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量今天真香了吗[娱乐圈]》 第1页 《流量今天真香了吗[娱乐圈]》作者:鱼西球球【完结】 文案 时庚作为一个男人,偏偏有着正常男性闻了就会迷上的体香,在外界风言风语中,一路从十八线爬上了二线。 自从某时姓十八线男星一夜爆火之后,娱乐圈发生了十级地震,以他为震源,扩散至全娱乐圈的男性,地震代码是:11111011111…… 可有一个男人,他自带防震体系,视地震如无物,视时庚为粪土——恶臭无比的那种。 时庚:很好,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撩人不成反被撩,掰男不成反被艹。 时庚发誓:这辈子他再不知好歹不知死活不知羞地去这样勾引一个男人,他就表演一个在线去shi! 吃饱喝足的某真香影帝:嗯?你还想勾引谁?我满足不了你? 时庚:……满!足!得!不!得!了!我求求你快睡吧,别bb了! 1v1,he 娱乐圈第一扳手自带万人迷体香受×前期性冷淡后期醋缸子占有欲极强攻 内容标籤: 娱乐圈 励志人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庚,阮城 第1章 热度 #十八线男星异军突起为哪般?# #818时庚和他背后的金主们# #时庚滚出娱乐圈# …… 手指往上划,男人眼里扫过一条条挂着话题tag的微博,点进去一看却又都是些捕风捉影败坏路人缘的激烈话语,有的甚至还带上了侮辱性词彙。 时庚看过却只想笑,自己在圈内摸爬滚打三年都没上过一次热搜,结果就因为接了部男二,愣是有人给他刷了十几条超话,字字诛心。 “虞姐,炸超话要多少钱啊?” 他将手机扔到一边,懒懒地看向化妆镜里的女人。 时庚算是个运气好的,一换公司就被安排到最强的经纪人手下,一换经纪人就接到《余双》的男二,一接到男二就和阮城有了对手戏,一和阮城有对手戏就…… 就自然而然地多了三四万黑粉。能为他开超话的那种。 虞微坐在沙发上,连眼皮都没抬,合同翻过一页,“怎么?嫌自己黑料不够多?” 时庚眯眯眼睛,避开一脸散粉,“本来也没多少,挖来挖去就那些,加点也算省了他们的事。” 化妆的小姑娘手抖了抖,镜子里的人一头柔软凌乱的亚麻色头髮,几根呆毛翘起,眯着的眼中全是慵懒散漫,说出口的话除去放荡不羁,她居然还听出了一丝沧桑疲懒。 这人是不想在圈里混了吗? 虞微这才肯分一点时间给他:“想走黑红路线?行啊,回去跟你背后那人知会一声,我就给你安排,反正你本来活粉加起来也没有三万,这次倒算是给个机会。” “我哪有什么背后的人。” 时庚下意识反驳,化妆间的门被敲响,盖住了他的声音。 “好了吗小时?要准备准备走红毯了。” 进来的是个男人,三四十岁成功精英的模样,一身深蓝色定制西装,头髮全往后背,不知道上了多少层摩斯,脸上还化了妆。 “杨总。”虞微站起身,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一圈面前人。 天星作为国内三大领军娱乐公司之一,执行总裁杨品轩以前可不这样,就算是参加典礼做颁奖人也只会将长久熬夜工作带来的黑眼圈遮一下而已。 现在为了带时庚参加金锦奖特意打扮成这样,他还说自己背后没人? 时庚没去管虞微怎么想的,只是看了眼镜子里那个向他靠近的人:lucius的西装向来得体而锋芒内敛,深色的蓝更是低调尊贵,杨品轩凌冽的生意人气势被包裹其中,一双风流的挑花眼被金丝眼镜遮挡,看不清内里颜色。 时庚低头看了眼自己临时被要求换上的暗红色西服,勾起唇但笑不语,送去一个眼神当看见了他。 化妆师早就上好最后一层定妆,见状忙收拾好东西给杨品轩腾位置。他便顺势坐到高脚椅上,视线转向尚未黑屏的手机界面。 “怎么又在看这些。不是说了让你少看微博吗?” “无聊随便看的。”时庚给化妆师道过谢,身子往后躺,脚搭上纯白化妆檯,从宽大的镜子里看见这间屋子里唯二的两个女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去。 他这才冷笑开,从头到脚将那人打量一番:“杨总这是铁了心的要给我安上被潜规则的标籤了?我刚还在问虞姐炸超话要多少钱,你来这一出怕是又要多几条出来,你给我钱炸吗?” “你不觉得很配吗?”杨品轩反问。 “是配,自古红蓝出cp嘛,你还是少看点弹幕吧,一天到晚都快没个正形了。” 别的小明星没一个敢这样跟大boss说话的,时庚这样说,杨品轩却一点也不觉得冒犯,甚至微微弯过身子,凑近他闭眼闻了闻,一脸迷醉:“今天换香水了?” 化妆间光线明亮温暖,白色的沙发和镜子,镜子里的人妆容精緻,眼中却划过一丝疲倦,站起身:“没有,我不用香水。” 那种东西又遮不住味道。 身侧温度骤失,杨品轩愣住一瞬反应过来,笑着起身,“知道了,走吧,典礼要开始了。” · 第2页 金锦奖是国内电影业最大的奖项之一,很多影视人奋斗一辈子也不过就想得到个认可。时庚放眼望去,满殿堂内坐着的全是电视上的熟面孔,不管内心是怎么想的,面对镜头的时候,所有人脸上都透露出一种志在必得的自信来。 可是大家都知道,这里面能得奖的不过只是极小一部分。 杨品轩作为颁奖人之一,自然不能和时庚坐在一起。时庚反倒松了口气,顺着工作人员的领导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第八排右起第七个。 不过分突兀也不是丝毫不起眼,甚至还能在镜头扫过来的时候拍到稜角分明的侧脸。 杨品轩倒真的是给他找了个好位置。 拒绝掉身边两个想要搭讪的男人之后,他往左前方看去,两排座位之前,稍微靠近全场c位的地方,坐了一个剧组的人,中间还空出来一个位置。 时庚认识,这是今年大爆的权谋片《戎笔山河》的主创,他认了一下,没来的那个,好像是阮城? 阮城是近两年炸红的流量明星,出道比时庚还要晚上一段时间。可是自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以来,他就凭藉着特别能打的颜和相比其他流量小花来说都要不俗的演技,一路攀升,直接顺风顺水地上了一线。 对比下来,早他几个月出道的时庚,在这次话题出现前,几乎是查无此人,只能靠着跑龙套勉强维持生活这样子。 也难怪阮城的粉丝会将炮火对准他,谁不希望自家idol发展得更好?要是真搭上他这么一个十八线,谁知道下一部男主戏还有没有机会再提名最佳男演员? 没错,阮城这次被提名了。 但是圈内谁都知道,他拿不到这个奖。 道理大家都懂,太年轻了。以流量艹起来的热度,纵使演技再不俗,也有个上线摆在那,更别说这人才二十五岁。 前脚组委会敢给他颁奖,后脚这个馆子就能被老顽固们给拆了。 但是这样这人就不来了,也未免太有个性了吧? 时庚点开手机,典礼大概还有一个小时才正式开始,路透和红毯照早就传了出去。果然,粉丝们迟迟不见阮城出现又开始闹腾了。 ——我哥是堵车了吗? ——这种毫无公平公正的颁奖,哥不去也好,别给他们艹热度! ——别给哥招黑,删了。 ——什么公平公正?我看城哥入围了啊,我赌十根辣条,一定是我哥拿奖。 ——……我真羡慕你的天真。 …… “诶,你在看这个啊,阮城他不可能不来的。”左边那人似乎是终于找到说话的契机,头偏过来跟时庚说。 “为什么?” 身侧男人头凑得更近,几乎贴到他耳朵上,神神秘秘地说:“阮城他最在乎的就是外界评价了,要想继续在圈里混下去,他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组委会的脸。他啊,看着不争不抢,其实比谁都精。” 会场内声音嘈杂,黄白交织的灯光照在红色座椅上,奢靡异常。 时庚看向左边这个人,二十四五岁模样,长得不错,但脸上全都是在娱乐圈浸淫出的精明和世俗,说话的时候,甚至还带上了一丝不屑。 时庚在脑海里过了很久,也就只能想出这是个三四线男星,永远在电视剧里演配角,靠着瞳孔收缩走天下。 而此时他明显因为和他凑得很近而觉出几分舒适来,鼻尖轻微耸动,眼睛舒服地眯起,似乎在嗅着什么世间美味。 时庚心下一阵恶寒,坐正身子和他拉远距离,嘴巴开合,“哦。” 这种人,这两个月来见的多了,他早就不会像第一次那样激动到动手打人。 灯光一束束开始转灭的时候,时庚听见身后看台上传来一阵惊叫声。他向后看去,一人踩着黑暗,一步不差地走在熄灭的灯光里,不紧不慢。像是光明的影子,明明站在黑夜里,却和光亮一齐出现,叫人捨不得移开视线。 看台惊唿声趋于沸腾,直接点燃全场的气氛,时庚看着那人目不斜视,走到第六排空位上坐下,然后才回头和自己的粉丝微笑招手。 “你看,我说的吧,来了。” 左边男星突兀地说出这么一句,莫名带上一种自信自得,像是猜中了剧情得意洋洋的小屁孩。时庚懒得理他,也不再去看迟来的阮城,只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靠椅上,摆出练了好几天的微笑,以期在镜头扫过来的时候拍到最好看的画面。 这是杨品轩特意叮嘱他的,说是已经和导演组打好招唿,会多给他几个镜头。 …… 时庚笑得脸都僵了才散场,杨品轩给他发微信说有饭局,让他自己回去,虞微过一会会来接他。 没人烦他,时庚乐得自在,在楼梯间待了一会,等到所有人都散的差不多才又走回化妆间。 开场的时候杨品轩临时要他换衣服,给他要了个带换衣间的房间。时庚进去之后,立马走到里间将一身碍眼的红衣脱掉,换上自己的t恤短裤,然后才坐到镜前开始卸妆。 “嗯,我知道了,会去的,别烦我,我说了别烦我!滚……” 门被推开,一道不耐的声音传进,来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点了这里还有人,最后一个单字卡在喉咙里没有吐全,犹豫一瞬直接挂了电话。 第3页 凌晨一两点,工作人员在外边收拾东西,器具拖在地上的声音吵闹刺耳;这间不大的化妆间内却是安静异常。 时庚怔了怔,继续在脸上动作,等到妆面全部卸完之后洗了个脸回去,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递给身后沙发上玩手机的人,却始终保持着一臂的距离:“抽吗?” 阮城脸上有不加掩饰的不耐烦,和之前宣布最佳男演员入围名单的时候大屏幕上笑容明朗的人完全不一样,却要真实得多。 他抬头看时庚一眼,眼里有深深的打量,似乎是在想这个人是谁。半晌,他伸手接过:“谢谢。” 时庚嗯一声回应,坐回镜前靠椅上,随意后仰,将双腿交叠搭在化妆檯上,开始玩手机。 淡淡的菸草味瀰漫在空间里,并不是十分好闻,却在午夜有难得的让人静心的作用。虞微说路上堵车让他再等一会,他便半眯着眼假寐,直到腿上压上一份重量。 时庚抬头仰视头顶那人,很高,几乎挡住吊灯,在光晕中只能看见一头凌乱的黑髮和微露出疲倦的双眸。 阮城只着白色里衬,黑色西服外套搭在他腿上,遮住外露的大腿。时庚看见这人嘴唇开合,声线低沉诱人,在迷离的光火中说:“年轻人小心以后得关节炎。” 时庚:???? 作者有话要说: 感恩看到这的小天使,球球暗搓搓来宣传一波~ 专栏日更新文《我跟锦鲤抢生意》 鲤鱼精私逃人界与人一起做起了生意贩卖运气。 程然作为猫妖一族的祖宗,被拜託前往人界捉鱼,专门在锦鲤店门口开了一家猫店,怎么吓人怎么来,有生意就往回抢。直到他发现对面那家锦鲤店长&沈城首富他……好像不是人。 不仅不是人,好像还是自己老情人??? 诶等等,我记得当初我床上的那是条鱼啊,你怎么有爪子?还是五爪的?而且你为什么这么长??? · 三千七百八十四年前,程然被一条鲤鱼耍了,掏心掏肺的被耍了,一时沦为猫妖一族的笑柄。 三千七百八十四年后,程然因公来到人界,遇见了一条不怕死耍他的鲤鱼。 程然:兄弟你知道上一个耍我的人坟头草都被剷平盖房子了吗? 沈怀宁:知道,那房子就在这。底下埋的是我,坟头草我铲的,房子我盖的,不生气了好不好?(抱) 程然:??? 假锦鲤真龙攻*猫妖受 撒娇卖萌打滚求支持~ 第2章 绯闻 “解释一下。” 三声门铃之后,是高跟鞋哒哒哒踩在大理石地砖上的声音。能让虞微气到不等他开门也不脱鞋直接过来问罪的事,时庚其实比她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解释什么?” 时庚拨拉几下刚睡醒炸开的头髮,踢着脱鞋走出门。 房门往外十步是客厅,空空旷旷,只摆着一套沙发和茶几,雪白的墙上再添一台65寸的大电视就算完事。虞微坐在茶色沙发上,身子下陷,背嵴却是挺直,浑身都透露出“老娘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自己死”的意思。 什么情况?不就是多睡了一会,凌晨三点才回的公寓,虞微明明跟他说了今天没通告啊,安排的表演课也是下午才开始。现在这是问的哪门子罪? 他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要解释什么,虞微却递给他一部手机。 ——我操!时庚你是一点b脸都不要了吗! · 娱乐圈是个什么地方?信息爆炸中心。 前脚阮城脱了件外套给时庚遮腿,后脚就有谣言铺天盖地: 时庚勾引阮城被拒。 十八线男星深更半夜衣不蔽体欲引诱当红流量小生未遂! 显然,第一条指名道姓,第二条言辞激烈。每一条都能达到让吃瓜群众点进去的欲望。 时庚被虞微气势汹汹地闯进家门兴师问罪的时候还一脸懵,等到看完这几篇带着高煳图片的软文之后,更懵了。 他?勾引阮城??? 天地良心!谁大夏天的穿着西服西裤不热啊?他不过就只是换了条短裤然后躺那躺着而已,这要是勾引,他能说自家楼下每天傍晚乘凉的大爷都是在勾引路人。 但是虞微不听他解释,抓起衣服把人套了起来就给拐到公司去了,一路连个哼哼声都没给他。只有快到公司楼下的时候才说:“你就是想走黑红路线也别找阮城啊,他家粉丝能撕到你退圈你信不信?杨总找你,一会不该说的话全给我闭嘴!” “虞姐,我真的没……” “你觉得谁信你?”虞微打断他,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推门下车。 还没说完的话被堵在咽喉里,时庚愣了愣。 是啊,谁会信?他从一开始就失去了辩解的机会,那张照片明显是有人从门缝里偷拍的,化妆间里的光线又足够亮,轻易便将两人的状态拍的一清二楚。 一躺一站,躺着的青年不语却笑,眼神兀自风流,腿上搭着一件高档西服外套,甚至还从边缘露出的雪白的大腿肉。高位的男人表情却是淡漠,一副俯视蝼蚁的神情。 俯视个鬼啊俯视……蝼蚁? !!! 像是被什么打中了一样,时庚慌忙掏出手机,点开早已被轰炸的快要卡死的微博,甚至来不及切号,直接翻到热搜点进去。 第4页 纯白的墙和天花板,吊灯和镜灯的光亮刺眼,时庚靠在躺椅上半躺着,□□叉叠在桌上,身边站着的男人身姿挺拔,只眼睛下垂,睫毛在光晕中显得透明,却也清清楚楚地映出了他眸中神情——淡漠。 那副恍似眼前事物脏了眼忍不住要将其遮住的神情,七分淡漠三分厌恶的神情,时庚看得清清楚楚。 愣住良久,他勾起唇角,竟笑了出来。 助理吓了一跳,赶紧提醒:“迟哥,要下车了,虞姐等你很久了。” 他应一声,拉开车门下去,眼前是高耸的办公大楼,满幕墙的玻璃闪烁光芒,暑气蒸腾,时庚却突然觉得早上被人吵醒的坏脾气全都消失在了这盛夏暖阳里。 他随虞微一路向上,走进小会议室。杨品轩已经坐在主席位等他们,面前放置几张纸和一部ipad,其上画面赫然就是微博上点击量最高的那篇文章。 “来了啊。” 杨品轩淡声开口,弯起中指点了点身边桌子。虞微会意,大步走了过去,时庚跟着坐在下手第二张椅子上,等着这两人向他问罪。 “说说吧,这怎么回事?” 时庚眼都不眨:“阮城以为我冷,友情赠送了一件外套。” “你没做什么吗?”他紧接着问,一点点空隙都没有留下。 镜片遮住眼睛,反射出光芒,带着深深的审视和一丝恼意,时庚浑身都被刺得不舒服。 厚重的窗帘拉上,隔绝外间视线,也隔开阳光,有寒意从那人眼中溢出,再一丝丝从他脚底爬上。 “我该做什么吗?”时庚反问,眼睛微微上挑凝着他,带上些许的不耐烦。 杨品轩嗤笑一声,将一直放在手边摩挲的几张纸顺着桌面划过去,纸张边角被磨出了毛边。犹犹豫豫的,倒不像他。 时庚只来得及看清这是一份合同,还未细看就被虞微拦了下去。 纸张翻动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内迴响,主席位的男人和他对视,像是想从眼神里探寻他究竟做了什么。 空调扇叶运作,沙沙作响,凉风一阵阵传来,时庚却宁愿去外面晒太阳。 好在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 “七日谈?这不是阮城接的吗,你要让时庚去?”女性惊讶时特有的尖细音调响起,时庚转脸就看见虞微微微蹙起的眉。 他难得见一次虞微变脸色,今天一上午倒真是开了眼。 “《余双》和这次的事撞在了一起,热度正高,索性再炒的热一点。虞微,你是最好的经纪人,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杨品轩收回看向时庚的眼神,身子微微后仰,拿起一只笔缓慢而有节奏地轻轻挤压着。 “咔——哒、咔——哒。” 虞微半天不回应,时庚便将那几张纸拿过来。是一份真人秀合同。 《七日谈》,看名字以为是访谈节目,时庚耐着性子看了几眼才知道不是。 算是时下比较热门的解密破案真人秀类型,请来七个各具特色的明星,叙述七个不同的故事。每一个故事时代背景、人物设定都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会有人死去。踏踏实实地死去,一整期几乎都活在别人口中。 但是怎么死、为什么死、几个人死,一无所知。 这倒挺有意思,一般节目就算有死人的场景也是让npc来演,没有谁会给明星开出一期的价,然后让他演个死人拍几张照片完事的。 浪费钱嘛这不是。 “万一炒煳了呢?” 虞微和时庚关注点显然不一样,“现在这个时候的确能够蹭一波热度,但是阮城是谁?他要是早出道两年,昨天那个影帝就该颁给他。长得好、流量大、演技精,你让时庚上去贴着炒作,倒不如说是你想让他死。” 时庚默默地放下手中合同,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谨遵自家经纪人吩咐,只听不说。 “生意场上哪有有钱不赚的道理?而且这波热度也不是我安排的,小时他自己撞上去的,怎么就是我想让他死了?” 杨品轩这样说着,一副轻飘飘的做派,时庚却听出几分近似报復的意味,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那你觉得阮城那边能放任我们这样去蹭热度?他只要稍微暗示一下,时庚分分钟被啃的骨头都不剩。” “你以为他会暗示?” 杨品轩反问,全是清淡不在乎的意味,“阮城那人,不会让自己陷入一丝一毫的绯闻之中,比起任由流言扩散,我相信他会选择一个两人都在的时候澄清。毕竟衣服是他自己脱的不是吗?” 他这样说着,眼睛却看向时庚,还是那样丝毫不加掩饰的审视,时庚深吸一口气:“是。” “那就好。现在怎么说?” 杨品轩好整以暇地问虞微,一向精明的女人愣住许久,最后转头看向时庚:“你想不想去?这次如果煳了,这辈子算是吃不了这碗饭了,你想清楚。” 空调扇叶的风对着脸吹来,会议室里只有男人按笔的声音,时庚低下头想了想。那张照片上青年几分淡漠的表情又浮上脑海,伴随着的还有这两个月以来遇见他的每一个男人都意味明显的眼神。一转眼对上杨品轩似笑非笑、似嘲不嘲的眼神。 或许能找到解决办法呢? 第5页 “我去。” “咔——哒——呲!” 握在手中的笔断了。 · 反常是两个月前开始的。 那时候时庚还在一家微型造星娱乐公司,跟十六个出道艺人或者没出道的练习生共享一个经纪人。平均两个星期才能被记起来一次,然后安排一个gg拍摄赚上后面两个星期的饭钱。 那天好不容易接到个gg,时庚骑上他的小电驴往摄影棚赶,抄近道走小路的时候为了让一条突然窜出来的狗,龙头一歪,整个人摔进了路边小溪里。 意识有一段时间的消失,迷迷煳煳间,时庚觉得小腹撞到了什么尖锐的物体,痛感却不甚清晰。 等他清醒过来甚至都没检查哪里受了伤就继续往摄影棚赶,只是担心连之后的饭钱都赚不到。 好巧不巧、好死不死,平日里怎么请都请不动的经纪人在那边。时庚都已经想到该几点起床去影视基地领牌子跑龙套了,经纪人把他喊过去。 见他一身湿漉漉的,甚至都没有问他怎么了就开始一顿训,然而训着训着他语气突然软了下来。 紧接着时庚便听到平日里公司所有艺人都尊称一声“哥”的人突然拉住他手亲切地问他伤着了哪,有没有事,今天别拍了,送他去医院。 那时候时庚还以为这只是经纪人一时心善,然而越到后面他发现越来越不对劲,身边所有人似乎都对他莫名宽容了起来。直到那个脑满肥肠的男人不知死活地将手伸进他衣服里,他才终于忍不住在公司里把人揍了一顿。 结果一点事都没有,还因此认识了杨品轩…… 再然后,他就被杨品轩带回了天星。可情况也没有得到改变,只不过从很多男人随时向他暗示变成了一个人定时向他暗示罢了。 知道是身上有味道之后,他试过喷浓烈的香水遮挡,可是一点用都没有,甚至还引得别人问他是什么牌子的,求安利。 如果阮城不是突然以那幅姿态和表情出现在他面前,他其实真的想过退圈…… “记住,你是我捡回来的。” 男人露骨的话在空间里响起,将时庚从回忆中拽出。 他看了看已经出门的虞微,再转头看向让他留下的杨品轩,学着镜子里练习无数遍的样子,扯起嘴角:“那就多谢杨总了。” 男人噎住,凝上他好半晌,将之前的伪装褪下,沉着目光问:“你真的什么也没做?”面前这个人的魅力他清清楚楚,谁知道阮城是不是也发现了。 时庚愈加不耐烦,一件事解释两三遍真的很累,特别是这种明明连解释都不需要的误会,“你倒是希望我做了什么是吗?” “不是!我没……” 略显急促的话语卡在青年睥睨的视线中,杨品轩勾唇自嘲一笑,将手里已经断了的笔扔到桌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没有,你走吧,回去休息两天,这次误会公关会处理,但治标不治本,《七日谈》开始了之后你和阮城好好相处。”免得连《余双》都拍不了就被撕退圈。只是这一句他没说。 “知道,谢谢。” 厚重的木门被带上,会议室里只留下一开始便在这等待的男人。他看了看眼前那份合同,脑中却始终都是那人不耐烦的眼眸。 捡回来的小猫太勾人了,就算制不住,他也不想他就这样被一条绯闻毁了。可是这人明显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西瓜炒肉×1,卿酒×1,笑笑×4投掷的地雷;卿酒×1,不划水呀×1的手榴弹;迟引×1的火箭炮。感恩比心~ 第3章 热搜 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嫌那人几乎滑到大腿根的衣服过于碍眼,想要遮住那双明晃晃的带着诱惑却不显色情的腿。也算是还他一根烟的情。 阮城向来不喜欢亏欠别人,时庚递给他一支烟,他便还他一件外套。两不相欠,挺好的。 只是显然有人不想让他好过。 阮城不是没有听说过时庚的名声,但昨夜心下郁闷,加上对方卸了妆,他其实压根就没认出来那人是谁。直到今天早上李元莫接他去赶通告的时候,不轻不淡地说了一句微博热搜的事,他才意识到那眉眼中透出清朗少年模样的人是时庚。 阮城愣了愣,眉头轻蹙又舒开。绯闻的事交给经纪人处理就好,就算照片拍了也能找到漏洞。只是看到那挂着“时庚大白腿”标题的实时热搜的时候,他甚至怀疑网友在开玩笑。 李元莫见他笑出来,忍不住问道:“你还笑得出来?就不担心人家是借你炒热度?他携资进组的事天星还没给个说法呢,现在又闹出这事,谁知道是不是他们合起来给你下的套!” 天边泛出鱼肚白,有光亮一点点地从云层中露出。阮城点燃一支烟,摇下车窗,路边闪过几个打着呵欠的小贩们,“炒作这事又不是第一次碰到了,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李云莫一口气噎在喉咙眼下不去,三个小时前这人还因为自己没通过他接了个通告在电话里喊他滚,睡了两个小时反而心情好了,别人暗地里整他屁都不放一个? 可是这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上午是个商演,活动结束已经将近一点了,阮城忍着困顿和饿意走到后台,就见李元莫那张大胖脸揪做一团,眉毛能夹起来筷子。 第6页 “怎么了?”他问。 “你自己看吧。” 胖子扔给他一部手机,阮城接过狐疑地打量了他两眼,窝到沙发椅上,开始看到底是什么事又惹得他这样。结果一低眼就看到早上还在末尾的热搜明晃晃地挂在第一个,来不及谴责经纪人办事不利,他就被紧其后的一条热搜抓了眼: 时庚或参加七日谈 借他外衣是交易,被拍到照片留住把柄他认;时庚携资进组,纵使演技再不怎么样,只要不影响到他,他也并不十分在乎。只是这节目又是怎么回事? 薅羊毛逮上同一只了? 原本还不算多么生气,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一个自己压根不认识的人绑在一起,阮城受不了,更别提那人还有那样的名声。 他忍着一点点浮上来的怒意,点开那条七日谈的热搜。是一个大v发的标题党,营销号惯用的手段。 ——据内部消息称,时庚或将参加《七日谈》的录制拍摄,与阮城合作,具体事宜已在交涉中。 这风口浪尖的扔出这么一颗炸·弹,是个人都得炸,阮城手指向上滑动,热评前几个都是熟悉的id,自己粉丝团的。 @附耳元听城:怎么这是专挑我哥脾气好是吗?一次两次三次,时庚真的是一点b脸不要吗?蹭热度蹭的这么明显,真不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戎笔山河袖手欢:时哥牛pia!这个时候他要真的去@七日谈,我敬他是个狼火,狠的不是一点点! …… 大部分评论认定是炒作,一水的“心疼我城哥”,却没几个人真的认为时庚接了这个真人秀。但是阮城知道这事绝对没这么简单,凝眉看向李元莫,后者犹豫一会点了点头,“多半是真的了,按天星一贯的做法,大概会在第一期拍摄结束之后再正式公布,这交道是免不了了。” 夏天空气湿热,早起还有一层层光亮落在柏油马路上,将梧桐的影子映下,星星点点;现在窗外却突然起风,云层聚拢,颇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气势。 阮城得到答案之后安静好一会,突兀地笑了,唇角轻轻勾起,将手机抛掷出一个弧线,准备无误地扔到李元莫手里,“要玩是吗,那就好好玩玩。” 他转身拿出自己手机,走到窗边对准一层乌云按下拍照键,然后道:“走吧。” “你要做什么?” 李元莫有些慌,自家艺人从来就不是个善茬。出道三年,第一年就定好路线,第二年稳固,第三年开始转型,每一步走的都分毫不差,决绝果断到让他怀疑阮城压根不需要自己这个经纪人。 这一届提名,下一届拿奖,两年的时间他绝对相信阮城有实力拿到一个影帝的头衔,只是时庚突然插进来这么一脚两脚三脚,难保他还忍得了。 果然,半天没等到阮城回应,走到保姆车边,手机却叮一声响了,是微博的特别关注。 @阮城:天气不好,大家注意别闷着了,出门记得带伞,小心淋雨。最好还是别出门了。[爱心] 他偏头看向刚上车的人,颈后压着一个颈枕,头微微向上抬起,眼眸紧闭,密匝似的羽睫扫下,遮住眼底一片阴翳,嘴角却若有若无的勾起,双手交叉搭在胸前,恍似在看一齣好戏。 · 下午的表演课是为了三个月后开机的电影准备的,时庚虽然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好几年,但一直演的都是一些不需要多少技术含量的龙套炮灰,离番位最近的一次还是两年前的一场试镜。 初生牛犊不怕虎,时庚那时候刚从表演学院毕业,一身朝气,好不容易试了个男二,转眼就被告知角色定了其他人。 对方有钱有流量,演技还比他好,他认。 凭资本抢角色这件事在娱乐圈从来就不是秘密,每部剧总有那么几个角色明码标价,只要没演得一秒出戏,没人会去在意。万一火了呢? 就连他自己,现在不也是借着杨品轩许给剧组的投资进去的? 时庚心下烦闷,趁着老师没来,掏出手机算了算自己之后究竟要还杨品轩多少钱。算完之后他深深嘆一口气,心想这圈暂时还退不得,没有比娱乐圈更赚钱的地方了。 可自己这特殊体质实在是麻烦,只要这味道在,无论他拒绝多少次,总还是有人上赶着过来送钱送角色…… 时庚将手机放回一边桌凳上,看向大片大片的墙镜,将最基础喜怒哀乐一个个练习,再缓慢加深,表现出不同层次的每一毫微妙变化。 镜外只一人,镜中千百张变幻莫测的脸。 “好啊!原本以为杨狐狸给我扔了个什么不开窍的兔儿爷呢,原来还有那么几分功夫,那就好那就好。” 状态被打断,时庚收敛好表情回头,刻意忽略他话中轻视的称唿,稍稍点了点头,略显恭敬地叫了一声老师。 “别跟我整这些没用的。”进来的是个大鬍子糙汉,四五十岁的年纪,七八月天气,穿个白背心花裤衩,踢着双人字拖就进了练习室。时庚有点呆。 “我姓张,张嵘,你叫我老张就好。杨狐狸把你丢给我,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不管,但是我讲究实干,跟我学表演可能会累死,吃不了苦尽早离得远远儿的,省得老子教了两天你娘们兮兮地哭着跑去告状。” 第7页 一口平津口音,老张说话一点也不客气。这两个月来,暗地里议论他的人太多了,反而没几个像张嵘这样明晃晃地将所有下马威和不屑摆的明显,可是时庚居然一点也没有觉得不舒服,倒是生出了几分想和这个糙汉子结交的念头。 于是他想了想,一改之前恭敬的模样,说:“一我不是兔儿爷,二我如果吃不了苦随你怎么罚,三话说完了咱就开始,我还想回去补觉。” 屋子里就两个人,张嵘的视线□□裸地打在时庚身上,是意外也是几分认可。 娱乐圈黑水太多,所有人都将情绪藏进肚子里。要不是跟杨品轩那点交情,他真的没兴趣过来教一个半旧不新的孩子,可是这孩子倒有点意思,不那么假。 所以张嵘也不客气,想起刚进门的时候时庚在镜子前练习的表情,干脆就从最简单也最难的哭笑教起,到最后为了表现出痛到极致淋漓的笑,这两人甚至还打了一架。 “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有几分拳脚,啧!吃亏了。” 光可照人的木质地板上,两人并躺着。张嵘身上背心斜拉,时庚的t恤也卷上肚脐,汗水在空中蒸发。 时庚好久没这么痛快地打过架了,睁着眼看向天花板上的吊扇,无声地笑了出来,再一寸寸拉大,声音溢出咽喉,从若有若无的浅笑到沙哑再到旁若无人的笑,像要把这两个月的憋屈全部笑走。 张嵘回头瞥他一眼,故意打击道:“这就高兴了?后面还有的学呢,老子就一个星期时间,你学成什么样全看自己造化。” “学不好是王八!”时庚顶回去,回头却看见身边这糟老头突然变了脸色,笑容消失,尴尬一寸寸浮上来,鼻翼轻轻耸动,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闻到了什么味道一样。 时庚心知要遭,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拿起自己带过来的东西,故作淡定地打了个呵欠:“起的太早,困了,回家睡觉,多谢师父!” “困了还好意思说,明天过来要是再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看老子不折腾死你,快滚!” 门口青年笑嘻嘻地告了个别,拉开门一个闪身就消失,屋内张嵘缓下心神,摸了摸鼻子,刚刚闻到的是什么味道?还挺好闻的其实。 时庚这边刚躲过一个尴尬,转手打开微博又看见一堆艾特自己的明朝暗讽,耐着性子换了小号点到一条微博下面,才发现阮城发了博。 发博还没什么,只是粉丝多爱做阅读理解。 @附耳元听城:总结一下。天气不好是说哥又被人碰瓷了,心情不好;别闷着了是安抚我们不要生气;出门带伞是指就算去撕也要保护好自己,小心惹得一身骚;最好还是别出门了,是说要我们还是乖乖的等天晴叭。截图不认! 一旦有人开始带节奏,很容易就引起群情激奋。时庚往下翻了翻,几乎所有人都在说这位粉丝理解的很到位,阮城受了委屈还在让他们放心,心疼。然后就是……更加厌恶时庚。 胜负欲被激起,时庚勾起一边唇角,先点上关注然后改名,最后给阮城点赞评论,一套操作下来时庚都佩服自己。接下来就看看到底是谁先演不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预感到这一章可能会被骂,球球想说:娱乐圈黑水太多,太干净的人混不下去,我只是想写一个稍微真一点的人,主角绝对是有底线有原则的!!!(求生欲极强) 如果能接受的话,ballball大家点点收藏叭qaq · 感谢不划水呀投掷的手榴弹。 第4章 游戏 阮城微博发了,粉丝大多安静下来,除了少部分极度不理智的还一直在闹,别的就算不甘心也只是集中在一条微博下面怼时庚,再也不发散话题。 外界传言究竟又变成了什么样子,时庚没心情去猜测,也没那个精力。 张嵘说的实干绝对不是吓他的。第一天为了练习哭笑两个人就打了一架,之后时庚在他手里,闭水烤火、淋雨静默,折腾人的事一件也没少做,往往练习到晚上回了家,一身筋骨都散开了。 不过也多亏张嵘这样高强度的特训,成功让他把在表演学院学的东西都给捡了回来,又因为这几年的阅歷,要纯熟许多。 这绝对是个惊喜,一个星期特训结束的那天,张嵘特意将他约出去吃火锅,两人都喝得烂醉才算交上了朋友。 虽然不厚道,但是这糟老头子那天回去仗着自己一身正气愣在暴雨里走了十几分钟,成功把自己作感冒了这一点,时庚说不庆幸是假的。 是以直到最后一天,张嵘在油锅前被辣油熏得鼻涕直流都没有对时庚做出任何一丝逾规的举动,甚至还友情叮嘱他过几天去参加节目也要注意。 “杨狐狸说给你接了个综艺是吗?阮城那娃娃我也接触过,人不错。虽然你们这事做的不厚道,但是你只要别太过分了,他应该也不会给你使绊子。”张嵘夹了块毛肚搁锅里涮,边涮边说着。 还没使绊子?时庚想到阮城发的那条微博,情不自禁勾起唇角笑了。不过也没什么不好,总要有来有往才有意思,不然他以后带着目的去接近阮城,这人却一点都不介意,那多不好玩。 圈内人其实对这种事看得都要淡了,艺人多身不由己,就算这是明摆着的时庚蹭热度,张嵘也不觉得有多么过分,反而还特意提醒他: 第8页 “你演技其实不错的,只是缺少机会和曝光度,《七日谈》算是你第一次有固定的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机会。可以做自己、也可以立人设,你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但是记住,别将喜怒在镜头前放的明显。” 时庚明白这些道理,但是除了经纪人外有人特意给他说这个,难免有点感动,举起酒杯敬过去,“知道了知道了,吃你的肉吧,看你鼻涕流的。” 张嵘一个眼刀甩过去,在火锅店昏暗的灯光和缭绕的烟雾中,随手将毛肚扔进他碗里,“吃饭都堵不住你嘴,闭嘴听我说。” 之后他又给时庚讲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东西,从和其他明星相处到不要轻视导演组的工作人员,倒像是个嘱咐自己儿子出门担心的老妈子似的。时庚原也是听听,直到真正开始真人秀的那一天,他才知道理论和实际真的不一样, 《七日谈》邀请了七个明星,时庚是最后一个敲定的,又定的仓促,虞微只来得及跟他说了一下其他几个人分别是谁,再让助理准备了些有心意却不太贵的礼物带着,就被节目组的人一张机票从家接到了南方山林。 虞微工作繁忙,自然不可能和他一起,助理看着他被扔到一座野林子的时候,眼睛都直了:“不是说是个烧脑节目吗?我怎么看着像是荒野求生。” 同样的问题也被苏若元问了出来。 苏若元,20岁,在偶像团体组合里出道,在外人设性格开朗,偶尔口出金句,在团队里是个气氛担当。是以几人集合后,他看了看周围望不到顶的大树,故意做出特别震惊却又不讨人厌的语调惊嘆道。 七人行,四男三女。他、阮城、苏若元都到了,阮城站在中间,苏若元在他左手边,另外三个女孩子则全在他右边。 顺序数下去分别是: 陈梓,35岁,身材高挑,一头干净利落的短髮,实力派演员,但是近几年人气下滑,可一身温雅的气质还是明显。 骆乐铃,26岁,和阮城一样,是近两年电视上比较常见的流量小花,经常被人拿着跟阮城配对。 林一,19岁,童星出道,年纪不大却是个老戏骨,和苏若元一碰面就出笑料,而且一点也不在乎形象。 暂时还没到场的那人是蒋巍,同样也是这一届金锦奖最佳男主角得候选人之一,但是资歷却要比阮城老得多。 时庚看了眼这阵容,心下瞭然。 真人秀卖点就在一个“真”字,但是几乎所有的真人秀又是有剧本有安排的,节目组这是明显地想要炒cp,七个人拿三对做噱头,剩下的那个自然就单了。 蒋巍得罪不了,阮城人气大,苏若元和林一又都是校草校花的类型,一看就是一对儿。 有炒作的机会就有镜头,所以一比下来,时庚几乎就是这节目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人。 也不是完全没有想到的事,从一开始虞微就不贊成他接这个综艺,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猜到时庚只要一到这个节目就一定会是最不讨喜的人设。说不定还会起到反效果。 而且,可怜见的,人家三队官炒cp卿卿我我,就他一个人全程照亮世人。 正午的日头悬在天上,火辣辣的,但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山林中间树木繁多,竟不觉得有多么热。导演听到苏若元的抱怨,拿张硬壳纸捲成喇叭形,对着他们笑嘻嘻地说:“游戏开始了!” 所有人一惊,“游戏!?”不是说好是一个破案节目的吗?而且明明还有一个人没到啊! 导演神秘一笑:“从现在开始,你们分成两组进入林子。林子里有特定的地点,可能是小木屋也可能是猎人挖的一个陷阱或者头顶的树。在那些地方会藏有七日谈中第一日的线索暗示,其中包括你们的身份和故事发展,而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根据这些线索来进行下一步选择。” “每一次的选择都至关重要,因为一不小心你就‘死’了哦。” 什么鬼!? 时庚一脸懵逼地看着导演组拿过来一只托盘,上面放着六只锦囊,圆鼓鼓的,里面装着东西。 “要记住,这本来就是一个‘死亡’游戏。” 他和阮城同时伸手去拿最后两只锦囊的时候,时庚听到导演这样说,脸上笑嘻嘻,心里……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他知道自己被坑了倒是真的!这个念头在抽出锦囊中的纸条之后,更加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庚:嘴上笑嘻嘻,心里mmp。说好的破案你就给我扔野林子来了??? 第5章 野林 七八月的天气,暑气正重,身边两孩子还一直叽叽喳喳地一分钟也没有停下来过,时庚捏着手里的竹片,恨不得回头一人给一个爆栗子。 然而没有,身后还有跟拍摄像呢,他没那个胆子。 于是他只能看着苏若元一脸无奈地翻了翻手里那支竹片,然后勐地怼到跟拍摄像身前,大脸盘子对准镜头,一边翻一边扯出锦囊里的那张纸,控诉道: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无良导演带着他的导演组不知道去哪了,扔给我们这几个苦兮兮的苦工一人一片竹子和路线都没画好的地图就去开拓山林了!你们记着啊,这片林子!这片林子,诶,这里是哪来着?” 说着他下意识转头望向时庚,“这是哪啊?哥。” 第9页 “成山。”这人接综艺之前真不看看自己会被带到哪吗?也不怕一个不小心给人卖了? “哦哦,谢谢哥。”苏若元对他绽出一个笑,两颗小虎牙望着倒是讨喜的很,“你们记着哇!成山这片林子,是我们开拓的!我,时哥,还有这小丫头!以后从这走记得交买路钱!” “喊谁小丫头呢?”林一不服,当场怼回去:“比你小一岁而已。” “小一岁也是小,来,叫声哥哥听。”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节目效果,还是来之前就各自被经纪人嘱咐过,苏若元和林一的相处模式简直就像是寻常人家的兄妹一样,互相拌嘴、吵吵闹闹,却又不惹人讨厌,典型的兄妹cp。 时庚看到林一做势要打,苏若元赶紧往前跑,摇摇头笑了,继续查看导演让他们拿走的锦囊,里面装着的只有一根竹片和一小块地图,三个人的凑在一起之后也只能拼出来半张地图。 时庚越看越觉得他们几个被坑了。 导演组告诉他们的事情就只是会有七次拍摄,每次时长三天之内,然后又说这是一个解密破案节目,每一期的身份都不同,故事也不同。 可是身份却没有给他们。 从一开始人还没来齐,导演就让他们挑锦囊以及进林子来看,所有的一切都显得仓促异常,就像是急着将人赶紧去一样。 不对!人不是没来齐…… ——“这本来就是一个死亡游戏。” ——每一期都会有人死亡……死亡方式、为什么死、几个人死去,一无所知。 所有零碎模煳的碎片全部撞进脑子里,时庚看着自己手上那片写了叄的竹片陷入思考。 分组是根据竹片上的单双数来确定的,他手里是叄,苏若元是伍,林一是柒,那么壹呢? 节目组不可能第一期人就聚不齐,那还玩个锤子? 所以是不是说,蒋巍已经在林子里了?而且,更深一点的猜测,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线索? 他在暗,他们在明…… 游戏……死亡…… “时哥你快过来看!你看这边是不是地图上的点?” 迷雾一般怎么也理不清楚的思路被打断,时庚索性甩甩头向那俩孩子站着的地方走去。反正与其乱想,不如顺着地图上给出的线索找下去,这样就算最后有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时庚他们这边的半张地图上标出来的指定地点一共有三个,现在苏若元正站在一棵香樟下面四处张望。 他走过去,林一开口道:“应该就是这边了,我们找找看吧。” 成山到处是一座未经商业开发的野山头,里面树木繁多,野兽其实也不少,为了保障明星们的安全,特意找了一处当地村民说动物少的林子,又做好了防范措施。 时庚看了看周围,又走到苏若元身边凑近看了眼地图,上面除去弯弯扭扭的路线,甚至特意画了一棵树。 如果不在树下的话…… 他抬头向上看去,树影重叠,其实看不太清树冠中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但是直觉告诉他,导演说的线索的确就在上面。 他看得更仔细,终于,给他瞧见一块露出来的黄色布条。心下正暗自激动间,时庚突然想起:自己不会爬树啊! 所有的激情一下被浇灭,时庚停在原地愣了一两秒。苏若元见他不动,也顺着看去,然后问:“时哥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啊?” “嗯,”他指了指树上,“那上面有东西,我去找个树枝或者棍子什么的把它捣下来。” “哪那么麻烦。”林一听到两人谈话,从一处草丛里站起身来,拍了拍脏兮兮的手,倒像是刚刚在挖土一样,“我上去就好。” 时庚被她惊到,这才想起来林一自五岁接拍第一部 电影时,就一直在各个剧组打转,什么样的文戏武戏没演过,会爬树也没什么稀奇的。 可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时庚就见到这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双手抓住树干,脚一抬就要往上去。 “等等!”时庚赶紧唤住她,伸手把她扒拉下来,皱眉往她大腿看了一眼,“你别上去。” 开玩笑嘛这不是,大夏天的,小姑娘又爱美,压根没想到会被扔到野林子里,穿着个短裤就跑来了。这细皮嫩肉的,怕不是被树皮磨蹭一下都会破,他哪可能让她上去。 时庚四下张望,没看到合适长度的树枝,找了几块石子,掂量了一下重量,一个接一个往顶上掷去,直到把那块裹着东西的布包打下来。 林一已经想清楚时庚为什么不让她上去,脸上闪过一丝微红,连带着心下对他的好感也加深了几分。苏若元看到时庚几乎每一块石子都扔到顶上那块布包之后,喊了一声:“时哥牛逼!” 然后转头抢过跟拍镜头往树顶拍:“我发誓这是我见过的最过分的破案节目了,没这么玩的,你看看这树,这么高,还真打算让一个小姑娘爬啊?” 林一正站在他身后,闻言踢了他小腿肚一下:“那我不爬你爬啊,还不是让时哥弄下来的。” 苏若元笑笑:“所以我说时哥牛……嘛!”其实他还没说的一件事是,从进林子开始,他就闻到了什么味道,刚刚时庚站在他身边的时候味道更明显。 第10页 不重,却莫名的让人舒心沉溺,以至于他都忘记让林一不要爬树…… 时庚听他们说了半天,忍不住打断道:“别闹了,过来看看。” 与此同时,阮城那一队也发现了指定地点的线索,同时还有一件怪事。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烧脑……球球jio得自己脑细胞不够用。 ps:球球出门旅游辽,所以要咕咕咕几天啦,爱你们,么!!! 第6章 线索 与时庚那组不同,阮城他们的线索是在溪边找到的。 这节目有古怪,是个人都看出来了。 阮城从进林子一开始就在想着导演组跟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和手上小份地图上的标识。只有在两位女嘉宾cue他的时候,才分出心回那么一两句,不显得过分热情也不会特别高冷。 他的编号是陆,他不知道时庚那一组没有壹这个编号,只是直觉认为,节目组不可能第一期一上来就让蒋巍“死”了。 毕竟如果真的有嘉宾因事缺席的话,导演不会一句话都不说,现在这样应该只是为了保持一种神秘感。 而且综艺节目炒cp的方式他太熟悉了,陈梓在这边,蒋巍一会肯定会在他们这半边林子里出现。不出来都当他这几年顶级流量是白当的。 有了这个认知,阮城明显要表现得轻松的多,一边很耐心地回答女嘉宾的提问,一边有条不紊地带她们去找线索,还要时不时关心一下初到山林行走不便的女孩子。 当然,这个女孩子是骆乐铃。 他并不讨厌炒cp,如果能双赢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一旦被过度捆绑了,是个人都不会喜欢。时庚就是这样。 这个名字突然浮现在脑海里,阮城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忽略掉心里那一丝除去厌恶之外说不清的情绪,安心顺着地图去找线索。 “找到了!” 一道喜悦明显的叫声突起,惊飞几只林鸟,阮城转头。骆乐铃正蹲在刚刚走过的小溪边,探着身子要往里面够什么,陈梓见她这样赶紧走过去将她拉起来,生怕她一头栽下去。 “我来吧。”阮城道。 林中小溪清澈,浅浅一层遮住石块,落叶顺着水流一路向下,被挡在一块大石头前,同时被挡住的还有一只棕色布包,几乎和叶片颜色融为一体,外面被裹上一层防水膜。 周边树枝很多,压根就不需要探出身子去够,不仅危险还不一定能拿得到。 阮城捡起一根树枝放进那团落叶之中,手腕灵活地一转便勾住了布包,再轻轻一挑,就将布包给扯了上来。 陈梓低声说了一句:“厉害。” 骆乐铃则是整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将阮城身子掰过来,伸出右手:“真棒!give me five!” 镜头一直在拍,所以就算骆乐铃做的再过,阮城也不会让她下不来台。伸过手去准备在即将碰到的时候撤开,谁知道她主动凑的更近,两掌相碰,“啪”地一声。 陈梓调笑道:“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俩这巴掌拍的倒是挺响。” 阮城眼神变了变,心知这个一旦被剪进去,无数cp粉要嚷嚷着吃糖回看了,百分百又会被当成在一起了的甜蜜互动石锤,暗道以后还是要和骆乐铃保持一点距离。 所以他只是笑着看了一眼陈梓,然后将布包捡起,撕掉防水膜打开布包,让它露出里面的东西。 又是三个竹片。 恰好是贰、肆、陆三个,用猩红的硃砂描在碧绿的竹片上,在这人烟罕至的林子里平白透出一种苍白的诡异感。 要是苏若元在这边,第一反应绝对是开玩笑或者大喊大叫来暖场,可这边三个人却只能互相对视一眼,尴尬片刻后,各自伸手拿出属于自己编号的那块竹片。 陈梓最后一个拿的,看完之后轻轻地皱了一下眉。 那上面除了数字肆,还画了一个小人,被绑在圆柱上,下面是燃烧的火焰,顶上是圆月。处处都透露出不详…… “咯咯——游戏开始了!” 突然有一道声音从后响起,低低沉沉,有一点重金属的味道,像是裹上了铁锈然后摩擦出来的可怖嗓音,偏生还笑着,瘆人得慌。 不像人声,甚至都不可能是会在这片四处空旷的林子里响起的声音。 陈梓下意识将竹片攥在手心,藏住图案。骆乐铃则是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往旁边一跳就要整个人扒在阮城身上。 他将手里那块画了举着火把和书册的小人竹片塞进口袋里,安抚性地拍了她两下,特别无奈地转向跟拍摄像:“哥,这都8102年了,你们怎么还玩这种玩意,把音响关掉吧。” 摄像憨憨笑了两声,松出一只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汗:“王导说的,你们找到第一个线索的时候就按这个。” 陈梓回过神来,笑问:“他们那组也这样吗?” “都这样,”摄像腾出手将发出声音的手机关掉,“哪能有差别对待啊不是……不对,你们好像还真有,蒋老师好。” 刚说完他就闭了嘴,一心一意地举着笨重的摄影机。阮城站离骆乐铃两步,一转头果然就见到蒋巍从一处树丛后绕出来。 “前辈好。”阮城打招唿,一派知礼后生的模样。 第11页 “蒋哥你之前一直在哪呢?导演真的折腾死人了。” “我就在这边等你们啊,速度太慢了些。”蒋巍回答了骆乐铃撒娇般的疑问,跟陈梓打声招唿,拿出口袋里的竹片和一张地图,笑道:“我是壹,可以自己选择分组。然后这个是全部的地图,包括他们那边的,愿意让我加入吗?” “包括那边的!?”骆乐铃惊讶地叫出声,眼中放出光亮:“那是不是就说我们也可以去那边拿他们的线索?” 陈梓皱眉:“这样不好吧。” “好像也是哈。”骆乐铃讪讪地搓了搓手,应这一声。 阮城余光瞟到蒋巍表情,知道这事还有下文,果然就听他说:“导演说游戏到晚上才会真正开始,到时候谁手上线索多,胜算才大。” “所以我们还是得去那边?”陈梓问道,蒋巍点了点头,“嗯,两边地图最后是汇集在了同一个地方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分两组,一组去找我们剩下的两个线索,另外一组去截胡他们的最后一个线索。你们说呢?” 还说什么说,他都这样讲了,别人自然是不会有异议。四人商量了一下,最后是阮城带着骆乐铃和地图去的另一队的最后一个线索点。 从蒋巍拿出那张地图开始,阮城几乎就没说过话。 他们俩算是竞争对手,明面上亲兄弟暗地里使绊子的事自己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过,抢别人线索这种事,做的好了是机灵,做的不好是抖机灵。 就多了一个字,里面的意思可差得多了,谁都不愿去接这烫手山芋。蒋巍选择在这边拿着地图等他们而不是先行一步就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且,导演可没告诉他们壹就可以随便选一个组加入。 阮城勾起唇浅笑,纵使心里多么看不上他这种行为,面上还是笑道:“那哥你要快一点咯,可别被我们抢了先。” “那是自然。”蒋巍笑着回应。 · 这一边勾心斗角,那一边却是嘻嘻哈哈。 时庚一度觉得自己是带孩子出来春游的家长。明星一般不是在片场就是在晚会或者各种人潮拥挤的地方,到处都是灯火闪耀、熙熙攘攘,哪里到过这样幽深寂静的深山老林? 苏若元和林一又是两个半大的孩子,玩性一旦被激发出来,连自己来做什么的都差点忘了。他只能不停地喊两个人回神、找线索、回神、别踩水。 这样玩着玩着,也还真给他们一路蹭到了最后一个线索点,而且一点也不累,真像是来玩似的。 他们找到了六块竹片,每人两块。 时庚的上面是一个拿着权杖的老者,第一幅发怒、第二幅悲痛。林一的是个小女孩,第一幅站在花丛中採花,第二幅花朵全部洒在地上,面对一堆灰烬哭泣。 苏若元的则…有些诡异…… 时庚看着前面那两个嚷着找到了最后一个线索点、一路跑过去的孩子,无奈地摇头笑笑,结果那两人却像是一起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没了声音。 “怎么了?”他走过去问道。 “哥,没了……我不会真要死了吧?”苏若元哭丧着脸转过来,露出身子给他看地上那块黄色布条。 空的。 线索和竹片一样,全都是分组发放的,只有各自的线索而已,拿走有什么用? 而且如果真的要抢他们线索,直接拿走就好,为什么要将布条故意丢在这?简直就像是告诉别人:嗨!我抢了你的宝贝,你过来找我啊! 这在玩什么?这么有意思的吗。 “不对!这边还有一块竹片!” 林一眼尖看到一边异样,伸手拿过那块竹片,没有画,却有一个数字:陆。 时庚:“……” 这下可真是有意思了。他可是记得自己进林子前特意看了眼阮城的竹片的。 于是他愣了一会,笑着拍了拍苏若元的肩膀:“没事,就算真‘死’了,那也是在第一期就‘死’了,大家都会记住你的。” 说完时庚特别不负责任地将阮城留下的那块竹片捡起来唤林一跟自己一起走,留下苏若元一个人对着第一幅是睡觉、第二幅还是在睡觉的小人图哀嚎。 时庚笑了笑,心情特别好,这回算是阮城自己往枪口上撞,他可没蹭热度,真出什么事可不能怪他。 作者有话要说: 时庚:有、意思,我觉得这块竹片是你勾引我的证据。 阮城:今天大腿遮住了? 时庚:fo了fo了。 · 因为一些原因,球球这一周的更新改为隔日更啦!(鞠躬)爱你们,比心心。 顺带一提,下雨天穿秋装去爬山真的会感冒的,千万不要尝试qaq(阿嚏——!) 第7章 交易 “好了,大家找了一下午应该已经饿了吧,这边有干净的水和食物,一会你们自己堆个火弄点东西吃,然后搭一下帐篷,把晚上睡觉的地方弄出来。” 下午四五点,三小组的人员全部聚齐。时庚到的时候,蒋巍正和阮城小声说着什么,面色凝重。后者却是一副淡然的做派,外套口袋沉甸甸地坠下,似乎放了什么重物。 见到他们这队三人到来,阮城示意蒋巍先别出声,站离几步,行动间给时庚递过去一个眼神。七人打过招唿后站成一横排,看着消失一下午的导演,一脸怨念。 第12页 “晚上还要住这里吗?会很冷的吧。”苏若元说。 “导演你不是说有什么游戏吗?是晚上才开始?”骆乐铃往前一步。 “啊,我还以为找完线索就能吃饭的呢,结果还要自己动,王哥你太不厚道了吧。”阮城笑着问。 “刚来就简朴一点,等你们进行到最后,自然有大餐等着你们。”王建业笑嘻嘻,一点也没有亏待了几位明星的意思,示意工作人员递过去几个篮子和帐篷,“东西都搁这了,你们自己分分组准备晚餐和住宿吧,要快一点,不然晚上可能没时间给你们慢悠悠地准备。” 蒋巍是第一个动作的,率先查看了一下竹篮中的东西,问:“是怎么分组,按下午那样还是重新来?” “男女分组吧,男生力气大,去搭帐篷生火,女生准备一下食物怎么样?”阮城回他。 “我觉得可以,就这样吧。”一直安静着的陈梓突然出声,生生将蒋巍的话憋进嗓子里。 “……好。” 那就几乎不需要分组,三个女孩子准备食物,四个男人搭帐篷和生火。阮城提议生火要轻松一点,为尊重前辈让蒋巍去,他则跟时庚苏若元一起搭帐篷。 提议出来的时候,蒋巍下意识想反驳,手在口袋里摸了一下,忍住了。 帐篷选点自然要离火堆远一点,阮城带上他们两人走到较为空阔的一处平地,将导演组给的材料放到地上,就开始动手。 苏若元眼疾手快,当即拿过一个单人帐篷往旁边走,笑呵呵地说:“时哥你和城哥合作搭双人的吧,我笨手笨脚的,万一给你们添了麻烦就不好了。” 这孩子只是走开就算了,他还边走边给时庚眼神,时庚怔了半晌都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离得远远的。苏若元想要解释来着,看到阮城在一边算了,摇摇头走开。 他来之前便听过时庚和阮城之间的过节,放谁都会觉得时庚是刻意蹭阮城热度,但是一下午的相处下来,直觉告诉他时庚不是这样的人。于是听到这样的分组,他心下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让时庚和阮城好好解释一下之前微博热搜的误会。 对,他觉得是误会!他才不相信时哥这么酷的人会故意做这些博出位的事,一定是经纪公司的安排,肯定不关他时哥的事!就沖他身上那令人舒服的味道,他都不信。 所以他走了,一个人拿着尼龙布和骨架捣鼓半天,然后眼睁睁地看它塌了。 “他一个人能搭得好吗?”时庚愣住。 “谁知道呢?说不定可以。”阮城看了看,转身拿起几根骨架。 时庚心想如果苏若元真的搭不好,自己一会再去帮他,现下最要紧的事是弄清楚阮城究竟想做什么。 可是这人却好像完全无事发生的模样,时庚也就沉住气,拿起材料开始安心地搭建帐篷。反正故意留下线索的又不是他,不至于阮城给过暗示之后就不管了,那可不好玩。 “这玩意儿到底怎么搭啊?”旁边传来一声哀嚎,时庚偏过头看,苏若元正站在一片空地上看着一地散架的材料发愣,终于忍不住对着镜头抱怨了起来。 他勾起唇角浅笑,却发现身边这个人也是一脸黑线,几乎就要陷入和那边那孩子一样的困境。 敢情阮城也不会搭帐篷吗? 时庚低声笑了笑,阮城立马皱眉看过来。他赶紧憋住,自己还没开始攻势呢,现在就把好感全部败光可不是个好兆头。 虽然本来也没什么好感。 “我来吧,你看,先把这几个管子插进去,然后……” 夏天临近傍晚的时候阳光才终于不那么刺眼,从林间树荫斜斜的洒下来,给周遭景色全部染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身边人物也变得模煳,放眼看去,竟然带着滤镜。 时庚低着头工作,柔软的头髮乖巧地搭在额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明明已经二十多岁的人,却仍是一副少年无害的模样,眉目温顺,肤色白皙得透着光,手指灵巧地活动,唇边始终挂着一丝浅浅的笑,一点也没有初见时桀骜乖张到像是世界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阮城甚至以为自己看走了眼,但是转眼一看,这人居然兀地抬起头,对他绽出一个笑容:“城哥不动手吗?让我一个人来,怕是等她们晚饭做好了都没地方睡哦。” 这人…长得太具有诱惑性了。就连声音也故意放得软糯,尾音轻轻上挑,像是用一只鹅毛做成的软刷缓慢而又轻盈地从唇边、鼻尖、耳畔一一刮过,柔软温柔地让人想要沉溺进去。 不是没有人叫过他城哥,只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唤得像他这般无害却又处处透着…引诱。 阮城被这个认知惊醒,赶紧动手拿起帐篷站离他两步,从吼间闷声吐出一个哦字。 时庚注意到异常,却并未在意,这人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见到他会露出不喜甚至不屑眼神的同性,他可不会认为阮城会这么容易沦陷,便笑了笑偶尔出声提醒他一下怎么弄,再不说多余的话。 以前上学的时候和朋友一起出门露营过,时庚搭帐篷虽说有些经验,但到底算不上多么熟稔,等到五个帐篷搭好,夕阳已经化作一轮圆盘挂在天边,躲在晚霞之后。 山林之中的景色永远都比外间要好看,鸭蛋黄的天空,碧绿的林子,烟火随风吹上,有灰白色的烟雾伴着食物的香味飘散在空中。 第13页 时庚帮苏若元搭好最后一个帐篷,正准备随他一起去林一那边,却被阮城喊了住。 “时庚。”阮城说。 “嗯?”时庚偏过头看,苏若元赶紧打声招唿就熘,留下他们两人。走过去的时候,蒋巍似乎要过来,他就把人拖着往回走,说着给女生帮忙,实则却是添乱。 阮城喊过他就不说话,时庚笑了笑,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那块竹片:“这是你丢的?你把我们组的线索拿走了,顺带还给我留了这块牌子?” “是啊。”阮城也不否认,就势拿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几块竹片,笑道:“做个交易吧。” 弯月从山头爬上,黄昏之时,四周景物全都不真切,阮城说完这句话之后,还未等到一分钟,便听到对面那个少年模样的人笑了,声音清灵悦耳:“好啊。” · “大家都找到了几条线索啊,我这边看好像都没有拿到全部的线索?这样一会可就不好玩了啊。” 一吃过晚饭,导演就开始搞事,这样说完之后又让他们把手里的竹片放到面前空地上开始清算。 除掉一开始的身份牌,林子中放了20块竹片,蒋巍有两块,其他每个人三块。而现在的分布是三组分别有五块、六块、九块。 阮城将那一堆竹片堆到地上的时候,苏若元瞪大了眼半天说不出来话,最后吐出来一句:“哥你是不是拿了我们的哇?” 阮城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倒是骆乐铃在一边吐了吐舌头笑道:“不好意思啦,导演可没说不能去拿别人的。” 的确没说,但是现在出现这种情况却是连她也没有想到的。 一开始蒋巍给他们地图只是让他们去拿时庚那边最后的三块竹片,可是阮城却借着便利先走到自己这边最后一个点拿走了包括蒋巍在内的四块竹片,然后才又去的另一组据地。 这样一来,加上他们俩手里本来的两块,一共是九块。虽然她也没有看懂阮城在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跟他在一组赢定了! “小阮,你还不把那几块竹片给我吗?”蒋巍笑着问他,眼里却有显而易见的急促。 啧!就这样还跟他拼演技,连时庚都看不下去,递给林一一个眼神,小姑娘立马会意,半是撒娇地说:“城哥你要是给蒋哥竹片,那也得给我们呢,不然多不公平。” 苏若元几乎在她出声的那一瞬间整个身子往时庚这边挪,挪了半天长吁一口气,啧啧道:“你这突然温柔的,我瘆得慌。” 林一差点一个眼刀宰了他,不过也多亏这一个插曲,阮城趁势笑道:“哥你看,我现在要给你,这丫头不得把我给念叨死?不如这样吧,我们分三组,你和陈姐一起,我和骆骆,时庚他们还按下午那样怎么样?” 骆乐铃是完全没意见的;陈梓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低着头,闻言愣了愣,却并没有反对;时庚知道他怎么想,事先已经和两个孩子打好招唿,是以一时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蒋巍身上,等他一个人答覆。 王建业见状便知尘埃落定,用对讲机call了b组,让他们准备准备接下来的游戏。 然后,便有篝火从前方燃起,在漫天星子下,火焰伴着激烈的鼓声和唱诵声,几乎穿透耳膜、烧灼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超级喜欢这种有意无意的撩哇,感觉分分钟能真香!(*?▽?*)小时加油哇!! 感谢不划水呀地雷×5,清风徐来地雷×1,迟引手榴弹×1,么么啾!加油码字去啦! 第8章 仪式 《七日谈》录制时间选在盛夏,地点在山林。 用过晚饭之后,空气中还有淡淡的烟火味,时庚看着前方突然起来的旺盛火焰,脑中飘过了八个字: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当然没有真的放火,只是篝火太过旺盛,像是将整片山林都裹在其间一样,在火焰生出的虚雾中,有不真切的迷幻感。 王建业见他们全被篝火和鼓声吸引了注意力,掰了掰手腕,道:“吃好了那就先过去吧,带好自己的线索。” “王哥你真的不给一点线索吗?到底要玩什么啊?”苏若元都快被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节目闹疯了,参加过的真人秀就没一个是这样的,可真特么真! “线索不就在你们手上吗?”王建业闻言顿了顿,笑道,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像是在他的意识里其实自己已经告诉了他们所有的故事一样。 苏若元听他这么说,真炸了,举起手中那两块每一幅都是在睡觉的小人画刚准备理论,就被时庚拉住了胳膊:“别急。” 声音低浅,淡淡地从口中吐出两个字,他竟平白地感觉到一种舒心,好像他时哥真的有办法获得胜利一样,所以听话停了下来,跟在时庚身边一起往篝火燃起的地方走去。 胳膊被人抓在手里,温热的触感从皮肤传来。鬼使神差地,苏若元问出了自己憋了一下午的话:“时哥你用什么香水的啊?” 人员全在移动,就连摄像也没有全方位地将他们的举动拍下来,苏若元说这话的时候头微微上扬,像是只凑近主人的小狗,鼻尖凑得离时庚脖颈格外近,耸动鼻翼嗅了嗅。 动作说不上有多少□□,时庚能感觉出来。虽然苏若元也闻到了那味道,但到底和曾经见到过的那些人不一样,比起杨品轩那种□□的□□,这孩子更像是一种依赖。 第14页 但还是不好受。 时庚暗骂自己这才一下午就忘了特殊体质,顿了一顿,默不作声地将手放下,故意举到脖子后面扭了扭,笑道:“没什么,体香,好闻吧。” “……体香,时哥你又不是女人。”苏若元想也不想就反驳他,然后笑了开来,伸手勾过人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往前走。 时庚原想拒绝,转眼却瞥到自己的跟拍摄像几乎都要将镜头怼到自己脸上来了,皱眉偏了偏头,主动离苏若元走得更近。 心下没由来的一阵烦闷,真人秀这种东西,跟拍摄像基本都是男性,又不能不和他打好关系,不然人故意找一个刁钻的角度把自己所有丑态全部拍进去,哭都没地方哭。 可是他真的不喜欢这种感觉啊。 思绪不晓得飞到了哪,却在一瞬间看见前方那张还未来得及扭回去的脸,以及那人眼中的神色。 复杂的,在迷离的光火中透露出几分不喜又有几分鄙嫌的情绪。 差点忘了,还有这样一个人呢。 很突然地,他笑了出来,抬起右臂,胳膊肘往后方击去:“放开,累了一下午了你还给我搭着,自己多重心里没点数?” 偶像最重要的就是一张脸了,然后就是外形,是以这明显就是故意说出口来怼他的话,在苏若元听来也委实惊了一惊,脸色微变,伸手捏上小腹上的肉,半是疑惑地抬起头:“没有长胖啊……” “嘘。”时庚打断他,示意他往前看去。 篝火烧的正旺,周遭围了一圈人,穿上民族部落风格外露的服饰,脸上画着红白黑三色相间的条纹印记,大多都是狰狞的怒意,边跳边唱着,似乎在进行什么仪式。 “这是什么?” “就你有嘴,一天到晚叭叭叭,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林一终于忍不住,偏过头剜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怼过去。 苏大明星语塞,转眼见自家时哥也没有一点想要帮自己说话的样子,只能不无委屈地闭了嘴,安心看着仪式。 那群人不仅穿的部落意味十足,就连唱出来的东西也是全都听不懂的,时庚听了半天,愣是连一个字也没捉到。 只能看到他们转了很多个圈之后,一名少女被推出,在人群的推搡中跌坐到地上,张开双手无助地摆着,一脸惊恐,眼睛四处梭巡着什么。而后趋于死寂,只有眼泪往下滑落,泪痕染花颜料。明明在火光的最中心,却宛如在暗不见底的冰窖中,一人孤老。 在众多愤怒的脸庞之中,一个穿着稍微华丽一点的青年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本书册,迈着优雅的步子从人群中穿出,镇定地说了些什么,高贵而又理智。 时庚看得累了,转转脖子稍作休息,却恰好看到阮城在哪青年出场的时候,愣住一瞬。 时庚正想着因果关系,人群中间又出来一个老者,头戴冠羽,手握权杖,一派的庄严肃穆,可说出口的每一个字,就算听不懂,时庚也觉得他在发怒。 …… 时庚似乎懂了点什么,对于导演说的游戏有了一个模煳的概念。 可是这……他看起来年纪有那么大吗??? 他们都是明星,可是同时,也都是演员或者歌手,谁都学过些表演课程。真人秀无非几种:对抗、逃生、访谈、旅游、生存。 然而毫不例外地,几乎每一个都需要演技。 《七日谈》说的是故事,说要给他们身份和背景,让他们诠释出一个故事,然后在这样一个故事中,找到生活下去的方式。 显而易见地,这场篝火宴就是故事。 时庚原也只是猜测,但是在这群人舞蹈的过程中,他清晰地看到每一个人都在某个特定的人出来之时变了脸色。有疑惑有震惊也有恍然大悟,就和自己见到那老者出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的表情。 想来那就他们各自代表的身份吧,所以…那个手持书册和火把的,类似于祭司的人物,是阮城的角色? 那么他在这场祭祀般的仪式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呢? 他这样想着,微微侧过头打量阮城两眼。恰好那人也看过来,视线对准的那一瞬间,阮城怔愣一瞬,然后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时庚也不恼,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终于等到那人忍不住又微微侧头过来的时候,绽开一个笑,无害明媚,可爱到想要人伸手将那一头柔软的发全部揉乱,再像玩弄猫儿一样,将整个人翻倒过来,或轻或重地挠他的肚子。 但是阮城没有,他刻意忽略时庚的笑,只是向他递过去一个眼神,似乎是在说:“我们刚刚说好的事别忘了。” 自然不会忘,不管是节目播出之后的路人缘还是现下为博得这人好感度,那可都是他需要好好把握住的一个机会啊。 所以他点头,仍自微笑,直到阮城终于忍不住偏过头不看他之后,才转身和苏若元以及林一小声交代了几句。 蒋巍那边看到他们动作,偏偏又一句话不能说,整个脸色都得堪比锅底,陈梓疑惑半晌,低声问:“怎么了吗?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蒋巍否认,眼睁睁看着他们几人私下里交流以及众人退场。 王建业出声:“看懂了没?” 第15页 “报告!没有!”苏若元举起右手,颇为俏皮地说到。 “哪里不懂?” “我在哪呀?” “你不就在这吗?”王建业装傻。 “王哥你别逗我了吧。”苏若元说,“刚刚那个舞不就和我们下午拿到的竹片上的画一模一样吗?族长是时哥,祭司是城哥,然后陈梓姐是被推出来的公主,林一是她妹妹,骆姐是侍女,我和蒋哥呢?我没看到呢,也没看到什么睡着的人啊。” 他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全都变了脸色,伸手掏出代表身份的竹片,确定自己没有给其他人看过之后,彻底懵了。 尤其蒋巍和骆乐铃,时庚眼见着他们俩脸色黑了又白。 “你…怎么知道的???”骆乐铃问,苏若元却笑开:“因为刚刚就这五个人有戏份啊,对应我们,稍微猜测一下就出来了。” 唬鬼呢!就算能看出那五人是他们的身份,他又怎么知道谁对谁的? 这才刚开始,就给他把身份炸出来了还玩个卵子? 王建业难得脸色变了变,不像之前那幅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之中的样子,而是掩饰性地咳了两声,就坡下驴:“那你既然猜出来了,要不再把这个故事再猜一下?” 苏若元双手插进口袋,往后退一步:“不了不了,要全给我猜出来了我都可以去写台本了,王哥您继续说。” 目的既然已经达到,自然就不该再继续穷追不捨。 王建业原本抱着开场就给这些明星一个下马威的念头,但没想到在已经说出这是个死亡游戏之后,还能有人当着他的面来个结盟交换情报,反手拿到主动权。 七个人中间,五人身份被他挑明,剩下的两个,一是苏若元,一是蒋巍。 时庚故意让苏若元说出众人身份之后,再提一下自己竹片上的画,狼人自爆获取信任这种戏码,什么时候用都不会过时。 所以场上便只剩下一个隐形人。 那个从一开始就没有加入他们中间,途中才出现、手里拿着全部地图且不在刚才的仪式之中的、蒋巍。 作者有话要说: 发出想吸猫的声音⊙▽⊙ 第9章 道歉 谁都没有想到苏若元会突然将所有人的身份揭开,顺便自爆。 王建业原本打算的是熘他们一下午,然后等到晚上的时候,安排一场祭祀,再让他们围着篝火猜出各自的身份。但是苏若元这样一来,将他的计划全部打乱,就连蒋巍也陷入了一场困境之中。 既然说了是一场死亡游戏,那么其中必然要有持刀人和待宰的羔羊。 从一开始,王建业就将这个信息透露出去,也明确地告诉了他们每一次选择都决定了生死。 蒋巍无论选择加入哪一队都要做好被看穿身份的心理准备,阮城不可能相信他,这份不信任在他拿走自己这组最后的线索之后变成了锁定。 所以他和时庚合作,将双方得到的信息共享,既给导演组一个下马威,也逼蒋巍提前将刀尖露出来。 直到晚上收工,王建业通过b组摄像看见阮城和时庚交谈时的画面,才颇为无奈地笑了出来。 本想在第一期杀杀这群养尊处优的大明星们的锐气,谁知道倒是自己被摆了一道,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么接下来的事,可就是真的没有剧本了。 他还挺期待的,露出刀尖的猎人和伺机反攻的羔羊,谁赢谁输倒成了未知。 五个帐篷,两个双人的,三个单人的。 三个女孩子一人一间,然后四个大老爷们看着两个帐篷发愣。 其实也没什么好发愣的,按照时庚的想法,阮城自然不愿意跟他睡一个帐篷,这要是最后传出去,指不定自己又会多多少明里暗里diss他的超话。 但是自己和谁睡也实在都是麻烦,思来想去还是阮城最安全。 节目组打光很好,时庚偷偷摸摸地向阮城瞟去,想着这人宁愿过来跟他合作也不去找蒋巍,那有没有可能主动要求和他睡一个帐篷……? “哥你想什么呢?我们俩睡吧!” !??? 这小子是他肚子里蛔虫吗?时庚惊了,机械地转过头盯着苏若元那张笑脸,然后发现他并没有看清楚自己在想什么的样子,缓了缓,“……好。” 阮城他是不敢主动贴上去的,就算现在有一些猜测,他也保不准阮城愿意和他独处一个空间,没有摄像头的那种。 蒋巍和苏若元,权衡之下,他还是觉得后者要安全一点。 既然安排了下来,他就跟着苏若元往前走,然而还没进帐篷,背后传来一道声音:“等等。” “城哥?怎么了,你要和时哥睡吗?” “……” 睡你mmp睡!前一秒还觉得这孩子是他肚子里蛔虫,下一秒时庚就想打死他,说话不用负责任是吧! 时庚一个眼刀给他扫过去,恨不得把苏若元扔到林子离去餵蚊子。 “这孩子,又开玩笑了,你别介意哈……” “是啊,我们俩睡吧。” ??? 时庚一度怀疑自己幻听了,可是在强光之下,那人明明笑着,就和无数次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样,乱人心神的笑。 第16页 “你说什么?”时庚不确定地问他。 “我说,我们俩睡一个帐篷吧,你不愿意?” !? 怎么可能不愿意?只是他真的没使绊子吗!要是一个剪辑不好,传出去可不又得把锅砸到他身上? 然而这又是送上门的机会,不抓住的话……是不是太从心了? 阮城笑着走近,一步一步,完全看不出两人有过过节的样子,在他和苏若元面前两步停下,笑道:“不愿意吗?” 时庚愣了半晌,林风从几人中间穿过,带动暧昧的气息。一边蒋巍面色尚且不好看,正抿着唇望向他们,并没有出声参与。 苏若元捏着几块竹片等他的回应。 时庚似乎懂了点阮城在想些什么,唇上渐渐勾起一个弧度,凑近他几分,用低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你不觉得自己有点犯规吗?” “什么?”阮城微怔。 “没什么,”时庚笑得更开,侧过头跟苏若元说:“那你去那个帐篷吧,我先进去啦。” “哇,哥你就这样不要我了啊,你见色忘义!”苏若元控诉到一半就见他时哥连一点想要理他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弯腰钻进帐篷,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转身跟阮城解释道:“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阮城从怔愣中缓过神来,面上神色转了几转,眼底划起一道似笑非笑的波纹,向蒋巍那边点了点头,笑道:“晚安了,蒋哥,好好睡一觉。” 时庚进去之后,细细查看了一番确定没有摄像头才盘腿坐下,等阮城进来。 而后听到他这样暗示性十足的跟蒋巍说话,他甚至觉得这人才是个狼人,太刚了。 “你这算不算是主动送猎物给他?”阮城刚一坐下,时庚便笑着问他。 “算吧,但也不是我一个人送过去的不是吗?”他挑眉回敬。 “嗯,同谋。” 外面声响逐渐变得细微,山林之间虫鸟啼鸣的声音却是格外清晰,韵律强得甚至让人以为它们在开演唱会。时庚知道今天晚上几乎不用睡觉,刚想着要怎么开口给他解释那几次热搜的事,就听到对面那人在蝉鸣之中缓慢出声,声音低沉醇厚得像一壶酒:“你刚刚说我犯规了?” 嗯,是犯规了,现在也在犯规。 时庚笑了笑,点头:“是有点。” 阮城下意识皱眉,“不是说好交易吗?我给你全部的信息,我们一起活到最后,哪里犯规……” “好看得有些犯规了,”时庚打断他,“阮城。” 话说到一半突然被这么一句话打断,阮城怔住,条件反射地微微睁大眼睛,像是没听懂这个人在说什么一样。 “你眼睛很好看,特别是这样看着一个人的时候。” 阮城有点懵,不可置信地看了他好几眼。时庚却是一点也不慌张,双手支在软被上,身子微微向后倾,一副任人侵略、将命脉全被露给眼前人的无防备姿态:“反正今晚也不用睡了,有没有兴趣听我解释一下?” “没兴趣也听一下吧,反正你现在也不好出去了。”帐篷里没有点上一盏灯,只有外面导演组的光亮透过厚重尼龙布透进来,浅浅勾勒出一个轮廓,阮城突然觉得自己才是进了圈套的那个人。 “首先,热搜不是我买的,我是个穷人,要是有钱做的第一件事只会是去炸超话,不可能去买的;其次,带资进组这个我控制不了,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的话,我回去和杨品轩说一下,看能不能毁约;最后,这个节目的确是我接的,就是想着找个机会给你解释一下。” 他说着顿了顿,坐直身子,眼睛对上他的,唇角却轻轻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不过你要是真觉得我在蹭热度也没关系,毕竟我都快这么觉得了。” “你发的那个微博我看到了,还给你评论了,用的是小号,大号不是我一个人在管,我不敢动。这事如果是我碰上的话,可能会发一些更狠的话,你那都算给我留几分面子了我知道。所以,我如果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时庚还在笑着,眼中有些看不真切的光亮,在漆黑的眸子里闪烁。 阮城摸不清这人话里几分真假,只是下意识地不想去反驳,特别是他这样惨澹的笑着的时候,他甚至觉得他才是受害者。 网络暴力有多可怕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粉丝的战斗力也的确可以将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人撕退圈。 他承认自己一开始发微博是存了几分不好的念头,但是在太阳底下一晒,再接几次日夜颠倒的通告,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全部不见了。哪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又不是宫斗剧。 不过是些普通的炒作,他都可以接受骆乐铃的,没理由接受不了这个人的。 而且其实,时庚第一眼给他的印象并不差。 恍惚中,他甚至觉得那晚才是他真正的样子,不耐、不羁、放荡,一副少年模样。 和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其实,还挺像的,虽然他分不清几分真、几分假。 蝉鸣声响更甚,在这之中有细微的像是拉开帐篷拉链的声音传来,打破一室的寂静。 阮城趁势转过头,遮住眼中犹豫不决的神色:“再说吧。” 第17页 不是不想原谅他,只是他似乎并没有什么错,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受他的道歉。 时庚也不恼,跪在软被上向外膝行几步,从未拉上的缝中向外看去,看到蒋巍出来,便知一切都在他们俩的推算之中。 然后在外间警铃声响的时候,伸手揉乱自己和阮城的头髮钻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一起“睡”呢!(震声!) · 感谢不划水呀的地雷,么! 第10章 过渡 第10章 “叮铃——” 持续不断的门铃声响起,时庚翻了个身,把脸埋到枕头里,封闭五感。 过一会门铃声消失,手机紧接着响了起来。时庚彻底被吵醒,皱眉抓过手机,刺耳的声响却骤失,像是对方终于意识到这人在睡觉的事实。 他懵了一懵,挣扎着靠坐起来,看着窗帘外的阳光发愣。 房门被叩开,将这一方天地暴露在外面。 时庚转过头,门口那人却笑道:“醒了吗?我买了早饭,出来吃点?” “你怎么来了?”他踢过脱鞋下床,虽还不满杨品轩不问自入,但到底没有说出些重话,只是走到卫生间洗漱了一番。 “虞微说你昨天凌晨才回来的,我估计你肯定又是一觉睡到第二天,怕你饿着。” “黄鼠狼给鸡拜年。”时庚吐出一口泡沫,含煳不清地说。 杨品轩笑了,走到客厅将食品袋打开,让香气溢出,“那我总该图点什么不是?” 说得好像你现在不在图些什么一样。 时庚没回他,随手捧了捧水洗干净困顿,擦都没擦就出了去。 杨品轩带的是粥,城北周家包子铺的,一份皮蛋瘦肉粥打包外带26块,又贵又不怎么好吃。 时庚其实更喜欢隔壁街摆摊的那个大叔家的,一碗也才五块。但他没说,录完节目回来垫了个面包就睡了一天一夜,的确没什么好挑的,很快就喝下去一碗。 “这次怎么样?听说你又和阮城睡一间房了?” 杨品轩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地喝着粥,眼睛摘下放在一边,上挑着一双丹凤眼打量着他。 已经是八月初,a市受颱风影响,下过几场暴雨,暑气消散了些却又急速卷上,热得人懒洋洋地不想动。 距离第一期《七日谈》拍摄已经过了半个月,第二期是在海边,闷热的夏天玩了一圈,时庚这才彻底累翻,现在被杨品轩一提醒,才想起这两期的经歷。 成山那次,他和阮城已经猜出来导演组的念头,哪怕当夜蒋巍将苏若元“杀”了,游戏的主动权也都掌握在了他们手里。 每个人的竹片都有特定的身份提醒,必须要将所有的情节都经歷一遍才可以走到最后,所以他和阮城将人送了进去,然后和众人一起进行演绎推理,最终指认“兇手”。 其实也没什么悬念,整场录制也不过就是一个部族公主爱上敌族首领,然后偷取本族圣物送过去被发现了的俗套爱情故事。 唯一一点让他们觉出些新意的不过也就是最后“死者”换成了蒋巍罢了。 苏若元的两块竹片上都是睡着的人,是因为被蒋巍施了术灵魂互换了,在最后蒋巍暴露“死去”的时候,苏若元醒了过来,身体里的灵魂已经不是他的了。 之后再补拍一些故事前的背景,然后便各自收拾东西回家。 整整三天,最后结束的时候,蒋巍深嘆一口气,颇为无奈地说:“第一期就让我做这个恶人,可真憋屈得慌。” 哪怕时庚和阮城都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听到他这么说,还是为了两人合伙摆了他一道这件事笑着道了歉,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那之后又有一个星期,第二次录制去了海边,分派房屋的时候,阮城和他玩游戏输了,只能共挤一间房。 他们之间的气氛那时已经缓和很多,阮城看着他眼瞎一般跳过终点线,转身来了个往返跑,笑道:“你这怕不是故意输的?” 当然是故意的,不故意怎么跟他睡一间房! 第二次结束的时候,苏若元提议拉了一个微信群,时庚这才算第一次在圈内有了朋友圈。 至于微博上那些不好的言论,少了很多。再也没有阮城家的粉丝不分青红皂白地过来炮轰他。 自己那个给阮城点过贊的微博小号居然还多了个粉丝,点进去主页干干净净,全都是轻音乐或者文艺电影,间或夹杂了一些书籍安利。 时庚开始觉得这人是阮城的粉丝,可是那个号里却又没有一点阮城相关,最后只能把他当成微博推广来的。 虞微给他接了几个通告,杨品轩也没有天天烦他,张嵘偶尔联繫让记得练习。 时庚一时竟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 冷气在室内沉降,喝下一整碗还冒着些许热气的赤豆粥,时庚放下碗:“嗯,是一间房,两张床。” 杨品轩打量他半晌,笑了:“我又没说你们俩睡一张床了,紧张什么。” 时庚白他一眼:“这不是怕杨总您脑补什么限制级的画面吗?” “不会的,”杨品轩凑近他,“就算脑补,主人公也该换成我不是吗?你又不愿意,我脑补什么。” 第18页 气氛一时极其暧昧,时庚下意识瑟缩了两下。 杨品轩虽然喜欢将□□放的明显,也从来不隐藏自己的欲望,但是就这一点好,从来不逼他。时庚都快被他弄得有些内疚了。 自己身上这味道真的弄不掉吗?这样下去不知道又会出多少个杨品轩,就连《七日谈》里面他的跟拍摄像在第二期还偷偷摸摸地给他塞了些特产…… 这样想着,身边那人将碗筷放下,拿起眼镜擦了擦,“今天晚上有空吗?赏脸吃个饭?” “我有没有空杨总您不知道?” 时庚都懒得理他,开什么玩笑,助理每天都要把自己形成给他上报一份,现在搁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那我就当你答应咯,五点钟我下班过来接你,去吃顿好的,算是犒劳一下你最近这么听话。” 所谓听话也不过就是……就是啥来着?时庚发现自己是真的不懂这个人的脑迴路。想了半天,只能屈服一般地说:“随便吧,事先说好啊,我没钱。” “我请你。”杨品轩一点也不犹豫。 “你对谁都这么大方吗?”时庚睨向他。 杨品轩拿过外套搭在臂弯,正打算出门,闻言一愣,然后暧昧地笑道:“你听说过商人大方的?” “……没,您走好,不送。”他说着走到一边,拿起他放在玄关上的钥匙扔过去,脸上写着清清楚楚的几个大字: ‘你特么快走吧,搁这是真碍眼’。 杨品轩一点也不恼,只是在手握上门把的那一瞬间转过头凑近他脖子,停滞了两秒,赶在时庚打人之前撤开,“味道淡了些,你换沐浴露了?” 异物突然靠近身体,带着唿吸吹动毛孔的感觉还停留着,时庚浑身都快起鸡皮疙瘩,哪里还管他说了些什么,将人推开,直接开门连人带钥匙给他扔了出去:“快滚吧你,再不走天星要破产了!” “可别,我要是破产了谁养你啊。” “滚!” 妈的死给,嘴欠! 时庚砰地一声将门摔上进屋,喝了一杯水压惊。好一会才在被空调冷气吹醒过来。 他刚刚说什么了?味道…淡了!? 时庚怔住一瞬,然后赶紧抬起胳膊,闻了闻。 操!好像真的淡了! · 时庚想了一下午自己最近都经歷了些什么才能让味道淡了,搜索一圈之后,还是将目标锁定在了那个人身上。 —阮城。 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么这个人不仅能忽略他身上的体香,而且还能让它被抵消吗!? 这特么什么神仙! 时庚想好了:这人的热度,他蹭定了!最好能蹭到这味道全部散掉。 有了这个认知,时庚一整天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就跟拿到了毛线球的猫一样,眸子里都放出精光。 杨品轩下午来接他的时候委实被吓了一跳,笑着打趣问他是不是中彩票了。 “对啊,中彩票了,等我兑了奖就去把天星买下来,让你提前退休。” 杨品轩一脚油门踩下去:“那感情好,我给你打工啊。” 他们俩之间的相处模式很怪,如果不是这莫名其妙的体香,时庚觉得这样一个人,他是想和他交个朋友的,虽然嘴欠。 时庚没理他,一路闭着眼睡觉,直到餐厅楼下才被喊起:“到了。” 他向上看去,一阵无语。又是这种外表看起来贼牛逼贼有内涵,但是一点也不好吃的店,他是真的不懂这些人为什么总喜欢来这种地方吃饭。 就像他也实在不懂阮城和骆乐铃为什么和他在同一桌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杨总……我估摸着应该要有cp……叭 感觉痞帅痞帅的,不捨得太炮灰了(心虚) 第11章 吃饭 “我刚刚在那边看到了两个熟人,想不想知道是谁?” 时庚翻菜单的空档,杨品轩从洗手间回来跟他说。 他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转头跟服务生点了份medium-well和橙汁,合上菜单“谁啊?” “你往那边看。” 杨品轩坐下,头往一边偏。 时庚顺着他视线看去,隔了一条走道的一边四人桌,靠角落的第二个位置上坐了两个人,都是熟人。 阮城和骆乐铃。 骆乐铃脸色还不太好看。 什么情况,这两个人怎么会一起吃饭。阮城明明前两天拍摄的时候都已经主动和骆乐铃保持距离了啊,没道理会在这种时候一起出现在这种地方。 时庚立马警觉起来,第一反应是查看四周有没有狗仔。不然在这种西餐厅,孤男寡女两个人的,拍出去一传可好了,连营销号都不需要买的,直接粉丝送你上热搜。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他们俩不是一直都在传谈恋爱了吗,你们一个节目没发现?”杨品轩漫不经心地说。 “没发现,不可能。”时庚毫不犹豫地反驳,要他相信这俩人谈恋爱了,不如让他相信阮城喜欢男的。 “噗—”杨品轩笑了出来,胳膊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叉抵住下巴,嘴角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看着时庚良久,然后道:“那我们过去吧。” 第19页 时庚:???什么。 “服务员,”杨品轩抬手,“麻烦去跟那边两位客人说一下,我想和他们拼桌,谢谢了。” “好的,请稍等。” “你做什么?”时庚压低声音问他,“你不是担心碰到狗仔吗?我们俩也过去,就算碰到狗仔也没事。” 他回答得太坦然了,时庚反而觉出些诡异来,总觉得自己是钻进了一个套,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俩今晚会在这?” 阮城被服务员突然喊住,正愣了一愣,顺着手势看到他们这边,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犹豫半晌问了下骆乐铃的意见才点头。 杨品轩见状,拿起外套搭在手上起身:“他们又不是我公司的,我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行程。” 他们俩还真不是天星的。 三大娱乐龙头公司:天星娱乐、橙华传媒、桂元影视。 这边三个人,恰好一人一家,还加上个天星老总。这种搭配,时庚真的不知道这狐狸又在做些什么东西。 “杨总好巧啊,您也在这吃饭呢。” 杨品轩甫一坐下,骆乐铃就甜甜地开口,声音软的跟含了蜜似的。 时庚浑身打了个颤,一脸幸灾乐祸地向杨品轩看过去,心道他自己找的麻烦自己受罪,屁股一坐就和阮城坐在了一边。 这两个人明显才来不久,桌上的牛排还没动几口。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俩压根不想吃。 服务生将牛排送过来的时候,没忍住看了四人好几眼。 在座的每一位长相都是上佳,放外面分分钟男女通吃,而且别人不说,阮城太出名了,他们不可能不认识他。 只是这平日在电视上都温柔笑着的人,现在虽然还在笑着,却是连他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来的伪装,像是迫于情势不得不做出一副假面来,实则心里早就想撂叉子走人了。 —@小秋:#阮城#今晚有点皮诶,我在西餐厅看到了这么几个人[图片] —@附耳元听城:wo……c!原po你在哪,我不信我城哥能和时庚坐一起,还有对面那俩人是谁啊! —@吃瓜路人:女孩子是骆乐铃叭,三个人是不是说现在在一起拍《七日谈》来着? —@乐城:有生之年啊!我居然看见我cp坐在一起吃饭了!这背景是西餐厅吧,这肯定是约会啊,妥妥的约会啊啊啊啊!原地旋转爆炸式死亡!!! —@戎笔山河袖手欢:邪教guna,cp粉圈地自萌好吧,都没有石锤的事说出来也不嫌臊得慌! —@吃瓜路人:你们可别又吵起来了,又给自己爱豆招黑。我刚刚去查了一下,另外一个人好像是天星老总来着,不知道这四个人怎么就坐在一起了…… 别说路人不知道,就连时庚倒现在都不清楚杨品轩到底为什么要拖着他到这边来坐,他可不信这人之前说的什么帮人挡子弹,他要有这么好的心,就不会天天来烦他了。 “时庚,你怎么和杨总一起来了啊。”骆乐铃见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忍不住开口打破,眼神不无暧昧地从两人之间扫过,然后故作聪明地笑道:“哦~我忘了,你们俩关系本来就很好。” 时庚皱眉,下意识就想反驳。身边这人却率先开口:“时庚是杨总公司的人,私交不错本来也很正常。杨总您说是吗?” “没错。”杨品轩一点也不恼,笑了笑回道,镜片在昏暗的环境中轻易遮住其后的眼神。 静缓的钢琴曲声流淌在餐厅里,却并不能让人静下心,时庚听到杨品轩问道:“我和小时一个公司倒挺正常,可你们俩呢,为什么会在一起?难道说……网上传的是真的?” 这狐狸在做什么???时庚在下面暗暗踢了他一脚,暗示他不要乱来,杨品轩默不作声地接下,面上还是笑着,甚至主动伸手给他倒了一杯红酒。 “传言不可信,杨总又不是不知道。”阮城直接回他,连要顾忌女士面子都忘了,视线一直聚焦在缓慢流动的红色液体上,压根都没有看骆乐铃愈渐不好的脸色。 传言的确不可信,但是为了互利共赢,经纪人安排炒几个绯闻的事一点也不少见。不否认就可以提高两方热度,就算以后各自谈恋爱了,这事也可以说成在谈论工作,本来就无伤大雅。 可是今天这事,经济人一开始说的是阮城已经拒绝了,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中途又答应见面。 她原以为他早就习惯了两人合作炒cp的事,但显然没有,她刚刚提出来,阮城就拒绝。然后现在又当着杨品轩和时庚的面这样说? 骆乐铃面上有些挂不住,恰好服务员送来牛排。时庚见这两人表情愈加不对,伸手切了一块直接扔到杨品轩盘子里:“吃肉都堵不住你嘴,我饿了,别叭叭叭了!” 他不动还好,一动身边温度好像又降了几度,对面那狐狸却笑得春暖花开,慢条斯理地叉起那块肉送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盯着他看,视线□□裸的,像是吃的不是肉而是他…… 时庚打了个冷颤,还没待动手继续,身边却传来“叮啷”一声,阮城放下刀叉:“我吃好了,你们慢用,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啊,那好,慢走。”杨品轩笑道,一点也没有是自己把人逼走的意思。骆乐铃见他要走,刀叉在手中紧了又松,像是不知道要不要和他一起。 第20页 “之前的事已经说清楚了,骆小姐要是还有问题的话可以问我经纪人。先走了。” 时庚见他牛排几乎没动,忍不住出声道:“你都没吃几口,不饿吗?” 声响突然静了下来,两人视线今晚第一次对上。 昏黄温暖的灯光里,时庚清楚地看到那个从第一次见面就没怎么给过他好脸色的人几乎是盯着他,咬牙切齿一般道:“饱了。” 声音低沉,混在钢琴曲里竟像一只压着怒气的野兽。 对面骆乐铃却又连忙收拾好自己东西瞪过他一眼,然后追上阮城说着什么。 时庚心想自己这一晚上都招谁惹谁了,转脸瞪着始作俑者。杨品轩却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小块小块地切开牛排,还不忘点评道:“这家没有法国的好吃,改天我带你去?” 去你个大头鬼去!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自己在家泡方便面吃! #阮城骆乐铃时庚杨品轩# ——据爆料,天星娱乐总裁@杨品轩今晚于a市一家西餐厅约谈@阮城@骆乐铃,@时庚也在场,谈话内容不知。之后似乎闹了矛盾,阮城骆乐铃先行离开,@吃瓜第一线将持续关注,为您深扒娱乐圈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阮城:我真不喜欢他,我就是看不惯他给杨品轩切肉不给我。 · 明天恢復日更,更新时间定在晚上九点,有事会微调[鞠躬] 打个补丁!总是改名这事真不能怪我!晋江耽美的尺度已经连“体香”、“该死的”这种字眼都不能出现在文名上了……[勐虎落泪.jpg] 第12章 发散 #阮城黑脸# #天星澄华桂元# —@吃瓜第一线:据爆料,阮城与澄华传媒的合约将于今年年底到期,此番三人和天星总裁私下见面究竟所为何事?阮城又为何全程黑脸?是价钱未谈拢还是条件不够好?吃瓜第一线,带你走进娱乐圈! “神他妈吃瓜第一线,吃的都是人血馒头吧!” 阮城揉揉耳朵,冷冷地向房间里另一个人看去:“怪谁?” 李元莫上一秒还在怒骂营销号,下一秒立马怂:“怪我怪我,你是不是没吃什么东西,我去给你弄点?” “不用,饱了。”气都气饱了。 阮城身子往下陷,整个人窝在沙发里,伸手扭亮了立式灯,“骆乐铃那边炒cp的要求以后别答应了,别人的也别答应,更不要做出模稜两可的回答,不太好。” 李元莫犹豫一瞬:“……知道了。” “这东西我明天去和陈总解释一下,她不会多想的,你别担心。”李元莫说,然后起身去餐桌到了一杯水递给他:“不过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啊,杨品轩怎么会去那,还带着……带着时庚一起?” 他不是不敢说这个名字,只是自家艺人这些天明显不对劲。 一开始阮城发那样的微博,他甚至以为这人要暗地里整时庚了,谁知道一期节目录下来,阮城拿回手机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翻自己微博下面的评论,找人。 天可怜见,他一条微博下面评论一二十万,不管回復的,只算评论也有好几万,这一条一条地翻过去得翻到哪一年? 他没忍住,问了他一句:“你在找什么?” 阮城头也没抬,手还一直向上划着名:“时庚说他给我评论了,我去找找看。” 空气寂静了好一会,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样,阮城动作停滞一瞬,然后将手机扔开,起身站到窗边:“我什么都没说。” 李元莫:“……好,我什么也没听见。” 个屁! 人家小号评论一条,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吗?找?找破天你也找不到! 好在之后直到第二期节目开始都没什么事,然而这人昨天刚回来就跟他说以后不要去炒cp了,顺带去处理一下和骆乐铃的那些绯闻。 要不是最后想着《七日谈》还有一段时间的录制,不好将关系弄得太僵,他怕是连今天晚上这次约会都不会过去。 谁知道这一过去就碰到这事…… 李元莫想了想,赶在他脾气更差一步之前试探道:“时庚……和杨品轩不会真的是外界传的那种关系吧?”要不然应该不会在那种餐厅吃饭啊。 总有些人喜欢作死,李元莫话一问完就知道自己去年买的那块墓地可能要提前派上用场了。 阮城被他问的一愣,心下没由来涌起一阵烦躁,眼前划过一幕:是那人亲手切过牛排送进杨品轩盘子里的情景,动作熟稔自然地好像早就做过很多遍,身边没有其他人一样。 李元莫见他出神,冒着被打死的风险提醒了一句:“你想和时庚做朋友也不是不行,毕竟后面还有一些合作,打点交道也是好的。但是你别忘了,他的风评实在太差了,你捨得……” “叮铃——” 话还没说完就被微博推送打断,阮城原本就不想听他说,索性拿出手机看,结果只一瞬就愣了。 #时庚回应阮城黑脸传闻# @时庚:现在有的yxh可真能扯,今天晚上就只是我们一个节目的几人一起吃了顿饭,碰巧遇到了@杨品轩,之后城哥和骆姐有事先走了而已,你们也能发散到这么多?收敛函数学好了吗,极限会求了吗???还有吃瓜群众,有这功夫不如去看看高数,刚考完的,成绩都出来了吗? 第21页 “噗——这人这么刚的吗?”李元莫没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赶紧抽纸好好地擦了擦。 “这人,好像是挺刚的。”阮城总算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甚至都在自己无意识的情况下。 也许正好顶在风口浪尖,他说的话也实在是一般人都没料到的,热度很快就升了上去,而且评论区的画风居然出奇的一致: -扎心了老铁! -内容过于真实,引起不适,举报了。 -好的,我去看书了,还有不到一个月补考了,你们慢慢吃瓜。 -太真实了8,15551 -我以前只以为时庚是个狼人,没想他其实是个狼灭。比狠人不止多了一点,他还横! 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居然又有一个热搜升了上来:#你期末高数多少分# 然后不管是在校大学生还是毕业狗,只要是被高数支配过的人,一个个全都参与讨论了起来,甚至都忘了一开始大家到底在撕什么。 这一路发展吓得营销号瓜都掉了,还什么吃瓜第一线,连舆论都不知道该怎么引导,只能眼睁睁看着风向拐到十八里舖之外。 连尝试着发出的一句:一个节目?所以时庚参加《七日谈》是石锤了?都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一点点水花。 是个狠人。 阮城放下手机,想了想又给那人点了个贊。没有再去管后续,看向那个还赖在他家不走的人:“风评这种东西就跟舆论一样,又不是转不回来。” 今晚不就被转回来了吗? 窗外是漆黑的夜和闪烁繁华的霓虹,窗内是明亮的灯火和一脸无所谓的人。 李元莫知道劝不动他,干脆不管,转而说起来因为这件事不得不提上日程的一个安排:“你之前让我找的地点我找了几个,你什么时候去看看?” “工作室?你定下来就行,装修好年后搬进去就好。”阮城说:“有点饿,你吃面吗?我去煮一点。” 李元莫:……哪位爷刚刚说不饿的??? · “你还能再皮一点吗?”杨品轩看着手机一阵语塞,自己答应他让他出面发个声,没让他这么皮啊。 时庚白他一眼:“要不是你来这一出,能出这事?” “……好好好,怪我怪我,气消了就快吃点东西,真饿坏了。” 杨品轩被怼一顿还赔笑脸,时庚却不理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你们几家公司商业上的竞争,拿我们做什么幌子?几个艺人还能影响你们的运作了?” 时庚不是个蠢人,杨品轩或许一开始的确只是想请他吃顿饭。但是这人绝对没有那么好的心在看到阮城他们之后主动去挡子弹。 结合今晚他们爆出的阮城合约快到期了,他能想到的最简单直接的理由就是杨品轩在下棋。 一来制造绯闻,扩大传播度;二来给橙华和桂元施压。 就算这人内里存着些给他洗白以及拉近路人缘的念头,就算最后让他发声的时候提了一句《七日谈》,时庚还是自然而然的想到一句: 无商不奸。 “哪怕我真的使了什么诈,你有受到一点损失吗?”杨品轩推了推眼镜:“你也看到底下评论了,之前你参加那个真人秀有多少人diss你都忘了?现在这时候再来一个官宣,难道不是最好的时机吗?” “不管是阮城还是骆乐铃,他们会传出什么绯闻跟我没有关系,我犯不着跟钱过不去,我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想到你,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夜风顺着车窗吹进,凉气夹杂着些许热浪,纠结得很。 时庚沉默了一会,转头看着杨品轩:“多谢你今晚请我吃饭了。” 说完他就推门下车。至于别的,他没有任何立场去评判一个商人的行为。 杨品轩看着他走进门厅,点燃一支烟,冲散掉还萦绕在车内的香气,沉了眼眸,开车走人。 . —@苏若元:你们太过分了吧!我也在a市哇!居然都不喊我一起!绝交两秒!! —@林一:你可走吧,喊你去西餐厅,别给人赶出来了吧,吵死个人→_→时哥还不如请我。o(∩_∩)o —@陈梓:噗——这两个人争宠怕是得争到明年,小时你下个星期带他们俩出去吃吧。 —@时庚:得嘞!都听陈梓姐的!改天请大家一起吃麻小⊙▽⊙ 时庚看着这几条转发,说不感动是假的。他为了圆场说了句谎话,还想着要不要找苏若元帮他,这几个人就主动转发了。 不仅是告诉外界时庚真的加入《七日谈》了,还间接说明彼此关系很好。 打破谣言的最好方法就是所有人一致对外,这样一来,时庚就算风评再不好,也不会有人一直让他滚出娱乐圈。 更别提导演组特别给力地今晚就发出了片花和官宣。 木已成舟,虞微和李元莫又各自安排了些人弄了一晚上,彻底将舆论带跑。 直接从八一八阮城时庚骆乐铃和杨品轩的关系,变成了《七日谈》mc多么和谐、时庚多么真性情、高数多么难学…… 作者有话要说: 高数……真的……好……难学qaq . 感谢侜幻营养液×26,么么么! 第22页 第13章 性情 -你外套还在我这,什么时候还你? -时庚。 阮城一场戏刚拍完,助理就过了来:“城哥,有人给你发简讯了。” “谁?”这年头会特地发简讯的人还真不多。 陈星支吾几声:“……时庚。” 阮城愣了一瞬,接过手机,的确是没存过的号码。 还没来得及回过去,身后有声音传来:“小阮啊,走,跟我喝一杯去。” “张导您不是要戒酒了吗?”阮城将手机塞进口袋,转头笑着看向来人。 张嵘无所谓地摆摆手:“酒这种东西哪是一天两天就能戒掉的?走不走,一句话的!” “走!张导您喊我我能不去吗!”阮城笑道,跟他学着一派豪气沖天的样子,转头跟陈星叮嘱了两句就走开。 拍的是一部现代剧,阮城不是主演,客串的。现在他接着部综艺,也实在没那个脸去接主演,档期不空不挤地准备着《余双》的拍摄。 张嵘没开车,找场务拿了两辆自行车,扔给阮城一辆,“会骑不?” 会倒是会,只是…… 阮城左右看了看,天色渐暗,这场戏取景在农村,狗吠声伴着快要消失的几处炊烟响起,阮城想了下,还是跟着他骑上了车。 这地方,就算村民认识他,也不会上赶着过来要签名。 张嵘见他上来,登时马力十足蹬开。在村子里待得久了,一路还不断跟捧着碗的村民打招唿。 去的地方是一家农家乐,就他们两个人,其他一个不带。 阮城昨天才进的组,特地为张嵘空出来三天的档期。原因很简单,他是他贵人。 刚出道的第一部 戏就是张嵘拍的,张嵘不喜欢小鲜肉,总觉得这些人没毅力又吃不了苦,自以为学了几套表演方法就天下第一能拿影帝了。 因此阮城一开始借着家里的关系拿到角色的时候,实在给这小老头子好好的整了几天。 然后,成功让人改变了看法。 阮城绝对是有实力的,跟外面那些妖艷jian货完全不一样,张嵘到后面甚至专门去教了他好一段时间。 拍完之后还向很多同行推荐了橙华传媒的阮城,这才给他在娱乐圈打下了第一块基石。 “张导,您不是特意喊我吃饭这么简单吧?”阮城等菜的空隙,给时庚发过去一条信息,然后笑着问张嵘。 “那你说不是喝酒还能是干嘛?”张嵘问。 “我怎么知道您呢,您什么时候出过正常的牌?”阮城笑道,起身给人倒了杯酒,心下犹自疑惑,面上却稳如老狗。 张嵘穿着个汗衫配大裤衩,踢着双人字拖,从头到脚都写着两个字:邋遢!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邋遢的人,手里出来的每一部剧都是精品。 张嵘其实说出去知道他名字的人不多,主要是因为他懒,十年才拍了三部剧。 剧比人出名的那种。 两三年才拍一部剧,从剧本到剪辑,每一道都是他亲自把关,直到自己觉得真的能看了,才会放出去。 之后也不怎么营销,是好是坏,听天由命。更别提那些要採访他的媒体,理都不理。 所以他穷。虽然每一部剧最后都能拿奖。 不过幸好因为他穷,自己那时候才能那么顺利地进了组。 “还真有点事,”既然问了出来,张嵘也不瞒着,等到服务员一盘一盘将那些卖相一般,量却实在是多的菜上完,伸手夹了一筷子,说:“听说你和时庚现在一起录节目?” 时庚? 阮城有点迷,这人已经本领通天到连张嵘都认识了吗? “是在一起,怎么了吗?” “没什么,那孩子不错,不像外界传的那样子,你多跟他接触接触说不定能把之前的误会给解释清楚,毕竟现在网络太发达了,谁知道网上那些东西是真是假。还有杨品轩那个狐狸,在商场混了多少年,要是他给你下套子,时庚那娃还真不一定知道。差不多就这些,反正你别跟人家过不去,你看前两天他不是还帮你发声解围了吗?” 张嵘一串连珠炮说下来,阮城懵了半晌,闷声笑开,然后伸手拿过一只玻璃杯,倒上大麦茶递过去:“张导,嘴巴干不干?喝口茶润润嗓子。” “诶不是,我刚刚说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您说那么多我还听不到吗?又不是聋子。”阮城笑道。 其实本来就已经没什么“跟人家过不去”了,张嵘大概就是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忙不迭地为“那孩子”说两句,担心他给他使绊子。 阮城一边暗笑张嵘紧张过头了,一边却想到,如果时庚不是那副样子,他会不会真给他使绊子? 像猫一样,捉不定,偶尔会露出爪子、偶尔又很温顺,但是大多数又是一副懒洋洋地藏住暗里乖张本性的样子。 一旦被惹到,立马竖起浑身刺毛,弓着背对上你,“嗷嗷”地叫上几声。 就像他发的那条微博。 明哲保身才是在娱乐圈生存的道理,阮城后来又看了一遍他的微博,除了一开始的一句“一个节目的”有那么一点点隐藏的意思,其他的分明每一句话都是在为朋友抱不平。 第23页 还是採用那种最直接的“你怼我一下,我还你十下”的少年意气十足的斗角。 其实挺笨的,但是戳人。 所以后来他去找了李元莫,把“阮城和时庚私下关系很好,他这样是在帮兄弟解围”这样的信息传递给自己的粉丝。不然就按时庚那样怼人的方式,最后到底会不会有人炮轰他都不知道。 效果挺好,《七日谈》官方甚至直接放出片花,进一步给他扩大影响力,和立上“真性情”的人设。 也没什么好立的,这人本来就真性情,不然最后怎么能引得陈梓他们都给他转发? 阮城突然愣住,时庚身边的人,目前为止他好像就没有见过不喜欢他的。就连…… 他给张嵘倒上一杯酒,问:“张导您和时庚也认识吗?特地替人说话可不是您的性子啊。” “那得分人,像你和时庚那样的,我说多少次都没事。” “我跟他认识也就一个月,杨品轩要我过去给人上课,要不是那狐狸手里有东西,我他妈才不听他的呢!” 眼见着这人又要说跑,阮城接着问:“然后就跟时庚熟了?” “也不是多熟,这孩子其实有天赋,学起东西来也肯出力,而且我总感觉以前在哪见过他,看着亲切得很。” “电视上吧,毕竟是个艺人。”阮城答。 “可能,”张嵘点头,看了他一会,笑了:“你们俩挺像的。” 阮城微愣,抬头看去,“不过他比你要真。” 不是贬义,圈内基本就没几个真人,越真越容易被整,但是突然听到这样一句不合时宜的点评,他竟然觉得像是被人闷头敲了一棍子。不疼,就是眼有点花。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张嵘毫不例外地又喝多了。阮城打了个电话给助理把他连人带自行车接走,一个人走在回旅社的石子路上。 手机吃饭的时候响过,但他没在意,现在再拿出来看,果然是时庚回过来的。 -好。 -……城哥你好歹给我个时间地点啊,要不我下一期直接穿过去? 穿过来? 阮城想了一下这个场景,喝了点酒,面上有点热,被凉风一吹,舒服得紧,便控制不住自己手,直接编辑了两个字发了过去: -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软橙:穿了我的衣服就是我的人。 石更:???这怎么和我拿到的剧本不太一样? (咳!这名字真不是故意……不是故意……是故意……guyi……yi起的) · 感谢迟引投掷的地雷,tyu7uitr、大猫浇灌的营养液,比心心~~~^o^ 第14章 古堡 阮城刚一发完就清醒了些,忙伸出手指长按那两个字,半天也没有撤回选项,这才想起来这不是微信。 想了想,赶在对方回过来之前发了一串私人号码过去: -加我微信。 时庚看着那两个字愣住半晌,甚至能想像到那人轻轻勾起一边嘴角,半迷濛着眼,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然后缓缓开口,道一句:“好啊。” 念头一出,他就被自己吓了一跳,刚准备问他是不是认真的,就看到对面发过来的微信号,这才放松了下来。 他找虞微帮忙弄到的手机号码是阮城的工作号,也没想着能通过那个加到他微信,现在对方主动发过来倒是一个不错的开展。 -还以为你真的要我穿过去呢。 -也不是不可以。 -……别开玩笑了吧,你哪天有时间,我还你? -下个星期直接带过来吧,省得再见一面了。 两行字躺在发送栏里,点下那个绿色按键的时候阮城却犹豫了一秒,删掉重新组织措辞: -明天我回a市,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吃个饭,也当谢谢你这次为我澄清。 结果就迟了那么一秒,对面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算了,还是下个星期带给你吧,正好顺便。 阮城:…… 他能怎么办呢,他只能一个一个地删掉对话框里的字,然后再发一个“好”过去…… 那边时庚一点也不知道这连信息带微信加起来才给他发了十个字的阮大流量其实编辑了两大段截然不同却又都没发出去的话,只能认为这人还是不怎么愿意理他,得到回覆之后放下手机就蒙头大睡。 · 第三期节目的拍摄地点就在a市郊区,一座欧式风格的古堡里。 通过一二两期的相处,七人之间都熟悉得多,虽然上次那事只有蒋巍一个人没有出声支援或者回应,但明面上到底都是和和乐乐一家人的样子。 也许是阮城这一边说过,也或许是骆乐铃知道自己要收敛些,第一天拍摄的时候,她竟然一点要往阮城身边凑的意思都没有。 结果晚上时庚却在阮城门外看见了她。 七人白天照例按照导演组的要求找了一大堆不知道有用没用的线索,晚上各自回房间休息。 时庚因为惦记着要还阮城外套,导演刚说收工,他就转身敲响了阮城的房门。 敲了半天也没人回他,时庚手放在门把上又收了回去,心想还是不要随便进别人房间的好。然而一转头就听见有脚步声从楼梯上下来。 第24页 他赶紧闪开到石柱边躲着,透过缝隙看见骆乐铃穿着一件白裙走了过来。敲了会门,没人开,左右张望两下,蹲下身从门前盆栽下面拿出把钥匙开了门…… 回去的时候发现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过,将他特地买来的麻小放在了桌上,时庚摸了一下,还是热的。 他想了想,出门找王建业,问他现在可不可以喊大家一起吃东西。 王建业答应了,拿起对讲机:“大家还没睡吧,时庚带了小龙虾,当宵夜吃了吧。” 苏若元就住在一楼,是第一个过来的,直接坐到沙发上,“谢谢哥!”然后就开始戴手套。 “你慢点,其他人还没下来呢!”同样住在一楼的林一走过来拍开他手。 “还真带了啊。”陈梓下楼的时候笑开,走到时庚身边说。 “嗯,”时庚笑了,“答应了姐的,我能不做吗?” 然后左右看了看,唇角上扬,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按王导的套路,今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睡,现在吃点就当垫垫肚子。” 陈梓愣住一瞬,睨了他一眼,“就你机灵,先别说了。” 前面两期第一期猎人是蒋巍,第二期是林一,时庚每一期都带着自己那队的人活到了最后,陈梓信他的直觉。 蒋巍和骆乐铃先后下来,骆乐铃穿着睡衣,脸上还敷着面膜,看到茶几上那两大盆小龙虾的时候,不无心痛地说:“我看着你们吃吧。” 阮城一直没下来,时庚想了下,说:“我跟他住一个楼层,我上去喊一下他,你们先吃。” 喊人不过是幌子,时庚走到二楼,并立的三个房间,做势敲了下阮城的房门,还是没人应。他便转头看了眼楼下。 大家都已经吃了起来,苏若元和林一说着些玩笑,骆乐铃面膜险些贴不住,索性揭开,伸手抓起只龙虾。他松了一口气,侧身到楼下视线盲区,找到那盆兰花,搬走。 果然有一把钥匙。 明显透着不对劲,不开门就是傻子! 时庚没有犹豫,直接将钥匙插进孔眼,向左扭动。 开门的时候似乎有些阻碍,虽然只是很细小的动静,时庚也留了个心眼,停顿了一下才继续。 房间里没有人,正中间摆了一张两米宽的床,正对着床有一张格外大的衣柜,右边是写字檯,整个房间都是深色木系装修。 床铺有些凌乱,像是被人翻过,抽屉大开,就跟等着谁来窥视一样。 时庚看了一眼,径直走到桌边,桌上放着一张纸,纸上画着小叮噹,手里拿着竹蜻蜓,头和肚子分别写了两个数字:4,8。 一只脚被砍了,流出血液,红色的颜料铺满半张纸,遮住里面的数字。 他注意到旁边有一本日记本,初中生用的那种密码本,和整间房都不搭,封面恰好是小叮噹。 时庚想了想,先拨到4和8两个数字,剩下最后一个,他刚准备拨2,转而动了一个念头,拨了7。 瞎猫撞上死耗子,还真给他弄开了。 整本日记就中间写了一页: —2006.06.06 她又来了!她要杀了我!她一定是要杀了我的!我要藏起来,藏起来,藏起来!藏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哈哈哈哈哈!!! 字体扭曲得不像话,写到最后墨水已经没有了,但划破的纸张却反映出写字人近乎癫狂的状态。 时庚吓了一跳,皱眉放下日记,左右巡视着屋子。 房间很大,他不确定阮城到底在不在房间,能藏住一个大活人的无外乎就是床底、窗帘后和衣柜。 他看了眼窗帘和床底,没人。 之后就盯着那座双开门的木质衣柜发愣,像是看着看着就能凭意念打开一样。 他不是胆小,他就是真的不敢去开衣柜门。 这两个其实是不矛盾的,比如他怕狗并不代表他看到狗就会躲开,他不敢开衣柜门也并不是说他胆小。 在古堡录制自然会牵扯到一些秘闻和灵异事件。 比如花园拐角挖出一具尸体啊,比如衣柜里有一道暗门啊,再比如每间古堡总有那么一两间上了锁的房间。 下午苏若元在花园里踩到了一只人偶脚,阮城和他房间中间的那道门又的确是锁着没人住的,时庚几乎立时就可以确定这个衣柜不正常。 他正做心理建设想着要不要去拉开衣柜,楼下却突然传来几道尖锐的叫声。 心剧烈地跳了一下,时庚立马转身想要去探个究竟,结果房间里的灯一下全黑,他一直灌输意念的衣柜却在身后传来一道响声。 时庚僵硬地想要回头,身后却有人走近,站在离他一只手掌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脖子被人勾住。 眼睛被蒙住的时候,一声嘆息从身后响起: “怎么就是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我检讨,我不该画掉小叮噹一只脚qaq 第15章 死亡 “什么情况?停电了吗?” “这年头还有动不动停电的?王哥你别玩了啊。” “王哥?王导?说句话啊!” “啊——!” 几人喊了半天都没有听到一声回应,然而黑暗中却有重物撞击破碎并着惨叫声先后传来。 第25页 林一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身边人的衣袖。苏若元离她最近,低声说了句:“没事,我在。”然后转向一边:“蒋哥、陈姐、骆姐,你们在吗?出个声。” “我在。”陈梓说。 “……在。”蒋巍开口。 之后等了很久也没有第三道声音传来,手机又全部被收走。苏若元愣了一瞬,伸手摸索,终于在茶几下面的架子上找到一只手电筒,打开。 宽敞的大厅里,灰白色的羊绒地毯染上鲜血。先前在黑暗中感触不深,然而一旦肉眼可以见到东西,立时就感觉空气中有浓郁的血腥味袭来,沖入鼻尖,撕咬大脑。 顺着血迹一路看过去,是一个身穿睡衣倒在地上的女子,脸上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茫然,眼睛圆睁,嘴巴尚未合上,头颅一侧横卧着些碎瓷片。 先前放在茶几上的花瓶不见了,百合花落了一地,被凌乱的水和血沾染。 这样一副情景实在太过诡异,沖人的鲜血味道混着龙虾的香辣咸腥不断涌入口鼻。就算知道这是节目组的把戏,大家一时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就连最擅长调节气氛的苏若元也怔愣半晌。 林一见几人微愣,而厅堂四周摄影机器上的红点还亮着,想了想,率先开口道:“骆姐姐!骆姐姐你怎么了?” 苏若元终于反应过来,蹲下身查看一番,然后伸手探向她口鼻,颇为正经地试了试,正打算开口说死了,就被她怒睁着的双眼惹笑。 没忍住,手从额顶往下虚拂:“骆姐困了,先睡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这样啊,那还是先找个被子给她盖上吧,虽然是夏天,也怕着凉。”陈梓笑道。 “有点道理,餵丫头,你去房间拿床被子出来。”苏若元将手电筒转向林一。 “滚开啊你!”地上的“死人”终于忍不住,直接开口道。 “餵!王哥,你们请的这个演员不专业,诈尸了!扣钱!”苏若元没有理她,直接转向摄影机的红点,他知道王建业在那边。 蒋巍见骆乐铃没事,往一边侧了几步,摘下手套扔到一边,微微皱起眉头。 “你要是不闹,阿骆绝对专业的很。”王建业没好气地回他,转头让工作人员接上电闸。 光亮从头顶洒下,几人眯了眯眼才回神,苏若元笑了:“又不是就我一个人闹,而且还不是你们一句话都不说就开始玩的,龙虾都没吃完呢。” “都告诉了还拍什么?”蒋巍说这一句,蹲下身看那个已经重新闭上眼的“尸体”,“应该是被花瓶砸破头颅的,脑后有明显的凹痕和血迹。” “小苏下午是不是在花园找到了一具女尸?”他问。 “啊?是啊。” 明显开始走剧情,林一直接替他回答道:“就在花园拐角,穿着白色连衣裙的一具女尸。诺,我们还拍照了,蒋哥你看。” 她拿出一张照片,花园林荫道边面朝下躺着一具玩偶,脑后有明显的硬物划破痕迹,右手紧紧地抓着什么。 中午进的这座古堡,下午才开始找线索,由于当时什么也没发生,大家也就只是随便逛逛,唯一的重大发现也就是花园里的那具人偶。 “脑后有划痕,手上也有东西。”陈梓突然低声缓慢地说。 “咦?我看看。”林一说。 “你们看!”蒋巍突然指向一边:“少了两朵花。” 原本茶几上摆着的花瓶里有七朵百合,然后现在地上却只有五根根茎。 五根? 陈梓快步上前伸手掰开骆乐铃右手,手上是已经辨不出形状的百合,只有一朵。 她皱了皱眉,问道:“小时和阮城呢?还没下来吗。” 这一提醒,众人才从突如其来的事故中回过神来,大声唤了几声,并没有人回应。 王建业这时走出来:“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兇手就在大家之中,如今可知的死者只有一个,消失的人有两个。现在是晚上十点,你们需要在天亮之前找出兇手,不然下一个死去的……嘿嘿。” 他拿着个大喇叭,奸笑声顺着扩音传出来,瘆得人头皮发麻,苏若元搓了搓胳膊,难得没有活跃气氛,而是说:“那你总得给点线索吧?” “线索有啊,自己去找。” 说了跟没说一样,蒋巍没再管王建业,而是想了想,问:“你们几个的楼层也有上锁的房间吗?” 林一怔住一瞬,反问:“三楼也有?” 蒋巍点头。 “还是先去把他们俩找到吧,我有点不放心。”陈梓说。 蒋巍看了她一眼,“嗯,先去二楼吧,找不到人就去找线索。” 房门锁了,敲不开。 几人对视一眼,决定还是先去琢磨那几扇上了锁的门,从一楼开始。 下楼的时候,陈梓想到时庚之前那个俏皮的笑,心下虽还不放心,但却莫名认为他不会出事,转而思索那一朵隔空消失的百合花。 骆乐铃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具人偶娃娃躺在那。 苏若元看了一眼,嘆道:“真好,骆姐都已经收工了,我们还要玩到天亮。” 第26页 · 下面吵吵嚷嚷,二楼房间内却是安静异常。 眼睛上的手放开,目光所及却全是黑暗,阮城走来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时庚以为他是在问为什么进来的是他,愣了一会之后掰开他捂在他唇上的手:“我找到钥匙就进来……” “嘘——”阮城打断他,头往前探,几乎将下巴搭到了他的肩膀,嘴唇从他耳侧滑过:“按照剧本,你现在是昏迷状态哦。” 他身上有好闻的味道,清清淡淡。声线低沉魅惑,这样一声似喟似嘆的提示,时庚竟听得愣了一瞬,下意识想要反驳一句,那只温暖宽厚的手掌却又贴了上来,另一只按到肩头,一步一步将人往一个方向引去。 衣柜。 门尚未合上,有光从中间映出,一道暗门在其间,不知道通向哪里。 真特么衣柜通暗道啊!这要来个胆子小的不得被吓死?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身边那人笑了:“你胆子难道就大了,时庚?” 说着拉开暗门,带着人走了进去。不管外面早已找疯了的四人。 作者有话要说: 阮城:他昏了我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 时庚:兄弟铁头功哪练的? 第16章 cosy “你这是在做什么?” 时庚看看周围,是一间白色的屋子,没有窗,只在天花板下方有一扇排气扇连到外面。是二楼锁着的那一间房。 他被阮城按在了一张铁椅上,双脚和椅子腿捆在一起。 房间中间放了一张床,医院那种铁板床,大块污渍摊在床单上面,铁锈的颜色,触目惊心。 有一整面墙都是镜子,电影看多了,时庚甚至怀疑对面是一面玻璃,一堆穿着白大褂的人在里面看着他们。 左边则是一张铁桌,特意做旧的那种恐怖片里的桌子模样。一只桌角下垫了三四本书。 阮城正在那边写着什么。 闻言,他停了一瞬,转过头来,缓慢扯起嘴角:“做记录啊。” “什么记录?”时庚问。 “病情记录。”阮城起身,打开抽屉拿出一套病号服和一件白大褂,将病号服扔给他:“换衣服吧。” 时庚:??? 这人到底在玩什么? 阮城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在玩什么,摄影师也不会说,时庚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记好了东西走到那堵镜墙边,“啪”一声按到了什么开关。 接着时庚就看到那面墙开始一层层分开,转动,直到镜子全部转成玻璃。 高科技啊兄弟,时庚在心里贊一声,还没出声就给噎住了。 因为他看见那堵玻璃墙还在动,动着动着开始显现出一些画面,是这座房子的每一个监控。 他仿佛懂了什么,心里权衡好久,在一片寂静中缓缓开口,问:“你是猎人?” · “哈!这里有钥匙。” 时间紧急,每个人都很慌忙,林一从时庚房内出来,跟着大部队去阮城那间房的时候,一不小心踢倒门口的盆栽,露出下面藏着的一把钥匙。 几人大喜,蒋巍立刻将钥匙拿过,打开了阮城房门。 灯是开着的,房内也还维持着时庚之前进来时的样子。陈梓惦记着消失了的两个人,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其余几人一直在找些线索。 很容易就找到桌上的日记本,蒋巍甚至还在衣柜里翻出了一套病号服。 “我怎么觉得…这后面有东西?”蒋巍说,伸手贴上衣柜后面的木头。 “能有什么东西,总不至于再有一道门啊。”苏若元不耐烦地挥手,“那蒋哥你在这边找找,我去楼上看一眼。” 蒋巍闻言立马收回手,“一起上去吧。” 楼上是他的房间,他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在他不在场的情况下翻查。 走过走廊的时候,陈梓往大厅看了一眼,然后愣住,人偶不见了。 一开始那边躺着的是骆乐铃,但是在他们第一次上楼之后,导演组就换了一个同等体型的人偶,连脑后伤痕也是一模一样。 第二次上楼之前,众人特意过去又查看了一番,并且拍了照,结果就只是搜寻两个房间的功夫,人偶就不见了,花瓶碎片却还在。 “怎么了?”察觉到陈梓顿住,苏若元问到。 “人偶不见了。”她往下指,几人顺着方向看去,结果只一瞬,一楼大厅的光全灭。 “……操!真他妈会玩啊!”蒋巍终于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然后道:“先上去找找线索,不快点的话,”他视线扫过众人,“谁知道下一个死的人会是谁。” 这种关系很奇怪,骆乐铃被袭击的时候,在场的只有他们四人。虽然时庚和阮城一直处于失踪状态,敌我不明,但是最容易肯定的一件事就是:骆乐铃是被这四个人之中的一个人杀“死”的。 然而现在他们却要一起去找兇手的线索,一种“明明我知道这里面有人要杀我但我不得不跟他做朋友”的关系,每个人都难免存着丝忌惮。 可是在这种忌惮下,之后的进展却一直都相当顺利,其余人的房间内虽然也有一些线索,但都是些无关紧要、不足以构成重大嫌疑的东西。 第27页 能通过线索得知的就只是几个老同学应邀来到了这座古堡做客,而这其中又牵扯到了一起多年前的校园暴力事件,受害者就是下午在花园里挖到的那个女同学。 也正是骆乐铃。 而这座房子,却不知道是谁的。 上了锁的三个房间一直都进不去,再下楼的时候,消失很久的那两个人居然出现在了沙发上。 “你们跑哪去了?”陈梓来不及疑惑他们身上穿的衣服,见到两人都完好无损的那一刻才彻底放下心,然后半是责备半是担心地问时庚。 “二楼那个房间里,我差一点以为你们就要进来了呢。”时庚笑笑,然后看到少了一个人,问道:“骆姐呢?” 周围立时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做第一个说话的人,王建业却开口问:“大家第一轮线索找的怎么样了?现在要到指认环节了。” 之前每一期也都有这么一个环节,不过那都是到最后了,现在这明显线索还没找齐,突然指认什么。 “现在就开始指认了吗?指认完就结束了?”林一问。 “想什么呢丫头,”王建业笑呵呵:“不是说了第一轮吗,接下来指认票数最多的一个人将无权进入下一轮搜查环节。” !? 没办法去找线索?那还玩个卵子哦。 此言一出,跟扔了个地雷似的。大家静了一会儿,陈梓举手:“导演,之前在这的人偶呢?” 王建业摇头:“我不知道。” 得,问了跟没问一样。 蒋巍转而问时庚:“你刚刚说你们俩在那间上了锁的屋子里?怎么进去的。” “衣柜啊,里面有暗门,蒋哥你之前不找到了吗?” 蒋巍脸上有些挂不住,就那种明明马上就能全垒打了,结果自己被人喊了一声,萎了。的感觉。 于是他咳嗽了两声:“那你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时庚抖了抖宽大的袖子:“cosy。” 他穿了件病号服,松松散散的挂在身上,半只袖子都往下脱,露出一小截白皙圆润的肩头。眼睛半迷离着,嘴角却扬起一个天真的弧度,好似不谙世事的少年,然而往下,小腿靠近脚踝的地方有两道看不真切的勒痕。 他身边那人,蓝衬衫外套一件白大褂,下摆在膝盖上方,坐姿慵懒,浑身气质看着真跟医生没两样。 可又像等着羚羊投进怀中的狮子,安静蛰伏。 林一看到这副场景,脑海中竟然真的想到了一个cosy,但是……和别人想的绝对不一样。 她面上一红,故作生气地揶揄道:“好啊,你们俩居然丢下我们自己去玩了,麻小也补偿不了我跟你们说!哼!” 时庚正想着该怎么回这小丫头,阮城却特别自然地说了一句:“那下次我请你吃海鲜。” 请她吃海鲜没什么问题,但在她那一句话后面这样说,就跟他们俩真的跑去玩了什么一样。 时庚震惊地看着阮城,后者却指了指沙发,示意他坐到了他衣服上。 时庚赶紧往一边退,直到退到苏若元身边,一打眼却看到那人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 “先上楼看看。”蒋巍看了他们两眼,将话题带回正轨。 阮城没动,“我在下面等你们。” “时哥你呢?”苏若元问。 客厅时钟摆到十二点差五分,时庚看着面前这孩子的眼睛良久,笑了:“我不上去了,累的慌,歇一会,你们去看吧,一会下来直接投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万圣夜哦,听说听话的小孩有糖吃,球球是听话的糖糖,不如……⊙▽⊙ 评论区发红包给大家买糖吃哇^o^ 第17章 投票 下楼的时候,时庚和阮城一人坐在一边。 可能是等的无聊了,时庚甚至直接动手抓麻小吃,吃得一嘴都是辣油,阮城却是没动,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听到声响才回了下头:“看好了啊?那投票吧。” 他的态度太过自然,四人反而有些摸不准。 二楼那间房间分明就是监控室,还有一张那样古怪的病床,让人不多想都不可能。 在谁都不知道猎人究竟是谁的情况下,知道怎么去那一间密室的阮城无疑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你是怎么找到入口的?”蒋巍问。 “放衣服的时候那里面有光,就推进去了。” “之前找你们俩的时候为什么不出声?” 阮城笑了笑:“那里面连扇窗都没有,蒋哥你以为我们听得见?” 蒋巍-被噎了一下,陈梓接着问道:“那你和时庚在里面做什么,为什么突然要换衣服?医生和病人,这搭配我怎么看着这么不对劲呢。” “咳——!”时庚呛了一下,脸涨得通红,阮城没急着回答陈梓,而是特别自然地给他递过去一张纸巾,再倒了一杯凉白开:“我以为他是猎人来着,想给他治疗,后来发现不是。” “什么!?”几人愣了愣,“猎人、病人?这都是什么啊?” “你们应该在我房间看到了一本日记本吧,上面除了那一页日记,还有一张病情记录。”阮城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折了四叠的纸,“上面写着‘男,16岁,人格障碍’,名字一栏被人涂掉了。” 第28页 “那你为什么会以为时庚是病人?”陈梓还是不懂。 “因为他进到我房间里了。”阮城说:“这座房子里每一间房门的备用钥匙只有主人才会有不是吗?我们不知道究竟是谁邀请的我们来这做客,但是在我房门上锁的情况下,找到钥匙进来的那个人,我不得不觉得嫌疑最大。” “不,不是我。”时庚一口气终于缓下去,摇了摇头:“在我之前还有人进了你房间。” “对,你不说我原本是不知道的。” “谁?”苏若元皱了皱眉。 时庚看他一眼:“骆乐铃。我之前找阮城有事,看见她从楼上下来,直接搬开兰花拿出钥匙开了门。” “怎么会……”林一喃喃道,“要是骆姐姐邀请的我们来这里,那怎么会……” “怎么会是她第一个遇害是吗?”阮城摇头:“有一个问题你们没考虑到,那就是她真的遇害了吗,那那具人偶呢?去哪了?” 蒋巍几人原本下意识地看嚮导演组,却反应过来现在是录节目,导演组不会在这种时候还掺和进来打断他们,于是只能顺着阮城的话问下去:“去哪了?” 阮城笑了笑,“那得等找到了才知道。” 时庚见他这样,心里思索几分,看向另一个人的眼睛:“小苏?” 突然被点名,苏若元愣了一瞬,问:“嗯?时哥怎么了?” “蒋哥之前找到衣柜的时候,你说了句什么?” 他怔住,“什……么?” “你说‘总不至于再有一道门啊’,你为什么会说再?你在哪找到了一扇门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苏若元身上,他嘴巴嗫嚅了几下,“我……就……” “好了,先投票吧。”阮城突然出声,“早点投完早结束。” 如果是刚从那间密室出来的时候,那四个人绝对都会投阮城,但是给他们俩这么一搅和,竟一时都没了主意。良久,蒋巍才举起手,慢慢指向阮城。 陈梓想了想,投苏若元。 林一在两人之间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指向了阮城。 两人互指,最后一票落在了时庚身上。 他其实心里早就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但是他将炮火引到苏若元身上就是为了保阮城,这种情况下自然不会指他。 “平票,进行第二轮投票,如果还是平票的话,就全部进入下一轮搜证环节。” 全部进入下一轮?不论猎人究竟是谁,如果进入下一轮的话,对其他人都是个威胁,众人自然不会允许平票的情况发生。 时庚想也没想,直接指向苏若元。 “哥你就这么怀疑我啊,我真没做什么。”苏若元苦笑道,身子往一边侧。 “那你先歇一会,不去搜查危险会少一点不是?”时庚笑了。 陈梓跟着他指,林一还是坚持自己一开始的选择,只有蒋巍,纠结很久之后,看了眼时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指向苏若元。 四比二。苏若元自然不会再有优势。 进行第二轮的时候,时庚喊住了阮城,“我记得之前这边有七朵百合的?” 阮城偏过头看了眼地上:“是吗?记不清了。” “哦,我也记不清了。” 地上那五朵百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既然之前关于密室的疑问被提了出来,大家自然会第一个去找苏若元的房间。 果不其然,在衣柜里找到了通往密室的一道门。 是一间教室。 一面墙上挂了黑板,用红色的油漆写了一个大大的“死”字。 正对着黑板的是四张双人桌,最拐角的那张桌子上坐着一个人。 那具人偶。 人偶被摆成坐姿,趴在桌子上,一只胳膊在头下,另一只胳膊却直直下垂,透露出几分死气。 时庚心下怀着疑惑,上前看了一会。 除去脑后的伤痕,那具玩偶脖颈上还有一个细小的针孔,不仔细压根看不到。 “发现什么了吗?”陈梓问。 “没,没什么,我们要不要去三楼一下?不是说上面还有一间密室吗?”时庚忙转过身,遮住那具玩偶,笑着问他们。 其实按照正常的理解,这种时候几乎就可以断定苏若元就是那个猎人。夜已经深了,虽然大家都不想再玩下去,但因着节目效果,还是上了楼。 这次的密室在骆乐铃房里。 不同于楼下的衣柜,她房间密室是在书架后,闪身进去不过只有三人站立的空间。 放着张书桌和散落一地的书本,上面盖了件校服,时庚进去在书堆里看了几眼,然后出来。 是一些日记。 记录了自己曾经被校园霸凌的故事。 而这故事的主人公早就死了,骆乐铃是她姐姐,也正是她邀请的众人来这次聚会,存了报仇的心思,只是仇还没报又被罪人‘杀’了。 “喂,城哥。”时庚低声唤道。 “怎么了?”阮城偏过头。 那三人都在小书房里,而在一片灯火璀璨中,身边这人穿了件病号服,头髮乱糟糟的,清澈的眸子中映出他瞳孔,又弯起,甜甜笑开。 第29页 很突兀地,阮城心跳乱了一拍,然后他听到时庚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其实你那时候在房间里等的是骆乐铃吧?” 而她去早了,自己去巧了。 他握紧手心,里面藏着一支针筒。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小时真好看。(*?▽?*) 我怀疑晋江在整我叭,为什么连红包都发不出去???晋江你醒醒哇!发红包你是有手续费的哇!有钱不赚吗!(气到晕厥)我再去试试,15551口哼! 第18章 两个猎人 “怎么样,你们找到什么了?” 一见他们下来,苏若元就连忙问到,林一睨了他一眼:“你说看到了什么,亏我一直那么相信你,你可好。”说着就做势要打他。 苏若元赶紧往边上躲,扒住时庚肩膀:“我冤枉啊。” “你冤枉啥你冤枉,”林一掏出来一张纸:“在你房间里找到了一张病歷单,诺,名字还在上面呢,苏若元!还有,那具玩偶你怎么解释,就在你房间里!” “我……”苏若元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挫败地低下头。 “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蒋巍一直皱着眉头,突然出声:“我们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什么?”陈梓问,她总觉得这样就锁定苏若元是猎人,未免太简单了些。 蒋巍摇头:“不知道,总感觉有什么没对上的地方。” “应该没有了吧,你看他这个样子,明显就是被抓包了啊。”林一说到。 这孩子到这时候已经没有一点隐瞒的想法了,蔫蔫地靠在时庚身边,垂头丧气地看着真跟被扒了底裤一样,听到他们这样说,自己也愣了一愣,“哪里对不上吗?” “蒋哥说的应该是骆姐吧,虽然人偶找到了,但是她人不知道去哪了。”时庚笑了笑。 “……也许吧。” 蒋巍还是有点怀疑,但周围两位女孩子连着打了几个哈欠,想了想,说:“那现在投票吧,我投苏若元。” 苏若元正在沙发另一头小声问着时庚什么,勐地听到自己被投了一票,索性放弃挣扎:“没事没事,投就投吧。” 他都这样了,不投他岂不是亏了。 然而直到最后,阮城和时庚两个人都没动。 “十、九、八……” 导演开始倒数。 上一轮是时庚第一个将矛头指向苏若元的,现在反倒不急着投票,只是和阮城对视着,“城哥投谁?” “七、六、五……” 阮城眼底闪过一抹暗色,笑了:“我跟你投,信你。” 时庚耸耸肩,伸出一根手指:“那你可别信我,我投小苏。” 阮城一愣,瞳孔放大几分,盯着看了他半晌。 “为什么投他就不要信你啊?”林一小声问道,时庚不回。 “四、三、二……”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脑中划过,蒋巍整个人一颤,眼睛不可置信地在三个男生中打了好几个转,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改票的时候,阮城的动作和最后一声倒数对上。 他投了自己。 后半夜,除了机器运转和时钟摆动的声音,客厅里静的能用听得判断出蛾子飞行的轨迹。 沙发上坐着的六个人里,两个人把票投给了自己。 苏若元有点懵,好久才找回自己声音:“城哥你……什么情况?” 阮城笑笑,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根针筒,针尖还带着血,“你说我们六个都在二楼,骆乐铃她是怎么从一楼大厅消失的?” “啊……我想到了。”蒋巍突然出声,“你之前说在密室里听不见声音,但是时庚却准确得说出了苏若元在衣柜前跟我说的话。” 他这一提醒,林一也回过神来,“好像是的,那间房里虽然有监控,但是是听不见声音的。” “我们四个是一起进的你房间,出来的时候是我第一个发现人偶不见的,小苏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挪动尸体。”陈梓跟在后面。 “是这样。”阮城说:“那间密室其实还有一个暗道直接从二楼通向一楼密室,是我在你们上楼的时候想着将人偶送进苏若元房间的。可是那一花瓶砸得劲太小了,骆骆醒来之后想要跟我搏斗。” “然后你就杀了她?”林一问。 阮城不答,而是说:“这件案子里有两个猎人,七朵百合少了两朵其实是预兆。十二年前的校园暴力,害死女同学的是苏若元,于是他患上人格障碍,每一天都会梦到自己被厉鬼索命。而在这场聚会里,看到和当年的女生很像的骆乐铃,他没克制住自己,用十二年前一样的办法,想要杀了她保护自己,然而只是将人砸昏了。” “然后你杀了她?为什么?” “因为…我也参与了那场校园暴力。”阮城说:“我学医,专攻精神方面的疾病,就是因为我和他有一样的困扰。甚至,看到骆乐铃的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是她回来復仇了。” “……” 之后众人将脉络理得更加清楚一点,然后一起宣传校园暴力的危害,强烈抵制校园暴力。由于阮城指了自己,两个猎人都被找出,还是羔羊们获取了胜利。 第30页 典型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结局。 “其实你最后也投小苏的话,你们俩就赢了。”陈梓绕过时庚跟他说。 阮城正在摘麦,闻言笑开:“我不想辜负你们的信任。” 说是“你们的信任”,但时庚清楚地看见这人是对着他说的,有些别扭地想要扭过头。最后迫于自己还想从他身上找到体香解决办法的原因,还是对他绽出了一个笑:“那可多亏你了,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赢得这么容易。” “是吗?”阮城低声说,因为一夜没睡的疲倦,声音沙哑,带着笑意问出的话竟像裹了电流,从电灯流到地板,最后袭上全身,直让他愣了一愣。 “哈!哥我刚刚问你人偶为什么在我房里你都不跟我说!”苏若元一下跳过来勾住时庚脖子,大声抱怨着。 “那时候不是都要投票了嘛,而且我又不知道不是你搬进去的,我那时候被绑在凳子上呢。”时庚拍拍他手。 “哥你被绑在凳子上,都不知道阮哥下去了吗?”林一也凑上来问他。 时庚噎了一噎,快速反应过来,拿阮城之前说的话回他们:“阮医生那时候跟我说我是昏迷状态啊,我看到了也不能说不是,总要遵守游戏规则。” “那你总可以悄悄地给我们提个醒啊。”林一凑近:“话说哥,你都被绑在椅子上了,真没玩点什么?” “玩什么?你这小丫头片子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呢?” “没想什么,都是正常的猜想啊!不然多浪费这两套衣服。”林一小声嘟囔着。 耳根有些发热,对面那人麦已经摘好了,依旧笑着看向这边,时庚别开视线,转移话题:“睡觉睡觉,弄了一晚上也真不嫌累得慌啊。” 骆乐铃早就在导演组另外安排的房间睡了下来,苏若元和林一还想说着什么,愣是给时庚赶回了房间。 好不容易回到二楼,正打算开门进去,阮城却突然停在了自己门口:“你之前来我房间是做什么的?” “还衣服。”时庚侧过头,因困意半蒙着眼,却在下一瞬睁大了眼。 “那进来吧。”阮城打开自己房门,倚在门口,勾唇浅笑。眼中是无措的他,更像是狮子眼中的羚羊。 作者有话要说: 林丫头是个明白人(点菸.jpg) · 感谢三条鱼和不划水呀的地雷,感谢未名悠悠浇灌的营养液。爱你们,么! 第19章 撸猫 时庚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点头:“你等我一会。” 他打开门进去,将之前放在床上的衣服拿了出来,走到阮城身边:“谢了啊,早点睡,晚安。” 开玩笑,他们是收工了,机器可没有收工。这座房子里全都是摄像头,凌晨两三点了,他往阮城房里跑? 怕是不想要命了。 阮城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个样子,懵了好一会,才敢相信眼前这个温柔笑着的人是过去一个多月里坚持不懈蹭他热度的十八线。 等到回过神的时候,那人以为他已经默认了,转身就往自己房里走。 阮城觉得…自己脸火辣辣的,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他摇摇头,随手将外套扔进屋里,大步朝时庚那边走去。 “诶,你不回去吗?”听到脚步声,时庚回头问道,后面那人还没停住脚步,这一回头,差点撞到他鼻子上去。 时庚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两步,惊魂未定地摸了摸鼻子。 结果就是这退的两步,彻底把门口空了出来。 阮城笑笑,全然没有刚被人拒绝的自觉,手搭在他门把上:“你不去我房里,那自然就该我来你这了。” 然后手往下按,开门进去。 时庚彻底懵掉,一点都看不懂这个人在做什么。就算这几期节目下来,两人已经相处的不错了,但明明是他一直在刻意接近阮城啊。怎么现在倒反过来了? 他在门口向里看去,阮城进屋之后拉过一张椅子,直接坐了上去,笑盈盈地看着他,一副请君入瓮的样子。 想了想,他还是进去了。关门的那一瞬间,犹豫了下,索性敞开门。 阮城看到他的犹疑,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勾起唇角低声道:“怕拍下去传绯闻?” “嗯,”时庚一点也不含蓄:“心有余悸。” 这个余悸是因为什么,阮城自然知道。眼底闪过一抹悔色,又迅速隐去,兀自笑着:“嗯,有点警惕是不错。” 不然按他这性子,怕是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你找我不是单纯聊天的吧?”时庚坐到床上,双腿交叉盘坐着。 “刚刚为什么一直在帮我?”开门见山的聊天最为直接,效果也是最好。无论对面那个人嘴巴里会说出经过多少层思考的话,至少你问出的那一刻,能清楚看见他眼中的神色。 所以阮城看见了,看见了时庚那近乎疑惑的,又仿佛他在问他人为什么要吃饭这样显而易见,压根不需要答案的问题一样。 就好像,帮他其实也不需要理由,近乎本能。 阮城想起那次热搜。 明明他都还没有什么反应,面前这个人就急哄哄地下场帮忙澄清了。 第31页 他也是一路被人黑过来的,出现那种连□□都谈不上的舆论的时候,其实压根都没当个数,甚至都没有李元莫紧张。可明显,眼前这个人比自己要紧张。 自己都还身处泥潭和谩骂之中,却想着帮他。要是自己朋友这样做…… 要是自己朋友会怎样呢? 阮城仔细地想了想,大概会痛骂他一顿,然后为这个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还想着他的傻子感动吧。 这样想着,连自己都愣了一愣。 “我只是猜测而已,本来也就不知道有两个猎人,那种情况下自然是投指向最明确的。”时庚终于回答他,看似一点毛病都没有,然而满是漏洞。 帮他隐瞒针孔,又藏住针筒,还扯什么指向明确。 阮城并不拆穿他,而是点点头反问一句:“这样吗?” “嗯,就是这样。”时庚继续嘴硬。 “那就这样吧。”阮城笑了:“谢谢。” “你别谢我,我真以为是苏……” “不是谢这个。”阮城打断他,声音一下变得很温和:“谢你上次为我澄清。” “啊,那个啊,看不过去罢了。”时庚挠挠头,将一头捲毛揉乱,无害地笑开。 暖黄色的灯光过于明媚,温温柔柔地,很容易就让人静下心,再加上这样一个近乎于猫科动物的孩子,阮城竟觉得自己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本能吗? 那就遵循本能吧。 阮城起身,走到他身边,微微俯低身子,凝视着他的眼睛:“只是未免太蠢了。” 声音放得极清极慢,有不属于自己的气息扑面而来,时庚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头上却多了一份重量。 刚刚被自己揉乱的头髮又被人拂过,只是动作轻柔地跟顺毛一样。 眼角余光甚至能看见阮城轻轻勾起的嘴角,跟做了一件多么减压的事一样。 恍惚中,时庚竟然觉得这个人在撸猫…… “我回去了,晚安。” 压力骤失,头顶有一道声音传来,时庚还处于懵逼状态,只能点头:“啊?嗯,晚安。” 直到房门被关上,时庚才想起被自己忘了很长时间的一件事。 刚刚的氛围太令人舒心了,就连《七日谈》的每一次拍摄,也都相当顺利,再没有人做些什么奇怪的举动。他竟然都快忘记自己身上有的特殊味道。 其实异样早就显现了,蒋巍明明一直都不算喜欢他,哪怕被暗地里猜测几人关系都没有帮他转发那条微博。 至于跟拍摄像,从第二期开始,就没有给过他任何暗示了。 第二期…… 那一次拍摄,他和阮城一组,从始至终都在一起……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是很可怕的,时庚看向已经关上的门,发上还有刚刚被人拂过的触感。 难道,自己真的要赖上他了吗? “操!”时庚低咒一声,不愿再去想,往床上一趴就想睡觉,然后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上楼之前林一的问话又从脑中闪过。 面上有点烫,时庚一下跳起来走进浴室,像是躲什么一样的迅速脱掉一身病号服。 这种好像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觉是什么情况? · 第二天补拍了一些镜头,彻底收工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饭时间,王建业干脆就请几人吃了顿饭才走。 时庚事先忘了通知助理,出了酒店门被风一吹才想起自己连手机都没电了。 “哥!”苏若元又从后凑上来,一下扒住他。 “放开,跟个树懒一样,自己不会走路啊。” “哥你经纪人忘了接你吗?那你跟我走吧,我今天也住a市!” 住a市就住a市吧,这种莫名兴奋的语气是什么鬼,时庚再一次惊嘆于少年人的活力,正打算答应,阮城却也注意到了这边。 “你不也是找个酒店住?什么时候在这边买了房再说吧。时庚,我送你回去?” “噗。”他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扒在自己肩膀上的重量逐渐消失,转头看到苏若元一脸沮丧:“哥你居然还笑我!” “不笑不笑。”时庚顺毛,“你城哥说得没错啊,我总不能和你一起住酒店的。” 闻言苏若元不服了,辩解道:“为什么不能!我住套房的,有两个房间,我把张易燃赶走就好了!” 无辜躺枪的张经纪人:“关我什么事……” “别闹了,再闹下去都回不去了。”阮城浇灭苏若元最后一点希望,问时庚:“跟我走?” 时庚点头:“走吧,再在酒店门口待下去狗仔就都来了。” 然而事实证明,无论是哪,只要艺人在的地方,狗仔永远不会缺席。 自己刚到家呢,微博又多了一条推送: 阮城夜送时庚回家,两人之间究竟是何关系! 呸!屁关系都没有! 时庚点进去看了一眼就退出,果然又有人开始说他蹭阮城热度了。 他摇了摇头,心里吐槽一下就不想去管,反正这些天背的锅也不少了。比起这个,他更想睡觉,晚上喝了点酒,头有点昏。 第32页 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也自然就忽略了这件事的后续。 @阮城:我好不容易才跟人打好关系才让他不躲着我了,你们听话,别害得我连个朋友都交不到。[真让人头大.jpg] @苏若元:我一定要存钱在a市买房!口亨![面对疾风吧.jpg] 两个人还跟约好了一样,配图全是猫。 作者有话要说: 苏若元:我要买一座比城哥家更大的房子! 阮城:哦?你知道我家多大吗? 第20章 不好 -@附耳元听城:城哥你醒醒啊!时庚他一直蹭你热度的啊! -@戎笔山河袖手欢:我的天啊,为什么我们城哥和别人做朋友还要看他脸色啊喂!时庚他有什么资格一直躲着我们城哥啊。 -…… -@吃瓜路人:姐妹你们清醒一点,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连我这个路人都能看出来阮城他被吃的死死的了,你们还在反抗什么呢?[吃瓜.jpg] -@城哥我本命:空降滚啊,你看到时庚之前蹭我哥热度的时候吃相有多难看了吗你就在这说。 -@看热闹不嫌事大:就是就是,还路人,下场无路人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谁知道是不是时庚那边买的水军。 阮城那条微博下面简直跟战场一样,甚至还有人“合理”猜测这条微博是他经纪人发的。 李元莫看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一接到阮城就笑着说:“我要是用你微博那样发东西,你会不会打死我?” “你说呢?”阮城睨他一样,低下头敲了些什么。 -@阮城:都别闹了,我和时庚私下关系很好。 直接发在了评论区,李元莫看得瞠目结舌,看看手机再看看坐在自己对面支着头补眠的人,无声笑了出来。 随他吧,反正自己又管不到他。 跟别的艺人不同,是阮城选的自己,还是自己相当落魄的时候。 可是却因为手底下带出来一个阮城,李元莫居然成了橙华的金牌经纪人。 这个人,向来自己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 他看看窗外渐亮的天,车窗的一闪而过间,竟有叶片旋转落下。 快入秋了。 · 《七日谈》第一期播放的时候,他们正在参加第四期的录制,去的是小乡村。 当夜王建业难得的没有整么蛾子,而是将他们聚在一起,看了一个多小时的节目。 这也是一般综艺节目惯用的伎俩,将艺人看到自己出现在电视上的反应拍下来,再做下一期的素材,给普通观众一种他们也和自己一起在看节目的感觉。反而能戳到大家萌点。 更别提这里面还有一个bug了吧。 时庚很久很久没有在电视上看到过有这么多镜头的自己了,哪怕他的镜头依旧是七人之中最少的,但对他来说,这也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另外几个人都是兴致淡淡地看着节目,偶尔互相调侃,说出些活跃气氛的话。 只有他,眼睛一眨不眨,连阮城给他倒了水都不知道,专心致志的,末了还不忘回头说一句“后期有点强大”,将很多他们录制时候没有想到的或者很无聊的画面变得生动了起来。 这人平时看着再懒洋洋捉摸不定,甚至有些乖张的戾气,到这种时候,眼睛里放出的精光却骗不了人。 是那种被人肯定认可的时候,怕被发现而刻意控制,但还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怎么看都觉得可爱。 阮城看着他,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 好像,被蹭热度也不是很赖。 再往后,网上diss时庚的声音越来越少,第一期蒋巍和骆乐铃的人设都相当不讨喜,轻而易举地吸引了炮火。 又因为阮城那天连着发博评论的操作,的确控制了一大部分粉丝的情绪。 时庚像是个努力很久,终于朝目标迈出第一步的孩子,拿到了人生的第一张成绩单。 然后秋天,如期而至。 “虞姐,怎么了吗?” 时庚揉揉惺忪的眼睛开了门,虞微看到他明显刚睡醒,连衣服都没穿好的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知道现在几月了吗?”虞微笑着问,只是笑意中都带着冷气。 “十月啊,刚过完国庆。” 也正好录完《七日谈》最后一期,昨天晚上几人一起在外面喝到半夜才回来。 “你也知道都十月了啊,那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件正事?”虞微恨铁不成钢,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了出来。 “什么?”时庚问。 “靠!”虞微低咒一声,“哒哒哒”走到沙发边坐了上去,一言不发地看着还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一阵寒意从脚底袭了上来,时庚打了个寒颤,挪着步子走到她身边,试探问道:“虞姐?” “嗯?”虞微并不想理自家这个在外面刚的一批,回来了就傻乎乎的笨蛋艺人。 “是不是…《余双》?”记忆终于回来,时庚犹豫着问道。 虞微随手捲起沙发上摊着的一叠剧本,啪一声拍到了他头上,“你还知道啊!十月十五进组,这段时间正好空档期,你都不准备准备吗?” 枉费自己因为担心这孩子剧本还没背熟,临时过来抽查,结果都快中午了,这人居然还在睡大觉! 第33页 时庚原以为还有什么重大的事,闻言轻嘆了一口气,“姐你看看你手上那个剧本。” “什么?” 虞微怔了怔,自己倒是忘了,时庚现在接的戏只有一部《余双》,家里又怎么会有别的剧本? 所以,手上这本已经被翻得快要烂了的,还被用各色笔标记得看不到本来样子的破烂剧本是……? 她翻到封面页。 《余双》 导演 陈立德 编剧 张汉伟 “咳——” 为什么所有要掩饰尴尬的人都要咳两声呢,时庚低头晃晃,其实脑子还有几分不清醒,连昨天到底怎么回来的都还没想起来就要面对这一尊大佛,他不打哈欠都已经很不容易了,心里就只盼着她快点说完快点走。 “别以为剧本背的熟就可以了,还要演得好。”虞微板起一张脸挽尊。 “是是是。”时庚点头。 “演得好不算,还要和剧组里人打好关系。” “懂懂懂。”继续点头。 “特别是阮城,你说你们之间关系有改善了。但是拍戏的时候,你们不仅是伙伴,也是对手,不能因为别人现在对你好一点就忘了之前你们俩的过节,没事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 杨品轩是个没有心的狐狸,她可不是,到了她手里的艺人,就算不能大红大紫,她也不能让人被算计。更何况,时庚这孩子其实挺对她眼缘的。努力又勤奋,比别的小鲜肉什么的可要踏实多了。 时庚自然知道她是为自己好,连忙点头:“好好好。” “嗯……”虞微继续说。 “不好。” 第三道声音突然从房间门口传来,两人都吓了一跳,回头看去。 那里立了一个人,穿了套不太合身的睡衣,长手长脚都被禁锢了些许,头髮有些炸,眼里却有不容置喙的坚决。 “我说不好,虞小姐。” 那是阮城,穿着他的睡衣,踢着他的脱鞋,一步一步从他房间门口走过来的阮城。 刚睡醒的…阮城。 作者有话要说: 阮城:你想什么呢让他离我远点? 时庚:喵喵喵???你为什么在我家? · 赶上了日更的尾巴[怂兮兮.jpg] 第21章 房租 “虞小姐,你特意过来一趟就只是为了让时庚离我远一点吗?” 阮城走到时庚身后,双手支在沙发靠背上,微微低下头,眼中还裹着刚刚睡醒的慵懒,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朦胧感。 时庚抬起头,恰好对上那人的眼睛,眼角有丝丝红晕,像是宿醉染上的血。 “你怎么……?” “嘘。”阮城抬手平放在空中,打断他的话,转而看向虞微,还是微微浅笑的样子。气势全部收敛,温和无害,可又像只要她说出一个“是”字,就会将所有迫人的气势放出,直取心脏。 虞微愣了一愣,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时竟也不知道是该先质问他还是回答他。 权衡了一会,她凝眉问道:“你昨晚睡这了?” “嗯。”阮城点头。 虞微随手抽了一张纸,攥紧,“一个房间?” “是。”那人笑开,像是只刚吃完小鱼干舔爪子的猫一样,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虞微压着怒意冷静下来,拿出手机翻到一个联繫人,然后瞪向阮城:“有没有别人看到了?” 昨晚是他们所有人一起的聚会,蹲守的狗仔不会少只会多。阮城进了时庚家门的事,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人爆料啊。 果然,对面那人微微弓下身子,胳膊肘支在柔软靠背中,手掌托起头颅,几乎碰到时庚的皮肤,“唔…要说有没有人看到了……” 虞微紧张起来,差一点就把号码拨了出去。却眼见着阮城勾起一边唇角,转头看向他出来的那个房间,“还真有一个。” 门尚未合上,窗帘拉的厚实,光线却已经足够强,照亮一方空间。 房间不算特别大,一张双人床,衣服散落一地,床铺凌乱不堪,像是做过什么剧烈运动一样。两只枕头都有凹下去的痕迹,偏生还靠的特别近,处处透着暧昧,几乎可以勾勒出一个人睡在另一个怀里的画面。 虞微当场就黑了脸,捏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险些就将手机砸到阮城脸上。 这个登徒子! “你要我进来看什么!” 看你昨晚做了什么好事吗!? 虞微压抑着怒气问,尾音都能听出来几丝髮抖,时庚知道这是她要发怒的徵兆了,下意识往阮城身边缩了一缩。 结果就是这一个动作,差点直接点燃经纪人的暴脾气,当下狠狠瞪了他一眼。 半怒半怨。 像是个气自己孩子没有保护身体被人轻薄了的老母亲。 时庚便再也不敢动,跟个木桩一样站在原地,阮城看两人之间的互动,“噗”一声笑了出来,往后退半步,手搭上时庚肩膀。 这还得了?! 虞微直接抬起手,一巴掌甩了过去,结果落了个空,阮城先她一步将人推进了房内。 虞微:“……” 第34页 “进来看看吧。”阮城说。 “你最好给我说清……楚。”最后一个字从喉咙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消了音,显现出主人的愣怔和意料之外。 “这是什么情况?”虞微勐地回头看向阮城,声音却已收了些许,压抑着嗓子问。 时庚也跟着她回头,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些微光亮从窗帘投进,洒到他发上,温暖明媚,眼中却全是明晃晃的疑问。 阮城心里突然有丝丝什么透出来,双手几乎不受控制地想要揉上他的头髮,像昨晚那样放肆地触摸。却又迅速被压下去,直接转头,脱鞋、动脚、踢人。 “唔……”地上那人翻了个身。 继续踢。 “别闹,我再睡一会。” 还踢。 “我说了别闹了!” 苏若元终于被弄醒,一掀被子坐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赶人走。 “知道现在几点了吗?”阮城开口打断他,声音清淡,甚至带着笑意,却是冷冽的。 苏若元打了个颤,这才睁开眼。看到三双腿。 抬头。看见三个人。 “时哥,城哥,还有……虞姐?你们怎么在我家?”苏若元一脸怔愣。 “你仔细看看你躺哪的。”唯一一个状况内的人开口提醒。 “哪?不是我家……” 他这下算是彻底没了声音,入目全是白色,很简单的装修,墙壁是干干净净的白,窗帘是厚重的深灰色,灯也不是家里那种浮夸的水晶吊灯。 就连自己睡的…… 也他妈不是床啊! 底下垫了一层毯子,大概因为自己睡相不好,已经全部弄皱了,身上盖着的也是一床法兰绒毯子,蓝白色,薄薄的一层,根本御不住寒。甚至在毯子里还能感受到自己两条光裸的腿在发抖…… 他僵硬地转过头,“操!床明明就在旁边啊,我为什么会在地上!” 他在问阮城。 时庚也转头看向阮城,眸子里全部都是问号。 “你自己滚下去的,给你床毯子盖着就不错了。赶快换好衣服出来吧。” 阮城说完就转身,走到床边,一件一件捡起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搭在胳膊上出门进了浴室。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番,终于在气氛更尴尬之前,两个扭头出门,一个翻身上床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有水声从浴室里传来,虞微像是个被人逗着左右转了十圈的老年人,心力交瘁地一句话不想说,连句叮嘱都没有,直接拿起钥匙出门回公司。 时庚坐回沙发上,脚也放上去,双手抱住腿弯好好地想了想,记忆才回来,不过也只是一部分。 昨晚喝多了酒之后苏若元闹着不想走,要住a市,还不想去酒店,缠着时庚来了他家。 只是为什么阮城也来了,并且和他睡在了一张床,他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阮城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抱着双腿坐在沙发上放空的样子,眼睛不自觉地就弯了起来,又怕吓到他,刻意放轻步子走到他身边:“想什么呢?” “你为什么在我家?”他抬头,眸子都亮晶晶的,一汪江洋。 和昨晚醉酒之后,这人眼中盛上的水雾重合,清澈干净,又透着诱惑,勐地撞击到那颗在跳动着的器官。 他怎么可能让那样的他和别的男人共处一室一个晚上? 阮城捏捏手心,然后拿起夹在肩膀上的毛巾,狠力地揉了揉还没干的发,随口答道:“李元莫昨晚没来接我,没地方去,就跟你回来了。” 时庚明显不信,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阮城笑笑:“这么多期节目录下来了,不会小气到我在你家借住一晚都要收住宿费吧?” 时庚想了想,点头,“嗯,给钱。” 反正这人看着就是不想说实话的样子,开玩笑一个人开多没意思。 阮城动作顿住,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旋即又笑开,绕到时庚身后,低下头,未干的水滴一滴滴落上他的腿和光裸的臂。 “那……我如果想一直住下来,要交多少房租呢?” 作者有话要说: 阮城:真香。 球球:橙子你清醒一点!我儿砸他现在不喜欢你啊!他只是为了保住菊花…… · 学校临时安排加了课,所以这段时间的更新会迟一点,球球会尽力在十二点之前发出来哒!嘤嘤嘤~~~[鞠躬] 感谢迟引的手榴弹和天下为攻的营养液,么么么! 第22章 长身体 “嗯?” 见他一直没反应,阮城闷着喉咙发出一个单字,头还微微低俯,水珠从髮根滑落,一点点滑到发间,再滴到他身上,迸开。 和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结合,滋生出几分温度。 时庚终于意识到这人在说些什么,半是无奈地嘆了一口气,仰起头对上那双蕴着秋水的眸子,“你把这套房买下来吧,反正不是我的,去找杨品轩好了。” 买下来想住多久住多久,还交什么房租。一天到晚开玩笑,到处撩人,他以前怎么都不知道阮城这么喜欢开玩笑。 苏若元出来的时候,打眼看到的就是沙发上的两人。 第35页 一个抱着双腿坐起,全身都缩成一个小团,唯独头颅上扬,脖颈曲线流畅,眸中全是头顶那人的样子;另一个刚洗完澡,清清爽爽,发却是湿漉漉的,又凌乱又阳光,头向下垂,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和下方的青年凝视。 那视线,他竟觉得阮城想对着他时哥咬上一口,无论是淡薄的唇还是光洁的脖。 恍惚间苏若元觉得自己走进了什么拍摄现场,委实愣了一愣。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阮哥,你们俩……在做什么呢?” 怎么看着就那么暧昧呢。 时庚被声音唤回,低下头揉揉脖子站起身:“没什么,你城哥想买房,你们俩交流交流吧,我去洗个澡,懒得跟资本家说话。” “靠!”苏若元喊了一声:“阮哥你又要买房啊,我什么能像你那么有钱。” 阮城笑笑:“多接几部戏好了,别天天想着出去玩。” “嘁!我也知道啊,哥你一演就是主角,肯定是不懂民生疾苦的啦。”苏若元摇摇头走到沙发上,一下蹦上去坐着。 “哦?”阮城来了兴趣,绕到前面坐下:“什么民生疾苦?” 苏若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全是□□裸的怨念:“你以为谁的剧本都像你的那样是送上门随你挑的吗?送上门的要么是别人不要的,要么就是在正片里活两集的。但如果想去争取一个好角色,又是很难很难的。除非……” 说着他皱了皱眉,明显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阮城也不追问,他知道除非什么。 除非有资本或者…潜规则。 他脸色变了几变,他以前其实都不会去考虑这些东西。圈里的生存状态,他比别人都要清楚得多,只是为什么会突然对这个上心了呢? 然后他就想到了一件事:《七日谈》里,苏若元的番位甚至要比时庚都要高,连他都这样说,那时庚呢? 他又究竟是怎么接到《余双》男二的角色的…… 阮城无意识捏紧手心,不愿再去想这些事。甚至潜意识里还在要自己去相信时庚不会是那样的人,接到角色也是运气好…… 操!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他不是一个会轻易去相信八卦的人,因为别人的八卦和自己都没有关系。 可是这次,他居然会想到网上那些传言,和那天晚上西餐厅的偶遇。 然后最可怕的是,他竟然会觉得心疼…… 不是鄙视也不是漠视,而是会想到,万一这个人真的是靠那样的方法拿到的角色,他需要做多少卑微讨好的事,又会受多少委屈。 有什么自己都摸不清的念头,像是从暗处滋生出来的藤蔓,在心底丝丝攀藤,一缕缕捆住四肢百骸,不知所踪。 “我好了,你进去吧。” 时庚推开浴室门出来,喊苏若元去洗漱。苏若元应了一声,从沙发上跳下来。 时庚没有再过去,而是走进厨房,叮叮咚咚一阵之后,阮城才终于觉得心底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消失,轻轻唿出一口气,去了厨房。 “煮饭吗?” “不是,”时庚偏过头看他一眼:“没什么食材,下点面垫垫肚子吧,反正你们一会就走了。” 阮城失笑,走到他身后,将自己肩膀上搭着的毛巾放到他头上,放肆地揉了揉,“这样赶人的吗?未免有点过分吧。” “没收你住宿费还给你煮面,你见过我这么过分的人?”时庚怼他,摇摇头像只灵巧的猫一样从他爪下躲开,“不用擦的,一会就干了。” “会感冒。”阮城坚持,还是跟了上去。 时庚无奈,只能随他去,反正两个都是男人,也的确没什么尴尬的,依旧进行手下的动作。 阮城看到他熟练地打了三个鸡蛋,顺口说了一句:“再给我加一个吧。” 时庚嘴上说着给钱,手上还是自然地拿起了一个鸡蛋,打了进去。 “你就这么缺钱吗?”阮城开始后悔自己一开始嘴欠要说住宿费的事了,这个小财奴,眼睛里就剩钱了。 “缺啊,一大家子人要养呢。” “我帮你养啊。” 手上动作顿住,时庚连头都没敢回,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话。阮城已经从一时冲动中反应过来,懊恼得咬了咬唇,然后故作自然地笑着说:“帮你养,《余双》好好拍,让我拿个影帝,你不也有钱了吗。” “呸!”时庚回过头,“多大脸吶,都还没拍呢就想着影帝了。滚滚滚,不做事别在这碍我事。” “好嘞!”许是也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阮城一口应了下来,毛巾重新搭回身上,转身出去,却在门口又停了下来,坚定而果断地说:“我会拿到影帝的。” “那你加油。”时庚头都不回,专心地搅着锅里的面。 -也会养你。 苏若元出来的时候,时庚已经将面盛好端了出去。他笑嘻嘻地谢过时哥就拿起筷子,面进嘴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吃的是狗粮。 阮城从自己碗里挑出来一个鸡蛋,将整只碗都送到时庚手边,然后将鸡蛋从碗沿滑进去。 “不是你要加一个的吗,吃不掉送我碗里来了?”时庚瞪他。 第36页 “你太瘦了,中午吃这点东西营养不够的。”阮城特别自然地说:“晚上我请你吃饭吧,长身体的时候呢。” 二十岁的苏若元:我特么才是长身体的时候啊!!!这世道单声狗没有人权的吗摔! 作者有话要说: 橙子:单身狗……要什么人权??? 球球:[怒] 第23章 麦麸 时庚自然没有让阮城请他吃饭,吃完面条之后收拾收拾就要赶人走。 “哥,你就让我在你家在待一会呗。”苏若元双手扒住沙发,委屈兮兮地撒娇。 时庚理都不理他:“走开,你不是要赚钱买房吗,还不去赶通告在我这赖着像什么话,我可不想被你粉丝轰死。” “哥,我粉丝都很乖很乖的,他们跟阮哥的一点也不一样,才不会炮轰你呢,一个个都巴不得我圈内人缘贼好。” “你说跟谁的不一样?”阮城原本在一边看着他们俩闹,突然被cue到,笑着问苏若元,双手交叉活动筋骨。 这孩子也是心大,火上浇油:“跟你的不一样啊,你看看你粉丝之前把时哥怼的,啧啧啧,真过分。” “我看你是想被怼。”阮城做势举起右手要拍过去,苏若元头一缩,躲了。然后拍拍衣服褶皱,眼见着时庚走到厨房,刚想继续躺回沙发上,电话响了。 经纪人打来的。 已经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张易燃没把他骂死就算不错的了。时庚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苏若元正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哥,我走了诶。”他说。 时庚一点也不留人:“快走,我还想去睡一会。” 苏若元语塞,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庚和阮城两人都坐在沙发上,一个一脸不耐,一个浅浅笑开,眼中盛满温柔,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多余的那一个。 得,早该知道自己在这是吃狗粮的。苏若元嘆了一口气,赶在经纪人第二通电话打来前出了门。 临走前还给他时哥扔下一句:“我会再回来的!” “别回来了。”阮城倚在门边笑着说,俨然自己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时庚看了他一眼,“你也走。” “什么?” “你也走,我想睡觉,吵死了。” “噗。”苏若元笑了出来。 阮城原还想说些什么,低头看到那人外露的不耐烦和睏倦,想了想,笑开:“好,剧组见。” 猫都是要顺着毛撸的,何况人呢? 他可不想被时庚跳起来咬上一口。 终于安静下来,时庚却也没有多么想再去补眠,随手拿过之前摊在沙发上的剧本,将已经看到能全背下来的剧情再磨了一遍。 《余双》是一部刑侦剧,男主角正是阮城扮演的,名叫余初,拥有双重人格。主人格是医学系教授,亚人格却是嗜血的科学怪人。 而时庚扮演的何末,正是他的学生。 校园里连续发生多起失踪案件,警方介入调查,经过层层搜寻,初步认定余初是嫌疑人。 对方也一直未曾辩解,然而一路调查下去,警方竟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时庚正看得津津有味,手机响了。 微信,阮城发过来的。 —睡了吗? —还没。 -微博回我一下。 他愣了愣,放下剧本。 点开微博,阮城十分钟前发了一条博。 —@阮城:面很好吃,多谢款待[可爱.jpg]。s 热评第一是苏若元的。 —@苏若元:口区! 配图一只狗站在两只猫旁边,上面写着:我是人间惆怅客。 时庚笑了出来,翻了翻评论区。 —@附耳元听城:s是谁?我哥谈恋爱了??? —@吃瓜路人:s?苏?时?猫……狗……我怎么觉得信息量这么大呢。[吃瓜.jpg] —@看热闹不嫌事大:这是……麦麸?[吓得我瓜都掉了.jpg] —@苏苏眼里有星星啊:来人,上麻袋,打晕,抗走苏苏,怎么哪里你都要来凑热闹! 时庚看到这条评论的时候差点笑死,下意识想点赞,转而一想,切回微信,编辑了两个字发过去。 —不回。 —为什么? —惜命。 这两个字刚发过去,电话响了,时庚手快按了接听,一阵低沉的笑声从那头传来。 “你这么刚的人也知道惜命了?”是阮城。 时庚翻了个白眼,“底下都有人说卖腐了,我再上赶着评论,巴不得别人唾沫星子淹死我?” “那可不行,太脏了,到时候我还得帮你洗。”阮城笑着说,声音裹着电流,酥酥麻麻的。 时庚觉得耳朵有点热,将手机拿远几分,压着嗓子说了一声滚。 “不逗你了,”阮城说:“就是想道个谢,晚上你别出门了吧,给你叫了外卖,你到时候开门拿一下。” 时庚心下有几分疑惑,但是他都已经说了,自己也不想矫情,应了一声:“还有别的事吗?” “有。”阮城说,“何末是医学生,我一会给你发个书单,你买几本医学书看一看。” 第37页 时庚怔住,他竟然忘了这个。 原本以为把剧本读熟背熟就可以,却忘了演员的最高境界不是演谁像谁,而是演谁是谁。 一个门外汉去演医学生,小细节方面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如果在这上面犯了错,戏又怎么会活? “……谢谢。”时庚缓声说。 “不客气,应该早点跟你说的,现在时间已经不够了,到时候边演边学吧。”阮城说着言语里竟隐隐有后悔之意。 时庚没有多想,之前两人几乎都是水火不容的状态,阮城没有任何义务告诉他这件事。然而现在又究竟为什么要说这个,他猜测应该是终于把他当朋友了吧。 电话挂断后不到十分钟,那边发过来一张照片,列了十几本书的书名,还特地在几本书边用红笔标了星号。 还没来得及把谢谢两个字发出去,电话又响了。 杨品轩。 也许是这段时间太过安逸,时庚都快忘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勐地看到这个名字,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 然而人家毕竟是老闆,他一咬牙,接了。 —“你昨天让阮城留宿了?” 低沉内敛的声音,和他平时声音没什么大区别,时庚听不出喜怒,却莫名感觉到一阵寒意。 而另一边,阮城也接到了一个电话。 “微博删了。”压抑着怒意的女声,霸道地命令着。 阮城皱了皱眉,单手捏上鼻尖,“不删。”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那边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果断,愣了一愣,微微拔高音量问他。 “最多不过传绯闻,没什么不好的。” 第24章 进组 “最多不过闹绯闻?你怎么就这么无所谓呢?!”陈虹差点给他气死,正想多说两句的时候,那边阮城笑了:“这说明我相信咱们公司公关啊,妈,你不会对我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吧?” “我信你个鬼!”陈虹说,“三年前一句话都不说就跑去演戏,整整三年都没闹出过什么大绯闻,结果就因为这个时庚,你自己说说你这段时间上多少次热搜了?” “上热搜有什么不好的,别人想上还要买呢,我这都是省钱了不是?”阮城笑着说。 “咱家缺你那点钱?”陈虹斥道,过一会又软了声音:“你是想带那小子上吧,给你灌迷魂汤了这么帮他?” “真没有,”阮城否认,“我就是随便道个谢。” “道谢什么方式不行?你就是跟我说一声,我让一个剧本给天星那边也不是不可以,犯得着你把自己搭进去?”陈虹才不会信他,直接回道。 “那不一样,是我道谢又不是您。” 陈虹已经不想理自己儿子了,直接打断他,说:“有什么不一样的,你心里想的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懒得听你说这些套话,要是真看上人家了就跟妈说,我又不是那么不开明的家长。” 阮城噗一声笑了开,无奈道:“知道了,妈。” 谁知他一说完,那边音量陡然拔高:“嗨!你还真喜欢上那小子了?周末回家我们俩谈谈。” “妈,我没,跟他真的就只是朋友关系。” “我管你什么关系呢,周末回家。”陈女士才不管阮城是不是喜欢他,反正自家儿子那么优秀,在她心里谁都没他好,也不必在乎时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只要把阮城骗回家就行:“别跟我说你忙,你多少通告我不知道?周末不回来自己看着办,挂了!” 老妈还是这么英气风发,说话永远都是火急火燎的,咄咄逼人。要不是那颗操心自己的心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变过,阮城还真不敢跟老总扯皮。 老妈是真的懂他。 苏若元在时庚家说的那句话他记住了,之前是自己粉丝把他骂得太惨了。 其实现在他这样做,都有点打粉丝脸的意思,一般艺人都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毕竟都要靠粉丝吃饭。 可是他就是想这样做,连自己究竟是想为之前的针对道歉还是想要护着那个人都说不清。 就像老妈说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因为时庚上了多少次热搜了。 甚至也许以后还会更多,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就是周末回家又要和老妈斗智斗勇了,他笑着嘆出一口气。 窗外阳光渐渐将云层染红,风吹动梧桐叶片,簌簌作响。 阮城将手机放下,走到窗边看了看西方。 他下午回来的地方。 这一边是山雨欲来,另一边却是风平浪静。 杨品轩问完那一句话,时庚便给了他肯定的答覆。然后便是寂静,两方的寂静,手机那边再没有一点声音传来,时庚甚至以为自己手机坏了。 想了想,他试探着说了一句:“餵?” 杨品轩终于回过神来,一声淡笑传来,他说“没事,你多交点朋友也没什么不好的。” 时庚还懵着,那边又说道:“只要注意点,别被狗仔拍到就好。” “啊……?” “啊什么啊,这点东西还要我教你的吗?对了,你这段时间的通告都取消了,好好准备一下《余双》的拍摄,腆着老脸给你接到的,别拍毁了。也当放个假,要是不想待这边的话也可以去旅个游什么的,调整一下心情。” 第38页 时庚:“嗯,我知道。”想了想,他轻声说:“谢谢。” “那就没什么事了,先挂了。” 时庚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张了张嘴想问什么,但又没问出来,潜意识里告诉他还是别问的好,彼此保持在安全距离里,不挑明就不会尴尬。 他和他中间始终不是一个对等的关系,相处起来总有隔阂,无论他表现得有多么正常。 毕竟他很清楚,杨品轩会这样对自己,完全是因为自己身上莫名出现,又开始隐隐散去的体香。 之所以知道那香味在散去,是因为最近不仅是杨品轩,就连自己遇见的每一个男性都不像四月那时候那样,从眼神里就能透出来的刺骨的欲望。 那种隔了十米都感觉到的如芒在背的眼神。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切的转变是因为阮城,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身边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异性会出现异常的情愫。 可是……难道自己真的要一直黏着他吗?要是被他知道自己一开始的动机,他怕是连朋友都不愿意和自己做。 时庚轻唿出一口气,剧本还摊在一边,却突然没什么心情再去看。 上网把阮城发给他的书单上的书买了下来,选择地址的时候手顿了一顿,看着第二个地址愣了好几秒,最后还是寄到了这边。 那个地址,除了寄钱,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 定下来的进组日期是十月十五,但时庚却是提前一天去的拍摄地点,是北方的一个小镇子。 下飞机之后,剧组接机的人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 热闹的校园、繁华的街道和幽静的居所交融,老旧和新鲜相碰,一些偏僻的街道上甚至还有三轮车在行驶。不够匹配,却很和谐。 剧组安排的酒店不算特别大气,但隐私和保密都做的很好。主创人员都住在顶楼,虞微带着他安顿好了之后歇了一天才走。 她原本想多留几天的,但是公司那边的确又少不了她。 演员最好带的时候其实就是闭关拍戏的时候,因为这个时间段最多只会流出一些路透照,敬业一点的演员那三个月几乎不会再接任何别的活动,只要没有和同剧组的异性传出绯闻就完全不会有问题。 但显然,她忘了这个剧组里还有一个天天和自家艺人绑在一起出现的同性。 阮城是第二天晚上才到的,为了躲接机的粉丝。 然而这人入住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敲响了隔壁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 虞微: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橙子:乖巧拐人.jpg · 拖……拖更了嘤嘤嘤(跪键盘.jpg)小天使们晚安,么么! 第25章 栽了 “来了啊,我刚在洗澡,你有事?” 时庚看清楚来的是他,客套地问了一句就进浴室吹头髮。 刚刚恍惚间听到有人敲门,他只来得及擦干身体套了一条长裤就出去了,连水都没有全部擦干。 头髮湿漉漉的,水珠顺着髮丝滑下,一滴滴聚成丝线沿着下巴线条滑进脖颈、肩头、锁骨,一滴接着一滴,再顺着腹部唿吸浮动滚入裤沿。 阮城原还在酝酿着该跟他说些什么,一开门看到这一幕就愣了,足足在门前对着空气站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勐地进房,然后像是怕被外人看见屋内春光一样,狠力将门砰地一声关上。 时庚被他吓了一跳,侧过身子问他怎么了。 “没事。”阮城说,却连声音都有几分喑哑。 心下犹自躁动,视线忍不住往浴室瞥,时庚站在洗漱台前,镜子里的人微闭着眼。 因为刚洗的热水澡,皮肤有些微的泛红,无论是脸庞、脖颈,还是光洁的背,都透出几分暧昧的红,甚至让人想要狠狠地去□□,将印记加得更深。 阮城不敢再看下去,快几步走到床边坐下,无意识地捏了捏手心,直到里间声音骤失,时庚出来从柜子里翻出一件t恤套上,他才彻底平復下来。 “你才到的吗?”时庚问。 “嗯,晚上过来人少一点。”阮城笑着说,身子往一边挪了点,给他让出一个位置,时庚却从桌边扯过来一张椅子,倒坐上去,手撑在椅背上,眼睛定定地看向他。 对视了一会之后,阮城单手扶额,笑说:“你别这样看着我。” “怎么?怕自己把持不住?”时庚打趣他。 “是啊,”对面那人轻轻嘆一声,毫无预兆地弯腰上前,脸凑到他脸上,唿吸都系数喷洒到他鼻尖,“美色当前,把持得住就不是男人了。” 时庚发现这人是真不能深交,一深交之后就跟外界认知中的完全不一样。 初见甚至还看不惯他夏天露腿,现在就能说出这么暗示露骨的玩笑话了。果然演员都是多面的吗? 他翻了个白眼,手心抵上他额头,微微用劲将人推回去,“有事说事,大晚上跑我房里做什么?” 阮城却仍自笑着,抓住他还留在字额上的手:“月上柳梢头,人与黄昏后。这孤男寡男一个房间一张床的,你说能干什么?” 时庚:…… 操!这他妈才是老司机吧,早知道这人是这样子的,他一开始就该换个方式去接近他。 第39页 时庚深深吸进一口气,心思转了几个弯,索性顺着他,勾起唇角,身子微微前倾,一边椅子腿都悬空,然后低声问:“那做点什么?” 连吐息都带着诱惑。 话刚问出口,他就看见阮城眸色变了变,暗道不好正打算收回坐正身子,却勐地一阵天旋地转,等到意识回来的时候,椅子已经倒了。 时庚愣愣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躺在地上,阮城却在他身上。 额尖几乎相抵,粗重的唿吸声不停传来,叫嚣着扰乱神经。 鲜红的唇瓣就在眼前,勾勒出妖冶的错觉。时庚有一种感觉,身上这个人,是真的想要吻上来。 敲门声响起的那一刻,阮城眸中暗色倏然消失,却仍没有起来。时庚看到他动作极轻地咽下一口口水,喉结轻轻滚动,温热的气息伴着近乎命令的话语一起吐出:“有些话说出口是要负责的,我就当你欠我了。” 诶不是,时庚完全状况外。欠他什么了就? 哦,做点什么? 做什么?背剧本还是对戏?总不可能是做·爱啊,阮城不可能把自己搭他身上的。 想通了这件事,他松了一口气,支在身子坐起来,心却还在怦怦跳着,像是完全不能从刚才的意外中迴转过来。 “你们俩在做什么呢?砰地一声,吓得我以为地震了。”李元莫一见到阮城就往他身后看去。 阮城关注点却完全不在这上面,半倚着房门,笑着说:“这屋子隔音效果这么差吗?那以后要做点什么不是给隔壁都听光了?” 李元莫白他一眼:“剧组再穷也不会给你们住隔音差的屋子的,我刚刚正好在门口,差点以为你们打架了,结果半天又没有声音,就敲门了。” “有话就说,就照你这抓重点的方式,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那些绯闻能传那么久了。” “得,爷,小的惹不起您,我马上回去就给您把最近的绯闻处理……。” 阮城瞪了他一眼,他立马闭嘴,侧过身子朝里面喊了一句:“最近也没啥绯闻不是,都是乱传的,你跟时庚之间绝对是社会主义兄弟情不是!” 时庚都快听不下去了,走到门口,一把扒拉下阮城胳膊,将人推出去:“我可消受不起,你们俩慢慢社会主义兄弟情去吧,别吵吵了。” 然后毫不留情地关上房门,隔绝外界一切视线,完全不管外面两个人。 “什么情况,你们俩真打架了?”李元莫伸手拍了一下阮城:“不是我说,你要是喜……” “你闭嘴。”阮城扔过去一个眼刀,脑海中还闪现出刚刚身下那人微显慌张的眼神和柔软的唇,要不是这胖子过来捣乱…… 要不是这胖子过来,他怕是真会做出什么不对的事。 “好,我闭嘴,反正你怎么想的自己清楚。”李元莫不知道自家艺人现在在想什么,他的私生活自己并不想过多干预,只要不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就好。 转而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他变了变神色,犹豫着问道:“陈总要你给她打个电话,我怎么感觉……她对你格外对待啊,你不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他话没说完,眼中的神色却是清清楚楚,阮城彻底没脾气,一个眼刀甩过去:“那是我妈!” “啥?!” 阮城说完就走,丢他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李元莫要是不提这一句,他甚至都快忘了上一次回家老妈说过的话。 良久,阮城倚着房门,单手抚上唇瓣,扯出一个无力的笑。 “老妈,我可能…真的栽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吃瓜.jpg 感谢笑笑的地雷,啾! 第26章 啊呜~ 第二天就是开机仪式,时庚担心自己迟到,特意起了个大早,结果到楼下大堂的时候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看到。 虞微第一天帮他安顿好之后,顺便还带着他去各个演员那边混了个脸熟,而现在,他们显然都还没起来,就连阮城都看不见影子。 时庚也没有多想,看到几个貌似是剧组场务的人就走了过去,帮忙抬一些一会开机仪式需要用的道具。 场务小哥哥看到他帮忙,整个人都愣了一下,连忙说着不用,最后还是耐不住时庚笑容攻势,犹犹豫豫地往后退了一点,空出一边底部给他。 “你们是不是起的很早啊?”时庚问。 场务小哥哥原本还低着头平行着往外走,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入眼就是温柔的笑、明媚的眸,鼻尖甚至还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清淡香气,整个人都舒服得不像话。 时庚刚出道那会其实火过一段时间,在网上甚至有着“最具少年感的校草”称号,整个人都是明艷的,坐在绿茵场上,双手支着草地,身子微微后仰,白皙的脸庞迎上阳光,全都是校园里最干净的少年模样。 哪怕三年过去,从小有人气到无人问津,哪怕是后来的全网喷以及小有起色,这个人,一直都是干净得一尘不染的样子。很像是年少时的欢喜,又像是成年后的执念,得而不到又想靠近。 “嗯。”场务说,“要在演员们起床之前将东西准备好,不然会耽误拍摄。” 第40页 “辛苦了。”时庚笑开,语气没有一丝的矫揉做作,从心底感谢他们。 很少有明星会去主动帮场务,还跟他们说辛苦了。对面那孩子愣了愣,脸上染了几丝红晕,低下头一会,又忍不住抬头,浅浅笑开,“应该的。” “那早饭怎么办?”时庚问。 “啊……?搬完再吃”他一说完就看见时庚皱了皱眉,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放下,唇角照常扬起一个弧度,却不再说话。他就也不敢再说话,只敢用眼神向他瞟去。 阮城跟着陈立德从电梯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时庚和一个男孩子合力抬起一只箱子,向停在外面的面包车走去。男孩不过十八九岁,微微低着头,又忍不住偷看的眼神,小心翼翼地往前瞟;而他对面的那个人,白线衣、牛仔裤、运动鞋,头髮都没怎么打理,只是随便它凌乱的散着,满满地都是少年意气。 可是他在笑,笑得温柔无害,却又勾人心魄。 阮城活了二十五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能将少年单纯和青年魅惑全部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来,每一丝小表情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可是他在笑,连带着让他对面的那个男孩都腼腆笑开,笑得…让他不舒服。 很不舒服。 “怎么了?”陈立德注意到他的异样,侧头问道。 “没事。”阮城笑着说,“只是没想到还有人起的更早。” 陈立德往前看,“那是……时庚?” 他对这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具体的认知,唯一的印象只是杨品轩找上自己的时候,送过来的那张照片。看着倒是一个挺清秀的孩子,只是…… 他皱了皱眉,跟阮城说:“他演何末,跟你的对手戏挺多的,先忍忍,如果实在受不了的话就跟我说,不会让你憋屈的。” 阮城怔住,好半晌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然后笑开:“陈导,您可能对他有误解。” “什么?”陈立德完全没想到阮城会帮他说话。 “时庚是一个不错的演员,之前因为一个综艺,我跟他私下交情不错。”阮城说,“我去过他家,也看到过他手里的剧本,陈导您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看看,我自认做不到他那么认真。” “是吗?”陈立德将信将疑。 “是的。”阮城点头,“不仅这样,他为了演好医学生这样一个角色,还特意买了一堆医学资料学习。时庚他,对这个角色真的很认真。” “哼,那也是应该的。我就怕现在有的明星啊,拍戏也不好好拍,一天到晚搞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连自己本职工作都忘了。”陈立德双手插进裤兜里,头微微扬起,说出这么一句话,却连看向时庚的眼神都透出几分赞赏。 阮城笑开,心里知道他已经有几分改观,便不再多言,而是说:“对,陈导您说的对。” 时庚帮人放好东西一转头就看到两个人看着他,一个虽然笑着眼中却有几分危险的意味,另一个从头到脚都透出傲慢,可是眼神却是藏不住的欣赏。 “时庚,过来。”阮城喊他。 “等我一下。”时庚说着,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颗大白兔给场务小哥哥,“吃颗糖吧,以后还是要吃过早饭再来做事,对身体不好。” “……哦、哦。”小哥哥伸手拿过那颗糖,将它攥在手心里,甚至还没来得及道谢就被组长又喊了走。 时庚看着他走开,摇摇头心道这孩子还真容易害羞,并未多想就往阮城那个方向走去,可是刚一去就感觉出几分不对劲。 阮城原本只是有些不舒服,然而刚刚看到他给别人糖的那一幕,差点恨不得把自己之前跟导演说过的好话全部收回来,可是看到这人一副懵懂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连找个麻烦都不捨得。 所以他就只能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将他重新介绍给陈立德,以期能给他一个改观。然而之后两人一起上车的时候,他几乎是秒变了脸色,看得时庚一惊。 “你怎么了?”身边这人一直沉闷着,跟昨晚进到他房间说出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的人完全不一样。 “没事。”阮城闷声说,眼前还浮现出刚刚的画面,不自觉地看向他的右手,刚刚手心里还有一颗糖。 时庚:“哦。” 阮城:“……” 阮城彻底没脾气了,靠着车窗想了一会,终于在车身的一个颠簸中顺势弯下腰,一口咬上那只不安分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橙子:要你到处乱撩人!(咬.jpg) 球球:咬什么咬,亲上去啊!!!(震声) · 推荐一些基友超好看的文文~ 《捡回一群神兽后我暴富了》by:唤舟 超厉害玄学青年的养宠日常,重生不是人偏执病态巨佬攻*外婊内纯善良正直背锅王大夫人受 《当修真界集体魂穿娱乐圈》by:西瓜炒肉 修真界死对头魂穿娱乐圈成合法夫夫并一起养崽的互怼互甜日常。 第27章 少年 “嘶——”时庚轻唿出声,下意识挥手,又怕打到阮城的脸,动作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第41页 “你干什么?”手上有不甚明显的痛感,他判断不出这个人是故意的亦或是不小心,恰好牙齿磕到了自己手上,又怕前面的人听到背后动静而转过来看,压低声音问他,小心翼翼得可爱。 阮城两手一个交接,手机抓到了左手中,“手机掉了,捡手机的。” 时庚将信将疑,抬起右手看了一眼,有一圈淡淡的牙印,还透着粉色。阮城见他怀疑,故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牙,“嘶,刚刚磕到你手了,不好意思。” 时庚打量着他没说话,阮城便笑了笑,故意说:“不过感觉还挺甜的,是有糖吗?” 司机听到这一句,终于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过来。后座坐了两个人,一个面无表情,另一个却是刻意将笑意放得明显,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调戏。 李元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听到自家艺人这么说,轻轻嘆了一口气,单手支住车窗,却连头都不转,说到:“你就作吧,作到人家不理你了可别哭。” “滚,老子什么时候哭过。”阮城从后伸手闷了他一拳,身侧却突然传来一阵闷笑声,他动作僵住,转过头看时庚。 “城哥哭起来是什么样子的啊?”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当了真,竟然煞有其事地前倾着身子问李元莫,微微歪着头,尾音微微上挑,一派天真模样。 李元莫也愣了一愣,迅速反应过来,偏过头跟他说:“我还真不知道他哭起来是什么样子,你要是有兴趣的话,试试把他弄哭?” “没那本事,把他弄哭了,城哥不得给我还回来?少给他一颗糖,这人都能给我啃出一个牙印子,真不敢招惹他。”时庚笑着说,眼角都笑出纹路,看得阮城心下一动。 他没有去想时庚这么快就知道了自己是为什么咬的他,而是想着这人说的话。 弄哭? 李元莫还真是把话题往一个令人意外的方向上引了去。 司机早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车的三个人,闭麦不说话;李元莫从后视镜里看到阮城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已经插不进去嘴了,也一言不发。 果然,时庚那句话说出,车厢里全部安静了下来,他正疑惑间,身边这人却凑了过来,附上他右耳,“那你快点把我……吧。” 恰好外面驶过一辆gg车,声音大得盖住了他的话,时庚愕然,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阮城勾起唇角,那么羞耻的话他怎么可能说第二遍,只是摇摇头,岔开话题:“今天要举行开机仪式,然后就要准备定妆照了,从今天往后会累的不像话哦,做好心理准备。” “嗯,知道的。”时庚点头,周身气压却一下子低沉了下去。 好不容易到手的机会,怎么可能不抓住。 网络暴力最严重的那几天,他甚至一天都睡不到两个小时,睡着了又都是噩梦。如果再不去好好准备这部戏,翻身仗怎么打? 车窗外是车水马龙,也是人潮拥挤,想要在一方天地中站稳,从来就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 他侧过头去,眼神飘散不定,没个定点。 阮城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下懊恼提出这个话题,但也不可能一直不去面对。想了想,他吐出三个字,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有我在。” 只有三个字,自信得令人瞠目。 这是一种会令人惊讶的自信,甚至都不怎么真实。好像只要他在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自己只需要没有任何负担去演何末这一个角色,而所有的一切,只要跟着身边这个人走就好了。 换做任何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时庚都会觉得他在自夸,盲目得可笑。然而现在最可笑的是,他居然信了,信了阮城的邪。 张嵘说过演艺圈的人分为很多种,有的人凭藉天赋,有的人却是努力。 当一个既有天赋又努力到全身都在发光的人在你面前说着有他在的时候,时庚甚至忘记了自己也是发着光的。 三年前刚出道的自己,也是光芒刺眼,轻易崭露头角。却被时光削磨,一天天荒废年华。 然而万幸的是,现在的自己,仍然是少年。 时庚凝着阮城很久,然后笑开,“那就请多多指教了。” 像是刚出道那会,跟无数人说过的一样,请多多指教。 少年藏刀,锋刃内敛,再归来,就算满身风霜,仍是少年。 恍惚中,阮城觉得自己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耀眼夺目,可以称之为对手的人。 · “这个叫…叫时庚的,演的不错啊。” 监视器前坐着三个人,三个中年男人,身份都不低。 说话的人是张汉伟,《余双》的编剧,也是业界着名的金牌编剧,唯一的毛病就是脾气倔。原本看到阵容的时候,男一是流量明星,男二是靠炒作和蹭热度上来的十八线,他气得连陈立德电话都不接。 这次要不是张嵘休息,好说歹说拉着他这个编剧和自己一起过来探班,他怕是连《余双》拍完都会觉得自己剧本所託非人。 然而自己一说完这句话,旁边两个小老头子就坐不住了,“那是,我亲自教出来的学生,能有差的?” 张嵘笑着说,眼里满满的都是自得,比教出阮城那样一个奇蹟都要高兴。 第42页 “滚滚滚,你别逼逼了,教了几天也好意思说是你学生,那他还是天天跟着我演戏的呢,我说什么了吗。”陈立德白他一眼,“都别说话了,要是影响演员发挥,我给你们俩都赶出去。” 李元莫在一边看到这三个导演编剧闹,笑着摇了摇头,向剧场中间看去。 《余双》这部剧开场就是一个兇杀案件,医学院一个三年级学生在一次做实验的过程中离奇暴毙,而后警方介入开始调查。 现在拍的正是阮城和时庚的对手戏。 是一间阶梯教室,窗外雾蒙蒙的,云层堆积,好像要下雨;窗内光线昏暗,堪堪看清对面人的表情。 “教授。”何末从座位上起来,快几步走到讲台前站定,看向正在整理教案的人,眼神中透出几分肉眼可见的小心翼翼的急切。 “怎么了?刚刚上课有什么不懂吗?”余初停下动作,推了推眼镜,笑着问。 “不是。”何末连忙摇头,“我是想问……我是……我……” “没事,不要着急,你慢慢说。”余初轻声安慰他,这孩子在班上一直都是最胆小的一个,甚至到现在都不敢一个人做解剖实验,但是理论知识却又学得相当好。 人又乖又听话,余初甚至有想着帮他申请留校,做一个大学讲师。 要不是出了这事…… “陈超他……警方那边怎么说?” 果然,这孩子是要问这个。 陈超也是自己学生,为人暴躁且懒惰,三年挂了六门课。上个星期逃了一节大课回了寝室,结果当天中午就被室友发现死在了床上,一把水果刀摆在床边,心脏不见了。 手法干净利落,完全没有多余的落点。如果不是命案,余初甚至觉得堪称典范,能录视频让人学的那种。 何末因为一些原因,被警方叫去调查,但是因为不在场证明太明显,以及他完全不会解剖而被剔除嫌疑。 可是这孩子明显还是害怕。 “警方还在调查,出结果之后我会告诉你的,不要紧张。”余初走到他身边。 “可是警察会不会知道……!”何末说着,浑身都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 “知道也没关系,”余初拍拍他的背,声音放得很轻:“全班都可以作证,你才是受害者,就算有动机,也不代表你会动手。” 余初皱了皱眉,然后舒展开,故作轻松地安慰他说:“而且你要是真的有那手法,我都愿意替你顶罪,可你是个刀都拿不稳的小倒霉蛋。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说,给你把刀真的能杀人?” 何末脸红了红,像是被人扒到弱点,嗫嚅着说:“教授,我不是……” “好好好,你不是。”余初说,低头看了眼手錶,“到时间了,陈警官要我去警局一趟,你早点回寝室,别乱想了。” 何末犹豫了一会,然后点头:“嗯!那教授你注意安全。” “知道了。快回去吧,有消息我会跟你说的。” 光线越来越暗,趋近于夜。余初踏出教室门的那一刻,门内的那人满脸惊慌失措的小兔子样消失。 从撇下的嘴到微蹙的眉,再到犹疑不定的眸,一点点染上冷漠的色彩,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直到彻底融入黑暗,才从吼间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笑声。 “卡——!” 作者有话要说: 暗搓搓地过来打一波gg~ 专栏新文《我跟锦鲤抢生意》日更中,欢迎阅读~~~比心心,么! 鲤鱼精私逃人界与人一起做起了生意贩卖运气。 程然作为猫妖一族的祖宗,被拜託前往人界捉鱼,专门在锦鲤店门口开了一家猫店,怎么吓人怎么来,有生意就往回抢。直到他发现对面那家锦鲤店长&沈城首富他……好像不是人。 不仅不是人,好像还是自己老情人??? 诶等等,我记得当初我床上的那是条鱼啊,你怎么有爪子?还是五爪的?而且你为什么这么长??? · 三千七百八十四年前,程然被一条鲤鱼耍了,掏心掏肺的被耍了,一时沦为猫妖一族的笑柄。 三千七百八十四年后,程然因公来到人界,遇见了一条不怕死耍他的鲤鱼。 程然:兄弟你知道上一个耍我的人坟头草都被剷平盖房子了吗? 沈怀宁:知道,那房子就在这。底下埋的是我,坟头草我铲的,房子我盖的,不生气了好不好?(抱) 程然:??? 假锦鲤真龙攻*猫妖受 第28章 香味 导演喊完卡之后过了很久,时庚才从戏里出来。懵懵懂懂好一会,他转过头,耳边是不甚真切的嗡嗡声,半晌都听不见人声。 阮城第一天和他拍戏的时候还被他吓了一跳,这么多天下来也习惯了,站在教室外等了一会,然后走进去,轻声唤道:“时庚,收了。” “结束了…吗?”时庚看向他,眼神逐渐聚焦,半是疑惑的问。得到肯定答覆之后他松了一口气,全身紧绷的神经都松了下来,勐地闭了闭眼,然后转向工作人员鞠了好几个躬,才被陈立德喊过去。 “陈导,张导,张编。”阮城带着他打招唿。 第43页 “嗯。”陈立德点了点头,手里拿着一只中性笔不停地套着盖帽,等身边两个人点评。 阮城知道张嵘和张汉伟一起来,绝对是有些东西要交代的,时庚虽然没经歷过这样的场面,但到底也能猜出来些许。一时两人都静默无言,等他们先说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俩的表演惊艷到了,张汉伟一直都没有开口,眼神复杂得在监视器和两人之间转了好几个圈。张嵘忍不住嘆了一口气,不想搭理这抹不开面子的小老头。 年轻人演得好就该夸,这种扭扭捏捏、不敢承认的姿态是闹哪样? 于是他站起来,勐地一下拍上时庚的肩,“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有本事,没给我丢脸。” 他一点也没留力,浑身蛮力全部从手心传到了时庚肩上,疼得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头。阮城看到异样,将人往自己身边拉,拦在他面前,笑着说:“是是是,张导您教的好,敢情我就演的不好呗?” “你一边待着去,有你啥事啊。”张嵘赶人,“演了多少部戏,跟过多少名导了你?再演的不好还有天理吗!时庚他能跟你比?” 阮城失笑,“得,找到一个得意门生就彻底忘了我,时庚,你说你要不要负责?” “哈?”突然被点名的时庚:“我负什么责?” “你看看他们仨,一个毫不吝啬地夸你,一个连点评一句都嫌多,还有张编,”说着他悄摸摸地凑到时庚耳边,故意放低音量,但仍是能让在场众人听得清的力度:“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张编能完完整整地在剧组看完一整场戏还不走人的。还不是你演的太好了,都让人捨不得走了。” “……真的?”时庚将信将疑,以前也听说过张汉伟脾气倔,和一起合作的导演闹矛盾撂挑子走人的前例也不是没有过,是以给他这么毫不掩饰地讲出来,心下除了激动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恍惚感。 他眼睛向张汉伟瞟去,琢磨着他脸上的神色。 “就你机灵。”张汉伟受不住被他这样大量,站起身向阮城投过去一个眼神,虽是斥责,却连一点恼怒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转头跟时庚说:“时庚是吧?跟我来,有些东西想跟你聊聊。老陈,给我喊辆车,我先带他回酒店。” 时庚摸不准这人在想什么,正犹豫间,身后一双手推了上来。阮城在他背后笑着,眼睛里满满地都是开心,他说:“快去啊,张编要跟你聊呢,多好的机会。我晚上回去给你送饭。” “啊……哦,哦!”时庚从怔愣中回过神来,连忙几步赶出去追上张汉伟,并肩之后又觉不妥,往后退了半步,保持着一样的速度往外走着。张汉伟似乎还在和他说些什么,从后能看到时庚时不时点头。 场务已经在收拾道具了,陈立德站起来,活动活动了肩膀,满不得意地说:“这小老头子,这回我看他还怎么说,总算找到一个合适的演员了吧。” 张嵘看他一眼,“也是不容易,那孩子天赋好。” “你也知道他天赋好那你当初……”陈立德直觉就回,说到一半勐地收了住,看了看阮城,见他还没注意到这边稍微松了一口气。转而拍了下被他一句话说愣了的张嵘,“走,喝酒去,那小老头子不知道要讲到什么时候。” “会很迟吗?”阮城侧过头问,眼睛里还是亮闪闪的。 张嵘忍不住怼他一句:“你自己拍戏被我们连着夸也没见这样啊,时庚是你儿子还是你弟弟啊,这么高兴?” “我儿子!”他一点也不犹豫,李元莫原本没打算插进他们里面,闻言终于忍不住,打开微信,走过去。 “来,你刚刚说时庚是你什么?” “我老婆。” 要是说刚刚是开玩笑的,现在就真的看不清他究竟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了,声音低沉,带着笑,唇舌吐动间又透出几分动人心弦的魅惑来。 李元莫手下一慌,松开了录制键。 发给时庚的。 “年轻人,玩笑少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乱说话是要负责的。”张嵘没多想,看到李元莫语音发过去之后拍了拍阮城的肩,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反而是陈立德,往阮城这边看了两眼,摸不清在想什么。 李元莫回过神来,慌里慌张地按了撤回,那边一直没反应,他也不知道时庚究竟看了没有。将阮城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他:“你刚刚在乱说些什么东西!” 阮城看了眼手机,“撤回了啊?我老婆啊,没什么毛病。” 李元莫愣住,他太坦然了,一直都这么坦然,所以自己从来就没有不放心过自家艺人,只是没想到,他居然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 他蒙了一会,盯着阮城的眼睛,没看到一丝闪躲。想了想,还是说到:“我之前以为你们俩只是关系好就没说,不过现在你要是真的喜欢时庚的话,有没有闻到过什么味道?” 阮城:“什么?” 李元莫:“一种香味……会让男人迷上的香味。” 阮城摇头:“没有。” “不是我不准你喜欢别人或是怎么的,时庚他不正常你知道吧。”他这句话一说完,眼见着阮城要翻脸,李元莫连忙说:“他之前三年都在一家小公司里,怎么会突然就被杨品轩看上带进了天星?而且,我其实也在他身上闻到过一股味道。” 第44页 “也?”阮城蹙眉。 “嗯。”李元莫点头,见没人注意他们这个角落,支支吾吾说到:“之前你录七日谈的时候,我听工作人员私下里说过,时庚身上有味道,起先还没太在意,但是后来我发现他们说这个的时候,脸色不太正常。” “什么?” “哎呀就是那种看片的时候会有的表情。” 阮城愣住一瞬,满脸不相信,伸手碰上他额头,“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呢。” “操!你他妈怎么就不信呢。”李元莫急了,“我也闻到过,特别是单独相处的时候,那气味跟催·情剂似的,不过最近好像……”淡了。 最后两个字他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阮城整张脸都黑了,紧抿着唇,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不喜的事情,眼色逐渐变得暗沉,裹着风浪。 他把时庚送进了张汉伟手里,而且……会聊的很迟。 “靠!” “咦,他去哪?不去吃饭吗?” 张嵘看见那个勐地冲出场地的背影,懵了懵,问李元莫。 “他……回去背剧本去了。” 背个屁剧本!他要是现在还能看的下去一个字,他就跟他姓! 作者有话要说: 橙子:慌张.jpg 球球:看戏.jpg · 感谢毛mao1-17的地雷和营养液,么么么!⊙▽⊙ 第29章 宝藏 阮城急急忙忙赶回酒店的时候,时庚房门紧闭,他想都没想,一拳砸了上去。 过了一会,是张汉伟开的门。 阮城甚至顾不上和前辈打招唿,直接一个闪身进了房内。 剧组给他们订的都是大床房,窗户边摆了圆桌和藤椅,现在上面正摆着摊开的剧本和两只玻璃杯。 房间一览无余,并没有时庚的身影,浴室里却传来哗哗的水声。 阮城眼神向张汉伟扫去,明明比他要小二三十岁的人,张汉伟却莫名感受到了一阵压迫感,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你怎么了?”他问,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 “没事,我过来找人。”阮城说完这一句就噤了声,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张汉伟只当他是找时庚的,就算周身气场还是让自己不舒服,他也就只是哦了一声,坐回藤椅上,翻看着剧本,并不多言。 阮城乐得安静,他原本就不怎么想理他,要不是还顾忌着这是在时庚房里,张汉伟又是《余双》的编剧,他都怀疑自己会直接动手打上去。现在这样也好,他便只站在浴室门前,脑海里不断回想李元莫刚刚在片场说过的话,准备等时庚出来直接将人带走。 是以时庚手里拿着件湿衣服拉开浴室门的时候,看到立在门边像个阎王一样的他,委实吓了一跳。 “刚刚那敲门声是你?还以为你要拆门呢,动静那么大。”他说,走到窗边拿了个衣架将外套挂在通风口。 “嗯。”阮城说,走近他身边,正准备动手,这个人却直接坐在了张汉伟的对面,说到:“不好意思张老师,耽误了您一点时间。” 张汉伟瞟了一眼阮城,拿起一支笔,“没事,本来就是我的错,那现在继续吧。你要跟我们一起还是?” 阮城给这开展弄傻了眼,但仔细一看时庚的确穿的也是下午在剧组穿的衬衫,只是脱了一件外套,现在还挂在窗口挂着的。 “你们……刚刚就在讨论剧本?” 时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拉过一张藤椅,正对向他:“对啊,张老师给我讲戏,水不小心泼到身上了,我去洗了一下。还没说多少呢你就来了,要不一起?” 阮城:“……”好像闹了个乌龙怎么办?听不听……阮城发誓自己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窘迫的时候。 不过现在走岂不是更丢脸,他索性心一横,拉过椅子坐了下来,左边是时庚,右边是张汉伟。 三人尴尬了好一会,时庚看看他再看看张编,主动摊开剧本,请教问题。 对剧本最了解的首先就是编剧,然后是导演,最后才是演员。 陈立德也经常给他们讲戏,但到底不及剧本原创人对笔下人物了解得多,张汉伟也是存了要好好教他的心思,从何末这个人物的创作灵感到他做出每一个行为背后的想法,都事无巨细地给他说了清楚。 又因为阮城在这边,他也顺带讲了讲余初的人设。 主角是给观众看的,大多都是真善美或者亦正亦邪却始终能坚守道德底线的,然而配角却不一样。 他们的存在或许是为了推动剧情发展,或许是为了衬托主角人设,甚至还有可能就只是为了满足作者内心的一个期盼和想法而已。 所以主角大多有一个母版,最终总归要回到故事主体上来。而配角却是千人千面,发挥空间想来都比主角要大得多。 更何况这部戏里面,何末与其说是一个配角,不如说是一个反派人物。 创造这个人物的时候,张汉伟想到的就是反差。 一个平时柔柔弱弱,在学校里受人欺凌,不敢表现自己的男孩子,连手术刀都拿不稳,却能动手杀人。 第45页 从不在场证明的制造,再到兇器的选择,甚至在面对警方时的表现,从头到尾都是能激起人保护欲的孩子,谁又能想到他会杀人呢? 是以比起余初,张汉伟私心认为何末这个角色反而更挑战演技,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他听说陈立德选了时庚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演员的时候,差点没气得直接翻过去。 可是这孩子,身上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 这股力量他很久没有在新生代演员身上见过了,那是一种轻易能在剧场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进去,甚至能带着对手演员入戏的力量。 阮城是个好的演员,他不得不承认,然而神奇的是,在片场的那一会,他明显感觉就连阮城都像是被这孩子带着进了戏里。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特别是在最后,时庚隔了很久才从戏里出来的那一幕,更是让他惊了惊。 演戏有的是程式化的,有的却是天赋。前者不会出错,能入戏、能出戏,但是演出来的东西,总是会让人知道“啊,这个人在演戏啊。” 可是当一个人,他入了戏,很久都出不来的时候,张汉伟知道,这样一个演员,天下难求。 时庚的演技或许还稚嫩,或许还不够成熟。但是他的天赋和努力程度,却是自己没有见过的。 阮城来之前他其实和时庚聊了一会,问过他一些关于角色的理解和对这部戏的理解,时庚那时候懵懂了好久,然后摇头:“张老师,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一个人物或者一部戏,就像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去剖析一个人一样。何末这个人物被您创造出来了,可是您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吗?” 他问的很真诚,张汉伟却感觉自己被人闷头击了一棍子,像是一种拷问,直直地砸进心里。 他想说,“我自己创造出来的人物,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然而话到嘴边,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不是无法反驳,而是完全不知道该不该去回答这个问题。 人物脱离自己笔下的那一刻,他已经是一个个体了,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识,作者给了他一个背景,却不能再去参与他的未来。 张汉伟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给何末的背景就是性格懦弱、受到刺激也不敢反抗,却在一个临界点爆发,爆发之后的他,真正的人格被唤醒。 就和余初一样。 所以他们才是最了解对方的人,《余双》里面的人彼此了解,作者却不一定知道。这是一件很奇怪,但也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这么多年来,自己写过很多很多剧本,遇到过数不清的演员,不知道问出过多少次这样的问题。只是所有人的答案都是特别华丽的,像是恨不得将自己所学到的一切辞藻全部叠加在人物身上,来体现自己有多么认真的研习了剧本,又有多么的符合人物形象。 他以前只是觉得那些话听了耳朵几乎都快起茧子了,却也没觉得过有什么不好,可是时庚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 这孩子特别真诚地说不知道,说自己说不出,然后直视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概括何末这个人,在我看来他更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单纯的两个汉字。所以我没有办法像是概括人物生平一样的用一段简短的话将他从开始到结束的人生全部说给您听。” “您创造出这个人物一定有您自己的想法,同样的,我看到何末这个人物的存在的时候,也会有我自己的想法,甚至以后看到这部电影的观众,他们对于何末也会是另外的不同的想法。张老师,您要我怎么概括呢?” 他说着轻轻地笑了出来,一脸纯真,很像自己笔下刚入大学的时候,满怀梦想和未来的那个医学院新生。张汉伟第一次觉得,这个靠资本进来的后生,就是自己想要写的那个人。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庚却挠挠头,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样子:“但是要说最基本的一些理解,我还是有的。这个角色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所以其实他有一些行为我不太懂……” 矛盾个屁,他自己都快矛盾死了。 张汉伟一边听着时庚问他一些行为的前因后果,一边想着下午在片场的时候,面前这人从唯唯诺诺,到光线全部消失的那一瞬间嘴角扯出的微笑。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手一个不小心,将一整杯水悉数泼到了他衣服上。 再然后,阮城就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这间屋子。 身边坐着两个后生,他就算心里再多的疑惑和震惊,也不便表现出来,一边偶尔回答时庚几个问题,一边在想一件事。 他不想说了。 他发现自己和时庚接触不过短短两个小时,却在他身上开发出好多个第一次。 第一次被后生演技惊艷,第一次接受资本塞进来的人,第一次主动给一个自己原本不喜欢的人讲戏,也是第一次…讲到一半不想讲了。 冥冥之中他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不再参与这件事,这孩子全凭自己的理解来走,何末会更加骨肉丰满,有血有魂。 察觉到他的走神,时庚轻轻唤道:“张老师?” “啊?”张汉伟下意识回了一句。 “这里这个场景,您说何末明明一直以来都是隐藏的很好的,为什么偏偏在主角面前露了馅呢?” 第46页 “主角光环。” “什么?”时庚怔住,就连阮城都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张汉伟到这时候也不端着了,附身看了眼段落。是在中期,何末知道余初被警方锁定为嫌疑人而没有出声辩驳的时候,他主动揭开了伪装。 “何末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被死者霸凌过一段时间,对周遭的所有恶意都抱有最大的警惕,一旦有人触及到他的领地,他便会反击。然而余初不同,他是他的老师,从一开始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善的形象,当知道这样一个人因为自己的恶而有可能会遭受本不属于自己的惩罚的时候,何末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 “倾斜吗?”时庚喃喃自语,“我怎么觉得比起倾斜更像是一种倾塌呢,何末学医是因为仍然对这个世界抱有一丝善意,而在他短暂的人生里,遇到过的极善就是余初了,那是一种信仰。所以,比起天平倾斜,我倒认为他是不愿意看到信仰毁灭,光明蒙尘。但是他又知道这件事一旦被人发现,自己会面临的将是更可怕的事,于是他开始摇摆,直到整座天平一点点倾塌,他便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索性将弱点暴露出来,将善与恶全部放在最细小弱微的一个临界点。”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张汉伟插不进去一句话,阮城则是完全不愿意打断他,满脸温柔的看着他,唇边还带着笑意。 等到时庚回过神来,便看到这两个人一个笑着,一个满脸纠结。他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只是随便说说,张老师您继续。” 教个屁! 张汉伟咳了两声,拿出手机看了眼:“你说的不错,没什么要道歉的。你们陈导还在等我,先走了,好好演。” 他算是懂了张嵘拉他过来的时候为什么会说自己不来一定会后悔了,这特么都是从哪找到的宝藏! 作者有话要说: 球球:对啊,我儿子就是宝藏!⊙▽⊙(敲不要脸) · 感谢毛mao1-17 的地雷,比心心,啾! 第30章 火锅 “他怎么走了?”时庚看了看门口,问。 “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吧。”阮城笑开,刚刚时庚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张汉伟明显就是一脸被噎住的表情,他可不觉得大编剧还想继续往下说。 “哦。”时庚点头,将剧本放到玻璃桌上,支着头看向阮城,目光灼灼,带着几分审视和疑问。偏生又笑着,勾得人移不开视线。 阮城看了他半晌,半是无奈地低下头,轻轻吐出一口气。眼神流转间再抬头,微微前倾,学着他的样子盯回去,一言不发。 未至深秋,却已微凉。他们和张汉伟聊了将近一个小时,现在也不过就是七点多将近八点,有风从窗口吹进,丝丝拂上头髮,近乎撩拨。 对面那人的视线火热逼人,一副“你不开口我就盯着你”的架势,时庚委实给他看得没辙,率先别开视线,起身关窗,“你还想在我这待多久?”一句话都不说的闯进,现在连张汉伟都走了他还赖在这干嘛。 一个两个都是怪人。 音量削弱在风中,传进耳中已经轻之又轻,阮城却莫名从中听出了几分嗔怪,忍不住笑了,也不急着问他关于体香的事,而趁势站起身,“下了工就急着赶回来,还不饿吗?带你去吃饭?” “吃饭?”时庚将信将疑地回过头,是有点饿了,但跟他一起出去吃饭到底有些不安全。刚想着怎么拒绝,阮城却迳自转身走开,“正好有些东西想要问你,走吧。” · 原本时庚还以为阮城会像杨品轩一样,吃饭一定要去一些高档的餐厅,所以当他看见这人出了门左转右转随便将他带进了一家火锅店的时候,半晌都惊的说不出话。 他是没什么名气,也不在乎偶像包袱,但是阮城这样一个当红流量,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一家中学门口的火锅店里真的没事吗? “你出门脑子没被撞吧?”时庚看他一眼,直接上手抓过他,想要将人拉走,在这吃饭给人看见了可算怎么回事?到时候能不能回去都两说。 阮城却反手抓住他的,笑了笑,“没事,开个包厢就好了。天冷,有点馋火锅,还愁没人陪我呢。” “李元莫不一直跟你在一起吗?”时庚说,还想着他不走自己走,结果面前这人长腿一迈直接带他进了包厢,拿过菜单有模有样的画了起来,还不忘问他一句:“鸳鸯还是全辣?” “全辣。” 话刚出口,时庚就愣了愣,再一抬眼对上那人似笑非笑的眸。无奈之下他也笑了出来,算了,不就吃顿火锅吗,还能被吃了不成? 他坐下来,手刚搭上帽檐,阮城声音就从口罩中透出来,低沉缓慢,“等会。” “您好,这是你们的锅底和菜品,需要我帮您把虾滑弄好吗?” “不用了,我们自己来。”阮城说,服务员手顿住,然后放下瓷勺出去,关门的时候往里间瞟了好几眼,似乎在想这两个人戴着口罩可怎么吃火锅。却在一瞬间看见阮城那双笑意还未退散的眸子,脸上染过一层红晕,忙不迭地低头转身出门。 “啧。你这张脸可还真是好使。”时庚笑他,“就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也能勾得人家小姑娘红了脸。” 第47页 烟雾蒸腾中,时庚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也就只剩一双眼睛在外,阮城听他这么说,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竟伸手至他耳后,食指勾住那根绳子,然后轻轻一挑,笑意从唇前遮挡物中渗出,“没你的好使。” 肌肤相碰的感觉一触即逝,时庚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脸上的那副口罩便到了他手里,又很自然地被放在一边,连着他的一起。 他的动作太自然了。时庚甚至分辨不出阮城是不是在刻意撩拨,看了他好一会,却只换来一句“再不吃肉就要老了。” 可是刚刚那句话分明又意有所指。还有之前收到的那条微信,这人最后说出口的那三个恣意却不轻浮的字眼…… 仔细想想,自从认识阮城以来。虽说一开始的确是自己存了些心思去接近他,但是什么时候开始,主动权早就不在他手里了呢? 真人秀的后半段,苏若元甚至为阮城每次分组都和他一起而吃过醋。 《余双》开机半个多月来,连场务都知道要找阮城先找时庚。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主动往对方身边凑的不是他,而是阮城…… “在想什么呢?”碟子里多了一片牛肚,阮城筷子从汤锅上面移开,时庚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在想中学课文里的一篇古文。” “哦?什么?” 时庚夹起那片牛肚,蘸上酱料,送进口中,“《鸿门宴》。” 阮城差点没给他呛住,不可置信地看了他好几眼,又恢復正常,问:“怎么说?” “李元莫给我发微信的时候,我在车上。”时庚说。 阮城有点紧张,空气都几乎凝固,他摸不准时庚想说些什么,问:“然后呢?” 时庚看了他一眼,伸手拿过木板,烫进去一半肥牛肉,“没然后,听了一半那边撤回了。” “哦。”阮城低下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几分失落涌上来。 “所以你说我是你的什么来着?”主动权一回自己手中,时庚就忍不住作死,这句话刚问出口他就想一丸子噎死自己。 果然,阮城听他这么问,神色变了几变,勾出一丝浅笑,用生平最诱惑地声音说:“我老婆……” 时庚错愕地抬起头,对面那人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可又的确是笑着的,“说给李元莫听的,自己找不到媳妇就觉得我单身也找不到老婆,都快以为我是同性恋了,不这样说他还有的烦,现在这样呛他好歹还能歇停几天,也省得给我安排活动传出些八竿子打不着的绯闻。” 说的好有道理,还有点可信度可怎么办? 信他才有鬼! 时庚瞪过去一眼,懒得再跟他说话,直到要走的时候才提醒他一句别忘了戴好帽子。 火锅店就在当地一所中学前面,出门恰好碰到学生下晚自习,吵吵闹闹的。两人连忙低头快速拐进一条小巷子,身边除了风声才没有别的声音。 小镇上的夜间向来悠闲,风中带着唿吸声,将两人身上的火锅味吹散又萦绕,风吹动落叶在半空旋转,时庚舒服地打了个饱嗝儿。 一回头才发现阮城竟一直在他身后半步,唇角勾起,清浅笑着。 “你在做什么?”他问。 阮城看向他,状似不经意地在风中开口:“李元莫说你有体香,我试试在你后面能不能闻到。” 作者有话要说: 回……回来了qaq ——现在是一只已经把自己搓圆了任拍的球球(跪下.jpg) 第31章 借位 第31章 四周一时变得很寂静,时庚勐地停下,不可置信地整个身子往迴转,“什么!?” 阮城就在他正后方半步远的距离,时庚这一勐转身,连人带身体都差点怼到他脸上,脚下自然踉跄半步,险些站不稳。阮城这才将职业假笑卸下,自觉地伸手抓住他双臂,“小心点,你急什么。” 语气里带着轻微的不满和责备,藏不住的担心,怕他因为冒失伤了自己。 时庚却没那么多心思跟他斡旋,直接问:“你刚刚说什么?” 秋天的夜晚总是凉凉的,有风从四面八分吹来,将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从毛孔中都渗透进几分凉意。时庚出门的时候换了衣服,只穿了一件薄绒连帽卫衣,白色的,在风里将整个人都勾勒地少年感十足。 阮城再一次惊艷于这个人身上的气质的时候,脑海中却突兀地闪现出另外一幅画面。 那是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张照片了。出道以来的日子每一天都忙忙碌碌,一天恨不得掰成两天用,所以几年的光阴,也轻易地就埋藏在记忆深处,不触碰便不会醒。 他怔愣了一下,时庚心下紧张,见他这样,忍不住再次出声,“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体香?” 阮城摇摇头,按下满腔疑惑,见他反应就知李元莫说的不假,只是不想再继续问。 有些事,他还是更愿意时庚亲口告诉他,而不是自己问出来。于是他开口,将话题岔开,“开玩笑呢,又不是女孩子,哪来的体香,走你后面是怕有车来撞上你,给你挡着。” 时庚将信将疑,还准备继续问下去,身后却传来两道声音。 第48页 “快点回去,十点《七日谈》就播了,啊啊啊又能看到我城哥了!”一个女生的声音,话中有藏不住的兴奋。 “上个星期看预告,这一期好像是一场戏吧?”是另外一道声音,软软的,凭声音就能想像出的乖巧。 时庚阮城两人对视一眼,低下头并排走到路灯背面,尽量让自己隐藏在黑暗中。 “对对对,看那样子是民国戏装,然后有军阀什么的,原本以为过不了审,结果居然真的拍出来了。” “可能综艺要稍微松一点吧,诶不说这个了,不过梨园情节里面的戏子居然是时庚诶,我原本以为会是阮城来着,毕竟他人气那么高。” 两人说着快步走到了时庚他们前面,一个高个子女生,扎了马尾辫,另一个稍微小巧一点,一头披肩短髮。 “那是!我城哥颜好耐打还正能量,人气能不高吗!只是……感觉还是时庚气质要更符合一点。” “什么气质?”短髮女孩问。 高个子女生脚步顿了顿,想了一下终于想到,笑出声来:“媚而不妖?” “噗,那是说女生的啊,你这样说一个男孩子真的好吗!” 高个子女孩无所谓地耸耸肩,“是真的啊,预告里面那一段戏腔简直听哭我啊,你不觉得时庚他有一种魅力吗?” “什么?” “讲不清,就是那种不说话的时候,扑面而来都是满满的少年感,然而一旦带入角色之后,周身的气场甚至能透过屏幕出来将人带入剧情中。”她说着忍不住伸手抓住同伴,激动地抖了抖,“而且我最近觉得他们俩cp感好强烈啊,一个是乱世军阀,一个梨园戏子,一场惊梦、一场别姬,我跟你说我几乎能脑补出一万字脆皮鸭小黄·文!” 时庚在一边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僵了一下,阮城轻轻笑开,趁势伸手抓住他的手,时庚动作极轻地挣扎了一下,前面两个女生却被身后声响惊动,回过头看向他们,他立刻吓得不敢动。 结果那两个女孩子也是心大,大半夜的看到两个这样打扮的男人居然也不怕,甚至在看到他们交握的双手之后,暧昧地笑了笑,然后才转回头。 “你干什么!”时庚压低声音问。 阮城似乎是摸准他现在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另外一只手手指抵上唇瓣:“嘘,我还想继续听呢,不这样她们俩早就跑了。” “当红流量小生半夜不归,在路边偷听女中学生谈话。你说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不会以为你是神经病。”时庚怼他。 阮城也不恼,只是放轻声音:“没事,就算传出去不还有你陪着我吗。”说着他还顺带还用力握了握手心。 “你……”时庚气结,一句话说不出来,前面两个女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没见过活体同性恋,居然放慢了脚步,边走还边忍不住往后看。 “好吧,这下什么都听不到了。”阮城笑说,但现在也不好再走到前面,万一被人认出来老妈可能会剥了自己皮。 左右看了看,他勾起唇角,眼睛里都藏着光,时庚还来不及撺掇他目光中的意思,整个人就勐地被一股外力往后推,背部抵上青灰的砖墙。 “你干什么!”他吃了一惊,瞪向眼前那个男人。 阮城却还在笑,头渐渐靠向他,偏过一个弧度,然后停下,刻意营造出一种极其亲密的假象。 弯月,星夜,砖墙,微风。 前几分钟时庚还惊讶于这人突然问出来的体香,前几秒他还因为路人的谈话而激动。可是现在,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或者说,整个人都无法思考。 听不见心跳,也听不见前方顿住然后又在一瞬间疾走跑开的脚步声。眼前是这个人凌乱的发,耳边有风。 然后,有另一道声音传进耳畔。 唿吸声,阮城的唿吸,从清浅从容,再一点点、一点点地加重,直到有压迫感从唿吸中传出。而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眸,也逐渐染上看不懂的色彩。 军阀、戏子、cp…… 那一期拍摄的时候,导演似乎真存了点让他们组cp的念头。 还未待他反应过来,阮城却勐地往后退一步,沉默两秒之后,故作淡定地笑道:“到底是小女生啊,嘴里说着要写小黄·文,结果看到这幅场景就害羞了。走吧,我们也该早点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开工。” “哦……哦。” 时庚回过神,几步走到他身边,又忍不住往后退半步,偏偏又觉得不好,暗道自己多想,摇了摇头主动上前勾住他肩膀,“我怎么以前不知道你视觉落差用的这么好呢?” 戏拍多了都会点借位的手段,通过一个角度和光影变化,很容易就能营造出一副接吻的画面。 特别是在这样的黑夜中,那两个女孩子可能都不敢细看,居然真的就这样被他唬了过去。 阮城刚刚险些忍不住,现在他主动凑上来自己再不讨点什么可真是对不起自己。他扯起嘴角,低头勾勾手指,“我教你?” “嗯?” 时庚抬头,光线却在一瞬间被遮挡,额上碰到一个温热的物体,触觉暖软…… “多拍几次吻戏就会了。” 第49页 ——#网曝阮城时庚夜间结伴出入火锅店# 作者有话要说: 不正经小剧场 橙子:多拍几次吻戏就会了。 石更:???你去拍一个试试。 #惊!软硬夫夫婚内关系不和谐,阮城竟再接拍吻戏,允悲# (哌唧哌唧哌唧,瓜真好吃。) 第32章 探班 热搜的第二天,杨品轩来探班了。 助理张妍看见老闆突然到访委实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将人接了过来又不敢去打扰正在拍戏的时庚,只能捏着心站在一边惴惴不安着。 几乎公司所有人都认为总裁和时庚有点不正常的关系,本来也没什么,可是杨品轩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探班…… 张妍走到角落,打开手机,那两人一起去吃火锅的热搜还明晃晃地在11挂着。再往上,热搜第二是#时庚戏装#,第六是#七日谈戏子无情#…… 无论点开哪一个,热门都要讨论一句阮城和时庚的cp感。 张妍拿眼角瞄了一眼杨品轩,他站在走廊边,身姿挺拔,视线落在屋内青年身上,看不出情绪和悲喜,连一点细微的表情都抓不住,可她却生生觉得总裁是过来…捉姦的。 戏中人完全看不见外间的情况,安定自如地演着别人的故事。 今天是一场动作戏,张妍瞄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杨品轩有要冲进片场将人带走的倾向,才堪堪定下心向里看去。 何末为准备考研从自习室回来,在楼下看到那栋几乎已经废弃了的实验楼居然开了灯,来不及细想径直上了楼,恰好遇到大半夜在里面解剖兔子的余初。 他愣了愣,在门口小心唤:“老师?” 余初不理他。 明亮光芒中,解剖台前立着的那人长身如玉,一袭白衣却溅上血的颜色。手起刀落,比每一次给他们上课时的示范都要快速准确,一只白兔挖去内脏甚至可以去做标本。 何末心下微惊,按着性子再往里两步,这间实验室内被他藏了东西,万一被余初找到就糟了。 “老师,很晚了,您还不回去吗?”他边走边说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戏中天气刚至初秋,何末穿着一贯的白衬衫,身形勾勒得瘦削,却在行走中看见肌理的线条,流畅优美。是长期锻鍊的人才会有的体格。余初却依旧没有理他,低头看向那只已经被他施以死刑的小兔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末走近他身边,刚想唤最后一声老师,却勐地见他完全不顾刀法,径直将手中手术刀刺进兔骨中。 何末吓了一跳,身为一个医学院的学生,他怎么能见到有人这样糟蹋实验对象?来不及多思考一秒钟,何末直接扑上去抓住刀柄,手下一用力就要将刀拔下。 余初这才注意到他,视线第一次从兔子身上移走,望向他,却冰冷得令人胆颤,只一眼就让何末忘了动作。 在他的印象中,余初一直都是温儒的学者和医生形象,甚至是带着光芒的人,无论是平时上课还是私下交流,都是自己碰不到的存在,何曾有过这般冰冷的眼神? 更何况,此时这双眸子中,还带着嗜血的光芒。 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恍惚中有那样一个早晨,自己手上也是握着一把刀,趁着宿舍楼监控维修的空档,走进那扇没有锁上的门…… “老师!” 何末被自己心中所想吓到,大声喊他,妄图用音量驱散自己心中一切唤起恶念的想法。 这是栋老楼,从建校之初就一直在用,新设备不停引进,电压经常带不动。自从新楼建成之后,这边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而此时整栋楼都安安静静,摆满器材的实验室内站着两个人,一个背着书包脸上是强装出的镇定,一个一言不发,只用那双看不清神色的眸盯向眼前人。 有淡淡的血腥味从死去的兔身上散出,瀰漫在整间屋子里,除此之外再无他人。再有的或许就是停尸房里的尸体。 头顶的白炽灯在黑暗中倏地跳动了一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就在这一瞬间的明灭中,何末看见余初笑了,嘴角咧开,几乎扯到耳后根,吼间发出闷沉的笑声,像是地狱爬上来的兽,裹着罪恶而来,伸出猩红的舌,要将眼前人一齐拉入地狱。 思绪跟不上动作,余初突然掰过手腕将刀子划上他脖前的那一刻,何末忘了自己一直在他面前都是弱不禁风的少年模样,整个人往后勐退一步,右手摘下书包勐地往他脸上砸过去,手下一使劲将刀柄往回推,却在外力影响之下,刀停在空中,两人各自较劲。 “老师!您怎么了!” “嘘。”余初空着的左手抵上唇,眼睛往已经躺在地上的书包看去,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白色手套沾上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往下是两只握在一起的手,何末的左手压在他右手上,暗暗出的汗全部染上他手背,几乎就要握不住刀。 然后何末听到他说:“别说话,听。” 听什么? “老……?” “嘘。”余初头颅微微下俯,闻言瞪起眼睛向上看去,送去一个警示的意味,何末能感觉到自己手中包裹住的那个物事青筋绷了绷,立时住了嘴,眼睛不安地向下看去,想着一会要是真的出了意外自己该怎么办。 第50页 颈上却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那是一只手,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抚上他脖颈,一点点从后向前划过,顺着血管的纹路抚过,拇指和四指缓缓分开,终于掐住他脖子。 明明有光,时庚却仿佛置身黑暗之中,眼睛看到的全都不甚清晰,唯一清清楚楚的感觉却是那人抚上脖颈的手,和喷洒在其间的唿吸。 按照剧本,这个时候他应该是恐惧的,担心被老师发现自己藏在这间实验室的秘密,又害怕一个不小心那人手下用力掐死他。可是鬼使神差地,这么近的距离下,他想到的居然不是台词,而是前夜阮城调笑一般说着“我教你”,然后印到他额上的吻。 “多美的血管啊。” 偏偏对面那人浑然不觉,幽幽地嘆出这一句话,将想要割裂血管的念头放的明显。 可是话一出口,他就清晰地感觉到握住刀柄的那只手抖了一下,时庚右脚无意识后退半步,手下动作并起,直挺挺地划上刀刃,眼睛却还盯向阮城,情绪复杂到连他自己都看不懂。 血珠一点点流出,终于聚成止不住的血流,从小指的第二个关节处流下,滴到阮城手上。落入眼中,全是惊慌的无措。 “卡!卡卡卡!” 陈立德被突发事件吓到,连忙喊停,声音在实验室内迴荡,终于将呆愣的两人全部唤醒。 阮城忙不迭抓住他手,将刀扔掉,头一低就想含住手指帮他止血。时庚却几乎是同一时间将手抽回,打断他的动作,连看都不看他,只是对陈立德说:“没事陈导,一个小口子,一会血就止住了。” 导演走过来,皱眉看向他手。那哪是一个小口子?!顺着手指侧面划过的一道伤口,从第二个关节连到分节处,足有两三厘米。 陈立德没想到会出这种事,语塞半晌,说:“还好这边就是医学实验室,消毒的东西都还有,你先去处理一下,阮城你帮他。” “不用……”时庚还想拒绝,手就被人拉了过去,抬眼对上阮城变暗的眸子,话生生憋在了口中。 “老张他们走的时候还跟我说你们俩太入戏了也不好,担心走不出来会影响生活。结果你倒好,拍了一个月了,第一次出戏就给我把自己弄伤了。” 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时庚却下意识回到:“抱歉陈导,是我刚刚走神了。” “没怪你,演的很好。剧情冲突、感情激烈的时候的确就是容易会出一些事,万一走不出来才是最麻烦的。”陈立德以为他是因为戏才这样,时庚却听到些别的意思,紧抿着唇说不出话。 陈立德向外看去,“就是你这一下伤着了,你老闆一会怕是要找我算帐了。” 艺人连根头髮都碰不到,别说突然多了一道伤吧,万一留了疤,以后难免有诸多不便,因此是个心疼手下人的老闆都捨不得自家艺人哪里磕着碰着。 时庚之前一直在戏里,闻言才抬头问道:“杨总来了?” “嗯,我来了。”低低沉沉的声音,夹着几分听不清的怒意,在身后响起。 他刚要转身,手指倏地一紧,阮城将创可贴规规整整地裹在他手上,然后抬头,先他一步打招唿:“好久不见,杨总。” 第33章 照片 “还要拍吗?”杨品轩走近,问道。 陈立德看看三人,再看看布好的景,心里暗嘆一口气,“不了,剩下的明天……” “陈导,我能拍。”时庚打断他,上手就准备把创可贴撕掉,阮城却立马止住他动作,“不好意思了导演,明天我们加工补上,剧组损失我来付。” “哪有什么损失。”陈立德摆摆手,“我让b组现在过来拍好了,你们先回去休息。杨总,恕我不招待您嘞,这边也的确是忙。” 杨品轩微笑点头,“我就是过来看看时庚的,一会就走,陈导您继续,打扰您了。” “什么话。没事没事,那杨总您带小时先走?” “嗯,我带他去医院重新包扎一下。”杨品轩说着,很自然地走上前抓住时庚胳膊,动作却被人打断。 阮城就在时庚身边,伸手抓住他另一边胳膊不让人走,“杨总麻烦了,是我刀没拿好害得他划伤,怎么说也该我送人去处理。” 杨品轩眸色沉了沉,“我是他老闆,应该的。” 意外发生的太突然,场务急急忙忙地重新布景再通知下一组人员赶过来拍摄,陈立德夹在他们仨中间好一会,左右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帮谁说话,索性拍拍屁股走人回到机器后面主持大局。 杨品轩和阮城两人僵持着,反倒是时庚受不了了。多大点事啊,不就一个小口子,两天就好了,给他们这一弄显得自己多金贵似的。 矫情! “你们俩干嘛呢?”时庚压着脾气问。 两人异口同声:“带你去医院。” 他翻了个白眼,手一抬一落将抓住自己两边胳膊的手全部挥掉:“毛病。我回去了,你们要想去医院看脑子我不拦着,告辞。” 这两个人他现在一个也不想见,杨品轩只是工作上的关系,不得不打交道。而阮城,从一开始到现在,连他都说不清自己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和他交朋友。 第51页 张妍见他要走,连忙追上来,“时哥,回去了?” “嗯。” 张妍看看他再看看还站在实验室里的总裁,权衡半天果断跟上了时庚的步伐,小声说:“哥,虞姐说她明天要过来。” 时庚步子顿了一顿,虞溪除他之外还带着三四个艺人,每个都比他要红,是以进组这小一个月来,虞微一次也没过来过,这次怎么了?杨品轩过来不算,连经纪人都要回来? 他侧过头,微微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张妍吞吞吐吐好半天,就在时庚真以为出什么事了的时候,她才说:“哥你又跟阮哥传绯闻了。” “就这个?”时庚问,张妍给他弄懵了,张着嘴:“……啊?啊!” 时庚却满不在乎:“没事,同性之间顶多被人强行按头组cp,能有什么事?” 张妍:……就是同性才有事啊! · 时庚回到酒店客房的时候,杨品轩正站在门外等他,手上夹着一支烟,也不吸,只是悬在垃圾桶盖上面,任凭它燃烧。而那上面还有几根已经熄灭了的菸头,阮城不知道去了哪里。 “三根,这边配的车不行啊,速度太慢了些。”杨品轩笑,随手将烟按灭,从门边让开,给他腾出空间。 时庚拿出房卡,边开门边说:“不是谁的车都像杨总您的那么高级的,在这边小县城还飙车,你也不怕给警察抓走?” “这不是你直接走了怕你生气过来哄你吗?” “你可别,”时庚打断他一嘴不着调的话,开门进去,“杨老闆公务繁忙,可别再在我身上花心思了吧。”划不来。 一间大床房,标准的酒店装修,冷冰冰的公式感,时庚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两盆金边吊兰,放在窗户边,和藤椅一起,倒像是住着人的样子。 杨品轩关上门,走到窗边,伸手拨弄叶子,“你倒是会生活。” 时庚没有应他,坐在床上等他下文,杨品轩却突然放开手,然后走到他身边,对上他眼睛,还是那副笑着的样子。眯着眼,一点也看不出来这狐狸背后在卖什么药。 “你做什么?” “嘘。”杨品轩说,竟然和之前在片场的时候一模一样,他低下头,鼻尖凑到他脖颈,嗅了嗅,“我就说有什么不对,不用香水了?” “我本来也就……”时庚下意识反驳,话说到一半却倏地顿住,杨品轩已经从他身前离开,微微俯低着身子看他,嘴角勾起一抹笑,似自嘲也似淡然,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之前为什么忘词了?” 时庚:“我……” 杨品轩继续问:“是不是因为他靠你太近了?” 时庚一下站起来:“不是,我没有。” 对面那个男人却笑开,伸手搭上他肩膀按住他往下坐,“别紧张啊。我猜猜,是不是想到昨天晚上了?你以为他还会亲你一次?” 他说得无比自然,连语调都像是在说着“今天天气真好啊”一样的稀松平常,时庚却勐地一惊,问:“你知道什么?” 杨品轩见到他这个反应就明白了,转过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将眼睛摘下放在玻璃桌上,“虞微说她明天过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我想着何必她呢,我亲自来看一眼好了。谁想这一来就看到了有趣的东西,你说巧不巧,小时?” “是来了才看到的还是看到了才来的?”时庚从床上下来,坐到他对面,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有的时候最暧昧的情况是心照不宣,可是有的时候,最尴尬的也是心照不宣。 杨品轩看着他,朦朦胧胧的一张脸,却连眼睛都不想戴,而是反问:“都挺巧的不是吗?” “我以前就想着我们小时是一颗沧海遗珠,只是苦于没有一个渠道,这下可好,一给你渠道就飞了。”杨品轩还在笑,拿出手机点开相册,“也就是这两天吧,媒体应该会放出一张照片。” “什么?” “你们俩被爆出一起出去吃火锅只能说明一个剧组的关系好,可是紧接着那个之后,有人放了一张照片,偷拍的。” 杨品轩将手机放在桌上,掉过方向递过去:昏暗的灯光,逼仄的小巷,两个青年面向而立,稍微高一点的那个手搭在半拉的口罩上,也不知道是要拉上还是扯下,只是这样看去,倒像是刚刚从另一人额前离开的样子。他身前的青年却是一脸懵懂和怔愣。 时庚知道,那是昨晚的自己。 第34章 抢人 照片拍的其实并不怎么清楚,隐隐约约看见两个成年男性的身影。但是和他们一起出入火锅店被偷拍的照片结合起来,很容易就能认出姿态这么暧昧的人究竟是谁。 还有网上突然涌起的关于阮时cp感的讨论,说这里面真的没什么猫腻怕是都没人愿意信的。 时庚皱起眉头,双指放大照片,幸好关键的那一幕没有拍下来,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他愣了一愣,然后惊奇地发现,从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名字1 ,竟然是阮城。 他在想万一这张照片被推到风口浪尖,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的话,阮城会怎么办?他辛辛苦苦努力了三年,马上就是转型的阶段了,万一这个时候出事会怎么办。 第52页 很讽刺,一开始抱着目的接近阮城的明明是自己。时庚自问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在这样一个圈子里混,越白越待不下去。否则他也不会在杨品轩向他伸出手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握了住。 谁不想往上爬呢? 可是在这个情况下,他想到的竟然不是自己。 他动作顿住,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杨品轩见他这幅模样,低低呵笑了声,伸手捏住眼镜,哈出去两口气将镜片全部染上雾,再拿镜布悉心擦干,架上鼻樑。 “你在担心什么?我来了不是吗?”杨品轩说。 “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钱办不了的事,照片我买下来了,不会影响你,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一贯的自信、成竹在胸,狐狸模样,偏偏又是绅士的狐狸。时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双手捏了又放好一会,然后抬头看向他,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给憋了回去。 杨品轩瞧见他这幅不争气的样子差点没想打他,“你干嘛呢?别别扭扭的,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啊,有话直说好了。” 小镇真的挺小的,不过才晚上十点,路上就已经没什么声音了,暖黄和亮白两色交织的路灯静静地立在路边,伴着夜间的秋风,萧索异常。 杨品轩还在拨弄那盆弔兰,细长的叶片被他捲住再散开,折腾得他心疼。 时庚将盆栽移走,对上他的眼睛,吸了一口气问:“所以你来这做什么的?”这点事哪里需要他一个总裁出手?随便派一个人过来就能处理得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杨品轩手停在空中,盯着他的那双眼睛明亮清澈,一不小心就让人想要陷进去。他移开视线,伸手抚上他的发,再一通乱揉给揉乱了之后说:“我弟弟出事我总该来看看不是?” “弟弟?”时庚摆摆头,从他手下躲开。 “对啊,”他点头,笑得洒脱,“刚认识的时候就觉得你要是我弟弟就好了,明明看着又乖又听话的,骨子里却全都是倔强,很有意思。” “恐怕还存了点别的念头吧?”时庚拆穿他,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杨品轩给他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嘆了一口气之后身子压着藤椅往后退,一双腿都搭上桌子,“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我先来把这事处理了,一来省得公司遭受损失,二来从橙华那边赚一个人情,三来……我想你了,过来看看都不准的吗?” 这人说话向来半真半假,偏偏这时候这样漫不经心地说出来,时庚竟觉得有些愧疚。还没来得及情绪酝酿,杨品轩却又笑嘻嘻地说:“不过还不如不来呢,我对你示好你是一次都当没看见,跟阮城参加了几次节目,拍了个电影,怎么?你就陷进去了?” “瞎说什么?”时庚懒得理他,手机推到对面就站起身。 杨品轩接过来随手划开微博,点进时庚戏装的那一条热搜。 “瞎说什么大实话,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杨品轩睨他,“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咱们小时戏装也那么好看?” 热门是一组九宫图,明明说的是时庚戏装,偏偏最中间的一张是双人gif动图。阮城一套民国军装,衬得是身子挺·拔,芝兰玉树般的好风骨。 时庚则是戏子扮相,站在他身后几步远,假髮被花树勾住,水袖翩跹,修长的手指搭上树枝,眼神一转,无意间落在镜头中,全是柔肠百转的风情。 而年轻军人恰好转身,不经意间跌进如水眼眸,生生忘了动作,沉溺进去便忘了回头。 图片做了处理,加上復古的滤镜,像是一个不小心闯进旧时光里的旅人,心眼神魂全部被锁在其中,这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哪怕杨品轩再不愿意承认,还是不得不说,摄像师有点东西。连他看着都忍不住想,这两个人要真的是一对该多好。 他向下随便瞟了两眼评论,全是看完《七日谈》过来刷微博的网友。 —我的天,这两个人也太配了吧,请你们原地结婚!!! —来来来,一开始按头时庚蹭阮城热度的人在哪呢?有本事别来嗑这个神仙cp。 —这感觉太美好了叭,听说他们俩现在在合作一部电影?突然好期待。 —…… “啧!网友都是大猪蹄子啊,前几天还怼你呢,现在就来嗑颜了。”杨品轩倒扣过手机,推开椅子站起来。 时庚还在想着他之前说的那句话,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要解释一下,结果一个我字刚说出口就被杨品轩截了个胡, “你别说话了,我想明白了。手里有这么一个宝藏艺人就该庆幸了,要求的太多反而不好。我是个商人,投资多少收回多少,既然收不回感情,那等价代换一些金钱也是可以的不是吗?” “一开始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一种别人没有的特质,这半年以来,你也的确带来了许多惊喜。之前在片场演的不错,没白给你砸钱。” 时庚看着他,企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几分真假,半晌笑开:“你看人眼光不错。” “不能谦虚点吗?自夸可还行。”杨品轩笑,“别忘了,我是要用你赚钱的,这种事情帮你解决一次就够了,我可不想再大老远跑半个中国去买一张照片。毕竟…没有多少人愿意帮自己情敌不是?” 第53页 有些人,正经了几分钟就原形毕露,惹得时庚仅有的几分愧疚也都烟消云散。 情敌个鬼,这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他。 时庚白了他一眼,转身去开房门:“你直接说成本太高还好一点,奸商。” “是是是,我奸商。所以你这就赶我走了?”杨品轩说着,却也乖乖地跟在他后面,撑着门框笑。 “不赶你走明天热搜就从我和阮城变成时庚金主了,我可不想上热搜,是非多。” 杨品轩听他这么说突然就乐了,弯过身子附到他耳边,将声音语调都放得极轻极慢,“原来你也以为我是你金主啊,那我岂不是要讨点什么才划算?” 时庚:“……滚。” · 这边时庚和杨品轩好不容易达成了共识,那边李元莫看着自家艺人阴沉的脸一句话都不敢说。 要不说自己手欠呢,出门撞到那两个人就走不行吗?拍什么照,毛病。 李元莫斟酌了好半晌,刚想开口解释,阮城却突然把手机放了下来,“你说他们俩出去了?” “啊……嗯!杨品轩要回a市,时庚送他去机场了。” “知道了。” 管他什么照片,角度光线再暧昧又怎么样?传闻就算再不好听,他认准的人就不可能会从手里熘走。阮城拿过车钥匙,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反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搭在胳膊上。 李元莫被他动作惊到,以为他要去找人打架,忙不迭拦在他前面,问:“你要去哪?” “抢人。” 第35章 图财图色 该怎么去形容那种一回头就有人等你的心情呢? 杨品轩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话,告诉他要直视自己的心情,但其实人脑是一个多么复杂的构造啊,谁又能说的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时庚不知道,他只知道回头的那一瞬间,有秋叶恰好从树上飘落,路灯下停了一辆车,黑色的车身,和夜融在一起。而车边,却站在一个人,满目温柔,恍似有光。 突然间,他就什么也不想去想了。 于是他走近,走到那台车边,笑了。 “怎么来了?”他问,像是转角遇到老熟人一般的寒暄。 “怕你跟人跑了,我明天跟谁演对手戏去。”阮城说着将一直搭在手上的外套递给他,随手拉开车门,漫不经心地道:“天气转凉了,晚上出门也不知道加件衣服。” 嘴上说着别人出门不知道加衣服的人明明自己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线衫,风从四面八方钻进孔中,冻得手指尖都发白。 时庚也不拆穿他,接过衣服套上然后绕到另一边开门进去。 “路上有人跟着吗?”他下意识问,问出口却笑了。就算有狗仔也该在他和杨品轩一起出酒店门的时候就跟上了,现在搭上一个阮城,反倒是他们赚了。 几乎是想到了一起,阮城偏过头,勾起唇角笑了笑,“没跟着岂不是显得我一点价值都没有了,那多没面子。” “是是是,你最红了,顶级流量,出门怎么也要有好几个公司的狗仔跟车的排面不是?”时庚自然而然的皮他。 十月底的天气还是多变的很,冷暖不定,然而这座北方小镇却还是寒凉的。时庚坐在车内,看着阮城那半天都没有恢復正常颜色而略显苍白的手和格外分明的骨节,鬼使神差地,他伸手碰了碰。 冰的。 “嗯?”阮城偏过头,送过来一个疑问的眼神,不懂他在做什么。时庚却瞬时将手指背着贴近自己脸上,感知温度。 昏暗视线所及,白到发光的青年,双眼迷离,修长白皙地脖颈微微弯曲,顺着脸颊靠上手指,而那只手,刚刚从自己手上划开。 阮城本能地懵了懵,他怎么就忘了呢?身边这个人本来就是极具诱惑力的,偏偏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会在一个细小的动作中显现出来,挑逗着别人的神经。 很像第一次在后台见到的模样,懒懒散散地躺着,就已经足够得人移不开视线了。 阮城这样想着,迅速移开视线,将车窗打开一个小缝,丝丝凉凉的风吹上脸颊才冷静了些许。可转瞬之间他又想到了别的事,眸色不自觉地暗了暗,他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杨总走了?” “嗯,走了。” 阮城握紧了紧方向盘,问:“他来……是做什么的?” “唔……买了一张照片然后走了。” “什么照片?” 他明显就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整个人都有点懵,问完却又半天都没听到时庚回答,心下想了想,轻轻蹙起了眉,“昨晚那两个学生拍照了?” 时庚点头,闭上眼补眠,后又觉得有什么不对,还是问道:“李哥没有跟你说吗?不至于这绯闻满天传,虞姐明天都要来找我算帐了,你经纪人一点动作没有啊。” 谁知道阮城却笑了,“又闹出绯闻了吗?李元莫怕是懒得跟我说吧。”毕竟自己曾经很清楚地告诉过他一切和时庚有关系的绯闻都不用急着去澄清,在知道他是橙华的太子爷之后,这人更是懒得插手到这里面了。 时庚却只以为李元莫是不愿意打扰他,点头恹恹地哦了一声就闭上了嘴。阮城猜他应该是困了,主动说到:“你先睡一会吧,到了我喊你,还有小半个小时呢。” 第54页 车内有很淡很清的香味,像是兰草馨香,不沖鼻却非常好闻,很容易就让人放松了下来。时庚身子骨本来就软,没什么事的时候就想着睡觉,更别提这些天高强度的拍摄下,早就已经累得受不了,如果不是杨品轩突然来片场,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收拾好上床了。 如果是别人这样建议,他也许还是装装样子不睡,但是面对阮城的时候,他却懒得想那么多,直接点头应下,“嗯,那我睡一会,有点困。” 不是自己不愿意去多想,实在是不太可能。自己究竟是把阮城视为救命稻草还是益友良师都说不准,就算从中生出些别的情愫和心思,在他看来,阮城也不会给他回应的。 就算是这人曾经很不正经地说过养他,也特别不着调地在他额上印下过一个唇印…… 操!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 时庚突然就睡不着了,可是又没法睁开眼。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去多想,现在却是满脑子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而又乱七八糟的想法。 思绪纷扰半天,各自争论辩解,时庚恍惚中竟觉得自己像是电视剧里演的人物了,乱七八糟想了一堆东西又小心翼翼地不敢去打扰,自己折腾自己,累得慌。 “笑什么?”身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笑意,在问他笑什么,自己却连语气中都带着笑意。 时庚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居然笑了出来。装睡装不下去,索性就不睡了,他摇摇头,“那你呢?刚刚又在笑什么?” “你还能再赖皮一点吗?”阮城失笑,转瞬却又颇为无奈地认输:“我在笑香车美人,夜色无边,这么好的景不做点什么好像有点亏。” 时庚:“……打扰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现在还困吗?” “你说你粉丝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吗?”时庚语塞半晌,忍不住损他。 恰好行到一个路口,阮城顺势停下来,侧过头问他:“什么人?” “镜头前翩翩君子,镜头后油嘴滑舌。” “油嘴滑舌?”阮城想了想,踩下油门的那一刻笑开:“油嘴滑舌向来都是有所图谋的,你说我在你身上是要图财呢还是图色?” 他问的没个正经,时庚却勐地一颤,像是心事被人戳中,无所遁形,飞过去一个眼刀便再也不肯说话。说多错多,这人是在染缸里泡久了的,早该知道自己从来就说不过他。 他闭上眼睛假寐,身边却传来一道低低的闷笑声,“恐怕也就只能图点色了,图财…反过来你图我财或许还能赚点儿。” 时庚:“滚。” 身边笑声更甚,时庚却分不清那笑容中到底有几分真假,他甚至还隐约觉出了丝毫刻意掩饰的意味。只是不知道在掩饰什么。 直到开回停车场,熄火之后,阮城才半认真半故意地说:“同学?” 拍戏的时候阮城就一直喊他学生,而他则会称唿他为老师,是以这样冷不丁的一声,时庚一时竟真的愣了住,恍似还在戏中。 可这本该是温润儒雅的教授却说:“我不图财也不图色。” 他说:“时庚,我喜欢你,我图的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球球:在一起在一起!!!(看戏.jpg) 第36章 喜欢 时庚自认不怂,这事若说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也不可能,只是这人冷不丁地、半真半假地调笑着,他有一瞬间的恍神。 于是他转过身,恰对上阮城含笑的眸,“你说……什么?” 昏暗灯光像极了一炳烛火,不灼热却足够明艷一方空间。 然后光亮却渐渐暗去,黑影在眼前扩大、再扩大,直到卷席所有触手可及的光点。时庚退无可退,双手紧紧攥着座下软垫。可奇怪的是,明明压迫感就在头顶,他却并不觉得厌恶或者恐惧。 那人在笑,唇角、眼角、眉羽,甚至那双可以窥视内心的眼眸,都在温柔的笑着,“我说,我图的是你的人。时庚,我喜欢你。” 第二声喜欢。 起先只是黑暗中的两点星光,微弱却倔强地绽放出惑人的光亮,像鬼火、也像萤火;之后星点影影绰绰,一点两点、三点四点……直至铺满整个天空,裹袭整具躯壳。 时庚伸手触上火光,暖的,冬日的光。 再看向最开始的那两点星火,一片星海中,彼处立着一人,温柔笑开,“有些突兀也什么都没准备,你不用回应我,什么都要一个答案未免有些无趣。”阮城说,“总要有些原因才会对一个人好,如果说我什么也没有图谋你也不会信,所以我说了,只是希望以后我对你好,不要拒绝好吗?” 他还在笑,像是谈论风月时的自然。凌厉的压迫却在告诉别人这个人此刻并不那么绅士。 车内暖气还没有关,气氛又暧昧不清,时庚觉得面上有些发红,可又说不清是热的还是怎么了。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上的压迫感骤失,满目星光也消散,回归最初的昏暗。阮城还是笑着,开门下车,指尖都有些微的发白,却甚至都没有像那晚一样在他额上印下一个略显轻浮的吻。 他也真的没有要求一个回应,一路安静着将时庚送回房间之后,道一声晚安便回了去,连自己先前给他的外套也忘了拿回。 第55页 然后他转身看见自己的老伙计,李元莫趿着双拖鞋倚在门边,晃了晃手里的酒,“喝一杯?” · “什么时候你也像个毛头小子了,一声不响追出门,什么都没准备就告白,告白完还不要个答案,不嫌亏的慌?”李元莫边倒酒边笑他。 阮城却不在意,漫不经心地道:“很久以前我也想过如果真的遇上自己喜欢的人要怎么去表白,但是一直都是听到别人告白也就渐渐忘了。” 李元莫白他一眼:“滚吧,老子不想听你被八十个女生追的歷史。” 阮城笑了笑,将高脚杯夹起,看着里面鲜红的液体滑动,再透过红酒看上窗外黑漆漆的迷雾。 白的、红的、黑的全都混在了一起,混乱糜烂。 “我真的想过,”他说,声音又轻又缓,“是烛光晚餐还是旅游跳伞蹦极又或者在某一次典礼上公布给全世界听,俗套的、别致的、甚至是近乎幼稚的我都想过。” 李元莫微微愣住,那人接着说: “以前我以为要足够轰轰烈烈才可以铭记一生,让彼此这一辈子都忘不了才好,所以我会将告白都想的仪式感十足。可是戏演的多了,就总觉得人生虚幻,爱情这种东西更是缥缈,一次不抓住就散了。” 红色的酒液在杯中摇晃,将夜幕中的大厦也倾塌,他说的很轻,却是认真。李元莫不用去看他的表情也知道这人,不同于面对镜头时摆出的或优雅或邪肆的笑,可是无端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吸引力,像烟似酒,致命却又无法捨弃。 李元莫甚至快被他唬过去,品了品酒定神,“你确定自己是喜欢他吗?你怎么就知道不是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产生的错觉?” 阮城偏过头看他一眼,将剔透的玻璃杯放在桌上,笑道:“错觉不会让我有危机感。” 只这一句话,李元莫就愣住了,却又在一瞬间懂得了他话里的意思,“你在担心杨品轩?” 阮城点头,又顿住,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半担心……半怕。” 人说秋风萧瑟,秋夜凄凉。可是这一派孤凉中,李元莫突然觉得有些看不懂那个自己带了三年的艺人。 什么时候,他嘴里也会说出怕这个字眼? 刚出道的时候,连他都不知道阮城的背景,更别提要多么宽待或照顾,可是这孩子愣是凭藉着毅力和能力一步步爬了上来。在这个吃人的圈子里爬到了最高处。 身前背后多少把露出尖刃的短剑□□,可他哪次不是笑着将他们一把把折断扔到脚下,踩着剑锋架成的阶梯往上爬? 他什么时候,也怕过? …… “那你就真的一点图谋都没有?”想了半天,李元莫发现自己只能想到跟时庚有关的事。 窗边青年笑开,凝向手中的红酒杯。红色的液体,白皙的手指,妖冶异常。 然后他抬起手,杯口放至唇边,脖颈伸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将杯中琼酿一饮而尽,“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要,你当我是什么?圣父?” 时庚远不像他表面表现出来的那般放浪,反而纯情的可怕,可是这人又少年意气十足,一个不小心的触碰激起的便会是逆反和厌恶;反而是这种若有似无的撩拨,给其自由的告白才会让他疑惑不确定,甚至怀疑自己内心的想法。 攻人攻心,阮城当然想对他好,爱上一个人的时候,谁不想把全世界都捧到他面前,就算想撕想扯都随他喜欢就好。 可是什么都不求那是小孩子的喜欢,打打闹闹的爱情,他要不起。他要是喜欢一个人,那就要一辈子。要他从今往后,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狡诈也好。愣头青一般的告白已经是冲动,再不做点什么扳回一局,他可能会发疯。 他一句话也没说,李元莫看清他眼底的疲惫,还想问些什么也憋回了肚子里。张了张口索性出门,给他一个人在屋里想去。 他又不是他妈,没道理关心他怎么给自己带个媳妇回来,反正带回来就好。 可是走到隔壁的时候,他又忍不住贴在门边,仔仔细细地听了听屋里的动静。 吃夜宵回来的场务小哥见他这样吓了一跳,“李哥?你在门口干嘛呢,吓得我以为是小偷。” “没……没事。”他弯下腰,佯装捡起什么,“我房卡刚刚掉了,在找呢,呵呵。” 场务将信将疑,但也没有多问,“那李哥你早点睡,我先回去了,四点就要开工累死了。” “嗯、嗯,辛苦了,我这就回去。”李元莫干笑两声,心想自己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了,闲的发慌管这事不如多给阮城谈几个资源。 脚步声远去,门后时庚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手心都被自己捏出红痕,可还是不愿松开 手机响了一声,屏幕亮开,熟悉的头像发过来两个字:晚安。 再暗下去的时候,他看见屏幕上自己的脸,笑着的,像极了藏不住心事的中学生。 良久,他半嘲半笑着轻嘆:“啧,还真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作者有话要说: 我肥来惹!^ω^我真没坑,只是最近比较忙(虽然再不更新我都觉得自己坑了……心虚.jpg) 第56页 时庚:你叭叭什么呢,跪下,认错! 球球:嘤……嘤不出来,我错惹(抠手.jpg) 第37章 是爱情呀 杨品轩原本是说虞微第二天要过来找他算帐,但是后来听说杨品轩刚回a市就撞了一个人,被人讹上了不说,还搭了一个经纪人进去。 被搭进去的这个人正好就是虞微,这才让时庚躲过一劫。 饶是这样,虞微还是第一时间就甩了个电话过来将人噼头盖脸一顿骂,可骂完之后还是极度无奈地叮嘱他以后无论是出门还是拍戏都要注意好周围有没有狗仔跟拍,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他是穿着t恤蹲在马路边都不会有记者多看一眼,现在却是一身的话题和关注度,遑论身边还有阮城那样一个顶流。一举一动都活在别人的镜头之下,容不得他们不谨慎小心。 然而事实证明,这种既不捕风又不捉影、一不小心就落了实锤的事,只管了一家是没什么卵用的。毕竟虞微手伸不到阮城脖子上掐着他让他不要接近自家艺人。 更别提自家那个不争气的本来也就没想着拦住对方。 《余双》拍了两个多月,从秋天拍到冬天。 北方城市本就寒凉,偏偏为了上镜又不能裹上厚厚的羽绒服,是以到拍摄的后半程,经常看到明明是时庚的戏份,阮城却拿着保温杯和棉服站在一边等导演喊卡就迎上去。 活像个等丈夫回家的新婚妻子。 虞微一开始还不放心,偶尔来看时庚几次,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都绿了。可是绿了之后反而释然了,从最开始在时庚家里见到那个一脸惺忪还不忘反驳她的青年之后她就该意识到,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原本就不是她或者天星能控制的。 所以她也就释然了,嘱咐李元莫几声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走了,留对方满头大汗的在原地愣了半天。 引用场务小哥哥事后说的话来描述当时的场景就是:“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虞姐把她家闺女嫁到你家了,临走之前叮嘱婆家好好对媳妇呢。” “媳妇?”李元莫看看一边小板凳上又撕开一个暖宝宝递给时庚的自家艺人,近乎崩溃地咬着牙说:“这特么分明是请了个祖宗回来供着!” 见色忘友的没出息的玩意儿! 然而就连戏里,阮城也是个没出息的玩意。没出息到为对方顶罪。 《余双》剧情本就扑朔迷离,可又难免落了俗套的狗血。 大学教授余双有双重人格,偏偏其中一重人格还极度嗜血暴虐,能轻易拿到所有作案工具并且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杀了自己的学生。 可他知道自己不是兇手,见到警官拿出的所有所谓证据都能面不改色的一一做出辩解,将自身嫌疑不断降低。 可是偏偏,被警察局放了之后,他去自首了。 剧情原本的设定里面,余双发现校园里的几起兇杀案都为何末所为,那个看起来无害到谁都不会去怀疑的学生。被戳破之后,两个人撕破脸皮,何末动过要将其灭口的心思,但是出于一些暧昧不明的念头,他迟疑了。 这一个迟疑,生生将两个人全都放在了一个危险却又维持着脆弱平衡的境地里面。 课还是要上,实验还是要做,案件还要查,戏也得继续演。 他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他是他最敬重的老师,校园里再没有新的案件,表面上一切都回归到了最开始的样子。 故事在一个多云阴暗的秋天开始,结束在另一个更加灰暗的冬天,看似也没什么不好。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要一个结局,也不是所有的兇杀案都能查出兇手是谁。 可是平衡既然是脆弱的,那么即便是一根轻飘飘的绒毛都能打破这个平衡。 狗血发生在这个时候。 人世间最紧密的关系无外乎亲情和爱情,余双前一秒发现自己最得意的学生是杀人兇手,后一秒发现杀人兇手是自己幼时走失的亲弟弟,还没等开心,又在最后一秒想起来自己弟弟是犯了罪的。 做出决定通常只要三秒,一秒决定、一秒犹豫、最后一秒发现自己的犹豫只是个笑话。 于是大学教授笑了,他自然不会再去告诉何末,只是亲手伪造出所有指向他是兇手的证据,带着精神科的鑑定报告去了警局,自首说是“另一个自己”进行了这一系列惨无人道的兇杀案,再将所有的秘密吞入腹中。 他这三十年来,风光无限,几乎得到了所有普通人梦寐以求的地位、名声和金钱,可是暗地里藏着的需要发泄的阴暗却从来无人知道。 没有人生来就是双重人格的。十岁那年他带着刚出生的弟弟去看镇上的庙会,少年天□□玩,一圈又一圈的玩回来才发现,那个一口一声软糯的唤着他“哥哥”的孩子不见了,消失在纷华迷乱的街道人流中。 母亲原就身体不好,孩子丢失之后更是每况愈下,没多久就病逝了。 愧疚和压抑一瞬间喷泄,他嗜血他暴虐,可他不伤人,他恨的只是幼时的自己,他恨不得用一把尖刀插进右手的大动脉,再翻滚搅动,直至再流不出来一丝血。 可他不能,他还有父亲,他不能再让父亲失去一切,而且他还要去找自己的弟弟。 然后弟弟找到了,却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短短三秒,大悲大喜,他怎么能让弟弟的一生从此毁了? 第57页 直到看完那个称之为对手的人演完所有,时庚才知道阮城为什么会这么在乎这部戏了。 短时间内在众多机器和人群的包围之下表现出大量复杂多变的情绪涌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要是表演不出错再加上全剧一人两角的演绎,足够让观众看见他身上的光芒。 足够这个年轻演员站到一个从来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的人站到过的地方,一个从来没有一个流量明星去过的地方。 可是偏偏,在法庭宣判时那一眼对视之后。陈立德看着监视器皱眉好久,喊了音效卡。 阮城收回眼中所有的情绪,闭了闭眸转向导演,无声地问着怎么了。 陈立德一直皱着眉,手托上腮,像是进了什么无人的境地。直到时间空耗,他才走到两个演员中间,说:“我想改剧本。” 人世间最紧密的关系无外乎亲情和爱情,这两人之前,分明比起亲情更适合别的什么。他从事这个行业这么多年来,总是相信会有更好的表现。 这一次,他也相信自己的直觉。 作者有话要说: 三秒做决定的最开始版本是:一秒读题、一秒解题、一秒答题。然后……球球觉着我三秒连个解都写不完嘤嘤嘤 其实我在想这一段的时候,除了亲情爱情,我还想了一个友情,结果想了半天全是《诸子百家》里面那一句:“阳城君纵然不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学生……”emmmm算了算了,还是好好谈恋爱叭。 强行安利诸子百家剧情歌,超超超级棒!(震声) 第38章 赌不起 只是这种改动风险太大,就算他是导演也不能完全做得了主。 陈立德看了看时间,今天的拍摄进程其实都已经完成了,刚刚阮城和时庚的表演也是合格的。只是他觉得会有更好的剧情发展而已。 所以他说完之后就沉默了,一个人站在原地愣了愣,最终还是喊了收工,也没告诉他们俩究竟想要怎么改剧本。 只是在凌晨两点的时候,毫无预兆地敲响了两个人房门,一脸兴奋地将人全给拉回了自己房间。 时庚冬天睡觉不喜欢穿厚的衣服,只要被子里够暖和,他甚至连内裤都不愿意穿。是以被人喊醒也就是下意识地从床头拿了条短裤穿上,又听说要走才急急忙忙地拿了件t恤在走廊套了上。 阮城看见他这样,差点没给气得一口血吐出来,站在门前就不走了,满脸都写着“你是傻子吗?”。 时庚委实吓了一跳,试探着问道:“你怎么了?”起床气发作? 阮城挑眉,上上下下将他整个人打量了一遍:“大半夜的你穿成这样就去别人房间?” 时庚原本想说这不是有你跟我一起吗,转念一想,他应该是怕自己冻着了,便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怂兮兮地跟陈立德说一声一会去他房间,又转身熘了回去。 谁知道阮城也跟着他一起进去,把他们的导演一个人丢在了冷风穿堂的走廊里。 陈立德:……这剧本不改不行了。 时庚想着反正导演房间也就在一层楼,不用在屋外待多久,随便套件毛衣,再加条长裤就算了事,结果阮城那人明显不让,像个门神一样杵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看向他。 “又怎么了,我的大教授?”时庚嘆气问道。 “你说怎么了?”阮城挪了挪步子,“谁准你那样就出门的?嗯?”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时庚觉得这句话没错。 一开始告白的时候,这人还假模假样的说并不要求他回应,结果这两个月以来,却是一天比一天霸道,一天比一天像只粘人的家犬,只是也不怎么讨人厌就是了。 于是他顺着脾气哄:“这不是换回来了吗,快点出去吧,陈导该等急了。” 阮城哼了一声:“让他等着,哪有大半夜喊人起床的,真当都不用睡觉啊。”说着顺手给时庚卷进去的衣领拽了出来理了理,“这么大人了,穿衣服还这么冒失。” 时庚笑,很顺口地将之前在走廊上想的话说了出来:“这不是有你嘛。” 他太过熟稔自然了,话里满满的都是依赖和信任,阮城竟一瞬间恍了神,想也没想地将面前人推到光滑的墙壁上压着,唿吸都毫不收敛地喷到他项边。 “阮城?”时庚推了推,推不动。 “别动。让我抱一会,我……什么也不做。” 没有谁是能在刚被人喊醒的当口清醒的,夏天迷恋一丝懵懂,冬天贪恋一份暖意。是以时庚在这样一个怀抱的温暖中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也不太清醒了,迷濛中他听见自己逐渐弱了下去的声音说:“做点什么……也不要紧。” 陈立德几乎就要等不住,准备再去请一遍自己的两个主演,这时间,就算换三套衣服都该来了。 可是他一开门,恰好看见两人从那头走来,一个神采飞扬跟吃到糖一样,一个裹着件厚重棉服,低下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的祖宗诶,再不来我还以为你们俩又睡回笼觉去了。” 时庚脸更红了红,阮城却笑开:“天冷,多加两件衣服总是不错的。陈导找我们来是不是为了改剧本那事?” 陈立德点头:“还是你懂我,我有另外一个想法,想跟你们俩商量一下,要是愿意的话,我们明天就试拍一下看看。” 第58页 说着他打开电脑,将明显是连夜赶出来的剧本给他们看。 虽说线是完全变动了,但其实要补拍的地方也不是很多。 大部分都可以用后期处理,只有几个微小的点要改动一下,大抵就是情绪的涌动顺序变化。 前一版余双发现何末是兇手之后,有过一段相安无事的时间线,但是如果改成这一版的话,需要将他情绪崩溃和伪造证据的时间线提前。 再给时庚几个特写,加上滤镜的烘托,暗示教授早就对自己的学生产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然后再将最后法庭上最后一幕两人对视的画面再弄得更煽情一些就好。 这种都不难拍,难的是演员的心理负担。时庚和阮城都是敬业的演员,但是大环境下,卖腐可以,完完全全的将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表现在大荧幕上,且不说能不能过审,就是对他们以后都会产生一些影响。 纵使陈立德再觉得这两人之间火花旺盛,也不敢随便拿这种事开玩笑。 所以他犹豫了,见这两人都不说话,他讪讪地说:“也就是一个想法,你们俩要是都不愿意就算了,这几天把一些少了的镜头补拍一下也就杀青了。” 毕竟这种剧情跟当初签的合同有本质上的出入,他们完全可以拒绝接受。 时庚瞟了一眼身边那人,察觉到他几乎就要不过脑子的答应,赶在他之前道:“也不是不愿意,是没法拍,陈导我可不想再被网络暴力一次。” 他说的轻飘飘的,又是笑着,明明是在拒绝,却兀地让人觉得心疼,好像自己提出那个要求都显得有些过分,便是连阮城都怔了一怔,想说的话停在嘴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立德更是有些愧疚,不太好意思地抓了抓本就没几根头髮的头顶:“是我心血来潮了,忘了你们之前……不过也没事,就用已经拍好的吧,最近辛苦你们了,明天拍夜戏,你们俩多睡一会。” “嗯,谢谢导演。”时庚笑,给阮城送过去一个眼神,“我们回去吧?也别打扰陈导休息了。” 阮城看着他,眼中晦暗不明,探寻着什么,时庚却只是笑,初见的桀骜、再见的阳光、久处的温柔,全在那张脸上。 他怎么可能不懂他,可是在这当口,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到了时庚房门前,阮城才喊住了他,“时庚。” “嗯?” “为什么拒绝?” “我不是说了怕网络……”话说到一半他认输般地摇了摇头,直视那双写满不高兴的眸子,轻声哄道:“赌不起,这于我不过是一场戏,于你……” “于我却是无数个三年和一整个未来?”阮城打断他,有薄怒一丝丝溢出,他往前一步,将人逼在门墙和自己中间,一字一字地问:“可你怎么就知道我赌不起?” 明星和演员,演艺圈和娱乐圈,从来就不能划等号。他的确是顶级流量,可是流量这碗饭又能吃多久?一旦这个形象固定了,他又该怎么转型。 他有实力,就该发光,只是这个光芒,不能沾上一点污渍,靠卖腐得来的关注度,还是流量。 冬天的夜很安静,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唿吸在宽阔长廊间的传散。几乎是剑拔弩张的气势,时庚却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两个月来,面前这个人好像真的什么也没有索要,太过自然的相处,他竟真的忘了给一个答案。 这人,有的时候还真像个孩子。 孩子气的占有,孩子气的撒娇,就连生气也像是被人无端冤枉的孩子一样,将所有怒火全部藏在紧握的拳头里,却无法动面前的人一分一毫。 于是他微微伸长脖子,将走前被眼前人弄出的印记露的明显,认真地凝向他眼睛:“是我赌不起。” 人大抵这样,自己怎么都好,可一旦要自己喜欢的人承受到哪怕一点一滴的伤害和痛楚,便再也受不了。于他不过是重头再来,反正从来也就没有拥有过,于阮城却是一个不小心就将搭了三年的梯子横木一根根抽走,再也摘不到天上的星。 他怎么可能去赌?那是自己喜欢的人的一整个未来。 是的,他喜欢他。喜欢那个会发光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更……更了,球球想跟各位小天使们说件事儿嘤。 期末考是老虎,球球要打倒它,所以我要复习去啦!(顶锅盖)这段时间更新极度不稳定,建议各位小天使们养肥~爱你们,啾啾! (打轻点呜qaq) 第39章 眼前人 可是到底还是拍了。 那天夜里时庚和他说完那句话之后,阮城整个人都怔了怔,却又很快笑了出来,身子几乎都站不稳,稍显轻浮地靠近他耳边,轻轻哈出一口气,带着夜间的白雾:“那便赌赌看吧。” 轻佻又随性,游戏人间一般。 陈立德见他们俩又答应了自然开心,着手就开拍,副导演提醒过他几次要向制片人说一声,他全当听不见,只是在最后拍完的时候将剪辑好的视频连解释一起发给了杨品轩。 一部电影通常都有一个统一的色调奠定,只是一些特殊的时候,也会出现色彩多次调换来渲染环境或者烘托气氛的情况。 《余双》开篇就不是一个多么明艷的故事,命案笼罩下的一切虚妄,全都裹着一层散不开的浓雾,迷濛着眼睛,看不清校园和人心。 第59页 而陈立德却毫不吝啬地将全部光亮的色彩都给了时庚——杀人的、阴暗的、明明该躲在影子里却微笑着的白衣少年。 他坐在旁听席,古朴厚重的颜色,周围全是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没有人在笑;恍惚中镜头回到一间教室,大而宽阔,蓝色的连位桌椅一排又一排,明媚阳光的少年坐在前排中央的位置,微微仰起头看向讲台上的那个人,全是不加掩饰的钦佩和羡慕。 而现在,他视线是往下的。 曾经钦慕的人坐在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被告席上,不做一分辩解,只是在累了抬头的时候,梭巡着满堂的人,偶然之间视线相对,有过一秒钟的怔然,旋即便是微笑。 像极了初见的模样。 他不是一个有着嗜血人格的怪物,他也不是一个沾上命案的杀人犯。 他是温柔儒雅的教授,而他只不过是他的学生,之后的纷纷扰扰全都不作数。 陈立德发给他的视频只将画面停在了两人最后对视的地方。没有结束没有开始,戛然而止的静好,居然不会有过多的遗憾。 杨品轩是个商人,从来就不是一个慈善家,这样的改动最后带来的风险是未可知的,没有一个商人会愿意主动去把风险扩大。 可是画面静止的时候,有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到屏幕中青年的脸上,没有台词,背景乐是一首低沉的大提琴曲,有着捉不到摸不着的忧伤,将人物都虚化。 然后他就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了。 可是光突然暗了,有人凑近,绕到他身后,伸出手抱住他颈项,“看什么呢这么出神?你老情人?” 头髮在脖子边蹭的人痒痒的,杨品轩低声斥了一句:“别闹。”身后人却已经点开了熄灭的屏幕,“……啊,他啊。” “认识?”杨品轩偏过头。 “认识啊,不是你白月光吗?”身后人无所谓地说着,故意低下头送上一个吻,离开的时候唿吸都有些不稳,偏偏抵着他额头,闷着声问:“又抽了多少,也不怕英年早逝?” 杨品轩没养过猫,可他在朋友家见过。只要是一开始工作,猫主子绝对就会过来打扰。 迟淼绝对不算他主子,但是这扰得人静不下来心的劲儿,跟挠心的猫一个样子。 杨品轩无奈,伸手合上笔记本,再抓到后面,将人旋进自己怀中,搂住人腰,“白月光得不到也就是个米粒子,不如怜取眼前人不是?” 迟淼还是笑,商人说的话不能信,每一句话都有所求,不然那双手现在在往哪伸呢? 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哪有什么怜取眼前人? 他心里冷笑一声,低头回应身下那人索吻,果不其然听见他稍稍重了的唿吸,“我要你昨天收到的那个剧本。” 杨品轩微微不悦,过了一下脑子:“张嵘那个?那不能给你,你资歷不够。” “哦?”迟淼唇齿轻合,咬住他一片唇瓣,“杨总之前捧某人的时候可没管什么资歷呢,到我这就不够了?” “迟淼!”杨品轩回咬住他,沉了声唤。 青年笑开,描摹国画一般在他唇边舔舐一阵,像是安抚,“我说错话了,不说就是,别生气。” “嗯。我这边还有别的剧本,下午我让虞微过来拿,你挑个顺眼的。” “嗯。”青年应一声,听不出情绪。 杨品轩也不问他,火被撩了起来,这种时候既不是白月光也不是红玫瑰,他没有义务去照顾一个床伴的情绪。 可是这个床伴明显不配合,衬衫纽扣解到第四颗,胸前一点红豆被叼起,明明口中都发出一声喟嘆,却偏偏按住他继续往下伸的手,“白日宣淫,杨总也不怕别人进来看到了?” 杨品轩不答,只是张口咬住他腰腹上的一块软肉,微微用劲扯了扯,警告他不要破坏氛围。 迟淼轻轻嘆了声,识图提醒自己老闆:“我下午有一个拍摄。” “还早。” “……要脱衣服。” 杨品轩蹙眉,下意识地咬的更重了些,含煳不清地说:“不准。” “……好。” 冬日暖阳不多,就算有阳光也是寒凉,杨品轩抬头看,身上青年耳尖泛起微红,眼神都有些迷离,却像镀着圣光。纯洁和放浪结合在一起,竟突然和自己刚刚在电脑上看到的画面重合起来。 与之一起浮现的,还有一张笑着渐行渐远的脸。 他愣了一愣,想要强迫自己专注到眼前,可是不能。 他的确没有照顾床伴情绪的习惯,可是他也知道没有一个人会希望和自己做·爱的那个人脑子里想着别的人。鬼使神差地,他停了下来。 手抚上光裸的背,再绕到身前,将人拉离开几分,忽视他眸中□□未散的迷茫,一颗一颗将纽扣纽上,“先回去吧。” 青年神色逐渐清明,从他身上起来,淡淡地应了一声,笑着整理好衣角,临走前还不忘低下头在他唇边印下一个吻,用极度暧昧的声音说:“做不出来的决定就别做了。” 他是懂他的。 杨品轩回过神的时候,门正在合上,他打开手机,按下几个字又删除,最终还是听了那只不算主子的猫的: 第60页 -陈导您决定就好,我不干涉。 既然决定了远离,管的再多只会陷进去。白月光再令人嚮往也不过只是一弯冷月,触之不得,得之凉人。 到底比不上触手可得的温暖,暖融融的。 迟淼从办公室里出来,脸上的笑便逐渐淡了下去,他掏出手机,点开那个从来没有过回音的号码。 -恭喜杀青。 -我在视频里看到你了,虽然好看,但比我还是差了一点。 -那个人死了,你什么回家看看? -……哥。 作者有话要说: 阿淼超~~~~~~~~~~~~~~~~可爱的! 第40章 男朋友 直到最后一天,陈立德整个人都神神颠颠的,隔一会就要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看好几遍视频,所有拍摄部分都已经到了尾声都没有定下来最后的线究竟用哪一个结局。 临近阳历年底,阮城那边压根就不允许他这样耽误时间,好几个卫视的跨年邀约都在那,无论怎样,十二月底他的戏份都该杀青了。 李元莫在这边急的不像话,阮城却满不在乎的样子,依旧一天天的围着时庚转,两个人腻得跟连体婴一样。 时庚倒是无所谓,本就是闲人一个,就连跨年夜没个像样的电视台邀请,原本就打算等杀青了回家歇上一段时间,然后去赶下一个剧组。虞微是真的好本事,远在a市,居然又帮他谈下来一部网剧。 按理说电影电视之间有壁,更别提小成本的网剧了。可是近年来网剧逐渐兴起,若论吸粉加人气,拍网剧反而是最快的捷径。 时庚原本是有剧就接,后来发现又是一部双男主之后,他稍微愣了愣就笑了。 “怎么了?”阮城那时在他屋里,见着他看见一条简讯就笑开不由地问了下。 “没什么,”时庚笑:“虞姐给我谈了部网剧,盗墓题材的,双男主,我是主番。” “这是好事啊!”阮城下意识答,后来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装作不在意地问:“另一个男主是谁?” “你猜。”时庚躺上床笑着,满脸都是‘你该知道是谁’的表情。 阮城心下忐忑,过了好几遍,干笑着问:“该不会是苏若元吧?”语气中还有完全藏不住的暗暗期盼。 时庚挑眉,不置可否,阮城当下像是被人抓住了咽喉,勐地一下跳上床压在他身上,额头相抵着,“不准接。” “别闹。”时庚头偏向一边,笑着推开他,完全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阮城越想越觉得委屈,稍微支起身子定定地看向他,“别接,那小子……他对你有非分之想。” “哈!?”时庚单手支着床,抬头望进他眼睛,调侃着笑:“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对我有非分之想呢,你也好意思说这话?” “我对你这不叫非分,”他狡辩,越凑越近直至唇贴近他嘴边,“我这是光明正大的追求。” 无赖一个。 时庚心下暗笑,算算时间,这人这般“不求回应”的追求也持续了两个月了,除了偶尔说担心他一个人睡觉害怕半夜钻进他被子里,或者等到四下无人的时候像只偷腥的猫一样凑近他唇边偷一个吻之外也没再有别的举动了。 眼下这般暧昧的气氛里,屋内暖气暖熏,窗外白雪覆城,两人就这样堆着,四目对视间轻易暖了一整个冬天,时庚突然想,给他一颗定心丸吧。 于是他笑,“城哥。” “嗯?” “要不在一……” “阿城你在里面吗?快把时庚带着一起出来,陈导找你们!” 总有人喜欢来破坏气氛,李元莫急急忙忙地敲开门之后,门后自家艺人那张脸黑的就跟自己坏了他什么好事一般,还没等反应过来,屋内走过来一个青年,“陈导找吗?可能是终于定了,快点走吧,杀青了你也好去赶通告。” 对比阮城那一张黑脸,时庚笑得无害且单纯,活脱脱一个少年模样,眼神流转间,看见阮大流量那副委屈巴巴没吃到骨头的样子,笑得更开了。 再赖几天吧,反正又不会生出变数,他想。 陈立德是直接在剧场等他们的,其实到最后也没有定下来究竟该用哪一个版本,他索性和张汉伟商量了一下,两手一拍,全给补齐了。 好在时庚和阮城都是好说话的人,效率也高,只三天便完成了最后的拍摄,一点也没有耽误阮城之后的行程。 《余双》拍了两个多月,从木叶萧瑟的秋拍到银装素裹的冬,再加上之前的《七日谈》,一年时间过去,时庚才恍然发觉,自己这半年竟都是和阮城在一起的。 一开始的乌龙,后来的各自下套演戏,再到如今这样几乎化在浅月流年里的亲昵,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唯有他一直在。 杀青宴上每一个人都喝的醉醺醺的,就连阮城都醉了,看着身边在光火之下白到发光的青年痴痴的笑,也不知是酒醉人还是人醉人。 恍惚之中,身边这个青年低头俯在他耳边轻声说:“要是醒来还记得的话,那就在一起吧。” 笑暖了时光和岁月。 可是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就没有这个人。 时庚当夜就赶回了a市,听说是要回去签合同,早一日签订少一点变数。阮城酒醒之后在床上愣了好久都不敢确定昨晚是不是真的听到了那样一句带着亲昵和温存的话。 第61页 他慌了慌神,赶忙打电话过去,那边却显示关机,可能是还在飞机上或者手机没电了。发过去一条微信叮嘱他下飞机跟自己说一声才冷静下来,暗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像个毛头小子一般急急忙忙的,却连嘴角都抑制不住扬起的弧度。 心下越开心越不愿意表露出来,可一颗心上蹿下跳的委实不是个办法,于是他便想找点其他的事做做。想来想去,他终于想起了那几千万天天在他微博下面喊哥哥的粉丝们。 于是他笑开,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破天荒地打开了直播。 一声招唿也没打,连个gg都没接,李元莫被团队微信群轰炸的时候,直播间已经卡了。他看着热搜想这个祖宗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我的妈鸭!真的是城哥!!! -啊啊啊啊哥哥看我,我爱你!!! -我要哭了,我哥就是刚睡醒都是那么好看! -妈妈快看,你女婿直播了! -崽你瘦了,呜呜呜,你怎么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啊!阿妈心疼。 -…… 阮城看着这一波一波的弹幕啼笑皆非,轻声咳了咳,然后打招唿:“大家好,我是阮城,《余双》杀青了,我也出关了,赶在去机场之前跟大家问声好。” 李元莫好不容易挤进直播间听到他这么一句,差点没一个白眼翻过去。神特么出关,就没见过谁闭关还能顺带谈个恋爱的。可是粉丝们却不管,他说什么信什么,他说出关便全在下面恭喜哥哥新戏杀青,祝票房大卖。 阮城原也就没什么要说的,东扯西扯说了几句正打算下播,常用的手机响了。 他立马拿起看了眼,想接又故意等它响了十几秒,“嗯?” 那边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传进来,“你找我?” “你到了?”阮城问,眉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这人睡眠一直都不怎么好,拍了一天急着走,现在刚下飞机想来也是没睡好的。 时庚也听出来他有点不高兴,主动说:“嗯,到了,一会先去公司签个合同回去就补眠,你是不是不回a市了?”毕竟他之后的行程早就满了。 无论什么人都躲不掉自行脑补的诅咒,他问的平常,阮城却莫名听出一分思念,憋着笑问:“你想我回去?” 那边传来几道交谈声,时庚顿了顿,压着声音问他:“你在直播?” !! 阮城几乎都快忘了这一茬事,被他一提醒整个人都懵了懵,机械地转过头看着支起来的那部手机…… 直播间早就炸了,就跟听到了什么噩耗一样。 -卧槽!!!?城哥这次直播别跟我说是要官宣的!? -这这这……这特么是谁?哥哥你控制下表情啊!这欲说还休的娇态是个什么鬼啊! -我不行了我先走了别叫醒我我不知道城哥接了电话我也不知道他接了电话之后一副恋爱中的少年样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原地爆炸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阮城:…… “我说没有你信吗?”一只手伸到了手机边,只要轻轻一点就直接下播。 “不信。”时庚回他,却不自觉地笑开,“好在你有点脑子,没拿这部手机直播,不然到时候你粉丝怕是要心碎一地了。” 阮城笑了笑,直接下播,“丑媳妇也得见公婆,你怕了?” “我看是你怕了吧,怕到下播了?”时庚怼他,汽鸣声一道接一道,刺耳的轰鸣。 “我这不是想多跟你说说话嘛,要是再开着直播你肯定直接挂我电话了。” “就是不开直播我也该挂了,您这波操作太秀了,我已经能想到李哥黑了的脸了。” 阮城眯了眯眼,压着声音说:“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想别的男人是不是不太好?” “闪一边去,什么关系啊我还不能想别的人了,是不是以后我拍戏还得跟你报备一声?” 阮大流量笑弯了眼,“你要是愿意我求之不得,男朋友。” 这世上总有几个字说出来便暖了人心,整个人都快化进去。虞微派来的车终于接到人,时庚却被这三个字说的心里都动了一下,唇畔不自觉扬起,勾出几分弧度,靠在车边哑着嗓子问:“你是不是得寸进尺了一点,男朋友?嗯?” 作者有话要说: 抓住2019的头髮来更个新,球球带着城哥和小石头来给大家拜年啦! 祝各位小天使们2019红红火火、学业有成事业进步,发大财变得越来越好看!!! 啾!(跳起来亲小天使——) 第41章 截胡 李元莫找到阮城房间的时候,这人还坐在床上笑得嘴都合不拢,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气场和所有戴上的假面或者伪装。 他原本还想着问问这个人是怎么想,也不通报一声就这么随心所欲的开了直播接了电话,并且几乎暗示所有粉丝自己有了对象,但是一看见这也不过才二十多岁的青年一副恋爱中的样子,他突然就不想去打扰他了。 倚在门边一会,李元莫嘆了口气,从地上捡起一件外套扔过去,“得,终于成了是吧?” “嗯!”阮城笑着仰起头,语气里的小得意劲儿藏都藏不住,“他刚刚喊我男朋友了。” “滚,我不是过来吃狗粮的。”李元莫骂道:“工作室装修得差不多了,跟橙华的合同也到期了,你哪天去看看?” 第62页 “跨年弄完吧,之后没接活动了吧?”阮城想了想问。 李元莫点头,这人说拍完电影想休息一段时间,帮他推掉那么多活动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到底也算做到了。再加上橙华老总就是人家老妈,连合约解约方面都不像别的艺人那般纠结,他不禁感嘆一句有的人生的好还真是不一样。 阮城白他:“给我妈换成你妈,你也做不成我这样。” 这倒是,这孩子努力得让人自愧不如。李元莫给他收拾好东西和剧组还没走的人告过别就赶去了机场,阮城期间看了一眼他一秒钟也没停下来的手机,全是一堆熟或者不熟的媒体朋友过来问阮城刚刚那个直播到底是什么用意,想了想还是让人关了机。 阮大流量很认真的思考过,甚至有想着直接去公布吧,然后念头尚且未成形便被自己一巴掌全部给打了散。他现在很幸福,幸福得想得到全世界的祝福,可是这不可能,在没有足够的底气之前,将他和时庚的关系直接公布在大众面前,得到的除了一小部分的理解和祝福,剩下的全部都会是谩骂。 他或许还能不在乎自己可能受到的伤害,可是他不可能不去在乎时庚的。 那人那天半开着玩笑说的一句可不想再被网络暴力了,他从来就没有当成笑话听。喜欢一个人之后大抵就是这样,恨不得将全世界的好全都捧到他面前,再也见不得他受一点委屈,对方也许还没什么反应,自己先炸了。 那是我捧在手心的人,怎么能被你们这样对待,你们凭什么。 阮城这样想着,最后觉得还是把人放到自己身边的好。再说他也不放心杨品轩那个狐狸,等自己工作室正式成立了,还是得把人骗过来,但是这样他就要搬家了,肯定不能再住在天星给他安排的屋子里。 不过这样也好,趁势邀请他住进自己家,要是他不同意,那就他搬出去在外面再买一套或者租一套离他近的房子,总有解决办法的。 他想着想着就笑了,连上了飞机之后在梦中都梦到了两个人以后住在一起,自己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时庚窝在沙发上看剧本的样子。时庚怕狗,不能养狗,那就再养一只猫,跳到毯子上或者笔记本键盘上眯着眼晒太阳。 他做好饭出来,从沙发后抱住人,蹭去一身烟火气,再将人带到餐桌旁,吃完饭穿好衣服下楼消消食,带上一只猫,再牵着一个像猫的男朋友,怎么样都是好的。 连梦都是白色的,暖白的光、暖白的窗,只有那个人的眼睛是亮亮的黑,看得人想要吻上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开直播的事已经跑到了热搜第一个,阮城这次连回应也没有去,说得多了总有人能从蛛丝马迹里面猜出来一些东西,他满心想着的就是等时庚签完合约就去找他,顺带庆个功,结果到晚上却听说了另一个消息: 时庚角色被别人拿了。 说拿其实不准确,那是虞微手里的一个剧本,她看了看剧本,第一反应就给了时庚,结果都要签合同的时候,来了个新演员,看了看时庚再看看虞微,然后说:“虞姐,我们出去聊聊?” 之后角色就到了他手里,听说那个人叫迟淼,杨品轩最近在捧的一个新演员。 阮城气的不行,光是想想他就能猜到当时在会议室里面时庚多么尴尬,更气的是这么大的事,他居然连说都不跟他说一声。 他忍到半夜,自己热搜挂了一天他都没什么反应,到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了,敲了几个字问时庚,还没发就给删了,又小心翼翼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输:睡了吗? 那边秒回:还没。 -今天合同签订怎么样?顺利吗? 那边有几分钟的迟疑,然后时庚打了个电话过来,“你知道了?” 不是疑问,很肯定的说,语气平平淡淡的,连几分喜怒都听不出来。阮城立时就有些慌,却还是笑着安慰他道:“没关系,本来你现在再去接网剧就有些跌身份了,这样也好,好剧本总会来的。” “嗯。”时庚说,看了看窗外天色,问:“你刚回来吗?” “傍晚就到了,一直没敢找你。” 对面似乎笑了一声,“有什么不敢的,你是我男朋友。” “没跟你说是因为这次情况有些特殊,不知道该怎么说,之后我会全部告诉你的。今天太迟了,你早点睡,明天是不是还要去参加活动?” 的确是要去准备跨年夜的活动,但是什么活动现在都没有他重要。不过他既然开了口,阮城便也不好接着再问下去,随便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想了一会,转而让李元莫去问跨年节目能不能改成双人的,被抢角色这种事,时庚咽的下这口气,他可咽不下。 可他咽不下也没用,时庚挂了电话,特别无力地揉了揉眉头,一只水杯便贴了过来,冰凉的壁、温热的液体,“还生气呢?” 青年笑着,温顺的蹲下身子,微微仰着头看向他,“谁让你一直不回我信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个机会见到你。” “然后就把自己卖了?”时庚一开始还有些生气,但到现在却只剩下了深深的无力感,“娱乐圈原本就是一趟浑水,我去趟就好了,你为什么也要跟过来。” 他之前跟阮城说自己有一大家子人要养,但其实家人就只有这一个,其他人全是罪恶,独他是清水,可现在这潭清水也混进了这浑浊不堪的地方,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63页 他低头看向迟淼,青年仰着头笑,在一片昏暗的灯光中绽出光明:“我自愿的,哥,没有人逼我。” “那个人,他死了。” “我只是想离你更近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考完试啦啦啦啦啦!旋转跳跃转圈圈,开始愉快码字啦!!! 啾啾啾!爱你们~~~~~ 第42章 嫂子 时庚其实这一辈子都不是顺风顺水的人,家庭缘淡薄,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父母感情不和各玩各的是挺正常的一件事,但是偷情还带着孩子的,时庚不知道别人的妈妈是不是也这样,反正他几乎是在出租屋的客厅里写着作业听着迟淼的全部出生过程的。 再然后老爸得病死了,他自然而然地被妈妈带到了情人家,然后,不出意外的,老妈又出轨了。 他对童年的记忆其实不深,后来回到爷爷奶奶家之后也过过一段安安稳稳的日子,想到小时候,除了母亲和继父没日没夜的争吵,便只剩下那个像瓷娃娃一样的弟弟,踉跄着伸出双手走向他,一口一个软糯的“哥哥哥哥”。 爷爷奶奶走了之后,他会定时地打钱给老妈,但那个家却是一次也没有回去过,如果不是迟淼找到了这边,他甚至都不知道老妈早就不知道跟哪个男人又跑了,然后继父也死了。 继父是一个兇恶的男人,对自己的儿子也从来没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迟淼说他死了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嘴角甚至还有一丝上扬的弧度,蹲在他身前,一脸的乖巧,可是那双漆亮如星的眸子里却藏着丝丝缕缕的情绪。 时庚轻轻嘆了一口气,伸手摸上他的头髮揉了揉,“不说这些了,你什么时候来的a市?” “你拍戏的时候,从你汇款地址找到了这边,然后在你家楼下碰到了杨总。” 时庚想到之前听到的传闻,不可置信地睁了睁眼睛,“就是你碰的他瓷?” 迟淼笑开,好看的唇咧出一个狡猾的弧度,时庚想到什么,牵强地扯了扯嘴角,问道:“那你大学不上了?”这孩子也不过才十九岁,明明去年才考上的大学,现在却进了这样一个物慾横流的地方。 迟淼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上去,无所谓地撇了撇嘴,“休学了,反正他死了我也没经济来源,与其半工半读,不如出来找个工作,反正我也成年了。” “胡闹!”时庚这下才真的生了气,皱着眉斥了一声,“我还在呢,怎么可能让你没有学上,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说的认真,却像是一拳砸进了棉花里,那清秀的孩子只是笑着,然后点头,软软地撒一声娇:“我担心你过得不好,不想你那么累,哥。” 拖着尾音的一声哥,就跟咬了一口刚做好的雪媚娘,软软糯糯,一口咬下去还黏着丝,唇齿之间全是甜甜的香。时庚看着他,知道迟淼是之前看到了那些不好的言论,心下刚一软,几分愧疚感还未涌上来就给压了下去,“我过得挺好的,你听话,回去念书。” “不要。”迟淼说:“反正我休学手续已经办好了,就算要回去上课也要到明年,要不然现在回去就是期末考,全挂完了也拿不到学位证。” 这已经近乎是威胁了,时庚给他弄得没辙,那孩子乘胜追击道:“而且我合同已经签了,哥你就让我拍一部戏呗,我也想玩玩。” 家庭缘越淡薄就越是珍惜这得来不易的亲情,时庚跟他对峙了好久,终于败下阵来,让人去洗漱上床睡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想了好久。 终于忍不住发了条信息出去,那孩子带着一身水汽出了来,“我洗好了哥,你快点去洗洗睡吧,也累了好久了。” 微信提示音响了一声,他随口应下,拿起手机刚准备发东西,迟淼却停在了房门口,转过头的时候又是一张笑脸,“哥,你别跟杨总说我是你弟好不好?” 打字的手顿了一下,时庚迟疑着抬起头:“为什么?” “传出去不好听,倒显得我靠你的关系一样。”迟淼说,看着他最后放下了手机才笑开进了屋,门也不关,率先拱到了床上说要他快点等他上床一起睡。 时庚拿他没办法,摇摇头拿了t恤和短裤进浴室洗澡。再出来的时候手机上多了几条消息: ——这次是我的疏忽,没跟虞微说清楚那戏是给谁的。 ——合同我压下来了,你明天过来重新签一下吧。 时庚眼神暗了暗,房内那个说着要等他的青年早就睡着了,抱着个枕头占了半张床,温顺乖巧的紧。他走到一边,打了几个字:那迟淼怎么办? 窗外灯光微弱,路灯在马路上拖出长长的影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才又亮了一下。 ——我再给他找一部,不用你让。 时庚弯了弯唇,眼中神色晦暗不明。自己弟弟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只不过不愿拆穿他偶尔一次的任性罢了,只是如果对象是杨品轩那只狐狸的话,他有点摸不清到底该怎么办。 久违地点燃了一支烟,看着烟火在空中聚成丝丝缥缈的雾。 ——不了,给他吧,合同都签了,而且我也不能总是演双男主的戏,不然撕起来洗都洗不清。 第64页 上床的时候迟淼闻到了他一身的菸草味,轻微地皱了皱眉头,嘟囔了一句:“怎么换了……”然后就拱了过来,伸手抱住他腰,脑袋往人脖子边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睡了下来。 时庚僵在原地,“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然后无力地扯了个笑,最后还是趁他睡的正香的时候掰开他手悄摸摸地下了床,杨品轩后来又发来一条消息,只有一个简洁的好字。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身边分量明显不对,那黏人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过来,正拿着他的手机笑,“哥,你跟阮城哥到底什么关系啊,昨天我可听到你喊人家男朋友了哦。” 屏幕没有解锁,微信的消息却看得一清二楚,阮城发的。 时庚揉了揉头髮,头一次有了带孩子的心累感,半支着身子坐起来伸过手:“给我。” 迟淼也不闹,乖乖地给了人家之后又一脸期待地盯着人看,时庚无奈,只能点了点头,“是你嫂子。快下去,滚去上班,我再睡会。” 迟淼听他这么说,笑了半天,然后听话地跳下床,“知道啦知道啦,不打扰你跟我嫂子谈恋爱,我先走了啊哥,你家门锁密码我记下来了,今天晚上还来,嘻嘻。” 时庚感觉自己太阳穴都跳了一下,这小子都要赖在这了还说不打扰他?要点心肺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时庚同学在下不了床的路上奋斗着。hiahiahia~~ 第43章 惊梦 时庚角色被抢这一件事在圈内传播得很快,苏若元恰好在a市,听到这一个消息之后当场就气炸了,直接奔到时庚家把人闹了起来。 “我……我特么刚杀青回来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个觉吗?”时庚给他倒了一杯水,没好气地道。 “哥你还睡得下去啊,我可查过了,那个叫迟淼的可是一点背景都没有,就这样把你到手的一番抢走了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时庚靠在沙发背上,听他义愤填膺地说完,揉了揉耳朵,说:“没有。” 苏若元语塞,时庚缓了两分钟,主动哄孩子一般说道:“本来也就不想拍,跟你一起搭戏我怕我拍完头髮就白了。” “哥你嫌弃我……”苏若元虽说是一个偶像,但其实也不过就二十来岁的一个大孩子,没心没肺得很,听到他这样说,就算知道时庚是开玩笑,还是不自觉地瘪了嘴,委委屈屈的样子。 时庚笑开,“哪敢呢。你来a市干嘛的,怎么还有时间到我这来?” 一说到这个苏若元就来了兴致,勐地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坐到时庚边上,一脸兴奋的样子:“哥!我在这边买房了,以后我可以经常来找你玩了!” 他说的开心,时庚却是太阳穴勐地一跳,这孩子黏他的很,再加上一个迟淼,他估计能被折腾成保姆。 苏若元一点也没察觉,还是咧着嘴笑,“正好我今天没通告了,哥你去我家认认门吧!以后你要是和城哥吵架了不想和他住一起就去我那多好!” “什么?”时庚惊了一惊,他和阮城也不过是昨天才在一起的啊,这人怎么就知道了? 苏若元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懊悔神色一闪而过,讪讪地笑了笑,小口小口地喝起了水,最终还是捱不住时庚注视,心一横说到:“不就昨天城哥又上热搜了吗,然后我担心他背着你找了别的小白脸,打电话过去问,这才知道你们俩昨天才确定关系,你都不知道,他那个嘚瑟劲都能齁死人。不是我说啊,哥你跟城哥两个人也忒墨迹了吧,这都大半年了,要我说床单都该滚好几个城市的了,可你们俩……唔……咔哧咔哧,哥你害羞啥啊,多正常的一件事,不过这薯片味道不错啊,我一会买点带回去。” 时庚被这傻小子说的脸都红了红,恨不得立刻就给人赶出去,尽说些不着调的话,也不知道过来到底是干嘛的。可是他还没动,苏若元却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将拆封了的薯片袋拿在手里,抓着时庚的胳膊就站了起来,“走,哥,我带你去我家,然后晚上再把城哥喊出来,我们去吃火锅呗,冬天吃火锅最舒服了!” 时庚拗不过他,嘆了口气回房穿了件外套就出了去,在电梯里的时候,两个人离得极近,苏若元咔哧咔哧地吃了半包薯片才想起来递给时庚,一时离得有些近,便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然后咦了一声。 时庚挑眉,问他怎么了。 苏若元:“哦没事,就是哥你是不是不用香水了?夏天还那么浓郁的香气到这时候一点都没有了。” 他要不提这茬,时庚几乎都快忘了,闻言怔了怔,然后抬起手腕闻了下,“是吗?我很久不用香水了。”真的很久了。 “不用也好,”苏若元边走边说:“那味道太香了,还有些莫名的作用。哥你都不知道当初拍《七日谈》的时候,我都担心你被那些男的给吃了,一个个眼神都跟狼看到羊一样。也就城哥矜持,一开始还什么都看不出来,要不是第六期那个梨园剧情,我还真看不出来城哥那时候就喜欢你了。” 他说的自然,时庚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梨园?戏装的那一次? 那时候他和阮城关系不过才刚刚有所好转,怎么会……? 第65页 他闷着头想了想,上车之后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笑:“是吗?那你可还真挺厉害的,怎么看出来的?” 苏若元:“靠!看不出来的都是傻子,我和林一那时候还在赌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在一起。哥你都不知道你戏装多美,我记得那一期好像你是猎人吧,民国的戏子,城哥人设是冷血军阀,你还记得那张宣传海报吗?节目组特意单独截出了你和城哥的那一张?” 时庚点头,“有点印象,怎么了吗?”在那座偏远的北方小镇的时候,还在夜间听到下自习的高中生讨论过,之后相关话题还在热搜挂了很久,但那时忙着拍戏忙着处理绯闻,播出之后他竟都没有细细去看那一场惊梦。 “怎么了?你居然还问我怎么了,那一期收视率是除了收官最高的一期啊。多少人都是奔着你和城哥的cp感去的,可惜最后城哥还是领了红包,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苏若元问,语气里都是满满的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没有…印象吗?他也说不清,戏装繁琐又复杂,导演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他大学的时候学过几句戏腔,愣是要他回家练了好久的开场,从头到尾都被折腾地喘不过来气。他记得官宣的时候拍的那张gif动图,他当时正好在练唱腔,一转眼瞥见阮城正站在身前,眼神几分复杂几分朦胧,惊的他连假髮勾住树枝都忘了摘下,就那样对视了半晌。 当时唱的是什么来着?一折绕地游罢。 “素妆才罢,缓步书堂下。对净几明窗潇洒。” 闺房小姐的唱词,缓步书堂而见先生学关雎,之后百种,似真亦梦;而他学步抬眸,目遇良人,此后千般,是真非梦。 被忘了的事倏然被人唤起,总是连思绪都恍惚了几分,待到察觉过来的时候,唇角已扬起几分,身边开车的青年却还在说:“哥你那时候唱的认真,没看到周围,你都不知道城哥那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小心翼翼地走到离你近一点的地方,走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双手在身边握成圈,克制得不像话。林一那时候说城哥是怕自己一步迈进花树之下,当真惊了这一场梦,扰了你的梨园。” “所以啊,哥,那时候我就知道,城哥他栽在你手上了。”青年说,声音淡的像是飘落湖面的雪花,时庚看向车窗外。 真的下雪了,像极了雪满白头,梨园惊梦。 作者有话要说: 註:“素妆才罢,缓步书堂下。对净几明窗潇洒。”出自《牡丹亭》 第44章 阮太太 南方的雪向来细,拍《余双》的时候,明明就整天都泡在雪地里,可那一夜筑成的冰雪国度到底不像南方赏雪簌簌落下的意境。 吃完火锅带着一身热气和醉意出来的时候,积雪已经在路边的绿化带上蒙了浅浅的一层。苏若元酒喝了不少,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还埋怨他们俩这一餐饭吃的跟秀恩爱似的。 时庚在一边笑,阮城却像小孩子斗嘴一样,极其自然地回道:“你让我们俩一起过来都不做点心理准备的吗?” 雪花一片一片,在路灯下跳着舞,柔和的光晕映照着,像极了舞台的聚光灯。 时庚看着出了神,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肩膀稍重了重。他侧过头看,苏若元恰好上车,远远地跟他们打招唿,身边的那个青年却霸道地将他的头扳过来,小气地嘟囔着:“不准看,看我就好了。” 醉了酒的人,向来孩子气十足。 “好,只看你。”时庚答,温柔得不像话。 而后不知怎地,说着要回家的人居然跟他一起滚到了床上。时庚起先还稍稍清醒了些,想着迟淼一会万一回来了看到可怎么办,可到最后竟也迷离了下去。 阮城是个温柔的人,拍戏的时候就能无微不至地照顾他,这种时候更是不会让人伤着痛着。动作轻柔得像是在亲吻一具细软骨瓷,蜻蜓点水一般,一下一下地从额间吻到锁骨。 时庚怕痒,被他折腾地只想躲着,阮城却笑开,撑着身子伏在他身上,一身软暖的酒香味,清浅的血丝爬上眼瞳,声音却沙哑着:“又怕狗又怕痒,你怎么这么胆小,阮太太?” 做这些事的时候,灯原就不会开的太亮,身上那人哑着声音调笑,从耳膜传入头腔,一声一声引起回音,最后听到的就只有一句“阮太太”,时庚愣了愣,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从中看见迷离的光和自己。 也是醉了的模样。 头髮凌乱得不像话,眼角都有红晕攀上,一丝一丝地晕染开,唇瓣微微张开喘着气,有晶莹湿滑的液体挂在唇边。只有一双眼睛还略微清明一点,可也不对,什么都不对。 镜子一样,眼睛里有一张脸,脸上那双好看的眼睛笑着,瞳中映出自己的样子,层层叠叠,全都是彼此。时庚真的觉得自己醉了,没有醉在桌上的酒里,而是醉在身上这人唇齿间残留的酒香和一声一声黏腻亲昵的低唤声中。 两人贴的极近,清晰地感受到彼此身上的变化和温度,阮城顾忌着他怕痒,明明连眼睛都憋红了几分,却只是辗转在他唇边,一下一下,吻得深情。 时庚突然想到下午苏若元说的那个词,克制。 他不禁想这人究竟这样克制了自己多久,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对他说出自己并无所求这样的谎话。可是想不到,一想心里就沉甸甸的,像是一口熬到恰好的糖丝,沿着咽喉灌下去,经过五脏六腑,全都是甜的。 第66页 阮城给他的甜。 于是他微微仰起头,主动将唇凑近贴合在一起。阮城没料到他会这样,整个人都怔了一下,时庚却阖起双眸,小心地伸出舌头舔了舔,碰到牙关又退开,然后再上前,企图撬开那道还没反应过来的堡垒。结果动作到一半,舌头便被人勾了去,像蛇像水,霸道地闯进口腔,掠夺空气和所有清明。 真的醉了。迷濛间他睁开眼,触目所及是一片黑暗,腰腹上有重物搭着,头被人压在怀间,稍稍一动便蹭到一片软滑。 浑身上下都没穿一件衣服,做到累了他居然直接睡了过去,就连清理都是阮城帮他弄的。 他下意识伸手到身后,手却被人抓了住,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醒了?” “嗯,几点了?”话一出口他惊了惊,明明已经很压抑了,结果嗓子竟比阮城还要哑上几分,处处透着情·色。 许是察觉到他在想什么,阮城低低笑了声,将人从被窝里拽出来,吻上他额间散乱的发,而后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四点半,再睡会。” 时庚被他这么暧昧又自然的动作弄红了脸,挣扎着往外挪,“阿淼一直没回来吗,我看一下。” “阿淼?谁?”腰间手臂紧了紧,时庚立时就被箍在怀里动弹不得,连忙解释道:“迟淼是我弟弟,亲的,所以我才跟你说这事有点复杂。” 他说什么阮城信什么,皱了皱眉也不急着追问,松了手放他去拿手机,这才发现迟淼前半夜就发过消息说今晚不过来。时庚暗道自己荒唐,连消息也不曾看到,而后放下心来便滚进被窝背对着阮城睡觉。 原意是怕看见他的脸又会尴尬,谁知那人却贴了上来,声音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你不知道这样睡反而更危险吗?” 时庚心下一惊,整个人都被抱了个满怀,下身紧贴着,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几乎立时就能感受到那处的变化。他结巴得说不出话,阮城却还是笑着,细微绵密的吻落在他发间和嵴背,带着暧昧的气息蛊惑一般地说:“既然睡不着就做点其他的事吧。” 直到天光熹微,白雪映出一片微弱的光亮,时庚才又沉沉睡去,耳侧却有人一直低声说着什么,让人不得安宁,他便仔细听了听。 是老唱片里的喑哑深情的声音,随口提出又谨慎认真。 他听到那个人用这世上最优雅的声音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阮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球球如是说,球球是纯……(掀桌.jpg) 不能怪我短小,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写法了,天知道我删了多少(哇的一声)薅着头髮原地去世.jpg 第45章 回家 阮城原本打算跨年的节目带着时庚一起上,但是他说不想去,他也就没有强求。等到两人都闲下来已经是新年了。 迟淼除了那一晚上,几乎每天都赖在他家里,时庚也就当没看到他回来的时候满脖子的痕迹。倒是阮城尝到肉味之后越发的离不开时庚,恨不得直接住在他家,被时庚拒绝了好多回之后反而像个小孩子一样耍了两天脾气。 迟淼看着自家哥哥和男朋友这个样子,笑得嘴都合不拢,捧着桶爆米花窝在沙发上,说:“不知道的还以为阮城哥被你气回娘家了呢。” 时庚当时正抱着笔电搜东西,闻言瞟了一眼迟淼,淡声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气回娘家了呢。” 迟淼哑然,爆米花掉到地毯上,苦笑着说:“哥你说话能不这么毒舌吗?” “你能不那么毒舌吗?”时庚睨他,“过来看一眼,你打算去哪?” “哥你是复读机吧?”迟淼笑着转了头挪过来,看见笔电界面的时候笑容僵住了,“这啥?” “大学啊,先看看你打算去哪,然后去写申请,等戏拍完就送你去国外先读预科,念了几年书再回来。年纪这么小,在娱乐圈混什么混。”时庚说的自然,迟淼整个人都懵了懵,无奈地勾了勾唇角,道:“幸好你和阮城哥以后不会有孩子,不然又是一个封建大家长。” 时庚也不反驳,他想怼便随他怼去,自己又不会有什么损失。年轻的时候想玩是正常的,但是和杨品轩那样的狐狸玩在了一起,他可不能保证迟淼会不会受委屈,还是早点把人送出去的好。 反正过了四五年迟淼回国,他就不信杨品轩还没结婚。 迟淼本来就没有什么打算,随便看了看,选了个对眼缘的就没再管,随便换到一个台,正好在重播跨年演唱会。迟淼眼睛亮了亮,喊道:“哥你看,你男朋友诶。” 时庚手下一顿,转了转视线,看了两秒之后唇角上扬出一个弧度,“呵。” “怎么了?”迟淼不解,问他,时庚却干脆笑了,“真唱假唱你听不出来?” “啊?”迟淼愣住,看了好一会勐地拍了一下沙发:“靠!我说前两天城哥怎么一天前前后后三四条微博热搜呢,敢情他来假唱了啊。” 时庚划开手机,淡声道:“他想真唱节目组也不会答应啊,有些风险不只是艺人,连制片方都不想去冒。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跟你说这是一潭浑水?” 第67页 迟淼暗道没劲,关了电视凑到时庚面前,蹲着看他好一会,直到时庚忍不住问:“怎么了?” “嘘——”少年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别说话,我在看相。” “哦?你什么时候还学会这坑蒙拐骗的东西了?”时庚笑,合上笔电看着他。 迟淼却说:“这怎么能叫坑蒙拐骗呢,都是有科学依据的。” “那你倒给我看看,未来会发生什么?” 闻言,迟淼有模有样的端详了好一会,就差一副白鬍子拿在手里,温声说:“嗯……这位公子面色红润,眸如朗星,一表人才,是犯桃花之象啊,在下猜测马上你的意中人马上便会联繫你了。” “瞎闹。”时庚笑着斥他一声,“你还是好好去学一下演技吧,省得到时候进组麻烦一重接一重,虞姐给你准备培训课了吗?” 迟淼耸肩:“是有培训,上了两节我觉得没意思就回来了。” 时庚无奈,“你啊,就算没意思也该学不是?难道你想最后拍出来一堆垃圾,然后被全网黑吗?” “没说不学,在商量换老师呢,那个姓王的教的真不怎么样。”迟淼说,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亮着眸子问:“哥我听说你之前演技是张导亲自教的?” 张导?张嵘?时庚点头,“是的,杨品轩那时候找的。”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勐地看向迟淼好一会,摇摇头笑了,“你在试探什么呢?” 既知被拆穿,迟淼悻悻地笑了下,而后趴到沙发上,“哥你可真没意思。” 时庚随手拿过一本书捲成捲儿打到他头上,“是我没意思还是你傻呢?傻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杨品轩那狐狸怎么就被你骗了。” “我没骗人。”迟淼闷着声音说。时庚无奈哄道:“好好好,你没骗人。阿淼,你跟哥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迟淼苦笑了下,“我要是知道我怎么想的也不至于天天赖你这了。” 他说的是实话,一开始是听说时庚背后有金主包养,才想知道自己哥哥找的人到底可不可靠,后来发现这人根本就是单相思。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会在时庚家楼下站了一夜,菸蒂丢了一圈,任秋风吹进衣服,一点一点寒透肌肤。 于是他就生了那么点兴趣,撞个车碰个瓷,顺理成章地被人带回家,顺理成章地照顾生了病的他,再然后,发生的东西就全在预料之外了。 是喜欢吗?不喜欢不会和他做·爱的。 可也不算情侣之间的喜欢,自己究竟为了什么都说不清。两个都不是长情的人,爱玩爱闹,一时间的新鲜而已,怎么可能像时庚和阮城他们俩一样,连未来的打算都做好了。 他沉默良久,时庚便也就看着他,直到手机发出一声提示音,迟淼思绪才被拽回来,瞄了一眼笑开:“哈,哥我看相准不准?你快去谈恋爱吧,我也要出去玩了。” 说完也不管他什么反应,直接往卧室走去,脚步轻快地像个少年。时庚弯了弯唇角,开口唤道:“阿淼?” “嗯?”迟淼回头,笑嘻嘻的样子,阳光到炫眼。时庚看着他便笑了,迈步走过去揉乱他的头髮,“长得都快比我高了,还是个孩子。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要后悔,六月我送你出国,在那之前不要有遗憾。不过……”他顿了顿,说:“男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自己的弟弟自己疼,想做什么随他去就好,有些经歷,早晚都会来的话,提前经歷了也不是不好。只不过这孩子前一秒还在感动着,后一秒就被他带着波浪号的那句话弄笑了,用力地点头道:“嗯!” 喜不喜欢什么的,爱咋咋,快乐就好了。 阮城开门进来的时候看见自家小舅子笑得跟个傻子一样,媳妇倒正常一点,嗯……像个妈。他懵了懵,也忘了自己还在耍脾气,问道:“你们俩在玩什么cosy呢?” 迟淼揶揄道:“玩cosy还是你们俩玩的好,我就不掺和了。” 时庚脸红了红,低声斥一句胡说,然后走到门边,把连鞋都没换的男朋友又赶了出去,“不是说不来了吗?有点骨气好吗。” “有骨气还怎么追你。”阮城笑,快速低头在人嘴上轻轻一点,“乖,不生气,我错了。” 身后迟淼那混小子一阵啧啧声响起,时庚面上发热,瞪了阮城一眼,便把门从里向外关了上。迟淼穿了件外套出来笑着说:“哥你关门有什么用,城哥又不是不知道密码。” 时庚哼了一声,“他敢开吗?” “还真是妻管严啊,”迟淼笑,看着时庚坐了下来才走到玄关处,“哥我出门了啊,今天不回来了,你们好好玩。”说着拉开了门,向阮城使眼色,然后一侧身熘了开。 可是等了好久时庚也没听到关门声,预料中的脚步声只响了几下便停住,他稍微愣了一愣,一转头看见那人倚在餐桌边,浅笑着看向他:“终于捨得看我一眼了?” 腊月里热闹的很,屋外阳光难得的好,斜斜的洒进屋中,给一切都染上一层朦胧的颜色。这人穿得普通,为了躲狗仔甚至特意选了最厚重的袄子,全身上下唯独那张脸耀眼,偏生笑着,眼神深情地足以让任何一个人溺进去。 第68页 算是被吃准了。时庚从来就招架不住这么温柔的人,这时迟淼不在也就不顾着影响,半是认输地低头浅笑,然后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伸手勾住人脖子,鼻尖相碰着温声道:“怎么能捨得呢?我男朋友那么帅,看一眼少一分可怎么办?” “那便只藏着给你看好了。”阮城回抱住他,低头吻上那双浅薄的唇,一吻既罢,他笑着吻去眼前这人满目的迷离,诱惑道:“跟我回家吧,咱妈想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阿淼那么可爱怎么会黑化哇!!!(震声) 第46章 资产阶级 时庚忐忑得不像话,谈恋爱的时候怎么都好,一旦到要见家长的时候了,整个人都坐立不安。衣服换了好几套,一会显不够稳重一会又嫌太过老气,阮城在一边看着他笑,一直说真的没那么可怕,他妈又不会吃人。 可是这完全不能让时庚心静下来,直到车开进别墅区的时候他还在念叨着阿姨喜欢什么。 阮城:“妈。” 时庚:“什么?” 左手边坐着的人一声浅笑,伸手在他后脖颈捏了捏,“是妈,你喊阿姨我妈该不高兴了。” 紧张感一扫而空,时庚几乎是无奈地盯着他好一会,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给吞了回去,单手支住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阮城笑开,越默契之后越懂得对方在想些什么,他在故意引他焦急,他偏就不如他愿,点开一个歌单,全是舒缓的白噪音,听着听着就静了心,恍觉岁月静好。 缓缓爬过好几个坡之后终于到了家,刚刚压下去的紧张感又悉数裹了上来,时庚手一碰到握把就收了回来,坐在车上深唿吸。阮城见他这样勾唇浅笑,安抚性地握住他手捏了捏,然后率先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时庚准备的一大堆补品和美容品,边拿还边念叨:“明明是跟我谈恋爱,结果对我妈比对我都好。” “你连阿姨的醋都要吃吗?阮先生?”身侧响起一道带着调笑的揶揄声,时庚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边,伸手接过半数东西,笑着说:“走吧。” 天气好的很,阳光透过淡淡的云层中洒下来,在空中泛着光亮。时庚最后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干净明亮,站在日光下轻易抓住眼球,阮城快几步上前抓住人手,低头柔声道:“等我。” 黑衣白衣,一左一右,拎着袋子牵着手,活像两个刚下课一起背着小书包出来的幼儿园小朋友,可爱又暖心。 陈虹工作向来忙得很,可是为了见儿子男朋友一眼特意空出一天时间,早早的收拾好坐在客厅里,有事没事往玄关处看。等到终于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明明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却突然觉得沉寂已久的少女心被撞了一下,暖暖的甜。 她甚至都没多想,直接穿着脱鞋就出门,快步走到他们俩身边,一眼都没看阮城,连拿带抢着将时庚手上的重物分去了一大半,“阮城这孩子,怎么能让你拿这么重的东西呢,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阮城趁势接走另外一小半,笑着说:“那您还一点也不知道心疼您儿子呢,我说什么了吗?” 陈虹回过头瞪他一眼:“二十多岁的人了,有什么好心疼的。” 一只手突然空了愣在原地的时庚:“阿姨……我也二十多岁了。” 陈虹怔了怔,上下打量时庚好几下,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阮城诱拐未成年来着。” 阮城苦笑:“……妈,您儿子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陈虹:“你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靠谱的人。” 时庚听着他们俩这样说话,不自觉地弯起了唇,浅浅笑开。阮城瞧见,用力捏了捏握着的手,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妈为了你都骂我了,回去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补偿什么?”时庚眯着眼睛笑。阮城就是再大胆也不敢在自家母上大人的身后说出些什么露骨的话,半是无奈地嘆了一口气,手上力道加了几分,“你就抓着我吧,最好抓的死死的。” 时庚:“我就是不抓着你也跑不掉。” 陈虹头也不回进屋说:“魂都丢人家那去了,你还想往哪跑?要不我去给小时买根狗链子把你栓起来?” 阮城算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给时庚拿了一双拖鞋自己才换鞋进屋,左右看了看,然后问道:“今天阿姨没来吗?” “我不放心。”陈虹说,“万一传出去了对你们俩都不好,特别是时庚,毕竟现在还在天星。” 时庚心下一暖,脱口道:“谢谢阿姨。” 谁知道陈虹听到这句话反而不太开心的样子,刻意板着脸反问:“阿姨?” 时庚懵了懵,扭过头看向阮城,那人却自顾自倒了一杯水坐下来,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样子,他便想了一下,试探着说:“姐……姐姐?” “噗……咳咳!”阮城一口水喷出去,一张脸都呛得通红,“你在乱喊什么啊,喊五十多岁的人叫姐姐,是你占便宜还是她占便宜啊。” 陈虹原本也僵了一瞬,闻言捏起拳头一拳砸到阮城胳膊上,“没大没小的,就这么教你说话的?” 第69页 阮城笑着躲:“本来就是嘛陈女士,你就是想听他喊你一声妈也得等我们结了婚之后啊,不然你以为媳妇那么好娶的?” 时庚在一边听到这一句侷促到手在衣袖里捏住指尖,面上却依旧温柔清朗,笑着拿过纸巾将阮城刚刚喷出来的水全部清理干净,坐在一旁看着这俩母子打闹。 陈虹虽打着自己儿子,目光却不时地往他这边瞟,越见越觉得心下欢喜,结果一转眼看见墙上挂钟,赶忙站起身道:“差点忘了时间了,我厨房里还煲着汤的,小时你跟阮城上楼看看,一会我喊你们下来吃饭。” 时庚下意识拒绝,“不用了阿姨,我去帮你吧,我也会做点菜。” “不用不用,也没准备多少东西,你放心去吧。” 他还想着推辞,阮城却径直站起身,拉过他手说:“没事,我妈烧菜可好吃了,就是一年也烧不到两次,这次我还是沾你的光呢,是吧妈?” 陈虹做势要打他,“你就一天到晚的嘴贫吧。” “不贫了不贫了,谢谢妈!我们先上去了啊!”说着他就牵着人往上跑,停在二楼最左边一扇白色的门前看着时庚笑:“进去看看?我跟你说过我家很大的。” 时庚白他一眼:“万恶的资产阶级。” 阮城笑:“资产阶级的钱包都在你手里呢。” “我什么时候……”时庚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我工作室已经开张了,我给李元莫的是你的帐户,以后还麻烦阮太太帮我管管帐咯。” 他笑得温柔,上前一步开门进屋,在那间白色房间里勾唇凝向他,时庚心下一动,不由自主地走进屋,反手关上屋门,压低声音道:“我这算是…被包养了吗?” 阮城侧过头想了想,而后绽开一个笑容,“好像是的呢,那你要不要做点讨金主开心的事?” 时庚顺着他走近,双手拉过他手,刻意媚着声音道:“倒不知先生想要怎样的开心呢?” 眼波流转之间,阮城竟着了迷。就像是很久以前于会场后台初见的不羁少年,又像是满庭花树下练着唱腔的梨园花旦,从来便是一眼就能轻易抓住人心。 可时庚却浑然不觉,依旧笑着,转身坐到床上,双手撑住床褥,身子微微后倾,翘着二郎腿看着他笑。阮城几乎想控诉这人刻意撩拨了,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扬出优美的弧度,诱着人一口咬断品尝其下暗藏的血液。 阮城无奈地摇摇头,走到他身边,单腿跪到床上,将人卡在自己眼前,“阮太太,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不安全?” “嗯?”时庚从鼻尖哼出这一声,阮城便黑了眸,勐地低下头咬住他脖子上的嫩肉,轻轻撕扯又放开,绕着一处打圈儿,舌尖灵巧的舔舐,温柔又放肆。时庚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喟嘆声,身上这人眸色便又暗了几分,手从他身上游走,直到握住那一处滚烫。 时庚吓了一跳,原只是想着逗逗他,可没想真发生什么,况且阿姨还在楼下……他来不及多想,伸手止住他,哑着声音问:“你做什么?” “做你。”阮城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而后手下巧劲儿用上几分,时庚顿时就再没有心绪想别的事。连时间都过得快速,周身温度上升得像发了烧一样,身前这人却勾唇笑开,然后低头含住了他的…… “你可真的是随心所欲啊。”事后,时庚看着他笑,阮城瞪他一眼,躺在床上喘着气:“你可别招我了,要不是我妈还在楼下你看我会不会放过你。” “好好好,回去随你不放过。”时庚低头压到他身上,吻去他唇边带着腥气的白浊,轻轻地蹙了一下眉便吞了进去。阮城看得气血上涌,挫败地遮住眼睛,“我的祖宗啊,你可放过我吧。” 时庚喜欢他这幅样子的紧,知道他是真的压制的累了,从床上起来,阳光从窗户透进,洒到光洁的地板上,给木色镀上一层金,时庚没去管床上躺着的那人,四处看看房间的摆设,最后拿起了几本相册。 “你大学在国外读的啊?” “对,”阮城瞥过来一眼,“我妈那时候想让我学金融,让我回来接她班来着,结果谁知道我一回来就钻进娱乐圈这个染缸里了。” 时庚扭头打量了他一下,点点头说:“你还好,没染黑。” “近朱者赤。”阮城走到他身后,见他看得起劲便一张张给他说是什么时候拍的,又是在哪个地方。 “啊这张啊,是我拍的第一部 戏,说起来还是张导的,你们俩有点联繫。” 时庚盯着照片上那个帅气俊朗的青年看了很久,然后笑了,轻声道:“原来这部戏导演是张嵘啊。” 当初去试戏的时候只看有没有机会,居然都不知道是这么有名的一个导演,自然也不会知道原来抢了他角色的那个新人背景有这么厚…… 第47章 金屋藏娇 他说的很轻,傍晚的光照上他侧脸,将髮丝都染的虚无,红红的一片亮。阮城突然心里一咯噔,有什么模煳的影子从脑中划过,正想询问的时候,时庚却已放下手中相册,侧耳听了一听,“我们是不是该下去了?” 第70页 刚才那一场荒唐废了些时间,就算阿姨不要他们帮忙,也不该一直见不到人影。时庚转头,瞥见阮城略有些怔愣的脸,心下一暖,上手捏了捏,问道:“阮先生,我们该下去了?” “……好。” “下来了啊,正准备上去喊你们的。”刚一下楼就见陈虹从厨房里出来,时庚笑着迎了上去,“阿姨辛苦了。” “有什么辛苦的,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陈虹温柔笑道,哪有平时商场上那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的样子,可是时庚却依旧紧张,还生怕被阿姨发现他和阮城刚刚在楼上都做了些什么。一刻也不敢让自己闲下来,端菜洗碗,表现积极的让陈虹都想认他做儿子。 刚一个眼神扫到自家亲儿子那边去,却发现这人连一个眼花都没给她,看着时庚进了厨房脚步便不自觉地挪动。 陈虹:……儿大不中留啊。 她准备了满满一桌的菜,像天下所有母亲一样,絮叨了一整顿饭,开始一直在说阮城从小就调皮,长大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压根就没一句好话。之后看见时庚憋笑的脸和自己儿子一脸哀怨的神情才勐然反应过来,压了一口红酒连忙找补。 阮城给她弄得脾气都没了,忍不住说:“您这一口酒里面加了蜜吧?”喝前喝后转变也太大了。 陈虹一边揭自己儿子老底不留情面的很,一边对时庚却是越看越喜欢。可又不能像见到媳妇的婆婆一样送些首饰之类的东西,只能在最后要走的时候拿出一个红包递过去。 时庚吃了一惊,连忙摆手说不要,阮城却直接接了过来,笑嘻嘻地说一声谢谢妈就带着人出了门。 陈虹也没追上来,时庚回头看的时候,那座白色的大房子亮着灯,玄关处倚着门站了一个人,灯光将她的影子都拉长,却能看见脸上笑着的表情,不由就觉得心下暖洋洋的。身侧有一人并行,交握的双手微热宽阔,恍惚间时庚觉得这一生也没有这么安稳的时候了。 可是一边的阮城却明显没那么安稳,迟淼今天不回来,他便顺理成章地住进了时庚家,明明之前说了今天不会放过他的狠话,可是真到了床上又怂了,俯在人身上贴着鼻子问:“今天那张照片怎么了吗?” 时庚当时只是呢喃了一句,连他自己都没怎么在乎,阮城却记了一整天,到这时候意乱情迷之下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时庚略微愣了一愣,睁开眼睛凝向那人的眸子,满是认真的色彩。 他被他的样子逗笑,心念一转,单手勾住他脖子,嘴唇有意无意地碰过对方的,满意地听到身上这人唿吸都重了几分,勾唇浅笑,另一只手却向他身下探去,轻轻握住捏了捏,“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情问别的事吗?嗯?” 阮城恍然记起不知道谁曾经评论时庚的一个词:媚而不妖。 他当时还颇觉可信,如今却觉得简直是瞎话,如果世上真的有精怪,时庚这人,妥妥的一个狐狸成精。平时看着再怎么温顺纯良,到了床上就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也能让人血脉喷涌。 阮城甚至怀疑自己再这样下去,能给他训练成一只随时发情的狼。 哦不对,狗,还是哈士奇的那种。 · 冬天越来越冷,时庚和阮城两人几乎推掉了所有工作,除了几个必须要去参加的活动,两人就窝在家里窝着哪儿也不去。陈虹送给时庚的红包打开里面是两张机票,大年三十那天的飞机,也不知道这妈是怎么想的,团圆的日子要把两个人往外推。 不过阮城却是欣喜的很,在国内他们俩能去的地方有限,哪儿都不安全,连粉丝都会去他以前被拍过照片的蹲守,基本就是打一炮换一个地方,活像地下战一样。虽然外面也说不得会不会有狗仔或者国人偶遇,但年三十齣门,又是自己妈妈亲自选的地方,想来风险总不会有那么大。 而时庚家里除了迟淼也没有一个亲人,那小子期间回来过一次又走了。外界传闻杨品轩那个狐狸最近从良了,身边的伴很久没再换过,无论去哪都带着。 阮城那天试探着问时庚如果他们俩就在一起了他怎么看。时庚闻言从书中抬起了头,眯了眯眸子说:“在一起吗?阿淼太小了,怎么也要去读几年书开开眼界再决定,况且杨品轩……这人没几个真心。” “还都用在你身上了是吗?”阮城走到他身后抱住他,说话间语气酸的不像话。时庚装样子闻了闻,问道:“闻到了吗?” “醋味?”阮城特别有自觉地回到,时庚却摇头,仰头看向他,弯着眸子笑:“不是,像是一颗成了精的柠檬,酸味快溢出屋子了。” 阮城愣了一愣,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笑开,这人明知自己吃醋了不哄就算了,还过来取笑他,可真是…… 真是什么呢,打不得骂不得,就连时庚不小心磕破个皮他都觉得心疼,恨不得痛在自己身上,若说真是什么的话,那真是给自己找了活祖宗,供着养着小心翼翼的护着。 于是他低头吻上那张微微咧开的薄唇,惩罚性的咬了一下,然后将下巴抵在他额头上说:“我要是成了精的柠檬,那你就是一只狐狸精,两个祸害。” 时庚颇为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笑了,将他胳膊掰开转过椅子来看向那个一脸正经说着歪话的人:“既然是两个祸害那就互相祸害着吧,省得出去害了别人家的好孩子,你说呢?” 第71页 他明明是笑着,可阮城竟然听出来几分白头偕老的意思,整个人都怔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时庚却依旧笑着,控着椅子退后了几米,“若是不答应的话,那我就去祸害别人咯。” 一段又一段,时庚连地都不下,就着椅子在屋内转出一个圈,阳光在空中划过虚影,有浅浅的灰尘在他身边舞蹈。他说的缓慢,语气却轻佻,脸上偏生又笑着,阮城几乎看入了迷,等到那人接近门口的时候才一下醒悟过来,小跑着到他身边,将人从椅子上抱下来,抵着门咬上他鼻子,兇狠地说:“你还想去祸害谁?我一个还不够吗?” “谁说不够呢?”时庚浅笑,微微抬头咬住眼前人下巴,“我是怕你不答应,想着堵着门吧,不让你出去迟早有一天会答应的,谁知道还没到呢,你就先忍不住了。阮先生,你这定力可不行哦。” 哪还有什么定力,遇到他之后就像着了魔一般,直到这时才知道,所有的冷静自持不过是没有遇见喜欢的人。 而他喜欢他,又怎么会需要堵住门。若是他愿意,阮城甚至想建一间房子,将人锁在里面,只准自己看,互相厮磨到老。 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也有一个帝王说过这句话,只是人心亦变,故事里的两人结局并不好。阮城想,要不还是把这人锁进心里吧,这样就算变了心也不会忘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发出老母亲般的微笑,居然觉得很甜~~~~ 第48章 求婚 之后的日子就逐渐变得漫长,一天一天,像是阳光洒在海上的细沙,温柔细腻。 阮城工作室选的地址在市中心,繁华热闹的地方,李元莫正在帮他物色比较出色的新人。说来奇怪的很,一开始他明明是想着转型,转着转着他就想转去幕后了,有更多的时间和个人空间。不过这些他都没跟时庚说。 两个人就算在一起,也应该各自有点属于自己的秘密,就像时庚打死也不告诉他关于那张照片的事一样。 像是从浮华世事里偷得的半天闲暇,等到年味渐渐浓了的时候两个人连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时庚原想着走之前去跟阮城妈妈道个别,然后一提出来这人就笑了,“我妈?忙的一年我都见不到她两次,还都是因为你才见的。” 时庚心下瞭然,一个女人要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除了手腕便是无休无止的工作了。只是不知道杨品轩又是怎么站到这个位置,他只是稍微地想了一想,然后跟阮城提了一嘴,结果这人当场乐了,笑着切下一块牛排放进他碟子里,“他?你想什么呢,他跟我一样,富二代,家里有矿。” 时庚:…… 腊月里最是清闲,虞微原本想给他谈几个活动的,谈着谈着这人谈恋爱去了,送来好几个活动,阮城看了一遍,挑了一些曝光度大、形象正面的,其他的全给回绝,是以到腊月底的时候,这人已经闲的每天在家看书了。 他们俩还是时不时上热搜,有时一起有时分开。电影为了宣传不时将一些拍摄花絮发到网上,而粉丝们的态度也从一开始抵制谩骂变成了嗑糖、“我粉的cp真甜”,而有一些实在接受不了的便只关注作品,也算是岁月静好。 但还是不能阻止有粉转黑或者脑残粉的,cp感强了一些的时候,一边嗑糖一边撕逼。 通常前脚热搜是“软硬cp太甜了叭”,后脚就变成了“阮城粉丝 时庚粉丝”,一点进去毫不列外的全是对骂,吵的不可开交。 阮城也劝过一两次,劝不住,又不忍心看到时庚被骂得太惨。时庚是不怎么在乎,他却受不了,于是主动发微博各种暗示和时庚关系特别特别好。 偏偏这人要么不评论,要么评论也就评论一个表情或者“好”,从来不转发。整的一大型舔狗现场,连他自己的粉丝都开始嘲笑他:城哥你过去一个星期内发了四条微博,三条跟隔壁有关,一共七十六个字,隔壁那位评论了两条,满打满算三个字加一个表情,你就算做个舔狗也有点骨气好不好? ——排层主,另外城哥这个星期一共上线二十七次,有二十次都是在微博发出去或者回復了隔壁那位之后,请问哥你是上线看那位有没有回覆你吗?[狗头.jpg] 阮城一直没回復,然而这两条评论立马被顶上热门,甚至还带了一个新话题:#你与爱豆之间只差了一只舔狗。 紧接着:#舔狗到最后一无所有 阮城看着一时忍不住想要回復,可是无意间扭头一看,时庚睡在自己身边,洁白柔软的床,半张脸露在床外,凌乱蓬松的发,舒展开的眉和轻轻阖上的眼睛,心一下就被填的很满,哪还有什么念头再去管别人怎么看。 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放到一边,几乎是滑一般躺进被子里,伸手抱了个满怀,就像抱住了余生。 陈虹给他们选的地方是一座小岛,和中国隔了半个地球,气温舒适、阳光和煦,时庚到了那边就开始睡觉,睡饱了之后才开始游玩。 当地尚未开发完全,交通闭塞,又不是英语国家,玩了两天之后两人觉得不行,连夜拜託酒店工作人员帮忙找了个信得过的居民当导游。 看惯了浮华和绚烂的人,在这种小地方居然也生活的很好,时光都变得缓慢,当地的雕像极其好看,海和天相接,游船和渔船都停在岸边,小镇上露天的咖啡座上三三两两坐着几个人,白鸽在喷泉周围飞翔,喷泉上的雕塑眼睛是碧蓝的,世界上极致的温柔。 第72页 时庚看入了迷,咖啡凉到无法入口,阮城也不喊他,扭头唤来服务员重新上了一杯静悄悄地起座买上一块面包,也不打一声招唿,独自一人走到喷泉边给鸽子餵食。 纯白的雕像、纯白的飞鸟,突然闯进一个青年,黑色的发、黑色的眸,温柔笑开,与周围格格不入却又完美融合。 时庚愣了愣,扭过头才发现自己对面早已没了旁人,而阮城站在雕塑前,身后是四散溅落的水珠,周围是乖巧觅食的飞鸟,阳光从湛蓝的天空洒下,镀上一层柔光,恍然之间他发觉原来这人才是最好看的。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跟着通红的落日一步步行走,任由夕阳将影子拉的老长。阳光全部消失的那一瞬间,阮城握上他的手,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小岛居民生活规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是以就算晚间也没有几盏路灯,一段长长的上坡路,周围偶尔会有几间民宅亮起昏暗温暖的灯光,余下的便全是黑暗,没有什么潜藏的兽,只有满天繁星和身边这个温柔到让人沉溺进去的青年。 时庚愣了一愣,紧接着勾唇笑开。这人一共问过他两次什么时候结婚,每一次都是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开口,认真而又深情的问出,可偏偏不像真的要个答案的样子。时庚甚至怀疑如果自己真的说出个日期来,他反而会惊到。 可是这般静谧的景下,他竟觉得就算真开个玩笑也没什么不好。 他歪过头想了想,眼中光芒闪烁,是星子的光,然后笑着说:“明天吧,正好都有时间。” 他无意说出,阮城果真愣了一愣,时庚刚想说开玩笑的,这人却低下头轻轻笑了开,声线都变得诱人:“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阮城温声道:“跟我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便拉着他跑了起来。坡不是很陡,但是长,像是没有尽头一样,时庚不知道他要去哪,也不愿意去打扰,只是任由他拉着自己跑。过了年已经26的两个男人,竟然像孩子一般,幼稚的可爱。 停下来的时候气息都有些不稳,阮城却蒙住了他眼睛,拉着手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再放开。触目是迷离的灯火和满天的星光,以及,奔涌的海浪。 时庚惊喜的四周环看,到了岛的最高处才发现原来这里不是那么小。不规则的圆形小岛,四周海浪包裹,内里房屋林立,一幢一幢独栋的房子,随意的安置在地平面之上,透着歷史的厚重和安适的静谧,灯光微弱到不及灯塔的光,更不及眼前这人明亮的眸。 阮城清浅笑着,在他的注视下单膝跪地,用他听过的最温柔的话说:“我不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谢谢你能喜欢我,谢谢你愿意和我在一起。给不了你盛大又浪漫的求婚仪式,我很抱歉。”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绒面的小盒子,打开是两枚戒指,简单的样式,碎钻点缀其上,一点一点泛着光,“你可能不知道,今天在喷泉下看你很好看,戒指在我口袋里放了很久,我那时候就想求婚,但是我不敢。”他说,“我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拥有了就害怕失去,害怕一点点的变故,更害怕你会因为那些变故离开。” “我小气我善妒我占有欲强,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想你眼睛里全是我,不在一起的时候的我也希望你心里念着我,因为我也是这样对你的。我甚至想过买一条锁链将你锁在身边,我嫉妒的可怕偏执的过分,所以你说明天我便当真了。那么现在,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阮城笑的温柔,托住盒子的手匀称有力,分毫不乱,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却微微颤抖着,满满的紧张感。 时庚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他,患得患失的人其实是自己。自幼亲情淡薄,从来就不曾相信爱情,总觉得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一碰就散,是以想过给这个人一个定心丸,却从来没敢往深处想,最不得了的不过就是彼此相伴到不想在一起了。互相走过一程而后好聚好散。 明明是开始便会想着结束的人,不知何时却被同化了,偶尔阳光好的时候居然也会有一个浅淡的念头一闪而过,可也的确从来没想过结婚,这种承诺过于沉重,他不敢索取也不敢给予。 然而现在有人早他一步将一颗真心掏出来摆在面前了,那一对戒指是什么时候定的,他又在身上带了多久?从剧组到异国他乡,他等了多久才终于说出这一番话? 只是一瞬间时庚便知道了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风吹得正好,就连浪花也是乖巧温顺的,时庚笑了,半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笑,“阮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一番话不该在求婚的时候说?要是换个心理素质不好的,当场就给吓跑了怎么办?” 阮城:“为什么要换呢?有你就够了。” 时庚怔住,而后点头,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过,他听见自己在一片黑夜中说:“嗯,有你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码这一章的时候是深夜,耳机里放着白噪音,写到求婚的时候突然哭了,满心就一个念头:我儿子终于长大了。 155551流下老母亲的泪水。 虽然很像完结了,但是没有!!!!没有!!!!发出土拨鼠的尖叫,没有!!! (虽然,貌似,好像,大概,也快了嘤qaq) 第73页 第49章 患得患失 阮城说结婚,时庚原以为一次求婚、一对戒指便够了,谁知道回到酒店才发现这人早就将所有资料都准备好,连他的证明都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来,像是早有预谋。 时庚懵了懵,阮城却笑着将自己带过来的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成双成对的放了领结、腕錶和胸针。衣柜里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塞进去的两套西服和皮鞋。 “明天就结婚吧,阮太太。”他笑着说,示意他伸开双臂,时庚以为他是想要一个拥抱,谁知道刚伸出胳膊就被他套上了衣服,接着是领结、胸针、手錶,再然后他按着他肩膀坐到椅子上,单手托住他一只脚。 时庚怔住,反应过来心间都有一点点的甜意渗上来,却仍自握住他的手,“今晚就穿好的话,是打算我穿着这一身睡觉吗?” “你想什么呢?”阮城笑他:“明天自然是我再帮你穿一次,以后每一天,我都帮你。” “可别,我手脚还健全。” “那我便帮你穿到手脚都不硬朗,变成不想动弹的倔老头子的时候。可好?”他轻声说着,自下而上抬头仰望着他,满眼的虔诚。 · 外界最近有传闻,说阮城疑似事业爱情双丰收,不仅新开的工作室刚一开张就签下了时庚这支上升股,更像是谈了恋爱一样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荷尔蒙。 说起这个,阮城家粉丝却更倾向于这人是秘密结婚了。 #深扒当红艺人阮城恋爱情况# ——近日小编注意到,阮城出席某活动时,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钻戒,当问及是不是有新恋情的时候,阮城笑而不语,疑似默认。而据悉阮城前任绯闻女友骆乐铃也正陷入绯闻之中,对此你们怎么看呢? ——@附耳元由城:怎么看?呵,用眼睛看,就沖我哥对隔壁那位的态度,他能谈恋爱除非是跟隔壁谈。 ——@袖手山河讨你欢:@时庚[吃瓜.jpg] ——@城哥是底线鸭:什么?新恋情???城哥不是一直跟时庚在一起吗?他们俩是不是结婚了啊? ——@阮城我本命:评论区一些lowb别什么热度都蹭,我哥不就戴个戒指你们都能意淫,要点脸吗? ——@时针滴滴答:某些人冷静下来看看清楚,是谁一开始艾特的我哥?我们不想吵你也别上赶着过来挨骂。 ——@附耳元由城:我就睡了一觉这都怎么了?都是姐妹别吵了,不知道还以为咱们又内讧了。 ——…… 阮城看着这一堆评论笑着笑着脸就白了,时庚抬起头瞟了一眼,道:“说了让你别戴戒指吧,你看这又出事了。” 阮城偏过头怨念满满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戴就算了,还不给我戴的吗?”明明婚都结了,结果自己愣像是个见不得人的傍尖儿似的。 时庚看着他笑,“当初说患得患失经不起一点意外的人是谁?嗯?现在这么招摇就不怕出事了?” 阮城:哑口无言.jpg 春天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好,阮城原本想着直接让时庚搬去他家,正好他跟天星解约,那边的房子也不能住了。谁尝想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自己家隔壁就搬来一户新住户。 他买的公寓地界好、楼层高,本来也就没多少人买得起,所以他过来之后隔壁一直空着,今年年初偶尔回来一趟听到一些装修的动静知道房子被人买了下来了,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是时庚买的这套房子。 那天他还在为到底该怎么劝那人住到这边来苦恼不已,听见门铃声的时候动都不想动。跟时庚待一起久了,连自己都变得越来越懒,简直像是被同化了一般。 可是门外按门铃的人显然不知趣,屋内一直没动静就该走开,还在这边坚持不懈的按下去是想干什么呢?没人的屋子又不会凭空多出个人过来给你开门。 阮城被吵的心下烦闷,踢踏着拖鞋走出来就想赶人走,然而门一打开却看见一张笑脸,笑吟吟地跟他说:“你好,我是隔壁新搬来的,你要去我家坐坐吗?新邻居。” 恍惚中他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所有的戾气烦闷一扫而空,那分明是一张看见就会开心到心间开出花朵的脸。 阳光从擦的干净的落地窗中透下来,阮城突然想起这一件月前发生的往事,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一下从沙发上跳到那人身上压住他,抵着鼻子问:“究竟是谁患得患失?是谁一开始就将家安我身边?嗯?新邻居。” 说邻居都不太对。既然搬了过来,阮城怎么可能会再让一堵墙隔在中间?磨了一个星期,直到将那人折腾的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才获得许可,立马请了工人将两间屋子打通。再一张图片一张图片的给他看家具的样子,买下所有他看中的,将自己原先那间房里的大部分家具置换,换成两人喜欢的样子,这才真正有了家的感觉。 他们动静不小,好在因为陈虹的原因,没多少人敢明目张胆地过来盯着阮城,是以到全部装修完毕也没有一点消息传出去。 也只有迟淼和苏若元被邀请过来玩过几次。 那时候他们俩合作的新剧已经开机了。双男主古装戏,得势丞相和年轻世子,针锋相对却又在波诡的朝堂上掀起阵阵云浪的故事。 第74页 极度考验演技的戏份,迟淼竟也饰演得不错,想来杨品轩当真为他花了些功夫的。可是之后却又听说迟淼在外地拍戏的时候,那个唿风唤雨的男人身边床伴又换了好几个。 时庚听到这些消息连眼都不眨,阮城摸不清他是怎么想的,可这毕竟是他亲弟弟的事,他还是不愿介入得太多,只听说时庚已经给他联繫好了学校,七月就走。 等到天气又开始有些热的时候,阮城和张嵘出去吃了一顿饭,回来一身酒气,活像是从酒缸里泡出来的,时庚给他吓了一跳,连带着换衣服洗澡折腾到半夜才让他睡下。 偏这人睡着也不安稳,胳膊收到紧紧的,将他箍在怀里,用唇从上到下梭巡过一番之后,生生停在紧要关头,也不知是在折磨谁。 时庚却不愿意忍,当下伸手勾住他脖子主动吻上去,那人却第一次躲了开,眼中醉意和情·欲并存,又有一丝很淡的清明裹上,逐渐压下那些浓黑的色彩。 时庚不知道这人发生了什么,只当他醉着,便也就依着他性子哄了哄,阮城却翻身下床,哑着声音说:“我去隔壁睡,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第二天,这人戴在手上捨不得下的那枚戒指被忘在了洗手台上。 第三天,听说工作室签了几个年轻俊秀的年轻人。 时庚突然觉得一直以来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可是却没那么害怕了。他开始盘算自己帐户里还有多少钱,多少是工作室的要还给他,多少要付迟淼的留学费,剩下来的还够不够另外买一套房子,实在不行租一间也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阮城总不会让他赔违约费的,一纸合同,撕了就好。就像那两张轻飘飘的纸,写着不认识的文字,连法律效力都不在国内具备。 玩玩而已,早该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时庚冷静的自己都觉得自己凉薄,笑着点上一根檀香,躺在阳光下的摇椅上翻看剧本,等到了夏天又要进组了,然后离开这座处处透着熟悉和陌生的城市。 第50章 捉姦? 可是在躺椅上睡了一觉,阳光特别温柔的洒在脸上,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时庚又不想走了。 他和迟淼是一类人,对一切都抱有怀疑的态度,也不愿意将后半生全部搭在一个人身上。但是那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任由自己闯进他的世界,再一步步以温柔为饵,引得自己深陷进去,然后终于小心翼翼地迈出第一步,以为可以余生安稳的时候,突然出了这档子事? 说实话,时庚是不信的。 他不信阮城会出轨,甚至不信这人会厌倦他。身体的反应永远骗不了人,要他相信那样一个人对他没感觉了,不如告诉他阮城工作室要倒闭了来的简单些。 这人好几天都回来的很迟,一回来动静就放得很轻,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然后在黑暗中待好一会,转身出门去次卧睡。说实话时庚都怕他会憋坏。 时庚弯了弯唇,再有不到一个月他就要进组,他还挺想在那之前弄清楚阮城最近到底怎么了。 工作室在市中心,热闹繁华的地方,好在那一块安保做的相当好。时庚开车到公司楼下的时候,也看到了很多拿着应援牌等候的粉丝,但到底不敢闯上去。 他从车库直接上楼,阮城租下了一整层楼,影音室、培训室、录音棚和健身房都准备妥当。目前除了他们俩,签的都是一些年轻的新人,但就是他们俩,资源也足够那些孩子用了。 阮城近来不怎么参加综艺活动,时庚却经常收到邀约,一个通告一个通告地跑下来,竟也一步一步走到了二线。虽然比不得阮城最红火的时候,但也能算得上极具话题度的当红艺人了。 不过才一年时间,改变的就已经这么多。 时庚走着走着停了下来,有几个一二十岁的男孩子笑嘻嘻的从拐角绕出,青春活泼的令人歆羡。时庚其实不怎么来工作室,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实是公司的另一个老闆,是以那几个男生一见到他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低着头走过来打一声招唿,“时哥您来了啊。” 时庚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他和阮城都是温柔的人,只是这人总是温柔的让人有一种疏离感,那些孩子比起他反倒更愿意跟阮城打交道。时庚一开始对于这个现象还不太能接受,明明苏若元当初可是一个劲的往他身边靠,一点也没有这些孩子脸上流露出的敬畏复杂神色。 对此他归结为是苏若元那人太自来熟了,跟谁都处得来,完全忘了一开始自己是什么体质以及当时和现在在圈里的位置。 “哥,您是要去找城哥吗?”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时庚听到身后传来这一声略带迟疑的问话,回过头看那些孩子眼神竟都有些飘忽,不敢直视着他,唯有出声的少年脸色有些纠结地说:“城哥他……可能有点忙。” 时庚愣了愣,阮城办公室就在拐角尽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紧闭的门和…在白天合上的百叶窗。 “是吗?那我过会再去找他好了,你们去训练吧。”时庚笑了笑,走到那张属于自己的但几乎不怎么来的位置上,拿出平板开始默背剧本。 那几个男孩子松了一口气,下楼买下午茶甚至还给他带了一份。被人喊起的时候,时庚蓦然发现自己这十几分钟里一行字也没看进脑子里。 第75页 他微微怔住而后笑开,倒扣过平板回头看向喊自己的那个男生,依旧是刚刚告诉他阮城有点忙的人,染了一头白髮,蓬松凌乱,扑面而来的少年感,他记得叫何乐,上一次见还是一头的红毛,照片上好像是干净利落的黑髮来着。 “怎么了?”他问。 何乐有些腼腆地笑笑,手里卷着几张薄薄的纸,不好意思的说道:“李哥给我谈了一个戏,下个星期就要去试戏了,哥您能教教我怎么演吗?” 时庚愣了一下,原来这孩子是要走演艺的吗,一开始还以为阮城是打算让他们成团来着。只是明明自己现在也没什么作品,他居然敢就这样拿着剧本上来,真说不清他是准备死马当活马医还是太过单纯到谁都相信。 他想了想,问道:“阮城没给你们请表演课老师吗?” “请了。”何乐显得更侷促了,声音都变得微小,“只是人多,老师时间比较紧,一般不会讲很细,所以……” 时庚心下瞭然,大班教学和小班教学的区别就在这了,总会有人跟不上进度,但又不能一直问,实在没办法了才找上他。时庚勾唇笑着,拉过一张空闲的椅子到身边,“坐下来说吧。” 谁知道何乐看了眼那张椅子脸色都变了一变,小跑到另一边搬过来一张凳子坐下,乖乖巧巧的像个上课的学生。时庚也不问他,只是拿过那几张纸,挑着重点给他讲了讲需要注意的表演方法和技巧。 这孩子也聪明的很,理解的很快,有些转不过来弯的地方点一点也就懂了,所以到最后时庚索性不再说,懒懒的往后靠,任由他满脸通红的说出些自己的见解,并用肢体语言表现出来。 不知怎么的,时庚见他这样,一瞬间觉得自己老了,又一瞬间觉得打心眼里高兴,阮城这是签了个好苗子。 初夏的时候空气是最好的,淡淡的灰尘在玻璃窗前飞起,映出阳光的样子,温暖明媚。阮城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打眼看见的就是一幅画。 画是水彩的,中心点坐着一人,慵懒地靠坐在一张草绿色的椅子上,唇瓣扬起一个诱人的弧度,阳光在他身侧点染出一层层光影,美的不像人间。他衣衫单薄,满目温柔,和二月份在那座小岛上看见的人一样。 那时他在喷泉下,而他坐在阳光里,水珠和光影交错,生生将他渲染成一个神,藏在心中虔诚供养的神。 步伐都不自觉地快了,阮城走到他身边,理智回笼想起还在公司,控制住自己那双想要握上去的手,轻声说:“你怎么过来了?”像是怕惊扰了谁一样,时庚却只是抬了抬眼皮,然后向他身后看去,唇角弧度便又大了些。 “过来看你,顺带帮何乐讲讲戏。工作室钱不够吗,多请几个老师吧。” 阮城这才注意到时庚身前还坐了艺人,见他过来连忙站起来笑着打了声招唿,脸上还因兴奋有不曾褪下去的红晕。明明平时见着都是乖巧懂事的后辈,这一刻见到却连味道都不对了,像是一瓶陈年老醋被撬开了一个口子,任由酸味丝丝瀰漫开。 原来时庚刚刚那么温柔的笑是给他的吗? 阮城突然觉得怎么都不对味,忍着好些天没碰的人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这里,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自己反而在帮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讲戏? 等等……没有去找自己…… 阮城勐地转头,找到时庚突然笑开的原因。 再也顾不得还在不在公司,阮城本能的蹲下,握住他的手,嗓音都带上一丝焦急:“不是这样,你听我解释。” 时庚瞟了他一眼,抽开自己的手,笑着拍拍何乐的肩:“你悟性不错,头髮染回黑色吧,以后别再染了,伤身体。” 然后连看也没看一眼那个跟在阮城身后出来一脸狼狈的女孩子便走了。哦?可能有点忙吗?那可真是有够忙的。 车门被人从另一侧拉开,一人不由分说地挤了进来,时庚张了张嘴:“下去。” 阮城轻车熟路地繫上安全带:“不要。” 时庚:“下去。” 阮城:“我不下去,反正我没带钥匙,这里不知道蹲了多少狗仔,你信不信我现在下去,明天热搜就是阮城时庚闹矛盾?” 他说的自然又无赖,从后视镜里甚至能看到角落里反光的镜头。时庚几乎拿他没辙,嘆了口气发动车往回走。阮城见他不是很生气便接着说:“刚刚在公司你不听我解释那我便不解释了,反正你也该知道那压根是不可能的事,要是一个男人从我办公室里出来你倒还能生生气。” 阮城知道他没当真,索性变本加厉地耍赖道:“你要真跟我生气,我还要吃你跟何……” “阮城。” 路口红灯停在42秒,时庚打断他,不带一点感情的喊他的名字,阮城整个人都怔住,像是听到了一句陌生的称唿一样,半晌没反应过来。 他转头,看见身边这个人捏住方向盘,指腹用力的掐出痕迹,面色却依旧清朗,一字一句地说:“你要跟我解释的事就这一件吗?” 第51章 正文完结 城市节奏向来快速,不过几十秒的红灯,转眼就过。一直到那道刺眼的红跳动变成绿色,阮城都没有说一句话,时庚勾了勾唇,手都不自觉松开,也不知是力气被抽走了还是放下了。 第76页 惯性袭来身子后倾的那一刻,阮城看向身边人的表情,整个人都有些惊慌失措,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刚吐出一个字又收了回去。 时庚一言不发,直到两人前后脚上了楼,阮城看见了一个行李箱,摆在厅中央,旁边是他们俩上个月新添置的一张懒人沙发椅,时庚平时总喜欢躺在上面,整个人都陷在暖软的布料中,慵懒的像一只猫。 只是这时,他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一贯笑着的唇抿着,干净整洁的黑色茶几上一熘排摆了几张银行卡和钥匙,等他进来脸上才绽出一个笑,眸色都染上缱绻,“回来了啊,你过来看看,东西我都整理的差不多了,戒指放在床头了,你看要是都对的话我就先走了。”他笑着起身,平视他的眼睛,一步步走近一步步道:“这段时间承蒙照顾了,以后还请照顾好自己,拍戏忙也别忘了吃饭,还有你睡觉太不老实了,过两天天热了开空调睡觉记得盖一层被子,不然生病了伤身体。” 他说着顿了顿,站到他面前歪着头想了一下,“唔,还有什么呢?”然后眼睛往下一看,像是刚想起来一样笑开,“只记得自己的,倒忘了你的了,这戒指是我给你带上的,也该由我帮你下下来,也算是善始善终对不对?” 时庚眼尾上挑,笑着看向他,一只手平摊上前,等他将自己的手送进掌心。阮城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整个人都有些愣愣的,干巴巴着嗓子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憋出一句:“我们结婚了的……” 时庚笑了,直接拉过他手,“不过是两张纸,在国内我们户籍上都是未婚啊,演戏演的不清醒了吗,阮先生?” 手指上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时庚拇指食指交叠上前捏住他无名指,看都不看他,微微垂着的头看不见眼中神色,却能清晰瞟见唇畔扬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心突然被击了一下,闷闷的疼,阮城勐地将手握成拳,将那人的手也握在掌心,沙哑着嗓子说:“时庚,你别作践我。” 阳光在身后铺洒出一片光影,浅浅一层,时庚抬头,将这一室迷离打碎,眼眶生生的红,偏眼睛是干涩着的,“究竟是谁在作践谁?嗯?” 心疼。疼得有些过分。 究竟是等了多久才能将这个人拥在怀中,又是多小心翼翼步步为牢才让他甘愿走进自己画的圈中,是不是这些日子的舒适让他产生了错觉,才会忘记了时庚本来就是一个会及时止损的人。当事态发展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时候,便立即抽身,将损失降到最低。 阮城来不及思考,长臂一伸将人抱在怀中,急促地喃喃道:“我错了,是我,是我,是我不该这样,你别生气,我只是害怕……” “你怕什么?” 阮城像突然被抽走了力气的玩偶一样,颓唐地将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时庚不回抱住他,他便自己抱的紧紧的,好像这样就也被抱住了一样。他说:“那张照片的事我知道了,你出道之后的第一部 戏,角色是……是被我抢走了的。” 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本该都是他的。他之前遭受到的攻击,也本可以避免。他本该光芒万丈、前途无量,是他,害得他在这个圈子里挣扎了三年,黑暗到不知道下一步会踏进哪一个陷阱中的三年。 他说着说着身子竟轻轻地颤抖了起来,时庚懵了懵,迟疑着抬起手又放下,都不知道是该抱住他安慰安慰还是一下将人推开。 嘆了一口气之后,时庚无奈道:“所以你就因为这个这些天才躲着我?” “……嗯。”不然还能因为什么,他分明一刻都不愿意离开他身边。 时庚彻底没脾气了,用力推了推,没推动,吸了口气道:“放开。” 阮城:“不放。”孩子气的样子,生怕一放开手里紧握住的娃娃便会被别人抢了去。 时庚便只能软了声音,轻声道:“你先把我放开,我跟你说说理。” 闻言,阮城犹疑了一会,却也深知再不放这人真的要生气了,不舍地放下手,垂在身侧跟犯了错被罚面壁一样。时庚觉得突然觉得驯养这一方法不仅是在动物身上,就是人也适用的很。 不管是兽还是人,一旦对另一个人产生依赖或者喜爱的情绪之后,便会被抓的牢牢的,满心满眼全是他,失掉了所有骄傲和脾性,就只盼着他会对自己好一点、再好一点。 时庚心下微软,牵着他的手坐到沙发上,“你就因为这种小事惴惴不安这么久吗?你真的是阮城吗?跟我结婚的那个人?”说着他伸手上前,扯过男人俊秀的脸,拉拉扯扯又搓圆,跟揉面团似的将那张脸都揉红了之后才噗地一声笑了。 阮城不敢反抗,只能瞪着他,满眼的委屈。时庚笑着摸摸他的头,说:“你知道为什么我连那部戏的导演都不知道是谁吗?” “为什么?” “因为我不在乎啊,”时庚说:“圈里的规则是什么,我向来清楚的很,不被你挤掉也可能被别人挤掉,不是这一部戏还有可能是下一部,如果要一直斤斤计较、耿耿于怀下去,什么都不会改变,只不过让自己烦恼罢了。” “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我不走回头路,也不会去看是谁顶了我的角色,演了一个故事。更不会去一边看着一边想如果是我演的话会怎么样,会不会更好,因为有些假设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第77页 阮城张了张嘴:“可是……” 时庚打断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你因为那一部戏成名,敲开了娱乐圈的门。如果我没有被你替掉的话,是不是也会这么好。”阮城点头,“嗯。” “不会啊,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一到我的问题上就钻牛角尖呢?”时庚笑道:“如果换成是我的话,表演方法不同,效果呈现不同,暂且不论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响,单就我们两个人就是不一样的啊,我的路又怎么可能跟你完全一样。也许我会一部顺部部顺像你一样,但也许高开低走最终籍籍无名。但无论怎样,那都不是我想要的。” 时庚说的温柔,停了下来然后看着阮城笑,直到将那人看懵了之后才探身向前抵住他的额头,唿吸喷洒在他脸上,额头碰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而后微微抬头,唇瓣相碰:“我想要的是现在,我想要的是能遇见你的人生,你说你是不是个傻子?我的阮城哥哥。” 一开始演戏就是为了赚钱,而后变成事业,在事业上奋斗的时候碰见了一个人,两心欢喜,彼此欣赏,自此厮守一生,便已经是无上的幸运了,哪敢再要求过多,想什么如果。 阳光温暖,光影涣散之间将一切都变的虚幻,唯有唇间的触感才是真实。舞台上舞台下、镜头前镜头后,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幻。演惯了别人的人生,浮华灿烂、惊心动魄,才知道什么叫眼前人是心上人,得一而终。 《余双》冬天上映,赶大年初一的档,兜兜转转一年之后,电影院拐角坐了两个人,宽大的棉服下是一双交握的手。 荧幕中威严的法庭上,优雅的教授和朦胧的学生于暖冬的光影中对视,惊散了光阴;影院里握着手的青年唇齿相接,温柔缱绻中走过一生。 陈立德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他想走的那条线,故事里的人是兄弟,故事外的人是爱人,戏里戏外,将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出来的时候下雪了,明明已经回暖的天,却突然飘起了雪花,不大,一点一点的散在空中,在路灯下将暖黄色的光映的雪白,晶莹中透着亮。 空中有烟火升起,炸出绚烂的花样,最终归于平静拥抱泥土,有赶夜场的观众不舍地从影院出来又惊喜地投入到这满天烟火和白雪中,笑出人间春色。 阮城牵着时庚的手,手心一枚戒指硌得手疼,却又觉得心都被填的很满。手被人小心的拽了拽,他回过头,看见那个一眼迷乱时光的青年浅浅笑道:“我们去旅游吧,阮城哥哥?” 去那一座有着喷泉和飞鸟,路灯都稀疏,能听见海浪和鲸鱼嬉戏声音的小岛,在温暖和煦中消磨这冬日懒散的光阴。然后互相拥抱亲吻,看朝阳从地平面升起,于海岸中隐去,在码头上散步,任由夕阳将影子拖得老长,便像已经携手度过的这十几个月和以后会一起走过的几十年。 一朵雪花落到他头上,阮城抬手抚了去,然后低头,在那张笑着的唇上印下一个吻,“好,我答应你,阮太太。” 便像我答应过你的每一件事一样。为你穿衣,为你煮饭,为你将自己变成一个温柔的人,然后再去拥抱那样一个温柔的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篇从十月写到现在,陆陆续续断更过好多次,谢谢一直不离不弃的小天使们,球球爱你们鸭!!么么么! 该交代的其实都差不多了,希望所有小天使都能遇到温柔的人,爱情太难遇到了,但是可爱的人一定会一直幸福下去,球球希望所有人都是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