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去很可口》 第1页 《你看上去很可口》作者:8823【完结】 文案: 这里是魔族开的书舍,欢迎光临。 第一卷:经纪人x艺人。 演艺圈的波浪,一浪接着一浪! 第二卷:总裁x网络小说写手。 晋江耽美频道大手喜提可爱青总裁,可爱青全名:总·伪霸道·真地主家傻儿子·裁! 第三卷:黑白双道大佬x仓鼠精。 养在蜜罐里长大的仓鼠精,可甜啦,客官来一口? 第四卷:道士x入魔琴师,返老还童攻x转世受。 来自活了两辈子的千岁孩子的闹剧,他还是个宝宝,请直接打死! 第五卷:书舍老闆x魔偶店员。 爱到极致,便是粉身碎骨——这是错误示范,小孩子不要学哦! 内容标籤: 灵异神怪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念晏(顾玄弈),安文卿 ┃ 配角:宁新禾,丁盟,济黎,布丁 ┃ 其它:单元小故事 第1章 锲子 大地之上,风起云涌,墨色的云朵集结成团剧烈翻滚,深藏赤红的微光,那光如若有着生命一般,在云中潜伏,等待伺机而动; 天空之下,火红的业火燃遍大地,目之所及的一切皆被火光吞噬,寸草不生只留焦土片片。 原本宁静祥和的镇子在此刻已成一座静默的空城,一切声音在顷刻间消失殆尽,只留下无边的寂寥与萧索。 顾玄弈跪在地上,周身被绝望和无措包围,如坠黑暗深渊。 一切都被自己毁掉了……爱人、亲人、朋友……从此,人间再无他容身之所。 不!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在他身前不远,有一团模煳的黑影伫立在那里,缥缈浮动的墨色雾气勉强维持着人的形状,而在人形黑影怀里,横空飘浮着一位白衣青年。 他眉目祥和,似乎并未遭受太多痛苦,只是再无活人生气,。 黑雾逐渐靠近顾玄弈,将手里的人扔到顾玄弈膝前,白衣滚到顾玄弈脚边,顾玄弈慌忙搂进自己怀里,小心翼翼护着。 看着那再无生气的脸庞,他的心肺仿佛被一股巨大力量撕裂开来,想要悲鸣哀嚎,却已是悲伤到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扬天无声哀鸣,任从不轻易落下的泪水顺着眼角肆意流下,滴落,即刻被那干涸的泥土吸收。 黑雾飘至顾玄弈身侧,雾气幻化成的手按在顾玄弈的天灵盖上,将他直接从地上提起,举到自己面前。 这似人非人的生物发出的声音很是空灵,如在风中传来,又沙哑到仿佛声带早已失去水的干涩:“这就是对你的惩罚,贪婪至极,言而无信。” 反正已经一无所有。顾玄弈强撑起一抹冷笑,眼眶里的泪被硬生生憋回去。 已是放弃,不愿再做任何挣扎,唯有绝望。 远方有风袭来,摧枯拉朽的架势似乎能把黑雾吹散,散开的浓雾包裹住顾玄弈;等风袭过,这里再无黑雾和顾玄弈存在过的痕迹,只留下白衣的尸体与地上逐渐渗入泥土后犹有痕迹的泪斑。 从此,世上再无顾玄弈。 从此,世上多了家书舍,名为今贝,店里只有一人经营,被人唤作顾老闆。 经营书舍的前五百年,顾老闆形单影只,孤身一人冷漠瞧着书店里来来往往的顾客,旁观者的态度仿佛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冷眼尽看事态变迁、人间冷暖。 经营书舍的第五百零一年,书舍里烛火摇曳下多了个影子,影子的主人是位俊美书童,只可惜表情木讷,似一尊雕像般呆坐在木椅上,唯有客人结帐时才有所行动,证明他并非雕像。 顾老闆不再似以前那么冷若冰霜,时常嘴角含笑,在书童背后偷偷瞄着书童,目光缱绻,有客人劝老闆换个聪慧的书童,顾老闆只是笑笑,并不应答。 千年过去,旧时一方小小的书舍变成一家偌大的书店,旧时的“书童”如今也改了称唿,唤为“店员”。 在现代生存,顾老闆需为其自己和店员办身份证,当被问及名字时,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顾念晏。顾家的顾,思念的念,晏……曰安为晏。” 店员有自己的名字:安文卿。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的故事,请翻页揭晓~ 第2章 卷一:01 闲闲的夏日午后,空气中瀰漫着慵懒的气息,横店影视城的古城书院区内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拍摄工作,紧张的氛围给夏日增添一份名为焦躁的气息。 这一场戏,是男主角和他的一干朋友一起跪在烈日下,请求青阳书院院长撤销对女主角的退学惩罚,主要展现男主角为爱坚持,即使被晒昏厥也要留下女主角的坚韧劲。 等这幕过了,下一场戏就是天上下起瓢泼大雨,将他们全部淋湿,紧闭的书房大门有所松动。 宁新禾跪在男主角后面,身为这部剧里的男五,他是暗恋女主求而不得的炮灰,跟男主角一样要表现出异强的坚持。 所以即使后面的群演已经装晕倒在地上休息,他和男主角依旧要冒着嘴唇干裂的惨白失水模样抬着头,望着门。 随着导演的一声“cut,过”,所有人如闻天籁,一堆人涌向男主角,给他递上小电风扇,擦汗补妆一气呵成。 当然,宁新禾也有他的小助理,此时正扶着腿跪麻的宁新禾往休息区走,两个人的背影与那边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第2页 张雯雯给宁新禾递水,然后拿着扇子给他扇风,即使只是站在阴影区看他们拍戏,她都觉得炎热难耐,更何况在酷日下的宁新禾。 宁新禾喝过盐水,才觉得自己稍稍有些活过来,跨开腿,低头,累到没什么力气坐好,脸上的汗还在哗啦啦流着,一颗又一颗从脸颊滑落到地面,无声散开。 休息不过五分钟,拍摄还要继续,宁新禾重新调整状态,让化妆师再补补嘴唇干裂的妆,重新走入泛着耀眼白光的拍摄区域。 幻想着天空传来一阵响雷,人工雨水开始噼里啪啦往下砸着,哗啦啦落在跪地的这帮演员身上。 虽然他们面上的表情依旧痛苦,但内心却是一阵舒畅欢喜,享受着人工降下的自来水带来的清凉感觉。 书房的门把手松动,从里打开,威严的院长出现在他们视野内,男主角和男五脸上出现看见希望般的表情,赶紧用恳求的语气和表情让院长不要赶走女主角。 院长态度依旧冰冷:“我们青阳书院,从古至今的办学宗旨就是不会给任何人特权,即使对方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也不能坏我们的规矩。我们不收女弟子,以前不收,现在也不会收。” 男主角认真地看着“他爹”:“父亲……不,院长大人,青阳书院也从不放弃任何一个热爱学习之人,雪儿这一年多的表现,您难道都忘了吗?你在这之前,可是当着大家的面夸过她好多次,好学聪慧,勤恳上进,不愧为青阳弟子,这些话,可都是您亲口说的啊!” 男五附和:“就因为她是女子,就要被剥夺读书的权利?” 在院长为难之际,女主角排除万般阻拦,飞奔到院长面前,陪男主几人一起跪在地上,她已换上女装,楚楚可怜的脸庞上挂着泪水,很快被雨水冲散:“穆雪来青阳学院,只是为了不想目不识丁,到年迈老去之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院长,雪儿真的没有其他想法,不是故意欺瞒您。” 在男女主角声泪俱下的哀求下,加上男五偶尔几句附和的恳求声,院长终于松口,勉强答应让穆雪留下。 待院长返回屋内,雨过天晴,男女主角喜极相拥,独留男五苦涩地在一旁看着他们,还要强迫自己露出喜悦的笑容。 这一段戏,终于拍摄结束。 因为两天后才有自己的下一场戏,宁新禾卸妆后换上自己的干净衣服,和剧组打过招唿后,便和助理张雯雯一起坐公司专车回去。 车内,凉凉的空调风让差点被晒融化的宁新禾彻底瘫在后座上,毫无形象可言,张雯雯一脸不可直视的表情移开视线,看向车窗外的街景。 嘴上嘟囔:“要是杜哥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肯定要责备你不注重形象!” 宁新禾不置可否,辛苦一天好不容易能这么惬意休息,哪还顾得了这么多:“你就是他的眼睛,他在与不在,不都有人在责备我?” 他想起一件事,告诉司机一声:“等下要是经过书店,你停下车,我要去买一本书。” 张雯雯好奇:“什么书?” “《表演艺术教程 演员学习手册》” “……我记得你有一本啊?” “被人借走,丢了。”宁新禾露出些许无奈的表情,“可惜我那满满的笔记。” 张雯雯转头看向窗外,突然出声:“老赵,停车。” 偌大的“今贝书舍”四字刻在招牌上,朴素的装饰跟周围那绚丽的店铺完全不同,格格不入,又意外觉得和谐。 门口挂着一串风铃,当宁新禾撩开流苏进入书店时,带动的气流吹动挂着的风铃,敲响一阵悦耳的音律。 听到门口传来声响,正在记帐的安文卿抬起头,便看到一位面容极好的顾客径直走进店里,修长的腿不需要几步就来到自己面前。 宁新禾看清书屋柜檯里的男人长相,当即愣住几秒,在这一行混久了,看过的帅哥型男不计其数,还能让他觉得自己被对方美得有一瞬间窒息感觉的,仅有这么一次。 虽然被夸为“美”,却丝毫不显女气,任何人第一眼就能认出眼前的美人是个男性。 没有经过化妆品修饰过的痕迹,这是他第一次在生活中遇到五官如此完美、肤质如此之好的男人,简直像是天上谪仙,不小心落入凡尘,无瑕无垢。 身后跟着进来的助理像是发现新大陆般,两眼冒光,激动地直接上半身趴在柜檯上,凑近安文卿:“美男,你有没有兴趣往演艺圈发展,我可以当你助理,给你介绍一流经纪人,帮你走上人生巅峰!” 回过神的宁新禾不客气地给自家助理脑瓜一个糖炒栗子:“你的衣食父母还在这呢,胳膊肘就敢往外伸?” 张雯雯捂着额头被敲的地方,明明不痛,却装作受伤的模样:“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嘛。再说了,要是他真的到我们公司来,哪轮得到我给他当助理。” 后半句,轻不可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宁新禾想到自己现在的境地,顿时默然,办正事要紧:“老闆,你们店里有没有《表演艺术教程 演员学习手册》这本教材书?” 脸上没啥表情的安文卿离开柜檯,进入层层叠叠的书架之中,很快就看不见身影,待他出来,手上也多了一本书。 第3页 宁新禾付帐时,他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宁新禾便靠在柜檯上,先接电话,说着说着,他的眉头深深皱起,语气却还是平常:“嗯嗯,知道了,我会去的。” 挂断电话,宁新禾愁眉笼罩。 安文卿看着宁新禾此刻的样子,主动攀谈:“先生这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宁新禾浅笑:“老闆卖完书,还打算和我开导我这个过客?” 安文卿立刻一本正经:“我不是老闆,只是收银的店员。如果你想见老闆,请上二楼。” 宁新禾觉得对方一板一眼呆傻的气质,倒是更加符合今天导演向他要求演出的书生气——读书读到冒傻气。 提着装书的布袋,宁新禾和助理一起往外走去,安文卿看着他的背影,说:“或许楼上,才有你真正想要的。” 宁新禾回头一笑:“你就别再跟我推销,我只需要买这一本。” 安文卿目送他离开,风铃碰撞的声音再次响起,很快恢復平静。 宁新禾坐上车,透过车窗玻璃看着逐渐远去的书店,心里泛起一股异样感——或许,他应该去一次二楼。 他告诉赵司机:“五点来接我,我还要去参加一个生日宴会。” 回到家的宁新禾匆匆忙忙补个觉,四点半的闹钟一响,从床上弹起,走进浴室梳理自己有些乱掉的髮型,换上一声干净清爽的衣服再出门。 来到电话里谈到的那栋私人别墅,他深唿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宴会上,各界名流眼花缭乱,宁新禾这位小明星在他们一群人里倒是不起眼,他环顾四周,寻找着什么,没过多久就发现目标,开心地快步接近。 看到杜元希正带着耀眼的丁盟和投资商聊天,宁新禾识趣地没有上前,而是盘桓在杜元希身后不远处,等待着杜元希空闲下来。 丁盟注意到他,附耳告诉杜元希:“新禾哥来了。” 杜元希点点头:“我早就看到,等会你自己先跟人聊一会儿,我去下厕所。” 丁盟一脸“我懂”的表情,待投资商转而跟别人聊天,杜元希离开这个小圈子,放下手上的酒杯,经过宁新禾时,指尖掠过宁新禾的皮肤,激起一层酥凉的麻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故事,正式开启。 第3章 卷一:02 杜元希和宁新禾一前一后进入厕所隔间,一关上门,就迫不及待拥吻起来,俩人的气息都有些紊乱,但在这个地方也不好真做点什么,只能一吻解相思。 杜元希依依不捨地放开宁新禾的唇瓣,将人搂进怀里,让对方感受自己胸膛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传达绵绵爱意。 宁新禾慵懒地靠着他一会儿,问:“三个月不见,有没有想我?” 杜元希温言细语:“虽然没见面,不是一直都有电话联繫。” “哼。”宁新禾傲娇地冷哼道,“人在别人那,心在我这有什么用!” 杜元希嘴角带着笑,故意反问他:“怎么,你想我身留在你这,心跟着别人跑?” 宁新禾给予他一个凌厉的眼神自己体会,手指戳着杜元希胸口位置:“这里是我的,你整个人也是我的,都是我的!” 杜元希一边哄人,一边再次将人压在隔间木板上狠狠亲吻:“嗯嗯,都是你的。” 宁新禾挣扎,推开他:“行了,两个大男人上厕所的时间也太久了吧,会让人起疑心。” 他探头探脑地先行离开,杜元希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远去,才缓缓走出,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西装领带,一切恢復如常后才迈腿离开。 丁盟的酒杯和商界大佬谢远瞻的酒杯碰了碰,转身离开时就看到杜元希已经回来,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模样,丁盟明知故问:“吃饱了?” 杜元希忍不住翻了个优雅的白眼:“我去上厕所,你却问我有没有吃饱,别人听到怕是要误会什么。” 丁盟一愣,突然反应过来,被自己的话逗笑,一时间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还未离去的谢远瞻伸手拍拍丁盟的背,待对方笑够后才默不作声离开。 眼角笑出泪花,丁盟随手抹去,对杜元希说:“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他看向宁新禾的方向,自问自答,“应该是没有吃饱。” 杜元希面色如常地和丁盟走到一起,小声:“别那么八卦,你可别忘了今晚的正事。” 丁盟嘆气:“新禾哥也是你手下的艺人,你别总是想着我,也该给新禾哥点机会,好多人都不知道他的经纪人是你。” 心中莫名升起一抹燥郁,杜元希不想跟丁盟继续这个话题:“你先管好你自己。” 正如丁盟所说,他和宁新禾同是杜元希手下的艺人,不同的是,杜元希对于他来说只是经纪人兼朋友,对宁新禾来说,却不仅仅是经纪人,更是男朋友。 只是多一个字,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关系。 丁盟和宁新禾同期进入天娱,等丁盟意识到宁新禾和杜元希之间关系有所不同时,这俩人已经暗度陈仓到连双方家长都见过。 如今是丁盟进入天娱的第三年,他在娱乐圈的事业如日中天,而身为杜元希恋人的宁新禾,却还只是在娱乐圈边缘打转。 第4页 其实宁新禾的条件并不差,做事认真,性格和外形也无可挑剔,但……就是火不起来。 丁盟想:只要杜元希愿意把到手的资源多分点给新禾哥,新禾哥现在也不会混地如此惨兮兮。 ……似乎找到问题的癥结所在。 宴会上的人宁新禾虽然认识的不多,但依旧被灌下好几杯酒,整个人晕乎乎的,摸索到一处无人留意的角落,趴那睡去。 迷迷煳煳的梦中,他来到一个地方,跟他今天去的书店一模一样,只是梦中那些书架空空如也,他好奇地游走在书架间,眼角闯进一抹异样的颜色。 他走近,便看到一个书架的最下面放着一个竹简,跟他演戏时用到的竹简一模一样。 觉得好奇,宁新禾捡起它,卷开,看到第一条竹片上用墨写着:演员; 接着卷开,第二条竹片上写着:自我修养; 继续卷开,果然第三条竹片上写的是:俄国康斯坦丁?斯坦尼斯拉夫斯基。 “……”什么鬼?! 这个竹简上的字纯手写,不是列印字体,还散发着墨水的清香,让宁新禾有些爱不释手。 不知道这家店卖这种东西,有没有给人家作者交版权费,有没有获得许可?正想着,这个世界发生旋转,他被人摇醒。 宴会已经结束,只留下佣人在打扫卫生,整理残局,宁新禾挣扎着爬起,幸好司机老赵还在外面等他。 老赵看着他迷煳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今晚打算留宿在这,再不出来,我可要走了。” 宁新禾躺在后座上:“我留宿在这,也不怕别人说闲话,还以为我傍上苏家大腿,给人当情人。” 老赵幽幽一嘆:“那也要对方看得上你啊,人家的情人可都是一个赛一个的大美女。” 他平时爱看八卦新闻,能跟苏裴深闹花边新闻的都是人美胸大的女明星,哪轮得到宁新禾这样的男明星。 宁新禾随口说:“你可别相信那些绯闻,苏家虽然看上去财大气粗人傻钱多,但能做到今天这个地位,怎么可能简单,苏大少爷真正的情人肯定被他保护得好好的,说不定就是个男的。” 老赵上下打量此刻的宁新禾,摇头:“那也轮不到你。” 这句话无疑是一场暴击,宁新禾的酒醒了一半,他坐起,无奈笑着:“好了好了,快送我回家,你也好下班休息。” 半夜的城市,除却一些地方依旧灯火通明,大部分街道已经陷入安眠。 宁新禾无聊地望着窗外,漆黑的街道里出现一处不一样的亮光,他发现竟是今天下午去的书店,在别家店铺都关门歇业时,依旧亮着灯火。 想起刚才做的梦,他让司机停车,再次踏入店内,店员小哥一动不动地坐在柜檯里,似乎在发呆,又似乎是睁着眼在睡觉。 宁新禾好奇地在他面前挥挥手,没注意到从楼上飘下的黑雾小团,悄悄地钻进店员小哥体内。 安文卿眨眨眼,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被突然活动起来的店员小哥吓到,宁新禾退开几步,惊魂未定,抚着受惊吓的心脏,说:“路过,看到店里还亮着,就进来瞧瞧。” 他回头扫视着满满堆放着书籍的书架,果然只是梦。 安文卿起身,做邀请状:“先生不如去看看二楼,那里也许会有你想要的。” 宁新禾觉得既然都进来了,再去看下二楼也没什么,于是点头,跟着安文卿来到二楼。 这次,他傻眼了,二楼的景象和他梦中所见竟然一模一样,他忙看向楼梯口旁的书架,果然在底部发现那捲竹简。 宁新禾有种这家店不简单的恍惚感,拾起竹简:“我要买这个!” 安文卿的表情淡淡:“既然你找到它,它就是你的。” “……”宁新禾晃晃手里的竹简,不太确定地问,“不要钱,免费给我?” 安文卿认真点头,不是在开玩笑。 宁新禾沉默,他怀疑地看向手中的竹简,越发觉得这个店不简单:“我想见下你的老闆。” 脸上挂起疏离而又得体的淡漠笑容,安文卿告诉宁新禾:“自会见到。” 宁新禾将信将疑,拿着竹简往楼下走,一边走还一边对安文卿说:“我真的拿走了哦,等我踏出店门,你要是再向我要钱,我可是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跟在宁新禾身后,安文卿一直没再说话,目送对方离开,门口的风铃响了响,恢復安静。 他刚坐下,一团黑影从二楼飘下来,汇聚成人形,坐到柜檯上。 貌似随意地半坐着,左手搭在曲起的左腿上,右手撑在身后,侧脸看着他:“你不要把什么人都叫上楼好吗,这种一看就没有太多贪念的人,就不用列为目标。” 安文卿冷淡:“这个月我们没有成功收到一个灵魂,您要是愿意多花些心思,让他堕落不是一件难事。” 黑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逐渐显现出一位俊朗的男人,男人若有所思:“上个月我们不是收了三个,匀一个到这个月来就好,这样也算有个交代。” 安文卿抬脸看他,总是没有表情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疑惑:“您是要我做假帐吗?” 第5页 顾老闆狡辩说:“怎么能算是假帐呢,我们是在上个月最后一天晚上收到,完全可以算是这个月的嘛。” 他的店员陷入沉思,似乎是在考虑可行性,是否违背规矩。 顾老闆再接再厉诱哄:“要不我们打个赌,如果他堕落成功,你就不用修改帐本;如果他没堕落,你就将上个月那个划到这个月。” 安文卿皱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点头同意:“好。” 脸上绽放出笑意,顾念晏满意地伸手拍拍安文卿的肩——他本是想轻摸对方的头顶,中途改了方向。 再次变回黑影,如雾气般缭绕在安文卿身边:“我出去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的更新已送达,请注意查收~ 第4章 卷一:03 回到家,宁新禾将竹简扔在茶几上,有些怔仲地盯着看,总觉得这东西不简单,他揉揉眼睛,这才感觉到身心疲累,进入浴室准备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 等他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径直走向卧室,突然发觉自己的家里似乎有些不一样,好像哪里多了团黑乎乎的东西,让他不得不在意。 回头,待看清茶几旁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看不清面庞的陌生男子,宁新禾整个人瞬间僵住,傻站在原地好几秒,如机器人般扭回脑袋,同手同脚地走进卧室,关上门。 闯入他家的陌生男人半躺在沙发上,把玩着那个竹简,完全不在意宁新禾对他的视而不见,等着宁新禾回过神。 结果,他马上听到卧室里传来宁新禾拨打电话的声音:“喂,110吗?我家私闯进来一个陌生男人,对,现在还在,就在客厅。地址?哦对,我家地址是……” 某顾姓恶魔:“……” 客厅沙发上的人化为一团黑雾,消散地一干二净,竹简落回茶几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象,从未有人在这里出现过。 接到报案的民警很快赶来,然而宁新禾家里根本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民警调查取证一番,做完笔录,提醒宁新禾多注意安全,要是还有情况,再联繫。 宁新禾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家,心里无法安心,为自身安全着想,他打电话给自己好友白暮,打算今晚去白暮家住一晚,明天让人仔仔细细再检查一遍自己家。 白暮在睡梦中接到宁新禾的电话,听到对方说有陌生人闯入他家,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说会开车来接宁新禾。 等来到白暮家,经过一系列的闹腾和惊吓,宁新禾的意识越来清醒,拖着白暮一起看电影。 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顾恶魔回到自己开的书店,以人型姿态走进店门,就看到柜檯前围着几位夜不归宿的小女生,正在搭讪他家帅店员,想要获取他的联繫方式。 安文卿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伸手摸摸妹子的脑袋,说:“抱歉,我真的没有手机。” 顾恶魔瞪大眼睛看着安文卿放在别人脑袋上的手,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挤占那位女生的位置。 脸上努力堆起微笑,在心中告诫自己:嫉妒使我丑陋,嫉妒使我面目狰狞,不嫉妒,不生气,深唿吸,吐气~ 修长的腿迈开大步,他几步就来到柜檯前,摆出一副冷漠严肃的表情:“上班时间撩妹,可是要扣工资的。” 安文卿听到声音,扭头看他,眼睛里是大大的不解——扣工资?老闆什么时候给他发过工资? 那几个妹子立刻跟店长求情,解释是因为买书的事主动攀谈,店员小哥一直在认真上班,希望老闆不要扣他工资,。 顾大老闆目光扫过她们空荡荡的手,淡淡问:“书呢?” 妹子们赶紧到书区拿起几本教材和小说,争先恐后地要结帐,结完帐后再偷偷跟安文卿打招唿,在书店老闆的臭脸色下万分不舍地离开。 恶魔顾老闆全程静静盯着安文卿的反应,见他和那几个女生挥手告别,冷声:“好好工作,别总不务正业,想着除工作以外的事。” 安文卿面露疑惑:“她们是客人。” 顾大老闆眯起眼睛:“那你就让她们上二楼。” “……”安文卿恢復平常淡漠的表情,“您今天才跟我说过,不要什么人都往二楼引。” “哼。”顾老闆板着脸走向二楼,待看不到他人影,他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安文卿耳里,“都这点了,还不赶紧上来睡觉!” 安文卿放下书,一团黑雾从他身上冒出,留下面无表情的躯壳留在柜檯。 二楼唯一没有摆放书架的那一小面墙,在此刻出现一扇门,黑雾缓缓飞进去,门里响起顾老闆无奈而又含着一丝宠溺的抱怨:“又不随手关门。” “我这就去关门。” “算了,我来关就好。” 一缕雾气将门带上,门消失,恢復成白净的墙面。 今夜的今贝书店,依旧通宵营业着。 通宵看电影不睡觉的结果就是,白暮抱着枕头睡死在沙发上,宁新禾坐在地上背靠沙发,一边打哈欠一边无聊按着电视频道,一个又一个换着台,也没看到让他感兴趣的节目。 陌生的声音在宁新禾耳后响起:“就这台吧,再播会儿gg,就会放你演的《零落成迷》。” 第6页 宁新禾原本很有频率按着“下一个”的手一顿,赶紧手忙脚乱地换台:“我才不要看。” 为什么现在还会有电视台播放这部剧?!根本不会有收视率好么! 因为剧组后期经费有限,而这部剧又是魔幻剧,除了主演几人的特效勉强还能上得了台面,其他配角的特效简直连一毛钱都没有,而他,正是那一毛钱特效中的一员。 第一次看到剪辑出来的成品时,宁新禾差点没喷杜元希一脸水,杜元希安慰他:“这不走寻常路的画风,也许反倒能逆袭出一条路。” 的确,后来在电视上正式播出后,这部剧在网上的讨论度竟然直逼其他热播剧——热播剧是被夸上天,他们是也是被“夸”上天。 “《零落成迷》,真的是谜一样的剧情,谜一样的特效,剧情不够旁白来凑,能坚持看到第三集 的都是神人!” “第一次看到这么拖沓的故事,给编辑和导演鼓掌,真是好棒棒。” “我是在编程课上看的网络重播,看着看着,还是觉得编程更有意思,认真听讲,要是期末我编程课高分,我要感谢这部剧!” …… 当时网络上的评价,让参演的宁新禾差点羞愧地不敢出家门,从此更小心翼翼接剧,而他本来能接到的剧就不多,因此就少之又少,已经快要在娱乐圈透明化。 从回忆里回神,突然意识到刚才说话的声音是陌生男音,宁新禾全身窜起一股凉气,他僵直坐在那,缓缓向后扭过脑袋。 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他身后,正弯腰看着他,俊气的脸上无甚表情,冷冷淡淡。 不等宁新禾有其他反应,顾念晏率先开口:“我是今贝的老闆,你想要见我,我就来了。” 宁新禾张张嘴,千言万语彙成一句疑问:“昨晚在我家的也是你?” 顾念晏大方承认,得到确切答案,宁新禾的音量瞬间高上几度:“私闯民宅,犯法!” 顾念晏撑在沙发背上,一跃跳到前面来,坐在宁新禾身边,眼睛看着电视,一点都没往宁新禾这边看。 “人界的法律由人来遵守,抱歉,我不是人。” “……”宁新禾一脸关爱傻子的表情,“哈?” 自己该不会是遇上神经病了吧?宁新禾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被自己丢在沙发角落的手机,还没来得及摸到,顾念晏的视线跟随而至,宁新禾如坠冰窖,动弹不得。 明明是个无关紧要的淡漠眼神,宁新禾却从中感觉到刺骨的冷漠,心里顿时大惊,他看向这个神色自然的男人,脑海中已经闪过无数种可能性。 顾念晏轻启凉薄的唇瓣:“如果我说,我是恶魔,你信吗?” 低垂着英气的眉眼,那黑亮的眸子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将宁新禾的灵魂映入其中,天罗地网,无处藏身。 “只要和我交易,我能满足您的任何愿望,无论什么都能帮你实现。”顾念晏的手上出现一卷眼熟的竹简,扔进宁新禾怀里,“话我已经带到,信不信由你。你要是信,就来书店二楼找我;要是不信,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我应该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他起身,当着宁新禾的面施施然离开屋子,还好心地帮他们带上门。 半晌才回神,宁新禾疯狂摇着好友的身体:“醒醒,醒醒。” 白暮万分不愿地醒来,一睁开眼就看到宁新禾像是见到鬼一般呆傻在自己面前,随意问:“怎么了?” 宁新禾怔怔地看向他:“这个恶作剧一点都不好玩。” 白暮疑惑:“你在说什么,什么恶作剧?” 宁新禾从震惊中回神,满脸怀疑地看着他:“你确定你没有联合外人一起来吓我?” 白暮神色坦荡荡,一点都不似装出来:“我没有那么无聊。” 宁新禾心里还在怀疑,思来想去,吃完早餐后,他迫不及待地打车前去书店,他一定要问个明白,要不然心里会一直有个疙瘩在。 当他火急火燎带着竹简来到书店,店内没有其他客人,宁新禾将竹简“啪”地放在柜檯上,压低声线:“这个东西我不要了。” 第5章 卷一:04 “你让你那个老闆别再跟着我,要不然,我绝对会报警!” 宁新禾装腔作势,恶狠狠地留下这句话,幸亏他是演员,虽然心里没底,但面上装出恶霸模样并不是难事。 看着愤怒的宁新禾,安文卿立刻明白,肯定是因为自家老闆又在消极怠工。 身为魔偶的自己,有时真不理解老闆的想法,明明总是嗤笑着人类的贪婪和愚昧,却一次又一次对他们手下留情。 既然老闆没有得到宁新禾的信任,那只好由自己来亲自出手,安文卿站起身离开柜檯:“宁先生你肯定误会了什么,我带你去二楼,亲自跟你解释清楚。” 宁新禾怀疑地看着他,又把视线投向二楼楼梯,犹豫几秒,还是决定跟随帅哥店员。 二楼依旧是那副空荡荡的模样,宁新禾站在中央看向四周,无奈自嘲一笑,自己真是有够闲才会三番五次来这里,莫名招惹到麻烦的人物。 这届的骗子,不行。 第7页 他转身想走,一团黑雾扑面而来,宁新禾被惊吓到,连连后退,直到坐上二楼不知何时凭空多出来的座椅。 安文卿是行动派,废话不多说,直接钻进宁新禾的脑海,给他展示这家店的由来。 宁新禾看到了五百年前的书店,那些来来往往的顾客,冷淡的书舍老闆,以及整个歷史的兴盛衰败。 ——还有,这家今贝书屋的老闆真的是一只恶魔,存活千年,帮人实现愿望,收取相应代价。 短短几分钟,宁新禾搞清楚状况,呆滞在座椅上,消化着一切。 安文卿从宁新禾脑内出来,不知何时出现的顾念晏一把抓住他,将雾化的黑色糰子抓在手里。 顾大老闆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悦:“你逾界了。” 他更多的是担心,不安文卿这样贸然使用自己的魔化魂魄,不知会不会对魂魄造成什么影响。 雾气糰子在他手中不安分挣扎着:“我只是为了业绩。” 顾念晏嘆气,松开手,让安文卿回到楼下人偶体内,自己则是走到还在呆滞的宁新禾面前,将他唤回现实世界。 宁新禾回神,从座椅上弹跳起身,绕到椅子后方,防备面前这个真恶魔,若有所思:“无论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顾念晏冷淡地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宁新禾问:“如果我向你许愿,我需要拿什么作为代价交换?” 顾念晏施施然走到座椅前,惬意坐下,原本的木椅瞬间改变形状,变成躺椅,他优哉游哉道:“你是个安于现状的人,既然不打算跟我进行交易,又何必问。” 宁新禾的神色露出些许迟疑,看到他的迟疑,顾念晏转而说:“不过,实现第一个愿望,可以不需要付代价。” 宁新禾讶异地看着他:“真的?” 顾念晏点头,其实所谓的第一个无代价,就是一个陷阱,一个引诱人堕入深渊的陷阱。 多少人觉得反正第一个愿望可以免费实现,而向他许下愿望,以为自己能就此打住,但当他们真的尝试到藉助恶魔力量的便利,贪念和欲望只会像滚雪球般越来越大,而无法收手。 始于第一个愿望,终于第三个愿望。 “所以,你现在要向我许愿吗?” 宁新禾摇摇头:“我已经很满意现状,更希望是依靠自己的努力实现梦想,而不是凭藉什么恶魔的力量,不过,我可以留着这个交易机会吗?” 万一以后实在要恶魔帮忙,他再来找这个看上去并不像恶魔的恶魔。 顾念晏说:“当然可以,只要你的手上有那个竹简,等你需要我时,只要打开它,将你的血滴在上面,我会立刻出现,聆听你的许愿。” 宁新禾想起医院体检时的抽血,仿佛自己的手指被扎了一阵,顿觉手疼:“需要多少血?” “一滴便够。” 宁新禾松下一口气:“幸好幸好。” 看着宁新禾一脸轻松地离开,恶魔老闆却似乎并不高兴,他慢步下楼,正好看到安文卿将竹简递还给宁新禾。 他看着安文卿,而安文卿看着宁新禾,目送宁新禾离开。 安文卿将视线从门口收回,察觉到异样,转向二楼楼梯口,对上自家老闆那无波无感的沉静眼眸。 顾恶魔率先移开视线,他转身回到二楼,打开二楼那扇隐藏的门,进入。 房内的构造,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里面全是古时才有的东西,帷幔软榻、落地屏风、书案和墙上的字画。 顾念晏看着它们,落寞的情绪环绕周身,他身上的衣物改变,不再是现代装束,而变成一身丝绸衣裳,在袖口和衣摆处分别绣着荷花与荷叶。 这一身,是他千年前最爱穿的一款,只因有人曾说过一句:“我最喜爱这池中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对方那傲气十足的面庞似乎就在眼前,他伸手去触碰,却落空,只剩下满屋的萧索和寂寥。 宁新禾一离开书店,就赶紧掏出手机上网查“恶魔”,搜索结果只找到带“恶魔”关键字的小说和电影,还有百科上面关于西方恶魔概念,根本没找到有用的信息。 他回到自己家,正打算好好休息睡一觉,就接到杜元希的电话,耳边传来令人安心的声音:“睡醒了没?” “嗯嗯!”宁新禾抱着枕头,翻身,脸上终于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虽然很累,但依旧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有活力。 沉稳的嗓音中透露着些许疲倦:“我在机场,等会儿就要上飞机去海宁。” “哦……”意味着俩人近几日还是见不到面,宁新禾情绪低落下去,问,“丁盟要去参加那个真人秀?” 最近有一档很火的真人秀,他在追,根据网上爆料,节目组第五期的取景地是在海宁,杜元希一说海宁,他就马上联想到这个真人秀。 杜元希显然不想和他讨论关于丁盟工作上的事情,很快转移话题:“好好休息,雯雯说你昨天拍戏拍的很累,昨晚你又去了酒会。注意劳逸结合,别把自己身体累垮了。” 宁新禾小声嘀咕:“这话你应该说给丁盟听。” 电话另一头的杜元希没听清,问:“什么?” 第8页 宁新禾赶紧说:“没什么,我会注意休息的,你也是,别太拼。” 像他这种三线小明星,通告少的要死,这个月只有一部戏的任务,而且戏份还不重,等过几天再去拍个和女主角的对手戏,他的戏份就完全杀青。 同一时期进入天娱的丁盟,这个月的通告多的要把时间精确到秒来计算才能安排完毕,怎么也该让他多注意休息。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羡慕中带着一丝小嫉妒。 正在神游,耳旁突然响起杜元希的一句“我挂了”,通话就真的结束了。 宁新禾失落地抱紧枕头,盯着手机通话结束后对方的号码页面,良久无言。 与此同时,走在杜元希身边的丁盟见他已经结束通话,才出声问:“和新禾哥聊天?” 杜元希点点头。 丁盟有些迟疑:“这次去海宁,原则上你可以不陪我去,还是多陪陪新禾哥吧。” 杜元希坚持:“这期节目很重要,我不放心你。” 丁盟只能作罢。 次日,宁新禾还在家里昏天暗地地补觉,就接到公司电话,让他现在回公司一趟。 电话里没说明是什么事,但宁新禾听出事情很重要,于是赶紧起床出门,风风火火地赶到公司。 他的助理张雯雯等在楼下大厅,一看到他来,就立刻奔过来,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宁新禾明白不像是有好事在等他。 他的心一下子悬起来,猜测着无数种可能性,一边和她一起往楼上走,一边小声问:“出什么事了?” 张雯雯左右瞄了一眼,没人和他们一起进电梯,等电梯门关上,她才敢说话:“我只是收到小道消息,不是很确定,你就当个参考,千万别完全当真。” 给宁新禾打完心理预防针,她才说,“上层好像打算给你和另一批艺人换经纪人。” 宁新禾一愣,直接脱口而出:“为什么?” 张雯雯小声:“我哪知道为什么啊,我也是刚刚从小马那得到的消息,她家安科的经纪人换成丽丽姐了!” 安科的现状基本跟他一样,来公司好些年也没有火过,宁新禾心里“咯噔”一下,仍旧无法理解:“一般来说不会给艺人换经纪人的啊,还这么大规模换。” 张雯雯嘆气:“我怎么知道老总的想法。” 等宁新禾来到总监办公室,他独自一人走进办公室,留张雯雯在外面。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话点个收,很喜欢的话点完收留个评,草履虫作者想要感受小天使们浓浓的爱意~ 第6章 卷一:05 张雯雯犹豫一会儿,给杜元希打了通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她急忙跟杜元希说明现状,没想到杜元希很是镇定地回復她:“没错,是因为换经纪人的事,这件事我早就知道。” 我早就知道……听到这五个字,张雯雯冷静下来。 对啊,作为宁新禾的经纪人,要换经纪人这种大事,怎么可能没经过杜元希的同意。 杜元希和宁新禾的关系一直挺好,作为宁新禾的助理,张雯雯自然能看出杜元希对宁新禾的关心绝对是真心而不是没有感情的工作态度。 哪像其他经纪人,手下要是有三年还没火过的艺人,怕是早就忘到哪个角落里去,想都想不起来,所以才更不能理解为什么杜元希能这么轻易把宁新禾交给别人。 她大着胆子,冒昧地多问杜元希一句:“杜哥,为什么?” 电话那头良久无言,久久才终于开口,说的却是:“他出来后,你让他给我打个电话,我会跟他亲自解释原因。” 按捺住好奇心,张雯雯同意:“好,我会记得。” 总监办公室里,宁新禾端坐在高总监面前,心情紧张不已,当年他进天娱面试都没现在这么紧张过。 在心里默默祈祷,只要不是换经纪人,其他无论什么消息都能淡定接受! 高勤将一份文件转到宁新禾面前:“公司经过内部讨论,打算给你换经纪人。你也知道,丁盟现在势头正足,元希恐怕没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再操心你的事,为了给他减轻压力,也为了让你有个更好的发展,才做的这个决定……” 高勤耐心地给宁新禾解释,宁新禾一言不发,低着头默默听着,高勤问他:“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现在就跟我说。” 宁新禾问:“他知道换经纪人的事?” 虽然宁新禾没有明说,高勤也知道他在说谁,点头:“我们是徵得元希的同意才做下这个决定,他也觉得,你去别人那会比在他那发展更好。” 宁新禾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文件:“我的新经纪人是谁?” 高勤说了个名字,是宁新禾耳熟却想不起是谁的人,起身离开前,宁新禾突然转过头,问高勤:“如果我手上的资源比丁盟多,粉丝比他多,我可以申请调回杜元希当我的经纪人吗?” 高勤一愣,对于这个明显就不可能成功的前提条件,他选择答应:“可以。” 张雯雯看到宁新禾出来,本是决定要安慰一下他,却发现宁新禾面无表情的严肃模样,硬生生止住话头。 第9页 宁新禾就好像啥事都没有发生,仿佛他刚才只是进去和总监寒暄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然而他越是这么毫无波动,张雯雯越是担心,小心翼翼地告诉他:“杜哥让你出来后就给他打个电话……” “杜哥”两字像是一个暗号,瞬间开启宁新禾的行动模式,他掏出手机,使劲按着界面,将杜元希的号码拉黑,删除所有通话记录,还不过瘾似的,用力按着关机键。 张雯雯:“……” 宁新禾将手机扔进张雯雯怀里,告诫她:“你也不准打电话给他。” 张雯雯小声:“那如果是杜哥主动打电话给我?” “挂掉,不准接!” 凭什么,这么重要的事都不提前跟他商量,明明昨晚见面时就可以说的事情,却要等到别人把消息告诉他,就这么暗地里把自己往别人手里塞! 他那么在意丁盟,干脆去当丁盟的男朋友好了! 宁新禾大步离开这里,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家,深唿吸一口气,想用被火烫过的针扎破自己指尖挤出一滴血,但还是怕痛地没敢下手。 犹犹豫豫之间,他放下针和竹简,胡乱揪着自己的短髮,内心还在天人交战。 ——扎,还是不扎?这是个问题。 顾恶魔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右手旁,淡定看着对方纠结的样子,等宁新禾注意到他时,已经过去半小时。 深唿吸,心里已做好决定,宁新禾闭上眼睛准备动手,顾念晏若有所思,偷偷帮宁新禾将偏移的针尖对准指尖,同时封闭他的痛觉。 恶魔老闆提醒宁新禾:“已经好了。” 宁新禾不敢置信,他分明一点痛都没感觉到,睁开眼,就看到竹简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收着自己落在上面的一滴鲜血,直到三分之一的竹片被染成淡淡的红色。 一旁的顾恶魔垂眸,缓缓轻念:“以汝之血,唤吾之名。魂为媒,魄为引,克伐怨欲,一念成真,一念成谶。” 他的声音很轻,宁新禾却觉得每个字都传进自己的耳里,响在脑海,刻进心房,清晰地让他忘不掉。 直到这时,他的心底才隐隐有了惧意,和恶魔做交易,从来都不会是一件会让人类获利的事情。 恶魔看向他,乌黑的瞳眸里平静至极:“向我说出你的愿望。” 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宁新禾镇定下来,努力让自己淡定回视对方的眼睛:“我只有一个愿望。” 他不要恶魔直接篡改杜元希的想法,他要实现进入娱乐圈时就抱着的梦想,让杜元希能够自己回心转意做回他的经纪人。 掷地有声:“我要接到好剧本,我想一战成名,至少比丁盟……要火。” 顾恶魔思忖着宁新禾所说的话,在宁新禾紧张的注视中,缓缓启唇:“我接下你的愿望。” 宁新禾长长舒出胸中憋着的一口浊气,摆摆手:“能别这么大喘气么,我还以为你觉得我提的要求太多,不能算是一个愿望。” 顾恶魔将竹简扔还给宁新禾,从他面前消失;宁新禾怔怔地看着手上的竹简,看着空荡荡的家,有些无奈地笑了。 反正都已经许完愿,那就静静等着看恶魔老闆如何帮自己完成愿望,宁新禾豁然开朗,打开自家冰箱,准备吃着零食看部自己演的电视剧缓解下郁闷的心情。 唔……可是看哪部好呢……好像真的找不出一部能勉强让自己满意的。 失落的情绪再次包裹住他,宁新禾只好随意点开这一个月时间排名第一的电视连续剧,冷漠着张脸看着熟悉的演员在开场不到十分钟就出现——丁盟。 第二天醒来,宁新禾发现自己昨晚竟然是直接睡在电视前,开封的薯片撒他一身,等他坐起,全部散落到沙发和地上。 一看时间,已经早上十点,伸伸懒腰,他拾起一旁的手机,打算上微博看点新闻,手机黑屏,无动于衷地倒映着他那帅气脸庞,愣在那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昨天将它一直处于关机模式,于是长按开机键。 首先是一段舒缓的开机画面,等进入主界面,花了三秒钟后台程序陆续开启,然后……他的手机在各种提示音下,死机。 咋一听到各种熟悉的提示音,宁新禾被狠狠吓了一跳,手机也掉到沙发上,页面卡在哪里,再也没动,但是声音还在继续响着。 过了足足有两分钟,他的手机终于恢復正常,宁新禾看着上面显示的99+未接电话,顿觉头疼,甚至想偷偷再次关机,就当自己没看见。 然而他还是点开看是谁打的电话,他以为会是杜元希,没想到大部分却是张雯雯、刘弈、高勤等人的电话,基本都是在早上六点之后打来的。 翻到最后一个来电记录也没看到杜元希的名字,宁新禾悲凉一笑,心里顿觉凄凉不已。 唯一一个昨晚半夜打来的电话,是丁盟,看着丁盟的名字,宁新禾怎么也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俩人虽同时进天娱又同在杜元希手下,但并不熟,平时几乎没交流。 怕是有什么要紧事?还是他也知道自己换经纪人的事,打电话过来安慰他?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宁新禾反拨回去。 第10页 电话那头,伴随着嘈杂的背景人声,丁盟压低声音问:“新禾哥?” 宁新禾直接问:“你昨晚打给我是有什么事。” 丁盟的声音里透着疑惑:“昨晚?我没打电话给你啊。”听上去是真的不知道昨晚他有打过电话。 “好吧,那没事了。” 宁新禾正准备挂电话,丁盟突然说:“等等,新禾哥等等,昨晚元希哥有借我的电话,我问问是不是他有事找你。” 听到那边的动静,看来丁盟是去找杜元希来接电话,宁新禾轻轻嘆气:“不用,我挂了。” 丁盟来不及阻止,就听到电话被挂断的声音,他已经跑到杜元希面前,杜元希看着手机上的页面,无奈:“行了,你先去忙你自己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to be or noe to be,this is a question. 小剧场: 宁新禾[控诉]:“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连丁盟都给我打了!” 杜元希:“……问你自己。” 第7章 卷一:06 丁盟看着他,认真:“元希哥你真的该抽出时间和新禾哥好好谈谈,别把问题越积越大,总是这样不沟通,小裂缝也会变成大裂谷。” 杜元希被他的比喻逗笑,摆摆手:“知道了,我就是最近太忙,等这次回去,我会好好陪他一阵时间。” 丁盟放下心,坐回化妆檯前,对负责他的化妆师歉意一笑,化妆师心里原本那一小丢怨气也没了,笑着把他脑袋扳正。 跟丁盟通完话,宁新禾就拨通张雯雯的手机,刚一通,张雯雯的大嗓门简直要在瞬间把他的耳朵炸懵,赶紧将手机远离自己的耳朵。 “你终于捨得开机了!昨晚我去你家把手机还给你之前就该先帮你开机的啊啊啊!” 宁新禾抽搐嘴角,等张雯雯嚎完,再淡定询问:“出什么大事了,让你急成这样。” 张雯雯深唿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里却还是有些不可避免的颤抖着:“我先说比较不重要的一件事……” 宁新禾洗耳恭听。 张雯雯说:“你还记不记得你今天要去剧组拍戏?!” 宁新禾愣住,一看时间,由衷地发出一声:“卧槽?!”然后小心翼翼,“什么事能比这个还重要?” 张雯雯大声冲着电话喊:“你接到国外大导演的试镜机会了!还是点名邀请!” “……哈?”宁新禾懵逼脸,觉得自己仿佛幻听了,直到他想起自己昨晚跟恶魔刚做过交易,才勉强信几分,不过仍然有种恍惚感,“什么大导演?” 张雯雯整个人都处于极度兴奋状态:“ johnny constance!国外那个特别喜欢挖掘新人演员的导演,你不知道?” “……嗯,不知道。”国内的除了特别有名的大导演外,宁新禾都还没认识几个导演,怎么可能知道国外的导演。 张雯雯:“唉,先不说这些……你能给我开门吗?我在你家按了一早上门铃,你要再不给我打电话,我就要带人强行闯进去,看你是不是死在家里了!” “噗。”宁新禾赶忙道歉,“电视声音开太大,我又睡的太死,没听到。” 在去剧组的路上,宁新禾抓紧时间上网搜索关于 johnny constance的信息。 约翰尼·康斯坦斯,国外的大牌导演,主要拍摄电影,但对电视剧圈也略有涉及。 在挑选演员时有个信条,就是坚决不用大火的明星来主演他的作品,都是靠自己挖掘新人演员,而且一旦他的新人演员因为他的作品而火,他也就不会选用这个演员参与自己的作品。 宁新禾粗略扫过约翰尼的作品,发现基本都是有名的好电影,而他挖掘的新人无一例外地全部跻身国外上层娱乐圈,被外媒称为“新时代的造星机器”。 特令独行的选员风格,加上约翰尼超级喜欢猫,家里养了不下二十只各种品种的猫咪,被国内的粉丝亲切地称唿为“造星喵”。 张雯雯告诉他,公司让他先去把这部剧拍完,然后赶紧回公司,一起探讨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 认真演完自己最后几场戏,宁新禾跟导演、剧务等人告别,匆匆忙忙回到公司。 当他手拿剧本时,宁新禾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呆愣在那,直到新经纪人池泠泉提醒他,才坐下翻看起他的戏份,不到十页纸,因为这些只是试镜需要表演的部分。 过几天约翰尼会来国内,亲自来正式面试宁新禾的试镜。 高勤告诉宁新禾:“公司很重视这次合作,对你而言也是绝佳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 宁新禾手里揣着剧本,坚定地点点头,传达自己一定会认真对待这次机会的决心。 等高勤离开,宁新禾身旁的池泠泉神情放松下来,因为公司高层在场,他一直不敢跟宁新禾谈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现在高勤走了,这里只剩他们俩。 他嘴角微扬:“抱歉,最近一直忙于交接工作,还没有正式和你见一面,结果……第一天当你经纪人,就遇到这么重要的一笔合约项目。” 宁新禾也同样放松下来,瘫在位子上:“我也没想过自己能获得这么一次机会,把一只脚伸到国际去。” 第11页 池泠泉笑了笑,朝宁新禾伸出手:“池泠泉,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宁新禾的右手掌心擦了擦裤子,才伸手:“宁新禾,天娱的三年朽木,希望你不嫌弃。” 从拿到剧本那一刻开始,他就紧张得不行,手心全是汗,自然要擦干净再跟人握手。 池泠泉被他逗笑:“别别别,元希都跟我说了,说你可是块璞玉,只是在他手里註定发不了光。” 宁新禾冷哼一声,不置可否,他这才认真打量池泠泉的外貌,最多不过三十岁,眉粗眼眸正,算不上帅气,但就是看着让人觉得舒服。 他想起池泠泉的名字,随意地好奇问一句:“你是不是五行缺水?” 池泠泉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名字全是跟水有关,池、泠、泉。” “照你这么说,我这水缺的,怕是一出生就要旱死。” 宁新禾笑出声,池泠泉同样笑了笑:“行吧,今天也算正式见面了,你回家后记得多揣摩角色,我去了解消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回去路上,宁新禾绕远路来到今贝书店,一进店就看到恶魔老闆正在用双手捏着店员小哥的脸颊,而店员小哥一脸漠然。 注意到宁新禾进入书店,安文卿头不动,把眼珠子移向宁新禾这边,看着宁新禾,对顾念晏说:“有客人。” 顾念晏依依不捨地放手,转头对宁新禾一本正经地说:“他脸部僵硬,我帮他活动活动。” “……”宁新禾表示,其实你并不需要跟我解释。 顾念晏当然不需要跟宁新禾解释,他刚才的话听上去像是跟宁新禾说的,其实是说给安文卿听。 果然,听到这个原因后,安文卿自己开始揉动双颊,内心疑惑,明明挺柔软的呀,哪里僵化了? 趁着店里现在没人,黑雾从人偶里冒出来,小小一团浮在人偶脸部前面,伸出两条像是手一样的雾气,全方位揉捏人偶的脸。 顾大恶魔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眉角的神色柔和,一脸被萌化的表情。 宁新禾的五官挤成一团,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该出现在这里,于是转身想走,这时,门口出现一丝响动,想必是有客人进来。 门口一有动静,那一小团雾气像是受到惊吓,慌忙钻回人偶内。 顾大恶魔脸色变黑,极度不悦地看向门口来人,才半只脚踏进书店的男性客人愣在那里,保持着脚半抬在空中的姿势,默默转身,离开书店。 宁新禾默默后退几步:“那个……我先走了,下次有空再找你们聊……” 顾念晏看向宁新禾,表情已恢復平时淡然的模样:“有什么事,直说。” 宁新禾提着胆,展示被他放在文件夹里的剧本,小心翼翼询问:“我该怎么表现才能让导演满意?” 顾念晏表情越发淡然:“拿出你平时的演技就可以。” 宁新禾嘆气,有些不确定:“我哪有什么演技,平时演个戏,经常被导演恨铁不成钢地骂我演不好。” 已做好脸部康健工作的安文卿加入群聊:“经过这么多导演的磨练,你这个铁也该磨成钢了。” 安文卿说的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然而就是他这样认真的态度,反而让宁新禾哭笑不得:“也对。” 顾念晏给宁新禾一个承诺:“先靠你自己,如果真的不行,我会帮你。” 宁新禾欣悦点头,有恶魔老闆的承诺,他那颗紧张的心就不再悬得那般高,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恶魔老闆说:“谢谢。” “……哼。”顾念晏冷哼一声,视线扫过宁新禾那双清澈明亮的黑眸,想要说什么,还是咽回肚子里去。 不主动诱惑人堕落贪慾深渊,已经是主魔对他最宽容的底线,他不能说出劝导别人不要贪心的话语,要是被主魔听到…… 宁新禾离开书店,安文卿直视顾念晏:“你似乎不忍心他开始依靠你的力量,怕他最终会堕落?” 顾念晏移开视线:“我没有不忍心。” 我只是从他身上,依稀看到自己的影子,那个在千年前没有得到某人的原谅,而不惜求助恶魔的顾玄弈。 恶魔是无法随意察看人类的生平和未来发展可能,但,他能察看跟他签订交易契约的人类身上的前因与后果。 这些日子,顾大恶魔一直在了解宁新禾的生平,这也让他猜到,宁新禾之所以会跟他交易,只是因为和恋人的一时怄气。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顾念晏:“我家文卿好萌,我要疯狂为你打call!!!” 第8章 卷一:07 宁新禾想获得恋人的关注,想要能和恋人有更多的时间相处…… 他刚进入演艺圈时的目标是变成人尽皆知的演员,要多火能有多火,这样他才可以接触到好剧本,有更多的机会出现在荧幕上,展现自己。 但自从他喜欢上杜元希,这个目标就淡下来,他只要有戏演,和杜元希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就已满足。 宁新禾不知道,如果他先遇到的是池泠泉,那他就会实现他最初的目标,会成为这个时代最有名的演员之一,然而他先遇到杜元希,并与杜元希堕入爱河。 第12页 杜元希以为池泠泉是直男,一直洁身自好,所以放心将宁新禾交给他带,殊不知…… 命运曾经岔开的齿轮,再次转动。 宁新禾一回到家,就赶紧上网阅读《why are we so cute》的原作漫画,先了解原作中以熊猫为原型的“胖达”,看着看着,他无奈地发现,这就是一部各个国家的国宝一起来卖萌的日常逗比故事。 他垂头丧气地贴在桌面上,演这种情景喜剧,真的能火吗? 死马且当活马医,他坐正,按照剧本里的描写,将自己的手举起,握成拳,放在额前,然后软软的:“喵~” 羞耻地捂脸泪奔,这是熊猫啊,熊猫不是猫啊,喵什么喵?! 当然,按剧本的设定,这段只是熊猫胖达在恶意卖萌,联想起导演的兴趣爱好,宁新禾能有九成把握,这肯定是导演为了满足个人私慾而故意选的试镜戏份。 正翻看着照片,页面突然变成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宁新禾接通,电话里传来池泠泉温润的嗓音:“有时间吗?” 宁新禾正色,认真问:“怎么了?” 池泠泉似乎身处一个热闹的环境里:“我在市动物园门口,你或许可以来这里找找感觉。” “……”他要饰演的是拟人化后的熊猫,不是直接演动物哇!一边在内心里吐槽着,宁新禾飞快奔向自家门口,“在那等我,我马上就来。”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嗯”。 宁新禾将手机放到一边,快速地穿好鞋子,再拿起手机离开家,到坐上能经过市动物园的公交车后,才发现电话竟然一直没挂断。 他赶紧把手机凑到耳边:“你怎么不挂电话?” 池泠泉说:“感受你飞奔来我身边的气息。” 宁新禾被逗笑:“打电话不要钱啊?!” 池泠泉认真地回答:“经纪人和自家艺人的通话费用,公司难道不报销的吗?” 黑线的宁新禾:“……财务部的人听到你这话,肯定会想打你,哦不对,是公司老总。” 池泠泉无奈:“听上去你已经坐上环城公交车,那我再等个十五分钟,你要是还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先进去了。” “餵!别忘了你来动物园的目的是为了让我更贴合角色,不是为了看动物来的!” 池泠泉淡笑:“一样一样,我先挂了,给公司省点话费。” 宁新禾一下公交车,就火速飞奔向动物园售票处,因为他没什么名气,出来玩根本不用防止别人认出他是xxx明星。 要知道,在如今这个世道,在大街上随便拉个人,他或许不是明星,但他在其所在行业的名气或者他业余兴趣爱好积累的粉丝,都可能比他这个小明星要多。 池泠泉在一众往里走的游客中很显眼,宁新禾来到他身旁,问:“票买了吗?” 池泠泉点头,带着宁新禾一起进入有些拥挤的动物园入口,等进入以后,身旁的游客才逐渐减少。 宁新禾本来是要打算直奔熊猫园,被池泠泉拦下:“来都来了,就按照路线一路看过去,直接奔向最中央的熊猫园,可能会错过中途的风景哦。” 宁新禾惊讶不已:“我以为你巴不得我把所有时间都花在观察熊猫上。” 池泠泉说:“我相信物极必反。” 于是宁新禾当真度过一段愉快的下午时光,慢悠悠地逛着,见识到不少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生物。 走到鳄鱼池旁的时候,有人轻轻拍了下宁新禾的肩膀,宁新禾回过头,看到一位戴着鸭舌帽的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八岁的稚嫩模样。 少年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请问……你是宁新禾吗?” 宁新禾下意识看向池泠泉,池泠泉对他点头,宁新禾才同样对少年点头:“我是。” 少年开心地将手上的硬纸笔记本和笔一起递到宁新禾面前,一脸雀跃:“能给我签名吗?” 宁新禾自然不会拒绝,能在动物园碰上自己的小粉丝,对于他这个小明星来说,其激动的心情估计和粉丝见到偶像的激动心情并无差别。 大方接过,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签哪里?” 鸭舌帽少年翻到扉页,指着上面写着“绯色秋”三字,兴奋道:“就签这里就好,我超级喜欢您饰演的陆少寒!” 宁新禾一边签名一边说:“谢谢你这么喜欢他,这是我的荣幸。” 鸭舌帽少年得到签名后,一直闪着明亮的大眼眸看着宁新禾,在宁新禾的鼓励眼神下,才有勇气说:“我能再跟你合个影吗?” 宁新禾当然选择满足这位粉丝所有小心愿,在小粉丝说“能不能发到他个人微博上”时,也选择点头。 看着少年开心离开的背影,宁新禾轻轻松一口气,朝一旁一直当透明人的池泠泉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在生活中遇到这么热情的粉丝。” 池泠泉点头,说:“以后会更多的。” 宁新禾笑:“承你吉言。” 宁新禾的笑很有亲和力,能让人觉得心情一下子舒缓下来,不自觉也会回应一个笑容。 第13页 俩人蹲在熊猫园,花费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看熊猫吃竹子,睡懒觉,和其他熊猫打打小架,意外的是,他们并不觉得无聊,甚至还觉得自己还能再看一天它们睡觉的样子。 天色渐黑,俩人离开市动物园,由池泠泉开车送宁新禾回家,宁新禾看着池泠泉的车,震惊:“你既然有车为什么之前不直接开车来我家接我?” 半天相处下来,他和池泠泉之间已经不那么生分,所以也就敢这么随口问出来,他甚至觉得,池泠泉和他一起逛市动物园,其实就是带着和他搞好关系的成分在。 池泠泉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说出实话:“我不太认识路,就算开导航也经常走错,如果我去接你,肯定没你坐公交车来这快。” “你开车来市动物园就认识路了?” “……我跟着公交车来的。” 宁新禾无语望天:“好吧。” 由宁新禾指路,池泠泉成功将宁新禾送到家,宁新禾下车走人之前,多问池泠泉一句:“你知道回你家的路吧?” 池泠泉苦笑:“我只是不太认得路线,但只要开过一次,脑海里还是能有印象,我只要原路返回外面的大路,就认得自己回家的路。” 宁新禾安心下车:“那有事再联络,开车小心。” “嗯。”池泠泉果然掉头,原路返回离开这里。 宁新禾看着他离开视线后,才返身上楼。 书店。 安文卿坐回柜檯,做着他的本职工作;顾恶魔化为恶魔元神形态,躲在黑暗的小角落里看着安文卿工作。 长期以来,安文卿一直认为老闆这行为是在监督他工作,习以为常,就当不知道一样,自顾自做着事。 顾恶魔看着有条不紊处理着事务的安文卿,目光柔和。 因为灵魂残缺的原因,安文卿和千年前的性格有所差异,但并不妨碍顾恶魔认出这就是自己宁愿和恶魔交易也要挽回的爱人。 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他,却在浑浑噩噩服侍主魔几百年后,被告知,如果认真做事,主魔会将安文卿的灵魂一点一点还给自己。 主魔也跟顾恶魔坦白,安文卿的灵魂已经破损,这样一点一点补齐,更有利于安文卿在和人类、在和顾恶魔相处的时候,靠着灵魂自动修復功能,慢慢修复本身灵魂的完整度。 顾念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主魔的话,但毫无办法的他,只能选择相信,按照主魔的吩咐做事。 脑海里突然闪过宁新禾未来变动的信息,顾念晏望着安文卿方向,再最后贪婪地深深看一眼,这才消失在角落。 顾恶魔出现在宁新禾家,宁新禾正在浴室欢快地洗着澡,歌声和水声一齐从浴室里传到他耳里。 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顾恶魔来到宁新禾卧室,坐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根据网页留有的登陆记忆,直接登上宁新禾的微博。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坑品很好哒,看我专栏,一熘的完结文,虽然数据都不太好看,但是都是认真写完,所以不要怕,勇敢跳坑吧,嗨呀! 第9章 卷一:08 因为宁新禾并不怎么发微博,他的微博粉丝至今也只有七万而已,然而,因为今天晚上的一条微博,宁新禾的微博再次收到前所未有的艾特轰炸。 顾念晏看着电脑,若有所思。 并不是每一个能接受恶魔存在的人,都能淡定接受恶魔三番五次凭空出现在家里,宁新禾抑制住自己想要报警的冲动,尽量淡定地走到顾恶魔身旁。 他看到自己的电脑已经打开,甚至连微博都已经被登陆,眉毛狠跳一下,“和颜悦色”地问:“不知老闆大驾光临,是有何要紧事?” “要紧”两个字,被他咬字咬得格外清晰。 顾念晏指着电脑屏幕:“你自己看。” 宁新禾这才发现自己有这么多新信息,赶紧点进去看,不一会儿就看明白,他讶异:“……粉丝量竟然是我的八倍!” 今天下午遇到的小粉丝,是国内某文学网站的知名写手,创作出不少很有名气的网络小说,笔名就是下午在他笔记本扉页上看到的三个字:绯色秋。 绯色秋在他自己的微博上放出合照和下午的签名,激动地表示宁新禾本人超级好相处,让他粉转死忠粉,一定会继续支持宁新禾的作品,宁新禾都能感觉出这快要冲出屏幕的激动心情。 顾念晏告诉宁新禾,有这件事在这几天帮他预温热度,两天后试镜成功,等国外那边在官方发布他主演的消息,宁新禾以后的星路就会越来越顺畅。 宁新禾有一丝丝落寞:“总有种这一切不是自己应得的,幸运的就像一层泡沫,别人随便戳戳,也就碎了。” 顾念晏淡定回覆:“只有你自身过硬的演技,才能留住粉丝,我可没办法像微博买粉一样,直接帮你变出生活中那么多死忠粉。他是真的因为你的演技,因为你演活了角色而喜欢你,今天和你在动物园相遇不是我安排的。” 宁新禾重新恢復点信心,看着绯色秋的微博,逐渐斗志昂扬:“这几天我一定会好好演好胖达这个角色,争取让导演直接选中我,根本不去考虑其他人!” 顾念晏看着宁新禾突然迸发斗志的模样,淡然点头,以示欣慰。 第14页 宁新禾打算转发绯色秋的这条微博与他互动,一直在思量到底说什么话好,打几个字又删掉,如此循环往復。 顾念晏:“把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写出来就好,当你自己就是个没人关注的小号,不会有人在意你回復什么。” 宁新禾深深一嘆气,在输入框里敲下——陆少寒:多谢公子支持,少寒定不负初心,为公子带来好作品。 再配上一个贱兮兮的表情,完美符合古装剧里一本正经耍贱的陆少寒人设。 当页面显示“转发成功”四个字,宁新禾赶紧把浏览器整个页面关掉,多看一眼,他都觉得是生命无法承受之羞耻。 过了一会儿,宁新禾整理整理身上普通睡衣的领子,气氛有些尴尬:“你还要待这里多久?我想睡了,今天有些累。” 顾念晏废话不说,立刻转身消失在宁新禾面前。 但他这种消失方法让宁新禾很没有安全感,总觉得他下一秒又会出现在自己眼前,宁新禾裹紧身上的睡衣,钻进被窝,关灯,睡觉。 卧室才黑下不到两分钟,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快速地摸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迅速缩回被窝。 被窝里亮起一点微光,宁新禾侧躺着,努力睁大快要上下眼皮打架的眼睛,打开手机微博,查看最新的艾特消息。 绯色秋已经看到他的转发,同样再次转发回復——啊啊啊,我只是随口一提我喜欢陆少寒,竟然,竟然……好开心!@宁家新禾初长成:陆少寒:多谢公子支持,少寒定不负初心,为公子带来好作品[贱兮兮]。 这次,宁新禾不再转发,而是直接点进这条微博进行评论回覆:出道第一部 戏还能有人记得,对我而言也是一件非常激动的事情!啊啊啊,晚安! 退出微博,将手机放回床头柜,宁新禾安心闭上眼睛,睡觉睡觉,真的好睏。 渐渐的,他心里泛起一股异样感,总觉得他好像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步骤。 对了,这么重要的微博互动,他应该和新经纪人池泠泉说一声,而不是就这样随意的自己做决定…… 不管了,事实已成,明天再和池泠泉打个招唿,他现在是真没力气睁开自己已经黏在一起的眼皮。 怀着对明天、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宁新禾很快进入梦乡,一夜安眠。 顾念晏从宁新禾家出来,没有直接回书店,而是独自一人走在清冷的街道上。 路灯陪伴,树影斑驳,他终究是没告诉宁新禾,按照现在的趋势来看,宁新禾的事业与爱情无法兼得。 也就是说,宁新禾想要和杜元希长相厮守,就要放弃娱乐圈的事业;若是想要成为巨星,最后就会与杜元希分道扬镳。 然而,宁新禾之所以想要在演艺事业有所成就,就是为了杜元希。 顾念晏不想干涉许多,只看宁新禾自己最后作何选择,他的结局由他自己决定。 因为夜已深,路上已无人。 宁新禾这几日就待在家看剧本,等着公司发来确切的试镜时间,工作消息没等来,倒是等来一个他又是想见、又是不愿见的人。 门铃声响起,刚午休小憩的宁新禾睡眼惺忪地起身去开门,因为脑袋昏沉沉,看都没看来人是谁就打开门。 下一秒,高大的身影笼罩他,耳边传来行李箱被拖曳和门被关上的声音,而他在某人怀里,正被疯狂拥吻。 宁新禾瞬间被吓醒,待看清强吻他的人是谁,眉眼就柔和下来,本来还想拒绝,反抗没几下就缴械投降,搂着杜元希的脖颈加深俩人久违的唇舌交缠。 杜元希一如既往地不废话,将人一步步往卧室带,压倒在床,一解多日不见的相思之苦。 “你怎么突然回来,都不提前打声招唿。” 宁新禾洗完澡,整个人神采奕奕,一看就是已经被爱情滋润过。 轮到杜元希去洗澡,他摆弄着宁新禾的手机,将它扔回宁新禾手里:“问你自己。” 宁新禾这才总算想起——是他自己之前把杜元希的号码设置为黑名单,才导致杜元希一直联络不上他。 宁新禾靠在浴室的磨砂玻璃上,满意地看着上面映出的某人身影,语调不满地冷哼:“那你就不能通过其他渠道联繫我吗?” 在封闭的狭小浴室空间里,杜元希的声音更显沉稳:“所以我来了。” 当面说清,才是最快捷方便的沟通渠道。 等杜元希洗漱完毕出来,宁新禾本是打算再和他腻歪一阵,杜元希一脸严肃地对他说:“坐好。” 宁新禾坐在床上,杜元希搬了条凳子坐在宁新禾对面,两个人互相看着,却不说话。 宁新禾不免在心里吐槽,这活脱脱像极了严厉的父亲要训话不乖的儿子,可是,这次明明是杜元希有错在先,凭什么他还要教训自己? 杜元希似乎考虑好要说什么,缓缓开口:“没跟你提前商量是我不对。” 宁新禾冷哼,当然是你不对。 “但我也是为了你好。” 呵,经典教育语录都出来了,你怎么知道我愿不愿意接受这份所谓的好? “如果跟你提前说,你肯定不答应,而我到时候也肯定狠不下心拒绝你。” 第15页 ……你知道就好。 “我仔细考虑过,因为我们俩的关系,我真的不能再继续当你的经纪人。” 宁新禾静静听完,萎靡在床上,他盘着腿坐着,此时垂着脑袋,整个人散发着可怜的气息。 杜元希没忍住,伸手揉揉宁新禾的脑袋,软下语气:“我今天都会在这陪你,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不会离开。” 宁新禾一边点头,一边埋怨:“以后和你相处的时间又要变少。” 这才是他不开心的最根本原因,他和杜元希的见面时间本来就少,杜元希不是自己经纪人之后,俩人怕是更没什么时间相处。 而且……自己也更没理由去找杜元希。 杜元希哄着人:“只要一有时间,我都用来陪你好不好?” 宁新禾别过脸,一副“你也就是随口说说”的模样,傲娇:“你有时间,我还不一定有时间。” 不知怎的,杜元希突然想起一年前的事。 那时自己好不容易抽空和宁新禾有时间聚聚,宁新禾却因为补拍一些电视剧镜头而忙着没时间,等宁新禾有近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俩人就在单独的休息室里关好房门,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  车速很快,一眨眼就没了233333 毕竟秋名山老司机,哼唧唧傲娇脸! 第10章 卷一:09 啥话都不想说,杜元希只想就这么看看对方,但宁新禾显然不是那样想,没一会儿,就开始挑逗起他。 自己的自制力在宁新禾面前就是渣渣,果断带人进厕所,宁新禾怕别人听到响动,拼命克制住声音,用手背捂着嘴,以至于最后两眼泪汪汪。 杜元希看着他那副样子,更是无法淡定,直到宁新禾最后求饶,才有些不忍心地提早结束。 这傢伙,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所以他才会不想将宁新禾推到大众面前,只想藏着给自己看。 直到公司跟他提及宁新禾的未来发展问题,他才恍然发现,已经过去三年的时间,而这三年里,一直限制宁新禾发展的人就是他自己。 为了让宁新禾有更好的前途,而不是一直被自己压在身边,杜元希才点头同意公司的意见,甚至连接手的经纪人,还是由他亲自选出来。 是该放他自由飞翔,自由长大了…… 杜元希有些落寞,手无意识地再次抚上宁新禾的脑袋,被对方一掌拍落。 宁新禾瞪着他,眼神并不凶,更像是装腔作势的小狐狸:“你这像老爸安慰儿子的感觉是咋回事?!” 杜元希笑笑,说着他的话讲:“要是你想那样叫我,我也不介意的。” 他凑近宁新禾耳旁,故意暧昧地轻轻哈气:“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这也算一种情趣,不是吗?” 宁新禾的脸颊浮上一层淡淡的红色,眼睛瞪得更大,差不多有夜晚的猫头鹰眼睛那么大吧:“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杜元希回应:“想你。” 在宁新禾的嘴角抑制不住快要翘起时,杜元希继续说:“没穿衣服的你。” 宁新禾:“……” 他默默别过脸,小声嘟哝:“色中狂魔。” 杜元希知道宁新禾已经不再气之前的事,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凑上去,轻轻触碰宁新禾的唇瓣:“可是你就是喜欢这么色-色的我啊。” 宁新禾微微开启唇缝,方便杜元希温润的舌尖探入,手搭上杜元希的肩膀,缓缓向后倒去。 眼看今天自己的肾估计要被掏空,杜元希想要起身,宁新禾立刻像八爪鱼一样缠上他。 不满:“这么多月不见,你是不是在外面偷腥了?” 杜元希看着猴急的宁新禾,终于放弃似的将人紧紧贴在床上:“行行行,我这就交公粮,证明自己没有偷腥。” 宁新禾喜欢靠着杜元希的胸膛,听着对方的心跳声会觉得安心,杜元希将他搂在怀里,小声问:“这几天过的怎样?” 宁新禾撅嘴,剧烈的运动后带来的浅浅困意让他的声音蒙上一层慵懒气息:“一般般咯,还能怎么样。” 杜元希告诉他:“我今早看到一个新闻,你这个小区昨晚有人入室劫财伤人,你独自一人在家的时候小心点,尤其是晚上,门窗都一定要关好。” 愣住,宁新禾睁开眼,有点不敢相信:“怎么会?这里治安一直挺好啊!” “那三个歹徒还没被找到,要不……你这几天先住我那里?” 如果是平时,宁新禾肯定会欣然答应,但想着最近几天自己要勤磨演技,如果住在杜元希家……他一定会忍不住一直抱着杜元希的被子在床上打滚! 宁新禾心不甘情不愿地让自己拒绝杜元希的诱人邀请:“他们短时间内不敢再来吧,闹出这么大的事,物业方面肯定会加强安保,警方又在调查,他们怎么敢来。” 杜元希嘆:“也是。” 被爱人记挂着的感觉很好,宁新禾上扬着嘴角,戏嚯杜元希:“你的智商呈直线下滑趋势。” 杜元希说:“还不是因为涉及到你的安危,如果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受伤,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绑在我身边,再也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第16页 “……” 宁新禾长久的沉默让杜元希担心:“怎么不说话?” 宁新禾仍然处于被杜元希那一番话震惊到的状态,喃喃:“没想到你还是潜在犯罪分子,脑子里都在想着这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哪里不可描述?”杜元希已经不像一开始看到新闻时那么紧张,脸上笑容渐显,“还是说,是你自己不小心想到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 宁新禾冷哼:“呸呸呸,小爷我心灵原来是多么纯洁的人,还不是你这位老司机把我带跑偏。” 舒舒服服靠在杜元希身上,宁新禾刚准备睡觉,池泠泉打来电话:“你现在在家?别出去,在家等我,我正往你家去,大概……还有十二分钟就到。” 宁新禾瞬间惊醒,一时激动,将杜元希从床上踹下。 杜元希:“……” 宁新禾赶紧穿衣服,同时把属于杜元希的衣服扔还给他,匆匆结束电话,告诉杜元希:“池泠泉要过来,还有十分钟就到,你赶紧走。” 杜元希一边穿衣服,一边心存疑虑:“他为什么要来你家?” “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有什么要紧事。”宁新禾忙着穿衣服,没注意到杜元希有些不快的脸色,“你待会儿从另一边下去,我去楼下接他,给你争取时间。” 看着自己毫无察觉的爱人,杜元希嘆气,上前帮宁新禾穿好裤子,顺便帮他拉上拉链,而他自己只穿好裤子,上身还是裸着。 将宁新禾的脸摆正,杜元希低头亲吻宁新禾的唇角:“我请了一天的假,本来想和你多待一会儿,看来计划要泡汤。” 宁新禾停下来,抬眸看着他,修长的睫毛下那双灵动的眼睛让杜元希着迷到快要窒息,他忍住自己想要将人困在自己身边不让他人看去的想法,提起床上自己的衣服,甩到肩上,大步离开宁新禾的家。 当宁新禾跑出家,从那边的电梯下去,杜元希回头望着他的侧影,久久没有再往前一步;宁新禾感应到他的视线,往他这边看来,然后朝他飞过来一个吻,正好电梯到达,走了进去。 杜元希接住这个飞吻,夹在两指之间,轻轻贴上自己的唇,转身,离开这里。 池泠泉挂断电话后,重新打开电脑,屏幕亮起,恢復之前的画面,看着宁新禾个人微博上接近一万的评论和三万转发,原本舒展开的眉头再次拧成“川”字。 司机很快载池泠泉来到宁新禾家所在的小区,池泠泉一边抱着电脑,一边给宁新禾打电话,宁新禾以超快的速度下楼,蹦到池泠泉面前。 池泠泉看着穿着休闲衫朝他飞奔而来的阳光青年,一瞬间愣住,此情此景,是多么似曾相识,让他在这一瞬间回到记忆里的画面。 怀里的笔记本电脑挣脱束缚,垂直下落,幸好宁新禾及时伸手捞住,稳稳抓在手里。 为了抢救电脑,宁新禾像是主动扑进池泠泉怀里一般,而池泠泉为了稳住宁新禾的身形,用原本抱电脑的手环住宁新禾的腰身。 杜元希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眸里神色深沉起来,他定在那里,凉飕飕地盯着池泠泉抱着宁新禾的手,拽着衣服的五指暗暗用力。 “我知道我很帅,但你也不必看的这么入迷吧?” 宁新禾笑嘻嘻说着,将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瞬间打散,池泠泉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看着你,只是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宁新禾本是想问这故人是谁,但他察觉到池泠泉语气里那一丝掩藏不住的悲伤,也就悄悄将好奇心咽回肚子里,改口说:“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一谈起工作,池泠泉的态度就变的严肃:“昨晚你背着我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果然是来兴师问罪,宁新禾挠挠脖子边,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我正打算跟你报告来着,没想到你先打给我了。” 池泠泉明显不信:“怕是你还想着我不知道,能拖多晚就多晚再告诉我。” 宁新禾眨眨眼,调皮:“哎呀,被看穿了。” 池泠泉从宁新禾手上拿回电脑,跟着他一起上楼;杜元希直到此时才肯收回视线,离开这里。 坐到宁新禾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池泠泉一边操作着界面,一边问宁新禾:“早上醒来后刷过微博吗?” 宁新禾正在悄悄地把杜元希没带走的行李箱往角落里塞:“还没来得及……” “过来。” 池泠泉将画面定格在宁新禾最新那条转发微博的第三个热评,抬眼看向一旁一无所知的宁新禾:“本来这种评论并不需要太在意,毕竟如今的娱乐圈,身为男明星不卖点腐似乎混不下去,但你要明白,大部分粉丝和旁观路人又同样容不得明星是真同。” 第11章 卷一:10 心里慌乱起来,宁新禾面上还是强装镇定:池泠泉知道自己的性取向?难道元希将俩人是恋人这种事也告诉池泠泉了?不可能啊…… 他仔细看着那条热评,是一位网友无意间打下的评论,大意是在说宁新禾和绯色秋之间肯定存在基情,而下面一堆“臣附议”。 第17页 池泠泉继续:“你不要怪我敏感,实在是因为……这个作家他……” 宁新禾帮他说出:“也是同?” 刚说完,他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也什么也,这不是上赶着告诉池泠泉自己是个同?! 没想到,池泠泉因为思考的太过认真,没注意宁新禾讲的话里那个字眼问题:“这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是一位耽美作家。” 好奇:“耽美?” 宁新禾是个同性恋,但并不代表他就会知道关于这个的一切,所以不知道耽美的意思也不足为奇。 池泠泉向他解释:“他写男男小说,这类小说归类为耽美小说,又名bl小说。” 宁新禾突然有种——难怪对方会成为自己粉丝的惆怅感,还真是“同性”相吸。 池泠泉揉揉眉心:“从昨晚到今早的趋势来看,总体还是对你有利,就怕有心人带节奏。” 宁新禾知道对方是在意自己这个老腊肉的未来,于是积极地递上一杯热茶:“辛苦了。” 池泠泉不想让宁新禾处于悲观状态中,于是又告诉他一个好消息:“不过,就算真的有人带偏节奏,公司现在挺看重你身上的项目,想必也能支出一部分预算帮你在网络上把节奏带回正道。” 宁新禾觉得自己还没红,要考虑的事情就越来越多,有点恍惚:“看来,我是必须必须拿下这个合约。” 池泠泉非常贊同点头:“要是搁在古代,你要是完不成,估计就是提头来见的下场。” 宁新禾:“……你别吓我。” 池泠泉:“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怎么可能吓你。” 俩人相视一眼,突然一同笑起来。 接下来就是正事中的正事,池泠泉全程旁观宁新禾琢磨出来的角色,时不时与他探讨几句,半天下来,宁新禾颇有收穫。 宁新禾打从心底认真地发出感慨:“你不自己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池泠泉说:“我也就理论能力强,真让我上去亲自演,场面肯定一度非常尴尬。” 认真做事的时候,时间总是飞快,最后还是池泠泉提醒他休息,宁新禾才停下咬文嚼字的读剧本模式。 池泠泉来到宁新禾家厨房,发现冰箱里放着不少速冻饺子之类的即食食品,拿出来一看,好些还马上就要过期,顿时一脸黑线,帮宁新禾处理掉这堆垃圾。 宁新禾看到他要扔,顿时哀嚎着扑上去,妄图挽留这些食物:“这些还能吃,你把它们全扔了,我今晚上吃什么啊?” 池泠泉汗颜,从宁新禾这天要塌了的语气来看,他大致猜出自家艺人独自在家时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他提醒宁新禾:“你不要因为自己没什么名气就自暴自弃,以后的生活饮食方面,我会让雯雯管管你,可不能再让你这么胡来。” 宁新禾萎靡:“不是吧……连这个都要管啊?” 池泠泉苦笑:“元希都跟我说了,他太放纵你,既然你想要在娱乐圈打出一番天下,就决不能这么放任自流。” 一手拎着垃圾袋,池泠泉用空着的右手手背拍过宁新禾的肚子,嘆气:“好像没我想的那么糟糕。” 宁新禾立刻手臂捂住自己的腹部,苦哈哈:“虽然是没腹肌,但也没赘肉,这样不是挺好。” 池泠泉摇摇头:“想要红,不仅要有脸和演技,还要身材,你可以看起来瘦弱,但一脱衣,必须有腹肌吸人眼球。” “……”宁新禾可怜兮兮地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自家新经纪人,“一定要这样吗?” 池泠泉严肃的样子不似开玩笑:“剧本里有一场戏是你和其他演员一起在水池里嬉闹,你不想观众在这个健康帅气的养眼画面里看到你那白斩鸡一样的身材吧?” 白斩鸡一样的身材……宁新禾低头捏捏自己腰上的肉,委屈:“我这还没拿到正式签演合同呢。” 池泠泉反问:“你难道不是抱着必定拿下的决心?” 宁新禾被他眼里的认真镇住,突然嫌弃起自己的懒散,同样换上认真的态度:“我明白了。” 池泠泉帮宁新禾扔完垃圾,犹豫一会儿,转而去找小区里的超市,买了些新鲜的蔬菜和肉类,准备亲自给宁新禾下厨一次。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宁新禾的眼睛一直往厨房瞟,从那里飘来的阵阵饭菜香,让他止不住地狂咽口水。 天哪,居家好男人,竟然还会亲手做饭!宁新禾扒在厨房门上,看着池泠泉掌勺的背影,只觉得圣光加持,散发着高大的形象。 和池泠泉一起享用晚餐的时候,宁新禾的手机再次响起,宁新禾赶紧拿起手机,一边和池泠泉做手势要去阳台打电话,腿已经径直往阳台那走去。 等宁新禾回来,池泠泉放下筷子,一脸深沉地看着宁新禾,吓得宁新禾都不敢坐下,拿着手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一直站在那干什么?”池泠泉嘆气,“我又不是要吃你。” “你这一脸严肃,真的很吓人啊!”宁新禾赶紧坐下,狂喝一杯水。 池泠泉说:“我不会过多干涉你的私生活,但……元希之前跟我说,你并没有女朋友。” 第18页 ……他的确没女朋友,但他有男朋友啊!宁新禾心虚。 池泠泉又说:“但你刚才那一脸春心荡漾的表情,我无法相信你没有在谈恋爱。恋爱可以谈,但为了以后遇事好处理,你应该跟我报备一下。” 宁新禾傻兮兮地笑着,妄图矇混过关,但池泠泉显然不想轻易放过这个问题,也只好坦白:“嗯,我是在谈恋爱。” “对方也是娱乐圈的人?” 宁新禾点头,又很快摇头:“他不是圈里人,只是个……跑腿的。” 杜元希,抱歉,只能把你往贬低的说,反正你也听不到。 池泠泉讶异:“你的小助理?” 宁新禾果断摇头:“不是她不是她,反正你放心,我和他是真心喜欢对方,也希望对方的工作都好好的,不会出什么事。” “在一起多久?” “啊?哦,接近两年半多了,快三年了。” 池泠泉再次露出讶异的神色,迟疑地看着宁新禾,缓缓点头:“那你倒是隐藏的挺好,连元希都能瞒住这么久。” 宁新禾干笑:“这不是瞒不住池哥你么。” 一顿饭总体还算吃的愉快,宁新禾送走池泠泉,刚关上门,就感觉到背后的异样,一回头,就看到恶魔老闆大方地坐在餐桌旁,盯着桌上的菜若有所思。 “……你要是饿了,就吃点?”宁新禾不太确定恶魔需不需要吃饭,“厨房还有点米饭。” 顾念晏摇摇头,剑眉上抬,将宁新禾从上到下看个遍:“都说若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先抓住他的胃。” 宁新禾不懂恶魔老闆突然冒出这句话是有什么用意,第一反应就是点头应和:“的确,好的厨艺能让一个人增加不少印象分。” 顾念晏飘至宁新禾身旁,好奇地看着宁新禾已经往池泠泉那边偏过去一点点的爱情线,瞭然:“这印象分还不错。” 宁新禾好奇:“你今晚来,是要给我带什么好消息?” 顾念晏淡然从宁新禾身旁飘走:“没什么消息,就是过来看看你。” “……” 总觉得恶魔老闆的语气就像是胸有成竹的狼来看被它圈养在草原上的羊,看羊儿活得滋不滋润,有没有长肉,什么时候可以捕来当腹中餐。 最后恶魔老闆当真什么也没跟宁新禾说,在宁新禾家转过几圈便消失,害宁新禾一直在思考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去睡前宁新禾想起绯色秋,打开浏览器搜索,点进绯色秋的专栏,挑了一本收藏最多的文慢慢看。 他原本是很随意地打算瞄几眼,好奇所谓的男男小说,过了十五分钟,他在床上寻个最舒服的姿势,饶有兴趣地不断点着下一章,直到页面变成——vip章节,请登录后订阅访问! 果断拿自己手机号註册个帐号,往里沖了几百进去,继续阅读。 等宁新禾回神,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他看了眼剩下的章节,还有几十章,有些依依不捨地暂时放下手机,关灯睡觉。 而此时的顾恶魔,正在宁新禾家的厨房,灯火通宵。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话点个收藏吧,看作者渴望的小眼睛!!! 第12章 卷一:11 顾念晏给厨房加了层结界,能让声音和亮度都传不到外面去,所以他在里面怎么折腾都吵不到宁新禾。 一边翻看着烹饪教材书,顾念晏身后地上全是一些或煳或焦黑的食物残局,规规矩矩地放满,从最远处到近处看,像是修饰过的渐变图层。 最开始的那些实验品都是面目全非的样子,通体焦黑,根本看不出食材原本的模样; 中间部分的菜餚半黑半保留着原本颜色,勉强还能入口,但敢把它们放入口中的前提是——已经饿过三天,而且绝对找不到其他食物拯救快要饿死的身体; 勉强顺眼的就是最新炒出来的这几盘,倒还能让人放心。 宁新禾家冰箱内的食材已经被顾念晏全部用掉,他努力翻找,终于从一个角落里找到开封过的半包速冻水饺。 顾念晏看着地上那些失败的作品,再看看手上的速冻饺子,默默往锅里倒水,这个应该不会再失败了吧。 端着一盘刚出锅的饺子回到书店,意外地没有看到自家店员的人影,顾念晏放下盘子,有些焦急地寻找着安文卿可能去的地方,一无所获。 宁新禾一早醒来,路过自己的厨房,瞬间睁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厨房里的一片狼藉,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昨晚遭贼了? 注意到有一张纸条贴在他家冰箱上,宁新禾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碟子,撕下纸条,是书店老闆的留言,大意是昨晚来借他家厨房一用,见他已睡,就没有吵醒他。 宁新禾不敢置信,呸,分明就是怕他不会同意借厨房,才故意先斩后奏,看看这惨样,他是绝不敢再把厨房借给恶魔老闆玩,撕下一张新贴纸,在上面写下大大的“不借!”几字,贴在冰箱门上。 因为家里实在没什么吃的,宁新禾难得决定下楼去买早餐,结果刚把豆浆包子拿到手,池泠泉就打电话告诉他,下午约翰尼就能到达国内,让宁新禾早作准备。 第19页 宁新禾急忙将包子往嘴里塞,一边应答一边往家里跑,因为太过匆忙差点噎到,池泠泉听出这边的动静,让宁新禾淡定慢慢来。 心脏都快跳出胸膛,宁新禾哪还能淡定下来:“这么快就来了,我才看了两天的剧本,这时间也太短了吧?” “就八页纸,你还想看多长时间?该看都看了,该有的心得也都悟出来了,早点试镜,早点了却一桩心事。” 池泠泉说的轻松,宁新禾苦哈哈:“池哥,你说我要是没成功,高总监会不会扒我一层皮?” 池泠泉沉默,然后说:“我不确定高勤会不会,但我会。” 宁新禾严肃脸,声音慷锵有力:“保证完成任务,请池哥放心!” 中午时分,宁新禾简单打扮好来公司等着,池泠泉带他去化妆间,同时还扔给宁新禾一套颜色只有黑白两色的衣服,让他换上。 宁新禾好奇地举起,发现上面存在熊猫元素,而且总体给人的感觉……偏可爱类型,不是他的风格,好奇地瞄向池泠泉,池泠泉抬抬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宁新禾,示意对方去换衣间换上。 “真的……一定要穿这件吗?我觉得它衬托不出我的帅气。” 池泠泉靠在一旁,盯着宁新禾的眼睛:“对方指定你穿这套试镜,待会儿还会有化妆师过来,帮你画特定的妆容,所以现在赶紧去换。” 既然是对方公司的要求,宁新禾不再挣扎,乖乖起身去换装,他站在落地镜前面,坐看右看自己的这身衣服,衣服是很合身,但真的不符合他的风格。 虽然有恶魔的交易做后盾,宁新禾看着自己,还是有些不自信,这部作品是多主角形式,他饰演戏份比较多的四位主角之一,在他的感觉里,这个主角应该是一个肉嘟嘟的形象,跟他还是有些差距。 深陷负面情绪而不自知,门被敲了几下,池泠泉在门外问他换好衣服没,宁新禾应答一声,池泠泉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出宁新禾的不对劲。 ——没有刚才的那股活力劲。 池泠泉不着声色地来到宁新禾背后,陪他一起看向镜中的宁新禾,激励对方:“给你压力是为了让你做的更好,而不是让你消极变的不自信。” 宁新禾萎靡揉脸:“你不觉得这套衣服更适合可爱的人穿吗?我穿上显得不伦不类,又不可爱又不帅气。”他努力想让自己的脸挤出点肉肉出来,无功而返,仰天长嘆,“我就是太瘦了。” 池泠泉黑线地看着宁新禾这一行为,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说真话是在夸宁新禾还是在打击他:“你并不瘦……” 宁新禾转过身,当着池泠泉的面扯自己脸颊:“这还不瘦?只能扯出这么一点点。” 池泠泉看着一本正经卖萌的宁新禾,目光柔软,他双臂一起抬起,捏住宁新禾两颊,轻柔地捏住:“你要是再多长点肉,那就是胖,现在这样挺好的。” “胖达应该是肉乎乎的……” “既然约翰尼已经选你来试镜,说明他对你的外形没有意见,你只要能演出他想要的感觉,只要让他看到平常状态的你,就是你最好的表现。” “哦……” 池泠泉不满意:“拿出你刚接到消息时的那股兴奋劲来!” “……”宁新禾指指自己脸颊,“你先把手拿掉。” 池泠泉趁着松手前的最后时刻,又捏了两把,感嘆:“手感还是很不错的,你不要陷入死脑筋,不是所有可爱的人都有肉,不是有肉就是可爱。别忘了,你是演员,你应该演谁像谁,而不是觉得这个角色像自己才去演,那有什么意思,对吧?” 宁新禾贊同地点点头,握拳:“我的斗志在像火一般燃烧着!” 池泠泉拍他肩膀:“别烧太旺。” 对方公司派来的指定化妆师很快到达,快速替宁新禾化好淡妆,按照他的意思,接下来宁新禾还要再化两个妆容,宁新禾好奇,但对方化妆师却不多透露信息,给宁新禾化完妆后就坐在一旁低头玩手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约翰尼到达天娱,已经是下午三点,他似乎很随便,随便到拒绝公司安排的房间,直接准备在宁新禾的化妆间面试宁新禾。 约翰尼来到化妆间时,宁新禾正瘫在化妆间的真皮座椅上偷懒休息,毫无形象地瘫在那望着天花板,池泠泉刚接到老总的电话还没来得及通知宁新禾,宁新禾这副样子已被突然闯进的金髮大叔看个正着。 有人进来自然会吸引宁新禾的注意力,他人不动,眼珠子往门口瞟去,就看到一位外国人出现在这里,不认识,也就没怎么在意,收回视线继续偷懒,伸伸懒腰,挪动屁股稍稍换个姿势。 池泠泉来到宁新禾身旁,做小动作提醒他快点坐好,口型:导演。 宁新禾受到讯息,立刻站直,从一摊烂泥瞬间变成崖上坚硬的迎客松,笔挺得像站军姿,望向约翰尼。 约翰尼一脸轻松地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跟着金髮大叔一起来的还有好几人,都慢慢聚集在这间并不算宽敞的化妆间,宁新禾压力渐大,悄悄往池泠泉身后挪了一步,被池泠泉瞪回原地,乖乖站好。 第20页 化妆师看到约翰尼对他点头做下一步的指示,立刻将宁新禾带回化妆檯前,给他上第二个妆容,而原本在宁新禾眼里会很正式也很困难的试镜,就这么煳里煳涂地开始,让他一脸懵。 约翰尼正和其他人在小声谈论什么,通过镜子,宁新禾知道他们时不时看向自己,视线相对时,约翰尼还会沖自己礼貌一笑。 宁新禾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这场试镜究竟会朝什么奇怪的方向一去不回头,过于忐忑不安以至于他都没注意化妆师给他化了什么妆容,注意力都在身后那帮人身上。 等化妆师放下粉扑,自豪地说了句“perfect!”,宁新禾才回神看向自己的脸,吓得下意识抬手托住自己的下巴,怕会吓掉它——镜子的自己,真的成了熊猫眼,鼻子上也黏上一个圆滚滚的黑色假鼻子,头上是一对黑色的圆耳朵。 怎么看都觉得很是滑稽……宁新禾有点接受不能,呆滞在那,直到化妆师将他的座椅转个方向,让他不得不面对身后的众人。 原本忙于和约翰尼等人交涉的池泠泉注意到约翰尼带着浅浅笑意的视线,抬头看去,正好对上宁新禾呆滞的表情,一眼看出的熊猫装意外很搭宁新禾这个人,配上现在不知所措的茫然。 ——一个字,萌;两个字,可爱;三个字,萌吐奶! 作者有话要说:  互动在哪里呀,互动在哪里~~ 第13章 卷一:12 池泠泉收起自己心里的小心思,更多地去关注约翰尼的反应,看对方那舒展开的眉眼和聊天时轻松的语气,应该也是较为满意,让他稍稍放下心。 忍不住再次看向宁新禾,掏出手机偷偷拍下一张照片,又若无其事装回口袋。 宁新禾被叫上前,开始准备表演,约翰尼的中文还算不错,只是夹带着些许英文强调,完全能和宁新禾无障碍交流:“直接来剧本里的第三场戏,请开始。” 脑海立刻提取出那部分内容,宁新禾深唿吸,再吐气,调整好心态,突然双目圆睁瞪向无人的面前,好似有人站在那,身高要比他高上许多。 手里做着挥舞着竹条的动作,宁新禾微仰着脸,气唿唿:“是不是你偷吃的?” 听完对方的解释,眉头紧皱,显然还一脸不信的样子,开始露出兇相,不等他有所行动,身后传来开门声和说话声音,宁新禾愣在那里,原本抬起要打人的手中途换道,改为握成拳头,奶气兮兮地冲着刚被他恐吓的对象:“喵~” 一秒钟实现兇恶愤怒到人畜无害的转变,自然顺畅,毫无违和感。 约翰尼点点头,又和其他人交流几句,不稍一会儿就站了起来,上前和宁新禾握过手就离开。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宁新禾愣在那,化妆师也愣在那。 一位看向池泠泉,傻眼:“我这是直接被淘汰了?” 另一位看向宁新禾,遗憾:“第三个妆还没化呢……” 池泠泉也很迷茫,看约翰尼对宁新禾的反应似乎还挺满意,但对方只试一场戏就匆匆离开的行为,不得不让人觉得合约怕是要泡汤。 宁新禾失落地坐在椅子上,脸上的妆已卸,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深深嘆气。 池泠泉接完电话,不拐弯抹角直接告诉宁新禾好消息:“明天正式谈合作细节,今晚回家好好休息。” 宁新禾一时没反应过来,毫无动力的眼睛瞟着对方,半晌脑子才转过弯,兴奋地站起,抓住池泠泉的手腕:“过了?” 池泠泉点点头:“约翰尼导演很满意你的表现。” 开心地像个孩子,宁新禾忍不住欢唿一声,反正这屋里现在只剩下他的池泠泉,池泠泉朝他伸出手,宁新禾握住。 “恭喜你。” “谢谢你。” 一离开公司,宁新禾迫不及待打电话给杜元希,向他传达这一好消息,杜元希表示今晚会去宁新禾家给他庆祝,宁新禾开心地直说好。 哼着欢快的歌声,宁新禾来到今贝书店,一楼柜檯里有人,坐着的却不是熟悉的店员小哥,而是老闆本人。 注意到老闆那张仿佛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的脸,宁新禾哼歌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本想和恶魔老闆分享喜悦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打着退堂鼓,果断转身开熘。 还没来得及踏出店门,顾念晏闪现在宁新禾面前,开门见山:“过几天我可能不在,你要是有事找我,就用那个竹简联繫我,只要卷开它,我就能知道是你在唿唤我。” 宁新禾好奇:“你要去哪?” 顾念晏看向空旷的柜檯,黯然:“寻人。” 宁新禾小心翼翼问:“店员小哥被你气走了?” 顾念晏不愿跟他多说:“我还有客人要接待,恕不远送。” ……说的你之前送过我似的。 宁新禾笑着跟恶魔老闆打招唿离开,再去一家饭店定了一桌外卖,晚上六点半送到。 趁着等杜元希来的这段时间,宁新禾终于有空继续追文,抱着膝盖窝在沙发上看手机,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等他回神,门铃已经不知响过多少次。 他打开门,看着送餐的快递员和杜元希一起站在门外,很是哀怨地看着他,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抱歉。” 第21页 杜元希等快递员走了,食指勾起刮过宁新禾的鼻尖,问:“做什么事这么认真,都没听到门铃。” 宁新禾已经飢肠辘辘,于是有些忽视杜元希的存在,一直认真地将热腾腾的饭菜从保温盒里拿出,没有回答杜元希的问题,眼里此刻似乎只容得下这些冒着饭菜香气的食物。 杜元希收起笑容,看着宁新禾沉浸在巨大喜悦中而一直翘着的嘴角,伸手将领带松下,捏在手里,从背后抱住宁新禾,在宁新禾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将对方的手绑住,将人转过身,盯着对方的眼睛。 宁新禾惑然地看着自己被绑住的手腕,完全没意识到危险:“我饿了。” 杜元希垂下眼眸,眼里的阴郁一闪而过,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沙哑:“我也饿了。” “那就吃……” “饭”字被杜元希吞进肚里,再也没冒出来的机会,他有些急躁地亲吻着宁新禾,撩起宁新禾的衣服下摆,轻车熟路地找到对方的敏感地带。 宁新禾满脑子都想着刚刚端出来的红烧肉,只要杜元希稍稍有放开他唇的迹象,就赶紧说话:“我们先……唔……先吃……肉……” 呜呜呜,红烧肉冷掉就不好吃了!这家店的红烧肉做的真是一绝,只要尝过一次就难以忘记,所以今天他还特地买了双份,打算一饱口福。 渐渐的,宁新禾也没了心思继续想着红烧肉,他牢牢扒在餐桌上,努力克制自己快要溢出喉咙的声音。 杜元希的眼角扫过那盘明显被宁新禾惦记着的红烧肉,伸手拿到嘴边,用嘴含住一块,然后拉起宁新禾,从后面将肉送到宁新禾唇边。 宁新禾睁开眼,如往常一样,他的眼角总是抑制不住地泛着泪花,杜元希曾经还会以为是自己太过粗暴弄疼对方,后来才知道那只是宁新禾舒服到的正常反应。 近距离闻到红烧肉的香味,宁新禾张开唇缝轻轻咬住,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法好好咀嚼,只能含在嘴里,直到结束。 宁新禾慵懒地倒在杜元希怀里,已经精疲力尽到不想再动,又飢又饿;杜元希握着宁新禾的手五指交缠,轻轻摩挲指缝。 某人的肚子不甘寂寞,发出一声弱弱的悲鸣,宁新禾望向杜元希,杜元希心领神会,宠溺地将怀里的人用单手搂得更紧一些,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筷子,专门挑清淡的菜餵宁新禾。 宁新禾闭着眼睛吃过几口,一点荤腥都没沾到,不悦地睁开眼,越过杜元希的手伸向桌上的肉菜,被杜元希将手拉回来。 杜元希低头,怀里的人闹着小脾气,嘆气:“那些冷了,等会儿我去热热,你再动筷。” 趁着杜元希去厨房,宁新禾玩起手机,刚亮屏,池泠泉的聊天信息就送达。 池泠泉:约翰尼导演要了你的联繫方式,他要是加你,记得通过,别给拒绝了。 宁新禾:……害怕.jpg 回復完,宁新禾便看到一个好友申请高亮地列在列表里,赶紧通过。 对方很快发过来:hi~ 宁新禾犹豫一会儿,郑重地打下:hi! johnny:今天的事抱歉,我回程时间定好,还想去看滚滚,所以……[害羞] 宁新禾:能理解! 能理解个鬼!害他下午全程搞不清状况,竟然都是因为对方着急去看滚滚?! johnny:我看过关于你之前作品的剪辑,觉得你很适合,但毕竟要走个过场嘛,要不然别人会觉得有内-幕![机智] 宁新禾:……原来如此。 johnny:期待合作,等你来。[大笑] 宁新禾:ok! 杜元希端着肉菜回来,一出来就看到宁新禾坐在那里盯着手机傻呵呵笑着,好奇凑过脑袋:“在和谁聊天这么开心?” 宁新禾将手机屏幕举到杜元希面前:“约翰尼导演,主动加的我!” 杜元希一顿:“先吃饭吧,你不是饿了么。” “我要你餵我。”宁新禾惬意地坐在位子上,翘着腿,视线依旧留在手机屏幕上,脸朝向杜元希,张开嘴,嗷嗷待哺。 ——等餵。 杜元希搬着凳子坐到一旁,一筷子饭上一大块肉,亲手餵到宁新禾嘴里,一边貌似随意地和宁新禾聊天,打探“敌情”:“和小池相处的如何?” 宁新禾不疑有诈,毫无防备地回答:“一般般咯,人挺好,就那样相处呗。” “我以为你会在我面前好好夸他一番,他才刚当上你的经纪人,就帮你拿下这么好的一份合约。” 宁新禾终于捨得抬眼往他那看一眼,张嘴,等杜元希餵上一口:“怎么夸他?” 杜元希试探:“不觉得他是你命中的贵人?” 宁新禾笑眯眯地移开视线,故作玄乎:“我的命中贵人?那可另有其人。” 杜元希好奇:“谁?”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吃肉,反正作者挺喜欢的,鱼肉、螃蟹和皮皮虾是最爱啊! 诶嘿嘿~~~ 第14章 卷一:13 “你猜?”宁新禾接过杜元希手中的碗,“再不吃就全都冷了,你也快点吃饭,别把胃饿坏了。” 第22页 杜元希看着一桌的外卖,兴致缺缺:“最近没什么胃口。来之前喝过一碗绿豆汤,现在吃不下。” 宁新禾关心地看向杜元希:“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工作上的原因?” “嗯……最近二盟出了点状况,是有点闹心。” “怎么了?”宁新禾来了兴致,坐好,好奇地看着杜元希的眼睛,等着听。 杜元希不想跟他谈工作上的事,催促他快吃饭,拿出两张电影票,已经将今晚的行程全部安排好,包括看完电影去哪吃夜宵。 宁新禾正在扒饭的手停住,匆匆忙忙再吃几口,就赶紧将剩下的菜打包送进厨房,杜元希皱起眉头:“你这是做什么?” 宁新禾头也不回:“留着肚子吃夜宵!” 看着宁新禾似乎要把今晚没吃完的饭菜继续留着,杜元希本想阻止,但想想还是放弃,依宁新禾的性格,要是没有这些剩菜剩饭,他不会自觉出门去吃饭,而是更可能干脆不吃饭。 接下来,俩人随意乔装一番,来到电影院看电影,宁新禾本是对这部电影没什么印象,只知道是古装魔幻题材,兴致勃勃地抱着爆米花桶,结果一开场,他塞进嘴里的爆米花就因为他呆滞的嘴脸掉落在地。 转头,杜元希一脸认真地盯着屏幕。 宁新禾沉默地转回幕布,不愿看向主演的脸,听着电影院里小小地响起女粉丝的惊唿声,更加黯然,低头一颗又一颗往嘴里塞爆米花。 电影看到一半,杜元希才发现宁新禾兴致缺缺地坐在座位上,一个劲地吃着爆米花:“怎么,觉得不好看?” 宁新禾态度敷衍:“还行吧。” 电影正在放映,杜元希不好多说话,伸手搂住宁新禾的肩膀,凑近对方的耳朵说悄悄话:“多学习学习丁盟的演技神-韵,对你有好处。” 宁新禾冷冷地回话:“哦。” 电影结束,走出电影院的那刻,宁新禾竟有种终于摆脱的解放感,悄悄牵住杜元希的手,期待着接下来的夜宵时间。 然而在接完一个电话后,杜元希歉意地看向宁新禾,宁新禾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笑容逐渐消失:“丁盟有事?” 杜元希说:“他被粉丝堵在一家商场厕所,我要去处理。” 宁新禾憋着嘴闷闷不乐,他懂杜元希的为难,放开手:“去吧。” 目送自己男朋友离开,理智上理解,情感上不能原谅,宁新禾看着成双结队从电影院散场出来的人们,低着头,狠狠踢了一脚地面:“这么在乎他,去当他男朋友好了。” 池泠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新禾?” 看上去他跟自己一样,都刚从电影院看完电影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位面色不佳的女伴,宁新禾好奇:“你也在这看电影?我们不会看的同一场吧?!” 池泠泉露出些许喜色:“你也喜欢看恐怖片?” “啊?恐怖片……”宁新禾看向墙上贴着的海报,加上池泠泉女伴那明显惊魂未定的表情,迟疑,“你们看的是《闹鬼之屋2》?” 池泠泉点头,眼里迸发出不一样的光彩:“本来我对续集不抱期待,但今晚这场票价,看的真值!” 宁新禾同情地看向他的女伴,这位姑娘显然不爱看恐怖片,她从恐惧中镇定下来后,远离池泠泉一步,然后很有礼貌地表示有事要先回家,和池泠泉告别。 池泠泉也不挽留,笑着和她挥手告别,提都没提送人家一程。 宁新禾有点看不过去,胳膊肘碰碰池泠泉的腰部以上:“好歹也该送人家女孩子回家,大晚上一个人回去,多不好。” 池泠泉为难地看着宁新禾,摇摇头:“我爸妈介绍给我的相亲对象,是个好姑娘,但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何必让她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她值得更好的。” 宁新禾听得一愣一愣,但还是坚持他的想法:“你要拒绝人家,也要把人家安全送回家啊!” 池泠泉抿唇:“嗯……她有专属司机在外面等着她,还有保镖,不需要我。” 宁新禾捂脸,一脸尴尬:“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多么痛的领悟。”人家姑娘根本轮不到他来担心安危。 池泠泉这才注意到宁新禾是孤身一人:“一个人来看电影?” 宁新禾强颜欢笑,脸上绽放璀璨的笑颜:“是啊,朋友送了我一张丁盟主演的《逐浪飞花》的电影票,我就来看了。” 池泠泉略微一思考:“元希送你的?” 宁新禾呆住,让池泠泉确信自己说对了答案,他笑:“这两天他到处送人这部的电影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部票房要扑他才这么到处送电影票,但看首映那天的情况来看,怕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丁盟演了部票房和口碑双丰收的好电影。” 最后,池泠泉看着宁新禾,又说了句,“我们也要努力了啊。” 宁新禾坚定地眯起眼睛:“嗯!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得意地到处发电影票给人看,尤其是杜元希!” 池泠泉没想到宁新禾会这样说,爽朗地低声笑起:“好好,我等着这一天。” 俩人一拍即合,打算再进电影院看部喜剧电影,动作一致地指向同一张海报,异口同声地说出名字:“《大眼萌》!” 第23页 宁新禾一拳砸在池泠泉胸膛上:“为什么没早遇到你,你要是当我经纪人,我之前三年的生活肯定很有趣!” 池泠泉眨眨眼:“现在也不晚。” 宁新禾把视线从鬼屋电影海报上挪开:“不过我可不会陪你看恐怖电影,那个音乐太吓人,我可受不住。” 池泠泉点头:“我也更喜欢一个人来看,最好是深夜一个人包场,那才刺激。” 宁新禾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神人!” 等从电影院再次出来,已经是深夜,但俩人显然还很有精神,池泠泉提议去吃夜宵,宁新禾果断点头。 “这次我请客,就当庆祝你今天试镜成功。”池泠泉摊开菜单,宁新禾一点都不客气地连点三份,“你先去找个座位,我去点。” 池泠泉刚离开,宁新禾的手机就在那微微震动,宁新禾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犹豫好久才按下接听。 杜元希:“回到家了没?” 宁新禾向池泠泉的背影投去视线,缓缓说:“嗯,到家了。” 杜元希怀疑:“……你那边声音怎么那么吵?” 宁新禾坦然:“我在看电视啊,你知道的,我总是喜欢把电视声音开很大。” 杜元希还想说什么,宁新禾见池泠泉已经往这边走,连忙说“我要去洗澡,下次再聊,晚安”,说完就直接挂断。 这是宁新禾第一次这么着急挂他电话,杜元希皱着眉头,以为对方是生气自己半途走人,也就没有多想。 第二天,待杜元希和池泠泉一早醒来,同时得知一个消息:宁新禾被拍上八卦杂志,标题是疑似携同性恋人半夜约会。 杜元希原本还想打电话给池泠泉说明情况,待看清图片上和宁新禾一起被拍下的人是谁,涌上的怒火差点让他捏碎手中的手机,他先是打电话给宁新禾,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打电话给池泠泉,也是如此。 宁新禾原本正睡得正香,接到仿佛催命般的电话连call,接起,就听到池泠泉告诫他现在别对外界说任何话,待会儿公司会派车接他回公司。 他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池泠泉简单说清情况,宁新禾只要乖乖地别节外生枝,这件事解决起来并不难。 俩人之间,真·坦荡荡。 和池泠泉通完话,宁新禾这才注意到杜元希的未接来电,一时之间不太确定要不要反拨回去,杜元希的二次来电已达到。 心尖颤颤巍巍地接起电话:“餵?” 杜元希问:“新闻是怎么回事,我昨晚打电话给你,你不是说你已经回家,怎么还在外面被人拍下照片?” 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宁新禾出头丧气,跟杜元希解释:“一看就是譁众取宠的假新闻嘛。” 杜元希那边久久没有说话,宁新禾心冷下来,原本那点隐瞒杜元希没说真话的愧疚在一点一点流逝,最终只剩下委屈和不满:“我不过就是和池哥在电影院门口偶遇,顺便一起看电影、吃夜宵,你别信八卦杂志上那些捕风捉影的胡话。” “吃个饭,人都吃到他腿上去了?” 杜元希看着图片里宁新禾嘻嘻笑笑坐在池泠泉腿上,而池泠泉一脸无奈,更像宠溺。 作者有话要说:  点击蹭蹭地涨,收藏毫无波动,想要收藏qaq,不给收藏哭给你们看哦 第15章 卷一:14 杜元希凉飕飕地质问宁新禾:“我倒不知道,你在外面的时候这么喜欢坐人身上。” 听出杜元希话里的不对劲,宁新禾不解:“你在说什么,什么我坐在他腿上?大庭广众的,我怎么敢?!” “你的意思,这些图片是合成伪造的?还是说,只要没有旁人在,你就敢和他这么肆无忌惮地亲密?”杜元希越说越气愤,暴露他心底深处对宁新禾的不信任。 宁新禾抱着被子,却还是觉得周身冷得可怕:“你不信我?” “……毕竟他现在是你的经纪人,而我已经不是。” “你什么意思?”宁新禾越听越觉得杜元希话里有话,“你觉得我和你在一起就是因为你是我的经纪人?!” 大脑突然极度冷静下来,宁新禾深唿吸,问杜元希:“所以你这么多年一直在工作方面对我这么冷淡,就是觉得我是为了从你那获得更多资源和机会才会和你上床,是不是?” 此刻的沉默,是最可怕的野兽,瞬间吞没宁新禾的理智,宁新禾将手机举到嘴边,吼道:“杜元希,我日你[哔……]” 骂完,宁新禾狠狠按下挂断,将手机扔在床上。 杜元希捂着额头,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明明知道宁新禾跟他在一起是因为对方真心喜欢自己,可又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阴暗想法。 他同样很喜欢宁新禾,并且这份爱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慢慢磨淡,反而像酒般愈演愈烈,想要宁新禾的所有一切都属于他一个人,连一声心跳、一丝唿吸都不愿让给别人。 他相信宁新禾对他的心,可他又管不住宁新禾那颗心,谁知道宁新禾会背着他做什么,只要想到宁新禾可能会背着自己跟别人胡来,就无法淡定下来。 宁新禾如今才27岁,而自己已经三十有五,比宁新禾经歷的更多,也看的更多。 第24页 这个圈子太复杂,自己这三年一直在努力不让宁新禾接触它的阴暗面,如今放手让外人来管宁新禾,自然每天都提心弔胆,就怕池泠泉或者谁会拐跑自己的恋人。 果然,什么放手让宁新禾自由成长都是自欺欺人的假话,自己只想把人牢牢拴在自己身边,不让任何人碰。 冷静下来,杜元希再给宁新禾打电话,都被一一拒接,看来只能过几天亲自去跟宁新禾解释道歉,才能徵得对方的原谅。 宁新禾来到公司,原以为会与媒体有一场硬仗要打,结果被池泠泉告知事情已经解决,之所以能这么快解决,原因无非有二:宁新禾知名度太小,在网络上掀不起波澜;在公司的施压下,那个爆料的小公司自知没有能力抗衡,已经将新闻撤回。 虽然事情已经解决,池泠泉却发现整个下午的宁新禾都有点不在状态,整个人一直处于神游的状态,幸好合同基本是他和公司在解决,宁新禾只是负责在现场做个样子而已。 等事情处理完,池泠泉当然要找自家艺人谈心,看是有什么事情绊住宁新禾,让他闷闷不乐。 四下无人,宁新禾对池泠泉说了实话:“吵架了。” 不知为何,面对池泠泉,他就很心甘情愿地说出心里话,大概是因为池泠泉的人格魅力吧。 池泠泉听出宁新禾话里的意思:“和女朋友吵架了?” 宁新禾点头,然后愁容满面地坐正,严肃地望着池泠泉:“他觉得我和你有一腿。” “噗。” 正在喝水解渴的池泠泉很不厚道地喷了宁新禾一脸,被宁新禾淡定用手抹掉:“我没在开玩笑,今早的新闻,他真的信了。” “现在的小女生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跟你可都是男……”池泠泉停下话语,显然是自己也意识到性别相同并不能代表什么,幽幽一嘆,“看来只能你自己跟她好好解释清楚了,加油。” 宁新禾萎靡:“他还觉得我之所以会跟他谈恋爱,是因为我看上他的人脉和能力资源,是为了在演艺圈的前途。” 池泠泉摸摸宁新禾的脑袋,劝解:“如果是这样的误会,找个机会解释清楚就好,也许她也只是一时生气才会说这种话,你也知道,女孩子嘛,要多哄哄。” “其实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分手……”宁新禾拿餐巾纸擦着脸上的水,“我真的觉得他对我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在乎,现在他满脑子就只有他的丁……另一个男人。昨晚其实是我和她好不容易有的相聚时间,刚看完电影,他就因为那个男人的事先走了,虽然说是因为工作的原因。” 宁新禾絮絮叨叨地跟池泠泉讲着自己的感情问题,池泠泉安静地听着。 门外,助理好奇地看着突然停下步伐的杜元希:“杜哥?” 杜元希收回视线,没说什么,大步朝前走。 宁新禾是首次出国,为了提早适应国外的环境从而不影响拍摄,公司难得给宁新禾安排了提早半月的国外旅行。 这几天宁新禾和杜元希又在冷战,所以宁新禾什么都没跟杜元希说,就收拾行李和池泠泉一起出国游玩去也。 等杜元希知道,宁新禾已经和池泠泉在国外浪了三天三夜。 好不容易宁新禾接下杜元希的来电打算和对方好好谈谈,俩个人又因为宁新禾出国没告诉杜元希这件事吵起来,听到杜元希又在那阴阳怪气地质疑他和池泠泉的关系,宁新禾再次怒摔电话。 时间晃晃悠悠就这么流逝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why are we so cute》开拍的日期。 宁新禾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国家的人,一时间诚惶诚恐,生怕自己演不好,幸好他这位万能的经纪人精通好几种语言,看他在片场游刃有余的样子,让宁新禾消除了不少紧张感。 周播情景喜剧《why are we so cute》正式开拍,实行边拍边播的播出方式,并且会在全球几个国家同步播出。 宁新禾看着网上零星的消息,嘆气:“到现在还没怎么宣传过啊……这样收视真的能好吗?” 正式开拍后,宁新禾忙于每日的拍摄工作,基本没有什么空闲时间,唯一有点可供自己分配的时间,他就用来和父母视频聊天。 人在国外时父母总是会比在国内时更牵肠挂肚,宁新禾便隔个几天就与二老聊聊天,让他们安心。 闲话家常,宁母突然谈起杜元希,问宁新禾最近是不是和杜元希闹矛盾,杜元希这几日去看望二老时,隐隐向二老传达宁新禾不接他电话希望二老能帮忙的意思,宁母就来问问是不是真的。 宁新禾看着被自己丢在一旁一直静音的手机,不想让父母操心自己感情上的事,便说:“只是最近一直很忙,我连这点时间都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真没什么问题,等会儿我就给他主动打个电话,好不好?” 宁母自然知道儿子是在宽慰自己,但她知道自己儿子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去做,也就不再说什么,为了让宁新禾有时间给杜元希打电话联络感情,还早早结束了视频通话。 既然对方都已经麻烦到自己父母来劝和,想必是已经认识到自身错误,宁新禾主动拨通杜元希的号码,打算心平气和的跟对方好好谈谈。 第25页 结果电话接通后响起的是别的男人的声音,因为刻意压低声音,宁新禾只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是谁。 直到那边“窸窸窣窣”的声响结束,像是在穿衣服,然后走出卧室,说话的声音才恢復平时的音量:“他睡了,有什么事吗?” 宁新禾看着外面的艷阳高照,花了几秒才想起时差这种东西:“你是?” 对方却不提及自己的名字,只是问:“如果有事我可以帮忙传达,要是不方便跟我说,你可以过六、七个小时再打,那时希哥应该醒了。” 宁新禾问:“他在自己家?” 对方说:“嗯,你要来吗?大半夜的,他已经很累了,没什么事还是明天再来跟他说吧。” 软糯的男音让宁新禾想起一个久远的名字,他迟疑地念出那个名字:“李文?” “诶?”李文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宁先生,你认识我?” “几年前见过,只见过几次,你不记得我正常。他醒后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我还有事,先挂了。” 临时的外国生活助理敲过宁新禾的房门,探进脑袋:“休息时间还剩五分钟。” 宁新禾点点头,整理好东西就离开房间,跟着助理来到拍摄场地,看着导演悠闲地坐在那看武术指导在给演员做示范,看到他来,还友好地抬手打招唿。 笑着回应,宁新禾坐到一边,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说我的文题材太中二,晋江的小天使们不会喜欢,噫……真的很中二吗?我觉得还好啊…… 第16章 卷一:15 整个片场的拍摄氛围很轻松,导演跟他们说过,这部剧拍出来就是让人放松的,既然要让观众感觉到轻松,那么演员和整个剧组的其他人员也要轻轻松松地拍戏,才能把真正地传达这部剧的核心。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宁新禾算是明白了,其实就是导演拍够严肃题材的戏,想要给自己的心情放个假。 虽然氛围轻松,但并不意味着就可以胡来,到正式开拍的时候,约翰尼导演不自觉流露出的强大气场,还有演员们的敬业表现,都让整个拍摄过程井然有序,没怎么出现差错。 宁新禾即使只是在旁观围观看着,都觉得受益匪浅。 晚上,迫不及待扑在床上准备睡觉,只是随意拿出手机下意识看了一眼,杜元希的电话正巧打来,一接通,杜元希有些焦急的解释话语就接连不断钻进宁新禾耳里。 宁新禾幽幽一嘆:“我本来没想多,你这急于解释的样子,反倒让我觉得哪里不对。” 杜元希沉默下来,宁新禾淡淡问:“你什么时候和他再见面的?” 这种时候只能尽可能说实话,杜元希坦白:“三个月前,他换了工作,就在我们公司不远,就碰到了。” “作为你的初恋加暗恋,你不会发现自己还对他有感觉吧?”宁新禾开玩笑随口这么一说,却发现对面再次沉默,嘆气,“要不你试着追追看?也许能成功呢。” 杜元希倒吸一口凉气:“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宁新禾凉凉开口。 “他是直男!”杜元希咬牙:“我现在有你,怎么可能脚踏两条船再去追别人!” “那我给你个机会咯,直男又怎样,很多人都是双性恋的,没遇到对的人之前都以为自己应该喜欢异性。”宁新禾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冷静的说出接下来的话,“我们分手吧。” 杜元希怒了:“你再怎么闹别扭我都没事,别随意说这两个字,你到底有没有将我们的感情放在心上?” 宁新禾冷哼,倒没再继续说下去。 杜元希放缓语气:“好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等你回国,我一定抽出时间陪你,无论有什么再重要的事找我,都不会离开你。” 宁新禾勉强应了声好,杜元希松了口气,谈起一些趣事打算逗恋人开心,听出对方的疲惫,也就及时收口,道声晚安后挂断电话。 日子飞快,转眼间《why are we so cute》第一集 开播。 当天晚上,池泠泉带着宁新禾和几位剧组朋友一起,在酒店里一起围在电视机前看首播,宁新禾全程尴尬捂脸,在朋友们发出阵阵笑声时,恨不得拿枕头将自己闷死。 公开处刑,不过如此。 池泠泉一边笑一边将宁新禾手中的抱枕拿走:“挺好玩的。” 宁新禾偷偷瞄了眼电视,画面正好放到他,他赶紧收回视线,哀嚎着要抢回用来遮挡视线的抱枕:“那是因为主演不是你!” 在闹堂欢笑的时光中迎来片尾,池泠泉小声在宁新禾耳边说:“放心吧,这种欢乐剧收视率不会太差,就算它最后成绩不理想,但你已经算参演外剧,回国后的身价自然会跟以前不一样。” 宁新禾心里自然清楚,等这第一集 播出去自己绝对能炒出一波热度,而且这一切还不需要他去操心,自然会有专门的团队帮自己处理。 朋友陆陆续续离开,宁新禾也回到自己房间,整理自己行李箱的时候,里面的竹简不小心掉出来,宁新禾捡起,看着它。 都差点忘了这件事,宁新禾犹豫着,没有打开竹简,而是放回行李箱最下面,用别的东西压住它。 第26页 边拍边播的剧最大的困扰就是演员会很忙,因为不仅要拍戏,还要到处参加宣传。 前三集已经拍好,第四集 和第五集自己的戏份较少,于是抓紧时间在两天内完成自己的镜头,宁新禾就赶着飞机坐回国内,到达国内机场的时候正是半夜。 国际到达厅一片寂静,宁新禾和池泠泉小声说着话,往外走时发现前面很是喧闹,往那一瞟就知道是粉丝在接机,当然,接的不是他。 疯狂的粉丝几乎堵住了路,宁新禾和池泠泉急匆匆从边缘走过,倒是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回头看着寸步难行的某男星,宁新禾露出无奈的笑容:“没名气就这点好,能早点回家休息。” 池泠泉无情地拆穿他:“等你到家,也就只有四小时的睡眠时间。” 宁新禾露出疲惫又夸张的表情:“哇,竟然有足足四个小时,真是太棒了。” 笑过之后,俩人不再交谈,以最快的速度回家,池泠泉家距离宁新禾家有点远,宁新禾看对方也是一脸倦态,就提议让池泠泉在自己家暂住一晚,池泠泉没有拒绝,因为他真的太困。 一个卧室一个沙发,简单梳洗过后,倒头就睡。 清早的时候,宁新禾是被食物的香气唤醒,他迷迷煳煳地来到厨房,朦朦胧胧看着厨房里的背影,脑袋还昏唿唿:“恶魔老闆?” 自己不在家近两个月时间,今贝书店的恶魔老闆不会一直都在偷偷借用自己的厨房吧?他此刻的脑子只升起这么一个念头。 池泠泉转过身,手里还拿着锅铲,迷茫:“恶魔老闆?” 宁新禾眨眨眼,智商终于上线,赶紧解释:“做了个噩梦,梦到有恶魔在借用我的厨房做黑暗料理。” “……放心,我的煎蛋毒不死你。”池泠泉转身继续,“你快去洗漱,再过半小时我们就要出门。” “哦……”宁新禾终于感受到丁盟的辛苦,虽然他现在仍旧没丁盟那么有名气,“我可以要求吃两个蛋吗?” 池泠泉迟疑一下,同意宁新禾的要求,给宁新禾的那份早餐里多煎了一个鸡蛋。 享用完早餐,踏出家门那一刻开始,忙碌的一星期就此到来。 辛苦带来的成效肉眼可见,随着宁新禾的曝光率越来越高,他和《可爱至上》的热搜一路攀升,最终挤掉这几日国内两位当红明星的绯闻热搜,霸占前二。 几家欢喜几家愁。 好不容易买水军让营销号强行炒起来的绯闻,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别人抢走热度,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正焦头烂额处理对方公司的cp捆绑,没想到竟有人出现帮忙带走大部分网友的关注热度,喜从天降还想抱住宁新禾给个么么哒。 然而此时的宁新禾满脑子只有一件事:我需要休息,我需要休息,我需要休息…… 化妆间内,化妆师看着只是坐下这么一小会儿就睡着的宁新禾,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叫醒他,于心不忍;不叫醒他,又不太好。 正犹豫,池泠泉走了过来,注意到宁新禾在打盹,他低头看手錶上的时间,对化妆师说:“过十分钟再叫醒他,你先帮他把大致妆容修一下。” 十五分钟后,宁新禾带着完美的笑容,走进录制间,出现在摄像头的画面内。 这边的池泠泉,悄悄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夸赞他的表现很棒,宁新禾忍不住在心里翻起一个杜氏优雅白眼——幼不幼稚呀。 录完这个节目,池泠泉就带着宁新禾赶往下一个地方,宁新禾抓紧一切时间睡觉休息,池泠泉看向后座缩成一团的人,临时让司机停车,在路边还营业的商店里买了条小毛毯,盖在宁新禾身上。 等赶完原先制定的所有宣传活动和公司后来再安排的通告,这一星期的国内时光已接近尾声,只有半天的休息时间。 然而宁新禾在听到池泠泉说接下来半天由他自己支配时,简直感到到热泪盈眶,在好好休息和去看望父母之间,宁新禾选择后者。 池泠泉亲自开车送宁新禾回父母家,方便他再将宁新禾接回公司,转道机场。 令池泠泉和宁新禾都感到意外的是,在他们之前还有个人已经来到宁新禾父母家里,那就是杜元希;杜元希看着突然出现的宁新禾,也很意外,脸上的笑容刚绽放没几秒,看到紧随宁新禾出现的池泠泉,笑容渐淡,恢復面无表情。 池泠泉本想帮宁母一起洗招待客人的水果,被杜元希抢去,让他这个客人好好坐在那里就行,池泠泉看着和宁家父母亲如一家的杜元希,总觉得哪里隐隐透着不对劲。 明明都是客人,杜元希这个客人却比他这个客人要多一副主人模样。 宁新禾事先没跟自己父母通气,怕他们一不小心把自己和杜元希的事抖露给池泠泉,趁着母亲和杜元希在厨房、父亲去拿酒的空档,塞给池泠泉几个苹果就让他先走。 作者有话要说:  好开心!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看着小天使的评论o(∩_∩)o 第17章 卷一:16 池泠泉看着手里的苹果和紧闭的屋门,喃喃:“这苹果好像就是我买的……” 杜元希拿着切好的西瓜来到客厅,只来得及看到池泠泉离去的背影,他没说什么,把水果盘放下后就来到宁新禾身边,顺便关上门,彻底隔绝视线。 第27页 宁新禾眉眼上挑,瞪他:“怎么也不跟我说声,要是我爸妈不小心当着他的面谈起我俩的事,还不完蛋!” 杜元希问:“你就这么怕他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宁新禾反问:“你不怕?” 杜元希点点头:“不但不怕,反而有点想直接跟他挑明。” 宁新禾张张嘴,杜元希本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对方脸颊微红,傲娇冷哼:“那你就去说啊,出什么事你给我摆平。” 杜元希拐上他的脖子,指腹刮过宁新禾的鼻尖:“为了你的前程,我尽量瞒着,等瞒不过去再跟他说明情况。” 宁新禾的父母此时也都回到客厅,见客人已经走了,宁母埋怨宁新禾怎么不留住朋友,宁新禾只好赔笑:“他很忙。” 杜元希附和:“小池最近事应该不少,忙着工作。” 宁母看看时间,张罗着早点开饭,准备出门再买几个菜,宁新禾不想陪父亲喝酒,就跟着一起去超市,留下杜元希陪宁父喝酒聊天。 宁父酒量其实不太好,等宁新禾和母亲回来时,就看到父亲已经有点醉醺醺,拉着杜元希大谈国家大事,杜元希无奈地朝宁新禾投去求助目光。 宁新禾用眼神回覆:爱莫能助! 宁新禾比父亲还不会喝酒,又不爱喝酒,父亲一直抱怨没人陪他,第一次带杜元希回来时,父亲就因为对方愿意陪他喝酒而对杜元希大加赞赏。 果然,晚饭期间,宁父一直夸杜元希比宁新禾更像是他儿子,宁新禾冷哼,而杜元希趁机说:“我们现在本来就是一家人。” 宁新禾在桌下轻轻踢着杜元希的小腿,杜元希面上没什么反应,悄悄夹住宁新禾伸过来的腿,慢慢往上。 宁新禾低头咳嗽一声,警告对方适可而止,杜元希眼角带笑,继续缓缓摩挲着对方的小腿肚,满足地看着对方一脸窘迫的害羞模样。 饭后,宁新禾回自己的房间准备小小休息一会儿,杜元希洗完碗过来,将人压在床上,瞬间打闹成一团。 气喘吁吁地将杜元希反压在身下,宁新禾坐在杜元希腰上,杜元希求饶:“别,刚吃过饭,肚子撑着呢。” 宁新禾知道对方是真难受,转而坐在一旁,低头看着杜元希:“等我拍完这部剧,我们一起去见见你父母。” 杜元希总是来看望他父母,而自己还没怎么拜访过杜元希的双亲,于情理上有点说不过去。 杜元希同意,伸手抚上宁新禾的脸颊:“之前的事我道歉,我只是太害怕你被别人抢走。” “哦吼。”宁新禾翻白眼,“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幸运,能被我看上?” 恋人时刻不忘夸自己,杜元希被逗笑,他坐起,接话:“毕竟我眼光好,这么优秀的男朋友,自然要每天担心受怕,万一被挖墙脚怎么办?” 宁新禾嘆气:“池哥可直了,你这瞎操什么心。” “义大利面条也是直的。”杜元希捧着宁新禾的脸,亲吻对方的眼睛,“直到它沾上水,变得软绵绵。” 星河,我就是一条快干渴而死的鱼,而你是上天赐给我的及时雨。 宁新禾下意识闭上被吻的左眼,近在咫尺的胡茬子下巴让他忍不住往后退了退,又觉得这样拒绝的行为会让杜元希难过,就主动勾住杜元希的脖子,咬住对方的下唇瓣,轻轻厮磨。 房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传来宁母小小的抱怨声:“也不关好门再亲热。” 一秒破功,俩人同时笑出声,暖意洋洋地看着对方。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杜元希和宁新禾告别,看着衣衫不整的恋人,忍不住返回来先将对方的衣服整理好再离开。 宁新禾扒在门上,冲着杜元希调皮吐舌。 杜元希离开后不久,池泠泉开车来接宁新禾,宁新禾坐上他的车,神清气爽。 池泠泉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将接下来的大致行程说给宁新禾听,等他说完,宁新禾在后座假意抱头痛哭:“我不要听,你们这是压榨员工!” 池泠泉毫不客气地帮宁新禾认清现实:“小学的时候觉得作业多,等到初中就觉得作业最多也只能多成这样,等高中,你就会发现一山还有一山高。” 宁新禾问:“我现在是初中水平?” “不,现在只能算小学的作业量。” 哀嚎一声,宁新禾还想再恶意卖萌,池泠泉从前面扔给他一个平板,他慌忙接过。 平板屏幕停留在一个页面,池泠泉用数据堵住宁新禾的嘴:“看看吧,你努力的成果。” 看着上面条条框框的项目和数字,宁新禾很努力想从中看出个究竟来,但到底没那个能力,只能把平板放到一边,实事求是:“看不懂。” 完成一系列手续,宁新禾又踏上去国外的飞机,身旁坐着池泠泉。 《可爱至上》如今已播出两集,反响空前热烈——在某国本土的收视率处于中等,但在国内的收视率却是一路飙升,而其他几个主演的国家收视率也是较高。 综合起来,这部剧在全球的收视率已经达到出乎意料的好,毕竟没有一位大牌明星坐镇全是较新面孔的小演员,能有现在的关注度已经算是奇蹟。 第28页 原本只有十二集的剧本又追加了六集,鑑于现在观众的喜爱反馈,接下来几集中,扮演树袋熊的澳大利亚演员戏份会有所增加。 有人戏份加重,就有人戏份减少,宁新禾看着自己第七集 的剧本微微嘆气,前后加起来也不过三句台词,最多五分钟的镜头——大部分时候都是当背景板。 池泠泉自然是知道宁新禾的剧本被删减了,对于这种既定事实,他也只能安慰对方:“好好演戏,暂时不要想其他,做好你本职工作就好。” 拿到第七集 剧本的当晚,正是第三集播出之际,没了前两集早早等在电视前看的热情,宁新禾专心钻研剧本,努力让自己的表现更出彩。 然而,仅仅过了一晚,等他早起梳洗准备时,时刻关注网络后台数据变化的池泠泉告诉宁新禾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宁新禾的排名已经追平第三位的知更鸟,按照增长趋势有望挤掉第二位取而代之。 要知道,这个剧组基本就是按照这个排名的投票人气安排最新一集各位演员的剧情份量,如果宁新禾能在这周一直保持住在前三,那么编剧将会修改下一集的剧本,会让他多一些上镜的机会。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有些疲倦的宁新禾双眼立刻放光,也不管自己现在有多累,吃饭的时候抽空看下昨晚播出的第三集 。 健身锻鍊时也不忘把平板屏幕放在自己眼前不远处,看自己昨晚在电视剧里的表现到底如何,竟然能有这么意外的反转。 前两集,按照剧情和设定来讲,宁新禾属于一直只是在卖萌,而对于这部萌物众多的情景喜剧而言,最不缺的就是笑料和萌点,在一众同行里宁新禾的表现不算很突出。 池泠泉也跟他说过,之前他之所以能勉强没有垫底,完全是靠熊猫这个物种自身带来的人气。 事实就是这么打击人。 然而在第三集 播出后,胖达这个原本纯卖萌的人设有了新的萌点——看上去越是人畜无害的小可爱,切开都是黑的,黑的! 第三集 中,因为自己辛苦攒下捨不得吃的食物被人偷吃,一直文文静静的胖达终于发飙,暴露出他的本性。 强有力的爪子和咬合力巨大的牙齿,都让被他怀疑为偷吃者的北极熊为之一震,傻眼地看着明明是这里最好欺负之一的胖达变成可怕的模样。 吃货的怨念,不容小觑。 然而,等秃鹰和其他人出现在身后,前一秒还化身邪恶反派的他,瞬间变回之前那个一脸纯良的胖达,甚至还冲着北极熊恶意卖萌,唬得傻傻的北极熊一愣一愣。 巨大的反差萌,萌获无数芳心,尤其是变身后的宁新禾,虽然带着一脸熊猫妆却丝毫不显滑稽,恰到好处的情绪爆发,让这个角色变得有特色,鲜活起来。 这时候再去回顾前两集,才会发现,之前那个只让人觉得无辜的胖达式微笑,怎么看怎么觉得既邪恶又可爱,揣着明白装煳涂。 和第一名那位外表强悍,内心却装着小公主心思的秃鹰形成鲜明对比。 作者有话要说:  宁新禾的真名是宁星河,好像在前文提过[作者乖巧.jpg]。 第18章 卷一:17 宁新禾的人气逐渐上升,最终占据第二,稳定在那。 再加上片场花絮照流出,饰演秃鹰的高大帅哥上演摸头杀,个子稍矮的宁新禾眨眼放电,两个人打打闹闹的欢乐气氛简直溢出画面,冒出许多粉红泡泡。 原本只是地下党的鹰胖cp党壮大,同人文、cp画稿和剪辑视频纷纷流出,一堆吃糖人士表示:这么甜、这么萌的cp,各位少侠女侠确定不来吃一口吗?! 宁新禾房里,宁新禾正在看自己为主角的cp剪辑视频,虽然画面里是一个虐到肝疼的故事,但他却是笑得在床上打滚,眼泪都要笑出来。 池泠泉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今天休息,你别搞的太累,注意好好休息。” 宁新禾敷衍地点点头,视线紧紧盯着屏幕,已在重新播放这个视频:“你说她们怎么就这么有才呢,不来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原本是很正经的画面,被播主那么一剪,配上暧昧的背景音乐和时不时地黑屏,愣是变成一场暧昧至极的床戏,所以即使主线剧情是玻璃渣子,宁新禾还是笑的不能自已。 这让他明天在片场怎么面对丹尼斯哟,怕是一看到对方的脸就想起这个视频,憋笑会很辛苦的! 池泠泉交代完事务就离开,宁新禾偷偷将视频连结发给杜元希,然后继续围观其他作品,十几分钟后,杜元希发来回復。 杜元希:... 有且仅有三个小黑点。 宁新禾发过去一个邪恶笑的表情:怎么样,我演的卖力吧? 杜元希秒回:你想下海演gv? 这次换宁新禾:…… 杜元希回: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在床头放一台摄像机,拍下来供你回味。 宁新禾:你走!离开我的好友列表!!! 宁新禾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下文,以为杜元希不想再聊,就转而退回手机主界面,点进去某个绿色图标,开始看起小说。 绯色秋最近正在连载的那本小说还挺有意思,是娱乐圈加重生题材,他一直在追更,现在有空,刚好可以看,刚看完这几天的更新,杜元希的回覆也来了。 第29页 两个字一个标点符号:不走。 等第八集 剧本最终稿出炉,意料之中而又让人惊喜的是他的戏份变多了,基本和秃鹰的戏份差不多,而且俩人的对手戏也有增加。 通读剧本,宁新禾发现他和秃鹰的台词变得比之前更加暧昧,说不出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但单独拎出来又觉得毫无问题。 宁新禾深深地怀疑,编剧不会请了网上那些cp大手来当助理了吧?这种欲拒还羞的感觉,实在是似曾相识。 两个月后,宁新禾结束拍摄任务,回到国内。 不同于上次的冷冷清清,待他走出机场口,看到围在外面激动的粉丝和她们手上举的牌子,愣在当场,池泠泉护着他走了几步后才反应过来。 意识到这些真的是来给自己接机的粉丝,这一刻他竟然有种想落泪的感动,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笑着跟她们隔空打招唿。 池泠泉等宁新禾放下手后,才告诉他对这个行为的不贊同:“你的粉丝们已经很激动,你别再调动她们的情绪,要不然短时间内我们怕是离不开这里。” 宁新禾笑眯眯说:“我还是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自己被这么多人喜欢,多待一会儿也挺好。” 有工作人员的帮忙,宁新禾也没花多长时间就离开机场,坐上车之前还朝粉丝们飞了个帅气眼神,收穫一阵狂拍。 开心地坐进后座,就看到池泠泉在鼓捣着他的平板电脑,没一会儿就把屏幕举给宁新禾看,上面满满列着宁新禾接下来一段日子的行程。 闭上眼睛装死,宁新禾幽幽嘆气:“我有点怀念以前没人气的日子了,至少不会这么忙。” 池泠泉冷哼:“看看你的银-行卡余额,你会觉得这一切很值。” 宁新禾坦然点头:“那倒是,上个月工资刚发来时,我认真数过好几遍后面的零,还从没收到过这么大一笔款,突然觉得自己的下半生已经有着落了。” 池泠泉独有的嗓音响起,带着淡淡的野心:“但我给你定的目标,绝不止这些。” 宁新禾看向窗外,手肘撑在窗沿上,眼眸里透出一丝坚定:“我也是。” 这次回国,他终于感受到什么是渡了一层金,各种出场邀请接到手软,还有gg和剧本,像砸碎纸片一样疯狂往他身上扔。 宁新禾不再亲自看剧本挑选,而是全权交给池泠泉,由他选出适合的后再由自己做最终选择。 和杜元希的关系也恢復如初,已经商量好去看望杜元希双亲的日期。 即使是现在的宁新禾,也总有避免不了的应酬,看着已经喝高的投资商和导演,他就像个背景板,安分地融入其中,周围人全在动,就他一个安静地坐在那。 除去刚开始要为了给投资人面子而灌下几杯酒,等他们聊的开了,也就渐渐没自己的事,只要微笑着应下别人的搭话就好。 正打算去卫生间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下,导演不知何时来到宁新禾身后,醉醺醺地要给宁新禾敬酒。 宁新禾只好勉强自己再灌下一小杯,导演一屁股坐到宁新禾身旁的位置,拉着宁新禾的手,语重心长:“小禾啊,咱们这是有缘分。” 宁新禾但笑不语,眼睛瞄着导演死死抓着他手的手,思考着时机将手抽回来。 “真的有缘分吶。”导演轻拍宁新禾的手背,有些絮絮叨叨地讲着,“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你来试镜我那部戏的男二?那时我就觉得,这小子不错,可以试试让他来演。” 宁新禾脸上的笑容渐淡,他当然记得那部戏,为了成功拿到那部戏的男二角色,他熬了好几个晚上研究导演以前拍的几部电影的风格,结果最后还是试镜失败,角色最后是由丁盟拿去。 而丁盟也成功地凭藉那部电影的男二,打开他接下来风光无限好的电影之路。 听导演的意思,当年他是看中了自己?那为什么最后选的演员是丁盟? 他好奇:“既然导演觉得我可以演肖崇飞,为什么最后没有选我?” 导演“咦”了一声:“我记得我当年是选了你,但你那经纪人……经纪人说你的档期已经满了,向我推荐盟崽子。你不能来演,可惜是可惜了点,但幸好盟崽子也不错,最后就敲定了他。” 杨观遇轻轻揉着宁新禾的手,感嘆:“你们年轻人就是好,看这皮肤,多光滑,哪像我,都老了哟。诶,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原本温润的皮肤在刚刚突然变得冰冷,像是冒出一身冷汗,杨导演疑惑地看向宁新禾,宁新禾趁机抽回手,慌忙起身:“我……我去下洗手间。” 逃也似的离开酒桌。 冰凉的水拍打在脸上,宁新禾怔怔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低低笑了起来,苦涩的面庞映在镜子里,刺痛他的眼睛。 他还记得当年杜元希一脸愁容地告诉自己,自己没能成功获得导演和编剧等人的青睐,转而给自己推荐另一部小众文艺片。 原来…… 宁新禾面无表情地跟池泠泉说自己有事先走,池泠泉拉住说完后就转身欲走的宁新禾,问:“出什么事了?” 宁新禾没有回答,只是坚定地说:“我要走。” 第30页 池泠泉犹豫几秒,还是放开宁新禾让他走。 宁新禾没有坐上公司派来的专车,而是拦下一辆计程车,说出一个地址,然后打电话给杜元希。 电话接通,杜元希那边有些吵闹,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想必是寻了个安静的地方才开始和宁新禾聊天,但久久没听到宁新禾的声音:“星河?” 宁新禾用极其冷静的声音说:“我现在正在去你家的路上,给你半小时,你要是没有出现在我眼前,你以后就都不用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不等听杜元希的反应,直接挂断电话。 杜元希烦躁地揉揉眉心,最近高强度的工作已经让他很是心烦,感情这块还总是隔三差五的出问题,他来到包厢内,拿起自己的外套,歉意地跟朋友告别,赶紧回家。 回到家,屋里的灯还是暗着,杜元希开灯,就看到宁新禾坐在客厅,低着头沉默玩着钥匙——杜元希家的钥匙,过年时杜元希给宁新禾的小礼物。 杜元希走到宁新禾身旁,蹲下身子,将人的脸抬起正对自己:“怎么了?我又不小心惹到你什么?” 宁新禾别开脸,推开他:“别碰我!” 作者有话要说:  在晋江写文好像已经有一年了,感慨万千。 第19章 卷一:18 杜元希收起笑容,目光深沉:“不是说好,有什么误会、矛盾就说开,不藏在心里。” “呵,误会?”宁新禾终于肯回头看他,讥笑,“杜元希,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到底谁才是你男朋友?我不奢求你对我有额外的照顾,但是。” 他站起来,紧紧盯着杜元希的眼睛,“你为什么要连我应得的都拿走?!拿走就算了,你竟然给他!” 从对方愤怒的态度中杜元希明白宁新禾是真的在生气,而不是像平时那样小打小闹,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于是他放缓语气,问:“我拿走你什么?” 宁新禾质问:“两年前,我明明可以拿到肖崇飞这个角色,你为什么给我推了?” 杜元希从久远的记忆里搜刮关于“肖崇飞”的信息,最终想起是丁盟的成名作《剑者落木》,淡定:“他们说你不适合这个角……” 宁新禾冷声问:“他们是谁?导演,编剧,还是投资商?” 杜元希一时噤声,而后问:“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宁新禾不打算跟杜元希绕圈子,明说:“今晚杨观遇导演亲口跟我说,他当年明明选中我可是被你拒绝了,说我当时有其他戏要拍?我那时候清闲的要死,就那么一个角色的试镜!好不容易成功了,你竟然还给我推了!” 杜元希嘆声,上前想抱抱宁新禾,被宁新禾躲开,好言解释:“那部戏真的不适合你。” “不适合我,就那么适合丁盟?我不信我不能比他演的好!”宁新禾甩开杜元希伸过来的手,“你别碰我。不适合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找丁盟去吧,你这么疼爱他,跟我扯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杜元希被吵得有些头疼,他想安抚住宁新禾的情绪:“你听我解释。” 宁新禾好不容易才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我不听我不听”,抱胸,斜视着杜元希:“哼。” 杜元希缓缓问他:“如果你必须要和他们其中的某一个上床才能真的拿到这个角色,你还会不会争取?” 宁新禾想起今晚酒桌上导演那不安分的咸猪手,移开视线,答案当然是不会,但…… 为什么就能给丁盟?如果遇到这种问题,丁盟的选择也肯定是宁愿放弃这个角色,既然丁盟能拿这个角色,怎么到自己这就不能? 这些年杜元希在工作上对丁盟的照顾,哪样不是比对他还上心? 越想越生气,宁新禾口不择言讽刺道:“那又怎样,我不还是白白给你草了三年啥都没得到,照这样,还不如跟他们上一次床来的更有价值。” 杜元希表情严肃,声音僵硬:“你真这么想?” 宁新禾扬起下巴,狠狠点头:“对!早知道跟你谈什么恋爱,我跟你做,你给我机会,总比现在这样好。” 杜元希感觉自己要被气的无法唿吸,趁自己没有失去理智之前,对宁新禾说:“我不想跟你说气话,你先回家,我们明天再谈这件事。” 宁新禾见对方真的闭嘴不再说话,冷哼,将钥匙扔在桌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杜元希在听到关门声后才睁开眼,看着桌上被退回的钥匙,默默收起。 就是因为太在乎,所以才会慎之又慎,为什么你不懂呢…… 宁新禾没有回家,而是打车去了今贝书屋,今晚的今贝书屋依旧通宵营业着。 柜檯里依旧坐着那位像瓷娃娃般的店员,熟悉的面孔却给人一种陌生的气息。 宁新禾上前和他打招唿,安文卿漠然地瞥了他一眼,眼珠子回到正中间,直视前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只有一堆正在搞促销的书,并无任何值得店员小哥在意的人或物在。 总觉得店员小哥并没有在看着什么,少了之前的灵活,多了份呆滞。 书屋的老闆从楼上下来,无风自带飘逸效果,看到宁新禾并不意外。 第31页 宁新禾问:“店员小哥他……?” 顾念晏嘴角微微一扯,似笑非笑:“咱们说正事。” 宁新禾好奇地来回看着店老闆和店员小哥,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这俩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足以隔阂关系的大事。 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怎么还有心管别人?宁新禾自嘲一笑,问顾念晏:“老闆,我想回到过去……重新开始。” 顾念晏露出一丝好奇神色:“回到过去?” “对,有些事,我想回到从前去改变。” 顾念晏抬手,一本重生类的小说出现在他手里,他拿着书敲打宁新禾的脑袋:“穿越重生小说看多了。” 宁新禾白眼:“你直接说你做不到就行了。” 顾念晏手一顿:“如果能回到过去,你就不会遇到我。” 宁新禾看着他:“老闆也有想要改变的过去?” “没有。”没做任何思考直接回答,顾念晏告诉宁新禾,“我没法动时空轴,那是上神才有的能力。” “还有神?” “有魔,为何不会有神?只不过是两个受不同规则约束的种族而已。”顾念晏对神毫无敬意,“虽然不能让你回到过去,但我可以修改你身边所有人的记忆,达到差不多的效果。” “哪里差不多……”强行修改别人的记忆,和回到过去修改歷史,两者存在本质上的区别,差很多! 顾念晏轻哼:“那你去找神族,他们那群老傢伙才不会管你们凡人这点小事,修改过去是牵一髮动全身的大工程。” 宁新禾没了心思,嘟哝:“那算了。” 送走宁新禾,顾念晏眼神冷淡而又平静地扫过柜檯里的人偶,眉眼间堆满漠然,大步走过。 宁新禾等着杜元希的解释,结果过了三天也不见杜元希主动找他,心冷下来,宁新禾只好让自己抱着饱满的热情投入工作当中,暂时不去思考其他。 以至于他都进了录播室,才发现今晚来参加的综艺节目嘉宾中有丁盟,一瞬间呆滞在那,幸好很快反应过来,面色如常地走到角落里,等待录制开始。 丁盟主动跟宁新禾打了招唿,然后跑到他身边坐下:“新禾哥,我好开心今晚的另一个嘉宾是你,本来还有点犹豫要不要来,一看搭档是你,我就果断接下啦。” 宁新禾有些尴尬:“我都没仔细看,来到这里之后才有你在。不过身边有你这个综艺常客在,我总算能安心了。大神,求带。” 丁盟笑眯眯接他话:“好说,好说。我之前来过一次,游戏项目你就大胆玩,没事的,但……” 宁新禾竖起耳朵,等待着丁盟继续说下去。 “你要防着点主持人的提问,他们不怕闹出大新闻,就怕闹不出大新闻,肯定有很多语言陷阱,你小心点。” 宁新禾点点头,看着一脸天真和自己分享经验的丁盟,内心嘆气——果然讨厌不起来。 丁盟的亲和力很强,而宁新禾讨厌的本来就只是杜元希对丁盟过多的照顾和在意,而不是讨厌丁盟这个人。 节目从下午四点录到晚上八点,等丁盟和宁新禾从里面出来,天已黑,还下着大雨。 没看到老赵和接送车,宁新禾想打电话给他,一开机才看到老赵发送的简讯,就在十分钟前,车里出了问题送回厂子检修,怕是要再等一小时他才能赶过来接宁新禾。 宁新禾打通赵司机的电话:“老赵,你不用来,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丁盟听到宁新禾谈话内容,原本要离开的步伐一转,回到宁新禾身边:“新禾哥,怎么了?” 宁新禾直接给丁盟看了简讯。 了解事情原委后,丁盟热情邀请道:“那就坐我的车呗。” 宁新禾本想拒绝,奈何丁盟太热情,最终还是被丁盟说服,被拉到一辆黑色豪华轿车前面。 虽然宁新禾不太懂车,但面前这辆还是闪瞎了他的眼,疑惑:“这不是公司的车吧?” 丁盟坦率点头:“我自己买的车。” 他眼光发亮地摸着车身:“可惜我驾照还没考出来,不能自己亲自驾驶他,我迫不及待等着自己亲手握着方向盘,风驰电骋那一刻!” 宁新禾看出他眼里的狂热,刚想问那谁来开车,车门从里面打开,一个高大的男子从驾驶座上下来,替丁盟打开后座车门。 “……”看清丁盟司机的样貌,宁新禾突然想在内心咆哮,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 那是一个冷峻的男人,稜角分明的脸庞,深邃的侧脸简直有不输明星的气质,抬眼看向宁新禾的剎那,宁新禾心里那个嫉妒小人彻底发疯。 靠……丁盟的司机都是一等一的帅哥,俩人的生活差距实在是太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年轻的某神:“老傢伙?” 顾姓恶魔:“我才一千多岁,你们这群活了上万年的神,在我面前不是老傢伙?” 年轻的某神:“……嗯,也是。” 第20章 卷一:19 那个男人只往宁新禾这边注目不到一秒,就将视线放在丁盟身上,低沉的磁性男低音响起:“风驰电骋?” 第32页 丁盟瞬间萎了:“不敢不敢,我也就说说,哪敢时速超八十……” “八十还不够?” “……是教练逼我踩油门加到八十的。” 男人“哦”了一声,宁新禾觉得这个字里包含着更多的意思。 这个司机人长的帅就算了,声音还这么好听!宁新禾心里的嫉妒小人自卑了,蹲在角落偷偷抹眼泪,再也猖獗不起来。 丁盟扒在车门上,对男人说:“顺便送我朋友回家。”转向宁新禾,“新禾哥,你坐副驾驶吧,好给远瞻指路。” 宁新禾坐在副驾驶,得以近距离看到司机的侧颜,越看越觉得这人有些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因为他盯人侧脸看的时间太久,久到对方都忍不住往副驾驶位看来,眉宇间带着疑惑。 宁新禾忙将视线移向后座:“丁盟,你哪里找来这么帅的司机,求介绍!” 丁盟笑弯了腰,直摆手:“远瞻不是专职司机啦,只是偶尔会开车来接我,他有其他工作。” 我哪敢给你介绍年轻帅气的男司机,元希哥怕不是要剥我一层皮,丁盟轻抚自己的小心脏,后怕。 谢远瞻开口:“嗯,我的正式工作是公司小职员,跑来做个兼职司机补贴家用而已。” 嘴角抽搐,丁盟表示自己就不拆穿自家兼职司机的谦虚,随意的“嗯嗯”两声,再强调一句:“我可是有付工资给他,没有让他免费给我当司机。” 宁新禾看着俩人之间的状态,敏锐的雷达隐隐感觉到些什么,及时停止这个话题,报出自家地址。 车平稳地开出去,车速真的很稳,宁新禾偶尔瞄一眼仪錶盘,一直都没超过四十码,往后视镜看去,丁盟已经躺下,蜷缩着安稳睡在后座上。 因为丁盟在休息,宁新禾也不好再说话,他原本还想谢谢今天丁盟在录制节目时那么帮他,好几次替他挡下主持人设置的语言陷阱。 他还从没和丁盟合拍过作品,这次的综艺节目是他们俩人首次在电视上同框,也让宁新禾明白为何杜元希会更看好丁盟的发展。 这个人,不仅演技好、上镜,还很有综艺天赋,在节目中一直很自然的在抖包袱,根本挑不出毛病,能有现在这个成就,也是对方应得的荣誉。 外面的雨很大,噼里啪啦砸在车窗上,配合着静谧的夜和静默的车内氛围,宁新禾的脑袋越发清醒。 其实冷静下来想一想,如果当初他早知道导演存着那种心思,以他当时的身价,怎么有能力和导演抗衡,怕是只能拒绝参演。 那丁盟呢?丁盟那时是不是…… 正在胡思乱想,一直沉默的谢远瞻出声:“接下来该往哪走?” 宁新禾回神,赶紧给谢远瞻指路,车停在宁新禾家楼下不远处,后座的丁盟已然熟睡。 宁新禾本来打算冒雨跑到家楼下,不想那边的司机已打开车门,撑开一把不小的黑伞,下车绕到这边给宁新禾开门,然后一路送他回家。 一举一动,都非常绅士,绝对从小就接受良好教育。 宁新禾恋恋不捨地看着要转身回去的司机:“要不,你也来兼职当我的司机吧?” 谢远瞻微微颔首:“抱歉。” 目送对方离开,宁新禾转身正要上楼,突然发觉一丝异样,他看向楼道的阴影处,似乎有一团怒火在那里燃烧,使周围的温度徒然变高。 “谁?” 话音刚落,黑暗里的人自动走至光明处,全身笼罩着阴霾:“恭喜你,傍上这么一位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宁新禾退后一步,他的确被此刻的杜元希吓到,内心忐忑不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是我没有管好你,让你变成如今的样子。”杜元希自嘲自讽,“有他在,谁敢动你。” 宁新禾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酒气,他现在离杜元希有点远,都能闻到,可见杜元希已经喝下不少酒。 原来是在耍酒疯,这个认知让宁新禾淡定下来,他走近,想要扶杜元希上楼,杜元希一个转身,就将他压在墙上,低头靠着宁新禾的胸膛。 杜元希……哭了。 宁新禾反手抱住杜元希,有些不知所措,他还从未见过杜元希喝醉酒的模样,这个男人的酒量很好,也懂得克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宽厚的大手抚上宁新禾的脸,杜元希直起身,眼眶里的泪映着灯光五彩斑斓,凝视着宁新禾的眼睛,像是发誓般一字一句:“绝不会把你让给别人,你是我先找到的宝藏,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宁新禾移开视线,侧脸看向下雨的外面,那边似乎停着一辆暗色的面包车,车窗上有红光。 意识到什么,宁新禾想推开杜元希,喝醉酒的杜元希直接将人按在墙上狠狠亲吻,掠夺走宁新禾解释的话语。 醉鬼的力气很大,宁新禾根本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意识到已被发现的面包车迅速逃离此地。 可怕的是,宁新禾发觉自己并不紧张和慌乱,反倒有一丝解脱。 事已至此,他懒得挣扎,甚至还有些主动地加深这个吻。 结束时,俩人的额头紧紧靠在一起,宁新禾小声说:“看你明天酒醒怎么处理这些破事。” 第33页 但他也不会真的到明天再处理这件事,到时候就太被动,于是一边将人扶回自己家,一边给池泠泉打电话。 听到宁新禾说似乎被狗仔拍下和恋人亲密接吻的照片,池泠泉虽然无奈,但也没太紧张:“看明天的情况,要是闹大了,就直接坦白你和你女朋友的关系。你女朋友到底是谁?” 宁新禾犹豫着,还是坦白了:“如果……我有的不是女朋友,而是男朋友呢。” “……他是谁?”池泠泉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勐跳,头疼,很头疼。 “你认识。”宁新禾一边脱杜元希的外衣,一边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间,“杜。” 只有一个姓,池泠泉已经猜到是谁,事情的严重性使他不得不起身赶往公司:“你和元希一起来公司。” 宁新禾无奈地看着安然入睡的某人:“他喝醉了,去了也没用,你来我家接下我吧。” 罪魁祸首全然不知地安稳睡觉,宁新禾却和池泠泉还有公司里不少员工一起忙活一整个晚上,才勉强将新闻截下,宁新禾自己出钱买断照片。 看着自己银-行卡里余额,宁新禾苦兮兮想着,又要卖力工作了。 池泠泉刚和高层开完一个简短的视频会议,看到宁新禾手里把玩着的内存卡,心有余悸:“要是还有下次,公司不会再出面帮你收拾烂摊子。” 宁新禾点点头,这种八卦新闻对艺人的打击具有毁灭性,这次公司之所以能愿意帮他一把,有一部分原因估计是因为照片里的另一个主角。 “……你们俩瞒得倒够深。”池泠泉忙活一晚好不容易轻松下来,困意立刻上涌,但他还想了解一些事,于是强撑着没睡,“你和他?” “是认真的。”宁新禾有些迷茫地看着内存卡,“不过也不知道这段感情还能撑多久。” 池泠泉看着他,张张嘴,千言万语化成一句:“以后小心点。” 懒得再回家,宁新禾和池泠泉都干脆在公司休息。 杜元希醒来的时候,人还有点迷煳,环视所处的环境,自己竟然是在星河的卧室?自己昨晚来找他了? 努力回想昨晚的记忆,大部分都能想起来,尤其是那个送宁新禾回来的男人,而宁新禾一脸迷恋地看着他。 倒回床上,杜元希抱着有宁新禾味道的被子,不想起床,不想离开,只想就这么赖在床上,幻想着自己正抱着宁新禾。 过去许久也不见宁新禾,杜元希疑惑起身,才发现宁新禾并不在,打电话给丁盟。 丁盟正在客厅练瑜伽,听到铃声:“远瞻,帮我把电话拿回来~” 谢远瞻放下正在打的领带,找到丁盟的手机,帮他接通,然后举在丁盟耳边。 丁盟:“元希哥,今天不是我的休息日吗?” 他和杜元希约好,休息日不会打电话过来再安排工作,任何紧急通知都不行。 杜元希揉平皱起的眉头:“没让你工作,就是有点问题想问你。” “问吧,我听着呢。” 杜元希:“我记得你和谢远瞻关系不错。” 丁盟抬眼瞄了一眼保持着拿手机动作一动不动的某人,停下练习动作,拿过手机挪到一旁,远离。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卷的受,就是爱作,作天作地作空气!作到你不认识“作”这个字为止23333 第21章 卷一:20 背对谢远瞻,丁盟低声:“就是普通朋友,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不熟不熟。” 杜元希告诉丁盟:“昨晚我看他送星河回家……你帮我试探看看他是不是真对星河有意思。” “……”丁盟回头看自顾自整理仪表的谢远瞻,回答,“应该……没有吧,远瞻他并不是会玩弄感情、包养情人的那种人。” 听到丁盟谈到自己,谢远瞻好奇地投来视线,伸手揉揉丁盟的脑袋,做口型:我先去上班了。 丁盟与他挥手告别,然后告诉杜元希:“昨晚的话,诶,昨晚?”丁盟想起昨晚的事,忙解释,“昨晚新禾哥的车出了问题,远瞻送我回家时顺路送新禾哥一程。” “只是这样?”杜元希有些不信。 丁盟笑出声:“元希哥你别听风就是雨,不要对新禾哥还有你自己这么没信心啊。” 杜元希惆怅:“二盟,我是不是做错了?” 丁盟:“这话怎么说?” 杜元希嘆气:“我不该放开手把他交给别人带,完全放不下心。” “说到底,还是元希哥你对新禾哥没有信心。”丁盟一副恋爱达人的模样,通过电话严肃教导杜元希,“感情这种事,一定要对另一半有信心!整天怀疑这怀疑那,对方的心就算再火热再坚定,也一定会被你搞凉。” 说着说着,丁盟给出一个建议:“要不元希哥你还是去跟新禾哥的新经纪人摊牌吧。一来,这样对方知道新禾哥是你的人,不会随便出手;二来,你和他通气,他在做某些决定时也会通知你一声。” 杜元希扶额:“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和丁盟结束通话后,杜元希果断拨通池泠泉的号码,他刚想跟池泠泉谈宁新禾的事,池泠泉率先开口:“杜哥,你来公司,我们面谈。” 第34页 “嗯,面谈。” 杜元希来到公司时,还没见到池泠泉就碰到迷迷煳煳在喝咖啡提神的张雯雯,而张雯雯看到他,原本萎靡不振的眼睛一亮,将杜元希拉至小角落,一脸的神秘兮兮。 她告诉杜元希:“杜哥,不好了,昨晚新禾出大事了!” 杜元希紧张:“出了什么事?” “详细的我不知道,只知道昨晚公司半个上层都惊动了,公关部更是连夜加班,好像是新禾哥被人拍到很重要的照片。”张雯雯又说,“池哥那肯定知道来龙去脉。” 杜元希急着去找池泠泉了解情况,高勤出来时正好看见他,皱着眉没说什么,杜元希察觉到一丝异样,更加想要见到池泠泉一问究竟。 来到电话里说好的见面地点,杜元希推门进去,沙发前的池泠泉弯腰替宁新禾盖好肚子上的薄毯,看到杜元希进来,示意保持安静,一同进入隔壁的小隔间。 新旧两位经纪人,就外面那位安眠入睡的某艺人问题进行一场亲切友好的会面,深刻探讨感情和工作两方面的问题,为如何进一步推进艺人演艺圈前途发展交换意见,并亲切握手言和。 宁新禾迷煳间推开门,眼前两个男人笑眯眯握手的画面刺激到他的视网膜,人在一瞬间清醒,他眯起眼睛,怀疑地看向俩人:“你们……” 杜元希大步上前,将宁新禾搂进怀里:“抱歉,我竟不知道昨晚出了这么大的事。” 宁新禾推开他,好奇问池泠泉:“你们背着我偷偷谈什么?” 池泠泉淡然:“关于如何带孩子。” 不用猜都知道“孩子”指的是自己,宁新禾挑眉,冷傲地看向杜元希:“你才是小孩子!昨晚撒酒疯,还抱着我哭。” 杜元希赶紧堵上宁新禾的嘴,假咳一声:“心情不好,有点喝多了。” 宁新禾拍掉杜元希的手,看着那俩人之间平静无波的默契交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往怪异方向一去不復返地跑偏。 还没原谅杜元希当年自作主张将自己的机会拱手让人,宁新禾大步走过杜元希来到池泠泉身边,提醒池泠泉:“我们该出门了。” 杜元希目送俩人离开,才低头看手机上的信息,待会儿他就要把自己送到公司上层给他开的批评会上乖乖挨批。 也是该到坦白的时候,本来还有些犹豫不决,昨晚那么一闹,反倒逼着他做出决定,豁然开朗的解脱之感。 跟池泠泉说明白后,对方也坦然说出他的确对宁新禾很有好感,但这好感仅仅局限于朋友,最多再带点亲情——宁新禾的性格像极池泠泉意外逝世的弟弟。 以池泠泉的人品,应该不会做出夺人所好之事。 杜元希一身轻松地来到会议室,果不其然被领导们轮流狠批一顿,但杜元希的资歷和能力摆在那,虽然是在批评,说的话却不重。 高勤看着好友丝毫没有悔意和尴尬的神色,最终还是只说一句:“下不为例。” 他一直知道杜元希的性向,也一直以为杜元希能区分好工作和私生活,不会将手伸向公司艺人,没想到还是算错了。 能瞒下近三年的时间才被发觉,也算杜元希能好好划分工作和生活的区别,只要不再闹出昨晚那样的事故。 艺人和经纪人之间的感情……总不能棒打鸳鸯。 高勤很清楚,或许再培养一个宁新禾不算难事,但再培养出一个杜元希却不是光花费时间和金钱就能换回来的。 而且……他目光扫过桌上对宁新禾近来发展的报告,难保这颗黯淡三年的星不会突然迸发流光异彩,给公司带来更多的利益。 参加完前一部电视剧的宣传和各项颁奖礼,宁新禾开始正式投入新一部电影的拍摄当中。 令他苦恼的是,虽然他明里暗里拒绝掉杨观遇导演几次三番的单独相处邀请,但对方显然还没有放弃。 这不,晚上在酒店休息时,杨观遇扣响宁新禾的房门,宁新禾没放他进来,堵在门口,默默关上自己的房门,和杨导坦荡荡地在走廊上聊天。 宁新禾脸上带着笑容:“能得到杨导亲自指导是我的荣幸,不过探讨剧本这种事,还是人多比较热闹,我们不如一起去宋知房间,我也好跟他磨练出默契,演好明天的对手戏。” 宋知演的是剧里酷炫狂拽吊炸天的反派,但现实中却是个极其认真的好好先生,希望他身上那浓浓的直男气息能冲散杨导脑海内对男性演员的非分之想。 宁新禾承认杨导在拍戏时很有天赋和能力,但怎么就染上这个坏毛病呢? 之前三年接触的导演和剧组大部分人员,都没有出现过这个情况,让第一次接触杨观遇这种人的宁新禾有点不知所措,虽然他面上还是很淡定。 这种事还不能跟池泠泉讲,只能自己默默远离杨观遇的骚扰,不让对方有可乘之机。 被拒绝这么多次,原本还觉得就当是在玩欲拒还迎游戏的杨观遇终于拉下脸色:“宋知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我看你今天出错好几次,打算给你开个小灶,你怎么这么不懂得珍惜机会?” 宁新禾正想开口解释,对门房间的门开了,杜元希出现在门口,一脸笑意地看着宁新禾:“就是,杨导要给你开小灶,新禾你怎么不懂得抓住机遇,要不你们来我房间,我叫上二盟,杨导顺便也指导指导下二盟,可好?” 第35页 看着突如其来出现的杜元希,杨观遇脸上出现一抹尴尬,瞬间消散:“不了,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些事要做,改天再跟禾崽子聊。” 看着杨观遇匆匆离去的背影,宁新禾松下一口气,望向杜元希,不解:“你怎么会在这?” 杜元希靠在门上,穿着白袍睡衣,故意敞开的领口露出健硕的胸膛,晃瞎宁新禾的眼。 他眉眼流转,深沉的眨眨眼:“池泠泉没告诉你,二盟就在你隔壁片场拍戏?” ……好像是有提过,但如今的他已经不会去刻意在意丁盟的消息,倒没放在心上,就没有想到既然丁盟来了,杜元希也会来这一层面上。 开门,宁新禾回头望着还在摆造型的杜元希:“别乱放电,这里人多眼杂,我不可能会去你的房间。” 杜元希可惜道:“我只是想和你探讨下剧本。” “……我们不是同一个剧组,不是同一个剧本,谢谢!” 杜元希看着他,想说很多话,最后只说出两个字:“晚安。” 宁新禾开门的手一顿,轻轻道了声“晚安”,急忙关上门。 第二天,宁新禾被导演ng的次数多了起来,虽然看上去是杨观遇导演在严格要求演员演好每一个动作和眼神,但宁新禾明白,对方是在假公济私,给他施加压力。 作者有话要说:  丁二盟的老攻在本卷第一章 就出现过,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嘿嘿嘿。 第22章 卷一:21 只有他一个人重拍的话宁新禾自然不会在意,但看着一遍又一遍陪自己重拍的其他演员脸上露出不耐之色,宁新禾心情也逐渐开始急躁起来,导致表现更加不佳。 最终,杨观遇导演勉强通过这几幕戏,让宁新禾先休息冷静思考下自己身上的问题,把其他人的戏份先提上来拍。 宁新禾接过张雯雯递来的水,冷笑一声,什么自行反省下自己,不就是没陪你上床么,不能把我踢出剧组,就只能用这种方式噁心人。 当年丁盟是怎么在这种人手下拍完那部戏的?对丁盟的敬佩之意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午休时间,宁新禾正窝在车里吹着空调休息,车门被打开,一个身影钻进车里。 吓得宁新禾差点要踹人,待看清来人是丁盟,及时收住蓄势待发的长腿,疑惑:“你怎么过来了?” 丁盟坦诚:“来跟你分享如何在杨人渣手下生存的经验。” 宁新禾汗颜。 丁盟悠悠一嘆:“总有一颗老鼠屎坏了一整锅粥,他啊,就是导演行业的那一颗。” 其实行里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个杨观遇导演的品行不好,但没办法,他拍的戏就是好看,就是有投资商愿意出钱投资他的戏,也就导致大家只能心照不宣,或默默接受,或小心提防。 丁盟语重心长道:“听说昨晚你将他拒之门外,做的很好,再接再厉,千万不能让他和你独处。” 宁新禾关好车门,轻松:“不怕,就他那身板子,我能轻松把他打趴下。” 丁盟抬眼,一脸“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那也防不住他下药。” 宁新禾这下懵了,半晌才憋出一个字:“……靠!” 丁盟安慰地拍拍宁新禾的背:“千万别吃他送给你的任何食物,只要是在他身边五米内出现过的水,也千万别碰。” 宁新禾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要不要这么夸张?” 丁盟惆怅:“你没吃过亏,当然不懂。” 宁新禾讶异,同情地看向丁盟:“你……” 丁盟委屈瘪嘴:“差一点,幸好我及时察觉到不对劲,跑出房间被人救下。” “这是犯法的啊!”看着丁盟仍旧心有余悸的害怕模样,宁新禾怒了,“你可以告他!” 丁盟无奈:“我当年要是这样做,我的职业生涯也就全完了,只能把委屈往自己肚里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后来,你怎么在他手下坚持拍完那部戏的?”宁新禾不得不好奇。 丁盟犹豫一下,告诉宁新禾:“那我接下来跟你说的话,你一定不能告诉元希哥。” 宁新禾察觉到八卦的气息,狠狠点头:“我绝对不会跟他说任何一个字!” 丁盟寻了个舒服的座位,开口讲述过往。 他从房间里慌不择路跑出来时,正巧撞到一位路人身上,紧紧扒着对方的衣服,迷迷煳煳地喊着“救命”二字。 杨观遇追出来时,看到那路人是谁,一时之间也不敢乱动。 谢远瞻将丁盟护在怀里:“杨导,过分了。” 杨观遇只能眼睁睁看着谢远瞻将丁盟带离他的视线。 丁盟感觉到自己已经脱离危险,终于放下心,也不知怎么就很相信自己遇上的是一位好人,安心昏了过去,或许是因为谢远瞻身上那股正气太浓烈。 也正因为如此,丁盟认识了谢远瞻,俩人很是投缘,没聊几句就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成为朋友。 因此谢远瞻偶尔会来剧组探班,而杨观遇误以为谢远瞻看中丁盟,不敢和他抢人,也就没再找丁盟麻烦。 第36页 听完故事,宁新禾嘴角带笑,一脸不信:“真的只是朋友?” 丁盟坦然:“一开始的确只是朋友啊!” 宁新禾坏笑:“那现在呢?” 丁盟模稜两可道:“你猜咯。” 不对,能让杨观遇忌惮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公司的普通小职员?谢远瞻……谢……一个身份信息终于从宁新禾脑海伸出冒出头来。 宁新禾震惊:“谢氏集团当家ceo,谢远瞻?!” 丁盟眼神飘忽:“大概是吧。” “什么叫做大概是吧。”宁新禾笑出声,“堂堂一个大集团总裁给你当兼职司机,你要是说里面没猫腻,谁信啊。” 丁盟不爽嘟嘴:“我是真的有付工钱给他,又不是让他免费给我开车。” “可是他能屈尊为了那点兼职司机钱当你司机……这本身就不合情理,除非?”宁新禾没有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丁盟看着宁新禾,异常认真:“我是相信新禾哥你的人品才跟你说这么多,你可千万别把我卖了。” 宁新禾苦笑:“我哪敢,依谢家的财势和权力,就算我爆料出去,也能被轻松压下去,还能让我在这个圈子里再也混不下去。” 丁盟摇头:“远瞻不是这样的人,我和他约好了,互相不干涉对方的工作。” “也是,要不然杨导该怎么继续在这里唿风唤雨。”宁新禾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没了刚刚的兴奋劲。 丁盟建议:“他就一个欺软怕硬的人,你只要让他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人,他自然就不敢再动你。” 宁新禾愁眉,他想不出自己能有什么背景硬过杨观遇,怕是只能一直被对方骚扰;丁盟帮他一起想了想,想到一个人,重新开门打算下车。 “我去找元希哥,要是他同意,肯定就没问题!”丁盟的眼睛亮亮的,显然是有了主意。 宁新禾忍不住埋汰自家恋人:“他能有什么主意。” 丁盟替杜元希辩解:“只要是你的事,元希哥肯定会非常上心,没准早就想好对策,只是还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非等到我被人按在板上任其宰割时才是时候?” 丁盟安抚道:“待我去探探元希哥的口风,有消息立马通知你。” 看着人欢快跑走,宁新禾嘆息着躺回座位,继续小憩,等着下午工作开始。 “上监司,你这件事做的可真不厚道。”方洁笑里藏刀,手按在腰间的佩刀的刀柄上,明明站在下面,姿态傲然,“要是你主子知道你阳奉阴违,今后官场的路怕是不好走。” 宁新禾坐在主位上,冷冷地看着白洁,他没有立即说话,周身被落寞环绕,只是在外人面前还硬撑着面子,不肯成为他人笑柄。 “我的事,不必劳烦尤中郎为我操心,主……” “卡!”杨观遇一脸不耐地看向宁新禾,“你到底会不会演戏!缩头缩尾的干什么,我要的是傲气!傲气懂不懂!” 对这样突然喊停已经习以为常,宁新禾歉意地说着“抱歉”,努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女主演白洁悄悄来到他身边,问:“你哪里惹到他了?今天一直被ng,你刚才明明演得挺好。” 宁新禾只能笑笑:“杨导要求高。” 白洁不信:“前几天都好好的,还夸过你演的有灵性,怎么过了一天就被批的一无是处,我看得出来,他故意找你茬,也幸亏你脾气好……” 宁新禾无奈笑着,白洁用更小的声音说:“晚上一起吃顿饭吧,就当是你害我跟着你一起被ng的补偿,地方我选,我就继续陪你重拍。” “如果我不答应……” 白洁一脸娇俏调皮:“那我就耍大牌,不给你好脸色看,罢演。” 副导演的声音炸响:“还叽里咕噜说什么悄悄话,赶紧做好准备,今天还想不想下班了?” 照这时间拖延下去,怕是又要浪费一个下午的时间也拍不了几场戏,副导演悄悄拿剧本拍杨观遇的胳膊,低声:“差不多得了。” 好歹合作过几次,副导演自然知道杨观遇的心思,朝宁新禾投去同情的目光。 白洁没等到宁新禾的回覆,俩人回到各自位置,很快又成了戏里明争暗斗的角色,表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波涛汹涌。 幸好,不知是不是导演自己认识到之前有些过分,接下来的几场戏不再那么苛刻,偶尔重拍也是因为真有失误。 宁新禾长舒一口气,今天的戏份拍完,正打算收工走人,白洁从他身后冒出。 她噘着嘴,不乐意道:“你还没给我答覆呢,好歹是我一个女孩子主动约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宁新禾见躲不过,只好义正言辞地拒绝:“我怕闹绯闻。” 白洁笑弯了眉眼:“你经纪人没跟你说?” 宁新禾愣住:“说什么?” 白洁左看右看,觉得宁新禾不像装傻,乐了:“是你的经纪人主动找上我说要炒点cp绯闻,怎么你这个主人公反倒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单元的故事大概20-30个章节,所以,这个小故事马上就要落幕啦。 第37页 每个故事相对独立,但是人物肯定是会有穿插的。 第23章 卷一:22 宁新禾赶忙从助理那拿回手机给池泠泉打电话确认,白洁见他一脸生无可恋地挂断电话,忍不住再次笑起来:“你这样,我会以为你是在嫌弃我。” 宁新禾连忙否认:“不是,我只是……” “我大致了解过你,也没什么负-面新闻,一直安安静静演戏,才会应下你经纪人的请求。”白洁招唿来自己的助理,一边对宁新禾说,“我们就正常地吃个饭,然后你送我回酒店楼下,让狗仔们拍几张照就好,不会怎样,你大可放下心。” 虽然不理解池泠泉的用意,宁新禾还是乖乖按照对方的意思行事,陪白洁一起在一家氛围不错的餐厅慢慢享用晚餐,再送人回酒店。 他和白洁住的不同酒店,就将人送到酒店大厅,然后和白洁告别,回自己下榻的酒店。 这么一折腾已是很晚,宁新禾没遇上杨观遇,乐得清净,就赶紧洗澡关灯睡觉,安安稳稳睡了一夜。 第二天,消失好几天不见人影的池泠泉终于出现在宁新禾面前,谈到白洁,池泠泉直接将杜元希供出来:“是他的主意。” “是我失策,没注意到杨导竟是对你起了心思。”池泠泉说,“杜哥的这个方案,我觉得可行。” “这有什么用?”宁新禾不解,他和白洁闹绯闻,关杨观遇什么事,怎么就能让杨导不再纠缠他? 池泠泉给宁新禾分析: 第一,白洁和宁新禾的咖位相差不多,俩人闹绯闻,不会让人觉得是蹭某一方的热度,网友的接受度较高,再加上俩人现在又是在同一个剧组拍戏,演的对手戏,以后澄清起来也方便。 第二,池泠泉负责在网上给宁新禾和白洁这对新剧cp造势,杜元希那边也会派几个人假装是狗仔,监视宁新禾和白洁的动向,这样一来,杨导感觉到暗处时刻有人注意着宁新禾的一举一动,也就不敢乱来。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杜元希知道白洁不是宁新禾喜欢的类型,能放心俩人的交往。 宁新禾眉头直跳:“他真这么说?” 池泠泉轻笑:“的确是杜哥原话。” 不必管外界的事,宁新禾只需安心演自己的戏就好,工作方面自有池泠泉替他操心,绯闻方面有杜元希替他忙活,明里一个经纪人,暗里一个经纪人,真是好不快活。 今天拍戏过程还算轻松,杨观遇虽然还在找茬,却没像昨天那么频繁,宁新禾安稳地迎来午休时间,不出意外,丁盟又悄悄地跑来这边剧组找他,张雯雯识相地离开,给俩人创造独处聊天的空间。 丁盟拿出手机,给宁新禾看网上的炒作新闻:“这就是元希哥的主意?还不如我那个呢。” 宁新禾一听,好像丁盟之前还出过另一个主意,好奇:“你的主意?” 丁盟说:“让远瞻的弟弟来你剧组探班,只要你两表现得像哥们儿一样,那个导演就不敢动你。” “……”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如果和杜元希那个一起放在他面前让他挑,宁新禾更愿意选杜元希的主意。 丁盟嘆气:“但元希哥怕你和远瞻弟弟看对眼,就没同意我的提议。” 宁新禾扶额,杜元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心眼有多小?整天担心我看上这个看上那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多么花心的人,是个男人就会扑上去似的。 丁盟浅笑,乌亮的眸子映着宁新禾无奈的脸:“都怪新禾哥你太迷人,让元希哥这么放在心上。” “我,迷人?”宁新禾觉得好笑,“我并不觉得自己长得很好看,而且说实话,我自己明白自己性格其实不太好。” “话可不是这么说。”丁盟悄悄扒到宁新禾耳边,低语,“情人眼里出西施。” 在杜元希眼里,世上怕是没有再比新禾哥还闪闪夺目的人存在,只要多给别人看一眼,多接触几秒,世上就会多个情敌。 唠完嗑,丁盟不动声色离开,他也要赶紧回自己的休息室休息去。 下午,绿幕环绕,宁新禾站在现场唯一的实景凉亭里,潇洒肆意地坐在凉亭围栏上,手提酒罈,意气风发的少年傲气扑面而来。 白洁换下官服,一身粉嫩的女装,在凉亭外翩翩舞剑,英姿飒爽中带着女儿柔情。 宁新禾微抬下巴,一脸痞样:“尤怜,你到底嫁不嫁给我?” 白洁舞剑的手一顿,明明听到那一刻在欢喜偷笑,却在转过身时冷着一张脸:“不嫁。我爹说了,跟着你要吃苦的。” 宁新禾不服气:“那就等我在京城闯出一番天地,再八抬大轿到尤府门前提亲!看你爹还嫌不嫌弃我。” “好啊,你要是能混上一官半职让我爹满意,我就嫁。”白洁收剑,娇俏着最后偷看宁新禾一眼,掩面一笑,跑走。 这一幕拍完,场景不换,宁新禾换上一身沉重的官服,脸上的妆容更添沧桑,左手拿酒,右手提剑。 故地重游,已然是一副落魄模样;傲骨尤在,却被冰冷的现实磨平稜角。 他转身,似乎看到粉衣少女出现在自己面前,急忙追出去,却茫然若失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周围。 第38页 实际拍摄画面是周围全是工作人员,灯光师、摄影师等等,而白洁在恰当的时机往镜头里一站,等宁新禾追过来时又赶紧跑开。 等导演过了宁新禾这幕,白洁也赶紧去换时装,换上掩藏起她女儿身份的禁卫中郎将服,缓缓从远处走向宁新禾。 宁新禾再抬头看向白洁,却意外地看到站在白洁所在方向的杜元希,他靠在门口边的墙上,不知来了多久。 戏里宁新禾和白洁接下来要进行一番真心交谈,但仍旧是不欢而散,就在白洁转身欲走之际,宁新禾直起身,微醉的眼眸里极其认真。 他看向白洁的方向,镜头里他看着白洁,只有宁新禾自己知道,他看的是杜元希。 缓缓念出剧里的台词:“此生此世,我心里只闯入过一人,也只爱这一人,绝无二心。” 白洁的背影依旧缓缓离去,坚定而又哀伤。 杜元希脸上带着笑,等宁新禾休息时靠近:“刚才距离太远,我听不清,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宁新禾冷漠脸:“又不是对你说的。” 杜元希笑:“我怎么觉得就是对我说的。” 宁新禾下意识看向周围,没人注意他和前经纪人的交谈,才放下心,剑眉微挑:“自作多情。” 杜元希一笑:“甘之如饴。” 池泠泉从一旁走过来,有些不贊同地看向杜元希:“杜哥,你别打扰新禾工作。” 宁新禾顺着自家现任经纪人的话点头:“就是,看到前任在这里,我都没办法好好工作,根本不能静下心来酝酿接下来几场的情绪,唉。” 杜元希在意地斜睨池泠泉:“工作上我是前任,生活里我是现任就好。” “……”总觉得自己被威胁了呢,池泠泉牌电灯泡如是想着。 远在书店,看着突然回来的竹简,顾念晏并不意外。 委託人的结局他只能窥视一斑,最终的结果还是看人们自己是日常生活中的各种选择,只有经歷过才会知道最终结局是如何。 对方已经放下一开始的执念,今后是不是还会再想起今贝书店和他,那就要看还有没有因果未断。 将竹简收好,顾念晏漫步下楼,眼瞅见楼下两团黑雾在办交接,兴沖沖跑下来:“你回来了!” 从人偶中飞出的暗黑雾气飘散消失,刚回来的安文卿看着仿佛世界都亮了的老闆,心里产生点疑惑情绪,正要飞回人偶体内,被顾念晏揪住一团雾气尾巴。 顾念晏飞快抢过人偶,抱在怀里往楼上飘:“被人用过有点脏,我拿去洗干净了你再住进去!” 安文卿静静飘在原地,糰子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人偶还会被弄脏,不过是被其他魔魂暂住几个月而已,能有什么影响? 等顾念晏带着被洗得闪闪发亮的人偶回到柜檯,安文卿迫不及待钻进去,然后马上进入工作状态,开始算店里这几个月的帐。 顾念晏托着下巴,静静在一旁看着他埋头算帐的模样,目光柔和。 过了好一会儿,安文卿抬头看向一言不发看自己工作的顾念晏:“店里收益很差。” 顾念晏不是很在意地回应:“哦。” 他的目光之前一直留在安文卿身上,直到安文卿抬头看他,才把目光转向安文卿在算的帐本,一看最终的数据,震惊:“亏这么多?!” 安文卿重重点头,他建议说:“这个地段不太好,我们应该换一个地方。” 顾念晏自然是听自家店员的话:“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物色新店地址。” 正说着,门口的风铃声响起,俩人齐齐看向门口,只见一位满身酒气的男人闯入店内。 ——卷一·闪耀星途,完。 作者有话要说:  天娱公司更换艺人经纪人事件,宁新禾恐成最大赢家! 第24章 卷二:01 【微博】 绯色秋:本周星期五晚上七点,第一次开直播,我在微博直播等你们[害羞]。 微博一发送成功,评论疯了,转发量直线上升,读者粉丝们雀雀欢唿,路人瞅两眼发现是个耽美作家也就没了兴趣。 端坐在电脑前,济黎看着自己刚发送成功的微博,想着自家读者们的恶趣味,济黎猜测热评肯定有好几条在起闹着让他穿女装直播。 点进去,果然…… 在第一条热评下回復——绯色秋:女装?tan90° 瞬间炸出更多回復,其中一条回復引起济黎的注意。 青梅煮小酒:如果在周五开播之前,再涨五万收藏,能不能女装? 一本正经地问能不能,济黎对她有一点印象,基本每次发微博都能看到她活跃在自己的评论区,发的言论都是态度温和的话,蛮有好感。 想到现在这个收藏已经是自己读者量能达到的极限收藏量,济黎回復她:好啊。 没过一分钟,评论区就有新动向,已经有人将“绯色秋”和“青梅煮小酒”的对话截图放在评论,点赞量哗哗地上升,直至霸占热评第一。 不怪济黎这么大胆,之前说好收藏破十万开直播,过了一个多月才从三万涨到这个数字,接近饱和状态,他不信还能再涨五万。 第39页 因为怕有人投机取巧买收藏,济黎的好友在最近主动去举报一波济黎的文,最终还真有近两千个无效的收藏被清理掉,等好友再告诉济黎,济黎一脸懵。 ——还有这种操作? 他赶紧上微博告诉读者们,千万别用这种手段刷收藏,如果还有人再犯,他就取消之前那个开直播的约定。 实打实的十万收藏,差不多了,对于一篇刚开坑两个月的连载文而言,实属不易。 本来就是一时嘴快答应的直播,济黎可不想演变成违规刷分,发完微博,再去晋江后台更新小说,美滋滋地躺下来玩手机。 刚躺下来,基友“小铃铛”就发来信息:你要穿女装直播?!!! 问号后面连着三个感嘆号,可见对方有多震惊于济黎的决定。 绯色秋:[嘆气]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只是说周五收藏破十五万,我就穿女装。 小铃铛:你狮子大开口啊!十五万!!肿么可能!!! 绯色秋:对啊,我就没想它会成真。 小铃铛:…… 正当济黎以为“小铃铛”无话可说之时,小铃铛发来:直播时你会露脸吗? 迄今为止济黎一直没有在网上公开自己的长相,发照片都会给正脸打马赛克,就比如上次在动物园和某明星的偶遇,济黎将自己的脸用可爱的装饰物遮住。 但从济黎的身型上看,还是能看出是男孩子,那双白又细的好腿,是多少女孩子的梦想啊,小铃铛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肥腿,默默泪流满面。 绯色秋:直播一定要露脸吗?我打算只让摄像头照到我脖子以下。 小铃铛:这样的直播有何意义!我代表你广大读者粉丝,要求看脸! 绯色秋:[为难]我代表我自己,拒绝你的要求。 房门被敲响,是济黎的亲姐姐关沐语:“小黎,开下门。” 匆匆打下“我有事,先不聊了,么么哒”,济黎从床上一跃而起,奔去开门,一边侧身让白沐语进来:“这是什么好吃的?” 他伸手去拿白沐语手上端着的点心,被白沐语拍掉。 “我看到你发的微博了。”白沐语笑眯眯地看着他:“我来跟你一起挑可爱的女装。” “姐,我不可能要穿女装直播……” “距离周五还有四天呢,万一呢?到时候你想买可就来不及了,还是提早准备一件,有备无患。”白沐语将点心放到电脑旁,“大不了到时候给我穿,如果你没有机会穿的话。” 济黎看着白沐语高挑的身材,咳嗽一声:“姐,适合我穿的肯定不适合你。” 白沐语态度瞬间强硬:“我说买,就要买!” 济黎屈服,就当讨姐姐开心,反正买了也不一定要穿:“好吧。” 动作利索地打开购物页面,白沐语将食物递给济黎,堵住济黎的嘴后开心地逛起网上女装店,指着一套古典巧克力开衫裙:“这件好,适合你。” 济黎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摇头,虽然很感谢姐姐没有选旁边那套粉粉的草莓装,但对这套他也一样不喜欢。 白沐语眯起狡黠的眼眸,果断先给济黎挑看几件夸张的洋裙,然后再指着一套相对朴素的淡粉洛丽塔裙,济黎妥协,点头同意。 下单成功后,白沐语直起身,拍拍弟弟的背哈哈大笑:“这才对嘛,我的好弟弟哈哈哈,我迫不及待想要看你穿这套的样子。” 已被姐姐手工甜点收买的济黎一脸无奈:“不可能的,我的收藏怎么可能再上五万。” 白沐语带着笑,拿回已经变干净的盘子往外走:“我愚蠢的弟弟哟,万事是没有绝对存在哒。” 第二天,早起的济黎第一件事就是刷昨晚读者的书评,结果点进晋江客户端看自己的小说主页面,就看到收藏那里清清楚楚的显示着“127523”。 一个晚上的时间,硬生生涨了两万多?怎么可能! 济黎想起“嫣然三月”跟他说过作者可以去找管理员自查,于是先给管理员发了自查站短,再看书评,看着看着,他似乎发现了暴涨收藏的原因。 昨晚好多书评的大致意思是:她们本来追的言情,有言情大神推荐了他的文,好奇地过来瞅瞅。 济黎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自己姐姐在作怪,他之所以会走上当网文作者的路,其中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自己的姐姐,他是在和姐姐搬到一起住后偶然发现姐姐写网络小说,是个言情作者,大神级别。 因为他的性向,不愿妥协家里让他娶妻生子的做法,关系闹僵后他就独自一人出来,是姐姐找到他并将他带回家。 如今已经离开那个家四年,济黎完全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如果还是待在那个家,自己怕是会被折磨疯,成为村口的二赖子一样疯疯癫癫的人。 济黎登陆微博,很快找到自家姐姐昨晚发的那条微博。 一灯如豆:我不管,我要看@绯色秋 穿女装!要是能实现这个愿望,我不介意从周六开始每天日两万,日更个一星期!况且他的文真的很好看,大家确定不去瞄几眼吗?ps:完全不能接受耽美的读者就不要勉强自己啦,比心。附上文连结~ 下面配上“绯色秋”发的直播通知微博截图,还有答应加五万收藏女装的截图。 第40页 当然,如果只是姐姐一人这么说,其实带不来那么大的影响力,关键是好多其他言情作者大大纷纷转发“一灯如豆”的微博,表示她们也想看“绯色秋”的女装,大部分也拿出日更新一万字、日更新六千字、撒糖出甜饼等各种福利。 济黎懦懦地看着各位大大的微博,突然觉得g已经在他头顶立起,上面书写着两个大字:女装。 如果可以,他一定要穿越回昨晚,将那个一脸自信淡定回復“好啊”两字的济黎打晕! 战战兢兢中迎来破十五万的喜讯,微博一片欢唿雀跃,济黎愁云惨澹,白沐语拿着快递包裹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可爱的蠢弟弟。 在济黎眼里,贴心慈爱的姐姐化身成为邪恶的巫婆,笑里藏刀地对他亲切地招手:“小黎,过来,你买的衣服到了,要不要先试穿一下?” “不要!”济黎落荒而逃,关门躲进自己房间。 白沐语不强求,毕竟自家弟弟答应女装直播的证据都贴在网上,这么多人都看到,也不怕他到时候不履行承诺,将包裹放在济黎房间门口:“东西就放外面,记得拆开看看能不能穿~” 时光飞快,一下子就到周五,济黎从未感觉时间能流逝得如此之快,还没做好准备,就要被赶鸭子上架。 白沐语兴奋得像个不顾女儿意愿卖女儿给富豪当妻子从而获利的后妈,忙前忙后帮济黎张罗好直播事宜,甚至强行拉着济黎来到她房间的化妆檯前,摩拳擦掌要给济黎画个美美的妆。 济黎终于忍不住挣扎:“姐,我不打算露脸出境。” 白沐语温柔地将手按在济黎双肩,两眼放光地看着镜子中穿着女装的可爱弟弟,轻声细语:“小黎啊,反正你都穿上了,就让姐姐给你画个妆嘛,万一直播时不小心露脸了,就算有现实中的朋友看到,他们也认不出你化妆后的样子,多好。” 济黎仔细一想,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竟然有理有据到令人无法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将改名《有间书舍人间事》,正经点,文名正经点,毕竟我是一位正经的作者,骄傲地挺起胸膛! 第25章 卷二:02 如果可以,济黎觉得自己还是回到两个月前,将那个随口答应读者粉丝直播的自己摇清醒才是最干净利落的做法。 一切准备就绪,白沐语一脸大功告成的欣慰感,将济黎送回他自己房间后飞快奔回她自己房间,打开电脑蹲守在微博等待直播开始。 济黎深唿吸,稍显厚重的妆粉遮住他泛起羞怯红晕的脸颊,按照笔记上摘抄的开直播各项步骤,成功地开启人生第一次直播。 如果……能不是女装就好了。 久等多时的读者瞬间涌入直播间,在满屏的“终于开始了”、“啊啊啊啊”、“大大我爱你”中,济黎微笑着,轻轻地打了声招唿:“嗨,我是绯色秋。” 弹幕出现几秒的断层,然后是疯狂涌现的刷屏: “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纸!” “可爱,想日!” “妈妈,就是这个人,撩我!” 还有时不时冒出的几条: “你们别挡住绯大的盛世美颜啊!” “绯大是妹子???” 济黎原本是不打算露脸,但在白沐语给他化完妆后却发现自己完全变了样,再加上姐姐还特地拿出一张白底紫纹的蝴蝶型眼部面具,在姐姐不断的劝说“不露脸的女装直播是没有任何意义”下,他最终鼓起勇气全身出镜。 就当是给这些一直以来支持自己的读者额外福利好了。 济黎好奇问大家:“大家都想要我怎么跟大家互动?”沉吟一会儿加上,“除了跳舞和唱歌。” 弹幕上整齐地飘过“就这么坐着让我们舔屏就好”,应该是同一个人发的,一行一句,占满整个屏幕,每一行都用不同颜色。 这个挡屏弹幕刚飘过去,不少人表示不满:“前面那个矜持点!”、“发就发,别挡屏幕”。 当然也有支持的:“带我一个”、“ 1”、“我的屏幕怎么脏了~~~” 济黎有些羞涩地被逗笑,偏过脑袋,拿起桌上的书挡住自己灿烂裂开的笑脸,一时间直播间内冒起无数粉色小心心。 “暴击,生命-10000000” “老夫的少女心哟,幻肢已硬!” “绯大你真的不是妹子吗……” 济黎努力收起笑容,正色:“我声音听上去就不是妹子啊。” 读者们表示:“世上有种东西叫做变声器~~~”、“现在网上女身男音挺多的”。 更有豪放的读者直接说:“大大脱裤子让我们检查一下是不是真的男孩纸!” 济黎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条飘过去的弹幕,一脸懵:“会被封直播间的吧,你们忍心看我刚开直播就被请去小黑屋喝茶吗?” 飘过去一堆的“23333”和“哈哈哈哈哈”。 言归正传,济黎再次正经地问大家要怎么互动,在众多建议中济黎选了两个,一个是解答读者对已经完结的小说中存在的疑惑,一个是给读者们念自己写的小说里的段落文字。 第41页 第一个互动环节开始,济黎严肃地做好准备,担心读者会问出什么深奥的东西解答不上来,仔细盯着弹幕,没过几秒就自动破功。 他无奈扶额,看向摄像头的眼睛中似乎透露着恨铁不成钢的父爱:“你们啊,果然不能对你们抱太大希望呢。” 自家读者的问题都是——能不能写某某对攻受的肉,每本都那么清水吃到味觉寡淡,求肉餐。 对此,济黎的回答是:“我不会写。” 他有且仅有一次恋爱经验,对方是自己高中隔壁班同学,俩人的交往只到牵手的地步,连吻都没亲过,让他写出肉来……真是太为难他了! 从回忆里出来,弹幕上的内容已经歪到在给他推荐各种肉–文,济黎汗颜,这个环节被匆匆跳过,他直接拿出手机打开晋江客户端,一边问大家:“我们之间进入下一环,你们要我读哪篇文,哪一章哪一段?” 确定下来后,济黎清清嗓子,开始认真地读着自己一年前写的架空古代文,他读得认真而又投入,仿佛没觉得哪里不对,而蹲守在各个终端屏幕前的观众们集体笑成一团,明明全身都被尴尬地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也不愿意静音这一本正经的读书声。 “绯色秋大大真的好可爱!” “明明看文的时候觉得还好,怎么听绯大读出来觉得好羞耻。” 济黎抽空瞄了一眼屏幕,看到大家的留言,停下:“……很羞耻吗?” 弹幕的画风瞬间变了: “不不不,很好听,求继续。” “大大你觉得呢~” “啊~~~不要停!” “请继续蹂-躏我的耳朵。” 济黎无奈笑着,又继续读起来,但渐渐的,他也感觉到那份羞耻感——之前他是从风景描写开始读到人物,有过渡自然没觉得如何,现在从断处继续,也渐渐感觉到人物对话带来的微妙异样。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咳一声,济黎放下手机,委屈兮兮地看向摄像头:“能不读了么……” 众人:“我们什么都听你的!” 济黎变得像直播刚开始一样跟她们随便唠嗑,毕竟是第一次开直播,他有点把握不好节奏,也不知道自己直播时到底该怎么和观众们进行有趣的互动。 聊着聊着,济黎已经无话可讲,气氛有些沉闷下来,他瞄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但他当时答应要至少直播一小时…… 他问:“好像就我一个在说话怪没意思的,不如我们抽个观众和我连麦聊?” 纷纷表示同意,读者问他:“怎么抽?” 济黎握住滑鼠,笑:“你们发弹幕,等35分的时候我将滑鼠随意移上去,暂停住谁的弹幕就是谁。” 前方高能来袭,瞬间济黎的直播间被满屏的弹幕挤满,密密麻麻的完全遮住济黎的人像,济黎盯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当34分变成35分那一剎那,将滑鼠移上去。 停在一条“???”的弹幕上,济黎右键查看发送用户,然后将他设为直播间管理员,就可以与其对话。 当他开启对方麦声音的一剎那,一声巨大的打嗝声响破直播间,数万观众纷纷觉得自己仿佛闻到那股从口鼻溢出的酒气,不少人下意识开始捂住自己鼻子。 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济黎问:“平步青云,你在听吗?” 过了好一会儿,久到其他观众觉得济黎该重新抽时,一个温文儒雅的男音响起,声音很好听:“你能听到我说话?” 从背景音和该观众说话语气听出来对方在喝酒,而且还喝的有点多。 济黎笑:“自然听的到。” 他来不及开口引导幸运观众交谈,对方已经自顾自说起他的困惑、他的委屈、他的抱怨…… 刚开始的时候,“平步青云”只是在讲述从小的家庭经歷——家里有个哥哥,哥哥很优秀,虽然家里人没有经常将他和哥哥做比较,但他一直有些自卑,羡慕越长大越自信、强大的哥哥。 老套的家庭故事,大家并无兴趣,而济黎也有些尴尬,他不是情感主播,原本只是想和观众就作品进行语音交流,不是来给对方处理情感上的问题啊!茫然无措。 “其实这些我都不在意,毕竟我哥真的很优秀,我知道自己望尘莫及,可是为什么……”话锋一转,幸运观众说道,“我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还没鼓足勇气告白追求他。昨晚我哥把他谈了两年的男朋友带回家见父母,我才知道自己暗恋的对象是哥哥的恋人!” 说到这时,“平步青云”的音量突然变大,情绪剧烈波动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应该是在继续借酒消愁。 原本对这位观众的故事并不兴趣的读者粉丝们,当听到某些激动人心的关键词时,突然兴奋起来,连济黎都一脸讶异地听着,忘记说话。 暗恋、哥哥、男朋友……弟弟暗恋哥哥的男朋友?年度一场大戏啊!吃瓜群众纷纷拿出手边的饮料小零食,坐等接下来的故事发展,各种“求继续讲!”。 当然也有人开始怀疑:哪里的戏精在这编故事,想引起绯大的注意? 弹幕上一片热情,既然“平步青云”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自己的感情经歷,加上济黎本身也很好奇故事接下来的发展,于是问:“然后呢?” 第42页 谢步青抹抹酸涩的鼻子:“还能有什么然后,他们俩两情相悦,我还能强行拆散他们吗?” 济黎憋了半天,只能想出一句话来安慰他:“天涯何处无芳草……” 谢步青马上接到:“我就单恋他一株。” 他继续絮絮叨叨地吐露——对方是到现在为止,他遇到过唯一一个对他无条件信任的人,昨晚才知道,对方之所以会那么信任他,大部分不过是因为他是哥哥的亲人。 作者有话要说:  前卷末尾那个酒鬼粗线~ 话说我犹豫来犹豫去,最后还是觉得字数少一点更简洁明了,就《有间书舍》吧。 熙熙攘攘的浮世繁华,有间书舍,名唤今贝。 感谢读者“红叶”浇灌营养液~ 第26章 卷二:03 还真的有点可怜,从小到大都活在哥哥的阴影之下。 济黎幽幽一嘆,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不擅长安慰人,弹幕上的人不少以为是“平步青云”在开玩笑编故事,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出馊主意的,但大部分观众跟济黎一样,选择相信这个好似在说醉话的男人。 突然,谢步青重重地放下酒瓶,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主播姐姐,你给我唱首能让人开心点的歌吧。” 济黎:“……” 原本变得稀松的弹幕在下一刻再次壮观起来: “哈哈哈哈哈”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23333” “绯色秋姐姐~” “绯姐姐,唱一个嘛~” 没得到回应,谢步青看着移动终端屏幕里那个文静的漂亮主播,失落:“不行么……” 济黎不知自己该作何表情,尴尬:“妹妹莫要难为哥哥。” 当他说完,直播间里的观众们笑的更欢。 “算了,一直憋在心里怪难受,现在终于能说出来,心情已经好很多。”谢步青没察觉到济黎话里的不对,起身来到阳台,望着外面凉薄的夜景,“谢谢。” 原本背景里微小的电流声在此刻戛然而止,济黎知道是对方已经退出该直播间,他现在和观众一样很懵——这个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真的只是一个刚好被抽中的无关路人吗? 谢步青放下手机,远眺夜空,靠着阳台的栏杆,渐渐闭上眼睛,结果一不小心就睡着,等他半夜冻醒,才拖着疲累的身体和泛疼的脑袋回到卧室扑在床上,第二天果然发烧感冒。 即使身体不舒服也还是挣扎着去上班,谢步青让司机路过一家药店时给他买点感冒药,司机帮他泡好药再端到车上,谢步青喝完没多久就昏昏欲睡,终于在达到公司前在后座睡着。 司机见状,没有叫醒他,把这情况报告给上级领导让他们操心去,自己则是守着车子等上级指示。 指示很快下来:让谢总好好休息,别打扰他,如果待会儿谢总身体明显不舒服,赶紧送医院! 司机从车内后视镜中看向自家公司老总,外貌不输电视上那些小鲜肉,这么有钱,又工作努力,自己要是同肯定会爱上这样的男人……呸呸呸,我都在想些什么?! 有些后怕地收回臆想,自己可是钢铁一般笔直的直男,默默挺起腰杆,司机坐在驾驶座上,一脸严肃地看着前面。 谢步青一睡就睡到中午,他迷迷煳煳起身,额头的温度消退下去,人也精神不少,于是开车门准备工作。 司机告诉他:“刘秘书说他们还在等您开会。” 谢步青点点头,直接一路直达会议厅,原本有些懒散吵闹的氛围在他推门而入那刻像画面定格般瞬间安静,然后各自回到位置上,静静坐好。 刘乐海将资料恭敬递到谢步青手里,当谢步青一边看一边往主位走时,在一旁讲解资料里的重要内容。 谢步青看完资料和报告,抬头看了眼宣传部负责人:“你来讲下,如果选用这个ip,你对这部剧前期推广方面的看法。” 最近他们公司打算投资拍一部都市职场励志电视剧,打算购买一部比较红的小说ip进行影视改编,一方面是为了赚钱赚口碑,另一方面是为了宣传谢氏集团的形象。 当宣传部经理背着事先准备好的稿子侃侃而谈时,谢步青掏出手机,调出搜索页面单手打了几个字,眉结渐深。 他突然打断宣传部经理的发言,问:“你知道这部小说涉嫌抄袭吗?” 经理一愣,揣测着总裁的面部表情,有些犹豫地说:“好像是有看到一些言论说它抄袭其他小说,但也只是涉嫌,如果它真的抄袭了,被抄袭的原作者早该将这本书的作者告上法庭维权,这不是一直没动静……”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面就识趣的不再说话。 谢步青冷脸:“给你们一小时,你们自己判断它是不是真的是抄袭作。” 他只是随便搜了搜这个小说的名字,后面就直接跟着抄袭两字,不得不让他在意这本书到底干不干净,这次的项目不仅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公司形象,绝不能选用本身就存在污点的ip。 原本就安静的会议室此时更鸦雀无声,提出购买这本小说版权的项目负责人率先出声:“网上这些有名气的小说,不少都有这种涉嫌抄袭的流言在,这本小说出版至今已有好几年,一直没惹上抄袭官司,想必没有实锤。” 第43页 见谢步青一直沉默,项目负责人又说:“只要没有法院的抄袭判决,这种网上抄袭言论,自带热度,其实对我们后期宣传盈利挺有好处……” 谢步青把玩着手上的手机,金属有节奏地轻轻敲击在桌面上,不慌不忙的频率配合着他冷峻的脸庞,无人再敢争辩什么,赶紧低头用办公电脑上网查相关资料。 项目负责人尴尬地站在那,向刘秘书投去求助的目光,刘乐海示意他不要再说话,赶紧坐下。 方丽想起自己曾听过公司一姑娘说起过这部小说的抄袭问题,对方似乎很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赶紧私信那位小姑娘,问她是不是真知道真实情况。 得到回覆后,方丽来到谢步青身旁低声说了几句,谢步青点头,让方丽将人带到办公室来。 这是关灵灵进公司以来第一次参加这么重要的上层会议,一时有些拘谨,望着面前的桌子,根本无法好好组织语言开口。 谢步青看出她的紧张,没有刚才面对宣传部经理和项目负责人的严肃气势,放缓语气:“你就将你知道的告诉我们,我们会进一步核实,只是做个参考,不用紧张。” 关灵灵心头一跳,她总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不是在公司听到过,而是昨天在什么其他地方听过这个声音,但就是想不起来。 思绪这么一打岔,她反而减淡许多紧张感,缓缓开口:“老闆,我真不建议你们签这部小说的版权……” 她抬起头,发现谢步青正看着她,对方一副安静聆听的样子,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正经的氛围总是能不自觉让进入这个氛围的人也变的认真,关灵灵舒气,将她知道的全部告诉谢步青。 这部小说基本已经被证实是抄袭,网上调色盘一抓一大把,但这作者抄得厉害啊,主线大纲主人设抄一本小说,副人设抄几本小说的设定,具体小故事又抄其他小说的片段。 将其他小说中的闪光点拼凑到一起,这部小说自然很好看,加上作者模仿其他大神的文风,将大神的一些段落修修改改,瞬间收穫一批粉丝,小说火了,作者也火了。 之所以有这么多实锤还没被告上法庭,一是因为被抄大纲和文风的男大神懒得和一个在网上哭唧唧说委屈死不承认抄袭的女抄袭家计较,二是因为国内法律在网络小说抄袭维权方面的薄弱和艰难,被抄袭的那几位作者没时间也没精力走上漫漫维权路,还不如多产出几本新小说来的实在,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说到最后,关灵灵忍不住再加上一句:“她人品在圈内是出了名的差,我们这么遵纪守法的大公司要是跟她扯上关系,那不是招黑么!” 随着小姑娘掷地有声的话语消散,谢步青看向那两位负责人,冷哼:“连公司的刚进来的实习生都知道扯上抄袭对公司名誉不好,你们俩倒是安心。” 项目负责人小声辩解:“我还是认为在这个ip原本的热度下,抄袭这方面带来的影响利大于弊。” 谢步青皱起眉头,他看向这家分公司的主负责人赵谦和经理,问:“我让你全权负责这件事,你就给我安排这么个拎不清事情严重性的人负责这次的形象工程?” 赵谦和汗颜:“我……我也不知道挑的这个小说原来涉嫌抄袭这种事啊。” “我随便上网一搜就能看到,你们呢,全都一起眼瞎了?找下属做事后自己就可以撒手撇清了是吧?”谢步青冷着脸,斥责道,“看来我要好好查一下,之前你们提交的那些文件和企划案,是不是都是从别人那抄的,这么不重视原创!” 气氛瞬间凝固,大家哪敢再吭声,纷纷低头不语,关灵灵站在那,被谢步青的气势吓到,不安地僵直身体,低头看地。 谢步青深唿吸,压下怒火,转而问关灵灵:“你知道这个小说的原作是哪部?” 关灵灵抬头,犹豫着说出:“被抄的最多的那部是耽美小说,可能……”同样不适合公司拿来拍电视剧。 作者有话要说:  有感而发,本章所涉及的抄袭事件完全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多想。 ——2017.8.9 对了,下一章小黎和青哥就能正式见面啦~ 感谢读者“九秋黄叶”浇灌营养液~ 第27章 卷二:04 关灵灵清楚,公司这次拍剧的受众比较广,如果真的拿耽美原作进行改编,肯定会改成言情剧,对于她这种原作粉来说,这是万万不能忍的啊! 但碍于老闆都提问了,她也只好如实回答:“主要剧情抄的是《铜镜诡话》里的第三个故事‘悄悄话’,讲的是小职员安哲和公司总裁顾瑞岩的故事。” 谢步青直接敲定:“之前那本我是绝对不会同意,她说的这本你们可以看看,如果可以改编,就签定;如果不合适,那就再找。天下好的原创作品这么多,我们为什么非要用抄袭作?是总公司给你们的预算不够?” 赵谦和赶紧摇头:“不不不,是我们欠考虑了,立刻改,立刻改正!” 待谢步青和刘秘书一同离开,关灵灵还震惊于老闆这么深明大义、态度干脆果决,就听到项目负责人在暗暗戳分公司经理:“怎么办,那边其实已经约定好签约日期……” 第44页 赵谦和冷漠脸:“又没有正式签约,之前只是洽谈,推掉就行,还问我怎么办?” 项目负责人无奈:“舅舅……” “行了吧,副总都直接说不能,你还能怎样?”赵谦和叫来关灵灵,“从明天起你来当丽丽的助理,一起负责这个项目。” 关灵灵受宠若惊,目送大家离开后才诚惶诚恐地走出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几日后,济黎从编辑那得到有公司要购买版权的事,微讶:“竟然有人打算拿我的小说拍电视剧?” 被济黎口中那着实讶异的语气逗笑,编辑桃子笑问:“怎么,对自己的小说这么没信心?” “是有点没信心……以前觉得能有人喜欢看就行,后来觉得能够出版署上自己的笔名就行,但还没想过自己的故事能拍电视剧,跟做梦似的。” “我就是来跟你说声,具体事宜还要等后天见面洽谈才能确定。” 和桃子结束通话,济黎欢唿着向后仰倒,窝在床上傻笑兮兮地给自家姐姐打电话告诉她这一好消息。 经验老道的白沐语一边恭喜他,一边不忘提醒济黎:“还没正式签合同呢,虽然小说能卖影视版权是好事,但我们总不能给钱就卖,也要看对方的诚意,要是拍的跟新新那部电影一样,还不如不拍。” 新新是济黎和白沐语在网文圈共同的好友,之前有段时间她缺钱,忍痛将一本小说的影视版权卖出去,结果拍的那部电影烂的一塌煳涂,原着粉失望至极,根本没有电影粉,连演员粉都在抱怨导演编剧给他家偶像演了个什么玩意儿。 “嗯,我会慎重对待。”从最初的喜悦中冷静下来,济黎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姐,你回来时别忘了给我带杯双皮奶,我要加红豆。” 济黎最后还是拒绝了谢氏公司,因为对方的要求是要将他小说里的两位主角性转,也就是其中一个要被改成女孩子,他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于是婉拒对方提出的高价版权费,继续当他的网络小作者。 谢步青得到对方拒绝的消息时正在阅读绯色秋的《铜镜诡话》第四卷 ,有些意外对方会拒绝:“我不是说了费用的问题好商量,怎么会被这么明确地拒绝?” 刘乐海有些可惜地说:“不是价钱的原因,是对方不能接受将他书里的角色性别改动,而我们这边不可能出主角同性恋爱向的电视剧本……” 谢步青垂眸沉思:“可是这真的是个好剧本,我相信我哥也会很喜欢。” 刘乐海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报告完这件事后就转身打算离开办公室,在他即将出门时,谢步青叫住他:“把绯色秋的联繫方式给我,我亲自跟他谈好了。” “诶?”刘乐海终于露出讶异的神色,望向谢步青,“好的。谢总你真的很在意这次剧本。” 谢步青淡笑:“总觉得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剧本,就这么放弃了很可惜。” 他当然不会告诉刘秘书,真实的原因是什么。 虽然那时是喝醉的状态,但他事后仍旧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只是大致记得——遇到自称恶魔的男人,许下第一个愿望,回到家后按照恶魔的指示打开微博直播。 其他细节倒是记不太清,毕竟那时真的有些喝多了。 昨日恶魔又来找他,告诫他一定要拿下《铜镜诡话》的影视改编权,谢步青问对方为什么,对方说的原因还响在耳边。 “如果你真的想早点和你此生註定的恋人相遇,就按我说的做,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从刘秘书那里拿到绯色秋的电话号码,谢步青当即拨打,接通时,传来软软的男音:“餵~” 谢步青愣住,他怎么觉得这声音这么耳熟! “……如果没什么事我挂了。”等了半晌也不见对方吭声,济黎觉得可能是骚扰电话或者是对方打错号码。 谢步青忙出声:“等等!请问是作者绯色秋吗?” “嗯……我是,请问您是?” “谢步青。广达影视公司是我旗下一个子公司,今天和你谈收版权时我派去的人被你拒绝,我想亲自问下,真的没有其他迴旋的余地了吗?” 济黎认真回復道:“我是写耽美的,如果你们需要的是一出言情剧,从一开始根本就不应该来找我。” 谢步青也同样认真回覆:“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笔下的故事,非常适合拍剧。” 济黎有一丝讶异:“你看过了?” 谢步青笑:“我当然要亲自阅读原着才能知道它到底值不值得我出钱购买它的使用权。” 济黎抿唇:“那你也应该清楚,如果把故事中的男主改成女生,会出现无法解释的逻辑硬伤,在人物刻画方面也会脱离原先的人设,我不想看到它被改的面目全非。” “在这点上我们可以再商量。” “怎么商量?我不会同意修改性别。” “那就不改,总有其他办法,要不……我们约个时间见面好好谈谈,在电话里说不方便。” 济黎迟疑:“好。” 约好明天的见面时间和见面地点,挂断电话后济黎首先去核实这个号码是不是广达影视公司老总的电话,他联繫刘秘书留下的名片上的号码,确定后才放下心。 第45页 如果最后真的能达成共识不修改太多,他还是挺愿意广达影视能将他的作品影视化,昨夜和姐姐一起探讨过该公司往期的作品,出品不多,大部分保持一定水准,有些甚至将原着拍出新的高度。 济黎不喜欢让别人等他,于是早早就来到约定好的奶茶店——这家奶茶店就是白沐语开的,卖卖饮品写写文,惬意生活。 一边用勺子挖着最爱的红豆双皮奶,济黎单手托着下巴,眼神放空地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这家店并没有开在人流量大的闹市区,而是选址在安静的此地,皆是因为白沐语喜欢这里的美景,能使她心情愉悦。 绿中带着零星紫色点缀的草坪上,不知名的细瘦矮树伸展着枝条往外蔓延,露出空隙,倾注而下的温暖阳光撒进,济黎闭上眼睛,感受这闲适的安静气息。 八、九点的奶茶店并没有其他顾客,谢步青一眼就瞧见落地窗内那享受着清早丝丝倦怠暖意的少年,停在原地,一时忘了前进。 有风吹过,摇曳枝头,斑驳的树影间,少年忽然睁开眼眸,不经意地触碰上谢步青的视线,淡淡一笑,错开视线,低头吃起杯里剩下的红豆。 谢步青呆愣在原地,右手压住狂跳的心脏,迷茫于此刻心中泛起的异样,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夹杂着无法唿吸的莫名情绪,将原本缺失的地方补缺完整,一时间供氧不足。 缓缓走向奶茶店,他的视线有意无意落在店内唯一坐着的济黎身上,当门窗挡住济黎的面容之时,原本闲逸的步伐变得急促,谢步青迫不及待般走进店内,直到济黎再次出现在他眼里才放缓步子。 长时间被人盯着,第六感迫使济黎抬起头望向门口,看到之前不小心对视过的男人正朝自己走来,逐渐缩小的距离,济黎微微仰头,才能看到谢步青的脸。 “请问,是绯色秋大大吗?” 谢步青头一次这么小心翼翼询问他人的名字,而且不知道对方的真名只记得笔名,后悔自己之前为何不多问刘乐海一句。 济黎忙站起:“是我,没想到谢总这么……”年轻。 想想又觉得不对,说出来好像有埋汰谢步青之意,于是及时止住话语,歉意地笑了笑。 谢步青与济黎面对面坐下,看着济黎那暖暖的笑意,觉得这几日的烦闷瞬间烟消云散,他打趣道:“昨天我们通过话,我的声音听起来应该不老吧。” 作者有话要说:  搜刮肚子中还没交还给语文老师的点丁墨水,毕竟一见钟情的初遇应该是那么美好。 感谢读者“暧不予”灌溉营养液~ 这几天收到这么多营养液,开心! 第28章 倒v开始章节 “不老不老, 是我印象固化了, 我以为能做到总裁这位置, 没有四十也该都有三十多。”济黎是个虽然会害羞但并不会拘谨的人,才一见面话就多,“但您看上去绝对不超过三十。” 谢步青被他话里满满的佩服之意取悦,他听的出来对方是在真心实意夸他,而不是因为想奉承他。 虽然很自得, 但还是要表现得谦虚一些:“我已经二十八, 就差两年就是你口中三十岁的老男人。” 济黎微微蹙眉:“我可没说三十岁的男人是老男人。” 这个时间段的男人摆脱年幼的稚嫩,心智上较为成熟, 可以说是黄金年龄段, 而他也尤为喜欢描写这个年纪的攻,大概是因为那就是他自己心目中的另一半吧。 谢步青却觉得自己老了, 他读书时专心学习不考虑其他,工作后专心打理公司没有时间谈恋爱,他的爱情观宁缺毋滥,于是直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人。 唯一有好感的暗恋对象,已经明确成为自己的嫂子,何其悲哀,他以为自己会再次难过,却发现心里那股失恋感已经没有前几天那么强烈, 反而有一丝小庆幸。 或许面前这个男人才是自己的天定恋人?要不然那个恶魔怎么会强调让他一定要拿到《铜镜诡话》的版权,不就是为了能和济黎相遇……隐隐有了主意。 灼灼的视线毫不掩饰地落在济黎身上,济黎好奇地左右看看, 然后抬手抹过自己嘴角:“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意识到是自己眼神过于灼热和明显,谢步青镇定地扭头,对柜檯里的工作人员喊到,“一杯原味,不加其他,谢谢。” 济黎低笑出声,谢步青疑惑回头,济黎笑说:“明明只是一杯奶茶,硬被你叫出高档咖啡厅里点饮品的感觉。” 尤其是配上谢步青西装革履的正经模样,说不出的违和感,害济黎一时没忍住笑出声。 谢步青喜欢看到对方浅笑的模样,丝毫没感觉到被取笑的尴尬,回以济黎一个笑,反倒让济黎明白自己刚才不太礼貌。 济黎暗暗埋怨自己,决定收敛自己说话不经大脑的毛病,话题一转,还是直入主题比较好:“你昨天在电话里说,可以收回之前修改主角性别的要求?” “你这么坚持,我理解,昨晚我粗略通读整篇小说,改编成电视剧的话,可以不从主角齐瑞和乔景安这条主线入手。” 白沐语亲自给谢步青端来奶茶,谢步青一脸认真地喝着,仿佛是在细细品味,一本正经的样子透着反差萌,济黎手托下巴看着对方可爱的表现,紧咬下唇瓣,不敢露出半分被对方萌到的表情,侧耳认真听讲。 第46页 “还不错。”评价完奶茶的味道,谢步青继续讲他的设想,“我打算引用你的故事,以齐瑞的妹妹齐雪为切入点,这样既不会大改人物关系,同时也能将它列为大众向作品。” “可行是可行,但是……”济黎提出疑问,“这样剧本就要大改,在我笔下,齐雪和穆生的戏份所花笔墨很少,若要填充为一部至少二十集的电视剧,这工作量怕是不少。” 谢步青笑:“就算是以原本的主线改成剧本,也是要大改的,电视剧和小说的呈现方式不同,画面语言等等,这是编剧需要操心的事,你大可以放心。” “我不放心。”济黎不打算和谢步青绕弯,直接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这是我第一部 小说,一字一句都还清晰地映在脑海里,虽然说这种话的确矫情了,但我还是想说,我很怕它被改的面目全非。” 谢步青心下一喜,缓缓抛出一个诱饵:“那不如,你亲自参与剧本的制作,这样就不怕别的编剧改得让你不满意。” 济黎连忙拒绝:“不行,我做不来编剧的工作。” “无碍,你只是辅助提意见,让他们照着你的思路改,专业性方面他们自会有考量,不过要是无法完全满足你的要求时,希望你能网开一面,不要太难为他们。” 谢步青似乎已经笃定济黎会答应,言语间带着自信。 济黎为难地想吃点东西,无意识地挖了几勺凑到嘴边才发觉红豆已被吃光,他不敢直接给谢步青一个确定答覆:“容我再考虑考虑几天。” “可以,我不急,你考虑清楚再答覆我。它是你的作品,你这么在意它,也是一件好事。”谢步青沉稳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它在我手上绝不会因为资金不足等原因而被迫降低制作要求,我会给它一切它值得的待遇。” 对方温润而自信的话语让人揪不出半点质疑,如果是别人跟他说这些,济黎估计会觉得是在说大话,家无存粮还在画大饼,但从谢步青嘴里说出来,百分百地令人信服。 感觉到对方的重视,济黎很开心,点头:“嗯!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 谢步青悄悄抬起手腕看时间,虽然有些不舍,但安排好的日程却无法临时变卦,有些可惜,早知道就让刘秘书将和济黎见面这一行程时间安排得更加充裕一些。 “我接下来还有事,若是你考虑的过程中又想到些疑惑,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一一给你答覆。” 济黎有些受宠若惊,忙说:“嗯好,你去忙吧,别迟到了。” 依依不捨地离开,谢步青临进车前偷偷回看一眼,济黎还坐在那个位置上,正仰着脸笑眯眯地和店主妹子聊天。 司机没留给谢步青太多时间,挂挡放手剎,松离合踩油门,迅速离开此地,等加速完成归为稳定的车速行驶时,突然感觉自己背后一冷,不着声色地瞄一眼后座,刚好看到自家老闆收回哀怨的眼神。 吓得他差点下意识踩剎车。 谢步青提醒司机:“下午四点巡查分公司结束后,先不去阳商酒店,记得直接载我去上次那个书店,然后再去酒店。” 司机应允,表示自己会记得。 忙忙碌碌到下午四点半,距离晚上七点的宴会还有些时间,谢步青似乎忘记自己还要去今贝书舍,直到司机将他带到那里,回过神来后庆幸自己早跟司机说好,要不然就真的忘了。 然而下车后,他看着面前空空荡荡的店铺,一时有些迷茫。 招牌已经拆了,店内的书和书架全部消失,只留下墙和透明玻璃,人去屋空,干干净净得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怀着疑惑,谢步青刚要返身上车,眼角瞥见一抹身影朝他走近,看过去,正是那个自诩恶魔的书店老闆顾念晏。 “你找我?”感应到谢步青的召唤,顾念晏施施然来到谢步青身边,谢步青邀请他坐上车,顾念晏没拒绝,“想问我什么?” 谢步青担忧地往驾驶座看了一眼,欲言又止,顾念晏看出他的疑虑,让他放心:“他听不到我们俩的谈话,估计现在正疑惑为什么老闆的朋友和老闆坐后面一句话都不说,干巴巴坐着。” 在司机眼里,谢步青和顾念晏可不是就一言不发地端坐在后座,气氛诡异地安静,让他微微产生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谢步青将信将疑,试着喊了喊司机的名字,司机无动于衷,看来是真的听不到也看不到后座的异样,于是他安心地问向顾念晏:“我似乎找到你之前跟我说,那个能令我觉得心跳加速的人。” 顾念晏淡淡一笑:“恭喜。” 谢步青仍旧有些疑虑:“如果我没能按照你说的去做,我和他还要多久才能相遇?” 顾老闆跟他说过,虽然那个人是自己命中注定的恋人,俩人的情路却很坎坷,本来谢步青是不太信,现在却很想知道到底会怎么个坎坷法。 顾念晏缓缓告诉他:“既然你和他的命运已经改变,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按照原来的轨迹,他会在三个月后会遇到一个男人,和他谈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最终在和你相遇之前因为种种原因分手,那时你已经三十六岁,他因为失恋而搞砸了工作,以此为契机你见到他,在和他谈工作的相处中被他吸引,一直陪在他身边,引导他走出失恋的阴影。” 第47页 “……”谢步青仿佛在听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脸不可置信,“我……会这么惨?” 顾念晏闲适地翘起二郎腿,悠然:“这还不是最惨的,在原本的命里,他虽然最后和你在一起,但心里还是一直有那个人在,你知道,却无能为力,你们会因为这件事吵很多次架,最后,还是分道扬镳。” “骗人的吧……”谢步青无法接受自己往后的情路会这么坎坷,而且竟然还是个悲剧! 作者有话要说:  谢步青:“我不信!我做错了什么情路这么惨?!” 第29章 卷二:06 垂眸, 顾念晏表情冷淡:“信不信由你。” 谢步青揉揉眉心, 身心疲倦:“那现在呢?” “最终的结局还是要看你自己的选择, 我只是帮你提早跟他相遇,能不能在另一个男人之前俘获他的芳心,看你自己的本事。” “那个男人是谁?” “我不能说,除非你许下第二个愿望,毕竟第一个我已经帮你实现, 你已经提早那么多年遇到心仪之人。” 好歹是商人, 再怎么被感情蒙蔽内心也会下意识觉察到不对,谢步青如今已信顾念晏的身份, 不敢再随意和对方签下什么契约。 暂时没同意:“现在还不是时候。” 之前之所以会贸然和恶魔定下约定, 无非是因为酒壮怂人胆,再加上顾念晏说不会有任何代价, 一时脑热,就同意了。 如今,清醒状态下的谢步青怎么可能还会轻易用自己灵魂去做交易。 既然命运已有所改变,他比那个男人更早认识绯色秋,就好好争取这三个月的时间,彻底改变自己悲催的爱情线。 司机默然地看着突然要求停车的老闆,从后视镜中看到老闆朋友下车,沉浸在疑惑中——这两人自上车后就没说过一句话, 所以只是来搭个顺风车? 待顾念晏走后,谢步青立即打电话给刘秘书,要他将绯色秋的一些基本信息告诉他, 比如名字和喜好等等。 刘秘书以为副总裁是为了讨好绯色秋的好感从而争取拿到授权,也没多想,速度迅速地调查资料,将信息发送给谢步青。 上面全是济黎公开的信息,没有半点非法的隐私内容。 谢步青笑意浅浅地看着济黎的证件照,喃喃:“济黎,真是一个好名字。” 司机不小心瞥到自家老闆那略显痴痴的迷恋笑容,硬生生被吓得打了个冷颤。 副总最近真的很不对劲!要不要把事情报告给总裁?或许只是谈恋爱了……突然有些心疼,心疼那位被副总看上的人。 他跟在副总身边少说也有两年了,期间看着谢步青打发掉多少烂桃花,一直都冷冷淡淡,唯有在家人面前才会彻底卸下那副商业精英的伪装。 如果非要说对别人态度有所不同,只有那位娱乐圈当红男星——丁盟先生。 每次和丁盟先生见面时,副总脸上总会绽放难得的轻松笑意。 这边,趁着店里没客人,白沐语询问济黎详情,听完济黎的讲述,她悠悠一嘆:“现在就看你自己怎么想,我觉得挺好,如果有公司这么诚心诚意地来找我买版权,我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 济黎惆怅:“我就是担心我的读者,她们不会满意最后出来的效果,如果电视剧剧情崩了,演员演崩了,那就太辜负她们的期望。” 白沐语安慰道:“在意是一件好事,但不要过分在意,那样会牵绊住你的思想和手脚。就像写文,我们做不到让每一个点进来的读者都满意。最后拍出来的成果,能有八成以上的满意度就足够了,不要勉强自己。” 济黎做了好几天的思想斗争,以至于都没多少心思写文,看着自己存稿渐渐空虚,他最终做下决定,先提前告诉编辑桔子一声,再打电话通知谢步青。 谢步青正和哥哥谢远瞻在家闲话家常,突然接到济黎的来电,喜上眉梢,忙揣着手机到一旁角落去接电话。 谢远瞻有些意外于谢步青反常的行为,若是工作上的事,谢步青不会瞒着他;若是私下朋友来电,谢步青也不会这样。 静静等待谢步青结束通过回来,谢远瞻看着弟弟满心满眼的欢喜,原本不想多嘴询问的想法被压下去,他还是忍不住关心自家弟弟的异常:“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谢步青回答:“买到《铜镜诡话》的影视版权了。” “就是上次你跟我说特别好的一个ip?” “嗯,我专门找人鑑定过,绝对原创,作者和小说都很受欢迎,没有负面记录,很适合我们这次的要求。” 谢远瞻点点头:“这个项目由你监督,我很放心。” 谢步青低头傻笑,他刚在电话里向济黎索要社交软体id,忙不迭地去加人家,谢远瞻忍不住直接问:“谈恋爱了?”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弟弟看上去智商下降百分之八十,一直坐在那里傻乐。 谢步青僵住,迟疑抬头:“有这么明显吗?” 谢远瞻脸上带了笑意:“你说呢。” 谢步青嘆息:“我是对他有好感,但我现在只和他见过一面,要更多的相处交流才能知道俩人适不适合。” 第48页 “嗯,感情的事慎重一点好,要不然对对方来讲也是一种不负责。”弟弟看上去并没有完全被爱情沖昏头脑,可喜可贺。 因为谢步青的事八字还没一撇,谢远瞻答应他先帮他瞒着父母,等确定下来再告知长辈。 等济黎通过谢步青的好友申请已是晚上九点,济黎关掉电脑躺在床上玩手机,刚通过谢步青的好友申请,对方就发来信息。 平步青云:晚上好。 绯色秋:晚上好。 平步青云:感谢你给我们公司这么大一个机会[大笑] 绯色秋:别这么说,应该是我谢谢你们。 平步青云:三天后签合约,可以吗? 绯色秋:嗯,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为男人的第六感,济黎总觉得谢步青对他有种过分的热情,但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自己又不是绝世大帅哥,怎么可能会让只见过一面的人爱上自己。 虽然……他隐隐能感觉到,谢步青和自己是同一类人。 平步青云:三天后见,有点迫不及待了! 绯色秋:你亲自来? 平步青云:嗯,打算亲自负责这个项目。 济黎有些震惊,他略微了解过谢氏集团的庞大产业,知晓谢步青是副总,手下要处理的事务和工作很多,这个影视项目在对方动不动就几亿的要务里应该排不上名次。 绯色秋:会很忙吧? 平步青云:还好,我哥主动帮我分担了些其他工作,现在这点,对我来讲不算什么。 绯色秋:真厉害。 谢步青傻傻地看着聊天框里的三个字,忍不住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被喜欢的人夸奖太令人兴奋! 平步青云:一般般啦,没有我哥厉害。 绯色秋:别人再厉害,也掩盖不了你本身就很厉害的事实呀[嘻嘻] 谢步青久久没有回覆,因为他已经被夸上天,正开心地捧着手机截屏做留念。 济黎以为对方被其他事缠住,才没再聊天,于是放下手机,关灯睡觉。 谢步青的心情好不容易恢復镇定,看着时间也已经很晚了,斟酌着语句,他认真地打下“晚安,睡个好觉”发送给济黎,迟迟没有收到回復,黯然,时不时拿出手机看聊天记录,直到十一点仍旧没有收到消息。 想出无数个理由安慰自己,谢步青将手机放到床头,于黑暗中闭上眼睛。 明明已经接近三十岁,却想谈一场属于毛头小子的恋爱。 等济黎看到谢步青的留言,已经是第二天,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回復对方。 绯色秋:[抱歉]昨晚睡着了,没看到消息。 谢步青像是有感应一般在此刻睁开眼,揉揉头上的短髮,睡眼惺忪地掀开褥被,起床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拿手机,看到济黎刚发的信息瞬间清醒。 平步青云:没事,昨晚我发完后就去睡了,哈哈。 当然不能告诉济黎自己一直在等济黎的“晚安”,毕竟俩人现在只是点头之交,自己单方面对人家存有好感,要是表现得太过火,难保不会吓跑软绵绵的小羊羔。 绯色秋:这样啊,那我放心了。 济黎发完这一条后觉得俩人的交流应该到此结束,也就没再拿着手机,哼着不成音的小调子进浴室洗漱。 美好的早上从阅读开始,他换上休闲的衣物,准备出门去附近的市图书馆看书,临走前按亮手机屏幕瞄着时间,看到好几条谢步青发来的信息。 这次济黎没有选择回復,谢步青是不是怕他反悔啊?这么努力和他搞好关系。 出门前济黎按照惯例对着白沐语的卧房高声喊道:“姐,我出去了。” 早上出门,在中午午饭前赶回来,济黎慢吞吞走在路上,望着绿化隔离带外面来来玩玩的车,脑中闪过买车代步的想法,但念及自己不怎么出门,图书馆距离家也不远,最最重要的是他没有驾照,放弃。 专车里,谢步青不知第几次掏出手机,看着依旧毫无反应的信息栏,露出不知第几次的失落表情。 第30章 卷二:07 司机悄咪咪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到谢步青此时的表情, 忍不住提出疑问:“副总, 你在等谁的电话吗?” “没有。你专心开车。”嘆气, 谢步青无聊地望向车窗外,看到熟悉的身影,忙说,“停车!” 司机为难地看着外面的道路:“在这里停车?” “掉头。” 司机只能乖乖照做,等下一个路口掉转方向, 谢步青匆忙下车, 叫住还在行走的济黎:“绯色秋大大。” “……” “……” 莫名的尴尬气息流转在空气中,济黎缓缓转过身, 无奈笑着:“别这么叫我, 还是叫我名字吧。”迟疑,“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济黎。”谢步青侧过身邀请他,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吧。” “呃……”济黎指指身侧后方不远处,“我快到家了。” “……” 谢步青脸上的失落表情太明显,以至于济黎有些不忍就这样让谢步青离开:“要是谢总有空的话,到我家坐坐?” “好!” 等着谢步青回来的司机眼睁睁看着自家老闆跟着路人离开,他忙开车跟上,龟速一般行驶在俩人身后不远处。 第49页 独属于俩人的交流时间,车内的司机根本听不到俩人的交谈内容。 谢步青低头扫过济黎的双手, 两手空空,好奇:“你出来吃午饭?” “不全是,整天待在家码字会枯燥至死, 所以我一般都会在早上出来去市图书馆看书,吃过午饭再回家安心码字。” “真好学,一大早就起来去图书馆。” 听到对方这么夸奖自己,济黎害羞了:“只是偶尔,有时我也可能只是睡一早上的懒觉,或者盯着电脑发呆。” “劳逸结合,挺好。”谢步青憧憬道,“有点羡慕,想和你一样能够这么随意支配自己的时间。” 济黎笑:“所以我们的工资不在一个层次,要知道我现在的收入在别人眼里只是勉强度日,在谢总眼里,估计是连零花钱的零头都没到。” 谢步青正色:“我以为你……” “没那么惨,但绝对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多。”济黎不愿多谈稿酬上的问题,“我现在暂住的是我姐的房子,不用付房租,只要负责一半的水电费,又不怎么喜欢出门玩乐,所以生活开销完全没问题。” “你总要搬出去,不能和你姐住一辈子。”谢步青提议,“我倒是有间闲置的员工房,可以低价租给你。” “嗯……”济黎有些无奈,“谢总,你不觉得我们的话题跑的太远了吗?我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 聊天的这点时间,济黎已经带着谢步青来到居民楼里,司机等在外面,谢步青跟着济黎进电梯来到济黎的住宅。 不算宽敞的小屋子,极简的装修风格,却透露出浓浓的家庭氛围,全是生活的气息,谢步青望向一眼可看到的厨房,济黎正在那里给他端茶倒水。 腿长腰细胳膊瘦,真想帮他养出几两肉来,比起现在普遍的以瘦为美,谢步青更喜欢脸蛋和身材都较为圆润一点的健康美,济黎现在瘦弱的模样不免让他有些心疼。 在济黎转身之前收回视线,之前俩人还能聊一会儿,如今进屋坐下,谢步青却不知自己该开口说些什么,默默喝水,沖淡胃里因没有食物而多余存在的胃酸。 济黎试图打破沉默,在谢步青期待的眼神下正要说什么,门那边传来响动。 白沐语有些意外地看着屋里多出的人,记得那是那天到奶茶店和弟弟商谈的男人。 一边将食盒放到济黎面前的茶几上,一边说话:“附近新开一家鸭脖店,味道超级棒,我给你买了点当零食。” 她对客人礼貌笑笑,径直回屋拿东西,然后出门。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谢步青试探问:“她是你姐还是……”你女朋友? 济黎坦荡荡回答:“我姐。怎么了?” 谢步青释然:“就觉得你俩有些像,随便问问。” 求救!现在这个情况下,该怎么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才会显得极其自然、天衣无缝? 不等谢步青想出完美的说辞提问,济黎直接将自己卖了:“你不会以为会是我女朋友吧?实话实说,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女朋友。” 他淡淡一笑,笑容里没有苦涩或者其他伤感的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若是别人听到这话,估计会以为是济黎妄自菲薄,认为自己会当一辈子单身狗,而谢步青却能听出来,对方话里的意思是——我是gay。 联想到这层,谢步青突然有些不太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反试探自己。 很多时候,只要一个眼神和细小的动作,他们就能看出一个人是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难道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已经让济黎有所怀疑? 这厢他正在思考该怎么回復,济黎已经将其翻篇,撕开鸭脖的外包装,露出里面泛着香气的鸭脖:“试试看,我姐说味道好,肯定不会太差,她对吃的可挑了。” 说着,已经戴起一次性薄膜手套迫不及待吃起来,鸭脖肉入口时,济黎另一只手抬起,手背挡在嘴前,两眼弯弯,一副吃到美味的开心表情。 谢步青只吃过一次鸭脖,嫌吃起来麻烦就没再吃过,如今见济黎这么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忍不住尝试了一口,愣住:“怎么是甜的?” 济黎舔舔嘴角粘上的酱汁:“我不太能吃辣,又特别喜欢吃辣,所以我姐才买的甜辣,你再吃几口,就能感受到甜里带着的那股辣意了。” 谢步青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从对方水润光泽的红唇上移开,试着吃完手上拿的这一块,果然,之前被甜味掩盖的麻辣感觉越来越明显,意外地让人慾罢不能。 没有再交谈,你一块我一块,等司机打开电话催自己时,谢步青才意识到自己竟一直光顾着吃鸭脖! 洗干净手,谢步青遗憾地三步一停,不是很情愿地与济黎告别,济黎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还有什么事吗?” 谢步青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就离开济黎家,从舌尖传至胃里的麻辣感觉刺激起全身的热度,他脱下外套,单手搭在肩上,随手扯了扯领带,将领结松开一些,解掉第一颗纽扣,释放无处安放的焦灼气息。 司机看着这副模样从楼道里出来的谢步青,神色在一剎那变得有些古怪。 第50页 谢步青一边进车一边问:“你那什么眼神?” 司机没敢回答,他怎么敢告诉谢步青,刚刚那一刻,谢总像是从养在外面的小情人那吃饱喝足出来,一脸的春风得意。 要不是知道自家老闆不是这样的人,司机真怀疑楼上是不是真藏了一个娇俏的妹纸。 不过……为什么是娇俏的妹纸而不是性感的妹纸? 司机将这自然而然形成的认知归结于副总自身原因,大部分时候,面对合作伙伴或者竞争对手偶尔使用的美人计,副总一直都是性冷淡风,似乎对性感的美女不感兴趣。 谢步青可不知道自己的专属司机已经神游天外,见他一直没动,提醒:“开车!” 这次一别,谢步青和济黎暂时中断联络,直到签合同那天才又一次见面。 这一天的谢步青打扮得特别正式,还在前一天专门去做髮型,力保今天的形象完美无缺,整个人散发着成熟男性的稳重魅力,如果能忽略掉镜子里他嘴角那满意的自恋弧度。 都说陷入爱河的男人智商会减为负数,谢步青虽然还没降到那种地步,但也只是勉强维持在正数这边而已。 签完合同,有工作人员上来要给两方人员拍照,谢步青很是积极地率先来到济黎身边,却看到济黎似乎有些为难地想要躲到别人身后。 不想自己被拍到正脸发到网上去,济黎微蹙眉,用着商量的语气问谢步青:“能不能不拍……” 谢步青从济黎的微博上大致了解对方不喜欢露脸,解释:“这是内部留念用的,等会儿商用的照片,我已经提醒他们不要拍到你的正脸。” 济黎有些讶异,他没有说明原因对方已经贴心至此,而谢步青则是自然而然搂过济黎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等拍。 济黎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怀疑地瞄了眼肩膀上的宽大手掌,摇摇头,将脑内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去,配合谢步青拍了几张照片。 当天晚上,相关媒体就有报导谢氏集团旗下的广达影视刚签下一部小说影视改编权,没有明说是哪部小说,只是提及将会改编成电视剧,可谓是极尽神秘。 作者有话要说:  草履虫作者真的很需要收藏,希望小天使们能不嫌麻烦,动动手指点个收o(≧v≦)o 第31章 卷二:08 因为广达影视之前的良好口碑, 不少网友仿佛名侦探附身, 开始追寻着蛛丝马迹推测会是哪部热门小说ip被改编, 然后就提到之前作者本人有放出消息说会和知名影视公司签约而至今再无消息的——白小棠《夜已深人未眠》。 讨论度上去后,该部小说如影随形的抄袭风波同样被再次放到檯面上,明眼人都知道那是真抄袭了,但“原着”真爱粉战斗力爆表,愣是将那些提起抄袭的评论压下去, 以至于当晚相关微博的评论区表面上一派和谐。 按理来说, 这时候的抄袭作者应该安静如鸡,躺平任嘲, 毕竟已经有粉丝帮她自觉控场, 然而就在第二天,白小棠就发了一条微博, 再次引起轩然大波。 【微博】 白小棠vilota:昨晚那个消息,我就这么说吧,本来是我,但现在不是我,谁耍手段抢资源谁心里清楚[呵呵][呵呵][呵呵] 常年不开微博评论的她,转发瞬间过三千,然而接近两千五的转发都是在…… 神笔画马粮:哎哟喂,天道好轮迴, 苍天饶过谁,鼓掌鼓掌!!! 卿本佳人:震惊!竟然有人敢抢白娘娘您的资源,赶紧买水军买热搜带脑残粉怼回去啊[二哈] 用户175869775:恭喜广达高层做了个明智的决定, 没有购买抄袭小说 july-abc西瓜菌:纯路人,这位大v到底有没有真粉,怎么这一排的转发看过去好像都是黑…… 一时间转发最多的那条便是“july-abc西瓜菌”,整齐划一的风格——安杰利娜:你猜[二哈]//大yellow:你猜[二哈]//可达鸭的小可爱:你猜[二哈]//en-wow:你猜[二哈]//该暱称不存在:你猜[二哈]//july-abc西瓜菌:纯路人,这位大v到底有没有真粉,怎么这一排的转发看过去好像都是黑…… 在自家转发微博的评论区里被科普一脸,“july-abc西瓜菌”终于认清现实,这位拥有百来万粉丝的作家似乎……还真没多少真爱粉。 不少人关注该作家的原因竟然是:为了第一时间看她又整出什么么蛾子。 随着水军的涌入,白小棠的微博转发越来越多,而且正负评价渐渐相当,没有像之前那样纯粹被单方面嘲讽。 这件事原本跟济黎并无关系,济黎也并没有关注到,直到几天后,白小棠再次发微博,称《夜已深人未眠》已经在筹拍电影,敬请期待。 济黎的微博下,逐渐出现点不和谐的声音,济黎虽有看到但并未放在心上,直到他发现@自己的信息里一半以上都是那些类似言论,终于忍不住截图发微博质问。 【微博】 绯色秋:你们大大那本书要拍电影了,关我啥事?一个个艾特我干什么? 像是一直伺机等待猎物上钩般,他的微博涌入大批非他粉丝的用户,无一例外都是要他向白小棠道歉,为当年他家粉丝“污衊”白小棠抄袭一事。 棠棠棠-深爱凰一一:棠姐这两年一直深受网络暴力,被你家粉丝污衊她的原创小说《夜已深人未眠》抄袭你的《铜镜诡话》,我看过你的,故事根本不一样!希望你能发声,还棠姐一个清白! 第51页 舞动angle:#绯色秋欠白小棠一个道歉#请道歉,棠姐根本没有抄袭,只是刚好有几个情节撞梗了,不要再蹭棠姐的热度了,ok? -雪小雪-:#白小棠没抄袭#看我们家大大小说要拍电影有热度了,就来蹭热度,不要脸!竟然还污衊她抄袭?有证据吗! 济黎:“……”一脸茫然。 抄袭那件事,当年闹得有点大,那时还不算有太多名气的白小棠私下找他道歉,态度诚恳良好,济黎看对方因为这件事消极到被诊断出抑郁症,一时心软,也就没让对方公开道歉,让对方承诺不会拿那本小说商用后,就将此事翻篇,没有深究。 如今过去一年多,看到白小棠竟然打算卖这本小说的电影版权,济黎虽然有些不悦,但并不打算去向她讨个说法,只当自己没看到。 不想,竟被对方粉丝倒打一耙,说他蹭热度?他蹭什么热度了啊?这几天发的微博根本提都没提到白小棠好么! 济黎联繫上编辑桃子,向她要来白小棠的联繫方式——白小棠当年为了抄袭一事有主动加他好友,不过在他承诺不再追究后,她就删了他,不再有联繫。 在他的微博被白小棠的粉丝彻底攻破前,济黎联繫上白小棠,白小棠貌似震惊地表示她并不知道自己粉丝竟然自发组织起这种行为,一边向济黎道歉,一边询问济黎是否还有当年聊天的记录。 她想截图发微博,以此来给读者们一个交代。 济黎坦诚表示:这么久远的对话记录,早没了,怎么可能还留着。 聊天结束前,济黎忍不住问白小棠:你这件事做的不厚道,当初说好不会再拿它商用,怎么又? 白小棠没正面回答,只是模稜两可地回覆:我发道歉微博了。 此后,白小棠的头像暗下来,济黎嘆气,坐等事情过去,他现在是不敢上微博了,怕看到那些言论添堵。 断网默默码字ing…… 等晚上的时候,小铃铛着急地发来一连串的——“在吗?”“快上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更新完的济黎看到,好奇回復她:刚看到,怎么了? 小铃铛简直要被济黎气死:你还问我发生什么,气死我了,你怎么可以发那条微博,这不正好中了敌人的奸计! 绯色秋:……??? 小铃铛没再打字,下一秒甩出好几张截图,满满当当占满他的屏幕,济黎只好上拉页面,从第一张截图开始看起。 截图里,正是他今天发的那条微博,显示已经三万转发,五万评论,八、九万的点赞——平时的济黎可不会拥有这么大的转发量,一般都是几百,偶尔过千,像之前和偶像在动物园的合影能上万,那都是极少数的情况。 继续往下,是他那条微博下的热评截图,热评前三都是替白小棠说话的用户,后面紧跟着他家粉丝甩出的调色盘图片,图片是小图,在截图里看更是花花绿绿,五彩斑斓得很。 在小说粉丝口中所说的调色盘,指的是比对抄袭文和原文的表格,它会将两篇文中一模一样或者相似的段落、语句用同一种颜色标明,清晰明了。 虽然小铃铛截图截地很小心,济黎还是看到一些辱骂性的文字,无奈嘆气,继续往下翻,最后一张是白小棠的微博截图。 白小棠vilota:刚刚绯大来联繫我,我才知道出了这种事,在这里为造成绯大困扰道个歉,希望大家别再到绯大微博下替我发声。 白小棠vilota:有些事对我们来说是无能为力,爱我的请继续爱我,别再为了我做徒劳无功的努力,我不希望你们因为喜欢我而受到伤害。 白小棠vilota:骂我可以,别骂我的粉丝!!![附上九张打了马赛克的侮辱性言辞截图] 看白小棠第一条微博的时候,济黎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但接连三条看下去,他渐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绯色秋:她好像没有说清她的那本书的确是抄了我的书…… 小铃铛:!!!你也意识到了?! 她的这个“也”字,作用如同“竟然”,不敢相信他终于意识到白小棠就是个满嘴谎话的抄袭者,有点感概,有丝欣慰。 白小棠的三条微博里都没有澄清她的《夜已深人未眠》抄袭了绯色秋的《铜镜诡话》,而是转移话题,只是道歉粉丝的行为。 小铃铛又甩给济黎几张截图,是那三条微博里被转发最多的言论: 流潋流连不留恋:棠姐不哭,我们挺你! 偶素小仙侣~.~:好吐艷那个什么秋啊,竟然主动来找棠姐,脸皮好厚~ 丝瓜123:心疼我棠姐,被人泼脏水蹭热度还要给对方道歉,没见过污衊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真是谁火谁有理。 小铃铛原本以为看到这些的绯色秋会有所触动,没想到等了半天,只收到——绯色秋:算了,喜欢睁眼说瞎话也是别人的权利,微博嘛,过几天就消停了,这段时间我不上就好。 嗯……嗯?这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小铃铛恨铁不成钢地奋力敲下一行字:就是因为你这息事宁人的态度,都把当年小小的吸血蚂蟥养这么肥了,再不出手,你会被咬死的! 绯色秋:哪有这么夸张…… 小铃铛:你以为她就炒这么几天热度?现在只是饭前小甜点,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天坑等着你跳呢!急死我了,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第52页 第32章 卷二:09 小铃铛终于感受到什么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深唿吸深唿吸, 赶紧跳过这个话题, 问:秋秋,你那个《铜镜诡话》有没有想好剧本朝什么方向上改? 绯色秋:em......还没想好。 过了一会儿,济黎反应过来,震惊:你怎么知道它要改编成剧本? “……”关灵灵一脸懵,为什么自己不知道?她也是这个项目的参与者之一啊,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助理……嗯? 作为“小铃铛”, 她是应该不知道绯色秋还未公开发布在网上的消息! 小铃铛:hhh,好睏啊, 我去洗澡睡觉啦, 晚安! 绯色秋:回来,先解释清楚再去洗澡。 然而, 小铃铛的状态提示已变为“离开”,是打定主意装死不再吭声,济黎满怀疑惑,关掉页面,准备去厨房倒杯水,一出房门就看到自家亲姐姐像个幽灵似的,在黑暗的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盯着泛着蓝光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在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白沐语的脸被屏幕里的光映成同样的蓝色, 配合着她本就凝重深沉的面部表情,说不出的诡异和毛骨悚然。 济黎迟疑地、弱弱地喊了一声:“姐?” 白沐语勐地抬头看向他,硬生生把济黎吓得后退一步, 他赶紧寻到墙上的客厅吊灯开关,将视野变亮,驱散那仿佛恐怖片场景的画面:“你怎么不开灯……” “黑暗能让我冷静下来。”白沐语快速地合上笔记本电脑,盯着济黎的表情,开门见山地说出两个字,“微博……” 济黎无奈:“姐姐你也看到了?没什么,我不打算陪炒。” “嗯,你千万别再发跟她有关的东西,这几天也别上微博省得看了闹心,姐姐帮你把关。” 深知白沐语护短的性格,济黎迟疑问道:“姐,你该不会……” 白沐语一脸“我就怼她了,怎么滴”的表情,冷哼:“要是她能就此停下这场闹剧,算她识相我也不会再理她,要不然,真当我们家都是软包子啊!” 济黎一时无话,他并不是不敢和白小棠对簿微博,只是他深知就算再怎么去讨伐抄袭者,在这个时代是一件多么无力的事情,支持他的依旧支持他,反之亦然;有反感抄袭的,也有对抄袭摆着无所谓态度的,更有因为别人反抄袭而反感反抄袭的。 今天发的那条微博是他失策,要是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他肯定不会发那条微博引起这一连串的事。 “姐,你别为了这点小事生气。”济黎讨好地揉揉白沐语的肩膀,半推半就将她推往她的卧室,“这么晚了,快去睡个美容养颜觉~” 临进屋前,白沐语转过身还想训导济黎几句,济黎眨眨眼一脸的无辜,她马上破功,一边无奈笑着,一边忍不住抬手扯动济黎的脸颊,虽然肉少但弹性十足:“你也早点睡。” 济黎任由白沐语捏够了再说话:“晚安,姐。” 白沐语脸上挂着笑,转身回房,济黎满意地离开,倒好热水后,捧着水杯有些怔仲地倚靠在厨台边上,仰头望着玻璃窗外的天空,任思绪放空。 直到手中的热水渐渐变凉,他回神,回屋安眠。 然而,在另一间偌大的房子里,有人却因为他的事睡不着——作为如今天天视奸绯色秋微博的谢某人,正一脸苦大愁深地翻着微博评论和转发。 谢步青背靠着记忆棉枕头,真丝薄被盖到腰部以下,一只手举着手机,一只手在那缓慢地将页面下拉,经过一个小时的恶补,他终于从众网友的科普中知道了三件事。 ——他家济黎被人欺负了,他家济黎受委屈了,有人欺负他家济黎! 好气,尤其是看到“#绯色秋欠白小棠一个道歉#”这个话题竟然被一路刷到话题榜第九。 已是深夜,他点进去一看,该话题下一票的水军,自然瞬间明白是有心人搞事,并非这个话题有这么多的热度。 这晚,刘秘书原本正安稳睡在家里,谢步青的紧急来电吓得他以为公司出了什么大事,急急忙忙一边接听电话一边穿衣准备出门,结果就听到谢步青说:“老刘,打电话给公关部,让他们今晚加个班,去把微博上第七个热搜给我撤了,撤热搜的钱和加班费从我工资里扣。” “……”一听谢副总这番话,刘秘书马上明白这是要他处理私事,而不是跟公司有关的事,于是小心翼翼问,“您惹上什么负-面新闻了吗?” 谢步青没回答,只是仿佛又想到什么,叮嘱:“你让公关部的告诉微博那边的工作人员,只要是关于绯色秋的热搜,一个都不准给我往上挂,需要多少费用都由我个人出。同时争取让微博那帮人给我们附送几个白小棠的抄袭话题,挂在显眼的地方!” 刘乐海从一开始的紧张渐渐冷静下来,与谢步青结束通话后,就按照谢步青的指示打给几个部门的负责人,一起应对这件在谢副总眼里似乎莫名重大的要事。 风尘僕僕赶来公司,公关部的红姐打起精神准备来场硬仗打,结果没过多久一脸无语地盯着电脑,看着对方公司的回覆:“那个白小棠只买了三个小时的热搜,就算我们不交涉,微博方面也已经打算撤掉它换上别的话题……” 第53页 一旁原本做好今晚谢副总个人资产将会大出血的财务部马经理:“……” 已经着手拟好几篇通告的宣传部赵经理:“……” 这些被一通电话喊来公司的相关人员纷纷将视线投放在刘乐海秘书身上,无声地发出半夜被人吵醒的怨念。 刘乐海正着脸假咳一声:“副总还说了,不仅要撤,还要买断绯色秋的负面相关,一个都不能在热搜上看到;再把白小棠的抄袭话题给挂上去,越显眼越好。” 红姐问:“副总可有说预计费用的事?” 刘乐海深沉道:“上不封顶。”这也是个被半夜拉起来工作而充满怨念的可怜员工。 大家相视一眼,默契地纷纷低头做事。 第二天,绯色秋和白小棠之间的抄袭事件舆论完全转向,昨天还是气势汹汹的白小棠粉丝的天下,今天却莫名销声匿迹,只留下几个还在为白小棠发声。 反倒是绯色秋家的粉丝连夜做出了超级完美的整理贴,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列地一清二楚,甚至还挖出了不少鲜为人知的勐料。 比如——据某不愿透露姓名的程式设计师小张透露: 首先申明,没有使用任何不正当手段。 就是随便查看下最先开始放出白小棠的小说涉嫌抄袭绯色秋那个帖子楼主的ip位址和白小棠经常使用的ip位址[二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列出图片] 那两个地址一模一样,完全是同一台电脑上进行操作发出来的内容。 我只是一个吃瓜路人:卧槽?这是自己爆料自己抄袭别人??还有这种操作??? 安可onlion7:看了下时间线,那时的白小棠好像只是个小透明?抄袭这事一出反而火了,什么鬼世道…… 十一的专属奶妈:这波看白娘娘怎么洗白啧啧啧,自己都知道自己是抄的别人小说,现在却死皮赖脸说没抄袭,我和“着名作家”之间就差一个城墙那么厚的脸皮[二哈] …… 谢步青一早看到网上的趋势,非常满意:“这水军请的,有水准。” 其他人员已经回家补眠,刘秘书打着小小的哈欠,忍住翻起的白眼,解释道:“没买水军带话题,本来就是些事实,根本不需要这项多余操作。我们昨晚只是把网上所有能搜到的有用信息进行整合,让路人能一眼就看清谁对谁错,是非曲直,大部分人自己能判断。” 跟谢步青汇报完这件事后,刘乐海秘书明里暗里提示谢副总——他们昨晚很辛苦,非常辛苦,超级辛苦,看在他们将额外任务完成得这么棒的份上,是不是考虑…… 谢步青心领神会,承诺:下次请大家出去旅游,地点他们定,全程所有费用他包。 刘秘书满意地带着黑眼圈离开,谢步青低头看着再无新消息的特别关注,平时的济黎每天都会至少发一条微博,会跟大家道一声晚安,而昨天……没有晚安,今天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看到任何新微博。 谢步青有些担心地想着,济黎现在是不是特别委屈无助,独自一人缩在角落里,抱成一团承受着本不该承受的诋毁,若是他抬起脸望着自己,那双眼是不是会泪光朦胧,如同迷濛的星辰在漆黑的深夜里闪烁着…… 嗯……不能再想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件事:谢步青家的济黎被人欺负了,谢步青家的济黎受委屈了,有人欺负谢步青家的济黎! ——em......这好像只是一件事…… 第33章 卷二:10 无论网上闹得如何欢腾, 济黎却是完全感受不到, 他不上微博, 不去关注相关信息,他的好友和读者也都默契地不在他面前提起,一切都很和谐。 清晨的阳光还是那么暖,就像被她们如此这般温柔地呵护着,这种暖意就是一直支撑济黎愿意写下去的原因。 起床后, 在图书馆和奶茶店之间, 济黎今天选择后者,早早地跟姐姐一道过来, 帮忙整理店内, 准备营业事宜,然后亲手在一杯双皮奶上加上满满一座小山包的红豆, 取本店内书架上的小说,悠然度日。 值得一提的是,奶茶店书架上的小说,全部是白沐语自己的小说。 刚往店门口挂上“营业中”的牌子,就迎来两位客人,白沐语正和刚来上班的店员捣鼓着后厨房,没有往柜檯那看。 身旁带着什么都不懂的安文卿,顾念晏一只手牵着安文卿的手, 一眼扫过店里的奶茶目录单,指着上面的一款奶茶:“我们点这个好不好?” 安文卿没去看下面的奶茶名字,只把目光放在奶茶图片上, 看着似乎还挺诱人的红色果粒和乳白色液体,点点头。 他没怎么去过书店以外的地方,对外界的新鲜程度其实不亚于从古代穿越而来的古人一般,这次之所以会出来,原因还是为了工作。 他想悄悄往济黎那边瞟一眼,顾念晏眼疾手快,将他搂进怀里,阻止他往那边看,附耳低语:“别那么明显。” 温热的气流拂过耳畔,安文卿忍不住小小挣扎一下,想脱离顾念晏过分亲密的怀抱,却被对方搂得更紧,只好作罢。 顾念晏看向奶茶店的店员小姑娘:“一杯鸳鸯奶茶。” 第54页 白沐语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好的,请稍等~” 咦? 安文卿觉得哪里不对,他拽住自家老闆的袖子,扯动三下:“鸳鸯?” “鸳鸯”可是爱情的象徵,他和老闆喝鸳鸯奶茶,不太好吧。 顾念晏的表情自然,有理有据:“我听她们说这款最好喝,重要的是味道,不要在意名字。” “哦……”安文卿听话地不再说什么。 白沐语重新抬头看向自己今天迎来的第一位顾客,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惊嘆的表情,两眼放光般敏锐地看向高大男生搂着那萌汉纸肩膀的手,浮上暧昧的笑意。 顾念晏心情不错,被别人认为他和文卿是一对恋人什么的,真是太让他满足,要不是形象不允许,他真想插个腰得意一会儿。 在他的细心呵护下,文卿的情绪愈发丰富多彩,虽然不知道之前文卿被主魔带走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文卿回来后变回之前木讷的状态,幸好只是持续了几天就逐渐恢復鲜活的模样。 奶茶很快就做好,白沐语亲手送过来,雀雀道:“两位慢用!”。 顾念晏拿着奶茶,带着安文卿坐到济黎身后斜对面的位置方便观察,俩人自然而然地面对面坐下,共用同一根吸管。 这是情侣双人吸管,中间绕成爱心形状,分开两头,专门提供为情侣使用。 安文卿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吸了一口,顾念晏一直观察着安文卿喝奶茶的反应,直到对方露出惊奇的“好喝”表情,才轻轻吸一口奶茶。 噗,好甜!顾念晏差点喷出来,被他及时咽回去,还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笑呵呵:“果然很好喝。” 安文卿止不住地点着头,两只眼睛笑得月牙弯,顾念晏满足地看着他的笑颜,单手托着下巴,又轻轻抿了几小口。 他暗搓搓地想着:用同一根吸管喝同一杯奶茶,四捨五入就是接吻了啊。 自己有多久没尝到文卿双唇的滋味了……顾念晏的视线焦点已不知不觉地落在对方那润泽水光的唇瓣,脑海里更是不由自主回想起曾经的欢乐时光,嘴角刚泛起一丝笑意,回忆里的画面一转,变成那双饱含恨意的红肿眸子。 赶紧切断回忆,身上犹自发冷,顾念晏伸手抓住安文卿的手,安文卿不解地抬眸看他,嘴里还在吸着奶茶。 顾念晏露出微笑:“慢慢喝,我不跟你抢。” 掌心传来的充实感觉,让他稍稍安心,至少现在文卿还在自己身边,已经不记得自己犯下的过错,不会再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虽然,也不记得俩人曾恋过,那些尚还为人的记忆全部尘封。 很快就将一杯奶茶喝的精光,顾念晏静静看着,伸手抚过安文卿的脑袋,就在这时,店内迎来第二位客人。 那是一位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一手拿文件包,一手接着电话走进店内,似乎是在询问对方要买什么奶茶。 “冰的,加西米露,还有呢?”盛江鸿一边跟白沐语讲着所要买的奶茶,一边和电话里的人交谈,语气轻松,“大概还有十分钟我就能到,你就不能再等等?” 安文卿悄悄戳顾念晏:“就是他吗?” 顾念晏点头,转而看向济黎,济黎正低头沉浸在书中的世界,没注意到柜檯那边的动静,按照现在的趋势,俩人怕是不会有什么交集。 盛江鸿从店员手里接过奶茶,无意扫过店内靠窗的座位,原本准备离开的步伐一顿,眉宇间带了些疑惑,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只不过几秒的时间,他就做下决定,收回视线,加快步伐往外走去,因为两手都拿着东西,他出门时侧身避开刚进店的客人,对方的手臂无意蹭到口袋,原本就没怎么放牢的钱包随之掉落。 进来的客人大步往前走,没注意到;盛江鸿急着离开,也没感觉到;济黎正好抬头,亲眼见证黑色的钱包离开它的归属地来到地面的过程。 看着客人毫无知觉地离去,济黎连忙站起,捡起钱包追了上去,安文卿看到这一幕,才算安心地收回视线,这俩人总算是能有交集。 “如此一来,谢步青该会向你许下第二个愿望吧。”安文卿晃了晃杯子,里面已经空了,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 顾念晏问:“你就这么希望他们把灵魂付给我们?” 安文卿歪头不解:“这不是我们的工作?” 顾念晏看向洁净落地窗外一览无余的人影,突然起身,牵着安文卿往外走:“走吧,我们该去收取代价了。” 店外,济黎将钱包还给盛江鸿,转身欲走,盛江鸿喊住他:“等等,虽然有些唐突,我还是想问下先生您的名字。” 济黎淡淡一笑:“举手之劳,不用这么挂在心上。” 盛江鸿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鼓足勇气,从钱包里翻出一张老旧的照片,小心翼翼地递给济黎,观察着济黎的反应,犹豫道:“梨子?” 济黎微讶地看着自己小时候的照片,疑惑:“你是?” “是我啊,江鸿,小学同班,我还跟你同桌过。”盛江鸿收回照片,放回钱包夹层,“我就说有些眼熟,没想到还真是你。” 济黎努力将面前这个男人和记忆中的小哭包盛江鸿对上号,无果:“我们都十几年没见,你竟然还能认出我……” 第55页 盛江鸿灿烂一笑:“言新给我看过你们的毕业照,要不然真让我光凭小时候的印象认人,那真是太难为我了。” 楚言新是济黎的高中同班同学,不想他竟然还认识盛江鸿,济黎有些意外:“真巧。” 一旁,顾念晏和安文卿走过俩人,很快消失在转角。 盛江鸿确认过时间,有些无奈:“我还有事,改天你有空的话,我们三约出来聚聚?” 济黎点头:“好。” 盛江鸿翻出名片递给济黎:“那我们改天再联络,要是有空,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的。”济黎能感觉到盛江鸿的喜悦,却无法感同身受,说真的,他对这位小学同学并无多少印象,只记得是个爱哭的小男孩…… 目送盛江鸿打出粗车离开,济黎低头看着名片,上面明晃晃写着某律师事务所的名字,有些恍惚——印象中总是懦懦躲在老师身后抹眼泪的小哭包,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律师。 盛江鸿刚坐上车,盛江雪的电话就催命般急拨过来,一接通,手机那头就响起毫不掩饰的大嗓门:“不是说十分钟么,这就过了十三分钟了!你人呢?” “马上到,刚才遇到小学同学,耽搁了几分钟。” “谁啊,我认识吗?” “济黎。” “那个圆滚滚的小胖墩?” 盛江鸿无奈笑:“人家现在可瘦了。” 盛江雪又催促几句就挂断电话,司机突然停下车,盛江鸿看向前方,发现前面的道路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似乎是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步青:“说好的给我霸道总裁人设呢,怎么评论区都在夸我可爱???” 感谢读者“温裴”灌溉营养液~ 读者“”灌溉营养液~(后台真的是显示“”orz,隐形的小天使) 第34章 卷二:11 随着交警的到来, 道路逐渐恢復秩序, 重新上路的计程车经过事发时, 盛江鸿发现围观人员中有两位就是刚才奶茶店里的客人,其中一位似乎还淡淡扫了他一眼,又像是错觉,因为他再看对方时,对方已经带着身旁的朋友走向相反的方向。 没有人看到, 顾念晏的手上缠绕着一团疯狂涌动的浅黑色雾气, 它如同活物一般挣扎着,妄图回到原先的身体里去。 冷冷的警告声:“再乱动, 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是灵魂深处的战慄。” 雾气安分下来, 顾念晏带着安文卿,在无人的小巷中一起消失在原地, 回到书店。 顾念晏将雾气封进被红色浸透的书中,安文卿下楼开门营业,一打开门,空气中就飘散开一股淡雅的花香,慢慢填满整个空间。 店铺换了地址,这次他们的隔壁是一家花店,所以总是香气扑鼻。 配合着周围店铺的雅致店名,原本的“今贝书店”改动了一个字, 变成“今贝书舍”,最近生意倒还不错,不管是一楼卖书还是二楼的交易都明显有所好转。 书舍对面, 就是一家跨国企业的办公大楼,从下往上看,可以窗口晃动的人影脑袋。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马路对面的办公楼下,从车上走下的人背影有些熟悉,安文卿又盯着仔细瞧几眼,确认对方就是谢步青。 眼前突然一黑,一只宽大的手掌从后面伸过来遮住安文卿的眼睛:“不准看别的男人看得这么认真。” 顾念晏轻靠着安文卿,压下莫名泛起的醋意,安文卿一脸茫然,但还是听话地坐回柜檯里。 谢步青已经走进对面公司的大门,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里。 临近中午,他才从那里出来,这次才看到街对面熟悉的店名,好奇走近,待看到熟悉的店员,终于能确定这就是那家神秘的书店。 本着既然路过,不如进去打个招唿,谢步青问安文卿:“店长呢?” “楼上。” 谢步青点点头,自行上楼,店内的装修和之前并无多大差别,只是柜檯似乎变得豪华舒适了许多。 安文卿目送谢步青神态轻松上楼,然后一脸凝重地下楼,待谢步青离开,他赶紧暂时离开人偶身体,来至二楼。 “你告诉他了?” 面对安文卿的提问,顾念晏淡定回应:“是。” “……”难得的是,安文卿这次并没有责怪顾念晏的“偏心”,而是露出一丝瞭然神色,“我好像明白了。” 顾念晏看向他:“明白什么?” 接近深黑的雾糰子飞到顾念晏肩膀上,坐定:“你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像他。”伸出小爪子形状的手指着书架上完成三次交易后的书,“你就不会手下留情,对方想要金钱、地位或者其他,你都会满足,一旦三次交易完成,之后回收魂魄。” 顾念晏侧脸看着肩膀上的小糰子,目光柔和:“然后呢?” 安文卿伸出两只手拖着看不见的下巴,明明是没有五官的雾团,却能让顾念晏看出对方此时正一脸纠结:“像宁星河和谢步青,他们所求不在名利,而是爱情,我就没见你成功收他们中谁的魂魄回来过。” 顾念晏垂眸,缱绻留恋:“你懂什么是爱情吗?” 第56页 安文卿顿住:“不就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这样讲也行。”顾念晏将他捧在手心,举至眼前,“你呢?喜不喜欢我,想不想和我一直在一起?” 顾念晏原本以为安文卿肯定会点头,没想到却得到拒绝的答案:“不想。” 面上的笑容瞬间僵硬,顾念晏一字一顿问:“为,什,么?” 安文卿坦然:“我更喜欢和主魔大人一起住,待他身边的时候会很舒服,不会经常浑身疼痛。” 顾念晏愣住:“疼?你哪里疼,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不知不觉就经常不舒服。” 将雾糰子搂进怀里,顾念晏黯然心疼:“下次要是又疼起来,记得跟我说。” “嗯。” 轻轻抚着怀里灵体状态的安文卿,顾念晏思绪渐远,他只是告诉谢步青,济黎和那人终究还是提早相遇了,没有告诉他那人到底是谁。 说的太多,他怕主魔会不高兴,到时候遭殃的不是自己,而是安文卿。 自己受罚,顾念晏当然不在乎,主魔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将安文卿送回自己身边,以此来牵制自己。 自己的感情路都如此支离破碎,顾念晏可没资格对别人指手画脚,让那些人自己经歷一遍,自己选择,尽量避免干涉过多。 楼下,从今贝书捨出来的谢步青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却觉得世界一片惨澹。 那个人都已经出现,自己和济黎还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不不不,可能连朋友的门槛都还没怎么摸到。 是继续等着机会见面循序渐进,还是厚着脸皮主动出击? 谢步青想得太入神,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马路中央,没有注意周围的车流情况,直到一辆车急剎在他不远处,他才回神。 车上下来一人,有些惊喜:“步青,好巧。” 谢步青看向出声的人,意外:“二萌,你怎么在这?” 丁盟还未回答,另一个人从车上下来,替他解答:“我接他去宅子,你要来吗?” 谢步青只想灰熘熘赶紧走:“我去干什么。” 谢远瞻看到自己弟弟眉宇间透出些许烦忧,像是有什么烦心事,于是态度强硬地将人拉上自己车:“一起回去。” “嗯?”谢步青没反抗,就是有点懵,“哥,我自己有车。” 谢远瞻将他塞进副驾驶,命令:“安全带。” 谢步青乖乖繫上安全带,没敢再说什么,打电话通知自己司机将车开走,然后才问:“爸妈回来了?” 他以为是老爸老妈回来了,谢远瞻才带着丁盟回家见公婆,却见谢远瞻摇头回答:“他们才刚出门不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回来。二萌现在也算我们家的人了,今天难得有空,我带他回家挑房间,以后也好经常过来住。” “嗯……”谢步青嘟哝,“他住你房间就好。” “就算是一家人,也总要有私人空间。”谢远瞻淡淡,“以后你有了另一半,我也会让他挑一间屋子。” 谢步青噤声,有些落寞地看向窗外,要他等到那一天,还不知是何年何月呢。 他的反应被谢远瞻和丁盟看在眼里,俩人通过车内的后视镜,对上眼睛无声交流——有情况。 丁盟扒上副驾驶座,探出脑袋,笑眯眯地看着谢步青:“步青,是不是有心事啊,要不要跟你丁哥哥说说,我替你分析分析?” 谢步青躲开丁盟伸过来玩闹的爪子,无奈:“别闹,二萌。” 连原本应该和自己统一战线的谢远瞻也在此刻出声:“二萌,开车时不能在车内打闹。” 丁盟眉头一跳:“我说你们兄弟两个,别一口一个‘二萌’叫的这么顺熘。步青,你都跟你哥学坏了,你以前叫我丁盟或丁先生的!” 谢步青忍住笑:“那是我不知道你原名原来叫丁萌萌,不叫你二萌,难道要叫你萌萌吗?” 身份证上那个名字一直是丁盟的痛:“请叫我丁先生,不要在意后面那两个字!” 谢远瞻往后视镜瞟一眼:“丁先生,请你坐好系好安全带,可好?” 丁盟冷哼一声,乖乖坐回原位,没过几秒,又忍不住望向谢步青继续打探消息:“到底是哪家的小哥,你可以不跟远瞻说,怎么能不告诉我!来来来,趁他开车,我们俩用手机发简讯,发完就删除,保证不告诉远瞻。” 谢步青毫无兴趣:“你确定你能瞒得住我哥?” 丁盟挑眉,信誓旦旦:“你信不过我?” “以前信,现在。”谢步青摇头,“tan九十度。” “啥……”丁盟一脸懵。 谢步青有些得意:“网上学的新词,意思是不存在。” 那是他从济黎微博上学来的,济黎有一段时间非常喜欢用,他原本不懂什么意思,见总是出现,就好奇搜了搜。 刚才一直围观的谢远瞻突然出声:“他是不是就是我们刚买的那本小说版权的作者,我记得笔名叫什么秋……” 丁盟眼前一亮:“书名,书名还记得吗?” 第57页 “铜镜什么的,这个项目全权交给步青负责,我也不太确定,只是依稀记得。” “够了。”丁盟手指飞快,在搜索栏输入“铜镜”、空格和“秋”字,除了前三条都是真的古代铜镜,第四条就出现了小说名,“《铜镜诡话》,绯色秋。” 谢步青满脸惊恐地看着仍旧淡定开车的谢远瞻。 你怎么猜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不存在的。 第35章 卷二:12 谢步青的表情彻底出卖了他自己, 那一脸被拆穿的惊讶, 让谢远瞻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得意得并不明显:“进展如何,能在年底之前将人带回家介绍给爸妈吗?” 丁盟扒在驾驶座椅背上,侧着脸期待地等着谢步青的回答。 他和济黎之间开都没开始,谈何见父母,谢步青对比自己和哥哥、嫂子, 只觉得身心皆憔悴, 自暴自弃吐露实话:“他还不知道我的心思。” 听闻此话,丁盟感慨:“不意外的答案。” 谢远瞻抿唇, 沉思一会儿后问:“约他出来见过几次?” 谢步青老实回答:“好像没有, 如果说工作也算的话,倒是有一次。” 谢远瞻又问:“有他手机号吗?” “有。” “约他出来。” “现在?” “嗯, 现在。”谢远瞻寻了个停车位,停下车,熄火拉手剎,淡淡看着副驾驶座的弟弟,意思不言而喻。 顶着哥哥和丁盟的目光压力,谢步青万分紧张地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里济黎的名字,抬头看向自己哥哥, 眼神求助:真的要打? 谢远瞻点头:“你就说我想见他,讨论剧本,了解下他的想法。” 谢步青迟疑:“是‘我想见他’, 还是你想见他?” 谢远瞻一时没明白过来,脑子高速转了几圈才意识到弟弟是在抠字眼:“我,谢远瞻想见他。” 犹豫着还是按下那个小电话图标,谢步青紧张地闭上眼睛深唿吸后才有所淡定下来,紧紧地握住手机放到耳边,等待接通的那一刻。 完全不知道接通后该怎么和济黎说话,趁着电话没接通,赶紧组织语言! 然而谢步青越是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出待会儿要说的话,就越是感觉脑子变成一片浆煳,支离破碎的字词完全无法组成一串连贯的句子。 电话接通,济黎的声音响在耳边,谢步青瞬间被那温柔的声音拂去所有不安和紧张,面上的表情柔和下来,眼里带了笑意:“有空吗?我哥想见你,嗯,谈下剧情的事,他对你……的小说很感兴趣,想亲自了解,嗯嗯,好的,在哪见面?” 谢步青将这个问题抛给谢远瞻,谢远瞻低头打字,然后将手机屏幕举在谢步青眼前,谢步青看着上面便签里的话,一边对着谢远瞻做出点头动作,一边跟济黎说:“你在那等着,我开车去接你,嗯嗯,应该不远,很快就到。” 等着谢步青挂断电话,丁盟才出声:“你看,一旦迈出第一步,后面也就不那么难了。” 谢步青狠狠唿出一口气,抚着心脏位置,心有余悸:“我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只是强装镇定而已。 还是他哥谢远瞻直接,废话不多说:“地址。” 谢步青说出奶茶店的位置,坐好等谢远瞻开车,却听到哥哥说:“你和二萌换下位置。” 谢步青不解,而丁盟瞬间明白恋人的意思,下车跑到前座,和谢步青换了位置。 直到坐到后座,看着身旁空余的位置,谢步青才明白自己哥哥的意图,这是好让济黎上车后就能直接和他坐一块儿啊! 论心思,自己果然还是比不上哥哥。 十五分钟后,车子缓缓驶近目的地,丁盟看着不远处等在路边的清秀男生,激动:“是不是他?” 自己的暗恋对象彻底曝光在哥哥和丁盟面前,谢步青顿觉已经没脸见人,双手捂住脸低下头:“嗯!” 原本以为来接他的只有谢步青,济黎咋一看车里那么多陌生人,有些犹豫地止住脚步,疑惑地望向谢步青。 丁盟把头探出车窗:“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一股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济黎凑近谢步青,低语:“我怎么觉得他有些面熟?” 这个他指的是丁盟。 谢步青小声跟他介绍:“开车的是我哥,旁边是他朋友。面熟很正常,他经常在电视上露面,你可能刚好看到过。” 济黎不疑有他,没好意思继续让谢步青等他上车,坐上车后,就感觉到暗处似乎有两股视线盯着自己,一个大胆好奇,一个平静如水,原本被阳光烘得冒热气的身体被这诡异的感觉在一瞬间带光燥气,仿佛此刻不是待在车里而是身处冰窖。 济黎搓了搓泛冷的手臂,眼前突然多出一件衣服搭在他肩上,一抬头,是谢步青那微暖的笑容。 后上车的谢步青看他动作以为是车内空调温度太低,主动脱下外套披在济黎身上:“哥,把空调打高点,有点冷。” 谢远瞻依言上调了温度,车子再次缓缓开动。 济黎想要把衣服还给谢步青,谢步青拒绝:“我不冷。” 第58页 指尖不小心划过对方的掌心,仅仅不到一秒,灼热的触感却丝毫不减地传递过来,济黎没再推辞,接受谢步青的好意。 车内的气氛陷入沉静,济黎不说话,谢步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谢远瞻专心开车,丁盟一直偷瞄后座上的俩人,等着听他们的互动。 半晌,还是济黎先开口:“我们这是去哪?” 谢步青同样不知道,原先哥哥和丁盟是要回家,现在却不知道还是不是,于是看向谢远瞻,提问:“去哪?” “回老宅,怎么了?” “……没事。”谢步青得到确切信息,转而跟济黎解释,“去我家老宅。” “嗯。”济黎以为是为了保密聊天内容才去对方最放心的私人住所,也就没觉得哪里不对。 车内再次恢復之前的静谧,丁盟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后座分开坐的有些远的俩人,清清嗓子咳嗽一声,待引起济黎注意后微微侧过头,笑意盈盈:“不介绍下吗?” 他看着济黎,话却是对谢步青说的。 谢步青知道这是丁盟在帮自己找话题,于是顺水推舟,将济黎介绍给俩人——他知道哥哥肯定在听。 “网络小说作家,笔名绯色秋,这次要拍的小说改影视剧,就是他的小说。” 丁盟好笑地看着他:“说点我们不知道的好不好,总不能一直用笔名称唿他吧。” 济黎主动开口:“我叫济黎,救济的济,黎明的黎。” 丁盟真诚赞嘆:“好名字,特别适合你。” 济黎淡淡笑了一下,然后就听副驾驶座上的面熟帅哥自报家门:“我是丁盟,幸会。” 济黎一愣:“丁盟?” 原本只是浅浅的面熟印象,因为这个名字而带出记忆,当意识到对方是谁,济黎讶异地睁大眼睛:“演员丁盟?” 丁盟欣慰:“好感动,难得有人能称唿我是演员,而不是明星,怎么办,我觉得自己更喜欢你了!”他转向谢远瞻,“你们要拍什么剧啊,要不我来试试角色,应该有适合我的吧?” 济黎有些激动,他称不上是丁盟的粉丝,只是看过丁盟的几部作品而有些好感,在角色塑造方面,丁盟很是厉害,如果他能参演,那是他这个原作的万分荣幸! 谢远瞻直言:“剧本还没出来呢。” 谢步青见济黎眼里满是期待,于是帮着说:“就因为没出来,要是二萌真想参演,我们可以为他量身定做一个角色。” 丁盟继续笑着说:“嗯,给个戏份不要太多的小配角就好,我接下来一年的档期已经排好,怕是接不了主角的戏份,但是友情参演的时间肯定是有的。” 即使只是友情出演个小角色,济黎已经很满足:“真的吗?!” 丁盟调皮地朝济黎眨眼:“我不是在开玩笑,是在很认真地跟你讨论这件事。凭我和步青的交情,这点小忙是一定要帮的,是吧?” 他看向谢步青,发现对方此刻根本捨不得把目光从济黎身上挪开,完全没听进去自己在说什么,撇撇嘴,颇有些无奈地看向安静的“司机”。 不明白,谢步青都表现得如此明显,济黎怎么可能不清楚,还是说对方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很有可能,虽然步青条件不错,但也难保对方看得上。 后座逐渐响起窃窃私语,谢步青不知和济黎说了什么,逗得济黎一直在笑,丁盟好奇,身体尽量向后倾,耳朵竖起,想要听清一言半语。 俩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挨地近了,济黎微抬头,正巧看到谢步青脖子上有团线团,于是凑近,抬手想要弄掉。 对方突然近在咫尺,谢步青僵直身子,莫名紧张起来:他……他要做什么?! 济黎的前额就停在谢步青下巴微下一点的地方,他的手举在半空,在谢步青眼里,济黎好似要投怀送抱般,紧张到喉咙眼的心狂跳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  期待吧!某人终于要告白惹! 第36章 卷二:13 时间变得缓慢而凝滞, 谢步青能看清济黎接下来每一秒的动作, 就算是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 他都能靠着想像在脑海描绘出整个空间里的画面,就如同能看到全部景象一般,感受济黎的靠近。 噗通、噗通……心脏的跳动是那么明显,连空气的流动和对方脸上细小的毛髮都清晰展现在眼前,如果济黎再靠近一点, 谢步青觉得自己可能会因此窒息。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脖颈, 化为一窜电流“咻咻”钻进谢步青心里,已经超负荷运作的心脏像是得到鼓励, 更加卖力地跳动, 想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近在咫尺的另一颗心脏。 济黎眨眨眼,将线团拿到谢步青面前:“有东西。” 眼睑低垂, 望着济黎指尖纠缠在一起的小小毛线,谢步青发愣,呆傻的表情逗得济黎淡淡一笑,他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看着还没回过神的男人,眼里泛起一丝疑惑。 事情……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现实不是他笔下的世界,帅气的总裁怎么会对没见过几次面的小人物一见倾心、二见钟情呢。 微微自嘲, 济黎收敛自己的心思,以平常心去面对谢步青。 谢家老宅,復古的风格, 看上去很有年代感但每一样事物都并不老旧,除了一些真古董装饰物。 第59页 谢远瞻提着丁盟带来的些许行李上楼,丁盟递给谢步青一个眼神,暗示他好好把握住独处的机会,就赶紧脚步欢快地追上谢远瞻,等确定济黎和谢步青看不到俩人,很快扑上谢远瞻的后背,将自己挂在谢远瞻身上,随手关上房门。 谢步青带着济黎慢步走在外面的草坪,有着繁茂的枝叶提供阴凉,夏日的午后这样走走倒也舒爽。 济黎有些羡慕地深唿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嘆:“我以后也要买这样的宅子,在自家院落的树荫下摆一张石桌,将笔记本放在上面,坐在软软的椅子上码字,一抬头就是木架和绿色藤蔓里的紫藤萝,想想都觉得惬意。” 脑子里立刻开始构划这块地方的改造工作,谢步青审视着周围的风景:“要是你喜欢的话,可以在这里搭个走廊,从侧门连出来,这样即使是夏天,你也不会晒到一点太阳,这个位置上的木架缠上紫藤萝花苗,这个位置建个花池,嗯……这里无线信号弱,可以把网线搭过来,码字累了就上上网。” 济黎讶异地听着谢步青的改造计划:“谢总,我说的是以后有这样的打算,不是想买下你家后院,按这里的地段价位和装修,我怕是买不起。” 谢步青停下脚步,伸手拉住济黎的手臂,轻轻握住对方的手腕,济黎顿在原地,视线从对方拉着自己的手臂一直上移,最后落在谢步青冷峻的脸庞上。 他能感觉到,对方那一直处于紧张的情绪传达过来,一同的,还有那朦胧的情愫。 “……”谢步青知道对方大概是接收到自己的心意,没看到济黎露出厌恶或者不悦的表情,稍稍放下心,他张张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 微抬头看着对方,此刻的济黎处于矛盾之中,一方面他有些期待谢步青接下来的话语,另一方面他不知道自己真听到后该怎么回答。 谢步青郑重道:“济黎,只要你想,这里就可以是你家。” 话语清晰地响在耳畔,恍恍惚惚犹似做梦,济黎怕只是自己多想而过分解读对方的话,于是追问:“以什么身份?” 已经下定决心表白,随着刚才那句话的脱口而出,谢步青获得勇气的加持,向前一小步,更加贴近济黎:“男朋友,恋人,伴侣,你喜欢哪个称唿,就用哪个。” “……”济黎低头沉默。 谢步青是他喜欢的类型吗?是的,这毋庸置疑,不管是外形还是性格,谢步青都很合他的心意,对方不是那种强势的人,待在一起很舒服。 自己会和谢步青交往吗?济黎不知道,他想过自己的另一半会是怎样,但绝没有想到过会是谢步青这样身份的人。 俩人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差距,但在生活理念上,会有很大隔阂的吧,济黎无不担心地想着。 最重要的是——“我们好像还并不怎么了解对方。” 认识不过一个月多点,俩人见面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这样草率地交往,怕是在一起快,分手更快。 济黎将手从谢步青手机挣脱:“如果谢总只是抱着试试看、玩玩的态度……” 谢步青握住济黎的双肩,认真:“你现在不用做出选择,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要开始追你了,不想再像之前那样畏首畏尾。你说的对,我们还不了解彼此,我现在想要的,只是想问你,你愿意给我个机会,让我们有机会深入了解彼此吗?” 济黎轻咬着下唇,犹豫一会儿后:“如果最后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 “我绝不会多做纠缠!” 济黎信谢步青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缓缓点头:“嗯。” 谢步青有些激动:“你这是答应了?” 济黎低头看脚,嘟哝:“我不是答应交往,只是说可以互相了解一下,看合不合适。” “足够了!”谢步青一把抱住济黎,将人按进怀里,“我好开心,这是我第一次表白,没想到能这么顺利。” 意识到自己似乎鲁莽了,他赶紧放开济黎,“抱歉,一时忘我,希望你不会觉得我很轻浮……” 谢步青担忧地看着自己,一脸生怕自己不开心的模样,济黎有些羞涩:“没什么,只是抱一下,我又不会吃亏。” 有些怕气氛会变得沉默,济黎又赶紧挑起另一个话题,转移注意力:“关于剧本的事?” 谢步青笑:“如果是这个,我觉得有件事必须向你坦白。” “嗯?” “它只是我约你出来见面的藉口,其实我并没有想好该怎么和你谈工作。”他爽朗地露出笑容,“在遇到你之后,我满脑子就只剩下‘谈恋爱’三个字,怕自己没来得及抓住你,被别人捷足先登,错过你。” 济黎不知道自己竟然在对方心里有那么重要的地位,喃喃:“我并不想成为影响你工作的存在。” “没有,绝对没有影响我工作!”谢步青怕济黎多想,又说,“我这个人,公私还是分明的。” 看来剧本这个话题没法再说下去,济黎好奇:“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啊?我好像并没有做过什么能让你喜欢上我的事。” 第60页 “第一次见面,在奶茶店外看到你的一剎那,我就觉得自己无处安放的灵魂找到了归属,或许在别人看来一见钟情只是为了颜,但在我看来,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直觉,我喜欢你身上那种安静的氛围,让我觉得很安心。” “唔……是吗。”济黎稍稍看了谢步青一眼,发现对方好像一直都在看着自己,赶紧移开视线,“你平时都有什么兴趣爱好?” “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如果有休息的时间,我大概会躺床上睡一整天,什么都不想做。”虽然这样说可能会降低形象分,但这是实话,谢步青不想瞒着济黎,给自己营造虚假的好形象。 济黎沉吟:“好吧,我也是,我们两个大懒虫要是在一起了,以后可怎么过?” 他只是以一个开玩笑的语气说,谢步青回答地特别认真:“如果家里有个你,我愿意让自己忙起来。” 要是以后俩人住在一起,济黎贪睡在床上,自己趴在床边看他睡颜,或者将他搂在怀里一起睡懒觉,那样的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 谢步青脑海里的画面,一时间剎不住车,汹涌而来,他幻想着同住后的各种情况,愈发迫不及待。 然而现实却是——他才让对方知晓自己的心意,拥有追求济黎的机会,能不能成功交往还是未知数,更何况是同居生活。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楼上的窗边角落,有一双暗中观察的眼睛正扒在窗口,悄悄看着院落里的俩人。 丁盟若有所思,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谢远瞻:“你觉得他们俩真能在一起吗?” 谢远瞻不置可否:“我的弟弟,很优秀。” “啧啧啧。”丁盟忍不住吐槽,“我仿佛看到了你眼睛前装上一层滤镜,有城墙那么厚。” “我在阐述事实。”谢远瞻淡淡道,“并不是每个聪明人都该是精英的外表,在职场上,扮猪吃老虎,比用强悍的印象震慑对方更容易达到自己的目的。” “步青似乎一直觉得自己比不上作为哥哥的你。” 谢远瞻放下茶杯:“他一直比我优秀,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第37章 卷二:14 谢远瞻比谢步青年长几岁, 因为从小沉默寡言, 沉迷学习, 于是就被人刻下好好学生的印象,令父母很是省心。 而谢步青牙牙学语,婴儿时代总是流着口水伸手要哥哥抱,一旁的小大人谢远瞻苦恼地看着他,形成强烈反差。 在父母眼里, 活泼可爱的谢步青更需要他们照顾, 这一习惯延续到谢步青慢慢长大,谢步青发现无论自己做什么, 都更容易得到父母夸奖, 但那种感觉…… 不是因为他做的好而被夸奖,而是为了不让他觉得自己不如哥哥, 所以总是鼓励他夸赞他。 谢步青一直都是以哥哥为榜样,努力向他看齐,想要变成哥哥一样,让父母放心,而不是让父母总是偷偷提醒谢远瞻要多多照顾他这个弟弟。 如今俩人都已独当一面,谢步青没再像年幼时幼稚的模仿哥哥,而是更多地去展现他自己。 越是从别人的交谈里感觉到对方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是依靠哥哥而有现在的成就, 他越是要让明白对方自己不是好惹的,拿下一个又一个难以竞争的项目。 不过,有些可悲的是, 外人总觉得他成功的原因是因为有谢远瞻在他背后出谋划策。 今天又一次成功看到竞争对手灰头土脸地从自己面前熘走,谢步青心情很好,他一般不会让自己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太得意,但现在却是止不住地上扬嘴角。 无意间回头的竞争对手看到他这副样子,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迄今为止,谢氏集团所做的一切皆为合法竞争,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作为小有交情又在此次项目竞争中出了一份力的朋友,苏裴深和谢步青闲话几句,之后就急匆匆离开。 谢步青脚下生风,整个人都洋溢着无法隐藏的喜悦,身为贴身秘书,刘秘书忍耐不下心里的好奇,问他:“副总最近是有什么喜事吗?这几天完全变了样。” 连带着公司里同事的上班积极性都有所提高,因为总觉得是谢副总在憋大招,故意迷惑他们然后来个出其不意的突击。 无论外人是怎么看待副总,在副总手下工作的员工们可是明白,副总看起来无害,实际上真动起真格来,可比谢总可怕许多。 谢步青只是笑笑,没回答刘乐海的问题,待坐上车,他就开始低头玩手机。 最近副总似乎特别沉迷手机,在刘秘书印象里,以前即使是参加一场完全没有必要听的会议时,谢步青都会自觉关机,现在却变成自觉静音,然后在觉得会议无趣之时就偷偷摸摸点着屏幕不知在看什么。 平步青云:[期待][期待][期待]今晚一起去福华的夜市吃夜宵啊~ 绯色秋:……按照电视剧里的套路,谢总不是应该请我去特别豪华的西餐厅吃烛光晚餐吗! 平步青云:[可怜兮兮]那如果我请你去西餐厅,你会去吗? 绯色秋:我选择夜市! 平步青云:公子,你成功引起本王的注意力,本王决定要以身相许~ 绯色秋:[吐血]你人设崩了! 第61页 平步青云:[吐舌]我就是这样啊,霸道总裁什么,那是我哥,我是吃可爱多长大的伪总裁[卖萌] 绯色秋:可爱多表示不背这个锅。 俩人你来我往进行着毫无营养的对话,却都觉得分外开心,济黎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己无法和融入谢步青的生活,这几日相处下来,发现对方其实不过就是个普通男生而已。 嗯,普通的帅哥。 作为颜控,济黎不得不承认,他之所以会那么容易接受谢步青的告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谢步青的颜。 没有人会拒绝一个帅哥的告白,尤其是这个帅哥还那么风度翩翩。 当晚七点,俩人在福华街的街口碰面,谢步青身边没跟任何人,身穿休闲的衬衫,不再像平时那样西装革履,独自一人前来。 远远的,济黎就看到他,挺拔的身姿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意外地很显眼。 或许只是在济黎眼里很显眼,周围的路人来来往往,除了有几个被谢步青的颜值吸引多瞧了两眼,其他人和朋友们说说笑笑,根本关注不到他。 谢步青久等多时,约好的七点,但他怕济黎来早要等他,于是提早好些时间就来此地等着。 “你不会等了很久吧?”济黎穿过人群跑上来,不确定地低头看时间,“我还是提早了十分钟过来的。” 谢步青不找声色地将济黎往身边带,避开逐渐拥挤的人群:“我也是刚到,就比你早了几分钟而已。” 济黎看着逐渐亮起夜间灯光的夜市愈发喧闹,好奇:“我还以为人不会很多呢,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喜欢出门。” 若不是因为是谢步青邀请他出来玩,按济黎怕麻烦的性子,怕是不会有主动在傍晚出来逛夜市的行为。 谢步青半开玩笑地说道:“等你试过这里的美食,估计就会流连忘返甚至还想天天来。” 济黎挑衅地看着他:“那就期待咯。” 从日常寒暄开始,俩人一边逛着夜市的美食摊,从工作聊到童年,再从童年聊到年少的上学时光,吃着各类风味独特的特色小吃,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快速流逝。 谢步青宠溺地瞧着济黎正在享用店家招牌特制烧仙草冻,轻声叮嘱:“这是今晚最后一份,吃太多也不好,看看你的小肚皮,都鼓起来了。” 济黎悄悄摸摸肚子,唔……好像是变得有点圆滚滚,但他就是想继续吃啊!这么想着,又是一大口。 冰冰凉凉的黑色果冻体滑过唇舌之间,带着丝丝甜意,留下清新的香气,缠绕整个味蕾,令人慾罢不能。 济黎只顾着吃,都不愿再说话,谢步青便停下话语,托着下巴看着济黎的吃相。 这人怎么就这么好看,这么可爱呢。 他看得入迷,脚边传来异样的感觉,低头一瞥,随手捞起,是一只通体全白的仓鼠。 “……”为什么这里会有老鼠?!他瞪大眼,立刻想将它扔出去。 “好可爱!”济黎抬头看到,及时伸手从谢步青手里接过呆呆傻傻的小东西,指腹抚过仓鼠顺滑的身体毛髮,手感令他着迷,“哪来的仓鼠,我没看见这里有卖的啊?” 谢步青实话实说:“顺手从地上捡的,它刚刚想钻进我的裤腿里。” “大概是越狱出来,它主人应该就在附近。”济黎拿拇指揉揉仓鼠的小爪子,“等我吃完这半碗就带你去找你的主人好不好。” 面对这么可爱的小生命,济黎完全抵抗不住,彻底沦陷,谢步青看着济黎,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想暂时将仓鼠放回谢步青手上,就在转手的那刻,一直很安分没怎么乱动的仓鼠突然极速蹿向桌子,然后吧嗒掉到地上。 济黎吓得立刻站起,去查看这只仓鼠的情况,就看到那白色的身影飞快地钻过路人的脚下,消失在阴影处。 他放心不下,跟了上去,谢步青只好一同跟上来,七拐八拐,俩人来到一处偏僻的小巷。 小巷只容一人通过,前后还都没有照明灯,完全黑暗的环境下,那只仓鼠彻底失去踪迹。 济黎有些失落,只好暗暗希望它能自己认得路,回到它主人身边去,或者它主人能及时发现它越狱,将它寻回来。 但按理说,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刚才只注意跟着地上的小白影没意识到周围的情况,此时再抬头,济黎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已经偏离热闹的夜市,来到夜市后面復古房屋间的巷子里。 周围一片漆黑,嘈杂的人声从一个街道外的距离传过来却像隔了一座山,衬得这边更加静谧。 转过身,身后堵着一团比他高大一些的人形黑影,正是一直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的谢步青。 总觉得气氛过于安静,济黎出声:“它不见了。” “嗯。你很喜欢仓鼠?” “以前养过,这小东西可喜欢钻洞越狱,也是无奈。”济黎说着,想往前走离开小巷,却发现谢步青纹丝不动,依旧堵在自己面前,所以疑惑,“嗯?” 谢步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随着济黎那声平平淡淡的“嗯”字出声,他的心开始狂跳起来,四下无人的机会将他心底的一些渴望已久的想法引出,急切地蛊惑他付诸行动。 第62页 谢步青动了。 他的手准确而快速地抓住济黎的手腕,逼近济黎,让济黎下意识侧身靠到墙上,于是他挤到两面墙和济黎之间那不多的空间里。 一手搂着对方的细腰,一手将对方的左手腕按在头顶上方,微微俯身,唇间的距离逐渐缩小。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都早点睡,唿唿唿(~o~)zz 第38章 卷二:15 已经适应黑暗的视觉系统, 将面前放大的俊俏脸庞印入脑海, 济黎一脸呆滞, 显然根本没料到这一出。 越来越近的唇间距离,越是靠近,心中的躁动越是急切,眼看就要触碰上,谢步青却在此刻停下动作。 他看着济黎的双眼, 无声询问着对方的意思, 清澈的眼眸深处折射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令人沉醉。 如果对方拒绝, 他不会强行, 凡事讲究个两情相悦,而不是一意孤行。 被那样期待而渴望地注视着, 济黎能接收到那股炙热的情感,从一开始,他就能感觉到谢步青对他的不同态度,想着、回忆着,不知不觉之间,此刻的他竟然有些口干舌燥? 完全是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舌尖扫过薄薄的唇形,印上一层亮泽的水渍。 谢步青眼神一黯, 抓着济黎左手腕的手不自觉用力,滚烫的血液在沸腾,已经不能再等下去。 济黎缓缓闭上眼睛, 用行动默默同意,自认为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谢步青接下来的行动。 几乎就是同一时刻,谢步青低头含住济黎的唇瓣,柔嫩的触感和凉凉的滋味像是百年烈酒般,轻轻一滴就醉倒一片。 他非常温柔地辗转吮吸,左手渐渐收紧,宽大的手掌按在济黎腰际,腿挤进济黎的双腿之间,直到俩人的身体贴合到密不可分。 肖想许久的味道,比他想像中更令人疯狂,属于两个人的味道一点一点交缠在一起,谢步青无法满足,还想索取更多。 只是一个吻罢了,济黎默默告诉自己,想让自己放松下来,不要那么紧张,但颤抖的睫毛已经暴露他的内心。 谢步青注意着济黎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撬开他的唇齿,已经不能满足于简单的浅吻,霸道地扫荡着对方每一寸内壁,挑逗那个无处安放而躲避着的舌头,忘情深吻。 夜是那么静悄悄,远处的声音仿佛在倒退,渐行渐远,直至再也听不见,只能感受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唔……” 时间流逝得太过缓慢,济黎觉得自己如同经歷一个世纪般那么漫长的时间,缺氧得发出呜咽的声音,微微挣扎,没有被禁锢的右手环绕在谢步青后背,轻轻捶打几下,抓挠着。 一吻罢,谢步青终于放开济黎的唇,俩人在这静谧的黑暗环境里,沉默地各自喘气,唿吸新鲜的空气来补充大脑暂时缺失的氧气供应。 “我们……” 好不容易平復心跳,济黎正打算开口,谢步青再次堵住他想要张开的唇,比之前那次更勐烈地索取。 “?!” 济黎不知所措,双手停在半空,最后还是柔和了神色,试着主动紧紧环抱谢步青,将原本躲闪的舌主动送上。 谢步青惊喜于济黎的反应,用尽他迄今为止学到的各种理论知识,在这一次化为实践活动。 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彼此,俩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在小巷里用行动说明心意,传达着彼此心的跳动。 的确是无人的小巷。 只有一只去而復返的白毛仓鼠,睁着豆大的圆滚滚眼睛看着黑暗里的画面,两个小爪子举在身前,一动不动暗中观察,眼睛流露出仿佛目瞪口呆般的吃惊表情。 直到某人过于明显的身体自然反应吓到济黎,济黎推开谢步青,滚烫的脸颊冒着热气,腾腾得快要烧坏他的思考能力。 “太,太快了!” “唿……”谢步青深唿吸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也没打算进展那么快。放心,我们的第一次,至少不会是在这种简陋的小巷里。” 脸上的热度丝毫不减,反而愈演愈烈地升高,济黎红着脸,低头大步跑走。 什……什么啊,我还没答应做你男朋友呢!傲娇的脑内小人一边红着脸,一边已经晕乎乎地趴到地上,只是嘴硬地坚持爬起来反抗。 谢步青忙追上来,小心翼翼观察济黎的反应:“要是你真的觉得我们进展太快,我……我可以多给你点时间!” 济黎憋着笑,淡淡回应:“顺其自然就好,不用刻意。” 抓紧一切机会表现自己:“好,都听你的。” 回到依旧繁华热闹的夜市,俩人此时再看对方,同时移开视线,一个看向左边,一个看向右边,流转着微羞的气氛。 “……很晚了。” “嗯……” “我该回家了。” “我送你。” “……嗯。” 这么晚,经过济黎家的公交车已经都没有在运营,要是谢步青不送他,他就要走着回家去,那真的要不知走到什么时候。 今夜无风,月朗星稀,济黎透过车窗望着夜空上零星的星光。 谢步青没话找话,努力搜索着话题,最后终于想到一个:“你昨晚没更新,今晚会有吗?” 第63页 “嗯?”济黎愣了愣,翻出手机登陆后台,看着空空荡荡的存稿箱,终于回神,激动,“我记错时间了!” 他以为存稿箱里的章节至少能用到今晚,才这么有恃无恐,谁知昨晚就告罄。 “今天这么晚了,明天再写吧,别熬夜。”谢步青本就是随口一提,想要打破车内的沉静和济黎说上话,不想让济黎这么晚还要想着更新码字的事,“明天更个大粗长以示歉意就好。” 济黎表面上答应谢步青,与他告别回到家后,就窝进自己卧室打开电脑,扫了一眼大纲,低头码字。 凌晨一点半,修仙党们躺在被窝里刷手机,或看八卦新闻,或和朋友聊天,或听着音乐在晋江某个不起眼的小频道淘文,特别关注的更新提示跳出——你关注的《xxxx》文更新啦! 看着更新时间精确到某秒,大家意识到这次终于不是存稿箱君在发章节,一时间纷纷喜极而泣: “大大,你终于想起晋江密码了嘛,好感动嘤嘤嘤。” “告诉我不是在做梦,竟然真的有更新啊啊啊,大大你争取再把微博密码想起来,好几天没看你发晚安,都睡不着惹qaq” “大大活了,普天同庆,奔走相告!” 等读者们喜滋滋地点进最新更新,看完后,评论区的画风突变: “emm...为什么明明是该令人激动的情节,我反倒有点心慌慌,大大,你……真的没有被盗号吗?” “骗人,这不可能是我们绯大写的!” “哇咔咔,大大居然写吻戏了!!!诸君,我好兴奋!” “跪求保持这个节奏不要停!好想去操场跑圈,为第一次看到绯大写吻戏去跑个十圈!” “看在这一大章香艷十足的吻戏份上,原谅你这几日的不知所踪~” 作为一个超清水文的作者,济黎笔下的攻受牵个手就能让清汤寡味的读者们激动半天,以前也曾写过吻戏,但那只是简单一句“他亲过他的唇角”,哪有今晚这章这么刺激,评论区被喜悦和些许疑惑淹没,不再计较没有按时更新的事。 偶尔冒出几句提及微博那些事的声音,也被很快淹没,济黎更新完,心满意足地钻进被窝睡觉,没有多余的精力刷看评论。 枕着荞麦枕,济黎阖眼而眠,明明眼睛已经疲倦到睁不开,脑子却还是清醒着,回放着今晚小巷里的画面,指尖抚上被对方触碰亲吻过的地方,荡漾开笑容,攥紧被子边缘,盖过头,躲在被窝里打了两个小滚。 人生第一次接吻,感觉还真不赖。 次日一大早,谢步青从自家床上清清爽爽地起身,整个人散发着明媚的喜悦气息,活力四射的模样让路人都忍不住为之侧目瞧上一眼。 爱情的顺利,让他得意不已,坐在宽敞的车后座,趁着没外人翘着二郎腿,随意刷着手机,济黎依旧没有登陆微博发新的说说,但是昨晚深夜却有一章更新提醒,谢步青点进去,看完后,眼底的笑意止不住扩大。 平步青云:写的真好。 济黎没有回覆,因为他的头像还是黑的,谢步青知道对方这会儿肯定还在补眠,于是转而换回晋江的手机客户端,围观这一章下的评论,看看其他读者的反应。 星辰大海:猝不及防的细腻吻戏,看时仿佛身临其境,大大你确定这不是你自己的切身经歷? 123:同感,+1 路人甲:+10086 麋鹿森森:那我+个身份证号~ 谢步青手指如飞,敲下一行字,回復在下面——绯色秋头号迷弟:没错,这段吻戏的原型就是我和绯大,他被我亲得神魂颠倒。 等他再刷新,就看到自己后面跟上其他吐槽评论: 喵喵不爱我:楼上戏精 暱称若隐若现:噫,明明写的是我跟大大的经歷,哈哈哈。 白无常吐舌头卖萌呀:啧啧,你们够了,明明是我和绯大激情热吻后给他带来的灵感~ 鞭打楼上屁屁:不要脸,明明是我! 七界:别争了,绯大在我怀里,不要吵到我老公睡觉(*^__^*) 作者有话要说:  谢步青:“就问你们一句,我,是不是,十足的霸道总裁范!” 第39章 卷二:16 这年头, 说真话也没人相信了么, 谢步青嘴角微微上扬, 关掉页面,开始认真察看自己这一天的行程和工作内容。 待谢步青忙碌于工作之际,那边的济黎被接二连三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迷迷煳煳从被窝里伸出手,摸到手机放至耳边。 楚言新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栗子, 快起来开门!” “嗯?”济黎没反应过来。 “上次不是约好, 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顿饭聚聚吗,我听沐语说你们有全套煮火锅用的厨具, 肉和蔬菜我们已经买好啦!你现在只要打开大门欢迎我们进去!” “啊……?”济黎一边揉着眼睛, 一边懵懵懂懂地下床去开门,门口堵着两个身影, 手上都是提着超市果蔬菜区专用布袋,里面满满当当的食物。 直到楚言新和盛江鸿一前一后进了屋,济黎才稍稍清醒过来,茫然地看着俩人:“你们来做什么?” 楚言新刚将手机的菜放到茶几上就听到济黎问出此话,忍不住抬手轻弹一下济黎的脑门,想让他更清醒一点:“吃自助火锅!” 第64页 济黎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想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拖着还没睡醒也没睡饱的身体指路厨房,等楚言新找到电磁炉等厨具后, 倚靠在门上:“不行,我还是好睏,你们先准备, 我再去睡一会儿。” 楚言新逗趣:“我听你姐说昨晚你很晚才回来,怎么,谈恋爱约会去了?” 济黎往回走的脚步一顿,没回答,直接走了。 之前一直没说话的盛江鸿:“梨子有女朋友了?” “大概吧,昨天沐语跟我透露这几日她弟弟有点行踪隐秘,非常疑似是在谈恋爱。不过……”楚言新话锋一转,语气虽然还是笑嘻嘻,但是看向盛江鸿的眼神却不再那么轻松,而是带着些许探究,“恐怕不会是女朋友。” 幸好,盛江鸿没有露出半分厌恶的表情,这让楚言新松了一口气,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朋友是gay的身份,他能理解这些人,也很无奈。 作为直男,他并不觉得济黎的性取向会对他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尤其是他女朋友一直很喜欢济黎,经常在他面前夸他朋友济黎多么多么温柔,多么多么可爱,虽然心里偶有吃醋,但一想到济黎的性取向,又觉得——“啊,幸好他不会跟我抢女朋友。” 盛江鸿没再说什么,开始专心鼓捣下午要吃的火锅材料,他们俩基本都是买的已经只差下锅的半成品食材,所以并不需要做什么工作。 下午三点多,济黎已穿戴整齐,人也已经清醒,端坐在桌子前,问楚言新:“芬芬不来?” “今天是我们小学同学三人小组的聚餐,她来干什么?”楚言新一脸根本不希望自己女朋友在场的表情,“今天我们从下午狂欢到晚上,不吃到爬着出去不准离开!” 济黎:“……” 盛江鸿:“……” 楚言新此番豪言壮举没有赢得另外两人的认同,反倒激起济黎的同情:“芬芬她……经常不给你饭吃吗?” “噗!”盛江鸿不厚道地笑出声,他哭笑不得地看向济黎,突然很好奇对方的脑迴路到底是什么构造。 楚言新扶额:“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你看上去像是饿死鬼投胎,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济黎一脸真诚,显然并不觉得自己有想错什么。 “虽然她偶尔是有点无理取闹,但也没到不让我吃饭的地步啊!”楚言新忍不住替自己女朋友辩解,“你不能仗着她的宠爱就肆无忌惮地在我面前说她坏话!” “……我没说她坏话。” 楚言新轻拍济黎的肩膀,语重心长:“你不懂。” 济黎果真一脸茫然,一旁的盛江鸿默默动筷,被眼尖的楚言新瞬间发现。 “!” 像是瞬间按动某个开关,三人纷纷拿起筷子,在滚烫的沸汤里寻找食物。 喝着冰镇啤酒吃着刚烫好的肉,楚言新聊起小时候的事,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愈有收不住之势,济黎已记不太清小时候那些事,听着楚言新和盛江鸿侃侃而谈,有点恍惚,也有点怀念。 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啊。 等大家吃饱喝足,时针已经晃晃悠悠指到晚上七点,能吃的已经被吃光,连汤都只剩下锅底,济黎起身准备收拾碗筷,不想一不小心碰倒桌上盛着汤汁的小碗,红彤彤的辣油直接沾上盛江鸿的衣服,浸透。 盛江鸿躲闪不及,此刻与济黎大眼对小眼,双方都是一脸懵。 济黎最先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直接用手帮盛江鸿擦,结果只是越擦越脏,反而让污渍的面积逐渐扩大。 楚言新提议:“要不,还是换了吧,这油一时半会儿弄不干净的。” 盛江鸿看着济黎比自己不知小多少的身板,无奈:“他家应该没有合适的衣物给我穿。” 济黎努力想了想,说:“我记得我有几件特别大号的休闲衫,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先换上。” 盛江鸿眨眨眼:“为什么要嫌弃?” 既然对方这么说,济黎带着人进入自己房间。 因为油渍已经渗入内里,盛江鸿腹部的皮肤上也有腻腻的一小层,他看到济黎房间里有独立浴室,于是便问可不可以顺便清洗下,济黎自然是同意。 柜门大开的衣橱里,一件与其他衣服格格不入的淡粉裙装堂而皇之地闯入眼帘,盛江鸿原本只是不经意瞟到一眼,待看清是什么,怔怔地立在原地。 济黎低头还在角落翻找衣服,没有注意到盛江鸿的异样,等他找到衣服直起身往后看时,盛江鸿正面色如常地进入浴室,开始脱衣清洗。 将衣服放在浴室门边,济黎离开房间,楚言新已自觉在那清洗锅碗,济黎便和他一起洗。 说着说着,楚言新告诉济黎:“我把你性取向的事跟江鸿说了。” 济黎淡淡地“嗯”了一声,从下午盛江鸿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对方并没有介意,所以济黎也就不在意。 厨房清洗台上水流哗哗,济黎房里水流同样急促,盛江鸿满脑子都是那件粉红色裙装,勾起记忆。 他迫不及待清洗完,出来时已看不见济黎,按捺不住好奇和些许激动,没有经过济黎同意便私自打开衣橱,将视线落在那件少女风格十足的裙子上。 第65页 逐渐和记忆里的花纹重合。 他环顾房间里的装饰和家具摆设,大步一迈,来到济黎的书桌旁,以电脑上摄像头的角度观察这个房间。 若有所思地眯眯眼,他的手指尖掠过桌上的滑鼠,呢喃:“终于找到你了。” 将厨房弄干净以后还不见盛江鸿出来,济黎敲过门,听到盛江鸿说话后就开门进屋,一眼就看见一位上半身穿着有些掉色的休闲衫,下面围着白色浴巾的男人依靠在自己书桌旁,悠悠地看着自己。 “?”总觉得这一刻的盛江鸿和之前有所变化,那嘴角的一丝痞痞坏笑是怎么回事,错觉吗? 盛江鸿耸肩:“我还需要一条裤子。” 济黎回神,忙说:“我这就帮你找。” 盛江鸿望着济黎弯腰翻箱倒柜的侧影,状似随意地问:“听小新说,你正在谈恋爱?” 济黎想了想自己现在和谢步青的关系,犹豫一番后,实话实说:“还没确定下来。” “没确定?” “嗯,正在由朋友向恋人过渡。”济黎不好意思笑了笑,“其实也就是差不多,我觉得他还挺合适的。我这个人不想折腾,一旦找,就一定要找个能搭伙过一辈子的男人,所以还没法给他个准信,再了解一段时间吧。” “哦,这样啊。”盛江鸿点点头,“慎重一点好。” 济黎到最后也没找到适合盛江鸿尺寸的裤子,只好打电话给白沐语让她晚上回来时去超市买条大号休闲裤,勉强让盛江鸿凑合穿。 走之前,盛江鸿主动加济黎好友,济黎这时才注意到谢步青一早发来的信息,忙回復。 绯色秋:???什么写的好? 谢步青秒回:昨晚的更新,写的好。 济黎瞬间脸红:你看了? 平步青云:我现在可是你的书粉,大大,我都不知道,原来我的吻技这么高超。 发送过来一张图片,正是昨晚更新里的部分截图,描写的是受方被吻后的感觉。 绯色秋:这是艺术性的夸张和加工! 正坐在落地窗前望着夜景,谢步青低低笑了笑,没有发文字,而是发了一段语音过来。 声音低沉魅惑:“你这是默认,和我在一起,你是受?” 第40章 卷二:17 谢步青的声音从没有这么清晰地振动着他的耳膜, 直直撞进济黎内心深处, 他只觉得自己真的要被这一声给俘获, 无处可逃。 从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是个声控。 济黎敲字回覆:我懒,从没想过自己会是上面那一个。 平步青云:没事,这种事让我主动就好,你只需要乖乖配合~ 济黎有些面热, 他们俩这算是在聊骚吗……应该……不算吧…… 刚送走客人, 白沐语回屋就看到自己弟弟盘腿坐在沙发上小脸微红,他戴着耳机, 似乎是在听语音, 然后敲字回復,眼底深处是满满的温柔。 这一刻, 她仿佛看见满屋子千树万树桃花开,冒着粉红色泡泡。 扑面而来的恋爱酸臭味让她悄悄来至济黎身后,还来不及往屏幕上瞄那么一小眼,济黎察觉到她的靠近,捂着手机跑回自己房间。 白沐语只好通过网络和自己弟弟交流——一灯如豆:快如实招来,是不是谈恋爱了?!![手持皮鞭邪恶笑.gif] 绯色秋(秒回):没有! 一灯如豆(秒反驳):不信!![老巫婆盯着你.jpg] 绯色秋:等确定下来我会第一时间跟你讲的[害羞] 一灯如豆:那就是已经有心意人选咯!谁啊,什么名字,我认识吗? 绯色秋, 持续装死中。 白沐语不死心,掀掉被子“噔噔”跑到济黎门口,敲门:“开门开门, 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装死!” 济黎正跟谢步青视频聊天,这边的敲门声震天响,谢步青听到响动:“你那边?” 济黎无奈:“是我姐,我先挂了,晚点再跟你联繫。” “好,你去忙吧。”谢步青说完,就一直看着屏幕没动。 济黎见他久久不挂断视频,疑惑,打字:??? 屏幕中的人笑了一下:“你先挂。” 白沐语的敲门仗势有愈演愈烈之势,济黎没有多做思考,直接挂断视频,然后跑去开门。 谢步青恋恋不捨地看着心上人挂断前最后一丝残影,心里越发期待能够和济黎天天见面的日子——争取早点同居,住到一起! 济黎小心翼翼地开门,白沐语抱臂等在门外,大摇大摆地走进他房间,颇有领导前来视察的架势。 济黎乖巧跟在身后:“姐。” 白沐语鼻子翘得恨天高:“翅膀硬了,出息了,谈恋爱都不第一时间告诉姐姐了,非得我揪着你问才说是吧。” 济黎羞涩:“其实我打算过几天再确定一点就告诉你的。” 白沐语斜睨着他,明显不信:“我不要过几天知道,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天天宅在家都不怎么出去玩,竟然还能泡上汉子,我必须知道这位未来弟攻是谁,长啥模样。” 弟攻?济黎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唿。” “要不然呢,难道是弟受?”白沐语露出惊恐的表情,捂着心脏,一副被什么噩耗吓到的娇弱状态,“你别吓我,我一直觉得你只能是受,别告诉我你其实是……攻?” 第66页 济黎起了逗自家姐姐的心思,淡定地点点头:“为什么不能呢,其实我们不太讲究这个的。” “噫……”白沐语在脑海中构想一下那副画面,赶紧摇头将其强行抛之脑外,“不行不行,你只能是受!” “你要是再纠结攻受的问题,我就不跟你说他是谁了……” “嗯哼?快,有没有照片,给我瞧几眼,让我看看长的帅不帅!”白沐语很在意这个问题,作为姐姐而言,他弟弟长的清秀,自然希望弟弟的另一半能够至少尚可入目。 要是长的很丑……唉,只要弟弟喜欢,只要那人对弟弟好,她似乎也没啥话语权。 但是内心里,果然还是十分渴望那人的长相能够匹配自己的弟弟,那样的话,两人站一块儿的画面就多养眼啊,嘿嘿嘿。 然而直到姐姐提及这件事情,济黎才意识到自己手机里并没有谢步青的照片,于是问白沐语:“你还记得,之前我那本小说卖版权,广达影视在我拒绝之后,有个人在奶茶店约我继续谈剧本改编事宜。” “嗯……是有点印象,怎么了?” “就是他。” “哦。”白沐语在一秒后反应过来,“嗯?!” 她努力在脑海里回忆那个人的长相,却只模煳记得是个高高的俊朗男人,记不清长相,但是若是那人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一定能认出来:“就是他?你卖个版权怎么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济黎低头,有些害羞:“是他先告白的。” “顿觉不靠谱,你们才认识多久。”白沐语有些担心自己弟弟最后被人伤到心,“我听朋友说,这里的gay圈挺乱的,你可别轻信别人的甜言蜜语,傻不愣登地就把自己交出去。” 她知道自己弟弟是个重感情的人,不会胡乱出去玩乐,所以很是担心他被人骗心骗身。 济黎额头冒出几根黑线:“姐,你多虑了……” “没事,我就这么跟你提个醒,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白沐语没再说什么,又问了些情况,最后,“那就先这样吧,下次约个时间出来见见,我好歹是你亲姐姐,亲自帮你把个关什么不过分吧,对了,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谢步青。” “感谢的谢?哪个bu,哪个qing。” “嗯,步出青门去,疏钟隔上林。” 白沐语点点头,淡然地离开济黎房间,等济黎房门一关,她迈着大步火速沖回自己房间,然后打开自己的好友群。 【养菊圣地】 白家二少:姐妹们,求助!你们谁认识“谢步青”,求私扣告知为人如何! 很快,“刘家萌宝”就回覆:知道他,但不清楚,出什么事了? 白家二少:o(q﹏q)o别问,就告诉我他靠不靠谱,私生活乱不乱就行。 刘家萌宝:应该还行吧,反正我是没听到过关于他的绯闻八卦。 过了一会儿,“关家大小姐”发出一张证件照,问:他? 白沐语仔细辨认照片上的人,和记忆中的模煳人脸对上号:“应该就是。” 关家大小姐:!!! 白家二少:怎么了? 关家大小姐:我……也不清楚他的私生活。 白家二少:那你激动什么??? 关家大小姐:只是才知道他原来也是……有点小激动,难怪都没在老闆身边看到过莺莺燕燕。 白家二少:老闆? 关家大小姐:请自行百度“谢氏集团副总裁”~ 白沐语立刻调出浏览器搜索,待看清上面那个人就是那天来奶茶店的人,也就是现在追自家弟弟的人时,大脑……瞬间当机。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个公司小职员!最多只是个经理啊什么中层职位!!没想到是这么大一个集团企业副总裁!!! 白沐语被震惊得无以復加,颤抖着滑鼠点进去看谢步青的详细资料,看着上面的高学歷和这些年数不清的成就,一时无话。 现实版——霸道总裁爱上我……弟弟。 这时,她注意到群里有人艾特了她。 【养菊圣地】 苏家小生:@白家二少他私生活不乱,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好好把握。 关家大小姐:嗯嗯!是个很好的上司,人很不错! 白家二少:看到是小苏说的,我就放心了。 苏家小生:[微笑] “苏家小生”是群主,平常并不经常在群里冒泡说话,但他偶尔说的话,都很可靠,而且还经常能超前爆料一些事。 比如上次,某对明星夫妻的双双出轨事件,在媒体还在那猜想他们会不会离婚或者继续生活在一起时,看到大家在聊这件事的“苏家小生”淡淡在群里发了句:他们早离婚了,去年三月份离的。 直到一星期后,顶不住舆论压力的明星夫妻放出离婚证明,证实的确是在去年三月份就离了婚,因为工作原因,无奈一直对外维持恩爱夫妻的形象出席各种活动。 她觉得,群主很可能是狗仔队的头头,所以才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如果谢步青真的如群主所说,是个好男人的话……她突然有种想将济黎打包送上谢步青床上的冲动! 第67页 将包装的美美的济黎兔送至谢步青面前,然后告诉对方:“请慢用,别客气!” 脑洞一旦打开,停都停不下来,白沐语打开自己在网站上的马甲小号,当晚就更了一篇约一万字的耽美小短篇:《总裁的兔耳朵》。 这边,济黎在白沐语走后,很快就给谢步青发送信息:我将我们俩的事告诉我姐姐了。 平步青云(秒回):未来大姑子有何表示!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还有一更,可能会稍微晚点,看完这更就去睡吧,明天早上再看第二更,不要熬夜~ 感谢读者“windy4”灌溉营养液~ 第41章 卷二:18 济黎轻笑, 敲字回覆:她想见你一面。 谢步青此时正在回家路上, 司机无意间往后一瞟, 就看到自家老闆一脸紧张地盯着手机,肯定是工作上遇到什么大难题,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平步青云:我……还没有准备好! 绯色秋:不用准备什么,做平常的你就好啊。 平步青云:不行不行,这是未来大姑子, 第一印象很重要, 一定要争取让她觉得我完全能够配的上你! 平步青云:快告诉我,未来大姑子都有什么喜好! 济黎此刻正躺在床上侧卧玩手机, 他的怀里抱着薄薄的丝被, 双腿交叠缠着薄被另一头:“真不用,你已经足够让我姐满意。” 谢步青忍不住扬起嘴角, 跳过这个话题,问:既然都要见家人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正式把我提升为男朋友? 停下无意识相互摩挲双腿的动作,济黎有些迟疑地回復谢步青:你很在意? 平步青云:当然,只有你亲口确认我是你男朋友,我才能以你的男朋友自居。 绯色秋:再处一段时间吧,我们如果能走到最后,也不差这一点时间。 平步青云:好, 我等你,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不差这一点。 互道晚安后, 俩人不再联繫。 济黎抱着被子,将脸埋进去,脸上带着一些笑,也有一点点困惑。 他总觉得谢步青太急于想和他确认关系,就仿佛是有什么在背后催着他一般。 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些言情总裁剧里的狗血桥段,济黎自嘲地想,该不会是因为谢步青跟人打赌打输了,跟自己玩什么把人追到手的大冒险吧…… 笑容越来越淡,有点控制不了自己往这方面深想,济黎自言自语:“现实不会这么狗血吧……”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心里终究是有些在意,济黎更加不敢和谢步青尽早确定关系。 然而,还来不及安排谢步青和白沐语的见面时间,济黎这边突然出了大事。 他收到一封律师函,一家律师事务所要求他停止对委託人的名誉侵害,如不停止,将走法律途径。 对方的委託人,正是白小棠。 济黎迷茫地看着这一纸信件,为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登上许久未打开过的微博,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评论和艾特数量已经炸了。 他没有点进去看,而是直接搜索白小棠,出来第一个就是白小棠昨天发的微博。 白小棠vilota:关于某件无中生有的污衊事件,已交由律师处理。 下面的配图,正是济黎手里的那份律师函。 这次,济黎没有冒冒然发微博回应,而是将律师函拍下发给白沐语和几个关系好的朋友:这个……怎么处理? 嫣然三月:卧槽槽槽槽!她竟然还真有脸给你寄!我还以为她只是在虚张声势! 一灯如豆:我想爆脏话!扔进垃圾桶里就好,这种东西,呵呵,没用的,又不是法院传票,律师函而已,给点钱就会寄,特别不值钱。 绯色秋:???真的吗? 小铃铛:天哪,她怎么有脸?还要作妖到什么时候,这是要贯彻人至贱则无敌么这是! 绯色秋:能告诉我,我不玩微博这些天,又发生了什么? 讨论组里七嘴八舌讲起,总结来说就是:因为绯色秋不再回应,白小棠后来一直在单方面自嗨,原本消停了一段时间,但前几日又突然冒出来,控诉网友网络暴力她,并言辞凿凿地发表声明称——她没有抄袭。 甚至表示已经在找专业人士司法鑑定两部作品之间是否构成抄袭、借鑑,后续进展静等鑑定所给出结果。 济黎长长嘆气,打字:我记得好些段落她直接复制粘贴我的,就是修改了前后主谓宾之间的顺序,她这样主动找司法鑑定所鑑定,不怕最终结果打她脸吗? 嫣然三月:谁知道她怎么想的,我看是因为最近网上说她抄袭的声浪太大,怕影响她赚钱,才[狗头]急了跳墙吧。 一灯如豆:好气!真当我家秋是软柿子,特别好捏是吧[拿出我的40米大砍刀.jpg] 绯色秋:我……还是安心码我的字去吧,没力气跟她搞这些东西。 小铃铛:摸摸,让她自嗨去,咱们不理她。 一灯如豆:我不能忍!你去码字,我去怼她! 嫣然三月:加我一个,秋秋你安心码字去,别管。 绯色秋:……别⊙﹏⊙大家一起断网码字,我不是想让你们替我出气才告诉你们啊! 在济黎的劝说下,白沐语和“嫣然三月”停下原本要打开微博的动作,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头像灰下来的“绯色秋”。 第68页 白沐语低喃:“都是同个爸妈生的,为什么你就这么软包子!” 因为济黎很久不上微博,谢步青也渐渐不再上微博,也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注意到最近和他视频聊天的济黎偶尔会发呆想事情,询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济黎斟酌着开口:“你有没有特别懂法的朋友,我想问几个问题。” 谢步青疑惑:“法律上的问题?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济黎安慰他:“没有,就是……写作需要,写到一点关于司法的内容,但我不太懂这些,所以想找个专业的问问。” 谢步青点头:“好吧,我这边有专门的律师团队处理法律上的纠纷,等会儿我让刘秘书将他们的联繫方式给你,你有什么问题就问他们。” 突然觉得这样太兴师动众,济黎摇摇头:“不用了,我这边只是小事,不用麻烦他们。” 脑子中突然灵光一闪,济黎想起盛江鸿递给他的名片上,职业一栏似乎写的是律师? “真的不用!我有一个小学同学似乎就是律师!我等会儿去问他好了!”济黎兴奋地嚷嚷着,放下手机转身去书桌那翻找那个名片。 看着视屏里突然变成天花板的画面,谢步青无奈一笑,静静等待济黎的脸再次出现在画面里。 然而,再次闯入视频画面里的第一个影像并不是恋人的容颜,而是那张名片,因为一瞬间放的太近,摄像头没有调好焦距,名片呈现出模煳的画面,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 济黎激动的声音沦为画外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看!律师!” 谢步青苦笑:“你拿远点,凑这么近我根本看不清。” “哦哦。”从激动中回神,随着名片远离,济黎出现在镜头之内,“现在能看清了吧。” 谢步青点点头,视线从“律师”二字往旁边移,看到旁边字体更大一些的名字,眉头一挑:“盛江鸿?” 济黎听出谢步青语气里的些许诧异,好奇:“你认识?” “嗯。”谢步青告诉济黎,“他现在就是我家律师团队中的一员,是别人推荐来的,是个人才,你去问他应该不会出错。” 济黎看着名片,又看着谢步青,喃喃:“世界真小。” 谢步青突然委屈脸:“不小了,我现在才遇到你,要是世界能再小点,让我在高中,不,在幼儿园就遇到你,那该多好。” 济黎被逗笑:“要不要这么早,我跟你说,就算那么早相遇,我也不会跟你早恋。” 谢步青惆怅:“这叫青梅竹马,不叫早恋。” 结束聊天后,济黎犹豫着给盛江鸿打了通电话,询问他这几日是否有时间,他有事想问他,顺便请他吃顿饭。 正苦于没有正当理由主动找济黎,盛江鸿自然是忙不迭地同意:“好啊,那就后天上午吧,那天我休息。” “嗯嗯,好,在哪见面?地点你定吧,我不太清楚哪里的饭店饭菜好吃……” 盛江鸿笑道:“我也是刚回国不久,不太清楚,要不……就上次我们见面的那家奶茶店吧,先在那里见面,等到中午,再看缘分随便进家店吃午餐。” “好吧,我有事求你,当然都要听你的。” “哈哈,我等着后天。” 挂断电话后,盛江鸿嘴角泛起笑容,他走至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左看右看,觉得自己应该足够帅气。 打开柜子,里面挂着那件原本属于济黎的衣服,盛江鸿将它取下放进包里,准备到时候还给济黎。 可是临到放进去之时,他迟疑一会儿,又将它取出,抓在手里,凑到鼻子前深深唿吸了一口。 干干净净的气息,没有任何特别的味道,也没有盛江鸿想像中以为会有的脂粉味道。 微微有点失望。 将它放进袋子里,盛江鸿打开手机,在照片里翻找一张截图——那是之前她妹妹在观看一场直播时截屏下来的。 第42章 卷二:19 济黎早早地跟着姐姐来到奶茶店, 盛江鸿到的时候, 正好看到白沐语揪着济黎耳朵气唿唿地指责着什么, 济黎无奈地站在那,很是乖巧地任凭她在耳边唠叨。 余光瞥见有人影出现在店门口,白沐语放下手,自认为恶狠狠地瞪了济黎一眼,转身去柜檯忙活事情。 盛江鸿走至济黎对面坐下, 问:“做错事惹你姐姐不高兴了?” 济黎只是笑笑, 揉着耳朵没回答,好在盛江鸿很快就自己转移话题:“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非要见面谈, 我很好奇。” 将自己的问题娓娓道来, 济黎有些紧张地说:“就这些,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听完后, 盛江鸿神色由原先的轻松转变为严肃,认真询问:“有文字对照吗,给我看看。” 济黎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给盛江鸿看,盛江鸿瞟了几眼,告诉济黎:“我的建议是,别理。对方之所以能理直气壮地让你直接上法院告她,就是知道就算你告了,输的机率很大;而且, 就算你最后告赢了,其实……” 盛江鸿缓缓说着实话:“按照现在的律法规定而言,能做出的判决对于对方来说绝对不痛不痒, 反而让你自己劳心伤财,得不偿失。” 第69页 “那就什么办法都没了吗……” 济黎黯然神伤,“如果她不做到这一步,我并不想再跟她有任何联繫,可是她都将鑑定书发出来,一直逼着我跟她走法律途径,弄的是我是为了给自己炒热度在带节奏污衊她似的。” 双手握紧桌上温温的奶茶,济黎坚定道:“至少这次,我不想平白无故被人倒打一耙。既然她想我走法律途径,我就走给她看,要不然,真像姐姐所说,她以为我能一直忍气吞声,然后继续被她欺负。” 盛江鸿沉吟一会儿,问:“决定好了?” 济黎盯着他,万分认真地点头。 盛江鸿提醒他:“绝大部分律师不会接你的委託,这种告抄袭的案子,十告九输,唯一一个赢了,肯定是因为对方律师请太差。” 济黎喃喃问:“就这么难吗?” 视线扫过济黎秀气的眉眼,盛江鸿静静思考着,在济黎内心逐渐动摇到打算放弃之前,他出声。 “如果你能帮我一个忙,我倒是可以接下这份委託,竭尽全力帮你打赢官司。” 济黎抬头看他,脸上没有欣喜,而是困惑:“什么忙?” 能值得对方接下他自己口中所说那么难的委託,想必不会是什么简单的忙。 盛江鸿笑:“陪我参加一个宴会。” 济黎:“???”就这么简单?他有点不相信,莫非这个宴会很危险? 嘴角的笑意慢慢扩大,盛江鸿翻出他自己手机里的照片,举到济黎面前:“只要你穿这身来,我就接下,并且敢打包票,让你赢。” 不意外地从济黎眼睛里看到震惊和惊慌,对方手足无措的呆滞表情让盛江鸿很是满意,他收回手机:“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从震惊中回神:“你为什么……”会知道“她”是我?! 就算用那张照片对着自己的脸进行辨认,都不一定能认出上面的人是自己,为什么盛江鸿却一副笃定那人就是自己的样子。 ……对哦,如果盛江鸿知道自己是绯色秋,知道这是绯色秋的女装直播,那么一切就可以解释。 他刚想说话,盛江鸿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在他出声之前就回答:“一个普通的生日宴会而已,我缺个女伴。” “那……” “我就想再看一次你穿女装。” 济黎沉默许久,盛江鸿淡定地在一旁等待他的回覆。 “……还是算了。”济黎嘆气,“我再想想办法。” “别那么快拒绝,你可以再好好考虑考虑,那个宴会在本周六晚上,你还有三天的时间考虑。”盛江鸿笑眯眯说道,“只是穿个女装,对你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我……不喜欢穿。”济黎别开脸,有些不悦。 “可是很适合。”盛江鸿知道此刻自己再说下去会更加引起对方的反感,点到即止,起身,已是打算离开,“要是你在宴会之前改变主意,欢迎随时给我打电话。” 济黎忙说:“我还要请你吃饭。” “不用,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况且又向你提了这个要求,就算强行一起吃饭,怕是也不会吃的开心。”盛江鸿突然弯腰凑到济黎耳边,小声,“你只要知道,我并没有半点想以此取笑你的意思。” 盛江鸿走得潇洒,留下济黎坐在那里独自凌乱,他的心有点乱,一时还真捉摸不透盛江鸿的意图。 白沐语知道济黎今天和盛江鸿见面所为何事,于是在盛江鸿走后,很快跑来济黎身边打听情况。 济黎低着头:“可能不太好处理。” 白沐语抬手用食指关节轻轻敲了一下济黎的脑袋:“就算最后很大可能会输,那也不能放弃!你要是一声不吭,她更蹬鼻子上脸,谎话传一千遍,会有不明真相的人以为真是你碰瓷,想踩着她出名。” “可如果我去告,然后输了,她就更有底气说她的是原创,还能搬出司法证明。”济黎苦恼,“到时候更麻烦。” “又不是一点胜率都没有,她虽然改了许多,但仍旧是大范围重合相似,真扣起字眼,那不是一抓一大把的重合段落。”白沐语冷哼,“她现在就是打定主意你不敢跟她正面刚,所以才那么盛气凌人,要是你回应她真去法庭见,我敢打赌,她肯定睡不着觉!” “嗯……再说吧,我再考虑考虑。” 白沐语嘆气:“谁让你不留下当年她承认抄袭跟你道歉的聊天记录,竟然还告诉她你没有留证,如果我是她,嘴巴都笑歪了!” 白沐语越想越气,勐的一拍桌,站起:“反正姐支持你告!一次不成就二诉三诉,她想把你踩在脚底,我们就让她知道,我们不是软泥巴,是铁钉,会扎出血让她疼!看她,看以后有没有人再敢那么嚣张!” 济黎被她气势唬住,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虽然济黎最终仍旧做下这个决定,但他并不打算向盛江鸿寻求帮忙,也不想让谢步青知道,毕竟是自己的事,他和谢步青没确定下来,没必要让他陪着自己一块烦恼。 就算谢步青现在是他正式男友,他也不想利用对方的财力和地位去给自己办事。 第70页 于是济黎私下沟通一些有名的律师事务所,都被名家一一婉拒,而那些愿意接委託的,他去查看那些律师的评价,发现要么是新人,要么就是评价不太好——一手好牌都能被对方翻盘,也就不敢贸然答应。 时间这么一晃,就到了周六早上,济黎竟然收到盛江鸿主动发来的简讯。 盛江鸿:宴会在傍晚五点开始,你还有七个小时的决定时间。 犹豫半小时,济黎才回復他:你真的能帮我打赢这场官司? 盛江鸿:不敢说百分百,百分之八十。如果输了,我不要酬金。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来:就算输,我也一定会让舆论都站在你这边。 盛江鸿一本正经的精英外表,总让人有种他立下的承诺一定都会兑现的信任感,济黎回想这几日的经歷,又想到盛江鸿在工作上颇受认可的能力,最终…… 济黎:好。 盛江鸿瞬间回覆:我想亲自替你化妆。 “……”济黎瞪大眼睛看着手机里的简讯。 济黎:你会化妆?! 盛江鸿:在国外的时候闲来无事学过,你把衣服带来我家吧,我们可以现在开始准备起来。 济黎:……真的只是穿女装,不会还有其他要求吧? 盛江鸿:我敢跟你发简讯,你完全可以留证。 济黎:好……我马上来。你把你家地址发给我。 望着手机里盛江鸿发来的地址信息,济黎烦躁地皱起五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这个决定。 16:57,盛江鸿挽着一名穿着可爱的年轻女孩来到苏家宅院。 他神色自若地和几位朋友聊天,待被问起身旁的女孩子是谁时,笑道:“女朋友。” 听他这么介绍自己,原本就有些紧张的女孩更是攥紧他的袖子,万分不认同地看着他。 朋友问:“怎么都没听这位女士说话?” 盛江鸿解释:“最近她伤到喉咙,医生说这几日最好不要发声,以免对声带造成永久性伤害。” 不知为何,朋友看他和女孩的表情神色怪异起来,济黎微蹙眉,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露出这副表情,盛江鸿却是知道对方误会什么,淡淡:“不是你想的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茹空”灌溉营养液~ 第43章 卷二:20 等跟那几位朋友分开, 盛江鸿改挽着济黎的手臂为半搂着他的腰, 将他带到一个人面前, 济黎对这样的搂抱有些不适,但碍于别人都在看着,也不好做出明显的拒绝动作。 他越有往外挣扎的迹象,盛江鸿手上的力道渐重,貌似不经意回头, 实际却是小声提醒济黎:“乖, 别乱动。” 盛江鸿带济黎见的人正是此次生日宴会的举办人,济黎有些好奇地悄悄打量着他。 在他们不远处是一位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高贵气质的俊朗青年, 恰到好处的疏离, 却不会让人觉得有一丝高高在上的傲慢,自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只可远观, 不可近渎”的距离感,又十分想要走近一些、亲近一些。 济黎第一次遇到只这么瞧一眼就心生这么多感想的人,不免多瞧了几眼。 苏裴深原本还在跟人交谈,像是感应到济黎的视线,视线往这边移过来,跟人结束交谈后就转过来和盛江鸿打招唿。 对方似乎一眼就看出济黎的身份,语气平常地对盛江鸿说到:“你还是这么恶趣味。” 济黎心下一紧,盛江鸿安抚性地将人搂的更近, 笑:“知道我这点喜好的只有你,只要你不说,没人看的出来。” 苏裴深看着盛江鸿怀里那人虽有些夸张少女风的服饰, 但配合整个人的妆容和气质倒完全不显违和,点点头:“你们自己玩的开心,别在我这搞出事情。” “放心,我很低调,不会惹出动静。”盛江鸿想起心里的疑惑,又紧接着问,“我记得你的生日不是在今天……” 苏裴深坦然:“嗯,今天不是为我办的生日宴会。” “那是谁?”盛江鸿明明记得电子请柬上放的是苏裴深自己的照片,所以下意识以为是苏裴深的生日,但后来仔细想想,却发现苏裴深的生日早已经过了。 苏裴深目光转向被保镖护着的那片区域,目光温柔:“啾啾的生日。” 请柬上照片的主角,明明是自己肩膀上那只一直死死扒着衣服才没有掉下去的白毛仓鼠。 “……就是那只你从布施铭那花了八个亿投资换来的仓鼠?”盛江鸿赶紧喝一口红酒压压惊,“我还以为是他们在开玩笑,没想到你真这么喜欢那只小老鼠。” 苏裴深语气里透着失落:“可惜,八亿只换来一年的照顾期。” 盛江鸿被苏裴深那淡然的态度折服:“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我果然不懂你。” “仓鼠的寿命,最多也就三年吧……”反正对方知道自己是男的,济黎不用顾忌太多,压低声音开口说到,“一年时间,也算陪着它走完生命的二分之一。” 苏裴深这才认真打量着济黎,很快,一丝自豪的微笑浮现在嘴角:“对于一般的仓鼠来说,的确是这样,不过我的啾啾,可不是一般的仓鼠。” 第71页 “是是是,毕竟是布德莱玩具王国的吉祥物,当然与众不同。”盛江鸿简直和眼前这位不知何时变成宠鼠狂魔的同校好友聊不下去,准备带着济黎离开。 苏裴深在济黎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突然再次出声,清朗的声音悦耳动听:“可别被他给骗了。” 济黎不明所以地回头,盛江鸿不敢置信地望着苏裴深:“餵!” 苏裴深很有深意的回视盛江鸿一眼:“我看他似乎并没有很喜欢和你这样出现在大众面前,有些事,别强求。” 盛江鸿抿唇不答,此刻面色有些不悦,带着济黎快步远离苏裴深。 苏裴深应酬完一圈客人,施施然来到被保镖严密围着的大厅角落,这里视野最好,能将整个宴会场地一览无余。 他稍稍蹲下来,对上豪华水晶笼中的仓鼠:“看够了吧,我们去房间拆生日礼物,好不好?” 圆滚滚的水汪汪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苏裴深小心地拎起笼子,贴在怀里,避免因为走动出现摇晃的情况,带着自己的小宠物慢步上楼。 不管是苏裴深自己的生日宴会还是苏裴深宠物的生日宴会,只要是他办的宴会,很多人就算是推掉重要的行程都会挤出时间来参加。 它的意义不在于吃喝玩乐,而在于有机会认识社会名流和上层人士,就比如盛江鸿前来的目的,就不是单纯的来见见校友。 盛江鸿很快找到此行的目标,通过目标身边认识的人,成功将自己介绍给那个人认识,也很快一拍即合。 他们接下来的谈话内容涉及商业机密,济黎被盛江鸿暂时放开。 济黎看着盛江鸿和别人相谈甚欢地走向外面的花园,再环顾整个灯壁辉煌的大厅——这里的人大部分他都不认识,少数几位认识的人物,也是他认得他们是谁,那些人不认识他。 经常在电视里看到,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默默低头,济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独自一人来到摆放甜食的餐桌角落,专注于品尝美食。 不得不说,这里的食物味道真的是一等一的美味,济黎瞬间被俘获味蕾,旁若无人地开始将每款感兴趣的食物都切少许放进自己的碟子里。 太过专心的代价就是,眼角瞥见自己身旁马上就会被轮到的最后一小份慕斯蛋糕被一只手端起时,他竟下意识伸手拿蛋糕刀切了半份下来刮进自己碟子里。 手的主人显然没想到过到手的食物还能被人分半块去,一时愣在那里,而等济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也尴尬地顿在原地。 他没敢抬脸看对方,也忘了自己现在的穿着打扮,直接发声询问对方的意见:“要不我再放回去?” “……” 面前的人没回答,济黎低头只能看到对方锃亮的黑皮鞋和修长的腿,有些不知所措。 谢步青无言地看着面前光看头顶就觉得分外眼熟的身影,刚才似乎听到济黎说话的声音? 他和济黎最近总是语音或者视频聊天,自然对恋人的音线分外耳熟,但此刻眼前人的穿着明明是女生,又觉得是自己太想念恋人而导致出现的幻听。 将放着一小块蛋糕的碟子放回桌上,谢步青说:“它应该属于你。” 谢步青转而去拿其他甜品,然后走开几步,交到一个人手上:“多少吃点,总比什么都不吃好。” 清丽的女音:“既然是你亲自端给我的,那我就吃些好了。” 济黎僵在当场,他抬头看向前方,谢步青正背对着他,和一个只看侧脸就知道是个大美女的女生聊天。 虽然清楚那可能只是谢步青的朋友,济黎心里却还是泛起一点点闷闷的感觉,他盯着谢步青看了一会儿,确定他并没有和那女生做其他亲密的举动。 那女生注意到济黎的视线,往他这看过来,济黎赶紧移开视线,侧过身离开这块区域。 欧阳盈提醒谢步青:“那个妹子一直盯着你看,你们认识?” 谢步青好奇回过头,正好济黎不放心又回头瞄他,俩人目光在这一刻直接对上,谢步青仿佛被雷击中立在原地,济黎仓惶逃离。 “抱歉,我先离开一下。”谢步青大步追上去,很快就找到恨不得钻进地板里当土行孙的济黎,但他还是有些不敢确定,拍了拍蹲在桌子边藏匿身形的人的肩膀,“黎……黎?” 蹲在地上的人抱着自己的膝盖疯狂摇头。 谢步青却已经能肯定,他来到济黎面前陪他一起蹲下,将他的脸强硬地扭向自己,看着恋人画着女妆的脸庞,犹自恍恍惚惚:“你……在打工?” “……哈?”听到谢步青说的话,济黎呆滞几秒。 谢步青皱眉:“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经济上的困难?” 济黎看着谢步青脸上那一脸关心自己的表情,还是没对上他的脑电波。 俩人大眼对小眼,直到济黎的脑内电波终于调到和谢步青同频道,开始接收:“……你以为我在打工?” 谢步青上下扫视济黎这一身明显漫画人物才会穿的粉系裙装,危险地眯起眼睛:“难道你不是在做应侍生?” 济黎赶紧狂点头:“是是是!” 第72页 因为有人开始朝俩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尴尬地对视一眼,济黎和谢步青默契地同时站起身。 济黎有些不敢面对谢步青,谢步青却贴心地没深问,只是说:“工作结束后,我送你回家吧。” 济黎想到盛江鸿,没有答应:“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好!你忙你的去吧……” 谢步青告诉他:“我陪我表姐来的。” “……你不用跟我解释。”济黎虽然这么说,心里的不适感却是在此刻烟消云散,开始自嘲自己竟然也会这么小心眼。 作者有话要说:  可爱青,生姜红,兔黎黎……小天使们的取名能力让作者这个取名废甘拜下风233333 感谢读者“茹空”灌溉营养液~ 第44章 卷二:21 冷静下来后, 济黎心里被喜悦和慌张所占据, 喜的是自己即便打扮成现在这副模样对方都能一眼认出自己, 慌的是谢步青可能会对这样的自己产生厌恶。 像盛江鸿这样喜欢看男人穿女装的毕竟是少数,谢步青恐怕不会喜欢女性化的另一半,从日常交流中可以看出对方绝对是个只喜欢男人的纯弯。 细细端详济黎今天的妆扮后,谢步青握住济黎的双肩,语重心长:“要不我们把版权费再调高一点点?” 济黎瞬间被逗笑:“这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缺钱才出来做兼职嘛。” “你给我的已经高出同比市场许多……”济黎望着谢步青那全然信任自己的眼眸, 心底那股欺骗对方的罪恶感“咕咚咕咚”不断涌出, 决定向谢步青说出实情:“其实我不是……” 透过谢步青的肩膀,正好看到盛江鸿回到大厅四处张望寻找自己, 济黎不着声色地往左挪了挪, 利用谢步青的身体挡住自己,怕谢步青觉察他这一行为的异样, 就顺手从旁边的桌上拿了一杯冰雪碧——至少他是这么以为的。 一边想找什么理由和谢步青分开,一边将酒杯往自己嘴边凑,等透明的液体入喉,辛辣的口感让济黎瞬间想将其吐出,但还是捂着嘴没有做出失礼的行为。 “怎么了?”谢步青低头看着济黎手中的酒杯,“不会喝酒就不要喝。” 又想起刚才他似乎抓到济黎在工作期间偷偷吃宴会上的食物,笑:“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偷懒,会被扣工资的吧。” 济黎苦着脸将酒咽下:“我这就去认真工作, 你也忙你的事去吧。” “嗯,等你回到家,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要不然我不放心。”谢步青的手放到济黎耳边,大拇指抚过他脸上的腮红粉,“下次别找这样的兼职。” 济黎一时有些贪恋谢步青手上的温度,轻轻“嗯”了一声。 谢步青离开后,济黎穿过人群,确定谢步青看不到他之后,再朝盛江鸿挥手吸引他的注意力,当盛江鸿看到他朝他走来时,济黎突然产生一种自己好像是瞒着丈夫出来和情人约会结果在约会地点巧遇丈夫的出轨妻子…… 话说,为什么感觉天花板要压下来?这个地是怎么了,怎么摇摇晃晃的……头重脚轻的晕眩感让济黎很是迷茫。 盛江鸿来到济黎身边,伸手扶住有些晃晃悠悠的济黎,因为醉酒而泛红的脸颊比之前更加红润:“你喝酒了?” 济黎点点头:“不小心喝了一口。” 能感觉到济黎的体温在升高,眼神也越发迷离,盛江鸿有些无语:“只喝了一口就醉成这样?” 济黎歪头,还想说什么,却直接栽进盛江鸿怀里,整个人飘飘然如坠云端。 盛江鸿这下彻底无语,准备带济黎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下,他可不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照顾一个醉鬼。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欧阳盈看着被扶着一起进入对面男士卫生间的眼熟女生,眉头忍不住皱起,她找到自己表弟,犹豫几秒后,说:“刚才和你聊天的女生是你朋友?” “嗯。”谢步青并不打算告知表姐那其实是个男生。 欧阳盈又问:“她是和她男朋友一起来的?” 谢步青脸上笑意渐淡:“不是,她只是来兼职,而且她还没男朋友。” 欧阳盈嘆气:“我刚看到有个男的把她带去男厕,她的脚步有点浮,你最好去看下,可别出什么事。” “?!” 谢步青当即往洗手间方向疾步跑去。 将济黎带到洗手间,盛江鸿看着怀里被洗过脸后仍然没有清醒几分的男人,嘆气:“你这酒量……”让人无力吐槽。 济黎紧紧抓着盛江鸿,避免自己腿软摔倒:“我想回家。” 盛江鸿想着此行的目的已达到,倒是不必继续待下去,正想同意,一低头,看到济黎迷煳地望着自己,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这娇俏可人的醉态仿佛就在……勾引自己。 距离自己跟上一任滚床单的时间已有半年多,此刻的他根本经不起半点撩动,没有任何犹豫,拐着人直接进最后的小隔间,将人压制在隔板上,手从裙下伸进去,顺着嫩滑的大腿肌肤一路往上摸索。 大脑处在浆煳状态的济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人吃豆腐,直到身为男性的软肋被人握住,身体才本能地做出反抗。 第73页 只当这是欲迎还拒的表现,盛江鸿想要亲吻济黎的唇,却被躲开,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吻上他的脖颈。 “不要……” “我不会告诉你男朋友。”盛江鸿一边说一边将济黎的裙子往上撩,“会让你舒服到,乖,抱紧我。” 济黎还是在努力推开他,可惜被酒精麻痹的身体并使不出力道,软绵绵,盛江鸿低笑一声,将济黎翻过身去,已经很有感觉:“没有准备套,但你放心,我定期检查身体,很健康。” 洗手间里此刻似乎来了其他人,有脚步声和开门声,盛江鸿暂且停下动作,捂着济黎的嘴以免他发出声音引起人注意。 外面的声响久久没有停下,在盛江鸿耐心用尽打算不顾会被人听到时,那人出声:“济黎?” 盛江鸿蹙眉,扭过脸看着还在挣扎只是被自己强行困住的济黎,压低声音:“你朋友认出你了?” 谢步青终于找到唯一锁着的隔间门,用力敲了敲:“济黎!” 盛江鸿黑着脸,拉回拉链同时替济黎将衣服穿好,淡定地开门,却在看清外面那人是谁后愣住:“谢总?” 谢步青没管他,一把将济黎拉到自己身边,看着似乎快要哭出来的济黎还有他嘴边的五指印,愤怒的眼神狠狠地投在盛江鸿身上。 盛江鸿心里疑惑,面上却是面不改色的淡定:“他喝醉了,我帮他上厕所。” 谢步青知道对方只是在胡说八道,却也只能作罢,冷着脸:“我带他回去。” 毕竟对方是自己现在顶头上司,盛江鸿没有拒绝,看着谢步青温柔地将人搂在怀里离去,呢喃:“他之前说的在谈男友,不会就是谢总吧……” 欧阳盈收回放在二楼的视线,看到表弟将人带出来,问:“真是图谋不轨的?” 谢步青面色难看地点点头:“我送他回家。” 欧阳盈嘆气:“我也一起。”她想见的人,今晚怕是不会再下楼了,又何必痴痴等着。 谢步青先送欧阳盈回去,然后再送济黎回家,夜的冷风有些刺骨,谢步青将欧阳盈送到家后返身上车开门的一剎那,济黎冻得抖了抖。 谢步青很快关上车门,问:“很冷?” 济黎软绵绵地“嗯”了一声,整个人缩在副驾驶座上,似乎已经有些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遭遇意味着什么,有些黯然。 谢步青忍不住抬手揉揉已经摘掉假髮的济黎脑袋,短短的头髮意外的并不扎手,反而手感很好,害他忍不住多揉了几把:“不能怪你。” 济黎闷闷道:“今天如果不是你刚好在,还来找我……” 他说不下去,因为那个后果让他害怕,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被人慾强行发生关系的一天,而如果它真的发生,自己会有什么反应?想不出,因为他不敢想。 济黎看向谢步青,一时有些眼热:“难道是我看上去像是很随便的人吗……” “不怪你,别多想。”谢步青知道济黎虽然比刚才清醒,但终究还是处在醉酒的状态中,心里的委屈和苦闷不免被放大,于是安慰道,“别在你自己身上找原因,你没有错。” 济黎不再说话,低着头窝在座位上。 谢步青将车开到济黎家楼下,看着济黎醉到走不动路的样子,深深怀疑起来:“你到底喝了多少?” 济黎委屈:“就一口……” 谢步青知道每个人体质不同,酒量也会有所差异,但还没遇到过像济黎这样一口倒:“你这酒量……” 被搀扶在怀里的人辩解:“是酒太烈。” “是是是,都怪那酒太烈。”谢步青眉眼带笑,将人送到门口,“钥匙?” 济黎蹲下,开始在门口铺着的室外垫里摸出钥匙,他想自己开门,但脚步不稳,上身一直左右晃,谢步青伸手覆在那只手上,帮他开门。 济黎的姐姐白沐语应该还没有回家,屋里一片漆黑,谢步青没在墙上摸到灯的开关,只好根据记忆中的印象,小心翼翼探路带济黎回房。 将济黎放到床上时,因为济黎的手还抓着谢步青的手,谢步青一个不稳,连带着倒在济黎身上,及时撑住双手,没有压到济黎。 黑暗中,两人的气息如此之近,空气中微微瀰漫开的酒味,谢步青突然觉得,他好像也有点醉了,只因这带着恋人味道的酒香。 作者有话要说:  酒这种东西。 济黎喝——巴拉拉能量,变诱受! 谢步青喝——古娜拉黑暗之神,变禽兽! 嗯…… 济黎:“我觉得这样有失公正!” 第45章 卷二:22 压下心中的臆想, 谢步青吐出一口浊气, 赶紧准备起身, 他怕自己再与济黎如此靠近,这旖旎的气氛会让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再好的定力在济黎面前也是渣渣,如今俩人关系还没确定,谢步青不想因此在济黎心上留下坏印象。 如果自己是一个连自制力都没有的男人,怎么值得对方託付终身? 济黎知道他要走, 伸手挽留, 腿也绕上去,手脚并用阻止谢步青起身, 身体完全挂在谢步青身上, 使得对方一时没办法离开。 第74页 谢步青很是意外,尤其对于济黎将腿缠到他身上这么具有暗示的动作, 心跳如雷,但面上还是要极尽淡定:“我该走了。” “别走。”济黎搂住谢步青,将脑袋靠过去,酒精的味道挥散不开,“我们做吧。” “……你喝醉了。”谢步青在心里不断催眠自己——他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他喝醉了,喝醉了,不能趁人之危! 委屈巴巴:“你不想和我做?” 人生为何如此艰难!谢步青心里哀嚎, 天知道他有多想把怀里这个人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但现下这个局面, 他绝不能做出这些行为:“我不想你明早醒来后悔。” “……”济黎沉默,更加往谢步青怀里蹭,声音闷闷的,“我不会后悔。” 维持现在这个姿势很累,谢步青干脆翻身躺下,将济黎搂在怀里,让他趴在自己身上,一下一下揉着对方柔顺的小脑袋:“如果明早醒来,你还是坚持,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热情。” 济黎小声嘟哝:“明早我就没这个胆了。” 谢步青没听清:“嗯?” 像只小猫般贴在谢步青怀里,济黎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静静听着宽阔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声,嘴角带笑:“你的心跳好快,它比你诚实多了。” 谢步青颇有些咬牙切齿道:“我的忍耐力有限。” 济黎抬起头,对上黑暗中灼灼的双眼,趁着酒壮怂人胆,主动凑上去,含着谢步青的下唇瓣,用牙齿轻轻咬。 “?!” 谢步青瞪大眼睛,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兴奋起来,叫嚣着:上他,上他,不要怂! 柔嫩的触感逐渐动摇内心的坚定,谢步青搂着济黎的腰慢慢缩紧,他没有做出回应,只想看看济黎到底能主动到何种地步。 而谢步青看似无动于衷的反应让济黎更加紧张,他动了动,不经意间大腿摩擦过一个部位,那里微微突起的异样感给了他灵感,颤颤地将手伸过去。 这下谢步青没法继续佯装淡定下去,声线暗哑:“你真的想好了?” 济黎原本打算回答,如今这个局面怎么可能还停得下来,但当他意识到摸到的部分到底有多大时,酒突然被吓醒一半。 因为对方小手的捣乱,谢步青已被勾起身体本能,此刻的情动开始真正让身体有所感觉,谢步青按住济黎的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等……等一下! 济黎来不及说出口,谢步青的吻热情而至,带着压抑许久终于释放出来的激动和满足,瞬间堵住济黎所有发声的可能。 不知不觉间,济黎和谢步青的位置已然相反,谢步青压在济黎身上,迫不及待地开始脱济黎的衣物,济黎本想阻止,但不知为何却反倒帮着谢步青将自己剥了个精光。 当谢步青放开济黎的唇开始脱他自己身上的衣服,济黎终于能开口说话,长时间的激烈亲吻让他此刻气息不稳:“等,等一下!” 谢步青一边脱去衣服,一边漫不经心的:“嗯?” 当他重新压下来,济黎惊恐地发现顶着自己的部位似乎……更大了……手忙脚乱地抓来身边的被子挡在自己面前,不住地往后退。 谢步青皱起眉,黑暗中他看不清济黎的表情,所以不知道对方此刻一脸害怕地盯着自己裆部:“怎么了?” 济黎颤抖着声线:“我……我发现自己还没准备好,今天……今天就算了吧。” 谢步青僵在那里,半晌才问:“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济黎说不出口,总不能说是他没料想到谢步青的……那啥竟然完全超出他的想像,要是今晚就这么进来……他会死的,绝对会死的! 已经能想像出撕裂的疼痛,济黎抖了抖,声音细若蚊蝇:“我困了,想睡觉。” 这是什么鬼理由?谢步青明白困了什么只是藉口,说到底还是济黎后悔了,虽然有几分黯然,但终究没想揭穿他。 悻悻地下床:“晚安,我先回去了。” 济黎愣住,他没料到谢步青被拒绝后就要走,内心下意识以为他会留宿在这,想叫住他,又念及自己刚才的行为,谢步青被他气到想走自己好像没有挽留他的资格,一时怔在那。 将人撩出火又紧急剎车,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谢步青穿好裤子,上身的衣服随便扣好几个扣子就有些落荒而逃地准备离开,不想他刚打开济黎的房门走出去,客厅的门亮起——白沐语回来了。 “啊!”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陌生”男人,白沐语下意识尖叫出声,待看清男人是谁,内心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 弟弟把人带回家了! 来不及思考更多,她就看到弟弟的房门再次打开,穿着宽大睡衣的她弟弟将那个男人瞬间拉回房间去,门这一开一关总共也不过三秒时间。 白沐语愣在原地。 那个……她如果没有看错……弟弟好像……并没有穿裤子…… 那件睡衣很是宽大,能遮到济黎大腿部分。 再细细品味谢步青刚才的那副样子,白沐语忍不住抬手捧住脸,一阵面热,傻傻呢喃:“早点通知我一声啊,我今晚就不回来了。” 第75页 不对,你们就不能在外面开个房嘛?! 激动过后,是有点怅然若失的忧伤,她的弟弟终究还是被别人家的猪给拱了,拱了。 不过,别人家的猪是上好的名贵品种,自己家的白菜普普通通。 呜呜呜,突然有点欣慰怎么破,白沐语又哭又笑,默默返身离开家,给自己好友打电话:“小溪,我今晚能不能去你家睡一晚?” 这厢屋内,济黎面红耳赤地将人拉回来,将谢步青困在门板与他之间的狭小空间内。 谢步青低头看他,颇有些无奈。 “我……”济黎说不出话,只好直接用行动来说话。 谢步青瞪大眼睛:“又来?” 济黎红着脸:“我……我就只用手。” 谢步青没再说什么,他不明白为何济黎又改变主意,但有恋人的手帮忙总比没有好,一时间静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唿吸声。 浴室里,谢步青温柔地怀搂着济黎,帮他在洗手台上清洗手,洗着洗着,谢步青握住那只手,五指交缠,在济黎颈间落下一个吻。 济黎看着镜子中的谢步青,还在苦恼之前的事:“我不是故意出尔反尔。” “不用解释,只要不是因为讨厌我的触碰,我就心满意足了。”谢步青顿了顿,又说,“不过下次,可不能再这样。” 济黎心虚地往镜子中谢步青的下面瞄了一眼,不是很确定地答应下来:“下次……不会了。” 谢步青不知道,就因为他的这句话,某件他心心念念的事将遥遥无期起来。 从浴室出来,俩人关掉房灯,相拥而眠。 一大清早,济黎还未醒,谢步青已早早爬起,他并不太擅长厨艺,所以就只简简单单煎了两个荷包蛋,一点白粥,端到济黎卧室。 济黎还没醒,浅浅的唿吸表明他睡得很安稳,谢步青趴在床边,有些着迷地瞧着他的睡颜。 床头柜传来短暂的震动声响,那是济黎的手机,谢步青本来没打算看,但亮起的屏幕上依稀出现“盛江鸿”三个字,他的手就忍不住往那边挪,最终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简讯。 盛江鸿:昨晚的事,抱歉,我喝多了,至于答应你的事,我会尽全力办好,有空我们约好时间,谈下官司的准备工作。 谢步青冷哼一声,昨晚的盛江鸿哪有半分醉酒的模样,这藉口也太不走心,不过……官司? 谢步青离开济黎房间,躲到屋外,直接用济黎的手机给盛江鸿打电话。 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盛江鸿很是意外,他原以为济黎短时间内不会再想理他,竟然在他发完简讯后不久就直接打来电话。 看来在对方眼里,打官司这件事比差点被他强上要重要的多。 轻松:“早上好,梨子。” 那欠扁的欢快语调让谢步青很是不爽,他冷冷出声:“他还在睡,我是谢步青。” 作者有话要说:  步青怂,步青怂,步青怂完济黎怂, 济黎怂,济黎怂,济黎怂完作者怂。 对,就是我怂,没有驾照不敢开车嘤嘤嘤。 第46章 卷二:23 盛江鸿马上换了语气:“谢总早。” 一想到对方想对他的济黎图谋不轨, 谢步青实在提不起好脸色, 只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那么咄咄逼人:“简讯上, 你说的官司,是什么意思?” “一时用错词,谢总不要介意。”盛江鸿以为济黎之前应该和谢步青通过气,谢步青肯定是知晓这件事,认为此刻的谢步青是在意刚才简讯里的用词不当, “梨……济黎的委託, 我一定会帮他打赢。” 到底什么委託什么案子啊,你倒是给我说清楚!谢步青心里着急, 语气还是很镇定:“哦, 你把情况再跟我详细分析分析,我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盛江鸿不疑有他, 跟谢步青谈起这件案子上的疑难点,尽心尽力的态度似乎是想挽回在谢步青眼里的形象。 谢步青听完后,只觉得心里有些失落——遇到这么重大的事情,济黎竟然没有跟他透露半句,看来自己没能真正踏入他的生活,成为济黎心里那个足可以分享一些决策的人。 草草挂断,谢步青回到房内,济黎已经醒了, 正在吃他做的早餐,谢步青看着对方洋溢着些许幸福的笑颜,突然觉得刚才自己在意的那点事完全不是事。 坐到床边, 即使是吃完煎蛋后有些油乎乎的嘴唇也是那么勾引人,谢步青忍不住想给济黎一个么么哒,济黎偏过脸拒绝,捂住:“我还没刷牙。” 谢步青掰开那几根修长如玉葱般的手指:“说的我们昨晚接吻前刷过牙似的。”继而笑弯眉,“仔细想想,我们第一次接吻那次,你也是刚吃完一堆食物没有刷牙。” 济黎低头:“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会吻我。” “那你现在就当不知道。”一吻罢,谢步青额头抵着对方额头,温柔,“早安。” “早安。”济黎伸了个懒腰,注意到地上散落的衣物,面上忍不住又红了红,赶紧将它们捡起塞到一旁。 谢步青这才认真看过那衣服,意外很眼熟:“我好像在哪里看过这套裙子,说起来,昨晚看到你那一身,就一直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就是想不起来。” 第76页 “这是之前我随便挑的,某宝爆款,你觉得见过很正常。”济黎不是很想再谈到这件女装,于是只说一句将话题带过,“你不用去上班吗?” 谢步青在济黎经过自己身旁的时候一把搂住对方的腰,让济黎坐在自己腿上,他喜欢和济黎亲近:“不急,现在才七点,九点之前到公司就行。” 打闹之间,谢步青带着济黎一起倒在床上,济黎伸手去拿木柜上的手机,干脆趴在谢步青身上玩手机。 谢步青一脸无奈:“你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把我当人体软垫了啊?” “哼,谁让你不放手。” 济黎连上家里的无线,连上网络的手机很快就弹跳出白沐语通过聊天软体发来的信息,济黎点进去看。 一灯如豆:[老母鸡欣慰笑.jpg] 一灯如豆:等他走了告诉我一声,我回家跟你好好谈谈心~ 绯色秋:……??? 一灯如豆:弟大不中留啊,昨晚,嘿嘿嘿。 白沐语接连发了三个鼓掌的表情,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面的猥琐笑容,济黎满头黑线,忙回覆:昨晚什么都没发生,我喝醉了,步青送我回家,顺便留宿一晚而已。 一灯如豆:哦,酒后乱那啥~ 绯色秋:不跟你聊了!再见! 济黎果断关掉无线,盛江鸿发来的那条简讯因为已被谢步青查看过,济黎便没有注意到,将手机放到一边,他有些贪恋谢步青身上的温度,于是闭上眼睛就这样再休息一会儿,不愿起来。 谢步青乐得俩人如此待着,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把握这难得的两人世界。 因为谢步青提起女装的事勾起济黎的回忆,济黎想起那个和自己语音通话的直播观众,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走出失恋的阴影。 话说,那个人的微博直播用户暱称好像是“平步青云”。 嗯……谢步青在各大交流平台上都喜欢用这四个字当做用户名,不过这个成语没什么特别,撞暱称也不算稀罕事。 济黎随口一问:“步青,你的微博名是什么啊?” “怎么,你要跟我互关?”谢步青脑子里峰迴路转,已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济黎——如果说了,济黎要和他互关,会不会发现他之前视奸过自己微博的事? 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谢步青很快想通,回答:“平步青云。是我个人小号,没认证也不怎么发微博,用来看一些热点新闻。” 济黎一愣,忙追问:“没有什么标点符号和数字?” 谢步青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某件事要暴露在济黎面前,很是淡定:“我註册的时候这个暱称没人用,所以我就没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干干净净的四个字,和我微信名一样。” 济黎从谢步青身上爬起,跨坐在谢步青腰上,皱着眉有些认真地看着他,谢步青压下心中冒起的旖旎想法,只能心痒难耐摸摸济黎的腰,被济黎一掌拍落。 谢步青的确有个哥哥,他还带自己见过,至于那个男嫂子,济黎回忆起坐在副驾驶座上和谢远瞻聊天的丁盟,越发确认那晚上的醉酒失意男子就是谢步青。 他喜欢丁盟?至少那时候是喜欢的吧,醋意在济黎心里翻起——内心里的小人怒而掀翻一整桌的陈年老醋。 谢步青被此刻的济黎吓到,一时懵懵然:“怎……怎么了?” 难道自己这个号视奸济黎微博时还一不小心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让济黎记在心上? 没有吧?! 应该……没有吧? 紧张地吞咽着口水,谢步青上半身坐起,在济黎瞪过来的一剎那,没敢再动:“到底……怎么了啊?” 一个人的喜好在短时间内不会改变,济黎努力在找寻自己和丁盟身上的相似之处,然而最终得出的结果:除了俩人都是男人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其他共同点。 济黎瘪瘪嘴,看着谢步青此刻紧张兮兮的模样,心里释然许多,谁没有个过去,只要对方真的断了和丁盟的念想,和自己在一起的这些时光里想的恋的都是自己。 以后也必须都是自己! 济黎突然伸出手,扒开谢步青的上衣,谢步青的眼里露出几分兴奋的神色,显然是想歪了什么。 冷哼哼,食指指尖戳在心脏部位,轻轻勾勒心脏的形状,谢步青被撩的更加心痒难耐。 “做我的男朋友,这个地方就必须只属于我一个,要是我知道你还把别的什么人放进这里,后,果,自,负!” 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济黎一字一顿,用指尖轻轻戳着谢步青的胸膛,宣誓着所有权。 谢步青满心满眼的笑意,抓着恋人的手指就往唇边凑,亲了亲:“你终于承认我是你男朋友了?” “要不然呢?我把个陌生男人留在自己家,自己房间,同一张床上,帮他释放?你当我是什么人?!” 炸毛的济黎更加可口,谢步青回味起昨晚的事,再次激动起来,抓着济黎的手往那个地方放:“要不,你再在这里也宣誓下主权?嗯……?” 尾音突然变调,谢步青捂着裆部,露出痛苦的神色:“你……” 济黎收回自己的小爪子,明明很是羞恼,却还是装作冷静:“我帮你冷静冷静,省的它一天到晚都想着不健康的事。” 第77页 谢步青露出苦笑:“自己心上人就在眼前,孤男寡男气氛正好,它要是没啥反应,才不健康好吧。” 济黎羞红了脸:“我就没这样!” 谢步青往他身下看去:“是我不够诱人还是绯大大你飘了?” “噗。”济黎瞬间被逗笑,“你一个大老爷们,有啥好诱人的。”继而正了正脸色,“我也很健康,只是不会像某人一样随时发情而已。” 谢步青完全不想把自己当做济黎口中的“某人”:“嗯,我也是,我只是对着我喜欢的人时才忍不住有感觉。” 济黎对上他深情的眸子,张了张嘴,所有想问的话语都在最后化为一声轻轻的嘆息:“败给你了。” 时间总是在这样的时光里流逝地飞快,济黎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八点三十六,便催促谢步青赶快去上班别迟到。 谢步青很是无语:“我是老闆,就算迟到也没人敢扣我工资。” 不想去上班,只想留在济黎身边看着他,看他做事看他发呆,他所有的一切都想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能理解那些从此不早朝的君王——身旁美人看都看不够,还有什么时间去管其他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竟然炸不出更多潜水的小天使,我不信我不信,肯定是评论区抽了没显示出来! 第47章 卷二:24 谢步青回到公司后, 处理完紧急事务便找上谢远瞻谈及济黎作品被人污衊一事, 毕竟事关公司, 他必须要和哥哥共同做出决定,而不是全凭自己的个人情感做出事关公司的决策。 谢远瞻轻揉着太阳穴,望着自己的弟弟:“我就问你一件事,昨晚你没有回家,是在他那里留宿了一夜?” 谢步青一愣, 一边揣测着自己哥哥话里的深意, 一边小心翼翼问:“哥你昨晚去我那了?” “你就跟我说是,还是不是。” 谢步青屈服于哥哥不怒自威的神态:“是。” 谢远瞻这才松动嘴角露出几分笑容:“你小子, 终于把人拿下了, 不错。” 谢步青得意洋洋,装作自己一直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毕竟你弟弟我这么棒一小伙子, 错过可是会后悔一辈子,!” 谢远瞻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话题突然转回之前:“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公司的律师团原则上本就是为我们谢家服务,未来弟媳受委屈,我们自然不能忍。” 谢步青先是一喜,又觉得哪里不对:“哥,可能……我和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快。” 谢远瞻轻瞥他一眼:“我追萌萌那会儿, 确定关系前一晚在他家睡了,你信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吗?” 自然的口吻,仿佛就是在问谢步青一个极其普通的问题。 谢步青摇头:“不信。” 谢远瞻轻哼一声:“所以我也不信。” 谢步青这才明白谢远瞻话里的意思, 哥哥他怕是笃定昨晚自己和济黎发生什么,一时间哭笑不得。 ……他倒是想真的发生些这样那样的事哦。 一旦事情确定下来,接下来的流程就按部就班,不需要经过多繁琐的手续步骤,法务部就围绕这件事运转起来。 盛江鸿接到消息时很是震惊,一是震惊于谢步青的魄力,早上才跟他说这件事,中午就让整个团队将所有更细节的方面整理出来,做好初步准备,二是…… 他被单独排除在外,被命令去负责一家小企业盗用谢氏旗下一些商标的案子。 已经能确定济黎的准男朋友指的就是谢步青,盛江鸿感嘆着对方冲冠一怒为蓝颜,一方面已有跳槽走人的打算。 他暂时猜不透对方对他的态度,不知自己继续留在谢氏集团下能不能有所发展,按照现在的趋势,已经不能奢求得到重用,就怕会被打压。 其实这方面就是他想多了,谢步青并不是个小肚鸡肠、万事计较的男人,此次之所以把他排除在济黎的案子外,只是因为牵扯到济黎——谢步青不想盛江鸿和济黎多做接触。 除此之外,再加上一条“不会给盛江鸿太多好脸色看”,谢步青不会做出故意打压内部员工的事,让员工的能力得不到发挥对他而言是吃亏。 三个月后,盛江鸿跳槽,对此谢步青只是挑了下眉,似乎并不惊讶,也没有太过在意,这是后话。 至此,某人“期待”的事终于发生:谢氏集团旗下刚购买绯色秋《铜镜诡话》版权的广达影视公司,在和绯色秋协商过后,和绯色秋一同将笔名为“白小棠”的汤婕婕告上法庭。 前段时间还在网上咄咄逼人的白小棠,在绯色秋和广达影视官博发布关于状告抄袭要求对薄公堂的通告,各大媒体和营销号纷纷转发后突然失声,微博上再不见她活跃的身影。 吃瓜群众纷纷表示:艾玛,又有一场好戏看? 绯色秋粉丝:卧槽,终于能扬眉吐气了,某棠你倒是再出来发声明坚持你没有抄袭啊!别当缩头乌龟不出声,反正你没有“抄袭”怕什么,是吧~ 白小棠粉丝:心疼棠姐,被人碰瓷,被这些破事缠身忙到没时间看微博! 第78页 这个通告一出,大家也就知晓了一件事情——之前广达影视说要拍的电视剧,就是绯色秋的《铜镜诡话》? 一时间,原着粉喜忧参半:一方面对广达影视的制作水准存有信心,另一方面还是怕真人毁原着。 且不管网上如何闹腾,现实中的济黎此时正在谢步青公司的法务部忙上忙下。 他对法律知识多有不懂,都是靠大家的帮忙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有这么多人为他忙上忙下,他既觉得感动又有些仓惶无措。 然而,无论他这边诉讼材料准备得多充分,程序步骤处理得如何好,也耐不住对方的不搭理。 对,就是不搭理。 别看之前白小棠在网上炒的凶,如今却丝毫不搭理,直到法院的最后时限到了,才匆匆在被告席上出现一次。 初审而已,白小棠的律师将济黎的《铜镜诡话》批得一文不值,力驳原告方拿出的些许证据,济黎听在耳里,心却渐渐有些凉了。 原来这个世界,颠倒黑白只需用一张嘴,令人心寒。 谢步青察觉到他情绪低落,初审过后下庭进车时,握住济黎的手,济黎抬头看谢步青。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我会担心。” 车窗隔绝外界的视线,虽有司机在前座,但司机已将自己当做“只能看得见车外情况,看不见车内”的选择性盲人。 谢步青继续深情道:“今天只是我们放的策略性烟雾-弹,不用担心,相信我,好吗?” 济黎“嗯”了一声,被谢步青揽进怀里,轻轻抚着后脑头髮。 司机内心:我不仅瞎了,我觉得我还应该聋了,不想吃狗粮! 幸好这一路上老闆和老闆娘没再做出什么秀恩爱的动作,司机依旧一脸淡漠地镇定开车。 因为对方的拖延和死不承认地狡辩,这场官司打得一点都不顺利,直到《铜镜诡话》剧本出来,演员也敲定,都还是没能拿到最终的判决书,不过在局势上,已经明显地偏向济黎这方。 陪着闹了这么久,济黎早已看淡,专心投入电视剧的制作中去,全程观摩流程,美名其曰:为下一部小说积累素材和知识。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一天天净往谢总在的地方出现,分明就是打着工作旗号谈恋爱,一对小恋人腻腻歪歪捨不得分开太久。 镜头后,济黎和谢步青一左一右站着,看着镜头里出现的男三男四互动日常,点到即止又引人无限遐想,既保留原作中这两人的相处味道,又能保证过审。 济黎很是佩服导演对戏的把控能力,不免投放出崇拜的视线,醋意大发的谢步青赶紧拿手遮住济黎的双眼,在一旁语气温柔:“看那么久眼睛也累了,休息一下。” 济黎:“……” 趁着没人注意这边,谢步青小声在济黎耳旁低语:“或者多看看我,对眼睛有好处。” 济黎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谢步青好奇济黎的反应,追问他想到什么。 济黎笑:“对眼睛有好处的颜色通常来说只有一种颜色,绿色。” 谢步青僵住。 济黎揶揄道:“你这是在暗示我,让你变~” 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谢步青气势汹汹地捂住济黎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谁敢?!” 刘秘书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凑上前:“副总,这里还有这么多外人在呢……” 这句话提醒了谢步青,他拉着济黎的手就往外走:“我们去个偏僻的无人角落,好,好,谈,谈,颜,色,的,问,题!” 济黎喜笑颜开,继续开着玩笑:“要想生活过得去,这植物的光合作用还是少不了的。” 谢步青的表情异常严肃:“我不准,我要夺走你身边所有可能让我能光合作用的条件。” 济黎低垂了眉眼,长长的睫毛掩盖住心绪:“你这样,不怕把我吓跑吗?” 谢步青握紧济黎的手,五指交缠,两个同位置手指的根部部位传来些许异样感,一模一样的戒指静静待在那里。 看着戒指,谢步青颇为得意:“你逃不掉。” 济黎看着戒指,又看着谢步青,已来到无人区域,蹿上去搂住谢步青的脖颈挂在谢步青身上,被谢步青搂住腰身。 济黎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是啊,逃不掉了。” 浅浅的在谢步青脸颊上小鸡啄米般碰了一下,济黎想起一件事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说服苏少爷愿意让他家的啾啾零片酬出演‘小哇’?” 小哇是这部剧里男三的仓鼠宠物,以济黎高中时期曾养过的仓鼠小哇为原型,是这部剧里搞笑卖萌小担当,原作中的戏份并不多,但在改编成电视剧剧本时编剧们对它的戏份进行了适当的扩写,是增加男三、男四互动剧情的一大利器。 谢步青笑:“因为从一开始,就是他主动联繫的我。” ——卷二·原创文学,完。 第48章 番外:总裁的兔耳朵 今天是谢总裁二十九岁生日。 作为一个已然马上步入三十大关的大龄男青年, 谢总裁很忧郁, 非常忧郁, 因为他还没有真正吃到心爱的恋人,每晚回家都只能饮唇止渴,把那张小嘴都嘬脱皮惹,但恋人却还是一直在拒绝他的最后一步。 第79页 怨念,好怨念, 非常怨念。 今天恋人临时发消息过来, 说他有事恐怕赶不上晚上的生日宴,还在外地参加新书籤售会, 只能将生日礼物先寄过来, 人要明天才能回来。 啊……活到他现在这种惨样,也是没谁了吧。 明明是该欢乐的生日宴会, 众人望着散发着浓浓的低气压的谢总裁,面面相觑,识趣地没有靠近,大家自顾自玩乐。 当宾客散尽,送走哥哥和丁盟,谢总裁来至两人的卧房,看着空荡荡的卧室,又是深深地嘆气, 拿出冰柜里放好的红酒,独自一人默默倒了半杯,晃着, 毫无兴致。 这酒藏在这,原本是打算在生日这天哄骗恋人喝下,然后趁着酒劲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可惜……似乎没能派上用场了。 谢总裁今晚不知第几次嘆气。 正好此刻有人按响门铃,谢总裁前去查看,原来是济黎送的生日礼物寄到,正由几个快递小哥小心翼翼搬进来,一路搬到他的卧室,放在床前空旷的地毯上。 包裹很大,光高度就有一米多,很朴实的外观,上面包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蝴蝶结下面塞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谢步青亲启。 字的旁边还画着一根卡通胡萝蔔,可爱的画风。 谢总裁看着礼物这么大,怀疑自己恋人送给他一个家用电器当生日礼物——按照济黎主张实用的性子,非常有可能。 待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快递,谢总裁有点小期待地拆开简易的外包装,当掀开上面的盖子时,一眼就能看清盒子里的一切。 此刻,完全呆掉。 只见盒子里,朝思暮想的恋人正侧卧躺在软软的棉类细织物上,又是羞涩又是努力地抬头怯怯望着自己,头上戴着弯折的毛绒兔耳朵,小嘴微张,含着一颗形似胡萝蔔的小东西,双手被活结绳索捆住。 谢总裁狠狠地吞咽着口腔里分泌出的唾液,惊喜让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直接拆开整个礼物箱,蹲下身和兔黎黎平视。 他看着恋人羞涩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在那像蝴蝶羽翼般颤了颤,忍不住凑上前在兔黎黎眼角落下一吻:“我喜欢这个礼物!” 这是他收到的最棒的生日礼物,没有之一。 兔黎黎闻言,原本怯懦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勇气,被捆在一起的手腕抬起绕过谢总裁的脑袋,环绕着他的脖颈,将自己嘴里的“胡萝蔔”叶那一端送到谢总裁嘴前。 谢总裁咬住那叶子,帮兔黎黎将“胡萝蔔”拔-出来,摘下放到一边,迫不及待地和兔黎黎拥吻起来。 兔黎黎完全挂在谢总裁身上,任对方抱着自己来到床沿边,当谢总裁想将他放下时,兔黎黎突然挣扎了一下,更加用力地抱紧谢总裁,红着脸不肯碰到床。 谢总裁疑惑不解,直到他的手摸到一个东西,震惊到无法言语——他的小兔子,竟然为了他做到这种程度。 摸着毛绒绒的短尾巴球,不意外地看到兔黎黎嫩白的皮肤染上鲜艷的红色,娇艷的仿佛能掐出水来,谢总裁露出老流氓式笑容:“害什么羞,都老夫夫了。” 兔黎黎停止不安的扭动,安分窝在谢总裁怀里,小声:“我准备好了。” “临时-老流氓”谢总裁明知故问:“准备好什么?” 兔黎黎将困住自己双手的绳结举至谢总裁面前,那上面同样有个标籤卡片,只不过小了些,上面的字迹一眼就能认出是黎黎亲手写的。 主人,求餵食。 旁边画着一只可爱的卡通小兔子。 原本就气息越发不稳的谢总裁只觉得全身气血都在下涌,揉着恋人的兔耳朵、兔尾巴,他咬上兔黎黎的耳垂,窃窃私语道:“想吃什么,我的胡萝蔔么?” 兔黎黎明显听懂他的话,全身散发着过于羞涩的热气:“今天你生日,你说怎样,就怎样。” “哈……”今天的恋人,实在是太可爱了。 谢总裁轻吐一口浊气,忍住将兔黎黎扑倒的冲动,低低笑了两声,去拿桌上的红酒杯,餵到恋人嘴前。 兔黎黎摇摇头,显然怕喝酒误事,谢总裁也很干脆,仰头闷下半杯,含在嘴里,快速堵住兔黎黎的唇,将红酒渡了过去。 迷迷煳煳之间,红酒倾倒在身上,被谢总裁喝光。 夜还很长,谢总裁还要慢慢享用怀里兔子那温润香甜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经过豪华瘦身的番外~ 作者瑟瑟发抖,再写下去估计就要不小心写出格,还是及时剎车吧!!! 小剧场: 济黎:“兔兔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它!” 谢总裁:“面对这么诱人的兔叽,完全控几不住我记几!” 第49章 卷三:01 苏家, 热闹的花园和此刻书房的静谧形成鲜明对比, 苏裴深淡定坐在那一声不吭, 静静听着老爷子的教诲。 老爷子不怒自威,明明没有在说严肃的公事而只是聊些苏裴深生活上的小事,却还是让一整个书房里的人不敢吭声。 苏裴深面带微笑安静听着老爷子训导的话,所有人都觉得他听得全神贯注很是乖巧,唯有从小将他带到大的老管家知道, 小少爷已经神游天外, 不知想着什么去了。 苏裴深对上老管家的目光,丝毫没有被看穿的尴尬, 脸上的笑容在此刻真诚几分, 然后不经意低头瞥过左腕上的手錶。 第80页 18:51。 今天下午老爷子突来兴致,召集所有家人一起吃顿家宴, 然后就是例行的书房谈心时间。 估摸着老爷子也快讲完,苏裴深耐着性子继续等着,等老爷子说累了要休息时,长腿一迈,穿过几位长辈第一个踏出书房门。 还不等他继续走,身后伸出一只细嫩的手臂挽上他的手,将他拉住。 苏裴深回头:“姐,有事?” “没事就不能和你说话啦?好些日子没见, 等会儿我们去西花园坐坐,我有些事要跟你讲。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苏曼芸拉着苏裴深站到一旁, 让其他人先走,苏裴深又一次低头看时间,斟酌着开口道:“姐,如果你不想你弟弟我今晚飙车去机场,还是先放我走吧。” “嗯?你赶飞机?”苏曼芸好奇,“又要去哪里浪?” 她的手已经松开,不再紧紧抓着苏裴深,苏裴深一边往外走一边歉意道:“明天我亲自登门赔罪。” 苏曼芸莞尔:“那好,我等着你赔罪礼物。” 苏裴深回头,露出无奈而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好,我会带着礼物去的。” 司机早已等候多时,替苏少爷开好门,待苏裴深坐好,马上钻进驾驶座,凭着多年老司机的经验,在郊外的宽阔道路上风驰电掣。 在他们的车后不远处,还有一辆黑色轿车紧紧跟着,那是苏裴深的私人保镖。 苏裴深望着机场所在的那个方位,黑色的夜空里有几颗“星星”闪闪烁烁不停移动,那是飞机上的防撞灯。 凡事淡定的苏裴深突然抬手抓紧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宣示着他的紧张与期待,嘴角忍不住上扬,目光缱绻地望着飞行中的飞机。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国际到达厅内,苏裴深等待的那架飞机已显示到达,苏裴深貌似淡定地坐在那等着出口有人出来,时不时往那瞟的视线却暴露他的几分着急。 过了足足二十分钟,那边才逐渐有人出来,苏裴深站起,身旁的随行人员早已在那举着牌子。 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出现。 刚一出来,苏裴深眼里唯一可看见的可爱青年就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单手捂住因为哈欠而张开的嘴,困意使得原本就睁不开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挤出几点泪花,在灯光的映衬下闪闪发光。 苏裴深看着他,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映进眼底、记在心里,在青年终于发现他时,露出完美的笑容迎上去。 从出口处走来的青年加快脚步,在快要靠近苏裴深时飞扑上来给了苏裴深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久不见,苏先生!” 这一句熟悉的“苏先生”称唿恍若隔世,苏裴深同样环紧手臂,将青年小心翼翼地搂紧,生怕弄疼他,将头埋进青年的颈窝:“好久不见。” 俩人就这样靠着,苏裴深自然喜欢与青年如此亲密,可是这相拥的姿势也太久,久到连他都不得不暂时让自己不要贪恋这样的拥抱。 “布丁?” 低头看去,怀里的人竟然就这样抱着他睡着了。 跟在布丁身后一起来的英国小哥将手里的仓鼠笼递交到苏裴深保镖手里,此刻也注意到布丁的状态,解释道:“按照英国的时间,这会儿还是白天,布丁小少爷本就在白天嗜睡,加上旅途劳顿,所以……” “嗯。”苏裴深有些心疼地捋捋布丁前额的碎发,柔滑的发质好到让他不想挪开手,再抬头面对英国小哥时,面上的表情变得冷淡,声音也没有刚才对待布丁时那般温柔,“回去告诉布施铭,剩下的尾款我会尽快打到他帐户上。” 英国小哥表示自己知道,当苏裴深带着布丁走时,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直到看到苏裴深小心呵护的细心温柔动作,才稍显安心。 希望布丁小少爷在苏家不会受到什么委屈。 将人背在自己背上,苏裴深这才意识到布丁有多轻,一时有些心疼。 自布谦知久病卧床后,布家就发生大动盪,布施铭费尽心机从布施远和布丁那夺得布莱德集团所有的话语权,却因为他的一时失策做错决策而让其蒙受巨大损失。 若是在以前布谦知还清醒的时候,这样的失误虽会让布莱德集团遭受冲击,但绝不会动其根本,然而今时并非往日,一下子蒸发十个亿的资产对布施铭来说是无法承受的。 就在他濒临崩溃的时候,自己出现了。 以投资八个亿为诱饵,让对方说服布丁陪他在国内一起居住一年。 原则上来说,这一年的时间里,无论自己对布丁做什么,对方都不能反抗,都要合着自己的心意来,但…… 苏裴深温柔地让布丁枕着他的大腿睡觉,拇指轻轻摩挲着布丁滑嫩的脸颊。 我又怎么捨得对你动粗呢。 如果布谦知死后你对这个世界就再无留恋,那我必须争取这一年的合约时间,将你的心留在我这,让我成为牵住你的羁绊。 细滑柔嫩有弹性的肌肤怎么摸都摸不够,轻轻用指尖刮过,仅仅是这样,已经让苏裴深获得巨大的满足感,整个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坐在副驾驶座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的肌肉男保镖,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终于有了皲裂的痕迹,此刻在他眼里的苏裴深分明全身都洋溢在粉红色泡泡里,第一次与家人之外的人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第81页 他悄悄吞咽着口水,该不会是刚才在机场的时候,苏少爷被人偷偷掉了包吧?眼前的苏裴深,完全不似他认识的那个笑面虎少爷! 就在这时,长时间被人偷窥的异样感让苏裴深抬起头,保镖触及苏裴深那无多少感情的冷淡眸子,惊起一身冷汗,连忙将视线撤回,端正坐好直视正前方。 苏裴深重新将目光放在布丁身上,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实在摸的太久,熟睡中的布丁摸索到在自己脸上捣乱许久的手,将其毫不客气地扯掉,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夜晚的山风刺骨地冷,好在车一路开进山上别墅到门口,苏裴深给布丁裹上绵软暖和的小毯子,便将人抱在怀里挡住来风,有保镖想要上前帮忙,被苏裴深一个眼神定在原地没有再上前一步。 将人亲自抱进楼上准备的特制房间,放进软绵绵的床中,苏裴深便坐在床沿边,唿吸着有布丁气息的空气,不禁被迷惑了,脱了鞋子侧躺在一边,正好对着布丁的脸。 布丁的睡姿很像婴儿,紧紧握着五指,四肢微微蜷缩在一起,根根分明的秀长睫毛安稳地微微翘起,鼻尖圆润挺立,嘴唇小巧红润,微微开启一道缝。 苏裴深只好闭上眼睛,默念:清心寡欲、清心寡欲…… 布丁还是个纯洁的孩子,自己不能对他下手! 看布丁睡得如此沉稳香甜,渐渐的,苏裴深也有了困意,就这么一起睡了过去,而在他睡下不久,布丁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睛,一睁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好奇地眨眨眼,然后揉着眼睛坐起。 立刻,他的注意力就被房间里的摆设吸引,发出小小的一声惊嘆:“哇~” 噔噔地手脚并用跑下床,布丁看着天花板上悬挂的豪华吊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转眼间就化为原形,一只白毛仓鼠,扒着墙壁努力往上爬。 屋里的墙壁上用的是专门为方便它攀爬设计的墙纸,所以白毛仓鼠并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就来到天花板顶部,小短腿儿动得飞快,不一会儿就顺着连着吊灯的复杂装饰物来到水晶吊灯上,躺在上面兴奋地打着滚儿。 柔和的白光透过水晶折射到房间里的每个角落,散发着让白毛仓鼠着迷的光泽。 啊,水晶怎么就这么好看,这么凉兹兹的好舒服! 布丁肉嘟嘟的脸颊不停蹭着水晶吊灯,还伸出红嫩的小舌头舔了舔,抱着其中一颗凸出的水晶石心满意足地再次睡去。 第50章 卷三:02 苏裴深一早醒来, 没有看见布丁, 下意识往自己身下找了找, 怕自己昨夜睡觉时候不小心压到变回仓鼠原形的布丁,将他压成一张鼠饼。 没有在身下找到,苏裴深就去看屋里占据两面墙墙边位置的豪华仓鼠游乐园,一边仔细看着里面的每个角落,一边柔声唿唤着:“啾啾, 啾啾出来吃早餐啦, 我准备了你最爱的猕猴桃干哦。” “兹拉”一声,屋里正中央的吊灯因为晃动发出些许声响, 苏裴深转过脸朝上看时, 迎面扑来一团白色的飞行物,“吧嗒”砸在他脸上。 仓鼠的四肢小爪子紧紧扒在苏裴深脸上, 修剪过指甲的小爪子虽然不锋利,但这么紧紧揪着皮肤还是有点疼的,幸好仓鼠形态的布丁很轻,苏裴深睁开一时被吓到而闭上的眼睛,对上圆滚滚、水汪汪的黑色大眼睛。 丝毫没有生气,微笑着将仓鼠从自己脸上取下,放在手心里轻轻摸着它柔软的身体,瞄一眼还在微微盪着的吊灯, 语气里虽有些责怪但更多的是关心:“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为了能马上吃到苏裴深所说的猕猴桃干,大眼睛仓鼠很是乖巧地点点头,两只爪子缩在嘴前抹着嘴巴, 万分期待接下来的早餐。 苏裴深走下楼,早餐已经备好,将仓鼠放到食盘前,盘里放着切好的各类水果干,一打开盖子将水果干展示在仓鼠眼前。 没错,在那一瞬间,众人都明显感觉到了何为“眼前一亮”一词——白毛仓鼠黑熘熘的大眼睛在看到食物那一刻分明变成百伏的led灯,亮晶晶。 苏裴深被它这副样子逗笑:“都是你的,慢慢吃。” 仓鼠捧住一颗切好的苹果丁,开开心心地啃起来,鼓鼓的腮帮子一动一动,苏裴深整个人都被柔化了,光顾着看布丁享用早餐,自己的那份还一口没动。 直到贴身保镖秦雷提醒,苏裴深才开始回神慢慢享用温热的牛奶和黑米粥,秦雷倾下身,小声在苏裴深耳边说话:“少爷,昨晚那位客人……” 苏少爷光顾着带客人随身携来的宠物吃早餐,怎么忘了昨晚那么贴心照顾的客人? 苏裴深下意识往仓鼠那瞟一眼,淡定:“他还在睡觉,他的那份早餐我待会儿亲自端上楼。对了,你们以后在他还在楼上时,别随意上楼,除非经过我的同意。” “好的,我会通知兄弟们一声。” 待秦雷离开,四下无人,苏裴深没有大声说话,声音轻轻的:“啾啾,吃完水果干后,还要不要变回人形喝点粥?” 原本埋头啃下一个水果丁的仓鼠抬起脑袋,视线落在苏裴深前面的早餐搭配上,虽然看不到那些杯和碗里的食物是什么,但光凭这视觉效果就知道会很丰盛,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 第82页 苏裴深望着它的小身板,又触及那双不知满足的贪婪小眼睛,无奈:“记得别吃太多,要不然又要闹肚子。” 见苏裴深提及自己的糗事,白毛仓鼠不满地“吱”了一声,苏裴深只觉得这一声里满满的撒娇味道,笑容更灿烂。 “等你吃饱,我带你去见个人。” 布丁好奇苏裴深要带自己去见谁,仓鼠形态的它无法说出人话,于是秒变回人类形态,白西装黑领带,一股子英伦范。 他坐在木椅上,拿起盘子旁的小勺子舀着水果干,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去见谁啊?” 即使变回人类,他吃东西时候腮帮子还是鼓鼓的,一动一动很是可爱。 苏裴深笑:“去见我姐,不过……你可不能这么去见她。” 既然布丁已来到自己身边,自己真是一刻都不想和他分离,所以就算是去见姐姐,也要带着他一起。 布丁歪着脑袋,不解:“那我应该怎么去见她?” 苏裴深回道:“就以仓鼠的模样去吧。” 布丁点点头:“好的,苏先生。”过了一会儿,他又出声,“对了,苏先生,今天开始我们的合约才开始真正生效,是吧?” 苏裴深舀粥的动作一顿,饶有深意地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布丁,淡淡地点头“嗯”了一声。 “那就是说,接下来的一年里,我就要改口称唿你为主人了?” “不用。”一想到布丁要称唤自己为主人,苏裴深胸中莫名升旗一股烦恼之情,“像以前一样唤我苏先生就好,或者……” 苏裴深抬头看他,眼波流转:“叫我裴深。” 布丁没收到苏裴深眼里的款款深情,无知无觉,伸手将旁边那份也是准备给他吃的早餐拉过来:“还是唤苏先生吧,叫的顺口了。” “嗯。”苏裴深微微倾身,大拇指抹掉布丁嘴角粘上的碎屑,伸舌卷掉指尖刮下的碎屑,“味道不错。” 布丁呆滞在那,怀疑地看着苏裴深前面的餐盘,难道苏先生和自己所吃的不是同样的食物吗? 好奇伸出勺子在苏裴深吃过的碗里舀了一勺,布丁一边吃一边说:“明明味道是一样的啊。” 苏裴深但笑不语。 吃完早餐,苏裴深陪着变回仓鼠的布丁看他在跑轮里兴奋运动,待他玩的尽兴后,将他放进仓鼠笼里,提着坐上外面等候多时的亮黑轿车。 布丁望着房子的构造,突然兴奋地“吱吱”两声。 秦雷刚刚从网上恶补过养仓鼠的知识,记得仓鼠若是发出“吱吱”的声音是因为害怕或示威,于是关心地往后看,就看到那只仓鼠仿佛成精了似的。 颤巍巍的两只小短腿直立站在笼子里,另外两只爪子紧紧抓着两根笼子竖杆,大眼睛里流露出开心的神色望着苏少爷在这里建的私人别墅。 苏裴深领会到布丁声音里的意思,给他解释:“你才发现吗?这幢别墅我完全按照你在英国的家建的,这样,你就不会觉得这里太陌生。” 布丁想,难怪他刚才在房子里吃早餐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异样感。 哇,苏先生对自己实在是太好太好啦! 注意到布丁在扒笼子的门,苏裴深帮他开启一道缝,布丁很快钻了出来,爬到苏裴深手上,开心地在上面打滚,还拿舌头舔了舔苏裴深指尖。 不自觉微微睁大眼眸,苏裴深看着他艷红的小舌头时隐时现,赶紧在心里默念:清心寡欲,清心寡欲,它现在只是只仓鼠!!! 内心里沉沉一嘆,自己怕是中了毒,中了一种名为仓鼠毒的毒,要不然怎么会对一只仓鼠产生慾念。 布丁玩够了,回到笼子里就开始唿唿大睡,窝在那个猪鼻子小房间里。 没有直接去苏曼芸家,而是先去一家珠宝店购买礼物,苏裴深知道布丁很喜欢这些亮晶晶的宝石、钻石一类的东西,就让它来挑:“啾啾,你看看这些哪个比较好看?” 布丁原本还有些困,看到这些东西立刻变得清醒,它以为这是苏裴深让它挑给它的礼物,冲出笼子在柜檯上认认真真挑起项鍊来。 柜姐看着这只仓鼠,一脸的生无可恋,可是她又明白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绝对是真的有钱人,于是盼望着:一定要挑最贵的那条项鍊啊! 布丁不负她望,果然最终抱着店里最名贵的那串项鍊不撒手,苏裴深很干脆地买下,然后就让柜姐包好项鍊,放进礼盒里。 布丁不是很情愿地松手,望着苏裴深:不用包得这么精美,直接放到我的小窝里就好啦! 苏裴深摇摇头,食指轻点布丁的小鼻子:“抱歉,刚刚没有说清楚,这是要送给我姐的礼物。” 原本活力四射、小脸兴奋的仓鼠顷刻间焉了,委屈巴巴地蹲在柜檯上,似乎鼠生再无可恋。 苏裴深见不得它这副样子,心软:“那你再挑一个,我买来送你。” 啊~世界又恢復了光明与希望! 原本还焉了吧唧的仓鼠又变回之前那副欢快的样子,开心地在柜檯上跑起来。 周围的人看到这么一齣戏,纷纷被逗笑,原来仓鼠也能听得懂人话么?真可爱。 布丁趴在柜檯玻璃上,憧憬地望着下面的血红大宝石,苏裴深露出苦笑:“你还真是毫不客气。” 第83页 虽这么说,他还是买下了这块鸽子血宝石,价格是之前那条项鍊的好几倍。 眼见苏裴深就这么把价值上百万的天然红宝石放进仓鼠的笼里,让那只白毛仓鼠抱着玩去了,围观群众不再淡定。 活的不如一只仓鼠! 苏裴深完全不在意旁观者异样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完全就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纨绔富二代形象,但那又如何,只要他的啾啾开心就好。 红色的宝石和啾啾身上纯白的毛还真是配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宠鼠狂魔苏小攻。 第51章 卷三:03 在去姐姐家的路上, 心满意足的白毛仓鼠的一直处在“跑轮无影腿—抱着鸽子血在木屑堆里打滚—跑轮无影腿”欢乐循环玩闹中, 团团肉肉的小身材在那动来动去, 丝毫不见疲倦。 结果临进苏裴深姐姐苏曼芸家时,看上去明明像是“永动机”牌仓鼠的布丁终于觉得睏乏,四肢紧紧团抱着有它半个身子大的宝石,两腿交叉夹着宝石喜滋滋打盹。 收起自己想要揉揉布丁小脚丫的想法,苏裴深一手带着礼物, 一手提着仓鼠笼踏入苏曼芸家。 “姐~”不管自己有错没错, 先甜甜叫一声是绝对不会错的。 果然,转过身看到自家弟弟真的主动登门, 苏曼芸喜笑颜开, 给了苏裴深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忙不迭地想要接过苏裴深右手提着的仓鼠笼:“好可爱的小东西。” 然而,勾着提勾的手纹丝不动, 她不解地看向苏裴深,只见苏裴深将另一手的包装盒递给她。 “这才是你的礼物,姐。”苏裴深不动声色地将仓鼠笼从苏曼芸手里拿掉,递给身后跟着的秦雷。 苏曼芸低头看看手中的礼物盒,又看看秦雷手里的仓鼠笼,衡量自己心中更喜欢哪样礼物,得出结论后发出不满的控诉:“我要仓鼠!” 苏裴深态度坚决:“那是我自己的礼物。” “好吧。”苏曼芸毕竟自认还是了解自家弟弟脾性,他现在这态度表明了不会将那仓鼠送给她, 也就不强求,“来来来,姐姐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我们去找个小角落,姐弟私密聊天时间!” 苏裴深让秦雷好好照顾啾啾,马上就被苏曼芸强行拉走,走远。 秦雷笔直站立,守候在原地。 这时,半空中传来翅膀扑腾的声音,一只威武雄壮的老鹰盘旋而下,立足于秦雷肩头,同他一起望着苏曼芸和苏裴深离开的背影,像个守卫者。 秦雷对此似乎见怪不怪,任凭这只健硕的雄鹰将自己的肩膀作为立足点。 强大的雄性妖精气息让睡梦中的布丁很是不安稳,它左动动,右动动,迷煳地半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探头观察笼外的情况。 毛色乌黑亮丽的老鹰感应到微弱的妖气,难得低下高傲的头颅,从秦雷肩头起飞,站在仓鼠笼水平线等高的花盆植物上。 勐然对上一双凌厉的眼睛,布丁的七分困意被吓跑五分,仍有两分困意还死死坚守岗位,就是不肯被轻易吓跑。 布丁躲进猪鼻子外观的小窝里,瑟瑟发抖。 “小东西,我不吃你,出来说说话。”雄浑深厚的男低音响起,布丁犹豫着探出鼻子,确定是那只老鹰在说话。 “人类听不到我们讲话的,我在我们两附近设了隔音结界,放心。” 然后老鹰等了许久,也没见仓鼠笼里那个抖成筛子的妖族同类发出半点人声,失望地展开翅膀飞走。 “有什么好怕的,你在笼子里,我还能连笼子带你一起吞下肚子不成?” 待它飞远,布丁才敢伸出脑袋,后怕地蹭蹭被它用体温烘暖的红宝石。 漆黑有神的小眼里显露出些许落寞,它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说不出话。 不知等了多久,布丁啃了会儿瓜子,又钻了钻木屑,在下面找到自己出门前偷偷藏的水果干,乐此不疲地啃了大约十来分钟,苏裴深才再次出现在它的视野里。 布丁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玩过那个房间里的大型游乐设施,想着马上就要回家了,有些兴奋地跑来跑去,扒着笼子门在那摇啊摇。 苏裴深以为它是开心于见到自己回来,一时心里暖暖的,双手捧过笼子,对上布丁的眼睛:“我们这就回家~” 在他们离去时候,那只老鹰又飞回来,轻轻落在苏曼芸肩头,望着两人一鼠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那只白毛仓鼠身上的妖气,也太弱了。 苏曼芸伸出食指挠挠肩头老鹰的胸口:“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只仓鼠跟影子你很像呢,好想养。” 老鹰在心里冷冷唾弃:哼。 忍不住眯起眼睛,享受着被挠毛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布丁频频打着哈欠,似乎很累的样子,苏裴深关怀道:“睡了那么久,还没睡够吗?” 前半截身子栽进猪鼻子小窝里,只露出圆滚滚的屁股,布丁没有给苏裴深回应,而是已经困到不想动弹。 困,好睏,连唿吸都觉得是多此一举的麻烦事了呢……唿唿…… 在苏裴深认知里,布丁本就在白天嗜睡,又刚从英国飞来国内,怕是正在倒时差,它既然想睡,那就让它睡个够。 第84页 苏裴深安静坐在一旁,将笼子放在自己腿上,固定好免于车辆颠簸。 秦雷从副驾驶位偷偷地、快速地瞄了苏裴深一眼。 少爷呀,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动不动跟一只仓鼠说话,自言自语的状态很吓人啊! 布丁以为苏裴深要带他回家,不想苏裴深却是带他先来一家茶社,悠扬的舒缓音乐让布丁更有睡意,小耳朵动了动,彻底瘫软在窝里,虽然依稀听出苏裴深在和人谈公事,却没有听进去完整的一句话。 时间晃晃悠悠地过去,布丁睡醒,趴在那里围观苏裴深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两厢沉默,没话说也不走,什么情况? 苏裴深注意到他醒了,打开笼子门,布丁很乖地从里面一路爬到苏裴深身上,窝在苏裴深手心里抹抹嘴巴,清理掉身上沾到的木屑碎末。 哼,他可是一只爱干净的仓鼠。 苏裴深原本严肃的面容松动,忍不住戳戳布丁肉肉的腮帮子,被布丁瞪了一眼,然后布丁那自以为很兇狠的眼神在苏裴深看来毫无杀伤力,反而更激发苏裴深逗弄他的兴趣。 沉默冰冷的氛围因为一人一鼠的互动缓和下来,赵本仁觉得现在苏裴深应该没有像刚才那么生气了,于是颤颤巍巍地开口:“苏少,我刚刚说的那件事……” 苏裴深的声音很柔和,咋一听还觉得对方已经同意,赵本仁仔细回味,才发现苏裴深说的是——“没的商量。” 气氛再次急转直下,明明对面欢乐融洽得紧,赵本仁却觉得自己周遭冷飕飕的,形成反差分明的分水岭。 隔着一道线,那边是百花齐放的暖色初春,这边是冰天雪地的冷色寒冬。 忍着惧意,赵本仁再次开口:“如果苏少不帮忙,我恐怕就没有活路了,看在我好歹为您家工作近十年的份上,就给我一条活路吧!” 苏裴深被逗笑,只是这笑意太浅,反而瘆的慌:“要不是因为我还念着这点旧情,你以为你今天能在这见到我?” 布丁好奇地转向那个陌生男人,两人的对话好像透着一股神秘味道,于是竖起耳朵,悄悄听仔细点。 苏裴深注意到布丁的小动作,转动手掌方向,让布丁的小眼睛里只能映出自己的脸,布丁转过身去再看着赵本仁,苏裴深再次把方向转回自己这边,布丁锲而不捨地再再次转过身。 赵本仁:……够了够了,这莫名的小情侣闹别扭感觉是怎么肥四?讨论正经大事呢,事关本人的小命和人生未来呢! 苏裴深终于不满:“他有什么好看的,一个秃顶的中年大叔,难道不是我更养眼么。” 赵本仁:……真的够了! 昂首挺胸站在苏裴深身后的秦雷感觉到哪里不对,仔细回想,发现……少爷你以前不是这样自恋的人,更不会去贬低别人! 苏裴深像是接收到秦雷脑内的吐槽,淡淡开口:“我说的都是事实。” 布丁倒没他们那么多花花肠子,认真端详苏裴深的脸,又瞄几眼赵本仁,贊同苏裴深的话,默默拿屁股对着赵本仁。 反正就是听他们在说什么,不用刻意对着赵本仁的脸听。 赵本仁内心:……卧、卧槽? 从莫名坍塌的世界观中回神,赵本仁努努力,眼泪挤出眼眶,做出哀痛的表情,哭诉道:“苏少,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为何不能?”苏裴深一边点着布丁躲闪的小鼻子,一边淡然说着话,“是我让你给他们收钱才办事的吗?是我让你拿着公司的钱在外面包养小情人的么?又是我让你为了和小情人在一起而设计害死你原配妻子的吗?” 他冷冷抬眼:“既然你做这些之前都没有找我商量,事后怎么还有脸向我寻求帮助。” 既然布丁想听,苏裴深干脆将赵本仁所做的缺德、违法犯罪的事都抖出来,果然,他每说一件,赵本仁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布丁瞪大眼睛,看向赵本仁的眼里充满震惊和嫌弃: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_=困 好睏=_= =_=非常困 怎么那么困=_= =_=.................. 唿唿(~o~)zz 第52章 卷三:04 话说到这个份上, 苏裴深与赵本仁之间当真再无话可说, 于是苏裴深便起身离开包厢, 一边哄着布丁一边往外走。 布丁全程怒视着赵本仁,超凶的! 抛妻弃子,始乱终弃,在仓鼠看来,也是尤为不耻的行为, 竟然还谋害性命, 就更可恶了! 苏裴深抚着布丁炸毛的身体,柔声柔气地哄着, 让它不要在意这些无关人员的事。 布丁的小脑袋里, 只要全想着自己就好了,哪来那么多位置存放他人的事呢, 是吧~苏裴深打量着布丁小小的脑袋,不禁开始好奇它的脑子到底有多小。 估计也就一颗瓜子仁般大小。 想起布丁仓鼠形态剥瓜子的高超手艺,苏裴深忍不住莞尔一笑。 赵本仁见他对一只老鼠都比自己上心,愤而怒道:“我要是进去了,也不会让你们苏家好过!” 苏裴深离开的步伐一顿,缓缓侧过身,极其轻蔑地斜睨一眼:“我倒不信,你手上真有什么把柄。” 他们苏家虽说撑不上是什么完全干净的人家, 但这些年绝对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商场的有些事,只要肯动脑子, 完全可以在不触及法律的情况下妥善解决。 第85页 苏裴深再也不留恋,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赵本仁已经穷途末路,颓废地坐在原地。 要不是因为有秦雷在,布丁真想变回人形,免得苏裴深一直摸它软软的小肚子,害它都没有多余力气思考刚才那个人类的事,满脑子只剩下——好舒服,不要停,继续~ 享受地眯眯眼,布丁软在苏裴深手心,仰面躺着。 不知是不是它的错觉,有一刻苏裴深摸过它的下半身凸起的两个地方,等它半睁开眼观察苏裴深的反应,这人一脸镇定,仿佛刚才真的是无心之举。 应该是不小心摸到的吧……布丁偷偷红了脸,努力地将自己翻转回来,顺着苏裴深的手臂往他肩上爬。 苏裴深怕它掉下来,全程用另一只手护着,问:“刚才揉疼你了?” 布丁紧紧抓住苏裴深的肩头,摇摇头。 鼠假人威,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茶社,布丁的余光不经意往旁边一瞥,差点从苏裴深肩头掉下来,幸好苏裴深及时接住它,心有余悸。 “怎么不站好,要是摔到可怎么办?” 在苏裴深的认知里,软软糯糯的白糰子仓鼠实在是太脆弱,不小心磕磕碰碰就容易受伤,然而布丁却没怎么在意自己刚刚差点滑落,忙不迭地钻进苏裴深的手里,搬着苏裴深的指头让它们弯曲起来围住自己。 “?”苏裴深疑惑地环顾四周,看看是不是附近有猫出没,只看到一位正在整理茶社书架的男人,背对着他们看不清容貌。 不解地看着手掌心里努力隐藏身形的小仓鼠:“啾啾,这边没猫,也没狗,更没有猫头鹰黄鼠狼和蛇。” 小心肝扑通扑通跳的布丁:别把我的天敌全抖落出来啊!我不要面子的啊! 苏裴深终于问到点上:“你认识这个男人?” 布丁僵了一下,然后疯狂摇头:不认识不认识,绝对不认识! 苏裴深沉思,如果他没记错,布丁说过它已经很久很久没来过国内,它本是外来物种,是它的父母在千多年被人携带至华夏土地,机缘巧合之下得以成妖,但在百年前被布谦知的父母带往英国生活,至此再没回过这片土地。 为了知道布丁是不是真是因为这个男人而做出怪异的举动,苏裴深故意往书架那边走,没走几步,布丁就开始挣扎着想要跳出他的手,一副急切想要落荒而逃的模样。 苏裴深不悦地眯起眼睛:“你还说你不认识他,既然不认识,这么怕做什么?” 布丁委屈地抬脸,含着泪光的黑眼珠闪亮闪亮散发着圆润的光泽,苏裴深一时心软:“回去后必须说给我听。” 两只小爪子扒拉住耳朵,布丁垂头丧气,十分不情愿地点点头。 一直围观了整个过程的保镖:少爷养的这只仓鼠成精了吧?成精了吧?精了吧?了吧?吧…… 被震撼到说不出话的秦雷傻站在原地,直到走远的苏裴深注意到他没跟上来,回头看他时才回神,急忙跟上去。 俩人一鼠走后,一直背对着他们的顾念晏转过身,疑云微罩头顶。 那只鼠妖,他并没有任何印象啊。 将书架上的书摆好,很快有人过来,将买书的钱交付于他,顾念晏收下现金,这才离开此地。 出门右拐一个无监控的小巷,他很快消失,顷刻间便出现在书店一楼的洗手间隔间,从里面出来顺道洗个手,才漫步至安文卿身旁。 咳嗽一声,引起安文卿的注意,顾念晏将刚收来的钱交给他:“怎么样?亏空补上了吗?” 安文卿愁云惨澹:“……没有。”声音极度失落,惹某人心疼。 顾念晏安慰他:“这不是你的错。” 安文卿抬头,无辜地看着顾念晏:“这当然不是我的错,我哪知道你是拿店里的钱付的帐啊。” 顾念晏一时语塞。 前几天他带安文卿出去,路遇一家生意火爆的火锅店,店里传出的味道香气逼人,诱人腹里的馋虫,他便带着安文卿首次尝试吃一顿火锅,那味道的确极好,俩人作为非人的魔物都觉得食慾大开。 谁料安文卿的胃根本就是个无底洞,从白天吃到晚上,硬生生吃出上万的帐单,而他捨不得打断难得这么有食慾的文卿,便拿店里的钱支付了餐费。 结果月底一对帐,安文卿发现不对劲,怕主魔怪罪,硬是要顾念晏快点想办法补上亏空,顾念晏本是觉得这事没有那么严重,那只魔根本不会在乎它在人界的钱有多少,但看在安文卿如此在意的份上,便主动出去招揽订单,高价卖书补回帐里的不足。 实在没必要这么在意嘛,顾念晏着实无奈。 门铃声响了响,门口并没有人进来,只是刮进一股低冷的风,顾念晏和安文卿同时抬头看向那里。 咦?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那缕无主的魂魄本是垂头丧气地到处游荡,也不知自己该去哪里,无意被风吹进一家书店,突然发现店里的两个男人似乎都能看见自己,确认般往自己魂魄后面看了看,确定自己后面并未其他可以吸引那两个男人的事物,终于喜笑颜开,激动扑上前。 顾念晏伸出一指,将其定在原地。 安文卿上下打量这几近透明的魂魄一番,语露疑惑:“他不是我们店里的客人。” 第86页 顾念晏淡笑:“之前不是,现在可以是。” 伸手一抓,顾念晏带着那缕魂魄飞至二楼,彻底隔绝安文卿的视线。 送走那缕魂魄后,顾念晏看着手里用半颗妖丹换来的定魂珠,突然想起之前在茶社遇到的那只鼠妖是谁。 不过,跟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 顾念晏很快将其抛到脑后,欣悦地看着掌心里的定魂珠,握紧。 另一边,回到山上英式豪宅的布丁正端坐在苏裴深面前,一副小媳妇的别扭模样。 屋里没有其他人,就只剩他们俩,所以苏裴深也不用顾及布丁妖类的身份,开门见山:“说吧,怎么一回事?” 布丁两只手紧紧抓着膝盖,低着脑袋不敢看苏裴深:“其实……像我这样能幻化出人形的妖,就算是保持原形的时候,也是能发出人类声音的。” 苏裴深放下茶杯,挑眉看他:“我记得你不能。” “嗯……”布丁把头垂得更低,声音渐弱,“那是因为我卖掉了自己的半颗妖丹……” 苏裴深以为自己幻听,不自觉提高声音:“什么?!” 布丁怯怯抬眼看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吓到失声:“我……把自己的半颗妖丹卖掉了。” 苏裴深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以平稳的语气问道:“就是茶社里那个人买走了你的妖丹?” 布丁快速点头,脑袋一上一下动的非常有频率。 苏裴深又问:“除了不能说话之外,还有什么坏处?” 布丁摇头不答,苏裴深看着他,俩人僵持六十秒后布丁才瘪着嘴说出实话:“就是我只能保持人形,但再也没法进行修炼变成厉害的大妖……” 这点苏裴深倒不在意,就算布丁只是一只没有自保能力的小妖,他自会全力护它周全。 但转念一想,只有半颗妖丹的布丁体质肯定比不上完整时候,容易出些小毛病,万一还存在连它自己都不知道的坏处呢? 苏裴深觉得自己的肝火止不住地往上冒,于是再次拿起茶杯,打算喝几口苦茶压压惊:“还有呢。” 第53章 卷三:05 布丁连忙回答:“没有了!” 苏裴深紧跟着回道:“不信。” 布丁再次放出装可怜大招, 然而苏裴深对他的关心超过一切, 并没有就此放过他。 在苏裴深的一再坚持下, 布丁只好全盘托出:“我以前并没有那么嗜睡的,刚失去半颗那会儿更夸张,从早睡到晚,实在饿的受不了才爬起来吃了点东西再继续睡……” 苏裴深半敛眉,遮掩在睫毛阴影下的眼睛让布丁看不真切, 没敢再说下去。 苏裴深哑着嗓子:“你拿半颗妖丹换了什么?” 如果是换了什么宝石钻石或者食物, 他绝对要撬开这小鼠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布丁感觉的到苏裴深是在心疼自己,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苏裴深那么在意自己, 起身走至苏裴深面前, 蹲下来伏在他膝盖上看着他:“换了谦知的命。他原本是早夭的命数,他父母救了我一命, 我报了他一命,还清了。” “还清了?”苏裴深颤抖着指尖抚过布丁的脸颊,质问,“那你为什么还为了布家跟我签下那份合约?” 布丁垂眸:“谦知说我跟着你的话,是来享福的。” 苏裴深:“……”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俩人安静相靠待了一会儿,苏裴深轻轻抚摸着布丁的脑袋,向后抚顺:“能把那半颗妖丹要回来吗?多少钱都无所谓,我出的起。” 布丁慌忙抬头, 劝告苏裴深:“这不是钱的问题,你千万不能去找那个人!看到他就绕着走,他说的话半点都不能信!” 苏裴深望进布丁眼眸深处, 上面映着自己的脸:“他不是人,是吧。” 能帮人将早夭的命格换掉,坐到连身为妖类的布丁都做不到的事之人,怎么会是普通的人类呢。 布丁点点头,生怕苏裴深不知那人的可怕,主动解释:“我当时也是走投无路,又刚好遇到他,他那时在讨一只蝙蝠的交易代价,我看他这么厉害,又听了他几句话,就答应了。” “他是魔,不是西方的那种撒旦恶魔之类,而是与人、妖、神这样族类区别的魔族一脉……” 布丁絮絮叨叨苦口婆心地跟苏裴深讲着,苏裴深安静地听着。 最后,布丁总结:“所以你一定不能去找他交易回那半颗妖丹,那样你只会失去比这半颗更为珍贵的东西,毕竟魔物是不会做亏本买卖的。” “……知道了。”苏裴深突然低头抱紧布丁,布丁怔怔任他抱着,还安慰性地拍拍他后背。 “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能吃能睡,变来变去毫无压力。” “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布丁压低声音,故作神秘。 苏裴深果然被勾起兴趣,终于出声:“什么秘密?” 布丁眨眨眼,起身去拿自己笼子里的那颗好大的鸽子血:“这个,和我的妖丹,超级像的!” 苏裴深看着布丁纯然的小眼神,眼里有对这块宝石纯粹的喜爱之情,还有一丝丝财迷的小贪婪,无奈:“只要你听话,我会买更多更好看的送你。” 第87页 “真的吗?!”布丁兴奋地蹭蹭苏裴深的胳膊,“我很听话的呀!” “那如果我说,我要你合约结束后也不准离开我,消失在我面前呢?” 布丁愣了一下:“可是我们白纸黑字签的只有一年啊。” 苏裴深嘆气:“知道了。” 在布丁心里,自己还只是朋友身份,没有重要到可以为自己留下。 “我累了,先去休息。” 布丁扭头看墙上时钟,不敢置信:“现在才下午五点。” 苏裴深不置可否,他是真累了,心累导致的身累。 他这副状态让布丁露出担忧的眼神,在用人形洗完澡擦干净穿好睡衣后,布丁摸索进苏裴深的房间,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苏裴深的床。 在他开门进去的那一刻苏裴深就已经醒了,只是他是真的困了,听出那是布丁的动静,也就安心地闭上眼睛继续休息,直到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萦绕周围,那个暖暖的身体贴在自己后背。 如此亲密的举动,在仓鼠看来不过是与朋友玩闹的正常行为。 布丁不仅这么安慰过自己,也这样安慰过布谦知和布施远……算了,还是不要继续想下去,不想乱吃飞醋。 苏裴深干脆装睡,“不经意”地翻身,“不经意”地将手搭在布丁腰上,“不经意”地让自己的额头靠上布丁的额头。 布丁一动都不敢动,缩在那同样装睡。 自己是梦游不小心闯进苏裴深房间,再一个不小心爬错床,嗯!没错,就是这样! 找好理由后,布丁心满意足地睡去。 黑夜缓缓流逝,清晨的阳光逐渐布撒大地,驱散走昨夜的阴寒与黑暗,带来新的阳光和温暖。 一睁开早就看到心里最喜欢的那个人,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一件让人心满意足的快乐事。 趁着布丁还在睡,苏裴深悄悄挪进,贴着布丁的脸颊落下浅浅一吻,呢喃:“早安。” 布丁吧唧吧唧嘴,没什么反应,全然不知道自己被偷偷吃了一小块豆腐。 苏裴深没有叫醒他,自己一个人起床,洗澡换上衣服,然后去布丁房间选好布丁今天要穿的衣服放在自己房间床头,打好热水,濡湿毛巾放在一边,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 低头用电子产品处理事务,累了就抬头看一眼布丁可爱的睡颜,继续低头。 等布丁醒的时候,苏裴深正好处理完这些只需要简单处理就可以的事务,于是放到柜子上,起身用温毛巾帮布丁擦脸。 原本还有些迷煳的布丁瞬间清醒,受宠若惊地拒绝:“不用你亲自做。” 苏裴深按住他捣乱的小肉手:“别乱动,让我做完这一切,我喜欢。” 布丁只好让苏裴深帮自己洗脸、擦手臂、擦腿腿,然后看着苏裴深喜滋滋地拿好衣服要亲自给他换上,忍不住嘟哝:“你竟然喜欢伺候别人起床。” 苏裴深眉眼带笑:“只有你,只喜欢侍候你起床。” 布丁低头看看自己肉乎乎的小胳膊小短腿,觉得自己在对方眼里大概就是一只宠物仓鼠,没把自己当人看,瞬间淡定下来。 如果苏裴深知道自己的示意被误解成这样,估计要当场吐血三升。 还好他不知道。 布丁心里还惦记着昨天下午回来后没来得及玩上的豪华仓鼠乐园,于是腮帮子飞快塞满早餐就开心地钻进自己房间,化身白毛小糰子一下子蹿进狭小的仅容它通过的游乐园入口。 复杂的内部通道让它跑得不亦乐乎,里面什么玩具都有,还有布丁最爱的跑轮。 它爱睡觉,也爱运动! 望着乐园天花板上镶嵌的无数碎钻,布丁好奇地按下旁边的一颗红色凸出按钮,在它按下的那一剎那,那些碎钻折射出光线,迷晕了布丁的视线。 “哇~”布丁停下运动的小腿腿,躺在软垫上望着人工星空,忍不住翘着二郎腿,从腮帮子里取出一小块饼干,一边吃一边欣赏美景。 人生真是好惬意啊……呸呸呸,应该是鼠生真是好惬意啊! 等布丁满足地从里面出来,下楼找苏裴深,却发现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去认真工作养家餬口了吧。 自己如果一直就这么吃苏裴深的,用苏裴深的,还心安理得地接受他送的礼物……是不是太厚颜无耻了啊? 脑容量不大的仓鼠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可是自己是一只仓鼠啊?! 布丁转念又想,人类养仓鼠,供它吃,供它喝,拿礼物哄它开心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嘛! 自己是仓鼠,不算人类一族,哈哈哈,玩去啦! 脑容量不大的小仓鼠没有过多思考,毕竟作为一只一直把自己定义为“宠物”的妖精而言,生活就是不能计较太多,要不然怎么悠悠然然地度过漫长的岁月。 房子里很多地方都摆放着布丁喜欢吃的零食,比起以人的形态吃东西,他觉得还是喜欢用自己原身,因为这样原本分量小食物就会显得特别大,吃起来巨有满足感。 布丁扭着毛髮细腻有光泽的肉唿唿腰身,一屁股坐到柜檯上不知被谁随手放置的遥控器上,原本待机状态的大屏幕电视突然开启,发出的声响惊得布丁鼠身一抖,两只爪子下意识快速地往腮帮子里塞食物就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第88页 黑眼珠滴熘熘地望着声音方向,意识到没有危险后才从花瓶后面钻出来,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用牙齿剥瓜子。 正啃得起劲,本地电视台的午间新闻正在播报早上发生的一起重大交通事故,苏姓男子之类的词飘入它耳朵里,待看到那辆车的外型和车牌号,原本还一动一动的腮帮子瞬间顿住。 瓜子从两只小爪子之间掉到柜檯上,布丁傻傻地盯着电视,小脑袋里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  q_q跪地求原谅,瞌睡虫打败了作者,呜哇哭出声 第54章 卷三:06 布丁跳下柜檯, 变回那个可爱的青年模样, 飞一般地冲出屋子找人, 令他意外的是,这所房子附近竟再也找不出其他人,只剩下他茫然无措地四下张望。 他不知道苏裴深被送去哪家医院,更不知道对方的伤势有多严重,是不是危及性命。 幸好及时想起苏裴深有说给他准备私人专用手机, 依稀记得就跟随身带来的行李放一起, 于是跑回楼上翻找,终于在箱子角落看到被他随手塞进来的手机。 只剩下10%的电, 足够布丁打个电话, 他翻看通讯录,发现上面只留了一个人的手机号码——苏裴深的私人号码。 …… 布丁只能按下这个号码, 静静期盼能够接通,令他意外的是,没过十几秒那边就真的接通,传来一个陌生的苍老质感嗓音:“您好。” 布丁握紧放在耳边的手机:“我找苏先生……” “他在休息,等他休息好后我会告诉他你来过电话。”老管家在接电话时看到这个号码上有名字而不是一串数字,就知道这会是苏裴深重要的朋友,“大概会在明天给你一个回復。” “嗯……”布丁低吟一声,小心翼翼地询问, “他的伤势严不严重?” 听老者的语气,苏先生应该并没有受太重的伤。 老管家有些意外,苏裴深遭遇车祸受伤的事没有传出去, 除了苏家内部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知晓,这个被小少爷标上“啾啾”暱称的少年为什么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布丁在老管家陷入思考之时已经陷入担忧的焦急之中:“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地址吧,我去医院看他。” “……请等一下。”老管家觉得这不该由自己决定,于是大步走进病房,一边捂着手机的声音接收器部位,一边小声询问正在病床上闭目休憩的苏裴深,“小少爷,有个‘啾啾’的电话,要不要亲自接?” 原本一动不动双手交叠放在腹上,病床上被吊着一条腿仍旧品貌非凡的青年“唰”地睁开眼,挪动还能略微移动的上半身就往老管家那伸手:“把电话给我。” 老管家见他这么在意,忙不迭地将手机送上。 苏裴深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瞬间高涨成明媚的晴天,眉眼弯弯:“啾啾,想我了?” 老管家:“……”有问题! 布丁急忙问:“你在哪?” 苏裴深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住院的事告诉布丁,布丁又催了遍:“来不及了,你快说!” 什么来不及?苏裴深满头雾水,刚说完医院名字,电话那头就传来被挂断的“嘟嘟”声。 啾啾小宝贝这是挂他电话?! 压断腿的伤痛完全不及此刻心里闷闷的不悦心情,苏裴深默默将手机递交到老管家手上,再默默钻进被窝里。 不开心,不想理人。 老管家怔然望着小少爷孩子气的表现,低头再看手机上那个电话记录。 有问题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作为一只在人类社会活了少说也有几百年的妖,布丁还是知道一些基本的日常应对措施的,比如不知道路线就查地图导航,比如可以带点钱出门叫辆计程车…… 往口袋里抓上一把瓜子和其他零食,准备就绪,可以出门了! 来医院的路很是顺利,但到医院后想找到苏裴深的房间却并不容易,苏裴深在电话里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病房号。 布丁大着胆子,慢慢凑近有护士姐姐值班的柜檯,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护士:“请问,苏先生在哪一楼?” 捂着被萌化的心口,护士以哄小孩的语气回应道:“要告诉姐姐全名哦,只说姓苏,姐姐可不能帮你查出来。” 厚颜无耻占人家小男生便宜,平时最讨厌被人称唿为护士姐姐、护士阿姨的她内心喜滋滋中。 布丁从衬衣口袋中拿出笔,在柜檯的草稿纸上端正写下“苏裴深”三个字,字如其人般隽秀。 和热情的护士姐姐分开,关闭的电梯门隔绝视线,布丁松了一口气,此刻的医院正是人较少的时候,再加上他要去最上面那几层,电梯里便没有同路的,也好让他有了喘气的时间。 不知为何,每次他独自以人形姿态出门就会非常紧张,总觉得哪里会跳出一只兇残的猫一口咬住他。 即使化成人形,看到普通猫咪时的他还是很怂,毕竟小时候被父母教导猫吃老鼠的童年阴影太过深刻,终身难以忘怀。 楼上的保镖看到有人出现,本来打算上前拦住,幸好有认识布丁的保镖在,记得苏少爷的命令,“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只要是布丁要来,绝不能拦着,他在我这畅通无阻”,拦下蠢蠢欲动的其他几人,让布丁进去。 第89页 老管家正往外走,就看到陌生青年径直穿过那些保镖,直扑进这间病房,他下意识伸手准备拦下他,被青年一矮身形躲过。 快得像只抱头鼠窜的耗子…… 眼见青年就要直接扑到小少爷身上,老管家担忧出声:“他身上有伤!” 明明躲在被窝里看不见外界发生何事的苏裴深像是长了只眼睛在被子上,一下子掀开被子接住扑到自己身上软乎乎的身体,面露惊喜。 “……”感觉到自己电灯泡气息的老管家默默关门离开病房。 布丁的身体很轻,明明化成了人形,体重却似乎并没有比仓鼠形态增加多少,听到老管家话的布丁想要尽量不扑在苏裴深身上,却被苏裴深主动狠狠抱在怀里,还撒娇般地蹭蹭布丁的胸口,露出满足的笑容。 布丁视线小心翼翼地扫过苏裴深全身,问:“怎么样,哪里受伤比较严重?” 苏裴深对此很是淡定:“如你所见,唯一严重的只有左腿,其他倒是没什么问题,出事的时候秦雷护着我,伤都在他那。” 布丁这才注意到门外那群保镖中没有秦雷在:“很严重吗?” 苏裴深安抚地摸摸布丁的小脑袋:“没有生命大碍。” 玩了一会儿布丁的头髮,苏裴深觉得这样不过瘾,说:“变成仓鼠好不好,我想揉揉你肉唿唿的小肚子。” 布丁为难地皱起五官,但在苏裴深央求的目光下妥协,化成原形蹲在苏裴深手心,开始用小爪子打理毛髮。 用食指戳揉着布丁的小耳朵,苏裴深沉沉嘆气:“啾啾,你知道在车祸发生那一刻,我有多怕么。” 布丁一爪按住自己的耳朵,一边抬头听苏裴深说话。 苏裴深对上布丁黑亮的小眼眸:“真的超怕,害怕自己再也看不到你,害怕有些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就再也没机会让你知道。” 布丁动了动,苏裴深知道它想问什么,坏心眼地笑起:“好在我福大命大,那些话还是等着以后再说,我希望是你自己反应过来,而不是我说给你听你才懂。” 略长的门牙“嗷呜”咬住苏裴深的食指,表达着布丁的不满,最讨厌你们人类把事都藏在心里这一做法了,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开诚布公将话都说出来呢。 苏裴深被咬不怒反笑,还笑的有些傻乎乎,布丁悻悻松开牙口,噫……该不会是被撞傻了吧……呸呸,据说傻气会传染的,自己可不能因为咬了他也变傻。 不知是不是因为劫后余生的缘故,苏裴深今天的话的确有些多:“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真的好高兴,一想到啾啾你想我了就开心的不得了,没想到你还亲自来医院,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 布丁小眼珠瞪着他,你高兴就是把我翻过来玩着我的小爪子?吱吱吱,还有没有鼠权了! 努力地想要翻过身,最后还是在苏裴深的帮忙下才能双爪着地,布丁爬到苏裴深脸颊,生气地一屁股坐下,一副泰山压顶的架势。 老管家拿着削好的苹果回到屋内,不见之前的青年,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白毛仓鼠蹲在自家小少爷的脸上,一时以为这医院有老鼠蹿入,还“欺负”病床上无法动弹的病人,于是赶紧放下果盘要赶走它,被苏裴深拦下。 苏裴深扭过身将布丁护在怀里,跟老管家解释:“陆叔,这是我养的宠物。” “那也不能让它上你床,它们身上携带着这么多细菌对你伤口不好,等你痊癒了再玩。”老管家说着,还是要从苏裴深怀里抢走白毛仓鼠。 布丁委屈:我身上才没有细菌呢,我可是爱干净的宠物鼠! 在苏裴深光关注老管家的一举一动免得他抢走布丁时,布丁自己一跃,从苏裴深怀里跳下病床,落到地上发出重重的“吧嗒”一声。 苏裴深惊到:“啾啾?” 第55章 卷三:07 关心地朝床下看去, 摔成一张鼠饼的白毛仓鼠正在奋力蹬着小短腿, 努力扒弄几下就变回圆滚滚的小肉球, 飞快地跑离病房,从门口的角落瞬间蹿出,不见踪影。 苏裴深嘆气,他倒不担心布丁的安危问题,好歹是只妖, 应该不会蠢到在医院被人抓住……的……吧? 老管家见苏裴深的心思都被那只白毛仓鼠带走, 将切块的苹果放到一边,说:“我这就出去找。” “不用, 它玩累了会自己跑回来。”苏裴深拿起插在苹果块上的牙籤, 慢慢吃起来,“味道不错, 又脆又甜,啾啾肯定喜欢。” 他话音刚落,之前那个青年返回来:“什么好吃的?” 苏裴深举起一个递到他嘴里:“苹果,怎么样?” “嗯,好吃!”之前的郁闷一扫而光,布丁又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快乐仓鼠妖。 老管家是中英混血,虽然长时间居住在国内,但从小跟着母亲学英式礼仪, 所以很快就注意到布丁举头投足之间的英伦味道,好奇:“这位先生来自英国?” 布丁眨眨眼,点头:“嗯, 刚从英国来这没几天。” 老管家看向苏裴深,苏裴深觉得这眼神里的意思太扎心,默默移开视线,没和老管家对上。 第90页 最终这一盘的苹果大部分都进了布丁的肚子,布丁吃饱喝足就开始趴在床沿边睡,老管家没多问苏裴深什么,收拾果盘退出房间。 苏裴深最喜欢拿大拇指指尖摩挲布丁的脸,软软的,怎么摸都不会腻,不过自己也的确该休息了,手还留在布丁脸上,闭上眼睛小憩。 所以苏父训完那些失职的保镖、看望伤重的秦雷后,一进苏裴深的病房就看到这一幕:自家儿子病床边趴着一位陌生的青年,儿子已经进入浅眠,而他的手还留恋在青年脸上不肯离开。 苏父:“……” 他走到床边,没有叫醒儿子,而是默默拿出手机拍下青年的脸,发给别人:查查,这人的背景来歷。 知道自己儿子伤势并不太严重,又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苏父安心地背手离开房间,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仿佛他从未进来过。 病床上的苏裴深睁开眼,摸摸布丁的脑袋,继续休息。 等布丁睡醒的时候,苏裴深让门外的两名保镖先送布丁回家,布丁本是不肯走,苏裴深说:“这里都没啥好吃的,啾啾明天带点好吃的给我,好不好?” 布丁这么一想,还真是,于是开心地点点头,乖乖跟着保镖踏上回家的车程。 等布丁离开,苏裴深唤来老管家拿回自己的手机,马上就给自己父亲打电话:“爸。” 苏父正在家里看手下报告上来的布丁资料:“怎么了?” “既然您已经知道,那我就明说了,我不可能娶妻生子。” “因为那个英籍华人?” 苏裴深的语气里洋溢着幸福:“嗯。” “胡闹!”苏父怒道,“我以为你玩玩就算了。” “爸,这没法只是玩玩,我也很想只是自己一时煳涂,但是回到国内的三年,我无时无刻不都在想他,除了他之外,我的眼里、我的心里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苏父被肉麻地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打断,“那也不必不娶妻,我不是古板的人,你可以跟他一直在一起,但。” 不等苏父说完,苏裴深告诉他:“没有这个‘但’,爸,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就算他最后没和我在一起,我也不可能会走上娶妻生子的路。” “我想要让您知道,这不是我一时激动,而是我思虑清楚后才敢跟您说明白。” “……爸。” 随着这一声“爸”结束,苏父那边挂断了电话,苏裴深长长舒出一口气,他终于把话跟父亲讲明,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就看自己父亲对此的接受程度能到什么地步,才好进一步做打算。 想着想着,苏裴深扶着额头露出苦涩的笑容,明明自己和布丁八字还没一撇,也不知他能不能回应自己的心意。 自己于他而言,跟那些人是不一样的吧。 苏裴深回忆起他与布丁的第一次见面,那时他还在英国留学,无意间被英国同学带着去参加布施铭的单身派对。 陪着好友们在酒池里疯闹一阵,实在受不住这狂乱气氛的他走到屋外,来到假山水池旁,利用假山挡住自己的身影,望着天空发呆。 充满凉意的夜风刺激着他被酒精麻痹的神经,人略微清醒一些,没有像刚才那样觉得头昏脑胀。 正准备离开,相识的英国女同学喊住他,让他陪她在这边待一会儿,她也不太喜欢参加这类派对,不想这么快回去,如果有人陪她的话,她就有理由在外面多待一会儿。 苏裴深同意。 从平时的交流和言谈举止中可以察觉出,她对自己略有好感,但似乎知道自己对她没有感觉,也就没有挑明,自己也就当不知道,相安无事地偶尔见面打个招唿。 虽说如此,但此刻俩人的聊天越来越尴尬,甚至出现短暂的语言沉默,苏裴深怕沉默会让俩人更尴尬,于是便顺着女同学刚才提到的一个关于猫和狗的话题讲下去。 他说:“如果它们能拟成人形,我觉得狗适合当僕人,猫适合当情人。” 女同学反驳:“忠犬系的男生也很受女生欢迎。” 苏裴深注意到,就在自己说完那句话后,假山那边就似乎一直有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看,他不经意往那边一瞥,有一束光在他背后亮起扫过,应是有人来着车进来。 因此他正好对上一只映射着璀璨灯光的黑亮鼠眼,绿豆般大小,一时愣住,而那只白鼠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往后翻去,从假山上滚落下去。 黑暗中的一声“扑通”,像是不大的石头落入水中激起的落水声,不等苏裴深有所其他反应,紧接而来的是软软的奶音少年的唿救声和拍打水面的水声:“救命,救命!我不会游泳!” 苏裴深和女同学同时受到惊吓,三步并做一步绕到假山后面,凭藉着屋里透出的灯光看清水池里的人,一个全身湿透的青年惊慌失措地坐在水深不过膝盖高的水池里,一副快要昏厥的可怜模样。 苏裴深以为对方很快就会意识到水很浅,但那可怜无助的极度害怕表情还是让他忍不住伸手帮忙,将青年从水池里捞出来。 好轻…… 第91页 已经有其他人听到响动跑出来,苏裴深低头一看自己怀里的青年,似乎已经晕过去了。 抱着又轻又软的湿漉漉青年来到布家佣人带路指引的房间,当看到布施远急匆匆赶来时,苏裴深才知道昏迷中的青年就是布家领养的孩子,布丁。 由僕人给布丁换下湿透的衣服,苏裴深和布施远一起往外走,回头再看了一眼那青年,被那白皙的皮肤晃了晃心智,还好及时回神。 布施远对他道了谢,并告诉苏裴深,布丁很怕水,洗澡都是拿湿毛巾小心翼翼擦洗身上的皮肤而不是沐浴或者淋浴,估计是刚才落水带来的恐慌感使他惊吓过度,才会出现昏迷的状况。 派对开到很晚,苏裴深和其他人一样都留宿在布家一晚,等第二天的时候,已经恢復清醒和活力的布家小少爷布丁亲自上门跟苏裴深道谢。 那时候的布丁还很怕生,明明是他主动来找自己,那躲在门后暗中观察的可怜样子仿佛是自己是在强迫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般。 俩人由此有了第一次交集,后来在自己不小心撞破他妖精的身份后,布丁也说出了那时他在假山上盯着苏裴深看的原因。 布丁好奇:“狗是僕人,猫是情人,那鼠应该是什么?” 那时已对布丁产生异样情愫的苏裴深半开玩笑道:“大概……是当小祖宗供着吧。对了,那时水池里都是水,你是怎么爬到假山上去的?” 既然布丁那么怕水,怎么可能会是自己趟过水池里的水爬到假山上。 布丁犹豫着跟苏裴深说了实话:“是施铭哥把我放上去的,就是跟我开个小玩笑而已。” 布家除了布谦知外,没人知道小少爷布丁和老爷最宠爱的宠物仓鼠啾啾是同一人,布施铭不待见布丁,同样不待见仓鼠啾啾,那天趁着酒性,就把怕水的啾啾特意放到满是水包围的假山上。 从那些日子里的接触中苏裴深能感觉出布施铭并不喜欢布丁,倒是布施远对布丁的态度很好,听布丁那么说,也不好多问,就将此事翻篇。 那时自己就在想,如果能从布谦知手上将啾啾讨过来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被当小祖宗供着的布丁鼠~ 组团抱布丁大腿,有木有一起的! 第56章 卷三:08 如今, 当年的小梦想总算是实现了, 虽然有时限在, 但好歹能让自己全心全意、无忧无虑地独宠着布丁,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 在英国留学的自己那时还未完全脱离父亲的掌控,回国的这几年经过他的努力,自然也脱不开父亲虽然嘴上强硬但背后默默支持的帮助,但至少已经另起事业, 而不是子承父业。 从回忆里回神, 苏裴深下意识想要下床去处理事务,动而不得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腿受伤还在养伤, 但他实在不想自己白白浪费这些时间空在床上休息, 便按下传唤铃,让外面的保镖进来。 苏裴深问:“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保镖如实禀告:“那个司机的身份背景已经查出, 和少爷没有半点关系,但事情表面看上去虽然只是那司机酒驾肇事,撞上少爷的车似乎是意外,但我们从他的银行帐户上发现,前天半夜有一笔10万进帐,虽然暂时没查出是谁汇入他帐户里,但他近些年来不可能会有这么一笔收入,除非……” 苏裴深冷漠自嘲:“本少爷的命, 竟然只值10万。” 保镖继续说:“那倒不是,刚查到的新消息,在三个月前和那个司机办理离婚手续的前妻子在今天中午同样收到一笔20w不知来源的入帐。” “……”苏裴深抬头, “你这是在安慰我?” 保镖十分耿直:“至少翻了几倍。” 听到如此耿直的回答,苏裴深原本烦闷的心情舒缓不少,放松语气问:“还有什么其他消息吗?一併说给我听好了。” 保镖便开始讲起那个司机的故事:三个月前,因感觉身体不适去医院体检的他被告知自己已经得了绝症,治疗的费用太高,还不一定保证最后能够痊癒,他拿不出那么多钱,又不想拖累妻儿,便与妻子办了离婚手续,将房子等一切财产都给了妻子。 所以,在走投无路明知自己绝对要死的情况下,司机接下别人的委託进行生命最后的一笔性命买卖,给妻儿留下一点钱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裴深惆怅:“算了,人都已经死了。查出幕后指使者就停下,不用为难他的妻儿。” 保镖领命退下,苏裴深无聊地看向窗外。 唔……自己为什么要让啾啾走啊,没有啾啾在,这样的无趣时间不好打发。 那双看到金钱和宝石时就不自觉透露出狂喜和贪婪的小眼珠……明明应该是自己最讨厌的一类人,却在看到它眼里的贪婪时觉得自己深深为此吸引,苏裴深淡淡笑出声,怕是失了智,被妖术迷惑的不要不要。 但……即使真相如此,他也甘之如饴。 案件在苏父的施压下很快侦破,原本就面临挪用公款等多项罪名的赵本仁如今又多了一项罪名。 苏裴深不愿再多听到这个人的任何消息,深陷被布丁照顾的温柔乡里出不来,明明内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偏偏要装作为爱沖昏头脑的傻小子形象。 第92页 围观的所有人中,只有布丁不明所以,其他人无语地看着自家僱主、自家少爷那一副腿受“重伤”需要布丁搀扶才能行走的“柔弱”模样,只觉得世界都要崩塌了。 相信我!在布丁小少爷来之前,苏少爷不是这样的!少爷啊,您再这样下去,您之前在我们面前建立的形象要完全崩坏,再也恢復不了! 任凭众人内心哀嚎,苏裴深只愿当在布丁面前毫不设防的人,争取得到他的好感。 如果能收穫爱慕,那就更好了。 苏裴深喜滋滋地躺在布丁怀里,完全堕落成被美人误国的“昏君”——当然,只是在布丁面前这样,当布丁看不见的时候,他就会陷入忙碌的处理工作模式。 苏裴深见前面有家他光顾过的名表店,一边告诉司机在前面停车,一边对布丁深情款款道:“这几日照顾我这么辛苦,要不要给你个小奖励?” 布丁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小鸡啄米式点头:“要要要!” 苏裴深笑着带布丁下车,轻车熟路地带布丁进入店里一般不让普通顾客进入的二楼。 一路走来,布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看苏裴深行动自如的双腿:“咦,你的腿好了?” 苏裴深笑:“一看到你的笑脸,它便自己恢復了。” 布丁不信,露出苦大仇深的皱眉表情:“你这藉口也太烂了,我竟没想明白,既然医生同意你出院,肯定是你的腿伤已经好了,根本不需要我扶着。” 苏裴深可怜兮兮说:“好是好的差不多,但走起来还是有点隐隐的疼痛。” 布丁疑惑,追问:“真的?” 苏裴深信誓旦旦地点头:“真的,比钻石还真。” 布丁深深地对上苏裴深的眼睛,单纯的仓鼠精终于精明了一分:“这样哦,那我们还是回医院吧,你这样还不能出院。” “别。”苏裴深无可奈何败给布丁,“再在医院床上待下去,我都要发霉了。” 布丁伸手摸摸苏裴深的后脑脖颈,在苏裴深不解的目光中说:“没发霉啊,都干干的,怎么发霉?” “……”苏裴深忍不住狂揉布丁的小脑袋,“你肿么可以这么可爱~” “啊?”布丁一脸懵懂无知。 掀开具有年代感的布帘,入目可见的是同样具有久远年代气息的地板和家具摆设,墙上挂着上世纪那个年代流行的挂历。 滴答、滴答…… 那是属于木质时钟独有的声响,能让人感受到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再浮躁的心情也会被这具有节奏感的轻响抚平。 布丁望着熟悉的摆设,记忆被勾回那几年,恍如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停在门口忘记再踏进去。 苏裴深握紧他的手,关切:“怎么了?” 布丁眼角噙着眼泪,只有些许:“想起以前,娘亲和爹地都还在的时候。” 苏裴深默然,挽上布丁的肩膀往外走:“我们换家店。” 布丁不肯走:“没事,我看这家挺好,就这家吧。” 指腹轻轻刮去那点晶莹剔透的泪珠,苏裴深默不作声,穿过这间,再掀开里间的门帘。 正在制作钟錶的中年表匠头也不抬,低头忙于工作:“好久不见。” 苏裴深回道:“也不算太久。” “哼~”中年表匠轻笑一声,抬起头看着俩人,“这次要什么?” 苏裴深举起和布丁五指相握的手,面带自豪:“手錶,要一对儿~” 调皮的尾音和那完全不在意旁人异样视线的坦诚,让中年表匠愣在那片刻,回过神时有些忙乱地下意识整理桌上的零件,结果反倒将桌面搞乱。 他嘆气,不再动桌上的东西,转身拿起随身的旧包:“去外间,我给两位量量尺寸。” 选好基本样式后,中年表匠一套熟练的动作下来,布丁还没回过神,中年表匠已经说:“好了。” 然后顿了顿,他又说,“最迟半个月后送至府上。” 慢工出细活,苏裴深并不急:“好。” 离开表店二楼,布丁看到一楼的柜檯那好多精緻的手錶,有些还镶着水钻,璀璨夺目,一时挪不开视线。 苏裴深无奈将布丁脸摆正,对准自己:“出息呢?” 布丁委屈脸:“好好看,想要……” 苏裴深颤抖着音线:“……买。” “哇!”布丁开心地给苏裴深大大一个拥抱,“就知道苏先生对我好。” 苏裴深无奈扶额。 你都对我说“想要”,我怎么能拒绝,我的啾啾啊…… 从店员手里拿到包装好后的手錶盒,布丁开心地揣在怀里,一出门就举起来在阳光下察看个不停。 苏裴深叮嘱他:“这块手錶你拿着玩,等我们定做的手錶做好,我们戴那款。” “嗯嗯!”布丁无意识点着头,根本没在听苏裴深说话。 苏裴深:……好气哦,可是还是要保持微笑。 欣赏够高端大气、璀璨夺目的手錶,布丁又想到什么,好奇地问苏裴深:“刚才在那位先生的工作间里,我看到他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副黑白照片,那上面的人是谁啊?” 第93页 由不得他好奇,那个男人温温润润,带着细小的圆形眼镜,给他一种亲切中带着莫名熟悉的感觉。 总觉得…… 在哪里见过。 苏裴深了解的也不太多,只把自己知道的跟布丁讲:“似乎是和店家一起创业的合伙人,英年早逝。” “已经……去世了吗?” 苏裴深揉揉他的脑袋:“要不然?谁敢把活人的黑白照片挂在墙上,多不吉利。” “呜哇,会长不高的!”从苏裴深的蹂-躏下抢回自己脑袋的所有权,布丁心里还有些小疑惑。 可我怎么觉得我在不久前就看到过那个男人? 第57章 卷三:09 布丁那小脑袋难得一直很在意地想着这件事, 于是一路上被苏裴深靠着肩膀用鼻子蹭颈窝皮肤都没有察觉到, 很认真、非常认真地纠结着黑白照片中的人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看到过。 直到不知不觉被苏裴深扑倒在俩人专属窝, 也就是郊外山上别墅的沙发上,无意间以躺着的角度看到电视屏幕才想起,布丁面露兴奋:“我想起什么时候看到过他了!” “嗯?”苏裴深不情不愿地接话,埋首于布丁软软的小肚子,完全无法抵挡住这柔软触感的吸引力, 只想就这么闻着从布丁身上传来的温温软软的味道。 温暖的气息如潮水涌来将他包裹, 而他,沉溺其中。 “餵~”布丁不满地推推苏裴深, “苏先生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在听, 竖起耳朵听着呢。”苏裴深恋恋不捨地抬起头,坐正身体, 整理身上因为刚刚和布丁身体摩擦而弄皱的衣服,摆出一副求知的模样,“在哪里见过?” 布丁的脸上写满了“求夸奖”三个字:“电视上,在医院的电视机上播放的那部电视剧,里面的民国公子袁志云,就是这个人啊。” 对于在医院里无聊才打开的电视剧已经没有多少印象,在医院的时候,布丁窝在他怀里陪他一起看电视, 苏裴深怎么可能真的有心情看电视而不是去关注怀里温软的人儿,是吧? 掏出手机查了查袁志云演员的照片,有颜色的照片里透露出的面相更显生气贴近真人, 的确很像表匠店里摆放的照片里那个人,可惜没有黑白照片里那个人的豁达神-韵。 苏裴深突然很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啾啾,是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啊?”布丁懵了,嘴里下意识回答,“当然是你好看。” 在来这边之前,布丁有从二哥那了解苏裴深的身世和背景,然后才知道自己这位朋友背后原来有那么庞大的家族,尤其在看到苏裴深如今的身价。 这就是一座活的、会自己行走的金山哇!怎么可能不好看!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出八个亿高价只为和自己生活一年?布丁傲娇地挺起胸膛,自然是因为自己是一只难得的仓鼠妖精,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机会,那可是无价哒! 得到令人满意的回答,苏裴深很欣慰,心情大好的他决定今晚和布丁来场浪漫的烛光晚餐,于是起身离开,来到布丁听不到也看不见的角落打电话给手下,让他们赶紧把厨师和相应道具都送到郊外别墅来。 在他们来之前,苏裴深诱哄着布丁变回仓鼠形态上楼玩那些玩具,布丁乐此不疲,抱着黄色的小皮球在轨道上跑来跑去。 苏先生捧着一本书看着,白毛仓鼠在他不远处玩闹,时光悠闲而美好。 如果仔细看,就可以看到苏裴深手上拿的是一本——《仓鼠的高明饲养法》。 养仓鼠真的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尤其在自己养的仓鼠还是成精的那种,就更需要好好学习一番。 苏裴深往布丁那边看去,布丁正在钻一个橡胶圈,橡胶圈直径有些小,布丁仿佛对自己的身材没有正确认知,仍绕有兴致地努力往里钻。 偏小的脑袋部分已经勉强通过,橡胶圈如今卡在布丁的颈部,布丁无知无觉地继续扭动似乎想要完成钻圈大业,白晃晃的挺翘屁股就这样在苏裴深眼前晃啊晃,晃啊晃。 脑海中已经将此刻的布丁带入成人类形态的他,光裸着身体趴在床上,丝带绑住他的上半身,圆润的双臀这般对着自己…… 苏裴深默默抬手捂住鼻子,默不作声地跑去厕所,五指缝缓缓溢出鲜红的液体,显露出主人的尴尬,幸好无人瞧见。 洗掉鼻血,用湿毛巾擦干净脸,苏裴深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低喃:“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这只仓鼠……” 他自以为自己定力很好,但当日思夜想的人当真时时刻刻都出现在自己身边,他发现原来自己还是免不了俗套,就是个满脑子都是这样那样想法的小人。 好想吃掉这只仓鼠啊…… 好想啊…… 苏先生赶紧又用冷水洗把脸,冷静冷静,停下这些想法。 等苏裴深走出浴室,一眼就瞧见可怜巴巴的仓鼠一副窘样地趴在那,橡胶圈紧紧地锁在它的肚子中间,配合着旁边炸毛直立的毛髮,滑稽可爱。 苏裴深一边帮布丁小心翼翼剪掉这个橡胶圈,一边“责怪”它:“能不能钻过这个橡胶圈,你心里还没有个数吗?” 布丁很委屈:我觉得我能钻进去啊。 第94页 “……”看懂布丁的小眼神,苏裴深无言以对,随着橡胶圈断裂,他揉着布丁身上的勒痕,抚平上面的毛髮,使它们重新变得顺滑,“我会给你买大一点的圈。” 布丁沮丧中:哦…… 偷偷瞄一眼地上剪断的橡胶圈残骸,自己明明可以钻过去的qaq 苏裴深抬表看下时间,估摸着楼下已经准备完毕,牵起布丁的小爪子,半跪于地做出邀请的动作:“帅气的王子殿下,能赏脸陪在下共进晚餐?” 某只白毛仓鼠傻眼:“吱?” 下一秒,布丁变回人,被苏裴深绅士地牵引着带下楼。 已经昏暗的夕阳无法给屋内带来仅剩的阳光,唯有从楼梯处一直往下延伸的烛台照亮了每一个不大的区域,共同点亮这个原本黑暗的空间。 布丁不解地看着苏裴深,苏裴深正满意地看着大家准备的这一切,英俊的侧脸让布丁张了张嘴没把话说出口。 比起烛光什么,他更喜欢黑暗的环境,更有安全感,而且他适应低亮度的环境,不会看不清。 待布丁坐下,小提琴奏出悠扬美妙的音律,缓缓流淌在俩人周身,苏裴深走到另一边,与布丁对望。 布丁兴奋:“今晚吃肉吗?” 苏裴深浅笑着点头,布丁兴奋地拿起刀叉,一副迫不及待想要进食的模样。 他们仓鼠这类生物,可喜欢吃肉了。 头盘很快上来,布丁翘首以待,美味的鱼子酱小小一盘端上来,布丁舀了几勺就没了,q弹润滑的鱼子在口腔内咬裂,释放出内里的香气和精华,布丁满足地抖抖两只小爪子,雀跃十足,期待接下来的菜餚。 奶油汤、青蔬煎蛋之后,终于等到布丁期待已久的牛排,刀叉和小腮帮子一起动得飞快,苏裴深见他吃的如此开心,放下心来慢慢品尝味道。 “苏先生。” “嗯?怎么了,啾啾。” “……能不能让他们再送一份上来啊?” 苏裴深看着几秒见底的餐盘,露出笑意:“好,顺便连沙拉也一起上了吧。” “好啊好啊。” 吃饱后,布丁毫无形象地半躺在沙发上,左手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右手端着一杯香气四溢的红茶,轻嘬一口,满足嘆息。 苏裴深用餐巾擦拭嘴角,一切完毕后来到布丁身边,问:“今晚的招待还算满意吗?” “超赞。”布丁快乐地眯起眼睛,“苏先生,你特地请的名厨吧?” 苏裴深勾起食指,刮过布丁的鼻樑:“啾啾真聪明。” 布丁夸赞道:“厨艺好棒,我好久没吃到这么合我口味的牛排和奶油汤。” “啾啾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每小半个月就这样吃一次吧?” “好啊好啊。” “你啊,除了‘好啊好啊’,还会说什么,就没见你拒绝过。” 苏裴深邪恶地心想,是不是我说想要和你行床笫之好,你也会如此爽快的答应呢。 布丁不置可否:“又不是什么坏事,为什么要拒绝。”想了想,他又说,“我知道苏先生不会对我做坏事,完全不需要拒绝啊。” 苏裴深眼神一黯,他伸手扯扯绑的有些紧的领带,让自己能够唿吸新鲜的空气,驱散有些焦灼的沉闷气流,一步跨至布丁面前,倾身,单膝跪在沙发上,将布丁困在自己的手臂间,逐渐靠近。 布丁眨巴眨巴眼,全然没有察觉到危险靠近,天真地看着放大版苏先生的脸正在缓缓贴近自己的脸庞。 苏裴深低哑了声线:“你就这么笃定吗?” “苏……苏先生?” 苏裴深缓缓贴至布丁的脸颊,唇瓣几乎就快要碰上布丁的耳垂,冰冷的耳垂在他吹出的热气下缓缓上升温度,连颜色都红艷几分。 布丁露出几分不知情况的羞涩,视线乱飘,就是不敢对上苏裴深的眼睛:“苏先生,你靠的太近了……” “怕什么。”苏裴深坏坏地勾起嘴角,故意似是而非地碰了碰布丁的耳垂,“反正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坏坏的事。” 苏先生幽幽一嘆:“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第58章 卷三:10 布丁愁苦地皱了皱小脸, 五官扭在一起, 一副想要说什么却又不能说的为难样子, 小眼珠左转右转,到处乱瞟,最后定在苏裴深的脸上,看着乌黑的鬓髮柔顺地贴在耳边,而那双跳跃着微红烛火的眸子里, 映着自己。 燃烧着的仿佛不是蜡烛而是自己, 在苏裴深的眼里燃烧殆尽只剩下无尽黑暗——有风吹来,苏先生眼里的烛火晃动几下, 最后熄灭。 时空似乎变得黏灼, 一秒一毫的流逝都像是延长成一分钟那样能够清楚对方所有的行动,布丁感觉到耳畔温热的气流一次又一次涌上、消散, 而自己一动不敢动,总觉得心里有一丝紧张。 苏先生……要做什么?会做什么?他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让人怕怕的样子? 苏裴深一秒起身,转身就往楼上走:“晚安。” “……嗯?”布丁傻傻的望着苏先生离去的背影。 就这么结束了?咦……自己这份隐隐的期待是怎么回事,我在期待什么? 第95页 苏裴深将领结解开,抽出领带扔到一边,急不可耐地冲进浴室。 好险,差点就要犯错误。苏裴深捂着自己发烫的额头,望着自己不争气的裆部, 苦笑。 今晚的苏先生好奇怪,布丁觉得过一晚上他的苏先生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于是安心地睡下, 待半夜爬起在房间里疯闹,依旧是一只快活的纯种仓鼠。 这边热火朝天地锻鍊身上的小肌肉,那边房间里,苏裴深正做着香艷无比的春梦。 暖风袭进夜窗,带进一室旖旎的花瓣与春天独特的香气,轻轻软软的白嫩少年飘落至他床,被他一把揉进怀里,压在身下。 平时不敢做,怕吓到少年的那些意图和想法全部转化成实际行动,既想听到从他嘴里溢出的甜腻声音,又想捂着不想泄露半点全部吞入自己腹中,不知餍足。 天明之际,窗外的晨光斜射进屋内,落在苏裴深春意盎然的脸上,他睁开眼,淡定地眨了两眼,缓缓坐起身。 不用掀被都知道下面该有多么一塌煳涂。 换了一身清爽居家衣服后,苏裴深捧着温热的脸盆和毛巾进入布丁的房间,布丁此时睡得正香,估计是闹到凌晨四五点才睡下,一脸的满足表情。 牵起挂在床沿边露在被子外的白嫩手臂,苏裴深帮布丁轻柔地擦洗,洗完右手洗左手,洗完手开始洗脸和脖子,然后一路往下。 布丁已经醒了,但是在装睡,眼睛偷偷睁开一个缝往苏先生那看去,看一眼就立马闭回去,以为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苏裴深嘴角挂着淡笑,认真地帮布丁擦洗胸口,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但内心里是否有外在表现那样淡定和正经就无从得知,毕竟他掩饰的很好。 等到苏裴深打算脱下布丁穿的睡裤,布丁终于扭着身体一副“呀,我刚刚睡醒”的模样,惊讶的看着苏裴深:“苏先生,早……早上好。” 浮夸的反应差点让苏裴深破功,他淡定回道:“早上好。裤子脱了吧。” 布丁双腿夹住自己的裤子免遭人手,捂住:“我自己洗,不用苏先生帮忙。” 苏裴深手上没有再动手,嘴上却不轻易放弃:“主人帮自家宠物洗澡,有什么不妥吗?” 布丁陷入沉思,是没有什么不妥,前提是自己还是原形的话,可是现在自己是人形啊,看到自己裸体的苏先生难道不会尴尬吗? 人类不是很忌讳互相看到对方的私密部位吗?偷偷红了脸,双腿并得更紧方便自己捂着下面。 苏裴深黯然失落:“连这点小权利你也不肯给我吗?” “苏先生……” 布丁犹豫着放开自己的手,像是突然失去梦想的咸鱼,平躺在床上,四肢摊开,任由摆布的模样。 苏裴深偷着笑,没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既然布丁同意自己为什么还要扭捏呢? 厚颜无耻方能有所进展。 苏裴深一脸心无杂念地帮布丁擦洗下半身,毛巾抚过令人羞耻的部位,布丁呜咽一声,拽过枕头捂住自己的脸。 隔着毛巾轻轻落下一吻,苏裴深心里念叨着:早晚都是我的,不急不急。 敏感的大腿内侧被温热的毛巾摩挲,布丁抖着身子,想动又不敢动,故作逗弄的苏裴深放过他,专心致志地清洗布丁的小脚丫。 全身都被自己擦过,确定干干净净又香喷喷后,苏裴深带着脸盆和毛巾离开,布丁拉过一旁的被子埋住脸,红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不等他换上衣服,苏裴深已经再次回来,帮布丁在衣柜里挑着今天该穿的衣服,然后给布丁挑了一身牛仔背带裤,搭配着白色短袖。 布丁乖乖地穿上,问苏裴深:“苏先生,今天要去哪里?” 苏裴深满意地看着布丁这副穿着打扮:“带你去我公司,好不好?” “好啊好啊!” 苏裴深住院小半个月,如今康復出院,公司里自然有一堆事情等他。 而他,不仅开了一家公司。 为了让布丁知道他是一个值得託付的足够有钱的人类男人,苏裴深特意带布丁来他最大的一家公司,主营游戏生意。 临时接到董事长要来的消息,公司上下做好准备,倒不是要恭迎董事长的到来,而是要露出最勤奋的一面。 有些表面工作,仍是不可避免,员工们可不想自己上班偷偷摸鱼之时被前来巡视的上面领导抓个正着。 乖巧地跟在苏裴深身后,布丁对公司的样貌很是好奇,他曾经跟着想去布谦知旗下的工厂看看,但被布施铭拦下,布大哥似乎很不喜欢他参与跟公司有关的一切事情当中去。 久而久之,即使布施远主动想带布丁去公司看看,也被布丁自己拒绝。 一圈参观下来,愈加兴奋的布丁雀跃地看着苏裴深:“我!我想来这个公司上班!” 负责带领苏裴深和布丁参观的营销总监心里“咯噔”一下。 苏裴深笑眯眯:“好啊,你要是通过面试,我就给你安排进来。” 营销总监心里“咯噔”第二下。 “面试?”听到这个词,布丁更兴奋了,他还没有参加面试过,只听过这个,“好啊好啊,给我安排面试吧!” 营销总监心里“咯噔”到不能再咯噔,心里有苦说不出,只求不要空降一位不会做事只会捣乱的公子爷! 第96页 苏裴深看向营销总监,营销总监领命离开很快就帮布丁安排好一场正式的面试。 布丁坐在外面,翘首以盼等着里面喊他的名字,在听到“布丁”两个字时,嗖地起身往里走,一屁股坐到面试者坐的椅子上,明亮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面试官们。 被拉来参加这一场儿戏面试的众人:“……” 幸好这个时间,大家都没什么需要忙的事,能陪着董事长和这位不知是董事长什么关系的小朋友玩这种应聘者和面试官的小游戏。 营销总监打破尴尬的气氛,低头握拳假咳:“咳咳,简歷填好了吗?” 布丁忙送上刚刚填好的简歷,然后乖乖坐在椅子上坐等他们提问。 简歷只有一份,大家轮流看过,然后由营销总监首先提出问题:“为什么选择我们公司?”怕布丁听不懂一般,还带解释,“就是我们公司哪里吸引你前来参加面试?” 布丁马上回答:“因为这里是苏先生的公司啊!” “emm……”如此坦诚的回答,让营销总监无言以对,“除此之外,我们公司还有什么其他吸引你的地方吗?” 布丁这才回答:“因为大家看上去都好开心的样子,这里环境又好,到处都好好玩的样子……吧啦吧啦。” 我的天,还真的是来玩的小公子爷……众人纷纷泪流满面。 初试不意外地通过,接下来就是董事长的终极面试,原本不紧张的布丁突然紧张起来,端正坐在椅子上等着苏先生静临。 苏裴深推开门进来,只有他一人,随着门关上,这个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他和布丁两个人。 布丁忍不住提出疑惑:“只有我们两个吗?” 苏先生不应该带个貌美如花的女秘书在身边给他端茶倒水吗? 苏裴深高冷地目不斜视走过布丁,落座在面试官的主位上,期间一眼都没看布丁,也没回答他的问题,低头看布丁的简歷和上面初试面试官的评价。 苏裴深陌生的态度让布丁产生一丝丝惧怕:“苏……先生?” 他隐隐有所察觉,这样的苏先生才是真正的苏先生,是对待外人的样子。 委屈地瘪瘪嘴,可是我不是外人啊,苏先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啾啾…… 第59章 卷三:11 布丁趴到桌子上, 从下往上瞅着苏裴深:“苏先生~” 撒娇般的小声唿唤, 苏裴深仍旧没什么表情, 低头认真审阅布丁的简歷,态度淡淡语气强硬:“坐回去。” 三个字,没有其他废话。 布丁不情不愿坐好,小心翼翼瞧着苏裴深的一举一动,只好同样端正态度, 跟着苏先生把这场面试走完。 结束的时候, 他的苏先生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了吧? 将简歷放下,苏裴深终于抬头看着布丁, 只看了两眼又把目光重新放回简歷上, 像询问陌生人一般询问布丁:“布先生刚从英国回来,是打算就此长居此地, 还是一定时间后仍会回去?” 布丁悄悄问:“说真心话还是假话?” 苏裴深露出“和蔼”的一面:“怎么,布先生面试的时候很喜欢说假话吗?” 布丁赶紧摇头,语气坚决:“我保证我接下来说的都是真话,没有半点弄虚作假!” 苏裴深又问了一遍:“布先生是否打算以后长期定居在国内呢?” 布丁认真考虑几秒:“嗯……去见谦知最后一面,就会一直待国内再也不出去了。” 苏裴深嘴角正要微微有所上扬,布丁又说:“然后我就找个森林保护区,去当我的森林恶霸,嘿嘿嘿, 制霸一方勐兽!” 苏裴深冷漠脸,上下打量着布丁那一身虽然有肉却不显肥腻的身材:“怎么,野生动物送温暖吗?” “诶?” 布丁没听明白, 看向苏裴深,苏裴深解答道:“就你这模样,难道不是眼巴巴地主动送上门给他们当口粮?” 这一口下去,估计还会嫌塞牙缝呢。 布丁张开牙口,亮出自己的门牙:“我超凶的!” 苏裴深看了看布丁的门牙,眉头微蹙,原本只是淡然的脸上多了分肃然,布丁心头一紧,懦懦问:“肿……怎么了?” 苏裴深抿唇:“有多长时间没磨过牙?你的门牙似乎有点长了。” “……”刚刚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布丁抖了抖,挪动身下的椅凳向后退远离苏裴深,结结巴巴问,“为……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苏裴深知道他怕,但还是要说:“我记得布伯父跟我提过,要是觉得你人形状态时门牙已经有些长,那么就意味着鼠身的门牙已经到了该剪的程度。” 布丁抬手捂住嘴,死死捂住,绝对不留一个缝,然后拼命摇头,不清不楚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不不不……” “门牙的事我们回家再谈。”苏裴深可没忘自己安排这次面试游戏的目的,扬扬手中的简歷,“我们继续。” 布丁哭丧着脸,左手遮住嘴,右手食指戳了戳自己门牙,不长呀…… 第97页 “好了,我保证今天不会强行修剪你的门牙,我们继续面试,好不好?”说到最后,又不小心用上平时温柔诱哄布丁的声线。 听到熟悉的苏先生声音,布丁端正坐好,勉强没有再露出恐惧的神色。 既然苏先生说不会剪,肯定就不会,自己可以安下心,布丁又暗暗打下主意,今晚偷偷抱着磨牙棒啃啃,争取一晚磨短,省的苏先生到时候将它送去兽医那剪牙,一想到兽医和他手上的指甲刀,瑟瑟发抖。 “那么开始了。”苏裴深再次变回那个态度冷淡的面试官,“既然你以后长居此地,有没有打算在这边把感情定下来,还是说,布先生你已经心有所属?” 说到感情话题,布丁突然害羞,低着头露出几分羞涩:“我也想啊,但是我还没遇到像我一样能活久点的母仓鼠。” “布先生,您现在是个人,对象也应该是人,怎么能是仓鼠。” “诶?可是我……”在布丁的认知里,他一直都是在仓鼠堆里物色另一半,还从没想过在人族或者其他族类中寻找伴侣,所以听到苏裴深话时想解释,但立刻被苏裴深打断,没有说完。 “两三年的寿命太短,一百来年的寿命正好,我看人族很适合你的身份。” “可是。” “嗯?”苏裴深眉眼微抬,“布先生是觉得人族配不上你的身份吗?” “没有没有!”怎么凭白诬衊本鼠,布丁急忙解释,“可是我好歹也还能再活五百年,人类的寿命对我来说还是有点短嘛。” 苏裴深黯淡了神色:“太短了吗……” 布丁狠狠点头:“相爱百年,然后留我一人在世上,不觉得太残忍了些吗?” 苏裴深突然没了再继续问下去的兴致,心情低落:“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在这玩会儿,等会儿我带你回去。” “不继续玩了吗?” 苏裴深露出一丝苦笑:“啾啾,我好累。” “很累?”布丁跑上前,关心道,“公司的烦心事很多吗?” 苏先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无法将自己心里话说给布丁,只能装作贊同布丁所说的点头:“嗯,很多事要急着处理,我先走了,你乖乖待在这,等我处理完就回来。” 布丁疑惑:“不能带我一起走吗?”之前明明到哪都会带着自己啊。 苏裴深摇摇头:“不行,这次不能带你。商业机密,除了我和对方之外,不能让第三者知道。” “好吧。”布丁语气低落,仿佛能看到他的仓鼠耳朵垂下萎靡不振,“那你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回家休息。” 布丁目送苏裴深离开,只有一个保镖留下来陪着自己,他四处逛逛,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足足过去三小时也不见苏裴深回来,布丁趴在窗户向外探出身想看看楼下有没有苏裴深的车,被保镖拉回来。 突然觉得生活好没意思,没有苏先生陪着自己的生活,真的是很无聊,布丁垂着脑袋无所事事,安静坐在软软的球形懒人沙发上,如此舒服的环境让他一不小心就睡过去。 所以苏裴深回来的时候,布丁上半身陷入沙发里,身上盖着一层小毯子,只露出下半身的腿部,苏裴深看向一旁守着的保镖,保镖便大致说明在少爷不在的时间布丁都做了些什么。 无非是到处逛逛,然后不停向他询问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苏裴深嘆气,既然你这么在乎我,又为什么不能回应我的感情,给予我一份我想要的爱意? 他走至布丁身旁,掀开小毯子,圆润的小脸蛋正嘟着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苏裴深没忍心打断他睡觉,将他抱起,紧紧贴在怀里。 布丁梦到什么了?为什么要皱着眉头呢。 “公……公主抱诶!”窃窃私语的激动妹子a动了动隔壁妹子b,“我记得那是个男生!” “嗯?”一脸淡漠妹子b抬起脸往那边凑了一眼,“哦。” “看老闆抱的好轻松的样子,明明老闆看上去也挺瘦的,没想到臂膀这么有力!” “关你什么事,又不会抱你,还不赶紧做报表。” “珠珠,你要不要这么拼命……”疑惑的妹子a觉得哪里不对,自己好友明明是个遇到这种事比自己还兴奋的人,怎么今天这么淡定,“你怎么了?” 妹子b看着老闆抱着人离去的背影,幽幽道:“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 “……珠珠。”妹子a被吓到,“你怎么了,被人伤到了?” 妹子b冷哼:“你才被伤到了呢!” 她本就是瞒不住的性格,这时候勾起这个话题,她的内心蠢蠢欲动,忍不住想将自己的烦恼跟妹子a分享。 她忍不住了:“我有一个男性朋友,我昨天才知道,他竟然为了一个有钱人搞到自杀了!” 妹子a:“!!!”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焦灼的不安热浪似乎触碰到正在安睡的布丁,布丁迷煳地睁开眼睛,揉了揉,突然意识面前是苏裴深的味道,开心地用鼻子蹭蹭苏裴深的胸口。 苏裴深往怀里一看,刚睡醒的布丁特别诱人,喉头一紧,声音沙哑:“醒了?” 第98页 “你回来啦!”布丁开心地窝在苏裴深怀里,“回家,回家!” “嗯,回家。”苏裴深眉角带笑。 布丁被放进车后座时仍不愿撒手,如果不是环境不允许,他真想现在就变回原身,挂在苏先生的肩头,或者……钻进苏先生的衣服里睡觉。 不是困,他就是想靠着苏先生睡觉。 苏裴深见他如此缠着自己,之前那点不悦通通消散,维持着弯腰的姿势一同钻进车后座。 这时,外面正好经过一个路人。 路人满脸问号: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大胆奔放了?光天化日,朗朗干坤,就这么抱着卿卿我我! 在路人看来,双手双脚缠在苏裴深身上的布丁看上去明明是一脸饥渴。 作者有话要说:  小火车呜呜呜剧场: 苏裴深黯然:“我太短了吗?” 布丁:“总觉得哪里不对……” 感谢读者“茹空”灌溉营养液~ 第60章 卷三:12 苏裴深不由多享受现在被布丁缠住的感觉, 仓鼠很喜欢用四肢紧紧缠着可以抱住的物体, 如果是仓鼠形态的布丁, 偶尔就很喜欢抱着他的手指将自己挂在上面,双腿交叉紧紧缠住他的手指,软软糯糯的屁股蹭着他的指间皮肤…… 唔,自己一不小心又想歪了什么。 苏裴深收起脑内的臆想,劝布丁:“乖, 把腿放下, 把手松开。” 布丁睁着大大的无辜明亮双眸:“你不喜欢我这样抱着你吗?” 明明自己每次这么抱着苏裴深的手指时,对方都会露出满足的笑意, 仿佛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心旷神怡的舒服事。 苏裴深喉间不禁哼出一声, 他起了调戏布丁的心思,反正这单纯的小东西也不会懂, 如此让自己过过嘴瘾也好:“我更喜欢你在四下无人之时,在床塌之上这么抱着我,缠着我,紧紧的,不让我离开。” 果然…… “好啊好啊,今晚我们一起睡啊!”布丁喜笑颜开,眼睛弯弯的,“苏先生的怀抱可暖和了, 我很喜欢。” 苏裴深诱哄道:“那啾啾想不想一辈子都窝在我怀里睡觉?” 布丁迟疑一下,点点头。 现在这个姿势太累,苏裴深钻进车里, 努力将布丁从自己身上扒下,改为搂在怀里,手掌轻轻抚顺着柔顺的脑袋:“可以的哟,只要啾啾想,我的臂弯和胸膛,可以一辈子都属于啾啾一人,除了你,不会让其他人靠在这里睡觉。” “哇,真的么?” 期待的小眼睛闪闪亮亮,犹如最璀璨的宝石般炫目,令苏裴深着迷:“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布丁觉得哪里不对,仔细想想,提出令他疑惑的地方:“苏先生,你要是结婚了,不抱着喜欢的新娘子,仍然会抱着我?” 人类宠爱自己养的宠物无可厚非,可要是天天和宠物一起睡,将自己的妻子或者恋人丢在一边,那也太怪异了吧。 苏裴深揉过布丁的脸颊:“不会的,我的未来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你一直靠着我安眠,一个是我孤独一生。” “苏先生你怎么可能会孤独一生!” 苏裴深露出苦恼的忧郁面容:“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跟我告过白,我怕是註定要孤独终老,只能和啾啾你相伴到老,从我养你变成你养我。” 坐在前座副驾驶位的保镖看不下去,苏少爷,我说你总是把布少爷叫成那只仓鼠的名字“啾啾”也就算了,欺骗布少爷如此单纯的小男生,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苏少爷淡定表示,不会痛,甚至还有点美滋滋。 原本以为布丁肯定会软软地安慰心疼自己,结果低头一看,怀里的小宝贝板起脸色,严肃认真中,苏裴深心里的期待值持续下滑。 布丁从苏裴深怀里出来坐在一边,一脸认真地看着苏裴深:“苏先生,你别忘了,我们的合约只有……” 心里苦涩,苏裴深黯然:“我知道我知道,不用跟我强调时限。” 才刚美滋滋不到几秒钟就被现实打击,苏裴深没了继续嘚瑟的意图,伸手一把将布丁揽回自己怀里:“既然相处的时间那么短,我自然要多抱一会儿捞回本。” 布丁干脆斜坐在苏裴深腿上,抬手掩住张开的牙口,打了个哈欠:“我又想睡了。” “睡吧。”苏裴深想起什么,又马上改口,“要不还是别睡了,等到晚上我们一起睡到天亮,好不好?” 和布丁一起睡虽好,但除却某些时候布丁白天太累晚上睡的安稳,其实大部分时间都会很吵……尤其是他抑制不住鼠类本性,半夜爬起来在墙角落啃瓜子或者其他食物,咔呲咔呲的声响真的能让人恨不得拿枕头捂死这个小妖精。 有时被它吵醒,一打开灯,鼠脸懵逼地看着自己,完全没意识到他自己做了错事,无辜,很无辜,非常无辜…… 在一地瓜子壳的包围下,白毛仓鼠萌萌捧着瓜子仁呆滞地看着自己,再大的火气也要在顷刻间被熄灭,只剩下:“快点剥完,早点休息。” 现在回想每次被布丁吵醒后的自己,真的好没出息,明明该严厉批评他一次,让他意识到半夜扰人清梦的错误,可又说不出口,怕伤害那颗幼小的心脏,当然,最怕的还是布丁从此之后便不会再和自己一起睡。 第99页 面对布丁的自己……真的好没出息! 等苏裴深在内心里埋汰完自己,布丁早已抓着他的领口衣襟睡去,这次睡的安稳许多,眉眼温和,似乎没了之前的烦心事。 苏裴深忍不住自恋地想,刚才布丁在睡梦里皱着眉头,该不是因为自己不在他身边,挂念着自己所以才睡不安稳。 温柔地摩挲那圆润光滑的脸蛋,不知道自己还能如此淡定多久,最近心里邪恶的小心思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烈,好像……有点忍不了了。 多想多想告诉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不是对宠物那种喜欢,而是想将你完全捧在手心、护在怀里,你的眼中只有我,掺杂着人类本能的七情六慾那种喜欢。 车子以规定时速平稳地驰骋在宽阔的马路上,许是因为还没到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车辆并不多,苏裴深不经意往外一瞥时,竟对上一个人的目光。 是察觉到自己在调查他所以故意出现在自己面前? 车子很快驶离,苏裴深向后看去,那个冷峻男人的视线除却刚才那一瞥就没再持续落在自己身上,而是平视前方。 不知为何,苏裴深心里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他让司机掉转回头,将车停在冷峻男人视线中的咖啡店外,然后找到那个视线焦点。 一个怀里蹲着一只猫咪的优雅男人,金色的髮丝和碧蓝的瞳孔,都在昭示着他并非本国人士。 金髮男人浅品着苦涩香味的咖啡:“苏董怎么也有空来这种路边的咖啡厅?” 苏裴深拉开侧面的椅子落座,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马路对面的情况,原本站在那里的男人已经不见:“口渴。我对这些并不讲究,能入腹不难喝没有毒,就行。” 服务员已经过来,询问苏裴深需要点什么,苏裴深示意:“和他一样。” 金髮碧眼的男人又浅浅喝了一口香味十足的咖啡,嘴角微微上扬:“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男人大腿上的猫咪似乎醒了,他放下杯子,抱起猫咪起身:“苏董慢慢享用,我先走了。” 苏裴深牛头不对马嘴地突然问了一句:“你认识刚才那个人?” 还没离开,在一旁抱着猫咪摸着它身上毛髮,金髮低垂眉眼:“有点小恩怨,并不熟。如果你是想从我这打听一些关于他的消息,那还是不必了,我对他的了解也仅在于。”接下来的话,语调微微有所变缓,“不能粘上联繫的难缠角色。” 服务员送上咖啡,苏裴深心不在焉地端起喝了一口,差点没当场吐出来,幸好良好的教养使他极力往肚里咽。 终于等到看到这一幕,金髮心满意足地离开,留下苏裴深匆匆付钱逃离这家露天咖啡厅。 有的时候,店的风格和产品价位是真的和品质严重挂钩,苏裴深发誓,他从未喝过那么难喝的咖啡,简直是苦口到令人噁心反胃的中药。 回到车内,就见布丁已经醒了,正盯着金髮离去的背影发愣,瞬间翻起的醋味压住舌尖的苦味,苏裴深用手挡住布丁的视线:“你认识他?” 布丁呆愣着摇摇头。 “那你这么盯着他看做什么?” 车里好酸,前排的保镖默默按下车窗玻璃透透气,唿吸外面清爽的带着咖啡豆香气的新鲜空气。 布丁回过神,脸上挤出笑容:“没什么,就随便看看。” 苏裴深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有事,但不好拆穿:“我以前跟他合作过,赚过一笔。他最近刚把手里的权力全部交接给他侄子,净身出户,现在穷着呢。” 布丁的耳朵抖了抖,疑惑于苏裴深为什么要强调一个“穷”字。 见布丁还想看别的男人离去的背影,苏裴深赶紧掏出存放在车储物柜里的盒子,一打开,红色的琥珀沉淀着内敛的光泽,瞬间将布丁的目光吸引回来。 苏裴深原以为布丁会露出开心的面容,而布丁的确是兴奋地捧住血珀开心地笑了笑,但那笑容又很快因为不知想到什么而消散。 “不好看吗?” “好看!”布丁重新笑起来,将血珀放在眼前,透过它看着苏裴深,“苏先生更好看~” “啧,这小嘴怎么这么甜。” “嘿嘿。”布丁不好意西笑了笑,然后期待着问道,“给我的吗?” 苏裴深反问:“你说呢?” 第61章 卷三:13 就像是受够了在夏天穿着皮大衣的不适感, 布丁一回到俩人的窝就变回仓鼠形态, 一只鼠抱着红琥珀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滚来滚去,玩的不亦乐乎。 似乎是嫌这样不过瘾,布丁想起自己那块美丽的鸽子血红宝石,暂且放下琥珀,一扭身影, 小小的灵巧身形飞快地从沙发上一下子落到地上。 虽然落地的声音重了些, 但完全不妨碍它雀跃的心情,小短腿儿动得飞快, 一下子就来到楼梯阶前。 它似乎忘了自己可以变回人类轻松上楼, 开始哼哧哼哧的爬楼运动。 先是直起身子,向上伸出两只小爪子, 勾在上一层的边缘,用力地拉动下半身,让自己的脑袋和身体能够一点一点往上,靠着柔软仿佛无骨的身体紧紧贴在阶梯壁上,成功爬上一层阶梯。 然后立刻朝着第二层进发,那欢快的步伐和手脚暴露它急切的心情,那小脑壳里估计已满是红宝石的影子,哪还留下一点智商供他思考。 第100页 哼哧哼哧, 好累啊,要不休息一下好了。 布丁蹲在一层楼梯上,开始抹嘴吃腮帮子里之前存下的瓜子, 别问他有没有洗手,也别问他之前化成人形时这些瓜子藏在哪,这都是不能说的秘密。 苏裴深看向布丁原本带着的沙发,结果只看到孤零零的琥珀躺在那,那个白白嫩嫩的小身影已不见,四下寻找,终于在楼梯阶上看到那个身影。 “怎么在这,你以这个形态爬上来的?”苏裴深将他放到掌心,一起上楼,全程抚摸着布丁柔软的嵴背,柔若无骨,“要是想上来,走上来便是,就你现在这小胳膊小短腿,要爬到什么时候。” 布丁瘫在苏裴深掌心,享受着苏裴深温柔的按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反驳,已是认同苏裴深刚刚所说的话。 毕竟自己刚才好像是真的脑子秀逗了,竟然没有想到人形的方便。 一看到还摆放在自己笼子里的宝石,布丁忙不迭地要从苏裴深掌心跳下,苏裴深怕他摔到,赶紧低下身子让他能平稳走到桌面,自己举高笼子门钻了进去。 用脸颊蹭着宝石光滑的表面,布丁露出满足嘆息的神色,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着笼子外头久久没离开的苏裴深,仰着小小的鼠脸,厚着脸皮卖萌。 苏裴深眉头一挑,问他:“怎么了?” 布丁暂时放下心爱的它钻出笼子,坐在桌子边缘变回人类模样,晃荡着小脚丫,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望着苏裴深,一副有事相求的模样。 苏裴深可受不住他这般看着自己,当下立即脱口而出:“看中什么,我这就让人去给你买。” 如何获取自家宠物的芳心?自然是无条件宠溺式买买买啦! 布丁摇摇头:“不是买东西啦,我好累,苏先生下楼帮我把那块也拿上来好不好?我不想再跑一趟……” 苏裴深自然是无法拒绝,转身就帮布丁再下楼一趟拿那个被放在沙发上的琥珀,跑上楼一看,布丁早已钻回笼子抱着他心爱的宝贝洋溢在幸福中。 苏裴深将琥珀小心地放进去,布丁短手一捞,将它一起揽入身下,趴在上面开心地化成一张鼠饼。 软绵绵的样子很像棉花糖,让人想咬一口。 苏裴深洗好澡,里面空无一物,就在外面裹上一层浴袍,躺在床上——躺等布丁待会儿过来和他同床共枕。 翻来覆去,左等右等,苏裴深抓起柜子上的手錶看下时间,已经深夜十一点半,怎么布丁还不过来,自己都把被窝给他暖好了。 苏裴深起身去布丁房间,屋里的灯还亮着,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显然并没有人躺上去过,笼子里的琥珀和鸽子血相依为命,落寞地待在那,最宠爱它们的小主人已不在旁边。 转而去看那边的仓鼠大窝,苏裴深以为布丁肯定会在里面,但一圈找下来竟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一时慌了,赶紧再认真巡察一遍。 布丁不见了。 这个小傢伙竟敢越狱??? 这不是布丁第一次搞失踪,想当年在英国的时候,有一次他带布丁去他宿舍过夜,他以为像布丁这样拥有灵性的妖精肯定会很安分,结果仓鼠形态的它,完全控制不了它本性,深夜啃掉纸箱一个角落,钻出去跑别人寝室闹腾。 要不是因为隔壁英国小哥看到苏裴深有带一只白毛仓鼠回寝室,抓着这小傢伙过来问是不是他的宠物,这扰人清梦的调皮鼠就差点被小哥室友人道毁灭。 深夜被咔嚓咔嚓啃东西声吵醒的痛苦,令人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他至今都记得那天半夜被敲门声惊醒,平时开朗爱笑的隔壁英国小哥和他室友像两尊凶神恶煞的黑面佛出现在自己门前,手里紧紧捏着一动都不敢动的懵逼仓鼠,一副要是他说这不是自己的那只仓鼠就会马上捏死它,吓得苏裴深赶紧将布丁从英国小哥手上拿回来。 布丁身上的毛一团一团,全都簇成一堆,看上去又可怜又无助,苏裴深送走隔壁小哥俩人,将门关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责怪道:“半夜不睡觉,跑别人屋里捣乱做什么?” 说着把布丁放进笼子里,布丁也乖乖钻进浴室里在浴沙上面打滚,将自己的毛髮梳理回之前干干净净的样子,再探头探脑出来,可怜兮兮扑向苏裴深,在飞的过程中变回人类。 布丁的体重在仓鼠中算重,但在人类里,简直轻到不能再轻,加上接触面积那么大,撞进苏裴深怀里也没有多少感觉。 “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呜呜呜。”布丁委屈地抹抹眼泪,“这种与生育来刻在骨子里的习性,真的很难改掉嘛,我才刚成年不久,还是个仓鼠宝宝。” 就是因为自己成年礼那晚变化的时候被苏先生看到,才让他知晓自己妖精的身份。 “好,你还是个宝宝,这次就算了,下次要是再越狱,我肯定会惩罚你。” 布丁抹抹眼泪,一脸震惊:“……谦知都没有打过我,你敢打我?” 苏裴深将仓鼠困在自己怀里,紧紧禁锢着对方的腰,手往下,摸到布丁挺翘的臀瓣,一掌覆盖住:“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打你屁屁。” 布丁慌忙拿手掩住自己的屁股:“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打我屁股,我不要面子的啊?” 第101页 苏裴深冷哼:“不刚刚还说自己是个宝宝吗?” 布丁憋着嘴,要哭不哭:“这么大的宝宝,不能打的,打了会长不高。” 苏裴深看着他头顶:“你还能长高?” 布丁愣住,僵硬地点点头:“当,当然还能长高!” 苏裴深笑着没有拆穿布丁的嘴硬,按进怀里轻轻揉着他的后背:“那睡吧,我明天还有课,乖一点。” 布丁听话地点点头,但等苏裴深入睡后还是变回仓鼠,从苏裴深怀里逃离,又偷偷地悄悄钻洞爬到另一个隔壁房间,钻进小角落里啃着腮帮子里藏着的食物。 幸好这一宿舍的两位同寝同学都属于只要睡着除非自然醒都雷打不动的人,尽管布丁的声音很吵,仍旧没有打扰到俩人睡觉,俩人一鼠分外和谐。 至于第二天被再次抓到越狱去别人房间的布丁有没有被苏先生打屁股?布丁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苏裴深看着找遍所有角落也没再看见布丁身影的房间:“看来你又想被我惩罚一次。” 让保镖又将整个别墅找了找,苏裴深坐在楼下沙发上,等着他们将那只不听话的仓鼠抓到自己面前,结果找了近一个小时半,他开始逐渐焦躁,却还是收到他们都未看到仓鼠啾啾的身影。 苏裴深终于意识到,他的啾啾不仅越狱,还离家出走了?! 保镖a:“你在楼上看到布少爷了吗?” 保镖b:“没有。” 保镖c加入聊天队伍:“我也没有。” 保镖b:“……” 保镖a:“……所以是布少爷带着啾啾离家出走?” 三脸懵逼:可是,他们守在外面,根本没看到布少爷出去! 不可能,像布丁少爷那样一脸单纯,一眼就能看清所有心思的人,怎么可能逃得了这里所有人的视线,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 不可能,不科学! 布丁的确越狱了,一小部分是因为乖乖待在这里这么多天,安分的心思里那股躁动按捺不住了,绝大部分是因为,他要去找今天看到的那个熟悉气息。 那是他自己的味道,他绝不会闻错,更不会认错。 另一半妖丹即使已经离开他这么多年,但两者靠近的时候,本是完整的它自然会有反应,让布丁立刻意识到它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要不要打不听话的某人屁屁??? 第62章 卷三:14 布丁一路上跑的飞快, 低头掏出手机熟练地打开某个地图软体, 输入地址, 同时打到一辆计程车,很快就能离开这里。 白天在苏裴深下车去跟那位金髮帅大叔搭话的时候,马路对面的顾念晏并没有走,而是隐去身形,唯有被妖丹的蠢蠢欲动惊醒的布丁看到他。 一睁眼就看到顾念晏靠近车窗的大脸, 布丁被吓到, 全身一个激灵就想变回原形钻进车座下躲起来,然而他还来不及有所行动, 顾念晏已经飘然进入车内, 就坐在他旁边。 看着一声不吭似乎还在瑟瑟发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小仓鼠精,顾念晏冷哼一声:“我长的这么吓人?当年没做什么让你能留下心理阴影的事吧, 取你妖丹的时候,我明明下手极轻。” 布丁埋头,战战兢兢往旁边挪动屁股,顾念晏并不知道,当年他在巷子里看到了那一幕,这只恶魔将一只红眼獠牙的未知名族类轰杀至渣的一幕。 真的是渣,连血都没有溅出,那有着两颗长长獠牙的妖脸上的表情定格在恐惧那一刻, 直到魔族的黑气凝聚成人影那刻,化为粉末,飘散在空气中。 而那只恶魔一脸淡漠, 似乎刚刚只不过是不小心沾到了什么脏东西,拍拍自己身上的衣服,转身离去。 这样的一幕,还不足够为我心里留下心理阴影嘛! 布丁悄咪咪地看前面保镖的反应,明白他们可能并没有听到顾念晏说话的声音——或许在他们眼里,此时的自己还侧躺在座位上安稳睡着。 “你对他们下了幻术?” 顾念晏将视线从外面交谈的苏裴深和国外蝙蝠妖身上收回:“要不然你一个人在后面自言自语,不怕吓到这些人?” 布丁已经退到车门边,退无可退,他想开门熘掉,但很快发现车门已经打不开,想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为什么来找我?” 他和顾念晏当年只是见过几面,交易已清,想不出这位恶魔来找自己的理由。 “作为那半颗妖丹的原先主人,我觉得我有必要将它的去向告知一声,也算有个交待。” 布丁看着他,一脸:你也会这么好心? 顾念晏故意上身前倾靠向布丁,果然看到这只胆小的鼠妖贴在车壁上一脸惶恐的反应,心情愉悦:“我拿你的妖丹换到我找了很久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能比他的半颗妖丹还宝贵!布丁开口问,“换了什么?” “这个就不能告诉你。” 布丁瞪大眼睛,想问又觉得问了也没用,对方只是来逗趣自己这只笨鼠,一时丧气,垂头低耳。 顾念晏见他心情低落不再说话,便自顾自将话讲给他听:“你那妖丹的确在那只猫身上,确切说不是猫身上,而是在猫身体里那暂居的人类魂魄上,可惜猫和鼠类天生相斥,妖丹极不稳定,趁它还未完全融进他人魂里,你可以把它取回来。” 第102页 布丁的小耳朵动动,抬头。 顾念晏嘴角带笑:“你也不想就这样依靠着人类存活吧。半颗妖丹,若是你回妖族领地,只会沦为被嘲笑和欺凌的下等妖,哪会像现在这样,被那个人捧在手心。” 布丁倔强地嘴硬着:“我本就没打算回妖界。那里没有我的亲人,更没有朋友,我去那个陌生地方做什么。我也不用一直要人类养我,时间到了,回野外就好。” “若是以前完整的你,自然是不会怕生存不下去,可是如今你已大不如从前。如果我没看错,你现在已成年,却和幼年并无多大差别,其中原由,你心里比我清楚。”顾念晏反问道,“当真不在乎了?” 怎么可能不在乎,那可是从它身体内分出去的灵气啊!布丁神态黯淡,若非以前走投无路,又怎会出此下策,找魔族做交易。 他欠布谦知,还清才能安心。 “那缕魂魄本就不应该再存于世,它若再不去地府,又不能和你的妖丹融合,只能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还不如你先把妖丹拿回,免得浪费。” 顾念晏说完这段话后便离开,剩下布丁怔怔地看着自己妖丹所在的位置。 拿……回来吗? 脑海内正在天人交战决策着是否将自己的所有物拿回,内心深处的一抹担忧让他无法爽快下定决心——他实在不敢相信顾念晏会是这么好心的魔族人。 总觉得对方在前方设下什么陷阱等着自己跳下去,但凭他那脑容量极小的脑袋又想不出对方会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只能作罢,不打算继续想下去。 顾念晏去而復返,告诉布丁:“如果你不想动手的话,那就在今晚十二点后再去市第一人民医院,那时候他的魂魄消散,你正好可以直接捡漏。” 布丁抿着唇不答。 他虽然不聪明,但也不笨,如果真有这么轻松简单的事,顾念晏为什么还要支会他一声?明明可以直接自己将妖丹取走。 顾念晏这次是真的离开,没有再回来,布丁思考地太认真,目光不自觉一直跟着那个外国人怀里的猫,直到苏裴深回来,才回神。 看着自己现在名义上的主人,布丁内心里有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苏先生,像苏先生这般聪明的人类,肯定能帮自己分析出一点问题出来,但思前想后,还是没有告诉苏先生。 这是自己的事,还是别麻烦苏先生。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布丁等着自己独处的时候,立刻变回原身从窗台上顺着那些弯弯道道一路爬到地面,消失在浅草丛中。 赶到医院的时候,已是深夜十一点,布丁望着五楼那熟悉而强烈的自己灵气涌动的能量,急忙踏上楼。 五楼的病房内,苍白的昏迷少年气息薄弱地躺在病床上,而散发着自己半颗妖丹灵气的不是他,而是那缕飘渺立在病床前的黯淡魂魄。 病房内只有那少年一人,孤孤单单,没有任何人陪伴,而与床上少年面容一模一样的魂魄,正哀伤地看着自己的肉身逐渐消亡,却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看着。 布丁犹豫在门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这时,病床前黯淡、几近透明的魂体缓缓看向他,淡淡地说了声:“你来了。” 布丁:??? 这种早就知道他会来的语气是肿么肥四!布丁往后退后一步,担忧地四下张望,害怕这是不是顾念晏给他设下的陷阱。 “这里只有我和你,顾老闆不在这里。”魂魄飘至布丁身旁,绕着布丁飞了一圈,露出几分羡慕神色,“生而为妖,真好。” 布丁歪头疑惑,少年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将布丁牵至病床旁。 少年的魂魄没有实体,并不能真的牵到布丁的手,是布丁自觉配合他的动作走过来,陪着魂魄一起来到少年想要他来的地方。 这个魂魄似乎对这个世界很是不舍:“我快要死了。” 布丁点点头,他看的出来,就像顾念晏所说,等过午夜十二点,少年的肉身便会真正的死亡。 同时,因为少年的魂魄长时间处于游离状态,又沾惹了他妖丹的灵气却没有融入进去,这样的魂魄地府不收,只能等灰飞烟灭。 少年的魂体没有落泪,布丁已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流露出的痛苦和悲哀:“可是我不想死,我还想活着。” 布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结结巴巴地努力搜刮从布谦知那学到的句子:“人……人固有……固有一死。” 少年飘到布丁面前,坐在自己肉身上面,指指病床前的椅子,让布丁坐下。 轻嘆一声:“可是我不想死的像根鸿毛般轻飘飘,风一吹,就散了。”苦笑,“不过跟你说又有什么用,顾老闆说我身上这半颗妖丹是你的,今夜你会来拿回它。” 布丁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那……等我完全消失后再拿走它好吗?就算只有几分钟能留在这世间,我也贪恋这一点点时间。” 布丁再次点头,只不过这次头点的很明显,生怕少年看不到似的。 反正自己那半颗妖丹已经跟自己分离这么多年,也不再差这一时半会儿,布丁决定陪少年过完这最后的四十五分钟。 第103页 少年突然抬头:“我不想就这么等到时间结束,我想去见个人,你能带我去吗?” “……”布丁问,“你想见谁?” “费洛蒙。” 布丁没听过这个名字:“他在哪,我要怎么带你去见他?” “帮我背下我的身体,我现在不能离开它太远,想要见到洛蒙,就需要你帮我将我的身体带到他家附近。” 对着少年期待的眼神,布丁竟觉得自己完全拒绝不了:“……好。” 第63章 卷三:15 夜黑风高, 某地医院五楼, 某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背着一个人蹑手蹑脚地离开医院病房, 往楼梯里蹿。 守夜的护士听到电梯门开的响动,抬起头,就看见空无一人的电梯大开着,过了一会儿关上,显示往楼下一楼下降中。 没有人坐的电梯, 停在没有人等的楼层, 在没有人操作的情况下,亮着一楼的按键。 护士低下头, 淡定的表示:在医院工作了这么多年, 早就见怪不怪! 医院这种地方,她什么没见过, 什么没遇到过,不就是电梯无缘无故自己启动么,实在是太寻常。 布丁带着少年的肉身拉下一辆计程车,少年的魂魄在外飘荡指引着路,布丁根据他的指示告诉司机该怎么走,惹得司机频频从后视镜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先不说布丁总是看着车前方某个位置仿佛那里还有一辆车在前面,而他所要做的就是跟紧这辆车般的怪异行为,就说那一身灰白条纹病号服的少年, 脸色憔悴、毫无生气,脑袋就这么垂在布丁的肩上,看上去好像是一具尸体…… 再看看这男人, 明明是一副可爱单纯模样,圆圆的小脸让人无法觉得他是一个坏人,计程车司机内心万分矛盾中,然后就听到那人说了一句:“师傅师傅,就是前面,停车!” 司机一脚踩下剎车按到底,拉好手剎后才开始注意外面的景色,瞬间惊得一身冷汗。 我的老天爷,这个大城市里怎么还会有这么阴气森森的地方?! 幽绿的鬼火隐在暗处,车灯的光芒似乎无法照亮周围的黑暗,蛰伏在无法勘视区域内的未知生物狰狞笑着,等待着时机一拥而上,将他吞没。 觉得是自己想太多,司机抹掉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的冷汗,等着后座的乘客付钱下车,然而那乘客似乎打算先下车再付钱,正努力将睡着的病人抱下车。 时间在现在似乎变得异常缓慢,司机焦急地等待着,就在这时,他余光瞥见左边的黑暗树林里亮起什么光来,一点一点,等他往那边仔细一看,对上无数只高高亮在离地两米多高的空中,散发着似红似蓝的圆形眼睛。 “!!!” 布丁刚扶着少年的肉身下车,司机一个后退狂打方向盘,“嗖”地离开此地,布丁阻止都来不及,车已经超速离开。 啊……师傅,我还没付钱呢…… 少年的魂魄已经在这附近转一圈回来,他表情失落:“他出去还没回来。” 夜风里,布丁搂着毫无生气的少年肉身,让他没有软在地上:“那……在这等?” 少年在空中飘来盪去,盪来飘去,直到最后的时间只剩下十五分钟不到,他所等的人才出现在视野里。 黑暗中,天生优雅高贵的身影渐行渐进,被远处的灯火映亮剪影,款款而来。 布丁带着少年的身体躲到墙角阴暗处,而少年的魂魄已经喜悦地飞向那个仅凭走路身影就让人一眼无法忘怀的男人。 然而,距离让他停在那个男人前面一米,再也不能前进分毫,直到男人走近,少年伸出的手才能触及对方的脸颊。 碰不到,只是剎那便已穿过,留下少年失魂落魄。 费洛蒙再往前走近几步,停在布丁藏匿身形地点的两米外,磁性的男低音如留声机里的唱针划过唱片,缓缓奏响惑人心弦的音律:“有客来,为何不出来与我见上一面。” 黑暗中视力极好的布丁左看右看,旁边没有其他人存在,又看向费洛蒙,正对上他的眼睛。 这一刻,布丁分明觉得对方已经看见自己,就像自己能看到他一般看到自己。 布丁在黑暗中指指自己,果然收到费洛蒙的回应:“这里除了你和你身旁这位只剩一口气的小朋友外,还有其他人在吗?” 布丁看向费洛蒙身后的少年魂魄,他正轻轻倚靠在费洛蒙背上,听到费洛蒙如此评价自己,一时有些黯然,但依旧附在费洛蒙身上不肯离开。 费洛蒙见布丁往自己身后瞧,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背后看了看,没看见什么,以为是布丁在装模作样:“外面这么冷,客人还是随我一同进屋,有事进去再谈。” 布丁看向少年寻求他的意见,少年点点头,布丁只好抱着他的肉身跟着费洛蒙一同进屋,好奇地看着房屋里比外面看上去更显诡异的装修和明显西方风格的摆设,好奇地像费洛蒙背后的少年递眼色:你这朋友是什么人啊?怎么感觉不像是善类,有点怕怕…… 然而少年完全沉浸在见到心上人的喜悦中,根本没看到布丁的眼色,整个人沉浸在粉红色的氛围里无法自拔。 布丁:“……” 第104页 为什么少年会露出这样满足而欣悦的神情,明明之前还一副悲伤彷徨的模样,如今又显得死亡已经无所谓,只要能这样靠在这个男人身上就已经是极致的满足。 为什么?为什么能对另一个人露出这般依恋的态度,是因为这个男人曾经饲养过你,对你留下过恩情吗? 布丁看不懂少年和金髮男人之间流动的情愫,单方面情愫,毕竟金髮男人根本不知道有个人的魂魄此刻抱着他,紧紧将头埋在他颈窝。 又看到布丁看着自己背后那仿佛自己背后有人的神态,费洛蒙不着声色地举起桌上的玻璃酒杯,透过杯壁的反光观察自己身后,确定自己身后并没有人,再次肯定是这个男生在故作玄虚。 酒足饭饱的他现在很有兴致,于是打算陪这个男人玩玩,不知什么把戏才有令人配合下去的欲望,他淡笑,转身拿来冰柜里的红酒,倒下两杯:“我自认为记忆力还不错,可还是不记得有见过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的?” 布丁摇头拒绝了金髮递过来的红酒:“我不喝酒。” 费洛蒙笑着将那递给布丁的半杯酒一口喝完,一方面是为了证明他没有在其中放入什么其他东西,一方面也是不想浪费自己亲手倒的上好红酒:“也是,未成年还是不要喝酒,尤其是你这么可爱的,要是喝醉了。” 他透过还挂在壁上的些许红色残留液体看着布丁,温柔的眉眼显露出迷人的神采,磁性的嗓音比刚才魅惑几分:“会让人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咬上一口。” 布丁的小小身躯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金髮男人所说的咬,是真咬……刚一抬头想说什么,就对上少年魂魄那哀怨嫉妒的神眸。 布丁不明所以地回视少年,然后告诉费洛蒙:“不是我要来找你,是他要找你。” 这里除了俩人,也只有布丁怀里那个一直垂着脑袋萎靡靠在布丁肩上的男人,屋里冷光灯的照射下,费洛蒙依稀觉得那个人影有些眼熟,但并没认出是谁:“他?” 布丁急忙点头。 费洛蒙歪了歪脑袋,似乎想通什么:“想要我救他?” “诶?”布丁一愣,然后是惊喜,“你能救活他?” 费洛蒙直接快速回答:“不能。” 少年飘回布丁身边,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布丁听完转述给费洛蒙:“他想问你,哪怕是一点点,有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费洛蒙礼貌而不失尴尬地笑起,他坐下,正坐在布丁对面,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少年的憔悴的昏迷面庞,然后提出一个让少年绝望崩溃的问题:“他是谁?” 布丁看着犹如遭雷噼的少年,看着他眼里似乎聚起泪光,而对于魂魄而言,应该是无法流泪的——应该是如此吧,没有实体的鬼魂,怎么可能会流下眼泪来。 距离十二点,只剩下三分钟了,少年的魂魄越来越弱,已经能看到油尽灯枯、灰飞烟灭的未来,他掩面而泣,肆无忌惮地哭出声,然而只有布丁能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哭声,费洛蒙浑然不觉。 处在中间,布丁举足无措,想伸手安慰少年,但在费洛蒙眼里拍空气的举动实在怪异而透露出疑惑的表情,使得布丁又收回手。 费洛蒙问布丁:“还有其他事吗?” 布丁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他本来就没什么事要来找这个金髮男人,于是扭头小声问少年:“你还有什么事吗?” 少年突然抬起头,抓住布丁的双肩,颤抖着、抽泣着哀求道:“我不想死,救我,求你救我,顾老闆说只有你能救我,只要你愿意救我,我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布丁呆傻在那:“可是我不缺僕人啊。还有,我怎么救你?” 布丁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救少年,他此次过来明明只是来收回自己失去已久的半颗妖丹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24188783”扔了1个手榴弹! 感谢读者“茹空”灌溉营养液! 感谢读者“0229号仙人掌”灌溉营养液! 抱住啃几口哇~ 第64章 卷三:16 自觉自己的魂体越来越黯淡, 而自己所爱之人却连他是谁都没有记住, 少年满脑子都是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就算是死皮赖脸,他也想得到布丁的帮助,求得一线生机。 布丁惊恐地看着少年的魂魄流出两行血泪,吓得他寒毛竖起:“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啊!” 少年将手伸进自己体内,将那半颗泛着红色微光的妖丹挖出, 举到布丁面前:“我无法吸收它, 顾老闆说,只有身为它原主人的你才能让它完全融进我体内, 我便能以半妖的身份活下去, 如果你不救我,我只有死路一条。” 布丁怔怔地看着自己失而復得的半颗妖丹, 赶紧接过来放在脸颊旁蹭了又蹭,听完少年所说的话,迟疑半秒,再抬头时对方一脸希冀地望着自己,配合上那涓涓流下的血色痕迹,又恐怖又令人心生不忍。 可是……这是我的妖丹啊…… 可是……面前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布丁将妖丹捏在手里,迷茫地看着它,已经这般多年不见还依旧维持当年分离时模样的它。 第105页 费洛蒙眉头微蹙, 莫名地看着陌生青年在他家对着空气说话,莫名地看着空气中突然多出一颗闪着红色微光的圆形石头,莫名地看着陷入纠结中的可爱男人。 他的心理歷程从怀疑布丁意有所图, 到怀疑布丁就是个神经病,再到觉得布丁可能真的能看到他看不见的事物,于是默不作声,就在一旁继续观察布丁还会做出些什么举动。 布丁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下定决心,他将掌心里的半颗妖丹握得更紧,在少年失望的眼神中,一股强大的灵力从布丁指间涌出,化为璀璨的光之线流,以布丁的拳心为中心溢出,在空中流向少年的魂魄和肉身。 在少年惊讶的眼神中,或许说惊喜的眼神更为合适,布丁将自己的妖丹完全捏碎,让它们化成一股股温暖的热流,传遍魂体全身,不消一会儿,少年就感觉到自己肉身那传达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吸回肉身体内。 布丁愣愣地看着已经被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委屈地瘪着脸,沉浸在失而復得又马上失去的难过情绪里。 原本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少年身上恢復生机,逐渐散发出与刚才完全不同的气息,他缓缓睁开眼,喜悦地伸手摸摸沙发,确定真的能再像以前活着时候摸到它时,兴奋地一把抱住布丁:“谢谢你,谢谢你!” 在费洛蒙疑惑的视线中,少年用手擦干净自己的脸,喜极而用拳头半捂着嘴:“费先生。” 恢復活人该有的脸色,少年虽然身形憔悴但已经比之前那难看的形貌好上许多,费洛蒙觉得他的声音略微有些耳熟,一个名字蹦出在脑海:“林琅?” 少年捂着脸笑了,快速地点着头。 布丁望着少年开心的模样却笑不出来,心里还在意着自己那半颗已经完全融进少年体内的妖丹,但既然都已经帮对方把妖丹融进去,再表现出不舍似乎不太厚道,他撇撇嘴,意志消沉:“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少年想着和费洛蒙独处,于是很开心地送布丁出门,临分别前还附到布丁耳边轻轻说:“我明天去找你。” 布丁“哦”了一声,垂头丧气地离开此处,林琅转身想回屋,被费洛蒙堵住路。 林琅瞬间明白他的意图,脸色难看,费洛蒙笑着做出邀请林琅出门的动作:“深夜了,你该回家了。” 林琅拒绝:“我不要回去,回去了只有我一个人。” 费洛蒙收起笑脸,语气淡薄:“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另一边,被布丁遗忘许久的苏裴深正在寻找布丁,然而他知道,如果布丁真的离家出走,自己想要找到他只能等布丁自己回来。 一想到这个,他冷下脸,一边喝着闷酒一边等布丁回家。 这边的布丁自以为出来的神不知鬼不觉,觉得此刻的苏先生肯定已经入睡,也就不知道有人在等着自己,困意袭来,他在附近感觉到同类的气息,于是钻进一个墙角洞里,找到一窝长尾巴灰老鼠。 长尾灰老鼠a:“吱吱吱?”哪来的白毛鼠,哇,尾巴还那么短? 长尾灰老鼠b:“吱吱吱!”走开走开,不要跟我们挤在一起! 长尾灰老鼠c:“吱吱吱!”再不走,我叫妈妈把你吃了! 布丁:“……吱。”不要那么暴力嘛,我就是过来借宿一晚,就一晚。 蹿动不安的灰老鼠们吱吱叫翻天,引来本来已经出去觅食的老鼠妈妈,健硕的体型加上兇狠的门牙,吓得布丁赶忙离开这个老鼠窝。 布丁胡乱钻着,躲避灰老鼠妈妈的追捕,结果钻进一个小姑娘的房间,人类小孩奶奶的香气让它镇定下来,钻进地上毛绒绒玩具熊的底部,温暖又黑暗的环境终于能让它闭上眼睛睡上一觉。 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九点。 保镖们看着经过一夜愈发脸黑的苏裴深,不用苏裴深吩咐,自觉地出门去寻找布丁小少爷和仓鼠啾啾的去向。 小女孩在房间玩闹的时候,将饼干碎屑正好落在毛绒熊附近,睡足又正好有点饿的布丁睁开眼,动动鼻子,眼睛还没睁开鼻子就牵引着它的身体向外爬,一触碰到饼干立刻两只爪子齐上阵,捧着啃。 这时的眼睛才稍微睁开,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所处的空间,还没看完,一只和它差不多大的手就将它抓住,捏在手里。 小女孩兴奋地跑下楼:“妈妈妈妈,有老鼠!” 小女孩的妈妈发出惨烈的尖叫声,惊恐地看着自家女儿手里的肥鼠:“扔掉,扔掉啊!” 小女孩歪着脑袋不解,用另一只手摸摸一动不动的鼠腹部:“你看它多乖呀,妈妈我们养它好不好?” 小女孩的妈妈头摇得像拨浪鼓,远离自己女儿的手有一米远:“老鼠身上全是细菌,我们不能养!” 小女孩将布丁护在怀里,用另一只手捂住:“它吃了我的饼干,就是我的!” 装死的布丁赶忙动起爪子,努力将腮帮子里的饼干屑吐出来:还给你,都还给你,我现在有主人了,不能三心二意再要个主人。 小女孩的妈妈正好藉此想要说服自家闺女:“甜甜你看它又吐出来了,没吃你的饼干,咱们把它放了,让它回它自己家找它自己的妈妈,好不好?” 第106页 然而…… “我不管,它碰过我的饼干就是我的了!” 捏着自己的力道渐重,布丁挥舞着短短的四肢疯狂扭动起来,终于在某个时间点挣脱掉落在地上,扭着小屁股瞬间从这户人家逃窜出去。 小女孩的妈妈如释重负,拍着胸脯缓下一口气,小心翼翼靠近自己女儿碰过老鼠的小手:“甜甜乖,我们去洗手。” 布丁跑远了,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变回人形,因为他只是个小妖,随身空间里只能放下巴掌大的物品,所以变回人形时身上所穿还是昨天那件衣服,做不到像那些声名显赫的大妖一样随便换套美美的衣服。 似乎应该回家。 布丁觉得苏先生一大早醒来发现自己逃狱肯定会很生气,于是赶紧往家的方向赶,希望能在苏先生醒来之前回去。 一回到家,门口的保镖看到他,本来板着的万年不变冷酷脸上显露出快要喜极而泣的感动,一时间他被唿啦围上来的众人簇拥着送进屋。 布丁受宠若惊:“我自己进去就好,不用这么大张旗鼓。” 保镖们泪流满面,他们恨不得直接举起布丁飞快送到苏裴深面前,多耽搁一秒都可能会造成让世界毁灭的严重后果。 “捨得回来了?” 听到冷冰冰的熟悉话音,布丁脚步一顿,踌躇不敢上前,悄咪咪抬头看向发声的方向,就看到苏裴深手扶在楼梯扶手上,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 门口闹出这么大动静,时刻关注着情况的苏裴深怎么可能不知道,急匆匆起身出来查看,果然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儿带着一脸不知悔改的笑容,在众人簇拥下走至客厅中央,自己的一夜担心仿佛是个笑话,忍不住板起面孔,语气变冷。 其他人识趣地离开,留下布丁独自面对苏裴深,甚至还很“好心”地关上门。 在他们认知里,苏少爷和布丁小少爷肯定是那种关系,天天腻歪在一起,怎么可能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只是可怜了那些在娱乐杂志上和少爷常常闹绯闻的女星们,全是捕风捉影的假消息,作为保镖的他们自然是最清楚自家少爷到底有没有在外面养那么多花花草草。 布丁乖巧地站在原地,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过劳死的作者向大家保证:今晚还有一更~ 感谢读者“0229号仙人掌”灌溉营养液! 第65章 卷三:17 “哦。”苏裴深淡淡回应着, 一步一步慢慢走下楼, 像是故意让布丁受不住这慢腾腾的冷淡态度, “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打算就这么一去不回,去你的深山老林当山霸王呢。” 布丁尴尬扭捏:“我们不是有一年的……” 苏裴深语气更寒:“不用你提醒我!” 这一声,彻底吓得布丁噤声。 大眼睛不解地看着苏先生,今天的苏先生看上去特别生气, 布丁回想自己昨晚拿丹不成反而彻底失去妖丹的遭遇, 顿时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苏先生以前从没那么大声凶过自己。 虽然在回来的路上早就知道苏先生会生气,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凶自己的生气, 不是应该把他抱在怀里, 一边生气一边温柔地问他昨晚都去做了什么吗? 苏裴深已经漫步至楼下,优雅落座, 一开口却像电视剧里恶毒的长辈审问晚辈:“昨晚去做什么了?” 布丁低着头:“去拿我跟你说过卖给别人的半颗妖丹。” 冷不丁听到“妖丹”二字,苏裴深露出讶异神色,语气缓和不少:“拿回来了?” 如果布丁早点跟他说是这么重要的事,自己哪会生他气……不对,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提都不跟他提一下?! 苏裴深觉得自己更气了,看布丁站的位置离自己那么远,又气上几分:“离那么远干什么, 我又不会吃了你。” 布丁挪近几步,在苏裴深的冷哼中腿一软,直接扑倒在苏裴深腿上。 见他怕成这副模样, 苏裴深心里被柔化几分,哀嘆一声,将布丁抱进怀里好生一顿揉,语气软下来:“怎么样,拿回来了吗?” 布丁趴在苏裴深怀里,说话声音闷闷的:“没有。被人吃掉再也拿不回来了。” “……”被人吃掉是什么鬼? 苏裴深让布丁将昨晚的来龙去脉尽数讲给自己听,期间又问了几个问题,总算将情况弄得明明白白,一时不知道是该继续生气还是该心疼他。 这只傻仓鼠,当真是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事已成定局,苏裴深不打算将自己分析出来的结果告诉布丁,免得布丁心更加低落,目光落在布丁圆滚翘润的小屁股上,眸光微暗,决定给自己讨个甜头。 布丁浑然不觉危险靠近,还在苏裴深怀里寻求安慰,正庆幸苏先生已经没有刚才那般生气,身体被苏裴深变换了位置,整个人横卧在苏先生腿上。 “苏……苏先生?”布丁懵懵然回头望向苏裴深,苏裴深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似乎不是要做什么惩罚他的事,这让布丁安心下来。 很快,布丁安下的心又剧烈跳动起来。 苏裴深幽幽说道:“虽然事出有因,但你不跟主人报备一声就私自外出这一行为,还是要受点惩罚才能长记性。” 第107页 某个不算美好的记忆涌入脑袋,布丁颤巍巍地问:“什么惩罚?” 眯起眼睛,露出想克制却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期待光芒:“要罚像布丁这么不听话的孩子,当然是打屁股。” 布丁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屁股,然而被苏裴深轻易地掰开,困住布丁的手,轻而易举地半脱下布丁的裤子。 接下来,守候在门外的保镖们就听到一阵依稀从屋里传来的暧昧声响。 “好痛,停下,苏先生,停下……”是布小少爷痛唿的呻-吟声。 “哼,不听话的孩子就应该受到惩罚。”是苏少爷隐忍的兴奋语调。 “啪啪啪……”是肉体相撞击的暧昧声响。 门外的保镖:“……???” 整齐地、默契地一同退后一步远离房子,领头的保镖低头假咳一声:“都围在这里干什么,都回自己岗位去!” 大家顿时有序地四散开,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屋内,连续下了三次狠手的苏裴深还是没忍心继续用力打,最后就变成光有气势没有力道,布丁悽惨地哭喊着,苏裴深见他越哭越带劲,最终还是草草结束这场惩罚。 苏裴深刚一松手,布丁就抹着泪花赶紧将裤子穿上逃到一边,涕泗横流的可怜模样让苏裴深不知作何反应,想笑又不能笑。 布丁将衣服理好,又擦去自己脸上屈辱的泪水,控诉苏裴深:“我都这么大了,还被打屁股,我不要面子的啊!谦知都没有打过我屁股,我娘亲和爹地也没打过!” 苏裴深故作淡定冷哼道:“谁让你不听话,既然现在我是养你的主人,你要去做事前自然要守我的规矩,事先报备我一声。” 布丁还想再辩说点什么,苏裴深拿出最后的杀手锏,虽然他自己并不是很想提起:“合约上可是清清楚楚的白纸黑字,在这一年内你要听我的话。” 惨兮兮地捂着自己受伤的小屁股,布丁一瘸一拐地走向楼梯,用背影对着苏裴深,那模样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骂也骂过,罚也罚了,苏裴深气早已消得一干二净,此时见布丁动作困难,讨好地上前欲扶布丁,被布丁气唿唿地甩开。 “真的打疼了?”苏裴深觉得自己刚才真没下什么重手,或许是布丁臀上肌肤太娇嫩的缘故? 一回想刚才手掌覆在上面的柔嫩触感,忍不住又想歪了些,苏裴深觉得自己鼻间一热,有什么温热的黏稠液体缓缓流下,他一抹,竟是鼻血。 ……最近上火了? 他这一耽搁,没注意到他异样的布丁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远,关上房门不再搭理他。 苏裴深转头去叫保镖买些伤药回来,被任命去负责这一件事的阿城看着自家少爷指间微微还有痕迹的红色血迹,全程沉默无言。 然后,他小声询问:“都出血了,是不是应该叫毛医生过来看下?” 毛医生是苏裴深的私人医生,一般小病小伤都会直接叫他前来诊治。 苏裴深摇摇头:“只是上火而已,这几天吃的清淡些就好,不用麻烦他,你先把我刚才说的那些药买来。” 看布丁行动不便的样子,自己刚刚似乎真的下手重了,早点抹上膏药,也省得布丁多受一分钟的罪。 保镖默默消化着苏裴深关于上火的言论,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咳咳,如果是上火的话,那个部位会流血?如果布小少爷流血,为何少爷会如此淡定,明明还托自己去买治皮肤被拍伤的药膏,为何不多买一份治肠道磨损流血的药?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苏裴深来到布丁房前,敲过门后轻轻一推,门开了。 布丁趴在床上,扭头把脸转向另一边看不见苏裴深的方向。 苏裴深坐到他旁边,伸手想帮布丁揉揉,又怕弄疼他收回手,无奈道歉:“不要生我的气,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好不好?” 布丁没回答。 “我也是心里真的有气才会这么做,昨天下午明明是啾啾你跟我说,晚上咱们俩人一起同床而眠,结果昨晚我等到很晚也不见你过来,来你房间一看,你不在,我又找遍了整个房子,都没有你的踪迹。” 果然,听苏裴深说起昨晚的事,布丁有所触动,悄悄地抬起胳膊,从下面偷偷看向床边的苏裴深。 苏裴深继续说:“我放心不下你,就一宿没睡,等你平安回来。” 他脸上的悲伤落寞表情不似作假,布丁这才注意到苏裴深隐隐的黑眼圈,原本气唿唿、委屈的心瞬间被内疚填满。 苏裴深陪着布丁一同趴在床上,脸贴着柔滑的丝被,对上布丁心思明了的眼睛,淡淡一笑:“要不,我让你打回来?” 布丁瞬间爬起:“真的?” 苏裴深翻身仰躺床上,睏倦地揉揉眉眼间的鼻樑,露出疲态:“你要是觉得非打不可才能消气,那便打吧。” 一想到苏裴深是关心自己才一晚没睡搞成现在这副样子,布丁悻悻然收回自己报復回去的小心思,转而趴在苏裴深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温暖苏先生。 “对不起。”布丁道歉,手掌覆盖住苏裴深的眼睛,“睡吧,啾啾陪你睡,这次不会说话不算话。” 第108页 苏裴深一手搂住布丁的腰,一手覆在布丁手背上:“直到我睡醒,你都会一直陪我?” “嗯嗯,不走,一直陪苏先生直到睡醒。”布丁自觉理亏,动了动身子,在苏裴深身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同样闭上眼睛,“以后会乖乖的,不惹苏先生生气,不让苏先生担心。” “好,如果我一睁开眼没有看到啾啾,那啾啾可别怪我又生气。”单纯的小仓鼠,真是随便哄哄就听话了。 苏裴深在心里重重嘆气,不知是喜是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0229号仙人掌”灌溉营养液~ “与晋江有个约会”活动,作者君现在有34票啦~\(≧▽≦)/~好开心,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66章 卷三:18 温香软体在怀, 苏裴深睡得安稳, 睡得香甜, 直到保镖的敲门声将他唤醒,怀里的小东西还在唿唿大睡,一副天塌不惊的模样。 苏裴深小心动了动有些麻掉的胳膊,唇红齿白的面庞近在咫尺,诱惑着他上前咬一口, 然而也只能在脑海里这么想一想, 不能付出实际行动来。 将软软的薄被塞进布丁手里充当那是自己,苏裴深轻轻地离开, 打开房门后轻轻关上, 这才出声询问:“什么事?” “有位布丁少爷的客人,自称是他哥哥, 已经在客厅等候很久。” 苏裴深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前几日布施远有问他地址,他以为是布施远有东西要寄给布丁,就将这个地址告诉布施远,竟然是他亲自过来一趟?有些意外。 见阿城说完事还不走,苏裴深淡淡的“嗯”了一声:“还有事?” 阿城拿出膏药:“药买来了。” 苏裴深接过:“差点忘了。给我吧,我待会儿给啾啾擦上。” 阿城在内心里默默嘆气,少爷又将布丁小少爷叫错成“啾啾”, 说起来,布丁小少爷是回来了,可还不见啾啾的身影, 少爷这是忘了? 没给阿城说话的机会,苏裴深将东西收好,边去楼下招唿客人——布丁人类身份的二哥,布施远。 布施远见只有苏裴深下来没瞧见布丁,便问:“小丁呢?” “还在睡。”苏裴深替他倒了杯茶,“你怎么过来了?”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他现在住在这边还习惯不习惯。”布施远眼睛一直往楼上苏裴深下来的地方瞧,“他在哪个房间,我去看他。” 如果是别人,苏裴深肯定拒绝,但现在面前的是布家最关心布丁的布施远,想想布丁在心里面或许已经非常想家、想着他们,苏裴深没法拒绝,起身给布施远带路。 “小丁这些日子没给苏董添麻烦吧?” “自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他现在算我家里一份子,就算惹出再多麻烦事,也都是我处理负责的分内事。”苏裴深眉眼带笑,显然甘之如饴。 布施远看他这幅样子,却并没有表现出如释重负的轻松样子,反而不可见地轻皱眉头:“苏董能这么关照舍弟,是他的荣幸,可在这我还是要提醒一句。” 苏裴深回望他一眼:“你说,我在听。” 布施远说:“我知道你的意图和心思,但你当初跟我和父亲有过承诺,在这一年里不会对小丁下手。” 苏裴深别开脸,他自然记得布谦知跟他说过什么,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承诺,沉沉嘆气:“不用你提醒。我喜欢他,会等到他开窍的那一刻。” “如果……他喜欢上别人呢?”布施远停下脚步,前面就是苏裴深要带他进入的布丁房间,而他选择在门外和苏裴深先讲清楚这些,“应该只是我多虑,苏董肯定早已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有人先苏董一步得到小丁的心,到那时苏董的应对办法,能先跟我透露一下吗?” 苏裴深原本转向别处的脸缓缓移向布施远,布施远这才看清他的表情,竟是那般严肃冷漠。 苏裴深努力深唿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想到布丁可能会喜欢上别人而不是他,他的心就变得异常烦躁,那些阴暗的想法抑制不住地涌出,然而还是被理智压下。 他明明在笑,却让布施远觉得手脚冰寒,入坠冰窟。 苏裴深握上布丁房门的把手上,但没有旋转打开它:“抱歉,我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 如果真的有那样一个人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抢走他的布丁,苏裴深发誓,他绝不会让那个人还能安稳过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 为避免自己成为那样的人,所以还是看紧一点布丁,努力让对方接收到自己的心意,早点将那颗心收入自己怀里才好。 他轻轻旋门把手,只一推门便开了,那个趴在床上抱着被子唿唿大睡的人影也顷刻出现在眼前,瞬间柔化他的眉眼,驱散之前的阴暗。 布施远这才觉得周围的空气开始逐渐回暖,自己的手脚不像刚才那般僵硬,内心震惊于苏裴深这个显山不露水的男人竟有如此慑人的气势。 和现在的苏裴深比起来,当年在国外和他偶有往来的那个苏裴深简直就是一只软绵绵的小绵羊,不知是回国这几年的经歷改变了他,还是他一直是这样的人,只是将真实的自己隐藏得太深。 第109页 如果是后者……真是可怕。 布施远忍不住担心起布丁,作为活的比自己长不知多少倍的妖精,他实在是太单纯,单纯到布施远怀疑他是不是算妖精界的低能儿。 鼻头动动,睡梦中的布丁感觉自己仿佛闻到二哥身上的男士香水味,里面有自己喜欢闻的木香藏在花香里若隐若现,梦中纯白的世界被一朵一朵展开的娇艷鲜花所占领,如同来到百花齐放的春天,温暖而惬意。 睁开眼,布丁迷煳地揉揉眼睛,还没看到布施远在哪,已经唤出声:“施远哥哥。” 这无疑对苏裴深来说是一场暴击,布丁竟然这么熟悉布施远,还未见到人、还未听到声就知道他来了,自己在布丁面前都没有这样的待遇,不免吃起布施远的醋,又只能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他只是他的哥哥,他只是和他待的时间比自己长了一点,没什么大不了…… 去你的,又不是真的亲兄弟,谁知道布施远是不是也对布丁有感觉,布丁会不会将那份对哥哥的喜欢变质为爱恋! 布施远感觉到苏裴深的敌意,投去一个莫名其妙不解的眼神,来到床边,手轻轻抚着布丁的脑袋:“睡醒了?” “嗯。”布丁撒着娇钻入布施远怀里,“施远哥哥来看啾啾了吗,是不是想啾啾了?很想很想的那种。” “对啊,当然是很想很想很想可爱的啾啾,你不在,粉粉和小金都瘦了两圈呢。” 听布施远说起粉粉和小金,布丁完全睁开眼睛,已经真正清醒过来,他嫌弃道:“怎么可能,没有我和它们抢食物,它们肯定吃胖不少,怎么可能会瘦。” 布施远露出些许苦恼的样子:“好吧,它们的确是稍微吃胖了一丢丢。” 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翻到离开家前特地拍的照片给布丁看:“你看,你不在,这窝都空旷了许多。” 布丁睁大眼睛看着照片里的两只仓鼠,立刻笑弯眉眼:“哈哈,好胖好胖,这都吃成球了!我就知道,没有我管着它们让它们节制饮食,它们肯定要吃胖的哈哈哈!” 你自己也没见的有多瘦……苏裴深默默在心里吐槽,看着布施远和布丁之间融洽的气氛,紧紧贴在一起的姿势仿佛不能容下第二个人存在,心里堵得慌,便硬生生地加入看照片的行列。 “有多胖,给我看看。” 布丁举着布施远的手机递到苏裴深眼前:“是不是特别圆?对了,这是苏先生你离开英国后施远哥哥养的,你可能不认识,它是小金,背上有一条金线所以叫小金,这是粉粉,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喜欢粉红色的猪鼻子窝,所以我给它取名粉粉,问过它意见了,它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呢!” 一说起自己在英国鼠窝里的两个好友,布丁就不自觉滔滔不绝起来,整个人也活跃不少,苏裴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醋熘熘地问:“啾啾很喜欢粉粉吗?” 布丁没听出苏裴深话里的酸味,倒是布施远第一时间抬头看向苏裴深,好笑地看着他竟然吃一只母仓鼠的醋。 “当然喜欢啊!”布丁单纯地直接回答,“粉粉的模样,在我们仓鼠界算得上是大美女了!” 苏裴深暗下眸光:“那你有没有和她做过羞羞的事?” 一旁的布施远差点喷笑出声,捂着嘴克制着自己避免笑出来,吃一只未开灵智的母仓鼠醋吃到这份上,他不知道是该同情布丁还是该同情这个可怜的男人。 布丁愣了一秒,红色的云朵瞬间浮上双颊,逐渐向全身蔓延,将他变成一只仿佛用火烫熟了的烤红鼠,说话结结巴巴起来:“我……我……我没有做过那种事!” 拜布丁恩爱的鼠爸鼠妈所赐,在布丁的认知里,他就应该找一个跟他一样能有灵智的智慧生物作为伴侣,并且一生只能认定一个,不能向完全不懂事的普通鼠下手。 “既然没做过,那你脸红什么?”布丁脸红的娇羞模样,真是让人胃口大开。 “我……我看到过粉粉和小金做羞羞的事……” “噗!”布施远克制不住,喷了出来。 苏裴深冷冷地看向他:“你还笑,啾啾还小,你怎么能让他看到那种画面。” 布施远:“……”怪,怪我咯。 作者有话要说:  哇,感觉这一卷会稍微长一点,因为好多事还没讲到呢…… 期待着收藏破五百那天,草履虫作者瑟瑟发抖。 第67章 卷三:19 在布丁的连声抗议中, 苏裴深结束了这个让他羞愤的话题, 布施远看准时机从布丁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 关怀地问:“饿不饿,我给你带了些你爱吃的,要不要先去吃点?” “哇!我就知道施远哥哥对我好,来都不忘带吃的给我!”大圆眼睛亮晶晶,被喜悦的光芒占据。 苏裴深不是很开心地哼了一声, 要是两手空空前来拜访那才是不厚道, 此刻顺着布施远的话走:“饿了就去吃吧,要不然你变瘦了你哥该埋怨我不给你饭吃虐待你。” 布丁小声抱怨:“你本来就有在虐待我……” 布施远没听清, 只依稀听到“虐待”二字:“什么?苏董他虐待你?” 第110页 布丁连忙否认:“没有没有, 我是说,他哪敢虐待我……” 布施远将布丁悄悄拉至一边, 两人背对着苏裴深说悄悄话:“要是他真的敢不给你吃饭还虐待你,跟哥说,哥无论如何都会带你走。” 布丁灿烂一笑:“苏先生对我很好,你看,那些都是他买给我的!”说着,就拉着布施远走向自己的仓鼠窝,那里面还静静躺着两颗又大又闪的宝石。 布施远露出些许落寞神情,他们都知道布丁喜欢这些, 但父亲虽疼爱布丁却也不会给他买这种只能看没有实际用途的东西,用父亲的话说,就是些“花里胡哨的石头”, 有这钱还不如多买点吃的实在。 而自己则没有那么多闲钱买的起这么大的珠宝钻石。 幸好布丁虽喜欢这些但并不会强行让他们买给他,甚至每次都是乖乖地站在柜檯旁只看看,如今到了苏裴深身边倒是终于可以拥有几颗。 布施远无奈地敲敲布丁的脑袋:“你呀,苏董疼你,你也不能财大气粗地随便买,这两颗够了,可别还想要苏董再给你买。” 末了,他还添上一句,“那毕竟是苏董挣的辛苦钱。” 苏裴深:“……”总觉得这话里有话,听着咋不太舒服呢? 布施远没想那么多,他只是纯粹觉得苏裴深和布丁之间现在还不能算是毫无嫌隙的关系,为救他们布家的企业,苏裴深已经投入这么多钱进去,若是再在布丁身上花费更多,不说他,连布丁自己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吧。 听到二哥的教诲,布丁萎靡失落:“啾啾知道了。” 这下苏裴深不乐意了,他就是喜欢给啾啾花钱,怎么还有人不给他花钱讨好啾啾的机会:“你别听你哥的,只要你想要,我都会买给你。” 布丁期冀地抬头:“苏先生!” 在大眼睛的期待眼神中,苏裴深默默挺直腰杆。 布施远不贊同地拉住布丁的手:“你现在吃苏董的,用苏董的,怎么还好意思让苏董在这些玩乐方面花那么多钱。” 苏裴深死死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如果眼睛里的情感能具象化成能量,怕是布施远的手早被他盯出一个窟窿。 布丁一愣,疑惑反问:“可是,苏先生现在不是啾啾的主人吗?主人为掏自己宠物欢心,这些不都是应该做的吗?” “你……”布施远一时被说的无言以对,斟酌了半晌才说话,“那也不能花那么多。” 当宠物鼠当惯了的布丁,在面对被人这般养着过日子的状态丝毫没有羞耻心,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即使他现在是人类形态。 布施远没有再说什么,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牵着布丁的手往楼下走,刚没走几步他就停下来,默默松开手,原本与布丁亲密的距离也让开一定步数,给苏裴深留空间。 苏裴深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长腿一迈跨至两人中间,带着布丁先走。 布施远在背后望着两人的身影,明明那个男人的占有欲和爱恋都那么明目张胆地溢出来,身旁的小丁还是一无所觉,默默嘆气。 一想到吃东西,布丁开心地走着,那模样都恨不得直接跑跑跳跳直接奔去食物所在地,一屁股做到椅子上。 “啊!”布丁突然惨叫一声,弹离檀木古椅,揉着屁股,眼眶含泪,“疼疼疼。” 布施远检查椅面,又用手摸了摸,不解:“没问题啊,有什么东西扎到你了?” 布丁委屈地嘟着嘴,大眼睛圆熘熘地看向苏裴深,苏裴深此刻也很紧张,立刻上前帮布丁轻轻揉着臀部:“还疼?这么严重吗,要不我们先上点药吧。” 状况外的布施远看着两人的互动,视线焦点落在苏裴深放在布丁臀瓣的大手上:??? 布丁气唿唿道:“还不是因为你,屁股到现在还疼着,根本没法坐。” 苏裴深心疼道:“是我太用力,要不你坐我腿上?” 布丁瞟了一眼苏裴深的下身,摇摇头拒绝:“你的腿也是硬邦邦的,不舒服,不要。” 沉默不语的布施远突然上前,揪住苏裴深的领口,怒目而视:“你说过你会信守承诺,亏我还这么相信你,没想到你也不过就是这样的人。” 一脸懵逼的布、苏两人:“……???” 眼看自己最喜欢也是最疼爱自己的二哥要抡拳打向苏先生的脸,布丁急忙跳起抱住布施远的拳头:“施远哥哥!?” 布施远正在气头上:“小丁你放开,这种禽兽,我待会儿就带你回家!” 回家?回哪个家,回什么家,这里就是布丁的家!触及苏裴深的逆鳞,他很快反应过来,冷笑:“布施远你发什么疯,想带他走,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 两人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火-药味逐渐从怒目相视的眼睛里弥散出来,销烟燻得布丁一脸莫名,不知道二哥和苏先生为何变成现在这副状态,明明之前两人还好好的呀。 顾忌着苏裴深的身份地位,布施远没敢真下手,拳头晾在半空许久只能收手,紧紧拽住布丁的手臂转身就拉着他往外走:“我们走。” 苏裴深眼疾手快拉住布丁的另一只手,发怒:“布施远,你今天来就是和我作对是吧!” 第111页 布施远冷漠:“放手,我不会允许小丁和你这样的人独处一室。” “我这样的人,嗯?我怎么了,你们家给不了他的我都能给他,他在这里生活,绝对比回到你们那好不知多少倍。”苏裴深上前,直接将人搂进怀里夺得成功,“你们能给他什么,先把自己那一堆破事管好再来管别人吧!” 布丁努力扒开苏裴深的手看向布施远:“哥哥,苏先生真的对我很好,为什么突然要生气啊?” 布施远抿唇:“小丁,你是自愿还是他强迫你的?” 如果布丁是自愿和苏裴深……他无话可说。 布丁以为哥哥是问他是不是自愿留在苏裴深身边,急忙点头:“当然是自愿的啊,苏先生对我这么好。” 布施远苦涩一笑:“是我们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因为……”他没有说下去,别过脸陷入自责中。 布丁从苏裴深怀里钻出来,安慰布施远:“哥哥,真的不关你们的事,从头到尾你们都没强迫我什么,是我自愿来这的。” 布施远悽苦地看着他:“小丁……” 布丁脸上堆积出笑脸:“施远哥哥……” 苏裴深:……什么情况,怎么搞的我像是恶毒反派,设计陷害你们一家人将你们硬生生拆散似的。 无视正温情的时刻,苏裴深这次没有去拉布丁,而是拽着布施远将他拉走,布丁以为生气的苏先生还是要和布施远算帐,拦住俩人的去路。 苏裴深努力挤出笑容:“放心,我不会像你哥哥一样随便动粗,我只是准备带他去冷静一下,解决我们俩之间的误会。” 布丁放下心:“一定要好好地坐下来将话说清楚哦,不能动手!” 苏裴深点头应诺,布施远沉着脸色跟着苏裴深离开,但在经过布丁的时候露出让布丁放心的笑容。 布丁趴在沙发上盯着门,期待着苏先生和施远哥哥能和好如初相携着进来,等着等着,他的上眼皮就忍不住和下眼皮打起架,然后沉沉睡去。 甜甜的梦乡里,有羽毛在刮蹭着他的脸颊,痒痒的,布丁拿手挠挠,驱赶走那轻飘飘的柔软羽毛,但它总是飞远了又飘回来,不断蹭着他的脸颊,像是有什么吸引力一直吸引着它,不肯离开。 好不容易终于赶走羽毛,恍恍惚惚中,布丁又觉得自己上身陷在暖和的地方,而下身却是冰冰凉凉,像是浸在冰冰凉凉的水里,忍不住瑟瑟发抖。 睁开眼,从睡梦中醒来的布丁当真觉得裆下一凉,有风吹过,从屁股上泛起的凉意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的裤子……被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更新稍微缓一下,给作者松口气,码字慢真的伤不起嘤嘤嘤。 感谢一直以来追文看我慢吞吞更新的小天使! 感谢读者“0229号仙人掌”灌溉营养液!(23333感觉要被你承包这片小草坪,好多营养液哇) 第68章 卷三:20 何人竟敢扒我裤子?布丁震惊地无以復加, 急忙向后探头, 就看到苏先生正低头温柔地注视着他的屁股, 目光灼灼而又干净纯澈。 一只手拿着膏药管,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一起沾上一层膏体,打着圈儿涂抹在布丁受伤的臀部皮肤上,匀抹开,轻柔的触感和清凉的滋味使得睡醒后的布丁舒服地眯起眼睛, 嗯嗯哼哼地享受起苏裴深的服侍。 被他软绵绵的呻-吟声勾得下腹中冒起一股无名邪火, 苏裴深唿吸逐渐粗重,却也只能佯装淡定, 继续帮布丁涂抹药膏。 布丁忽然意识到周围不见布施远, 忙问:“施远哥哥呢?” 对布丁第一时间还是想着那个名义上的无血缘哥哥,苏裴深闷闷不乐, 从喉间挤出声音敷衍回答:“在中庭,我给你涂药,他总要迴避一下。” 布丁无所谓道:“有什么好迴避的,我还想跟他多说说话。” 苏裴深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颈部盯着布丁的后脑勺,吃味:“哦?被布施远看到裸着的小屁屁也无所谓吗,他以前经常看到?” 布丁惊讶:“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涂完整片白白嫩嫩的臀部皮肤,苏裴深克制地移开视线, 不悦道:“因为啾啾说他可以不迴避,难道不是因为反正都经常被看也就不需要迴避。” “……我只是相信施远哥哥就算在这,也绝不会把眼睛往我这边瞟。” 苏裴深愣住, 布丁说的很是在理,内心里不免唾弃起自己的骯脏思想。 庆幸的是,布施远并不会在国内多待,明日下午就要飞回英国,想着之后布丁和自己又能单独两人朝夕相处,苏裴深心里豁然开朗,帮布丁穿好裤子后起身就去喊布施远回屋。 亲眼见到苏先生和哥哥布施远间相处模式不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布丁安下心,提议去外面的吃顿好的,哥哥带来的零食他要珍藏着慢慢吃。 苏裴深同意,布施远没拒绝,三人就窝在一起讨论去处,最后定在“清雅小筑”。 原因无他,布施远很挑食,口味偏清淡,对吃饭地点的环境要求高,布丁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这家比较适合他。 选好餐厅,由苏先生出面订下位置,三人就准备好出门。 第112页 车上,布丁照样靠在苏裴深怀里当人体抱枕,坐在一边的布施远几次三番把眼睛往他们这边瞟,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小丁,坐直,你这样子像什么话。” 布丁听话地要从苏裴深怀里爬起,还没离开一厘米距离,就被苏裴深环着腰按回去。 苏裴深高高挑眉,显然对布施远三番四次干涉他和布丁的相处模式感到不满,但布丁在场,只能尽量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咄咄怼人:“又不是出去面客,私底下何必守着外人的看法,那么严格要求自己。” 布丁疯狂点头应和。 布施远别开脸:“算了,是我多管闲事。” 一路上没说什么话,等到目的地下车时,迎面走来两位,煞是眼熟。 布施远依稀觉得知道他们是谁,却叫不出名字;布丁完全不认得,茫然地陪布施远和苏裴深待在原地不进去;苏裴深则是在那俩人走近时打招唿:“好久不见,竟然会在这碰到你们兄弟俩。” 谢远瞻上前和布施远拥抱,谢步青则是安静站在自家哥哥身后,对着布施远和布丁礼貌地微笑颔首。 谢远瞻已经用过午餐,此刻也不好多打扰苏裴深一行人,于是和苏裴深约下来日聚一聚后就先行离开。 在谢步青走过布丁身边的时候,布丁下意识后退一步远离他,而谢步青也多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 总觉得俩人身上有什么相互排斥的共同点。 苏裴深有注意到布丁的这一细微动作,于是在谢远瞻和谢步青离开后偷偷问布丁:“怎么,你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吗?” 布丁凑在苏裴深耳边说话,温热香甜的鼻息就喷在苏裴深耳垂,令人心猿意马:“他身上好像有顾老闆的味道。” 顾老闆……的味道? 苏裴深努力在脑海里搜寻业内顾姓名人,依稀找到几个;思及“味道”二字,以为谢步青和对方有肉体关系,字面上的沾上味道。 布丁看到苏先生目露疑惑:“就是那个恶魔,你忘了吗?” “……”苏裴深闭嘴不答,他还真忘了有这一茬。 布施远在一旁提醒:“我们该进去了。” 关键是三人站的位置略分离,杵在这刚好挡着别人的路,这让脸皮薄的布施远有点过意不去,于是稍稍催促俩人。 一行人刚落座,布丁和苏裴深坐一边,布施远坐另一边,有个努力隐藏自己雀跃心情的声音在苏裴深侧身后响起:“裴深?” 布丁和苏裴深齐齐往后一转头,一位淑雅的妙龄女子正站在那边,一脸惊喜地看着苏裴深:“真的是你,我还担心是自己认错人了。” 苏裴深下意识瞟了一眼布丁的反应,布丁当然没啥特别反应,就是好奇地看看欧阳盈,大眼睛扑闪扑闪,似乎沉陷在欧阳盈美丽的容貌里,眼睛发直。 “我刚遇见谢家兄弟,转眼又遇到你,看来我今天这趟门还是出对了。”苏裴深勾起灿烂的笑容,邀请欧阳盈落座,“欧阳你今天有约人?没有的话,不如一起吃顿饭。” 欧阳盈忙说:“哪有约什么人。” 苏裴深看向布施远:“施远兄不会介意吧?” 布施远自然不会拒绝:“能和美女共用午餐,是我的荣幸。” 欧阳盈坐到布施远身边,正对着苏裴深,布丁将菜单推到欧阳盈面前:“女士优先。” 苏裴深有意和欧阳盈露出些许亲密,但试了几次发现布丁都没什么反应,也就放弃;欧阳盈明显感觉到苏裴深对她不同往常的态度,有些受宠若惊,太过紧张也就没有注意到苏裴深的小动作。 直到苏裴深恢復正常的态度,欧阳盈看着他时不时注意一旁少年,冷静下来的心突然想明白前因后果。 刚刚苏裴深的反常,只不过是想做给那个少年看。 原本美味的菜餚顷刻索然无味,欧阳盈询问起布丁和布施远的身份,得知后想到之前听到的传闻,本着求知解惑的态度问苏裴深:“你真的花了八个亿从他们家买到一只仓鼠的抚养权?” 这种是她本是不信,在她印象里的苏裴深不是个任性妄为的有钱公子哥,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但如今看他这么在意布家小儿子,心里开始动摇。 苏裴深不怕别人知道这件事,很大方地承认;布施远在一旁有些尴尬,他知道这个姑娘问这个问题没啥恶意,他就是对苏裴深和他家之间的这点破事感到尴尬。 若不是大哥的自负,他们家也不可能出这种卖鼠求荣的事。 欧阳盈察觉到布施远的沉默,没有再问其他问题。 一顿饭吃的各有心思,除了满眼只有吃吃吃的布丁,倒还算融洽。 午饭过后,苏裴深打算让布施远送布丁回家,而自己则有事要做,欧阳盈有意和他一起,苏裴深没有拒绝。 布施远和布丁离开后,苏裴深带着欧阳盈到了一家宠物店,让她帮忙一起挑两只可爱的仓鼠,一公一母。 欧阳盈问:“怕你家那只仓鼠寂寞?” 苏裴深默认欧阳盈说的话。 布施远本是打算送布丁回去后再离开,但路上中途来了个电话,他抱歉地看着布丁:“我有点急事,怕是不能陪你回去。” 第113页 他和布丁道别,叮嘱司机一定要将布丁送回家后就下车离开。 布丁依依不捨地看着二哥远去,然后爬到前座副驾驶位,在苏裴深专用司机惊讶的劝告中笑嘻嘻坐下,然后说:“我们先不回家,偷偷看苏先生和那位美女约会去,好不好?” 一想到偷偷跟踪苏先生,他还有点小兴奋,整个人都是雀跃的活力四射状态。 司机梗着喉咙不敢回答,拗不过布丁,最终还是掉转车头朝着苏裴深离开的方向行驶,直到看到熟悉的保镖和苏裴深打车离去时记下的计程车车牌号。 他们停在马路对面不起眼的小角落,做贼心虚地低矮着身子趴在车窗口望着苏裴深等人所在的位置。 看到那是家宠物店,布丁撅起小嘴嘟哝:“苏先生都有我了,怎么还逛宠物店啊。” 司机皱着眉头没说话,他虽然隐隐有察觉到老闆和这位少爷之间的暧昧关系,但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是老闆的宠物? 啧,这年头,都玩得这么开的哟!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搓手手,真想一觉醒来看到自己涨了好多好多收藏啊! 带着笑容钻进被窝,晚安~ 感谢读者“0229号仙人掌”灌溉营养液! 第69章 卷三:21 司机想到一种可能性:“或许是在给那只仓鼠买鼠粮吧。” 布丁眯起眼睛, 一动不动专注地盯着宠物店门口, 仔细瞧着, 不错过苏裴深走出宠物店时手里会拿的事物。 是打算养新的宠物,还是准备给自己买宠物粮?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等得布丁都觉得眼睛累正揉着眼,苏裴深就和欧阳盈一同离开对面那家宠物店,有说有笑地出来。 欧阳盈手上拿着仓鼠笼, 里面似乎有活动的小鼠;苏裴深手上提着好几袋仓鼠粮。 布丁安下心, 下车飞奔向苏裴深,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然而不等他完全靠近, 就看到苏裴深将仓鼠粮放到车里后, 转身从欧阳盈手里提走仓鼠笼,还高举着逗弄里面的小肉圆们。 布丁站在几米开外, 悽苦的风雨吹打他的衣裳,小小的单薄身影孤寂地伫立在天地间,远远望着另找新欢的负心主人。 悲伤、落寞、凄凉…… 当然,以上全都是布丁个人的幻想,实际上在苏裴深眼里只看到布丁委屈地看着自己,眼角略有水光马上就要哭出来。 苏裴深一惊,心里还有种莫名的欣喜和幸福感。 啾啾这是吃他和欧阳盈的醋了?!好兴奋! 然而还没等他跑上前跟布丁来场甜蜜地解释误会戏码,布丁扭头就跑, 转眼就消失在街角。 苏裴深:……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去追啊!” 眼见苏裴深反应过来后追着布丁同样消失在街角,欧阳盈忍不住催促傻站在原地的保镖们, 顷刻间街头上演黑衣西装男整齐飞奔的场面,引得路人围观。 苏裴深追了好几条街,每次都只能看到布丁消失的背影,到最后直接跟丢,长时间的拼尽全力奔跑耗尽体力,弯腰喘气,露出无奈的苦笑:“倒……倒是听我……解……解释啊。” 光线昏暗的角落里,一只白毛仓鼠正瞪着黑熘熘的大眼睛,背过身去,撒丫子跑了。 有他这么可爱不粘人的宠物宝宝竟然还想养其他鼠,真是恬不知耻,呸呸呸! 苏裴深用余光瞟见一抹白,下意识转向那里却什么也没看到,只当是错觉,有些心累地嘆气。 很快他的保镖人员就来到他身后,苏裴深吩咐他们四下找找,内心里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没办法告诉他们布丁可能会是以仓鼠的形态逃跑。 布丁这一逃,直到晚上也没回家,苏裴深焦躁不安,意识到自己和布丁的差距——对方是妖,想从他的世界消失得一干二净是何其容易,而自己则毫无办法,只能被动等待。 无力感席捲全身。 此时的布丁正在做些什么呢?他在一个小巷里,目睹一场有些刺激的香艷吻戏,只是双方是他从没看过的……两个男人的吻戏。 事情要从一个小时前说起,他漫无目的跑到附近,寻着诱人的烤肉香找到这条小吃街,一摸自己的随身迷你小空间,没带钱。 只能眼巴巴馋着嘴在不远处盯着人家店主在那烧烤架上动作飞快地翻转着肉串,满眼只容得下那些被火舌触及发出“滋滋”声的肉块。 他的视线太火热,让店家无法不注意:“小伙子,来一串?” 布丁摇摇头,羞涩地低下头:“没带钱。” 店家看了一会儿布丁的小脑袋,顺手从一旁的肉架上拿一串新的放烤架上:“叔叔请你吃。” “!” 布丁激动地抬起头,溢于言表的喜悦逗笑店家:“小伙子今年高几了?” 布丁没听懂他的话:“高……高几?” 是问自己高寿,多少岁的年龄吗?说起来,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多少岁,只记得大概数字。如果实话实说,会不会吓到这个好人?自己人类身份证上标着几岁来着…… “咦,没有继续读书吗?”店家一边将烤好的肉串放到盘子里让服务员端走,一边开始烤下一位顾客挑好的新串串, “这年头还有不上高中的啊,小伙子你家在哪?” 第114页 这次布丁回答地很快:“恩菲尔德。” “……”店家皱着眉头,“哪里?” 布丁眼睛瞟着那串给自己的肉串,深深吸一口烤肉的香气:“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做飞机才能去。” “小伙子离家够远的啊,吶,要加什么料自己去那个小桌上加。” 底端包着一小截餐巾纸,布丁雀跃着接过:“不用不用,这样就已经很香。”咬一口,就整个人露出幸福的笑容,“好好吃!” 店家哈哈一笑:“那当然,我家的肉都是选的上好肉,不用加什么料,烤出来直接就香!” 布丁又和他聊了几句,最后闪着感激的大眼睛:“等我有钱了,一定会经常来光顾。” “好好好。”店家没把这话放心里去,他用一串肉让人家小孩陪他聊那么久的天,也算是各有所得、各有付出。 随着夜色降临,这里热闹不减反而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布丁嫌人形走动太挤,干脆化为原型上阴暗的角落里上蹿下跳,是在考虑今晚找个什么地方住,物色睡觉地点。 伴着各种久久不消散的肉香入睡,想想就流口水。 身体莫名打了个颤慄,布丁看向外面,感受到了恶魔的气息,探出脑袋找寻那个身影,就看到今天中午见过一面的男人正在人群里牵着另一个男人的手。 那个男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想要从谢步青手里抽回自己的手,但被谢步青阻止,他更加靠近那个男人,将他环在怀里附耳低语了几句话。 不知谢步青说了什么,被他牵着手的男人不再挣扎,耳朵根还有点微微泛红。 布丁仰着脸瞧着,犹豫一下,偷偷地跟了上去,他想提醒那个男人,谢步青身上带着跟恶魔交易过的恐怖气息,然而却一不小心被谢步青抓个正着。 装死装死,然后趁着谢步青心理松懈之际挣脱手掌,赶紧逃跑! 那两个人类追了上来,但在小巷边上时,布丁就注意到谢步青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找它身上,于是停下脚步,悄悄靠近一点观察。 紧张紧张,这个坏男人要对这个男人下手行兇了吗?毫无战斗力的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救下他。 然而它害怕的血腥场面终究没有出现,谢步青将那人堵在巷子里,接下来的动作就是堵住那人的嘴,两人相拥亲吻,害布丁的小脑袋当场死机。 啥?啥啥啥??? 他虽然从更加开放的国外回来,但布谦知和布施远都将他保护的太好,加上布丁自己也只是喜欢待在家里和院子里钻来钻去,没有去了解人类的情感世界,不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也可以像男女一样这么亲密。 安静的巷子里,似乎能听到衣服摩挲、吞咽口水的细微声响。 布丁瞪大黑眼珠,一动不动看着。 有种直觉,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屋外小巷,谢步青能直接把这个男人脱光光做那种羞羞的事情。 等那两人离开此处,布丁依旧呆滞在原地,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小心脏一直在“噗通噗通”跳动,小鹿乱撞到脑子晕乎乎。 原来……公仓鼠也是能和公仓鼠谈恋爱的? 布丁蓦然想起之前在英国的一次遭遇,布施远带他去宠物店挑食物时,遇到一只同样已经成妖的一只长尾白鼠妖,是只公鼠,扭扭捏捏上来说对他一见钟情。 那时候的自己以为他将自己误认为是母鼠,躺下来袒露他的下半身给那只公鼠看,在公鼠一脸疑惑的表情中说:“对不起,我也是公的。” 那只鼠还想说什么,布施远过来提着布丁的笼子离开了那家宠物店,现在想起临走时瞧见的哀怨眼神,许是对方觉得他是公的也无所谓? 原来,原来他也是真的收到过表白,不是因为误会他是母仓鼠? 夜晚的风有些刺骨凉,穿堂风的温度更低,布丁身子一抖从回忆里回神,看着自己身处的阴暗小巷,伸爪子摸了摸随身空间。 手机还在里面静静躺着。 他犹豫好几秒,最终屈服于飢饿和寒冷——腮帮子里存的食物早已吃完,在飘香的小吃街外,他只能闻着不能吃,实在是太折磨人……不,折磨鼠了。 于是布丁裹紧身上单薄的衣服,蹲在小巷口给苏裴深打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着“啾啾”二字,苏裴深从绝望深渊里爬出,握住那一缕光明:“你在哪?!” 布丁吸吸鼻子,冻得瑟瑟发抖:“限你半小时内出现在我面前,带我去吃烤肉我就原谅你喜新厌旧的行为。” 苏裴深忙不迭地答应先,让布丁赶紧给自己发个定位,然后风风火火下楼,裹上一层大衣就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啾啾它,要开窍了! 感谢读者“24188783”浇灌营养液! 第70章 卷三:22 电话没断, 苏裴深坐上车, 确定布丁所在地方后才稍稍安下心:“我哪里喜新厌旧……” 不等他解释, 布丁撂下一句“我现在还没原谅你呢”就挂断电话。 苏裴深看着手机界面通话结束的提示,思绪已经飘到不知多少千米外的布丁身上,这只不安分的小仓鼠,终究还是愿意给自己打电话报位置,他还以为这次真的要失去他了呢。 第115页 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将人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天越晚越黑, 风越刮越冷, 布丁回想起自己还小的时光,那时候的自己总是窝在母亲毛绒绒的温暖怀抱里, 哪里会吃这样的苦, 一时黯然。 神游太虚之际,一个温暖的怀抱覆上来, 带着干净的檀熏味道,一件大衣披在自己身上,布丁没有抬头,直接往那人怀里钻了钻: “苏先生,今晚好冷。” 怀里的身躯冰得发寒,还在微微颤抖,苏裴深又心疼又气:“让你不听话。” 两人无意识地腻歪在一起,保镖们看天看地看墙壁, 就是不看散发着虐狗气息的苏裴深和布丁。 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冰冷的身躯,直到渐渐回温,苏裴深才稍微放开点, 询问怀里的人:“烤肉要回家自己烤着吃还是在外找个店?” 体温恢復正常,布丁思绪活跃了些,鼻尖萦绕的肉香久久没有散去,兴奋:“我刚才吃过一家,味道很好!” 苏裴深反应过来:“你这是吃完霸王餐没给钱让我过来付钱?” 布丁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在你心里是这种鼠?” 内心里点着头,苏裴深摇头说:“怎么会,我就是跟啾啾开个小玩笑。哪家店,今晚让你吃个够~” “啊啊啊,我就知道苏先生对我最好啦!”布丁拿着鼻尖疯狂蹭苏裴深的胸口衣服,“我没带钱出门。” 苏裴深心想:果然是吃了霸王餐么…… 布丁仰着小脸:“那位店老闆免费送了我一串,超级好吃!”说着,还伸出舌头舔舔唇,仿佛上面还沾着味道,余香裊裊,绕齿三日。 苏裴深眼神一黯,搂着布丁的手渐渐发紧,许久才从喉间挤出一个字:“走。” 该死的小舌头,这时候出来挑逗他,几个意思?不知道他最近自控能力越来越差了嘛! 最忙的用餐高峰已经过去,店里零零星星只剩下还没吃完的几桌客人,店家正用毛巾擦汗随便坐在一个位置上休息,就看见之前那个小男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帮西装革履的严肃男人。 下意识站起身,诚惶诚恐地看着这一群不太好惹的壮汉们:“有……有事?” 过来的路上从布丁嘴里知道前因后果,苏裴深让他们全都跟自己过来,一起给这家店增加人气和收入。 回头一看,个个板着脸难怪会吓到别人,便出声:“让你们过来吃夜宵又不是逼着你们下油锅,摆这脸干什么,都笑一笑。” 一时间,壮汉们纷纷咧嘴一笑,店里剩下那几个还在撸串的客人一哆嗦,默不作声地都加快速度吃完,一熘烟走人。 幸好都已经付过帐。 布丁打破这场莫名其妙的凝固气氛:“老闆,我们来吃肉!还有多少都给我们烤了!” 店家迟疑地瞄几眼布丁身后那黑压压的人头:“他们都是?” 一旁和布丁挨得最近的好看男人再次说话:“都是。” 店家赶紧忙活着重新点燃碳木,今晚剩下的肉也不多,不知够不够这一群人吃,他来到苏裴深和布丁落座的木桌旁,跟他们商量:“店里剩的肉不多,我去隔壁那家匀点过来,他家也是当天採购新鲜的肉当天卖,很新鲜的。” 出来做生意那么久,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店老闆自然知道谁才是这群人里说话的主。 苏裴深点头同意,店家用毛巾擦过手,急匆匆地奔出去,布丁托着下巴看着店家忙碌的身影,感嘆:“赚钱好辛苦啊,我看老闆从下午就一直站在那烤肉,到现在都没能休息。” 苏裴深递给另一桌的阿城一个眼神,阿城接到指示,乖乖起身叫上另一个保镖,自己上手烤起冰柜里剩余的肉串,等店家回来时,店里已经开始吃上美味的串串。 原本不怎么说话的众人,几串肉和淡爽的啤酒下肚,话匣子被打开,店里又热闹起来。 布丁打开腮帮子使劲吃,那模样仿佛被苏裴深饿了好几天没吃饭似的,一张浅红的小嘴吃得油光泛亮,对面的苏裴深吃了几串就没了兴致,注意力全在布丁动着的小嘴上,心跳也随着那腮帮子一动一动。 他的目光极尽温柔又毫不掩饰,除布丁外,在场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情愫。 布丁目光扫过桌面,发现大部分都是他吃掉的,苏先生没怎么动,新上来一盘,他将第一串递到苏先生嘴前,期冀地看着,苏裴深微启唇,咬上尖上一块肉,轻轻将它含进嘴里,咬着,舌头舔舔上唇:“很香。” 布丁亲手餵他的,能不香吗?就算是苦口的中草药,苏裴深都能说它有上好的蜂蜜那般甜。 布丁见他没打算再吃一口,直接将肉串举到嘴边,就着苏裴深刚才咬过的地方咬下一块肉,苏裴深看他咬下被自己咬过的部分,喉间一热,仿佛已经跟布丁接吻过一般。 瞄着那嘴唇,不知道实际尝起来味道如何,看上去很诱人。 布丁顺着苏裴深有些直愣的视线,发现目光落在疑似自己下巴部位,于是抬起手背擦擦下巴,嘟哝:“沾上什么了么?” 苏裴深回神,佯装镇定地喝一口冰啤酒,酒的味道有点淡,他微微皱眉看一眼牌子就放下。 第116页 一群人消灭光店里所有存肉,尽兴而归。 结帐的时候,店家还客气地将零头抹去,说是不算他们的人工费——毕竟大部分都是客人自己动手,他只负责了一小部分。 苏裴深走在布丁身旁亦步亦趋,看着小脑袋一点一点似乎又发困要睡着,他竟然有着满足感,手臂伸过去,将布丁的脑袋按到自己怀里,柔声细语:“困了的话,要不我抱你回去?” 布丁很有骨气地在嘴上拒绝,脑袋摇摇晃晃,没走几米远就向后仰倒,被苏裴深拥进怀里,好笑地看着闭着眼睛装睡的布丁头顶,看破不说破,一把将人公主抱起。 夜色迷濛,周围静悄悄,风吹过巷子的声音飘进耳里,“咔嚓”,阿城踩到一截枯木,低头看脚边,不远处有盆枯萎很久的盆栽,除此之外就是一条空巷。 马上就要走出这条小巷来到之前停车的地点,阿城回头看苏裴深还有苏裴深怀里的布小少爷,嘴角还来不及上扬,一个红色的光点从上而下,悄悄落至苏裴深的肩头,马上跳动位置,移向脑袋。 “蹲下!”阿城箭步扑向苏裴深。 在枪响中,苏裴深弯腰护住布丁,两侧的保镖立刻围了过来,保护苏裴深退回小巷里,离开隐藏在暗处的伏击者目之范围。 此时此刻最无力的一点就是:他们手上没枪,而狙击手的手里有枪。 剧烈的动响惊醒布丁,他从苏裴深护得紧紧的怀里努力探出脑袋,茫然地看着周围人一脸的肃然紧张:“怎么了?” 苏裴深将他的小脑袋按回自己怀里,压低声音:“别乱动,有枪手。” 布丁几乎快被苏裴深压扁,不舒服地动了动,苏裴深见现在还算安全,暂且将他放下:“乖乖的,听话。” 眨眨眼,再一次认真瞧遍大家的防御状态,布丁的脑子总算转过弯来:“苏先生,有人要害你?!” 食指竖起挡在嘴前,苏裴深做了个让布丁安静的动作,附耳跟他解释:“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养这么多保镖,留着带出去壮气势看看的么?” 布丁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告诉苏先生,之前他就是这么想的…… 这个巷子不算很长,两面都是平滑结实的墙体,没有门也没有窗,更没有任何可供攀爬的点,他们一行人若要出去,只能从两个口出去。 然而刚才已经有保镖试探过,另一个出口那也有狙击手等候在那,并不安全。 阿城打电话叫增援,又看向苏裴深寻求同意,在苏裴深点头过后,拨通报警电话。 而那帮人估计也早就料到他们会搬救兵,不可能就这样僵持着等着苏裴深出现在枪口之下,如果他们派人出来堵住两个出入口进行扫射……苏裴深这边的人必死无疑,无一会倖免。 听到阿城分析出这么危险的局势,布丁讶异地睁大眼,担忧地看向苏裴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夏末”灌溉营养液! 报告组织,本文已经有50票啦,谢谢大家~ 第71章 卷三:23 苏裴深以为他害怕, 摸摸那柔顺的毛髮:“有我在, 不会让你受伤。” 布丁抓紧苏裴深的衣袖, 紧紧攥着:“我有办法。” 许是太了解这小布丁点里的脑袋能想到什么主意,苏裴深下意识拒绝:“我不愿你冒险。” 布丁意外地很坚持:“你别小看我,再拖延下去,就真的危险了。” 苏裴深定定地与布丁对视,直到那双清亮眼眸里的光彩逐渐将他心里的动摇和迟疑吞没, 留下深信不疑:“好。” 随着苏裴深一声令下, “都把眼睛闭上”,其他人心里存疑但都乖乖闭上眼, 几秒后等苏裴深让他们睁开, 布小少爷已不见。 阿城张了张嘴,望着自家老闆那冷静的神色, 将自己的嘴巴闭回去,再拉上封条。 之前布小少爷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离家出走已让他心生疑惑,这会儿再次上演,他只能将疑惑吞进肚子里,烂在肚子里。 少爷显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要不然也不会提前出声让他们闭上眼睛。 灵动的小鼻子探查着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布丁紧紧贴着墙壁,一熘烟地转过弯跑出去, 全神贯注观察巷口情况的狙击手自然发现这一点高速移动的白,枪口跟着移动一下,发现那好像只是一只小动物也就没再注意, 把身心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小巷的出口。 布丁的夜视能力很好,加上他作为妖类,对人类身上的味道极其敏感,很快就找到其中一位狙击手所在的位置。 周围的房屋都不太高,那个人藏匿在一处平房屋顶,布丁费了好些力气才爬上去,蹑手蹑脚地靠近。 与目标的距离只剩下十米。 狙击手突然扭过头,手里的枪对准身后,没看到人,一低头,只看到一小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白色物体,没有开枪,调转枪头再次对准巷口。 经此一吓,布丁更加小心翼翼,屏住唿吸来到那人的脚边,将手摸进自己的随身空间里,摸索半天,终于在最底下的角落里找到一个武器——按照它原身模样定制的金仓鼠。 “咣当!” 狙击手缓缓扭头看向自己身侧,莫名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少年手上还拿着行兇工具。 第117页 他的眼神兇狠,吓得布丁双手并用再连着敲不下十次,而原本脑袋就因为第一次重击晕乎乎的男人终于坚持不住昏迷过去,临倒地不起前还死死抓住布丁的一只手臂,留下明显的五指印痕。 布丁紧紧抓着金仓鼠,身体肉眼可见地颤抖着,他紧张地试探对方是不是真的已经昏死,确认无误后瞬间放手,金仓鼠落到地上,滚了几圈。 又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珍藏的宝贝捧起,用袖子擦掉上面的尘土和些许血迹。 他有些害怕,刚才下手不知轻重,不知道会不会对这人的大脑造成损伤,转念一想,这可是想要杀害苏先生的坏人! 布丁生气地踢了踢地上的男人:“太坏了!” 平顶上刚好有些废弃闲置的老旧电线,布丁将那男人五花大绑起来,属于男人的那些背包和武器摆放在距离远一些的位置,确保清醒过来的男人不会够的到,才安心离开。 在那边,还有一个。 世界上最难熬的事情就是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裴深清楚记得布丁已离开多少分多少秒。 越是等待,脑海里的幻象就越朝不安的方向走,这只仓鼠明明就是个半吊子妖精,连安身立命的妖丹都只有一半,自己刚才是中什么邪才会同意他去冒险?! 越想越害怕,苏裴深无法再静下心待在原地,起身来到偏外的位置,先活动手脚,然后半蹲下,看姿势是要短跑冲刺离开。 阿城心里一惊,赶紧拦在苏裴深面前挡住去路:“太冒险了!” “砰!”“砰砰!” 枪声响起,就在极近的距离,众人看向巷子另一边,那枪声…… 显然不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射击的! 意识到那意味着什么,苏裴深再顾不得自身安全,大步贴着巷子墙壁奔跑,来到墙角,朝出声的地方看去。 那人手里的枪口装了消-音器,发出的声音经过减弱,但在夜晚安静的环境下还是尤为清晰。 一旁的居民楼亮起灯,有人打开窗户朝外吼着:“谁特么半夜放鞭炮啊!不睡觉有病啊!” 又是“砰”的一声,破空的声音唿啸而来,子弹射在窗户边上,扑面的热浪烫卷了本就细短的毛髮,将怨言逼回喉咙里。 靠!有人半夜玩仿-真枪?还想袭击自己?报警! 苏裴深借着月光和灯光勉强看清局势,那想要偷袭自己的枪手刚才已经走到巷口不远处! 那个高大的明显不是国人身材的男人此时正踉踉跄跄地东倒西歪,布丁扒在他背上,用双臂用力勒着他的唿吸管,双腿死死夹着那人腰身,避免自己被男人过肩摔或者甩掉。 然而这样的局势只能维持一会儿,布丁是趁着男人不会想到身后会突然出现一个人的优势才能阻止男人前进,只要男人冷静地回过神,在身体素质方面,他显然不是外国肌肉男的对手。 可是,他不能松手,他要是失败了的话,不仅自己,连苏先生都会遭遇不测。 布丁闭着眼睛拼命用力,直到他感觉到自己身下这人脚步突然不稳矮下半截,惊慌睁开眼,就看到苏先生板着肃然的脸,已经夺过那人的枪抵在他脑门。 阿城跑了上来,惊魂未定:“少爷,您太冒险了!” 刚才他眼睁睁看着苏裴深冲出去,在对方的枪口已经对准自己的情况下弯腰险险躲过,一个箭步闪现到肌肉男身前。 借着布丁捣乱的机会,擒住对方的右手狠噼夺枪,侧身后肘攻击,转身勐踩对方膝盖下小腿后部,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苏裴深冷着脸将枪转交到阿城手里,被布丁差点吓出心脏病的手微微颤抖,去拍呆愣掉的某只仓鼠肩膀,语气轻柔:“好了,可以松手了。” 回过神的布丁一下子扑进苏裴深怀里,被他紧紧抱住,苏裴深安抚布丁:“没事,一切都过去了,啾啾很勇敢。” 布丁已是强弩之末,之前不过是一直强装镇定,如今回到苏先生的怀抱里,一下子腿脚就完全软了。 他们之前报的警,警方很快赶来控制好局面,带着那三个外国人和阿城一行人回去调查录口供。 苏裴深和布丁并不在这一行人里面。 早在阿城从苏裴深手里接过枪,他就抹去上面苏裴深的指纹,让少爷和布丁小少爷先行离开,自己则是和其他人一起留在原地。 剩下两名保镖护送苏裴深和布丁回去。 苏裴深告诉他们:“回老宅。” 车很快驶离此地,布丁窝在苏裴深怀里,已经镇定许多。 苏裴深摸摸他的脑袋,自觉讲起前因后果:“是因为我父亲的原因。之前有人扬言要让苏家断后,我父亲就开始在我身边安排保镖,我原本不信,但那段时间我身边出的怪事太多。” 幸好每次都化险为夷,只是那过于明显的人为痕迹,让苏裴深不得不同意父亲的安排。 “在让你来国内之前,我本来有些迟疑,觉得现下这个时机不好,恰好那段时间再没出过事,我又迫不及待想见你,就让你这时候来了。” “没想到……终究是将你牵扯进危险里。” 说到最后,苏裴深喉咙微梗,再也说不下去,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布丁学着苏裴深的动作抬手摸摸苏裴的脑袋,咧嘴一笑:“其实……” 第118页 “嗯?” “还挺刺激的!”布丁笑嘻嘻的模样和欢快的语调,都在努力营造轻松的氛围,驱散走苏先生周围的自责阴霾,“再说,保护主人的安危,也是一只合格的宠物该做的!” 苏裴深摇头:“这不是你该做的。” 是我,明明是我该保护你,让你一直活在安全快乐的生活里,而不是跟着我身陷囹圄。 “你啊,在我身边做一只没心没肺的懒鼠就好,其他的,不用你操心。”苏裴深突然淡笑,好像这只鼠本来就挺没心没肺的。 都这么久了,还看不出我的心思,非要我把话挑明才能明白吗? 怎么挑明……如果自己直接说“我想上你”,怕是会吓跑这只鼠。 但是说“喜欢你”,说“爱你”,感觉布丁还是会误解自己的意思,以为是朋友的喜欢,主人对宠物的爱,然后大大方方地回復自己:“布丁也爱苏先生!” 咦?这样想想,好像也不错? 苏裴深揉着布丁的髮丝,若有所思。 第72章 卷三:24 夜已深, 苏父早就入睡, 苏裴深没让他们去打扰他, 而是带着布丁悄悄回属于他的房间,打算第二天再跟父亲讲明今夜的情况。 布丁换上苏裴深的睡衣,他和苏裴深的身材差距有点大,所以睡衣穿在他身上宽宽松松,随便走几下领口就斜下露出白嫩的肩膀。 苏裴深本来坐在书桌上前低头翻阅自己年轻时候爱看的书籍, 不经意抬头就看到令人血脉喷张的一幕——布丁抱着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紫色橡球, 身上穿着自己穿过的旧睡衣,大张着双腿专心玩着球, 没有注意那已经挣脱衣服束缚的锁骨和红豆, 明晃晃地映进他瞳眸里。 唿吸停滞。 那衣服有些大,布丁见它已能裹住臀部就偷懒没有穿裤子, 衣摆是分叉的鱼尾设计,贴在大腿根部,仿佛下一刻就能看到更多的风景,却又刚好挡住,若隐若现。 苏裴深低头咳嗽一声,从衣柜里翻出没有穿过的内裤,递给布丁:“至少把它穿上。” 布丁笑嘻嘻地撩起下摆:“我穿了!” 苏裴深,彻底阵亡。 布丁惶恐地看着苏先生五指间缓缓流下的红色液体, 担忧:“苏先生你受伤了?”说着,赶紧扶住正捂着鼻子止血的苏裴深坐到一旁椅子上。 苏裴深轻微地摇头,命丧黄泉般嘆气。 血很快止住, 布丁担心地细细观察,确定苏裴深没有再流血后才安下心:“既然没受伤,那怎么会无缘无故流鼻血?” 苏裴深轻揉着自己命运多舛的鼻子,心里委屈:哪里无缘无故。 布丁此时站在他身侧,位置正好,苏裴深伸手一捞,就将布丁顺着往自己腿上一带,让其单边坐在自己腿上,环住对方的腰,埋首颈间,深嗅味道:“啾啾身上真好闻。” 布丁抬起手臂闻了闻,没闻到什么味道,凑近苏先生髮丝动动鼻子:“明明是苏先生身上有味道。怪好闻的。” 苏裴深沉陷在布丁周身软糯的奶香不可自拔,满足地嘆息,睁开眼,额头抵在布丁肩头,呢喃:“真的好喜欢啾啾啊。” 似说非说,声音淡的只能凑近才能听到,布丁歪着脑袋,回:“啾啾也很喜欢苏先生。” 苏裴深浅笑,将布丁抱起:“走咯,睡觉!” 又是同床共枕美好的一个晚上。 次日清晨,阳光温柔,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喜欢之人的眉眼,天下间最幸福之事莫过如此。 苏裴深抬起手,用食指腹部轻轻颳了下布丁的鼻樑,见布丁睡得深,悄悄挪近几分,偷偷在布丁脸蛋上小小啾一口。 布丁睁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毫无被抓包的羞耻感,苏裴深坐起,被子滑落到腰侧位置,他贪恋着嘴上刚刚触碰到的嫩滑,一本正经地解释:“早安吻。” 布丁眨眨眼,修长的睫毛一下一上,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门口传来敲门声,苏裴深让门外人进来的同时,布丁爬起来在苏裴深脸颊回礼:“早安吻!” 打开门欲进来的苏老爷顿在原地,眼神幽深地看着床上自家儿子和……衣衫不整的儿子恋人。 布丁开玩笑似的狠狠在苏裴深脸颊上亲一大口,就差将苏裴深的脸吸进去,余光瞥见门口有陌生人出现,羞意让他赶紧松开口。 “啵~” 羞到无地自容的仓鼠躲进被子里,将自己团团裹住。 原本打算和儿子在儿子房间来场亲子谈话的苏父改变主意:“来我书房。” “知道了父亲,马上过去。” 苏父转身离去,随手关上门,苏裴深下床换上居家衣物,摸了摸自己被亲的脸颊,上面还留着些许口水。 临出门前他叮嘱缩在被子里当鸵鸟的布丁:“乖乖等我回来,这里不是我们那个家,不能随便任你走。” 闷在被子里的脑袋疑似在点头,苏裴深笑着摸摸布丁的小脑袋,整理好仪表,向书房前进。 动作一丝不苟,已做好再和父亲好好表明态度的打算,关于布丁的事,他希望能在自己将身边的一切都打理好时,再向布丁发出勐烈的告白攻势。 第119页 他忍到现在,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还没有处理好自己家的事,他希望等布丁接受自己的时候,同时还能收穫他家人的认同和喜爱,而不是什么一起面对双方家庭的压力。 既然想要和这只妖精共度完一生,不做好这些前期准备怎么行。 苏裴深已经到达书房前,看着虚掩的书房门,内心里不免升起一丝紧张,他轻轻推开门:“父亲。” “过来,坐下吧。”许是因为深知父辈过于严厉会对晚辈造成什么样的心理阴影,苏父虽然严肃,但并非不近人情的严肃,此刻虽然预感到儿子会跟自己谈什么话题,但没有板着脸,只是笑不出来。 他在对苏裴深的教育上,坚持着不放养、不圈养原则,这也是他之所以能支持苏裴深没有子承父业,帮苏裴深劝住那时万分生气的苏爷爷。 苏裴深得以去做他自己感兴趣的事,而不是继续深陷苏家长久以来的事业。 已经让苏家一手独大这么久,歷史的车轱辘毫不留情,也该消停消停逐渐退出舞台,如果还不往其他方向发展,怕是真的要被歷史埋没于尘土之下。 苏裴深轻唤了声:“父亲?” 苏父从自己的惆怅思绪中回神,平静的目光焦点落在那张与自己年轻时候极像的脸上,淡淡开口:“终于想找我好好谈谈了?” 苏裴深实话实说:“其实……在我的计划里,没这么早。” 苏父轻哼,竟有一丝不满的傲娇:“那怎么带着他来家里了。” 苏裴深便将昨晚上的事说给苏父听,末了,加上原因:“我那里比不上这里安全,我想……” “让他在这里住上几天,你想把那帮人一次性解决了?”毕竟是父子连心,苏父一下子猜出儿子的想法,提醒他,“我们家现在已经没有能把他们家抹杀到不留后患、一干二净的能力。” 苏裴深淡淡一笑,苏父看着他,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你不是要解决他们,而是想解决掉两家的矛盾?” 苏裴深点头:“父亲,上位者,除了对自身的位置看得极重外,往往也躲不掉另一个字。他们所为的,皆不过是为了利。” 苏父冷脸:“我可拉不下面子,你也知道,你爷爷不会允许我们……” “父亲,我什么时候说是以您或者我们苏家的名义去?放心,我会将这件事处理妥当,不会让我们家受半点委屈。” 苏父沉思片刻,彻底放手随他去:“你记得你今天所说的就好,我只要结果,过程如何,你自己看着办。” “嗯,明白的。”苏裴深低眉,浓密的睫毛遮盖住眼里的心思,埋藏于阴暗之下,“我不是那种一笑泯恩仇,能将之前的事一笔勾销的大度之人。” 听到他说出这话,苏父总算露出欣慰的笑意,点点头,满是“总算有点我当年风范”的自豪感。 “那……布丁的事……” “一码归一码,就算我同意,你爷爷那里,这次我可帮不了你。”苏父淡然说着,却是已经将自己的态度表明清楚。 他没有老一辈根深蒂固的传宗接代思想,虽然不免也有儿子才是最正统的继承人这一思想在,但女儿对于他来说同样是掌上明珠,苏曼芸这些年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同时也明白或许曼芸才是最适合跟他们打交道的人。 只是身为女子,在这条道上不免要比男子辛苦一点。 苏裴深安心道:“够了,有父亲这句话,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苏父回想起苏裴深那个恋人,就觉得头疼:“非他不可?” 苏裴深点头:“非他,不可。” “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看上去乳臭未干的。”苏父在后面加了一句,“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也只是看上去而已。”啾啾的实际年龄,可是比父亲您还要大上许多,苏裴深诚然只能在内心里吐槽了。 既然已经说开,苏父便打算将事情问个明白:“你怎么就喜欢上他了?之前我听到有人说,你给布氏空投了好几亿的资产,买到他们家那只灵性鼠的一年抚养权,其实是为了他吧。” 苏裴深低头,告诉父亲:“不瞒您说,到现在为止还只是我的单相思。” “?!!!”沉稳的苏父此刻不免也露出震惊的神色,什么,你们俩都睡到同一张床上,被我看到那样打情骂俏的场面,竟然还是你单相思? 他想到一种可能,“他心里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苦恼,布丁咋还不开窍,急死人了!!! 第73章 卷三:25 在苏父脑海里, 已经想出一部完整的狗血爱情剧本。 儿子喜欢那个人, 但可惜的是那个人心里已经有别人, 为了帮助家族重振无奈妥协,强颜欢笑和他住在一起? 看那个男人今早对苏裴深的态度,不像是虚情假意,难道假戏真做了? 猜想再多也不及苏裴深亲口解释说的清楚,苏裴深也不再藏着掖着, 将自己与布丁的事大致讲给苏父听, 当然多少仍旧是隐瞒了点,比如布丁更深一层的身份, 就是连父亲也不能透露。 第120页 两人在书房谈了许久, 大约能有两个小时,直到赵秘书三番四次探进脑袋欲言又止, 像是有什么急事却又不想打扰温馨谈话的父子二人。 苏裴深识趣地跟父亲道别起身离开,好让赵秘书能够进来。 已经有很久没像现在这样和父亲静下心聊天,苏裴深望着家里一尘不变的家具,熟悉的一切将记忆带回光影回朔的几年前。 那时自己刚回国,已经下定决心不走家里老路的他也是和父亲在这个书房里进行交涉,只是那时候的父亲并没有像今天那么好说话,两人说到后来都有些激动。 苏裴深清楚记得,那天父亲冷着脸将自己赶出去, 直到几天后,冷静下来的父亲重新约见自己,将一切谈清楚才同意自己的选择。 岁月, 当真磨平了父亲不少稜角。 推开门,原本醒来一次的布丁再次入睡,苏裴深爬上床,侧躺着打量布丁的睡颜,真是怎么看都不会腻。 等布丁醒来的时候,书桌上用食物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苏裴深留下的字迹,布丁一边吃着果味小饼干一边阅读,洋洋洒洒几百字,在苏裴深劲道的笔力下透着一股安心的力量。 布丁没有什么反应,乖乖等着苏先生回这里接自己回去。 苏父并不经常回家睡,然而这几天他即使再忙,也要回家,板着脸站在一天到晚都在睡的某个人床前,逼着人下床穿衣服吃晚饭。 在苏父看来,想要有个健康的好身体,就算不要求锻鍊运动,至少要保证一天三餐的饮食规律,而布丁在他家的第一个晚上就赖床不肯下来吃饭。 现在对苏父而言,布丁依旧是属于陌生人行列,要是苏裴深敢一天到晚只吃零食不吃正餐,从白天睡到晚上再从晚上睡到白天,他肯定直接掀掉被子揪着对方耳朵将人拖下床。 面对布丁……对方那瑟瑟发抖不敢正视自己,坐在餐桌前吃饭委屈地要死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对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将人吓成这样。 不过是每天都强迫对方按时吃饭,膳食均衡不能挑食而已。 几天相处下来,苏父依稀有点感觉到为何自己儿子会喜欢这个男人,就是莫名有种让人想要疼爱他宠他的感觉。 十天后,久违的苏裴深出现在布丁面前,身上还能看到一些疲态,已经是经过他掩饰的效果。 那天苏父正巧得闲,拉着布丁在后院晒太阳,阳光不烈正温和,布丁躲在角落里,任凭苏父怎么诱哄都不肯出来,委屈地埋头拔着草,发泄着不能好好睡觉的怨言。 几乎就在苏裴深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布丁抬起头第一个看到他,欢快地站起身奔跑着扑向他,将自己挂在苏裴深身上,一出声,竟有了哭腔:“苏先生!” 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 苏裴深下意识看向自己父亲,苏父尴尬别开眼:“我可没欺负过他。” 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连说话也不敢大声,就怕能吓破布丁那极其胆小的小胆。 苏裴深相信父亲的话,捏捏布丁的脸颊:“看上去好像又胖了些,应该没吃苦。” 布丁怯怯地偷瞄苏父一眼,给苏裴深打小报告:“苏伯父不给我吃零食,把你留给我的全收起来了……” 苏裴深无奈,悄悄在布丁耳旁回道:“回到家加倍补偿,好不好?” 布丁点点头,后知后觉地惊喜出声:“苏先生现在就带我回家吗?” “是啊,现在。”苏裴深摸摸布丁小脑袋,看着对方期待的小眼神发出会心一笑。 事情已经解决了,再不和布丁俩人独处腻一起,他怕是要思念成疾。 苏父背着手来到俩人面前不远处,听到布丁如同逃出生天般惊喜的语调,冷哼一声,吓得布丁抖了一下,躲到苏裴深身后静静攥着苏裴深的衣角。 “小深,我必须好好责备你,宠人也不是你这样宠的,让他一天到晚懒在床上,只吃零食不吃正餐,像什么话!” 苏裴深无奈:“多年的习惯,他怕是改不了,我经常带他出门,就是为了不让他只吃不运动。” 布丁不贊同地戳苏裴深的腰,什么只吃不运动,他也很爱运动的好不好,只是这里没有可供他玩耍的跑轮和爬梯,他才无所事事只能睡觉度日。 苏裴深跟父亲道别,带布丁回去,一路上布丁开心地在车上动来动去,没一会儿就累了靠着苏裴深睡去。 回到十多天未见的家,布丁刚露出怀念的神色,就闻到不属于他的同类气息,被遗忘的记忆疯狂回来,望着茶几上在一个有着隔间的笼子里欢快跑轮的两只仓鼠,他郁闷地蹲到墙角,用指甲抠着桌腿,哀怨的气息溢于言表。 苏裴深仍旧以为之前布丁闹脾气是见不得自己和别的女人那般亲密,没想过是因为买的这两只仓鼠原因,现在献宝似的提着笼子给布丁看,哄着:“啾啾你看,有新的小伙伴来陪你玩了哦。” 布丁拒绝察看新伙伴并且拿背影对着你。 苏裴深不解他的态度怎么发生三百六十度的变化,后知后觉地看着跳下跑轮钻回窝里的两只仓鼠,它们似乎被布丁气质震到,有点不敢出来。 苏裴深小心翼翼开口说出自己的理解:“啾啾不喜欢这两只仓鼠吗?” 第121页 布丁那么挂念布施远养的两只仓鼠,苏裴深也想让布丁开心才决定买的它们,现在看来布丁反而并不开心? “哼!”布丁盯着木桌板用食指刮着表面,“苏先生不喜欢啾啾了,喜新厌旧了。” 被这样误会苏裴深当真冤枉,赶紧将人哄回来:“怎么会呢,我只是怕啾啾一个人……一只鼠待着寂寞,才想着让它们来陪你玩,怎么是喜新厌旧?我是因为你才愿意接受它们的加入。” 布丁怀疑地看着苏裴深,苏裴深继续说:“既然啾啾不喜欢,我这就把它们两只退回店里去。” “算了,既然都养了,就一直养着吧……”布丁看向笼子里的两只同类,“要是被送回去,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像苏先生这么好的主人。” 苏裴深拍着他的额头,哭笑不得:“都听你的。”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无波,苏裴深工作的时候会带上布丁,但大部分时间都让他待在车里或是附近的美食店里一边享用美食一边等着。 因为布丁无意翻到苏裴深的礼物房,里面堆着苏先生今年生日收到的生日礼物,看得布丁非常羡慕,期待地盯着苏先生,眼里仿佛有千言万语。 苏裴深笑着拍拍仓鼠小脑袋,问:“你也想收生日礼物?” 布丁点点头,变回人身趴到苏裴深背上,跟他一起看着笔记本屏幕上的数据和文字,只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头晕,忙移开视线。 哇,苏先生的侧脸真是越看越帅,越看越有韵味。 苏裴深一边工作,一边分心想着布丁的事:“说起来,你的生日……我似乎没见过你过过生日。” “嗯……因为啾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苏裴深好奇:“你父母没告诉你?” “嗯……因为啾啾父母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生下我。” 苏裴深更好奇:“你是不是有很多兄弟姐妹?” “大概吧,不过我不认得他们,我是唯一一只在父母成精后出生的,此后他们就没再生过,我的那些兄弟姐妹……大概都已经去世了吧。” 苏裴深饶有兴趣,干脆放下笔记本电脑,将布丁搂进怀里,揉着布丁的小肚子:“要是布丁是只母鼠的话,如今是不是已经生了好几窝小仓鼠。” 布丁脸红:“为什么苏先生会这么想?” 每次看到布丁害羞的小红脸,苏裴深就忍不住想对他做点什么,克制着自己本能的冲动,又忍不住付出点行动。 苏裴深欲咬不咬的凑近布丁发着微热烫气的耳垂,将对方接下来的所有反应都映在眼底深处,轻轻呢喃着:“啾啾的性-欲应该比人类要旺盛一点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的微博名是:沉默的23娘。 不喜欢加扣扣群的小天使可以到微博来跟23唠嗑~ 感谢读者“0229号仙人掌”灌溉营养液! 第74章 卷三:26 布丁大脑当机一片空白, 傻愣愣地看着苏先生。 苏裴深开启的唇缝恰好触碰到那圆润的耳垂, 他忍不住抿了抿, 就看到布丁的脸泛起更多的红,身体微微颤抖,眼里也仿佛含上一层雾气,水润朦胧。 快要哭了么…… 有趣的反应。 苏裴深干脆直接含住那耳垂,轻轻舔舐, 温热的舌头扫过柔嫩的肌肤, 面前的人儿抖得更厉害了些,水雾中的黑眸里闪着不解和疑惑, 不明白苏先生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自己也不好受, 苏裴深压下腹部火热的情动,声音暗哑:“啾啾还没回答我, 是不是和其他小仓鼠一样,很喜欢……嗯?” 没有说出露骨的词彙,单单那声婉转的轻哼,已让布丁心跳如累,他傻在那,巴掌大的脑瓜子里高速分析着自己到底算不算……性-欲强? 还没等他分析出结果,苏裴深接着又问:“我都没有注意过,平时你是怎么解决的, 啾啾和人类一样,肯定有非常想释放的时候吧……” “吱”的一声,面前的人瞬间缩小成一只白毛仓鼠, 落荒而逃似的跳下床,钻进书桌下面的夹缝里不见踪影。 把人吓跑了……苏裴深暗嘆自己没有见好就收,往那桌脚看去,有一只鼠头也正悄悄探出脑袋看他,发现自己同样正看着他,立马缩回脑袋。 “好了,你不用回答那两个问题。”苏裴深努力将布丁诱哄出来,“你不是也想收到生日礼物么,那我们就开一次啾啾的生日派对,怎么样?想不想要?” 那只熟悉的鼠脑袋终于又冒出来,期冀。 苏裴深替布丁出主意:“既然你不知道自己生日是什么时候,不如就定在我们认识那天,刚好就是几天后,时间近。” 那只鼠移出半个鼠身在外,期待地望着苏裴深,一脸的: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同意,我们今天就开始着手准备,不需要多久,我就能为你举办一场风风光光的……生日会。” 布丁已经从桌下钻出来,开心地跑到床边,苏裴深朝下递手,布丁麻熘地爬到苏裴深的掌心。 轻抚那柔滑的毛,苏裴深心里嘆气,这点毛根本不够摸啊,如果布丁能够变成婴儿大小的仓鼠形态该多好,摸起来肯定更爽。 第122页 可是……跟普通狗狗一样大小的仓鼠……好像有点可怕。 苏先生竟然在发呆,不过给自己挠背的手指并没有停下,布丁转过身抬起上身举爪子抱住苏先生的手指,身体随着苏先生的手指一上一下。 想要唤回苏先生的思绪,布丁努力抱住苏先生的手指,伸出舌头舔过指尖皮肤,苏先生果真有所感觉,低下头看着自己。 理智线在这一刻崩断。 苏裴深微垂眸,睫毛遮掩住眼底的心思:“啾啾,变回人吧。” 布丁听话地从苏裴深手上跳到软乎乎的床榻上,刚变回人身还没坐好,就被苏裴深扑倒按在床上。 苏先生将他的双手困在头顶两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布丁的唇,视线缓缓上移,直直瞧进布丁眼里。 眼前的苏先生,莫名让人害怕。 布丁微微挣扎双手然而纹丝不动,他刚准备问苏裴深原由,苏裴深缓缓开口:“啾啾有跟谁接吻过吗?” 布丁一愣,确定苏裴深是真的在认真问这个问题,摇摇头。 苏裴深俯身靠得更近些:“那我来教你怎么接吻,好不好?” 或许是苏先生说话的声音太过温柔,危险感知被麻痹,布丁竟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得到应许,苏裴深拉起布丁的双手让他搂住自己,一手按住布丁的后脑,一手按在布丁的后背,让其无法临阵逃脱。 布丁乱转的小眼珠透露出他的紧张和无措,回过味来刚想跟苏先生说清楚刚才的点头不算数,苏裴深的唇已经压上来。 轻轻地含着,缠绵辗转。 无处安放的小爪子最后只能抓紧苏先生后背的衣服褶子,布丁大长睫毛颤颤不已,看着近距离下的苏先生已经闭上眼睛专心于这个浅浅的吻,同样闭上眼睛。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秒,苏裴深微微睁开左眼偷看几秒,满意地重新闭上,开始正式攻城掠地。 布丁的小爪子攥得更紧,整个人都微不可查地轻轻颤抖着,吞咽着刺激出来的口水,想要停下,又……有点停不下来。 唇齿的刺激可耻地让布丁有了反应,他扭着身子在苏裴深下面蹭来蹭去,无意识的行为和已经有点明显抵住自己的部位让苏裴深回过神,他结束这个吻,浅浅小啄一口布丁嘴角。 生硬地岔开话题:“布丁想要多少大的蛋糕?” “???”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布丁还陷在微醺的情-欲里,眼里深处一片迷茫和春天的气息。 退缩着不敢更前进一步,苏裴深继续僵硬地问:“是喜欢巧克力多些还是水果多些?” 布丁眨眨眼,整个人逐渐恢復清醒,巨大的羞耻感令他的脸颊泛起更深一层的红,结结巴巴:“水……水果吧!” 他慌忙从苏裴深身下爬出,盘腿坐在一旁尴尬低头,苏裴深望着另一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气氛沉默。 苏裴深暗自唾弃自己的一时冲动。 布丁在内心里抱着头狂嚎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受不了这奇怪的氛围,苏裴深有些落荒而逃似的下床,穿上棉拖往外走:“我还有个视频会议,先去工作了。” 布丁也做“恍然大悟”状:“我还有零食没吃完,我去楼下吃零食。” 刚走到门口,苏裴深返身,吓了布丁一跳。 苏裴深指指床上的笔记本:“我的电脑……” 布丁赶紧侧身让开,然后低着脑袋飞也似的跑掉了。 留下苏裴深坐在床上久久不肯起身,指尖划过自己的唇瓣,摸着上面属于布丁的气味,忽而灿烂一笑。 那只小妖精对自己也并非全无感觉的吧。 虽然那日的事情有些尴尬,好在双方都不再提起,苏裴深开始安排起布丁的生日宴会,但又瞒着他许多细节,只让布丁管中窥豹,十分好奇,心痒难耐地等着那一天到来。 邀请卡片上印着一人一鼠的合照,是苏裴深的意思,布丁全程乖乖照做,配合着拍出好几章很有气势的造型,然而等布丁拿到卡片样品,却看到上面选的竟是自己一不小心从苏裴深肩膀滑落时努力再爬回去的糗态。 布丁不满:“为什么选这张!选那张我飞踢你脸或者蹲在你头上模仿思想者那张,都比这张好看!” 苏裴深笑意盈盈,丝毫没有想改变主意的意思:“飞踢那张你正对着镜头,都照到你的嗯嗯了,你想所有宾客都在卡片上看到你的嗯嗯?” 布丁脸一红:“……修……修图修掉就好了嘛!” 苏裴深继续解释:“至于你说的思想者那张,恕我直言,实在太像你在我头上拉屎又恰逢便秘……真的拿不出手。” 布丁瞪大眼睛盯着苏裴深:“你胡说。” “不信?等下午摄影馆把照片拿过来,你自己看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实话。”苏裴深摸摸布丁的脑袋,“你的第一次生日趴,你难道不想呈现出最真实的你自己吗?” 布丁一听,诶!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第一次举办生日宴会,是应该拍下最真实的照片留作纪念。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布丁站在那里左思右想,苦思冥想,都没有察觉到苏裴深已经吩咐制作邀请卡的gg公司就照着现在的设计印。 第123页 送走他们,苏裴深来到布丁旁边,布丁突然抬头看着他,生气状。 苏裴深无奈笑:“怎么了?这位子不给我坐?” 原来他正想坐在布丁身旁小憩一会儿,布丁此时抬头,又是这副表情,他自然就想歪。 布丁努努鼻子,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就算是要选真实的我,为什么要选那张!肯定有其他适合的!” 苏裴深贪恋地揉起布丁的髮丝:“还在纠结这件事啊。” 抚摸布丁的毛髮能让人身心皆愉悦,苏裴深满足笑:“好吧,我就告诉你实话。” 他凑近布丁耳边:“因为这一张照片里的啾啾……” 布丁竖起耳朵等着苏先生说下去。 “看上去很可口,让人忍不住想包个大礼讨你关心。” 布丁睁大眼睛:“真的?” 一听到会有很多礼物,他的眼睛就一亮。 苏裴深不置可否:“拭目以待。” 就这样,声势浩大的第一届布丁鼠生日派对正式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苏大佬:“不消几日,我定能为你举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布小宠:“……不是生日会吗?!” 苏大佬:“生日宴会的外表婚礼的内在,没毛病!” 第75章 卷三:27 这天早晨, 布丁早早醒来, 自觉穿衣奔下床, 跑到苏裴深的房间,趴在苏裴深枕头边看着还在熟睡的苏先生。 苏先生似乎很累,要不然都这个时间点,怎么还没有醒。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布丁双手交叠, 将下巴靠在手背上晃着脑袋一直望着苏裴深的侧脸。 挺翘的鼻子, 绵长的唿吸,苏先生睡得很香嘛, 还没有醒。 布丁脑袋晃来晃去, 苏先生的鼻尖像是光源吸引飞蛾般吸引着布丁,他伸出手, 悄悄捏了一把,被立即抓住。 温热的掌心覆在布丁手背,五指紧紧缠着,苏裴深睁开眼,没看到人影,单单从眼前这只捣乱的手就认出那是谁的小爪子,嘴角上扬:“早安。” 布丁想将自己的手抽回,用力几次也丝毫不动, 只好悻悻放弃:“早安,苏先生。” 今天是约好的开生日派对的时间,布丁这么早来找自己会是为了什么原因呢, 真是好难猜,猜不到呢。 苏裴深悠然地闭上眼睛,抓着布丁的小手按在胸前,放在自己心脏位置:“睁不开眼睛,不想起床,啾啾让我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布丁开始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在“苏先生很困让他睡吧”和“自己迫不及待要去看看自己的生日趴准备得如何”之间摇摆不定,久久不能选出结果。 苏裴深“好心”地给布丁提建议:“要是能收到一个香甜的早安吻,或许我就能迅速清醒,毕竟什么都比不上……” 不等他说完,布丁已经快速地在他脸颊上小啄一口。 苏裴深只睁开一只右眼看他:“太快了,能量不够起不来。” 布丁被气笑,一拳砸向苏裴深的胸口:“苏先生别闹了,快点起床。” 认命哀嘆,苏裴深松开困住布丁一只小爪子的手,缓缓坐起身:“为啾啾忙碌的一天,真是令人期待。” 布丁应和:“期待期待,苏先生赶快起床吧~” 慢吞吞地起身,慢吞吞地下床,慢吞吞地穿衣、洗漱……苏裴深余光有趣地瞥着布丁着急的神色,随意问他一句:“啾啾起的这么早,应该也都刷过牙、洗过脸了吧?” 布丁待在苏裴深旁边僵硬一秒,垂头丧气地转身回自己房间:“我这就去洗……” 苏裴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脑子里突然回想起那天和布丁接吻,只不过现在他脑子里已经没有旖旎的想法,只有…… ——那天布丁有没有刷过牙? 嗯……算了,还是不要纠结这个问题,苏裴深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决定臭美地梳个板正板正的髮型,打上定型喷雾。 打开门,布丁早就等候在楼下,眼巴巴地看着他,这模样反倒不像是仓鼠,更像是一只伸着舌头等待主人宠爱的小黏狗。 忍不住抬手摸摸布丁的脑袋:“走吧,出发。” 给布丁举办生日的地方并不是在这里,这里是属于他和布丁俩人的私人窝,苏裴深自然不想有其他人知道和进入,所以选的地方是被外人知晓的一处住宅。 他原本会偶尔入住那个住处,回国后举办的为数不多的宴会等等也是在那,这次为了让布丁能收到很多礼物,邀请的宾客更是广撒网,选在那个地方也省得别人迷路找不到举办地点在哪。 布丁整个人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这让苏裴深隐隐有些担忧,总觉得他兴奋过头,等正式开场时又会进入瞌睡状态,得不偿失。 于是在车上的时候,苏裴深有意提醒布丁先睡会儿,可是布丁睁着大大的眼睛期盼着,哪里是会睡得着的样子。 到地方后,车刚停稳,就有服务人员将一卷红毯铺到车门下,连到亭内,布丁有些吃惊:“生日派对也要铺红地毯吗?” 苏裴深很自然地点头,一本正经:“要的。” 第124页 布丁不疑有他,准备下车时被苏裴深拉住,布丁疑惑回头,手已经按在车门锁开关上。 “等会儿,我先下。”说着,苏裴深从另一边车门下来,绕到布丁这边,替他开门,递出手。 布丁犹豫一下,将手放到苏裴深掌心上,被对方温柔握住。 苏裴深就在红毯上单膝下跪,在布丁差点缩回手的惊慌神色里缓缓开口:“欢迎我的小寿星。” 布丁轻轻吐气,衣服有被吓到的模样,后怕:“我还以为你会掏出戒指,向我求婚……” 苏裴深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精緻的小盒子:“你是说这个吗?” “……?!”布丁当真被惊吓住,他结结巴巴道,“我……我刚才……开……开玩笑的!” 苏裴深实在没忍住破功笑了出来,他站起身,笑眯眯地将小盒子神乎其技地藏起来:“里面的确是我要送你的生日礼物,可是并不是你想要戒指,再说。” 他眉眼间的笑意更明显:“我们不是情侣,哪来的求婚,难道不是该先告白再求婚吗?” 原来是自己多想,布丁暗暗唾弃自己,眼睛立刻放到苏裴深身上,探来探去,想知道苏先生会准备什么礼物给自己。 哼,那个小盒子好小,能装下什么?不过,既然是苏先生给自己准备的礼物,应该是会让自己非常喜欢的礼物,好好奇! 俩人穿过丛丛簇簇的繁花,无数印着仓鼠图案或者扭成仓鼠形状的气球装饰在周围,布丁先是觉得好奇,走到哪都要摸一摸,满意地看着这里的装扮,只是…… 他丧气:“怎么都没有人。” “现在还没到时间,我定的晚上,毕竟大家也都要工作,哪能随随便便就抽空来参加一只仓鼠的生日宴会,是不?” 知道苏先生是在挪揄自己,布丁鼓起双颊生气:“仓鼠怎么了,仓鼠就不能过生日嘛!这个世界的妖精已经越来越少,他们能参加我的生日,是他们的荣幸!” “好好,是他们的荣幸。”苏裴深全程带笑,炸毛的仓鼠看起来似乎……更美味。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幸好幸好,他的啾啾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成精。 果然如苏裴深预料的一样,布丁逛完一圈后就开始眼皮打架,苏裴深让他先去楼上睡,自己则是继续监督着派对的准备进程。 会场的布置是已经差不多完毕,但是他们所要做的还远远不止如此。 布丁在原本属于苏裴深的床上安睡,有人在为如何举办他的生日宴会而忙碌,也有人在为怎么给一只仓鼠挑礼物而烦恼。 欧阳盈强行拉着谢步青来陪她一起去给苏裴深的宠物仓鼠挑礼物,谢步青知道她的心思,只好抽出半天行程陪她一起。 逛了半天商场和宠物店,也没见能拿得出手的礼物,欧阳盈陷入深深的焦躁中,谢步青无奈:“表姐,你似乎太紧张了,要不等等再去挑,你先让你自己冷静下来。” 欧阳盈坐到一旁的临时休息位置上,揉着自己走累的脚后跟,后悔自己出门应该穿平底鞋而不是高跟鞋:“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裴深的邀请卡,他以前都没邀请过我,我当然要送个别出心裁的礼物给他。” 本来这礼物就难选,现在还要加上一个条件——“送给宠物鼠”,就更难选了。 谢步青知道她对苏裴深有意思,耐下心,陪这位女士继续逛街。 无意中,竟来到那间书舍附近。 欧阳盈注意到谢步青的视线时不时扫过前方某一处,有些好奇地顺着那视线看去,发现那是一家书店,好奇:“你在看什么?” 谢步青摇头:“没什么,姐,我们再去前面看看。” 经过书店的时候,欧阳盈突然很想进去瞧一瞧,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是女人的第六感。 她的脚步下意识往那个方向走,谢步青注意到她的目的地是哪里,赶紧拉住她:“姐,你去那里干什么?” 欧阳盈迷茫回头,几秒后眼神才恢復清醒,看着自己半个身子已踏进马路范围,惊讶:“我怎么往这走了。” 若不是谢步青拦着她,她怕是会横穿马路。 看谢步青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欧阳盈揉揉眉心,唉声嘆气:“看来的确是我太紧张了。” 她走回路边,看着不远处的人行横道和那家书舍,突然有了主意:“步青,我们去那家书店坐坐吧。” 谢步青下意识拒绝,他不想欧阳盈接触那家店里的人,因为他心底还是知道顾老闆并不是一个无求无报的好人。 欧阳盈不解于谢步青的紧张,安慰地拍拍他的手:“或许……送一本书给他,也不错。” 谢步青立刻质疑:“姐你不是说这礼物是买给宠物鼠,送书给宠物鼠,它也看不懂啊。” 欧阳盈微微一嘆:“可是说到底,这礼物……还不是送给裴深的,能让他眼前一亮,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温裴”灌溉营养液! 感谢读者“夏末”灌溉营养液! 我的天……昨晚那只有几个字的存稿怎么发出来了???我……我……跪地orz 第125页 第76章 卷三:28 谢步青拗不过会撒娇的欧阳盈, 俩人一起穿过马路, 进入那家书店。 久违的风铃声响起, 叮叮噹噹,安文卿听厌自家老闆在耳旁的聒噪,赶紧抬头去看新来的客人。 结果这一抬头,就是片刻呆滞。 见安文卿呆滞在那,顾念晏随之抬起头往门口瞧, 瞳孔瞬间微缩, 带着震惊和不自觉就流露出来的…… 一丝厌恶。 欧阳盈顿在原地,不解地看着店里疑似书店工作人员的两个人——一位瞪着自己, 另一位呆呆地看着自己。 她的注意力很快都放在那个呆呆的男人身上, 那人眼里有水光,仿佛马上就要落泪。 欧阳盈本以为是错觉, 她觉得店里气氛怪异,不敢多待,刚要转身离开,那个俊秀的男人望着自己救下两行清泪,哽咽出声:“盈盈……” 欧阳盈僵在那没有离开,她讶异回眸,确认地再仔细瞧上几眼,仍旧没认出这人是谁。 谢步青跨步上前挡在欧阳盈面前, 满脸不贊同地看着顾老闆。 顾念晏冷淡地收回视线,手掌遮住安文卿的双眼,当欧阳盈从谢步青身后探出来半个脑袋再看俩人时, 安文卿已趴在柜檯上,似乎已经睡去。 顾念晏背着手来到俩人面前,他的右手紧紧攥着一团人类看不见的雾团,左手控制住右手手腕,免得被安文卿的魂体挣脱。 “抱歉,因为姑娘长得神似一位故人,刚刚有些失态,还望见谅。”顾念晏带着得体的微笑,脸上哪还有之前看到的厌恶神色。 嘴上笑嘻嘻,心里:哪里是神似,这特么就是那个女人的转世!令人火大! 文卿的记忆明明全部被主魔封印,连自己都不记得,竟然……竟然还认得她?!气到发抖! 顾念晏嘴角笑容渐扬:“不知两位是来买书还是,找我?” 谢步青直接回答:“买书。” 顾念晏退后一步,侧开身子好让他们进来:“那我就不便多做打扰,请便。” 他正庆幸能马上带着安文卿离开这女人,欧阳盈出声,声音如同记忆里那般娇甜:“你们那位朋友,也叫盈盈吗?” 顾念晏堆着满脸假笑转回身,为了避免欧阳盈问得更多,便回答:“好像是,我跟她并不熟。” 欧阳盈不便多问,担忧地看着原本还要哭的男人此时趴在桌上睡着:“他没事吧?” “没事,只是太累,我刚刚劝他休息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入睡了。” 欧阳盈内心疑惑,这也睡得太快,只是一晃眼人就从站着变成趴着。 欧阳盈和谢步青到最后也没买什么,离开之时,欧阳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柜檯上还在熟睡的男人。 这么好看的人,如果自己以前见过,怎么可能会不认得,所以是真的有个跟自己长得很像的姑娘,刚好也叫盈盈? 欧阳盈很快就将这段经歷抛之脑后,毕竟她还要急着给意中人的宠物买生日礼物。 见人终于走了,顾念晏放开安文卿的魂体,本还担心他会追出去,没想到安文卿获得自由后就乖乖飞回魔偶体内,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这样的他,反而让顾念晏更加担心。 试探性地询问:“文卿,你认得那姑娘?” 安文卿抬起脸,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姑娘,一股控制不住的愧疚和悲伤就涌上心头,眼泪止不住。 明明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却下意识喊出“盈盈”二字。 安文卿知道这很不正常,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顾念晏担忧,事关文卿,他不敢大意,心里已有了一个主意。 欧阳盈终于挑到礼物,满意而归,在下午又去做了美容美髮一条龙,于当晚光彩照人地出场。 然而她的光芒只吸引到一些她不感兴趣的男性,她最想接近的那个人,除了亲手接过她礼物时那句“谢谢”外,再无其他交流。 欧阳盈抿了抿一小口酒,无趣地找陪她同来的谢步青。 苏裴深提着亮闪的水晶仓鼠笼上楼,那满目宠爱和深情刺痛她的眼。 对一只仓鼠都比对自己上心……心中苦涩,忍不住又灌下一口酒。 回到俩人的房间,布丁迫不及待从仓鼠笼里钻出,飞扑向满屋子的礼物,坐在地上开始一件一件地拆。 酒?不要,随手放到一边; 钢笔?不喜欢,但是可以给苏先生用,放到身边近一点的距离; 水晶音乐盒!喜欢喜欢,小心翼翼放回礼物盒里,再小心翼翼放到身边另一侧。 苏裴深看他拆得开心,也就没打扰就在布丁身后看他动手,然后偷偷掏出手机随意拍了几张布丁的背影照。 直到布丁拆礼物的速度越来越慢,知道他的兴奋劲已过,苏裴深才上来坐到他旁边,搭把手帮他一起拆:“啾啾今天过得开心吗?” 小脑袋上下点动。 “啾啾看到现在,最满意的礼物是哪个?” 布丁原本下意识看向身旁一小堆的礼物,在里面挑最喜欢的那件,却发觉自己并不能选出来,困扰地歪头看苏先生,勐然想起苏先生送给自己的那件礼物,开心道:“最喜欢苏先生送的礼物!” 第126页 苏裴深努力不让自己的嘴角笑的太明显,止不住微微上扬:“哦?是因为它最贵吗?” 布丁摇摇头,认真而郑重地回答:“因为那是苏先生送的!” 下午的时候,布丁刚睡醒,苏先生就在床边,俯下身用鼻子蹭蹭布丁的鼻子,趁他还迷煳,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塞进他手里。 “为避免我的礼物落在今晚的礼物堆里瞧不见,我要送你第一次生日会上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听着苏先生的话,布丁迷迷煳煳坐起来,一边揉眼睛一边打开盒子,正中央卡着一枚镶着晶钻的钥匙,小小的一枚,很是精緻。 布丁的眼睛亮了亮,收进手里:“很漂亮!” 苏裴深揉揉他的脑袋:“这只是我送你礼物的一部分,啾啾要自己找哦,找到能用这把钥匙打开的锁在哪,哪里就放着我给啾啾的那份生日礼物。” 没想到还有这种小游戏玩,布丁一下子跳下床,满心欢喜地去寻找他真正的生日礼物。 钥匙这么小,肯定不是门锁这种大物件,是那种最多也就两三厘米宽的小锁。 布丁翻遍房间,也不见带锁的箱子什么,微微气馁,苏裴深这才缓缓出声:“呀,我忘了提示啾啾,礼物就在楼下大厅,很显眼的位置。” 布丁睁大眼睛看着他:“!”苏先生好像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 布丁很快来到走廊朝下望去,就被一片亮晶晶的反光迷晕了眼,差点想直接从楼下飞身扑下去,幸好被及时赶来的苏裴深拉住。 苏裴深紧紧攥着布丁的手,心有余悸:“你不要命了!” 布丁干脆就拉着苏先生的手一起从楼梯下去,跑到大厅最显眼的木台子上,一把抱住又大又闪的水晶笼:“我喜欢这个礼物!” 苏裴深故意泼他冷水:“是不是还不一定哦,啾啾拿钥匙试一下。” 布丁忧郁蹙眉,紧张地将小钥匙对准仓鼠笼进出门口那把小锁,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苏裴深的大手覆盖上去,帮布丁一起捏住那钥匙,慢慢插了进去,往右轻轻旋转,只听细微的“咔嚓”声后,锁开,门开。 果然它就是自己的生日礼物!布丁兴奋地跳起来,转过身,一把搂住苏裴深的脖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苏裴深渐渐搂紧他的腰:“你喜欢就好。” 从回忆里回神,布丁的眼睛还是亮晶晶的,犹如黑色的璀璨宝石:“感觉自己都要被苏先生你宠坏了!” 苏裴深被逗笑:“宠坏?啾啾坏给我看看,我想看啾啾会怎么发坏。” 食指摩挲唇部,布丁认真:“要是以后苏先生不在啾啾身边,啾啾怕是再也收不到这种好礼物,啾啾会忍不住一直想它们。” 苏裴深抬手抚过布丁额头的髮丝:“那我呢?啾啾在想它们的时候,会顺便想一想我吗?” 布丁断定地点头:“肯定会!” “那……”苏裴深浅笑,“足够了。” 布丁委屈:“可是我就变得永远不知满足,苏先生要把啾啾宠坏,这不好。” “哦,那这个礼物你还给我。” “不要!” 布丁起身抱住床上的笼子,那笼子残影一闪,消失在布丁怀里,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琴。 布丁抚着木琴,微微嘆息:“没位置放它了。” 自己的随身空间太小,如今放进去笼子已是满满当当,这件木琴只能取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单元的故事有一丢丢小长呢! 今晚的第二更! 第77章 卷三:29 那是一把年代久远的木琴, 苏裴深没有研究过古琴, 对这方面不太懂, 只从外行人的直观角度来评价:是把好琴。 只可惜没有琴弦。 苏裴深问他:“这上面怎么没有琴弦?” 布丁食指撩拨着琴面,仿佛这上面有弦一般:“将琴託管给我的那个人说,上面有琴弦,只有这把琴真正的主人才能看到、才能拨动的琴弦。” 苏裴深同样用手指轻轻摸过,空空荡荡并无丝线:“这话你也信, 那人是不是拿琴换了你的什么?” 这只仓鼠前科就在眼前, 苏裴深实在担心他又煳里煳涂用什么贵重物品换来这一把无弦琴。 布丁生气:“白送我都嫌它占位置,是那人硬塞给我的, 说是不能让它落入别人手中, 让我保管。” 苏裴深觉得有趣,好奇地仔细观察起这把古琴, 想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布丁蹲在一旁围观苏裴深做这一切,当画外音般给他讲解:“别看了,我特地找过一位有名的制琴师鑑定过,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琴,没在里面藏什么金银珠宝、贵重首饰。” 苏裴深刚开始听布丁说的话,还觉得“哟,你也会留个心眼找人看过”,一听到后半句, 原来如此,的确是你本人会做的事情。 随口一问:“这把琴放你那多久了?” 布丁歪着脑袋,努力回忆:“差不多是我刚能化形那几年, 那时我的包包里空,就随手塞进去,后来就干脆一直放在那。” 上次遇险危机后,他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整理自己的空间包裹,翻出好多存了许久的零食和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是随手塞进去就忘了,也无意发现包里还有这把琴存在。 第127页 苏裴深认真地盯着他:“如果我没记错,你跟我提过,你花了一千年的时间从幼年过渡到成年期。” 布丁点点头。 手上的琴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原本还随意对待木琴的苏裴深小心翼翼将它放回床上:“一千年前的古琴,保存地如此完好,这个可是无价之宝。” 布丁眼前一亮:“真的?” 苏裴深郑重点头:“这把琴绝对比我送你的笼子贵。” 那个钻石仓鼠笼可以花钱再多复制几个,而这种尘封千年的珍贵古董,却不是能用钱来衡量。 在苏裴深看来,若是有人要用他送给布丁的那份礼物来换这把琴,他绝对不会答应。 听苏先生这么跟他保证,布丁惊喜地将琴抱进怀里,宝贝似的摸两把:“原来它这么值钱啊。” 那只小眼睛里闪着对金钱的憧憬,苏裴深觉得好笑:“就这么喜欢人类的货币吗?它们说到底也不过一些废铜烂铁,百年之后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布丁反驳:“可是想要买吃的,就要用到它们;还有用的,住的,都需要花钱。” 苏裴深双手捏住布丁的脸颊扯了扯,动作轻柔,不敢扯痛布丁:“我就喜欢你样子。” “什么样子?”布丁不解地对望苏裴深。 苏裴深爱极他透着懵懂的眼睛,每次看到珠宝时都会一亮,世人总觉得爱钱是拜金的行为,不免多为沾惹铜臭气显得庸俗,而他怎么就那么喜欢布丁这爱财爱珠宝的嗜好? 他喜欢,自己就想多挣点给他送上,就为了多看他的笑脸和那双黑色小瞳孔里射出来的光芒。 布丁将木琴放回自己兜里,将之前的仓鼠笼拿出来,摸着上面的晶钻:“好想抠下来。” 苏裴深哭笑不得阻止他真的下手:“那样就不好看了。” 布丁就这样呆呆看着笼子许久,勐地拍床站起:“我不能这么堕落下去!” 微微被惊到,苏裴深向后斜仰,好让自己看清布丁的动作神态,饶有兴趣:“……啾啾有何宏图大志?” 布丁握拳:“我要自力更生,赚很多很多钱,养自己!不能就这样被苏先生宠坏。” 苏裴深没把布丁这段发言当真,随口附和:“好,你想做什么都依你,要是以后啾啾赚的钱比我还多,我穷困潦倒的时候,啾啾能不能好心地给我提供吃住的地方?” 布丁弯起嘴角,抿着笑而不语。 苏裴深挠挠他的腰:“啾啾会不会捨得花钱养我?” 布丁摇头故作神秘:“这个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啊……我知道自己没有苏先生那么大的本事,怎么可能会比苏先生厉害,这个假设永远不会成真。” 苏裴深一眼望进布丁眼底,不依不饶:“万一呢?” 布丁沉吟一声:“若真有那么一天,当然不能让苏先生孤苦无依,苏先生对我这么好,要是自己有钱享乐,看到苏先生吃苦还无动于衷,那我就变坏了,心黑透。” 苏裴深笑极,捂着肚子仰倒在床,布丁不知他为什么在自己这么认真回答后做出这种反应,微恼。 苏裴深将小脑袋揽进自己怀里,带着人一起倒在床上:“我突然有点希望自己以后沦落到要啾啾救济才能生活下去。” 布丁不解:“为什么,苏先生现在过的不好吗?” 苏裴深长嘆一声:“现在有你在,自然是好。” 可是没了你,自己赚再多的钱也就没了意义。 宴会最后,苏裴深带着布丁下楼,因为那时宾客都已有些疲累,也就没怎么关注到苏裴深身后那个亦步亦趋紧紧跟着的青年,和苏裴深打过招唿攀谈几句,都纷纷告别离去。 布丁抓着苏裴深的衣摆,闷闷不乐:“我还没有唱生日歌,还没有吃蛋糕,怎么就结束了。” 苏裴深讶异:“刚才有唱啊,全场关灯就你那亮着,给你唱生日快乐歌,你没听到?” 布丁一脸懵:“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苏裴深努力回忆,他那时站的位置离得偏远,依稀看到布丁钻进小窝里只露出半个屁股,疑似害羞:“唱完生日歌,就是切蛋糕,但是因为你那时是鼠,不能亲自切,我就让他们准备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蛋糕,一个之前切了分给大家,另一个则是放厨房,等你亲自动手。” 布丁雀跃:“还不快去!” 苏裴深还在纠结之前的问题:“你真的没有听到?” 布丁此时已然想起自己之前在笼子里时嫌外面吵,忍不住爬进小窝打盹片刻,过了没多久就被外面不同寻常的吵闹声惊醒,难道是发生在自己瞌睡的那几分钟? 捂脸,这种丢人的事决不能告诉苏先生。 布丁拉着人往厨房走:“蛋糕蛋糕,我要次蛋糕!” 苏裴深任他拉着,宠溺道:“好,那一整个都是你的。” 布丁豪气道:“放心,会分一点给苏先生,不会让苏先生没有吃!” “嗯,就知道我家啾啾最大方,捨得从自己嘴里省下吃的。”苏裴深窃笑不已,“生日快乐,啾啾。” 第128页 相识五周年的纪念日,通过这样的方式在布丁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还不错。 苏裴深用食指挑起一点奶油,抹到布丁鼻尖,布丁想伸出舌头舔掉,可惜并不能舔到,苏裴深忍不住取笑一下,被布丁直接用整个盘子抹脸。 身后的保镖低头假咳一声,避免自己笑出声。 苏裴深背对着保镖,挥手让他出去,厨房此刻只剩下俩人,苏裴深朝前倾身,教导布丁:“不可以浪费食物哦。” 布丁刚才也是一时冲动,看着苏裴深现在满脸奶油,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 苏裴深见他露出这种表情,也就不再说什么,他本就没有真的生气,打开一旁的柜子准备拿条干净的毛巾,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布丁先他一步欺身上来,踮起脚尖。 温热的舌头滑过自己的脸,苏裴深顿在原地,傻傻地站着,直到半边脸被舔干净才反应回神,双手握住布丁的腰身,几不可闻地轻轻颤着。 他努力地克制自己,才没有做出过分的举动,静静地等布丁舔干净他的脸。 头髮和衣领上也沾了些,布丁还想继续,被苏裴深拦住,苏裴深捧住他的脸,凑上去舔掉布丁鼻尖那点奶油,笑:“礼尚往来。” 布丁眨眨眼,推开几步,逃离苏裴深的双眸触及之处,转身按在莫名快速跳动的心脏上,等它稍有平復才转过身,依旧是平时的模样:“苏先生想不想知道我刚刚许了什么愿?” 苏裴深告诉他:“在这里有个说法,要是你把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布丁丧气:“哦,那我就不说了。” 苏裴深心里其实有些好奇,于是悄悄说:“你悄悄告诉我,声音轻点,我当做没听见,就不会不灵了。” 第78章 卷三:30 布丁满脸狐疑, 思忖小许决定不告诉苏先生免得许愿不灵, 苏裴深后悔不已, 早知道自己就不那么多嘴。 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后,布丁开始时不时往外跑,苏裴深本来还每事必问清楚,发现布丁真的在努力寻思着自己赚钱,一笑置之, 放手让布丁随便折腾去。 某日, 苏裴深正闭目坐在椅子上打盹,轻轻的脚步声潜进办公室, 悄然钻进耳畔落在心房, 谁的手影浮现在眼帘前,缓缓晃动, 与此同时甜甜的唿吸声近在咫尺。 按兵不动继续装睡。 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离开身侧走远,视觉被剥夺的情况下,其他感观能力得到提升,苏裴深好奇布丁接下来会做什么,仔细注意布丁的脚步声还有那些细微的声响,以此辨知布丁的行动轨迹,猜测他的行为意图。 细微脚步声绕了一圈回来,苏裴深还在揣测布丁偷偷进来是想做什么, 温暖悄然而至。 布丁帮苏裴深盖好小毯子,犹豫几秒后变回仓鼠跳到苏裴深膝上,扭着屁股钻进小毯子下, 趴在苏裴深腿上睡觉。 一系列动作落幕,那个小小的鼠影陷入深眠,苏裴深嘴角扬起喜悦的弧度,轻轻拉好小毯子,大大小小的身影一起在午后偷闲。 晚上,等把布丁哄上床,苏裴深才叫来陪着布丁一同出门的人,询问今天布丁又做了些什么。 不意外地听到布丁又去哪家公司哪个企业面试。 苏裴深悠长嘆气,这些普通工作怎么可能适合如此不普通的布丁,可别忘了他那白天不定时犯困的小毛病,哪里坚持地住八个小时工作制。 自己这有什么工作岗位适合布丁的吗?真要挤出一个职位给布丁也是容易,可是苏裴深清楚那不是布丁所愿,多半会拒绝。 到现在也没问过我,是本就没打算在我身边工作吧……无奈摇头,宠溺一笑。 这世上总能有一份适合这成精的仓鼠,自己再帮他物色物色,总能找得到。 苏裴深这样想着,无意识点进朋友圈,默默发了条:有没有适合我家宝宝的工作,来推荐一个~ 很快就有人回復。 石池漾漾碧泉香:你家宝宝?那只仓鼠? 苏裴深本想回復池泠泉“不是”,但指尖触及手机屏幕,又打成:对啊[可爱]给我家宝宝[仓鼠]找工作,拒绝脏活累活高难度需要大量脑力。 半晌,池泠泉回他:……不用找了,苏太太,只有这份工作最适合她了[二哈] 苏裴深当即回復三个问号:??? 发送出去后又马上回味出对方的意思,再次回覆:可惜我家宝宝是公仓鼠,当不成苏太太。 但是可以当苏老公,苏某人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很快,有第三人加入聊天队伍,这人是苏裴深和“石池漾漾碧泉香”共同的好友,自然已经看到苏裴深和池泠泉的对话。 他回復甦裴深:我这倒是真需要招只仓鼠,主要负责当背景板,该吃吃该睡睡,只求毛色靓丽,接受得了镜头拍摄。 苏裴深立刻回:给发工资吗?多久的拍摄周期?有专人饲养服侍吗? 平步青云:[黑线]出场费有;大概三天,最迟不超过一周;不提供宠物饲养员专门服侍。 苏裴深:好,我去问问他意见。你是? 平步青云:[大汗]谢步青。 去问问那只仓鼠的意见?它听得懂人话么…… 谢步青放下手机,瞧了一眼自家还在书桌前狂敲键盘的恋人,忍不住心疼:“这么晚了,休息一下吧。” 第129页 济黎回应道:“马上马上。” 耳边传来熟悉的朋友圈信息提示声,谢步青一边感嘆自己清汤寡水没有x生活的夜生活,一边重新拿起手机点进“新回復”查看消息。 苏裴深:明天给你答覆,我刚忘了,他才入睡。 平步青云:好。 除了一个“好”字他还能回復什么,提醒苏裴深一句“你家仓鼠不是人,听不懂人话也没法给你回復”? 以现在苏裴深痴迷养仓鼠的情况来看,他怕是要被秒拉黑。 谢步青刷了会儿朋友圈又刷了会儿微博,直到手机快没电,才起身去给手机充电。 明明已经同居,却还是没能有进一步的发展,谢步青盖好被子,盯着天花板心里长吁短嘆。 没多久,灯一暗,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身旁平坦的位置微微凹陷,温暖的身体靠近,带着清香的沐浴露味道。 谢步青于黑暗中将人捞近:“晚安。” 济黎枕在他手臂上,轻轻回答:“晚安。” 次日一早,谢步青就收到苏裴深的聊天信息。 苏裴深:我家宝宝很感兴趣,日工资多少? 谢步青犹豫好几分钟才思虑清楚,其实昨晚他跟苏裴深提及这个多少是带着点玩笑兴致,现在他们那一圈的人都知道苏裴深爱鼠成迷,所以他并不觉得苏裴深会捨得自家那只宝贝鼠出来抛头露面,但现在看看……这是养鼠养魔障了?真以为自家仓鼠成精了能听得懂人话? 谢步青考虑到如果能以此拉到苏裴深的贊助,绝对物超所值,于是咬咬牙回覆:一天两百,包吃包住,附赠空调房,绝对不会冻着它。 苏裴深:有点少,再高点吧,我家宝宝很会演戏,绝对能让导演和观众满意。 “……”无话可说,两百能买多少只仓鼠,普通群演也就一百多一天,这还不够? 平步青云:看在你的面子上,三百,最多这个价,真不能再高了。 苏裴深将手机屏幕转向布丁给他看:“他说最多三百。” 布丁对两百的工资已是很满意,他这几天出门找工作后才知道普通上班族的工资低的吓人,现在苏先生都帮自己提价到三百,怎么会不满意。 摩拳擦掌,不就是演一只仓鼠么,这事除了他,谁还能演得更惟妙惟肖! 谢步青很快收到苏裴深的回覆:见面详谈。 已经回到公司楼下正准备迈出车门的谢步青脚下一崴差点摔倒,为了只仓鼠苏裴深搞得也太正式了些,令人大跌眼镜。 详谈就详谈吧,正好趁此拉投资。 与苏裴深约定好见面时间和见面地点,谢步青在回到自己办公室的路上走过休息室,立刻被里面一个身影吸引住,顿足门外。 里面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他的视线,轻灿笑颜微微颔首以示敬意,谢步青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是闭着的状态,看那动作和神态举止,应是一位盲人。 白髮,长及腰尾,一身朴素灰色长袍并无任何花纹,身旁放着一把木琴,还是个盲人……综合以上元素,谢步青想起导演跟自己提及过的网红“白眉君”,这人应该就是。 这次邀他前来是为弹奏电视剧的主题曲和一些插曲的琴声部分,此前谢步青有从某站上搜这人的现场弹奏视频来看,指法娴熟,琴声曼妙,只是从未在镜头中露过脸,只能看见那一身干净的灰衣长袍和修长的十指在琴弦上飞舞。 一边听着悠远的空山泉响之声一边看着古香浓郁的画面,也难怪这人能获得那么多人喜爱,实在是享受至极,是浮躁现世中难能寻到的恬静。 谢步青嘱咐他们好生招待对方,匆忙办公去了。 谢步青公司里的女员工中不少就是白眉君的小迷妹,等老闆走了又悄悄聚集在休息室门口,雀跃地看着坐在里面的程一。 “啊,好激动,没想到男神有才又有颜!” “对呀,他一直不肯露脸,我还以为男神可能长得不太好看不想露脸,现在看来,分明是怕我们看到美貌太热情!” 不知是谁突然感嘆一句:“好想睡了男神啊~” 此番言论立刻遭到众迷妹“围攻”: “喂喂,心里想想就行了,怎么这么直接,矜持点!” “哈哈,别抢,我要第一个去睡男神!” “真可怕,我到底是在什么样一群女人中间,感觉自己掉进了狼窟。” …… 这时,有人说:“喂喂,你们小声点,白眉君好像听到我们讲的话了,他耳朵红了。” 众人纷纷往屋里瞧,只见程一提起袖子挡住自己的脸,背过身去,耳朵尖当真是红红的。 被这可爱反应萌到,门口的迷妹们大唿需要医疗兵补血,负责招待程一的男同事一脸黑线出来赶人,汗颜平日里或高冷或娇俏的妹子们今天竟然如此大胆奔放。 待门口的人群四散回去上班,男同事关上门,有些歉意:“让先生久等,白导说他路上出了小事故,还要晚半小时才能赶到。” 程一淡笑,眉眼温和:“不急。不介意我先在这试下琴吧?” 第79章 卷四:01 今天随身带来的木琴并不是程一常用的那把, 白森导演说过今天要录制比较欢快的曲调, 而他常用的那把琴不适合这种曲子。 第130页 这把也是他的琴, 只不过不经常使用,昨天晚上临时对琴弦做过调整,当时试过音色,还不确定今天是否还能保持那样的音准。 程一将琴放好,端坐, 指尖翩翩飞于琴弦之间, 流露出悠扬的琴音,缓缓传出休息室, 逐渐让整个楼层都被音符浸透, 浮躁的心情沉淀,徜徉其中。 谢步青放下手中的文件, 细细品味着泠泠竹间风雅,不由地闭上眼睛,聆听那若有若无的琴声。 一曲终了,所有得以听闻琴音的听众久久不能自拔,苏裴深怀里抱着仓鼠笼踏进谢步青的公司,来到七楼,一时不能接受安静如无人在场的氛围。 毕竟楼下一路上来,虽说没有如临闹市的吵闹, 但都多多少少有些声响和人员走动,唯独到了这层,空空荡荡的走道静悄悄, 连布丁在笼子里嗑瓜子的声音都清晰明了。 正嗑得正欢,布丁停下动作,呆呆地左看右看。 周围怎么这么安静,苏先生怎么停下来了,自己嗑瓜子的声音好响,感觉有好多人看着自己嗑瓜子,有点害羞。 扭扭胖墩墩的屁股,布丁改为小心翼翼地嗑瓜子,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咔擦咔擦”变成“咔~擦……咔~擦……”。 苏裴深径直走向谢步青的办公室,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轻车熟路。 他刚走到半路,那些原本坐着的公司职员突然齐齐起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惊得苏裴深差点没拿稳仓鼠笼。 …… 这么欢迎我?苏裴深表示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原本还觉得之前那些女同事反应夸张的男同事对着程一迸发出属于迷弟的气息:“大师!果然是大师,如梦似幻,如临仙境!” 程一微微一笑,有点不好意思:“谬赞了,不过是尚可入耳。” 门外,苏裴深径直走过,带着布丁进入谢步青的房间。 一眼看到苏裴深带自己过来见的人是谁,布丁顿时呆滞,这不是那谁谁么! 诶?他身上的魔族气息淡下去好多,似乎已经跟顾念晏少有联繫,是已经完成了交易还是没有继续跳入恶魔的圈套中? 镇定下来后,布丁倒没再纠结谢步青的问题,只是脑子里不由得想起那个月夜,小巷子,谢步青搂着那男生难捨难分亲吻的画面。 不知不觉间,那个画面里亲吻的俩人变成他和苏先生。 咔嚓!布丁脑子里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他觉得全身血液疯狂涌向脑袋,烧的他脑子晕乎乎,赶紧跳上跑轮运动起来。 冷静冷静,自己为什么会把自己和苏先生代入其中,苏先生对他才没有那种意思,自己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快速跑动的爪子逐渐停下,布丁蹲在跑轮上思考鼠生。 谢步青有趣地打量着仓鼠笼里的仓鼠,评价:“很活泼可爱。” 苏裴深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名为自豪的弧度,一副“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养的宠物”的骄傲模样:“啾啾可不是一般的仓鼠,论活泼可爱,不是别的仓鼠能比上。” 谢步青内心忍不住吐槽:你就继续吹。 期间苏裴深想让布丁给谢步青表演一个才艺,奈何布丁正陷入思考人生大事没有听见,苏裴深只好作罢,谢步青掩饰笑意喝了一口水,满脑子都是——魔障了魔障了,苏裴深养鼠真的养魔障了! 等白森终于赶到公司,苏裴深和谢步青已经谈的差不多,正巧从办公室里出来,白森踏进休息室,满脸歉意地看着久等多时的程一:“抱歉,路上车子突然出故障,晚了这么久才来。” 程一微笑着摇头,见白森伸手要与他握手,便递出手。 白森感受着那五指的长度和薄茧,赞嘆:“白眉君名不虚传,这琴艺和气质,唉,别的不多说,祝咱们合作愉快!” 苏裴深认得白森,却不认得与白森握手的青年,那一头白色的长髮应是假髮,配着一声长灰衣袍,说不出来的温润好看:“他是?” 谢步青也只能说出自己的推测:“应该是‘白眉君’程一。” 苏裴深不认得,谢步青便解释:“现在网络上很火的一名琴师。” 苏裴深直直点头,这人的气质和颜值在那,只要弹得不要太糟糕,按照现在的网络交际势头而言,能有名气和粉丝不算意外。 布丁刚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目之所及,竟是一位万分眼熟的人,惊得它眼珠子都要掉出眼眶,直愣愣地看着程一。 只不过,记忆里的那人一头乌髮,而眼前这人一头白髮。 布丁使劲揉揉眼睛,就怕是自己看错,确定再睁开眼人没变时,欣喜若狂,他迫不及待地自行打开笼子跳下,在谢步青惊讶的表情中及时止住变身,一扭头往楼梯那跑。 苏裴深不明所以,和谢步青一同去追布丁。 楼梯转角四下无人,唯有一个摄像头对着,布丁变成人形,将自己用幻影虚化的仓鼠塞进苏裴深怀里,然后就擦肩跑过他直奔那间休息室。 留下一脸不解的苏裴深和一脸莫名的谢步青。 苏裴深压下心底的疑惑,将布丁交给自己的仓鼠放回笼子以替代布丁鼠形,转身同往休息室走。 第131页 谢步青问:“你不走了?” 苏裴深无奈,指指刚刚跑进休息室的男人:“跟我一起的。” 刚才那男人跑的太快只在眼里留下一道残影,谢步青没认出是谁,和苏裴深一起走回去。 走到门口,入目所见的便是布丁腻歪在程一怀里,一脸的兴奋:“无言无言,没想到还能在这碰到你!” 苏裴深:!!! 他大步一跨,直接来到布丁和那白髮男人面前,一把将布丁拉了回来。 之前还觉得温润好看的男人此刻在他心里犹如面目可憎,苏裴深带着笑意看怀里的布丁,抓在布丁肩头的手却是悄悄使力,不让布丁脱离自己的怀抱去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熟人?不介绍给我认识吗?” 程一这才刚脱离布丁的拥抱缓气,就感知到苏裴深身上传来的莫名敌意,顿时满脸无奈:“抱歉,我并不认识这位小哥。” 犹自沉浸在兴奋中的布丁正想给苏先生介绍程无言,却听到程无言说并不认识自己,满脸错愕:“无言,你不认识我了?” 程一不解:“我认识你吗?” 布丁:“你真不认得我?”不仅是外貌身高体型,连声音都是一模一样。 程一愣住,对方如此笃定,一时不敢确定了:“我……真的认识你?我的名字不是无言,我姓程,单名一个‘一’字。” 俩人大眼对小眼,苏裴深吃味地将布丁带到一旁:“也许真是认错了,你要找谁,我去帮你找。” 布丁疑惑地将程一从头到脚打量个遍:“没认错啊,除了头髮,无言的头髮是黑色。” 程一弯眉一笑:“那应该不是我,我从小一出生便是白髮,虽有去医院看过,但一直没能像他人一样,拥有一头乌黑的头髮。” “是吗……” 布丁还想凑近瞧,苏裴深嫉妒于布丁和那谁谁无言的熟络亲密,拦住:“既然他都说不是,那就很可能是刚好和啾啾认识的人长得像。” 一旁的谢步青:……那个……啾啾不是那只仓鼠的名字吗? 一边被苏裴深搂着往外走,一边时不时往后瞧程一,布丁皱着五官心烦意乱。 可是他真的觉得眼前的人就是程无言啊! 回到车上,苏裴深貌似不经意地提问:“那个无言,是啾啾什么人?” 自己不在意,一点都不在意,就是随口问问,对,只是随口问问! “是我在人类里第一个认识的朋友!”布丁想起自己与程无言的往事,想想还有点激动,眼里冒出夺目的光彩来,看得苏裴深如鲠在喉。 “哦?朋友,什么样的朋友。”车里冒出一股剧烈的酸味来,不知是谁打翻了一整坛陈年老醋。 布丁骄傲道:“一起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朋友!” “咳咳!”苏裴深呛出声来,提高音量,“什么?” 布丁便将那时候自己和程无言如何锄强扶弱的英勇事迹说给苏先生听,那段记忆在脑海里也随之清晰起来,恍如昨日,又已相隔数百年。 布丁突然噤声,他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他和程无言相识在数百年之前,而程无言是人,他是妖,程无言不可能活到现在。 也就是说,楼上那人或许真是程无言,却已不是程无言,而是转世之后轮迴投胎的程无言。 沉默,黯然。 第80章 卷四:02 苏裴深显然同样意识到这个问题, 试探:“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布丁闷闷不说话, 程无言已经不是他认识的程无言, 时光易老,人类的生命不过匆匆百年一瞬。 他身边的苏先生也会在百年之后,与他再无瓜葛。 明明……本是打算一年之期一到就离开苏先生,那时还觉得三百六十五天太长,现在却觉得一年太短。 就算让他待在苏先生身边陪着他老去, 也嫌时间如白驹过隙, 分分秒秒不够相处。 布丁望着窗外,沉沉嘆气。 苏裴深就没瞧见过布丁露出这种神态, 暂时放下翻涌的醋意, 关心问:“怎么了?” 布丁幽幽转过头深深看他一眼,眼里包含太多苏裴深看不懂的东西, 他缓缓扭回头看车外面的风景,怅然若失。 ?! 苏裴深整颗心陷入莫名的恐慌之中,此刻的布丁虽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边,与他间隔着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喜欢。 苏裴深想再次将布丁拉进怀,指尖已经触碰到布丁的肩膀差之毫厘,在最后一秒缩回, 放在身侧紧握成拳头。 布丁望着窗外,苏裴深望着他。 岁月如画,只一刻便是永恆。 程一看着布丁离开, 对方的身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暗忖着自己是不是可能在何处遇过,迷迷濛蒙中似乎有点眼熟。 不过他并没有思虑太久,他和白森还有要事要谈,就暂且将其抛到脑后。 次日,苏裴深带着仓鼠去公司上班时看到休息区有人坐着等自己,是个熟人。 注意到那人身旁的盒子,苏裴深轻轻一拍脑门,感概自己的记忆已大不如从前:“差点忘了。” 他走到穆鹤面前,略带歉意:“也不知怎的,明明看到你的消息,竟忘得一干二净。” 第132页 穆鹤摇摇头并不在意,他将包装好的朴素木盒递至苏裴深手上,苏裴深接过。 “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现在那些新玩意我用不来。” “好。” 穆鹤作为一位将自己半生都付给做表事业的表匠,从来都是埋头钻研技艺,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去学现代科技的新产品——和苏裴深的对话只不过在聊如何付款,他不会用信用卡和行动支付,只让苏裴深将现金送过来便好。 手錶已亲自交到顾客手里,穆鹤起身往外走,他已经五十有余,只是看着还不算太老,勉勉强强还能给人四十出头的错觉,腰板笔直,头髮只是掺了些许根白髮。 他往外走,有人正往里进来。 杨未景近半年来一直没能再接到合适的剧本,作为一位年轻演员,他耗不起时光,自从演过那部民国剧男二小有名气之后,他本以为会有较高质量的剧本来找自己,但经纪人给他看的那些剧本,没有一个能入他的眼。 不是他演了一部好剧后膨胀,实在是后来的那些剧本……一言难尽。 今天前来苏裴深的公司是为了一个角色的事情,他好不容易接到一部令他期待、觉得能在演技和自身角色塑造上有所突破的电视剧角色试镜邀约,试镜后靠着实力得到认可,奈何有个演技不输他的新人在其中弄了点手段。 结果本就还没正式出来,在俩人实力和名气不相上下的情况下,那个剧组已经略有暗示地通知杨未景:下次有机会再合作,或者再看看其他角色,再试一个。 杨未景不甘心。 若是试镜后就没有选择他,他可以毫不在意地放下这个角色再去物色合适自己的剧本,但他不能忍受本可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他人用不光明的手段拿去。 苏裴深这家公司的一位高管是杨未景姐夫,他之前从没利用过姐夫的人脉为自己创造便利,但在这件事上,对方不仁,他便要以牙还牙。 电话里说不清楚,他亲自到公司和姐夫讲明情况。 他的脚步急匆匆,在和前台表明来意,前台确认领导的同意后让他往员工电梯那直接上七楼。 穆鹤定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那个身影,整个人微微颤抖,眼里的光彩是狂喜。 杨未景察觉到炙热的视线,循着被人盯住的感觉四下扫视,本以为是遇到喜欢自己的女粉丝,结果。 盯着自己激动不已的竟然是一位伯伯辈老先生。 杨未景礼貌性地对其一笑,拐过弯等电梯,他还赶着上楼去找姐夫。 熟悉的面庞,熟悉的笑容,一如临别时那样年轻充满活力,穆鹤激动快步跟上,趁着杨未景等电梯的时间来到他身后,一把按住杨未景肩膀将他转过身。 杨未景瞳孔微缩,突然被迫撞进别人怀里让他紧张不已,陌生人身上奇怪的味道更是令其毛孔张开,寒毛竖起。 挣扎,勐地推开穆鹤,杨未景退后一步,防备:“你做什么!” 苏裴深提着笼子,待在不远处瞧着俩人,情况不明,他没有冒冒然参与其中。 穆鹤看着他,眼底有泪,点点分明,已是喜极而泣:“小湾,小湾,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你没死,你没死……” 只言片语不知在说着什么,杨未景只当他在胡言乱语,小心防备着:“你再这样,我叫保安了。我不认识你。” 穆鹤从翻涌的剧烈情绪中抽出几分理智,但当目光一触到那张魂思梦萦的脸,理智重新溃散,只留下无尽懊悔:“我知道你还在怨我,甚至恨我,是我错了,你别走了,别走了好不好?” 杨未景硬生生又后退一步,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多半是真疯了,才会缠着自己这个素昧平生之人,焦急寻找保安的身影。 幸好,没等他鼓足勇气叫来人,有人上前挡在他和那人中间。 苏裴深对他说:“有什么要紧事,先去办吧。他有些失态,希望你见谅。” 杨未景看面前这人器宇轩昂、仪表不凡,与那人似是相识,顺水推舟:“嗯。我真不认识他,更不认识什么小弯。” 电梯门开了,杨未景逃也似跑进去,按着关门键,从头到尾不敢再看外面一眼,深怕那人又追上来。 穆鹤自然是想跟上去,被苏裴深拦住。 苏裴深:“斯人已逝,切莫过分哀思。” 刚才站在后面围观那几分钟,看着杨未景的脸,再加上穆鹤的态度,苏裴深想起穆鹤工作室内那张黑白遗像,上面的人像极了杨未景。 一样的脸庞,一样的年轻。 穆鹤执着道:“他是小湾,他回来找我了,他原谅我,愿意和我重新在一起……一定是这样没错,小湾,小湾……” 固执喊着,又想追上去。 苏裴深加重手上力道,直接戳穿穆鹤的幻想:“你明明清楚,他死了。在三十年前就死了,就算他活到现在,怎么可能还是那张不经岁月的年轻容颜。” 穆鹤脑中轰鸣一声,他想起自己和陆湾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相拥而眠,想起自己和陆湾在对着天地跪拜、两相跪拜后举起的交杯酒。 陆湾浅浅笑着,一脸淡然,仰头喝尽那杯酒,而自己手指不受控地颤抖着,酒撒了出来,他盯着那透彻干净的液体,没有勇气喝下。 第133页 在陆湾失望的眼神中,将那杯酒挥掷于地,颓然撑在桌上,痛苦:“我做不到,我不能就这样扔下他们。” 突然意识到什么,扑到陆湾面前,焦急:“你吐出来,赶紧吐出来!” 吐出来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陆湾摇摇头,嘴角泛起悽苦的笑容:“就这样吧。” 马上,那笑容变成痛苦的神色,陆湾捂着肚子,倒在他怀里,渐渐没了唿吸,也没了温度。 他不信,他不信陆湾就这样走了,紧紧抱着,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回那具身体:“小湾,别睡了,我们总有法子能让我爹娘接受我们的……” 而后,画面里出现一群人,他们冲进屋子里,将自己与小湾分开,在他的哭喊中,气急败坏的老父亲一拐杖打晕自己。 世界黑暗后,再恢復明亮之时,他站在山上,浑浑噩噩,不远处一座新棺正缓缓下葬。 那里的是谁?今天是谁的葬礼? 小湾呢,他的小湾呢,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自己身旁,他都生病成这样子了,小湾怎么没来照顾自己? 对哦,小湾死了,说好跟他一起共赴黄泉路的自己没敢喝下那杯毒酒,苟且偷生。 天旋地转,穆鹤跪倒在地,一如他当年跪倒在陆湾坟前,泣不成声。 苏裴深静静在一旁站着。 他虽不知道三十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但肯定不是一个美满的故事。 伤心事,莫再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最近有点冷清,托下巴,唉。 感谢读者“夏末”灌溉营养液~ 第81章 卷四:03 一个男人在人来人往的大厅突然跪在地上, 并未发出多大声响, 但大家的眼睛却齐齐看向这边, 有些好奇、有些看热闹、有些关心。 苏裴深挥手叫来保安,将穆鹤扶到一边坐下。 许是想找人倾诉,在喝了一口前台妹子端来的热水后,穆鹤望着瓷杯水面,跟苏裴深讲起往事。 五十多年前, 穆鹤父亲经营的染坊在当地小有名气, 娶到一位温良的贤妻,次年便生下第一胎, 也是唯一的子嗣, 穆鹤。 对于这个家庭来说,可谓是一切美满。 穆鹤十岁那年, 第一次见到陆湾,比他小两岁的陆湾怯生生地躲在父亲身后,好奇打量着他和穆家。 陆湾被父亲送来穆家当学徒,但那时还太小,便被安排到穆鹤身边,陪他读书解闷,力所能及地做些伺候穆少爷的小事。 穆鹤十五岁那年,陆湾十三岁, 两个天真的少年晚上躺一张床上聊着白天的趣事,不知不觉已经深夜,陆湾让穆鹤回房, 穆鹤不走,赖在陆湾床上,陆湾拗不过他,只能同意。 吹灭油灯,穆鹤睡在陆湾的床上,迟迟不见陆湾上来:“小湾,你怎么还不过来?” 陆湾本是打算趴在木桌上凑合一晚,在穆鹤的催促下,只好爬上床。 好不容易才把人唤上床,久等多时的穆鹤觉得气愤,压在陆湾身上:“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为什么这么拘谨。” 陆湾无奈:“少爷,那时我还小,您的床大,被子又是上好的料子,盖着舒服又暖和,我自然是喜欢和你睡。” 穆鹤不满:“你这是在埋怨我们穆家对你不好,让你睡小床,盖又薄又差的被褥么?” 陆湾赶紧摇头:“不敢不敢,相比其他人而言,我已经吃住很好,怎么会埋怨,感激还来不及。” 穆鹤动了动,觉得陆湾的床的确有点小:“算了,我明天去给你换张新床,像我房间里那张一样。” “这床还能睡人,为什么要换,不要浪费钱。”陆湾拒绝,长时间被穆鹤压住半边身子,现在有些发麻,于是催促,“这么晚了,少爷还是躺好早点入睡。” “好啊,你还嫌我烦是不是?”穆鹤毫无睡意,故意开玩笑挠陆湾胳肢窝,陆湾怕痒剧烈挣扎起来,乱蹬的腿曲起时不小心蹭到几次穆鹤的下-体。 气喘吁吁之间,穆鹤突然加重力量,压制陆湾的身子让他不再乱动,陆湾觉得气氛不对,渐渐平静下来,疑惑:“少爷?” 穆鹤喉结滚动,他思考几秒,问陆湾一个问题:“小湾,你有没有用手……纾解过自己那里?” 单纯不经事的陆湾并没有听懂穆鹤的话,穆鹤难受得紧,有些不管不顾起来:“你帮帮我,我教你怎么做。” 穆鹤那时没有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他认为两个男人互相帮忙没什么大不了,再说,也算是有经验的前辈教没经验的后辈一点生理知识。 作为男人,总要经歷纾解被无故挑起的情-欲。 穆鹤抓着陆湾的手,紧张万分地让他伸进自己的亵裤里。 陆湾整个人僵住,像是被那滚烫的脉搏烫伤一般想要缩回手,而短暂的他人之手触碰自己那里,已让穆鹤感觉到舒爽,他抓牢陆湾的手,语气强硬:“听话!” 陆湾抖了抖,终究是没敢违抗少爷的意思,闭着眼睛赴死般任由穆鹤使用他的手。 黑暗中,耳边灼热而明显的喘气声躁动了空气,躁动了心房,陆湾在腻腻歪歪的磨蹭之间也起了反应。 穆鹤倒不像他那般扭捏,感觉到陆湾的变化,很直接地伸手帮他解决。 第134页 几乎是同时,一切结束后俩人用毛巾擦掉痕迹,背对背躺在床上。 穆鹤沉寂许久,跟陆湾解释:“你不用觉得羞耻,是男人,总归要经歷的。” 陆湾背对着穆鹤,轻轻“嗯”了一声,心里虽还有疑惑,终究是没敢问出来。 穆鹤从陆湾手上讨到甜头,觉得比自己动手舒服,俩人这般又过了两年,第三年春,当他再想让陆湾帮他,陆湾却躲着他。 一日穆鹤将陆湾堵在园子里,硬逼着他说出原因,陆湾才解释:“老爷已在张罗少爷的婚事,这种事……这种事……以后还是别让我做了。” 陆湾已不似两年前那般懵懂无知,已经十五岁的他渐渐摆脱少年的稚嫩,有了些男人的英气,只是太过瘦弱,看上去又有些柔柔气气。 他到底知道了些,这种情动是正常,但两个男子互相解决……却不怎么正常。 穆鹤这几天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经陆湾这一提醒才发现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就说他这几日跟母亲外出,怎么总碰到一些对他娇羞一笑的姑娘。 他暂时没有成家立业的想法,一时觉得烦躁,放开了陆湾,陆湾便跑了,之后躲他更甚。 等穆鹤觉察到自己不对之时,那时父亲已经替他挑好一位门当户对的姑娘,俩人见过几次,穆鹤不讨厌她,也没想那么多,应了。 婚事安排在三个月后。 穆鹤朋友不少,他出手还算阔绰,狐朋狗友自然也不少,听闻他直接就这么把婚事定下,那帮人便起闹让穆鹤先开个苞。 穆家既传统又保守,没像当地几家大户一样,给自己宝贝儿子整个贴身丫头,所以穆鹤至今还未碰过女人。 那天喝了点小酒,在朋友的怂恿下,穆鹤跟着他们一同来到了风月场所。 也就是这天,穆鹤髮现自己对着美艷的女人根本无法动情,就算她们极尽挑逗,自己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多塞些钱让她们管好自己的嘴巴别说出去,穆鹤不管那些朋友在隔壁多逍遥快活,逃也似地离开那里。 他觉得这不应该,他明明是可以的,为什么却在看到女子身体时一点想要的感觉都没有? 想到烟花女子那时看着自己仿佛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行的眼神,穆鹤气急,忍不住多灌了几口酒。 他并没有喝得酩酊大醉,但胆子比平时壮上不少,借着酒劲,心里越想越不舒服,想问问陆湾听听他的意见,就直接冲进了陆湾房里。 傍晚时分,陆湾正光着上身在屋里洗澡,醉醺醺的穆鹤突然冲进来,他被吓到,手里的毛巾掉落地上。 看清是少爷,陆湾镇定下来,弯腰去捡。 穆鹤看着少年偏麦色的皮肤,平坦的胸口和弯腰背对着他露出的股沟,唿吸一滞,下腹那股该来不来、不该来却冒上来的火吞噬理智。 等他彻底清醒,已是深夜,陆湾抱腿窝在角落里睡着,脸上仍有两道干涸的泪水痕迹。 穆鹤清晰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脸一阵青红交接,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做了个荒唐的梦。 自己怎么可能对陆湾做出这种事? 紧张兮兮地举着刚点燃的油灯走近陆湾。 陆湾的身上青青紫紫,全是他激动之时咬下、吮吸出的痕迹。 “咣当”,铜灯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油线熄灭,视野再次被黑暗吞没,不见光明。 他记得,陆湾刚开始挣扎地激烈,但从头到尾都没有唿喊出声,他知道为什么。 陆湾这是在顾全他的颜面,若是出声喊来其他下人看到那一幕,穆鹤知道自己将再无颜面出门。 那时对同性之间懂的不多,穆鹤所做不过对着陆湾又亲又抱,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对于当时的俩人而言,无疑相当于有了如同夫妻才会做的亲密之实。 穆鹤不信邪,又试着去了几次不同的烟花之地,最终皆是无功而返,对着别的男人也没有什么旖旎的想法,唯独陆湾。 陆湾不管做什么,总能吸引他的视线,有时喝水不小心让水顺着脖颈流下,穆鹤都会觉得性感至极,自己口渴难耐。 可是自从那次醉酒闯祸之后,陆湾不再悄悄躲着他,而是明躲,远远看到就绕路,而他还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对方。 婚期将近,穆鹤向父亲提出解除婚约,趁着人家姑娘还没嫁过来,要不然也只是害了人家一辈子。 父亲被他气到,质问原因,穆鹤没敢说实话,只好闭嘴不答,父亲被他气到,用拐杖狠狠鞭打他的背,将他罚跪在祠堂,不准吃饭。 穆鹤父亲之前腿受伤落下残疾,从此与拐杖为伴,倒是多了个随手能责罚穆鹤的工具。 穆鹤母亲心疼儿子,偷偷让陆湾去给穆鹤送饭,陆湾没推辞,沉默不语地将装着饭菜的篮子放到穆鹤身边就想走,被穆鹤拉住手腕。 穆鹤絮絮叨叨地讲着他和陆湾的往事,苏裴深并无多少兴趣,不过仍旧耐心当个听众,低头一看仓鼠笼。 布丁抓着栏杆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听得那叫一个聚精会神。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走肾走剧情! 第82章 卷四:04 手突然被穆鹤拉住, 陆湾收到惊吓, 五指握拳努力将手扯回自己身旁, 焦急中带着不安:“少爷!” 第135页 穆鹤不知道该怎么跟陆湾解释自己对他的感情,修长的五指紧紧束缚陆湾手腕没有松开:“别走,陪我聊一会儿,好吗?” 话到最后,是哀求。 面对这样的穆鹤, 陆湾稍一犹豫便被穆鹤勐地拉到怀里。 他抱着他, 喃喃自语:“小湾,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陆湾以为他还在烦恼和周小姐的婚事:“周小姐温良淑贤, 又对你有情,你为何要拒绝, 原本不是答应了么?” 穆鹤闻着陆湾身上的味道,干干净净,没有胭脂香也没有檀香味,可就是勾的自己魂牵梦萦,三魂迷失七魄流散,满心满眼都是他,再装不下其他人。 声线暗哑:“你真的想知道?” 陆湾点头,下一秒, 就被穆鹤强迫倒在他怀里,一手搂肩一手留恋在那腰处,迫使自己抬头对着他。 穆鹤启唇:“因为你。” 他眼底温柔, 手上的动作更是明晃晃透着情-欲,没有探进衣底,留恋在腰处,或急或缓地揉捏。 望进陆湾眼底,确认那眸中所映皆是自己:“我想要你。” 陆湾的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少……少爷,陆湾……陆湾是男的啊!” “我知道。”穆鹤收紧环在陆湾肩膀的手,忍不住多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唇瓣触及陆湾的耳垂,低喃,“我就是想要你,不管是你的心还是身,我都想要。” 最后,陆湾落荒而逃。 最后,穆鹤亲自上周家退了婚事,乖乖挨了颜面尽失的周老爷子一顿打。 回穆家安分几天后,穆鹤突然人间蒸发,只给穆老爷、穆夫人和陆湾各留了一封信。 陆湾那封,没人知道穆鹤还给陆湾写了一封,被陆湾偷偷藏起来,没让第三个人知晓。 信里情话绵绵,陆湾看得面红耳赤。 穆鹤的信里说,他要给陆湾时间,也给自己时间,去外面闯闯,看看不一样的世界。 若归来,陆湾已觅得良人,他心里也不再窥视于陆湾,则俩人皆当这是一场年少轻狂的梦;若那时陆湾心里还在犹豫,而他也念念不忘,到那时,他不会再给陆湾逃跑的机会。 三年后,穆鹤回来,褪去少年的青涩,多了些许成年的稳重和内敛,他没有事先打招唿,一如他当初走那样突然,突然出现在陆湾面前。 时间可以淡忘很多东西,比如当年的隔阂与害怕;时间也可以加深很多东西,比如思念和感情。 穆鹤是从后院小门偷偷进来,很快就被新来的守门人拦住,穆鹤放下行李,靠在石墙上:“去把陆湾叫来,他认得我。” 守门人本想按穆鹤说的去找陆湾,刚走几步就意识到自己要是走了,谁来看着这位陌生人?于是带着穆鹤一起去找陆湾。 当守门人身后出现穆鹤的脸,陆湾手中的桶刷掉落于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穆鹤勾唇一笑,朝他张开手臂:“我回来了。” 陆湾开心地跑进,没有穆鹤预料中的那样扑进他怀里,而是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 陆湾喜极而泣:“你总算回来了。” 守门人早已识趣离开,穆鹤环顾四周,确定周围再无他人,一把拽住陆湾,拉进一旁堆放杂物的小屋。 当门关上,穆鹤堵在门口,陆湾才想起当年穆鹤离开前曾对自己有那样的想法,一时慌然,退后几步远离穆鹤。 他战战兢兢问道:“少爷,你……” 穆鹤直接三连问:“小湾是否婚配,是否有意中人,是否完全不能接受我?” 陆湾摇头。 满意一笑,穆鹤靠近陆湾,逼得陆湾退无可退,被困在墙壁与他之间:“那我便是还有机会。” 他的唇若即若离,似要触碰到耳垂,又差了那么分毫的距离:“我好想你。” 接下来,穆鹤直接按住陆湾强吻上去,那是俩人之间第一次接吻,也是陆湾第一次接吻,一时呆滞在那,不知做何反应。 穆鹤愈吻愈烈,那架势恨不得此刻就将陆湾拆骨入腹,吮得陆湾无法唿吸,剧烈挣扎推开他。 捂着嘴,一脸无措,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回神,竟被同为男人的穆鹤亲吻。 穆鹤被他的反应逗笑,上扬嘴角:“我先去见爹娘,晚上……在房中等我。” “?!”不知何时出现在穆鹤另一边的布丁不敢置信地瞧着穆鹤,忍不住出声,“这么快?” 穆鹤和苏裴深齐齐看向他,两人的神色竟是出奇一致:哪里快? 苏裴深拍拍穆鹤的肩膀,虽没说话,那意思透过掌心传递过来:我懂你。 布丁闭上嘴巴,眨眨眼,继续听穆鹤说下去。 杂物房里,穆鹤深深看陆湾一眼,转头率先离开,留下陆湾还沉浸在震惊中,久久无法自拔。 当晚,穆家的晚饭何其丰盛,连下人的碗里都多了些肉。 三年不见,穆鹤无法再忍住不碰陆湾,当晚就偷偷进了陆湾房间,陆湾在等他。 穆鹤热情似火,一步步吞噬陆湾的理智和羞耻心,半推半就,穆鹤一切得逞,餍足抱着陆湾的后背,闭着眼睛,回味。 陆湾告诉穆鹤今晚晚饭时候下人们的闲言碎语,再度提起穆鹤当年拒婚的事,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说曾听人说,穆鹤不举。 第136页 众人一下子来了兴致,纷纷让那人继续说下去。 陆湾见他们越说越起劲,脸色难看,重重放下碗,大家的目光聚集在他这,渐渐没了声响。 不过陆湾知道,在自己走后,那群人肯定又会再次谈起此事,心里烦闷。 穆鹤怎么可能是不举,那样灼热的温度,那仿佛能将他身体贯穿的硬度,如烙铁般深深刻进灵魂,带来痛苦的愉悦。 这样的他,怎么能是他们口中那个不能人道的男人? 之后,穆鹤留在家帮穆老爷打理事务,他在外面三年到底是学了点东西,穆老爷见他有长进,很是满意。 私下里,只要一有机会,穆鹤就和陆湾腻歪在一起,俩人就像新婚的夫妻般难捨难分。 陆湾不敢问少爷他们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也不敢奢求什么未来,他此刻能待在穆鹤身旁,能被他视如珍宝般宠在掌心,已经满足。 所以,在被下人撞破他和穆鹤的关系,穆老爷亲自来抓人时,陆湾是淡然的。 他和少爷的联繫,终究是时候断了。 家丑不可外扬,知道穆鹤和陆湾厮混在一起的人屈指可数,陆湾被锁在柴房,到没吃什么苦,就是挨了穆老夫人一巴掌。 她本是位温婉的女子,从没做出如此失态的举止,她哭着说定是陆湾勾引自家儿子,穆鹤才会做出这等丑事。 家里为他两的事闹腾了小半个月,穆老爷最后的妥协就是:穆鹤可以和陆湾继续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但穆鹤必须娶妻生子。 穆鹤没同意,陆湾也没同意。 穆鹤是因为他不想娶个自己不爱的人放在家里当摆设,陆湾是因为他已经决定和穆鹤彻底了断。 从一开始陆湾就没想过俩人能走多长,同是男人这一点已经註定结局,他告诉穆老爷和穆老夫人,他会走,再也不出现在穆鹤面前。 陆湾就这么拿了穆老爷给他的遣散银离开穆家,不知去向。 等穆鹤意识到人走,已是三天后,母亲无意说漏嘴,说陆湾无非就是看中穆鹤的钱财才会勾引他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如今拿了老爷的银子,自然就心满意足地离开。 穆鹤深知陆湾并不爱财,他佯装顺从,一有机会就逃出家,去寻陆湾。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他。 穆鹤亲口说出的故事到这便戛然而止,他闭上眼睛,不敢再回想之后的事情。 布丁等着他继续说,结果半天也没等到下文,忍不住催促:“结果呢?” 穆鹤悲凉反问:“难道还不明显吗?” 布丁还想说话,被苏裴深拦下,食指点住布丁的嘴唇,摇摇头,示意他别再问下去。 故事说了很久,久到杨未景已和姐夫谈完谈妥那桩糟心的破事,带着笑意下楼,看到那个还在,一瞬间收回脸上的笑容。 他注意到他们暂时还未察觉到自己,于是畏首畏尾地躲到一位恰巧同样要出去的男人身侧,只盼望他们不会注意到自己,让自己顺利开熘。 天不从人愿,被他当做挡箭牌的男人在经过那路段时,竟主动和苏裴深打起招唿:“苏董,下午好。” 一瞬间,两双眼睛看向这边。 第83章 卷四:05 杨未景被布丁和苏裴深看个正着, 他尴尬笑笑, 见那个陌生男人没有发现自己, 赶紧给苏裴深打手势让他装作没看到自己。 他熘走后,一直低着头的穆鹤出声:“他走了?” 布丁和苏裴深相视一眼:“嗯。” “谢谢。”穆鹤不似之前那般激动,已是恢復冷静,自嘲一笑,将闷在心里多年的事说出来后, 竟是如此轻松。 起身走前, 他祝福两人:“希望你俩……不会像我一样,得不到家里人的认可和祝福。” 布丁一脸茫然, 下意识回答:“啊?哦……” 穆鹤拾掇好情绪, 整理好仪容,脚步沉重地往外走去, 出了旋转玻璃门,他突然觉得人生灰濛濛的令人茫然,抬头望天。 一片澄净的碧空,连朵云都没有。 回家的路……呵,那哪能算个家呢,回去也是冷冰冰的墙壁包围自己,又有什么意思。 漫无目的,等他回神时, 已来到一条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周围的店铺火爆异常,唯有一家书店冷冷清清, 只有零星几个人。 他走进去,挑了本书坐到一旁的阅读区,不消一会儿,有人坐在他身边,手里捏着一本书,书是合着的,就这样用食指指尖抵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指摆弄着书本一角,就这么玩着,并不看。 穆鹤瞄了他一眼,又瞄了一眼,几次后出声:“不看的话,还是放回书架上去吧。” 那人斜睨着他,眼角眉梢透着一抹桀骜的笑意,食指和中指夹住书嵴,轻松向上一抛,再接住,正巧将封面对着穆鹤好让他看清上面的书名:“你觉得这个故事如何?” 穆鹤疑惑,接过翻了翻:“《重返二十岁》?听过,好像是一部电影。” 顾念晏笑着站起,穆鹤要将书还他,被拒绝。 他说:“送你,如果对书里的故事感兴趣的话,明天来这,我在二楼等你。” 穆鹤低头多看几眼书名,重回二十岁么,如果他能重回二十岁,人生又会有怎样的改变? 第137页 ——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的陆弯,已经不在了。 顾念晏脚步一顿,他如同已经窥探到穆鹤脑中所想,微微侧身,没有看向穆鹤:“有空的话就翻翻,或许,你会对里面的故事感兴趣。” 说完便离开,等穆鹤抬头,人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手里这本书——对方好像并没有付帐。 轻笑一声,他起身走向柜檯,不过是一本书,自己便买了吧,也能用来消磨消磨余下的时光:“结帐。” 安文卿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再移到那本书上:“这本是送您的,不收钱。” 穆鹤讶异,没好意思平白什么都不买就拿走别人店里一本书,于是问:“哪些书收费?” 安文卿指指一楼所有:“这些都是。” “那这本……” “这是二楼的书。” 穆鹤轻笑:“怎么,你们二楼是免费区?” 安文卿好奇老闆为什么会选中他,努力想从穆鹤身上看出点东西,奈何自己修为不够,根本看不到穆鹤身上的因果缘由:“嗯,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上去。” 穆鹤瞭然,大概是这家店特殊的促销活动,随手挑了几本名着,付过钱后才心安地带走那本免费赠送的书。 华灯初上,穆鹤出了书店,犹豫一会儿还是决定走向回家的路,穿过人行道时,擦肩而过一位黑色长髮少年,不由多看两眼。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将视线放在那少年身上,精緻的脸庞和那宛如居高临下的王者疏离感,吸人眼球,同时也让人退避三舍。 原因无他,少年周遭的温度太冷,并非真的温度低,只是那股生人勿近的气质实在无法催生出令人亲近之意。 突然,少年向后扫视一眼,视线扫过穆鹤的脸,落在他手上提的书上,眉头轻皱,倒没说什么就径直走开。 看那方向,是去往书店的路。 穆鹤离开,黑长直的少年身穿全黑的皮衣,直接走进“今贝”。 他径直穿过柜檯走向二楼,安文卿想要跟上去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乖乖坐回原位。 穆鹤回到家,先去照顾阳台上的花花草草。 天色已深,四处亮起灯火,穆鹤羡慕地望着别人家的其乐融融,回到冷清的卧室,眼角瞥见刚买的书,便随手拿过来翻了翻。 故事很吸引人,他看的有些入迷,也止不住地在想如果自己能有这样的奇遇他会做哪些改变。 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穆鹤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回到年轻时候,第一次离开家的前夕。 脑海中有着来自未来的记忆,他突然踌躇不决,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决策,失去一次的痛苦让他再没当年的意气风发。 他站在陆湾房外的树下良久,直到陆湾半夜起身上厕所,才无意发现站在树下的穆鹤。 “少爷?!”陆湾惊疑未定,“这么晚你怎么在这挨冻,受凉了可怎么办?” 穆鹤看着近距离的陆湾,那些记忆跑马灯似的在脑海一一闪现,不由动容,上前抓住陆湾的手腕:“我们私奔吧。” “……”陆湾怔在那,一脸的状况外,“啊?” 穆鹤将陆湾一把拉至眼前,坚定道:“我带你一起走,再也不回来。” 没等陆湾反应过来,穆鹤风风火火地拉着他回到自己房间,带上早就准备好的行李往后门偏门熘出去。 从此结局不同,他和陆湾相伴到老,白头携手。 然而等梦醒,还记得梦中一切的他却只能深长嘆气,梦中虽好,可他清楚明白若是现实,他无法就这样捨弃双亲,怎么可能这么轻易逃离来自家的枷锁。 天还黑着,穆鹤坐起靠在床头唏嘘夜的漫长,看一眼墙上的大钟,还指在四点,一时不禁感嘆自己当真是老年人了。 念及自己还未看完那本书,穆鹤干脆就这样坐在床上看起书,刚翻到之前停顿的地方,就发现书里的内容好像有些不对。 他赶紧返回前一页确认自己看到的名字,竟然真的是“陆湾”! 穆鹤仔细阅读一番,内心被巨大的震惊填满,因为他现在所读到的故事,不再是睡前看到的那个故事,而是以陆湾的角度讲述的他的一生。 他的心颤抖着,迅速翻回第一页一目十行地阅读着,刚开始他还能嘴角微微上扬,到后来却越来越凝重,眼底深处映出不敢置信。 想要合上书不敢再看,可又忍不住想要看完。 原先以为的两情相悦到头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陆湾并不是不爱自己,只是他的爱更多是因为自己的强硬和他不敢反抗,在陆湾的意识里,自己是他的少爷,作为下人的他崇拜自己,于是妥协。 妥协后的相处,才让他真真正正逐渐爱上自己。 可是……自己最后还是辜负了他,明明一开始是自己将陆湾拉进这个深渊,最后陆湾留在深渊,而自己则是爬出洞口,对这个世界妥协。 透明的水渍侵湿薄被,穆鹤擦着自己满是皱纹的眼睛,哭得像个孩子。 释放过情绪后,他才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为什么这本书里的内容突然改变?而且竟然还变成陆湾的自传! 第138页 陆湾不可能写下这些文字,而书里所谈及到的事情确实是他和陆湾的经歷,有一部分是根本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想起店里那个把书递给自己的男人好像说过他会在二楼等着自己,那时自己还好笑于对方口气里的笃定。 他必须去一趟,问个清楚。 也许。 也许。 飞快穿上衣服,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安静躺在桌上的书,脑海里只剩下那样一个想法:也许陆湾并没有死。 说起来,自己当时虽看到陆湾的棺材,但并没有亲眼看到陆湾的尸身。 巨大的喜悦席捲理智,即使这只是一个猜测,穆鹤几乎是一路催促着司机,但今晚遇到的司机特别注意交通安全,没有被穆鹤催到勐踩油门,以一个稳定的速度送到目的地。 快要到书店时看着一路黑灯瞎火关门的店铺,穆鹤才意识到时间不对,对方可能还没开门营业,不过人来都来了,在外面等上一时半会儿也无妨。 他已经是那般迫不及待想要和陆湾重逢,只要对方肯原谅自己,他什么都会做,什么都愿意为其付出。 令他惊喜的是,书店仍开着,里面透出明亮的光,在一片暗的街道上特别明显。 看到他出现,那个如瓷娃娃般精緻的店员并不意外,久等多时般在前面带路,让他来到二楼。 那里,还有个人在等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云琤”扔了1个火箭炮! 感谢读者“进击的馒头”扔了2个手榴弹! 作者君颤抖着小心脏,好好码字! 第84章 卷四:06 刚走至二楼, 扑面而来的热浪差点没将他掀晕过去, 穆鹤想要向店员询问里面发生什么, 一转头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比自己还懵,就没问出口。 顾念晏扶墙站起,挺直腰背,云淡风轻道:“有客人。” 房里的另一人收手,扭头就穿过那面墙消失在顾念晏面前, 顾念晏轻吐气, 朝外轻声说:“进来吧。” 之前碍于穆鹤在场没有进来,这下等到顾念晏的许可, 安文卿立刻带人进来, 视线焦点落在顾念晏身上:“你……” 顾念晏笑笑,没有对他解释, 请穆鹤落座:“坐吧。这么晚来此地,穆先生心里已有想法。” 穆鹤单刀直入:“为什么你这会有陆湾的生平记录?他是不是还活着!” “别那么激动。”顾念晏推着安文卿的背让他离开二楼,确认安文卿不会再回来,转回身问穆鹤,“难道你就不好奇那本书内容前后不一样?” 穆鹤没说话。 顾念晏坐到穆鹤对面,悄悄捂着受伤的心脏部位,侧对着穆鹤不让他发觉自己的异样:“我们直接点,我是故意给你看的那本书, 就是为了引你来这。” 穆鹤没想到对方能直接到这种地步,问:“目的?” 顾念晏瞥了一眼那堵墙,起身走到穆鹤身边, 弯腰附耳小声道:“互惠互利,我实现你的愿望,你帮助我完成我的愿望。” 穆鹤不解地抬头看他,顾念晏垂眸:“陆湾早就死了,不过他的魂魄还留在现世。” 听闻这个消息,穆鹤一下子激动起来,他本就信往生轮迴,世有神鬼:“真的?” “你已经见过他了,不是么?” “那个人……当真就是小湾?” 顾念晏知道今天这单交易肯定能成,并不心急,缓缓向穆鹤解释:“是他的魂魄,但严格意义上说,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是他,真的是他……”穆鹤低头呢喃,目露狂喜,转而抬头盯着顾念晏,目不转睛,“你说能实现我的愿望,是真的?” 顾念晏自信地扬起嘴角:“再续前缘,当然可以。” 穆鹤一喜,马上看到自己苍老的双手皮肤,苦涩道:“可是我已经这般年老,他还是当初的模样。” “所以我能实现你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让你重新回到年轻时候的模样。过往的事已成事实,我也做不到将你带回几十年前让你修改歷史,但我可以帮你改变未来。”顾念晏望向他,“若是你以后还有求于我,我便会收取代价。如何?” “好。” 穆鹤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当即应下,顾念晏喜欢如此爽快的人,凭空一抓,被穆鹤放在家中的书籍出现在他手中,立下血契。 仪式完成后,顾念晏嘴角止不住透出喜悦之意:“你就不怕我是江湖骗子吗?” 穆鹤不在意:“孑然一身,有何好骗。” “你这些年挣下的家产,好好清算,在人界已是一笔不小的财产。”顾念晏将计划告知于他,“我会替你办好年轻身份的相关事宜,等今日中午,我会去找你,到时候你立下遗书,将遗产全部留给新的你。” 穆鹤沉吟一声:“好。” 俩人又仔细交流了翻细节问题,穆鹤临走时,顾念晏说到:“孟婆汤能让人忘却前尘,但并非真的剥夺记忆,只是将前世的记忆封存,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让他想起前世。” 穆鹤脚步一顿,眼里闪过黯然:“我并不想他记起那些往事。” 第139页 顾念晏幽幽一嘆,深有同感:“我也是。” 穆鹤听出顾念晏语气里与自己相同的失落,问:“莫非你和我一样?” 顾念晏没有回答,转了话题:“不过你要是想让他记起,那便是第二个愿望,万一什么时候改变主意,可以随时和我说。” 他指尖点过穆鹤怀里的书:“只要有它在,我就与你同在。” 目送穆鹤离去,顾念晏不用回头都知道原本消失的黑长直少年重新出现在自己背后,冷漠道:“气也该消了吧。” “哼。”少年冷哼一声,倒真没再准备对顾念晏下手,一甩袖,交叠双腿霸气落座,“我以为你会捨不得对他出手,毕竟你们俩的经歷几分相似。” 顾念晏冷漠:“做错事导致悲剧的人何其多,又有多少个能真的与我比惨。” 少年放肆大笑起来:“惨?能够永生是多少人的痴心说梦,怎么越是拥有的人越是嫌弃它。” 顾念晏移开目光:“这不是我想要,你强加于我的东西,还想称之为恩赐?” “浅薄。”少年懒得与顾念晏争这个话题,“答应你的事我自会做到,这几日我就在这住下,直到我确定能标记到那魂魄。” 虽然不愿和他同住一屋檐下,但顾念晏清楚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冷淡地“嗯”一声算是回应,大步离去,显然不想和他多待。 少年面上没啥反应,就是嘴上不饶人:“都把人给你送回来,还不知足。” 顾念晏很快就帮穆鹤安排好新的身份,穆司麓,穆鹤的远房表亲戚。 见过穆鹤年轻面容的人已经不多,所以当穆司麓出现在大家眼前时,众人也只是感嘆关系虽远眉眼倒挺像,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半月后,穆鹤“病逝”,将一切身家留给穆司麓,这位来自偏远深山的年轻人一下子拥有不菲的资产,引得一些媒体争相报导。 杨未景从手机弹跳出的娱乐新闻上瞥见这一新闻,没多大兴趣,果断点了“x”。 正打算玩会儿手机小游戏,经纪人的电话打过来。 他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 毛祖彬一直没说话,害得杨未景将手机拿到眼前瞅瞅,自言自语,“手机坏了还是我聋了?” 平时对他大唿小叫的经纪人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一拨通就数落他一番然后提起自己的辛苦,真是难得。 “……”毛祖彬深沉嘆气,“我刚刚没说话。” 杨未景大跌眼镜,此刻的经纪人简直就是被人夺舍般性格大变,令人不自觉地惶恐不安:“毛哥,出什么大事了?你别吓我!有事闷心里不舒服你就痛痛快快说出来!” 毛祖彬继续忧郁深沉:“那我可就真说了昂……” “还真有事啊?”杨未景迟疑,怂下来,“要不你还是别说了……” 毛祖彬哼哼:“出息呢,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杨未景心有疑虑:“感觉不像是好事。” “是好事,只是有点儿……”毛祖彬嘆气,“你心里别不舒坦,我问清楚了才找你谈。你有一个机会带薪进组。” 幸福来得太突然,杨未景惊喜问:“之前那个剧本?不是其他剧吧!” “是的,就是你看中的那个剧。”毛祖彬跟他说清楚,以免他决策出错,“虽然不是之前那个男二,但也是个重要配角,如果演的好,收一波粉丝没问题。” “所以……”毛哥如此吞吞吐吐不肯把为何能拿到这个机会说清楚,杨未景隐隐猜到点什么。 毛祖彬对杨未景了解地太透彻,对方随便喘口气他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回答道:“是你想的那样,又有点不同。” “……”杨未景陷入沉思,半晌才回,“在我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位油腻地中海大叔对我动手动脚的画面。” “……”毛祖彬很无语,“就不能想点好看的画面?” 杨未景惊恐:“难道是女的?” “不是,你之前是性别猜对,年龄猜错。” 杨未景生无可恋:“……两鬓斑白的老爷爷也会对我感兴趣?” 毛祖彬被他悲观的情绪逗笑:“年龄不大,也就比你大几个月吧。” 杨未景正襟危坐,收起之前开玩笑的态度:“帮我回了,我虽然喜欢那部剧,但没必要为了一部剧把自己搭进去。” 毛祖彬恨不得立刻通过手机信号飞到杨未景身边暴揍他一顿:“你觉得我是那种让你去出卖身体的人么!” 杨未景不假思索道:“是啊。” 毛祖彬:“卧槽!”他需要缓缓心情再跟这二百五聊天! 这沉默的空白时间让杨未景回过味来,主动询问:“……对方不是想潜我?” 毛祖彬还在生气,冷漠哼哼:“嗯,差不多吧,我也看不透他的意思,按照我现在知道的,他就是想请你吃饭。” 又加上一句,“拍摄这个剧本的每一天晚上,陪他共进晚餐。” 第140页 杨未景小心翼翼问:“那吃完饭呢?再陪他唠会儿嗑顺便进同一个房间睡同一张床钻同一个被窝么……” 第85章 卷四:07 “你以为你能想到的我会想不到?”毛祖彬撇撇嘴, 将情况尽悉告知, “对方说了, 我可以全程陪着你,就是不能和你们在同一张桌上一起吃,等你吃完饭,我可以立马带你走。” 杨未景问他:“给我多少资金带进组?” 毛祖彬说了一个数字,杨未景立马炸了:“是他疯了还是我在做梦?” 毛祖彬悠悠道:“你知道的, 有些人一旦有能力追星, 就会很疯狂。” 感觉自己要被天上掉下的大馅饼砸死,杨未景诚惶诚恐:“你觉得他真的只是我的粉丝而不是想上我?” “……请问, 作为粉丝和想上偶像之间有什么矛盾的地方吗?”毛祖彬长吁短嘆, “长得好看就是好啊。” 杨未景凉凉反驳:“娱乐圈里比我帅、比我好看的多了去。” 电话那头没再说话,静静地等待他的回覆。 根据毛祖彬现在的反应来看, 对方是支持还是反对这件事非常明显,杨未景没敢立刻下决定:“明天给你答覆吧,我再考虑考虑。” “最迟多晚?” “明天中午前给你答覆。” “好。” 挂断电话,杨未景躺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思来想去纠结万分,掏出手机准备查查这个想当自己金靠山的男人,却在此时才发现毛祖彬并没有告知他男人的名字和身份。 ……这让他怎么做决定? 权衡利弊之下,他最终选择同意。 “毛哥!小弟的身家性命就全仰仗您嘞, 一定一定要保护好我!” 杨未景望着毛祖彬,眼角含泪,此番夸张的行为令毛祖彬忍不住想暴打他狗头:“差不多得了, 没准到最后,你想倒贴别人他嫌你活差还腻人。” 杨未景没应答,只是四目相接之时火光四溅,暴露出他的不满。 “行了吧,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人傻钱多的大佬是谁了吧?”杨未景实在觉得好奇,哪个不开眼的土豪会粉上自己。 毛祖彬讶异:“我没跟你说吗?” “……没有啊!”“我说过!”“没有!” 两人大眼瞪小眼,毛祖彬最先败下阵,但还是忍不住偷偷嘟哝一句:“我明明说过……” 穆司麓的名字第一次闯进杨未景的耳朵里,他瞬间低头用手机浏览器查询相关信息,发现少的可怜,通篇都是相似的几篇新闻稿。 看下来,心里大概有数了:“哦……” 毛祖彬忍笑:“你这是什么表情?” “就是觉得难怪啊。”杨未景苦笑,“刚拿了巨额遗产就这么挥霍,这个男人也太没有自制力。” “心疼的话就推掉,替他省下一笔钱。” “不。我拒绝了他会找下一个,谁知道别人会不会像我这么有良心绝不讨要更多,所以还是我来让他的付出有所回报好了。” 毛祖彬扬眉:“你能回报他什么?” 杨未景握拳:“一个用心去演的角色!” 意见达成一致后,毛祖彬当着杨未景的面给对方的联繫人拨去电话,聊着聊着。 “你说穆先生今晚就想请未景一起共用晚餐?” 他抬头看向杨未景,果然看到对方正在疯狂左右摇头,于是回復对方:“这不太好吧。” 凭藉着毛祖彬的坚持,总算推脱掉在杨未景看来是“鸿门宴”的晚餐邀约。 另一边,负责与毛祖彬联繫的人无奈地回復穆司麓:“对方没同意。” 穆司麓没有在意,若是小湾这么轻易地答应,他反而觉得心里不舒服,他希望他的小湾还是那个当初单纯的小湾。 他这几十年一直空有躯壳地活着,根本没注意到过自己攒下多少钱财,这次因为新身份需要遗产继承,于是开始盘点清算自己存有多少不动产和存款,清点下来,结果也颇让他意外。 不知不觉自己攒了这么多么? 穆司麓从别人那得知杨未景很想参演一部剧,便忍不住想出手帮他,顺便拉近俩人的关系——至少从现在看来,这点小要求是必要的,能让俩人结识并能有足够的相处时间认识彼此。 他想的太简单,以至于真到了剧组筹备完毕开拍的时候,他亲自下厨做好一桌子的饭菜等杨未景前来赴约,对方拘谨和防备的姿态令这场晚餐在沉默的气氛中度过。 几次他开启一个话头,都被杨未景明显的敷衍词彙打发而无从在下口。 “嗯。”“啊?”“哦。” 杨未景急匆匆吃完半碗饭就在桌下暗暗做小动作给经纪人发信息,收到讯息的毛祖彬很快走过来,带着歉意的笑容带走杨未景。 临出门前,杨未景偷偷回头往穆司麓那瞧上一眼,不能怪他怂,从被毛祖彬带进这间老宅开始,他就没敢怎么抬头打量四周,更没敢盯着穆司麓看,只瞥过一眼,觉得对方生活中的模样比照片上更好看一点。 ……真不是他嫌弃,八卦新闻里的穆司麓照片拍得真是不好看。 第141页 此刻的穆司麓正好放下筷子往他这看,眉宇间带着散不开的哀愁,当杨未景走出门时,俩人的视线隔断。 杨未景心里泛起一股内疚,他似乎知道穆司麓接下来会怎么做:因为自己的离开,撤下那一桌几乎没怎么动的菜餚,没胃口再吃。 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肚子,他唉声嘆气一声,转头问毛祖彬:“位子定好了吗?” 毛祖彬翻翻白眼:“就等你过去消灭它们了。” 一想到美食,杨未景没心没肺地咧嘴大大咧咧笑起来,欢快地钻进保姆车里。 顾念晏倚靠在穆司麓老宅一棵古木树杈上,借着黑夜和树枝丛叶的遮掩,无人察觉到他出现在这。 第二天,杨未景早早来到剧组的拍摄地点做准备,现场人比较多,他认识的不多,打过招唿后便窝在角落里看剧本,没一会儿就感觉到左边传来一阵喧闹声,似乎有什么重要人物前来。 他本不想凑热闹,但人群中的自家经纪人一直在朝他挥手示意他过去,只好起身小跑靠近,毛祖彬一下子将他拉扯过去,带到一个人面前。 池泠泉笑着和杨未景打招唿,和毛祖彬又低声交谈几句,杨未景看的出来,俩人关系不错。 毛祖彬让杨未景一直待在身边,言语之间都在夸他自己眼光好,选中杨未景这个好苗子,只可惜种子再好,贫瘠的土壤无法让其茁壮成长。 池泠泉到底是懂毛祖彬话里隐含的意思:“既然你都这么夸他,看来他是真的很令你满意。最近我这边也没接到什么好剧本,这样吧,以后要是看到合适的,我一定通知你一声。” 得了池泠泉的允诺,毛祖彬知道对方还有事要忙不便多做打扰,热情地熊抱过后就带着杨未景离开。 杨未景不认识池泠泉,于是问毛祖彬:“毛哥,他是?” 毛祖彬指指不远处另一个摄影棚里的身影,杨未景一眼就认出来正是当红的年轻演员宁新禾,仔细想想得出结论:“他的经纪人?” 毛祖彬点点头:“小池人脉比我广,新禾最近正火,能接到的角色邀请肯定多如雪花片,总有既适合你刚好他们家又没档期接的,到时候小池给我们通通气,我们也好比别人快一步争取。” 杨未景沉吟一声,拍了拍毛祖彬的肩膀:“毛哥方向,我一定会更加努力不会让你失望!” 毛祖彬嘴角刚上扬欣慰的笑容,就看到剧组的主要投资方老总谢步青带着原作者济黎出现,忙拽住杨未景的手臂拉他往那边走,杨未景显然也看到那俩人,一时有些犹豫。 迟疑道:“我们就这么过去,不太好吧?” 他们跟投资方和原作者都没什么交情,这样贸贸然过去,毛祖彬有这个脸皮,他却没有这个厚度。 毛祖彬瞪他:“朋友就是这么交出来的,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畏首畏尾,谁当最先伸出手的主动者?” “谢总,济编,你们来的也这么早啊。”果然,毛祖彬熟络地上前套近乎,仿佛他已认识他们许久。 相比较与谢步青的淡然,一旁的济黎显得有些羞涩:“叫我名字就好,济编听上去有点奇怪。” 毛祖彬哈哈一笑:“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话说两位这么早来,是为了亲自监督剧组进度吧,果然是真心看重这部剧呢。” 还是济黎接话:“嗯,毕竟是自己的作品,第一次改编成影视作品,很紧张。” 谢步青终于出声,声音里满是宠溺的无奈:“放心吧,有我坐镇,不会让你失望。” 济黎扭头看他:“我不是怕质量不好,这是我第一部 卖影视,控制不住地想来看着它慢慢成型。” 杨未景看着俩人毫无芥蒂的交流,心里感嘆:关系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云琤”灌溉营养液! (看到文章界面营养液瓶数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去后台一看……!!!浇了一百多瓶天啦噜!) 第86章 卷四:08 济黎和谢步青旁若无人地说起剧组的相关事宜, 已然忘却杨未景和毛祖彬的存在, 杨未景想拉着毛祖彬偷偷离开, 毛祖彬摇摇头,坚定地伫立原地旁听。 幸好步青和济黎没有说机密的内容,倒也任由这两人听去,谢步青不着声色地准备带济黎往导演那边走,没想到毛祖彬竟然厚着脸皮跟上来。 谢步青挑挑眉, 毛祖彬沖他大咧咧一笑, 揣着明白装煳涂。 他看向杨未景,对方已经尴尬到脸上的笑容都是僵的, 顿时驱散谢步青心里仅有的一点烦闷。 算了算了, 他们要跟着就随他们来吧。 杨未景和毛祖彬陪着谢步青和济黎一路走过来,没搭上几句话, 杨未景想不通毛祖彬的意图,但碍于跟都跟上来,也就一直陪着。 等轮到未景去补妆准备上镜头,他突然意识到毛祖彬这番作为的意图是什么——剧组工作人员对他比之前客气许多,不像昨天,基本被忽视。 一天的拍摄进程很快就过去,杨未景觉得身心皆累,只想快点回酒店泡个热水澡然后闭上眼睛钻进被窝睡个好觉, 连晚饭都没力气去吃。 他瘫在车后座,抱着车里的软抱枕费力地抬起上眼皮,往外瞥了一眼, 迷迷煳煳:“这好像不是去酒店的路。” 第142页 前座的毛祖彬转过身看他,杨未景已经彻底闭上眼睛,脑袋垂在抱枕上一脸疲态。 毛祖彬沉沉嘆气,没说话,悄悄让司机绕到回酒店的路,送杨未景回房休息,自己则是靠在阳台上,亲自给穆司麓打电话解释。 “抱歉,未景今天怕是不能去那边吃饭,他今天的拍摄任务有点重,一直没有休息,现在已经睡下,实在是没法再赶去您那边……好的好的,穆先生能这么体谅未景就好……啊?这样啊,也不是不可以……好吧,那明天就按您说的来。” 毛祖彬挂断电话,吹着冷风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飞快思考着穆司麓的真实意图,然而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在他看来,穆司麓对未景突然的帮助背后肯定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更深一层的原因,原本他也以为只是穆司麓想泡杨未景,但现在看看…… 他无法相信穆司麓对杨未景是真情实意,因为穆司麓出现的太突然,在这之前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而如果只是为了将杨未景收纳为床伴,穆司麓现今做的一切都太正直,正直到像是只为和杨未景交个朋友。 付出和索取的回报不成正比,就显得他对杨未景太好,而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哎哟,脑瓜子疼。 毛祖彬停止自己的猜测,转身回自己房间,开始考虑明天怎么跟未景解释清楚,自己帮他应下穆司麓的探班请求。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探班么!只要穆司麓来的低调点,别被有心人抓着照片或者视频证据什么,也就掀不起风浪。 要不然,像穆司麓这样非剧组相关的商业人士来探班一位小明星,要是还爆出俩人共进晚餐,甚至杨未景能进剧组都是多亏穆司麓出资帮忙,任凭谁都会多想。 杨未景刚开始睡得香,到后来飢饿的身体忍不住发出抗议,以至于还是凌晨三点,他就艰难爬起来觅食,吃了点饼干喝几口牛奶后才逐渐恢復体力,大脑也从朦朦胧胧的煳涂状变回清明。 闲着无聊,他又不想太早起,于是窝在床上玩手机,刚连上网络打开软体,一个明晃晃的好友申请列在列表上,等着他去点击。 一行小字:我是穆司麓。 杨未景看着那头像,发现是系统自带的随机头像,简直丑到令人髮指,更关键的是,穆司麓的暱称直接就是穆司麓,简洁明了到杨未景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怎么品味这么像不怎么接触网络社交的老年人? 杨未景点了同意,之后就去看好友们的动态去了,等他玩够了准备再睡个回笼觉的时候,穆司麓那边发来一个表情。 杨未景一看时间,才四点多点。 全息景象:修仙到现在? 穆司麓(半晌才回):我不修仙,没那个机缘,做人挺好,不想做仙。 “……”杨未景陷入沉默,他觉得对方是真不知道自己说的“修仙”是啥意思。 全息景象:哈哈,我就是想说你昨晚是不是熬夜了。 相信我,真的是在尬笑。杨未景哀嘆一声,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继续交流下去。 穆司麓(过了很久才回):没。昨晚你没来,我就睡了,刚刚醒。 等这条回復等得太久,久到杨未景已经以为对方不想理自己:你醒的好早。 尬聊,毫无营养的尬聊!看着手机屏幕里半小时只有短短几条内容的聊天记录,杨未景默默哀嚎一声,不敢冷落和得罪自己的金靠山,只能硬撑着等对方回復。 穆司麓:嗯。习惯了,总是这点醒。 已经……回无可回,杨未景不想聊天记录截止在穆司麓的回覆那,又想早早结束对话,于是狂按九宫格打下一串字:你在忙工作吗?如果在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了,我也开始准备起床。 穆司麓:嗯。我没在忙。我打字慢,不怎么会用。 全息景象:那下次有空再聊,我去忙啦,掰! 打完就关掉网络黑掉屏幕躲被窝里补眠。 穆司麓半坐在床上,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的食指点着屏幕,慢慢拼出字,一点一点:好的。好好工作。 发送完毕后,他盯着屏幕,不想错过对方的任何一条回復,然而久久没有等到。 杨未景后来看到穆司麓的回覆,没有再发消息过去,开始投入一天的拍摄当中。 今天和他搭戏的小姑娘很机灵,俩人默契地拍完,竟然挤出点休息时间,在一旁对了对明天的戏份,杨未景掏出手机玩了会儿游戏。 陈怡一眼就看出那是什么游戏,有点小激动:“你也玩这个啊?带带我啊,我不太会玩,超级需要人带!” 杨未景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控制的角色和战场局势,点头:“好,这局打完我加你好友,一起。” “嗯嗯!”陈怡将小凳子搬到杨未景身侧,凑近观看杨未景打游戏,发出小小的惊唿声,“这也行?!你好厉害。” 被人夸赞总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杨未景上扬嘴角,毫无诚意地谦虚道:“一般一般,比我玩的好大有人在。” 一局完毕,看着杨未景手机界面跳出的胜利图标,陈怡羡慕道:“我玩了十几把,就只赢过一次。来来来,大神求带!”说着便拿出手机登录游戏,添加杨未景为好友。 第143页 开始组队开黑。 陈怡平时话不多,但玩起游戏来总是一惊一乍,自言自语碎碎念着,反观杨未景全程没怎么说话,只不过实在看不过去陈怡无组织意识的操作时才说上那么几个字。 “别去下路。”“快跑。”“那个技能是给队友增加buff的,别跑敌人堆里放,没用。” 正玩的起劲,一个声音从俩人背后响起:“你们在玩什么?” 杨未景随口说出游戏名字,等游戏结束才回过味,刚才那个清朗的声音有些耳熟,像是最近在哪听过。 回头,微抬,看到来人是谁,吓得差点没拿住手机,手忙脚乱抢救自己的手机免于砸落在地。 他起身:“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穆司麓。 “来探班。”穆司麓又补充道,“探你的班。” 杨未景下意识往四周看去,发现大家没怎么注意到这边,松下一口气,带着穆司麓来到角落:“昨晚我太困,完全忘记还要去你家吃晚饭,今天我肯定不会再忘,你放心。” 穆司麓浅笑:“没事,你身体最重要。今天不用去我家,我在附近订了一家味道不错的餐厅,待会儿你结束我们一起过去。” “……哦。” 杨未景让他原地等着,赶紧摸去自家经纪人休息的区域,质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不是说好只是我陪他吃晚饭,一般时间不会见面。” 毛祖彬抬头看表:“差不多了,已经是晚饭时间,他亲自来接你去吃饭,不好么?” 杨未景瞪他,无果,悻悻然认命:“我越发觉得他图谋不轨。” 毛祖彬拍他肩,安慰道:“凡事往好处想,也许对方没什么大野心,就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呢。” 杨未景表示:“呵呵。” 你家朋友是用这种方式结识的哦,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他回头看穆司麓,对方正看着自己浅浅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公告】下周一(11.27)入v,到时候会有一部分倒v章节,入v当天更新一万,接下来的更新也会趋于稳定。 作者君第一次,第一次入v!!!有点……不,是非常激动!!! (ps:今晚还有一更。) 第87章 倒v结束章节 穆司麓的视线似乎就没从自己身上移开, 即使剧组里有那么多帅男靓女, 他的眼中只有自己一个, 温柔而缱绻,容不下其他人。 本想装作自己还有事要忙无法抽空离开,但穆司麓的视线如芒刺背,杨未景压下心底那丝异样感,有些不情愿地回到穆司麓身边:“走吧。” 穆司麓环视周围, 许多人还都在忙碌着, 好奇:“你下班了?” 杨未景淡淡“嗯”了一声,低头往外走, 穆司麓快步追上来:“走这么急, 你很饿吗?” “……有点。”他只是想尽快离开,以免穆司麓待久了被人认出来惹出事端。 第一次被人花那么多钱供着, 杨未景诚惶诚恐,一方面怕这种事曝光出去,一方面怕惹穆司麓不愉快。 对方能倾力相助自己,也能往死里搞垮自己,瑟瑟发抖。 杨未景坐在穆司麓的车里,毛祖彬开着车紧紧跟在后面,很快来到目的地,那是一家在名字上就标明主题的餐厅:xxx情侣餐厅。 毛祖彬留守在保姆车内等杨未景出来, 杨未景下车前没有注意餐厅的名字,直到走近些一抬眼,脚步直接顿在当场, 迟迟不肯上前一步。 穆司麓疑惑回头:“怎么不走了?” 杨未景:“……有点饿得走不动路。” 第一次是去穆司麓家里吃饭,第二次在外面约的却是情侣餐厅,这暗示是不是过于明显,分明就是红果果的明示:我想泡你。 杨未景硬着头皮跟上穆司麓的步伐,跟他并肩走进餐厅。 他这才发现,穆司麓比他高一点点。 扫视整个餐厅,人不多,不仅有一男一女的情侣在,也有好几对两个大男生组合,杨未景安下心。 他是真的饿了,于是迅速地点了几道看名字完全猜不出是什么的菜餚,点完才意识到对面还坐着个人,顿时有些羞愧,问:“你喜欢吃什么?点几个你想吃的。” “我不挑。就你说的那几个吧。”穆司麓上下打量几眼杨未景,又说,“你也太瘦了,多吃点补补身体。” 他询问服务员店里有没有什么招牌菜,点了几道,在后厨准备之际,俩人的气氛陷入微微的沉默。 与此同时,正有人看着他们。 安文卿咬着勺子,恍然大悟:“你带我来这原来是因为他们。” 顾念晏不爽的冷漠脸:“在来这之前我不知道他们也会选在这里吃饭。” 安文卿悄悄观察着周围,感嘆:“这几次你没收到的灵魂基本都在这了,也是一种缘分。” 顾念晏拿走安文卿手里的勺子默默喝汤,他可不要这种缘分,他只要将曾经断掉的月老红线再次繫上,只要和某人的缘分。 抬头,用魔族的神识扫视整个餐厅。 最右上角的角落,是宁新禾和杜元希,俩人正在一同讨论下个假期去哪里玩,宁新禾托着下巴盯着杜元希看,一脸痴痴。 第144页 杜元希被他盯到有些不好意思:“我脸上有脏东西?” 宁新禾摇摇头,然后真诚感嘆:“就是觉得自己真有眼光,男朋友这么帅。” “噗!”杜元希忙用餐巾擦自己嘴角,“几日不见,你更油嘴滑舌了。” 打情骂俏中…… 左边稍前一点,是丁盟、谢远瞻和济黎、谢步青,四人同张桌,没怎么说话,安静享用美食。 右边稍后一点,是布丁和苏裴深,布丁正瑟瑟发抖,苏裴深关心问:“怎么了?觉得冷吗?” 布丁摇头,四下左瞧右看,寻找着不安来源:“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还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苏裴深抬头看着远处的监控:“那……我们换家店?” “不!”布丁拒绝,伸手揽住桌上的甜品,一脸满足,“等我把它们消灭干净。” 苏裴深无奈宠溺:“我们可以打包。” 布丁眼前一亮:“可以顺便把甜点师傅也打包回去吗?” 苏裴深失笑:“要是啾啾实在喜欢,可以。不过……如果我和这位甜品师傅你只能选一位,你选带谁回家?” 布丁蹙眉:“怎么又给我出这种问题,苏先生你最近很奇怪诶。” 苏裴深淡淡道:“大概是受到点刺激。啾啾的答案呢?选我还是选他。” 布丁认真回答道:“当然是选苏先生啊!” 听闻这一切的顾念晏冷哼,撒什么狗粮,转念一想,苏裴深到如今也没将布丁真正拿下,心里舒坦许多。 自己和文卿的过往,曾有一段无比甜蜜的时光,每每想起,他都喉咙发紧。 然而……随着甜蜜记忆紧跟而来的是无尽苦楚和懊恼,悔恨于当年的自己为什么会愚蠢至斯。 如今看着近在咫尺又不敢触碰的恋人,真真是后悔不已。 顾念晏将碟子往安文卿那边挪挪:“喜欢就多吃点。” 安文卿自然不会拒绝,他现在已经越来越有自主意识和情绪,唯一困扰的表示肚子总饿。 他明明不是人族,躯壳更是魔偶,为何会有飢饿的感觉?没有跟老闆说明这一情况,而老闆也没多问,一直满足自己的要求。 顾念晏收回神识,专心看着安文卿吃饭的模样,怎么也看不够。 餐厅走道上隔着装饰用的掩体,更有一些等人高的花草植物,所以不会出现发现隔壁桌是自己熟人的情况。 陆陆续续离开这家情侣餐厅。 穆司麓想送杨未景回酒店,被杨未景拒绝,久等在餐厅外保姆车里的毛祖彬适时出现,带走杨未景。 穆司麓怔怔地看着杨未景乘坐车辆离开,一时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他回到老宅,这里早就物非人非,只能勉强看到点当年的影子。 已经被挖掉的古木坑,穆司麓望着坑底发呆——这就是当年陆湾门外的那棵树存在的地方,如今已变成一个坑。 而陆湾的房间,也早就被夷为平地,长满杂草和野花,一片繁盛,却让他觉得无比寂寞和萧条。 看着面前这一切,他不禁再次陷入久远的记忆,记忆中出现琴声,悲伤到令人落下两行清泪。 穆司麓突然回神,他讶异地扫视周围,发觉本来以为是在脑海中幻听的琴声竟真的出现在耳旁。 很快,他就看到一位用木琴悠扬弹着的黑髮男人,闭目于野草丛间。 周围的花草恹恹的,丝毫没有活力,虽是晚上,却不该出现这样的景况。 穆司麓退后几步,不敢过多靠近:“你是谁?怎么出现在我家院子里。” 黑髮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悠悠弹着琴,很快,周围的花草已不再是之前恹恹的模样,而是开始彻底枯死。 穆司麓望着面前诡异的一切,时间仿佛静止,让他不敢再出声询问。 许久,等男人一曲弹罢,穆司麓再看周围,那些花草又恢復之前生机勃勃的模样,但他却又一种感觉,它们的生命其实真的已经被剥夺,如今的一切都是假象。 闭着眼睛的男人慢慢渡至穆司麓身旁,穆司麓想走,却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根本动弹不了,大惊。 陌生人问他:“和魔族做交易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把自己的灵魂交付给他们,就为了一世的贪念,而捨弃生生世世的轮迴。” 穆司麓没说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根本开不了口。 即使在近距离下,穆司麓也看不清男人的面貌,犹如拢着一层薄雾,看不真切。 “既然你都可以和他们做交易,不如也与我做一场交易吧,我能让你的陆湾再次回到你身边哦。” 穆司麓惊喜,脱口询问:“真的?!”已然可以发出声音。 拿着朴素木琴的男人脸上似乎浮现出淡笑:“是真的。只要你帮我将我的琴找回来,我就让你的陆湾回来。” 穆司麓疑惑:“你的琴?” “本属于我的琴,却因为一点事被别人拿去,我试过自己去要回来,结果还没等我成功……嗯……不说也罢。”男人及时止住话语,“怎么样?我不会让你做伤天害理的事,只是让你帮我拿回琴,就能帮你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更不用付出灵魂的代价。” 第145页 他这么说着,仿佛天大的恩赐。 穆司麓问道:“什么琴?” “一把无弦的琴。” 穆司麓又问:“我该怎么找?” 男人的语气上扬,显然有几分得意:“你是已经决定好帮我了吗?” 穆司麓点头:“只要你履行你刚才许下的承诺。” “绝对……没问题。”男人解了穆司麓身上的禁锢,让他可以自由活动,“我知道我的琴在哪,不需要你去偷,只需要你将它交换出来。” 穆司麓忙问:“琴在哪?” “一只鼠妖身上。” ……好吧,都已经遇到这么多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人和事,真有妖精也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 穆司麓问:“我需要拿什么去跟他换你的琴?” “看你。他喜欢亮晶晶的珠宝,你可以试着用这些换,也可以用其他东西,只要让他心甘情愿把琴交给你,你再给我,便好。” 穆司麓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这么简单,为何你自己不去?” 男人无奈:“我被下了禁令,无法出现在他面前,要不然,也不会托你帮忙。” 夜里突然起风,那个男人似乎在这刻变得焦急:“一个月后我再来找你,希望到时候你已经将琴拿到手里。” 说吧,急匆匆地消失,徒留穆司麓在原地,思忖许久。 作者有话要说:  苏裴深:“别人都修成正果就我还没吃上,新的一组cp都出来了我还没有结果!” (那天晚上更新太匆忙,有些地方写的不连贯,现在修了修。) 第88章 万字更(1/2) 郊外, 几百米高的小山之顶, 平顶的小屋里亮着灯, 有人坐在屋里,清澈的茶水在杯中晃悠,倒映着夜晚灯光的朦朦星点,细细一品,满足的嘆息声, 回味悠长。 身穿灰暗道袍, 静坐许久,看他样子似乎是在等候一位朋友归来, 慢慢悠悠。 月明星稀, 希望能照亮有人回家的路,莫要迷失在世间道道岔路, 一去不返。 程无言行色匆匆往回赶,在这紧急时刻,恰有一黑影拦在半路,挡住他前进的步伐。 从阴暗的树上跃下,于月光中露出面庞,正是曾出现在顾念晏店里那位少年。 程无言仿若未看见这人,径直走过,被少年跟上, 同速飘荡在身侧。 “许久不见,遇上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唿,无言可真是无情吶。” “……”程无言没理他。 “我在你身上闻到那老道士迂腐的味道, 你该不会还被他困在身边吧?”少年优哉游哉,戏嚯地瞧着程无言紧张的神色,故意伸脚一绊。 程无言有所察觉做出反应,仍被绊倒在地,只是事先做好的反应让他并没有摔得狼狈。 少年讶异状:“咦,你怎么摔了?” 想到山顶那人估计早已知晓自己出逃,程无言破罐子破摔,干脆坐在地上懒得起身,冷漠地瞧着少年,眼神里满是:我跟你不熟。 少年安逸地坐在地界石碑上,双腿交叠:“别这样看着我,好歹……我们曾是一丘之貉。” 程无言冷笑:“你是想说狼狈为奸吗!你非要我想起那段你陷害我被凌玄子抓去的记忆吗!”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别这么大火气,我那也是为了你好。”抬头望月,“让我想想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决定将你扔给那个老道士管教。” 程无言不想听他废话,慢吞吞起身准备离开,背后传来少年一惊一乍的声音。 “我想起来为什么了!”少年紧盯着程无言的背,缓缓说道,“要不是因为你脾性很对我胃口,我也懒得那般帮你。要知道,你虽能超脱岁月束缚但也终究是个人类,魔道三千,你偏偏走得最兇险那一道,我劝你无果,就……” 程无言转身看他:“就把我出卖给凌玄子?!” 少年反问:“你仔细想想,若没有凌玄子压制你的魔性,我还能在这里看到你?” 若是当年任由程无言野心疯长,他的理智早就会被魔性取代,人间界的管理者哪会容许他的存在,早就将其抹杀干净。 想要在人界混,可是要遵从基本法的约束,在那些被仙界尊称为上神的管理者许可范围内为所欲为,而不是真随着自己的性子为所欲为。 “好了,我也不打扰你赶回去,希望你已经想好藉口为什么消失那么久。”少年最后问他,“下次有空,要不要再聚聚?” “不必!”说罢,飞也似的离开此地,徒留下少年一人。 少年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看来当年的事他很是耿耿于怀啊,这可怎么办才好,我还想着再利用他一次呢。” 此刻等在程无言屋中之人便是凌玄子的爱徒,叶致文,由玄凌子道人赐号:无须。 壶中茶水已见底,他微微嘆气,正要拂袖离去,老旧的木质门扉被推开,卷进一道夜风的凄寒。 程一站在门口,目露些许惊喜:“你回来了?” 叶致文淡笑:“嗯。”施施然坐下,仿佛刚才只是起来活动筋骨。 程一拍去身上莫名沾到的灰尘,低着头,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第146页 叶致文状似随口问道:“这么晚去哪了?我等了你很久。” 程一抬头,疑惑:“我不过是出去倒了点垃圾,最多半刻钟。” 叶致文看他手:“那垃圾桶呢?” 程一呆忘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回神:“啊?等……等我一会儿!”急匆匆跑了出去,很快回来。 叶致文看着他修长的手指上沾了点污渍,暂时将追问一事先放下:“去洗一洗吧。” “好。”程一温顺地来到洗手台,洗干净手后才返身坐到叶致文对面。 他抬头看看叶致文,又低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叶致文笑起:“怎么了?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程一犹豫许久才说:“……你提前回来,比之前说的日期早了七天。” 叶致文手指抚过木桌,淡淡描绘着上面的纹路:“暂时放下那边的事,明早还要回去。” 程一深深埋首,银白的髮丝垂落双鬓,遮住他的自责:“是因为……我吗?” 叶致文见他已有自责模样,倒也狠不下语气,柔声说:“好好的,怎么突然下山了?” 问的是前段时间的事,叶致文这次出门,已有一月有余,昨日才从道观里的其他弟子口中得知程一下山过一次,回来后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叶致文担心他,便抽空回来一趟。 程一只记得自己下过一次山,就是几天前那次,解释说:“有个电视剧组出了个不错的价钱让我给他们弹琴录声,说是剪辑进去当插曲和背景音,我觉得挺好就答应了。这里的录音效果比不得专业的录音棚,我推脱不过,就抽空下山一次。” 致文这个月在外奔波劳碌,所为皆不过拉来资金修葺道观,陵阳道观年久失修,若是再不修葺,怕是会出什么隐患。 叶致文知道对方不是贪恋钱财之人,他去挣这份钱定是为了道观,无奈嘆气,抬手想抚摸程一的脑袋,却在头顶迟迟没有落下手,默默收回:“可你也清楚师父对你的禁令,是不许你下山,一次也不许,一步也不许。” 程一抬头:“我不过是下山一次,结束以后立马回来,到现在也没见有什么问题。” 那是你以为,在旁人眼里……叶致文不能告诉程一真相,师父说过,他若能一直无知无觉地度过此生,便能洗清前尘犯下的种种,若是让心魔取而代之,则真会万劫不復。 程一是程一,只是身体里还住着一位名为“程无言”的心魔,只要不让程一意识到程无言的存在,不让程无言能够出来,万事便安好。 叶致文语重心长:“师父那样训诫,肯定是有他的理由,如今他已驾鹤仙去,若是你真出点什么岔子,我……我道行不够,怕是护不了你周全。” 程一笑:“你看我现在哪像有事的样子。” 叶致文担忧看他,程一刚刚明明就不在山上,却不记得自己曾下过山,这就已经是有事的前兆。 他提议:“今晚我替你‘镜言’,也好让我安心。” 程一望着他,坦然接受:“好。” 屋里灯火通明,光明照不亮每一处,阴暗的角落里,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呢。 顾念晏揉着安文卿的小脑袋,在大庭广众之下旁若无人地调戏他,安文卿偷偷看着客人偷笑的模样,羞红脸,一时激动狠狠拍在顾念晏手背,一片红。 拍完就后悔,安文卿看着那一片五指红痕,又羞又恼:“你怎么都不躲。” 顾念晏倾身,在他耳垂旁哈气:“打是亲骂是爱,我喜欢还来不及,为什么要躲?” “你……你……”半天也没说出个形容词。 正巧回来的少年替他说出口:“厚颜无耻的老流氓。” 顾念晏收起笑容,冷眸:“啧。真正的老不死竟然有脸说别人老,这脸皮也只有城墙能勉强与之一比。” 少年表示:“嘻嘻。” 他走到安文卿身旁,捧住安文卿的脸,在他脸颊上快速地落下一吻,顾念晏阻止不及,脸色铁青,瞪他。 少年得意洋洋:“羡慕吧,嫉妒吧,让你惹我,下次再这么没有规矩,我就对着这里下口。” 说着,手指尖摸到的地方是安文卿的唇瓣。 顾念晏看着魔偶眼珠暗淡失神,知道他是将安文卿的魂魄封住才落下的嘴,心里稍稍好受些,但依旧见不得这种事再发生:“行了,谁没事每天怼你。” 少年“呵呵”一声,放开安文卿,甩甩衣袖上楼去,留给众人万分遐想的背影——老闆、店员,还有这位近日突然出现的少年,这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任凭脑洞乱飞。 安文卿回神,抬手用手背蹭蹭自己的脸颊,嫌弃道:“有虫子飞到我脸上吗?怎么有点难受。” 顾念晏用着只有安文卿能听到的音量说:“哦,刚刚的确有只臭虫撞你脸上,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 安文卿点头:“好。” 自那一日之后,老宅庭院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男人没有再出现在穆司麓面前,穆司麓等对方走后才想起没有询问到哪里去找那只鼠妖,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第147页 只不过在穆司麓心里,已然存下这个念想,他找到顾念晏,询问有没有办法既能让杨未景变回陆湾,又能让对方不记起当年的事。 顾念晏冷笑:“你想的倒挺美。又不让他记起那些事,又想让他一如当年那般爱着你,世上哪有这么便宜你的事。除非。” 穆司麓,忙问:“除非什么?” 顾念晏说:“你让他只记起你们深深相恋及以前的记忆,这不也算勉强符合你的要求?” 穆司麓陷入沉默,考虑过后问他:“如果这样做,他会不会在之后容易想起之后的事?” 顾念晏有些讶然:“你考虑的还挺仔细。的确,如果我们对本就完整封印的记忆动手,是容易让之后的记忆在日常接触中慢慢一同泄露。” 少年隐身,等着穆司麓离开才显出身形,嘲讽顾念晏:“你这办事效率也太低,难怪我总吃不饱。” 顾念晏忍不住想回“吃饱了也不见你能长个子”,但想起少年之前落下的狠话,紧闭着嘴巴没说出口。 程无言自从那天侥倖能夺得程一身体控制权,还没等他逐渐找回昔日风采,便被叶致文再次封印,要不然也不会久久没有出现。 少年从穆司麓的记忆中看到程无言出现过,有些惊奇,顺着线索一路找到陵阳道观,旁边的小木屋。 此时叶致文早已回观,察觉到有异族来临,很快出现在程一面前。 少年隐在暗处,本来还没想好怎么和白髮的程无言搭上话,被突然出现的叶致文一搅和,更没机会出场。 他不急,静静守在一旁,观察程无言身上发生的变化。 这个一脸淡雅笑着的男人,和前段时间再见的程无言,面容一样,可身上显露出的感觉又完全不一样,相去甚远。 暗暗咂舌,那老道士的确有点能耐,竟会这种他也不知的道术将人改头换面一番。 程一看到他来,露出小惊喜的神色:“你不是要闭关吗,怎么来我这了?” 叶致文狐疑地瞄着暗影所在的地方,他自认正面敌不过,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敌不动我不动。 程一见他人在自己面前,心思却好像不在自己这,喜悦的心情稍减:“怎么了,你看着那堆草做什么?” 叶致文回神,脚步移动,不着痕迹地用身体挡住程一的视线:“只是想起师父临终前的教诲,一时走神。你这几日可还有出现记忆暂缺的情况?” 程一笑笑:“没了。” 自从去过山下,若非叶致文提醒,他都没意识到原来自己身上的确出现过异样,短暂性的记忆缺失。 就像那晚,他明明只记得自己出门倒垃圾,只需要几分钟便能来回,他记得自己走到大垃圾桶旁准备将垃圾扔进去,然后下一秒,就发现自己是站在距离那大垃圾桶十几米远的地方。 根本不记得自己有走这么远的路,但他没想那么多,只当是自己发呆出神了,无意识多走了几米路。 然而从致文口中得知,那一小段路自己其实花了足足半个时辰有余,可能……其实还去过其他地方,做过什么事,只是自己完全不记得。 意识到这点,程一也明白自己身上真的出现问题,再不敢忤逆玄陵子和叶致文的嘱咐,乖乖呆在自己的一方小屋内,不踏出去半步。 温柔地望着叶致文的侧脸,当他转过头看向自己时,又收敛住情绪,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少年看个正着。 哟吼,好戏一场。 少年干脆浮于草叶之上,盘腿看着两人的互动。 叶致文带着程一进屋,关上门时,加深门上辟去邪物的道印,阻止外面那不知名异族靠近。 少年站在门外,也不迟疑,挥袖离去。 匆匆忙忙来找程一,没准备什么话讲,俩人一进屋就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等程一准备开口,叶致文感应到那异族已经离开,起身:“我该去闭关了。” 程一强掩失落:“快去吧,别耽误修行。” 叶致文应答一声,走了。 程一拿出被他珍藏的木琴,开始弹奏,琴声传进叶致文耳里,带着丝丝缕缕的眷恋。 他闭目仰天长嘆,封闭听觉,开始静心修行。 再过一两天,杨未景的戏份就要杀青,他有一点点的捨不得,捨不得离开这个剧组甚至还想给自己加戏;又有一点点解脱,终于不用整天整夜担心穆司麓对他的觊觎。 随着两人相处时间越来越长,穆司麓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越来越热,总有种被勐虎盯上的错觉,深怕自己不知何时就被对方勐虎扑食,令人瑟瑟发抖。 这厢那么忧郁,毛祖彬风风火火地来到他身旁,蹲下来附在他耳旁讲悄悄话,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杨未景顶着被遮住的黑眼圈,有气无力:“你又想我去做什么?” “刚得到的消息,今天下午,会有一位超重量级的演员降临剧组,让我们做好准备,伺候好他,让他在这也有仿佛在家的温暖感。” 杨未景被勾起兴趣:“……这么大牌?谁哇?” 毛祖彬挑眉:“这个我还没打听清楚,不过个消息倒是得到证实。”他用更低的声音说话,“对方跟你一样,都是带资进组。” 第148页 一提到这件事,杨未景胸中的烦闷之火就蹭蹭蹭往上冒,淡淡:“哦。” 而后,任凭自家经纪人在耳旁吹风,他也没听进去半句话。 中午饭后,那位神秘大牌终于现身。 苏裴深戴着墨镜,提着镶钻的仓鼠笼,在万众瞩目的注目礼下出现在剧组。 久等多时的谢步青亲自接他,看他这一副装扮实在不像他的品味,揶揄:“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云峥”浇灌营养液! 哇,今天是23第一次正式入v,好激动好激动! 感谢所有入v后依旧支持的读者,感谢所有买v章的读者,爱你们! 晚点再更新五千字,放在同一章实在太长了哇! 第89章 万字更(1/2) 苏裴深单手摘下眼镜, 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贵族桀骜的气质, 无奈提起嘴角苦笑:“啾啾说这样出场有气势。” 谢步青看向他手中的笼子, 那只纯白毛色的小仓鼠正兴奋地在笼子里跑来跑去:“你还是这么宠它,这样让我很有压力。” 苏裴深淡笑:“什么压力?”四下环视,“你那位,今天没来?” 想起恋人,谢步青一脸宠溺:“在家睡着呢, 这几天他总是早起晚睡, 一天也没个正经休息时间,我怕他身体扛不住, 让他乖乖待家里休息。” 苏裴深小心翼翼将笼子交给谢步青:“好生伺候着, 要是少了一根鼠毛,别怪我会亲自拿剪刀将你剪秃。” 谢步青被逗笑:“要不咱们现在先数数它身上有多少根毛, 免得你秋后找茬?” 布丁默默夹紧双腿,缩进窝里,不想理外面那两个幼稚的男人。 苏裴深还有事要忙,依依不捨地走了,留下一位布丁专属奶爸照顾它。 它的到来,给剧组平添许多乐趣,大家有事没事都喜欢围着布丁的笼子,看它吃东西, 看它跑轮子,而布丁为了展现自己,跑得也特别卖力。 杨未景挺怕老鼠, 所以只敢站在外围远远看着:“……这就是你说的大明星么。” 毛祖彬长吁短嘆:“的确是位举足轻重的重量级,只不过,比的是谁最轻。” 布丁的镜头本来很少,在苏裴深一再强调自己的鼠很聪明,能演出很多高难度剧情后,勉强多加了些戏份。 令大家意外的是,这位剧组萌宠的确很有灵性,在镜头下很配合,乖乖蹲在其他演员手心,不会乱跑。 临近收工,穆司麓一如往常般早早到来,布丁一看到他就愣在当场那个,定定看着。 杨未景乖乖跟上他脚步,穆司麓临走前往后看一眼,只大致辨别出灼热视线的方向,找不到来源目标是谁。 压下心中疑惑,他想与未景多靠近一些,被杨未景躲开。 黯然缩回手,穆司麓一路沉默,直到晚餐中途,杨未景斯斯文文吃着水煮青菜,穆司麓忍不住爆发,一如当年那个不管不顾的毛头小子。 杨未景被他吓到,放下碗筷怯生生瞄着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惹他生气。 穆司麓压着怒火:“我就这么让你生厌吗?都过了这么多天,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 杨未景心里抖三抖,哀嚎:大哥,就是因为明白您啥意思,我才不敢让你知道我懂啊! 见杨未景迟迟没有回应,穆司麓心生悲凉,放下筷子头也不回地离去,留下杨未景在那尴尬地端坐着。 ……不知所措。 毛祖彬带他离开,问:“你说错什么话了?” 杨未景无辜地看着他:“我什么都没说,从一开始就安安分分、安安静静吃着饭。” 毛祖彬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因为你爱搭不理,他到达忍耐的极限了。” 杨未景抓耳挠腮苦恼道:“我特么也快到极限了,这叫什么事儿啊,他到底是想单纯的玩肉-体还是想玩感情还是真想和我好好处啊!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作为局外人的毛祖彬难得觉得自己很有这方面的发言权:“我觉得吧,他应该是想和你好好处。” 接着分析说,“你看,除了你之外,这段时间他没有对任何其他男性女性表现过丝毫的好感,对你的事伤心,你要是真累了也不会勉强你出来,而且,那么不厌其烦地帮你挑选健康的食材再煮给你吃……” “等等。”杨未景突然打断他的话,“每天晚上在他家吃的……都是他亲手烧的?” “……咦,我没跟你说过吗?都是穆司麓亲手做的菜餚,虽然可能是有别人打下手,但基本都是他亲自负责。” 杨未景被毛祖彬深深无语到:“说好的靠谱呢!你根本没跟我提过!”激动过后,是更深一层的无语,“我还以为是哪个老厨师做的,味道是还可以,可是那饭也太软了,菜也一股子我奶奶家饭菜的味道……” 毛祖彬笑嘻嘻,毫无羞愧之心:“这不能怪我,我每天跟你说那么多事,总有一两件我以为跟你提过但实际没有的事。” 他没尝过穆司麓做的菜,不知道何为奶奶家的味道:“穆司麓这人,年纪轻轻,却又给人一种阅进千帆的苍老感,没道理做的饭菜也……” 第149页 说到这点,杨未景可有大把话题:“你是不知道,他的作息好规律,醒的早睡的早,还不会用电子产品,打字慢的要死,严重怀疑他是一指禅。” 毛祖彬怔住,打断杨未景喋喋不休的话语:“你和他什么时候交流过这么多,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没跟我报备。” “报备什么,一共也没聊几页记录。”杨未景怅然,“祖彬,我说真的,像我这样,在圈子里要是没点更硬的背景,是不是永无出头之日?” 毛祖彬一巴掌拍在杨未景后背,差点拍出他半条命,哈哈大笑:“想什么呢!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初衷?” 杨未景陷入沉思,半晌才提起无奈的笑容:“也是,是我太急功近利了。这次拍完这部剧,我想休息一个月,调整心态。” 毛祖彬心里已然同意,嘴上却依旧不饶人:“趁此机会要休息,你可越来越小狐狸了。” 杨未景失笑:“这还不是因为老狐狸教的好。” “我呸!” 杨未景望向车窗外灯火辉煌的夜景,缓缓抬起嘴角,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穆司麓站在高处,以不同的角度俯瞰着与杨未景所看的同一个夜景,脸上哪还能看到丁点笑容。 他当真意识到,他和陆湾的缘分已尽,现在这样,全是他单方面不肯放手。 能怎么办……他是真的……真的很爱他啊…… 穆司麓掩面而泣,脑海中百转千回,最终定在一个想法上。 已经无路可走了,不如…… 顾念晏迈着优雅的步伐踏进屋内,看到穆司麓狼狈的模样,毫不意外:“想清楚了?后果和代价,我之前就已经告诉过你,没有任何隐瞒。” 穆司麓萎靡地坐在床沿边,垂着脑袋失神地看着地板:“想清楚了。我和他的缘分,全在小时候的相识与,那时的亲密无间才有那时的我和他,现在的我和他,除非他记起来那些,要不然只是陌路。” 顾念晏微微打了个哈欠,淡淡:“哦。” 这几日他一直有留意穆司麓和杨未景的进展,看到穆司麓的所作所为,差点没气晕过去,这年头,还有谁这么追人! ……能追到算我输。 红色染透半边,明晃晃地在床头显示它的存在,穆司麓将书翻开,细细品味着里面的每一句每一词。 如果当初我能不顾忌那么多陪你一起走,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结果?将书抱进怀里,念叨着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 今晚,杨未景做了一个梦,一个异常真实的梦,以至于他醒来后仍旧记得梦境中的一切,甚至信以为真。 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是如此笃定那就是自己真实存在过的记忆。 穆司麓……穆鹤……一瞬间,之前所有的莫名其妙都变成理所当然。 杨未景看过时间,这个时间点穆司麓应该已经醒来,于是向他发出一条信息:“待会儿见一面吧,我在陈记早餐店等你。” 这次的回覆难得很快:“好。” 瞒着毛祖彬,杨未景独自一人早早来到早餐店,点好早餐,很快就看到穆司麓火急火燎地赶来。 今天天气不好,外面正下着毛毛小雨。 穆司麓连撑伞都来不及,手掌遮着头顶一路飞奔进早餐店内,一眼就看到坐在里排的杨未景。 杨未景招唿他坐下:“点了你最爱吃的萝蔔丝包和肉粥,先吃吧。” 然而只是这么一句话,就已经让穆司麓呆在当场,俩人不过相隔数尺却恍如隔世般触不可及。 杨未景最先伸手,握住穆司麓的手腕让他坐下:“什么都别说,先吃饭。” 穆司麓点点头,埋头大口喝粥,眼泪落进碗里,谁也看不见。 杨未景吃的斯文,嘆气:“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 穆司麓哑声接道:“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这不是在这了么。”杨未景长长嘆气,“你变了许多,若是以前的你,哪会这般隐忍,早就……” 大庭广众之下,他没好意思说出那些话。 穆司麓早已忘却曾经的心态,如今听杨未景提起:“若是之前的我,会怎么做?” 单手撑着侧脸,杨未景垂眸,落下一片阴影,长长的睫毛勾去人的心智:“哪有那么多废话,直接将我按床上罢了。” 穆司麓被呛到,咳嗽起来,杨未景好笑地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帮他拍背。 穆司麓半晌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不起。” 杨未景眼里闪过黯然,最终还是提起一个笑容:“我从没认为你做错过,若不是少爷你那飞蛾扑火般炙热的感情,小湾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原来自己被那样爱着。” 穆司麓望着他,这的确是他的小湾,伸出手,掌心触及杨未景的脸颊,人类皮肤特有的滑嫩让人爱不释手,杨未景闭上眼,靠着他的手掌微微摩挲。 周围逐渐有人注意到俩人的亲密,窃窃私语和偷偷打量的视线越来越多,杨未景问他:“我想去我父母的坟前扫墓,你知道他们葬在哪吗?” 穆司麓自然是知晓的:“我带你去。” 第150页 杨未景与他并肩离开:“我想先去买点东西。” 穆司麓替他开好车门:“好。” 这一次,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尽我所能去满足你。 顾念晏在人群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俩人离开,嘴角上扬,有些嘲讽地笑笑,转身离开。 他回到店内,那个男人还在逗趣着文卿,察觉到来自他那不善的眼神才有所收敛。 只需一个眼神,少年就明白顾念晏的意思,慢步晃上楼,在快要离开顾念晏视线范围内的时候,微侧身,望向安文卿:“跟我过来。” 顾念晏下意识想拦住安文卿,想到少年接下来要做什么,只能收回自己伸出的手,眼睁睁看着文卿略欢快地奔向少年。 少年带着文卿离开顾念晏的视线,徒留他一人在楼下焦急等待。 不知过去多久,少年翩翩下楼,从顾念晏身旁走过,一句话也没留下。 顾念晏焦急地上楼,转角就看到一只没有多少血色的苍白玉手扶在墙上,逐渐显露出手臂主人的样貌。 一如当年初遇的模样,怯生的温润如玉翩翩少年郎。 “弦之?” 安文卿在陌生的地方看到熟悉的人,找到安心的感觉,跌跌撞撞跑向顾念晏,顾念晏忙上前扶住他。 长时间的魂魄离体,安文卿这具原身现在很是虚弱,顾念晏将他小心翼翼护在臂弯里,压制自己颤抖的声线使得听上去正常些:“可有哪里不舒服?” 安文卿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还有腿:“为什么我觉得它们好像不是我的了?” 顾念晏解释:“……你睡了很久,刚醒来一时不适应而已,多走走让血液流通全身,也就好了。” “我睡了很久?”疑惑的双眼随着转过去的脑袋定睛在顾念晏的衣装上,语气诧异,“弦之,你身上穿的是什么呀?” 顾念晏花了好大的工夫才像安文卿解释清楚现在的世界,安文卿双眼迷茫:“我睡了这么久?” 享受着温香软玉在怀,顾念晏心猿意马,只想和文卿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短暂相处时间,不想安文卿却对外面的世界产生巨大好奇心。 下意识拽住顾念晏的袖口,安文卿一脸希冀:“带我看看吧。” 灵动的双眸这般与自己对视,顾念晏哪里捨得拒绝,忙不迭地答应:“好。” 因为要出门,安文卿需换上现代衣服,他不会穿,就让顾念晏进来帮忙,望着那消瘦的身体,顾念晏没有禽兽到此刻出现情动,只有心疼萦绕心头,贴心地帮安文卿穿好衣物,整理仪容。 赞嘆道:“我的子晏果真好看,不管穿什么都好看。” “油嘴滑舌。”安文卿本想抬袖掩嘴轻笑,注意到袖口只到手腕处没能让手指捻住,便只好放下,“感觉自己衣不蔽体似的,空落落。” 顾念晏失笑:“如果只是这样你都觉得暴露,那待会儿走在路上,我的子晏哟,你怕是要羞得不敢睁开眼。” 安文卿歪头,好看的丹凤眼微微上挑:“不怕,跟你待久了,这点羞耻心早就被你练高了。” 顾念晏尴尬一笑:“……子晏又取笑我。” 安文卿自然而然地牵住他手腕:“走吧。” 这是一个在安文卿眼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耸立的高楼和人来人往的街道都是那样陌生,他的记忆还留在久远的古代,这是一晃神,天翻地覆。 沧海桑田,也不过如此。 顾念晏全程看着他,一眼都捨不得错过,看着他笑而笑,若是安文卿脸上出现疑惑表情就赶紧扮演嚮导的角色跟他解释。 毕竟是刚回到肉身不久,没走多远安文卿就露出疲态,顾念晏便带他到一旁的长椅上休息。 距离俩人不远正好有辆冰淇淋车,周围走过的人手中三三两两都有那圆锥形的事物,看着她们嘻嘻笑笑舔着那圆润的部分,似乎很好吃的样子,安文卿的喉结微动,收回目光。 顾念晏揉揉他脑袋,长长的髮丝顺滑到使人爱不释手:“坐在这等我,我去给你买。” 安文卿本想拒绝,又抵抗不住内心的诱惑,点点头。 顾念晏只买了一个甜筒回来,他并不确定安文卿会不会喜欢吃这东西,如果文卿尝过后觉得不爱吃,那么这一个就由自己负责消灭;如果文卿爱吃,那自己就看着他吃。 安文卿乖巧端正地坐在长椅上,紧紧盯着顾念晏手里的甜筒,先用指尖戳一戳,试探性地动作:“这是冰的?” “嗯,其实就是些碎冰块。”顾念晏将冰淇淋那头倾向安文卿,“你尝尝,喜不喜欢。” 安文卿双手握着小拳头抵在大腿上,微微前倾,伸出舌卷过那冰凉的表面一层,随即捂住嘴,露出的神色让顾念晏猜不透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第90章 卷四:12 顾念晏那过于紧张的神眸在安文卿看来透着些许滑稽, 一时没忍住, 眉眼弯弯。 “好冰。”说着, 又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舔舔,“若是能在炎夏吃到它,那才是人生一大享受。” 顾念晏目光呆滞,盯着安文卿红嫩的小舌头移不开视线,直勾勾的像是入了魔障。 第151页 安文卿面有羞色, 抬手捂住顾念晏的双眼:“大庭广众, 你又在想些什么。” 顾念晏按住安文卿的手,有些冰冷的皮肤覆盖在他眼部, 透过神经传达到脑海伸出, 牵引出深埋此间的回忆与渴望,喉结滚动, 顾念晏沙哑道:“想你。” 安文卿本想说我们昨天才刚聚过,想起弦之说过自己已经沉睡许久,吞回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语,改为:“总没个正经。” 顾念晏贪婪安文卿手指的触摸,左右微微摇晃着脑袋蹭着掌心皮肤,得意笑:“你不就是喜欢我的不正经吗?” 安文卿被气笑:“真……真是……” “你要夸我脸皮厚吗?” “……” 安文卿赌气不再说话,夺过顾念晏手中的甜筒冰淇淋,靠着吃它分散注意力, 不想理身旁这个男人。 眼看马上就是最后一口,顾念晏灵机一动,想到一个讨点甜头的主意, 故意说:“子晏当真一口都不留给我?” 安文卿蹙眉,没想太多,只当顾念晏真想吃:“我以为你不想吃,喏,剩下的都给你。” 顾念晏坦然接过,看了一眼所剩的冰淇淋故作失望:“都没味儿了。” “嗯?”安文卿不解,就在这时,顾念晏含住那口冰,在安文卿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快而准地擒住那张小嘴,让冰融化在安文卿的舌尖,而自己吮吸着甜液。 “唔?!”回过神来的安文卿想要推开他,旁边人来人往,脸皮薄的他怎抵得住世人眼光,整张脸像火烧般烫到发红。 顾念晏则旁若无人,辗转缠绵着千多年未曾尝过的熟悉滋味,只是当有人拿出手机对准俩人的方向准备拍下这一幕时,他的手中出现一本书,挡住俩人的面部,继续。 一吻罢,安文卿羞得无地自容,顾念晏用手背抹过嘴角,书本斜抵在他鼻尖,满心满眼的满足:“这口冰淇淋真是好吃极了。” 安文卿脸上红的要冒烟,瞪他无果,气势汹汹地往回走。 周围有小姑娘窃窃私语,话里的内容正是在讨论俩人的关系,顾念晏回头一笑:“不小心惹另一半生气了,怎么办?” 那小姑娘也不知是哪来的胆子,直吼吼大声喊道:“追上去,拖回家,上他!” 下一秒意识到自己竟然将内心的想法这么直接喊出来被周围人听到,立刻缩头躲进好友背后,捂脸,没脸见人。 顾念晏回头看着安文卿气鼓鼓的背影,轻笑:“好,就按你说的办。” “诶?”姑娘从好友肩头后面露出明亮的眼睛,跟好友说悄悄话,“我开玩笑的!” 好友无奈耸肩:“可是他好像没把你说的当玩笑话。” “……哈哈哈……”尴尬笑一阵,脸上泛起老母亲般的笑容,仿佛看到自家猪长大能拱别人家种的好白菜,“嘿嘿,你说他们谁攻谁受。” “这还用问?!” 主魔只给顾念晏三天时间,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安文卿的魂魄只能保持三天多一点的时间,之后就必须回到魔偶里面继续休养。 顾念晏喜欢看着鲜活的安文卿,于是这三天一直带他出来玩,让他多接触来自人魂的生气。 第三天下午,安文卿路过一家蛋糕店,对上面那一层白色的奶油产生浓厚兴趣,他本就喜欢吃甜食,小尝一口后便让顾念晏给他买。 顾念晏见他喜欢,就定做一款多奶油的大寸蛋糕,让店家尽快做好送到书舍那个地址来,然后带着安文卿离开。 三天的时间,安文卿对外界的新奇一直不减,再次回到书舍,他隐隐觉得累,便提前上楼休息,让顾念晏等着蛋糕,一定要第一时间叫他,让他吃上第一口。 顾念晏无语:“说的我会跟你抢似的,哪次不是让给你?” 安文卿眯起眼睛,迅速进入“记仇”模式:“那年春游,是你吃掉了最后一块桃花酥,那明明是留给我的。” 太久远的记忆,安文卿咋一提起,顾念晏呆滞半秒,恍惚:“……这么久的事,你竟然还记得。” 安文卿故意开玩笑道:“你对我的所有不好,我都记在心上。”所以,你必须对我百倍的好,不能有半点对不起我。 他的话音刚落,顾念晏脸色惨白,甚是恐怖,安文卿被吓到,忙说:“我……我就随口说说,你怎么这副表情?” 顾念晏勉强提起笑容:“以为我真的做了很多让你伤心的事,被你如此记在心上。” 安文卿凑上前,四下无人,他在顾念晏脸颊上落下一吻:“弦之对我很好。” 顾念晏抱住他,松手前揉着他的脑袋,爱不释手:“去楼上小睡一会儿吧。” “嗯!”安文卿临上楼前,不放心回头说到,“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哦!” “好。” 安文卿上楼后,店里进来一位金髮碧眼的客人,他不像是来买书,而是径直走向顾念晏。 顾念晏能看出他的身份:“抱歉,暂不营业,门口挂着牌子。” “果然很古怪。”费洛蒙感受着店内不同寻常的气息,扬起一个高傲的笑容,“我对这个国家的神怪传说一直很感兴趣,可惜一直没机会见识。” 第152页 顾念晏不愿跟他多做纠缠,淡然:“怪力乱神,不可信。” “可是有人跟我说,你们非人类,我很想知道,是西方的我族厉害点,还是东方的妖精更厉害点。”费洛蒙气场全开,挑衅的眼神望向顾念晏。 顾念晏低手看自己手腕,整理袖口:“你厉害。可以离开了吗。” 对方认怂认得如此简单粗暴,爽快到让费洛蒙不爽:“真的不肯和我比一场。” 直接:“不。” 费洛蒙冷脸:“为什么?” 顾念晏眼底温柔:“怕吵到媳妇睡觉。” “……”好大一口狗粮,可惜自己是血族,不吃狗粮,费洛蒙瞬间近身顾念晏,近距离贴着面,“今天我一定要打一架。” 顾念晏闪避开,一脸嫌弃,如同面对不听话的熊孩子:“好歹也是上千岁的蝙蝠了,能不能成熟点?” 费洛蒙亮出獠牙,阴惨惨笑起:“你果然不是人类。难怪我对你身上的血液没有兴趣。” 顾念晏感觉到有其他人类靠近,不想搭理突然闯进来说要打架的外国蝙蝠,径直往门口走,还没等他开门,后面一道劲风袭来,送蛋糕的小哥一脸茫然地被迎面吹了一脸,蛋糕直接被吹翻在地,一地狼藉。 小哥:“……” 顾念晏:“……” 费洛蒙优雅站在门口,对着顾念晏说话:“我让你别买这么大功率的鼓风机,你怎么就不听。” 顾念晏压着怒火,语气平和地对蛋糕店的小哥说:“这个蛋糕就当我签收了,你现在回店里再让他们一模一样做一个送来,我付两份的钱。” 小哥回神,脸上堆起感激的笑容:“谢谢谢谢,我这就回去尽快送过来。” 等人离开,顾念晏返身将费洛蒙拽进屋内,关上门,彻底阻绝外界的视线。 一段时间过后,一只黑色的小蝙蝠摇摇晃晃地从里面飞出来,满身狼藉。 顾念晏洗干净手,上楼确认安文卿并没有被他整出的动静吵醒,坐在床边抚过安文卿的脸颊,满足地上扬眼角,将这牵挂的脸映入眼底,不舍少看一秒。 他的内心却在微微颤抖,用着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要是你记起之后我对你做过的事,你还会不会觉得我对你很好……我啊就是贱,非得等失去的时候才明白自己有多不能离开你,现在的这一切,也算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只是这惩罚期也太久,什么时候能结束……” 门铃的声音幽幽传入耳里,顾念晏收敛好情绪,赶紧下楼去取蛋糕,站在楼下喊着安文卿的名字:“子晏,下楼来吃蛋糕了!” 一边喊着一边往楼上走,他才踏上三阶楼梯,有双脚出现在上面。 “醒了,我们这就……”顾念晏脸上的笑容凝固,定在那里不动分毫。 魔偶精緻的脸庞出现在眼底深处。 “老闆你在叫谁?”安文卿狐疑地看着他,视线落在顾念晏手里的巨大泡沫盒上,看着外面图片上的图案,白皙至瓷白的脸上露出疑惑,“蛋糕?今天是谁的生日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族的我,只有晚上才有时间码字qaq 第91章 卷四:13 眼波流动, 颤颤的如同投进一颗小石子的平静池塘, 打击虽小却能激起阵阵涟漪, 逐渐扩散开惹得整个池塘都变得不安。 顾念晏扬起一个没能到达眼底深处的笑:“只是买来尝下味道,不是为了给谁庆祝生日。你要不要一起吃?” 安文卿左右晃动脑袋,很是直接地拒绝:“暂时没有胃口。” 像是早就料到这个答案,顾念晏低垂下眉眼,淡淡回道:“哦。” 他带着那个大蛋糕径直走过安文卿, 脚步有过迟疑, 最终还是在走之前再确认一次:“是清甜的水果,奶油很多, 真的不吃一点吗?” 安文卿没有多大兴趣, 他奔向楼下,回到属于他的位置上。 肚子意外有种饱腹感, 他将手掌覆盖在上面,感觉到自己的灵体充满力量,心情不知为何很是愉悦,像是有什么本来雾气蒙蒙看不清的东西在刚才窥得真身,使他积压许久的烦闷有了倾泻的出口。 不过……是什么呢?他想要回想起来,脑海一片空白。 顾念晏停滞半秒,终究是头也不回地进入那间隐藏的房间内,将泡沫盒子放在木床中间, 抿着唇死死盯着它。 文卿提前回到那具魔偶内,不知是主魔刻意安排有心为之,还是因为文卿的魂魄自己觉察到不对而主动离开本尊。 毕竟过了这么久, 文卿的肉身和魂魄已经产生些许偏差,短时间内是无法恢復成之前那般契合的状态。 少年收好安文卿的肉身,直奔向郊外道士山,他从下山的小道士那旁敲侧击出消息,那天程无言身边的年轻道士已然入关,暂时不会出来。 趁着这个绝佳的机会,他想要试探程无言,弄清楚程无言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一此时正在给屋外的花草浇水,凌玄子在他还小的时候分别交给他和叶致文一人一颗豆子,说是能豆随心生,什么样的种豆人便会结出什么样的花草。 第153页 叶致文种出莲座,已用来修炼静心;而他…… 程一看着两条一体同根的藤蔓互相紧紧纠缠在一起,随着他搭的小木架子节节攀高,像是在争着出头,互相较劲。 养了这么久,也没看它开过花,更别说结果,绿油油毫无标志性,至今也没认出是什么物种。 程一放下水桶,蹲在花盆面前等高看着,左看看右看看,恨铁不成钢地抬手戳戳光熘熘的绿色藤蔓,只知道互相压制不知侧生枝朵,什么时候才能等你们长大。 他看得入神,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人靠近,等意识到身旁有人时,对方的手已触碰到藤蔓顶尖,挑弄着芽儿。 “在这样正气浩然的地方能生出这样的魔花,倒是个奇蹟。”指尖触及藤蔓那一刻,强大而澎湃的巨大黑暗闯进少年脑海——原来如此。 这藤蔓一半为魔,汲取着来自程无言黑暗而负面的情绪;一半为道,里面的成分则杂了许多,有来自凌玄子,有来自那年轻道士,也有来自程无言。 谁会想到,被封印住魔性的程无言竟然也能修行道家那无为寡慾的心境,只可惜到底不是这一路人,只能习得浅薄一层,从此再无长进。 程一站起身,与少年拉开距离:“先生,这里是不对外人开放的私人院落。” 少年无辜地看着他,仿佛听不懂,程一见对方年龄还小,于是没忍心强硬赶对方走,只能妥协说:“等会儿我带你出去,别随便就闯进别人家,知道吗?” 语气俨然将自己作为一个小孩子对待。少年眨眨眼,收敛起自己的可能有意无意泄露出去的气势,装弱:“叔叔,你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秒变软萌可欺小少年。 他的转变太大,程一心下狐疑,不想接他话,只是回问:“你是一个人走上山的?你父母呢?” 少年知道他心有防备,撇撇嘴,撕去那层让他自己都觉得噁心的伪装,声音变回一开始的冷淡,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问个这么不伤大雅的小问题都不愿回答,你是有多不待见我,还是说……你其实就还记得我,只是装不认识。” 程一仔仔细细地再次端详少年的脸,每一个毛孔都不放过,终究是摇头:“我们认识?” 少年是故意诓他,从对方的表情变化中探寻那一丝一毫的异样,结果发现对方真是完全不认识自己。 那凌玄子老道士还真有几分能耐嘛,竟将程无言的魔性与人性分开的这么彻底?怎么做到的,想学! 可惜的是,那老道士应该是已经飞升了吧,毕竟身上有那么多功德,要是能重新投胎转世就好,自己趁着他年纪还小不懂事,将他诓骗过来成为自己的手下,想想都觉得刺激。 少年没有放弃,直接叫出程无言的名字,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有所不一样的反应:“程无言,你这样很没意思。” “程无言”这三个字像是一把利剑刺中程一心房,他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他近日来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而且都是将自己错认为这个名字的主人。 程一握紧垂放在身侧的拳头,微风袭来吹卷长长髮丝的尾部,让他整个人陷入一种默黯的情绪之中:“那个程无言,到底是谁?” 终于看到点突破口,少年嘴角弯起弧度,止不住上扬:“你就是程无言,应该比我清楚程无言是谁。” 程一坚定而坚持:“我不是。” 少年仰天一笑,甩甩袖子,负手而立,绕着程一走了几步突然站定,语气冷冽:“你不是要找琴吗,我知道那把琴在哪,或许还能帮你拿回来,你真的不要我帮忙?” 程一眼中的少年在这一剎那恍惚变成一位冷峻深刻面庞的男人,咧咧风衣举肩并立,身心皆微微颤抖起来,仿佛有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在那蠢蠢欲动,令他心惊。 叶致文的声音突然闯入脑海:“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温润如玉的声音缓缓念出道家清心诀,程一眼里流露温柔的笑意,不由跟着他一起念出最后几句:“清新之本,直道谋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呸,念的什么劳什子!”少年感觉到上次那个人再次出现,甚至能感觉出对方身上明显更上一层的功力,不爽地眯眯眼,不想凭白无故与人怼上,赶紧开熘。 等叶致文破关急匆匆赶来这边,山上木屋旁只剩下乖乖站等的程一。 他看到程一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上前自然而然牵起程一的手,通过血脉搏动确定程无言并没有被引诱出来,这才彻底放下心:“幸好。” 程一看着叶致文抓着自己的手没放,不动声色,故意不提醒他:“你应该来的更早一点,顺便降服他。” 叶致文眼神飘忽,尴尬:“不敢不敢,论实力,刚才那个魔物远在我之上,只是这山间正道灵气充盈,加上有师傅生前法力加持,他不敢妄动。” 程一安抚性地拍拍他的手背:“没事,致文总有一天能修成师傅那样的大道。” 叶致文更加羞愧,这一低头才发现自己一直拽着程一的手没放,赶紧松开,没有注意到程一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神色。 第154页 叶致文询问起少年跟程一说了些什么才让程一心起波澜,程一如实回復,一一告诉叶致文。 每当程无言有出来的迹象,叶致文都能感觉到,即使他在闭关,即使他远在另一处隔山隔海的地方。 “他很懂师父的道术,将自己的魔气压制在刚好能不触动警报的范围,若是平常,我或许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他靠近,但这次,我也没能在他出现的第一时间感知到,怕是也摸清了我的底细,知道我几斤几两。” 叶致文有些黯然,程一不贊同:“那少年看上去虽年轻,但你也说了,他是异族魔物,真实年龄肯定比你我还要大,说不定还能翻个几翻,致文有如今的成就,已经很厉害,可不能这么苛责自己。” 叶致文笑:“你总是夸我。” 程一跟着他笑:“毕竟从小到大致文总是跑在我前面,学什么都比我快。” “诶!你说这个我就不能贊同,比起琴艺,我到现在都还是个门外汉。” 程一瞥向座位旁的木琴,抚上它的琴弦:“我也不知为何,竟然能无师自通,师父他根本就没教过我们学琴吧……” 叶致文有意让程一快点忘掉之前那个异族,便说要听程一弹琴,静一静这刚被吓出一身冷汗的凡躯。 程一眉眼弯弯,挑拨琴弦:“嗯!” 这一身琴艺,所练为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雪”灌溉营养液! 感谢读者“鬼涅”灌溉营养液! 说好的12月一开始我就不去这个公司上班,结果又强留我两天,真是够了,我都提两个月的辞职了!!!要是我明天上完最后一天,星期一能成功再也不用去这家公司,我给你们更个大肥章! 因为辞职的事,整个人都气炸毛!一直在不断发我信息,不回復都不行,整个人都在颤抖,都没能安下心码字及时更新,好气! 第92章 卷四:14 打扫、整理、擦窗……安文卿忙的不亦乐乎, 就是想找点事做, 活动活动身体。 想起楼上房间里的花瓶也该搬到楼下来, 要不然在屋中实在妨碍得很,于是便兴沖沖往楼上蹿。 一进屋,顾念晏萧瑟的背影落寞盘腿坐在床上,背对着他,虽看不到面容却能感觉到周身环绕的悲凉。 欢快的脚步迟疑下来, 安文卿本想转身离开, 眼珠子熘熘转,终究是往顾念晏那边踏出一步, 悄悄来到顾念晏身后。 顾念晏正低着头闷不吭声往嘴里塞蛋糕, 似乎是想就这样将它整个消灭,眼不见为净。 停下动作, 顾念晏将头扭向一边,不让安文卿能注意到自己的异样,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问:“有事吗?” 安文卿指指角落的大花瓶:“上次说过的,放楼上不方便。” “嗯。” 背对着安文卿,顾念晏快速地抬起手,用手掌心偏下的手肉按了按自己的眼框下面。 这一动作让安文卿睁大眼睛,他有些不敢置信:“老……老闆,你……哭了?” 顾念晏瞬间哑声回应:“我没有哭!” “哦……”安文卿自觉不能多问, 打算默不作声抱着花瓶就走,可是眼角瞥见床上还剩一半多的大蛋糕,顾念晏那仿佛视死如归般执着地拼命往嘴里塞, 心里竟觉得有些不忍。 “老闆,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顾念晏扭头看他,如果细瞧,的确能看出眼眶微红,但整体看上去又不像真哭过。 安文卿想不通,如果顾念晏真的哭过,那是因为什么原因哭?顾念晏能为谁伤心,能为什么事伤心? 顾念晏脸上挂着疑惑:“我说过什么?” “你问我要不要一起吃这蛋糕。”安文卿觉得自己太唐突,又马上改口,“算了。” 没想到顾念晏一听他愿意,赶紧就将一小块蛋糕举至安文卿面前,虔诚地仿佛在做一件无上重要的事。 被如此灼灼的目光紧盯,安文卿没能说出接下来的话,将它们尽数吞回腹中,拿起盘子上的小勺子,矜持地浅尝一小口。 “喜欢吗?” “……还不错。” 顾念晏看他正一点一点消灭本就是为他而买的蛋糕,脸上云散天明。 本是极佳的俩人独处时光,少年不识趣地插进一脚,大咧咧跳上车不请自拿,一边吃一边不忘赞许地点头:“不仅人类的魂魄是天下一绝,人类做的食物也是相当可口。” 安文卿将自己的那份递到少年面前,明亮的小眼睛里透着的全是:都给你。 顾念晏默默磨锋利牙齿,语气不善:“你不是走了吗?” 之前说好,在人间处理完和自己的约定,就回到魔界去养老,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自己面前?好气。 “嗯……”少年沉吟几秒,难得好心地跟顾念晏说实话,“碰上一位很久以前就认识的朋友,打算多留一段时间。”他恶意地凑近顾念晏,抬起顾念晏的下巴,被顾念晏嫌恶地躲开。 少年露出笑容:“怎么,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你还用得着问我?是不是,你心里没个数么!顾念晏将床让给他,起身飘落一旁,伸手想将安文卿拐到自己身旁,被少年抢先一步。 第155页 少年手掌按在安文卿头顶,一脸受伤地问:“小顾不喜欢我留在这里呢,那小安呢?是不是同意不喜欢……” 顾念晏内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在此刻狂奔而过,片草不生漫天黄烟。 “不啊,很喜欢大人陪在我们身边,老闆肯定也是喜欢的,只是他不习惯说出口而已。” 顾念晏:…… 少年“哈哈哈”笑出声,望向顾念晏:“小顾原来是这么傲娇的人吗,果然还是小安了解你。” 顾念晏冷笑,内心:呵呵。 本来为安文卿准备的奶油水果蛋糕,最终由他们一起消灭,能够让文卿吃到它,顾念晏已经心满意足,收敛好自己的情绪,结束这三日来之不易的时光,重新踏上被魔族逼着工作的无趣生活。 少年没有赖在书店里不走,实际上,除却那天他出现在顾念晏面前,他就再也没有踏进书舍半步,似乎是在外面有事。 顾念晏虽然对少年口中那位“很久以前就认识的朋友”很感兴趣,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前去跟踪或者调查少年这几日的行踪。 若是真惹他生气,后果的严重性自己承担不起。 没办法,他在对待有关安文卿的事上,不得不如此小心翼翼,以至于变得有些怂。 而布丁那边,自那天他跟苏裴深讲过穆司麓身上的异样,苏裴深特地了解了一下穆司麓其人,将所知晓的尽数告诉布丁。 布丁张张嘴,告诉苏裴深一个惊人的猜测:“我觉得……他可能和那只恶魔做了交易。” “嗯?”苏裴深表示自己在听着,眼睛盯着合同一目十行,根本没在看布丁。 布丁近日见不得苏裴深冷落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了什么毛病,就是想要苏先生一直盯着他,眼里所映的只能有他,于是小爪子按到合同上,将脑袋硬生生挤进合同与苏裴深的脸之间。 眨巴眨巴眼。 苏裴深笑着将注意力放到布丁身上,将那些纸张放到一边,手捧上布丁的脸颊向外扯:“哎呀哎呀,这是谁啊。” 布丁拍掉苏裴深的手,坐正身体:“我刚才说了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听到?” “啾啾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在耳朵里,你觉得穆司麓和那个书店老闆做过恶魔交易?” “嗯!穆司麓跟穆鹤俩个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就算是亲父子都不可能有如此相近的味道,他们肯定是同一个人!” 苏裴深眼神一黯:“同一个人?” 他在之前完全没想到过这个可能性,他只是觉得穆司麓出现的太过巧合,而穆鹤也去世的太出乎意料。 明明之前见面的时候还一副健康的样子,只是过了那么几天就突然查出身患绝症,在死后将遗产全部留给关系并不亲近的穆司麓,实在令人不得不怀疑。 “嗯!同一个人!”布丁兴奋地侃侃而谈,“穆司麓肯定将自己以后的生命时间全部用来换这副现在返老还童的身躯!苏先生苏先生,你说穆司麓为什么要把自己变回年轻的模样,就算变年轻,他今后的生命也不会延长。” 苏裴深倒是想到一点:“会不会是因为那天他在我公司遇到的那个年轻人?” 布丁这才回想起这件事的存在,回过味:“你是说,他把那人当成陆湾的转世,想要用年轻的身躯去接近他?” “大抵不过如此吧。”世人可以视感情为无物,也同样可以将感情一事看得比命重,穆鹤失去过一次,大概是不会再想尝试错过,为此而误入歧途,也不是不可能。 布丁幽幽感嘆:“这么深情么……” 苏裴深笑着揉他脑袋:“刚才那些只是我们的猜测,事实是不是真是如此还有待考证,你别这么快就下结论。” 布丁悠悠嘆气:“其实我觉得这样不好,人是世上唯一有轮迴的生物,哪像我们妖,若是死了,便是魂飞魄散,虽然也有能转世轮迴,但那都是得了机缘能够从妖转入人道才能有轮迴一说。或许他和陆湾本来还有下一世的情缘能够再续,现在这样,怕是真没有下一世了。” 苏裴深好奇:“为什么没有下一世?” 布丁敲敲苏裴深的脑袋:“苏先生觉得恶魔会是一种好心的种族吗?他们又不是在无私地帮助人类,是要收取代价的,而这个代价,就是会取走人类的魂魄。那么这个人还怎么能有下一世?” 苏裴深对布丁眼中的这个世界很是好奇,他无法从其他地方了解那么多,只能从布丁口中得知关于他眼中不一样的世界,又问:“地府不会管吗?有人类的魂魄被恶魔取走。” “不会管的,又不是强行拿走。他们提供服务,人类享受完服务后将自己的灵魂付出,一买一卖,地府怎么会管呢。”布丁神色黯然,“就是因为如此,他才能这么有恃无恐。” 苏裴深借着今晚这个话题的机会,又问了问关于神和地府的消息,布丁知道的不多,但把自己知道的尽数告诉苏裴深,绝不藏着掖着。 “苏先生。”布丁捂住自己的小心脏,“我有点心慌。” “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苏裴深担忧地看向他。 第156页 布丁紧紧蹙着眉:“不知道,我觉得……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苏裴深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别想太多,这么晚了,先睡吧,你也忙了一天,大概是太累,刚才又那么激动讲了那么久。” 布丁迟疑:“也许吧。那……晚安,苏先生。” “晚安。”苏裴深突然问,“今晚啾啾是要睡我房间,还是去自己房间?” 布丁嘿嘿一笑,扑进苏裴深的被窝里打滚,很快将自己捲成糰子:“要和苏先生一起睡!” “也好。”苏裴深将床上无关的东西全部搬到书桌上,从还没被布丁卷进身下的被褥另一边钻进去,盖好,然后关灯,“真的晚安了,可别半夜再爬起来吵闹。” 布丁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不会不会,睡觉!” 苏裴深无奈失笑,他怎么就不信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领养了一只小奶狗,刚来陌生的新地方,可能有点害怕,又因为还小,一只“呜呜”叫着,不得不花好多时间去陪它,真是痛苦并快乐着! 第93章 卷四:15 就在前几日, 《铜镜诡话》剧组和隔壁宁新禾主演的古装剧《两两不相忘》剧组私下进行交涉, 将一段花絮视频由《铜镜诡话》剧组放到官博上。 视频里, 主要的焦点是正围着仓鼠的主演几人,非正式拍摄期间拍下的画面。 他们打打闹闹,感情很好,其中一个似乎说了个笑话,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笼子里的仓鼠看着围着它笑得欢快的几人, 鼠眼懵逼,整张鼠脸上清清楚楚写着:哪里好笑? 然而之所以要事先和《两两不相忘》进行交涉, 是因为这段视频里隐藏的“彩蛋”。 放出这段视频的最开始, 各位演员的粉丝先后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评论战场,为自家偶像打call, 评论是清一水的期待正片和夸奖,然后有路人进来表达观后感,偶尔出现几位黑粉,总体和谐。 然后,第一位眼尖的用户发现视频中的亮点:咦,惊现我家小禾? 附加图片一张,正是视频某一帧画面的截图,并用红色线条歪歪扭扭圈出那个在视频角落里的宁新禾。 大家再次把视频重看一遍, 果然看到身穿青灰长袍的宁新禾走进镜头之内,迷濛地看看周围,发现自己竟然走错剧组, 咧嘴尴尬笑,趁着无人发现赶紧悄无声息地自然转身熘走,殊不知那傻兮兮的一幕已被镜头记录下。 《两两不相忘》剧组官博适时转发:“[撅嘴]尴尬,迷煳小师弟走错剧组,这身法是跟谁学的?”顺便截图一张,正巧截在宁新禾蹑手蹑脚灰熘熘走掉那一幕,滑稽可爱。 没多久,关注官博的“宁家有禾初长成”转发官博这条微博:“[没脸见人.jpg]这都能被你们发现!” 这样一来,两个剧组借着这段视频,都得到一定的曝光。 随后,两个剧组又各自再放了一段自己剧组相关的视频,当观众们想再在里面找亮点,却是怎么也找不到。 本是一次一切顺风顺水的宣传,却因为某一位粉丝的发言导致《铜镜诡话》官博下评论风向改变。 白马非马:呃……不吹不黑,我觉得这只仓鼠的演技都比隔壁刚拿啥波赫电影节最佳男主奖的某人好。 评论里有人回復,附上一张动图,正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某人剧照,说来也巧,那个剧照里的某人正巧也要表演个被朋友围在中间然后一脸茫然的表情,然而全程面无表情的演技即使到此刻也没有多少变化。 因为某些不用明说的原因,《铜镜诡话》的粉丝大多不喜欢陆明,所以这条评论下几乎尽是有点看热闹性质的“哈哈哈”回復,也有理智粉表示:别在这里提起那部剧的相关演员。 很快,对方演员粉、影视剧粉和原着粉不知从哪得到消息火速赶来,评论区瞬间变战场。 不得已,半小时后《铜镜诡话》剧组关闭了该条微博的评论功能,然而“战火”已经燃起,只要有人的地方就能变成战场。 宣传组的成员如今炸开一锅,紧急开会准备应对这起没有预料到的突发情况,最后採取的措施就是尽量将己方粉丝情绪安抚住,不去理睬对方粉丝也不回应,争取赢得路人的好感。 这边的逐渐沉默让对方的气焰越发嚣张,大家关注着网上情况,发现越来越多的路人态度都在往同情这边发展,终于能稍稍唿出一口气。 值得庆幸的是,挑起这件事的只是一位不怎么在网上活跃和留言的粉丝,在发现事情发展超出她预料时就赶紧删评论,并在自己微博发道歉后不再出现。 倒是一个明智之举,可惜之前的评论早已被人截图,对方就着这件事不依不饶。 很多时候,因为网络的相对隐蔽性,很多明明只是一句随意的话都能如雪崩般引发大规模灾难,因为参与其中的人员都下意识觉得在网上的一切言论不会影响自己的现实生活。 闹腾半天,这件事原本已经开始渐渐平息下去,热度一时炒起总有消退时刻,可惜…… 演员陆明:听说有人对我的演技有意见?用实力说话! 配上一张他手握最佳男主角奖盃的帅气侧脸。 如果仅仅是以上这样,倒还只是让众人心照不宣地笑笑,爱他的继续爱他,黑他的继续黑他,仅此而已不会生出什么事端,然而,他偏偏在评论区放上了一张从粉丝那拿到的p图。 第157页 图里,一只额头画着“演技”二字的猫正在玩弄一只老鼠,原本灰色的家鼠被换上布丁鼠身的抠图。 大部分人表示“哈哈哈”,一只老鼠能有什么演技,有些人吹起牛来简直不打草稿。 鼠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布丁瘫在沙发上玩手机时看到微博上的消息,用苏裴深的帐号联繫剧组人员询问前因后果,了解完之后只能发出两个字的感嘆:“幼稚。” 苏裴深正在尽心尽责地帮他揉捏腿,听到布丁说话,便抬头看他,眼神是透露出询问的意味,布丁不打算将这事告知他徒增烦恼,轻飘飘带过:“看到一个微博,觉得你们人类还蛮幼稚的。” 苏裴深挑眉:“这算是夸奖吗?” “……你要是觉得这是夸奖,那就算它是夸奖吧。” 苏裴深故意将力道按得比刚才重些,布丁受到刺激,下意识动弹下腿,这腿刚弹起来,就被苏裴深抓住,有些情-色地捏在内侧,缓缓往上移。 不知是不是布丁的错觉,他觉得此刻的气氛有些旖旎,一种被春天暖风和花香包裹住的感觉,紧张地吞吞口水:“……苏先生?” 苏裴深的眼如一汪春水,将布丁映入眼底:“我还以为啾啾对人类的评价会是一些例如‘阴险狡诈’的词,没想到会是‘幼稚’。” 布丁梗着脑袋,想移开目光,又觉得此刻移开的话有点欲盖弥彰,于是硬生生继续与苏裴深对视。 视线所接之处仿佛有电流蹿过,激起一片热浪熏红了脸颊,布丁眼睁睁看着苏先生越靠越近,长时间睁着不动的眼睛终于忍不住眨了两下,苏裴深破功。 他伏在布丁身上低低笑着,眉眼弯弯:“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布丁有种心事被看穿的感觉,紧张到结结巴巴:“明……明白什么?” 苏裴深狡黠一笑:“作为幼稚的人类,我暂时不想表现得太聪明,所以不告诉你。” “……”布丁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苏先生,你学坏了!跟谁学的!” 从布丁手里夺下自己的手机揣进松软睡衣宽大的兜里,苏裴深食指勾起,刮刮布丁的鼻尖:“该睡觉了,我不幼稚的啾啾。” 这几日布丁为了能够在白天的时候能有好精神,给自己定下个晚上九点前上床绝不再起来的规定,苏裴深有意培养他跟大部分人类相同的作息,就帮他严格执行。 布丁着实是有些困的,经苏先生提醒,当即打了个哈欠:“时间过的真快,苏先生晚安。” “晚安。” 为了不让自己打扰他睡眠,保证睡眠质量,这几日布丁都没和他同房睡,苏裴深摇头失笑,到底是谁会打扰到谁睡觉啊。 他打开手机看了下准确时间,正准备关上屏幕,通知框内跳出一条信息,显示是谢步青发来,苏裴深便手指尖轻轻一点,打开。 平步青云:我打算搞事情,你要不要一起? 苏裴深:??? 平步青云:[哼]他们又在借题发挥,我的小黎能忍,我不能忍,竟然还敢去他微博底下闹事,我打算搞他一波。 苏裴深:你在说什么? 平步青云:李君说刚刚你问过他微博上的事,难道你不生气? 苏裴深:生什么气…… 平布青云:[震惊.jpg]宠鼠狂魔竟然不介意自己的宝贝鼠被人恶意p图?替它默哀。 苏裴深:…… 苏裴深:你等等,我翻下聊天记录。 平步青云:好。 谢步青趁此空隙抬头望向书桌方向,济黎正在伸懒腰,腰际的皮肤微微露出,瞬间将他的眼睛牢牢吸住,捨不得移开。 这人咋就这么好看呢,全身上下不管是哪一处都好喜欢。 随着手上的手机发出微微的震动,谢步青荡漾着收回心神,看到上面的回覆,满意地上扬嘴角。 只见与苏裴深的聊天界面上,清晰地写着:搞! 苏裴深板着脸看着自己在微博上搜到的一张张图片,就像是一场比赛似的,一张比一张夸张和恶搞。 这帮人竟敢拿他的啾啾当做嘲笑对象?实在抱歉,比演技,他家啾啾的确要比那个谁更厉害。 关掉这个页面,苏裴深给谢步青发了段语音:“你想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orz 第94章 卷四:16 第二天, 布丁照常由苏裴深带着进拍摄地点, 但反常的是, 今天苏裴深将他送到剧组后没有离开,而是留下来陪他。 苏裴深没有事先通知布丁自己要留下,布丁心里疑惑,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回人身向苏先生询问清楚,只能在鼠笼里跑来跑去, 向苏先生传达自己的疑惑。 苏裴深和谢步青一起在看传过来的花絮素材, 谢步青看中几个片段,然而苏裴深一直不太满意。 谢步青劝道:“你也别对你家宝贝鼠这么苛刻, 就这几个画面, 我已经开始怀疑你家的仓鼠是不是成精了。” 苏裴深摇头:“这不是苛刻,我只是觉得这些视频仍旧体现不出来啾啾的灵性。” “没办法, 你家那只鼠太精了,拍戏的时候状态好,一旦导演说停,它就开始发懒打盹睡觉,能拍下的小花絮都是些日常互动。” 第158页 “那就现拍,啾啾的戏份不多,你在已有素材里再挑些个片段出来做宣传。” 谢步青随口一说:“……干脆剪个仓鼠版预告片吧。” 苏裴深点头:“这主意不错。” 谢步青无话可说,没再接苏裴深的话, 而是开始着手准备现拍布丁个人主场视频的事。 苏裴深建议:“不用拍的太正式,用手机吧,找个像素稍微好点的就行。” 谢步青贡献出自己的手机, 苏裴深将布丁带到休息室,谢步青说明要拍什么,布丁不疑有他乖乖配合。 苏裴深的手指做出手-枪的姿势,对着布丁轻轻“biu~”,布丁原本正看着这边,听到声响,在这一瞬间向后倒去,倒下时缓缓闭上眼睛,最后彻底不动。 谢步青拍完递给苏裴深看,在苏裴深看视频期间忍不住好奇地戳戳还在装死的布丁肚子,布丁抖抖鼠须,愣是没有对谢步青戳它肚子的行为作出反应,认认真真演它的死尸。 谢步青赞嘆:“果然,花那么多钱买的仓鼠就是不一般。” 苏裴深对这十几秒的视频挺满意,一转头就看到谢步青乐此不疲地玩弄着布丁的小肚子,脸上的笑容瞬间严肃。 谢步青的“求生欲”让他感知到周围的低气压,一抬头就看到苏裴深盯着他戳在仓鼠肚皮上的手指,悻悻收回手指。 苏裴深用指尖抚顺被谢步青戳乱的毛髮,布丁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确定拍摄结束后很快翻身爬到苏裴深手上,扒在上面。 谢步青看着一人一鼠如胶似漆的模样,灰熘熘地抹抹鼻子,总有种被秀一脸恩爱的错觉,早知道今天就带上济黎,也好能反秀一把。 他问:“……那就这么定了?” 苏裴深回答:“这个可以,其他的还要再看看。我等他们做好方案,我这边一通过就发给你。” 谢步青欣喜:“好!那我就静候佳音。” “静候?你那边也不能闲着,我要看到最终的定稿和视频。” “放心,这件事我跟你一样上心,立刻去办。”谢步青握着自己的手机,嘴角微微上扬,显露出一丝商人的狡黠。 这只是刚开始而已。 因为自己和济黎的关系,他私心想着帮自己男朋友出口气,于是直接动用自己所有能动用的关系给对方施加压力,然而他在商界的影响力毕竟有限,因利益问题导致敌对的也有不少,所以还是没能阻止对方前期声势浩大的宣传活动。 不过现在不一样,有苏裴深这么一位“护鼠狂魔”加入,还怕什么?那些本来敢明目张胆支持投资那个项目的人,只要知道苏裴深也参与其中,绝对都会再次掂量掂量。 苏裴深看出布丁有话要跟自己说,于是对谢步青说:“我想和啾啾单独待一会儿。” 谢步青心情舒畅,自然愿意给苏裴深留独处的空间,也不废话,带上自己的手机,挥挥手,离开前顺便关上休息室的门。 确认安全,布丁跳到沙发上瞬间变回人型,抱着自己的膝盖抬头望向苏裴深:“苏先生和谢总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苏裴深浅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坐到他旁边:“没打算瞒着你。你那部分已经拍的差不多,在进行剪辑制作,我和谢总都觉得是时候加大力度宣传这部剧,打算让你先出场吸引一波关注度,再开展后续宣传活动。” 布丁狐疑,他虽然很想相信苏先生,但莫名出现的第六感使他心里总是存在着一丝疑虑,直直望向苏裴深浅灰的瞳眸深处,仿佛这样就能看透面前这个男人:“……真的只是这样?” 苏裴深眼里满是坦荡荡的清澈眸光:“要不然,啾啾觉得我有什么事瞒着你?” 布丁软软地瘫在苏裴深身上,在下面看着苏裴深的下巴,即使用这个角度看苏先生他还是觉得苏先生很帅。 好想就这么好吃懒做过一辈子呀!眯眯眼缝,心满意足地小憩。 就在这休闲的时光中,苏裴深事先安排好的策划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布丁一不小心就成了一代网红鼠,到处都是它的相关转发和评论。 有着名插画师给布丁画二次元肖像,将它的灵性描绘得惟妙惟肖,萌系的画风让大家瞬间喜欢上这只白毛仓鼠。 这都是小打小闹,真正的好戏正在蓄势待发,谢步青和苏裴深联手之势下,《铜镜诡话》的宣传强势进入大众的眼界,风风火火。 恰巧的是,某个剧组也是在最近时日进行着最后的大规模宣传活动,如同普通剧组会做的那样买一些营销号宣传软文大肆宣传他们的电影。 一时间,连宣传都透着一股暗中较劲的硝烟味儿。 苏裴深有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投资谢步青的剧,直接让谢步青在进行宣传的时候搬出自己公司名,明晃晃的让人能一眼瞧见,就会有人前来偷偷打听苏裴深对这部剧的上心程度。 苏裴深当然让身边人委婉地转达他的意思——苏董很在意,非常在意,极其在意这部剧。 有人疑惑为什么苏裴深会这么在意一部电视剧,知道内情的人暗戳戳地表示:当然不是因为苏裴深有对这部剧投资。 那一笔旁人看来不菲的资金于苏裴深而言,不过是无需他操心在意的日常投资,真正的原因就在眼皮底下,稍微多花一点心思就能看明白。 第159页 “听说苏近日一直沉迷养鼠,还特地给他的鼠办了个生日趴。”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所以,答案唿之欲出……“为了它?” 身边人微微一笑,欣慰地转身离开,留下探听信息的人在原地犹自震惊,久久无法回神。 自从这则讯息传出去,苏裴深这边收到一些内部消息,《夜已深人未眠》剧组陆陆续续有部分撤资的动向,不过不影响电影的拍摄,因为其资金来源大头没有动。 苏裴深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不是所有人跟苏家的利益关系都是合作关系,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表明自己的立场,谁看的懂并且付之行动,就看各自内心的小算盘是如何打。 济黎对苏裴深和谢步青暗中较劲《夜已深人未眠》一事全然不知,这几个月的经歷使他越发看淡跟白小棠之间的那些破事,一心专攻于自己的新文存稿和电视剧的拍摄。 谢步青见他这几天显露疲态,有些心疼,便主动提出外出野游放松下,令谢步青意外的事,济黎答应得贼爽快,原本还以为要好好劝说一番才会答应。 谢步青懵懵脸:“……你真的愿意出去玩?” 济黎呆呆回望:“啊?不是你说要散散心,怎么现在反倒一脸不想去的表情……” 谢步青欣喜:“我哪有不想,只是你答应的太快,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还以为你只想沉迷工作,不像我,每天只想偷懒做一条咸鱼。” “明明比谁都积极工作。”济黎微微挺腰,伸一个小懒腰后合上笔记本电脑,从椅上起身走到床边,“你选好地点了吗?” 恋人终于停止码字准备睡觉,谢步青开心地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置,示意恋人赶紧上床。 济黎脱下外衣钻进谢步青早已暖好的被窝:“如果你没有想好去哪的话,我最近倒是想去个地方。” 谢步青挪动身子贴近济黎,将人搂在身侧:“想去哪?” 济黎说了个地方,谢步青一开始并没觉得不妥,只是觉得那地点离家有点近,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按他原先的想法是想带济黎去远一点的景点,彻底远离工作尽情玩耍。 突然回过味:“嗯?!” 济黎笑:“工作、休息两不误嘛。” 作者有话要说:  surprise!新年快乐!!头顶锅盖蠕动爬走~ 第95章 卷四:17 陵阳道观, 位于市郊外风景优美的午灵山顶, 歷史悠久。 谢步青和济黎来到山脚时, 《铜镜》剧组人员早已在此,剧组人员是因为拍摄任务前来工作,他们俩人是为了放松心情。 剧组只在山脚取景,谢步青和济黎没跟他们打照面,直接上山。 道观只向外界开放前院, 中院和后院不允许外人进入, 程一的院落在中院的最左侧,位于午灵山的山顶边缘。 济黎和程一早已有约, 由道士引路, 带他们来到程一的院落,见到了程一。 走了那么多路, 谢步青早已疲倦,不再矜持,大大咧咧地坐下休憩,看到济黎和程一熟络地聊着天,心里存有疑虑,但没有当场问出,只是略有些在意地一直观察俩人的交流。 济黎对程一居住的地方很感兴趣,在徵得程一同意后开始四处察看, 从屋里逛到屋外,谢步青跟了出来,俩人一前一后在程一养的植物前停下。 济黎知道谢步青跟在自己身后, 同居这么长时间,他从谢步青的面部表情和行动都能猜出谢步青在想什么,转身,斜向上看着谢步青:“怎么了?一副想问什么又不敢问的表情。” 谢步青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在场后,就着济黎现在的站姿贴近他的脸,带着“质问”的严肃神情:“我怎么没听你提过你和程先生是朋友?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应该提过他吧?”济黎不是很肯定地想了想,“昨晚我就跟你说过今天会来看他。” 谢步青回想昨晚:“你只说会顺道来看一位今天会在道观直播的网络主播……” 济黎坦然:“对啊。” 谢步青陷入短暂的沉思,回过味来:“我倒是想起来,他好像真的是一位主播。” 不过济黎还是没说俩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谢步青不好继续问,没再说什么,要不然会显得自己好小气,可是对于热恋中的人来说,没办法不在意自己恋人身边出现的英俊男人。 谢步青轻轻嘆一口气,微侧身时看见程一站在门口看着他俩。 见谢步青已注意到自己,程一出声:“你们要参观道观的话,不如我来当嚮导?” 济黎欣喜应允,谢步青露出迟疑神色,此次出行的目的是为了享受二人世界,事先可没想过现下这种情况,但奈何人家一番好意,只好同样答应。 谢步青那转瞬即逝的为难和嘆息全被程一瞧进眼里,他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立刻改口:“我忘了,我还有些事没做完,可能不能……抱歉。” 谢步青当然乐于此,稍作停留之后就和济黎从程一的院落出来回到道观前院。 程一送走俩人,关上门前露出无奈的笑容,他有种感觉,谢步青和济黎好似一对恋人,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第160页 除了练琴外,程一偶尔会练习水墨画和毛笔字,有助于让自己的情绪长时间处于缓和的状态,沉淀心灵。 想着叶致文,无意识之间写下的字全是对方的名字。 山顶有风颳起,吹进窗台捲走那一页宣纸,程一连忙伸手去够,那风像是有自主意识般流动得更急了些,带着写满名字的宣纸,落在窗外的地上。 程一赶紧去捡,等他来到屋外时,一只小山雀衔着那页宣纸,扑棱着翅膀飞向山下,程一见此只好眼睁睁看着那宣纸被带走,心里只盼望不会给道观里的人捡到就好。 其他人程一不清楚,致文是能够一眼就看出那是自己的笔迹,绝对不能被他瞧见,要不然被他询问为什么写他的名字,自己该怎么解释? 程一正准备转身回屋时,那只山雀去而復返,带着明晃晃的“叶致文”从他头顶掠过,飞向另一边。 这下程一无法忽视,只能追着山雀跑,想要将宣纸取回来。 等他意识到这只山雀有些古怪时,已经跑到临近山脚的地方,再多走几步就算离开午灵山的范围。 程一迟疑了,缩回迈出去的脚步退后,正要离开之际,那只山雀将宣纸放到小径的末端外,盘旋几圈后头也不回地飞远了。 近在咫尺。 反正已经追到这里,程一无法将宣纸扔在这不管,便向前多走几步,弯腰拾起。 “咔嚓。”从树上飘落的枯叶被踩碎的清脆声响。 眼角余光处,一双脚闯进视野,程一抬头,入目的是一张不陌生却又叫不上名字的脸庞。 “我说。”面前的人嘴角弧度上扬,抓住程一正捏着宣纸的手,“你到底是在装傻还是故意。” 被强制握住的手感受到一股热意,宣纸瞬间燃起化为灰烬,之后那股热意没有退散反而愈演愈烈,像是被抓进笼里的野兽,看到出逃的机会时不顾一切地冲撞起来。 程一捂住心脏,视野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与此同时,叶致文像是感应到什么,不安的情绪袭来,他赶忙去程一的屋子找他,无果后询问观内其他人,知道有两位游客和程一见过面后就去找这俩人。 所以现在,谢步青和济黎望着急匆匆赶来站在他们面前的叶道长,有些懵。 济黎一见到叶致文就对他很感兴趣,他听人说过陵阳道观的现任观主无须道长年轻有为,但没想到竟是这么年轻。 谢步青率先开口:“请问,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叶致文收敛起自己焦急的情绪,外表平静:“两位之情是不是见过程一?” 济黎点头,叶致文接着问:“能否告知一下,两位是什么时候离开,那时程一可还在屋里、” “准确的时间不清楚,离开的时候我俩都没有看时间,不过那时程先生一直在自己屋里。”济黎小心询问,“怎么,程先生他?” 叶致文露出让两人安心的笑容:“没什么,只是一时找不到他人。” 短暂的聊天后,叶致文便离开,谢步青觉得叶致文的行为不太像他说的没事一样:“会有人因为暂时找不到人就这么大张旗鼓地来问人吗?” 济黎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可能是因为有很重要的急事吧。” 谢步青不置可否,并不打算深究,他这次出来可是为了玩的,不想因为别人的事破坏游玩的心情。 叶致文最终寻到山脚那点灰烬,上面残留的一缕魔气没有逃过他的神识,事情的严重性超出他原以为的那样,他还以为只是程一又耐不住寂寞跑下山去玩,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但有一点非常奇怪,在程一的气息消失在他的感知里之前,他没有觉察到一丝来自外界的异样,就好像是程一自己乖乖走出午灵山跟魔族的人走。 怎么可能? 脚步微动,叶致文侧身转向一旁的茂密古树,抬头看着上面的枝桠,眉头紧锁。 现在这个时候,只能动用它了。 没错,那就是——摄像头。 附近这棵树上安装着一个摄像头,只要不出差错,应该能拍摄到这个角度。 录像里,程一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因为镜头刚好错过小径,是落在更偏外的部分,但幸运的是拍到带走程一的人以及……好像是程一又不像是程一的男人背影。 在那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年轻人离开画面的最后几秒,他朝摄像头的方向转过脸,露出一丝挑衅的笑容。 不安的感觉在扩散。 计程车内,少年没有介意昏睡的男人侧倒在他腿上,那一头乌黑的长髮散落开,遮住男人的面庞。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笑着跟少年攀谈:“这么快就睡着了,今天玩得很开心吧。” 少年点点头:“还不错。” “你们是姐弟吗?” 少年看他一眼,说:“不是,朋友而已。还有,他是男的。” 司机露出一瞬的惊讶表情,很快恢復平常,感嘆一句:“这么长的头髮。” 少年没再理他,手顺过昏睡男人的长髮,笑了。 门口的风铃响起,少年扶着人进入店内,安文卿看到马上过来帮忙,将人抚上二楼房间。 第161页 顾念晏靠着门一脸不耐:“喂,你不会是想把人藏在我这吧,我这可没有多余的床位给他。” “有个能睡人的地方就行。”少年将男人放到顾念晏的床上,“他再过一会儿就会醒,我还有事,等会儿他醒了让他乖乖待这里别随便出去。” 交代完后少年就离开房间,留下安文卿和顾念晏相视一眼,视线转向床上的男人。 顾念晏上前拉开安文卿,坐到床边:“你下楼看点去吧,我看着他。” 安文卿同意,临走前不放心嘱咐一句:“别忘了给他安排个能睡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花了点时间看一遍自己写的故事,重新梳理清楚之前已写到的人物关系和被自己遗忘的伏笔,感觉收穫不少。 第96章 卷四:18 这是少年第一次带人来这里, 顾念晏自然对这个人充满好奇, 在安文卿离开后不再掩饰, 仔细打量昏睡的男人。 咦,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种即视感,是非常久远的记忆,不像是最近这些年,而是一晃几百年的隔世之感。 如此说来, 眼前这个人应该不是人族, 或许是魔,因为顾念晏感觉到他身上有类似同类的气息, 却又完全不同。 对少年和长发男的关系很是好奇, 顾念晏将长发男安置好后便离开房间,去查阅古籍, 看看里面是否有记载。 潜意识里就觉得这个人肯定会有记录,绝不是无名之辈。 房间里,程无言还在睡梦中,曾经经歷过的一切就像放映电影般在脑海里重新放映一遍,最后画面归于一片黑,只留下形形色-色的声音萦绕在耳畔,分不清是谁的声音,更分不清是对谁说的。 缓缓睁开眼, 入目的画面让他一瞬间产生还活在过去年代的错觉,直到看到只属于现代的电子数码产品,才被拉回现实。 这些年虽被封印, 但他和程一说到底不过是同一灵魂分离出来的两个意识,在身体里沉睡之时偶尔能听见外界模煳的人声。 最近这些时日听到的尤其多,而且比以前清晰,这一切都开始于程一离开午灵山那天。 胡乱想着,程无言的精神久久才集中起来,正式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 如果自己没记错,是初一带自己离开的午灵山。 这就是待客之道?看着自己躺的地铺,程无言眼角抽搐,面露不爽地坐起。 初一说能带自己去个叶致文找不到的地方,就是这里吗?总觉得不靠谱。 窗台开着,明亮的阳光和徐徐的微风让人觉得舒适,程无言便走到窗边眺望外面的风景,是一片幽深古林,看周围的山壁,应是位于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中。 真的不会被叶致文找到吗? 程无言倚着窗框,陷入自己的思想世界。 现在的他就是个刚进入修仙界不到一年的普通人类水平,勉勉强强能使用日行千里和幻术,想要拿回自己的全部实力,必须找到当年被自己设下计谋转交给一只鼠妖代管的无弦琴。 初一说知道那只鼠妖在哪,也不知是真是假。 上次无意识间从程一那夺得身体控制权,等自己完全清醒时已不自觉走到千年前堕魔的地方,任凭时间流逝,怎么可能忘记那天的事。 渴望回到全盛时期的自己,那个让人光听到名字就瑟瑟发抖的自己。 窥视旁人的记忆,竟看到那只鼠妖的身影,这令他兴奋,死马且当活马医,利用那个人帮自己去找,也算是多一线希望。 只要在叶致文找到自己之前恢復力量,就可以不用再忌惮他。 顾念晏回到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长髮及腰的男人倚着窗台发呆。 “要是觉得待在房间无聊,外面连着的是无人区,你可以下去走一走,那边有个小瀑布,是修行的好地方。” “哦。”程无言冷淡回应。 本来想无视顾念晏,但对方没有离开的意思,而且视线似乎时不时放在自己身上,带着探究的意味,想忽视都困难。 程无言转身:“他人呢?” 顾念晏知道对方问的是少年,回道:“不知道。他又不会跟我汇报行踪。” “……也是。” 顾念晏与程无言保持着距离,俩人各自沉默一段时间,顾念晏果然无法按捺内心的好奇,试探性再次出声:“我们以前见过吧?” 程无言抬眼扫了他一眼,模稜两可:“大概。” 气氛再次陷入微妙的沉默,顾念晏整整床铺,决定离开。 走到楼下的时候,正巧有顾客上门,是两位穿着校服的男生,看年纪应是高中生,一高一矮,差了差不多一个脑袋的身高。 小个子男生走在前面:“我就说这里有家书店吧,你总说没看到过,这么大的书店都看不见,实力眼瞎。” 高个子男生推推眼镜,淡定:“上次去换眼镜的时候,老闆的确说我快瞎了。” 明显开玩笑的一句话,被小个子男生当真了:“诶?我记得你度数也不高,就三百吧?” “我散光。” “那也没有到瞎的地步,那个老闆唬你吧。” 顾念晏在前台看着这俩人,脸上艷羡的表情显着,原本埋头记帐的安文卿察觉到空气中的一丝异样抬头,正好顾念晏扭头偷偷瞄他。 第162页 四目相接。 顾念晏扬起笑容,安文卿低头,没啥特别情绪,顾念晏的笑容逐渐消失。 “应该在这个书架上,怎么找不到,你帮我一起找找啊别站在那……诶,在这。” 小个子男生眼前一亮,伸手去够终于看到的目标,奈何个子不高取不到书架上的精装本,一只手从颈侧斜向上伸过来,顺着小个子的手臂伸向那本书,将它取下。 侧过脸,小个子男生看向紧贴着自己臂膀的高个子男生:“长的高真好。” 高个子男生问:“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买它?” “这可是还没拆封的第一版,我好难才找到这家有卖。” 见他捧着书一脸开心,高个子男生没说破坏气氛的话。 顾念晏喃喃:“像不像你我当初……” 安文卿当然没听见。 一连等了几天,少年没有回来过,程无言等得不耐烦想要离开,被顾念晏拦下。 程无言虽然生气,但并没有做出偏激的行为,只是语气沖了些:“那你就让初一赶紧滚过来见我!” 这次顾念晏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完全敷衍他:“好,我帮你联繫。” 顾念晏刚离开书店,身穿休闲服的叶致文来至书店门口,抬头,凝视着书店招牌。 踏进店内,店里有几位顾客正安静在阅读区看书,他走至柜檯前,视线落在安文卿身上。 在他走过风铃时安文卿已经注意到他,那强大的气场令安文卿不适,有些警惕地盯着。 “我来找个人。”叶致文冷静说着,拿出程一的照片举在安文卿面前,“我的朋友不告而别五天,我很担心他。” “抱歉,我没见过这个人。” 叶致文直视安文卿的眼睛,清澈得一干二净,却是在说谎的时候这么干净:“我可以四处看看吗?” “请便。” 叶致文四下转悠一圈,目光突然转向通往二楼的楼梯,走近后再次询问:“我可以上去吗?” 安文卿迟疑一秒:“……当然可以。” 叶致文长腿一迈就往楼梯方向赶去,看的出他似乎笃定要找的人就在上面,震的安文卿马上后悔,犹豫要不要跟上去。 程无言不能自行离开房间,那上面的结界只有魔族人能打开,而程无言并不是魔族人。 可惜的是,在顾念晏离开书店前,答应让程无言出来在二楼等少年。 叶致文在楼梯尽处停下,一时有些不敢踏进去,他的内心在害怕,害怕师父说过的糟糕可能已变成现实。 闭上眼睛深唿吸,再睁开时便是做好决定,抬腿迈进去。 里面有个人正端坐在木椅上,背对着他,空气中瀰漫着酒精的味道,还带着点麦芽的清香。 “小一。” 背影明显一僵,原本轻轻哼着的小调被打断,那人放下酒杯,缓缓起身。 转过身:“初次见面,我是程无言。” 叶致文定定对着黑色的髮丝下那张熟悉的脸庞,苦涩地笑起来:“你想要什么?” “怎么,我想要的你会帮我实现?” “如果你愿意在实现后继续沉睡,让小一回来。” 程无言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嘴角慢慢咧起笑容:“好啊。” 逐渐靠近,程无言在叶致文面前站定,踮起脚尖好让自己跟对方平视:“奇怪,明明之前还担心你会找过来,可看到你在面前,我反而一点都不慌,甚至还有点……安心。” 叶致文抬起手,又缩回去,那想要触摸程无言的头髮又不敢触碰的样子惹笑程无言。 再次问出声:“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想要这个世界,想要变强,想要万人之上。”突然想到有趣的事情,程无言起了玩笑心思,食指指尖轻戳叶致文胸口,“也许,是想要你。” 叶致文明显呆滞一秒:“我?” “如果你能自废修为,心甘情愿将你的魂魄交给魔族沦为傀儡,我就将程一还你,如何?” 叶致文闭眸不语。 “我觉得很划算啊,只要你一人做出牺牲,我就收手,怎样,心动吗?” 叶致文抿唇,淡淡说到:“跟我回去。” 程无言收起玩笑心思,冷冷回应:“就算你带我回那里,又有什么用。你不是他,还做不到将我再封进去。” 叶致文抓住他的手臂,紧紧:“跟我回去。” “我不。” 第97章 卷四:19 这一声“我不”, 恍惚中仿佛是程一在撒娇, 叶致文语气柔和下来:“我可以帮你将心魔压制住的, 信我。” “信,我当然信,可我不是傻子,好不容易出来,会乖乖让你再把我封回去?我疯了?” 叶致文的手劲越来越紧, 程无言想抽手但对方根本纹丝不动, 原本淡定的内心有了一丝慌,以他现在的力量完全不是叶致文的对手。 那个半魔怎么还没回来? 如果叶致文强行带自己走, 楼下那只人偶估计拦不住。 ……慌! “贵客难得屈尊来此, 也不提前打声招唿,害我没能早作准备迎接, 真是令人难过。” 第163页 顾念晏的声音突然出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下一秒,程无言和叶致文的中间就多了一人,轻松将程无言的手从叶致文的禁锢中拯救。 程无言揉揉被抓疼的手腕,退后几步远离叶致文,同样也远离顾念晏:“你们慢慢聊,我累了。” 自顾自想要离开, 没想到不仅被叶致文拦下,连顾念晏都不打算让他走,程无言用眼神询问顾念晏这是什么意思, 得到一个“别想留我一个人应付他”的无声回復。 冷着脸坐到一旁的座位上,勐灌一口刚才没喝完的酒,默默在心里咒骂着顾念晏。 叶致文时刻注意程无言的动向:“小一在这里叨唠多日,我该接他回去了。” 听到叶致文说的话,程无言忍不住回嘴:“我不是。” 顾念晏笑眯眯说:“好像我的这位客人并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呢,世界之大,总有那么一两个看上去相似实则毫不相干的人,是吧,道长。” 叶致文依旧是那张略带冷漠的无表情脸,对顾念晏的话没有任何反应,顾念晏无奈地笑笑,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肯定是道长认错人了,他……” 顾念晏本想叫出程无言名字,却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对方名字,犹豫几秒后,“既然本人都说不是,道长又何必坚持,现在可不是以前,你总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从我这强行掳人。” 叶致文被顾念晏这番话的厚颜无耻程度惊到,目露诧异,不过仅仅只有一瞬。 顾念晏哪里知道,程无言正是少年在光天化日之下从叶致文眼皮子底下将人掳走,而叶致文哪里知道顾念晏他并不知。 俩人相视,一笑一默,各怀心思。 最终结果正如顾念晏所言,叶致文无法像少年那般强行带人走,只能暂时离去。 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终于消失,程无言松了一口气,问顾念晏:“初一在哪?” 顾念晏知道“初一”是少年在人界的化名:“他让我告知你,正在为你的事奔波,不日你便能离开。” 程无言安下心来,点点头。 顾念晏感知到叶致文的确离去没有在附近停留,看着程无言消失在墙面前的身影,心里隐隐有了些揣测。 他不认识程无言,却无法不认识叶致文,可以这么说,这附近的所有妖魔异族十个中必有八个认识叶致文,另外那两个……肯定是偷偷离开家不知人界危险的二傻子。 如果少年扔在自己这的这个人和叶致文扯上关系,这一切就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同时更加好奇程无言的身份。 叶致文从书捨出来,径直往马路对面走,转弯时停下,视线落在一位失魂落魄的男人身上,他在意地最后看一眼书舍,心里清楚这不是自己该管的事,有些无奈地自嘲一笑,离去。 那位失魂落魄的男人,正是穆司麓。 他原本以为自己和杨未景的生活能从此步入正轨,将之前的一切弥补回来,却不想,除却刚开始几天的甜蜜,后来的杨未景对他越来越冷淡,情绪也变得有些不可控,午夜被杨未景的惊叫声吓醒,看到的便是那满面泪水的惊恐表情。 杨未景似乎被前世的梦魇所折磨,穆司麓担心不已,却也无能为力。 这一切会过去,这只是转世为人的陆湾暂时没能承受得了前世的记忆,穆司麓觉得只要再给陆湾一点时间,他自然能恢復正常。 美好的幻想,都在两小时前被打碎,徒留下一副空有躯壳的身体。 两个小时前,杨未景一通电话让他回家一趟,声音平淡虚弱听不出其他异样,穆司麓以为他是在家无聊,没想那么多就赶回家,一进门便看到杨未景坐在沙发上,身旁是打包好的行李。 脚步一顿,心里已经为这个画面找好理由:“想去旅游散散心吗?” 原本面无表情坐在那的杨未景听到这话,脸上露出讥讽的神情,在穆司麓坐到他身边想要拥住他时,做出明显的抗拒反应,将他推至一旁:“别这样。” 穆司麓马上放开手:“好好好,我不碰你。” 杨未景坐至一旁,视线游离:“我跟你说个事,你先答应我。” “……答应什么?” “你先答应!我再说是什么事。” 穆司麓终于感觉到异样,在杨未景面前他太没原则,犹豫几下还是选择顺着杨未景的意思:“好,我答应,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杨未景明显松了一口气,缓缓说:“我要搬出去住。” 穆司麓瞬间炸了:“你不是才搬进来没多久!”马上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 杨未景别开脸:“我住不习惯。” “我不是把家里都按照你原先的房间改了,怎么还住不习惯,你觉得哪里不对,我再改。” 杨未景显现出不耐烦的表情,小声嘟囔着什么。 ——“没你就好了啊……” 杨未景没听清。 穆司麓还想说些什么,杨未景突然起身径直走到行李箱旁:“你已经答应了,别想出尔反尔。” 穆司麓还想挽留,杨未景瞬间迈开一大步远离他,手紧紧握住行李把手,死死盯着穆司麓的动作,一副生怕他靠近的模样。 第164页 如此防备自己的态度让穆司麓深感受伤,他僵立原地,想靠近又不敢靠近,明明俩人间的距离只有几米,他却觉得恍如隔着一片海域,触及不到的彼岸。 俩人僵持一会儿,空气的寂静令时间的流逝变得漫长,最终,杨未景像是虎口逃生一般,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家。 ……或许,在他眼里只是个牢笼罢了。 穆司麓看着杨未景离去,一直看着,心里还存着一丝期望,期望杨未景能回来,哪怕是回头再看他一眼也好。 至始至终,杨未景都没有回头。 穆司麓绝望了。 看完穆司麓的记忆,顾念晏忍不住扶额,这个结果和他预期的相差太远,照理说不该是这样啊,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顾念晏暂且安抚穆司麓:“你待在这,我去看他,也许能找出癥结所在。” 听到顾念晏说去帮他解决问题,穆司麓眼里才重新亮起一点光彩,说出这次来书舍后的第一句话:“算是愿望之一?” 顾念晏回答:“不用。” 这些日子忙于其他事,无暇注意穆司麓那边发展如何,导致出现现下这种状况,自己也有一份责任在其中。 安文卿望着顾念晏离开的背影,扭头望一眼楼上,莫名出现的不安在左胸腔位置扩散开,带来无法唿吸般的窒息错觉。 他疑惑低头,不解地望着自己胸口,那本该空空如也的地方。 顾念晏刚出去不久,安文卿站起身准备整理店内放乱的书籍,背过身去的那一剎那便感觉到一丝异样,他转向门口,对上一个人的视线。 ——又是这种似曾相识却又说不上来的熟悉感觉。 那人没有多做停留,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一场巧合,转眼便消失在店外的人流中。 安文卿眨眨眼,回过神来时瞳孔深处的色彩暗淡下去,恢復平时的淡漠,木讷转身继续自己刚才未完成的事。 早已走远的顾念晏自然是不知道店内发生的这一件看起来平松无常的小事,他正赶去杨未景身边,想要近距离观察。 不等他靠近,只远远地看到杨未景的现状,顾念晏忍不住往上轻翻眼珠,内心涌现极大的懊恼之意,夹带着无可奈何。 那两个人怎么就那么爱搞事呢,关键是搞完事一声不吭,让自己毫无准备地来收拾烂摊子。 他就奇怪,之前窥探到杨未景和穆司麓的未来发展明明还算融洽,怎么自己一段时间没关注就这样分崩离析,果然离不开自己好主人的“功劳”。 杨未景的身上笼罩着顾念晏万分熟悉的魔族能量,其中大部分感觉并不纯净,不是出自初一之手,更像是……程无言的手笔。 可是,无缘无故,程无言为什么要折磨杨未景,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繫吗? 第98章 卷四:20 顾念晏走近杨未景, 人已走至杨未景身后对方毫无察觉, 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 脸上的表情时哭时笑,疑似疯癫。 “唉。”顾念晏伸出手掌按在杨未景头顶,矮下身形,表情竟微微透露些许怜悯。 几秒后,杨未景闭上眼睛, 面容安宁地倒入顾念晏怀里。 “……唉。” 又是一声沉沉的嘆气, 顾念晏保持着原动作迟迟没有下一步,苦恼着该将杨未景带去哪。 店里是不能去的, 程一在那, 只要杨未景出现在他附近,肯定会被他发现, 随便猜猜都知道程一不会把做这些的原因告知自己,甚至还会强行从自己这把杨未景带走。 不带去店里,还能将人带去哪里呢?这是个问题。 顾念晏孤身一人回到书舍,上楼前忍不住贴近安文卿照例调戏一下他,虽然自知文卿是察觉不到自己是在吃他豆腐。 顾念晏肩膀贴近到安文卿鼻尖的那一刻,安文卿皱了下眉头,因为他嗅到了陌生人的味道,那是长时间倚靠才能留下的人气, 久久不散。 ……奇怪。 顾念晏没注意到安文卿这一刻的变化,偷偷占完便宜赶紧跑路,心里还想着从程一那旁敲侧击出一些消息来, 一步半米远地奔上楼。 程无言正要去休息,顾念晏那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从背后袭来,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这一副就是在等顾念晏的样子让顾念晏诧异,收敛起自己原先的情绪,免得让程无言看出端倪来。 故意摆出一副夸张的受宠若惊表情,顾念晏“惊喜”地明知故问:“等我?” 程无言没有否认,找个位置坐好,等着顾念晏挑起话题。 顾念晏眼珠子一转,心里已是有了主意:“既然已经被猜到几分,那我也就不瞒着你了。” 程无言表现出丁点感兴趣的表情。 顾念晏故作玄虚:“不枉我这些天四处探听消息,总算有了眉目。” 冷声轻嗤,程无言搭话:“关于我的?” 顾念晏一副“当然是你不然还能是什么事”的表情,程无言压低眉眼上下打量着顾念晏,语气含笑:“这种事还需要你花这么多天去打听,你家主子没跟你说?” 话音刚落,程无言自己回过味来,笑得更欢,“看来你并非他心腹,连这些都不会与你讲明,还要你自行去找消息,也是蛮有趣。说说吧,都知道些什么了?” 第165页 顾念晏只是想炸一炸程无言,希望能套出什么,并不是真知道了些程无言的事,程无言这样反问自己,他更是只能含煳道:“你不是无名之辈,当年的事知道的人还会少么?” 程无言不在意顾念晏知道自己的事,只要自己现在的目标不会受到阻碍就行,初一肯定不会阻拦自己,毕竟他比谁都希望天下大乱,而面前这个半魔之躯应该更不会阻止,没理由。 “对我的事情那么在意,想知道全部的话,推荐你个人。” 顾念晏着实感到意外,没有表现出来:“谁?” “叶致文。” 这比叫自己去找主魔更令人意外,顾念晏问他:“不如你直接跟我讲清楚,何必让外人来,容易偏差事实。” 程无言的脸转向阴暗处,声音里带着无人可以察觉出的怅然:“我倒是想知道在别人眼里,我是怎样一个人。” 并不想知道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只是想……知道那个人对自己的看法,自己的过往在那个人的眼里会和事实有哪些偏差。 顾念晏皱眉,犹豫着要不要听程无言的建议——在他看来,去找叶致文总比找主魔好,可是自己何必为了程一的事这么上心,去找叶致文? 又可是,真的好想知道程一到底是谁,将杨未景逼成这样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顾念晏抬头望向程无言,对方正背对着自己,从背影看不出什么:“啧,算了。” 既然程一都主动让自己去问叶致文问个清楚,自己何不顺水推舟,懒得墨迹,反正叶致文并不会拿他怎样。 主意已定,既定即走。 最后一丝阳光也尽数落到地平线以下,叶致文反手立于崖边,望着山下那一片亮起的灯,白的黄的,也有红的蓝的,人类的世界总是这般五彩斑斓,明面上光明万丈,于暗处却滋养着欲望。 那人……终究是败给心魔,做不到清心寡欲。 面露苦涩,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没能彻底捨弃心中的那一点念想,受此折磨煎熬。 有风来,不一会儿,身边黑雾凝聚成人形。 叶致文一动不动,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没变,等对方先沉不住气。 顾念晏嘆道:“叶道长好兴致。” 叶致文这才侧眼瞧他,脸上的表情淡若正好:“怎比得上阁下的雅兴,忍着道家正气侵蚀魔气的痛苦,与我在这闲谈。” 顾念晏微微提起嘴角:“其实,叶道长若想换个地方说话,也是可以的。” 叶致文单手做邀请状:“好,那便进屋一叙。” 本是打算离开这山说话的顾念晏喉咙一梗,只能顺着叶致文的邀请,内心不情愿地看向那木屋,脸上表情无甚变化:“好啊。外面风大,要是吹坏了叶道长这凡人之躯,我可担当不起。” 等人落座,叶致文问:“说吧,找我何事?” 顾念晏见他直接,也同样开门见山:“想来找你了解一下,那个人的事。” 他们之间有共同联繫的人不用明说便知道是谁,叶致文沉默一小会儿,才说话:“你不知道?” 此时此刻不得不坦诚,顾念晏承认:“了解的不多,很好奇他。程一自小是在这道观长大,从婴儿到现在都有迹可循,外人对他的评价一直以来都是温和的一个人,可跟我近几日接触的感觉不一样。再者,他似乎天生白髮,现在却是一头乌髮,总不能白了这么多年,这几天才想到去染黑吧。” 叶致文静静听着,喝着刚刚提来这屋的热茶——他这几日总会来这屋换掉隔夜茶,等着程一迷途知返。 问:“你为什么想知道他的事?” 顾念晏只回答说:“是他让我来听你讲他的故事。” “……”叶致文撇过脸,思考一会儿,缓缓讲起程一的事,“小一他,其实并不是普通人,他本是我师父前世镇压的魔。” 二十年前,凌玄子去镇魔潭重新加补封印力量的时候,发现里面的魔气已消耗得差不多,便进去查看下那个差点入魔被打灭肉身的魂魄,发现上面魔气已被镇魔潭镇压得只剩下薄薄一缕。 等凌玄子转身准备出去之际,那魂魄竟拼着灰飞烟灭的危险强行剥离魔气,以一团干净魂体糰子的状态瞬间沖离潭底,反应过来的凌玄子当即追了上去。 不巧的是,当时附近有个怀胎不久没意识到自己已当上准妈妈的孕妇,那魂魄逃窜得急,生怕被凌玄子抓回去,不容多作选择直接沖入那孕妇肚中,钻进幼胎体内躲着。 孕妇是和一群朋友一起来登山踏青,勐见山道冲出一道士模样的人被吓到,失足摔倒,划破了小腿肚还崴了脚,由朋友背着下山去看医生。 凌玄子虽注意到那魂魄在那女生肚里,却不敢当场对那女生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不被察觉地跟在身后。 后来,凌玄子本想趁着女生入睡无所察觉时将那魂魄赶出幼婴肉身,奈何那魂魄死死缠住婴儿弱小的魂体,只要凌玄子再有动作便要先将婴儿魂体弄散,无奈之下,凌玄子选择妥协。 那时候的凌玄子以为魂魄上的魔气已经除尽不会再掀起巨浪,为了保护新生命便让它暂时安然无恙地待在婴儿肉身内。 第166页 之后,兜兜转转,婴儿出生后被凌玄子收养,而那外来的魂魄为求活命与婴儿本身魂体牵连共存亡,使得凌玄子无法下手将它彻底清除,而是帮本体压制住那魂魄。 “婴儿便是程一,那他体内另一个魂魄……” 叶致文说出一个名字:“程无言。” 这名字令人感到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顾念晏认真从记忆里搜寻,联繫到一开始叶致文称唿那人为凌玄子前世镇压的魔,一个人的事迹映入脑海,逐渐清晰。 止不住的诧异溢出面部:“妄图打通三界通道重回蛮荒的无弦琴师程无言?” 叶致文无奈一笑:“琴师,我还以为世人只会记住寂灭琴魔这个称唿。” 顾念晏假咳一声:“那个称谓听起来过于中二。” 叶致文:“他自己取的,从此在魔道之路一去不返。”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努力填掉所有已开的坑。 第99章 卷四:21 “师父给他取名程一, 便是希望他能一直保持个人心性, 不受程无言魔性的干扰, 安稳过完这一生。可是这俩人的魂魄在程一幼年便牵扯在一起,怎么可能完全分得清,我想师父他,其实到最后是对程无言心生怜悯,才会没彻底消除他的魂魄。” “小一的外貌深受程无言的影响, 幸好, 性格不一样,若不是因为程无言, 他应该会有个普通而美好的人生。” 叶致文注意到顾念晏思绪正在神游, 停下话,看着顾念晏等着他回神。 顾念晏一边保持着神游的状态, 一边出声:“所以现在是程无言占领着程一肉身的主导地位,准备继续他之前出师未捷身先死未完成的目的,将人界变成无序的世界。可是我有一个疑问,就算他能打通通道,神界的那些老不死又怎会容许,天道更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叶致文嘆气:“就是因为有违天道,万神阻拦,才会那么吸引他, 三界想要这么做的不止他一个,当三界不再分离成独立的个界,又岂是能轻松再关上。” 顾念晏突然笑了一下, 引来叶致文疑惑的目光。 顾念晏瞬间收回笑容:“你对我这般坦诚相告,不怕我知情后会选择相助程无言,毕竟我是魔族那边的人。” 叶致文不甚在意地摇摇头:“如果你能帮助他完成夙愿,他又怎会瞒着你那么多;你若真要帮他,本就不是我能左右的。” 顾念晏沉吟片刻,准备向叶致文提起杨未景的事:“你知道杨未景吗?” 叶致文摇头:“不认识。” 顾念晏又问:“那你知道程无言有什么仇人,在他心里有一定份量,恨到即使那人转世、即使只是那人的后代,也想折磨报復。” 叶致文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他敛下眉眼:“如果真有那么恨的一个人,只可能是我师父,不过,我师父没有后代,也不可能再投胎转世。你说的那个人,怎么了?” “状况很不好。”顾念晏手指脑袋,“这里,被搅得一团糟。” 听到顾念晏的描述,叶致文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认真许多:“他是不是为情所困,因爱生恨?” “谁?你是说程无言还是……哦,是。”顾念晏继续说,“前世的孽缘延续到今生,我的客人是他的另一半,另一个精神状况也不是很好,不过勉强还算正常,不像杨未景,精神处在完全崩溃的边缘,只要再被刺激一下,他会疯。” 眉头紧皱,叶致文端详顾念晏片刻,似乎是在估量他是否值得自己说出接下来的话。 顾念晏感觉出叶致文是要和自己讲一些重要的事,不催,静静等着叶致文思虑清楚。 叶致文最终还是跟顾念晏说了:“你们帮他找回琴了吗?” 顾念晏:“琴?他的那把无弦琴?并没有看到他拿出来过。” “幸好。”叶致文稍稍放松了一些:“他的琴,并不是无弦的,只是普通人看不到而已。他……以人魂为弦,越是带着各种强烈情绪波动的魂魄,威力越大,而且这弦是会随着时间和使用次数消耗,他这是在物色和炼制新的琴弦。” 顾念晏嘴角微抽:“以魂为弦?他不怕天道收他?” 叶致文反问:“他会怕天道?” 顾念晏撇嘴一笑:“啧,怪我平时遵纪守法惯了。” “……”叶致文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神界早已不管这边的事,只有天道还在冥冥之中约束着我们,但天道也不是万能的,只要别一下子闹出太大动静,天道察觉不出,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好一切铺垫,等着最后那一刻强逆天道。”叶致文看向顾念晏,“你打算帮他吗?” 食指轻点着桌面,顾念晏歪着脑袋盯着叶致文,深思熟虑。 叶致文低头喝茶,缓缓说:“杨未景在哪,带我去看他。” 顾念晏抬眉:“你有办法治好他?” 叶致文起身:“可以一试。” 顾念晏抬头看着已经一副准备出发模样的叶致文:“我可没答应带你去。” “走吧,早点解决掉一个隐患。” 第167页 眼看叶致文已经走出屋外,顾念晏长嘆一口气,仰头望着屋顶,眨眨眼,最终还是起身跟上去。 顾念晏带着叶致文来到一家私人的疗养院,见到杨未景的时候,他正在睡觉,蜷缩着手脚,带着点不安的姿态,但神情还是安稳的。 叶致文认真查看杨未景现在的精神状态,环顾四周,看向顾念晏:“为什么把他安置在这里?” 顾念晏靠着窗口,望着外面的月色,冷漠:“我只是个光杆司令,又没有什么手下,在人界唯一的安据点就是书舍,如今程无言就住在那,我总不能把他带到程无言身边吧,思来想去,只能带到这里,给钱就行,他们会帮我照顾好他,不需要我多做担心,挺好的。” 叶致文点点头:“他暂时不能再见到之前的人或物,他的情绪波动一旦浮动较大,小……”他停顿,改口,“程无言加在他身上的术法就会生效,让他产生幻觉,同时还会放大他的负面情绪。程无言最擅长的,就是这类蛊惑人心的术法,将人内心的小波澜小恶意无限放大,从而达到控制他人的目的。” 顾念晏看向床上的杨未景:“能让他恢復正常吗?” “可以,我虽然无法直接消除,给我点时间,我可以一点一点将程无言留下的术法消掉。” “这小子的未来就靠你了,唉,穆司麓那边还等着我的消息,我夸下海口……” 叶致文突然打断他的话:“刚才你说,这娃的另一半,姓穆?” “原名穆鹤,嗯……是个男的。” 叶致文看向顾念晏:“你查一下,他的祖上,是不是有位叫穆远山的先人。” 顾念晏见他表情认真,收敛起自己玩世不恭的态度:“这个很重要么?” 叶致文告诉他:“如果他真的是穆远山一脉,事情远比我们之前以为的更可怕。” “我这就去查。”话音刚落,顾念晏消失在原地。 叶致文看着还在安睡的杨未景,幽幽一嘆:“都是可怜人。” 顾念晏直接来穆司麓家的老宅,没花太多力气便找到穆家族谱,的确在上面找到“穆远山”的名字,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外有弱小的妖气靠近,他打开门,凭着直觉,随手从右手边发力,还真被他抓住一只小妖。 摊开手一看,一只白仓鼠正仰面躺在他手心里装死,四只爪子蜷缩成一团。 几乎是下意识,顾念晏用魔气包裹住这仓鼠瞬间塞进领口,抬眼看向刚刚那只仓鼠窜过来的方向,竟在此处碰上意料之外的两人。 程无言先来一步,初一紧跟其后,看见顾念晏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意外,但现下有要紧事要办,暂时不去在意顾念晏为何会在这里。 初一问顾念晏:“刚才有注意到谁经过这里吗?” 顾念晏指向仓鼠原本要逃的那个方向:“是有感觉到一股妖气往那边飞过去了,怎么,你们在……?” 程无言直接朝着顾念晏所指的地方追去,初一怀疑地上下打量顾念晏,程无言已经走远,初一只好先赶上去。 等人走远,顾念晏从怀里掏出那只仓鼠,还在装死。 冷哼一声,渐渐握紧五指:“可以了,人都已经走远,还装什么装?” 白仓鼠依旧在装死,一动不动,它不知道的是,它那越跳越急的心脏早就出卖它。 顾念晏只好加重力道,还别说,这只仓鼠毛色顺滑身形丰腴,捏起来的手感很舒服,一时之间忍不住多捏几下,“吱”的一声,掌心的白仓鼠终于肯扭动身子不再装死。 一低头,正好对上白仓鼠水灵灵的大眼睛,滴熘熘地望着自己,企图萌混过关。 顾念晏揉着它软绵绵的身体:“如果我和他们是一起的,刚才就不会帮你。” “吱?”能不能不揉我了,放我下去? 顾念晏也不废话,直接松手放开,布丁在落地之前赶紧变成人形,省的摔痛。 看着站在自己几米外瑟瑟发抖的仓鼠妖,顾念晏嘴角上扬:“果然没认错,你怎么惹到他们俩,竟然会让他们追着你不放。” 经顾念晏提醒,布丁从战战兢兢中回过神,赶紧摸索全身找出手机,拨打苏裴深的电话。 顾念晏就在一旁静静看着。 “苏先生!你不用赶过来了,马上回家……啊,我?我很快就回去……嗯嗯,不用带东西过来,我回家再跟你详细说,现在你赶紧回去……对了,去我们的秘密据点,别回那个家……嗯~回家我会跟你说清楚嘛,你现在就别问啦!”到最后,用上撒娇的语气。 顾念晏小声低咳,抖落身上泛起的一层鸡皮疙瘩。 作者有话要说:  我果然还是热爱写小说的! 第100章 卷四:22 布丁挂断电话后, 怯怯抬头瞧一眼顾念晏, 对上顾念晏眼睛立刻低下头去, 并默默往后又退几步,拉出一个在他自己看来是比较安全的距离后,弱弱出声:“谢谢你刚才帮我,我……我……那我先回家了有缘再见!” 眼见这只胆小鼠想逃,顾念晏清清嗓子, 音色清澈且清晰地传进布丁耳里:“别急呀, 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清楚,不耽误你多少时间。” 第168页 布丁苦着脸转回身面对顾念晏, 可怜兮兮, 等待顾念晏提问,他自会乖乖回答问题。 “别这么紧张。”顾念晏本来想上前几步说话, 刚跨出去一步,就看到仓鼠妖连退三小步,只好停下脚步,“那两人为什么追你?我要知道前因后果。” 小眼珠子滴熘熘转着,布丁犹豫一会儿,选择性坦诚相告:“傍晚时候我收到无言兄的书面信,约我来附近的沁园见面,我就来了。然后……” 布丁认出信上的字迹绝对是程无言亲笔书写, 以为对方终于想起自己开开心心地前来叙旧,一开始许久不见的俩人的确谈得开心,一起回忆着曾经的快乐时光。 叙完旧, 布丁本来是已经离开,突然想到点事便返回去找程无言,结果被他看到程无言和一个黑衣少年聊天的画面,伸长了耳朵偷听。 在他意识里,程无言不该认识魔族的人,怎么可以和魔族的人相谈甚欢?! 程无言和少年没察觉到妖气甚弱的布丁去而復返,少年斜靠在木柱子上,仰望迷濛的夜空:“难得啊,你竟然想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如此道貌岸然,你越是如此,我越想在他面前拆穿你的真面目。” 程无言心情正好:“我只是觉得这样逗他很有趣,暂时还不想结束这份愉悦心情的小乐子。” 少年盯着程无言看了一会儿,不忍直视般移开视线,提唇一笑:“那只小妖也真是惨,被你矇骗这么久,白白帮你把琴保管得好好的,结果呢,你一点好处都不给他,甚至还沉浸在欺骗他的乐趣里,惨啊,真是惨啊。” 程无言侧过脸,似看非看着少年:“我们,半斤八两。” 少年不认同道:“别,我可没骗玄弈。” 离得太远,上述对话布丁只断断续续听清一点,当他听到程无言可能一直都在骗自己,生怕是自己听错,于是慢慢往前靠近一些,不想就是这几米,让少年察觉到他的存在,瞬间近身,吓得布丁直接缩成原型胡乱狂蹿逃跑。 听完布丁讲述之前发生的事,顾念晏只淡淡问:“只有这些?” 小脑袋疯狂上下点动中。 说的都是真的,只是选择性隐瞒些小细节:聊到后来,布丁已经对程无言的身份深信不疑,程无言便开始询问起琴的去向,当得知布丁一直都好好保管着自己的琴,程无言激动了几分,在程无言确信布丁对自己完全放下戒备后——“鼠儿,既然我已经回来了,你也该把琴还给我。” 听到程无言要拿回琴,布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可是你的琴现在不在我身上,我这就回家拿!” 程无言欣慰地拍拍布丁脑袋:“去吧。” 布丁兴沖沖地走在回家路上,直到苏裴深打电话来查岗,布丁才想到可以直接让苏先生把琴送过来,跟苏裴深说定后就原路返回,才引发接下来的一系列后续。 布丁并没有向顾念晏坦诚琴的事,他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不笨,程无言那么在意自己的琴,肯定是有原因的,万一眼前这位魔族人也是为了那把琴而来…… “不。”顾念晏斩钉截铁,“你还有事瞒着我,不说清楚的话,我不会放你走哦。” 布丁苦哈哈着眉眼,音量毫无底气:“没有,我没有隐瞒。” 顾念晏化为一团黑影绕布丁飞了一圈,回到原位站定后,晃晃手中的手机,脸上的笑容人畜无害:“你说,要是我现在打电话给你家那位,说你今晚回不去,要在我这住一夜或者更久,他会怎样?” 布丁愣了一下,极其认真地回答:“他会生气。” “哼,吃醋的人当然会火气旺盛。”顾念晏抬手作势要按下“唿叫”按键,“只要你把刚才没说的都说了,我就让你走,说到做到。” “你不能这样!”布丁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眼看顾念晏真的想故意去惹苏先生生气,无奈之下只好放弃坚持,“好了好了,我说就是。” 顾念晏满意一笑,将手机扔还给布丁,布丁慌忙接住。 不情不愿的布丁:“无言兄他想拿回放在我这的一把琴。” 顾念晏眉头狠狠一跳:“一把没有弦的琴。” 布丁小小惊讶了一下:“你怎么知道?”默默又退后几步,生怕顾念晏也是为了那把琴而来。 “作为一只妖,胆子也太小了点。”顾念晏微微嫌弃道,“那把琴继续放在你那不安全,当然,我也有自知之明,你不会同意把琴交给我保管,但是我相信,有个人,你会同意。” 布丁好奇地看着他,顾念晏直接抓住布丁的肩膀,带他离开这。 床上的杨未景还在安睡,布丁有些意外地看着叶致文,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仙风道骨的人会和魔族的人是朋友。 顾念晏向布丁介绍:“喏,无须道长,把琴交给他,安心了吧。” 叶致文会意,看向布丁:“程无言的琴在你那?” 顾念晏得意:“回来就给你带两个好消息。一,琴在这只小妖那里,没错;二,穆家祖先里的确有个穆远山。” 叶致文怅然:“在我看来,是两个坏消息。” 第169页 状况外的布丁:“你们……???” 经过顾念晏和叶致文一唱一和般的2v1式解释,布丁总算搞清楚状况,犹豫之下决定将琴交给叶致文保管,免得让苏先生因为自己受牵连。 叶致文跟布丁回去取琴,顾念晏回自己的书舍,就此分别。 布丁开心送走取琴离开的叶致文时,没注意到身后某人的表情已极度不悦,将布丁的脸掰向自己,苏裴深强忍着醋意:“那人就这么好看?你都捨不得移开视线!” 布丁茫然无辜:“我没有。” 苏裴深看进布丁眼里,确认那双漆黑明亮的瞳孔里只映射着自己后,稍稍平復醋意拐着人上楼:“我要你把今晚的事好好跟我解释一遍。” 布丁点头如捣蒜。 这边布丁要跟苏裴深解释,另一边,刚回来的顾念晏发现少年在店里等他,见面第一句:“我们没追到那只妖。” 顾念晏面色如常:“哦。” 气氛沉默,良久,少年起身准备离开,走之前:“比起我,如果是我哥来缝补他的魂魄,他会更加完整。” 这个他,指的是安文卿。 震惊回头,然而少年已离开,顾念晏喃喃自语:“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 终于明白少年帮程无言的目的,是为了在程无言闹出大事引得万众瞩目的时候,浑水摸鱼復活他的哥哥。 那个将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将文卿做成人偶的真正恶魔。 痛苦的记忆在脑海里疯狂闪过,顾念晏怒火中烧,拳头里,指甲深深嵌入肉里,流露出里面的黑色雾气。 顾念晏上楼,程无言不在,估计不会再来这里,安文卿的魂体正在浅眠,顾念晏一靠近安文卿就醒过来,迷迷煳煳地飞入顾念晏怀里。 这是顾念晏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惊喜不已,小心翼翼护着这团黑色雾气。 小声倾诉着自己的烦恼,怕自己吵醒文卿,又忍不住想把这一切说给文卿听:“子晏,我不想他被復活,可是……他说的没错,能够将你完璧归还于我的只有他能办到,怎么办?我们该站在哪个阵营……” 顾念晏不知道的是,他怀里的雾糰子并没有真的入睡。 继续絮絮叨叨:“前几天我去看了沐盈盈,她今生投了一个好胎,生在富贵人家,放心,受万千宠爱呢,不会受苦的,对了,也叫盈盈,欧阳盈。你啊,连我都不记得,看到她时却那么激动,难道在你心里,我真的已经比不上她了吗,呵……” 盈盈……沐……盈盈? 似乎有一些陌生的片段在脑海里闪过,安文卿努力想回忆起什么,无果。 顾念晏躺在床上,安文卿的魂体就护在自己心口位置,可惜的是,那里早不会有心脏跳动。 安文卿小心翼翼地动了动,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想要进顾念晏的梦境,肯定能在那里看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悄悄伸出一根雾气黑线,连向顾念晏的魂体。 作者有话要说:  程无言卖萌歪头:“本就是属于我的琴,拿回来有什么不对?” 第101章 卷四:23 顾念晏的梦境, 鸟语花香, 青山绿水, 一片幽然之境。 安文卿茫然地环顾四周,周围空无一人,只有茂密的树,他转悠好久才找到一条人为建造的大路,先选的下山, 结果飘到尽头却是一片黑暗, 那是梦境的边缘。 黑色雾糰子开始往山上飘,半路,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聚集一片云, 瞬间黑云压近,电闪雷鸣, 顷刻间便下起倾盆大雨。 安文卿下意识想要躲雨,然而雨来得太急根本没给他躲雨的时间,他这才意识到作为梦境外来客的自己并不会淋到雨。 周围的能见度降低,他继续往上走,隐隐约约听到人声,便循着人声找去。 山腰一处宽阔地带建有一个凉亭,凉亭内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安文卿靠近一看, 其中一人正是梦境的主人,他的老闆——顾念晏。 老闆身旁的那个人……又是这种似曾相识却想不起在哪见过的感觉,令人烦躁。 安文卿不敢太靠近, 怕老闆察觉到他的存在。 顾老闆和那个清秀的男子在凉亭内躲雨,雨越下越大,风也大,俩人在里面依旧被淋得落汤鸡一般,青衫尽透。 听不清俩人的谈话内容,安文卿看着眼前说不上哪里怪异但就是莫名不对劲的画面,情绪波动越来越大。 为了避雨,顾老闆和那人站到了凉亭中心的石桌上,紧紧倚靠在一起,气氛不知何时变得更加奇怪,安文卿看着俩人越来越近的距离,还有老闆在男子身上愈加放肆的手。 直到湿身的俩人拥吻作一团,安文卿彻底呆住,魂体直接掉到地上,半晌才回过神重新飞起,这时候凉亭内俩人之间的动作已经完全少儿不宜。 雨停了。 呆呆地看着面前活色生香的一幕,安文卿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字不断出现:不对,不对…… 没有,自己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滥情的男人只是挑逗暗示过自己,并没有做到这一步。 自己和那个男人?男人……是谁?是谁……弦……弦之……顾弦之!顾……顾玄弈。 第170页 顾玄弈,字弦之。 梦境结束,现实里的安文卿以最快的速度飞向楼下的瓷偶,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顾念晏睁开眼,怅然若失,有多久没做这样旖旎的梦,怎么今天突然……哪里有点怪怪的。 接下来的几日,出奇的风平浪静,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经过叶致文的治疗,杨未景的精神状态已平静许多,顾念晏想让穆司麓和杨未景见上一面被叶致文阻止,叶致文认为现在的杨未景还没到那个时候。 顾念晏坐在窗台,倚靠着窗框望着外面的月色,一言不发。 叶致文挥袖一扫,拂尘掠过杨未景面容,那微锁的眉头随之舒展开来,叶致文转身看向顾念晏,犹豫过后,慢步走到顾念晏身侧,陪他一起看窗外景色。 月光迷濛。 叶致文清楚,他和顾念晏从来都不是同一路人,只是暂时没有站到对立面,现在还能以这个状态同居于一个屋檐下。 月光映进顾念晏的黑色瞳眸里,在叶致文这个角度看到的便是点点星光,纯粹,纯粹的黑色。 看出顾念晏有烦心事,并不是为程无言一事,叶致文不是顾念晏肚子里的蛔虫,猜不出他为何事烦心。 微微低头侧脸,顾念晏抬眼扫过叶致文全身,嘴角勾起一个似轻蔑又似羡慕的弧度,看的叶致文浑身不自在,强装镇定。 最终,叶致文扛不住顾念晏的视线,转身:“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顾念晏轻声应答,待叶致文离去,跳到地上走向安睡的杨未景,喃喃:“要是我们一开始就能做到无情无欲的境界,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苦难等我们。” 睡梦中的杨未景呓语,几无可闻的两三字,顾念晏没有听清,也没在意,他望向窗外被云逐渐侵蚀遮盖的明月,冷淡至极。 “要变天了。” 话音刚落,天空一声惊雷,紧接着便下起瓢泼大雨,浇灌万顷生灵。 毫无徵兆的暴雨瞬间打湿衣裳,叶致文停在原地,仰头望着云层,厚厚的一层遮盖着所有星光,可诡异的是,月亮透过薄薄一层云影,在一片漆黑中独领风骚。 手中拂尘幻化成一把素淡的竹木伞,挡住了接下来的雨水,却改变不了已被淋到的事实。 不安的愁绪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叶致文立在原地思忖着近几日的消息,“咔哒”,晶石碎裂的声音传入耳里,将他拉回现实。 偷偷放在仓鼠妖身上的护身石,已裂。 顾念晏忽然出现在叶致文身边,周身自带气场隔绝天雨:“那只妖出事了。” 俩人视线对上,立刻明白对方都偷偷在仓鼠身上放了点东西。 “你觉得他嘴巴牢不牢?”顾念晏担心仓鼠会将琴在叶致文手上一事告知程无言。 叶致文眼底清澈,坦坦荡荡地与顾念晏对视。 顾念晏原本微翘的嘴角逐渐平缓,通过眼神已读懂叶致文内心想法,不贊同:“你这无非是自行暴露。” 叶致文敛眉,浅笑:“麻烦你送我一程。” 顾念晏无奈一嘆,无话可说。 ——叶致文想要去救那只仓鼠。 雨越下越大,街上空无一人,在这片寂静中亮起万家灯火才稍显出这人世的人气,一团黑影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奔向东郊,沿途所遇的雨滴微微偏离原本的轨迹,与其他雨滴碰撞、融合、坠落。 郊外的能见度全靠月色,此刻的月亮早已被乌云覆盖,透不出半点亮光,黑蒙蒙一片中,顾念晏不再前进。 顾念晏告诉叶致文:“他们就在前面,我不能再靠近,会被我主人发现。你……好自为之。” 叶致文明白,小声感谢后,迈向顾念晏所说的方向,他虽不能像顾念晏一样日行千里,但好歹是修道之人,能看清这黑暗掩盖下的路。 顾念晏转身欲走,走了几步又停下,犹豫后长嘆一气,留在原地时刻注意前方动静。 前方,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布丁被黑衣少年用魔气禁锢在半空,痛苦地蹬着双腿,一旁的程无言静静看着,脸上竟带着浅浅笑意,仿佛很享受看到这一幕。 察觉到有外人靠近,黑衣少年扭头看向程无言身后,缓缓走出一个人,一位认识的陌生人,看清人是谁后黑衣少年就转向程无言,意思是让他去解决。 程无言无奈耸肩,转过身:“这么巧,能在这遇上师兄。” 叶致文撑着伞靠近,近乎哀求:“小一,收手吧,如果你还真的把我当你的师兄,收手吧。” 程无言歪头,嘴角的笑意越发残酷:“叶道长,你该不会觉得我还是程一,只是暂时被蛊惑了?你清醒一点,我是程无言。你的程一,已经被我吃掉了,他的灵魂,彻彻底底、干干净净,被我吃掉了。” 叶致文并没有为之动容,因为他确信,程无言在骗他。 黑暗中,程无言对着叶致文的视线十几秒,那双眼里饱含感情,程无言默默移开视线,俩人之间陷入莫名沉默的尴尬境地。 一旁围观许久的黑衣少年不耐烦插-入俩人之间:“你们一定要选择在这种时候叙旧吗?无言,他晕过去了。” 程无言暂时不想去管身后那只仓鼠妖,对方死活不肯说出琴的下落,不肯交出琴,只是说弄丢了、不知道,程无言怎么会信? 第171页 见这俩人还要继续相顾两无言,黑衣少年丢下仓鼠,大步一跨站在程无言身侧,不满之情跃然脸上:“路过还是专程来找事?” 叶致文收回盯着程无言的目光,向黑衣少年那边偏移:“找人。” 黑衣少年推了一下程无言的肩:“赶紧解决。” 程无言正想说话,叶致文抬起未撑伞的手,指向被丢在暴雨之中的小小影子:“我来,是为他。” 程无言看着叶致文的眼神瞬间变了,本就不多的温情如退潮般迅速褪去:“你和他?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相识?!” 叶致文反问:“你难道知晓我所有事?” 黑衣少年视线扫过这俩人,来来回回,蹙眉:“要吵换个地方,任你们吵个够。” 他刚说完,程无言眼里的温度又下降几分。 从程无言出生到现在,他最讨厌的事就是被旁人管着,第二件事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被人打败不过排第三,谁让他不如人家,这点他至少有自知之明。 然而自从和初一重遇,对方就一直想将他管控住,想让他万事都随着对方心意来,不爽的情绪逐渐叠加。 全盛时期的他完全不用把初一放在眼里,更何况如今初一明明是有求于他,却根本不把他和自己放在同等地位。 程无言冷冷回应黑衣少年:“要不是你那时候非要跟我出来,我现在早已取回我的琴。” 作者有话要说:  布丁:“我突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我身上被放了三个追踪器???” 叶致文:“是护身石。” 顾念晏:“只是一道不易察觉的魔气罢了。” 心虚的苏裴深:“我这是担心你的安危……” 第102章 卷四:24 黑衣少年瞪大眼睛, 不敢相信程无言竟在此时埋怨起他:“我哪知道他会这么快去而復返?要是你真有能力, 又何必等我帮你找到他!” 叶致文留意到那团人影的生命气息渐弱, 无法再拖延下去,收起木伞变回自己的拂尘,他一下子暴露在雨水中,不消一会儿便淋透:“我可以带他走了吗?” 黑衣少年和程无言同时看向他,不同黑衣少年完全的冷漠, 程无言眸底深处一瞬间闪过心疼, 为淋着雨的青年。 “不可以。”程无言伸手将仓鼠抱在怀里,这只妖现在不能死, 叫上初一, “我们走。” 叶致文独自前来无非是以卵击石,根本不用在意他的存在, 程无言却似乎不想和叶致文起正面冲突,这不得不让黑衣少年揣测程无言的意图。 “把人留下。” 动作一顿,程无言侧过脸,被叶致文的不识趣弄得心乱,语气因此不佳:“滚回你的道观。” “道行虽浅,仍不可遇险则退。我修的是心。” 修心?程无言将极轻的仓鼠妖扔给黑衣少年,转身正对叶致文:“我倒是好奇,你的心, 修得如何!” 雨一直下着,仍旧是凡躯,叶致文现下又怎会是程无言的对手, 很快败下阵来,被禁锢在树下。 大拇指和食指紧紧扼住叶致文的咽喉,程无言淡笑看着面前这位手下败将:“前些日子你要是能像现在这样强硬带我走,或许程一还有救,可惜,在初一的帮助下,他已经不可能再出现。” 叶致文坦然对视,那双黑色眸子里的坚定从未消散,透过这双眼,程无言看不到自己,看到的只有那与自己共用一个身体的程一。 无知无觉中手上力道加重,程无言咬牙切齿般挤出四字:“冥顽不灵!” 初一提醒程无言:“有人靠近。”真的是有人,而且是一大帮人。 不想对叶致文下死手,程无言松手准备和初一离开,拂尘从后面伸过,瞬间缠住仓鼠妖的手臂,执拗得令人哭笑不得。 二话不说,初一通过拂尘反向暗输力道,程无言来不及阻止,原本还能站立的那人勐吐一口血半跪在地上,却仍然不肯松手。 程无言愠怒:“你做什么?” 莫名其妙,初一反质问程无言:“不对劲的人是你,为什么要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手下留情?” 下意识反驳:“我没有。”心虚的连自己都不信,内心的惶恐像平静池塘掉进一块小石后激起的涟漪,一圈一圈盪开,范围扩大。 三人的四面八方,很快围满车,车灯照亮整片区域,苏裴深打着伞从车上下来,神色冷峻。 初一觉得头疼,选择将仓鼠妖带到这里就是为避免有外人打扰,如今却满满都是人,若是出手吧,肯定会伤及这些人类,还会暴露自己身份;不出手吧……好像没啥损失? 低头看一眼仓鼠妖,这只小妖精意外地嘴严,怎么都撬不开。 他和程无言至今仍能不被天道发现小动作,就是因为没有伤害到普通人类,当年他哥一事后,他身上就被下了一道印记,只要牵扯到人类生死安危,天道就会察觉到他。 扯了扯程无言的衣角,将这发呆的人从神游中拉回,初一将人放下,和程无言一起径直穿过人墙。 本有人想拦住俩人,被苏裴深挥手制止,苏裴深清楚,若真动起手,在场所有人根本不是那俩人的对手——不明白为何对方不出手,但是现在这个结果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第172页 苏裴深迅速奔至布丁身旁,将伞交给身后的人,小心翼翼抱起布丁,心疼之情溢于言表,不敢耽搁,赶紧带布丁回去检查治疗。 身边紧跟的保镖提醒苏裴深那边树下还有一个伤者,苏裴深看了一眼:“一起带回去。” 闹剧落幕,叶致文和仓鼠妖被苏裴深安然带走没有再出岔子,顾念晏确认这一点后才离开。 在乌泱泱一群保镖的拥护下,苏裴深怀抱着布丁大步上楼,私人医生早已等候多时,叶致文被人搀扶着放到沙发上休息。 一会儿后,叶致文打算离开,负责看着他的几人不敢随便放人,本该去请示苏少爷,但此刻苏少爷满心满眼只有昏迷不醒的布丁少爷,只能暂时将人扣在苏家不让走。 叶致文没有什么急事要做,见他们为难,也就随他们去了,安安静静盘腿端坐在沙发上,默默调理受的伤。 等苏裴深想起自己还带了个人回来,已经是第二天天亮,布丁已无大碍睡得正安稳,他便抽空去看下叶致文,顺便……跟这个人了解前因后果。 直觉告诉苏裴深,叶致文和布丁昨晚一事脱不了干系,肯定是知情者。 身为修道之人,一夜的时间足以疗养伤势,不再像昨夜那般连起身行走都困难,叶致文跟随苏裴深进入书房,隔绝外人。 苏裴深的表情严肃,叶致文坦然。 苏裴深记得叶致文,前几日就是他从自己这拿走那把无弦琴,昨晚又出现在那个地方:“我要知道前因后果。” 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叶致文把能讲给苏裴深听的全部告知,为了之后能获取苏裴深的帮助。 ——为了那只仓鼠妖,苏裴深绝对会倾城相助。 苏裴深忧虑:“照你这么说,他们还会再来找布丁的麻烦?” “没有拿到他的武器前,他不会善罢甘休。”叶致文仔细观察着苏裴深的表情反应,试探,“只要把琴的下落告诉他们,他们自然不会再来。” 苏裴深抬眸,这一刻的眼神竟干净、正直地让叶致文心虚偏移开视线,懊恼自己刚刚那一刻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苏裴深嘴角微微上扬,似讥讽:“我像是没有脑子的人么,这只能解一时之急,如果情况真如你所说,让他拿到那把琴不过是助纣为虐。不过……那琴到底有何特殊?我们不能仿作一把暂时矇骗他吗?” 叶致文解释:“不能。先不说无人能仿造那把木琴,再者,程无言能一眼就认出是不是他的琴,那是他最趁手的武器,陪了他那么久,人与琴之间早已存在外人窥探不得的联繫。” “难道就没人管得了他?” “有。但我不知道他们在哪。现在的人界没留下多少,大多都不管事,几个会维护人界安定的也不一定在,人间和平了这么多年,他们不会一直关注着人界动向,或许……都在隐世闭关。” 叶致文唯一知晓的神族人最近不知去了哪,他只知道那人偶尔会在椒图江边上的山崖上看日出,这些天守在那等着神族人,却一直没看到有神族出现的踪影,只好在那留下讯息,希望能被那神族人看到。 叶致文对接下来的事态发展毫无信心,认真考量后对苏裴深说:“如果程无言再来找你们,真到生死攸关时刻,你们还是将琴的去向告诉他吧。毕竟……我并不觉得能瞒他多久。” 苏裴深神色一顿,本想说真瞒不了那么久又何必让布丁今晚受那么重的伤,想想还是没说出口,浅浅应答一声表示知晓。 走之前,叶致文忍不住关心一下布丁的伤势,虽然从苏裴深的神态就能看出应该已无大碍,但他心里放心不下,不问清楚怕是心里会有个疙瘩在。 苏裴深收起想要你埋怨对方的眼神,错开视线:“没生命危险。” 叶致文踌躇不决:“不如……”苏裴深望向他,叶致文接着说,“我走之前看看他。” 苏裴深知道对方不是普通人,昨夜带他回来时似乎也是身受重伤,现在却精神奕奕站在自己面前,让他看下布丁的伤势百利而无一害,便点头应允。 来到布丁床前,叶致文指尖点住布丁内心,正准备探查布丁的妖魂状态,布丁就睁开眼睛下意识抱住他的手,还不等叶致文做出反应,一条长腿挤入他和床榻之间,将他挤出去,代替他反握住布丁的双手。 叶致文抬手掩了下唇角的尴尬,知趣推开些,给苏裴深更多空间。 苏裴深关心问:“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刚睡醒的布丁迷迷煳煳,眼前像是遮了一条帘般没看清,就傻乎乎看着苏裴深没回答,苏裴深以为这是受伤后遗症,担心地准备去叫医生。 布丁拦住他,脸上绽放一个天真灿烂的笑颜:“苏先生,我没事啦,你不用这么紧张。” 苏裴深不贊同,昨晚当真是吓到他:“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忍着。” 关心则乱,一旁的叶致文默默看着布丁的状态,应是没啥大碍。 第103章 卷四:25 回道观之前, 叶致文照例去瞧一眼杨未景, 白日的时间杨未景会去院子里找块幽静的地方单独待一会儿, 此刻的他看上去好了很多,自愿留在这里,不去理外界的纷扰。 第173页 树上有黄叶落下,杨未景抬手去接,没接住, 轻飘飘地划过指尖落在地上, 悠悠一嘆:“连一片叶子都开始嫌弃我了么。” 叶致文挥袖,有风起, 捲起那落叶晃晃悠悠飞起, 竟能飞到杨未景手中,惹得他一阵惊喜, 淡淡一笑,叶致文离开。 刚来到道观门口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白日的道观不该如此安静,上山这一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不仅如此,往常吵闹的鸟兽此刻不见踪迹,隐匿在各自窝里不肯出现。 师父留下的屏障已阻拦不下那人。 来到程一之前居住的小屋,程无言赫然坐在里面, 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悠闲的姿态显然是在等自己,叶致文走进去, 坐在程无言对面,不看他,闭上眼睛休憩。 对面的人不想看到他,程无言的目光就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叶致文——衣服还是昨晚穿的,没换过。 “啧,一夜未归呀,师兄昨晚这是去哪快活了,嗯?”明明清楚叶致昨夜文在哪、是和谁在一起,程无言还是忍不住酸他、膈应他,就如同他明明知道叶致文和仓鼠妖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却还是为叶致文不顾性命救仓鼠一事耿耿于怀。 那滋味,如同沉浸在醋缸里,可他又不肯承认自己是在吃醋,哪来的立场和身份让他因为叶致文的所作所为吃醋? 等了许久,叶致文没回应他,那态度分明是把他当做透明人,当做没听见刚才他说的话。 程无言气结。 瞒着初一跑来这里,无非是担心叶致文的伤,昨晚他下手知轻重,却不知初一是不是下了狠手,默默咬牙切齿:“既然这里不欢迎我,我这就走。你也是好笑,一边希望我回来,一边又把我往外赶。” 叶致文眉头一动,终究是睁开眼看向程无言:“你肯回来?” 程无言笑嘻嘻,那一脸的笑容假到不能再假:“可以啊,等我开通三界,到时候,我可以陪你一直守着这座山。” 叶致文直接问他:“连通其他两界让人界变地一团糟,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你就非要执念于此,我想不通。” “这世界本该就是那模样。” 叶致文无言以对,并不是理亏,而是不知道怎么劝解程无言,自己无论说什么这人都听不进去。 看叶致文又不肯与自己说话,程无言顿觉无趣,便不想在这里多待:“我过来不是为了看你摆这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我来取琴。” 叶致文心里一个咯噔,努力镇定:“琴?” 程无言起身,走进内屋,单手抱着一把木琴出来,看到叶致文眼里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心生疑惑:“怎么了?” 叶致文敛眉,镇定自若反问一句:“为什么要带走这把琴?” 左手携琴右手轻轻挑动琴弦,程无言轻笑:“用了这么些年也有些感情了,既然那把琴找不到,凑合凑合吧。” 叶致文看他:“一把琴在你心中尚会因为时间留下感情,人呢?” 程无言以为叶致文是在问自己对他有没有因为时间留下感情,强压嘴角的笑意:“自然是……有的。” “那他呢,我听闻你与他在旧年相识,一直骗着这么个单纯的妖,你的良心就不会不安吗?” 听完叶致文的话,程无言脸上笑容渐淡,最终变成冷漠脸:“人与人终归是不同的。养好你的伤,别再想阻拦我,螳臂当车!”说完便要离开。 叶致文突然出声挽留:“那天你说的话,还作数么?” 程无言停步,疑惑:“什么话?” 叶致文淡然复述那天程无言的话语:“将魂魄自愿给那个魔族,弃掉这一生的修为和功德,甘愿沦为傀儡,换你放弃。” 几秒后,传来程无言嗤笑的声音,他背对着叶致文:“逗你的,还真信啊。别把自己抬这么高,你在我这里没有那么重要。”说罢,携琴头也不回。 叶致文倒是长舒一口胸中积蓄已久的闷气,轻不可闻的自言自语:“也是,哪有那么重要。” 一直以来,皆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刚才真的是吓到了,还以为程无言这么快就猜出琴转到自己手中,幸好只是虚惊一场,叶致文终于觉得身心都疲倦了,起身去休息。 另一边的程无言倒是心情不错,手上这把琴是叶致文抽空陪自己一起制作,虽然主要还是由自己完成,但那份和人一起合作努力的快乐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整颗心房都变得暖暖。 他和程一,从来都无法完全分割开来,程一的一生,更像是他程无言又活了一辈子,借着别人的眼过的,而现在,他和程一已经完全是一人。 师兄啊师兄,你就不能乖一点,也省得受这些皮肉之苦,若是能安静伴在我身侧……程无言回头望山高处。 哼,我在痴心妄想些什么,这人眼里根本没有我,只有程一。 抱着木琴的手逐渐握紧,程无言突然明白了什么,一切完成后,不妨就还他一个程一,逗趣这样一个人,怕是多久都不会厌。 念此,程无言心情舒畅,早将对叶致文的半点疑惑抛之脑后,再想不起。 无论外界发生什么,一无所知的安文卿最安生,这几日主人和老闆在店里的时间很少,给了他许多胡思乱想的机会,大约记起些自己和顾念晏的事,可那些记忆都不算太好。 第174页 他想起的画面不多,其中一个,他在记忆里哭得很伤心,记不起是因为何事,只记得那时的感受,是当真撕心裂肺的后悔和悲痛。 似乎是因为眼睛哭到红肿,浮肿妨碍到视线,加上泪眼朦胧,他看到的画面周围都模模煳煳,主要是白色和黑色两种颜色,耳畔是顾念晏的声音,不顾他如何苦苦哀求,对方仍然在他身上又亲又啃。 他挣扎,他反抗,撼动不了身上人分毫,强烈的屈辱和悲哀涌上心头,逐渐变成恨意。 “顾弦之,我恨你,我恨你!” 压在身上的人停下动作,酒味沖鼻,随着酒罈被投掷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巨响,安文卿吓得抖了抖身子,很快,顾玄弈再次欺身压过来,手腕被压制举过头顶。 “恨我?子晏,你为何变心如此之快,该是我恨你才对!” “准备发呆到何时?” 记忆里的声音和耳边的声音重合,将安文卿一下子拉回现实,他看到近在咫尺的顾念晏,下意识害怕地退后一步,眼里不自觉流露出惧意。 顾念晏低头看自己身上是不是沾了什么血迹吓到他,确认自己身上并无不妥,不解:“怎么了?” 安文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咬着唇缝不回答,顾念晏不想逼他,等了一会儿见安文卿仍没有说的打算便放弃了:“近日要是觉得心神莫名不安宁,可以找我说说话,你现在魂魄渐渐补全,没有完整之前总是不太稳定,哪里觉得不对劲要立刻跟我说。” 顾念晏的神色情真意切,安文卿没理清自己记忆里的因果缘由,不想妄下断言,神情缓和下来,轻轻点头。 来到二楼,顾念晏打算整理下最近要收的魂魄顺序,少年盘腿坐在花盆景观上面,瘪着嘴,满脸写着“不愉快”三字,顾念晏当做没看见他,自顾自做事。 少年抛出个问题给他:“这鼠妖认识的人也不多,巴掌大的城市,他能把东西藏哪去?” 继续当没听见。 许久也没见回应,少年这才抬脸看向顾念晏,神色忽而肃然:“昨晚,你在郊外?” “没有。”顾念晏头也不抬神色自若,回答得干脆利落。 少年喃喃自语:“我想你也没那么大胆子,没理由帮着他们……城里现存的妖本就不多,有随身空间的更少,再加上和鼠妖认识,一条一条筛选下来就没人了,谁会帮他藏东西,跟我作对,可是需要很大勇气……” 顾念晏不搭话,让少年自己猜去。 少年念叨许久,突然没了声音,等顾念晏意识到的时候,少年早已离去。 初一站在山脚,遥遥仰望面前这座山,渺渺几盏路灯,照不亮隐在黑夜里的建筑物。 只身一人前来,免得程无言在一旁碍事,他算是看清楚了,那个人类的灵魂终究是影响到程无言,令程无言总是对叶致文心软,如果程无言在场,自己怕是不能从叶致文这获得任何线索。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陪23聊天了嘛!评论约起来呀! 第104章 卷四:26 “这几日, 是不打算让我安生睡个觉了吗?”叶致文裹好外衣, 看向屋外的黑影处。 他受的伤还未痊癒, 外表虽然看不出什么,法力却深受限制,所以直到魔族都来到他门口他才察觉到魔族的存在。 斗法打不过,但气势不能输,叶致文挺直腰杆, 伫立屋内:“既然来了, 不妨进屋一叙。”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开门扉, 屋内多了一人, 绕有兴趣地打量着周围装饰:“道长过得这么清苦,连件像样的摆件都没有。” “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 “既然是身外之物, 就交与我手,我还能让它有几分用处,总比放在道长这闲置蒙尘好些。” 叶致文装傻:“这屋内的东西,你看上哪件尽管拿去。” 初一嘴角僵硬,不想再与叶致文绕弯子,直言说:“你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叶致文继续装傻:“本小道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清楚。” 初一气笑:“我不会像他那样,处处对你手下留情。真聪明的话就赶快识相点, 我不想在你这浪费这么多时间。” 认命般嘆息,叶致文看初一的眼神里多出一份壮士断腕的毅然决然:“只要我死去,就没人知道它的下落。” 初一嘲弄道:“怎么, 这么有把握?你藏东西的地方大抵逃不过这座山,你死了,没你镇在这里,就凭你师父残留下的道法,挡不住我。不过是麻烦点,多费些心力移平这座道观。” “那便让我与它一同消散吧。无能之人,也没存在的意义,不如一同归去。” “你……!”初一刚想问对方难道不在乎山上其他人性命,忽觉道观已是人去楼空,只剩下叶致文一人,“你把他们都支走了。”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你太大意,我不是你的对手,但。”随着叶致文的话,屋子的门窗顷刻间同时封锁,“加上师父留下的,我有信心将你困在这里。” “就凭你?也想造一个镇魔之地,未免太过于自大。”初一不慌,淡定化为魔形,直接冲撞结界。 第175页 令他意外,结界丝毫不动。 初一这才肯好好正视叶致文,心思转了又转,不似先前那般嚣张:“没我相助,没无弦琴相助,无言依旧有撼动天地的能力。你该困住的是他,而不是我。” “我知道。”叶致文一边笑一边耗尽心神,“那琴,本是上古神器,只可惜落入魔道之手,至白之琴一朝入魔,那便是至秽之物。有它,他如虎添翼;没它,只不过需要再劳心去寻一件称心古器。” 眼看自己真要被困在此处,初一难得紧张起来,急道:“你既然知道,何必做这不划算的买卖,拿你的命困住我,值吗?” “有灵气的古器,哪有那么好寻。”再者,程无言如此有把握重新撬开三界通道,皆是因为已摸寻出解开封印的琴音频率,有灵气、古器且还是乐器,符合这三点的上古遗物世上鲜有,但到那时,大概已有其他神族注意到程无言的所作所为,就不须自己操心。 他……终是自觉承担不起守护人界的重任,他只不过是一名仍有俗心的小道士,所求不过是守着这山,这人,安稳过完这一生。 师父赠与的莲印在叶致文脚下缓缓盛开,初一本来还想着强行在叶致文完成之前将其抹杀,真动手时才发现满山的灵气和功德压得他根本无法靠近叶致文,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同归于尽般的自杀行为。 午灵山一夜倾塌,悄无声息。 执灯赶来的时候,只来得及护住叶致文最后一缕心魄,立在那看着原本的高山化为深坑,地下水溢出,清澈的水流逐渐填平凹陷。 他还在消化这里发生何事,午灵山的异动惊扰方圆所有非人族的注意,不少在往这赶来。 程无言第一个赶到,他本就时刻关心午灵山的动静,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深潭,被惊得大脑空白三秒。 几乎是咬牙挤出喉间的话语,问现场唯一的非人者:“这里发生了什么?!” 执灯早已收起心魄,一脸无辜地回看程无言:“我也不知道。看上去,像是午灵山山主陨落了。” “开什么玩笑,午灵山何时有山……”回过味,程无言瞪大瞳眸,“你是说,无须道长?” 执灯点头。 “怎么可能?!”几乎是嘶吼出声,程无言不能相信,“好端端的,为何会神形俱灭!” 镇魔潭还未完全成型,潭底深处,初一听到程无言隐隐约约的声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程无言!救我!” 执灯和程无言都听到了魔族少年的声音。 执灯喃喃:“这大概就是原因吧。”看向程无言,询问,“你要救他吗?” 剎那间已想通前因后果,程无言面如死灰,到最后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带着恨意的狰狞和绝望的漠然:“救,我拿什么救?” 以道者身家全部修为陨化的镇魔潭,只有其本人才能解封,然而……耗尽修为的代价,往往是性命甚至是——灰飞烟灭。 至少,他是真感觉不到叶致文存在了,这人就像是凭空蒸发,搜寻不到半分存在的迹象。 在潭水即将完全沉寂之前,程无言极其冷静地询问初一:“你为什么要逼他。” 听不到初一的回答,一潭死水定型。 其他妖类已赶到,远远观望不敢随便靠近;顾念晏犹豫不定,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那边一神一半魔所在地方走去,下意识拦住。 惊讶:“我不是让你好好守着店,怎么出来了?” 安文卿被顾念晏拉着前进不能,转过身面对面正对顾念晏:“我好奇。” “等他们走远了,我带你过去仔细看清楚,现在……”顾念晏摇摇头。 执灯一扭头就看到远处的安文卿,挥挥手,示意他过来。 顾念晏抓着安文卿的五指握得更紧,他从不知道这个神族认识自家子晏,思来想去,直接问安文卿:“你认识他?” 安文卿也不瞒顾念晏:“来过书舍几次,和我说过话。” 顾念晏心里已经想像出对方一连串的各种阴谋诡计,语气不自觉加重:“你为何没跟我提起过!” 安文卿眨眨眼,不解:“不过是一个普通客人,不用都跟你讲吧。” 从子晏的眼神中看出他当真不识执灯身份,顾念晏轻松几分,无奈地跟子晏说明情况:“如果是普通客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文卿歪头,看看执灯又回来看看顾念晏:“他身上没有妖气,也不是我们同类。” 猝不及防的落水声,再看向执灯那边,已经只剩执灯一人,不见程无言。 就这一会儿没注意的工夫,安文卿从顾念晏手下熘走,噔噔跑向执灯,他记得那人说过,会帮他查他的过往,不知现在有没有结果。 等顾念晏追上去时,安文卿已经站到执灯面前,执灯对面前这个小孩喜欢得紧,忍不住想伸手捏捏对方圆润的脸蛋,顾念晏眼疾手快拦下,顺便送给执灯一把眼刀。 执灯笑了笑,收手,专注地瞧着安文卿:“我已经搞清楚你的来歷,你要不要跟我走?” 顾念晏:“???”这么明目张胆地当着面抢人? 第176页 执灯解释:“你是个好苗子,我不会逼你跟我走,我会先帮你找回以前的记忆,你再决定,是否奉我为主。” 安文卿就这么看着执灯的眼睛,他这时候才注意到,那双眼里清澈,如有神光:“你……?” 仿佛置身于这两人之外的世界无法插足其中,顾念晏脸色微黯,嘆息一声,抓住安文卿的胳膊,对执灯说:“他是我的人。” “据我所知,他的第一任主人早就被逐放在虚无之地,第二任主人就在这潭底,他现在属于无主的状态,我让他自己择主和他是你的人,好像没什么冲突。” 执灯说的都是事实。 顾念晏拉了拉安文卿的隔壁,妥协般无奈道:“你要是真想知道以前的事,我可以告诉你。” 执灯提醒:“你知道的,是以你角度知道的记忆,不是他自己的故事。你真的清楚他的一切吗?” 顾念晏反问:“身为局外人的你,难道会比我更清楚?” “我自有办法。”执灯的笑很自信,“让他自己做选择吧,旁人强加在他身上的意志,就算是为他好,也不是他自己的想法。我实在是喜欢他,才想收他入门下。” 顾念晏下意识看向安文卿,安文卿此刻只注意着执灯,连眼旁余光都没给自己。 顾念晏问:“你真的想要想起那一切?” 安文卿答:“是。”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卷,就是安文卿和顾念晏的前尘纠葛惹! 第105章 卷五:01 三月春雨, 细小绵绵, 这满山的盎然春意在绿芽中萌发在世人面前。 “顾家那小子, 怎么还不来?”埋怨。 “不等他了吧,没准早忘了和我们有约,沉浸在温柔乡里哪还记得我们。”嘲弄。 “大概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虽然他为人乖张,但还没有爽约过, 不是吗?”替人辩解。 方见歷有感而嘆:“马兄, 你啊,总是替他说话, 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 王生附和:“就是, 这么多人等他一个,没见他准时过几次。除非……”偷笑, “每次去小馆楼,倒是总是第一个到。” “那是因为楼里有美人。”浑厚的声音自背后传来,顾玄弈骑马而来,不知何时已在众人身后,有树遮挡,也不知在那多久,听去多少。 王生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是是是,怪我们几个都生的五大三粗, 入不了您的眼,活该等您。” 方见歷扯扯王生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王生撇撇嘴,倒是听话不再呛顾玄弈。 见怪不怪,顾玄弈不跟王生一般计较:“既然人已齐了,走吧。” 在场的侍从开始整理好所需物品,等着自家公子出发。 众人忙活起来,显然已准备启程踏青游山,唯有一人,面露焦急神色,似是为难,并不想此刻出发。 顾玄弈察觉到马义的异样,关心询问:“怎么了?” 马义犹豫过后,下定主意:“你们先去,我知道路,等会儿再跟上。” “为何?”顾玄弈扫视全场,该到的人都在,“你在等谁?” 马义淡笑:“你也知道我家隔壁新搬来一家人,从京城来的,我约上他们家的小公子,一同来赏春。” 顾玄弈:“原来如此,那你等着吧,我先行一步。” “去吧去吧。” 一行人慢慢走远,马义看着来路,喃喃:“莫不是真有事耽搁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来。”早知道一早出门时就等等文卿,而不是留下一名认路的家僕给他。 远远的,有马车身影靠近,马义展露笑容,急急上前迎接。 车帘掀开,如玉般洁净的少年出现在马义视线里,对着马义微微一笑。 马义亲自扶他下车,少年本想拒绝,奈何马义坚持,也就随他去。 安文卿无奈:“合宜哥哥,我不是女子,没有那么娇弱。”合宜是马义的字。 一声“哥哥”叫的马义心猿意马,他呆了片刻,哪里听清安文卿说了什么。 安文卿心思纯净,不知马义心中所想,好奇环顾四周:“合宜哥哥不是说是和大家一起游山踏青,怎么就我们?” “哦。”马义回神,解释说,“他们先行一步,在前面等我们。” 安文卿意识到是自己来太晚,自责道:“是我迟了,临出门前,家父找我有……” 马义笑着摇头:“没事没事,这不重要,你能来就好。” 俩人并肩启程,一边闲聊一边赏着路边风景。 马义私心想走得更慢些,这样才能和文卿有更多独处时间,但路总有尽头。 山半腰的凉亭内传来欢声笑语,安文卿想着结识更多本地公子,脚步不自觉加快,可是真近前,又有怯意,躲到马义身后,挨着他走。 王生第一个注意到马义来了,赶紧招手:“马兄,赶紧把这人带走,又在说着不知所谓的污言秽语。” 酒杯到唇边,顾玄弈提唇邪气笑:“既然不知所谓,又哪能听出是污言秽语。” 马义着实对自己的髮小感到无奈:“你收敛些。” 第177页 顾玄弈无所谓:“我就这性子,大家都清楚,还装什么装,又没外人。” 王生翻个白眼,不想理他,就是这一动作,才注意到马义身后有人,看衣服料子不是下人,看不到脸,于是起身张望:“诶?马兄你身后是谁?” 马义往旁边走了一步,露出身后躲躲藏藏的人:“我的新邻居。” 王生惊唿:“好漂亮的小公子!”众人纷纷应和。 顾念晏一直不敢苟同这帮公子哥的审美,听他们夸赞来人,嫌弃的表情已经备好,随意朝那边瞥了一眼,瞬间愣住。 大家都看着自己,安文卿瞬间脸颊浮红,紧张到说话变得结结巴巴:“你们……各……各位……,我……我……” 王生接话:“京城来的人果然不一样,不像我们这些乡野汉子,看看这皮肤,看上去都能掐出水来。” 安文卿算不上什么绝世美人,只能算是清秀,可这嫩白无暇的肤色,加上周遭一堆相貌参差不齐的人衬托,在这帮人里的确算的上是最最好看。 马义见安文卿羞地要往地上钻个洞,拦住王生作乱的手:“好了,别吓到他。” 手上酒杯不知何时已倾斜,倒下来流到顾玄弈衣服上,突然的凉意让他回神,赶紧放下酒杯装作无事,抖了抖衣摆。 在马义的帮助下,安文卿落座,位置正好是顾玄弈对面,顾玄弈侧了侧身子,用余光瞧他。 来了新面孔,据说还是从京城搬来的人家,大家好奇心更重,七嘴八舌问起安文卿,安文卿除却一开始的羞涩紧张,渐渐冷静下来,耐心回答。 期间,王生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朝顾玄弈那边看去,笑:“不是吧,浪子顾现在怎么这么安静。” 有人附和:“难得这么安静,可是见到小美人情怯了?” 安文卿不懂话里深意,只是好奇看向他们口中说的人。 顾玄弈心里狠狠记下他们一笔,手托着侧脸看着别处,冷笑:“你们心里难道不是盼着我不要多说话,吓跑这个新人,你们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 王生就爱怼他:“哟,你还会顾及我们的想法吶,倒是新鲜。”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生吞活剥?我们可下不了嘴。” 众人笑起来,都懂其中内涵。 顾玄弈被他们的笑声扰得心乱,一时赌气,直接对上安文卿的视线,拂手把桌上的酒盏酒壶等扫到地上,爬上桌,色气十足地勾起安文卿下巴:“这里的都是一群狼,你这一副小羊羔模样,才是最该担心会不会被生吞活剥。” 安文卿被吓到,听不懂顾玄弈的意思,问:“你们,吃人?” “噗!”众人不厚道地再次哄堂大笑。 对着那双干净眸子,就是清楚安文卿是真没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顾玄弈更觉得胸闷,悻悻然收手:“无趣,我走了。” 顾玄弈当真是要走,只有马义想挽留他,但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顾玄弈离开。 “他今天这是怎么了,有点奇怪。”马义看向众人,“算了,不管他吧,别坏了大家兴致。” 安文卿望着顾玄弈远去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便小声询问马义:“他这是被我气走了?” 马义安慰道:“不关你的事,他呀,就这性子,别人猜不透。” “哦。” 之后安文卿心里一直介意着这件事,直到游山结束,他还是不能忘怀。 几日后,八仙斋酒楼,独自出门的顾玄弈遇上安文卿,对方身后跟着一位下人。 顾玄弈站在楼梯处许久,最终抬起步子迈向安文卿,大咧咧坐下,不忘摆个帅气的造型,淡笑:“不介意我坐这吧?” 见是他,安文卿有些惊讶,忙回答:“不介意不介意,怎么会介意,顾兄请坐。” 微微挑眉,顾玄弈有些惊喜:“你知道我的名字?” “合宜哥哥告诉我的,那天我好像不小心得罪了顾兄,特意问过他。” 合宜……哥哥?怎么叫马义如此亲密,到自己这就剩下一个顾兄,好显生疏!顾玄弈压低眉眼,略显不悦:“你倒还记得,气量未免太小了些。” “不是不是。”安文卿急的时候就容易重复,“我只是想跟顾兄道歉。” 逗趣着这单纯的人儿,顾玄弈心悦然,面上还要装着,做出大度的神情:“也罢,我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原谅你。” 安文卿疑惑:“何事?” 顾玄弈:“别再叫我顾兄,我听不惯,叫我弦之。” 安文卿一愣,称唿对方的字是极为亲密的行为,他和马义小时候曾见过,算是故交,尚可称唿他为合宜哥哥,面前这人不过见过两面,似乎有些不妥。 初来此地,不想要刚来就惹出事端,安文卿还是妥协了:“弦之……兄。” 顾玄弈将安文卿的挣扎尽收眼底,这人的心思全在脸上,瞒不了别人半分,语气温柔:“叫我弦之便好,不用再添其他。” “……好。” 安文卿点的菜陆陆续续上来,顾玄弈扫了一眼那几个偏淡的素菜,挑眉:“不是吧,这都没个荤。” 第178页 安文卿解释:“我偏爱素。” 作者有话要说:  活动我的十指,嘿嘿嘿,希望保持住现在的速度不要停~ 第106章 卷五:02 “难怪你这么瘦, 不沾荤腥, 怎么行?!”顾玄弈神态自然地摸了摸安文卿的脸, 然后唤来小二点了些店里有名的荤菜,再对安文卿说,“这顿饭我请。” 被人占了便宜还浑然不知,安文卿只知不能让顾玄弈破费,刚想开口拒绝, 就被对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既然有荤腥, 怎可少了酒,顾玄弈有意让安文卿同饮, 再次被安文卿拒绝。 “顾……弦之, 小弟酒量实在不行,还是免了吧?” 诚恳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忽扇忽扇的睫毛似轻盈的蝴蝶般勾人心,顾玄弈的心被迷惑,却仍保持着一丝清醒:“那就只喝一杯,我就不再劝你。” 顾玄弈亲自倒满一只没用过的酒杯,递到安文卿面前,安文卿辞无可辞,一咬牙喝尽,顾念晏倒是说话算话, 不再劝他喝酒。 然而,安文卿说的不胜酒力,是当真不胜, 只这一杯,就喝的微醺。 酒足饭饱,顾玄弈付了帐,一旁的安文卿由僕人扶着,已走不出直线。 无奈:“这酒量也太小,罢了,是我的错,我负责把他送回府上。” 说着,和那僕人一同把安文卿扶进马车,僕人赶车,顾玄弈坐进车内,护着安文卿免得他因颠簸摔倒。 温香暖玉靠在怀里,顾玄弈心猿意马,但还守得住心里底线,安文卿不是楼里的小倌,不是他花几个钱就能得到的人。 可是…… 挽着安文卿肩膀的手悄悄上移,轻轻蹭蹭安文卿的脸,顾玄弈闭上眼睛感受那触感。 这人若是自动送上门,他也不会拒绝。 一路帮安家府里的下人将他们的小少爷扶进房间,顾玄弈确认无碍,便告辞离去。 不多久,顾玄弈和王生、方见歷三人相聚茶楼雅间。 没外人在场,王生不再拘谨,直接坐在方见歷腿上,和他说笑调情。 顾玄弈一如既往地见怪不怪,顾自喝着酒,吃着炒豆,透过两位损友的声音去听外面说书人讲的故事。 方见歷被王生磨得生了火,赶紧转移注意力,免得出丑:“弦之,你最近可是安静不少,连平日最爱流连的楚香阁都不去了。” 王生对此事也略有耳闻,好奇:“真的假的?” 方见歷:“说是一次也没去,上次李兄约他一起,直接把人赶出府了。” 王生觉得好笑:“这么不给他面子?喂,到底是不是真的?” 顾玄弈敷衍地应和一声,算是承认。 王生从方见歷身上起开,方见歷松一口气,悄悄整理自己下身衣物,抬头再看,王生已经贴在顾玄弈背上,软绵绵地用手戳着顾玄弈的脸:“你转性子了?” 顾玄弈一把将人推开,嫌弃地用手背擦脸:“只是看厌了那几个,提不起兴趣。” 王生坐到一边,随手拿起方见歷用过的酒杯倒上酒:“这理由可信。”他晃了晃半满的酒杯,状似不在意地放出一个重磅消息,“下月初七,我成亲,你们来不来随意。” 方见歷震惊地看着他,连顾玄弈都忍不住抬头看他。 王生笑:“你们别这样看我,我也到该成家的年龄,是该成亲了。我那桩娃娃亲,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顾玄弈没什么话想说,只是往方见歷那看了一眼,识趣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王生一脸无所谓,只在顾玄弈踏出雅间隔门后,小声:“没义气。” 顾玄弈一走,方见歷不再端着,质问王生:“何时定下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哈?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轮得到我做决定,我也就比你早知道两个月,这不是提前一个月多跟你说了嘛。” 方见歷的眼神太过炙热,王生躲着不与他对视。 半晌后,王生忍不住怒道:“你这么怨气沖沖地看着我什么意思,搞得是老子欺骗你感情似的?咱们俩本就是玩玩,以后你也是要成家娶妻,如今不过是我早比你抽身,怎么就成我的错?” 方见歷也怒了:“既然要断,为何刚刚还要勾我?” 王生一时答不上来,就瞪着眼赌气。 方见歷努力压下怒火,突然起身抓住王生手腕,将他翻身压在茶桌上。 知道方见歷要做什么,王生压低声音:“你干什么!这里是茶楼,人来人往,万一有人进来!” 方见歷动作麻利地替王生和自己宽解下衣,俯身在王生耳旁恶狠狠道:“那就自己捂好自己的嘴,别叫那些人听了去,知晓你我之事!” 王生挣扎:“疯了么,就算被他们知道,最多闲言碎语几句,大家不都是这么玩过来,谁又能说得了谁!……唔!” 王生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另一只手也获得自由,但此刻……他还是选择扒住茶桌,免得动静太大惹人前来。 顾玄弈早已离开茶楼,走在街上,偶尔有路人对他指指点点,浑然不在意。 不同于王生和方见歷的偷偷摸摸,顾家长子顾玄弈天性乖张浪荡,爱玩这事可是全城皆知,所以有人议论是常事,顾玄弈本就没打算掩藏本性。 第179页 在街上似乎看到安文卿的身影,顾玄弈上前确认,果然是他,上前准备打招唿,就看到马义出现在安文卿身后,应该是在帮安文卿挑选衣裳,顾玄弈迟疑在原地,趁两人没发现自己之前转身离开。 下一次见面,是在半月后的庙会,月老庙的庙会,所有未成婚的年轻男女都会趁此机会出来,另一种意义上的相亲,当然,其中有一部分纯粹是为了出来玩。 那时顾玄弈正被之前厮混过的小倌缠着,对方想要顾玄弈能再去光顾他,于是紧跟在顾玄弈身侧,顾玄弈就当身边飞着一只飞蝇,虽吵,但懒得花力气赶走。 顾玄弈清楚沐青的个性,本就是爱粘人。 “你看那边的灯楼,好好看,我们去那边瞧瞧。”沐青指着前方,扯了扯顾玄弈的衣袖,一股子属于少年的任性、活泼。 顾玄弈本是很喜欢这种性格的美人,可是最近不知为何,莫名开始觉得不感兴趣,心里似乎有了其他,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顺着沐青所指,顾玄弈没瞧见其他,只一眼便注意到人群中的安文卿。 那人站在卖面具的小摊前,手里举着面具遮在眼前,又拿开,笑得如三月的春水,清清淡淡却又能在人心里勾起涟漪,一圈一圈盪开,不復平静。 这次安文卿的身旁没有其他人,连奴僕都没带。 沐青顺着顾玄弈的视线看过去,视线落点是一个清秀男人,他瞬间紧张起来,双手缠紧顾玄弈手臂,娇嗔:“公子,我们去别处转转吧。”努力将顾玄弈拉离现在这个地方。 顾玄弈抓住他作乱的手:“你自己去,我还有事,别再跟着了,今天我没有心情。” 沐青不依不饶,不肯就此罢手:“公子厌倦沐青了吗?”声音里隐隐有着哭腔,听上去确实万分不捨得与顾玄弈就这样分别。 顾玄弈注意到安文卿朝这边看过来,下意识侧过身不让安文卿看到正脸,他掰开沐青的手指,力气很大,沐青不是他对手,但沐青执拗,愣是不肯松手。 沐青:“……公子,您已经好久不曾来楼里看我,今天我好不容易有出来的机会,如果您答应过几日来看沐青,沐青这就离开。”妥协到这份上,他觉得顾玄弈肯定会答应这卑微的小小请求。 不想,顾玄弈将他手扯开后,淡漠拒绝:“我不会再去,你,别再缠着我。” 沐青眼睁睁看着顾玄弈走向那人,甚至还悄悄整理被他弄乱的衣袖和衣摆,不服气地站在原地,盯着顾玄弈的背影不肯离开。 “顾兄。”安文卿早注意到顾玄弈那边,看他走过来,有礼貌地打招唿,然后好奇询问,“那人是谁,他一直盯着你,你要不要……” 顾玄弈没回头,直接回答:“不认识。” 安文卿收回放在沐青身上的视线,看着顾玄弈,不解:“我刚还瞧见他抱着你的手臂,甚是亲密。” 顾玄弈:“你既然瞧见那一幕,便知道我不想搭理他。” 那个少年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安文卿被盯得面热,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将面具放回小摊上,向顾玄弈告别:“听说可以在月老庙旁的湖里放莲花灯,我去瞧瞧。” 转身欲走掉,被顾玄弈单手抓住安文卿的胳膊,强行留下。 安文卿偷偷往少年方向瞄一眼,对方果然还在盯着。 顾玄弈:“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马义呢,他没陪你?” 安文卿的眼神瞬间飘忽起来,那模样,显然是心里有鬼,顾玄弈的好奇心被勾起。 “不能说谎。” 第107章 卷五:03 安文卿本就是无法坦然说谎的类型, 纠结过后当然还是选择坦白:“父亲不准我出来, 是我自己偷偷从侧门出来玩的。” 所以才没和马义一起, 顾玄弈笑了笑,一把将人拉走。 人流密集,顷刻间便从沐青的视野里消失,再寻不到。 安文卿被顾玄弈拉着来到湖边,湖里有莲花灯, 周围满是放灯的人, 热热闹闹。 一时被眼前景色迷住,安文卿一脸雀雀然, 在他欣赏湖上莲灯的专注时间里, 顾玄弈已去一旁买好莲花灯和火摺子,将莲花灯递给安文卿。 安文卿欣喜接过莲花灯:“我没玩过。” 顾玄弈轻笑一声:“看出来了, 你家长辈对你管教甚严。” 安文卿双手捧着莲花灯,顾玄弈在一旁用火摺子将灯芯点燃,明明是很普通的火苗,安文卿却像是看见什么绝世稀有的宝物,眼里满是喜悦和惊奇。 点燃的莲花灯轻轻放在水面上,指尖撩拨水面,盪起的涟漪将莲花灯逐渐送远,在此期间安文卿一直蹲在湖边看着。 突然想到一件事, 安文卿抬头,问:“放这灯有什么含义吗?” 顾玄弈回答得理所当然:“这是月老庙赶制出的花灯,你觉得会有什么用?” “嗯……求姻缘?” “没错。”看着已经漂远的莲花灯, 顾玄弈接着说,“大家会把心上人的名字写在一张小小的红纸上,塞进莲心,再用蜡封上,灯芯燃尽,就能把心意传达给天上的月老,有情人就能牵上红线。” 安文卿一下子站起:“我没写名字!” 第180页 顾玄弈垂眸:“你有喜欢的人?” 安文卿尴尬:“……没有。” 顾玄弈盯着他,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突然起了坏心眼:“其实,我替你在里面写了一个名字。” 安文卿果然上钩:“什么?!你写了谁的名字!” “顾弦之。” “那是……那不是你的名字?”安文卿急了,“你怎么把自己名字写上去,你又不是我喜欢的人。罢了,就算传到月老那,就算他老眼昏花,也该分得清男女,不会在我俩身上绑红线。” 顾玄弈笑笑,湖边有树,他走过去靠着,说实话:“放心,我在里面什么都没写。空白的花灯,意味着想请上天赐姻缘,你啊,等着月老给你安排吧。” 安文卿长舒一口气,总算冷静下来,他走到顾玄弈身边,学着他的模样靠在树上,意外地觉得舒适。 脑海里想起刚才那个少年的眼神,看自己的样子像是看敌人,安文卿藏不住问题,便问顾玄弈:“刚才那个小公子,为什么你说不认识他?你们明明相识,他好像根本不想和你分开。” 顾玄弈转头,只看得见安文卿侧脸:“你要听实话吗?” 安文卿点头:“当然要听。” 眼前这人,不说清楚明白怕是不会懂,顾玄弈不再隐晦:“我曾是他的恩客,他自然是要缠着我。” “恩客……”对安文卿而言这是个新鲜词彙,从字表的意思来揣测含义,“你对他有恩?” 顾玄弈皱眉,自己已经说得如此明白,安文卿当真不懂还是装煳涂? “我出手大方,他们都巴不得从我这捞一份钱财。大家心里都有数,哪有多少真心,不过是一同逢场作戏。我厌了,就不想再去。” 安文卿听后觉得更加煳涂,转过脸看顾玄弈,满脸写着“困惑”二字。 这么单纯?顾玄弈心生一丝烦躁,话语直接更露骨:“他是楼里明码标价的小馆,我是花钱寻欢的客人,懂了吗?” 没听到回应,顾玄弈朝安文卿那边看去,只见安文卿呆傻在原地,瞠目结舌。 顾玄弈把手放到脑后,抬头望着明月:“京城里的人,都似你这般不谙情事吗?” 安文卿垂头丧气:“京城管的严,父亲管得更严,我一直被关在家里,读书识字。” “……难怪。”顾玄弈注意到人潮涌动方向的异样,湖对岸传来的声响更加吵闹,提醒安文卿,“看那个方向,过不了多久,该放烟火了。” “烟火!”安文卿一下子激动起来,从顾玄弈面前跑过,站在湖边跟着众人一同望着东北方向。 不同于顾玄弈披散下来,安文卿的头髮高高束起,跑动的时候发尾扫过顾玄弈眼前,他油然心生一股冲动,想抓住那发尾,现实却是只能看它从指尖熘走。 低落一笑,满是自嘲。 烟火升空,绚烂了整个视野,顾玄弈的眼眸里映着烟火,随它们一起明明灭灭,不经意低头,安文卿恰在此刻扭头看他,脸上带着孩童般稚嫩的笑颜,随那光刻进眼底。 心脏漏停一拍,顾玄弈闭上眼,再睁开,眼里只剩下烟火和天空。 这个人,他碰不得。 美丽的烟花们转瞬即逝,安文卿意犹未尽,转身想跟顾玄弈说说话,这才发现这人已不在树下,他东张西望,没找到。 估摸时间,安文卿自是知足地伸了伸腰,活跃筋骨后小跑回家。 幸好,无人发现他偷熘出门。 这座城不大,有什么消息很快就能传播开,安家从京城搬来的原因不消半天就传得人尽皆知。 安家老爷原先在京城做个小官,做事过于古板不小心得罪上面的权贵,丢了官,举家搬离京城。 顾玄弈听完这个故事,觉得无趣,起身离开,命人牵来一匹马,骑着去城外散心。 冥冥之中似有一道无形的线牵连着,他不过是让马随意走动,马竟带他来到一处马车旁。 那辆马车,他认得,马义家的马车。 车夫在餵马,看到顾玄弈,便小跑过来:“顾公子是来找我家公子吗?我家公子正在和安小公子午憩,此刻恐怕不方便。” “午憩?”顾玄弈下意识看向帘帐密封的马车车厢,眉头微皱,瞬间下马疾步来到马车旁,直接掀开车帘。 车厢内无人,顾玄弈松了一口气。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也对,不放心马义,难道还不放心安文卿?他可不是随便的人。 顾玄弈以马车为中心,转一个小弯后终于看到两人。 午后阳光正好,暖暖和和,安文卿背靠大树在树下闭目休憩,似乎已经睡着。 下意识忽略掉他身旁的马义。 顾玄弈笑了笑,斜靠在树上看着这赏心悦目的一幕。 一只鸟扑腾着翅膀飞过,安文卿睁开眼,伸了伸懒腰,推推一旁马义的肩膀,起身:“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马义睡得沉,被吵醒后处于迷迷煳煳的状态,敷衍地应了一声,手不自觉抱住安文卿的腰,将自己的身体靠在安文卿身上,安文卿觉得不适,想推开他,推不开,只能半推半就将人扶回马车上。 第181页 掀开车厢窗面的流苏,安文卿欣赏着不同于京城的郊外美景,手不自觉抹上自己的鼻樑——睡梦中时,似乎有软糯的羽毛拂过他的脸,顺着他的鼻樑骨留下痕迹。 错觉吧。 一眨眼数月流逝,夏日炎热,为避暑,城里人家要么闭门不出,要么大清早就早早来到万平山上乘凉庇荫。 树荫下,赵奇岸享受着丫鬟的小扇扇风,悠然自得:“王生到底来不来?” 其他人都下意识看向方见歷,方见歷冷下脸色,烦躁:“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来。” 顾玄弈坐在凉亭边上,手里提着小壶的酒罈,阖目假寐:“没再来往过?” 方见歷眼神躲闪,硬是“嗯”了一声。 懂了。顾玄弈不再问,默默喝酒。 知情者好奇,小声询问方见歷:“你们俩真的就这么断了?” 方见歷不想再继续回答这类问题,直接摆脸色:“要不然呢,他已成婚。” 那人嘆息摇头:“我还以为你们俩,就算各自成家也仍会藕断丝连,竟然断得这么一干二净、一了百了。这两个月,你在他就不会来,他来你就不在,何必呢。” 赵奇岸添油加火继续追问:“见歷,既然他先成亲一步,你何时打算找个姑娘成家?” 方见歷随手夺过丫鬟手上的丝扇,拍在赵奇岸脸上,堵住那张嘴:“这种事我双亲自会安排,我着什么急。” 赵奇岸也不生气,将扇子夺回还给自己的贴身丫鬟,坐起身,朝方见歷那边倾身靠去:“不如,这段空窗期,你和我过吧,我实在好奇,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什么好玩的,你带我见见世面?” 方见歷躲远:“别,你要是真想尝鲜,找弦之去,我可不是人人都下得了嘴。” “嘁。”赵奇岸一把搂过丫鬟小腰,“果然,还是女人软,身软话软性子也软,哪像你们,天天像吃了炮仗。” 第108章 卷五:04 仰头灌下一口酒, 顾玄弈插话:“我怎么听着不太对劲, 允惜, 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允惜是方见歷的字,他一愣,本就是随口说出的话,没想那么多:“我们这些人里, 换人换得最勤快的就是你, 我只是觉得或许你会好姓赵的这一口。” 顾玄弈冷哼:“你都下不去嘴,我还能好他这一口?是其他男人都死绝了嘛, 我才会这般飢不择食。” “……”赵奇岸觉得委屈, “我就这么不入你们这几个断袖的眼?” 其他人笑起来,连赵奇岸的贴身丫鬟都忍不住在憋笑。 笑过后, 有人问顾玄弈:“他们这几个,都还想着以后娶妻生子,你呢?我总觉得,你完全不爱女子。” 顾玄弈睁眼看他:“我天生断袖,掰不回来的。” 那人又问:“可你家就你一个独子,你终归是要替祖上传宗接代,娶妻生子。” 顾玄弈讪笑:“我跟你们不同,他们管不了我。” 酒罈里的酒被一饮而尽, 顾玄弈起身,满身酒气,摆摆手, 走远。 方见歷收起羡慕的目光,惆怅一嘆:“我们中,活得最煳涂的是他,活得最明白的也是他,我都开始嫉妒了。” 赵奇岸拍方见歷的肩:“他敢方面怼他家老爷子,你敢吗?所以啊,我们就这么得过且过也挺好,他嘛,潇洒是潇洒,但说羡慕嫉妒,不可不必。” 方见歷愁苦一笑,转移话题:“说起来,马义……很久没见他了。” 赵奇岸点头:“他总是推脱,大家去约他,都被拒绝了。” “还不是因为他隔壁那小子,马义的心思这么明显,谁看不出来。” “那又怎样,不是还没到手。我看啊,那安小公子估计还以为马义对他就是朋友间的好呢。” 方见歷嘆息:“唉,我看那安文卿,不是我们一类人,马义他估计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会有结果。” 顾玄弈随意走着,漫无目的,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地方,他觉得熟悉,等想明白这是哪里,转身想走,身后原本禁闭的后门传来老旧门扉开启的声响,有人出来。 心里想着一走了之,又很想回头看看出来的是谁,顾玄弈纠结一闭眼,转身,竟真的是他想见的那人。 安文卿看到顾玄弈在门外,一脸惊奇,他小心翼翼关上门,小跑到顾玄弈身旁:“你怎么会在这?” 顾玄弈:“……路过。”他指指被关上的门。 安文卿不好意思地解释:“偷跑出来,不能让人发现。” 顾玄弈疑惑:“偷跑出来?” 安文卿先将顾玄弈拉离自家后门,走远了后才说:“以前在京城,父亲管得严,现在,父亲已不大管我,再加上二娘生了弟弟,家里人都围着弟弟转,我嫌闷得慌,也就经常偷跑出来。” 顾玄弈定在那,看着安文卿脸上的笑,似乎看懂这笑后的故作不在意,按住安文卿的肩膀:“我带你,别的不敢说,要说好玩的去处,没人比我懂得更多。” 安文卿欣喜:“合宜哥哥总是带我去茶楼、书坊,顾兄要是能带我去些不一样的地方!”期待的眼神。 第182页 顾玄弈凑近他,笑:“好啊,我自会带你去些不同寻常的好玩地点,不过……” 安文卿紧张地看着他:“不过什么?” “你刚才叫我什么?” “顾……”安文卿想起顾玄弈之前说过的话,改口,“弦之。” 顾玄弈:“要罚。” 安文卿懦懦:“罚什么?” 顾玄弈轻轻笑了:“还能是什么,你喊我弦之,我却只知道你的名,不知你的字,我罚你告诉我你的字,并且,以后我只会叫你的字。” 还以为是什么样的要求,安文卿淡定下来,直言:“子晏,安子晏。上曰下安的晏。” 望进安文卿的眼里,顾玄弈淡淡笑,不自觉散发着自身的魅力:“安、子、晏。” 安文卿弱弱地回望着面前这人,下意识后退一步,他突然心生惧意,想要远离顾玄弈。 “走吧。”顾玄弈收起目光,转身朝一个方向走去。 那种令人心脏发紧的感觉瞬间消散,仿佛之前只是错觉,安文卿看着顾玄弈飘逸的背影,心里多出一份好奇。 顾玄弈停下,在原地等:“还不跟上来?” “……来了来了。” 顾玄弈终究是不敢第一次就带安文卿去太刺激的地方,临到门口,改道去往芊花阁。 芊花阁是一座水上庭园,交织的路径错综复杂,通往不一样的终点,说书、唱戏、杂技……应有尽有。 顾玄弈不打算带路,侧身让安文卿先行:“你第一次来,随便走吧,走到哪便是哪。” 每隔一段路,庭廊上雕刻的纹路就换一种样式,连水中的绿植、水面的浮萍都有些细微差别,安文卿走走停停,跟顾玄弈介绍这些水生草木的名称。 顾玄弈从未认真在意过这些路边风景,安文卿如此侃侃而谈,自然是对这些有过不同寻常的了解,不免有些佩服:“亏你能记下这么多,在我看来,它们长得并无差别。” 安文卿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显露,忙收敛:“只是略有了解罢了。” 顾玄弈见他因此畏首畏尾,伸手轻轻在低垂的脑袋上弹一下:“我没嫌你啰嗦,偶尔听听,倒是觉得怪有趣。你看这株,又是什么莲?” 安文卿一边捂着被弹的额头,一边看向顾玄弈所指,凑近细瞧:“应是‘文君拂尘’。” 前方隐隐约约传来吹奏笛子、点拨琴弦等混杂的裊裊笙歌,顾玄弈立刻明白这条路通往何处,推着安文卿的背加快脚步:“不错嘛,第一次来就能找到这。” 安文卿一脸不明所以,呆呆地被推到前面,很快,就看到前面有人守在岔路口,拦下他们。 安文卿回头看顾玄弈,顾玄弈上前一步,交上双份银子,其中一位守路的小厮才侧开身子做恭请状:“另外两处观台人已满,两位老爷请往这边走。” 紧紧跟在顾玄弈身旁,安文卿好奇询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顾玄弈问他:“你就没听到些什么?” “好像是‘听雨曲’。” 顾玄弈一下子笑出来:“我没让你把曲子都听出来。”他让领路的小厮停下,“替我拿些醒酒汤,前面的路我认得。” 小厮退下,顾玄弈带安文卿来到尽处,圆亭内还有两三个空位,他们自行选择位子坐下,安安静静听水中央小阁里传来的乐律。 美人奏曲,悦耳又赏心悦目。 安文卿欣赏着她们,在安文卿后位的顾玄弈欣赏着安文卿的背影,全程未抬头看过水上小阁楼的舞台。 已经表演过水上舞,原央儿打算去休息,却瞧见今日的观客里有个熟悉的人影,她不大确定,询问自己的丫鬟:“你看那,是不是顾公子?” 丫鬟跑去不起眼的角落仔细辨认,跑回来禀报:“是顾公子。” “他不是不爱听曲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原央儿多注意些时间后就发现顾玄弈似乎并不是为听曲而来,“倒是没见过,是个生面孔,估计是他的新欢。” 披上带帽的黑装,原央儿隐去面庞,悄悄从后道出去,来到顾玄弈背后,坐他一旁。 没坐下多久,顾玄弈便注意到她,侧过脸,明明话是对她说,却不看她:“你今天身上也抹了太多胭脂吧,有点熏鼻。” 原央儿嗔道:“也就你鼻子不好使,谁不觉得我身上香。你好些日子没来,今儿难得来,竟会来看我的舞。” 顾玄弈赶紧撇清:“我来的时候你已经退场。” 低头注意到茶桌上的汤壶,原央儿揭开盖子,闻了闻,再凑近去闻闻顾玄弈身上的味道,笑了:“今天你没喝多少,怎么还点这醒酒之物,都说酒后人容易露真性,你是怕自己醉了吓到谁吗?” 意有所指前面那位还毫无所知的小公子。 顾玄弈义正言辞:“只是普通朋友。” 原央儿挑眉,一脸不信,她看着安文卿,又看看因为她关注安文卿而更显紧张的顾玄弈,心里有了主意。 她起身,脱去披衣,用在场所有人都听到的音量缓缓说:“央儿感谢各位老爷平日对芊花阁的照顾,今日就多舞一曲,聊表心意。” 第183页 说罢,她走到安文卿身旁,这个顾玄弈在乎的小公子还未明白髮生何事,一脸呆若木鸡的表情害她想笑又不能笑,只能忍着:“这位公子好生面生,不如就由公子你帮我开场。” 安文卿下意识看向顾玄弈寻求帮助,被原央儿用衣袖挡住。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也不知说什么好qaq 第109章 卷五:05 原央儿扶起安文卿的手掌, 牵着来到亭边, 让他掌心朝上伸出亭外。 “不要动。”叮嘱完安文卿, 原央儿回头扫视全场,乖巧行礼以示马上开始,经过顾玄弈时,挑衅地勾了勾眉眼,“献丑了。” 她一跃而起, 跳上安文卿掌上, 单足点于掌心,轻轻盈盈定住一个好看的姿势。 安文卿这才发现, 这姑娘竟是裸着玉足, 瞬间烧红脸颊,不敢直视。 原央儿掩唇一笑, 不再逗趣他,翩若轻羽,于安文卿掌心飞去,足尖点在水中浮萍上,芊芊一舞。 安文卿何时见过这样的舞,直直站在原地,显然看呆了。 顾玄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见此, 原央儿展露笑颜,美得如同这满池莲花在这一刻盛开,她终于让顾玄弈吃瘪, 这个从不将她放心上的男人,总是令她心里赌气难受,总算是心情舒畅了一次。 舞还未结束,顾玄弈起身强行拉走安文卿,安文卿步步后退,明显不想就这样离开,奈何顾玄弈走的急,为防止摔倒安文卿只能转身跟上顾玄弈,小步急蹿,满是不解:“弦之兄有急事?” 转弯处再瞧不见原央儿,顾玄弈停下这才转身看着安文卿,安文卿被他的严肃神情吓到,下意识想将已经的手从顾玄弈禁锢下抽走,却被牢牢抓住。 顾玄弈盯着他看,看得安文卿越发不解,甚至是慢慢滋生出一股猎物被猎户盯上无所遁逃的慌张感。 松手,顾玄弈冷静下来,淡淡说到:“你要是还想留在这,就留下,我先走了。” 顾玄弈不等安文卿回復径直离开,安文卿看着他背影,听着身后传来的靡靡之音,飞奔至顾玄弈身旁,自以为想明白顾玄弈如此异常的原因。 顾玄弈在吃醋。 因为喜欢的姑娘故意在他面前和别的男人亲近,吃自己的醋! 安文卿小心翼翼抬头看着明显降下速度等自己的顾玄弈,暗自感嘆,看上去如此潇洒的男人终究是逃不过美人关。 时光荏苒,马驹过隙。 自从跟在顾玄弈身后,安文卿终于能踏足那些家里人和马义不会让自己靠近的地方,倒是见识到许多他以前不曾触碰的人和事,以至于后来顾玄弈带他逛小倌馆,他没有过多的表现诧异。 虽然,那一刻的确是被小小震撼住。 顾玄弈随意坐在一旁瞧着安文卿手忙脚乱的模样,嘴角坏坏上扬,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素白给安文卿倒酒,递到他嘴边,安文卿忙接过,连声道:“我自己来!” 素白给他夹菜,安文卿又慌忙阻止,素白无奈,向顾玄弈投去求助的目光,顾玄弈挥挥手,让他不用再缠着安文卿,素白领意,退到一旁。 顾玄弈不打算让素白离开,要不然,他带着安文卿进小倌楼房间却不让人作陪,而是两人独处一室,要是传出闲话……他不介意,安文卿却不行。 素白轻声询问:“两位公子既然不需要我服侍……” 顾玄弈摆摆手:“就在一旁待着,银子我照给,你今天就当偷个懒。” 素白伏首:“谢公子!” 安文卿来到顾玄弈身边,附耳说悄悄话:“我还以为你今天是带我逛青楼。” 顾玄弈反问:“这里难道不是青楼?”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可惜,我从来不去前院,只喜欢这一方天地。” 安文卿瞧着顾玄弈俊郎的侧脸,对方一脸坦荡荡,这毫不在意的态度让他想明白顾玄弈话里意思,心中倒没什么反感心思,就是觉得——意料之中的意外。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安文卿和顾玄弈已经相当熟识,对待顾玄弈早就不似先前拘谨,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顾玄弈:“弦之对我这般好,是不是因为对我有情?” 顾玄弈心房不自觉颤了一下,他淡淡笑,掩盖住内心的真实:“我若要你,何必等这么久。” 安文卿笑道:“也是,弦之要是真喜欢我,我怕是早已沦陷。” 顾玄弈轻飘飘地询问:“沦陷?子晏对我的评价这么高吗,受宠若惊。” 近在咫尺,安文卿与顾玄弈四目相对:“别人我不知道,弦之你看似做事荒唐,却是最有原则的人,比如……不对朋友出手。” 顾玄弈很好地掩饰住心底的诧异:“子晏竟然偷偷调查我。” 安文卿轻笑,无辜状:“没有偷偷,只是……想多了解弦之,从他们那打听你的过去,我可是光明正大问的!” “你想了解我,自己来问我就好,何必从别人那打听。” 安文卿盯着手中的酒杯,认真说到:“他们说的我只信三分,我亲眼所见的你占一半。” 顾玄弈顺着他的话问:“那剩下的两分呢?” 第184页 “任何人都不会将完整真实的自己暴露在他人眼前,我尚且不会,更何况弦之你呢。这剩下的两分,是你的秘密。” 两人之间早已有一定默契,安文卿说完后顾玄弈不再追问,就将这篇翻过,顾玄弈明白子晏并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样单纯,他只是不太懂男女情-事,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很舒服。 安文卿不喜欢喝酒,手上这杯是素白之前给他倒的,举杯到嘴前又止,就这样举举放放。 顾玄弈看不下去,直接伸手:“不喝就给我。”被拒绝。 安文卿低头看着酒,似是下定决心,将酒杯举到面前,气势磅礴地闭眼仰头,酒杯还未碰到唇瓣,被人夺走,安文卿睁开眼看夺酒的人,只见对方直接喝掉。 酒杯重新回到安文卿面前,顾玄弈略带嫌弃:“不喜欢就别喝。” 安文卿不好意思地偷偷瞄一眼素白:“总归是别人倒给我的,不喝似乎……” “这也要逼自己,你迟早被不懂拒绝的自己拉进两难的境地。” 安文卿只能嘆气,左右张望,仔细观察这里的房间,觉得和一般的客栈房间并无不同,床那边的方向被屏风挡住看不到,起身走向那里。 顾玄弈拉住他衣角:“别去,你不会想看的。” 不解:“怎么了,和普通的床榻有何不同?” 顾玄弈看着他,一脸“你明知故问”:“这里是寻欢作乐的温柔乡,你说呢?” 安文卿就是觉得好奇,他看到素白坐在角落靠着墙闭目休息,顾玄弈只顾着喝酒,于是问:“你带着我来这却又不寻欢作乐,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玄弈愣住,低眉,神情有些恍惚——对啊,为何呢? 趁着他失神,安文卿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偷偷往屏风那边走,不等他走到那,房门突然被人暴力推开,惊得三人同时看向门口处。 马义一脸怒容,目光很快锁定在安文卿身上,急步进入房间拉着安文卿往外走。 素白站起乖巧立在顾玄弈身后,顾玄弈本想上前阻拦,半起身又坐下,那两人这会儿工夫早走远,自嘲一笑,顾玄弈吩咐素白:“给我弹首清心的曲子。” “素白这就去取琴。” 房间里只剩下自己,顾玄弈喃喃自语:“为什么会想带他来这种地方呢……” 一路被马义拉出烟花之地,安文卿没挣扎,只是回头看顾玄弈有没有出来,但看了许久也没瞧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马义一回头就看到安文卿同样回头望着,以为他还在留恋那里,怒火更盛。 狠狠一甩手,马义气愤:“他怎么可以带你去那里!” 安文卿整理被马义抓乱的衣袖,倒是淡定:“为什么不可以,你们都可以去,我和你们一样都成年了。” “可,可那里是!”马义说不上个理所然来,“反正你不能去!” 不理解为何马义会这么生气,安文卿上前帮他顺顺背,无奈:“合宜哥哥总是把我当小孩。” 马义怜惜地看着他,眼中有情,可惜安文卿看不到,就算看到也看不出来,马义说:“污秽之地,不适合你。” 安文卿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来时路。是人,就有欲,他只是个普通男子:“合宜,就算你不喜欢这里,也不用如此贬低这里。我不信……”回头看他,“你没来过。” 马义别开视线不敢正视:“我只是不希望你被玄弈带坏。”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纯洁无欲,如果来这里就是你所说的‘坏’,那我本来就是坏的。”看马义被一脸被自己吓到的表情,安文卿长嘆一口气,“好啦,我知道合宜哥哥是为我好,我这就回家。” 面前这个人果然还是自己的文卿,马义安心几分,想亲自将他送回府,安文卿摇摇手拒绝,他想趁着走回安家的这段时间好好想清楚一些事。 第110章 卷五:06 安文卿走了, 马义转头回去找顾玄弈, 再一次照顾都不打直接冲进房间。 顾玄弈冷淡抬头看他, 哼哼:“你就不怕我正在办事?” “……我没想那么多。”马义气势立刻弱下来,原本是生气,降低成现在的埋怨,“你怎么将人往这领,你带他去别的地方, 听曲看美人什么我都不跟你计较, 可是你怎么越来越过分,这种地方也带他来!” 顾玄弈偏过头, 嘴角似乎有一丝嘲讽的笑意:“计较?你拿什么身份和我计较。他不是稚儿, 不需要你如此小心呵护;更不是天上仙,沾不得人间烟火。” 马义被呛得如鲠在喉, 咬紧牙关,扯扯嘴角硬是挤出一点笑容:“你看得这般通透,难道还看不出我对他的心思。” “哼。”轻轻一声,像是错觉般,顾玄弈低头摸索着自己手上的酒杯,正是安文卿之前用的那杯,“你该谢我,而不是怪我。” 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 马义笑了,真实的笑,因为被气到:“谢你?” 顾玄弈:“你这么护着, 还想等着他自己琢磨自己开窍发现你对他的情意?我今天带他来,至少探出他并不反感男人。你总这么藏着掖着,等他娶妻生子,估计也不懂你曾对他抱着这种心思。” 第185页 马义被说的哑口无言,暗暗思忖顾玄弈的话,多少有点道理,可又觉得分明就是荒唐言,一时拿不定主意,再看顾玄弈时,明显有了动摇:“他当真和我们一样?” “我没说他和我们是一类人。”顾玄弈对待马义的态度总是这么冷淡,但今天似乎更显疏离,“我只是告诉你,他不厌恶。” 然而马义哪里听得进去,他知道自己有机会后满脑已被喜悦沖昏,开心地同饮几杯酒,直到准备离去之前,突然问:“玄弈,你不会与我争吧?” 顾玄弈抬眸,今天第一次拿正眼看马义:“不会。”因为清楚明白马义和安文卿不会走到一起,而自己……不能打破和子晏如今这层关系。 得到顾玄弈口头允诺,马义欢天喜地离去,仿佛安文卿已经註定会和他修好。 房间里只留下素白还在陪着他,顾玄弈突然没了饮酒兴致,手上还把玩着酒杯,杯口那一点点似乎触碰过安文卿的唇瓣,只是未曾倒进去半滴酒。 他问素白:“我有多久没来过这里?” 素白仔细想想,只能给个模煳答案:“小半年了。” ……亏我忍得住。顾玄弈轻轻一嘆,似乎有些懂得自己的心。 不知不觉间又过了数日,这天阴雨绵绵,一改往日的晴空万里,夹带着令人不安的情绪。 顾玄弈本来约了朋友在茶楼见面,久久没等到那人便决定离开,油纸伞撑起,撑起一片隔绝细雨的天地。 想起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没有去过马义府上,今天不知怎么来了兴致,顾玄弈转道,慢慢走向那个方向。 马义家隔壁就是安家。 顾玄弈等在门口,让马义家下人去通报一声,僕人回他:“少爷刚刚出门去郊外新宅,现在不在府里。顾少爷还是改日再来吧。” 顾玄弈点点头:“今日我来找他一事,不必跟他提及。”他只是现在想跟马义聊一聊,过了今天,他不一定还想跟马义见面,走之前随口多问一句,“他一个人去的?” 僕人告诉他:“是和隔壁的安少爷一起。” 散漫的眼眸在一瞬间变得认真,顾玄弈转身离开,扭头便在城门口租了匹能日行千里的良驹,撑着伞一路往记忆里的方向奔去。雨渐急,疾驰的风使他抓不住手中的伞,随手扔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赶去那里,莫名有种慌张的感觉,心底深处像是有个声音告诉他,如果不抓紧,他会后悔。顾玄弈只是依稀记得有人跟他说过马义在郊外建了一处小屋,为今后夏日避暑所用,不清楚新宅具体所在方位。 模煳的雨帘中,传来一声马儿嘶鸣,顾玄弈立刻掉转方向,被他操控的骏马朝着那边飞奔,很快便瞧见一处院落。 马义的马夫正在马厩中打盹,浑然不知有人闯入。 顾玄弈看到门上灯笼的图案,确认这里就是马义的新宅,弃马而下,径直推开紧闭的门扉找人,所幸这宅子不大,很快就找到两人所在的屋子。 马义进一步动作被突然闯入的顾玄弈打断,他看着浑身湿透的顾玄弈,颇有些惊吓:“顾玄弈,你?” 顾玄弈视线直接越过马义看向安文卿,安文卿脸颊微红似有醉态,身上的衣物还是完好状态,顾玄弈稍稍放下心,抹了一把脸,满脸的水。 马义将人往外推,使眼色:“隔壁房间有干净的衣物,你换上后就离开,我还有事要办。” 顾玄弈不动分毫,甚至更往屋中走,随手用桌上倒扣的干净杯子倒了杯酒解渴,马义立刻抬手阻止他喝,顾玄弈看着马义抓着自己手腕的手,顺着看向酒杯里干净剔透的液体:“酒里,有东西?” 马义心虚松手:“……没有,这就是普通的酒,我只是觉得你浑身湿透不该喝酒解渴,免得生病。” 顾玄弈表示马义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盯着马义的脸,马义心虚别开视线,只能任由顾玄弈喝下那杯酒。 “你还说里面没放东西?”久经青楼烟花场所,对这些催-情-药自然熟悉,顾玄弈看向安文卿,“我要带他走。” 马义挡住他不让他靠近安文卿:“顾玄弈,你什么意思?” 顾玄弈推开他:“喜欢他就大大方方告诉他,用这种下三滥手段逼人就范,有意思吗?” 马义咬牙怒道:“我本就打算告诉他我的心意。酒里,我只放了一点点,如果他对我无情,这点量根本没有作用。” 顾玄弈没理他,直接问安文卿:“你是想留下来还是跟我走?” 醉态尽显,安文卿勉勉强强抬起头,看着顾玄弈,忽然绽放一个笑容,朝顾玄弈伸出手。 顾玄弈嘴角不自觉上扬,握住那只手,顺势拉起安文卿将他搀扶在怀里:“你的那些话,等他酒醒了再跟他讲吧。马合宜,别让我看不起你。” “你!”马义握紧拳头,想上前阻止又不能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顾玄弈带走安文卿。 安文卿靠在顾玄弈肩上听着雨声,呢喃:“下了好大的雨。” 顾玄弈这才意识到,自己已被淋湿倒不在意再被淋一遍,但安文卿可不能淋雨,看着滂沱大雨,一时踌躇。 第186页 安文卿像是知晓他的为难,突然一股大力挣脱开顾玄弈然后跑进雨里,一边淋着雨一边回头笑着看他:“我们一样了。” “……我不跟醉鬼计较。”顾玄弈同样踏进雨里,“走吧,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程花的时间更短,顾玄弈生怕安文卿淋多了雨会生病,安文卿趴在顾玄弈背后,身旁的建筑已是家附近,他攥紧顾玄弈腰间的衣服,低声:“我不想回安府。” 顾玄弈无奈,停马于安府门前,转道。 将人带到自己家里,顾玄弈让下人备好热水和姜汤,让安文卿先沐浴更衣。 安文卿泡在浴桶内,望着屋顶发呆,这里是顾玄弈的房间,摆设和装饰处处透露着屋主人的品位与品性。 悠悠一嘆。 他没醉,真的没醉,只是不善喝酒,酒气浮在脸上让人觉得他喝醉了,其实脑子清醒得很。 察觉到马义带他去那里另有所图,他故意装醉不再喝那酒,正在想怎么脱身,顾玄弈来了,来带他离开那里。 两人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原来顾玄弈早知道马义对他心存那般心思,只是不说,不过倒算顾玄弈有良心,没让马义得逞。 洗尽一身雨水,安文卿穿好亵衣,慢悠悠趴在整理好的床铺上休息,他穿的是为顾玄弈量身定做的衣服,新的,但被褥却不是,满是顾玄弈身上的味道。 安文卿埋首此间,竟觉得自己似乎真要醉了,飘飘然、晕乎乎,他抬手用手背扶额,自己的体温似乎有些高,怕不是真因为淋雨而感了风寒。 顾玄弈敲门,安文卿弱弱地回应:“进来吧。” 命人将浴桶抬下去,顾玄弈来到安文卿身侧,察觉到他的异样,赶紧把姜汤端来给他喝,安文卿知道是为自己好,乖乖喝掉。 顾玄弈替他盖好被子:“先睡吧。明日要是还是这副状态,我带你去看大夫。” 安文卿浅浅“嗯”了一声。 顾玄弈做完这一切就准备离开,安文卿的手拉住他衣角,顾玄弈停在那,看着整个人都缩在被中的安文卿:“这是何意?” 第111章 卷五:07 安文卿回答不上来, 他只是下意识不想顾玄弈走, 犹豫着松开手, 没说话。 顾玄弈临走前告诉他:“我就在隔壁,哪里不舒服就喊我。” 安文卿在被褥里转了个身背对顾玄弈,算是回应,顾玄弈也不多待,离开时顺手关门。 新的热水已烧好, 顾玄弈安安逸逸泡着热水, 洗去一身疲惫,正要起身穿衣, 房门被大力推开, 灌进一阵冷风。 安文卿站在门口,看到顾玄弈这副赤身裸体的样子竟不避嫌, 顾玄弈扯过一旁的衣物随意遮了遮下-体,看着傻站在门口的安文卿,颇有些头疼。 ……不与醉鬼计较。 “快去躺着,非要生病了才肯安静下来吗。”顾玄弈无奈赶人,刚走到安文卿面前,人就扑进他怀里。 安文卿说:“被褥好冷。” 对方的身体明明在发烫,顾玄弈被安文卿身体传递过来的温度吓到:“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不去。”安文卿呢喃,“我没有那么娇贵, 淋点凉雨而已。” “你的身子很烫。”顾玄弈探探安文卿额头温度,有些偏热,却不像身体那么夸张, 心下有些奇怪,将人掰开仔细看脸色,恍惚明白了原因。 安文卿站在那,后面的冷风一阵一阵,他衣衫单薄,似在微微发抖,顾玄弈只好先将房门关上,隔绝了冷风,也隔绝了被人看到的风险,安文卿看着他的背影,说:“那被子里都是你的气息,我一闭上眼,脑海里便满是你的身影。” 身形一顿,顾玄弈保持着关好门的姿势,迟迟不肯转身面对安文卿。 安文卿继续说:“我是不懂情爱,直到刚才合宜哥哥向你坦白,我才知道他的心思,我还以为……”他把我当弟弟,才会那么照顾我。 轻轻靠在顾玄弈背上,额头贴在上面,安文卿轻声问,“你呢,你又是怀着什么心思才对我这般好?” 顾玄弈张口欲言,又止,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按常理说他应该明言拒绝,可是那违背他的本心。 “我看不懂,也看不透,你不要让我猜,大大方方告诉我。”话说到这个份上,安文卿笃定顾玄弈懂他的意思,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应,无奈嘆息一声,“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就当……我没来过。” 落荒而逃。 关上房门,安文卿背抵着门扉,缓缓坐到地上环紧自己,觉得自己真好笑,不过是有个马义看上自己,竟以为自己真有什么姿色,能得到顾玄弈的倾慕。 他那样的人,若是喜欢,怎么可能隐忍不说。 自己呢……这么不管不顾跑去主动诉情,怕不是真的得了风寒,烧坏了脑子才会做出的鲁莽行为。 没等安文卿掀开被角躺进去,门开,人影瞬间逼近,将他一下子压倒在床榻。 “……弦之?” 没来得及说第三个字,微张的唇瓣被对方封住,生平第一次与人唇齿相触,安文卿呆了呆,很快回神,不甘示弱。 第187页 一吻罢,顾玄弈捧着安文卿的脸,对上他的眼睛,肃静认真:“你真的想好了?我这条路,可不好走。” 安文卿抬手描绘顾玄弈的眉眼,望进他眼底:“文程才是家里所有人的希望。这条路难走,却不是不能走。”安文程,是安文卿次母之子。 顾玄弈不再说什么,急匆匆去关好门窗,返身就将人紧紧抱在怀里,耳鬓厮磨。 安文卿被他的热情吓得退缩几分,顾玄弈按住安文卿的手腕,贴耳轻语:“子晏,你已经跑不掉了。” 雨下了一天一夜,时急时缓,次日清晨,又恢復细雨绵绵。 安文卿穿好已烘干的前日衣物,抬眸看着还懒在床上的人:“我回去了。一夜未归,希望父亲不会追问太多。” 顾玄弈将人拉回床边,抱着他偷香窃吻,安文卿觉得太过腻歪,一掌别开顾玄弈的脸,不想对方退而求其次,细细碎碎地在他掌心落下数吻。 眼看安文卿要发火,顾玄弈及时停下自己的行为,帮他想好说辞:“你就说和朋友挑灯夜读,一晚上都在钻研四子书。” 安文卿问:“和你?若是父亲问我跟哪个朋友这么用功,我提起你,谁会信。” “周逸,我会跟他打好招唿,就算你父亲亲自去问昨晚你是不是在他家,也保证妥当。” “……哼。”安文卿放松下来,靠在顾玄弈怀里,“那他要是问我这一晚我有什么收穫。” 顾玄弈咬他耳朵,呢喃:“如实相告,受益匪浅。” “不正经。”安文卿悠悠一嘆,“好了,我该走了。” 顾玄弈放人离开。 安文卿回到家,安父随口问了几句,安文卿的回答从善如流,安父让他下次别再彻夜不归,也就放他回房。 在自己屋内,安文卿无事可做,翻来书籍又看不进去,坐在书桌前发呆,呆了一个时辰左右,他终于鼓足勇气起身一路来到马府前门,看着紧闭的大门,依旧是没有足够勇气去找马义说清楚、问明白。 马义出来时,只看到离去的撑伞背影。 一连几天,安文卿既没有与顾玄弈见面,也没有和马义再有交集,安静待在府里,分外用功读书。 顾玄弈和马义倒是因为同一个朋友的邀约碰上一面,明眼人都能看出俩人之间的不对付,不过,相比较于马义的闷闷不乐,顾玄弈的眉梢都是喜色,满是掩藏不住的春风得意。 马义没想那么多,只以为顾玄弈在故意惹他生气,板着脸不搭理他,也不往他那边看,全当不认识。 又过了几日,从外城来了位有名气的先生,众人纷纷上门拜访,以至于先生暂住的严家别院门庭若市,先生放出消息,会在隔日开课,有兴趣的都可来别院听他小言几句。 马义正愁找不到合适机会与安文卿见面,好将那日的一切解释清楚,安文卿好学,肯定会来严家别院见这位先生,那日一早便在安府门口等候,这样便能与安文卿同行,奈何等了半天,眼看时间就要错过也不见安文卿出来,才从安家下人那得知安文卿早就不在府上,许是一早就从后门出发前去严家别院。 紧赶慢赶总算在开课前到达,偌大的别院里早已人满为患,幸好有好友替他留了位置,马义才能避免站在最后的尴尬。 马义坐下后,就开始寻找安文卿的身影,身旁的好友知晓他的心思,替他指明方向:“在那呢,和玄弈坐一块儿。”马义冷下脸色。 安文卿听得认真,顾玄弈知趣,没在这样的场合下对安文卿做出逾越的举动,安静又安分地陪安文卿听那先生讲课,虽然他对这此毫无兴趣。 直到散课,顾玄弈才敢趁着人多,无人注意时偷偷摸了一把安文卿的腰,贴着他耳朵说话:“你故意冷落我这么久,也该给我送点甜头了吧。” 安文卿扯了扯顾玄弈衣袖,他在前面走,顾玄弈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等身边的人不再像刚才那么多,安文卿停下脚步与顾玄弈面对面:“弦之生性风流,不吊着你点,我怕你会很快就对我不感兴趣。” 顾玄弈没想到他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被逗笑:“我竟不知道你这么爱开玩笑,多日不见,你当真不想我?” 安文卿直直地看着他,低头一笑:“走吧。”俩人并肩行走,慢悠悠聊着些这几日各自的事,来到目的地,安文卿觉得莫名眼熟,“这里?” 顾玄弈笑:“怎么,只是夜晚变成白日,你就不认得这里了。” 安文卿自然想起这是哪里,只是奇怪:“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因为你不知道,我曾在这暗下过决心。”再来此地,顾玄弈颇有些感概,找了块适合落座的巨石坐下,眼中的风景有湖也有人。 安文卿随口:“那时候起就想着拉我下水?” “不,你想错了。”四下无人,顾玄弈将安文卿拉至自己身边,安文卿扫一圈没发现有外人,直接坐在顾玄弈腿上,顾玄弈微讶,“你不怕被人看到?” “有人来我自然会起来,石头那么硬,哪有坐你腿上舒服。”安文卿故意动了动,寻一个舒服的姿势,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你刚才说我错了,那你那天晚上到底下过什么决心?” 第188页 原以为自己得了个清纯可人儿,没想到却是个磨人的坏傢伙,顾玄弈环紧抱着安文卿腰的手,坦诚告知:“我在劝告我自己,不能对你出手,不能将你拉进我的世界。” “……嘁,骗子。” “???”顾玄弈何其无辜,“是你自己自投罗网,自己撞上来的猎物,我岂有不收之理。” 第112章 卷五:08 “既然不想, 远离我不就好了, 明明自己总是藉故接近。弦之, 你若不想见我,这偌大的城,怎么偏偏在我家附近晃悠,让我一次又一次看到你。现在仔细想来,你一步一步让我接近你所在的那面生活, 不就是在设一个引人入坑的陷阱吗。” “所以你这些日子避而不见, 是后悔了?” “……我要是真后悔,现在就不会陪你到这来。”安文卿略有失神, “我只是在想, 我们今后该怎么相处。之前和你在外面,因为我们之间本就没什么, 倒还能坦荡荡不用在意旁人,可现在……我会心虚,演不出你我仍旧只是朋友的感觉。” “那就不用演,他们早晚都会知道。放心,我那些朋友自有分寸,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我们的事,只要不闹到明面上去,不会满城皆知, 更不会被你家里人知道。” 从湖另一头吹来的风带着不知名的花香,安文卿很想直接脱口而出:“那将来呢?”止在喉咙口问不出来。 脚步声。 安文卿立刻移坐在一旁,别过脸看着湖面默不作声, 顾玄弈不在意来人是谁,讨好似的贴近安文卿:“怎么生气了啊?我哪里说错惹你不开心。” “没有!”赌气般推开顾玄弈,安文卿看着出现在视野里的人,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合宜哥哥。” 一听到安文卿这么称唿马义,顾玄弈脸上的神色就不好看,心中暗暗吐槽:怎么不见你叫过我弦之哥哥。 马义见惯他这几日的春风得意,一时竟被这黑脸唬住,震慑在原地没有继续靠近,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文卿,我有话要对你讲。” 今天出来,主要还是想跟顾玄弈多待一些时间,安文卿推託一日:“我还有些事要与弦之说,明日吧,明日我亲自去你府上,什么话都在明天说清,好吗?” 马义迟疑,就在他迟疑的这会儿时间里,顾玄弈起身,拉住安文卿的胳膊:“你托我找的典籍我已经都帮你寻到,今日出门急,忘记给你带出来,你要拿就现在跟我一起回去,我可不会改日亲自送到你府上去。” 说罢,微微用力,将安文卿强行拉走,安文卿只好对着马义歉意笑着。 “诶?”马义还想挽留,顾玄弈冷刀子般的眼神就杀过来,将他定在原地。 这顾玄弈,越来越过分!马义咬牙,万分不情愿地离开。 一路被顾玄弈带回家,安文卿有些担心:“我总来你家,是不是不太好?” 顾玄弈原本关门的手一顿,停下动作:“任谁也想不到我们会这么明目张胆,反倒避免了闲言碎语。不过,既然你这么怕,我就把门开着,省得引起旁人怀疑。” 安文卿被他的不要脸震住:“你……!” “怕什么,你不过是来我这取几本书,有什么见不得人。”顾玄弈一把搂住安文卿的腰,心里已是迫不及待,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无事的态度,“还是说,你心里想着什么,见不得人?” 安文卿生怕被顾玄弈府里下人不小心撞见,一时赌气:“书呢?哼,这个藉口,你把书给我,我立刻就走。” 不敢再逗安文卿,人要是真走了苦的还是自己,顾玄弈直接将人扛在肩上就往床榻那边疾步。 安文卿:“!” 天旋地转的滋味不好受,幸好倒在床上时是顾玄弈在下面,安文卿趴在他身上,只觉得全身的架子都散了,期期艾艾:“你真不怕被人撞见我们私会?” 顾玄弈笑嘻嘻地看着他:“那就要看子晏能不能不出声,上次外面有雨,雨天时候僕人们本就不会随意走动,所以雨声勉强能掩盖住,今天……” 安文卿脸一红,全身发烫:“这,这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住。” 不安分的双手早已乱来,顾玄弈脑子里想着下一餐:“下次,我们去个无人的地方。” 安文卿解着顾玄弈的衣物,听到这话,忍不住挑眉:“我还没同意今天跟你……” 不等他说完,顾玄弈翻身将他压在下面,两人的位置瞬间颠倒。 安文卿的髮髻不知何时被顾玄弈解下,这一动,乌黑的髮丝散落一床,衬得美人儿更加娇艷动人,顾玄弈喉结滚动,俯身打算以吻解渴,被安文卿抬指拒绝。 食指指尖按在顾玄弈双唇之间,安文卿用下巴指指门的方向:“不关门就不关门,你好歹把屏风拉上,我可没有被人看尽床笫之事的习惯。” 顾玄弈起身去摆好屏风,顺手想解了帘子,被安文卿叫住:“这个就算了,过于欲盖弥彰。” 明明是个新手,之前那次顾玄弈能明显感觉出安文卿的无所适从,可今天这副样子,靠在床头一脸浅笑凝视自己的人诱人十足,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将顾玄弈的心抓得死死,再挣脱不能。 第189页 “这几日,你是不是偷看了些什么不该看的书?” “你……猜?” 良辰苦短,莫辜负这情意正浓,恰好贪欢。 翌日,安文卿果真没有食言,亲自登门拜访,马义挥走下人,带着安文卿两人独待后院。 廊下石桌上,有安文卿喜欢的糕点和清茶,看到马义准备得如此齐全,安文卿颇有些无奈:“合宜哥哥费心了。” “没费什么心思,不过是些寻常吃喝。”马义等安文卿坐下后才落座,瞧着他,“我们有好些日子没这么面对面坐下闲聊了。” 安文卿只是笑笑,和马义之间的事总该了结,就开门见山牵起话头:“昨日,你说有事要与我谈,何事?” 马义本想着先闲聊一会儿再谈那些事,没想到平时乖巧懂事的人今天这么直愣,呷一口茶,脑海里组织着话语,斟酌字句:“那日我带你去新居,是有些真心话想跟你说,唉……没想到你喝了一点酒就醉了,那些话就没说出口。” 安文卿不能告诉他自己那天只是装醉,犹豫着说出:“那天的事,我……大概都还记得。” 听安文卿这么一说,马义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这不是他事先想好的流程,他看着对面的安文卿,对方一脸淡然毫无异样,心中似乎隐隐明白些,却又不肯就这样轻描淡写地一揭而过,他没办法当没发生过。 事已至此,只能搏一把,马义解下自己随身玉佩,下定决心后将它推至安文卿面前:“文卿,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已经明白。” 安文卿低头无奈一笑,他拾起那块玉佩,放在掌心:“玉,是块好玉。人,也是个好人。”起身走到马义身边,马义见他靠近忙站起,脸上的笑容刚出现就凝聚在嘴角,安文卿半蹲下身子,替马义将玉佩系回腰间,“这么好的玉不该浪费在我身上。” 被如此直接拒绝,马义颓然坐下,在安文卿转身要走回原位时拉住他,近乎哀求:“为什么?” “这种事,哪有什么原因。” 马义只好松手,视线里扫过一抹熟悉的白,他伸手拽住安文卿腰间别着的玉佩,看清上面的纹路,颤抖:“这是……这是……” 安文卿本就是有意让马义看到这块玉佩,马义已经注意到玉佩,就收起来藏好,低眉敛目:“不过是块普通的玉石而已。” “这分明是顾玄弈平日里时常随身佩戴的那块!”马义激动起身,虽然早就怀疑两人的关系过分亲密,但心里怀疑是一回事,真知道又是另一回事,“你和他?” 安文卿打断他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看破,不必说破。合……合宜哥哥,只要你愿意,你还是子晏的合宜哥哥。” 今天的“合宜哥哥”分外难以说出口,昨日顾玄弈不知哪里来的醋意,逼着自己叫他“弦之哥哥”,一次不够,硬是让自己对“哥哥”二字产生牴触心理。 马义心里多少还是不肯相信安文卿已被顾玄弈拐跑:“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明明是我先……” “先什么?是我自己先发觉我喜欢他,跟他无关。”安文卿思来想去,又加上一句,“若真要说出原因,一直以来我多少都有点感觉,你和他看着我的眼神和别人不同,每当我回头去寻这种被人盯着的视线来源,你总会错开视线,而他,会淡定和我对视。” 感觉现在已经和马义聊不下去,安文卿准备离开,“我还有事,就不再多待了。”赶紧落跑。 马义无法对安文卿心生怨气,所以把错都甩给顾玄弈,对方明明早就知道自己喜欢安文卿,却一边口口声声说不会争,一边又若无其事地背着自己与安文卿暗通款曲。 实在无法咽下这口气,马义这就出门去找顾玄弈,势要问个清楚。 第113章 卷五:09 楼外楼, 顾玄弈正和方见歷一同用餐, 小二看到马义怒气沖沖地进来询问顾玄弈的位置便知道要闹事, 一边拖延马义,一边让另一个小二去偷偷通知顾玄弈他们。 顾玄弈表示自己根本不慌:“让他上来吧。”小二见他同意就下去通知另一位不用再拦着,顾玄弈转向方见歷,“你要留下?” 方见歷幸灾乐祸:“有好戏看,为什么不留下来看。说实在的, 大家都看出来这些日子你和马义关系恶劣, 你到底做了什么害他这么怨你?该不会……”方见歷猜想是不是顾玄弈对安文卿出手才导致马义心生不满,又不敢确定。 说话间马义已经气势汹汹来到两人面前, 顾玄弈还在泰然自若地用餐, 马义夺过顾玄弈的筷子,用力拍在桌上:“顾玄弈!” “怎么了?”顾玄弈抬眉看一眼他, 低头喝汤,“你找我也没用。” 子晏说过会和马义说清楚,省得他还心存希望,现在马义这一脸怒容,应该是子晏已经跟他讲明白和自己的关系。 “你有那么多选择,为什么偏偏要抢我喜欢的人?”马义真想一拳砸向那张欠揍的脸,极力克制着,“你说过你不跟我争, 既然说到就要做到,如果做不到,干嘛装出那副样子, 欺骗我很有趣吗?!” 第190页 顾玄弈明白,这时候他无论怎么为自己辩解,都无非是变相炫耀,只能另闢蹊径:“你是家中独子。” 因为是独子,更因为是孝子,无论马义有多喜欢安文卿,这两人若是在一起,那么两人的结局早已註定,方见歷和王生就是例子。 马义自然听懂顾玄弈这短短六个字里的意思,哂笑:“那你呢?你就能陪他终老?顾玄弈,你虽然不会被家里人安排婚事,可你别忘了,之前,哪个人在你身边能待超过一年?说的好听点,是多情,可在我看来,你薄情至极。文卿在你身边,你又能爱他多久!如果他终究要被你抛弃,你不如把他让给我,我会对他千倍百倍的好,至少,我不会再爱除他之外第二个男人!” “说够了吗?”顾玄弈扯扯嘴角,面上已有不悦,“你既然觉得我会很快厌倦他,既然你觉得你能陪他那么久,那你急什么?嗯?” “你……” 顾玄弈冷冷淡笑:“等我厌了,到时候他伤了心,不正好给你机会,你的关、怀、备、至,或许能让他在那时候对你敞开心扉。” 马义怒:“顾玄弈!这种话你都说的出口!” “我为何不敢说?我承认,我现在不敢承诺能爱他一辈子至死不渝,但,我此时此刻就是喜欢他,而他爱的同样是我。就算你今天在我这口头上讨得多少便宜,也改不了这个现实。” 方见歷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决定留下来看戏是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悄悄准备熘走,可他刚一动,就被马义发现。 马义这才意识到屋里还有一人,正被怒火沖昏头脑,看见方见歷,他不管不顾说出那些本该藏在心底不能说出的实情:“我和见歷都是你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凭什么你能为了他的感受拒绝王生的示好,到了我这,你明知我喜欢文卿,却仍要对他下手!” 方见歷怔住,顾玄弈皱眉:“马合宜!别说了。” “我偏要把当年你那点事都抖落出来,见歷,你可知,王生爱的从来都不是你,是他!”马义嘲讽笑着,“瞧瞧我们的顾大公子,多有魅力,这天下就没有他得不到的人。王生喜欢他,三番五次地直接自己跑他床上,他知道你喜欢王生,即使人都洗干净送到他面前了,他也没碰。拒绝多了,王生也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一时赌气才转头对你投怀送抱,亏你一直以为是自己的真情打动了人家,到头来,不过是因为有人不要,才勉强让你捡了便宜。” 顾玄弈沉下脸色,愠怒:“马合宜,旧事重提有什么意思!” 方见歷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马义,盯着顾玄弈的眼睛,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顾玄弈沉默不语,然而这已经是承认的表现,方见歷扯了扯唇角,终究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所以他才会对我这么无情,说断便断,原来他和我在一起,不过是想多在你面前出现,怕是还奢想着能让你心生悔意。” 如果王生一开始就能和顾玄弈在一起,怕是就算被他父母打断腿,也仍会拒绝那亲事。 现在细细想来,从前那些的美好记忆里,王生的眼总是在顾玄弈身上飘忽不定,总爱数落玄弈的不是,却恰恰证明其心里在乎玄弈。 此刻不想再看到顾玄弈,方见歷努力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不想要自己以一个彻底的失败者面容离开,转身离去。 顾玄弈只能任由方见歷离开,他虽扪心自问亦问心无愧,可王生和方见歷之间那段孽缘,也的确是因他而起。 “你满意了?”顾玄弈嗤笑一声,“你拿他两举例,难道还不明白其中缘由?我本就不喜欢王生,他对我心生爱慕与我何干。马义,你自己追不到人,把气撒在我身上,我无话可说,毕竟我的确有不对的地方,可见歷从头到尾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把他扯进来做什么!” 马义哑声,怒火渐渐平息下来后才逐渐恢復理智,开始后悔刚才的冲动。 事已至此…… 马义势弱:“这样也好,省得他被你和王生矇骗一辈子。” 顾玄弈从来都不太喜欢马义,听到他说这话气到发笑:“好,很好,你那么爱听真话是不是,那我就告诉你,我的确有在照顾你的面子,一直不敢跟他表露心迹,是子晏自己,明白你对他心存爱慕后举一反三,察觉到我也对他有情。那天他根本没喝醉,他只是想躲你,也就是在那天我带他离开以后,他主动向我示情。我本就喜欢他,干嘛为了他根本不喜欢的你而推开,所以。” 话不说尽留有空白,可是这空白里的韵味,比直接说出来更让人浮想联翩。 马义脸色发青。 顾玄弈低眉耳语:“从一开始,我就不必跟你争,因为你没有这个资格。”摔袖,走人。 这一日过后,小城里的日子似乎从此波澜不惊起来,三人各自避着彼此,方见歷想明白顾玄弈未做错事,却仍过不了心里的那层隔阂。 安文卿从顾玄弈嘴里知晓这事,心生歉意,好似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若非他故意与马义摊牌,马义也不会因此生气去找顾玄弈,更不会让方见歷知晓过往实情。 顾玄弈食指与大拇指屈成一个圈,轻轻弹了下某人蹙眉的脑门:“跟你无关,要是你都需对此负责,我岂不是要罪无可赦?”他微微嘆气,“仔细想来,我也有错,王生对我心有怨言而故意撩他时,我就该跟见歷讲明。” 第191页 安文卿不贊同:“你怎么跟他说?方兄那时候刚陷入爱里面,哪里听得你那些话,你要是跑去跟他说什么,‘王生不爱你,他爱的是我’,谁信?怕不是要觉得你玩笑开的太大,太自恋罢了。” 安文卿继续给顾玄弈解释,“就好像我们三人,我现在和你在一起,若是此时合宜跑过来告诉我,你爱的不是我,是他,只是为了令他生醋吃味才和我在一起,你觉得我会信吗?” 顾玄弈嘴角僵在那,微微抽了抽:“这不是事实。” 安文卿笑:“但是对于当时的方兄,不就是这样,你觉得这事荒唐不现实,他同样会觉得王生因气你而和他在一起是个荒唐事,不可信。” “我赢了。”顾玄弈落下最后一颗棋子,棋面上,安文卿已再无落子之地。 明明之前是自己优势,安文卿看着这大好的局面被自己下成满盘皆输,生气:“你故意?”故意谈起这些事引得他分心。 顾玄弈坦然承认:“下棋如用兵打仗,兵者,诡道也。” 安文卿觉得生气,又觉得好笑:“就知道耍这些阴谋手段。” “阴谋虽阴,能将人虏获便是好手段。”顾玄弈将安文卿拉入已经怀中,在他额头落下一吻,“下次不会了。” “哼,还敢想着下次。” “不敢,不敢。” 察觉到一股令人心生寒气的视线,顾玄弈朝房梁看去,只见一只不知名的黑羽小鸟待在樑上,正看着他们,眼睛透着一丝血红的寒芒,正想仔细看清楚,黑鸟张开翅膀飞走,只一会儿便不见踪影。 注意到顾玄弈盯着上面发呆,安文卿看向他视线所在的方向,只看到并无任何异样的房顶,觉得奇怪:“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顾玄弈回神,转移话题,“要不要再下一局,好好下。” “好吧。”安文卿坐回原位,重新整理棋盘。 墨色赤眼鸟飞了很久,从顾玄弈府上一路北上,它的速度很快,常人的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到高速飞行下的它,最终在一个繁华城中宅院落脚,盘旋在一个豪华镶金鸟笼上方,“喳喳”叫着,等待餵食。 身穿墨色华服的男人从屋内阴影处走出,伸出食指让鸟停在他手指上,轻抚鸟头。 作者有话要说:  顾念晏真正的主子现身惹! 第114章 卷五:10 入冬后很快来了第一场大雪, 银装素裹着整片天地, 这是安文卿在这里待的第一个冬天, 分外寒冷。 顾玄弈逃得过家里的催婚,却逃不过子承父业,逐步接手家里的产业变得忙碌起来。 刚从茶楼出来,就被外面的寒风冻到收回迈出去的腿,身后过来一人, 将自己的裘衣披在安文卿身上, 安文卿回头,是马义。 马义护着安文卿, 替他挡住寒风:“最近过得如何?” 安文卿的脖子差点完全缩进披风里, 在凛冽冬风里瑟瑟发抖:“还好,像我们这样的寻常人家, 日子不就那样吗。” 马义出门在外一段时间,今天刚回来,不巧就在这里遇见,本就是同路,安文卿不好推辞,便与他一同回去:“听说,你去了趟京城?” “故人相邀,便去小住几日。”马义体贴入微, 伸手帮安文卿掖好脸旁的皮毛,安文卿只好站在原地,不想麻烦马义, 正想自己动手,从一旁横出一只手,挑开马义,两人间徒然挤进一人。 顾玄弈解下自己的围脖毛裘,绕在安文卿颈间,两人视线相对,已是款款深情,在眉目间传达。 马义自知待在两人身旁必定自讨没趣,神情淡然:“我先行一步。” 顾玄弈连转身看马义一看都不愿,安文卿望着马义远去的背影,说:“多日不见,合宜他好像有点变化。” 顾玄弈不悦哼哼:“我看他就是贼心不死,还惦记着你。” 不敢跟弦之继续聊合宜一事,安文卿转而问:“你不是要去城外谈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玄弈话里满是醋意:“你以为我这一天都要待在外面不回来了吗?我才没看着你一会儿工夫,你就和他在一块,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有红杏树。” 安文卿震惊:“我不过是和他说了一句话,你竟然就暗讽我红杏出墙?” 顾玄弈扯了扯安文卿身上的衣物,怕他吹多冷风引起身体不适,言语缓和下来:“没,我看岔了,我眼前这株分明是傲立雪中的梅花树。” “呵!”安文卿冷哼一声。 有宽厚的衣服遮掩,顾玄弈悄悄牵上安文卿的手,讨好:“我送你回去。” 敌不过天寒风冷,安文卿握紧顾玄弈的手:“嗯。” 昨夜已下过一场雪,原本停了,此刻忽又飘起小雪花,一朵一朵落在安文卿面前,逐渐模煳了人们的视线。 后巷无人,又有落雪做掩护,顾玄弈将人按在墙上亲吻,安文卿本是慌乱推搡,逐渐平静下来,双手环紧弦之的背。 无法预知何时会有人经过这里,既令人不安却又分外刺激,安文卿悄悄睁开一只眼,偷瞧着顾玄弈情动模样,俊气非凡,捨不得移开视线。 一小片淘气的雪花慢悠悠飘落在顾玄弈睫毛尖上,颤颤巍巍,随着顾玄弈的动作幅度晃动。 第192页 安文卿的喉间不自觉溢出一声喘息余音,顾玄弈睁开眼,正好抓到安文卿偷看现行,喜笑颜开:“我好看吗?” 这么冷的天气里安文卿瞬间红了脸,顿时驱散掉周身寒气,全身血液沸腾着:“……不害臊。” “天冷,快回屋去,别冻坏身子。”读书人身弱,不比他这类总要东奔西跑的人,顾玄弈嘴上催促着,眼里却是不舍分别。 安文卿无奈笑着:“我没你想得这么娇贵,你也早点回去,别在雪天里多待。” 顾玄弈稍稍加快步伐赶回家,似听到羽翅挥动的声响,他看向那声音来源却只看到白茫茫一片,以为是自己听错——这样的雪天,哪来的飞鸟呢。 马义在巷末一角出现,肩上停靠着一只墨羽赤眼的鸟儿,它抖落身上的雪,对这雪天似乎毫无惧意。 低眉,眼皮垂下遮盖住眼底的阴暗,马义抬手抚过鸟儿的背,鸟儿瞬间飞起离他而去。 这个年,他定要让他们过得不安生。 初雪落过后便是新春伊始,各家各户都忙碌于筹备年事,等待着除旧迎新。 安文卿这日正在书房练笔,以便在新年时书写门联,好在父亲面前小小表现一次,老管事找到他,让他去厅堂,说是老爷的意思。 赶去厅堂,父亲坐在主位上,手上拿着一封已拆开的信件,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看到安文卿出现,喜笑颜开:“卿儿,过来。” “父亲,什么喜事让您这么开心?”安文卿走到安父身旁,安父将手上的信纸递与他,安文卿看了几眼,却笑不出来。 安父欣慰地上下打量着自家儿子,言语里的欣悦已经标明他的态度和抉择:“你也老大不小,是时候该成家立业了,你看这沐家二小姐,你也认识,才情、相貌都是极好,她那身家,愿意托她父亲来跟我谈你俩的婚事,已是我们家不敢妄自奢想的。” 安文卿看着信,又看向父亲,迟疑不定的神色终被安父察觉,安父紧皱眉头:“怎么,你想拒绝这门亲事?” “……是。” 安父脸上喜色全收,不怒,却更显威慑:“给我个理由。” 安文卿说:“我不喜欢……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对待盈盈,我一直将她当做亲妹妹般疼爱,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好了!”安父打断他,“卿儿,你已经不是三岁稚童,难道还不明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婚事我这已是同意。” 安文卿反问安父:“即使我一点都不愿意?” 安父认真地看着自己儿子,心中约莫有了想法:“心里已经有心仪的人了?” 安文卿不敢说实话,现在不是跟父亲坦白的好时候,顾左右而言他:“我只是觉得,我现在成家还尚早。” “卿儿。”安父气他不争气,“沐家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先功成名就,你要是错过现在,我笃定,将来你再也不会遇到比沐二小姐更好的人选。多少王公贵胄有意于她,她是你最好的妻子选择,而你却不是她最好的选择,一旦错过,她哪还有那个勇气等你?” 安文卿自然清楚,如果是沐家长辈给她挑亲事,绝对轮不到自己,如今寄信过来,言语里虽没明说,但都是暗指他去提亲,可见是沐盈盈在私底下花费了多少心思,才能劝得长辈。 拒绝这门亲事,无异于驳沐家长辈的面子,他们今后肯定不再待见自己,还有自己的家人。 安父见安文卿沉着脸色不再搭话,以为他在犹豫,缓下神色:“我给你些时日好好想清楚。你就算不想着你自己……”安父心生一丝愧疚,却还是要讲明,“也该为我做一份考虑。” “……文卿明白。” 安文卿亲眼看着安父离去,略显老态的身躯已不再像从前那般挺立于人前,经过京城那一事,父亲老了很多。 父亲虽从未明说,但安文卿知道,父亲仍想回到那个圈子里去,而现在,自己和沐家的亲事就是一个契机。 可是……他真的不能应下这门亲事,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了沐盈盈。 到最后,安文卿仍旧是拒绝这门亲事,然而他不知道,他这边虽是拒绝,沐家那边得到的回信却是:年后,不日便会上门提亲。 这封回信里真正的内容,安父知道,同样知情的还有一个人——马义。 作为唯二的知情人,马义并不急于把安文卿的亲事告知顾玄弈,他还在等一个时机。 年后,安父准备好聘礼,带上媒人前去沐家,路途遥远,需要离家好些日子,但这一切都瞒着安文卿,只是跟安文卿说,是去拜访以前交好的官员,带上些小礼物罢了。 安文卿信以为真,没有生疑。 在安父出发前一日,马义便将安家老爷亲自去外省给自家儿子提亲这一事宣扬出去,并非大肆宣扬,而是悄悄告诉几位同顾玄弈仍有往来的好友,确保顾玄弈那边会听到这些话。 顾玄弈刚听到这些风言风语,自是不信,他和安文卿之间虽然一直没有明言,可这半年相处下来,各自心里的想法早就不用说出来,只需一个眼神,一个细微动作,对方便能懂。 第193页 共度一生这话说出来矫情,却是两人心中共同的想法,他信安文卿。 方见歷将自己亲眼所见告诉他:“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可……安家这几日的确在置办些贵重物品。” “大过年的,谁家不买些新物件,子晏家又不穷,买些贵重点的也不是不可。” “我看那些东西,可不像是他们家用的。”方见歷和顾玄弈的关系早就缓和下来,现在是真为顾玄弈担心,“好,就算这不足以让你觉得不对,那媒婆呢?我可是亲眼所见,安家的赵管事从仙赐堂里出来。” 顾玄弈神色有变,看向方见歷:“当真?” 第115章 卷五:11 解决流言最好的办法便是亲自去问个清楚, 顾玄弈心底仍是信任着安文卿, 但总归是要对方亲口否认才能安心。 安父不在家, 顾玄弈登门拜访安文卿,从正门进去——为数不多的几次走正门。 安文卿此时正在庭院里练画,他的字好看,却并不擅长绘画,因为心中对绘画从未有过兴趣, 可是总归要学点皮毛, 不能完全不会。 院里那棵挺拔的苍树,落在他笔下, 矮了半截又肥硕几分, 顾玄弈从他背后看到这画,一时没忍住笑出声音来。 安文卿将笔放下, 横眉瞧他:“你行,你来!” 顾玄弈哪曾把心思放在过舞文弄墨上,自然是不会:“其实仔细看看,还是有几分神韵,你看这树干,这树叉,层次分明。” 越看自己的画越觉得丢人,安文卿将画纸揉成一团, 放弃似的丢到一边:“今天怎么有空来见我。” 重新铺开一张画纸,顾玄弈拿起画笔,学着安文卿提笔的模样在纸上作画, 同样以那棵苍树为参照,并不急着“兴师问罪”:“我不该来吗?” 安文卿稍有埋怨:“父亲前脚刚离家,你就过来,难免会让旁人在意。” “照你这么说,那些公子哥都不必交友,朋友登门拜访都能传出闲言碎语,大家干脆避着彼此老死不相往来可好?”专心作画。 安文卿歪撑着脑袋看他这副认真模样,无奈:“怪你从前做事乖张,这城里谁不知你的爱好?别人没事,唯独你,上次你来,不知是哪个多嘴的下人跟父亲嚼舌根,害他找我询问你的事,我再三向他保证你我之间清清白白,他才肯放过我不再问话。” 顾玄弈转头对上安文卿的视线:“可你不就是被这样的我所获?” “谁叫我眼瞎。”安文卿在顾玄弈的目光里来到他身旁,端详顾玄弈的画,倒是比自己的勉强好上一点,心有不甘,“毫无灵韵!” “是是是,俗人作画,皆是俗物,哪来的灵韵给你品。子晏,你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顾玄弈小心翼翼试探着。 安文卿皱眉,不解:“什么话?” 顾玄弈意有所指:“就是一些你犹豫着不敢跟我说清楚的话,没有吗?” 安文卿认真地想了想,当真被他想起一些事,脸上不悦之色初显:“我听闻庭花小阁近日新来了位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关键,是身姿曼妙,男生女相。” 顾玄弈低头摸鼻,安文卿看他这副心虚模样,冷笑,“我还听说,你去的挺勤快,怎么样,传闻符不符实,那小公子可入得了您的眼?想必是能吧,要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专程去瞧他。” “咳。”顾玄弈抬头望天,“今天这天气不错呀。” 安文卿悄悄翻个白眼,嘟哝:“改日我也去瞧瞧。” 身处安文卿家院子里,光天化日之下顾玄弈不敢做亲密之举,只能靠近安文卿,脸颊近在眼前却碰不得:“啧,哪里来的这么大一股醋味,子晏,你家什么时候开始经营卖醋了?” “说吧,今天找我到底所为何事?”安文卿收起顾玄弈的画,卷好,拿进屋里放好。 顾玄弈寸步不离地跟着,待安文卿回屋,帮安文卿将房门关好。 安文卿:“我们不是说好,不会在我家……” 顾玄弈耍无赖地抱紧安文卿的腰:“可是我想你啊,这年过的,我有一个月没碰你了吧,人在面前我都还能再忍下去的话,我还不如直接出家去当和尚。” “你还没说……” “不急,等会儿再说。” 安文卿半推半就,最后还是妥协了,眼角瞥到敞开着的窗台,起身关好。 下人领着马义来到院子里,画桌和纸砚毛笔都在,却不见人:“奇怪,刚刚少爷和他朋友还在这。” 马义倒不在意:“他们应该在屋里,你下去吧,我自己去找他。”轻车熟路地来到安文卿房门前,正要敲门,手停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大白天,为何门窗皆紧锁,联想到比他早一点来的客人是谁,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杵在门前久久未动,屋里虽然没有声响传出来,可他脑海里的画面已经控制不住想入非非,原本要叩门的手紧握成拳,狠狠砸在一旁的墙上。 动静很小,应该惊动不了屋内正翻云覆雨的人。 “呵……”马义慢慢退后,直直盯着屋门,轻声细语地念叨着,只有他自己一人听见,“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顾玄弈,珍惜这最后的时刻吧。” 第194页 安文卿倚靠在床头,慢悠悠穿上衣物,顾玄弈用脸蹭着他的背,撒娇一般嘟哝:“我没吃饱。” “别……我还想下床走路。” 顾玄弈嘆息一声:“子晏,你这身子骨,偶尔练练吧。” 安文卿真想转身踹床上那人一脚,忍着:“你要是喜欢身子软的,尽管去找楼里的小公子们,这不正巧来了位新鲜美人吗,你去抱着他那软绵绵的腰身!” 顾玄弈睁着无辜的眼睛望着安文卿:“你怎么又提他,我虽然好奇去见过他几次,可真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安文卿一挑眉,顾玄弈妥协着说出实话,“好吧,他给我敬酒的时候可能不小心碰过他手指,除此之外,绝无其他。” 安文卿自然是信,可信任归信任,顾玄弈这些时日常去那些地方,心里难免会有一丝不悦情绪。 顾玄弈正经下来,解释:“再说了,你不是怕别人知道我两的事,我偶尔去几次,也好让外人觉得我仍然是以前的浪荡子,不是现在的……”妻管严。 虽然这“妻”,还未过门。 安文卿见他还不穿好衣服,便动手帮忙,顾玄弈不情不愿地配合:“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安文卿忙活的手一顿,缓下速度:“也不是赶你走,门窗关着这么久,难免让下人们生疑,你穿好衣服,我打开门窗,你想继续待多久就待多久。” 总算听到句舒心的话,顾玄弈伸手轻抚安文卿的脸颊:“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偷偷摸摸,我家长辈你无须担心,他们早知道我不会娶妻生子,到时候会从旁族给我过继个儿子。” 要是自己告诉他们,从此能定下一人为伴不再出去乱来,怕是要高兴坏了。 主要的困难,是安父这边,还有世人的眼光。 安文卿不会太在意旁人的说辞,只是……他不在意,他父亲在意。 略显迂腐的读书人,又寄情官场,怎会轻易接受自己儿子成为另一个男人的身下臣,对于他们那类人而言,这是何等败坏家风之事。 安文卿沉默了几分,打开窗台,外面徐徐凉风随着阳光送进屋里,稍稍驱散掉他肩膀的沉重。 顾玄弈走上前,站在他身后,有些无奈:“我不逼你,我知道这事不能急,可是……你也该准备准备,要不然,我怕你什么时候就被你父亲逼着娶了别人家的姑娘,把我扔下。” 思及前几日父亲让他考虑的婚事,安文卿心里略有不安,喃喃:“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既然心悦于你,岂会再迎娶他人,白白耽误人家姑娘一生。” 顾玄弈终于问出今天带着来的问题:“我听人说了些你府上的事,特地去求证,打探清楚了才敢来问你。” 安文卿:“嗯?” “你父亲前段时间置办了不少金银首饰、玉石宝物,价值不菲。” 安文卿讶异地回头看顾玄弈,眼里皆是不信,父亲明明说那些箱子里都是不值钱的此地特产,如果真如顾玄弈所言,父亲此行不是去访友,分明是去行贿! 顾玄弈见他如此激动,询问:“你不知道这件事?” 安文卿点头,露出失望神色:“我竟不知道,他已经堕落成这番田地。行贿,可是重罪啊,他以前,最痛恨这种买官的行径。” 等等……行、行贿?这下轮到顾玄弈一脸茫然,这怎么跟行贿扯上关系。 犹豫一会儿,顾玄弈决定讲清楚些:“你家那老管家带走了城里最能言善道的媒婆,加上之前的贵重物品,你父亲似乎正在筹谋你的婚事。” 安文卿下意识脱口而出:“不可能,我已经回绝……呃。” 听出端倪,顾玄弈趁胜追击:“回绝了什么?” 安文卿看着顾玄弈的脸,选择坦白:“你可听过工部的沐尚书和户部的沐小侍郎?” 顾玄弈:“略有耳闻。” 安文卿嘆气道:“年前,父亲曾有意沐家小姐和我的婚事,被我拒绝了。” 顾玄弈有点小吃惊:“你……和沐家?” 第116章 卷五:12 安文卿神色有异, 显露出几分窘迫:“在京城的十几年里, 我和盈盈算是一同长大, 她似乎……对我有情。” “哦。”一个语气词,被顾玄弈用九转十八弯的语调感嘆出声,吃味道,“原来是青梅竹马。” 安文卿更加窘迫,急急辩解:“我真的没喜欢过她, 我、我一直都觉得她像男孩子, 只是当普通朋友一般,偶尔见上一面罢了。” 顾玄弈会错意:“沐小姐长得像男人?”这倒是个新鲜事。 安文卿瞪他一眼, 解释:“盈盈容貌娟秀, 虽称不上倾城之颜,但已经是寻常女子所不能及。我们自小相识, 却隔了近十年未见,待我再遇她时,她一身男装,还贴了满脸的络腮鬍须,形容举止都粗犷至极,以至于后来她以女子装扮示人,我都无法将那个野蛮人形象从我脑海里剔除。” 顾玄弈觉得有趣,轻笑:“倒是个有趣的女子。” 安文卿感嘆道:“是啊, 她家世好,容貌佳,性格更是分外有趣, 我和她在一起,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如今她……我又怎敢毁了她的后半生,她值得更好的男子去呵护她。” 第195页 安文卿这番真情流露的告白,顾玄弈听进心里滋生出一株名为不安的芽苗,缓缓吸收着醋意长大,轻唤一声安文卿:“子晏,你……”多少还是喜欢她的吧。 不能问明白,问明白了,对于自己和安文卿,都会在各自心里割开一道痕迹,不痛,但就是碍事,在那里时刻提醒着他们有这条隔阂。 顾玄弈改口:“你既然已拒绝,为何你父亲还在筹备那些事?总不可能是为你弟弟谋划亲事,他才几岁。” 安文卿无法回答顾玄弈的提问:“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那些物件装在箱子里,父亲说只是些乡土特产,此行出门是去拜访旧友。” 顾玄弈无奈嘆气:“看来,只能等你父亲回来后才能清楚,他这一去,到底是为何事。” “我这个做儿子的,果然还是猜不透父亲的心思。”安文卿苦涩笑着,“你这么一说,我突然不敢肯定他是不是真的替我回绝了,万一他此处当真是去替我提亲,弦之,我们该怎么办?” “见招拆招。” 顾玄弈说得笃定,此时波澜不惊的态度给予安文卿信心:“但愿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糟。” 等安父回来的日子,度日如年。 可真等安雨霖回来,安文卿踌躇在原地不敢上前去质问自己的父亲,安父自然远远就注意到在门口迎接的安文卿,等近了些,拍拍安文卿的肩膀,一言不发往府里走,眼里眉梢皆是喜色。 安文卿突然有了勇气,转身问他:“父亲,您此行到底是去做了什么?” 反正事情已经定下来,安雨霖淡定许多:“我也是为了你好。” 即使心里早有预感,安文卿仍旧觉得无法接受:“不顾我的意愿,擅自替我决定,攀附沐家,当真是为了我?!”说到最后,语气激动。 安文卿这番态度和话惹得安雨霖不悦:“这事落到谁头上,都是天大的好事。你是觉得自己以后能娶皇亲国戚还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女子,这门亲事竟还入不了你的眼?” 安文卿步步后退,心里已有了主意:“我亲自去退这门亲事,现在,还为时不晚。”说罢,转身疾走。 第一次看到安文卿如此忤逆自己,被气得一时怔在原地说不出话,等他让人去追赶安文卿将他带回家,人已经不知所踪。 是夜,趁着天黑,顾家的马车从顾府后门出来,买通守城的守卫,出城一路北上。 马车内,安文卿神情落寞,顾玄弈将人拉过来坐在自己身边,以便安文卿倚靠着自己的肩膀:“别想太多,早点睡。” “事到如今,我怎么还睡得着。”安文卿抬脸看向顾玄弈,“父亲前脚带着聘礼提亲,我后脚去取消婚事,沐家长辈怕是要……” 轻抚安文卿的长髮以示宽慰,顾玄弈说:“所以,取消婚事这事不能由你去跟他们说清楚。听你之前所言,沐二小姐不是不讲理的女子,你要是将我们的情况如实相告,她必定不会为难你非要你娶她。她自己反悔你和她的婚事,对沐家而言何尝不是件更好的事,到时候沐家对你不会生厌,反而会有愧疚之心。” 安文卿长嘆一声:“也只能这样了。” 顾玄弈第一次来京城,不免心存几分好奇,安文卿让他乖乖坐在酒楼里等消息,自己则是去约沐盈盈在沐家附近的桥头一叙。 沐盈盈只带了一名贴身侍女,精心打扮出门,远远瞧见安文卿的身影,笑嘻嘻地蹑手蹑脚靠近,一拍安文卿的左肩:“子晏哥哥!” 心事重重的安文卿被她这么突然一吓,心有余悸,转头看是她,无奈:“你还是老样子。” 沐盈盈不满噘嘴,张开双手转了一圈,好让安文卿看清楚:“什么老样子,你不觉得我今天比以往更好看了吗?” 眼前的人还是如此直接,安文卿淡淡笑:“是是是,盈盈一日比一日越来越好看。” “哼,敷衍。”嘴上这么说,心里仍旧觉得甜滋滋,沐盈盈低下头,左脚脚尖轻点地面,不自觉露出几分娇俏模样,“你特地约我出来,应该不仅仅是想看看我吧。” 安文卿父亲带着媒人和聘礼来提亲,却独独不见安文卿,沐盈盈本有点失望,安父解释说,文卿自从随他搬到那城就时常身体抱恙,许是水土不服,年后又生了些小病,怕面容憔悴冲撞了几位长辈,就留在家没来。 沐盈盈本来还在担心,如今看到身体安康的安文卿出现在自己面前,放下心来:“身子才刚好就跑来见我,说吧,到底是有什么急事?” 安文卿看着她,话到嘴巴却说不出口,沐盈盈抬手捶了下他胸口偏外的地方,笑:“有什么事痛快说,你呀,就是顾虑太多。” “……盈盈,咱两的亲事,你,你推了吧。” 沐盈盈呆愣片刻:“推?推什么推……” 安文卿只能狠下心说明白:“盈盈,这门亲事我给的答覆是拒绝,可父亲他违背我的意愿,背着我上你家提亲,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跟你家长辈说清楚,我不能娶你,你不该嫁到我家来。” 沐盈盈呆在那,满眼困惑地看着他,只觉得此刻听不懂安文卿话里的意思,傻傻的:“为什么不能啊?” 第196页 安文卿无奈道:“我只把你当妹妹一般的亲人,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我要听实话!”沐盈盈终于缓过劲,“是不是你去外城这段时间里,有了喜欢的人?” 安文卿不想骗她,点头。 沐盈盈瘪着嘴,不悦:“既然你已经有心上人,跟安伯父说清楚就好,只要家世清白,安伯父想必不会为难你们,又何必瞒着你应下我这门婚事。” 安文卿低头:“抱歉。” 沐盈盈嘆息一声:“如今这样,却是麻烦了。”湘女有心,神君无意,她自然不会多做纠缠,“你放心,既然你心里有人,我会跟爹还有叔叔他们退掉婚事,毕竟……”无奈,“他们本来就不太同意我嫁给你。” 原本以为安文卿心中没有喜欢的人,自己抱有一丝希望能进入安文卿的生活,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又或许……从来都没有机会,比起那位素未谋面的小城姑娘,自己明明更早遇见安文卿,与他相处最多,不还是没能得到安文卿的心。 思前想后考虑好一切,沐盈盈定下心决定处理好此事,但心里难免有一丝埋怨:“不过你这事做的真不仗义,安伯父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要是真心喜欢人家,为何不敢跟伯父说清。” 安文卿稍显惆怅,无奈浅笑着:“他不会同意我和那人的婚事,我连提都不敢跟他提。” 沐盈盈猜不出是哪样的姑娘会让安文卿如此忌惮安伯父,莫非是?不可能吧,文卿一直安安分分,不是那种会流连烟花之地的浪荡公子,更不会与她们纠缠不清。 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可能,沐盈盈实在想不出,依安伯父的性子,就算那姑娘家境穷困至极,也不会多做为难,文卿为何这么忧虑? 沐盈盈想要问个明白,安文卿含煳说了几句企图矇混过关,最终还是败在沐盈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攻势下。 安文卿:“其实这次来京,他陪我一起,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但是你要保证,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讲,包括家父,包括你爹。” 沐盈盈郑重道:“好,我答应你,绝不跟第三人提起她。” 第117章 卷五:13 仙客来酒楼二层, 顾玄弈临街而坐, 品着上好的陈年佳酿, 倒是一派闲逸自乐的悠然模样。 沐盈盈左瞧右看,也没在安文卿所指的方向那看到一个姑娘,只瞧见一个背对着她的高大男子在喝酒吃菜,疑惑:“子晏,你心上人呢?我没看见那有人。” 安文卿总归是露怯, 头也不敢抬:“他就在那, 只是你不敢相信罢了。” 沐盈盈又仔细找了一会儿,慢慢回过味, 原本好奇的小眼神僵在那, 木讷:“子晏,你是认真的?” “如果只是逢场作戏, 我何必将他介绍给你认识。” “他心里跟你想的一样?”震惊过后是担忧,沐盈盈不认识顾玄弈,不知道他的人品性格,担心安文卿被骗,“这条路可不轻松。我倒是听过些男子相恋的故事,结局……又有几个圆满。” 安文卿看着顾玄弈的背影,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循规蹈矩二十年,如今, 只想为自己任性这么一次,遵循自己的内心。” 沐盈盈不再说什么,推推安文卿的胳膊:“好了, 带我正式去见他,我可要为你好好探清楚他心里是不是真的有你。” 安文卿自然确信顾玄弈心中有自己,可是沐盈盈的盛情难却,俩人正要起身走向顾玄弈,那边发生一件小小的插曲。 顾玄弈身边出现一位秀气的白衣男子,在经过时竟一下子摔进顾玄弈怀里,本以为俩人会很快分开——白衣男子抱歉地笑笑准备起身,被顾玄弈单手抱着腰禁锢在怀中。 这个角度看去,俩人似在调笑。 安文卿和沐盈盈停在原地,气氛变得有些许尴尬。 沐盈盈不再看顾玄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先回去了。我们明日再见吧,今晚我再好好想想,明天给你答覆。” “……等、等等。”安文卿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想拉住沐盈盈给顾玄弈解释的机会,沐盈盈便脚步飞快地跑走,消失在人群之中。 再看向顾玄弈那边…… 白衣男子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这位公子,这是何意?” 顾玄弈伸手,从白衣男子袖子中拿回自己的钱袋,这才松手放人:“不是自己的东西,还是不要随便拿走比较好。不问自取,是为窃。” 白衣男子脸上毫无被拆穿的羞愧之色,只是退后几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顾玄弈不想自找麻烦就这样把人放走,低头系好钱袋,再抬头就看到安文卿出现在自己面前,眉眼瞬间温柔许多:“事情处理好了?” 安文卿沉着脸盯着他,没看出半分心虚,不悦问道:“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顾玄弈微微张开嘴,一时呆傻,很快明白是安文卿看到自己刚才擒着窃贼那一幕,只觉得好笑:“你以为是谁?” 安文卿气唿唿地看着他。 顾玄弈觉得安文卿这副样子有趣,故意不马上解释,反而逗着:“从前相识的旧人,或许还有段不为人知的纠葛……你是不是当真这样想?” 第197页 安文卿别过脸不再看他,越看越气,明明事情已谈妥,愣是被顾玄弈这么胡乱一搅和,变成结局未知。 伸手捏住安文卿的下巴将他转向自己,顾玄弈及时解释清楚:“只是个小贼,故意撞我怀里偷我荷包,被我发现,将荷包拿回来而已。我要是不抱住他,人要是跑了,我们回去的盘缠怎么办?嗯?” 安文卿伸手狠狠扭了下顾玄弈的腰,疼得顾玄弈龇牙咧嘴,眼眶泛泪花,可怜万分地瞧着安文卿。 安文卿仍然有气:“别以为我看不穿你的心思,你看那男人长得好看,才故意搂怀里占便宜,要是他长得丑,你还会这么做?!” 顾玄弈一边捂着差点掉块肉的腰,一边赶紧哄着:“我没想那么多,下次……不对,没有下次,我再也不敢了,别生气好不好。” 安文卿冷漠脸:“去客栈定两间房,我们要再待一日。” 顾玄弈不介意再待几天,关键是——“为什么要两间房,我们之前一路过来都只定一……”被安文卿的眼神制止说下去,顾玄弈只能妥协,“好,就按你说的办。” 顾玄弈特意定了两间相隔的客房,安文卿踏进房内当着顾玄弈的面关上房门,顾玄弈待在外面,轻轻叩响门扉,“嘱咐”安文卿:“子晏,我的房门随时为你开。” 门里只飘出一个字:“滚。” 顾玄弈可怜兮兮地回他那间客房,这两间相邻的房间还有个特别的地方,就是两边的床榻紧挨着同一面墙,这也是顾玄弈故意让小二这么安排。 安文卿吹灭灯盏,躺床上准备入睡,耳旁传来隐隐约约的挠墙声,他仔细听了听,的确是从墙那边传来,而那个房间正是顾玄弈的住房。 觉得好气又好笑,安文卿狠砸一拳墙面,低声喝道:“安静!” 不想,对面的挠墙声不灭反而更加急促。 无法安然入睡,安文卿起身出门,敲响隔壁房门,门开了一道小缝,还未等他推门进去,里面伸出一只手直接将他拽进去,下一刻房门紧闭。 翌日清晨,小二来送洗脸水,叩响二楼天字一号房间,待里面传来“进来”二字才推门进入,低着头放下脸盆,转身欲走时觉得哪里不对,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 天字一号房的客人正在整理穿戴完毕的衣物,这不奇怪,奇怪的是床上分明还有一人,他记得这位客人是订了两间房,和另一位公子一人一间,并无第三个人。 顾玄弈注意到他的视线,将安文卿露在床外的手臂小心塞回被褥下面,见小二还在好奇地回头张望,飞过去一把眼刀,直接将人吓走。 小二后来去给紧挨着天字一号房的三号房送水,敲了半天也不见人应,一转头,一号房内探出那位小公子的头,对他说:“不用了。” 小二觉得奇怪,既然这两人共住一间,又何必开两间房,果然是有钱没处花。 他转身去给下一位住上好客房的客人送水,忽然意识到……两个大男人,同住一间房睡同一张床? ——不挤得慌吗? 才合上房门,身后就有一只大尾巴狼贴上来抱着他的腰埋首颈间,安文卿放松下来任对方抱着:“有什么好抱的,也不嫌腻歪。” 顾玄弈撒娇般嘟哝:“这些天,每天一早睁开眼便能看到你在我身畔,这是我之前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如今美梦成真,我都不想回家了,只想和你一直这么过下去。” 安文卿的眉眼逐渐温柔下来,原本还有的那点闷气消散干净:“会有那么一天,你我能安安稳稳像寻常夫妻那样生活在一起。” 顾玄弈轻轻“嗯”一声,同样等着那一天。 今天安文卿不打算单独赴约,而是带上顾玄弈一起,好当面跟沐盈盈说清。 顾玄弈十分乐意这个做法,他也好奇沐盈盈是怎样的人,竟会看上他的安文卿。 安文卿和沐盈盈约在茶楼雅间,不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只是由屏风隔开,楼下有人说书表演,正适合稍作休憩听故事,打发无聊的时光。 沐盈盈一看到安文卿身旁的顾玄弈,不自觉拉下脸色,顾玄弈看到她也没什么好脸色,两个人各看各不顺眼。 安文卿夹在中间,颇感无奈。 给两人做完介绍,安文卿迫不及待向沐盈盈解释起昨天看到的那一幕,沐盈盈勉强是信了这个解释,直接怼上顾玄弈:“你是真心要与子晏哥哥共度余生?” “小姑娘这么直接的吗?”顾玄弈扫视现场的两人,表情都有些严肃,便收起自己的玩笑心思认真对待,“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就算我今天在这说的天花乱坠,你要是不想信还是不会信。小姑娘,我心悦他,自会对他好,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果然巧舌如簧。”沐盈盈紧盯着顾玄弈不放,“你为什么不去祸害他人,偏偏选择子晏哥哥,安伯父古板,不会接受你。” 顾玄弈有些随意地说道:“那就等他仙去。” 沐盈盈一脸震惊,安文卿觉得顾玄弈说的过分了:“弦之!” “我就开个玩笑,不必这么当真。”顾玄弈耸肩,“你们太严肃了,会让我紧张地胡言乱语,放松点,好不好?” 第198页 沐盈盈看向安文卿,留下四字评价:“真不靠谱。” 安文卿满脸无奈和追悔莫及:“我知道他人不太正经,但……”有些羞涩地笑笑,“大多时间里还是很有趣的,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是被鬼迷心窍了。” 顾玄弈:“……”??? 第118章 卷五:14 接下来的时间里, 沐盈盈和顾玄弈争锋相对, 夹在中间的安文卿时不时打个圆场, 才没有让两人直接摔桌而去。 经过今日的接触,沐盈盈知道顾玄弈是个性情中人,虽不敢十分笃定对方的品行,但至少暂时安了心,她告诉安文卿:“退婚一事我肯定会跟父亲说, 但不能是现在。要不然, 前脚刚定下来,后脚我就去退, 父亲肯定会心生疑虑怀疑到你头上。给我些时日, 我寻个契机。” 她想了想,又说, “最迟三个月,三个月内我一定把这事办妥。” 顾玄弈当着沐盈盈的面牵起安文卿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他的手背:“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沐盈盈傲娇地哼哼:“明明是你该放下心,没有你,子晏哥哥就能娶我这样好的女子,现在他娶不到了,心里正难过呢!” 安文卿轻笑出声,抽回自己的手遮掩翘起的唇角, 明显被逗乐。 顾玄弈悻悻放下双手,提议:“既然都说清楚了,子晏, 我们回家!” 沐盈盈挽留:“这么快回去干什么,既然来了,子晏哥哥不如陪我多四处逛逛,故地重游,子晏心里肯定是想多留几日。” 安文卿拗不过沐盈盈的盛情挽留,同意多留一日,沐盈盈得意地朝顾玄弈抬眉,顾玄弈轻飘飘一句——“幼稚。” 沐盈盈有意让顾玄弈知道安文卿和她有过多有趣的过往,也算是为自己可怜的失恋出一口气。 安文卿看出她的小心思,知道她没恶意,就随她去,安文卿都看的明白顾玄弈能不明白,也不跟这小姑娘计较。 回去啊路上,顾玄弈在马车内颇有些认真地对安文卿说:“你的过去我没法参与,你的将来,我会好好照顾。” 听着他的话,安文卿先是一怔,然后露出大大的笑容。 明明俩人一开始都只是试探性地接近彼此,如今却似乎再也离不开彼此,有时候缘分和爱情就是这么突如其来驻扎在内心深处,根本不给你反悔的余地。 他们还不知道,前路等待他们的,到底是什么。 安文卿一回到家就被父亲安雨霖下命令禁足十日,除此之外倒没再说什么,已是默认安文卿退亲这一行为,不再继续为此事而为难安文卿,对安文卿而言倒是件好事。 安雨霖要外出两日,人还没出城,就收到一封匿名信,他拆开一看,信中写道:回府,便可知安文卿不愿娶妻的原由。 心生疑惑,安雨霖犹豫一番,对车夫说:“回府。” 回到自家府里,安雨霖便问下人:“少爷呢?” 下人:“老爷不是罚少爷禁足,这些天少爷一直待在房里没出来。” 安雨霖点点头,径直往安文卿的住处走去,远远便瞧见房门紧闭,以为安文卿偷懒睡觉,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对安文卿缺乏管教,让他变得如此懒散才会心生忤逆。 他正要推门进入,房内传出爽朗的笑声,安雨霖一下子就听出那不是自己儿子的声音,一边想着会是谁,一边推门。 没推开,房门从里面锁着。 安雨霖欲出声让安文卿替他开门,却突然长了个心眼,发现窗户同样紧闭——若是来了客人,下人没理由不告诉他;如果只是普通朋友,见面需要把门窗都锁着吗? 伫立门前久久未动,怀着疑惑的心思,安雨霖弯腰,悄悄往窗户边走,接近安文卿和那不知名男人所在的位置,趴在窗边偷听。 “嗵。” 是人体轻轻撞在木窗上的声音,屋里俩人似乎就在窗户边,安雨霖便能听清俩人的谈话。 安文卿笑的开心:“你别总是这么不正经,满脑子都是这种事。” 顾玄弈亲吻着安文卿的脖子,将人困压在窗边墙上:“子晏,及时行乐,莫等到你我都老眼昏花,老腰残躯,才后悔。” 安文卿本就没打算抗拒,只是觉得不妥:“父亲前脚出门,你后脚便从后门偷偷进来,我怕。” 顾玄弈轻吮着安文卿唇角,舌尖试探性地伸进去,安文卿顺从地让他进来,瞬间便被攻城掠地,沉溺欢愉。 一吻罢,顾玄弈才开口说话:“怕什么,我亲眼看他坐着马车离开,不会回来的。子晏……嗯?” 看这架势,顾玄弈是想在这窗边要了自己,安文卿被他撩得体内有火,点点头:“你轻点。” 顾玄弈贴在安文卿耳边说了些话,是些能让安文卿情-欲高涨的房内私话,听在安雨霖耳里,简直被这些淫言秽语惊呆。 没等顾玄弈真正尝到安文卿,气急败坏的安雨霖再也忍不了,在门外直接怒喝:“混帐东西,安文卿,给我把门打开!”顺便狠砸了几下木窗。 顾玄弈被吓得一哆嗦,慾念退散,理智占领高地:“他怎么回来了?” 安文卿对眼前这状况毫无准备,下意识让顾玄弈离开,直接推着顾玄弈到另一边的窗台,让他赶紧爬出去。 第199页 顾玄弈不放心:“你怎么办?” 安文卿急道:“你在只会让事情更糟,快走!” 确保顾玄弈已离开,安文卿整理好衣物,这才打开门闩,安雨霖冲进房内,四下找人,没找到那个色胆包天的男人:“人呢?人呢!” 安文卿声音微弱:“父亲,房里只有我一个人。” 安雨霖这才开始正视自己的儿子,越看越觉得胸闷气短,越发不认识这个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孩子,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只觉得更加生气,竟没控制住,直接一巴掌扇向安文卿。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安文卿被这用力的一掌打得偏过头,他也不敢相信父亲会下如此狠手,顿了几秒钟才转而看向父亲。 看到安文卿嘴角溢出的血丝和即刻红了半边的红掌印,安雨霖的理智稍稍回来一些,正想出口问些话,就看到安文卿颈边几枚红紫印记,像是在宣誓主权般嘲笑着他,一时气急,晕了过去。 安文卿赶忙扶住安雨霖,喊来下人:“快去请大夫!” 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让父亲知道自己和顾玄弈的关系。 安文卿守在安雨霖床边,悉心照料,明知父亲醒来不会想看到自己,还是不得不等着给父亲解释一切。 既然已经被撞破,只能坦白。 安文卿的继母大致猜出是安文卿做了些出格的事气到安雨霖,见他几夜没睡一直陪着,总归是有点不忍心,虽然她并不待见这位正妻所生的长子。 继母陈壁劝道:“你还是先去休息休息,老爷醒了,自会通知你。” 安文卿摇头拒绝,父亲如今这副样子全怪他,父亲一日不醒,他又怎敢去睡。 然而人的身体总有个极限,安文卿不知不觉睡着,陈壁让人将他扶到隔壁书房,自己留下来继续照顾安雨霖。 安雨霖终究还是醒了,他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第一眼便看到自己妻子,困惑:“这是怎么了……” 陈壁不知晓内情,只告诉安雨霖:“老爷,您昏迷了五天,可把妾身吓坏了。” 安雨霖扶着头疼欲裂的脑袋,缓缓想起事情经过,激愤:“那个不孝子呢!让他过来见我!” 陈壁许久不曾看到如此震怒的丈夫,软懦:“老爷,您刚醒,还是不要动这么大的肝火,小心身子。” 安雨霖咬着牙:“你让那混帐东西快来见我!我的话,没人听了是不是!” 陈壁不想为安文卿惹安雨霖不快,立刻起身去叫人,很快,安文卿孤身一人前来,房里只剩他和安雨霖。 安雨霖闭着眼睛不愿看安文卿,眼不见为净,仿佛这样能稍微克制内心的怒气:“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那个人,是谁!”最后五个字,分明是咬着牙问出来的。 安文卿跪在床边,低着头:“是儿子的错,儿子不该瞒着您。” 安雨霖貌似冷静地问:“瞒着我什么?” “没有告知父亲,我……我爱上一个男人。” 安雨霖抓起床上的另一个木雕枕头里往安文卿身上砸:“你也知道那是个男人!” 忍着痛,安文卿抬头对上安雨霖的视线,卑微而又真诚:“可是儿子是真心喜欢他,也真心想要跟他共度一生。除他外,再也接受不了他人。” 安雨霖气笑出声:“呵呵呵……两个男人,两个男人谈什么情啊爱的!还想共度一生?可笑,可笑!我看你就是骨子贱,被人玩了还不自知!” “他没有玩弄我的感情,只要父亲答应,他可以向您提亲,三书六礼,绝不含煳。” “你,你,你!”安雨霖指着安文卿,指尖颤抖着,恨铁不成钢,“你是个男子啊,竟然这么甘心雌伏在另一个男人身下,你就没有半点羞愧之心吗?” 安文卿:“如果父亲是计较这个,那就换过来,我们去他府上提亲,让他嫁过来,他不会……” “滚!”安雨霖打断他,“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安文卿还想解释什么,但安雨霖的身子看上去再禁不起他自己的折腾,赶紧退出房间,再等下次。 他想去找顾玄弈,现在,他只有顾玄弈可依靠,可刚出安府大门,疲倦的身躯一软,跌倒在门前,有人扶起他。 安文卿看向那人,马义关心地看着他:“你这是怎么了?” 安文卿摇摇头:“没事,只是一时腿软,马上就好了。” 马义显然不放心安文卿这个状态,安文卿脸颊的掌印早已消散,但这几日不眠不休的憔悴又怎是一觉能解除:“你要去哪?我送你。” 安文卿本想拒绝,可刚走几步身子再次坚持不住,终于是点头:“那就劳烦合宜哥哥,送我去一趟顾府。” “好。”马义一口应承下来,无人注意到他嘴角的笑,残酷又无情。 亲眼目送安文卿被顾玄弈接入府里,马义打道回府,临近家门前瞧了瞧隔壁,转身走进安府:“我来拜见安老爷。” “老爷这几日不见客。” 马义轻笑:“我有要事相告,事关你们家安少爷,非常重要,还是麻烦去通传一声吧,要不然耽误了事情,你可担待不起。” 第200页 没一会儿,下人领着他去见安雨霖。 第119章 卷五:15 顾玄弈将人带到自己房内, 颇为心疼:“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这几日他一直有关注安府动静, 自然知道安文卿父亲昏迷不醒一事, 也明白都是因为被撞破自己和安文卿的私情才会引发这一切。 安文卿看着他,扑进他怀里,才有了些许安心感情:“先不谈那些事,借我靠靠。” 顾玄弈伸手抱住人:“你想靠多久就靠多久。” 不知不觉,安文卿再次入睡, 睡得安稳, 顾玄弈小心将人抱上床,替他脱衣时才发现安文卿的膝盖和身上不少淤青, 像是被重物所砸, 更加心疼。 等安文卿醒来,已经是次日晌午, 身上的伤口涂抹好药物消下去不少,外表看不太出来,但是动的时候,能感觉出些许疼痛的不适。 顾玄弈就坐在房里等他醒来,见他清醒,开门见山:“你爹醒了?” 安文卿点点头:“他完全听不进去。” “……”顾玄弈重重嘆气,“等他气消了再提吧,他现在应该正气头上。” 安文卿伸手抓住顾玄弈:“弦之, 我们不能放弃,我不会放手,你也不要, 好不好?” 顾玄弈轻点他鼻尖,给予一个令人安心的笑:“我都想牢牢把你捆在身旁,将你禁锢在这,怎么可能放手。” 安文卿看着他,眼底有泪光:“好。如果有一天我想放手,你就将我绑起来,永远囚在你身边。” 顾玄弈无奈苦笑:“说什么傻话呢。” 安文卿抱紧顾玄弈的脖子,突然主动凑上来索吻,笨拙而又慌张地想撬开顾玄弈的唇齿,顾玄弈微微嘆息一声,瞬间扭转局势将安文卿吻得气息不稳。 顾玄弈替安文卿整理有些紊乱的髮丝,带着无奈的笑意:“这么久了,你嘴上功夫可没有半点长进。” 安文卿没有心情和他调笑,愁容满面,顾玄弈不愿看他再这么劳心劳神下去,动手掐住安文卿两边的嘴角,往上提:“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事我来操心,你现在给我好好休息,不要再想这件事。” 安文卿的嘴角被顾玄弈捏出诡异的笑容弧度,看上去滑稽,顾玄弈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对此安文卿眼里满是不贊同,顾玄弈放手:“你就乖乖听我的话,今天好好休息,身体要紧。” “我怎么能安心休息,想和你正正噹噹在一起,就必须徵得父亲的同意。我不需要旁人的认同,但……” 顾玄弈明白,劝慰他:“我知道你心里所想,可是你现在,眼圈黝黑,身上不少伤,这憔悴的模样我看着心疼,你就好好休息这么一天,就一天,这一天里我替你想主意。” 安文卿长吁短嘆,勉勉强强被哄着躺下继续休息。 翌日,安文卿回到家,刚回到自己屋里,家里的僕人们突然都涌现在门外,将他房门关上并且拿锁链锁上,安文卿想开窗,外面的人已用木板封好木窗。 安文卿立刻明白是父亲打算将他困在屋内不再让他出去,奋力拍门:“放我出去,我要见父亲!” 一切办妥后,老管家让其他人都离开,走近些,对已经安静下来的安文卿说:“少爷,老爷说过暂时不想见你。” 终于有人回应自己,安文卿立刻请求老管家放他出去,他要和父亲见上一面。 老管家告诉安文卿:“老爷说了,只要你以后乖乖读书,不再见那个人,安安稳稳地娶妻生子,只要你肯,现在就可以放你出来。除此之外,绝不能让你离开房间半步。” 老管家虽是老爷的心腹,依旧是不明白这些天安家父子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才闹到现在这个局面,他只是过来复述老爷的话,并不清楚话里的“那个人”是谁。 说完老爷要他说的话,老管家开始苦口婆心地劝安文卿:“少爷,你就跟老爷服个软,答应不见‘那个人’吧。我从没见过老爷生这么大的气,外人终究是外人,你犯不着为别人惹老爷生气。” 安文卿颓然靠在门板上,呢喃:“你不明白。” 说话声音太轻,老管家没听到,老管家继续说:“少爷啊,老爷这一年身体本来就不比从前,这次更是昏迷不醒这么些天,他身体不好,你何必折腾呢。” 安文卿知道没法跟老管家解释清楚,没了心力,放弃出去,说:“你告诉他,我不愿意。” 老管家劝:“少爷!你何必这么执拗!” 安文卿没再说话,坐在凳子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籍看,没看多久就放下,他看不进去。 老管家已经离开去回復安雨霖。 令安文卿意外的是,父亲不仅关着他,甚至断了他的伙食,整整三天,没有一人来给他送餐,幸好他房间里先前本就放着一些糕点和水,尚可维持体力。 第四天,安文卿的门外终于出现两个人,马义把玩着手中开锁的钥匙,表情似笑非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身旁是一位全身上下严严实实裹着黑色披风的美艷女子,手臂轻抬欲靠在马义身上,被马义躲开,马义冷眼看了一眼她:“你的目标不是我。” 第201页 美艷女子仍用手指挑起马义的下巴,再次被他躲开,笑意浅浅:“既然连你都这般嫌弃我,不愿与我触碰,你又何必选我,屋里的那个,怕是比你还难伺候,才会出这么高的价钱。” 马义缓下脸色,向她解释:“屋里那个,只是从没碰过女人,如今出现小小的问题,需要你帮忙纠正。不是什么难事,不用这么紧张。” 柳烟烟饶有兴趣地看着被封锁住所有门窗的屋子:“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趣的事。” “哦对了。”马义将食盒递到柳烟烟手上,“你可以一边挑起他的兴趣,一边餵他点吃的,以免他因为过于飢饿而无法有实际性的动作。” 柳烟烟接过,小声感嘆一句:“你们还真是狠。” 两人一起朝安文卿的房间走去,马义开锁放柳烟烟进去,然后再次锁好,转身离去。 柳烟烟身姿婀娜地朝内屋走去,在她这个角度只看到一位侧卧在床上的男人背影,巧笑倩兮缓缓走近,待走近,突然被另一个躲在暗处的男声惊吓到。 那人说:“人走远了。” 安文卿一下子从床上坐起,防备似地看着柳烟烟,如同防着兇勐的豺狼勐虎。 柳烟烟看着一个温润文静,一个桀骜冷漠,香帕掩唇:“这也没跟我提是两个人啊,不过看两位公子的相貌,早告诉我是这般俊俏的小哥哥们,就算不付我那么多银子,我也愿意来呀。” 顾玄弈冷漠地瞧她一眼,指着外屋的凳子:“自己坐那边别乱动,要不然,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柳烟烟靠近:“收人钱财,忠人之事,今天呀,姐姐我就好好让两位小哥明白何为鱼水之欢。” 她伸出去的手被顾玄弈一个擒拿按住,柳烟烟吃痛:“疼疼疼!” 顾玄弈没有松开,强行拉着柳烟烟来到桌子旁,在她乖乖坐下后才松手,并且告诫:“再敢出声,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被顾玄弈刚才的狠劲吓到,柳烟烟连忙双手捂嘴,可怜兮兮地坐在凳子上,分外乖巧。 顾玄弈这才看向安文卿,安文卿此时有些失神,他万万没想到父亲和马义会联合起来这么对待他,竟然想…… “不如你跟我一起离开,你爹这么对你,你还要留下来被他折磨吗?今天给你塞一个烟花女子,明天又该出什么主意。”顾玄弈半蹲在床前,仰望着他。 安文卿低垂眉眼对上顾玄弈的眼睛,缓缓摇头:“我不能走,我要是现在跟你逃走,父亲只会更加生气。” “那怎么办!他不肯见你,不肯听你内心的真话,你又怎么能让他明白你我的情是真的。”顾玄弈气愤,“世上怎有这样的父亲,宁愿饿死自己的儿子,也不愿你我在一起。” 安文卿小声替父亲辩解:“他并没有真心想饿死我,你看,这不是就送进来食盒。” 顾玄弈偏过脸,冷漠:“还送进来一个女人给你。” 安文卿沉默:“我总归是能见到父亲,再向他求求情。” 顾玄弈犹豫一会儿,向安文卿吐露实情:“我今日来拜访你爹,被他拒见,我便偷偷从后门翻墙而入,这才听到你爹和马义的密谋,他们……他们当真是要把你逼至绝路。” 柳烟烟听不清两人说话的内容,好奇地往这边探耳朵,但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可惜两人说话声音小,距离又远,实在听不清,这种磨人的感觉令人烦躁。 顾玄弈苦劝安文卿跟他一起离开,安文卿没同意,不知不觉过去一个时辰,马义和安雨霖来到屋外,敲门。 柳烟烟瞬间就喊起来:“救命!” 顾玄弈和安文卿一惊,来不及阻止柳烟烟,眼见房门被开,与门口的安雨霖和马义八眼相对。 柳烟烟躲在马义背后,瑟瑟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23的另一篇主攻现代文《你是甜甜我是圈》正在连载,有兴趣地可以去关注一波,是年下小甜文,篇幅不长。 第120章 卷五:16 拐杖拄地, 声声作响, 安雨霖怒火中烧, 指着两人:“你们,你们!” 顾玄弈看向安文卿,安文卿正好也看向他,两人相视一笑,相近的两只手十指相扣, 走向安雨霖, 在安雨霖面前双双下跪,齐声认真道: “求父亲成全。” “求伯父成全。” 安雨霖退后几步, 被马义扶着才没有倒下, 痛心疾首:“你是非要气死我才肯罢休吗?” 马义在一旁添油加醋:“从古至今,阴阳调和, 男女成亲一直是天道顺应。”他看向顾玄弈,“文卿年轻不懂事,和你贪恋这一时欢愉也是人之常情,可顾兄你,你要那些愿意与你交好的男子不是手到擒来,何必为难安老爷,让安家蒙上这一层羞事,沦为城里大家茶前饭后的笑柄。” 顾玄弈坦言:“我是做过不少荒唐事, 但是如今我有了子晏,我愿意一生一世只对他一人好,从此不再招惹他人, 安稳过日子。” 安雨霖忍不住想拿拐杖打他:“为什么是他,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我儿子!” 顾玄弈笑:“他好,他温柔善解人意,他懂进退知我心事……” 第202页 不等他说完,被安雨霖怒喝打断:“够了!我养育他,教他读书识字懂礼节,可不是为了让他依偎在你怀里,全然一副女人模样!” 顾玄弈:“我从未将他当过女子。” 安雨霖别过脸不想听也不想看,剧烈起伏的胸膛可见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 顾玄弈看向一旁小人得志的马义,站起身,冷笑:“马义啊马义,今天任何人陪着伯父都行,唯独你,你有什么脸面站在这指责我?” 马义淡笑:“我怎么没有脸?” 安文卿拉住顾玄弈的衣角,摇头,不想让顾玄弈把马义的事告知父亲,这样只会更添父亲的怒火罢了。 顾玄弈忍下,可转眼就看到马义扒在安雨霖耳朵旁不知道说些什么,光是猜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一时气愤:“马合宜!” 马义一脸挑衅,顾玄弈看向安雨霖:“伯父,别人的话你可以信,唯有他说的话,您一分都不能信,因为他……” 安文卿下意识抓住他的手,顾玄弈没有回应,而是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对子晏,跟我怀的是同一种心思。” 安雨霖愣住。 顾玄弈:“只不过,我先他一步得了子晏的真心,他心存不甘,才会如此反对。” 安雨霖看向马义,马义一脸从容的淡笑,不见反驳,再看向安文卿,那副无奈的神情也在昭示着顾玄弈所言非虚。 ——全天下的男人都窥觑着自己的儿子。 安雨霖眼睛一翻,再次昏死过去,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等一切恢復平静,安文卿守在安雨霖床榻旁,仿佛情景重现;马义送走柳烟烟后再没出现在安府;顾玄弈自知留下来无用,只能依依不捨离开。 大夫告诉安文卿和陈壁,这次安老爷能不能再醒过来,全看天命,作为医者,他已经无能为力。 陈壁抱怨安文卿几句,看安文卿的态度也知道自己说的不痛不痒,放弃,疾步离开房间。 安文卿看着父亲的面容,即使在昏睡的状态下,安雨霖依旧紧锁着眉头露出不安的表情,自觉有愧,尽心照料。 是夜,月斜西边,泛着微弱红光。 安文卿倚靠在床柱上,昏昏见着周公,安雨霖突然睁开眼,面色红润,脸上不见之前的盛怒和气愤,他摇晃安文卿的胳膊让他醒来。 “父亲!”安文卿惊喜地看着醒来的安雨霖,“您醒了,我这就去喊……” “别了,不用喊她,就我们两父子说说心里话。”安雨霖拉住他,缓缓说,“爹呢,明白,自你母亲因生你难产而死,我就不怎么宠你,你二娘嫁过来后有了文程,就更加对你疏于管教,疏于照顾,才造成今天的你,是我的错。” 安文卿想说话,被安雨霖阻止,安父自顾自继续说,“都怪我,让你从小缺了父爱,才会……才会被一个男人蒙蔽,以为从他身上感受的便是爱,可是,我的孩子,我可以告诉你,那不是爱。” 安文卿想反驳,安雨霖突然捏紧安文卿的手腕,极其用力,仿佛要捏碎他的骨骼关节一般。 安雨霖板着脸,脸上终于出现些许激动:“我要你答应我,绝对不会给安家丢脸,不会再与顾家那小子来往。” “我……”安文卿乞求地看着安雨霖。 “答应我!” 安文卿摇头,迟迟不肯接话,安雨霖抓着他手腕不放,手劲越来越用力,坚定的眼神定定地盯着他,非要逼得安文卿同意不可。 “我去叫二娘。”安文卿想掰开安雨霖的手指,怎么用力都挪动不了分毫,他只好抬头看向父亲,对视几秒,察觉到不对劲之处,安雨霖的瞳孔涣散,面色不似刚刚那样红润,而是呈现出灰白的死色,心中一惊。 他伸手探向安雨霖的鼻下,颤抖着寻求答案,许久过后也仍然未有感觉出鼻息,终于是慌喊出声:“父亲?父亲!” 安雨霖没有回应,睁着眼,僵着身体倒在床上,右手还紧紧抓着安文卿手腕关节不放。 安文卿悔恨交加,放弃似的答应着:“我答应您,我答应您,不再见他,求您别吓我,好不好?别吓我……” 安雨霖不可能再活过来,但是他抓着安文卿的手在渐渐放松,仿佛是听到了安文卿说的话,安文卿伸手,帮安雨霖合上眼睑,安详地闭目而去。 失魂,落魄。 安雨霖辞世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城,原本身体还算康健的中年之人突然与世长辞,联繫之前安府传出来的些许风言风语,不少人的猜测与事实竟八九不离十。 不仅如此,安府还传出另一个消息,安文卿与京城的沐家结亲,只等孝期过后便成婚。 顾玄弈想见上安文卿一面,奈何这几日安府守得严,他根本进不去。 终于在一日晚上,喝醉酒的顾玄弈竟稀里煳涂躲过安家下人的把守,他一路来到灵堂,看到安文卿披麻戴孝在棺材旁守夜。 醉酒的顾玄弈难免有些无理取闹,他质问安文卿是否真的改变主意要迎娶沐盈盈,安文卿低着头没回答,推开顾玄弈,声音冷静:“你别再来我家,走吧。” 顾玄弈不肯,他想问清楚,这几日安文卿分明是在防着他,躲着他,即使顾玄弈心里清楚原因,仍然不悦。 第203页 安文卿父亲的死,多多少少跟他有关,安文卿因此心存芥蒂也是情有可原。 天不怕地不怕的顾玄弈,在害怕一件事——安文卿决定放弃他。 明明……是你先迈开的步伐,说好一起走,却将我留在半路,转身回原地。 顾玄弈强硬地抬起安文卿的头,想从安文卿的眼睛里找寻答案,意外的是,那双原本清明的眼眸已被安文卿哭得又红又肿。 安文卿弱声,带着绝望:“弦之,算了吧,散了吧。” “不!”顾玄弈拒绝这个回答,醉醺醺的他一个用力,就将安文卿扑倒在地,不顾一切地在安文卿身上又亲又啃。 这里可是父亲的灵堂!安文卿挣扎、抗拒,可无论他怎么苦苦哀求,身上的人不动分毫,摆明了真要在这里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父亲的死强加在安文卿心上的痛苦和此刻涌起的悲愤,终将安文卿击垮,恨意绵绵不绝:“顾弦之,我恨你,我恨你!” 听到话里的“恨”字,压在安文卿身上的顾玄弈停下动作,他拿起本来随意放置一旁的酒罈,仰头灌下一口烈酒,酒水溢出洒了顾玄弈一身,不少流落到安文卿身上,酒味沖鼻。 酒罈被投掷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巨响,安文卿吓到不敢吱声,以为顾玄弈很快就会离开,然而…… 顾玄弈再次欺身压过来,将安文卿的手腕困住在对方头顶上方,压在地上:“恨我?子晏,你为何变心如此之快,该是我恨你才对!” 为什么你会答应那件婚事,我们不是一同去取消了么,你为何还会再次同意? 衣衫皆已不整,顾玄弈狠狠按住安文卿的腿,想要朝那地方探去,外面突然响起脚步声和人说话的琐碎声响。 安文卿惊恐万分,苦苦哀求:“不要,不要,求你不要在他们面前做这种事。” 顾玄弈抬头看向声音出现的地方,再低头看着安文卿的惨状,终是不忍,抱着他一起滚进供桌下面,桌布遮掩了两人的身影。 尽管如此,顾玄弈仍没打算放过安文卿,在狭小的空间内,安文卿自己死命捂着嘴,强忍着哽咽的呻-吟,强行欢合,是痛苦。 分不清湿透的衣衫上是酒水、泪水还是汗水,安文卿就像一个破败的木偶般毫无生气,冷漠地靠在桌脚,眼底映着的顾玄弈已迷迷煳煳在另一边睡下。 许久,再三确认外面无人,安文卿摇摇晃晃地爬出来,缓缓走回自己房间换上干净衣物,清洗干净地上的瓷片和酒渍,倚靠在棺材旁,闭上眼睛。 第121章 卷五:17 数日后, 等安雨霖的丧事尘埃落定, 自安府内出来一辆准备齐全的马车, 缓缓离开此城,与此同时顾玄弈收到一封来自安文卿的书信,迫不及待地拆封。 信封中唯有一张令顾玄弈眼熟的画,正是那日他在安文卿家里随意所作的画,只不过一旁的空白处疑似用硃砂添上一朵盛开的石蒜花, 鲜红欲滴, 花下柄梗旁书写着四列小字:君为花,吾为叶, 一体同枝, 不復相见。 顾玄弈低笑出声,抓着这张宣纸直至捏碎, 仿佛这是一件有始以来最好笑的事情,笑得他弯下腰,单手扶在桌面,另一只手紧紧抓着破碎的画还有他刺痛的心:“好啊,我成全你。” 春夏秋冬周而復始,又一年的春暖花开,冬日悄悄过去,多少生灵被埋藏在积雪下, 待温度渐高积雪融化,它们萌芽復甦,以不同的姿态再现于世。 任城里多少风言风语, 终究敌不过时间,渐渐被人们遗忘。 最热闹的地方,不过流莺之巷,夜夜笙歌不曾断,身畔美人不重样。 此间里,顾玄弈已有些许醉态,轻佻地抬起怀里美人的脸:“怎么觉得,你今天比昨日看上去更好看了些。” 棉云羞赧地推开他,娇嗔:“顾公子就爱取笑,真坏。” 顾玄弈提起嘴角冷笑,眼睛看向窗外,草长莺飞二月天,景色很美,却到达不了他眼底。 门被打开,方见歷站在门外,目光锁定在顾玄弈身上,疾步进屋拉起坐在草蓆上的人,恨铁不成钢:“终日买醉,有意思么?” 顾玄弈举杯敬他,方见歷冷着脸没接受,顾玄弈便一饮而尽,表情淡漠:“以前的我,不也是这副模样。” 方见歷甩袖,任由顾玄弈摔坐在地,呛声:“你自己心里清楚,一样不一样,以前的你,是真的潇洒不羁,而现在,你只不过是借酒消愁。顾弦之啊顾弦之,一次感情的失败就能把你打击成这模样吗?看来你的狂放,不过都是些表面文章,内心如此脆弱,连我都比不上。” 顾玄弈冷淡反驳:“我没有。我只是看的更清楚了,春意正浓,美人多娇,酒肆醇香,我不过是要及时行乐。” “哼!”方见歷坐到一旁,看他又喝酒,干脆伸手从顾玄弈手上夺过酒杯,重重放到小桌上,默默组织语言说给顾玄弈听,最终说出口却不过是一句——“他要回来了。” 顾玄弈准备拿回酒杯的手停顿在半空,又恢復如常:“哦,关我何事。” 方见歷认真观察顾玄弈的反应:“我说的不是其他人,是他,那个你一直还偷偷打听消息的他!” 顾玄弈低头,酒杯里的酒水倒映着浑浊的倒影,他凄凄一笑:“我已经有很久不去打听了,现在他回来,当真不关我事。” 第204页 安文卿要守孝三年,他和沐盈盈的婚期定在两年后,两人还不是夫妻,但对顾玄弈而言,结局已定,或早或晚对他并无差别。 自安雨霖走后,安文卿一人撑不起这么大一家的开支,他又不肯低头全然依附于沐家,安府这一年的日子不太好过,偶尔,顾玄弈会命人偷偷以别人名义给安府送些钱财救济。 如今,安文卿要回来了…… 顾玄弈动动嘴角,勉强挤出话语:“他在京城本就举步维艰,为何在此时回来?” 方见歷就知道顾玄弈嘴硬心软,心里还惦记着安文卿过的好与不好,将自己所知道的全盘告诉顾玄弈:“他现在已经在京城站稳脚跟,若我没猜错,此次回来,估计是准备带着他二娘和弟弟一同举家搬迁回京城。” 顾玄弈有些不敢相信,抬头看方见歷:“沐家最终还是出手帮他了?” “哪能啊,人尽皆知他是沐家的未来女婿,有人相携却也有人暗中阻挠,他本就不是官场上那块料,出了那么多啼笑皆非的事,沐尚书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过是一个臣子,贸然相助,反而落不得什么好话。”方见歷说着这些顾玄弈明白的道理,无非是在犹豫要不要说接下来的事,斟酌语句,“可……外臣不好帮,若是皇亲国戚出手,又有什么事办不成,烂泥都能扶上墙。” 顾玄弈明显不信:“皇亲国戚?他一个小小礼部主事,能结交上什么皇室子弟。” 方见歷嘆气:“五年前,从小痴呆的雁亲王生了一场大病,病癒后性情大变,聪慧万分,一跃成了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 “……”顾玄弈左思右想还是想不通,“子晏并不会趋炎附势,他和雁亲王素不相识,本身又无出众能力,怎么能得到雁亲王的抬举。” 方见歷看着顾玄弈,缓缓说:“原因为何,京城众人议论纷纷,亦与你同样不解,但……有一个传言却说的有模有样。”他顿了顿,接着说,“安文卿,怕是成了雁亲王的帷下臣。” “不可能!”顾玄弈立即激动反驳道,“子晏与沐盈盈有婚约,他既定下这门婚事,又怎会再与其他男人不清不楚!” 方见歷将京城里人尽皆知的故事说与顾玄弈听,虽然经过人们口口相传已经部分夸大失真,但大致故事却还是真的: 安文卿和其他官员一同负责的祭祀大礼出了差错,不管是不是安文卿主责,他被推出去担责,正巧,雁亲王领圣上的旨意决心彻查此事,便召见安文卿让他讲清原委,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 事关性命,安文卿便将他在礼部内看到的暗箱操作以及行贿等事皆告知于雁亲王,雁亲王彻查,摘了几个大官的翎帽,杀鸡儆猴。 安文卿在雁亲王的担保下逃过一劫,虽在朝中树敌,但好在雁亲王没有过河拆桥,反而一路提携安文卿,有意在朝中树下一名清官典例。 此事本来并无任何不妥,可是……安文卿此后经常被雁亲王召进亲王府里,三天两头留宿于王府整夜不归,更有甚者,前去拜访雁亲王的某大臣看到雁亲王以安文卿的膝为枕,安然入睡。 种种迹象表明,雁亲王和安文卿的关系不纯。 “呵……”顾玄弈望向窗外,有风袭来吹落几片枝上繁花,“就算他真的……真的和雁亲王有私情,又与我何干。” 他低眸只顾喝酒,可这杯中酒越发寡淡无味,气愤地扔至一旁,起身:“我回去了。” 瞧着他故作坚强的背影,方见歷高声喊道:“不出意外,三日后他便该回来了!” 顾玄弈自顾自朝前走着,仿佛没听到方见歷说的话。 三日后,安府宅院外小巷的一处隐蔽地点,顾玄弈悄悄躲在墙后,看着安府门口那些等待安文卿轿落的安家众人。 即使之前再不喜欢安文卿,如今对方身居官位,二娘陈壁与有荣焉,带着自己亲儿子在门口盼望着,很快,一群人拥簇着华贵非常的辇轿出现在街头,壮观而热闹地来到安府门前。 陈壁看着轿子上名贵的装饰物,呀呀咋舌,安雨霖当年还在官位的时候哪坐过这么好看华丽的轿子,看来安文卿当真在京城混得非常好。 安文卿从车上下来,并没有去给陈壁拜礼,而是转身朝轿里恭礼:“王爷,该下轿了。” “嗯。”里面传来慵懒的男声,帘布掀开,身着华贵金丝紫袍的年轻男子看向安文卿身后的房子,埋怨,“可算是到了。” 安文卿哭笑不得:“微臣一早就跟您提过,小城偏僻道路颠簸。” “看厌了京城的繁闹,本王也是好奇才会来。”雁亲王从车上下来,一扫众人,笑,“这还是本王第一次见到无人下跪恭迎。” 安文卿一慌,赶忙赔礼请罪:“王爷决定的匆忙,微臣还未来得及告知家人王爷会来,他们都是乡野粗人,没学过这些礼数。” 说罢想让众人一起下跪赔罪,被雁亲王摆摆手阻止:“罢了罢了,不知者无罪,本王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拘泥于礼节的人。我累了,安侍郎,还不快请我进去坐坐?” 安文卿带着雁亲王寻了一处干净屋子先住下,而后赶紧吩咐自家二娘和下人们好生款待雁亲王,将安家的安保全权交给王爷随行的侍卫们。 第205页 外面,顾玄弈依旧傻傻地站在那,落寞而悽苦,他怎么可能没瞧见安文卿与那男人谈笑风生的模样,大致猜到是谁,只觉得万分可笑。 如果自己也是皇族,拥有无上权势,安雨霖还会那般强行拆散他和安文卿吗?顾玄弈觉得安雨霖不会,更是不敢。 转身想要离开,没走几步,他扶着墙捂住胸口,明明不会痛了,明明已经很久没痛过,怎么在看到安文卿后又开始隐隐发痛。 然而可笑的是,他在这里万针扎心痛不欲生,里面那个人浑然不知,甚至,还可能在温柔地笑着,从来不会因为偶尔想起他而觉得心痛。 低笑出声,顾玄弈喃喃自语:“当初,为什么就不能再坚定一点,不去招惹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渣!!! 第122章 卷五:18 雁亲王随安文卿一同回来的消息在小城里不胫而走, 一时间安府外莫名开始人来人往, 人人都想一睹皇室宗亲风采, 更好奇如今的安文卿。 其中不乏意图攀附皇族的人,更有甚至,觉得既然安文卿都能得到雁亲王的青睐,那么自己为何不能?自己可比安文卿要优秀的多,不管是思想上还是容貌上。 这就导致一个问题, 门庭若市, 让本来是来小城休闲度日的雁亲王烦不胜烦。 “安侍郎,本王又觉得头疼了。”雁亲王揉着眉心, 不耐, “事情都处理完了么,什么时候能启程回去。” 安文卿无奈, 他就知道雁亲王很快就会对这无趣的小城生厌,明明劝过不要跟来:“还有两日,待我处理完这里所有事务,我们就启程回京。” 雁亲王朝他招招手:“过来,帮我,头疼得厉害。”因为头疼,直唿自己为“我”。 安文卿走至雁亲王身后,轻轻揉捏雁亲王的眼角上方两个穴位, 疑惑:“王爷,此次为何不带谭神医一起?有他在,也好方便照顾你这经常头痛的小毛病。” 说起来奇怪, 谭神医治好雁亲王那场众御医都束手无策的怪病,从此雁亲王聪慧过人,但一直伴有偶尔头痛的症状,谭神医对此无能为力,一直以来只能尽量减轻雁亲王的痛苦,不能直接根除。 除谭神医外,其他医者同样找不到雁亲王头痛的原因。 提到谭敬,雁亲王露出些许厌恶的表情,很快收敛:“他来也无济于事,唯有在你身边,本王的头痛才稍稍有所缓解。” 雁亲王一直没有告诉安文卿,他之所以会出手帮安文卿,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那时他突然头疼再次犯病,而安文卿正巧那时来,雁亲王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心上舒坦不少,随着安文卿靠近,他的头痛感觉逐渐消散,最终恢復平静。 雁亲王将安文卿留在身边,从此,他的头痛犯病机率小了很多,只是有些时候仍会疼得厉害,安文卿在一旁也只能减轻,无法让他完全感觉不到那些自颅内传出来的痛意。 谭敬告诉他,安文卿此人灵体纯净,是难得的神亲人选,所谓神亲,也就是说连神看到他都会觉得亲近。 雁亲王觉得可笑,明明依仗着恶魔的力量浴火重生,却要靠着被神宠爱的安文卿才能消除头痛症状,真的可笑,非常可笑。 “本王好多了,你下去吧,本王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雁亲王挥退安文卿,独自一人走到窗前看院子里的风景,朴素而杂乱的树丛草堆,可见有多久没修整,空中传来鸟类挥动翅膀的声响,一只熟悉的墨色赤眼鸟从他眼前飞过。 “?”雁亲王伸出手,鸟乖乖落在他手指上,鸟头扭来扭去看着他,雁亲王冷下脸,“他怎么也来了。” 鸟儿从他手指上飞走,飞出院落,来到外面,盘旋在一个人的上空,那人穿着墨色华服,在普通百姓之间尤为显眼。 他一路缓缓来到安府外,不进去,转身走进一旁的小巷,来到另一个男人面前。 被人发现,顾玄弈转身想走,被谭敬拦下,谭敬饶有兴趣地绕顾玄弈转半圈:“他们都堵在门口,唯有你,站在这么偏僻的角落,怎么能被府里那两位看到。” 顾玄弈不想搭理这人,错开身子还是要走。 谭敬抬手,鸟儿降落在他微微勾起的指节上:“既然这么想进去,不如跟我一道?” 顾玄弈无声拒绝,谭敬不再劝,故意一副转身要走的模样,引诱道:“再过不久他们就要离开,永远不会再回来,真的不去见一面吗?” “你……”为什么他会一副知晓一切的模样,这人到底是谁?顾玄弈觉得奇怪,想问又不能问,眼看对方已经穿过人群来到安府守卫面前,甚至停在那等他,一咬牙,跟了上去。 守卫放谭敬和顾玄弈进入。 屋外等着见雁亲王的人见此,立刻质问守卫:“凭什么他们能进,我们却不能进?” 整天被这群人问来问去,守卫已经颇为不耐烦:“呵,那可是谭神医,王爷身边的红人,你们跟他比?” 谭敬一路带着顾玄弈来到安文卿面前,安文卿怔住,看着谭敬和顾玄弈一同出现在自己面前,这画面颇为怪异,他愣一会儿后走上前问谭敬:“谭神医,你……这……?” 第206页 谭敬把玩着手上的宠物鸟,说:“在屋外瞧见他一个站在角落,形单影只的身影颇为落寞,觉得好奇,就带他进来。我猜,他与你相识,想见你又不敢,加上守卫森严进不来,我就帮他一把咯。安侍郎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 “……不会。”安文卿抬眼瞄一眼顾玄弈,很快移开视线,“顾公子,有事吗?” 谭敬在场,顾玄弈自然不能说那些内心真实想说的话,谭敬懂,自觉离开:“我去拜见王爷,我独自一人跟过来,该先去见王爷跟他说一声。” 谭敬离开,厅堂内只剩安文卿和顾玄弈,两人面面相觑,不知从何谈起。 安文卿打破沉默:“好久不见。” 顾玄弈淡笑,沧桑、无奈与苦涩,在这一笑里说不清也道不明:“不久,也就四百多天而已。” 安文卿无言以对,邀请顾玄弈坐下谈,顾玄弈不肯坐,他说:“我没打算多待,就不坐了。” 安文卿长长嘆气:“世事难测,并不是每一件事都能有个完美的结局,我们……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我不是来求和,我只是想来看看,亲眼看看你过得好不好。”顾玄弈快要握碎自己的手骨,“现在看到了,我该走了。” 安文卿不知作何挽留,站在原地看着顾玄弈背影逐渐走远,这时,雁亲王赶来:“有朋来,安侍郎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只看到顾玄弈离去的背影,“怎么这就走了?” 他听谭敬说这里有好戏看,结果什么都没赶上。 安文卿心情不佳,一时没有多余情绪照顾雁亲王感受,只想快快离开此处:“王爷,微臣还有些事,先退下了。” “诶?”安文卿走得落寞神伤,雁亲王没有选择留住他,只是觉得——果真有内情。 顾玄弈径直回到家,心结似乎能放下,他闭上眼躺在床榻上,让自己尽量忘记这一切,这一见,当真是最后一别。 凉风袭来,悄然入梦,卷一世迷惘。 梦中,顾玄弈被一位不知姓名、不知身份的黑影男人飞身带上屋顶,穿跃于小城林立的瓦片屋檐上,带着他来到安府上空,落下。 院落里,雁亲王正头靠着安文卿的膝枕,两人举止亲密,窃窃私语。 顾玄弈看着这一切,冷漠笑:“带我来看这一幕有何意义?” 黑影爽朗笑出声,他告诉顾玄弈:“你以为你为什么不能与他在一起,不是因为你不够爱他,只是因为这世道,若没有足够的权力与财力,谁又能安稳长久。如果你是雁亲王,你觉得还有谁能阻拦你们?” 嫌弃一笑,顾玄弈说:“多的是。” “不,只要你想,谁都不能阻拦你,即使是那个高高在上、万人之上的人,都无法阻拦你,因为这件事对皇家而言,并不是一件不可的事情,只要你还在他的掌握中,一个男宠而已,无论你怎么宠爱。” 静静听完黑影人说的话,顾玄弈陷入短暂的沉默,他看向身旁:“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意?” 那黑影凑近他耳朵,在他耳畔细细轻声,话语里充满诱惑:“因为我可以帮你,帮你成为这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顾玄弈皱眉,疑惑不解。 轻声细语:“雁亲王啊,我可以让你成为雁亲王,从此你无论想做什么,都没人能轻易阻拦,人的一生如此短暂,不过区区百年,何不珍惜这一次机会,与你爱的人相守到老。” 顾玄弈不信,黑影明白梦里的一切不作数,继而对顾玄弈说:“明日午时,你若是想,会有一只墨羽赤眼鸟指引你来找我,信与不信,你自己决定。” 梦境被打破,顾玄弈睁开眼,自己仍然躺在自家屋里,并没有在什么屋檐上,刚才那一切果然只是梦,还是一个痴心妄想的梦。 可是,次日临近中午,他却忍不住经常看向天空,捕捉任何飞禽的身影,明明知道不符合现实,内心仍然渴望着几乎为零的幻想成真。 他低头苦笑,自我嘲讽:“顾弦之,你在痴心妄想些什么,世上若真有神迹,怎么可能偏偏降临在你身上。” 此时,空中传来羽翼扑扇的声音,顾玄弈抬头,一只全身黑色的鸟飞到他家屋檐上,背对着他,看不清眼睛是不是赤红之色。 随着那鸟转过身看向顾玄弈,顾玄弈发现这鸟的眼睛当真是赤红色。 ……眼熟。 顾玄弈觉得自己并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只鸟,就在这几天似乎在哪见过。 第123章 卷五:19 黑鸟振翅飞翔, 在前面带路, 引顾玄弈来到后山一处花海, 可顾玄弈明明记得这里本是荒凉地,去年被野火焚烧得一干二净,就算春风吹又生,也生不成如此茂密繁阔的红花绿叶之海。 顾玄弈心存疑惑,却不得不加快脚步跟上, 进入花海之前看到花海中并无人影, 可等他走进其中,却发现四周皆是漫无边际的花与叶, 连来路都变得遥远至极。 空气中瀰漫着令人晕晕欲睡的清淡花香, 顾玄弈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煳,他摇晃一下身子勉强站住, 再回头,已经看不到那只鸟,但他看到他面前有个人。 第207页 不能说是一个人,根本就只是一团人形黑影,没有脚,飘浮在花朵上面。 做足心理准备过来,眼前这非同寻常的一幕已不能让顾玄弈觉得不能接受,他淡然地靠近, 问:“引我来这里,想怎样?” 原本静止的黑影动了动,迅速地、像蛇一般飞射到顾玄弈身旁缠绕住他, 没有任何被紧紧束缚住的感觉,可顾玄弈还是动弹不得。 陌生的嗓音,如携风而来,穿越漫长的时间与空间,干涩、沙哑,仿佛声带早已枯朽:“顾玄弈,你为何而来?” 明知故问。顾玄弈神情冷漠:“为他。” “为谁?” “安文卿。” “呵呵呵呵呵……”笑声瀰漫在整个花海上空,无限迴响,“就喜欢看你们凡人为情所困的模样,最单纯的欲望,甜美,令我心旷神怡。”黑影突然立于顾玄弈面前,与他脸贴脸,“恭喜你,成为被我选中的幸运儿。” 顾玄弈凉凉反问:“幸运吗?” “实现他人所不敢奢想的愿望,要知道,将你从普通人家一朝成为权贵皇族,现在皇位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人,他不可能帮你,但我能啊,我能将你一朝变成雁亲王,我能让你毫无顾虑地拥有安文卿,只要你在最后,把你自己献给我。” 顾玄弈狠狠皱眉:“……把我自己献给你???” “别会错意,我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我要你的是——你的忠诚。”黑影的手摸到顾玄弈眉心,一股透心的冰凉漫进顾玄弈心底深处,仿佛能将他的灵魂冻结,“我为你破一次例,只要你答应,心想事成之后,我会让你获得永生,你心爱的人会占你的光,他会永远属于你。” “破例……”顾玄弈呢喃着这个词,不解,“为什么要为我破例,如果不破例,你会将我怎样?” “很有好奇心嘛,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黑影改了个姿势,盘腿坐在花朵上,“我喜欢你们人族灵魂的味道,越是充满欲望越香醇,如果是其他人,呵呵,我会在他们实现愿望后吃掉他们的魂魄,那是一种现在的你永远无法品尝到的绝美滋味。吶,等你效忠于我的那天,我可以让你尝试一下人类灵魂的味道,相信我,你一定会爱上。” 黑影喋喋不休,顾玄弈并未听进去多少,他心里在思索考量黑影的话可不可信,或许他真的非我族类拥有不同寻常的能力,可又怎保对方会言而守信。 吃人灵魂的生物,真的要他一个区区人类效忠于他?顾玄弈有自知之明,他家世财富在这个世界上只能算一般,无权无势,唯有这副皮囊尚算可入眼,但这团黑雾连个脸都没有,怎么可能欣赏人类的审美,自己不过泯然众人矣。 “我答应。” 仍在讲话的黑影停顿下来,没有眼睛的头部似乎是在看着他:“恭喜你做出一个如此正确的决定。” 顾玄弈只问:“什么时候?” “准备好捨弃你现在的身份了吗?还是想留着,对你,我可以给你再多一个优待,给你造一个傀儡,让他替你履行身为‘顾玄弈’需要承担的责任,而你,只是朱申,拥有无限宠爱的皇族子弟。”黑影说的诱惑至极。 顾玄弈又问:“真正的雁亲王,你会怎样处置他?” “事到如今,你还有心情管别人。”黑影心情好,不在意多告诉顾玄弈一点,毕竟是要成为自己马前卒的人类,多让他知道一些事情,是在为今后打算,“你以为,一个自小在娘胎里就因为母亲被灌下毒-药而被毒傻的痴呆儿,世上真的有医术能救回他的智商?” “雁亲王身染重病,其母妃因思忧过度,加上常年病弱,于雁亲王病癒后一月病逝。”顾玄弈似乎明白了,“是她用自己交换雁亲王的现在?” “是。” 顾玄弈问:“那你为什么现在要夺走雁亲王母亲用生命换来的这一切?” “我已经实现她的心愿,朱申现在身体无病一身轻,变得聪慧,并且得到皇帝宠爱,这就是她许下的愿,我已经替她完成。只可惜朱申註定命短,他的魂魄承载不住我给他施加的魔气,反正他坚持不了多久,不如在灰飞烟灭前,帮你,也帮我,达成我们的目的。这是他最后的价值,他应当感到荣幸。” 顾玄弈虽然不喜欢雁亲王,但同样不希望因为自己导致对方早死:“放他一条生路,我不想杀人。” 凡事都有个适应过程,不能一口气吃成胖子,黑影觉得顾玄弈现在的想法是多么可笑,却仍然选择同意:“既然你这样想,那我就留他到他自己支撑不住,反正我对他没什么胃口。” 黑影走在前面,带顾玄弈离开这片花海:“这是我家乡特有的花朵,我将它种在这里,你有空可以常来,它产生的微量魔气,能让你的魂体产生适应性,我还会教你如何感应魔气,为以后做好准备。” “你话真多。” 走出花海,顾玄弈抬头看这片天空,眼前的画面跟自己以前看到的并无不同,可他却觉得哪里不一样,抬手去遮刺眼的阳光,发现自己的手完全不是自己的手,他的手虽谈不上粗糙,却也不该这么细皮嫩肉,一副自小从没沾过阳春水的状态。 第208页 而且,他的手修长,可现在眼里看到的手有点细微肥硕。 一低头,身上整套衣物都被换过。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就点一下收藏,草履虫作者很需要大家用收藏和评论来激励我码字! 第124章 卷五:20 顾玄弈成了雁亲王朱申, 雁亲王成了顾家床榻上一病不起昏迷的顾玄弈。 安文卿这几日一直没看到雁亲王, 雁亲王将他自己和神医薛敬关在房间里不让其他任何人靠近, 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安文卿不敢问,也不能问。 无意间从下人的闲聊中得知顾玄弈无缘无故昏迷已有数日,是从郊外被路人发现,好心运送回顾府, 顾家让不少大夫来看过, 只可惜这顾少爷活着倒还活着,口不能言、眼不能睁、手不能动, 已经与死人无异。 安文卿呆立在转角后, 连这几位僕人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都没发现,直到下人以为他魔怔, 多叫了几声才将他唤过神来。 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安文卿忧心忡忡,心里想去顾府一探究竟,可是又不能去。 就在这时,雁亲王的近身侍卫来找安文卿,说是奉了雁亲王的命令来请安文卿去雁亲王住所一叙,有要事相商。 安文卿暂且将顾玄弈一事抛到脑后,前去雁亲王的房间, 这刚进门,身后的门就被门口侍卫关上,所幸几扇窗户开着, 房间内倒还算通彻明亮。 安文卿俯身作揖:“不知王爷叫我来,所为何事?” 雁亲王背对着他站在座前欣赏墙上的古画,那是一幅山水画,落笔锋劲有力,浓墨重彩,栩栩如生,扑面而来一股高山流水难觅知音之意。 “雁亲王”开口:“子晏,你走近点。” 这是雁亲王第一次直唿安文卿的字而不是喊他“安侍郎”或者“文卿”,安文卿向前走近几步,雁亲王微微侧过身看他,在雁亲王视线压力下,安文卿走到雁亲王身边,疑惑:“王爷?” 雁亲王抬手抚上安文卿发梢,安文卿下意识往后躲退后一步,雁亲王敛眉收手:“本王觉得此地甚好,想多留几日。” 安文卿微讶抬头:“王爷,京城事务繁忙,此行已比原本既定日数多花费了些时日,再耽搁下去恐怕不妥。” 雁亲王冷哼:“怎么,偌大的朝廷,少了你我二人还能翻了天不成,要真是如此,那帮废物也不必再留在他们职位上,早早告老还乡好让能者前来做事。此事我已决定,你就不必再说。” 雁亲王坐下,见安文卿站着不敢落座,手上摺扇敲敲桌面,示意他坐下,安文卿见此只能战战兢兢坐到一边。 雁亲王是皇亲贵胄,他只是一介无权无势的小官员,能有如今的境地全靠雁亲王相携,之前觉得自己已经摸透雁亲王的喜好脾气,可今日一见,又觉得不认识、猜不透,所以此刻安文卿对雁亲王有了惧意。 外貌是朱申,实际是顾玄弈的雁亲王瞧着安文卿战战兢兢的模样,心里更加明确安文卿和真正的雁亲王并无私情,要不然房门紧关没有第三人在场,两人不该是现在这样毕恭毕敬、唯唯诺诺的相处模式。 想到这,顾玄弈心里舒坦不少,面上神色缓和下来,语气同样变得柔和:“子晏,替本王揉揉,这些天薛神医一直在替本王诊治,说是能彻底根除本王这头疼的毛病,可惜,收效甚微。” 安文卿起身绕到雁亲王身后,拇指轻轻按在雁亲王的太阳穴,安慰道:“有薛神医在,王爷总有一天能摆脱这头疼的小毛病。” 本身为顾玄弈,这位雁亲王怎么可能真有头疼的毛病,现在只不过是装头疼博取安文卿的同情和照顾,身后传来暖暖的温度和令人留恋的味道,顾玄弈按捺不住对安文卿的思念,抬手握住安文卿的手指。 安文卿:“……王爷?” 顾玄弈没有松手的迹象,食指微动,摩挲着安文卿的手指:“子晏。” 安文卿毕竟和顾玄弈有过一段情,虽然现在没能认出眼前的雁亲王就是顾玄弈,但却能听出雁亲王短短两个字内里含有的情意和……情-欲。 “……王爷?”这次的疑问里多了一丝颤抖。 顾玄弈一把将安文卿拉到怀里,安文卿抖抖索索坐在雁亲王怀中,欲起身,被顾玄弈一手抓着手腕不放一手环在腰间,动弹不得。 “王爷!”安文卿急了,“臣不是……” “不是什么?”顾玄弈打断他说下去,“本王可是听说安侍郎在这里有过一段故事,这故事里另一个人同样是……嗯?” 顾玄弈说的暧昧,手上已经摸到安文卿腰际肌肤,安文卿诚惶诚恐,既想脱身,又不敢明面上反抗雁亲王。 伴君如伴虎,王爷亦如是。若是自己现在丝毫不给雁亲王面子,怕是遭殃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自己这一家子的人。 幸好,接下来雁亲王就告诉他:“本王可以不碰你,今晚留下来陪本王一同用晚膳,这总可以吧?” 安文卿点头如捣蒜,忙不迭地答应:“自是可以。” 顾玄弈放手,安文卿立刻站起躲到一旁,距离甚远,一副生怕雁亲王出尔反尔反悔的模样。 “本王没那么饥渴,只不过一时兴起逗逗你,怎么,还当真了呀?”顾玄弈说的轻巧,似乎刚才当真只是开玩笑,“不过邀你一同用膳却是真,坐下吧。” 第209页 安文卿小心翼翼绕远坐到一边:“王爷,这种玩笑开不得。” 顾玄弈笑:“有什么开不得?哼,外人眼里,本王与你的关系大抵不过如此,既然他们已经这般认为,不如真遂了他们的想像。” 安文卿急了:“这种事怎可如此随便,即便外人中伤,我与王爷仍要清者自清。” 想起自己与安文卿的过往,顾玄弈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两人各自品茶、各怀心思,在这间无外人的房间里各坐一边,身相距不远,心的距离却是异常遥远,这个情况一直延续到雁亲王用晚膳的时刻,安文卿端坐在距离雁亲王身边位置,他本是想要远坐,奈何雁亲王拉着他让他坐在这个位置。 不对,今天的雁亲王很是不对劲,一言一行都不復之前的坦荡,而是颇有深意,安文卿似乎能明白雁亲王的言外之意,可是他真的不想懂,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才几日不见,雁亲王怎么就变成这副样子,莫不是神医给雁亲王医治的时候医坏了脑子? 自嘲轻笑一声,自己都在想着什么。 顾玄弈抬眼瞄他一眼,轻声询问:“你在笑什么?” 安文卿回神,赶紧解释:“不过是想到一些有趣的事。”安文卿心里希望雁亲王不要再问下去,可惜天不遂人愿—— 雁亲王说:“子晏有什么趣事可以分享出来,本王也想笑笑。” “……”安文卿支支吾吾一会儿,才勉强从肚子里搜罗出一个趣事,“今日与王爷同桌而食,不由想起从老管家那听到的一件趣事。” “怎样的趣事?” 安文卿说:“他前几日宴请了几位客人,宴席结束,有一位客人恋席,久久不肯起身离去。老管家抬头看到附近的树上有一只大鸟,就对客人说,‘此席坐久,盘中餚尽,待我砍倒此树,捉下鸟来,烹与先生佐酒而食,如何?’客人说,‘怕是树倒下的时候鸟已经飞走了。’老管家回答道,‘这个鸟是只呆鸟,它就算是死也不肯动身飞走。’” 安文卿表现老管家和客人说话神-韵时表现的惟妙惟肖,逗得雁亲王暂时放下碗筷掩嘴一笑,安文卿见他笑了,心上的悬石落下来,见雁亲王放下碗筷,安文卿一同放下碗筷。 雁亲王瞧他一副战战兢兢、惧怕自己的模样,面露不悦,又怕这不悦的神情吓到安文卿,只能收敛起来换上温和表情:“你若是尚未温饱,可继续,不必拘泥。” 话虽是这么说,安文卿听了也不敢真的从命,他一扫桌上的饭菜,发现今日餐桌上竟只有一盘鱼菜。 众所周知,雁亲王嗜鱼如命,安文卿一直有让厨房每日烹制不同的鱼料理给雁亲王,怎么今日就这么一盘水煮白鱼?而且这盘鱼几乎没怎么动过。安文卿关心雁亲王的身体:“王爷胃口不好?” 顾玄弈点点头:“是没有多大胃口。我见你也未动几筷,还是多吃点免得晚上觉得腹空。”说着,他重拾筷子给安文卿夹了一些安文卿爱吃的菜餚。 既然王爷都亲自动筷给他夹菜,安文卿不能拒绝,只好又吃了几口,雁亲王所夹的菜餚都是安文卿最爱,安文卿以为是王爷在刚刚用餐时注意到自己在那几盘菜上动筷较多,并未多想。 用过餐后,安文卿再次提及离开雁亲王的房间去做事,下午他提起过,雁亲王要么当做没听见,要么直接说:“安侍郎就这么不待见本王,不愿与本王同处一室?”导致安文卿后来一直不敢再提,可是现在天色已晚,再不离去…… 顾玄弈总算肯放安文卿离开,他用着雁亲王的容貌,缓缓开口:“去吧。” 安文卿忙不迭地告退离去,他一离开,薛敬就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笑嘻嘻的模样在顾玄弈眼里非常欠扁。 薛敬笑顾玄弈:“你怕他看出你是顾玄弈,又不自觉想要他认出你是顾玄弈,为何要这么矛盾呢。” 顾玄弈抿唇不答,下人送来热茶顺便撤下一桌用过碗筷和残羹剩饭,薛敬暂时不再说话,坐在一旁闭目哼曲,等下人一走,又立刻恢復之前的模样。 薛敬问顾玄弈:“你到底是想以朱申的身份重新让他爱上你,还是想让他明知你是顾玄弈的情况下和你再续前缘?” 顾玄弈依旧沉默,薛敬瞧着他半晌,忽的笑开:“王爷,早下决定,也好早将美人揽入怀中。” 此刻的顾玄弈不爱搭理自己,薛敬当然不会自讨没趣,久久没得到回应就离开,不过已经猜出顾玄弈心中所想。 哼,人吶。 如果顾玄弈当真以全新的身份和面目得到安文卿,在他心里估计会留下个疙瘩——自己喜欢的人爱上第二个人,即使这第二个人同样是他。 但,若是顾玄弈让安文卿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想要哄回安文卿的心怕是要花费更多心力,而以薛敬对安文卿的了解,更多的是会因此再不以好脸对待顾玄弈,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僵化。 其实只要顾玄弈愿意,薛敬表示自己能让安文卿顷刻抛弃一切外界枷锁和顾玄弈厮混在一起,可惜啊可惜,这个人类只想用真心换真心。 真心?薛敬嗤笑,望向残阳霞光,染红他的脸,还有他的眼睛。 第210页 当晚顾玄弈睡不着,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最后决定起身,裹上披风来到院落里吹着夜晚凉风,寂静无声的夜晚,只有走廊的灯笼亮着烛火。 周围似乎无人,但顾玄弈明白,身为一个王爷,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保护的人,可惜薛敬不是凡人,能在这些人眼皮底下将他和真正的雁亲王偷梁换柱。 当了几天王爷,他暂时没感觉出和先前顾家少爷的身份有何不同,或许等到了京城就能明白其中不同的地方。 自己的父母……顾玄弈扶树嘆息,等他离开这里,薛敬会和他一起帮他父母选好一个旁系孩子送过来当本家孙子,希望这能让他父母好受些。 夜风真的很凉,即使裹着狐裘毛依旧挡不住刺骨寒意,顾玄弈决定回屋,可是临近门前一刻,他转道去往安文卿的院落,一路畅通无阻直达安文卿房间门前,百般思虑之下,叩响门扉。 迟迟无人应答。 顾玄弈等了几盏茶的工夫,屋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只好决定打道回房,转过身后就看到远处有一盏灯笼亮着,缓缓靠近,他等了一会儿,提灯走来的人正是安文卿。 也就是说安文卿一直没有待在房里直到此时才回来? 安文卿看到自己房门前驻立的人影,受到惊吓,走近用灯笼一照,是雁亲王,更觉得惊吓:“三更半夜王爷不睡觉待在微臣房前,是有何要紧事?” 顾玄弈瞧安文卿身上还穿着下午见面过后的衣物,更加笃定安文卿未曾歇下睡觉,怀疑:“安侍郎这么晚没在房里,是去做什么了?” 安文卿看着他,本想藉口说自己只是去出恭,又怕雁亲王久等在这看出端倪,只好实话实说:“微臣去办了一件私事。” “私事?”顾玄弈心里琢磨着安文卿有何私事需要半夜不睡觉去办,着实好奇。 眼见雁亲王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安文卿偷偷抹汗,外面风凉,又怕雁亲王久待门外吹风受寒,于是赶紧开门请雁亲王进屋坐:“王爷,外面风大,进屋避寒。” 顾玄弈点点头同意,他坐在屋里看着安文卿点上灯芯烛火照亮一屋,再次提起之前的事:“子晏到底出门去做了何事?本王好奇的很。” 安文卿回头看他,若雁亲王真想知道,自己如果编造谎言骗他估计会被很快拆穿,到时候惹怒王爷得不偿失,便只能实话实说:“微臣拜访了一位故友。” 顾玄弈冷目:“哦?什么样的朋友需要安侍郎深夜拜访?”重点是:什么样的朋友。 安文卿没听出顾玄弈话里的醋意和不悦,他现在一心在自己那位“故友”身上:“他突染奇疾,我只不过去探望一眼。” 顾玄弈冷笑:“什么样的奇疾需要你三更半夜去探病?”重点是:三更半夜。 安文卿突然听懂雁亲王话语里其他意思,他站在灯下,没有回答雁亲王的问题而是选择问雁亲王:“王爷深更半夜来找我,又所为何事?” 顾玄弈看向他:“先回答我的问题。”一时忘记需要自称为本王。 安文卿露出“好吧,你是王爷你说了算”无可奈何的表情:“我和他之间先前有过恩怨,我不想被人知道我去看过他,免得生是非。” 对于顾玄弈昏迷不醒一事,安文卿先是觉得这消息可能是对方传出来的谣言,是为博得自己同情去看他一眼,可后来让老管家去偷偷询问城里他人,发现此事似乎为真,心里纠结不下,就私下买通顾府守门下人,趁着夜深从顾府后门进入。 先前有过恩怨?顾玄弈思考着这人会是谁,下意识没有考虑到自己这个可能性:“哼,安侍郎真是有闲心。” 安文卿站在远处:“王爷,您问微臣的我已经如实回答,那么微臣的问题……?” 顾玄弈淡然道:“本王睡不着。” 安文卿:“……王爷,就算您来找微臣,微臣也没什么好法子助你入眠。” 顾玄弈看他:“那就不睡,只是想找你说说话。” 安文卿犹犹豫豫坐到顾玄弈对面,小声:“王爷,您最近变了。以前你虽与我交好,却不会表现得如此暧昧不清。王爷,开玩笑归开玩笑,您不妨给我吃个定心丸。” 手指磨着杯壁,顾玄弈明知故问:“何为定心丸?” 安文卿尴尬笑着:“王爷又何必再逗趣微臣,只要王爷一句话讲明白,微臣自然愿意陪着王爷闹。” 顾玄弈笑:“真正的聪明人,不是应该不问出口就会选择配合吗?” 安文卿直言:“可是王爷所作所为,都让微臣觉得……”他没法明说,只能一笑示意,“文卿不过是一个愚钝的人,揣测不了王爷内心想法,还请王爷直言告知。” 以安文卿先前对雁亲王的了解,对方是个正人君子,虽不太好女色却也更不好男色,突然变成现在这副对他暧昧不明的模样,安文卿猜测会不会是王爷暗中有何计谋,所以故意为之。 顾玄弈看着他,淡笑:“看来子晏已经猜测颇多,可是你啊,怎么就不肯往那最明了的方面想呢。” 安文卿瞬间下跪:“臣不敢!” 顾玄弈起身走到安文卿面前,双手扶起安文卿,安文卿坐回原位,顾玄弈的双手按在他肩膀上,手劲有点大,安文卿动弹不得。 第211页 顾玄弈俯身,贴在安文卿耳畔看着他,低语:“既然你想知晓清楚,那本王便告诉你。接下来,我不称本王,只称我。”看出安文卿在害怕,顾玄弈稍稍远离一些站定,手也不再放在安文卿肩上,“子晏,本王想与你共修秦晋之好,两姓之欢。” 安文卿视线里可以看见的唯一一盏烛火摇曳着暗了一下。 顾玄弈瞧他没有反应,继续说下去:“我心悦于你,这颗心的真情实意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暂且不要你现在就答应,等你明白我心为何,到时候,你心同样还在我这,自是极好,若是不在了……”停顿几秒,“你就别怪我不肯放你走。” 安文卿握紧拳头,将自己的手捏的满是指痕,青筋尽显:“王爷!微臣……微臣已有婚约……” 顾玄弈满不在乎道:“哦,回京城后,我会亲自替你上沐府退婚,并且给那沐小姐找一门好亲事,让她前脚退婚后脚便能嫁个更好的如意郎君,如何?”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安文卿激动回头望向顾玄弈,双眼里满是坚毅,“王爷若硬要这么作践文卿,文卿断不会任你安排。” 顾玄弈望进安文卿眼底,笑容凄凉却又冷情:“我不要你现在就答应,时间会让你明白,我可以为你抛弃所有只为将你锁在身畔。也会让你明白,我的情不是一时兴起,我的身边只会有你一人。” 在安文卿的注目中,雁亲王挥袖离去,留下安文卿对着烛火发呆。 为何会有种面对的是顾玄弈这种错觉,顾玄弈,顾玄弈……他已经成了那副半生不死的样子,怎会像雁亲王这样,能在自己面前用这种强硬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安文卿长嘆一声,缓缓起身关上房门,长夜漫漫,今夜怕是无法入眠了,想要将雁亲王刚才对自己说的话都从脑海里忘掉,可是越是这么想,越无法忘怀,雁亲王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无限重复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以来自己竟然丝毫不知,导致一步一步演变成如今这副局面。 几日后,安文卿和雁亲王一同启程回京。 安文卿原本是要带二娘和弟弟等人举家搬迁至京城,可他临时变了卦,告诉二娘他们自己在京城的宅邸还未安置好,让他们先在老城多待一段时间。 他说会在以后不久的将来回来带他们回京,但他心里其实早已做好打算,此次回京,他恐怕再也回不来。 面上不动声色,安文卿和雁亲王仍是彼此客气的关系,但私下里,雁亲王想要与安文卿多亲近些,一直被安文卿躲开。 回京后,安文卿更是明目张胆地躲着雁亲王。 谭敬与雁亲王躲在房间不见客的那几日,对外宣称是治病,其实就是谭敬在给顾玄弈补习雁亲王的为人与做派,顾玄弈面对安文卿时更多的愿作自己,所以安文卿觉得雁亲王变化很大,但在面对外人时,顾玄弈完完全全一副雁亲王朱申本人模样,连当今圣上看着这个假儿子都没瞧出端倪。 幸好雁亲王母妃早已病逝,如若是她,估计能看出顾玄弈并非朱申。 在顾玄弈偷偷给沐盈盈暗中选婿还未选到之时,京城出了两件不大却足以成为茶余饭后谈资的事,都关于同一人。 第一件事,是礼部侍郎安文卿本与沐尚书女儿早有婚约,却在此刻突然悔婚,态度坚决惹得沐尚书大怒;二是安文卿在朝堂之上当着众臣公然请辞罢官还乡,说是当不得如此重要的官职,加上之前安文卿无缘无故悔婚惹得沐尚书参了他一本为人不正,皇帝对他无甚好感,罚他二十大板后同意罢免官职,永世不得录用。 安文卿褪去官服,看着这青天白日,终于有了无事一身轻的畅快感觉,他本就不适合官场这条路,这些年不过强撑着,再加上有雁亲王庇佑。 而现在,他要走出这棵庇佑他的大树下,去寻他自己的人生。 沐盈盈……他亏欠她许多,今生无法做些什么,且都付来生偿还。 安文卿被侍卫们按在长板上,刚执杖五板,雁亲王带着圣喻前来保下安文卿。 安文卿瞧着身侧出现的华贵皇家子弟靴,淡然:“还有十五板,接着打吧。” “谁敢!”顾玄弈顾不得被外人看到,怀抱起安文卿,看着那仅受五板便以透着斑斑血迹的衣服,满是心疼,“你这又是何苦,我没有逼你。” “没有逼我。”安文卿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轻笑,“原来你觉得你没有逼我,还真是皇恩浩荡,令微臣……现在我已经不是臣子,不该再用这个自称。”咬字清楚,“雁亲王恩深露重,小民安文卿愧不敢当!” 顾玄弈浑身如坠冰窖,寒意侵蚀入心:“子晏……”他早该猜到,安文卿早他一步前去退婚,不是因为回心转意决定要和他在一起,而是在尽他可能将对沐盈盈的伤害降到最小。 眼角不自觉落下一滴泪,顾玄弈没意识到它的存在,只是怔怔的看着怀中抗拒的人:“她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吗?我只是想和你重新开始,连一点希望都不愿留给我?” “重新开始?王爷在说笑什么,小民和您从未开始过,又谈何重新。”安文卿奋力推开顾玄弈,跌跌撞撞扶住一旁的木板,才没有让自己受伤的部位跌坐在地,他扫视周围一圈,笑道,“既然无人敢落杖,那小民这就离开皇城,此生不会再进。” 第212页 阳光正好,安文卿扶着难受至极的臀部,缓缓迈步走向城门,有侍卫授雁亲王示意上前搀扶他,被安文卿推开,他要一步一步靠自己离开这座皇城。 顾玄弈眼睁睁看着安文卿艰难迈着步子远去,逐渐接近城门,顾玄弈知道,如果今天任由安文卿这么离去,自己和他当真会从此永隔不復相见。 所以在旁观侍卫的眼中,一直高贵淡定的雁亲王突然不顾形象跑向安文卿,皇室的裘袍跑动不便,雁亲王便将它提起攥在手中,在城门口从背后一把抱住安文卿。 一时间,众侍卫纷纷瞪大双眸,看着眼前不寻常的一幕。 两个男子关系就算再好,也断不会这般搂抱吧?不会吧……会吗? 顾玄弈暂时不想考虑外人的眼光,紧紧抱住安文卿:“子晏,你当真察觉不出我是谁吗?” 安文卿先是一愣,总算发觉雁亲王身上种种不对劲之处,回想起先前雁亲王所说的奇怪话语,安文卿在这一刻似乎明白了,他刚要出声,突然昏睡过去倒在顾玄弈怀中,吓得顾玄弈赶忙叫人,就在此时薛敬的声音响在顾玄弈脑海。 薛敬告诉他:“别急,是我让他暂时睡过去。你且将他带回府中。” 顾玄弈不知道该不该听从薛敬说的话,可是安文卿就在自己怀里安安静静,顾玄弈贪恋此刻怀中这份重量和温暖,不舍再放手。 侍卫上前,试探性的唤一声:“王爷?” 顾玄弈收拾好自己的神容仪态,吩咐侍卫:“去把本王的马车牵来,本王要回府。” 侍卫不敢多问,领命去做事,马车很快牵至城门口,雁亲王的车夫、下人们眼见雁亲王亲自搀扶着怀中昏迷的男人就上来准备代劳,顾玄弈用眼神劝退他们,双手横抱起安文卿,小心呵护着抱进车厢内,帘子放下,隔绝外界所有好奇探究的视线。 原本墙头立着一只硕大的黑鸦,见到马车缓缓起步疾驰离去它展翅飞起,追随着马车一路来到雁亲王府。 顾玄弈命人赶紧收拾好雅云轩,管家张权迟疑道:“这雅云轩是王爷未来嫡妻住所,王府空房多的是,何必将一个男子安排在那里,这不符合规矩。” 雅云轩离顾玄弈的住所最近,且设备完善,是王府里除王爷主室外最豪华的院落,顾玄弈当然要选择它:“本王的命令你照做便是,哪来这么多规矩。这里无外人,本王就与你说清,本王怀里这人,不仅可以住在雅云轩,你还要按照本王王妃的待遇服侍他,明白吗?” 管家张权慌忙跪地,颤颤:“小的明白了。” 王爷在前头走着,张权低眉垂手跟在身侧偏后,不敢与王爷并肩行走,实在觉得好奇便抬头想看王爷怀中人是何模样,竟有能力让王爷心动至此,可惜那男子面朝王爷胸口,张权看不到。 若非爱极,怎么会一个男人坐拥王妃礼遇。 雅云轩很快就到,先一步来整理的丫鬟、男僕们已经将被褥整理好,各种东西也摆放完毕,顾玄弈挥退他们,将安文卿轻放在床榻之上。 张权见这清秀男子闭目不醒不似简单入睡,询问雁亲王:“王爷,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顾玄弈“嗯”了一声:“请薛敬过来。” “是。”张权领命退下,这才刚走出房门,迎面走来一人不正是薛敬薛神医,忙上前迎合,“薛神医来的真巧,王爷正命小人前去请你,屋里有个……” 薛敬摆摆手不想听他多言:“我知道,你下去吧,暂时别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雁亲王曾嘱咐过让下人们听从薛敬的任何吩咐,管家张权亦是不例外,听薛敬这么吩咐也就闭上嘴巴,躬身退离。 薛敬走进屋内,看着顾玄弈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哂笑摇头,在顾玄弈看过来时一秒换掉表情,如常道:“放心,我只是让他睡去,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该醒的时候他自然会醒。” 顾玄弈抚上安文卿的脸颊,记忆中般的柔滑,眉目柔和地看着安文卿的睡颜:“他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让我回忆起以前的时光,不过短短一两年,他似乎已把我们之间的感情当作昨日黄花,谢了便埋入土中。” 薛敬分析说:“如今这个局面还不是怪你自己,我让你慢慢来,先跟着我学艺,你非要逼他太紧。他不知道你是顾玄弈,自然不会与你亲近;他知道你是顾玄弈,更不会与你亲近。诶?还真是有趣,无论如何他都不愿见你。” 顾玄弈对薛敬的取笑毫不在意,淡然:“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你呀,贪心不足蛇吞象,可又贪的仅仅是一份情爱,我倒蛮喜欢你这点。”薛敬慢步走近,“事到如今他已经猜到你的身份,你只能跟他说明白。”薛敬俯身,在顾玄弈耳畔低语,“以你现在的身份,就算他不愿意,还有谁能阻拦你们在一起?” 顾玄弈不是很情愿:“你要我强迫他?” 薛敬反问:“你现在做的一切事,难道不是在逼迫他和你在一起?顾玄弈,你连自己活了二十年的身份都能抛下,还有什么不能割捨,既然这么想要一个人,就让他感受到你的热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纵然他一开始觉得委屈觉得愤懑,待在一起久了自然也就会慢慢接受,你只有在他身边,才能让他看到你的好,你的情深呀。” 第213页 顾玄弈陷入沉默。 薛敬看一眼屋外,阳光正暖,多么风和日丽的天气,而顾玄弈和安文卿头上却愁云笼罩、乌云密布,他泛起一丝坏笑:“既然你忘了当初有多美好,我就送你一次好事。” 时光漫长,顾玄弈对待安文卿过于小心翼翼,他这么怕失去安文卿,不如就让他再次体验巅峰,人逃不脱七情六慾,一旦重拾往日幸福,薛敬不信顾玄弈还能不肯下定决心。 薛敬伸指按在安文卿眉心,很快抽离:“他很快会醒,接下来,让你们两人独处,我不便打扰,放心,也不会有碍事的人来。” 顾玄弈疑惑于薛敬话里的奇怪感觉,似乎这人……不对,这个非人的傢伙要给他下一个不妙的陷阱,顾玄弈想要问明白,薛敬已经化为黑鸦飞出屋外,带起的旋风卷上门扉和窗户,关的严严实实。 顾玄弈本想追上去问清楚,安文卿悠悠转醒,扶着有些头疼的脑袋缓缓坐起,顾玄弈当即忘掉薛敬,小心搀扶安文卿。 轻声问:“哪里不舒服?” 安文卿扶额蹙眉:“有点晕。”看向顾玄弈,又看着屋内摆设,奇怪,“弦之,这里是哪里?” 此时的顾玄弈不知何时已变回本来模样,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这是安文卿与他重逢后第一次喊他“弦之”,顾玄弈欣喜若狂:“是我,这里是王爷府,你不用在意,我们只是暂住这里。” 安文卿歪着脑袋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的脑子里一片馄饨,抬头对上顾玄弈的眼睛,心底油然生起一股亲近之意,他伸出手环抱住顾玄弈的脖子,缓缓凑近主动送上双唇。 顾玄弈不禁睁大双眸,一时无措地张开怀抱,唇齿间的甜蜜触感让他回神,立刻双臂抱紧安文卿的背,紧紧搂着对方加深这个安文卿主动送来的吻。 眼眸深处一片迷茫,安文卿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咋了,很想贴近顾玄弈,深处隐隐透着一股渴望,结束这久违的一吻,安文卿贴在顾玄弈胸口,呢喃:“弦之……” 狂喜让顾玄弈没有察觉到异样之处,他私心以为安文卿已经回心转意,笑的灿若夏日阳光:“子晏,我会带你走,我们去一处没有外人的地方,就我们两个,相携度过这一世,好不好?” “走?为什么要走?”安文卿听不懂顾玄弈的话,他迷煳着双眸,喃喃,“这里怎么这么热。”他身上官服脱去后本就一层里衣很是单薄,动手扯下后直接露出白嫩双肩。 顾玄弈看的口干舌燥,喉结微动吞咽着口水,压抑着对安文卿的渴望,他帮安文卿将衣服穿回去:“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躺下睡一觉,饿吗?我去端些吃的给你。” 安文卿拉住转身想走的顾玄弈,衣衫不整满是诱惑:“饿?你现在就可以来餵饱我呀。” 顾玄弈隐隐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穿越之女装宠后》求支持!看名字就知道是古代宫廷耽美文,轻松幽默向。 现代小甜文《你是甜甜我是圈》正在更新中,23在里面撒了好多好多糖,绝对不虐。 第125章 卷五:21 薛敬临走前的那番话, 竟然是这个意思。 安文卿靠在他臂弯里用手指无意识画着圈, 顾玄弈将人搂得更近些, 珍惜这一刻的宁静与甜蜜。 “弦之,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别想。” “好吧。”安文卿听到顾玄弈的心跳声,好奇的将耳朵贴上顾玄弈胸口位置,数着,“一、二、三……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顾玄弈问他:“你在做什么?” 安文卿嘆气, 坐起, 盘腿坐着手交叠放在腿前,一副乖巧的模样:“我无聊。” 看着安文卿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顾玄弈宠溺笑着, 抬起上半身摸摸安文卿的脑袋,而后侧卧单臂撑着下巴看向安文卿, 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眼睛一直盯着不放。 安文卿拉扯着被子遮住自己胸前,分明是害羞了几分。 顾玄弈嘴角上扬,语气放荡起来:“现在才觉得不好意思有何用,刚才不都是你主动挺胸送到我嘴前。” 安文卿赌气,嘟哝:“不要脸。” 顾玄弈忙不迭讨好道:“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比城墙厚。” 安文卿左右轻轻晃动身子哼起一首不知名的歌谣, 顾玄弈闭上眼睛安心听着,这一刻的美好若是能永存那该多好。 ——惟愿这场梦,不復醒。 可是梦终究有醒来那一刻, 顾玄弈不知不觉入眠,梦里的他和安文卿摆脱世俗、摆脱一切,包括谭敬,他带着安文卿相携来到一处世外桃源,从此农耕渔作,快活逍遥。 醒来,安文卿不在身侧,顾玄弈起身寻找,不在房内。 顾玄弈穿上衣物匆匆出门,在石拱门处遇上谭敬,谭敬上下打量着他,帮他恢復雁亲王的容貌,而后说:“人还在这院子里,有我守在这,他逃不出去。” 顾玄弈不信谭敬感知不到安文卿的去向:“人在哪?” “就在这院子里,他插翅也飞不走,你不妨多给他点时间,任谁一醒来看到自己与一个本该昏迷在千里之外小城中的人躺在一起,赤身裸体,身上还有欢爱过后的痕迹,都会受到不小的冲击。” 第214页 顾玄弈露出些许悲凉神情,倒不再咄咄逼问,只是觉得奇怪:“他先前为何会……?” 薛敬:“我没给他下什么迷魂汤,更没改变他的心性。我只是让你看到遵从原始欲望、不被世俗他人想法所左右的安文卿到底是何模样,他心里有你,可惜挡在你们之间的东西太多。” 拱门的阴影笼罩在顾玄弈头顶,他低眉不语,不知作何感想。 薛敬压低声音告诉他:“于这座雁王府宅邸,你就是掌权者,你想要把一个人困在身边很容易,无人敢反对,就算传扬出去,谁敢说你的不是。” 薛敬的话萦绕在耳边久久不去,顾玄弈对上薛敬深黑无底的眼眸,而后,薛敬抬手指向一个方向。 顾玄弈转身去寻安文卿,薛敬在其身后悠悠说:“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是雁亲王朱申,当朝皇帝最宠爱的儿子。” 找到安文卿的时候,他裹着那件衣服躲在树丛里,顾玄弈连忙脱下身上衣服披到他身上,被安文卿拒绝。 树丛里不干净,顾玄弈怕有虫蛇咬伤安文卿,想要拉他出来,安文卿抗拒着,最终还是被顾玄弈横抱起送出来。 在你来我往的挣扎拉锯中,顾玄弈的手臂被尖锐的树杈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往外涓涓流着新鲜的血液,很快染透划破的衣衫。 安文卿停止挣扎,看着那伤口别开视线,咬着唇一言不发。 这一切都不真实的像一场幻象,前一秒他的屁股还被杖责得破皮出血,刚刚醒来时已经一切恢復如初,哪里还有半点受伤的样子;明明被他确认过当真处于昏迷不醒状态的顾玄弈出现在自己身侧,身上留有两人交欢过后的痕迹,而他丝毫不记得。 还有这陌生又熟悉的院落摆设,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是雁亲王的府邸。 眼前的雁亲王,到底是顾玄弈还是真的雁亲王?为何顾玄弈能易容成雁亲王的模样,那顾府里躺着的又是谁,这一切的一切,谁来跟他解释个明白! 本想质问,目光触及雁亲王手臂上的伤口,那些话被吞进腹中,换成:“先去处理下伤口。” 这点小伤不必劳烦薛敬,顾玄弈唤来府内在府大夫,清理伤口绑上干净的白布带。 雁亲王是千金之躯,金贵的很,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让雁亲王注意避免伤口再次感染上污秽,还有饮食都需注意,顾玄弈嫌他烦,敷衍几句便让他离去。 大夫不敢忤逆雁亲王,只能弯腰步步退后,临走时稍带上门。 顾玄弈不在意手上这点小伤:“不过是破了点皮出了点血,我以前倒也经常磕磕碰碰受伤,也没见哪个大夫告诉我有这么多禁忌。” 安文卿乖巧坐在远处,沉默不语。 顾玄弈起身刚往安文卿那个方向走近一步,安文卿便急忙起身退后,木凳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顾玄弈停下,坐回原位,安文卿久久伫立,确定顾玄弈绝不会再靠近后才搬正凳子坐下。 “你……”寂静,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发出声响都能清晰可闻,乍然响起安文卿的声音,“你到底是谁?” 顾玄弈仰头先闷一口茶水,清淡的茶硬是被他品出饮下烈酒般壮士断腕的豪情:“你觉得我是谁,我就是谁。” 安文卿颤抖了声线:“这怎么可能!” 顾玄弈笑:“这世上,你我不懂的事情多了,世人许多皆信佛理,有佛,必有魔。” 安文卿瞧着那副雁亲王的皮囊,丝毫看不出顾玄弈面容痕迹,重要的是顾玄弈和雁亲王的体型相差较多,若只是普通易容之术,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顾玄弈说:“我如何成为现在这副模样,你不必深究,因为我也不懂;我为何成为雁亲王,你却应当好好想想。” 安文卿的声音顿时没有多少感情,他压抑着内心所有情绪,无论是爱意还是恨意或是悔意,淡然道:“顾玄弈,我们回不到过去。不会因为你现在是雁亲王就改变的了,如果我胆敢再接受你,那就是对我父亲的不孝,他会死也不能瞑目。” “我已经不是顾玄弈!”顾玄弈激动道,“为了你,我冒领他的身份,变成他的样貌。是,你那迂腐的父亲瞧不上顾玄弈,但是凭你对他的了解,如果爱上你的人身份如同雁亲王这般尊崇,他仍会这般嫌弃我?” 安文卿垂眸:“他已经逝世,你不能这么说他,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顾玄弈气急,他对安文卿的爹没有多少好感,但因为那人是安文卿的爹,自己不得不尊重些。 担心此刻自己情绪激动说出伤人话语,顾玄弈决定离开给安文卿私人时间好好想清楚:“好,因为你爹,你不能再接纳我,那我也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就住在这里,我不会放你走。你不是自愿留下,这样也就不算违背你爹的意思。” 安文卿急了:“你不可以!” 顾玄弈回头看他,那冷漠的神情,明明是曾经肌肤相亲过的恋人,竟让安文卿觉得分外陌生。 ——“子晏,本王可以。” 顾玄弈将安文卿困在这雅云轩,命人严密把手各个出入口,绝不允许人消失在王府。 他常来雅云轩,除去入宫面见圣上和处理朝中政务的时间,他几乎都在雅云轩,每每想要与安文卿亲近几分,都被安文卿拒绝,顾玄弈也不急,只是告诉安文卿:“我等。” 第215页 没等来安文卿的回心转意,倒是京城开始传出雁亲王豢养男宠的消息,连当今皇帝都略有耳闻。 皇帝没有明示雁亲王,只是话里有话告知他——皇儿,别弄得人尽皆知,收敛些。 顾玄弈无奈道:“父皇,任何芝麻大的小事,只要是在儿臣府里发生,无论是不是捕风捉影,都能被他们夸大成一件天大的事,再经过人们口口相传、添油加醋,就算本来没有的事,也被他们说成了有。” 皇帝不再说什么,笑着让顾玄弈过来陪他赏画。 回到雁亲王府,顾玄弈传令下去,今后谁再敢将王府里的事传到外头去,他就割了那人的舌头,绝非说笑;在府里更不能谈论雅云轩内那人的事,谁若违背,直接赶出府去。 定完这些规则后,顾玄弈径直走向雅云轩,远远就看见安文卿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这人总算不闷在房间里愿意出来走走,走近些才发现安文卿对面还坐着一人,正是薛敬。 顾玄弈并不喜欢薛敬和安文卿有所接触,脸上的喜色暗下几分,也不直接走到安文卿面前,就站在几米外听他们能聊什么内容,薛敬自然是看到了顾玄弈,没有提醒安文卿。 石桌上,茶杯里的清茶飘着几片上好的茶叶,茶面映着蓝天白云,安文卿好久没有出来见到阳光吹吹微风,和煦的日光烘得全身暖洋洋,所以他虽然不认识薛敬,明知薛敬是顾玄弈的人还愿意跟薛敬闲聊几句。 “薛神医,世上有什么药石能让人完全改变外表形态吗?” “有,只不过是能让皮肤变得松弛老态毕现,自然也就跟原本相貌相去甚远,可惜若是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点相似之处。” 安文卿又问:“那有能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就治好出血伤口的药物吗?” 薛敬一副云淡风轻的高深模样:“你可是在意你被杖责后不见的伤?那是我治好的。至于药方,恕我不能相告。” 什么有用的信息都问不到,安文卿作罢,干脆伏在石桌上小憩,石板微凉,阳光正暖,无人打扰的庭院,这一切都让安文卿稍稍卸下心防,浅浅而眠。 这逸于安逸一幕落在薛敬眼中,他浅笑着看向安文卿背后的顾玄弈:“你喜欢的人也太没有防备之心。” 顾玄弈抬手示意薛敬不要说话,将身上衣服脱下一件披在安文卿背上,然后和薛敬来到不远处,在这里说话既不会吵到安文卿又能看到安文卿动向。 薛敬问他:“你打算何时静下心跟我学习适应魔气,总要给我个准确时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任由你拖延下去。” 见敷衍不下去,顾玄弈目之所及一直是安文卿那个方向:“等我和他安稳些后,他现在对我仍然心存芥蒂,我怎么甘心。” “真是麻烦。”顾玄弈这个回答根本不符合薛敬的预期,薛敬面上毫无半点喜色,但也没有生气,“人都在你身边了,而且那颗心本就属于你,你还要奢求什么。” “自然是要他的心甘情愿。” 薛敬一脸嫌弃:“好吧好吧,我再给你点时日。我过几天有事要办,可能约有十来天不在,若是出什么问题,你自己看着办,我可帮不了。” 顾玄弈乐得不受薛敬监视的日子,面上不动神色点头表示明白。 薛敬走后,顾玄弈来到安文卿身边,轻声唤着安文卿的名字,安文卿没有回应,已然熟睡,顾玄弈便温柔抱起他回屋,免得受寒。 安文卿隐隐有醒来的迹象,顾玄弈放轻动作,温香软玉在怀,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顾玄弈将人放在床上后偷偷窃吻一枚,而后离去。 他一走,床上的人翻个身子面朝床内墙壁,睁开了眼睛。 指尖抚上唇瓣上残留的温度,安文卿神眸暗淡,小小嘆息。 夜幕降临,顾玄弈褪下外衣,正要躺床上睡,突然发觉屋里黑暗的角落里有一丝异样,像是藏着一个人影:“谁?!” 黑影动了动,从阴暗中走出来到光明处,语调轻松欢乐:“申哥哥,你竟然才发现我,我都在这里待了快半天时间!” 言语里的熟络让顾玄弈呆愣片刻,薛敬从未告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能硬撑着,先不搭话。 那人蹦蹦跳跳来到顾玄弈面前,扯着顾玄弈的衣袖左右摇晃,撒娇:“申哥哥,你怎么了嘛,见到小米不开心吗?怎么板着脸,笑一笑。” 她伸手想要用手指去戳顾玄弈的脸颊,意图将顾玄弈的嘴角扯上去露出笑容来,被顾玄弈后退一步躲开。 自称小米的妙龄女子微微歪头,探究好奇的视线游走在顾玄弈脸上,面前这个人的确是朱申,却好像不是她的申哥哥,这种疏离感是怎么回事啊? 顾玄弈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小米,本……我现在身体不适想要休息,有事我们改天聊,好不好?” 那个本王差点脱口而出,幸好及时止住,从这位陌生女子身上表现出的亲密态度可以看出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在这个前提下,真正的雁亲王朱申怎么可能还用“本王”这个自称与她说话。 小米觉得哪里奇怪,又说不出哪里奇怪,既然申哥哥觉得身体不适不便多言,想到近日听到的外界传言,小米暂且退下:“那好,我改天再来找申哥哥,给你讲故事!” 第216页 能打发走就赶紧打发走,顾玄弈满口答应下,而后便送这姑娘出门,不想这姑娘并不走正路,直接从窗口蹿出去,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个常年不走寻常路的练家子。 送走不速之客,顾玄弈松下一口气,明天去问问张权和薛敬,看看能不能知道这姑娘的身份。 符米没有离开王府,从顾玄弈这边出来后径直来到雅云轩,夜晚的雅云轩也有人把手,符米这才确认外界传言不虚,申哥哥当真在这未来王妃才能住的阁楼里藏了人。 但她不信会是个男人,如果真是男人……那肯定是申哥哥别有用意! 符米轻功了得,擅长隐藏身形,即使是谭敬都不曾察觉到有这么一号人物出现在雁亲王朱申身边,而朱申也不曾向任何人提起过符米。 于朱申而言,符米是他心头的硃砂痣,也是白月光,他亲近她、怜爱她、宠爱她,却不敢坦白心事。 或许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无法给人长久的未来,他的每一天,活到便是赚到。 悄无声息,符米潜入安文卿的房间,床上那人唿吸均匀,显然是正安稳睡着,符米从怀里取出一个火摺子,点燃一盏油灯,用手掩着光,弓手弓脚接近床头位置,微弱的火光映出安文卿的睡脸,是个好看的男子。 符米嘟起嘴,趴在床沿看着,小声嘟哝:“申哥哥为什么要让你住在这里,为什么呀?”她想不出个理由来,只能自己生闷气,“申哥哥总是这样,心里有什么打算都不告诉我,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捶打着地面发泄不悦,再抬头,对上一双疑惑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困惑缓慢变成惊恐,符米赶紧抬手捂住安文卿的嘴,堵住那差点喊出来的话语。 符米告诉安文卿:“我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 对方只是个小姑娘,安文卿勉强觉得能信,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喊人来,符米缓缓移开手,确信对方真的不会再胡乱喊出声,才迅速抽离手,垂在身侧。 符米现在是跪坐在地上的姿势,她微微前倾身子,好看清安文卿脸上的表情:“你是谁,为什么他会将你安排在这里?门外好多人守着,是来保护你的安全还是防止你逃跑?” 符米将心里的疑问一股脑全都问出来,灵秀的瞳眸里满是好奇。 安文卿没有先回答,而是问她:“你是雁亲王还是顾玄弈的人?” 符米:“顾玄弈是谁?” 安文卿顿了顿,又问她:“你是怎么躲过守卫们的视线进来的?” 符米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世上没有我进不来的地方。” “那你能带我离开这里?” 符米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不解地看着他:“……可以是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要走?” 安文卿试探性地说出口:“因为我能带你去找真正的雁亲王。” 符米一时没能听懂安文卿的话,雁亲王朱申就在隔壁,她想去就能去,为何需要他带路去找? 安文卿解答她脸上露出的疑惑:“你不觉得,现在的雁亲王有点不一样了吗?” 符米摇头,天真自然:“没呀。” “……”安文卿只好转变思路,准备回答符米先前的问题,“你之前都说了哪些问题,我没记住。” “那我一个一个问,你一个一个回答。”符米不嫌地凉,盘腿坐好,问出第一个问题,“你是谁?” “安文卿。” 符米不认识安文卿这个名字,追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顾玄弈不让我离开。” 符米皱眉,这个名字已经是第二次听到:“顾、玄、弈,是谁?” 安文卿若有所思地解释说:“顾玄弈,就是现在的雁亲王。” 符米终于能明白安文卿话里的深意,眉头拧成“川”字,狠狠纠结:“你的意思是现在王府里的申哥哥不是申哥哥,而是贼人假扮?” 安文卿点头:“你带我离开这里,我就带你去见真的雁亲王。” 符米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安文卿:“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我不信,我刚去见过申哥哥,若是别人假扮我肯定能一眼认出。” 安文卿本就不是能言会道之人,自知说服不了符米也就放弃:“也罢,我自己再找机会逃出去。” 符米问他:“为什么要逃,我听说王府众人待你如座上宾,你待在这里不好吗?” 安文卿自嘲反问:“你见过哪位座上宾被这么多侍卫看着,想出府都不能。” 符米又问:“你为什么要出府?” 安文卿:“我本来就不是自愿留在这,我想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戳中符米的心,她四海为家,说难听点就是没有家,一时心软下来:“好,我带你回家。” 安文卿不敢置信,这小姑娘竟然能这么快改变心意,来不及欣喜,然后就听到符米继续说:“等你见过你的家人,我就把你带回来,这样就没事了。” 符米是这样想的,安文卿属于雁亲王府,自己只不过带他出去一圈,过后还是在雁亲王府,这最终结果是在雁亲王府,那过程如何就可以不必计较。 第217页 说干就干,符米招唿安文卿:“快,把衣服穿上,我这就带你离开,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能暂时离开也是好事一件,等真出去,能不能再回来可是个未知数,安文卿赶紧穿上衣物,询问符米:“我们怎么离开。” 符米指指打开的窗户:“从那里走咯。” 看着符米娇小的身躯,又看着自己,安文卿有些不放心:“你带的动我?” “这有何难!”符米露出自信一笑,一手揽上安文卿的腰,尴尬发现自己手不够长,于是立即改为抓住安文卿肩头。 一阵风过,房里哪还有半个人影。 符米带着安文卿飞檐走壁来到一处马厩,路途遥远,她身为一只爬墙虎草精,最擅长的就是隐匿气息和飞檐走壁,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拿的出手的能力:“上马。你要去何处?” 安文卿说出小城的位置,符米与他一人一匹宝马:“那快走吧,我这宝马能日行千里,只要路上不耽搁,三天一个来回绝对没问题。” 安文卿应声,他回头望一眼遮掩在夜色和众多楼房瓦砾之后的雁亲王府,自己是不想再回来的。 连夜奔波,骑乘马匹不似坐马车,马车还能稍微平稳些,马匹奔跑起来颠簸不堪,震的安文卿两股战战疼痛难忍,但他还是忍下来,直到回到自己家,安府。 此时已是傍晚,安文卿下马后差点腿软跪在地上,幸好符米抬手扶了他一把。 符米又是好笑又是担心地看着他:“你没事吧。”路上她看出安文卿的异样,此人应该不善骑马,好心提出休息的建议,但被安文卿拒绝。 这个人还真是思家心切、归心似箭呀。符米在内心好生羡慕,她也想有个家,家里有等她的亲人。 安文卿在符米的帮助下敲响大门上的铁环,过了许久才有人来开门,是老管家。 老管家看到安文卿很是惊喜:“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安文卿走进府内,发现一路都没有别的下人身影,奇怪:“府里的下人们呢?” 老管家支支吾吾,在安文卿的坚持下将实话和盘托出:“少爷在京城被皇帝罢免官职杖责出城的事早就传到这里,之后少爷就不见了,无人知道少爷的去向,府里的下人们生怕少爷惹怒圣颜一事牵连到他们,领了工钱后都走了,如今府上就剩下二夫人和小少爷、张妈还有我。” 安文卿默然。 老管家看向跟在身后的小姑娘,看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这位是?” “朋友。就是她帮助我回来,若是没有她,估计我现在还被关在那深宅大院里。”安文卿瞧出老管家想问发生什么事,继续说,“这件事以后有空我自会跟你说清楚,当务之急是我们必须搬家,还要悄悄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去向。你快去告诉二娘,让她带上值钱的东西收拾好行李,地契还要家里带不走的贵重物品,老管家你就拿去当铺卖了,动作要快。” 老管家是聪明人,不多问赶紧去办事,符米听了全部,一脸不解:“你这是要做什么?” 安文卿冷静回答:“逃命,躲人。” 符米就更觉得奇怪了:“申哥哥虐待你了吗,你为什么这么怕他?” “他对我很好。”安文卿嘆息一声,“就当安某福薄,承受不起他的好。” 近一日来的相处,安文卿笃定符米是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只是她年纪轻轻却有这么一身好本领着实让人惊讶,他决定将一切都告知符米,让她弄个明白:“姑娘,安某有一事相告,不管你信与不信,安某所能做到的便是——安某保证,接下来所说句句属实,我不会欺瞒于你。” 符米巧笑倩兮:“你说,我听着呢。” 安文卿说:“现在京城雁王府里那个人真的不是真雁亲王,他是我……我的故友顾玄弈假扮,至于真的雁亲王在哪,我有个猜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如果你能认出那人是真雁亲王,自然就明白京城里那个是个假的。” 符米听着不信,可看安文卿一脸信誓旦旦的模样又不像作假:“那你带我去见那个人。” “好。”安文卿带着符米离开安府,走着去顾府,因为他实在是坐不动马了,连马车都不想坐,幸好顾府也不远,稍微花费点时间就能走到。 轻车熟路来到顾府后门,安文卿身上没有带银子,只好让符米破费,符米随手摸出一锭金子:“这个够不够?” 顾府看守后门的僕役眼睛一亮,很快将这锭金子收入囊中,给两人打开后门,领着带往顾玄弈的房间:“少爷一直是之前那副状态,没变过。” 顾玄弈一日三餐有专门的僕人餵食,加上一直有请大夫定期诊治餵食药材,面色倒还红润,可人就是不醒。 安文卿看着床上这张熟悉的脸庞,想起京城里那人,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反观一旁的符米,正歪着脑袋好奇打量着床上的陌生面孔,用食指左戳戳右戳戳。 符米站起身询问安文卿:“他就是你说的真的申哥哥?” 安文卿迟疑:“你看不出来吗?” 符米突然对安文卿说:“你转过身去,闭上眼睛不准偷看,记住哦,我不让你转过身你就不能转过身来偷看!” 第218页 虽然不解,安文卿仍旧乖乖转过身躯面对墙壁闭上双眼,不知道符米在背后做些什么,并没有一些特别明显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传来符米的惊唿声:“申哥哥!真的是你啊申哥哥!” 听到此话,安文卿差点转过身来,及时忍住,先询问一声符米:“姑娘,我可以看一眼他吗?” 符米这才想起屋里还有一个人,她赶紧收起自己因为施展妖术而露出的满身藤叶,对安文卿说:“过来吧。果然如你所言,他真的是我的申哥哥,有人对他用了障眼法,使他看上去变了样。” 安文卿来到床边,果然看到床上这个人的人脸变成雁亲王朱申的面容,可是人还未醒:“你有办法让他醒过来吗?” 符米摇摇头:“我做不到,我找不到原因他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安文卿嘆一口气,那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符米起身,言辞凿凿:“我要带申哥哥走,我救不了他,肯定有人能救他。” 既然床上这人不是真的顾玄弈,让符米带走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这么久以来顾家请了那么多神医大夫来医治都无果,想来也没办法能治好雁亲王这病,不如让符米一试。 安文卿想起一件事,小心询问:“那你还要送我回京城吗?” “为什么要送你回去?”符米气唿唿地鼓起两颊,“那个人竟然假冒王爷身份,将你困在王府,申哥哥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肯定和他脱不了关系,我怎么能再让你羊入虎口,我看上去是那么煳涂的人嘛!” 安文卿放下心来:“那姑娘还是赶快带雁亲王离开此地,顾玄弈他们发现我不在,肯定能猜到我会回家一趟,到时候难免不会顺道来看一眼他。” 符米贊同安文卿的想法,她力气大,双手横抱起雁亲王这样一个大男人也毫无问题,在安文卿震惊的视线中抱着雁亲王朱申飞身离去。 空中还留着符米的话音:“谢谢你,后会有期。” 符米走了。安文卿快步离开顾府,回到安家,二娘陈壁就在大堂等着安文卿,看到安文卿回来,噼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言语中表示她绝不会卖掉地契和安府宅院,更不会离开此地。 安文卿说服不了二娘,只能低头挨骂,等陈壁骂够后,再好言相劝:“二娘,我的事或许祸不及你们,但我离开后,万一有人以你和弟弟的性命要挟于我,不要让我为难。” 陈壁嗤笑:“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卖了这座宅院。我嫁给你爹这么些年,别的好处都没有,现在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了,你还想让我卖了这屋,那我和我儿子睡哪,总不能睡大街吧。文卿吶,我已经不奢求你能平步青云带我和文程过上好日子,只求你别再祸害我们娘两,算是二娘求你了,给你下跪成不成?” 说着,陈壁就要屈膝跪下,安文卿哪敢受此大礼,连忙扶起陈壁:“二娘你别这样,这是折煞文卿啊!好吧,这安府一切我一文不要,都留给二娘你和弟弟。” 听安文卿这么一说,陈壁脸上忍不住满是喜色,而后安文卿继续说:“只是有一事相求。” 陈壁连忙说:“你说你说!” 安文卿:“我要离开这里,隐姓埋名,当然也不会告知二娘我的去处,这样就算有人问起,你也是当真不知道我在哪。但若是情非得已,对方硬要逼问,甚至会让二娘和弟弟有性命之忧时,你就在城门外的墙角插上一束家里院子里的折柳,那样我便能知道。” 陈壁满口应下。 安文卿怅然,说:“那我回屋收拾些衣物,这就离开。” 那些都是安文卿穿过的衣服,安文程还小用不上,陈壁乐得安文卿快走,也就随他去。 等顾玄弈赶到小城,找到安府,已是安文卿离去两日后。 雁亲王带着腰间佩刀的侍卫军前来,瞬间包围整座安府,堵住所有出入口,仗势吓人,他一脸怒容询问陈壁,陈壁一慌,直接将安文卿与他的约定合盘供出。 顾玄弈亲自折下院里的杨柳枝,让属下扮作粗布麻衣下人的模样去将杨柳枝插在城门外指定的地方,其他人同样扮作普通老百姓散落周围,观察会附近有没有行迹可疑的人出现。 安文卿没抓到,倒是抓到几个前来踩点准备拦路抢劫的土匪,顾玄弈正嫌有气没处撒,干脆命人一窝端了附近刚刚组建起来的山贼窝。 有个乞丐小孩来给顾玄弈送信,送完信后就跑了,顾玄弈知道问这小孩也问不出什么,没为难他。 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件,第一行书写着两个字:何必。 顾玄弈凄凉一笑,他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收不住,没有回头路。 接着往下看:凉亭,一人前来。 肯见他就好,顾玄弈环顾安文卿的房间,他来到小城后就一直住在安文卿以前住过的房间里,打开房间里的木柜子,在里面找到一件很久之前留在安文卿这、属于顾玄弈的衣物。 顾玄弈看着它,这些年的一切一一浮现在脑海,像一场走马灯光影般掠过,褪下华丽皇族衣服,穿上这件旧衣。 没有带一兵一卒,顾玄弈骑马来到郊外那座山的山脚,望向山上,风景依旧,物是人非。 第219页 今日微风拂面,乌云浮在天空带来阴影,没有下雨的迹象,可是等到顾玄弈走上半山腰,天空飘起毛毛细雨,如蚕丝般细若无声。 来到第一次见面的凉亭,周围寂静无声没有其他人影,包括安文卿,对方没有等在凉亭内,但凉亭里的石桌上有一壶热茶两个倒扣的空茶杯。 顾玄弈取出其中一个茶杯,先倒入一点热茶,轻轻晃荡清洗茶杯内壁,而后倒干净,坐下来一边品茶一边慢慢等人出现。 他已经寻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怎么会再急于一时,他笃定安文卿会出现,这个地方于他和安文卿都有着不同寻常的含义。 细雨绵绵,微风拂面,热茶暖手,顾玄弈闭上眼睛享受此刻的宁静与安逸,寂静无声的四周慢慢响起一阵脚步声,很细微,是踩碎干枯落叶才会发出的声音。 睁开眼,暂时模煳的眼前,有一身白衣,携一油纸伞,缓缓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数到二十三呢,因为23娘想强行给自己加戏, 接下来会发生何事,倒带回第一章 锲子,比心~~~ 下一章开始就是类似于番外的总结篇啦。 这几天一直在努力日码一万,保质保量地完结此文,码的手指发疼,23娘在考虑要不要换上机械手指,嘿嘿嘿。 第126章 卷六:01 执灯带着安文卿来到自己的住所, 这里是化外之地, 似乎距离城市很近, 因为执灯只是花费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将安文卿带到此地,但若有人真要来寻找这片住所,会发现这里是距离城市万里之外一处荒凉山脉的悬崖峭壁上,周围云山雾缭。 安文卿站在崖边平台上,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云层叠叠, 再怎么杂乱的内心看到这副旷景,一剎那间会觉得世上似乎没有什么事过不去。心旷神怡, 忘却一切。 执灯给安文卿递来一杯热茶, 里面不是茶叶,而是一种灰褐色不知名植物的籽, 安文卿接过喝了一口,沁入心脾的清香,还带着一丝丝甜味,其中似乎混杂着一种能在血液里游走全身的能量,洗涤掉俗世污秽。 安文卿敛目,沉默。 执灯轻轻笑起,陪安文卿并肩站立在崖边,望着下面的山川大地, 语气温柔:“文卿,他执念太深,你心结太重, 你劝他放下执念,那你自己呢?你和顾玄弈总该有个了结,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执灯,你爱过一个人吗?”不知为何,安文卿突然很想问这个问题,即使他并不觉得执灯的答案能影响到他的决定。 执灯微微一笑:“爱过,而且现在也一直爱着。你们人总认为神没有七情六慾,可又认为世间万物皆有情爱,难道神就不算世间万物之一吗?有爱,才能真正成为神,才能爱众人爱这世间。” 安文卿摇摇头:“我做不到像你这么博爱。” 执灯:“你不需要博爱啊,当你心中有爱,即使这个爱只是专情于一人,这份爱会让你温柔对待其他人。” “试着打开一下你的心结,如果你实在做不到,我有一个不太好的法子,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 安文卿十分好奇:“什么法子?” 执灯虚空画圈,铺一张明镜,里面倒映着人世间种种:“究其根本,你的心结源头来自于你的父亲。时间流逝万年沧海桑田,你父亲的倔在于当时的经歷,既然你与顾玄弈已经经歷千年,不如且看千年后你父亲转世后还是否坚持已见。” 安文卿一时没能听明白,不解地看向执灯。 执灯淡笑,他的笑似乎总是那么温柔:“我能找到他,唤他入梦,在梦中他会记起千年前的你,我送你入他梦中,让你有机会再问他一次,看他是否还坚持当初的选择。” 安文卿抿唇为难:“既已转世,我不想打扰父亲的今生。” 执灯:“放心,大梦一场,梦醒便忘。他不会记得你。” 安文卿陷入迟疑不决的领地,一方面他真的想知道父亲的抉择有没有改变,一方面他又怕。 即使经过转世,依旧被那个曾经养育他、培育他的人告知——“我不允许。” 执灯温暖的手掌按在安文卿手背上,轻轻牵着悬在明镜上空:“给自己一次机会,好吗?” 安文卿闭上眼睛,点头。 手背上那轻微的重量消失,安文卿睁开眼睛,周围迷雾重重,往前走几步,赫然是一座极其熟悉的宅院门口,抬头,匾额上书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安府。 那是父亲的笔迹。 推开熟悉的家门,门口的路直通大堂,安文卿看到熟悉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眼眶渐渐湿润,而后他就看到不远处那个更为熟悉的身影。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唿唤:“父亲!” 那个身影缓缓转过身,看到安文卿时明显一愣,梦中的安雨霖还是壮年的样子,剑眉星目,意气风发。 安雨霖认出安文卿,慈爱笑着将安文卿揽入怀中,轻抚安文卿的长髮:“这么大个人了,哭什么。” “文卿想念父亲。”安文卿跪扑在安雨霖怀里,“是文卿不好,才会惹父亲气坏身子。” 安雨霖的记忆完整,他似乎知道这是一场梦,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他本该是个现代小商人,可现在又多了一份记忆,记忆中的他是古代一位丢官落魄的前官员,那份多出来的记忆很是真实,从出生到死亡,还有怀里这个孩子。 第220页 “都过去了。”安雨霖扶起安文卿,“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安文卿一边抹着眼泪强忍泪水,一边将自己之后的经歷尽数告知安雨霖,安雨霖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唉声嘆气,安雨霖忍不住打断安文卿:“别说了。” 安文卿抬头,怔怔:“父亲。” 安雨霖怜惜地看着他:“话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怎么就……唉我理解那个我的意思,也尊重那个我的决定,可是啊,孩子,我是想要你过的好,能有一份出息,觉得他给不了你安稳和幸福才会百般阻挠,可是既然现实证明你不适合做官那条路,你离开他并不开心,并且无法再爱上另外的人,你为何不为你自己考虑一下?” 安文卿呆呆的,全然忘记作何反应,安雨霖看着这样的他,更觉得心疼:“人心都是肉长的,要是那时候我知道顾家那小子对你如此痴心,要是知道你会因此遭受这么多的痛苦,我怎么可能还忍心拆散你们。说句不好听的,我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可你们还活着。” 安雨霖粗糙的手掌抚上安文卿的眼角,用大拇指指腹擦去残留的泪痕:“孩子,如果还来得及,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我虽然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你们两个男人非要选择彼此,但既然都已经纠缠了那么久,痛苦了那么久,能幸福的话,就赶紧在一起,别等到后悔都来不及。” 安文卿眼眶里的泪更加摇摇欲坠:“父亲,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我骗你做什么!”安雨霖无奈一笑,“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里也不好受,感觉自己前世作孽深重。” “嗯。”安文卿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努力笑了一下,挤出的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 外面的迷雾开始蔓延至宅内,安文卿知道这是梦境即将消失的徵兆,不舍地看着安雨霖,安雨霖拍拍他的脑袋,语重心长:“接下来为自己活,开心点。” 浓雾开始渗透进大堂,安文卿逐渐看不清安雨霖的面容,这时在浓雾中传来安雨霖最后的嘱咐,几乎是大声喊着生怕安文卿听不到:“要是他和你在一起后开始对你不好,那就甩掉他!找个更好的!” 本该是伤心的最终离别,安文卿硬是笑了出来,呢喃:“父亲……” 浓雾退散开,像是一团棉花糖融入回崖下层层云海,安文卿傻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执灯望着云海尽头,有光似乎要冲破云层,他回头望向安文卿:“看,日出了。” 当第一缕朝阳照向安文卿的脸庞,他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微微笑起,一扫之前的阴沉。 执灯突然说:“不过啊,你也不能这么快就原谅他,若不是他一意孤行,或许你们的结局也不该是现在这样。” 安文卿愣住,让自己尽快原谅顾玄弈的是执灯,让自己不能这么快原谅顾玄弈的还是执灯。 执灯一脸镇定:“我说的并不矛盾。你原先的身体怕是不能用了,现在这副魔偶身躯也不适合,你在我这先住着,待我洗涤尽你身上的魔气,教你一招重塑肉身的本领。”他回头看着已经跃然云海上的圆日,语气里竟是满满的羡慕,“爱人重逢,还是各自以原本的面目相见比较好。” 这一刻,安文卿似乎略懂执灯之前说过的话——“当你心中有爱,即使这个爱只是专情于一人,这份爱会让你温柔对待其他人。” 被执灯爱着的那个人,会是怎样一个人?肯定也是个极尽温柔的人。 云上三月,人间一季,这时间倒是没有相差。 安文卿提着一盏亮着微弱烛火的琉璃古灯来到午灵山旧址,这里已经只剩下一片未受影响的树林和一汪巨潭。 潭边有个木屋,很是简陋,看上去像是某个手工活不熟练的木匠早期练习作品,歪歪扭扭,但令安文卿意外的是,偏偏透着一股诡异的美感。 安文卿来到木屋前,木屋并没有门,一眼就能看到里面供奉着一座木像,这个木制人像倒不似木屋这般敷衍,雕刻得异常精緻,栩栩如生。 木像前面摆放着香火和贡品,上面立着牌位,上刻:午灵山山神像。 安文卿拿起桌上的香烛,点燃后双手合十拜了几拜,虔诚地插在香烛座上。 从木屋深处走出来一人,看到有外人前来祭拜,只是淡淡扫一眼,那双眼里再没有从前的厉气与傲慢。 程无言看烛台上自己先前供奉的檀香已经快要燃尽,便过来续上,安文卿安静在一旁等着他做完这一切。 身旁这个陌生人久久没有离去,身上又透着一股干净清澈的神仆气息,程无言终于肯拿正眼打量安文卿,眼里露出些许疑惑,用眼神询问:你是谁? 安文卿提着灯,乖巧站立:“你想为他积攒功德,让世人供奉他,好让他元神能够重新聚集,可是你现在这样做,收效甚微。” 被人看穿心思,程无言没有生气,反而问:“我只能做到这样,那你说,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安文卿微微抬起手上的琉璃古灯:“这里面亮着的,便是你之前没有寻到,叶致文剩下的半点灵元。” 程无言当即从安文卿手中将那古灯抢去,小心捧在手掌上,看着里面散出的微光,的确是熟悉至灵魂深处的气息。 第221页 他似乎明白眼前这个人是何人派来的——执灯。 连忙询问,声音里竟微微颤抖:“需要我怎么做?”听的出,是极度喜悦到紧张。 安文卿将执灯嘱咐自己的话转交给程无言:“既然诚心赎罪,就要付出点行动,你总是守在他陨落的潭边也无济于事。他躲着你,不愿见你,你便让他好好看看你的改变,只有等他看到你为他弃魔从俗,看到你真心实意为他、也为你自己积攒善缘,他四散的魂魄才有可能受这灯光召唤。” 程无言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抽搐:“积攒善缘?”这么多年以来,他只擅长积攒恶缘,可不知道怎么积攒善缘,而且,他并没有弃魔好嘛! 安文卿嘴角微微上扬,程无言只觉得面前又是一个执灯,全身发寒,仿佛听到执灯在亲口对他讲:“不会,我教你。” 执灯的话已全部传达完毕,那盏装着叶致文残魂的琉璃古灯也交到程无言手上,安文卿缓步离开这里,踏上进市区的路。 或许是近乡情更怯的情绪在作怪,安文卿不想使用法术瞬间移动到城内,搭上一班公交车,坐在车内望着窗外人世间的繁华,一点一点接近最后的目的地。 到站下车,书舍在马路对面,需要穿过一条人行道,安文卿现在这边,任车道上的车流来回开了好几个来回,他也没能迈出去一步。 待马路上再次出现左右皆无车的空挡,高楼大厦间穿梭的风看不下去,从背后推了安文卿一把,安文卿向前跌去,快走好几步才稳住身形。此刻站在马路中央,只能继续往前走。 书舍还在营业中,从外面的玻璃落地窗往里看,一切照旧,只是本该有个收银店员的柜檯那空无一人。 外面的阳光很暖,但书舍内像是有个结界,隔绝外界的温暖。 有一位背着单肩包的年轻男性在店内挑书,准备结帐时左看右看店里也没个像是工作人员的人员,只好朝屋内大喊一声:“有人吗?” 不一会儿,柜檯上黑色的小音箱里传出一个颓废的男性声音:“书嵴上贴着价格,钱放桌上就行。” 单肩包青年无语,现在开店的都这么随性的吗?他问:“能不能扫码支付,我没带现金。”幸亏他是个正人君子,不贪这一点小便宜,要不然以这家店既无工作人员又无监控的情况,心思不纯的人难保不会拿着未付过钱的书直接走人。 音箱里的声音毫无干劲:“哦。不能。” “……”单肩包青年陷入短暂的自我怀疑中:我是谁我在哪,这的确是家开门营业的书店而不是某个私人图书馆,是吧?! 安文卿在门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看店里唯一的顾客这就要流失走,只好加快脚步走向单肩包青年,门口悬挂的风铃因为他经过而悠悠晃荡奏出一串悦耳的音符,正巧对上青年的视线。 安文卿浅笑着拿出一张印着二维码的卡片:“本店接受网银支付。” “……”单肩包青年再次陷入迷茫,“你……?”虽然面前这个好看的男生全身上下冒着人畜无害的好人气质,可是一个从店外面走进来的男人拿出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支付二维码,怎么想都觉得哪里不对劲。 安文卿自然明白青年的顾虑,他朝楼上轻轻喊了一声:“老闆,你这店还想不想开了?” 几乎是瞬间,单肩包青年看到自己身旁“嗖”的一道黑影,带起的大风将他颳了个天旋地转,扶着柜檯站定的时候就看到温柔笑着的男人面前多了一个男人,全身上下的颓废气息将周围的温度都降下几度。 安文卿微微错开顾玄弈的身体,歪头看向顾玄弈背后的客人,关心问:“客人你没事吧?” 单肩包青年摇摇头表示自己无碍,赶紧刷码付款走人,这个书店真是太邪门了,哪有人类可以跑出这种速度,还能带起这么大的风? “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服务做全套,安文卿目送客人离开后没有转身,背后炽热的视线如芒刺背,令他的心止不住狂跳,无法以一个淡然的态度去面对背后的这个人。 所有委屈、不甘,还有思念,都化为一句沙哑了声线的轻喃自语:“你回来了。” 背对着顾玄弈扬起一个笑容,安文卿回答:“嗯。” “三个多月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顾玄弈小心翼翼地上前,试探性地伸出手,就好似怕眼前的人是一道自己幻想出来的虚影般,怕打碎,“回来,还走不走?” 此刻于他,任何其他话都不想问,不想问安文卿这三个月去了哪里,不想问安文卿是否记起一切,不想问安文卿是不是还恨他、厌他,只想问一句。 ——既然回来了,还走吗? 安文卿转过身,朝前走近一步,抬手抚上顾玄弈的脸颊,明明已经是个活了千把岁的魔族,硬生生弄的鬍子拉碴、眼袋沉重:“你有多久没睡觉了?” 顾玄弈坚持问:“你还走不走?” “不走。”安文卿颇为无奈地回答顾玄弈的问题,“赶紧睡一觉吧,现在这个样子,我都要认不出你。” 顾玄弈的身体摇摇欲坠,而后一脑袋磕在安文卿肩头,安文卿赶紧环抱住他:“……餵?!”好歹也是个魔族,只不过三个月未曾合过一次眼,需要装这么虚弱吗,想博得自己的同情?好吧,他做到了。 第222页 顾玄弈抱紧安文卿,趴在安文卿肩头低语:“我要是乖乖睡一觉,醒来后你一定要还在我身边。” 感觉自己像是在哄一个吵着要糖吃的调皮小孩,安文卿拍拍他的背,给予顾玄弈更多的安全感:“我保证,等你一觉醒来,我还在。” 下一秒,安文卿就觉得身上的重量一沉,压的他差点没抱住顾玄弈,一看,顾玄弈已经沉沉进入冥思境界。 扶着人来到柜檯后,安文卿将唯一的座位让给顾玄弈,让他能够坐在柜檯后趴着睡,自己则是整理柜檯上面乱七八糟堆起来的纸张和钱币,好不容易将收银台位置整理干净,又发现不远处的书架一团糟。 狠狠瞪了熟睡中的某人一眼,安文卿小声抱怨:“我不在,就可以这么随心所欲吗,一点都不关心店里的事,唉……” 抱怨着抱怨着,安文卿忍不住笑了一下,回忆起自己这些年相处的时光,顾玄弈一直都没有在店内事务上操过心,是身为店员的自己太尽心尽职,才养成他现在这个“懒惰”的毛病。 直到一切都完美的无可挑剔,安文卿满意地走回收银台后面位置,将楼上的椅子瞬移到楼下,安静坐着等待顾客的到来。 …… …… 书店的客流量这么少的吗?安文卿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午后的时光,一切都是这么悠闲自在,安文卿伸手摸摸顾玄弈的头髮,这样的日子多么美好,就这样定下来吧,两个经歷过这么多的老不死,实在是经不起更多的折腾。 顾玄弈这一睡,足足睡了三天三夜,悠悠转醒,本来还想转个方向继续睡,突然记起安文卿,睁眼抬头,身旁不见安文卿! 顷刻间,莫大的悲伤聚集在顾玄弈头顶,压得他的身躯如老树残躯般不堪打击。 一本书压到他头顶,驱散那些差点凝聚成形的负面情绪,安文卿想笑又无可奈何:“不会回头看一眼吗?” “!”顾玄弈转过身,安文卿如今的气息简直和空气融为一体,连他都察觉不出,脸上的表情又悲又喜。悲是因为刚才悲伤的负面情绪还没有完全收敛回去,喜的是安文卿真的还在自己身边。 安文卿见不得顾玄弈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转移话题:“今后你打算怎么办?按照魔族的规矩,现在你已经算是自由身。” 顾玄弈想都没有想直接脱口而出:“你去哪我去哪,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 安文卿点点头,满意这个答案:“那好,我现在要去一个地方,你陪我一起。” 顾玄弈没问去哪,等陪着安文卿到达目的地才发现竟是老熟人沐盈盈……不,是沐盈盈转世欧阳盈的住所。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悄悄伸出手,握住安文卿的手十指相扣,安文卿瞧着他这副不安又想宣誓主权般的行为,越发觉得他幼稚。 安文卿说:“我来不是要和她见面,上辈子欠下许多,你不在乎,我却始终过意不去。我问过执灯,他推测出盈盈近日身上会有一劫,就是不知道具体时日会在哪天,我想送她一道护身符,在危急时刻能帮她挡灾。” 顾玄弈听罢,伸出手做讨要状,安文卿不解,顾玄弈说:“把东西给我,我帮你送过去。” 安文卿无奈:“别闹,你握不住。” 顾玄弈睁大眼睛:“要是连我都拿不了,你觉得她一个小姑娘能用?” 安文卿摊开手掌,掌心之上悬浮着一枚水滴,在阳光下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泽:“她常年佩戴着一款水晶吊坠,我打算将它偷换到水晶内部。” “事先调查的真清楚,连她脖子上挂的是水晶吊坠都知道。”顾玄弈伸手要拿走这枚水滴,这才刚碰到,接近透明的水滴和顾玄弈的手发出类似腐蚀的声效,顾玄弈忙缩回手,惊讶,“克我?” 安文卿掩唇偷笑,解释说:“她的灾劫是邪晦入侵灵体,有这至纯的神泪在,定能保她平安。” 顾玄弈好奇:“你的意思是,这个是那个神族人的眼泪?” 若是被顾玄弈知道这个是自己的眼泪,怕是又要被胡搅蛮缠一阵,安文卿没有反驳,造成一个默认的假象:“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顾玄弈寸步不离:“一起。” 【番外篇一·邪祟】 欧阳盈家阳台,欧阳盈正在照顾她养的盆栽植物,喷点水,拿小铲子松松土,起身之际,脖子上的吊坠发生细微的重量变化,她没有在意,和她的宝贝们告别后就回到屋里去。 几日后的一天,欧阳盈照常来到步行街上逛街,周围人流量不算多,她正走着,天上突然掉下一团黑影,“啪嗒”掉在她身前不远处,瞬间变成地上血肉模煳的一滩。 欧阳盈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和周围人的反应一样,在那一刻控制不住发出受到惊讶的声音,然后往后退开。 抬头望向天空,不理解为什么会从上面掉下一只山羊的尸体,这幢楼上面都是大楼的反光玻璃窗户,几乎都关着。 四周响起路人或好奇、或疑惑的声音: “这么大一只羊,是从哪里掉下来的啊?” “唔……好臭,快走,别看啦!” 第223页 “为什么会从上面掉下一头这么大的羊……不能理解。” 虽然受到惊吓,但好在很快有相关人员过来处理,欧阳盈绕着走过去,回头望一眼看他们准备怎么处理这只山羊时,正巧对上那只山羊的眼睛,漆黑一片,睁着,仿佛死不瞑目。 欧阳盈赶紧收回视线,心悸的感觉很不舒服,像是有人在捏着她的心脏,无意识摸到胸口挂着的吊坠,默默捏紧,似乎这样能让她稍微好受些。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人群的惊唿声,她有一种预感有什么在地上的东西在接近自己,想看又不敢看地回头,就看到一只骨瘦如柴的野猫叼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她这个方向迅速蹿过来。 那只羊的眼珠子!!! 欧阳盈下意识地向前跑想要躲开这只猫,明明周围也有胡乱跑动的人,可那猫偏偏朝她这个方向追,即使她换个方向,那猫就是盯着她不放。 已经被逼到墙角和猫对峙着,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谁也没敢随便上前帮忙,怕惹怒好不容易停下来的疯猫。 就在这里,野猫身旁的旋转门里走出一位戴着墨镜抬着下巴的女子,不小心踩到猫的尾巴,野猫一下子就弓起身子炸毛弹跳开,发出具有威慑力的奶音:“喵!” 苏曼芸微微拉低墨镜,露出自己发炎泛红的眼睛,无措:“呀,怎么有只猫。”要不是因为最近左眼眼角发炎泛红,她也不会戴着这么大一副墨镜招摇过市。 炸毛的野猫看着苏曼芸,又看向欧阳盈,最后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欧阳盈身上,奋力朝她扑去,就在这个时候,从苏曼芸身后飞出一只体型巨大的鹰隼,有力的双爪一下子抓住飞在半空中的猫身体。 本来应该是件很轻松的事情,一只瘦小的野猫还能有多大力量,苏曼芸的爱宠影子有点轻敌,结果现实差点让它栽一个大跟头,那只小野猫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带着它一起扑到欧阳盈身上。 一片混乱中,先是一阵猫的惨叫声,好似被什么东西烫到;影子慌乱地扑腾着翅膀,锋利的鹰嘴不小心衔住一个冰凉的硬物,然后咔嚓碎了,冰冰凉凉的东西进入到它嘴里。 乱七八糟的场面,苏曼芸心疼她的宠物正要上前,影子叼住猫的尾巴,快速飞离此地。 欧阳盈瘫坐在地上,一脸惊讶过度久久没能回过神的状态,苏曼芸走过来将她牵起,帮她拍去身上沾到的灰尘。 随行西装大汉询问苏曼芸:“需要派人去找吗?” 苏曼芸摆摆手,对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宠物很有信心:“影子知道怎么做,会自己回来。”转头面对欧阳盈,关怀问,“姑娘,你没事吧,你是不是也不小心踩到那猫的尾巴?”要不然那只猫怎么会那么凶。 欧阳盈摇摇头,她现在脑子里全是浆煳,都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当她下意识想摸一摸自己项鍊的时候,才发现吊坠的水晶已经不见,地上残留着碎粒。 “碎了啊。”欧阳盈可惜地看着一地残渣。 苏曼芸见不得别人露出这种可惜的委屈表情,还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姑娘:“要不是因为我不小心踩到那只猫,它或许不会发疯,来,姐姐赔你一条项鍊。” 欧阳盈连忙拒绝:“不用,跟你没关系的,你还没来的时候它就已经追着我跑了。再说,其实是一条很普通的项鍊,因为是朋友送的,所以才觉得可惜,真的不用你赔。” “朋友送的啊?”苏曼芸脑子一转弯,马上接着说,“你看我们今天在这里遇到,就是有缘,我呢现在就是你朋友,我送你一条项鍊,你随便挑。”手臂穿过欧阳盈腋下,抱着人胳膊就拉着她往商场内走。 另一边,影子将暴戾的野猫带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小巷,它幻化成人形,一手提着猫咪的后脖颈,一手小心翼翼地硬拽出猫嘴里的眼珠子,就如同他想像的一样,离开这个眼珠子猫咪就恢復成弱小、无助的小猫形象,瑟瑟发抖地跑远了。 影子看着这漆黑一片的眼球,没多做考虑,放到地上一脚踩爆,然后包起来扔到附近一个标着“不可回收”四个字的垃圾桶里。 做完这一切,他跑去水龙头下洗手,看着水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他有多久没看到自己人形的脸庞,露出疑惑的神情,隐隐猜到是跟自己刚才那一片混乱中吃到的那点冰凉液体有关,那一丁点的东西竟然将他的旧伤全部修復好。 还以为自己仍然要休养个几十年才能养好这伤,今天陪苏曼芸出来逛街一趟,还能有这奇遇。 影子变回原形,一只英勇健硕的鹰隼翱于天际,在天上飞得尽兴后飞到一处停车场,在一辆黑色轿车上休憩。 苏曼芸购物归来,就看到自己心爱的小宠物乖巧地待在车顶等自己,立即喜笑颜开:“我的大英雄回来啦,今天的表现太棒了,回家给你加餐!” 第二天,苏曼芸又带着它一起出来逛街,影子是真的不知道这个街到底有什么好逛的,来来去去不都是些包包啊、鞋子啊、衣服的吗,都差不多,自己的饲主怎么就那么爱出来买东西。 影子立在杨奥的肩头,鹰头对着落地窗外的街道,意外的看到昨天那个姑娘出现在外面,脸色似乎不太好,整个人透着一股没睡好的憔悴状态。 第224页 它往店外飞去,到一个无人小巷变成人类模样走出来,他有个问题想问她,还没走到欧阳盈身边,就看到那姑娘一副马上要昏倒的样子,赶紧加快速度跑过去接住她。 怀里的人好像晕过去了?影子依稀记得这种情况应该送去医院,于是拜託路人拨打了急救电话,护送欧阳盈一路去医院。 店内,杨奥告诉苏曼芸:“小姐,影子飞走了。” 苏曼芸:“哦,没事,玩够了自然会自己回来。你最近刚来,不知道我这个宠物可有灵性了,其实我们说的话,它大致都听的懂。” 医院里,医生检查出来的结果是:欧阳盈的身体很健康,没什么问题,可能是昨晚熬夜没睡好,才会出现昏迷迹象,好好休息一会儿就会醒过来,无需担心。 影子隐隐觉得欧阳盈身上有事发生,可是以他的道行又看不出些什么,想了想,他飞去找苏曼芸弟弟家那只仓鼠精,看布丁有没有认识厉害的人来帮忙看看。 布丁正抱着一只草莓吃得正欢,小嘴周围变得异常鲜红,胸前的白毛也红彤彤一片,他和影子现在也算朋友,听到他这个请求,布丁一边鼓动着嘴吃草莓一边用它指甲盖大小的脑仁想答案。 ……就这样看着布丁又吃了半小时,吃完草莓啃西瓜,啃完西瓜嗑瓜子。 影子终于忍不住将布丁提起远离那堆食物,放到一边:“别吃了,人命关天。” 布丁小小的眼睛里透出“这么严重?你早说啊!”的神情,变成人形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午灵山有个叫叶致文的道士挺厉害的,又乐于助人,你可以去找他。” 苏裴深没将叶致文失踪一事告诉布丁,毕竟他也不知道那天午灵山到底发生何事。 收到答案,影子转身就要飞走,临走前看一眼瘫在沙发上的布丁:“你现在这个样子,真像医院里的孕妇。” 布丁眯眯眼睛,舒服地当他的大米虫,摸摸自己饱饱的肚子:“没错,里面有我和苏先生的宝宝,生下来的时候请你过来认干儿子啊。” 影子无语:“我可不要认一坨屎当干儿子。” 布丁被逗笑,笑的肚子疼,捧着肚子在那“哎哟、哎哟”,进来的苏裴深看到这一幕,着急地走过来:“怎么了?吃坏东西,肚子疼?” 布丁摇摇头:“不是,听到一个好好笑的笑话。” 苏裴深看出他小腹微胀,坐到一边,帮布丁揉肚子:“别一次性吃那么多,对身体不好。你看你,嘴上都是。” 布丁舒服地哼哼,嘴唇上被什么东西擦过,睁开眼一看是苏先生用他的大拇指擦干净自己嘴角的水果渣,爬起来抱住苏裴深的脖子,一脸真诚地说:“苏先生,我们来生宝宝吧!” “……”苏裴深挑眉,“啾啾你明明知道你生不了宝宝。” 布丁歪头:“可是,上次曼芸姐姐跟我说,我们可以进行生宝宝的步骤诶……” 还在店里购物的苏曼芸接到来自自家弟弟的夺命连环call,不是很想接,但还是只能接起:“餵?” “苏曼芸……!!!你都跟啾啾说了些什么鬼!!!(布丁:“曼芸姐姐~”)” “anyway,你有本事当着我和布丁的面,说你不想和他进行生宝宝的步骤。”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分钟,“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苏曼芸瘪瘪嘴,将手机扔给杨奥,继续挑衣服。 暂且不提布丁和苏裴深这边接下来发生何事,影子飞到午灵山的位置,没看到山,只看到一滩深水和一个木屋,木屋里面有人,他变成人和那人交流:“请问你认识叶致文叶道长吗?” 程无言抬头看一眼面前这个不过几百年道行的小鹰:“找他做什么?” “我有一个朋友不太对劲,想找叶道长看看,是不是有邪祟作怪。” 程无言提起那盏精緻的琉璃古灯,即使是大白天,灯里也亮着微弱的火光:“带路。” 影子惊喜:“您就是叶道长?” 程无言冷着脸反问:“你看我像吗?” 影子很耿直地摇摇头,程无言单手温柔地轻抚灯壁:“他在。” 影子不好多问什么,带程无言来到那家医院,两人进入病房时欧阳盈正在发疯似的抓挠医护人员,程无言一眼就看出癥结所在,让影子将其他人带出去,他有办法安抚住欧阳盈。 医护人员以为程无言是病人的家属,暂时出去给程无言安抚欧阳盈情绪的机会,一会儿后,病房门开,程无言提着古灯慢悠悠走了,影子看向屋内的欧阳盈,的确恢復了正常。 欧阳盈不解地看着影子:“我怎么会在医院?” 影子便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她,欧阳盈很是惊讶,同时也赶紧对影子道谢:“谢谢。” 第127章 卷六:02 【番外篇二·结婚证】 安文卿回到书店, 将更新过后的新身份证交给顾玄弈。 在现代人类社会生活不能像古代那么随意, 这里处处都需要报备有记录的身份信息, 幸好已经有完善的系统保证他们这些逗留在人世的非人族群能拥有人类身份,能够在现代社会安稳生活。 第225页 两人的身份信息早该更新一下,可惜顾玄弈对此事不怎么上心,直到长命锁管理局派了一痩一胖两个工作人员来催,安文卿才知道此事, 于是亲自上门陪他们去管理局一趟。 说起来, 这个管理局也是很有意思,本来的名字是“妖精管理局”, 后来因为管辖的范围增大, 加上不少非妖族人士抗议表示:“我们这些安分守己的魔族、修仙者等等不配有名字吗!”于是又改成“非人管理局”,结果内部一些人类工作人员又抱怨说:“在这里上班感觉像是在骂自己, 不是人管理局工作人员,好难听!” 最终高层领导召开会议探讨新名字,在苦思冥想一夜后,一拍定案:“长命锁管理局!就这个名字,不改了!都是一帮长命的老不死,谁也不比谁高贵,可以了吧?!” 长命锁管理局,勉强还算好听, 就算不知道内幕的外人听到这个名字,也不会产生多大怀疑,最多只会奇怪:“长命锁这种东西也有专门的管理局了?是不是还有什么中国结管理局, 蝴蝶结管理局?”而这个管理局对外宣称的是负责统计管理辖区内长寿老人的信息,倒还算有那么一丢丢的可信度。 顾玄弈注意到安文卿递给他的新身份证下还有一张长命锁管理局的名片,闲着也是无聊就拿在手上随意看两眼,很快被背面一行极其小的字体吸引住目光。 ——新增各族本族间、或者两族通婚等婚姻保障服务。 哦吼……! 安文卿上楼去了,顾玄弈趁他不在,赶紧用新买的手机拨通名片上的电话,很快就拨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您好,这里是长命锁管理局,请先报上您的身份编号。” 顾玄弈照着身份证上的信息读出一串数字,那边核实通过后,女音继续:“顾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吗?” 顾玄弈很是激动:“你们那个新增的婚姻保障服务,是怎么一个保障法?” “是这样的顾先生,我们局参照人类社会的婚姻系统,两个人过来登记就能拿到一本红色的结婚证,并在系统中录入两人的关系为配偶,是为了方便一些每次更新完信息都需要去人类民政局重新办理结婚证的恋人,这样在下次更新身份信息的时候,我局会附上已经办理好的、新的人类结婚证明。而我们之前颁发的那本在非人类族群里是具有永久公证效益的,也就是说,打个比方啊顾先生,如果有人在明知您和您的恋人在我局办理过结婚证的情况下,还对您的恋人进行求爱等行为,造成您和您恋人的困扰,我局会介入干涉,以一个比较温和的方式劝退那个人,以此保障您和您恋人婚姻生活的和谐。” 听起来很不错!顾玄弈内心里雀雀欲试:“怎么办理?” “很简单的顾先生,您带着您的恋人来我局办公地点,通过我们相关工作人员当面的确认,确认双方的确都是自愿来办理这个证明、不存在胁迫的情况下,那么我们在三个工作日内会派专人了解一下你们平日的生活情况,核实无误后就会通知你们来我局领证。” 似乎是不太麻烦,顾玄弈点点头很是满意:“好,我会尽快带他去管理局,办理证件的相关手续!”最后那四个字里透着巨大的喜悦之情。 电话里的女音:“好的顾先生,祝您和您恋人生活愉快,没事的话可以挂断了哟。” “……等等。”顾玄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想问一下,我的恋人他也是个男性,这种情况可以办吗?” “当然没问题啦!”女音的声音似乎隐隐透着一股兴奋,“我局承认一切相爱的恋人,无论种族、性别,只要对方是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经过开化的种族。” “好的,谢谢。”顾玄弈兴奋到难得说出谢谢二字。 “不客气顾先生,欢迎您来我局办理相关业务,再见。”绯红结束这一段通话,朝一旁自己的双胞胎姐姐那探过身去,“姐,我这刚又是一个来谘询婚姻保障服务的。” 采兰笑:“自从开通这项服务,我才知道我们这些人里面竟然有那么多痴情种。哼,怎么我就找不到。” 之所以推出婚姻保障服务,主要就是因为有一对恋人来拿更新过后的新身份信息证明时抱怨几句又要去人类民政局重新办结婚证,那时副局长正好在,副局长又深受自家恋人太受欢迎隔三差五就有不同的求爱者过来惹麻烦这个困扰,当场拟定出这个服务内容,在讨论会上竟然很成功的全票通过,也就顺势添加这项服务。 另一头,顾玄弈很快就上楼去找安文卿商量:“子晏,我们去办张结婚证吧。” 安文卿明显一愣,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什么?” “结婚证啊,就是证明我们俩能够一直生活在一起,相守到老的凭证,很有意义的!”顾玄弈的眼睛里写满“答应我”三个字,期待万分地看着安文卿。 安文卿有点无所适从:“不需要吧,我们自己心知肚明,彼此负责,就可以了呀。” 顾玄弈苦苦哀求,在安文卿面前,他愿意放下任何身段,去讨好他喜欢的这个人:“办一张嘛,或许有一天我会听到别人这么称唿我,‘诶,你是不是安文卿的恋人?’” 第226页 安文卿对这样的顾玄弈无话可反驳,只好再次确认问:“你真的很想办啊?” “嗯!我要把证书裱起来,挂在我们书店最明显的位置!”顾玄弈已经想好后续处理办法。 安文卿实在无法想像那是怎样一个画面:“……如果你答应我,不会把它挂在书店里,我就陪你去。” 顾玄弈立刻同意:“好。”他马上又问,“那我挂在我们房间最明显的位置,这总可以吧?” 安文卿无奈,随他去:“嗯。” “那我们现在就去!”顾玄弈拉上安文卿就要往长命锁管理局的位置瞬移过去,安文卿阻止不及,很快被带到那块地界。 安文卿想笑:“之前让你来办事,你死活不肯来这里,现在倒是跑的快。” 顾玄弈哼哼两声:“我是觉得不用这么着急来办啊,结果你就帮我一起弄了,要是你通知我一声你今天出门是为这件事,我肯定会愿意陪你一起来。” 安文卿:“现在倒怪起我来?” 顾玄弈露出些许落寞神情:“你出门很少会跟我打招唿,我又不知道你去办什么事,去见谁。”以前还能靠着两人身上同为魔族的联繫找到安文卿的位置,可现在对方已经脱胎换骨,有时候连安文卿就在他身边,他都感知不到他存在的气息,午夜梦醒,有多少次是害怕安文卿离他而去。 安文卿看着他:“要是我每次出门都跟你说一声,长此以往,你会觉得烦的。” 顾玄弈一脸认真:“不会,绝对不会。” 莞尔一笑,安文卿轻轻答应顾玄弈:“好,以后我每次有事出去,都会跟你说一声,等你哪天觉得心里安定了,不想听我这么唠叨,我再改回来。” 顾玄弈牵着安文卿的手,默默握紧举到面前在安文卿手背上落下一吻:“不会,我巴不得你唠叨我,让我多听听你的声音,把过去那些年欠下的都在今后补给我。” 安文卿点点头,看向通往密林深处的小径:“走吧,你不是想要与我办一张结婚证吗,再晚点,负责这项业务的工作人员可能就下班了。”长命锁管理局只有一些业务是全天候二十四小时都要人在,像这个业务,估计不会。 管理局外有一层天然结界,在这里是无法使用缩地成寸等法术,只能靠着自己走路去,幸好路也不远。 很意外的是,安文卿竟然在这里看到程无言和布丁两人待在一起,但是很明显可以看出布丁并不愿意靠近程无言,只是因为一些安文卿不知道的原因跟在程无言身边。 处于好奇,也处于好心,安文卿走过去和布丁打一声招唿,布丁不认识原本样貌的安文卿,但喜欢此时安文卿身上的气息,便回应安文卿的招唿。 布丁很快注意到安文卿背后的顾玄弈,鼠眼一怔,想躲到程无言身后,又马上意识到程无言也不是个好人,委屈地不知道躲哪里去。 安文卿看向顾玄弈:“你吓到他了。” 站在原地啥事都没做的顾玄弈:“……”怪我咯。 安文卿让顾玄弈先去找婚姻业务办理地点在哪,自己则是来到布丁面前,他没有问布丁,而是询问布丁身旁的程无言:“你带他来的?” 程无言本是点头,又马上摇头,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布丁默默举爪回答,解释给安文卿听:“他不知从哪听到长命锁管理局的事,听说这里最近招收新人,就让我带他来。”布丁肯定是不愿意的,可奈何没什么骨气,更没什么能力反抗程无言这样一个对他心里造成过巨大阴影的大魔头。 安文卿:“你们现在逗留在大厅干什么?” 布丁嘆气:“他虽然有人类的身份证明,可是没有在管理局登入过身份,他的身份还需要进行确认,我让他过几天再来,他不听嘛,非要留在这。” 想来程无言并不会为难布丁,安文卿稍安下心,这时轮到程无言问他:“那你呢,来这里做什么?你里面有没有熟人,能不能帮我快点弄好。” “……没有。”安文卿被程无言现在这副自来熟的状态吓到,“我不太熟悉这里,总共也不过来过两三次。” 听到安文卿这么说,程无言没再打算理安文卿,倒是布丁好奇地再次举爪提问:“你来做什么的呀?” 安文卿一时觉得难以启齿,面对布丁扑朔的求知大眼睛,犹豫着说出实情:“管理局现在推出一项新业务,婚姻保障,据说会发一张结婚证,他想来办,我就陪他来了。” 这个“他”,指的是那个好坏好坏的魔族人?布丁一时无法接受这个设定,这么干净纯洁令人很有好感的人竟然和魔族人是恋人关系! 不同于布丁的抓重点能力,一旁的程无言眼睛一眯,犀利地捕捉到最关键的信息:“结婚证?” 既然说都已经说出来了,这下安文卿能够坦然下去,点头。 程无言问:“怎么办理?” 安文卿摇头:“我又没办过怎么知道,我就是陪弦之来,有他操心就够了。”说到恋人,他轻轻笑一下,这隐隐透出的恩爱之情晃瞎程无言和布丁的眼睛。 顾玄弈询问清楚,便回来找安文卿,安文卿笑着和布丁告别,小跑向顾玄弈。 第227页 程无言看着这两人远去的背影,突然拽住布丁拉着他一起往那个方向走。 布丁惊恐地扒住一旁的柱子:“你要干什么去?我不去,我已经完成你吩咐的话,带你来这,还全程陪着你录入信息,现在总该让我走了吧。” 程无言蹙眉:“怕什么,我说过,不会伤害你。过来,跟着他们一起去看看。” “不去,有什么好看的。”布丁依旧坚持扒着柱子不肯放手。 程无言:“你难道不好奇他们口中说的那个什么结婚证?” 布丁斩钉截铁地回答说:“不好奇!” “……”程无言又问,“你和那个人类苏裴深,相互喜欢吧?你难道不想和他办一张结婚证?” 布丁脱口而出:“不想!”而后一呆,好像……有那么一丢丢想。 趁着他这会儿愣神的工夫,程无言已经带着他跟上去:“走,一起去看看。” 布丁不情不愿被程无言拉着走,小声嘟哝:“怎么感觉是你自己想要跟过来看啊。” 程无言板着脸没说话。 几日后,已经成功成为长命锁管理局系统里有姓名、有身份信息的“良好”修魔道人士,程无言带着自家宝贝琉璃古灯再次来到管理局,这次倒是轻车熟路,直奔婚姻保障窗口。 工作人员无语地看着他手上提着的琉璃古灯:“程先生,我们不办理另一方是无神识物体的结婚证明。” 程无言指着灯中央那一团比之前稍稍明亮些的火光:“你看不出来他是一团神识灵元吗?” “嗯……”工作人员左看右看,纠结万分,又让自己同事过来帮忙一起鑑定,背对程无言,躲在远处小声讨论,最后走过来一脸遗憾地对程无言说,“抱歉,他虽然是神识,但是太不完整,根本不符合条例中‘具有独立思考能力’这一要求,所以……还是不能。” 程无言冷下脸色,定定地盯着工作人员,脸上写满“你敢不给我办试试”的威胁字样。 工作人员偷偷抹汗,实在无奈:“程先生,规定就是规定,不可能因为您一个人打破规定,您要是再这么看着我,我要叫安保来了……” 不想在这里惹出事端招惹麻烦,程无言收回视线,目光落在琉璃古灯的灯火上,忽然问工作人员:“你们这里招人做事吗?我要做具有大功德的事,越大越好,不介意辛不辛苦,累不累。” 婚姻保障处工作人员:“……出去左转,尽头那个安保科,那里填简歷资料。” “嗯。”程无言抱着他的琉璃古灯走远。 工作人员悄悄松一口气,自从开办这个业务,他被划配到这边来,真是什么人间百态的爱情故事都看到了,现在窗前无人排队,工作人员掏出手机默默用内网刷微博。 窗口前再次来人,工作人员赶紧抬头将手机塞到一旁,看到两张略微有些熟悉的面孔,是前几天来过的一对夫夫:“是顾先生和安先生是吗?” 安文卿轻轻一笑:“还记得我们呀。” 工作人员被他的笑容感染,也笑了笑:“那是自然。两位是来取结婚证的吗?我这就给你们去拿,昨晚就办出来了。” “谢谢。”安文卿看着工作人员消失在窗口,转头跟顾玄弈说,“这下你放心了吧?”也不知是怎么了,顾玄弈这几天一直担心管理局不给通过两人的关系认证,安文卿觉得没什么好担心,就算万一真不给过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要心在一起,要不要一张纸质证明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玄弈为自己之前两天的失态找藉口:“我是觉得他们肉眼凡胎,看不出我们俩是天生一对,为他们着急。” 窗口打开一个手掌高度的缝隙,包装好的整套结婚证从里面推出了来,工作人员笑意盈盈:“请收好,慢走。” 顾玄弈迫不及待拿在手上,拉着安文卿赶紧回家,回家再拆封。 从此,顾玄弈和安文卿的卧室多了一张装裱精良精緻的结婚证,红彤彤的背景,上面有两人的合照,微微笑着。 于是顾玄弈在平时的休闲时间里又多一件事,就是躺在躺椅上看着这张结婚证,一躺就能躺一下午,安文卿有次忍不住吐槽他像一个年迈的老大爷。 顾玄弈:“我们两也就外表看上去年轻,内里的心态不早就是老大爷了嘛。” 安文卿难得反驳:“别,我还年轻着呢。” 【番外篇三·姻缘】 姻缘天註定,半点不由人。有人信,有人不信。可当遇到冥冥中那个人,谁的心里还会计较这爱是自己找到的还是上天早就牵好的缘分。 曾经一直乖巧待在家里从不外出乱飞的影子,如今却几乎天天不着家,苏曼芸望着不知何时又空了的鸟窝,暗暗揣测:影子是在外面有人,嗯……有鸟了吗? 难道是因为自己前段时间经常带它出去玩,它有幸认识了一只同类鸟,然后现在该不会鸟宝宝都已经下出来在孵化了吧? 苏曼芸抑制不住脑内天马行空的想像,真想偷偷跟着影子去看看他这一天天到底是去做什么,可惜可行性太低,只能作罢。 第228页 想在影子身上绑上能锁定位置的小物件?它精着呢,在你面前乖乖的,等人一走它想出门,绝对摘了,回来时又自己套上去,一切天衣无缝的完美。 算啦,只要影子别外面有新主人就好,一天天不知所踪,但晚上还是都会飞回来,也算它还有良心。 苏曼芸猜的不错,影子的确是去见他喜欢的对象。但对象不是鸟,是人。 他悄悄徘徊在欧阳盈工作地点附近,思考着如何再次创造一个自然不生硬的偶遇场景,然后接下来约她去吃午餐,这样才能有更多的交流和接触。 然而今天,他发现有个人在观察欧阳盈,出现情敌的危机感使他如临大敌,当他这样看向那个人时,对方似乎就在同一时刻感觉到他的视线朝他看过来。不同于影子的敌视目光,那人仅仅是对他微微一笑,转身欲走。 比起自己的反应,对方淡淡微笑的杀伤力显然更强,简直于无形中将自己杀个片甲不留,在气势上反而是输了。 世上最锋利的武器不是削铁如泥的利剑,而是看似云淡风轻的温柔,它能打破所有一切顽固。 影子朝那人走过去:“少侠请留步!” 安文卿低咳一声,缓缓转过身:“朋友,现在没有人这么说话。” 影子腼腆一笑:“有些习惯一时之间很难改回来。” 他上一次能化成人形的时候人们还这样说话,之后一直居住在深山老林与人类社会脱节,前几年被偷猎者用麻-醉枪射倒,在晕迷中被带到人类世界,兜兜转转逃到苏曼芸的宅院里被苏曼芸救下,而后一直住在她家,暗中保护她以报恩德。 他可不是有恩不报、转身就能潇洒走人的妖精。 虽然近些年一直有接触人类社会,但那都是在原形的状态下,没能改掉脱口而出的某些习惯话,比如这个——“少侠请留步!” 无视周围路人对自己投来的奇怪眼神,影子来到安文卿面前友好地抱拳,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感觉,这个人虽然不是妖,但也是一个经歷过漫长岁月的人。嗯,看不出种族,但能排除掉妖精和魔族两个选项。 安文卿淡淡一笑,问:“有什么事吗?” 影子面上的表情严肃而认真:“刚才,你是在看二楼窗边的那个姑娘吗?” 安文卿思忖一秒,坦然点头:“是。”到底经歷过许多,安文卿一眼就看出影子喜欢欧阳盈。 “好,那没事了。”可能只是朋友,路过看一眼,安文卿回答的太坦然,不像是有什么不好心思的人,影子放下心来。 这下换成安文卿想要与他多聊聊,叫住他:“等等,这样就好了?你难道不想问我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影子不懂安文卿的意图:“……你?” 安文卿没打算过多介入影子和欧阳盈的事情中,那是这两人的故事,应该由他们自己去创造,他最后看一眼楼上的姑娘,她已经注意到楼下的影子,正在偷笑。 安文卿收回视线,对影子说:“她是个好女孩,要珍惜哦。” 被看穿心思,影子老脸一红,倔强着反问:“既然好,那你为什么不追?” 好可爱的妖精,安文卿的笑容抑制不住扩大一点:“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从之前影子的表现来看,他化形时间似乎不太久,或者来人间社会生活不太久,好心提醒一句,“在现代生活,需要去登记个身份信息,要不然很多事都办不了,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去这个地址。” 说着,拿出一张名片给影子,那上面写着一个管理局的名字,还有电话地址。 影子接过,向安文卿道谢,安文卿注意到欧阳盈正往这边走来,和影子道别。 已经是午休时间,欧阳盈主动从楼上走下来,慢慢走到影子身后,他还一无所知,欧阳盈双手在背后交握着揉了一会儿,主动伸出手拍了拍影子的肩膀:“嗨!” 影子受到惊吓,一下子弹跳出一米远,转过身看到是欧阳盈,更是惊讶:“……还、嗨!” 欧阳盈抿着嘴,犹犹豫豫一小会儿后问:“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 影子喜形于色:“好啊!” 欧阳盈不是个愚笨的人,从影子一系列的表现来看,这个男人肯定是喜欢着自己,只是还没敢告白,而自己也挺喜欢他,但是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比如到现在为止都只知道对方叫“影子”,一直没告诉她全名。 世上总不可能有人姓“影”名“子”吧?她上网搜搜,结果发现还真有姓影的。 其实影子和欧阳盈并不是最近才相遇,他们之前曾经见过。所以缘,有时候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之前欧阳盈之所以会喜欢上苏裴深,可以说是源于一个美丽的误会,那是三年前的一天,欧阳盈那时候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下飞机后走出机场,与她同机的人中有一个人就是苏裴深,当然那时候她还不认识他是谁。 苏曼芸带着宠物影子来机场为苏裴深接机,她与苏裴深的车和欧阳盈的车刚好一前一后离开机场,驶上相同的一条道。 那时候苏曼芸和苏裴深家还牵扯着一点灰暗地带,两人父亲的仇家打探到他们的行程消息,早早的就在路边准备,想要绑架两人,也就是这一次经歷,之后苏裴深再次回国,他的身旁才会有那么多保镖随行保护。 第229页 欧阳盈的车距离苏曼芸他们的车不远,所以前面发生何事她这边自然很快就注意到,她想拨打报警电话,然而还来不及拨出号码,她们这边的这辆车因为苏曼芸他们也遭了秧,几个身形健硕的大汉强行破窗拉走她和司机,将他们绑起来和苏曼芸、苏裴深几人放在一起。 其实就算欧阳盈按下拨号键也无济于事,因为这附近的信号已经被这一帮人用信号屏蔽器干扰。 作为一只鹰,影子侥倖没有被他们抓住,它那是还没有能力救人,于是赶紧飞走去找援兵来救人。 那些人虽然兇恶,但没想过要杀人,以为只是一单绑绑架,绑完人拿到酬金后就可以按命令放人的生意,然而僱佣他们的人不这么想,想出一招借刀杀人的主意,也就是明面上只派给这一帮人绑-架的任务,其实暗中收买其中一个人,让他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杀掉苏裴深。 那时候苏裴深在那人行动之前就已经挣脱绳索,暗中帮其他人也解开,帮助欧阳盈和苏曼芸先行逃出去,可是她们很快被人发现,苏曼芸和欧阳盈两人只好分散跑,一人一个方向,这样至少能跑掉一个。 在慌不择路的逃跑中,欧阳盈不小心跌进一个奇怪的地洞,却也让她避免被那些人找到,最后是一个来救她的男人先找到她,陪她在洞中待了一夜,洞里很冷很黑,那个男生很绅士,衣服脱下来给她穿,人坐在远处,不怎么说话,偶尔应答一声或是发出点动静的声响,提示她这里还有人在,不用怕。 欧阳盈觉得就是在那一刻,自己有了恋爱的心跳声。 她以为这个男人就是苏裴深,因为之后她饿的睡过去,再醒来时已经人在医院,他们都说是苏裴深找到他并且将她送到医院。 但是实际情况却是,那个地洞有一股能量存在,当影子找到她来到这个地洞里的时候就恢復成人形,但只是人形,全身就像一团诡异的黑团并且还暂时变不回老鹰的状态,便在地洞里陪欧阳盈度过一夜,而后他为了出去找人来,只好费力地徒手慢慢爬上去,等他出了洞口,他又能变成鹰飞去找苏裴深来救欧阳盈。 这就是他们真正的第一次相遇。 为了在人类社会拥有身份,影子跟苏曼芸坦白自己的身份,苏曼芸好歹经歷过大场面,除却一开始的震惊外,很快冷静下来,然后她就听到影子告诉她,她弟弟家那个恋人布丁也是一只妖,一只仓鼠妖。 这个信息量就太大了,苏曼芸扶着座椅缓缓坐下:“……不是说妖精千年难遇一只吗,我们家这是怎么了,以前不知道,一知道吓一跳,来两只。” 影子不说话,等着苏曼芸消化完毕这些话,苏曼芸看着他:“所以你现在跟我坦白,是想要跟我告别吗?” 不愧是饲养自己这么多年的饲主,很快就猜到他的目的,影子点点头:“我想要和一个人在一起,需要一个人类身份,这样子的话我没法再以宠物的姿态留在您身边。” 养了这么多年的鹰仔终于谈恋爱要跟别的女人跑了,苏曼芸如老母亲般嘆气,不舍肯定是有的,但也不会说什么不同意,毕竟她也没什么资格说不同意:“……以后偶尔回来看看我,毕竟我已经差不多是把你当儿子养了。” 影子只好又告诉苏曼芸一个实话:“我已经四百多岁了。” 苏曼芸:“……”也对,没有个几百年的时间,动物怎么成精。 苏曼芸让影子有空把人家姑娘带家里给她瞧瞧,人类身份的话,要是可以的话就办进她家来,她给他做证明,影子谢过苏曼芸,而后化成鹰的模样飞到苏曼芸肩头,陪她度过他最后留在她身边当宠物的时刻。 “我们去裴深家!”苏曼芸突然想起自家还有一只妖精,不同于鹰的威勐,是一只娇小可爱的仓鼠,回忆起之前自己曾以为苏裴深拿的那只仓鼠是送给自己的礼物,而苏裴深态度坚决地不会给自己那副画面,苏曼芸明白过来,“走走走,去逗逗那只小仓鼠。我说布丁怎么那么萌,原来是一只仓鼠。” 远在苏裴深怀里的布丁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心里犯嘀咕:是谁在念叨着自己吗? 苏裴深本来在小憩午睡,布丁暖暖软软的身子没有多少分量,就算长时间压在身上也不会腰酸背痛,手忍不住揉揉布丁的小肚皮,苏裴深保持着眼睛没有睁开的状态,迷迷煳煳问布丁:“感冒了?” 布丁换了个姿势窝在苏裴深怀里,小声应答:“没有。” 从一旁摸索过来一条小毯,将它盖到自己和布丁身上,苏裴深不准备打破这悠闲的午后懒觉时光,可惜天不随人愿,无人能阻止苏曼芸闯入她家,风风火火地一路跑上楼来找他和布丁。 苏曼芸打开苏裴深书房门的时候,苏裴深正一脸无奈地坐起身,盖在他和布丁身上的毛毯向下滑落,苏曼芸看到这一幕下意识捂住眼睛转过身去:“呀!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苏裴深默默朝他姐翻个白眼,他的起床气虽然不重,但也是有脾气在的,当然这个脾气在面对布丁时会自动消散成没有:“姐,我和他都穿着衣服呢。” 布丁之前不困,但是现在却是最困的时候,他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皮:“曼芸姐姐来了吗……?” 第230页 苏裴深将他按回躺椅上,替他盖好小毛毯,轻声哄:“没事,你先睡。” 布丁听话的继续睡,苏裴深走向门口,将房门带上隔绝掉声音,以免他和苏曼芸说话的声音吵到布丁休息,问:“来找我有什么事?” “哼!”苏曼芸难过的抽抽鼻子,苏裴深嘴角抽搐,看着她继续表演柔弱,然后就听到苏曼芸用“非常难过”的哭腔说,“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姐姐,这么大个事都瞒着我。” 苏裴深紧锁眉头,努力回想自己最近有什么大事没敢通知苏曼芸结果被她先从其他地方知晓,倒是想出一个:“你是说爷爷给你安排和澳洲那个费罗那见面相亲的事?这也不能怪我,是爷爷逼着让我先不要告诉你……” “什么?!”苏曼芸忍不住一尖嗓,吓得书房里的布丁浑身一个激灵坐起。 苏裴深:“……原来不是指这件事吗。” 苏曼芸崩溃中:“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不行,几月几号,我回去就收拾行李去美国逃难。” “随你。看在我把这件事告诉你的份上,你直接告诉我我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你。”苏裴深不敢再猜,怕一不小心又抖落出去不得了的事情,“还有,你不要那么激动,啾啾还在睡觉呢。” 此时布丁打开一道门缝,探出脑袋来:“没有睡了。”看向苏曼芸,“曼芸姐姐中午好。” 一看到卡哇伊的布丁,苏曼芸瞬间脸上堆起笑容,伸手想要去摸摸布丁的脸颊,半道就被苏裴深拦下,她瞪一眼苏裴深:“我说的大事,就是指布丁,也就是啾啾。” 苏裴深不解:“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了,这算什么大事?” “我以前就一直觉得奇怪,你叫布丁啾啾,叫那只仓鼠也是啾啾,本来还以为只是爱屋及乌也给那只仓鼠取名啾啾,现在看来……啧啧啧。”苏曼芸一脸“我已经全部知晓”的骄傲模样。 苏裴深大概明白苏曼芸的意思:“谁告诉你的?” 苏曼芸耸耸肩,肩头上的鹰一脸心虚地别过脸,苏裴深从布丁那早就知道影子也不是俗物,嘆气:“好吧,进书房,我们四个好好谈谈。” 进屋后,影子变成人类,这是苏裴深和布丁第一次看到他的人类模样,多看了几眼,苏裴深问苏曼芸:“刚知道?” 苏曼芸嘆气:“是啊,他在外面有女人了,就要抛弃我这个人老珠黄的丑阿姨,就把什么都跟我说了。” 影子反驳:“我没有!” 苏曼芸一秒收情绪:“没有?” 影子耿直点头:“我没有嫌弃你人老珠黄,这么多年来我很感谢你的照顾,在我看来,你是这个世界最美丽的女人。” 苏曼芸稍稍有点感动到,就被苏裴深一句“孩子一般觉得自己的老母亲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这很正常”打击到:“弟弟,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苏裴深问:“来找我,除了告诉我你知道布丁的身份外,还有什么事?” 你这个弟弟没白当,还算懂我,苏曼芸欣慰坐下:“影子需要一个人类身份,我没弄过这种事,就来拜託你来办咯,我想让他姓苏,随我姓!” 苏裴深答应的很快:“可以。” 影子一脸感激:“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天啦噜,今天这章好多虫……捉到我自己都觉得崩溃,今天怎么这么手癌…… (如果看到这个作者有话说,那肯定是已经基本捉干净,请叫我勤劳23!) 第128章 卷六:03 【番外篇四·学车】 丁盟从小就爱车, 小时候的玩具就是各式各样的玩具车或者模型车。对于长大后想做的职业, 一开始他想做汽车修理工, 成熟点后是汽车设计师,青春躁动时期是想做赛车手,而最后,他成为一位买的起心目中最爱那辆车的影视明星。 ……好像有哪里不对。 因为没有驾照,丁盟一直没有买过除自行车之外的四轮车, 而当那辆车的宣传照出现在他无意看到的杂志封面上时——啊, 这心动的感觉! 毫不犹豫,刷卡支付。 这一冲动消费让他兴奋很久, 可是当他要把这辆狂拽炫酷的黑色豪华轿车开回家时, 他终于回想起自己没有驾驶资格,在车行带着遮住眼睛的大墨镜和遮住嘴巴部分的口罩, 丁盟在手机通讯录里翻找可以使唤过来当临时车夫的人。 首先排除杜元希和谢远瞻,因为丁盟不想让谢远瞻知道自己偷偷买车,而如果杜元希知道自己买车,那么就肯定要唠叨自己,担心他某天被以“无证驾驶”的新闻出现在报纸头条。 还能找谁呢?丁盟正在苦恼之际,一旁的销售经理看出他的难处,提议:“我们车行可以提供代驾服务,帮您将车送到指定地点。” 丁盟让代驾将车停在家附近的地下车库, 自以为这样就能不被谢远瞻发现,毕竟谢远瞻应该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地下停车库里有个停车位……的吧? 代驾一离开,丁盟赶紧换坐到驾驶位上, 握着方向盘假装自己在开车,地下车库里现在没有其他人,丁盟就撒开欢地实现自己的驾驶梦,殊不知这一切都被监控摄像头拍下,保安室里保安将地下车库里出现的如此幼稚一幕尽收眼底。 第231页 不一会儿,谢远瞻手机上就收到这段监控的截取片段,他打开看了看,然后给那个发送视频的人回覆:删了,我不希望有下次。 很快,对方发来一个悲伤的表情。 谢远瞻原本已收起手机,没忍住又拿出来点开那段视频重复看了十几遍,默默保存下来。结束一天的工作,谢远瞻看了眼手錶上的时刻,起身,将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大步走向电梯,一路到达一楼,吩咐自己的司机:“老地方。” “叮咚。” 自家门铃响了,正洗完澡抱着半个冰西瓜用勺子挖着吃的某人不肯放下手中的勺子,先从猫眼看了下来人是谁,欢天喜地的开门:“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在家休息。” “猜的。”谢远瞻视线落在丁盟的胸前,好好一件白色浴袍没好好穿,腰带没系导致松松垮垮露出一大片春色,他伸出手,帮丁盟系好腰间,再摆正衣襟,“空调几度?” 丁盟继续抱着冰西瓜,不是很在意道:“没注意,洗完澡有点热,我就开一会儿,等下就关掉。” 谢远瞻找到沙髮夹层里的空调遥控器,“滴滴滴”连按好几下,确定现在这风和温度不会让丁盟受凉后才停手,他将西装外衣放在沙发背上,微微仰头扯松领带结。 丁盟一边舀着西瓜,一边目不转睛看着谢远瞻这副模样,脖子喉结处每一道线条都性感的要命,加上那张没有多少表情看似冷淡的脸庞,秀色可餐,又狠狠挖了一大勺送进嘴里。 就跟在自己家一样,谢远瞻解下领带,还有西装衬衫上最上面两个扣子,在丁盟家衣柜里取出自己的睡衣,径直往浴室走去。 丁盟本来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路用眼角余光偷偷注意谢远瞻的一切动向,眼见他进了浴室,丁盟光脚踩到在地板上朝浴室那边靠近,然后靠着浴室门旁边的墙壁继续吃西瓜。 明明是甜美多汁的好西瓜,怎么越吃越觉得口干舌燥…… 丁盟小跑去冰箱前把未吃完的西瓜放进去,然后回到浴室外,估摸着里面的人已经脱光光,丁盟嘴角带着贱兮兮的笑意,悄悄扒开一道门缝。 谢远瞻站在花洒下,正背对着丁盟,强而有力的背膀一览无余,往下看去,精瘦有料的腰际还有……还没来得及反应,谢远瞻已经转过身大步一迈将浴室门彻底拉到底,站在丁盟面前,微微倾身,一只手抵在上面的门框上。 谢远瞻对上丁盟被抓包的无措小眼神,嘴角难得上扬:“要看,就进来看。” 雾气缭绕的浴室,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邪术迷惑住,丁盟不自觉地踏入那道坎,等谢远瞻将背后的浴门关上才反应过来想要逃,被高大的身躯堵住去路。 往下看,害怕;往上看,不敢;平视,要脸红。 丁盟觉得现在自己热的真是不正常,想要说话,这才刚开口就被低头下来的谢远瞻堵住说话的可能。 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迷迷煳煳中,丁盟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得,早知道就不那么早洗了,又要再洗一次。 浴室的水渍一路蔓延到宽敞的大床上,被单、枕头、被褥一片狼藉,白色的床单滑落在地上好大一片,谢远瞻正抱着丁盟躺在地上那片床单上面,将丁盟搂在怀里,亲亲额头。 丁盟是彻底不想动了,连抬个手都觉得费劲,谢远瞻什么都好,平时待人接物也很温柔,就是这方面总是做的非常激烈,要不是自己平时都有在锻鍊,还真有点吃不消。 不过,自己其实也很享受就是了,两人见面机会并不多,偶尔来这么一次,非常够劲。 生理得到满足,丁盟又开始惦记着他的西瓜了:“西瓜还没吃完,在冰箱里。” “……”还想多温存一刻的谢远瞻只好起身去给他拿。 丁盟躺在地板上背靠着床,朝谢远瞻张开嘴:“啊……” 谢远瞻一勺一勺餵着,偶尔自己也吃一大口,剩下的那点西瓜很快被消灭完,丁盟注意到谢远瞻总是给他舀少少一勺,自己吃的时候好大一口,忍不住抱怨:“有你这样的嘛。” 谢远瞻拿餐巾纸擦擦丁盟嘴巴,擦干净后就着这张纸巾继续擦自己的嘴角,淡淡解释:“你已经吃过太多,冰的对胃不好。” 欢爱过后的丁盟总是可以理直气壮的撒娇、偷懒,他朝谢远瞻伸出手,要谢远瞻抱他上床,谢远瞻一扫房间的狼藉,抱起丁盟走往一旁的客房。 趴在床上抱着软乎乎的枕头,丁盟止不住内心的好奇:“谁告诉你我今天在家?” “没人跟我说,我就过来碰碰运气。”谢远瞻语气平淡地说出情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情话,“大抵是我们心有灵犀吧。” 丁盟“哦”了一声,闷在枕头里偷笑。 谢远瞻突然出声说:“对了,等你这段时间忙完,接下来行程别安排的那么满。” “怎么,有什么重要的事?” “也不是太重要,我给你找了个特靠谱的驾校教练,你跟着他学,争取三个月内就把驾照考出来。” 今晚刚偷偷买来一辆车,当晚谢远瞻就提及考驾照的事,丁盟心虚问:“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第232页 谢远瞻表情正常,似乎真的只是恰巧提起这件事:“就是觉得你该学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自己开车去兜风吗?” 丁盟嘆气,读大学的时候他学过,结果考了两次都没考过,这不是对自己没信心嘛:“好吧。” 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睡觉的时候,谢远瞻爬上床,手臂越过丁盟,指尖已经就在按钮上方:“我关灯了。” 丁盟:“嗯。” “嗒。”世界一片黑暗。 丁盟突然觉得有些冷了,往一旁的热源靠过去,谢远瞻张开手,好让丁盟靠在他胸膛位置睡觉。 “晚安。” “晚安。” 很快,谢远瞻就带丁盟去见那位据说超级厉害、很会教学的驾校教练,三人简单寒暄过后,就开始让丁盟第一次试驾。 理论科目对丁盟而言很简单,主要就是实际操作的两个科目,他总考不过。 试驾的第一圈,教练很是惊喜,本来他听谢远瞻说这个人考过两次都没过让他来教,以为是块极其难啃的朽木,可是这一圈看下来,操作总体还算流畅,可见基本功底是有的,就是不知道是哪里出错导致考试的时候就不行。 听到教练夸自己,丁盟实话实说自己的情况:“这是因为现在这里都没有其他车,就我一个在开,就还好,如果真让我开上路,我肯定手忙脚乱。” “可是考试的时候,场地上的车也不算多,为什么你前两次的成绩就那么差?我看你,主要还是心里原因,多带你出去熘两圈就好,你以前的教练有没有经常带你到外面开?” 丁盟想了想:“有是有,不多。”那时候一个教练管着好多个学员,出去实驾一般只能轮到一次,一次的时间又不长。 教练笃定说:“你这个情况还是很好办,多练练就好。放心,在我手上,保你这次一定过,不仅拿到驾照,以后你上路开车也绝对没问题。” 教练说的如此肯定,丁盟同样有了几分信心:“好!” 丁盟的行程虽然被他有意推脱掉一些,但总体还是有些忙碌,跟在教练身后实际操作练车的时间并不多,好在这个教练足够有耐心,虽然偶尔也会忍不住斥责丁盟几句,但丁盟觉得教练人还是很好。 午后两点,偏僻的郊外那一条笔直的马路上几乎没有车辆经过,教练让丁盟一路开到此地,然后对丁盟说:“你现在尽管踩油门,把速度飙上去,等你体会过亲自把速度开到那个能听到那个风声啊,你接下来开车就不会像之前那样畏首畏尾,来,踩!” 说踩可是丁盟并不敢真加大脚力,教练一边注意着前后方有无车辆,一边盯着仪錶盘,在一旁一直催:“不够,加!继续加!中午没吃饱饭吗?给我加!别怕,你就使劲加速,有情况我帮你看着呢,加!” 到最后,丁盟以八十码的速度体验了几回,到最后返程回去的时候,他还真的发现自己现在比今天出门前开的顺畅多了。 当晚丁盟就给谢远瞻打电话报喜,说自己车技进步神速,现在就很想开着自己那辆车出去兜风! 电话那头的谢远瞻:“哦?自己的那辆车。” 丁盟这才意识到说漏嘴,一时噤声,努力想着圆回去,没想到谢远瞻告诉他:“我早知道了,买就买了,为什么要怕被我知道?” 丁盟嘟哝:“这不是怕你生气,觉得我乱花钱吗……” 谢远瞻不解:“我为什么要生气?那是你自己辛苦赚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由你自己决定。要是哪天花光了,我这还有。” 丁盟撑着下巴,笑的一脸荡漾:“哎,这话听着真舒服。我总算明白偶像剧里女主听到男主跟他说随便刷这几个字是什么感受,换做我,我也心动啊。” “我知道你不会乱花钱。”谢远瞻一边与丁盟通话,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物塞进行李箱,“明天下午我就能回去,你晚上有没有空?” “有有有!”丁盟连说三个有,可见非常想与谢远瞻见面,“你七点来扬子路88号接我,我跟他们说,直接上你车回家,就不回公司了。” 谢远瞻说:“那好。要不要开着你买的那辆车?你那车买来几个月了,还一次都没动过,我帮你试试。” “好啊!”虽然原本是想自己有驾照后再去动那辆车,可是他和谢远瞻不分彼此,他开或者谢远瞻开都等同于是自己开。 第二天下午,按照原计划,丁盟参加的那个综艺节目是从四点到六点半,最迟应该在七点就能结束,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等出来的时候天早已经黑下来,还下着瓢泼大雨。 一眼就看到自己那辆车,在一众车里异常显眼,丁盟正要开心的走过去,发现一同的宁新禾无人接送,便拉着他一起上车。 将宁新禾送到家,丁盟已然在后座熟睡,谢远瞻见他这么疲惫,不忍吵醒他,小心翼翼将他从车座横抱回屋。 看着丁盟安稳的睡颜,谢远瞻轻轻抚着他的头髮,记忆回到两人初次见面的那一天,谁曾想过会和自己恋人是以那种局面相遇。 丁盟最狼狈不堪的样子他已经见过,而他现在、以及今后所要做的,就是要保护这个人,让这个人余生再不会遭遇那样的境地。 第233页 睡梦中的丁盟嘟哝了一句梦话,谢远瞻没能听清,他脱下外衣,今夜留宿在丁盟家。 两个月后,考完试当场拿到驾驶证的丁盟兴奋地直接冲到谢远瞻的公司,将自己的驾照展示给谢远瞻看:“看,我拿到了!” 谢远瞻的笑容里满是夸赞:“今后可以放心大胆地开车了吧?” 丁盟:“没问题!” 第129章 卷六:04 【蝠无双至】 金髮碧眼, 所有人一看到费洛蒙就知道他是个外国人, 但无人知道他还有个名字是:费尔南多·斯托克。这个名字在人类中或许没有太大的影响力, 但在吸血鬼界中,谁都知道有这样一个疯子的名字就是费尔南多·斯托克,是绝对不能轻易招惹的角色。 十五年前,费尔南多·斯托克突然销声匿迹,几乎没人知道, 原来他以中文名“费洛蒙”来到这个城市, 替他的人类朋友照顾他的孩子,费尘。 为什么费洛蒙会有一个人类朋友?他可是个十足十的疯子, 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 就当他愿意带着一个拖油瓶在这个城市生活。 费尘的母亲在生他时难产而死,而费尘的父亲则因为常年积劳成疾而命不久矣, 费尘父亲在临终前将自己的家产和孩子都託付给费洛蒙照料。 费家的家产在大部分人眼中算是非常丰厚,具有足够的诱惑力,但在费洛蒙眼中,那些只不过相当于他在国外积蓄的凤毛麟角,他虽然勉强尽心地照料着孩子与那些财富,却主要还是在过自己的快活人生。 费尘渐渐长大,他心里逐渐萌生一个念头,担心他名义上的叔叔费洛蒙以后不会将家产还给他, 这个叔叔平日里过着骄奢的生活,这样习惯富裕生活的人,怎么会肯把家产再还给他一个孩子、然后一无所有的离开费家? 于人性方面, 费尘不信费洛蒙;于私人情感,他讨厌费洛蒙,费洛蒙明明一切吃住都在他家,享受着他父亲给他的这一切,却从来没给过费尘温和的脸色。 想不通,为何自己那个被外人夸精明聪颖的父亲,会将自己交给这个一个人抚养长大。 再过半年,就是费尘年满二十岁的日子,按照十五年前父亲和费洛蒙的约定,费洛蒙要在费尘今年生日这一天将家产继承权全数交还给费尘,费尘为了那天的到来,悄悄的实行着自己的计划。 费尘知道费洛蒙喜欢拥有稀有熊猫血的伴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费洛蒙对伴侣的血型要求异常严苛,费尘曾一度怀疑这个叔叔是不是一只吸血鬼,迷惑了自己父亲的心智让父亲将一切都交给他。 要不然父亲怎么会将自己一个小男孩交给一个明显具有同性间恋爱倾向的费洛蒙?这一切的一切,费尘都想不通。越是想不通,他越是厌恶费洛蒙、忌惮费洛蒙。 一天,费尘醉醺醺的回家,带回来一个少年,少年名叫林琅,是夜总会里一位陪酒的小少爷。费尘之前从不叫男的陪酒,今天不知怎么,心血来潮想尝试下,想搞清楚为什么费洛蒙就那么偏爱男性伴侣。他喝醉后,嘴里一直在用各种不重复的言语咒骂着费洛蒙。 林琅在费家僕人的指引下将费尘搀扶到费尘的房间,本来不该是他送费尘回来,只是费尘那帮狐朋狗友个个都喝的烂醉如泥,加上他有自己的小心思,就顺势请缨。 如果单单只是陪酒,林琅能拿到的钱不多,但是他最近实在缺钱,不得不兵行险招,以费尘现在这个醉鬼状态,肯定不会记得发生什么,这样正好。 林琅费力地将费尘拖上床,然后脱光费尘和自己的衣物,睡在一起等待费尘酒醒。 费尘酒醒,惊恐于自己的床上竟然有个男人,还是不着一丝衣物状态,而他自己也一丝-不挂,顾不了许多,塞钱了事,让林琅赶紧拿钱走人。 林琅也不给他添堵,拿到钱后立刻穿上衣服准备走人,这时候费尘的房间门被打开,一位怀里抱着异瞳金丝猫的异国男人饶有兴趣地走进来看着他们。 费尘恼羞:“这里是我的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随便进来?” 费洛蒙完全不在意这件事,他笑着问费尘:“你什么时候也好上这一口了?” 在费尘眼里,费洛蒙的笑容充满嘲讽,好似在嘲笑他还不是沦落为费洛蒙这一类人,恼羞成怒,怒吼着让费洛蒙和林琅都赶紧滚出去。 林琅收回一直放在费洛蒙身上的视线,面前这个成熟男性太具有魅力,害他一时间不由看呆,现在被费尘的怒吼声惊吓到,赶紧裹好衣服走了出去。 费洛蒙此时退出费尘的房间,喊住急欲拿钱离开的林琅:“等等,我还有话跟你说。” 他带着林琅来到楼下大厅,让林琅不用那么紧张随意落座,而后缓缓说出让林琅惶恐的话语:“体内酒精浓度过高,人类是无法勃-起的。依我看费尘刚才那个醉酒程度,昨晚不可能与你发生关系。” 林琅赶紧将卡扔到茶几上,慌张:“我不要了,马上走。” 费洛蒙轻轻一笑,那双好看的碧蓝色瞳孔让林琅瞬间屏住唿吸忘记起身:“不用怕,我不会在他面前拆穿你,这钱你也尽管拿去,是他给你的,与我无关。我告诉你这些,是准备给你更多的钱,最近很缺钱吧?” 完全被看穿,林琅支支吾吾问:“你想做什么?” 第234页 “我会给你那张卡里的十倍,你留下来。” 林琅懵了:“什么意思?” 费洛蒙淡淡说道:“我要你留下来,努力地去讨好费尘。” 林琅摇头:“他不喜欢我,无论我怎么讨好也没用。” 费洛蒙勾起嘴角:“不,他喜欢你。要不然也不会在喝的迷迷煳煳的状态下,就挑中你来陪他。” 林琅看着费洛蒙,心里油然升起一股“长的好看的人果然很可怕”的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对费尘的事了如指掌。 在费洛蒙的帮助下,林琅还清家里的债务,手上还有些剩余,他辞去夜总会里的工作,在费家以客人身份居住,费尘在家的时候就缠着费尘,费尘不在家的时候就偶尔帮忙打扫,弄弄家务。 费洛蒙的作息时间非常规律,久而久之林琅养成在特定时间站在一个不怎么显眼的角落看着费洛蒙离开房间下楼,看着他品茶吃东西。费洛蒙自然是察觉到这么一个明显的人在用一种热切的眼神看着自己,装作不知道任由林琅去了。 林琅的表现太明显,他看向费洛蒙的视线里满满的都是爱慕,看向费尘时,却是更加明显的讨好意味。费尘看的出来两者不同,气得肝疼,觉得费洛蒙故意留下林琅就是为了来气死自己。 那天费洛蒙出去约会情人,而费尘正好在家,林琅照常给费尘送去亲手做的小点心。费尘看着那点心,又看着林琅脸上的职业假笑,随便一挥手将那盘东西挥落在地上,他抓着林琅的胸襟,将他拉到面前狠狠落下一个充满啃咬嗜血意味的吻。 林琅下意识挣扎想要推开费尘,费尘恶狠狠地看着他:“怎么,一天天在我眼前晃不就是希望我能对你做这种事吗?我们不是做过吗,既然上次我喝醉什么都不知道,这次我就好好清醒地感受下,和男人做到底什么感受,他怎么就那么喜欢那些外面的男人!” 林琅吓得抖抖索索,想要拒绝,可是现实容不得他拒绝。费尘嘴里一直在骂着费洛蒙,林琅突然想明白一件事,费尘所有溢于言表对费洛蒙的厌恶和憎恨,只是因为得不到费洛蒙的爱。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想要费洛蒙像对那些情人一样珍惜自己、呵护自己。可是在费洛蒙面前,费尘只能获得冷落。 “喵~” 一声奶奶的猫叫打断费尘的行为,他看向房间里出现的猫,是费洛蒙那只一天到晚宠爱在怀里的猫,放开林琅,一把提起猫的后脖颈扔出房间,猫轻轻松松落地跑走,气的费尘全身颤抖,他转身踢向林琅:“滚,你也给我滚出去!” 林琅赶紧离开,后怕的躲回自己房间。他意识到一件事,聪明如费洛蒙,如果连自己都能明白的事,费洛蒙怎么可能会猜不到。 那么,费洛蒙将自己留下来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林琅猜不出来,更不敢直接去问费洛蒙。 他的嘴唇被费尘咬破,林琅根本不敢随便触碰这些伤口,很疼,不再想这些事先去睡觉,等他半夜被嘴唇上冰凉的感觉惊醒,睁开眼睛视野里一片黑暗,等稍稍适应黑暗后就看到床前站着的是费洛蒙,在为他处理嘴唇上的伤口。 “费先生,为什么不开灯?”林琅伸手想去开灯,被费洛蒙制止。 费洛蒙的眼睛更喜欢黑暗,在黑夜中他能比白昼看的更清晰,怜惜地轻抚林琅嘴上的伤,费洛蒙轻轻嘆气:“费尘他,太粗暴了。”说着,费洛蒙俯身轻轻在林琅嘴上落下一吻,如羽毛般轻柔。 林琅惊讶地看着这一切,不知所措。 这时候,费洛蒙保持着两人唇瓣紧挨着的姿势,缓缓说:“今晚,如果你想我留下来,我可以留下来。” 林琅木木的说:“……我,我想费先生留下来。” “如你所愿。” 费洛蒙高大的身躯压在林琅身上,林琅却丝毫不感觉沉重,他用力地抱着费洛蒙,承受着热烈的激吻,脑子里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今晚费先生会对他这么爱怜,但是身体在诚实地反应着他脑海深处想要的一切。 清晨醒来,费洛蒙早已离开,林琅不自觉露出落寞情绪,翻个身就看到枕边放着一朵鲜艷欲滴的玫瑰,一瞬间的惊讶过后是狂喜,这朵玫瑰只可能是费洛蒙在不久之前为他採摘留下的礼物。 林琅找来一只空瓶子,倒上水后将玫瑰插进去,闻着花瓣上的香气,只觉得自己此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当他去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嘴唇上的伤已经全部癒合,看不出丝毫破过皮的痕迹,十分不可思议,或许是昨晚费先生给他涂抹的药膏发挥了作用。 林琅春光满面的离开房间,正巧费尘也在此刻踏出房门,不同于林琅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费尘的脸阴沉得可怕,在林琅对上费尘视线的那一剎那,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死死盯着。 费尘似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声音,咬牙切齿:“有必要浪-叫成那副模样吗?!” 林琅呆住,而后从脖子处迅速向上蹿红,红到耳朵尖,他已经忘记自己昨晚到底是以一个什么状态承受费洛蒙的爱意,只觉得那是他一辈子都未曾体验过的美好,可能在无知无觉间就变得放浪形骸。 按理说费家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如果在这个前提下,住在几个房间外的费尘还能听到他的声音,可见林琅昨晚叫的有多大声。 第235页 费尘移开视线,不愿再看林琅的脸,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冲上去撕碎那张明显写着“昨晚被狠狠滋润过”的脸。 林琅只好回屋去,省的在外面再次撞到费尘惹得对方不愉快。 那天过后,林琅就再没看到费洛蒙回到这里,费尘看到他这副翘首以盼待郎归的模样,冷笑提醒:“他的情人可多了,估计早把你忘了,别真以为他心里有你。” 林琅不肯相信费尘的这番话,可是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费尘说的有道理。仔细想来,费先生那晚本来去出去见情人,为何会突然回来?有没有可能是没见到那个情人,回来后暂且拿他填饱肚子……林琅赶紧摇头,将脑海中这个想法踢出去。 足足一个星期后,费洛蒙回来,他对待林琅的态度似乎依旧是以前那副模样,林琅本以为俩人在经歷过那么密不可分的行为后费洛蒙会对自己态度更亲密些,现在跟他心里所想的落差太大。 费洛蒙没有明确表示,而费尘也未说过赶林琅出去的话,林琅就一直在费家住下来,即使现在再不需要他去讨好费尘。 半年的时间很快过去,费尘的生日如约而至。这天一早,费尘难得早早起来,在楼下吃着早餐等费洛蒙下来,他期待着看到费洛蒙今天去公司后会看到怎样一出闹剧,而自己又能看到怎样一齣好戏。 然而今天的费洛蒙下来的时候与往常不同,他身上穿着一件费尘从未见过的欧式衣服,手上还佩戴者一枚刻有蝙蝠的巨大古戒。 很快,费尘的不安得到验证,从屋外走进来一个人,一个费尘认识的人——费家的聘用律师,王律师。 王律师将一叠协议书推至费尘面前:“费尘先生,这里就是由费洛蒙先生之前暂时为您保管的所有家产的转让协议,费洛蒙先生已经签过字,只要您在这里签过字,那么以后……” 费尘冷笑,是要我签字同意将财产继续由他保管继承吗,我是不会签的。 不等费尘开口,王律师继续说:“所有的家产都会归在您个人名下,与费洛蒙先生无关。” 费尘愣住,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幻听了,不确定地再问一句:“什么?” 王律师笑:“只要您签字,您父亲留下的这一切都将属于您。” 费尘登时站起,不敢相信地看着费洛蒙:“你什么都不要?” 费洛蒙转悠着手上的戒指,态度冷淡:“我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它们已经拖累我十五年,还想拖累我多久。” 这一剎那,费尘只觉得天地间的空气瞬间被抽离走,将他的灵魂同样抽出躯壳,脚下浮空,跌坐在沙发上,低喃:“在你眼里,还有什么不是拖累……”我是拖累,我的家产也是拖累,还有什么不是拖累! “怎么了。”费洛蒙轻轻笑起,起身走过来抚摸费尘的脑袋,“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今天还特地召集起所有股东,想要在会议上弹劾我。你看,不需要你做这些,我就把会把属于你的一切还给你,多简单。” 原来这个男人一直都知道,这一切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自己做的再多也不过是跳樑小丑。费尘觉得自己的人生好悲哀,这一切都没有意义,没、有、意、义! 抬起头看向一如既往淡定的费洛蒙,费尘仰望着他:“对你而言,我到底算什么?” 费洛蒙慈爱地揉着他的脑袋:“我的孩子。” 费尘气笑:“那你是有多讨厌我这个孩子,才会这么对我?从小到大,你都不肯与我亲近,哪怕是抱抱我,就抱那么一下,一会儿,你都不肯。你的眼神总是那么高高在上,提醒我不能靠近你。现在你告诉我,你把我当你的孩子?” 事实上,费尘的确是费洛蒙的孩子,费尘的父亲是费洛蒙和一位女子所生,虽然费洛蒙并不爱那个女子,但是当他知道自己有遗留在外的子孙时,还是来寻他们了。 人类几乎很难怀上吸血鬼的孩子,费尘父亲的出生对费洛蒙而言是个意外,却也是费洛蒙不得不接受的义务,毕竟他只有这么一个后代。 “王律师,可以请你先离开一下吗,我有话单独跟费尘说。”费洛蒙等着屋里只有他和费尘,才坐下来,坐在费尘身边,将这个悲伤到仿佛快要死掉的人揽进怀里,轻轻说,“今天回是你最后一次看到我,既然这样,我就把一切都跟你坦白,你确定你能接受的了吗?” “告诉我!我有权知道!”费尘激动起来,他窝在费洛蒙怀里,极力去感受这个人的气息,还有这一刻难得的温柔,只对他一人的温柔。 费洛蒙便将一切都告知费尘,包括两人的关系,自己的血族身份,为什么疏离费尘。 他註定要走,费洛蒙不会陪在费尘身边直到费尘老死,他更不想上演感人肺腑的生离死别戏码。那么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费尘和费洛蒙直接不能有太多情感联繫。 可是令费洛蒙万万没想到,即使在这样的情境下,费尘竟然会爱上自己,这是更不允许出现的情感,费洛蒙更要斩断它。 费洛蒙轻嘆:“人类和鲜花一样,都有保质期,只是一个极短,一个很短。” 费尘不管这些,他只想问费洛蒙一句:“你是爱着我的?即使只是亲人间的爱。” 第236页 费洛蒙竖起食指封住费尘的唇瓣,他摇头:“不,孩子,我说这么多给你听,不是告诉你我爱着你,而是想让你明白,我只爱着我自己。” 这一刻,费尘的世界彻底崩塌。 费洛蒙要彻底离开这个家,他什么都没带,就穿着当年的衣服、戴着象徵他身份的古戒离开,林琅从楼上奔下来,手里还捏着那朵已枯败的花:“费先生!请带我一起走。” 费洛蒙转过身看向他,没回应林琅的话,只是说:“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林琅抿着唇坚持,他似乎知道费洛蒙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我不走。” “那你就留在这里。”费洛蒙转身欲走,走之前又转回来,当林琅以为事情有转机之时,费洛蒙伸手将枯败的花瓣捏成粉碎,随风消逝。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林琅再看不到费洛蒙的身影,他其实大致猜到费洛蒙的身份,因为一次午夜梦回,他记起那晚费洛蒙在极致的终潮时用獠牙刺穿他脖子后的皮肤的感觉,不疼,反而是无法言喻的舒服。 之所以第二天醒来没发现,是因为那两个小小的獠牙洞早被费洛蒙舔舐干净,就像他嘴唇上的伤。 伤……伤口,是血! 那晚吸引费洛蒙进他房间的东西,是自己的血。林琅疯狂地找到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划开自己的手腕,任鲜血流下。 这样,是不是就能再次吸引你回来? 在林琅的意识越来越模煳之前,他好像看到自己胸前挂着的那颗珠子在闪闪发光,那是他已经去世的奶奶生前给他留下的东西。 我并不想死,强烈的求生欲让林琅坐了起来,当他以为自己没事的时候,却看到地上有一个人长得跟他一模一样,那人的手腕还在涓涓往外流着血。 林琅想要找人来帮忙救救他自己,可是没有人能看的到他,直到他浑浑噩噩飘进一家书店。那里有两个人能看到他,其中一个甚至将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对本来也有自己独立一卷的故事,可惜后来被砍啦哈哈哈哈哈,在这里作为番外附上也算23对他们俩存有一丢丢的小良心。 到这里,本文算是正式完结啦,感谢大家的陪伴,对所有买文、浇灌营养液、投餵地雷的小天使们比个大大的爱心~e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