟了，人也大大方方起来。 尤其受同一屋檐下儿媳的影响，手缝大了不说，人也跟着有底气不少。哪里还有点乡下没见过世面老太太的风气？ 换做随军前的自己，别说是住旅馆了。为了省钱，她还可以从市区走回家！ 哦不对，为了省钱，她连这趟回老家的火车都不会坐，即便思乡之情浓烈。 现在的她知道，儿子儿媳手头不差钱，也不希望她为钱困住，大大方方表现出欲望，是儿子儿媳最喜欢看到的。 就是小金鱼…… 来旅馆住几天后，她想孙女了。 “娘！”乔钰朝着周母招了招手。 看着儿媳那张与小金鱼几分相似的脸，周母才暂时放下想念。 …… 红旗大队。 周大嫂下了课，早早回来做好饭菜，在堂屋等待。 她生孩子期间，学校的课都是找临时工代劳的，因是娘家亲戚，她每次都会凑个整月，才重新去学校。这就导致出了月子，她还得下地几天，不然就没工分拿。 孩子越大，她就越操心孩子的未来。 她想把小学老师的工作让给大儿子周强的…… 但当初创办小学，是娘家所在的大队缺人，她一个初中毕业的才得以上任。 这几年城里的知青下乡，多得是高中生，那所小学即便收老师，也只会收高中毕业的知青，哪用得上周强？ 而且娘家那边明确来说过，大队不用外人，除非是高中学历。 她和她的孩子被娘家人定义为外人了。 她心里头发酸的同时，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周家人，能保留一份工作就不错了，还奢望别的吗？ 在知道那相处不久的妯娌搞出这么大的事时，她心里感慨妯娌胆子真大啊！又在知道她孩子能从中获利…… 这妯娌能处！ 盼星星盼月亮，午饭热了两三回，都没等回来婆婆三人。 周泽国皱眉：“估计人得下午回来了。行了，吃饭吧。” “是啊娘，我都饿扁了！”说这话的是小儿子周梁。 周大嫂能说什么，点了点头，给小儿子夹菜，“吃吧。” 第239章 看看侄子的动手能力 乔钰能赶在午饭前到大队。 但她是空着手下站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带吧？ 所以就在市区商场逛了一圈。 进去的时候三人都两手空空，出来的时候，军娃子既背又抱，周母也提了两大袋东西。 如果不是买多了她还要提，相信以她的性子，还得继续买下去。 坐班车抵达县城，祖孙三人又去国营饭店嗨了一顿，顺带打包了三盒荤腥，这才坐着牛车抵达红旗大队。 这会儿田里的社员们还在劳作，在挥洒汗水，看到三个人，其中两个还有些眼熟。 有人认出是周母和乔钰。 “乖乖，国子他娘咋还越活越年轻了？” “你们看到安子他媳妇儿没？跟上次一模一样，没变过！” 不少没出嫁的姑娘，都羡慕地看着乔钰。 头发浓密乌黑，皮肤白皙气色好，模样更是头一份，胸脯还挺挺的，生过孩子还没塌…… 不敢多看。 姑娘们都脸着红收回视线。 就连知青们都看呆了。 男知青即便知道乔钰是乡下的，但看她的模样和气质，都忍不住向队里社员们打听她啥来头。 “啥来头？人家早结婚了，娃儿都几岁了。在海岛随军呢，不过也不知道今年过年回来啥事儿……” 有个别好胜心重的女知青，不甘心被个乡下女人比下去，言语上贬低道：“不就是嫁得好嘛？有什么了不起？” 另一个女知青附和：“人家就是长得好看才嫁得好呗。” 也有男知青觉得言之有理，正想发表赞同，就有一个还没出嫁的大队姑娘讽刺道：“人家也没什么了不起，在68年前大学毕业，顺带在海岛那边任职军医工作。哦对了，人家每个月都要写几篇文章，还都能上报几期。 这么一看，的确没你们了不起。 请问你们是哪个大学毕业？每个月投出去的稿子，几篇过了的？” 知青们瞬间如同惊弓之鸟般，弹跳开。 老周家。 今天的周大嫂特地请了假，终于把周母三人给盼回来了。 她热情地给三人冲了三碗红糖水！ “娘，弟妹！你们终于回来了！你们不知道，为了你们回来，我特地中午做了肉……呃。” 周母让军娃子把东西放下后，东西一个接一个往外掏。 罐头、水果糖、麦乳精、桃酥、鸡蛋糕…… 周大嫂不争气地吞咽了下唾液。 瞬间觉得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算个嘚儿啊！ 最后，乔钰取出三个铝制饭盒。 “大嫂，晚上把这三道当添菜，热一热吧。” 周大嫂一看：红烧肉、鲜菇炒肉片、爆炒猪肝。 再次不争气地吞咽唾液。 周母哼哼了两声，才道：“晚上我们仨睡哪儿？” 周大嫂搓了搓手，把三人往屋子领。 “知道弟妹你讲究，我就让两个儿子和我们夫妻挤一间，特地给你们仨，一人腾出一间屋子来。你们随便住多久！” 只要把厂子搞起来！ “缺什么跟嫂子说！” 只要不是太过分！ 乔钰笑道：“那就多谢嫂子了。” 乔钰不是不知道周大嫂的热情下意味着什么，但总归不住一起，没必要计较太多。 即便短暂住一起，对方敢惹她，她也能应付。 不过以目前情况来看，周大嫂不会。 下工了。 社员们陆陆续续扛着农具还库房后，拖着疲惫身躯朝家里走。 家家户户门是开着的，见老周家有三个生面孔，纷纷好奇回来的是谁，又是冲着什么回来的。 等家里人一齐，周大嫂便起身去关门。 对着乔钰她们是和和气气，开开心心的，关门刹那，周大嫂脸色一变，毫不客气对街坊，道：“看什么看？！你家没热闹可看啊？！都散了！散了！” 说完，砰地关上了门。 街坊们懵逼了下。 心里开始咒骂，不是，她神经病吧！ 转身瞬间，周大嫂又换上谄媚的笑：“弟妹啊……” 乔钰起身，朝周泽国敬茶，“我这一趟回来，除了厂子一事，还得感谢大伯哥你忍痛割爱，将娘这么好的帮手让给我。 你和大嫂不知道，我那闺女有多难带，家里又是多难操持，多亏了有娘在，我省心不少。 我以茶代酒，先敬大伯哥你一杯！” 看看，看看。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周母看着这个儿媳，心有感慨。又无意间瞥了下周大嫂…… 对比起大儿媳妇，小儿媳妇真的太让人舒心了！ 即便在海岛几年，她的存在感不强，但小儿媳妇是肯定她的劳动力的。 如果是为大儿媳妇尽心尽责带孩子，只怕对方觉得孩子是周家血脉，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 这就是为啥她分家后跟小儿子过的原因啊！！ 小儿媳妇能看到她这个人的感受啊！ 周泽国挠了挠头，看着周母的视线一直落在乔钰身上，也起身回敬：“只要娘过得好就成。” 到底男女有别，饭桌上，她没再和大伯哥多说第二句，与周大嫂聊起繁琐小事来。 吃完饭，周大嫂就拉着闺女周二妹和小儿子周梁去了厨房刷锅碗。 乔钰视线这才落在周强身上。 老周兄弟俩颜值不低，生的孩子模样也个个不错，周强像大伯哥，眉宇间有着憨厚，看着比军娃子还老实。 只是…… 乔钰问他：“初中毕业后就下地干活了？” 周强不好意思地点头。 就是了。 下地干活真的太耗身体，也耗颜值。 明明看着还没长开，周强就是比还在读书的周文周武大伟他们老成许多。 周泽国：“下地两年了，他是地里好把式。” “那不行，老周的孩子们都个个有本事，他的侄子们总不能在地里埋没一辈子吧？” “可建厂子一事，之前红薯饼赚的利润远远不够……” “这事儿我知道，等到了村长家再一同探讨，我先问问侄子学业情况，以及动手能力。家里有电器吗？” “就添了一辆自行车。” “嗯，让他拆了，重新组装一下。” “……啊？”周泽国不可置信地看着乔钰。 乔钰甩了甩手，“放心，我在一旁看着，不会出什么岔子。自行车真要搞坏了，我再赔一辆新的给你和大嫂。” 周泽国连忙摇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大嫂一出厨房，就听到乔钰说的那些话，赶紧插了进来：“弟妹，东西随便拆！不打紧的！” 反正自行车骑了几年，换新的不亏！ 第240章 企划书 周母一看大儿媳妇那表情，就知道对方想放什么屁。 周母翻了个白眼，对乔钰道：“都是自家人，拆坏了就坏了。你给周强争取一份正式工来，还不值得一辆旧自行车了？补偿什么？不用补偿。” 周泽国点头，“是这个理！” 周大嫂气急败坏，手往周泽国身后探，开始掐他后腰！ 得狠！ 得特别狠！ 不然，这个憨憨不知道一辆自行车值多少钱！ 周泽国咬着后槽牙没吭声。 周强在乔钰的指挥下，开始拆自行车，又在众目之下组装。 看完全过程，乔钰上去试骑了下，点了下头，“不错。就是有些零件没拧紧，我骑起来都能感觉到松动，不过问题不大。 大概是你太紧张了，再拆了重新组装，这次仔细些。” 周强又照做了。 乔钰又在院子里骑试了一圈，最后点了点头，严肃褪去，露出笑容来，“是这个料。” 周母喜极而泣：“有小钰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周大嫂：┭┮﹏┭┮幸好没拆坏，吓死我了。 周泽国：好样的！不愧是我亲儿子！ 乔钰：“今天大家都早点睡吧，明天，大伯哥，军娃子，你们跟我去一趟村长家。” 趁着夜幕还没降临，乔钰用家中的笔纸，边思考边写具体规划。 一个厂子正常发展，需要企划书，虽说不会严格到按部就班，但至少有开展下去的方针。 写到中途，周泽国想点煤油灯，给弟妹送去，被周大嫂呵斥：“煤油灯的光多暗啊！等等，我找找家里的蜡烛！” 周泽国：…… 蜡烛一点上，乔钰又开始奋笔疾书，越写越兴奋，除了建厂之初，还有未来五六年的规划，都罗列进去了。 写到三分之二，她还抽空抬头看了眼军娃子：“除了红薯饼，你还有什么以红心薯为主要材料，做成的其他冷制版，方便运输的零食吗？” 军娃子想了下，道：“我实验出来的最初版本红薯饼是蒸熟后食用的，还可以是油炸，只是这样一来成本会高一些。其实红薯还可以做成红薯粉、粉条之类，红薯还可以做成糖水，但保质期没有水果罐头长。” 乔钰点了点头，企划书继续拉长。 写完，她才发现周母和周大嫂躺在一旁拼凑的长凳上睡着了。 也不怕着凉。 乔钰拍醒了二人，“娘，嫂子，醒醒，回屋睡。” 周大嫂翻身的时候没翻稳，从长凳上滚到了地上，被惊醒道：“地震了？地震了？！” 周母被这声音吵得，清醒的同时，还跳起来给大儿媳妇后脑勺一巴掌，“醒了？！回屋睡！没地震！” 周大嫂挨打也不甚在意地打了个哈欠，迷噔道：“哦，没地震啊，没地震就好……” 然后，跟着肌肉记忆回了自个儿屋里头。 鞋袜都没脱，掀开被子，就跟周泽国睡到了一个被窝里。 围观全程的周母：…… 为大儿媳妇掩上屋门。 回头就见乔钰在垛整齐纸张。 周母凑近了，惊呼：“写了这么多啊。” “是啊。明天问问二妹，会不会装订。装订起来好看些。” “行。” 第二天一早。 周大嫂就舀了一大碗干的下锅，见家里人陆陆续续醒了，将灶头交给二妹后，就去乔钰跟前谄媚，“弟妹，待会儿吃过饭就去村长家吗？” 乔钰在刷牙，没回她。 等吐完嘴里沫子，才道：“不着急。昨晚我写的东西有点多，你家二妹会装订吗？装订好，有了排面再去也不成。” “会会会！我们家二妹最爱捯饬这些！家里精细一点的活儿都是在做！” “那就成。” 这年头装订成册，都是人工的穿针引线。 吃过早饭，周二妹看那么厚一沓，佩服乔钰写这么多的同时，也找来粗针，对乔钰道：“二婶，这个得分三册装订。” “行，看你，怎么方便怎么来。” 因为昨晚写的太多，乔钰不光是捏笔的指腹间疼，就连手腕也跟着酸疼。 自己活动了两下，仍没得到缓解。 周母见她这样，就知道老毛病又犯了，握住她胳膊，帮她按摩起来。 乔钰享受的同时，还不忘长舒口气：“娘，还得是你在啊！” 周母忍不住数落她：“干嘛非要赶一个晚上写完？疼不疼？” “还好……滋。”乔钰倒抽了口冷气，缓了下表情，才道：“有太多事要做了，开厂子得村长和支书同意吧？得生产队大部分社员们支持吧？之后就是建厂和设备运输的问题……” 周母一听，叹了口气，“辛苦了。” “还好吧，都是一家人，得势后互相拉拔，是正常的。我当初一个人带两个娃，第一次来红旗大队，娘你和大伯哥大嫂不也对我挺好的吗？” 周母思绪万千，最终化作幸好老天让小儿子遇到了乔钰。 小钰简直就是他们家的福将啊！ 中午吃饭前，周二妹终于装订好。 乔钰瞅了眼，每一册都整整齐齐的，多出来的边角都裁剪好了，即便翻开几张纸少了一个角也无伤大雅，毕竟面子功夫是足的。 乔钰竖起大拇指，对周二妹道：“二妹厉害了。” 周二妹不好意思地低头。 乔钰：“对了，二妹还有多久毕业？” “她就比他哥小一岁，还有两年毕业。” 乔钰点头，“到时候让厂子给二妹开绿灯，实在不行，就来你二叔二婶家，二婶保证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爱人。” 周二妹立刻臊红了脸。 闻言，周大嫂双眸一亮，生怕良机错过了，掐了下周二妹的胳膊，“你二婶跟你说话呢！赶紧回人家！” 周二妹忍着疼，细若蚊声：“谢谢二婶。” “乖。” 饭点过后，乔钰才带着企划书，领着大伯哥和军娃子，二人又提着东西，来到村长家。 村长和支书等候多时。 家里其他人都各自回屋，腾出空间和安静来，供他们商量正事。 乔钰将企划书递给二人，“我觉得我说再多都没用，村长叔，支书，你们先看看我写的厂子企划书，再决定后续吧。” 她写到半夜的东西，二人仔细和反复阅读，吃过晚饭还抱着东西不肯撒手。 夜幕降临，堂屋门和院门是敞开的，毕竟一个屋里这么多男人，就乔钰一个女的，传出去不像话。 终于，看完了，聊起正事来。 第241章 开厂子的资金问题 支书最先开的口，一是看完企划书的激动，二便是里面的发展前景可观，真要实施下来，大队肯定能脱贫，说不准带动整个县城，在市区都能说得上号！ 激动之下，保持不了冷静，就迫不及待提出里面最大的问题：“要建厂子，资金是最大的问题。而且前期就要购零食机床，这可不是一笔小开支。 除此之外，工人的工资，工厂的建立、运作，前期都是一大笔消耗。” 越说到后面，支书越没了声。 就好比华夏登月般，难啊！ 乔钰：“竟然是厂子是公有化，当然是先向上级申请。要想有说服力，可以摘抄一份我做的企划书，递交上去。 不用怕别人会仿造，毕竟机床那边是我在联系，冷制版的红薯饼现在也捏在军娃子手中。后续推出其他零食，也得靠军娃子不断实验、改良。 我们这边掌控绝对核心，企划书可以当成审批金额的工……” 差点把“工具”说出来。 这个时代对万恶资本家的态度，她但凡用词过于冷血几分，就会留下诟病。所以她顿了下，把自己呕心沥血写下的企划书说成“附加内容”。 村长：“申请下来的资金，肯定不够。” 乔钰道：“半年前，大队卖的红薯饼带来的恶性竞争，村长叔和支书你们都见识到了吧？” 二人对视了下，点头。 乔钰又道：“利动人心。如果没有利益捆绑和前期的投入，即便厂子建起来，也会混入偷儿，将配方再一次卖了。” 即便她话说得难听，但无人反驳。 这是事实。 毕竟上次就被大队几颗老鼠屎背刺过。 乔钰：“所以，就得他们前期投入，把厂子当成自己家，有了集体归属感，才会维护厂子的利益。” 支书皱眉，“所以你的意思是？” “钱不够，可以让社员们捐进来。” “这、这怎么可能……” 乔钰问村长：“城里买个工作岗位得花多少钱？” “普通岗位五六百，坐办公室的得一千左右。” “是了。让他们白白捐钱建厂子，他们肯定不愿意。但换个说法，捐了钱有一份正式工的名额，他们会怎么想？” 村长：“可如果一家人只捐了十来块，就想要一份正式工的名额，怎么可能？” 乔钰笑得像奸商般，“村长叔，您看，这主动权不就回归我们头上了嘛？捐十来块钱是公益，是自愿，不给予工作名额。想要工作名额，得规定个最低捐献金额……唔，就定个三百来块吧。” 毕竟是画饼，是前期投资，与城里正式工作相比，打个对折很符合要求。 所有人：“……”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乔钰笑道：“怎么会呢？厂子一建，生产队工分不是得增值吗？这可是利于大队集体的事儿啊！提个小小的要求，过分吗？” 军娃子摇头，“不过分。” 周泽国：……这孩子是会捧场的。 村长、支书：……这安子媳妇儿咋回事？作风跟万恶的资本家似的。 乔钰继续道：“先等审批金额下来吧，确定了，再在大队宣传。这样更有说服力些。” 村长：“如果社员们不配合，钱凑不齐……” 乔钰：“村长叔，建厂子可是大事儿，你不要怀疑自己的号召力，和社员们积极配合能力。真凑不齐，可以把附近交好的大队社员们也拉进来。” “……” 乔钰想了下，又道：“哦对了，你们大队知青怎么样？看着富足不？” “……” “他们大部分是高中毕业吧？又不是大队的人，你说不动他们，我可以亲自出马，保管把他们拿下！”乔钰心中已经掏出了算盘，在评估这笔账，“他们即便进厂子，肯定不会做累活儿，要拿知识分子、高中毕业来说事儿。这样更好，想要轻省儿点的活儿，他们嘴里那点的谈资可不够，还得多出一份钱！” 军娃子拉了拉乔钰袖口，小声提醒：“妈。” 乔钰收敛了思绪，见另外三人看她的眼神一言难尽。 乔钰无所屌谓别人怎么看自己，反正做万恶资本家是上辈子的事，这次帮着大队建厂子，她可是分文不取。于是，继续道：“如果钱凑不够，剩余的，我可以借。每年厂子还就成。” 听到乔钰这么一说，几人松了口气。 真就，财大气粗。 乔钰说到销售问题：“弄个冷制版的，就是方便运输，热销到其他地方。如果村长叔和支书你们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销售出去，可以运往临市那边，那边我和军娃子都有人脉……” 最后说到周军这个技术顾问身上。 军娃子表示：“我双份工作任职，是得到上面批准了的。所以平时没什么假日，但每年有两次长假，一次是回家过年，一次是到这里来调试新的配方，或者改良旧配方……” 资金是最主要的问题，乔钰有绝对信心，有她兜底，其他事儿都好办。 一个晚上，便敲定了计划。 天微微亮，乔钰带着大伯哥和军娃子就离开了。 村长回屋睡觉，支书泡了一搪瓷缸子的浓茶，开始摘抄这份企划书。 等村长醒来，支书也抄完了。村长则开始写申请。 第三天，这份申请书就递了上去。 通过得倒是快，只是审批下来的金额不多，还差得远。 村长比支书在大队的威望高，于是这次等全员黄昏下了工后，是村长拉响喇叭，到晒谷场汇合，宣传这件事的。 村长刚说到一半，就有人打岔：“村长叔！您别逗了！！还建厂子！哪来的钱？哪来的机器？哪来的地啊！！” 村长沉了脸色。 说这话的人就是卖红薯饼最初出的叛徒！ 支书夺过喇叭，道：“放心！这次建厂子没你的份儿！像你这种为个人不顾集体，自私自利的人！就不该生在咱大队！一锅粥里出了一颗老鼠屎！糟心的玩意儿！” 即便社员们对村长说的那些，觉得是天方夜谭，但这会儿是一致对反驳村长话的人的！ 如果不是这个人，他们还能赚更多！年底分更多钱！ 那人见四周人都对自己虎视眈眈，立刻缩成鹌鹑，坐回位置上。 村长虽然不满儿子的冲动，但对他的话是赞同的。 “是的，这次建厂子，不管你捐不捐钱，都不会让你进厂子，再次破坏集体利益！” 第242章 知青院的热闹 那人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哝：“真当建厂子是件小事儿啊？尽吹牛，还当我稀罕呢。” 因为当初没被抓到实，但扫到了尾巴，与另一个人一样被大队社员们怨弃，就连支书也在分配活儿时，也给二人找了最累最苦的，才导致现在怨气重，现在又公然叫板。 “这是县城审批通过的文书，资金也打下来了，不用怀疑厂子建不起来……” 晒谷场一番话下来，大家伙儿才各怀心思地回了家。 村长和支书给他们时间思考和准备，三天后再集资。 乔钰等待了一天，才主动找上知青院。 因建厂的问题，这几天大家伙儿干活的效率不高，都在讨论这件事。不过，快过年了，本就没多少活儿做，不耽搁事。 知青院的知青们都在，刚把午饭做好。 看到乔钰登门，知青们都愣了下。 有客气的，第一时间开口：“你是乔同志吧？你找谁？吃过饭没？要不和我们一起对付两口？” 乔钰刚想说什么，就有一道尖声插进来：“你要装阔绰可别带上我！这年头粮食多紧张啊，你想请人吃饭，把自己那份分出去！” 客气人脸瞬间爆红，和尖声的呛嘴：“姜萍！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说完，这客气的人扭头又对乔钰道：“抱歉乔同志，让你看笑话了，我叫纪德。你里面坐，我给你找碗筷……” “不用了，我吃过才来的，之所以挑这个点来，是想着知青院大家伙儿应该齐聚，才来说事儿的。不是没分寸，白来吃大家粮食的。” 姜萍哼了句：“算你识相。” “姜萍！”呵斥完，纪德歉意地看了眼乔钰。 乔钰不甚在意地摆手，“你是知青院主事的吧？你好，不用在意我，我来就是说说事儿，你们吃你们的，我说我的。” “真是吃过才来的？” “真的，纪德同志你先吃饭。” “好吧。” 乔钰见所有人开始埋头干饭，连小碟咸菜都靠抢夺的架势，才干咳了两声，说起事儿来。 “之前村长、支书在晒谷场说的事儿，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但其实还有件事，村长和支书隐瞒了下来。 如果建厂子筹的资金不够，我和我爱人也愿意掏出积蓄来兜底。所以大家不用担心厂子建立不起来。 我知道你们是城里来的知青，一心想回城，但城里工作岗位和住房紧张，与其回去没工作，还看家里人脸色行事，尤其是女知青……不如加入这个大集体。 城里买份工作多贵啊？但在这里就不一样了，打了对折，住房也不紧张。好处多多，机会也多多……” 姜萍冷哼了一声，“恐怕没这么简单吧？为什么不跟大队的社员们说你兜底的事儿？跑来跟我们这些外乡人提？” 乔钰还以为这姑娘是没脑子的。 乔钰笑了笑：“姜同志，最后一块咸菜没了。” 姜萍：！！！ 天杀的！她的咸菜！！！ 乔钰见对方脸色微变，才继续道：“你们城里人娇贵，下地不行，做力气活儿恐怕也不行吧？” 也不知是谁，顺着她的话来了句：“这倒是，说是下乡支持建设，但让我们这些知识分子跟农……太大材小用了。”那人对上纪德扫来的注意言行谨慎的视线后，收敛了下。 “若是和大队社员们进厂子，也是干基础活儿，想必在各位心底也觉得大材小用。所以我这次来，表明这些，相当于给大家伙儿开后门，也是看在大家是知识分子，高中毕业，学问高的份儿上。 坐办公室谁不爱呢？你们说是吧。” 知青们差不多都吃完了，有几个筷子没拿稳，滚落到了地上。 厂子里坐办公室…… 乔钰见几个人脸色微变，笑容扩大，“不过嘛，这坐办公室除了看学历，还得看捐的金额，不然事后被社员们发现，支书岂不是会被质疑公信力？” 姜萍冷嘲：“这才是你的重点吧？” 乔钰想着，今天来是集资更多金额，忍一时应当风平浪静…… “我知道各位虽说不是家中独子独女，但下一趟乡，父母应当倾尽了感情，除了安置经费，每月或是每年有贴补。应当不会在意这点小钱，哦？” “捐多少才能坐办公室？” 知青院最难搞的，除了纪德，应该就是这个姜萍了。 问这句话的是姜萍。 姜萍动了心思，其他沉默的知青心中有天平秤，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乔钰：“依旧折半，五百。” 姜萍倒抽了口冷气，“你怎么不去抢？！” “抢？我可不想被抓去蹲篱笆院子。” “……”姜萍有瞬间的无语。 她是那个意思吗？！ 乔钰笑眯眯的，滴水不漏道：“不是谁捐五百都有用，还得高中毕业。这已经将大部分人淘汰掉了。” 说话是门艺术。 明明出钱的该是这群知青，但她的口吻好似这捐五百的资格是抬高他们身价。 “五百太多了。” “行呐。不足五百，一律普通员工入职。” “……”她是那个意思嘛！ 姜萍被这阴阳怪气呛的，不知道怎么还口。 这就是乔钰的高明之处了，面对极品，她能比极品还极品。面对这些知识分子，她也能阴阳怪气，不带任何脏字怼回去，成功弄得对方下不来台。 僵持不下。 最终，是纪德出面：“乔同志，其实我们可以各退一步，是不是？” “哦？纪德同志想怎么个各退一步？”乔钰尾音上扬。 “五百太多了，即便我们手头有钱，一个人也凑不出这么多，不如这样，四百。” 乔钰噗嗤一笑。 纪德拧眉，不知道自己的说法哪里搞笑。 “这样一来，我们知青院所有人都能……” 乔钰：“我为什么要知青院所有知青在厂子坐上办公室？姜萍同志不是自称是外乡人吗？既然没融入这个集体，放任你们都稳坐办公室，岂不是要架空整个厂子？ 想必各位知道我的来历，我是周家的儿媳，自然是向着周家和红旗大队的利益。 我不会放宽了条件，让你们都稳坐高位，反而让红旗大队的社员们在下面做流水线。这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 纪德同志，你的发言是仅代表个人，还是整个知青院？我需要一个准话，好判断今日来这一趟，是不是白来了。” 短短几句话，就将纪德辛苦建立多年的知青院老大哥形象弄崩塌，权利也被其动摇。 第243章 周二妹的处境 来之前，乔钰就知道了，姜萍和纪德是两口子，是最早一批下乡的知青。 下乡前也认识。 在知道回家无望后，二人又不想娶\/嫁给当地人，就选择搭伙过日子。 所以在乔钰来之时，发现二人的态度……当真是有趣。 若是普通人或者淳朴的乡下人，只怕被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架势糊弄住了。 从而交代在这儿，一再退让了。 她乔钰是谁？ 一眼就看出其猫腻来，先把姜萍干得哑口无言，再引蛇出洞，将纪德揪出来。 蛇只要出洞，就好办了。 纪德凭什么是老知青里主事的？ 因为大家觉得他靠谱啊！ 知青们来自五湖四海，需要团结，就得有个公私分明，会主事儿的。 一旦这个主事的动了大家利益，本就不牢固，摇摇欲坠的权利瞬间架空。 乔钰这番话是告诫其他知青：如果你们想法和纪德一样，那今日权当我没来过，这坐办公室的活儿以后也轮不到你们。 还敢和她讨价还价？ 建个厂子，最缺钱。钱她能填补上，人还缺吗？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人！ 其他人瞬间顾不上纪德两口子，连忙将乔钰拉住了：“别啊乔同志，我们可什么话都还没说。” “是啊，不就是五百块吗？只要不下地，五百块算什么！” “他纪德掏不出来，我能掏啊！等着，我这就回屋取！” 片刻后。 乔钰摇晃着厚厚一沓钱，朝着纪德两口子笑了笑，装进斜挎包里后，才抬脚离开。 挑衅！ 赤裸裸的挑衅！ 由不得纪德两口子顾虑这么多，其他知青散开前，对他们冷嘲了几句。 “在厂里坐办公室，怎么着也比下地干活儿强。” “你们两口子出不起钱，不代表我们也出不起，下次还有这种事，纪德老大哥，你们还是别自作主张了。” 姜萍指着他们的手发抖，“你们！你们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纪德按下她的手，沉下脸来，“我和姜萍说话的时候，你们并没有站出来反驳。不就是想把价格打下来吗？我们出面为大家一起谈判，谈崩了，也犯不着把以前做的好事归零吧？” 换而言之，你们的嘴脸也没好到哪儿去。 知青院勾心斗角，乔钰没去搭理。 左右不会闹太大，否则影响到在大队的风评，以后厂子入职一事上，说不准还得斟酌一二。 乔钰将钱往村长家一放，军娃子也在，帮着一起数起金额来。 最后，周泽国总结：“还差一千，还有前期给工人们发工资的钱也没着落。” 乔钰扭头看向支书，“支书，去附近生产队问过没？” 支书点头又摇头，道：“去过了，人家不信，我们也没办法。” “行，先这么着，把捐了钱的人家记录下来。” 村长：“有几户人家信任我们，多捐了几百块，怎么处理？” 乔钰：“五百块一个办公室岗位，三百块一个流线岗位，多了三百，多一个流线岗位名额，到时候看他们家怎么选。” 支书皱眉：“办公室岗位得高中毕业吧？” 乔钰摆了摆手，“不用，建厂之初，大家都是功臣，用不着这么讲究。” 至于对知青院的说法，什么高中生才有办公室坐…… 呵，如果她去时，他们不搞那死出，她肯定坚守这点。 现在嘛，就当她公报私仇。 真想看看那些自视清高的知青们，知道被她摆一道，与大队其他人平起平坐的场面。 一定相当精彩。 乔钰很快将之抛掷脑后，将名额确定下来后，支书去造访多捐了钱的人家，说明情况。 乔钰则待在大伯哥家过年。 红旗大队年过得很热闹。 家家户户挂彩不说，还会分新鲜猪肉。 周大嫂一大早就拿了盆和桶，带着三个孩子去晒谷场分肉。 除了猪肉还有粮食和钱拿。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最小的儿子周梁帮不上什么忙，与其他孩子抓石子玩儿。被问及二婶来家里做客，是不是顿顿都吃好的？ 周梁差点没控制住哈喇子从嘴角流出来！被他吸溜了回去。 周梁早早被叮嘱财不外露，赶紧捂嘴摇头。 要是还被追问，他忙往娘的方向跑去，寻求庇护。 当然吃得好啦！顿顿都是好的！ 奶还每天给他们三个孩子塞一颗奶糖，还给他们发压岁钱！ 哦，不仅是奶奶发，二婶和堂哥也发，只是大数目都被娘捏在手里，说是替他们保管，但估摸着也拿不回来了。 周二妹看了眼跑过来的他，道：“怎么了？” 周梁：“姐，他们老是问我是不是每天吃好的。” 周二妹翻了个白眼，“别理他们！” “欸，好。” “二妹！来帮忙提下水！” 周二妹一看是猪大肠，是奶特地要的，说是猪大肠处理好了，油炼干些，二婶好这口。 回去路上，周大嫂不停叮嘱她：“我看你二婶挺喜欢你的，你多表现表现，以后去了海岛那边，像你二婶一样，嫁个高级军官……” “娘，我不是还可以进厂吗？” 周大嫂瞪了眼她，“你蠢不蠢，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你进咱们大队的厂子，不还是嫁给大队的汉子吗？他们哪能跟当兵的比？” 周二妹小声道：“可当兵的也有退伍、转业的……” “嘿！还敢跟我顶嘴！反了天你！”周大嫂掐她胳膊道。 周二妹倒抽了口冷气，提着桶就跑起来。 周梁赶紧跟上周二妹的脚步，“姐，你等等我……” 到家后，周二妹在周母的指挥下，放到院子里指定的区域，就看周母到了富强粉洗猪大肠…… 周二妹表情都快裂开了。 周大嫂后脚到的，一看这仗势，大腿一拍，心疼不已：“娘！你做啥咧！富强粉这么好的东西……” 周母边洗边抬头：“又不是用你的富强粉！待会儿不想吃，你现在尽管叨叨！” 军娃子也挽起袖口来帮忙。 周二妹迟疑了下，见亲娘哑口无言后，也挽起袖口来帮忙。 娘永远将她排在最后，爹有奶分家时的叮嘱，在家时偶尔会为她撑腰，她才好过些。 这次二婶她们回来，之所以不是她让出房间，更不是娘疼她，是因为她的房间最小，娘怕小房间得罪了二婶，被二婶记挂上是小，大哥没了工作是大。 她还听到娘私下嘟哝过：“也不晓得这妯娌啥毛病，对一个养子都这么好……” 第244章 乔钰为红旗大队建厂的目的 晌午，家家户户飘起肉香。 肥肉炼猪油，能吃一整年。瘦肉腌起来挂梁上，余下一两斤吃新鲜的。 唯有老周家飘来煮屎味儿，片刻后又是难以言喻的味道…… “这周家，煮啥呢？” “一整头猪身上的大肠都买了去，还能干啥？” 生产队交公的猪达标后，剩余的就可以生产队分，猪下水不在分的范围，但如果谁家要，也得花钱买，不要票。 都是你家一两斤，我家一两斤的买完了。 因知道建厂一事是安子媳妇儿提出的，能联络机厂不说，还能找来将红薯饼配方改良，后续提供其他配方的人才！所以这猪大肠，没人和周大嫂争。 就是，这么多猪大肠……吃完得一身屎味儿吧？得腌入味儿好几天吧？ …… 好吃，真的好吃。 大房几个孩子嘴没停过。 猪大肠用面粉洗得干干净净，放在油里炼得很干，完全没有猪大肠的屎味儿和油腻感，里面还是有嚼劲儿的那种！ 肥肠面，哨子十足。 肥肠不够，自己加。面不够，锅里舀。 导致大家伙儿都吃得嘴上抹油，肚儿溜圆。 周大嫂一开始还嚷嚷：“都少吃些，那肥肠能吃好几顿……” 到后面，发现孩子们不听自己的，自己也得看妯娌的脸色行事。 得！ 造起来！ 周大嫂不知道多久没吃过这么饱了，吃完想直起身去刷锅碗，但发现压根直不起身。 她急得都快哭了。 “娘……娘？你怎么了？” “吃太撑，起不来……呜呜呜……” 太丢人了。 她在全家面前哭了。 “哈哈哈哈！” 先是乔钰哈哈大笑，接着便是其他人也跟着笑。 就连向来怕周大嫂的二妹，也不禁笑出声。 要是二婶她们一直在就好了。 …… 机床一事，乔钰准备年过后再出发，但大队已经如火如荼建起厂子来。 建厂的地是支书给规划出来的，离大队不远，建的是砖头厂，毕竟里面要引进机床，防止小偷小摸的，也防潮，砖头厂还可以防自然灾害。 大队的壮劳力都去了，因为给算工分。 厂子建了一半，年也过完了，乔钰准备坐火车离开。 周大嫂：“他二婶，把周强也带上长长见识呗。” 乔钰点头，“可以，车票钱自己出。吃饭我这边可以包圆。” 乔钰咧嘴笑，“够对得起这声‘二婶’了吧？” “啊，还要自己买车票啊……”周大嫂肉疼，看向周母，“娘，周强也是你孙子……” “你自己要儿子去长见识，可别带上我。我老都老了，还能被喊几年‘奶’？可别给我戴高帽。” 周大嫂没辙，只好回屋去掏了钱，递给乔钰，“他二婶，你可得把我们周强顾好了。” “放心吧，缺不了他吃的。” 正好，她缺个使唤的小弟。 …… 她没买到卧铺票，上了车厢，刚要坐下，就被周强制止，擦干净位置后，她给予他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 不错啊，眼里有活儿。 有大侄子在，她没找陌生人唠嗑，而是追着周强问：“大强，你年龄不小了，你娘给你张罗亲事没？” 周强不好意思道：“没，娘说等工作的事儿落实了，再说亲事。” “那你有看好的人没？” “……” 不回答？有情况啊。 乔钰：“咋不吭声？是有对象了，不好意思？” 周强连忙晃手，“不是对象，是我单方面的……” “哦，懂了，婶子懂了，你是单恋人家。” 原本在听八卦的其他人，在听到乔钰那番“婶子”自称后，差点没惊死！！ 啥！ 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是这个黑黢黢的庄稼汉的婶子？！ 玩呢？！ 乔钰可没功夫搭理别人，细扒周强：“哪家的姑娘啊？二婶到时候帮你掌掌眼。你别说，你二婶我当年……” 噼里啪啦吹了一大堆，把周强说得晕乎乎的，像喝了假酒般，什么都招了。 “是知青院的。” 乔钰兴趣褪去一半，“女知青？不是红旗大队的女知青吧？” 周强很诧异，“就是红旗大队的女知青啊。” 呃。 乔钰换了个话题，“那你二妹呢？有对象没？有喜欢的男同志没？” 周强摇了摇头，“二妹她读书很刻苦，她觉得读书比下地强。” “那孩子，的确不错。” 周强试探性道：“二婶，你很喜欢二妹？” “谁不喜欢刻苦学习的女孩子？”乔钰下意识道。又顿了下，问：“你咋知道我喜欢二妹的？” “娘一直让二妹多巴着你点。” 乔钰笑道：“那就巴呗。” 周强觉得很奇怪，其他人听到这番话，得生气了吧？为啥这二婶不怒反笑？他娘还严禁他把这些话捅二婶这里。 他娘说二婶会生气…… 怎么会？ 二婶这不笑得挺开心的吗？ 绿皮火车开了几天几夜，终于到站了。 车门打开瞬间，一股寒冷刺骨的风灌了进来。 他终于明白二婶所说的，南北方差异了…… 一出站，积雪压在树上和房上，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壮观，又同时让人感慨，眉目冻得清醒不少。 用力吸了口气，差点没被这寒气冻住五脏六腑！ 乔钰：“先去国营饭店吃饭！待会儿坐班车去我大哥的厂子！” “欸，好。” 乔钰手头不缺全国粮票和肉票，出门在外也手阔，婶侄二人吃得油光满面，才去找站台。 “我初次来时，这里还没发展起来，去我大哥的厂子要么他骑自行车来接我，要么我自己走过去。现在好了，有班车了，发展得不错吧。” 周强环顾了下，点头，“发展得非常好了。” 乔钰：“只要厂子建起来，大家有了工作岗位，也会有购买力，红旗大队也会越来越好的。” 不仅是七十年代，八十年代也跟上步伐，九十年代的变迁，红旗大队也会是头一批之一。以后老周家的父老乡亲们不用走出生产队，也能感受到时代的变化！ 多少庄稼汉一辈子埋没在地里，埋没在那个小地方没出去过？ 周泽国周泽安是亲兄弟，她不想以后的贫富差距太大。 一是感情上，差距太大，老周提起来、回忆起来难免会心酸；二是站在现实角度，差距太大，免不了扶贫。 她不想被婆家的人绊住脚，倒是可以先打好基础，任由他们后续怎么发展，怎么造化。 第245章 买机床 张战刚下班，听到有人跟自己说：“厂长，你小妹来了！” 本想去厂子食堂对付两口的张战，转了脚的方向，朝国营饭店而去！ 小妹来了，得吃好的！ 没道理在妹夫家养得白白胖胖的，到了他这里反而瘦了！ 不能够！ 乔钰看着张战端回来的铝制饭盒，眼角抽了抽，还想为他找补：“大哥，你是提前知道我带了个大侄子来，才打的这么多吧？” 张战这才看到周强的存在，顿了下，“没想到还多了个人，待会儿我少吃点？” “够了！你当你在喂猪呢！” 张战忍俊不禁，又道：“这铝制饭盒是借的，快拿厨房的盘子，把饭菜腾出来。” 乔钰能怎么办？ 瞪了眼张战，就去厨房拿了几个盘子和三口小碗来。 铝制饭盒由张战洗过后，他出门前又丢给了乔钰一句：“你们先吃，我去还饭盒。” 乔钰呐喊：“等等！大哥！吃完再还啊！用不着那么急吧！” 她大哥头也不回。 乔钰冲着张战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才对周强道：“咱们等他回来。” “二婶，我应该把你哥喊啥？” “和军娃子一起喊，大舅。” “哦……” 张战回来后，见饭菜都没动，关了门，脱了大外套，道：“不是让你们先吃吗？” 边说，边将炭火烧上取暖。 “人都没齐，吃什么吃？” “你还讲究上了。” “那可不，我就是个讲究人。” 张战又被她逗笑了。 乔钰瞪了眼他，开始分筷，“行了，赶紧吃饭。” 中午在国营饭店吃的，晚饭也吃的国营饭店。 周强觉得和二婶出来这一趟很值，肚子里囤满了油水，他至少得有几个月不会馋肉和油了。 吃过饭，乔钰才说起正题来：“我出发前，厂子建了一半，估摸着再过几天就该建好了。这边机床买下，运回去，那边水电早该通了。” “你心里头有数就成。” “哦，我先不急着买机床，去看看爷爷。这小子丢你厂子里。” 张战第二次视线落在周强身上。 周强如坐针毡，结巴地喊人：“大、大……” 张战点头，“行！” 乔钰把大侄子一丢，人就骑着自行车去了党校那边。 接下来一天，周强吃了几顿食堂。 他是南方的，口味偏辣，即便平时吃干的，没有菜，也有几根泡辣椒剁匀了拌。 这食堂…… 清汤寡水的。 张战还挺忙，跟食堂打过招呼，就让小妹的大侄子自个儿到点去食堂。 小妹走的第一天，他和周强没碰上过面，第二天一起吃早饭，才撞上了。 看他一脸菜色，张战道：“怎么，吃不习惯？” “嗯……太寡淡了。你们这边没人吃辣椒吗？” “这里气候干燥，今天吃辣椒，明天上火，喉咙不舒服。” “好吧……” “我还以为你小子是没吃上好的，嫌弃呢。” 周强赶紧摇头，“没没没，食堂菜色比我们家开得好多了。” “嗯，能入口就成。” 男娃娃嘛，坚强点。 习惯就好。 党校。 乔钰成功与老爷子见上面。 老爷子还挺惊讶，她怎么是这个天来看他？ 乔钰瞧出他眼底的疑惑，将红旗大队建厂子一事道出。 都不用详细说原因，老爷子心知其缘故，满意地点头，“你这么做很对。” 老爷子：“亲戚间差距太远，会有落差，更别提是你爱人的亲兄弟。孙婿如果不帮，太冷血，即便我们不在意，外人也会说三道四，可如果帮了，谁知道里面是不是无底洞？ 不如打好地基，任由他们发展，建造属于自己的楼房，既能落下好名声，又避免了接济穷亲戚的风险发生。” “是啊，机会摆在跟前了，如果这都没把握住，便不是我的问题了。” 就跟国外有些教育一样，如果一方落难，他方不是出钱出力，而是介绍资源亦或者工作，落难方自己凭本事走出深渊。 只有自己努力过，才能感受到走出困境的难能可贵，即便个别没良心的会倒打一耙，帮忙的人也有借口远离这号人物。 又与老爷子聊了会儿其他事，譬如小金鱼上学的事。 乔钰笑道：“那孩子，还想晚一年上学，没玩够呢。谁知道去了班上就遇到好看的小哥哥，早上起得比谁都早……” “小金鱼开窍这么早啊？” “她就是色，看到好看的小姐姐要贴贴，看到好看的小哥哥走不动道。欸，说了没用，毒打了一顿终于知道收敛了，没对小男孩动手动脚……” 老爷子惊讶：“我曾外孙女可真厉害啊，还对小男孩动手动脚！” 乔钰翻了个白眼，幸好不和小金鱼住一起，不然又是一个惯着孩子的。 又聊了会儿，直至黄昏前，她将东西留下，拿回空的麦乳精瓶子离开了。 在中途歇脚处睡了一夜，才赶回大哥的厂子。 见周强白天在家，乔钰问：“你咋不去厂子里多转悠转悠？我要订购的机床打听好了嘛？” “……”你走的时候也啥都没交代啊！二婶。 乔钰看他那懵逼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子是说一句才动一下的主儿。大房要想靠这个大儿子起家，怕是指望不上。 “走吧，去厂子里看看。” 零食机床在上次乔钰的询问下在不停检验中，这一次达标了，但数目还不多。乔钰在实操过后，让周强跟着他们记录一些常见的问题，便去走订购一环了。 又逗留了几日，乔钰和周强坐上运输大队的车子，回到了红旗大队。 走火车需要几天几夜，走这种运输路子，得几十来天，中途还遇到拦路的。 乔钰和周强操了根钢管子就跟着一起上。 对方人多，但没有乔钰的狠劲儿啊！ 况且乔钰不仅有狠劲儿，气势还足：“兄弟们！跟着我一起上！我一个娘们都敢，你们能当缩头乌龟吗？！出来一趟不容易，被拦了货，得赔多少钱？！是你们几个月工资都拿不下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干他们丫的！！” 原本还想退缩几步的货车司机，总觉得不能被乔钰这女的比下去了！一起拼死守护几个月工资！ 这么一路下来，算是有惊无险……吧？ 周强：= = 不太想和二婶出来第二趟了。 沾不沾油荤，其实也没多大重要的。 第246章 娘变异了? 周强实在不懂，为什么一个人看着纤细，还是女同志，怎么就能爆发出那样的力量来？带他和货车司机们杀出重围，干趴拦路人，还送去了公安局！ 梦幻，太梦幻了。 抵达红旗大队，是整个社员们都在迎接和欢呼。 “周家的强娃子和安子他媳妇儿带着机床回来了！” “机床回来了！” “支书、村长！机床回来了！” 村长一听，烟杆子都不着急上烟丝了，猛然一起身，就同支书一起到了大队口迎接。 乔钰刚跳下货车，就对支书和村长敬了个军礼，仪式和中气皆十足：“幸不辱命！” 支书和村长看着几辆大货车，热泪盈眶。 “乔同志！你就是我们大队的恩人！以后大队吃饱饭，穿好衣，全靠你了！” 乔钰：“……” 以后？ 不，以后她不插手。 村长支书还想留货车司机们吃饭，被后者们拒绝了。 “不用了不用了，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这年头，谁会在陌生人家吃粮食啊？除非脸皮够厚。 乔钰回去休息了，村长支书和周泽国指挥人把机床抬进厂子。 她睡得很沉，也很香，第二天醒来，就精神头十足了。 去刷牙的功夫，周母道：“听强娃子说你这一趟吃了苦，军娃子早上给你烙肉馅儿的饼。” 乔钰刷完，吐了沫子，双眼亮晶晶的，“还是我家军娃子靠谱！知道当娘的这一路吃不好，这是在心疼我呢。” “你是眼光好，养出比闺女还会心疼人的儿子。” 乔钰知道周母是在说普遍现象，但不妨碍她打趣周母：“吼吼，娘，你这话我回头告诉小金鱼去，她得难过死了。”然后水漫金山寺。 周母一阵头疼，“饶了我吧。” 军娃子把肉饼端上桌，道：“说啥呢？” 见乔钰用手去拿饼，军娃子赶紧用筷子挡着，“小心烫。用筷子好些，不用这么急，没人抢。” 乔钰拨开筷子，两手抓着肉饼…… 呼呼！ 她吹了两下手，缓过劲儿，一口就咬下去。 哦~ 绝了，这味道。 饼不厚，是薄薄一层，皮是有层次感的酥脆，肉也扎实，还加了咸菜在里面调味儿。咸菜味道不咸，应当洗过也剁过，脆脆的，带点嚼劲儿。 越吃越饿。 乔钰干了三个肉饼，才舒坦了口气，“还是手拿着吃，畅快啊！” 说完，又喝了两口粗粮粥。 大房做粗粮粥都是带壳的，而且米很硬，至少在乔钰看来不容易消化，更不适合小孩子饮食。 不过以她的条件，注重得多，但对于大房的条件来说，能喝点干的就不错了。 她同周军周母来时，都是军娃子在做饭，大大提升了伙食。她负责提供食材。 粗粮必须得去壳，泡一晚，泡软了，第二天才能蒸、煮。 喝粗粮粥，吃肉饼，再来点自己榨了一天的辣椒油拌萝卜丝泡菜，爽口得嘞~ 乔钰就像蝗虫过境般，将肉饼扫了五个，粥喝了三碗，泡菜半碗，才打了个饱嗝。 周母惊讶道：“你在你大哥那里，不缺口吃的吧？” “哪能啊，是回来路上遇到点事儿，我想松懈都不成。” 接下来，乔钰没瞒着，把自己英勇的形象高大化！ 周强：…… 面对爹娘、弟弟妹妹投掷来的疑问视线，以及奶和堂哥怪异的眼神。 他点了点头。 很多年后，他才回味过来奶和堂哥眼神下的意思。 奶和堂哥是在问他：你没事儿吧？ 丝毫不担心二婶会受伤，是知道二婶的火爆性子和天生神力。 奶和堂哥甚至更担心拦路人被二婶打死= = …… 吃过饭后，乔钰似乎想起什么事儿，背着周强，叫上妯娌说悄悄话。 “嫂子，大侄子看上一个女知青，你知道不？” “这事儿啊，知道。” “你啥看法？” 周大嫂：“娶女知青挺体面的啊，以后我儿进了厂子，能娶她，也是她的福气。” “女知青可不是省油的灯。” “咋？这里头还有说法？” 乔钰看了看周大嫂，严肃退去，笑了：“我记得咱大队都挺排斥外乡人的，咋大嫂你挺喜欢女知青做儿媳？” “我儿子才初中文凭，如果娶个高中毕业的，谁不说有本事啊？” “这么说来，高中毕业的女孩子挺有价值？” “当然有价值！” “那二妹高中毕业+在厂里有份工作，岂不是比那些女知青更有价值？毕竟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疼过一回啊！包含了三项价值在里面！” 周大嫂愣了下，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具体什么不对劲。 乔钰：“我去知青院集资时，看过那里的知青了，他们还挺团结，也看不上我们当地人。非要如周强的愿，谁知道娶回来个什么玩意儿？我看呐，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啥都不要操心，包括二妹高中一毕业去厂子还是去海岛一事。 你看看娘，为啥比你……咳，娘为啥会那么年轻啊？因为她在家就不管事儿！嘛事儿不用操心，家务还不用干，手头有钱，自然就越活越年轻了不是？” 乔钰：“我看呐，二妹嫁去海岛，还不如就留在咱们大队呢，只要进了厂子，就有一份工资，你让她交一部分工资来做家用，还不沾手家务，保管呐，比我还年轻。” 乔钰拍了下对方的手背。 周大嫂低头一看，一只手纤纤如玉，一只手饱受风霜。 差别太大，太大了！ “那我……” “周强不管，只要不强求，不出幺蛾子，那女知青也和他凑不到一起。二妹啊，你看她自己去留呗。” 周大嫂心中有了决定。 第二天，她就找了二妹说话：“二妹啊。” “娘？” “你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吧？” “嗯……” “我看这厂子也快建起来了，到时候如果还有名额，你考进去试试？就不嫁海岛了，离得远，我也揪心。” 二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她娘啥时候变异了？！ 她知道她娘想将她嫁给军官的目的，彩礼捞一笔大的！ 现在这是？ “就是，有一点点要求……放心，就一点点。” 二妹垂眸。 她就知道，娘没变，不可能为她着想的。 第247章 周二妹的安排，周强的婚事 厂子前期会通过考核招收工人吗？ 真的广开招收，那么建厂前拉来集资的人，他们会不会心生不满？从而在建厂之初引发端倪？ 周二妹觉得她娘的想法有时候过于天真了些，只看得到眼前那么丁点天地，也只能看到那点利于自己的利益。 在听完亲娘提出的条件后，周二妹如是想。 她知道，娘之所以想法改变，是有高人指点。 而这个高人尚且在家中。 在听到娘说：“我跟你大哥去商量商量那个女知青的事儿，你自己好好想想。” 她一口应下。 等娘一离开，周二妹便敲响乔钰的屋门。 “进来。”乔钰这会儿和军娃子商量红薯饼销售这一块，听到敲门声，道。 军娃子见是周二妹，对乔钰道：“妈，我去看看肉腌好没，中午咱吃烤鸡。” 乔钰吞咽了下唾液，点头，“行！” 门被军娃子细心地掩上后，周二妹开门见山道：“二婶，娘同意我留大队、进厂子，是二婶帮我争取的吧？” “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二婶，我没说过自己想留大队，想进厂子……”似乎想到不为人知之处，周二妹哽咽了下，调整好情绪，才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明明，一起生活十几年的是爹娘，是哥哥弟弟，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想法。怎么看似大大咧咧，比任何人都粗心大意的二婶反而看穿她的？ 她以为自己想法不重要的。 也没有抗争家里的资本。 在亲娘说那句“嫁人是女人第二次投胎”后，她已经想低头了。 她娘不是不爱她，只是那份爱对比大哥和小弟，甚至亲爹，都差得远了。 她娘说的“嫁人是女人第二次投胎”也没错，毕竟大队所有人都是这个想法，疼爱闺女的都想她们嫁人中龙，不拿闺女当人的，自然是彩礼换闺女的未来。 至少她娘，把她高嫁后，会给她添一笔陪嫁。当然，彩礼她就甭想带走了。 她该知足了。 生在周家，她该知足了。 有口吃的长大，还供她到高中毕业。 可，当活得肆意的二婶出现，她看到女人能拥有的另一个未来。 一个她好像永远触之不及的未来。 她心跳如雷。 她听二婶道：“你成绩一般，但在学校担任班长，你在家也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听你大哥说，你为了不下地才拼命读书……这很好。” 她不知道二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班长和家里外两把抓联系了起来？怎么不下地才拼命读书，在二婶心底是值得赞扬的事。 不该说她躲懒，是个懒姑娘吗？ 乔钰：“这间厂子，厂长暂时为村长代理，但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总得有个接班人。不能是村长家再出个厂长，容易被人看成是官商勾结，即便厂子公有化，是公家的财产。 把厂长的位置留给别人？我可不甘心，忙碌了这么久，为别人做了嫁衣。” 原来，原来二婶是想…… 她心脏跳得更快了，“可是大哥是长房长子。” “那又如何？”乔钰冷笑：“能者居上，你大哥可不是做厂长的料。” “……” “二妹，你有决心吗？” “我……我……” “只要你有，二婶会扶你上去。” “我有！”周二妹迫不及待道！ 她不想早早嫁人，不想看男人脸色行事，更不想围着锅台转！不想熬成婆…… 乔钰笑了，“你记住，拼事业的，不拘小节。可以结婚，不能为了情爱丢了自己，离婚也能找更好的。要当女厂长，事业为主，家庭为辅。明白吗？” “明白！” 乔钰她自己就是这样，才有资格这么教周二妹。 以前是老周经常出任务，她忙着求学；现在老周闲下来了，她仍东奔西走，为未来做准备。 男人孩子，咋可能因自己不在，或是异地，就不爱她了？ 真的因为这点不爱她，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男人孩子没有深爱自己，要么就是借口移情别恋了！这种人可留不得。 别看她每次和老周相聚，都如胶似漆的，但她做好了如果两看相厌的准备。她不可能对不起婚姻，如果对方做了，那她就让对方生不如死！ 远在海岛的老周打了个喷嚏。 老周：(#^.^#)肯定是媳妇儿念叨他了，开心。 她怎么过来的，便这么告诫周二妹。 当然，除了指导，还有一点必须提出。 毕竟多数女性容易感性，她们赢在这份感性，输也输在这份感性上。 站在高位者，必然不能保留过多的感性。 乔钰眯了眯眼，道：“二妹，厂子是建立在零食配方、机床和销售上的。意思是说，厂子明面上是村长代理，但是由我决定用人和未来发展这块的，如果你上台不能保证现在的状态，亦或者更精进，那就别怪我把这个机会给你小弟，或者红旗大队其他人了。” …… 周大嫂找周强前，想起乔钰说的，并未放在心上。 她咋可能因为妯娌几句话，就去得罪大儿子？她以后得靠大儿子养老的好嘛？ 主要还是看大儿子的意愿，等厂子正式开工，才好去知青院提亲。 她是来询问周强的意思的：“大强，你是想娶当地姑娘，还是女知青？你给娘一句准话！就是砸锅卖铁，娘也帮你张罗好！” 周强扭捏了下，最终屈服自己内心：“娘，我想娶女知青……” 娶女知青啊？ 行！ 机床一到，人员整合了下，东西也收集了起来，便开工了。 工一开，周大嫂就问周泽国要钱，去知青院下聘。 乔钰这几天去工厂观摩了。 规模不大，但好歹能运作了，第一批货弄好，她还是想去市区探探。毕竟运输是一大块问题，除非要货量大，否则不赚什么钱。 可以先打响品牌。 厂子叫红旗零食厂，红薯饼用油纸包着，上面也有红旗零食的印花。 “红旗零食”便是初定的品牌。 与村长、支书商量logo，三天才定下商标。 回来，就听周大嫂在提周强娶女知青一事…… 乔钰眉梢一扬，众目扫向自己。 气氛凝滞了。 周大嫂忐忑不安，就连周强也有些踯躅。 乔钰接过军娃子递来的茶水，喝了口，才道：“继续啊，不用管我。” 周母一听，就知道小儿媳妇生气了。 她也没调和，毕竟大儿媳妇的确蠢，就连大孙子也…… 哎，教不会，教不会。 第248章 周强看上的女知青 周大嫂只能硬着头皮道：“要不，先吃饭？这事儿过后再商量？” 她就是想趁妯娌不在说这事儿的！ 要不是因那女知青到了年纪，怕被其他人定下，她也不会急于这一时啊！ 乔钰阴阳怪气的：“怎么着，大嫂？你不当我是自家人啊？给周强娶媳妇儿，还要背着我啊？” “啊！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周大嫂腿已经开始发抖了。 她求救地看向周泽国。 帮她说说话啊！死鬼！ 周泽国皱眉：“你想出多少彩礼？” “……”现在是说彩礼的时候嘛？！ 小儿子周梁笑嘻嘻道：“我知道！爹！娘要拿八十八的彩礼去提亲！” 周泽国瞅了眼弟妹和娘，点头道：“行，我给你拿。” 周大嫂咬着发白的下唇，没说话。 乔钰笑了笑，“恭喜大嫂，恭喜大侄子，家里喜得一个高中毕业的女知青。我看大嫂这么急，不如拿了钱先去提亲？我们在家里等大嫂好消息！” “弟妹……” 周泽国已经拿了钱出来，递给周大嫂道：“去吧，我们在家里等你。” “等等。” 周大嫂腿打颤，艰难地走了两步，就听到乔钰的叫停。 她没敢回头，“怎么了，弟妹？” “把周强也带上。”去见识见识那群知青有多眼高。 如果他们还是执意要娶…… 只能说，她让周二妹扛起大房的决定，很好。 周大嫂只好硬着头皮，带上周强。 知青院。 有些人欢喜，有些人忧。 喜的是厂子真的建起来了！他们捐的钱没打水漂！忧的是有些知青手里没钱买工作。 不过厂子还缺人，特意贴出告示，还会招人，明确以红旗生产队的人优先，其次是其他大队。 说是考核进厂，但打听下来还是得买工作。 之前一个普通岗位三百，办公室五百。现在普通岗位五百，办公室得要一千！ 乔钰来集资时，其实有小部分人手头的钱是够的，但他们总想再观望观望，殊不知时局在变，机会也不等人。 他们犹豫了下，价格已经翻倍了。 就在他们抱怨一个小小生产队还要价这么高时，听说办公室名额没了，只剩下厂子里普通职工名额…… 天杀的！ “李彤，你那里还差多少？” 李彤在大院儿和姜萍关系最好，但这种事不能声张，她留了个心眼子，愁眉苦脸道：“还差得远。你呢？姜萍，你那边还差多少？” 姜萍也垮了脸色，“你知道的，我和纪德一起凑的钱。钱是凑够了，但只能买个普通员工的名额，让谁去又是个问题。” 李彤没说话。 “李知青！李彤知青！我是周家的！我来为我儿周强来提亲了！” 大嗓门一落，刚要吃饭的知青们面面相觑。 “周强？是那个周强吗？” “周家家境是挺好的。周强是大房的长子，他爹是大队会计，他娘是隔壁小学老师，这次厂子能办成，还是他二婶的功劳居多……” 李彤动了下心思。 以前她是与知青院志同道合，不考虑当地庄稼汉，但如果是周家那样的家庭，在厂子也能说上话，她为什么要拒绝？ 姜萍：“周强？就是那个才初中毕业的？” 李彤内心想法一顿。 她一个高中生，低嫁给初中生？ 她打住了想法，但脚步还是朝着门口而去。 周大嫂来的途中，已经自我做好心理建设。 反正妯娌得罪归得罪，大儿子工作已经落实了，难不成她一个当婶子的，还能隔房管到侄子婚事上来？ 她觉得娶个知青没什么不好！ “你就是李彤李知青吧？这是我儿子周强，我来给我儿子提亲的。” 一个初中毕业的…… 李彤怎么看得上？ 但她知道，周强是她选择范围内条件最好的。 知青院其他男知青，即便挑了女知青结婚，也不可能把自己积蓄掏出来让媳妇儿进厂子，自己在地里干活。 姜萍和纪德最近吵的不就是这点吗？ 都想去上班，而不是下地干活。 嫁给其他当地人，他们能出得起彩礼吗？ 是的。 她可以不嫌弃周强学历低，但对方必须拿出一个工作来，作为彩礼。至于她手里头的钱，是她自己的积蓄。 她和这个周强接触过，以前她没看上周强，但从厂子建起后，她对他有所改观…… “我可以嫁，但我想要份工作。” 周大嫂脸上的笑容一僵，迟疑了下，道：“队上的工作？” “嗯，红旗零食厂的工作。我要求不高，不要求坐办公室，但普通正式工的资格，必须得有。” “那你知不知道一个正式工多少钱？”周大嫂笑脸顿时全无，道。 “五百。” “天呐！你还知道一个正式工得花五百买！你咋想的？你值这个价吗？我让儿子娶个当地姑娘，也只用不到一百块，你当自己是金子做的吗？！” 被周大嫂这么一嚷嚷，李彤也红了脸。 她也知道自己要求过分，但这是她能做出最大的让步。 原本，她就没瞧上周强。 周大嫂还想说什么，周强上前道：“不能放低标准吗？” 李彤嗤之以鼻，“你当这是买东西，还能砍价？女人婚姻就那么一次！你问出这句话来，是看低我的意思吗？” 周强当即便摇头，“我不是，我没有……” “那就拿出你的决心来！” 周强犹豫了下，看向周大嫂，“娘……” 周大嫂头疼，“得回去和当家的商量商量，这不是笔小数目，更何况你还有你弟弟呢。” 李彤听周大嫂这么一说，以为事情稳了，就没再多说什么。 如果这对母子在知道自己开出的彩礼条件后，转身就离开，她可以不要五百，只要个两百块，加上自己存的，也够买份正式工的名额了。 待周大嫂母子离开，李彤心底泛起了几分担心，她突然想到周强的二婶。 当初那个漂亮的女人一来，就把知青院的凝聚力打散了，到现在都没修复好。 纪德还想拥有以前的小权，久久努力没效果，便散了心思。尤其是机床运输回来后，纪德也开始争取一份正式工的名额…… 那个女人，不一般啊。 第249章 赶紧收拾包袱离开，免得麻烦上身 去知青院的路上，周大嫂是这么对周强说的：“你别看你二婶那副模样，她手再长也伸不到咱大房这边来，你想娶谁，娘帮你张罗！不用看她的气！” 回去路上，周大嫂是这么劝周强的：“大强啊！不是娘不帮你，你看看咱家才多少积蓄？那女知青狮子大开口啊！她是天上的仙儿不成？ 她要是长得比你二婶好看，比你二婶有学问，我考都不用考虑，家里钱不够，我外借都得把这么好的女同志给你娶回来！可她配嘛？ 我呸—— 张口就是五百啊！ 大强，你还有个弟弟，咱们还要为你弟弟考虑啊！咱不能为了这么个女人意气用事啊！还是你二婶说的准啊！知青就没一个善茬！” 许久，周强才闷闷道：“知道了，娘。” 到家，才发现一家子都在饭桌上等他们母子二人。 周大嫂尴尬了下，忙拉着周强坐下。 乔钰笑眯眯的：“大嫂，咋样？成了没？” 周大嫂还没说啥，周强闷闷道：“她要一个正式工的名额。” 其他人倒抽口冷气。 周母即便压低了音量，饭桌上其他人也听清她在说：“还没过门，就要五百块钱的正式工？真敢要啊！” 周泽国平时在家不主事，这会儿也黑了脸，看向周强的眼神带着几分压制力：“你敢娶这样的姑娘过门，我先打断你的腿！” 乔钰：“大伯哥，与其把这钱给没过门的儿媳买工作，还不如让给二妹。” 周二妹原想这里面没自己啥事儿，听到二婶发言，倏地抬起头来。 乔钰：“是吧，大嫂？你之前就跟我和二妹提过，想把她留在大队，想让她进厂子。” 周大嫂没听妯娌的，上赶着去知青院被下了一次脸，这会儿不想得罪妯娌，一个劲儿小鸡啄米般点头。 点完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周泽国有些迟疑地看着周二妹。 乔钰抬手：“大伯哥先不要急着拒绝，听我说完。 红旗零食厂的厂长位置暂是村长代劳，之后呢？总得挑个人选出来。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早早看好咱们周家的好苗子。 周强他专业有术攻，不擅长管理人，周梁又太小，让二妹来，恰合适。她在学校就是做的班长职位，厂长位置交给她，得心应手！” 先将前景告知，画好蓝图，再说眼下，是乔钰一贯的作风。 简称：画饼。 周泽国看向二妹的视线表示怀疑，但他又信任这个弟妹，主要是她和娘相处融洽不说，还把他弟给搞定了。 有这手腕，干啥不强？ 人家还是一手带着红旗大队建了厂子。 不说他，村长和支书都对她礼貌有佳。 周泽国点了下头，就听乔钰又道：“就按照建厂前的集资金额来。只是不可能是普通职工，得坐办公室，五百块……” 周泽国摆了摆手，“无所谓，只要她有出息，以后真的能胜任女厂长就行。” 周大嫂听当家的应下，有些失控：“当家的！他二婶！你们这说的是哪门子话？既然能做厂长，咋不是咱们大强来做？一个丫头片子能有什么本事？嫁个好人家，带好孩子，就是她们……” 周大嫂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她是想二妹进厂，但她想的是不花钱进厂子啊！如果家里要出五百块，那还不如让二妹去海岛高嫁！ “大嫂，我也是你口中的‘丫头片子’。”乔钰龇着牙，道。 毫无疑问，她如果是森林野兽，现在就能把聒噪的周大嫂生吃活剥了。 周大嫂腿又开始打颤了。 周强却在此时道：“我确实不适合当厂长，让二妹去，更有希望些。” 周泽国点头，“行，就这么定了。” 乔钰高喊了声：“开饭！” 众人便埋头扒起饭来。 周大嫂：“……”有人问过她的意见吗？ 不是！到底谁和你们是一家人！吃个饭而已，用得着这么一致吗？ 周大嫂很委屈，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家一份子，尤其是儿女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她一眼…… 儿子就算了，怎么闺女也这样对她？！ 那五百块钱，也有她挣的一份儿啊！ …… 二妹特地来感谢乔钰，还用自己偷摸攒的钱，买了红色的胶圈来送她。 “二婶，谢谢你……” 乔钰摆了摆手，“我就是动了一张嘴而已，出钱的是你爹娘，你应该感谢他们。” 她可不敢邀功。 即便周大嫂糊涂了点，但不算太蠢。就像墙头草一样，看清形势就另一边倒。 周泽国对闺女没有儿子好，但她抛出那块大饼后，成功将他注意力放在这个闺女身上。 二妹低头抹泪，“不，不是的。” 抬头瞬间，二妹眼神坚定，“如果不是二婶你，我连这个资格都没有。主要还是因为你。” 乔钰将胶圈把玩了下，闻言，揣回兜里，实则放进了空间。 她语气有点凶：“行了，哭什么！你记住了，这是你最后一次哭！以后受了委屈，挨了社会毒打……嗯，一定要避着人哭！不能丢了做厂长的体面！” “好，二婶。” 乔钰对周二妹放下心来。 在听到周大嫂开始为周强张罗大队姑娘时，她收拾收拾包袱，准备离开了。 周母想跟着一起离开的，但被乔钰制止了：“看大嫂那架势，周强的婚宴不会太远，你留下来吃杯喜酒再回海岛呗？回头我再和娘你唠嗑。” 周母了然，点头道：“行。” 乔钰带着军娃子连夜跑了，村长和支书是第二天知道的。 听周母说她不习惯离别的场面，才不告而别，村长和支书都风中凌乱了。 原本他们还准备了欢送会来着…… 乔钰一走，周母没忘到处吃瓜。 果然，这知青院的都不是啥善茬，与大孙子纠缠了番，大孙子的婚事才彻底定下来。 …… 乔钰带着试吃，跟着军娃子先去了趟市区，在发现红薯饼已经扰乱了当地市场，放弃了劝说，径直奔向临市。 看到刘燕的肚皮越来越大，又回忆了下自己。当时她也揣着大肚皮这么过来的？ 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那么自私自利的人，居然能为老周生个闺女！ 她也不是想象中那样，对老周那么冷淡嘛。 还是付诸了感情的，不然咋可能生个大闺女出来？ 因为自己吃过苦，也知道刘燕难。 眼看着快临盆了，她问军娃子：“孩子的奶粉准备了嘛？” 军娃子：“……” “尿布做了几条？” “……” “孕妇的营养品呢？” “……” 军娃子觉得自己很惭愧。 他以为自己对媳妇儿够好了，在母亲这般三连珠询问下…… 他？离一个好丈夫，好父亲，还差得远。 第250章 终于当奶奶了! 乔钰空间奶粉很多，平时都供应小金鱼吃，偶尔还会给周母冲两碗，给老年人补补钙。 小金鱼上学后，表示自己是大人了，身上不能有奶气！ 乔钰也尊重她的意思，奶粉囤在空间，供自己和周母偶尔来一碗。这小半年的，空间复制出不少奶粉。 这年头，奶粉多是罐装的。 她空间只能复制出食物本身，包装复制不出来，所幸空间空奶粉罐多得是，装了三罐，压实了，在第一天就给大儿媳妇拿了回来。 乔钰是这么跟刘大姐和刘燕说的：“商场还真买不到奶粉，不过我去其他人家换了奶粉回来，刚开罐没几天，新鲜着，到时不仅燕子可以吃，奶水不足还可以喂孩子。” 第二天，乔钰就乔装打扮了下，造访了几个陌生人家，用细粮换了布票，又去商场扯了几匹布回来。 乔钰：“除了孩子的尿布，剩余的布还可以给孩子做衣服。孩子个头窜得快，不能长一点，就换身衣服吧？不过每次过年肯定得做套新衣服，布，你尽管留着。 孩子缺衣服了，就捡军娃子兄弟姐妹们的衣服，改改就能穿。” 要是放后世，小孩捡大孩子的衣服穿，小孩肯定会羞耻，但这个时代，都是这么过来的，甚至有些困难的家庭还没得衣服裤子可以捡，不然乔钰刚穿来时的荒年不会遇到许多光屁股的小孩。 刘燕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很感激婆婆送来的奶粉和布匹。 第三天，乔钰去跟集市的渔民打好了招呼，等刘燕生完，每日送几条鲫鱼过来下奶。 刘燕瞬间觉得周军哥的工资和对自己的体贴不叫什么了！ 哪能比得上婆婆啊！ 她一定是上辈子做多了善事，这辈子才能遇到这样的婆婆！ 刘大姐看着自家闺女也在哭。 乔钰拍了下刘大姐的肩头，“刘姐，你就放心吧！燕子进了我们家家门，就是我们周家的人！我不会对她差的！” 刘大姐仰头想把泪水逼回去。 今天又是羡慕闺女的一天！ 乔钰不着急去军娃子相识的副厂长家拜访，而是等刘燕生完孩子，与刘大姐在医院手忙脚乱伺候起一大一小。 哦不，应该只有她一个手忙脚乱，且是瞎忙活。 全程有经验的刘大姐指挥：“棉签呢……” 乔钰：“我找找。” 十几分钟后，刘大姐忙完自己的活儿，看乔钰还在翻找，似乎明白对方请自己来照顾闺女坐月子的原因。她对乔钰无奈道：“算了，还是我来吧。” 不到一分钟，刘大姐成功找到棉签，沾了水，给刘燕擦拭干裂的唇瓣。 没会儿，刘大姐又问：“乔妹，出发前，我让你盛的鸡汤呢？” 乔钰：？？？你说了？ 刘大姐：…… 刘燕破羊水那天来的突然，提前了好十几天，二人都手忙脚乱的，推着板车将孕妇推去的医院。如果不是乔钰天生神力，速度够快，恐怕中途孕妇就得出事。 因为动静太大，又乱，乔钰还真没听到刘大姐说过这话。 “算了，我回去盛。” 乔钰赶紧去拦，“不行不行，这里我一个人搞不定，还是你留下，我去盛鸡汤吧。” 虚弱的刘燕和刘大姐对视了下。从彼此眼神中，她们读出了：居然有你亲家\/婆婆搞不定的事儿！ 奇迹。 乔钰赶紧跑出了医院。 大喘了口气。 谁说迎接新生命的到来是神圣的？她一个当婆婆的，都快被吸走半条命了。 这完全，就不像她了嘛！ 可出了医院大门，她又忍不住哼起歌来。 她当奶奶了！哈哈哈哈哈！ 她居然当奶奶了！ 才三十一岁的她，居然当奶奶了！ 走路都打着飘儿。 她快速回到家，看到一脸茫然对着自己的军娃子。 哦，把军娃子给忘了。 “妈，他们都说燕子生了？” “啊，是这样没错。” “燕子没事吧？” “好着呢！锅里熬了鸡汤，我给她盛点带去。” “还是我去吧……” “不用了，你做饭，做完给我和你岳母送去医院。我们忙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 “也行。” 乔钰盛汤的功夫，军娃子似乎想到什么，伸个脑袋来问：“对了妈，燕子生的男孩还是女孩？” 嗯？ 嗯！ 乔钰脑子宕机了下。 坏了！ 她就说哪里不对劲！ 她和刘大姐只顾着照顾刘燕了，连她这个当奶的，拥有的是孙子还是孙女都不知道。 不过没关系。 乔钰强装镇定：“你去医院看过就知道了，我现在就不揭露谜底了，给你保留几分惊喜。对了，你是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都挺喜欢的。” “那就没必要问性别了，也没惊喜了。散了吧。” “啊？哦……”军娃子宕机了一秒，跟上了母亲的思维。 乔钰盛好鸡汤，骑着自行车就赶去了医院。 医院。 在乔钰走后没多久，刘燕问了句：“妈，我生的闺女还是儿子？” 刘大姐：？？？！！！ 遭了，光顾着闺女了！ 不是。 她不知道就算了，全程她那个亲家也没多去看孩子一眼？！ 怎么回事？ 这个亲家怎么回事？！ 该不会……亲家并不在意燕子生的是男娃还是女娃吧？ 如果真是这样…… 刘大姐又想哭了。 “我去瞅瞅。” 刘燕：“……”总觉得自己亲妈和婆婆怪怪的。 旁边床的妇女同志，也是刚生完，有些绝望地看着天花板：“她们两个都是你娘家的人吧？” “……不是，回家盛汤的是我婆婆。” 妇女同志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看向刘燕：“可那个女同志从始至终都在病房，而且看着很年轻……” 刘燕笑得有几分自豪：“我婆婆保养得好，显得年轻。我爱人小时候，就有人把他们认作姐弟，现在被陌生人认作兄妹。” “……”我的重点是这个吗？！ 妇女同志深吸了口气，道：“你婆婆对你挺好的。” “是啊，我婆婆很好。” 话音刚落，刘大姐就有些失神地回来。 刘燕心底咯噔了下，“妈，咋了这是？” “是个女娃娃。” 旁边病床的妇女同志心里总算快意了下。 生的也是女娃娃啊！那真是，太好了。 乔钰提着鸡汤回来后，见氛围变了，便道：“我让军娃子在家做饭，做完给咱端来。燕子，你饿了吧？你先喝点鸡汤。” “妈……” 乔钰\/刘大姐异口同声：“欸。” 刘燕看向乔钰，刘大姐也似乎意识到什么，目光落在乔钰身上。 “妈，你还没看过孩子吧？” 乔钰拍了下自己脑后勺，“对对对，燕子，你慢慢喝，我先去看看孩子。” 说完，乔钰就朝病房外而去。 第251章 谁最像坏人?是乔钰啊! 通过玻璃，乔钰看到躺在里面的婴儿。 即便刘燕在怀孕期间比其他人吃得好，但孩子生下来还是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儿。 她回忆了下当时小金鱼的模样…… 没关系！孙女养养，能看！ 小金鱼早就希望有个姐妹，这下好了，有个侄女，该懂事了吧？ 光想想小金鱼在小侄女面前装老成的模样，她就想笑…… 于是，乔钰是嘴角带笑回来的。 刘大姐和刘燕见她这样，彻底放下心来。只有旁边病床的妇女同志，抓紧了床单。 刘大姐试探性道：“这么开心？” 乔钰笑道：“小金鱼老跟我抱怨，家里都是几个臭哥哥，她想要姐姐或者妹妹，还让我再生个姐姐或者妹妹。” 刘大姐想到福娃娃般的小金鱼，又听到这孩子气的发言，不禁笑道：“她就是孩子气。” “那你呢？” 一道不恰当的声音穿插了进来。 乔钰顺着声源望去，是隔壁病床的女同志，虚弱得与刘燕一致，似乎也刚刚生完，但身边没一个人。 乔钰皱眉，就听对方说话很刺，道：“你呢？你不想要个带把的孙子吗？” 乔钰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四周。 得到对方确定的点头后，乔钰才无奈摊手：“我只关心自己升了辈分，当了奶奶，至于孩子是男是女，有那么重要？反正我老了，孝敬我的也是儿子和闺女，孙子孙女隔着辈分儿呢。 这位女同志，你说话还挺尖锐的，是生了个闺女？还是羡慕我家燕子有我这样明事理的婆婆？” 产妇：“……” 乔钰冷哼一声，收回视线后，就对上刘大姐母女对自己竖起大拇指。 她嘿嘿一笑，拉上帘子，隔开隔壁病床，道：“小意思，小意思。” 乔钰对刘燕道：“赶紧喝汤。” 刘燕咕咚咕咚喝完汤，隔壁床便传来一阵哐当的巨大动静。 乔钰赶紧歪着身子去看，就瞧见那名孕妇被一个干瘦矮小的老婆子拽下了床，嘴里骂着乡下最烂的脏词儿。 “生个赔钱货还想住院？！你怎么不上天！跟老娘回去！今天就把你休了，带着你那些赔钱货滚回你娘家去！” “娘，我错了……是我肚皮不争气，我下次，下次一定争气！” “滚蛋！要能争气，还用得着现在？我给我儿看好了个肚皮争气的，她前头一口气生了三个大胖小子！你看看你，什么个东西！” 接下来，又是老太婆骂的脏词儿。 乔钰给刘大姐递了瓜子过去，但刘大姐于心不忍，没像她这么悠闲地还嗑上瓜子。 等那个产妇被老太婆抓一把稀疏的头发，从病床拖下来，拖得一地是血，就连几个护士都看不下去来阻止…… 乔钰还在悠闲地嗑瓜子。 刘燕躺在床上：“妈……” 乔钰回了下头，“你也想看？” 刘燕点头，却被乔钰拒绝：“不可以哦。你现在还虚弱，见不得血腥的画面，容易受刺激。” 看似刘燕被养得很好，但产后抑郁是普遍的。 就连她，在怀小金鱼时也记忆力衰退过，心情烦郁过。 这个时间点的女性是最为脆弱的，稍微风吹草动便容易受到刺激。变成其他人眼底和心底的不正常，甚至是癫狂。 她可不想大儿媳妇因陌生人受到刺激。 说话的一阵功夫，那名产妇尖叫了声，她婆婆扭头，矛盾就针对起护士：“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对我儿媳妇干什么？！” 哦吼。 有热闹可以看了。 乔钰又顺着视线看去，就见那名产妇血流得更多了。 听四周旁观的人在说，似乎是护士帮忙之下，产妇不肯配合，反倒甩开两个护士的钳制，腹部撞到了某个尖锐的地方，才导致的流血更多。 眨眼的功夫，老太婆在要赔偿了。 “不行，这是我花钱买回来的儿媳妇，真被撞坏了，我儿子咋办！我孙子还没着落呢！你们必须赔！” 两个护士面儿轻，一看就是新手。第一次遇到这种帮忙反被讹的事，还是因自己热心导致的后果，她们求救的目光落在产妇上。 但，终究让她们失望了。 产妇撇过头去，不再作声。 婆婆说休了她，再给自家男人娶个媳妇儿，肯定是吓唬她的。如果她能帮着婆婆讹到钱，她就不用再被娘家卖一次了…… 刘大姐见此场景，跟着心一寒，视线内便伸出一只指若葱根的柔夷，掌心仍放着瓜子。 她顺着胳膊望去，就见乔妹对着自己笑，“还吃吗？” “吃！”这一次，刘大姐应得格外快。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果然有道理。别因为这种人影响了吃瓜心情。 其他人都围着，严重影响医院秩序，直至护士长出现，才节制这场闹剧。 “都嚷嚷个什么劲儿！赶紧散了！” 老太婆死拽着两个护士的手腕，“不行！你们不能走！得赔钱！！” 护士长皱眉，扫了眼急于解释但迟迟不着重点的俩护士，便问旁观的人：“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路人似乎也说不清楚，还是乔钰一口气就给道清了。 “这位老太太不想浪费住院费，强行拽着她儿媳办出院手续，喏，这一路的血迹就是证明。两个护士怕闹出人命，来帮忙，结果被老太太倒打一耙不说，被两个护士帮助的这位女同志不仅不反驳老太太颠倒是非，还默认老太太说的。说不准真去了公安局，这位女同志还要帮着老太太做伪证，讹钱呢。” 老太太气急败坏道：“谁讹钱？！你会不会说话！！” 乔钰耸了下肩，不甚在意道：“我只是个陌生的证人，你再对我凶点，我可以告你恐吓证人。” 其他人：…… 不是，这人哪来的？！这么厉害？！气势这么吊？！ 老太太眯起吊梢眼，“别以为我乡下来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少吓唬我！” 话是这么说，但老太婆气势上明显矮了一大截。 明显将乔钰的话放心上了。 乔钰继续嗑着瓜子，边对护士长笑眯眯道：“我可以当证人哦，这对婆媳不是啥好东西，俩护士是无辜的。她们还想讹人，大概是生了女娃娃，住院费出得亏，想找冤大头吧。” 刘大姐、围观群众：会说你就多说点！！！ 看着太爽快了！ 护士长感激地冲乔钰点头后，对这俩婆媳道：“要办出院手续就赶紧，别想讹医院的护士，否则我会向上级反映情况。以后医院绝对不会再接受你们这样的惯犯！如果人人都像你们婆媳一样，这会给医院带来重大损失？！” 乔钰笑着，补充最残忍的话：“就是，要死就死远点。” 虽然，但是。 这对婆媳活该啊！ 刘大姐刚兴奋的血液，瞬间被亲家这句话浇冷静了。 怎么感觉亲家……比这对婆媳更不像好人？ 第252章 论，乔钰的套路! 知道捞不到好处，老太婆继续骂骂咧咧地拖拽着产妇离开。一路上血迹更明显了。 一开始，产妇还能说几句话，最后意识到争执间，生命流逝得更厉害，便止了声。 因为看到救人反被讹的场面，其他人不敢上前，还退避三舍。 护士长瞪了眼两个小护士：“还不赶紧跟着？！他们讹上其他人咋办？！” 小护士们对视了下，连忙跟上。 没多久，医院的血迹被打扫卫生的老人拖干净了。 刘大姐神色怪异地落在乔钰身上。 乔钰不解道：“咋滴啦？还想吃瓜子？” 刘大姐赶紧摇头，“不是……乔妹，你早看出来隔壁床那女的……” “不是好东西？” 刘大姐小鸡啄米般点头。 乔钰盈盈一笑，“她看向燕子的眼神太酸了，还一直想找蛛丝马迹否认我不注重燕子生的是男还是女。” 说到这里，她眸光一寒，嘴角的笑意不减，“这种女同胞啊，深处黑暗，见不得其他人丁点幸福，恨不得她们同自己一样。 甚至于，有人于心不忍，朝她们伸出援助之手，她们反而会帮助施暴者坑害良善之人。 这种人太多了，简称：伥鬼。她们迟早遭到反噬就行。” 乔钰想到后世看到过的新闻，一个女生帮助孕妇，送其回家，却在孕妇的帮助下，被其丈夫侵害。 是女生太善良了嘛？ 她当时看评论区觉得很可笑，都觉得这个女生过于善良了。 什么时候，善良也成了错？ 分明就是那男的是畜生，孕妇是伥鬼罢了。 这也是为啥她宁愿凶一点，也不想当个好人。 这世上啊，当好人太难了。还是作恶适合她。 军娃子端着饭菜来时，听闻了医院发生的事，询问之下，在知道家人没事后，放下心来。 他妈？他是不担心的。 他对着岳母严肃道：“妈，你好好照顾燕子，其他事别管。” 刘大姐：“……”她差点就管了。 军娃子：“总之，我妈不动，你别动。我妈动了，你也没必要动了。” 刘大姐、刘燕：…… 乔钰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啊，我的好大儿。” 真是对她评价高。 军娃子嘿嘿一笑，待两个妈吃完饭，去刷饭盒的功夫，两个小护士也带着谢礼来了。 俩小护士一脸菜色，刚被护士长训斥过。 今天要不是有人站出来说话，她们说不准真得赔钱，还得被批评，写反省报告。 在护士长的叮嘱下，她们带来了谢礼。 乔钰：“道谢就道谢嘛，咋还送谢礼？弄得人怪不好意思的，谢啦。”话是这么说，但接东西的手没停过。 “该我们谢谢你才对。” 乔钰摆了摆手，“吃一堑长一智，下一次别冲动就成。不是每次都运气好，能遇到我这种不怕事儿的。那老太婆一看就不是啥善茬，讹人的事肯定没少干。” “这话……我们护士长也说了。” 乔钰挑眉，笑道：“那我和你们护士长应该挺聊得来。” “是啊，护士长也想认识你呢，现在在忙，估计得晚点来了。” “没事儿，今天不成，明天也可以，我儿媳要住院观察几天才出院的。” “要住几天？你儿媳不是生了个……”她的话戛然而止。她被同伴掐了下。 乔钰岔开话题，“对了，那产妇最后咋样了？死了没？” “咳咳咳！” 乔钰见她咳嗽得厉害，倒了杯热水递过去。 另一个小护士道：“我们怕她们再讹别人，就一路跟着，只要有人帮忙，我们就去劝。也有不听劝的…… 反正还是让她们讹到了钱。 不过那钱一揣进那个老人家口袋，到家就把产妇和孩子丢出了门，说要给儿子娶个新媳妇儿，要休了她。 现在是新时代，可没有‘休’妻的说法，我们商量了下，就匿名举报给革委会了。” 革委会可不是善茬，即便那个拎不起的产妇还想帮着婆家反咬一口，也会被当成封建残余处理。 乔钰这回的笑容真切了几分，“你们做得很好。” “护士长也这么夸我们。” 又聊了几句，送走小护士后，乔钰转身就对上刘家母女的视线。 乔钰说得口都干了，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了一口，才道：“想说什么？” 刘大姐竖起大拇指。 刘燕：“妈，你太会说了。” 乔钰傲娇地挺起胸脯，“那可不！” 晚上，护士长忙着没来，乔钰就载着军娃子先回家，留刘大姐一个人照顾孕妇和孩子。 到家后，乔钰便道：“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不够骑的。况且你白天还要忙着上班，这样，你做好一日三餐就成，其他的不用你操心，万事有我和你岳母在！” 军娃子也没客气，应下了。 乔钰其实……也不会伺候人。 最后这照顾人的活儿，全权落在刘大姐身上。 刘大姐不觉得有啥，甚至非常有干劲儿！ 毕竟收了钱的嘛！又是自己亲闺女！可不得用心点？ 刘燕住院期间，乔钰租了隔壁院子。 之前和刘大姐睡一个屋、一张床，左思右想，觉得带娃太折腾了，尤其是夜里。她可不想半夜被吵醒，头发大把大把掉，于是花钱租了隔壁房子。 刘燕出院后，知道婆婆租了隔壁院子…… 嗯。 乔钰也挺忙的。 除了每天给刘燕带回来补品和孩子吃的奶粉，就是与医院的护士长打交道。 护士长的爱人是某个厂子的采购科科长！这不巧了嘛。 而且还与军娃子认识的副厂长不在同一个厂子！ 哦吼！两条人脉啊！ 护士长本就对乔钰印象不错，再加上对方迎合自己时并不令人反感，就应了帮乔钰牵桥搭线。 这位采购科科长一听是红薯饼，原是不想见的，但乔钰早知道当下的人听到红薯这种粗粮的反应，先将包装完好的交给护士长，让其帮忙过过眼再说见面的事儿。 包装并不独特，但上面的logo是乔钰一手设计的，很显眼，再有味道的确不同自家做的粗粮饼，采购科科长答应了见面。 乔钰当天就跟军娃子说：“中午做清淡点。” “不是要招待采购科科长吗？太清淡了会不会……” “饭后把你计划生产的几个点心实验版端上来。” 军娃子秒懂，“行！我听妈的！” 乔钰想了下，光是招待清淡，事后又是点心的，目的性太强。 顿了下，乔钰又道：“到时候给这位科长打包几份荤菜带走！” 军娃子、刘燕、刘大姐：还是套路得人心啊。 乔钰雄赳赳地暗道：这不得稳拿捏了？！ 第253章 拿捏死死的 这位采购科科长听爱人说了乔钰的事后，还未见面，便被爱人拿回来的红薯饼包装上印记以及红薯饼的味道征服，同意了见个面，吃个饭。 在知道对方想在家请自己后，他特地让人去查了下，结果就查到不得了的东西。 于是，一开始本想抱着敷衍的态度，只要对方开价不高，便勉强同意，到见面前夕精挑细选衣服，还准备梳个大背头。 反差之大。 就连护士长都问他怎么了。 采购科科长：“这女同志来头大。不过就算没来头，我也打算年货订下这批红薯饼。” …… 采购科科长两口子来到周军家中，这位科长与乔钰互相谄媚，其他人觉得自己干看着就好，任由二位发挥。 “久仰久仰，这就是护士长的爱人，钱科长吧？真是一表人才！” “哪有乔同志能说会道还善良正义？我爱人都跟我说过了，当时要不是你，医院那两个护士得吃不小的亏！” “哪里哪里，都是举手之劳！还是钱科长前途不可限量！” “乔同志客气了，客气了！” 然后，钱科长看到桌上的菜色，笑容一僵。 清淡，非常清淡，丁点荤腥都没有。 护士长也皱眉，毕竟她是看在乔钰良善且合眼缘的份上，才将爱人说服来的，结果就用这些招待他们两口子？ 护士长看了看还在微笑的乔钰，思忖了下，翩然入座。 她不可能看错人。 乔钰同志不像那么不知分寸的。 采购科科长隐忍着动了几筷子，便跟乔钰侃侃而谈起来。 一开始扯的是零食厂的发展前景，以及后续会推出其他零食，到后面乔钰打探这位采购科科长厂里的情况。 等军娃子做的几款零食当做饭后点心被端上桌后，采购科科长笑着一瞥，神色瞬间微僵。 他刚刚没说厂子里其他吧？没把厂内部事说出来吧？ 够阴险的啊！ 这女同志看着人畜无害，没想到这么会把人往阴沟里拐…… 再一看这几款精致的点心，瞬间明白刚才一桌子清淡菜色的目的了。原来是不想太重荤腥，暂时重创味觉，拿捏不准吃这款点心时的判断水准。 可。 年轻人还是太嫩了。 目的性太强了。 今天如果不是他来，又或者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同志的背景，他早摔桌走人了。 采购科科长浅尝了一个…… 嗯？还别说，味道真不错。 茶水漱了下口，清理了下这款点心留下的余香，再吃下一款。 军娃子和乔钰屏息看着采购科科长。 乔钰：“钱科长觉得怎么样？” 采购科科长看着这一桌的点心，点了下头，最后视线落在周军身上，“在国营饭店当大师傅埋没你了。我去京市招待外宾的酒楼吃过，他们做的甜点恐怕都不及你。 甜而不腻，即便我不爱吃甜食，也上瘾了。” 原本是为零食厂造势，没想到这位采购科科长对军娃子评价这么高。 军娃子强装镇定后，回以诚恳的态度：“谢谢钱科长的谬赞。” 乔钰想了下，道：“钱科长还去京市的酒楼吃过？那不是专门招待外宾吗？” 还有一种情况也会招待人，譬如出事前老爷子那种身份的。 钱科长：“实不相瞒，我有个亲戚在里面任职，有幸尝到过里面大师傅的厨艺。” 乔钰想了下，没多问，又聊起零食厂的事儿来。 钱科长觉得纳闷，以对方“目的性强”的性子，怎么不继续问京市酒楼的情况？ 但这张饭桌上，是乔钰掌控话语权，钱科长来不及细想，就又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肚子里消化差不多了，军娃子把剩下的点心打包，还拿了三个铝制饭盒来。 钱科长不解：“这是？” 乔钰笑眯眯的：“钱科长和护士长定然没吃尽兴，这三道荤腥你们带回去添个菜，也让家人尝尝我们家军娃子的厨艺。” 钱科长恍惚了下，接过后，走出了院门，才拍了下自己额头。 “竟然让这么年轻的女同志摆了一道。”倒没有生气，说到最后，还轻笑出声。 护士长也轻哂：“我说什么来着，这位乔钰同志有趣吧？” “有趣，实在有趣得很。”说着，钱科长又掂量了下那盒点心的铝制饭盒，“刚刚你我吃了不少这点心，周军周师傅如果长期担任这个零食厂的技术顾问，这个厂子未来可期啊。” “今天只是一块敲门砖，后续怎么样还得细谈。” “那是当然。如果每次研发的新款零食，第一时间能提供给我们厂子，说不定以后会成为一份体面。” “这么看好这个零食厂啊？” “有这个乔钰同志坐镇，又有周师傅的厨艺研发加持，想不看好都难。” …… 刘燕和刘大姐在屋内吃饭。 刘燕是坐月子，刘大姐是怕耽搁正事，所以母女俩都待在屋里。 饭是周军给端的，空碗也是周军给收拾的。 周军去收拾残局的时候，乔钰顺道进屋告诉母女俩好消息：“成了！” 刘燕喜极而泣。 周军哥早早告诉她，如果红旗大队的零食厂建立成功，以后就能领双份工资，就算自己不出去上班，家里也能过得很滋润。 她当然是希望零食厂成功！ 她嫁给一个领双份工资的男人啊！换作以前，她想都不敢想！ 没想到，真成了。 乔钰赶紧掏出纸递了过去，“你这孩子，哭啥？这不是好消息吗？” “我就是……就是，太高兴了。” “那也别哭，你还在坐月子呢，受不得刺激，情绪不能大起大伏。哎，早知道就让军娃子瞒着你这事儿了，等出了月子再告诉你也不迟。” “不行不行，这事儿早知道早高兴。” 乔钰看她没哭声了，泪水生理上的原因还在流，笑道：“你呀，就负责好好养身子，保持好心情，不然月子期间落下毛病，老了痛苦。” “我养得够好了……”刘燕不好意思道。 她吃了家里好多东西，胖了岂止两三圈？ “过几天还有那个副厂长和引荐的另一个采购员上门，套路还是一样，就是得委屈你和刘姐在屋里吃饭了。” 刘大姐摆手，“那种场面，我不能像乔妹你一样游刃有余，万一出了啥问题，影响你们正事就不好了。” 刘燕：“是啊妈，还是你能说会道，我们在反而束手束脚的。就连周军哥在你身上也有许多该学习的。” 洗完碗筷回来的周军：…… 要不，他假装回厨房，再洗一遍？ 第254章 大伟要下乡了 同样的套路用第二遍。 客人的心理从一开始质疑→怀疑→理解→想模仿→想成为！！ 她将人的心理拿捏死死的，桌上既不过于谄媚惹人生厌，又能畅聊各个领域，不尬场，最后套路别出心裁，就跟拆礼物般，客人明知道这趟的目的，在看到乔钰这番骚操作…… 最后他们还连吃带拿的。 谁不喜欢啊！谁不爱啊！ 妇女同志能顶一片天，他们在乔钰乔同志身上看到真正的写照。 乔钰又单独约了两个厂子的人，聊到具体情况。 那个采购员或许没想那么长远，也没反应过来，但这位护士长的爱人——采购科科长已经看到零食厂的前景，与乔钰谈起条件。 “东西我们这边可以多订点，但你必须保证以后每出新品，在本市内，率先供应我们厂子。” 两个厂子是打算将红薯饼列为自家厂子年货清单，作为员工福利发放的。一年就那么一次，还不是主要的年货，所以对此合作没有抗拒，即便红薯饼是粗粮。 乔钰一拍即合：“还是钱科长识货啊！我替我们厂先应下了！钱科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后悔这次与我们交好！我会让你看到我们厂发展的决心！” 这番响亮的口号…… 钱科长觉得自己耳朵都快聋了。 几次三番，他都想中途打断一下这位女同志的发言，劝说对方音量可以适当放小点，自己听得到…… 可人家一口气没喘下，停顿都没有，一溜烟说完，压根不给他机会啊！ 等对方喊完口号，才浅酌一口茶，片刻，偏头问他：“对了钱科长，我刚才看你似乎有话说？还有啥事儿？” 钱科长脑袋嗡嗡嗡的，半响，才找回自己神志，木讷道：“现在没了。” “那我送送你？” “不用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就送到院门口，打不紧不打紧！” “……”够了！ …… 又是一个清朗的早晨，刘大姐听到敲门声，拉开院门儿，看了眼桶里新鲜的几条鲫鱼，笑着付了钱，然后到院子里杀鱼。 杀完鱼，周军也起来了，夺走岳母的鱼，道：“还是我去做早饭吧。” “你要上班……” 周军打断道：“燕子喜欢吃我做的。” 刘大姐表情逐渐麻木：“行叭。” 到点，乔钰就来了。 只要是军娃子做饭，下奶的鱼汤也有她的一份儿。 乔钰一开始还不想跟坐月子的人抢食。 坐月子的刘燕表示：“妈，你还是帮着我分担点吧，天天都是这些，还这么多鱼……我真的吃不消。” 刘大姐气上脑门儿，训斥她没福气：“其他坐月子的女同志想吃都没有，还是你嫁的条件好，才能天天吃上这口。嘿，你还嫌弃上了！！” 好吧，有了借口，乔钰也不在意为数不多的道德了。 吃过早饭，军娃子去上班，刘大姐照顾家里一大一小，乔钰给家里打电话。 出来这么久，再不回个消息，只怕是……回去有得受。 电话接通后，等了会儿，是老周打过来的。 想也知道是老周。 那边没出声。 乔钰沉思了下，觉着电话费这么浪费下去也不是办法，主动开口道：“我这会儿在临市，给零食厂谈买家。你那边咋样了？” “你已经五个月二十天三个小时十分两秒，没回来了。” “……不是，你至于记这么清楚？别告诉我，你报数的时候，看着手表。” “又过了三秒。” “……” 乔钰求饶：“我错了。”就差滑跪了。 乔钰：“咱们还是别纠结这些细节？聊聊别的，毕竟电话费挺贵的。” “也行。” 乔钰感觉胸口不闷了，气也不喘了。 老周：“回来再收拾你。” 乔钰：“……” 咳咳。 咳咳咳！ 怎么老周越老越不正经了！ 乔钰咳嗽了好会儿，才道：“家里没事儿吧？” “没什么大事，红旗大队三个学习名额出来了，三人去大哥厂子学习了。是我大哥发来电报跟我们说的。” “哦。”乔钰突然想起一件事。 原本第一次知道零食机床时，她还和那些技术人员聊了许久，打听好他们的家里情况和人际关系，回头想告诉大侄子，让其对症下药，为其少走点弯路的。 结果大侄子那性子…… 当初的决定早早抛掷脑后。 算了，顺其发展吧。 “小钰。” 随即，她听到他无奈的叹息。 乔钰缓过神来，道：“嗯？怎么了？” “早点回来吧。” “好。” “我想你了。” 怪肉麻的。 乔钰思忖了下，出门在外的，有了家就有了牵挂，即便她是个不归家的性子。 “我也是。” …… 刘燕出了月子，乔钰便将旁边的院子退租了。鲫鱼还在送，没断过，但数量少了。 订购单一出来，她就给红旗大队寄了过去，说明交货时间、数量和金额，便买了票同刘大姐踏上归途。 因为惦记着老周那句煽情的话，她连市区的厂子都没去打探，就先和刘大姐回了岛。 周母已然归家，看到她回来，小声道：“小钰，你是不是忘了啥？” 乔钰纳闷：“我能忘了啥？” “你仔细想想……” 乔钰看她神神秘秘的模样，摆烂，摊手：“不知道，不想，随便说不说。” “……你忘了，周武大伟他俩十八了？” “哦，十八，然后呢？” 周母沉吟了下，道：“他们高中毕业了。” “哦，高中毕业啊。那周武可以当兵了，大伟……嗯？”等等。 大伟！ 痛心疾首。 她把大伟给忘了！ 不过没事儿，现在零食厂建起来了，花钱买个工作不是轻而易举的？ 乔钰：“没事儿，零食厂那边建好了，花钱给大伟买个工作……” “家里出事儿了。大伟毕业后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月，就被人匿名举报，强行下乡了。” 乔钰表情微僵。 大伟出事的时间点，刚好是刘燕在医院的时候？！ 乔钰咬紧了牙根，“查出来是谁没？下乡的地方能改不？” “查出来了，是顾师长的爱人汪芸。安子查出来就约顾师长比划了几次，控制在范围内的，没受什么影响和处罚。大伟不得了，实名举报顾师长家几个儿子，害两个没岗位的儿子下乡了。 顾师长和汪芸闹的那天，大伟特地去人家门口阴阳怪气：‘你阴谋我阳谋，不知道部队怎么容忍这样的人晋升’。” 好小子，够骨气。 只是，玩阴的人突然搞阳谋，还怪让人不习惯的。 第255章 乔宝儿再次上线 “下乡地点已经定了，不过那地方还不错，不是大西北那种过于偏僻的地方。在京市附近的生产队。” “哪儿？” “胜利大队。” “好像在哪儿听过……” 等等。 她翻找了下记忆，瞬间想起来。 好像是乔宝儿的男人孟建军所在的生产队？！ …… 风雨交加的夜晚，干瘦如柴的女人从梦中惊醒。 她大口喘着气，胸脯起伏得厉害，冷汗涔涔，惊骇过后，听到身侧呼噜声，眼神是对枕边人的嫌弃。 她起身朝厨房而去，舀了水缸里的井水，干完一碗后，通过水缸的倒影，又陷入恍惚中。 如果是从前，她肯定是倒温水壶里的热水，慢慢等温了再喝的。 可现在，都是打井水径直喝。 以及。 她现在哪里还有从前的影子？地地道道乡下妇女的形象，甚至比普通妇女同志还丑，毕竟五官小，脸盘子大，头发稀疏…… 哦不，是头顶缺了一大块，显得斑秃。 丑极了，倒胃口极了。 她记得当年被张家搞下乡前，张老头派人给她带了话。乔钰会顺利上大学，也被证实没有作弊行为。 而她，完全被张家厌弃。 出来后，她的形象大改，偷摸包了头巾，去张福所在的筒子楼打听乔钰的情况。 哪用她多打听，只要一问张福闺女的情况，其他人便道出其闺女大学毕业，现在是一名军医。 军医！军医！ 半途被认回来，还带着拖油瓶嫁给拖油瓶的乔钰，居然混这么好！ 她比不过了，永远比不过了。 只能烂在泥里了。 她想举报，也想毁了张家，但张家那个老东西不知所踪，她打听不出来。张战也不知去向，张舟或许是他们当中过得最好的…… 张福不再是大学教授，而是一个普通的临时工！ 她举报谁？举报不了张家任何一个人！张家没等到她出来，自己就垮了！哈哈哈哈哈！ 恨吗？ 当然恨。 她在下放前，内心那道声音完全主宰自己，到了下放的地方，她见到自己亲生父母。然后被他们当成货物一样谋取稍微舒坦一些的日子…… 可笑的是，她一开始还一叶障目，想要证明自己没错！当初那番彻底隔绝与张福付玉静亲缘的话，成了追悔莫及的存在。 她的亲生父母，算人吗？！ 不算，压根就不是！ 在她越来越丑，是个男人也不愿碰她后，那对畜生就翻了脸，嘲讽她：“我们给你创造多好的条件啊？就被你给糟蹋了，早知道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姐姐们了。” 可笑吧，还让给她姐姐们。 她的那些姐姐和乔钰是同一天生的吗？你们换得了吗？ “真是个蠢货，被乔钰斗成这个样子。 你一副牌打得稀烂，人家稀烂的牌也能全赢，你不找找自身的原因？” 她自身什么原因？ 不就是野鸡窝飞不出凤凰吗？她不就是根子错了，投错了胎嘛？！ “废物！长这么丑！哪个男人愿意要你！” 他们不仅翻脸，还想打她。 她终于看清了亲生父母的面目。 她恨啊！ 居然觉得这样的父母比张福两口子好！ 居然为这样的畜生，得罪了张福和付玉静！ 让她永远失去回张家的路！ 即便她现在也恨张家人！但张家带给她实在的物质条件啊！ 所以，自那以后，她没再管过那两个老东西。 事后越想越受不了那气。 明明自己也是自私自利的性子，千娇百宠的长大，怎么就为了那对畜生，为了赌那口气，忍受了那么多？ 回头，她就加入折磨两个老畜生的行列。 可惜，畜生老了，经不起折腾，没几年就走了。 她也重新和孟建军搭伙过日子。 之后，她在农场很安全，毕竟丑得出奇。 孟建军这个窝囊废，之所以还愿意接受自己，是他也没别的本事，其他女人也不跟他，只能她来接手。 她也不想接手的，谁让她无路可去。 出来后，她就跟孟建军回了胜利大队。 每每被噩梦惊醒，她都在悔恨。 怎么当初就眼瞎，看上这么个没本事还吃软饭的男人！ 回了胜利大队，她和孟建军是怎么搭伙过日子？ 她给他提供需求，他给她提供住的房子。 至于其他？想都别想。 在胜利大队，她做的是挑粪的活儿，因为是坏分子，工分赚的十分艰难，只够养活自己。所以每次领了粮食，她都藏了起来，避免被孟建军这个软饭男发现了！ 有一次还真被发现了。 因为粮食埋在家里，发现粮食少了，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孟建军，当天工都没下，就和孟建军扭打起来。 现在的乔宝儿已经不是曾经的乔宝儿了，再加上干的是大队上最脏最累的活儿，游手好闲的孟建军哪是她的对手？ 当即孟建军被打的哭爹喊娘，还差点被乔宝儿咬下一只耳朵！ 孟建军留下心理阴影，后面乔宝儿即便把粮食放厨房，放明面上，他也不敢再打第二次主意。 不过，自打那之后，孟建军也不再碰她。 就在二人关系快破裂前，她怀上了。 与此同时，大队最近的一批新知青也到了。 …… 时间线拉回乔钰刚知道大伟要下乡那会儿。 从周母那里知道大致情况后，她特地跑去邮电亭，给红旗大队去了通电话。 是支书给回的电。 乔钰直截了当道：“支书，厂子里还有名额没？能塞人不？” 支书迟疑了下，才道：“是乔钰啊，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儿吗？” “我想给养子买个名额，之前没记起来，你看现在？” “得等一年了。招收已经超标了，得年末货卖出去后才能扩招。” 扩招的名额不多，但乔钰自然开口了，他们肯定会留出来一个名额。 乔钰又寒暄了两句，说了两张订购单的情况，才挂断了电话。 说实话，她不太关心家里，当初军娃子凭借自己本事，如今已经在国营饭店当起大师傅，周文能被二哥看上，周武当兵也是老周给的名额，小勇不必担心，他高中毕业已经是改革开放。 唯一操心的大伟，她忘记操心其年纪。 厂子刚建成时忘了为其留一份名额，周母也没想到这层。等回忆过来，被匿名举报下乡不说，厂子也没了名额塞。 乔钰捏了捏眉心。 回到家后，孩子们也刚回来。 “妈妈！想死我了！”小金鱼抱住乔钰的小腿。 乔钰将粘人的小金鱼拨开，视线沉沉地落在大伟身上。 这孩子早早近视，一开始家里还没人发现，直至大伟成绩下滑，在学校坐在后排，需要指腹压着眼尾，狠狠一拉，将眼拉眯，才能看上黑板的字，老师才告诉她的。 她也不顾孩子不愿，配了一副几十块钱的眼镜。 几个孩子都很省心，要说谁不会让她担心？当属大伟。 大伟心眼子多，比她还会玩阴，还有从小到大被老周拉去强身健体，到什么样的环境都不会吃亏和受挫，即便有，也能很快报复回去，还不会沾一点灰。 这孩子还喜欢穿白衬衫，说话也慢条斯理的，在学校许多女孩子喜欢…… 翻找了下胞姐的记忆，她得出总结：像早亡的姐夫。 没注意的功夫，这孩子就这么大了啊。 第256章 大伟来到胜利大队 要说因自己的疏忽，忘记给大伟安排，她心理不好受？ 肯定是不好受的。 但其负面情绪所占比例并不多。 她不习惯负面情绪占据内心，毕竟每天都会发生许多事，开心的不开心的，件件都放在心上，每每都得十分记挂，那她还是乔钰吗？ 所以在拍了下大伟的肩头后，对这孩子的愧疚便消散了。 下乡嘛。 家里唯一一个下乡的有志青年，她除了多寄点东西，没别的办法。 “红旗大队的零食厂建好了，我也拉了两张大单子，年底就能运作起来，到时就有扩招的机会。你先去乡下待半年年，找轻省儿点的活，多看书。 不管是下乡，还是进厂子，都是暂时的。工农兵大学的情况并不理想，你二哥进去没多久就察觉出来了，国家要输出人才，还是得靠正儿八经考出来的大学生，恢复高考制是迟早的事。 你在哪儿，都不要把自己的书落了灰。” 大伟点头，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现在是73年，左右不过五年的时间，就会恢复高考。 之所以没在孩子面前提自己疏忽这件事…… 没必要。 她不需要有取得对方原谅的心理。 她本来就不是原主，当初带着两个孩子二嫁，养大伟小勇到18岁，便早早替原主还了亡夫的恩情。恐怕在俩孩子心底，他们会觉得自己欠她的更多。 那样的话只要一出口，只怕会将无形中的界限划清，反而让他们在这个家中不自在。 懂事的孩子，再加上没有血缘的羁绊，多说多错。 周母帮大伟收拾东西，乔钰则将两床棉花打包，一床是垫的，一床是盖的。海干货有咸鱼、虾皮海带等等，除此之外，还有各种零食，麦乳精、鸡蛋糕、桃酥、水果糖、奶糖等等。 包得严严实实，她往肩上一扛，骑着自行车就出门了：“妈！我出去给大伟寄包裹！” “欸！好！”周母应完，又开始给大伟整理日用品和衣服，还有一双胶鞋一双布鞋，“到了那边记得给家里回信……算了，还是回电报吧。嗯，还是电话快点……钱够不够啊？奶这里……” 大伟赶紧制止，“奶，我都十八了，不是八岁，你不用给我钱。我能自己赚。” 周母想到自己年轻那会儿下地干活的日子，心揪得很，“你跟奶客气啥？虽说小金鱼是周家亲生的，但这些年，你和周武小勇待在我身边最久，尤其是你，帮我搭把手的最多。奶老了，用钱的地方不多，给你，你就拿着。” 大伟指腹抬了下镜框，看着那几块钱，知道是老人家的心意，便叹息着接过了。 “我知道了，谢谢奶。” “乖，都是好孩子。个个都要成家，都要走，奶身边的好孩子越来越少……” 大伟听着周母的絮絮叨叨，望着窗外远处的海岸线，感受着海风，最终没说什么。 要离开了啊。 好舍不得。 先是大哥，再是二哥，再是他…… 人长大了，都会离家。 只是时间来得太快了。 即便做足了准备，但当事情真的来临，既猝不及防，又心有不甘。 出发当天，家人将他送到码头。 周武对他说：“放心吧四弟，家里弟弟妹妹我会照顾好的。” 小勇对他点头，“哥，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小妹的。” 小金鱼吸溜了下鼻涕，抹干净眼泪，扭头吐槽二人：“我不需要你们照顾啊！我能照顾好自己！” 大伟哭笑不得。 他想到刚来随军那会儿，抵触后爹带的三个大孩子，怕他们欺负他和小勇，更怕母亲不要他和小勇。 是什么时候，彻底融入这个家庭了？ 即便出这趟远门，也放心亲弟不会受旁人欺负？ 忘了。 他唯一的牵挂大概是：多久能重新汇聚一堂。 终有一别，何时相聚是未知。 大伟提着包裹，踏上船。 因为是下乡当知青，再加上乔钰有那么丁点愧疚心理，塞给大伟的钱是最多的，足足有四百来块。主动下乡有安置费，他这种被举报下乡的没有安置费。 但，还是身揣巨款啊。 母亲还承诺每个月会给他寄包裹和十几块钱。 大伟本想拒绝的，下乡当知青能赚工分，再加上身上的巨款，足够他在乡下过得滋润。况且按照母亲的说法，他只需要下地半年，就有工作岗位了，到时候关系转到红旗大队吃工资就成。 乔钰眼皮都没眨下，态度坚定道：“你负责收包裹就成。” “……”行叭。 来到市区，坐上绿皮火车，等到火车哐当哐当启程，过往的景色，像远去的家。 他怕看多了触景生情，便靠着窗户小憩起来。 坐了几天几夜，终于抵达北方车站。 下站后，他跟同路的知青坐班车来到县城，等得天都快暗了，胜利大队的社员才驾着牛车姗姗来迟。 其他大队的知青早早被接了离去，只胜利大队的知青等到了最后，难免抱怨几句。 “怎么让我们等这么久？” “就是，我都站累了。” 几个知青站累了，就坐在行李上继续等，只大伟的包裹里吃的居多，便一直站着。 让他就地蹲着？ 抱歉，他也可以不累。 大伟抬了下镜框，就听赶牛的社员大吼了声：“嚷嚷什么！能来接你们就不错了！还当自己是城里人啊？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书读那么多，屁用没用，还来跟我们抢粮食吃！” 这些知青被吼得面色涨红。 一个能反驳的都没有。 最后是大伟，见赶牛的人说得差不多了，道：“你好同志，回去路上，我们可以把行李放牛车上吗？” 赶牛的人看了眼大伟，又盯着他眼镜和衬衫看了半响，“哟呵，又来了个花架子，哎，咱们大队要遭殃了。东西放牛车上吧，人不能坐。” “为啥啊？！我们站在这里等你多久了？！腿都酸了，还要跟你走回生产队？你要累死我们啊！” “是啊！为啥我们不能坐？” “不让我坐？当我稀罕牛车上的味道？！” 赶牛车的人，又跟这群知青比了下谁的嗓门更大！ “不让你们坐，是大队这头牛承受不起重量！能让你们搭行李就不错了！把它累垮了，你们所有人家当凑一起都不够赔的！懂了没！” 噤若寒蝉。 半晌，还是最稳重的大伟回了句：“懂了。” 第257章 新环境中的大伟 北方的路还是好走的，尤其是这个季节，路面干燥，一眼望去全是平原，麦浪一片接一片的。 就是因为地广，导致走的时间长，这些城里待惯了的知青们开始嚷嚷受不了，要停下休息。 赶牛车的人头也不回：“不行，得赶在天黑之前抵达大队，不然这夜里窜的动物多，说不准还有狼、熊瞎子。” “什么？！” 知青们都强打起精神来，赶紧跟上步伐。 抵达胜利大队，除了大伟，其他知青都靠着牛车喘息。 赶牛车的人跳下来后，见大伟还气定神闲的，惊讶道：“居然还有个身体不错的。” 大伟客气地回：“我爸是当兵的，打小就拉我们兄弟几个锻炼身体。” 听他这么说，赶牛车的人也没放在心上，只对其他知青道：“行了，打起精神来，还有几步路就到知青院了。” 十几分钟后。 知青们再次面色铁青。 这就是你口中的几步路？！ 差点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知青院门口有人等候多时，看到牛车的刹那，点燃煤油灯，待一行人走近，总算松懈了下来。 这人便是胜利大队的支书，与赶牛车的交流了几句，便把煤油灯挂门上，勉强能照明后，帮着柔弱的知青们搬行李。 同样，知青院的老知青们听到动静后，也出来帮忙。 大伟问过男知青住的房子后，东西提到里面。看到大通铺，掉土灰的墙壁后，沉默了下，拿起墙角的小扫帚，开始清理最角落的位置。 “这里面位置你们随便挑，不过炕位得自己收拾。”其中一个老知青道。 新来的知青们都一脸菜色。 坐了几天几夜火车，站了那么久，又走了几个小时，他们早就没力气了。 听到老知青说要自己收拾床位，他们不满声起伏。 “啊？还要我们自己收拾啊。” “你们就不能照顾新来的我们吗？” “是啊，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老知青冷笑了声，可不惯着他们：“抱歉，我们刚来的时候，也是自己收拾的，第二天领了粮食就去上工了，没有特殊。你们得自己改改在城里的脾气和习惯，趁早适应这里，否则？就算吃苦喊累也没用。 这里可没人将就你们。” 说着，老知青视线落在赤脚踩炕上收拾床位的少年，下巴点了下少年的位置，“这位新知青觉悟性高，你们还得多学点。” 大伟听到有人点自己，冲着老知青温和一笑，继续收拾炕位了。 等老知青一离开，这些新知青就开始阴阳怪气大伟了。 “都是新来的，装什么装？” “不就是想争表现吗？说不准评上先进个人，就有去工农兵大学读书的名额。” “真心机啊。” “难怪表现这么积极了。” 大伟没理会他们，收拾好东西，把包裹往床上一放，刚想打开，就听院子的支书在喊他们这些新知青集合。 “不知道又要折腾个啥劲儿。” “累死我了。” “可不是。本来下乡是来建设祖国的，谁知道是这待遇……” 要早几年这么说，或许还有人信。可现在是强制下乡，都知道下乡知青的性质。 还真是没得抱怨的词儿了。 老知青那边人满了，这次下乡的知青住在新的通铺。这会儿，老知青们都睡了，只余下老知青们里的主事和支书，以及等在知青院门口的赶牛车之人。 先说话的是支书：“我知道你们都累了，我就几句话，说完就走。 你们刚来，队里赊给你们每人二三十斤粮食，明天给你们送来。明天上午允许你们休整，下午就得去上工，听明白了嘛？” “听明白了……”大家有气无力，异口同声道。 支书点头，又道：“你们还有什么问的？” 大伟举手。 支书：“说！” 大伟：“支书，我想打口箱子放东西，上哪儿打？” 支书有些意外，随即，点了下头，“明天来我家。我家在……你随便找个人问，就知道了。” “行，谢谢支书了。” 马屁精。 谁小声嘀咕了句。 支书听到了，脸色有些发青，但介于天色太晚，就没计较。等这群新知青上了工，就没功夫折腾有的没的了，他便又叮嘱了句注意安全，便乘着牛车离开了。 接下来便是老知青的主事来发言：“我们知青院的规矩是男知青捡柴火挑水，拾掇院子里的青菜，女知青做饭和打扫卫生。我们吃的是大锅饭，原先的知青凑够了，也习惯了彼此，就不加新知青入伙了。 你们要做饭，就自己搭伙。” 一时间，针落有声。 就连大伟也没吭声。 还是其中一道声音道：“凭什么！灶台是你们垒的？我们重新打灶不得花钱？有你们这么排外的吗？” 那人耸了下肩，道：“没办法，人够了，再多加人，就得重新磨合。我有个建议，你们不想出钱垒灶，可以找当地人搭伙儿。 不过，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和当地人搭伙吃饭，就得做好心理准备。” 大伟沉声道：“什么心理准备？” 老知青看了眼大伟，道：“选错了人，图便宜被坑了，向大队声明情况，向知青办反应情况，无人做主，只能吃下闷亏的心理准备。” “……多谢。” “不客气。不早了，大家早点睡。” 回到通铺，大伟收拾完躺下了，也没睡着。 倒不是出来就想家了，而是其他铺位不收拾没法睡，其他人收拾起来，动作大，他想睡都睡不着。 他抱着怀里的东西，背对着他们，阖上眼在想事。 这个知青院无论是老知青，还是他这一批新知青，看起来都不是啥善茬。不知道胜利大队有没有空置的房子可以租，他想搬出去。 不过租房子的话，每个月得花点钱…… 算了，再看看情况吧。 “明天找人垒灶吗？” “那我们新知青的分工，也学老知青那边？” “也不晓得女知青那边什么个情况。” “快收拾完，睡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累死我了，困死我了。” 在嘈杂声中，大伟进入梦乡。 第258章 大伟一来知青院，就被排外了 鸡刚打鸣，大伟便掀开眼帘，直起身板，从炕上坐起来。 迷茫地扫视了下环境，才清楚意识到自己下乡了，这里不是海岛，也不用跟父亲起来晨跑。 大伟想了下自己包裹里的巨款，到底没去晨跑，而是蹑手蹑脚走向院子，借用了下厨房水缸里的水，简单洗漱了下，才回到通铺，翻找出鸡蛋糕、饼子就着军绿壶里的冷水充饥。 饼子是周母烙的，二和面，细粮居多，吃起来口感很好。 军绿壶里的水是在火车上打的，早就冷却了，喝着的感受跟刷牙时一样，冰得很。适应后，觉得也还好。 住大通铺还是诸多不便。 大伟轻叹了声，就听到身侧的知青传来梦话：“鸡蛋糕，好香……” 说着，翻了个身，咂吧了下唇瓣，还用力吸了吸鼻头，仿佛这样就能吃到真的鸡蛋糕。 大伟眉头皱得更深了。 稍微吃点好的，就被发现了。 加深了搬出去的决心。 等大家都醒来，厨房和院子叮铃哐啷一阵动静。 他坐在炕上眯眼小憩，都能听到嘈杂声。 “卧槽！你们新知青怎么把水缸里的水都用光了？！你们用完，我们用什么？！” “你们新知青起来得够早啊！” “不就用你们点水吗？至于吗？” “就是！待会儿我去打满了！” “你们说的！可别说空话！大队的水井就两口，得排队打，离知青院还不近。” “我说的！有什么了不起！” …… 这还没开始，矛盾就来了。 上工时间到，大队广播吹起号角，老知青们加紧了速度，又步履匆忙去上工了。 新知青们洗漱完，就着自己带来的干粮，简单吃完，便在堂屋汇聚。 大伟也在，是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我们就按老知青的模式搭伙吧？” “男知青轮流捡柴火挑水、收拾院子里的菜园子……待会儿去支书那里问问，看看我们这么多人，能有几分地种菜。” “我有个问题，咱们中有谁会种菜？” 一阵的沉默，大家伙儿相继无言。 大伟会种菜，但现在没必要出声，先观望观望。 “算了，到时候问问当地人或者老知青吧。” “还有锅和灶，得凑一凑……” “等等，你们谁陪我去打水？” 又是一阵寂静。 说话的人不可置信道：“不是吧！你们用了别人的水，不填回去不道德吧？” “哎，我可没应老知青他们会把水缸填满，谁应的谁去。” 说话的人咬紧牙根：“我们是这批下乡的新知青，又有缘分到同一个地方，难道不该团结互助吗？” 没人搭理他。 新知青们已经在商量垒灶和买锅的事了。 大伟却起身道：“我陪你去吧，毕竟我也用了他们的水。” “行。” 大伟一走，新知青们面面相觑。 “要不，等那个戴眼镜的回来？” “是啊，我们当中，他看起来最不差钱……” “不是平摊费用吗？” “他不合群啊！不合群的，多出点钱有什么问题？” 没人说话。 他们算是默认了这样的说法。 只一个女知青，小声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很快，她的声音便淹没在知青们新一轮的讨论中了。 厨房挑水的扁担有两条，应当是每天都有两个男知青一起挑满水缸。 大伟和那个男知青出发时，对方道：“配一副眼镜得花不少钱吧？你穿的衬衫和脚下的胶鞋也不便宜吧？你打哪儿来的？父母是干嘛的？家里……” 一路，大伟都没说一个字，只到了井口，快速挑满两桶，就在一侧等另一个男知青。 男知青提水桶的力气都不够，更别提担两桶了…… 他有些为难地看向大伟，后者才惜字如金道：“你提一桶吧。” “行。” 另一桶水倒回了井里。 男知青费劲儿地提起桶，刚直起腰，就看到大伟毫不费劲儿地担起两桶水，一只手稳住扁担，一只手还拿着他的那个空桶。 男知青惊讶：“你、你好厉害啊。” 大伟嗯了声，就往回走。 “等等我……”男知青费劲儿地跟上。 大伟轻松回到知青院，将两桶水往水缸里一倒。 男知青累得满头是汗，站在院门口停下，大喘着气，目光希冀地落在大伟身上。 后者却大步流星朝堂屋而去。 男知青什么都顾不上了，先绕过那一桶满水，往厨房水缸一看，加上自己提的那一桶，水缸才到一半。 他忙跑去拉大伟，“等等，水缸才到一半，我们再去担一趟呗。” 大伟：…… 他无语地抽回自己胳膊，居高临下道：“我只用了水漱口，按理说还回去也只用一碗水即可。一担水早就超过还水量了。” “……可，但是……” “放话要担满水缸的是你，不是我。怎么，有胆量放话，没能力做到？” “我没有！” “那你就多提两趟。哦不，你还需要三桶水才能装满水缸，需要多跑三趟才对。”大伟冷嘲热讽道。 那人羞愤道：“这知青院一点都不团结！” 大伟耸肩，都来自五湖四海，是陌生人，还各怀心思，团什么结？ 这个年代又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淳朴。 大伟回到堂屋，见其他知青齐刷刷看向自己。 他眉梢微扬，“怎么？” “你看起来力气很大。” “还行。” “能者多劳，不如以后担水的活儿，你多跑两趟。” 大伟沉默。 其他知青也没帮腔。 大伟坐下，翘起二郎腿，即便额头有着担完水溢出的细汗，但丝毫不减他身上的书生气。 “还有没？” “什么？” “你口中的能者多劳，恐怕不止担水这么简单吧？让我想想，刚才你们商量垒灶和买锅的事吧？是不是也想我能者多劳一下？” “本来就……你干嘛去？” “我们提议的不对吗？你本来就不合群，要我们忍下你，你就得多出一份力！” 大伟已经听不下去了。 若一开始就忍下，之后自己就成了知青院人傻钱多的受气包。 可他是受气包吗？ 他可是他妈养大的。 大伟收拾好行李，抬脚就离开。 还有人去阻拦：“有话好好说嘛，你不同意，咱们还可以商量商量……” 大伟扫了眼说话的人，嗤笑了下，步履坚定地离开。 老知青排外他们这些新知青，这些新知青就排外他。 现在说的好听，他一旦心软，等待他的是什么？ 还不认识，就触碰他的底线，呵。 莫名给他安个“不合群”的标签，以达目的。 也是，比起这些刚来就叫苦连天的新知青，他比老知青适应得还强，可不就引起了其他知青的瞩目吗？ 尤其是他一看就不是差钱的主儿。 只要他们团结一致对他，说不定能榨出油水来。 这就是母亲说过的，无声的“霸凌”。 他不仅要远离，还得脏他们一水，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否则？即便搬出去也没完没了。 第259章 大伟的属性 “等等，同志，我们有事好商量，别这么冲动……” “拦他做什么？！没听那群老知青说了嘛？当地人不是啥善茬，如果我们不团结一致，落单就得挨欺负。他迟早灰溜溜回来求我们……” 直至声音越来越小，大伟才扭头看了眼早已远去的俩知青，冷笑了下。 虽然还没接触过，但昨晚的那个支书和赶牛车人不像难相处的。 或许，不是当地人难相处，而是知青院瞧不起乡下人居多。 就像母亲说的红旗大队，那里的知青宁愿自己结成一对，窝在知青院，也不想与当地人有所往来。 知青们，多是城里来的，除非是那种家境过于困难的，大多数都瞧不起乡下人。 他不一样。 他童年的记忆就在乡下，母亲早早去世，父亲也早亡，他现在已经记不起亲生父母的长相，但乡下的生活并不陌生。 他往树林里钻，直至看不到知青院了，才将包裹放地上，手搭在肩膀上—— 撕拉。 衬衫被撕破了。 光是这点，还不够。 他又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滚了一圈，直至狼狈，才捡起包裹，拍了拍下面的土，冷静地朝大队方向而去。 “这人看着有些陌生啊。” “是昨天新来的知青吧？” “咋，咋狼狈成这样？” 大伟咬着下唇，鼻头微酸，眼眶氤氲着水汽，模糊了镜片。他将包裹挂在臂弯处，慌忙取下镜片擦了擦，才略显哽咽和委屈道：“婶子，你们知道支书家在哪个方向吗？” 乖乖。 城里来的知青受委屈了？ 不，受委屈就算了，还跟她们说软话了？！ 尤其是这个知青长得斯斯文文的，又不符合气质的一身狼狈，这种反差，快把婶子们伸张正义的因子勾碎了！ “我带你去！” “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你叫啥？” 大伟抬起头，道：“婶子们好，我叫周大伟。” “周知青！你这是咋了？怎么把自己搞这么狼狈？” “受委屈了？刚来就被欺负了？那群老知青太过分了！放心，我们会为你做主！” 支书：…… 他正收拾好，准备出门一趟，就看到这帮子老娘们不上工，跑来他家，为一个新来的知青伸张正义，这七嘴八舌的场面…… 真是见了鬼了！！ 她们啥时候这么热心肠，帮个刚来大队的新知青不说，连地里头的活儿都顾不上了？！ 支书任由她们说，视线落在大伟身上。 昨晚坐着牛车回家时，他和栓子还在聊这个人。 话少，但句句重点，体质还不错。所有来大队的知青头一天得累趴下，适应期最少得三个月，唯独这个人走了几个小时，气没大喘过，更多的是生理因素的出汗。 支书抽了下空烟杆子，等她们说够了，视线才落在大伟身上，“说说吧，怎么回事。” “支书，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想和其他知青好好相处来着。但他们……他们还没有路上碰到的婶子们人好，我真没法子了。” 听大伟这么一说，这帮子老娘们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支书，你看看那帮子知青把好孩子欺负的！” “他们啊，就没几个好东西！” “这么斯斯文文的好孩子也欺负！不怕天打雷劈的！” “支书，你听听，你听听。他们自己搞小团体，小圈子就算了，对新来的知青也排外！他们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支书听得有点头疼，又看大伟乖巧地站在那里，欲言又止，想阻止这帮老娘们为自己伸张正义，又无从插入，便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他怎么看这一米八的大高个儿，这么别扭呢？ 这做派，有点眼熟。 支书烟杆敲了敲桌面，“行了，说重点，你叫……你叫什么来着？” 老娘们终于安静下来，视线齐刷刷落在大伟身上。 “支书，我叫周大伟。” 支书点头，“周知青，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说说情况，捡重点说。” 大伟眼神偷瞥婶子们。 婶子们立刻膨胀！ “大伟啊，你别怕，别听那帮子知青们乱说！我们大队的人都是好的！” “是啊周知青，只要你是个好孩子，支书会为你做主的！” 得到充能的大伟，勉强找到自己声音：“这事儿得从我当兵的父亲说起，我从小就开始锻炼，体能不差的。 新知青刚来就用老知青水缸里的水洗漱，当时双方都吵的不可开交，就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自己能挑满。我想着自己也用了，但怕自己用多了不好，就刷了个牙，脸都没洗…… 我帮着轻松挑了一担子水，放话的人提了一桶回来。他还想让我再走一趟，挑满缸水……” “自己放的话，做不到，就看你好说话，想让你做冤大头，把他的话给圆了？！好名声归他了，但出一把子力的是你，哪有这么好的事！”一个婶子义愤填膺道。 大伟吸了吸鼻头，点头道：“是啊，我也这么想。出门在外的，我妈让我不要惹事，但也不要怕事儿。这种明显当我性子软的，想占我便宜的人，我哪能容忍？” 支书听到大伟说的那句“占我便宜”，眼角明显抽搐了下，脸上肌肉组织险些恢复不过来。 他觉得肉麻，但这些婶子们可不啊！！ 谁不喜欢乖巧还嘴甜的后生啊？尤其是这人长得好看，还是城里来的知青！ “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我们大队怎么来了这么个败类！！” “支书，必须严惩！必须严惩！” 支书：…… 他麻木地看向大伟，只听后者感激地对这帮老娘们道：“谢谢婶子们，你们真是好人。还有更气人的，你们听了别为我气坏身子……” “他们还能做更过分！” “天呐，这些还是城里的知青吗？” 大伟：“他们看我身体强健，想让我以后多分担点知青院的活儿。还看我不差钱的样子，垒灶和买锅也要我出大头……哦，老知青搭伙习惯了，不想新知青插进来，就让我们另外起灶。 他们说，能者多劳嘛。 我不愿意，想搬出来，拉扯下，我唯一的衬衫破了，还滚了一身土……” “天杀的！这可是白衬衫啊！” 这年头，白衬衫有多贵？ 没人会相信大伟半真半假的话中，会把这件白衬衫作为赌注。 第260章 一环接一环 所有人在看到衬衫的撕痕后，倒抽了口冷气。 支书沉默了下，道：“你想我怎么帮你主持公道？” 大伟摇了摇头，“我只想搬出来住，最好是一个人住的院子。租金贵点没关系，但我真的不想和其他人再起矛盾了。” 支书刚想应，这帮子老娘们又开始了。 “不行，支书！这件衬衫这么贵，他们不赔说不过去！” “是啊，支书，你忘了老知青里……” “行了！”支书打断了下，才对这帮子老娘们道：“滚去上工，我带他去一趟知青院！” “支书……” “滚蛋！” 老娘们一溜烟跑了。 支书起身，瞥了眼大伟，言简意赅道：“走吧。” …… 老娘们的传播速度快，等老知青干完一上午活儿，就察觉到当地人看他们的眼神不太对劲。 但他们也没多少精神劲儿搭理就是了。 …… 大伟走在支书身后，想着坑已经挖好了，就看那群新知青怎么应对了。 不过他们初来乍到的，应该不会与支书为敌，哦？ 二人刚到院子，就听到新知青们的“密谋”。 “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哪里不好了？他自己挣表现，不合群，我们不压着点，以后这知青院有我们说话的份儿吗？”说话的人是刚才与大伟挑过水的。 “说得对，反正那个知青看起来就不差钱，他多出点，我们就少出点。这不好吗？” “既然都上船了，就一致对外。” “是啊，以后有那个知青在，咱们出的钱只会更少。” “前提是他主动回来，低这个头。你们看他像那种人吗？” “像啊，怎么不像了？我读高中的时候就有个四眼仔，遇到事压根不敢出声的。” “只要有人一直担水，出钱他又能出大头，我才不管那么多。” 这话一说，其他人便寂静下来。 默认了这个观点。 的确，有人出力又出钱，他们做的只需要排外一个人即可，何乐不为？ 至于对方去支书那里讨个说法…… 老知青都说了，这个大队有问题，支书和知青办不会为他们要公道，那大伟的退路只有知青院一条。 他们等大伟回来就成。 千算万算，算错了并非是支书和知青办不会秉公办理，而是老知青们以前做得太过火，乃至于当地人，甚至就近的其他大队人都不愿意与胜利大队老知青搭讪。 而他们才来，就形成小团体，算计大伟一个人的话，一字不落地被支书听了去。 当场，支书就黑了脸。 大伟无奈叹息，见支书抬脚就往堂屋内走，忙道：“支书……我真的没事儿……” 一片死般的寂静后，便是新知青们突兀起身，凳子被大腿碰倒在地，发出哐当几声巨响。 他们这下老实了。 挨个儿喊起来：“支书。” “支书。” “支书，你、你咋来了……” 支书扫视了圈这群知青，道：“你们排挤周知青？” 换做其他大队的支书，说不准调解调解，双方说和，这事儿也就算了。 但这个支书居然开场就燃爆。 大伟瞥了支书好几眼。 “没，我们没……” 支书抬手打断，“行了，我会给周知青找一处清静的院子，就不住知青院了。你们少打人家的主意。” 新知青们面面相觑。 怎么支书这态度，和老知青说的不太一样啊…… 何止是新知青们不解，就连大伟也好奇，老知青们到底做过什么，又为什么给新知青们错误的信息？新老知青之前没见过，没仇没怨吧？ 想到这里，大伟心中微顿。 嗯，他和这批新知青以前也没见过，不也被当做待宰的肥羊了嘛？ 针对人这件事，无需有仇有怨，说不准就是看不得你好，只要满足这一个条件，就会产生矛盾，接着矛盾激化。 “什么挑水，让人家出力又出钱的，我也可以不计较。” “支书，是让他出大头……我们不是不出钱，但我们家境一般，他一看就是家境好，父母对他好的。” 大伟原本对这群人想使其他后招，譬如继续败坏他们的名声，让他们在大队愈加艰难。 但…… 这人夸他家境好，父母对他好。 那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其他人应和，顺带举例自己，以在支书面前博取同情，逆转形象。 “是啊支书，我是家里中间那个，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强制下乡后，家里就把我第一个报名了。父母靠不上，兄弟姐妹也指望不上，我身上就那么点安置费，真的耗不起啊……” “支书，我们也不想的，但是……” 支书怒道：“行了！天天尽整些有的没的！合着人家家境好，父母对他好，他就是活该呗！哪有这样的道理！” 大家伙儿噤若寒蝉。 看支书的意思，明显是来给周大伟撑场子的。 支书将大伟叫到大家伙儿跟前，“其他的就不说了，但这件衬衫看着很贵，你们凑一凑钱，给人赔了，这事儿就掀篇了。” 大伟点头，笑容灿烂，“是啊，赔了钱，我就不会和大家计较了。” 新知青们傻了眼。 好会儿，才缓过神来，个个抢着证明清白。 “不是，你衬衫被撕破了，关我们什么事儿？” 大伟惊讶：“你们还想赖账？也是，这衬衫贵，你都说自己手头拮据，自然不想赔。不赔=不认，我懂。” “你懂个锤子！！我没做过的事，我凭什么认下！！” “支书，他衣服不是我们撕破的，我们压根没跟他起正面冲突。” 大伟惊讶：“你们的意思是，我自己撕破自己衬衫？老知青说支书和知青办不会为我们声张正义，我又初来乍到的，会为了这么一件贵的衬衫，冒险赌吗？” 要证明自己不会做损人利己的事，当然是把那帮子排外的老知青也拉出来啦。 毕竟自己搬出去后，不用和这帮各怀心思的新老知青们相处。 就没必要给任何人留面子了。 支书眉头一皱：“老知青告诉你们，我和知青办不会为你们做主？” “支书……” “是，还是不是！” 这个支书是退伍回来的，身上有股子煞劲儿。 一听他这个语气，新知青中除了大伟，其他人腿都软了。 “是……是。” 第261章 父母爱他 “好好好，非常好。”支书都给气笑了。 他又看了眼这群城里来的新知青们，最后给予善意的建议：“我劝你们以后为了日子好过，离那群老知青远一些。” 他们离得还不够远吗？！ 支书：“好了，把钱凑一凑，赶紧的，别耽搁我上工。” 新知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想动。 眼看自己权威在这里不管用，在支书发怒前，大伟给支招：“支书，要不他们的粮食给我也成。” 支书沉默了下，刚想说什么，其他新知青们开始七嘴八舌的。 “不行！支书，没了粮食，我们吃什么？” “是啊，支书，总不能看我们眼睁睁饿死吧？！” “支书，你可不能心偏成这样。明明不是我们做的，你硬往我们头上安罪名不说，还要用我们的粮食赔出去！我第一个不答应！” “支书！！！！” 支书没搭理他们，只对大伟道：“那些粮食肯定不够赔的，这样，接下来他们几个月的工分赚的粮食一起等价赔了……” 大伟与他边商量边往院门外而去，“这样不太好吧，粮食要粮票才能买到，我这衬衫……哦，想起来了，我这衬衫也要布票。” 其他人：凸(艹皿艹) 大伟：“这件衬衫固然贵，但这么多平摊下来，一个人摊不了多少钱。粮食？粮食就……全凭支书做主了。” 他前半句还在善良的提醒这些人。不过听支书的语气，恐怕也只是吓唬吓唬这些新知青，他乐得配合。 支书：“我这人秉公办理！走，先去看院子，然后再看划多少粮食给你……” “支书！我们赔！！！” …… 大伟是笑嘻嘻出知青院的。 钱也没数，往包里一塞，扭头就对上支书的视线。 他笑容淳朴：“谢谢支书了。” “没有下次了。” 大伟没再应。 当然没下次了，已经把知青院得罪彻底了。 晌午，老知青一回院儿，就和新知青们吵起来，为的就是他们暴露假消息一事。 当然新知青们把他们也卖了。 老知青们在支书那里印象更加不好了，苦累的活儿，全都落在他们头上。 于是知青院热热闹闹了许久。 大伟已经搬进了新家，是个两人间的院子，荒废了许久，如果要住人，得找大队壮劳力补补。 大伟出一天一块钱请到了人。 秉着能省则省的原则，他看了一天这些壮汉的手法，自己也上手了。 还别说，有模有样的。 白天壮汉们去上工，等到下工才来帮忙，一看大伟白天不上工，倒腾这么久出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大伟省了一笔钱，将院子补好，箱子那边也托支书打好了。人还帮忙给配了把锁。 大伟给了钱，说了一番感谢的话，便将箱子放在床底，钱用油纸包着，在后院挖了个坑埋起来。 赶上一个周末，洗漱整理了一番，准备去县里打个报平安的电话，以及拿包裹。 坐牛车上的，还有知青院的熟人。 大伟微笑着颔首了下，被对方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下了面子。 一个婶子招呼大伟：“周知青，这边来坐。” “欸，好，婶子。” “周知青，你得罪他了？” 大伟看了眼那名知青的方向，叹息道：“大概是他们弄坏我衬衫，我要了赔偿后，他们不乐意了吧？ 又或者是他们想要找个既出力又出钱的，但我搬出去单过了吧？” 男知青：！！！阴阳怪气谁呢！ 那婶子本来对那群知青印象不好，听周知青这么一说，嫌恶道：“别搭理他们，像你这样既能省钱又能干的知青太少了，我看他们就是嫉妒！” 胜利大队都传遍了。 新来的那名知青第二天就搬出知青院单过，请了大队的壮劳力帮忙补院子。觉得请人贵了，白天就自己补院子，省了大笔钱不说，还不是花架子！ 不比大队强健的壮汉差啊！ 再一听人家出手阔绰，父亲是当兵的，有些人家就起了拉红线的心思。 于是乎，大伟现阶段成了胜利大队炙热的人物，谁都想与他搭几句话。 大伟没应声，腼腆一笑，就听婶子又道：“周知青去县城拿包裹吧？” “是啊，我妈在出发前寄的，算算日子，该到了。” …… 他先去打了通电话。 等电话打来的功夫，是母亲的声音。 “大伟啊！在大队过得好不？咋这会儿才回电报平安啊？” “发生了点小事，到时我信里给妈说？” “也成。”乔钰顿了下，似乎想到什么，又道：“钱别省着，对自己好点，别饿瘦了，你奶看了心疼。” “好。” “遇到事儿，先给我们来电，实在不行，有钱能使……” “妈，我知道了。” “行，你知道就成。打小我就知道你是几个兄弟中最机灵的，不用我担心。” “嗯。对了妈，我还没见到那个人。她似乎不知道我的身份，也没主动找上门过。” “那个人”是张家的鸠，是曾经的张宝儿，现在的乔宝儿。 乔宝儿的情况，乔钰从来没瞒过孩子们。但乔宝儿在哪儿，又长什么模样，她没提过。 在大伟下乡前，乔钰特地叮嘱过他：“乔宝儿脸盘子大，头发当年被薅秃过，估摸着现在也没长出来，又在农场被磋磨这么多年…… 你记住，大队谁最丑，就是她了。” 大伟当时严肃地记下了。 又寒暄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大伟才去取的包裹。 东西很多，包裹很大，以至于一路上不少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快速回到牛车停驻的地方，刚松了口气，就听婶子惊呼：“我滴娘嘞，你家里这是寄的啥？这么两大包？” 大伟客气地回：“棉花啥的，这里冬天不是冷吗？” 零食厂那边岗位扩招还是未知数，所以最少住半年，最多住多久？未定。 家里怕他真的挨冷，棉花寄了十几斤。 更别提还有许多吃的。 “这，不轻吧？光是邮费都得不少钱。” “是吧。”大伟恍惚了下。 家里从不计较这些，但这个时代其他人将这些看得很重要。 “这么舍得？那你爸妈一定很爱你。” 一瞬间，从离别到现在刻意压抑的思家之绪散开，暖流汨汨包裹心尖。 他好像很开心。 他真的很开心。 连带着婶子问他年龄身高和父母工作，他一并招了…… 迷噔噔的，像是被灌了迷魂汤般，被围上来的婶子们牵着鼻子走了。 清醒后的大伟：(￣﹏￣) 第262章 周知青拒绝的手段有很多 起初，大伟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上工时赶上农忙，他在田里挥洒汗水，嫌眼镜碍事儿，揣兜里后，朦朦胧胧能看到四周情况。 等吃午饭休息的时候，他卷起裤腿，将镰刀还了库房，提着鞋子往回走时，发现许多男的都光着上半身。 下午时，他连衣服也嫌碍事了，学着大队男社员们，脱了衣服在地里挥洒热汗。 常年体能训练和在地里干活的身材还是有区别的。 他身上是薄肌，线条分明，汗水顺着纹理而下，这是有美感和激发荷尔蒙的场面，看得四周大小娘们口干舌燥的。 自那天过后，大伟回家路上都有大队姑娘拦路。 “周知青，这是毛巾，你擦擦汗。” “周知青，吃奶糖吗？” “周知青周知青……” …… 周知青在地里劳作，开始老老实实穿上衣服，严丝合缝。 面对这些害臊的姑娘们…… 他觉得掐掉根，才能杜绝这些场面。 当地人一般都是和当地人结婚，除非知青里有条件好的。 这些女同志胆子敢这么大，一可能是看上他的外在，二可能是家人支持。 所以，一招就可以解决。 等到有个老婶子继续打听他家里情况。 开头就是：“你爹娘……” 周知青惊悚：“什么？婶子，你怎么知道我是我爸妈收养的？你千万别告诉别人，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 嗯。反复强调，避免对方听不懂。 老婶子当场宕机，反应了好半天，才结巴道：“你、你放心，我绝不会告诉其他人。” 周知青笑道：“婶子你真好。” 分别后。 第二天，大队的姑娘就倒下大半。 她们是真看上周知青这个人了，但被家里拘着，不让她们再去接触周知青，她们能有什么办法？ 偷偷摸摸找过周知青几次，对上一张冷脸，再厚的脸皮都得冷却下来。 最后，顽固的小部分姑娘，是怎么被周知青解决的？ 周知青：“我有喜欢的人了。” 还有人愿意上赶着？ 周知青：“拆散他人对象的，是不道德的行为，同志，你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吗？不要名声了？” 安静了。 终于安静了。 …… 海岛。 收到厚厚的信时，乔钰在计划怎么收拾汪芸。 当初汪芸举报她家孩子下乡的初衷是什么？ 这事儿还真有点曲折。 一开始是顾飞宇又找到一个石五丫的替代版，给汪芸两口子添堵。汪芸两口子打发了这个，还有那个…… 这无穷无尽的，汪芸生了后悔。早知道当初还不如放任小儿子和乔钰的闺女相处。 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哦不，也并非来不及，她似乎找到了反击小儿子的反骨。 只要她说什么，小儿子就朝着她相反的方向冲。 汪芸找到机会，等小儿子接济一个小姑娘后，略显疲惫，又硬撑道：“飞宇，我不管你想接济谁，我和你爸都能兜底，但你记住，千万别再和周家小闺女接触了。” 顾飞宇看了眼她，没吭声。 事后，还真去围着小金鱼转了。 小金鱼还记得打混战的时候，顾飞宇跑了，没影了的事呢。 咋可能给对方好脸色？ 于是，二人小小年纪上演了你追我跑的戏码。 在别人看来，就是两个孩子在玩耍。 但在周家人看来并非如此。 大伟当时是第一个发现情况的，他把顾飞宇揍了一顿，还放了狠话：“凭你一个聋子，不正常的父母，也敢肖想我们小妹？” 他是弯下腰，小声说的，所以其他人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顾飞宇浑身一僵。 两个弱点被戳，还血淋淋地挖出来，差点展现在众人面前…… 顾飞宇消停了下来。 哦不，是消极了下来。 顾飞宇整日魂不守舍，做什么都机械化，看得汪芸焦急不已。 在知道小儿子是被周家养子打一顿才这样后，愤恨之下，把大伟举报了。 这便是当时事情的全过程。 乔钰看完大伟写的信，吐槽知青院，吐槽大队女社员们的热情，浅笑了下。 “妈妈，四哥说了啥？他过得好不？我把零花钱都凑出来，寄给四哥好不好？” “这么舍得啊？”乔钰摸了摸小金鱼的头。 小金鱼不好意思道：“都是因为我，四哥为了保护我，才被奸人所害的。” “你没错，你四哥也没错，你当时不也打了顾家那个小儿子吗？” “嗯……还是不够呢。” “的确不够，自己犯贱就算了，尝到后果还要拖我儿子下水。呵，这段时间她该休息够了。” “妈妈，你打算怎么做？” 恶人还是恶人磨，当然是出粮，让石六丫出马了。 石六丫自知绑不住顾飞宇，更嫁不进顾家，早早在物色大院其他男生了。 但如果她背后有人支招，不吝啬粮食上的支持，让她有机会抱上顾家这棵大树呢？ 她一看石六丫，就知道这小妮子是没三观的极品，长大以后嫁谁家，就能败坏谁家。搞得鸡飞狗跳是小，家破人亡是大。 娶妻当娶贤，石六丫就是那个典型的反面教材。 汪芸敢算计自己闺女，就得承担起她将这枚定时炸弹丢进她顾家的准备。 石六丫这条线，她已经搭上了。 这丫头，也好上钩，随便一点吃的，就能让对方答应自己，更何况她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甚至，乔钰开始培养了下石六丫的煮茶手艺。 太低段位了，很容易被汪芸两口子压着，达不到让顾家鸡飞狗跳的目的。 所以，得提升提升。 不得不说，这石六丫有这天赋在。 再加上她随便丢点粮食来养着，石六丫不再面黄肌瘦，有那个资本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 还是打的时间战。 乔钰浅酌了下茶，道：“我们家宝贝小金鱼，不需要知道这些。” 手段太阴暗了。 她希望自己闺女永远活在阳光下。 不过，有她和老周，还有这么多哥哥嫂子们保驾护航，闺女不会有大烦恼，快快乐乐，健健康康最好。 …… 下课后，顾飞宇是最后一个收拾完军绿挎包的，刚要离开，门口就来了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 “飞宇哥……” 顾飞宇眼底一潭死水，“你来干嘛？” “我知道，我不该来的。” 第263章 周强相亲的风波 “我那一次，让你失望了吧？”石六丫眼神暗淡，“可我也没办法……” 石六丫哽咽了下，又道：“你如果过得好，我会做到答应伯父伯母的，不会出现在你眼前。可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你是唯一一个对我伸过手的人啊……” “石六丫，你是没找到新对象，扭头又开始关注我这个聋子？还想从我身上榨出最后一丝价值来？也是，我爸毕竟是师长，即便我聋了，我也有个了不起的父亲。”他嘲讽道。 “不是的飞宇哥……我只是不想以后被奶奶卖了，想逃出那个家而已，但我对你是真的……” “真的假的，又怎么样？” “飞宇哥……” “你如果不信我对你的真心，我可以退学，不再要你们家的资助。只求你，只求你振作起来，别闷闷不乐了，飞宇哥。” “让开。” “飞宇哥……” “滚开！” 顾飞宇将她狠狠一推。 哐当一声，石六丫膝盖先着地，估计磕青了，疼得她表情险些维持不住。 顾飞宇居高临下看着她，恶意道：“我再怎么样，也不需要烂泥里的你伸手救，够恶心人的。” 石六丫藏在身后的手握成拳。 这才是真正的顾飞宇吧！ 从前的乐于助人，只是对抗家里的手段罢了，真正的顾飞宇才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之后石六丫一直趁着没人接近顾飞宇，而随着顾飞宇暴露本性，对她行为越来越恶劣。 放飞之后，顾飞宇眸底似乎恢复了些光彩，看着石六丫逆来顺受的模样，又想到这人的家境，他兴致越来越高。 …… 石六丫这边进展得不错，乔钰也听周母八卦当时自己走后，周强娶亲和厂子里发生的事。 红旗大队的零食厂开工，几个坐办公室的知青才知道钱买来的工作，压根就没有高中文凭这条要求！是乔钰当时抬高他们胡诌的！ 那几个知青想闹，支书站出来说了句：“行，反正厂子刚运行，少你们影响不了什么，厂子把当时的钱退给你们。现在外头多得是人用一千块钱买个坐办公室的，闹什么闹？真当厂子里稀罕你们不成……” 这些知青们第一时间的暴动就被压了下来，没翻出什么浪花。 再说周强。 因李彤李知青开出的条件，家人受不了，他被乖乖押着去相看。 他被安排的岗位是维护厂里机械的技术岗位，这种工种潜力很大，厂子里就三个去北方学习的名额，虽然来去车票得自己出，但以前景上看，都是抢得头破血流的岗位。 再加上他长得牛高马大的，是当代人审美的浓眉大眼，便成了相看的炙热男同志之一。 就在他看得眼都快花了，那位李彤李知青坐不住，跑来他相看的地方十几米之外，遥遥相望。 俩人眼神都快擦出火星子了，女方能同意？当即就拉着家人走了。 事后，周大嫂在自家院子里掷下经摔的搪瓷缸子，指桑骂槐，嘴里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骚狐狸！就知道勾引人！！怎么痒成……” 周二妹在一旁，表情很麻木，似乎听习惯了。 周母看着有些难受，干咳了声，打断道：“行了！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大强要是表明态度，有她李彤什么事儿？你骂她，还不如好好教教大强。” “娘！我家大强怎么了？他长得高，模样好，还有个好工作！要不是那骚狐狸故意勾引，我给大强找的这门好亲事，早成了！” 确实是好亲事，人姑娘是城里人，父母双职工，上头两个哥哥，两个嫂嫂脾气也好。之所以同意跟周强相看，是看中零食厂的发展，以及周强的工种不错。 结果出了这么档子事，人姑娘拉着家人就跑，生怕慢一步就被攀上关系。 当天，周大嫂带着对她来说贵重的歉礼上门，连女方的面儿都没见到，就被女方的两个嫂嫂轰了出去。 “当时还在相看呢，你儿子就跟其他女同志眉来眼去的，真嫁过去了，能过什么好日子？看着端端正正的小伙子，没想到这么不正经！呸！” “就是，人没过门，就跟别的女同志眉来眼去，拿这么点歪瓜裂枣来赔礼道歉，真当我们家姑娘好哄，非你儿子不可啊？我可告诉你了，我们家姑娘条件好着呢！多得是相看的帅小伙！” 在别人家受了气，还遭受四周莫名的眼光，周大嫂可不得一肚子火气？ 要她怪亲儿子？ 那不能够。 儿子是从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还是老大，以后要给她和男人养老送终的，没必要为个外人作践了母子感情。 那就只能指桑骂槐李彤李知青了。 让她去找李知青算账吧…… 她又不敢。 虽说她能打过对方，可打伤了打残了，还得家里掏钱。何必呢？ 周母嫌弃地看了眼周大嫂：“但凡你有小钰一半的魄力，看开点，日子哪会过成这样？要我说，你还是别嚯嚯别人家的好姑娘，成全大强和那个女知青算了，大不了掏个工作钱出去……” “那不能够！不能够！大强！你跟娘发誓，以后再也不……唔！娘你干嘛！” 周母目光冷飕飕地看着她：“发什么誓？什么发誓？你想搞封建迷信，弄死咱们周家，你就尽管嚷嚷得再大声点！” 周大嫂瞬间哑了声。 周母也叹气，不就是等大孙子结了婚再回岛，好对得起被叫这么多年的奶奶吗？咋还把自己脑袋搭了进来，还得为大房这帮子蠢蛋出谋划策的！！ 她老了，头发真不经掉的。 周母抓耳挠腮了好会儿，想起二儿媳妇的性子，该怎么做？ 要么就把李彤李知青打一顿，要么…… 周母视线落在周强身上—— 为永绝后患，不认这个亲人。 嗯。 是二儿媳妇该有的画风。 周母看向周大嫂：“你看你，不还有个儿子吗？不如让你小儿子给你养老送终？” “不行！哪有让小儿子养老送终的！一般都是大儿子扛事儿……” 看看，看看。 这就是她没提周二妹的原因。 这大儿媳妇，比她思想还封建呢！ 她都成新时代新思想的老太太了，大儿媳妇还活在清朝。 周母翻了个白眼。 大清早亡了！ 第264章 继续谈单子 “什么不行？哪个孩子有出息，你跟哪个孩子过呗！你学学我，看看我现在过得多舒坦，越活越年轻了！和你比起来，哪像婆媳啊？走出去不得被问一句是不是姐妹？” 周大嫂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周泽国言之有理地点头。 周母扫了眼老大，发现老大果然是憨憨…… 于是又开始对周大嫂输出：“那你想想，到时候你跟小儿子过，被戳脊梁骨的是谁？你管他那么多！到时老都老了，自己身体最重要，自己吃好喝好睡好就成！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 周大嫂连忙捂住周母的嘴，连呸呸呸了好几声，呸出晦气后，才惊悚道：“娘，可不兴说这些。” 周母嫌弃地拨开她的手，“我说了这么多，你的想法是？” 周大嫂视线来回在老大和老幺身上打转。 周强：…… 他赶紧给周大嫂跪下表态，“娘，我不和那个李知青往来了，你和爹千万别那样对我，大队上的人要戳我脊梁骨啊！我一辈子也抬不了头的！！” 周大嫂还是心软了，嘀咕了句：“现在说啥都晚了，那么好的一门亲事被你作没了，接下来的相看，你可别再掉链子了。” “娘，你放心。” 周母当时就觉得周大嫂处理方式太草率了。 但她见母慈子孝的场面已经点燃，也懒得再做那个恶人搅和进去，便放任为之了。 反正她跟着二房过，等大孙子结了婚，她就马不停蹄地溜！ 山高水长，大房这些糟心事儿也舞不到自己眼前！ 果真，出了事儿。 周强的婚事定下后，便是商量彩礼、陪嫁，定个良辰吉日再将新人引进门。 结果怎么着？迎亲当天，李彤李知青双目通红跑来拦路了。 一起的，还有知青院看好戏的知青们。 唯有姜萍姜知青，一边安慰李彤，一边指责周强是负心汉！ 也顾不上晦不晦气，周大嫂当场就跟她们吵起来。 “什么负心汉！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家大强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碰过！也没处过对象，咋可能是负心汉？你个小娘皮……” 周母在一侧再次翻白眼，看大儿媳妇迟迟说不上重点，周围人眼神始终对周家人带着质疑，她拨开周大嫂：“起开！” 她又骂了周大嫂两句：“亏你还是个小学老师！被人牵着鼻子走都看不出来！” 周大嫂心里一懵，就听周母质问：“李知青啊，当初去知青院提亲，是在厂子建立后，你说要一个厂子工位当彩礼，是吧？” 李彤刚想解释，看戏的人们开始七嘴八舌。 “厂子建好后？一个工位最少得五百来块吧？真敢要啊。” “娶城里姑娘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吧？” “谁说不是呢。” “这李知青，真当自己是金子做的不成？” 李彤涨红了脸，泫然欲泣地看向周强，急忙解释：“我提出这些，只是想看看你的决心。谁知道你扭头就……大强哥，其实只要一两百的彩礼就可以了。” 一两百的彩礼，加上她手头的积蓄，以后等厂子招工，够了！能混个工作岗位！ 周强刚想说什么，就听周大嫂尖声道：“我们家大强亲事已经定下了，这是去接亲的路上！你现在来拦路是个什么意思？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进我周家的大门！我儿子要敢忤逆我，我连这个儿子都可以不要！” 实在是气急了，周大嫂便口无遮拦起来。 完全忘记周强是自己亲亲大儿子。 最后，李彤被姜萍强行拽走了，其他女知青也来帮忙。她们虽然不和当地人过多接触，但也要名声，尤其是有些已经进厂子，和大队的人在共事呢。 婚是结了，但女方家人不满，当着宾客的面给周强放了狠话，要是他敢辜负人，就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乔钰丢了颗花生米进嘴里，心有余悸道：“还好跑得快啊，不然这糟心的场面被我见了，女方家人只放狠话，我却狠揍大侄子……这叫什么事儿？” 周母忍俊不禁，又叹息了下，“大强那孩子，小时候还好好的，怎么长着长着，就成了那样？” 乔钰耸肩，“人都会变得嘛，或是环境影响，或是其他因素。不可能一成不变……” “我看你是一成不变的。” “那是因为我已经走到巅峰了，没必要再变了。” 周母顿了下，又凑她耳畔，道：“知道你现在不喜大强那孩子，我就随了我的礼，不多，十块钱。不过我说成是我和你们二房一起的心意。 就这，大儿媳妇还觉得不满呢，觉得以你的本事，随得太少了。 她就是没本事没眼光，还贪心！ 我当时就骂了她一顿，既然想要大的随礼，就让她把强子的工作让出来给大伟，礼肯定随大的！ 当时她就没吱声了。” 乔钰笑着竖起大拇指，“高，还是娘高啊。” “那必须的，都是一家人，我把你这不吃亏的性子至少学了三成，然后发现呼吸更顺畅了，胸口也不堵了。” “是吧，只要我不吃亏，别人怎么样，关我屁事？再抬头一看，天更蓝了，空气也更清新了。” “是这样没错。” 和周母聊完，乔钰就去了市区商场。 耽搁了这么久，是时候为红旗零食厂谈新单子了。 率先找的便是商场经理。 售货员还是那几个，见了乔钰都热情地打招呼。 “乔医生？” “哎呀乔医生，好久都没见到你了！越来越漂亮了！” “乔医生脸上抹的啥？比雪花膏还好用？” 乔钰抹了把自己的脸，笑道：“还能是啥？雪花膏呗。” 只是她喜欢养生，连带着把家人也揣上，内调可比外敷更治根本。体内没了疑难杂症，脸上可不就干干净净的，显得更年轻了嘛？ “乔医生，听说你做奶奶了？恭喜恭喜啊！” 乔钰一笑，“谢谢。” “乔医生……” 同这些人寒暄了几句，见商场来了客流量，她便悄无声息朝经理办公室而去。 笃笃笃。 她敲了敲门。 “进。” 商场经理居然在？！ 平时，这人比采购员还忙，走南闯北的，为商场一直在添新。 虽说她有空间，不缺物资，但有商场时不时上架好东西，足够打好自己过得滋润很正常的掩护。 “经理啊！这，你可得帮帮我啊！你还记得我帮你和你家人扎过的针吗？” 别误会，不是容嬷嬷那种扎针。 第265章 在市区谈单子 她在市区医院工作期间，同事关系处得挺好，就是院长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后面，院长为她引荐商场经理，她才知道二人关系不错。 她也因此知道商场经理关系广，五湖四海皆兄弟，不然商场不会一直上新。 因为对方有这个能耐，她带着针灸针，给他和他家人扎过。 为什么敢？因为针灸针是空间里的，如果当场被抓，她可以迅速将东西收进空间，来个死无对证。 有金手指在，即便被阴也不会有事，更别提张家如今有隐隐崛起的趋势。 老爷子的事已经有人在暗地里出手了，过不了几年就能回京，至于她…… 老周也问过她，是否要回军区医院上班？ 笑话。 停职留薪意味着什么？她可以到处浪，不干事儿也能拿钱！干嘛上班？上个劳什子的班！ 但，也因此听出老周的暗示。 背地里盯着她和老周的人，撤了。 如此，她才有帮红旗大队建厂子，到处浪的作风。 言归正传。 因为商场经理欠了自己恩情，所以这次她来收利息了。 经理给她冲了杯浓茶，推过去搪瓷缸子，才道：“好好说话。” “好嘞。”乔钰将红旗零食厂的发展道出，忽悠的过程中，将试吃的红薯饼推了过去，待对方边吃边听之时，自己也继续吹起来。 等忽悠完，茶也泡得差不多了，打开盖，吹了下上面的沫子，抿嘴吸溜了一口。 茶香十足，入口甘醇。 好茶啊。 “嗯，知道了。” 乔钰傻眼：“经理，我在这儿口干舌燥说了这么多，你就回我‘嗯知道了’？四个字？！” “你还想怎么样？” “拿出你的诚意来！” “商场可以上架你的红薯饼，但要的数量不会多。我的建议是，你说的零食厂早些研发出其他配方。” “说得对。所以经理啊……” 经理也是个老人精了，抬手制止乔钰继续长篇一堆，拿起钢笔，打开笔帽，吸了墨水拧紧笔身，才刷刷刷在纸上写着什么。 乔钰直起身，伸个脖子去看。 虽然是倒字，但在脑海中扭转了下，也能看，只是这看字的速度有点慢。 等她把第一排看完，商场经理已经写完了。 他将纸上的墨迹吹了吹，才递给她道：“这附近的厂子，我都熟，这是那些厂子我负责对接的人，你可以去试试。” “啊，那推荐信？”接过这张纸后，乔钰多有顾虑道。 经理思忖了下，又在低头，在纸上刷刷写了什么，等乔钰凑过去看，对方已经写完，递给了她。 乔钰狐疑地接过，看到这张推荐信后，眼角抽搐了下。 这封推荐信只说明经理和她的身份。 最后备注：望给几分薄面。 乔钰：“经理，你是想……” 商场经理点头，“一封推荐信可多用，记得对方看完收回来就成。” “……” “能谈拢多少厂子，全凭你自己能力了。” 她能力当然毋庸置疑。 推荐的厂子越多越好，表明她可以多挑几家，这家看不顺眼换另一家。这样下来，唇舌反而废不了多少。 怕就怕一直在那里纠缠的。 明明不是她个人的零食厂，她还非得为厂子看人脸色。 乔钰这才将送的礼放在桌面上，“经理，还是你人好啊！这些年没怎么往来，你还重情重义，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啊！” 商场经理摆了摆手，疲惫道：“下次别来了。” “好嘞！” 乔钰客气话一说完，脚底抹油，溜了溜了。 她忙着呢。 先去第一个厂子，看到对方面相不行，敷衍说了两句，连试吃都懒得从空间掏，转身就走。 第二个厂子太小，人家也不需要红薯饼供应！走人！ 第三个、第四个…… 跑了一天，乔钰赶在最后一趟船班启动前，上船，登岛。 她在船上一直在睡觉。 为了效率，她一整天都在奔波，只中午找了国营饭店对付了两口。实在困得不行，在船上就打起轻鼾来。 周遭都是熟悉的嫂子和婶子们，见她这样，都没打扰，还因海风大，找了毯子给她盖上。 船一靠岸，毯子就收走了，她也被喊醒。 “乔大妹子，到了，快醒醒。” “呃，好像是周旅长，在码头等呢。” 乔钰转醒，看了看四周环境，打了个哈欠，眼泪挤出眼眶，被她抹掉后，才强打起精神来，对着喊她的嫂子们笑道：“醒啦。谢谢嫂子们。” 谁说美人出浴最经典？ 按她们此时此刻的想法，刚睡醒的乔钰，朦朦胧胧不说，脸上还带着娇憨，别说是周旅长，就是她们也被美迷糊了。 乔钰走在前头，她们在后头小声跟着。 “乖乖，你们刚刚看到乔大妹子的模样没？” “好看，这也太好看了。” “都做奶奶辈儿的人了，咋还跟刚来随军那会儿一模一样呢？” “……就算是做奶奶辈儿的人，人家也才31岁吧？” “瞧我这记性，忘了除了他们家小闺女，其他都是收养的。” “主要是别人家亲生的也不如他们家收养的待遇好啊。” “是啊……” 乔钰看到老周站在自行车旁，咬着草根，冰冷的脸上透着丝不耐，是因过往的人都在跟他打招呼，久而久之就这副德行了。 她挥手喊道：“老周！老周！” 在看到乔钰刹那，男人脸上的不耐顿时扫空。 乔钰疾步到他跟前，笑道：“你咋知道我今天走累了？还好你来了，不然走回去又是一段路程，挺难捱的。” “还以为你会住市区几晚。” 乔钰摆了摆手，看老周长腿跨坐，稳好自行车后，扭头看了眼她。她双手箍住他精壮的腰，人一蹦，屁股就稳稳落在后座。 “也不嫌屁股疼。”感觉到车胎一沉，他嗓音沉沉的。 乔钰侧坐在后座的，闻言，道：“不疼，跑了一天，身体早麻木了。 旅馆哪里有家里住着舒服？夜里还有你帮我按摩按摩，能解乏。” “嗯，你还有心思想着按摩。” “啊？听你这口气，咋了？家里出事儿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 乔钰还想再问什么，他已经开始蹬车，二人快速消失在码头。 第266章 全人类的克星:乔钰 几分钟后。 婴儿响亮的哭啼声，让一直所向披靡的乔钰短暂失去思考。 家里空投来孩子了？ 送走大的，来了小的？ 这叫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家里又得热闹了？ 周母和小勇手忙脚乱为两个婴儿换尿布、洗尿布。 周母有经验，小勇也有看周母照顾婴儿的经验。 即便这样，二人都撑不住这魔音摧残的画面。 是越吵越乱，越乱越耽搁事，可不得鸡飞狗跳吗？ 唯二还算镇定的小金鱼和周武，这会儿耳朵里堵了纸，帮不上忙，离得远，不敢靠近。 他们不是没帮过忙，而是一上手就帮倒忙，就被周母和小勇给轰了。 小勇也是，都十五岁的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只不过和两个婴儿的嚎啕大哭不同，他是一边落泪一边做事儿。 看到这画面的乔钰都无语了。 她扭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所以，你并不是特意跑去码头接我的，而是家里来了俩束手无策的小客人？” 老周干咳两声，“这里有点吵，我们出去说？” 乔钰跟着来到院子。 周武和小金鱼也顺带窜了出来，顺带贴心地关上了门。 隔绝了不少魔音的周武和小金鱼，松了口气，刚取下纸，就对上母亲鹰隼的目光。 二人瑟瑟发抖，抱作一团。 乔钰：“去做饭！” 周武和小金鱼异口同声：“是！母亲！” 二人军姿做得很标准，应完就往厨房冲。 没了闲杂人等，乔钰视线才冷飕飕地落在老周身上。 老周喉结滚动了下，“嘿，媳妇儿。” “先解释。” “哦……俩孩子是你二哥张舟的。 实际上，二嫂一胎四宝，一开始全送娘家爸妈那里，后来…… 你也看到了，他们一直在哭，没法子，送了两个到我们这儿。” “谁送来的？” “你二哥司机。” “孩子什么血型？” 出了胞姐当年被换，上辈子张家惨剧后，她对孩子是否亲生的很在意。 二哥的司机是外人，难免途中被换孩子。 她记得二哥二嫂都是o型血，生的孩子必然也是o型。 张福是a型血，付玉静是b型血，能生出所有血型，她是ab型血，二哥是o型血。 “血型？” “嗯。”乔钰将心中顾虑道出。 老周：“孩子刚出生时的体检？估计在二哥二嫂那里。如果你实在担心，明天去军区医院检查检查？” 乔钰点头，“也行。” 沉默了几秒。 乔钰才龇牙：“好了，言归正传，你去码头，是去接我，还是躲这两个孩子？” “……都有。”老周顿了下，又道：“去接你的占比重。即便没两个孩子，我也会去接你。” 乔钰衡量了下，冷哼了声，“算你过关。” 乔钰转身，往里走。 老周看着她的背影，捏了把冷汗。 差点，差点今晚就得打地铺了。 乔钰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小金鱼儿时摇篮里的两个哇啦直哭的婴儿。 手探了下额头的温度，又摸了摸背和脚底，没发现什么异常后，乔钰开始输出：“哭什么哭！再哭个给我试试！” 俩孩子哭得更厉害了。 乔钰：“再哭！退回去！” 呜呜呜…… 几个月大的婴儿，能听懂什么？ 乔钰咬着后槽牙：“老周！给二哥二嫂打电话！” “……”你是不是被气糊涂了？我们哪儿来二哥二嫂的联系方式？ 老周无奈叹息：“好吧。” 他去对着空气打电话。 等着媳妇儿气性过了，应当能体谅他此番行为。 毕竟是她无理取……嗯，气头上说胡话在先。 老周一走，乔钰又开始对几个月大的婴儿输出。 吃晚饭也在输出，夜里俩孩子困了想睡，她还在输出。 直至说累了，迷迷糊糊趴在床上睡着了。 她睡得很香甜，俩婴儿也睡得很香甜。 家里其他人：…… 老周将她拦腰抱起，都那么小心了，还是吵醒了她。 半梦半醒的乔钰，抬手就是一巴掌挥过去，待看清是谁后，在他怀中找了个舒适的地儿，睡了过去。 睡前，还说了句：“什么嘛，是老周啊。” 老周挨了打，还勾唇笑得跟傻子般，弓了身，亲了下她额头，抬脚离开。 围观全程的周母：…… 没救了没救了。 自己这小儿子没救了！ 第二天醒来，乔钰又脱胎换骨，精神抖擞，对着一对婴儿狂骂。 是一个脏词不带，但又格外难听。 伴随着俩婴儿的哭声，此起彼伏的，就像交响乐。 周母抱着一个，乔钰抱着另一个。家里其他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只能她俩抱去军区医院。 做个全身检查下来，几个小时过去了。 正好到了午饭时候，老周骑着自行车来接她们，就听到媳妇儿还在骂。 幸好，他准备了水壶。 他扫了眼瑟瑟发抖的医护人员，将水壶递给乔钰，“小钰，说得口干了吧？喝两口。” 乔钰咂吧了下唇瓣，顺手就接过了。 喝了两口，看俩婴儿总算不认生，怔怔地看着她…… 乔钰龇牙笑：“俩大侄子，你们既然到了我家，就得乖巧点懂事点，别没事儿找事儿做，知道不？” 小小几个月的婴儿，承受了太多、太多了。 周母稀奇地看着俩婴儿…… 对小儿媳妇愈来愈佩服了。 小儿媳妇骂声还能止婴儿哭啼呢！ 甭管外人怎么看小钰，家里孩子哭，受罪的是谁？还不是家里大人！尤其是夜里，能吵得人睡不着！ 在外人看来乔钰面目可憎，可在周母看来乔钰无所不能！ 这一家子刚走，医护人员总算松了口气。 就像送走一尊大佛般。 这谁敢娶回家的啊？也只有是周旅长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难怪随军大院的军属们不敢招惹乔钰！ 人家连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都敢骂，更别提其他人了！ 彪悍！是真的彪悍啊！ 周母两手抱着孩子，坐在自行车后座，被老周给先载了回去。 乔钰边走边看体检单。 嗯，是o型血。 再加上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还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应该没弄错。 她思忖了下，还是先去邮电亭打了通电话。 没多久，是二嫂的父亲简三给回过来的。 “亲家妹妹。” “简叔，你叫我小钰就成。” “欸，小钰，你二嫂她妈在照顾两个孩子，实在走不开，就叫我来回电了。” “嗯。”乔钰顿了下，又道：“改天给两孩子照个相寄过来吧。既然是四胞胎，应该长得像……对了简叔，孩子接送你那儿去的人，只有我二哥的司机吗？” “哪能啊，还有你二哥，但待了不到十几分钟就匆匆走了。” “好，我知道了。其他事，我会在信中解释，简叔。” “好。” 第267章 鸭蛋要结婚了 回去路上，就撞上骑车回来的老周。 老周勾起唇角，“就知道你来了这里。” “哦？那我肚子里的蛔虫说说，我给谁打电话了？” “你二哥岳父家。” 乔钰竖起大拇指，然后双手桎梏他腰肢，一蹦，侧坐在了后座。 “那两个孩子乖不乖？” “没哭了，也不敢哭了。” “哟，还挺早熟。行，知道我不好惹就好。咱们家，就得我说了算！谁都不能越过去了！” “嗯嗯嗯，你说得对。” 乔钰哼着当代红歌，一路迎着风，回到家中。 周母这会儿在逗孩子。 哦豁，这俩孩子不哭，改成笑了。 只是乔钰一来，他们立刻就不笑了，好像很怕乔钰似的。 乔钰却笑了，“不错不错，知道我不好惹就成。” 小金鱼惊奇地偏头问周母：“奶，我这么大的时候，也被妈妈这么骂过吗？” 周母：“那倒没有，你小时候乖着呢，你妈妈也爱抱你溜达。” 小金鱼噘嘴：“那现在咋不抱着我溜达了？” 乔钰扭头就是一顿唾沫子喷：“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吨位！我抱得动你吗？但凡你……” 噼里啪啦又是一顿数落。 知道她说了一个上午的老周，先盛了汤，才道：“先歇会儿？喝口汤，润润喉？” 闻言，乔钰抛给他一个谬赞的眼神。 乔钰对两个小的，还有两个更小的，道：“都好好跟你们爸学学！还有你们！别以为你们现在还小，听不懂人话，我就能放过你们！都跟你们姑父学起来！” 其他人：…… 小勇总觉得母亲对他们这些子女态度很特别，现在才醍醐灌顶。 母亲将他们都当成平辈，就连几个月大、不能交流的婴儿亦是如此。 不亏是母亲啊！ 吃饭的时候，乔钰才想起两个孩子的名字。 “大名还没取好，小名：大娃二娃三娃四娃。” 乔钰抬手，“行，以后不用再告诉我他们的大名了。哦对了，这俩是几娃？” 周母眼皮明显抽搐了下，道：“他们好歹是你二哥的孩子，你多少上点心……” “是啊，是我二哥的孩子，不然我家大门都不让他们进呢。 看到那个石六丫没？ 当初她奶就想把她塞我们家里来，还好我聪明！闹到妇联主任那儿去，不然这么个糟心玩意儿成了我们家养女，我天天得少吃两碗饭两块肉！” “呃，这倒是……” “老周！盛饭！” 老周默默地接过空碗，想了下，问道：“昨天累坏了吧？” “是啊，咋滴？” “你比平时多吃了一碗。” “这样啊……”乔钰没把他的话放心上，继续埋头扒饭。 扒拉了两口，才听周母道：“这是三娃四娃。” 乔钰点了点头，“知道了。” 似想到什么，乔钰视线落在小勇身上，“以前是上头四哥哥照顾你，你长大了，该为你奶分担一些了。周末没事儿就多干点活儿，照顾好两个弟弟，知道了吗？” 小勇拍了下胸脯，“妈，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乔钰很欣慰，“该你的零花，不会少！” “嗯！”小勇更加有干劲儿了。 乔钰在家待了几天，帮周母守着三娃四娃。这俩兔崽子敢没事儿找事儿，她梨罐头备着，随时准备润喉！ 刚把三娃四娃搞定，张翠花就把攒了许久的矛盾堆到她家来了。 “乔妹！你可要救救我……” 乔钰翻了个白眼，又想到自己这小半年光拿钱不办事的，的确不太好，便帮着整理这些事件，看看怎么个处理法。 张翠花也不是一点不进步的，不然妇联主任也不会扶她到主任这个位置了。 所以现在到乔钰跟前的，都是比较棘手的矛盾，从个人矛盾激化成两个家庭的矛盾了。 emm…… 就跟轻伤和疑难杂症的区别般，需要对症下药。 …… 搞了一天时间，终于把这些疑难杂症商量出对策来。 她吃了口梨罐头，又扭头问张翠花：“你要不要？不收钱。”当是小半年没干事儿，对方也没催的甜头。 张翠花吞咽了下唾液，“可、可以吗？” “嗯，看在你现在是我徒弟的份儿上。” 乔钰从厨房取出新的梨罐头和勺子，递了过去。 看到张翠花吃相夸张，一下就半罐…… “太好吃了……乔妹儿，这一罐都是我的吗？” 乔钰嫌弃地点头，“你说说你现在好歹是个主任，咋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 张翠花也忍不住叹气，“主任说出去确实好听，但到我们这个年龄，孩子们都大了，儿子闺女都得张罗亲事。 儿子娶媳妇儿不能亏着，闺女嫁别人家更不能亏。钱真不经用啊！月月都入不敷出！” “是这样。哎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周武这小子了，年底正好大家齐聚一堂，把他的事儿也给办了算了！” 张翠花一听，立马竖起耳朵：“乔妹，你打算给周武出多少彩礼？” “他大哥啥样，他就啥样呗。” 当初房子是军娃子拿回来的野参才过的户。其他孩子就别想有房子，不过大件和钱是不会少的。 张翠花竖起大拇指，“还是乔妹你出手阔绰。” “也不看看我多能耐，我娘家人多给力！” “这倒是……哦，说起来还有一件事。” “啥事儿？” “主任的鸭蛋要嫁了，请你去吃杯酒。” 鸭蛋？ 乔钰微微蹙眉，想起五丫每天的鸡蛋是通过鸭蛋送的…… 眉头瞬间舒展开，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乔钰：“嫁的什么人家？” “你刚刚是不是在想你家大伟的事？” “……鸭蛋嫁人和大伟有啥关系？” 张翠花顿了下，才道：“你还不知道呢？当初大伟下乡，主任是想让鸭蛋也跟着报名的，但鸭蛋自己找了个市里的对象。” 乔钰摩挲着下颚，“这两孩子都没对对方产生过感情，主任想把他们强行扯一起……大概是看上我了。” “那可不，大院谁不说你做婆婆的，是咱这里头一份儿啊。”张翠花竖起大拇指道。 乔钰挺胸，“那可不。对了，说说鸭蛋嫁的什么人家？” “我打听过了，男方人和家庭还可以，鸭蛋嫁过去不会亏了。就是主任她胸口不顺……” 乔钰摆手，“行，过几天我去劝劝。” “过几天？你还在忙啥呢？” 乔钰嘚瑟道：“这不是没给大伟找到事儿，害他下乡，我心里亏吗？幸好老周老家的厂子建起来了，我给拉几个大单子，年底就能给大伟争取来工作。 这户口一转啊！ 嘿！ 大伟就不用下地干活了！” 张翠花傻了眼。 第268章 主任的心病 张翠花是知道鸭蛋那丫头为啥不报名下乡的。 就连大院的人，都觉得前妇联主任是人老了，糊涂了。 虽说乔钰当婆婆可以，但大伟有个啥？高中学历。 还不是被举报下了乡？ 别说鸭蛋对大伟没男女的感情，就算有，有几个脑子不清楚的女同志愿意陪男同志下乡的？家里人不拦着，还支持？脑袋秀逗了？ 头几年自愿下乡的知青确实有，但几年过去，风向早变了，成强制下乡。这强制的东西，是什么好玩意儿？ 城里养得白白嫩嫩的好孩子，到了乡下不得黑瘦难看死啊？ 几个皮肤经得起风吹日晒的？ 鸭蛋是看准这点，才在市区找了个对象，定了下来。 妇联主任是家里最后一个知道的，鸭蛋爸妈也同意了这门亲事，她还能咋办？ 现在好了，乔妹给大伟谋了个工作名额…… 也不一定，即便大伟有了工作，鸭蛋也不一定看得上。 只是…… 工作名额！工作名额啊！！ 一想到自家那些孩子，张翠花凑近了，道：“乔妹，还有名额没？” 乔钰咔嚓脆，拨开一颗花生，将花生米往嘴里一丢，嚼了两下，才道：“没有。又不是我的厂子，哪能说有就有？我为零食厂拉来大单子，才有这一个名额的机遇，多了没有。” “也是。”张翠花讪讪的。 “这事儿你可别给我传出去了，我看你是自家人，才提前告诉你的，等工作落实下来再说。给我闷心里头，闷好咯！” 张翠花心中微动，差点抹泪了。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乔妹对她态度总算改观了！ 她当初就不该犯傻，跟着那杨红霞啥好处都没捞到，还惹了一身骚！ 之后知道乔妹的性子，也不敢惹人嫌，往人家身上凑。远远看到了，就躲起来，头都不敢冒！ 和前妇联主任打好关系后，才有牵桥搭线，再有金钱的勾搭，终于、终于…… 苦尽甘来了啊。 呜呜呜呜。 张翠花竖起三根指头，“我跟乔妹你发誓，绝不外传。” 乔钰幽幽地看了下她三根指头，“行，你一个干部都在我面前封建迷信了，我就信你这一回。” 张翠花嗖地赶紧收回手指头。 乔钰又通过张翠花找了一家刚生完孩子的小媳妇儿，用麦乳精和奶糖换母乳。 这家小媳妇儿刚嫁进来，头胎得男，在家里地位瞬间稳住。出嫁前，小媳妇儿娘家待她就不错，长得丰盈，生完孩子不缺奶水，反正有多余的，见乔钰拿来的都是好东西，干嘛拒绝？ 三娃四娃有了母乳，他们只要敢哭，乔钰就是不出去忙事儿，都得骂他们一整天。 等把俩孩子母乳搞定，乔钰才登门妇联主任家。 妇联主任憔悴许多。 见来人是乔钰，主任刚想说什么，被她制止，“我来帮你把把脉？” 主任点头。 乔钰把完脉，又开了药方，才道：“你心病比较重，这副药只是辅助……主任，是鸭蛋把你气急了？” 主任看了她一眼，肩头都耷拉了下来。 这是全身放松的状态。 说明有故事。 乔钰觉得手痒痒。 要不是眼前的人是妇联主任，这些年对她有诸多照顾，她早就如往常般掏出空间的瓜子，乐滋滋地咔嚓咔嚓了。 妇联主任不同。 她刚来时，主任被她忽悠着帮忙开垦了院子里的几分地，虽说她已搬离那个院子。之后她与其他家惹出矛盾来，主任也是偏帮她的。 随军大院有个什么事儿或是家属活动，主任也是率先通知的她。 就连领肉领粮食，主任也是第一个通知她，她不在，就通知她的家人。 她的爱人戴旅长，上辈子为救二哥牺牲…… 乔钰阖上双眸，再次睁开后，少了游戏人间的吊儿郎当，多了严阵以待的状态。 主任：“平时在家在外做主惯了，在外为了家和万事兴，为了讲理，我搅尽脑汁。在家里，为了儿女孙女孙子们的前程，我也没少用心…… 乔妹啊，鸭蛋定亲当天，我才知道她的事，就连她爸妈也帮忙瞒着我啊！我心里头堵着一口气啊。” 儿孙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但听主任这么一说…… 乔钰叹气，也没安慰，只等她倾诉完。 主任：“我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我看中你做亲家，但鸭蛋真心有所属，难不成我还能做棒打鸳鸯的恶人不成？ 我当时只劝了句，让她如果下乡，就报和大伟一处的生产队，两个熟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怎么就，怎么就成了我的不是？” 她还以为主任逼鸭蛋了，感情只劝了鸭蛋一嘴啊？ 乔钰突兀起身，瞬间把主任的情绪冲散，后者不解地看向她。 乔钰：“我知道主任你心病根结在哪儿了。” 妇联主任脸色茫然。 “没关系的主任，年底周武就结婚，军娃子和周文也会回来，大伟……会让你扬眉吐气，疏通肝气的。” …… 鸭蛋嫁的男人条件的确不错，男方父母双职工，就生了两个儿子，她嫁的是老大，也是厂子里正式工。 男方父母承诺，只要结了婚，就找厂子申请单独的房子，让俩小年轻自己过。 乔钰来吃酒的时候，看到小儿子的孩子已是打酱油的年纪，浅笑了下，扭头看向主任：“鸭蛋爸妈现在还跟你们住吗？” 主任无精打采地摇头，“没，老戴知道我这次受了委屈，他也比我早一个小时知道鸭蛋的事，走完彩礼这些，就把人踹出去单过了。” 乔钰：“就该这么干。孩子大了，还把他们留身边干嘛？远香近臭，要不是周武现在级别不够，我都想把他踹出去，嫌碍眼呢我。” 王招娣：“你家周武年纪也到了，啥时候和我家淑慧把婚事办了？” “不着急，那臭小子的脾气我最熟。你要摁着头让他结这个婚，婚后肯定待淑慧不得劲儿，得过年刺激刺激他！” “咋刺激？” “给淑慧安排几场相亲。” 主任、张翠花、王招娣：“……” 王招娣犹豫了好会儿，才道：“这，这要是翻车了咋整？” “王嫂子，你就放一百个心，这儿有主任和张翠花为我作证呢。要是翻了车，我就认淑慧做干女儿！我给儿子啥彩礼，就给干女儿啥陪嫁！保证不让淑慧吃了亏！” “……倒也不用。”看她笃定的表情，王招娣总算放下心来。 第269章 军娃子的机遇 吃过酒席，留下几毛钱，乔钰就同几个嫂子离开了。 她不打算回岛上，与几个嫂子分道扬镳后，就去了其他厂子拉单子。 拉了两天，总算谈下两张大单子。 这期间要说让她尴尬的点？莫过于只有一张推荐信…… 每次话题要收尾了，看对方即将收起那张推荐信，乔钰忙要回来，“是这样，经理的笔锋值得我学习，我准备回去好好临摹、瞻仰！请务必将推荐信还给我，多谢了……” 这样的话，每到一个厂子，每次与一个对接人分别，她都得说一次。 最后一个厂子找完对接人，总算不用找那番“临摹、瞻仰”的说辞，她看那封推荐信这么久，也厌烦了。 她收敛视线，就听对方道：“你还要用啊？” “嗯？我用推荐信干嘛？”乔钰佯装镇定，不解地反问。 对方：“商经理就这德行，推荐信不轻易写，一写便是可以用几遍的，唯一的标识……喏，就这上面，右下角的时间备注。超过时间太久，他写的推荐信就相当于作废了。” “……所以，您知道我拿着推荐信跑了几个厂子？” “知道啊。”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戏耍。 很好。 所以，她那番要回推荐信的话术，完全是多此一举？！说不准对方还看得挺乐？ 更好了。 她想到送去商经理那里的礼，平复下来内心，又道：“你说推荐信，他不轻易写？” “能轻易写嘛？一张推荐信证明他的身份，认识他的人都会给几分面子，一张多用的，出了什么岔子，还得他来担责。” 怒气平息了几分。 难怪走南闯北，五湖四海皆兄弟。 把她都耍了一遍，能是什么小角色？ 他该庆幸，这份戏耍里还包含了几分真诚，否则她保不齐回头使个大绊子，让他一把年纪了还栽大跟头！ “行，多谢了。” 她等着商经理未来有主动求她的时候。 采购单拟定好，就给红旗零食厂寄了过去。 虽然路途遥远，但临市和这边市区不远，也顺路，几张大单子谈下来，足够维持厂子前期的发展，后续再研发新配方就成。 又过了几日，京市那边简家寄了信和照片。 大娃二娃长得和三娃四娃很像。 看到照片，她总算放下心来，接着便是读信。 信中是解释四胞胎的情况。 一生下来就哭，扰得人不安宁，再加上张舟两口子要回基地，没法留孩子，就在护送下送到京市。 可简三两口子希望闺女生外孙，是只有一两个就成啊！ 这一下来四个，还天天哭，孩子们嗓子没哭哑，简三两口子都快被折磨死了。 没办法，拖了司机和几个保镖，将三娃四娃带去岛上。 三娃四娃是有抚养费的，每个月会有四十多块钱寄到乔钰这儿来，当然，京市简三家也是四十多块钱。票子也有，是全国使用的票子。 看信上其他内容，乔钰兴趣还不大，到了这四十多块…… 她眼睛亮成小星星。 嘿嘿嘿。 让她想想怎么分配。 用换母乳的物资，是空间复制的，没花钱。 四十块钱，可以抽出五块钱补贴周母，劳周母多费费心。至于给小勇？就两三块吧，毕竟孩子嘛，手头不需要捏那么多。 三十多块钱，可以抽出十几块来，给即将嫁给周武的媳妇儿！ 剩下的，就当她是那个中间商赚差价吧。 毕竟，俩孩子哭声是她解决的一大麻烦，以及，若不是张舟的亲妹，孩子也到不了她这里，也没这四十多块钱的抚养费！她的功劳最大啦！ 决定好分配问题，乔钰继续看信。 简三在信中还提到张舟司机在开车途中，经过一个叫飞跃大队的，拦路抢劫，孩子差点被抱走。还是车里几个保镖身手不错，突破重围，才没出什么大事。 飞跃大队，离京市很近。 所以她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这年头人贩子也很猖狂。 确认俩孩子是亲侄子，那她更能放开手脚了！ 总体来说，只要她在家，大侄子们敢哭，她就敢骂，简直就是婴儿的天然克星，家里其他人的福星啊！ 解决完零食厂的大事儿，乔钰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在家里守着孩子，然后给长大的孩子们凑票，准备大件啥的。 顺带和老周温存温存。 每次出一趟院门，回来就被老周折磨得死去活来，没个两三天的，还真下不了床。 这样闲适的日子，一直维持到年关前。 孩子们收拾收拾，整顿整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乔钰老早就去集市定了鲜活的鱼虾，放大水缸里，又攒了一个多月的鸡蛋，接着便是腊味儿啥的。 酸菜咸菜这些腌制了半缸子，没等军娃子回来，有些白菜再不腌了，就彻底坏了。 第一个到家的是周文。 周文读的工农兵大学，吃住包了，每个月还有钱拿，但不多，总体说来他过得还不错。 就是乔钰看着瘦了。 她踮起脚，拍了下一米八的大伙子肩头，“不错，瘦是瘦了，但很结实，身体锻炼没落下吧？” “嗯……妈，这是我带回来的年礼。” 乔钰笑着接过，“你还是学生，带什么年礼，下次可不兴这样了。人平平安安回来就好。” 北京的特产能带的就那几样，周文带的有果脯、糕点和柿饼。 用麻袋装的，整整一袋，比起他自己的行李，属于大巫见小巫了。 第二个到家的是军娃子刘燕和他们的孩子周春枝三口人。 家里一下凑齐三个婴儿。 军娃子带回来的东西是自己研发的新配方，以及另一大喜事。 他通过母亲，与采购科科长吃过两顿饭，在对方知道他略懂俄语后，科长想推荐他去京市的酒楼。 这得归功于当初张舟寄来的俄语磁带，一开始乔钰经常放，后面是周文经常放了听，其他人都目擩耳染。 去京市酒楼是另一个新开始，而且那边没有落脚处，不能带妻女。也就意味着他要和妻女分别，以及担着风险，将手头大师傅工作岗位处理了。 说是大喜事，也不完全算，毕竟存在的风险挺大。 他想找父母拿主意。 他隐隐有预感，这是人生中一个转折点，也是一次大机遇。 乔钰想了下，和老周把他和刘燕约去了书房。 刘燕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也去？” 乔钰：“可不得你一起去？反正事后军娃子也会告诉你，倒不如现在就一起听了。” 走了两步，乔钰见她抱着孩子跟上，道：“把孩子交给你奶，她有经验。” “哦哦，好。”刘燕有些呆滞地应。 第270章 扎心的小妹 刘燕没见过这样的家庭。 男人说事，还叫上家中女眷。 如果，她的婆婆也属于女眷的话。 进了书房后，接下来的场面，完全颠覆以往她接触过的所有传统式家庭。 与其说是给周军哥拿主意，倒不如说是探讨。 乔钰：“我觉得这件事不用着急，现在外面局势有隐约的扭转，我和你爸蛰伏得差不多了，以后多得是机会，没必要现在欠下这份人情。况且军娃子你一个人去京市，只怕苦吃得更多些。” 老周：“以后的机会多，但不是孩子自己的机遇。虽说会欠下人情，有来有往，何尝不是一条人脉？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好处更多。 况且，小钰，我听你说过，那位采购科科长眼光挺长远的。” 乔钰想了下，点头：“这倒也是。” 说着，她扭头看向军娃子，“你呢？你什么想法。” 军娃子心跳如雷。 从母亲来随军开始，他只有过警惕，之后便是顺从、听任。 但作为一个人，何尝没有自己的想法？ 站在这里，听完父母的分析，他更偏向于父亲的说法。但这样一来，他就挑战了母亲的权威。 家里母亲最大。 他忤逆母亲，等同于是白眼狼，是全家厌弃的……真的如此吗？ 表面上风风火火、说一不二的母亲，灵魂深处是对家人的包容。 她心眼不大，但能包罗万象。 他相信她。 军娃子垂眸，思忖了许久，也做了许久内心的挣扎，才抬头道：“我赞同爸说的。” 乔钰不甚在意地点了下头，又开始下一个话题。 “既然要去京市，那临市的岗位留不住，自己卖了吧，钱你和燕子揣着，说不准以后还得在京市买个小院儿安家。” 军娃子连忙道：“工作给四弟吧，他不是下乡了嘛？” 乔钰惊讶：“这事儿我没跟你提，是回来路上听大院儿的人说的？” 军娃子点头。 乔钰和老周相视一笑。 老周拍了下军娃子肩头，“你作为大哥，还能想着下面的弟弟们，有心了。可你也别忘了你现在也成了家，要多为自己媳妇儿孩子着想。 你弟弟的未来，是我们做父母的该操心。 放心吧，大伟年后就有工作岗位的消息了。” 前半句，周军才似想起什么，愧疚地看向刘燕，后者回以他安抚的笑。 乔钰扫了眼小夫妻的举动，怕二人有误会，赶紧将给零食厂拉到两个市的不少大单子，厂子承诺年后扩招会留岗位的事说了。 军娃子惊讶了下，又觉得理所当然，“好，只要四弟没事就好。” 乔钰最后看向刘燕，“燕子，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从一进书房门就开始震惊，到现在被问话，脸上表情才强行收敛的刘燕，沉默许久，道：“爸妈，我不想卖了工作，周军哥的工作留着，我可以做。以后我不做了，也可以传给我的孩子。” 乔钰点头：“你想好了？” “嗯。” “行，你和军娃子自己商量就成。” 至于异地夫妻会产生矛盾啥的…… 与她无瓜。 她才懒得操心夫妻矛盾。 不惹出婆媳矛盾出来，她就是世界第一好婆婆了。 下楼时，大伟也回来了。 这孩子，走之前人白着呢，现在晒得快赶上周武了。 小金鱼就在沙发上笑得打滚，“四哥哥，你也太黑了，哈哈哈哈！太黑了！” 大伟翻了个白眼，把东西往地上重重一放，大家伙儿凑上前来，在看到他和周文年礼重了不少，才恍惚想起，二人离的地方很近。 乔钰：“对了大伟，你周末时，去看过你二哥没？” 大伟忍不住跟亲妈吐槽：“看过了，他让我少去找他，耽搁他看书的时间。他说本来就比大哥晚出生社会了，三哥高中毕业就进部队，我也能下地赚工分，就他每个月赚的钱最少。” 周文沉默了下，道：“少告状。你什么德行。” “我什么德行？你什么德行？我好心好意去看你，你那副态度对我，还不准我告状了？妈！” 乔钰被吵得头疼：“行了！军娃子去做饭！其他人帮着打下手！哦，再留几个帮你们奶看着三孩子！解散！” 家里人一多，可不就热闹了起来嘛。 吃饭的时候也热热闹闹的，大家伙儿帮着收拾厨房，也不用多吃力，毕竟常年锻炼的，做点家务活儿不费事儿。 扫除，吃年夜饭，守夜，大年初一初二…… 欢欢喜喜的，齐聚一堂。 有同辈之间近一年的发展和交流，也有生活上的细碎小事。 多是男的跟男的聊，乔钰就拉着刘燕和周母小金鱼，守着三小只在那儿聊天南地北。 乔钰跟刘燕道：“生孩子可痛了，反正我生了小金鱼不打算生第二个，我也不要求你生，你和军娃子悠着点。” 毕竟请个人去给儿媳带月子，也是要花钱的。 刘燕羞赧道：“妈。”尾音带着撒娇。 乔钰一听，笑了：“哈哈哈，这新媳妇儿，脸皮太薄了，是吧妈？” 周母也跟着笑：“是啊。” 刘燕赶紧岔开话题，“周军哥的几个弟弟也到年纪了，妈，你给张罗好亲事没？” 乔钰：“其他几个自己看，遇得到就遇，遇不到也不强求，反正我们家祖传的晚婚晚育。 就是周武，早给定好了……” …… 年初五，王招娣就拉着陈淑慧上门了。 刘燕身上是有着不服输的韧劲儿，不然也不会在书房说要留下工作了。 那么陈淑慧是真的温柔型。 温柔到什么地步？不仅小金鱼爱黏着她，就连乔钰和这孩子说话，也会放软了声音。 每次，她和陈淑慧说话，只要认识她的人都觉得稀奇。 估摸着，内心都在想：变天了？随军大院的乔钰也转性了？！ 温柔归温柔，举止也大大方方的，不见任何拘束，这就很牛了。 难怪王招娣能从重男轻女的家庭中冲出重围。养出这么个闺女的招娣，能是什么一般人？！ 王招娣见周武在，就把早早准备好的名单递给乔钰，道：“乔妹，你作为淑慧的干妈，可得为淑慧好好看看。” 小金鱼作为不知情的小助手，语出惊人：“看什么呀？妈妈？哇——好多帅哥哥的照片啊！” 原本，王招娣声音不大不小，周武那边还在耍宝，给兄弟们表演一个倒立一根指头做俯卧撑的动作。嘚瑟自己体能没落下，更上一层楼了！ 结果就听到小金鱼的惊呼，他下半身栽了过去，没稳住身形，咚地一声巨响，差点肌肉拉伤。 他捂住疼痛的肩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陈淑慧的方向，就听小妹又一惊一乍道：“哇！这个哥哥比三哥哥还帅！！” 第271章 暴露的周武 “哪呢？哪儿呢？快给你妈我也看看！” 原本还在儿子堆里气定神闲的老周，身形微僵。 乔钰和小金鱼已经对着一张照片津津有味的品议起来。 小金鱼：“浓眉大眼。” 乔钰：“瞎说，人家是剑眉，深邃眼。” 小金鱼惊讶母亲的词汇量，一副学到了的小表情，点头后，继续道：“脸型好看。” 乔钰：“棱角分明。” “头发多。” “头发浓密。” “那……” 照片被老周从母女俩手中抽了过去。 老周没什么表情，瞥了眼乔钰。后者一阵心虚后…… 嗯？！ 她干嘛心虚？！ 不就是多看几眼帅小伙儿吗？ 老周就算长得帅，那也是老腊肉了，哪有这些小鲜肉香啊！ 再说了，她纯粹是欣赏！不含任何欲念的欣赏，这是给干女儿挑老公，相当于挑个晚辈的伴侣，她干嘛心虚？ 这么一想，气势瞬间上来了，瞪了回去。 老周收敛视线后，目光落在照片上，“让我也看看。” 王招娣犹豫了下，就听老周又道：“男人看男人的眼光更直接，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东西。” 老周：“鼻子不行。” 他不擅长评价人，更没贬低过人，但，也有例外的时候。 周武一看，亲爸都出马了，他还顾什么肩疼？ 被周文和大伟一推，人也凑到照片前。 周武开始评头论足：“不行，这人一看就不行，脸上痣太多了。也不是耐看型。跟人过日子的，脸肯定得耐看，不然日久生厌……” 说了好会儿，感觉周围静谧得可怕，他抬头瞬间，四周看向他的眼神都是暧昧。 唯独陈淑慧，羞赧得不敢看他。 原本还和亲爸一样气定神闲的周武，红温从脚蔓延到头，跟蒸汽火车呼啦呼啦开动似的，还冒出了烟！ 他把照片往周泽安怀中一掷，埋头就往墙上撞！ 咚—— 太响了。 乔钰咔嚓咔嚓开始嗑瓜子，暗忖，这孩子头肯定是铁做的。 周武忍着肩和头疼，迷迷糊糊看清眼前是白墙后，还摸了摸，确认了下，才忙往门的方向冲。 门呢？门在哪儿呢？哦—— 在那儿呢！ 再次，咚—— 他只看到了门，没发觉门是关着的！ 他忙拉开了门，然后冲出院子，冲向云霄。 没多远，就听到以母亲为首，开展的一场大大小小的暴笑声！ 丢脸丢大发了。 乔钰笑出眼泪来，然后就握着王招娣的手，道：“王嫂子，我说什么来着？虽然我走南闯北，但孩子们的脾气，我熟吧？我说这孩子还没开窍，是不懂这些，但肯定对淑慧有意思！ 这不，刺激刺激一下，马上就露馅儿了？” 王招娣也放下心来，有一个主角不在，但不妨碍和乔钰商量起彩礼和陪嫁。 王招娣是做过姑娘的，明白这时代做姑娘的难处，所以从小就待家里闺女好。尤其是淑慧。 有刘燕当参照，王招娣自然不想陪嫁少了，让闺女被婆家看扁了。虽然也知道乔妹不是那样的人。 双方一协商下来，走得过场和周军当时结婚一样。只是对比起来少了一间院子。 这事儿，乔钰早想好怎么圆回来了。 “军娃子啊，他爹当年的抚恤金比周文周武多，所以能买院子……” 王招娣抬手，“行了，乔妹，哪需要说这么多？我看上的是你这个人，我家淑慧看上的是你家周武，这就够了。” 都是敞亮人，明白对方言下之意。 嫁闺女，嫁的哪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庭，这个家庭中婆婆的角色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周武的事情一敲定，夜里的乔钰就遭殃了。 往常，她出去浪多久回来，都没这么刺激，唯有提到亡夫时他才发了狠。 吼，这次压根没说话，老周就开始咬耳朵了。 像头野性难驯的狼，逼着她回答：“是不是嫌我老了？照片上那个小伙儿年轻？以后不准叫我老周！” “好好好……唔！” 这狗东西啊！ 大过年的，儿孙们都在呢！房间还不隔音！ 她老脸都快丢尽了啊！ 所幸，她和老周住的是最里间，旁边就是周母。 周母作为长辈，还是过来人……只要不吵醒两个小祖宗，小儿子小儿媳妇想怎么折腾都不关她的事。 刘燕也睡不着。 中间是孩子，她刚想翻身，一只胳膊就越过孩子覆了上来。 对方用力了下，她忙推开他的手，“孩子在呢。” 之前孩子虽说也在一个屋，但有张小床，两口子在刘燕出了月子后，就控制不住那个啥了。 周军：“没关系，她还小，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你不要害羞。” “谁害羞了……” 周军跨过孩子，翻到刘燕上空，道：“你实在脸皮薄，可以小声点。或者，你控制不住意乱神迷时，我帮你捂嘴。” 刘燕红了脸，“你要不要脸！” “要脸干嘛？要媳妇儿最重要。” 没结婚前的周军：随便吧，谁都可以，将就着来。 结婚后的周军：媳妇儿香香！媳妇儿再来一次！ 到最后，刘燕眼角溢出泪珠来，心里头念叨了句：当厨子的，没一个好东西！ 她喘息过后，有些烦躁道：“都怪你，全身黏答答的，这还怎么睡？” “你等等。” 周军穿好衣服，碰上同样出房间的周泽安。 父子俩默默地看了对方一眼，默契地来到院子的水龙头旁架子上，找到各自的搪瓷盆和毛巾，最后回到了房间。 他和亲爸房间都放着温水壶，一开始他还不理解亲爸递来温水壶什么个意思。 他也没有起夜喝水的习惯啊。 现在，懂了。 温水壶倒出热水，就着毛巾想给刘燕擦拭。 刘燕忍着腰酸和腹部胀疼，起身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周军义正言辞地拒绝：“我弄的，罚我来帮你清理干净。”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眼底的跃跃欲试！ 刘燕抢不过他，只好撇过头，不愿再多看一眼！ 明明结婚前的周军哥是老实、刻板的人，怎么就，就不正经了呢？ 听到他重重的呼吸声，刘燕抓住他的手腕。 他的手腕太粗了，她的掌心和节骨又小，完全包不住，也显得格外没劲儿。 她没有反抗的余力，就连拒绝的话都带着事后的弱感，不像是拒绝，倒是像欲拒还迎。 “不，不要了……” 周军喉结滚动了下，道：“乖，不用你动。” 毛巾往搪瓷盆里一掷。 一夜过后。 盆里的水凉透了。 天边泛起鱼白肚，周军才将窗户推开，将冷水往窗外一浇，怕冷风灌进屋里，又迅速关上窗，拉上帘子，倒了盆温水，为她擦拭。 第272章 周军和刘燕的打算 刘燕双眼无神，任由着他折腾。 完毕，她才道：“你不去做早饭？” “没事儿，昨晚出门和爸碰到了。” 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刘燕撩起被子，蒙住头。 丢死人了！丢死了！丢死了！ 周军看她这孩子气的一面，乐呵呵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端点上来。” “不，不用……” 她在被子里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周军让她放宽了心，“这是我们家的传统，下不了床，可以就在屋里吃……” 什么叫下不了床？！ 刘燕连忙起身，跨过熟睡的孩子，捂住周军的嘴。 她脸红彤彤的，耳朵和鼻子也红彤彤的，“我今天受不了刺激了，你少说几句。” 周军受到视觉上的冲刷。 毕竟现在的燕子不着寸缕，还是这个姿势…… 感觉到冷风吹得空嗖嗖的，低头一看…… 燕子“啊”了声，连忙钻回了被窝，只露出一双小鹿斑比水灵灵的眼睛。 周军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 再多看一眼，难保做出更禽兽的事来。 随着孩子被吵醒，哭声彻响，周军同手同脚出了房间，关门前，说了句：“我给你随便端点。” 周军吹着口哨，一路从二楼来到一楼厨房，在锅里捡几个二合面馒头，舀浓粥，顺带夹小碗咸菜。 同样哼着歌，舀饭拿咸菜和馒头的还有周泽安。 小金鱼偏头看了两眼父子二人，就摇了摇头，收回了视线，“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乔钰不在，还真没人收拾她。于是她说了句：“红颜祸水。” 其他人差点没喷出早饭来。 大伟叹气：“你用词就用准点，红颜祸水可不是褒义。妈一旦听不顺眼，扣你零花是小，罚你零食是大。” 小金鱼赶紧拉上嘴缝。 周武刨完饭，为找回昨天丢尽脸面的场子，长腿一伸，叠加起来，把椅子翘起两脚，双手枕在后脑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大哥和爸就这点出息了。我结了婚绝不可能这样。” 大伟扫了眼放大话的周武。 周文和小勇看他的眼神也不信。 唯有小金鱼，抱着碗筷吃完，跳下椅子，边跑边道：“我要去告诉淑慧姐姐！我要告状！还是昨晚看的照片上的哥哥好！比三哥哥好！” 昨天的肩伤和头伤刚好，今天差点因小金鱼摔出其他伤来。 椅子没稳，还是周泽安路过的时候，单手提着铝制饭盒，单手扶着椅背，才没致使周武摔伤。 “谢谢爸。”匆匆说完，周武便冲天炮一样，追上小金鱼：“臭丫头！你给我站住！” 周母笑得乐呵呵的，“还是人多热闹。” 周泽安也没计较儿子的敷衍，心情很好，哼着歌往楼上走。 同样哼着歌往楼上走的还有周军。 周文看着父子俩的背影，道：“我们以后也会这样？” 大伟不怀好意道：“怎么？羡慕了？要不要告诉咱妈，你思春了？好趁着这次过年，帮你张罗几场相亲？ 以你现在工农兵大学生的身份，想嫁给你的女同志不在少数。” 周文连忙收敛视线，正色道：“不用了。” “不要害羞嘛，二哥。” “你如果实在闲，可以先张罗自己的亲事。” 大伟笑容微凝，没了下文。 周母继续乐呵呵，给三娃四娃喂完饭，自己才开始吃。 她很喜欢家里的热闹劲儿。 …… 周武很快就追上小金鱼，将她后领提溜了起来，放任其藕节的四肢在空中挥舞。 小金鱼将亲妈身上的阴阳怪气学了十成十，“平时叫小妹小妹，叫得欢，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疼妹妹呢。结果呢？未来嫂子还没过门，就‘臭丫头’叫上了！没哥哥的小趴菜啊，地里黄啊~” 说到最后，还唱起来了。 周武给气笑了，“不是你作，我能叫你‘臭丫头’？” “大哥和爸就这点出息了。我结了婚绝不可能这样。”小金鱼瘪嘴，阴阳怪气学他说话。完毕，嘚瑟道：“这不是你说的？嘿！你先别急着否认，当时大家都听到了！只要不是撞上山大王，奶二哥哥和四哥哥五哥哥他们都向着我！他们肯定能为我证明！” 小金鱼眼中占山为王的人=亲妈。 “……行了，我投降。” 小金鱼哼唧唧，“这是你投降的态度？” 周武赶紧放下臭丫头的后领，象征性地拍了下她干净的袄子，嘿嘿一笑，“现在行了吧？” “要我保守秘密，那接下来一年的零食……” “不行！我本来就干不了家里的活儿，零花钱少得可怜，当兵了有点子工资也要人情往来。” “半年！” “三个月！” “成交！” “我和照片上那玩意儿，谁帅？” “……” “说话！” “你你你！”为零食，违背了良心，希望老天不要劈她。 这边，兄妹俩达成协议，另一边小夫妻已经在商量起工作一事。 本来昨天在书房商讨一番，晚上就想和周军定下来的，谁知道这个人这么没节制！ 周军端着饭回到房间，就见刘燕已经穿戴整齐，正背着自己喂奶。 他赶紧关上门，走到刘燕跟前，有些眼热。 想起爱人被自己养得越来越丰盈，孩子的口粮够够的，那他…… 他喉结滚动了下，道：“给我也来两口呗……” 刘燕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 “孩子也吃够了吧？”对上她的视线，纵然有些心虚，但还是问出了口。 “你怎么……怎么是这个……样子啊……” 周军摸了摸鼻头，“不给吃就不给，我就尝尝味儿，昨晚也不是没有……” “行了！聊正事儿！” “哦。” 将铝制饭盒一放，他熟稔地抱过吃饱的闺女，听刘燕边吃边道：“你多久出发去京市？” “回临市收拾一下，结交一下工作就得走了。” “嗯。到时换个其他工种，说不准还能拿点差价。” 国营饭店大师傅的油水多，只要不是干部级别，普通岗位来换，都得贴些钱进来。 刘燕：“不过我们分隔两地也不是办法，等你那边稳定了，我差不多也干了几年，工资加上咱们的积蓄，再把工作一卖，咱们一家三口就能在京市团聚了。” “我也是这个打算。 说不定还能在京市买个小院子。” “是这样没错。哦对了，说回你弟这次结婚，咱们随多少礼？” 第273章 鸭蛋婚后的情况 周武的亲事定下了，但孩子们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该下乡的下乡，都相继离开。 就在乔钰去商经理和集市那边拿货之际，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市区。 是周二妹。 村长和二妹领着运输队伍，先去了趟临市，来这边时，等忙完，才跟乔钰联系上。 运输队伍的车就停在市郊区整顿。 说是整顿，其实是运输司机们去海岛进一些干海货，再到其他地方换物资或是钱票。 周二妹知道其中规则，但碍于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除了兴奋、见世面，心中剩下的念头便是与乔钰见面。 乔钰单独来市区同周二妹吃了个饭。 周二妹兴致勃勃说着出来时支书担心的：“囤积了几个月的货，支书他们都在担心货甩不出去，就连二婶你寄回来订购单，他们也有些忐忑。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当场就结清了。 二婶，我和村长拿着这么多钱，手都在发抖……” 支书在大队走不开，年底要算工分，还要分粮分肉，只周二妹一个丫头跟着运输队伍也不行，只好让年迈的村长跟着出马。 至于办公室其他人？支书和村长是一个没看上。 乔钰等对方兴致勃勃说完，才道：“工作岗位的事？” “放心吧二婶！这笔钱还没到手，村长和支书就决定肯定额外腾个工作名额出来！只要厂子能维持下去，一个名额算啥！哦对了，二婶，周军堂哥的新配方出来没？多久能去厂子一趟？” “出是出来了，就是他也在忙事，配方一事，要么寄信给你们，要么就在电话里说了，恐怕没法子亲自到红旗大队了。” “这样啊……没关系，只要味道大差不差，一定错不了！” 乔钰见她高兴过了头，免不了泼冷水降降温，“做食品的，肯定得在味道上取胜，不然同样食材做出来的，味道都差不多，凭什么在你们厂子订购那么多？” 兴奋顷刻褪去，周二妹有些愣住，看着乔钰不知道怎么反应。 乔钰想着，她也才高中毕业，半大点孩子。 不过，又想到投掷在这丫头身上的期待值，乔钰到底硬下心肠，冷眸道：“以后在厂子一事上，严谨点，不然自己员工态度都这么敷衍，更别提付钱的甲方了。” “嗯，二婶，我知道了。”周二妹正襟危坐道。 见她没吃多少，乔钰叹了口气，从空间取出铝制饭盒，将剩余的打包了，递给她：“剩余的，回去路上吃。” “不用了二婶……” “我没生气。” “……” “只是你未来的定位高，如果不现在以身作则，很难达到那样的高度。二妹，其实我到现在都保持一丝怀疑。你，能行吗？你们大房，能靠你撑起来吗？” 你，能行吗？ 周二妹也在问自己。 回去路上，饿了，停车整顿的功夫，周二妹就着热水泡得铝制饭盒里的荤腥温热些，才拨给村长一半。 吞咽唾液的村长也没客气，掏出钱票来，数了数，刚要递过去，就听周二妹背过身去，道：“村长，不用了，你这一路一直照顾我，我记得的。” 村长笑了下，没再递，埋头吃饭。 周二妹边吃边想事儿。 自从奶给娘出了主意，让小弟给娘养老送终，娘就对大哥态度平平了。 由此，她似乎懂了些什么。 娘之所以更在意儿子，是他们身上有“养老送终”的价值，如果这个家的话语权在她身上，那她是不是可以和二婶说的那样，撑起大房这个家？ 到时爹会更护着她，娘也处处维护她，大哥小弟都以她马首是瞻。 女厂长。 她舔了下自己牙齿，吃得更香了。 这个厂长，她当定了。 …… 乔钰在周二妹那里得了消息，就去妇联主任家了。 主任这半年都戚戚的，做啥事儿都提不上精神来，见乔钰来，才打起两分精神，为她冲泡了杯浓茶，又抓了瓜子上桌。 “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 “还不是周武的事儿，他的亲事定下了。” “这样啊。” “还有，你的扬眉吐气，我给你送来了。” 妇联主任猛地抬眸，对上乔钰的笑靥。 这半年的阴雨，一扫而空。 …… 主任送乔钰离开后，雄赳赳气昂昂来到儿子家中，看一家子脸色不太好，她阴阳怪气了下：“哟，咋了这是？” 戴刚眼神指使媳妇儿去倒水，自己则请主任坐下，“妈，你怎么来了？” “哦，来问问鸭蛋的情况。” 闻言，戴刚脸色更难看了。 到底是自己亲孙女，即便亲事做得难看，但真遇到什么，妇联主任还真幸灾乐祸不起来。 “怎么？” 戴刚叹了口气，“妈，鸭蛋他们分家了。” “咋回事？” 鸭蛋找的人家，果真如大院里慧眼如炬的老嫂子们所料，有问题。 她嫁的大哥长期为弟弟牺牲，即便是正式工，工资也全数给父母保管。 弟弟结婚生子，除了当父母的，当哥哥的也出了大头。 之所以弟弟比哥哥先结婚，是当初弟弟先将女同志肚子搞大了，为不被女方举报，父母出了很大笔钱，几乎把家底儿掏空了。 女的很快生下孩子，头胎得男，便嚷嚷着是孙子，要吃好的！穿好的！纵然，家里都是正式工，也遭不住顿顿肉啊！还有女的也爱把婆家东西往娘家搬…… 这些年没存下啥钱。 父母也觉得理亏，所以借钱给老大讨了媳妇儿，就顺带把家分了。 “那俩老杂碎跟谁过？” “跟老二过。”戴刚并不在意娘对亲家的评价。 确实不是个东西啊！确实是杂碎啊！ 借钱给老大娶媳妇儿！他们怎么想得出来啊！ 双职工，还跟老二过！！说得好听，不想拖累鸭蛋他们夫妻，实际上谁不知道他们是想拿自己工资继续补贴老二啊？！ 妇联主任郁气一下子就通了，“娘的！一家子当我们家没人了？！一分钱不给就分家！借钱娶的媳妇儿，是不是还得鸭蛋两口子还？！” “嗯……” 啪—— 妇联主任拍案而起。 “怎么敢的他们！我当初就让鸭蛋想好！大伟是个不错的，他妈乔钰也是我这么多年看过来的！错不了！唯一就是没工作！ 这一次，乔妹连大伟工作都搞定了！鸭蛋要是听我的，跟着下乡，会被坑？她当时就是太着急了！不行！咱们打上门去！给鸭蛋找回场子！” 第274章 为鸭蛋主持公道 颓靡了半年的妇联主任，瞬间找回操心鸭蛋婚事前的意气风发。 戴家这么多人，男人是军人，肯定不能动手，但他们的儿子可以啊！只要没从军的，有一个凑一个！力量上不能取胜，咱数量上取胜！ 妇联主任本来想叫上乔钰的，但一想到当初鸭蛋做的事儿，王招娣和张翠花肯定不会瞒着，她找乔钰帮着出头，这不是埋汰人吗？ 也就把王招娣找上了。张翠花是现任妇联主任，反过来劝她：“主任啊，这事儿要闹大了，是群众斗殴，是要去蹲几天局子的……” “反正我都退休了，我怕啥？他们都不要脸了，我不得为亲孙女挣个体面回来？！” 张翠花知道劝不动，只好去周家，找乔钰去看热闹。 乔钰是出了妇联主任家的门，就一路躲着看热闹呢！ 见张翠花一来，手上的汁水顺手帮着一抹…… 白脸变黑脸。 张翠花吃惊道：“这些都是啥？” “你是妇联主任，我又身份尴尬的，咱们去凑热闹，可不得乔装打扮一下？来，头巾包上！” 不仅是头巾，还有围巾，只露出少许皮肤和一双看八卦兴致勃勃的眼，穿的还都是破旧的厚棉袄，将原本的身材遮挡得严严实实。 整套下来，完全看不出眼前的是风靡整个随军大院，引领时尚风的乔钰乔同志。 不过乔钰面部并未做调整，不然也不用包头巾和围巾了。 总归将张翠花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这……本事儿挺多的。” 乔钰：“那必须的。哦对了，你下午没事儿？一起跟着去看热闹？” “看啊！咋个不看？！走着！” 乔钰和张翠花跟在戴家人身后去看热闹了。 毕竟是两家人的家庭纠纷，公安局和革委会管不到，除非事情闹大。 所以，戴家浩浩荡荡去的，但一开始讲的礼，摊开来说，说不拢再用拳头碾压。 妇联主任心中的“礼”？就是对这群人先君子动口不动手，一顿输出：“我们好好把闺女嫁进你们家，你们为了小儿媳妇，把家里掏空就算了，娶鸭蛋借钱娶？！娶了，还分文不给，把他们俩夫妻单独分出去，要他们自己还债？ 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让鸭蛋过不下去了，回娘家要吗？ 这年头，我见过啥样的都有，就没见过你们这样彩礼拐着弯让娘家人出的！没这样的理！ 你们都不要脸了，就别怪我们把你们脸皮撕破了，大家都别想好过！” 王贵就是鸭蛋的公公，连忙上前赔礼道歉，“是我们的错，没跟鸭蛋说清楚，都是家务事，都是家务事。要不，亲家奶奶，咱们里边说？” “说什么说！就在大庭广众下说清楚了！别想糊弄我们！戴刚！你去把鸭蛋找来！问问态度！她要是不想过，我们给她撑腰，趁早离了！可别在这种屎堆里待着，毁了一辈子！” 暗处的张翠花，接过乔钰的瓜子，咔嚓咔嚓的，小声道：“主任还有这魄力呢？” 乔钰：“吓唬吓唬他们的。鸭蛋才刚嫁过去就离婚？即便是男方的问题，二婚也不好找。” “这倒也是。” 这年头就没离婚的说法，即便鸭蛋千辛万苦离婚，找个二婚头也难找到好的。 现在不是后世，三观不合就离婚，离婚也是家常便饭，这个时代的父母都是将就、隐忍、凑合着过一生了。 物质生活有了，才有精神生活的追求。 都是一个厂子的，分的房子也在附近，王大和鸭蛋很快被找来，当面对峙起来。 妇联主任张口就问：“鸭蛋，你是个什么态度？想不想跟这男人过？” 鸭蛋能怎么想？ 以为不下乡，嫁人就是最好的出路了，男人一家都是正式工，家里条件不差。王大也就比她大三岁，还会疼人。 谁知道这里面水这么深？！ 所幸，男人新婚夜跟自己保证过，弟弟已经长大了，应该负担起一个家，而不是整日靠着父母和他。 这半年，男人一直在为他们小家筹谋。 每个月的工资，他都拿回来交给了她，无论公婆和妯娌怎么闹，他的兄弟怎么阴阳怪气“有了媳妇儿忘了爹娘”。 这次分家，其实她和王大也不算净身出户，有半年的工资呢，早将外面的欠款还清了。 但是一分没分到，到底寒了王大的心…… 王大跟她保证过，以后不会再管小弟。至于父母？以后别人怎么养老，他就怎么养就成，多了没有。 即便刚嫁进来，摸清了王家的情况，有种入火坑感觉的鸭蛋，在王大的保证和每个月给的工资之下，心里又踏实了许多。 不然咋办？能离不成？ 离不了。 离了，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又是火坑？ 即便不是，再嫁个二婚的，肯定得带其他女人生的娃，当后妈可不是说着玩的。二婚没儿子？那就得怀疑这个男人身体有没有问题了。 总体来说，王大有责任，身体也没问题。 鸭蛋惭愧地垂眸，不敢看奶的表情，点了点头，算是作答。 当初，她是不是该听奶的，和大伟一起下乡？毕竟知根知底，即便大伟没工作，以他的性子，也不会让她吃多少苦…… 打住。 她已经选了这条路，不能再走回头路了。 后悔也没用。 不要再想，不要再想了。 妇联主任不知道鸭蛋的内心挣扎，迟疑了下，看向王大：“你呢？什么态度？” “奶，以后我弟的事与我无关，至于我父母，到了年纪，别人怎么奉养父母，我出一样的钱就成，多了没有，毕竟不是和我过。” 王大娘一听，哭嚎道：“老大！你没良心啊！我和你爸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这么对我们……” 妇联主任看王大眼神不似玩笑，扭头震慑住王大娘：“行了！明人不说暗话！分家就分干净点，没道理人家几年工资交公，一分没落下不说，分家还拉了屁股饥荒。你们老了还想将包袱扔给鸭蛋两口子？哪有这样的道理。” 王贵：“亲家奶奶，不是我们不讲道理，而是家里实在没钱，小儿媳妇当年生孩子养孩子……” “没关系，我们闹厂子上去，让你们厂长为鸭蛋两口子做主！没钱就赊账分家！要拉饥荒，就一起拉饥荒！一起还！！” 众人：！！！ 第275章 周知青他啊!有工作啦! 这场账是怎么算的？ 当然是从王大工资公中那年开始算。 没道理王大的工资给王二养媳妇儿养儿子吧？又不是他媳妇儿儿子，凭什么？ 王大工资、王二工资以及王贵两口子工资，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再扣除一家人每年的消耗，当然，不包含王二媳妇儿好吃好喝好穿过分，以及搬婆家东西去娘家和王大婚后没上交工资。 这样算下来，四个正式工工资存款也有近两千啊！ 这是个什么概念？ 这家子人也太极品了点！ 拉饥荒是不可能拉饥荒的。王贵两口子愿意给二房钱，那是他们的事！分家时，鸭蛋这房该有的，那是一分一毫都不能少！ 甭提什么狗屁老了归老幺管。 老杂碎真要出了事，王大会袖手旁观？多少家庭断不完的家务事，就是当时张嘴就来，事后又反悔不认账！！尽欺负老实孩子！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妇联主任这次来，肯定是为鸭蛋两口子争取利益的，以后俩杂碎老了，对王二来说没价值了，被踹出门，找上王大家卖可怜，王大心软，鸭蛋才没可能过于心梗。 妇联主任看到过这种事多得去了。 老人偏心幺儿，老了没用了，就被长歪的幺儿踹了，老人就让最老实的孩子接手…… 该这些老实孩子的啊？！ 妇联主任让厂长做主，提前划了王贵两口子工资，分出六百多给鸭蛋两口子，这个家才正式分清。 至于两老杂碎近两年不会有工资拿，小儿媳妇会不会闹，小儿子会不会不满，给他们甩脸色…… 那也是他们该的。 谁让他们给小儿媳妇吃好穿好就算了，还默认小儿媳妇把婆家东西往娘家搬！ 乔钰见了心底也骂句神经！脑子拎不清！ 王大娘屁股往地上一坐，鬼哭狼嚎起来：“我的娘啊，儿大不中留！带着他岳家来欺负亲生父母了！” 妇联主任居高临下地看了眼王大娘，视线落在王贵身上，“奉劝你们一句，子女不孝多是老人无德。不想老无所依，最好别偏心太过。” 可王贵王大娘哪听得进去这些？ 他们只知道自己要在厂子里白干俩年，还得被小儿子埋怨，可不就恨上大儿子了嘛？更恨的还有鸭蛋。 娶了个丧门星进门，把好好的一个家搅和散了。 乔钰看得身心愉悦，去国营饭店打了几道肉菜，同张翠花回岛时还在说妇联主任的魄力。 “难怪能当上妇联主任，那手腕，是这个。”乔钰竖起大拇指。 张翠花感慨：“我啥时候才能这样啊。” “熬呗，年纪越大其实越看得透彻，那些老杂碎就是装糊涂，撒泼打滚，心里头清楚着呢。” “那你说，王大以后会不会护着鸭蛋？” “谁知道呢？不过王贵两口子可不是啥善茬。即便分了家……”也有鸭蛋好受的。 二人没再讨论下去。 张翠花也为鸭蛋可惜，好不容易嫁个人，避过下乡，怎么就摊上那样的家庭？幸好那个王大看着还靠谱。 差点和鸭蛋同一个生产队当插队知青的大伟在干嘛？ 这半年，他终于弄清当初知青院老知青干的事儿了。 老知青们喜欢抱团，刚开始，是几个小团体的，后面算计来算计去，被隔壁飞跃大队的人利用，差点毁了一个女知青的清白！ 即便清白没毁，名声也毁了，导致流言四起，二流子们常常夜里来找女知青，同一屋檐下的其他女知青们也一起排挤她，生怕沾染上污点。 恍惚之下，女知青投井自尽了。 原本胜利大队有三口井，女知青尸体打捞上来后，封了一口，才导致知青院的知青们要走老远打井。 死了个知青，生产队评不上先进，社员们也见识到知青院知青们的龃龉，两边逐渐井水不犯河水，只有支书碍于职责所在，还半管着知青院。 要说大伟为什么刚来就受到排挤？ 是因为新一批的知青里，有老知青的亲戚，二人里应外合，打算按照以前的路子，先拉个小集体，孤立一个人，让这个人出钱出力…… 只要团体中的人，看到被孤立之人的下场，便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上了贼船，还想下船？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知青院那个团体，只有大伟脱离了出来，之后新知青并拢老知青，那个扭曲的小团体与当地人隔离开来，自形一个小天地。 大伟观察过，同封建制度差不多，分几个层次，最下层的既出钱又出力，中间那层冷眼旁观，上层审判。 很不幸，那位与他挑过水的男知青，成了最下层。 刚来时还有几分心机和豪言壮语，最后泯灭于地里的农活儿和知青院的“团队”意识，活得像行尸走肉。 知青院最底层不是没人想过逃出去，去揭发！ 可，有什么证据吗？物证，人证？ 以及，当局者说得清他们具体什么情况吗？ 就连大伟发现其中端倪，也是父亲灌输过反自尊心打压、反旧时代封建阶级制度的知识，才看出来的。 他知道。 但为什么要说？ 他刚来就被下绊子，没人出手帮忙就算了，还默认了恶人行径，他可不是心善的人。当然是等这些新知青彻底融入后，再以同样的罪名揭发。 他也不怕报复，毕竟工作名额落实，只差开介绍信和转户口了。 还有一个隐患。 那位乔宝儿。 抢了母亲原本的人生，光是进一趟农场怎么够？ 乔宝儿并不知道他是谁。 正好。 他在暗，她在明。 因为在暗处，他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乔宝儿怀过孕。 算算月数，再有一两个月该生了，但他在支书那里办了介绍信和转户口的问题，心中巨石落下，回家路上就撞上鬼鬼祟祟的身影。 看清是乔宝儿后，他视线落在对方平坦的腹部。 没了。 但，没听说孟建军家中有添新。 这就奇了怪了。 大伟放轻了脚步，想跟上乔宝儿的身影，看到她没入飞跃大队，有不少人围着她，便没再靠近，皱着眉离开。 他似乎忘记了一个点…… 究竟是什么？ 接下来容不得他再思考，从前拒绝过的大队姑娘，再次一颗鸡蛋一颗奶糖与他套上近乎。 支书家的老人将他开介绍信和转户口的真正原因泄露了出去。 周知青他啊！有工作啦！ 桃花运又又又开始泛滥啦！ 第276章 彻底黑化的乔宝儿 乔宝儿发现怀孕的第一时间，是想用药物打掉。 她不想生个孩子出来成拖累。 可惜，被孟建军发现了。 孟建军：“先等等。” 乔宝儿看向他的目光冷冷的，“等什么？你还想我生下来不成？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批样子，还想我给你生孩子？做梦！” 本来还在想事的孟建军，男性尊严受到刺激，停止了思考，反讽：“我什么批样？有你批骚？还是张家大小姐的时候就耐不住，在农场谁的床都敢上！最后只有我收留你这个烂货，你就谢天谢地吧，还敢跟我回嘴？” “你没卖屁股？咱们大哥不说二哥，我是烂货，你就是个烂屁股的！有啥资格嫌弃我？哈，还谢天谢地，好笑。 我没人要，你就有人要了？屎都快兜不住了，你算个屁的男人！” 要不怎么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来。 孟建军是个吃软饭的，对待女人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招，在农场时颜值也被磋磨了，导致现在只能和乔宝儿凑合着过。 乔宝儿早就因生活的骤变，黑了心肝烂了肠子，会因为孟建军的几句贱话就放心上？ 两人每天上演的便是互相戳心窝子。 谁不好过，另一方就开心了。 “你！” 这回，是乔宝儿略占上风。 心情一好，她准备用好点的打胎药。 孟建军深吸了两口气，才道：“我让你留着孩子，不是让你为我生。而是用孩子换钱。” 乔宝儿皱眉：“你什么意思？” “飞跃大队知道吗？他们那里有不少人专干这种勾当，为避免被抓到，都是找远点的地方拐孩子，所以咱大队没听过卖孩子的。 没听过，不代表没有。 胜利大队还有不少女婴儿被卖的，但是女婴价格便宜，男婴是这个数。” 孟建军压低了音量，比划了下。 乔宝儿心动了。 她没有狗屁的母爱。 想想她亲生父母。 哈，不就是被她这个亲女儿间接害死的吗？她作为养女，还想害张福和付玉静，可惜她手伸不了那么长。 唯一能害张福的教授身份，早在动荡前就卸职了。 看看她是什么成分，什么心思，生出来的孩子能是个好的？孝顺的？ 生个孩子换笔钱，挺好的。 她生它那么痛苦，它能换取一笔利益给她？划算。 很划算的买卖。 “我信不过你。” “你什么意思？” “让我和接头人见面，我和他单独谈。” 孟建军嗤之以鼻，“行啊。” …… 确定要生下这个孩子，乔宝儿等快显怀之时，开始闭门不出。 不用在意孩子生下来会如何，只要活着就成，所以她和孟建军的粮食，都是先紧着她的。 孟建军为了分得一杯羹，还乖乖下地干活，赚起工分来。 一直养到过年期间，她羊水快破了，才被孟建军推着去了飞跃大队。 在黑暗的房间，一双黑手掰开她的腿，随着她的惨叫，经历生平的第一次。 太痛了。 太痛了！ 原来，生一个孩子会这么痛！ 早知道这么痛，她就不该分孟建军一分钱的！ 她也是头一次接触这一行。 刚开始买卖，就是卖自己的孩子，还是心甘情愿…… 生孩子过程中，她一直在哭。 脑海中一直闪过年少前衣食无忧的画面，父母偏宠，张战张舟那两个小野种也不及她半分。 她没有任何烦恼，开开心心的。 未婚夫是门当户对的幺子，情人也长得英俊，会甜言蜜语。 一切戛然而止身世被揭穿！老东西开始不认她！ 美梦粉碎。 她咬紧了后槽牙，死死攥住身下垫的草席。 草席很臭，污脏污脏的，也不知几个孕妇在上面躺过！ 这就是她现在过的日子！ 她一定要活着！ 活着再过人上人的生活！ 孩子生下来了，是个男孩。 她得到一笔不菲的钱，但身体也亏空得厉害。 她每天一颗鸡蛋补着，等坐完月子，就去了黑市。 第一个孩子换来的钱，当然得好好利用起来。 钱生钱，以后才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然，早出晚归被孟建军发现了。 “你最近是不是去黑市了？”孟建军沉着一张脸问。 乔宝儿：“关你什么事。” “你想死别连累我！” “还是那句话，关我屁事。” “乔宝儿，你也不想我举报你吧？只要你分我一点利息，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乔宝儿笑了：“孟建军，我吃过一次亏了。卖咱们儿子这件事，是你一射，后续啥都不用管。我却要怀胎十月，忍受生孩子的痛苦。 你知道在那张烂席子上，我当时有多疼吗？你好了，只顾着数钱。 现在还想啥事儿不干，继续分一杯羹？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你要是敢举报我，我就说你把咱们孩子卖了！ 让我想想，这世上哪个母亲能割舍怀胎十月的孩子？我凄惨地哭一哭，不会有人相信我卖儿子，我可以摘得干干净净。那么，你呢？” 孟建军瞳孔震裂，不可置信地看着乔宝儿。 是了。 这个女人连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都敢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她可比自己心肠黑。 孟建军缓了许久，才道：“再生一个吧，我缺钱了。” “你缺钱了，找别的女人生去！” “你什么意思？过河拆桥？” 乔宝儿：“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有了钱，还会委身你一个烂屁股的？” 孟建军破口大骂：“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你以为别人能忍受你这副倒胃口的模样？大脸盆子，黑壮不说，还矮！头还斑秃！一身鱼腥味！ 男人就算不看脸，也得看身材吧？你这样的，送钱都没人要！” “孟建军，老娘给你脸了？！你在别的男人身下失去的尊严，就想在我身上找回来，这些年老娘早就受够了！咱们之间，结束！” “哈，好走不送。”孟建军望着她收拾包袱的背影，眼神阴恻恻的，“我警告你一句，敢把我们之间的事情透露出去一丁点，就算同归于尽，我也在所不惜。” “放心，都是一条船上的，出卖你也就是暴露我，我还不会。” 至少在找到保全自己的方法前，她不会。 第277章 一颗奶糖引起的 乔宝儿收拾了简单的东西，去支书那边开了证明，就躲进了飞跃大队。 以什么说辞？当然是和孟建军过不下去了，去飞跃大队好歹有个收容所。 这胜利大队的支书好笑得很，还一副可怜她的模样，让她以后遇到了难处去找他。他会为她主持公道。 她低下头，努力不让对方看出端倪。 一个支书，几年领的死工资，还不如她卖个孩子来得钱多。 也好意思跟她说教？ 不过面子上还是要装一装的。 她抹泪，“好，谢谢支书，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可惜，她是只阴沟里的老鼠，谁沾了谁倒霉。 难怪人们总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看看她吧。 多可怜啊。 跟了个男人，就是大队眼中的孟建军。 成日不着家，她一个人地里干活儿，干的还是壮汉的活儿，天天满工分，把自己累垮了（怀孕了），休息了大半年。 外人眼中，她累垮期间，孟建军总算扛起做男人的责任，能下地干活儿了，但他每天连妇女同志合格线的八个工分都干不到，等她身体好了，又让她下地干活儿…… 二人这才掰了。 孟建军是烂泥扶不上墙。 她呢？除了长得丑点，但在地里能干啊！ 总归是别人眼中的可怜人。 获得所有人怜悯和关照。 哈！笑死人了，这些人。 难怪人善被人欺！都是善心没处泄，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 来到飞跃大队，乔宝儿才知道这连修几座院子的作用。 是打通了的，方便几家商量买卖。 如果不是看在她能生男，还每天满工分的份儿上，他们不会允许她加入。 当然，乔宝儿在黑市赚的钱，都捏在了自己手里。 她也没存着，都用在了自己身上。 实在是现在这副尊容…… 换了个男人，还是遭嫌弃。 先是吃东西，把身体养回来，再然后是肥皂每天清洗自己。斑秃的地方，也去找牛棚的老中医开了药，慢慢调理。 就在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她终于怀上了，正要找飞跃大队的大队长请一段长假，好好安胎之际，大队里的人口贩卖窝—— 被端了。 明明这天是个艳阳天，日历上也写着诸事皆宜，她保持着愉悦的心情迎接这天的。 县城，公安局。 天微微亮，一个孩子边嗦着奶糖，边在局子门口嚎啕大哭。 公安同志将男孩抱起，询问他怎么了？ 孩子不要这个叔叔抱，抽抽泣泣道：“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叔叔能送我回家吗？” “好。” “叔叔，你是好人吗？” 公安同志和同事对视了下，哈哈大笑道：“我是，我当然是啊。” “那，能两个叔叔送我回家吗？” “好！”公安同志：“你家在哪儿？” “我是飞跃大队的！一排连院就是我家！可好找了！” 接着，俩个公安同志就骑着自行车，在没惊动其他社员们上工的情况下，来到所谓的连院。 原本打算送孩子到家门口就离开的，但他们听到院子里传来孩子抽泣声。 公安同志不甚在意道：“是你认识的小伙伴在哭吗？” “才不是呢，他们是奶糖。”小男孩道。 “奶糖？人怎么是奶糖呢？” 小男孩歪着头，不解道：“奶糖就是奶糖啊，他们来了又消失，爹娘就会给我买奶糖了。” 瞬间，俩公安同志沉了脸色。 他们接触过最近一起人口贩卖案就是飞跃大队附近发生的，那两个婴儿来头还不小，不然不会追究到现在，可一直一无所获…… 难道是整个飞跃大队？！ 一个公安同志守着小男孩，边封口边守着这连排的院子，另一个公安同志立马去局子里搬了救兵！ 几个小时后，这几间小院儿被蛰伏的公安同志包围，直到孩子们被扔进粮食袋，推着板车抵达交易地点！ 接头人和连排院子里的人被一锅端了。 这群人不仅贩卖人口，还聚众y乱！ 公安同志们冲破院大门后，同时撞破几间卧室大门，就见到那样的画面。 视觉上造成强大冲击。 一些心理能力弱的，当场就吐了…… 一窝端后，孩子们也被送到了公安局，开始联系家长。 至于乔宝儿，见势不妙，当场跑得无影无踪。 等事后公安局想找，也无从下手了。 不过这号人物当成盲流处理，想在大城市活？很难，乔宝儿只能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跑。 七十年代物资匮乏，越是人烟稀少的地方，粮食越不够，等同于跟社会脱轨。 可以料到乔宝儿东躲西藏的结局了。 而这场人贩子老窝被端的契机在于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是人贩子们生的。 生下的女孩，都被他们卖了，男孩才有希望被抚养长大。但要他们对他多好？也不一定，毕竟谁是父亲也分不清。 同样，在这群人贩子中有个传说，有对夫妻连男娃娃都卖。 说的便是孟建军和乔宝儿。 孟建军很快落网。 公安同志来胜利大队抓孟建军的时候，后者还恶狠狠地嚷嚷：“乔宝儿那贱人！她怎么敢的！她出卖我！她不得好死！！！” 拔了萝卜带出泥，顺带也将胜利大队知青院当初那位女知青死因也找了出来。 老知青居然与飞跃大队的那拨人有联系！ 知青院的知青们被带走后，公安同志惊诧地发现小小知青院在当代革委会严打下，居然还能形成旧时代封建制度的模式！ 除了最下层的那个，一开始来胜利大队就挑水的男知青，其他知青们都丢进革委会进行思想上的改造了。 男知青回到知青院后，一开始觉得解脱，全身心放松，感到欢愉了几天。 几天后就开始哭。 男知青将其反应归纳到自己曾受过的罪上，当初咬牙坚持了下来，现在终于能发泄情绪了。 哭过之后，便是空虚，做什么都觉得少了点。 少了什么呢？少了什么呢…… 有了奴性，没了自尊，麻木活着的他永远不会知道了。 虽然之后改革开放有机会回城，也能结婚生子，但一辈子都浑浑噩噩地过了。没有了下乡前的精明和算计，更没了想建设祖国的志向和梦想。 而导致两个窝点被端的始端，来自小男孩手中的一颗奶糖。 在前往红旗大队的绿皮火车上，大伟捏碎了手中一颗奶糖，惬意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母亲的教育：用最省钱的手段达到最佳效果。 母亲用的是嘴皮子。 他还是差了些。 大伟喟叹。 花了一颗奶糖的价格才达成目的。 第278章 芝麻伟 大伟并不担心小男孩会拆穿他，毕竟给出奶糖之时，他乔装打扮过。 抵达红旗大队，便是新的开始。 从北方到南方。 习惯了北方的干燥气候，乍然撞上南方空气中的湿度，他开始还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迟疑了下，看到迎接的板子上写着自己名字，他才走向少女。 周二妹对上大伟的目光，迟疑了下，“大伟堂哥？” “二妹。” “爹娘在家里等你，大伟堂哥，走吧。” 大伟点了点头。 见对方来接自己行李，大伟侧身躲过，“我一个人能行。” 周二妹误以为对方抵触自己碰他私人物品。 大伟似乎看穿她的心思，道：“我们家都是男的干活，到了外面，也是这家教，你别介意。” 周二妹看了眼大伟，不似玩笑，又想到小金鱼来家里的那半年时光……点了点头。 红旗大队如今买了辆拖拉机。 知道大伟是乔钰的养子，开拖拉机的大叔非要等到周二妹接到人才肯一道回大队。 抵达红旗大队，天色已晚，但大家伙儿没说什么，还热情地让大伟好生休息。 周泽国和周强每天要忙着厂子的事，早早歇下，周梁还小，正是长个儿的时候，也早早睡了。 饭桌上接待他的，只有周大嫂和周二妹。 周二妹早饿了，抱着碗筷开始吃。 饭桌上有两道荤腥，看似待客之道足足的，其实若不是周泽国特意叮嘱，周大嫂一道荤腥都不愿加。 平时饭桌上有爹和哥哥弟弟，周大嫂都让她少吃些，数落她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今天饭桌上只有她是周家女，面对饿死鬼投胎的她，她娘反而没多说什么。 她说什么来着？她娘心里头还是有她的，得比较。 要是跟爹和大哥小弟比，她肯定没胜算的。但要和大嫂或是外人比，她娘肯定向着她的。 大嫂嫁进来时心里不痛快，头几天找过她的不快，当场就被她娘用淘米水一泼！ 泼得一身狼狈。 随即，周大娘就骂：“干啥呢！我这当亲娘的还在，没死呢！你才刚嫁进我周家多久？敢当着老娘的面糟践老娘闺女！我跟你拼了！” 当时，她娘和大嫂就扭打到了一起。 现在，她娘宁愿她多吃些，也不让二婶的养子占一分便宜。 她反而放慢了速度。 二婶待她挺好的，二婶也看重大伟堂哥。她不能吃太多。 周大娘对着大伟笑道：“大伟啊，你在咱大队没住处，不如之后就在我们家住下？但这院子当初分家也是分我们大房，每个月得付点住宿费，还有粮食也得出一点……” 周二妹差点把嘴里的饭菜喷出来，她快速吞咽下，诧异道：“娘，爹不是说让大伟堂哥随便住了吗？出点粮食跟咱们一道吃就成……” “你懂个屁！”阳奉阴违的周大嫂吼了声，又扭头对大伟谄媚：“反正每个月领工资，还有票子，不在乎这么点吧？嗨，大伯娘跟你老实说了吧，家里吃紧得很，小梁还小，大强也得准备要孩子，不是大伯娘……” 大伟知道来到红旗大队有场硬仗，没成想这场仗气势真不大。 人太菜了。 刚干完一场大的他，面对这种小巫，都不够塞牙缝的。 他搁下碗筷，乖巧道：“好，这几日我会付住宿费。” “欸好，真是……嗯？这几日？只有几天？” “是啊大伯娘，我妈说了，到了红旗大队，可千万别麻烦大伯娘你们，否则闹了矛盾，有断不完的官司。到时候让爸和大伯他们兄弟难做就不好了。” 周大嫂神情微僵。 她只是想拿捏老二收养的孩子，榨取点价值出来，没想撕破脸啊！ 一想到自家男人叮嘱的，她连忙换了个脸色，“大伟，大伯娘跟你开玩笑呢，较什么真？你这孩子也是，太严肃了。” 先把这兔崽子安抚住，事后再慢慢收租金也不迟。但凡要点脸皮的，住久了，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大伟似乎看穿周大嫂的尿性，压根不接招，“不用了大伯娘，我出去住，就不打搅你们了，毕竟分了家。 况且，大强堂哥的媳妇儿和堂妹都在，我一个男的住进来，也不叫事儿。” 周大嫂还想劝，就听周二妹道：“娘，我去睡了。” 周大嫂赶紧去拦，“回来！自己吃的，把碗筷刷了再睡！” 周二妹：…… 大伟想帮忙，但周大嫂想和二妹说几句私话，便婉拒了。 等大伟一走，周大嫂指着周二妹的头数落！ 说一句，戳一下周二妹的头。 “平时没见你吃饭这么斯文！尽跟你爹你大哥小弟争那口吃的，到了外面可劲儿装！！死丫头！刚才怎么不多吃点！浪费了……” 周二妹：…… 说到最后，周大嫂压低了音量，“明天你爹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没提过房租的事儿，明白不？” “那要是大伟哥说……” “他？他肯定不会主动说的！”周大嫂打包票！ 周大嫂再次笃定：“那孩子一看就是个老实的！只有别人欺负他的，没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 第二天，饭桌上。 周泽国主动问起大伟来：“住得还习惯吗？” 大伟似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闻言，恍惚了下，起身掏啊掏，掏出几毛钱来。 “大伯，这是今天的租钱。” 周泽国拿筷子的手一僵。 大伟不解，为什么大伯不接钱？ 哦，难道是？ 大伟将钱往桌上一放，边掏边道：“来这边前，我粮食都换了粮票，本来打算去大队或者城里换了粮食再给大伯的。没想到大伯要粮票啊……” “……” 周大嫂冷汗涔涔，赶紧起身来阻止大伟，“大伟啊，住大伯娘家，掏什么钱啊票的？这不是埋汰人吗？” “但是昨天晚上……” “没那回事儿！”周大嫂高喝一声，打断大伟的话。 大伟犹豫地看向桌上的钱，“那……” 周大嫂赶紧拿起桌上的钱往大伟手里塞，“拿回去！赶紧拿回去！以后可别这么见外了！” “欸，那我就不跟大伯和大伯娘客气了。”周大伟笑逐颜开，顺带还补充了句：“我妈说到了大伯家跟自己家一样，不用客气，来时我还忐忑，现在总算放下心了。大伯大伯娘都是好人！” 周大嫂：？？？！！！！ 咋和你昨晚说的不一样？！ 好小子！你还有两副面孔呢！ 第279章 周武的嘴硬 大伟吃过饭，客气了下，就去支书家办理入职，顺带问有没有空置的房子了。 离开瞬间，脸上的假笑顿然消失。 跟他斗？ 看他面儿轻，好欺负？ 呵。 大伟一离开，周泽国也不着急去厂子，将周大嫂喊回主卧数落了一顿。 没会儿，周泽国才出门，周大嫂垂头丧气地来到厨房。 周静婷笑了下：“娘，你还是消停点吧，那个堂弟看起来就不是啥善茬，你可招架不住。” “闭嘴！天天就你能！赶紧干完活儿去地里赚工分！别想在家里吃白饭！” 周静婷就是周强的媳妇儿。 家里四个人都有工作，还真不需要周静婷下地干活儿，嫁进来前都是做的打猪草之类轻省儿的活儿，因为大强干的那些混账事，周泽国觉得对这个儿媳理亏，就默许周静婷每天两三个公分混日子。 要不是嫁过来后的生活和没嫁前一样的惬意，她也不会容忍周强的心挂在那个李彤李知青身上。 不过，身体一轻松就容易瞎搞事儿，总觉得不快活儿，爱找小姑子和婆婆的茬。 小姑子倒是没和她计较，这婆婆战斗力也不够看的…… 总归是你损我几句，我骂你两句的鸡飞狗跳生活罢了。 大伟办好手续，又将租的院子自己修葺了几天，有了之前在胜利大队的经验，这次上手十分快。 每天下了班，周泽国和周强还来帮忙，比预计时间早收工。 至此，他便在红旗大队定了下来。 他一直在思考父母的话，所以即便每天要上几个钟头的班，但他还是保持晨起跑步、锻炼，晚上做饭、吃饭时，抽空看书的好习惯。 厂子新配方，是在六月份寄到红旗零食厂的。 做了半年的传统红薯饼，剩下半年便是投入新资金，尝试其他版本的红薯饼。以及花生糖和桃酥的制作。 采购花生糖和桃酥的原材料成了难题，先让支书和周二妹去交涉，实在不行，只能请远在海岛的乔钰出马了。 寄配方的周军此时此刻在干嘛？ 他人已经在京市安定下来。 过年时，刘燕和周军商量好工作的事，完了，周军把家里的鸡蛋和咸菜酸菜都腌好，才同刘燕走了趟娘家。 周军常年不在家，燕子又要上班，到时谁来照顾孩子？ 指着乔钰来带？ 算了吧，乔钰连亲生的小金鱼都是放养状态。 要真开了这个口，婆婆也是只给钱，不管带。 他们这一房能起来，运道越来越好，婆婆可出了不少力，别说周军不是亲儿子了，就是亲生的，也不好意思一直啃老。 燕子这个嫁进来没多久的，也不想给婆婆添麻烦。 没办法，两口子只好找上娘家妈。 刘大姐一看亲闺女白了胖了，气色好了，比嫁人前还昳丽，再一听亲闺女每个月还给几块钱呢，有啥好拒绝的？ 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跟着跑了。 刘大姐的儿媳们拦都拦不住。 燕子的弟弟刘杰，也是周武好友鼻涕虫，也结了婚。 弟妹不是随军大院的，看婆婆这架势，忙问啥情况？ 其他妯娌给科普。 最后：她们都挺羡慕小姑子的。 回到临市，甭管上级怎么挽留，周军是铁了心要走，想奔个前程。也是这份决心惹怒了对方，只说工作岗位可以换，但不能没个厨艺的就顶上来。 周军找了一圈，既和周雄没有瓜葛，厨艺不错，还出得起钱换工作的，所有条件都满足…… 找了小半月，才将工作换成功。 遗憾的是，燕子没换到国营饭店服务员的岗位。但也是供销社售货员，以后有瑕疵品啥的，可以优先紧着家里，手头还多了三百块钱的工种差价。 等事情都搞定了，燕子上了半个月班，熟悉清楚了，才抽出半天假来，送周军去了火车站。 “到了那边记得报平安。” 周军闷闷地嗯了声，叮嘱道：“晚上让妈多看着点春枝，你要上班，别累着。” “好。” “每个月替我去师父那边看看，记得，挑个师娘一家都在的时候去，免得周围人说闲话。” “知道，我还不清楚这些吗？” “还有采购科科长那边……他算了，到时候我单独请他吃个饭。” “嗯。” “等京市那边定下来，我尽快将你们母女接过去。” “好。” “还有……” “行了，赶紧上去吧。” 周军坐在窗前，看着燕子一边抹泪一边朝自己挥手，有些不忍。 最终，火车呼啦呼啦启动，燕子和不少陌生的分别的家人或是对象随火车一起跑起来，这场离别才逐渐拉上帷幕。 这是结婚以来，周军和燕子第一次分别。 但他不是第一次去陌生的地方单打独斗。 拾起那份熟悉的孤独感，他靠着车窗假寐。 几天几夜后，抵达京市。 京市还是与沿海城市有差别的，毕竟是帝都。 他先跟着地址找到酒店，将介绍人递给前台工作人员后，后厨便有人领他先去宿舍放东西。 领他的人看着面儿轻，脸上藏不住的好奇，声音也略显稚嫩，“你真会俄语？” “嗯，以前家里经常放磁带，听多了，日常对话还可以。” 其实不止，周文经常翻阅俄语的书籍，跟着发音念，还别说，比磁带里发音还标准。 听多了，偏僻单词也知道几个。 “先做服务员，与外宾进行日常沟通，后续表现好，再调到后厨。” “……好。”这和之前说的不一样。 但没关系。 周军看了眼宿舍环境，收回视线后，开始沉思之后的走向。 先熟悉环境和人，以后再找机会进后厨。 上了几天班后，他才将新配方寄去了红旗大队。 除非是部队、农场这些地方的信件会检阅，这种普通信件不怕中途被拆封。 …… 海岛。 乔钰将一切工序准备妥当，迎接小金鱼最喜欢的嫂嫂陈淑慧进门！ 同样拿着拍立得进行拍照。 至于那个曾扬言“大哥和爸就这点出息了。我结了婚绝不可能这样。”的周武，目光一直紧紧攥着陈淑慧，脸都笑出褶子来了。 乔钰看了直摇头，跟老周吐槽：“这就是典型的嘴硬属性，身体却诚实得很！看看这傻儿子，咋养出来的？” 第280章 周家男人都! 咋养出来的？ 不都是他们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把自己带大的吗？ 老周沉吟了下，道：“又来人了，快拍照。” 乔钰不再嘀咕，赶紧拍照。 这些照片，除了放相册，还要给老爷子送去一些的。当然，过年时拍的全家福才是重头戏。 流水席吃过之后，大院关系好的女眷留下来帮忙打扫，乔钰将拍立得一放，赶紧来和翠花、招娣八卦。 揭自家孩子的短，乔钰很在行。 “看把他能的，假正经！还说不喜欢淑慧，脸都笑成菊花了，嘿嘿嘿……王嫂子，你家闺女嫁进我家准错不了。” 王招娣看了眼思绪不宁的妇联主任，对乔钰笑道：“那也得俩孩子互相有意思，强凑一起，以后说不准还埋怨我们这些当父母、长辈的。” 前半句说给乔钰听的，后半句说给妇联主任听的。 妇联主任叹息了声，摆了摆手，“行了，鸭蛋都结婚了，以后也该她爱人操心家庭，她爸妈担心她，我这个当奶的，多担心也使不上啥力。” 张翠花：“是啊是啊，主任，你和乔妹都是当奶的人，别操心孙子辈，自己吃好喝好睡好才是最重要的。” 妇联主任看了眼乔钰那张嫩脸：…… 虽说都是当奶奶的人，但她年纪可比乔钰大上一大轮！ 妇联主任想了下，小声问：“你那里除了调内息的好药方，还有涂脸的东西没？你这张脸是越长越嫩了，要说只擦雪花膏？我不信。” 乔钰竖起大拇指，“肯定加了东西的，回头给你们拿，可不能告诉外人，保密工作得做好。” 这也是她每个月收入之一。 除了工资、稿费、市区院子收租，还有便是帮着关系要好的妇联主任、王招娣调内息，张翠花都是这几日才加入的。她们的家人都不知道内情，只知道和乔钰越处越年轻。 乔钰秉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保密性肯定得强，只提供给她们仨，要是还有外人知道？那这场保养秘方的收入就得断了。 仨人也是女人，可舍不得年轻秘方就此断裂，所以谁问都不说，嘴巴很严。 几个娘们密语商榷了一番，厨房也差不多收拾干净了。 散场！ 周武将全身洗得干干净净的，兴奋地搓着手，刚想回房间，就被亲爸递了个温水壶。 “爸？” “接着。” “啊？我没有起夜喝水的习惯……” “给你，你就接着。” “哦……” 半夜，周武总算知道这壶水的用途。 他没遇到大哥的尴尬劲儿，半夜没撞上亲爹，给累困的媳妇儿擦拭了圈，抱着香香软软干干净净的媳妇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他愉快地哼着歌下楼，来厨房捡吃的。 小金鱼见了，啧啧直摇头。 “物以类聚……” 小勇叹气，“小妹，你少乱用词。国语不好，就多学习。” 小金鱼报复性咬了一口饼，继续道：“近墨者黑！” 说完，亲爸也哼着歌下了楼。 小勇：…… 算了，这个家爱咋咋滴吧。 吃过饭，周武来厨房帮小勇收拾碗筷，这才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 周武刚结婚，是有假期的，但他头铁，婚前一句报效祖国感动了上级，假没了，现在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因为是训练海军，排练过程有憋气环节，他是时间最久的。之后便是潜入深海，完成今日份的任务。 74年，国内还算安定，像这种排练都是人为布置，由训练兵来完成。唯一好处是新兵没有生命危险。 周武是完成任务最杰出的，等待结果评级的功夫，大家身心算放松，找到熟悉的人闲聊。 其中，以他为首，聚集的人最多。 这一批新兵都是大院里孩子居多，周武是孩子王，自然以他为中心。少量是其他地方分来的，不熟悉海岛的情况，有些分散。 “武哥，上头不给你新婚批假啊？” 周武嘴硬：“批什么假？男人就该以事业为重！你当我是你？” 他说得是刘杰，小时候的鼻涕虫，也是刘燕的弟弟。 就因为刘杰小时候鼻涕虫的形象深入人心，导致长大后即便有从军名额，也没大院姑娘愿意嫁他。他娶的是市里双职工家庭的闺女。 刘杰摸了摸鼻头，顿感心虚，“还是武哥你厉害，打小就不同。” 可不是，其他男娃娃，稍微长大些，就知道男女那点子事，遇到稍微出众的姑娘，哪个不是别别扭扭的？唯独周武，看谁都一个德行！ “那必须的！”周武自豪地仰头。 到了吃午饭点，他溜得比谁都快，像是后面有谁追着他般。 实际上，是担心家里的媳妇儿半天不见他，想他了。 男人开荤前后就是两个样，周家的男人们都这个德行。 陈淑慧一个早上在干嘛？ 太疼了，又酸又疼的，在床上躺了一个早上。 总觉得刚嫁进来的新媳，这样不太好，便忍着腰酸，忍着腿打颤，下了楼。 周母扫了一眼她的走姿，就知道是咋个回事。 她没说话，反正乔钰在家。 乔钰：“咋就下来了？是不是昨晚周武那臭小子太狠了？你看你这走姿……在我面前，不用强撑着！” 陈淑慧脸爆红，支支吾吾半天，嘴里愣是没挤出一个字来。 也庆幸，家里除了她和乔钰、周母，还有便是三娃四娃两个婴儿了。 周母笑着对乔钰道：“新媳妇儿脸皮薄，你就别打趣她了。” 又扭头对陈淑慧道：“去楼上多休息会儿吧，要不要你婆婆抱你上去？” 陈淑慧：…… 她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婆婆，抱她，上楼？！ 乔钰也属于实干派，捞起袖口，走上前，在陈淑慧来不及反应下，当场上演了个公主抱。 乔钰还掂量了下，“淑慧啊，你还是太瘦了点。在咱们家，敞开来吃！” “乔婶儿……” “嗯？你叫我啥？” 陈淑慧涨红了脸，总有种霸道婆婆…… 她甩了甩脑子里的浆糊，道：“妈，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乔钰没松手，边往楼上走，边道：“跟我客气个啥？都是一家人。你下个楼都那么艰难了，更别提上楼了。 放心吧，周家男人都孟浪，新嫁进来的媳妇儿得有几天的适应期，我懂！ 这几天，你就在屋里头待着吧，啥时候好点，啥时候再露面。没人说啥的！” 陈淑慧：…… 她觉得自己要适应这个婆婆，需要很长时间才行。 第281章 娶回来的儿媳妙啊 有乔钰叮嘱，接下来几天，陈淑慧没再出屋门，饭菜都是周武端了回房间的。 当然，夜里也收敛了许多。 周武就不明白，咋媳妇儿构造这么不同，这么让人上瘾呢？！ 要不是怕媳妇儿坏了，他高低得…… 回门日。 中午，周武载着陈淑慧回了陈家。 陈家早早准备了一桌子好菜，周武将东西一放，跟着陈淑慧挨个儿认人、喊人。 等吃完饭，周武就被岳父陈春生喊到院子里比划了两圈。 陈淑慧则被王招娣笑眯眯地喊到卧室，说私房话。 “怎么样？是不是你妈我给你挑的人家很好？” 陈淑慧羞赧地垂头，小声道：“周武哥很好，婆婆他们一家都很好。” 接着便提到这三日都在卧室、床上吃的饭，身体也是爱人给擦拭的…… 王招娣吞咽了下唾液，“乖乖，我嫁进陈家都没这待遇。我和你爸还是有感情基础的，啧啧啧……” 末了，王招娣：“只要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你弟和周武共事，以后也帮你盯着。你这婚嫁的，可比鸭蛋好。 幸好当年我有先见之明，摁着你头，逼你往周武跟前凑…… 闺女，你对周武啥感觉？” 陈淑慧想起这些年给周武送的东西，补的衣服，以及对方护着自己的劲儿。最后是这两日床上的勇猛，他不知疲惫，还舔…… 陈淑慧心跳如雷，面色再次涨红，不好意思开口。 “妈……我……” 王招娣等她调整状态。 好半天，陈淑慧才恢复如常，道：“妈，我喜欢他的。” 谁不喜欢一个把其他女同志当男同志，在外只道兄弟情，在家照顾她的感受，床上也伺候她居多的男人呢？ 而且…… 虽说这样的想法太浪荡了，太不知羞耻了，但她很喜欢与他那个的感觉，每次都控制不住地爬上云巅。 嫁人前夕，听母亲跟自己科普男男女女之间那些事，她还诧异，甚至有点排斥和恶心，咋可以这样？还能那样？太难了，不行，她真的不行。 但共赴云雨后，她体会到做女人的快乐，也对周武从多年付诸的好感，升为喜欢。 相信，再过不久，在家庭的经营下，会升为爱情。 太简单了。 婆家人都很好相处，爱人又先紧着自己的感受…… 想不泡蜜罐子里，想不爱上周家男人都难。 王招娣听到了准话，松了口气。 其他的，王招娣都不担心，就怕这孩子在自己的逼迫下产生逆反心理，婚姻反而不幸福。 如果结成怨侣…… 王招娣想都不敢想。 甩掉这样的念头后，王招娣又道：“对了，你婆婆有没有让你帮着做家务活儿？” “有。”陈淑慧笑道：“婆婆说奶年纪大了，带两个孩子难，让我帮忙看顾着点，每个月给我十二块钱。” 王招娣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下来。 “那周武的工资……” “婆婆说，本来还想多给我点，但我们两口子都在家里吃住，到我手里的十二块钱是扣除后的。周武哥那边不用上缴生活费，让我和周武哥自己留着。” “你这婆婆还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陈淑慧沉默。 谁说不是呢。 要说陈淑慧嫁进周家，谁最开心？当属小金鱼了。 乔钰以前和淑慧接触得不多，之所以以前同意淑慧跟着周武，是想这孩子帮自己多盯着点。 周武性子太跳脱，又容易惹事，还差点误入歧途，虽然当时苗头不大，但乔钰相信自己的直觉。 盯着盯着，淑慧就成了自家人。 接触下来，乔钰总算知道所谓女人似水、心思缜密的说法了。 周母年纪大了，容易忘事儿，照顾三娃四娃还是粗心了点，有淑慧在，那点粗心恰好弥补上了。 家里每个人都火气大，又爱食肉，饭吃得也多，唯独淑慧温温柔柔的，小鸟胃。别人再大的火气，在看到她时，都能被那股柔水浇灭了。 别说小金鱼爱和淑慧相处，就是乔钰也爱。 小金鱼每天早上的辫子，就是淑慧给编的。 淑慧刚嫁进周家时，乔钰和周母特地叮嘱过，这丫头就没缠着淑慧。 新婚一个月后，小金鱼就抱着杯子和牙刷牙膏，冲进三哥的房间！ “淑慧姐！快快快！给我梳头！” 周武每每被气的！本来就得早起，和媳妇儿温存的时间少，现在还掺和进来个小金鱼！ 咋个不气？ 枕头往小金鱼脚边一砸！ “滚出去！” 小金鱼嘿嘿一笑，脸皮比那城墙倒拐还厚，“三哥哥，你火气好大啊！要不要妈妈给你开点降火的药？你这么凶，该不会还打媳妇儿吧？” 周武指着她的手指发抖，“你，你这么想我？” 小金鱼捞起袖口，叉腰道：“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我三哥，就可以欺负淑慧姐！山大王来了，也是帮我一起揍你！” “噗。”陈淑慧笑出声。 昨晚周武为她清洗完，她着了里衣睡的，趁着小金鱼和周武斗嘴的空档，她穿好衣，编好辫子，才对小金鱼招手：“过来吧。” 小金鱼冲周武做了个鬼脸，一副“还是我最大”的小人嘚瑟模样！ 简直就是翻版的乔钰。 看得周武牙龈又发痒了。 陈淑慧柔声道：“下去帮着爸做饭吧，小金鱼交给我。” 媳妇儿都发话了，他还能说什么？ 警告了小金鱼一眼，周武便下楼做早饭了。 家里周母带娃，周泽安会早起做好饭，再回屋搂乔钰。等乔钰生物钟醒了，他才下楼端饭菜。 期间，乔钰就算被惹醒了，也会很快入梦乡。不受周泽安早起一丁点影响。 陈淑慧给小金鱼编好新款式的辫子，后者甩了甩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笑，旋即，道：“淑慧姐，这是妈妈新教你的吗？” 陈淑慧手巧，不仅是缝补和裁剪深得王招娣真传，这种梳头的事儿，乔钰只要一说，她就能编个像那样的。 本来乔钰穿什么都好看，但一成不变的两个辫子耷拉胸前，即便这样，也是引领随军大院时尚风前端的，大院不少大小姑娘，老婶子们争先模仿。 如今陈淑慧一嫁进周家，乔钰就发现这儿媳娶回来的好啊！ 自己发型也跟着变了！ 现在不仅是穿着，发型也开始被模仿起来！ 追风常有，但从未被超越就是了。 第282章 家里分工明确 有了这么个儿媳在家摆着，乔钰怎么能埋没了对方才能？ 本来家里没缝纫机。 之前有票子，但碍于家里人都手残，有王招娣在，用不着放一台缝纫机在家里当摆设，票子又有时间限制，留着不用不如卖了换钱。 现在空间没票子，只能找人去换。 乔钰这几日就是忙缝纫机的事。 淑慧给小金鱼梳好发型，抬眼就看到婆婆也端着插了牙刷的杯子，牙刷上挤了牙膏，也不知排队等候了多久？ 淑慧叹了口气，总感觉…… 家里除了小孩不少，还有个大小孩。 本来还忐忑怎么和婆婆相处的，如今看大小孩一副没睡醒，头发还乱七八糟，头顶翘起几根短的模样，不由觉得嫁进周家大门前自己的想法和担忧太过风趣。 她给婆婆梳头的功夫，后者和小金鱼一样，对着镜子开始刷牙。 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最后是舌根。 刷完，她也给婆婆梳好了头。 “妈，你看怎么样？” 乔钰对着镜子照了照后脑勺。 刷牙过程中，她清醒了几分，如今眼眸一亮，对这个儿媳愈发喜欢，道：“好看，真的好看！淑慧啊，正好今天我给你一份惊喜！” “嗯？什么惊喜？” “小钰！东西到了！” 是老周的声音。 乔钰起身，拉着淑慧就往楼下走。 陈淑慧看了看婆婆的背影，又瞅了瞅比自己还纤细白嫩，一看就没吃过苦的手，微微叹气。 “妈，你慢些。” 乔钰咕哝了句，“已经够慢了……” 话说是这么说，脚步还是放慢了下来。 等看到一楼，陈淑慧才知道这份惊喜是什么。 家里本来就有两辆自行车，自行车就折合成钱添进了彩礼里头。手表也有。 周家娶她的彩礼和刘燕一样，三大件凑够了俩，如今这个缝纫机…… “妈，这是给我的？” 乔钰笑着拍了拍，“怎么样！够意思吧？！” “……”确认了。 她拿婆婆当大小孩，婆婆拿她当姐妹。 这样也挺好的。 只是…… 婆婆不会多想，她却不得不多想。 “妈，你给我买了缝纫机，燕子姐那边咋办？她回头知道了，会不会不舒服？” 乔钰摆了摆手，“不会，他男人在红旗零食厂挂了技术顾问呢，我还嫌给你两口子的少了！她要真敢有意见，以后就跟着军娃子滚！别上我们周家大门了！” 陈淑慧：“……”她觉得婆婆是会说到做到的。 小金鱼也当了真，想了下，歪头道：“妈妈，不要赶大哥！大哥会难过的！” “哟，漏风小棉袄今天会说话了？还会为你大哥着想？” 小金鱼：“家里就大哥做饭最好吃。” “那确实。” “你想想要不是大哥腌了一年的咸菜咸蛋酸菜啥的……咱们家得成美食荒漠家庭啊！” “……”这一天天的，尽跟她学新词儿！ 乔钰摆了摆手，“行了，赶紧吃你的！” “哦……” 乔钰使唤老周和周武：“你俩先把缝纫机搬去房间……是老三的房间哈！” “好。”父子俩异口同声道。 等父子俩开始忙活，乔钰才拉着陈淑慧坐下。 “赶紧吃饭，家里攒着不少布呢，我送你点，你做身新衣服……” “妈，不是逢年过节的，做什么衣服？” “谁说只有逢年过节的，才做衣服？” 陈淑慧想到她还没嫁进周家前，这个婆婆往她家跑的频率，便没再吭声。 又听乔钰兴致勃勃地说了几句，陈淑慧才道：“妈，你送我的布，我可以留着吗？” “你不给自己做新衣服啊？” “就是我和周武哥……万一有了孩子，正是紧布的时候，这些攒攒吧，之后给孩子做衣服。” “不用！捡老大家春枝的衣服穿！小孩子，除了过年，穿什么新衣服？你身材早定型了，要做给自己做！免了以后长高还要裁剪！” 陈淑慧想了下，便没再拒绝。 乔钰格外高兴，“咱们女人，就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自己看着开心！他们男人也长面儿！以后他们敢在外面勾搭不三不四的女人，旁人还得怀疑他们的眼光……” “咳咳。”刚好下楼的老周，听了她的声音，发出讯号。 乔钰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对陈淑慧道：“吃饭吃饭！饿死了！” 吃过饭，男人收拾碗筷，完毕，赶着去上班。小勇和小金鱼早在吃完饭就赶去上学了。 陈淑慧没事儿干，帮着周母把两个孩子喂饱了又哄睡了，才上楼摸崭新的缝纫机。 刚在想事儿，乔钰就抱了几匹布，腾不出手敲门，干咳两声进屋。 陈淑慧缓过神来。 乔钰就把攒了许久的图纸扒拉开，给陈淑慧看：“虽说家里不缺钱，但时不时找你妈做衣服，不得惹这大院人眼红啊？幸好你嫁进来了，你看看这些款式，自己挑几款做，再给我做几款…… 唔，也可以做姐妹装，就是挑不同的颜色，款式一样的！嘿，你我穿出去也惹眼！保证也是咱大院儿头一份！” 闻言，陈淑慧挑了挑，选中其中一款，“就这款吧，我身材短板就是腿粗，这种裙子可以挡住。妈你什么风格都能驾驭，倒是不用考虑这么多。 我喜欢深蓝色的，妈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一抬头，就对上婆婆目光如炬。 陈淑慧迟疑了下，狐疑道：“妈？” “你这孩子，是会说话的，难怪老三结了婚疼你！” 什么风格都能驾驭…… 瞧瞧这儿媳妇，一不小心就说了大实话。 “妈！”她娇羞道。 陈淑慧分贝不高，那恼羞成怒的模样，就跟小猫咪挠痒痒似的，看得乔钰直摇头晃脑的，心里感慨便宜周武那小子了。 周武一看就是大老粗，不知道怎么疼娇花的。 啧啧啧。 “妈……” 乔钰断了胡思乱想，回过神来，道：“我啊，我就大红色吧，本来喜欢浅点的颜色，但你一说蓝，红蓝最相配啊。” “行。” 陈淑慧帮着照顾孩子，家务活儿……很少做。 周家男人都是眼里有活儿的，再加上婆婆给零花钱大方，都不需要女人们上手干，下完班下完课的周家男人\/男孩们顺手就给做了。这裙子不过半个月就缝制了出来。 当即，乔钰就穿上试了试。 很贴身。 第283章 冷脸洗内裤的老周 红最衬雪肤。 乔钰在镜前臭美的时候，殊不知陈淑慧这个儿媳也在看她。 淑慧不明白，婆婆来随军十几年了，怎么还跟刚来时一样？无论是长相还是心性。 她周围每个人都在变，好像唯独婆婆定格在一个时间里。 很多年后，她才发现婆婆皮肤开始衰老，头发变白。那会儿她和周武一直在海岛，从未离开后，婆婆只偶尔来看看他们，她才骤然发现婆婆的改变。 后来，她回味过来，一是经常在一起、见面，细微的改变不容易发现；二是婆婆即便身处逆境，也会很快将自己心情状态调整到最佳，心情不受环境影响，就是女人保养的最佳秘方。 之后的小金鱼也有幸得到婆婆的传承。 “淑慧啊！还愣着干嘛！走！咱一起出去溜达溜达！炫一圈！” “玄？”淑慧回过神来，兀自没跟上婆婆的思维和时不时整出来的新词。 “炫耀的炫啦！对了，把妈也带上！我看今天天气正正好，推着三娃四娃也出去晒晒！透透气！” 淑慧：…… 家里有木质板车，来了三娃四娃后，老周就抽空将木质板车改成简制的婴儿推车。 之前乔钰会和周母推着三娃四娃出去透气，现在换成她和儿媳淑慧。 本来就是蓝红配，再加上同样推着两辆婴儿车，如果她和儿媳不是同为女人，还真会被误解…… “乔大妹子！出来晒太阳啊！” “哎呀，你乔大妹子，你咋和你家淑慧穿的裙子款式一模一样？” “颜色不一样……” 乔钰为炫，傲娇地扬起下颚，道：“这是姐妹装！我和淑慧关系好才穿的！好看吧？” 喊乔钰“乔大妹子”的，哪个不是当婆婆当奶奶的？她们能和儿媳少吵两句就不错了，还关系好……还姐妹装…… 不仅是她们麻木地看着乔钰，就连矮乔钰一辈的儿媳们也麻木地看着她。 无他。 乔钰骚操作多，不是一天两天了。 王招娣也在人群中，听着乔钰这话，还怪不是滋味的。 按理说，闺女嫁得好，她应该高兴才对。 可……闺女和婆婆过得太好，她这个十月怀胎，生下闺女的亲妈算啥？！ 不行，回头也得整两件姐妹装！！跟闺女一起穿！ 炫了一圈回家，老周从食堂打了点饭菜，又自己下厨炒了几道，见乔钰和老三媳妇儿穿一样款式的裙子回来，沉吟了许久。 直至乔钰解释完姐妹装的定义，老周才张了张嘴：“那有没有夫妻装？” 夫妻装？ 乔钰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说你土老帽你还不信，什么夫妻装？男女穿款式一致的，叫做情侣装……你也可以称作对象装。” “我也要。” “嗯？你要个啥？” “和你穿情侣装。” “……”乔钰表情扭曲了下，骂骂咧咧的声音放低了些，“怎么越老还越闷骚了？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还情侣装……” “你又嫌我老了。”老周冷脸看着她，将碗筷递了过去。 哦，碗里的饭是他说话间盛的，知道她饭量近几年大，压得实实的。 第284章 周二妹和大伟一个属性 乔钰吃了口粗粮饭，惊讶得称赞：“老周，你这煮饭技术越来越好了。” 老周没再计较称呼，唇线稳稳往上一扬，道：“喜欢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很多。” “好嘞！” 陈淑慧咬了几秒筷子，观察了下公公婆婆的相处，又看向身侧对自己傻笑的周武。 后者似乎察觉到自己视线，抬头狐疑了下，瞬间了然：“你也不够？我给你拨点……” “不用了，我吃不完。” “啥？吃不完？就那么一口……难怪腰那么细……”最后一句，周武是小声嘀咕的。 陈淑慧脸色爆红，又扫视了一圈，大家注意力都在饭菜上，并未听到周武在说什么。 即便听到了…… 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毕竟更刺激的对话，乔钰和老周也不是没上演过。 她心跳如雷，埋头吃饭，不再搭理周武。 怎么光看到她腰细，没发觉她腿粗啊？ 到了晚上，她知道了为什么。 周武：“媳妇儿……慧慧……我就喜欢你腰细点，腿有肉感点，握着、捏着舒服……” 她烦心地将头埋在枕头下，将那些抑制不住的嘤语也顺带深埋了。 …… 六月，天气逐渐炎热，趁着轻装，乔钰踏上去北方的火车。 在买到火车票前，她收到大伟的来信。 无外乎简述乔宝儿的遭遇和知青院的整顿，当然，这里面他自己做的手脚，是一个没提。 但光从对方信中得出的细节，乔钰就笃定这两件大事，大伟没少参与就是了。 不过，经历这两件大事，得蛰伏许久。 她想叮嘱大伟来着，但一想到大伟的性子，即便她不叮嘱，对方也知道该怎么做。 想着想着，她又回忆起初初穿来时大伟的小心翼翼。 哈。 她都怀疑当时这小子属性早早激发，那副小心又脆弱的模样是装的，就想引起自己同情心呢！ 啧。 黑芝麻馅儿的。 实际上，大伟在红旗零食厂的确安分下来。 最多每周一天假，去大房那边蹭顿饭，自己带了粮票和钱，虽说没花出去，只挨了周大嫂一顿阴阳怪气…… 就是挨了阴阳怪气，钱票才没花出去。 值，很值。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儿。 …… 李彤李知青嫌地里的活儿难，又找不到谁家能出一百多块钱的彩礼，愈发往周强眼前凑。 因为顾及男女关系，李彤往往与周强远远对视许久，里面包含了郎情妾意，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有些人会说道什么，但还真拿不出实际的证据来。 远远看上几眼，又不会掉两块肉。 这让嫁进周家的周静婷越发恨了。 周静婷在家是被宠坏了的，处理不来这种事儿，只用拒绝房事来表达抗议。可这样一来，只将周强越推越远。 没地儿发泄，周静婷目光就盯准了小姑子。 “成天跟在村长、支书身后，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当厂子未来的领导。一个女娃娃的，爬那么高不还是得嫁人吗？ 以后工资还是婆家的…… 也不知道爹娘怎么想的，把女娃娃供到高中，还花钱买了个坐办公室的……” 周二妹：“嫂子，你是说你不该读高中？” 周静婷也是高中毕业。 被噎了下，周静婷恼羞成怒：“我说的是谁，你不知道？！” “不知道呢。”周二妹摇了摇头，“得你点名道姓。” 周静婷：“是你！我说的是你！” 周二妹惊讶：“嫂子，你觉得我爹娘的决定是错的？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但等爹娘回来后，我会将你的意见转达。” “不，我不是……” 在与周静婷擦肩而过之时，周二妹压低了音量，脸上的笑意也褪去，“嫂子，你要搞清楚自己该针对谁。在这个家再搞出一个敌对自己的，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爹娘愿意花钱给我买岗位，说明我是亲骨肉，是看中我的，并不是你一个刚嫁进来的外人，就能左右他们思想的。 最后，提醒你一句，处理不好自己婚姻，多回几趟娘家取取经，再不济也可以求神问卦。放心，我不会举报你的。” 周二妹收敛视线刹那，看到院门口靠墙，身形惬意的周大伟。 她没什么表情。 在周静婷离开后，她也抬脚出门，与周大伟擦肩而过之时，就听对方道：“原本我不理解，母亲为什么会挑中你。” “哦？现在呢？” “现在？会装的人才能赢。” “的确，扮猪吃老虎永不过时。” 她和大伟本质上是同类人。 庆幸的是，他们立场不是对立，周大伟不会揭穿她。 …… 周静婷在房间内，反复思索小姑子的话，最后咬了咬牙，跟婆婆说了声，就提着东西回娘家小住一段时间。 她亲娘骂她是猪脑子：“你不同房，怎么笼络住男人？你这天天的，跟你小姑子较什么劲儿？又不是她勾引你男人！你得罪她，就是在家里给自己竖立了个对手！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我早晚被你给气死！” 周静婷在家得宠，是建立在亲娘的偏爱，和嫂子们被压榨上的。 知道周静婷婚后不如意，最高兴的便是她的嫂子们了。 周静婷的娘数落她的功夫，她的嫂子们就在举杯欢庆。 “都是女人，她不体谅我们就算了，还尽给我们使绊子！现在好了，都是报应！” “小声些，这些是封建迷信。” “怕什么，我们声音小，这里又没别人，泄露不出去。” “就是。她没出嫁前处处掐尖要强，现在好了，嫁了这么个男人，有苦只能自己吃。” “那不一定，娘不是给她出主意了？” “也是，李知青再怎么搞小动作，碰上咱娘……呵，且看吧。” …… 周静婷在娘家住了七天。 周大嫂虽说对这根搅屎棍无感，但也知道是自己儿子不安分在先，再有外人打趣。 什么“国子媳妇儿，你家儿媳咋还没回来？该不会才结婚没几天就散了吧？”，什么“那不正好，把有文化的李知青娶回家”，什么“我看李知青也对大强那孩子不忘”…… 遭瘟的！ 她宁愿搅屎棍在家！ 饭桌上，她开始敲打大强：“你媳妇儿这回被气狠了，都回娘家住几天了？你赶紧去趟岳家，把人请回来！” 第285章 红旗零食厂建立之初的挫折 周强不为所动，“娘，她回与不回，差别不大。”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 “爹娘，我回来了。” 一道声音，打断周大嫂的怒斥。 她扭头一看，是周静婷提着东西回来了。瞬间，心里头对大儿子哪还有怒气？ 怒气转到周静婷身上：“哪有你这样做儿媳的？一个不高兴就跑娘家住这么久！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周家？大强有对不起你吗？不就是多看了那李知青几眼……” “娘，我错了。” 周大嫂顷刻被噎住。 这周静婷怎么回事？突然就乖巧了许多？ 她又数落了几句，见对方都乖巧地点头，不再像以前说话做事那么呛，拳头打在棉花上，怪不爽的。她吃得没滋没味的，也没再计较。 周二妹吃饭的功夫，抽空扫了眼周静婷，心中嗤笑了下，果然学聪明了，便不再关注。手在饭桌上化作残影。 他们这房都是饿死鬼投胎，不像二婶一家更注重吃相。 稍微慢点，她吃不饱。 夜里。 周强脱了鞋袜，掀开单薄的被子一看，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周静婷在大队是清秀挂的，出嫁前皮子养的白，肉感十足，随便穿清凉点，的确能勾住人。 “大强哥，我错了，我不该和你置气的。我们要个孩子吧……” 周强思索了下，道：“我往后不同李知青往来了，我们好好过日子。”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接下来，周强和周静婷便处在蜜里调油的阶段。 看得让家里其他人心底直呼辣眼睛。 周二妹没在意这么多，而是跟着支书去采购原材料了。 花生糖需要大量花生和糖。 花生每个大队都在种，但多是交公的，交公后大部分提供给城市做商品粮的。 好消息是红旗大队所在的市内并无厂子要用到花生作原材料。要说服其他大队多种植，再进行采购，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只是糖浆难搞，需要与种植甘蔗地的地方进行谈判。 种植甘蔗地的地方遥远，再有…… “采购进甘蔗，怎么熬制糖浆也是个问题。”村长抽着空烟杆道。 周二妹：“我读的书还是少了，可以问问二婶或者二堂哥。二堂哥在工农兵大学就读，应该提前毕业了，知识面广。 实在不行，就只能在其他厂购进糖浆了。” 糖浆贵在制造成本，这样一来，花生糖的价格难打下来，能不能压过供销社现在普遍的花生糖又是一个问题。 支书：“只能先问问了。” 周二妹打电话到海岛，二婶恰好去了东北。幸好厂里有东北机械厂的电话，可打过去，张战直言人还没到。 她只能先问周大伟要了二堂哥的电话，先问问周文那边。 周文正在收拾东西，海纳百川的脑中快速闪过所有书籍，道：“不难，但我只知道书面写的，成功与否还得你们自己实践。” “谢谢二堂哥！你真是救了我们命！” “这么急？” “嗯，虽说距离甘蔗成熟还有几个月，但现下各大厂子已经找到熟悉的大队定下甘蔗数目，我们这边晚几步，就得来年再出花生糖了。” 延迟就意味着计划打乱。 年初招了些新员工入厂，就是为了扩大规模，发展厂效益的，计划延迟意味着什么？ 第二年厂收益缩水意味着什么？ 别厂子刚起来，就遇到瓶颈，员工还没凝聚就遭到质疑，这和刚上战场败了仗，失去军心，再无崛起可能有区别？ 所以，单子必须先谈下来，确定了能搞糖浆，能出新品就成！ 二婶那边联系上前，厂子出了点小意外。 事情还得从年初，红旗零食厂第二次招工算起。 恩怨，也是旧恩怨。 红薯饼刚兴起时的小摊子，组织起来的人群中，有人出卖了方子，导致县城每户人家都能自制旧版红薯饼，目光窄小，只在乎个人利益，斩断集体利益，新建的零食厂便放言永不录用此号人物。 但话没说绝了，没说不用他们的家人，所以厂子发展了小半年。 第二次没用他们家人，便有几个人按捺不住了。 他们鼓动一起受厂子排挤的人，想暗戳戳给厂子来事，好让支书和村长看到事情做绝了，他们会如何反击，以后厂子再招工好掂量着来。 做出的第一手脚便是偷厂子里的电线。 幸好夜里有保安守着，被发现后，这些人四下逃窜，只抓到两个典型。 支书第二天就在晒谷场用喇叭开了大会，“没抓到你们，不代表我们不知道是哪几个人！一次阻碍集体发展和利益就算了，还想再重复？这是什么行为？是劳改行为！用你或是你家人，就是埋隐患！我们绝无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栽第二个跟头！ 此次行径十分恶劣，我们作为支书，以身作则！秉着正义的风气，决心将这二人送进局子！让他们在里面好生整改！” “支书！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啊！！你小时候还热情喊过我婶子，往祖辈上说，都是亲戚啊！！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怎么能把亲人送进局子？！我们关了门，就在大队里处理不行吗？用得着这么绝情，把孩子送进局子吗？” 听了这老婶子发言，周围还有人安慰她的，也同理心，觉得支书做得过了。 毕竟，电线没被偷，人也抓到了两个，没给厂子造成损失。不是吗？ 就猜到这些人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支书咬着后槽牙，大声道：“现在攀亲戚关系，怎么没见他们偷电线前顾虑这间厂子是大家的心血？他们有想过都是一个村的，都是祖上的亲戚吗？！ 你们还安慰她！是不是要我一次次放过，惩罚不严重，涨他人势气，让他们以为电线可以随便偷？！ 退一万步，红薯饼旧配方被他们卖的时候，你们有沾到丁点光吗？反而是小摊子毁了，整个生产队利益没了！ 你们是不是记吃不记打？非要我放纵这些为非作歹的二流子猖狂、进厂子，再次毁了大摊子，以后大家伙儿没工作，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一个工分几分钱，一年到头一家子赚百来块不到，子孙后代也和自己一样没出息没未来，才肯罢休？！” 支书一席话，惊醒所有人。 他们可以可怜人，但不能可怜一个会触犯自己利益，还有可能毁了自己子孙后代未来的恶人！ 第286章 每个人的未来和性格开始整改 短暂的静谧过后，便是知青院的老知青纪德站了起来。 他和爱人姜萍当初合伙凑钱买了个岗位，想在厂子里故技重施，但上班的知青们不买账，厂子里其他当地人也不拿自己当回事。 现在，终于有了机会。 他抓住机会，起身，高声：“支书说的没错！这压根不是件小事，不能生产队私了，得给教训，杀鸡儆猴，才能谨防再犯！一间厂子可不是亲缘关系就能维持的！我们知青们难道不是厂子里的一员？难道就没有话语权了嘛？” 其他知青：mmp 自己想出头就算了，把他们带上是个怎么回事？显得很能是吧！ 但对方都站起来了，他们再当缩头乌龟般看戏，岂不是否认纪德说的？ 即便心里头不爽，但知青们都站了起来。 之后便是所有大队社员们站了起来。 二人被送去了公安局。 偷盗公家行为，即便只是几根电线，也被当做典型处理，判了三年。 二人的家人一听，瘫坐在地，只觉天都塌了。 为何这么严重？因为县长看到了红旗零食厂的前景和价值，尤其是那份乔钰写的企划书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判决一下来，所有人才顿悟过来。 一开始厂子开在生产队，他们还在建厂之前出了钱，便将厂子认为是自己私有物，毕竟自己既出钱也出了力的。 上班时，四周又是熟人，即便为了工资埋头苦干，但大家伙儿也当厂子是“家”。 可不嘛，厂子距离家才几步路？ 他们观念压根没转换过来。 直到判决下来，他们才突然惊觉，厂子利益若遭个人破坏的下场。 他们终于清醒地意识到一件事实：红旗零食厂是公家的。 这件事也将厂子里隐隐显露随意的风气彻底消灭。 厂子再次恢复运行，支书来观察过几次，是越看越满意了，终于，厂子里规范许多。 支书私下同周二妹说：“还是你写的那番话术直戳人心。” 周二妹：“支书气势足，也有威严，是你拿捏了社员们。” 她可不敢邀功。 她也没纪德那样傻。 厂子现在明面上不是自己做主，何必沉不住气这么快出头？ 迟早都有自己的出头日，先做好本分。 毕竟后续自己又不是没人。 先得获人心，后续上位才有信服力。 就像拿到花生的原材料，糖浆的事情一旦搞定，那么她的价值就能彻底显现。再有二婶和大堂哥撑腰，她坐上女厂长的位置是迟早的事。 支书现在的办公室，也早晚是她的。 出了办公室，见周大伟又在，她眉梢微扬。 对方既然知道自己的真面目，伪装是无用功。 她眉梢微扬，就听对方轻鼓掌，压低了音量：“不错嘛。” “可得二婶几分真传？” “我妈？”大伟嗤笑了下，“我妈可不屑用这些手段，该她的功劳，她分毫不会退让。” 周二妹思忖了下，道：“知道了。” 大伟转身要走，周二妹：“你来这一趟，是专门听墙角的？” “妈是想让我教教你怎么为人处世，从这段时间观察下来，是母亲小看了你。哪需要我教？你藏得很好。” “好？藏得哪里好？不还是被你发现了？”周二妹自嘲。 大伟耸肩：“被我发现，对你造成不了影响，你不用放在心上。” 言罢，他缓步离开。 周二妹扫了眼他的背影，也朝着反方向离开。 只要不碍她事就成。 十月，甘蔗收成的季节，无需村长和支书带队，她如今能独当一面，跟着运输队伍抵达盛产甘蔗的大队，收了大量甘蔗才回到红旗大队。 一个月前，乔钰寄来了信，与周文寄的糖浆制作更细节些，但还是得反复实验。 甘蔗一到，便开始投入到制作中。 再说回乔钰。 她抵达东北后在忙活什么？ 她抵达当晚，休息整顿了一番，知道红旗大队周二妹的需求，并未着急回信，而先去党校看望老爷子。 她给老爷子带去的除了野参粉，脱了包装的压缩饼干，便是拍了不少个人风采的照片。 还有过年时，大家汇聚一堂的全家福。 她指着陈淑慧道：“这就是周武的媳妇儿，挺有本事的姑娘，缝制衣服的技术是一绝。当年我去京市，不是有裁缝铺吗？她呀，是有天赋的，只比老裁缝差丁点。 哦，还有这梳头的能力也是这个。” 乔钰竖起大拇指，又道：“我想要啥发型，只一说，她立马就会意。还温温柔柔的，我处着可舒心了，就是便宜了周武那臭小子……” 说到三娃四娃，乔钰又道：“还是二嫂牛逼啊，一胎就四个孩子！就是刚来的时候，他们哭得不行，但没关系，不是有我在吗？骂骂就消停了。 也多亏了老周他娘来随军，不然家里得乱成一锅粥…… 反正我是带不了孩子的……” 除了全家福，还有每个人每个孩子的单照。 老爷子一边翻阅一边摩挲。 一年到头，也只有两次精神抖擞的机会。 一次是张战来时，一次是孙女来时。 张战那孙子，执行能力不错，也有本事，但话少。很多时候，爷孙俩坐一起，是一起沉默整个下午，即便开腔搭两句，两句话过后便是长时间的静默。 乔钰不同。 她是自说自话也能活跃一整天的。 即便老爷子现在精神头不足，搭话的次数不多，但只要他开了腔，乔钰兴奋头就能被瞬间带动，高昂起来，惹得狭小阴暗的房间热热闹闹的。 像是有许多人般。 直至乔钰离开，老爷子才环顾四周，抱着照片躺在床上。 做了一个晚上的美梦。 梦境里是白日乔钰说过的话，以真实感在梦中呈现罢了。 每个人都是鲜活的，每一株花草都是摇曳的，甚至还能听到海风海浪声。 第二日，老爷子又恢复了点生机。 熬。 不会熬多久了。 华夏终将迎来黎明，走向璀璨，人民必定丰衣足食，踏出这个困境、台阶，更上一层楼。 他有预感。 强烈的预感。 …… 乔钰回到机械厂，与张战聊近况时，才发现这个兄长与前世的志向有所出入。 轨迹一旦改变，每个人的未来和性格也将整改。 第287章 空间的由来 张战给她斟了杯茶。 她刚入嘴，就尝到那绿茶的清香，不由地眉梢一挑，眼睛一亮。 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就听她大哥一口一个东北大碴子味儿：“老妹儿啊，这味儿正不正？” “你……” “你就说正不正！” 乔钰阖上双眸，放下茶缸子，道：“正。” “回头你捡点茶叶走。” “好。” “继续喝啊，别停。” “……我总算理解我喊老周时，他的心情了。” “嗯？你说啥咧？” “没啥。” 不过，老周确实有四十多了。 和其他四十多的中年男相比，他多年的旧疾早愈，再有她时不时的调理，以及强健的体格，异于常人的自律，才跟三十左右没差别。 喊他一声老周，没错儿。 可她才多少岁？ 正儿八经的三十出头啊！咋就被亲大哥喊上“老”了？ 乔钰隐忍着没发作，刚要说什么，这人就抱着一个大箱子跑到她跟前。 “打开来看看。” 咚地一声巨响。 乔钰从这重量和张战希冀的眼神，猜测东西都是好东西。 但没想到是这么好的东西啊！ 她双手打颤，珍重地举起轻巧的野参，“这是野参？” 年份她猜得出来，是百来年份的。 “是野参。” “这是……” “野灵芝。” “这个……” “鹿茸。” …… 都是好东西！好东西啊！ 空间的黑箱子早就空出一大半。 当年去港城买了不少粗粮，就不用再在空间复制粮食，每天黑箱子里占比重的皆是些市面上紧缺的食物。 譬如鸡蛋、糖果、鸡蛋糕、桃酥等等。 因家里人多，她放黑箱子里的鸡蛋也多，家里才实现鸡蛋自由。 现在看到这些。 谁还复制鸡蛋啊！ 乔钰笑眯眯的，“有了百年年份的野参，还有这些药材，我能搓几个药丸，比只吃参粉好多了！给爷爷好好补补里亏！” “这一株野参，够吗？” 乔钰眸子微凝，差点暴露自己。旋即，又想到个更严重的问题，又扭头就问：“你咋想到收集这些给我的？” “我？是爷爷让我做的。” 老爷子…… 乔钰沉静了许久。 她似乎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 如果当时是兴奋到忘记思考，事后又刻意规避常识性问题，那么现在串联起来，会不会…… 但，怎么可能？ 她从未暴露过自己有空间一事，就连跟老周长时间相处，自己也谨慎小心。 她也没有说梦话的毛病，除了两次梦到上辈子的事。 那么老爷子，怎么就笃定她能一人取回奶奶的嫁妆，又怎么知道这些名贵的药材到了她手中，能发挥到最大的价值？恰好它们，是每样一个？ “大哥。” “嗯哼？” “爷爷让你收集这些的时候，有没有说其他的话？” 张战想了下，笑道：“还真有。” 还真有…… 当时张战不解：“爷爷，找这些给小妹？还每样一个？会不会太少了？” “不少。” 老爷子当时的眼神是笃定的。 所以，眼前箱子里的药材数量，都是每样一个。 乔钰瞳孔微缩，可以笃定了。 老爷子知道她有空间！还知道空间有黑箱子，有复制的功能！ 为什么，为什么老爷子会知道？ 她来回踱步。 “咋了，老妹儿？是哪里有问题吗？我就说东西收少了，爷爷还非觉得这样就成……不过这些东西老贵了，花了我不少工资，好不容易攒下的钱就……” 乔钰停顿下来，扭头看向张战，“咱们家有没有传女不传男的东西？或者，传承。” 张战思忖了下，恍然：“奶奶还在的时候，有过传女不传男的传承，那会儿我还小，是偷听来的。” “……你咋记得这么清楚？” “嗐，还不是那些话太牛了，我都觉得假。然后一直记到今天嘛。” “是，什么话？” “家里以后不缺物资啥的。哦，当时爷爷还提了嘴，说之所以战场顺利，全靠奶奶一个人运输……还说这本事儿传女不传男……哈，老妹儿，听着是不是挺假的？一个人咋运输军火？除非很轻便的东西……老妹儿？” 平时脸上的惬意荡然无存。 她目光沉沉地看着张战，“大哥，你能跟我说说奶奶吗？” “奶奶？咋突然问起奶奶来？”看到乔钰闭口不谈原因，张战也没深究，娓娓道来。 奶奶是民国时期大小姐，做外贸生意起家的，战争四起时，作为民族资本家，为前线捐献物资和家产的同时，自己也奔赴战场。 之后便遇到老爷子。 二人出生入死，建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 在一次大难当前，两人都以为不能活着回去，便以天起誓，拜了夫妻。 发了誓同生共死，但在生下孩子后，为了孩子，老爷子还是将整个家撑了起来。 奶奶则死于一次枪林弹雨。 乔钰总觉得这个死因没那么简单。 有空间，能收万物，咋可能死于枪林弹雨？ “那奶奶的家人呢？”乔钰问道。 “没听爷爷说过。” 连张战都不知道…… 想必只有老爷子知道这件事了。 如果她开了口子，相当于将空间一事摊开。 没必要。 头一次，她压抑住自己的好奇。 彼此知道就成，没必要说开了。 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空间真的可以传承，是不是等自己去世，小金鱼就能得到继承了？ 之所以空间跟着自己从另一个时空穿梭到这里，大约是上一个时空自己一直单身吧…… 乔钰再次庆幸，上辈子作为孤儿活着，一直想着赚钱，过人上人的生活，从来没考虑过个人问题。 不然上辈子生个女儿，空间被女儿继承了。自己孑然一人穿到60饥荒年代，真的要抓瞎啊！ 冥冥之中天注定。 她不由地感慨。 “老妹儿啊。” 乔钰回过神来，喝了口茶，压压惊，“说。” “你今天表情咋这么精彩？” 呵，能不精彩吗？ 一下子知道出生自带空间的由来，心里头可不得慌极了？ 幸好空间是跟着自己的，要是跟着胞姐…… 以胞姐傻白甜的性子，早晚被乔家那对恶人夫妇和乔耀祖当工具使唤了。 “没啥。爷爷没说错，这些足够发挥它们的价值了。”乔钰将箱子盖上，道。 到时候将东西磨成粉，搓成药丸，谁也看不出里面配方！就没人怀疑药的来历问题了。 第288章 空间传女不传男 空间传女不传男。 所以，她这辈子去世，空间会由小金鱼继承？ 小金鱼刚出生那会儿，她就开始在想这丫头以后干点啥好？ 她希望自己闺女只要不违法，每天开开心心就成。 但，人都是靠不住的，除了靠谱的父母。 她在没生孩子前，觉得就自己这性子，不可能有孩子！即便是有，也是她最大！孩子总不能大过自己！ 有了小金鱼后，她觉得自己还算靠谱。 早早给闺女谋划了一切，只欠东风。 这不，今天和大哥聊几句，就把东风给送过来了嘛？ 张战在乔钰眼前打了几个响指，“回神了，这天天的，想什么呢？” 乔钰目光凝聚后，才岔开话题，道：“大哥，爷爷还要在党校待多久？” “最迟后年出来。” “嗯，那你……以后继续待在这里，还是调回京市？” 闻言，张战掏出烟，叼在嘴里，没点燃。许久才夹指腹，指腹节奏有力地点了点桌面，道：“怎么又说起我来了？” “就是……每次我来，都是在说家里情况，你和爷爷两个人，一次没提自己未来会如何，我有点慌。” 我有点慌…… 张战才目光放柔了许多，道：“我？我想先在这边发展发展。” “你……你想一直发展厂子？不回部队，或者进官场了？” 上辈子的张战身体熬垮了，但在官场靠着老爷子的那些旧情分也走到了一定位置。 她以为张战是适合官场的。 如今，似乎发现…… “小妹。” 乔钰松了口气，总算没茬子味儿了。 他可算是正常点了！ “妹夫以后会调去京市的，这是爷爷跟我肯定过的。” “……” 听张战这口吻，老爷子是想老周继承衣钵？ 一山不容二虎，如果由老周继承人脉，扶摇直上，张战的确不适合再入官场。 但。 乔钰皱眉，道：“大哥，我跟你老实说吧，咱们家不管是谁撑起来，我无所谓。既然人脉是爷爷的，由我们张家人进京市的场子，更名正言顺些。” 张战摇了摇头，“小妹，我做过一个梦。” “……” 梦？ 她有种预感。 张战将她预感实现，道：“我回了京市，一直与老油条们周旋，我很厌恶那样勾心斗角的生活，每当不想干了，似乎有什么支撑着我继续下去，不能认输。 我差点泯灭人性…… 小妹，我梦醒，才感觉周围是真的，人都是活的，有血肉的。” 乔钰干咽了下，道：“那你梦中，有进京前发生的事吗？” 张战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勾心斗角，互相算计。” 只有人性冷漠，昔日叔伯兄弟全都变了样子…… 他自己也双手沾了鲜血。 每次他都洗不干净，睡不着，一闭眼，就是被恶鬼索命。 他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乔钰没再相劝。 其实从商挺好的，与上辈子背道而驰，说不准人生能活出异样精彩。 乔钰起身，拍了下张战肩头，“大哥，别想太多，只是噩梦罢了。” “是啊，只是噩梦罢了。” 和张战聊了一天，乔钰怕他和老爷子一样留下心病，于是没急着回去，一直住在东北机械厂里，时不时与张战闲谈。 聊的话题看似无关紧要，但有些隐藏的话题在心理学中有案例，只要张战哪里不对劲，她都能找出破绽，从而进行开导。 心理医生也是医生。 更何况乔钰知道，所谓的噩梦掐头去尾，是前世真实存在的。 即便张战生了心病，也不是无缘无故，是事实使然。 有些人觉得心病=矫情。 不，不是的。 心病也是病，不同于药物治疗，需要心理导师。 在乔钰的引导下，一个月后，终于想起周二妹要糖浆配方一事，又连忙给寄了信。 寄完信，又观察了张战几日，乔钰才翩然离开。 至于那箱子珍贵药材，被她塞进了空间黑箱子里。 黑箱子里其他东西，全数取了出来。 家里物质条件早足了，不缺吃喝，她甚至会用粗粮换些票据。 名贵药材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随军大院，四十多的老周老当益壮，在床上将她惩罚得死去活来。 这下好了，老夫老妻的，跟人家新婚一样，三天没出过屋！ 会给儿媳看足笑话吧！！ 老周端着饭上楼，乔钰没吃饭，先咬了口他胳膊。 恶狠狠的，跟只狼崽子似的，紧紧凝视他：“你下次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你一去又是这么久，我担心你。” “担心？你担心的是公粮没处儿交吧？”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老周有些失魂落魄的，“我明明有五指姑娘。” 乔钰：“……” 她偶尔脱颖而出的词汇，家里人总能不经意间反噬到自己身上。 吐血了吐血了。 她快吐血了！ 老周笑道：“接下来不碰你，好好养养。” “……都破皮了，你还想怎么碰？” “咳咳。大哥那边出什么事儿了？耽搁这么久？是因为红旗零食厂？”老周转移话题道。 乔钰摇头，拨弄了下粗粮粥，道：“不是什么大事。” 她边吃早饭，边将大哥和爷爷做的决定跟他提了。 再有一两年时间，爷爷会被平反，重回京市。 离开京市这些年，里面盘根纠错，爷爷年纪也大了，肯定不能单打独斗，需要一份助力。 张战不回去，就得老周被调去京市，他们得早做准备了。 吃完，话也说完了，良久的沉默后，老周才喟叹了下，将她拥入怀中，“睡吧，你也累了。” 可不是累了吗？ 安抚张战神经，一路坐车回来，又被他身体上的折磨，几个高难度的姿势…… 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了几天，终于恢复过精神气儿，下楼就听周母八卦顾师长家的孩子顾飞宇。 “他和石家六丫走得很近，把他妈给气坏了，反正顾家最近挺不安宁的。” 一直在听的周武，突然来了句：“顾师长他啊，以前得罪了不少人，最近在被搞呢。” 周母好奇道：“怎么个事儿？” “周武！”乔钰警惕了句。 就在陈淑慧误以为这是机密，不能外传，婆婆要训斥自家爱人之时，婆婆起身，连忙将院门和屋门关得严严实实。 接着一副做贼的模样，朝周武勾了勾指头，“凑过来，小声些，当心隔墙有耳。” 陈淑慧：…… 好吧，她也挺好奇的。 陈淑慧边打毛衣，边侧耳聆听。 第289章 周嫂子彻底离开 周武：“我也是听人说的，大动荡开始时，咱们当兵的最注重什么？义气。但和他一个团的，很多人都遭了，他却被摘得干干净净。 哦，不仅是他们团，其他团级也差不多…… 下放的下放，遭批的遭批。 他为了躲开，调到了咱们海岛。 这两年陆陆续续有人平反了，他们还没恢复，手就往海岛这边伸了，想搞顾师长呢。” 两面插刀的顾师长，控制欲强的汪芸，叛逆时期的顾飞宇，以及不怀好意的石六丫，难怪顾家鸡飞狗跳了。 翠花都登顾家门几次，但次次都是暂时降低噪音，之后又得吵起来。 今天是休假日，大家都围着火盆烤火。 火盆里还烤着红旗大队寄来的百来斤红心薯。 乔钰尝试将红心薯种岛上，但地质和气候差得太远，红心薯远远没有老家的甜，就连口感也没那么绵密。 所以只要烤老家的红心薯，小金鱼往往是最兴奋的那个，“妈妈，今天烤的是红心薯吗？烤好了嘛？” 空气中弥漫浓烈的甜香味儿，她用木撇子推了推上面的灰，两个木撇子夹起一根大红薯，往地上一放，想等冷却了再说。 结果小金鱼迫不及待地伸手…… 乔钰木撇子就往她手背狠狠一打，“能不能控制一下！待会儿烫着手了，又得嗷嗷叫！” “嗷嗷！我现在就嗷嗷叫了！” 乔钰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会眼巴巴望着红心薯，却没了下一步动作的小金鱼，看向老周：“那顾师长啥情况？老三说的都是真的？” 老周点头，“顾师长恐怕得止步于此了……不过不至于落马，就看他几个儿子中有没有一个出息的了。” 乔钰：“顾师长几个儿子我都见过，每个都……也就顾飞宇看着有潜力，可人家耳朵不是聋了一只吗？进不了部队。” 顿了下，似乎想到什么，乔钰又道：“顾飞宇是不是也到下乡的年纪了？” 的确到了下乡的年纪。 顾飞宇早早收拾了东西，准备好钱，偷了户口本就报名下乡了。 顾师长两口子压根没来得及运作。 汪芸知道后，开始哭天喊地：“你以为乡下是什么地方？你想跟我们置气，也用不着拿自己以身犯险啊！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飞宇啊！你是要气死我啊！” 顾飞宇不为所动。 挨打了就站着，不给吃喝就饿着，被关禁闭就关呗。 没什么大不了。 下乡前夕，顾师长和汪芸才停止了争吵，为他准备东西和钱。 他也被放出来，去市区购些自己需要的。 石六丫闻着味儿就来了。 她怕他，不敢靠近他，又担心这么只肥羊说没就没了。 “飞宇哥哥……” “石六丫？你来干嘛。” “我听说你要下乡了？能告诉我，你去的哪个生产队吗？我跟你一起。” “一起？”顾飞宇步子一顿，扭头就对上石六丫的视线，似笑非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读完高中吗？怎么，为了傍上我，不读完你的高中了？” 石六丫才十四岁，连初中都没毕业。 这和当年要坚定读完书，成为知识分子的小白花人设截然相反。 石六丫咬了咬牙。 她何尝不知读书的重要性，但嫁人也同样重要！ 衡量再三，她想着现在即便读完高中也没大学可以读，早早跟在顾飞宇身后，避免他被其他狐媚子觊觎，自己也能找个机会上位。 读书的事，难道嫁了人就不能读了？ “飞宇哥哥，我喜欢你……我想跟你一起……” “喜欢？石六丫，你懂什么是喜欢？呵。”上下打量了下她后，顾飞宇又道：“行啊，你想吃苦随你。” 于是，她和顾飞宇报了一处的名。 等汪芸知道后，已为时已晚。 汪芸这会儿恨不得自己像乔钰那泼妇性子，跑去石家破口大骂！也好比为了体面，为了气度，不计较！她只在周围处的好的几个家属耳边嚼舌根。 可这几年，因她太端着，爱人事业也止步不前，最近还隐隐被人搞的趋势，曾经的“好友”也逐渐远去，听不得她几声抱怨，便提脚离开了。 人一走，汪芸又暗骂她们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等等。 没被旁人听到还好，被听到了…… 还真被周嫂子听到过两三回。 周嫂子出了她爹那档子事后，乔妹便与她疏远了，之后她与汪芸接触，王招娣几人也同她疏远了。 听她爹说，眼看着快退休了，但嫁出去的闺女们泼出去的水，只向着婆家不向着他。徒弟也没一个，以后不知道怎么办。还隐隐打听她这里能不能养老。 哈。 她婉拒了。 接着她爹便言后悔。 现在军娃子跑去了京市，在接待外宾的酒楼做事，虽说之后只能每年回来一次，但东西和钱是每个月都寄。 钱给了小家，但东西大部分给了他师兄。 他师兄还有儿子呢，亲儿子还没这个徒弟孝顺…… 她就听听，不发表任何意见。 当初她爸也是，明明有个踏实又有天赋的徒弟在身边，偏要对着那个骗子恩人好。这下好了，啥都没了，还妄想她养老？ 养什么？ 她男人再不往上升，就该转业回家了。 她以为攀上汪芸，说不准能当个贤内助，给男人几分助力，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年？顾师长自顾不暇，哪有功夫管别人？ 她以真心换真心，还以为同汪芸有几分感情在的，抽空就带东西上门小坐，即便听了院里的闲言碎语，也依旧风雨无阻地来。 结果呢？ 成了别人眼中“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小人了？！ 还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汪芸不会以为自己男人官高一级，人便高人一等了吧？ 这家属院男人们的未来，谁说得准呢？不都是平辈的朋友相处着吗？！ 真是…… 周嫂子没再登门顾家，又过了几个月，确定男人转业后，她收拾了一大家子的东西，离开了住了十几年，承载了不少回忆和时光的海岛。 她想给乔妹留封信的，但一想到当初杨彩英结婚时，自己还妄想撮合她和汪芸。 乔妹看自己的眼神…… 她知道，那会儿两家关系就断了。 依照乔妹的性子，信即便给了，她也不一定看。 如此，便默默画上句号吧。 祝，各自安好。 第290章 白玉在知青办 绿皮火车呼啦呼啦。 少年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没会儿的功夫，周身的嘈杂褪去，眼前是家中的骤变。 在去海岛前，他自以为家庭是美满的。 实际上，是周围的人太好，又没有变故，儿时记忆才尽是美好。 一切戛然而止大动荡。 好的一直是别人，而不是他的家人。 他眼睁睁地看着父母避嫌，严令他与儿时同伴往来，即便曾经的叔伯婶婶们求到自家门前。 后来，在知道革委会里有父亲亲戚后，就没人求上来了。 曾经玩伴一个个褪色、远去…… 到了新环境，有个小小胖胖的身影跟着他，一直跟着他。 他想知道她能跟多久？她的耐心又有多久？ 事实证明，没多久。 那小丫头喜新厌旧得很。 一脚就把自己踹开了。 之后？之后自己的世界又恢复成黑白色。 还有一条阴沟里的臭虫对自己势在必得。 也不知道同处黑暗的他，有什么好抢，好在意的。 “我？我和飞宇哥哥是同一个大院儿的……” 顾飞宇掀开眼帘，就听到石六丫这引人遐想的话，勾唇冷笑了下，没否认，也没承认，任由四周知青们暧昧的视线落在他和石六丫身上。 一起烂掉吧，这个世界。 …… 一路上很顺利。 转了几次车，最后一节车厢的知青是到同一个大队的，他们携手先去知青办处理了手续。 刚要去指定地点等大队的人来接，就被冲进去的一道身影绊了下。 石六丫赶紧搀扶住他，“飞宇哥哥，你没事吧？” 她一脸担忧。 顾飞宇没应，听里面厮打声，比他海岛的家还热闹。 一只耳朵聋了，不是听不到声音，只是听力有些障碍罢了。 像这种大场面，对耳力产生不了影响。 “白玉！你这个贱人！敢勾引我的男人！我跟你拼了！” “谁勾引你男人了？有本事你举报我，查明真相！不然我告你诬告我！” 顾飞宇拧眉。 白玉…… 这个名字很耳熟。 顾家去海岛时，白玉早离开了。顾飞宇不清楚，石六丫却清楚得很。 白玉！居然是白玉！ 石六丫看着这女人，明明离开得那么狼狈，却能在这个小地方进知青办工作？！这里没人调白玉的档案吗？ 不管怎么说。 她和顾飞宇可以借白玉的势，混好一些。 “白婶子？”等人家架都打完了，石六丫才去搀白玉。 白玉眯了眯眼，“你是？” “是我啊，石家六丫。” “不认识。”白玉表情冷漠。 “海岛的，同一个随军大院，石家……啊，这是飞宇哥哥，他家是你和陆叔叔搬离后才来的，他爸爸是师……”石六丫声音戛然而止。 白玉听了开头，就将视线落在石六丫身上了，最后目光移到顾飞宇身上。 师长的孩子？ 怎么跑来这边当知青？ 先不论真假，白玉拧眉：“你们去生产队报到，之后咱们再找个时间叙旧。” 石六丫略显失望，“好吧……” 出了知青办，其他知青就将石六丫团团围住。 石六丫有乔钰指缝漏出来的东西，这几年养得还算不错，至少没以前那么干瘦了。 更多得像弱不禁风的小白花，经不起风吹雨打，需要人保护。 再有她那番做派，以及与知青办的人攀近乎，就成了知青们里最受欢迎的。 “石知青，你和知青办的人认识啊？” 石六丫不好意思道：“也没什么，白婶子当年是随军军嫂，只是后面陆叔叔转业了，不知道是不是也在这个县城工作。” “是军属啊！” “你也在随军大院？这么说来，你爸爸也是军人？！” 石六丫腼腆道：“家里姐姐们多，其实我和大家都一样……” “不一样，军人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你爸有随军名额，那职位肯定也不低的！” 顾飞宇冷冷地看着，没插一个字进去。 等到了知青院，整顿完，顾飞宇夜里才约了石六丫去林子里。 “那个女人什么来头？” 石六丫抱着顾飞宇的胳膊，被对方拨开后，又锲而不舍抱了上去，“她啊，叫白玉，当年在随军大院和乔钰乔婶子被并称为大玉小钰。先后嫁给周旅长……” 等听完石六丫的描述，冷风灌进衣服不少，他手脚开始冰凉了。 石六丫是第一个发现他不对劲的，忙举起他的手来搓。 “飞宇哥哥，这里是不是太冷了？我们回去说……” 顾飞宇抽回自己的手，冷漠道：“所以呢，你和这种人套近乎，是想干嘛？” “我们初来乍到的，多认识一个人就多一条出路嘛。” “她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善茬。” “没关系的，飞宇哥哥。” 不过是互相利用，互相试探罢了。 石六丫在家是干农活的，所以对地里的活儿并不感冒。 这次下乡，因为是主动报名，为避免家里发怒，且没了娘家这条退路，她将安置费的一半掏出来，当着奶的面，给了亲生父亲。 她可不想像愚蠢的石大丫一样，死在乡下，也不想像石二丫般自断退路。 分明就有与娘家共处的方式，何必闹那么僵呢？ 真当脱离了娘家，就有出息了？就不用忍气吞声了？生活就能事事如意了？ 天真。 奶和爸虽然重男轻女，但她们家不是没儿子吗？况且她们爸是有军衔的，即便也面临着转业。 她当时是跟石英才这么说的：“爸，我想读书，但比起读书，我更想嫁个家底厚的人。现在顾飞宇是我唯一能握住的，我不想错过了。 我们相差了四岁，他已经是可以结婚的年龄，我还得再等几年，这几年他待在乡下有什么变数，谁也说不准。” “可顾师长现在……” “我明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比嫁给普通工人强吧？” 石英才最终默认她下乡这件事，还将那一半的安置费还给了她，让她以后在乡下机灵点。 石六丫这才没在下乡前挨打。 石家以后不可能每个月给她寄东西，那她除了赚工分养活自己，还有什么途径？ 别看顾飞宇不阻止她靠近，但也没让她占到半分便宜就是了。 白玉，或许是个口子。 第291章 白玉的反省 休一天假的空档，石六丫便去了知青办找白玉。 白玉最近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气势头远没有当年足了，加之年龄上来，即便风韵犹存，头发也熬白了几根。 当年，与陆红军离婚后，她单独搬了出去，想寻找机会勾搭上公安局的人，谁知道几个月过去，只能勾搭上小喽啰。 钱是越用越少，男人的影子是一个没看到。 过了半年，手头越来越拮据后，她只好回头从了一个追自己的男的。 这人在革委会，刚动荡几年的确带她吃香喝辣，还安排给她知青办的工作，手头积蓄又才丰盈起来。 他们摆了酒席，没扯证。 她算是明白了。 男人哪里靠得住？还是得自己啊！ 所以她故意不扯证，想等改革开放后就跑，到时候自己带着积蓄下海经商！ 至于现在这个爱人会不会被平反的人报复？关她什么事儿？ 本来就是露水夫妻。 他防着她欺负前妻留下的孩子，她也不想为他生孩子，暂时搭伙过日子罢了。 再退一万步，她又不是没自己的孩子。 就是因为生孩子，导致她盆骨都变大了，没了少女感，少了曾经优势，没追求者环绕了…… 自为陆红军生了两个孩子后，她就不想再生了。 以后混不好，还可以回头，再编几句身不由己的苦衷，不就拿捏了孩子吗？ 趁着还年轻，她应当为自己拼搏，多为自己攒点。 只是…… 三年前，陆红军还是和上辈子的老婆何美莲结了婚，是那种领证的。 何美莲头婚一直没孩子，去医院一查，发现体寒，不易孕后，被迫离婚，灰溜溜回到老家没多久，被娘家嫂嫂们嫌弃，又经常被二流子骚扰，差点投河自尽。 陆红军将她救了下来，两人一是碍于流言蜚语，二是合适，便领证结了婚。 陆红军有两个孩子了，对第三个孩子的期望不高，对二婚妻的要求一是照顾家里，二是有个知冷暖的。 谁知道婚后，何美莲旺他？ 原本当到头只能当个保安队队长的陆红军，暗中监视势力褪去，三年时间，他通过自身能言善道和机遇，混到粮站副站长的位置上来！ 这让白玉觉得恐惧，一夕长了许多白发。 难道，真的是她克了陆红军？ 如果陆红军知道自己上辈子的成就，会不会气得掐死自己？ 白玉一想到何美莲旺夫，难得大方几回，买了东西打着看孩子的名义，上过几回陆红军家。成功让陆红军和何美莲差点婚变。 陆母一听这事儿，觉得不对，连忙跑到知青办来闹事，将她颜面扫地，骂她结婚了也不放过前夫，骂她再继续破坏陆红军的婚姻，就去革委会告她！ 她瞬间安分。 虽然她对现在的爱人是各取所需，爱人也是革委会的，不怕被举报，但捱不住无中生有的作风问题啊！要是对方将这份绿帽当真了，自己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几年，她按时上班，规规矩矩，偶尔幻想改革开放后根据自己的眼光大赚，成为头一批万元户，然后钱生钱…… 还有便是回忆上辈子周围人的结局。 她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乔钰嫁给周泽安，原本早死的周泽安还活着，三个养子本该死的死、碌碌无为的碌碌无为…… 何美莲嫁给陆红军，原本该扶摇直上的陆红军，这辈子先娶了她，走了许多弯路…… 看到石六丫的刹那，心突然定下的白玉，放下搪瓷缸子，道：“来了？” “白婶子？你知道我今天要来？” 白玉没吭声。 都是千年狐狸玩什么聊斋。 心头这么想，但还是给对方倒了杯热水，才道：“坐吧。” 石六丫眼珠子滴溜溜转，似乎在打量这处知青办，又似乎在想怎么应对。 “我只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老实回答，我可以帮你在大队做点轻省儿点的活儿。” 石六丫摇了摇头，泛起苦笑，“不瞒石婶子，我在家里日子不好过，我爸扬言以后不会寄给我东西，所以轻省儿点的活儿，反而养不活我自己。” “那你想要什么？” “白婶子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咱们大院儿人尽皆知的问题，我都不会隐瞒，不需要什么报酬，权当结个善缘！我当年还小，觉得白婶子你老好看了，和你多说两句话都不好意思……” 白玉听着对方吹捧，神情恍惚了下，才言归正传：“好了，说正事儿。” “好。”石六丫乖巧道。 “你和周家三个养子熟吗？” “三个……不是五个吗？” “……”她差点忘了，当初乔钰还带了两个拖油瓶。 “我就问三个。”白玉道。 “好的，白婶子，你尽管问。” “周军、周文周武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周军哥会俄语，去了京市酒楼接待外宾；周文哥去了工农兵大学，好像今年毕业了？之后会去哪里？对外是保密的，我爸他们都不知道；周家有参军名额，周武哥现在是一名海军…… 白婶子，你还好吧？” 白玉脸色苍白，握着搪瓷缸子的手在发抖。 “那，周泽安呢？现在在干什么？是什么军衔？” “升旅长啦！” 哐当。 听到事实的白玉，有些不可置信。 即便眼前这个女孩没理由骗自己！ 但…… 怎么可能呢？ 早死的周团升旅长了？周军进了京市酒楼！迎接外宾？！他还会俄语？！ 虽说现在的京市酒楼在以后看来不算什么…… 但，从那里出来的，能是什么小角色？前途光明啊！ 还有周文，工农兵大学？！工农兵大学？！ 她走多少关系，求现在的爱人多久，都没资格上工农兵大学，一个自闭儿居然上了？！ 最后是那个周武…… 那个周武，她还是记忆中吃喝嫖赌，除了嫖，三毒俱全的周武嘛？！ 怎么还成了根正苗红的海军？！ 怎么，所有人的走向，在离开她后，越来越好了？！ 所以，真的是她的问题？ 她不仅克夫，还克人？所有人都克？她克万物不成？！ 白玉脑袋被抽空，茫然地跌坐回位置，时光回溯，她恍若置身前世。 那匆忙的，既狼狈又不堪的前世。 第292章 上辈子的事(1) 前一秒，白玉还和周团在争吵，为什么要收养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为什么他经常出任务不着家？ 下一秒，她就被秘密叫到了医院，被重伤即将去世的周团交代后事。 周团给她两个选择。 她最终选择少拿点钱，将三个养子撇干净，然后离开。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三个养子本该去托儿所的，但周母坚持，三个养子去了红旗大队。 因为这，周嫂子成日骂骂咧咧，没一天安生日子，周母干脆分了家。 周泽国为了自己三个孩子能吃饱，任由周嫂子在家里作威作福，可真正分了家，他又觉得对不起母亲和亲弟弟。母亲没到养老的年纪，他还是每年会送粮食过去。 三个养子磕磕绊绊的长大。 老大周军一直在乡下务农；老二周文因自闭，被喊哑巴、聋子，经常被人欺负；老三周武为保护亲哥，脾气暴躁，只要发现二哥有被欺负的迹象，就开始发疯，专找几个大队二流子麻烦。 眼看周母为抚养他们，一日不如一日，周武便铤而走险进了黑市，还真让他找到了商机。 当时，周武知道自己亲哥的德行，也做好一辈子护着他的准备，他还想拉大哥周军一起做事，多个亲人分忧，他也能更放心施展拳脚。 周军拒绝了他。 改革开放后，一股团体盯上手头宽裕的人，周武就是其中之一。 周武沾上了恶习，吃喝都是其次的。 他见识到赌博的威力。 千元户一天时间变成万元户，仿佛钱不是钱，而是一个数字！ 他从一开始的不屑，抱着试试的态度，最后沦陷。 他赌红了眼。 一开始是自己积蓄输光，再然后是家里的地，然后是宅地基…… 那会儿已经施行分产到户。 等醒悟过来，已为时已晚，不仅输了全部，还将家里变成负债。 周武颤抖地回到家，将刚嵌了没几天的金牙，换了钱，买了点猪肉和大米，想给家里做顿好的…… 周军抢过去锅铲，说他做得不好吃，说他做饭纯粹是浪费食材。周武只好阖嘴，傻乎乎乐呵呵地点头。 饭桌上，难得的欢天笑语。 周文作为他的双胞胎哥哥，似乎心有灵犀，频频看向他。 周武冲他强颜欢笑，在大家午睡时，悄然离开。 走到村口，似乎有所感应，扭头就看到周文一路跟着他。 周武吸了吸鼻头，许久，才走到胞兄跟前，道：“哥，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听大哥的。 谁欺负了你，你一定要说…… 就算不会说话，也要会指人。大哥……和我打架一样！能干赢仗的！ 哥……我出去转转，你让大哥做好晚饭，我今晚会早点回去。” 周文看了看他，最终点头。 下午三四点时，周文在地上戳蚂蚁的功夫，似乎感应到什么，看向某个方向发怔。 “看什么呢？” 是周母的声音。 周文对上她的视线，连忙摇头，又埋头戳蚂蚁了。 周母见状，摸了摸他的脑袋，直叹息。 叹息他的遭遇，叹息他的未来。 现在兄弟几个关系好，但他们以后都得结婚，都要有自己家庭的。到时候不能言语的周文可怎么办？ 可惜，周母没算准一点—— 孩子们没有未来。 突然吸引周文那个方向的千里外，是周武把所有钱掏了，不够还利息，知道道上的规矩，开始切割自己手指头抵债。 周母对周文道：“小武那孩子是个有本事的，把现在住的土房子推了，盖了座青砖大瓦房。” 分家的时候，为了多分点钱和粮食，周母没要住了几十年的青砖大瓦房，搬来了土房子住。 周武有本事时，带着粮食和肉回来，一家四口关着门偷吃好的。改革开放后，买卖自由，私营合法，他便找人盖了新房子，势必让大家住得更好。 可现在的周武，自己剁掉了一根指头，抵债。 周母乐呵呵的，“家里钱再攒攒，给你大哥和小武娶个媳妇儿……你嘛，奶担心你被媳妇儿欺负，和你弟小武说好了，过继一个孩子给你。” 周武剁掉了第二根指头。 周母继续幻想：“然后家里多养几只鸡和几头猪，每年都不缺鸡蛋和肉吃！” 周武剁掉了第三根指头。 周母：“以后多生几个娃娃，你们爸……安子也有后了。” 太多了，债太多了。利息也很高，还不清，压根还不清。 周武跑去厨房，拿起菜刀朝自己胳膊狠狠一砍。 周母：“家里以后都热热闹闹的，和和美美的！” 还、还清了嘛？ 因为周武这番壮举，很快，那波组织被发现，被公安抓获。 与他一样被设局的人，欠的款不必再还，他却失血太多进了医院抢救。 他以为自己终于守住了这个家。 他也为自己误入歧途付出了代价。 抢救一个小时后，消息终于抵达红旗村。听闻这件事的周军，连忙撬了自己的铁皮盒，拿出自己所有积蓄。 几分、几毛钱…… 就是没有块块钱。 他种地赚得不多，都是血汗钱，也没胆量和气魄随周武去做生意，但，愿意为抢救周武的生命掏出所有。 再加上周母给的，他冲去了医院。 周武死的时候，开始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周文抱着空空的铁皮盒，也不知是怎么走到县城医院的，衣服破了，身上、脸上沾了泥，淋得跟只落汤鸡般，目光呆滞地看着周军。 他从亲生父亲死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因为不适应，音量小还沙哑，所以第一次开口，周军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还以为是自己错觉。 “弟弟呢？”周文再次重复。 周军哑然地张嘴，须臾，涩然地应：“对不起二弟，三弟他已经……他已经……” “弟弟睡着了。”周文固执道：“和父亲、周爸一样，弟弟只是睡着了。” 周军捂着口鼻。 一个大男人，在医院空空的走廊尽头，无声得哭成小孩。 他抱住周文，许下承诺：“你还有我，二弟，你还有我。我是你大哥，我会照顾好你的，我跟爸保证过的。” 周文没应。 他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办完周武的后事，周军带着周文回到村子。 周母一夜间也身体不行了。 周军忙着地里头的活儿，还要照顾周母，导致忽略了周文。 周文将自己封锁在房间，不吃不喝。 直到第三天，周军才察觉不对劲，强行破门而入，结果发现—— 周文睡着了。 他是笑着睡着的。 但他这一睡，便不会再醒。 因为他没了呼吸。 第293章 上辈子的事(2) 周武从记事以来，就被亲生父亲叮嘱多护着兄长。 他做事马虎，却也知道兄长与其他孩子不一样。 他没觉得哪里不对，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像他活泼好动，是因为他喜欢；而兄长喜静，不爱和蠢蛋多说一句话，是兄长性格使然。 父亲常年不在家，一直是母亲在照顾他们。 儿时他们兄弟俩过得不错，一切戛然而止父亲去世，母亲拿着抚恤金跑了。 他们兄弟二人由亲戚接手…… 苦日子是熬出来的。 后来父亲的战友将他们带到随军大院。 周叔对他们很好，他也多了一个护着兄长的大哥。 嗯，兄长变成了二哥。 他当然不用护，他打架可比大哥厉害。 周叔瞧出他的潜质，还教了他几个月。 即便白婶婶不喜欢他们，但日子也能过。 一切戛然而止周叔去世。 继亲生父母去世，周叔也走了。 白婶婶没管他们，走得比谁都干净利落。 原本他们三人该去托儿所的，是周叔的娘将他们带回了红旗大队。 戴叔叔告诉他们，抚恤金一共两笔。 一笔死的，这一笔又分了两部分，一部分给了白婶婶，一部分给了周叔的娘；一笔活的，但每个月只能领几块钱，比其他烈士每个月领的抚恤金少很多，是因领了一笔金额大的，申请不下来更多钱了。 这两笔钱都是周叔的娘……哦不，是阿奶的养老金。 阿奶没有养育他们的义务，这笔养老金也不在分家范围内，是阿奶自己揣着，傍身用的。但阿奶还是将他们带去了红旗大队。 阿奶本来可以靠着这两笔钱，后半生过得很好，却多了他们三个累赘。 戴旅长让他们以后好好孝顺阿奶。 不用戴旅长说，他们也知道的。 到了新环境，他阿奶瞒着抚恤金的事，把家给分了，带着他们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儿单过。 周叔是阿奶最出息的儿子，也是阿奶最放心不下的孩子。阿奶对他们爱屋及乌。 光是抚恤金，养活不了他们。 靠着那份毅力，阿奶每天满工分。 大伯实在看不下去了，从每个月送粮来，变成每周送粮来。 他听到大伯跟阿奶哭：“娘啊，你说说你这是干啥啊？他们三个都不是安子的血脉，你这是为了啥啊？” 阿奶打大伯，“他们就是我幺儿的后！你要再敢胡说八道，以后别想上我这大门！” 反正大伯每来一次，阿奶就打他一次。 然后，变成周二妹来送粮了。 比起大伯家，周二妹说更喜欢和他们相处。 但他们三个和周二妹相处久了，又没有血缘关系，她名声差点被连累，每次来送粮又成了大伯。 大哥十三岁就下地干活了，每天满工分，他和二哥也想这么能干，但二哥不是这块料。 他嘛…… 大哥跟他说：“你不能和我一样在地里干活，我们说好的，要让奶过好日子。咱们家必须出个读书人！” 于是，阿奶和大哥送他去上学。 二哥不爱说话，被认作哑巴，学校不收，只能他来闯荡。 可是，读书太难了！太难了啊！ 他把头皮都抓破了，也只读出一个高中毕业！ 这就算了，毕业后，已经是73年，城里高中生找不到工作，都下乡当知青了，他一个乡下勉强毕业的高中生，能做啥？！ 即便能考大学，以他的脑袋瓜子，大专都考不上。 他想参军来着，但没名额，当初因不想给戴叔叔添麻烦，才与之多年没联系，这次没办法了，想走这条关系，打电话过去才知道…… 戴叔叔也牺牲了。 现在随军名额紧张，阿奶也没有周叔当初战友的联系方式，他只能从长计议。 大哥在地里每天满工分，早就压弯了腰，比大队很多女社员还矮。大哥被笑话驼背子。 二哥不爱说话，被笑话是哑巴，每天顶天五个工分，多了就开始严重气喘。 阿奶操心他们三人到了年纪找不到媳妇儿，担心周叔没有后，他便铤而走险，进了黑市。 因来路不明，所以他们都很低调，那几年的确过得舒坦了些。 但大哥还是不长个，二哥还是不说话。 至于他，明明挣钱，却成了不着家的二流子。 媒人造访不少人家，就是他们家无人问津。 这期间，大伯家的周强娶了人，周二妹嫁了人，就连周梁也长大了。 改革开放，包产到户。 周武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钱可以名正言顺了！ 他先是把房子推了重建，再是买衣服买好吃的。 以前没有的！全部买买买！ 钱花得很快。 他还想去其他地方挣，但落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以至于没走出来…… 在抢救时，他想到自己最后几年。 钱来得快，以至于人飘了，沉不下心来。 现在倒是沉下心了，可惜命悬一线。 他想阿奶了，想大哥二哥了。就连早早去世的周叔也清晰了五官，笑着朝他招手…… 他不想离开的，但撑不住了。 连说声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 太遗憾了。 …… 继周武走后，周文也走了。 但周军发现房间里有一封冗长的信，即便他没读过书，也能察觉到这封信的字要比高中毕业的三弟写得好。 这是……这是…… 周军思绪冗杂，最终拿着信去了支书家。 大哥、阿奶： 对不起，我会说话。 对不起，我想说话，不想被叫哑巴，不想给你们蒙羞，但张嘴发不出声。 对不起，每天只能干几个工分。 对不起，我身体不争气。 对不起，我弟弟做了傻事，连累了大哥，气倒了阿奶。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父亲、周叔和三弟只是睡着了，人在停止呼吸时，神经会传到其他维度，继续做人，继续生活，只是忘却了前尘往事。这是我在国外书籍上看到的，国内也有神话书籍这么写过，是有一定科学依据存在的，只是没被证实。 那些书籍早烧了，不会连累家里的。 大哥，我也困了，好困好困，真的好累啊。 我不是有意一睡不醒的，但当你发现这封信时，我已经前往其他维度生活了。你不用担心，那个维度有父亲、周叔和三弟，他们会保护我的。 我就不在这里拖累你和阿奶了。 我干活儿不行，还得你抽空守着我，操心我被人欺负。我走以后就好了，你不用顾虑那么多，大哥。 对了，大哥，记得娶个屁股大的媳妇儿，能生很多很多孩子，阿奶一定会高兴的。 虽然屁股大的女人能生养，没有科学依据。 支书戴着老花镜，读完整封信，周军已是泪流满面。 第294章 上辈子的事(3) 等周军好半天平复了情绪，支书才道：“你二弟不是一天学都没上过吗？怎么会认字写字的？看这字迹，私下没少练啊。” 周军握着信封，有些恍惚地回到家中。 土坯房变成了青砖大瓦，气派多了，也空荡许多。 他拉动椅子坐下，都能听到回音。 他想起二弟总喜欢用树枝戳地面，所有人只当他是戳蚂蚁，但偶然几次，他看到二弟拿树枝在地上圈圈画画的。 他每天到家都累得不行，没功夫细想，如今想来…… 二弟比三弟会读书。 如果当初送二弟一起上学…… 不，二弟肯定不会去的。 二弟只是不爱说话，但他不傻，也很懂事。 二弟知道家里困难，每次都乖乖的，不给家里添乱，再供一个人上学，二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所以二弟有天赋，宁愿被当做别人口中的包袱，也不愿和三弟争读书的名额。 一个为了家里好过，铤而走险；一个埋没天赋，被骂哑巴，宁愿当一辈子的包袱，也不愿展露丝毫才能。 他这个大哥啊，没发现弟弟们的长处，没发现他们互相顾虑和为家里的牺牲、隐忍，正是这份懂事才造就了悲剧！ 他这个大哥啊！还是做得太失败了。 太失败了！ 他背脊更岣嵝了。 大伯来帮忙处理了二弟的后事，提及他结婚一事…… 周军：“大伯，我想好好照顾奶。” 周母瘫了，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又出了二弟三弟相继去世这件事，没人愿意嫁给他。 大伯是想出一笔钱，给他买一个媳妇儿的。 这时，周二妹出了事，收拾东西回了娘家。 她嫁的男人长期打她，这一次将她打得黄酮破裂。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过了半年觉得身体不适，拿私房钱去检查了番，才知道错过治疗，导致不孕。 周二妹也很刚，回头趁对方不备，将对方子孙袋踹爆了。 因为没扯证，孑然回到娘家。 周强的媳妇儿不是善茬，周梁也早早到了娶媳妇儿的年纪，周大嫂不愿意留这个名声不佳的闺女，周二妹又收拾了收拾，跑到周军这边来。 周二妹开场就是：“大堂哥，我没地儿去。我跟你保证，我可以照顾好奶，你放心赚钱。实在不行，我们轮流赚钱照顾奶！” “……好。” 真如周二妹说的，他们搭伙过日子。 因为一段失败的婚姻，周二妹彻底对男人失去幻想，拿周军当亲哥哥看待。 因为亲人的接连去世，他也觉得自己不太对劲，老是恍惚，看到去世人的影子，为不祸害好姑娘，也选择一辈子单过。 八十年代太多机会了。 为了给阿奶看病，让阿奶多活几年，也为了有赚钱机会，和周二妹轮流照顾阿奶，他决定将房子卖了，去市里。 大伯又来了。 以往都是送粮，这次是送钱。 大伯没哭，但说话是哽咽的：“本该我这个做儿子的担起责任，反而是你们当孙子孙女的，替我…… 钱，你们收着，回头给我带个消息，不能每天去看看，每个月去看看也成。” 大伯也老了，快到儿孙养老的年纪，家中话语权不重，这钱是背着家人藏的。 周军点头收下了。 到了市里，他为省钱想租地下室，但环境太差，不利于阿奶养病，就租了个单间。 他白天边补眠边照顾阿奶，换班后，周二妹晚上边补眠边照顾阿奶。 阿奶被他们照顾得很好，即便全身和面部瘫了，但肉没萎缩，和刚出事那会儿状态一样。身上更没有异味儿，每天都干干净净的。 周二妹白天在超市做收银，休假日发发传单，有什么活儿就接什么活儿。 周军晚上就摆地摊，做烧烤和炒饭。 他手艺太好了，即便是同样的配方和做法，他就是比其他摊贩做的好吃，每天到点，生意很旺，久而久之，老顾客越来越多。 周母一开始是保守的中药治疗，随着时代变迁，周军和周二妹钱越存越多，他们决定手术治疗。 大伯和大伯娘也来了。 大伯娘是骂骂咧咧的，说周强又生了个孩子，小儿媳妇也怀上了，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 大伯怒斥了句：“差不多得了！这是我自个儿扫大街赚的！你要不服，自己滚回去！” 大伯娘开始抹泪，说什么我也是为了你好，不要为了老的，寒了小的的心…… 吵吵闹闹的。 周军接了钱，让大伯带大伯娘先回去了。 手术算成功，阿奶能走动了。 只是攒了这么多年积蓄没了。 幸好有大伯送来的一万多，租房子和后续给阿奶买营养品，足够了。 他和周二妹将市区的房子退了，回到红旗村，陪周母走最后一程。 村子早就荒芜了，年轻人几乎没有，全都外出打工了。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 以前热热闹闹的地方，挨家挨户到了饭点炊烟燃起，现在五户人家找不出一个人来。 周母看着周二妹和周军忙前忙后的，陷入回忆中。 她说：“军娃子，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了，看看你都多大了。” 她说：“奶都知道了，小文小武是好孩子，你和二妹也是。” “奶走后，你们好好的。” 最后的最后，周军应道：“好。” 人是清醒了，最后还是遭了一程罪。 他不是好大哥，愧对周叔的交代。 明明周文周武都是好弟弟，为这个家着想，却又为这个家失去了生命。 他畏手畏脚，当时不肯听周武的出去闯荡，最后支撑着他迈出大门的是周母的病。 你看，赚钱确实如三弟所说，不难，但当初他怎么就拒绝了呢？ 如果没有拒绝，他能看着三弟点，当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一连串的事了？ 赚的钱只能治阿奶的病，却没能多留她几年。 也留不住啊。 阿奶之所以还撑着，是想看他有个未来啊！ 可，在两个弟弟去世，他们没了以后，周母身体也垮了后，他就没有了未来啊！ 为周母操办完后事，周军看不开悟不透，身体每况愈下，最后如同周文般躺在床上，意识还在，却不能动弹。 他终于体会到二弟写下那封信的感受。 他不是不想起来，不是不想活着，但信念坍塌，家人不在，就没了熬下去的欲望和念头。 周二妹在他床边哭，“大堂哥，你走了我怎么办？我没家人了大堂哥。” “你还有大伯他们……” “那不是我的家。只有奶会给我糖，会对我说女娃娃也是周家后代，只有你和二堂哥三堂哥会帮我，在前夫家撑腰。不然我没勇气废了那孙子！ 我娘不肯收留离婚的我，只有你和奶愿意啊！你们在，才有家啊！”她哭得泣不成声。 周军最终垂下手，断了气。 他想，他这辈子都当不成一个合格的好哥哥了。 他的力量太小，能力太差了。 第295章 上辈子的事(4) 亲人接连去世，周二妹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给大堂哥办完后事，周泽国想接她回去住，被她拒绝后，就没了她的消息。 周泽国一家早早搬去了县城，在县里买了房子。 但，大概是上行下效，周泽国老了像皮球一样，被周强和周梁踢来踢去。 问就是当年他有钱也不肯出钱买房，害他们都有儿孙了，还背负房贷。 至于周大嫂？ 她伺候两个儿媳坐月子，带孙子孙女，讨好这个讨好那个，明明在两个儿媳面前够卑微，头也够低了，但两个儿媳还在互相埋怨她偏心。 生了病没人看望，只有周泽国在病床边照顾。 因照顾儿媳坐月子，带孙子，早早累垮了身体，比周泽国去得早…… 她死前有了点觉悟：“当家的，你说……这是不是当年我阻止你给你娘养老的报应？” “别想太多了。” “都是报应，报应在我们这房了。一定是你弟在天有灵，看不下去了啊。” 周泽国没再回话。 经历老伴儿一样，被踢皮球的遭遇，他意识有点模糊了，看到了母亲和弟弟。 他是被周二妹找到后，接走的。 他这才知道，周二妹在大城市开起了连锁超市，规模还不小。 周二妹将他接到公寓，却不常见他。 毕竟大老板嘛，很忙。 几个保姆轮流照顾他，也算安享晚年了。 他快离世时，周二妹带着领养的孩子来送他最后一程。 周泽国：“当年，我要是对娘不管不顾，是不是就没今天？” 周二妹讽刺道：“我离婚回娘家，嫂嫂不准我进门，未来弟媳扬言我回娘家就不嫁，娘默认她们的态度，你也不发表任何意见，我想那会儿你就该清楚我们间的父女情分已经尽了。 我养你老，是看在你是奶在这世间唯一儿子的面上，是看在当初你也尽了薄力的份上。” 他看着这个闺女，像个城市精英般，打扮得很利索，眸光锐利，吐字也是正宗的普通话。与记忆中瘦小，默默做事的她反差太大了。 谁说，只有儿子能养老啊？ 周泽国：“下辈子，我不会了。” “谁下辈子还当你闺女啊？” “……” 周泽国人生最后一口气咽得不够顺。 周二妹送走一个又一个亲人，在看到大哥小弟老了也遭受被踢皮球的待遇后，在这世间没了牵挂，五六十岁便离世了。 白玉倒是活得久。 但在她知道周文周武相继去世，周母瘫痪，周军务了几十年农后，断定周泽安的三个养子没出息，便没再浪费时间打听后续。 可她自己过得也不如意。 回到娘家，她听从家里安排，先工作，再相亲。 相来相去，二婚带娃的居多，再不然就是家境有问题，有拖累的居多。 没法子，她只好选个二婚带娃的！ 早知道！就该先争取下来那三个养子的抚养权，先立好自己口碑，仗着周泽安的余威，再在部队里挑选曾经追求过自己的。 反正她当时还是原装的，为啥就不能嫁个头婚的？！ 二嫁，还是当后妈。 这几个孩子可没周军三人懂事，成天给自己使绊子！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她一开始不想和孩子计较的，被玩阴太多次，名声被继子们败坏了，她也开始了勾心斗角那套！ 天天和这群继子上演斗智斗勇！！ 尤其是生下自己的孩子，在家里立足了，那就更有资本斗了！ 斗来斗去的，临到下岗潮，她才发现这些年放进存款的夫妻工资被挥霍得差不多了。 她这才惊醒。 继子们和她斗，吸引她的注意力，第二任老公则背着自己取钱，花夫妻共同工资，给继子们更好的生活！ 如今继子们长大了，仍记恨她，她的工资相当于打水漂。 她自己的孩子见过老公前妻的温婉模样，不喜欢她整日发疯的模样，又被老公教得和继子们亲，她差点被活生生气死！ 不过当年幸好领了证，即便前妻想吃回头草，她也死活不离婚，不让对方占便宜！ 可她还是被气死了。 她儿子居然劝她离婚！儿子觉得老公不爱她很正常！ 她当年可是文工团一枝花啊！有众多青年才俊追求啊！怎么就，就落得这个下场了？ 她又没做过大奸大恶之事，顶多自私了点，怎么就被亲儿子气成这样了？！ 归根究底，还是不够自私！ 如果再自私点，工资自己办卡存起来！不让老公知道！再自私点，只当亲生孩子是养老工具！管他怎么看自己！就算说话扎心，她也不放在心上，自己也不至于被气得住院！ 在医院，她看到电视里陆红军的身影，她记起他年轻时的模样，才知道当年自己错过了什么。 可是那会儿的陆红军只是营长，周泽安可是团长…… 世事多变，变幻无常。 她闭眼那刻，想着如果有重来的机会，她一定慧眼识英雄，好好抱住陆红军。 一定更自私点，不给任何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一睁眼，就对上一张稚嫩且戒备的脸。 “白、白婶，你醒了？” 她反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是周军，年幼时的周军。 她……回来了？！ 她真的重来了？！ 这样泼天的机遇可不多，难不成她是天选之人？！ 太好了！太好了！ 这一次，她一定要留个好名声，嫁给陆红军，做军太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给他多生几个孩子，与他相濡以沫！ 至于周泽安和这三个养子…… 关她什么事？ 她上辈子就是不够自私，让亲儿子有伤害自己的机会，这辈子她一定将自私贯彻到底！ 一开始她很顺利。 踩着周泽安，在随军大院博得好名声。 为了避风头，甚至还回了娘家，工作了一段时间。当然，也是为了找上辈子的二婚老公报仇。 二婚老公和前妻还没离婚，她借助娘家的势力，一并将这对狗男女收拾了！ 至于那几个继子以后如何…… 那也是活该！ 本来顺风顺水。可，这一切，随着乔钰的出现，戛然而止。 她好运有，但好像只有那么一段时间。和乔钰碰撞上，好运就失效了。 接着，所有人的命运都在改，所有人的性格都在变。 上辈子…… 她真的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吗？ 她有些恍惚，觉得这个世界不太真实，但她在真实得过每一天。 她喝了口热水。 回忆结束后，她问石六丫，周军和周武娶的是谁，还有周强娶的是谁。 上辈子周军周武孤独到死，周强也没娶上娘家条件不错的周静婷。 周家周军那一辈，所有孩子都有了出路…… 这真是乔钰一个人的功劳吗？ 她不信。 她真的不敢相信。 第296章 今生，大家都好好的 不信也得信。 乔钰那婆娘的确有点邪门儿，她撞上后连连败北，没有胜算的机会。 问完想问的，白玉想了想，抓了几颗糖递过去。 “谢谢你了，石知青。” 石六丫暗忖对方抠搜，难怪当初乔钰都没出手，这白玉就灰溜溜离开了。 从出手来看，对方的日子也没看上去那么如意。 石六丫面上却是笑嘻嘻的：“白婶婶，我在这里没认识的人，做什么事也不方便，我可以经常来看看你吗？” “看看我？” “我只是想和白婶婶你多聊几句，有白婶婶你这样靠谱的长辈在，我做插队知青也不至于被当地人欺负。” “……哦。”白玉没应，转瞬，问及顾飞宇的家世背景。 石六丫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啦！ 顾飞宇本人在下过几次地后，就找上大队长，换了份割猪草的轻省活，混天度日。 一混，混到了年关。 又是一年一度合家团聚的日子。 列车从五湖四海汇聚海岛。 周军早早请到假，回到临市，带着妻子闺女岳母前往海岛。 即便离开妻女一整年，但靠着肌肉记忆，熟稔地抱着闺女，举高高、坐跷跷板。 逗得小春枝没有丝毫生分，露出两颗小米牙，咯咯直笑，看得周围的人都快萌化了。 “你家闺女多大了？养得可真好。” 刘大姐笑道：“三岁啦，她爸妈都是正式工，就这么一个闺女，吃好喝好的，养得可不就好了嘛？” 这时，有一道声音小声嘀咕：“一个赔钱货吃这么好干嘛……” “就一个啊？咋不再生个儿子？” 刘大姐乐呵呵的：“再一个啊？得看他们夫妻自己的意思。” “你是女方妈吧？” 刘大姐：“啊，对……” “我跟你说，还是……” 周军这会儿插嘴：“妈，你看会儿孩子。” 说着，他便拉着燕子去了洗手间，回来后，燕子跟刘大姐说了几句悄悄话，这节车厢便静了下来。 周军：别搭理那些外人，他们就是不想咱过好日子。 燕子一路都在笑。 刘大姐问她笑什么，后者直摇头，没肯说。 笑什么？当然是开心她嫁得好。 不过这些话要是跟亲妈分享了，亲妈又得抱怨亲爸的不是。 她可不想自己的幸福建立在父母婚姻矛盾上。 另一边。 大伟也在路上了。 大队一听他要回家过年，年假批得长不说，大队每家凑了点红心薯，让他扛着几百来斤红心薯回家过年。 周大伟：= = 最后是周二妹出面，让他搭运输队的车。 这一批货得赶在各厂年假前，交易完成。甲方会作为年礼给员工发放下去。 今年除了红薯饼的不同样式，还有花生糖和桃酥。 她买过市面上不少花生糖和桃酥，完全不如红旗零食厂的味道好！她敢笃定，只要这批交易下去，临市那边的厂员工吃过一次，就会如同打开新世界大门。 人与人之间广为流传，红旗零食厂的名头也会打出去！ 她已经看到厂子的前景。 同时，这样的好预兆建立在大堂哥的基础上。 如果不是大堂哥自行研发的配方厉害，以及二婶先见之明的政策，将零食厂的员工们拧成一条麻花…… 她越来越有干劲儿，已经在办公室稳住，也成功在厂子里说上话，等厂子稳定下来，她职位往上升也是迟早的事。 “给。”她将家里带出来的硬馍馍分给了大伟一半。 她是看他跟着运输队第一次出发，没有准备，自己也忘记提醒，才将午饭分出一半来。 运输队中午会整顿休息，不管停靠的地方在哪儿。 这一次，刚好是在荒郊野岭。 大伟接过后，冲着周二妹笑了下，“要钱票吗？” “你可以给。” “我不问，你就不会要？” 周二妹觉得和这种人说话挺累的，渐渐的，耐心没了，“你能不能像大堂哥一样，说话讲重点？” “每个人性格不同，说话方式也不同。” “你可以改。” “我妈都没让我改过。” “……”好吧。 既然二婶都没说什么。 看你小子顺眼了。 周二妹狠狠咬了口硬馍，就听对方又道：“要不要跟我一起登岛？” “嗯？” “想不想和我妈过年？” “……这不像你的性格。” 周大伟嘴角逐渐上扬，“我应该什么性格？不该邀约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好吧。”大伟在周二妹面前，丝毫不掩盖自己的想法，“确实有点事。” “说吧，想在我身上要什么。” “啊，也没那么夸张……就是每天重复的活儿，怪累的，我想坐办公室，你运作一下？” “你想得美。”周二妹一口否决了。 大伟冲她挤眉弄眼，“我知道你行的。” “……”周二妹在思考。 大伟留给她时间。 他尝试着咬了口硬馍…… 还真是，喇嗓子。 大伯家不是四个人拿工资吗？为何吃的粮食还是喇嗓子？ 他们家的粗粮会去壳，反复磨细，小孩子也能吃得下…… 忍了忍，最后就着冷水吃完了。 他的军用壶是从小用到大的，拿来暖被窝的。不管是下乡还是转到红旗大队，都随身携带着，就是为了方便出行时，随时有口水喝。 刚吃完，就听周二妹道：“行，我答应你。” 听她应下，周大伟感慨：“我妈果然是慧眼啊。”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他母亲就是家里的伯乐，善于发掘每个孩子的长处，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一个人的本质和潜力。 瞅瞅这周二妹，不是一般人。 难怪母亲会摒弃周强，选周二妹撑起大房的门楣。 “我以什么身份在二婶家过年？” “我对象？” “……”周二妹看他的眼神略显嫌弃。 大伟不甚在意地浅笑了下，才道：“你是爸的亲侄女，来家里做客不是很正常吗？妈看到你，也会很开心。说不准拉你一顿唠嗑，聊聊这一年厂子里的情况。” 周二妹点头，这是二婶的作风。 在外的周文，拿到工农兵大学毕业证后，就在秘密接送下，与张舟会面了，也与家里彻底失去了联系。 在离开京市前，周文给家里寄去了信报平安。 周家也做好这个年缺一个人团聚的准备。 第297章 几副面孔的周二妹 一登岛，岳母就把外孙女丢给周军，快步回自己家了。 周军一只胳膊坐着小春枝，一手牵着媳妇儿，刚靠近自家院子，就听到亲妈的咆哮：“小金鱼！！你都多大了还尿床！！你要不要脸！” 小金鱼：“妈妈！你小声些！！！我不要面子嘛！！” 走近了，还有一道温声在调节：“妈，没事儿，就是洗个床单而已，我来吧。” 陈淑慧又扭头对小金鱼道：“你声音快赶上妈了，小妹。” 小金鱼被三嫂嫂说得面色涨红。 她有吗？有吗？有吧…… 那她下次一定注意！ 周军将东西往桌上一放，招呼小金鱼过来，“小妹，快来看你侄女。” 侄女？！ 小金鱼眼神没在大哥身上多停留，跑到跟前打量奶娃小春枝，渐渐的，笑容越来越大：“你是我侄女？” 周军将小春枝放到地上。 小春枝被刘大姐和燕子惯坏了，都三岁了，走路还歪歪扭扭的。 眼看着要摔倒了，小金鱼肉身赶紧去扶。 小春枝立刻就对她露出两颗小米牙，“小姑姑。” “欸——！” 从小就爱挑战家里每个人底线，到处惹是生非的小金鱼，在这声“小姑姑”下，瞬间有了当长辈的使命感。 她拍着自己胸脯咚咚作响：“走！姑姑带你吃好吃的！” 她去拉小春枝，后者便乖乖地伸手。 小金鱼问：“你全名叫啥？” “周春枝。” “小春枝。” “小姑姑，你尿床啦？” “你听错啦！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尿床！” 这不能怪她。 明明她在梦里找到了茅厕！ 嗯！以后她一定在夜里憋着！绝不丢做长辈的脸！ 刘燕见状，跟乔钰歉意地颔了下首，“妈，我去看着她俩，免得出了什么事。” 乔钰不甚在意地摆手，“去吧去吧。” 燕子一走，周军就被乔钰指到了厨房。 乔钰帮着打下手，边问大儿子的近况。 去京市闯荡了一年，周军看起来更稳重了。 背脊挺直，一米八的高个儿，单单是矗立在那里，就给予人一种站如松，屹立于普通人群的突兀感。 这么大高个，在灶台上会经常弯腰。得给孩子做点膏药，以防万一…… 嗯，就是看着比她显老。 但从面相来看，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也保持锻炼，看着仍健硕。 当厨子的，个个都是偷吃的胖子，还是她家军娃子自律性强，丝毫没有油腻的迹象。 俊得嘞。 周军没有隐瞒，道出在京市酒楼的情况。 “我是因为会俄语，被破格招进去的，但做的不是厨子，而是服务员。” 他蛰伏在酒楼，等待一个机会。 半年没有这个机会，就等一年。一年没有，就等两年。 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还真让他等来了这个机会。 在一次接待外宾时，主厨吃坏了肚子，副厨不敢担责，宁愿站着，也不肯颠勺，更别提其他墩子工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上头怪罪下来，不仅是担责的问题，更是华夏美食颜面的问题，周军不顾事后会得罪后厨，不顾平日交好的同事阻拦，担任墩子工和主厨副厨的活儿。 随着他的动作开始，其他人也站不住了，纷纷帮着打下手。 只要有个人出来担责，不管是什么岗位，都可以。 他第一次在酒楼主勺，得到外宾的最高赞誉。 他们扬言，这一次的华夏菜色比以往味道都要好。 周军是那种莽撞的人吗？ 或许一开始是的，但事后不可能危险过了，让别人捡了漏子。 他是乔钰养大的。 在菜色端上外宾的桌上，他找经理赌了一把。 主厨真的吃坏了肚子？在这么关键时刻？ 还不是主厨和经理起了龃龉，这个关键时刻，主厨想拿捏住经理罢了。 有一就有二，这次危机过后，主厨若找理由踢掉他，那么第二次再出这样的情况，就该经理低头了。 保他，经理就是保一份属于自己的助力。 他赌，经理能看到他的价值，更赌他的厨艺独一无二。 他赢了。 不仅迎来外宾的喝彩，还由经理引荐，与外宾用俄语交流了几句，落了个印象。 场面和谐到什么地步？ 事后想参与进来的主厨，在对上周军和经理冷冰冰的脸色后，就知道后厨以后不是自己的一言堂了。 果真，周军在经理的助力下，成为帮厨。 说是帮厨，其实很多小菜都是自己掌勺。 以至于来宾多是点小菜。他反而比主厨还忙。 乔钰听完，松了口气，“你太姥爷再有两年就回京市了，我还想你如果混得一般，让你太姥爷照拂两下。没想到你小子这么有出息！嘿，真给你妈我长脸！” 只有在面对乔钰时，周军才觉得自己不是已经长大的，撑起一个家的顶梁柱，而是等待谬赞的孩子。 周军不好意思道：“都是妈教的好。” “嗐，还得是你悟性高。” “妈！妈！四弟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漂亮……” “妞”没来得及说出口，似乎意识到什么，就对上陈淑慧温柔的笑容。 周武：…… 完蛋了！ 他夸别的女同志漂亮！今晚岂不是要打地铺？！ 乔钰这边和军娃子唠嗑唠得差不多了，一听大伟回来，沾了水的双手往衣摆上一抹！ 手干净了，抬脚就往大厅走。 总觉得老四带回来的姑娘背影眼熟…… 走近后，姑娘也转过了身。 她转身，跳起来就朝周武后脑勺来了一比兜，“这是你堂妹！” 周武吃惊道：“啊？堂妹？” 乔钰没再理这二愣子，朝周二妹笑盈盈的，“二妹，你咋来了？” 周二妹拘束道：“二婶，我和运输队来厂子送货，刚好和四堂哥过来看看你……” 乔钰：“好好好，厂子的事都处理好了不？处理好了，就留下来一起过年！等年一过，你和大伟再一起回去，路上也有照应！” “好。”周二妹乖巧地应。 大伟看她在厂子里雷厉风行，对家人沉默、当隐形人，对他是身披数刺，对他妈却是乖巧的四副面孔…… 还真是八面玲珑。 他看到桌上的梨，往衣摆上擦了擦，咔嚓一声，咬了口，瞬间爆汁。 怪甜的。 第298章 小金鱼:做长辈的觉悟! “好吃吧？” 是周母的声音。 大伟扭头就问：“奶，梨哪儿来的？” “嗐，你们妈是个闲不住的，三天两头往外跑，比谁都忙。家里有梨罐头，她嫌吃得不新鲜，找市里商场的经理要了附近种梨大队的地址，拿东西去交换回来的。 也只有年底人家愿意换，平时罐头厂都要新鲜梨呢。” 其他人家都是男人常年不在家，唯独他们家，反着来的。 老周都快熬成望妻石了。 大伟笑得狡黠：“苦了咱爸，幸福了我们。” 听到这声总结，周母也笑了，“可不是嘛。” 小勇提着海货到家，看到大伟刹那，喊了声：“哥！” 大伟盯着小弟好会儿，又拍了下对方的肩头，点头道：“不错嘛，练得比我好。待会儿来比划两招？” “好啊！这回我输了，我可不会哭。” “但愿吧。” …… 大厅热热闹闹，互相在叙旧，就没停的时候。 到了做饭时间，家里男人自觉捞起袖口，进了厨房给周军打下手。 把周二妹看得一愣一愣的。 乔钰见状，解释道：“家里一般都是男人们进厨房，习惯就好。” 周母：“咱住两层楼，家里活儿多，女人力气比不上男人，所以家里大部分都是男人干活。” 周二妹张了张嘴，最终选择阖上唇瓣。 她觉得……奶普通话好标准。 奶也变了好多，比城里好多老太太都时髦，衣服是崭新的不说，还带点新鲜的款式，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的，指甲缝干干净净的…… 不仅是奶，二婶和三堂嫂也一样。 反观她，还穿得是打补丁的衣服，说话带着口音。 难怪周大伟会自己做饭，原来是打小就练着。 乔钰：“娘，你不用帮我遮掩。之所以他们这么上道，是吃过我做的饭！我做饭是糟蹋粮食，他们呀，打小就抢过家里锅铲，才不至于被我荼毒！ 嘿，你大堂哥，就是军娃子，当初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真要形容我做的饭……不是我吹的，跟猪食差不多！！” 周母和陈淑慧忍不住笑出声，就连三娃和四娃也在挥舞着手脚笑，周二妹也被影响，溢出笑声来。 哪有这么说自己厨艺的？ 跟猪食差不多？ 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仿佛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二楼。 小金鱼牵着侄女的手，走得很稳。 本来过了爬楼梯的年纪，但，为了给侄女正确的示范，她亲自给侄女上演怎么爬楼梯才不会栽跟头！ 家里楼梯台阶不高，还带点螺旋的，当初建这座二层楼时，就是考虑到周泽安家里有不少孩子，就把台面也砌得长了点，让小孩爬时有个缓冲。 燕子在两个小的身后跟着，眼看有一点危险，母鸡护小鸡般，展开鸡翅，做好防护。 两个小的爬得是开心了，她却战战兢兢的。 但，也没阻止她们玩就是了。 爬了许久，终于爬到二楼，小金鱼拉着小春枝朝自己方向而去！ 家里人越来越多，房间就不够了，知道周文以后会进秘密机构，便将他的房间改成了小金鱼的。 小金鱼床单是粉色的，床幔带点蕾丝，床上还有不少陈淑慧用旧布缝成的玩偶。小金鱼每天晚上都要抱着玩偶睡。 一天宠幸一个！ 小春枝看着玩偶，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出来。 小金鱼刚翻出一个铁皮盒，没来得及给侄女展示自己的零食，顺着侄女的方向看去…… 她指了指大熊，“你喜欢呀？” 小春枝点头，“小姑姑……” 这奶音。 还喊自己姑姑！ 小金鱼自动忽视姑姑前面那个“小”字，把大熊抱下床，往小春枝怀里一递！ 她大方道：“送给你！” 小春枝哪里抱得住？ 整个小身躯歪歪扭扭的，差点被大熊给压倒了。 刘燕赶紧扶住闺女的后背，对小金鱼笑道：“小妹，不用忍痛割爱，这只熊，你自己留着玩。” “那怎么行！我都是大人了，要让着小的！”见刘燕还要说什么，小金鱼学亲妈的做派，抬手制止：“大嫂嫂，你别劝了！我没有忍痛割爱！我的玩具多得很！” 虽然这只熊是她最宠的，但在侄女面前，她怎么可能小气！ 还是那句话，她是个大人了！ 可以在哥哥嫂嫂们面前无理取闹，但在小辈面前，得端出做长辈的架子来！ 该分享，该大方的，一分不能少！ 小春枝歪头，又对着小金鱼笑出两颗米牙，“喜欢小姑姑。” 呜！ 就喜欢这句话！ 小金鱼开了一个又一个铁皮盒子，忒豪迈忒大方忒懂事道：“我屋里的东西随便拿！随便吃！” 刘燕：…… 她从周军哥口中得知，这个小姑子是独女，上面五个哥哥，还有个护短的奶，千娇万宠地长大。每次回家前，还被关门叮嘱，让她和小春枝让着点。 结果，就这？ 她觉得周军哥还是小瞧了婆婆教育这块。 小金鱼对老对小都挺好的，唯独逮着中间的可劲儿折腾。 这性子有点像…… 不予评价。 吃饭的时候，是一大桌。 乔钰顺带给大家拍了个照。 到了晚上，沉默的老周，各给军娃子和周武一个温水壶。 两个儿子默契地接过。 军娃子知道温水壶的用途，走了两步，扭头问：“爸，家里水壶够吗？” 老周难得叹息：“在凑票了。” “好的。” 周家男人们秘密交接完，关了门搂媳妇儿。 老周嘟哝：“孩子养多了还是不好。” 乔钰嘲笑道：“咱第一次见时，你对我带两个，自己带三个，可没啥意见。” “哎。”老周叹息，“太破坏咱们独处的生活了。” “不不不，还是有好处的。我不会带孩子，当初全靠军娃子带小的，几个小的长大了，也全靠他们带小金鱼。 不然？这带孩子、灶台转的活儿就得落我头上了。我可坚持不了几天这活儿。” “这倒也是。” “对了，燕子跟我夸小金鱼了。” “夸了啥？”老周顿感稀奇。 乔钰也咂嘴：“她呀，就是个精的，每次都在疯狂试探我们底线呢。我是发现了，对咱和娘是两个样，就连对小春枝也是另一个样！” 听完乔钰的话，老周喟叹：“我还担心那孩子的任性，会和小春枝生矛盾。到时吵起来不好断官司。” “这倒是。真要发生点矛盾，不得让军娃子难做啊？不过小金鱼把她的宝贝布偶熊都送出去了，想必也闹不起来，反而会护着呢。” “毕竟是她哥哥们带大的。” “也对。” 第299章 周武爱吃肉 另边。 周武拿了水壶进屋，进展却没那么顺利。 陈淑慧从嫁妆箱里抱出两条棉被来。 周武笑容一僵，赶紧放下水壶去接，“淑慧，你这是干啥。” 淑慧静静地看着他。 周武：…… “你最好看了，淑慧。” 淑慧沉吟了下，道：“家里每个房间都住满了，稍微弄点动静出来，容易影响睡眠……水壶你拿下去，今晚你打地铺。” “能二选一吗？” “什么二选一？” “我选跪搓衣板。” “……”问牛答马，对牛弹琴，牛头不对马嘴…… 淑慧刚想阻止，周武已放下东西往楼下走。 回来时，带回来了搓衣板。 淑慧张嘴刹那，他已放下搓衣板，噗咚跪下了。 “妈说过，强迫妇女同志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那要怎么才能吃到肉呢？ 卖惨！卖可怜！ 把自己弄得越惨越好！ 媳妇儿心疼了，就有肉吃了！ 他没娶媳妇儿前无肉不欢，娶了媳妇儿后更爱吃肉了！！ 几分钟后，媳妇儿无动于衷。 十几分钟后，媳妇儿心可真硬啊！ 半个小时后，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媳妇儿她啊…… “唉。”陈淑慧叹气，“起来吧。” “不能上媳妇儿的床，不如就这么跪着。反正打地铺和跪通天亮没区别。” 陈淑慧瞪了下他：“你逼我？” “逼你心疼我，嘿嘿。” 他笑起来一股傻子劲，皮肤黝黑，显得贝齿格外洁白。身上的腱子肉在运动时，轻微地流动，摸上去也…… 陈淑慧撇过头去，道：“起来吧。” 周武连忙起身，搂着她直嘿嘿，“媳妇儿香香。” “你别得寸进尺……” “淑慧，我今天里里外外都搓干净了，还打了不少肥皂，你给检查检查……” “你轻点！” “媳妇儿……” “小声点……” “淑慧最漂亮了！” “……” 第二天，父子仨默契地提着空水壶下楼，又哼着歌端饭菜上楼。 唯独周二妹看得一愣一愣的，桌上其他周家人该吃吃，该喝喝，早就习以为常。 周二妹小声问身侧的大伟：“他们这是咋了？” 噗—— 刚喝下去的粗粮粥，差点吐出来。 大伟神色怪异落在周二妹身上：“你问我干嘛？” 周二妹坐在饭桌末端的，刚好挨着大伟，不问他问谁去？ 大伟也意识到这点，没应声。 “周大伟……” “回头你问奶去，别问我，我不知道。” 其实他知道的，但告诉周二妹？怪别扭的。 周二妹看他反应怪怪的，没再多言。 吃过饭，周母便拿出烤火盆来，边烤这次大伟提回来的红心薯，边打毛衣，忍不住感慨道：“我这打的，没淑慧会的花色多。” 周二妹看了看，问道：“淑慧姐中午下楼吗？” 周母：“得看你三堂哥腰力好不好。” 什么意思？ 周母扭头问：“二妹啊，你在红旗大队有对象不？” 周二妹：“还没呢，打算以后管好了厂子再说，我不着急结婚，也不着急要孩子。” “那你爸妈不得叨叨死？” “只要我有钱了，他们也舍不得我嫁出去。” “这倒是。说不准你嫂子还帮忙拦着。”说着，周母又愁眉苦脸道：“年纪托大了，到时候想找也是二婚带孩子的多。” “那就不嫁吧。”周二妹恍惚了下，试探性道。 她打量了下阿奶的脸色，见后者没反常，惊诧了瞬，道：“奶，你不生气吗？” “啊？我生哪门子的气？” “我不嫁人，不是件很丢脸的事吗？” 周母哈哈直笑，“我现在离红旗大队十万八千里，丢脸也影响不了我吧？” “那你可以帮我保密吗？” “真要保密……干嘛说出来？” 周二妹垂头。 周母放下针线活儿，给红薯翻了个面，继续烤后，才道：“顺其自然吧二妹，未来的事谁说得准？ 你看，当初我还以为你二叔不会再结婚，也没后代。他不照样娶了你二婶？ 告诉你个秘密，当初你二叔他啊，还扬言不会生孩子，只会收养……这不，小金鱼还是出生了。 话啊，不能说太满，世事无常。否则到时打得该是自己的脸了。” 周二妹在发怔，也在消化周母说的话，许久没应声。 直到红心薯烤好了，小金鱼用木撇子捡出来后，放地上等它放凉，觉得太慢了，小狗式趴在地上，鼓着脸颊，冒着脑子缺氧的风险吹凉红薯。 小金鱼圆圆屁股墩儿对准的方向就是自己。 小春枝觉得好玩，也有样学样，半张脸贴在地上吹，也不嫌脏。 周母乐呵呵地看着，数落她俩：“衣服脏了，让你们爸洗！” 小金鱼更乐了：“那我一天能换三套衣服！” 老周：……有你是我的福气。 小春枝鼓掌：“换三套，换三套。” 周母拿她们没辙，任由她们去了，扭头对上回过神的周二妹，道：“在想什么？” “想……奶，你的变化真大。” “是嘛？” 是啊。 比起在农村为儿孙斤斤计较，与其他老太太扯皮的鸡毛蒜皮生活，现在的周母就像城里精养的慈祥老太太。 她想，她老了也该这样。 前提是子孙后代省事，以及上面的父母…… 周二妹眸光黯了黯，现在说这些还早。 下午，淑慧下楼了，与周母围坐着打毛衣的功夫，周二妹见识到人的手艺。 等周武下了班回来，淑慧才将快要收尾的毛衣在他身上比划了下。 周武任由着比划，嘴里却道：“哪用得着这么麻烦？供销社不是有成衣卖吗？一天天的，尽浪费时间……” 说这话的时候，周武嘴是翘着的。 周母就跟周二妹吐槽，“你三堂哥就这德行，嘴硬得很。白天尽逞能，看着吧，今晚又得去偷搓衣板。” 噗—— 周二妹没忍住，笑出声来。 周武瞪了眼这个堂妹，“笑什么笑？我有媳妇儿给织毛衣，你有嘛？！” 其他人：…… 陈淑慧隐忍着没发作。 她都快被婆婆传染了，差点对着周武后脑勺来个大比兜。 大人不记小人，大人不记小人，大人不记小人。 这话在心中过了三遍，才静下心来。 陈淑慧开口时，声线已经平稳下来：“成衣不合身，得重新拆织不说，还贵。不如自己织的。” “那也……” 对上媳妇儿的眼神，周武收了功。 嘴贱可以，但不能太贱。 第300章 格格不入的周二妹 小金鱼在一旁看着，笑话他：“三哥哥，你太怂了！你男人的威严呢！你不是说要重整夫纲吗？怎么每次光说不做……唔唔！” 她被周武死死捂住了嘴。 周武冷汗涔涔。 虽说制止了小金鱼告状，但人家该说的都说了…… 周武僵硬地转动脖子，就对上自家媳妇儿凉飕飕的视线。 差点。 他差点就在大白天跪下了。 “我还没比划完。”陈淑慧面无表情道。 感受到温柔声音下的威慑力，周武蹦起来，冲着淑慧做了个标准的军礼，“是！” “是什么是？过来。” 周武小跑卷起灰尘。 如果年前打扫不够彻底，能被他脚底带起灰尘的话。 噼里啪啦，是火盆里炭烤声。与热闹的人声比起来，小不少，却显得格外幽静。 仿佛这边与那边规划成两幅画。 一幅人间烟火气，一幅幽静似桃园。 恰好，不远处的大伟支起画架，固定好一张白纸，铅笔在上面不停刷刷着。 周二妹被他吸引注意，扭头问了下周母：“奶，他……四堂哥在干嘛？” “他啊，你二婶说他画画上有天赋，在家没事干，要么就画衣服设计图，要么就画风景，哦，也画人。最常画的就是家里人。” “他……四堂哥还会画画？”周二妹慌极了，起身道：“我去看看。” 其实，她感觉到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打了不少补丁的衣服，带家乡口音的普通话，还畏手畏脚，更不是二婶这边的家人…… 如果被画进画里，太显眼了，也太丢人。 她想去制止。 “周大伟……” 大伟抽空对她笑容狡黠，“不叫四堂哥了？” “你在画……”她走到他身后，才发现他确实在画画，也确实画的是大厅的一幕，但只有家具和房子，没画人。 她一阵沉默后，听对方道：“我看你坐在奶身边烤火，很拘谨，就没想画你…… 哦，我画人的话，会经过他们同意，再加进去。” “同意后再画？不当时画，你记得住？” 大伟搁下铅笔，指腹点了点自己太阳穴，道：“虽然不如二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但太精彩的瞬间，会率先映入我脑子。想忘？很难。 毕竟这么温馨，是吧？” “这个精彩、温馨……里面，也包括我吗？” 大伟笑容褪去，没了平时对她的惬意和捉弄，道：“当然。” “即便我……”周二妹双手死死地攥紧裤缝，咬了咬下唇，道：“即便我穿得不是新衣服，口音重，还很拘谨？” “啊，口音重？画里可呈现不出来。你这身衣服和拘谨，更有故事性，给画面呈现的视觉性效果更强。” 他没有安慰她，而是陈述事实。 但，奇怪的是，心情一瞬间被平复下来。 似乎，在同一幅画中，也挺好。 大伟观察了她许久，才道：“可以吗？” “什么？” “把你画进画里。” “可以。” 大伟勾起唇角，“难得。” “有个条件。” “……”刚想夸你来着。 “你画好后，我想看。” 大伟一阵错愕后，道：“这没问题。” 聊完，周二妹回到周母身边坐下。 周母问她：“都聊了什么？” “画画的事，四堂哥说画人的话，得经过本人同意。” “这是真的。” “我同意了。”周二妹对周母展露微笑：“我想看四堂哥的画，迫不及待想看。” 周母看了看她，将一根不烫的红心薯递了过去。 周二妹摇头道：“奶，你吃吧，在家里经常吃红心薯，早腻了。” “给你就拿着。烤了这么多，我一个人又吃不完。” 周二妹怀里被塞了红心薯。 她看了看小金鱼小春枝，你一口我一口，再互相换着红心薯吃，还小圆脸惊讶：“你的好吃些耶！” 小春枝学小姑姑：“你的好吃些耶！” “那我们换！” “换！” 红心薯除了个头不一样，长得不一样，味道其实是一样的。 她咬了一口，又低头，惊奇地发现…… 从老家拿来的红心薯，到了这里，味道果然不一样。 格外甜。 一点也不烧心。 …… 大年初一，每个人都换上新衣服，就连周二妹也不例外。 周二妹拘谨道：“二婶……” “送你，你就接着！哪有家里每个人都穿新衣服，唯独你例外的？可不兴这样搞独特的！” “好……” 她换上新衣服后，看着镜前红了鼻头的自己，浅浅一笑。 似乎，融入二婶家了。 另一边，周武也将媳妇儿织好的新毛衣穿上了。 还别说！很合身！ 周武在淑慧脸上吧唧了一口，“我媳妇儿真能干！” 淑慧眼神没啥起伏。 这男人，关了门，让他干啥就干啥，狗都比他有脸皮。 可一到外面，夫纲比啥都重要。 习惯了。 懒得给他好脸色。 多一秒都是浪费时间。 毕竟晚上还得抽出精神劲儿应对他。 “对了媳妇儿，我看你那里还有很多毛线球……” “嗯，给妈做的。” “哪个妈？” “我妈。”想到王招娣，陈淑慧也觉得头疼，“我和你妈不是穿过姐妹装吗？我妈就嚷嚷着要和我穿姐妹装……我们商量了下，就穿款式差不多的毛衣得了。” “毛衣不是穿里面的吗？走出去，看得出来是姐妹装？” “……那，等冷天过了再说吧。” 冷天过了？不就是夏装了…… 这里没有秋装的说法。 算了，媳妇儿说啥就是啥吧。 …… 过年期间，走街串巷，发压岁钱，还有便是相亲了。 周家男人现在抢手得很，不仅是快要高中毕业的小勇，就连三娃四娃也被王招娣调侃：“多得是人家想和你商量，跟你两个侄儿定娃娃亲呢。” 乔钰一脸黑线。 “我二哥二嫂都不在，我可做不了三娃四娃的主。” 王招娣不再打趣她，肩头反而撞了下刘大姐，“你咋样？带孩子辛苦不？” 刘大姐叹气：“辛苦啥？小春枝挺好带的，军娃子也是个有本事的，京市那边快敲定了。估摸着，过完年，燕子这边的工作就会卖了，带着孩子去京市买房子。 原先我还担心俩孩子易地夫妻，会影响感情……” 其实更多的是担心男人不在身边，容易花容易骗容易在外面找女人，到时候吃亏的是谁？不是她家闺女嘛？！ 谁知道她家闺女和女婿间，竟是女婿更想家人团聚的想法居多。 第301章 周二妹尝试扩大销售渠道 刘大姐扭头看向喝茶的乔钰，“你是咋个养娃的？把你家男娃娃都养这么好。” 王招娣：“可不是，乔妹，给咱分享分享下经验呗。” 张翠花：“乔妹，你们周家男人现在可是大院的香饽饽。” 乔钰手剥了瓜子，往嘴里抛空一丢，惬意地咀嚼两下，才道：“怎么养的？他们每个人性子其实不一样，但有个基本底线在，嫁给他们当媳妇儿的，吃不了几个苦。” “什么基本底线？” “男人的责任和担当，尊重妇女同志。”乔钰掰数出两个来。 乔钰手撑着下颚，看着几人，道：“老周是他们的榜样，有作为大家长的担当，还处处以我为先，可不造就了他们疼爱妻子的深刻影响和榜样？ 不过嘛。 有我这个当婆婆的坐镇，虽说我帮亲不帮理，但只要儿子敢做出对不起儿媳的事，我就能打得他们亲爸妈都不认识！还断绝往来！这辈子当没养过他们！” 王招娣：“真的假的啊，乔妹？你养大他们可是投入了精力和钱票的，养大了才断绝关系……不是稳亏吗？” “对妻子都不仁慈，忘记做男人的担当和责任的人，指望着他对养父母有孝心？别开玩笑了。原则性问题上，他们敢犯错，相当于泯灭人性，我断绝关系等于及时止损。”乔钰看到小勇提着东西回来，笑着抬起胳膊，挥手：“哟，小勇回来了？你哥呢？” 后面跟回来，听完全程的大伟：…… 小勇挪开步子，乔钰成功看到大伟的身影。 乔钰再次挥手：“回来啦！” 张翠花、刘大姐、王招娣以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妇联主任：…… 就没见过底气这么足的人！ 要换做她们说这种话，还被养子听到了，不得心虚吗？这不是戳养子心窝子嘛？！ 咋还能面不改色，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乔钰说的那席话被大伟小勇撞破，面上没啥波动，内心亦然。见俩孩子微微颔首后，朝厨房走去，她收敛了视线，看向老嫂子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老嫂子们：…… 你是有健忘症不成？！ 厨房。 小勇：“哥，刚刚妈的话，你有啥看法？” 大伟想了想，道：“娶妻当谨慎。” “……还有呢？” “娶了不轻易离。” “不得不离呢？” 大伟容色严峻：“那一定不是我的错。” “万一是你的错……” “污蔑不会？” “……” “总有办法搞成对方过错。” 小勇恶寒了下，道：“哥，你像个坏人。” 大伟耸肩，“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还是不要轻易结婚了。” “用你说？” …… 年还没过完，周二妹就问周军要零食新配方了。 周军早早试验好，将配方当场写下来后，在大厅递了过去。 周二妹看配方的功夫，乔钰凑过来也扫了眼，顺便道：“反正二妹每年年前要来送货，也要管你大堂哥要配方，不如就到这边一起过年呗？” 周二妹下意识攥紧衣角，顷刻，反应过来这是新衣服，手握成拳，浅浅的指甲嵌入掌心，感觉到一丝疼痛后，跳动的血液才勉强平静下来。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应：“……好。” 红薯饼其他版本和花生糖、桃酥在几个厂子引起轩然大波。 无他，口感太好了。 花生糖，花生的酥香，糖的甜而不腻，恰到好处的成分，入口比平时在供销社买的口感好多了！ 再有桃酥，油酥酥的，口感脆脆的，带着鸡蛋的香味，唾液在口腔中多分泌会儿，还能尝到油炸面粉的坍塌感。 口口相传，厂子今年发的年货中的零食，太好吃了！ 再一看商标—— 红旗零食厂。 这是哪儿？ 年一过，采购科科长这里就门庭若市，都是来打听桃酥和花生糖的。 “科长，你上哪儿搞这么好吃的花生糖和桃酥？能再进点不？我想以个人名义买，这几天我家小子天天都嚷嚷花生和桃酥好吃，去供销社给他买，他还说不是这个味儿！可把我气死了！” “科长，一个人要，你肯定懒得跑趟，不如加我一个……” 采购科科长气笑了：“和去年红薯饼是一个厂子的，你们去年不是嫌红薯饼太磕碜了嘛？今年人家出新品了。 不过你们要买的话…… 没有。 那是外省刚起来的小厂子，每年就那么点货，都给我们提供来做年礼了。我不可能为你们，还跑出省给你们进货吧？来回车费都多少钱了？” 一听是省外的，这些人才死了心。 怎么是省外呢？咋就不是省内的厂子呢！ 哎。 周二妹身揣巨款，跟大伟上了火车，多得大伟的照拂。 她看过大伟画的画后，对这个屡次撞破自己真面目的男人有所改观，对方亦然。 二人终于不再剑拔弩张。 但也不熟，一路上没多少话就是了。 一回到大队，周二妹将新配方交给厂子后，又对支书和村长说了句：“我有个堂弟也快高中毕业了，二婶跟你们提了没？” 支书愣了下，与村长对视了下，摇了摇头。 “大概是二婶忘了，到时下乡，厂子能腾出来一个工作名额吧？” 支书：“那没问题。” 周二妹又道：“哦对了，我四堂哥……就是周大伟，他在厂子里表现也不错吧？要不转文职？” 支书刚想说什么，村长道：“我看行。厂子还在发展中，盈利都给员工发工资和资金流动上了，没法子还钱，还不能调个工作岗位吗？” 周二妹微微颔首后，带着试吃品和腹稿，去了市区。 东西是好东西，在省外能受到欢迎，这就是个可以吹出去的噱头。市区能吃下一部分货了。 离得近，就能省一笔运输费，对厂子来说也是件好事。 红旗大队。 大伟没想到刚上班，就被调到办公室，再联想到周二妹的德行…… 他浅笑了下。 自己目的达到就好。 他的一帆风顺，殊不知被旁人给盯上了。 知青院。 李彤李知青一直以为自己够聪明，备胎吊得好，也不会落下把柄，谁知道周强媳妇儿的娘家这么难缠！ 第302章 画板报 周静婷被家里宠得没啥心机，一嫁人，才意识到人心险恶。婆家拿她是外人，娘家教她一夜长大。 幸好，周强这个男人好拿捏，否则？婚姻是第二次投胎，嫁不好=栽个大跟头！ 她能不恨李彤李知青吗？ 她娘家给出了个主意，既然这么喜欢勾搭已婚汉子，就让她几个哥哥出马！ 也不做什么，就围着李彤干活儿。 等李彤回到知青院，再由周静婷的娘出马。 当着其他知青的面，只说不做。 周静婷的娘当时就拉着李彤，像给儿子们挑备胎似的，豪言壮语一大篇：“你别尽盯着我女婿，再多看看几个人，譬如我儿子们……” 李彤脸色当场就有些挂不住，“什么你儿子们？大娘，我记得你儿子都结婚了。” “怕什么！我女婿也结婚了，你不照样往人身上凑吗？” “我……大娘……我没有。” “嗐，没事儿，大娘都是过来人，知道你这种骚蹄子最耐不住寂寞，是个庄稼汉都往上凑！我这不是给你创造机会来了嘛？放心吧，看大娘的为人，就知道我儿子力气大！ 等哪天我儿子把儿媳踹了，你顶上！大娘保管欢喜得嘞！” 没见识过乡下人骚操作的城里知青，被周静婷的娘惊呆了。 李彤名声在知青院尽毁。 为了名誉，就连平时交好的姜萍也对其敬而远之。 李彤想用水缸里的水，多烧点柴火，甚至借用一下其他女知青的搪瓷盆，都不行！ 人家可没姜萍那么好面子，直截了当道：“我们都是插队知青，是城里来的，从来不和当地人为伍。你倒好，不仅勾搭……还一勾就是几个已婚的庄稼汉。我们可不想被你染上病。” 李彤能怎么办？她只能报公安！把事情闹大！ 反正自己名声毁了！ 周静婷娘家一看李彤报公安了，先是吓一跳，对公安同志天然的畏惧，再是气势不足的解释。 “不能怪我们乱想啊，是她自己和我们家女婿\/妹夫眉来眼去的，她自己就是那种人……” “是啊，不信你们问乡亲们，不少人都看到了！” “就是，人周强都结婚了，她还自以为做得精明……” 李彤险些晕厥了过去，眼看着自己名声越来越差，周静婷娘家啥事儿都没有，她强烈要求赔偿！不然就跳河！ 周静婷娘家嫌晦气，但在公安同志的劝说下，还是给了赔偿。 事情闹大后，什么下场？ 本来当地人就不待见知青，但现在在一个厂子上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刚有破冰，就被李彤给败坏了。 知青院不管男女知青，都开始不待见她。 她还遭到二流子骚扰。 她想找支书出面，后者将她骂了一顿，“是你自个儿在大强结婚当天给周静婷娘家下面子！事后又和大强眉来眼去，人娘家可不是受气包，反击回去，就是他们的不是了？！ 当时能越过我报公安，现在又需要我做主了？！咋不继续请公安同志啊？！” 骂了几个小时，支书将人轰走后，将那群二流子训斥了一通，还让其家人管住他们。管不住的，以后别想进厂子，一辈子偷鸡摸狗吧！ 这群二流子当即就被爹娘给管住了，就连分了家的兄嫂弟弟弟妹们也怕受牵连，把人管得死死的。 李彤有了喘息的机会，发现婚事更难说了。 手里的钱越来越少，地里的活儿越来越难干，皮肤熬得越粗糙，头发也开始分叉、干燥。 她被逼得没办法了，终于看到一个人。 这个人虽说也是知青的身份，但从转到红旗大队，就没下地干过活儿，径直去厂子做普通员工，现在更是升到了办公室的文职类。 一番打听下，才知道他叫周大伟，和周强是堂兄弟的关系。 她看上周强哪点？还不是对方有个本事的二叔二婶！ 如果这个二叔二婶成了公婆…… 这关系，不得亲近许多？ 在得知周大伟是乔钰领养的孩子，她只犹豫了一下，便决定出手了。 很多军人领养战友的孩子，不管是出于责任还是面子上过得去，养子女的未来不会差。 她踩点周大伟的必经之路，在知道有一条河后，有了主意。 大伟最近找到了点有意义的事做。 之前在厂子里做普通员工，手里都是机械地重复活儿，做久了，无聊不说，还没什么意义。 转到办公室，原本没啥活儿干，他熟稔地掏出本子，用铅笔画画，打发打发时间，但被周二妹撞破了。 “你会画的，还挺多。” 之前在家里，画的是素描画，现在画的是q版人物。 这些都是母亲提过，他一点即通的。 母亲也不了解画画一行，只能用有限的见识提两句，给他打开方针，更细节和提升的，需要自己琢磨。 “嗯……这次回来这么快？” “嗯。能给我看看画吗？”周二妹问道。 大伟没客气，将画本递了过去。 周二妹研究了会儿，才道：“支书嫌厂子和大队太单调，上头来检查时没牌面，到时影响年末的绩效。生产队会写标语的人，有。缺会板画的，你要不要去试试？” 大伟想了下，道：“在哪儿？有要求没？” “就这种可爱的画风，看着很新奇，肯定能脱颖而出。” “好，我试试。” 于是，这几日的大伟都在厂子几面墙上画q版的风景和人物，不仅是大队小孩子们喜欢，就连大人都在津津乐道周知青的好本事。 “周知青是安子的养子吧？” “可不是，看看人家咋养孩子的？养出这么有本事的，再回头看看我家傻儿子！哎，差点没被气死！” 大伟听了，也全当没听到。 咋养孩子的？吃饱穿好就算了，还要提供条件。 他还没下乡前，铅笔几个月就得换新的，橡皮更不用说，还有画本，虽说画画擦擦的，但纸张就那么薄，擦破一张，那一张就废了，不能再废物利用。 这些都是要钱的。 如果母亲不每个月发零花钱，每年发压岁钱，他有资本衍升自己天赋吗？ 说不准吃饭都成问题。 父母，才是孩子们最好的人生导师。 第303章 平静下的疯感 这些人羡慕他现在的成就，那是建立在父母愿意付出和有眼光的前提上。 这些人里面，又有几个真正让子女吃饱饭的？ 饭都吃不饱了，还指望子女更有出息？ 别开玩笑了。 当然，大伟也没资格嘲笑这些人。 人要是没机遇，自己都浑浑噩噩地过完一辈子了，更别提子女。 大伟收拾收拾东西，将粉笔和画笔收进厂子办公室，锁好柜子后，才摘下折的报纸帽，脱下外套，一身整洁地朝家走去。 在途径一条河之时，他听到一声呼救：“救命……来人啊！救命……” 大伟眉梢微扬，扭头朝声源处望去，就见一道女影在河里挣扎，迟迟不下沉。 他观察了下四周，无人。 又找到一根较长的粗棍，朝河边走去。 他棍子朝女人伸了伸，“抓住了。” 女人继续挣扎，仿佛那根棍子是空气。 “周知青！我腿抽筋了！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大伟迟疑了下，起身，气定神闲道：“这里没别人。” 是啊，没别人。李彤暗忖。 但等会儿就不好说了。 尤其是一男一女都湿了全身的情况下，更说不清。到时候迫于舆论，他不想娶也得娶！否则她会举报他耍流氓！ 游街和结婚，选吧。 大伟看着河里的女人还在挣扎，叹息：“抽筋的话，早该沉下去了。” “……” “既然没沉下去，说明你在装溺水。想我救你？继而赖上我？这段位……太低了。” 说着，大伟棍子狠狠往对方肩头一砸！ 李彤痛得倒抽一口冷气：“你干嘛！” 大伟将棍子一扔，耸了耸肩，“我一开始就说了，这里没人啊。你被谁打……都不关我的事。 好了，你慢慢在这里玩，我得回家做饭了。” 这种失足落河，赖上条件好的男同志的戏码，在乡下都快用烂了。 破解这种下作之术最好的方法是——木棍、绳子。 有啥往河里丢啥，自己再在另一端使劲儿拉就成。 河里真正溺水想活命的，当然是迫不及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心术不正的，只当这些是碍事的东西，自是视而不见。 大伟走得干脆，嘴里还哼着歌。 而李彤一语成谶，腿抽筋了，来不及呼救，喝了好几口河水，成功被呛到后，身体不停下沉。 她看了眼周大伟的方向，眼神带着点恨意。 但大伟走得更快了…… 显然是饿惨了。 大伟回到家，丢了点面条，又切了两片腊肉在里面，刚坐凳上吃饭呢，就听周二妹的声音传来：“周大伟！你在不在？在……” 大伟端着海口碗，还没嗦两口，就被周二妹拽着胳膊往屋里带。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吃吃？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上我家去！别被讹上了！到时放我娘上！” “等等，啥事儿？” 周二妹：“你不是见死不救，还差点害死李彤李知青吗？” 大伟又淡定地嗦了两口面条，“你等我吃完。” “等不了……” “关心则乱。周二妹，你在关心我？” 周二妹如同碰到烫手山芋，连忙松开大伟，弹跳开来。 脸上的急色顿时全无，“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大伟看了眼她，继续该吃面吃面，该喝汤喝汤，吃相很斯文，看着很香。 他还抽空问了她句：“你要吃吗？” “你哪儿来的细挂面？” “离开海岛前，妈给塞的。估计大哥那边也有几把。”说着，他又扭头看向她：“你到底吃不吃？” 周二妹咬了咬牙，“吃！” 当支书等人找来时，大伟二人刚吃完。 支书恨铁不成钢对周二妹，小声道：“不是让你带着大伟上你家去嘛！他一个戴眼镜的，能斗得过女知青？” 周二妹没说话。 小瞧了人不是。 到底谁讨伐谁啊？下面请见分晓。 大伟把空碗筷递给周二妹，后者默契进厨房，顺手就给刷了。 他目光放在人群中唯一的落汤鸡身上，心底幸灾乐祸，面上却故作惊讶：“支书啊，大家上我家来干嘛？咋还有个女同志全身都湿了？是穿上衣服刚泡完澡？” 支书额角的青筋突突的，什么叫穿上衣服刚泡完澡？ 正常人泡澡会穿着衣服？！ 李彤嚎啕大哭：“就是周知青，是他用棍子打的我，害我腿抽筋，差点没了命啊！” 大伟惊讶：“这位同志，我都不认识你，没怨没仇的，干嘛要你的命？要了你的命，我有啥好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你不认识我？我是知青院的……” “我管你哪个院的！凡事讲证据，不能我工资高，表现好，是大队头一份儿，就随便被讹吧？你拿出证据来！谁看到我要你命了？” “我……” 大伟扭头就对支书道：“是不是我现在去砍掉一只手，就能到处说有今天是支书你们逼的？我妈可以讹到不少钱？嗯，行吧……” 周二妹刚出厨房，就听支书撕心裂肺喊了句：“二妹！拦住那个瓜娃子！” 周二妹：emm 大伟看向她的目光幽深，“怎么，你站他们？” 周二妹觉得没眼看，“差不多得了。真要砍了自己手，二婶会发疯。” 大伟摩挲了下下颚，不由地笑了，“发疯？确实是我妈的风格。” 支书见二人嘀咕了几句，也不知道嘀咕什么，但局势算稳住了。 大伟是乔钰的养子，他又是厂子里员工，还有画画的本事。李彤啥都没有不说，还尽给自己惹事儿！ 权衡利弊，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表一下自己的态度。 “李知青，你说大伟要你的命，证据呢？谁看到了？” “……支书，你是不是要偏袒他？” “我说的是事实，就是你去报公安，也没理说！” “你不能逼死我啊……” 大伟听到这佯装绝望的声音，扭了下头，道：“你死不死我不知道，但我为自证清白，今天这双手是砍定了！” 支书吓得脸色苍白，发出鸡叫：“刚刚还是一只手！现在怎么成一双了！！” 周二妹除了觉得有点吵，但很赞同支书的观点。她对大伟道：“砍了一只手，那只手就没法握菜刀了，咋砍另一只手？” “有道理。”大伟点头，又看着周二妹，道：“你帮我？” “我？我为什么要帮你？” “一碗面的事儿。事后我也不要你负责。” 周二妹气定神闲地点头：“行吧。砍完，一碗面的情就还清了哦。” “没问题。” 第304章 被坑了 什么一碗面，什么还情？什么乱七八糟的！ 支书看这个大伟不是正常的，怎么连带着周二妹都被传染了？！ “赶紧拦住了！”支书瞪了眼周二妹，回头就对着李彤喷唾沫子：“死死死！赶紧死！别在这儿碍眼！你死了，咱们大队还是先进！你就是个坏分子，以威胁达目的，想要所有人满足你的私欲！ 你死了，我会将你的行为公诸于众！碍不着谁丁点！死了也是白死！都别拦着！让她去死！去跳河！” 众人：…… 还真不敢拦着。 不是。 支书咋疯了？ 李彤眼色沉沉地看了看支书，又看了看大伟的方向，最后是这群没再拦着自己的社员们，略显狼狈地离开了。 支书见状，松了口气。 周二妹走到支书身侧，平静道：“李知青不可能轻易寻死，她就吓唬吓唬你，放心吧支书。” 支书背脊全是冷汗。 危险一过，扭身，他就对二人一顿输出：“你这俩死孩子！成天吓叔！他疯就算了，二妹，你咋也这样？！” 大伟无所畏惧地耸肩，“支书，对待泼皮无赖，只能绝地求生。我不态度坚决点，还真搞不定她。” 周二妹：“是啊支书，她和我大哥眉来眼去，又被大嫂娘家搞了一通，这次铁定是冲着四堂哥来的。不下手狠点，她怎么知道别人比她还狠？这叫以退为进。” 大伟扫了眼周二妹，没再说话。 支书捏了捏疼痛的眉心，觉得继续面对这二人，得折寿。懒得再计较细节，摆了摆手就走了。 人一散，周二妹是最后一个走的。 在走前，她对大伟小声道：“我看她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你自己小心。” “行。” 周二妹一走，大伟回屋取了盐，朝李彤走过的路一撒，一路撒到院门口，才关上了院门。 他没把这号人物放心上，晚上睡得踏踏实实的。 结果第二天起来，上班的路上，就被李彤拦住了去路。 “周知青……呜呜呜……” 眼看着对方朝自己生扑，大伟拉拢衣服，保护自己的欲望陡然暴增。 幸好没被占到便宜的大伟，松了口气，“好险好险。” 男孩子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 李彤听到他的自言自语，磨着自己后槽牙。 昨天她是怎么获救的？ 她是被个已婚男人救上来的。 被抱了，被轻薄了！ 最后那男人占尽便宜不说，还一副嫌恶的模样，不想对她负责：“我可是有婆娘的！” 李彤任由头发尖的雨珠滴落。 她一个城里的知青，居然被个乡巴佬嫌弃成这样！ 居然！ 看不起谁啊！ 她还想讹人，那男人似乎看穿她的意图，道：“你可别耍坏心眼，不然以后真死到临头了，没人敢搭救你。” 这男人说得对。 她要讹就讹婚姻，光是讹到钱？有个屁用！ 她不想因小失大。 谁知道今天打扮过再来攀交，还是被对方如遭洪水猛兽般闪开。 自己吃了一嘴的土！ 梳好的辫子乱了，脸上也沾了尘土，略显狼狈，却要硬装坚强。 她起身，扫了眼四周赶着上班的上班，上工的上工，仍忍不住视线八卦地朝他们二人投掷的人，道：“周知青，昨天是我搞错了。我落水了，没看清是谁害的我，我就……就…… 今天我是来赔礼道歉的，这颗鸡蛋希望你收下。” 一颗鸡蛋啊…… 这买卖，啧。 眼看对方说话就说话，还凑近后，大伟倒抽了口冷气，赶紧拢紧衣服，脸色骤变道：“你干嘛？你说话就说话，别靠这么近啊！” “我……” “我都听大家伙儿说了，李知青你的名声毁了，没人要你。可你也不能赖上我啊！你没人要，我可有！” “……” 大伟趁着对方笑容凝滞刹那，拔腿就跑，仿佛对方是逼良为娼的恶人！ 看得四周人愣愣的。 等大伟没影了，他们视线才落在李彤身上。 那可不是什么友好的眼神。 甚至，还有人说…… “李知青这么饥渴的吗？” “她不会找不到男人，朝大队里的男娃娃下手吧？” “你看周知青那样……有可能。” “不行不行，下了班我可得叮嘱叮嘱家里男娃娃。” 等人都散去，李彤才捏碎了手中的蛋。 周大伟。 她记住了。 红旗零食厂。 大伟很苦恼。 他不是啥善茬，但也遭不住这么多人见了他，就来调侃两句。 “周知青，男人的贞操你可得守住了。” “周知青，那李知青真那么虎啊？” “要不周知青你从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 最后，连他热爱的画，都提不上兴趣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他撞上周二妹。 “怎么，连你也？” 周二妹踮起脚，拍了下他肩头，“运气有点差啊。我给你搓了条红绳，去去霉运。” 大伟任由着她抬起自己手腕，为自己系好红绳，才道：“不像你。” 话音刚落，周二妹也摊手道：“三毛。” “……” “快点。” “我都这么可怜了，你就不能大方点？亏我们还是亲戚。” 周二妹思忖了下，点头，“两毛九。” 大伟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就少一分？” “我穷。” 大伟看了眼手腕处的红绳，道：“我怀疑你来找我，是来做生意的。” 但还是乖乖掏了钱。 周二妹略显讶然地接过。 之后，大伟在厂子里其他女员工手腕处发现了相同的红绳。 嗯…… 还真是用来做生意的。 关于红绳的广泛，这些嫂子们只说：“二妹搓的红绳确实有那作用，我们都爱在她手头买，尤其是走大……咳，说起来，我手上戴的这只都老旧了，回头再让二妹给我搓根新的。” 大伟笑道：“嫂子，她没卖给男同志啊？”只做妇女同志的生意？ “有啊，不过都是家里女的来问二妹换的，不然一个大老爷们儿找二妹换红绳？不像话。” “用啥换啊？” “还能是啥，三颗鸡蛋。” 大伟脸色一僵。 一颗鸡蛋六分钱，三颗鸡蛋一毛八。 周二妹一张口就是三毛钱，大约是料定他会讨价还价，扯一顿皮，所以一开始就轰然抬价…… 他回想起自己痛快掏钱时对方的惊讶。 呀。 自己被坑了呢。 第305章 遇险 周二妹最近的确缺钱。 起因是她穿回来的新衣服。 那是二婶送给她的，款式很新。从市里谈完生意回到大队，她就被大队的妇女同志们围着追问了。 等到家后，她娘张口就来：“二妹，你那身衣服借你大嫂穿几天。” 借？ 周二妹太知道这“借”背后的含义了。 周静婷经过她的“点拨”，学聪明点后，把大哥笼络了不说，还将她娘的心也拉偏了。 之前和周静婷起龃龉时，自己心底那番话完全被推翻。 娘心中对她真的有爱吗？如果有，为什么周静婷稍微顺娘的心，自己就成了委曲求全的那个人？ 自己真的妥协后…… 现在有周静婷，以后还有小弟的媳妇儿。 自己永远排在家里最末端。 没沾染上权利带来的优待前，她想要爹护着她，娘处处维护她，大哥小弟都以她马首是瞻。 现在？ 为什么要爹娘护着？为什么要期待虚无缥缈的东西？为什么寄希望于本就不存在的东西？ 祈求爹娘护着，不如让他们看自己脸色行事。 一瞬间，她开悟了。 她似乎明白二婶推她上位的目的。 不是让她推着、举着家人在舒坦的位置上，而是让她压着、禁止他们的行为。 想通后，周二妹明白这件事不能着急。 所以忍气吞声将二婶送的衣服“借”给了大嫂，又趁着一次家人不在，自己偷回了家中，捡碎了与那件衣服同样颜色和花色的布匹。 撕拉。 随着布的破碎，她想法愈加坚固。 至于那件衣服，被她埋了起来。 等达到目的那日，便是挖掘意念出来之时。 她与周静婷大吵了一架，因为是二婶送的衣服。就连一直装死的爹也出来训斥了周静婷一番。 当然，买布匹的钱票，是用红绳换的。 缺口差一点补全，最后一单生意是和纪德做的。 本来不想和知青做交易，但谁让大队里信任自己的婶子嫂子们……都交易了个遍，实在找不到人薅了。 纪德为什么找周二妹换红绳？ 他是想给姜萍一个惊喜，也算是安抚对方。 自己是拿着和爱人姜萍一起的积蓄，换得在厂子里工作的岗位。 随着姜萍抱怨地里的活儿苦，每天风吹日晒，手也变粗糙了，还时不时试探他有没有和厂子里其他女同志好上…… 他神经都快被这女人整崩了，听闻周二妹搓的红绳能驱除晦气，顾不上什么真假，来和周二妹交易了一通。 交易刚完，他和周二妹就被人打晕了。 醒来，便是一处破旧无人居住的木屋，腹部的火热预示着发生了什么，他摸着黑，探向同一间屋内的软香。 尽管警告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不行的，是要游街示众的…… 顶不住了。 …… 大伟有功夫底子在身上的，即便比不上三哥和爸，但对比起普通人绰绰有余了。 听到动静后，他窜到隐蔽的地方，等黑暗处的人冒头，才看清两人的面目。 是李彤和大队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废物！一个人都看不住！”李彤戾气横生，破口大骂。 二流子可不是什么好人，当即就掐住对方脖子，“你嘴巴放干净点！要不是为了钱，谁帮你做这档子破事！老子要是暴露了，肯定拉你下水！” “你……放手……咳咳咳！” 二流子放开手后，李彤咳得很急。 好会儿，李彤才缓过劲儿来，“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肯定回家了！追！不然那两个为你打掩护的人，一旦暴露，之后你还想和周大伟搅合一起，难！” 李彤咬了咬牙，“行。” 大伟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手里还握着棍子，声音很是惬意。 “找我啊？” 二流子和李彤身形微僵。 大伟目光沉沉地放在李彤身上，“怎么？上次还没玩够？” 李彤瞳孔微缩，“我……” 他将李彤敲晕后，任由对方倒地，后脑勺先着地。 二流子惊讶地看着周大伟，“你怎么，怎么……” “速度快？还是怎么发现你们的？呵。”大伟轻嗤一声，很快追上想要逃跑的二流子。 将人压在身下就是一顿胖揍。 然后从对方身上摸出几十块钱来。 二流子刚想阻止对方将钱揣兜里，就被一道视线警告，近而动作弧度大，扯动身上的青口，疼得龇牙咧嘴，不敢多言。 “说说，你和李彤有啥计划？” 还能有啥计划？ 李彤想毁了大伟清白，让后者负责。 但她又不想大庭广众下被看身子，就想了拖延时间，声东击西一招。 让另一对鸳鸯吸引大部分注意力，近而她和周大伟交涉一番，事后成为美谈罢了。 另一对鸳鸯：纪德和周二妹。 李彤早看姜萍不顺眼了。 之前她和姜萍无话不谈，就连周强结婚当日，她去阻拦这件事，姜萍也是主要劝说者。 明明说好一辈子朋友的。 她名声坏了，姜萍对她疏远不说，还和其他女知青回踩她！ 朋友拉踩更让人气愤！ 李彤看不惯姜萍的做派，也不想让对方好过，注意就打在纪德身上。 只要纪德和其他女人牵扯不清，即便不离婚，也能脱一层皮下来。 机会都是送到有准备人手中的。 李彤观察纪德很久了，在对方和周二妹交易红绳时，终于找到了机会？ 二流子求饶：“我只负责打晕和抗人，计划这些和喂药的事都是李知青做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大伟沉着脸色，将二流子四肢卸了，忍着恶心，扛起李彤，道：“他们被关在哪儿？” 二流子连忙说了个位置。 大伟：“今天的事说出去，你也吃不了兜着走。我劝你最好严守嘴巴。” “好好好，谢谢周知青，谢谢周知青。”他还想下跪感谢的，但四肢卸后，动弹不得。 大伟头也不回，朝着某个方向飞奔。 李彤不是记恨姜萍吗？想要报复姜萍吗？ 那就由她自己与那对夫妻牵扯吧。 时间赶上了。 他将李彤往木屋里一扔，从她兜里摸出药来，强行灌了，才抱着周二妹离开。 第306章 嫁儿子 “热……我好热……” 周二妹扯着自己领子，在他怀中一点都不安分。 大伟加快了脚步，只道：“你再忍忍。” 意识模糊中，周二妹似乎看清了他的五官。 摩挲着他线条流畅的脸，热汗直流而下，“周大伟……” “知道我是谁？” “知道的……” “别乱动。”他抓住她向下的手，厉声道。 周二妹快哭了，难得面对他时没带刺，像只委屈巴巴的小动物，“你凶我。” “我没有。” “周大伟，我好热……好难受……” 她意识开始混乱，在他怀中不再安分，圈住他后颈，唇瓣在他下颚线，甚至更往下漫走。 大伟呵斥了声：“周二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周二妹眼神迷糊，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如果不…… 损伤的是她的身体。 大伟也被撩拨的，头越来越疼。 “是你先招惹我的，周二妹。” “嗯……” 这里离他家太远了，所幸，破木屋有两间挨着。 他忍了忍，重新折了回去，将周二妹放在草床上，撩拨开她的衣襟，用手和嘴帮她…… “周大伟……” 他捂住她的嘴。 …… 直至疏通完所有，他才为她穿上衣服，将微湿的头发捋到她耳后。 他拦腰抱起她。 隔壁的闹腾也刚结束，依稀有几人朝他们这间而来。 他抱着周二妹出门，就与几人撞上了。 几人掌着煤油灯微愣的功夫，也看清他怀里的人是谁。 “周知青……周二妹……” “不是一起长大的……” 周大嫂和周静婷也在看热闹的人群中。 看到李彤被姜萍拽下床，来不及遮掩身体，就被姜萍骑在身下一顿胖揍，场面之精彩。 周静婷最为兴奋和高兴了。 支书连忙非礼勿视背过身去，呵斥在场所有兴奋的男社员同时，还让自家女人去拉架。即便拉不住，也帮忙给李彤盖件衣服！ 混乱中，这边总算消停下来，相邻的破屋又出现动静。 待看到出事人是周大伟和周二妹时，周大嫂脸色骤变。 一顿震惊和气急攻心后，似想到什么，惊喜闪过心尖。 周大嫂一想到手缝粗大的弟妹，给养子们娶媳妇儿的阔绰劲儿，瞬间由悲转喜！ 好样的啊！闺女！ 这回不仅能薅大笔彩礼，还能亲上加亲了！ 一听人群里异议的声音，周大嫂率先跳出来反驳：“现在都提倡自由恋爱！没有什么能阻碍年轻人恋爱自由！咋就不能在一起了？！” 说着，周大嫂对大伟谄媚一笑：“大伟啊，我思想开明，你和二妹是自由恋爱的，对吧？” 大伟脑海闪过过年时自己说过的话。 娶妻当谨慎…… 他无奈喟叹：“我们回家再聊细节？” “行！就这么定了！” …… 海岛。 乔钰哼着歌，将空间里复制出的名贵药材磨成粉末，再搓成十全大补丸，让四十几岁生龙活虎的老周试了几颗。 几天探脉搏下来，发现其中规律，制了少年、中年、老年几个版本后，放空间存起来。做补丸的原材料是复制出来的，补丸没法在黑箱子里复制，但可以放空间储存。 她可舍不得将原材料做了，谁知道以后做其他东西，会不会用到这几味药材？ 刚忙活完，就接到来自红旗大队大伟的电话。 她去的时候开开心心的，听电话的途中，脸一下板起来，似乎想到什么，又笑嘻嘻的。 回家路上，听到有人跟自己打招呼，乔钰乐呵呵地挥了挥手。 到家后，被周母问及老家什么事儿时，乔钰笑容逐渐扩大：“得买票去红旗大队一趟。” “啥事儿啊？非要你出马？” “嫁儿子。” 嫁……儿子？ 俩词儿单个看没什么，怎么凑一起…… 感觉儿媳要搞事。 周母：“那你早去早回。” “娘，你不回啊？” “不回。就老大媳妇儿那折腾劲，我回一趟得掉半罐血。” 乔钰打了个响指，“行！这趟我回去，让大嫂他们先掉半罐血！给娘你出出气！” “……”嗯，是小儿媳妇能干出来的事儿。 …… 乔钰买了车票来到红旗大队，已是十几天后的事了。 屎都没碰上热乎的，但从大队其他人口中得知当时情况的后续。 李彤算计别人，反被算计一波后，姜萍趁势要好处，否则将李彤和纪德的烂谷子事儿揭发了！ 谁都别想好过！ 李彤只好将剩余积蓄，以及纪德的所有工资给了姜萍。 凑一凑，足够在厂子里买个工作岗位了。 姜萍才不在意纪德这个男人是谁的，工作岗位可比男人重要多了。 李彤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巴住纪德，得被大队其他男同志骚扰。她要死要活的，捆着纪德结了婚。 纪德：= = 他除了骂脏，没别的办法。 和李彤的婚姻，除了给吃的，每个月还是各过各的，互不干扰。 至于大伟和周二妹这边，只等乔钰到了，两家家长再做商量。 八卦完，老婶子看着包裹严实的乔钰，好奇道：“大妹子，看你眼生，你打哪儿来？” “哦，我啊，我来探亲的。” 人散了之后，乔钰才朝着大伟住的方向而去。 大伟刚到院门口，就看到有翻墙的痕迹。 他眉头微拢，捡了根粗木棍，刚打开院门，手里的东西就吧嗒掉地了。 “妈？”阴沉的面部瞬间呆滞住。 乔钰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啃着梨，轻扫了眼大伟，没应。 大伟沉吟了下，刚想朝厨房而去，就被乔钰叫住：“站住。” “妈……” “你可真会惹事。” “当时情况紧急。” “做了没？” “……碰了。” 乔钰点了点头，“行吧，走，去大嫂家里。” “哦。”大伟乖巧地跟在亲妈身后。 一路上，熟人看到大伟都来打招呼。 “大伟啊！” “这不是你妈吗？咋你妈来这么快？” “安子媳妇儿，来给你儿子提亲啊？” 乔钰“啊”了声，严肃地纠正大队社员们的说法：“不是提亲，是嫁儿子。” “啊？” “啊？！” 第307章 一出好戏 周大嫂最近对周二妹很好。 家里啥好吃的，都先紧着二妹，直夸二妹有先见之明。 私下嘛。 周大嫂：“你和大伟有没有到最后一步？” 周二妹：“……” “别到时候我那弟妹还没赶回来，你就害喜了。” 周二妹：“……” “我跟你说话呢！” 周二妹叹气：“娘，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 想算计二婶的人…… 真当二婶那么容易被算计？ 果然，周家两房即将迎来一场风暴。 妯娌许久没见，一见则泪眼汪汪。 周大嫂看到乔钰刹那，恍惚了下，欣喜若狂地将人往里面引，“弟妹啊！你可算来了！吃过饭没！吃的啥？我让二妹……让老大家的给你煮点腊肉！” 乔钰刚想摊开说的心，瞬间摁下。摁得死死的。 乔钰感动道：“还是家里好啊！不管离得多远，多久没联系，亲人就是亲人！什么都不能隔断我们之间的感情！大强媳妇儿！再煮点腊肠！可把我累坏了！” 周大嫂：……你可真不客气。 一想到吃完饭后聊的，周大嫂觉得损失再多都能十倍百倍地要回来，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周静婷看向公爹，待公爹点头后，朝厨房而去。 周静婷做饭的功夫，乔钰和周大嫂一直在演。 什么大嫂你看起来气色比之前好，人也年轻不少；什么我当奶奶的人了，你也快了吧？ 周大嫂也一一应着。 东西一上桌，乔钰赶紧拉着大伟可劲儿造！ 中途，周大嫂还想插个嘴，都被乔钰抬手打断了。 “食不语！嫂子！咱吃完再慢慢商量两个孩子的事！” 周大嫂给激动的，眼眶微红。 “好好好，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虽说大强媳妇儿厨艺一般般，但耐不住是肉啊！ 乔钰她不挑。 一想到事后周大嫂肉疼的模样，吃得更欢了。 干完大碗的饭，还吆喝了句：“大强媳妇儿！再盛一碗！” 周静婷：……这个二婶不是家境很好嘛？咋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对上公爹的视线后，默默地去盛饭了。 乔钰干完三碗饭，才与周大嫂上演压轴的大戏。 周大嫂：“弟妹啊，我将孩子养大也不容易，不说多了，彩礼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乔钰点头，“是吧！养大孩子真不容易！彩礼必须两百块！再加三转一响！” 周大嫂兴奋地苍蝇搓手：“要不，再给孩子盖间房子？” “我看行！我要求不高！青砖大瓦房就成！” “哎哟喂弟妹，我家闺女碰上你这样的婆婆，可真是她的福气啊！” “可不是！大伟有你这样的丈母娘，是他的福气啊！” 周大嫂快感动死了，真情实意地抱着乔钰一顿痛哭，“弟妹啊！能和你做妯娌，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事了！” 周大嫂在想，得到这笔彩礼一定要昧下，正好给小儿子娶媳妇儿用！ “是吧大嫂！和你做妯娌，我可太开心了！” 抹了把泪后，周大嫂才松开怀抱，问：“对了弟妹，啥时候把彩礼送过来？” “嗯？彩礼送啥？不是我嫁儿子，你们给彩礼吗？” 周大嫂傻眼。 等等。 让她捋一捋。 啥玩意儿？！ 周大伟想当上门女婿？！ 生活不易，乔钰叹气：“我把大伟拉扯大也不容易，彩礼肯定不能少了。大嫂你白得个儿子，可……” “等会儿。”周大嫂瞪圆了眼，打断道：“不是二妹嫁大伟吗？” 乔钰也瞪眼，“啥二妹嫁大伟？他俩可是堂兄妹！当然得我把大伟逐出户口后，让大伟嫁给二妹了。” “……” 一开始没啥表情，甚至觉得不是在说自己亲事的大伟，此刻表情微僵。 他又想到过年时与小勇说过的话。 娶了不轻易离…… 打脸总是来得这么快。 周大嫂深吸了口气，“我不同意！” 乔钰耸肩：“你不同意也没用。是吧，大哥？” 周泽国一直没说话，这会儿被点名了，才愁眉苦脸道：“家里掏不出这么多钱。” “那就让小年轻自己过。”说着，乔钰脸上戏剧化的笑意褪去，冷漠，且居高临下看着周大嫂：“大嫂，我们或许接触不多，你不了解我的个性。儿子我可以不要，但想用嫁娶来坑我？休想。 惹毛了，就按我说的，彩礼两百块，再加个三转一响。 毁名声的是二妹，还会连累大强和周梁未来闺女的名誉，想想该怎么做，再给我答复。 至于我这边，一个子儿都不会出。” 周大嫂，彻底傻眼。 乔钰吃干抹净，带着大伟离开。 周二妹看着二婶的背影，想了想，回屋收拾好东西，正要提步跟上，就被周泽国喊住。 “上哪儿去？” 周二妹看向亲爹，“爹，我名声已毁了，在事情敲定……不，等你和娘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我再回来吧。” 周二妹一跑，周大嫂坐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咋养了个胳膊往外拐的白眼狼哦！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别人嫁女儿都是收彩礼，轮到我们这儿，还要往外掏钱！这叫什么事儿啊！！” 回到大伟的住处，乔钰让他去收拾房间。 大伟：“妈，早收拾好了。” 乔钰摆了摆手，“行吧，赶紧烧水去，坐了一路火车，身上都馊了。” “好。” 大伟烧水的功夫，她看到紧跟而来的周二妹。 周二妹局促不安，不知该不该抬脚，顷刻，就见乔钰对自己招了招手。 “二妹，快进来。” 周二妹在乔钰跟前站定后，就听对方道：“我来时，听大队其他人说你有本事，给厂子在市里谈了几桩生意，能独当一面了，怎么面对我，还这么拘谨？怕我啊？” “二婶……” “嗯哼。” “要不，别逐四堂哥出户口？我可以和我爹娘断绝关系。” 嫁周大伟有啥好处？ 就这么点好处了。 乔钰琢磨了下周二妹这句话，笑容灿烂道：“你喜欢我啊？” 周二妹毫不迟疑地点头，“喜欢的。” 她恨不得是自己被二婶领养。 可她亲爹娘健在，哪能越过亲生父母去？ 如今有了这个契机，咋还把周大伟逐出户口啊？ 乔钰：“和你娘相比呢？” “我娘可比不上你。” “噗——”乔钰笑声溢出，“这话你当着你亲娘说。” 周二妹不假思索地点头，“行。” “你娘对你做了啥？答应得这么干脆。” 闻言，周二妹眼眶一热，道：“二婶，你能抱抱我吗？” “当然。” 乔钰阔步到周二妹跟前，双臂一展，将这瘦弱的身躯揽入怀中。 第308章 吃娘家 对于那点家事和感想，周二妹说不出口。 原生态家庭的不如意，造就很多女孩子的自卑，周二妹便是处于这个阶段。 不，或许在其他人面前，周二妹还不会觉得，但在二婶这里…… 她深有体会。 深深吸了口气，周二妹才松开胳膊，扭头，就对上周大伟的视线。 她有些别扭地撇过头去，就听二婶道：“你俩慢慢聊，我去洗个澡。一身馊味儿……二妹啊，晚上跟我一起睡！” “好。” 乔钰一走，周二妹和大伟相继无言。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凡是见过她真面目的人，她该讨厌和敌对的，譬如周静婷，再譬如周大伟…… 但细算下来，她对大伟的敌意并不强，他们二人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直至那夜过后。 那晚，她意识是模糊的，但依稀能看到对方撩开自己衣服，然后帮自己…… 她一个还没出嫁的姑娘，被这么对待后，让她如何保持淡定，如何继续泰然面对周大伟？ 太难了。 她背过身去，随后听到动静，是关门的声音。 须臾，她扭头望去，院子里无人。 夜里。 她同二婶躺在一张床上，就听二婶问：“二妹，你对大伟啥感觉？” “……二婶，能跳过这个话题吗？” “不能。” “……” “李彤陷害不成，反将你和大伟凑成一对，再有大队不少人都看到你和大伟一起…… 即便你二人想装聋作哑，但总归是隐患。一旦被提及，你和大伟都会有危险，即便你们无意，也要凑成这桩婚事。 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周二妹大约懂了。 做一对表面夫妻。 周二妹纠结了下，道：“那，我和爹娘断绝关系？” “……我把大伟逐出户口吧。” “二婶……” “放心，他还是我家老四。这改不了，逢年过节也经常往来、走动就是了。” 周二妹还想说什么，但想到总想占便宜的娘，沉默着任由亲娘发挥的爹，不安分的大哥，不安好心的大嫂。 她真要和家里断绝关系了，他们闹上奶那儿去，就该奶夹在中间难做了。 她该怎么做？ 换做是二婶…… 用对待外人的手段，来对付自家人。 只有釜底抽薪，才能让对方知道厉害。 不是一句你是我亲生父母，就能为所欲为的！ 周二妹沉吟了好会儿，才道：“二婶，我明白了。” 翌日，周二妹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娘家。 看到在厨房忙活的大伟身影时，她顿了下。 大伟转身的功夫，对上她的视线，见她没有闪躲，他怔愣了下，道：“要回去了？不吃个饭？” “好。” 大伟：“……”这家伙，是来他这儿蹭饭的吧？ “吃完饭，你和我一起回娘家。” “嗯？你在说什么胡话？” 周二妹：“与其在家吃自个儿，不如上我家吃我娘家。二婶不是说了嘛？嫁儿子。” 她顿了下，看大伟的眼神略带怪异，“你有没有做上门女婿的觉悟？” 大伟迟疑了下，笑了，“原来做上门女婿就是吃你娘家啊？那挺好。行，待会儿留着肚子，上你娘家吃！” 乔钰日晒三竿后才醒来，看到桌上留的纸条，边看边朝厨房走去。 看到一半，身形微顿，舀锅里饭的手也僵住。 不是。 她就开了一个头，这俩孩子给整这么大啊？！ 就是不知道吃娘家这事儿是谁提的？ 应该是大伟。 那孩子打小就心黑。 这番操作属于他正常发挥范围内。 周家大房。 周大嫂在知道亲闺女回来的目的后，撒泼打滚：“我的娘咧！怎么养出你这么条白眼狼出来？！你哥哥弟弟都在呢，你就想娶个上门女婿回来？！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我告诉你，你休想！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周大嫂横躺在大门口。 周二妹心有不安，朝着亲娘鞠了下躬：“对不起了娘。” 话是这么说，动作也诚恳中透着不安，像是被逼无奈，但抬脚跨过亲娘身体这一举动，她是丝毫没迟疑啊！ 大伟一副学到了的模样，同样的话同样的做法上演了一遍。 周大嫂：…… 周大嫂开始口吐芬芳。 周二妹看着亲爹，“既然是让大伟做我们家的上门女婿，自然要给他一个适应期，对吧？爹。” 周泽国抽着旱烟，没回话。 半响，周泽国才看向连吃带拿的大伟：“你妈怎么说？” “昨天不是说清楚了嘛？” “你俩扯证，真要两百块和三转一响？” “不是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二人对视许久，周泽国又道：“安子和我娘也是这态度？” 大伟一言难尽：“我们家是我妈的一言堂。至于奶……她都没回来，不就说明态度了嘛？” 周泽国：“行，你俩的事我不管了，你们小两口自己过日子吧。” 周大嫂：“不行！哪有嫁闺女不要彩礼的！当家的……” 对上周泽国视线后，周大嫂哑然。 周泽国对比周泽安，条件的确千差地别，但在大队是殷实的。除了农忙，他都没下过地，身子骨还健朗，不需要看儿子儿媳们脸色行事的年纪，自然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一言堂。 周大嫂越不过他。 即便周大嫂心底千万个不同意。 周二妹觉得，这事儿不能止步于此。她笑眯眯的：“爹，我还有一件事得问你。” “说。” “你和娘以后要我养老不？不需要的话，我就搬去和大伟住。要的话，大哥和弟弟有的，我也要有。” “什么意思？” “当初大哥娶大嫂啥条件，我也要。” 说来说去，还是彩礼一事。 “没有。”周大嫂干净利落道！ 周二妹也没失望，点头道：“行，咱立个字据，以后爹娘你们以后养老的事与我无关。我不会出钱，出力也得看情况。” 周大嫂：“周二妹！老娘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非要算清账的话……我三四岁就开始打猪草，帮家里干活儿。毕业后工资也公中了不少，早就抵了爹娘的养育之恩。 买工作的钱，我再凑一凑，以后是不是就能和爹娘断绝往来了？” 针落有声。 大伟瞅了眼周二妹的身影，有些惊讶。 第309章 老爷子回京市啦! 大伟早早发现周二妹的阴暗属性。 但对方有个致命的点，是对亲人容忍度格外高。 原生态家庭是一座巨山，十几年反抗不了，别指望这样的孩子一朝一夕就对抗起来。 这一刻，他看到她身上的转折点。 不仅是他，周泽国也诧异地看着二妹。 二妹在等一个答复。 周泽国面对她认真的态度，也在思考。 大强…… 不是他看不起这个儿子，是大强真不行。机会都被弟妹送到手中了，还能溜走，做出与李知青眉来眼去的混账事。 也就李知青和纪知青闹那一出后，大强才彻底歇了心思。 厂子里技术工种不多，随大强前往北方机厂学习的人也不多，偏偏大强懒得很，表现一般般…… 占尽了先机，还做不了出色，也只敢在家里，在周静婷和周大嫂面前逞逞威风。 周泽国目光放在周梁身上，结果发现这孩子功课更不行。 学校老师说周梁心定不下来，考高中很难。 如果考不了，只能在厂子里买个普通工种了。 算下来，周二妹才是家里本事最大，也是最有潜力的。 他最近出门在外，大家伙儿都说他养了个好闺女，给厂里谈下来生意不说，还搞定了不少原材料的问题。 就连支书和村长也时常点头。 二妹做女厂长的事不是不可能。 一个做厂长的闺女啊…… 家里两个小子哪比得上？ 而且二妹打小就孝顺…… 这么算下来，指望两个臭小子，还不如让二妹养老？ 周泽国：“去拿钱。” “当家的！” “爹！”周静婷听到公爹的决定，终于按捺不住了。 啥情况？昨天说要小姑子娶个上门女婿，今天就给落实了？ 让闺女养老？！公爹咋想的？！这可是大队里头没有的事儿！ “去！” 周大嫂骂骂咧咧的，心不甘情不愿朝主屋而去。 周泽国视线落在周强身上，“管好你的婆娘，这个家轮不到她做主，实在不行，分家。” 周强炸毛：“爹！父母还在不分家！” 周泽国挥了挥手，“咱们家没那规矩，当初你奶还在，我和安子不照样分了家？” “！！！”那你也被戳脊梁骨了啊！ 话是不可能说的，周强只能在心底嘀咕几句。 周二妹等周大嫂拿了钱出来，去接的同时，发现扯不过来。 周二妹脸上的表情微僵，“娘，你松手。” 周大嫂想抹泪，但舍不得松手，只能戚戚道：“我咋就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周二妹咧开嘴角笑，“娘，以后养老这件事，我做得不会比大哥小弟少，现在出点血是值得的。你放心吧！” “我不放心！你个丫头片子说什么养老……” 大伟：“娘，我妈已经决定要和我断绝关系了，嫁给二妹，继续做周家的人，为你和爹养老，我不反对的！” 周大嫂心一哽，手一松，一沓钱就溜了出去。 心痛啊！ 周二妹摸着钱…… 觉得只要迈过这个坎儿，似乎以前压抑的大山，不是什么难事。似乎二婶期望自己做到的，也不需要那么长时间。 如焕新生。 她笑容逐渐扩大，对着周大嫂和周泽国道：“爹娘，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你们！” 周泽国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再见这糟心玩意儿。 周大嫂又开始骂骂咧咧了，无非就是白眼狼那番话。 周静婷……在计算损失。 小姑子娶个男人回来，家里出彩礼就算了，小叔子也快到年纪了！这个家，怎么就成这样了！ 周强：无事发生的一天。 甚至不想去厂里上班，还想窝床上睡会儿。 人都去上班后，乔钰也留下纸条，带着户口，坐上大队拖拉机来到县城，和大伟脱离名义上的关系。 事情搞定后，又坐着拖拉机回到篱笆小院儿。 回来时，她找了块隐蔽的地儿，装了不少细粮。新鲜猪肉也有一条。 到家，周二妹就将一叠钱递给乔钰，言简意赅道：“二婶，彩礼。” “……”这孩子，真实诚。 乔钰没接，“自己收着，我那套说法，是敷衍你爹娘的。 大伟，做红烧肉。” 大伟为难：“妈，红烧肉太高难度了，除了大哥，谁做得好？” 随后，母子俩视线齐刷刷落在周二妹身上。 周二妹：“……我试试。” 周二妹厨艺尚可，对比军娃子这种大厨级别，当然没可比性，但比厨房杀手乔钰和厨房小白大伟，好上不少。 乔钰吃完舒坦的午饭，才提起两孩子的婚事。 “既然对外说法是嫁儿子，那就由大哥大嫂那边摆酒席，我就不操办了。你俩领个证就成。” 乔钰自认为是个开明的家长，说的话也极其随意：“我看你俩都没啥意思，扯证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等事情过后，你们要是找到心仪的对象，再离婚不迟。 二妹啊……委屈你了。” 她看俩孩子也不是没意思，需要时间发酵罢了。 周二妹暂时还不算儿媳，所以私下给彩礼一事再缓缓，看看情况再说。 周二妹摇头，“不委屈的。” 乔钰问道：“你俩婚后，住哪儿？” “就住这里，吃饭回娘家吃。”周二妹道。 大伟耸了耸肩，“没啥意见。” “行。不过我离开前，还是就在这边开灶吧。” 二人异口同声道：“好。” 乔钰还想多住几天，张战给她发来一通电报。 ——爷爷回京市了 现在是1976年的六月。 比想象中要早一年半。 乔钰顾不上大伟这边，匆匆买了票，赶去京市了。 京市。 刘燕卖掉临市的工作后，还想卖掉院子的，但被军娃子劝住了。 一番分析，知道临海城市是华夏以后重点发展区域，房地产也是未来必须走向，于是房子就挂在房管局，租出去处理了。 举家迁移，东西多，还有孩子，刘大姐跟来帮忙了。 大部分东西打包寄京市，小部分和小春枝，由刘大姐和燕子一起坐火车抵达京市。 来接站的是周军本人。 周军冲上前，内心一番激动后，单臂接过小春枝，又提着一个大包裹，眼尾猩红道：“来了？燕子。” “嗯，你瘦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先去旅馆。介绍信带了吗？” 刘大姐掏出介绍信：“在这儿呢。走走走。” 第310章 乔钰的魔力 小春枝坐在周军胳膊上，头趴着，睡得很沉。 到了旅馆，开好房间，周军才将孩子往床上轻轻一放，掖好薄被，才与燕子岳母二人围着桌案坐下，小声交换着彼此的近况。 周军仍在做帮厨，但在酒楼的存在感越来越强，还是正式工，才敢让燕子辞了工作来团聚。 燕子那边有刘大姐帮忙，安安心心上班，工作一卖，囤了不少钱。加上结婚时婆家给的彩礼，周军掏的私房钱，足够在京市买个小院儿了。 周军：“房子我已经看过几处了，就等着燕子你来做最后的挑选，对了岳母，你也跟着一起看。” 刘大姐摆了摆手，“我的意见不重要，你小两口住着安心就成。” “对了，还有一件事。” “啥事儿啊？” “妈在来京市的路上了。” 嗯？ 啊？！ 周军笑意藏不住，“我太姥爷不是一直在东北党校吗？现在平反，回京市了。打电话去海岛那边，才发现妈不在，妈去红旗大队处理四弟的事了，我就给妈发了通电报。 太姥爷让我们一家到时候跟妈一起去看他。” “这……你太姥爷人好相处不？是不是大官？比公爹的官还大？” 看出妻子的几分紧张，周军反手握住她的柔夷，道：“太姥爷人很和善，知道我们几个兄弟是领养的，也当我们是亲的相处。不会为难你的，你放心。” 有男人这句话，燕子放下心来。 毕竟面对婆婆时，这男人劝她和春枝让着婆婆…… 到了太姥爷这里，只对她说太姥爷人很好。 在婆婆那里都没受委屈，更别提太姥爷了。 刘燕松完气，又道：“对了，你四弟啥事儿？” 周军想到亲妈做的那些轰轰烈烈的事，以及向亲爸问及具体情况时，亲爸那宠溺的口吻。 一言难尽，真的太一言难尽了！ 周军叹了下气，道：“我妈把四弟嫁出去了。” 刘大姐、刘燕：“……” 大兄弟，说的是中国话吗？ …… 乔钰赶到京市，看着变化颇大的城市，只恍惚了下，便抬脚朝军区大院而去。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半个小时后。 看着眼前乖巧坐好的孙女时，老爷子叹了口气：“不先去军娃子那里看看？” “哎呦，儿子哪有爷爷重要！我当然是先来看爷爷你，再去瞅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啊！爷爷，咋样？回到熟悉的地方，感动不？” 本来该感动的。 对上乔钰兴奋的视线，老爷子叹息声渐重，“说罢，啥事儿。” “爷爷，你把我想成啥人了？我只是来看看你的情况，然后把做好的老年版十全大补丸给你带来…… 这可比参粉好多了，调理你内息的。每周一颗。” 老爷子头发全部花白了，一个人在空荡荡的二层楼房里，家具空了，就连床椅都没几架…… 老爷子接过后，浑浊的眸暖了几分。 重回高位，很多都时过境迁，什么情分人面都不管用。 唯有这个孙女啊，不管是在党校还是这里，都义无反顾来看望自己，把她觉得好的东西来孝敬自己。 像个小太阳一样，整天都风风火火的，照亮了不少人，温暖了不少人心。 偏偏她自己还不自知。 在别人释放善意时，她回报罢了。 认回她后，他对她偏袒的回报。 是啊，是当初初见时造就的偏袒，才有了建立在血缘关系上更深的羁绊。 “好。” “王姨呢？还在不？” “……去世了。” “节哀。”乔钰默了两秒，又道：“那谁来照顾你？” “她有个闺女，现在在家里无事做，我就让她闺女来。过几天就到。” “哦……那家具呢？房子还是以前的房子，就是太空荡了些。” “过几天让警卫员买。” “你身上的钱够不？我孝敬你一点？”乔钰肉疼道。 “……行了，哪需要你孝敬？我这几年的工资，照发的。” 乔钰开心得落泪，“还是组织好啊，没遗忘爷爷你们这一批人，熬过来还能造就英雄！爷爷也宝刀未老……” “行行行，你收一收。” 乔钰嘿嘿一笑，“咋滴啦，嫌我烦了？” “你多久走？” “嘿！你这里怪冷清的，不得由我这个阳气重来闹腾闹腾啊？我为了你好，你个糟老头子还嫌我烦！想赶我走咯？哎呦喂，好心没好报哦……” 老爷子脸上是嫌弃，心底却乐开了花。 直到他孙女第二天早上去厨房露了一手。 老爷子脸，顿时垮了。 他看着一锅大杂烩，视线幽幽地从黑暗料理，移到心虚地眼望天，嘴吹口哨，手插裤兜的乔钰身上。 “这是啥？” “粥啊。” “里面……加了啥？” “我看你警卫员带来东西挺多，再一想，可以帮你做个药膳调理调理，就嘿嘿嘿……” “一天的食材，你都做锅里了？” 乔钰迟疑了下，道：“爷爷，你不要慌。这饭虽然难吃，但我不可能浪费东西！正好，军娃子和他爱人、他孩子以及他丈母娘都在京市！可以让他们一家四口来扫尾！” “……中午再说吧。” “也好，现在也赶不过来，中午再热给他们吃。” “……” 爷孙俩该泪眼汪汪的场面，毁于一场黑暗料理上。 老爷子伤感不起来。 乔钰也喜倒反天罡。对周大嫂那样的极品演悲痛，对老爷子这样悲痛的人物乱搞一通。 嘿，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吃了两口自己做的，她实在吃不下去了，倒亲爷爷碗里后，才道：“爷爷，你多吃点，这可是为你专门做的！ 锅里的放冰箱，我把军娃子一家四口中午给你带来见个面！那孩子在酒楼当帮厨，靠自己本事走上来的！能干得很呢！” 老爷子声音幽幽的：“你呢？多久开始上班。” 乔钰假装没听到，“我走了哈爷爷，别想我哈爷爷！！爷爷再见！爷爷中午见！爷爷回头见！” “……”这熊孩子。 老爷子阴霾彻底消散，止不住笑意。 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笑了。 洗碗的时候，面对清水时折射出自己的笑脸，他摸了摸…… 还真是自己在笑啊。 即便发现这点，笑意依旧不减。 老是老了点，但还算慈祥，中午应该不会吓坏小孩子。 第311章 买房子?不，白得房子 出了军区大院，乔钰心底可劲儿吐槽。 糟老头子坏得很，形象让人看着心酸就算了，还时不时摆忧郁那套。这不得她花心思哄啊？ 对这种大人物，还是自己亲人，你哄明显了，太假，一眼就能被对方看穿，近而配合自己。那她哄人的目的岂不是更难达到？ 还好她生了双慧眼和玲珑心。 她可真是太棒了。 骂了糟老头子一路，顺带也夸了自己一路，终于找到出发前军娃子发消息来的旅馆地址。 她来得凑巧，一家四口正在吃饭。 乔钰一看早饭是粗粮粥和包子，两眼冒金光，“给我整两个！” 周军：…… 他妈是怎么通过前台找到他们住的哪间房的？ 这个时代客人住宿信息是保密的，再有是京市，周军找的旅馆规模不小，不少全国各地的人住宿，即便他妈到了旅馆，也要碰运气，才能撞上他们一家四口进出。 结果？ 前台大概是摆设吧。 军娃子将自己那份包子和半碗粥给亲妈腾出来。 乔钰没客气地接过，边吃边哭诉：“我做得饭可太难吃了！早些年还得是你在家，不然你下头几个弟弟咋养活啊？不得被我毒死啊！” 好端端的，咋说起这事儿来了？军娃子边喝粥边暗忖。 燕子实在吃不下了，将最后一个馒头递给军娃子。 军娃子没接，“你自己吃。” 燕子顺势打了个饱嗝，打完，才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爱人和婆婆，小声道：“我都吃饱了……” 军娃子这才接过，几口就吃完了。 乔钰：“你们中午有安排没？” 军娃子：“早上去看房子，中午倒是没安排。” “行呐！到时候去你太姥爷家串门！” “妈……” “咋地啦？”乔钰抽空瞅了眼军娃子，道。 军娃子看向燕子，后者摇了摇头后，军娃子才将话咽下，又道：“要不要一起去看房子？” 本来想腾个时间给燕子适应一下，再去看望太姥爷的。 “房子？我就不去了，不过建议你们买市区的，别买太偏远，上下班不方便。” “有自行车。” “不是自行车的问题，听妈的。” “哦，好。” 乔钰总不能说过几年就改革开放，房价持续升温，到时三环以内的房子价值很高，有些区域还会被划成商业区吧？多少人因房子一事一夜暴富？ 懒得解释，反正军娃子听话。 燕子也没啥意见。 她觉得家里婆婆最有先见之明，跟着婆婆的脚步走，能吃香喝辣的。 在军娃子这边蹭了一顿后，乔钰又回了军区大院，见老爷子没去上班，道：“来下棋！” 她和老爷子在一楼大厅下棋的功夫，几个警卫员将家具来来回回往家里搬。 一个上午过去，她活动了下脖子，就见空荡荡的家都填满了。 乔钰深吸了口气，“爷爷，军娃子他们应该快到了，早上吃剩的……” 老爷子瞪她，“你还真用剩菜剩饭招待客人啊？” “军娃子不是外人。” “他岳母不是客人？行了，待会儿会有人送来饭菜，你就别操心这些了。” “那我做的……” “倒了。” 乔钰掐着嗓子：“爷爷！浪费可耻！你怎么可以铺张浪费……” “我吃了大半。” 乔钰闭嘴了。 老爷子：“剩余小半，让警卫员带回去了。虽说不好吃，但好歹有肉在里面。” “哦。” “在想什么？” “在想，爷爷你胃口可真大，早上吃了这么多，中午还吃得下吗？” “……行了，你闭嘴吧。” “好嘞。” 老爷子看到军娃子，想到几年前最后一次见面，明明才十几岁的少年郎，转眼就长大了，还娶妻生子了。 周军介绍妻女：“太姥爷，这是我爱人刘燕，闺女周春枝和岳母。” 燕子只扭捏了下，便喊人：“太姥爷。” “高祖祖。”小春枝在来前就被叮嘱过，好奇地看着老爷子半晌，听到亲妈喊人了，自己也紧随其后。 多久没看到这么活泼的小生命了？ 不同于乔钰的跳跃，这种小生命就像刚破土而出的嫩芽，象征着希望。 他在党校见惯了差不多年纪的人，终于见到小春枝这样的孩子，像是证明自己换了新环境般，终于从噩梦中醒了。 “好好好。” 乔钰见老爷子激动得落泪，抽出兜里的厕纸来，递了过去，“这孩子叫周春枝，我提过的。” “小春枝……高祖祖给你发压岁钱。” 老爷子掏出红包后，小春枝没接，看到爸妈表态后，才接过，笑道：“谢谢高祖祖。” 乔钰见状，笑道：“你呀，早点把老周调京市来，好让小金鱼那孩子磨磨你。等你烦了燥了，才知道小孩子不是都乖巧可爱的…… 哪有那么感性啊，你就是天天待在那个环境爱多想。 放心吧！接下来这几个月，就算没小金鱼，我也能闹腾得……” 老爷子蓦然收敛了情绪，死死捂住亲闺女的嘴。面无表情道：“吃饭吧。” 其他人：…… 乔钰拨开老爷子的手，啧了声，“早这样得了，在你亲孙女面前装啥伤感啊？还嫌在党校里面没伤够？天天的，身体没问题，迟早被你这心病……” “行了！吃饭！” “哦。”乔钰耸了耸肩，道。 饭桌上。 老爷子特意离乔钰十万八千里远。 他挨着小春枝坐，很是慈祥：“小春枝想吃啥？高祖祖给你夹。” 小春枝看了看爸妈，道：“肉肉。” “真厉害呀！这么小就知道肉是好东西！高祖祖给你夹哦！” “谢谢高祖祖。” “还想吃啥呀？” “菜菜。” “哎哟喂！肉菜混合，营养均衡！真聪明啊这孩子！” 其他人：…… 燕子眼角抽搐了下，总算理解周军口中太姥爷是好人的含义了。 照目前情形看来，她家闺女放个屁，太姥爷估摸闻着都是香的。 午饭，老爷子没吃两口，尽喂小春枝了。 等吃得差不多了，乔钰突兀开口：“对了爷爷，你这几年的工资补发了，那房产和其他东西呢？” “你又想干啥？” “啊，这不是军娃子刚来，没个落脚地儿，你要是有多余的房子，送军娃子一间呗。唔，作为回报，就让军娃子每天绕绕路，来给你送饭吃！ 爷爷，我跟你说，军娃子厨艺莫摆了，是这个。”乔钰竖起大拇指道。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没吃过军娃子做的饭。” “哦，那房子？” 老爷子想了下，道：“待会儿跟我去书房，看看你夫妻俩喜欢哪间院子。” 第312章 老爷子开始放飞了，离谱了 一个早上，燕子看上一间小院儿，在市中心，有两间房，占地面积小，但几乎会掏空家里所有积蓄。 她搬来京市，手里头没个子儿，心里头就慌得很。 再加上她没工作，小春枝还小，以及以后会不会再要孩子…… 这些都是开销啊！ 不能指着周军一个人的双份工资过活吧？ 所以在来军区大院前，她同周军提过，要不选郊区的房子吧。 周军和她有同样的顾虑，但一想到婆婆说的，周军便说不着急，再看几天。 没想到婆婆当着太姥爷面，为他们一家摊手要房子…… 至于她爱人辛苦点？ 那没事儿，辛苦就辛苦点吧。 看看她婆婆多给力啊！太姥爷多慈祥啊！ 房子是说给就给！解决了他们一家手头买房拮据的问题！ 书房。 周军面对厚厚一叠房产证，有些犯难，不能挑市中心的，太贵了，不能挑面积大了，还是太…… 乔钰在一旁看得心慌，推开这糟心儿子，笑着挑选：“我看呐，还是选市中心的好，最好是军区大院附近，军娃子绕路来给爷爷你带饭也方便。” 老爷子点头，“是这个理。” 乔钰：“面积也不能小了，小春枝下面可能还要有弟弟妹妹们呢。” 燕子：“妈~”你收敛点吧！求求了。 老爷子：“人多热闹，可以可以。” “就这间吧！”乔钰一锤定音。 周军刚想拒绝，被乔钰一个眼刀子刺灭了想法。 乔钰：“你给爷爷做饭用点心！最好是早上做点药膳！每天勤快些，多跑几趟！过几天虽说有人来照顾你太姥爷生活起居，但我还是不放心！你记得写信跟我汇报情况！别让你太姥爷吃了亏还不吭声！知道不！” 周军似乎明白妈为他争取房子的心思了。 周军点头，“知道了，妈。” 乔钰把房产证递了过去，“下午就去过户……爷爷，你要跟去一趟房管所不？” “不用，让警卫员去。” “听到了没有？！”乔钰瞪了眼周军。 周军不明白又是哪里惹到母亲了…… 他委屈巴巴的，“听到了。” “还不快谢谢你太姥爷！” “谢谢太姥爷……” 待一家四口走后，乔钰才瞬间变脸，笑眯眯地给老爷子捏肩，“爷爷，在你调老周来京市前，就让军娃子帮忙看着。虽说不能成为你的助力吧，但在饮食起居方面能照顾好你的。” 以老爷子的地位，应该是他照顾军娃子才对。 但乔钰只字不提这事儿。 老爷子：“我会尽快把他调到京市……我还没见过这位孙女婿。” “他啊。”乔钰似回忆到什么好笑的地方，噗嗤出声，惬意道：“他呀，你一定会喜欢的。” 这是自然。 他爱屋及乌，对她的养子和其后代都顺眼得不得了，更别提她自己挑选的人了。 他早早看过照片，听过周泽安的事和性格，知道那桀骜不驯的气质下是一颗老干部的心。说不准他和孙女婿见面，还得比一比谁更养生。 远在海岛的老周：阿嚏—— 肯定是小钰又念叨他了。 媳妇儿不知道又得在外浪多久。 明明他是军人，她是随军家属，应该她盼着守着他回来…… 怎么就倒反天罡了？ 不开心。 …… 周军这边过完户，就去宿舍将东西搬到新家。 离军区大院近，除开厕所和厨房，还有四间卧房。厕所还是抽水的。 燕子一看，就喜欢上新家环境。 她兴奋不已，“城里吃新鲜菜还要自己买，早上看房子的时候我还在想，院子太小，那几里地种的菜哪够吃啊？幸好太姥爷和婆婆解决了咱们家难题……” 周军没说话。 他从离家开始奋斗，如今已有二十六岁了，明明对比同龄人算成功的，但今天才发现。自己获得的那点成功，还不及太姥爷手缝中漏的那丁点东西。 太姥爷送他的那个大院儿，是家里全部积蓄，再加上自己几年的两份工资才买得起的。 距离给妻女好日子，向母亲家境看齐，还差得远呢。 主厨的位置得尽快拿下，过年回海岛，也得与周二妹商量新产品一事了。 他与周二妹有书信往来，这半年来，他让周二妹探一探红旗大队附近盛产的原材料，根据这些，才能调整出新产品来。 “周军哥？” “嗯？燕子？” “我喊你好多声了……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还在想这个房子，我们不该收？” 周军摇了摇头，“我妈口都开了，我再拒绝，就是驳她的面子。我不会惹她不开心。” 燕子松了口气，又想起亲妈说的。 婆家出手阔绰，自己即便家境远不及，也该用心回报。用金钱买的贵重东西送出去，对方不甚在意，自己也大出血本，这可不是人际正常交往该有的。 她想了想，问道：“周军哥，太姥爷喜欢吃啥菜？过几日取了包裹，我把地给开出来，好种一些菜籽下去。” “以前太姥爷喜欢些清淡的，在党校这么多年，不知道口味变了没。明天我去问问。” “好。” 老爷子口味真变了。 其他人年纪越大，吃得越清淡，不仅是味觉下降，更是为了养生。 老爷子倒好，在乔钰风风火火的性子刺激下，喜上了辣味儿。 当着她的面，把锅往她头上扣？！ 乔钰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一顿恶龙咆哮：“啥我的刺激下？！我在这里陪你一日三餐饮食清淡，我刺激啥了？！我性子火爆，导致你喜欢吃辣？！ 你要不要这么离谱！ 你咋不说你以前口味清淡，全怪我没出现在你跟前！顺带将罪魁祸首的乔家人再拉出来鞭挞鞭挞？！人死了，你都不让人安稳，咋滴！还想鞭尸啊？！” 周军想劝母亲，消消气，别上火了，毕竟北方干燥。 但也不晓得太姥爷咋回事，火上浇油道：“没人管管她吗？咋嫁出去的？我孙女婿肯定每天都头疼吧？” 乔钰指着老爷子，开始喷唾沫子：“让你失望了，我嫁出去了！你孙女婿爱我爱得海枯石烂、天崩地裂！没了我不行！咋滴！羡慕了？你还想给我找个继奶奶不成？！” “你别乱说！”老爷子瞬间炸毛。 他自老伴儿去世，就洁身自好！一世英名被亲孙女给扣帽子？！这混蛋玩意儿！ 乔钰一瞅，就知道这是对方软肋。 知道咋个攻击了。 第313章 京市汪家 “你逮着小年轻说婚姻一事，不就是看我和老周恩爱，羡慕了呗！哦，我奶过世多年，你耐不住了？你对我奶就这点感情？这么经不起考验啊？这才几年，想娶继奶奶了？” “哪有当孙女这么说爷爷！你混账东西！” “我混账？我东西？！哈，你有当爷爷的样子？吃个辣，还栽赃我性格传染！” “你你你……” …… 爷爷没爷爷样，孙女没孙女样，对骂了许久，谁也不让谁。 但周军就是惊奇地发现，太姥爷越骂气色越好，他妈倒是气定神闲的…… 哎。 该轮到他抓耳挠腮了。 因为爷孙俩话题再次回归到吃辣上。 老爷子一句：“军娃子！以后你来，口味做重一点！” “不准！我不准！他可是我儿子，他听我的！” “我还送了军娃子一间院子呢！” “多稀奇啊，像谁没送过似的！” 老爷子视线落在军娃子身上：“你说！做不做重口的！” 乔钰瞪军娃子：“你敢应个试试！老娘刚好把老四逐出家门，多你一个无所谓！” 周军：emm 左右为难。 想撞墙了。 这是什么苦差事啊！ 周军看了眼手表，赶紧道：“妈，太姥爷，酒楼那边有事儿，我先走了！” 说完，便脚底抹油。 至于吃辣的问题，他更偏向于亲妈说的。 北方气候干燥，不宜经常吃辣，容易上火。更何况老爷子年纪大了，吃清淡的对身体更好。 中午正是人多的时候，他忙完，取完包裹回到家中，被燕子问及老爷子口味一事…… 周军叹了口气，“随便种种吧。” “咋个了？这里面还有事儿？” 周军把早上发生的，全数告知了燕子。 他的假只请到早上，中午就在酒楼继续上班了。 燕子一听，笑了，“婆婆这性子，在哪儿都能把气氛燃起来，她应该是不想太姥爷太孤寡，才找话怼呢。没事儿，别放心上，就按婆婆的话来做饭…… 我每天把饭给太姥爷送去，你不用跑趟。下了班，你再去太姥爷那边多走动就成。” “辛苦你了。” 做厨子，就这点弊端。吃饭时间点正是忙的时候，给老爷子送饭的任务只能落在燕子身上。 “我反正也没工作，不辛苦。我妈想回去……其实我是想妈帮着带孩子，我找个机会上班的。” 周军表示：“家里不缺钱，让妈留下帮你分担分担没问题。你想出去找份工作，我也支持。” 燕子鼻头一酸，扑进他的怀里，“周军哥，你咋这么好呢。” 周军摸了摸她发梢，道：“好什么？不都是互相体谅，互相关心，互相支持吗？我来京市前，对这边工作也没底儿，还要与你异地……你当时肯定担心受怕的，不也支持我吗？” “不一样的。”燕子埋进他胸膛，闷声道。 这世道，多得是妇女同志承担家里的责任，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外，都没多少话语权。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互相体谅、关心、支持。 她的男人却给了她绝对的安全感。 嫁这个男人真的是……她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 “这么感动啊？” “嗯嗯嗯。” “那，帮我再生个孩子吧，燕子。” 一个春枝，家里孩子还是太少了。 他也想热热闹闹的。 他听到燕子毫不迟疑道：“好。” 燕子，呜┭┮﹏┭┮ 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的好女人，哪里找？！ 他说过，生孩子一事对女人来说代价太大，她心甘情愿，他不会逼迫。 之前他没提过，她也不会主动提再要一个孩子。 这一次异地分隔大概太久，双方都觉得家里冷冷清清的。 再要个孩子，是水到渠成。 周军上班的功夫，会花钱票买些食材，或是燕子去军区大院后带来些食材，做成菜色后装进铝制饭盒里，再由燕子去军区大院送饭。 乔钰想留燕子一起吃饭，后者连忙挥手拒绝。 燕子赶不上婆婆娘家的家境，做不到每天都沾荤腥，留下吃饭就是占太姥爷的便宜，已经得了间大院儿，再怎么脸皮厚都不能不识趣。 说了句家里娃儿念着她，便溜了。 乔钰直夸军娃子是个懂事的，娶个媳妇儿也会做人。 又等了几日，大包裹到了，自行车抵达，燕子就不用靠双腿走三个地方了。 …… 老爷子那边还未完全上任，多数时间待在家里，陪她一起下棋。 哦不，是她陪他下棋。 乔钰偶尔嫌待着太无聊，挑了个工作日，带着老爷子和一些警卫员去爬长城，逛故宫，跟个街溜子似的，四处溜达、游荡。 王姨的闺女王大姐来的时候，乔钰还观察了番这个王大姐。 王大姐听说不用做饭，松了口气，每日打扫卫生，完事儿就候在厨房等吩咐。 乔钰几次发现她蜷缩在厨房后，提了句：“以后家里卫生打扫完，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家吧。有事我爷爷也有警卫员在。” 王大姐点了下头，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总体说来，这个王大姐还算听话。 来京市一个月，终于有人造访。 乔钰躲在房间，要么写稿子投报社，要么就自己和自己玩五子棋。 老爷子认识的人，她可不认识。 送走一批又一批后，乔钰偶然撞上一个熟人。 汪家的汪飞扬，和他弟弟汪飞帆。 汪家人。 乔钰化成灰都不会认错。 前世的汪家人是大哥二哥的报复对象，汪飞扬只在动荡年代风发了几年，之后很快溃败。 前世汪家对付老爷子…… 她逐渐回神，没再躲楼上，而是就在一楼大厅，坐在老爷子身后，把玩着辫子尖。 老爷子只瞥了眼她，便继续斟茶给汪家两个兄弟。 汪飞扬还好，汪飞帆看向乔钰的目光呆滞过后，便是隐隐的向往…… 是那种戴着厚厚滤镜的目光。 乔钰对此并不陌生。 她上辈子有钱有颜的时候，多得是小奶狗小狼狗想勾搭她，对她满是憧憬。 但她这个人对男人要求高，老周恰好符合她胃口。 其他人？ 穿回来这个世界十几年，她还真没遇到比老周还符合她口味的男人。 哎，说起来，想老周的公狗腰了。 老爷子皱眉的功夫，汪飞扬已暗暗掐了下这个小弟。 待蠢弟回过神的功夫，汪飞扬才送上贺礼，“恭喜老爷子回来，这是我们汪家准备的薄礼，请老爷子笑纳。” 老爷子没接，只道：“先喝茶。” 汪飞扬僵了下背脊，礼物放桌面后，手才缩了回去，喝茶。 “你爸妈近来还好？”老爷子问道。 第314章 视乔钰为白月光的男人 张家和汪家的渊源，得追溯到老爷子那一代，到汪飞扬的父母这里，只剩下老爷子对汪家的提携。 至少，在出乔宝儿抱错一事前，是这样。 后来，两家解除婚约后，也相安无事，汪家得了张家不少补偿和资源。 张家也冤，为个鸠擦屁股，还差点毁了名声。 等乔宝儿事情一爆出，张汪两家的纠葛就该打住了。即便不冰释前嫌，也该相安无事，非诚勿扰才对。 偏偏，老爷子的落马，汪家记仇不记恩的性子彻底暴露。 这辈子如果不是老周和乔钰端了顺丰大队，将敌特窝连根拔起，给老爷子一个缓冲，去了党校，也相当于变相保护，那么…… 即便乔钰有通天的手段，也不能保证老爷子在下放期间能得到优待，不会被汪家人下作地报复。 前世，老爷子不能平安回到京市，这汪家人可真是“功不可没”啊。 这辈子没法报复老爷子，也将大哥张战逼到旮角地儿，成为一个机厂的厂长。 对普通人来说，机厂的厂长啊，多好啊，多能耐啊！ 可对京市军区大院出身的高干子弟而言，无疑是流放到贫瘠之地。 要不是大哥有着军人的意志，又有豁达的精神，甚至觉得经商要比做官轻松许多。 她不敢想象。 不敢想象大哥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老爷子。 汪家人，还敢找上门来？ 好大b脸。 汪飞扬浅笑：“老爷子您走后，家父家母就病倒了，身体每况愈下，愧对您多年的照顾啊。” “是嘛，你兄弟二人来，是？” “看看老爷子您是否安康……” 汪飞扬在京市这几年，早就混成老油条，此次前来并非讨好处，知道两家关系早决裂，是探探老爷子精神面貌的。 有一搭没一搭聊过后，汪飞扬才同恋恋不舍的汪飞帆离开。 除了汪飞帆不在状态，其他三人都各有心思。 老爷子起身，绕过桌案，拿起兄弟二人用过的茶杯，“小钰，你怎么看？” “爷爷你问我？”乔钰换了条腿翘，背靠着椅背，双手搭在椅扶上，惬意中又带着点肆虐的煞气，吊儿郎当中又夹杂着正气，像亦正亦邪的反派，语气生冷得厉害，“他们怎么对大哥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生。 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见她这样，老爷子手微松。 两盏茶杯应地而碎，发出砰地，似发号枪的声音。 汪家和张家的战役打响。 只是，这注定是一场汪家没有丁点胜算的战役罢了。 老爷子叹气：“小钰啊，你生错了时代。” “那我该生在什么时代？” “和我一样的时代。你这拼劲和狠劲儿，一定能让敌人吃大跟头。” “呵，即便不是战争年代，不也让窝藏在我国的敌特吃过大跟头了嘛？” 说的便是顺丰大队的事。 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对对对，是我想岔了。” 另边。 出了张家的汪飞扬，甩开攥住蠢弟的胳膊，“你给我清醒点！” 汪飞帆幽幽地看向他哥，“当初你要是同意我娶了她，张汪两家重归于好，就没现在的处境了。” 汪飞扬瞥了眼他，掏出一包烟，点上一根后，靠着墙沉默不语。 兄弟二人在一处无人的小巷，压低了音量。 汪飞扬：“当初张家处境不行，还会连累汪家。暂且不说乔钰已经结了婚，你不也在知道张家处境后答应了联姻吗？现在跟我抱怨个什么劲儿？ 要不是你婚后心里有人，被你妻子发现，我至于现在止步不前？” 汪飞帆：“家里都说你能力强，不还需要我们这些当弟弟妹妹的联姻来巩固你的位置？你能力强在哪儿？同张战和张舟相比，你没可比性。” 啪—— 汪飞扬狠狠打了对方一巴掌，面色铁青道：“真是为难你做我亲弟弟了，有本事，你认张家兄弟去。” 汪飞帆擦了下嘴角的血迹，想还手吧？又打不过对方。 只能语气上逞逞英雄了。 “那不行，我爱慕乔钰，不想和她做兄妹。” 汪飞扬额角青筋又开始突突了，“你清醒点！她结了婚，连孩子都生了！” “哦，我可以等她离婚嘛。” “我们张汪两家的关系没法修复！” 汪飞帆也被惹毛了：“那不得怪大哥你啊！没本事就算了，还没先见之明！但凡当初伸出援助之手，而不是任意打压，我们汪家会是现在的处境？你的前途到头了！大哥。” 这回不仅是打脸，汪飞扬开始用踹的。 踹蠢弟的小腿和大腿，等对方疼得倒地，又开始踹对方的腹部和背脊。 踹够了，汪飞扬踩灭了烟头，正要离开，就听到身后闷哼中带着快意的声音，道：“大哥，这些年酒肉掏空你身体了，力道也不如从前了。一、点、都、不、痛！” 汪飞扬：…… md，晦气！ 汪飞扬一走，汪飞帆缓了许久，缓过那股劲儿后才起身。 他拖着疼痛，回到家中。 当初联姻对象是唐家，妻子全名唐红丹。 虽说对乔钰惊鸿一瞥，将对方认作白月光，但孩子没少生。 一儿汪驰瑞，一女汪驰贞。 汪飞帆这些年对唐红丹没感情，连带着对一双儿女也视而不见。 汪驰瑞和汪驰贞年幼时对父亲还有憧憬，但多年的无视后，他们更依赖母亲。 至于唐红丹…… 一开始她是爱慕汪飞帆的，喜欢他的皮囊和不同常人的性子，但婚后知道他有心上人后，就没了啥感情。 出于两家的往来，各过各的。 如今听到张家那位回来后，娘家与她断绝了往来，汪家也不待见她和一双儿女。 反而是这个男人，从一而终地对她和儿女视若无睹。 突然间，唐红丹就对他感官复杂了。 看到他被揍得一身是伤，唐红丹叹息了下，拿出医药箱来，给他抹药。 “你又挨你大哥揍了？” 汪飞帆有些呆滞地点头。 唐红丹看了他半晌，道：“被揍傻了？” “她回来了。” “嗯？” “她还是和当年一样漂亮。”汪飞帆如同痴汉般感慨，眸底还涌动着狂热。 唐红丹手微僵，稍微用力几分，就惹来对方疼得嗷嗷叫。 她面无表情道：“你自己擦吧。” 她当起甩手掌柜，放下药酒和棉花，转身离开。 第315章 白月光滤镜，破碎 “又发什么疯。”汪飞帆嘀咕了两句，开始为自己上药。 汪飞帆这人，从小就是纨绔，没三观和道德可言，尤其是家里有个大哥擦屁股，混账事儿没少干。 要不是家里管着，裤腰带早就松了一批又一批。 他视爱情为食，每日饮美人才算活着。 要不是家人管着，他早就在动荡年代被盯上了。 遇到乔钰，是他不幸的开始，也是幸运的开始。 幸运的是，他不再想着兜里那破烂子事，也看不上其他女同志，那些女同志哪有白月光万分之一漂亮？这样就避免了裤腰松动的风险。 不幸的是，他结了婚，孩子也有了，却仍惦记着远在海岛的乔钰。有段时间，海岛最大台风作祟，乔钰登报后，他甚至想抛妻弃子，卷铺盖去海岛追随白月光…… 在他心中，乔钰是完美无瑕的。 漂亮的外表，善良的内心，还有一颗悬壶济世的心！这是什么完美白月光啊！ 心里念着想着，终于，在军区大院见到了。 他心脏跳动，血液飞快流动，想近一步接触…… 他没住在军区大院，想找个机会接近，在她离开前。 至少，至少说上两句话吧？ 唐红丹看着爱人最近的变化，心头不是滋味，觉得未来无望。 成为娘家的弃子，婆家的眼中钉，男人也无视她…… 她该怎么办？ 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跟踪汪飞帆。 如果汪飞帆真和张家那位勾搭上，不管消息递给娘家还是婆家，她都能占据话语权，也能给自己和两个孩子讨到好处。 但唐红丹真没想到，自己男人心心念念的女同志会是这样的性子？！ …… 乔钰见老爷子忙起来，才突然想起二哥的岳家，“对了爷爷，你见过大娃二娃没？” 老爷子点头：“见过，在你来京市前。” “咋样？” “太吵了太闹了，还爱折腾人。” “熊孩子嘛。”乔钰不甚在意道。 “你要去看他们？” “因为他们太闹腾，所以你不想见两个重孙？” “倒也不是。简三两口子太忙了，既要照顾孩子，又要上班，我说帮他们请个人带，他们觉得旁人带不放心。 我去的时候，水都没喝上一口，就没过多打扰，走了。” 乔钰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老爷子见状，警惕道：“你要干嘛？” “大娃二娃年纪不小了。” “……他们才三岁。” “该懂事了。这么闹腾，一定是简叔简婶给惯的。这么喜欢折腾大人？这么皮？打两顿，骂两句就好了。” “……你，哎。”老爷子想说教两句，但看孙女跃跃欲试的模样，不好坏了她雅兴，最终化作一句话：“你注意分寸。” “放心吧爷爷，我是啥人，你还不知道吗？”乔钰咧开唇角，笑时露出几颗洁白的贝齿，显得格外狡黠。 老爷子：……啥人？折腾人的人。 “回头，我把你两个亲重孙送这里来，让你感受感受天伦之乐！” “……”建立在重孙的痛苦之上吗？ “也让简叔和简婶能松快几天！” 呵。 乔钰：“他们肯定巴不得大娃二娃在你这边小住呢！放心吧！” “你……手下留情。” “都是我可爱又迷人的大侄子，啥留情不留情的？走了。” 乔钰潇洒地摆了摆手，对老爷子只留下一个背影。 老爷子还想叮嘱两句，见她过于潇洒的态度，觉得还是算了。 没见过这样的大姑娘。 比男人都洒脱。 老爷子这里是有自行车的，她骑着一辆就出门，还能省坐班车钱。 她不知道自己刚出门，就被汪飞帆这对夫妻盯上了。 她是早上出发的，赶在中午前来到简三夫妻所在的筒子楼。 这会儿正是下班节点，大人们都在过道上做饭，孩子们则在楼下玩耍。 乔钰刚停好自行车，想逮一个八九岁的孩子问路，突然就被两道扯嗓子的哭声吸引。 她只多看了一眼，就顿住了目光。 无他，和三娃四娃太像了。 确定了，是大娃二娃。 乔钰掏出一颗水果糖，找了个八九岁的孩子问：“他们俩哭啥？” “没人跟他们玩呗。”孩子看着她手中的水果糖流哈喇子道。 “没人跟他们玩？为啥？因为他们爱哭？” “啥都要抢，还要我们顺着他……凭啥，又不是我们的亲弟弟。” “这么霸道啊，他家大人不管着他们？” “不管……姐姐，你问了这么多，糖可以给我了嘛？” 姐姐？ 乔钰想着自己孙女都有了，还被叫姐姐，怪…… 怪好听的。 她又掏出半把水果糖，递了过去，“好孩子。” “谢谢姐姐！” 乔钰阔步走到大娃二娃跟前。 从此，大娃二娃迎来人生中的噩梦。 乔钰：“哟，哭着呢？” 大娃二娃没搭理她，哇啦直哭。 乔钰弯下腰，一手一人半张脸，捏出一揪揪肉团来。她笑容邪恶：“你们就是大娃二娃吧？我是你们小姑姑，乖，叫小姑姑。” “呜呜呜！放开我！我要告你，我们要告你！” “去告啊！你们爸妈不在，当姑姑的教训你们天经地义！嘿！听爷爷说，你们俩难搞得很啊？放心吧，当姑姑的不会客气的！” 在一旁握着乔钰给的水果糖的孩子，目光呆滞。 姑姑？啊，这个漂亮姐姐是姑姑吗？ 接着，乔钰抽出一根细树枝，就往俩孩子厚实的屁股墩儿上打。 当初三娃四娃哭嚎，是仗着婴儿时期，皮肤嫩，乔钰君子动口不动手，才没下杀招。 这不，两个哥哥皮长实了，碰上她这个大恶魔，就逃不了。 大娃二娃哪能任由乔钰打？ 兄弟俩年纪小，但脑子好，四下逃窜的同时，不忘喊姥姥姥爷。 汪飞帆抵达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凶神恶煞，举起细枯枝，挥舞着朝三岁的娃娃下手，气质尽毁，不像仙女，倒像母夜叉。 但那张精致莹白的小脸，又是记忆中的模样。 不确定，再看看。 “小兔崽子！给老娘站住！” 汪飞帆笑容僵在脸上。 当年的仙女啊，一身轻盈的白，黑发如藻在风中飞扬。她光着脚丫，每步都踩在云端，落在他心尖上，让他惦记了这么多年。 现在？ 人一开口，所有滤镜和幻想破碎。 只余下他捂脸泪流满面。 第三次见面，还不如不见。 第316章 熊孩子的克星:乔钰 乔钰拎起大娃的后领，笑得阴沉，恍若置身地狱中，连带着假哭的大娃都真哭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呜呜呜……” 乔钰一棍子麾下。 “嗷！” “还哭不？” “就哭就哭就哭……呜呜呜！救命啊姥姥姥爷！” 乔钰又是一棍子落下。 “嗷！” 小孩子嘛。 打几顿就老实了。 驯服好大娃，她又追上二娃揍。 没会儿，大院安静下来。 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甚至内心在疑惑：我是谁？我在哪儿？ 只余下汪飞帆哭得悲恸。 乔钰是看到他了，知道他的心思，也知道他的破碎。 可，那又怎样？ 她这些年一张口，不知道破碎了多少少年的心？数不清了，不差这一个。 对方不来招惹自己，她权当他是空气。 反正汪家也有爷爷收拾。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唐红丹，一言难尽。 她知道汪飞帆喜欢的人是谁，也知道对方长什么模样。 汪飞帆有个房间，贴满了从报纸上剪下来的乔钰的像，他不说每天，每周都要抽空去房间待很久。 她婚后没多久知道了这件事，除了震惊，还想毁了满房间的报纸像。 汪飞帆被撞破后，很镇定道：“我知道你想毁了我心上人的报纸像，但这样的报纸有很多，你毁一屋，我再用工资买回来慢慢剪。你可别冲动。” 他的工资是夫妻共同财产，花钱买有乔钰肖像的报纸！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除此之外，她也惊讶于乔钰的样貌。 是真的美。 完美无瑕，举手投足的自信，没有任何缺点的五官和脸颊，还越看越顺眼，也是老一辈口中的福相。 谁知道这么完美长相和气质的女人，居然是这种彪悍的性子。 看到汪飞帆哭得悲恸。 估计他爸妈死了也没这么伤心。 她心下划过一丝爽快。 多神奇啊。 她从婚后就不如意，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居然是传闻中的“情敌”带给她的爽快？ 待乔钰拎着两个小的上楼后，她才带着复杂的情绪走到汪飞帆跟前。 她还没说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男人扬起下巴，看到是她后，熊抱住她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她怎么……她怎么是这样的啊……呜呜呜！不是该不食人间烟火嘛？呜呜呜……” “总，沾了边嘛。” “啊？” 唐红丹迟疑了下，道：“不是沾了‘人间烟火’的边？” 可，就是太沾人间烟火了啊！ 呜呜呜，像个乡下彪悍老妇一样！ 啊啊啊，白瞎了那么一张好脸！！ 嘤嘤嘤，咋就不能换个性子呢！再不济，那张脸换别人身上啊！ 太浪费了，太浪费了！呜呜呜…… 唐红丹安慰了两句，道：“行了，回家吧，好好过日子吧。” “她……我……咋就这样了？我惦记了这么多年……我的青春……我的时光……回不去了……” 唐红丹试探道：“闺女大了，需要个单独的房间，你贴报纸那间房，换成闺女的卧室？” “不行！” “嗯？你还惦记着人家？” “你不能毁了，得我亲自和过去告别！” 唐红丹神情麻木，看了看天色，道：“随便你吧。” 两口子才相继离开。 回到家中，唐红丹听着男人哭声混杂着撕碎声，稳如老狗。 难得的是，她闺女问：“妈，他咋了？” “和过去告别。” “哦。” “你要有单独的房间了。” “真的啊？”汪驰贞兴奋道：“那个小房间能腾出来给我当卧室了？” “能了。” “那爸……” “哎，你爸死心了。” “啥？死心了？不喜欢那个乔钰了？” 唐红丹看着两个孩子，欲言又止。 汪驰瑞狐疑道：“妈，你有话就说。” “你们爸会死心，全靠那位乔钰乔同志。” 嗯？啥意思？ 唐红丹将当时颠覆汪飞帆心中白月光形象一事道出。 俩孩子也算懂事的年纪了，好会儿没反应过来。 还是汪驰贞来了句：“感情不仅是我们爸剃头担子一头热，我们爸还幻想过了头啊！” 唐红丹：“你小声些。” 话音刚落，汪飞帆哭得更伤心了。 这个家，有人欢喜有人忧。 筒子楼。 乔钰拎着乖巧的大娃二娃，在门口等待。 简三两口子买了菜到家，一路上听到娃儿被欺负了，健步如飞。 看到家里两个小霸王，乖乖任由乔钰拎着，不觉不适不说，还像天平秤的秤砣般，在乔钰手里来回转悠了半圈，玩得不亦乐乎。 俩小霸王依稀看到姥姥姥爷的功夫，顺势就举起右手，笑着打招呼：“哟！姥姥姥爷！” 大的学完，小的学。 乔钰琢磨着，这开场白咋和自己初见他们时的一样？ 她把俩孩子放下来，后者规矩地伫立在她身侧。 这是，被打服了？ 简三迟疑了下，道：“小钰？” 因为乔钰有寄照片的习惯，简三对乔钰的长相并不陌生。 “简叔，我来看看俩孩子。正好我爷爷也回来了，打算接他们去爷爷那里小住几个月，让你们也松快松快。” …… 午饭，乔钰是在简家吃的。 简三两口子不想让老爷子带走两个小东西，就是因他们吃过大娃二娃的苦！ 老爷子刚从党校出来，身心俱惫，简三夫妇担心老爷子降不住俩霸王。 这下好了，乔钰天克熊孩子。 她打人是真打，骂人也是真骂。 完全不用担心给老爷子添乱。 再从别的角度考虑，老爷子位高权重，后代跟在这样的大人物身边递增感情，是他们乐见其成的。 吃完饭，乔钰就一前一后载着两个小崽子出发了。 大娃二娃一直都很任性，也很少喊姥姥姥爷，在家里和邻里犯了错，都有大人擦屁股，惯得无法无天。 他们被乔钰带到自行车上后，简三两口子担心孩子年纪小，抱不住她，又用绳子圈住孩子和夹在中间的乔钰腰肢。 等绑牢固后，乔钰没急着出发，等孩子们跟简三两口子道别。 坐在她前端的大娃：“姑姑，咋还不走？” 后面的二娃：“姑姑！走啊！” 乔钰撇嘴，抬手对着大娃脑袋就是一比兜，“跟你姥姥姥爷说再见！” 二娃见状，心里刚庆幸坐在恶魔后面，打不着他，嘿嘿！ 结果，乔钰机械地扭动着脖子，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二娃，“你也一样。” 二娃打了个冷颤！ 好可怕！比挨一巴掌还可怕！ “姥姥姥爷再见！”两孩子吓得尿都快兜不住了，异口同声道。 第317章 来自乔钰的压迫力 载着两个小霸王，乔钰小腿依旧卷得起飞，身体微微前倾，加快了速度。直把前头那个灌得一阵阵热风。 幸好是七八月份的天，这要是冬季，前头的大娃不得冻成冰棍？ 进军区大院，又得排查，给证件和介绍信核实。 进出比海岛那边严格得多。 前头的大娃左右歪着头，甩着小腿，嘴里哼着歌，“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 乔钰手扇了一巴掌他，“别乱动！” 弄得整个自行车都在晃动，本来靠她一只腿支撑地面就成，还得抽空扇一巴掌才老实。 大娃安分下来。 坐在后座的二娃捂嘴笑，还掏出炭笔在乔钰后背写写画画。 嘿嘿，要你打我！叫你打我！ 即便二娃动作轻，只在后背划出浅浅的痕迹，但乔钰后背就像长了一双眼睛似的，声音沉得厉害，“这热天，满身是汗，回屋就得换一身衣服，要是让我知道哪个兔崽子在我衣服上做手脚，我肯定把他皮扒了，筋抽了，好好放火里烤一烤，撒点孜然、辣椒……” 二娃吓得脸色青白！ 这魔鬼吃小孩！还撒辣椒！ 瑟缩了下下手，藏起炭笔，一只手轻轻抓起画了浅浅一笔的布料，另一只手吐了下唾沫子，开始擦擦…… 擦擦。 一定能擦干净哒！ 乔钰没理会后背的兔崽子，保卫处放人后，她小腿又卷起火花，朝着老爷子的院落而去。 刚到门口，就见老爷子在院里躺躺椅上，晒太阳。 “爷爷！” 老爷子被这一道狮吼给吓得，差点没原地去世了。 拍了拍惊吓过度的心脏，老爷子起身，瞪了眼乔钰：“你小声点，我没聋。” “赶紧赶紧！来解绳子！他们姥姥姥爷拴得太牢固了，差点没把我勒死！” “一天天的，尽说不吉利的话。” 话是这么说，老爷子的动作很快，两三下就给乔钰解开束缚。 她把前头的大娃抱落地，二娃被老爷子抱落地。 她把二八大杠停靠好，对老爷子道：“爷爷，你看着这俩兔崽子，我去冲个凉。” 对老爷子态度还算正常，扭头对俩小霸王转瞬是一脸凶相：“叫人！” 大娃二娃一个激灵过后，乖巧道：“叫……啥？” “他是你们曾祖祖！” “曾祖祖。”俩小霸王异口同声道。 乔钰满意点头的同时，又威胁道：“老娘换衣冲凉的功夫，你们要敢折腾你们曾祖祖，回头老娘百倍还给你们，明白不？” “明白！” “行，明白就好。你们姑姑我就喜欢聪明的小孩。”乔钰顺手就轻拍了下大娃的肉脸蛋。 走了两步，又看了眼敞开的院大门，给折了回来，对老爷子道：“爷爷，拿锁来。” 老爷子：“……”用得着这样嘛？ 但孙女都开口了，他没道理制止吧？回屋找了把锁出来。 乔钰接过锁后，将院大门从里面锁起来，唯一的钥匙当然是揣自己兜里了。 乔钰雨露均沾，顺手拍了下二娃的脸蛋，“等着姑姑哈。” 大娃二娃本来笑嘻嘻的，在乔钰背影彻底消失后，塌了。 天塌了。 他们亲生父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妹妹？！ 这真是他们亲姑姑吗？！ 老爷子看到俩小霸王却笑呵呵的，“饿了没？我让王大侄女给你们做点吃的？想吃什么？” 大娃二娃在商量对策，没搭理老爷子。 “咋办？” “不知道。她下手太狠了，姥姥姥爷也向着她。” “就任由她打我们？你服，我可不服！” “那你说咋办？” 二人视线落在老爷子身上。 老爷子笑得很慈祥，“你们姑姑离开时的警告，你们忘记了？” 你们要敢折腾你们曾祖祖，回头老娘百倍还给你们…… 可怕可怕，真可怕。 老爷子：“没来过曾祖祖这里吧？走，带你们看冰箱，冻冰棍吃。” “冰棍？冻冰棍？！这里还能自己冻冰棍？！” “你们姑姑冻了不少冰棍，绿豆冰棍、红豆冰棍，好吃又解暑。” “哇！” 俩熊孩子瞬间就忘了反击，被老爷子带偏，朝着冰棍靠近。 乔钰扫了眼换下的白衣后面浅浅的黑痕，团巴团巴，朝着楼下而去。 看到刘大姐后，她叮嘱用肥皂水刷干净黑痕的位置，扭头朝桌案走去，俩小霸王坐在高凳上吃着冰棍。 一红一绿。 红豆味和绿豆味。 乔钰看着俩孩子，不知道在想啥。 反正俩小霸王，一开始小腿还甩来甩去，透着欢愉和放松，待看到乔钰后，立马规规矩矩绷住腿，笔挺了背脊，肩膀都耸立着，不敢怠慢了半步。 舔冰棍时的动作，从小狗式变成规矩小口包含式。 老爷子将孩子们的转变看在眼里，聊起三娃四娃来，“他们两个弟弟还安分吧？” 乔钰甩了甩手，“他们啊，他们可没两个哥哥幸运，刚出生就遇到我，被我臭骂一顿就安分了。” “谁带啊？” “老周的娘和老三媳妇儿，反正没我啥事儿。不过现在三娃四娃也大了，正是闹腾的年纪，爱和小金鱼凑一堆。” “以前周武是孩子王，现在换小金鱼了？” “不太一样，周武当初就爱和男孩子玩一堆，小金鱼是小姐姐们那边爱凑，小哥哥们那边也爱凑。” 要不是她教训过，小金鱼说不准见到个漂亮的，就吧唧一口。 这么涩的性格，也不晓得继承了谁的基因。 她没那么重欲，老周对她以外的人都冷色，唯独他们生的闺女……啧。 “过年，带他们上这边来？” 乔钰毫不迟疑道：“那是当然！我把小金鱼和三娃四娃带上，我一个人肯定顾不过来这么多孩子，再把老周的娘也揣上……” “……”怎么说呢。你让你家老周孤零零待在海岛，人闺女老娘全带这边来了，会不会不太好？ 老爷子忍了忍，发现内心深处隐秘地欢喜，便将那过于道德话咽了回去。 委屈孙女婿了。 不过，娶回去这么有个性的女同志，也是孙女婿的福气。 聊着聊着，俩孩子那边冰棍也吃完了。 乔钰拍了拍手，“吃完了？好！无事干，咱们来背红宝书！争做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老爷子：“……他们才三岁，还不到青年的程度。” 乔钰也不甚在意地改口：“争做根正苗红的好孩子！！” 老爷子扫了眼瑟缩，脸色苍白的俩孩子，心中喟叹。 看把孩子给吓的。 都说了，声音放小点，他们又不是聋子。 第318章 没心没肺的乔钰 俩孩子可怜巴巴地看向老爷子，后者干咳两声，道：“这，曾祖祖下次让你们姑姑声音放小点……” 不是这个！ 老爷子又补充道：“其实熟背红宝书，对你们也有好处。” 乔钰熟稔拎起俩孩子的后领，眼见他们还想挣扎，乔钰朝空中甩了甩。 甩到俩孩子差点晕了吐了，才收敛几分，朝楼上而去。 “爷爷，我去你书房拿几本书。” “嗯呐。” 至于带两个熊孩子去书房学习？ 不存在的。 老爷子的书房贵重东西多，她才不会让熊孩子有了特权，随便出入。 准备好的客房，是给俩熊孩子睡觉的地方，现在也成了他们背红宝书的地方。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不到长城非好汉！” …… 大的念完，小的念。 一开始空荡荡的二层楼，现在填满了家具不说，也有了人气，还有朗朗上口的口号，鲜活极了。 老爷子躺在院子的椅子上，用蒲扇遮住整张脸，昏昏欲睡时，心中嘀咕，孙女声音果然大啊，还是得隔这么远的距离，听着才刚刚好…… 醒来后，已是黄昏。 王大姐开门接过燕子递来的铝制饭盒，后者听到这读书声，道：“妈咋喊起口号来？” 不同于初来时的死气沉沉，如今的王大姐也健谈起来，回道：“是她二哥的两个孩子来了，皮实得很，乔女士在教他们改正态度。” “这样啊……那这菜色是不是少了？明天我再多送两道菜过来？” 王大姐还未回话，老爷子站了起来，道：“多送两道菜过来吧。” 燕子欸了声，又喊了句“太姥爷”后，寒暄了两句，就借口家里有事，便离开了。 老爷子接过铝制饭盒，道：“让小钰带着孩子们下来吧，喊了一个下午了，也不怕嗓子哑了。” “好。” 几分钟后，乔钰带着俩孩子下楼。 她还是精神抖擞的模样，俩孩子像打了霜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 但看到菜色时，又提起几分精神来。 乔钰：“快吃吧，吃完继续上楼背！” 老爷子知道她在吓唬孩子们，忍不住道：“行了，差不多得了，都黄昏了，别扰了左邻右舍清静。” “也是。”乔钰思索了下，接过台阶下了。 老爷子插最后一刀：“明天再背吧。” 乔钰嘿嘿一笑。 她暗忖，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弄得大娃二娃心跟着大起大落，最终恢复死气。 …… 接受了革命洗礼的俩熊孩子，从一开始的跳跃，闹腾，到最后的知书达理，不过几天时间。 他们都不用乔钰提醒，早上“早安曾祖祖，姑姑，王婶婶”，中午“午安曾祖祖，姑姑，王婶婶”，晚上“晚安曾祖祖，姑姑，王婶婶”。 哪里还有皮猴子的影子？ 老爷子乐得找不着东南西北，“还得是你有办法啊，小钰。” 乔钰摆了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 顿了下，乔钰：“爷爷，你看着他俩，我给老周回个电话报平安，看我！差点就忘了自己早就成了家！” “……”所以，来到京市这么长时间，你都没给家里去过电话啊？ 老爷子为孙女婿默哀。 娶回家这么个媳妇儿，早操碎了心吧？ 别看乔钰在老爷子跟前说得多豪情万丈，出了院门儿就开始打鼓。 鼓声不响，但，可撼动道心。 嗯，轻微撼动。 走到军区大院邮电亭的功夫，调整好状态，她道心又稳了。 她电话拨过去，等了会儿，海岛那边电话打了过来。 对方沉吟三秒，没吭声，乔钰就摸到准头了。 老周无疑！ 生气无疑！ 乔钰主动就是噼里啪啦一大堆。 说起大伟和周二妹的事，还有军娃子一家的院子，大娃二娃的整顿。 对方一直没吭声。 没关系，不妨碍她发挥。 说到口干舌燥了，看邮电亭兼卖汽水，她顺势就掏了钱出来，“拿瓶汽水！” “好嘞，两毛一瓶！” “给！” “拿好咯。” 这年头，汽水瓶两毛钱，空瓶回收八分钱，也就是喝一瓶只需要一毛二。 对于乔钰这种万元户来说，九牛一毛。 她咬着吸管，猛烈地喝了两口，缓解喉咙的干热后，就听电话另一边无奈叹息：“小勇今年下乡。” “啊，是嘛。”乔钰咬着吸管，又吸了两口，诧异道：“小勇这么快就十八了？” “……”老周又沉吟了许久，道：“你还记得咱闺女几年级不？” “唔。” “记得咱亲闺女几岁不？” “嗐。” 乔钰：“老周啊，孩子大了，几岁不重要。只要记住几个节点就好，十八、结婚、生子！” “呵。”老周冷笑了声，“恐怕小金鱼哪一年十八，你都不知道吧。” “唔。”乔钰为难地眉毛拧成麻花，“你咋跟个怨妇似的？” 问得很好，下次别问了。 老周咬着后槽牙：“我？怨妇？你这次打算多久回家？” 乔钰把绣球抛了回去，“其实我也不介意你经常不回家，所以，这个话题打住？” “打不住。” “你咋还胡搅蛮缠了呢。”乔钰严肃道：“老周，你不可爱了。” “……” 老周气地摔挂了电话。 乔钰耸了耸肩，把汽水喝完，要回押金，开开心心的，骑着车往大院外而去。 天天和两个小霸王斗，人都发霉了，出去到处转转。 海岛。 邮电亭的工作人员瑟瑟发抖。 好会儿，才过来试探道：“周旅长，这电话……” “坏了，我赔。” 老周气冲冲地回了家。满屋子都没她，又满屋子都是她的气息！ 他能咋办？回房间翻找出相册，睹物思人！！ 看破这一切的周母：…… 小金鱼放学回家，没见到在厨房忙活的亲爸，扭头就问周母：“奶，我爸呢？” “你妈打了通电话来。” “哦，我那不归家的妈，终于舍得打电话了啊。”小金鱼感慨了句，又兴奋道：“然后呢然后呢？我爸是生气了，还是高兴了？” 爸生气=亲妈归期未定，or归期还遥远。 爸高兴=亲妈归期近在咫尺。 周母刮了下她鼻梁，笑骂：“就你最精。” 周母：“你爸啊，生气了。” “哦，那我爸该躲房间抹泪了。” “瞎说，你爸不轻易落泪。” “那是没遇到我妈。” 倒也是。 第319章 人夫感拉满的老周 乔钰在京市待到八九月份，眼看着离过年没几个月了，再不回去，老周那边该真正生气了，她将已养老实的大娃二娃归还简三夫妇后，踏上了归途。 简三夫妇看着曾经的小霸王们，见了他们，规矩且甜甜地对他们道：“姥姥姥爷，最近还好吗？” 可喜可贺。 不仅喊人了，还问候他们最近好不好？！ 没白养，没白养。 简三两口子哭过后，把乔钰当福将欢送，还特地询问她多久再来。 闺女简欣雨没生孩子前，他们是盼着闺女结婚，盼着她生孩子。尤其是四周同龄的人都有孙子外孙了，就他们俩孤苦伶仃的，没个热闹可言。 期盼成魔，差点给闺女招上门夫婿。 她自己找的爱人样貌好，工作好，家世好，样样都好，他们没想到的是曾经期的盼的，成了最折磨他们的。 四胞胎刚来时，他们是兴奋地白天夜里睡不着啊！ 到后面，他们是被折磨得白天夜里都睡不了。 四胞胎送走两个，剩余两个也磨得他们够呛。 也就这两三个月时间，乔钰将俩外孙带走了，他们才感受到久违的安静。 什么孤苦伶仃？是安静美好！ 他们是双职工，有双份工资，又有分房的，当初日子过得多好啊？咋就想不开催闺女早结婚早生孩子呢？ 嗐。 后悔也没用力，都是自己求\/作来的。 乔钰：“过年吧，我到时把三娃四娃也带来，让四胞胎也见见面，哦，还有我家闺女……嗯，应该能玩得拢。”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乔钰又回了趟军区大院，安顿好老爷子，知道汪家已经遭受到报复，不仅是张家出手，汪家还得罪了其他人家。 知道汪家不好过，她就放心了。 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咯。 海岛。 之前老周都是在岛上码头等着，大约是监视的人退了，他又特地打了申请，跑来市里站牌等待。 乔钰刚下火车，就见人群中鹤立鸡群的身影，身着军绿色，比谁的背脊都挺拔，如一棵永不倒的松柏，光是气质足够吸睛，更别提那张没老的脸。 生人勿近的气场，冷冰冰的表情，谁见了都怀疑是不是欠他钱，多对视几秒，就有种再不还钱就要挨揍的野性模样…… “老周！！”乔钰跳起脚，举起右手就朝他的方向挥了挥。 便看他大步如流星往这边而来。 须臾，她被死死拥入怀中。 人群涌动，唯有他们二人是静止的画面。 哦，同样静止的还有两个警卫兵。 乔钰推了推他硬胳膊，“你安分点。” “呵。” “你呵个球！这是外面，放开我！注意作风问题！” “呵呵。” 虽呵，但放开了胳膊。 一离开她身上的幽香，那蚀骨的思念又席卷而来。 他贴着她肩头而走。 乔钰：“……”算了，他高兴就好。 坐上车后抵达码头，又坐着船回到军区大院。 她看着一尘不染的家，往沙发上一瘫，长吁道：“还是家里好啊。” 说完，便指使男人：“老周，给我煮点吃的，饿死了都！” “行。想吃什么？”老周摘掉帽子，挽起袖口道。 “什么快吃什么！” “中午剩的土豆丝要不要盖上面？” “醋溜的？” “嗯。” 乔钰：“来来来！煎个蛋，再加点酸菜！葱花香菜！滴几滴香油！有啥来啥！” “好。” 片刻后，乔钰看到海口碗的量，还是冒尖尖的，竖起大拇指表扬了下老周，埋头就是一顿猛干。 干完一顿饭，嘴巴还没擦，就被老周拉开椅子，从后面横抱而起。 乔钰挣扎了下：“你干嘛啊！我才刚吃饱！” “嗯，需要运动，需要消化。” “老涩批！”乔钰一巴掌挥了过去。 “我承认，我自豪。” “……要点脸吧。” “现在的我，还可爱吗？”老周反问。 乔钰：…… 可爱个屁哦！都四十多的人了，还学小年轻、小狼狗猛如虎，你不担心自己肾脏腰子有问题，我还担心自己的身体呢！ 卖力的老周遭不住啊！遭不住！ 乔钰刚想呼救，就看到周母…… 周母全程都在，全程没出声。 对上小儿媳妇投掷来的求救视线，周母狠心扭头。 ——自求多福吧。 三个小时后。 乔钰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任由宽肩窄腰的男人，弓着身，动作小心翼翼地为自己上药。 好畜生啊他。 不过。 她是谁？ 一生要强的乔钰，岂能容忍这一时半会儿甘于下风？ 就是要趁他不敢拿自己怎么样，要他的命！ “老周啊……” “别说话。” “我在京市的时候……” “别影响我给你上药。” “哎，遇到汪家的人了。” 老周停顿了下，抬头看了看她，又低头上药，正色道：“嗯。” 示意她说下去。 很好，就是这个氛围。 乔钰继续：“汪家汪飞帆……你或许不知道。” “知道。”老周拧眉打断。 乔钰惊诧：“啊？你知道？你咋知道的？” “你娘家那边的关系，我几乎都知道，这几年避免与京市那边扯上关联，多少要关注关注。” “哦，那你知道他和乔宝儿定过亲吗？” “……” “如果我和乔宝儿没抱错，该定亲的应该是我。这次去京市，我也见到人了，虽说他结婚生子了，但对我的态度嘛……是爱慕呢。”乔钰语气遗憾：“可惜了，当初没那阴差阳错的事儿，说不准我就嫁给他了。” 老周手指微顿，须臾，迅速为其擦完药，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故意的，小钰。” “嗯哼。” 乔钰胳膊枕在头下，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都想跷二郎腿了。 乔钰：“咋样，难受不？” “嗯，难受。” “哼，你心理那点难受，哪比得上我身体上的难受。” “小钰……” “干嘛？”乔钰不客气道。 他已俯下身，对上她的视线，“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没抱错，你会看上那种没用的男人？” “……”嗯，倒也是。 就汪飞帆那样儿，她扫一眼，就多看第二眼。 她提出退婚是迟早的事。 不过…… 若是没抱错，这具身体里也不是她，而是那傻白甜胞姐了。 傻白甜胞姐说不准会和汪飞帆凑成对？ 想得有些远了。 老周：“乖，以后就算扯男人让我吃醋，也扯个像样的。 比如前辈。 别糟践了自己。” 乔钰：……你还挺体贴。 第320章 小勇抵达红旗大队 因为第一天就做狠了，接下来乔钰都得到身体上的解放，使唤老周端茶递水，把他当古代小厮一样。 她没有丁点心理负担，也不心疼男人，毕竟对方也乐此不疲。 好像，只要看到她，就能充满电，不仅是床上，床下也干劲儿十足。 呵，男人。 乔钰心中冷嗤一声。 能下床后，乔钰来到一楼，看到周母和淑慧都在。 她冷哼一声，“不仗义啊娘。” 淑慧看了看婆婆和阿奶，没吭声，继续低头绣花儿。 她男人平时穿的是军装，偶尔日常装，但也不晓得咋整的，日常装老是这破个小口子，那磨损了些，打个补丁上吧，这么小点地方，突兀不说，还不好看。 于是她绣点东西上去，要么是小狗要么是小花，偶尔没灵感了，翻出大伟的q版画，照着绣。 周武嘴上嫌弃：“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绣个这么可爱的东西上，穿出去多丢人啊？你让我脸往哪儿搁？还不如绣手枪或者大刀，再不济菜刀也行啊！这些图才能显现出我的英勇神武！” 话是这么说，但衣服照穿出去无误。 只要有人看到衣服上的刺绣了，周武在外的嘴脸就是这样：“嗐，让她不要绣那么幼稚，她偏不听，我有什么办法？下次我让她一定注意！ 哦对了，你媳妇儿会不？要不让我媳妇儿教教你媳妇儿？” 其他人：…… 淑慧早就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再有人将周武的话一字不落复述给自己时，她都恨不得挖个地洞埋了自己。 尴尬归尴尬，回了家，还得继续给他绣。 家里谁衣服裤子破了，也都是她来着手。 当然，也有区别的，家里孩子和女性的衣服破了，她接手。但轮到公爹和小叔子衣服裤子破了，就得给钱了，得划分清楚。 这笔钱，还是周母为她要的。 嫁到这个家里，要说干什么最容易？ 淑慧想了想，觉得赚钱最容易了。 乔钰看了眼淑慧照着大伟的画，绣出q版图案，想到红旗大队的大伟和来不及告别的小勇了。 “也不晓得小勇那孩子咋样了……娘，你给小勇塞钱没？” “塞了，不多。” “回头我再给小勇寄点。” 给小勇塞的钱，得补还给周母。 不能周母照顾家里孩子同时，还出钱吧？ 她就是再抠，也没抠老人家手中那点东西的道理。 远在红旗大队的小勇。 坐了一路火车的小勇眼睛不舒服，看到其他大队要么是牛车要么什么都没有来接知青，唯独红旗大队开着拖拉机，他仍眼睛不舒服。 “还是你们运气好，分到了红旗大队。”说这话的是知青办的人员。 其他知青们：“红旗大队咋了？” “红旗大队开了个零食厂，不仅是咱市区供销社，在省外也有不少供应，今年年底如果再招人，你们这些插队知青应该是优先考虑的。” “哇？生产队开了个厂子？” “大队都开拖拉机了，看样子规模不小。” 知青办的工作人员：“不算大，还在规划中，不过未来发展可观，就连县长都在时不时观察红旗大队的动向。 这不，之前厂子的板报格外受到了表扬，慕名去看的人很多。还别说，板报上的画怪可爱的。” 噔噔噔。 拖拉机抵达时，小勇才抬头，对上大伟的视线。 大伟挥了挥手。 知青办工作人员就在小勇身侧，看到大伟时，以为对方在朝自己打招呼呢，又接着道：“这不，说曹操曹操到，这位就是画板报的人物，得了先进个人奖呢！” 众目如炬。 大伟干咳两声，接过小勇的包裹，对知青办的人点了点头，“辛苦了，同志。” “你和这位知青认识？”知青办的人视线来回在大伟和小勇身上打转。 大伟：“我弟，亲的。” 坐上拖拉机，挨着大伟，小勇眼睛才舒服许多。 大伟：“你来得可真不凑巧，妈刚走没多久。” “嗯……过年会见的。” “又要哭了？”大伟观察小勇的表情，道。 小勇衣袖抹了抹眼角，倔强道：“没有。” “行了，这里不还有我吗？” “嫂子呢？”小勇岔开话题。 “呃……” “你和四嫂相处得咋样？” “打住，到了再说。” 其他知青静悄悄的，竖耳聆听。 拖拉机抵达大队后，先停到一处。 大伟提起大包裹，跳下拖拉机，转身见小勇稳如泰山，挑眉道：“下来。” 小勇：“我住知青院，就不打扰你和四嫂。” “滚下来。”大伟没了耐心，道。 小勇只好腿软地爬下拖拉机。 等拖拉机开到知青院门口，知青们才按耐不住，问开拖拉机的人，他们兄弟俩啥情况。 拖拉机师傅：“他们啊，是厂子里员工。” “啥？都是啊？和我们一道的那个知青，不是刚来吗？咋就一跃成为厂工了？” “是啊！不公平！我们也是新来的知青，都没这优待！” 拖拉机师傅被吵烦了，丢下一句：“行啊，你们娘要是能让大队开起第二间厂子，别说一个工作岗位，厂长都让你们当着玩！去啊！让你们娘给咱大队开个厂子！” 万籁俱静。 师傅开着拖拉机，噔噔噔离开了。 另边。 小勇看了眼住处，刚想问四嫂呢？ 门口就传来一阵兴奋声，渐行渐近，“知道你弟要来，看看我从娘家都捞到啥好东西。” 大伟的耳尖动了动，赶趟地去迎。 不仅有红烧肉，还有饺子…… 大伟稀奇道：“啥馅儿的？” “猪肉韭菜的，饺子皮还是我娘亲手擀的。” 大伟啧了声，又道：“这也不多啊，也就十几颗，不够我们三个人吃的。” “是这样，还得自己烧点饭。但家里总共就包了三十颗，我挑到一半时，我娘就在地上无力哭嚎了。” “你爹呢？” “我爹啊，没说话。他就那个德行。” “早料到你薅回来的东西不够咱仨吃的，锅里烧了饭。” “还是你有远见。” 二人边走边聊，快到堂屋时，才意识到什么，齐刷刷回头，就见小勇木讷地站在原地。 大伟眯眼，招了招手，“赶紧跟上。” 小勇扭扭捏捏的。 咱妈知道你娶了个……同属性的不？ 他就说，四哥这性格是晚婚晚孕的命。 乍一听，知道四哥这么快就结婚了？！ 他还以为幻听了。 原来是臭味相投……哦不，是志同道合啊。 第321章 老爷子出事 接下来，小勇被带着一起去四嫂娘家蹭饭。 不同于家里的热闹，四嫂的娘家是真的吵。 周大嫂骂骂咧咧的，什么脏话都甩在四嫂身上。 四嫂回嘴：“娘要是不想我给养老就直说。大嫂都能把家里东西搬回娘家，我带一个婆家人上门打打秋风怎么了？娘，你得一视同仁，不然我现在计较起来，到了养老的时候，你就指望着大哥小弟他们多出钱出力吧。” 小勇沉默地吃完，待回家路上，与大伟走在四嫂后面，兄弟二人放慢了脚步，小勇小声问：“四嫂以前也是这性子？” “……不，在妈离开，你来之前，她慢慢变成这样的。” 小勇寻思着，这段时间也不长，怎么四哥就用“慢慢”来形容了？ 小勇住在四哥家，没啥别扭的，毕竟海岛的家也有两对夫妻整天秀恩爱，尤其是过年，还得加一对。 只是不同于真正的夫妻，他觉得四哥和四嫂有点怪怪的。 虽然睡同一个屋，但四哥从不提水壶进屋，第二天没哼歌更没神清气爽，还是那副不愿起床，一副没睡醒想赖床的模样。四嫂也没躲在房间吃饭。 奇奇怪怪的。 早饭桌上，四嫂似察觉到什么，对上他的视线，疑惑道：“怎么了？” 小勇赶紧摇头，埋头扒饭。 周二妹想了想，对大伟道：“你屋子还是太小了，晚上我回娘家睡，中午端完饭再和你们一道吃。” 大伟没什么意见地点头，“我看成。” 小勇扒饭的同时，还给整迷糊了。 分开睡啊…… 咋四哥结个婚，和上头几个哥哥、亲爸的德行不太一样？ 大伟想的是，床位本来就不大，要分楚河界限的同时，还要给周二妹让出一半的位置来。 真是挤死他\/她了。 分开睡，遂了两个人的愿。 海岛。 乔钰给小勇寄钱前，才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 她好像、貌似，忘了让红旗大队给小勇留个工作岗位了！ 这，岂不是得让小勇下地，干半年农活儿？ 周母：“二妹早就跟厂子打好招呼了。” “……啥时候的事？” “大伟调到文职岗的时候。” “啊。”乔钰惊呼了下，“大伟调到文职岗了？” 周母无语凝噎。 淑慧在一旁忍不住发笑，还劝周母：“奶，你就别为难妈了，她要是每个孩子每件事都得上心，不得忙死？” “这倒也是。回到家也是应对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哪有功夫搭理其他孩子。” 乔钰没否认。 她本来就对孩子们不如周母那般上心。 知道小勇不用下地干农活，她写了封信，连带着钱票一起给寄了过去，才忙起自己的事儿来。 市里该收租了，翠花堆积的鸡毛蒜皮事该处理了，攒了些稿件该寄了，以及给几个关系好的嫂子做一些调内息的药和护肤品该做一批了。 这桩桩、件件的，都是和钱搭边儿的，马虎不得呢。 等闲下来，已是十一月份了。 王招娣凑了点布，上乔钰家，让淑慧给做姐妹装。说上次毛衣穿里面的，看不出来，这次势必让大院所有家属惊艳！ 淑慧沉默了会儿，才抱着布上楼，踩缝纫机去了。 乔钰见状，抓了两把瓜子过去：“咱大院儿有啥好玩的消息不？” “有啊。顾飞宇和石六丫结婚了。” “哟，这俩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了啊。”乔钰顿了下，道：“石六丫多大了？” “十六。” 噗—— 乔钰喝清火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瓜子吃多了上火，总得喝点败火的茶水来调节调节。 十六岁，在乡下结婚的比比皆是。 但…… “这，不能领证吧？” “在生产队摆了酒席，说过两年再领证。” 乔钰好奇：“汪芸能同意？” “可不咋地，杀去乡下了，但拦不住孩子犟啊。反正汪芸这次回来，疲惫了许多。别人问她啥，她都没应，人都傻了。” “啧。”乔钰听了很开心。 王招娣又跟她八卦鸭蛋的事。 “鸭蛋那男人找得还不错，护得住她。她婆家人上次因主任去找茬，吃了大亏，缓过来后，又想拿以前那些招数拿捏她男人呢。 嘿，鸭蛋男人支棱起来，就是我瞧着吧，当初还是可惜了，要是跟着大伟……”意识到什么的王招娣，瞬间打住。 这话说了，对女同志名声不好，但当初妇联主任想让鸭蛋和大伟去同一个大队做插队知青的想法，也就她们几个人知道，没外传过。 私下说到鸭蛋，王招娣也只在乔钰面前惋惜过。 更多的想法？没有。 毕竟两孩子早就各自婚嫁。 “鸭蛋都怀上了，你家大伟……” 乔钰喝了盏茶，道：“不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才懒得操心他们这些。” “倒也是。你每天忙得不着东南西北，我见上你一面都难。”说这些，其实也是为自家闺女试探试探。她家闺女嫁到周家有三个年头了，偏偏丁点动静都没有，听到乔钰这么一说，王招娣彻底放下心来。 二人又聊了几句，王招娣才离开。 又过了不久，乔钰收到大伟和周军的来信。 大伟那边是因板报画得了先进个人，小勇也住在他那儿，工作一事很顺利，俩兄弟也听她的，工作之余，也没将课本落下。 至于周军，先是提到院子里种了些辣椒，再是燕子怀上二胎，还有便是刘大姐照顾燕子坐完这胎月子，准备归岛的事。 就在乔钰收到军娃子信的第二日，老爷子打来了电话。 “小钰，军娃子出事了。” …… 事情还得从两熊孩子说起。 老爷子常年待在军区，即便出行，也有警卫员。 大娃二娃知道乔钰走后，又开始无法无天，扰得简三两口子头疼。 老爷子知道这件事后，主动提带大娃二娃，简三两口子当然举双手赞同。 人还没到院门口，大娃和二娃就被挟持了。 老爷子为了两个重孙性命，躲过警卫员耳目，单独去赴约。 王大姐隐隐察觉到什么，在刘大姐来送饭时，跟后者说了。 刘大姐觉得燕子怀孕期间，不该把这种事跟她提，免得胎像不稳，再说，王大姐也只是怀疑，也没确定。 刘大姐便没着急回家，路上碰到熟人，让熟人给燕子带了口信，她就往国营饭店冲去了。 军娃子忙得如火如荼，听闻了这件事，顾不上经理阻拦，更来不及请假，解开工作装就往外冲。 靠着老周教的侦查能力，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不远处老爷子和大娃二娃被关的地方。 刘大姐则在军娃子叮嘱下去报了公安。 老爷子和大娃二娃倒是没受伤，但军娃子却中了一枪。 电话中说得不详，老爷子只提了最后了个结果，便匆忙挂断了电话。 因为军娃子还在手术室中。 第322章 要嫁一起嫁! 电话再打过去，便是占线中了。 乔钰眼皮子直跳，等不到过年了，两手揣上三娃四娃，又收拾好简单的包袱，叮嘱了周母两句：“娘，你等小金鱼放假，再带她一起去京市过年。” 周母一言难尽：“要不，等安子回来再走？” “还是不了，得赶去买票。” “他回来一看你不在，又得发疯。” “他上次还数落我不关心孩子，这次军娃子出事，我这么积极，他该高兴才对。” 周母惊讶：“他还能数落你？” 看周母活久见的表情，乔钰沉吟了下，道：“娘，我先走了。” “行，你的话，我会原封不动转告他。” 乔钰没啥意见。 上个破班，一想到回家能见媳妇儿，本来开开心心的，还在食堂打了好几道荤菜。到家发现楼上楼下，床上床底，卫生间厨房…… 就连锅盖，他都翻了！ 他那么大个媳妇儿呢？ 怀疑人生中。 周母看他离谱地在锅里找乔钰，阻止道：“行了行了，这口锅再大，也塞不进一个成人吧？你脑子呢！” 从小到大，这个儿子可是她的榜样啊，是在外炫耀的资本啊！ 怎么在乔钰手头栽这么彻底呢？ “所以，她人呢？”老周表情逐渐木讷。 “走了。” 周母将乔钰的话，原封不动告知老周。 老周沉吟片刻，道：“是我错了。” “嗯？” “关心孩子还不如多关心关心我。” 这，说的是人话吗？ “人军娃子命悬一线呢，你就别再想着你媳妇儿离开的事了，左右过年也要走，不过是提前了下而已。” “哈，提前？提前意味着分别时间会更久……” “你要不再琢磨琢磨，家里除了少你媳妇儿，还少了啥？” 老周用手盖了章，一副醒悟过来的模样，“我懂了。” “……你又懂了？家里少了谁？”你就没发现你两个大侄子不见了？！ “她爷爷在党校受了不少苦，稍微风吹草动，她就顾不上这边了。我不能等上面调令，我得主动，尽量早点去京市，与她爷爷会合，这样就不会让她难做了。我们也不用经常分离了。” “……”她想晃一晃儿子脑袋里的水。 算了。 三娃四娃有乔钰看着，不会出什么事儿。 军娃子真的命悬一线吗？ 倒也没那么严重。 京市，军区医院。 更严重的反而是燕子。 在无意中知道周军受了枪伤，燕子吓得晕厥了过去，胎像不稳，先是进了医院，后被老爷子运作，转去了军区医院。 一下子，夫妻俩都倒了，其他人都愁眉不展。 简三两口子一人抱着一个惊吓过度的娃儿，在医院守着，待军娃子度过危险期，老爷子才让他们先去军区大院住下。 待背后之人没查出来前，简三两口子和两个娃还不能回筒子楼，包括军娃子一家。工作也暂停了，毕竟命最重要。 燕子胎像稳后，老爷子才抽空给乔钰回电话，报平安。 老周声色很平：“爷爷，她带着三娃四娃提前过去了，现在应该在路上了。” 老爷子有种不祥的预感。 乔钰赶到京市时，老爷子已经将真凶查出来了。 是汪飞扬。 汪家以为是老爷子将他们逼狠了，殊不知还有几方暗势力在出手。 汪飞扬找的人不是圈子里的，而是京市有闲工作，多以好赌遮掩，实际做些黑暗生意的勾当。这些人与老爷子当初借乔钰整治乔宝儿的退伍军人们有过节，在动荡年代，互相不起冲突，也不会硬找茬，毕竟那期间，退伍军人们唯一靠山老爷子去了党校。 一查，这批人可不就查了出来吗？ 连带着从党校回来，阻碍老爷子的势力与这些人有的牵连证据，也被翻找了出来。 因祸得福，将阻碍势力连根拔起。 京市，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 乔钰一来，放下三娃四娃，就见老爷子一直在咳嗽，一把脉，发现他内里受了些损耗。 她琢磨了下，应当是公事和军娃子这次出事导致，她忙将空间里的十全大补丸，又递了些，“上次吃的都完了？” “嗯……军娃子没事儿，伤的是腹部，但子弹穿体，贯穿伤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子弹弹头经过了铅和毒，留在体内更危险，致命不说，即便取弹成功，也容易留下后遗症。她也是养了老周好多年，又有偶尔自己做的难吃药膳加持，才能保他药到病除。 万幸，军娃子是贯穿伤。 “不过，燕子惊吓过度，军医说这胎胎像不稳。” 乔钰愣了下，又问：“现在应该稳下来吧？” “嗯，她在知道军娃子无事后，心态就稳下来了。” “那刘大姐呢？” “她心疼自己闺女。” 乔钰又问及凶手一事。 老爷子简单提了一嘴，没将背后势力连根拔起一事提及。只道：“汪飞扬执行枪毙，汪飞帆被牵连得工作没了。汪飞帆的妻子在和他闹着离婚。” 唐红丹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到汪家这对兄弟。 汪家一倒，她想带着一双儿女改嫁。 汪飞帆虽然常年活在梦里，但大哥枪决一下来，自己工作一丢，他知道唐红丹和儿女一走，他后半辈子也就那样了。 没脸没皮地下跪不说，还抱着唐红丹鼻涕眼泪糊一脸，哭道：“红丹，我知道这几年对不住你，但你一走，还带走儿女，我一个人怎么办啊？我不活……哦不对，你要嫁人，也把我带上吧！ 我和你一起嫁！” 本来挺悲壮的，听到汪飞帆最后一句话，四周看戏的人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汪飞扬多精于算计的人啊，就是汪家其他人……也没汪飞帆这样的。 汪飞帆才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心中就一个念头—— 要嫁一起嫁！ 唐红丹额角青筋跳动得厉害：“你清醒点！哪有女同志改嫁还带着前夫的！” “我不管，你和孩子们休想抛下我！” “你先起来！” “不，我不起！” “这婚不离了。” “不……啥？红丹，你不改嫁了？” 似想到什么，汪飞帆听到她改口，并未多高兴，但还是慢悠悠地收起胳膊，起了身。 不改嫁啊…… 不改嫁？那，他也不用嫁了？ 可他现在没了工作，光红丹一个人工资也负担不起三个人开支啊。 汪飞帆隐隐，还有些小失望。 第323章 会看住他的 唐红丹看着汪飞帆的长相，是清秀挂的，甚至比很多女人还秀气。这也是自己当初会选汪飞帆的原因。 以她对汪飞帆的了解，他大哥没倒之前，班都懒得上的男人，经常去婆家要钱要票，没了汪飞扬，她也跑了，这男人肯定得走弯路。 她是想将儿女抚养长大的，若汪飞帆成了拖累…… 这男人，别的不行。这张脸，她太舍不得了。 所以弃了改嫁的想法。 带着儿女和男人回家，关了门，她开始想对策。 她看了看汪飞帆，后者也看着她。 “驰瑞，驰贞，你们先回屋，我和你们爸有话说。” 儿女双双回屋后，唐红丹才看向汪飞帆：“我觉得张家那位，主要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要想让他放过我们，就得拿出诚意来。” “啊？啥诚意？”汪飞帆纳闷道。 看着他天真的傻气，唐红丹有些头疼，“汪飞帆，你大哥倒了，以后没人庇护你了，你得自己学着长大了。” “你先说说啥诚意。” “我本来就和张家没龃龉，不管是你前未婚妻乔宝儿，还是那位的亲孙女乔钰，我都没招惹过。不离婚？得你去给张家那位送诚意。” 汪飞帆听得云里雾里。 没听懂。 但不妨碍他点头。 对对对，你说得对。 所以呢？ “所以，汪家其他把柄，你一并送给张家那位。” 汪飞帆终于听懂了，不可置信道：“你要我出卖侄子侄女们，不顾我爸妈的死活？” 唐红丹撇过头去，“你想自己过得如意些，就只能这么做。” “那不成！我就是死，出门要饭，都不可能做违背道德的事！我大哥虽然生前爱揍我，那也是给了我钱票的！” “……随便你。我给你时间，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实在不行，我改嫁，你坐吃空山吧。” “不要啊……红丹，你带我一起嫁吧……”汪飞帆赶紧去抱她腰肢，哭诉道：“没了你和孩子们，我还怎么活啊……” “没了我和孩子们，你可以再娶，再生。” “娶不了！生不了！” “放手。” “不放！红丹，我知道，伺候我这几年，你伺候烦了，这次换我来伺候你！家里事儿都由我来干，你带我一起嫁，你绝对不亏的，只要有一口吃的，我啥都能干！” 唐红丹恍惚了下，实在想象不出来勤快的汪飞帆是个什么样。 这男人嘴上说得好听，但真到干活的时候，肯定不是那块料。为了躲懒，和她抢男人……也说不准。 一想到有这可能，她就更不能离婚了，与其放他出去被人祸害，还不如被她一个人祸害。 “为啥不肯出卖你们汪家？你不像这么仗义的……难不成，汪家干的事，你压根没接触过？” 汪飞帆浑身微僵。 但他的反应已经印证了她的猜测。 唐红丹生无可恋，呵呵一笑，“你除了这张脸，还真是一无是处。张家那位也报复错了对象。” 汪飞帆想了下，道：“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些年我一直吃家里花家里的，相当于同流合污了的，捱一顿报复也是应该的。” 说到最后，他闭了嘴。 红丹同志瞪人可真凶啊。 他就说当初该娶个贤惠的…… 现在说啥都晚了，只能被红丹同志牵着鼻子走了。 …… 老爷子处理完手头的事儿，知道唐红丹要见自己，是想拒绝的，但对方让警卫员和保卫处递了张纸条，他便放行了。 唐红丹进军区大院需要搜身，一番折腾下来，造成不了危险，二人才私下见了一面。 他对汪家其他人没停止报复，但汪飞帆那边却止了手。 唐红丹把自己嫁妆掏了一部分出来，还为汪飞帆求情：“老爷子，他确实没有参与过汪家的事，望你放过。” 老爷子许久没说话，好会儿，才反问：“为什么不改嫁？还掏自己嫁妆？不是划算的买卖。” 唐红丹迟疑了下，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再嫁？也嫁不了多好的。不看住他，他为了舒坦，什么混账事都干得出来。孩子们大伯遭枪毙不影响他们政审，但汪飞帆走了歪路，作为他的亲生儿女，会直接影响到未来。 我得监管他，不能让他胡作非为。” 这么一说，似乎都通了。 难怪掏出嫁妆来说情。 “行了，我知道了。” “多谢老爷子。” “提醒你一句，你要守住他，也相当于沾染上汪家其他人，小心点。我可不会因汪飞帆没参与过汪家事，就手下留情。” 唐红丹正色道：“老爷子你放心，我会关好他。” 老爷子听她用“关”字，就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点完头，唐红丹就离开了。 没会儿，乔钰就整顿好，准备去军区医院看望军娃子夫妻。 老爷子一扫正色，笑眯眯把东西递了过去，“钰啊，挖宝咯！” 乔钰：“？？？”啥玩意儿？ 半个小时后。 看军娃子的事可以放一放，挖宝一事先走起！ 钱钱钱，宝藏宝藏宝藏！ 谁人能不爱呢？ 当初唐红丹埋嫁妆的地方在荒郊野岭，还是分几个地方埋的，为了表现诚意，她填了几个地址。 乔钰连夜挖掘了出来。 离改革开放没两年了，到时就把亲奶奶的嫁妆分三份，一份给二嫂简欣雨，一份留给未来大嫂，另一份自己留着。 至于唐红丹的这些？当然是自己揣着！ 不过，唐红丹献的东西没那么多，也不如亲奶奶的嫁妆价值高。 嗯，也不错啦。 有总比没有得好。 收工后，回到军区大院，天微微亮，她洗了个头澡。没吹风机的年代，长发都是挨着火盆烤干的，乔钰嫌麻烦，都是白天洗完，自然风干。 这会儿要睡觉了，为避免老了头疼，脑袋就吊在床边，头发自然垂地，自然而然睡了过去。 王大姐早上一来，便是每个二楼房间打扫卫生，再是一楼的卫生。 昨天就被老爷子告知，乔钰一整天都不在。今早来，就没敲门，径直推门而入，就瞧见…… 差点没被吓死。 王大姐试图推了推乔钰的肩头，“乔女士？乔女士。” 乔钰恍惚听到有人叫她，掀了掀眼皮，打了个哈欠，道：“啥事儿？” “这样睡对身体不好……” “我头发刚洗完，没干呢。” 王大姐摸了摸，道：“干了。” 乔钰抬手扫了眼表上走的时间，发现睡了两三个小时了。 难怪干了。 她刚想翻个身，恢复正常的睡姿，最后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乔钰浑身僵住，欲哭无泪：“能让我爷爷请个医生上门给我看看吗？” 第324章 乔钰早起了 半个小时后。 老爷子无语地看着骨科医生，为乔钰正完骨，才道：“你自己就是医生，做啥事儿不知道先思后行？” 乔钰活动了下筋骨，没发现其他问题后，打了个哈欠，“爷爷，我要睡了，困死了。” 显然不想继续黑历史的话题。 老爷子只好将医生和王大姐往屋外领，顺带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门一关，乔钰沾了枕头就呼呼大睡。 一觉睡到下午。 乔钰饥肠辘辘，坐在饭桌上，等王大姐做的手擀面。 军娃子住院期间，王大姐除了打扫卫生，还兼顾一大家子的一日三餐。 面是中午就擀好的，特地留了些给乔钰。 不管是面还是臊子，王大姐都放在冰箱保鲜了。 面拿出冰箱，又撒了富强粉上，一顿揉搓，才切条下锅，臊子舀了一大勺在盆底。 乔钰见了，道：“再多来点呗，王大姐。” 王大姐又用汤勺舀了两大勺，最后加酱油醋，葱花香菜，汤面浇上后，过几分钟就捞面了。 乔钰自己端着盆朝饭桌走。 她是真的饿了，一大盆吃到见底，还问王大姐有没有。 王大姐：“还有些挂面，吃吗？” “吃！” “煎蛋要不要？” “要要要！” 乔钰又干完半盆，长吁了下，就听老爷子道，“消完食再去医院看军娃子？” “不然呢？我现在刚吃撑，也站不起来，走不动啊。” 老爷子拍了下桌子，“你咋和你爷爷说话的？” 乔钰起不来身，气势也不弱啊，也跟着拍桌：“还说我呢！你的人怎么监视汪家的？让汪飞扬钻了这么大空子！让我家军娃子遭了无妄之灾！” 老爷子心虚地摸鼻子，尔后便是一阵松快。 他这次回到京市，处理事情的确温和许多，也给敌人有机可乘。不光是大娃二娃的原因，这次事件也有他大部分责任。 偏偏…… 没人说他。 不管是苏醒后的军娃子，还是稳定下来的燕子，亦或者燕子亲妈刘大姐，就连最小的春枝都反过来安慰他。 他心中有愧，也心有不安啊。 只有这个孙女，将怒火撒在他身上，斥责他，将一切都挑明了。 他虽然心虚，但哽在胸口的气突然就散了，咳嗽也逐渐退去。 “你咋知道的？”老爷子反问。 乔钰哼哼了两声，“我咋知道的？国家配给你的警卫员是干嘛的？要不是你这边出漏子，事情能发生？” “嗯……” “我怎么看你，反而松快了不少？” “是吗？你看错了。” 乔钰正色道：“爷爷，你老是告诉我，你是不是受虐体质？” 她越骂，他还越舒服了是吧？ 受虐体质都算委婉说法了，抖m…… 老爷子眼角抽搐了下：“行了，赶紧消化了滚吧！” “哦……” “我把东西准备好了，你去医院带着东西去。” “好……” 老爷子转身就朝楼上而去。 老了，走不动了，还是让孙女去处理这些事吧。 他除了资源上的补偿，还能出啥？ 乔钰提着两大兜东西找到军区医院，看到刘大姐疲惫的状态，和乖巧自己玩花绳的春枝后，沉默了下，嗓门划破整间病房：“刘大姐！你带小春枝回去！今晚我来照顾他俩！” 所幸，这间病房只有军娃子夫妇二人。 刘大姐还来不及说啥，小春枝开开心心的：“奶！” “哎，我的小春枝，乖不乖呀？” “乖的！” 乔钰抱起小春枝，摸了摸她的头，道：“等过年，你小姑姑来了京市，和你小姑姑玩儿。” “啊，小姑姑过年要来吗？” “开心吗？” “开心！” 乔钰掏了一把奶糖，往小春枝兜里塞。 刘大姐：“晚上还是我来守着吧……” 乔钰：“没事儿，我来，我睡了一整天，晚上肯定来精神！” 刘大姐犹豫道：“你真行？” “行！肯定行！你就带小春枝回去好好休息吧。” “好。” 刘大姐带小春枝离开后，乔钰走到军娃子身侧，欣慰地拍了下他肩头。 “行呐，臭小子，你的英勇行为，我都听说了。老周教你那些，你都学以致用了。哦，还有，能靠自己本事进京市酒楼，当初的俄语磁带也没白听…… 还是你这娃子有能耐。” 军娃子被夸得找不到东南西北，傻乎乎直乐不说，还配合着摸了下后脑勺。 这一举动，更具傻气了。 乔钰又夸了几句，便给燕子号起脉来。 刚号上，她便眉头轻蹙，“医生怎么说？” 燕子有些忐忑，军娃子也收敛了云端飘姿。 燕子：“医生说没问题了，我本来想出院的，太姥爷那边让我多住几天院，多观察观察。妈，是有啥问题吗？” “没啥大问题，等出了院，我去你那儿小住一段时间，给你食补食补。” 燕子一脸菜色：“啊？妈，你做饭啊……” 乔钰：“食补食补，啥是食补？就是得有药效的食物补充！你也别嫌我做得难吃，军娃子还受着伤，伤好了也得去上班，刘大姐做饭是比我好吃，但她掌控不了度。这活儿，必须我来！” “……”燕子表情开始痛苦。 军娃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两下，扯到腹肌了，又疼得容色狰狞。 燕子一扫痛苦，取笑病友：“这就是高兴的代价。” 乔钰扭头，严肃朝军娃子道：“放心，你也跑不掉，你也得食补。” “……哦。” 夜里，乔钰又迷噔噔睡着了。 第二天倒是没睡到日晒三竿。一想到自己这么能睡，乔钰还是提着铝制饭盒朝食堂而去。 军娃子是第二个醒的，看到乔钰的身影，震惊了好会儿。 他妈居然能起这么早？！ 大新闻一件啊。 乔钰在食堂打了点粥和咸菜，又从空间取了三颗水煮蛋出来，回来后，三人分了。 吃完饭，乔钰去刷饭盒的功夫，刘大姐就带着小春枝来了。 小春枝迷噔噔的，饭是刘大姐一勺接一勺地喂完的，一副鞋子也是刘大姐给穿的，头发没来得及给小女孩绑，就被她姥姥载来了军区医院。 马不停蹄赶来，刘大姐脸上都是薄汗。 “咋样了？吃过饭没？没吃，我给你俩去打……呃。” 看到乔钰端着空的铝制饭盒，上面还滴着水，就猜到是刚刷过了。 可是，刷过了？！ 意味着她闺女女婿都吃过早饭了？！ 按照她对乔妹的尿性…… 乔妹能起这么早？！ 刘大姐的表情，比早晨军娃子刚睁眼就看到亲妈离开的背影还丰富多彩。 第325章 酒楼的反响 天知道刘大姐起个大早，就是想去军区医院的食堂给闺女女婿抢点饭，晚了就啥都没了。 军区医院的粮票补给是医生开的，但有老爷子的关系在里面，本该出院的燕子，也得了粮票补给，更别提军娃子。 能在军区医院多吃一顿是一顿。 这年头，粮票可不好搞。 她起那么早，慌里慌张的，结果，乔钰早起了？！ 她记得乔妹不到日晒三竿绝不起床，尤其是停职留薪后…… 妇联主任去找乔钰，都得接受一波她起床气的洗礼？ 奇迹。 乔钰没好气道：“刘大姐，你那是啥表情。” 刘大姐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你看错了。” “你来这么早？” “嗯……”这不，怕你赖床，顾不上燕子二人的饭嘛。 乔钰把东西放床推柜上，打算等饭盒干了再放起来。 她扭头看小春枝披头散发的，冲小朋友招了招手，“来，到奶奶这儿来，奶奶给你梳头。” “哦，好。” 不知人间险恶的小春枝，抬脚就到乔钰跟前。 乔钰拉开一个小凳子，坐下就帮小春枝编辫子。 小春枝是懂事的，即便疼，也咬着牙。实在忍不住了，才道：“奶，疼。” “忍着哈，这里没梳子。我先给你梳顺了，再编辫子。你这头发毛毛躁躁的，以后得好好养护养护……” 燕子将木梳递了过去。 乔钰愣了下，接过后，继续帮小春枝上劲儿。 小春枝在疼痛中，找到自己脑子和思绪：“奶，有梳子了，为啥还是疼？” “这个嘛。唔，得梳紧点才好看，小孩子家家的，你不懂。” 燕子看向军娃子，眼神示意：你管管？ 军娃子：上不了。我妈有一套道理，你要是犟，遭罪的小春枝就得换成是我们。 燕子为闺女祈祷一番，便撇过头去，不再看了。 折腾一通后，用兜打掩护，从空间掏出红色胶圈绑住。乔钰双手一击，满意道：“瞅瞅奶给你梳的！多好看啊！” 小春枝豆大的泪水滴落，吸了吸通红的鼻头，委屈地看着她，咬着下唇，不敢说话。 见她这样，乔钰慌了神，“别哭啊！走，病房留给你爸妈，奶带你去吃好吃的！这京市好吃的老多了！北京烤鸭、炸酱面、涮羊肉……” “我要喝汽水。” “好好好！奶先带你去买汽水儿！” 乔钰牵着小春枝走了两步，扭头对上人爸妈，又看向刘大姐。 军娃子和燕子自然没意见，刘大姐倒是意外乔钰和孩子能打成一片的心态。 刘大姐：“早去早回。” “行啦，知道了。” …… 军娃子这次遭了大罪，就连燕子也受到牵连，乔钰能做的，先是带小春枝到处吃喝，逛一圈偌大的华夏首都，再帮着燕子调养身体。 至于老爷子那边的补偿，乔钰没过问，猜也猜到老爷子会处理好。 老爷子将敌对的势力处理了，才看向关于军娃子的其他资料。 送的那间院子，不过是他房产中不值一提的。 京市酒楼他还伸得进去手，尤其是上面在知道军娃子夫妻是因他遭的罪。 酒楼想辞掉军娃子职位的申请，被打了下来。 军娃子当时离开，有为他好的经理拦着和劝阻。但为避免老爷子的身份暴露，周军也来不及解释，他只道家里太姥爷出了事，自己不去，真有什么会抱憾终身。 紧急事件，还关乎家人？经理只好放行。 军娃子许久没来上班，也没请假，属于无故旷工，酒楼后厨早就议论纷纷了，就连推举军娃子的经理都得低着头走路。 其中，当属主厨意气风发，当着经理的面儿，阴阳怪气的：“我说什么来着？人还是年轻了点，哪能担得起大任，还和我平分秋色？我家人要是出了事生了病，肯定送去医院啊！我又不是医生，回家有什么用？ 就是脑子不清醒，还连累了人，是吧？经理。” 后厨和服务员也在议论周军，不该为了家人放弃这份工作，无故旷工这么久。 直到，辞退周军的申请被打下来，酒楼的风口就变了。 尤其是主厨不解，还气愤找上管理局要个说法时，是副局长站了出来，喷了主厨一通。 “他是保护京市重要人物受的枪伤！这位还位居高位，你知道这位要是倒下，京市得多动荡吗？用得着你来反驳他英勇救人的行为？行了！你早点回去洗洗睡吧！” 当即，主厨就吓得双腿发软，跪坐在地。 他叫了几个后厨的墩子工和打杂的一起，就是想摁死周军，也为了灭经理威风，结果变成他栽了一个大跟头。 谁让自己风评被害？是个客人都觉得主菜不如前菜、小菜？ 谁让经理处处给自己找不快，护着周军那小子？ 本该他是那块铁板，这下成了他踢到了铁板。 事后，酒楼的工作人员都在讨论，周军救的是谁。 然后就有人提到周军离开时说过的话：“他当时说的是他家太姥爷出了事……该不会是，同一人吧？” 有人反驳：“那不可能，周军刚来那会儿跟我说过，他是南方人，之后跟着爸妈在海岛住，又在临市跟了师傅，之后才经人介绍来的京市。 在京市没认识的人。 他救的应该不是他太姥爷，他家肯定没那背景！ 真要有那背景，干嘛放着不用？被主厨肆意打压……” “他家境应该不差的，之前搬出宿舍，不是说在京市买了个小院儿嘛？对了，你们谁去暖过房？” “他除了请经理去暖房，没请过别人。” 经理也傻眼了，一想到当时去的院子…… 哪是一个“小”能形容的？还离军区大院不远。他当时看了，默认是租的，周军定是脸皮薄，认为租的房子没必要请其他人。 现在回味过来……难不成真是买的？ 这周军，不会真的来头不小吧？ 又过了几日，周军职位不仅保住，还升了主厨。 人还没到位就升了主厨的，可谓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酒楼这边引起偌大反响，主厨也安分下来，对周军没了质疑，就怕得罪这个人。燕子也出了军区医院，乔钰收拾收拾东西，颇具深意地看了眼大娃二娃，就跑去军娃子家住了。 大娃二娃团抱一起，瑟瑟发抖。 大娃：“她啥意思？” 二娃：“她离开时看我们的眼神好恐怖。” “她该不会有啥坏招吧？” “你说，姥姥姥爷和曾祖祖能护住我们不？” “我怕……” “我也怕……” 第326章 燕子对这次事件的感想 乔钰觉得自己厨艺也不是很差，只是不讲究罢了。 药膳的话…… 嗯，为了保留药效，口感方面就差了些。 对比军娃子做的药膳，人家是怎么做到保留药效和口感的？她不知道。 总归是军娃子擅长的领域罢了。 刘大姐因照顾燕子夫妻，肉眼可见憔悴下来，乔钰就让老爷子花钱请了两个陪护。 之前老爷子想过请陪护，但被刘大姐一口拒绝了。刘大姐担心自己不在时，陪护会对夫妻二人马虎。 乔钰一下子就把二人的想法折中了：“请两个，互相监督，谁要马虎了就可以取代谁！她们互相恪守、约束，就不用刘大姐担心自己不在时，她们会马虎！哦，刘大姐还有足够的时间歇息。” 刘大姐会有这层担心，是看自家闺女和女婿过于老实…… 燕子要是知道亲妈的想法？只怕会晃光亲妈脑子里的水。 您清醒点！周军哥不是这样！ …… 现在的燕子，看着碗里黑黢黢的玩意儿，表情险些维持不住。 “妈，可不可以……” “吃吧，吃完我再给你兑碗蜂蜜水。” “可是……” “放心吧，军娃子也有。他那份，我已经让刘大姐给送去了。” 夫妻都是有苦共享的。 干了这碗药，来世还做苦命鸳鸯！ 燕子捏着鼻子干完粘稠的，不知道啥玩意儿的东西。 吃完，不仅有饱腹感，腹部还暖暖的。本来还虚，恍惚的精神，这会儿清明了许多。 看了看窗外，模糊的风景逐渐清晰，一缕阳光中，絮状物漂浮着，缓缓的，落在她抬起的掌心中。 “妈……” “欸，咋滴啦？” “还别说，你这药膳难吃是难吃，效果真好。” 燕子夸得很真诚，扭头就对上乔钰垮掉的表情。 燕子沉吟片刻，改口：“好吧……也不是很难吃。” “你不用昧着良心硬夸。” “没硬夸……” “真的？你发誓？” “……”总算知道婆婆为啥会和孩子打成一片了。 燕子迟疑道：“这是封建迷信的行为。” “家里就你我，传不出去。咋滴，你不敢发誓？” 燕子还能咋办？ 当着婆婆的面，面无表情发完誓。 婆婆当真是川剧变脸，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并放出重弹：“明天给你加大量！” “……”虽然药效很好，但大可不必。 给燕子夫妻食补了一个月，燕子是肉眼可见地胖了，周军还好，毕竟每天都有晨跑的习惯，肉练得结实。 燕子虽然胖了十斤，但气色红润，胎象也彻底稳下来。 乔钰回了趟军区大院，去老爷子那边打探补偿的消息。 回来时，乔钰红光满面的。 燕子见婆婆这样，也不由地笑起来，“妈，这么高兴？得了啥喜事？” 乔钰：“两件好事，和你、军娃子有关，想听谁的？” “听周军哥的吧。” “军娃子在酒楼荣升主厨了。” 酒楼帮厨没比国营饭店大师傅工资高到哪儿去，但主厨工资要比国营饭店大师傅多十几二十块钱，相当于一个月到手五六十左右。 再加上红旗零食厂技术顾问的工资，一个月就有八九十！ 已经远超很多普通双职工家庭了。 乔钰：“军娃子带伤期间，也是领主厨工资的。” “那……我呢？” “嘿嘿，燕子，我爷爷帮你争取了一份供销社工作，一直保留到你生下孩子，坐完月子。” 燕子幸福得快要晕了。 每个月这么多工资，赶超京市很多家庭了，他们还是有房一族。富养孩子的同时，还能存下不少钱。 燕子泪流满面。 乔钰见状，收敛了吊儿郎当的心态，抱住燕子安慰：“这次让你和军娃子受苦了，我爷爷的为人，你们放心。这些补偿只是个开始，以后会持续开绿灯的……” 燕子却摇了摇头，“妈，我跟你说句交心的话。” “嗯？你说。” “争取来主厨的岗位，和这份供销社工作，就够了。多了，我和周军哥不会再要。” 乔钰没说话，松开抱住燕子安慰的手，正色地看着她。后者继续道：“周军哥刚出事那会儿，我怨过自己，干嘛要贪呢？一个院子换他的安危，值得吗？ 我甚至埋怨起太姥爷。 周军哥出事，因他而起。” 燕子顿了下，没发现乔钰表情有所变化，舒了口气，继续道：“嫁给周军哥后，我们夫妻二人聚少离多，但他很喜欢和我聊天。提及最多的便是你。” 她这个婆婆，平时为点小事，变脸忒快，但这样的人，表情变化多端只是保护色。真正的大事上，不容易动怒，更不会大悲大喜，接触得越久，越让人想模仿、成为、超越婆婆这样的人。 这是周军哥对婆婆的评价。 婆婆对几个养子影响很深。 所以。 她也没必要心疼男人，还计较那么多。 当事人都觉得没什么，她又何必去较真呢？ 乔钰：“我？我怎么了？” “我还记得周军哥初来随军的样子……噗。”似想到什么，燕子笑了。 乔钰眉梢一展，也随之浅笑，“什么样子？” “又瘦又黑又矮。 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喜欢护着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弟弟，也就是周文周武。 我亲弟弟也爱和周武玩，久了，对他们兄弟三人就有了些了解。 我妈评价周军哥，是个重情义的。 只可惜……” “只可惜？” “只可惜，他父母去世得早，当时的周团也经常不着家。我妈都担心过，他们兄弟三人能不能活到成年。 明明大家都是好人，为什么就看不到未来呢？ 后来，您来了。大家都在变好。” 谁又能猜到，当初随军大院最可怜的三个孩子，成了炙手可热的女婿人选？ 燕子：“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周军哥。 他重情义，如果当时没护下太姥爷，事后能专注面对工作、家庭和未来吗？没护下太姥爷，他该怎么向你交代？又该怎么向自己交代？如果不那么做，他一辈子都将活在愧疚中…… 他做到了，护住了，就是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你，以后干什么才能坦荡荡，不留丁点遗憾。 更何况。 那发子弹若是贯穿太姥爷，以太姥爷的年纪和身体……后果不堪设想。 周军哥还年轻，也长期锻炼，医生说他恢复很好，以后不会留下后遗症。那瞬间，我的埋怨早没了。 更何况因祸得福，我们家还得了太姥爷这么大两份补偿，是吧？” 第327章 连罚 乔钰：“真这样，就够了？” “嗯，够了。”燕子慎重地点头，“多一分掺杂利益，少了情义。利益好维持，情义却千金难买。” 乔钰叹息了下，“周军能娶到你，烧高香了。” 燕子脸颊微红，头顶开始冒烟了。 乔钰看着这个儿媳，甚是欣慰。 她当初看出了军娃子娶燕子的态度，还以为这对夫妻相处模式是将就，没想到成了先婚后爱。 彼此的深入了解和相伴、沟通，造就了燕子对军娃子的行为理解和支持，也成就了军娃子对家的贪念。 如果换做其他女同志，只怕早就因军娃子的行为，质问对方，进而引起争吵。 质问军娃子什么？ 质问军娃子在为老爷子豁出去性命的同时，有没有考虑过他们的小家？有没有顾及他们孩子的未来？ 如果军娃子没在自己熏陶下走到今天这一步，这样的质问无可厚非。可军娃子能走到今天，还真少了不了她和老周的功劳。 燕子能看到军娃子举止背后的含义，能观到过去她和老周的付出。 难怪了。 难怪军娃子会贪念上与燕子的家。 “好，你的话我会转告给爷爷。” “嗯嗯。” 但她不觉得爷爷的补偿这样就止步了。 即便不能补偿到军娃子和燕子身上，也可以回馈到孩子们身上嘛！ 任何一个做父母的，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但一定不会拒绝孩子们未来可以朝更好方向发展的选择。 军娃子出院后，乔钰也搬回了军区大院。 看着四胞胎愉快地在大厅玩积木，乔钰笑意不达眼底，“玩着呢？” 听到这地狱里爬出来的声音，大娃二娃瑟缩地抱团，三娃四娃拍了拍自己手，规矩地坐好。 三娃四娃早知道他们是四胞胎，上头还有两个哥哥。 被姑姑扔到军区大院后，看着与自己相似度80%的大娃二娃，四胞胎互相瞪眼。 乔钰忙着周军那边，四胞胎无人管辖，在老爷子的家里胡作非为，要么打碎碗，要么摔倒凳脚，整日都是王大姐在收拾。 简三两口子在老爷子解决完汪家，就回去上班了。 孩子是老爷子扣下的。 老爷子知道乔钰的尿性，知道事情平息后，要找两个孩子秋后算账。简三两口子乐见其成。 但老爷子怎么也没想到四胞胎凑一起的视觉效果会这么强。 本来还压抑天分的四胞胎，就像觉醒了血脉般，到哪儿哪儿就被糟蹋一遍。 就只在孙女乔钰面前装一装…… 他又不能让乔钰抽空管孩子，毕竟乔钰收拾烂摊子，分身乏术。 直至乔钰搬回军区大院，老爷子才告起四胞胎的状。 “大娃二娃是一连的，三娃四娃是一连的，两连队每天都要争个功勋，天天搞破坏！家都快被拆散了啊！小钰！”老爷子抹泪，“爷爷苦啊。” 乔钰看了看没有泪的老小孩，又看了看瑟缩一团的四小只。 可怜的她，自己也是个大小孩，还要为五位小朋友断家务事。 好想当个甩手掌柜。 乔钰最后拍案：“家里损失让二哥二嫂寄给你！但大娃二娃这次不能放过了……三娃四娃既然本性难移，就一并处理了！” 三娃四娃表示很震惊，连忙抱着乔钰小腿嚎啕大哭：“姑姑，不要啊……” “姑姑，不要处理我……都是三哥的错！” “你你你你，你混账！是他引得我！姑姑，我是清白的！” 乔钰笑时露出几颗洁白的牙，又给两兄弟加了一条：“不团结，互相出卖，你们算什么亲兄弟？罪加一等！” “姑姑……” “行了，你们姑姑我是善良仁慈的，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 话是这么说…… 但对熊孩子来说，精神上的折磨最残忍。 乔钰确实不能拿四胞胎咋样，毕竟孩子还小，身体上的锻炼不利于发育，容易影响以后长个儿。 所以，先背红宝书！熟背后，乔钰又挑了不少理论和正气凛然书籍，让他们朗读背诵！ 家里蜂蜜水和罐头不会少，老爷子也不知哪儿搞来的薄荷，让王大姐种在了前院儿，每日可以泡水喝。 至于乔钰，压根没有喉咙受损的模样，嚎几个月都不成问题。 最苦不堪言的，便是四胞胎。 他们没想过揭竿起义吗？没想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吗？ 可每次竿子还没挥起来，就被姑姑一顿暴打，不仅是心理上备受折磨，身体上还得承受疼痛。第二天要照样忍着疼痛上思想教育的课。 更恐怖的是，他们挨打的是腚，爬不起来，则被姑姑抱到一张床上，横趴着，继续听姑姑念一句，他们跟着读一句。 挨着疼，还要气势十足！ 呜呜呜…… 姥姥姥爷救我，曾祖祖救我！ 姥姥姥爷在上班，至于曾祖祖…… 乐呵呵地躺在前院的躺椅上，蒲扇盖着脸，一睡就是一个下午。 难得的休息日呢，睡得可真舒坦啊。 这边兄友弟恭，另一边的周军也回到岗位上。 曾经同个宿舍的，上前打火热：“周军，你可以啊，这么好的家世，居然藏得严严实实。要不是这次阴差阳错，大家估计还被蒙在鼓里。” 周军记得这个室友，都在后厨做事，他因为是经理那边的，受到所有人排挤。毕竟主厨掌管后厨的支配权，大家都在主厨眼皮子下做事。 正因为此，即便共室过，这人也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摆明立场。 搬家后周军也只请了经理一人暖房。 他不是第一次见识社会中的人性多变，所以没反感，也没多大感触。同事之间，保持一定不撕破脸的态度就好。 假装忘了之前的不愉，肤浅地笑了下，应付了声：“嗯。” 至于他家中具体什么情况？没必要澄清，任他们猜。 室友面对周军一如既往冷淡的态度，面色一僵，没再热脸贴冷屁股，削土豆皮去了。 他可没周军那么好的命，短短一年多时间，就从服务员调到后厨打杂，得了经理赏识升为帮厨，最后又靠着家世成为主厨。 李主厨一声令下，后厨开始如火如荼。 酒楼经理也在干大事。 一山不容二虎，后厨两个主厨，谁该听谁的？ 以这个为开端，在知晓周军有家世背景后，往上面提了个特殊申请。 谁听谁的，由食客来决定。 第328章 过年啦 申请批准下来，是周军到岗的一周。 决定权的模式以pk开展。 有两个阶段，一是让食客知晓以及品尝周军和李主厨做的菜，菜单上的菜式是一样的，但两位主厨谁来操刀，点哪个主厨颠勺，全由食客决定。 这是试探阶段，让食客知道两位主厨做的菜的区别。 接着便是决定性阶段，时间也只有一天。这一天食客点哪个主厨的菜最频繁也最多，便定为谁胜，以后这个人便是后厨话语权最重的，即便同样的岗位，也领同样的工资。 公平就公平在，食客都是外国友人，李主厨不通语言，即便京市有人脉，也拉不到票。而周军更不屑拉票。 第一阶段，至关重要的服务员通过俄语与外国友人进行交流。 这些外国友人听着觉得有意思，点了五道菜，还有五道相同的菜色，不同的是主厨。 外国友人舌尖是敏感的，一下就吃出区别来，招来服务员询问：“美丽的小姐，这道菜色是哪位师傅做的？” “……” 经理的作用是指挥服务员对于这次比拼，该怎么告知食客规则，以及在前台负责统计。 刚开始是好的，向着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 他尝过两个主厨做的，李主厨远远比不上周军，这不仅是多年苦功能比的，更重要的还是天赋。 周军即便没尝过自己做的饭菜，但对火候、刀工和调料上的掌控堪称一绝，是很多厨子穷极一生都望尘莫及的。 可过了几日，点李主厨的次数明显超过周军，而且在食客相约离开，他还听到客人们对两位主厨的评价。 “还是经验最重要。” “是啊，李主厨做的菜明显更好吃。” 是他的味觉出了问题，还是这些食客？亦或者哪个环节出了差池？ 很快，他发现端倪所在。 在后厨明明最忙的是周军，但上了菜色后，多数服务员介绍周军的心血是李主厨做的。 这就导致点李主厨的菜色频率上升，但最忙的反而是周军！ 比赛最后谁是最大赢家？谁又能获得后厨最大话语权？ 这不是作弊吗？！ 如果不是他尝过食客的剩菜，知道李主厨和周军的差距，他差点就相信了数据！ 当时作为帮厨的周军，前菜和小菜都被食客扫得一干二净，他抱着好奇，偶然看到小菜还有丁点汁水，食指一抹，尝了一口便回味无穷。 反观李主厨，负责大菜不说，还让食客剩余许多！有时剩余大半！食客宁愿多点小菜和前菜，饭桌上很多几道大菜反而成为凑数的。 酒楼迎宾多是国际友人，为了刷国际上的脸面，也是为了赚外汇。李主厨的德不配位，显然是影响酒楼的发展，让酒楼少赚了不少外汇！ 国家现在的难处是什么？除了粮食，便是外汇问题！ 这李主厨的罪过，可大了去了。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这些服务员会答应暗箱操作？明知道这次比赛备注了公平公正，还冒着丢失工作岗位的风险，挑战公家的公信？ 经理暗中观察了一番，发现这些暗箱操作的服务员都是以前不服自己管教的，他没过多声张，扭头就报给上级了。 pk机制明面上还在继续，但已在上级那里过了明面，不作数，在调查中了。 不查还好，一查查出这些服务员受制于李主厨的真正原因。 无非是色相上的交易罢了。 将这些人名单列出来后，等“比赛”结束，不管结果如何，李主厨的职业生涯算是到头了。 这么多服务员参与其中，管理局还在四下招工会俄语的服务员，因不能声张，招的多是关系户。 在比赛结果出来那刻，这些阳奉阴违的服务员被开，新的服务员们顶上，李主厨在被一堆资料甩脸上后，自动请辞。 他无福消受这么多女服务员的色相，他拿捏的不过是女服务员和外宾私下交易的资料和证据罢了。 经理很忙。 这些关系户上来，他才知晓她们俄语连日常水准都达不到！常常出洋相不说，俄语还磕磕绊绊！还是得老服务员多带带她们！ 所幸，老服务员工资开高后，即便忙碌，也忙得具充实感。 以及，经理再三培训，与外宾保持距离，别丢了工作，也别让外宾误以为我国是权色为主！给国家蒙灰！！不然就是那批服务员一样的下场！不仅丢了工作丢了家庭，还被关押起来，听候审判！ 酒楼的专业程度质与量的提升。 外宾少了点乐趣，但折服于周军厨艺中。 有时候口腹欲能满足一切欲望。 周军知晓来龙去脉后，变着法子研发新菜式，让经理添菜单上的同时，也请经理在食客不反感的情况下，让食客们写下反馈。 没了李主厨，后厨的人发现，他们更轻松了？ 不用捧高踩低，也不用每个月送礼。 周军对送礼的行为，严苛地逮出典型，当众人面，训斥他们：“不要将腐败的手段用在酒楼的后厨来，这里是靠厨艺说话的地方，能者居上！谁能做到比我好，我心甘情愿让出主厨的位置！我在其位谋其职，工资也是公家开的！不需要你们阿谀奉承！作为酒楼后厨的一员，我希望你们能得到我的传承，学多少是多少！将国家的美食发扬光大，为国增光！” 这片有着腐败迹象的地方，因周军的话重新迎来光明，也让每个受到压迫的后厨人员迎来重生，同时，周军也抓住他们的心，让他们心甘情愿听自己使唤，而不是将以前的勾心斗角延续下来。 …… 京市的冬季，只要一出门，映入眼帘的便是白茫茫一片。 不同于海岛，这里的地下是天然的冰箱，新鲜食物可以冻起来，吃许久。 刘大姐扶着燕子在屋里走了几圈，便急匆匆出门，去黑市撞运气，看看钱能不能买到新鲜肉。 回来之际，碰上骑自行车的乔钰。 乔钰拍了拍后座，“刘大姐，上车啊！” 刘大姐没客气，裹紧了头巾和围巾，就稳稳落到后座上了。 到目的地，乔钰停好车才问：“刘大姐，买到啥了？” “哎，啥东西都紧俏！今天去晚了，啥都没撞上。” “我这儿有好东西。” 刘大姐凑过去一看，是半只新鲜鸡和几颗色泽鲜艳的苹果。 “是苹果？哪来的？” “我爷爷那儿薅来得呗！”说着，乔钰又道：“对了，燕子咋样了？过年能走动不？上我爷爷那儿多住几天呗！正好大伟小勇小金鱼过年都要上这边来过年。” 除了老周和周武两口子。 第329章 调令年底下来 红旗大队。 白毛衣的少年抬了抬金丝边框眼镜，健步如飞。 到了家中，先是去客厅，围着刚烧起来的火炉子烤了下手。 身上湿冷褪去半分，他才朝对面的人道：“怎么你每天都比我回来得这么早？” “你们不是坐办公室的吗？下班点还要开大大小小的会议，我们是一到点就撤。 当普通工人，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差嘛，对吧？” 大伟没理他的阴阳怪气，道：“周二妹呢？我听说北京那边来了信，写的啥？” 片刻后。 三人抱着碗筷，边吃饭边研究这封信上的内容。 小勇咬着筷子琢磨了下，“所以，今年过年，爸妈又是分开的？那我们回海岛还是北京？” “又？”周二妹抓住这个词儿，“以前也有过？” 小勇点头，“爸妈聚少离多嘛，以前是爸经常出任务，现在是妈经常在外忙。” “……去北京？” 大伟看向她：“你不去海岛那边送货了？” 周二妹迟疑了下，道：“也可以谈京市那边的销路嘛。” “这南辕北辙的……” 周二妹换个话题：“所以，过年究竟回哪边？” 小勇掏出一枚硬币，道：“要不，由上天决定？正面去海岛，反面去京市，五五开，很公平。” 夫妻二人点头。 小勇往上一抛，硬币落桌，是…… 一只手将硬币翻了个面。 成了背面。 小勇麻木地看向亲哥，后者抬头看房梁，指了指上面的蜘蛛网，对周二妹道：“咱走之前是不是得打扫打扫？” 周二妹顺势抬头：“回来再打扫吧。” “也是……” “四哥！” “干嘛？”大伟没好气地应。 小勇胸口起伏了下，“我再抛一次，你不准再作弊了！” 大伟没点头，也没摇头。 小勇再次将硬币往上一抛，落桌后是…… 这次是一只做惯农活儿的手，虽说看着粗糙，但比大伟半个手掌还小。 小勇麻木地看向周二妹，后者：“你只不准你哥作弊，没说我不能作弊。” 大伟拍了下小勇的肩头，道：“认命，我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没你口中公平公正的可能性。” 决定了，去京市！ 海岛。 周母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不好，所以早半个月开始收拾东西，半夜想起来还得加几件小金鱼里穿的小坎肩儿。 每次自己这个幺儿只要在家，那双幽怨的眼神便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头皮直发麻。 离开前夕，周母实在受不了他休假日一整日在家里盯着，把衣服往他脸上砸：“你就没自己的事儿干了？！整天盯着我们祖孙干嘛？！” “娘……” “别叫我娘，我没你这个儿子！” “哦，以前你逢人就说我是你的骄傲。” 周母为自己曾说过的话感到羞愧，“错了！是我错了！” “哎。娘您年纪大了，别动怒，对身体不好。” “你也知道老娘生气容易得病啊！” “嗯，舟车劳顿对你也不好。” “你也……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过去了，就在那边住下吧。” “嗯？” “最迟年底这边就给答复了，我会调去京市板上钉钉。” 周母看向织毛衣，有些恍惚的淑慧，没再吭声。 夜里。 周武想搂着淑慧。光是搂着，不做坏事，毕竟前几天才做过火了，她身上还没好全。 淑慧推了推他：“我今天听到公爹申请去京市了。” 周武没再凑上前，道：“是有这回事，这不是咱早就知道的吗？” “年底就出调令。奶这次带小妹去了京市，就不回来了……” “啊？年底就出来了啊？奶和小妹就不回来了？”周武眼神有点呆滞。 家里本来就那么几个人，妈肯定要在京市陪太姥爷，阿奶和小金鱼一走，似乎还在海岛的就只剩他了？ 如今他二十二岁了，早就过了离家就惶恐的年龄，但乍然一听，全家都去京市了，只留他一人在海岛？ 说不慌是假的。 “我明天问问，早点睡。” 淑慧点了点头，在床上转辗反侧。 同样没怎么睡好的还有周武。 第二天，他和周泽安一起出门，假装不经意道：“爸，你年底调令就下来了？” “想说什么？”周泽安淡淡扫了眼他，没多少情绪。 他对谁都这样，包括这些养子和闺女。 没娶乔钰之前，他还有护着养子们的心思。一见钟情后，一整颗心都挂在了乔钰身上，甚至嫌五个孩子碍事儿。 毕竟他们还小的时候，他办事得注意些，就不能随心所欲听乔钰的喘息。 有孩子，就是诸多不便。房子不隔音。 还是二人世界最快活。 “那海岛这边，只剩下我了？” “……你不是有陈淑慧陪着你吗？她是你媳妇儿。” 周武挺起胸膛：“没了你和妈，谁管得住我？你和妈就不怕我闯祸？” 老周鄙夷：“你都多大人了，还闯祸？” “我在你们眼底，不是永远的孩子吗？” “男子汉大丈夫的，要点脸。” “爸！” 老周被缠得烦了，道：“行了，以后闯了祸，隔再远，你老子我也帮你扫尾，成了不？” “我要的是这个吗？” “那你想要啥？” “我要调去京市！” 老周顿足，鹰隼的黑眸凝视他，慢悠悠地挽起袖口，“你是不是忘了我和小钰当年对你的混合双打？” 周武瑟缩了下，道：“那你权限高，过年就不能调我去团聚嘛……” “用公职办私事，你想我职业生涯到头？” “……” 老周警告道：“老老实实待在海岛，再起歪心思，老子以后和小钰不会再认你。” 夜里。 周武抱着淑慧，猛男落泪，“你说我爸咋这么残忍……” 淑慧听完他的哭诉，无动于衷：“谁让你去问这些了？” “嗯？” “你现在军衔不够家属随军，公爹一走，我还能待在海岛吗？” 我去！ 不能每天晚上抱媳妇儿了？！ 一时分不清过年不能和父母团聚严重，还是不能每天晚上抱媳妇儿更严重。 周武耳畔嗡嗡直响，脑袋瓜子一团浆糊后，知道过年时父母团聚一堂实现不了，赶紧趁爸还没调走，解决随军一事去！ “哎，这事儿不着急，明早……” 看着男人疯狂的背影，淑慧知道拦不住他，选择蒙头睡觉。 爱咋咋地。 老周刚进梦乡，看到对自己招手的乔钰，被周武从梦中拉回现实。 老周茫然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看了看嬉皮笑脸的周武。 再看了看嬉皮笑脸的周武，最后瞅了瞅窗外的暗色。 第330章 小金鱼见到四胞胎 “臭小子！你找死！” 不同于乔钰的蛮力，老周一个擒拿手、过肩摔、锁喉、折四肢等等！ 周武疼得嗷嗷叫，无力捶打地板，艰难道：“爸，你放开我爸，我有重要事情跟你说！” “就这样说。”老周面色不改道。 周武忍着疼说完。 老周那张脸越来越黑，“年底调令下来，我还有好几个月待在这里，你非得今晚跑来打断我？ 哦，你媳妇儿随军重要，我媳妇儿入梦就不重要？” 老周继续一顿蹂躏。 周母中途醒过，听到是周武的惨叫，伴随着亲儿子偶尔吆喝，便放心地沉睡了过去。 小金鱼、淑慧也和周母一样的反应。 翌日。 看着鼻青脸肿的周武，周母倒抽一口冷气，“你昨晚咋惹到你爸了？” “和我妈有关，你确定要听？” 周母抬手，“打住。” 她一把年纪了，不想听年轻人秀恩爱。 周武摊手，一副你看吧，你不听都觉得我挨这份打挨得离谱。 淑慧忍着笑意，道：“今天不去训练？” “哦，我爸帮我请了几天假。” “那昨晚的事儿？” “挨打不是白挨的，爸说离开前，会帮我解决。” 周母：“啥事儿？” 周武想要解释，被淑慧给抢先了：“公爹一走，周武的军衔不够随军，到时我去哪儿？” 这个家就没啥秘密，每个人都活得坦荡荡，才没有矛盾可言。 按照乔钰的话来说，吃饱了，有钱了，人就更注重精神层面，都会成为面子人。 周母看了眼淑慧，点头：“这是个问题，等到了京市，我帮你们问问小钰。” …… 周母带着小金鱼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刚下站，就被北方的寒气惊掉下巴的她，赶紧将军大衣和小金鱼的外套给穿上。 乔钰已等候多时。 接到人后，就朝站外停驻，被众多人围观的车而去。 是老爷子批下来的车。 周母笑着和乔钰分享：“我和小金鱼上车站前，幺儿让我一定要转告你……” 乔钰抬手：“打住。” 周母愣了下。 她就说自己行为哪里眼熟，原来都是从小儿媳妇这里学到的。 乔钰：“收到了，不需要多言。” 周母：“是吧，我听着也肉麻。 哦，对了，还有周武两口子的事。” 听周母说完周武的事，乔钰道：“我那边市区不是有个青砖大瓦房？今年租完，就不出租了，让淑慧住那边呗。就是一个妇女同志住着不安全，让王姐陪着她也成。” “不收房租？” “都是自家人，收什么房租？” 乔钰还想送来着，但一想到上次爷爷送完军娃子房子，后者就遭了一趟。按封建迷信的说法，这些都是有因果的。 以前她是无神论者，可她都经历穿越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总结：让她白送？不可能。 两口子想要？从她这儿买还差不多！ 最后，乔钰才看向小金鱼。 总觉得闺女瘦了。 她上手捏了捏，瞬间心疼道：“妈妈的小金鱼哦！瘦了！瘦了！” 小金鱼抱着她，也夸张道：“我瘦了，妈妈胖了！好耶。” “……”母女感情就此打住。 没多的了。 母女双方收回多余的感情，扭头，看向车窗外。 周母看得咯咯直笑。 周母对乔钰道：“这孩子是想妈妈了。你不在，天天念叨还有多久见到你呢。” 乔钰软了肩头，从窗外的视线收回，最终落在小金鱼身上：“真的？” 小金鱼脸颊鼓鼓的，“假哒。” “呵，过来，妈妈再看看。” 小金鱼上半身微弓，手撑着乔钰的大腿，就垮坐了过去。对亲爹，小金鱼可不会这么亲近，唯有在亲妈这儿，没啥距离感。 小金鱼即便早断了奶，身上仍一股奶味儿，尤其是脸蛋手上肉嘟嘟，软得没骨头般。 乔钰揉了揉小金鱼的头，“妈妈也想你了。” 大概是乔钰难得正色，目光也温和，小金鱼没遭住这样的妈妈，一头栽进妈妈怀中，往最舒适的地方蹭了蹭脑袋，嗡里嗡气的：“我要和妈妈住一起。” “行吧。” “你把三娃四娃都带走了，没带我！” “我的我的。” “你可以帮我请假，带我一起走的！” 乔钰眉梢微扬，瞬间破功，将这颗头从怀中揪了出来，捏了捏她肉脸，道：“吼，这才是你生气的真正目的吧？” 完犊子，被发现了。 …… 军区大院。 老爷子整理了下仪容，问王大姐：“大侄女，我头发怎么样？” 王大姐看了看他全白的头发，道：“一根都没翘，梳得很好。” 扭头，老爷子又问四胞胎，“曾祖祖衣服颜色咋样？是不是一看就喜欢上穿衣服的人？” 四胞胎：？？？曾祖祖，你说的是中国话吗？ 四胞胎赶紧齐刷刷点头。 大娃二娃问三娃四娃：“表姐性格怎么样？” 三娃四娃：“很好啊，海岛哪里好玩儿，都是姐姐带我们去的。哦，姑姑要是想揍我们，姐姐还会护着我们哦。” “这么厉害？！那姑姑能手下留情吗？” “不会。” “啊？” “会一起挨打。” “……”脑子突然一团浆糊。 “不过会挨轻点啦，姑姑说是看在我们重情重义的份儿上。” “……”难不成，你们还要感谢姑姑手下留情？！ 听到声音，王大姐先去开的院门。 小金鱼先跑进的门，其次才是乔钰和周母，开车的司机帮着王大姐卸货，将东西放进客厅。 小金鱼看了眼老爷子，视线最终落在四胞胎身上。 哇—— 小金鱼跑到四胞胎跟前，转了一圈，不可思议道：“你们长得好像啊！” 大娃二娃挺起了胸板，“是吧，我们……” “很厉害吧”后半句没来得及说，就听小金鱼道：“你们妈妈真厉害！” 小金鱼竖起大拇指。 小金鱼今年十一了，小姑娘的五官已隐隐显露出来。 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像妈；驼峰鼻，像爸；樱桃嘴柳眉，像妈；黑皮，像爸。 妥妥一枚阳光开朗小美女。 在大人的教育下，她能明辨是非，知世故，却又身在爱的家庭下，所有人对她包容，导致她改不了的幼稚口吻。 若乔钰是装的大小孩，武装色是身处社会的保护色，那么小金鱼便是真正长不大的大小孩。 大娃二娃被小金鱼的说法，怔愣了下，反驳道：“我们四兄弟长得像，难道不该是我们厉害吗？！” 第331章 老爷子回京后的第一顿团年饭 小金鱼：“瞎说！不是你们妈妈一个肚皮揣了你们四个，你们都不一定能出生人世！分明是你们妈妈厉害，才把你们四个生出来！” 大娃二娃觉得有几分道理，但…… “我们四兄弟长得像，是我们自己的功劳！你该夸我们厉害！” 小金鱼啧了声，嫌弃地看了眼大娃二娃，伸手道：“我们走！去玩儿！” 三娃四娃熟练地牵着小金鱼的手，又扭头对大娃二娃做了个鬼脸。 略略略。 姐姐来了，就不用和你们比搞破坏了！ 姐姐才是家里最大的破坏大王！ “小金鱼~”乔钰的尾音微变。 不仅是小金鱼，三娃四娃也条件反射般松开小金鱼的手！ 三娃四娃立刻后退，拉开与小金鱼的距离，表明立场！ 小金鱼对两个表弟呵呵了声，扭头就对乔钰嬉皮笑脸：“妈妈，咋滴啦？” 老爷子拉着乔钰的袖口，劝阻：“是我存在感不强，才……你好好和孩子说，别动粗。” 乔钰咯吱咯吱地活动筋骨，“放心吧爷爷，不会毁容的。” 小金鱼骇得脸色一白！ 再也不敢抖机灵，滑跪在地，双手揪耳朵，耷拉着脑袋，乖乖地认错：“妈妈我错了。” “错哪儿了？” “嗯……”我哪儿知道？！ 咋每次都让她自己找错误？！ 小金鱼偷瞄亲妈身后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太姥爷。 醒悟过来了。 “太姥爷！” 乔钰：“下次进屋先喊大人，知道不？” 小金鱼知道警报躲过了，心底松了口气，起身应：“哦……” “你太姥爷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把你给盼来了，你人都不知道喊一句，就盯着几个表弟看，知道你太姥爷啥心情不？” “现在知道了……” “行了，多和你太姥爷相处相处。” 老爷子朝小金鱼招了招手，“小金鱼，我是你太姥爷。” 小金鱼歪了下头，很疑惑。她不是喊人了嘛？干嘛还强调他是她太姥爷？ 但见太姥爷眼眶含泪，又年纪一大把了，头发都白了，没问出声。 她朝太姥爷伸了伸手，道：“那我们玩儿吧，太姥爷。” 太姥爷这回抹的是真泪水，“好好好，跟太姥爷玩儿……小金鱼平时在海岛玩儿什么？” “捡海螺，捡垃圾，用树枝打仗！”说着，小金鱼还比划了一套自创的剑法。 还别说，像那么一回事。 太姥爷小鸡啄米般点头，“好好好，我们家小金鱼真厉害咧！” “是吧！嘿嘿嘿。” …… 即将团年，周军带着贺礼和一家老小上门，就看到太姥爷趴在地上，和小金鱼玩弹弹珠。 周军：…… 轮到大伟小勇和周二妹上门，则看到老爷子和小金鱼玩抓石子。 王大姐过年回家了，她的家就在京市。老爷子主动给她批了假，即便王大姐面上有不舍，但还是走了。 这桌团圆饭是周军做的，其他人则帮着打下厨。 饭菜端上桌，老爷子又和小金鱼换了一个花样儿玩。 乔钰看着这一老一小，双手和衣服裤子上都是泥巴，气得将他们口中的“大洋房”实则四不像的东西踹飞！ 乔钰对着小金鱼一顿输出：“天天的，尽给老娘整事儿是吧！大过年的都不安生是吧！人四胞胎都不搞破坏了，你非要饭点前弄得脏兮兮的？老娘当初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兔崽子！！” 完事儿，她又对老爷子输出：“小的不安生就算了，你作为长辈还纵容她？爷爷，你都多大的人了！没看到大家包括我都在厨房忙吗？不给帮忙就算了，也别添乱啊！赶紧的！上楼洗个战斗澡！换身干净衣服！” 周二妹赶紧把败火的菊花茶递给乔钰，“二婶，你消消气，大过年的，别骂了。” 一老一小跟个鹌鹑样，不敢说话。 周二妹去拉小金鱼，“我先带小金鱼换洗。” 老爷子也缓缓挪动步伐，“我也……也……” 转身要跑。 乔钰喝了口菊花茶，搁下杯子，嗓音阴沉沉的：“等等。” 老爷子背脊僵硬，步子停下来。 “你慢点走，大过年的，别摔着。” “大过年的”这四个字成功成为乔钰瞬间消气的原因。 老爷子松了口气，想着那个站出来为他和小金鱼解围的女娃娃是谁来着？好像是大伟的媳妇儿…… 老爷子和小金鱼换洗好，下楼后，一家人便围坐在饭桌上。 老爷子坐在主位，左侧是乔钰，右侧是小金鱼。 所有人视线都齐刷刷落在老爷子身上，等着主位的发号施令，这团圆饭才是真的开始。 这些都是熟面孔，有年老的，青年的，稚嫩的。饭桌上鸡鸭鱼肉，样样不缺。房子也会在冬季供应地暖。 他在党校最想经历的，便是眼前这一幕了。 现在，终于实现了。 少了张舟，有他四个孩子在。少了张战……算了，不提也罢，单身狗一只。 知足了。 该知足了。 “等等！先拍个照！” 乔钰将早早准备好的拍立得拿出来，扫了眼饭桌，不知找谁拍照…… 周母站了起来，“我来吧。” “娘？” “幺儿说了，这次带小金鱼来了，就不走了，来年我有的是机会入镜。” “行。” 周母站在主座侧角，咔嚓咔嚓几声。 瞬间出照。 大厅灯光是暖色调的，大家穿得是秋季衣服，围坐在丰盛的饭桌旁，有着家人团聚后的欢愉和惬意。 老爷子离镜头最近，他最开心，眼角的风霜痕迹也最重。其他人都逐个变小，是家族延续下去的希望，是青春的象征，他们面对镜头没有拘束，笑容是真诚的。 只是照片不如后世高倍镜拍出来的清晰。 乔钰看了看，递给老爷子后，道：“爷爷，该开饭了。” 乔钰走到他身侧，理了下他领子，目光一如当年刚被找到时般清澈和坚定。 老爷子知道她的意思，即便是她将这群人聚集在一起，但话语权回归他手上。这是仪式感，也是递给他燃烧的火炬。老爷子强行压下内心万千感触，对着饭桌高呵了下：“开饭！！” 大家便在这欢声笑语中，度过老爷子回京市后的第一顿年夜饭。 周军一家要在老爷子这边住到初三才回去。 小春枝好奇地看着房间的独立卫生间，道：“爸妈，是热水耶，不用烧水就能洗澡，好方便！” 周军也很意外。 这样一来，就不用水壶了。 难怪老四回房没要热水壶，原来早就知道每个房间有淋浴。 真高级啊。 第332章 张战终于赶回来啦 妻女先洗完澡，他才进淋浴间冲了个战斗澡。 第一次接受新事物，难免有些激动，又担心用水超标，给太姥爷造成负担，周军洗得比夏天冲凉还快。 燕子看破不说破。 周军一出淋浴，就见妻子躺在床上，腹部微微拢起。小春枝小心贴在妻子腹部上，不敢太用力，双手撑着床，生怕自己头栽在妻子肚皮上，给妻子造成伤害。 小春枝声音透着奶气，“妈，弟弟在动。” 燕子笑眯眯的：“小春枝希望妈给你生个弟弟啊？不喜欢妹妹吗？” 闻言，小春枝直起身，坐在床上，迷茫地看向燕子。 像是在思考。 燕子见状，敛了笑意，道：“怎么了？” “妈，如果这个是妹妹，可以不打掉她吗？” “……” 周军品出来不同。 房间里有地暖，按理说该暖和才对，但他四肢发凉，如坠冰窖。 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坐在床边，隔着妻子，揉了揉小春枝的发梢，“小春枝知道‘打掉’是什么意思吗？” “‘打掉’就是没了……” “哦，谁告诉你的？” 小春枝眼神怯怯。 燕子也坐起身，执起孩子的手，给予小春枝力量道：“小春枝忘了？爸妈是你的保护神，就像你奶保护你爸长大一样。” 小春枝默了默，终于鼓足勇气，道：“是大院儿一个玩伴儿说的，他说他妈为生下他，打了好多姐姐。我问他，我妈妈是不是也这样？他说肯定是。 只有这胎是弟弟，妈才会辛苦怀胎十月生下来。 妈，我不想你打掉妹妹，更不想你身体遭罪，是妹妹也留下来好不好？我给奶打工，赚零花钱养妹妹。” 众所周知，乔钰手缝最大，孩子们要在她这里赚零花太简单啦。 燕子哭笑不得，就连周军也被小春枝最后一句打工赚零花养妹妹的发言惹笑了。 燕子：“小春枝，我和你爸不在乎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哦。” 周军将当初小春枝出生那场人荒马乱，所有人都忘了去看小春枝性别和平安的真相，告诉了小孩。 小春枝：(ΩДΩ) 自闭了。 她知道了两个真相，一个是好的，一个是坏的。 好的：父母不重男轻女，不在乎二胎是弟弟，更不会打掉二胎。 坏的：她出生得竟然如此无人在意！ 总结：他们周家疼媳妇儿是祖传的好习惯！ 这场小乌龙过后，周军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但年后开始上班，分了部分心思在小春枝身上。 另一个卧室。 大伟看到房间里的衣柜，柜子里放着垫褥和盖被。 沉吟了下，他抱出来打地铺。 周二妹洗漱干净，出了淋浴，边擦头边道：“太姥爷家真好，洗澡太方便了，还有地暖……我们在红旗大队洗个澡要烧水不说，茅房冷的要死。” 洗个澡就要挨份冻，不洗又不行。周二妹年年冬季都是这个心态过来的。 大伟：“是吧，以前每年，我就期待妈把我们往太姥爷这边带。能冻冰棍不说，还有很多好玩儿的。” “还有啥好玩的？” 大伟便举了几个知名建筑物的名字。 周二妹兴致勃勃道：“年初三过了，我在京市到处逛逛。” “看你自己呗，谁还能拦你不成。” “呃，居然有蟑螂！”周二妹啪嗒一脚踩死。 大伟：…… 有辱斯文！ 心头是这么想，但他还是凑个脑袋好奇去看。 “冬天也有蟑螂？”他好奇道。 周二妹拎起蟑螂须，惊讶道：“好小一只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蟑螂！这么小，会飞吗？” “别研究了，扔出去吧。” “咋个扔？哦，开窗。”周二妹顺着大伟视线望向窗外，恍然。 大伟拿了张厕纸，揉成小团，塞了一只耳朵。 周二妹关了窗，回身一看，道：“你干嘛？” “怕这么小的蟑螂钻耳朵，你要不要？” “它们应该不会爬床。” “也对。” 遭罪的是他，得做好防护。 老爷子这边的房间不够睡，乔钰和小金鱼一张床。 乔钰沾床就睡，随后便是鼻鼾声。 小金鱼并不意外，爸妈鼻鼾就跟交响乐般，在夜里格外突兀，她别的不在行，适应能力超强。无非是交响乐从以前隔着几间屋，变成现在在身侧。算下来，还少了她爸的鼻鼾，少遭一份罪呢。 她几个哥哥们曾经说过，荒年期间，妈吃得少，很多粮食都拨给他们吃了。她爸也说过，她妈鼻鼾曾经很轻的。 这些年，她亲妈才变得胃口大，鼻鼾也更重了。 别的不说，妈吃得少？大部分粮食都让给哥哥们了？ 这里面肯定有很大隐情！肯定！ 她妈才不是无私奉献型！ 抱着巨大狐疑，小金鱼沉沉地进入梦乡。 周母和刘大姐睡一个房间，都是老年人，睡眠质量不怎么受影响。 最惨的当属小勇，和四胞胎挤一张床。 小勇把头埋在枕头下，泪流干了，都不能唤回四胞胎的良知。 他想睡觉，他们却在床上跳，还用枕头互相攻击。 他只好搬出亲妈来：“你们再这样，我就只能去请你们姑姑来了。” 四胞胎连忙规矩躺下，身体绷得笔直不说，双手还叠加放在腹部。 小勇内心嘻嘻了声，还是亲妈好使。旋即，盖上被子，道：“睡觉。” 第二天，乔钰起得早，去书房给老周回了通电话，报完平安，见没电报打来，便又去睡了个回笼觉。 张战是年初三到的。 这会儿，周军一家刚好回自家，房子腾出一间来了。 老爷子回归的第一年，张战怎么可能错过？ 老爷子让他买火车票回来，后者偏要开车，说东西多，寄回京市，运费都不少，还不如开个车。车子只要加油费就成。 老爷子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任由他了。 谁知在除夕前，张战又打了通电报，在归途路上遇到雪崩，耽搁了几天，会延后到家。 老爷子：…… 他当时看完电报，只对乔钰说了句，“我老了，骂不动了，得靠你了。钰啊。” 乔钰当时就给予老爷子一个“我骂人你放心”的表情。 张战风尘仆仆，开着吉普进军区大院，就引来不小骚动。 清晨，出来踩用过蜂窝煤的人家，看到吉普停在张家门口，驾驶座拉开车门，走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后，下午军区大院议论张家的声音便传开了。 第333章 关于北方蟑螂 他们很不理解张虎的行为。 “他老糊涂了不成，过年和孙女一家团圆？一个嫁出去的孙女……” “谁说不是呢？他不是有儿子儿媳吗？” “不止呢，听说还有一堆她孙女的养子。这么多人热闹有什么用？全部不是自家血脉。”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些年多少人出了事，断亲的比比皆是。但他孙女为避免他当年下放，帮了大忙！这些年还经常去看望他……” “是啊，这个亲孙女对他来说，意义不一样吧。” “张战回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张家会不会闹起来？” “谁知道呢。” 当然会。 但不是张战闹，而是他挨批。 一开始并没有挨批。 毕竟他和老爷子有情绪酝酿。 乔钰就在一旁看着。 张战每年都有看老爷子的机会，但在党校和在京市，二人相见的寓意不一样。 张战为老爷子欢喜，终于回归自由。 老爷子也感慨，不再是孙子孙女的拖累。 哦，还得加一个孙女婿。 男女的感动瞬间表现不一样，女性是拥抱，而男性是拍肩、摸头等等小动作。 等小动作做完，煽情过后，乔钰才阴阳怪气地扫了眼停在门外的吉普，“哟，大哥，这车还健在呢？不是遇到路况了嘛？” 张战：“……只是堵路，我的车没问题。” “这样啊。”乔钰感慨了句，又道：“来来来，看看我们一家吃的团圆饭。” 她掏出年初一拍的照片，递了过去。 “……”这是在阴阳怪气他现在才到家？ 张战：“老妹儿啊，我给你带了礼。” 她是那种随便一个礼物就能拉拢的吗？ 她是。 张战没说这个礼是翡翠啊！ 乔钰刚对着半空比划了下，就对上老爷子幽怨的视线。 老爷子：说好了替我好好骂呢。 乔钰干咳两声，给予对方稍安勿躁的眼神。 乔钰：“我的礼物还有没？” “没了。” 好的。 可以过河拆桥了。 乔钰劈头盖脸朝张战一阵输出：“让你坐火车，你非为省几个钱，为开车回来炫耀！年初一都没赶上！你知道爷爷当时多失望不！ 不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这次遇到雪崩你没出事，你就庆幸吧！下次你还敢这样，不说爷爷，我作为你亲妹，我都忍不了一顿鞭子抽你！” 吧啦吧啦。 爷爷在年初一不开心啊？ 可照片上笑容可掬的人是谁？ 懂了，和爷爷一张脸的人。 不是真的爷爷。 就算是真爷爷，内心也该悲戚年初一大赶不回来的大孙子。 一米八的大高个儿，垂眸，任由乔钰谩骂，不吭声。内心还给亲爷爷找了个更好的借口，最后自我怀疑，自己不孝啊…… 噗。 张战笑声忍不住，溢出声。 乔钰挑眉：“笑啥？你笑啥？有啥好笑的？！” “抱歉啊老妹儿，没忍住。”和小妹接触久了，他内心戏也十足。 “你⊙?e?》??……”乔钰破口大骂。 还是老爷子成功救场：“钰啊，他刚到，先让他休息整顿一下，收拾精神了再骂不迟。看他邋里邋遢的，你骂久了看久了，也糟心不是。” 好爷爷。 乔钰成功收住。 张战琢磨了下，亲爷爷这是救场呢？还是缓兵之计呢？毕竟他家小妹儿精力有限，一下子发泄完，后续他就太平了…… 不能细想。 张战将礼物交给乔钰。 因回来的时间不对，孩子们都出去玩了，他只说明哪些礼物是哪个人的，后续工作留给乔钰后，便朝二楼房间而去。 途中，看到一楼大厅的小妹养子们，在商榷着什么。 仿佛家里发生了件大事。 回到房间，心中的疑惑一扫而空。 周军一家刚走，这个房间就被打扫了出来，床单也换了崭新的。 张战看着窗外，一切仿佛和离开时没差别。 带着遗憾和些许不甘，如今也算衣锦还乡。 打开藤编行李箱，找出换洗的衣物和毛巾，进了淋浴间。 还是家里的淋浴方便啊，一出来就是热水…… 张战洗完下楼，就看小妹的那些孩子围坐一起。他凑近了，才听到他们在商榷什么“大事”。 “还有什么角落没放？” “每个房间和淋浴间都放了。” “厨房放得最多。” “还有冰箱下。” “到时候王婶回来打扫卫生，冰箱下扫不出来尸体，咱们来帮忙搬下冰箱？” 看着这一张张脸，一个比一个严肃。 张战一脸问号，道：“什么尸体？” 什么尸体能小到能藏冰箱下？还在他爷爷家明目张胆讨论？ 正义凛然的老头子还没觉得不妥？ “当然是蟑螂的尸体，不然还有什么？”小勇不耐烦地扭头，对上张战明显龟裂的表情，连忙规矩地喊：“大舅。” “嗯。”张战收敛了下表情，掏出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新年快乐。” “不用不用，我们都参加工作了。大舅你把红包发给小辈吧。” “好。”张战也不客气地收回，言简意赅道。 他一直在想，小妹带大的孩子会是什么样。 现在看到了。 没眼看。 处理个蟑螂都严阵以待的模样，至于吗？ 张战心中嗤之以鼻，面上道：“家里有蟑螂？” “是啊，我和燕子住的房间发现的。卧室都有了，厨房肯定更多，妈她会做蟑螂药，就在家里大大小小角落都弄了些。” “你们妈还会做蟑螂药？” 乔钰哼哼两声：“瞧不起人了不是。” 医者也擅长毒。蟑螂药属毒的一种，能将蟑螂一窝端了。 人也能吃！可惜一生只能吃一次。 她会做，不稀奇吧？ 她连易容都会呢！ 小小蟑螂药，拿捏。 张战：“你还做啥药？”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做不到的。” “……”说了等于没说。 张战擦了擦滴水的发梢，默了默，又问：“家里孩子多，不会误食蟑螂药吧？” 乔钰：“都警告过他们了，他们要还是一身反骨……嗯，家里也准备了解毒药。” 张战一言难尽道：“你考虑得挺周到。” “没办法，这个家总隔三差五给我闹幺蛾子，脑子里不过一遍每一种事发后最坏的结果，没准备=抓瞎=手忙脚乱。” =道心不稳。 最后，乔钰在内心补充。 第334章 什么样的人，生什么德行的闺女 擦头发的毛巾随意吊在脖颈上，张战腾出双手来鼓掌，慢悠悠的态度，夸得不怎么走心，道：“厉害了，我的妹。” “……呵。”乔钰活动了下筋骨，道：“爷爷有令，对你回家开车不坐火车的行为必须言语上的谴责，你上楼前，我们体谅你舟车劳顿。现在洗去疲乏，来吧，接受我的唾沫洗礼吧。” “……”张战寻思着，刚才的态度和赞扬不够用心，于是，继续道：“钰啊，还是你足够严谨。” “老妹儿”都不喊了。 乔钰板着一张脸，一副说什么都晚了、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表情，成功让张战败下阵来。 张战摊手：“好吧，我有个提议。” “说！” “音量可以放小些。” “驳回！” “你先听听原因？” “说！” 嚯。 这铿锵有力的音色，震得他鼓膜发麻。 “你音量小些，保留长时间的精神，能骂得更久些。我是为了你着想，钰啊。” 乔钰才不会被这货牵着鼻子走，反问：“你在教我做事？” “我不……” “你怀疑我老了，精神气儿不足？” “啊……” “我再老也没你老！” “……”咋还带人身攻击的？ …… 小金鱼和四胞胎开开心心回来的，还没到院门口，就听到亲妈\/姑姑的河东狮吼，下意识瑟缩了下肩头。 小金鱼和四胞胎面面相觑。 “我们今天……” “没干坏事啊。” “那就是有人承受了我妈的火气。” 三娃松了口气，开心道：“我们安全啦！” 芜湖！ 五个娃儿振臂，内心高呼了下，蹑手蹑脚回到院中。 小金鱼这才看到今天的倒霉蛋是谁。 陌生人，但有点眼熟。 不确定，再看看。 四胞胎也好奇地齐刷刷看着张战。 张战原本有点渴了，但碍于乔钰在对面输出，自己要是过于悠闲和不在意，肯定得点燃引线，近而引发一连串反应。 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忍着口干，注意到几道炙热的视线，扭头望去，就见五个萝卜头，也不知看他看了多久。 张战眨了眨眼。 他抬手，“等等。” 乔钰顿了下，就见对方倒了杯水给自己。 “先歇歇，等会儿再骂，容我看看小金鱼和二弟的四个孩子。” 行吧。 乔钰情绪收放自如，在张战疾步到几个孩子跟前时，拉了张椅子坐下。 张战热泪盈眶，先看小金鱼：“你就是我妹妹的闺女，小名小金鱼，大名张思韵？” 小金鱼惊讶了瞬，似乎想起来了，口无遮拦道：“你就是我那个喜欢男同志的大舅？” 万籁俱寂。 众人屏息。 唯有乔钰，吹过去茶叶，吸溜了口。 张战找回自己神志，甚至自掐了下人中，强忍着没发作。脸上的肌肉表情因强忍而显得几分抽搐。 他尽量微笑，表现出和蔼可亲的模样，问：“谁告诉你，你大舅我喜欢男同志的？” 语气透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即便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小金鱼掰开指头数：“你一不结婚，二不乱搞男女关系，妈妈说你除了喜欢男同志，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性。我觉得也是呢！ 大舅你放心吧，即便世俗容不下同性相恋，但我和妈妈都是开明的人，不会在意世俗眼光，也理解你！只要你别喜欢男同志的同时，还祸害女同志！ 啊，太姥爷，你也不会介意大舅喜欢男同志的，哦？” 老爷子讶然地看着张战，内心经过一番挣扎，过程太痛苦，额角溢出薄汗。 也只有十几秒的时间，最终，老爷子点头，“行吧，只要能带回来孙媳妇，不管男女，爷爷都能接受。” “爷爷你清醒点！我性倾向很正常！”对比其他人的淡定，张战明显快蚌埠住了。 老爷子已经将小金鱼那套信以为真，摆了摆手，“好啦，爷爷又不是那迂腐的人，你用不着遮掩。” 罪魁祸首的乔钰，翘着二郎腿，看戏道：“是啊大哥，爷爷好不容易接受你喜欢男同志，你就认了吧。不然爷爷还得经过一番内心挣扎，你不心疼爷爷，我心疼啊！少折腾爷爷吧。” 张战摒弃来时惜字如金、悠然自得、气定神闲等等形象。 他对乔钰恶龙咆哮：“这都是谁惹的！谁惹的！造谣王！” 乔钰品味了下，引以为傲，“这外号不错，接受了。” 末了，还打了个响指。 张战差点被气晕厥了过去。 这个家，他不该回来的！ …… 冷静过后的张战，看到老爷子风霜的脸上满是笑容。 不同于在党校时的强颜欢笑，而是发自内心，不间断的微笑时，对于这番“谣言”，便懒得去自证、澄清了。 爷爷开心就好。 事后，他给小金鱼和四胞胎发了红包。 他想着要不要给周军的孩子发。 乔钰摆了摆手，“见到就发，没见到就算了。那是我和老周领养的孩子，他们有羁绊的是我们夫妻，不需要你和二哥强行融入，能相处融洽就处，不行就算了。” “好，听你的。” 休整了几日，张战就跟小金鱼和四胞胎出门了。 看看几个孩子究竟玩的什么。 小金鱼偶尔会去叫小春枝。 叫上小春枝，就是踢毽子、跳皮筋儿居多。 不带小春枝，小金鱼就带着四胞胎去垃圾场结识更多新小伙伴儿，要么捡垃圾做成宝，玩地道战，要么就玩过家家。 张战是在孩子们不知情下跟来的，能径直看到孩子们最真实的一面。 还让他发现…… 小金鱼收了“后宫”。 但凡在垃圾场遇到的捡垃圾孩子们，无论是男是女，只要好看，都被她收作小弟\/小妹。 对待小弟还好，对待小妹…… 小金鱼是既摸手又摸人家脸蛋，末了，还一副恶霸做派：“收编！” 人家不从，小金鱼就道：“跟着我能吃香喝辣！” 人家还是不愿意，小金鱼就挑明：“我捡的垃圾送你！” 小弟小妹们在听到这话后，同意了，还尊称小金鱼—— 大姐头！ 张战捂脸。 辣眼睛，太辣眼睛了。 什么样的人，生什么德行的闺女。 一个比一个牛掰。 他这个做大舅的，反而在某个领域拖后腿了？ 他自愧不如啊！ 第335章 惹火烧身的小金鱼 小金鱼知道这次来了京市就不会回海岛了，心里小小悲伤了下。毕竟在海岛建立自己的王国多年，那么多小弟小妹们呢。 但在这边垃圾场看到新的小弟小妹们后，很多想法就抛掷脑后了。 王国还能再建，小弟小妹们还能再收！她的快活日子又是一个新开始！ 狗剩才七八岁的模样，但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头发稀疏，头大身子小，个子也不高。 他日子是在亲妈去世，亲爸娶了后妈过门，才开始困难的。后妈的刁难，亲爸变后爸，下面还有个妹妹，他每天只能来捡垃圾养活自己和妹妹。 每天都要勒紧裤腰带，饿得泛胃酸，半夜起来喝水填充饿意。 荒年他都没这么难。 甚至邻里有声音在议论，他和妹妹能不能长大。 他当然能长大！当然可以长大！ 这几天，垃圾场来了个大小姐。 毛茸茸的高帽，一张黑脸冻得通红，却十分有干劲儿，带着一堆孩子在垃圾场上用树枝当剑，模拟打仗。 深色袄子看着一点都不臃肿，灯笼裤，小皮靴，军绿色挎包上还绣着一支腊梅，寒冬绽放，最为坚韧。 狗剩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很快收敛视线。 即便是母亲还在，他也没见到过这样的孩子。 大概是小小年纪尝遍世间百态，导致他只一眼，就能断定，这位大小姐家世不凡，不是他能招惹的。 狗剩日子过得太艰难，所以为了自己，也为了妹妹，经常做偷鸡摸狗的事。一旦被逮到，闹到父亲那里，免不了一顿毒打。 父亲明明知道他为什么偷鸡摸狗，但仍在人前装慈父，背后亏待他和妹妹。 他才懒得管他，毕竟后妈又给他生了个儿子。 这年头，孩子最不值钱。 狗剩刚想翻眼前的垃圾堆，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道：“你叫什么？” 狗剩抬起头，双眼无神。 是那个大小姐。 “狗剩。” “你眼睛真好看！”小金鱼愣了下，由衷道。 狗剩抿着嘴，没说话。 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顶饭吃。 他和妹妹都快饿死了。 眼见狗剩要走向其他垃圾堆扒，小金鱼道：“会打架吗？” “不会。” “会的话，我捡的垃圾送你！” 狗剩嘲讽道：“是吗？那你一天能捡多少垃圾？” “唔，我不知道耶。” “你这话和他们都说过，你这一天捡的垃圾平分给我们，没多少。相反，我还要陪你玩过家家。 大小姐，我和我妹妹都快饿死了，不可能陪你浪费时间。” “哦，你要吃的呀！我有啊！”小金鱼掏了把糖递给他，“够了吗？” 一把糖，可以换点粗粮…… “够！” “那，玩不玩？” “玩！” “叫我大姐头！什么大小姐，难听死了。” “……大姐头。”他沉默了瞬，改口道。 他知道这位大小姐是家里不差钱的，对方流露一点，就足够他和妹妹省吃俭用了，于是将这个过家家当成自己立身的根本。 别的孩子是在玩，是在笑着打闹，他却是发了狠地打架！要给妹妹和自己杀出一条生路来！ 小金鱼看着这画面半响，开始和四胞胎振臂高呼：“狗剩加油！狗剩！！” 看得直叫人热血沸腾。 打斗结束，小金鱼笑眯眯地朝四胞胎摊手，“看看我挑的人，牛掰吧，赢了吧！” 四胞胎愿赌服输，掏出零花钱给小金鱼。 大娃二娃是姥姥姥爷带大的，从出生到现在，遇到的最大挫折只有乔钰。钱票和零食从来不缺，也和小金鱼赌得起。 三娃四娃年纪小，又在乔钰眼皮子下长大，零花钱少，只有过年压岁钱到账，才富裕一笔。 所幸，他们赌得也不大。 只是…… 三娃四娃：“姐，姑姑要是知道我们私下赌博，不会……” 他们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小金鱼顿了下，赶紧摇头，“肯定不会哒！我可是她亲闺女！再说了，我们这不是娱乐嘛，没见血也没见伤的。” 说着，小金鱼看向自己压的宝，开心地给了三毛钱：“够你今天捡垃圾的收入吧？” 虽然身上受了伤，但没见血，狗剩反而很开心。有了糖还能拿钱！ 他年纪太小，家里也没个撑腰的，去卖垃圾还得被压价。明明自己捡的垃圾最多，但钱最少，都是分分钱。 三毛啊！够自己一周的收入了。 值了！ 狗剩：“大……”他接过钱后，顿了下，继续道：“大姐头，明天你还来这里吗？” 小金鱼铿锵有力道：“来！” 噗咚。 回到家中，小金鱼跪得很响。 无他，是她收小弟小妹们干架，还赌钱的事被张战知道后，他觉得事情不严重，毕竟赌得不大，便回到家不甚在意地跟乔钰提了一嘴。 乔钰却顷刻阴沉下脸来。 她看着瞬间认错，但没多少悔意的小金鱼，要了一根张战的皮带，试了试韧劲儿。 “小金鱼，你还记得你三哥当年被我和你爸的混合双打的真正原因吗？” 小金鱼的记忆和鱼差不多，开心与不开心的事只有三秒记忆。 所以在亲妈这么说的时候，只是茫然了下。 “妈妈？” 乔钰不理会她的装乖，继续道：“因为赌博。 一旦沾染上赌博，就永无上限，今天几毛，明天几块，赌桌上倾家荡产的，比比皆是。” 张战似乎意识到小妹这回要下死手，刚想劝阻两句，被她“倾家荡产”的话制止了。 的确，黄赌毒最不能沾。 “你太姥爷，你大舅二舅，包括你妈我和你爸，都在奋斗，为你们几个孩子创造基业，让你们以后无忧无虑的。 但，绝不是让你们成为坑货小能手！ 长辈在前面闯荡，你们在后面挖坑埋雷！ 一个家族旺不旺，就该培养出好品性的孩子。抹掉成为老鼠屎的可能性。所以……” 小金鱼吞咽了下唾液，重复道：“所以……” “所以。”乔钰脸阴沉沉的，“大伟小勇二妹，娘，爷爷，大哥！把这五个小兔崽子给我把裤子扒了！摁住了！” 其他人听了乔钰这番发言，原本想阻拦的心思浇灭，成了她的帮手。 都是为了孩子好。 更何况这五个孩子才是周家、张家真正的血脉。 一时间，惨叫响彻整个军区大院。 即便摁的人中有于心不忍的，但仅限于撇过头去不敢看，手还是死死摁住孩子的。 第336章 父母爱孩子，就不会打孩子吗? 之前乔钰打孩子，只打得腚微微发青，趴半天就能好。 这一次，乔钰径直打得充血了，孩子们躺了半个月。 用上好的药养了半个月，但也不足够痊愈，走路时还是能看出端倪。 狗剩第二天没等来小金鱼，有些失望地捡垃圾，捡了半个月。 看到小金鱼和她四个表弟回归，忙笑着相迎：“大姐头，你终于来啦？今天要干架吗？” 小金鱼和四胞胎一脸菜色，像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事，得了应激反应，连忙摇头晃脑：“不干了，不赌了！” “那……”狗剩一脸失望。 “我跟你们一起捡垃圾，先适应适应吧。” “嗯？” 小金鱼严肃道：“我觉得我妈妈迟早会丢了我，让我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我得先适应捡垃圾的生活。” 四胞胎：…… 表姐，你这么说，被姑姑听到了，又得挨打的！知不知道？ 小金鱼当然只敢在背后蛐蛐下亲妈。 …… 周二妹初四就经常出门，在京市四处逛，一起的还有大伟。 大伟原本不想跟的，是老爷子一句话点了下他：“京市这么大，过年拍花子又多，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同志被拐了上哪儿哭去？你不跟着，就让……” 老爷子看看张战。 张战一脸问号地指了指自己。很快，他为自己找到借口：“爷爷，就连小金鱼都知道我喜欢男同志，对女同志，我呵护不起来。” 更何况人家有爱人，哪用得着他跟着？ 他就觉得老爷子没安好心，给他找事儿做。 老爷子觉得也是，视线落在小勇身上。 小勇一脸莫名，“太姥爷，我哥都不跟着，让我跟着四嫂？这叫啥事儿？” 乔钰听了小勇的话，脑海里就想到一个经典的话：嫂嫂开门，我是我哥…… 太。 嗯。 打住。 大伟举双手投降，“好好好，我跟着。” 乔钰将拍立得递给周二妹，“多拍拍照，给年轻的自己留下痕迹。” 周二妹听了，对二婶的认知又多了一层。 她嗓门大，可以像农村妇女一样谩骂所有人，也可以在日常中，出口就成这样浪漫的话。 像动荡年代前出国留学过的洋小姐。 但按照二婶的人生轨迹，能有现在这般，都是二婶自己闯荡出来的。 “好，谢谢二婶，我不会让自己留下遗憾的。”周二妹道。 接下来几日，她都和大伟一前一后参观京市的闻名建筑，逛祖国大好河山。 之前在红旗大队，即便领了证，在大伟来之前，他们俩都是分房睡的，厂子里遇到也没怎么打招呼，除非对方出了糗事。 这一次沉默的相处，反而拉近了距离。中午赶不回去吃饭，二人就找了馆子下，反正二人都是正式工，手里不差钱。 又过了几日，二婶对小金鱼和四胞胎一顿毒打后，周二妹又对她的认知多了一层。 当天夜里，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打地铺的大伟，双手枕着头，压低了音量，道：“白天被吓到了？” 周二妹拉着枕头往床沿边带，拉近与打地铺的大伟距离后，才双手放在胸前，盯着天花板，道：“我还以为父母爱孩子，就不会打孩子。” “妈不是说了吗？三哥也挨过打。妈她脾气暴躁，但平时不怎么生气，也不会动手，小妹把房子掀了，都只会从零花里扣。”似想到什么，大伟浅笑：“不过她真的掀了房子，我们这几个做哥哥的，也能把钱凑一凑，再苦也不能苦了小妹。 妈真的生起气来，就是你今天看到的。” 周二妹不知在想什么。 她没出声，他就没问。 她想到小时候挨过的打。 那是出于母亲对孩子的爱意吗？ 不，不是的。 二婶打小金鱼和周武，是避免他们误入歧途，在他们童年就留下深刻的印象，以后避免诸如此类发生。 她娘打她，当然也是为了在她童年留下深刻的印象。只不过这个印象并非为她着想，而是出于为家里增添一个劳动力罢了。 为什么大队喜欢娶家里家外一把抓的女同志？是她们在娘家就被教养出如此，婆家娶回去也有利可图罢了。 为什么不能像二婶家一样，男人家里家外一把抓呢？毕竟男人力气可比女人大。 周二妹抱着疑惑，沉睡了过去。 大年初六，王大姐回来了，家里开始帮着大扫除，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清扫了个干净。 就连乔钰也跟着下场了。 头上戴报纸帽，身上穿着旧衣服，搞得灰头土脸的。 小金鱼和四胞胎想出门玩，都被拘在家里帮忙干活儿。重活儿轮不到他们，就捡些擦桌子的轻活儿。 王大姐看着冰箱，犯难。 蟑螂药在冰箱下也用了，但她搬不动啊！ 乔钰看到电源拔了，里面的东西都被腾了出来，她关上冰箱门，凭一己之力，抱起冰箱往旁边一挪。 小金鱼正打着哈欠，趴在饭桌上装模作样擦灰呢，四胞胎也在擦椅子。 他们看到乔钰的举止，震惊：⊙o⊙ wow~ 震惊过后，小金鱼开始瑟瑟发抖。 她觉得，她妈妈打自己还是收了力气的，大概是看她年纪还小？ 如果她再长大点…… 她妈妈要是收不住力了，可咋整哟？ 小金鱼趴在桌上，不敢动弹。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恨不得天天警告自己，少作点，惹谁都别惹亲妈…… 王大姐看到蟑螂尸体，惊呼：“家里还真有蟑螂啊。” 乔钰放下冰箱后，道：“是吧。不过没海岛那边蟑螂厉害，会飞不说，毒虫也多，我每隔一段时间就得燃些自制、对人体无害的熏香。” 王大姐纳闷：“我长这么大，很少见蟑螂，难道是这里供应地暖的缘故？” “大概？” 老爷子：“钰啊，你会做熏香？” “会……”乔钰顿了下，道：“北方用不着，你也用不着，我不是给了你十全大补丸吗？” “什么十全大补丸？”张战刚做完屋顶的卫生，进大厅就道。 老爷子解释了下，张战表情略微变幻了下，道：“钰啊，下次能不能取个好听的名字？这名字也太……” 中二？ 乔钰替大哥找到精准的词汇来形容。 她想了想，道：“那叫冷香丸？” 这回，轮到老爷子表情微变了，“还是叫十全大补丸吧。” 什么冷香丸？他一个糟老头子整天吃冷香丸，传出去，他不要面子的？！ 乔钰笑着对大哥道：“你看，爷爷还是觉得‘十全大补丸’好听。” 大哥心头嘀咕：那是他没得选。 第337章 军娃子家那点事儿 张战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视线落在冰箱上，迟疑了下，看向乔钰，道：“你搬的？” “这，用得着问？” 张战挑眉，挽起袖口，道：“来掰手腕？” “可以啊，比什么？” 小金鱼有了几分精神，高声道：“妈妈！严禁赌博！” 乔钰非常双标地扭头，隔空朝她喷唾沫子：“你还管得了你老娘么？！你老娘和你老舅这叫联络感情，什么赌博！搞清楚定义了！” “我和表弟们也是……” “滚蛋！” “好嘞。” 小金鱼爬下饭桌，腾出位置来。 张战思索了下，道：“孩子说得对，我们要以身作则，赌注不能和金钱沾边。” “这样啊……那我赢了，你明年带个嫂子回来吧，无论男女。” 张战愣了下，点头道：“行，我赢了，你和妹夫给小金鱼再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吧。” 张?大赢家?虎拍手叫好：“这个好这个好！” 小金鱼鼓掌：“好耶，我要有弟弟妹妹玩儿了。” 乔钰瞪了眼漏风小棉袄，“你就盼着你亲妈输？” 小金鱼不想顶风作案，转念就是：“我要有大舅爸了！我要有大舅爸了！” 由于大舅带回来的是男媳妇儿，大舅妈就改口成大舅爸！ 她可真是小天才呢！ 张战能怎么办？ 他总不能像小妹一样，对小金鱼凶神恶煞的吧？打也打不了，骂也骂不得。 在这对母女面前，只能认栽了。 不过掰手腕一事，他不会认输的。 张战用了全力。 1968年爷爷出事，紧接着大哥张战受到波及，现在已是1977年，差点接近十年时间。 张战早将当初在部队里的体能训练荒废，只偶尔还保留晨跑的习惯，有利于身心健康罢了。 这具身体天生神力，再有她自己也是医生，养生为主，张战哪是她的对手？ 张战输给了亲妹妹。 败北刹那，张战没输者的心态，反而安慰自己，这样也好。 明年带个女媳妇儿回家，也好澄清谣言。 待在家里久了，和暴躁的人相处多了，自己心态都变好了。 张战暗忖。 另一边。 刘大姐时不时跟燕子感慨：“家里没暖气，要烧炭火，就是不太方便，还是……” 燕子打断道：“妈，婆婆她大哥年初三就赶回来了，总不能让婆婆大哥睡客厅吧？那成什么样子？” “这倒也是。”想着，刘大姐还是感慨，“炭火也忒贵了点……” “周军哥两份工资呢，我之后坐完月子，也有工作，家里头不差那几个钱。” 刘大姐：“你俩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省着点，大手大脚的。还不如我帮你们管家……” 见燕子摆了脸色，刘大姐才戚戚道：“干啥啊你这是，我是你亲妈，还能惦记你手头那点钱？你当初嫁人，我也是出了72条腿的，够疼你了吧？现在还跟着你搬来京市……” “妈，我每个月给了你钱的。” “那点钱算啥……” “行，那你等我坐完月子，你跟爸团聚吧。” 刘大姐表情微僵，又开始找补：“那谁帮你照顾老二？” “有小春枝在。” “小春枝自己都是孩子呢！” 燕子表情麻木：“我像小春枝这么大，也在照顾弟弟了。再不济，请人也可以。” “咋能请人呢！请外人能照顾好嘛？还是你亲妈我没外心！我……” 刘大姐推销自己帮着带孩子的好处。 燕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再说什么。 亲妈带孩子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每个月钱不用给多少，坏处是基于是亲人，免不了受一番说教。 还好她早就习以为常。 对于刘大姐来说，回海岛给儿媳们带孙子孙女，一分钱没有，还少不了一顿埋怨，不如帮闺女带孩子！ 即便和老伴儿要分隔…… 都老夫老妻了，那档子事早没了，都是盖了铺盖纯睡觉，分不分隔两地没区别。 周军回到家，见刘大姐对燕子说教，听了会儿，见岳母没停的迹象，才开口打断：“妈，下午没啥事儿，我做点栗子糕，你给太姥爷他们送去呗。” “栗子糕？又得用富强粉吧……” 周军挽起袖口，打断：“那边人多，做的量大，妈，你来帮忙。” 刘大姐闭了嘴。 她做事儿的时候，不爱说话，尤其是做食物时。毕竟当年因她边做饭边说话，全家吃她口水一事，她儿媳就跟她吵过架。 那儿媳不是好惹的，臊得她没脸，从此以后做饭都不敢再说话。 几十年的习惯说改就改了。 逃过一劫的燕子，朝周军投去感谢的目光。 周军展以微笑。 做好栗子糕，留了些自家吃，大部分被刘大姐送去军区大院后，周军才解下围裙和帽子。 他落坐在燕子身侧，关心道：“咋了？心情不好？被妈说烦了？” 燕子有些疲惫地靠在他肩头，得到片刻的船靠港岸，才道：“她年纪上来了，话就多了，叨叨得厉害。” “回头我劝劝两句，实在不行，请她回海岛吧。我们再另外请人照顾孩子。” 燕子摇了摇头，“不行，外人在家，我不放心。” 周军想了下，道：“那就让小春枝先带带，实在不行，花点钱，把孩子给我妈送去。家里的活儿，你也不必沾手，我来。” “你在酒楼是干体力活儿，家里的活儿还是我来吧。” “不用，你不是骂我天天使不完的牛劲吗？” 燕子被闹得一阵脸红，那是床话…… 周军浅笑了下，捏了捏她无骨的手，又道：“聊聊开心的事？” “你有开心的事？” “是啊。我之前不是抱怨后厨的灶台太低，每次炒菜都得弯腰，经理知道后，往上面打申请了。灶台可以砌高点了，我的腰解放了。” 之前的灶台是根据前主厨身高来的，那李主厨又矮又胖，灶台高度刚刚好，到了周军这里，弯了腰身。 长期以往，对身体的确不好。 现在解决问题了。 “后厨不是人人都有你这么高吧？那要是其他人颠勺，岂不是还要站凳子上？” 周军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道：“哪能啊，到时炒菜那片砌个台阶，唯独我站的位置不用。” 燕子还想说什么，院外传来一阵哭声。 听那声音？似乎是小春枝。 夫妻俩皆变了脸色。 “我出去看看。外面容易打滑，你就在家里待着，放心，我能处理好。” “嗯，早去早回。” “好。” 第338章 场面一度失控 小春枝哇啦哭了会儿，没等自己家人到，就听到小姑姑的声音。 “是谁欺负我侄女？！是谁？站出来！敢做不敢当是吧？孬种！缩头乌龟！怂包！窝囊废……” 小春枝哭声戛然而止，看着小姑姑叉腰大骂，自己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雪，一个脸红的小胖墩儿站了出来。 “是我！咋滴！我推的她这个便宜货！我不仅要推她，还要推你！” 小金鱼咧嘴一笑，捞起袖口：“行呐，来干架！谁输谁认错！” 小胖墩儿骇得，连忙往自家姐姐们身后跑：“姐姐们救我！！！” 小金鱼：“小的们！跟我冲！敢打我侄女！就是打我脸！我要让他有去无回！” 小金鱼不仅带着四胞胎，还有垃圾场收的小弟小妹们，其中以狗剩为首，冲得最凶。 至于小胖墩那边，就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姐姐罢了。 周军到的时候，自家闺女已扫悲伤，鼓掌吆喝：“小姑姑加油！小姑姑厉害咯！” 他家小妹骑着一个小胖墩，巴掌对其肉脸左右开弓，啪啪打得作响。 他听着都疼。 明显，他家小妹带的人占据上风。 来时的心中阴霾，因小妹这些操作，一扫而空。 他走到闺女身侧，问了下情况，就在一旁呐威，哦不，是呵斥了声：“小妹，别打出大毛病来！” “放心吧大哥哥！” 小金鱼打到手累了，人越聚越多，她才从小胖墩身上站起来。 她对小胖墩竖起中指，“回去告诉你家长，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名张思韵，小名小金鱼，亲妈乔钰亲爸周泽安！让你家长来找我！哼。” 小春枝挥了挥手：“小姑姑，还有认错！还有认错！” “哦对！我赢了！你还要认错！”小金鱼对胖墩道。 小胖墩儿脸本来就疼，一直隐忍着没哭，现在终于忍不住，哇啦一声就哭了出来。 “耀祖啊！我家耀祖啊……” 几分钟后。 乔钰恰好来到周军所在的大院儿。 她瞅了瞅小金鱼没受伤，又扫了眼四胞胎和小金鱼的小弟小妹们，视线落在小春枝身上，“说说，咋回事儿。” 杨耀祖吸了吸鼻头，“是她自己没用……” “我让你说话了吗？” 乔钰一个眼刀子扫过去。 能止小儿夜啼的她，瞬间让杨耀祖起了鸡皮疙瘩，躲在他奶怀里不敢吱声了。 杨奶奶见状，对着乔钰大骂：“你啥眼神！看我不把你眼珠子抠……” 乔钰被惹烦了，走到奶孙俩跟前，直视那双浑浊的眼睛。 她压低了音量，沉声道：“随便抠，但你要想清楚抠下来的后果，不仅是你，你所有家人都会受到一生的惩罚。包括你怀中的宝贝孙子，能不能长大都成问题……” 杨奶奶想反驳的，心想你吓唬谁啊！ 可对上乔钰碾压的气场，以及满是阴霾的神情，她便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女同志不是开玩笑。 乔钰见杨奶奶成功闭麦，道：“我一个个问，老人家，我劝你在我搞清楚真相前别插嘴，否则我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做出什么。 看到这小屁孩没。” 杨奶奶顺着乔钰指的方向望去，小金鱼正无聊地掏鼻屎。 似乎察觉到什么，小金鱼对上乔钰等人的视线，她动作依旧没停，不解地眼神询问乔钰：咋地啦，妈妈？ “我亲闺女，我养大的，继承我所有优良传统。她干架、冲动第一名，我比她还不过脑子，反正家里有人，是吧？” 杨奶奶瞬间抖成筛子。 乔钰问小春枝：“小春枝，你说咋回事？” 小春枝：“奶，是他骂我赔钱货，还抢我冰糖葫芦，又推我到雪地的！是他先不讲理的！” 小胖墩儿瞬间从杨奶奶怀中抬起头，“你本来就是赔钱货！女娃娃都是赔钱货！赔钱货吃什么冰糖葫芦！” 杨奶奶来不及捂孙子嘴。 乔钰扫了眼小胖墩儿，“你叫啥？” “我叫杨耀祖！我是家里的希望，是光宗耀祖的男娃娃！” 乔钰觉得耀祖这名儿耳熟。 哦，这不是和乔家宝贝耀祖重名了嘛？ 所有耀祖都有个特性，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外形无外乎都是——胖。 乔耀祖现在还胖吗？ 还不是遇到她。 她可是能改变耀祖命运的贵人啊。 “嗯，耀祖，好名字。所以刚刚你是承认小春枝的话了？骂我家孩子，抢我家孩子东西，还推我家孩子？” 杨奶奶这会儿总算回过神来，“不就是骂几句嘛，又不会少两块肉！看你家赔钱货把我家耀祖打的，赔钱！必须赔钱！不然这事儿没完！” 乔钰咧嘴笑，笑意不达眼底，“你刚刚骂我家闺女……” “赔钱货！一个女娃娃，不是赔钱货是什么？都是给别人家养的！都是白……唉哟！” 乔钰一拳揍了上去。 周军又喊了句：“妈，这老太太年纪大了，手下留情啊！”别打死了！ 乔钰翻身骑杨奶奶身上，开打！后者除了挡脸，不会别的。 乔钰听了周军的提醒，也收起拳头，要么拔头发，要么掐这老不死的肉，还专门挑胸掐！ 小金鱼在一旁震惊。震惊之余，又学到了学到了。 杨耀祖摔倒在雪地，爬起来就想帮奶奶的忙，对乔钰拳打脚踢…… 周军眼疾手快抱起杨耀祖，好声好气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掺和哦。” 杨耀祖对着周军的脸就是一抓！ 周军“唉哟”一声，丢下杨耀祖！ 小春枝连忙来看，“爸！你怎么了？” 周军捂住脸的手开了瞬，小春枝成功看到父亲那张脸浅浅的血痕，松了口气。 接着，周军倒地打滚：“疼疼疼……小金鱼！快拦着！为大哥报仇啊！” 小金鱼停止掏鼻屎，捞起袖口，就道：“放心吧大哥哥！正好我没打够！” 吸取教训，小金鱼再次压倒杨耀祖，不再是扇耳刮子，而是掰开他牙缝，将掏鼻屎的手指往对方嘴里一伸！ 不够，完全不够！ “狗剩！快来压住他胳膊和腿！” 狗剩赶紧跑来压制住了。 杨耀祖的姐姐们还想去拦，结果？又和小金鱼的小弟小妹们扭打了起来。 杨耀祖四肢一被狗剩按住，小金鱼总算得了空，专心掏鼻屎，且在掏到好货时，嘿嘿一笑，“耀祖弟弟，我给你补充点营养。” 干货往杨耀祖嘴里一弹。 杨耀祖表情僵死好会儿，没忍住唾液吞咽了下，旋即是嚎啕大哭。 杀了他吧！杀了他吧！ 场面一度失控。 第339章 乔钰的胡说八道 杨家男人来了，周军一开始不好插手，现在可以站出来了。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街坊去请了街道办来。 工作人员试图将双方拉开。 乔钰被拉开前，狠狠捏爆老太太的奶；小金鱼被拉开前，不甘示弱又弹了一坨干货进杨耀祖嘴里。 小金鱼暗忖，是个蠢货，明知道她要弹东西，还张嘴哭哭哭。哭死得了。 街道办工作人员还没问，乔钰说了来龙去脉，轮到自己时，她摘责任：“我可啥都没做啊同志！我就吓唬吓唬老太太！她都多大年纪的人了，我还能揍她不成？揍狠了不得赔钱啊？我们家可不是我掌钱，我家男人知道了这件事，会打死我的！！” 知内情的家人：…… 妈\/姑姑，你说的是自己和爸\/姑父吗？ 杨奶奶想解开自己衣服，但突然想起来疼的部位是…… 她丢不起那个人啊！ 小金鱼也铿锵有力道：“杨耀祖要打我妈妈，我只是拦住他，啥事儿都没干！不信你们检查！” 至于一开始打杨耀祖那几巴掌，这冰天雪地的，就是天然的大冰柜，早就消肿了。 杨耀祖刚想脱口而出小金鱼对自己的恶行！ 但，对方有啥后果吗？不会有啥后果！ 自己却要背负吃鼻屎的名誉…… 杀了他吧，杀了他吧！ 眼看乔钰和小金鱼都有说辞，而杨家奶孙支支吾吾，没有反驳，街道办劝了几句，就算了，散了。 小金鱼还想说认错的事，被亲妈摁住，摇了摇头，只好抱着一丝遗憾，不再吭声。 周军与杨家男人的干架，也口头教育了几句。 这么大场面，杨家吃这么大亏，结果没个说法？ 街坊们看得目瞪口呆。 杨家就、认栽了？！ 周军擦了下嘴角的血，转身就看到燕子在不远处，也不知看了多久。 周军浑身一僵，撇下小春枝，疾步到燕子跟前，“不是让你在屋里等吗？怎么出来了？地上滑。” “你很久没回来，我担心。” “我先扶你回去。” “好。对了周军哥，杨家那个老太太，当初就是她跑来告诉我，看到你出了事。” 周军眉头紧蹙，“就是她害你胎象不稳？” 燕子起初并不知道周军中弹一事，刘大姐和老爷子那边都对这事守口如瓶。 “燕子，借你家院子用用！我跟小金鱼这群小萝卜头说说话！！” 听到婆婆的声音，燕子应了声，又道：“对了妈，我妈呢？” “你妈啊？东西一送，就赶去买菜了！这不，饭盒还是我给送回来的，嚯！刚好撞上这大场面。” 是几个装栗子糕的饭盒。 周军将燕子扶回房间，顺带将刚刚那番干架场面道了遍。 燕子忍俊不禁，“小妹学得真快。” “是吧。我妈是个不会吃亏的，小妹有样学样，她们母女啊，家里真不用操心什么。” 乔钰领着一干小萝卜头进院子，就让他们排排站好。 小春枝和小金鱼站在她身侧，交头接耳。 小春枝崇拜地看着小金鱼：“小姑姑，你真厉害啊。” 小金鱼挺胸，“那是当然啦，我可是你小姑姑，你长辈，这种架都干不赢，还算长辈吗？ 哦对了，你摔疼没？” 小春枝摇摇头，露出一颗少门牙的笑容，“早就不疼啦。” 小金鱼目光微僵，捧着她的脸看：“小春枝，你门牙呢？” “掉啦，爸放床下了。” “疼不疼？” “不疼！” “那……” 乔钰：“行了，先看看为你出头的小弟小妹们有没有受伤吧。” 大家战斗还是十足的，身上有青的，但没见红，其中以狗剩伤势严重些。 乔钰看向小金鱼：“他们跟着你混的，你这个做大姐头的，经历了这些，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小金鱼迟疑了下，对上乔钰的视线，“妈妈，你不生气啊？” “我生什么气？” “我是大姐头……” 乔钰嗐了声，摆手道：“大姐头？挺好听的。再说谁年轻时候没个收小弟小妹们的想法？不是坏事，但得管理好，不能为非作歹。” 小金鱼瞬间有了底气，道：“好！” 应完乔钰，小金鱼刚拿出领导的架势，正要对手下们说什么，小春枝右手举高高：“小姑姑，小姑姑，我有话发言！” 看小春枝这副模样，小金鱼的虚荣心大大得到满足，道：“讲！” “这件事因我而起！大家都有帮我干架！我也要分担表示！” 小金鱼觉得自己钱包不用太扁了，感动地拍了下小侄女的肩头：“好！！就依你！” 咕噜咕噜。 是狗剩的肚皮在叫。 其他孩子虽然没那么夸张，但也饿了。 不过他们家都是一天两顿，没有吃晚饭的说法，即便生活在华夏首都，家里最少也有一个正式工，但架不住这年头的人能生。下面张嘴的小孩多了，大人绞尽脑汁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一天两顿已经很不错了，要想吃扎实？不可能。 唯一比乡下好的是，他们吃的商品粮，孩子年纪大了也会下乡，给家里减轻一定负担。即便下乡的孩子苦了些。 周军出来道：“今天谢谢大家鼎力相助了，我请你们吃个饭！家里还有些药酒，得麻烦妈给挨个挨个擦药了。” 乔钰凑过来，道：“家里粮食够吗？” “够的。” “都是小金鱼带来的这些孩子，他们人多，你不用都招待……”乔钰压低了音量道。 “没事儿，就当庆祝小妹交了这些好朋友。” 乔钰笑道：“成！” 没受伤的便出厨房给周军帮忙。 小金鱼没受什么伤，她给乔钰打下手的同时，还嘚瑟道：“我大哥哥可是酒楼的主厨！厉害着呢！今天你们都享福了……” 乔钰脚跟处就是火盆子，让孩子们脱光了挨个儿擦药酒。 因为药酒暖身，再加上乔钰的力道适中，原本刚脱衣服的孩子们还有些发冷，瞬间就被搓暖乎了。 第一批搓的是女娃娃，大家伙儿挨个儿排队等乔钰上力。 第二批搓的是男娃娃。 男孩子要比女孩子杂乱无章法，还叽叽喳喳的，吵得乔钰有些头疼。 “都给我安静！！！” 乔钰一出口，就知有木有。 全场静下来，等候下一步指令。 “排队！挨个儿排队！” 燕子在一旁看得直乐呵。 第340章 狗剩，山菜 刘大姐提着一篮子菜回来，急匆匆的，头上、睫毛上都是霜，一进院子，就嚷着：“小春枝！姥姥的小春枝啊！快来让姥姥看看，有没有事儿……” 小春枝听到动静，冲出了厨房。 刘大姐看这孩子活蹦乱跳的，反复确认没有内外伤，只是被推了一下后，松了口气，又道：“你小姑姑出手帮忙了？乔妹也来了？我……” 刘大姐看到厨房几道小身影，僵住：“咋家里这么多孩子？” 小春枝开开心心的：“他们都帮了我的忙，爸说请他们吃个饭！哦对了，妈、小姑姑和奶都在主卧呢。” 想发作的刘大姐，在听到乔钰在后，瞬间熄了火。 只有小两口时，她还能作为长辈说叨说叨，但在乔钰面前，她还真端不起架子。 乔钰明明比她小很多，但看事看人异常准，还气势足，和谁站一起都是碾压式的，站在绝对的高位。 她连看了张老爷子都发怵，更别提生气时的乔钰了。 既然这件事有乔钰在，那就没啥问题…… 但，做这么多孩子的饭啊！小两口是真的不会持家！手缝忒大了点！早知道当初就该在燕子出嫁前教一教了！ 话又说回来，谁知道燕子嫁这么好啊？ 又想起自己生不逢时…… 哎，都是命啊。 最后一个擦药的是狗剩。 看着狗剩不好意思地脱了衣服，身体像架排骨不说，上面还有伤痕，乔钰都跟着愣了下。 她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周围也都是体面又富裕的人家，很少出现虐待孩子的。 看到狗剩，她才想起世道恶劣。 小金鱼见只有一个人了，就爬上床，跟着四胞胎趴成一排，腿还翘起，甩了甩，道：“妈妈，狗剩监护人是后妈亲爸，唔，不对，是后妈后爸。下面还有个妹妹要养。” “哦，那待会儿多吃两口。” 狗剩小心翼翼道：“那我能拿一个……半个馍馍回家吗？” “咱这里不兴连吃带拿的。”乔钰拒绝了。 狗剩眸底光芒黯了黯，但也知道能吃饱饭已经够好了。 他其实可以在饭桌上偷偷昧一个馍馍的，只要小心点，拿出看家本事，就不会被发现了。但内心深处一道声音警告自己，不能冒险！这一家人并非常人，也不是一顿毒打就能改变对方对自己的感观，甚至会失去更多…… 他便生生止住那邪恶的念头，将偷改成拿，提了出来。 毫无意外，被拒绝了。 给他上药的人很漂亮，像仙女一样，但对他们这群孩子的态度都一样，包括看到他身上的伤，以及听到他的家庭情况后。 给了他足够的体面。 他妈是老师，从小教育他，一个人要有尊严。 可他妈去世后，为了他和妹妹活下去，尊严是什么？什么都不重要。 活着最重要。 可今天，他再一次感受到丢失的东西。 饭桌上，其他人都是开开心心的，唯有刘大姐震惊地看着桌上的粮食，心头痛惜的同时，在抢，在往嘴里塞。 让这些陌生孩子吃光了，还不如多塞点进自己肚皮里！ 冲鸭！干饭人干饭魂！！ 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刘大姐也是。 吃得好饱呀。 到了院子里，小金鱼和小春枝的零花钱凑了凑，分到每个小弟小妹们身上也有一块多，将近两块。 这些孩子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个个高兴得商量着要怎么花了，以及去捡垃圾可以歇几天！ 只有狗剩没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人知道他内心有多翻涌，多震惊。 他看到了。 即便大姐头和大姐头的侄女凑钱时很心疼的模样，但小小年纪也凑了几十来块钱！ 他那个爸，一个月工资也才十几块，是一家人一个月的开销。大姐头这边，凑一凑，就能凑出一家人几个月的开销…… 他看到了，看到大姐头的妈宠溺的眼神，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对，这份“表示”就是大姐头的妈提出来的。 说明几十块钱对大姐头那样的家庭不值一提，几十块钱不如这番对女儿的亲身传教重要。 他冷汗涔涔。 幸好，幸好没在饭桌上犯浑。 要是真偷了一个馍馍，这样的行径一旦被发现，大姐头这样的家庭就搭不上了。 他们这样的人，即便不出钱，偶尔透露的眼界，足够改变普通人的一生。 他就是那个普通人。 只要和小金鱼打好关系，不怕没有法子养活妹妹…… 对待上位者，不光要会说好话，还得用真诚和忠心。 狗剩将钱塞进里衣内带扣子的口袋里，才同其他孩子回了家。 今天他吃得太好了，有肉有菜，有二合面馒头。虽然肉每人只吃了五六块就没了。 总不能他在外面吃香喝辣，回到家里让妹妹继续挨饿吧？ 他趁着国营饭店没关门，买了个白面馒头。 他每天赚的钱都揣自己身上的，不过每天捡垃圾换钱换粮后，也没剩的。 他身上没有肉票，粮票也是去黑市换的，本来是想换些粮食的…… 拿出一部分来，给妹妹买了白面馒头。 到家时，其他人已经睡了。 妹妹叫山菜，听到动静，借着窗外的光去迎，“哥？你回来了？” “快吃。”狗剩将白面馒头递了过去。 山菜接过东西凑近了看，不由心惊，“这是……” “别说话，快吃。” 当心隔墙有耳。 山菜反应过来，点头道：“好。” 山菜吃完，腹部那股饿意缓解，胃酸也不再分泌，身子也暖和不少。 她知道这是放大自身感官感受到的，也有可能是错觉…… 山菜：“哥，我明天也和你去捡垃圾吧，我不想待在家里。” 狗剩想了想，点头：“行，明天我带你去认认大姐头。”狗剩顿了下，又道：“也不用认，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大姐头。” 第二天。 对于垃圾队伍里多了个妹妹，小金鱼没啥意见，就是有些惆怅。 哎，日子过得太快了。 玩不了多久就要开学了！ 京市的军区大院内部有建设小学和中学，都是军属和走关系才能上。 老爷子想塞的孩子，相较于其他家庭来说，有点多。 小金鱼、四胞胎和小春枝。 四胞胎没到年纪，可以缓缓，小春枝可以先去适应了。 小春枝与这些高干子弟打好关系，即便只是认识，以后也是好处多多。 算是老爷子对周军为自己挡弹的报答吧。 他也不用担心小春枝会受欺负，毕竟小金鱼那孩子也在。 第341章 京市的旧人 77年，各大地方宽松了些，搞粮票没那么严。周军家请几个陌生小朋友耗的粮食，没多久就被他补齐了，都不用乔钰出马。 轮到开学，小春枝和小金鱼被送去了军区大院读书。 家里孩子们也是散的散。 年一过，大伟小勇和周二妹就提出了离开，乔钰去送了送。 张战这边联络旧友也告一段落了。 张家衰败时，只有依稀几个人还愿意搭理他，这次过年，不少人打着张战好友的名义想来拜访老爷子，都被张战拒绝了。 张战往家里只带了不超过十旧友，其中一个便是同宿舍的宋政委和他的爱人苗方。 乔钰只认识苗方，等男人们说正事时，她便领着苗方回自己屋里说说话。 苗嫂子大她一轮，大概是在京市也过得差强人意，年纪上来了，脸上和头发还是染了风霜，说话也不如从前爽利了。 乔钰能感受到对方语气中的真诚和拘束。 一想到张家最困难那段时间，宋政委没有落井下石，还愿意帮助大哥一二，在离别时，乔钰说了句：“苗嫂子，以后带着孩子来经常坐坐，你爱人和我大哥是患难见真情，别生疏了。” 苗方愣了下，双目含泪地应：“好，好！” 宋政委两口子一来，乔钰才想起有两户人家得去拜访。 一处是周斯文待过的谢家，也是张舟恩师家里。 她提了不少好东西，但还是来得突然，加之是年关过后，乱糟糟的家里没什么准备，她也真实地看到周斯文的居住环境。 谢家人太多，也太杂了。 尤其是看到周斯文睡的房间…… 原本是堆放杂物的，连个窗户都没有，阴暗得很，但幸好北方不潮。 这会儿，床上床底堆放了杂物。 这是当然的，又没人住，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况且是谢家自己院里的房间。 只是…… 让乔钰心酸的是，这张床床头和床尾抵着墙面的，长度只有一米七不到。但张斯文那孩子可是有一米九，是几个孩子里最高的。 每年回到谢家，张斯文都得蜷缩成一团睡，但从未回家提过，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 心中感慨万千，她才回身道：“这些年多谢你们家对周文那孩子照顾了。” 谢家其他人想搭话，都被谢老师呵斥住了。 全程，都是她和谢老师闲聊。 她也只和谢老师说话时，心头才舒服些。 她从谢老师口中聊到周文的另一面，按照她的话来总结——妈宝男。 我妈怎么怎么样…… 我妈说过什么什么…… 我妈…… 乔钰是个脸皮厚的，面无表情听完，难拒盛情款待，吃过饭才离开。 离开才扶额，头疼不已。 她咋不知道周斯文那张乖巧的皮囊下，是这么离谱的性子？ 旋即，嘴角溢出笑意。 即便没有周斯文的消息，得知他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似乎也泛起身为老母亲的欣慰。 接着，她又去了趟金凤娇那边。 金凤娇，与张战一个县城，是当时县长的闺女，但正是千娇万宠长大，导致性子直来直往，容易被算计。 被毁了名声后，她釜底抽薪，跑来京市寻工作，还真让她寻到一个厂子的普通工作。过往被抹掉，再加上她现在留了心眼子，即便还是直脾气，但没得罪过人了。 她也相当于涅盘了，从一个小小厂子的普通员工成为工会的一员。 今年，她还把金县长和她后妈也接过来了。 乔钰到的时候，老两口一个在给菜盆浇水，一个坐在阳台自己和自己下象棋。 执棋走了一步，对方越研究嘴里越念着“妙啊”，抬头就对上乔钰的视线。 “呃？是张厂长的妹妹？” “小钰？快快快，坐坐坐。”金凤娇的后妈放下浇水的碗，请乔钰坐下。 乔钰将东西往桌上一搁，道：“不介意我不请自来吧？” 她带来的东西除了咸鱼虾皮干海带，还有红旗零食厂包装完好的花生糖和桃酥，以及一些自家腌制的咸鸭蛋。 给谢家送的也是这些。 这些对张家和周家来说不缺，但带出去送礼，可是稀罕货。 金县长：“小钰，你人来就算了，下次别送这么多礼了。” 乔钰：“那不行，礼数得周到咯。对了，凤娇在上班吧？” …… 金凤娇不喜让悲伤的过往毁了自己，到新的地方便是重生，一个干劲儿直往上冲。 人顺势时，越是意气风发，导致她气色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好看，周遭不少人想给她说媒。 直至她一句招上门女婿，把媒人们给劝退了。再有今年接来亲爸后妈一起住，就更没人打扰了。 她乐得清闲。 只是，除了职场上的朋友，其他地方的社交还没建立，听到有朋友来看她，她还诧异是谁。 甚至想到是老家的人找上来了…… 脸色一白。 在看到来人是乔钰后，白脸转红。金凤娇笑开了花：“乔姐！” “过年期间，家里人来人往的，实在腾不出手来。今天才有时间来看望你，不嫌晚吧？” “哪能啊哪能！要不是你当初点拨我，我早就困死……算了，大过年的，不说这些晦气话。乔姐，说说你咋回事。” 乔钰没道明老爷子的身份，但将他平反回到京市，以及周家以后会搬来京市提了嘴。 金凤娇：“那感情好啊！以后能经常见面，联络感情了。” 乔钰似乎想到什么，道：“你在厂子工会当小干事啊？” “对啊。不过还是没你和张厂长厉害，我这些都是小打小闹。” “别妄自菲薄，我们阅历不一样……说起来，我有个儿媳妇，现在也在一家零食厂工作，肯定和你聊得来，明年介绍你们认识。” “行！” 在吃过饭，要离开之际，厂子里发生了点斗殴的小事，金凤娇匆匆一别，金后妈也识趣地去了厨房。乔钰才对上金县长的视线，道：“当初我大哥多有金县长你照拂，才没让京市汪家的手伸到他身上，现在的凤娇我也会让爷爷多看着点，让她事业顺遂些。” “那就好，那就好。” “女同志招婿不容易，如果凤娇结婚对象表里不如一，这是我爷爷的联系电话。”乔钰递过去一张纸。 “多谢。” 乔钰顿了下，又道：“又或者，需要我们这边给凤娇介绍对象，可以说一声，我帮你留意留意。” 对于这件事，金县长思考了许久。 第342章 淑慧有了? 金凤娇并不知道老爷子身份多高，金县长却隐约知情。 他不想自家闺女强行高攀，嫁个门当户对的才是最好的。 但，话也没说太绝了。 金县长：“有劳你挂心了，我们就想给凤娇找个踏实能干的，家境也差不多的。” “好。”乔钰一口应下。 她看金凤娇心思也不在婚姻上，现在最主要的是拼事业。 不过凤娇这孩子，她看着实在喜欢。 愿意接父亲来京市就算了，也愿意接金后妈一起来，看样子，给二老一起养老的。 再仔细一想，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 当初金县长掏出所有积蓄给金凤娇在京市买了间小院儿，金后妈不也同意了？没离开这个家吗？ 再有，金凤娇当初被泼脏水时，所有人都不敢与金凤娇相处，金后妈纵然有些怕，但还是与人生活在屋檐下，关心金凤娇的身体。 …… 三月了，雪也融化了，万物复苏了。 孩子们丢学校后，大人该上班的也都上班了，她也该回一趟海岛，提前来场告别了。 老爷子知道她要回海岛，让王大姐准备了不少东西，“回去多待几天，别着急回来。你爷爷我日子还长呢，以后多得是见面机会。” 乔钰：“没事儿爷爷，老周他习惯了。他要是有本事，自己也会调到京市来，我们有的是团聚的时间。” “还是多待几天……” “行了爷爷，你知道我和小金鱼一身反骨，你劝我多待几天，不就是盼着我快点回来吗？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不是……” “哎呀，多说多错，行了爷爷，我明白就好。” “……” 一旁的周母忍俊不禁，低头推了推四胞胎的背脊，“去给姑姑告别。” 四胞胎鞠躬：“姑姑再见。” 小金鱼：“妈妈早点回来呀！” 四胞胎：！！！可别！ 乔钰点头，又道：“我不在这期间，小金鱼你别给我闯祸哈！！否则我回来不削死你！” “放心吧妈妈，小金鱼最乖了！” 长得的确乖巧可爱。 但欠扁的时候，也是真的欠扁。 乔钰都觉得跟这小丫头相处，血压在频频升高，得靠自我调节！ 想到那些大大小小的祸事，乔钰隐忍着没发作，最后道：“你但凡言出必行，我也不至于再三叮嘱。” “嘻嘻。”小金鱼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 嗯，不是小金鱼的牙齿过于洁白，而是她皮肤偏小麦色，就显得牙格外白了。 乔钰走后，老爷子才朝小金鱼问及小春枝的情况。 “太姥爷，你就放心吧，小春枝有我这个当姑姑的护着，谁还能欺负了她去？再说了，小春枝辣么乖巧可爱，在班上可受欢迎了。” 老爷子一听，逗小金鱼：“那你和你侄女，谁最乖巧可爱啊？” 小金鱼眉毛纠结了半天，放弃了：“我是长辈，我得让晚辈！当然是小春枝最乖巧可爱！” “所以，你对自己定义是乖巧可爱？” “我侄女最乖巧可爱！”小金鱼纠正道。 末了，她还一副“爷爷你老了，耳背了”的表情。 老爷子：“知道知道，你侄女最乖巧可爱嘛，你虽然不是最乖巧可爱的，但也乖巧可爱嘛。” 小金鱼被这么一绕？ 给绕清楚了。 小金鱼：“对！我也乖巧可爱！” 老爷子：……没点子数。 和她妈一样，对自己没点子数。 也不知像谁。 “王大侄女，加点辣椒啊，太清淡了这。”老爷子收回对小金鱼的评价，看到王大侄女专门给自己准备的菜色，嚷嚷。 王大姐为难地看向周母，“这……我也是根据乔小姐的要求做的，是为首长你的身体着想……” 周母从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子，平平安安在这个家养老。 她不明白，咋家里多了一老宝，反而想跟年轻辈儿起矛盾？ 一看小金鱼，又想起乔钰那大小孩的性格，再一看这个老小孩…… 明白了。 家族遗传。 周母劝了两句，“就吃清淡的吧……”你还想多活几年的话。 老爷子才不听，捂住耳朵道：“我要吃辣！我要吃辣！辣椒！剁椒酱！” 小金鱼嚯了声，道：“太姥爷，我妈没走远！” 似乎提醒了老爷子。 老爷子音量放小了些，但还是要吃辣椒。 周母不管了，王大姐也是拿人薪水的。 小金鱼看着那红彤彤又了点绿青椒的酱，想了下亲妈回来的场面…… 嗯，她不知情啊！真的不知情啊！ 这边没了压制者，乱成一锅粥不说，老小孩还顶风作案。 另一边，乔钰已乘上火车，抵达车站，再坐班车抵达码头，最后坐着船，与相熟的嫂子们聊了一路，抵达海岛。 过年期间的海岛，尤其是周旅长家，空荡荡的。 以往过年，五湖四海的孩子们聚拢，热热闹闹的，还带了各地特产，男人聚集一堆，女人聚集一堆，末了吃饭拍照，还有大伟的画记录一切。 这一次，就老周、周武和淑慧。 老周没了乔钰，除了工作时状态不错，其他时间就跟焉儿了的大白菜，没有任何营养成分和价值，死气沉沉的。 别人家女性都靠男人滋润，轮到老周和乔钰，又是一场倒反天罡。 知道老周心底不舒服，家里死气沉沉的，周武吃过饭就把淑慧拉着溜圈儿，消消食。 也是出门走了几趟，才被经验老到的老婶子们看出端倪来。 “这是怀上了吧？” “看样子是。” “淑慧啊，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确认下？” 淑慧愣了好半天，她以为自己这段时间呕吐是消化不良，加之最近吃什么都不香导致。 而且她月事一直不准时，她没细想过。 婆婆也为她看过，身体没什么大碍，每个女人体质不一样。有些女同志十几岁来月事，有些女同志二十几岁，有些女同志终生没来过月事，或者几年才来一次月事，都不影响生孩子。 谁知道，她盼了几年…… 要不是婆家没催过，还反向安慰她放宽了心，她早就崩溃了。 不，还没确定前，不能高兴得太早。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只是周武伺候她要比以往更小心了些。 轮到去军区医院那天，还专门挑了有半天假期的，陪着她一起去的。 等确定怀上了，电报打给京市，乔钰也抵达冷清的家中。 第343章 老周真可怜啊 院子门是敞开的，乔钰一进来，便是一片菜地，似刚下了菜种，显得有些光秃秃的。 紧接着便是鸡笼，两只老母鸡咯咯的，精神得很。 一进大厅，就瞧见偌大的饭桌上，形只影单的男人抱着一碗饭叹气，跟前只有一道菜。 “回来了？” 乔钰没吭声，凑近后才发现那道菜还是素的？ 乔钰啧了声，“老周啊，我平时不在，你就这么造孽兮兮的？” 老周身形微僵，仰起头就见…… 发着淡淡光芒的女人，即便神色揶揄，但丝毫不减美感，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像是终于眷顾世间，哦不，是看到家庭的神女。 吧嗒。 老周手里的碗筷摔地，他再也忍不住，抱住她的腰肢，感受这份温热和真实，委屈道：“小钰，你终于回来了。” 真可怜呐。 乔钰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知道她虽懒，但爱干净，即便诸多不方便，他每晚上床前都得烧水洗个澡，炭火不够用，就用冷水冲，肥皂洗身上的油脂。 身上长期的肥皂味儿，加上家里偶尔点上熏香，一股不难闻的味道。 所以她才喜欢老周嘛。 长期锻炼，保持好身材，个子高还长得野，主要反差是恋爱脑。其他恋爱脑都爱缠人，她家老周却任由她到处撒野，顶多野完归家收点利息…… “我不在，对自己这么不好啊？” “你心疼了吗？” 老周从她腹部扬起下颚，露出那张既野又帅的脸。 果然长在她心巴子上。 乔钰是愿意哄的：“老心疼了。” “多心疼？” 乔钰捧着他的脸，顺势而下。 缱绻又温柔的吻而至，二人有些难舍难分。 即便老周在床上是霸道型的，但这一刻，愿意将主导权交到她手中。 她愿意深入就深，愿意温柔就温柔，愿意长久便长久…… 直到。 “咳咳。” 一道咳嗽声传来，打断老夫老妻的温存。 乔钰抬眸望去，就见周武二人已然背过身了去。 哦，院门和大厅门都是开着的，以至于周武淑慧两口子激动冲进来，想告诉老周情况，结果发现…… 看到了爸\/公爹和妈\/婆婆的恩爱画面。 虽然二人都是成人了，也快有自己的孩子了，但不妨碍看着长辈恩爱的一幕……长针眼？ 老周已然起身，抹掉乔钰嘴角的水渍，掌心覆在那双略带迷离的双眸上，道：“没吃饭吧？” “嗯……”大概是亲太久，脑子有些缺氧，乔钰声音有些虚弱。 老周：“我去做饭，油焖大虾？” “可以。” 老周在经过周武的时候，眼神没啥温度，骇得后者打了个冷颤。 周武顿了下，又连忙跟去厨房打下手。 这个时间点的食堂早收锅了。 乔钰朝淑慧招了招手，“咋这个点回来的？上哪儿去了？” 淑慧连忙将包里的单子递了过去，“妈，我终于怀上了。” 乔钰听到对方那个“终于”，也替对方高兴，“你妈那边早知道不？” “还没说呢，确认后，就打电报去京市了。我和周武哥想着，大伟小勇他们在回红旗大队的路上，电报打过去也暂时收不到，就写了信寄去。 到家想跟爸分享喜悦的，没成想你回来了。 我妈那边，等吃过饭再去告诉也不迟，我和周武哥去医院前没吃什么东西，饿着呢。先吃过了，照顾好肚皮里的……” 乔钰看着淑慧怀孕后，性子也活跃起来。 她边听着，边为淑慧号脉。 号完，就见淑慧脸红地看着她。 乔钰挑眉，“怎么了？” “妈，我话是不是太多了？” “怎么会。”乔钰因她，声线温柔起来，“你不管什么情绪，话多话少都不是错。不需要觉得有什么，人遇事后情绪起伏是正常的。” 她言传身教了会儿，老周就做了桌丰盛的饭菜，端上桌了。 老周笑容可不常见，很多时候是严肃的，叫人不寒而栗。唯有乔钰能让他时刻保持欢愉。 周武挨着淑慧坐下后，松了口气，道：“咱爸可算恢复正常了。” 淑慧：“在厨房没挨掏？” “没呢，我爸还哼着歌，估摸着太高兴了，以至于忘记修理我……” 说着说着，周武开始给她夹菜，“媳妇儿，多吃点，你现在怀上了，可得吃两人份的，好好补充营养。” 乔钰啧了声。 小时候的大直男，与现在的周武形成鲜明对比。 吃过饭，老周收拾碗筷，周武带着淑慧回了趟娘家。 乔钰开始思考淑慧坐月子的问题。 她？她是不行的。 哪个儿媳妇坐月子，她都使不上力。 那就只能给钱了。 待会儿得问问淑慧的意思。 乔钰没等到淑慧回来，自己率先陷入困境。 老周知道做完饭一身油烟味，洗完碗筷，先去烧热水，里里外外，从头到脚，最后还刮了下胡子。 他带过的那些兵都调侃他，这过得也太粗糙了，是不是乔医生不在？ 家属院都叫乔钰乔大妹子，这些兵都叫乔钰乔医生。 谁都知道乔医生当年停职留薪的原因，即便还没恢复，但大家都愿意叫乔钰乔医生。 的确。 他是媳妇儿不在，懒得捯饬自己。 这不，折腾完，又英俊潇洒，能让她暂时沉迷，眼底只有自己。 之后？ 乔钰手在墙上，在床上，在地上伸了伸，想逃离这个过猛的男人，但事与愿违，他反而更卖力了。 事后，她咬了下他肩头，“你能不能克制点？” “怎么克制？你知道我多久没……” 乔钰赶紧捂住他的嘴，“行了，我知道了。” “放心吧小钰，接下来几天我都不碰你。” “哦。”反正她也待不了几天，随他的便吧。 乔钰：“我这次回来，是请几个熟人吃饭的。” “我知道。”执起她的手，放唇边轻咬了下，没用力，但听到乔钰“唔”了声，他笑声沉沉的，放过她后，才道：“你先去京市，等我跟你团聚。” “行。” 第二天，乔钰能下地，但她放弃颤腿下楼，太丢人了。 第三天，总算不会让人看出异端后，她才找淑慧说了请客吃饭，以及给钱，让对方自己请人照顾坐月子一事。 第344章 顾家受到汪家波及 淑慧恍惚了下，想起前几日去娘家报喜时，亲妈的反应。 王招娣忍不住的笑意，在拉着她进屋说悄悄话时，终于止不住捧腹大笑，“轮到我了！哈哈哈哈，终于轮到我了，哈哈哈哈哈……” 淑慧一脸莫名。 王招娣笑够了，才对淑慧道：“你婆婆要是给你钱，让你坐月子请人照顾，钱你收着！妈来照顾你坐月子！” “……” “我照顾你坐月子，绝不比刘大姐伺候燕子差！” 淑慧扶额，“妈，什么‘伺候’不‘伺候’的。” “必须是伺候！给钱的都是大爷！我们还是血亲！到时候保管将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你看到时你回娘家住，还是我搬去婆家。” …… 淑慧叹气，她妈都能料事如神了。 淑慧接过钱后，道：“那，妈，我生孩子的时候，你要回来吗？” 乔钰：“没别的事，我肯定到场。毕竟我也是医生，出现突发状况，也好防范于未然。” 婆媳二人又聊了下吃散伙饭的事。 淑慧怀孕初期，得谨慎些。请客吃饭的都是熟人，请她们吃饭还让她们在厨房忙碌？乔钰做不出来。她准备请附近生产队会做饭的师傅。 定好菜单，乔钰通过集市的老板请到几个会做饭的师傅，亲自尝过他们的手艺，也在介绍人的手写保证书下，才敢将人请到岛上。 岛上还得打声招呼，提前打申请，调下档案，查清背景，才放行。这些都由现下较为清闲的老周去全权处理。 之后乔钰着手材料一事。 材料准备好，才开始手写请帖。 写请帖的时候，她想到大伟那孩子，如果有他在，说不准自己的请帖还能美化一下，为这场离别席，增添另样的色彩。 请帖发出前夕，张翠花找上门来。 乔钰看着张翠花那张脸，可惜地叹气。 张翠花莫名地摸了摸自己脸，“乔妹，是我脸上有啥东西吗？” “没有。”乔钰摇头。 “那你为啥一直盯着我看？” “没啥。”乔钰收敛视线。 总不能告诉对方，离开之后，每个月少了一笔收入吧？ 在乔钰眼中，这位张翠花是和金钱画勾的。 她打算将请帖递过去瞬间，听张翠花八卦道：“乔妹儿，你最近不在岛上，知道发生啥事儿了不？” 乔钰将手缩了下，专心吃瓜。 岛上最大的事是顾师长转业，听说通知下来那天，顾师长和汪芸大吵了一架，一度闹到离婚的地步。 之后，才传出来顾师长转业的地方在老家。 顾师长的老家距离京市很近，也是市区。 当年顾师长冷眼旁观战友下放是表象，听说还有过落井下石，最近几年，平反许多曾经的故友。 也就意味着他转业回老家=被收拾。 难怪顾师长一改平时冷静沉着的形象，但很多人不解，怎么一度闹到和汪芸离婚的地步。 “不过，听说顾师长转业一事，一压再压，本来还可以缓几年，没想到这么快就下通知了。打得他们一家措手不及。” 乔钰没应。 还能为啥？汪芸的大哥汪飞扬被判枪决，汪家倒了，牵连到顾家了呗。 这边消息还是逼仄了些，再有顾师长隐瞒，消息还没在海岛传开？ 不过汪飞扬枪决登报后，想必顾师长转业的原因就会水落石出。 也难怪顾师长会闹离婚了。 不过…… 真是小人啊。 汪家一倒，顾师长是丁点感情不念，只想甩脱汪芸。 如果汪芸是汪张两家立场上不同，导致乔钰不待见汪芸，那么这位顾师长在乔钰眼中，便是纯粹下作的小人。 令人唾弃。 在张翠花面前，乔钰不会揭露这些内幕，而是换了个话题继续聊。 “还有件事，你一定很震惊。” “啥事儿？” “顾飞宇和石六丫今年回来过年了，因为顾家的事，石六丫处境尴尬。石家原本还念及顾师长在部队的高位，这次转业通知下来，石英才他娘就跑顾家要彩礼去了。” 顾家面子里子已经丢了彻底，就连原本清高的汪芸，回头一看，捧着自己的泥腿子全没了，爱人不想被她娘家拖累，闹着要离婚，一时间神经崩溃，什么都顾不上，和石母扭打到了一起。 可汪芸哪是石母的对手？ 张翠花赶到现场，强行将石母拉开，但汪芸还是在病床上躺了半个月。 事后，顾师长给了彩礼，是按石家要求砍了一半。 张翠花跟乔钰吐槽：“就没见过彩礼还砍价的，这两家也是牛人。” 石家部队风评不算好，但没放弃过六个闺女，恶人都是石母在做。石英才本人？能阿谀奉承，也会钻研，还能带兵，再加上会装，即便爱人不在，下头都是闺女，但也没另娶过。 石英才面子功夫做得好，也就待到了现在。 不过这种人的确能过得比任何人好。 “顾家离开时候，没人去送……” 没有一个人去相送。 军人最重要的是信任，在这个时代精神力是支柱，像顾师长这样的人，完全违背了军魂！是他们上过战场的士兵最不耻的存在。 提到顾家，又说回顾飞宇。 顾飞宇插队地方的知青办，正好是白玉上班的地方。 “石六丫和白玉走得很近。”张翠花提到这人，磨着后槽牙，“乔妹，你说，咋这样自私自利的女人，还能过这么好？” 乔钰扫了眼张翠花，没说话。 说啥？ 她也是自私的人，不过，她与白玉不同的是还抱着良知。 像刚穿到这里，面对大伟小勇，她第一个念头是继承原主的意志，继续养着。如果是白玉站在她的位置，可能就是甩脱大伟小勇两个包袱了。 这个时代的女同志，为了家庭考虑，为了孩子为了男人，唯独没想过为自己活着。 要说她们不想吗？不是不想，而是经济上立不起来，没有硬气的资本。 “白玉咋啦？” “她呀，和陆红军离婚了，亲儿子闺女不管，去给别人当后妈……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当初和周旅长闹离，就是不想当后妈，现在有亲儿子闺女生了，反而……” 乔钰浅酌一口茶水，笑道：“谁知道呢。” 还不是重生不长智商，凭借上辈子的眼界想依靠别人，没想到事与愿违，又走上“老路”。 第345章 离别席 乔钰在海岛就和几家人相熟，其他都是点头之交。 张翠花最后聊起鸭蛋来。 提到这孩子，张翠花一阵叹息：“嫁人还是得看准了。不能光男人好就嫁了，还得看婆家是咋样的。” “鸭蛋咋了？” “她呀，还不是被婆家那些人搞的，即便钱捏在自己手里头了，还不得安宁，天天和婆家人吵。” 说着，张翠花又看了看乔钰。 她去看妇联主任时，后者也向她抱怨，鸭蛋那孩子还是被毁了，要是嫁到周家，乔妹作婆婆，鸭蛋不知道有多幸福。 张翠花又问：“这回淑慧怀上了，你不会又……” 乔钰摊手，“你也知道，我照顾不来人，出了不力，就只能出钱了。” 张翠花叹气，“还是嫁到你们周家的姑娘们幸福。” “这些话可别在主任那边提了。” “明白，我是那般蠢的人吗？” 你是。 初见张翠花时，这人就像没脑子般。 现在长了脑子，面相都有许改变了，至少不像蠢人了。 聊着聊着，又聊到调理内息的药和护肤品。 张翠花竖起大拇指，“主任也在说乔妹你做的那些内息药，是这个。” 妇联主任年纪上来了。 到了这个年纪的老人，身上都有股味儿，即便勤换洗。但妇联主任服用了内息药后，老人味没了，要不是这些只有她们几个私下知道，还经乔钰警告过不能外传，主任都想给戴旅长用用。 乔钰浅笑：“那些内息药，是女人专用的，男人吃了可不管用。” “这样啊，幸好没浪费钱。” 张翠花她们几人手中的内息药和护肤品用的差不多了，问乔钰何时再做一些。 乔钰：“我走之前给你们倒腾好。就算去了京市，以后也可以寄的。” 尤其是改革开放后，她就能明目张胆搞了。 这玩意儿用了复制空间的百年药材，虽然量不多，但不妨碍她抬高价格啊！ 以后这玩意儿只做高端圈子，不向下兼容，也相当于拉拢上流圈子了。 张翠花开开心心走后，淑慧的娘家侄女来找乔钰了。 自从鸭蛋嫁人后，每次给石五丫送鸡蛋，就成了淑慧娘家的侄女。 乔钰将孩子请进书房后，孩子递了两个信封，匆匆道：“乔奶奶，我去找姑姑了，你慢慢看。” “好。”乔钰给孩子抓了一把奶糖塞兜里，道。 一个信封鼓鼓的，一个信封很薄。 她先拆开了那个薄信封，是几张感谢信。 石五丫信里提到自己即将顺利毕业，毕业后会报名下乡，还有每个年龄段获得班上的名次，以及多年来周家对她资助的感谢。最后隐晦提到她上初中后有帮同学才抄书赚钱，上高中后有去黑市撞运气赚钱。 累积了几年的积蓄，都在另一个信封中，即便还远远不够报答，但她会找到其他机会…… 另一个厚厚的信封中是钱和票。 钱的话，分分钱居多，所以信封鼓鼓的。 乔钰将两封信放进了空间，看了眼窗外，忽然就觉得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一眨眼，孩子们都大了，她也要离开这片生活了十七年的海岛了。 …… 她请了很多人。 譬如？ 随军大院的妇联主任、张翠花、王招娣，曾经军区医院的同事们，以及老周的战友，甚至商场的那位商经理也请了。 吃席面的时候，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无话不谈。 聊日常的，聊八卦的。 阳光折射在每个人脸上，乔钰才从这一张张脸，回忆起十几年的过往。 小摩擦，小波折，小矛盾，一起开心过，一起快乐过，一起共事过。 时光荏苒，过往云烟。 她以茶代酒，朝他们敬一杯，“各位兄弟姐妹，大叔婶子们，这些年全仰仗你们对我的关照，才有我乔钰今日！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们一杯！” 浅酌一口，抬头，便是寂静场。 一双双视线齐刷刷落在自己身上。 她丝毫不怯场，继续道：“认识你们，我的人生才多姿多彩，才有欢愉和闹腾，才能在老了，生命走到尽头时，有所回味！ 我乔钰有诸多不足，全仰仗各位体谅和让步，才有今日。 当然，人也不能太悲观，我儿子儿媳还在这里，这里也是我第二个家，往后我也会回来做客，不求好酒好肉相迎，但愿大家伙儿别嫌我叨扰！” 是的，做客。 她将自己摘掉“主人”的头衔，摆到“客人”的位置上，算是告别，也变相告诉大家，即便举家迁移，也会常回来看看。 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将自己从第一顺位改成第二，即便以后见面生疏了，岛上有人回忆起她这番话，也会架起地主之谊。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乔钰成功将这话引用，变成做事坦一诚，日后仍朋友。 可不将他们架得高高的？ 明明风风火火性子是乔钰自己的事，生活精彩的也是乔钰自己的事，她那番话，却像是在说他们在她人生中起到重要作用。 仿佛他们皆是她人生导师。 张翠花率先缓过神来，对着老周揶揄：“周旅长！乔妹这是点我们呢！让我们以后好酒好肉招待呢！” 王招娣也调侃：“乔妹可以啊，以后回一趟这里就做一趟客，为这‘第二个家’，我们这些做远房亲戚的，不得掏老本来招待啊？” “哈哈哈！” 哄堂大笑。 “周旅长，你快管管你家爱人吧！” “这张嘴可真能说啊！我都误以为自己能出师，给人当老师去了！” “周旅长！快些重振刚夫吧！” 老周严肃道：“家里家外，我爱人最大。” “哈哈哈哈！” “周旅长还是个惧内的！” “川渝那边叫周旅长什么？” “耙耳朵！哈哈哈哈！” 本该是场略带悲伤的离别，硬生生的将大家伙儿逗笑了，也喝醉了。 家里残局都是周家男人收拾，少见的，这次乔钰主动收拾。 乔钰还让周武两口子快些回房休息。 周武皱眉，看向已经捞起袖口的周泽安。后者道：“回去休息吧，我和你们妈说会儿话。” “好。”周武深深看了眼亲妈，才扶着淑慧上楼，回了屋。 乔钰拉过来一个小板凳，招呼着老周挨着坐。 第346章 挥别海岛，前往京市 院门是敞开的，太阳落入汪洋大海，将湛蓝海染上金黄色，只偶尔泛起的浪花，才在视觉下露出许原色。 光线将院内坐着的夫妻影子拉得很长。 乔钰戴上手套，沉默地接过老周洗干净的碗筷，边道：“这次离开，再回来……” 这边便不是家了。 “舍不得了？” 乔钰摇头，而是想到上一世。 她四海为家，到处漂泊，出国扩展海外市场是常有的事，她在穿越前的世界没有归属感。大约是自己本身就不属于那个世界。 如今的归属感，或许是家人给的，又或许是这个时代朴实的人给的，到了离别时，还是有些惆怅了。 所以在席面散过之后，她需要安静的环境，做点事，分一分杂乱的心。 老周没再说话，扫了眼她，洗碗的动作放慢了些，她丝毫没察觉，双目有些放空。 等碗筷洗完，她还想拖拖地，擦擦灰。 老周拥着她，道：“行了，赶紧洗洗睡吧。” “哦。” 老周见她精神状态不佳，帮她洗完澡，抱着她上楼，然后拥她入怀。 没有做任何事，只是抱着她。 “老周啊。” “嗯？” “你年纪也大了……” “……”老周表情有些龟裂，“你嫌我老了？” 乔钰：“我怕你走得早，剩我一个人，咋个办哦。” “……” 他拥她的力道用力了几分，道：“不会的，我不会比你早走。” “你的意思是，你要比我活得久？” “最多一天。” “啊？” “早点睡吧，不然我都怀疑你换芯子了。” “哈，行了，我不装文青了，我们干点别的，转移转移注意力。” “啊，不太好吧？没拿水壶回房……” “想什么呢？给我精油按摩！” “……” 他的确是想多了。 屋内响起暧昧的声音，但两口子老正经了。 吃完席面，乔钰收拾收拾了东西，将她和周母的，还有小金鱼、三娃四娃的东西全部打包寄到京市。 又和老周温存了几天，便踏上去京市的火车。 因体谅她要坐火车，老周没做太过分。 乔钰也奖赏地吻他，没多缠绵，却过于恩爱。 “老周，我在京市等你呀。” “嗯。” 每次一离别，老周话都少起来。 乔钰又抱着他脑袋，亲了亲，哄着他：“凭你的本事，相信那天近在咫尺！” “……”她惯会抬高人。 但他很受用。 老周：“嗯，不会太久。” “就知道我们家老周顶呱呱！” 听她这么夸人，老周也笑起来，“还有呢？” “帅死了！酷毙了！” “嗯，还有呢？” 乔钰：“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得夸我两句？” “……”快乐没了。 …… 坐在绿皮火车上，乔钰看着远去的风景，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离别，但每次感受都不一样。 …… 京市。 收到海岛那边发来的第二封电报，老爷子气急了，朝着电报谩骂：“让你待久点待久点！回来这么快干嘛！” 说着，对上小金鱼“原来你是这样的太姥爷”的视线，老爷子为自己找补：“我这还不是为你爸妈着想！夫妻异地太久不好！” 小金鱼蛐蛐：“太姥爷，你少来了，你分明就想背着妈妈，多吃几天辣椒！我爸妈分开再久，他们也是相爱的！” 即便，小金鱼觉得腻歪。 老爷子没反驳，他在疯狂找补。 找补什么？ 家里做的辣椒酱是他的专享，但是有定量的，一下子少了半罐，傻子都知道有问题啦！ 刘大姐送来晚饭时，老爷子赶紧拦着人，说及辣椒酱的事。 “军娃子那儿还能做辣椒酱不？” 刘大姐迷茫道：“辣椒酱？院子里辣椒刚下种，离摘辣椒还早呢，怎么做辣椒酱？” “那可咋办！” 没有新鲜辣椒，军娃子咋做辣椒酱？ 老爷子想了个损招儿，买了外面的罐装辣椒酱添到军娃子给的辣椒罐里去。 甚至为了封口，收买了如下几个知情人士。 四胞胎、小金鱼和周母。 小孩子嘛，给点小钱就摆平了，轮到周母这儿…… 周母反劝他：“你还是坦白从宽吧，小钰那孩子练了一双火眼金睛，眼尖着呢，你背着小辈儿做的事儿是小，被揭穿丢了……” “老脸是大”最后几个字，周母犹豫着，没说出口。 看老爷子还是坚定的态度，周母也懒得劝了。 随便吧。 乔钰回来，家里该热闹了。 确实热闹了。 乔钰一回来，老爷子吃辣椒酱带来的连锁反应映射在嘴角—— 冒了痘痘。 乔钰挨个儿抱人，先是小金鱼四胞胎和周母，轮到老爷子的时候，她盯着那颗红艳艳的痘痘。 “爷爷……” “哎哟喂，小钰啊，我刚恢复位置，和那群老东西不对付，又不能整他们，只能起些口舌之争，这不，焦上了嘛。”他指了指痘痘，“上火啦！喝菊花茶都不管用！你给开开降火的药？” “行呐，我给你号号。” “嘿，不用不用……” “不号？那开不出来药。” “那算了，反正它过不了几天就消了……哎！” 乔钰强行拉过老爷子的手，已经给号上了。 老爷子佯装气定神闲。 老爷子汗流浃背。 老爷子开始虚了。 “钰啊……” “吃辣椒了？”乔钰笑眯眯的。 “没……” “是吗？那我去问问军娃子，顺带尝一尝家里的辣椒酱。” “别啊。”老爷子扭捏了下，认了：“吃了。” “好吃吗？” “嗯嗯嗯，好吃哒。” 小金鱼指腹划了划自己脸蛋，“太姥爷羞羞，学我说话！” 太姥爷理直气壮：“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谁还不是个宝宝了！学学咋了！” 乔钰头疼扶额。 这事儿还不能怪到家里其他人身上，谁让老爷子位高权重，还是家里年纪最大的。 她扫向王大姐，“王大姐，麻烦你最近得给老爷子单独做饭了，少油少盐，清淡为主。” “钰啊……” 乔钰叮嘱完王大姐，才扭身对上老爷子的视线，“爷爷，为了你，最近几个月我也不到处野了，专门守着你，好吗？” “不……不太好。” “怎么了？是我不孝顺吗？我天性四海为家，为你回归家庭，摒弃天性，压抑渴望，牺牲这么大，怎么就不太好了？” 好、好一个道德绑架啊！ 第347章 张福和付玉静没能见到张家人 有乔钰坐镇，她就是家里那个说一不二的，压所有人一个头，包括最年迈的老爷子。 有她看着，四胞胎和小金鱼在家里乖乖的，老爷子也安分守己得很。 唯一不同的是，老爷子和大家伙儿的饭是分开吃的。 菜是军娃子炒的，刘大姐送来的，王大姐最多就煮个饭。 乔钰向军娃子点菜是偏重口的，也不怕北方天气干燥，她饭后一杯自制降火茶，避免所有麻烦。 老爷子中午吃得是少油少盐的正常餐，晚上就得接受乔钰药膳的荼毒了。 他每每对比了下自己吃的，和乔钰她们吃的，想说什么，对上乔钰阴沉沉的视线后，化作无言。 老爷子上班的功夫，没人倾诉啊！只好找远在东北的大孙砸。 张战：…… 爷爷委屈，爷爷抹泪。 “大孙子，你看看她，都骑到我头上来了。家里其他人都是她那国的，没人给我做主啊！我快被欺负死了！” 张战第一次接到这种电话时，有点怀疑自己在做梦，甚至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他还记得老爷子在党校的时候，爷孙两个相继无言的场面。 要多冷有多冷，要多静有多静。 现在活泼（划掉）话多（划掉）的爷爷，真的是他那个记忆中沉着冷静、运筹帷幄的亲爷爷？ 这也相差太大了！ 果然，谁和小妹住久了，都会被影响。 头几次，张战还会安慰老爷子几句，到后面，他选择性接电话。 老爷子不管，能联系上，以及大概率和自己一国的亲人，只有大孙砸了。 他必须有个倾诉对象！不然得憋死啊！ 他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一个亲儿子。 张福在京市过得不好不坏，勉强糊着走。 经历过乔钰的一次沉重打击后，他和付玉静对乔钰心生愧疚，午夜梦回，冷汗涔涔。 物质上不如从前，导致张福上班上得身心疲惫，付玉静生活中精打细算，早就褪去了从前的精致小资，变得和市井小民无差别。精神上也备受折磨。 小儿子一直没有消息，大儿子今年因老爷子回归，也回来了，但大儿子没来看望过他们。 亲闺女早就放了狠话，他们不敢打搅。 过年期间，别人家都是合家欢，团团圆圆，唯有他们冷冷清清的。他们打扮得不同往常，意外光鲜亮丽，盼望孩子能来看望。 夫妻二人敞开了房门等待。 第一天是鸡鸭鱼齐全上桌，但夫妻二人等了许久，饭菜都凉了，也没等来人，一人吃了口肉，把一盘素菜吃完了。 为什么不吃肉？因为舍不得，肉票难搞。孩子们没回来，他们吃肉是奢侈；孩子们回来了，他们如果把肉吃完了，拿什么来招待？ 第二天将肉都热了出来，等了许久，还是只吃了一块肉，一盘菜吃完了。 第三天、第四天…… 肉菜实在不能热了，张福两口子才将肉菜吃完。 肉没那么美味，如嚼蜡般，吃得是悔恨和心酸。 可导致现在局面的是谁？ 付玉静哭，张福也喝闷酒不说话。 直至年过完，老爷子的警卫员才送来年礼。 张福拉着警卫员问：“我……我爸还好吗？” “老首长身体很好。” “那我闺女呢？” “乔女士也很精神。” 她还是没改回张姓。 张福有些黯然。 付玉静：“我大儿子呢？张战他回来没？他有没有……让你带话？” 警卫员有些同情夫妻二人了，只道：“年礼里有部分是张厂长准备的。” 送走警卫员后，付玉静又捂脸哭起来。 张福习惯她这样了，没安慰她，上班去了。 等张福一走，付玉静又茫然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干嘛。 如果有两个孩子的照片，还能反复翻阅下，但当初老爷子将两个儿子抱去膝下培养，她只能将专注力放在乔宝儿身上。她拥有好几个相册，全是乔宝儿的照片。 知道乔宝儿本性，再加之醒悟过来，乔家导致自己亲生闺女悲剧，她就将那几个相册都烧了。 没有儿子的照片睹物思人，闺女也没有…… 哦不对，有的。 有次震惊全国的自然灾害，台风降临，乔钰和周泽安都登报了，她裁剪下来，才有了亲闺女的肖像照。 这漫长的岁月啊，太难熬了，太难熬了。 年一过，付玉静就病倒了。 张福给军区大院打过去电话，老爷子不肯接，他还是撞上曾经的熟人，拖了话，才得到老爷子的回应。 “爸，我知道这件事离谱，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求你……静静她病了，时日不多了，能不能让乔钰那孩子来送她最后一程？” 良久的沉默。 老爷子：“张福，我在党校期间，你打听过我吗？” “我当然……” “在京市都这么困难了，为何不去东北？即便不能见面，在同一个城市，也能让我对你有个念想吧？” “爸……” 动荡期间，张福完全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他心头咯噔了下，他想，他爸是不是怪他了？ “这些年，有小钰，有张战张舟在，我才能活着回来。这么说，你明白了嘛？” “爸……”张福眼眶含泪。 “你小时候总怪我不在身边，对我没多深厚的感情，可没老子在外面打仗，有你衣食无忧的好日子过吗？有你读书的资格吗？ 没结婚前拎不清，结了婚后也拎不清，有了自己孩子更拎不清。 做父母的，也不是不求回报，至少我想要丁点回应的。 你既然给不了这些，孙子孙女们达成了，我向着孙子孙女们有什么不对？ 张福，别怪你爸我太狠，比起你，小钰他们更值得我选他们。 我不想他们付出诸多后，被我背叛了，那孩子们该多绝望啊。 你和孩子们是对立面，她不会搭理你们，我也不可能去的，也劝你歇了心思。 抱歉了，你的话，我带不到。” “好……”张福泪流满面，脸皮再厚，在听到老爷子这般说了，没再提出任何请求。 回到病房，看到病弱的妻子，他摇了摇头。 付玉静眼神从希冀变成茫然，她气若游丝：“福哥……我昨晚做了个梦。” “嗯，什么梦？”张福强打起精神来，道。 “梦到小钰没被认回来，我们张家所有人的下场。太真实了福哥……”她害怕得全身发抖，想要努力镇定下来，但精神缥缈，似要冲破躯壳，呼吸急促起来。 张福哭得难以自已，“别说了静静，我去叫医生！我去叫医生！” “我们张家，没后了啊……所有人都死了啊……福哥！我们所有人……所有人没有好下场啊……” “静静！静静！” “我们要赎罪！我们这辈子是来赎罪的，福哥……” “静静！静静！！你醒醒啊静静！” 付玉静看到一道光芒，光芒被一道小小的身影挡住部分，待人影走近，她才看清是谁。 第348章 付玉静和张福去世在改革开放前 女孩有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和乔钰差不多，但她知道不是乔钰。 乔钰不可能对她笑。 女孩甚至喊她：妈妈。 嗯。 她是妈妈。 她是她的亲妈妈！ 她当初怎么就那么糊涂，护着仇人的孩子啊！ 就像乔钰说的，她疼爱乔宝儿几分，仇人就快意几分。那是仇人换孩子后最想看到的画面，只有蠢人才会顺了仇人的意啊！ 她家闺女那么可爱，她怎么舍得的啊！ 女孩朝她伸手：妈妈，我来接你了。 付玉静：好。 女孩：我们永远不会分开啦。 付玉静眼泪簌簌：好，永远不分开。 女孩：更不会有坏人故意抱错孩子啦！ 付玉静：嗯…… 张福眼睁睁地看着医护人员冲进来抢救妻子，但后者朝着某个方向伸手，眼底再次泛起希冀，热泪从眼角汨汨溢出，最后满足且缓缓地阖上了双眸。 付玉静去世在改革开放前。 …… 乔钰这几天折磨老爷子神经到了一定尾声，似乎察觉到什么，朝着某个方向望去。 对于孙女突如其来的正色，老爷子也褪去顽劣，“怎么了？” “眼皮子跳了下。”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是左眼皮在跳还是右眼皮？” 乔钰翻了个白眼，“您言行谨慎些吧，现在还打击封建迷信呢。” “那……” 书房传来电话声，打断爷孙的闲聊。 老爷子健步如飞，接电话很快，挂断也快。下来时有些魂不守舍的。 乔钰纳闷：“爷爷，你咋这副表情？” 小金鱼：“是不是吃饱了，犯困了？” 老爷子对上乔钰的视线，道：“你……付玉静没了。” 乔钰愣了下，先是回忆了下付玉静是谁，然后再琢磨了下“没了”的意思。 没活到改革开放啊……真可惜。 “哦。” “你要不要？” “不要。”乔钰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一口回拒：“我不会阻止你和大哥二哥去吊唁，但你们别想我会去。” 开什么玩笑？ 真正死的是胞姐，她只是个异世界穿回来的，凭什么为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原谅？ 没找他们麻烦就不错了。 老爷子也没劝，点头道：“行，我知道了。” 得了乔钰的态度，老爷子给张战去了通电话。 往常老爷子打过去，张战都在厂子里，能接到本人的线，这一次，张战恰好去了其他地方。 老爷子只好让对方通知张战，得了空回电，是家里的要紧事。 挂断电话后，老爷子才隐约感觉到，张福两口子与孩子缘分太薄了。 他这边请了假，带了警卫员出了军区大院。 乔钰不去，他想带几个孩子去的。 小金鱼平时爱和乔钰唱反调，但真正感受到母亲的反感，她是站亲妈这边的。 小金鱼捂住耳朵，忙摇头，表明自己态度。 看小金鱼这样，四胞胎也有所犹豫。 老爷子：“你们出一个人，代表你们爸……” 乔钰踢了下四胞胎的腚，道：“你们都去！” 乔钰知道，如果二哥张舟在，肯定会去的。 他和父母没有仇恨，只有怨罢了。 这些怨，会随着逝者已去，化作尘土。 去吊唁而已，又不是啥。 大哥二哥以后还会上香。 尘归尘土归土，死了才和好，这就是大哥二哥的态度。 老爷子松了口气。 家里还是得有根定海神针啊！ 死亡通知书下来，确认病人死亡，尸体便被送去火化了。张福处理完妻子后事才给老爷子去了通电话。 他已经做好老爷子不见他的准备，没想到老爷子来了，二儿子的四胞胎也来了。 老爷子推了下手侧的大娃：“叫人。” “那不是背叛姑姑吗？” 老爷子：“我们不提及，你们那姑姑会知道？” 三娃：“那也不行，我们不想落下把柄！”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好小子，就这么丁点大，啥词儿都会用了。” 四娃骄傲：“都是姑姑教得好！” 张福恢复一丝生气，即便内心已经确定，还是想反复确认：“爸，他们是……” 老爷子点头：“张舟的孩子。” 张福从四胞胎长相，依稀看到当年张舟的影子。 “人来了就好，人来了就好。”张福抹泪。 不叫人就不叫吧，能看到孙子就好。 这一天，对于张家来说很平淡，但对张福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日子难熬，但还有妻子陪伴，平时有人说说话都是好的，可惜以后连哭腔的人都没了。 张福的世界，在四胞胎走后，彻底地静下来。 上班、吃饭、睡觉，机械地做着属于人的一切行为，但尸气四溢，尸斑满满。 有生的欲望，没了生机，不求别的，渴望孩子们能来看看自己，可惜，这样的渴望在普通人家是稀松平常，在他这里成了奢望。 乔钰从海岛打包寄到京市的东西刚到，张福也没了。 也没活到改革开放。 付玉静走的时候，老爷子没多大触动，张福走的时候…… 到底是亲生儿子，老爷子起身时，恍惚了下，差点没站稳栽倒了。 乔钰和王大姐想去扶他，被他抬手拒绝了。 “不用，我没事儿。” 乔钰看着老爷子一瞬间岣嵝的背影，没说话。 等老爷子一身白地出来，乔钰道了句：“爷爷，早去早回。” 老爷子应了声，坐上车，看向窗外。 视线瞬间有了些恍惚。 他想起让人查到的。 付玉静因为长期哭，眼睛不太好使，买菜容易被恶意抬价，做饭也难吃，即便是这样，夫妻俩也是凑合着过，但也没谁离不了谁的说法。 没想到会在同一个月一前一后地走了。 老爷子来看了张福最后一眼。 听邻里说，张福是死亡三天后被发现的。 他不去上班，负责他的小组长只当他旷工处理。四周是邻居，但张福几天不见人，他们也只当伤心过度。 没人料到张福会在睡梦中咽了气。 也幸亏现在天燥不大，不然尸体早臭了。 之所以被发现，是孩子们在玩球时，球踢进了张福家，孩子们去捡球时敲门没人应，才发现门没上锁。 推门而入，找到球后，大家就打算离开了，看到卧室的门是开着的，张福躺在床上。 有个礼貌的孩子道：“张叔叔，我们来拿球。” 张福没回他们。 有个胆大的孩子走近了，道：“张叔叔，你身上好臭啊！你多久没洗澡了？” 第349章 有张毒嘴，叫乔钰的嘴 人死后，尸体是有味道的。 也幸亏这些孩子里有嗅觉灵敏的，发现了不对劲。 不然发现张福死亡的时间还得推后。 这些孩子们吓得不轻。 老爷子边料理后事，边给受惊吓孩子们的家庭送赔礼。 老爷子态度诚恳，整个筒子楼都挑不出来一个比他年纪大的，人还是开着车，带着警卫员来的，即便担心孩子，家长们也碍于以上这些，原谅了老爷子。 老爷子将人火化后，入土为安了。 现在不兴烧纸钱，也不能刻碑，他就站在两座小山丘前，自言自语：“当初不做那么狠绝，小钰不至于不认你们。她啊，别的不说，重情重义着呢。 看看把几个养子养得多好。 看看我在党校过得多好。 当初你们要是看清事态……不过，你们不感情用事就不是你们了。” 一个大学教授，爱给人说教。一个相夫教子，感性得很。 抱错一事爆出来，夫妻俩便是看重对乔宝儿的感情，而忽略了很多阴暗面…… 乔家冲着他们来的，他们却感情用事，正中别人下怀啊。 幸好大学教授的职位被撸了，否则动荡年代过得比他还艰难。 老爷子：“下辈子投个好胎……唔。” 老爷子突然想起，他们张家就是顶级的好胎，都被夫妻二人这情商作成这副德行了，给这对夫妻递再好的牌，都会被外人惦记上，从而做头火上浇油的猪，到时还得气死来世父母。 啧。 他没被气死是他内心强大。 还是别作孽气死来世父母了。 老爷子放出祝福：“下辈子投个普通……穷苦人家吧，不被外人惦记上，也能涨涨情商。” 一旁的警卫员们：？？？老首长，你放错祝福了吧？ 回到军区医院，已是半夜。 老爷子耳畔嗡嗡作响，脑袋都快炸了，看到大厅亮着灯，对上乔钰的视线，没由来地一阵心虚，“我就和他们说说话，做最后的告别。我可没背叛你啊钰。” 乔钰鄙夷：“能不能别学家里小孩说话。” “咋滴，我不能返老还童了？” “……您国语是哪个老师教的？” “唔。” 乔钰懒得再计较，摆了摆手，“赶紧来喝助眠药，熬了一个下午，可把我累坏了。” 乔钰知道付玉静的去世，或许给老爷子造成不了多少打击，但张福不一样。 “哦。” 老爷子端起碗，抿了下，又委屈地抬头，“冷了。” “别提要求！你想想我在这里等了你多久，再想想我的生物钟。” 老爷子含泪喝完药。 乔钰递过去一颗蜜饯，“吃了。” “哦。” “喝完吃完，洗洗漱，赶紧睡。” “好。” “爷爷，你还有我们。” “……嗯呐。” 老爷子晚上做了个梦，梦里是儿子儿媳中间拉着个小女孩，朝自己挥手告别。 那小女孩和乔钰有几分相似。 他确定不是小钰私生女，不是给孙女婿戴的绿帽子，才抬手挥了挥。 第二天醒来，忘却了一切，神清气爽。 老爷子想了想，扶扶梯下楼，佯装萎靡，看到乔钰在，虚弱道：“钰啊，爷爷胸口闷，爷爷想吃辣的。” “哦，为啥闷呢？” “没睡好。” “睡不着？” “是啊，没睡够。” 乔钰眼皮子跳动得厉害，指了指敞开的门外：“你看看这都是什么天了？再不济，你看看你手里的表，再来跟我说‘没睡够’的话！编谎言也不晓得编得像一点！” 下午三点。 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哪个正常人睡十二个小时，管这叫没睡够啊？ 为了吃辣椒，什么都不顾了。 周母看了看老爷子，在那里劝：“要不给孩子……嗯，你爷爷整点辣椒酱吃吧。” 小金鱼也摇晃了下乔钰的手，“是啊妈妈，太姥爷多可怜啊。” 四胞胎七嘴八舌地应和。 “姑姑，太姥爷想吃，就让他吃呗。” “姑姑，辣椒酱而已。” “姑姑医术出神入化，就算太姥爷半截身子入土，姑姑也能拉回来的，对不对！” 乔钰瞪了眼三娃，“不会用词你就别用！这糟心的娃儿！” 四娃：“姑姑……” 乔钰头疼地抬手，“吃吃吃！吃！让他吃！让他放肆地吃！吃坏了我再出手！” 老爷子和小金鱼、四胞胎挨个儿击掌，一副目的达成了的模样。 看到这场面的乔钰，给气笑了。 丢下一句话“老的，小的，你们就狼狈为奸吧你们！”，结束了这场交流。 张家有丧，还是老爷子的亲儿子，他请了几天假，在家里与孩子们乐乎。 同样让老爷子高兴的是，孙女不管他吃多少辣椒酱了！ 就是可惜，军娃子做的辣椒酱真的好吃，混了普通辣椒酱，拉低档次了，口味也变了。早知道会被发现，他还不如半罐子放那儿…… 不管是欲盖弥彰还是明目张胆，结果都一样嘛。 孩子们带给他欢笑，辣椒酱带给他口腹欲。 结果是—— 痔疮犯了，需要割。 老脸彻底没了。 乔钰调侃：“要不，我帮你？我保证我技术到家，给您永绝后患。” “不了不了。”老爷子谢绝了。 他年纪上来了，犯病就飙血，还止不住。与其导致最后贫血，不如现在就割了。 老爷子进手术室时，只有她来，出手术室后，他看到了不仅家里人，就连军娃子一家和简三两口子也来了。 老爷子趴着，手指颤巍巍地指向乔钰：“你你你……” 乔钰顺着他的话，道：“我咋了？哦，我说过帮你保密，但小金鱼他们都知道啊，再加之和小春枝关系好，军娃子他们就来了，来看看你。他们啊，都是好心，好心啊！ 简叔的话，我没通知，正好赶上了。简叔简婶想孩子们了，这不是周末嘛，正好接四胞胎去小住两天，听了你的事，就来了。” 末了，乔钰幸灾乐祸地竖起大拇指：“爷爷好本事，做个小手术，亲朋好友都赶来了！慕了啊。” 这阴阳怪气的劲儿，把老爷子气到了，头埋在枕头里不肯再出来。 军娃子试图扯了扯枕头，忍俊不禁对乔钰道：“妈，太姥爷不要面子的吗？你少说两句吧。” “好好好，我的错，我没劝住他少吃辣，才……” “闭嘴！”老爷子从枕头下钻出来。 乔钰双手一摊，道：“这不，自己从枕头下出来了嘛？哪还用跟他抢枕头？费时费劲儿的。” 其他人：…… 有张毒嘴，叫乔钰的嘴。 第350章 买高中课本 老爷子住院期间，乔钰没在言语上刺激他，但必提着自己做的药膳来荼毒他。 每当老爷子想说几句话，对上乔钰的视线，以及她那个略带深意的反问：“嗯？”时，所有话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她没多说一个字，她的语气却包含了所有意境。 他是知道他家孙女那张嘴的。 住院期间之所以不言语上刺激他，是看在他病患的份儿上，一旦他没事儿找事儿作，她有的是精神头说他，也有的是国粹骂人不带脏。 他老了，心脏强度不高。 不能明知有虎偏往虎山行吧？ 还是待好彻底了，再在坟头蹦跶吧。 老爷子出院后，休息了几日就开始上班了，没多久，跟乔钰透露了点消息。 “小钰，让孩子们买高中资料书吧。工农兵大学推荐上来的人关系居多，无法向国家输送真正的人才，无法国强，就会一直挨打……恢复高考？快了。” 这个国家将迎来光明。 乔钰穿的是异时空，历史的走向差不多相同，但近代史的课本人物都变了，包括现在华夏上坐着的人也不是穿越前的。 她还是料定未来走向差不多，78年就会恢复高考，没想到权利越高，越先得到消息。 难怪都说资源掌控在上位者手中，普通人想逆天改命、阶级跳跃，全靠运道。 “好。” 乔钰特意给海岛的淑慧以及红旗大队的大伟小勇去电。 乔钰没明说，但暗示了。 她对淑慧道：“高中课本捡起来，你好好看，我过几天找点试题给你寄过去。过年你来这边，我好抽查你功课怎么样。” 淑慧没听懂乔钰言下之意，但一听到抽查，便当天去买高中课本了。 她当天就下岛，去了废品回收站淘到高中课本。 归岛回家，正好赶上午饭。 看到她抱这么多书，周武还惊奇：“你这么多书干嘛？” 周武帮着抱的功夫，看清书面的字，讶然：“还都是高中书籍？” 周泽安视线落在淑慧身上，“小钰早上来过电话了？你回的？” 淑慧：“……”公爹啊！ 别拿这种眼神看她！她怕！ 周武似乎感受到周泽安的视线，忙挡媳妇儿跟前，对周泽安道：“爸，你好好的，别朝我媳妇儿撒气。不满的话，就撒我身上！” 周泽安面无表情夸了句：“有胆量。” 周武松了口气，帮着淑慧将书抱上楼，下来就与淑慧聊到高中课本的事。 “是妈让我准备的，还说过年去一趟京市那边，要抽查我。” 老周耳廓动了下，听得很认真，以至于夹菜的筷子都伸到周武碗里了。 周武拨了下老周的筷子，道：“爸，你晓得妈啥意思不？” 老周嘴角都快咧到耳廓了，“这个家，也只有我最了解她。” “……对对对！我赞同！没人比得过你！所以，你快说说，妈啥意思？” 说到正事儿，老周才敛了笑意，严峻道：“高中课本，和高考有关。” 周武惊讶得结巴起来：“你是说……是说……” 老周看向淑慧，“你啥意思？想考还是不考？” 淑慧看了看周武，最后低头道：“我再考虑考虑吧。” 哪需要考虑？ 当然是考！ 之所以这么说，是想先稳定周武。 如果是没出嫁前的自己，遇到高考，会考吗？答案是否定的。 那会儿的她，认为嫁人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 在婆婆的影响下，她觉得女人有自己的收入，有自己的事业才最重要！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需要爱情、婚姻的滋润才算过得好，金钱和事业同样能滋润她们。 夜里，洗漱完，躺在床上。 淑慧先开了口子：“周武哥……” “你想去就去吧。”周武算了个账，“最快明年恢复高考，也来得及。一月份生完，坐一个月月子，也来得及看书、刷题……” 淑慧钻进他的怀里，“周武哥，你真好。” 周武叹气：“习惯了。” 当年他们也是自己照顾自己，亲妈奔大学；现在轮到他照顾孩子，媳妇儿奔大学了。 第351章 周二妹的决定 另边。 是小勇接到的乔钰电话。 听完乔钰的暗示，小勇很快明白过来，带着激动的心，飞快跑回家。 跑到一半，速度就降了下来。 如果真能高考，他和四哥考出去了，那四嫂咋办？ 看到敞开的院门时，他四哥正在给鸡圈的鸡喂食儿，他四嫂把碗筷摆放好，头也没回，对他四哥喊了句：“看看小勇走到哪儿了？饭菜都快凉了！” 大伟刚抬头，就看到小勇了。 几分钟后。 周二妹好奇道：“小勇，二婶说了啥？” 小勇看了眼大伟，后者纳闷道：“你看我干啥？她问你啥，你就答啥呗。” 小勇：“妈让我们准备高中课本，好好温习，过年去了京市抽查我们。” 大伟手微顿，原来还在纠结先吃什么，旋即，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的意思是……” 小勇点头：“如果真是这样，工作可以卖了，这里的房子……” 他看向周二妹，没再说话。 周二妹一开始还听不懂，直到大伟回了句：“工作的确可以卖了，房子转卖……让二妹住，是吧？” 差点说漏嘴。 他俩只是名义上的夫妻罢了。 “你们是说，到时会恢复高考？” 大伟和小勇对视了下，点头。 大伟：“上中学时候就感觉出来了，只有工农兵大学生，是无法向国家输送人才的。” 小勇点头道：“爸妈也说过，工农兵大学机制坚持不了几年。” 周二妹：“那、挺好的。” 小勇好奇地问她：“四嫂，我和哥是肯定要参加高考的，你呢？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周二妹摇了摇头，“我不是那块料。我考高中都抠破了头皮，考大学……估计考个专科都难。 只要抓住时间的机遇，就能造就一番英雄。我的机遇不在高考场上。 我有一种预感，参加高考就意味着我会失去现在所有，拿到文凭并不能为我的路上添砖加瓦。” 她是第一次发表自己的观点。 她以为这对兄弟会笑话她，或者看不起她，亦或者眼底扫过一丝轻蔑。 好似对她说：你以为你是谁？还能预知未来不成？你的未来有用的话，母猪能上树吗？那可是高考啊！大学毕业分配机关单位，远超普通岗位了！ 可偏偏，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们的表情依然严肃，听完她的话，点头称赞。 “四嫂高见。” 大伟：“如果你想经营好厂子，走这条路子，的确实践、社交等等都比一张文凭重要。国家在恢复高考时，肯定还会做其他重要决定，这样的政策对于普通人来说，把握住机会了，便是改变一生的事。 我支持你的决定。” 天色还不晚，之前都是大伟送她回娘家歇息，今天二婶的一通电话，让兄弟俩还有要事商榷。她便独自回娘家。 周二妹两眼无声，不知道在想什么，路上碰到熟人，打了招呼便往前走。 又，似乎想到什么，折了回来。 她看着对方。 对方叫红红，从小和自己玩得好。小时候一起打过猪草，小学也在同个班，甚至是同桌，无话不谈。 小学毕业后，她俩像是进了分水岭，不明显，但两人话少了很多。 她主动找过红红，对方忙着相看人家，她自己也要准备考初中，继续读下来。 后来初中毕业，高中毕业…… 再到她被二婶赏识，如今在红旗零食厂是代理副厂长的存在，她们俩都没了儿时的模样。 她还是想问问。 “红红，你最近……还好吗？” “好……二妹，咋了？” 各自嫁人后，一个忙于家里家外两把抓，一个在厂里头大有作为，前头的孩子都生了几个，后头的结婚没多久。 平时都是点头之交，红红不明白对方喊住自己干嘛。 “我其实有个问题很疑惑。” “啊？也有二妹你不知道的？” 周二妹眉头轻拢，虽说不喜欢对方的说话语气，但也没放在心上。 周二妹：“一个工农兵大学名额，一个工作往上升的名额，你会选哪个？” 红红看着她的眼神更显怪异了，“当然是工农兵大学名额了！大学生出来就是机关单位！工作再好能好到哪儿去？” “你是这么想的？” “是啊！不光是我，所有人都这么想吧？” 是啊。 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 明明她现在是常人中的异类，怎么那对兄弟就赞同自己的想法了？ 哦不对。 现阶段，她只是常人中的异类，如果时间证明她是对的，她成功了，那么现在的想法属于超前想法…… 逆风而行的是异类吗？有可能是他们看到更光明的未来，遇到普通人越级的机遇罢了。 “谢谢。”想通后的周二妹不再纠结于此，快步离开。 红红看着她的背影，嘀咕了句：“有病。” 便朝家的方向而去了。 红红十六就嫁人了，十二岁相看，帮着家里干几年活儿，又捂了半年皮子就结婚了。如今二十二岁了，生了八九个孩子，整天围着孩子和灶台转。 当初红旗零食厂确定建设时，她男人就催她去和周二妹套近乎，说不准能捞到一个工作名额。 她觉得她男人想多了，工作名额是套近乎能套的？还是准备钱，捞个工作实在。 偏偏他们两口子每天满工分，也只能勉强养活几个孩子。存钱买工作？简直痴心妄想！ 她男人最近在念叨：明明都是一个生产队的，一个小学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言下之意，她比不上二妹了呗。 虽说心里头对周二妹有怨气，也有隔阂，每次见了周二妹都绕路走。但当时她也怼回去了。 “我要有二妹那家境，父母把我供到高中毕业，还给我买份工作，我会嫁给你？你也不看看你家穷的！彩礼才给几块钱！ 哟，你该不会还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肖想二妹吧？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哪根葱！你比得上人家周大伟吗？人家爸可是军官！妈是军医！人家还会作画，长得也好看！” “好啊，老子说你整天要去厂子那条路蹲着，原来是盯上周大伟了！你也不看看你生过几个孩子，灰头土脸的，都快赶上做人阿奶了！你有点b数没！” 两口子你损我两句，我厌你几分，婚姻和生活只余下鸡毛蒜皮的事。 贫贱夫妻百事哀啊。 第352章 臊得刘大姐没脸 给两边打完电话，乔钰就提着东西，朝军娃子那边而去。 她每次上军娃子家都没空着手，一是老爷子这边不缺，二是她空间也不缺。 她在知道老爷子知晓空间一事后，尝试着在家里放东西。 被老爷子发现后，老爷子只当视而不见，于是她便放开手来。 她打着老爷子名义和便利，将空间的东西更加明目张胆拿出来。 老爷子：……家里伙食开好了就成。 如果有人问他什么情况？ 对对对，都是他工作的福利！都是他的锅。 可等了许久，住一个屋檐下的人啊，他们只管吃，不管问的。 老爷子想敷衍的解释都省了。 啧。 真省事儿啊。 乔钰提了一堆东西来，正赶上吃晚饭，让刘大姐关了门，将东西一搁，跟着一起吃饭，边提了下高考的事。 电话里不敢明说，在这里就无所谓了。 说完高考一事，她视线落在燕子身上。 燕子指了指自己，“妈，你是想我考试？” 乔钰：“考不考，决定在你手上。” “那周军哥……” 周军摆了摆手，“我不是读书那块料，志也不在此，你不用考虑我。” “可我……” 刘大姐激动道：“真要恢复高考啊？那我跟家里说说。” 乔钰：“刘大姐，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恢复高考的头几年考题不会太难，你家孩子不用争做头一批，也避免将我爷爷推到风尖浪口。” 听到乔钰不客气的语气，刘大姐心冷了下来。 旋即，乔钰笑道：“当然，这么重要的事，我没避讳你，也是把你当家人看待的。刘大姐不会辜负我的信任，哦？” 刘大姐拍了拍胸脯，“乔妹，你放心，我这人啥都不行，就是嘴巴严。你没给我提醒的话，我说不准……你都专门说了，我咋可能给亲家爷爷惹麻烦？这不是让我家燕子难做吗？” 刘大姐固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但知道泄露太多这件事后的严重性！不说到时会给燕子和女婿留下隔阂，她家说不准也会被影响。 她有那么傻？ 乔钰笑了笑，视线最终落在燕子身上。 燕子讪讪：“妈，我知道你对我的希望高，但真恢复高考，我到手的工作……” “只要考上，就卖了。” “可我年纪……” “不大，刚刚好。你也别怕，到时考上的也几乎是乡下老知青居多，他们不甘一辈子在地里，想回城的欲望可比在城里的工人和刚高中毕业的年轻人多得多，毅力也更强大。 他们见识过城市的繁华，不甘于地里的平凡，咬紧牙关冲破一切…… 在大学里求学的，和你一般大的不在少数。” 燕子思忖了下，道：“可我去求学了，照顾不过来孩子。” “让刘大姐帮忙带。” 军娃子开始支支吾吾，燕子也不敢看亲妈。 乔钰眉梢微扬：“怎么？” 军娃子刚想开口，燕子道：“还是我来说吧。” 燕子：“我想坐完月子，请妈回海岛。因为我，父母分开太久了。可孩子请人来带，我又不放心。” 乔钰：“让小春枝跟着她姑姑，至于你肚子里揣的这个，交给我爷爷。” “这……太姥爷年纪大了，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他就喜欢小娃娃，还没有读书，整天可以陪着他。四胞胎明年就得去学校报到了，你刚怀的时候本来……也是段缘分，让他带带，正好。” 刘大姐全程没说话，有些失魂落魄的。 等乔钰一走，刘大姐收拾完碗筷，对上燕子视线，又看了看女婿。 她笑容惨白：“你们两口子早就决定好了？” “嗯……”燕子应道。 “你们是嫌我烦了？” 两口子都没说话。 刘大姐好好好念了几声，才甩上门，回了屋。 隔天，刘大姐就上乔钰这儿诉苦了。 “我拉拔大小春枝，家里啥活儿都抢着做，这妈当的，还不如保姆呢！临到这会儿，才知道两口子早商量好把我送回去！这是嫌我老了，话多了？管着他们了？ 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就碍着他们了？怎么就遭他们嫌弃了？ 乔妹啊，你说说他们两口子是不是做得不对！” 乔钰：emm 晚辈不好说长辈的事儿，她敢啊。 不仅是平辈，面对长辈、老一辈，她都不带怕的。 哦，连婴儿都没放过过。 这世上就没她乔钰害怕的生物！ 所以，乔钰开口就是暴击。 “军娃子没给你钱？”刘大姐身形微僵，乔钰指桑骂槐：“这军娃子咋回事！我不是教过他亲兄弟明算账嘛！请岳母过来照顾燕子带娃，咋能白让你干活儿？！” 坐月子的钱是乔钰给的，后续带娃的钱是小两口自己出的。 “我不是……他们给了钱的……” “那就是他们明里暗里骂你是保姆咯？这狗东西！不知道尊老！老娘这就去劈一根树干下来，看我不把他得屁股开花！” “没有，不是他们说的，这不是我跟你……” 乔钰演技精湛，恍然了下，容色沉了下来，“所以，他们既给钱，也尊重你了，是你……无理取闹，倚老卖老，想在我这儿讨说法？” 刘大姐满脸涨红，“乔妹？你咋这样说我？我不是为了孩子们好嘛？” “为了孩子们好……谁家小夫妻喜欢花钱买罪受啊？我说刘大姐，我说句不该说的，燕子嫁到我们周家，该我来管着他们小两口才对，咋你一个娘家妈一句‘我为了孩子们好’就代越庖俎，代我去干我想都没想过的事儿？ 你出去看看，谁娘家妈照顾闺女坐月子不是出于心疼啊？心疼之余，哪个婆家还硬塞给娘家妈钱啊？当初塞钱，就是想让你们代我照顾儿媳，你们非要骑到小两口头上叨叨！你叨叨得清嘛？别到时指鹿为马，还耽搁了小两口！ 说什么保姆……花钱请外人照顾儿媳坐月子，外面一抓一大把有得是人愿意来，还保管将燕子伺候得妥妥帖帖舒舒服服的！绝不可能骑到小两口头上！ 花钱请娘家妈，说得好听，代我照顾儿媳坐月子，不也给娘家妈一份工资领嘛！ 我看呐，刘大姐，是你日子过得太舒坦，得意忘形了！” 刘大姐彻底闹得没脸。 看了看逗四胞胎的周母，翻报纸事不关己的老爷子，埋头打扫卫生的王大姐和好奇盯着她看的小金鱼，匆匆告别后，脚步凌乱地离开了。 老爷子折起报纸，喟叹：“你呀你，这张嘴不晓得会得罪多少人。” “我自己过得舒坦就成，我管其他人做啥！天塌下来，有你和老周大哥二哥撑着，我有底气不是！” 也是。 他活着就是孙女的最大底气。 第353章 儿女双全 闹这么大没脸，刘大姐才认清一件事，她被请来照顾闺女坐月子，给闺女带娃，她也不能越过人婆婆了去。 人家婆婆都没管着小两口，她却…… 燕子还小的时候，她在生产队带她，那会儿多得是婆婆磋磨儿媳的。闺女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为燕子操心过，就怕遇到这样的婆婆，啥都要管，男人又是个愚孝的。 结果？ 军娃子是听话、孝顺，但不愚孝。 燕子的婆婆是啥都不管，钱给足了，让小两口自己发展。 她被请来后，却迷失了自己，成了曾经想象中闺女的“恶婆婆”。 多冒昧啊。 闺女婚姻的拦路石居然是自己！ 之后，她像一下子垮了似的，精神头不足，也没了话头，做事还是和从前一样麻利，想着事情有始有终，等照顾完闺女月子，不用小两口多说，自己收拾东西走人。 燕子也发现了。 自亲妈去婆婆那里找了一次发泄头回来，就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她猜想，以婆婆的个性，肯定给亲妈没脸了，才导致现在的局面。 这，对自己挺好的。 她本来怀着孩子，就精神紧绷。 婆婆经常带东西来，东西一放就匆匆走；男人忙着上班，晚上与她沟通寻常小事，偶尔还开解她。唯独她亲妈…… 成为她孕期唯一紧绷的因素。 虽然这样的想法对亲妈来说很残忍，但母亲如今的状态对自己来说是最好的。 九月份，燕子羊水破了。 刘大姐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借了隔壁人家的三轮，和几个妇女同志合力将燕子抬上三轮，就哼哧哼哧朝医院的方向骑去。 小春枝被锁在了家里，直至军娃子下班回来，发现院门屋门都上锁了，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 …… 乔钰在接到电话后，搜刮了家里的好东西，骑上自行车，就往军区医院而去。 周母在后面追了两步：“你干嘛去！都要吃饭了！” “燕子生了！我去看看！我不饿！不用给我留饭了！”说着，一只手把着龙头，一只手朝空气挥了挥。 周母气笑了：“你好好骑车！别摔咯！” 咋？怀疑她的技术？ 乔钰单手把着龙头，将前面轮子往空中一翘！来个后轮单着地，甚至还在原地打了个圈！ 嘚瑟得很！ 周母：…… 这孩子，没救了。 …… 军区医院是老爷子早就打过招呼的，检查人员看到燕子羊水都破了，还换刘大姐下来，一个力气大的男同志蹬着三轮进了军区医院。 刘大姐在后面追着跑。 燕子被推进了产房，刘大姐在产房外等着。 她来回走，不停咬指甲盖。 女人生孩子，不管是第几胎，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的。 再有燕子有过胎像不稳，她的担心不是空穴来潮。 直至军娃子抱着小春枝赶来，刘大姐才像找到主心骨，“军娃子，燕子进去了……” “进去多久了？” “两个小时。” 军娃子点头，“妈，我和小春枝在这里守着，你去给我妈打通电话，说一下。” “哎，好。” 乔钰赶来时，提了一大包东西，看军娃子抱着睡着的小春枝，她把东西一放，接过小春枝后，小声道：“进去多久了？” “两个半小时不到。” “那还早，我带孩子先上我那儿休息，你……刘大姐，你先闭目养神，燕子不是今晚生出来，就是明早，你先养精蓄锐。”她知道军娃子神经紧绷，她劝他休息，他也睡不着，索性放弃规劝，道。 军娃子点头，“好。” 乔钰单手抱着小春枝，骑车回到家里。 中途，小春枝醒过一次，毕竟她踩脚踏的速度快，风呼啦呼啦的，小春枝想不醒都难。 看到是乔钰…… 小春枝迷瞪迷瞪的，抱着乔钰，嘀咕了句：“是奶奶啊。”又睡了过去。 小金鱼他们玩了一通回来。 因为去过垃圾场，身上脏兮兮的，回房间各自洗干净，换了身衣服出来，就撞上乔钰抱着小春枝回来。 小金鱼看着亲妈将小侄女往楼上自己的房间抱，好奇道：“妈妈，小侄女今晚跟我睡吗？” “嗯。” “为啥啊？” “你大嫂要生了。” “啊！我又有小侄女了！哦不对，说不准是个小侄子呢！”这么想着，小金鱼又道：“妈妈，我要跟你一起去医院。” “你好好睡觉，明天让你太姥爷带你们过去。” “我不……”小金鱼看着山大王握着的拳头，突然就止了音。 果然，拳头才是硬道理。 乔钰给小春枝掖好被角后，压低了音量，“你小侄女要是中途醒了……” “放心吧妈妈，安慰人，我最在行了。” “但愿吧。”乔钰嘲讽地勾起唇角，抬脚离开。 …… 燕子这胎很顺，没遭多少罪，但被推出产房的时候，周军还是白了脸，满是担忧。 乔钰看燕子身边围聚刘大姐和周军，吸取生小春枝时的经验，她先去确认了遍二胎的性别。 是个儿子。 这下儿女双全了。 乔钰来到病房，正撞上周军用棉签沾了水，给燕子润唇。 她对上燕子的视线，笑了：“是个男娃娃，恭喜燕子啊，你儿女双全了。” 刘大姐格外开心，“真哒？我闺女生了个儿子？我去瞅瞅！” 乔钰抬胳膊，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凌晨两点多。 她也困了，对军娃子道：“你和刘大姐轮流照顾燕子吧，我先回去了。” “妈，我送送你。” 乔钰摆了摆手，“我有胳膊有腿，力气还大，哪需要你送？行了，燕子更需要你，好好照顾她。” “……好。”周军犹豫了下，看着母亲头也不回的背影，脚步快得仿佛犹豫一秒就担心他追上了…… 周军浅笑，对上同样含笑的燕子，“咱妈不错吧？” “妈人一直很好。” “是不是嫁给我不亏？” 燕子讶然：“我啥时候给你这样的错觉了？” “那，你后没后悔？” “不后悔的，周军哥。” “我后悔了。” 燕子脸色一白，就听周军又道：“后悔让你生二胎了。家里再热闹都比不上你的命重要。 当初你生完小春枝，我才赶到医院。今天我才听到你的惨叫……你既然这么疼，为什么不拒绝我呢？” “我也愿意……” 周军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 他道：“我爸在妈生下小金鱼后结了扎，等我有假了，我也去做这个小手术。” 第354章 错过 乔钰回到家，发现老爷子睡在客厅沙发上。她回房间找了张薄褥子给老爷子盖上，才回屋睡了。 一觉醒来，又是早午饭时间。 看着空荡荡的家里，只有王大姐给她热饭。 乔钰：“其他人呢？” “去医院看孩子了。” “哦。” “乔小姐，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男孩。” “男孩好，和小春枝凑成男女成双。” 乔钰抬头想说什么，只能看到对方离去的失魂落魄背影，便耸了耸肩，继续吃早午饭。 吃完饭，她先去给海岛和红旗大队发个电报。 电报内容很简单，标点符号都没有。 [二胎男娃] 都知道燕子预产期在这个月，这四个字能很好表明一切。 发完电报，乔钰才骑着自行车朝军区医院而去。 今天倒是围了不少人。 都是自家人。 毕竟是军区医院，闲杂人等进不来，也给周军有了借口拒绝同事的看望。 “军娃子，给孩子想好名没？”是老爷子在问。 周军：“太姥爷，早想好了，就叫周黎兵。” 小金鱼哇塞了声：“居然是小侄子！” 四胞胎：“我看看，我看看！” “我们也要康康！” “姐，他是你侄子，也是我们侄子咯？” 小金鱼嗤之以鼻，“你们咋这么傻？不都跟我一起喊小春枝小侄女了嘛？这只能意外吗？” “好像是……” “对吼。” “是这么回事。” 没眼看的乔钰：……咋二哥二嫂都是高智商，生出来的四胞胎这副德行？ 老爷子看到乔钰也来了，跟她招了招手，“才睡醒？” 一家子是吃过饭来的。 乔钰点头，“还给海岛和红旗大队那边发了电报过去报平安。” 周母：“说起来淑慧肚子也大了，预产期是几月份来着？” “明年一月，年底我就去看看，顺带和老周团聚团聚。” 周黎兵的出世，再加上孩子们环绕，老爷子淡去许多悲伤情绪，最后在乔钰的加持下，老爷子想挤几滴眼泪伤怀悲秋，都没劲儿。 张战主动联系上他，他才想起张福的事来。 张战沉吟片刻，目光有些呆滞，脑袋嗡嗡了会儿，才道：“好，我知道了爷爷。” “你多久回来？” “得看看我多久有时间。” “……早点回来一趟吧。坐火车回来。” 最后几个字，冲刷了点伤感，张战哭笑不得道：“知道了。” 张战十一月份才得了点空，买到火车票回京市。 与此同时，乔钰也提前出发，去了海岛。 老周？他的调令终于下来了，原本想给乔钰一份惊喜的，但当他与乔钰通话中得知，夫妻二人买了同一天的票。 老周心哇凉哇凉的。 乔钰尝试安慰他：“往好处想嘛，这也算心有灵犀了，哦？” “……”并没有被安慰到。 老周抵达京市，发现大舅哥比自己早到没几日，便递了一支烟闲聊。 他是不抽烟的，但不影响包里常备，方便人情往来递烟。 家里孩子多，有点吵，张战和老周就来了院子闲聊。 男人之间，一支烟就能建立好交情，更别提二人现在还有乔钰这个纽扣在。 尤其是在得知小妹性格后…… 爷爷说得极对，这世上没几个男人会适应小妹的性子，他们这些亲人除外。即便有适应小妹性子的，也肯定看上其外表和家世背景居多，唯有眼前这位。 在动荡年代不仅没撇清关系，还用职位庇护乔钰，真正做到了夫妻共患难。 张战一开始不满这个妹夫的，毕竟小妹才和家里相认，怎么着也配得上更好的。 但十年如一日的男人，有多少？ 张战是个男人，最明白男人的劣根。 “刚调回来？” “是啊。”老周苦笑。 “怎么？” “我买了车票回来，她恰好同一天去海岛，你说巧不巧。” 张战不厚道地笑了，“噗，的确挺巧的。” 才抽了几口烟，张战才问：“房子申请下来了嘛？” “嗯，就在隔壁，和爷爷商量好了，两间房子打通了，以后孩子们过年回家热闹了，也有房间睡。” “不错啊，可以申请到隔壁的房子。” 隔壁人家，张战知道。 和爷爷一个级别的，家里却没个能人晚辈，虽然平反了，但德高望重那位早没了。晚辈里没一个撑得起来的，靠着庇荫在京市混到几个工作，搬出军区大院了。 “嗯。”老周没多说。 他不说，张战也知道。 周泽安这人能力强，因娶了乔钰，在动荡年代多少受点影响，一直被压制的。这不，张家一招得势，有乔钰娘家运作，再加上周泽安本人是个有实力的，调来京市连升了，有资格批到大院子。 “要不要和我一道，去看看我爸？” 老周想了下，摇头：“还是不了，她会介意的。” 张战点了下头，“知道了。” 车开来，张战才踩灭了烟头，朝着院外而去。 老爷子就坐在后座，好奇道：“你俩聊啥呢？” 张战看了看老爷子，“就，随便聊聊。” 老爷子当即不满地嘟嘴，“尽会藏事儿，家里谁都比你会说话，你这次回来好好和你侄女侄子们学学。像他们这样的性子，才讨人喜欢。” “爷爷……” “嗯？咋滴啦？” “你有点啰嗦了。” 老爷子一巴掌拍向他肩头，“好啊你，连爷爷也嫌了！翅膀硬了！！” 张战笑而不语。 这样挺好的。 至少比在党校时见到的那位精神恍惚的迟暮老人好多了。 没有墓碑，但墓前很干净，没有杂草丛生。 不能带任何封建迷信东西来看望，就连水果和酒这些祭品也不行。 张战回忆了下亲生父母的样貌…… 很淡，淡到快忘记了。 明明是亲人，却比与陌生人的缘分还浅。 “爷爷，我和他们说会儿话。” 闻言，老爷子和警卫员先行离开。 张战看着隆起的两包小山丘，道：“爸妈，政策不会再严下去，到时我能联系上张舟，帮你们迁个好的风水宝地。 不用担心死后没人烧钱，这点孝，我和张舟还是会尽的。毕竟你们生前住的房子，也是我出的房租钱，不是吗？ 小妹过得很好，非常好，没有你们的打扰……说起来，你们还是做了件好事的。 你们真要去打扰小妹，到时候就是给我和张舟难题了。这不是逼我们学小妹一样断亲吗？ 幸好没落到那个地步。 当初要是没抱错就好了…… 我们一家至少不会有隔阂和选择。” 第355章 淑慧生了 怨吗？ 怨的，怨父母当初只在意乔宝儿，对他和张舟不闻不问。 恨吗？ 那倒没有。 所以与小妹不同。 父母死后，小妹也不会原谅。他和张舟在父母死后，生前那些怨恨就烟消云散了。 “下辈子不要再相见了。” …… 张战与老爷子碰面前，状态已经调整到最佳。 老爷子：“还好吗？” 张战扬起嘴角，“没什么不好的。走吧，难得有时间，去看看小金鱼和二弟的四胞胎啥样了。” 提到这五个孩子，老爷子就忍俊不禁。 “他们啊！好玩着呢！你去年过年时不是来过一次吗？哦，我还记得你和小钰打赌打输了？今年过年得带个孙媳妇回来吧？该准备准备了。” 张战：…… 钰啊，你害人不浅啊！ 远在海岛市区的乔钰打了个喷嚏。 老周被调走后，军区大院的二层楼房要收回去，周武没有随军资格，每晚住宿舍，淑慧只好挺着肚子住进乔钰名下的院子。这些都是早早商量好的。 青砖大瓦房不比海岛上的二层楼差，之前的租客也爱护东西，所以买时是什么样，现在仍是什么样，只是一些家具太久了。 乔钰到时，王招娣和陈斌的媳妇儿将院子拾掇了出来。 陈斌是淑慧的弟弟。 陈斌也没随军名额，这小媳妇儿没地儿去，王招娣厚着脸皮跟淑慧提了一嘴，淑慧晚上就跟周武说了。 周武：“我妈的房子，给你住，因为你是她儿媳，是我们周家的人，是应当的。即便我和陈斌关系不错，那女同志是你弟妹，那也和我妈没半分钱关系。 我没处理过这档子事，我先问问妈怎么说，回头给你答复。” 乔钰没管这么多，让周武买下来，小两口想让谁住就谁住。 不过当时乔钰就暗示过了，请神容易送神难。淑慧也明白她的意思，当时就跟乔钰说明了，不管房子是谁的，弟妹都要给房租才能住。 乔钰才对这孩子放心下来。 淑慧手里不差钱，就把买这间青砖大瓦房的钱寄到了京市。 所以，在这房子里看到一张生面孔，乔钰并不意外，料定是陈斌的媳妇儿。 “亲家？”王招娣惊讶，“你咋在这儿？” “啊？我不该来啊？”乔钰揶揄。 王招娣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周旅长不久前才踏上火车，算算时间，刚好到京市。你今天来这儿，岂不是和周旅长恰好错过了？” 淑慧愣了两秒，才道：“难怪爸走时状态不对。” 乔钰讶然：“那个老周，没跟你们提我要来啊？” 淑慧笑道：“没提，不过你的东西给留下了，妈和弟妹早收拾好你的房间，东西放进去了。” “是嘛？那我可得验验了。”乔钰调侃着推门而入。 她的房间，还是老样子。 子女孝顺，让她住大间的。 明明这房子现在是夫妻俩的了。 乔钰扭身道：“待会儿吃完饭，和我去一趟房管局？把房子先过户到你两口子名下再说。” 淑慧温柔道：“好的，妈。” 乔钰做事也麻利，第二天吃过饭，就和王招娣扶着淑慧去了房管局办事。 淑慧一脸无奈，“妈，你们不用扶着我，我自己能走。” 王招娣：“不行，你这肚子太大了，我看着就心慌。亲家母，你说她这胎是不是怀了两个？” 乔钰：“昨天就给她诊过了，两个。” 王招娣是既欣喜又担心。 欣喜的是闺女结婚四年终于盼来了双生子，担心头胎双生子啊，不好生！ 乔钰似乎猜到王招娣在担心什么，道：“放心吧王嫂子，到时我陪着淑慧进产房，不会出事儿的。” 房产一过户，乔钰就暂时在这边住了下来。 十二月的时候，收到老爷子的来信。 信里主要内容是张战去拜祭，以及张战和老周见面说了悄悄话。老爷子跟她告状，两人说悄悄话不告诉他，还让她回了京市修理老周…… 乔钰略过这些废话，看后面的重点。 她的户口随老周调到京市了。 海岛这边停职留薪是当年过错方不在她，她一直不想复职，就保留了当初的结果。 工作关系调到京市，就不能这么混了。 老爷子动用了她的关系，给她请了年假，还说有什么惊喜，等她回去再告诉她。 乔钰看着这故弄玄虚，说话说一半的信，深吸了口气。 她都多大年纪了？还上班？一直停职留薪到退休不好吗？ 虽说才三十五……但也是做奶奶的人了好吧！ 乔钰这几天叹气明显多了许多。 淑慧：“妈，你咋了？” 乔钰：“没事儿，等你生完，我就得赶回去了。后面想到处浪……唔，你以后要是再怀上，就得看我有没有假期了。” 淑慧茫然了瞬，惊喜道：“妈，你要恢复工作了？” “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笑个啥。” “呃，难道不值得高兴？” 乔钰呵呵冷笑，“一个不用上班和努力就能拿到工资，一个要在医院鞠躬尽瘁才能拿到工资，哪个好？” “……”这么一说，好像是。 乔钰抹假泪，“我还妄想一直停职留薪到退休，这下好了，梦碎了，该醒了。” 老周也该幸福了。 一旦知道自己浪的时间有限？时间就过得贼快，哪需要乔钰特地消磨、找事儿做？眨眼就迎来淑慧的预产期。 淑慧羊水破的那天，乔钰比谁哭得都伤心！ “淑慧啊，你不要怕，我跟你一起，不疼啊不疼啊！咋还比预产期早了半个月呢？哎……” 眼看着她情绪太激动，护士不让她陪产。 乔钰顷刻收敛情绪，面无表情道：“我调整好情绪了，不会妨碍你们手术的。” 淑慧进的医院，正是她当初实习的医院。她这几个月陪淑慧来医院做过检查，现在还没产检的说法，做的都是医院机械设备有的基础检查。 虽说她自己也能号脉，但带淑慧来又是另一回事。 这样就可以到处宣扬宣扬他们周家待儿媳的名声有多好。 新来的护士也从其他同事那里得知了乔钰上过报，后面进了军区医院。让她来陪产，比谁都好使。 当年与她关系不错的护士孙明华，没混到护士长的位置，因背景不够，又恋家，被调到夫家所在生产队的卫生所去了。之后就没了消息。 周武还是比较靠谱的，在淑慧惨叫的第三声，穿着一身军绿装，赶到了。 “妈！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淑慧开指没？” 王招娣：“刚进产房，还早着呢。” 不同于产房外周军的沉着表现，周武来回踱步，心焦得没法子，啥事儿没干，就走这么几个来回的功夫，比正在卖力生孩子的淑慧出的汗还多。 “啊啊啊啊——！” 周武何时听过媳妇儿嚎这么大嗓门？简直比他亲妈分贝还高！更让人惊悚！ 周武在产房外跪下，扒着门，嚎啕大哭：“淑慧啊！咱不生了！再也不生了！淑慧……” 王招娣：…… 她总算知道，为啥亲家不让她进产房了。 感情她的作用是拦着女婿啊！ 这个女婿，也太冲动了点。 第356章 曾经求学的地方 现在是白天。 产房内女人鬼哭狼嚎得多，像周武这种产房外这副德行的…… 还真少见。 路人频频朝这边看来。 王招娣一边捂住自己半张脸，一边去拉不顾脸面的女婿，“你快起来，淑慧没事儿。每个女人生孩子都要走这一遭……” “怎么就没事了？什么叫没事儿？！她平时为了形象，做啥都慢吞吞的，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妈啊，她嗓子嚎得没事儿吧？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王招娣哭笑不得。 这乔妹，咋养的儿子啊？ 怎么这么别具一格啊？ 淑慧从下午生到晚上，才母子平安。 周武看妻子的动作倒是和他大哥一模一样。 “淑慧，你辛苦了，我们往后不生了，不遭这罪了……” 淑慧满身是汗，头发巴在苍白的脸上，不仅没有狼狈，还平添一副美感，让周武那股正义感爆棚，差点将爱妻拥入怀中。 护士挡住了他：“现在孕妇还很虚弱，你别冲动。” 乔钰看了眼淑慧，觉得孩子有亲妈和爱人在，少她一个没事儿，就去看双胞胎了。 是对龙飞胎。 名字早就取好了，女的叫周可可，男的叫周可海。 乔钰问了下医护人员：“谁先冒头的？” “女娃娃。” 那就是周可可是姐姐，周可海是弟弟。 乔钰回到病房，发现里面反锁了，周武在外面咬着狗尾巴草，也不知道来的路上，上哪儿拔的。 “咋回事？不进去？” “在帮淑慧擦身子。” 乔钰盯了下他嘴里叼着那根狗尾巴草，“烟戒了？” 她啥时候知道周武会抽烟的？ 她鼻子灵，在周武刚被招进部队，就闻到孩子身上烟味了。 不过她都当视而不见。 她从不反对孩子抽烟，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只要不在她跟前抽，让她闻二手烟就成。 周武烟吧嗒掉地，“妈，你知道我抽烟？” 乔钰傲娇地哼哼两声，“虽说我成天不着家，但家里发生大大小小事，我几乎都知道好吧。小看了我不是。” “那谁告得密？” “还用得着人告密？我鼻子一闻你放的屁，就知道你今天吃的是啥。” 噗—— 周武响亮地放了个屁，还一双眼亮亮的，好奇地看着她，“妈，你猜猜我今天吃了啥。” “……” “妈，你快闻闻啊。” 她知道自己不该冲动，毕竟这孩子长得这么高大，也是当爹的人了。在外得给孩子几分面子，况且病房里还有孩子媳妇儿呢。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乔钰跳起来就给了他一巴掌：“在产房外丢人就算了，还让我闻你放的屁！你就没点子b数，不知道你的屁不仅臭，它还是毒吗？你想害死我是不是！你都当爹的人了，还整天不着调！你是不是要气死我！你就不能沉着冷静点嘛！” 逮着，就是一顿揍。 “哎哟哟，妈！亲妈！你轻点呀！” 王招娣听到病房外的动静，手速没降下来，待给闺女穿好衣服，才拉开了病房门。 母子俩才消停下来。 手是消停了，嘴上还是不饶人。 “妈，我这不是给你机会证明你自己的话吗，你咋还上手了？” “我鼻子比一般人灵敏。你知道你放的毒气给我多少倍的伤害吗？”乔钰眼刀子扫射过去，不留情面。 王招娣也闻到了丝味道，扇了扇鼻前的空气，散了散味儿，才朝周武道：“女婿，你下次要不……憋一憋？去厕所放？” 周武黑脸一红。 他对亲妈可以跳脱，但在丈母娘面前，还是想留几分形象的。 王招娣挥了挥手，“快进去看看淑慧吧。” 周武连忙往里面钻。 乔钰比周武钻得早，握住儿媳的手，报喜：“淑慧啊，还是你厉害，一胎就儿女双全了。” “是哥哥妹妹，还是姐姐弟弟？” “是姐姐弟弟。” 淑慧露出松懈的幸福笑容来。 “你好好休息淑慧。” “好。谢谢妈。” 乔钰摆了摆手，“哪用得着谢？我又没帮上什么忙。” 不过，等淑慧出院，她就可以和这边再次告别了。 王招娣和淑慧的弟妹在医院轮流守着她，周武回了部队，而她也回了当初求学的院子。 这里年迈的老人已经走了一批，有些甚至不能动弹了，需要儿媳抱着到院子晒晒太阳，感受下阳光。那年轻时对儿媳不好的，自然没这待遇。 乔钰就撞上几个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老太太。 她们含糊地喊：“乔大妹子……是乔大妹子吧？” 都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还记得她，她再装不认识，就不太礼貌了。 毕竟都吃过瓜。 她就陪着老人偶尔聊聊。 大部分她都是听。 这些老人太缺倾诉对象了。 孩子们都忙啊，忙着工作，忙着照顾孙子辈，轮到他们这些老的身上，反而腾不出多少时间来。即便如此，也比其他人家备受儿媳磋磨的老人好太多了。 “老王她把房子捐给街道办……是你的……你的主意吧？” 老人磕磕绊绊，才说出完整一句话。 乔钰想到隔了这么些年，头一次回到这院儿时，大家对她以及淑慧一家，即便知道她们的来历，也没敌意，便知晓这位老人当年知道王奶奶捐房的猫腻，但没把她揭露出来。 乔钰：“难为你还记得。” “这么多年……年了，你还是……没变……” 乔钰摸了摸眼尾，道：“还是变了的，变化不大罢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乔钰就知道，这位老人是太无聊，需要找个倾诉对象，所以东一句西一句，能回忆起什么，就聊什么。 陪了会儿，见这家孩子回来，她一人给了颗水果糖，就离开了。 是啊。 时间过得真快啊。 大院口的老槐树两年前没了生机，街道办做主，打了申请后，给锯了，根也挖了出来，弄成木炭平均分发到这院儿里每户人家手中。 老槐树没了，吃瓜的地方变成每户人家的屋檐下，一传十十传百，继续将吃瓜精神进行传承。 今天这家老人去了，明天那家小媳妇儿受了磋磨。 即便没有电子产品，这里也充满了烟火气，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暖色调的，异常精彩和热情，让乔钰这个异世界待过的人，时常因不适应而恍惚了下，再一次融入进去。 她的路，还长着呢。 第357章 正常上班?她?可能吗? 自从大哥张战给了她一箱百年稀有药材后，乔钰没在黑箱子里复制过奶粉，每天都用来复制药材了。 家里四胞胎喝的奶粉，是位高权重的老爷子搞的。轮到这对龙凤胎，乔钰让老周搞，所以淑慧这边在老周离开海岛前囤了不少奶粉。 乔钰放了空间其他东西出来，比如布匹粮食啥的。 布是多年用粗粮换了，积攒下来的。她空间也没缺过瑕疵品。 周武抽了半天假，抱着淑慧出医院，又踩了一路三轮回来，就见主卧堆满了东西。 他妈跑了，只留下一封信。 周武：…… 两口子读完信，淑慧才含笑道：“大哥以前就说妈不喜欢告别，没完没了的感情输出，我以为是说说，原来是真的。” 周武叹气，摊手：“反正我管不住，这世上就没人能管住我妈。” “这话我赞同。” “聊什么呢？淑慧，快，你俩孩子饿了，赶紧喂奶。” 周武默默地侧过身去。 …… 京市。 两个院子打通后，房间总算不打紧了，四胞胎在老爷子那边住，小金鱼和周母则在老周的房子挑了个房间。 老周这边的阿姨是上面分配的，不算作资本做派，处着也放心。 房子规划了下，老周准备翘首以盼…… 来不及翘首以盼，就被老爷子拉着奔赴各个场子，认识老爷子的各界旧友。 这迫不及待的模样，给老周一种错觉，老爷子早想当甩手掌柜了。 这些资源、人脉一砸下来，老周哪能继续做个混子？ 混不了丁点。 所以，在乔钰抵达京市后，往常与老周会面，都有惩罚的夜晚等待她。 这一次？她回来好几天，硬是连老周的影子都没看到。 周母：“他呀，瘦了很多。” 小金鱼想了想，咬着勺子，歪头道：“妈妈，你是不是想爸爸了？” 乔钰：“……吃你的吧。” “爸爸要是知道你想他了，肯定老高兴了。” “你妈妈我也忙，没功夫想他，你别会错意了。” “妈妈，你就和三哥一样，死鸭子嘴硬吧。” 她？和周武一样死鸭子嘴硬？ 开玩笑。 乔钰毫不客气揭露周武的老底，“你三哥这次丢人丢大发了，当时情况紧急的，是他的嘴控制了脑子，让他没时间思考，没机会死鸭子嘴硬。” 说着，边将周武在产房那番缠缠绵绵的宣言道出来了。 小金鱼双眸亮晶晶的，“吼！三哥也有今天！可惜我不在！我在的话，一定能薅到不少零花钱！” 乔钰一想，竖起大拇指，“还是我闺女上道，当时我咋个就没想到呢！” “哎，妈妈，下次还有这种好事，一定带上我。” “没了。那你三哥也要结扎，不想你三嫂再受罪了。” 小金鱼深受家庭的熏陶，有个结扎的亲爸和大哥，再多一个三哥，仿佛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少了打脸嘴硬三哥的乐子可看。 周母看着母女俩脸上的失望之色，默了默，继续织围巾。她只能做些简单的围巾和勾帽子，不像淑慧，什么样式在手里都是轻而易举。 乔钰在家里待了没几日，实在不想等老周了，便拿着早早开好的证明，去军区医院报到了。 以她的资历，咳，即便常年停职留薪，但她没有荒废过医术，异世界学的知识和实践都在脑海中。足够上岗，只是不知该分去什么科室。 她有临床经验，又有中医学识，当年老周差点丧命那场手术就是她完成的。 现在已进入78年年初，小部分老中医平反，回到城市，大部分埋没、去世。祖国想全面发展的，医学界便是其中之一，所以乔钰当初救老周一事不必瞒着，档案上平添一笔精彩，又有戴旅长作证，她的丰功伟绩不难查。 会中医，也会手术，且老周当初的取弹伤口还被军区医院拍过，研究过。 所以她一来，就得到几位老学究的围观，多是中医，还有出国留学过的西医。 她嫌站着累，便拉了张椅子坐下，大大方方地任由他们打量！ 中途，他们还有许多疑惑的，乔钰都毫不吝啬，一一给予解惑。 夕阳西下，老学究们开始争乔钰去哪个科室。 “当然是外科，当初周师长命悬一线，就是来京市也没有一半的存活率，她在海岛那样艰难的环境下，却做到了！我们外科正缺这样的人才！刚好……” “好个屁啊好！她以针灸针进行的手术，不然凭海岛的医疗环境能进行下去？说明什么？她的中医更精湛！我们中医更需要这样的人才！” …… 眼看着两个老学究为自己吵起来，争起来，爆口粗，甚至撩起袖口要干架。 乔钰换了条腿翘起，好整以暇地听着、看着。 直至真的快要干起来，乔钰才道：“不然，我来坐镇，平时与各位学术交流就成？” “嗯？什么意思？” 乔钰笑道：“普通病症手术，相信各位都能解决、完成，再不济也有正式和实习医生，我若参与每场手术，给每一个患者看病，消磨的是谁的时光和精力？ 当然是我的！ 在这期间内，我养精蓄锐，与诸位进行言语上的探讨，遇到疑难杂症，再整装出发，以百分之百的精力全力以赴，给各位展现全方位的救治过程，让大家参与其中，从中得到更深意的启发，岂不是更好得利用资源了？” 她口中的“资源”就是她自己。 她的言下之意便是，普通病症不用叫她，你们自己解决。她也不用按部就班，守着这破岗位朝九晚五。哦，医生不止朝九晚五，还有夜班模式。 听完乔钰的话，几个老学究愣了好会儿，才小声商榷起来。 乔钰喝了口茶，哼着曲儿，神情悠哉。 她说这些，还有个目的。 只要这些老学究通过了她的提议，就意味着他们承认自己医术凌驾于他们之上。来军区医院救治的皆是有背景的，只要她能盘活将死之人，那么她在京市的名头能一炮打响。 未来便和老周一样，步步高升。 人，都是怕死的，一个有能力的医生比什么都重要。 第358章 是不是鼻屎没吃够? 老学究们商榷了许久，也冷静下来，听出乔钰言下之意，最后只给乔钰一个答复。 “你提的这些，我们不能给出这么高权限，况且你的能力究竟如何，我们尚且不知。” “是知道了我能力，就能给出我提议的特殊岗位吗？” “……”怎么就这么能抠字眼！ 说话的确是一门艺术，他们原想忽悠乔钰，先进行学术上的探讨，确定她是不是花架子。确定以后呢？他们还真没权限。 但老学究一开口，先提没那么高权限，再说她能力未知的问题，如果是普通人，就陷入惯性思维里，以为自己只要能力足了，老学究们就能提供高权限。 都是人精。 “我们有话好商量。” 乔钰搁下搪瓷缸子，起身道：“各位早说嘛，既然不能满足我的要求，浪费我时间干嘛？” “你可以慢慢从普通医生做起……” “累死累活啊？我还真不是这块料，让我在京市坐镇，就已经是为难我了，还要执勤，饶了我吧，我都是做奶奶的人了，年纪大了，真经不起这折腾。” “……”你怎么看都像是二十出头的姑娘啊！ 眼看着乔钰要走，老学究们忙来拦，好话歹话都说了，乔钰不为所动。 出了会议室，撞上老爷子的警卫员。 “乔女士。”警卫员朝乔钰恭敬地颔首。 “你怎么来了？爷爷让你来的？” “是的，老首长实在走不开，让我为你撑场子。” 这不，老学究没有的权限，老爷子代人给送来了嘛。 可军区医院到底是这些老学究做最终决定，权限有了，还是得有能力服众，不然下面正式、实习医生这么多，再看乔钰一个三十几岁的不按部就班，日子过得逍遥，他们不生叛逆之心啊？ 几个老学究一人做出一道疑难杂症，乔钰围绕病症症状答题，并写出解决方案，以及后续观察等等。 不仅是解决问题过程，还有她如何得到的启发，如何联想到的方案，这些都需要现编。 这长篇大论下来，和论文差不多了。 于是，老周好不容易得空了，乔钰开始忙碌起来。 一动脑子，乔钰就开始掉头发。 即便她头发浓密乌黑，头发经掉，但她还是用何首乌调制了洗发药，防止头发继续大把大把掉。 老周觉得自己最近也在掉头发，一想到老爷子带他去见的人，几乎都是地中海，问过乔钰自制洗发药的功效后，来了句：“给我也来点。” 乔钰扫了眼他，抽空给做了一瓶，并叮嘱：“用这个，就不用你的肥皂洗头发了。滴十几滴在温水里，泡一下头发，头皮也泡一泡，再轻轻抓洗，最后用清水冲干净就成。” 老周闻了闻，“咋还有一股花香？” “我嫌药味儿太浓了，滴了点花香精油进去，放心，不影响药效，只是压压味儿。” 两口子是吃过饭后，聊的这事儿，老爷子就在旁边，问了句：“能把白发洗黑不？” 乔钰看了看老爷子全白的头发，默了默，道：“不能。” “那就可惜了。” 周母：“小钰，你会的东西可真多。” 那必须的，以后她还要开发医药用品，针对高端客户，让大哥张战维持，自己坐等收钱就成。 她除了忙着写论文，还去买往年卷题，划重点，以及高中课本上的重点圈画，整理好后给海岛和红旗大队两边寄去，还要给燕子这边留一份。最后，就等着过年，孩子们回来进行抽查和考核。 她太忙了，忙到好几次晚上回来，洗完头就吊着脑袋睡着了。 还是老周几次晚上归来，见她这样，给她纠正了睡姿。 夫妻俩忙到即便见了面，也没正儿八经说过话，来去匆匆的。 小金鱼感觉家里氛围怪怪的，一到周末就往垃圾场跑，领着四胞胎、狗剩打仗。 哦，还有小春枝。 原本小春枝爱干净，不喜欢垃圾场的。她咋跟来垃圾场的？ 燕子出了月子，就给刘大姐买了火车票。 刘大姐麻溜地收拾了行李，踏上回海岛的车途。 有不舍吗？ 当然有。 毕竟是亲妈，刘大姐平时照顾孩子很尽心，家里家外两把抓，整得规规矩矩的，不用燕子操什么心，不然燕子夫妻也不会带着刘大姐一路从临市来到京市。 可刘大姐住久了，分不清情况，几次三番试探管家钱，以及管束她行为，算是彻底惹恼了她。 即便是亲妈，也管不到出嫁的闺女头上。 还想掌管她家？那不是连女婿也掌管了？ 婆家又不是没人。 这传出去像什么话？即便公爹婆婆那边不说什么，人心里头肯定也不舒服。 即便不舍，也得将亲妈送回去。 燕子当天去送了刘大姐，她没多大感触，因为去送人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后者也走得干净利落，只说以后书信往来。 之后，燕子就把手头的工作卖了，专心看书。 周黎兵生得很乖，不爱哭闹，饿了就哼唧两声，想拉臭臭了就哼唧一声。燕子听到了，就腾出手来。 其余时间，要么看书、做题，要么买菜做饭，打扫卫生都丢给有假期的周军来做。 偶尔，燕子神经紧绷到疲惫，会在夜里问周军：“周军哥，我要是没考上……” “来年再考！” “要是来年也没考上……” “别说丧气话，我们已经掌握先机，肯定比其他高中毕业的人更容易考上大学。我也问过爸妈，头年高考的考题肯定不难，你对自己要有信心。” 基于燕子神经紧绷，周军时常找活儿做，还处处照顾燕子情绪下，小春枝也觉得家里不得劲儿。得了空就跟小姑姑跑了。 跟在小春枝他们身后的还有杨耀祖。 小金鱼她们可讨厌杨耀祖了，但后者就是脸皮厚，死皮赖脸要跟着。 杨耀祖洗了洗鼻头，“你们为啥不喜欢我？上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道了歉了！你们就原谅我呗！带我玩儿呗！” 小金鱼朝对方脸上啐了口，“谁要带你玩儿！你磕碰着了，你奶是不是还要找我们算账！不准跟着了！” 杨耀祖不听好话。 小金鱼就开始放狠话：“是不是鼻屎没吃够？” 眼看小金鱼翘起小拇指，杨耀祖提起松垮垮的裤头就往家的方向冲！ 他穿的裤子是他爸改做的，裤头大了些，得拴上裤腰带，但今天出来匆忙，他没找到裤腰带在哪儿，就提着裤头出来了。 他还放了话：“你们跟我等着！我回家告状！” 小金鱼嗤笑了声，“吓唬谁呢！怕你啊！你告啊！” 第359章 打耀祖 狗剩捞起袖口，道：“大姐头，他敢威胁你，要不要报仇？” “小孩子家家的，杀心咋这么重啊。” 狗剩：？？？ 四胞胎和小春枝也好奇看向小金鱼。 不是。 姑姑\/姐，你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呢？被你磨没了？ 小金鱼对上几双视线，“都看我干嘛？走！先玩儿去！” 行吧，先去玩儿。 玩完回来的路上，小金鱼和狗剩低语了几句。 狗剩敬了个军礼，“保证完成大姐头的任务！” 四胞胎：“姐，你要干嘛？” “该不会秋后算账吧？” “我猜也是。” “都把狗剩派出去了……” 这一年时间，狗剩变化贼快。 他之前卖废品被压价，被小金鱼知道后，和一堆小跟班们去找废品回收站的不快，几次三番下来，人也服了这群小萝卜头。又听小金鱼那番“狗剩怎么怎么可怜，你不同情就算了，怎么好意思压价”的道德标杆发言，对方也在看到狗剩穿着和裸露皮肤的伤痕后，没在狗剩这儿压价了。 之前，狗剩和山菜只能吃一分饱，如今卖废品的价格正常，再从小金鱼指缝中漏点出来，他和妹妹山菜已经能吃到五分饱了。 吃饱了，人就蹿个头，即便没布料做衣服，但狗剩也从嘴里省省，在攒布票了。 所以，他对小金鱼的话唯命是从，也一股狠劲儿。 是对生的狠劲儿。 小金鱼带着四胞胎和小春枝在小巷深处。 她蹲在一个垃圾铁桶上，没会儿，就等到狗剩押着杨耀祖来了。 杨耀祖嘴里塞的是四胞胎的臭袜子。 四胞胎的袜子破了洞就不穿了，正好给杨耀祖堵嘴。 沾了唾液的袜子，没人收，就只有狗剩笑纳了。 所以狗剩乐得帮大姐头绑人过来。 小金鱼跳下垃圾桶，打了下杨耀祖的脸蛋，“别乱叫哈，敢乱叫，我们在场所有人都掏鼻屎喂你吃饱饱！” 杨耀祖哭得鼻涕眼泪流满面，忙不迭点头。 袜子刚被狗剩摘下，卷巴卷巴塞进裤子里，就听杨耀祖哭道：“不要鼻屎，不吃饱饱，不要不要，不吃不吃……” 他也哭得不大声，大约知道反抗小金鱼的后果。 “只要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就不喂你吃饱饱。” “好，我乖乖的……” “你这几天，一直跟着我们干嘛？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侄女每次出门的时间？” 杨耀祖：“奶奶说，你们家世好，攀上了，我们家就祖坟冒青烟了。你，你不行，你太凶了，她正好。” 杨耀祖最后指向小春枝。 这回，不仅是小金鱼满脸黑线，就连小春枝也拳头硬了。 小金鱼朝杨耀祖啐了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呸！” 四胞胎异口同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呸！” 小春枝：“你那么丑，你死心吧！我不会嫁到你们杨家的！” “可是春枝妹妹，我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我们家啥好的都紧着我！嫁给我是你的福气！” 小金鱼：“屁的福气！就你这歪瓜裂枣的，还福气！嫁给你，生个孩子都是丑的，子子孙孙都是丑的！摆脱不了丑的基因！还福气！ 没长相就算了，家里还穷，还想高攀！ 你都凑上来给我们挨骂了，还想肖想我家小侄女？我今天就给你来个断子绝孙，让你口中的福气见鬼去吧！” 小金鱼抬脚就是一踢！ 狗剩是知道断子绝孙的重要性。 大姐头真给人断子绝孙了，事后就该大姐头家人头疼了，毕竟杨家也不是啥善茬，即便家里不及周家张家，但唯一的宝贝疙瘩被毁了未来，不得拼命啊？ 越是没什么的人，越不能惹。 狗剩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毕竟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唯一比杨家好点的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也懂得看人。 他提溜了下杨耀祖后领，将后者往后一带！ 小金鱼脚风根本收不住，眼看着子孙袋没踢中，她腰仍用了几分力道，身子前倾。 非常好，踢到了杨耀祖的下巴，成功将杨耀祖几颗下牙给踹了出来。 牙齿带血，在地上蹦跶了两下。 杨耀祖目光呆呆的，看到那几颗牙，几秒后嚎啕大哭。 “呜呜呜……吾滴丫丫……” 小金鱼啐了口：“你活该！恶心的小畜生！说！谁帮你盯着我家小侄女出门的！” “丫丫……” “还不说话是吧？你的天灵盖不想要了？！”小金鱼挥舞了下拳头，威胁道。 “是，是吾大姐……” “你大姐？很好！你大姐死定了！” 小金鱼让狗剩拎着杨耀祖的后领，先去找大哥周军。 周军桌案一拍，“娘的！敢打我闺女的主意！” “大哥！你干嘛去！”小金鱼去拦。 “干嘛？先揍他爸！他爷！” “主意是他奶出的，盯着小春枝动向是他大姐的动作，你就打算只揍他爸他爷，放过他奶他大姐？” “那？” “我那帮子小弟小妹们都解散，回家吃饭了。明天才能汇聚一堂，但这边今天就要对峙！把我妈叫上！干翻他们杨家！” “好！我去给妈打个电话……把事情闹大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小小年纪还想毁我闺女清白！当我们周家是普通人不成！” “就是！光顾着高攀和算计，没来得及打听我们什么人家吧！” 周军去打电话的功夫，小金鱼视线才落在狗剩身上。 “说说吧，你为啥要帮他。” 狗剩头皮发麻，“我不是帮他……” “那你为啥不让我断了他子孙袋？” 原本没开腔的燕子，眼皮抽搐了下，实在听不下去了，为狗剩说了句公道话：“小金鱼，如果把人踢成公公了，你想想会给你爸妈带来多少麻烦事儿。” “我爸妈还会怕他们家不成？” “自然不怕，但理便不在我们这边了。” 小金鱼冲动的劲头一过，再看了看狗剩，还是不肯承认对方的行为，冷哼了声，但到底没再说什么了。 乔钰骑着自行车赶来后，指腹钳着杨耀祖下颚，看了看口腔里面的情况，才松了口气，“只掉了几颗下牙，还好还好。” 杨耀祖又想哭了。 没人为他说话吗？ 乔钰刚想说什么，又看了看这孩子，叫上周军和狗剩去里屋了。 小金鱼：“妈妈，你为啥叫他不叫我！” 小金鱼指了指狗剩。 乔钰翻了个白眼，“因为他丑，你漂亮，行了吧？” 小金鱼目光一顿，慎重思考一二，认真地点了下头，“行，合理。” 其他人：…… 第360章 恶心的杨家人 无法无天的小金鱼，还只有不走常规路的乔钰能降服了。 去了主屋，燕子和兵兵也在。 燕子拿了拨浪鼓逗兵兵，后者笑呵呵的。 狗剩主动将屋门给带上，就听乔钰对周军道：“说说，那家子姓杨的，啥来头？” 这院子挨着军区大院，里面住的人可不是泛泛之辈，至少军区大院里有熟人。 这也是周军一直没大动作的原因，他私下托人打听姓杨那一家什么来头。 “杨耀祖他爷爷救过一个老首长的命，他爷爷他爸，包括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是那位安排的。我问过太姥爷了，这位老首长对这一家子仁至义尽，不会再插手他们后续。 原本我打算动手了，没想到小妹阴差阳错，还挖出杨家其他心思。” 太歹毒了。 让杨耀祖跟在小春枝屁股后面，再败坏小春枝名声，如果周军两口子没反应过来，再过几年，岂不是被杨家拿捏了？ 听小春枝说的，每次出行，这个杨耀祖都会跟着，意思就是那杨耀祖的大姐时刻盯着小春枝咯？！ 那在外面，小春枝还有隐私权吗？ 这杨家有个正常人吗？！ 乔钰在知道杨家不足为惧后，视线落在狗剩身上，“你做得很好。” “谢谢乔婶夸奖。” 乔钰眉心在跳。 上一次这么强烈预感的是周武沾染了小赌博。 这次事件恶劣，换做是她，也忍不了，小金鱼的举动也是侠肝义胆，但，太冲动了。 重情重义固然是好，但冲动误事，身边没个狗头军师在，容易闯大祸。 乔钰一直在打量狗剩，后者也尽量腰板挺直。 实则？ 狗剩心乱如麻。 他太看得清局势了。 小金鱼年纪太小，如果他学那些附炎趋势的小人，一直捧杀小金鱼，即便小金鱼身心高兴，乐意他这样的人跟着，但她的家长也不会乐意。 他们家，小金鱼做不了主，但眼前这位可以。 所以，他拦着小金鱼，是为了在这位面前表现自己关键时刻的价值。 大人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孩子，但同龄人可以以玩伴的身份，待在小金鱼身边。 他是一根能用得趁手，值得信赖的眼线。 “你妹妹多大？” “她三岁了。” “想要你妹妹有学上吗？” 上学？ 狗剩噗咚一声跪下。 他激动地满脸涨红。 他知道，机会终于等来了。 “乔婶，您想要我做什么？” “没什么。军区大院绝对安全，但出了大院儿，我希望你当我的眼梢，一直帮我盯着。” “好！”狗剩一口应下。 乔钰对上这孩子眼底孤注一掷的狠劲儿，笑了，“好孩子，快起来吧。” 狗剩自己站了起来。 乔钰视线才落回周军身上，“待会儿到了地方，先把杨耀祖他大姐揪出来，问问什么情况。” “怎么问？他大姐年纪应该不小了，会老实说真话？” “你看好杨耀祖，我负责逮他大姐，然后？关门放小金鱼。” 其他人：？？？ 什么意思？ 燕子将院门屋门锁好后，乔钰便领着其他人，气势浩荡往杨家而去了。 这会儿是吃晚饭的时间，杨家还在等他们家的宝贝蛋子。 “是不是回来路上耽搁了？” “又上哪儿玩去了？” “我出去找找？” “快去吧。” 杨耀祖的大姐刚出门，就瞧见宝贝小弟被握在周军手中。 宝贝小弟对上她的视线，泪眼汪汪，吐字不清道：“大街，救明啊……” 小金鱼指着她，嚎了一嗓子：“妈妈！她就是杨耀祖的大姐！” 杨耀祖的大姐心底响起警铃，拔腿就跑，可惜她腿短，跑不过乔钰，很快就被乔钰反手给钳制了。 杨耀祖的大姐疼得哀嚎：“放开我！放开我！” “这是在干啥子呢？” “咋还欺负个孩子呢？ 眼看着有人想帮自己，杨耀祖的大姐抬起头，卖可怜：“叔叔婶婶们，救命啊！” 刚泛起的怜悯心，在看清受欺负的孩子是谁后，瞬间止步。 为什么止步？ 因为不想惹一身骚啊。都见过杨家人倒打一耙的功夫。 “这不是杨家耀祖的大姐吗？” “还真是杨家的孩子。” “这又是惹啥事儿了？被人找上门来了。” “这不是周师傅的家人吗？” “你认识啊？” “不知道，但我跟你们说哦，上次杨家在周家这里吃了亏就没后续……周家好像不是好惹的。” “周师傅在酒楼做大师傅呢，没个人脉，能进酒楼做大师傅？那可是全国上下，唯一接待外宾的地方。” “这么有来头啊？” …… 乔钰听着四周议论，刨开大家对周家的好奇，可以笃定一点，杨家在这一片儿胡作非为很久了，就是没人整治。 这不，她来了嘛？ 还有理由、借口，后续也不必威胁到老爷子和老周仕途。 “说！你跟踪我孙女小春枝，除了让你弟跟着，还有什么企图！” 杨耀祖的大姐，眼珠子贼溜溜转了下，道：“没啊！大娘，你快放开我吧，我只是想让我弟和周春枝促进感情，他们本来就互相……” “小金鱼！” “欸！妈妈！” “掏鼻屎！” 杨耀祖的大姐瞳孔一缩，立刻慌了神，忙道：“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不能……” “快点！” “我说！我全都说！”杨耀祖的大姐瘫软在地！ 杨耀祖：“表要啊……” 杨耀祖没来得及说句完整的话，嘴里就被狗剩重新塞上破洞袜子。 速度之快，以至于他大姐压根没听到耀祖的声音。 杨耀祖的大姐：“只要周春枝落单，我弟扒了她裤子，就能……就能……” 所有人屏息。 乔钰瞳孔一缩。 她已经料到杨家心思歹毒，没想到能恶心到这个地步。 恶心到她觉得小金鱼让杨耀祖断子绝孙是轻的。 她放开杨耀祖的大姐，后者便冲出云霄，瞬间不见身影。 “妈，为什么放走她。” 乔钰扭头看去，见平时老成的周军，这会儿额角青筋突突，五官紧绷的，老实人的面相都变了。 周军到底没用质问的语气，而是不解她的行为。 “原计划改变，光是揍？太便宜了他们。” “那，不揍了？”小金鱼磨着后槽牙。 “不。”乔钰否决，“揍？只是开胃小菜。” 乔钰再次带着气势汹汹的家人，朝着杨家而去。 第361章 搞事搞事 “快去看热闹，有热闹看了。” “啥热闹啊？” “杨家人的热闹啊，他们可算惹到不是善茬的了。” “杨家人把孩子屁股都养歪了，知道杨家人让他们家大姑娘干啥不？” “干啥？” “盯着周师傅动向啊！看上周师傅的大闺女，周春枝了。” “啥意思？我咋没听懂？” 内容太过不耻，说话的人便将杨家的龌龊心思压低了音量道出。 听的人倒抽了口冷气，“这么恶心啊？” “那杨耀祖才多大啊？” “不行，杨家太无法无天了！今天看上周师傅的闺女，明天要是看上其他人家的闺女可咋整？咱们这儿可不能留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啊！”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叮铃哐啷。 是乔钰领着人在打砸东西。 砸的都是杨家值钱的东西，只要有杨家人敢来拦着，乔钰和周军连人一块儿揍！ 不带丁点含糊的！ 于是，东西砸了，杨家人也被揍了。 期间，乔钰还翻到不少钱财！在杨家人来抢藏钱票的盒子、箱子前，她将里面的东西都收进了空间里。 还有大黄鱼…… 钱票轻，杨家人当时抢过来后，没什么反应。 大黄鱼这些，杨家人抢过来后，明显脸色一变。可，再怀疑也怀疑不到乔钰头上。 毕竟她当着这些人的面，连盒子、箱子盖都没打开过！ 阴了杨家一手，又阳了两手，乔钰心头才舒畅一分。 她目光森森的，在街道办赶来后，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家孙女啊！年纪还这么小，差点被这小畜生给毁了！要不是我们家有警惕，最近孙女一出门就跟着她姑姑，又有那么多孩子看着！早被害了啊！ 我家孙女运气好，有福气，能避祸，就是他们杨家可以推卸责任的吗？今天看上我家孙女，就想到这副损招，明天看上这院儿其他小姑娘，是不是也得……同志啊！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为我们这一片的民众做主啊！坚决不能留这么大个毒瘤在这里啊！我晚上睡不着啊！对不起她死去的爹……亲爷爷亲奶奶啊！！” 周军蹲下身，抱着小春枝哭，“我把我闺女养这么好，养这么大，不是被这种畜生人家欺负的！你们街道办的工作人员做不了主，我就去他杨家的工作单位让他领导做主！再不济，让公安同志为我们主持公道！我就不信了，放在首都，人民群众的眼皮子下，还能任这种事继续下去！” 小金鱼在边看边学。 四胞胎点头，拍手叫好。 狗剩？狗剩只负责打砸，这些哭嚎的活儿，他真做不来。 杨奶奶：“你们东西砸了，人也打了，还不满足？还想把我们赶出这里，还想搅和了老伴儿和儿子的工作？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杨奶奶也摸爬打滚起来。 即便杨奶奶也挨了几巴掌，胳膊和腹部疼得厉害，但不影响发挥就是了。 乔钰：“只要你们搬出去！不影响我孙女，我管你老伴儿和儿子的工作干嘛？！今天打砸这些，就当你们龌龊心思赔偿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杨奶奶不信：“你以后真不找我们麻烦了？！” 乔钰翻白眼，“谁没事儿干，天天盯着你们啊！” 杨奶奶：“你保证，以后不准去他们单位找事儿！” “我保证！肯定不会去他们单位找事儿！”才怪。 这些都是开头小菜，收点利息罢了。 杨爷爷这会儿才出来主持场子：“好了，这件事的确我们理亏，既然你们也不计较了，给我们点时间，我们把院子卖了再搬。” 杨爷爷现在很急，不想再做纠缠。 乔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道：“早说嘛，早说不就完了？” 街道办的工作人员：？？？不是，这么快就调和好了？ 他们还没开口说话呢！ 乔钰领着人一走，街坊也散了，杨耀祖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杨爷爷可没功夫安慰宝贝金孙，而是去翻找盒子、箱子。 在看到里面空空如也刹那，跌坐在地，两眼空洞，嘴里呐呐：“完了，全完了……” 杨奶奶跟着他进来一看，一排排空的…… 杨奶奶差点没气得晕过去。 杨爷爷操起一把扫帚，就往杨耀祖的亲爸身上扫去，“是不是你这个败家子，偷钱去赌了？是不是？！我让你好好上班，踏踏实实的，别说你了，耀祖以后也能高枕无忧！你是不干人事啊！非觉得赌博能赚钱！赚到了吗？家底儿都被你给赔没了啊！” 杨父挨了一屁股打，连忙边跑边躲，“爸，你别！我真没！我哪可能赌这么大？你太高看我了！况且那么多大黄鱼呢！哪能这么快就搬完了？你想想，上次检查东西是啥时候！” 杨爷爷冷静下来。 是啊。 上次检查钱票和大黄鱼，还是昨天。 怎么就一天时间，家里就搬空了？咋可能。 他老伴儿天天都守着家的，谁有这能耐，在老伴儿眼皮下搬走这么多东西？ 难道是那个乔钰…… 那就更不可能了！ 人家只找出盒子、箱子，盖都没打开，怎么就把东西搬走的？ 民间戏耍团都得一张布遮掩，才能做出障眼法来转移东西，这女人不可能盖都没打开过，也没个遮掩物就顺走了东西！ 那该是谁？ 任由杨家抠破头皮，都没猜到真相。 乔钰回到周军家里，让孩子们先在院子里玩儿，她掏出一笔钱来。 周军震惊：“妈，这是？” “老杂碎家里薅的，你们收着，权当是给小春枝的精神补偿，至于剩余的钱……” “嗯嗯嗯。” 她还没说完，周军就开始应了。 她浅笑了下，就连燕子也忍不住笑声溢出。 周军老脸一红，乔钰这才正色道：“剩余的钱，得请人搞杨家，放心，我不会出面。他们杨家出事，只能怨天不公，怀疑不到我们周家头上。” 请的人，自然是当年搞乔宝儿和张福夫妻那批，也是退伍军人。他们有极强的侦查和反侦查能力，动荡几年也与汪家暗势力敌对了一段时间，依旧拥护老爷子这一派，如今也轮到他们赚这笔钱了。 乔钰藏在黑暗中，亦如当初看张福两口子为乔宝儿奔波逐利、大起大落，最后泯灭民众之中，被整个社会吞噬。 第362章 步步沦陷 杨父的确在赌场，但都是单位的同事私下组织的，赌的金额很小。 莫名挨了一番揍，烦心酒一喝，什么苦楚都给同事倒出来。 同事眼底精光一闪，小声道：“你们家真的啥都没剩了？” 杨父潇洒了大半辈子，哪容得下对方这么说自己？钱就是自己的面子！ 没钱？多丢面儿啊！ 杨父：“哪能啊，工作不是还在吗？再说了，现在的院子卖了，家里就又有钱了，再攒攒，啥没有？” “现在的院子啊……我有个大点的场子，你要不要试试？一晚就能让你在你爸面前扬眉吐气。” 杨父酒醒了几分，没回答，但仍给自己倒酒，似在思索什么。 同事再接再厉：“别不说话啊。你一直跟我抱怨，你爸看不上你，现在工作都是你爸运作的，一家子希望都放在你儿子身上了…… 要不是听你抱怨多了，我会把这么好的机会告诉你？行了，给你几天时间考虑吧，想清楚了，我再带你去那个大场子。 说实话，前段时间你不是问我为啥出手这么阔绰吗？嗐，就是手气太好了。你赢了钱就收手，不会有麻烦，也不会倾家荡产，只会让你爸另眼相待！” 杨父有些动摇，“行，我再考虑考虑几天。” …… 乔钰这边收到消息后，看了眼这后面牵连的阴谋，眉梢微扬，笑了。 她又叮嘱了他们几句，顺带让他们找找符合自己要求的人家。 杨家卖掉现在的院子，之后搬到哪里？当然由她来决定。 …… 杨父回到家后，面对整日打骂自己媳妇儿的母亲，愈来愈沉默的父亲，大气都不敢喘下的儿子，终于做下决定。 他跟着去了趟同事口中所谓的大场子。 还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 场子在黑市深处，烟味儿十足，不光是光膀子的大老爷们儿豪赌，就连这里的女人也与外面保守的妇女同志不一样。 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上了妆，厚唇都是艳色的，刻意低头，就能看到√线。旋即，有赢钱的男人往里面一塞。 侮辱、暧昧的意味十足，但她们依旧笑靥如花，扭着腰肢随意坐在男人怀中。 杨父一看，眼就热了，心也乱了。 家里生了好几个娃的婆娘，身材早就走样了，哪里比得上这些女人啊…… 但他心不大，尤其是想起外面还有打击作风问题的。 杨父小声道：“这里绝对安全吧？不会被端了吧？他们这样不会被抓作风问题吗？” 同事哈哈直笑。 笑话完杨父胆子小，同事才道：“你只是来求财，不搭理这些女人就成。” 杨父言之有理地点头。 赌钱就够了，谁还把白赚的钱送不认识的婆娘啊？谁知道她们有没有病啊。 可。 赌红了眼的人，没有理智可言的。 赌得越大，神经越飘，越容易陷入温柔乡。 塞给这些女人的钱，和他赢的钱相比，小巫见大巫了。 所以，一开始放言只要赌赢就收手，好几天下来，杨父运气爆棚，越来越眼热，压根没有收手的迹象，还学初来时看到的，将小费塞进女人的√里，彻底与这里的赌徒们融为一体了，也大大满足了虚荣心。 在这里，是他的王国，仿佛他拥有至高权。 另一边，杨家终于找到要院子的买主。 大院儿里的其他人家原本想买的，但杨家人出价太高，其他人就断绝了心思。后来是个陌生人买下的。 这个陌生人便是顶着乔钰的名义买下的。 杨家在卖院子前，就找到新住处，虽偏远了些，上班不方便，但价格便宜啊！才两百块就买到一百平的院子！天赐的运道啊！ 等搬来后，看到躲藏的邻里，他们才发现事情不对劲。 后来，在一个好心人的指点下，他们才知道同一个院子分东西两侧，他们住在东侧，西侧那边是一户霸道的人家，唯一的闺女是傻子，名虎妞。 问题就出在这个虎妞身上。 这个虎妞不光力气大，还是疯傻的，喜欢和男孩玩儿。没个分寸后，将上一个东侧房主的儿子蛋蛋捏爆了。 捏爆的时候，没有证人和证据，公安来了，虎妞一家也抵死不认，东侧人家才便宜卖了房子搬走了。 杨家搬进来前以为捡漏了，前东侧房主跟他们说卖这么便宜的原因：老家出了事，躲灾。 躲什么灾？ 这是人家隐私，杨家没多问。 可谁知道是这个灾啊！ 杨家女眷们瑟瑟发抖的同时，还要保护杨耀祖，以防他被虎妞迫害。 杨家俩男人得上班。 杨父不放在心上：“只要不让耀祖和虎妞独处不就行了吗？大庭广众的，那虎妞就算要下贼手，其他人也会帮忙拦着的！” 他倒是放心得很，还每天早出晚归的，但往家里每个月多缴了十块钱。 杨爷爷看着他一副被掏空的肾虚模样，狐疑道：“你这一个月，没干啥坏事吧？” 杨父纹丝不动，道：“没，都是为了赚钱，接了些私活儿，不会被抓到。即便抓到，也是几块钱就能摆平的……” 杨奶奶为儿子说话：“当家的，咱儿子好不容易有出息了，能为家里挣大钱了，你老怀疑他干啥？” “你生的儿子几斤几两，你不知道？” 眼看着父母要为自己吵起来，杨父道：“爸！！你放一百颗心，我的钱是路子正的！” 杨爷爷看了看他，又想起被偷空的家，放任为之了。 不这样还能咋样？ 最近自己也快到退休的年纪了，家里只能仰仗这个儿子了。 杨父心底澎湃。 他最近私房钱有一万多！ 一个月，他居然赚了一万块！ 这可是凭他自己脑袋赚下的！ 他想再赌一个月就收手，但相好怀上了。 他原是怀疑的，但偷偷带着人去医院一查，时间对得拢，再加上这一个月她都只跟自己，所以这胎真是自己的！ 相好还跟自己坦白：“要不是我生的儿子太多，家里又太穷，何苦做这档子营生的事儿？” 儿子生太多…… 杨父抓住重点，激动道：“你包生儿子？” 相好立马挺起傲人的胸，也不哭了，声音铿锵有力，“我包的！” “行！你把这个儿子生下来……” “不行不行，我家里已经养不起一个儿子了。” “谁让你养了？我连自己亲儿子都养不起吗？我抱回去给我婆娘养！我对我爸妈说实话，他们不会亏待这个儿子，我婆娘的话，她不知情，也不会磋磨他的，毕竟上头有我爸妈护着。” 女人眸底闪过一丝寒光，靠着杨父的肩头，怯怯道：“真的吗？那我这个儿子全靠你了……” “行，到时候我再给你几百块，就当你生儿子的奖励。生女儿没奖励哦。” “好。” 第363章 张战带男媳妇儿回来了吗? 杨父并不知道这只是个开端，坑已经挖好了，就等着他一步步往下跳呢。 他已经沉浸在生儿子的喜悦中，瞒着户口本上的妻子，给私生子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生身份。并已经将此事告知杨爷爷杨奶奶。 二老虽然怨他在外面乱来，但一想到家里又要添孙子了，便帮忙一起忙着。 不瞒着能干嘛？事情都做了，只能对不起家里的儿媳。若是要求外面那个打了，那女人闹起来，家里就要被清算作风问题了。 结果向着杨父预料的方向走。 杨父喜悦到什么地步？最近频频输钱，也没啥反应，觉得有输有赢才是正常。 殊不知，无数入坑的人都在黑暗中等着他沦陷。 …… 入手的杨家院子，乔钰先租出去了一年，便没再管。 她的时间并不充裕，不能一直盯着杨家那边，论文那边交了几篇后，老学究就已经点头了。 年关也将至，孩子们从四面八方而来，她准备的考题也该归纳一下了。 考题大部分是她整理的，小部分是她自己换了格式或数字亦或语法出的原题，最后由小金鱼拉着狗剩和小春枝抄的。 四胞胎今年夏季才开始上学，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实在不适合抄写。 淑慧那边将龙凤胎交给王招娣和弟妹后，顾不上孩子们离不了母亲，哭闹不止，收拾收拾东西，她踏上火车。 大伟小勇和周二妹也出发了。 先抵达的自然是就近的周军一家四口，新鲜菜放两冰箱了，肉也放下层冻着。 老周这位置坐得稳，乔钰为方便，给了钱，让老周倒腾回来一个冰箱，早早在家里摆着。 第二个抵达的是大哥张战。 乔钰觉得稀奇，“不错嘛大哥，去年最后一名，今年赶早了？” 说着，她还歪头往他身后看了看。 张战弹了弹她额头，“看什么呢？” “我大嫂呢？” 小金鱼叉腰：“就是！大舅舅，我大舅爸呢！” 张战表情又快绷不住了。 老天，谁知道啊，某某机械大厂那向来不苟言笑的张厂长，每次到家不到一分钟就破功！这要是让下面的员工瞧见了，不得闹笑话啊？ 弹完大的，弹小的额头。 张战：“你大舅舅我喜欢女的，懂？” 小金鱼秒懂地点头。 小小年纪，眼神老不正经了，点头都是象征性的，表情仿佛跟他一个阵营的。 张战：…… 他扶额，“钰啊，你好好管管你家闺女吧。” “管不了，真管不了，这闺女精着呢。” “看出来了。” “今年带回来啥好东西了？”乔钰跃跃欲试。 “我……” “妈妈！去年大舅舅打赌输了，今年没带回来媳妇儿，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对吼。 乔钰看向张战目光如炬。 张战举双手投降，“我输不起，我投降，想怎么罚随便你们。” 乔钰看向他身后，道：“这话你留着跟爷爷说吧。” 说完，便抱着小金鱼溜去看礼物了。 张战这人，还是有本事的。 去年拿翡翠回来，今年拿年份大的野生药材，里面居然还有五百年的！ 宝贝，这可是宝贝啊。 乔钰摸着药材，痴迷的眼神，比对待爱人还深情。 小金鱼鸡皮疙瘩掉一地，谨慎地后退了半步，道：“妈妈，你别这样，我怕。” 乔钰啐了她一口，“你怕个锤子怕，我还能对你怎么着不成？” 这倒也是。 毕竟是亲生的。 背着人，乔钰将好东西收进空间，替换进黑箱子。 张战连带回来敷衍的人都没有，还做出赌输了赖账的行为，老爷子可不就逮着机会，一顿数落吗？ 别看老爷子白了头，这一年养得非常好，中气十足，面色红润，走路不带喘。 老爷子掏了张战好几天，淑慧终于抵达了。 接着便是大伟小勇和周二妹。 孩子们都懂礼数，不是空手来的。 淑慧带了海产，还有一些自己织的围巾。本来是想织毛衣的，但一是时间不足，二是大家尺寸即便知道了，也凑不到这么多毛线票，织围巾减少了不少负担，也相当于一个心意。 女的都是红毛巾，男的则是灰色和黑色。 轮到大伟小勇周二妹了，他们凑的是腊肉腊肠，还有包装完好的红旗厂的零食。 东西一放，便是分配睡觉的问题。 小勇一间，大伟和周二妹一间，周军和燕子兵兵一间，周母一间，淑慧单独一间，住在老周这边。 老爷子一间，老周和乔钰一间，张战一间，小春枝跑来和小金鱼一间，四胞胎和简三两口子一间。 老周那边的保姆回家过年了，今年王大姐因为一些原因没回家，留下过年，帮忙打下手。她只能睡客厅沙发了。 小春枝和小金鱼一直当姐妹处的，睡一起每晚都要说悄悄话，感情好的不得了。 四胞胎嫌姥姥姥爷这边太挤，三娃四娃找小勇挤一间去睡了。 年还没过起来，就有不少人想来拜访，都被老爷子给推了。 卫生打扫完，今年折腾年夜饭是每个人都参与了，包饺子，饺子里放硬币，吃到了便寓意吉祥如意、财源滚滚。 还炒了不少菜色。 饺子馅儿是军娃子调的，后厨也是军娃子掌勺，其他男人打下手。 小勇大伟老周他们尤其熟练，就连四胞胎也在乔钰的调教下，能洗个菜，刷个土豆上的泥土。 唯独张战，碍手碍脚的，不是盆子翻了，就是菜刀飞了，骇得所有人冷汗涔涔，忙将他轰出了厨房。 等碍事的人一走，小勇心有余悸，“总算知道妈遗传谁了。” “应该说张家的基因强大。”大伟纠正道。 大舅和母亲是亲兄妹，哪有遗传的说法？这不乱了套了？ 看着狼狈的张战，老爷子乐呵呵的。 乔钰抓了把瓜子，抬手道：“既然加入不了男人阵营，来我们女人的团队？” 小金鱼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张战：…… 就，听无语的。 张战：“大老爷们儿的，谁沾厨房啊？我上楼翻翻报纸。” “今天的报纸在桌上，不用上楼。”老爷子道。 想遁走的心思被熄灭，没脸的张战只好朝饭桌走去，直至大部分目光没再落在自己身上，他才放下心来。 尔后。 他心中咆哮：小妹养大的孩子们都怎么回事？！ 还有妹夫！你就不能雄起吗？！ 估计不能。 周家男人都这副德行，定性了。 等菜色准备齐全，老爷子才入座。 左手大孙子张战，右手亲孙女乔钰，还有孙女婿和小金鱼。 一大桌子菜色和人。 比去年还圆满。 王大姐在乔钰指定的位置，将这一幕拍摄了下来。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第364章 再次沦陷 年初三一过，备考的孩子们就开心不起来了。 乔钰将压好的试卷掏出来，以及小金鱼他们抄的，分发下去。 大伟小勇、淑慧和燕子就被压着头，每天苦瓜脸地做题，刷题。 乔钰改出来后，反复给他们讲题，尤其是做错的。 还有俄语试卷。 大伟小勇还好，从小就听俄语磁带，淑慧和燕子就难了，零基础。 俄语还得给淑慧和燕子单独开设了个班，夜里继续补习。 老爷子的书房就是他们的补习室。 乔钰就是那万恶的，仿佛为了升学率摧残学生的补课老师！ 不榨干他们最后一点时间，就不罢休！ 年初三一过，老爷子也开始接待人，旁观者有张战和老周。 每个人都在忙碌，每个人都感觉到一股压着身心的气运在散开，属于自己的运道真正到来。 补课和考试是痛苦的过程，但真到走的那天，几个人还是收获满满，身心都得到了充实。 明明来之前被忽悠是抽查…… 周二妹也收获了些人脉，金凤娇家的地址是乔钰给的。 乔钰腾不出时间，就让周二妹跑一趟，给谢家和金凤娇送礼，顺带吃个饭再回来。挑的时间自然是中午。 谢家那边没什么，但她和金凤娇很合得来，之后回到红旗生产队，二人也保持着书信上的往来。 年过完，家里便空了。 乔钰的事儿完了嘛？ 没完。 论文还得继续写，杨家那边的进度还得继续跟。 过完年，杨父总算发现不对劲了。 但钱已经输完了，还倒欠了一笔，他现在想抽身都难。 他的相好劝他：“输只是一时的，凭你的手气，一晚上就赢回来了。你实在担心……我把我孩子们下个月的口粮也给你，杨哥，我相信你的实力。” 杨父一听，信心倍增，钱没拒绝，收下后才道：“放心，就当是我借的！像你说的，赢只需要一个晚上！老子还能欠你不成？” 赢只需要一个晚上，输光也只需要半个小时。 把相好的养家口粮都输了，怎么办？ 幸好相好的怀孕后就没来赌场了，他输了的消息传不到她那里。 为今之计，是得想办法填补窟窿。 他相好的真不知道吗？ 原本该凸起的腹部，这会儿平坦不说，女人还靠在另一个男人怀中，抽着烟，道：“这人身上没多少油水啊，不是说家底儿都被偷空了嘛？” “听他吹。 即便家底儿偷空了，他们家还有两个正式工的名额，卖掉京市军区大院旁的院子钱……那可不是一笔小收入，这条大鱼够我们吃的了。” “吃之前，要不要再多拉几个人下水？？” “肯定要。物尽其用嘛。” “可我听说他们家风评不好，真能吸引到人？” “试试嘛，有大鱼我们不亏，没有……就把他全吃了呗。” “你好坏呀~” “骚货，这几天被他折腾得舒服了吧？” “哎呀，姓杨的哪有你厉害啊？我呀，始终还是你的人。我做这些不都为了你吗？”才怪。 哪个傻女人献身是为了爱情？ 她早就看透男人的本质了。 这个窝太黑了，她已经做好跑路的准备，保管这些臭鱼烂虾逮不到她！ 上次乔钰搂空了杨家的钱，这次杨父偷走了卖院子的钱。 卖掉的院子才一千多。 这点钱都不够赌场人员塞牙缝的。 也不够填杨父欠赌场的。 可他又拿不出更多钱来…… 能咋办？ 赌场的人给他出主意：“拉人进来赌，一个人五百块，用不了多久就能还清了，还能赚钱。这可比赌桌上稳多了，毕竟赌桌上有输有赢，这个是稳赚不亏的。” 杨父开始拉人，拉的最多的是单位上的同事。 可他发现这些同事都被当初说动自己去赌场的同事提过这事儿了……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会进赌场，哪是和这个同事交情深的缘故？哪是对方心善，愿意透露给自己赚钱的机会？他分明成了同事赚钱的工具！ 原来他和这个同事关系还不错，知道真相后，他私下和对方打了一架—— 结果当然是没打赢。 他自己是酒囊饭袋，这个同事可不是。 他疼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这个同事却整理了下自己的白衬衫，发现开了条口子后，眸底闪过一丝狠光，又朝他腹部用力一踢！ 他闷痛一声，就听对方道：“谁跟你这种人是朋友？要不是你还有点利用价值，值几百块钱，你当我稀罕和你说话？” “你骗我……” “骗？”同事居高临下看着他：“这怎么能是骗？不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吗？” “愿挨？谁愿意挨啊？你这是欲加之罪！” “哈，那你说，为什么在单位，在不少人那里，我都提过这事儿，其他人都没上钩，唯独你上钩了？ 因为你不是个东西啊。” 杨父刚要恼羞成怒，对方却嗤笑了声，蹲下身来，放低了音量，又道：“我说老杨啊。” 他拍了下他鼻青脸肿的脸，“听说你在赌场碰女人了？还让人怀孕了？” 杨父神情一僵。 “你看，明明自己是个老坏登，还怪人诱惑你。你自己内心不坚，怪得了谁？ 劝你一句，好好拉人吧。 啊，忘了，你这样的人品，除了工作的地方，没几个聊得来的朋友吧？开单难咯。 你还是想别的法子还赌场钱吧，哈哈哈哈。” 想别的办法？ 什么法子？ 想不到。 杨父想到其他狐朋狗友，甭管那些人什么身份，能拖下水一个是一个。 同事有些话说得对。 都是坏透骨的，不存在什么朋友不朋友。上当了…… 就当你意志不坚咯。 过完年，杨父已经将周围的狐朋狗友拖下了水，还完赌场的债，知道这里是个骗局，他准备抽身。 可他的相好怎么可能就此收手？ 赌场怎么可能放任他离开？ “杨哥，眼看着我肚子越来越大了，我有点怕……该不会是怀了两个儿子吧？我借你的钱，赢了多少？我怕养不活这么多儿子啊。 都怪我，太能生儿子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杨父便又不管不顾，栽进了赌场。 他相好说的对，输只是一时的，赢才是他的运道。 他就是天生的偏财运！ 主事业上没有多少成就，原来老天爷这么公平，把他的偏财运都点满了。 早知道赚钱这么容易，他还上什么班啊！ 第365章 收网! 红温过后是什么？ 是致命打击！ 这次欠的，比之前还大。 大到他当场跌坐在地，面色苍白，生理性发抖。 之后他跪走到一个人跟前，扒住对方的裤子，“牛哥，求你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哪经得住这么折腾？” “你赌的时候，玩我女人的时候，可没想过上有老下有小。” “你……你女人？” 他相好从暗处出来。 依旧是肤如雪，唇如烈火，只是…… 哪有怀了的身段？ 腹部异常平坦，似在嘲笑他的愚蠢天真。 相好和初见时一模一样，没变化过！ 他当即明白过来，这是局！为他做的局！ 他刚起身，想反抗，四周赌博的声音停下，齐刷刷地看向他。 赌场里其他人全是猎手，只他一个猎物。 他，羊入虎口了啊！ 对方摊牌，自己连耍脾气的资格都没有，刚起身，又滑跪在地，“牛、牛哥……你就饶过我吧。” “看在你拉了不少人的份儿上，给你一条出路，卖了工作和房子。” 杨父环顾四周，才发现今天来赌场的，没有一个自己拉进来的人，难怪这些人会突然摊牌…… 有恃无恐啊。 “可以可以。不过牛哥……” “怎么？你以为自己还能有选择？别开玩笑了，知道我要养多少弟兄吗？光盯着你一个人就派了我不少弟兄，只要你敢出卖我们……呵呵。” “不是不是，牛哥你放心，我对你绝无二心。我只是佩服你的头脑，也想死个明白，所以有个问题……” “行呐，你问。” “拉我进赌场那个同事，他是不是也赌了？现在还清了嘛？” “还有功夫担心别人啊？” 铁牛顿了下，笑道：“他呀……当然是还清啦。”才怪。 进了这里的，就没一个能逃脱的。 干完京市最近几单，他们就该跑去穷乡僻壤的地方躲躲了，顺带碰碰运气，收点小单子了。 进赌场的人，就没全身而退的，都是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可他为什么要告诉眼前这个人？ 哈。 就当给这种人一丁点希望吧。 他预感已经被盯上了，得趁早收网跑路了。 杨父和他爸不在一个单位，卖了工作…… 每天还是到时间就出门，他爸去上班，他去蹲街。 他被当成街溜子轰了好几次，也在匆忙中，发现真有几个不对劲的人在跟着自己。 自己逃不掉。 也知道不还钱和出卖赌场的下场…… 他只能铤而走险，买了点药，趁着婆娘做饭的功夫，难得和对方说几句人话。 “媳妇儿，这些年辛苦你了。辛苦你为我生儿育女，操持这个家……” 就这么一句，就让他那婆娘感动得痛哭流涕。 本来就老，这么一哭，更丑了。 真是蠢货。 一点脑子都不长。 即便他被相好的骗，他也不得不承认，相好的脑子够聪明。 铁牛选的女人，不仅长得好看，心也够黑，带劲儿。 哄走黄脸婆后，在锅里下了药。 等家人吃完饭，午睡睡沉的功夫，他将房本偷出来，拿给赌坊处理。 不到两个小时的功夫，那间院子便高价卖出。 杨父刚想说什么，门被砰地撞开：“不许动！” “双手抱头！蹲下！” 杨父懵逼地照做。 有人想跑，被砰地一声中弹后，没了声儿。 他骇得脸色苍白。 杨家。 杨家所有人被请到公安局录笔录。 杨家所有人，一觉醒来，天塌了。 “你儿子涉嫌聚众赌博、诈骗、金额庞大，涉嫌人员众多，你们知道吗？” 七十年代还没传销的说法，多是以诈骗定罪的。 杨奶奶杨爷爷茫然地摇头。 “你们院子被卖，他工作被卖，你们知道吗？” “啥？” 他们是不是在做梦？ 眼前的公安同志是不是假的？ 杨家人被请到公安局，相当于是变相保护受害者\/加害者杨父的家属。 被杨父拉进赌场的人，钱捞不回来，在被人告知杨爷爷在机关单位上班后，跑来闹。 这下好了，杨家唯一一个快退休的工作也保不住了。 等公安同志们平息了这股暴乱，将该抓捕的人抓捕后，杨家人出来才发现—— 天塌得更彻底了。 院子被卖了，家里剩下那点积蓄被偷了，快要退休的杨爷爷也被单方面通报开除了，还被当成了典型。 杨奶奶一听，当场就晕倒，中了风，瘫了。 杨爷爷还保留最后一丝理智，将身上夹袄里的私房钱掏出来，给曾经搭上线的老首长去电。 可惜是对方儿子接的电话。 对方语气不善：“要了这么多年好处，还不满足？救命之恩我们早偿还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呵，你们这次得罪的人，可不是我们能插手的。奉劝你们家剩下的老小，赶紧离开，否则？呵呵。” 对方挂断了电话。 杨爷爷这才知道，家里得罪了大人物，才这样被赶尽杀绝！ 那么那个赌场的出现，也是政治下的牺牲品？他儿子只是被牵连的无辜？ “爸，现在怎么办？” 说这话的是他儿媳。 还剩十几块钱又没工作的他，的确不能再待在京市。 可兜里没钱不成啊。 想到之前儿子说外面女人怀了杨家的根…… 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 又想到西侧院儿的虎妞，杨爷爷便有了个决定。 …… 杨家所有人都搬走了，唯独留下了杨耀祖。 耀祖成了虎妞的童养夫。 她爸妈跟她说：“虎妞啊，这个可不能再捏蛋蛋了，这个得以后生娃娃。” 斗鸡眼的虎妞拍手，“生娃娃！生娃娃！” 杨耀祖茫然地看着这一家子，“我怎么在这儿？我爷爷奶奶呢？我爸妈姐姐呢？” 杨耀祖一醒来，人就在虎妞家了。 他明明记得爷爷奶奶和爸妈姐姐都不准他和这家人相处的，见了他们就要跑的…… “我们？我们就是你爸妈！家里不养闲人，赶紧洗衣做饭！” 杨耀祖嚎啕大哭：“爸妈！爷爷奶奶！这个人疯都疯球咯！居然要我洗衣做饭！爸妈……” 啪—— 打他的老女人凶神恶煞的：“这里可没你的爸妈爷爷奶奶！要想吃饭！就好好干活！” “我不要！你居然敢打我！我去找爷爷奶奶修理你！” “哈，还修理我？就是你爷爷把你卖给我的！你爷爷，你家人不要你咯！你没家咯！” 杨耀祖瞬间呆愣住。 第366章 杨家后续 杨爷爷揣着几十块钱和卖孙子的几百来块，带着儿媳和孙女们回到老家。 户籍也一起迁回了生产队。 他原本不想留这么多闲人，还是不值钱的丫头片子，但儿媳给他下跪，说不用他花钱，她能照顾好几个丫头，她们也能伺候好他。 杨爷爷这才留下这么多人。 最大那个也快到说亲的年纪了，可以收一笔彩礼了。 几个孙女和儿媳住一间，夜里她们小声抽泣。 “妈，弟弟呢？” “妈，爸呢？” 家里两个顶梁柱呢？ 女人抱着闺女们只哭不说话。 说什么？ 你们爸要蹲篱笆院儿了，你们娘家唯一的靠山被你们爷爷卖了，就连你们，包括我，也差点被你们爷爷卖了？ 离了婆家，她能去哪儿？回娘家也是被再卖一次换彩礼，更何况也带不走这么多闺女。 她舍不得啊。 她更不理解，公爹怎么就舍得将耀祖也给卖了！ 明明耀祖现在是杨家未来的希望啊！ 后来的发展，她更不能理解。 她为小闺女们能顺利长大，埋头在地里苦干，努力种地赚钱，幸好大一点的闺女都能帮自己分担点家里的活儿。 公爹一分钱不掏，坐吃现成。 她睡觉前还要顾着瘫了的婆母。 没多久，她发现十六岁的大闺女被公爹说了户人家。 大闺女嫁得很远，以后怕是…… 为了大闺女的陪嫁，她没日没夜编竹篮，提去供销社换几分钱，终于在大闺女出嫁前，凑够六毛钱。全是皱巴巴的分分钱展开后，用装水的碗压了一个晚上，看着平整后，叠一起了，交到大闺女手中的。 大闺女只哭，不知道说话。 她似乎意识到自己未来的命运，再也没了在京市市区大院儿里的狐假虎威，最后只道：“妈，我们以后还能见吗？” “会的，一定会的。” 她说谎了。 未来，她再也没见过大闺女一面。 孩子们只要一到年纪，个个离她而去。 轮到老四的时候，似乎醒悟了几分，出嫁前对她吼：“凭什么？凭什么我们的嫁妆都捏在那个老东西手里！大姐出嫁还有几毛钱，我只有两分钱！四分钱能干什么？现在是九三年，不是十几年前了！没了弟弟，我们在这个家就一点依仗都没了嘛？妈！出了这个家门，你以后就不是我妈了！母猪都会护着自己亲生孩子，你不会！” 她被四闺女伤透了心。 她这么难是为了谁？ 要不是为了让她们安全长大，她早改嫁了…… 不过剩下两个闺女，也不小了，她是时候为自己着想了。 她只跟两个闺女告了别，夜里偷偷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走了。 最小的两个闺女哪会那么傻？留在杨家绝路一条，还不如跟着亲妈一起改嫁。听到动静后，紧跟亲妈的脚步。 杨爷爷一觉醒来，发现家里空了，才慌了。 钱捏在手里那么多有个什么劲儿？以后连个养老送终的都没有！ 杨奶奶在回到老家没几年就走了。 是受不了瘫痪在床，什么都得靠别人。 可她至少在临死前还有人照顾，他呢？ 他找不到儿媳和剩下两个孙女，想到儿子还有几年才出狱，就想到了耀祖。 他买了票去京市，想偷偷看杨耀祖，顺带买回孙子。 一番打听之下，才知道虎妞家的可怕。 乡下童养媳在婆家遭多少罪，杨耀祖在虎妞家便有多卑微。 他不仅要干家里所有的活儿，吃得也是最少的，小时候胖乎乎的身影全然不见，像个难民般。 虎妞长大些，人还是傻的，斗鸡眼没变过。被家里叮嘱过，时常捏杨耀祖的蛋蛋玩。 明明才十几岁的年纪，俩孩子一个比一个荒唐，一个比一个猥琐，是这片院儿避之不及的对象。 听说这俩孩子还不避讳人…… 向街道办反映过几次，但人虎妞是傻的，杨耀祖身手也比不过虎妞，强行去拉开吧，还容易被说不清，沾染上啥就更麻烦了。最后街道办也不管，这家人变成了这片儿最奇葩的存在了。 最近听说，杨耀祖被虎妞玩坏了，早立不起来了。 杨爷爷骇得跌坐在地，又掏了点钱，打点了下，去篱笆院儿见了见亲生儿子。 杨父刚蹲篱笆院儿的时候，还盼着家里人来赎自己，盼望上面网开一面。 这些年都过来了，早就习惯里面的生活。 听到有人来探监，他还问狱警是不是喊错了人？ 待看到来人时，哈哈大笑，笑得眼角溢出泪来。 “爸，你咋来了？你终于想起你还有个儿子了？” 杨爷爷这些年捏着钱，吃好喝好穿好，尤其是下面还有儿媳孙女们伺候，人回春了般，看着比篱笆院儿蹲久了的杨父年轻多了。 他有些过意不去地撇开头，道：“儿啊，你当初说外面有女人怀了你的儿子，现在应该好几岁了，知道她在哪儿不？我去把孙子接回家，到时候你跟我们家里团聚……” “儿子？什么儿子？我儿子不是只耀祖一个吗？” “不是，当初你确定你相好怀的两胞胎，你也确定是你的种，医生还说不好打掉，容易伤你相好的身体，我才放心没去相认……”杨爷爷急了声色。 他就是想等那个没见过的女人多替自己养几年孙子啊！ 杨父思考了下他的话，又哈哈大笑起来，“你说那个相好啊，哈哈哈哈！她把我给骗了！她挺聪明的，当初所有人落网，就她一个跑了，现在都没找到人。” “那我孙子……” “不是说了嘛，把我给骗了。她呀，压根没怀孕……爸，你还没说耀祖怎么了。” 杨爷爷呆滞原地。 杨父似乎猜到什么，又哈哈大笑起来，“报应！都是报应啊！哈哈哈哈……” 几年后，杨父不太适应外界的变化。 即便高中毕业，但跟不上时代变化，还是坐过牢的人，只能去扫大街，捡垃圾卖。 之后他才知道杨爷爷做了什么。 卖了杨耀祖，害这个杨家唯一的根被玩坏了了。 闺女们也被高价卖了，一个回娘家看望的都没有。 他那婆娘也带着最后两个闺女改嫁了。 至于他爸？ 报应啊，捏着一笔钱没啥用，还被卖保健品的外人骗光了。亦如当初深陷赌场的他。 杨爷爷活到生活不能自理，身边没个后代尽孝，在和平年代活生生饿死了。 他年纪也到了，去见过那婆娘几回，倒不是稀罕老娘们儿，而是想找闺女养老。 两个闺女对他态度一致。 “你没有抚养我们小，休想我们养你老！实在要闹，你告法庭，法律怎么判，我们怎么给！ 顺带告诉你，法律肯定要先判你给过抚养费，我们才会给赡养费。 你以为养老，是把你好吃好喝，将你请回我们家，伺候好你？今天我家，明天我姐家？ 做梦去吧！ 这些我们都查清楚了，赡养费是按照月收入的20%-30%的比例给付。 我们月收入一工就一千来块，给你最多三百块。” 三百块能干啥？ 杨父没熬几年，就走了。 带着病痛走的，走时在悔恨。 还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第367章 上辈子赌场的事和人(1) 铁牛并非京市黑市的老大，与黑市这边只是合作关系。 他们给自己打掩护，他好在京市捞一笔大的。 当然，对方也不是白打掩护，他也得给百分之二十的掩护费。 他下面的打手很多，在动荡时代前期还算低调，做的都是本分内的事，在动荡平息了许多，借着黑市这个门面，干起更黑手的事来。 启发还是黑市下面大大小小的赌场。 光出老千？来钱太慢了。 他利用人的虚荣心，引诱初出茅庐的小子看过这个赌场的繁华，沾染上女人和钱，迷失得不能自已。 这些毛头小子赚的钱大部分花在女人身上，而这些女人是他培养出来的，他提供的场子，他当然会要抽成。这是个完美的闭环。 可，闭环，怎么继续赚钱？ 只有注入新鲜血液。 于是，他脑海闪过一个词儿—— 开单。 只要输钱的人拉人进来，就算开单，开单就有钱。 单子开得越多，这些输钱的人就越能回本。 只要回了本，等待这些人的便是女人的诱惑。 黄赌毒。 没有一个正常男人接触了，就能彻底洗白的。 要不是他搞不到鸦片那玩意儿……啧。 他没什么爱国情怀，也没这个时代疯狂的牺牲精神。 他甚至觉得这个社会有病，这些人都是有病的。 这样的计划在京市施行了几年。 他看着场子里注入新鲜血液，迅速坏死、黑掉，最后彻底被吸收。 举个例子，一户姓杨的。 他的价值还算高。 拥有一间市中心的大院儿，两份正式工作，更重要的是，杨爷爷搞来丰厚的家底，不仅有钱票，还有两箱大黄鱼。 之后他才从杨父口中得知，杨爷爷年轻时在皇宫里待过，大清亡后，杨爷爷趁乱埋了不少好宝贝，之后有了机遇，搬来京市，才挖出这些好宝贝来。 杨爷爷的价值高，杨父也不遑多让。 杨父那些狐朋狗友家底也不薄啊。 赌场的盛宴，开了几年，直至杨家家底败光，杨父工作卖了，杨爷爷工作倒是没受牵连，因为那会儿退休了。 铁牛没管后续，想也知道那群赌鬼活该家破人亡。 他才带着弟兄们转场子，转到了穷乡僻壤的地方。 原本是想趁着闲暇，小赚一笔的，但他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个狠角色。 一个狠到毁了他全盘计划，璀璨未来的人。 这个叫周武的男人，他对女人没兴趣，只看钱顺眼。 本来套用到其他赌徒身上的走向，在他这里…… 女人这一步，就走了差池。 正常男人看到深√，谁不是肾上腺兴奋，容易冲动行事？ 偏偏，周武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轻飘飘道：“不如县上饭店卖的馒头大。吃馒头我还能饱肚子呢。” 这是……在讽刺女人胸部没用？ 铁牛表情一僵，心想，这小子，该不会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开过荤吧？ 他胳膊搭在数钱的周武肩头，道：“兄弟，怎么，不喜欢？是她不够漂亮，还是身材不好？” 周武拨开他的胳膊，道：“就是太漂亮，身材太好了。我们家都是要娶踏实女人过日子的。 嗐，这点钱不够给我大哥娶个好媳妇儿，更不够给我奶买金镯子。” “……” 不是。 你孝顺老人就算了，你还赚的钱给大哥娶媳妇儿？！ 这么乖？！ 铁牛反复看着这张黝黑还带丁点凶相的脸。 实在太违和了。 铁牛收回视线后，放任离开了。 不急，来日方长。 只要这人还回赌场。 况且，他的人已经盯上他了。 铁牛第一次对一个人好奇，就让人查了下。 不查还好，一查…… 啥玩意儿？周武口中的大哥和他毛关系都没有？ 等等，他口中的奶奶也和他没血缘关系。 铁牛咔嚓，点了一根烟，靠在门口发呆。 他的相好一靠近，他就闻到浓烈的香水味儿。 突然就觉得…… 挺没意思的。 哈。 他这种黑了心肝的人，居然会在看到一个人资料后，被影响了？ 拥有了这个时代人民的傻劲儿？ 他将相好揽入怀中，“洗干净没？” “难得啊。”相好踮起脚吻他。 难得什么？ 难得他会对她身体再燃起兴趣。 也是。 在做这些事前，眼前这个女人是他正儿八经的对象，可惜他将她拉下水后，他就嫌她脏了。 那会儿到底良心未泯，他给出了承诺，不抽她成，她能勾搭上多少男人算她自己的本事。 之后。 赌场里，她名义上还是他的女人，却不再是他对象。 他们俩都心知肚明，为了钱还绑在一根绳上，没撕破脸罢了。 他为什么嫌弃她呢？ 他自己就不是啥好东西。 完事后，他又抽了一根烟，揶揄：“不错嘛，这些年在男人身上学到不少本事。” “这不得多亏了你啊？” 铁牛也不计较对方语气下的讽意更多，还是实事求是更多。 他叹了口气，“真真，别闹了，我们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知根知底…… 你瞧，离开京市，那些女人我都没带，唯独带了你一个，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你在我心底是特殊的。” 真真心中嗤笑了下，道：“平白无故的，突然说这些干嘛？怪恶心的。” “……” 铁牛下床，套好裤头，才道：“以女人的眼光来看，周武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怎么知道。”这次轮到真真无语了。 “你不知道？他可是第一个拒绝你的男人，你会不知道？” 真真回忆了下，还真是。 她笑了，“大概是有担当有能耐的人吧？如果我在之前就……” 遇到他而不是你，就不至于没退路，沦落到这副田地。 真真家境不错，和铁牛是自由恋爱，当初家里不允许，她为爱私奔。 之后发生的事，脑子里的水流干了，就成了现在这样。 她想过回去，可铁牛不给她退路。 她是他身边离得最近的女人，也是经常由他精神上的倾吐，同时也是离他最远的女人。 大概是她的欲言又止，惹怒了铁牛，后者不高兴了。 气？也只是一瞬。 铁牛笑了，“打赌吗？” “赌？什么赌？” “他的担当和能耐，在金钱面前能维持多久。没有男人会为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付诸一切……这一切都是他的伪装罢了。” “这个赌有意思，赌注是什么？” “你赢了随你要求，我赢了……真真，我们金盆洗手吧。” 真真不解，真真惊讶：“我们？你转性子了？不嫌我脏了？” 第368章 上辈子赌场的事和人(2) 铁牛青筋突突：“我在跟你说正经话。” “谁说的不是正经话了？”她下床后，拉好拉链，在走过铁牛时，抬手轻拍了下他的脸蛋，“你偶尔能不能别这么天真？你那些兄弟为啥愿意跟着你？因为你够狠啊，你要是想金盆洗手…… 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天这消息走漏出去，明天就有人想干掉你，坐在你这个位置上，继续维持这个场子。 你想金盆洗手，问过你下面的弟兄没？ 哎，铁牛，你脑子有时候挺好使的，不然也不会将普通的赌场经营成这样，让我们吃穿不愁，数钱数到手软。但我们做了这一行，就没亲人了，都是在干刀尖上舔血的活儿，哪里有回头路走？ 即便金盆洗手成功了，你受得了平凡的生活吗？能接受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四年？ 别开玩笑了。 脑子清醒点，别犯浑。 况且，我没生育功能，这你不是早知道的吗？ 说什么金盆洗手，我们过得了普通人的生活吗？我们还是普通人吗？” 早就不是了。 不过二人的赌局开始。 铁牛都不知道多久没出过老千。 以前凭女人，就能大鱼吃小鱼，现在还得亲自上手。 有些手生了。 他不吃不喝不睡，练习了三天，没有破绽后，才坐庄，利用周武身上唯一破绽——赌博，将其拉下水。 他压根没提拉人的事。 他们这群人不缺钱，只是看个乐子罢了。 等到周武负债，铁牛才道：“不然这样，一根手指一千块，你先回家凑凑。凑不够再用手指抵？” 周武太嫩了，再加上常年都在逼仄的生产队，即便赚了钱，开了眼界。现在他才真正见识到人性的恶。 这会儿，才察觉出什么情况。 周武眼尾猩红，“这是给我做的局。” 是笃定的语气。 铁牛挑眉，习惯性咔嚓点燃烟，才慢悠悠道：“欢迎入局。” “这么阵仗，只为了我的手指？” 铁牛哈哈大笑，“因为你拒绝了我的对象。” 全场寂静。 大家伙儿眼神不解地落在他身上。 估计都在想—— 当年把真真扔进魔窟的是他，怎么今天又转了性呢？ 大约是，看到周武身上那股傻劲儿，受了点影响罢了。 “只是这样？” “她说你有担当有能耐，我也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 周武似乎一瞬间就懂了，自己入局的含义。 可他还是不懂这些人的脑回路。 既然是自己的女人，为什么不护着？还让自己女人当着面向别的男人卖弄风骚？ “不太理解你们。” 之后，走向越来越离谱。 以往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把那些搞倾家荡产就差不多得了，但唯独眼前这个人，他想看看他和他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多深。 他的确看到了。 很深。 谁敢剁自己手指头，还用菜刀削下来一只胳膊？ 不仅是他，所有亡命之徒心生敬佩。 周武站在血泊里，强撑着没晕倒。 他举起双手，无奈地甘拜下风，“好吧，你赢了，我们不会动你的家人。” “你也没机会了。” 听到警鸣后，他们这群亡命之徒如惊弓之鸟般逃窜。 他抽空扭头瞥了眼伫立在原地的周武，直至公安赶到，对方才倒下…… 真是条血汉子。 他被抓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谁通知的公安。 其他人没胆子，就只有周武…… 知道没活路了。他乖乖配合的同时，只为知道真相：“公安同志，我想知道他在我们眼皮下，是怎么通风报信的。” “他？” “周武。” “他是条汉子。” “我不否认。” 他没能知道真相。 公安同志可没义务告诉他，甚至鄙夷他的人品。 红旗大队是方圆百里最穷的。 周武是熬出来的唯一年轻人，但他太低调了，只对几个最困难时期，对他们一家伸过援助之手的人有往来。 其中便有一个疯子。 这个疯子看着周文追着周武，看懂了周武眼底的视死如归，便冲进了公安局，抱着一个座机就跑。 座机被拉扯的时候，线就断了。 那会儿是八十年代末，县城公安局能安电话了，但这个县太穷，以至于电话是金贵的玩意儿，他们追着疯子追了一路。 然后？就立了功，抓到铁牛这个团伙。 以牺牲周武一人为代价。 刑场。 他们这伙人执行死刑。 唯独没看到他的相好，真真。 …… 真真去了哪儿？ 真真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件事惹太大了。 即便她也佩服周武的执行力和责任心，所有人都敬佩他是条汉子，但她心底则骂他是傻子。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不就笑到最后了嘛？ 踏上火车后，她看到公安追逐过来的身影。 火车呼呼开后，她冷汗涔涔跌坐在车厢内。 怀中还抱着拿出来的钱，金额庞大。 她抵达一座新城市，全副武装后，用钱换了大黄鱼，来到边境。 她的目的地是：缅北。 …… 刑场。 被行刑前的铁牛回想这一生。 他是弃婴，被养父母抱回家后，过了几年好日子，可随着弟弟妹妹的出生，他成了最底层。 渐渐的，生产队八卦多了，他听多了，才早知道和这家人没有血缘关系。 难怪了。 好不容易勾到一个家境不错的，能跳出这个牢笼的，对方父母却不同意这门亲事。 这女人太天真了。 提出跟他私奔。 她还偷了家里不少钱。 来到京市，他们有理想有抱负，但很快被现实打败，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来源，他们捉襟见肘。 他进了赌场，成为其中一份子。 一开始他还护着真真。 可渐渐的，他觉得她是累赘。 如果当初她有本事劝服她的父母，他们何苦背井离乡？ 不过累赘也可以变成帮手。 他将人卖了后，以前天真烂漫，满嘴都是情啊爱的真真，死了。 真真穿上撕得破碎的衣服，给了他一巴掌，“我爸看人果然没错，你不仅烂、穷，还没担当和能耐。你就是头彻彻底底的畜生。” 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却愿意为彼此付诸一切。 被自己心动过的女人骂没担当和能耐，又在事隔这么多年后，她夸另一个男人…… 这个周武，不就撞到枪口上了嘛？ 可转念一想，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还会这么做吗？ 当然会。 成为周武这样的人，有什么好？ 还没开始享受人生，人就没了。 他好歹辉煌过、享受过。 砰—— 可惜，在枪声惊起林中鸟那刻，他的辉煌彻底结束。 第369章 恢复高考 收网后，因为情况太恶劣，再加上这个时代严打，主团团伙执行的死刑，参与人员档案上被记了一笔，严重者径直被厂子\/单位辞退，轻者缩着尾巴做人。 登报的时候，还出了团伙中一个女人的抽象画。 主角团伙里，就这个女人跑了，下落不明，还卷走不少钱票。 不过，后续抓捕一事，乔钰并不关心。 她在看房子。 这是杨家搬家后住的房子，以赌场团伙的脉络，高价卖出。 她早就盯准了这起团伙，在派一个中间人去交涉时，顺带给公安局那边通风报信。 交易刹那，公安同志撞门而入。 她不仅一分钱没损失，收获了这间院子，还争取来了功勋。 一举两得。 在京市，她有了两间院子，郊区那间因虎妞的原因，没出租出去，而是让退伍军人暂时住着守着，之后祖国发展起来，再做打算。 挨着军区大院的房子，她给租了出去。 她露面后，大院儿里其他人才知道这间院子真正的买主是谁。 众人哗然。 “所以杨家这一遭，是周师傅他妈出的手？” “人经常进出军区大院，她男人可是这个。”说话人比划了下。 也不知比划了什么，但其他人都听懂了，皆是倒抽冷气声。 众人心底有了个底儿，别看周军两口子面善，一副好欺负的样子，但背后有人啊！ 尤其是乔钰，看着挺漂亮的姑娘，是周军后妈就算了，挺护着继子不说，还彪悍得一批。 房子一过户，处理好，论文也交得差不多了，军区医院也将她的特殊职位定了下来。 副主任，上校军衔。之前一直是中尉军衔的军医，停职留薪许久，实现了大跳跃。 六月份，华夏一重大通知公布，乡下的知青们迎来了黎明。 恢复高考。 各大城市废品回收站挤满了人，是为了找高中书籍备考。 当初以为书本废了，上了高中也没出路，现在又一窝蜂往废品站和学校涌，资源一下子紧张，达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红旗生产队。 知青院已经有几起为争高中课本打起来的事件。 其中李彤和纪德打得最凶残。 李彤：“我嫁给你有什么用？享到什么福了？你有工作，工资从来没拿回来过！要我一个人下地干活儿赚工分！我整夜整夜的哭，你倒好，和老相好眉来眼去！” 一旁看戏的姜萍听不下去了，纠正好：“我是他前妻，不是老相好！什么眉来眼去？我还能把你的本事活儿给学了去？” 其他人：…… 说话是一门艺术啊。 看看姜萍，挺会阴阳怪气的。 李彤没搭理姜萍，而是继续吐槽纪德：“我们要是搭伙过日子就算了，可问题是你也没少睡我啊！” 哇哦。 够奔放。 难怪当初敢对周强抛媚眼，名声坏了又对周大伟下药，还想霸王硬上弓。内里居然是这样的。 纪德闹得脸红，“行了，你少说两句……” “不行！”李彤甩开他的手，继续喷唾沫子：“这是我唯一翻身的机会！我只是在你上班的时候看看书，怎么就不行了？！往常没让你掏家用费就算了，看看书都不行？！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个窝囊废……” 纪德将她拽进了屋里。 知青院旁建了个小茅屋，是纪德和李彤两口子住的地方。 他们去生产队建房子，容易受社员们排挤，只能在这里建，虽说恶心到其他知青，可好歹有一层保护，不会遭受其他二流子的骚扰。 李彤和纪德在屋里吵了会儿，似乎安抚平了，没了动静。 姜萍没了劲儿，刚想离开，就被另外两个女知青拦住去路。 “姜知青，今天该轮到我们看了。” 姜萍心头一阵烦郁，虽说书是她们先发现的，可钱是她出的啊！凭什么每人看一天…… “哎呀，张知青李知青，你们运气好，再多去废品站转转，说不定高中课本又被你们给找到了。我就不同了……”姜萍还想再说两句，但看两个女知青不为所动，她收了套路，道：“这样吧，你们再找到高中课本，我替你们买下，不用你们出一分钱……” “所以，你是想将书占为己有了？” 姜萍没说话。 这不明显着吗？ 眼看着她们不善地向前，姜萍还想向周围知青求救。 但大家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姜萍只好道：“你们运气比我好太多了，肯定能再捡到高中课本的……啊！” 挨揍了。 …… 支书赶来时，还带来了大伟。 听了来龙去脉，支书视线落在大伟身上。 大伟眨了眨眼，“我说什么来着？高中课本很重要吧？” 大伟向前走了几步，道：“我那里有高中课本卖，但一本十块钱，不讲价。” 姜萍顾不上身上的疼，激动地上前，“那你有数学课本吗？”她那里只有语文课本，正愁怎么温习其他课程。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大伟一点头，姜萍就有种小人得志的既视感。 她扭头对两个女知青道：“行啦，我不跟你们争了，那本书让给你们！随便你们怎么分配怎么看。就是我脸上的伤，需要点医药费。” 支书看了眼，道：“上卫生所擦点药酒得了，又不严重。” 姜萍：“……” 其他人围住大伟，一个劲儿问课本的事。 小茅屋里的夫妻按耐不住，推门而出。 李彤没敢说话，毕竟当初自己算计了大伟。 纪德：“周知青，你的课本有多余的，卖给我吗？” “有啊。” 纪德面露一喜，就听大伟又道：“不过卖给你们两口子，得加价。” 当初得知要恢复高考，大伟小勇买书复习，周二妹瞧他们那副积极的模样，灵光一闪，就掏出积蓄，在县城废品站买了不少高中课本回来。 去京市时，周二妹又买到不少高中课本寄到红旗大队，就为此时此刻大赚一笔呢。 她让大伟出面卖，只要说出去，就有人源源不断来买，也不用大伟多跑路。 至于为什么让大伟出面？ 当然是将自己摘掉，避免她娘来打秋风。 她娘敢打秋风，她就敢哭丧。 纪德脸色微变：“为什么？” “纪知青难道忘了，你爱人当初怎么算计我和周二妹的？” 纪德讪讪：“可，那都是她的手笔，与我无关……” “你既然是她的爱人，基本的担当该有吧？” 第370章 契约婚姻 纪德没再说话。 看对方态度，再争论下去，还卖不卖给他书籍就得另说了。 一大波人上了大伟家。 一手交钱一手交书。 自己要比其他人多交钱，纪德脸上喜悦淡去了不少。 等考上了，工作卖掉，他得和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离婚！ 这日子，是一刻都过不下去了！ 大伟家最近门庭若市。 周大嫂是最后一个知道情况的，当天就提了一只老母鸡登门。 二妹正和一个门面、一个帮手分钱。 本金是她出的，也是她在各大废品站奔走，赚的都是辛苦钱，所以她是大头。 除了上班，她啥时候见过这么多钱？ 要知道那些高中课本都是几毛钱买回来的，翻了不知道多少倍！即便在京市买的高中课本，扣除运费，也赚了不少！ 听到她娘的声音，她赶紧将钱一藏，正要去开门…… 似乎想到什么，与大伟视线对上。 最后是被两口子搞迷糊，看不懂他们打谜语的小勇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 大伟和周二妹分开行动，将家里经摔的，都摔了一地，搞出大动作来，骇得敲门声一凝。 大伟：“你想都不要想！” 周二妹：“为什么？你是我爱人……” “什么爱人？当初咱们俩怎么结的婚，你比谁都清楚！小勇，我们走！” 一脸懵逼的小勇：“……去哪儿？” “吃厂子，睡厂子里！这个家，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周二妹抹泪，无能阻止爱人带着小叔子一起离开。 院门开的刹那，大伟看都没看周大嫂，拉着小勇绕过她，就朝厂子的方向而去。 周二妹远远就看到了周大嫂，像是找到主心骨，扑向亲娘：“娘，我过得怎么这么苦啊！” 周大嫂被这么一扑，心中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当即按耐住了，只道：“这是咋了？女婿闹啥呢？” “还不是为了买高中课本的事吗？” “……” “大伟和小勇卖高中课本可没跟我商量过，所以这次我一分钱都没有。娘，我们可是夫妻，赚的钱不都是共同财产吗？可他一分钱不给，只说这是他和小勇读大学的生活费。 那我呢？ 你知道他怎么说嘛？ 说反正没孩子，他考中大学，这段婚姻也没必要维持了……娘！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啊！呜呜呜。” 周大嫂刚想安慰两句，就听周二妹道：“娘，你知道我受了委屈，特意逮了只老母鸡来安慰我？” “我没……” “娘！你真好娘！谢谢娘了！”周二妹一把夺过老母鸡。 老母鸡被母女娘卡着脖子抢，咯咯了两声，翅膀扑腾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被周二妹给掐死了！ 她的老母鸡啊！！！ 周大嫂悲痛欲绝！ 周二妹抹了下嘴角的泪，道：“谢谢你娘，对了娘，你没别的事就先走吧！一只鸡足够我恢复精神了！我势必笼络住大伟的心，这个婚肯定不能离了！” “我的鸡……” 砰。 周二妹关上了院门、厨房门和屋门，心里倍儿爽！ 杀鸡杀鸡！ 大伟小勇绕了个圈子，回来见周大嫂气急败坏拍门，一副要跟周二妹拼命的模样…… 看来，正门走不了了。 大伟小勇侧面翻墙，一进院子，就闻到浓烈的鸡汤香。 俩兄弟对视了下，朝着厨房方向而去。 周二妹捞了两块肉出来，装三个碗里，自己已经吃上了，看了眼做贼般的兄弟俩，下颚一点，继续埋头吃。 汤还要熬煮会儿。 大伟吃完两块肉，道：“你娘拿过来的？” 周二妹叹气，“她不在院门口骂得挺凶吗？” 大伟好笑道：“不给她端一碗？” 她斜睨了下大伟，“端？拿锅端过去，再挨一顿打吗？ 我娘提着鸡，是来打什么主意的，你忘了？” 大伟没再吱声。 小勇：“嫂子，你是怎么跟你娘说的？” 周二妹将原话告诉小勇了。 大伟听了，道：“你这不是败坏我名声吗？传到我妈那里，我妈咋看我？” “二婶会相信那些话？” “倒也是。” 小勇打断夫妻二人：“等等，重点是这个吗？你们真打算离婚啊？” 二人沉默，齐刷刷看向小勇。 小勇头皮发麻，直至鸡汤的香味再次传来，他被四哥四嫂赶出了厨房。 他踢着小石子儿，不知道在想啥，一会儿看看天色，一会儿又看向院门。周大嫂还在锲而不舍拍打门，满嘴的喷粪话。 厨房内。 大伟先开口：“你怎么看？” “你什么想法？” “女士优先。” “不讲究这些。” …… 夫妻俩划了好会儿水，大伟想起周二妹的性子，道：“如果可以，高考完，我希望继续维持婚姻。” “为什么？” 大伟：“拒绝女同志挺麻烦的，如果是已婚身份，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这样啊。” “你呢？” 周二妹被问得双眼呆滞了下，笑道：“已婚的身份，于我而言也是保护层。” “合作愉快。”大伟伸手道。 “合作愉快。” 手相握刹那，大伟感受到对方厚茧的掌心，身形一顿，抽回手，才道：“如果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可以先告诉我。” 周二妹笑道：“怎么，替我把关？” 见大伟抿嘴无言，周二妹也正了神色，应下：“好。” 她顿了几秒，道：“你也是。” “什么？” “如果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可以先告诉我。” “……好。” 算是达成了某种契约。 …… 为了备考，红旗零食厂小部分员工卖了工作，或是让家里其他人接手自己的工作岗位。 厂子继续运行，没受多大影响。 卖掉工作的，大部分都是知青。换家里其他人接手自己岗位的是当地社员，他们也是高中生，想拼搏一把，看看能不能考个大学，真考中了，相当于光耀门楣，祖坟冒青烟了。 全国上下进入前所未有的紧张状态。 直至高考降临。 即便没买到高考课本，也有不少人进考场尝试了番。 还隐隐掀起了一种风气，红旗大队没掀起来，毕竟这里的知青院算另类的团结，不与当地社员们结亲。 其他生产队的知青们，男的女的，都有与当地社员们结亲的，高考通知一下来，社员们肯定不乐意男女知青离开。 这里面的家庭官司还有得打。 第371章 成绩出来啦! 周二妹特地请了假，起了个大早，做好早饭，亲自将两兄弟送进了考场。 一共考三天，除了第一天有仪式感，第二天周二妹就恢复上班。 与此同时，海岛。 周武抱着乖乖的龙凤胎，目送淑慧进了考场。 王招娣：“我说我一个人来送她就够了，你特地请这趟假干嘛？” “妈，我这不是担心嘛，你既要送淑慧进考场，还要看着俩孩子，忙活得过来吗？” “不还有淑慧她弟妹在吗？” “不一样，寓意不一样。” 王招娣看他这样，笑了声，没再说啥。 她是为自家闺女高兴。 闺女能嫁给周家男人，上辈子是真的积了福。 可还是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刘大姐回到海岛，老爱上她这儿，说燕子多么多么不懂事…… 刘大姐的原话：“她大手大脚的，老二一生，处处都得用钱，我帮她管着钱、存着钱，不就是帮她早做打算吗？我还能害了她不成。” 王招娣不知道怎么说。 她相信刘大姐的话，但更信人心多变。 现在是帮着闺女管钱，谁知道以后会衍变成什么？说不准拿闺女女婿的钱去贴补儿子。 她亲娘就是那样。 她会裁衣服，技术还不错，她家闺女淑慧青出于蓝胜于蓝。 她还是姑娘家的时候，她娘就是打着为她保管钱，存陪嫁，以后嫁了人嫁妆丰厚，腰板子也直。 她信了。 结果呢？真到出嫁那天，嫁妆没有，钱更没有。 她交公中的，都让她那位重男轻女的父母，给弟弟娶媳妇儿了。 她彻底寒了心，釜底抽薪，从那个畸形的家中脱离出来，也把儿女们都教得规规矩矩的，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 她劝过刘大姐，“乔妹是个知分寸的，这下头的孩子们一结婚，相当于是分家了，没管过他们。这不顺了孩子们当家做主的意吗？ 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家，却让咱闺女们遇上了，你还是别往心里去了……” 话说重了，也不好。 王招娣只能捡轻的说。 为啥？ 她可太清楚刘大姐现在的怨气这么重的原因了。 她们照顾闺女坐月子，是乔妹出的钱和票子，带孩子是小两口出的钱。 这些实打实的钱，她们有些是自己捏着，有些是贴补儿子的小家。 刘大姐回来后，她下头的儿媳每个月少了这些好处，不得讽刺一通啊？ 这是靠自己能力和闺女夫家养出来的蛀虫。 也幸亏刘大姐爱人明事理，帮着刘大姐，不然这会儿还得受儿媳磋磨。 刘大姐在家里，没少挨儿媳的眼刀子，心里不畅快呢。 王招娣既觉得刘大姐可怜，又觉得她活该，最后又怕对方想不开，只能话捡轻的安慰。 她有时候都恨自己这性子，左右逢源，谁都不会彻底得罪，正因为这样，活得还是憋屈了些。不像乔妹…… 话又说回来，当初刘大姐做的这档子事儿，乔妹没嘴刀刘大姐？ 乔钰咋没刀过？ 刘大姐受不了在女婿家和自家时面对儿媳的落差，后悔了，想找个人抱怨几句罢了。 京市。 燕子是这边唯一一个上考场的。 其他人家都是来一两个人就差不多了，即便全家齐上阵……也没这个阵仗的啊！ 老爷子和老周都能随意调用一辆车，两辆车载着人抵达考场，人太多，车子不够坐，乔钰就载着小金鱼，周军载着小春枝在车屁股跟着。 车子缓慢行驶。 乔钰：“东西都带齐了嘛？” 燕子笑道：“齐了，妈。” “写完考卷记得多检查几遍，要细心。” 燕子噗嗤笑出声，“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估摸着踩点写完考卷，哪有时间检查啊？还检查几遍。” 见乔钰表情严肃，燕子也收敛了笑意，“我知道了，妈。” 乔钰叹气：“你不如淑慧心细，也没大伟小勇有基础，你们几个人，我最担心你。” “妈……” “好了，快进去吧。” “好。” “加油。” 周军：“媳妇儿加油！” 小春枝：“妈妈加油！” 兵兵挥舞着四肢！ 小金鱼：“大嫂加油！” 四胞胎跟着小金鱼一起喊：“大嫂加油！” 简三两口子：……那是你们表嫂。 简三两口子每次纠正后，四胞胎还是跟着小金鱼喊人，就懒得再计较了。 算了，爱咋咋滴吧。 三天考完，考子们瞬间松懈了下，又在等待成绩中数日子。 燕子年纪偏大，早早离开高中课本，一开始只抱着考个专科的想法就好。到了考场，发现题很简单，她埋头顺着一路做下来，早早做完，惊奇地看了眼时间，脑海想起乔钰的话，反复检查错漏，在铃声响后才交卷。 出了考场，不管家人怎么问，她也说不出来感觉。 要说她考得很好吧…… 她是觉得自己考得很好，但话一说出来，等考试结果出来不理想，那不是丢面儿吗？ 于是她只能用一般般来回复。 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肯定得稳住，稳住…… 考试成绩出来后，她没稳住。 “周军哥！”她抱着周军就是吧唧了口。 太理想了！ 比预估的本科线高出十几分！ 78年的考试，是先出考试成绩，再出本科线。 填志愿是在本科线出来前…… 这又是个人运道问题了。 燕子原本是想选不出名的大学，但周军跟她分析：“妈不是说了嘛？头一年，国家缺乏人才，题目简单不说，本科线肯定会比历年低，你只管大胆填志愿，不用考虑这么多。 本科线高了，说不定很多大学一个学生也招不到。” 燕子想了想，填了个京市不错的大学。 淑慧比燕子考得理想些，但她犹豫考去哪儿，又上什么大学？ 大伟是省状元，不仅是县城，市里也来表彰，还送了钱。同时还有记者来争先报道。 小勇就略显逊色了些，比大伟低了二三十分，但上京市的大学也不差了。 周大嫂看到这群人个个衬衫加锃亮的皮靴，还有记者来访，打听了下，忍不住跳起来表现自己：“我是省状元的丈母娘！我是省状元的丈母娘！” 记者刚想采访她，结果她开口就是：“我女婿能考上省状元，肯定是考前吃了我们家的老母鸡！” 其他人：…… 第372章 知青回城 “真的，我们家老母鸡贼补脑子！不然女婿不会考这么好！”周大嫂笃定地挺直了腰板。 记者同志没了采访心思，收拾收拾东西，朝着状元家走去。 “欸欸欸！你们别走啊！” 周大嫂气得踹了脚街边的大石头。 她穿的是布鞋，踹得大石头纹丝不动，自个儿在那儿表演金鸡独立，抱着脚指头嗷嗷直叫唤。 刚才她说的，似乎有人听进去了，一个知青跑来问她：“婶子，你家还有老母鸡没，咋卖啊？” “这个数！”周大嫂瞬间顾不上疼，五指一伸，道。 “五块钱？” 周大嫂摇了摇头。 知青倒抽了口冷气，“五十？” 周大嫂嗤之以鼻，“五百！这可是给省状元开脑的母鸡……欸欸欸，你别走啊！我们可以谈谈嘛！你可以讲讲价嘛！” 知青是片刻都不愿停下来！ 谈什么？讲什么？ 一只老母鸡五百块！怎么不去抢啊！想钱想疯了！ 摆脱周大嫂后的知青，嫌晦气地朝地上啐了口。 大伟在接受采访时，想到了二哥周文。 二哥如果正常高考，省状元哪里有他的事儿？ …… 录取通知书下来时，最失意的便是姜萍，她觉得自己考得不错，却低估了高校的本科录取线，导致错失了录取机会。 同时，她看到了李彤的录取通知书。 李彤没自己高考分数高，作风还有问题，怎么老天不开眼，让这种人拿到录取通知书？！ 姜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她如果再考一年，有现在这股拼搏劲儿吗？到时能考这么高的分数吗？更别提她还要下一年地。 她不想，她真的不想再待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被人看不起，甚至被人鄙夷…… 李彤那样的人品都能考上，她还不如李彤！ 男人被李彤抢了，她抢李彤的录取通知书……不过分吧？ 一报还一报罢了。 谁让李彤不积极，错过了呢。谁让李彤平时不做人呢。 即便这所大学一般般，那也比地里刨食强。 “你叫李彤？” 姜萍笑着接过录取通知书：“我叫李彤。” 回到知青院，姜萍压根就没跟其他人打招呼，收拾收拾东西，托人办了假的介绍信，又去城里公安局开了户籍证明，相关资料她请人连夜从农业合作社偷出，巨大金额下必有勇夫。最后，提前去学校报到了。 大家都在忙自己录取的问题，有人欢喜有人忧，谁还在乎知青院少了一个人？ 没几天，纪德也拿到录取通知书，和李彤说了下离婚问题。 李彤双眼赤红，“你考上大学，就想抛弃我？” 纪德莫名道：“我们不是搭伙过日子吗？” “我有了。” 纪德吓到面容模糊，“你别唬我！” “我唬你干嘛！哪次你做过措施？！” “真是我的？” 李彤头疼，“不是，纪德，你好歹也快是个大学生了，能不能有点脑子？当初我虽然手段不光彩，但也只认准了一个人！谁结了婚还乱搞啊？那不是上赶着给你送把柄吗？” “……还真是我的啊。”纪德抓耳挠腮，好会儿，才对上李彤的视线，“打掉，离婚。” “不。” “我给钱。” “给多少？” “五百。”纪德忍痛道。 李彤呵呵一笑，道：“我觉得，我还可以继续考。你报的哪个学校？我陪读啊，顺带在附近租个房子，继续看书考试，说不准以后不仅是夫妻，还是师兄师妹的关系。” “你别学姜萍说话，怪渗人的。” 纪德见她执意不打胎，只好超级加倍给钱。 一顿损失后，钱包里空了，也幸亏读个大学不用花钱，学校每个月还给钱，不然他真得喝西北风去。 拿到离婚证，纪德溜得贼快，生怕被扯上任何关系。 李彤想了想，打了胎，又休养了一个月，在红旗零食厂买了个岗位，安分守己上班。 厂子不看她过去，再加上大队同情弱者，其他生产队多的是男女知青抛夫\/妻弃子，就给了李彤这个机会。 周二妹原本不想留这个人的，但李彤找上门，单独和她聊了几句。 “我当初会算计周大伟，是看中他的条件，而不是他这个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只要让我过上好日子……现在我有能力自己买份工作，即便考不上大学，也不用地里刨食，我没必要搞小动作。 以前的确误入歧途，现在也遭了报应。希望副厂长给个机会。” 周二妹不太想给这个机会。 李彤：“我愿意比其他人多出三倍价格，买下一个普通岗位。” 周二妹想了下，道：“你让我考虑几天。” 等李彤一走，她就同大伟说了此事。 大伟看她的表情怪怪的，“她当初算计的是你，你真能放下？” “她连同你也算计了……你介意她进红旗零食厂吗？” “我妈说过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她只是在普通岗位上，闹不出幺蛾子。 况且我和小勇马上要离开了，红旗零食厂刮的风影响不到我们兄弟俩，你自己多加注意就是。” “好，我知道了。” 厂子接入正轨，每年除却厂里基本维持，剩余的都还了二婶。多一个人出三倍的钱买工作，于她而言是稳赚不亏的。 何必跟钱过不去呢？ 之后李彤敢搞小动作，开了就是。她有这个权限。 更何况…… 她看到这个时代女性的处境，也想多给一个女同志机会。 她反感李彤吗？自然是反感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并不是一个反感就能否决一切的。 像在京市给厂子拉效益的时候，不少人看轻她，觉得她面儿轻，人言弱，她的话没啥可信度，也不值得他们重视。她也反感那些人，可依然得卖弄嘴皮子，争取对自己有利的！ 人只有在逆风中才能成长。 她就是那个成长很快的。 李彤亦然，即便李彤出发点不好，但全盘否定？也不用那么极端。 全国上下落榜不少人，也有小部分人可惜，分数线能上本科，但填报的志愿太高，以至于错失上大学的机会。而那会儿的高考还没完善，没有第二、三志愿的说法，错失一次机会，这一年就报废了，只能做好战斗准备，来年再战。 与当地社员组成家庭的知青们，有考上大学的，安抚爱人几句，便踏上求学之路。有良知的知青们会带上爱人孩子，没良心的……放任爱人和孩子在当地受鄙夷和风凉话，放任他们在乡下等待一辈子。 [留不住我的爸爸，x海那么大，有没有我的家，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余的。爸爸呀，妈妈呀，能不能告诉我……] 第373章 和睦的妯娌 知青们甭管考没考上，起了心思，背上行囊，回到城里，他们有的拖家带口，有的孑然一身。 当初知青下乡，就是城里名额拥挤，如今一波知青回城，又让各大城市沸腾起来。 处在京市的周军深有体会。 他对下面帮厨，甚至墩子工都没藏私过，即便人话不多，但口碑在后厨，乃至整个酒楼，以直线形势上升，大家伙儿闲暇时聊得最多的问题便是家里住房紧张。 他听多了，非常庆幸当初太姥爷送了间院子给自己，不然住房紧张，房租说不定会涨。 回到家后，他跟燕子提了一嘴：“三弟妹和四弟五弟去军区大院，进出不方便，到时还是将我们这里的房间收拾出来……” 燕子翻了个白眼，“收拾啥？你放心，他们有房子住，来之前，妈那边都安排妥当了。” “啊？妈给安排好了？啥时候的事儿？咋没跟我提一嘴？”说着说着，他语气酸溜溜的，“你和妈把我给排外了？” 一时间，她拿捏不准眼前这个男人是吃谁的醋。 燕子嗤笑了下：“你还没断奶？看你把妈给紧张的，我的醋都吃。” “……说起来，还真没断奶。” 周军将她压倒在床。 一会儿正面，一会儿反面。 他最喜欢她纤细的腰肢，即便生了两个孩子，也盈盈一握，尤其是腰窝，大拇指完美地覆在那处，嵌合得近乎完美，似濒临到一个点，舍不得再松开。 事后。 他给媳妇儿擦完身后，才问：“你和妈说了啥？” 燕子被搞得有点困了，但腰窝被掐住，用力了几分，警告意味十足，使得她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道：“淑慧他们两口子存款不少，大伟小勇也有存款，他们跟妈说了，让帮忙联系一下房管局，先看看房子，到时候自己掏钱。” 周军恍惚了下，这才想起来，下面的弟弟们年纪不小了，也参与工作几年，多得是钱，哪需要他操心住宿的问题？ “哎，行吧，那就不管他们了。” 说清楚后，燕子双眼一闭，沉沉地睡了过去。 海岛，市区，青砖大瓦房。 淑慧在收拾东西。 她一开始想留在本市读大学的，但这边专业选择不多。为了爱人留在本市…… 如果没结婚前，她有这样的想法。 但婆家几房都有书信往来。 她知道燕子姐考上本科线，知道周二妹稳坐副厂长的位置，知道婆婆现在是上校头衔的军医，知道周家每个女性都在发光发热，唯独她为了爱人和孩子牺牲自己的理想，埋没自己的天赋…… 她不甘心。 于是她打电话给婆婆促膝长谈。 最终，她决定去京市买个离录取大学近的小院儿，带上她妈和龙凤胎，去求学！ 婆婆很支持她的决定：“人都是会变的，现在男人还爱着你，谁知道未来会不会变质？现在你为他委曲求全，他会感动，未来呢？未来你后悔了，这件事说多了，他会继续感动吗？没良心的男人还会把过错抛回你身上，一句‘当初可是你自己的选择，谁逼你了’！就把你打发了。 他自己倒是事业有成，什么都不缺…… 人这一生，很多选择只有一次，即便未来都会后悔，但至少得对得起自己吧？ 你首先是自己，你叫陈淑慧，才是周可可周可海的母亲，才是周武的爱人。 你只管放手做自己的事儿！周武那臭小子敢反对你的决定，我明天就买车票去修理他！” 王招娣虽然是这个时代开明的家长，但也是传统女性，知道闺女要报考京市的大学，还想劝阻。 听完乔钰的原话，王招娣便无话可说了。 婆婆都劝闺女追逐自己梦想，她这个当妈的还能拖后腿不成？ 一听闺女还想在京市买房子，邀她去照顾龙凤胎，王招娣回了句：“我再想想。” 淑慧点头。 她自己也得好好想想，怎么跟周武说这件事。 她想过周武会反对，会沉默，会留时间思考，唯独没想过对方会支持自己。 她说完自己决定后，周武表示支持。 周武一看她呆滞的表情，就知道她很意外自己的反应。 周武叹息了下，道：“淑慧，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爸支持我妈所有决定，我能比我爸还差了？” 淑慧缓过劲儿来，嗤笑：“你怎么跟你爸较起劲来了？” “必须青出于蓝胜于蓝，体力训练上比不上我爸年轻那会儿，疼媳妇儿总要拿得出手吧？” “你的意思是，你爸老了？” “都四十多的人了，天天还不服老……”周武小声咕哝。 远在京市的老周打了个喷嚏，心里美滋滋的。 肯定是小钰念着他了。 淑慧填的是京市大学，服装设计专业，因为太过冷门，这门专业就她一个学生。 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她收拾收拾东西，将院子租给弟妹后，带着母亲王招娣和龙凤胎踏上求学之路。 乔钰以为自己坐上副主任位置，还有特殊权限后，日子该潇洒才对，谁知道来医院找她治旧疾的上位者很多，还都是下放过，遭过罪的。 她如果拒绝吧…… 干嘛拒绝？ 这可是优秀的资源啊，治好后，对自己以后升职大大的好处。 所以她挺忙的。 她忙，老周也忙。 带淑慧去看房子的事就落在燕子身上。 小春枝在读书，兵兵交给太姥爷带，跟着老周一起去认面儿，开学前，京市唯一闲下来的便是燕子了。 淑慧和燕子有补课时同病相怜的情谊，又没有经济纠纷，因兄弟相处很好，她们这对妯娌也说得很来。 妯娌一见面，聊的是考题问题。 78年的考题是统一的，二人分别发表自己答题内容和观点，一路若无旁人，沉浸其中，聊到某个细节，仿佛开悟了般，恍然了下。 说着说着，就抵达暂住的旅馆。 这是淑慧自己要求的，先在旅馆住几天，过渡一下，谁都不打扰，买了房子再请亲人庆祝乔迁之喜。 掏出开的介绍信，入住后，一家人整顿一番，第二天再出发看房子。 第374章 周家男人有甘于平凡的吗?没有 第二天，王招娣和龙凤胎留在旅馆休息整顿，燕子带着淑慧出了门。 妯娌第一天探讨的是考题，属于面上的交际，换做认识的考生，你一言我一句的，谁都能聊一路去。 既然求学期间免不了见面，交交心的事是必然。 燕子引路的过程，对淑慧笑道：“你吓到我了。” 淑慧愣了一下，不管是神情还是声音，仍是温温柔柔的，“怎么了？我还能吃人不成？” 听着她半开玩笑的语气，燕子也松下肩头，道：“看你温温柔柔的，还以为你是没啥主见，以家庭为主的女同志。是我看茬了，我在这里为我的第一印象和偏见，向你道歉。” 毕竟还不是很熟，客气还是要有的，免得留下隔阂。 燕子这么说，也是在摸清淑慧的性子。 淑慧不甚在意地浅笑：“很意外我填京市大学的志愿？” “是啊。” “要是有的选，我也想和周武一个城市，夫妻异地对感情是有影响的。但我没得选择，我也不想自己留下遗憾。” “你填的什么专业？” “服装设计，太冷门了，以至于其他大学有这个专业的地处太偏远，我还不如来京市来求学，至少这里有婆婆和公爹的庇护。” “倒也是。”燕子想了想，道：“你送我那条红色围巾，针法的确独特，邻里都问过我哪里买的。 听妈说，你做衣服也很在行？” “不是很在行，都是妈她画了图，我来裁剪制作罢了。我手工活儿不错，但缺乏想象力，所以想尝试服装设计这个专业，看看能不能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提升提升自己。” 燕子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你温柔归温柔，挺有自己的想法。” 淑慧不太好意思，容色微润，话题落在燕子身上，“你呢？燕子姐，你选的什么专业？” “我没啥理想抱负，选的石油工程学，毕业后进石油单位。我本来想随大众选师范的，可我没信心教孩子，之所以考大学，是想进个有前景的单位。 实话跟你说吧，之前我有份正式工的名额，可我看不到供销社的头。恢复高考后，随着改革开放的政策下来，我很庆幸将供销社的工作卖了……” 走了一路，聊了一路。 淑慧：“所以，这个专业是妈帮你选的？” 燕子点头，“我想混个有前景的单位，又没那么大远大抱负，所以找妈参考了下。只要能顺利毕业，以后退休，我和周军哥就不会成为孩子们的负担。” 终于抵达目的地。 这处离大学城很近，虽说墙角房屋有些破旧，但面积不小，院子还有一棵柿子树。 燕子为淑慧介绍：“我个人更看好这间，别看房子破旧，但可以找人翻修，只要你点头，明天翻修的东西和人员就到位，你只要给钱就成。” 保管中间商不赚差价！ 淑慧抚了下柿子树，推门而入。 一瞬间，被里面的灰尘呛到，咳嗽了两声，才道：“这里多久没住人了？” “没办法，大学城这些年荒废，这间院子频频闹过事儿，导致现在都没人出手。哦，淑慧，你不要怕，在给你看之前，我就找人入住过，没啥问题。” 淑慧看着其他地方都是厚厚的灰尘，唯独炕上是干干净净的。 沉默了下，淑慧扭头笑道：“一上来就给我看这么好的院儿，我还用得着去其他地方吗？” 燕子：“多看看，多走走，我觉得好的，你不一定觉得好。” 淑慧奔波了好几天。 衡量了下占地面积、所处位置和价格等多方面，最终决定买下看的第一间院子。 燕子：“不瞒你说，京市最近不太平，很多下放的人回来，国家是归还了房子。房子回到这些人名下，但在四合院住久了的人不认这些，他们啊，搬家能搬去哪儿？本来京市就住房紧张，这里面有得一顿扯皮。这间院子没人住，主人还主动售出，少了很多扯皮事儿。” “我是唯物主义，不信那些。” “是吧，我也这么想，但老一辈在旧时代的熏陶下……哎。” 淑慧这边刚过完户，大伟小勇也大包小包抵达京市。 燕子又带两个小叔子看房。 第一天仍是问小叔子考题的事，第二天燕子就问：“你俩是合伙买？还是一人一间？” 大伟：“麻烦大嫂了。我们虽然都在京市求学，但隔得还挺远的，为方便，还是分开买院儿比较好。” 燕子问道：“还没问你们什么专业。” 大伟：“我是国画专业。” 燕子抬头望天，又是一个冷门至极的专业。 小勇：“大嫂，我是表演专业。” 燕子：…… 燕子沉吟片刻，道：“大伟选国画我还能理解，小勇你……” 小勇挠头，“其实我也纠结了半天，考上了，该选什么专业？ 思考了好几天，最后才决定专业冷不冷门不重要，学校出不出名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适合自己。 全家从小就说我是个哭包，仔细一想，我好像就哭最在行。厨艺不如大哥，读书不如二哥，体能不如三哥，绘画不如四哥…… 如果哭是自己天赋，那么表演专业很适合我，我还可以兼修影视摄影与制作这些。” 燕子忍不住道：“可现在拥有电视机的人家不多。” “没关系，改革开放，时代发展，迟早的事。我赌我们处在时代更替最快的时间点上。” 燕子对两个小叔的印象不深，却在今天，被小勇给影响了。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周军搂着她的腰肢，嘟哝：“睡不着啊？不然做点有意义的事……” 燕子打开他的手，道：“你知道你两个弟弟选了冷门专业吗？” “啊？知道啊。” “我总有一种感觉。” “啥感觉？” “你们家的男人都非池中物……军哥，你呢？你跟我说说你的抱负和梦想，我想听听。”燕子撒起娇来。 周军啧了声，觉得今晚不用睡了。 燕子不仅腰细，撒起娇来，声音也软，把他那颗整天在油烟里熏陶过的心脏，都软化了，香迷糊了。 原本是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但谁让燕子是他枕边人，是他的爱人呢。 周家男人有甘于平凡的吗？ 没有。 第375章 老爷子的征兆 淑慧办置好房子，又找人翻修了下，买进家什儿，布置好，才带着礼，领着王招娣和龙凤胎登门军区大院。 这是燕子跟她说的，公爹婆母都忙，可能抽不出多的时间拜访三家，参加三家的乔迁之喜，让她和大伟小勇商量下，一起约个时间上军区大院。 抵达后，王招娣抱着周可可打量了下，才小声道：“淑慧啊，你公公婆婆住的地方可比海岛的房子还气派，你说还有抽水马桶，真的假的？” 淑慧刚想回，就听到婆婆泼辣的声音传来，“烦死了！一天天的，尽给我整这些死出！啥事儿没有，这儿疼那儿疼！真当老娘的时间多得烧啊！” “乔主任，你就让让她吧……” “我让让她？谁来让让我！” “我我我，我来让乔主任……” “行了小廖，你先回去吧。今天我放假，你别耽搁我陪亲人的时间，” “好好好，乔主任你慢点，小心台阶……” 门一开，淑慧就看到婆婆那张仍是靓丽的容颜，脚步生风，目不斜视，直逼朝桌案，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一杯，才对上她的视线。 “淑慧，王嫂子，你们来啦。” 淑慧：“妈，刚刚……” 都不用淑慧将话说完整，乔钰一桶苦水顷刻倒出：“还不是一堆老太太老爷爷，知道我医术不错，身上稍微不舒服，就来找我拿药！都说了没病没病，饮食上改善一下就成，他们非要我开药！不知道是药三分毒啊？ 这群老东西，还不能拒绝！背后都有人的！娘的，只能给开点维生素忽悠忽悠了！医院又不是我开的，我只是个副主任，给他们开药我又不赚钱，还得哄着他们，见天的！位置难做屎难吃……” 乔钰又骂骂咧咧了十几分钟。 龙凤胎本来就好带，乖巧得很，这会儿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王招娣等乔钰说完，才道：“别提这些不开心的，这次我跟来京市，翠花让我带了不少东西，这个徒弟是你带出来的，可在妇联扎稳了跟脚。” 听到张翠花的消息，乔钰那股怒火散了不少。 “她能独当一面就不错了。对了，主任呢？” 问的是前妇联主任，也是戴旅长的爱人。 似想起什么，王招娣面色一僵。 “这是咋了？” “戴旅长转业了，转去了其他地方，没留在海市，不过也是地方副厅级干部。” “这？这不算什么坏事，毕竟戴旅长年纪也大了，部队上无法再往上升，转去地方还有个奔头。” 王招娣：“问题不在这儿。” 淑慧：“还是我来说吧，鸭蛋的爱人在戴爷爷转业后，对她态度变了。这次又遇到恢复高考，鸭蛋想高考，但她爱人乱发一通脾气，虽然不至于打鸭蛋，也有半个月没回家…… 娃儿都生了几个，家人也都去了地方上，现在能怎么办？我上次和妈去看她的时候，她强颜欢笑，看着挺心酸的。” 乔钰听过鸭蛋夫家的事儿，当时不少人说鸭蛋嫁的人是歹竹出好笋了。她抱着旁观的态度听着看着。 实际上，父母影响孩子，不止是基因，还有平日里的相处。真正的歹竹出好笋万分之一都难有。 只能说当时鸭蛋娘家算强盛，她爱人能装一装罢了。 “这事儿，主任知道吗？” “知道，但山高水远的，也帮不上忙。不过主任给鸭蛋带了信儿，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可以离婚带孩子回娘家。” 乔钰竖起大拇指，“家里还是得有个明事理的老人坐镇。” 妇联主任在乔钰眼里一直是有主见，明事理的女性，走在这个年代思想前端。 不像她，是穿来的，见过后世的繁华，才有足够的底气在这个时代横行。 又聊了几句，大伟小勇也抵达了。 小金鱼也脏兮兮的，领着四胞胎和小春枝抵达。 乔钰沉默了瞬，在发飙前，小金鱼赶紧举起双手，“妈妈，我马上去洗澡，换衣服！你先去太姥爷那边吧！我待会儿就带小侄女一起去！！” 四胞胎：“姑姑，我们能自己洗澡了！很快！” 乔钰冷哼一声，“你们保证，待会儿饭桌上没丁点味儿？” 前天她还叮嘱过这群孩子，今天有家宴，不准去垃圾场，谁知道这群小东西拿她的话当耳旁风。 几人齐刷刷道：“我们保证！” 乔钰才带着淑慧一家四口和大伟小勇，去了隔壁老爷子那边。 那边是两个保姆在厨房忙碌，老爷子优哉游哉翻阅报纸。 听到动静，老爷子报纸一放，看向乔钰：“钰啊，你最近咋比我和你老周还忙？过来我看看，看瘦了没。” 乔钰走过去，道：“兵兵呢？” “兵兵他啊，不是被抱回燕子那边去了嘛？ 哎哟，钰啊，瘦了。我听说那群老东西折腾你去了？他们啊就是人老了，脑子不清醒了！就他们那个年纪，真要有个大病啥的，吃药有用吗？准备好棺材得了！免得还花钱买些维生素回去！” 乔钰大气都不喘下，面色也未改：“你咋知道我开的是维生素？” “他们那群子子孙孙告你状，告我这儿来了！笑话，我孙女啥人品，我不清楚吗？我孙女都豁出去面子哄他们老子老娘了，他们还敢来告状！一群傻子！开维生素就不错了，要是开点别的药……” 乔钰见他嘴马上要放更歹毒的话，她死死捂住，道：“行了，爷爷，你收敛点。” “唔唔唔！”老爷子点头。 乔钰刚松手，老爷子又道：“钰啊，你别怕，你爷爷我能护住你，后继也有人，你家老周是个不错的，以后肯定能护好你和小金鱼。天捅破了，我们也能扫尾咯！” 乔钰无语道：“我能捅破什么天？我就说小金鱼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连我的脸色都不看，敢情有你这个背后支持她的糟老头子！” “嘿嘿。” 乔钰：…… 王招娣不忍直视地收回视线。 还以为乔妹的爷爷有多稳重。 是她期待值太高了。 乔钰捏了捏眉心，“您要是没事儿，还是多看看报纸吧。” “好嘞。” “对了，这是周武的爱人，淑慧。淑慧的妈，淑慧的龙凤胎娃儿。” 老爷子慈爱地点头，“淑慧啊，知道，照片里看过。孩子都生啦？哦，这是我给孩子包的红包。” 淑慧看了眼乔钰，待后者颔首后，才替孩子接过。 “我替周可可周可海谢谢他们高祖祖了。” 第376章 大家的求学之路 淑慧心存疑惑。 她去年过年不是来过吗？为什么婆婆又向老爷子重新介绍自己？而老爷子一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模样？ 不过面对老爷子问自己考上什么大学，又选的什么专业，现在住哪儿等等问题，她都一一解惑。 轮到小金鱼带着其他人，换了身干干净净的衣服来时，老爷子笑得一脸褶子，“小金鱼来了，我是太姥爷。” 小金鱼：“知道知道，太姥爷，今天看的什么报纸啊？” “你妈妈当初刊登的文章。” “那昨天呢？” “你妈妈救治患者的照片。” “前天呢……” “你妈妈……” 问了许久，老爷子也答了许久。 小金鱼才转移了话题，“小金鱼的作文呢？太姥爷看没看啊？” “看啦，看的是《我爱我父母》这篇。” “这篇太假了，太姥爷你得看《我的天下》这篇！” 淑慧压低了音量，好奇问乔钰：“妈，小妹写的啥天下？会不会太敏感了？” “啥天下？她垃圾场的天下，不是啥大事儿。” 淑慧、王招娣：…… 吃饭时，人都到齐了，王大姐给大家伙儿拍了个照片，便开始边聊天边吃饭。 欢声笑语不间断。 吃过饭，乔钰和老周才让淑慧和大伟小勇进了书房。 大伟小勇虽没淑慧心思细腻，但也看出了老爷子的不对劲。 乔钰喝了口茶，压了压中午的荤腥，才道：“你们太姥爷是最近半年开始不对劲的，经常忘事……” 其实早就有征兆了。 从老爷子经常对小金鱼强调那句“我是太姥爷”开始的。 张福的去世，对老爷子是一次重大打击，即便其他人想粉饰太平，想安抚老爷子，老爷子也努力表现得很正常的模样。 再然后是对老周进行资源和人脉的接交。 最后一次便是确定高考恢复，改革开放的政策下达。 全民沸腾，支撑老爷子那个点也散了。 他开始忘记很多事，忘记一些人。时常抱着乔钰去党校那些年送的照片看，还有乔钰刊登的文章，小金鱼写的作文…… 先是忘记烦恼、忧愁，再是欢喜的事，最后才是所有人，只依稀留下最深刻的记忆。 阿尔茨海默病。 乔钰确认是这个病。 “有救吗？”小勇喉咙哽咽。 乔钰摇头。 就连乔钰都没辙，那…… 乔钰：“我和老周商量了下，已经将爷爷的情况往上面打申请了，你们二舅那边也有了消息，他和周文最迟明年过年前回来。” 她好久没看到二哥二嫂和周斯文了。 本来该是一家子团团圆圆的，老爷子这才从党校出来多久？就得了这种病…… 也幸好下面的孩子们众多，家里够热闹。 小金鱼也话多，在知道老爷子情况后，只要在家，一陪老爷子就是一个下午。 不过对比上辈子老爷子的结局，今生好太多、太多了。 从军区大院回去的路上，淑慧心情沉甸甸的。 王招娣问她：“究竟发生了啥事儿？” 淑慧才将老爷子的情况道给王招娣。 王招娣也沉默许久，道：“都说苦尽甘来苦尽甘来，甘也没来多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你婆婆心里头肯定很难受，还要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和你太姥爷继续往常一样相处…… 换做是我，没那份心性。” 是啊，谁有这份心性？ 老爷子为了等待黎明，为了与家人团聚，强撑到现在。 乔钰为了迎合老爷子，压抑内心的悲戚，无事发生。 她想到周武的性子。 咋咋呼呼的，还死鸭子嘴硬，却最能藏事儿，藏的还是为朋友、亲人、爱人好的事儿。 尤其是支持她来京市的行为。 周武心底未必是真正乐意的，毕竟妻儿分离，哪个男人乐意啊？ 鸭蛋男人连让鸭蛋去参考都抱着拒绝的态度。 周武不愧是婆婆养大的，身上除了普通男人的心性，还有着格外的温柔。 这份温柔可比大老粗的行为让她着迷多了。 眨眼，开学季。 正如乔钰当初所言，考上大学的，要么刚刚高中毕业，要么老知青居多。老知青在乡下待久了，知识点忘光得多，但第一年考题简单，他们又经历了沉浮，静得下心，成绩自然比想象中理想。 淑慧的专业课就她一人，读个书挺冷清的。请来的教授是下放过的人员，听说当年是海龟，即便满头华发，但只要给他舞台，就能回到当初最辉煌的时候，滔滔不绝地讲课，给予淑慧一个又一个想法，一个又一个知识。 她像干枯的稻草，得到知识的灌溉后，绿芽、开花，才发现自己不是稻草，而是一株鲜艳待放的花儿。 同样上国画课的大伟，在画法细节上有所提升，每每都有感而发，最后化作叹息，回到家还要温故而知新，衍生出其他问题记下后，找个恰当时机与教授探讨。 求学路上，发生过小插曲。 他面相英隽，加上个子高，身上衣服没打过补丁。白衬衫，金丝边框眼镜，即便专业冷门，也成了不少女大学生眼中的风景线。 这个时代追求人比较含蓄，都是以邀约吃个饭为由，再问问名字，后续便自由发展了。 大伟喟叹已婚身份的好处，对待主动的女同志，他开口就是暴击：“抱歉，我已婚。” 还有纠缠不休的，大伟继续：“我家中有五个孩子。” 还有女同志听不懂的，大伟最后放出重磅：“我是上门女婿。” 啧啧啧。 阻断了所有桃花。 淑慧也有追求者，她以已婚已育，婆婆带着孩子求学拒绝了。 王?婆婆?招娣：……随便孩子扣帽子吧。 表演系的这位教授，当年是舞台班子出身，之后又出国学习过表演，拿到学位后归国遇到动荡，也遭了苦头吃。不过对表演的热情仍不减，以前会抱着国外的话剧本进行浮夸表演，现在教小勇的是情绪流露。 小勇除了哭，演技也是天生的。 他不是天生的戏子，在生活中做不到出洋相，但在教授的指导下，当教室里发生的是课程，表情倾倒而出，让教授瞬间刮目相看。 孩子们求学之路有条不紊。 乔钰这边也在骂骂咧咧中接入正轨，老周也完全继承了老爷子的人脉和资源。 在完成接交那一刻，老爷子彻底放飞了。 属于他的使命，他的人生目标，皆完成了。 第377章 推出保养秘诀 老爷子的病不算严重，只是时常忘记事儿，并不适合上任现在的岗位，便提前退休了。 退休后，他在家里没事儿，就带带兵兵，因为是生手，周母也会来帮帮忙。 四胞胎去上学后，周母大把大把时间不知道干嘛，就把前院儿种上菜，家里放满了盆栽，种了葱姜啥的。 收音机在家里快淘汰了，因为老周抱回来一台电视机，虽然只有一两个台，但它有画面啊！ 周母还在军区大院认识不少老太太，偶尔还相约着去搓澡堂子。 大家恭维周母的居多。 “还是你好啊，儿子前途无量，儿媳又是军区医院的副主任，生个病啥的，儿媳最快发现，也能最早避免……” 周母摆了摆手，“小钰忙啊，我有个头疼脑热的，自己去医院看看，开开药得了，哪能麻烦孩子们呢。” “的确是忙，只生了一个亲孙女吧？其他……” 周母笑着打断：“大孙子在酒楼后厨做大师傅，好像是专门迎接外宾的？二孙子为国家做事；三孙子在海岛那边当兵；四孙子五孙子考上了大学。” 末了，眼神看向那个想说话的人，好似在问：就我这些个有出息的孙子，有没有血缘什么的，重要吗？ 那人尬笑了下，又道：“要不我们先去吃点小摊，再去搓澡吧？” “是啊，走，去吃点小摊。” 吃小摊得去学校附近。 改革开放后，允许个体户经营，没工作的人群试探地探脖子，虽说摊位不多，但勤快些，一个月赚的快赶上正式工几个月甚至半年、一年的收入，这条摆摊路便铺展开来。 79年年末，气温降下来，学校附近叫卖声最旺。 周母是吃过饭的，肚子不饿，买了颗茶叶蛋和红薯，就着豆浆对付了两口，没觉得多好吃，但看一行的老太太和年轻一辈儿的妇女们吃得津津有味的，便等着她们吃完再出发。 去澡堂子路上，大家都挺兴奋的。 “那茶叶蛋听说是老手艺人做的，味道也真不错，好吃的嘞，也不晓得是怎么弄的。” “人家哪能告诉你？都是吃饭的家伙。” “红薯热乎也好吃。” “豆浆豆子味儿浓……” 茶叶蛋？ 还好吧。 军娃子也做过茶叶蛋，那是香飘十里的存在。 红薯？没有红旗大队的红心薯好吃。小摊上卖的还是白心的，除了噎人，没尝出来怎么个好吃法。 豆浆也没过滤干净豆渣…… “周老太太，你咋看？” 周母还没说话，有人笑道：“快别为难周老太太了，她大孙子可是酒楼大师傅，哪会觉得这些算美食？” “话也不能这么说，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清淡小粥也不错，是吧？周老太太。” 周母：“我就是个乡下老太太，哪吃过啥山珍海味？就仗着儿子儿媳有工作，比普通人多吃几口肉罢了。” “周老太太，你跟我们说说，你这咋保养的？是不是有啥秘方？” 周母摸了摸自己脸，想到乔钰交代自己的，道：“是我儿媳倒腾的，天天敷些东西在脸上，说是能养颜，还有内服的……” “乔主任有多余的，可以匀给我们吗？我们也不白拿，买下来，乔主任给开个数就成！” 其他人都竖起耳朵听。 主要是乔钰和周母保养得太好了！ 周母为难：“这里面用到了名贵药材，光买原材料都是一笔。我儿媳自己出工资，我才偶尔沾她的光敷上、服用了东西，你们如果要买，价格肯定是……” “没关系没关系！你先说个数！” “我回头帮你们问问。” 乔钰成天对付那些老东西，下了班还得去看老爷子，心里憔悴，哪里发展得起来自己的副业线？只有让周母去帮自己社交了。 周母这些年跟着儿子儿媳啥没见识过？早就过了怯场的时候，只是推销和与这些大院儿的老太太、妇女同志钻营，她需要时间去适应。 跟着出去搓过几次澡堂子，有人主动问起，周母才顺势答了。 夜里，周母抓到忙完的乔钰，后者才将卖价和怎么说服买家购买的方法道出。 隔了几天，周母将那些话术背得差不多了，才面色不改约这些人继续搓澡堂子。 哪个女人不爱年轻？哪个妇女同志不想自己身上香香嫩嫩的？ 在众目迫不及待下，周母才道：“帮你们问过了，敷脸上的一周两次，一次二十分钟。内服的半个月一颗，少肉多蔬菜，能持久保持体香，尤其是年纪不大的姑娘，内服效果更佳。” 实际上，周母一周就内服一次。面上敷的，倒是对她们说的用法一样。 “那价格呢？价格呢？” 周母一脸歉意：“里面确实用了名贵药材，很难搞，而且都是有限的，尤其是内服的…… 我先说说面上敷的吧，一百块一瓶，内服的是一颗五十。” 她话音刚落，大家伙儿都倒抽了口冷气。 和钱相比，其实年轻、体香啥的，并不重要，哈？ 周母继续道：“面上敷的，是一瓶装的。一瓶省着点用，能用一年。我的建议是，只买面敷的。” 有个老太太道：“都给我来点，够一年的！” 周母看向对方，“你用？” “是我小闺女，还有一年就出嫁了，如果这真的有效果……以后缺的原材料，我们家可以帮乔主任提供。” “行，我回头帮你问问。” 乔钰在知道有人能提供原材料后，笑道：“娘，麻烦你帮我回她，如果能提供需要的药材，我们可以长期合作。” 毕竟空间复制出来百年药材，需要个由头嘛。 至于对方提供的药材……到时候可以先看看。 老太太拿到面敷和内服的东西，给小闺女送去，附带了使用方法，并提了嘴是出自乔钰之手。 这位小闺女原本还不耐，觉得母亲被骗了。 听到乔钰的名头，顿了下，道：“就是军区医院的乔主任？” “你认识？” “可不咋滴，这位乔医生都快四十的人了，还和高中女生一样面儿轻，我那些好友都好奇她咋个保养的。”小闺女顿了下，又道：“这真是她保养年轻的秘诀？” “放心吧，妈包的。” 第378章 张舟简欣雨和周文归来 小闺女当时就挖了点黑糊状的面敷，倒了点水进去搅合搅合，最后往脸上均匀涂抹。 到时间便洗干净，又吃了颗白色的药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日是被腹部传来的略微疼痛和沉重感惊醒的，她捂住腹部，朝厕所奔去。 等她出来，她懒牛懒马屎尿多的大哥冲了进去。 旋即，她大哥哀嚎：“小妹！你今天拉的屎怎么这么臭！” 小闺女面红润了下，发现身体第一次这么轻盈。 轻盈到什么地步？ 好像她轻轻跳跃一下，就能蹦到天空般。 她思索了下，旋即想起昨晚吃的内服药，忙往自己闺房狂奔，拿出镜子照了照脸。 她皮肤有些粗糙的，即便用了雪花膏也不顶用。现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毛孔缩小了许多？皮肤看上去细腻了点？ 身上的臭味打断她的思绪，她拿了桶温水壶回房，擦了擦身，彻底干爽后，才与母亲进了主卧，道：“妈，那个乔主任的东西果然管用！你是不是就给我买了一年的用量？那我婚后咋办？” “婚后？婚后自己解决。” “东西贵不贵？” “压根不是贵不贵的问题，现在她那里的量有限，还得找人提供药材。” “啊，这么麻烦啊。” “好东西是这样，不然她也不会要价这么高。” …… 这条在京圈女眷中阔谈的乔主任保养秘诀，打开了市场。 都等着乔主任和人合作，做大做强，便宜她们呢。 改革开放后，允许个体经营，街道上小商贩盛行，乔钰的个体经营走在最前线，走的是京圈女眷的路子，还是别人求她赶紧多制些面敷和内服药。 推销产品？不存在的。 只要东西好，就能一传十十传百。 只是，乔钰暂时无心这些，就连军区医院也少去了。 她想多花些时间陪着老爷子，军区医院那边便时不时请假，院长也知道她这边的情况，假期批准了。 老爷子眼有些花了，得戴老花镜。 是一夜间，各项身体基能退化。 王大姐除了打扫卫生，兼任老爷子起居。也是她最先发现老爷子不对劲，转告乔钰的。 乔钰觉得，钱没了还能再赚，有复制空间在，和独门秘方，不缺这点客量和资源。至于那群难对付的老东西，她推给了院长。 毕竟院长当初将这群老东西推给她时，是这么说的：“你的岗位特殊，也是医院最闲的，不如就和这些不能得罪的老东……老家伙周旋周旋，辛苦了。” 乔钰不过是将原话还给对方罢了。 她经常来和老爷子说说话，一起吃饭，闲暇时，给老爷子读报，一整天就这么混过去了。 老周空下来时，也经常过来一起吃饭，只是他每每都安安静静的，像个空气人，从不打搅爷孙俩相处。 吃完饭，乔钰还喜欢拉着老爷子四处溜达，消消食。 每每这时候，警卫员都会紧跟着。 太扎眼，乔钰就没把老爷子往军区大院外边儿带。 老爷子喜欢抱着兵兵，也喜欢和小金鱼乔钰说话，最喜欢看着四胞胎思索着什么。 对于乔钰来说时间过得很快，但对老爷子来说，79年度日如年。 年末，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新的气象再次来临。 年一跨，便是80年了。 …… 几辆吉普在京市排成竖驰骋，在红色五星的旗杆下，跃然而过，也在民众眼底留下刹那的惊艳。 男人坐在车内，抓耳挠腮，沉浸在研究资料中，被一只手挡住视线。 “缓缓神，马上要到了。” 原本该是一副文质彬彬的长相，在有了孩子后，显得颓了不少。 这就是张舟。 他曾经带过的周文。周文跟以前的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般，现在分到了别的研究小组，就很少接触了。 他不记得多久没回到京市的家，多久没见过老爷子。 十几年了吧？ 他是不是很不孝……呕…… 他虚弱地呕了几下，气若游丝道：“不行不行，还是得专注手头的工作，不然还得晕。” 吉普已经开进军区大院，家近在眼前…… 简欣雨叹息了下，挪开了手，道：“看吧。” 坐在车上时，张舟只有专注手头的工作，才不至于晕车。 简欣雨的变化也很大。 在乔钰眼中，她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有模特范儿，生了孩子后，身上冷感少了些，多了点母性的温柔，但丝毫不减那股与生俱来的时尚范儿。 张舟想见老爷子的心迫切，强行沉静工作中。 简欣雨看向窗外，想见四胞胎的心更迫切些。 生四个小子时，她遭了不小的罪，但坐完月子，就没见过四胞胎，也不晓得他们被小姑子养成啥样了。 突然回来，没个信儿，四胞胎这会儿正跟着小金鱼站在垃圾场之巅，挥舞着自己做的，麻绳搓的鞭子，一副唯吾独尊的模样。 “小的们！给我冲鸭！！” 以狗剩为主，四胞胎和小春枝打辅助，这场战役又是小金鱼胜利啦！ 小金鱼带着一群脏兮兮的孩子们，耀武扬威去吃地边摊！ 她在常驻的摊位坐下，大手一挥，道：“阿姨！给我们每人一碗素面！” 说是素面，但由猪油打底，烫几颗小青菜，浇上高汤，滴了酱油醋，味道是真的不错，吃完全身热乎乎的。 这摊位是她一个小跟班妹妹的父母摆的，她经常带这群小萝卜头来照顾生意，这对父母见孩子们多，每次都笑盈盈的。 可时间一久，这群孩子身上脏兮兮的，总影响其他客源。 “哪来这么多孩子？” “老板，你会不会做生意？” “是你家的孩子？” 这对夫妻尴尬地赔笑后，心想小金鱼是个孩子，即便出手阔绰，也担不了事。 作为孩子，小金鱼的正义感在很多不怀好意的大人看来，恰好能拿捏。 他们以为找小金鱼退让一步十拿九稳。 “思韵啊，你看，我们夫妻俩做生意也不容易。你们还是孩子，占的位置不大，能不能端着碗去那边吃……” 小金鱼顺着视线望去，是街边，连一张桌子都没有。 她又看了看这对父母的女儿，也是她的跟班之一，“你怎么说？” “大姐头……”小跟班对上父母警告的视线后，瑟缩了下脖子，道：“要不听我爸妈的？蹲着吃其实和坐着吃没什么两样……” 小金鱼眸光一寒，生气的模样，仿佛是乔钰的缩小版。 第379章 我妈妈天下第一好 狗剩是知道大人的龌龊。 这对恬不知耻的夫妻，不就是看在小金鱼年纪小，不经世，好拿捏吗？ 小金鱼年纪小不懂其中门道，他刚想提醒她两句，扭头看她圆脸一肃，便知道里面没他啥事儿了。 成，观戏。 需要干架，再上。 小金鱼嗤笑地放下碗，道：“我妈妈曾说过，生我来这世道，不是为了委曲求全，卑躬屈膝的。况且这碗面我是花了钱的。 怎么，在你这摊位上吃面条，有钱花越多越得蹲街吃的说法吗？” 这对夫妻一愣，忙解释：“不是，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小金鱼打断：“我看在你们女儿是我跟班份上，才时常来关照你们生意。看来还是太顾熟了。” 夫妻俩隐隐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小金鱼对着那个小跟班，道：“行了，你以后别跟着我混了。” 小跟班：“大姐头……” 小金鱼振臂一呼：“小的们！” “在！” “走！一条街吃起来！姐带你们吃肉去！” “好耶！！” 至于这家素面摊？ 从此，小金鱼就没再关照过。 现在摊贩这么多，哪家不是吃？ 更何况小金鱼带的这群孩子虽小，数量多啊！人给的是实打实的钱！ 会做生意的，当场就给小金鱼摸了零头。 小金鱼啧了声，留了句话：“行，回头还关照你们摊位生意！” “小顾客们慢走啊！” 其他商贩们有一样学一样，个个都因小金鱼的举止笑弯了眉眼。 小跟班们吃了个肚皮儿圆。 唯独那家素面摊，红了双眼，无处说理。 不过，理也不在他们。 他们还没顾客就是上帝的概念。 小金鱼剔了剔牙，看了看脏兮兮的自己和小春枝、四胞胎，沉默了下，扭头对狗剩道：“你现在住的地方能洗澡了不？” 妹妹山菜能上学后，狗剩每次回家被后爸后妈问及勾搭上什么人？ 他担心自己不在家时，他们逼迫、欺负妹妹，便从那个地方搬了出来。 他不在家时，妹妹如果没课，就会去现在住的地方看书。 这几年处处是商机，有一次被小金鱼的母亲点拨，再加上一年省吃俭用，狗剩从一个捡垃圾的少年，变成了收垃圾的少年。 垃圾也是宝，只要生意做得好。 他一开始只收小金鱼这群小跟班的垃圾，以比废品站多给一分钱的价格。 他知道，除了他自己，其他小跟班的钱都要缴公中的，也就不担心这群小跟班来抢自己生意。 做了几个月，他开始扩大收垃圾的规模，不止向小跟班们收垃圾。才有了半独立出来的资格，有了他和妹妹休憩的小单间。 “能！”狗剩毫不迟疑地点头。 小金鱼打了个响指，“我们走！” 至于换洗衣服？ 每次弄脏兮兮回家，被山大王撅屁股后，小金鱼打定主意要在外面洗干净再回家，她和四胞胎、小春枝的换洗衣服，早就放到了狗剩租的单间里。 狗剩买了个箱子，叠好了，又用一块破布垫底，放在了床边上。 小金鱼等人跟着他七弯八扭，终于抵达人多嘈杂的四合院。四合院里住了至少六七户人家，热闹得很，大家看着挺客气的，见狗剩带人回来，都热情地打招呼。 抵达租的单间，门窗是开着的，一张桌案正好对着窗户，一道小小身影将桌椅显得格外大。 小女孩即便低头写作业，背脊也挺得笔直，坐姿标准得很，嘴里时不时念叨两句，然后咬了咬笔头，苦恼地皱眉深思后，继续落笔写写画画。 听到动静，小女孩目光呆滞地抬了下头，显然是沉浸在功课的苦难中，没回过神来，正要低下继续写作业，就在一群人中看到哥哥的身影。 小女孩目光定了定，确认了。 真是哥哥！ “哥哥！”小女孩清脆的嗓音，如冬季的脆果。 冬季严寒，时不时滋补暖身，吃久了会腻，偶尔清脆小果解馋，别具一格。 小金鱼明明是个女孩子，那股劲儿不比大院里其他男孩弱，即便长得精雕玉琢，跟个糯米团子似的，但太过霸道，反而在军区大院玩不开。 谁都想招惹两下。 譬如现在。 她走到窗前，手肘撑着框，掌心撑着圆脸，声音惬意道：“小可爱你多大了？” 其他人：…… 十几分钟后。 小金鱼和小春枝经常洗澡，她还想邀约新认识的小可爱。 把山菜吓得，小脸一白，立刻躲在哥哥身后，连头都不敢冒一下。 小金鱼愣了下，旋即哈哈大笑：“妹妹害羞了！怕什么？我们都是女孩子！” 山菜更怕了，抖成筛子。 这边只能擦拭身子，不能用水冲洗。至于为什么不去澡堂子？ 离最近的澡堂子，周母是常客。那帮子围绕周母转的女人，如果看到小金鱼那身打扮，免不了见到乔钰就说道。 那她还藏着掖着干嘛？不如就一身脏，大摇大摆走回家算了。 小金鱼和小春枝洗完，便是四胞胎。 四胞胎喜欢打水仗，但在人家兄妹家里，没敢太放肆，快速擦完，换上干净的衣服。 拉开门就见他们的姐还在追着山菜在强行聊天。 “妹妹你跑什么？不要怕，姐姐不吃人。” “妹妹你看着有点瘦啊，以后要不要跟姐姐混？姐姐带你吃香喝辣的！” “妹妹喜欢学习啊？我那里还有课外辅导书，你要吗？” 上演你追我跑的游戏就算了，狗剩站在中间充当柱子，任由二人围着自己打转。 听到小金鱼最后说的，山菜才止步。 看她止步了，小金鱼也刹住脚。 山菜探了个头，“什么是课外辅导书？” 小金鱼：“就是用最浅显易懂的理论总结书本上的知识点，从小培养小孩子的理解能力和思维！ 每年开学，即便我妈妈再忙，也会给我弄课外辅导书来！” 小春枝没说话。 当初明明是小姑姑经常缠着奶问问题，奶被缠烦了，才导致后来每次开学前，奶都会为小姑姑准备好辅导书。 明明家里大人很多，个个最低也是高中毕业，小姑姑就爱缠着奶…… 嗯，小姑姑要炫耀就炫吧。 虽说小金鱼语气吹嘘、显摆，但为对方解惑时，没露出丝毫对方涉及盲区时的傲然和自负。 让原本自卑的山菜心生向往，不再怕这个自来熟的姐姐，试探出一只脚来，“你妈妈这么好啊？” 小金鱼拍了拍胸脯，咚咚作响，“我妈妈天下第一好！” 第380章 老爷子终于见到张舟 “哎哟！妈妈！妈！轻点！你轻点啊！疼！！！” 回到家就挨揍的小金鱼，满院儿跑，什么也顾不上了。 仿佛在山菜那儿放“我妈妈天下第一好”的话如过往云烟，如果给小金鱼一个冷静思考的机会，她肯定还得马不停蹄收回打脸的话。 能投胎做乔钰的闺女，还得有一身抗揍的本事。 “妈！我干啥了！你让我死瞑目了！我做了啥你这么对我！妈！妈妈！” “干啥？你在学校揍人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过多少次了，性子收敛点！别什么人都动手！往脑子里装点好东西吧！” 小金鱼不服：“可是那个混蛋说我弟弟没父母！我咋可能忍得了！” 乔钰顿足，狐疑地看着小金鱼，“真哒？那孩子真这么说？” “嗯！不信你问大娃二娃三娃四娃他们！” 乔钰扭头道：“小春枝！你来说！” 小春枝不会撒谎，除非小姑姑跟自己眨眼。 她低头道：“嗯，小姑姑没说谎。” 乔钰扫了眼小春枝，抬手就拧小金鱼耳朵，“小兔崽子！撒谎就算了，还想让你小侄女帮你圆谎！你带坏你小侄女，我咋跟你大嫂交代！ 你大嫂把闺女养得乖乖巧巧，方方正正的，跟你混，五毒俱全！老娘看你是皮厚！” “妈，妈妈……轻点，我说，我什么都招。” 实际上，是互殴。 只是那个和小金鱼一般大的少年没打赢，觉得没了面子，跟家里告状了。 眼看乔钰还要说叨两句，张舟上前道：“好了小妹，先去看爷爷吧。” 小金鱼看着天降神兵，她的盖世英雄，好奇道：“叔叔，你谁？” 乔钰一巴掌扇了过去。 习惯性的，没忍住。 “这是你二舅舅，大娃他们的亲生父亲！” 小金鱼耳朵疼，脸疼，现在脑袋瓜子也疼。 忍了忍，小金鱼规矩地点头，喊道：“二舅舅。” 乔钰没再搭理这闺女，看向四胞胎：“来，叫人。” 四胞胎脆生生随小金鱼喊人：“二舅舅！” 小春枝捂嘴笑。 周母和保姆也忍不住眉眼弯弯。 乔钰眉心又在跳了。 张舟却哈哈大笑起来，“小妹，你把我几个儿子养得不错，我刚走那会儿，他们一路哭，我都担心孩子嗓子哭哑了。到了他们姥姥姥爷那里，也是一刻不得消停啊。” 周母：“小钰可是孩子的克星。” 张舟：“看出来了。” 又寒暄了两句，四胞胎丢给简欣雨联络感情，乔钰单独带着张舟去了隔壁。 张舟为什么先来找乔钰？是想知道老爷子具体什么情况，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听到亲生父亲张福去世，大哥在东北定下，决定从商，他片刻的走神。 他和张福两口子的确不亲近，但听到死亡消息，还是有所触动的。 又问起大哥张战，乔钰喟叹了下，“当初张家出事，大哥一个人在京市撑着，大约是受到了影响，才主动前往东北。不过我看得出来，现在做的决定和当年在京市的经历无关。” “走出来了？” “嗯，早走出来了。爷爷回京市的第一年，他也回来过年了，有不少战友打着联络他的名义，其实是看望爷爷，都被他当面拒绝了，之后还有这样的事发生，他懒得再出面。” 第一面是将曾经的情谊画个句号，话说清楚了，后面就不必再见，全当陌生人相处。 老爷子一直在书房等着，让王大姐添了几次热茶，还让王大姐看自己仪容仪表哪里有问题。 直至乔钰领着人敲了下书房门，王大姐才舒了口气，逃之夭夭。 张舟记忆还停驻在老爷子健步如飞，满头黑发上。 如今？ 脸上布满风霜，苍老也慈祥了许多，头发全白了，双目也浑浊不少。 在看到他的那刻，老爷子眸光泛雾。 张舟快步到他跟前，后者才捏了捏他胳膊，拍了拍他的肩头，欣慰道：“好好好，身体好好的，平安回来就好。” “嗯……爷爷，我回家了。” 回家了。 这是他儿时唯一的家，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 老爷子没崩住，手握成拳，打在这个孙子胸口，“你怎么才回来啊？爷爷等了你好久！爷爷等了你好久咯……” 乔钰退出书房，往楼下走时，恰好对上二嫂和四胞胎的视线。 “二嫂。” “小钰。” 简欣雨知道，亲人离别这么长时间，总得互诉衷肠，得留给他们空间，所以她没去打扰。 乔钰：“二嫂这些年可还好？” 简欣雨看了看她的眼角，递过去一张纸。 乔钰背脊微僵，撇过头去，擦干眼角的泪痕后，边为自己辩解：“眼里进沙子了。” 四胞胎歪头，还想仔细瞅瞅，姑姑是真哭还是假哭？ 好稀奇啊。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姑姑哭！ 乔钰刚回过身，就对上四胞胎探究的视线。 嗯？ 她被四个小兔崽子看笑话了？ 没那可能！ 她不给机会！ 她朝着拳头吹了口气，才一脸和善地对四个侄子们道：“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四胞胎抱团，瑟瑟发抖，疯狂摇头。 米有米有！ 他们什么都米看到！ 简欣雨一直看着，没出声也没出手，直至乔钰恢复常色，与她对上。 乔钰歉意道：“二嫂不会怪我这么对四个侄子吧？” 简欣雨摇了摇头，“我猜他们姥姥姥爷会惯着他们，有你镇住，于他们而言是好事。” 真正让简欣雨惊奇和无语的是，当初一直催婚的父母，如今当了甩手掌柜，把孩子们全扔小姑子这里了。 她和张舟寄给父母的钱，父母不仅全部给了小姑子，添了不少不说，还请小姑子务必善待四胞胎。 之后？逢年过节来一次军区大院。 周末也是抽空接四胞胎回一次筒子楼。 简欣雨：emm 还没见面，简欣雨就知道了父母对这四个孩子的态度。 大约是，生了不如不生？ 简欣雨没生气，只觉得有些好笑。 人生世事无常啊！ 极端人群一般得到了想要的，都会走向另一个极端。 乔钰：“我就知道二嫂你好说话！放心吧，你和二哥忙，我一定把四个孩子教好！” 四胞胎：完犊子，永远翻不出姑姑的五指山了。 他们觉得，亲妈不能撑腰，亲爸……总能维护维护他们吧？ 事实证明，他们想得太天真。 第381章 简欣雨的心结 乔钰和简欣雨四胞胎在一楼聊着，从白天等到黑夜了，王大姐提着周军做好的饭回客厅，犹豫地请乔钰来拿主意，“乔女士，这菜是待会儿摆，还是现在摆？” 乔钰没来得及回，就听到身后传来动静，笑道：“这不，答案来了嘛。” 王大姐看着楼梯上走下来的爷孙，朝乔钰点了点头后，就去厨房取盘子摆饭菜了。 老爷子刚哭过，眼眶是红的。 乔钰和简欣雨只当看不见。 乔钰：“二哥，咱边吃边说说你这几年过得咋样。” 大人们在饭桌上健谈，四胞胎吃饱喝足，抓起筷子勺子你追我赶。 夜里，二哥一家和乔钰一家，都在老爷子这边房子歇下的。 张舟沾了床，紧绷的神经片刻舒缓，和爱人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沉沉地睡了过去。 简欣雨扭头见他这样，摘掉他的眼镜，俯下身，吻了下他的脸颊，低低道：“晚安。” 便拉了灯，入了眠。 同样睡得沉和香的还有老爷子。 唯独乔钰这边，还拉着老周说悄悄话。 别看老周奔五十的人了，精力不比年轻人差，脸上的野性和生人勿近不减，还多了丝上位者应有的沉稳和旁人猜不透的气质。 唯有在乔钰面前，才会露出松弛感。 “你说二哥这次会待多久？” “不知道。” “不行，你得猜！” 面对她的霸道宣言，老周低音炮轻笑了声，宠溺意味十足，道：“我猜？二哥待不了几天。” 闻言，乔钰叹气：“倒也是，他职业特殊，哪能自己决定留下多久？大娃他们不长这么大才见到真正的父母？” “他们牺牲了家庭，却成全了祖国。” 这话一说，乔钰就觉得振奋人心了。 “有道理！” 老周：“况且，二哥愿意留下，爷爷也不会准的。” 孩子们大了，都有自己的事业和未来要闯荡，更别说二哥二嫂做的是为国为民的事。 不仅是二哥二嫂有颗壮志凌云、精忠报国的心，老爷子也有。不然老爷子也不会在恢复高考、公布改革开放后，一夜间旧疾爆发，还是在她眼皮下突兀爆发的。 就算没有这些职业、身份，作为普通家庭的家长，哪个老人不希望年轻人有所作为？ 真正爱孩子、疼孩子的老人，只会在孩子们逢年过节时回来热闹热闹后，就赶他们出去闯荡了。 真正慈爱的老人，不是孩子们的拖累，而是支持孩子们路上的一盏灯，永远亮着，直至生命的尽头。 思及此，乔钰眼眶又开始发热了。 似乎感受到什么，老周将她拥入怀中，“难受？” “嗯……” “别难过，换个角度，爷爷人生圆满了。” 可人生圆满也意味着—— 死而无憾。 乔钰更难受了，枕着老周的肩头，用力咬了口，放下狠话：“不准跟任何人揭我老底！” “嗯，好。” …… 第二天，张舟就带着爱人和孩子登门岳父家了。 吉普车降临筒子楼，其他人或许忘了张舟，但看到简家闺女和四胞胎，瞬间猜出了身份。 他们个个去给简三报喜：“简三！你家四个外孙来了！” 刚酌上小酒的简三给吓的，脸色苍白，忙去藏酒。 这群小恶魔，就只有乔钰能降住，看到他们姥爷喝酒，总想沾两筷子。 简三又是个不会拒绝外孙的性子，每次只能把好酒提前藏起来。 简母也在藏盆栽，往邻居家挪。 没办法，四胞胎不敢在乔钰和老爷子那边轻举妄动，回了这边，使劲儿嚯嚯家里盆栽！盆栽里种的都是葱姜蒜啊！哪经得起这么造的！ 简三夫妻手忙脚乱，跟无头苍蝇似的。 藏好东西，齐刷刷在门口迎，就对上闺女那双含泪的眼。 “爸！妈！” 还想拥抱外孙的简三两口子，笑容微顿，万千思绪翻涌。 “闺女……” “闺女！” 不同于多年不见，一见面努力克制情绪的老爷子，简三两口子少了含蓄，多的是悲恸。 简母抱着简欣雨嚎啕大哭，丝毫不避讳人。 张舟将门关上后，四胞胎也规规矩矩在墙角并排站着。 四胞胎为什么这么乖？ 无他，姑姑威胁过他们了。 他们还想在亲生父亲这边寻求庇护呢，他们父亲更不是个人！还一脸赞同地点头！ 问他们亲生父母回家有什么感想？ 回不回来的，有那么重要吗？ 亲情是附带的，压榨是永恒存在的！ 一顿哭完，简母才拉着简欣雨坐下，问她这几年辛不辛苦，累不累？有没有吃好饭，睡好觉？等等。 一问，就是一个上午。 直至快到饭点，简母才割了一斤的腊肉和一斤的腊肠下锅，最后拿上钱票去邻居家换了半只老母鸡回来。 简母捞起袖口，咔咔就是一顿砍鸡。 简三才对简欣雨道：“闺女，很久没尝到你妈炖得鸡了吧？中午慢慢吃，咱慢慢聊哈！” 简欣雨看着慈眉善目的父母，点了点头。 记忆中狰狞的，逼她放弃读书和事业，招上门女婿，逼她结婚生子的父母；肆意贬低她外貌，抬高外人的父母，仿佛从来不存在般。 原来父母也可以这么温柔、慈爱。 原本回来这趟回来，她有着思乡之情，还有难以言喻和涌动的抵触，这会儿荡然无存。 像是一个死结，在经过沉淀，达到他们的目的，也顺了她的心意后，解开了，回归和平。 以前折磨她神经的大矛盾，如今回想起来，不过尔尔，粉饰太平算不上，更像是亲缘羁绊的基础上，其他所有不接触底线的矛盾和回归的和平，让过往所有黑暗化为乌有。 只余下他们对她的疼爱，和他们对她的想念。 他们选择性遗忘那段黑暗，她也放过自己，握手言和了。 饭桌上，张舟频频看向她，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倒是和岳父喝了几杯，欢笑声中，皆是重逢的喜悦。 岳父家挤不了这么多人，张舟就带着妻儿回到军区大院。 下午又在老爷子家见过几个人，晚上吃饭和乔钰聊了两句，回到房间，张舟再次频频看向爱人。 简欣雨早就察觉到他炙热的视线，只是一路都有孩子或是其他人在，她隐忍着没发作。 实在忍不住了，连头发都懒得绞了，扭头看向他：“你到底在看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媳妇儿你越来越好看了。” “……是小妹送我内服药的缘故吧？” 张舟摇了摇头，“不是的。” “那，哪里好看了？”简欣雨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她还觉得自己长得过于成熟呢，每每和小姑子站一起，就像差了辈分似的。 第382章 乔钰主掌全场 “哪里都好看。” “哦，那我和小妹比起来，谁更好看？” 张舟纠结。 即便知道自己嫁的男人是什么德行，简欣雨也忍不住执起枕头，往对方脸上狠狠一掷！ “呸！” 张舟揽过她的腰肢，笑嘻嘻的，“你美，小钰是好看。” “呵。” “真的，我对天发誓。” “行了，不用发誓了，赶紧睡吧。” “好。” 张舟眼皮尽显疲态，刚要摘掉眼镜躺下，就听媳妇儿来了句：“其实我也觉得妹夫比你好看。” “……”他没想到他家媳妇儿报复心理这么重。 …… 第二天，乔钰在收拾小金鱼的烂摊子。 只要知道孩子是因为什么打架，理亏的不是自己这方，她就没必要赔礼道歉。 所以混小子和家长找上门时，乔钰还让王大姐给人泡了两杯茶，都是茶沫子，生产队普通人家都买得起的。 泡什么茶，就决定了张家的态度。 最次等的便是茶沫子。 混小子的父母脸色微变，但忍着没发作。 乔钰皮笑肉不笑道：“都是做家长的，孩子被打成这副猪头样，谁不着急啊？幸好这起因我问清楚了，是两个小霸王，一个称大姐头，一个称大哥大，带着下面一帮子小孩闹着玩儿呢。” “都打成这副模样了，乔主任还觉得是闹着玩？” “我看看哒。” 乔钰掐着小破孩的下巴，强势地左右摆动了下，疼得小破孩哇啦直叫，哭喊着要爸妈。 这一哭闹，把当事人之一的小金鱼也给闹来了。 小金鱼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妈妈，你是不是替我教训旺财了？哎呀，哪用得着你动手啊！我来我来！往小了说，也是小孩子们闹着玩嘛！” 从楼上下来的张舟夫妻：…… 简欣雨看向张舟：大的小的都这副德行？ 张舟：你清楚的，我不知道，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啊。 旺财爸想斥责几句，在看到张舟后，收敛了情绪，想说理。 “乔主任，我们都是体面人，能不能别用野蛮的方式解决问题？先说说我家孩子这样……怎么解决吧。” 小金鱼蹬蹬跑到旺财一家跟前，捞起袖口道：“我也青了！怎么解决！” 她会挨打？笑话！ 这是她栽赃旺财的证据！ 唔，四哥教她的。 乔钰拨开前面挡道的小金鱼，一副“你就这点出息”的模样，似看出小金鱼栽赃的手段后，开始输出：“我说旺财他爸，孩子们间的打闹，你非要往大了说吧？是真的为孩子着想，想给孩子出头，还是说想利用孩子在咱们家捞点好处？ 也是，我爷爷退休了，不还有我男人顶上吗？再不济，我也是个军区医院主任…… 哦，是我想岔了，事情隔了一天，你们才找上门来，是被其他事绊住了，还是想和我二哥撞撞面？ 可不凑巧了嘛，我二哥回来得刚刚好啊！” 众人：…… 阴阳怪气太强烈，耳朵快脏了。 乔钰轻哂：“你看看，我二哥就在这儿，你啥目的，跟我说说，我扭头就给你转达咯！” 即便是阴阳怪气，那也怪真诚的。 把对方想打的主意直接拎到明面上来，让对方有话说不出，气哽在喉咙，不上不下的。 乔钰相当于给他们摆好碗筷，就等他们入座了，可偏偏这场宴，是一场鸿门宴。 说与不说，别人都知道目的，看穿阴谋，达不成他们想要的效果。 “不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针落有声。 乔钰又等了两分钟，嘲讽愈加浓郁：“好，那咱们往小了说…… 孩子们间的打闹，旺财一个男的打不过小金鱼这个女娃娃，你们羞不羞？ 这是哪儿？这是军区大院！ 即便你们不是军人，往上了说也是军人世家，培养不出一个合格的后代，打输了架，还找女方家长理论？传出去也不怕被笑话！ 医药费我们可以赔啊，你们敢接这笔钱吗？” 敢接吗？ 不敢。 接了，就等同于告诉所有人，他们的儿子不如一个女娃娃，他们的家族走到他儿子这一代，便到头了。 不过，他们既然以孩子打闹为借口，想来张家见上张舟一面，就足够证明他们家族已经势微。 没有路可走了。 就连话，也被乔钰堵得死死的。 乔钰先是将事往大了说，讽刺他们此行的目的，再往小了说，嘲笑他们自己儿子技不如人。 好话歹话都让她说完了，路也由着她走绝了。 这场笑话主动权皆被她捏手里，由着她掌控全场，让敌方灰溜溜，啥好处也没捞到而退。 人一走，小金鱼便嘚吧起来，“没出息，我都打不过，还跟家长告状！” 乔钰沉下脸色，道：“跪下。” 小金鱼脑子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诚实的，习惯性噗咚跪下。 幸好她站在太姥爷新买的毛毯上，跪得用力，膝盖不疼。 乔钰踹了脚她腚，“先去面壁思过！我和你二舅舅聊两句，待会儿再收拾你个兔崽子！” 小金鱼噘了噘嘴，跪着朝就近的墙面而去。 乔钰扭头道：“二哥，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看出来了。” “如果我所料没错，应该是与你研究方向有关，需要我动手解决吗？” “有人手吗？” “有。” “好。” 商量完这件事，乔钰又道：“二哥，你身份特殊，回来这段时间……我先给你捋一张清单，有迫害过张家的，有落井下石过的，还有大哥没再往来的。名单上没有的人名和家族，你看着见吧。” “好。” “哦对了，别在爷爷这边，上我家去接见。” “嗯。” 乔钰：“实在不行了，二哥二嫂你们早点回去吧。” 张舟皱眉，“爷爷这儿？” “有我看着，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先住下吧，等通知。” “好。” 和张舟言简意赅聊完，乔钰才走到小金鱼身侧，拧起小金鱼的耳朵，“跟老娘回房！” 其实乔钰没使多大劲儿，但小金鱼嗷嗷直叫，夸张得不得了。 简欣雨还想去阻止，张舟浅笑地拦了拦，“没事儿，小妹有分寸，我们先吃早饭吧。” “真没事儿？” “嗯。对了，我们那四个儿子呢？” 简欣雨茫然。 不睡在一个房间，她怎么知道？ 第383章 周斯文抵达京市 小金鱼是被乔钰拎上楼的。 真就，拎着后领的拎。 眼看着后领承受不住小金鱼的重量，要碎了，乔钰放下小金鱼，改为卡着她脖子继续前行。 小金鱼泪流满面，冒出鼻涕泡来，一个劲儿求饶，还搓着手…… 没用。 待到老爷子被吵醒，出来撞上这副母慈女孝的画面。 画面被按下暂停键。 小金鱼冲着老爷子的方向，泪流满面中，恍惚看到一丝丝希冀：“太姥爷救我……” 老爷子呆滞了下，“你谁？” “我小金鱼啊！太姥爷！关键时刻你别生病啊！” “我是……太姥爷？”老爷子嘀咕了声。 不是很想当。 “嗯嗯嗯！我是小金鱼，你是太姥爷！救救命，可怜可怜小金鱼！” 老爷子沉默了下，对上乔钰的视线，机械地转身，回到房间。 小金鱼：？？？！！！ 乔钰魔鬼的声音，幽幽地飘向她耳畔，“我的乖乖，你太姥爷装病呢，谁都救不了你。” 呜呜呜！ 无人救她！ 来到父母的房间，小金鱼袖口猛地一擦，顷刻擦干净鼻涕泡和眼泪，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实际？仍是噗咚一跪。 跪得非常滑溜。 “妈妈，我错了。” 乔钰居高临下看着她：“我说过了吧？你太姥爷退休，你爸爸还在稳步上升阶段，你在军区大院摊上大事，无疑是给你二舅舅添麻烦。 我们是你亲生父母，为你擦屁股无可厚非，你凭什么觉得你二舅舅给你擦屁股，是理所当然？” 不同于面对敌人时的夸张，她对待孩子教育上，异常平静。 平静到似一个正常人。 在乔钰身上的正常人表现，就是非正常。 这也是最让人可怕之处。 乔钰抬脚坐在床边，双臂环胸，指腹轻嗑着胳膊，节奏有力，似乎在思索什么。 须臾，她才道：“小金鱼，你太不成熟了。” “妈妈……”小金鱼抬起头来。 “现在不整顿，我怕你以后惹出大祸来。” “妈妈我……” “本来还想等你年纪大些，再送过去，现在看来，这个年纪刚刚好。” 小金鱼不解。 老周在她的提议下，为培养大院子弟，在部队申请了个少年班，专治让人头疼的高干子弟，扔进去后改造灭天灭地、专治不服的性子。 教官是严格把控选出来的，男女皆有，也可以家长秘密监督，但严禁中途带走孩子。 一旦报名，就没有归路。 乔钰解释完，道：“进去历练历练吧，小金鱼，趁着这次寒假。” 小金鱼傻眼了。 不是打冷战了？不是暴揍了？连面壁思过都省了？直接把她丢进劳什子的少年班？真的假的？ 是真的。 乔钰晚上和老周提了一嘴，后者立即点头，“我看行。” 丁点为闺女争取人权的意向都没有。 生个闺女，都是意外产物。 第二天，乔钰就给简单收拾好东西，把人打包送进了少年班。 小金鱼蹲在里面，双手握着铁栅栏，欲哭无泪的模样…… 还真别说，像那么一回事。 “妈妈，你真的忍心……” “妈妈会暗中来看你的，想你了就来看你，什么忍不忍心的？不存在。” 同样来送小金鱼的老周，点头：“你妈说的没错。” 老爷子抹了抹眼角，“太姥爷的小金鱼啊，放心，谁都越不过你去！太姥爷帮你上下打点好了！”才怪。 四胞胎：“姐，你别怕，等我们长大点，就来陪你！” 小金鱼对着四胞胎翻白眼，“等你们长大了，我早就毕业了！” 小春枝：“……小姑姑，我相信你挺得过来的。” 小金鱼也不铁窗含泪了，立刻振作精神，双腿打颤地站起来，振臂高呼：“等小姑姑出来罩你！” 小春枝笑着重重点头！ “嗯！” 把小金鱼一送，回到家里，乔钰下面的人就查到旺财家怎么回事了。 旺财家有人是做学术研究的，因本事不到家，一直进不了核心基地。这次张舟回来的阵仗太大，成了目标任务之一。 她将资料递给老周，“你说怎么处理吧。” 老周：“这家人我知道，改革开放前意气风发，现在不得其法，病急乱投医，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了？” 乔钰点头，“顺带把小金鱼进少年班的仇，一并算在他们头上吧。” “你不出手？” “我多陪陪爷爷，懒得沾手这些。” “……” 乔钰见他眸色沉沉地望着自己，沉吟片刻，踮起脚尖，亲了口他脸颊，“辛苦你了，老周。” “不辛苦，要收利息的。” 乔钰心底开始骂骂咧咧了。 咋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天天使不完的牛劲儿？！ …… 张舟还没走，周文终于抵达京市军区大院。 乔钰看到这孩子，就想到去谢家时的场景，那张不长的床和没有窗户，原本放杂物的房间。 一眨眼，这孩子就长这么大了。 再也不见最后一面时的慢条斯理和一身整洁，下巴一圈青渣，有些不修边幅，但眼底的憧憬和干劲儿，是前所未有的。 即便不问他保密工作的内容，也能从意气风发的少年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好，都到齐了，都到齐了！” 今年，注定是个真正的团圆年。 周斯文来京市前，去见过周武了。知道周武过年走不脱，果断来京市和母亲他们团圆。 淑慧则提前跟乔钰拜完年，赶在年前回了海岛，带上王招娣和龙凤胎，与周武团聚去了。 周斯文看到周军和大伟小勇那刻，眼尾猩红，“大哥，四弟五弟。” 周军拍了下他的肩头，“这几年还好吗？” “好，非常好。” 大伟和小勇拳头与周斯文一击，一切尽在不言中。 男人堆里，一根烟点燃，就开始聊天聊地，聊起当前局势和未来走向。 张舟和周斯文的感触最多。 毕竟这几年国家要大搞基建，首都作为国家的牌面，首当其冲。 “我差点没认出来这个城市，现在外面都在搞个体经营吧？” 大伟：“是在搞，还有人盘了铺子，打算搞大的。妈建议我们多买房子囤着，我看好xx路的房子……” “那边要开发？” “还不确定，不过看样子，八九不离十。” “那确实可以买一手，等这几年发展了。” 他们姓张的，姓周的，手里都不差钱。即便志不在做生意，但盘些铺子和房子作傍身不在话下。 第384章 热闹的年 张舟和几个晚辈闲聊的同时，目光落在张战身上。 他和大哥聚少离多，按理说这次见面应该习以为常，不会感触良多才对。 但中间隔了动荡年代，不仅老爷子备受磋磨，就连当初意气风发的大哥，两鬓也多有风霜。 张战赶在过年前一天回来的，因为踩点，又被老爷子拉去说道了，也就免了兄弟间的煽情。 家里灯光明亮，吃饭前后，他都在打量张战这几年的变化。 变化很大，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简三融不进年轻人当中，便跟着简母一起带四胞胎。 女人这边除了乔钰，还有燕子、周母和周二妹。 周二妹来京市，是来找金凤娇的，聊的都是生意上的事，到了这里，无意间听到大家聊起未来发展，便默默听着。 她本来是打算找个旅馆住下的，也不晓得周大伟是怎么发现她行踪的，穿着军大衣，踏着雪来到她所在的旅馆。 当时她起晚了，正打算去附近看看地摊有没有摆的，就被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然后就被逮到这边过年了。 二婶拉着她的手，道：“怎么来了京市也不说声？人生地不熟的，你一个女娃娃住旅馆，多不安全？家里给你留了房间，在京市就住家里。 你要是觉得不自在，多和你奶聊几句。” 接着，她就发现二婶单独给她准备了间房。 她刚扭过头，二婶便离开了，周母便对她温和道：“要是睡着不舒服，第二天跟奶或你二婶说，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奶……” 周母抱了抱她，“好孩子。” 她和大伟的婚姻有名无实，她孑然一身来到京市，她…… 这些，二婶和奶都知道。 她们知道女孩子在外不容易，所以愿意给她一片港湾。 看着白炽灯，周二妹眼眶有些发热。 她决定年过完，在京市买一间房，以她这些年的工资和卖高价高中课本赚的钱，够了。 乔钰问及燕子，学业怎么样。 燕子：“有些吃力，但也能跟上进度。在校认识了些女同志，有些是乡下女知青考上来的，年纪不小了，看身段，应该结过婚，但没听她们提过。” 乔钰八卦道：“是吗？那在学校有志同道合的男同学吗？” 燕子就知道婆婆会八卦这些，道：“还真有，他们都有那方面的意思……” 周母就在一旁叹气，“幸好老家当地人和知青院不合，不然恢复高考后，苦的是孩子。” “是啊，毕竟大家结婚没有领证这个概念，回到城里，说消失就消失。留在乡下的人找都不好找，不得单亲带孩子啊？”说是这么说，但凡事皆有两面性，乔钰都保持中立的态度。 下乡的女知青也有遭受迫害的，恢复高考，出行不再用介绍信，对有些女知青而言，无疑是脱离魔窟。 这个年代啊，难怪动荡得厉害。 孩子堆里，四胞胎最皮，现在没有领头军，反而焉儿了似的，齐刷刷趴在椅上，晃动了下四肢，觉得提不上劲儿，又耷拉了下去。 他们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姐啥时候回来啊？” “哎，姑姑不是说了嘛？开学前。” “姐也没做啥坏事吧？咋连过年都在少年班？” “不知道，说是给姐教训……不就是打个架吗？不还赢了吗？姐不是挺给家里争面子吗？” 简三两口子：…… 大概，现在是最好带外孙们的时候。 小春枝教兵兵玩铁皮青蛙和乐高，兵兵有样学样，直拍手，乐呵的时候，露出两颗小米牙，可爱极了。 周军扫了眼儿女，视线落在大伟身上，“你啥时候生一个？” 大伟视线轻飘飘扫了眼周二妹。 初见周二妹时，她身形偏纤瘦，还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如今丰盈了许多，面色红润，目光有神，喜察言观色后再做决策。 她在路上被男同志问过联系方式，但她全然没在意过，似乎心中除了厂子和赚钱，她什么都不放在眼底。 可越是专注的女人越吸引人。 他想到为她解决问题的那个夜晚…… 如果不是她没意，坐实这段婚姻有什么问题？ 小勇毫不留情揭亲哥的短：“有名无实，分房睡呢，拿什么生孩子？” 家里住房紧张，周军干脆带着妻儿回家睡，也就不知道周二妹单独一个房间的事。 张舟敬佩地拍了下大伟的肩头，“这，你都能忍？” 周军竖起大拇指：“我敬你是条汉子。” 周斯文问小勇：“大家都知道？” 小勇耸肩，“不是啥秘密。” 周斯文也对大伟竖起大拇指。 他虽然不知道娶媳妇儿前后有什么区别，但不影响跟风。 张战终于摆脱老爷子的魔音，来男人堆里扎根，手刚搭在张舟肩头，问了句：“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张舟抬了下眼镜，道：“聊大伟这个侄子和侄媳妇分房睡的问题。” “……” 张舟：“大哥，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带大嫂回家？好让爷爷不再操心你。” 其他人都忍俊不禁，乐得看大舅的笑话。 张战面容一僵，干笑两声，收回胳膊，道：“你少拿爷爷压我，他作为长辈，不操心我的婚事，也有其他操心事。比如你在外一直没消息，安不安全；再比如小金鱼在少年班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 多得是他操心的。” “行，不提爷爷。大哥，你什么时候找对象？” “嘿嘿。” “别跟我尬笑。”张舟迟疑了下，开始上下打量这个大哥，“你该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 张战投降，且对天发誓，“我保证，我用自己财富发誓，我喜欢的是异性。” “那为什么？” 张战：“咳咳，没遇到合眼缘的，总不能强迫自己将就吧？别了吧，我们张家人，开心最重要。” 张舟想起小妹说的话，动荡刚开始，张战遭受情谊上的背叛和重创…… 那会儿大哥孤立无援，现在他作为弟弟，更不好逼着大哥做出承诺。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随便你吧，你自己拿捏好分寸。” 张战嬉皮笑脸起来：“我的好弟弟，我可是跟爷爷承诺过了，我不结婚生子，但你可以多生几个啊，算是为张家开枝散叶了……” “滚啊！越老越不正经，生孩子是我的事？受苦的是我媳妇儿！” 张战耸了耸肩。 他不过是开玩笑，咋还认真了？ 还不如大伟这侄子好玩。 张战视线落在大伟身上，“听说你被迫和媳妇儿分房睡了？怎么搞的？展开来说说？” 第385章 奶奶的嫁妆单，给了二嫂一份 “不如……大舅别遮掩了，带男媳妇儿回来，大家不会取笑你的。” “哟，你这小子，敢打趣长辈了？” “不敢不敢，只是大家更好奇大舅的情况罢了。” 张战讪讪：“你说你学什么画画？就你这心性，随便当个商人，或者混混官场，保管出人头地！” “志不在此。” “大画家，以后画值钱了，记得送我一幅。” “只要大舅不嫌弃。” …… 海岛。 周武也同淑慧在热热闹闹的过年。 鞭炮锣鼓声不断。 他望着被人间烟火照亮的半边天，感慨：“我哥变了好多。现在没人会觉得我们是双胞胎。” 淑慧靠着他的肩头，“以后再找机会和家人聚。” “好。” 周武：“淑慧，大学好玩吗？” 淑慧有点坏坏的，道：“好玩，人也多，尤其是男同学，特别热情。” 周武一僵，嘴还是硬的，但语气打着颤，“是、是嘛？你拒绝了？也、也是，有了这么出色的我，你怎么看得上他们……” “没拒绝哦。” “……” “只是吃个饭，聊聊课业……” 周武翻身将她压下，一只手箍住她的脑袋，防止磕碰着，一手揽过她的腰肢，地上寒凉，他兀自恶狠狠地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一番纠缠过后，淑慧摸了摸自己略显红肿的唇瓣，眼神有些呆滞，显然未从这段热烈的纠缠中回过神来。 王招娣倒是看到夫妻二人的姿态，这一上一下的…… 她赶紧捂住龙凤胎的眼睛，抱回了屋里头。 这黑灯夜下的，即便在家里，也得注意注意不是。 “还说吗？”周武指腹摩挲着她饱满的唇瓣，嗓音沙哑，眸色愈深。 淑慧：“那顿饭……让我想想，吃得是红烧肉？” 周武拦腰抱起她，一脚踹开主卧的门。 淑慧胳膊顺势搭在周武脖颈处，笑嘻嘻的。 这招是婆婆教的，男人卖不卖力，就看他们喝多少斤醋了。 她与他分开一学期，当然得用醋来调调情，才能更和谐，让他更离不开她。 事后。 用醋来调情什么的，不是明智之举！ 第二天，周武打了份红烧肉。 第三天，周武继续打了份红烧肉回来。 第四天、第五天…… 再怎么喜欢肉色，王招娣都吃成了苦瓜脸。 王招娣私下问淑慧：“你咋招惹他了？” 淑慧只好夜里求饶，“没吃，没应，拒绝了，当时就拒绝了。” 紧绷的周武，有片刻的松懈，“真的？” “嗯，真的，比真金还真。我连孩子都有了，怎么可能这么没分寸？况且我和妈住，婆婆也离得不远，真要水性杨花的，你能没消息？” 周武完全信了。 只是，这男人嘴硬得很，为自己吃醋的行为找补：“这几天刚好撞上卖红烧肉的摊子，你别多想。” “……哦。” “其他摊子都是卤蛋居多，还不如红烧肉。” “……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 年初三，上坟。 张福的坟地，老周找人经常来打理。 没法子，老爷子记忆时好时坏，张战在东北，张舟也没消息，乔钰也不想插手这档子事，不就得老周来接手吗？ 来上坟的除了老爷子和张战兄弟俩，还有便是简欣雨和四胞胎。 老爷子指了指张战：“他，你们大儿子，去年来过。” 老爷子又指了指张舟：“你们二儿子，现在可出息了！衣锦还乡啊！还有你们儿媳，你们四个孙子。 咱们张家啊，继小金鱼后，又有四个娃娃了。 过年的时候可热闹了，一个两个三个……” 老爷子掰着手指头数人数，数了一遍不对，摇了摇头又数第二遍。第二遍被四胞胎一打岔，又不对了，重新数…… 张舟看着两拢起的小山丘，扭头对张战道：“这样也挺好的。” 张战点头。 是挺好的。 家里唯一矛盾出现在张福两口子身上，他们一走，矛盾就随着尘归尘土归土，掩埋了。 但，他们兄弟俩对父母失望归失望，还是有丝感情在的，在看到墓地那一刻，免不了一阵伤感。 伫立在坟前许久，直至十几分钟后，老爷子终于将人数确定出来，开心地拍手：“十个！一共十个！” ……什么十个？明明不止十个人。 老爷子高兴就好。 接下来几天，张家人和老周都在接待人。 乔钰拉着二嫂简欣雨单独去了书房，给了张单子，道：“这是动荡前，爷爷给我，奶奶的嫁妆单子。嫁妆被我藏在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 之前没提过，是因为谁拿这笔东西，等同于谁惹祸上身，这些在那会儿都是定时炸弹。 现在好了，改革开放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嫁妆早早被我分成三份，我、你和大哥对象各一份。你手中现在拿的，就是属于你的那份。” 简欣雨没什么表情。 即便知道这张单子上的东西不能单单用价值来衡量。 不过她也没清高到拒绝。 这些都是留给张家女性的。 她有四个儿子，东西还得传承给四个儿媳。 “单子我先收着。 你在动荡年代，藏东西的地方都不被察觉，那就继续放着吧，过几年看看局势，再决定取不取出来。” 乔钰点头，“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简欣雨把这事儿，夜里同张舟说了说。 张舟惊讶道：“我家小妹这么能藏东西呢？” “你知道你奶有份不菲的嫁妆？” “知道。但我以为爷爷出事时，家里被抄得差不多了，没想到最重要的东西被小妹藏得好好的。” “这份嫁妆先让小妹藏着，等局势明了再取出来。我准备以后分成四份，给儿媳们传承下去。” “可以，看你安排。” 至于张战媳妇儿那份…… 谁都没说。 等张战找到媳妇儿再说吧。 张战？ 张战本人没待到初六，就溜之大吉了。 老爷子还给他安排了相亲，结果这臭小子招呼都不打…… 他对着张战住的房间骂了一通。 家里其他人都听到了。 听到了也当没听到似的。 老爷子既然有精神气儿，他想骂就让他骂呗。 最后老爷子骂到脑袋缺氧了，乔钰才扶着人下楼吃饭，边道：“爷爷，吃饱饭咱再骂，哈。” 张舟欲言又止。 大哥人都跑了，骂还有用吗？ 简欣雨看向张舟：……你们家都是这么相处的？ 张舟：我都多少年没回来了？我也不知道啊。 第386章 哄老小孩 老爷子在乔钰的安抚下，乖乖吃饭，吃完饭就困了。 乔钰让老爷子睡够了再起来骂。 老爷子就乖乖去睡觉了。 乔钰为他掖好被角，目光柔和道：“醒了就有精神了，好好睡哦，有个好梦。” 老爷子便缓缓阖上双眸。 乔钰蹑手蹑脚地阖上门，转身就看到二哥张舟背脊靠在墙上，把玩着一支笔，不知道想什么。 听到动静后，他对上她的视线，边将钢笔撇回衬衫胸口的口袋里。 张舟压低了音量，“睡了？” “嗯，醒来差不多就忘这事儿了。” 张舟欲言又止。 乔钰：“说吧，什么事儿。” “我们夫妻过两天就和周文一起离开。” 乔钰摆了摆手，“猜出来了，去吧，孩子会帮你和二嫂看好，爷爷这儿也不用你操心。” “……辛苦了。” “嗐，没什么。” 张舟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他和张战是爷爷带大了，临到快终了，成了半路认回来的孙女的责任。 他们和爷爷对小妹是好，但金钱上支持更多，联络感情的时间反而不多…… 他回头再多寄点钱来。 即便知道小妹现在不缺钱了。 简欣雨也赞同张舟的话。 简欣雨：“我问过爸了，他们照顾大娃二娃那几年，心力憔悴。也慎重地向我道歉过，不该逼我结婚生子，也后悔……哈。” 她忍不住笑了下，又道：“抱歉，没忍住。” 张舟眉眼舒展，“你应该多笑笑，你笑的时候很好看。” “整天待在实验室，哪有开心的事惹我笑？” “岳父岳母跟你道歉，是值得开心的事？” “嗯。”她没说出口，但内心的想法是：自讨苦吃。 生了四个外孙，折腾他们，让他们自讨苦吃了。 简欣雨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又道：“直到小妹搬来京市，她成功整顿大娃二娃，爸妈才松快许多。 既然现在小妹帮我们养着四个孩子，就多寄点钱给小妹吧。我爸妈那边暂时不用管，他们还有几年退休，退休也自己捏着退休金。” “好，听你的。” 张舟、简欣雨和周斯文走的时候，是瞒着老爷子的。 来送的人也只有乔钰和老周二人。 其他人还在睡觉呢。 老周同张舟两口子说话，乔钰则是叮嘱周斯文：“家里不缺钱，你别忙过头忘了吃饭，容易伤胃。现在年轻，是不觉得有什么，等到了你爸这个年纪，就知道难受了。 我是医生不差，可以帮你调理身体，但也需要时间。你做科研的，缺的不正是时间吗？别现在加班加点，以后得腾出时间来治病……” 周斯文咂吧了下唇瓣，道：“妈，你怎么知道我没按时吃饭？” “你当你妈我的医术是作假的？稍微一把脉，啥都看出来了。” “嗯……我会按时吃饭的。” “得细嚼慢咽，别赶时间。吃太快也伤胃，吃太烫伤食道。” “妈，我没那么脆弱。” 乔钰叹了口气，“咱们家也不晓得咋回事，个个都是晚婚晚育的命，也就你大哥结婚结得早。 你身边要是有你二舅妈这样的女同志，我瞎操什么心？ 对了，你同事里有合眼的没？有就别耗着，耗就耗成你四弟那副德行，结了婚也不敢挑明，只能眼巴巴看着。” “……妈。”周文头皮发麻。 随后便是身心舒展。 他许久没回家，好像想象中与家里的疏离感是一点也没有？ 尤其是母亲，还是老样子。 乔钰嘟囔两句，差不多就得了，“行行行，不催你不催你。这事儿啊，咱也不着急，慢慢挑吧，不然娶个搅家精回来，到时全家跟着倒霉……” 越说越离谱了。 周文招架不住，钻进了车子。 乔钰啧了声，“这孩子，都多大了，这点事都不能面对……” 张舟斜睨了下，想起便宜外甥在实验室的受欢迎程度，可是大家争抢的宝贝。 便宜外甥每每保持高冷的形象，不做任何表态，上面将他调到哪个部门，他任由听之。 没想到也有这么孩子气和窘迫的时候。 张舟轻哂，还是有妈的孩子好啊。 突然又想起付玉静来…… 嗯，他也可以没有。 目送车尾消失，乔钰转身，就看到二楼房间飞快拉上窗帘。 乔钰迟疑了下，问老周：“刚刚你看到没？” “嗯，是爷爷的房间。” “醒这么早……” “想吃什么？我去厨房准备。” “随便做点吧。” 老周突兀提其他，是想留给她和老爷子单独的空间。 应完，乔钰才朝楼上而去。 试探性敲了下门，才推门而入。 老爷子蜷缩在被窝里，成一团。 乔钰试图和他沟通，“爷爷？” “你还回来干嘛。” “这里是我家，我不回来，住哪儿？” “跟你二哥走了算了。” 乔钰听到他孩子气的声音，乔钰笑道：“我跟着走，人家也不收我啊。” “那你和你二哥瞒着我。” “瞒你什么了？” “他要离开，你不跟我说。” “嗯……你不也目送过了嘛？”的确没跟你说，这不是怕你难过吗？ 哎。 乔钰觉得年纪一上来了，做人也难得多了。 以前的她哪能想到现在的自己还会耐下心来哄人啊？ 她不免又想到老周。 老周比自己大这么多，万一也得了这病，也让自己哄着，可咋整？ “不一样。” “爷爷，要不咱们从被窝里出来说话？你这样蒙着，对呼吸不好。” “不要。” “为啥呀？” “就这样。” “哦，好吧，那你要不要吃早饭？” “就在被窝里吃。” “可是，容易把床单弄脏……吃一顿弄脏了就换洗的话，没那么多换洗的。” “那就不换洗。” “脏兮兮的床单，老鼠爱光顾。爷爷，你想和老鼠睡觉吗？老鼠会吃人的，万一啃掉你一只耳朵……” 老爷子从床单里钻出来，看着乔钰的眼神带着许恐惧，“咋这么恐怖？” “哎，我说的都是真的。没吓你。” “真的？” “比真金还真。”乔钰又哄了两句，才道：“老周在做早饭呢，爷爷，下楼吃早饭吧？” “我……好吧。”不能在床上吃，不然就被老鼠吃耳朵。 恐怖得嘞。 第387章 小金鱼的蜕变 老爷子吃完饭，还板着脸，不太乐意。 乔钰：“爷爷？我们去溜达溜达？” “不要。” “那……” “我要回床上。” “行叭。” 乔钰给老周使了个眼色，后者便端着空碗盘，往厨房而去了。 她来到老爷子的房间，见他躺下后，睁大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钰喟叹：“要听文章吗？” “要！”老爷子顿了下，道：“不听你发表的，听别人发表的。” “好好好。” 乔钰念文章的时候，嗓音很平，就像念经一样，老爷子很快沉入梦乡。 看着他的睡颜，乔钰给老爷子掖好被子，才下了楼去。 老爷子只是脑子生病，身体各项基能没有退化，只要有人盯着，他就能正常过好每一天。比其他老小孩好带多了。 十全大补丸，老爷子现在也在吃。 就是现在记忆不知道退到几岁了。 老周只把空碗放在厨房，等王大姐来收拾，之后便坐在大厅翻阅报纸，听到动静，他抬头看去。 “睡了？” 乔钰点头，“睡了。” “累不累？” 乔钰活动了下筋骨，道：“还好。就陪着说会儿话，我话本来就多，这事儿我在行。” “坐下休息？我帮你按按肩头？” “也好。” 老周把报纸折叠好，放餐桌后，步到乔钰身后，帮她按摩眉眼和肩头。 紧绷的肉，瞬间松懈几分，她舒服的叹气。 四胞胎你追我赶地下楼，在看到空荡荡的大厅，只乔钰夫妻后，立马规矩地站成一排，低头喊：“姑姑，姑父。” 乔钰眼皮都没掀一下，道：“自己去厨房舀饭。” “是，姑姑！” 孩子们转了身，便争先恐后往厨房冲。 要不怎么说乔钰有止小儿夜啼的功效呢。 孩子们都不用人喂，端着碗筷来到餐桌上，吃了两口，才想起其人来。 “姑姑，太姥爷呢？” “还有爸妈也不在……” “总感觉家里空了好多。” 乔钰：“是吧？你们爸妈走了，去工作了，你们太姥爷在睡回笼觉。” “啊，走了啊。” 四胞胎有些失落。 父母回来时没感觉，父母走后，来感觉了。 这个年过得，他们和父母相处不多。 父母聊他们自己的，他们也玩自己的。 偶尔抬头，对视上了，心中感慨了句，哦，这是他们爸妈呀，又低头玩自己的去了。 也是他们不会被嘲笑爸妈不在身边，不然这个年纪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缺父母的爱？ 有小金鱼带他们疯玩，乔钰往死里揍小金鱼的架势，他们有姐姐，也见识过亲妈对亲闺女的模样，他们还期待什么父母？ 只要不管到自己头上，不打骂他们，管他们的。 上学时，也没孩子敢在四胞胎耳边哔哔，一是有个打架一流、牛逼轰轰的表姐，二是其他孩子也是高干子弟，早慧得很，家里早就叮嘱好了。 “怎么，你们想亲自道别？” 四胞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疯狂拨浪鼓般摇头。 哪能啊。 “马上要开学了。” 乔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四胞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该把你们姐接出来了。” 四胞胎的四双眼睛立刻锃亮起来。 不同于分别时的铁窗含泪，大门开的那刻，孩子们标准的军姿，冲教官敬了个军礼后，待教官一声“解散”，受了万分委屈的孩子们冲自家家长奔去，唯独小金鱼走在最后面。 乔钰和老周交头接耳：“这段时间尽顾着老爷子了，我没来看过小金鱼一眼，你呢？” “我和娘来过几次，恰好撞上小金鱼带着少年班其他孩子造反。” “……” “没事儿，教官们没事。” 乔钰咬着后槽牙，“这孩子凝聚力不错。她咋个把少年班其他孩子团结一致的？” 老周：“这，我倒没问，当时太混乱了，暗室其他教官顾不上我们这些参观的家长，跑去镇压叛变了。 不过幸好没给孩子们分武器，不然当时得见血。” “教官怎么说？” “当时看场面很快压下来，娘拉着我跑很快。” “……”乔钰忍俊不禁，“娘什么时候这么皮了？” “主教官来了，我们和他说说？” 小金鱼走在最后是有原因的。 因为她知道主教官要和父母说事儿。 她在办公室外踢着石子儿，咬着狗尾巴草，望着湛蓝的天空，不知道在想啥。 主教官先给乔钰两口子倒了杯热水，“家长请放松。” 乔钰总算能体会到给差生开家长会的心德了。 心力交瘁，还丢人。 她恨不得埋了自己，再不济，拿一块板砖拍下自己额头，晕死过去，躲过一劫再说。 “我只是想和你们谈谈张思韵的事。” 乔钰拧了下老周的腰，后者主动开口：“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主教官笑着摇头，“麻烦是有，但不多。这孩子爱闹腾，确实让人头疼，但优点很多。” 乔钰终于来了精神。 感情不是挨训的？是受表扬的？ 主教官：“她为人仗义，能察言观色，收拢人心，还有凝聚力，力气大，骨骼清奇，是天生当兵的料子。” “……”乔钰沉默了许久。 为人仗义是天生的，也带几分虚荣，不然也不会为了几声大姐头经常请客吃饭，为了几声小姑姑，护小春枝跟护鸡崽子似的。 至于察言观色？哈，都是她不好惹，导致闺女从小就人精，喜欢观察她脸色。 收拢人心和凝聚力……不就是想达成自己心中造反的目的吗？ 骨骼清奇。这个是她和老周的基因，她是天生神力，老周也是当兵的好料子。 老周见乔钰迟迟没表态，又拧上自己腰了，道：“是嘛？不过现在是和平年代，孩子以读书为主。” 言下之意，和平年代，兵力不缺，孩子还小，读书最重要。 “这样啊，您们可以多考虑考虑，她在部队上路子不会走窄了。” 良久，乔钰的声音传来：“……好。” 小金鱼是沉稳许多，毕竟受过教训，知道以下犯上不是一个人的事，而她作为大姐头要担起责任，所以没那么跳脱了。 在少年班，一次次造反，将他们这群孩子团结起来，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也在教官集体处罚后，让小金鱼有了反思，后来每次行动前的计划，更为严谨许多。 至于为什么锲而不舍？ 孩子们已经将一次次造反当做是突破自己，就像一次次打仗般，只要迎来胜仗，便是他们突破之时。 所以后面的造反，相当于是孩子们自己衍生出来的活动，在教官们默许范围内。 之后的之后，这样的事件被划为必修课= = 第388章 老爷子想独处了 小金鱼并没有受到来自父母的惩罚，而是被平静带回家，带回了书房，被问及自己的梦想。 “梦想？” “你想做什么。” “我想领导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大家团结一心。是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 乔钰看着小金鱼半晌，笑声溢出，拍了下她的肩头，“我们家小金鱼终于长大了。” …… 第二天。 “小、金、鱼！！！！”乔钰恶龙咆哮。 这才正经了几个小时？这才端正态度多久？ 这么快就破功了？！ 主教官还尽夸这个逆女！ 她现在恨不得将这个逆女塞回子宫重新生！生出来个四不像，都比这逆女强啊！ 知道乔钰这次动怒，真要动手，是往死里打的那种，作为隐形家长的老周，没再佯装空气，抱住乔钰的腰肢，阻止乔钰掐死逆女的冲动。 “小钰，你冷静冷静，孩子生都生了，没法回炉重造了。掐死了，我还得做男扎复通术，这一把年纪了，够折腾了。” 乔钰继续咆哮：“你看看她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她只不过一天没盯着，叮嘱了句，大家伙儿都在按要求放蟑螂药，唯独小金鱼跑去了趟厕所，把药放在了饭桌上。 又有老爷子本来看着兵兵，上一秒忘了桌上的是蟑螂药，下一秒兵兵就误吃了。 当场，兵兵就口吐白沫。 乔钰手忙脚乱地翻找出几年前做的解毒药，幸好北方不用担心受潮的问题，当场就给兵兵吃了。 不然兵兵得挂！ “你要上厕所可以，你把这玩意儿放桌上？不知道你太姥爷生了病？看不住孩子吗？！” 太姥爷生病后，兵兵就很少来这边，即便来，也是王大姐一起看着，没出过岔子。 当时王大姐听到锅里有响动，去关火了。 整件事是意外加巧合，但兵兵确确实实遭了无妄之灾，燕子那儿不好交代。 乔钰冷静下来，捏了捏眉心，“把蟑螂药去放好。” “哦……” 乔钰看了看茫然的老爷子，忐忑不安怕被开的王大姐，叹了口气，“算了，家里糟心事多，以后别把兵兵往这边带了。” 老周点头，“我觉得也是，这孩子在他妈肚子里时就遭过罪，现在又……以后我和大哥二哥多照佛点，孩子不会吃苦的。” “这事儿，你上军娃子那边说，还是我去？” “我去吧。”老周已经披上了外套，“你照顾爷爷得费不少心神，这糟心局面我去解释比较好。” “嗯……多带点补品上门，不然把我郊区那套房子也给军娃子他们送去？” “他们估计不会要。” 老周带着小春枝和兵兵离开了。 周母给乔钰顺了顺背，“大家都是无心的，小钰，你就别生气了。” 乔钰刚想说话，瞥到老爷子愧疚和瑟缩的神情，瞳孔一缩，心口微疼。 她哑然，许久，才找到自己过于温柔的声音：“爷爷……” “我想起来了，桌上放的是蟑螂药。” “不，不关你的事……” 小金鱼放完药回来，听到太姥爷这么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胸口疼得厉害，噗咚一跪，抱着太姥爷的大腿，“太姥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妈妈骂过我了，你打我吧……” 四胞胎见表姐这样，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场面，一度失控。 老周和周母将孩子们拉走了，连同王大姐也留出空间来。 大厅只余下她和老爷子。 静悄悄的，只听得到外面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老爷子坐在皮质沙发上，乔钰就坐在他身侧。 她率先打破这份沉默。 “爷爷……” 老爷子缓过神来，声色疲惫了几分，“在党校的时候，就盼着热闹。 人多好啊，大家虽然各干各的，各说各的，但都在笑。” 而不是死气沉沉的，犹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活着不如死了。 “回来后，真的热闹了…… 又生了这个病。 钰啊，爷爷不是故意的。” 乔钰抱住老爷子，拍了拍他的后背，眼眶忍着热泪涌出，鼻头酸酸的，喉咙哽咽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知道，爷爷，你不是故意的，大家都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又怎样？那是条小生命。 事情已经发生了，总不能再因为我的病，让这条小生命受到第二次迫害吧？” “爷爷，不是迫害……” 刚回到京市时，有多渴望子孙后代环绕，有多想看到孩子们的面孔，现在就有多恐惧。 恐惧的不是别的，是担心自己的病害一条小生命流逝。 那他成什么了？老都老了，还成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有的人老了，拼命在孩子面前找存在感，作天作地，折腾得孩子们心力交瘁。老爷子便是这类老人的反面教材。 他可以放任两个儿子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和事业，不做任何挽留，甚至还催促他们赶紧去忙自己的，即便心中再不舍。乔钰也正是看出他心中的不舍，没通知他，二哥离开的时间。 老爷子也可以压下对小孩儿的喜爱，只要不祸害到小家伙们的正常生活。 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何必给祖国未来花朵添麻烦呢？ “钰啊，我这里……就别来其他人了。” “爷爷……” “你也回去上班吧，我行动自如的，哪需要你整天陪着？” 乔钰松开抱住老爷子的手，强压着内心的感触，强势起来，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我尊重你的决定，你说不让其他孩子来你这里？好。 但你也要尊重我的选择，爷爷，我的事业不会因你受阻，我自己有本事，有能力。我想每天都来，时时刻刻看着你，跟你聊聊天，你就没权利拒绝我！ 爷爷，我不是孩子，不会因你的病受到任何伤害。” 她看穿了他。 她知道他心中渴望看着小孩儿，看着他们，像是一种新生命的传达，能让他有几分生气。 但他的病是拖累，会伤害到别人。 她一言道破。 将所有纠结所在敞开了说，堵了他说过的话，和即将要说的话，也顺带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他争不过这个孙女。 本来张家就愧对这个孙女。 “小钰……幸好，幸好把你认回来了。” 听到他松口，乔钰也低低道：“嗯，毕竟给了钱嘛。” 老爷子：……这是钱的事儿？ 算了，由着她吧。 第389章 这大家庭，怪温暖的 老爷子这边的房子，一下子空了。 白天只有王大姐和乔钰在，晚上也只有老周进出。 老周将孩子们丢给周母和保姆照顾。 也幸亏经历这次，所有孩子吓到了，也成熟了不少，安分守己许多，再有小金鱼镇场子，周母和保姆照顾这么多孩子也没怎么吃力。 在开学前夕，小金鱼带着历年课外辅导书找到狗剩租的地方。 狗剩不在，山菜坐在书桌前写作业，瘦弱的小脸很专心，只偶尔听到动静，才抬头看了眼。 待看到来人是小金鱼后，迟疑了下，走出了房间，“姐姐？” 小金鱼微微颔首后，将课外辅导书递了过去。 山菜接过后，再看了看她，总觉得这个姐姐和上次见面，判若两人。 小金鱼浅笑着揉了下她的发梢，“以后有机会再聚。” 山菜年纪虽小，但似乎意识到什么，忙喊住转身离开的她：“姐姐，你以后别去垃圾场带我哥了吗？” 小金鱼没回头，只道：“你哥本来和我们玩不到一路，他胆子重，年纪小，也要养一个妹妹。现在即便我们不经常玩，他也能担起责任，照顾好你了。 我不去垃圾场，他反而有更多时间赚钱养你。” “姐姐，我哥他当你是朋友，认你是大姐头的……” “我知道。” 即便一开始是出于利用的心理，但朝夕相处，谁还没用过心？没有过感情？ 山菜看着这一摞课外辅导书，以及一个崭新的笔记本，本子上撇着一只新的钢笔，第一页有着苍劲有力的祝福自己。 ——祝兄弟得偿所愿，祝妹妹前程似锦。 山菜等到狗剩回家，才把今天小金鱼来找他一事说了。 狗剩沉默许久，扫了眼床底下小金鱼小春枝和四胞胎的换洗衣服，道：“我知道了。” “哥……你不伤心吗？” “人总是要长大的，我为大姐头开心。” “我问的是你。” 他啊？ 他没时间伤心。 他要和后爸后妈斗智斗勇，要养妹妹。还要防着妹妹出息后，后爸后妈来摘桃子。 那段欢愉的，做孩子的时光，昙花一现。 小金鱼的母亲来找过他，说明了下小金鱼的情况，他才知道那样的家庭，人生都是计划好了的。 “我和她爸对她的希望不高，在初中毕业前开开心心长大就好，但我们站在这个位置……高处不胜寒，她的快乐童年只能截止在初中毕业，现在不过是提前了一年。 之前放任她跑垃圾场，和你们接触，是她乐意，她愿意。但人总是要长大的，圈子会不一样。 她的圈子不在垃圾场。” 狗剩当时脸火辣辣的。 意识到自己和小金鱼家庭的差距和距离。 他难过，不是乔钰的话，而是对方将他自卑的东西很平静地说了出来，一时间他难以接受罢了。 事后想想，角色对调，他也会这么做，甚至会小人得志，嘲笑想越阶，想和小金鱼继续做朋友的自己。 他配嘛？ 他这个一开始抱着利用心理的肮脏小人物，配嘛？ “我们……我和她以后还能见面吗？” “大概会。” 狗剩双眸一亮，就听对方道：“只要你站得足够高，有了共同的圈子，儿时这点事儿便是锦上添花，会迅速递增你们之间的感情。” 乔钰顿了下，道：“人要长大，很快的，不是吗？” 狗剩当时重重地点了头。 从妹妹山菜口中，他知道小金鱼变了许多，迅速长大，那他也要加快脚步，攀上难登顶的巅峰。 …… 淑慧回到京市，带着东西上门，被老爷子那边闭门不见了。 周母在公爹房子接待的她。 淑慧诧异道：“这，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怎么感觉，原本热闹的大家庭，一下子冷清、空寂了许多？ 周母将蟑螂药的事道了出来。 淑慧怔愣了下，又道：“燕子姐知道原委，应当不会计较的……” 周母：“燕子懂事，你太姥爷也不想再添麻烦。” 淑慧心中挺唏嘘的，都是两个温柔的人，没想到会因为一件小事弄到现在这个地步。 燕子姐善解人意，太姥爷也是个慈祥的老爷爷，怎么就…… 哎。 “燕子姐那边知道太姥爷的决定……” “心里头肯定不好受，你有时间去她那里走动走动，多开导开导她。” “好。” 淑慧孑然一身来的，还真就庆幸没带孩子和母亲来。 来到隔壁大院儿，她敲了敲门，等了会儿，才听到仓促的脚步声。 门被拉开，淑慧就看到燕子姐眼眶有点红。 “燕子姐……” “淑慧？你来了，进来坐。” 家里有些凌乱，但看燕子的模样，是乱中有序的。 小春枝在屋里逗兵兵，燕子将屋门一掩，给淑慧泡了杯茶。 “燕子姐……” “我没事儿。去过军区大院了？都知道了？” 淑慧想了想，道：“燕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 原以为对方是来劝自己原谅太姥爷的，太姥爷只是病了…… 谁知道这个妯娌有着七窍玲珑心，先关心起自己来。 这几天周军在家里大气都不敢喘下，刘大姐也早早回了海岛，她又是走读的，和学校同学不亲近，连个倾诉对象都没有。 对淑慧这么说，也是在安慰自己。 安慰自己两句，就蚌埠住了。 燕子抹泪，“我又没说什么，我也体谅太姥爷的病，怎么一个个都对我小心翼翼的，好像我是那蛮不讲理的人？ 当初知道太姥爷的病，也依然让兵兵给太姥爷带，就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公爹来道歉当天，送钱又送房子的，这不是埋汰人吗？谁家现在还缺这些？把我和周军哥当什么了？都是自家人……” 见对方滔滔不绝，淑慧松了口气。 对方没说几句，她便附和一句，也不让对方冷了场。 哭了许久，燕子才缓过神来。 “我刚嫁进周家那会儿，是有自己私心。谁没个私心？那不是什么都没有，才藏私吗？现在什么都有了，爸妈反而拿我们当外人了……” 哎。 瞅瞅这大家庭，怪温暖的。 第390章 个体户开始作乱 老周送来这边赔礼，燕子没收，等老周离开后，差点没忍住冲军娃子发一顿脾气。 冷静下来，没个人倾诉，淑慧来得刚刚好，成了她发牢骚的对象。 抹干净狼狈后，燕子才强打起精神来，“看我，尽顾着说话了，你吃过没？” 见燕子捞起袖口，淑慧赶紧去拦，“在奶那边吃过了。” 是保姆下的厨。 燕子顿了下，眼神犹豫地看向淑慧，后者明了，道：“我也没见着太姥爷。” “那妈她……” 淑慧摇了摇头。 燕子也问过小春枝，婆婆没去军区医院，整日都陪着太姥爷，也不见人。 燕子扫了眼卧室的门，她第一时间的确是心疼孩子，但事后想到张家人的秉性，再加上孩子没事，就忍不住担忧起太姥爷和婆婆来。 大伟小勇也知道这件事，他们当时在半个现场。 那会儿周二妹还没走，在同大伟商量买房的事。 二人是名义上的夫妻，大伟买房时打电话同商量过，她当时的意思是房子钱是他自己出的，她不会惦记，以后离了婚各拿各的。 现在大伟也是这个说法，但只字不提“离婚”，反而问周二妹：“你喜欢金子还是银子？” 周二妹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当然是金子，金子更保价。” “看我，问错了。”大伟改口道：“你喜欢金戒指还是银戒指？” 周二妹愣了好会儿，那句“金戒指”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直至小勇窃笑声传来，周二妹才缓过神来，看大伟的眼神更奇怪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大伟面色不改，“大学里的女同志太勇猛了，我遭不住。被追问最多的问题是为什么结了婚没戴戒指？” “哦……” 周二妹当时没来得及思考，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被打破，周泽安和周母连同王大姐将孩子们带到这栋房子。 不仅是大人，就连孩子们也面色沉重。 之后，周二妹买了房子，离开之际，才得知发生了什么事。 周二妹接过盒子，道：“二婶没事吧？” 大伟摇了摇头，“我也见不着妈的面，不过爸说没什么大事。” “那……” “不打开看看吗？” 周二妹才缓过神来，她似乎接了个东西？ 对方给了，她就顺势接了，刚刚着重点并不在这上面。 经过大伟提醒，周二妹才打开盒子来看。 是枚金戒指，花纹不复杂，和周大伟无名指上戴的正好是一套。 周二妹沉吟片刻，道：“其实你一个人戴就成了，大家都不知道你妻子是谁，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在哪儿，你戴上戒指，足够辟谣。” 以前的投机倒把，现在是个体户，是被国家允许的存在，陆陆续续便有人戴上东西。 戒指象征着婚姻，是被公认允许佩戴的，不管是金戒指还是银戒指。 大伟义正言辞：“那怎么成？我不能骗人。” 周二妹听着，那古怪的感觉又袭来了。 “周大伟，你在跟我开玩笑？” 大伟莫名紧张地喉结滚动，“你看出来了……” “就你，不骗人？你什么人，我不清楚？” “……” “行了。”周二妹取出那枚戒指，将盒子递给大伟，道：“拿着。” 说完，便戴上了在阳光下发亮的金戒指。 周二妹重新接过盒子后，拍了下他的肩头，道：“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戒指我先戴着，等以后离了婚再还给你。” 大伟只当没听到她最后一句话，道：“对，先戴着，千万别取下来，你一个女同志，成日在外的，也得表明身份。”免得遭人惦记。 什么身份？ 当然是已婚的身份。 周二妹：“知道了。” 他觉得她可能不知道他言下之意。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温水煮青蛙只是第一步。 目送周二妹离开，大伟才回到学校。 送她的路上，因为要取这枚金戒指，耽搁了不少时间，这会儿还没吃饭，于是找了个地方坐，先吃碗蛋炒饭再进校。 叫卖声络绎不绝，也有些挨街道的店，改成服装店亦或是小卖铺，来来往往的人们身着原本只三色，黑白灰，很单一，唯一靓丽的色彩便是艳红。如今作为首都，已经有第一批下海经商，倒卖港城那边的服装，人流色彩开始斑斓。 他小口吃着，吃得很慢。 他很享受这个时代的蜕变，也欣赏这样的鲜明的世界。 吃到中途，他还听到有人在叫骂。 他抬眸望去，就见一个肉面摊子被一群人给掀了。 “我说为啥你们的面摊卖得便宜，还加这么多肉！ 我说为啥每次吃完你们摊子的肉面都拉肚子，感情你用的不是猪肉啊！你看这是什么！” 说话的人甩出一根东西，原本没人在意，直到惊叫声而起：“是老鼠！啊啊啊啊！” 大伟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面无表情把蛋炒饭吃完了。 个体户才出来，这群人疯魔了不成？居然用老鼠肉代替猪肉？难怪母亲警告他们在外吃地边摊，不要吃与肉有关的，尤其是剁碎搅烂的。 分不清用的是什么肉，也辨不了用肉的是人是鬼。 大伟一离开，这对夫妻就被狂揍了。 他们觉得委屈，价格不便宜了许多吗？吃得时候不开开心心的吗？吃什么肉有差别吗？ 可他们也不想想，这些肉是老鼠肉，携带各种病毒的。 既然他们觉得吃什么肉没区别，为什么不自己吃？ 这些食客知道吃了几个月的是老鼠肉后，团结一致，邀约将这对夫妻打了，还送去了公安局。 这对夫妻的闺女，便是小金鱼之前的跟班。 夫妻俩以前卖的是素面，生意还可以，味道也不错，但心术不正，见有个摊子卖肉包不说，价格还实惠，便起了心思。 知道肉包摊子卖的是老鼠肉，夫妻俩一合计，反正不是自己吃，于是也加了肉臊子，卖猪肉面！ 被这么一闹，这一带食客都知道了，也影响了正儿八经用猪肉做原材料摆摊的人，夫妻俩沦落成人人喊打，连夜搬了家，彻底消失大众视野。 大伟还是受了影响，鸡皮疙瘩冒了许久。 每月去军区大院叙旧时，便跟大哥小勇和三嫂提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便秘色。 第391章 周文周武的亲生母亲 “以后还是吃食堂，或者自己做吧。” “是啊，大学食堂总不能糊弄你们。” 不同于后世的食堂，什么妖魔鬼怪都有，高考恢复初期，第一代大学生还是得国家看重的，绝对不会允许老鼠肉进食堂的事发生。 “说起来，大哥，你进大会堂担任厨师了？恭喜恭喜。” 周军厨艺深得外国友人之心，他在后厨也从没藏私过，和所有同事都打好了关系，再有养父母家身份都不一般，经理为他提交申请，没多久便过了。 如今酒楼主厨换一个帮厨上了，而周军被调到了大会堂后厨。 周军摆了摆手，“只是厨师之一，算不上什么本事。” “慢慢来嘛。” “大伟你呢？有什么打算？” 大伟思忖了下，道：“我除了国画，还想学习国外的油画和素描。大学毕业后，我大概要出国深造。” 这，在意料之中。 周军看向小勇，后者点头，“我也差不多，得去国外多学习学习。” 最后是淑慧：“我？我来京市求学已经鼓足勇气，况且我对国外服装设计不感兴趣，毕业后大概会回到海市。” 大家各自方向和方针都明确了。 朝着好的一面发展，算是这个家里值得高兴的事儿。 周军想了下，看向大伟：“对了，你出国的话，二妹那里怎么办？” “嗯？什么怎么办？” 周军皱眉，不懂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跟我装蒜呢？” 好吧，他坦白。 大伟正色道：“听说欧洲那边学艺术的，很烧钱。” “嗯……然后呢？” “我钱都拿来买房子了。” “所以？” “得二妹养我了。” 其他人：…… 啥？！你让女同志养你？！ 娘的嘞！家里出了个吃软饭的！ 周军刚想上手揍，就听大伟又道：“等回国，再慢慢还二妹钱，还久了……这里面理得清吗？欠债还钱，不还有以身相许的说法？” 周军冷静下来。 好家伙，打着吃软饭的名义，是人家两口子的情调呢。 小勇为自己亲哥捏了把汗，别说话只说一半啊，大哥差点替不在场的母亲揍人了。 淑慧沉思，这……这…… 算了，她还是当做不知道吧。 大伟笑着冲兄弟嫂子们拱手，“还望大哥小弟三嫂担待些，替我瞒着，等我抱得美人归后，必有重谢。” 周母探了个头，“我也听到了哦。” 大伟：…… “谢礼是什么？” 大伟扶额，“奶，你就别打趣我了。” …… 一家子坐在饭桌上，有些冷清。 老爷子和乔钰不在，老周也在忙，是周母给主持的，最闹腾的小金鱼也安分守己，规规矩矩的，更别提四胞胎和小春枝了。 燕子和兵兵没来。 吃到最后，周母才叹息了声，“军娃子，下次把燕子和兵兵带来吧。” 周军应了声，众人纷纷散场。 小勇与大伟同行。 小勇舒了口气，“刚刚的氛围，你感受到没？” “嗯……” “有点闷。哥，你下个月还来嘛？” “来的。” “好吧，你来我也来。” 远在红旗生产队的周二妹，不知已经被人惦记上。 她事业如火如荼，成功坐上厂长的椅子，并将厂子进一步扩大，出了不少岗位来，让很多考不上大学的高中生有了第二条路走。 附近生产队的知青们，不像其他地方知青，一个劲儿往城里涌。 尤其是见识到城里房子的拥挤和混乱，既然红旗零食厂做起来了，都是工作，就在红旗零食厂做工，不一样吗？况且乡下地广，住的房子也不打紧。 周二妹因为扩大厂子，特地找县里批了地，不仅如此，还批下来不少资金，成为本市重点发展厂子之一。但同时，也得给出上级诚意，厂子给出五个正式工的名额。 不同于周二妹的忙碌，周武遇到点小麻烦。 他刚得了假，钻宿舍里冥思苦想，写什么话才能表达自己的思念？肉麻点，煽情点无所谓，只要让媳妇儿别被钻了空子就成。 最最主要的是，还得维持他作为男人的体面。 所以水了几页日常后，最后才画了个很小很小的桃心。 水壶里水都喝完了，他将钢笔搁在信纸上，去打热水的空档，同宿舍的鼻涕虫刘杰看完了信。 周武一回来，见刘杰拿着自己的信，瞳孔一缩，搁下水壶，抢了过来，“你动我信干嘛！” “……” “你该不会？看完了吧？”周武耳根有些泛热。 幸好他全身没一处白的，让人看不出他羞赧了。 “我终于相信你那番不想媳妇儿和孩子的言论了。” 周武浑身一僵。 刘杰搭上他的肩头，又道：“武哥，你通篇写自己吃了啥，拉了几斤屎，每天冲几次凉…… 这和例行公事有啥差别嘛？你实话告诉我，你和淑慧姐凑一对，是不是被逼无奈？” 我尼玛！ 你偷看我写的信就算了，你还造谣！ 还被逼无奈！我看你小子活腻了！ 周武当场就是一个锁喉！ 刘杰疼得嗷嗷叫！ “武哥，啥情况啊！你冷静点！” 冷静不下来！ 眼瞎的混账东西，看不到末尾处的小心心吗？ 他要是不想媳妇儿孩子，至于这么拼？努力往上爬？！ 不爬高点，怎么让媳妇儿随军？又怎么配得上大学生的媳妇儿！ 狂揍了几顿后，周武被人喊走了。 “周连长，你妈来看你了。” 来喊他的是个新兵。 周武觉得奇怪，他媳妇儿几天前给他来信，说明了下家里情况。 他妈这会儿不是紧着太姥爷吗？突然跑海岛来干嘛？ 带着狐疑来接待室见人。 当下最流行的大波浪烫发，浅色喇叭裤，白衬衣，牛仔外套，墨镜挂在额头，明明四十多年龄，却飒爽十足，引来不少年轻男同志侧目。 如果忽略那是一张化成灰都认识的脸，相信他也是抱着欣赏态度看待这个老太婆打扮，回头用津贴买一套一样的，给媳妇儿送去。 偏偏，这老太婆是当年抛下年幼的他和周文兄弟俩，还把亲生父亲的补偿款一起卷走，不给他们兄弟俩一条活路的，血缘上的母亲。 “小武。”老太婆当场飙泪。 第392章 芝麻伟的提议 周武表面冷漠，内心早就抓狂了。 啊啊啊啊，他的耳朵啊！ 这死老太婆叫他什么？！她配嘛？！ 在亲哥去京市求学前，周武有和他促膝长谈过。 聊的内容里就有杨任丽。 他们兄弟俩年幼时，不懂杨任丽为何会走，但心中尚且对这位母亲存有孺慕之情。 随着年纪增长，他们渐渐知世后，明了杨任丽所作所为对孩子来说是怎样毁灭性打击。 如果不是周泽安肯收养他们，他们早就饿死在老家；如果不是乔钰承认他们，他们能个个有出息？ 他们认为国捐躯的亲生父亲，认乔钰和周泽安，但，绝无可能认这个劣迹斑斑的畜生！ 在这个老畜生卷走所有钱的那刻，他们的生恩已经还了。 所以周武不为所动，只有种耳朵和眼睛被污染的感觉。 “你谁？” 杨任丽扑向周武的动作微僵。 她强颜欢笑道：“小武，我是你妈啊……” “我妈在京市。” “她是你养母，我才是你亲妈……” “我亲妈早死了。”周武神情克制，“所以，你谁？” “你不认我是应该的，小武，当年我有迫不得已的借口啊，你听我说……” 周武胳膊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站在旁观者角度在看戏，也等着她编故事。 杨任丽幻想过见面时的场景，有不被相认的，毕竟这么多年没联系，怪她也是应该。也有被责怪的…… 如果被责怪，说明孩子心中对她还有感情，童年记忆越深，她越有机可乘。 她准备了许多腹稿，怎么编才能重新获取孩子的信任？怎么才能重归于好？ 毕竟血浓于水，孩子肯定能体谅她这个当母亲的难处。 可，事与愿违。 周武很冷静，像是看待陌生人般，看着她。 还要继续吗？ 当然要！必须要！ “小武，当初我不走不行啊…… 一个没有男人的女人，在那个年代多艰难？要么被你姥爷逼再嫁，要么就被村里二流子欺负死！所以我才不得不……” 周武看她的眼神，似乎在说：你看你编的谎言，能说服自己吗？ 一个成年女人都这么难了，更别说两个男娃娃，没钱傍身，还是荒年！她跑了，等同于纯粹让他们等着被饿死！ 他隐忍着没和这个女人对峙。 有外人在，这番话说出来，就等同于确定这个女人的身份。 不管是什么时代，百行孝为先。 旁人不会看你们家怎么样的辛酸史，以看热闹的居多。突然出现个劣迹斑斑的老太婆，还是他和周文的亲妈，这让早就羡煞周家的人有落井下石的机会。 他们不会想知道兄弟俩与杨任丽的过去，只会规劝儿子应该孝顺，应该认下杨任丽…… 说不准还会来一句“你看你们条件都这么好了，奉养亲妈怎么了？她过去再怎么样，也生了你们”。 哈！ 如果孩子有选择，他和他哥可不想从这个女人肚皮里爬出来。 怪恶心的。 周武：“说完了？” 杨任丽说了半个小时，口都说干了，但见周武不为所动，心里没了底儿，连水都顾不上喝。 周武朝接待员来了句：“别啥人都往部队里放，她说她是我妈，她就是了？我妈全名乔钰！ 我妈漂亮聪明果敢！我妈比这老太婆强百倍！ 放这种老太婆进来胡言乱语，这不是埋汰人嘛！赶紧打出去！晦气！” 周武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杨任丽：“小武……” 接待员为难地拦住她，“这位女士，人你见了，如果没有证据证明您是周连长母亲，我没有权限和义务再安排你们见面，请你离开吧。” 杨任丽看了看接待员，转身离开。 她儿子现在居然是连长！ 也不晓得周文现在混得如何了。 不过她打听过了，兄弟俩被当时的周团长收养，动荡年代，周文就上了工农兵大学，这么多年没消息，肯定做的是保密工作！ 这不比她在国外混得好啊？ 早知道兄弟俩这么有出息，她就在国内熬一熬…… 可一想到年轻时，饿得胃部冒酸水的感觉，念头瞬间打住。 大陆不是这么好混的，不然她也不会等到改革开放后，又静观了下局势才回来。 周武在远离接待处后，身形才一变，加快了脚步去邮电亭。 娘的！这老太婆突然回来，肯定没安好心！ 她肯定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跑来找他！ 他爸妈将他辛辛苦苦养大，养得前途无量，养得根正苗红，付诸多少时间、精力和金钱？ 想回来摘桃子？做梦！ 他觉得这女人要处理了，但又不知道咋个暗暗处理，思来想去，决定请教家里心最黑，手段也最阴，被妈叫作芝麻伟的四弟。 大伟：…… 自从作为知青下乡后，除了逢年过节吹上两句，其他时候不联系的三哥，居然主动打电话给他？！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大伟沉思。 他决定以后每天都观察下太阳从哪边升起，免得没准备之下，太过惊讶，显得自己不淡定了。 “我有个兄弟，是兄弟哈！ 他被一个老太婆缠住了，非要认他是她儿子！用什么法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嗯，不让老太婆继续缠着他？”本来想说“弄死”的，但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大伟：你这个兄弟是不是你自己？ 大伟忍了忍，道：“败坏她名声。” “啊，怎么败坏？” “请几个孤儿去认她，让所有人知道她绝经前生了多少个孩子。” “……”不是，这么狠的吗？ 等等，也不是不行。 周武沉吟了片刻，又道：“如果她还要纠缠呢？” “弄死。” 周武倒抽了口冷气，道：“四弟……” “开玩笑的。”大伟轻哂。 但二人都知道，这不是玩笑。 大伟似乎猜到什么，道：“三哥，别让这老太婆影响到家里，如果实在处理不了，通知我一声。我亲自过去看看。” 周武松了口气，“好。” 挂断电话后，周武面部狰狞。 不是想认儿子嘛！老子就多找几个孤儿认你！ 老东西！ 哈哈哈哈哈！ 邮电亭的人看着周武面部癫狂地离开，心中默默打了个问号。 周连长这是，疯了？ 第393章 大伟出马 杨任丽当初得知男人牺牲，天都塌了。 她嫁的那个男人，还算有几分本事，只是可惜命不长。 他一死，连带着她的名声也被拖累，被指指点点克夫。即便那会儿已经开始打击封建迷信，但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之后，夜里便有二流子翻墙，来骚扰她这个寡妇。 她实在待不下去，等抚恤金一下来，便逃之夭夭，两个儿子也顾不上了。 以前便是这样，男人每个月寄回来的钱，她都先紧着自己，扯布做衣服，买雪花膏蛤蜊油等等，这些年是一分钱没剩下。 她知道，拿了抚恤金就不能再待在华夏，只要被人逮到，她日子绝不好过，于是她去了国外。 吃的是大列巴，喝的是咖啡，日子很逍遥，直至身上用钱换的黄鱼用光。 她用了两年时间，才能与当地人进行普通交流，也知道自己作为亚洲人，掏钱掏得太爽快了，被当成了冤大头。 大黄鱼用光，那些虚假的繁华就散了。 也幸好她长了点脑子，在花钱的时候不忘与欧洲人进行交流，认识了不少朋友，也成功嫁给一个白人，继续过富足的日子。 可这个白人年纪太大，没多久便去世，她与家产被继子继承。 等到年老色衰，什么都没捞着，被踹出了家门。 之后，便得知国内的情况，她收拾收拾东西，狼狈归来。 如果小文小武没出息，她也怕被拖累上，所以先暗中观望观望，再去认亲。 她打听到小文小武在自己走后没几年，被一个叫周泽安的团长收养。 她也不认识周泽安是谁，但当初男人所在的部队，她是知道的。 于是赶来了海岛，只在码头打听了下周泽安的名字，就被军装的兵严肃盘问。 她知道，如果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很容易被当成可疑分子处理。 她灵光一闪，道：“我是周泽安养子的亲生母亲。” “哪个样子？” “一对双胞胎，小文小武。” 对方放松了警惕，“原来是周武连长的亲生母亲。” 杨任丽心跳加速。 她这个儿子，居然这么有出息？！ 既然知道儿子有出息，肯定要将人认回来！ 她年纪大了，腿脚眼睛都不好使了，经不起奔波和折腾了，就想找个依靠的孩子，安度晚年。 她想得挺好。 即便重逢后的开局一般，但她毕竟是小武的亲生母亲，软磨硬泡，迟早有一天…… 有一天…… 她租了个单间住下，在见到周武的第二天，她的住处挤满了孩子。 “娘！娘！我是你儿子啊！” “娘！我是飞虎啊！你六年前生得我！” “娘！你咋给我生这么多兄弟？我爹知道吗？” “娘娘娘……” 杨任丽被喊得脑瓜子疼，被拉扯得胳膊疼。 不是！这些既脏又臭的小屁孩哪儿来的？！ “放手！你们放手！谁让你们来的？你们这是乱认亲！” “娘，你不要我了吗？” “娘娘娘……” 杨任丽的声音淹没在这些小屁孩的声浪中。 周遭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 “我就说她穿成这样，不正经。” “跟穿着没啥关系，她看人眼神……” 杨任丽归国后，自认为看过万千世界，瞧不起国内的贫穷模样，处处鼻孔看人，透着一股看不起国人的劲儿，还当旁人是瞎子，自以为隐藏的好…… 总之，她才搬来几天，周遭人不熟，也看不惯她的作风，自然没人上前帮忙。 有些同志看不过去，想上前的，就听一个最小的孩子，喊破了喉咙，找存在感：“娘！我是你绝经前最后一个孩子，你不能不认我啊！” 杨任丽一口血喷出。 她老归老了，但没绝经啊！污蔑！纯粹的污蔑！ …… 几个小时后。 她总算带着这群小叫花子去了公安局，还没开口，就听一个孩子道：“她都可以乱认亲没事，为啥我们就不能乱认亲？她要告我们，那我们也要告她！大家都别好过！” “我哪里乱认亲？”刚反驳完，杨任丽似反应过来。 前几天去海岛找小武，接着便是这群小叫花子，鬼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曾经的身份早就作废。 在她跑了之后，那群妯娌和叔伯们怨她卷走所有钱，还丢给他们两个小包袱，一合计，将她户口注销了。 所以曾经“杨任丽”的身份，早就不复存在，她是华裔艾丽。 她凭什么说周武是她儿子？她有什么证据吗？ 艾丽有些疯狂，“你们是他找来的，对不对？ 他就这么绝情，自己亲妈都不认？” 那些孩子乐呵呵的，就是不应。有些孩子不知情，面对艾丽的癫狂，呆滞了下，便继续看戏了。 没让这群小叫花子遭到报应。 白遭一顿灾了。 经历这次，艾丽彻底蛰伏下来，想找个恰当时机，与小武相认。 她不信，血缘的羁绊就此结束了。 周武带着喜庆，将艾丽的事告诉大伟，兴致勃勃的，还直夸他：“还得是四弟你有手段！阴得很！我面都没出，她就偃旗息鼓了！高，实在是高啊。” 大伟沉吟片刻，道：“你确定，你是在夸我？” “怎么不是？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就是在夸你！” “呵。” “哎，四弟，我跟你说，作为纯爷们，别整天阴阳怪气的。四弟妹是咋忍得了你的？” “你自己的事都没搞定，少关心我。” “我咋就不能关心关心你……等等，我的事没搞定？” “我准备了去海市的车票。” “啊？用得着吗？” “你搞不定。”大伟声音笃定。 周武能说啥？ 周武：“我出车费？” “当然。还有住宿和餐费，你也得包了。” “……你这么穷了吗？” “帮你解决事，不得花你的钱？” “倒也是。” …… 艾丽在搬过一次家后，安分了近一个月，在一次外出吃饭，与一个人擦肩而过时，迎来黑暗。 “你好女士，能请你单独吃个饭吗？” …… 家里乔钰曾评价过大伟，如果没有约束和正常引导，最快走向犯罪道路的必然是大伟。 暗处的周武一开始不信，现在信了。 他琢磨了下，四弟是怎么对老太婆那张老脸双眸含桃花的？ 哦，大概是四弟本就生了一双招人的桃花眼吧。 只是戴了眼镜，那份蛊惑人心的眸色降低了几分。 第394章 来自大伟的圈套。大伟亏大发了 艾丽摸了摸自己的脸，血液在沸腾。 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能让这些小年轻惦记上？ 女人嘛，谁还嫌追求者少的？ 尤其是这个男同志看着年轻不说，还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知识分子。 “你，你要请我吃饭？” “我知道一家私房菜，女士，可否赏脸？” 艾丽枯木回春，“好啊。” 这家私房菜味道是真的不错，味道清淡，但还原了海鲜的鲜美，让人回味无穷。 在知道艾丽口味略微偏重后，大伟又带她去了其他人家私房菜。 大伟：“女士，你可以叫我伟同志，我是大学生，如今在京市就读国画，来此处是写生。 在看到你的那刻，风景已经满足不了我对美丽事物的追求……” 周武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好兄弟。 为了摆平老太婆，还牺牲了色相！ 好兄弟，比五弟还适合表演系！能对那张老脸面不改色说出这些令人作呕的话！ 周武对上大伟的视线，一个哆嗦，赶紧将自己藏匿好了。 大伟的眼神似乎在警告他：我此时此刻的牺牲，是为了谁？！ …… 之所以和艾丽周旋，是想打听清楚敌人的情况。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大伟足够耐心，也表现得十分痴迷，依靠男人滋养的艾丽，很快沦陷。 不怪她不相信。 毕竟曾经她是父子财产，回到国内，这身打扮也引来不少人注目。 这一次居然吸引了这么优质的潜力股！ 华夏第一批大学生有多厉害？ 艾丽很快上头，在听到大伟垂头丧气道：“我对女士你知无不言，你却对我有所保留，是不相信我的一见钟情吗？我可以向你证明…… 不然我放弃大学生的身份，随你前往你的国家，与你父母亲自交谈？” “我……”艾丽难以启齿。 “怎么了艾丽？” “我……我结过一次婚。” 至于和继子那些日日夜夜，并没有建立在婚姻的基础上，可以抛去不谈。 大伟惊讶了下，道：“有魅力的女士，结几次婚都正常，毕竟你的美貌会引来人渣的窥视，导致你的遇人不淑，这不是你的错。” 艾丽心脏，瞬间坍塌，短短五天，就被大伟拿下。 是精神上的拿捏。 大伟还没丧心病狂到和二哥三哥的亲生母亲有身体上的交流，不说他身心排斥，就是按现实考虑，也没必要。 毕竟艾丽有点……按照母亲的话来说，恋爱脑。 艾丽没有保留，隐瞒了周文周武的事，将国外的遭遇全盘道出。 大伟明了，“所以，艾丽你是被继子强占后，受不了他的欲求无度，才拿了属于自己的那份财产，跑回了国内？ 艾丽，你现在不是华夏国籍吧？” “是啊……哎，也不知道能在华夏停留多久。” “没关系的艾丽，我的父母都是本事人，我会求他们帮你拿到华夏户籍，让你摆脱继子的纠缠。” 艾丽手覆在大伟手背上，双目痴迷，“伟同志，你对我真好。” 大伟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道：“艾丽，先吃饭吧，我会尽快想好办法，你一定等我消息。” “辛苦你为我奔波了。” “不辛苦，为了你……这一切都值了。” 出了私房菜馆子，与艾丽分道扬镳后，大伟脸上的深情褪去。 他板着一张脸，接过周武狗腿递来的手帕，里里外外将骨节分明的手擦拭了干净，才厌恶道：“接下来交给你了。” “辛苦四弟你了！你这牺牲也太大了。” “不准跟任何人说。” “那怎么能行呢？你这可是大功一件……”对上大伟阴沉的视线，周武闭了嘴。 没闭多久，周武又吐槽：“这老东西，还真当自己是年轻那会儿呢？也不想想既年轻又是大学生，怎么会看上她那张老脸，被骗是活该。” “我们骗她什么了？你还出钱请她吃了这么多顿饭。” 一提到这个，周武就肉疼。 疼过之后，想到能一键解决老太婆，又兴奋了起来。 “我会等到她护照到期，就把她遣送回自己国家。” “何必等到护照到期？” “啊？四弟你的意思是？” “栽赃陷害不会？” “这，不太好吧，毕竟我是当兵的……” “行，我来干。” “四弟，我就知道！你是牛人……” “给钱。”大伟面无表情摊手道。 周武收回了感动，“我当你是兄弟，你跟我谈钱？谈钱太伤感情了。” “呵，我最近已经为你和二哥受到荼毒，受到心理创伤，谈钱正正合适。 实在不行，回头你和二哥商量下，这钱分摊了。” 周武打了个响指，“对吼，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亲妈，我哥也有份。 行！就这么决定了！” 大伟没说话，只要钱到位。之后的事，随他们自己怎么商量。 什么情况下最好遣送回原国籍？ 当然是犯了事。 不过这种事不能他亲自出马，还得花钱找人。 这么一想，大伟觉得自己要的钱还是少了些。 艾丽被纠缠了。 实在是她的打扮太招眼了。 纠缠她的人是这么说的：“反正你都绝经了，不会闹出人命来。” “你都生过那么多孩子了，还装什么纯？” “一把年纪了，我没嫌弃你，你还装起来了？” 艾丽又想搬家了，跟房东留了话，刚好找到一处房租便宜的区域，她搬进去后日日夜夜都能听到隔壁有异常声音。 住了两三天，她才脸色铁青，发现这是什么地方。 刚想再搬家，就被公安同志闯入，逮进了局子。 原本是误打误撞的事，不至于遣回原国籍，但她户籍所在的国家被继子报警，被通缉上后，华夏便将她押送回了原籍。 八十年代初期，陆陆续续有海归报效祖国，国家很欢迎这种人才，对待劣迹斑斑的人，自然没那么客气。 再说，也没必要庇护早就放弃华夏国籍，又想吃回头草，还没什么本事的老女人。 这个时代，对待崇洋媚外很是看不起，大众人眼中，这和叛国贼没区别。 华夏子女的血液中，流的是对我国忠诚和热爱。 第395章 老爷子走了 在国外等待艾丽的是什么？ 继子追回财产。 她大手大脚花光了？没人赎她？那就只能以盗窃罪入狱。 等待她的，最终是牢饭。 在吃牢饭的时候，她还想自己消失会给伟同志留下致命的打击，他该怎么办？ 他会不会一直找她？会不会等她一辈子？ 艾丽最终流下悔恨的泪水。 至于大伟本人…… 又将被摸的手背，用肥皂水来回搓了个干净。 周武在一旁递干净毛巾的同时，竖起大拇指：“高，还是你高啊！” 大伟：“把敌人放在身边是最不理智的行为。精神胜利法，不是用于谁身上都可取。” “所以？” “要么犯罪，干掉这个人，要么想尽一切办法，让对方永远不会出现自己眼前。” “这话……” “妈说过。” 周武摸了摸鼻头，“哦。” “你是丁点没把妈的话放心上。”大伟斜睨了他一下。 周武干笑两声，“这不是妈说过的话太多了，我记忆力又没那么强嘛。” 大伟将毛巾砸他脸上。 待他将挡住视线的毛巾摘下，就看到大伟又面无表情朝自己伸手。 “……你又干嘛？” “钱。” “……不是给过你了吗？” 大伟理直气壮道：“这次，我牺牲太大了。” 周武彻底沉默下来。 的确。 换做是他，有媳妇儿有家庭的，还要为演戏勾搭那张劣迹斑斑的老太婆，最主要是老太婆还不干人事！人品有问题啊！内里，外表，没一个拿得出手的。 想想都想吐。 周武默默掏出最后那点私房钱…… 大伟扯了两下，没扯动。 他气笑了，“怎么，你还舍不得？” 周武松了手，“都不知道这个月咋个过，只能顿顿土豆了。” 大伟只当没听到，挥了挥手，“这边事解决了，我回校了。” “好。” 大伟还没回校，就接到周军的电话。 大伟接的，周武就在一侧听。 冗长的沉默，冲淡了设计艾丽胜利后的喜悦。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大伟很有耐心地等待周军开口。 好半天，周军才找到属于自己的声音。 军娃子的声音带着丝哽咽，“三弟，四弟，太姥爷……走了。” 走了？ 是几个意思？ 大伟从对方的语气，推断出是自己想得最差的结局。 他看了看窗外，想起初见太姥爷的模样。 他们都是乔钰收养的孩子，当乔钰第一次提出带他们去见太姥爷时，他们其实很忐忑。 怕太姥爷不喜欢他们。 恰好相反，太姥爷身上除了上位者的严肃，面对他们这些晚辈却是慈爱的。 慈爱到有些纵容了。 大伟清楚地知道太姥爷对他们是爱屋及乌，即便这样，他也爱这个大家庭。 太姥爷的去世，最难过的是谁？ 不言而喻。 他该回京市了，去陪在母亲身边，陪她走这一程。 …… 老爷子走得毫无征兆。 明明各项身体机能都是正常的，早上吃过饭乔钰给他念报纸，中午同他一起在院里晒太阳，吃过晚饭便活动活动筋骨，洗漱后就躺在床上。 怎么一夜间，人就没了？ 乔钰是敲门而入的。 敲了许久门，没听到反应，她便推门而入。 见地上有报纸和照片，乔钰边捡边道：“大晚上的，就好好休息嘛，要看我写的稿子和我拍的照片，可以白天看。灯光下看东西还容易伤眼睛，你年纪也大了，该注意点了……” 捡完，看到老爷子还是躺在床上，双手合并放在胸口，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她又给对方倒了杯水。 “咋还装水？早晨起来喝杯水，通肠胃……” 乔钰刚想扶起老爷子，才发现异常。 他的身体冰冷，而且脸色过于苍白了。 乔钰脸色微僵，坚持扶着老爷子的肩头，给他喂水：“爷爷，咱先喝水。” 水从爷爷嘴角溢出。 水喂不进去。 乔钰手忙脚乱地取出一张纸，擦拭他嘴角，道：“看我，不该这么急，咱们慢慢喝。” 可…… 人还是没醒，水也喂不进去。 再也醒不过来了。 水，再也喂不进去了。 她僵持在原地，目光有些呆滞，任由那些水从老爷子嘴角溢出，滴落床单。 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直至王大姐来喊爷孙俩下楼吃饭。王大姐也顺道打扫打扫房间卫生。 “乔女士，该下楼吃饭……乔女士？” 乔钰是披头散发来的，以王大姐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乔钰那张侧颜，以及被遮住的大部分表情。 当乔钰扭头刹那，王大姐才看到这个在家中说一不二，强势霸道，不留任何破绽和弱点的女强人—— 泪如雨下。 王大姐怔愣的功夫，听到对方嗓音沙哑道：“我……我爷爷没了……” 我成了没有爷爷的孩子。 王大姐跌坐在地，好会儿，才爬起来，走过去试探了下老爷子的呼吸，赶紧去书房给周泽安去电。 乔钰不知道是抱着什么心理看完爷爷的后事。 明明在此之前，她已经做好准备，也规划好爷爷后事，一定得是她亲自操办！ 当亲人去世时的感受真实袭来，她才体会到老爷子当初失子时的感受。 所有心理准备和计划，在血缘羁绊断开那刻，精神和理智轰然崩塌。 表面越冷静越没反应，内心便越是崩溃和难过。 她想不明白。 她明明是利己主义，明明没心没肺，明明和老爷子初见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也明明相处没那么长时间，怎么就这么深的感情？ 怎么就浓烈到找不到自我？ 好像是…… 老爷子的偏爱，独一份的偏爱，让她放下心防，早早接纳了他。 老爷子已经在自己的长辈范围内，在自己的生活中，骤然离世，呼吸骤然一窒，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她走马观花般参与完老爷子的后事，便整日坐在院子里，老爷子经常晒太阳的躺椅上发呆。 周遭声音都被她弱化了。 她机械地回应：“嗯，好，哦……” 只老周偶尔几句话，她才有一丝反应。 “这栋房子不会收回，以二哥的名义，我们仍可以住。” “大哥在回来的路上了。” “小钰…… 小钰……” 乔钰陷入无尽深渊。 在溺水中，她看到与老爷子的交际和过往。 回忆便是告别。 她得早点走出来，毕竟她身边还有其他家人。 就这么，放纵地沉溺一次。 感性一次，就好。 第396章 与老爷子的日常(1) 乔钰穿来这个世界的开局，太惨了。 幸好她性子烈，怼天怼地，做法极端，还不按常理出牌，才带着大伟小勇撕出一条活路来。 前世本就是商人，性子独。不是见不得偏爱，而是无法接受这份偏爱不在自己身上。 所以张福和付玉静还没见面，就提要求的做法，惹怒了乔钰。 她立刻将两夫妻pass掉，列为黑名单。 老爷子给了她偏爱。 即便是面对亲儿子儿媳，他也选择她。 所以给钱是其次，这份偏爱才造就了亲情的桥梁。之后又有老爷子这座桥梁，她才能和大哥二哥维持关系、加深关系。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 在这独一份的偏爱中，谁能做到视若无睹？ 她啊，早就被老爷子影响了。 所以她愿意用功勋换每年见老爷子一次机会，哄老爷子开心，给他讲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 等老爷子真正回到京市，她才真正有了机会和他相处。 老头儿很忙，忙着去联系旧下属，忙着去笼络资源，忙着巩固地位。 等他退下来，已是年迈。 老爷子那样的人，四五十才刚起步，六十才决定进一步高度，亦或者位置到头。 她认识老爷子那一年，老爷子刚到高位不久，这些年下来，不知不觉已然八十几岁了。 出了蟑螂药一事后，老爷子开始喜静，也渐渐嗜睡。 她一个没看住，他就能站着、坐着睡过去。 白天，她喜欢拉着老爷子找事儿做。 要么给他念报纸，要么陪他下棋。 他看报纸现在要老花镜，不得劲儿，于是乔钰给他念。 可念着念着，老爷子就靠着椅子，歪头点肩，想睡。 乔钰每念两行长字数的，或是四行短字数的，就得抬头看一眼老爷子。 抓一抓老爷子的小辫子。 时间一久，他玩心又起来了，学会了装睡，待她刚放下报纸，他就掀开眼帘，开心道：“没睡！骗你哒。” 乔钰既无奈又无力，“爷爷。” “我是你爷爷……我是你爷爷？” “嗯，你是我大爷。” “大孙子。” “是孙女。” “孙砸！” 乔钰：“……算了，随你吧。” 老爷子神色懵懂，“你生气了？” 看着老爷子表情瑟缩。这熟悉的模样让她心中为之一痛，语气逐渐放柔，“没有。” “你有。” “……我继续念报纸？” “我要听别人的文章。” 哦，这是生气了。 乔钰点头，道：“行，念其他人的文章。” 所以，她不喜欢给老爷子念文章，她嫌他老捉弄自己。 可陪他下棋吧…… 老爷子又嫌她是臭棋篓子。 原本她下的每一步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奈何初学者不知里面的套路，眼看对方要赢了，她忍不住悔棋。 “不行不行，不该走这一步。” 乔钰刚伸手，就被老爷子打了下手背。 “不能悔棋！” 乔钰压根不觉得疼，继续悔棋，直至下到后面，悔的棋子越多，老爷子越骂她臭棋篓子。 乔钰乐呵呵的，“还有我陪你下棋，你就偷乐吧。” 天黑了，收拾完棋盘，老爷子还是忍不住打她手背，继续骂她臭棋篓子。 幸好他力道轻，不然得见红。 还是吃饭间，老周护着她，才躲过一劫。 乔钰躲在老周身后，对老爷子做鬼脸，“输不起。” 老爷子顿时火大，对老周哭诉，让老周断这门官司：“一盘棋，她要毁一百次，把所有错路都走一遍，直到我输。你说我输不输得起？” 乔钰：“那怎么了？人生不能有悔棋，还不能棋盘悔一悔？我就是赢了，还不是你惯着我赢的？” 眼看爷孙二人吵起来，吵到最后，视线齐刷刷落在老周身上。 老周：“……要不，别下棋了？” 爷孙俩异口同声道：“不行！” 老周心中啧啧，面上规劝：“爷爷，你少纵容她。小钰，你少悔一步棋。皆大欢喜不是？” 乔钰讽意十足：“看不出来啊老周，你还有暖男的倾向。” 老爷子：“啥是暖男？” “就是两边讨好。” 老爷子这回和乔钰站同一阵营，道：“那不行，老周，你不能当暖男。” 老周：…… 被爱人的爷爷叫老周是什么心情？ 他反正每次，都得心肝颤一颤。 本来就比爱人年纪大，还要被长辈叫“老”周，一个屋檐下，天天提醒…… 他挺难的。 …… 乔钰跟着老爷子回了房间，看他躺下，刚要离开，就听老爷子道：“钰啊。” “嗯？” “大孙砸多久回来？” “离过年还早着呢。” “二孙砸呢？” “二哥啊？他就不知道了。” “一个个的，都不在身边。” 乔钰见状，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行了，给你讲故事，等你听完睡着了，我再走。” “好，我要听白雪公主的故事。” 改革开放后，国外读物逐渐被允许，国内的四大名着讲完，乔钰便给老爷子讲国外的童话故事。 自己每天陪老爷子的时间都不够，哪有精力去看其他书？还是这种后世广为流传的故事最好。 故事讲到一半，老爷子眼皮开始打瞌睡。 可她只要一停下来，老爷子又来了精神。 乔钰：……老人精。 她只好继续讲。 故事讲完整了，老爷子才打起轻鼾。 第二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老爷子是战乱年代过来的，在改革开放后，乔钰开始讲究小资生活，本来不是浪漫的人，但茶几、饭桌不用时，会铺上桌布，摆上花瓶，几天换一次鲜花。 墙上会挂上照片，有些是曾经抄家前被张战带走的，现在又重新挂在墙上的旧照，有些是后来拍的新照。 以前挂照片都是杂乱无章的，但乔钰有一定欣赏水平，再加上大伟是艺术生，捯饬一番，相框挂得十分有水准，怎么看怎么舒坦。 与这些格格不入的，便是老爷子养的鸡鸭鹅，还有种的新鲜蔬菜。 乔钰不能全天看着老爷子，偶尔会忙些自己手头的活儿，这会儿便是王大姐看顾着老爷子。 等到老爷子开始犯病，王大姐也拉不住。 老爷子犯病时最常做的一件事便是打开动物圈，像是会了一门动物语言般，道：“去吧！飞吧，你们自由了！” 这群鸡鸭鹅便开始嚯嚯乔钰捯饬的小资环境。 第397章 与老爷子的日常(2) 老爷子清醒过来，大厅乱成一团。 王大姐经历次数多了，熟能生巧，先关院门，再抓小动物。 乔钰处理完事情，下楼就看到杂乱不堪的场景。 从一开始努力压制火气，到后面平静给王大姐涨工资。 恢复正常的老爷子：“钰啊……” “嗯哼。” “幸好身边没有小孩子。” 不然就得嚯嚯人命了。 想都不敢想那场景。 每当老爷子这么一说，乔钰便软了眉眼，“下不为例。” 阿尔茨海默病严重就严重在这里。 老人行动自若，但主观意识没苏醒，不能控制异常行为，从而导致一系列悲剧。 只是嚯嚯小动物而已。 乔钰内心强大，再加上动手的活儿都是王大姐收拾，她面容没多大变化。但王大姐肉眼可见的憔悴。 乔钰给王大姐升工资，后者脸上的憔悴褪去，换上喜悦。 乔钰盯着王大姐手里头卡着脖子的大鹅，道：“王大姐，中午吃鹅吧，半只红烧，半只炖汤。” 炖汤那部分，当然是给老爷子准备的。 炖得软烂些，老爷子也好吃肉。 红烧嘛，肉紧实最好。 王大姐：“好的，乔主任。” 老爷子：“我能吃烧鹅吗？” 乔钰一口否决：“不行。” “那炖鹅能沾辣酱吗？” “不、行。” 老爷子快哭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年轻时没吃过好了，老了，眼看着日子好过了，也吃不上……” “给你放几颗盐。” “我命苦。” 乔钰点头，“看出来了。不然下辈子你当我孙子？那日子肯定好。” “你你你，你倒反天罡！” 乔钰笑得邪恶，“爷爷你看你，还没犯病呢，就不认识我了？我，乔钰耶，倒反天罡不是正常吗？” “吃个东西而已，你就不能让让我？” “我们下会儿棋？你也让让我？” 老爷子顿了下，似乎在容忍她晦棋和吃淡口间，来回摆动。 最后，老爷子道：“算了，吃清淡点没什么不好。” 夜里，老爷子就翻起冰箱。 骨头还卡着脖子了。 要不是乔钰心有灵犀，感受到什么，下楼一看，让老爷子捡回一条命。 乔钰刚想发火，老爷子就哭，“活着好累啊钰……” 乔钰火气被熄灭，想了想，道：“我让军娃子周末得空了，给你备点卤味放冰箱，想吃了就蒸热解馋。” “真的吗？” “假的。” “钰啊……” “行了，赶紧好起来，卤味给你提前备好。” “钰啊，你真好。” 家里又杀了一只鸭，让军娃子拿去卤。 老爷子成功吃上除开辣味的美味。 好香啊。 香迷糊了。 迷糊到什么地步？ 即便犯了病，老爷子看着家里养的小动物，也不再是放它们自由，而是对它们流哈喇子。 小动物们不懂，怎么一眨眼，家里唯一的好老头，惦记上它们了？ 你们只是嘴馋！它们可是丢了命啊！ …… 越接近年末，老爷子行为越是古怪，时常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就连乔钰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所幸，她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对待这样的场景能面不改色，还叮嘱王大姐别打断他。 偶然之下，老爷子对着镜子念叨完，回头撞到乔钰。 老爷子全身僵住：“你都……” 乔钰点头，“看到了。” “那……” “什么？” “听到我说了什么吗？” “没有。但爷爷你可以主动告诉我。” “我……”老爷子鼓足了勇气，片刻后，便泄了气，“我忘了。” 乔钰了然，“行吧，忘就忘了。” “你相信我说的？” “为什么不相信？你可是我亲爷爷。” “好吧，我没忘。” 老爷子试探性道：“我看到你奶奶了。” 乔钰恍然，从善如流：“帮我向奶奶问好了嘛？” 老爷子浑浊的眸一缩。 乔钰不可置信：“爷爷你居然……” “我下次见了你奶奶，一定帮你向她问好。” 乔钰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的表情，摇头，失望道：“爷爷，你不信我相信你就算了，为我维持基本的礼仪都没有，我不是你最疼爱的孙女了。” “是是是，怎么就不是了……” 老爷子刚想安慰两句，就见乔钰满含笑意地抬头。 他气得嘞，拳头挥向乔钰胳膊，“好啊，你翅膀硬了，会捉弄爷爷了。” “哎呀，每次都是我哄爷爷，这回轮到爷爷哄我了。”她拍了拍老爷子的肩头，“不错嘛，爷爷挺有哄人的天赋。” 老爷子看了看她，道：“你真信我能看到你奶奶？” “咋个不信？代我向奶奶问好。” 之后每天，老爷子都兴致勃勃跟乔钰聊到关于奶奶的事。 以前从没听老爷子说过，就连张战张舟都不知道奶奶是什么情况。奶奶在老爷子这里，仿佛是禁忌，不能提。 现在，倒是每天说的欢。 “你奶奶啊，长得可好看了，你长得像你奶奶。” 乔钰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那一定是个大美人。” 老爷子：…… 在打扫卫生的王大姐，捂嘴笑。 略过孙女那番臭屁的话，老爷子又道：“她啊，很有性格，你爷爷我一眼就看上她了……” 老爷子回忆里全是美好的，没说几句，乔钰便应两声。 聊得挺舒心的。 回头，老爷子还会将乔钰的话转告给奶奶，两头跑，看着忙碌得很。 乔钰也由着他去了。 她身上有空间，不仅穿越过异世，还看到过地府人员和胞姐，她便以为老爷子是真的有奇遇。 他真的看到了奶奶吗？ 不知道。 乔钰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毕竟自那之后，老爷子便在毫无征兆中去世了。 她将老爷子的房间收拾出来。 摘掉墙上的相框，和那些报纸折了起来，放进箱子里，最后尘封房间。 家里养的小动物…… 乔钰：“留着下蛋吧。” 王大姐看着她。她挑眉：“怎么？” 王大姐摇了摇头，她以为乔主任会全部宰了…… 吃不完可以风干、腌制嘛。 唯独没想到留着这群鸡鸭鹅。 老爷子的衣物这些，都烧给他了。 房子里处处都没有老爷子的痕迹，却处处有着他的痕迹。 她还年轻，得往前看，不能一直沉浸在回忆中，但老爷子永远在她记忆里。 出院门刹那，阳光明媚，她也该去一趟军区大院，恢复工作了。 第398章 张虎的一生 张虎在京市长大，家境却一般，因为脑子好，也敢于发言，在学校一直是风云人物，更别提他考上大学，在里面结识了文竹君。 他和文竹君自由恋爱，十八岁生下张福。 文竹君是留洋回来的小姐，家境殷实，家中有兄弟，但她格外得重视。 在决定和他结婚后，文家再三放话，她文竹君要嫁人可以，但不能带走丝毫！ 文竹君也是烈性子，当时就和文家决裂了。 婚后，为证明自己，也为了给文竹君有依靠，他积极参与活动，学习和组织团建，在文人界有了一席之地。 可他知道，战争年代，光是有笔杆子是不够的，于是他和文竹君一个学打仗练武，一个则学起医来。 他和文竹君都忙，就把张福丢给他父母来带了。 张福高中毕业就嚷嚷着要结婚，他没法子，只能同意，让那个叫付玉静的进门。 他对儿媳没什么意见，毕竟自己也是小门小户出生，只要两口子敢于拼搏，有的是机会创出属于自己的家业。 很明显，张福和付玉静都不是这种人。 儿媳嫁过来便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并很快生下长孙张战。 三七年，战争全面爆发，他同文竹君上了战场。 见过鲜血淋漓，见过许许多多壮烈的场景，他和文竹君的感情更深厚了。 偶然间，他看到文竹君把眼前东西变没。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在对上文竹君煞白的脸色后，才知道自己没看错。 顷刻，文竹君用轻快的语气向他解释，她出生自带空间，传女不传男，这是家里心照不宣的秘密。 她还说，正是因为有空间的存在，家里防着她，又供着她。 防是防她神不知鬼不觉窃了家里贵重东西逃之夭夭。 供着她，也是担心战争全面爆发，财产来不及转移，但空间是个好东西。 她有空间，但不会对家人卑劣地使用，当初什么都没拿便嫁给他，足够证明她的气节多高。是她的家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娶的女人，是真正气节如竹的君子。 她还说：“如果可以，我不想以后的女孩有了空间，让她的兄弟姐妹知道。兄弟姐妹以后会成家，成了家便各有心思，空间不再是利器，而是离间她和家人的刽子手。” 张虎就说有几次物资转移得莫名其妙，还被当地村民当神明显灵跪拜，原来是他爱人的功劳。 “什么刽子手，这可是打仗的好手！以前打仗难，是要人力物力运输工具，有了空间，可以轻装上阵了！” “不能让别人知道……” “为什么？” “你听我的就是了。” 后来，他才知道为什么。 她隐瞒了空间的弊端，所以在他知道空间那刻，她的生命就在倒计时了。 战役还没结束，她就消失了。 是当着他的面，消失的。 像泡沫一样，消散了。 在一场大获全胜中，她单独约他在高坡上看夜景。 “张虎？” “在！” “你要记得，空间一事只能本人使用，不能旁观者在场，否则……”否则只有一条路可走，杀了现场的第二个人。 “否则怎么了？” “没什么，记得叮嘱好继承空间的孙女，不要告诉其他人空间一事。” 张虎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是孙女继承空间，而不是我们闺女？” “关于空间的由来……它是金手指，既然它庞大，自然也有弊端，不让外人撞见是弊端。让旁人知道了，窥伺它又忌惮它，也是弊端。” “竹君？” 然后，他看着文竹君化成泡沫，消失在山坡上，他想抱她，但只能穿越她的身体…… 最后一眼是她的强颜欢笑，泪流不止。 “竹君！！！”他失声咆哮。 …… 所有人都问过他文竹君的去向，他只道去世了，至于怎么个去世法和原因？他没说。 打完仗，他时常在想，她有这般机遇，为什么自己没有？ 他也不要那么逆天的东西，只偶尔见上她几面就好。 张宝儿的出生，没有继承到空间，当时他就抱着怀疑态度。 但一想还有一个去世的女娃娃，说不准是那个孩子继承了空间，便没再多想。 乔钰的出现，她偶尔诡异的行为，证实了空间的存在。 这是个聪明的孩子，不用他告诉，她就能把空间一事瞒得严严实实的。 至于文家那群人，早就随着秘密作古了。 他以为自己经历了大风大浪。 随着致命的打击，他才知道是开端。 进党校时，他的年纪不小了。 他还是低估了里面精神的摧残。 党校每个人手里都捏着他们的过往，对于他们异常的地方，会反复盘问，反复确认，才是背诵红宝书。 他的弱点是文竹君。 文竹君的消失，文竹君的娘家人覆灭，文竹君资本主义家，文竹君的异常…… 他咬死了牙关，只字不提。 提什么？提了空间，谁信？说出来自己能轻松吗？并不能，还会拖死孙女。 不是盘问，就是背红宝书，以及背红宝书上的备注。 他越来越像任人宰割的小鸟，被圈在铁一般刚硬的牢笼中，想要飞，却飞不出去。 他看不到自由。 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经历过战乱的枭雄，在和平年代登上巅峰，一跃而下…… 结束了看似冗长的生命。 他不是惧怕死亡，而是怕这样毫无意义的死亡。 他开始梦见文竹君。 文竹君问他，有没有想她？ 当然有，他想去见她了。 但，不行的。 文竹君在梦里拒绝了他。 她说，二孙子在为他争取机会，小孙女也刚认回来，张福两口子靠不住，只能他出去了镇压。 所以他强硬的撑着，宁做笼中鸟，也要为孩子们活着。 所幸，他撑过来了。 他看到了孩子们，看到了热闹和团聚…… 接着，便是张福两口子的离世。 这两口子，怎么比他走得还早？ 哦，他年纪也不小了。 可为什么二孙子还没回来？为什么国家还没有行动？ 直至改革开放，张舟的归来，他那根紧绷的强撑着的弦，终于断了。 他再也不用绷紧自己的神经啦！ 他再次看到文竹君，不是在梦中，而是在镜里。 真实得让人念念不忘。 第399章 享年86岁 竹君告诉他空间一事时，他当时念头只有打仗方便、好使，能干趴那些侵略者。 可当竹君在眼前消失后，他对空间的定义是机遇。 他也想要这样的机遇。 他的要求也不高，能看到竹君就好。 一开始只能在梦里见到，还能用梦来圆说，但出现在镜子里…… 他知道他的机遇来了。 老天终于看到他的祈求。 他问她，为什么不出现在眼前，而是只能在镜子里？ 文竹君暴躁道：“你还说咧！我在地府好好的，哪有你这样念叨几十年的糟老头子！执念越深越真！之前是梦境，现在是镜子，之后便是现实……” “这不挺好的吗？”他乐呵呵的。 “好什么好！我是鬼，你是人，你真在眼前看到我了，你的阳寿意味着将近了！你就那么想找死啊！” 张虎甜蜜道：“好久没听到你声音了，再多说两句吧。” “……” 变态！越活越变态了！ 文竹君如了他的愿，继续骂骂咧咧的。 张虎心满意足，活着的这些年，从没被这么满足过。 “嘿嘿，媳妇儿。” “……”啊啊啊啊！ 文竹君又开始骂了。 十几岁的文竹君，的确是留洋小姐，资本家女儿，但，和爱人奔赴过战场后，激发了暴躁的脾气，每每和张虎在战术上不合，他们能对骂几个小时，谁都拦不住。 没成想，人活得越老，越变态了。比那痴汉还痴汉。 唯有文竹君，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等她骂够了，张虎才道：“咱孙女和你一样的性子，手段和我一样，最像我们了。” “你说乔钰？” “你也知道她？”张虎愣了两秒，又道：“你走的时候，她还没出生……” “嗯哼。那又怎样？” 张虎摇头，又兴致勃勃道：“这个孙女可厉害了，还娶回来个老周，把我们张家门楣撑起来了，以后啊，我不用操心这些了……” 他和竹君聊了很多，不过只能在白天看到她，夜里她说她很忙。 直至她受不了了，第四天不见了。 当天他有些恍惚，只好和乔钰下棋转移注意。 她果然是气人小能手，能把婴儿骂到止哭啼，也能把老人气得修身养性，主动转移注意力。 一盘棋下下来，他哪里还顾得上想媳妇儿？和乔钰斗智斗勇去了。 他的执念还是太深了。 以至于神经不再紧绷，开了这个头，便经常开始犯病。 他记得自己明明是上帝，是解救牢笼里干枯、无力、行尸走肉的老人，他让他们重获自由，他是英雄…… 他身上发着圣光。 醒来，便是凌乱的小资家，以及王大姐追逐牲畜的身影。 他忐忑地对上乔钰的视线。 幸好，幸好他的病发现得早，也幸好小金鱼的行为=警示，不然放纵他喜欢小孩，周围围绕着小孩的行为，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发现一个规律，似乎越执着于什么，越容易犯病。 这是他晚上偷吃鹅肉，卡住喉咙，还差点辣死时，发现的。 竹君又来看他了。 他有点害怕：“你是我的臆想吗？” “你在犯什么浑？”竹君看着他，皱眉道。 他强打起笑容，手覆在镜子上，道：“是啊，这么真实，脸上每个纹路都这么清晰，怎么可能是假的？” 竹君又开始暴躁了：“什么纹路！你瞎咧咧什么呢！我这么年轻，脸上哪里有纹路！” 看，每个表情都这么生动，怎么可能是他执着下的臆想？ 分明就是老天爷赏赐他的机遇。 哦，不能封建迷信。 迷信要挨打，还要连累孙女孙子们的前途…… 又和竹君聊了两句，她走后，他转身，就看到孙女在门口。 啊。 啊？ 被看到了。 被发现了。 他该怎么编？ 实际上，不用他编，他家孙女信他。 即便话题一再被带偏，但他的孙女就是相信他！ 一开始，他是想让她相信他的，可现实是，她质疑他不相信她的为人。 嗯。 他家孙女是会倒打一耙的。 要说自己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两个人是谁？除了竹君，便是这个孙女了。 明明没带大她，半路认回来的，陪在自己身边最后时光的却是她。 她真的是，心口不一，嘴最硬的孙女了。 也是，她收养的那几个孩子，身上多少沾点她的毛病。 军娃子的责任，周文的细心，周武的嘴硬，大伟的心黑，小勇的演技，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但都有她的影子。 乔钰老对他说，他身体很健康，各项身体机能都没问题，让他不要操心别的。 能没问题吗？ 普通人家的老人，到了他这个岁数，多是生活不能自理，他除了偶尔肠胃不通，身上是丁点老人味没有。 老人味？也有的，在党校的时候。 自己都顾不上了，哪里还顾得上个人清洁问题？ 小钰将他照顾得很好。 可他只是身体相较于同龄人而言，还算健康，内里早就千疮百孔了。 知道那种在黑暗中喘不过气，靠着某种微光活着的感受吗？ 他一直身处黑暗中，微光照亮世界后，他人皆是多姿多彩，尤其是年轻人，有未来有前景。 到了他这个糟老头子这里，还剩什么？ 什么都没了。 他早就与黑暗混为一体，只余下执着还吊着一口气。 无人能救他。 所幸，他是笑着离开的。 寿终正寝。 那晚，似乎意识到什么，他翻出小钰发表过文章的报纸，拍过的照片，拉了台灯反复观看。 “看这么专心啊？给我也看看。” 他瞳孔微缩，不可置信抬头，她少女时期的脸便近在咫尺。 “你……你……” 她叹气：“我不是说过了嘛？我在你眼前，就代表你阳寿将尽。” “那我……” “快躺下吧，别明天吓坏了我们孙女。” “哦，好。” 他顾不上那些散落一地的报纸和照片，拉了台灯，平躺在床上，双手规矩地放在胸口，感受最后跳动的心脏。 “闭眼。” “嗯嗯嗯。” “要笑。” 对，要笑。 在呼吸逐渐虚弱之时，他道：“我老了，是不是做鬼后，配不上你了？” “傻帽。人死后，魂体状态会停在生前最佳之时，哪里有配不配得上的？” “那……” 他呼吸断了。 断前，他看到八个人。 文竹君、张福付玉静、张战张舟、乔钰，和乔钰长得很像的女孩儿，还有…… 他自己。 不行不行，三个孩子得踢了！ 将三个孩子踢出后，他嘴角逐渐上扬。 微风凌乱，月光洒满整个大地。 像是经历了场波动，又像是无事发生。 张虎，1894年出生，1980年年底去世，享年86岁。 第400章 宋霖 乔钰回到军区医院，那些丢给院长的老人，回到她的手中。 在经历老爷子的死亡后，别说是小金鱼了，就连乔钰性子也静下来，对待这些老人格外有耐心。 以前给他们开维生素时，面上不耐，嘴里还得念叨两句，阴阳怪气之下，还差点与这些老人打起来。 现在嘛？除非过分极品，她都可以做到不计较。 这些老人本来就身处过高位，基本的素质还是有的，更别提之前乔钰的性子是强势，突然这般，倒是让他们不适应了。 “你们说，乔主任是不是伤心过度，脑子坏掉了？” “我看有可能。” “得了吧，非要乔主任对你们摆脸色才正常？” “哎，这不是没习惯吗？在家里在外面，多得是人恭敬我，突然有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这不稀罕着吗？” “我看你呐，就是皮子贱。” “说谁呢！说谁呢！” “哎，都一把老骨头了，少打闹，摔了还要躺几个月，让人伺候。划不来，真的划不来。” “呃，小金鱼？来找你妈啊？” 小金鱼看到这群老人，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爷爷奶奶们好。” “好好好。” 看到她，老人们笑得眉眼弯弯。 走远了，才讨论起这个孩子。 “我眼光很准，这个孩子以后是个厉害的。” “能不厉害吗？看看她爸妈，未来的路早就铺好了。” “听说她体能训练超标？打破记录了？真的假的？” “我嘴里还有假话？保真！” …… 乔钰收拾收拾东西一出来，就见小金鱼板着一张脸。 她噗嗤一笑，“怎么这么严肃？” “爸让我来接你。” “哦，他怎么不自己来？” “被事情绊住了。” “家里来人了？” “嗯……” “行吧。”乔钰拍了下她屁股，道：“你载我。” “妈……”她犹犹豫豫的，难以启齿。 “咋滴？不想载？不是说来接我的吗？哼，骗子。” “你……” “我知道你载得动。” 小金鱼沉默半响，才叹气，认命骑着自行车，载着亲妈回到家中。 她以为太姥爷的去世，她妈会悲观来着，这么快就…… 她在听闻太姥爷去世的消息后，灵台突然清醒，再也提不起来调皮的劲头了。 反而是她妈，越来越皮。 “知道家里来得是谁不？” 风声太大，乔钰需要拔高音量，闺女才能知道她说了啥。 “知道！是苗方婶子！” 苗嫂子是宋政委的爱人，而宋政委以前是大哥张战的战友，也同过寝室，二人关系好，一直延续到现在。 除了老爷子回来第一年，宋政委带着苗方来拜访过，其他时候，宋政委很少往这边走动。 乔钰太理解这号人物了，在朋友有难时不落井下石，在朋友恢复荣耀时不往前凑讨嫌，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正因为朋友珍贵，之后都是大哥张战上宋政委家走动。 如果不是宋家有事发生，宋政委不会找上家门。 “走！骑快点！” 乔钰刚到，就见苗方哭着对老周下跪，求人。 老周让周母去拉人，刚想对宋政委说什么，沉默的宋政委也作势要跪。 老周眼疾手快去扶，头疼道：“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乔钰和老周视线一对，便知道自己回来的刚刚好，正事还没开说。 她道：“嫂子，你们跟我们去书房说。 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动不动就下跪，大哥当年……也多亏宋大哥你找关系，才能调去东北那边，逃过一劫。我们有能力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苗方擦了擦眼泪，嘴里一直说好。 看她神志已经开始不清，宋政委也是精神恍惚状态。乔钰心道，恐怕事情不小。 书房。 乔钰给二人泡了一盅好茶。 苗方一直在发抖，不知在想什么。 宋政委还算镇定些，至少没发抖。 好会儿，宋政委才道：“我有个儿子，今年十一了，全名宋霖。” 当初老爷子站得太高，为人又清廉，拦了不少人蛋糕，导致一招倒下，小人得势。宋政委帮张战，张战倒是跑远了，但他自己等同于被架在火烧烤。 如果不是老爷子翻了身，宋政委仕途早到头了。 老爷子被汪家搞过一次后，张家所有人都被保护起来，宋家就惨了，尤其是长得跟瓷娃娃一样，心肠还软的宋霖。 在学校受欺负不还手不还口，这次也被老爷子对家的余孽拐去了缅北。 宋政委向上打过报告，但出动的军力不足，且容易打草惊蛇，也幸好通知没下来，他便带着苗方求到了这里。 宋家不止这个儿子，但这个儿子是被欺负得最惨的，也是让苗方两口子最偏疼的。 其他孩子都已成家，即便受到波及，也影响不大，更何况改革开放后，有老爷子暗中扶持，宋家一直顺风顺水，老爷子退下后，老周握住接力棒。 宋政委：“周师长，我想带着一支精锐特种兵秘密前往……在打听到孩子下落前，不想轻举妄动。” 老周看着他，没说话。 乔钰也是一样的心思。 京市这些高干子弟出身的，都和张战一样，纸上谈兵的居多，实战经验=幕后指挥，更别提这些年宋政委并未勤于身体上的训练。 他领特种兵去深入缅北？这和带着队伍送死有什么区别？ “你不能去。”老周道。 宋政委：“我一定要去，那是我儿子！” “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去了反而会成为拖累。” 宋政委瞳孔一缩，就听乔钰语调欢快道：“宋大哥，苗嫂子，你们来的正正好，解救孩子的任务包在我们身上，这可是大好的升职机会啊！” 这声，彻底打破沉重的氛围。 其他人：…… 你是光看到了机会，不知道这里面的凶险？ 谁会不知道？ 出了周家，宋政委才反应过来，叹了口气，“难怪张战那小子说他妹妹是个妙人。 有他妹妹陪在身边，张首长最后应该走得了无遗憾。” 苗方终于缓过神来，道：“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张首长刚走，乔大妹子还没从悲伤中缓过劲儿来。” “……你想想她刚才的样子。” 嗯…… 好像，缓过劲儿了？ 书房。 乔钰：“这事儿等救回孩子后，再告诉大哥？” “……你真要去啊？” “不是，老周，你都一把骨头了，还坚持出任务的，我不看着点，万一你挂了，留我一个人守活寡啊？” “……” “哦不对，你要是挂了，我扭头就找个小男人养着。”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人管了？” 说话才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哈，谁管得了我？” 第401章 离开前的家宴 事实证明，还是有人能管得住她的。 乔钰边揉着酸涩的腰，边想。 自老爷子确认得病，她没心思弄，他更不会强迫她做什么，到走出老爷子去世，她走出阴影到现在，有一年左右了。 老周忍了许久，久到这次又没控制住。 上完药，乔钰才聊到正事上来，“你就在京市守着，我去。” 老周沉默许久，道：“确定吗？” “嗯，我的保命手段很多，能全身而退，你不一定。况且爷爷刚去世，我们俩都没在京市站稳跟脚，家里需要有个人守着，免得有人趁虚而入……” 老周将她搂入怀中，头埋在她脖颈间，用力吸着属于她的味道。 他声音闷闷的：“又要分开。” “嗐，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嘛。” “以你的性子，猴年马月回来？” “唔，你以前出任务，不是几年没消息吗？我都习惯了，老周你也要习惯。” “我们不一样。” “嗯？哪里不一样？” 老周胳膊用力了几分，勒得她腰疼。 老周：“你不在意我多久回家，我在意的。我会想你，非常非常想，小钰。” “别乱说，我还是在意你回不回家的，你的死活在我心底很重要，但你每次外出，我都相信你能成功。” “你别混淆话题，我们聊的重点是‘在意’上，而不是能不能平安回家。我从不怀疑你的能力，小钰，你相信我能成功，我也相信你能平安归来。” 乔钰头疼。 忽悠带脑子的人，她还得过一道脑子。 真让人头秃。 乔钰拍了拍他背脊，安慰道：“好的，你外出我想过你，在意过你，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的。” 媳妇儿的嘴，骗人的鬼。 老周这么腹诽，但仗着媳妇儿看不到自己表情，嘴角翘得老高了。 老周：“是吗？再多说两句好话给我听听。” “你确定？我们之间做啥都是相互的，我跟你说好话了，你也要对我说好话哦。” “……”算了，说不过她，他投降。 两口子老不正经了会儿，还是老周聊回到正题上来。 “我会拦下宋政委之前的申请，让他重新打，我来批准。” “好。” “需要几支小队？” “几个趁手的人就可以了。” “嗯。” “最好是那种一看就不正经的人。” “？？？” 确定了，媳妇儿又要搞事了。 既然要出任务，还不确定去多久，自然得跟家里好好道别，打点好一切……嗯？家里似乎都不用她来打点和操心。 家务这些有保姆，周母和老周也会管着孩子。 有她没她，没差啦。 但她还是挑了个月末，让读大学的孩子来家里小聚了下。 周军一家子，淑慧一家子，大伟和小勇，还有简三两口子，都到齐了。 这是在老爷子走后的整整两个月。 家里原本该紧张的气氛，在乔钰的咆哮声中打破。 每个来参加家宴的孩子，原本紧绷的神经和身体，瞬间松懈下来。 “大娃二娃！三娃四娃！你们是不是想讨打！老娘买的地毯！看你们给揪的！还有这桌布……” 家里总有皮孩子，不是这个，就是那个。 乔钰中气十足，输出持续，家里重燃起火热的氛围来。 她坐在老爷子生前的主位，左手边是老周，右手边是小金鱼，自己一动筷子，其他人也纷纷动筷。 时不时的低语，无伤大雅。 饭后，两个保姆收拾完厨房和餐桌，便借口离开了，给一大家子留下说话的时间。 乔钰：“我要去出个任务，归期不定，你们兄弟姐妹间各自闯荡的同时，也互相照料下，实在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也不必强撑，找你们爸解决问题，明白了嘛？” 小金鱼：“妈，你要离开多久？” “我不是说了嘛？归期不定。” “……那你早点回来。” “嘿，你这闺女，咋跟你爸一样，管起我来了？你管得了我吗？唔，等我老了，走不动了，你再管我。” “……”真没见过嘴巴毒到自己都不放过的。 乔钰：“好了，你们其他人发表发表下意见吧。” 大伟觉得不可思议：“我们发表意见？妈，你会听吗？” “当然会听！不然让你们说什么说？”乔钰看向大伟的眼神多少带点看智障的意味，“你是不是迟迟没抱得美人归，导致内分泌失调，影响到智商了？” “……” 他不知道内分泌失调怎么和智商扯上关系的，但对上家人打趣的视线，瞬间有种被扒了裤衩的感觉。 还得是他妈啊，啥都敢说，啥都勇于说。 似乎看穿大伟心中的小九九，乔钰还特意道：“别小看了内分泌疾病，它是有可能导致智力低下的。” “……”妈，您是我亲妈！ 快别说了！ 大伟在海岛，帮周武设计艾丽胜利的自信，瞬间被亲妈击垮。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 “妈……”大伟气若游丝道。 看他这样，乔钰放过了他。 乔钰：“听是肯定听的，但要不要采取你们的意见，决定权在我。” 周军：“那我还是祝妈你旗开得胜吧。” 他没提意见，而是说祝福。 多明智。 乔钰赞赏地扫了眼他，“可以，好祝福，收到了。” 小勇：“妈，出门在外，安全第一。” 乔钰：“好。” 小金鱼：“妈，早点回来。” 乔钰摆手：“尽量。” 四胞胎：“妈……” “嗯？” “姑姑，嘿嘿，姑姑一路顺风。” 淑慧：“妈，祝你的事情顺利。” 乔钰视线落在燕子身上。 燕子长睫微颤，“妈……” 似乎料到她要说什么，乔钰拍了下她的肩头，解释道：“不管什么事，都与你无关。 我一直觉得爷爷身体健康，活个百岁不成问题，但忘记疏导他心理方面。他早就存了死心，一直靠我们这些晚辈支撑着，死或许对他而言是解脱。 你不用放在心上。 都是一家人，不说二家话。” 燕子鼻头酸酸的，背过身去抹泪。 乔钰任由大儿媳妇调整心态，视线落在周母身上。 周母：“……我觉得你还是早点回来吧，这么多孩子，我也管不住。” “辛苦娘啦，娘最最好啦。” 老周冷哼了声，“我呢？” “你守着家，守着家人，功劳最大了！回来再奖励你！” 说这话时，她从来不避讳人。 孩子们也知道父母恩爱，早习以为常，只当看不到听不见。 既聋又哑保平安。 第402章 乔宝儿再次现身 乔钰挑了几个身手不错，又能临机应变的，踏上任务之路。 她离开之际，张战刚得到消息，赶来京市。 兄妹俩就此错过了。 缅北，边陲之地。 这里偏僻荒凉，地方无力管辖，缺乏秩序，暴乱肆意，人人自危。 白天陌生人对视上，都抱着敌意、凶狠，试图用眼神和气势让双方不要轻举妄动。这还只是两个不认识的路人。 到了晚上，更是没人出门。 即便无人出门，外来旅客也有遭破门和枪支袭击的。 真正意义上的乱世。 乔钰包裹得很严实，再加上他们这一伙人就她一个女性，即便是外来客，也无人敢打主意。 她刚到边境，就得了线，拐宋霖一伙的人被发现，现在我方卧底和对方在周旋中。 抵达目的地，她和对方密语接线，到夜深人静，才得知了来龙去脉。 宋霖是被一对母子骗来的。 这对母子说来也奇葩，当母亲的当年卖了儿子，几年后母子俩在缅北相认，儿子原谅了母亲，与当妈的继续干拐卖人的买卖。 这儿子也不大，五六岁的样子，极具欺骗性的年龄。当妈的手段也高，所以在缅北有了一席之地，是小头目。 我方卧底便是与这对母子在周旋，商量宋霖的真正去处。 乔钰感慨：“这缅北还真是不法之地，这么小的孩子都能出来行骗。” 继而，她又想到后世的电信诈骗园区。 互联网时代得推到九十年代去了，这会儿大陆在经历下海经商，海归回国，人员流动性强。缅北仗着这点，弄了假身份，亦或者与当地官员勾结，拿到身份，做拐卖人口的勾当。 人口贩卖，器官交易，毒品走私，是这边的常态。 宋霖面临的是被摘取器官，但我方卧底觉得得了这么大笔钱拐回来的孩子，身份肯定不一般，可以再养养，再送回去，成为一条庞大的支线也说不定。 乔钰听了，只觉得不愧是做卧底的，头脑就是好使，站在犯罪者的角度说话，丝毫没暴露自己，还拖延到了时间，保障了受害者的安全。 因她级别是里面最高的，交流完近况，都在等她做决定。 乔钰却在想穿来前的异世界，缅北诈骗园区，害多少人妻离子散？害多少警察白骨埋他乡？让多少悲剧发生？ 明明一条鲜活的生命，出现在亲人的世界里，十几年？亦或者几十年的相处。亲人们却要被迫接受这条性命不被当人，在缅北备受折磨。 她光是代入一下，就忍不住咬碎了后槽牙。 老爷子刚走。 前世孑然一身，自己死了就死了，感受不到什么。今生感受过亲人离世，若是寿终正寝还好，如果在他乡遭受非人折磨，这，谁受得了？ 更别提那么多正义之士，无人生还。 所以她这次来，是来搞波大的。 不求最终胜利，但也想改变历史轨迹，让无数人有归途。 “母子俩有照片吗？” 其中一个卧底掏出照片，“这是我找人偷拍的，偷拍那个人收了我不少钱，幸好当时我乔装打扮过，没被认出来。那个人之后几个月没了消息，再听说时，被贩卖了器官，运去了国外。” 不寒而栗。 乔钰接过照片一看，眉梢一扬。 这么，巧？ 是老熟人了。 那张熟悉的大脸盆子，即便瘦了，脸盆也显得格外突出。原本平平无奇的五官，大约是坏事做多了，悄然发生许变化，显得刻薄和阴森。 她听卧底同志道：“她头顶斑秃。” 噗。 她笑出声来。 其他人都不解。 乔钰道：“这人原名乔宝儿。” 接着，她将这人生平扒了个遍。 大伟设计乔宝儿的过程，她都知道，她过滤到芝麻伟，还将当时乔宝儿在生产队的“奇遇”道出，这也是致使乔宝儿走向不归路的原因。 “这个孩子，应该是她和孟建军的。” “那，那个孟建军在哪里？” “不知道，要么蹲篱笆院子，要么枪毙。这人可没乔宝儿有机遇和手段。” “那么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乔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不太好，她是链接另一边的枢纽，她没了，那边会怀疑，我们这些年的行为会暴露，会因小失大的。” 乔钰笑意不达眼底，“不管她怎么变，我都了解她。”虽然没相处过。 十几年的养尊处优，骨子里乔家人的冷血，乔宝儿最初是想继续保持善良的形象，把一切过错归到旁人身上。可，一旦做了坏事，便收不住。 坏人没底线，她们连牲畜都不如。 这种人啊，最好扮演了。 表演者的乔钰甚至比这号人还青出于蓝胜于蓝。 其他人不解，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钰：“我会易容，把她解决后，我代替她的位置，将这个窝点端了。” 啊？ 啊？？？！！！ 怎么，他们似乎听不懂她说的话？ 什么易容？什么代替她的位置？什么将这个窝点端了？ 怎么听她的口气，好似这件事很轻松？很简单？ 事实证明，乔钰扮演坏人真的很轻松。 当她一个人在房间倒腾好出来，众人震惊于她的易容术。 是怎么做到把脸盘子变宽的？摸着还真实感十足？ 还有头顶…… “长官，你真把自己头发拔了？” “这牺牲也太大了……” 乔钰斜睨了下这群人，道：“行了，先把人约到地点再说吧。” “好。” “记住我说的。” “是，长官。” 乔钰不仅是脸，就连身形也有了变化，让人惊叹不已。 她蒙上整个头部，又带上墨镜，坐上车，离开这处。 …… 乔宝儿的代号是小八。 她看着沉甸甸的天色，心情也开始浮躁起来。 她一浮躁，就喜欢打人，刚让下属带进来一个漂亮女人，巴掌挥下，那个鬼一样的儿子便推门而入了。 这只小鬼代号是小九。 小九看她的眼神没有童真，只有来自成人的嫌弃，“这么漂亮的女人，你打坏了，我们还怎么卖好价钱？” 她甩了甩手，让人将女人又给带了下去，道：“你来干嘛？” “那边尾款拿到了，是时候处理这批孩子了。” “你啥时候处理人，还要通知我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周围人有问题。” 乔宝儿眉心开始抽搐，面部有些狰狞，“我的人有问题？我还觉得你的人有问题，怎么着，还想管到我头上？” 第403章 试探现在的乔宝儿 小九认真地看了她半晌，笑了，“你可是我妈，在大华夏，不是该你管我吗？我怎么可能管到你头上？” 乔宝儿看他的眼神，嫌恶意味十足，“别对我笑，真丑。” 小九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甚在意道：“当然丑啦，毕竟是你亲生的。” 乔宝儿有点破防，但面上不露声色，拿起外套就要外出。 “上哪儿去？” “约了人玩。干了这票大的，怎么，还不准我快活快活？” “妈你说笑了。” “不准这么喊我！”乔宝儿执起杯子，往对方脸上狠狠砸去！ 小九头一偏，轻易躲开，脸上诡异笑容不减，“八姐，最近这一片外来客多，你可要当心啊。少了你，那些阴狠的法子我可想不出来，毕竟我还年轻，童心未泯。” 真是，讽刺至极。 乔宝儿一上车，就蹬掉了鞋子，接过手侧递来的红酒，浅饮了下，道：“这次几个男人？” “十个。” “长相身材怎么样？” “八姐，是按你好的那口找的。” 结果，到了地点便是一阵火拼。 乔宝儿之中有叛徒，再加上早就设了埋伏，导致对方零伤亡，他们却全军覆没。 乔宝儿被捆绑起来，留到了最后。 “抬起头来，看看我。” 这声音…… 是那个女人。 乔宝儿心肝打着颤。 她心理早就扭曲，但一如既往见不得漂亮的女人！就是乔钰的缘故！ 是乔钰的出现，代替了她在张家的地位。 又是乔钰的手段，让她步步沦陷，在农场受磋磨。 还是乔钰的那个养子，导致她走上不归路。 是的，她当初觉得这一切太凑巧，后来一招得势，再加上时间久远，她重新找人顺着蛛丝马迹找，发现端倪。 当初的拐子窝，是被一个孩子去公安局招来的，而那个孩子去公安局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乔钰的养子，周大伟。 那个孩子本来就是拐子窝的，拐子窝被端后，这孩子就去了托儿所，她和小九联手，将托儿所这个孩子拐去缅北，逼迫对方道出的真相。 她暂时动不了周大伟，毕竟他人在京市，周围还有人护着，于是蛰伏至今，也郁郁不得志，经常折磨拐回来的漂亮女人为乐，还玩弄好看的男人，早就心理变态了。 她以为要报仇，会等很久很久，没想到…… 她这只阴沟里的老鼠，还是被这个女人揪了出来！ 她以为听到这道熟悉又憎恨的声音，足够让她震惊了，直至抬头，看到对方那张脸。 她瞳孔震裂。 乔钰：“宝儿姐姐，别来无恙啊。” “你是……你是……”她胸口剧烈起伏。 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激动到了。 乔钰拉来一张椅子，坐下后惬意地翘起二郎腿。 这是一处废弃的园区，屋顶漏瓦，来之前沉甸甸的天色并未下起雨，反而云层散开，一簇簇阳光而下，恰好给乔钰打上聚光灯。 让这张明明属于自己脸的人，永远活在阳光之下。 凭什么，凭什么她污浊不堪，努力往上爬了，还是被这个女人发现！ “没错，是我哦。” “你怎么在这里？” 乔钰顿了下，佯装恍然，语气十分嘚瑟：“你是说，我为什么不在京市过人上人，活在旁人羡煞中的生活，跑来了这里？” 乔宝儿差点没忍住嘴里的腥味儿。 乔钰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乔钰的笑容逐渐扩大，道：“凑巧，都是凑巧。 我以为你被我儿算计后，早就走投无路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宝儿姐姐还有这番机遇，在这缅北混上小头目了？” 乔钰鼓掌，“倒是给我造就了便宜，我之后想混迹进去，全靠对你的了解了。” “你想，你想扮做我……” 乔钰瞅了瞅乔宝儿的反应，笑意更深了，“你似乎听到我说我儿算计你，没啥感觉？早就知道了？” “……” “知道了，还没感觉……是想攒时机报复回去？”乔钰拍了拍受到惊吓的小心脏，“幸好阴差阳错，让我给遇到了，否则，谁晓得未来哪一天遭了你这个老阴比的道。” “你说谁是老阴比？！”她面目可憎。 乔钰恍然，点了点头，冲着身后的人，轻点了下下颚，“记下了，小八同志对自我认知不够透彻。” 其他人：……这是还嫌对方没被你气够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乔钰收敛了笑意，看向乔宝儿的眼神阴恻恻的，“你该不会觉得自己坏事做绝了，还是善良可爱的女同志吧？走上这条路全是被逼迫的？自己没责任，是无辜的吧？” 对上乔宝儿僵硬的表情，乔钰故作夸张：“我，的，天！” 乔钰：“你是不是没照过镜子啊？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啥鬼样子？这世上如果有十八层地狱，你死后肯定下十八层！ 将你的所作所为公诸于众，得遭受多少正常人唾弃啊？ 你哪是个人？你连坏人都算不上，是阴沟里的老鼠，脏得我碰一下都嫌恶心。 哦，说你是老鼠，都埋汰了小老鼠。 你的出生毁了一个家庭，你的成长更是毁灭不少家庭。啧啧，走哪儿，祸害哪儿，还想装无辜。 你都无辜了，这世上还有无辜之人吗？” “乔钰，你不过是出生好……” “我的出生，一开始不是被你占据吗？可你看看你自己，握着我出生这副好牌，做了些什么？又怎么把这副牌打得稀烂的？脑子不聪明，还怪我出生好，醒醒吧你。” “乔钰！你以为你真的能取代我吗？我那儿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一定会发现你不对劲的！一定会！” 乔钰有点说累了，喝了口茶，歇了会儿，也终于给对方表现的机会，等对方说完完整的话，才道：“不是省油的灯？发现我？多稀奇。我会怕吗？” “乔钰！” “行啦，还有遗言吗？”乔钰掏了掏耳朵，最后吹了下小拇指，道：“放心，说完绝对给你痛快。我是好人，可不像你，还贩卖人口和器官。” 明明是一派轻松的语气，但乔宝儿终于感觉到了危险。 她被活捉了。 没人去通风报信。 她的命，捏在乔钰手中。 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应该求饶，求饶才能获得一丝生机……吧？ 第404章 根据地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改过自新，我愿意将上线供出来……” 乔钰不为所动。 “乔钰，妹妹……” “别乱认亲哈，我就算有姐姐，也不是你。” “可你一开始……” “嗐，刚开始见面，不是为了恶心你吗？现在你是俘虏，命掌控在我手里，只有我恶心你的份，没有你恶心我的，明白？” “明白，我都明白，乔钰…… 那个小鬼真的不好对付，他不像正常的孩子，他心思比大人灵敏，就算你外表和我一样，他也能察觉出来。你放过我，我可以帮你……” 乔钰像看白痴一样，居高临下看着她。 乔宝儿那番急切地想说服对方，证明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的说辞，瞬间因对方一个眼神，破碎了。 乔钰：“哪个大反派会放任对手活这么久？不怕随时发生意外吗？没目的，我为什么和你聊这么久？ 乔宝儿啊乔宝儿，活了这么久，你除了手法阴毒，像极了乔家的人，是一点脑子不长啊。 也是，猪脑子就是猪脑子，能长成人脑才奇怪了。 我呀，浪费口舌不是为了和你叙旧，而是看看这些年没见，你有没有涨智商。没涨……才好扮做你啊，猪脑子。” 等对方用惬意的语气说完，乔宝儿才歇了心思，如一片泥泞，没了生气。 乔钰起身，道：“处理了。” “是，长官。” 随着枪声而落，乔宝儿发现自己这一生，在知道有乔钰的存在后，永远活在恐惧中。 恐惧对方的样貌比自己好，对方比自己有学识和能力，对方领养的儿子都能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不甘心啊。 不甘心死得这么轻易，还是被乔钰害死的！ 她临死前的祈祷。 祈祷那个鬼儿子能拆穿乔钰，给乔钰致命一击，让乔钰有来无回…… 就好了。 可惜，即便实现了，她也看不到了。 将乔宝儿尸体处理好，其他人才来复命。 乔钰：“先把这些尸体聚拢，我看看面相，给你们每个人易容后，再去会会那个小九。” 既然她来了，就不会让正义之士埋骨他乡的事发生。 所有人面向重整，乔钰还在自己脸上化了个妆容。 这妆容看着像…… 被吸干的样子。 其他人不敢看，也不敢言。 怕看多了，会笑。 长官牺牲好大，哈哈哈哈哈。 乔钰回到敌人的大本营，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传闻中的小九。 她没打招呼，对方却堵住她的去路，“上哪儿去了？” 乔钰挑眉：“玩男人，你不是知道吗？” 小九专心致志地盯着乔钰半晌，道：“这批孩子还卖不卖了？” “你还没卖？” 小九松了口气，“没，等你回来再说。” “我说，你能不能别一直来我这里晃悠？你是没自己的事做了吗？” “怕你给我整个弟弟妹妹出来，给你拿药来了。” 乔钰接过后，把玩了下，笑道：“都玩了几天几夜的，吃药有用？我身体啥情况，你不清楚？” 小九低头，许久，才道：“妈。” 乔钰一脚扫了过去，后者跳起来躲过。 乔钰面部狰狞，“别喊我！谁认你这个丑货！” “妈，这个话题我们讨论过，还是你基因好，把我生得也丑，才没导致被卖，还混出一番天地来。” “你自己丑就算了，别带上我！” 小九观察她半晌，没发现问题后，才离开了。 人一走，乔钰才卸下夸张的表情，眉梢微扬。 身后的人，小声道：“八姐，他似乎？” “乔宝儿临死前说了句重点，这小鬼不是善茬。我才来，他就发现不对劲，难怪这么小年纪就坐上小头目的位置。 可他的弱点太明显了。” “他有弱点？” “一，年纪小，二，还对乔宝儿抱有一丝幻想。 不然以乔宝儿的愚蠢，她混不到内部来，都靠这小鬼带。” 乔钰甚至能预料，这个小鬼在染缸里浸染长大，年纪越长，越会对乔宝儿没啥耐心。现在不是她出手，以后便是这小鬼出手大义灭亲。 说起来，让乔宝儿死在自己手里，算是便宜对方了。若让乔宝儿死在亲儿子手里，那可有好戏看呢。 乔钰扮演乔宝儿炉火纯青，就连小鬼一开始有狐疑，随着时间推演，没发现其他异常，便不再试探。 乔钰知道小鬼要什么，她也清楚乔宝儿并非上线的枢纽，便存了心攻略这只小鬼头。 再坏的小鬼头，也是期待母爱的，毕竟年纪不大，尚存幻想。 转折点，在小鬼头差点受枪伤，乔钰为他挡了。 小鬼震惊地看着她：“为什么…… 当初不是你卖的我吗？为什么又要救我？你有这么好吗？你少装了！” 乔钰在手术台上接受救治，小鬼发泄了一通后就跑了。 发泄了就好。 憋在心里太久，幻想才会被掩埋。 只有发泄出来，暴露了缺点，才是攻略的真正开始。 她也不担心被人做手脚，毕竟这手术台，除了黑手医生，其他人早就被她的人替换了。 清醒后，丑陋的小鬼便乖巧地坐在病床边。 看她拿捏人心多准。 乔钰心中讽笑。 她可不会拿这小鬼当普通孩子看待，所以攻略的手法是用伤来换对方打开心扉。 乔钰：“丑货，我不是救你。你死了，我哪有好日子过？” “……哦。” 小九：“当初为什么卖我？” “缺钱呗，还能为啥？你别脑补有的没的，如果没了你，我还能享受现在的待遇，我一定不会帮你挡枪。” “是嘛。”小九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的沉默后，道：“下周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根据地？” 所谓的根据地，是上线所处的地方，也是敌人大本营。 乔钰：“你就不怕我代替你的位置？” “你不能。 ” 你不能，而不是你不会。 小九也知道乔宝儿的智商啊。 乔钰心中感慨了下，道：“行呐，那咱们俩比比看。” “好。” “丑货，你真是蠢，给我机会？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小九没理会她肆无忌惮的声音，转身离开。 …… 跟着乔钰来的同胞，以及做卧底多年的公安，在得知乔钰用了不足一个月，攻下小九，并且确定能去根据地…… 一脸不可置信。 第405章 打入内部? 根据地在深山，修建得如同地牢般，四周很坚固，内里也是卡关严格，人手配枪，进来后还要搜身。 稍微有点颜色的，不管是男女，都会被揭一道揩油，至于乔钰这张顶着乔宝儿皮子的…… 男的嫌恶心，女的快速完成任务，便放行了。 小九和她一样的待遇。 乔钰吐槽：“咋还搞歧视？咱们不都混成小头目了……” 小九看了眼她，道：“到这里放聪明点。你实在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谁不会说话了？我嘴巴不知道有多会说。” “说错了话，我可保不了你。” 乔钰成功被个小孩“威胁”到，闭了嘴。 四周没觉得不妥的。 看她演技多高超。 将乔宝儿的蠢和怂深入骨髓般，让人揪不出任何破绽，连学表演的小勇来了也得甘拜下风。 这里的建筑以木头为主，很少有烧砖的，若说有什么不同？便是热武器充沛，完全能抵御外敌。不过，小头目带人进出，融入这个圈子，也是要担风险的。 走在二楼时，她抬眸往外一看，瞳孔微缩，步子顿住。 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 是水牢。 多是男人被困在水里，只一颗头浮在水面，泡得久的，早就气息微弱，面色煞白，出气多进气少。刚受罚的，还有骨气挣扎一二。 还有整个身体被缠成蛹，反吊在上空，只一颗头浸入水里…… “水里虫蛇居多，若没有，也可以在林里捉几袋丢进去，毕竟咱们这地儿最不缺这些，是吧？” 这森冷到无情的话，竟是出自一个孩子之口？ 乔钰笑容阴狠：“是吗？那没有利用价值的漂亮女人，也可以送这里来嘛？” 小九看了看她，道：“你为何这么恨漂亮女人？因为你长得丑。” “你才丑！” 小九摊手，“好吧，我们都丑。但漂亮女人价值高，不可能往水牢送的，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那我们可以建造……” “你出钱？”小九打断道。 乔钰没再应声。 终于，跟着小九进了一个房间。 这里坐满了人，大家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直至一个戴佛牌，手捏佛珠，一身黑袍的男人进来，议论声才嘎然而止。 依着乔宝儿的性格，乔钰看这个男人的视线短暂的痴迷，就被小九摁了下为他受伤还未痊愈的伤口。 她回过神来，对上小九的视线，才接收到警告的视线。 她不怎么得劲儿地低头，就听到这个男人开始念宣言。 他每念一句，下面便重复一句。 嗯……这和传销有啥区别？ 通过洗脑的方式，让小头目冲业绩和赚钱，只是这个窝点比后世的传销组织更可怕，手段更为阴损。 仪式感足了，男人便是点名业绩做得好的。 从第十名开始夸，到第九名…… 第一名是小九。 男人看向小九的眼神明显慈爱许多。 可在乔钰看来，这是努力装成的慈爱。 男人年纪四十左右，保养得好，所以才保留皮相上的儒雅，但这份雅的背后，沾了不少人鲜血而成，面相怎么可能没受影响？ 现在不算老，那份凶恶不明显，随着岁月的沉淀，德行写在容颜上。 “小九，你过来。” 这鬼小孩，从乔钰见到他开始，就一直不正常，只在这一刻，才低下头颅，乖巧得像个真正的孩子，走到男人跟前，半跪在男人腿侧，任由对方慈爱地顺了顺他脑袋。 忘了说。 乔宝儿秃顶，这位小九也继承了优良基因，头发稀疏。 乔钰是看到过几次，这小鬼对着镜子非常爱惜地梳着那几根头发。 啧。 谁只要目光有异，小鬼就能挖了对方双眼，旁人更是碰都不能碰。这个男人就能摸了？ “你把你妈带来了？” “嗯。大哥，她说想超越我，代替我的位置，我就带她来了。” “是吗？”男人视线落在乔钰身上，道：“小八，过来。” 小八？ 乔钰觉得这个外号忒不好听，步子犹豫着前行。 她学着小九，刚想半跪在这个男人另一边腿侧。 男人扫了眼她的脸和头发，道：“你站着吧。” 是吧。 她也觉得乔宝儿这副尊容怪埋汰人的，旁人多看两眼都觉得污了眼球，偏偏乔宝儿还觉得自己人美心善，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这大概也是乔宝儿身上唯一优点了，不会受他人影响就认为自己是坏人，就算事情搞砸了，也是旁人的错。 “大哥。”乔钰沉吟了下，道。 男人微微颔首后，道：“你都会些什么？” 乔钰：…… 这不是为难她吗？ 乔宝儿除了那份自负，还有什么？ 乔钰悄咪咪扫了眼小九，想着这小鬼得宠，是业绩好，业绩好的因素在于他的年龄摆在那里，极具欺骗性。 乔钰刚想回自己心狠手辣，又想了想乔宝儿那没点自知之明的性子，改口道：“我善良。” 万籁俱寂。 她居然在恶人丛生的根据地，说自己善良？！ 他们是不是耳聋了？ “是吗？善良到什么地步？”许久，男人找到属于自己的声音。 “……我走到如今这一步，都不是我的错，我是被逼无奈的。” 男人又是一阵沉默后，道：“你为百口人进行器官摘除手术，将三十个女人赏赐给下属，还将六十个孩子卖到国外，都是被逼无奈？” “那是因为……”乔钰猛然抬头，将乔宝儿的蠢学的十成十，刚想把那口怨气和锅扣在男人头上，对上对方的视线，她才恍惚了过来，怂了。 乔钰怯懦道：“不是为了钱，谁敢干这事儿？” 乔宝儿不会器官摘除，是小九找人教的她，她上手很快。每次摘除完，无人能从她手中生还。 “是钱诱惑的你？” “嗯……” “这么爱钱啊？” “谁不爱钱？没钱吃不饱穿不暖，有了钱想玩谁就玩谁……”越说，乔钰心底越没底儿，声音渐弱。 男人顿了下，道：“来时，看到水牢了吧？” “看到了。” “你觉得设计如何？” “不怎么样。” 男人又顿了下，道：“听说你讨厌漂亮女人？” 这是乔宝儿的逆鳞。 乔钰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总算外露，看向男人的眼神充斥着狠意，“什么漂亮女人？她们就是仗着漂亮，其实是没用的废物罢了！” 第406章 比敌人更变态的乔钰 “如果此刻在水牢里待着的是漂亮女人，你还有其他法子折磨她们吗？” 乔钰：“听过美人鼓吗？听过美人盂吗？听过美人纸吗？真正打断她们人权的法子多得是，你们这不如华夏老祖宗玩剩的。” “这些，你从何得知的？” “我有个仇人。”乔钰磨着后槽牙，道：“她如今过得很好，我每天都想着，她要是落入我手中，我该怎么折磨她。光是缺胳膊少腿的，怎么够？还得打破她做人的权利，让她匍匐在我眼前，舔我脚指头过活最快意了……” 乔钰站在乔宝儿的角度，说出怎么迫害自己的话。 要说有啥感受？内心没啥波澜。 毕竟真正的乔宝儿已经被埋了。 她说完这席话，在场所有人沉默，看她的眼神表示赞同。 果然，只有变态才能在坏人窝里混得开。 “你和你儿子一样，天生适合我们这里。” 乔钰扫了眼小九，面露嫌弃。 “这一次，你们母子合作，带来巨大利益，你们可以一人提一个要求。” 小九：“大哥，我想住在根据地。” “可以。” 乔钰扭捏了下，“大、大哥……” “说吧。” “我可以成为你的女人吗？” 其他人：…… 他们听到了什么？！ 这丑八怪是疯了不成？！ 要知道男人身边的女人不断，都是大美女…… 其实他们也挺好奇，大哥会不会同意。 男人只迟疑了三秒，道：“可以。” 乔钰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痴恋他那张脸，“大哥，你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 “我的女人，都叫我坤哥。” “坤哥。” “既然是我的女人，你的位置就得空出来了。” 乔钰表示听不懂。 男人：“你以后改名梨花吧。” “好啊。” 梨花就梨花呗，能近身就成。 “我的女人住在……章鱼。” “坤哥。”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带她去她住的地方。” “是，坤哥。” 乔钰就搬来了树屋。 这座树屋是建造在两棵千年大树上的，一排的房子，也是所谓坤哥一排的女人。 大家都花枝招展的，充满戒备和敌意。 待看到她时，女人们统一的敌意落在她身上。 “坤哥这是不挑嘴了？” “哟，带了这么个丑八怪来？坤哥让她来伺候我们的？” 乔钰没忍着，当场就以一敌十，压着这群女人打，还咬下一个最嘚瑟的耳朵。 血淋淋的。 她抬起袖口擦了下嘴角，笑意诡异，“一群没用的废物，除了长相，还有什么用？” 至此，在坤哥的女人堆里，一战成名。 可惜，她这副尊容，即便有了名，也没实。 坤哥再怎么饥渴，也不会对她下手。 这和吞痰有什么区别？怪恶心人的。 乔钰算着乔宝儿的蠢样，按捺了三天，就抓起章鱼的领子，“坤哥这么勇猛，这三天谁都见了，为什么唯独没有我？！” 章鱼即便跟在大人物身边见多识广了，但依然受不住她那张脸靠近，怪倒胃口地撇过头去，道：“这，我们哪知道坤哥的心思？” “我要见坤哥！” “坤哥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不行！我今天必须见！和这群废物比起来，我的利用价值更高！你去回坤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章鱼看了看她，点头后，便去回信了。 没会儿，章鱼回到树屋，对她道：“坤哥要见你。” 乔钰欣喜若狂。 待抵达来时的根据地，还是坤哥的书房，乔钰愣了下，瞬间了然，脱了外套，正要去解裤腰带…… 坤哥手中的佛珠被他抠断，珠子噼里啪啦掉地。他连忙起身去制止：“慢着，我们先聊正事！” 乔钰吸了吸鼻头，“坤哥，你是不是嫌我不入你的眼？但其实我内心是善良、美好的……哦对了，我在这事儿上身经百战，很会玩，只要其中有你，再多几个人也不打紧……” 坤哥内心开始咆哮了！ 娘的！就没见过这种阴暗的东西！ 被拐来这里的女人，谁不是害怕这种事？！偏偏这丑八怪还主动提！ 主动提就算了！谁愿意和其他男人玩个这么丑的东西！ 刚拐来的女人不香软吗？ 这丑八怪长得丑就算了，身上还有股作呕的气味！听章鱼说，她没少洗澡，偏偏那股味道就没散过。 一定是妇科病严重到做一下都能影响到男人的地步了！ 他都坐到这高位了，还要牺牲自己身体？ 做不到！ 但凡这货身上不恶臭，他灯一关眼一闭，一夜就过去了。可偏偏这恶心的货，长得丑，身上还难以言喻的恶臭！ 他忍不了。 “你喜欢好看的男人，大不了以后拐来皮囊好的，借你先玩几天。” 乔钰满足了。 即便不能得到这个男人，也可以找到平替嘛。 乔钰勒紧了裤腰带，“坤哥这次叫我来，是想？” “我去查了下，你说的美人鼓、美人盂和美人纸，除了这些，你还知道其他手法吗？” “知道人彘嘛？” …… 这位坤哥似乎没瞧上她。 找她也是出出折磨人的主意，并不让她沾手。 那她现在的位置就尴尬了，算不上下属，也算不上女人。 乔钰心底啧了声，回到树屋，就被章鱼领来了两个男人。 不管是样貌还是体格，这两个男人都很出色，而且……看起来不是被逼迫的？ 还冲她抛媚眼了。 难为他们了。 能对这副尊容抛媚眼。 眼看章鱼要走，乔钰叫住他，笑容淫邪，“有没有工具？” “嗯？什么工具？” “我喜欢玩男人，而不是被男人玩，当然是要有趁手的工具……” 章鱼看她的眼神更复杂了。 大概是没想到她居然玩这么花？ 乔钰懒得去解释。 想在这里片叶不沾身，不得有自己技巧吗？ 她除了脸仿造乔宝儿，保住自己清白，她还担心有那饥不择食的……所以身上有喷恶臭的东西，能保持好几天味道。 人没会儿就拿着工具回来，两个男人看到那玩意儿的时候，脸色才微变。 乔钰看了看其中的老虎钳…… 递了回去，“这玩意儿就不用了。” 章鱼：“你不用？” 看她的眼神里，似乎写着：你这么正常？ 乔钰默了默，摆手，“不用不用，就这些，足够了。” 领着两个男人回房途中，她扫了眼坤哥女人里最得宠的，最终收回视线。 第407章 逃亡，攻心 乔钰点了香。 她提前服了解药。 这玩意儿叫迷香，能让中药的人互相玩弄。 反正不关她的事。 他们互相玩弄时，乔钰睡得很香。 听墙角的女人们，互相推搡着，呼吸也不禁加重了些。 “这个梨花，命真好，一次性两个男人……” “好什么？人家可不是啥善茬，之前做小头目的。” “难怪了。我说她其貌不扬的，坤哥干啥把这人养这里。” “你们说，坤哥是不是牺牲了下色相？” “你小声些，当心被坤哥说恼怒了，将你赏给下属们。” “那我可吃不消……” “我怎么听着，还有呼噜声？” “听错了吧？你啥耳朵。” 乔钰醒了个早，虎虎生威地洗漱过后，回屋见两个男人捂着屁股你看我我看你…… 乔钰吹了个口哨，“醒啦？回去复命吧。” 两个男人迷迷糊糊离开后，被章鱼等人检查了下身体，才放行。 章鱼才笑话小九：“坤哥都说没问题了，你还觉得她有问题，是怀疑坤哥的看人水准不成？” “就是，她一看就是天生做我们这行的。你真信她嘴里那套？她心地善良？” “不行了，我快吐了，她都心地善良，我就是再世菩萨。” “哈哈哈，我是如来转世！” 被嘲笑的小九，心中不快。坤哥叫停，道：“行了，小心为上，小九谨慎些是应该的。” 这位坤哥，又陆陆续续给乔钰送过几个男人，没什么问题后，她从坤哥的女人堆里拎到根据地小头目的位置上。 乔钰一脸被掏空的肾虚模样，还带着几丝不满，“坤哥，我做你的女人还没做够……” “行了，考验到此结束。” 乔钰看着坤哥那张脸，很眼馋，“可是……” 坤哥撇过头去，“小八，回头大哥再给你找几个好看的。” “那……” “保证比大哥我好看！” “不能够！在我心底，大哥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要是这话出自其他人之口，他没多少波澜，但出自小八？成功被恶心到。 忍住想吐的冲动，对方挥了挥手。 乔钰颇留遗憾，跟着章鱼离开。 她既然是小头目，只需要看着人质，指挥下属行事即可。 当一幕幕惨烈在眼前上演，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隔着屏。纵然乔钰内心足够强大，她也意识到做卧底的难处。 经历了非人道的刺激，再回归到现实社会，容易受影响，卧底警察回归后必然会进行心理疏导…… 她为保身，不仅在身上撒恶臭的水，还在每次在自己屋里过过夜的男人们身上也撒。 末了，还把牙齿搞黄，嘴里再喷点恶臭，只要一开口，跟前的人鲜少有站得住的。 她成了根据地里最不想服侍的小头目之最。 服侍？ 冤枉啊。 她可是清清白白的。 每天她都恪守成规，出主意，规划根据地，和小九在坤哥面前较真，扮演既蠢又歹毒的臭虫。 用了半年时间，成功融入内部。 坤哥这个根据地在缅北有几处，为避免枪火发生，大家都是互不干涉，有利益上的牵扯，也是几几分账。 乔钰在掌控这边地势和军火、眺望位置后，开始向外交涉。 坤哥看她好掌控，又是小九的母亲，便放任她与小九前往。 小九对她还是有戒备，毕竟有个坤哥在前，她对他再好，也是东施效颦。况且她一开始就没打算明里对小鬼好。 小鬼心理变态程度更高，要想彻底攻下他的心，当然得看环境，只有在绝地里，有人救他…… 这样的机会，她很快就等来了。 这次外出交涉，迎来了军火。 乔钰幸好反应够快，把小鬼往腋下一夹，翻身就坐上车，方向盘迅速一打，人差点没被甩出去。 当然，车子吱嘎一转，挡了不少子弹不说，车身还撞了不少“自己人”。 没关系。 除了她，都不是啥好人，不管是受伤还是毙命，问题都不大。 我方人员似乎反应过来，与地方进行几番枪声后，便钻入了车内。 没有上车的自己人…… 没关系，问题不大。 乔钰继续轰油门。 “回去！” 乔钰就像没听到般。 小九：“我让你回去！” 是冷冰冰的枪口，对准她的脑门。 乔钰双手撒开方向盘，举起投降。 这就导致车往阴沟里栽…… 原本开得平稳的车，遇到了祸事，撞到了大树，彻底报废了。 其他人多多少少受了伤，尤其是前座的小九。 至于乔钰为啥没受伤？因为她提前跳窗了。 小九昏迷前，看到乔钰的鞋，视线上移，就是乔钰那张略带迟疑的脸。 他瞳孔微缩，嗓音沙哑：“救……救我……” 她先把小九拽了出来，然后踹了脚小鬼的腹部。 对上爬出车的其他人视线，乔钰面露凶光：“看什么！要不是这小鬼，车子会报废？！” 其他人不敢怒，更不敢言。 回去？ 自然是不可能回去的。 乔钰手上握着枪，带着这群人抄小道回去。 至于小九？被伤残的人背着前行。 乔钰跑几步，便扭头呵斥了一声：“不想死就跟上！” 大路行车，追他们的那伙人只要看到报废的车，便会猜到他们抄小路的行动。 这是一次逃亡。 注意到小九醒了，乔钰冷声道：“如果不是你，我们不会弃车而逃，本来双方拉开了距离，我们能顺利跑了的。” 小九也呛声：“我可没让你松方向盘，是你自己蠢，幸好我没遗传你的蠢。” “不，你蠢，明明我在开车，你却用枪口对着我，和你那个死爹一模一样。” “我们折损了这么多人，回去也会受罚，不如继续和他们火拼。” “你去啊，我可不敢。” 说着，看到有人追上来了，乔钰这个神枪手开了几枪，没打中人。 下属的枪法都比她准。 她省下子弹，继续逃亡，但后面的伤员一个个倒下…… 最后一个伤员的倒下，乔钰接过小九，捂住他鼻口，潜入水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乔钰终于抵达水岸对面。 至于水底遇到的水生物…… 她在看到小九昏迷过去后，用冷兵器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