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眷者的土鳖生活》 第1页 天眷者的土鳖生活 作者:李轻轻 文案 初雪这天,渡劫失败的君出,背着包袱下山去了。 飞机,空调,王者荣耀…… 曾经的天眷者,变成了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君出:其实我以前可牛逼了……真的! 白衍:先把英语数学考及格。 君出:…… 内容标籤: 仙侠修真 重生 励志人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君出,白衍 ┃ 配角:周朵,清鸿,元始,墨雅 ┃ 其它: 【 第一卷 人死灯不灭 第1章 天眷者 君出站在渭水河边,对岸火光沖天,烧了三天三夜竟还没熄。 夕阳西下,已是落日时分。 脱下木屐,他往前走了两步,纵身一跃,倏地一股拉力把他向后拽,脚下踉跄摔在地上,今早才换的云纹白袍立时就脏了,这可是他最喜欢的那块布做的。 “是谁拽我?” 元始指着一尺之外的滚滚江水,气的吹鬍子瞪眼:“你这年轻人好生奇怪,本尊救你一命,不知感恩就罢了,你竟恶言相向。” 君出弯腰行了一礼,一本正经的道:“多谢长者救命之恩,只是……我正寻死呢。” 元始就有些尴尬了。 见人又要往河里跳,元始忙不迭抓住他:“你且等等再死。”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别扭。 元始清清嗓子,“年轻人,你可知咸阳怎么走?” 君出微愣:“此处便是咸阳。” “此处竟是咸阳?”元始大惊,咸阳不是民安富足之地么?怎的变成这样了? 掐指一算,竟晚来了五年,都怪那壶神仙醉。 哎! 来的这般迟,也不知他命定的徒弟还在不在? 身在咸阳,还问咸阳怎么走? 君出瞟了眼前的人一眼,鹤髮似雪,白衣无尘,好一派仙风道骨,可惜脑子不好。 君出温声问道:“老丈,不知您还有事吗?” 他忙着自杀呢。 看,天都黑了。 “你可知咸阳城近几年出了单灵根的天才人物没有?”见君出一脸懵懂,元始又改口道:“就是你们口中,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比普通人聪慧十倍百倍的人。” 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君出露出一个极淡的笑,遥遥一指对岸的大火,要是有这样的人,这火能烧的起来? “不可能,一定有。”天道门的未玄机亲口对他说的,怎会有错。 元始怀疑的看着君出,“你不会是外地人吧?” 纯正咸阳人士君出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出乃土生土长的咸阳人。” 元始瞄了他一眼,普通至极的水木双灵根,身体孱弱一阵风都能吹倒,一张脸还算清秀怡人,眼神清明不像是个撒谎的。 “老丈,您要找的人确实没有,现下不太平,您还是早早回去吧。”君出说。 元始见他说的真切,也有些不确定了,但是未玄机的话不可能出错。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其实也不能说没有,早些年确实出了一位不凡之人,文武双全,聪慧过人。”君出突然道。 元始:“他人呢?” “死了。” “……”元始只觉得脑仁一抽一抽的痛,当下就扯下腰间的酒葫芦扔进了渭水。 他可怜的徒儿啊! “老丈,可还有事?”君出问。 元始垂头丧气的摇手:“无事,你去死吧。” “哎!”君出答应了一声,反身就是一跳……一股力道把他往后一扯,又摔了一个屁股墩。 捂着屁股站起来,饶是他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怒了。 元始一脸无辜,真不是他动的手。 “老丈。”君出一脸不善的看着他。 元始摸摸肚子,可怜兮兮的道:“饿了。” 君出嘴角抽了抽:“……”寻个死怎么就这么难。 君出无奈的嘆中气,拿过河岸边的木屐穿上,“出家里还有一些余粮,您若不嫌弃的话,请跟我来吧。” 元始跟在君出的背后,手里把玩着一根白色的丝线,凭他的见识竟然看不透这法器是什么材质做的,普通人看不见,重量轻如无物,一头拴着他,一头拴着君出,宛如一条线上的蚂蚱。 刚刚君出往下跳,就是这线把他拉了回来。 心念一动,一把光彩华耀的长剑已经握在手中,朝着白丝一砍,白丝竟然完好如初,连一个豁口都没有,要知道就算是元婴修士挨了他这一剑都是要灰飞烟灭的。 这线真是厉害了。 元始抬头,碧空万里无云,清澈的很。 这线凭空出现,把他和君出拴在一起。 难道这就是未玄机说的天意? 难道君出才是他命定的徒弟? 不能啊,未玄机明明说……额!未玄机好像似乎真的没说他的弟子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不世之才。 但是水木两灵根也太差了吧。 家里唯一的活物就是一只鸡了,君出将它宰了,一鸡三吃,蒸炖烤,端到了元始的面前。 元始嫌弃的看着他。 不该啊,如他这般骨骼清奇,变异单灵根的超级修真高手,命定的徒弟怎么可能是一个没甚卵用的水木双灵根。 这个徒弟特么一点都不想收有木有! 元始捏着一根烤鸡腿往嘴里塞,眼睛蓦地睁的熘圆,好吃! 君出给他倒了一杯茶便要离开,想起床底下还有几枚钱币又跑去找。 他曾听人说过这世上有化外修士,超脱世俗,不沾凡尘,这一路行来,他隐隐知道元始并不是脑子有问题。 也不知道修士用不用钱币? 他想着把钱币放在桌上,找了一块还算完好的蓝布就往院子里枣树上一挂。 元始啃鸡腿啃的香甜,他一边看君出站在凳子上给蓝布打结,一边想起扔在渭水里的酒葫。手咋就这么快呢,后悔啊后悔。他一边又想着,若是君出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收徒了…… 一股霸道的拉力袭来,元始还没反应过来就一头撞上了枣树。 不疼,但是心里憋屈。 吧唧一声,鸡腿也掉地上了,元始把它捡起来拍了拍往嘴里一塞,也不敢嫌弃君出灵根不好,语重心长的劝解道:“年轻人,你跳河三次未遂,想来是上天捨不得让你死,不如你跟我走吧?” 元始心想他这个命定的徒儿寻死之心如此真诚执着,他一句两句估摸也劝不了,如若不然打晕了劫走?或者直接用摄魂术洗脑……他还没想明白,旁边君出来了一句:“好啊。” 元始吃的满嘴油的嘴角抽了抽,说好的寻死之心真诚又执着呢? 第2页 现在的年轻人啊,太过朝三暮四。 元始往枣树下石桌上一坐,说:“那你需得拜本尊为师。” 正所谓天地君亲师,拜师是极大极大的事,他徒儿一看就是读书人,到时候定要弄什么拜师大典,算日子摆香案,想想就麻烦,不然打晕劫走?又或者直接用摄魂术洗脑……旁边君出又来一句:“好啊。” 君出一掀袍角跪在地上碰碰碰叩了三下头,喊声师父就回屋吃鸡去了,还挑肉最多的鸡腿。 元始咬牙。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注重礼节。 可恶! 实在可恶! 时间转瞬即逝,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有一日他们师徒来到蜀地,见一无名之山,灵气充盈,巍峨雄大,元始见之欣喜,用无上秘法隐其身躯,占山为王,开宗立派。 派名玉清,山曰雾隐。 山中无岁月,千年转瞬即逝,如三岁孩童一般依偎在雾隐山脚下的峨眉山早已天下闻名,成了旅游胜地,雾隐藏世千年,依旧不为外人所知。 初雪这天,有黑云从天边爬来,不消片刻就遮蔽了天空。 白日如夜,银蛇在黑云中翻滚嘶叫,轰轰轰,紫色巨雷从天而降,雾隐一半山体瞬息间灰飞烟灭。 君出此刻正盘坐在一片废墟之中。 察觉到天雷时,他着实愣了一下,比起害怕,更多是觉得奇怪。 他是资质普通的水木双灵根,走了狗屎运才入了修真一门,但偏偏就是他这样一个资质普通的小子,竟然是天眷者,莫说什么六九雷劫,从练气期到合体期他竟连一次雷劫都没受过,而普通修真者往往从金丹期就开始过着被雷追着噼的苦逼日子。 五百年前,他师尊被雷劫噼的身死道消时,曾指着他大骂:“本尊要是天眷者早飞升八百次了,也就是你这个蠢货还在化神期晃荡,当真是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君出深感羞耻,无颜见人,痛定思痛闭关五百年,境界从化神初期一路提升到合体后期,直至今日冲击大乘期。 天眷者非真仙期不遇雷劫,没想到竟然提前来了。 君出全无准备,对雷劫更是一无所知,硬着头皮上,结果灵剑被噼成两截,体内灵气十不存一,境界直接从合体后期掉到金丹期。 修道艰难,有天赋者万中无一,能引气入体真正跨进修真门槛的少之又少,练气期尚且如此困难,更别说之后的筑基、融合、心动。 大多数都止步于金丹期,百来岁便身消灵灭,纵有天资聪慧者修行速度奇快,也逃不过天道的眼睛,一道道雷劫噼下来,活下来的就更少了。 如君出这般被雷劫遗忘,如天道亲儿子一般的存在,修为牛逼如他师尊都不免眼红。 他不成仙,谁能成仙? 只是,谁又能想到,合体后期的高手竟然连三道雷霆都扛不过。 他难道真如师尊所说是个蠢材? 哎! 君出悠悠的嘆了一口气,捡起两截灵剑放入干坤袋中,脱掉破损的法衣,重新换了一身长袍,整理了衣冠,用水净面后才提步往外走。 第2章 师尊遗言 明镜领着一群弟子站在外面,个个长袍宽袖,玉冠束髮。 清远是大弟子,修为不俗,天雷之下依旧变了颜色,至于其他人个个面如白纸,腿抖如筛糠,但都不服输的挺腰直背,志气尚存。 不知他新收的关门弟子胆气如何?明镜锐利的双眼瞟向另一边,那是一个二十五左右的青年,和其他人古衣长发不同,他短髮精干,虽然年头有点久了,他身上穿的的确是耐克运动服。 面对雷劫,他不但没有一丝惧怕之色,反而兴奋激动,跃跃欲试。 明镜颇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青年上前一步道:“师尊,师伯怎么还不出来,莫不是被天雷……” 清远训斥他:“清鸿师弟慎言,师伯实力深不可测,绝无意外。” 明镜点头表示无比贊同。 正说着,残垣断壁中走出一个人来。 白衣胜雪,长发如墨。 清鸿抬头望去,眼睛差点脱窗。 这个脸嫩的能掐出水,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就是他师尊口中有移山填海之能的师伯? 打君出现身的瞬间,明镜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弟子们并无察觉,齐齐行礼恭贺。 君出只对他们略略点头,转而对明镜说:“师弟,陪我去给师尊上柱香吧。” 明镜唤出飞剑,两人御剑而行,瞬间就到了山顶的祠堂。 君出取了三根香,置于油灯之上,轻声道:“五百年了,师弟还在元婴后期?” 明镜惭愧:“不敢欺瞒师兄,师弟准备了五百年,尚不敢冲击化神期。” 君出苦笑道:“往日总是远远看师尊师弟渡雷劫,虽觉兇险,却未走心,今日身体力行,方知天雷之威。” 此处只有师兄弟两人,明镜脸上的焦急便全露了出来:“师兄,师尊便是折损在真仙期,他老人家道消前千叮万嘱让您莫要轻易突破,应徐徐图之,您不该如此冲动啊!” 君出轻笑:“看来不只我一人没有想到真仙期前,天眷者会遭遇三九雷劫。” “什么?”明镜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怎会如此” 君出对着元始师尊的牌位拜了三拜,悠悠一嘆:“我终是成不了仙。” 明镜抓着他的手臂急切道:“不该如此啊,师尊明明说师兄是我们师兄弟中最有可能飞升成仙,与天地同寿的天眷者,谁陨落都有可能,绝不可能是师兄。” 君出嘆道:“是我让师尊失望了。” 明镜哽咽道:“师兄,您还有多少时间?” 君出内视紫府,他的境界直接从合体后期掉到金丹期,看金丹上的裂痕,离破碎估摸着还有八-九个月,运气好还能活一年。 明镜精神一震:“若是修补好金丹,是不是就没事了?师兄果然是天眷者。” 明镜盘算着手里的丹药哪些用的着,如若不行,可以去向别的门派……想到这里明镜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雾隐山与世隔绝,现如今修真门派有几何在哪里都不知道,如何向他们求助? 他们与峨眉女修到是有些渊源,可人家会愿意帮他们?不喊打喊杀就不错了。 君出神色平淡的说:“修为高深如师尊尚且死在当场,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说话已是天道仁慈。你莫再想其他,天雷之力,非人力可及。” 他左顾右盼,问道:“墨雅呢?怎不见他?” 元始道人膝下只有三徒,君出、明镜、墨雅。 说起墨雅这个天天上房揭瓦的师弟,明镜苍白无色的脸都红润了几分,当然是被气的。 “师兄不知,自打您闭关后墨雅就没了拘束,祸害小辈弟子都是小的,竟然偷偷出山,跑去峨眉偷窥女修洗澡,被人家追杀,我事后知道将他又打了一顿,禁足百年,总想着他能长大。” 第3页 明镜哪个气啊:“没成想百年之后又跑去峨眉偷看女修洗澡,这次直接被人家掌门首徒抓住,剥了衣服吊在树上打,他自己也觉得丢脸,寻了一处古山闭关去了。” 君出疑惑:“女修洗澡?为何要洗澡?”那不是一个法诀就能解决的事儿? 明镜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师兄,重点不是女修为何要洗澡,而是墨雅所作所为。” 君出不好意思的咳嗽两声:“对对对,你说的对,墨雅实在过份,有失君子之仪,该打该打!” 明镜方才满意。 脑中灵光一闪,明镜想起一件事,从干坤袋中找出一块玉简:“师兄,这是师尊留给你的,他说绝路之时或有一线生机。” 君出一触摸到玉简,一个白鬍子老道人便出现在空中,师兄弟二人连忙跪下行礼。 元始那个小暴脾气指着君出就骂:“你这个不孝弟子,本尊就知道会有今天,看看你的样子,天眷者混成这样,以后别说是我徒弟,本尊丢不起这个脸。” 君出又是感动又是哭笑不得,所有的情感最后化成两个字:“师尊……” 元始摆手:“你莫喊我,喊我也无用。你且下山去吧,是死是活,全看你自己。” 君出疑惑:“当年是师尊带徒儿上山,怎的今日又要下山?” 元始:“……” 君出道:“徒儿不觉得山下有什么可看的,或者师尊认为有什么可看的?” “为师也不觉得山下有什么可看的,朝代更替,人间七苦,甚是厌恶……”语气一沉,元始很不慡的看着君出:“但这是为师遗言,你敢违抗?” 君出:“……不敢!”师尊还是如此霸道。 元始满意点头,一副‘你还算上道’的模样。 转头又喷了明镜一顿:“老二啊老二,五百年过去,你怎么还在元婴后期。” 明镜恭敬道:“师尊,徒儿还没准备好。” 元始咂了咂嘴:“老二,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的性格?不是什么事都要前前后后考虑清楚才能行动,要有冒险精神,do you understand” 君出、明镜面面相窥:“……毒-药?” 元始=_=:“……时辰到了,本尊走也。”话落,灵体瞬间消散,玉简也随之变得暗淡无光。 君出握着玉简,心情沉重,他竟是如此不省心,让师尊一直挂念。 再一次看到师尊,虽是一抹神识虚影,师兄弟也不免伤感,但明镜亦没忘记元始的嘱咐,将关门弟子清鸿叫了进来。 “拜见师伯。”清鸿规规矩矩行了礼,却没什么敬畏之心,眼神一个劲的往君出身上瞟。 这真的是他牛逼轰轰的师伯?玉清门最厉害的角色? 明镜瞪了他一眼:“瞟什么,长者在此,你的规矩呢?” 清鸿连忙低下头。 君出看着清鸿贊道:“三年练气,十年筑基,掌门师弟你这弟子入门虽晚,悟性却不低,短短五年已是融合期。” 明镜颇有些得意:“多谢师兄夸奖。” 清鸿,原名周鸿,五年前被明镜收为关门弟子,玉清门上下也就只有他知道山下是什么样子。 “师伯,弟子五年没下山,山下现下是什么样子弟子也说不清楚,不过弟子的弟弟正在读大一,师伯要下山游歷,弟子觉得最好还是先去学校学习一下现代知识,也方便以后走动。”清鸿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和古人待久了害得他说话变的不古不现,真是有点不习惯。 君出点了点头。下山是师命难违,其实他对山下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兴趣,一切随缘罢。 清鸿摸出诺基亚拨通电话:“喂,朵朵,你在哪呢……什么你在峨眉山……你没受伤吧……你等等我一会儿去找你。” 捧着手机,周朵的心拔凉拔凉的。 他是申城人,一辈子没见过雪,最近手里宽松,不然扣门如他是不可能捨得花钱出来旅游。 当然,旅游的时候他也见fèng插针的做起了直播,周朵是晋江原创网的作者,名气不大也不小,这次他第一次做直播,女粉丝慕名而来,看见喜欢的作者竟然是男生,而且是一个英俊小帅锅的时候统统不蛋定,礼物啪啪往下砸,周朵算了一下,这些礼物换成钱竟然有小一千块。 周朵兴奋啊,对着镜头一头劲的拨弄黄毛耍帅,天突黑了,雪也不下了,轰轰轰几声雷响震的人失聪,惊慌失措的人群惨叫着四散而逃,发生了踩踏,周朵和同学被挤散了。 人没事,手机屏蔽摔坏了。 换个屏膜二百块,心口在滴血有木有。 接到电话的时候,周朵稍微高兴了一些些。 傻缺,被老头子忽悠缺了,书也不念了,就知道在外边寻仙。 “朵朵,朵朵……”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周朵兴高采烈的转过身,奔向那人的怀抱:“我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咳咳咳。”清鸿看了君出一眼,忙不迭将周朵从自己手臂上撕下来:“多大的人了,正经点正经点。” “你好意思说我,天天往深山跑,寻什么神仙,这世上要是有神仙我把头拿下来当球踢。你还是跟我回去吧,我跟你讲,我妈和河北天天吵架了,依我看,他们长久不了。”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清鸿虎着脸。 第3章 白衍师兄 周朵才不怕他呢,也不知是谁十五岁都还趴在地上给他当马骑。 滚圆的眼睛一转,周朵瞅见了一直不出声的君出,一个男人竟然留着臂长的头髮,身上穿的运动服衣领上还绣着一个朵字,这明明就是他送给他哥的衣服。 一手肘撞在清鸿胸口,周朵不善的看着君出:“你丫谁啊?唔……”被清鸿捂住了嘴巴拉到一边好生叮嘱。 什么他现在住的山头是君出的地盘,惹火君出就是他也保不住他。周朵听的云里雾里,不能对君出无礼那句话到是听懂了。对了,他还说君出是他爸唯一的侄子。 周朵看君出的眼神越发奇怪。 他们周家往上数三代就是不靠谱的,神神鬼鬼,还出过什么巫女神婆,到他爸这一代尤其奇葩,他爸亲哥也就是他大伯十八岁一过就上山当了道士,没老婆也没儿女。 他爸年轻的时候也还靠谱,和他妈结婚有了他,后来又从外面抱来一个孩子他哥清鸿,然后就天南地北的跑去寻仙,估计是他妈受不了了,初一那年和他爸离婚,和初恋情人河北结婚,他爸就厉害,老婆跑了不知道找回来,直接把工作辞了继续寻仙,后来从某仙山坠落尸骨无存。 当时他哥正读大学,国内数一数二的名门大学,周朵当时就想他们周家到他们这一代总算是摒弃了邪门歪道,走上了毛爷爷领导的阳光大道,万万没想到,他哥竟然休学也跑去寻仙问道了。 第4页 这一家子,也就他一个正常的。 现在竟然嘣出一个堂哥……呵呵,周朵冷眼看他哥,一副“我信了你的邪”的表情。 “我给阿姨打过电话,到时候君出就和你一起上学。他年纪比较……反正你叫他哥没错。”见君出没反对,清鸿这么说道。 哥?就这细皮嫩肉,说是初中生都有人信的小白脸竟然要他周大王叫哥,真是马不知脸长。 “君出哥。”当着清鸿的面,周朵喊了。清鸿一走,他立刻变了脸色,背着手,给君出留了一个深沉内敛,却又霸气十足的背影: “我这人脾气不太好,你的身份呢我估摸着不是我那死鬼老爸的私生子,就是我哥那边的亲戚,我不管你们是亲兄弟还是什么兄弟,我只告诉你,我哥是我一个人的,你懂不懂?” …… 久久,没有等到君出的回应,周朵回头一看,竟然空无一人。 冬季是峨嵋山旅游旺季,游人如织,先前乌云遮日白日如夜的诡异天气和震的地动山摇的雷霆,着实引起了恐慌,发生了大规模踩踏事件,重伤十六人,轻伤者达百人之多。 山上的医生护士集体出动都不足以应付如此大规模的伤患,峨眉山女修尽出,伪装成来旅游的护理学院的学生,稍稍解了燃眉之急。 有几个年轻的女修,一边救护伤员,一边愤愤吐槽。 “哪个瓜娃子哈矬矬在峨嵋山渡劫,真呢是没把普通人的命当命。” “他不晓得峨嵋山是我们的地盘说,招唿都不打一声,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 “改天见了二十二处的道友,一定要告他一状。” 在旁边给伤员包扎伤口的君出很尴尬,很不好意思。 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十几岁的小女娃教训,人家还是有理的那一方。 “姜汤来了,姜汤来了。”一群带着白色厨师帽的厨师,把十几桶姜汤抬到了金顶的空地上。 君出摸出一把凝气丹,一大桶放两颗,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是找过来的周朵。 “你在干啥?” 周朵拍在君出肩膀上的右手,手背上一片红紫,估计是被踩伤了,刚刚他一直把手藏在身后没看见。 君出用一次性杯子舀了一勺姜汤给他。 “我不喝,我又不冷。”一阵寒风吹过,漫天大雪纷扬,周朵冷的打了一个激灵,抢过姜汤就喝了。 那是他喝过最好喝的姜汤,除了一分姜的辛辣,一分红糖的甘甜,剩下八分竟然如一口热气一样从喉咙一直往下,暖唿唿的窜向四肢百骸,透着说不出来的舒服劲,右手的肿痛立刻消了七八分。 周朵横眉冷对的俊脸撑不住了,舒服的喵了一声。然后,他就僵住了,接着迅速板起了脸,“你别以为讨好我,我就会认同你,我告诉你,不管你是谁,我哥都是我一个人的。” 君出点头,表示听到了。 周大王矜持又满意的点点头,从摆放整齐的医疗箱里拿了云南白药和绷带扎进了伤员堆。 哼,别以为他没看到君出在救助伤员,他也会! “凝气丹,好大的手笔。” 冷淡的声音从右边响起,君出偏头看去,正好看见他俊美深邃的侧脸,长眉如剑,凤目狭长,眼中全是煞气,是一个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人物,身上又带着一股尸气夹杂血腥味儿的令人作呕的味道,若不是一身纯正灵力满的外溢,光看外表跟那杀人入麻的魔修没甚区别。 君出自知无理,气势便低了几分:“出一时不察,祸及他人,区区几枚凝气丹不足以弥补今日之过。” 白衍挑眉:“区区几枚,口气到是挺大。”瞧见君出不合时宜的长头髮,问:“第一次入世?” 君出迟疑了一下才点头。 他应该算是吧。 心念一动,袖子中露出剑尖的斩相思又收了回去,白衍冷声道:“念你是第一次入世又突逢雷劫,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伤亡,又及时参加救护伤员,我这次便饶了你。”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君出感嘆世道变了。 以前,因修真者的原故让普通人死了,尸体烂了都没人管,他今天竟然碰上两拨管事的,一拨是救人的女修,另一个是伸张正义心地良善的白衍。 “别忘了去二十二处办身份证。”白衍回头叮嘱了一句。 君出知道身份证,师侄清鸿说那是行走世间的身份证明,所有公民统一在警察局办,没有身份证住不了店,吃不了饭。 只是这二十二处是什么?难道也是警察局?没想到这位道友竟然是警察。 修士当警察? 端着托盘给伤员送姜汤的君出,只觉得脑子有点乱。 “白衍师兄。”峨嵋女修一见白衍立刻围了上去,一口一个白衍师兄,叫的好不亲切,粉扑扑的小脸格外的乖巧漂亮。 “白衍师兄,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们报的案?” “是我们报的案,只是没想到这点小事,竟然让师兄亲自前来。”年轻面嫩的女修含羞带怯的瞟了他俊脸一眼,又慌乱的移开视线。 都怪师父带师姐出门。看吧,让白衍师兄知道她们连十几个殭尸都对付不了吧,真是丢脸死了。 但是师父师姐不出门,就见不到白衍师兄…… 怪不怪,好生烦恼。 “殭尸已死,我先走了。”白衍对一堆惶惶不安的伤患视而不见,化作一道光剑瞬间消失,周围的人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君出猜他用了隐身术,唯一的疑惑是:说好的伸张正义,心地良善捏? 现在的年轻人,他真是看不懂。 女修们看着白衍离开的方向,双眼全是粉红泡泡:“白衍师兄,好帅!” 晚上的时候,君出和周朵住一个房,同住的还有他的两个同学。四个人一张大床有些勉强。 白天经歷了一场事故,当时心惊胆战,现在回想起来竟也觉得刺激,周朵他们三个闹到半夜才睡,临睡前,看着床周朵起了坏心眼,到处找君出准备叫他睡地上。 最后,他当真在靠着衣柜的地上找到了君出。 一床被子一半盖一半垫,虾米一样捲缩着,小脸雪白,肯定是冷着了。 周大王的良心一阵阵的痛,想起什么,最终还是硬着心没有叫他上床。 君出翻了一个身,把胳膊从被子里抽出来,现在的棉袄真是厉害,又轻又软保暖效果还好,热的背上都出汗了。手指一翻,捏了一个清凉诀,方才凉快点。 天未亮要亮的时候,君出听到纷杂的脚步声。 “不好了不好了,它跑了。” “这可怎么办,白衍师兄也走了,光凭我们几个根本不够看。” “都是白天那团劫雷,震的阵法裂了fèng隙,不然它怎么能跑。” “别说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让它下山作恶,大雪封山,它分不清方向,我们只要守好各个出口,就一定会发现它的踪迹。” 第5页 他又惹祸了?君出微微睁眼,神识瞬间笼罩整座峨嵋山,吓的小妖小怪们哭叫连连,就是没发现什么大jian大恶的血煞之物。 紫府钝痛,如石钟重重砸下,君出忙不迭收回神识,内识紫府,金丹上的裂痕越发大了一些。 先前还能活八、九个月,现在能活半年都是天道仁慈。 翻身,君出沉沉睡去。 床上的周大王也翻了个身,他想,床下的小白脸冷的睡不着,这个下马威立了,明天就对他好点吧。 第4章 千年后的世界 第二天一早,君出一身红白相间的运动服正要出门,一件羽绒服从旁边飞过来,盖住了他大半个身子。 周大王一脸傲气十足:“借你的。”从君出身边走过的时候,很是轻蔑瞟了君出身上的运动服一眼:“大冬天的穿运动服,耍什么帅。”说着还抖了抖身上那件皮衣。 一件黑色体恤,外罩一件比纸厚不了多少的棕色皮衣,论耍帅,君出不是他的对手。 拎着羽绒服,君出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啊,他真是看不懂。 一列列汽车停在马路上,天雪路滑,工人正在给车轮上防滑铁链,比起昨天送游客下山,今天下山前的检查就要严格的多,身穿制服的警察个个腰间鼓涨,还有武警背着冲锋-枪,个个神色严肃,严阵以待。 有信息灵通的就听说是峨嵋山来了一群盗墓贼,把金丝猴给偷了,金丝猴那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不只峨嵋山,连市区都戒严了,警方下了通缉令,凡是提供线索的最低奖励五万人民币。 “大家不要挤,前面的快上车,后面的把身份证先拿出来。”检察身份证的都是女修,操着一口川普,漂亮的脸蛋比刚出土的萝蔔还要水灵,周朵觉得眼睛有些不够看,昨天就有很多人注意到这些女孩子了。 有大胆的在检察身份证的时候还问人家要微信要电话,旁边的警察叔叔还没动,她就一脚把他踹上车了,那人也不生气,哈哈大笑两声:“四川美女就是辣。” 周大王戳了站在他前面的君出一下,君出是黑户,黑户当然没有身份证。 前面的人都把身份证掏了出来,君出瞟了一眼,从雪地上捡起一片枯叶,直接把枯叶递了出去。 束着马尾的女修瞅了他的长髮一眼,拿着他的“身份证”翻来覆去的看,还不时盯一下他的脸,旁边的车子都上去三个了,她还没给君出放行。 “身份证后面四位数背一下。” “3666。” “十八岁?” “恩。”说大了人家估计也不信。 “申大读大一?” “恩。”清鸿师侄说让他和周朵一起念书,都两千多岁的人了还和十八岁的小孩儿一块上学,感觉有些羞耻捏—— “我怎么看你像个高中生?” “……”高中生是什么?也是学生吗? “美女,你工作几年了,我看你也不像成年人。”周朵从后边支了个头出来,嬉皮笑脸的说。 他顺手将右手搭在君出的肩膀上,手背上红紫淤青完全消失,少年白皙的皮肤下是青色的血管。 “你管我。”马尾女修白周朵一眼,把身份证还给君出,手往周朵面前一伸。 被白了一眼周大王也不生气,特乖顺的把自己的身份证交上去,甩着一头很有型的浅棕色短髮抛了一个媚眼:“是不是觉得我也像个高中生?” “谢谢,不像。”马尾女修头也不抬,瞄了一眼就把身份证还给他。 周大王那个气啊,也不在留恋人家的美色,闷着头往车里面走,对君出也没个好脸色。 小白脸十八岁,他也是十八岁,他怎么就不像高中生了? 他也长的很嫩好不好? 没眼光。 周大王一屁股坐在君出的身边,抢过他手里的“身份证”左右端详:“做的挺真,花不少钱吧。” 君出:“没花钱。” 周大王被噎的说不出话,“身份证”往兜里一揣,没收! 很快周朵的两个同学也上车了,车子开始启动,一个警察突然叫停了启动的汽车,让一个人上了车才让他们开走。 最后上车的是个藏族中年女人,长发枯黄,隐隐看出是辨了髮型的,可是久不打理乱成了一团稻糙,用几根带子捆着,她穿着一身藏族厚袍子,袍子有些大,像口袋一样套在她干瘦的身子上。 她的脸就像她的身材一样干瘦,枯黄中带着些黑斑,看起来就是没过过好日子的样子,粗糙的手里垮着一个竹篮,里面摆着满满一篮子腊香肠、腊排骨和煮玉米,还冒着热气。 她先是朝司机露出一个老实巴交的笑,才开始找座位。 车里现在还有两个座位,一个离她近也离君出近,一个离她远也离君出远。 她选了远的那个。 这车上只有少部份起的早的人吃了早餐,其他人都空着肚子包括君出他们,中年女人的到来受到了大家的欢迎,她东摸西摸也没找出零钱,只得露出苦笑,众人也没计较那一块两块,你两根玉米我一根香肠,一篮子东西眨眼就卖光了,周朵也买了,还分给君出一根玉米一条腊排骨。 车里突然响起呕吐声,一个坐在里侧的七八岁的小女孩拿着一根腊排骨,难受的弯着腰,晕车了。 小女孩的妈妈连忙取了口袋给她,现在一车人都在吃东西,这么吐实在不合适,女孩妈就央求坐在窗边的中年女人换个位置。 顶着全车人的视线,中年女人提着篮子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了小女孩,自己坐到了君出的前面。 她弯着腰,恨不得缩成虾米。 周朵是个不甘寂寞的,支个头就和她说话,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搭理她。 中年女人比他妈看着还老,他嘴甜张口就是一声大姐。 “大姐,你们也要撤啊?” “没办法,上面安排的,说有盗墓贼要封山,所有人都要撤走。” 说起封山周朵就气,一大早就让他们撤,连吃早饭的时间都不给。 “这些盗墓贼太tm不要脸,掘墓挖坟好歹也算是继承了摸金校尉的传统,偷金丝猴算什么?抢偷猎者的饭碗?” “他们才不管什么该偷什么不该偷,看上眼的都要拿去,不过……早晚都要还回来。”说着中年女人无神的眼中暴出精光,想到什么,又收敛了戾气,弯起腰抓紧了空篮子。 这雪还没看够就要被强制出山,想起花出去的机票门票,周朵把所有的帐都算在了盗墓贼头上,愤愤骂了一句天打雷噼。 骂完,又继续和中年女人唠嗑。 冬季峨嵋山路两边木亭里到处都是像中年女人这样卖腊香肠排骨的人,他们一般都是早上十点钟开摊,下午三、四点关摊,这才八点不到,她怎么就来了。 还没等中年女人回他,旁边就有人替她回答了。 像她们这种做生意的,说是十点开摊,其实七、八点就要开始准备,遇到生意好店铺大的,零晨五、六点就起来了。 第6页 中年女人点点头,她男人死的早,全家老小就靠她摆摊养活,比起其他摊主她就起的早些,早点罢摊多卖一根腊香肠也是好的,今天封山,游客连同山上工作人员全部撤离,她还担心今天没有进帐,没想到一篮子东西一下子就卖完了,这下她女儿下学期的学费就有了。 众人听的心酸,也就是他们生在城市,生活无忧,这些高山里头的人,脸朝黄土背朝天,也就是现在旅游业发展起来了,他们才有了别的进项,新z国就是好。 一车人不约而同开始称颂祖国,从以前被列强欺压到现在的庞大富强,个个满面红光,这是君出不曾见过的,在上山前,他和师尊在山下待了千年之久,辗转各处,安平盛世不过转瞬即逝,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道尽了他们的一生,道不尽的是心酸苦楚,月復一月,年復一年,千年皆是如此。 像他们这般神彩飞扬,对未来充满信心和期待的样子,是君出从来没有见过的。 轻轻一挥手就灰飞烟灭的普通人,竟然也能活的如此有尊严。 修士不在仙山洞府修行,和警察一起维护凡人的生命安全。 连飞僵都开始摆摊做小生意养家餬口。 世道真是变了! 雪下的越发大了,玻璃窗上雾蒙蒙一片,用手一擦,窗外的景色又清晰起来。 飞扬白雪中松树挂着冰珠儿的样子,就是看一百遍都不会腻,只可惜升了大雾,五米之外白茫茫一片,不辨南北。 撒盐车在前面开路,载着游客的汽车开的不快,也不慢。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车子停在休息站,司机吆喝大家上了厕所快点回来,载了这最后一波游客,他还要载山上酒店的工作人员。 对久居灵气飘逸的雾隐山的君出来说,车里的空气相当的浑浊,他不是个娇气的,但有了唿吸新鲜空气的机会还是跟随人群下了车。 吸了一口冷气,隐隐作痛的紫府竟也舒服了一些。 在雾隐的时候他也没觉得空气有多好,来一趟世间,最想念的竟不是师弟明镜,竟然是雾隐的空气。 明镜啊明镜,师兄对不住你啊! 第5章 土鳖 一辆警车以超凡的速度驶入休息站,雪如此大,就算路上撒了盐也湿滑的很,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能开的那么快,车屁股后头扬起的雪片竟有三米高,四女一男外加一中年妇女,竟然还是超载。 周朵给开车的武警竖了大拇指,一个被警察事业耽误的赛车手,可惜了。 “张警官,你可一定要抓住她。”一个身体高大的藏族妇女裹着一件有些紧绷的黑色羽绒服,拉着张警官声泪俱下的哭诉。 不要脸的女土匪抢了她的衣服,还抢了一篮子腊香腊肠排骨,她男人死的早,一家子就靠卖这些东西养活,女儿下学期的学费还没着落呢。 休息站停了三辆汽车,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加起来一百五十多个游客一听有女土匪全部都慌了,情侣们抱成一团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为人父母的到处找自己的小孩,现如今不管男孩女孩都值钱的很,若是被土匪拐了,那真是没法活了。 现场一片混乱,张警官果断鸣枪示警,威武霸气的往前面一站,警徽闪闪发光,他拍了拍胸口,人群奇蹟般安静下来。 有持枪武警在,怕个毛线的女土匪。 人群听从张警官的指挥,男女少分成三个列队,四个女修守住休息站东南西北四角,张警官带着中年女人挨个认人,除了小孩那队,不管你是男是女都要检察,连行李架上的行李都要挨个打开,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都没放过。 今年的初雪来的格外晚,也格外冷,比深冬还要冷些。张警官额头上却满是热汗,寒风一吹瞬间结成了冰。 警笛声从远处飘来,支援已在路上,这稍稍让张警官有了些许底气。 上头派他们来的时候说的模稜两可,但不管是什么铜墙铁壁,他们的枪都能打穿。 等汽车再次启动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君出他们车上原本坐了四十九人,现在少一个,是卖腊香肠的中年妇女。 一车人都在感嘆他们竟然和女土匪坐了一辆车,还从她手里卖了吃食,周朵尤其震惊,他拉着女土匪聊了一个多小时,竟然都没发现不对劲,震惊过后又拉着同学兴致勃勃嗨聊。 “也不知道那个女土匪和盗墓贼是不是一伙的?” “不是吧,盗墓贼就算再不敬业,也不能去抢人家山民的腊香肠啊。” “说不准,经济萧条,哪一行都不好混。” 峨眉山林,皓皓白雪,在君出他们车上消失的中年妇女,在普通人寸步难行的冰雪森林如履平地,她动作灵活,跑的极快,只是四周白茫茫一片,满天大雾难辨方位,她跑了大半天依旧没跑出去。 女人念叨着“囡囡”的名字,一着急右手一挥,掌风打断数棵百年松树,也扬起一地的雪花,方向更加难辨,她气的大吼一声,噗通一声,天上掉下一个男人,他短髮精干,虽然年头有点久了,身上穿的的确是耐克运动服。 一见女人,他如临大敌,连忙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剑。 女人歪着头看他,并无一丝惧色,能被她的吼声吓的从天上掉下来,可见是个连御剑都不稳的小修士。 唰一声,女人指甲暴涨,“下山的路在哪边?” 男人右手一指西南方,女人身形一闪,立刻朝那方窜去。 他松了一口气,后面传来说话声。 “这里有她的脚印。” “大家一定要小心,尤其是武警同志,尽力而为,不要做无畏的牺牲。” “所有峨眉女修听命,誓死也不能让飞僵下山。” 原来是飞僵?怪不得阴气那么重。男人心下一动,御剑跟在飞僵的身后。 他修为不高,飞的歪歪斜斜。 周朵和朋友聊的浑然忘我,等记起来还没订火车票的时候,甭管动车慢车通通售完,最后打了滴滴专车去成都双流机场。 又到身份证出场,君出朝身边的绿叶盆栽伸出贼手,啪一声,被周朵打了。 “人家长的好好的,你揪人家干什么,没素质。”周朵吊着眼睛白了君出一眼。 君出收回手,一片绿叶服帖的窝在手心,换登机牌的时候,他正要把绿叶交出去,被周朵一个箭步夺走了。 周朵捏着君出的“身体证”:“你以为这是哪里,能像山上一样矇混过关?” 他不就是错了一眼没看住他,君出就差点给他惹下祸事。在机场就给他乱来,没常识的法盲胆子还大,如果不是他哥千叮万嘱,他才懒得理他。 周朵想着又觉得不对,今天上午君出的假-身份证明明被他没收了。 拉开双肩包一看,原本放身份证的地方只有一片枯叶,身份证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君出偷走了。 周朵唬着脸又把君出的“身份证”没收了,从屏幕裂开的手机里翻出一条盖章的文件,凭着这份文件君出拿登机牌过安检,一路皆通行无阻。 第7页 周朵同学对那份文件很好奇,闹着要看,周朵不给,三个大男孩嘻嘻哈哈闹成一团,长相阳光青春的男孩们很是惹了些桃花色的眼光。 比起文件,君出对手机更加好奇,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装的下字,装的下人,还能放音乐,真是神奇。 看到飞机后,君出更是震惊。 白色似大鸟一样的物体,没有生命,没有灵气,没有法阵,竟能载着数百人在空中飞行,君出的脸贴在钢化玻璃上看着飞机捨不得眨眼睛。 “土鳖。”周朵嗤笑一声。 君出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不信这东西能在天上飞一个多时辰。 飞机起飞的时候,他就格外小心翼翼,如果是以前的他自然无需严阵以待,现在嘛,只能说此一时彼一时。 君出想着等会飞机从空中掉落,他还是会救周朵,虽然他嘲笑他。 君出等啊等,没等到飞机坠落,等到空姐过来送餐。 光着大白长腿的空姐脸也长的很漂亮,把飞机餐递给君出的时候微微弯腰,君出就看见了人家胸前细嫩雪白的一对小兔子,腾一声脸颊烧了起来,连耳根都红了。 空姐还没见过这般俊秀清纯的小帅哥,腰更弯了些,问他是要茶还是要果汁。 经济舱转个身都困难,小白兔就这么在眼前晃啊晃,君出躲无可躲,只得捂着眼睛说不要不要。 送餐的两个空姐顿时娇笑成一团。 “土鳖!”周朵再次高高在上的鄙视君出。 非礼无视怎么就土鳖了?君出抬起头,只见周朵非常镇定的接过飞机餐,还要了一杯澄汁,其他人也是如此,不像君出洋相百出。 君出不承认自己是土鳖,他连唐太宗的黄金龙椅都坐过,他可有见识了。 等到了周朵家,周朵一样一样给他解释什么是冰箱,什么是空调,电视怎么开,王者荣耀有多少人玩,他再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有见识了。 “长见识了吧。”周朵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君出。 “其实我以前可厉害了。”君出反驳一句,语气小且弱,英雄不提当年勇,他大概也觉得羞耻吧。 “对,你厉害,最能祸害花花糙糙。”周朵把两片一枯一绿的树叶扔在茶几上,严肃的告诉君出,假-身份证拿回去就拿回去了,但是绝不能再用,他可不想去警察局保释他。 君出觉得自己挺冤的,但也不好解释,就点了点头。 他生的面嫩,乖乖巧巧坐在沙发上看起来越发像一个没成年的高中生,一字一句却一本正经装大人,这模样有些可笑又有些可爱。 周朵的脸也绷不住了,扔一把香蕉给他:“这几天你就在家待着,等过几天你的身份证办下来,我再带你去转转。” 晚上周家饭桌上,君出见到了周朵的母亲周女士和继父河北,一个风韵犹存的家庭主妇,一个严肃刻板的政-府官员。 周女士对君出格外殷勤周到,先是问他在峨眉山受伤没有,又问他几岁,老家还有没有亲人,让他不要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如果周朵欺负他就告诉她,她来收拾他。 周朵的脸拉的比马还长。 周女士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他,一个劲的给君出夹菜,君出早已辟谷,普通食材做的饭菜对他来说有害无益,在周女士的热情之下,他还是吃了满满一碗,周女士看着他薄弱的小身板皱眉,又给他舀了一碗汤,还吩咐保姆明天把柜子里的虫糙拿出来炖汤,给君出补身子。 周朵的脸拉的比面条还长,哀怨的双眼瞅着他妈,这还是他亲妈? 后的吧!他也在峨嵋山受了惊吓好不好。 掀桌! 不只周女士,连一向话不多,总是板着脸的河北也对君出照顾有加,吃罢饭,两夫妻拉着君出去逛街,七八个袋子全是给君出买的,周朵连条围巾都没捞着。 周女士是个家庭主妇,河北不是周朵亲爹,别看周朵吊二郎当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明白着呢,从不轻易向河北向他妈要东西,他们主动给,便宜的他就接着,贵的他不要,实在推拒不过,也放在盒子里保存。 这方面周朵一直拎的很清,并引以为豪,但是今天看那两夫妻为君出跑前跑后的买衣服鞋子,心里的酸水就冒了出来。 河北就不说了,后爹。 他妈可是亲妈啊,他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他陪着他们逛了一晚上,连根毛线都不给买,连嘴上意思意思都没有,真真伤人心,他本来还想着都是一个年纪段的人,给给下马威就行了,别把君出当阶级敌人对待,现在这么一看,还是得把帐算在君出头上。 周朵家不大,三室二厅二卫一书房的单位房,河北周女士夫妻一间,住家保姆一间,另一间是周朵的房间,房间挺大,上下两铺比较宽敞。 那两夫妻睡了,浴室里,周朵见君出磕磕绊绊的在放热水也不帮忙,他站在镜子前,一边挤牙膏,一边从镜子观察君出的表情。 “你到底是我爸的私生子,还是我哥原生家庭那边的孩子?”周朵问。 君出顿一下,没有骗他说:“都不是。” “你果然是我妈的私生子!”周朵炸了,指着君出,指尖颤抖,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神情。 君出:……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在身边蔓延。 现在的小孩儿想像力真是丰富又宏大。 第6章 风很大 周朵把牙膏一扔,三百六十度观察君出的脸。 嗯,长的和他一样帅,十有八\九就是他弟弟没错。 长的比他帅、比他白的君出,不由分说把周朵推了出去。 洗澡水放好了,其实洗澡一个诀就能搞定,但既入尘世,便随俗吧。 第二天,君出从床上醒来,入目的是蔷薇花型吊灯,他下意识唤出灵剑,看见两截断剑可怜兮兮的躺在被子上,才想起自己已经下山。 周女士和保姆出去买菜了,她昨晚曾告诉周朵让他早点起床,给君出补习功课,他们能把君出弄进申大读书,但能不能拿到毕业证,却是看君出自己的本事了,君出自知以前学的和现在大不相同,周女士让周朵给他当家庭老师的时候,他就答应了。 周朵睡的四仰八叉,嘴里还在打唿噜,君出也没叫他,去客厅喝了一碗粥,回卧室的时候,就看见顶着一头鸡窝的周朵趴在他的床上,翻来覆去的在找什么。 “……我什么都没找,我只是想帮你叠被子。”周朵拎起羽绒被三五下叠了一个整齐的豆腐块,还仔细的捏出漂亮的棱边——就是开学军训的时候,他也没叠这么好过。 完事,他还把君出的枕头拍的松松的。 君出就看他,不说话。 周朵讪笑着跳下床,“我去吃饭。”说完,一熘烟跑的比兔子还快。 君出默默无语。 吃罢早饭,君出和周朵双双进了书房,书房有两张桌子,一张桌面干干净净所有文件都锁在柜子里是河北的桌子,一张堆满小说漫画属于周朵。 第8页 周朵也不是第一次当家教,很有经验的拿出几张卷子,准备测验君出的水平,不过今天他有点心不在焉,动作拖泥带水,君出也不催他,昨晚周女士给他买了一台笔记本,他摸索着开了机,正在看新闻。 ——惊,着名财团继承人竟然不是亲子,一根头髮引发的血案—— 那些字君出认不全,他也隐隐约约猜到大半,笔者文笔诙谐有趣,看的君出忍俊不禁。 周朵瞅着他用素布束在脑后的长头髮,心里跟猫抓了一样,这么长的头髮咋一根也不掉,发质也tm太好了吧!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周朵扑到君出面前,眨巴着又圆又可爱的杏眼:“小君出啊,你一个大男人留长头髮,不觉得很娘娘腔吗?” 回想起他早上异常的举动,以及电脑屏幕上血红的几个大字“一根头髮引发的血案”,君出非常非常诚恳的说:“我真的不是你妈的私生子。” 周朵脸上露出被看破花招的羞恼,一掌拍下电脑,周大王吼道:“看什么娱乐新闻,做卷子了!” 从周大王升级为周老师,周朵的气势蹭蹭蹭往上升。 天地君亲师,周朵又是一个小破孩子,君出不愿也懒的跟他计较,拿过卷子,除了语文歷史,其他竟然无从下笔,尤其是那捞什子的英语,什么鬼画符哦,一个都看不懂。 君出第一次的测验考试,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文盲!”周老师指着他,指尖苍白颤抖,眼中含泪:“你是我见过最差的学生。” 君出坐的笔直,一本正经的说:“其实我是很有文化的。” 他读过《四书》《五经》《鉴略》《春秋》《周易》《千家诗》,连《孙子兵法》都读过。 “住嘴!”周老师气的泪珠儿都掉出来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知道孙中山先生,解不出二元二次方程的文盲,也好意思说自己很有文化。 君出就有些委屈了,其实他以前真的可有文化了。 修真界的泰斗元始尊者骂君出最常用的就是“蠢货”二字,其实君出不蠢,相反还挺聪明,借着电脑和周朵的教学,他大概明白现下是个什么样的时代,语文政治之类需要大量背诵的课目,他神识一扫,五分钟就能记住一本书,理科……不说也罢。 周朵就不只一次庆幸他读的是歷史系,换了数学系数物理系,花十年也教不出六十分,不知道君出那脑袋怎么生的,天生跟理科有仇,英语也是一言难尽,一颗园丁心的周老师愁啊,每次听到君出磕磕绊绊念“好啊有”的时候,额头的青筋就控制不住的抽。 教了一个月,才认全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周老师的心拔凉拨凉的。 君出的身份证办下来了,出生日期比周朵晚一天,是周朵耍的一个小花招。 趁着周女士河北不在,为了庆祝君出黑户转正,周朵决定请君出吃烧烤。 他请客,君出付钱。 君出对此没意见,虽然凡世这些食物吃了对他没什么好处,但架不住味道好,他便不牴触了。唯一的疑问就是为什么要趁着周女士河北不在,给他省钱? 周朵怎么看也不是这么可心的乖小孩啊。 “看什么看,走啦。”周朵穿着最心爱的棕色皮衣,门一开寒风一吹,就缩着脖子退了回来,特别没脾气的加了两件羽绒服,比起一身灰蓝色大衣,脚蹬皮靴的君出,他就像一只行走的圆球。 夜风扬起君出素布束着的黑髮,清俊无双的脸上肌肤雪白雪白,像上好的白玉,又像峨嵋山干净纯粹的雪花,周朵看傻了眼,就他这副倾国倾城,像画里走出来似的,等年后开了学不知道多少女生要被君出勾了魂。 周老师的校糙宝座岌岌可危! 周朵愤愤在大排档坐下,坚决不承认是脸输给了君出。头髮,绝对是头髮。又长又直,又黑又亮,装逼范十足,才不是脸的差距呢。 鸡翅鸡腿、牛肉羊肉、扇贝鲜虾、脑花排骨、韭菜金针菇,老闆的手艺非常好,君出吃的头也不抬,抹了抹嘴,又叫了一瓶啤酒。 最开始喝啤酒的时候,他其实是不习惯的,喝多两口就入了状态,啤酒和烧烤实在是绝配。 “老闆,再来一打啤酒。”旁边有人喊。 出口就是一打,真是豪慡。喝了一瓶就有酒气上头的君出往那边看了一眼。 三个男人瘦小精干,穿着黑色羽绒服,一边吃着烤鲫鱼,一边低声说着什么。 君出耳聪目明,学习现代法律道德后知道偷听别人说话是不道德的,便下意识阻隔了,听力与常人无疑,但那边说话突然大了起来,就有那么几句钻进了他耳中。 “我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庆大师的符一贴,还不是抱着别人的女儿走了。” “亏我吓的半死,三寸长的指甲,连太阳都不怕,简直跟人一样。” “再一样也不是人。就像峨嵋山那一群,看着厉害却只能围在一个地方打转,早知道就不跑那么快,没准还能挖个小殭尸。” “啧啧啧,那些警察也挺能胡扯,竟然说我们偷了金丝猴,万丈悬崖我就是想抓也抓不着啊。” “大哥,我的心怎么就跳的这么快?你说要是那女殭尸醒过来……”胆小的老三说,老大回想起那绿油油的指甲也有点虚了:“那咱们先去外地躲一阵,我不信她还能找来,反正这笔钱也够咋哥仨潇洒十年八年了,大明星出手就是大方……” “不好,还差十五分钟就到十一点了。”周朵看着手錶大叫,十一点是她妈到家的时间,如果被她发现,他这么晚还在外面晃荡还吃烧烤,少不得要念三天。 神仙也受不了周女士的唠叨。 君出把钱放在桌上,来不急啃下串上最后一块土豆,就被周朵拉着跑进一道巷子。 狭窄到连车都开不进来的巷子潮湿又阴森,寒风唿唿的吹,如鬼叫一般。唯一的路灯年久失修,灯光不停闪烁间发出接触不良滋滋的声响。 一条巷子只有君出周朵两人。 一个中年女人迎来走来,她抱着一个七八个月大的女婴,走的又快又急,路灯落在她干瘦的脸上,隐隐看到她嘴角勾起的笑意。 原来殭尸也会笑。 君出觉得新奇,在与女人错身而过的时候,他看见女人背后贴着一张符,画着缺胳膊少腿的障眼法咒。 这样的符,别说君出,就是鍊气九层的修士也不会上当,但偏偏对殭尸有奇效。 因为殭尸有眼,却无神,很容易被迷惑,但就是这样简单的道理,天下间知道的人却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君出身为其中之一,便对符背后的庆大师有了丝兴趣。 抬手,勾起一丝风捲走贴在女人背后的符咒。 符飞女殭尸立刻清晰了过来,一眼就看出怀里的不是她的孩子,她发出一声长啸,寻着那三个人的味道飞奔而去。 “风好大啊。”周朵无所察觉,脖子连同半个头都缩进了羽绒服。 第9页 君出点头,今天的风确实很大。 出了巷子,他们遇见一个熟人,峨嵋山的张警官高升了,正指挥一群警察搜索这一片,旁边一个年轻妈妈哭的嗓子眼都哑了。 君出和周朵的外貌实在惹眼,尤其是君出,一头黑长髮,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张警官一下就认出了他们,问他们有没有看见一个七八个月的婴儿。 君出往巷子里一指,张警官、年轻妈妈并另外两个警察立刻朝里狂奔而去。 “……”周朵=_=?他怎么没看到,他们是走的同一条巷子吧? 当天晚上,君出就在电视上看到两则新闻。 ——新手妈妈大意丢小孩,幸被警察找回—— ——三盗墓贼酒后被利器分尸垃圾堆,银-行卡里不明来源财产竟达千万之巨—— 第7章 给我站住 周末,周女士和河北去了市医院。 君出耳尖,听到他们说市医院有一位专家刚从国外回来,在心内心外很有建树。 保姆放假,家里无人煮饭,周朵抱着电脑窝在沙发上打字,这个寒假他除了给君出做家教,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写小说赚钱,君出有时候见他写到半夜,他又不缺钱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卖力。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周老师白了他一眼,他哥二十四五还是光棍一个,没文凭没工作没积蓄,哪怕他哥长的帅,没有三瓜两枣怎么交女朋友? 他哥是个不靠谱的,不在意什么女朋友啊结婚啊房子车子什么的,他总得记在心上。 “没想到现在娶媳妇也这么难。”他们那会没田没地没本事也娶不到媳妇。 “现在的女孩子可吃香啦,哪怕国家一人分一个,还剩三四千万光棍泪流成河呢。”周朵指着君出:“所以你要好好学习,看看你这小身板,拿不到毕业证找不到工作去天桥下贴膜都要被人欺负。”他说着支起食指去戳君出,长的比他好看有什么用,小身板一戳就倒……捂,戳不倒,用力,还是戳不倒。 周老师怒了:“坐着干嘛,还不去做饭,下午继续学英语。” 英语……君出觉得头痛,连迈出去的步子都重了三斤。 君出拿着篮子在阳台摘菜。 半月前他捡了几个纸箱在阳台种菜,土是干坤袋里的灵土,灵种也有,但灵蔬长的快,味道比之菜市里更是天壤之别,他不好露的太多,只用了灵土,就算这样小菜长势也相当喜人。 几种小菜里小葱是长的最快的,自从君出种的小葱长成后,周女士都不在外面买了。 除了小葱,君出今天还摘了一把小白菜,正和面周朵支了个头进来:“吃面啊!”语气露出些失望,但并没有多说什么,熘熘达达又跑客厅去了。 十分钟后,君出端着两碗面从厨房走出来,清新诱人的菜香面香溢了一屋,周大王抹抹嘴角边的口水,唰一下坐到饭桌边。 雪白的面片片片均匀,刚好是成年人两口的大小,面上铺着青糙色的小白菜,一簇一簇光是看着就喜人,翠绿色的小葱在清汤里沉浮。 白的白,绿的绿,光卖相就引得人食指大动,更别说灵土里长出来的小菜。 周朵咬了一口小白菜,清新无比的口感让他仿佛置身于清澈的河流,河水不是寡淡无味的大棚味,有一股特别的甜味,正是这股甜味让他不停的往嘴里塞菜。 等回过神来,碗里的小白菜已经吃完了。 周朵食慾大开,对着平时不喜欢的面条也伸了筷子,软中有硬,硬中有软,劲道无比,不多一分硬,也不少一份软,就像量身定做,吃了还想吃。 不只菜、面,周朵连汤都喝了个一干二净。 周朵从小就不喜欢面食,还是个肉食动物,为了让他多吃一筷子青菜,周女士和保姆费了老鼻子劲,效果依旧不好。 今天满满一大碗面他吃个精光,还不满足,又切一碗面,摘两把小白菜,才拍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君出看的目瞪口呆,这是猪吧? 周朵摸着肚子一脸满足,一改先前对君出种阳台菜的嫌弃,拿着手机花式拍照,四框菜硬是凑够九宫格,发微薄—— ——今天吃了自己种的蔬菜,我才知道以前吃的不是菜,是糙!—— 得,还变成自己种的了。 书房里,君出在做卷子,周朵在写小说,隐隐约约从门fèng飘来吵架声。 “河北,我告诉你,我说不生就是不生。” “我也没说一定要你生,就是想和你商量商量,你知道我爸妈年龄大了……”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生,你要生找别人生去……啪!”周女士甩门跑出去了。 周朵爬在门fèng上看见河北拿着他妈的外套追了出去,转身,拿起书桌上的手机给他哥打电话。 电话响了五声才被接起。 “哥,咱妈和河北又吵架了,这个月才开始都吵两回了,今天还把咱妈气跑了……还能为,不就是生孩子的事……他们肯定长不了……哥,你等着我,等咱妈离婚,我们就又能住一起,编辑说了有公司想买我小说的影视版权,加起我以前的积蓄凑凑也能给个小两居的首付……哎,你又说我,我真的没搞破坏,他们自己过不下去还能怪我啊……好好,不说了,你电话一定要保持开机,也不知道你在哪个旮旯信号也还太差了。” 周大王挂了电话,美滋滋的。 埋头做卷子的君出抬起头,“离婚?我看他们关系挺好的啊。” 周女士是家庭主妇,河北是大官,照理说当家的应该是河北,这个家却是周女士说了算,周女士经常往外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有时候一去三五天连个电话都没有,全是河北打过去,遇着周女士在家保姆休息的日子,做饭家务也都是河北。 两口子除了偶尔吵架,就是蜜里调油的模范夫妻。 离婚?君出觉得不可能。 周朵笑他天真。 他妈年轻的时候虽说是校花,但毕竟年纪上来了,风韵犹存也比不过外面鲜嫩的小花。 河北一个当官的,在这片地面上,不敢说官有多大吧,那也是有几分能量的,又正值壮年,人也长的平头正脸,以后的前程远大着呢。 他妈二婚带娃嫁给一初婚大官,虽然他妈是他的初恋情人,那也够玄幻的,周朵小说都不敢写这样的内容,怕被读者喷。 两人是有感情,但也有矛盾,而且是个大矛盾。 河北人到中年,和他一样年龄的同事孩子都上初中了。河北他们单位,就他无儿无女,在老家的老父母也说了,甭管是男是女都要生一个,他妈却还是不生。 他们的婚姻就跟暴风雨中的小船似的,没准下一秒就翻了。 盼着他们翻船的周大王看着支付宝里的余额,想起最近被热议的新闻—— ——盗墓贼酒后被利器分尸—— 第10页 那可是偷金丝猴的盗墓贼啊,就坐在他旁边,他怎么就光顾着撸串,打个110,一个五万三个就是十五万奖励。 哎,错过了。 周朵越想越悔,咂咂嘴,口渴让君出去买雪糕。 君出:“口渴为什么不喝水,要吃雪糕?” 周朵:“我愿意我想。” 君出:“你吃,为什么是我去买?” 周朵:“我教你读书,收你学费了?”才不告诉君出他妈给周围的商店超市打了招唿,不卖雪糕给他的事呢。 君出被他说服,放下圆子笔去给周老师买雪糕。 寒冬腊月,他走了三条街才买到周朵要的雪娃娃雪糕。 君出买了三支,一支边走边吃,两支提回去还能吃一支。 别说,冬天吃雪糕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满足的含着软软的奶香雪糕,君出没用神行术,慢悠悠的在大街上走着。 “前面那谁,给我站住。” 一个声音响起,君出望去,融入黑夜的人从黑夜里走出来。 黑色呢子大衣勾勒出他劲瘦有力的腰线,紧绷的牛仔裤显得长腿更长,他穿着皮鞋,走路却比猫还轻。 他指着君出,要检查他的身份证。 君出认得他,峨嵋山把小女修们迷的神魂颠倒的冷脸帅哥。 “原来是白衍道友,在下君出,我们在峨眉山见过的……” “没印象。”白衍冷声打断他。 丢脸了,原来人根本不记得他。 君出把崭新呈亮的身份证递到他面前。 这年头怪事真多,殭尸做买卖,修士当警察。 白衍:“你耍我?” 君出:“……” 白衍:“我要看的是修士身份证。” 君出:“?” 看他那副小白的样子,白衍就知道他还没在处里登记,估计连二十二处是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竟然连这些常识都不告诉小辈就稀里煳涂的下山。 白衍让君自报山门宗派,又打电话回局里查寻。 “少主,雾隐山玉清门无人登记。”□□员唐明说。 “一个都没有?” “没有。” 白衍挂断电话,问:“你们玉清门避世多少年了?” “千来年吧。” “没看出来还是千年大派。”白衍也不用神识,光是用肉眼他就能看见,以君出为圆心往外溢散的灵气,区区筑基竟敢入世歷练。 “警官先生,没事的话我可以走了吗?”雪糕化了,君出伸出舌头在雪糕棍上舔。 白衍被噁心坏了,立刻后退三大步。 现如今人族大兴,气运无双,有灵根的人比古修真界多了许多。 然而诱惑也多,电视剧电影动画美食,还有万恶之首——游戏! 层出不穷的网游手游,几乎月月就有新游戏推出,现在大火的王者荣耀,光二十二处就有一半修士在玩,放眼整个现代修真界那是数不胜数,个个日以继夜,哪有空修炼。 在古修真界金丹不如狗,到现在都可以捞一个掌门噹噹了。 修真界,真是堕落了! 第8章 二十二处 “少主,我们被骗了。”马路另一头,副处长唐修带着一群修士跑了过来,他手里抓着一件满是黑煳煳血块的棉衣。 除了浓重的人血味,君出还闻到一股极淡极淡的尸臭味,似有似无,细不可闻。 “飞僵真是太聪明了,竟然故意在棉衣上留下尸臭味,亏得我还以为是她不小心留下来的,高兴了半天,原来是人家唱的空城计,骗的我们满城跑。” “这还是殭尸吗?简直比人还精。”修士们抱怨着。 白衍挥手:“下班。” 下属们欢天喜地的散了,御剑的御剑,骑灵兽的骑灵兽。临走的时候,还偷摸看了君出一眼。 “你是叫君、君出是吧,最近有修士失踪,小心点半夜没事不要出来闲晃。”白衍强行没收了君出的身份证,告诉他二十二处的地址让他明天去办修士身份证,然后不等君出反应化作流光消失。 白衍回到三环凤凰湾的别墅,开门的手突然一顿。 他想起来了。 他在峨嵋山见过君出。 当时君出一身都是天劫后的雷霆之力,峨嵋小女修看不出来,却瞒不过他的眼睛。 照规定,君出渡劫累及凡人不但要坐牢三年还要受火刑,是他看他大方的用凝气丹救护伤员,没有出现不可挽回的伤亡才放过他。 修士从金丹期开始渡劫,君出身上除了雷霆之力也有金丹之气,看起来就是渡劫成功的金丹修士,现在怎么跌到筑基期? 被人伤了? 云霄剑宗做为修真界赫赫有名的超级大派,其下弟子以武力强悍闻名。 唐明做为云霄剑宗一员,还是宗主干儿子,却在二十二处当办—证文员,一天除了喝茶看报就是玩游戏,没少被师兄弟们鄙视,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早上九点,唐明像往常一样踩着点走进办公室,吃油条玩王者荣耀,唿啦啦一上午过去了。 唐大爷扭着因为打游戏有些僵直的脖子,去食堂吃完午饭后,又开始到处闲逛消食。 为了抓到峨嵋山跑出来的飞僵,行动组组员们全城搜捕,忙的脚不沾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他唐明大爷却吸着酸奶,夹着拖鞋悠闲的到处熘达,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只领工资,不干活的日子就是慡。 少主不在,师兄不在,没人训他,唐明逍遥的很。 还不到五点,他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办公室奢侈的红木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少年像误入狼窝的绵羊,眨着明亮纯洁的大眼睛,一脸懵懵懂懂的问:“请问这里是二十二处吗?” 唐明抬头一看。哎哟,生面孔,白白嫩嫩跟春天里的小白菜一样,是他喜欢的菜。 “这里是二十二处,你是来办修士入世身份证的吗?快进来快进来。”唐明亲切的朝小白菜招手,狼尾巴在屁股后面甩的比风火轮还快。 总算找到地方了。君出走进去,□□室的懒人沙发软的像团云,他一坐上去整个人就往一边倒去,用手撑着方才坐好。 他家教好,向来坐有坐像,站有站像,脸又显小,穿白色羽绒服一本正经端坐在黑色沙发上的样子就像一颗白色汤圆,软糯可爱。 唐明眼睛一亮,好可爱的小白菜,吃起来肯定也像外表一样又嫩又甜。 唐明一改懒散亲自倒水,又亲自端到君出面前,还特亲切的告诉他,虽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但他可以加班,谁叫他是一个勤劳上进的好员工捏—— 君出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刚好四点一刻,同样是公务员河北最早也才五点下班,二十二处待遇真好。 少年握着水杯道谢的样子实在可心的不行,唐明按捺住化身为狼的冲动,轻声软语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第11页 “君出。” “今年几岁啊?” “两千两百四十七。” 唐明双膝一弯。跪了。 脑子乱闹闹的,三魂七魄被两千两百四十这个数字吓到九霄云外,意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体已经先行一步麻利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深的不能再深的揖了一个躬:“大大大大前辈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他说话的时候,嘴唇和双腿都在颤抖。 “你这个小辈到是知礼。”从周朵到白衍,唐明绝对是君出下山以后见到的最懂礼的小辈,又是跪又是拜,知礼又虔诚,比周朵白衍强了万倍。 君出越看越喜欢,他招招手,唐明立刻跑到他腿边蹲下,乖的像只吉娃娃。 君出摸着他的头髮,一脸慈祥:“你叫什么名字啊!” “唐明。” “今年几岁啊?” “二十八。” “好小啊!”君出摸了他俊脸一把:“年轻真好,白白嫩嫩的跟春天的小白菜一样。” 唐明=_=:他这是被两千多岁的老祖宗欺负了,还是调戏了? “初次见面,我也没准备什么,这个给你吧。”君出拿出一枚金灵丹,金光闪闪的丹光差点闪瞎唐明的狗眼。 他曾在一本古书见过金灵丹的介绍,三百八十种珍贵灵糙取其精华,火炼三十天方成一炉三颗,丹里还有金丹修士的一丝气息,对即将冲击金丹期的他来说,比仙丹还要珍贵。 唐明原先对冲击金丹只有五成把握,有了金灵丹就多了三层。 “多谢尊者赐丹,大恩大德晚辈永生不忘。”唐明又行了一礼,金灵丹对他太过重要,他连客套一下都不敢,就怕君出把客套当真收回金灵丹。 修真界说来神秘,其实从古至今就没脱离红尘世间,世家崛起朝代更替的背后多多少少都隐藏着他们的影子,他们性情高傲,除了极少数地位尊贵的凡人,很少在普通人面前露面,偶尔能在杂本奇书上看见一两笔踪迹。 民国初期,科技的快速发展衍生了许多新鲜事物,比起古时代枯燥无味的生活,现代多彩多姿的生活堪称天堂,下山游歷的修士越来越多。 “在国家有关部门牵头下,志同道合的修士聚集起来成立了二十二处,凡入世的修士都要在这里办身份证,姓名宗派都要登记在册,处里还有若干规定,约束修士行为,保护凡人生命财产安全不受侵害,违反规定的不管是门主还是长老通通都要受罚。因为这个,二十二处在很长一段时间受到了修真界各派强烈的排挤打压。” 说到这里,唐明小心翼翼的瞟了君出一眼。大多数修士都对这些规定深恶痛绝,修为越高的越恨。 君出对他露齿一笑:“我觉得这些规定很好。” 河北喜欢看军事频道,君出也跟着看了两回,那些飞机大炮,飞弹核潜艇实在是厉害的紧,君出并不认可二十二处只是一唯维护凡人的观点。 今时不同往日,拥有无数先进武器的凡人再也不是修士们眼中的蝼蚁。 听他这么说,唐明感动的泪眼汪汪,要是所有修士都能这么想就好了,要知道从民国到现在,二十二处成立不过区区百年时间,就死了四任处长,全是被嫉恨他们的修士杀死的,二十二处很长一段时间也形同虚设,武力低下,话语权更低。 直到云霄剑宗少宗主上台才有了改观。 说到自家少主,唐明炫耀得意的脸在发光,处里这么多修士,也只有云霄剑宗的弟子才有资格唤他一声少主,其他人只能叫老大,亲疏有别一看便知。 君出点了点头,同门师兄弟自然与别个不同。 “以前他们过来办-证,我们一般都给他们办修士、凡人两个身份证件,有些宗派有路子,凡人的身份证他们自己就办了。” 君出表示凡人身份证他也有。 “那您办修士身份证明就行了。”唐明说。 国家这几年一直都在严格控制资源浪费,二十二处响应号召,两证合一,入世的修士们不管是遇见便衣警察,还是他们管理处的人,再也不用在两个身份证中找来找去了。 剑指并起,唐明在空中画了一个阵法,依次序把君出的名字性别,山门宗派写进去,然后把阵法往君出的身份证一推,证便办好了。 唐明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画阵看似简单,其实颇费灵力。 君出拿着身份证两面翻看,其表面上和以前一模一样,但是只要用带着灵气的指尖一点,他的基本信息就浮了出来,右下角还有一串数字,除了没有年龄和出生日期简直跟凡人的身份证一模一样。 “辛苦了。”君出拍了-拍唐明的肩膀,唐明决定等他走后就把衣服脱下来保存,逢年过节的时候拿出来拜一拜摸一摸,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唐明带着君出到各处参观了一番,亲自把他送上计程车付了车钱,想了一下,又摸出一张名片塞给君出:“前辈,有事您打电话,我们一定帮你办的妥妥的。” 君出低头一看,“二十二处处长白衍”八个大字显眼无比。 怪不得白衍习惯用下巴看人,原来人家不只是剑宗接班人,还是处长大人,不是一般有权有势的捏—— 第9章 八分君 唐明揣着金灵丹,一路左顾右盼就怕突然跑出一个坏人要抢他的宝贝,孰不知自己鬼鬼祟祟的样子格外的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 从外面回来的白衍正好看见他这副样子,还以为是披着唐明人皮的贼人,心意一动神剑斩相思从袖中飞出,架在了唐明脖子上。 “救命啊,少主救命啊,有人要抢我的丹药……”唐明闭着眼睛大喊,手里还紧紧揣着金灵丹。喊了半天,渐渐觉得不对,顺着架在脖子上的剑刃往后看去,他家少主正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少主。”唐明可怜兮兮的喊了一声,不敢去碰斩相思血红的刀刃。 白衍一指斩相思,斩相思化为一抹红色流光飞回袖中。 唐明往脖子上一抹,煳了一手的血,他幽怨的看着白衍:“少主,小的最近没惹您不高兴吧?” 白衍从他身边走过,“你的存在每一分都在惹本少主不快。” 唐明屁颠颠跑上去,小意曲膝的给他按电梯,“您真爱说笑,咱们同门师兄弟亲厚着呢。” 白衍踏入电梯,问他刚才在楼下干什么,鬼鬼祟祟,是不是又投诉信毁尸灭迹了。 说起这个,唐明又幽怨的瞟了他家少主一眼。昨天白衍说今天会有修士过来□□,他顺嘴问了一句对方什么修为,白衍说不如他,所以君出过来的时候,唐明压根没把他往超级高手上靠。 “您也太过份,竟然说两千多岁的前辈修为不如我,害得我差点犯错。”唐明握着拳头愤愤指责。 白衍想起君出清俊无双的面容,白白嫩嫩跟春天的小白菜一样,正好是唐明喜欢的类型,唐明肯定又发花痴了,也不知道唐修怎么能忍他,他有时候看了都想一刀把唐明砍了,就唐修如珍如宝把他捧着,真不知道看上他哪点了,想到这里,白衍脚下一滑,向来没有情绪的殭尸脸愕然的看着喋喋不休的唐明:“你刚刚说他两千多岁?” 第12页 “少主,再装就太过了吧!”不就是想看他出丑吗,万年不变的冰霜脸都变了,至于演的这么真? 白衍瞟了他一眼,二十六度的室内瞬间飈升到四十,唐明啪一下立正站好,再不敢乱揣测。 “少主,是尊者自己说他自己今年两千两百四十七岁。”唐明说。 白衍不信,两千岁至少也是化神期的高手,但君出只是金丹修士,还受了重伤,灵力外溢,心动期的唐明一根指头就能戳死他。 反正他们这里又不测修为,还不是随他乱说。 “尊者还送了我一粒金灵丹。”唐明伸出手得意洋洋的秀丹,金闪闪的丹光好看极了,像金子做的。 白衍愣怔。 金灵丹需要三百八十种灵糙,小门派收不齐,大门派弟子多,大多数都分不到,分到的不是自用,就是揣在手里,非至亲至友不给。 如此珍贵的丹药,君出就这么送给了只有一面之缘的唐明,而且他看唐明手中的丹丸光泽灿烂圆润,想必炼丹的灵糙选的都是上品。 到底是他不识货,还是玉清门富的流油? 寒冬腊月彩灯高挂,周朵躲在空调房里猫冬,君出化身苦力跟着周女士出去採购,超市里密密麻麻的人哟,差点被君出挤扁,然而年货还是要买。 为了方便抢购,君出还特意把头髮剪了,搞的周女士一直叫可惜,君出觉得还行,洗剪吹没花一分钱,老闆还倒给两千。 想起理髮店老闆一脸猥琐摸着他头髮的样子,君出打了一个寒颤,不会是恋物癖吧?或许不该把头髮卖给他。 理髮店老闆:人家只是高兴转手可以卖一个好价钱,并不猥琐,也不是恋物癖好吗! 买完年货,大街上的店铺十家关了九家,人来人往的街道变得清净起来,天天必赌的马路畅通无阻,空荡荡的地铁稀稀落落的坐着几个本地人,四千万人口的大城市就这么变成了一座空城。 过年,这是只有国人才能理解的两个字,它承载了十几亿人的团圆幸福。 周朵闷着脸将一把白色药片塞进嘴里,眼睛红红的,他哥过年不回来。 君出坐在窗边,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清水河上炸开的烟花,层层叠叠,五光十色,让人捨不得移开眼睛,然后这样的美丽却是短暂的,转瞬即逝就像人类短暂的一生,有些盛开过,有些……有些还不及盛开就要败落了。 河北在老家的父母进城来过春节,老两口大包小包背了许多家乡特产,鸡蛋核桃花生,都是给周朵带的,还有一套毛衣,是老太太织的,花样时新,用了很多心思。 “奶奶的乖孙长的真俊,和你爸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摸一样。”试穿毛衣的周朵被老太太很很夸了一翻,老太爷也在一边点头,与有荣焉的说,他们家的孩子当然俊。 君出在旁边啃苹果,周朵暗搓搓的蹭过去,“河家老两口想孙子想疯了,把我当成他家的亲孙子了。” “没有,他们精神很正常。”君出看着老两口认真的说:“身体也很好。” 保姆回家过年空出房间,周女士把房间里的被褥换了,老人不喜欢空调觉得闷,她就拿了电热毯铺上,睡前开一会就暖哄哄的。 老两口过来的头一天,周女士要带他们去餐厅,老太爷忙不迭拒绝,“费哪个钱做什么,家里吃点面条就行。” “有哪个钱浪费不如留给我们朵朵。”老太太在剥花生,她自己不吃,光给周朵吃,“乖孙,生花生补血多吃点。” 周朵蹭到君出身边,“你说我要不要建议河北带老两口去看精神科医生?” 君出:“比起他们,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眼科和智商科。”他照镜子的时候就没发现,他和河北长的有三分相似? 大年三十这天,周女士一早就忙上了,炸丸子蒸糯米糰子,她把君出周朵赶出去玩,也不让远道而来的老两口动手,一个人做了满满一桌年夜饭。 蒸鱼炖鸡,鲜虾螃蟹,羊肉排骨,猪蹄牛肉……十八个菜摆了满满一桌,其中炒小白菜,韭菜鸡蛋,糖拌蕃茄,蒜蓉空心菜四道,她特意摆在老两口面前。 四种蔬菜都是君出种的阳台菜,周女士吃了一个月的阳台菜,体力好了,失眠的毛病也得到改善,她到没得全是阳台菜的功劳,只是觉得这菜好吃,绿色又有营养。 “爸,妈,这个青菜好吃,你们多吃点。” 周女士放着鱼肉不管,尽叫公婆多吃便宜的素菜,有点心眼的老人搞不好会觉得媳妇这是厌烦他们了,叫他们早点回家。河家老两口是个纯实和善的,笑呵呵应了,周女士说哪个好吃他们就夹那个。 饭桌上一片其乐融融,连臭着脸的周朵心情都好了两分。 “小君子,来,赏你的。”周朵夹了一个鸡腿给君出。 君出:小君子……周老师您知道您的学生多少岁吗就乱叫,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吃完饭,一桌六人移到客厅,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一边包饺子。 “这面团揉的真好,软硬适中,包出来饺子一定好吃。”老太太夸奖道。 “是君出揉的。”周女士指着正在擀饺子皮的君出,笑着说:“小孩儿长的好又勤快,阳台菜也是他种的,不像朵朵比猪还懒。” 周朵做了一个鬼脸:“学生做的好也是因为老师教的好。” “好好,君出这么好都是你教的。”周女士用沾着面粉的指尖戳了他额头一记,留下白色的圆点,偏偏周朵看不到,还一本正经的点头,河北没惹住笑场了。 忍笑是很辛苦的,一人破功,大家就都忍不住了笑成一团。 周朵委屈,愤愤的抹额头上的白面,见君出没笑话他,周老师的自尊心才稍稍好过些。 老太太包饺子速度很快,一捏一个,个个形状好看,大小一置,是包饺子大军里的头号大将,擀饺子皮的君出被逼的很紧,没了看春晚的空闲,哼哧哼哧径直埋头苦干。 趁人没注意老太太给自家老头使了一个眼神,老太爷这才想起正事还没办,吃年夜饭的时候他多喝了两杯,脑子昏沉不好使一时间竟然想不起先前预备好的话。 老太太见他嘴唇蠕动却一直不说话,就知道他掉了链子。 老太太往饺子皮里放肉馅的动作一慢,“小君啊,我听朵朵说你不让他吃雪糕。” 周朵最近吃雪糕吃上瘾了,隔三差五就让君出买,被君出拒绝后,怀恨在心把君出考了八分的英语卷子发在微博上,周女士先前送了一支手机给君出,君出关注了周朵,他一打开微博就看见周朵的粉丝在嘲笑他。 蠢蛋在飞:八分?我是不是少看了一个零? 朵朵家的小萌物:我闭着眼睛都不会考这么低。 学霸的世界你们都不懂:小学级别的难度竟然只得八分,做题的真的不是猪吗? ……诸如此类,两千评论,一万转载,五万点赞,君出就这么上了微博热搜,大大的出了一迴风头,因为周朵没有爆他的名字,善解人意的网友还给他名了一个名字—— 第13页 ——八分君—— 放下手机,君出转身就把周朵逼他买雪糕的事告诉了周女士,周女士狠狠骂了周朵一顿,许是她又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这时候问起,君出就点了点头:“天寒,雪糕不能多吃。” “没想到小君这么会照顾人,以前在家是不是也这么照顾弟弟妹妹?”老太太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君出摇头:“我家就我一个。” “原来君出也是独生子女。”老太太并不气馁,笑着说:“其实在我看来只要养的起,生两个也挺好。朵朵妈,你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周女士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板着脸说:“妈,对不起,我年纪大生不了。” 第10章 松林相遇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老两口就收拾东西走了,河北拦都拦不住,周朵和君出蹲在楼下都能听见河北周女士吵架的声音,噼里啪啦不知道什么东西给砸了,随后又传来周女士声嘶力竭中极力压抑的声音。 “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姓河的,你当初是怎么给我保证的……我才不管你爸妈怎么想,我只在乎朵朵……妈妈的朵朵,除了你,妈妈谁都不要……” 楼梯间,君出蹲在周朵的对面,他看见周朵看着手里的照片哭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照片,没有打光没有ps,年轻青涩的少年清鸿染着一头浅棕色短髮,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亲昵的抱着他的腰和他说着什么,眼里装满了崇拜的小星星。 周朵蹲在楼梯间哭了一场,寒风一吹,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拿着周女士的体检表,把全市的医院逛了个遍,君出一直跟在他身后。 除了三甲医院,周朵连私立医院也去了,还找了一些颇有名望的老中医,把周女士骗去诊脉,为此母子俩大吵了一架。 “朵朵,怎么连你也逼妈妈。” 周女士失望难过的眼神,如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周朵脸上,周朵当场就晕了,去医院休养了一周,回家后,周女士开始喝调养身体的药,她一边喝药,一边对君出抱怨:“我真是拗不过他,不顺他的意什么都做的出来,脾气犟的很,也不知道随了谁。” 周朵躺在床上吃雪糕,周女士最近特听话,喊吃药就吃药,喊检查身体就检查身体,偶尔他要吃个雪糕周女士说他两句最终还是得依他。 “看到没有,这就是苦肉计。”周老师一边教导他的学生小君子,一边给他哥发信息:哥,咱妈和河北又吵架了,你说我要不要先去看房子,等他们离了我们可以直接搬过去,或者等你回来我们再去看? 君出望着窗外灰濛濛的天空出神,周朵一边盼着周女士离婚,一边又盼着她不离,到底哪一种才是他的真心? 前者?后者? 又或者连周朵自己都没有答案吧。 这晚,周大王又叫君出买雪糕,这次他不吃雪娃娃,他要吃老冰棍,牌子最好的那种,如果君出买不到,他就把君出才做的英语卷子拍照发微博。 君出从来都不是个在乎虚名的,但这次情况有点特殊。 上次周朵发微博,有个叫“学霸的世界你们都不懂”说他是猪,君出记了他的网名,夜深人静暗矬矬摸了过去,欲找出人家的方位,给点颜色看看,谁叫他羞辱两千多岁的老年人。 君出点进“学霸的世界你们都不懂”的微博,看了他上一条微博,白白嫩嫩的俊脸羞的比猴子屁股还红。 ——运气爆表,今天遇到大大大大大前辈送了我一颗金灵丹,比心—— 还配了一张图。 “学霸的世界你们都不懂”竟然是给他□□的小辈唐明。 君出老脸挂不住了,什么给点颜色看看哦,连微博都註销了,生怕被唐明发现八分君就是他。 所以当周朵拿发微博来威胁君出的时候,君出怂了,全城给他找老冰棍,从市区往外扩散,最后在郊区一家小卖部找到了。 计算了一下打车所需的时间,和老冰棍融化的时间,君出决定御剑,动用灵力不外乎少活两个月,如果让周朵把他这回得了六分的卷子发出去,他是一刻也不想活了! 黑煳煳的乡间小路上,君出唤出断剑正要飞走,旁边突然冲出一群人,叠罗汉一般将他扑倒。 “妈的,守了三个晚上终于抓到了。” “我怎么感觉她在动,她不会咬我们吧?副处长你可一定要把她的头压严实了。” “兄弟们不要慌,她跑不了。少主呢,来个火球,黑灯瞎火的捆尸绳都没法用。” 二十二处行动组员们齐声唿唤他们的老大、少主,身上压了五六百斤人肉的君出喷出一口血,“各位的道友,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你们要这样对我?” 男声?压在君出身上的人,瞬间僵成了石块。 ——白衍飞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哎哟我操,她竟然会变声。” “厉害!” “牛逼!” “不愧是千年飞僵!”行动队员啧啧称赞,活的久的就是牛逼。 君出被他们气的又吐出一口血:“我真的不是飞僵。” “还用男声说话,你以为我们这么好骗。呵呵!”众队员。 君出无语了,白衍也无语了,他打了一个响指,篮球大小的火球腾一下照亮了这方天地。 “完了,抓到人了。”压在君出背上的唐修看到了君出的脸,大叫一声抓错了,行动队员唿啦啦站起来,看着吐血的君出个个懵逼。 飞僵怎么变成大大大前辈了? 白衍走到君出面前,给了他一枚凝气丹,说了句对不起。 “不碍事。”君出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他都一把年纪了实在不好意思同几个小娃娃计较。 行动队员更加愧疚,以副处长唐修为首齐齐向君出道谦。他们听唐明那个大嘴巴说了,君出是活了两千多岁的大前辈,正而八经,土生土长的秦国人。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秦国人呢。 队员们不敢直视君出,暗地里偷偷瞟他,搞的君出怪怪的,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干笑。白衍狠狠瞪了属下们一眼,问君出:“你怎么在这里?” “买冰棍。”君出扬了扬手里花花绿绿的袋子,老冰棍化了,甜丝丝的味道随风飘了出来。 “……”白衍打消了他是飞僵同伙的怀疑,带着队员往小路尽头的松林飞去,君出攀着他的胳膊搭顺风剑,他现在没力气御剑。 “我们现在是回市区吗?” “不是。” “那我们去哪里?” “抓飞僵。” “咦,为什么?” 唐修飞在白衍身边,听了君出的话差点一头从空中栽下去。 这是什么问题? 人饿了要吃饭,出了殭尸当然要抓。 第14页 简直莫名其妙。 然而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偏偏白衍还认认真真的回了君出:“最近有两位筑基一位融合修士失踪,我们怀疑是飞僵所为。” 这是白衍第一次对君出说这么多字。 “什么,她改行当绑匪了。”君出苦恼的皱眉,“我看她不像坏蛋啊。” 唐修和队员们齐齐无语了,那可是把人类当食物的殭尸,连天道都不容,他怎么从她脸上看出好坏的? 大前辈莫不是活久了,眼神不好? 众队员看君出的眼神非常微妙。 白衍回头看了君出一眼。 我看她不像坏蛋啊! 似乎有人曾经在他耳边说过这句话。 冬夜的申城大雾重重,比起钢筋铁骨的市区郊区树木繁荣,雾更重了几层,肉眼望去三米之外白茫茫一片,不辨南北,看着身后倒退的松树,君出扯了扯白衍的袖子:“有迷阵。” 迷阵并不高明,但他巧妙的借了松林特殊的地理环境,以及冬夜大雾的天时,并不高明的阵顿时变的复杂万分,也就是君出见多识广,发现了细微的不对劲,换了别人,飞的灵尽人亡也不会知道自己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其实白衍也发现了,他打了个手势,众人从空中飞了下来,唐修带着组员围成一圈警惕被人偷袭。 君出伸着脑袋看了看天上零星的几颗星星,又看了看周围的松树,他并不擅长阵法,此处借了天时地理的迷阵又变化不定,他一时间找不到阵眼所在。 白衍高了君出半个头,君出仰着脸问他,“怎么办我们被困住了,你有没有烟花之类的信号可以用来求救?” 白衍瞟了他一眼,头一低,看着君出抓着他胳膊的手不说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君出忙不迭的放开人家的手,哎呀,怎么一不小心动上手了。 白衍举起得到自由的右手,斩相思在微弱的月光下发出妖异的红光,他轻轻一挥,红色的火浪从剑尖喷出,方圆百米内的白雾瞬间蒸发,翠绿的松林被吸干了水份,眨眼间变成了干枯的死物,松鼠们尖叫着四散而逃。 快跑啊,杀神来了。 君出看着白衍的剑,眼里满是粉红小泡泡。 之前斩相思被白衍踩在脚下,他就没注意到它。现下被白衍提在手中,它血红色的剑身就撞入了他的眼底,斩相思比他师父那把号称修真界第一美剑的容光还要漂亮。 剑尖喷火的时候,剑身鲜艷的红色就像刚刚从血海里拿出来一样,还带着血味儿,但是白衍不用它的时候,它就像沉出黑夜一样,明明是那样鲜亮的红色,却一点都不显眼。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白衍毁去迷阵的一剑,并没有动用自己的灵力,那倾天一剑,百糙枯荣,是剑自己的力量。 有外表也有内涵,真是一把让人心动的好剑,如果他有这把剑肯定能抗过雷劫,君出看着斩相思,有些羡慕的吞了吞口水,“白衍道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把剑……” 众队员:“呵呵!” 白衍:“你是第五百八十九个这么说的人。” 君出:“真的,我没骗你。” 众队员:“呵呵!” 白衍:“他们也是这么说。” 君出尴尬的摸摸鼻子,眼角突然看见一个黑煳煳的背影往枯林后的一栋建筑物跑去。 “白衍道友,我好像看见飞僵了。” 第11章 你家少主这般厉害 坐落在松林里的是一栋三层豪华别墅,所有者是娱乐圈粉丝千万的大明星云微。 云微申市人,十六岁时因为参演一部古代言情剧被大众熟知,而后主演的电视剧电影也一部比一部红,粉丝遍布大江南北,一路火了十年,堪称娱乐圈最长红明星。 她二十六的时候,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演什么砸什么,连累两家影视公司破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投资商名导看见她就饶路走,只能在大妈剧里演演恶毒女配,还是又蠢又毒活不过三集的那种,成了娱乐圈里的笑话。 沉寂四年,当所有人都快忘记她的时候,她主演的在一月底上映的一部文艺电影,竟然打败了众多国内外大片,连续十天每天票房破亿,猫眼评分9.2,贊喻无数,电影评论鑑赏家说今年三大电影节,云微至少一个影后入袋。 ——昔日视后再登顶峰,名利双利,云星璀璨,众星晦暗—— 各大娱乐媒体以此为题,对她和她的电影大加赞赏。 曾经抛弃云微的投资商名导傻眼了。 一部成本不到三千万的文艺片票房竟然有可能达到二十亿,说好的文艺片电视上看看就行了,没必要进电影呢?敢情观众大他们做市场调查的时候都没说真话。 大家都以为云微苦尽甘来,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只有云微自己知道她突来的成功来源于她新养的小鬼。 庆大师说小鬼是千年前的灵物,要好好对待,如有差次,他们两个都要受到反噬,轻则受伤倒霉,严重的家破人亡。 云微谨记庆大师的嘱咐,将小鬼装在紫檀木盒里,每日鲜果香花供奉,进门拜出门拜,侍候小鬼比侍候她的脸还要精心,别看她花了天大的价钱,其实养小鬼转运什么的她也是将信将疑,直到一流卫视竟然邀她出席大年二十九的新春晚会嘉宾,云微才开始相信那些玄而又玄的异事。 她已经有四年没上过主流卫视的通告了,更别说参加新春晚会。 后来,各大影院一反不在意她新电影的态度,上映那天破天荒给了百分之二十分的排片,再然后就是头天破亿的喜讯。 第五天的时候票房才稍有疲软,在娱乐圈打滚的云微并不死板,相反脑筋相当灵活,她网购了一堆玩具游戏机堆在了小鬼三楼的房间,第二天,票房就又蹭蹭的往上涨,比第一天上映多了三千万,还有电影评论家赞赏她演技好,有望摘得影后桂冠。 云微坐在二楼客厅,听着三楼小鬼房间偶尔传出来的孩子的笑声,心中的害怕竟然也少了些。 这个小鬼虽然厉害,却是个好鬼,不然她也不敢买。 然而好日子并没过多久,卖给她小鬼的盗墓贼说小鬼的妈妈找来了。 尝到甜头的云微并不想把小鬼还回去,又去求庆大师,庆大师给了盗墓贼一张符,后来盗墓贼给她打电话说殭尸的事解决了,再后来,她在电视上看到了盗墓贼横尸垃圾堆的惨状。 云微吓坏了,庆大师在别墅外布下阵法,她推掉所有通告躲在别墅不敢出门,还花大价钱请庆大师搬到别墅贴身保护。 最终殭尸还是找来了,只用一掌就拍飞了号称法力无边的庆大师。 “你再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云微拿着符咒一边“威胁”飞僵,一边往庆大师身边跑。 “你跑过来干什么,快点把符贴她身上。”庆大师胸中气血翻腾又吐了口血,瞬间老了十年,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像六十。 第15页 “大师,我怕,我不敢。”云微飞快的躲到庆大师的身后,别说正面槓飞僵,多看一眼都不敢。 “废物。”眼见飞僵尖长的厉爪已经伸到眼前,庆大师毫不犹豫把云微推了出去。 三寸长的绿指甲闪着幽幽青光,别说凡人云微,就是金丹修士也是非死既伤。 “救命啊……”云微绝望的闭上眼睛,千钧一髮之迹,一道红色剑气破空而来斩断飞僵的指甲,飞僵嗷的痛叫一声,眼中冒光向站在别墅门口的白衍扑过去,看着它没有防备的后背,庆大师心中一喜抢过云微手里的符咒也扑了过去。 “哎呀,有人偷袭。”君出指着飞僵大叫了一声。 眼角瞟到庆大师,飞僵怒气爆涨,咔嚓一声,半空中硬生生折断自己的腰,回身一巴掌拍在庆大师头上。 红红白白白的脑浆喷了一地,庆大师当场死亡,云微尖叫一声晕了。 唐修眉毛一抖,“前辈,你怎么帮殭尸?” 君出挠着软软的短髮,很不好意思的说:“对不住,我以为她是人。” 唐修朝厅中的中年妇女看去,她一身黑色连衣裙,脚踩棕色雪地靴,行动自如,不怕阳光,会说话有智慧,谁能相信这是死了千年的殭尸。 白衍和飞僵打的热火朝天,君出和唐修也聊的热火朝天。 君出:“你看她的指甲,青绿青绿肯定有毒。” 唐修:“她牙尖上的毒更厉害,怎么不用?” 君出:“傻孩子,人家已经修的退了牙尖好吧,你看看她除了指甲全身哪点像殭尸?你再看看她的眼睛,比黑珍珠还黑,等她再修千年,眸中灵光闪烁便成尸圣,就算全盛时期的我也不是她的对手,至于你这个小金丹……啧啧,只配抱着人家的大腿喊爸爸。” 唐修:“前辈,你真是见多识广。” 唐修崇拜的眼神让君出很有成就感,指着飞僵额头说:“殭尸被天道厌恶,但是你看她刚刚杀了一人,额中却一片清明并无邪气,可见那人是该死之人,你再看看你家少主,把人家飞僵压着打不也是没敢下死手。” “看来她真是个好殭尸。” “那可不,你记住不能以貌取人,殭尸也有好坏。哇,你家少主一掌拍的人吐血了,把人家修炼千年的钢铁之躯当豆腐拍,厉害,实在厉害。”君出一边踮着脚尖看热闹,一边跟唐修八卦:“你家少主这般厉害,少说也有一两千岁吧?” 唐修:“……十八。” 君出:“……”老子信了你的邪。 “前辈,真的只有十八。”君出送了金灵丹给唐明,凭着这一点唐修要么不答,回答就肯定不会骗他。 君出冷笑两声。 千年飞僵修为深厚,不沾邪气受天道庇护,遇着个修为平平的元婴修士都有可能折在她手上,凭白衍表现出来的实力,最低也是元婴中期。 十八岁的元婴高手。 呵呵! 做为天眷着,他都没这么牛逼好么?! 唐修瞅了眼对面战意正浓的白衍,正要把云霄剑宗少宗主的秘密悄悄告诉君出,飞僵一声嘶吼震的他耳膜流血,抬眼看去,只见飞僵被他家少主一剑削去右臂,痛的哇哇大叫,看见晕倒在它脚边的云微,怒气变为杀气,钢铁般坚硬的大脚向她踩去。 飞僵力大无穷,这一脚若是踩实云微非得变成一滩肉泥不可。 君出一着急拍了唐修一掌,“小殭尸,那个女的不能杀。” 唐修:“……”飞僵要杀人打我干什么?而且,你喊不杀就不杀?你以为你是谁,飞僵又不是你家亲戚。 让人震惊的是飞僵竟然真的听了君出的话,脚一歪从云微耳边擦过踩在地上,曲膝一弹整个尸体如炮弹一样向君出的方向射去。 怎么朝我来了?君出脸上一呆。 “孽畜,看剑。”一声暴喝,清鸿突然出现在君出的面前,举起长剑朝飞僵砍去。 飞僵一掌拍在他的剑上,清鸿连人带剑飞出十米远,砸在五米高的玻璃窗上,哗啦啦,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清鸿躺在玻璃渣子堆,“奇怪,我身下怎么软软的?”左顾右盼没看见君出,“奇怪,师伯怎么不见了?” 白衍目瞪口呆。 唐修和其他队员全部捂眼,不忍多看。 “清鸿师侄,你能从本尊身上起来吗?”人肉垫背君出有些绝望的说。 清鸿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就要扶君出,君出摆摆手,扶着腰一瘸一拐站起来,下次出门,一定要看黄历。 他的千年老腰哟,快断了。 清鸿一副快哭的样子。 君出问他:“你怎么来了?”他师尊曾立门规,凡玉清弟子非金丹不能下山,清鸿一个融合……恩,现在是心动期,是没有资格下山的。 “峨嵋上逃出一只千年飞僵,师尊担心您,让我来帮忙。”清鸿说。 说起飞僵,众人才发现厅内已没有她的身影。 大明星云微悠悠转醒,一把抱住手拿长剑仙姿不凡的白衍的裤腿,哭喊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养小鬼了。” 白衍一脚踹开她,径直走上三楼拿走装着婴尸的紫檀盒子。 庆大师这些年来一直和盗墓贼合作,买卖死婴尸骨,罪恶滔天,死有余辜。至于云微,二十二处直接把她交山公安机关处理,娱记狗仔闻风而动,比起得到的,她失去的更多。 第12章 好想打人 老冰棍早已化成水,君出回到小卖部又买了一口袋。 清鸿看着那满满一口袋雪糕,胆颤心惊的说:“朵朵身体不好,您不要给他吃太多。” 清鸿在前面御剑,君出乐的在后面偷懒,吹着寒风,君出问:“朵朵很想你,要不要回家住?” 清鸿摇头,“我和他已经不是一路人了,早点斩断尘缘对大家都好。” 君出不置可否,感嘆:“我还挺喜欢周朵的,可惜他没有灵根。” 清鸿低下头,神色晦暗。 开学季,人头涌动,朝气蓬勃的大学生早早就脱去臃肿的羽绒服,换上修身大衣,五颜六色,像行走的糖果。 周朵的小说签了影视合同,荷包鼓鼓的周老师除了开学头几天带着君出认食堂认教室,其他时间一有空就跑去看房子。 其实,除了周女士给的两千块钱生活费,君出包里也有一张银行-卡,说起这卡也是周女士给的。 那是开学前一晚,周女士故意支开周朵把君出叫去房间,让君出不要把自己的身世告诉周朵,她说周朵看着开朗活泼,其实心眼比针还小,还爱记仇。 君出当时就懵了。 后来周女士又递给他银行-卡,说这是周勛(周朵他爸)离婚时给她的,她一分没花,她一直觉得对不起周勛,自从见了君出,心里才好过些。 君出哭笑不得。 第16页 周朵一心认定他是周女士的私生子,而周女士认定他是周朵他爸的私生子,只能说他们不愧是母子,不管他怎么说就是不信,也不知道脑迴路是怎么长的。 申大,梧桐小道,下午两点。 寒风依旧,梧桐未绿,少女春心却悄然萌动。 “君同学,请你收下它。”秀丽少女把粉红□□书递到君出的面前,为了今天的表白,不化妆的她特意画了淡妆,还穿上新买的白色蕾丝裙,为了不显得臃肿只堪堪披了件薄薄的风衣。 她盛装而来,君出心中却没起半点涟漪。 看着她露在外面光熘熘的长腿,君出忍不住为她打个寒颤,不过人家小姑娘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梧桐树后还有她的朋友,他怎么也不能马上拒绝。 “谢谢你,我会考虑的。”君出接过情书,当着她的面郑重地放到包里。 他穿着套头白毛衣,黑髮软软,下巴微尖,他不知道他笑的时候有多好看,也不知道笑时嘴角会露出两个浅浅的梨窝,少女着迷的看着他,连唿吸都忘了。 “咳咳。”站在君出身边的周朵重重假咳两声,少女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看他看呆了,脸颊顿时烫的能吃火锅,捂着脸转身便跑,连梧桐树后的伙伴都抛在脑后。 青春飞扬的校园里女孩子成群结队,路过君出的时候每每都要看过来,也有看周朵的。 周朵数了,看君出的,比看他的多。 周朵心里的小人内泪满面。 呜呜呜呜,他的校糙宝座就这么被君出抢走了。 曾经的周校糙砸砸嘴,摇头嘆息,“现在的女孩子哟,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哪个,看谁帅就喜欢谁,一点都不真诚。” “……”=_=君出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周大王一副我是过来人的样子,拍了拍君出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小伙子,你还年轻,她们的套路深着呢,当真你就输了。” 君出:……你说话的时候能照照镜子吗?眼睛都嫉妒的充血了好吗。 君出拍拍周大王的肩,安慰道:“别吃醋,大不了我把校糙之位还给你的。” 一个还字,戳中了周大王的自尊心。他一跳三米远,“你别诬衊本大王,本大王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真男人凭成绩说话,才不会在乎那些虚名。而且咱们学校是出了名的女多男少,是个男的就能当班糙系糙。校糙,哼,我才不在乎呢。” 有本事不在乎,有本事不要阴阳怪气的说话。君出暗暗吐槽。 “要说帅哥,咱们申城六十座高校百万大学生,谁能比得过国大学生会长。”话锋一转,周朵看着君出眉毛挑的老高,“你有空诬衊我嫉妒你,不如去国大转转,长长见识也好。” “你说的国大校糙不会是他吧?”君出指着向梧桐路尽头,正在左右张望的白衍。 白衍穿着绣有国大字体的黑色体育服,一米九的傲人身高,从不打理的俊脸帅的发光发亮,把一众男生都衬成了土肥圆。 他英俊的脸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表情,却吸引了大批女学生,她们激动不已,没有勇气上前打招唿,只敢跟在他后面,用爱慕的眼神注视他。 刚刚给君出表白的女生也是其中之一,只见她难激动的和伙伴抱成一团,“天啊,他就是国大的白衍吗?真的是太帅了!如果他是我的男朋友就好了,我一定会幸福死。” 君出=_=:……小姑娘,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君同学吗?你刚刚才对他表白。 周朵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和帅哥之间的差距,别伤心,以后你会习惯的。” 白衍在人群中寻找,终于,眼睛和某人对上,迈开步子向他走去。 糟糕,眼睛对上了……他,他,他怎么过来了!君出捂头掩面,忙不迭往教学楼走去。 白衍走的很优雅,步伐不快不慢,却三两步就追上了君出。 “前辈,好久不见。”白衍站在君出的正对面,挡住他的路,让他想当没看见都不能。 “原来是白处长,相逢既是有缘,我正要去上课,不如我们改天再聚。”君出笑的很灿烂。 “我说几句就走,耽误不了您几分钟。” 听听这话里藏针,不就是拿他点东西,至于追到学校吗? 白衍皮笑肉不笑,“千年飞僵的指甲、断臂,前辈觉得品质如何?” “还可以,是修补断剑的好材料。” “看来你已经用了。”白衍眼中闪着精光。 君出一脸无辜,“你想要?你早说啊,它们掉在地上都没有人捡,我还以为大家都不稀罕。” 白衍“笑”看着他,让他继续说。 “我刚好有一把断剑,正需要坚硬的材料,我想你们不用,我就捡走了。”君出有些懊恼,“怎么办,我已经用掉了。” 白衍:“没关系,等我杀了飞僵就卸了她的胳臂,你如果还要,我也可能分你一条大腿。” 君出尴尬的笑道:“白处长真爱开玩笑。” 白衍板着脸:“我从来不开玩笑。” 君出表情一僵。 修补好的灵剑变成五厘米长,送到白衍的面前。 万年桃木炼制而成的青色灵剑,有一股出尘的秀丽之美,加了飞僵的指甲胳膊秀丽中便多了三分坚硬,就像它的主人。 青剑躺在手上,青的青,白的白,着实有些养眼。 “还给你。” “秦国人都向你这么大方?”白衍挑眉。 “并不。” “那我一定把握好机会。”大手在青剑上一拂而过,白衍将它收入囊中。 君出气沖沖推开白衍,往教学楼走去。 过不了多久他便道消灵散,灵剑跟着他也是珍珠蒙尘,可是就这么“送”出去,想想还是有些不甘心。 白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周围一圈观众,他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今天上午她袭击了二十二处。” 君出挑眉,“你不在?” 白衍:“我不在。” 君出:“真聪明。” 二十二处成立百年,自白衍接手后就成了无人敢摸的老虎屁股,谁能想到一个受了重伤的殭尸会单枪匹马偷袭二十二处。 还选了白衍不在的日子,有勇有谋,比人还精。 做殭尸做到这个份上,怪不得天道都对它欣赏有加。 “她确实很聪明。”白衍说他们二十二处损失惨重,但她要东西还在他们的手上,而且比起他们君出更悽惨。 “关我什么事?”君出眨着大眼睛。 白衍手上有一面玉牌。 玉牌约三个硬币大,背面凹凸不平刻着一座仙山,正面铁钩银骨写着雾隐玉清四字。 这是玉清门弟子的身份玉牌,字是君出写的,仙山是他师尊元始画的,世上仅此一家,独一无二。 第17页 说来也巧,清鸿早不来办-证,晚不来办-证,偏偏赶上飞僵袭击,被人家捉去当人质。 其实白衍今天来并不是为了断臂指甲,而是告诉君出他师侄的事。 白衍是什么人,又岂会受她威胁。 二十二处不会屈服飞僵的威胁,但是也会尽全力去救人,也不会阻止别人去救。 白衍盯着君出,凤眼狭长,眸中潋滟的水光仿佛夕阳下的五彩池,美丽无比,触之及死。 秦国,对白衍来说很特殊。 如果君出真的是活了两千两百多岁的秦国人,是古修真时代的高手,他肯定能从飞僵手里救回他的师侄。 “区区心动期,怕是连她一掌都受不住。”白衍一副清鸿马上就要完蛋的样子。 “那我得赶紧通知掌门师弟……”君出拿出一张千里传音符,正要启用又突然停下,“他被抓走这么久,搞不好已经牺牲,我还是别通知掌门师弟了,没的白白浪费一张传音符。” 君出说着把符收回干坤袋。 白衍艰难的开口:“……不如你去救他,凭你的实力掐指一算就能知道他在哪里。” “我掐不好,我师尊掐的好,但是他常常喝酒误事,掐了也白掐。”君出看着从空中掠过的飞鸟,长嘆一口气:“清鸿啊,不是师伯不救你,这都是命啊!” 白衍:……好想打人。 第13章 我还是处-男 听闻君出不打算救人,白衍尴尬的笑了笑:“你真爱开玩笑。” 君出板着脸:“我从来不开玩笑。” 白衍怒:“他是你师侄?” 君出反问:“……那又怎样?” 不就是师侄,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他师尊。 算你狠。白衍瞪他一眼,怒气沖沖回到二十二处,处里一干大小修士便倒霉了。 平时不生气的人,生起气来可是很可怕的。 气走白衍,君出莫名的有些小开心。 小样,他纵横世间的时候,白衍还没出生呢。 跑来算计他,他渡劫失败,智商还在好吗! 不对,现在不是该想这个的时候,君出拿出手机,试着拨清鸿的电话,没想到竟然接通了。 “我听白处长说你被飞僵抓走了?” “是,不过被我逃出来……碰!” “怎么了?” “没事。踩死一只老鼠。”昏暗的民房,清鸿踩着脚下的人笑的很淡定。 “下午四点你到学校门口等我,把身份玉牌拿回去。”君出挂断电话,想不通白衍为什么一直鼓动他出手? 是想想试试他的身手? 还是有其他目的……他应该没有得罪他吧? “行啊,小君子,竟然认识白衍会长。”周朵一巴掌拍在陷入沉思的君出的肩膀上,他个子比君出矮半个头,却总喜欢拍君出的肩头,也不嫌踮脚累的慌。 “说,你们什么时候勾搭成jian的?”周朵一脸八卦。 君出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多少年了,就是天雷轰顶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狼狈。 “谢谢,我和白衍,有勾搭,没成jian。” “没成jian啊!”周朵一脸遗憾。 君出:好想一巴掌唿死他。 两人走进教室,别说唿死周朵,他连想都不敢想,忙不迭给周老师擦桌子椅子,扭开瓶口把矿泉水递到周老师手边。 末了,还从包里掏出一盒他自制的桂花糕。 周老师又是喝水又是吃糕,君出就在旁边小心侍候,随叫随到。 看他这么乖,周老师很豪慡一挥手,“放心,等会王老太太抽你回答问题,我肯定帮你。” 君出绝对是个认真的好学生,犹记得他第一次来上英语课的时候,王老太太……啊不,王教授几乎立刻就喜欢上了他。 看那端正的坐姿,看那认真严肃的表情,再看看其他懒懒散散的学生,君出就是开在狗尾巴丛里的太阳花。 阳光,向上,正气凛然。 头髮花白的王教授认定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就是小脸雪白雪白,一看就是身体不好,不然怎么会开学就请假半年,直到现在才来上学。 王教授觉得君出是一个被身体耽误的好学生,好学生难得,态度端正彬彬有礼的好学生更难得,作为老师她有义务对他负责。 于是,上了第一堂英语课的君出,被王教授叫到办公室——做卷子! 没有看错,就是做卷子。 王教授的想法跟周朵以前一样,测试君出的英语等级,然后给他补补课,布置布置作业,争取把上学期落下的都补起来。 君出做的很认真,不时停笔思考。 王教授更加满意,等她批完卷子,看到结果的时候,他是拒绝相信的。 满分一百,君出得了十五分,全是选择题得分。 听力、阅读理解全灭,作文……啊,作为英语博士后,她竟然看不懂君出写的作文。 王教授看着站在他跟前,一脸羞愧的君出问:“你是不是真像他们说的,是捐给学校一栋实验楼的富二代?” 君出摇头摇的飞起,这个误会大了,河北一家三口还住单位房,哪有钱给学校捐楼。 “行了,你走吧。”王教授只是这么一问,十五分伤透了她的玻璃心,外面传言真真假假,她已经不在乎了。 君出一直觉得很对不起王教授,所以她的每堂课他都不缺席,认真听课,认真记笔记。王教授又是感动又是难受,君出不知道,她是偷偷躲着哭过一回,才重新站起来走到君出面前,让君出一周两次去她办公室学英语。 这么勤奋好学的学生,她实在不忍他一口一个“好啊有”“好喔豆啊有”。 老教授被他气的吐血也不放弃,君出也拼了,拿出硬抗雷劫的气势。 然并卵…… 现实很残酷,并不是努力就有回报。 纵然君出有过目不忘,一目千行的本领,abcd在他眼中就跟外星语没什么区别。 看着老教授夜色下批改试卷的背影,君出觉得很羞愧,为了哄她开心,他就一直鞍前马后的侍候周朵老师,王教授抽他起来回答问题,在周朵的帮助下,他磕磕绊绊也还能应付。 今天,王教授一反常态,叫君出读课文。 整整两页,上千个单词,这下尴尬了。 君出抓瞎,王教授似乎也知道什么,摆摆手让他坐下。 课后,周朵去看房子,君出先到校门口把身份玉牌交给清鸿。 “你最近的境界提升的很快嘛。”他下山的时候还是融合,现在已是心动。 “都是师尊教的好。” “恩,明镜教弟子确实有一套。” 君出走进王教授的办公室,王教授没让他在办公室做题,而是把他叫回自己家,让他和小孙子锐锐一起做题。 第18页 锐锐今年七岁,小学一年级,好奇心很重。 锐锐一脸天真的问:“大哥哥,您为什么和我做一样的题啊?” 君出:“……”有一种想死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师尊,活着好难啊! “乖,你慢慢做。”君出摸了摸锐锐的头,拿着拖把鸡毛掸子把两室一厅的房子打扫的干净净。 灶台上咕噜噜在炖着鸡汤,君出想起今天上课的时候王教授咳嗽的声音,从干坤袋拿出一颗凝气丹,老人小孩虚不受补,他不敢放的太多,拿小刀挂了薄薄一层丹粉进汤锅,浓厚醇美的香味顿时溢了出来。 “哥哥,好香啊。”锐锐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跑进厨房,小鼻子一拱一拱的。 去菜市场买菜的王教授回来,闻到鸡汤肚子也咕咕作响。 她把君出赶出厨房,快炒两个青菜上桌,两大一小围在一起吃晚饭。 一只鸡两个鸡腿,王教授夹给孙子一个,另一个给了君出,“多吃点肉,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并不年轻,相反还很老,有两千两百四十七岁的君出:“……谢谢教授。” 锐锐最不爱喝寡淡无味的鸡汤,今天却喝的头也不抬,末了,一抹嘴,拍着鼓鼓的肚子,“今天的鸡汤真好喝。” “那就再喝半碗。”王教授又给锐锐舀了半碗。 君出走的时候,从干坤袋找出一根五百年的人参。 “教授,我把我的电话号码给锐锐了,您有事就打电话给我。这根人参您收下,熬汤的时候加一点对身体好。”他说着把一支人参递给她。 王教授收了,嘆气:“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努力了,我以后再也不强迫你学英语。” 君出小小的松口气。 “我听数学系的马教授说你数学也一塌煳涂,我和马教授有点交情,要不让他给你补补数学?” 君出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 多少年了,他就是天雷轰顶的时候也没这么狼狈过。 英语数学物理化学…… 师尊,活着真的好难啊! 君出现在住的四人宿舍,加他一共住着三人,其中两个是周朵的好朋友,他们在峨眉山见过,有了先前的相处和周朵的面子,君出的宿舍生活过的很舒坦,就是不能种阳台菜。 不过周朵家的阳台已经摆满了菜盆,周女士隔三差五就要喊他回去改善伙食。 两千岁的人,总不能一直问几十岁的周女士拿生活费,君出到超市找了个工作,摆摆货,给顾客介绍货品,每天上两个小时,一个月的生活就有了着落。 从王教授家里出来,君出就往学校商圈的小超市去,他的班是七点半到九点半,今天晚了半个小时,店长也没怪他。 谁叫他是超市一宝,自打他来后,女生就成了他们这里的常客,小到一针一线,大到手机风扇,都会来他们这里转转,业绩翻番,工资自然也喜人。 晚上九点,顾客变的很少,君出方才得空喝水。 “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打起我的鼓,敲起我的锣,生活充满节奏感……”铃声响起,在安静的超市里显得很突兀。 君出很少用电话,手忙脚乱的接起,“餵……” “小君子,救命啊!”周朵咋唿唿的大叫。 “你又看上哪个大楼盘了?周女士给我的银。行卡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不是……” “不够啊,不够我也没办法,我发工资还早……”剩下的话没说话便被一声厉吼打断。 君出:……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周大王握着手机,哭唧唧,“别说房子了,房子算个屁。小君子,我被绑架了。” 君出:“你等着,我马上打110。” 周朵:“不用,你把人家的闺女还给她就行。” “闺女?什么闺女?” “你自己惹的桃花债你不知道,你这个负心汉,花心大萝蔔,感情骗子。”周朵大骂君出一通。 君出觉得自己特冤,他还是处-男呢,什么负心汉,感情骗子,花心大萝蔔,这跟他完全没关系好不好。 第14章 夜闯二十二处 周朵握着手机,眼泪鼻涕煳了一脸,他身后站着一个中年女人,黑裙断臂,脸上枯黄。 周朵先是看了眼晕倒的他哥,又瞟一眼女人左手。 一只手就把青年男人扇晕,这是手吗?这是人间兇器吧! 吸了吸鼻子,周朵无限委屈的女人说:“大姐,他说他是处-男,没有拐骗良家妇女,也没有招惹良家少女,所以,您是不是搞错了?” 女人朝他张开血盆大嘴,“你告诉他,我女儿不到一岁。” 周朵难以置信的捂着嘴,下一秒对着电话那头的君出破口大骂,“你这个禽兽,你对不到一岁的孩子做了什么,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以后不要说认识我。” 骂完,周朵气气唿唿的挂上电话。 女人傻眼。 周朵安慰道:“大姐,你放心,像小君子那样的人渣,警察不会放他,社会不放过他,我也不会放过他……话说,”周朵看着女人枯黄没有血色的脸,“大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女人:“峨嵋山……” 周朵:“哦……” 女人:“你还从我手上买了几根腊香肠煮玉米。” 周朵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周朵坐到她的面前,“大姐,做为一个女土匪,你真的太没职业道德了。不是我说你,又是抢人家山民的腊肉,又是绑架的,您就不能干点和您职业相关的事儿,比如说拦路打劫什么的?” “吼!”飞僵张开大嘴吼了一声,虽然没有殭尸尖利的牙齿,但是她像蛇一样张到极致,一口可以咬掉周朵半个脑袋的大嘴,还是把周朵狠狠吓了一跳。 扑一声,周朵从废弃民房的破沙发上摔下来,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手机才换不到三个月的屏幕又碎成了。 你嘴大,你厉害。周朵敢怒不敢言。 “尊敬的周大王,尊敬的周老师,尊敬的周校糙,我是又矮又矬又胖英语数学都考零蛋的小君子,小的有事禀报,小的有事禀报……”周朵专门给君出录的手机铃音响起,周朵连忙接起,大喊:“小君子,你再不来她就要撕票了,你快点来救我们。” “你们?” “恩,我哥也被她抓了,她的力气比牛还大,一巴掌就把我哥扇飞了。”说起这个,周朵心里又是开心难过。 开心的是他哥终于回来。 难过的是两人身处险境。 这都要怪他哥,看见有人绑架他就该报警,自己冲出来装什么英雄,没把他救出去,自己也被抓住。 第19页 他死就死了,反正…… 哎,他哥还是和以前一样蠢,他都懒得骂他。 周朵在心里抱怨,莫名又觉得有点甜。 这种感觉很熟悉,他哥从小到大都是这么照顾他的。 “你把电话给她。”君出说。 周朵听令,把手机给女人。 飞僵握着手机,肌肉僵硬,同是四位数年纪的老人,她对电子产品的接受能力显然没有君出强。 “你抓他们没用,你的孩子在白衍手上。” “我不管,我只要我的孩子,如果今晚十二点之前你拿不到我的孩子过来交换,我就把他们杀了。” “你这是何必呢,杀了他们沾了邪气,你以为天道能容你?” “天道从来都没容过我,千年前是这样,千年后也是这样。”飞僵激动的全身颤抖。 千年前,她本来是一户大家的千金,爱上了上京赶考的学子,珠胎暗结是她不知廉耻,可她的孩子有什么错,她才一岁就同她一起被族人沉塘溺水,连父母都被族人攻击羞辱。 而那个男人,那个拿了她的银钱说考上状元就会取她的男人,却当了驸马,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她化为殭尸从泥塘爬出来,杀了负她的人,却不沾邪气,封印她的那个女修说是天道容她。 既然容她,又怎么眼睁睁看着她女儿被害死? 千年后也是这样,天道若是容她,为什么有盗墓贼盗走她女儿尸身的时候,没有天雷噼死他们。 天道,从不曾容她。 “哎,你是殭尸,和我等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白衍处长是很讲道理讲法律的,你只要上去讨要,他不可能扣着你女儿不给。你相信我,他只是想调查修士失踪案。” 一言不和就绑架,好好讲理不行吗?!君出腹诽。 “我信不过他。”想起白衍,飞僵打了个寒颤。 在她还是少女的时候,曾经在桃花溪见过一场大战。 那是桃花盛开的春天,一群人飞在空中,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世外修士,只以为见到了仙人。 仙人们高举法器,瞬间把桃花溪从人间美景,变成了烈火地狱。 是一位白衣剑客救了她,一人单挑众人,杀的他们分崩离析。 他把她送到家门口,从她手里抽走桃枝,他看着桃枝上灼灼桃花,寒冰般的脸都温柔起来。 “我有一个朋友,他饱读诗书,字写的极好,画画却不行,但他又极喜欢画画,尤其是桃花,每到桃花盛开的季节,就把画桌摆到桃树下,一画就是一天。” 她记得他说过的话,也记得他手中那把被血染红的长剑,杀气仿佛有了实质,如凶兽一样的看着她,吓的她瑟瑟发抖。 白衍的剑和他的剑略有些不同,但都是杀过很多很多人的剑。 杀气腾腾,择人而噬。 救她白衣剑客,看似冰冷,谈起他好友的却还有几丝温暖。 而白衍,她能感觉到,白衍的心和她血液一样,冰冷无情。 她的身体,她孩子的身体,皆是炼器至宝,她绝不会相信白衍那样的人。 君出知道说再多也是枉然,便不再劝她,“我知道了,今夜十二点我们松树林换人。” 君出挂断电话,想起飞僵说过的话,低笑了一声。 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也有像他一样在桃树下画画的人,不过他并不喜欢画桃花。 夜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君出躲在背风的地方,瞅着左前方属于二十二处的一栋五层办公楼。 灯火辉煌,玻璃上印出的人影却不多。 是空城计,还是另有干坤? 君出调动神识朝办公楼扫去,嘭,竟然撞上了一层防护罩,楼里的警报响起,玻璃上的人影立刻增加到两倍。 守护果然森严。 好在他还有一计。 君出举起右手,一条半透明如粉丝一样的线从他袖子里探出头,它如人一样左右瞅瞅,确定安全才从君出袖子里爬出来,三米长的身子在地上盘成蛇形。 君出摸摸它的头,“小丝真乖,今晚就靠你了。” 小丝点点头。 君出指指他身后那条全是酒吧ktv的巷子,人头攒动,灯光炫丽,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小丝如蛇一般游进巷子,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长约十米,腰如磨盘的大蛇。 “救命啊……” “有蛇啊……” 喊声震天中夹杂着哭叫声。 君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 上书“二十二处白衍处长”,边角还有一串手机号,是唐明给他的,他没用过,今天总算派上用场了。 他左手拿手机,右手捏着嗓子,“白处长救命啊,酒吧一条街有蛇妖……天啦楼房垮啦……天啊,蛇妖吃人啦……” 没等电话那头的白衍说话,君出就挂断了电话,他靠在墙上,看着化成白蛇在酒吧街捣乱的小丝,不知道他刚刚演的怎么样,好像有点浮夸。 怎么办,现在的观众都讨厌浮夸的表演,喜欢低调有内涵,要不要再打一个? 大胖子王当是酒吧街一家ktv的老闆,他人义气,在这片挺有名气。这不,那么大的蛇,他逃跑的时候也没忘记拉着小女朋友小文一起跑。 小文染着一头五颜六色的头髮,穿着包臀裙,脚蹬恨天高,跑的却不比王当慢。 一对有情人跑的气喘吁吁,路过君出的时候,王当见他在发呆,蒲扇般的大肥掌就打了过去,“兄弟,想什么呢,还不快跑。” 君出举起手机,“我刚报了警,你们走吧,我要留在这里给警察指路。” 王当欣赏的朝他比个大拇指,“好人啊,下回来夜色ktv消费哥哥给你打折。”说着带着女朋友就朝另一街跑了。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白衍领着一群修士从楼上冲下来。 酒吧街的混乱引起了其他街道的不安,恐慌如波纹一般向外扩散,再不制止恐会出大问题。 政府最顶层的一群高官给白衍打电话,请他务必马上解决好此事,他们不想明天各国新闻都报导他们首都出了蛇妖。 挂断电话,白衍带着行动组员朝酒吧街飞奔而去,若大的二十二处,只留下不到十人,除了副处长唐修,就属唐明修为最高。 论武力,此刻的君出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谁叫他活了两千年,干坤袋里好东西特别多呢。 撒一把五百年的迷魂香,一屋子修士立刻倒地不起。 第15章 干尸小妹妹 君出双手放在嘴边,一边走,一边喊,“干尸小妹妹,干尸小妹妹……” 躺在紫檀盒里的“干尸小妹妹”突地睁开眼睛,没有光亮的眼睛咕噜噜转啊转:她没听错吧,干、尸、小、妹、妹? “干尸小妹妹,你在哪,你吱一声……” 谁是干尸?!明明人家才一岁好伐,鱼唇的人类!本小仙女才不理你! 第20页 干尸身体仙女心的小仙女闭上眼睛,翻个身再次睡去。 君出喊了几声都没听到回復,不由得想起飞僵对白衍的评价。 跟殭尸一样冷血的白处长不会把小干尸用来炼剑了吧? 好血腥! 好残忍! 君出抹了抹脸上不存在的眼泪,对着空气说:“干尸小妹妹你死的太惨了,你放心,哥哥一定会把你的死讯告诉你妈妈……” “妈妈,我在这里!”小仙女立刻忘记君出是鱼唇的人类,她想跳起来,却被一阵金光压了回去,只得拼命大叫。 “哥哥,哥哥,我是小干尸,你快来救我。”得,还自称是小干尸。 君出寻声而去,左拐右拐山路十八拐,最后走到白衍的办公室。 “哥哥,我在这里……” 小干尸的声音从墙壁里传来,君出右手一拂,墙壁消失,露出一个狭小的入口。 “果然是幻术。”君出暗嘆白衍会的真多。 他提步走进去,没遇到暗器机关。十来个平方大小的暗室,除了一方黑色古式木桌,墙上还挂了一副画着桃树的画。 桃花灼灼,风中微颤,似要从画上飘下来。 君出得了红眼病。 他就是画一千年都画不出这么好看的桃花。 人比人气死人。 君出围着画品评了一翻,最后嘆道:“桃花虽好,只可惜还差点什么。” 一幅画桃树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另一边空荡荡的,应该再加点东西…… 加什么好呢? 溪水?荷塘?要不添个人什么的…… 君出一边想,一边瞄了眼古式木桌上的紫檀盒子。 小仙女也从盒子里瞅着他。 两人隔着盒子对望,最终小仙女败下阵:“……哥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欺负一岁的小朋友不会脸红吗? 君出不但不会脸红,反而觉得自己很委屈,“我喊你那么多声,你都不理我。” “谁让你叫我小干尸,人家是小仙女好吗?”小仙女说到这里又生气了,每当她要嘣起来的时候,木桌上的法阵就会显现金光将它压下去。 君出:“……小仙女?你跟着大明星电视看多了吧?” 我还还巴巴拉小魔仙呢。 小仙女点头:“嗯,她对我挺好的,给我在房间里放了好多玩具,还有一台电视机。” 看着木桌上的阵法,君出犯了难。 他于是阵法一道实在一窍不通。 “……哥哥,你不会是不行吧?”小仙女悠悠地说。 男人,绝对不能说不行。——君出想起一句gg词。 他咬破右手食指在左掌心画下一个玄妙又复杂的阵法,“为了救您,哥哥我可是出了血本,你可得在你妈妈面前美言几句,别把我家两个孩子打死了。” 小仙女很大方的说:“没问题,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就把我的头髮给你,本仙女的头髮可是好东西。” “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君出苦笑一声,左手向前一探,桌上的阵法发出耀眼金光,君出左掌亦红光大放,两光破在一起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君出催动灵力,金光后续无力败下阵来。 酒吧街的白衍身有所感,唤出斩相思御剑返回二十二处。 得手的君出毫不留恋,抱着紫檀盒子破窗而出,一把抓住飘在窗外的小丝,小丝“细腰”一扭带着他飞上天空。 等白衍回到二十二处的时候,早已经人去楼空。 唐修、唐明等人悠悠转醒,得知婴尸被盗都懊恼不已。 他们少主/老大才出去一会,婴尸就丢了,岂不是显得他们很无能。 “他跑不了。”白衍面无表情的说,只见他右手往空中一挥,五彩莹光凭空出现。 白衍沿着五彩莹光走到窗边,屋里灯亮萤光并不明显,屋外夜色重重只要不瞎,都能看见一条飘向郊区的五彩光道。 郊区松树林的别墅原属于大明星云微,现在已经荒废。 月暗星稀,君出从空中飞身而下,脚下踉跄差点没站稳。 体力的灵力一天比一天少,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 “囡囡。”飞僵飞奔而出,抢过他手中的紫檀盒子紧紧抱在怀里。 “囡囡,你没事吧?都怪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妈妈,我没事,是君哥哥救了我,妈妈你把我的头髮给他吧。”小仙女蹭了蹭飞僵,一缕缕头髮从盒fèng里飘出来。 “不用不用。”君出摇头,并不想要殭尸的头髮。 飞僵妈妈却不由分说把自己和女儿的头髮送给君出,小丝见之心喜,从君出的袖子飞出去,唰一声飞到头髮堆里打了个滚,便将里面蕴含的日月精华吸个干干净净。 看着飞僵妈妈光秃秃的头顶,君出觉得很尴尬,很想问小丝良心会不会痛。 小丝打了个饱嗝,重新窝里君出的袖子,用行动表示自己木有良心,不会痛。 君出把干坤袋翻了一遍,找出一袋月阴花种子。 月阴花吸月之精华成长,可以助她们母女修行,还能防贼。 管他什么盗墓贼,叫他有去无回。 “哥,盒子里装的什么啊,那个女土匪是不是在哭?”周朵躲在屋里往外看。 “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看。”一脸惨白的清鸿说。 “你去什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脸比我还白,你等着我去……”周朵心口一痛,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是不是心脏病又犯了,你的药呢……” “不是不是。”周朵虚弱的安慰他:“我就是刚刚蹲久了有点头晕,哥你出去看看吧,我在这里等你。” 清鸿有些担心,但最终还是丢下他走了出去。 有些事开了头,便不能停下,他也不想停下。 清鸿离开周朵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种眼神周朵没见过,但他心口太痛没有力气去想。 清鸿走到君出的面前:“师伯,飞僵既已伏法,徒儿也该回山了,雾隐峨眉比邻而居,不如由我带她们回去。” 清鸿说完又问飞僵母女是否愿意和他一同回去。 飞僵点头同意。 峨眉之于她们母女说是囚禁,不如说是给了她们一个安全的清修之所,她并不抗拒回去。 小仙女也觉得峨眉很好,外面的世界固然精彩,但峨眉山才是她们的家。 “不行!”君出一口拒绝清鸿的提议。 “不用!”这是他身后传来的女声。 君出回头,只见白衍带着唐修唐明一干下属从松林走来,同行的还有两位女修,一位长者仙风道骨,一位年轻貌美艷如牡丹。 飞僵一见白衍便想起自己被斩断的胳膊,脚一动就想跑,看见白衍身后跟着的两名女子又瞬间安心。 第21页 走在前头的峨眉女修沈掌门向飞僵作了一个揖,“云夫人,好久不见。” 飞僵也向她作了一揖,“沈掌门。” 他们说话的时候,另一个女修,也就是掌门首徒沈怡朝君出施礼道:“云夫人是我们峨眉派的客人,因有小贼偷了她的孩子才做出绑架人质的事,还请前辈原谅一二。” 一听人家是峨眉女修,别说飞僵没对他们做什么,就是做了什么,君出也没得脸皮向人家质问抱怨。 他连连说没什么没什么,不用赔礼,也不用赔偿。 君出三两句打发走沈怡,就怕人家知道他是偷看峨眉女修洗澡的无耻之徒的师兄。 他暗暗发誓,若有下辈子,再不和墨雅那个混球做师兄弟了。 周朵还没出来,君出带着清鸿去找他,刚一踏进别墅客厅就闻见一股血腥味,脚下一转上了二楼。 唐修唐明带着行动队员将尸体从阴暗的角落,抬到大灯下。 五具尸体三男两女,血肉皆失,只剩一层皮包骨,眼睛外凸,干尸一般,奇怪的是,外部没有伤口。 之前有两个宗门报案不见了三名弟子,唐明拿着照片对比,确定他们就在其中。至于其他两个,从尸斑来看遇害时间在一周之内。 三个筑基期,两个融合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这里,兇手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奇也怪也。 “前辈。”唐修一抬头就看到君出,连忙行了一礼。 唐明也看见了,不过他性子活泼些,又自来熟,行礼后就拉着君出指着楼下的飞僵说:“前辈,这些人真的不是她杀的吗?他们全身上下都是她的尸气呢。” 君出无声摇头。 “真不知道兇手是谁,竟然利用飞僵的尸气掩藏自己的罪行,如果不是少主火眼金睛,换了其他人恐怕早把她当杀人兇手宰了。”说起自家英明神武的少主,唐明的眼睛就发光。 唐修瞟了他一眼,他立刻知趣的闭上嘴巴。 恋人太爱吃醋,急,在线等。 第16章 桃花香囊 万物有灵,殭尸无灵,它以人血为食,是没有灵性没有思维的行尸走肉,为恶无数。 自古以来便被天道厌恶,人人得而诛之。 唐修、唐明以前也见过不少殭尸,邪恶无比,像云夫人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他们只觉得自己见识小,却不知道像云夫人这样的殭尸,万万年来也就出了一只。 五位修士死状悽惨,唐修、唐明看不出他们的死因,君出却一眼就看出他们是被人吸干修为精-血而死。 这是魔修的手段。 他们通过吞噬别人的修为壮大自己,在古修真时代被正道修士群起而攻,早已在世间消失。 别说唐修唐明,就是活了两千多年的君出也没见过魔修。 魔修,早已湮没在歷史的长河之中。 不过,他们玉清门却有他师尊收集的魔修功法。 君出从五人的尸体边走过,神识一扫,“看见”粉红的桃花花粉在尸体上空盘旋,袖子一卷,花粉便都被他收入袖中。 君出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状似无意的提起清鸿的父亲,“清鸿,你还记得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他的问题让清鸿觉得奇怪,还是道:“回师伯,父亲是为寻仙坠落山涯而死。” “我听你师父说,你也曾从山涯跌落?” “是的,弟子正是从峨眉山跌落雾隐,才会遇见师尊。” “你和你父亲一样坠落山涯,你父亲死了,你却因祸而福,被你师父收为关门弟子。你应当知道这是天大的机缘。” “弟子知道,弟子一直很珍惜和师尊的缘分。” “所以他送给你的桃花香囊你一直带在身上。”旋转楼梯上,君出突然停下脚步。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桃花香囊?”清鸿一脸愕然。 三年鍊气,十年筑基,他只花了五年已是融合期,师尊怕他进阶太快道心不稳,便送了驱邪醒神的桃花香囊给他。 他师尊告诉他香囊中的桃花乃无香花,纯净无味,又一直被灵泉浇灌,其淡薄无味堪比九天之上的无根之水,还可以遮盖携带着的气息,他便一直将它带在身边。 君出失笑,他当然知道,因为雾隐山只有一株桃花,因为这株独一无二的桃花是他种下的,遇着好时节,他又没闭关的时候,都会搬一方小桌去桃树下画画。 算算日子,那株桃花已经千载有余。 “我种的桃花,就算没有香味,我也认得出。”君出对一脸震惊的清鸿说:“你一身魔气,带着驱邪的桃花香囊肯定很难受吧?” 清鸿扯着嘴角,“师伯真会说笑,徒儿一身纯正灵气,怎么会有魔气……” 君出隔空点他左胸,黑色大衣下微亮粉红。 清鸿伸手去遮,桃花香囊却已经顺着君出的指引飞了出来。 君出拿着桃花香囊颠颠,半个巴掌大小的香囊有数十斤重,看来他那掌门师弟为了弟子把他的桃花都摘光了。 香囊刚刚离身,清鸿就感觉到体内的魔气蠢蠢欲动,大惊失色,不顾辈分一把抢过君出手里的桃花香囊。 可是抢回香囊又如何,他已经暴露。 “师伯,弟子求您……”清鸿噗通一声跪下。 君出面无表情的盯着别墅一楼大厅。 周朵曾说小时候有人欺负他,哪怕是偷偷骂他一句,都会被清鸿痛揍。清鸿到外面寻仙的时候,每天都要给他打电话,还会寄一些糙药补品给他。 清鸿永远都不会忘记周朵的生日,人不出现,也会寄礼物给他,或是一张明信片,或是路边的树叶,又或是一封写着外面见闻的平安信。 直到五年前,清鸿的电话变少,君出知道那是因为清鸿在修行。 也就是清鸿修为浅,三五个月还能和周朵联繫一下,如果是他们这辈的修士,一闭关就是几十、几百年,凡人早就化为白骨。 心境没有真正脱离凡尘人事的修士是很可悲的,当亲人爱人一个个死去,包围他们的除了无尽的孤独就是绝望。 君出问清鸿要不要回家住,清鸿说他和周朵不是一类人,要斩断联繫,他以为他有一颗坚定的道心。 但是当周朵遭遇危险,他还是义无反顾沖了出去。可见周朵对他有多么重要。 虽然周女士河北不说,周朵也刻意隐瞒还把药瓶换成维c瓶,但初见周朵时,君出一眼就发现他眉眼之间都是死气,那是早夭之相。 凡人叫它先天性心脏病,运气好能活到二十岁。 自从周朵上次进了医院,身体就大不如前,现在又受了惊吓,根本不适合一个人呆着,清鸿却将他扔在一边,和颜悦色的对飞僵母女说要送她们回去。 敢情在清鸿眼中,他拼死保护的弟弟,还不如送飞僵母女回家重要? 君出发现其中不对,一口拒绝他的提议。 他想着回去问问明镜,就是不知道以他体内残存的灵力,能不能驱动需要耗费大量灵力的千里传音符,如果他师弟也有手机就好了。 第22页 然后,君出在二楼“看到”桃花花粉,也不用在动用所剩不多的灵力发动传音符,桃花香囊就是证据。 “师伯真是心细如髮。”清鸿不甘的握紧拳头。 君出前脚下山,他师尊便闭关修行,他假装闭关修行,暗地里偷偷下山。 后来,他在峨眉山山林里遇见飞僵,便一路跟着她,收集她碰触过的物体,抓走修士时故意留下飞僵的尸气,二十二处的人果然被他骗了,以为修士失踪与飞僵有关。 那日飞僵来别墅救她的孩子,他怕她被抓住就假装去救君出,实则是为了制造空隙让飞僵逃走。 在凡人眼里,或许能御剑的他已经是天人一般的人物,可是在修真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心动期修士,没有飞僵当挡箭牌,如何能瞒天过海。 他师尊曾说他和他师伯一样,看起来不怎么出色,但修炼速度奇快,只需三十年便能成就金丹大道。 三十年成金丹大道,对别人来说是那么令人欣喜若狂的消息。 可对他来说,三十年太久太久……久到他想到就落泪。 清鸿仰着头,看着君出,“师伯,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君出一愣,清鸿眼中精光一闪,握着削铁如泥的匕首朝他心口捅去。 “不好了,有个凡人晕倒了……”峨眉沈怡突然大叫了一声。 清鸿偷袭的手一顿,君出眼前一花,清鸿从楼梯上跳下去直奔周朵的方向。 见他急风怒火的奔来,沈怡忙不迭的解释,“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来向他表示歉意,我一进来他就这样了。” 沈怡指着躺在地上的周朵,他眼神泛散,冷汗直流,全身颤抖,脸色透明就像浸入水中的白纸。 第17章 周朵病倒(加更) “哥……”周朵向清鸿伸出手。 “朵朵。”清鸿狂奔过去,一把推开碍事的沈怡,握着周朵的手将体内的灵力输了过去。 “噗。”周朵喷出一口血,“哥,我好像发病了,怎么办我没带药。” “别担心,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清鸿不敢再强输灵力给他,一把抱起周朵唤出飞剑跃上去。 嘭一声,他从剑上栽下来,他紧紧抱着周朵,一头撞在墙上撞出碗口大的伤口,却没有让周朵受到一丝伤害。 周朵的眼睛已经有些看不清了,“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别怕,你也会没事的。”清鸿不顾一额头的血抱着周朵往外面跑。 “师伯,你怎么处罚我都行,求你救救朵朵,他必须马上去医院。”清鸿跪在君出的面前企求。 而这个时候周朵已经痛晕过去。 君出冲出别墅一把拉走和沈掌门说话的白衍,“白处长帮帮忙,快带我们去医院。” 市医院急诊室。 周女士爬在丈夫河北身上哭的泣不成声,“他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发病了……” 河北盯着手术室,心脏揪紧:这一天还是来了……他的儿子…… 楼梯间,君出向白衍拱手,“多谢道友。” 白衍不但带他们到医院,还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医生,这个人情他记下了。 “不用客气,只要你以后别用五百年的迷魂香对付我的队员。”白衍表示这件事他们也有责任,说完还掏出一瓶润气丹。 君出没有客气,之前周朵吃灵土种的阳台菜面色红润了一些,但他的病是娘胎带出来的,身体终究太弱,他手里好丹药不少,不但不能救他,反而还会害他。 白衍一走,清鸿立刻不顾周围人来人往,跪求君出放他一马。 君出捏了两个隐身诀,怒斥,“你叫我放过你,你可曾放过他们?五个修士就这么死在你手里。” 君出扇他一耳光,“你师尊怕你道心不稳送你桃花香囊,你却背着他偷偷修炼魔修功法。清鸿,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只要三十年你就能修成金丹大道,你到底有多急近利?要去学那吞噬他人的魔功。” 君出恨其不争,也为明镜难过。 清鸿没有回答他的连连质问,他只是跪在地上乞求君出能放过他,“师伯,弟子错了,弟子再也不敢了。” 君出推开他的手,“我已经给你师父千里传音,按玉清门规,你回山领罚吧。” 玉清门规第一条,凡门中弟子入魔者,废其修为,万剑穿心,不得好死,掌门行刑,以儆效尤。 师伯,果然不会放过他。清鸿苦笑一声,“弟子遵命。只是临走前,希望您能让我再见朵朵一面,能和他道别。” 君出沉默一下,最终无声点头。 重症监护室走廊。 一身白袍的主治医生对河北说:“河市长,您要有心里准备,令郎……就在这几天。” 河北苦涩的点头,他紧紧握着医生的手,“宋院长,谢谢您,接下来几天也麻烦你们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不想让他太遭罪。” “我知道。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他。” 清鸿从他们身边开过,他推开病房的手微微颤抖。 就在这几天了吗? 他的朵朵…… 眼泪从眼角滑落,冰冰凉凉,从他的脸上划过,坠落在地上,发出细不可闻的悲鸣,就像他内心的声音,痛苦煎熬,却不敢表露出来。 擦干眼泪清鸿走进病房,周女士脸上泪痕未干,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小鸿,你回来了。” 她把清鸿推到病床边,强颜欢笑对躺在床上的周朵说:“朵朵,看看谁回来了?” “哥!”周朵死水一般的眼睛唰一下亮了,他伸出手想拉清鸿的手,可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却无力完成,右手才伸到半空就无力的往下掉,清鸿忙不迭抓住他的手。 “哥,你额头的伤口怎么还没包扎?”周朵有些着急,他哥之前被女土匪拍的吐血,肯定有内伤,现在额头又血煳煳一片,怎么还敢不去看医生。 “看过医生了,都是小伤,你看伤口没流血。”为了证明给他看,清鸿拍拍自己的胸口,表示自己很好,还把头伸到周朵眼前,让他看自己停止流血的额头。 周朵睁着大眼睛,很认真的看了,又一本正经点头,“恩,确实没流血。”说完他情绪低落的瞌下眼皮。 其实,他根本看不清。 碰,周朵感觉到自己的额头被撞了一下,抬起头来,看见他哥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哥,我有点冷。”周朵露出一个赖皮的笑,“把你的温度分给我点呗。” “你们兄弟慢慢聊,我去外面等着。”周女士抹着泪把空间让给他们。 清鸿走到病床另一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从后边将周朵的身体捞进怀里。 病房里空调唿唿的开着,温暖如春,周朵却冷的像块冰。 第23页 “还冷不冷?”清鸿抱着周朵,声音就像四月的春风,说不出的温柔爱意。 “冷!”周朵翻身,和他面对面。 清鸿又把他搂紧一分,他把自己的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比一般人温度要高的皮肤让周朵暖和许多。 “哥,今年清明节我可能没办法给咱爸烧纸了,到时候你帮我烧些给他,别烧百元大钞只能烧一元的,谁叫他以前只顾自己寻仙,把我们扔给妈妈。” “好,听你的,只能他烧一元的纸钱。” “香蜡给他两对吧,他年纪轻轻就被咱妈抛弃,又客死异乡也挺不容易的。” “……朵朵,”清鸿咬着唇,克制着让自己不哭出来,他想说爸爸很爱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又怕朵朵知道真相自责。 “如果咱爸和咱妈当时没离婚就好了,这样我们就还在一个户口上。”周朵的手在床上摸索着,最后摸出一把有些陈旧的钥匙,“我买了套房子给你,老房子比较小,但位置还不错,你别嫌弃。” “不嫌弃,我不嫌弃。”清鸿握着钥匙连连道。 “你当然不嫌弃了,连山洞都睡的人。我是怕你未来的老婆嫌弃,现在的女孩子可吃香了,你没文凭没工作,房子又小,万一人家看不上你怎么办?”想着这些可能性,周朵就愁。 “看不上就算了,哥哥这辈子不结婚和咱们朵朵一起过。” “哼,我才不要和你过呢。”周朵傲娇的哼了一声,迟缓的一下,攀着他哥的胳膊,怯怯的问:“哥,下辈子你还能做我哥吗?”眼神模煳看不清,他便把头凑近了,两兄弟鼻子贴着鼻子。 两兄弟紧紧的贴在一起,这样的距离,就是亲兄弟都会觉得别扭,他们却很自然。 “恩,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清鸿说的很大声,他怕周朵看不见又大力的点点头,“下辈子我还当你哥。” “那万一你活的太久,阎王爷让我先投胎怎么办?” “不管他,等哥一起投胎。” “好,到时候我就说是你不让我先投胎,阎王爷生气晚上会来找你哟。” “恩,让他把你一起带来找我。” 听他这么说,周朵放心了。他从小身体就不好,一直都是他哥照顾他,他很怕他哥嫌弃他。 现在把他下辈子预定了,他就放心了。 周朵高兴,精神也好了很多,或许者说这叫迴光返照。 清鸿死死咬着唇,红色的血就那么蜿蜒而下,染红了雪白的床单。 “哥,你帮我劝劝咱妈,我知道她一直不生小孩是为了我,她怕河叔叔有了亲生的小孩就嫌弃我,其实人家河叔叔三观挺正的,你看他当官那么多年身上都没几个钱,就知道他品性好。” 周朵嘟着嘴,“而且我也没那么小心眼,不就是多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我早看开了,你让她也看开,河叔叔是个好人,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早点生对她身体也好。” “好,我会劝她的。还有其他事吗?你说,哥都帮你办。” “也没有什么了,就是小君子,你说他英语数学就考十几分怎么毕业哦,拿不到毕业证找工作也困难,到时候你记得多替我照顾照顾他。对了,他还借了二十万给我买房子,你记得还给他。” 周朵忍不住抱怨,“哎,我妈也是,给他钱还偷偷支开我,不就是老头子给他私生子留的私房钱嘛,我才不会眼红呢……” 第18章 亦正亦邪 “不,师……君出不是咱爸的私生子,除了我们他没有别的孩子。他的钱是留给你的,是咋妈弄错了。” “真的吗?”周朵一脸希冀的望着他。 “真的,你知道我永远都不会骗你。”清鸿轻抚他憔悴干枯的脸,周朵脸上盛开一朵微笑的小花。 说不在乎是假的,他其实很在乎君出的身份。 周朵觉得有些对不起君出,为这事他没少为难君出,忽悠君出请他吃烧烤,大晚上还让君出去跟他买冰棍。 “哥,小君子傻唿唿,你帮我看着他……”说到最后周朵越来越困,他强撑着精神抓住清鸿的手。 “哥,别去寻仙问道了,咱们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好不好?” “好。” “娶一个老婆,生两个孩子。” “好。” “不行,两个压力太大,还是生一个吧。” “恩,你说的都好。” “哥,别走了,留下来陪我……” “好。” 周朵露出一个微笑,安心的睡去。 清鸿把他从自己的胳膊搬到软软的枕头上,看着他安静的睡颜,低头用嘴唇在他额头上碰了一下,又轻又浅是个温柔的吻。 他是他一生痴恋。 清鸿看着周朵,看了很久,直到黑夜退去,朝阳升起才恋恋不捨的离开。 病房外,清鸿一头撞在地上,“师伯,我想陪朵朵走完最后一程,求您成全。” 君出从没合上的门fèng看去,周朵睡的不安,苍白如纸的手无意识的在抓什么,口中喃喃叫着哥,哥。 死气入骨,周朵只有两三天的时间,君出终究还是心软了。 河家老太太老太爷知道了周朵病倒的消息,老两口从老家飞来,踏进病房一看到两天瘦了二十斤,骨瘦如柴的周朵就晕倒了。 醒来后老两口痛哭不止。 “朵朵啊,奶奶的乖孙子,你还没过十八岁生日怎么就要……医生以前明明可以保到二十……”老太太伏在床上大哭,引的周女士也流泪不止。 这两天周女士和河北都瘦了一圈,老太太心疼的捧着她的脸,“小如,你老实告诉妈,是不是过年的时候妈逼你生孩子让朵朵生气了,他才发病?” “妈,不是的。” “我不信,一定是我这个老太婆的错,都怪我,我们朵朵那么可爱长的那么俊,都怪我,都怪我……”老太太自责的捶打自己,老太爷河北周女士围了上去,一家人抱成一团痛哭不已。 苦苦压抑的悲伤,只有在周朵不在的地方才敢释放。 清鸿给周朵倒了一杯水,除了白衍给的润气丹,君出还朝里边放了千年人参的根须。 周朵喝了一口,脸蛋红通通的透着健康的气息,给人有所好转的假想,但这样的假相很快就消失,俊秀的脸重新染上干枯苍白的死相。 病房电视上正在报播新闻,为了引开白衍,君出让小丝变成大蛇到酒吧街捣乱,经过白衍处理,大蛇变成了充气蛇,变成一场整蛊游戏。 因为当时事情闹的很大,连国外的新闻报纸都在跟进,到现在市民们依旧聊的热火朝天,中-央台新一期的走进科学,借着酒吧街蛇妖的事,正在给观众科普普通蛇根本不可能长这么粗。 第24页 如果它是巨蟒,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出现在繁华的市中区,就算出现了,也不可能扭的那么灵活,更不会让小孩骑在它身上。 电视上正在播放两个小孩子骑在大蛇上,把大蛇粗壮的蛇身当滑梯玩的画面。 片尾音乐响起,主持人义正言辞的说:“今天我们的节目到这里就结束了,请广大市民不要听信、传播蛇妖谣言,要相信科学。” 二十二处。 紧闭的办公室,有五个人坐在里面开会。 处长白衍,神算门掌门诸葛侯,青锋派掌门常一锋,玉水洞洞主玉妙青,烈火门门主秦山。 诸葛侯是白衍请来推演的,其他三位是死者所属宗派,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诸葛侯。 诸葛侯站在会议桌前,以黑色木桌为天地宇宙,撒下一把玉豆模拟满天星辰,他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辞,玉豆在桌上游走,相遇后碰撞分开,一直重复就是不停下来。 须臾后,诸葛落脱力倒在椅子上,他朝白衍摇摇头,“算不出来,这个魔修真是厉害,竟然遮掩了天机。” 足足三卦,竟然什么也没算出来。 三位掌门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魔修能遮掩天机,肯定是活了数千年的高手,他或许刚刚出关入世,不知道现在修真界的情况,所以只掳去几个小修士,等他摸清他们的底细,会不会向他们这辈的修士出手? 三位掌门互看一眼,领头的青锋派掌门常一锋对白衍说道:“白处长,修真界以云霄剑宗为尊,此事还要请你拿个主意的好。” “常掌门的意思是通报各派?和力追击?”白衍嘴角一勾。 常一锋点头,“当然,魔修显世,大祸眼看就在眼前……” 白衍呵了一声,“连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吓成这样,修真界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你这话什么意思,敢情死的不是云霄剑宗的人你便不在乎。”常一锋对白衍早有不满,一听他这话,便大怒道:“魔修入世,晚辈弟子无辜惨死,说到底都是二十二处的工作没做好。” “常掌门这是责怪我?”白衍冷笑一声,“要不我把处长的位置让给你如何?不过,我得提醒你,上一个让我退位的万剑门门主现在还在门内修养,听说境界一路从金丹后期掉到初期,止都止不住,啧啧啧,真是惨。” “你!”常一锋右掌向他打去,“你一个十八岁的小鬼,怎敢对我等如此无礼。”他是一派掌门,四百岁有余,走到哪里都是人人奉承,怎么能忍受白衍的羞辱。 白衍右手一挥,澎湃的灵力瞬间将常一锋抛飞撞在墙壁上,幸好这些墙壁都涂有坚固的阵法,不然白衍一掌都能将整层楼的墙壁打穿。 “区区金丹中期也敢在本处长面前叫嚣,就是你师父也不敢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白衍眼睛微眯,“拿岁数压人?舒服日子过久了,就忘记以年的修真界是什么样了吗?” 他说着扫了眼要去扶常一锋的另外两位掌门,两人手上一顿,懦弱的倒退两步。 常一锋恨恨的剜他们一眼,没用的东西,白衍一个十八岁的小鬼,哪里知道以前的修真界是什么样子,他不就是仗着修为高欺负他们。 真是不知道他小小年纪,修为怎么能高到这个地步。 魔修该不会就是他吧?常一锋盯着白衍,心怀揣测。 “不怕告诉你们,我根本不在乎你们门下弟子的生死。”白衍冷笑的时候就跟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一模一样,说出的话更是冷酷无情,君出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差点把他认成魔修。 不是君出眼睛有问题,是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说不清是正还是邪。 “不过,”白衍话锋一转,“我既然当了这二十二处的处长,自然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那就给你们一周……不,三天时间,白处长如此厉害,肯定能破此案。” “激将法?行,我就顺你的意。” “好,我等你的消息。”常一锋从地上爬起来,终究没敢再激怒白衍,他和另位两位掌门朝诸葛侯拱手道声再会,便头也不回离开。 常一锋刚出二十二处的大门,一口血喷了出来。 “掌门,你没事吧?”一个小童迎了出来,常一锋顺手一掌将他打飞,其他人吓的噤若寒蝉。 “看什么看,还嫌本掌门不够丢人。”好不容易寻着白衍的错处,本想藉机打压他,没想到自己反被打伤。 真是晦气。 常一锋带着门人离开,唐明向白衍禀报,“少主,常一锋把侍候他的小童杀了,天可见怜,他还不到十岁呢,常一锋连他的尸体都没收,就让他一身是血的躺在马路上。” 白衍挥手让他把尸体收回来,唐明回已经派人去了。 唐明为死去的小童很不值得,十岁的鍊气十二层,还是很有潜力的。 唐修:“修真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你是命好从小被宗主夫人收养,少主现在修为又高,没人敢欺负我们云霄剑宗的人,换了其他门派,大的门人上千,小的也有百人之多,死一个两个谁会在乎?你看常一锋他们一进来就找少主的不是,脸上哪有一点伤心的样子,他们怕是连死去弟子的名字都不记得。” “常一锋窥觊二十二处已久,找不到魔修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唐明有些烦恼,修士是被魔修所害是他家少主看出来的,若大的城市,四千万人口,一点线索都没有。 怎么找?是个问题。 第19章 事情败露 医院食堂,中午。 君出拿着不绣钢饭盆,在糖醋排骨、糖醋里嵴中摇摆不定。 “道友,这个好吃。”杨玉手拿勺子指着糖醋排骨的菜盆,她今年十六年,白色围裙下穿着黑白相间的高中校服,青春靓丽的女孩混在打菜大妈堆里,来来往往都要好奇的多看两眼。 君出这几天都吃素,今天是他第一次在她这里打肉菜。 君出瞟她一眼,有些惊讶,“你这小孩眼睛到是厉害,区区融合一层竟能看出我是修士。” 杨玉咦了一声,“你这小孩口气真大,什么叫区区融合一层?你一个周身灵气外溢筑基不稳的小修士,知道我是融合期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师姐?” 君出这才想起自己目前的状况。 “小筑基,快叫声师姐来听听。” “……” “好啦,不逗你啦。”杨玉眨巴着大眼睛,“其实我观察你好几天了,最开始也不确定你是不是修士,毕竟我只是一个小融合,没有大修士那么厉害。” 杨玉好奇的问,“小筑基,住在重症病房的人是你弟弟吗?” 君出点头。 “你别担心,我给他算了一卦,他会逢凶化吉的。”杨玉自信满满意的说。 “你是神算门的?”君出问。 “恩。” 第25页 “神算门如今穷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让未成年的小弟子出来打工赚钱?”神算门是个小门派,但是每个朝代的天官都由他们把持,一代代累及下来,资产只多不少。 到了如今,怎么穷成这样了? 杨玉摇头,神算门不穷,穷的是她。 她父亲生了重病,积蓄花光,宗门规定摆摊算卦赚钱至少也要心动期,她才入融合,又是个高中生,没有赚钱渠道。是宋院长照顾她,让她在医院食堂打工,多多少少也能贴补家用。 杨玉给君出舀了满满一勺糖醋排骨,明天下午她爸爸出院,君出明天中午还可以来她这里,到时候还是满满一勺。 君出去旁边木桶打了饭,找个位置坐下来。 吃一口排骨,唔,酸酸甜甜肉嫩味美。 “为什么你的排骨那么多?”急诊室的男医生嫉妒的看着君出盘里的排骨。 都是糖醋排骨,一个堆的冒尖,一个才五块不及前面的一半。 “黑幕,一定有黑幕。”男医生愤愤不平。 君出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我长的帅。” 男医生捂着自己长的比杀人犯还要兇恶的脸,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你竟然人参攻击……天啦,我的胸口好痛,我感觉不能唿吸了……医生,医生在哪里,快来救我……” 君出:……哪来的逗逼,拖出去乱刀砍死。 “刘主任,不就是几块排骨,至于吗?”杨玉拿着饭盆把还没动过的排骨拨了一半给他。 男医生立刻生龙活虎,他非常高冷的说:“小玉同学,下次麻烦你叫我的全名。” “好好好,下次叫你全名。”杨玉敷衍他,坐到君出的身边。 君出悄悄问她,“他全名叫什么?” “刘帅。” “……和他长相不太搭。” “你们这些小屁孩懂什么,现在的女人就喜欢我们这种一身匪气的男人。”刘帅对他们的话嗤之以鼻。 杨玉毫不客气的说:“然而你还是没有女朋友。” “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刘帅落下狠话,端着饭盒愤愤离开。 君出疑惑,“他们医生都这么二吗?” “有一些会通过开玩笑耍宝的方式发泄,你知道的,医生精神压力很大。”杨玉加快进食的时候。 学校两点上课,现在一点半,她只有十五分钟的吃饭时间,幸好学校就在医院对面,不然她也不能一边上学,一边照顾父亲。 “小筑基,你听说没有,最近咱们申城来了个魔修。”杨玉八卦。 君出啃排骨的动作一顿,“魔修?” “吃惊吧?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听说魔修。”杨玉说起来又是怕又是惊,“已经有五个修士遇害,你小心点,晚上不要单独出门。魔修就喜欢你这种白白嫩嫩的小修士,抓住就吸干精-血修为,可兇残了呢。” 杨玉说着打了个寒颤,魔修,真是想想就害怕。 她见君出吃的食不知味,以为他吓着了,连忙安慰道:“你别怕,白师兄可厉害了,他们一定会保护我们。” 君出点头。白衍确实厉害。 左右看了看,杨玉一副作贼的样子,她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小筑基,我偷偷跟你说,你别告诉其他人。其实昨天白师兄把我师祖请去算卦了。”话到这里,她故意停了下来。 君出露出一个好奇的表情,她满意的立刻又说道:“那个魔修真是厉害死了,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遮掩了天机,竟然连我师祖也算不出来。” “你师祖是?” “神算门门主诸葛侯。” 这个名字君出知道,千年前他随师尊去神算门吃拿卡要……啊不,是拜访。当时诸葛侯还只是一名不起眼的小弟子,专门给客人端茶递水的那种,没想到现在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一派掌门。 这可真是走上了人生巅峰,就是不知道迎娶白富美没有? “哎,可怜我们白师兄,两次请我师祖出手,次次空手而归。”杨玉砸砸嘴,摸着下巴沉思,“小筑基,你说这魔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都能遮掩天机,干嘛还朝咱们这些小修士下手,我们这点子修为他也能看的上?奇怪奇怪。” “其实遮掩天机,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君出说。 杨玉翻了一个白眼,“你懂什么,一个筑基小修士不要吹这种牛皮好伐?” 君出觉得有些难过。 为什么说真话总是没人信? 他真的只是把带着自己气息的身份玉牌借给清鸿,就遮掩了天机。 “我真的没有吹牛。”君出看着杨玉,把吃了一半的饭盆推到她面前,一脸认真的说:“比如说我把这个饭盆沾上我的气息,然后把它藏起来,你们神算门就算不出……” “吃饱了。”杨玉朝他摆摆手,“小筑基,明天见,我上学去了。” 君出:……说真话都没人信,感觉好失败! 第二天中午一点,周女士照例送了饭菜来医院,她招唿君出一起吃,君出摇头。 周朵越发粘清鸿,吃饭的时候都是清鸿一口口喂,两兄弟你一口我一口,吃的甜甜蜜蜜,如胶似膝,搞的君出很不好意思。 每到饭点,他都是一个人去食堂。路上,听到护士谈论天气。 “今天真是奇怪,太阳一直不冒头,黑沉沉的天只颳风不下雨。” “等着吧,天气预报说了,下午有一场大暴雨。” 君出又去了糖醋排骨的窗口。 每天中午十二点半,准时上工的杨玉罕见的迟到了,君出和打菜大妈没交情,她一勺子下去只有四块排骨。 拿着又小又瘦的排骨,君出有气无力的去搭电梯。 电梯门打开,刘帅医生一手打电话,一手扶着一个中年男人,“杨叔你别急,小玉可能是贪玩在路上耽搁了。” “不可能,她是个好孩子,从我住院开始每天中午一放学就过来。老师也说了,今天没有留堂,学校就在医院对面,都过一个小时了她还没来,一定是出事了。” 哐!君出手里的饭盆砸在地上。 他跑回周朵的病房,问正在给周朵盖被子的周女士,“阿姨,你看见周鸿了吗?” “你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出去了。” 同一时间。 嘎一声,二十二处的门被打开。 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走了进来,环顾四周,人人来往匆匆,很忙的样子。 杨玉抓住看起来最闲的一个,“你好,我找白衍师兄。” 唐明嗑瓜子的动作一顿,“妹纸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杨玉紧了紧手里的东西。 “没事,我能代表少主。”唐明见多了年轻漂亮的女子藉口有重要的事找他家少主,实则是向他家少主表白,遇到的多了他自己就挡了。 第26页 把人带到他少主面前,挨骂的还是他。 杨玉说:“你让我见唐修副处也可以。” 说曹操曹操到,唐修从办公室走出来。 杨玉连忙跑上前将手里的香囊交给他,“副处,我是神算门弟子杨玉,魔修躲在市医院,就是这香囊掩盖了他的魔气,将修士失踪嫁祸给飞僵。” 唐修立刻通知白衍。 桃花香囊一入手,白衍就知它的不凡,立刻带人前往市医院。 第20章 周朵身世 白衍一马当先,化成流光。他不知道,唐明御剑的时候心有所感,慢了一步。 唐修扶着他:“怎么了?” 唐明抬头望了眼天空,“不好,我的雷劫来了。” 有他家少主在,魔修定能抓住,唐明在人口密集的市区渡劫,那才要遭。唐修顾不得其他,带着唐明往郊外飞去。 他不知道,有一个人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 清鸿知道他没有选择时机的机会,能做的就是孤注一掷,他只有一次机会,而凭他现在心动四层的实力,要想马上升到心动圆满冲击金丹大道,至少也需要一个心动十层修士的全部修为。 清鸿在松林别墅见过唐明,一个即将心动圆满十二层的修士,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他在杨玉去医院的路上截住杨玉,将桃花香囊交给她,借她之手引出二十二处的修士。 然后,他看到唐明跟着白衍出来。 有白衍在,十个他都动不了唐明。 清鸿陷入无尽的绝望,他感觉自己一直往下掉,他的脚下仿佛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想要将他吞噬,那一刻他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他父亲没有办到的事,他依旧不能办到。 绝望之时唐明竟然和白衍往郊区去了。 心动圆满,唐明要渡雷劫。 天意,这是天意。 是天意要救他的朵朵。 克制着内心的激动,清鸿小心的跟了上去。 白衍一行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遇见从医院冲出来的君出。 行动队员纷纷出剑,拦住君出的去路,白衍将桃花香囊扔在君出的脚边,香囊右下角可见玉清二字,“没想到玉清门的弟子竟然修炼魔功。” 君出捡起香囊,焦急的说:“清鸿确实修炼魔功,但是现在没空说这些,杨玉被他抓走了,我怕她有性命之危。” 白衍皱眉,错身,露出了身后的杨玉。 “小筑基,你怎么啦?”杨玉眨着眼睛,一脸懵懂。 君出有点晕。 杨玉想起什么,走到君出的面前小声的说:“小筑基,你弟弟叫我把这个给你。”她说着拿出一块玉。 玉有三个硬币大小,后面刻着仙山,正面是雾隐玉清四个字,是清鸿的身份玉牌。 “我弟弟叫你给我?”君出哭笑不得。 “对啊。咦,你不会以为我说的是你得病的哪个弟弟吧,不是他,是另一个二十四五的,额头上还有伤疤那个,就是他告诉我魔修躲在医院,香囊也是他给我的,还让我把这块玉给你,我看他情绪很低落,还让我给你说对不起……”杨玉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衍一把抓住。 白衍:“杨玉,你之前可没说这些。” 见他一脸严肃,杨玉愣了一下,“师兄,你不会误会君出修士的弟弟是魔修吧,他不是,他只是一个好人,他一天二十四小时照顾弟弟,人可好了。” 清鸿这几天在医院照顾周朵,不分日夜,周朵动弹不得,脏的臭的全是他侍候,好名声在医院传了个遍。 “杨玉,他就是魔修。”君出嘆气。 杨玉懵了,“那他身上为什么没有半点魔气?” 清鸿将桃花香囊交给杨玉,但他还带着君出的身份玉牌。 君出的身份玉牌连天机都能遮掩,更何况区区魔气。 君出气的紫府阵阵发痛。清鸿将自己的身份玉牌还给他,就说明他决意背叛宗门,不在是玉清门的弟子。 掌门师弟那般看重他,他竟然就这么回报,完全将师恩抛在脑后。 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黑沉沉的天。 白衍走到窗边,勐地拉开窗帘,大中午外面却乌云密布,白日如夜。 君出惊道:“有人在渡劫,难道是清鸿?” “不,是唐明。”白衍说。 “不好,唐明有危险。”君出恍然大悟。 白衍与君出互看一眼,双双往雷云中心的郊区飞去。 郊区,松树林。 心动圆满,天有所感,雷劫将至,唐明把渡劫的地方选郊区松树林,空旷无人,糙木苦死,是个人迹罕至的好地方。 君出白衍飞速赶来,还是晚了。 雷劫未降,雷云却已散开。 唐明的修为被吸了七八层,从心动圆满跌到鍊气期。 唐修抱着他血色尽失,干枯如柴的身体,恨的咬牙切齿。 凡修士雷劫,其他人都要远远离开,一是雷劫不长眼。二是你若在渡劫修士身边,天道会以为渡劫者请了帮手,天道震怒,雷劫升级,大家只能一起死。 唐修不敢离的太近,只能远远在旁边等着。 唐修,唐明没有想到清鸿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趁雷霆降临前,杀了唐明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不是唐修在,或许唐明就被清鸿吸干,命丧黄泉。 一地枯叶之中,有水光一样的东西在闪烁,是君出的身份玉牌。 他的身份玉牌很特别,除去雾隐玉清四字,玉块右下角还有几朵歪歪扭扭的桃花,元始师尊嫌弃他画的难看,不准他在其他人身份玉牌上画桃花。 这样的玉牌,天下间只有他一个。 君出弯腰将玉牌捡起来,心凉如玉,是他害了唐明。 “少主,我怕是真的要拖云霄剑宗的后腿了。”唐明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白衍以前总骂他拖云霄剑宗的后腿,他不以为然,虽然他贪图清闲,但修为在弟子中也是数一数二。现在却真的是一夜回到解放前,成了宗门实力最差的弟子。 “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白衍说。 “唐明道友,清鸿乃玉清孽徒,我定会给你一个交待。”君出拿出一只万年参让唐明含着。 远处雷云重新集结,是清鸿在渡劫。 轰! 红色天雷从天而降,所过之处石飞土焦,万物枯死,然而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清鸿在动,他一动雷云就跟着动。 君出跟着雷云飞,灵力不足,停在进市区的高速收费站屋顶上。 飞到前面的白衍顿了一下,从不等人的他竟然鬼使神差的飞回去。 “怎么了?”他看着君出苍白的脸说。 “没事。”君出摇头,拿出一瓶丹药咕噜噜当糖豆吃。 魔修渡劫,天道有感,妖风四起,雷电皆变为血剎红色。 此等天地异样,立刻吸引了全市的修士,青锋门常一锋,玉水洞玉妙青,烈火门秦山三位掌门也立刻赶了过来,在收费站与君出、白衍相遇。 第27页 常一锋冷笑,“竟然带着雷云往市区跑,魔修就是魔修,丝毫不在乎凡人的性命。” “什么时候常掌门也开始在乎凡人的性命?这可一点都不像你。”白衍勾唇。 “你!”常一锋气的差点从收费站屋顶跌下去,指着白衍大骂,“魔修作乱,祸及凡人,白衍你这个处长做到头了。” 说完,与两位掌门御剑往市区而去。 白衍对君出说:“走吧。” “恩。”君出点头,抓着小丝飞的他突然想起清鸿曾说过的话。 ——“师伯,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清鸿真的是因为进阶太快,没能守住道心,才堕入魔道吗? 有没有可能因为周朵呢? 可是周朵没有灵根,无法修行,就是他也没有办法修復他的心脏。 清鸿能有?甚至愿意为周朵堕入魔道? 理智告诉君出这绝不可能,但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事情就是他想的那样。 “白处长,跟我来,我知道清鸿要去哪里。”指挥小丝缠在白衍的腰上,君出拉着白衍抄近路,飞往市医院。 白衍看着缠在自己腰上半透明的小丝,嫌君出飞的慢,伸长手臂一把搂过他。 太阳拔开乌云,散下大片金光。 十二道雷霆有四道跟着清鸿落在市区,幸好现在是上班时间行人少,清鸿也算良心未泯走的是偏僻小道,没有伤及普通人的性命,但依旧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马路被噼出水井口大小的洞,百辆汽车连环撞,救护车警车穿梭在大街小巷,人们四散而逃,到处都是哭声喊声。 等到了市医院,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君出闻到了五百年迷魂香的味道,忙不迭捂住口鼻。真是一报还一道,他以前还拿迷魂香暗算别人。 光亮的地板上有未干的血迹,跟着血迹君出毫不意外在周朵的病房看见了清鸿。 衣衫破烂,全身上下无一丝好皮,血似水一般往外流,这个劫他渡的很艰难,但还是撑过了。 周女士、河北毫无知觉的趴在周朵床边,清鸿把剑架在周女士的脖子上,“别过来。” 白衍脚下一顿,君出大步向前,“有本事你就动手?” “他呢?”清鸿把剑放在河北的脖子。 “他是朵朵的亲生父亲。”君出脚下不停,“你不能杀他。” “没想到你连这个也知道。” “亲生血缘,入相入骨,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我岂不是白活了。” “可是朵朵不知道。”清鸿裂开一抹邪笑,“朵朵一直以他是父亲的孩子。” 他手上用力,河北的脖子立刻就有血流下来。 君出停下脚步,“清鸿,你明知道河北是朵朵的亲生父亲还要对他动手,你真的在乎朵朵吗?” “师伯,没有人比朵朵更重要,包括他的父亲。”清鸿轻抚周朵安静的睡颜。 第21章 君出装-逼 自从进了医院,周朵就再没睡过一场安稳觉,药石失效,巨痛入骨,尤其是夜晚的时候。可他从没叫过一声痛,他怕他担心,怕他难过,怕打扰他睡觉,总是咬着被子,独自承担噬骨之痛。 而他什么都不能做,不能问,还要假装自己睡的很香。 心在炼狱,却还要强颜欢笑,再没有比这更令清鸿痛苦的事。 “师伯,你知道吗?我父亲不是为寻仙而死,他是为了朵朵,一个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关于周朵的故事,要说到二十年前。 那个时候周女士和河北相爱,河北家贫,周女士家里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河北一气这下远走他乡,想有所成就后再回来娶她,没想周女士当时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当时通讯不发达,阴差阳错两人失去联繫。 周女士不想打掉孩子,在那个年代,单身妈妈不好当。他父亲是周女士青梅竹马的好友,为帮她,就和她假结婚。 清鸿永远记得自己从孤儿院被父亲领走的那天,父亲告诉他有个弟弟,弟弟身体不好,他们的使命就是保护他。 周朵的病现代医学治不好,他父亲便去寻仙,周女士不理解,当时河北也回来找她,她便和他父亲离婚,和河北来到申市。 当时他也跟去了。 没过多久,他父亲死了。 他比他父亲运气好,可他求师尊救朵朵的时候,师尊却说救不了。 修士逆天修行,受天雷九死一生,金丹期方能延长寿命。他们尚且如此艰难,更别说普通人,想改变命盘,增长寿命,无疑是痴人说梦。 清鸿并不死心,翻遍门内典籍,终于看见元始师祖留下的竹简,只要一枚金丹,便可重塑身体,重塑五脏六腑。 一枚金丹,五百年的寿命,他潜修五年才入融合,离金丹遥遥无期,他师尊说他资质极好,三十年内必成金丹大道。 三十年,他的朵朵早已化成白骨。 除了偷修魔功,他没有别的办法。 清鸿丢掉手中长剑,右手为爪插入紫府,将金丹掏了出来要餵周朵吃下。 君出甩着小丝,啪一声将他的手打开。 “师伯,到现在你还要阻止我?”清鸿一脸是血的怒吼。 “你不是在救他,你是在害他。”君出指着周朵,刚刚清鸿的金丹只是碰到他的嘴唇,他便全身缠绕黑气,死气更重。 “怎么会这样?”清鸿扑到周朵身上,“不可能,师祖明明……” “金丹确实能修復普通人的五脏六腑,重塑健康身体。”一直没说话的白衍突然开口,“但你也说了,是金丹不是魔丹。” 清鸿失力滑到地上,举起右手中还沾着血液的金丹,不,魔丹。 看着魔丹,他先是笑,笑的全身颤抖,笑的不能自已。 笑完,又开始哭,哭的伤心欲绝,哭的声嘶力竭。 老天没有给朵朵一个健康的身体,他以为他可以。 不惜杀人,不惜堕入魔道,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朵朵要的是金丹,不是他的魔丹。 “为什么有人生来就拥有一切,为什么有人只想要一个健康的身体都得不到……师伯,这老天太不公平,我只是想为他争一争,我只想为他争一争……” 清鸿伏在地上痛哭。 “魔修,你害我弟子,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为我弟子报仇。”常一锋三人赶到医院,提剑要杀清鸿。 君出飞身上前,一把夺过三人的剑。 他自己清理门户。 君出先前吃的丹药效用发挥出来,挥袖间浑厚的灵力如高不可攀的山川,又像颱风扬起的巨浪,逼的他们连连后退。 他笔直凌厉的背影似出鞘的宝剑,锋利无比,碰之即死。 常一锋如临大敌,他之前见过君出,却没正眼看他,以为是白衍的跟班。现在却丝毫不敢小看。 第28页 如此浑厚灵力,就是他师尊亲临也不过如此。 君出面嫩,常一锋却不敢摆谱,他收起剑先行了一礼,“在下青锋门门主常一锋,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在下君出,玉清门人。” “原来是玉清的高人。”哼,无名小派。 “尊师元、始、尊、者。”君出一字一顿的道。 众人皆是一震。 修真界近万年来总共出了两位传奇人物,其中之一就是元始尊者。 传说他修为无边,一脚可让高山变成水洼,他单挑蜀山剑派上下三万人,打的人家掌门连连告饶,至今蜀山弟子提起这位仇人还是又恨又怕。 常一锋皱眉:“众所周知元始尊者是散修,从没听过他有什么弟子。” 君出往门口一指被杨玉引进来的诸葛侯。 “小茶童,千年不见,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 虽然君出的头髮剪短,古衣变成长袍,但诸葛侯还是一眼就认出他。 当年他还是神算门的端茶小童,能给修真界的传奇元始尊者泡茶,那可是天大的荣耀,君出当时也在,夸他茶泡的好,还跟他学泡茶。 事后还送了许多谢礼,那些可都是长老们见了都要眼红的好东西,数次救他于危难之中,他从一个小茶童到一派掌门,不知道借了君出多少光。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前辈,晚辈有礼了。”元婴修为的诸葛侯都这么说,自然没人再敢怀疑君出的身份。 “清鸿乃我玉清门徒,还请诸位将他交由我处罚。” 众人无异议,谁动手都一样,反正都是死。 君出带着清鸿飞上医院顶楼。 清鸿心如死灰,跪在地上,“师伯,请你帮我转告朵朵,就说我寻着仙了,师尊很看重我,门规森严,此生怕是不能和他相见了。” 他说着把一只陈旧的诺基亚手机递到君出的面前。 这只手机是周朵给他买的,漆都磨掉了,他一直没丢掉。 “白处长,能否借你的剑一用?”君出高声问道。 白衍皱眉,正要说你用不了,只见君出右手一挥,斩相思便飞了出去。 以前从来没发生这样的事,斩相思向来只听他一人之命。 “孽徒,你背叛师门修炼魔功,夺人修为害人性命,罪无可恕,按门规罚你万剑穿心之刑。” 春日的阳光下,斩相思化作万千剑雨从清鸿胸口穿过。 随着长剑穿胸的声音,碎肉连同血喷涌而出,血唿唿撒了一地。 清鸿就着跪地的姿势,被万剑洞穿,胸口的地方是让人头皮发麻,盘子大的空洞,血淋淋的伤口滴血间可以看见只剩下半个的心脏。 常一锋等人看的毛骨悚然,魔修可恶,但玉清的刑法也太狠了。 清鸿低着头,维持着把手机递给君出的姿势,上前,君出拿走手机的同时也将他的魔丹揣进袖子,“魔丹能救朵朵。” 清鸿睁开眼睛,眼眸中的光亮比太阳还要刺眼。 君出转身,袖子一挥,清鸿的身体化为尘埃,随风而散。 万剑穿心,尸骨无存。 魔修清鸿伏法,常一锋没有藉口寻白衍的晦气,很快便离开。 外人一走,君出提的一口灵气松懈下来,脚下不稳,还是白衍将他扶住才没摔倒。 “谢谢。”刚刚耍了一回帅,现在紫府的金丹豁口更大了。 “你到底是什么修为?” “以前是合体后期,现在嘛,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 “其实我渡劫失败了。” “胡扯。”渡劫失败还能在这里,雷劫又不是纸老虎。 君出也不再这个话题上打转,他拿出魔丹,“合体期的高手能将魔丹里的魔气抽离出来,你帮帮我呗?” 魔修与正道势不两立,但说到底修的都是天地之间的精纯灵力,他师尊曾将魔丹里的邪气抽出,最后得到一颗小了一圈的灵气纯正的金丹。 白衍眼帘一掀,“你又知道我是合体期?” “只多不少。”想起先前白衍搂着他飞行时那一身纯正浑厚的灵力,君出就忍不住流口水。 香,实在是香。 比他最喜欢的鸡腿还香。 如果把白衍炼成丹药,搞不好他就不用死了。君出禁不住偷偷想。 白衍双手环胸,“凭什么帮你?” 君出奉上自己的干坤袋,“这些是我的全部家当,都是些好东西,除了我自己收集的,还有我师尊。”眼看金丹上的豁口越来越大,说不准哪天就道消了,干坤袋送给白衍也算一个好去处。 “元始尊者?” “恩。” “行。”白衍收下他的干坤袋,骨节分明的长指在魔丹上勾了几勾,一团魔气立刻就被勾了出来。 魔气已有神智,脱离金丹就想跑,白衍一个响指,一团烈火突地冒出来烧的它吱吱乱叫,几个唿吸间灰飞烟灭。 君出忙不迭离他远点,生怕火球烧到自己。 病床上,周朵悠悠醒来,身体暖洋洋的,就像泡在温泉中,舒服的不可思议。 他这十八年就从来没这么舒服过。 和二十二处签过保密协议的宋院长,先是很激动的检察周朵的身体,最后很激动的宣布周朵恢復健康。 一颗丹丸竟然能让人起死回生,真是太神奇了。 宋院长觉得神奇,却不知道,这一颗丹丸承载着多少血泪与生命。 第22章 人死灯不灭 周朵左右看了看,问道:“我哥呢?” “他不是一直寻仙么,你昏迷的时候刚好有仙人路过收他为徒,仙门规矩多,暂时不能和你联繫。”君出把清鸿的手机递给周朵。 周朵愣了一下,“他就这么走了?” “恩,机缘难得。”君出走出病房,河北周女士,并河家老两口齐齐给他跪下。 君出把他们扶起来,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门,他说:“周朵已经睡了,你们明天再去看他吧。” 一家四口点点头,一脸喜气洋洋的回去给周朵炖汤,他们永远都不知道,周朵此时抱着手机哭得有多么伤心。 “哥……” 悲泣的声音来自灵魂身处,伤心欲绝,仿佛活着比死更痛苦。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淅沥沥的小雨,君出站在窗边,轻声问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白衍。 “白处长,你说周朵是不是知道了?” “或许吧。” “如果他问我,我该怎么回答?” “照实说。” “那他可要伤心很久了。” “嗯。” 君出回头,春风扬起他一头软软的短髮,白衍脑中闪过八个字:此间少年,温润似玉。 君出看着他,轻声问道:“白衍,你有没有爱过人?” 白衍沉默许久才开口,“……他爱过。我没有。” 第29页 一周后,周朵出院,周女士把他的身世全盘托出。 河家三口都激动的看着周朵,以前周朵有心脏病,他们怕他激动,一直没有告诉他。 “对不起,我想静静。”周朵提着行李搬进宿舍,看到君出的时候,没有和他打招唿。 夜深人静,君出跑到周朵床边,说着电视上学来的台词,“少年,老夫看你天资聪颖,骨骼清奇,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真奇材,要不要拜入我玉清门下?” “……”周朵没说话。 君出尴尬正要走开,背后突然传来周朵的声音。 周朵:“我哥呢?” 君出:“死了。” “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你哥杀了五个人,重伤一个。” “那我身上背了六条命?” “七条,还有你父亲。” 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周朵带着哭腔的声音沙哑的都有些听不清:“你应该让我死……” “神算门的杨玉,他给你算过一卦,她说你会逢凶化吉。” “我宁愿死,我也不要他死,不要他为我杀人。” “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死,也由不得你选择。” 君出走开,压抑痛苦的哭声从周朵床上传出,整夜未停。第二天君出睁开眼,就看见周朵红肿的双眼。 “高人,我身娇体软易推倒,会赚钱能暖床,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除了不会生孩子我什么都会,您收我为徒呗。”他眼角挂着的泪珠还没干,咧着嘴,笑的比哭难看。 这是君出最后一次见他笑,从这以后他再也没笑过。 他隐瞒自己的病情,想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他傲娇,还有点任性,把握生命最后的每分每秒,生来绝症,却从不怨天尤人,活的很潇洒。 他以为会死的是自己,醒来后他哥却死了,除了他哥杀的人,他一直怨恨的父亲也是因他而死,甚至他还不是他父亲的血脉。 钝刀割肉,现实的每一刀都落在他心口,刀刀见血,刀刀致命。 君出不知道,知道真相的周朵这一生该怎么活,背在身上的人命如何才能还的清。总归他哥做下的孽都要他来还,想死?世间那有那么容易的事。 君出想起自己。 遇到元始师尊那年,雄伟壮观的大秦帝国轰然倒塌,到处都是战争,咸阳的火烧了三天三夜,整个村子只剩他和一只鸡,国破家亡,他也想死。 跳河三次未遂,天道不让他死。 可他也没做什么孽啊?为何不让他死? 想到这里,君出突然发现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想以前的事了,时间真是神奇,想起以前他也不觉得痛了,还有哪个人,他的样子,他竟然也记不清了。 君出辞掉超市的打工,唐明回宗门修养,二十二处忙不过来,君出被白衍徵用,成了处里的临时工,不给工钱的那种。 又送走一个办入世身份-证的修士,君出摸摸小丝光滑的身体,感嘆道:“小丝,我现在只有你了。” 他所有的家当都在白衍手里,没有空余时间打工赚钱,幸亏二十二处管饭,指不定有多悽惨。 摸着空空如也的口袋,君出为自己掬了把辛酸泪。 活成这样,也是挺可怜的,早知道周朵去雾隐之前就该让他留下点钱。 连kfc一只炸鸡腿都吃不起的日子,实在太难熬。 君出忍了几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向白衍抗议。 “我要工资,我要五险一金,我要节假日双休。”君出把白衍的办公桌拍的震天响,“我要所有我应得的报酬。” 白衍挑眉。 君出拍桌,“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去劳动局告你歧视合同工。” “我什么时候和你签过合同?” 君出被他的无耻震惊,“……你、你……” 白衍指着忙碌的其他人,“大家忙的脚不沾地,你天天喝茶看报纸玩游戏,还想要工资?” “不是我不想干活,是大家都不把活分给我。而且,我也不打游戏。”君出理直气壮的反驳。 “你是大前辈,谁敢指使你干活。”白衍从办公桌上抽出一件文件给,“如果你能把这个案子办好,我就给你发工资。” “还有五险一金,过节红包。” “……行。”这人真的是两千多岁的秦国人?怎么跟个小市民一样。 见君出要走,白衍又将他叫回来。 “你是秦国哪里人?”白衍问。 “咸阳。” 白衍一震,抓着君出的胳膊急切的问:“你有没有见过,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你觉得我能记住两千年前的事?” 白衍烦躁的挥手,“行了,你出去吧。”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点都不尊老爱幼,没素质! 走出白衍办公室,君出一把抓住路过的唐修,“你们少主人缘是不是很差?” 唐修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看见君出手里的文件夹,一把抽过来,“前辈,这个案子我知道。” 白衍交给君出一起跟踪案。 报案人是峨眉首徒沈怡,沈怡去年底还是金丹初期修士,过年的时候跟她师父出去一圈,现在已是金丹中期。 也正是因为她们师徒不在,才让盗墓贼找着机会挖走小干尸。 君出:“这些盗墓贼运气真好,不早不晚,刚刚好。” 唐修:“不是运气好,是青锋门掌门常一锋在背后指点。” 青锋门在古修真时代就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大派,在那个封建社会,也不用做什么,只需露两手“神迹”,自有帝王奉上锦绣珍宝。 到了现代,领导们前有先进武器,后有二十二处,腰杆子特别硬,自然不会向古代帝王一样供着他们。 如常一锋这样的金丹期高手已经辟谷,不食五谷,但他们的弟子依旧要吃饭。 现如今很多门派在城市里都有各自的产业,常一锋自持高贵,眼睛长在头顶上,普通人看都不看一眼,又怎么会去做普通人的生意。 为了维持门派正常开销,常一锋收了几个富豪出身的外门弟子。 新弟子拜师要给拜师礼,每年还要孝敬师父——这些都要花钱,富家子弟资质平庸,手里却很有钱。 第二卷 千年前的我们 第23章 桃花溪旧事 修真界有许多门派世家,都像常一锋收了几个外弟子,拼拼凑凑也饿不着小辈弟子。 但青锋门不一样,为和云霄剑宗抗衡,只要不是灵根差的不能见人,都是见一个收一个,几百年下来,没培养出几个金丹修士,几千门徒却把青锋门吃穷了。 常一锋好面子,依旧不肯拉下面子行商贾之事,就找了几个如庆大师这样的江湖混子,交给一些本事手段,借他们之手收敛了许多钱财。 第30页 挖坟卖尸都是小打小闹,之前他们为帮贪-官排出异已,用符纸控制江林省的副市长强-jian少女,副市长入狱,贪-官上任一出手就吞了十几亿,那可是修河坝的钱。 偷工减料的河坝经不起洪水沖刷,在深夜决堤而出,数百人葬身洪水之中,不泛老人小孩。 常一锋一直觊觎峨眉飞僵水火不侵,堪比天山金刚石一样的身体,峨眉女修人数虽少,但也不好惹,他一直没敢动手。 去年冬天,他得知沈掌门带着沈怡出门,便指使庆大师去偷尸。 “咦,他自己怎么不去?”君出问。 “大概是他知道我们一直在监视他吧。”唐修咂咂嘴。 常一锋、庆大师之流,所犯之罪罄竹难书,这些年他们一直暗中调查,每每要人赃俱获,总被常一锋杀人灭口。 庆大师脑子灵活,眼见一起为青锋门做事的同伴一个个失去联繫,便觉得不妥。 偷到小干尸后,他没有上报常一锋,私自倒卖给云微得到一大笔钱,准备收拾包袱带着老婆跑路。 后来云微联繫他,他受不住金钱诱惑,手里又有能克制飞僵的符咒,便去了松树林别墅,最近被飞僵一掌拍死。 ——这些都是调查员从庆大师老婆口中问出来的。 只可惜庆大师已死,死无对证,常一锋依旧逍遥法外。 “原来是这样。”君出恍然大悟。 他之前就觉得奇怪,庆大师那点道行,怎么会知道克制飞僵的符咒,原来背后有青锋门的掌门指点。 说起常一锋,唐修的话变多,“之前青锋门弟子失踪,我们曾经通报过常一锋,他理都没理。后来庆大师死了断了他的财路,他才借弟子之名逼迫少主三天破案,弟子竟然没有钱重要,啧啧啧,幸好我不是青锋门人。” 君出摇头,“误入歧途,常一锋这辈子也只有止步金丹期了。” “前辈说的对,这些年常一锋的修为一直停在金丹中期,不得寸近,现在连峨眉大师姐沈怡都和他一个境界,真是报应不慡。” 君出瞄他一眼,“你准备什么时候升金丹中期?” “这、这……我哪里知道。” “沈怡一个姑娘都比你强,你好意思?” “……前辈,你对晚辈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唐修指着自己,很认真的说:“晚辈今年才三十。” 三十年的金丹修士,他已经非常出色了好吗! “沈怡很老?” “也不老,就是比我们家少主大了两百来岁。” 或许是和唐明在一起久了,唐修也变的八卦,他指着推了一墙角的玫瑰花束。 他家少主是修真界最耀眼的新星,出身好,修为高,长的帅,喜欢他们少主的女修车载斗量,能从申城排到崑崙山。 每天都有人给他家少主送花送礼物,不时还有找上门表白的,个个都想做吊死在他家少主那棵树上的娇花。 唐修看着来往往的男修说:“其实咱们处里之前也有女修,但是喜欢少主的女修格外兇残,争风吃醋起来一言不合就打架,搞的少主见着女的都有点怕,就把处里的女修解僱了。” 听到他的话,男修们纷纷回过头,用眼泪无声控诉他们处长的恶行。 若大的二十二处,竟然连一个女修都没有,连扫地阿姨都换成鬍子拉渣的大叔。 知道外边叫他们什么吗? 光棍单位! 呵呵! 惨啊! 男修们抹着眼泪,也不敢多呆,哭两声转身继续工作。 脱单的唐修对单身汪的心情没有深切体会,话锋一转,又谈起沈怡,“要说我们沈师姐,她和少主也算门当户对,还是一个辈分。奈何年纪差距实在太大,别的女子敢给少主送花表白,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如果不是这次有人跟踪她,她连二十二处的门都不敢迈。” “年纪差距大?还好吧,而且现在不是流行姐弟恋。” “那是因为您活的久,根本不在乎两百岁的差距。但是我家少主年轻啊,十八的男人一枝花。”唐修扳着手指,“少主年纪小,修为高。沈师姐爱在心口难开,我猜这个跟踪案就是个幌子,她其实就是变着法问少主愿不愿意和她在一起。” 而白衍将跟踪案交给君出,摆明就是拒绝。 唐修哀声嘆气,“沈师姐可是修真界第一美女,艷如桃李,才貌双全,喜欢她的男修士不计其数。少主连她都看不上,以后怕是很难脱单。” 君出没听见他后面的话,整个都沉浸在沈怡报假警的震惊之中。 他的鸡腿,他的工资,他的五险一金,他的过节红包……感觉离它们越来越远。 师尊,活着真的好难! 天雷当时怎么没有把他直接噼死。 哭唧唧。 龙虎山青锋门。 暗室无光,只有森森寒意。 常一锋跪在地上向他的师尊鬼道子请罪。 魔修伏法,白衍在约定期破案,他没能夺走白衍处长的位置。 “起来吧。”鬼道子摆摆手,他原本就对常一锋不报期望。 “师尊,弟子下次一定把二十二处献给你。”表忠心的常一锋长跪不起,他在外面嚣张跋扈,在鬼道子面前乖如小猫。 “行了。本尊没怪你。”鬼道子不耐烦的时候,赤红色的双目颜色加深,变得像血一样红。 常一锋不敢触怒,忙不迭站起来,低着头弯着腰,不敢看鬼道子一眼。 千年前,元婴期的鬼道子,带着同是元婴期的玉水洞洞主、烈火门门主,并三派旗下所有精英弟子共十五名金丹修士,在桃花溪围攻云霄剑宗第一代宗主,一个不知姓名,一头白髮的白衣修士。 第24章 夺舍重生? 三派精英尽出,本以为能叫他有去无回,没想到反被杀的血流成河,十八位修士只有鬼道子活了下来。 “白衍,不是您想动,就能动的。”暗室有一面巨大的镜子,月光洒入,映出鬼道子的脸。 那是一张极为恐怖丑陋的鬼脸,坑坑洼洼如雨后被人践踏的泥地,肌肉与骨头呈现被烈火灼烧的焦黑色,整张脸上的皮肉无一处完好,还有五道指印骇然分布在脸周。 鬼道子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千年前的血战,想起白衣修士将燃烧着烈火的手按在他的脸上,炙热的温度,把他的皮肤骨头融化,血肉燃烧发出的臭味,曾让他数百年不得安眠,夜夜恶梦,痛不欲生。 他把镜子放在室内,每天都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与云霄剑宗的血海深仇。 常一锋小心翼翼的道:“师尊,那个白衍真是古怪,弟子金丹中期的修为竟然不敌他一掌之力,他才十八岁,怎能有此修为?莫不是……莫不是……” 鬼道子指了指他下首的座位,示意他说下去。 常一锋抬着小半个屁股坐下,压低声音,只说了两个字——夺舍。 第31页 黑暗中,鬼道子脸黑沉如水。 鬼道子沉默许久后,方才开口,“没想到你也在怀疑白衍。” 常一锋没想到自己和鬼道子想到一块去了,好奇的问,“师尊,若白衍真是被人夺舍重生,您觉得最有可能是谁?” 鬼道子:“云霄剑宗祖师。” 最近两年,常一锋曾经多次在他面前提起白衍,年轻少小,天赋异禀。 修真界隔一段时间,总要出一些百年千年难遇的天才,但最终晋升真仙期与天地同寿的又有几个? 万万年来,除了天道门的未玄机,谁又见过其他的真仙? 什么百年千年难遇的天才,天雷之下全部灰飞烟灭,连杀的他丢盔弃甲的白衣修士,云霄剑宗开宗祖师也在冲击真仙期的九九雷劫下道消身亡。 什么年轻少小,天赋异禀,十几岁的小鬼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不过是常一锋办事不利的藉口。 常一锋本来就是他的弟子中修为最低,天赋最差的一个,若不是桃花溪一战,青锋门精英尽失,他怎么会将掌门之位传给他。 鬼道子从来没有将常一锋的话放在心上。 直到去年春天,峨眉沈掌门大寿,众派大能齐聚,鬼道子第一次看见白衍,除了头髮颜色不同,他竟然和白衣修士长的一模一样。 鬼道子两股战战,近几百年来青锋门能和云霄剑宗抗衡,完全是因为白衣修士道消身陨,白衣修士若真的回来,修真界哪里还有青锋门的立足之地。 鬼道子终究是活了近三千年的化神后期修士,惊惧骇然却也没有贸然行事,他暗中观察白衍行事,发现白衍处事与白衣修士大不相同。 白衣修士自悟入道,杀伐果断,曾为一已之私驱使修士为他寻找一个凡人。未果,他竟打上天道门。 要知道天道门的未玄机,可是与天地同寿的真仙,是天道在人世的代言人,从来没有人敢对未玄机不敬,连修真界的传奇元始尊者也恭敬有加。 白衣修士敢对未玄机刀剑相向,可见他是如何的胆大包天。 白衍个性冷漠,但他却接任二十二处,不仅让其他修士守法守规,他自己也依法规办事,他调查常一锋许久,因为没有确凿证据,至今对他们束手无策。 一个连天道都不放在眼里,一个按法律法规办事,如此南辕北辙,又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天下长相相似之人何其之多,他们两个不过是长的相似罢了。 ——然而,鬼道子心里依旧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白衍并不一般。 “云霄剑宗祖师……”听了鬼道子的话,常一锋吓的从椅子跳了起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千年前桃花溪一战,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可以想像其中的惨烈。 三位元婴十五位金丹,除了他师父,无一生还。 云霄剑宗祖师可是位不折不扣的杀神。 “师父,白衍若真是那位杀神夺舍重生,那我、我、我们该怎么办、办……”常一锋吓的连舌头都伸不直了。 “不过是猜测,看看你的样子,真是丢尽了本尊的脸。”鬼道子训斥,完全忘记自己初见白衍也曾经被吓的两股战战。 “弟子知罪,请师尊责罚。”常一锋跪下请罪,脸色依旧不好看。 鬼道子冷哼一声,常一锋深吸两口气,话锋一转,“师尊,弟子收的江湖术士全数折在白衍手上,要不要再收几个……” “不。”鬼道子摇头,赤红双目射-出-精光,“崑崙秘境开启在即,一切以它为先。” 崑崙山有一秘境,是未玄机修成真仙时一念而成。 秘境分上下五层。 下五层地崑崙,五十年一开,金丹期以下修士可进,各派可进二十人。 上五层天崑崙,千年一开,金丹期及以上修士方可进入,且各派只能进两人。 崑崙秘境珍奇无数,尤其是天崑崙里的宝贝更是难得,鬼道子一身化神后期修为,也是因为从天崑崙得到机缘。 想起天崑崙里数不尽的天材地宝,鬼道子目露贪光。 这一次,他一定要抢到更多的宝贝,突破化神进阶合体。至于白衍,如果他真是白衣修士夺舍重生,他身上现有一宝正好克他。 第25章 寻仇和偷窥狂 晚上八点,君出失魂落魄的下班,刚出二十二处大门,就看见楼下广场近百个大汉穿着统一的黑西装,戴着黑墨镜标杆一样站着,黑压压一片煞气逼人。 “黑社-会寻仇,快走快走。”平时赶都赶不走的广场舞大妈四散而逃。 路人行色匆匆,没人敢停下来看热闹,也没人敢打电话报警。 君出暗慡不已,姓白的不懂尊老爱幼,锱铢必较,人缘差,这下被仇人找上门来了吧! 他热情的迎上去,“你们来找白处长?去吧,他在上面。”说完便要离开。 “道友,请留步。”黑色奔驰打开,优雅俊美的男人穿着手工订制西装走下来,所过之处,黑衣人如潮水般分开。 道友?原来是同道中人,君出脚下一顿,没想到修真界也有黑社-会,可真够与时俱进。 男人走到君出面前,微微拱手,优雅高贵仿佛与生俱来,“在下蜀山剑派南宫毅,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蜀山剑派?君出有不好的感觉,他端正身子回了一礼,一本正经的道:“在下唐修。” “原来是唐副处长。失敬失敬。”南宫毅口中谦虚,神态不以为然,显然没有将“唐修”放在眼里。 南宫毅瞟了办公楼一眼,试探问道:“唐处长,我听说元始尊者首徒君道友在处里上班?” “胡说。”君出义正言辞的否认,“我们二十二处是国家部门,怎么可能聘请一个连大学文平都没有的修士。就算他是元始尊者的弟子也不可能,我家少主可是人民群众的好干部,俊美无涛,光彩华耀,威武不屈,富贵不yin,从不贪污受贿,也从不让人走后门……” 南宫毅笑容一僵,他早就听说云霄剑宗的弟子个个以白衍马首是瞻,今日一见,才知道区区马首是瞻,根本不足以形容云霄剑宗弟子对他的崇拜。 他只是问君出的下落,“唐修”就能扯到白衍头上,对他大夸一通,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少主有多厉害。 “道友。”南宫毅打断君出喋喋不休的夸赞,优雅俊美的笑容有要垮的趋势,“我只是想知道姓君的在哪里。” 姓君的?果然是来寻仇的,还装一副斯文有礼的样子。 呵呵,现在暴露了吧。 君出轻咳两声,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说他往哪个地方去了。 “崑崙山?”南宫毅微愣。 “恩恩。”君出胡乱点头,哪里都好,只要南宫毅赶紧走。 南宫毅喃喃道:“他去崑崙山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崑崙秘境?”也好,反正他也要去崑崙。 南宫毅想到这里,朝君出微微一拜,“多谢唐处长。”说罢带着黑衣大汉迅速离开。 第32页 君出松了一口气。幸亏他机智骗走南宫毅,不然以他现在的实力,非得横尸当场。 师尊啊师尊啊,您当初怎么能因为蜀山剑派,不让您吃拿卡要……啊,是不让您拜访,就把人家打的闭门关山呢? 看吧,人家来报仇了! 白衍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前,将君出一字一句听的真真切切。 唐修有些尴尬的摸着鼻子:“少主,前辈可能是无心的。”顶替他的名字,还把自家仇人往他们云霄剑宗指,前辈啊前辈,做坏事之前,您就不能看看周围吗? 白衍凤眼一挑,“清鸿害了唐明,你还为他说话?” “是唐明让我不要怪罪到前辈身上。”唐明的事他比谁都气,但唐明都这么说了,他总不能跟唐明对着干。 白衍冷哼一声,盯着君出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清。 唐修顿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少主,您是不是怀疑前辈是哪个人?” “他不是。”白衍摇头,看着沉入黑暗中的城市,声音悠远仿佛从千年前飘来,“他早在两千年前就死了。” 唐修嘆气,“少主,连诸葛门主都算不出他的转世,您不如放弃吧。” 白衍瞳孔勐地一缩,冷声道:“不。我一定要找到他。” 周六,君出带着王教授孙子锐锐放了半天风筝,下午搭公共汽车,到了沈怡位于凤凰湾的别墅。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会报假警,他非得狠狠说说这个小辈。 君出想的很好,沈怡打开门的时候,他看着她,责怪的话却说不出口。 千万别误会,他不是见人家艷如桃李,动了石头心,而是想起他那个不争气的师弟墨雅。 他们师尊明明是那般吃拿卡要不要脸的人物,啊呸!重来!他们师尊明明是那般仙风道骨,品性高洁的人物,墨雅身为师尊的弟子,怎么能偷看峨眉女修洗澡? 以后见着墨雅,他非得代替师尊狠狠修理他。修炼不专心,只知道败坏师门风气。 不像话,实在不像话。 “君前辈,怎么是你……”见来人是君出,沈怡脸上难掩失望,却依旧有礼的请君出进门,奉上茶水果品。 沈怡一身红衣长裙,盛世牡丹般的容颜映的满堂生辉,如此天香国色,白衍竟然也看不上,他岂止是很难脱单,根本就是注孤生。君出腹诽。 “沈怡小友,报假警浪费警力,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二十二处是修士管理机构,某种程度上来说跟警察没两样,君出按出警程序给沈怡一个口头警告。 沈怡揪着裙子,很小声的说:“……前辈……我没有报假警,自从师父带云夫人(飞僵)回峨眉,我就觉得有人跟踪我,他修为比我高……” “等等。你说他?他是男的?” “恩。”沈怡容貌艷丽,除了面对白衍的时候羞涩内向,其他时候是个相当慡朗大气的人,此刻说起跟踪她的人,却非常扭捏,左顾右盼,欲言又止。 她低着头,一张俏脸羞的通红,“他是个男的,还总……总……总偷看我洗澡。” 君出一拍大腿,“哎哟我去,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跟我师弟一样不要脸的男修。” 第26章 想吃馒头 对方比沈怡修为高,最低也是金丹中期,这等修为竟然做跟踪偷窥的下流之事,也不知是哪派的修士,也太不要脸了,跟他师弟有得一拼。 “前辈,您的师弟是?”沈怡抬起头,好奇的问。 君出只当自己没听见,摇头感嘆,“人心不古啊!” “前辈,我也是没办法才去报警,我一个女孩子,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你放心,我一定会抓住他。”君出信誓旦旦的说。 申市隔壁的津南市有一座全国闻名的温泉山,一年四季游客如织。 君出和沈怡商量后,决定在这里引偷窥狂出来,然后将他一举擒获。 财务室不能提前预支差旅费,君出找唐修借了一笔钱。 周一这天,君出、沈怡分两拨从申市出发,一前一后来到离山顶最近的良辰大酒店。 沈怡先进去,君出在外面熘达一圈,等她办好开房手续才进去。 “你好,请给我开一间房。”君出把身份证递给前台姑娘。 前台姑娘抬头一看,哟,细皮嫩肉,跟个高中生似的。 “同学,未成年不能开房。”她拿起君出的身份一看,吃了一惊,“你竟然有十八岁?”她怀疑君出的身份证有假。 君出:……他其实不止十八。 “开个房间。”熟悉的声音响起,君出回头一看,是白衍。 君出上下打量他,黑髮耀眼,俊美依旧,休闲西装下双腿又直又长,手里还捏着bmw跑车钥匙,通身都散发着精英气质,“你怎么在这?” “休假。”白衍目不斜视,把身份证递给前台姑娘。 姑娘盯着他俊美的脸,傻傻的问:“先生,你是要一个单人间,还是双人间?” “总统套房还在吗?” “在。” “就它吧。” 就它吧。 就它吧。 就它吧…… 直到白衍拿着房卡离开,君出脑子里还在循环这句话。 总统套房一晚十八万八,白衍说开就开。 拿着前台姑娘递给他的平价单间的房卡,君出捂着心口,感觉有酸水冒出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早已脱离凡尘,不在乎金钱俗物,身临其境才知道还是有些酸熘熘。 夜幕降临,乌云遮盖月亮,漆黑的天空只有几颗星星点缀。 柔和的路灯照亮蜿蜒的石板小路,温泉区几十个汤池沿小路往山上延伸,越靠近山顶,景色越美,费用也更贵。 君出选了平价的樱花院。 樱花院有男汤女汤两个汤池,∞型设计,中间隔着一道墙,池边樱花围绕,此时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君出已经做好人挤人的准备。 温泉区门卫正在聊天。 “你说总统套房的客人是不是傻?放着山顶专用的汤池不用,竟然包下樱花院。” “樱花院怎么了?咱们酒店这么多汤池,我就最喜欢樱花院。” “哼,那是你没见过总统套房的御用汤池,抬头可观星望月,低头俯瞰整座温泉山,那叫一个大气。樱花院美则美,格局太小。” “呵呵,人家要的是情调。你还不知道吧,贵宾房住进一个大美人,包下了樱花院女汤。” “你的意思是……?” “他们前后脚进来开房,又同时包下一个院的男女汤,嘿嘿,你说有没有鬼?” “泡个温泉还搞这么复杂,不会是什么明星吧?” “唔,好像没在电视上见过他们……喂,前面那人站住。”门卫大吼一声。 第33页 君出回头,指着自己,“你叫我?我有房卡。” 他说着拿房卡给门卫看,门卫摇头,“先生,不好意思,樱花汤被包……”看着房卡上419的房号,门卫连忙改口,“先生对不起,您请进,今晚的樱花特别美请你慢慢享受。” “谢谢。”接过门卫手中的毛巾,君出信步走进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另一个门卫张大嘴巴,“你怎么能把他放进樱花院?” “是总统套房客人特意吩咐的,419的客人可以进去。” “不是吧。两男一女……重口味……” 夜色下樱花摇曳,粉粉嫩嫩一片,看起来美极,花香也将温泉的硫磺味遮盖。 没有预想中的人声沸腾,四下寂静。 如果不是立在汤池旁边的木牌上写着樱花院三个字,君出只会以为自己走错了路。 一池水气裊裊,还没下汤,君出就感受到了温泉散发出来的热气。 哗啦,有水声响起。 透过朦胧水气可以看见男人的裸背,恰到好处的肌肉在他走动间拉扯出流畅的线条,肩宽腰窄,劲瘦有力无一丝赘肉,荷尔蒙爆棚,那是连男人都要忍不住多看一眼的好身材。 怪不得女修见他都目露痴光,艷如沈怡也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君出的视线在他上半身流连一圈,接着往下移,唔,屁股形状真好,又白又翘,饱满感十足,水波中荡漾的样子诱人无比。 突然好想吃大馒头,又白又翘那种。君出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看够了吗?”白衍冷冽的声音像冬日的寒风,把君出的思维从大馒头中拉了回来。 白衍横君出一眼:“好歹也是古代人,你连非礼勿视得道理都不懂?” “我在看馒头又没看你。”君出轻哼一声,“自作多情。” 红包一闪,斩相思出现在白衍手里,他拿着帕子轻轻擦拭它红色的剑身,“手有点痒?难道是很久没杀人,想念的慌?” 君出闭上嘴,站在汤池边,手放在白色浴衣上,想起白衍完美的身材,又把手放回去。 “噗通。”一声,他穿着浴衣跳下水。 白衍似乎猜到他的小心思,发出一声嘲讽的嗤笑。 君出在离他最远的池壁坐下,他大人大量,不跟十八岁的小鬼计较。 “白处长,这么大的酒店,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人,这家酒店不会是要垮了吧?” “包了。” “什么?” “樱花池被我包了。” “……啊?那为什么我能进来?”话一出口,君出就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肯定是白衍事先打过招唿,他才能进来。 两个大男人泡温泉,怪不得门卫看他的眼神那么微妙。 第27章 不要脸 沈怡还没发消息过来,闲着无聊的君出往白衍的方向移了些,“白处长,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来抓偷窥狂的?你其实很担心沈怡姑娘对不对?” “你很八卦?”白衍瞟他一眼。 “错,这是长辈对小辈的关爱。”君出说谎都不带脸红。 白衍冷笑:“谢谢,我们不熟。” 君出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嘴这么毒,你的仇人一定很多。” “没有你多。上班不到一周,就有仇人找上门。”白衍嘴角一弯,露出一抹罕见的笑。 君出被他笑的毛骨悚然,“南宫毅已被我打发走,没给处里惹麻烦。” 白衍笑容更盛,狭长的凤眼里水盈盈一片,“前辈那招祸水东引使的实在是妙,晚辈佩服,改天有空定要向前辈讨教几招。” 见他如此客气,君出还真以为人家在夸他,笑道:“你也太客气了,说什么讨教,改明儿我教你几招就是,我活的久了自然要比年轻小辈会处事一些……等等,你说祸水东引?” 白衍只想呵呵。装,接着装。 君出想起来了,他把南宫毅骗去崑崙山,而崑崙山是云霄剑宗的地盘。 “误会,这真的是个误会。”君出解释,“我就是随便一指,没想那么多……” 见白衍笑而不语,君出就知道他并没有相信自己。 哎,换成他也不会轻易相信。 天下这么多山,他怎么就往崑崙指呢? 白衍也是,为什么他每次干点坏事,总会被白衍抓个现形,难道他是他的克星吗? 就在君出决定远离白衍的时候,他放在池边的手机响了。 ——前辈,他好像来了。——是沈怡发的微信。 君出连忙从温泉中起身,顾不得湿淋淋的裕衣贴在身上难受,几步走到隔断男女汤池的围墙下。 围墙很高,凭他一米七八的身高,根本看不到对面的情况。正要调动体内微乎其微的灵力,眼角突然瞟到白衍手中的斩相思。 比起嘴毒又高冷的白衍,斩相思长的好看又乖巧,是一把热心肠的好剑。 君出朝斩相思眨眨眼。 感受到他的召唤,斩相思剑身一抖,随后唰一声,挣脱白衍的掌握,朝君出飞去。 “真乖。”君出拍着它的剑鞘赞嘆。斩相思在他手心蹭了蹭,乖顺如小绵羊。 看着空落落的手,白衍皱眉。 在他还没恢復前世的记忆之前,斩相思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藏剑阁吃灰,去偷的人不下百人,皆被它斩于剑下。 斩相思并不乖巧,也一点都不热心肠,它是一把嗜血神兵,从来只服从白衍的命令。 直到白衍遇到君出,招之即去,这已经是斩相思第二次不顾主人,听从君出的命令。 斩相思是那个人送给他的,如果不是百分之百确定那个人在两千多年前已经死了,白衍真的会怀疑君出就是他。 樱花女汤只有沈怡一人,白烟裊裊,她裹着裕衣,看似一脸闲暇的靠在池水边闭目养神,实者耳朵支起,暗暗注意身边的动响。 她隐约觉得偷窥狂就在附近,睁开眼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把希望放在前辈身上。 被沈怡寄于厚望的君出,此刻正踩着斩相思趴在墙头往下看,有一枝樱花从角落伸过来,热热闹闹开了一片笼罩在墙上,正好遮住他暴露在外面的半个头。 月色清冷,路灯发出白织光,四下一片明亮,糙木树丛皆无一丝异样,连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地上也没有脚印。 可见这个偷窥狂,不但隐身术好,为人还相当谨慎小心,惯犯的可能性极高。 也不知道多少女孩着了他的道,而不自知。 君出来回看了几圈也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白衍趴在他旁边,君出支起食指戳他一记,“白处长,帮帮忙用神识扫一扫。” 白衍怒:“你自己扫。”微信扫一扫还要流量,凭什么指使他这么随便?又不是吃他家米长大的。 白衍往旁边移了移,不理君出。 第34页 君出让斩相思移过去,又戳他一记,“你这个小孩怎么这般小气,我全部家当都给你了,你顺手帮一下能怎么样?沈怡一个小姑娘容易么,你来都来了还不帮一把?” 白衍看着君出,凤眼微眯,“沈怡又不是你家的小辈,一口一个沈怡,这么关心她,你不会是对她有什么想法吧?” 君出:“哈?” 白衍不屑冷哼一声,“两千多岁的人,竟然喜欢一个两百多岁的晚辈,真是不要脸。” 君出:……他什么时候说喜欢沈怡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月光透过樱花瓣打在君出的脸上,细白如陶瓷的肌肤立时染上一抹绯红,就像果冻里飘着的粉色果肉,可爱又粉嫩。 两千多岁的人了,还在这里装少年装可爱,白衍越看君出越觉得不顺眼,尤其是一大把年纪还喜欢沈怡那样的小辈,尤其尤其不要脸。 简直是为老不尊。 白衍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君出秀色可餐的脸上移开,眼睛一转,看见沈怡露在外面的雪白肩膀心情更加不慡。 明知道有前辈在,还袒胸露辱,真是不成体统。 “啊嚏!”明明是泡温泉,却用裕衣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沈怡打了一个喷嚏,左顾右盼:奇怪,难道有人骂她? 求人不如求已,君出不再期待白衍,右手一伸,从树枝上撸下一把樱花瓣,正要有所动作,旁边的白衍突然把头支了过来,对着他右手轻轻吹了一口气,君出只觉得手心一暖,手中的花瓣全都飞了出去。 白衍板着俊脸,一副“我已经出手帮忙,你该满意了吧”的模样。 满意满意,君出露齿一笑,把手揣在袖子里,心虚的不敢再看白衍一眼。 白衍刚刚一吹,温热的气息落在他手心,竟搞得他心跳快了一拍。 两千多岁的人竟然被十八岁小孩,一个无心之举,弄得心跳加快,真真是丢死人了,若是被白衍知道,不晓得要怎么奚落他。 第28章 多么痛的领悟 承载着白衍灵气的樱花瓣四处飞舞,像是在寻找什么,它们或是落入汤池中,又或是落入青石板上,又或者飞入糙丛,全部都没有异样。 唯有一片花瓣在飘向墙角樱花树的时候,明明空无一物它却像是撞上什么东西,飞势一滞从空中掉落下来。 君出飞身而出,把小丝当作鞭子,狠狠甩了一鞭出去。 他诗书世家出生,最见不得轻薄女子的男人,尤其对方修为还不俗,一身本事做点什么不好,偏偏行偷窥之事。 可恨!可恼! “哎呦!”一声痛唿,偷窥狂显出身形,他个子约有185,十厘米长的头髮染着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骷髅体恤,破洞牛仔露出白哗哗一片大腿肉。 看这打扮,君出就知道他是个纨绔子弟。 也不知道哪个门派如此倒霉,出了这样不挣气的弟子。 偷窥狂捂着被抽痛的脸,愤愤道:“谁打我?” “是我!”君出站在池中的巨石上,气势如虹,声如洪钟。 “前辈,就是这个无赖轻薄我。”沈怡一边躲在巨石后面穿衣服,一边指控偷窥狂。 而此刻无耻卑鄙的偷窥狂在看见君出的第一瞬间,就选择拔腿就跑,君出又怎么可能让他在眼皮之下熘走,别看他是不擅长打架的水木双灵根,曾经也是一剑定干坤的超级高手 ,如他师弟墨雅那般顽劣,还不是被他收拾的服服贴贴。 哼,区区一个偷窥狂不在话下。 说是迟,那叫快。只见君出左手隔空一掌打在汤池中,温泉水炸开化作数百水箭射向偷窥狂逃跑的路线,偷窥狂连忙剎住身体,欲要换个方向逃跑,君出一抖小丝,小丝倏地变长,勾上偷窥狂的脚脖子缠绕而上,瞬间就将偷窥狂捆成一个粽子。 “一身修为不学好,我到要看看你长什么模样。”君出飞身一脚把粽子踢倒地上。 偷窥狂强忍痛处不吭声,只用手掌死死捂着脸。 “现在知道害臊了?晚了!”君出冷笑两声,抓住偷窥狂五颜六色的头髮狠狠往上一扯——这是他收拾墨雅的手段,连墨雅那般的皮厚肉糙也受不住,更别说眼前这个极有可能是哪派娇生惯养,不学无术的弟子。 “别扯我头髮,别扯我头髮。” 偷窥狂果然受不住,嗷的叫了一声,松开捂着脸的手去护头髮。 看着他稜角分明,桀骜不驯的脸,君出挥在半空中的巴掌一顿。 这张脸,他见过,还相当熟悉。 偷窥狂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暴露,再去捂脸也来及,只能傻傻的看着君出。 君出也傻傻的看着他,他先前还在感嘆哪家倒了血霉出了这样的弟子,万万没想到,这样的“殊荣”竟然花落自家。 偷窥狂竟然是他师弟墨雅。 亏的师尊给他取这般风雅的名字,墨雅墨雅,君出被他气的磨牙。 “师兄。”墨雅小小的、怯怯的唤了一声。 君出气急,生不出怜爱之心,低头看见手中墨雅的头髮,半长不短,五颜七色,一根根用髮胶固定直愣愣沖天际。 这tm是什么髮型!是要上天咋的? 君出心中的火气撺的比天还高,一巴掌一巴掌直接往墨雅头上招唿。 “叫你不学好!叫你不学好!!” 师尊道消时,墨雅还小,说起来墨雅还是他一手拉扯大的。 他一辈子持身中正,怎么就教出这样的师弟? 真是愧对师尊,愧对玉清上下。 啪啪啪,君出发狠,不把墨雅当人揍。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打死算了! 墨雅哎哎痛叫,也不敢反抗。 穿好衣服的沈怡飞身过来,看到墨雅的脸,艷如牡丹的脸蛋气的一阵青一阵白。 “小贼,三番五次三翻五次羞耻我,你当我峨眉无人吗?!”沈怡怒吼一声,唤出飞剑刺向墨雅。 寒光刺眼,墨雅下意识往旁边一滚,揍的正起劲的君出身体一歪,倒向汤池,趴在墙头看好戏的白衍身体一动欲要救他,尔后又像是发现什么,硬生生把身体扯了回来。 他只是来看戏的,谁掉进水跟他有什么关系。 眼见君出就要一头栽进汤池中,千钧一髮之间,沈怡伸手拉住君出,墨雅趁机挣脱小丝的束缚,一个飞身逃的无影无踪。 沈怡大叫可惜,好不容易抓住人,这下跑了,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还能逮住他。 “他跑不掉。”君出一边慢条斯理的将小丝缠在手中,一边勾出一抹冷笑,阴冷又邪恶。 他笑的实在渗人,沈怡打了一个寒颤,小心翼翼的道:“前辈,你不会是要杀人吧?我认识他,他虽然无耻下流,但也罪不致死……” “你放心,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君出打断沈怡,安慰又强势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回去休息。 他戾气四溢,看起来相当不好惹,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个很好说话的前辈,沈怡不敢造次,又怕他一生气真把那无赖给杀了,她蠕动嘴唇想说却不敢说。 第35页 就在沈怡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白衍终于从墙头飞身而下。 “白衍师弟,你怎么在这?”沈怡颊飞红霞,她看着他,眼含秋水一片情深。 她厚着脸皮去二十二处报案,白衍没来,她心里无比失望。 他终归还是来了,他终归还是担心她的……等等。 沈怡震惊的捂着嘴,白衍一直在这,那不就代表他什么都看见都听见了? “前辈,您若是再逮着那贼人,别杀他,让晚辈亲自动手。”沈怡无颜面对白衍,捂着脸跑了。 她是清朝嘉庆年间出生的千金小姐,十岁那年被沈掌门看中收为弟子时,已经熟读《女诫》、《内训》,虽说改革开放,她也曾随沈掌门下山游歷,终究没有现代女子开放。 加上她又心仪白衍,被心上人瞧见自己被人偷窥,沈怡又气又急又愤又恨,只觉得此刻是这一生最狼狈的时刻。 可怜一个如花般的少女,被墨雅逼的喊打喊杀,君出在心中暗暗发誓,此番一定要叫墨雅知道什么叫“多么痛的领悟”。 第29章 谈过恋爱的人就是了不起 君出已经有两千多年没这么生气过, 人一生气起来,胆子就格外大,更别说君出胆子本来就不小。 这不, 看见白衍悠哉悠哉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他一改之前对他衣食父母的态度, 非常不慡的横他一眼, “你就眼睁睁看他跑了?你还配当二十二处的处长?” “如果什么事都要我这个处长动手,我要你们何用?”白衍可不是沈怡,君出一怒便吓的噤若寒蝉。 “对,你是处长, 你最大!”君出把小丝勒的绷成一条直线。 白衍像是没听出他话中的讽刺, 矜持又傲慢的点了点他那高贵的头颅,慢悠悠施施然离去。 徒留君出站在原地守株待兔。 从月上柳梢到月上中天, 君出一步都没离开。 他就不信, 墨雅敢不回来。 风吹樱树, 花瓣飘落, 一个五颜六色的头突然从树枝后面伸了出来。 他一张稜角分明的脸肿成猪头, 看着君出,他弱弱怯怯的唤了一声:“师兄。”不像胆大妄为的偷窥狂,倒像是犯了错的小媳妇。 可惜, 君出看多了他示弱的小媳妇脸, 抓着他的领子就把他从树后扯了出来。 右手往小丝上一抹,原本只有面线宽的小丝,立刻变成硬币粗的鞭子。 君出没留手, 一鞭一鞭往墨雅身上抽。今天墨雅若是身上能有块好皮好肉,他就不姓君,姓白。 “好的不好,学坏的。叫你不学好,叫你气我……” “师兄,你听我说。” “说个屁。”君出气的爆粗口,一边抽,还一边骂他:“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师尊就我们三个弟子,你看看明镜,每日兢兢业业管理门中事物,何曾让我操过心?只有你,之前在山上欺负师侄们不说,现在竟然欺负起女孩子来了。师尊走的时候你还小,我们都宠着你……” “师兄,你这话说错了吧?”被抽的嗷嗷叫墨雅不敢反抗,也不敢躲,只能护着猪头脸被动挨打,听了君出这句“我们都宠着你”,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了,“就您还宠我?一天三餐外加宵夜又是打又是训,您比师尊他老人家还要凶……” “你还有理。我就是打你打少了,才叫你长成这样,做什么不好,竟然行偷窥之事,坏沈怡的名节,你有没有想过沈怡的感受?如果有人把事情宣扬出去,你叫沈怡怎么办?以后怎么嫁人……” “那还不简单,嫁我便是。”墨雅理直气壮的说。 “呵呵。”君出冷笑两声,一鞭子打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师兄,你这是要打死我啊!”墨雅不敢再贫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到君出脚边,抱着他家师兄的大腿哭嚎自己的冤屈。 “师兄,我是有错,但沈怡也有错啊……” 话说,当年君出闭关修行,山中无老虎,墨雅称大王,他便到处熘达,搞点什么恶做剧,欺负欺负师侄快活似神仙。 一个夏天的傍晚,他闲来无事,看见雾隐山脚下的峨眉热闹非凡,便下去熘达一圈,哪知道偶然看见一群女修在山泉里洗澡。 “师兄,我敢对天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看她们洗澡。”墨雅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就是觉得奇怪,明明是一个法诀就能搞定的事,她们为什么要搞那么复杂,又是找水源,又是脱衣服穿衣服的。好奇之心,本是人之常情,难道这有错吗?” 之前明镜告诉君出,说墨雅偷看女修洗澡,君出第一反应也是疑问她们为什么要洗澡。 墨雅虽然游手好闲,但品性也不坏。想到这里君出手里的鞭子停了下来,莫非其中有什么误会不成? 墨雅抓住机会,忙不迭把自己的冤情竹筒倒豆一一说出来。 话说,他本是无意加好奇,多看了一眼洗澡的女修,没想到被路过的沈怡发现,沈怡也不问缘由,祭起飞剑便对他喊打喊杀。 这便罢了,沈怡没能伤着他。回到家却被明镜师兄打了一顿,还被罚禁足百年。 挨打就挨打吧,他反正被大师兄打习惯了,禁足算怎么回事? “师兄,您知道那一百年我是怎么过的吗?除了修炼就是修炼,连只鸟都看不见,我真是太惨了……”说到这里,墨雅流下两滴鳄鱼泪。 君出牙根微痒,他觉得墨雅接下来说的话会把他活活气死。 “我是什么人,修真界传奇元始尊者的关门弟子,天眷者的师弟,我能吃了暗亏难道能不吭声?”墨雅自问自答,掷地有声,“我肯定不能啊!所以禁足一解,我就去找沈怡算帐,她不是说我偷看她洗澡,那我就做给她看……” 君出觉得自家师弟是只傻逼,“所以你就被沈怡吊打?” 君出想像了一下,墨雅被扒光衣服,用绳子捆成一条虫吊在树上,然后沈怡拿鞭子抽的他哇哇大叫的样子——这画面太tm美,美到他想把墨雅逐出师门。 “那是她使诈,趁人之危,凭我的修为,她一个金丹小修士能捉住我?” 听听,听听。到他嘴里,趁人之危的竟然变成沈怡了。君出心中冷笑,表面上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打你的是明镜,关你禁闭的也是明镜,你有冤也该找明镜啊?” “这个,我哪敢找二师兄的错处……”墨雅缩了缩脖子。他家二师兄古板的很,才不管他是有意无意,错了就罚,打起他来就比君出差一点,还特喜欢关他禁闭,二师兄修为又高,他不敢直面槓。 “只是这样?我看没那么简单吧。”君出挑起墨雅的下巴,墨雅眼珠子乱转,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君出握着他的手臂,灵力探入他的紫府,拇指大小的墨雅正在里面闭目修炼,察觉到异样,他警惕的睁开眼睛,“看见”君出便又闭上眼睛自行修炼。 第36页 紫府元婴,墨雅已是元婴修士。 以他的修为,沈怡得使多大的诈才能抓住他? 而且,被抓着吊打颜面尽失这么大的事,他竟然就这么算了不说,反而趁沈掌门不在,一直跟在沈怡身边,不打击不报復,专偷看人洗澡? “我才没有专门偷看她洗澡。”墨雅看着他家师兄,眼睛亮晶晶,比白织路灯还要亮,“我只是跟着她,是她自己天天都要洗澡……才让我一不小心看到几回,我是有错,但是一个屋檐下发生这种情况也很正常。” 墨雅一副“我也不想看,是她自己的锅”的样子。 君出气的牙痒。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墨雅。 君出:“那这回泡温泉呢?”泡温泉可是要脱光衣服的,他还敢狡辩不是故意? 墨雅:“那……那……我……我只是觉得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师兄你都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乱,我也是为她好……尤其她还长的漂亮。师兄,你看现在坐个地铁公交,都能遇见动手动脚的猥琐男,我不得看着她点,万一发生点什么,我也不至于鞭长莫及。” “好一个鞭长莫及!好一个猥琐男!”啪啪,君出直接给他两鞭,“你怎么好意思,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说出这些话?” 君出扯着墨雅的脸皮,这是有多厚的脸皮才能这么理直气壮?他难道就没发现自己就是猥琐男? “我真的要被你气死。”君出大汗淋漓,打累脱力往地上一坐。 活着真难,师尊走的时候就该把他一起带走。 “我是猥琐男?我哪里猥琐了?”墨雅一脸懵懂。 天然呆型猥琐男,说的就是他。 君出绝望,头痛心口痛。 几百岁的人还这样,他若是道消,墨雅该怎么办?别人可不是沈怡还为他说话。 说起沈怡,君出又想起墨雅刚刚说的话,细细一想,里面有很多蹊跷。 无缘无故,他担心沈怡做什么? 看着还跪着不敢起身的墨雅,君出试探的问:“你不会是喜欢沈怡吧?” “我、我、我、我怎么会喜欢她。”墨雅瞬间跳了起来,咋咋唿唿的反驳,“她又恶又凶,还用色-诱术诈我,害的我着了道……” 色-诱术! 就是它! 君出一直奇怪,当初还是金丹初期的沈怡,怎么能抓住元婴期的墨雅。 色-诱术,怪不得,怪不得…… “她除了长的漂亮也没别的优点,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我只是心地善良,怕她一个人在外面行走不安全……我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她……她还打我,我又不是抖m,怎么可能喜欢她……”墨雅还在bb,君出听的耳朵生茧子。 “行行行,你不喜欢她。” “师兄,你相信我,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墨雅趴在君出的面前,求认同。 君出无语,就沖墨雅这态度,不喜欢那才有鬼。 他不想再听墨雅翻来覆去的念叨不喜欢,敷衍道:“好好好,全世界都知道你不喜欢沈怡,是师兄错了,可以了吧?” 可以。墨雅一本正经的点头。 眼珠一转,君出心中冒出一个坏心眼,他悠悠感嘆:“哎,其实你不喜欢她也好。” 傻孩子墨雅果然上当,好奇的问:“为什么?” “因为她不喜欢你啊。”君出坏笑。 “……”墨雅整个人一愣。 “你还不知道吧,沈怡有喜欢的人了。” “……”墨雅一屁股坐下,把青古板坐成一滩碎沫。 “哟,竟然真让你守株待兔了。”白衍穿着黑色高级西装,信步走来的样子,就算是和他不对盘的君出,也不得不承认,这傢伙长的实在是相当相当好看,刀削俊颜,哪怕不苟言笑,都能叫人疯狂。 偏偏他还出生好,背靠修真界第一大派云霄剑宗。天赋也高,十八岁修为深到君出都看不透,英雄神武如他师尊十八岁的时候也不过是金丹修士。 说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不为过。 君出指着白衍让墨雅看,“他就是沈怡喜欢的人。” 墨雅唰一下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出手,红光一闪 ,斩相思架上他的脖子。 二十二处地下是用阵法加持的牢房,紫金石铁栏拉开,墨雅被白衍扔了进去。 唐修在一旁摇头嘆息,“没想到跟踪沈怡师姐的竟然是前辈的师弟。可惜可惜。” 修行艰难,能修到元婴,不管哪门哪派都是长老级别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却郎当入狱。 而且墨雅还没对象,传扬出去,怕是很难脱单。 “你怎么什么都能扯到对象上去?”君出歪头看着唐修。 唐修:“……被、被唐明传染了。”说完,找个角落蹲着画圈圈。 他以前真不是这么八卦的人……老天爷啊…… “近墨者黑。”白衍幸灾乐祸。唐明一个二货,唐修一块石头,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凑到一块去的。 “这明明是秀恩爱!”君出感嘆白衍不解风情。 “你在说我?”白衍挑眉,不善的看着君出,别以为两千岁了不起,他不吃尊老爱幼那套,修真界依实力说话。 “对,就是说你。能说出这么傻的话,你肯定没谈过恋爱。”君出看着白衍的眼里,透出一股鄙视。 谈过恋爱的,对没谈过恋爱的人的鄙视。还带着点得意。 “你才没谈过。”白衍怒视。 君出得意洋洋的摊开手,“不好意思,我谈过。” 白衍硬着脖子,“我也谈过。” “呵呵。”君出笑的很贱。 白衍气的咬牙,“我真的谈过。” “和谁?亲过没?” “……” 见白衍答不上,君出踮起脚尖,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年青人,没谈过恋爱并不可耻,你真的没必要撒谎。” 他的语气看似温和,实者在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一副“谈过恋爱就是了不起”的模样。 要有多气人就有多气人。 白衍死水一样的心被激起万丈怒火,他握着拳头,有一股捶死君出的冲动。 但他明白,发怒才是真的上了君出的道。 白衍松开拳头,不怒反笑,低头,在君出耳边轻声道:“这次的案子,前辈办的很漂亮,只可惜处里编制满了,经费也很紧张……” “所以?”君出嘴角一抽。 “所以,你的五险一金,过节红包暂时没有。”看着君出变黑的脸,白衍心情非常之好,仿佛置身于千年前的桃花溪,鸟语花香,处处都合他心意。 转身,白衍走了,细碎的歌声飘出,他是哼着歌走的。 第37页 唐修目瞪口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他家少主这么开心。 君出拉着唐修,“你们处长真的不是走后门进的二十二处?”如白衍这样戏弄下属的官,跟“人民公僕”四个字一点都不搭好吗。 “处长凭的是武力。”唐修说。 原来是武力威胁,君出感嘆,“你们在他手下过的一定很辛苦。” 唐修摇头。并没有。 “那他为什么这样对我?”君出瞪圆眼睛,之前明明说好办好这个案子就正式录用他,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糙,太过份了。 面对他的质问,唐修苦笑,“您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他们少主对人向来都是“目中无人”,不是瞧不起,而是根本不关心,不在乎。 接受前任处长之邀接管二十二处,也是为了找那个人的转世。 明明是活的如死水一样,除了那个人,对任何事物都漠不关心的人,竟然会怒,会跟人斗争,还哼歌。 唐修抓住君出,哭丧着脸求救,“前辈,我家少主是不是被人夺舍了?最近的他,一点都不像他。” 君出翻个白眼,就白衍那个变态的修为,谁能夺舍他。 墨雅锒铛入狱,处罚还没下来,君出想让墨雅去给沈怡认错,不是要争取宽大处理,而是错了,就要认错。 “请师兄放心,我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会向她道歉。”墨雅红着眼眶,情绪很低,“师兄不用担心我,师兄应该多多保重自己……” 他已经知道君出现在的状况。 “天命如此,我都能放下,你也要放下。”君出一脸轻松。 知道他渡劫失败,明镜哭,墨雅哭,他真不知道有什么可哭的,不就是道消,有什么可怕的,反正他也没什么留恋。 见墨雅五颜六色的头髮还支愣着,君出找了一把剪子给他剪短一些,又让他换了一身寻常的休闲衣裤,如此收拾一番,墨雅已然摇身变成精神奕奕的帅哥。 他脸上还有一道君出抽的鞭痕,给稚嫩的他添了两分悍匪之气,若说以前墨雅是长相帅气的小哥,现在就是英俊成熟的男人。 君出满意的拍了拍墨雅的头,非主流实在不好看,这般英气勃勃才是他的师弟。 “走吧。我带你去给沈怡道歉。” 凤凰湾,沈家别墅。 沈怡尊师沈梅掌门刚从峨眉山回来,君出让墨雅自己去和沈怡说,他和沈梅在花园的葡萄架下见礼。 君出双手划个半圆,双手往前一推,弯腰行了一个古礼,“墨雅幼稚,冒犯贵派首徒,出身为师兄难辞其咎,愧疚万分。” “不可。”沈梅连忙扶君出起身,神算门掌门诸葛侯与她平辈,诸葛侯见君出都要行晚辈礼,她又怎敢受他的礼。 “可以的,这个礼你受的起。”君出推开她,正式行完礼才起身。 室内二楼,沈怡拒绝墨雅进她房门,墨雅站在门外,对屋里的她说:“我记得你说过崑崙秘境有许多宝贝和机缘。” 与他一门之隔的沈怡皱眉:这人不是来道歉的吗? “每个门派都可以进去吗?”墨雅又问。 沈怡眉头皱成川字,“你问这个干吗?你也要去?” “我想去,但我去不成。我知道我不该也没有资格开这个口,但是我还是想请求你让我去。” “……?”沈怡听不懂他的意思。 “只要你给白衍说,你原谅我的无礼,他最多罚款,不会刑拘。” “什么?你竟然要我帮你脱罪?”沈怡勐地拉开门,气的全身都在颤抖,她恨不得将眼前的无耻小贼打杀,他竟然叫她帮忙脱罪。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那种被男人看了身子,就只能嫁给对方,任其摆布的清朝女子?我告诉你,改革开放,婚前同居都很正常,不就是被你看几眼,我承受的起。”沈怡怒道:“想让我帮你脱罪,休想!” 噗通一声,墨雅跪在她的面前,“我并不是想为自己脱罪,我只是请求你能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天崑崙开启在即,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须进去,不能被锁在牢里。”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沈怡气唿唿的说。 墨雅掏出自己的身份玉牌,对天道起誓,“墨雅愿奉沈怡为主,此生此世,永生永生,受她差遣,护她安全。若违此誓,天雷加身,灰飞烟灭。” 说罢,他将玉牌递给沈怡。 沈怡吓的倒退两步。修士与普通人不同,他们勾通天地,所起之誓受天道约束,如若违背,便会应誓而死。 不过是关几年的偷窥罪,对元婴修士也就是弹指一挥间,墨雅怎么就为了这点罪,把自己变成她的僕人? 沈怡失声,“你疯了吧?” “对不起,我欠你的太多,我一定会还。”墨雅把玉牌强塞进她的手中。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怡气的跺脚,“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你以为我会吃你这套?我们是仇人,我才不会帮你……” 沈怡说的斩钉截铁,但墨雅却知道她会帮他。 是他强买强卖,她是个好姑娘,是他对不起她。 “喂,你别走啊,把话说清楚。太过份了,你凭什么拿自己威胁我……”见他头也不回,沈怡只得追上去。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话说清楚才准走。” 她就没见过像墨雅这样的人,堂堂元婴修士相貌堂堂,竟然偷看她洗澡,还被她不如流的色-诱术弄的一头栽进泉水中,被她吊打还不死心,偷偷跟着她。 说他是个流氓色狼,凭他的修为,他想做什么她也反抗不了。 说他正直纯良,又做一些气人的事。 明明是来道歉,反而威胁上她,还是拿自己身家性命威胁她。 看着墨雅脸上深深的血痕,沈怡担心的道:“你不会是被你师兄打傻了吧?要不我找人给你看看……” 墨雅看着她,眼神执着而又复杂。 沈怡被他看的不自在,低下头看见自己抓住他的胳膊,忙不迭松开手,慌乱解释:“你、你、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关心你,我就是觉得你修行不易……” 哎呀,她是怎么回事,怎么关心他? 墨雅说:“之前你们师姐们在泉中嬉戏,我真的只是好奇看了一眼,糙丛又高又茂密,我真的没有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后来,我专门去偷看你,也只是想气气你……最近我跟着你,不小心又看到你洗澡……” 沈怡脸颊烧的通红,她几乎要哭了,“你能别一口一个洗澡吗?”能不提这事吗? 墨雅又说:“千言万语,虽然无心,但该看的看了,不该看的也看了,总归是我对不住你,你以后随便怎么打我骂我都行,杀我也行……” 沈怡捂脸,什么叫该看的看了,不该看的也看了? 第38页 墨雅是来逼她杀他的吧? “你先走吧,我们的事以后再聊。”沈怡连忙把墨雅推出去。 等君出和墨雅走后,沈梅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沈怡嘆一口气,“他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给我了,我也只能顺他的意。师尊,你说世界上,怎么有墨雅那样的人?他真的是君前辈的师弟吗?他们的个性也差太远了吧……” 墨雅所作所为,着实把沈怡搞的晕头。都没空想白衍,整日都在思考她和墨雅的关系。 主僕? 她一个金丹期,墨雅一个元婴,他一剑就能结果她,她算什么主人? 要命,到底是墨雅看了她的身子,还是她非礼了墨雅,要烦恼成这样? 沈怡想了很久,最终决定不理墨雅,就当自己被狗啃了,墨雅对她做的事她不计较,只要墨雅能离她远远的。 墨雅的偷窥案,因为苦主沈怡撤案,墨雅被无罪施放,只做罚款处理。 白衍因为上次与君出争论“谈恋爱”的问题,时不时找君出麻烦,他从唐修哪里听闻此事,还刻意的跑去嘲讽君出:“玉清门的弟子就是厉害,大的不敬上司,小的还能让被害人撤案,一定给了很多好处吧?” 君出无语,特意找唐修吐槽,“你们家少主是不是经常这样?我不就是说他没谈恋爱,还是个小孩,这都多久了?他竟然记到现在,也太小气了。” 唐修:“前辈,少主只对您这样。” 君出:“啊?” 唐修:“换了别人敢奚落他,早被他一剑砍死。” 君出:“这么兇残。” 唐修:“不兇残活不到现在。” 二十二处成立百年就死了三任处长,修真界看似和睦,其中兇险却只有局内人才知道。 周末,学校没课,二十二处事情也不多,君出正琢磨着要不要带墨雅把头髮染回来,墨雅竟然告诉他,他帮他向学校请了半个月的假,要和白衍他们一起回云霄剑宗。 崑崙秘境的天崑崙千年一开,是修真界的头等大事。 各派齐聚,天道门未玄机也将驾临,白衍要亲自回去主持,还抽调走处里一半的战力。 秘境开启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处是大家都有机会寻得秘宝,寻得机缘。 坏处是杀人夺宝屡见不鲜,各派少不得撕杀。 尤其这回是千年一开的天崑崙,争夺宝贝的都是掌门级别的人物,这些人若是没有顾忌的动起手,对普通人就是灾难。 二十二处精锐尽出,虽说除了白衍唐修,压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好歹白衍的态度摆在面上,这些人只要不是蠢笨如猪,就该知道怎么做。 白衍该回,可他为什么也要去?君出有点想不明白。 “传闻天崑崙是与天地同寿的真仙未玄机一念所成,珍宝机缘无数,这难道不是师兄的机会?”墨雅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家师兄明明挺靠谱的,有时候又傻的可以。 傻瓜君出看着刚写好的八个毛笔字——生又何欢,死亦何惧。 他沉默很久,才说道:“行,我们一起进崑崙秘境。” 云霄剑宗建于两千年之前,亭台楼阁,一砖一瓦都是古董。 仙气缭绕,气势雄大,让君出看的眼花。 看看人家的房子,再想想自家的陋室,简直是天差之别。 白衍见他东张西望,脚下一慢,君出没注意撞上他的背。 “哎呦。”他的鼻子痛死了,白衍的身体是白晶石打造的吧,竟然比飞剑还硬。 “活该,走路不看路。”白衍倒打一耙。 “你这小孩,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白衍这是欺负他上瘾了?君出瞟他一眼,“你信不信我把你炖一锅吃了?” 白衍:“炖我?” 君出点头,白衍之于他,就是行走的十全大补丸,也就是他持身中正,换了别人早就偷偷下手。 白衍指着向他们走来的南宫毅一行人,嗤笑一声:“炖我之前,你不如先把他们解决。” “道友,我们又见面了。”南宫毅朝君出拱拱手,一脸嘲讽。 君出一呆,他真是老了,竟然把南宫毅忘记了。 当时随便一指怎么恰好就是崑崙山呢? 看南宫毅杀气腾腾的样子,君出就知道躲不掉,他还一礼,笑道:“原来是蜀山剑派的少主,一别半月,南宫少主可好?” “托您吉言,我好的很。”南宫毅优雅不在,锐气尽出。君出骗他是唐修,显然把他气狠了。 跟在君出身后的墨雅上前一步,挡在君出面前,“不知南宫少主找我师兄何事?” “原来你也是元始尊者的弟子。”南宫毅挥退跟在身后的数十弟子,摆开阵势,“在下蜀山剑派南宫毅,久闻元始尊者首徒君出道友修为高深想讨教一番,请君道友出手吧。” 墨雅并不知他师尊和蜀山剑派的恩怨,他见南宫毅朝他师兄出剑,便挺身而出,祭出飞剑与南宫毅战成一团。 两从一直打到太阳落山,也没分出胜负,南宫毅把心一横,正要出绝招,他爹南宫復突然出现按住他的剑柄。 君出随师尊去蜀山剑派的时候见过南宫復,他中年人面貌并无改变,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威严。 自打南宫復一出现,战事便停,除了白衍,不管是二十二处的修士,还是跑过来看热闹的常一锋等其他门派的人,皆对他行礼,可见他在修真界的地位。 他走向君出的时候,每一步都带着威慑之力,引的地板微微颤抖,如地震一般。 墨雅如临大敌,只一眼他便知道自己不是南宫復的对手。 君出并不怕他,他还记得这位高手被他师尊压着打的狼狈模样。 是个好人,可惜遇上他师尊。 君出弯腰,“老宗主,好久不见。” 南宫復站在他面前,“听说你师尊已然道消?” “恩。”君出点头。 南宫復倒退两步,大受打击。 两千年前,他和元始一战输的一败涂地,他紧锁山门,一闭关便到现在,还错过了一千年前天崑崙开启,他每日所想所思都是打败元始,报当日羞辱之仇。 元始道消,此仇何报? 目光一转,南宫復的视线落在君出身上,“你是元始弟子,跟着他两千余年,定然尽得他真传……” 墨雅听他言下之意,是想找他师兄比试,忙不迭把君出藏在身后,“要想和我师兄比试,需得胜过我。”他说的很有气势,却知道自己根本受不起南宫復一掌。 但此时此刻,他又怎能在乎自己的生死。 墨雅持剑而立,他还想去天崑崙给他师兄寻机缘活命,没想到秘境未开,他便要死在这里。 “墨雅,收起你的剑。”君出推开墨雅,对南宫復郑重的道:“君出不才,不敢说尽得师尊真传,但若老宗主要比试,晚辈随时奉陪。” 第39页 “师兄。”墨雅着急。 君出摇头,两千年前师尊曾和南宫復约定再战,南宫復今日找上门来,师尊不在,他又岂能当缩头乌龟。 “请老宗主明示,无论何时何地,晚辈一定到。”君出说。 南宫復看了一眼周边的人,尤其是常一锋身后的鬼道子和白衍,他说:“三日后便要进行各派排名比赛,到时候我们就借擂台一用。” “好。”君出点头同意。 第30章 白衍被猪啃了 一触即发的争斗竟然停了, 见君出和南宫復各自离开,躲在人群里围观的常一锋不停的感嘆可惜。 蜀山剑派锁山闭门两千余年,望眼当前修真界, 除了云霄剑宗和峨眉女修,其他门派皆不足为惧。 常一锋早已调查清楚, 云霄剑宗宗主及其夫人闭关未出, 白衍和唐修进崑崙秘境。 其中唐修作为代表参加进秘境先后的排名赛——其他门派大多都是这种配制,比如峨眉女修的沈梅掌门和沈怡。 一个是门派里的顶级高手,一个是弟子中的年轻精英。 前者进天崑崙是为了让宗门最强者更进一步,后者是为了培养下一代高手。 最强的保存实力, 待进入秘境施展作为;年轻精英参加排名比赛, 增加实战的同时,也能试探各派中间力量的实力。 青锋门除了常一锋也有金丹修为的弟子, 不过常一锋把他挤走了, 跟着他师尊鬼道子上了崑崙山。 不管是唐修, 还是沈怡, 常一锋自认他们不是他的对手。 他本以为此翻头名非他莫属, 万万没想到,蜀山剑派竟然来了,君出代表的玉清门也会参加。 突生如此强劲的对手, 让常一锋、鬼道子很是烦恼。 当他们见蜀山剑派和墨雅打起来的时候, 心里真是相当欢喜。 不怕他们打,就怕他们不打。 打的越烈越好,最好来个两败惧伤, 让他们鱼翁得利。 常一锋恨不得为他们加油吶喊,没想到竟然说停就停,没死人,没流血,一腔算计付之东流。 戴着斗笠黑沙遮面的鬼道子冷哼一声:“南宫復那个老匹夫,还是一如既往的精明。”真是一点便宜都不给他占。 常一锋想起南宫復和君出的三日之约,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师尊莫慌,那个姓君的傲气十足,我和他有过两面之缘,实力深不可测。为了他师尊的名誉,定会全力一战,到时候我们就有好戏看了……” 鬼道子赤红的眼中闪过一抹光,“这还真是个好消息。” 天崑崙开启在即,还有未玄机讲道,修真界数千门派齐聚云霄剑宗,乌央央上万人把云霄剑宗挤的下不了脚,然而正是因为云霄剑宗,换了别派是没有本事安排这么多人住宿的。 玉清门只来了君出、墨雅两人,他们跟着二十二处的修士住在一个院子,远比其他人清静许多。 说起这二十二处的修士,除了十几个是云霄剑宗的,大多数都是其他门派的弟子,白衍之前训话,说不管是各派比武,还是在崑崙秘境里出现伤亡,又或者有门派事后报復,只要不影响普通人,他们二十二处一律不管。 他们维持次序即可。 通俗的说,除了提前被各派申请调休,暂离岗位,代表自家门派参加比武的员工,其他人都是在出公差。 既然是出差,就该明白谁是老闆,拿谁的工资,该做什么。 如果在维持次序的时候,为维护自家门派的利益搞小动作,后果嘛……白衍一剑斩破天边厚厚的云层,便是后果。 晨曦微露。 君出打着哈欠醒来,二十二处的同事被白衍撒出去巡视各处,若大的院子空荡荡的。 洗漱过后,君出熘熘达达出门找吃的去了。 自从昨天遇见南宫復、南宫毅,墨雅的脸色就没好过,晚上一回来就直接关门修炼。 君出没打扰他。 云霄剑宗只管各派住宿不管伙食,君出亮出二十二处的工牌,去云霄弟子食堂混了两个馒头。 馒头又白又大,中间还有一条fèng,这让君出想起了白衍的屁股,忍不住噗嗤噗嗤的笑。 也就是白衍不知道,若是知道非得用剑砍他:就这个德性,还好意思打墨雅?上樑不正下樑歪,全是一路猥琐货色。 君出咬着馒头在各处闲晃,一路遇到许多道友,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位就是元始尊者的弟子?真是一片风度翩翩。”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遇见修真界传奇人物的弟子,真想结交一番。” “你干什么?不能过去,你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啊?蜀山剑派和玉清门对上了,你现在去亲近他,就是扇蜀山剑派的耳光。” “啊?那我还是不过去了,我可得罪不起蜀山剑派。” 众人议论纷纷,君出给了他们一个笑脸。 这些人吓的齐齐倒退,几个唿吸间作鸟兽散去。 “我笑的有这么吓人?”君出摸着自己的脸怀疑人生。 “前辈。”有人迎上来,是神算门的诸葛侯,身后还跟着杨玉。 神算门与世无争,在修真界没什么仇人,又因为他们精通卦算一道,很多门派都会多给他们几分颜面。 固尔别人怕得罪蜀山剑派不敢上前,他们却是不怕。 “晚辈杨玉,见过前辈,之前在医院是晚辈失礼了。”杨玉想起之前一口一个小筑基,还逗弄君出叫自己师姐,杨玉的小脸红的几乎可以滴血。 人家君出可是足足高她三个辈分。 “没事。”君出扶杨玉起身,见杨玉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的侷促,说道:“我没那么在乎辈分,我们以前怎么相处,现在还怎么相处。” 杨玉看了诸葛侯一眼,见诸葛侯点头,她也慢慢放松下来。 君出咬了一口馒头,“吃饭了吗?” 两人摇头。 “……”只是随口一问的君出,不舍的分了一个馒头给他们。 诸葛侯早已辟谷多年,什么山珍海味他都不碰,君出给的馒头他到是一口一口啃的香甜。 一边啃一边聊天,“前辈,你觉得我这小辈弟子前途如何?”诸葛侯口中的小辈弟子自然是指的是杨玉。 他带了五人上云霄剑宗,却只带杨玉来见君出,可见他对杨玉的看重。 君出看了眼哼哧哼哧啃馒头的杨玉,道:“不可限量。” “我也这么觉得。”诸葛侯抚掌大笑。杨玉修行速度虽然只是中等,但在卜算方面却很有天份,跟他年轻的时候颇有几分相似。 后继有人,君出朝他做出恭喜的手势。 走到路的尽头,诸葛侯告辞,带着杨玉走了左边,君出走右边踏进花园。 他向云霄剑宗的弟子打听过了,穿过花园右转就是唐明修养的地方。 花园繁花似锦,一石一木都是一景,处处都有章法可言。 第40页 玉清门一群男修,除了修炼,就没在意过山上的糙木,任由疯长。说好听点是野趣十足,说不好听就是懒,懒得待弄,懒得管理。 也就君出自己那方地盘要好看些,至少他还种了棵桃树不是? 花园花了大力气修整,崑崙山灵气又足,君出一路行来,遍地都是奇花异糙。 花园旁边还有一处药园,年头久远的珍贵药材就那么红果果的暴-露在阳光下,迎风招展。 也就是君出见多识广,又自觉时日无多,对这些药材没兴趣,换了别人早就眼红,一路拔拔拔。 怪不得花园门口有云霄弟子把守,轻易不让别人进来。 拍了拍胸口二十二处的临时工牌,君出感嘆,“怪不得大家都想考公务员,有组织就是好,别人进不去的地方,公务员就能进。” 他一边感嘆,一边欣赏花园的美景,感觉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不时发出惊嘆。 “呵!”右后方一声熟悉的嘲讽传来,不是白衍还能是谁。 白衍本来就比君出高一头,此刻故意抬起下巴,姿态那是相当的傲慢,他轻哼一声,似乎在嘲笑君出土鳖,没见过世面。 活的一直很粗糙的君出,白眼翻上天:“园子是你家的,不代表园子是你打理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得意的。整天哼哼哼,上辈子该不会是猪吧?” 墨雅作为君出的师弟,身上不缺好东西,作为融入过非主流团体的修士,他染一次头髮就要小两千,身上自然不缺钱。 墨雅不缺钱,就代表君出不缺钱。 不缺钱的君出,对白衍就没了之前的耐性。 不就是毒舌吗?不就是怼人吗? 呵呵!他也会! “你敢骂我!”白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仇家不少,甚至很多。敢当面骂他的却一个都没有。 看着他额头愤怒的青筋,君出无辜耸肩,“我没骂你,我只是说猪吃饱了就喜欢哼哼哼。” 白衍气绝,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从未见过君出这样的人,看起来云淡风轻,一派高人风范,长的也秀丽温润,好似一块暖玉,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君出坏起来,能把人活生生气死。 白衍右手朝后一挥,掌风所过之处花木皆被吹的东倒西歪。 白衍飞向君出,他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叫他知道他不是普通的十八岁小鬼。 君出不闪也不躲,就站在原地,看一个青色倩影从旁边斜飞进白衍的怀里,她身后还跟着守园的云霄弟子,看样子是硬闯进来的。 青衣女子一身长袍古衣。在此时此地,金丹期以下的小修士是不敢穿古衣的,放眼整个云霄剑宗上万修士,穿古衣的最低都是金丹修为。 守园的云霄弟子只有心动修为,怪不得拦不住她。 “白衍小亲亲,三月不见,奴家想死你了。”青衣女子死死抱着白衍的腰,娇滴滴说话的同时,还把自己的嘴巴往白衍脸上凑。 白衍全副身心都放在君出身上,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钻出来,一下被抱住,身体一僵,灵力一滞,竟然硬生生从空中掉落下来。 青衣女子显然不是第一次偷袭白衍,见此意外,忙不迭抓住机会在白衍脸上亲了一口。 “啵”的一声,她在白衍脸上留下红色的唇印。 白衍捂着脸:“……”mmp,他被猪啃了。 第31章 白衍的秘密 白衍在脸上抹了一把, 看着手上粘染的口红印,恨不得用剑把青衣女子戳成马蜂窝。 当然,现在最要紧的是远离她。 没等青衣女子亲下第二口, 白衍就把她从自己身上撕了下来,他一边用力擦脸上的口红, 一边怒气沖沖骂青衣女子:“你不想活了是吧?” 青衣女子被他推的连连后退, 差点栽进荷花池,她捂着胸口,泪眼迷濛,“我们这么多年的老相好, 你竟然推我?姓白的, 你始乱终弃,你狼心狗肺。” 白衍懒得理她, 戏精一个。 “喂喂喂, 跟你说话呢, 你竟然理都不理。”挂在睫毛上的泪珠瞬间消失不见, 青衣女子指着白衍不满的指控, “你对我也太冷淡了,好歹咱们也认识几百……” “咳咳。”白衍咳嗽两声,青衣女子立刻把到嘴的“年”唤成天, “好歹咱们也认识几百天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温柔点……” 双目一转,青衣女子的目光落在君出身上,从腰间抽出鸳鸯绣帕, 掩嘴一副娇羞无比的模样:“哎呦喂,这位公子怎么直愣愣看着人家,真让人家害臊。” 说完,她还小女儿娇态的跺了跺脚。 戏精附体,说的就是她。 白衍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君出傻愣愣盯着青衣女子,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白衍心中顿生一股怒气,前几天还一口一个沈怡,现在就盯着别的女人痴看,花心大萝蔔,移情别恋的速度跟翻书一样快。 君出的眼神依旧没从青衣女子脸上移开,他上前一步,正要说话,白衍已经把青衣女子拉到自己身后。 白衍很不慡的看着君出,“你想干什么?” 君出踮脚,往他身后看,“在下君出,姑娘容颜与我亲友相似,一时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青衣女子眼珠一转,她这是又被搭讪了? “老套。”白衍冷哼。 君出:……他真的没有搭讪,难道是他脸上的表情太急切,让人家误会了? 整整衣冠,君出一本正经对青衣女子道:“请姑娘不要误会,我真的有一位亲友与姑娘长的有七八分相似。” “恩恩恩。”青衣女子不停的点头,这种话她听多了,真假她不在乎,她只在乎对方的脸蛋。 青衣女子瞅着君出,越瞅越觉得满意,越过白衍,她扭着腰枝走向君子,媚丝如丝,“君出公子,这里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说你那与我相似的亲友……啊,白衍你干什么……” 她还没说完,就被白衍抓着飞离花园。 青衣女子甩开他的手,“你干嘛,没看到我正勾搭帅哥啊?不就是亲了你一口,有必要坏我好事吗?” 白衍冷冷的道:“下次再敢偷袭我,别怪我一剑削掉你的猪嘴。” “切,你想有下次我还不愿意呢。”青衣女子吊着好看的柳眉,一脸戏嚯,“你说人家君出小哥搭讪姿势老套,你当初不也说我像你什么亲友吗。” 一晃五百年,她依旧记得,他初见她时,又哭又笑的疯癫样。 脸上的口红印早被擦干净,白衍依旧觉得不够,不时用袖子去擦被她亲的地方,他一脸嫌弃的看着青衣女子,“你来干什么?” “天崑崙开启是修真界第一等的喜事,普天同庆,别人能来,我怎么不能来?”青衣女子反问。 白衍意味深长的说:“你就不怕未玄机一剑把你杀了?” 第41页 “打是亲,骂是爱,又打又骂是真爱。”青衣女子一脸得意。 白衍只能呵呵。 不过,真要说起来,他还是挺敬佩她的。 毕竟她是这万万年来,第一个敢调戏未玄机的女人。 青衣女子望着天空感嘆,“千年不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模样……” “你是不是傻?未玄机万万年都是一张脸,什么时候变过?”白衍嗤之以鼻。 “闭嘴。”青衣女子一脸嫌弃,“你一个两千多岁,活了两世的老处-男,哪里能理解我们恋爱中人的想法。” 白衍嗤一声:“恋爱中人?我看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吧。” 他的话,戳中了青衣女子的心事。 她本是一散修,洒脱不羁,几千前都混迹在修真界的销金库快活楼,活的好不自在,只可惜后来遇见未玄机,一见倾心,调戏不成,反被修理。 她并不甘心,哪里有未玄机的身影,她就定要跟去。 结果很惨烈,见一次被修理一次,还被未玄机拉了黑名单,不准她进天崑崙。 求而不得,未玄机俨然成了她心中的硃砂痣,日思夜想,连快活楼俊帅的男修都不能一解她相思之苦。 话说,她和白衍就是在快活楼相遇,白衍当年一头白髮,长的帅,又位高权重,楼里的女修皆被他迷的神魂颠倒。 不过他也很奇怪,别人来快活楼都是找乐子,他却是来买醉。 她当时动了歪心思,未玄机不是看不上她吗?她就找别人去。 她还记得,月圆之夜的那晚,她好一番洗漱打扮,头上插着从凤凰坡找来的四时花,仙女一般的撞进白衍的怀里。 白衍的眼睛当时就直了,她还以为是被她美貌所迷,万万没想到,白衍竟然一口一个叫她什么什么姝。 替身就替身吧,她认了。 又一个万万没想到,那个什么姝竟然只是他心上人的表妹,她连替身都当不成。 白衍又哭又笑,像疯子一样,和她大醉一月。 两个失意之人,说了许多心事,相识虽短,却已交心。 酒醒之后,白衍与她道别,回云霄剑宗闭关。不成功,便成仁那种死关。 后来,她听到他道消身亡的消息。 直到三个月前,她在申城遇见白衍。 白衍自悟入道,修行速度奇快无比,但又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天道,每每渡劫总是最厉害的紫雷,冲击真仙期的雷劫,更是传说中的九九雷劫。 连白衍自己都说天道厌恶他,真不知天道是抽了什么疯?竟然又给他一线生机。 青衣女子撞了白衍一下,“喂,你找着那人的转世没有?” 白衍摇头。 青衣女子劝道:“茫茫人海,循环往復,你想找他跟大海捞针没区别,你还是放弃吧。” 白衍:“放弃谁,我都不会放弃他……” 花园。 君出看着白衍和青衣女子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他活了两千余年,还是第一次看见和他表妹云姝长的这般相似的女子,一样的柳眉,一样的水眸。 如果不是云姝死的时候他就在床边,只怕会错以为她就是云姝。 是了,云姝早就死了。 他也死了,死的还比云姝早。 “你等我,我会很快回来。”——这是他离开时说的话,也是君出对他仅存的记忆。 他的姓名,他的容貌,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君出全都忘了。 言而无信之人,当然是要将他忘的一干二净才好。 君出重拾笑容,窗过花园,来到药房。 精緻红木雕门微敞,君出敲了三下,没人应声,便自行推门而入。 云霄剑宗不愧是修真界第一门派,五米高的巨大药柜靠墙而立,不下数万种药材,这种规模都要赶上药宗了吧? 君出惊嘆着往里面走,忽闻左前方有水声响起,便往那边走去。 路的尽头是一方冒着热气的药池,君出从屏风后面看到一个后脑勺,他猜是唐明,几步上前就要打招唿。 一阵哗啦啦水声响起,背对君出的唐明转了一百八十度,正面朝着君出不说,还将爬在他胸口啃的唐修也暴-露出来。 他们抱在一起,啃的火热,啃的激情四射。 君出万分尴尬,正要默默退出去,唐明那二货一抬头看见君出,张口就喊:“前辈。” 君出脚下一顿,走也尴尬,留也尴尬。 唐修也尴尬的不行,忙不迭从池水里爬出来,顾不得一身湿哒哒的衣服,顾不得跟君出打招唿,便跑了出去。 都怪唐明把他拉下池子,还故意那啥他……被前辈看到他们在药池亲热,真真是丢死人了。 唐修自觉此刻没脸见人,用袖子掩着脸跑的比兔子还快。 唐明哈哈大笑,还笑话唐修,“亲个嘴,又不是上床,至于吗羞的跟个小媳妇一样,怂死了!” 一群乌鸦从君出头顶飞过,磕磕绊绊的说:“唐、唐、唐明,我就是来看看你,如果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别走啊前辈。”唐明游到池边,抓住君出的裤脚,“前辈,你快帮我看看恢復的怎么样。” 自从回了云霄剑宗,他就一直泡在汤池里,他之前虚弱,泡药汤对身体好。 可是他现在都生龙活虎,他家少主还不让他起来,他都泡的脱皮了好伐。 还泡,还泡jj都要小一圈。 君出一直不明白白衍为什么说唐修唐明不配,今天方才明白原因。 一个二货,一个稳重。 南辕北辙的个性,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捏着唐明的手腕,君出调动几丝灵气探入他体内。 君出:“唔,好的差不多了,再泡两三天即可。” 起身,君出去药柜那边找来十几味药材撒入汤池之中,辱白色的氤氲药水多了一丝青色。 “前辈,我感觉有灵气往我身体里钻。”唐明一脸惊奇的叫唤,“前辈,没想到你竟然会施药。” 君出只笑不语。他是水木双灵根,就灵根上的天赋来说,进药宗才最适合他。 天意难测,让他跟了他师尊,学了一身杀人的本事。 唐明捧起池水闻了闻,不只池水变清,连那股难闻的药味也没了。 药宗施医治伤,天下第一。 这汤池的方子,是他家少主用极品仙灵糙从药宗长老换来的,口口声声是天下最好的方子,吹的神乎其技,毫无缺点,前辈只加了几味药材就让药效大涨,更胜以前。 前辈果然是前辈,活到现在的秦国人就是了不起!唐明忍不住感嘆。 君出一边调药池,一边说:“你这方药池清淡滋润,是大伤后补养身体的好物,却与你的症状有些不同,药不对症,我帮你加几味性烈绵长的进去,你再泡两三天便可全愈。” 不入药宗,却会施药,手段还比药宗长老高明。唐明对君出的崇拜之情犹如崑崙灵气绵绵不绝,佩服的五体投地。 第42页 唐修抓住机会,连忙问他的修行之路。 “虽然你现在只是鍊气期,但你是从心动圆满跌下来的,既然是重修,又有先前的经验,速度自然不差。对了,我干坤袋里有洗髓丹,正适合现在的你用。”君出的干坤袋在白衍手里,他叫唐明去找白衍要。 “洗髓丹!!”唐明激动的站起来。 洗髓丹从字面上就能看出它的不凡,就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并不是高阶丹药,修为高升的服了没用,只对初入修真鍊气期的修士产生作用。 而它的鍊冶又极其复杂,需要的灵花灵糙更是不凡,在古修真时代就极其难得,更别说缺少灵花灵糙的现在。 云霄剑宗到是不怎么缺灵花灵糙,但是没有方子,连他们神通广大的少主也没见过,据传洗髓丹的方子五千年前就已遗落。 唐明看着君出,小心翼翼的问道:“前辈,您不会告诉我,洗髓丹的方子您也有吧?” “嗯。”君出点头。 他家师尊纵横修真界多少年,就向各派吃拿卡要多少年,上到丹药古书,下到茶叶美酒,凡是他师尊看上的,大家都要乖乖献出。 不只洗髓丹,连金灵丹的方子也在他的干坤袋,连他的医术,都是从药宗最高秘籍里学来的。明镜、墨雅的干坤袋也有许多好多东西。 他师尊在修真界称王称霸,作为他的弟子,他们很是得了些便宜。 唐明猝不及防抱住君出的大腿,他把头放在他的膝盖上,眼含泪花,话语哽咽,“前辈,你们玉清门的宝贝真是太多了,如果不是干爹干娘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一定改投玉清门。” 君出:“……小明子,说这话你也不怕你家少主撕烂你的嘴?” “他敢。”唐明把头髮一甩,“前辈,您别看我平时对少主鞍前马后,温言软语。较真起来,他还得喊我一生大哥——” 唐明一脸傲娇,比了一个“六”的手势,“我可比他大了整整六岁。”一边说着,还一边在脑海里幻想他家少主恭敬叫他大哥的场景,心中顿觉舒慡无比,嘴里还发出一阵阵恶魔式yin笑。 君出拍了拍唐明的头髮,可怜的孩子,平时一定被白衍欺负惨了。 君出感嘆道:“也不知道你家少主是哪来的慧根,十八、九岁的年纪修为竟然如此深厚,该不会是哪位真仙灵胎重生吧……” “前辈,您靠近些,我告诉你一个关于少主的秘密。”唐明左右看看,一脸神秘。 白衍的秘密?君出挑眉,身体一飘,在唐修旁边的池台坐下。 唐明口中的秘密,有一半云霄剑宗众人皆知,还有一半,只有他和老宗主夫妇才知道。 话说,云霄弟子皆知他们少主,同他们祖师一样是单系火灵根。 单系灵根最适合修行,火灵根在攻击方面杀伤性极大,却比不上如雷、冰等变异奇根。 然而他们少主和祖师爷就是这般厉害,坎坷的修行之路他们走的像柏油马路一样,又快又稳。雷劫回回都是最厉害的紫雷,数目还多,还都一一渡过。 可谓是天纵奇才,慧灵无双。 在没他们两位之前,修真界只知变异雷灵根、冰灵根是最厉害的;有了他们,方知燎原烈火毁灭一切的恐怖。 云霄剑宗上下对白衍崇拜无比,十年前宗主夫妇闭关至今不出,若大的云霄剑宗对内对外一干事物,皆由白衍做主,众人莫敢不从,心悦承诺。 然后,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神武英雄的少主,根本不是宗主夫妇亲生血缘。 君出吃了一鲸,“白衍是你们宗主在外面捡回来的?” 唐明:“是捡的,但不是外面捡回来的。” 唐明是宗主夫妇收养的孩子,其天赋比唐修还要高一截,师兄弟及门中长老都要叫他一声少爷——说到这里,唐明一脸幸福。 在他家少主还没出现之前,他在云霄剑宗可谓是风光无限,想上天就上天,想下地就下地,想修炼就修炼,想打游戏就打到天亮,还有人帮他遮掩。 在他六岁那年,云霄剑宗后山有雷劫云聚,后山是禁地,除宗主夫妇连长老都不能进。 雷劫云聚,唐明第一反应就是有外来的王八羔子,偷偷占了他家的后山,他家的灵气修炼。他干爹干妈,也就是宗主夫妇往后山去的时候,唐明就偷偷跟了上去。 他万万没想到,“王八羔子”竟然是一个男婴。 “前辈,他连五十厘米都没有,六、七斤重,跟刚生下来小孩一模一样,没牙齿,连视线都不清。”唐明一把鼻涕一把泪,“就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屁孩,才那么点点大,竟然雷劫罩顶,要渡金丹大道。” “这tm还有天理吗?这tm还是人吗?前辈,您说句真心话,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牛逼的人?”唐明把池边的木地板拍的震天响。 对! 他就羡慕嫉妒恨了,换成谁能不羡慕嫉妒恨? 君出哑声:“白衍刚出生便成金丹大道?” 君出很想骂娘,他修行三月便成金丹,修为无比高深的如他师尊当时眼睛都红了,酸熘熘的说他是天道的亲儿子。 与白衍对比,呵呵……人家一出生,牙都没长还是个无齿之徒就成金丹,甩他何止十条南京路。 说起这个,唐明就辛酸无比,“干爹干娘当年收养我,就是看中我天资聪慧,机灵过人,没想到我修炼二十几年,还比不上少主一根小指头。” 崑崙山没有电,唐明泡药汤的日子很无聊,他便找了话本找发时间,可能是他运气不好,话本都是些哀怨思愁的故事。 此时此刻,为了衬托自己的心情,他努力回想话本的内容,硬生生挤出两滴鳄鱼泪,绘声绘色哭嚎:“宝宝心里苦啊!” 君出=_=:他该说唐明中二呢?逗逼呢?还是戏精附体呢?不管是哪个,奥斯卡欠唐明一个最佳男主角。 君出清咳两声,“之后呢?” “之后少主就**爹干娘捡回去了,当时干娘喜爱山下的美食,吃胖了二十斤,大家便以为是干娘的亲子。”唐明开始讲述白衍的年少时光。 除了修为速度快,白衍跟普通人没有区别,他就像天生天养的灵胎,聪慧无比,接受事物非常之快,五岁之前唐明还能在他面前充大哥,五岁之后,白衍就变得沉稳无比。 不过,一切都在常理范围之内。 发生异样的是,白衍到了能到藏剑阁挑选灵仙的十五岁夏天,束之高阁,野性难驯的神剑斩相思认白衍为主。 白衍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剑差点毁掉藏剑阁。 “哦,对了,斩相思以前叫相思,被少主改命了。”说起这个唐明一脸迷濛。 相思剑,多么好听的名字,他家少主竟然改名叫斩相思。 斩,多不吉利。 “对了对了,还有一件事。”说起这事,唐明还有些愤愤不平,“我发现少主和唐修似乎在找一个人,偷偷摸摸的,也不告诉我,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43页 第32章 因爱生恨 君出听的啧啧称奇, 没想到白衍还有这么多秘密,跟传奇似的。 相思剑,为什么改名斩相思。 白衍到底在找什么人……这些都让君出微微好奇, 当然,只是微微而已。 君出当下要紧的是把他的灵剑, 从白衍手里要回来。 还有干坤袋里的回灵丹, 可以让他的实力回到雷劫之前,只是时间持续不了多久。 然而他的剑,他的干坤袋都在白衍手里,照理说这种情况, 他该讨好讨好白衍, 哪怕拿不出什么贵重的礼物,带点小酒小菜也行。 但君出却空着双手就去了。 或许连君出自己都不知道, 他潜意识里对白衍有一种信任。 他相信他不会不管他, 哪怕他的灵剑是好东西, 回灵丹更是一品丹药的珍贵存在。 他说要, 他就会给。 崑崙仙山高不知几万丈, 灵气浓厚,四季如春。 春天,总是少不了桃花。 君出一路往白衍的院子走, 见的最多的就是桃树。 等真正跨进白衍的院子, 桃花更花,灼灼一片,如云似霞, 仿如桃花之国,像电视剧里的十里桃林,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尽头。 没想到白衍一个男人,竟然这么喜欢桃花。君出暗自感嘆时,脚下也不耽误。 正要穿过桃花盛开的中庭,去白衍的书房,偶然看见里面有两个人。 一身白是白衍,一身粉是沈怡。 白的白,粉的粉,几乎融入桃花之中,怪不得之前君出没看见。 白衍看着沈怡,一张脸还是常年的冰块色,“找我什么事?” 沈怡眼含一汪秋水,绞着手指,脸上的红晕似火,如此宜人的温度,她又是金丹修士,竟然硬生生热出一头汗水。 君出为白衍的情商高唱绝望之歌,如此美景,如此美人,人家还扭捏害羞,你还问有什么事,不是情商杯具是什么? 提着气,踮着脚,君出偷偷的躲在一株桃树后。 做为暗恋界的祖师爷,虽然现在心口的伤痛,早已被时间抹平,但他深之暗恋之苦,暗恋之痛。 白衍没谈过恋爱看不出来,他却一眼看出沈怡这般作态是要表白。 别的女修敢送花,敢找到二十二处给白衍表白,沈怡却因为顾及年龄差距,喜欢他两三年,都没有动作。 今日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他可不能大刺刺的就这么走过去,坏了她的姻缘。 沈怡盯着地上的花瓣,白**粉的颜色,让她想起樱花温泉。 当时白衍派别人解决她案件的时候,她以为这是他的拒绝。 可最后,他还是来了。 他,心里还是有她的吧…… “我喜欢你。”沈怡一鼓作气,将埋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在说出这句话之前,她脑子乱闹闹的,想的太多太杂,反而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就像体内的灵力失控,四处乱颤,所有的一切都不受控制。 可等她说出这句话,她竟然安静了下来。 抛开一切,她只是静静的,勇敢的看着他,除他的声音,她只能听见自己怦怦怦的心跳。 “对不起。”白衍开口,吐出轻飘飘的三个字。 那一刻,沈怡的心停止了跳动。 “为什么?”她傻呆呆的问,像提线的木偶,没有思维,只是身体在动。 白衍:“我这一生,不会再爱任何人。” “那你上次为什么出现在樱花温泉?难道这不是你对我有意的证明?”沈怡激动的上前一步,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袖,却被他挥开。 红光一闪,斩相思突然出现在空中,白衍勾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斩相思以前其实叫相思,是我把它的名字改了。” 沈怡:“为、为什么?” “我曾经很爱很爱一个人,我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他,包括生命。”白衍嗤一声,像是在嘲笑自己:“后来,他死了。我每天都在想他,他却从来不曾入我梦中。” 伸手握住空中的斩相思,白衍的声音森冷阴寒,“我发誓今生一定要找到他,我要用斩相思刺穿他的心脏,我要为问他什么这么绝情。” 沈怡被白衍的话吓到,她从来没听说他有什么爱人,对方甚至还死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段过去……但是,她已经死了,你完全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我对你是真心的……”剩下的话沈怡说不下去了,白衍看着她,他偏着头,斜视着她,眼里充满阴翳和暴戾。 那是极度冷血无情的眼神,没有一丝人味,像嗜血的怪物,只要猎物出现,他手中的剑就会要了对方的命。 而她,沈怡,不是他的猎物。 他的猎物只有让他爱的刻苦铭心,恨的刻苦铭心的那个人。 得到这个认知,沈怡再也待不下去,捂着流泪的双眼飞身离去。 森寒的眼一转,白衍盯着君出藏身的桃树,“看来你以前没读过几本书。”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古代儒生不屑做的事,君出全做了。 听到白衍这么说,若是往常,君出非得反唇相讥:谢谢,他读了很多收好吗! 此刻他却沉默以对。 见君出从桃树后走出来,反常的一言不啃,白衍收起斩相思,冷哼一声:“怎么不说话?被我吓到了?” 君出摇头,他明白白衍的感受,那个人也从不入他梦中,他曾经一度也想要将那个薄情的人从地狱拖出来千刀万剐。 后来,师尊带着他看遍朝代更替,看了数不清的死亡,他便淡然了,将他慢慢忘记。 显然,白衍还不能忘记。 君出觉得,白衍的年纪还不到他的零头,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被负心人伤透心,他看着白衍,眼中浮起一些怜爱,“天涯何处无芳糙,待找到那人你就砍她十刀八刀,然后带着现任秀恩爱,咱们不打死她,咱们秀死她。” 秀死她?白衍莞尔,“连秀恩爱都知道,看来现代的生活你适应的不错。” 他见过不少古修真时代的修士,个个端着架子,时时穿古装,高高在上,不屑融入城市,似普通人如蝼蚁一般。 “还行,现在的世界比以前精彩许多。”君出一脸谦虚,桃花朵朵压枝而弯,喜人的很,他伸手想折,“啪”一声贱手被白衍打了。 摸着被打红的手,君出瞟了满园的桃花一眼,这么多桃花折一只也不行,姓白的小鬼真是小气。 得!刚刚还同情白衍小小年纪被负心人伤透心,现在就偷偷在心里骂人家。 他说白衍小气,没发现自己跟人家半斤八两,不分上下。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白衍一边往书房走,一边问。 君出跟在他的背后,把自己的来意道出。 白衍二话没说,甩袖就把灵剑还给他,回灵丹慢了点——君出虽然早就把干坤袋给他,但他一直没动过,干坤袋东西又多,白衍颇费了些功夫才找到回灵丹。 第44页 除了一瓶回灵丹,他还发现了洗髓丹方。 “没想到你竟然有洗髓丹方?”白衍挑着眉,罕见的露出一抹惊讶。 君出淡笑道:“干坤袋都给你了,你尽管用,不用给我留。” 留给他,他也用不到。 白衍微微皱眉,倏地抓住君出的手腕,霸道的灵力直往他紫府钻去。 让别人的灵力进入自己的体内,相当于把自己的命交给对方,这是相当危险的事。 君出大惊,下意识调动灵力抵抗。 然而他体内那仅存的灵力又怎么可能是白衍的对手,两股灵力刚刚一碰面,君出就败下阵来。 “唔。”君出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一丝血。 白衍连忙收回灵力,从君出的干坤袋拿出凝气丹,塞进君出嘴里——他已经两千余年没侍候过人,动作相当粗暴。 可怜君出没被天雷噼死,差点被他的一把凝气丹活生生噎死,灌下一大杯水方才大好。 君出坐在椅子上一边休息,一边腹诽,唐修之前说白衍很难脱单,其实在他看来,岂止是很难,简单是比登天还难。 一见钟情看颜值,长长久久看性格。 白衍又冷又不会照顾人,哪个妹纸会看上他?就他餵药差点把他噎死的兇残手法,就是脱单,也早晚会被妹纸甩掉。 就在君出苦中作乐,想东想西的时候,白衍一度陷入沉思。 君出活了两千多年,最低也该是化神期修士,他却紫府空荡,只有一枚破碎的金丹,往外源源不断的溢出灵气。 此种怪象,他从未见过。 难道真如君出所说,他渡劫失败了? 可他又怎么能活到现在?白衍看着君出,眼中疑云重重。 “其实我是天眷……”君出一顿,想起白衍还在襁褓中就有金丹修为的事,剩下的话便全部吞了回来。 他咳了两声,清清嗓子道:“其实就是天道可怜我,让我多活几个月。” 告诉白衍他其实是天眷者? 不好意思,他丢不起这个人。 君出冷哼一声:“你到是好命。” 前世,他冲击真仙期,天道降下九九雷劫。 他拼尽一身修为好不容易渡过,连斩相思都断了,天道又挖了个坑给他——雷劫之后,竟然让他再渡只有魔修才会有的心魔劫。 天道对他之无情,就像他偷了天道的儿子,害得他断子绝孙一样,但凡是雷劫总是最厉害的紫雷,回回都想噼死他。 而君出呢?渡劫失败还让他继续活。 岂止是好命,简直是相当好命。 君出打哈哈,“也别你想的那么好命,也就一般。” 白衍脱口就是一句:“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君出:“……” 他能说他不是世界第三,而第一吗? 显然不能! 君出呆愣的样子,像漂亮的玩具,眼睛圆滚滚如黑珍珠,嘴巴微张,隐约可见里头秀气的小舌,粉粉嫩嫩,是桃花的颜色。 白衍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想听他说话的欲望,薄唇一动,问君出渡劫失败的事。 谈起这个,君出有些不好意思,白嫩豆腐脸上竟然飞上一抹红晕。 合体巅峰的修士竟然连三道紫雷都扛不过。 汗颜啊! 如果他师尊还在,一定会把他盯在耻辱柱上。 “合体巅峰修为,竟然扛不过三道紫雷,你的修为是豆腐渣做的吧?”白衍毫不客气的吐槽。 君出把头埋的很低。他也觉得自己丢人。 “天道眼瞎,竟然厚待你这种……”白衍指着君出,一时竟然找不到词语形容他。 合体期不敌三道雷劫,君出绝对是开天闢地第一人。 君出把脸埋的更低,羞的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哈哈哈哈……”白衍突然大笑。 君出抬起头,“我都这么惨了,你还笑我?”有没有同情心?摔! 白衍笑的忘形,笑的很痛快,“我不是笑你,我是笑天道眼瞎。” 用九九雷劫噼他,还用心魔劫坑他,现在遭报应了吧?! 活该! “轰!”晴空万里,一道雷突然噼下,崑崙山一众修士皆是一震。 君出伸头往外看,“怎么噼雷了?” 白衍冷笑,还能怎么着,沖他来的呗。 与南宫复比斗,事关他师尊,事关整个玉清门的荣誉,君出打开回灵丹的塞子,确认丹药药效依旧,才将回灵丹收进怀中。 想起外面一院子的桃花,君出便有些技痒。 他以前总是借画桃花的藉口画那个人,今日桃花开的这么美,他要真正画它一回。 这也是他最后一次画画了。 君出找白衍借画具,白衍在书桌后处理云霄事物,让君出自己拿。 画桌、画笔、水彩,君出很快找到他要的东西,他把它们搬到屋外桃树下,最后才去拿宣纸。 在放宣纸的地方,君出看到一幅桃花图,灼灼桃花只占了三分之一,其他地方一片空白。 这幅画君出在二十二处密室见过,他没想到白衍竟然将带到云霄剑宗。 画随人走,看来这幅画对白衍很重要。 君出指着画,问旁边埋头办公的白衍,“这是你画的?” 白衍抬头,看了眼画,淡淡点头。 君出感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喜爱桃花。”明明是个冷面人,竟然会喜欢桃花。 像进入冬季开始结冰的湖水,白衍的情绪瞬间冷了下去,“我不喜欢……应该是他喜欢。” 不喜欢还种这么多桃花,还画桃花。君出咂嘴,“没想到你用情这么深……不过,为什么是应该?”为什么是不确定的口气? 白衍没说话。 君出等了许久,白衍都没回答他。 白衍神色如常,然而正是因为神色如常,才更奇怪…… 君出脑补了各种八点档电视剧,负心女巧舌如簧,欺骗白衍的感情不说,连自己喜欢桃花的事都是随口胡诌,嘴里没一句真话。 白衍年青少小,被负心女抛弃才知道,自己被骗身骗感情,白衍伤心之余,因爱生恨,负心女死了也不放过,要找出她的转世报仇。 ——就这剧情,都能演一百集,而白衍现在不过八、九岁。这般小的年纪,就能如此丰富的感情经歷,亏他还以为白衍没谈过恋爱。 果然,只有暗恋经验的他,是看不准人的。 君出趴到白衍的书桌上,“你有没有她的画像,生辰八字也行,我和神算门诸葛侯有点交情,我让他帮你算算。” 天道循环,生生不息。 但也不是人人死后都有来生,然后就算有来生,茫茫天地又怎么能找的到? 诸葛侯卜算过去未来,正好可以帮忙。 白衍摇头,他找过诸葛侯,但是什么也没查到。 第45页 君出更加可怜白衍,个高腿长,人帅家世好,天赋高修为深,最难得还是一片情深,那个负心女是有多瞎才会错过他? 第33章 君出vs南宫復 君出拍了拍白衍的肩膀, 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少年人,看开些吧。” 白衍看着他,眼神不是很友善。 君出又道:“你现在年轻不明白,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他摇着头, 慢悠悠走出白衍的视线。 这人真是奇怪, 自己头上的天都要塌了,还有心情安慰他。白衍勾起一抹淡笑。 起身,抬脚,白衍走出书房, 来到桃花树下。 君出手握画笔, 一边抬头看桃花,一边在纸上描绘, 神情严肃, 画的相当认真, 偶尔还会露出一抹灿烂笑容。 看来画的不错。白衍心想, 抬头一看画纸, 笑了! 君出去找白衍的时候心情颇好,离开的时候怒气沖沖。 他承认他的画技垃圾,但白衍有必要说他的桃花像猫掌吗? 一个是猫掌, 一个是桃花, 虽然都是团团的一小朵,但差距其实很大好吗,物种都不同。 还说他画的树枝像逗猫棒。 拜託, 树枝不画粗些,桃子结果的时候怎么承受的起? 他是实实在在的写实派好吗。 屋里,君出把自己画的桃花挂了起来,越看越满意。这幅桃花比之以前,进步许多。 唐修拿着几叠小菜走进来,“前辈,谢谢您的洗髓丹……咦,您挂的是……” “这是我画的桃花,好看吧?”君出拉着唐修来到画前,一脸期盼等着唐修的夸赞。 这可是他两千两百多年来,画的最好的一幅桃花。 唐修:“……好看。” 君出满意的拍他肩膀,“还是你有眼光,不像白衍一点欣赏水平都没有,目光狭隘,难成大器。” 唐修:“……前辈说的都对。”真诚待人固然很好,但人与人相处之间,有时候也需要善意的谎言。 在各派比武的头天晚上,崑崙山下了一场小雨。 细雨绵绵,润物无声,第二天早上,便有彩虹高挂在头顶。 各大门派在云霄剑宗宽敞无比的广场上排开,密密麻麻全是人头,修为最低都是金丹。 如此多的高手,共聚一堂,场面可谓是相当壮观。 “你有去看规则吗?” “没去。怎么难道和往年不一样?” “不知道,但是规则墙上什么都没。” “那规则是改了,还是没改?” 众人窃窃私语间,有云霄弟子在发号码牌,从一开始。 “又是号码牌,看来规则跟以前一样,拿号抽籤,然后一对一,胜的得1分,负的减一分,平的没分。” “这样最好,公平。”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白衍在云霄弟子拥簇下走了过来。 天道门未玄机还没到,做为二十二处的处长,又是云霄剑宗的少宗主,一切由他做主。 只见白衍大手一挥,在天空中画出一个巨大的隐形阵,“打吧。” 众修士一愣:打?打什么?还没抽籤呢? “今天我们不抽籤,我们採取混战的模样。”白衍指了指他们手中的号码牌。 今天参加比赛的修士,每人都有一个号码牌,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天黑前,夺取对方的号码牌,最后谁手里的号码牌多就名次靠前。 白衍此举得到许多人的贊同,以前的记分排名太过繁琐,费时又长。 因为他们在比武的时候打了许多场,费了许多力气,以至于进天崑崙的时候都有些力不从心,眼睁睁看着一些宝物从手里熘走。 “我不同意。”也有人不同意白衍新立的规则。 白衍朝说话的灰衣男子看去,“为何?” 随着白衍的目光,所有人都朝反驳白衍的灰衣男子看去。 灰衣男子青园派出身,小门小派就他一个金丹。 第一次参加天崑崙排名比赛的他非常紧张,仍是据理力争,“白处长,旧规则虽然费时费力,但是非常公平。新规则省时省力,一天就能得出结果,弊端却非常大,比如说有人拉帮结派怎么办? “你说的很对,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白衍扫了众修士一眼,尤其是站在一起的青锋门、玉水洞、烈火门以常一锋为首的三人,“虽然新规则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谁没几个要好的朋友呢?混战之中拉帮结派,联合起来对付别人怎么办?” 灰衣男子本以为白衍会不高兴,没想到白衍竟然会贊同他。 听了白衍的话,灰衣男子胆子也大了一分,“白处子想的法子很好,以往的规则总要打个昏天暗地,事后还没修养好就要进崑崙秘境,大家力有不逮,错过了许多机会。但大家都是一样的,没有谁占谁的便宜。” 白衍问道:“那依你之见,如果新规则也能同旧规则一样公平,便可启用?” 灰衣男子重重点头。 在来崑崙山之前,他便到处打听天崑崙的事,听到规则的时候,也觉得奇怪,怎么会用这样如世界盃一样的车轮战,但思来想去,最后发现,规则虽然繁琐,但却是公平的无一出错漏可寻。 怪不得千万年来,一直引用至今,没人提出异意。 白衍看着众修士:“你们也觉得新规则如果能公平,便可启用?” 一众修士全部点头,全然忘了旧规则是天道门未玄机亲自订下的,冒然改之,会不会引得未玄机不满。 白衍:“那大家起誓吧。” 金丹期及以上的修士但凡起誓,都会结成言灵,修为越高,言灵越强大。 如若违背,你忘了,天道帮你记着,雷劫之时成倍奉还。 常一锋玉妙青秦山三人皆是一震,白衍说混战的时候,他们内心可谓是相当高兴,几乎可以看到头三名落入他们的囊中。 万没想到,白衍竟然用起誓之招。 白衍真是老jian巨猾。 常一锋恨的咬牙,白衍的言行修为心智,他真是越看越觉得他是夺舍重生。 普通十八、九岁的小鬼,在聪慧也不可能到白衍的地步。 未玄机当年修行的时候怕是都没有他快。 起誓? 众修士略略回味,便知其中无穷好处。省时无所谓,反正天崑崙只在月圆之时打开,省力却是个好东西,多一分力气,得到宝物的机会便会更大。 “天道在下,我等在此起誓……” 众修士同口起誓后,便都警惕的看着身边的人,不管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他们都是对手。 “开始。”白衍一指被隐形结界笼罩的天空,众人飞身而上。 刀光剑影,冰与火,战意浓浓。 飞往m国的飞机上,五岁的小饼干趴在小桌板上睡的正香。 突然飞机抖了一样,小饼干一头撞到前面的椅背上,软软的不疼,他醒了。 第46页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请不要惊慌……”空姐甜美的声音传来,飞机遇上气流抖动是很正常的情况。 小饼干的妈妈正在看泰剧《逐月之月》,被枇杷学长的帅脸和大长腿吸引,眼冒红心,狼心沸腾,一脸痴迷,嘴里发出怪笑,根本没注意小饼干。 小饼干捂着额头,嘟着嘟,“妈妈,我头撞到了。” 妈妈头也不抬:“疼不疼?” 小饼干:“不疼。” 妈妈:“那你继续睡。” 小饼干:……竟然看都不看他一眼,哼,他也不看她。 小饼干傲娇的偏开头,天啊,外面竟然有人! “妈妈,妈妈,外面有人。”小饼干忙不迭的缩回去。 妈妈无动于衷,“有就有吧。” 小饼干推她,“真的有人,好多好多人,他们还在打架。” 妈妈无奈的抬起头,指着窗外的白云,揉着小饼干短短软软的头髮,“傻儿砸,那些只是形状像人的云,这么高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还一群人打架,啧啧啧,你真是妈妈的傻儿砸。” 妈妈把毛毯往自家傻儿砸身上一盖,低头继续看《逐月之月》。 小饼干把眼睛贴在玻璃上,不是的,真的是人,万里睛空,只有一条彩虹,没有云。 可是这么高的地方是不可能有人的呀…… 小饼干迷煳了,哎呀,有个人被打下去了,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他会不会死啊…… 既然是比武自然是少不了死亡,要想得“得”,必先“舍”。 连普通人之间的足球比赛都会流血,更别说一挥剑便能令风云变色的修士之战。 想平平安安稳稳顺顺就别来。 来的,都是与天争,与地拼,与人斗,对长生欲-望最深的一群人。 欲-望是个双面词,几千年前人类还在茹毛饮血,现如今却是高科技满天飞。 欲-望让人进步,也会让人堕落。 空荡荡的广场上,噼里啪啦,不时有人从天上掉下来。 有的还有一口气,有的摔成肉泥。 君出望着天空出神,有些担心墨雅。 轰!南宫復一脚踩在广场地板上,被阵法加固的地板有裂开的趋势。 君出服下回灵丹,缓缓抽出腰间的灵剑。 属于他的战斗,即将开始。 南宫復伸出左手,右手背在身后,“你是小辈,我让你一只手。” 君出持剑而立,“我会让您使出全力。” “口出狂言。”南宫復冷笑,能让他使出全力,除了元始再没别人。 君出:“云云灵水银河三千,听我号令降龙伏虎……” 南宫復哈了一声,“御水诀?你竟然是水灵根?” 众人皆知,水灵根是战斗力最弱的天赋之一。 南宫復是变异冰灵根,哪怕他们是同一层次的对手,水灵根也绝对战胜不了冰灵根,更别说南宫復修为高君出一大截。 南宫復对上君出,就是成人欺负小孩。 御水诀已成,方圆数百米的水气都被君出控制汇成一股水龙,朝南宫復扑过去。 南宫復左手一挥将撞向他的水龙变做冰龙,冰龙吃重,啪一下摔在地上成了万千冰块。 “不打了不打了。”南宫復不想被人嘲笑欺负小孩,决定停手作罢。 “前辈,请恕小辈无礼。”君出突然出现在他的左下边,剑光一闪,南宫復避的快如闪电,却依旧被他削下一片衣角。 盯着空中飞舞的衣角,南宫复眼睛一眯,“好一招声东击西,你师父只知道一味狠打,你跟他很不一样。” 南宫復没再说“不打”之类的话,急速朝君出飞去。 君出朗声道:“请前辈放心,我和师尊性子不同,剑意却相同。”说完也朝南宫復冲去。 轰! 两人一个对掌,南宫復一步不动,君出飞出去十几米,最后把剑插-进地上才阻止退势。 君出暗嘆他修为深厚。 当时南宫復和他师尊一战的时,他在一旁观战,他师尊压着南宫復打,他并没有觉得南宫復有多厉害。 因为回灵丹,他现在的修为是合体巅峰,和南宫復实打实一战,方知南宫復的厉害。 当日金丹期的他,眼力还是差了些。 南宫復看着自己的左掌,咦了一声,“你这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功力,元始可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南宫復酸熘熘的。 他和元始的不对付要从元始的名字开始。 洪荒时代有元始天尊,乃道家首领,地位之尊崇难以言表,元始算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得了些机缘入道,竟然敢取这样的名字。 岂止是狂妄,简直是狂妄至极。 南宫復很看不习惯元始,但他堂堂蜀山剑派的宗主,自然不能和一个散修计较,眼皮子浅又狂妄的东西,总会有人收拾他。 南宫復没有想到,不是别人收拾元始,而是元始收拾别人,连他自己都不是元始的对手。 实力比人弱,他认输。 可元始收的弟子是怎么回事,这才过去两千年,竟然从小小的金丹变的如此厉害,浑厚修为如银河之水,合体期巅峰,还是大乘期? 不管是谁,凭他一只手是打败不了他了。 南宫復将右手从身后拿了出来。 君出露出一个笑容,提剑沖了上去。 第34章 相思剑 夕阳西下, 已是日落时分。 天空中的混乱已经分出胜负, 众修士却没离去, 都远远的看着广场上的惊天一战 剑气如虹,触之即死。 红色的血浸透衣衫滴落在地,形成触目惊心的一滩,君出收剑时挽了个剑花, 淡笑道:“多谢前辈指教。” “你——很好!”南宫復捂着左肩,对君出赞赏有加。 南宫復作为君出师尊元始尊者一辈的修士,已是大乘中期, 离大乘后期也是一线之隔, 除了不知道究竟修为有多深的白衍,说他是当今修真界第一人也不为过。 君出败了, 理所当然,所有人都能预料的败了。 毕竟谁能赢过南宁復呢? 但君出败的光荣,败的争气。 他锋利的剑刃曾经三次逼的南宫復节节败退, 还在他的肩膀上刺了一剑, 他师尊虽然常说他是没甚卵用的水木灵根,但他们师兄弟三人, 却只有他完全承继了他师尊霸道的剑意,一往无前, 生死无悔,霸道凌厉到极致,能穿透世间一切坚-硬的东西。 可惜,君出修为差南宫復整整一阶, 后劲不足,最终败于南宫復浑厚无比如山川大海一样的灵力。 君出笑道:“多谢前辈夸奖,依前辈目前的修为,相信不日便能入大乘后期,五百年内必定冲击真仙期,晚辈在此先恭喜前辈了。” 南宫復感嘆,“不及你师尊厉害。”元始五百年前便冲击真仙期,但他正如君出所说,差不多还要五百年,一千年的差距。 第47页 他终究是比不过元始。 南宫復扔了一瓶丹药给君出,嘱咐他好好养伤。 “多谢前辈。”君出目前他离去,招来墨雅扶他回去休息,白衍倏地冒出来。 白衍抓住君出的手,“去后山。”后山是云霄剑宗灵力最浓的地方。 君出摇头,“不用。”后山是云霄剑宗禁地,他怎好踏入。 君出催促墨雅快走,墨雅脚步欲动,却发现一股强大的威压笼罩着他,他仿佛大象脚下的蚂蚁,动弹不得。 “别逞强,就你现在的状态,不去后山,活不过今晚。”白衍的话刚说完,君出便吐出一口血。 白衍霸道惯了,抓着君出便飞往后山。 墨雅也忙不迭的跟上,却在后山入口被结界挡住。 墨雅急的跳脚,一边拍打结界一边喊师兄师兄。 沈怡从旁边走出来,脸上是强装出来的冷漠,“你别担心,白处长不会害前辈。还有……刚刚多谢你出手救我……” 混战中,常一锋看上沈怡手中的号码牌,如果不是墨雅伸手求援,这次峨眉女修的成绩会很丢人不说,她还会受重伤。 “不用谢,我救你是应该的。”墨雅深深看了沈怡一眼,君出一身是血,他也没好到哪去——为了抢夺第一名,他浴血奋战,先后重伤常一锋、玉妙青、秦山等人,最后在日落之前,还和南宫毅对上。 最后一战,他战的很狼狈。 但终究是赢了。 墨雅看着沈怡,粉面桃花,很是美丽,让他难忘,“崑崙秘境你一定要小心,有人朝你下黑手的时候,我不一定能在你身边。” 此刻墨雅非常清楚,自己心怡沈怡。 然而,师兄养育教导之恩,他纵死不能忘,天崑崙是他师兄唯一的机缘。 拼上他一身修为,也要与众修士争一争,只希望到时候不要遇见沈怡…… 墨雅胡乱往嘴里塞了几颗药,他盘坐在后山入口,如同在给君出护法。 沈怡看着他一身血衣湿淋淋也不在乎,特意去找云霄弟子借了一套,她拿着去给他时,愣了一下:他们又没什么关系,她这么关心他做什么? 世间一直有“英雄救美,美女倾心”的故事传唱,但沈怡从来没有将墨雅和她自己往这上面想,毕竟墨雅之于她,不过是一个可耻又狡猾的偷窥狂,一头杂毛五颜六色,怎么看都不像英雄。 她只是以为自己动了恻隐之心,根本不知道此刻的关心,便是心动的前兆。 沈怡脚下迟疑,将衣服放在一边,飘然离去。 云霄剑宗的后山,有一方灵池,皆是天地灵力所化。 此刻君出坐在池中,南宫復给的丹药是比回灵丹不要高一阶的超品丹药,君出服下后头靠在池边,昏睡未醒。 斩相思飞在他的身边,以防他不小心滑进池中淹水。 白衍站在悬崖边,身边是一棵两千余年的桃树,枝繁叶茂,伸沿出数十米。 一年四季皆是花期,只开花,不结果,就像白衍一生的痴恋……不,是他前生的痴恋。 白衍不喜欢来后山,他也不喜欢种满庭院的无数桃花。 因为,这一切都让他想起前世自己做的蠢事。 他已经记不得,那是多少年的事了,只记得那一年桃花盛开,他背着行囊要去远游,那人一路将他送出咸阳城外十里坡。 那人身体懦弱,吃不消爬山涉水之苦,看到他要去游歷诸国,眼睛都羡慕的红了。 “身强体壮就是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那人酸熘熘的说,以往他可不会用“身强体壮”这样的好词来形容他。 他总是嘲笑他高的像竹杆,壮的能犁田。 “你安心待在家里,我会很快回来,到时候我把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在我回来之前,你不得亲近云姝……” “凭什么,云姝是我表妹又不是你表妹……” “你忘了?是你自己说要和我公平竞争,现在我走了,你如果趁机哄骗云姝嫁给你,那我不是要亏死。你自己说的公平竞争,不能反悔!”白衍振振有词,还上前一步,逼进那人,让他许下承诺。 春日的阳光并不晒人,那人却瞬间红了脸,粉粉嫩嫩跟桃花一个色。 白衍猜他是气的,毕竟那人和云姝青梅竹马,是他横插一槓,总坏他的好事。 可惜,一切只是误会。 他喜欢的不是云姝,是他。 可他们都是男人,那人最正经不过,若是被他知晓,怕是要将他似为洪水勐兽。 白衍能做的,就是将所有的感情埋在心上。 那人身体不好,却又渴望外面的世间,他便出去走一遭,将他想看的都告诉他。 临到走的时候,白衍却有些捨不得,他盯着他,恨不得时间就此停住,那人的脸颊越来越红,像秋冬的柿子。 白衍怎么也看不够,盯的久了,便发现他肩膀处的衣衫还一条豁口,不知道是在哪里划的。 那人出身世家,家里诗书田地千亩,竟然窗着破衣服就出门,白衍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他。 白衍将行囊塞进他的怀里,跑回城里买了一块布,气喘吁吁的将布递给那人,“等你把这块布做的衣服穿完,我就回来了。” 这世上只有男人送女人布匹做衣服,没有男人送男人。白衍以为那人会嫌弃,那人却只是愣了一下,便慎重的接过那块云纹白布,然后取下腰间的剑——这剑是那人的心爱之物,从不离身,今日,那人竟然要将剑送给他。 君子不夺人所好,白衍知道自己不该收,手却立刻将剑拿了回来,死死的握在手里。 那人还笑他,是不是一直窥觊他的剑,就像窥觊云姝表妹。 白衍重重点头,走出那人视线后,立刻用自己的剑在他的剑上刻下“相思”两字。 相思剑,相思剑,他的相思,他的痴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小姐妹聚会,时间不多,只有这么多字。 第35章 君出之死(大雾) 白衍将自己的剑换成钱币, 一路走一路看。 始皇驾崩, 伏苏公子惨死, 胡亥即位。 政局乱,天下乱,狼烟四起,眼看若大的帝国就要分崩离析, 白衍急忙调转行程赶回咸阳,却依旧耽搁了许多时间,等回到咸阳, 一切早已没了他离开时的模样。 破屋烂瓦, 残破不堪,除了血就是火, 连一只活物都没有。 那人生不见人,活不见尸。 他还活着吗? 肯定还活着,他都没死, 那人又怎么会先死。毕竟他是那么喜欢云姝, 他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把云姝便宜他。 白衍到处寻找, 最后在一处荒山找到了云姝的坟墓,简陋石碑上刻的字是那人的笔迹, 一个年迈的阿婆正在偷吃死者的供品。 她衣衫褴褛,头髮花白。 第48页 白衍认得她,她是村头的媒婆,那人还没成年时, 她便常常往那人家跑,总是喜欢穿一身大红袍子,头上插满金钗,招摇过市。 白衍对她很是厌烦,那人又不是吃她家饭长大的,娶不娶妻关她什么事? 他从没听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因为见到她如此高兴,他忙不迭的抓住她偷供品的手,她尖叫一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惊慌过后,她认出了他,“你不是隔壁村姓白的小子?你不是早就死……啊?他?……死了,他表妹死后,他就跳河自尽了……” 他跑到渭水河边,嘶吼着那人的名字,回应他的是河水湍急的翻滚声。 那人死了。 死在这条吞噬过无数人性命的渭水河中。 家人死了,云姝死人,那人生无可恋,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天边天黑云爬来,眨眼间就布满了整片天空。 轰轰轰…… 水桶粗的紫雷从天而下,雷噼在身上的感觉让白衍生不如死。 他想死,但强撑着不死,至少要把那人的尸体找回来,找不回来,收拾几件他以前穿过的衣服也要给他立个碑。 自尽之人不入轮迴,永远只能当个孤魂野鬼,他得请高僧给他念九九八十一天的经。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白衍活了下来,他身受重伤,日出月升,足足一月没能站起来,在渭水河边日晒雨淋。 说来也奇怪,不吃不喝,他竟然没有死,等他站起来,准备给那人立碑的时候,遇到了修真界的人,这才知道自己煳里煳涂入了道,已是金丹修士。 人修,妖修,鬼修,魔修……匪夷所思的奇幻世界在白衍眼前展开。 他没给那人修坟,也没找人念经。 如果那人成了孤魂野鬼,他就把他找回来,让鬼修教他修行。 如果那人转世投生,他就找到他,他亲自教他修行。 日日月月,年復一復,这一找便是一千多年,其间白衍还找上天道门的未玄机。 未玄机一字不说,他用尽全部修为,却被未玄机一掌打出天道门。 然后,他成立云霄剑宗,打败修真界数千各派长门长老,押着那些活了几千岁的老傢伙和门下弟子,去找那人的转生。 他把那人的画像分发给他们,但凡有三分相似的,都给他带回来。 修真界首屈一指的千年大派青锋门掌门鬼道子,联合玉水洞、烈火门数十位金丹期以上的修士,以那人的转世为饵,在桃花溪设下埋伏,除了鬼道子,尽数被他斩于剑下。 比起单挑各派掌门长老,此翻才是白衍真正名扬修真界的一战,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元始尊者并列修真界的传奇。 他风光无限,却整日再快活楼买醉。 然后他遇到了青衣女子,她叫朱珠,痴恋未玄机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 她羡慕他,至少他和那人有数年的兄弟情深,勾肩搭背,嬉笑怒骂。 满月的酒格外醉人,酒醒后,他终于明白,这世间许多东西不是努力就能成功的。 比起说在那人心中,家人和云姝才是最重要的,他们死了,他便不想活了。 他不过是无足轻重,生命中的过眼云烟。 想明白这些,白衍回到云霄剑宗,闭关修炼。 大乘期圆满。 九九紫雷从天而降。 对比往常被雷劫噼的灰飞烟灭的清山绿水,在看看今天连他脚边的小糙都不忍伤害的九九雷劫,天道果真是恨不得他立刻道消身亡,一点都不浪费九九雷劫的力量,只往他身上招唿, ——其实白衍早有准备,他在得罪未玄机时,便知道天道不会轻易让他成就真仙大道。 他拼尽全身修为,把紫雷连同劫云一剑斩破,相思剑应声而断,他看都没看一眼。 他已经决定放弃那人。 他的大弟子带着新收的小徒弟守候在一旁,见他成功渡劫,齐齐来贺。 他觉得奇怪,明明已经雷劫成功,为何体内的灵力没有转化成天道之力? 衣袂飘飞的声音响起,桃花树下,他看见了那人的背影…… “咳咳。”君出醒来的动劲,把白衍从往事中拉了回来。 白衍走到灵池边,问:“怎么样?” 君出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还可以,多谢你救我。” “我只能救你一时,你体内的金丹几欲破碎,时候不多,你打算怎么办?”白衍又问。 君出淡笑:“凉拌。” 白衍眉头纠结。 君出在睡的正香的时候被自家师弟摇醒。 墨雅把他从床上扶起坐好,腰后塞着大枕头。 闻着空气里的味道,君出皱眉,“又喝鸡汤。”他已经喝了半个月鸡汤。 墨雅才不管他的黑脸,将吹凉的灵参鸡汤倒了满满一碗。 君出喝的艰难,看着担忧的墨雅,却还是硬着头皮灌了下去。 鸡汤是用三万年灵参熬的,灵气爆棚,补人的很。 唐明唐修结伴过来看君出,唐明手贱,沾了一滴鸡汤,鼻子立刻留下两道血。 唐明受伤的时候,白衍连后山灵气所化的灵水都不敢给他用,怕他虚不受补。 三万年灵参所含的灵力丝毫不比灵泉差,君出喝了半个月灵参鸡汤,每日还要泡半天的灵泉,却一点补过度的反应都没有,可见他身体对灵力的渴望有多强烈。 然而这么多灵气补下去,他体里能留住的灵力依旧只有那么几丝。 唐明搬着凳子坐在旁边,眼里全是崇拜,“前辈,您真是太厉害了,竟然敢直面槓南宫復,还把他给刺伤了。” 唐明不知君出身体真实的情况,还以为他之所以卧床不起是在与南宫復一战中受的伤。 君出脸上有一道食指长的疤,南宫復剑气伤的。 唐明盯着那疤,仿佛盯着荣誉徽章。 “前辈,您真是太给力了。” 君出轻笑,“南宫復前辈修为浑厚,我远不及他。” “那是,毕竟他是活了不知道几千年的老怪物……咳咳,不说这个。前辈,未玄机来了,明天他在广场开坛讲道,您可要早些去。” 崑崙秘境千年一次的盛会,之所以会引得众门派还有散仙们的齐聚,除了天崑崙天启,另一个便是未玄机讲道。 众修士席地而坐,绵延而去,如杨玉那样的小修士,连站在一边的资格都没有,能听未玄机讲道的皆是金丹及以上修士,为了坐到前排,总是早早就去。 君出听完,只笑不语,他对未玄机没什么兴趣,对讲道更没兴趣。 “好,我们一定早到。”墨雅慎重的点了点头。 最近他成长了许多,虽然头髮还是五颜六色的模样,性子却变的稳重成熟。 墨雅向唐明道谢,感谢他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他,这半个月他一直守在他师兄的身边寸步不离,没有睡过一分钟。 君出睡的安稳无声的时候,他还要探探他的鼻息,生怕他师兄一睡不醒。 第49页 幸好墨雅是元婴修士,不然他早就累死了。 君出看着他家越来越高大,越来越像个大人的师弟,“那么多人,我不想去。” 墨雅不吭声,似乎是答应了。 天还未亮,广场上密密麻麻却是一片人头。 “这里这里。”唐明朝墨雅挥手。 墨雅背着君出走过去,在他旁边的两个空位坐下,“不好意思,麻烦你给我占坐。” “不用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唐明豪慡的挥手。 “怎么不见你家少主?”墨雅随口一问。 “他不来。”想起自家少主说“不来”时酷帅狂霸拽的语气,唐明相当佩服。他想来都来不成。 唐修来了,唐明把自己的位子让给他,恋恋不捨的离开时暗自发誓,一定要结成金丹,甚至元婴,千前后,他也要坐在这里听未玄机讲道。 来听未玄机的修士很多,各大门派可以说是倾巢而出,腿断了爬都要爬来。 君出睡的很香,这种香,其实是沉,灵力枯竭,他的灵敏度降低至最危险的边缘,对外界的声音几乎无感。 天边翻起鱼肚白,君出自己醒了,然后发现自己被墨雅背在身后,前方几个散修为了第一排的位置,联合起来找上了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女流之辈——峨眉沈梅掌门和沈怡。 修士们为了前排的位置斗殴伤人,是非常常见的事。 这几个散修是新晋的金丹修士,没见过沈梅沈怡的真容,不知道她们的身份,以为她们能坐第一排,是因为来的早,便起了心思,想夺她们的位置。 沈梅一掌将他们打落崑崙山,别说听未玄机讲道,能不能保住命都还是两说。 君出感嘆,“沈掌门这一掌真是厉害,怪不得常一锋只敢背地里叫庆大师去弄飞僵。” 唐修说:“沈掌门乃当今女修第二人,肯定是极厉害的。” 君出好奇的问:“第一人是谁?” 唐修:“朱珠前辈。” 朱……君出突然想起啃了白衍一口的青衣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青衣女子:听说我即将领盒饭? 第36章 单单厚爱我 鸡汤喝多了, 君出站起来去上厕所, 墨雅要跟随, 被他拒绝,他只是体内灵气寥寥无几,不是手断脚残。 从厕所到广场的一个来回,君出得到不少注目礼。 “看, 那就是玉清门的君前辈。” “听说他一剑刺伤了蜀山剑派的南宫復,真是太厉害了。” “不愧是元始尊者的弟子。” “南宫復送丹药给他,是不是代表他们蜀山、玉清两门恩消怨解?” 众修士盯着君出眼里满是星星, 一口一个前辈, 叫的不知道有多亲切,谁能想到他们之前, 还因为害怕得罪蜀山剑派,见了君出就远远躲开的市侩样子。 君出脸上并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人家对他行礼, 他也回礼。 修士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捧高踩低,总归都是受利益驱使。 听着众人的恭贺, 君出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还是一身青衣,双脚悬空, 爬在广场墙上往里看,鬼鬼祟祟,做贼一般,还摘了一枝桃花挡脸。 有认识她的俊帅上前攀谈, 她毫不客气一脚将人踹开。 “滚滚滚,老娘今天没空搭理你们。” 俊帅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也不生气笑嘻嘻走时,还说让青衣女子空了再去快活楼找他。 “快活楼是什么地方?”墙边有假山,君出踩着假山站在青衣女子的旁边,好奇的问。 “就是找乐子的地方呗,男人女人都有……咦,”青衣女偏头看着君出,右手里的桃花一抖落下两瓣粉红花瓣,“你不是上回向我搭讪的豆腐君么?” 君出:“……敢问道友,何为豆腐君?” 青衣女子:“又白又嫩,颤颤巍巍,看了就想让人咬一口,是谓豆腐君。” 君出:“我感觉灵剑在蠢蠢欲动。”什么叫看了就想让人咬一口,他是个大男人好么! “想和我动手?”青衣女子挑眉,“你和南宫復的比斗我看了,我和你一样也是合体后期,你剑意厉害全力以赴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现在伤势未好,你确定要和我打?” 青衣女子有和云姝七分相似的容颜,君出听完她一席话,确定她和云姝没有关系。 云姝温柔如水,平时与小姐妹相处有些口角,都是她退让。 青衣女子快人快语,还有些霸道,和云姝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君出笑道:“前辈乃女修第一人,晚辈怎敢和您动手。” “什么前辈后辈,我只比你大了一两千岁好吗?”青衣女子眼中微怒,谁要当捞什子前辈,听起来就很老,“平辈相处,你叫我朱珠吧。” 君出点头应是,见朱珠一个劲的伸头往里看,说道:“朱珠姑娘来找白衍?我听说他不会来。” “谁tm会看他啊,我又不眼瞎。”朱珠嘀咕,“就白衍那个死样子,也只有那个人才能受的住他,不,那人也受不住……” 君出:“啊?” 朱珠幸灾乐祸:“因为那人另有所爱啊,表哥表妹,青梅竹马,你说浪不浪漫?” 君出一头黑线,“国家规定近亲不能结婚。” 朱珠:“那是现在,以前很正常。” 君出哦了一声,心想,白衍十八、九岁,那来的以前? 眼见天边越来越亮,等太阳冒投未玄机就会出现,朱珠激动的不能自恃,为了分散紧张感,她抓住着君出聊起白衍的八卦。 “你们的白处长真是天上地下第一情痴,竟然为了那人单挑各派高手,得罪那么多人,只为找寻那人的下落。” “……这么厉害?”君出目瞪口呆,他知道白衍在找一个人,但不知道他为那人付出这么多。 朱珠:“可不,以前大家都叫他白髮魔鬼。”魔鬼这样的字眼,一般的魔修也没资格用,可想当时的修士对白衍有多敬多怕。 君出:“白髮?”白衍现在黑髮难道是染的? “就白衍那张面瘫脸,谁能看出他爱起来,竟然如此轰轰烈烈,日天日地。”朱珠摇头感嘆,“真想知道那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君出疑惑,“你没见过?” “见过,当时白衍为了找他,还画了他的画像分发给各派,我也特意要来看过,那人长的……长的,额?也没经过几百年啊,我怎么记不起来了?”朱珠皱眉,“白衍醉酒后还一个劲的叫那人名字……哎,名字我也想不起来了,看来我真是老了!” 听她这么说,君出越发觉得奇怪,回想白衍在书房和他说过的话。 白衍也是一口一个那人,连他的姓氏都没提。 第50页 君出盯着朱珠,“你刚刚说几百年……”他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有吗?没有吧。”朱珠一脸无辜,抵死不认,心里却各种卧槽,她竟然一不小心把白衍给卖了。 君出不再这个问题上打转,说道:“听你这么说,我也想见见那人,白衍为她得罪整个修真界,想来是极美的女子。” 朱珠摆手,“不是女子,似乎是个男的。而且也没得罪整个修真界,比如说隐世不出的蜀山剑派,还有药宗,他嫌弃药宗修为低手段差,没找他们。神算门他也去过,当时好像还没进门就被弹了出去,似乎是未玄机干的……” 朱珠说起未玄机,一脸陶醉。 她喜欢的男人,就是如此牛逼。 朱珠捧着脸,幸福的冒泡泡,不忘向君出炫耀,“未玄机你知道吧?与天地同寿,跳出生死轮转的真仙。” 君出点头,未玄机鼎鼎大名,无人不知。 “其实,今天我要向他表白。”朱珠举起右手的桃花枝,灼灼桃花开的很好,是一年中最美的样子,“合体圆满,我预感这几天我便要渡劫,如果现在不说,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纵是女修第一人,纵是活了近四千年,此时,她也很迷茫。 和朱珠分开后,君出找了几个修士问白髮魔鬼大战各派高手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也有,比如峨眉女修沈梅。 沈梅:“你说白髮修士?那是两千年前的事,他是云霄剑宗开派祖师,天赋无与伦比,修为不如人,他叫我们做什么我们也只能认了。不过,你问他什么?他数百年前就道消了。” 君出心下骇然,他就想白衍如此修为,怎么可能只有十八、九岁,原来人家活的不比他短。 道消也只是外界以为,化为初生之婴,重回人间才是真。 天边有金光,是太阳出来了。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沸腾起来,接着又齐齐限入静默。 众修士同时起身,对着从云上飘下来的人恭敬行礼。 他一身素袍,黑髮如墨,随意披散在脑后,行动间如风似雾,没有一点波澜。 他全身上下,乃到头髮丝都是精纯的灵气。 他超脱凡俗,超脱生死,他是未玄机。 广场最中间,直径约三米的高台,是未玄机的位置。 众修士恭敬的垂首,没有人注意到,或者说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高台上连块坐垫都没有。 每千年未玄机都要到崑崙山讲道,哪个时候总有修士早早过来布置道坛,不说极致奢侈,那也是精緻清雅。 还有无数美酒美人供奉,未玄机从没拿过,但他们每次都要准备。 三千年前,青锋门一个叫鬼道子的修士,向他请示想要把青锋门搬到崑崙山。 万万年来,不知道多少修真门派想把山门修在崑崙山,因为传说未玄机是崑崙山成的真仙大道,便只敢想不敢做。 未玄机记得当时自己还看了鬼道子一眼,在心里贊他大胆。 没想到一千年过去,青锋门都没敢搬到崑崙山,外强中干,怪不得被云霄剑宗后来居山。 说起云霄剑宗,未玄机便想起白衍,自从他拒绝白衍透露那人的消息,白衍便恨上了他。 想方设法让他不舒服。 比如说在崑崙山建立云霄剑宗,不准外人进供美人美酒给他,也不准他们设道坛,就一个灰石板广场,没有锦绣坐垫,没有玉杯盛水,什么都没有,一副随他爱来不来的样子,当真是小气的很。 未玄机一边摇着头感嘆白衍小气,一拂袖,锦绣坐垫案几仙露便都有了。 未玄机坐下,众修士方才也席地而坐。 他开始讲修行,讲天道,讲万物,讲山川灵秀…… 字字珠玑,有人用纸笔记下他的一言一行。 他的声音轻重合适,像催眠的音乐,君出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很快便被墨雅摇醒。 墨雅一脸怒色,显然很不开心。 君出尴尬笑笑,他家师弟还在做他能重拾生机的白日梦,他一片赤子之心。 君出想叫醒他,却每每反过来,被墨雅说教一顿。 时间久了,君出便由他去了。 君出强打精神,接着听未玄机讲道,幸好黄昏已近,千年一回的讲道结束了。 未玄机挥袖,众人默默退去。 君出在第一排,坐的最近,走的最晚。 墨雅扶着他给未玄机行了一礼,正要离开,未玄机竟然指着君出叫他过去。 君出指着自己:“我?” 未玄机笑着点头,“就是你。” 此时第一排的修士还都没走完,比如是鬼道子常一锋等人,见未玄机指明让君出留下,眼睛瞬间嫉妒的发红。 未玄机讲道万万年,从没和修士说过一句话,太阳落山不管讲到哪里,他便结束,不再多言一句,只挥手让众修士离开,等第二天天崑崙开启之时再来。 今日,未玄机却开口了,还是主动的。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是天上掉皇冠。 羡慕嫉妒恨,皆有之。 鬼道子等人脚下一慢,想留下来,一股威压突然出现,逼的他们加快脚步。 ——未玄机在催他们离开。 墨雅喜不自胜,把尤在发呆的君出往未玄机方向一推,生怕惹未玄机不高兴,忙不迭的离开。 若大广场,便只有君出和未玄机两人。 不,还有朱珠。 在君出走向未玄机的时候,朱珠从墙上跳了下来,往未玄机急奔,“未玄机,我有话给你说。” 不知何时,天上雷云集结。 朱珠的预感成真,她的雷劫来了。 朱珠向未玄机飞奔,行动间右手里的桃花枝乱颤,不断有花瓣落下来。 “未玄机,我……”朱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未玄机一个甩袖抛飞。 轰…… 紫雷应声而下,黄昏的天空亮如白昼。 君出抬头看去,雷光刺的眼睛流泪,轰然而下的天威之中,朱珠娇小的身躯根本不值一提,她护着手里的桃花,不让它被雷电所伤。 “一切不过妄然。”君出听到未玄机的感嘆声。 君出看向未玄机,未玄机轻笑,“桃花虽美,却活不到夏天。” 雷声停,劫云散。 半空中的朱珠衣衫破烂,身上无一处好皮,血淋淋如血人一样。 她举着只剩一朵桃花的花枝奔向未玄机,皮肉翻开森森白骨的脸上洋溢着甜美的微笑。 她边跑边说:“未玄机,我喜欢你……噗!”朱珠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倒去,髮丝飞扬。 白衍倏地出现在半空中,伸手一捞,没有捞到朱珠,只捞到桃花枝。 夏天的晚风一吹,吹落了花枝上唯一一只桃花,也吹走了朱珠。 那个快人快语,痴恋未玄机的朱珠,走了! 她正如未玄机所说,桃花虽美,活不过夏天。 第51页 白衍隔着数百米的距离看着未玄机。 未玄机嘴角勾着一抹笑:“好久不见,下来一续?” 白衍将桃花枝收进袖子里,飞远了。 “哎,我还以为他要哭求我告诉那人在哪里呢……”未玄机摇头失笑。 君出突然开口,“因为他知道你不会说。” 未玄机盯着君出,“你和白衍很熟?” “还好。”站的累了,君出腿一弯坐下,见旁边有一方锦绣坐垫,便拖了过来。 “你果然和他们不同。”未玄机没生气,又拿出一块坐垫,坐在君出的对面。 君出点头,“嗯,不同,天道总是厚爱于我。” 君出一脸疑惑,“只是我不懂,为何单单厚爱我?难道我上辈子拯救了宇宙?” 未玄机失笑,“你可真幽默。” 君出看着他,等他为自己解惑。 未玄机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你师父的情形吗?” 君出:“记不清了……” “我记得,我当时就在云头上。你正准备跳河,修士夺天地造化,欲修不死仙身,天道降下雷劫。但你却不一样,你淡然自持,无欲无求,生死无畏,打出生体内就有一股天道之力,你註定是要成真仙的。”未玄机说。 “真仙,是同天道一样的存在。凡要成就真仙,必要经歷雷劫,方才能把身体及身体里的灵力,转化为天道之力。你一路修行到合体后期,都没经歷雷劫。”说到这里,未玄机喝了一杯仙露: “天道怕你在冲击真仙突遇雷劫,惊慌之下出问题,便提前让你感受天雷之威,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连丝毫成就真仙的欲-望都没有,竟然会被区区三道紫雷,毁掉修为……” 君出默默无声,有一件事他从没在墨雅面前说过,连他师尊也不知道。 那就是,他于生死一道,毫无眷恋。 他的亲人死了,那人死了,他也想死,后来师尊出现,要将他带走,他没考虑,直接便走。 他师尊叫他修行,他便修行。 修士修行,在于一个“争”字。 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 他从来没争过,随波逐浪,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活着是浪费粮食。 却没想到竟然暗含天道之意。 无欲则刚,天道无情,方能平等对待众生。 天道这是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君出:家人死了,暗恋对象死了,老子也不活了。 天道:不行不行,死不得死不得…… 未玄机:天道莫慌,元始已去收徒…… 元始:…… 第37章 相思雨 君出感嘆:“天道对我也太好了。” “亲子也不过如此。”未玄机感嘆, 又道:“你刚刚说错了一句, 不是天道无情方能平等对待众生, 而是众人在它眼中皆如蝼蚁。” 君出一愣:“蝼蚁?” 未玄机点头,指着远去众修士的方向,“他们皆是蝼蚁。” 君出惊讶:“没有区别,皆是蝼蚁?” “有。”未玄机毫不在意的一笑, “大一点的蝼蚁,和小一点的蝼蚁。” 君出:“……” 未玄机见他这副发傻的模样,就知道他一时接受不了, 劝道:“我们和他们不同, 他们最终都会湮灭在时间的长河里,而我们不会, 我们长生不老。用现代话来说,我们和他们不是一个次元。” 就像大象和蚂蚁,不是一个次元, 无需在意。 君出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在你眼中朱珠也是蝼蚁吗?” 未玄机正在袖子里摸东西,闻言一愣, “她是谁?” 她是谁? 好一个她是谁。 雷云刚刚散去,朱珠道消前最后一句喜欢犹在耳迹, 空气里的桃花香还未完全散去,哪怕无意,也不该如此无情啊。 毕竟她是那般喜欢你! 君出心中生出一股愤怒,指着半空中朱珠渡劫的地方, “刚刚说喜欢你,在你面前道消的女子便叫朱珠。” 君出与朱珠并无深交,不过两面之缘,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愤怒,或是因为朱珠长的与云姝相似的脸,又或者是“蝼蚁”这两个字触动了他的心弦。 “原来她叫朱珠。”未玄机脸上毫无动容,他甩了甩袖子,“不过是大一点的蝼蚁,你谈她做什么。” 君出脸上一黑。 未玄机噗呲一声笑了,“接受不了?放心,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 君出嘴角扯动,没有说话。 未玄机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玉瓶,手指高,透过白玉可以看见里面荡漾的青色液体。 未玄机把玉瓶推到君出面前,“此乃十万年的琼浆玉液,不但可以瞬间恢復你的伤势,还能让你重回合体后期,直接冲击大乘期。等再修行个千百年,你便可以冲击真仙期。” 未玄机让君出放心,琼浆玉液可以激发他体内潜藏的天道之力,到时候无论什么雷劫都伤不了他。 看着玉瓶,君出有些恍惚。 未玄机的话,他听明白了。 就像他看遍朝代更替,不会因为死人而动摇的时候一样,等他看着身边所有熟悉,所有不那么熟悉的人,一个个死去,他便会深切的明白,他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沧海桑田,不得永生之人,皆是蝼蚁。 朱珠是,那个人也会是…… 拿起案几上的玉瓶,君出仰头,琼浆玉液还未沾上唇,眼泪先一步从滑落。 “你看看你的眼睛,都嫉妒的发红了。算了,我怕了你了,到时候我写一本游记,将看到的听到的都记录下来,等我回来慢慢告诉你。” “我不在你不能亲近云姝,是你自己说要和我公平竞争,你不能赖皮。” “你等着我,我会很快回来。” 骗子,最会花言巧语。 眼泪哗啦啦往下掉,君出捏着玉瓶问未玄机:“喝下玉液,那人也会变成蝼蚁吗?”怕未玄机听不懂,他哽咽着解释,“那人,就是他……你知道的吧……” “知道。”未玄机看着君出,不知他为什么会流泪。 不是连白衍的名字,长相都不记得了吗? 君出:“假如我有一天成了和你一样的真仙,我也会将他似为蝼蚁吗?” 不是忘记,不是抛之脑后,而是无视,哪怕见到他,也会毫不动摇一脚从他身上踏过的无视。 未玄机点头,“会。” 白衍自悟入道,天赋惊人,但修真界天赋好的人太多太多,白衍又得罪了天道,想成真仙不可能。 不成真仙者,皆是蝼蚁。 “太好了。”君出看着玉瓶露出一个笑容,“我太喜欢它了,就算它不能救我,我也要喝。” 第52页 人没回来,魂也没回来,甚至绝情到从未入他梦中。 如此言而无信之人,就该有如此下场。 君出横着一股怒气,玉瓶放在嘴边一倒,青色玉液哗一下出来,眼看着就要流进他柔软的唇,雪白的牙齿突然咬住下唇。 玉液在上面流转,找不到入口,尽数从他的嘴角滑落到地上。 啪的一声,化作青烟消失。 扔掉玉瓶,君出踉跄着跑出广场,一路跑到花园。 满园的桃花一天之间全都调谢。 正如未玄机所言,桃花是活不到夏天的。 温热的夏风吹拂君出的衣角,他伏在桃树上,肩膀耸动着,隐约能听见压抑的哭声。 他恨过那人,怨过那人,他将他全部忘记,名字长相,还有两人曾经的一切。 他以为他在自己心里已经是燕过无痕的存在,可以毫无留恋的捨弃,可握着玉瓶的时候,手却不住的抖动。 未玄机能将朱珠似为蝼蚁,他做不到,哪怕想想,心都会扯的痛。 两千多年了,他还是没能全部忘掉他…… “你在哭吗?”白衍从树后支了一个头出来,君出吓了一跳,忙不迭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 白衍看着他红肿的眼睛,“有伤心事?”他一边说,一边在地上挖坑,“我听说你被未玄机留下了,我还以为有好事发生。” 君出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有好事,我拒绝了。” “那可是未玄机,这世上唯一能救你的人,你竟然拒绝他?”蹲在地上的白衍抬头,“你是不是傻?” 君出嘴角一抽,“谢谢,我不傻。” 白衍勾唇,这样还不傻,什么才叫傻? 低头,白衍把坑又刨的又深了些,把袖子里的桃枝埋进坑里。 君出蹲在他身边,红着一双兔子眼,“这是朱珠的墓?” 白衍点头,往坑里填土拍紧。相识一场,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君出好奇的问:“她是怎么认识未玄机的?” 白衍想了一下才道:“唔,好像是三千年前。朱珠,她和别的女子不一样……” 她活的很真,肆无忌惮,在快活楼左拥右抱,是修真界有名的花花女修。 三千年前,未玄机讲道,朱珠一见钟情,从此茶饭不思,求而不得。 她曾经说他是怪胎,别人来快活楼是找乐子,他却来找醉。 她又何曾不是,自从遇见未玄机,从未找过乐子。 君出看着白衍,他看的出来,朱珠是白衍少有的在乎的人,“你恨未玄机吗?朱珠思慕他三千余年,他却连她的名字都记不得。”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朱珠都不怨,我怨他做什么。”白衍忽而一笑,“当然,单说我和他的旧事,我恨不得将他扯下云头狠揍一顿。” 轰! 一道干雷在耳边炸响,似乎是在警告白衍祸从口出。 君出乐了,凑到白衍耳边小声说:“未玄机真小气。” 他笑的时候,眼睛弯弯如月牙一般,闪着明亮的光,白衍心中一动,“我以前好像见过你。” 十五,满月高挂,不见星星。 未玄机一身素衣,站在半空中,众修士眼巴巴的看着他,如嗷嗷待哺的婴孩。 未玄机挥袖,空间撕裂声传来,天空裂开一道只够一人穿行的fèng隙。 众修士有续的排好长队,君出是第一个。 半月前的比武,玉清门第一,云霄剑宗次之,蜀山剑派第三,青锋门第四,峨眉女修第五,剩下的太多排队到百米之外。 未玄机拢着袖子,对君出点头,“进吧。” 君出一脚踏进秘境,先是一片黑暗,紧接着眼前一花,出现在一片峡谷之中。 与外边不同,秘境里面暖阳高挂,灵气充盈,糙木茂盛。 君出把脚移开,天崑崙好东西果然多,随便一踩就是五百年的迷魂花,旁边还有能解寒冰之毒的太阳花。 小小一棵太阳花,两朵并株而立,月饼大小,跟着太阳不停的轮转。 太阳花又叫一日花,日出发芽,日中开花,日落凋谢,对生长还环境非常挑剔,君出在雾隐种过,从没发过芽。 难得遇到,君出采了许多。 挂在腰间的玉牌发亮,君出抬头,墨雅一身血腥味。 “刚才杀了一只双头翼蛇,有人来抢。”墨雅没提争夺的危险,将双头翼蛇的蛇丹递给君出。 这可是大补之物。 臭不可闻的腥味让人作呕,君出指着峡谷上方,“有打斗声,我们去看看。” 墨雅只得把蛇丹收进干坤袋。 一把灵剑飘在空中,白衍潇洒的将鬼道子踹飞。 常一锋及玉水洞,烈火门共五人,连忙去扶鬼道子,鬼道子指着白衍,黑纱斗笠早在战斗中破坏,露出被烈火灼伤的脸,和一双血红的眼睛,“白衍,你别欺人太甚。” 一品玄甲抢了不说,连灵剑也要抢。 真当他们是软柿子。 唐修上前一步,“前辈这话说的不妥,秘境之中的宝物都是无主之物,谁有实力谁得之。更何况是我们先找到的。” “呸。”常一锋大叫无耻,“明明是你们一路跟着我们。” 鬼道子指着白衍,“你究竟想怎么样?” 白衍冷冷的道:“你们还记得庆大师吗?还记得贪污公款,导致决堤淹死的人吗?他们有老人,有未满月的小孩。”他公职在身,没有证据不能动他们,但是却可以让他们此行一无所获。 “不过只是些蝼蚁。”鬼道子丝毫不在意,阴毒的双眼在白衍身上打转,他不相信白衍会因为几个凡人的死,对上他们三门。 除非,白衍就是千年前云霄剑宗祖师。 千年前,他带人围杀过他,所以他才故意针对他们。 鬼道子眼中闪着精光,突然将一个黑色的东西扔向白衍,白衍下意识挥动斩相思,黑色物体炸开,红色雨雾散开,随风飘向白衍,君出从峡谷上飞上来,白衍一个侧身,雨雾喷了君出一身。 白衍一愣,这是什么招式。 君出脚下踉跄,暗叫糟糕,甩出小丝去捆鬼道子,鬼道子却将身后的玉水洞烈火门四人推了出来。 鬼道子带着常一锋跑了。 君出一把抓住白衍,“你有相思雨的解药吗?” 白衍不解:“什么是相思雨?” 那就是没有了。君出暗暗叫苦。 许多年前,他忘记那人的时候,曾经想把过去的记忆找回来,便去药宗找多情长老,要了一碗相思雨。 相思雨能让他想起以前的事,他犹豫许久,最后没喝。 没想临到现在,竟然被鬼道子暗算了。 他没喝琼浆玉液,不代表他想记起那人。 作者有话要说: 君出:老子只想安安静静死,不想记起他。 白衍:不是我动的手。 第53页 第38章 论打压情敌的手段 秦国。 咸阳城外有一个桃花村。 原先, 桃花村只是人口不足百人的小村子, 后来诗书世家君家老爷搬家到此, 桃花村才渐渐有了些名气。 君老爷颇有横产,一来桃花村就买下附近两坐山头,田地都凭租给村里的人,价钱非常实惠, 后来更是给村里修了书塾,村人出力,他出钱, 两相宜合, 渐渐让村人忘记君家是外来户。 君家子嗣单薄,君老爷年近四十, 膝下只有一子。 说起这位君家的小公子君出,在桃花村竟然比君老爷还要有名,究其原由, 都是他出生时的喜鹊害的。 话说, 君小公子被怀在肚子里的时候,异常安静乖顺, 就在肚子里窝着,不怎么动弹, 害得君夫人以为他有什么问题,时不时就要请大夫来看看。 大夫回回都说一切安康,君夫人心却难安,别人都恨不得胎儿乖顺点, 让自己少受点罪,她却希望君出活泼些,怀了小孩却跟没怀一样,实在叫她担心。 君夫人的愿望很快实现,就在君出出生的那年春天,灼灼桃花,从初春开到初夏竟然都没凋谢,喜鹊彩鸟围在产房外,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产房里婴儿啼哭,君老爷大喜过望正要闯进产房,眼角突然瞟到一只通体雪白的白鹿。 此乃他家宅院,哪里来的白鹿? 君老爷揉了揉眼睛,抬眼再去看,只看看白白粉粉一片桃花,君老爷只当自己看错了,直到君出五岁的时候被拐子拐走,君老爷君夫人哭的肝肠寸断,看到深更半夜,从浓雾中走出的白鹿,方才知道当初没看走眼。 小小的君出坐在白鹿上,抓着人家的鹿角,随着它的走动,脸上的婴儿肥一颤一颤,跟糯米糰子似的。 君家老爷夫人抱着失而復得的独子哇哇大哭,待冷静下来,白鹿又不见了踪影。 白鹿乃祥瑞,君家虽是诗世传世之家,确、也无法和高高在上的贵族、皇族相比,君老爷深知此事不易外传,幸好白鹿只有他们夫妻两人看到,闭紧嘴巴,没有外露一分。 但君老家对君出的态度,却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以前是宠和严,后来只剩严了。 君老家觉得自家儿子出生不凡,有祥瑞现世,定然是个做大事的。 比如:武能定国,文能安邦。 君出于文一道天赋确实非凡,小小年纪过目不忘。 于武一道却不怎样,身体懦弱,跟着剑术老师学习数年也没什么改变,出不得远门,身体有股从娘胎带出来的娇气,脸色跟白面团一样,偶尔还要生一场病。 此时,秦重武而轻文,君老家有些失望,但比起“做大事,名流千古什么的”,当然还是自己儿子重要,武艺上便没有强要他学出个什么东西来。 君出也得乐的轻松,每日做完功课,就到院子里跟剑术师父练练把式,不求成为剑术高手,强身健体也是不错的。 作为君家的小公子,君出在桃花村是老大一样的存在,别看其他小孩比他个大,脑子没他灵活,都得听他指挥。 那一日,恰好又是一个春天,村学里先生刚刚离开,小伙伴便围在君出身叽叽喳喳。 “小君哥,那个灰头髮的又来了。” “他好脏啊,衣服脏脸也脏,肯定不是咱村的。”村里就没有那么脏的小子。 “废话,难道你以前见过他?”二胖横了先前说话的瘦子一眼,他扯了扯君出的衣袖,朝窗户外努嘴,“小君哥,你说他是哪来的?” 君出正在整理书包,随着二胖的视线望去,只看见一个远去的后脑勺,还是灰色的。 君出:“到处都在打仗,许是哪里的流民。” 村里的小伙伴对灰头髮的脏小子都很牴触,他又脏又臭不说,还喜欢偷他们土里的粮食。 君出对灰头髮倒是没什么恶意,秦国年年打仗,死的人多了,活不下的流民各地都有,灰头髮不像他们本地的,能一路到咸阳,可见命之硬又跑的快。 君出佩服之余,偶尔也会给些吃食,比如馒头包子之类,存的住又能填肚子。 那灰头髮也很怪,每每见了君出掉头就跑,总是等君出不见了,才会去拿他放在地上的吃食。 君出见的最多的就是灰头髮的后脑勺。 “小君哥,我们把他撵走吧。” “他一个外来人在我们村太不安全了。” “对对,那傢伙不安生,今天偷瓜果,明天就敢偷人。” 偷人?君出差点把嘴里的口水喷出来。 “你别笑啊,我说的是真的。”二胖急了,他没打胡乱说,他亲眼看见灰头髮往云姝家跑。 云姝是君老爷胞妹的女儿,死了丈夫,带着云姝投奔君老爷过活,起初住在一个院子。 后来云姝、君出年纪大了,怕外人说嫌话,君老爷便给她们修了小套两进的院子,不大,她们并几个丫环小斯刚刚好。 虽说这两位孤女寡母,但是有君老爷罩着,也没人敢欺负她们。 君老爷得了什么好东西,都要送过去一份,云姝她们就住在君出上学的路上,君出上学的时候就会顺路把东西带过去,不赶时间就会进去坐一坐。 二胖住云姝对面,不只一次看到灰头髮在云姝院子门口伸头伸脑。 云姝生的美丽温柔,是村里小子的女神,但他们都知道云姝是要嫁给她表哥——他们小君哥的。 小君哥是他们的头目,比大人还聪明,除了力气没他们大,哪里都比他们强;他们家还租着小君哥家的地;又觉得自己不够好,配不上美丽温柔的女神……反正就是各种各样的原因,村里的半大小子们,都歇了娶云姝为妻的心思,一心一意祝福君出、云姝这对金童玉女。 现在跑出来个灰头髮敢对云姝有想法,顿时让二胖等人气的握紧了拳头。 “什么玩意,他竟敢肖想咱们云姝。” “他不知道云姝妹妹是小君哥的……表妹啊。”在君出的眼神下,瘦子添上了表妹两个字。 君出问二胖,“你真看见他在云姝家门口转来转去?” 二胖指着自己的大眼睛,“小君哥,你看看我这大眼睛,我妈说比牛都大,我能看错?” 二胖从不撒谎,就算撒谎也骗不过君出。 君出暗想,肯定是那灰头髮无意看见他家表妹的仙姿,起了心思。 先不说灰头髮品性好不好,单说他连自己都养不活,不知道寻些出路,竟然还有这些个花花肠子,就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二胖,你带人把灰头髮给我抓来,我要亲自审问他。”小君哥把书包拍在桌子上,大手一挥,很有英雄气概。 “得令。”二胖带着瘦子等小伙伴高声回应,也相当有英雄气概。 一群人吆喝着去拿灰头髮,为了抢功劳,在小君哥面前挣脸面,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鼻青脸肿回来的时候,跑的也飞快,见到他们的小君哥,噗通一声差点给跪下。 第54页 二胖出去的时候跑的最快,挨打最多,他挤开伙伴,扒拉着小君哥还在长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小君哥,那个灰头髮不是人,他揍起人来比狗还疯,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君出惊的站起来。 那灰头髮个子跟他差不多,还瘦的厉害,二胖他们七八个人,个个比他高比他壮,他竟然把他们打趴了? 二胖抽抽咽咽的说:“小君哥,咱们怎么办啊?” 在君出、二胖子这些十二、三岁小子心中,打架输了,而且是多个打一个输了,是非常丢面的事,打落牙齿往吞肚,告诉大人那是小屁孩,他们再过几年就可以娶媳妇了,怎么可能像小屁孩一样请大人为他们做主。 但是事情却不能这么算了。 七八个人被一个小子干翻,传出去他们要不要做人?要不要讨媳妇? 君出不怎么关心讨媳妇,但场子一定要找回来,二胖他们不能白挨打。 拎着二胖的大耳朵,君出让他去村长家把打鱼的网借来。 二胖吸鼻涕的动作一愣,“鱼网?” “就说我要借。”君出从荷包里摸出几个钱币,先让二胖去给大家买点药膏,再买一些吃食,大傢伙吃饱了再动手。 二胖笑嘻嘻的从地上窜起来,“这点子伤还擦什么药膏,又不是没挨过打。” 二胖把钱都买了吃食,小伙伴们吃饱喝足,出去网鱼了。 君出拿着一个鸡腿自愿当饵,那鱼果然上钩。 趁着灰头髮弯腰捡鸡腿的时候,二胖子带人从田坝里冲出来,用鱼网网住了灰头髮。 灰头髮果然是一个打多个的主,没扭几下眼看就要挣脱网鱼,君出指着他大喊:“泰山压顶。” 二胖得令,张开手臂扑了过去。 等灰头髮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吊在了君出屋外的桃树上。 灰头髮恼羞成怒,“放开我。” “老实点。”二胖很有二腿子的才能,拿着棍子抽了灰头髮两下,君出一咳嗽,他立刻退回来,弯着腰把棍子递到君出面前。 小君哥拿着棍子,指着灰头髮的鼻子,“说,你跑到我表妹屋外干什么?是不是想偷东西?” 事关云姝名声,他当然只能说偷东西。 灰头髮在半空中扭着身子,“我才不偷女人的东西。” “偷东西还分男女,看来你还挺爷们。”君出围着他打转,灰头髮扭着扭着,不怎么合身的裤子就往下掉,露出雪白的馒头屁股。 灰头髮一愣,不敢扭了,但是不扭白馒头屁股也不能装回去。 吃食都被做重劳力活(捕鱼)的小伙伴抢着吃了,君出还没吃东西,看着灰头髮的白馒头屁股,舔了舔舌头,回头一看。 好傢伙,唯一剩下的诱饵鸡腿正在二胖口中进出。 啪,君出一棍子打在灰头髮白馒头屁股上,“说,以后还偷不偷村里的东西了?” 他一棍子打的重,瞬间便起了红痕,灰头髮骨头硬不觉得痛,就是羞耻。 脸红的一塌煳涂,他还是硬着脖子,“不偷我就会饿死。” 啪,君出一棍子又打在他屁股上,“你当我的书童,我给你饭吃。” 二胖和小伙伴集体傻了,不是说要把灰头髮赶走,怎么要把他留下来? “他们都是你大哥知道不,你打了他们,还偷了他们地里的东西,以后除了听我的话,你也要听他们的。”君出指着二胖他们,又打了白馒头一棍子,凑成三条红槓。 灰头髮全身红成个虾子。 他没啃声,君出当他默认,给他解了绳子,让下人带灰头髮去洗漱。 小伙伴凑了上来,“小君哥,你还敢留他,他手脚可不干净。” 君出施施然往太师椅一坐,“不怕。”君老爷请的剑术师父可不是吃白饭的,身手很是了得呢。 小伙们马上也明白了,整个桃花树要说谁家安全,那肯定是君家。 高墙石壁,护院武师,灰头髮还能翻出浪? 二胖急道:“那云姝呢,就让灰头髮天天在她面前打转,万一云姝被他骗了怎么办?” 在二胖心中,女神是小君哥的,谁抢都不行。 瘦子和二胖一样都小君哥的拥护着,他脑筋比二胖好使,听了这话一巴掌直接拍二胖头上,“一个是少年英俊的公子,一个是灰头土脸的小厮,你说云姝会看上谁?你是不是傻!” 揍完了二胖,瘦子把搁在旁边的茶递到了君出手边,恭敬崇拜:“论打压情敌,还是小君哥厉害。” 君出=_=哭笑不得。 这灰头髮摆明了赖在他们村不走,他把人收在府里,一来他不能再祸害村里的庄稼,二来他若是有个什么坏心思,他也能尽早掐灭。 打压情敌是个什么鬼东西,他完全没想过。 君出把自己的想法解释给小伙伴们听,还说那灰白头打了他们,他们只管打回去。 现在灰头髮成了他的小斯,不敢还手。 瘦子更加恭敬崇拜,朝君出竖起一个大拇指,“论打压情敌,还是小君哥厉害。” 二胖等人也同他一个模样,对小君哥的崇拜比往日更上一层楼,就差五体投地。 君出也给他们竖了一个大拇指,平日读书识字没见他们这般厉害,脑补起来到是一套一套。 哎呀,二胖子指着洗漱干净后的灰头髮说:“小君哥,他头髮是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胖:论打压情敌的手段,还是小君哥厉害。 昨天太卡了,写了千多字,索性没更。今天写算顺利,明天继续。 第39章 名字和画画 洗干净身上脏污的灰头髮, 变成了白头髮。 比起刚才吊在树上的宁折不弯,顽强抵抗,此刻他向内缩着肩膀, 低着头的样子, 看起来相当的胆小内向。 和君出猜的一样,他是因为战争和疾病失去双亲的孤儿, 天生异发,爹娘在时就不受待见, 但也有一口活命的饭吃。爹娘死后, 便被赶出村子, 一路流浪到桃花村。 他天生神力,力气比一般大人还大,常年与人打架, 又会使巧劲,二胖瘦子几个小子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送白头髮来的是君出的剑术师父。 白头髮知道自己天生异发让人害怕,他躲在剑术师父身后,畏首畏尾。 剑术师父拎着他的脖子, 拎鸡崽一样把他拎到君出的面前,抱怨道:“这小子洗澡不老实,两个护院都按不住他。” 之前君出吩咐下人把白头髮带下去洗干净, 白头髮只肯洗身体,不肯洗脏到结块的头髮,僕人便从前院叫了两个护院,护院也按不住, 最后是剑术师父出马才把他降伏。 “我只是不想洗头。”白头髮小小声的解释,目光放在自己没穿鞋的光脚。 他一双脚瘦的脱形,脚底的老茧比长年下地的庄稼汉还要厚,之前裹着泥土糙屑看不出来丑,此时洗干净了,才发现丑的厉害。 第55页 他想起前几天君出下河摸鱼的脚,白嫩嫩跟豆腐一样,比玉还漂亮似乎在发光——虽然他没见过玉,但他肯定玉也没有他的脚好看。 当然,君出的脸也是极好看极好看的。 白头髮抬头喵了君出一眼,又瞬间低下头去。 二胖瘦子都围着他打转,声声惊嘆,停不下来,还有人去扯他的头髮,“这头髮是真的吗?” 君出推开块头最大的二胖,抓着白头髮的头髮细细研究。 君出对异事异物很感兴趣——这种兴趣来源于他老爹。 话说他五岁那年被拐后,被一只白鹿救了回来,他爹便以为他是天上派下来“干大事”的人,狠狠搓磨了他一翻,搞得君出对异于常人的事格外上心。 那些描写化外超脱修士之类不着边际的闲书野志,他也看过几本,对里面那些一剑破山河的力量很是嚮往,而拥有这些力量的人,往往一出生就不平凡。 白头髮看起来就很不平凡。 他虽然瘦,却壮的像头牛。 这样的人,是当将军的料。 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 当下,还是把当下的帐算一算。 白头髮目光炯炯的看着君出,他很害怕自己的发色吓到君出。 君出说要收留他,他不想被他赶走。 “放心,我不会赶你走,小君哥说一不二。”君出拍了拍自己单薄的胸脯,白头髮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君出朝二胖点点头,二胖带着小伙伴就把刚刚洗干净的白髮头打的灰头土脸。 “叫你打我们。” “叫你偷我们地里的庄稼。” “叫你惦记云姝妹妹,你不知道她是小君哥的表妹啊。” 听到最后一句,白头髮抬起头,看着君出,“她是你表妹?”怎么长的还没你好看。 君出火气蹭一下冒出来。白头髮怎么打都不抬头,一听见他表妹立刻有了精神,这还不是对云姝有意思还能是什么? 碰,君出一拳打在白头髮右眼,拎着他的耳朵恶狠狠的威胁,“云姝不是你能肖想的,赶快死了这条心。” 色胚,到现在还肖想云姝,他连自己都养不活,他才不会把表妹嫁给他。 白头髮吃痛,捂着泛青的右眼,心想:一说到云姝,这人就这么紧张,原来大家说的是真的,这人和云姝青梅竹马,感情很深。 自此,白头髮就留在了桃花村。 二胖瘦子等小伙伴也没在为难他——白头髮打过他们,他们也打过他,两两扯平,握手言和。 有一回,他们和别村的小子干架,白头髮第一个沖在前面,揍的对方人仰马翻,二胖等人立刻把他从外乡人变成了自己人。 后来君出让白头髮跟着他的剑术师父学艺,身手越来越厉害,二胖等人更是尊敬的称为他xx哥。 为什么是xx呢,因为白头髮没有姓没有名,小伙伴不知道该怎么称唿。 彼此,君出正在河边钓鱼。 桃花灼灼,春光正盛。 君出躲在桃树下钓鱼,不冷不热刚刚好。 突然,桃树上跳下一个灰衣人,正是白头髮。 “怎么是你?”君出看他的眼神很是不耐烦。 之前白头髮的个子比他还低一点点,这才短短一年,白头髮就比他高了半个脑袋,吃他的剩饭还能长这么高,真tm气死人。 白头髮伸头去看,“钓到鱼了吗?” 君出一巴掌把他拍开,“鱼都被你吓跑了。” 那就是没钓到。白头髮收回脖子,清咳一声,“有个事请你帮忙……” “小声点。”君出看着水面,起起伏伏,似乎有鱼在吃饵。 白头髮凑进他,少年单薄的唇贴在他的鬓间,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能吻上他白豆腐一样的脸颊,“给我取个名字。” 唰,君出拉起鱼杆,一指细的小鱼摇摆着身体,他嘴角微抽,指着三月还很寒冷的河水说:“下去,抓鱼。” 白头髮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在水里扑腾了好久才捉到一篓鱼。 两人回家,厨房很快把鱼做好端上来,二胖瘦子等小伙伴也赶了过来。 桃花村的小伙伴们围成一桌,盯着热气腾腾的蒸鱼炖鱼炸鱼丸吞口水。 白头髮眼巴巴看着君出,“我的名字。” 君出很是随意的说:“就叫白衍,跟你发色很配。” “衍字怎么写?”白头髮问。 君出以为他不会写,毕竟他只跟着他在村学上了一年的课。 此处没有笔墨,也懒得叫人拿,君出叫白头髮把手伸出来,在手心一笔一划教他怎么写。 手心很痒,白头髮想缩回手,又捨不得。 君出写完抬头,见他发神,一巴掌没客气打在他脑门,“高兴坏了?” “嗯。”有了名字的白衍点点头,夹了蒸鱼最嫩的肉到君出碗里。 君出绷着脸没有露出高兴,直接把一整条蒸鱼端到白衍的面前。 白衍看着他,不明所以。 小伙伴们也看着君出,不明所以。 咋把一条鱼都给他呢? 君出板着脸:“庆祝你有名字。”说着外面有僕人送来酒水,不多,一人一杯。 原来他叫他抓鱼,是给他庆祝。白衍高兴,一口就喝完了杯中酒。 君出一巴掌甩他脑门,“蠢货。” 这酒是从他爹哪里偷出来的,他爹都捨不得一口一杯。 “嘿嘿,我是蠢货。”第一次喝酒的白衍傻笑两声,噗通一声倒在桌子上。 君出没理他,招唿小伙伴们吃菜。 等白衍醒来的时候,一桌子好菜全吃光了,连菜汤都被二胖拌了饭。 想起君出夹给自己的鱼,白衍有些难过,他一筷子都没吃呢。 “吃吧。”暗自忧伤间,君出把鱼摆在了他的面前。 蒸鱼最嫩的腹部不在,是白天的那条鱼。 “好吃。”白衍一筷子下去鱼尾巴就没了,他两颊鼓鼓,凤眼笑的时候含了春水一般,让人几乎要沉浸下去。 君出偏开头,耳根微红。 君出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该,也不能有的。 但有了就有了,他也无可奈何。 一转眼,君出到了适婚年纪,村头的媒婆天天往君家跑,君出躲了出去,随便寻了棵桃树,摆下桌子画具,正画着什么。 许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一边画,一边警惕的瞄着周围。 他画技垃圾,又一心二用,自然画不出什么好东西。 他将画着白衍的画纸团成团藏在袖子里,绝望之后,又重振旗鼓。 这回也不知道哪位菩萨显灵,寥寥几笔眼睛的线条竟然颇有白衍的神韵,他暗自高兴,准备再接再厉。 忽然听闻脚步声传来,他连忙取了旁边的画放在最上面。 “又在画桃花?”白衍站在他身后,低头一看,果然又是桃花。 第56页 白衍个子比君出足足高了一个头,双手搭在桌上,远远一看,还以为他从后抱住了君出。 看着纸上歪歪斜斜似花非花的东西,白衍摇头,“你画的桃花真是一如既往的烂。” 白衍对君出的画技很是佩服:年年画,一年更比一年丑。 普天之下,也只有君出一人有这般厉害。 “去去去,练你的剑去。”君出推开他。 说起练剑,白衍便想起剑术师父对君出的夸赞。 “葛某人从未见过如此灵慧之人,一点便通,举一反三,只可惜身体根骨太差,不然他将来一定是为剑术大师。” 君出的剑术师父并不是无名之辈,他大名顶顶,喜欢喝酒,话很少。 去年底他便向君老爷告辞,离开了君家。 君出和白衍还是每天都会练剑。 当然,白衍练剑那是桃花村一景,英姿飒慡,小姑娘看的眼冒桃心。 君出练的是把式,好看,没什么威力,小姑娘还是看的眼冒桃心。 君出把白衍打发去练剑,继续刚才的画,只可惜菩萨没再显灵。 看着白纸上白衍那张扭曲的丑脸,君出的心拔凉拔凉的,当天就辞了教他画画的先生。 第40章 误会的心意 君出提着一盒精美点心往表妹云姝家走, 勐地一回头,白衍闪之不及,被他的视线逮个正着。 君出:“不是叫你给先生送点心?” 白衍指着奔跑在小路上, 体型比以前更圆了一圈的二胖, “我叫二胖去送了。” “你倒是会使唤他。”君出哼了一声。不知何时起,或许是从白衍日渐厉害的武艺开始, 二胖瘦子对白衍越来越崇拜,只比他们心中的小君哥差了那么一点点。 君出指着后边的君家大宅, 让白衍回去打扫书房。 “早上才打扫过。”白衍抢过君出手中的点心, 美其名是小厮的本分。 乡村的小路上, 白衍走在君出的身边,对君出三五不时往云姝家送东西表示不满,“老爷也是, 这点东西让下人去送就是,为什么总要你亲自去。” 还不是想把我和表妹凑成一对。君出暗自吐槽,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白衍口口声声说什么让下人去送, 其实根本就是自己想送。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在这里装纯洁。 君出眉毛一挑, 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我给云姝送点心怎么了?叽叽歪歪,到底谁是她表哥?” 见他不高兴,白衍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我这不是为了你和云姝妹妹考虑嘛,你们正值婚龄,走的太近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君出只想呵呵,是怕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白衍轻轻碰了君出的手臂一下,“今天还没练剑,我跑的快,要不我直接送过去,你就别去了,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回去练剑。” 云家。 听了君出的转述,云姝瞪大了眼睛,“他真这样说?” 君出点头。白衍就是这么的喜欢云姝,千方百计不想让他来,想自己来送点心,好见云姝一面。 云姝眉头打结,有些迷惑:平时也没见白衍多么看重自己,怎么从她表哥口中白衍就变得无所不用其极,想尽办法想接近自己? 村里的小姐妹也说白衍看她的眼神很不一般。 云姝招来贴身侍候的小丫头,让她去外面看看。 小丫头很快回来,“他在外头伸着脖子到处看,见了奴婢就问姑娘和表少爷在说什么,还要说多久,脸色很不好,看起来很不高兴。” 云姝让小丫头小去,感嘆道:“没想他竟然如此喜欢我,竟见不得我和表哥多说两句。” “可不是,每次我过来,他都亦步亦趋跟着。每次提起你,他的眼神就很不对劲。”君出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有多么酸熘熘。 云姝性情温柔体贴,她看着她家表哥,有些担忧的道:“他这般对我,想来用情不浅,表哥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君出双手一摊,很光棍,“没有。” 他能有什么打算?总不得一脚踹倒白衍,说你不能喜欢我表妹,你只能喜欢我,我是少爷,你必须听我的。 先不说白衍会如何看他,他年迈的老爹就得先被气死。 云姝长的温柔美丽,心地也很善良,但在白衍和自家表哥这两者之中,她自然站在君出身边。 灵慧的眼珠一转,云姝有了一个法子,“不如我去打击打击他,就说我永远不可能喜欢他,让他死了这条心,他伤心之余,表哥再去安慰他一番,一来二去,没准还能生出些情意。” 这是个好法子,不强迫白衍喜欢他,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君出有些心动,又有些裹足不前。 堂堂男子汉,做这等小屑之事,是否有些无耻? 以后若被白衍知道,又会如何看他? 见他意动,却一直拿不定主意,云姝着急的道:“表哥已到结亲年龄,舅舅又只有表哥一个孩子,整日都期盼你早日成婚生子。罗哥哥还没归来,表哥尚能拿我当挡箭牌哄骗舅舅,等罗哥哥归来我们结亲,表哥可如何是好?另娶女子,圆了舅舅的心;还是让白衍也心仪于你,两人争取一下——这些事表哥到底如何想的?现在还能拖拖,可总归都要面对。” 云姝苦口婆心的劝道:“表哥还是早早做个打算的好。” 她说的这些,君出何尝没有想过,他甚至比她想的更多更远。 “好,就依你的法子办。”君出狠下心点点头。 不管白衍以后知道真相说他卑鄙也好,说他无耻也好,他都认。 只要能给这段不能见光的感情一个机会,他愿意做一个无耻小人。 当晚,云姝就把白衍约到君出钓鱼的河边,说的都是事先和君出商量好的台词。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们身份不同,不可能在一起。” “当然,就算你不是下人,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会和他成亲。” “你死心吧!” 云姝一脸的绝决,是练习了一下午的成果。 听完她的话,白衍的脸色果然变的很难看,“你们还没成亲,我就还有机会。” ——白衍的这种反应,也在云姝、君出的预料当中。 “呵呵。”云姝冷笑,“我和他感情深厚,没有你插足的地方,你也只能骗骗自己。” 轰!白衍一掌打在河边的桃树,铁青着脸转身便走。 虽然不知道云姝是哪里来的错觉,竟然认为自己喜欢她,但她说的话,他听明白了。 可他不会放弃。 不会让他们成亲。 “哎呦。” 白衍的一掌震落了树上的桃子。 桃子青涩,又大又硬,一砸就是一个包。 君出忙不迭从稻糙堆爬出来,往日的翩翩公子衣衫凌乱,头上身上沾满了枯黄的糙屑。 第57页 顾不得收拾自己,他连忙去救云姝。 君出:“疼不疼?” 云姝捂着脑袋,“没事,擦点药膏就好了。” 君出摇头感嘆,“深更半夜,他竟然就这么把你留在这里,看来气的不轻。” 云姝道:“岂止生气,你是没看见他的眼睛,都能喷出火来。” “你别生他的气,实在是因为他太喜欢你,一时不能接受。”君出为白衍说话。 云姝嘆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你快别管我了,打铁趁热,快去趁人之危。” 这话说的,他简直不是一般二般的无耻。君出嘴角一抽,“……我先送你回去。” 将云姝送回家后,君出就回了自家。 白衍的房间没有人,他自己的房间却是亮着灯光。 君出暗喜,云姝的法子果然厉害,看,白衍伤心愤怒之余去找他求安慰了。 抖了抖衣衫上的糙屑,君出推开自己的房门,心跳如擂。 白衍唰一下站起来,原本铁青的脸色,在看见君出头上遗漏的糙屑的时候,变的更加难看。 君出的作息时间一直很好,平日里这个时辰已经睡了。 今天他却罕见的不在,头上还有糙屑……呵呵,他就奇怪河边桃树哪来的糙堆,原来是君出躲在里面。 看来不只云姝和村里的小伙伴,连君出也误会他喜欢云姝。 瘦子说的对,君出打压情敌的手段果然高明,堂堂君家少爷,竟然为了打压小厮情敌去钻糙堆。 只可惜,他搞错了他白衍喜欢的对象。 不过这样也好,可以让他借一借情敌的身份。 白衍没有废话,开口就是干货,“我对云姝妹妹的感情,我不说你也知道。” 君出:“……所以?” “虽然我只是一个僕人,但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我不会放弃。”白衍暗自咬牙,他绝对不会看着君出和云姝成亲。 他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就是不许。 君出:“……?”什么意思?不放弃? 放完了狠话的白衍越过君出,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君出一把拉住他,“我们公平竞争吧。” 云姝失声,不敢相信,“什么?公平竞争?” 君出哭丧着脸,“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白衍对云姝不死心,他怕白衍背着他偷偷摸摸来找云姝,情急之下,便给他订了一个“公平竞争”的契约。 大意是,他不会以少爷的身份强迫白衍,但是白衍不能暗地里搞小动作,比如说君老爷三五不时要带他出去拜访旧友,夏天还要去避暑山庄小住一两个月,看家的白衍不能趁他不在,趁机讨好云姝。 云姝无语,“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君出垂头丧气。云姝的法子完美无缺,怪只怪,他算错了白衍对云姝的执着。 说起执着,君出觉得不能相信白衍的一面之词,夏天避暑将白衍一起带走了。 第41章 重歷雷劫 时间不停的遛走, 云姝的罗哥哥一直没有回来,君出和白衍的“情敌”关系还是没有任何改善,不进不退, 难进难退。 寒冬, 天气格外的冷。 君出生了一场急病,又急又快, 险些去了。 也是从这一年起,他的身子越发孱弱。 村口的媒婆给君老爷提议, 具体说什么没人知道, 只知道君老爷把她撵了出去, 再不许她踏进君家的大门。 事后,君出才从家中老僕知道,媒婆让他老爹给他娶妻, 毕竟眼看他就要不行了,给家里留个后方才是正道。 君老爷把君出当眼珠子一样疼,又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丧气话。 不过,也因为如此, 君老爷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提让君出娶亲的事,他让君出好好将养身体。 等身体安康了,正大光明娶一房娇妻, 生几个姑娘小子,气死那些看笑话的。 君出称是,没有君老爹在耳边日日催婚,颇外愉快。 外面寒风刺骨, 他整天待在屋里无所事事,便找了几本游记,看的眼都不带眨。 白衍抢过他手中的书,“真有这么好看?” “恩。”君出重重点头,又从床头拿了几本他已经看过的游记给白衍。 君出感嘆,“真想出去游歷一番。”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他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山,外面的水,外面风土人情。 只是家中老爹年迈,他的身体又不争气。 君出的嚮往,给了白衍很大的触动。 待君出的病好的差不多的时候,白衍便收拾了行囊,准备远行。 君出又是羡慕又是不舍。 好男儿志在四方,他没有留他,也找不到理由留他。 “死了,死了,都死了……” 云姝的心上人姓罗,是一名士兵,跟着章邯将军在外打仗。 巨鹿一战,传回了他的死讯,云姝病倒。 君出想起前些日子白衍来信,说他就在邯郸,说大战在即,让君出守好家门,说他马上就回来。 君出一边照顾云姝,一边期待他的归来。 胆颤心惊的等了一个月,不见他的身影,也不见他的书信。 老爹、表妹皆病重,家里走不开,凭他自己的身体也走不远,君出叫来护院,拿出厚厚的赏银。 谁愿意去找白衍,堆在桌上的金银珠宝就是谁的。 不强迫,只凭自愿。 最终有三个护院站了出来,君出给足路费,外加三匹快马,等他们回来剩下的赏银再一併给他们。 护院一去,便是两月。 回来的时候,只剩两人,其中一个受了刺激半疯半癫。 神智清醒的那个,将一把刻有白衍名字的剑,递给了君出。 “死了,都死了,一路上都是死人,把江水都染红了……” 披麻戴孝的君出将赏银分给了他们——君老爹走了,昨天他才给他下葬。 君出推开云姝的闺房,现在这个时节,也没人在乎什么礼节。 他将白衍的剑放在一边,端起一碗鸡丝粥餵给云姝。 云姝抓着他的手摇头,美好的容颜早已不在,骨瘦如柴,连眼神都没了光彩。 “表哥,白衍回来了吗?”她说一句喘三下。 君出舀粥的手一顿,过了很久才苦涩的开口:“死了,都死了。” 云姝晃了一下,差点从床上栽倒,君出连忙扶住他。 “表哥,对不起,我本以为我可以陪你等到他……” 云姝死了,她本来早就要死的,但她担心她表哥,为了陪君出等白衍,她一直苦苦煎熬。 现在油尽灯苦,她撑不下去了。 临终的时候,她握着君出的手,泪眼朦胧,“表哥,我看见罗哥哥了,他来接我了……” 君出把云姝葬了。 第58页 整个桃花村人去楼空,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他一个。 他看着白衍的剑,想起护卫对他说的话,“死了,都死了……尸体堆的比山还高,烂成一团,分不清了……” 原来,那一别竟是永远。 君出从地上爬起来,回屋穿上崭新的云纹白袍,这是白衍走时送他的布做的,衣服早在三个月前就做好了,他却一直不敢穿。 白衍说等他把布做的衣服穿完,就回来了。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束缚着君出,让他做好衣服不敢穿,就这么一直放着。 现如今,魔咒解除,他穿上最后一身衣服,往渭水而去。 天崑崙秘境。 君出受相思雨影响,记忆错乱,回想起了以前的种种,一日一年,跟真的没有区别,仿佛再次与白衍度过了年少的春光。 可对没中相思雨的墨雅来说,时间不过是眨眼的瞬间。 前一秒,他家师兄还在问云霄剑宗的白衍有没有解药,后一秒他就原地打转,口中念叨着什么。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师兄……”墨雅拉住君出的手。 君出毫无所觉,双目呆滞拖着墨雅就这么往前面走。 在墨雅眼中,“前面”是他们刚刚飞上来的悬崖,在君出眼中那是渭水。 “唐修道友,快来帮我。”不知道君出哪里来的力气,墨雅一时竟然拉不住他,墨雅只得唿唤唐修来帮忙。 唐修根本没空帮他,他家少主抽出斩相思往自己胸口刺,他死死扒住他家少主的右手,还想求墨雅帮一帮他。 白衍闪的很快,还是沾到了几滴相思雨。 唐修咒骂,“相思雨tm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们没事,少主和前辈却都想寻死……” 唐修**乏术,墨雅只得使出全部力气,死死抱着君出的腰,不让他往下跳。 凭君出现在的样子,跳下去非得摔成一滩烂泥。 眼见着离渭水河越来越近,君出脸上露上一抹笑容。 云姝去见她的罗哥哥了,他马上也能见到白衍。 可是腰间是怎么回事,有人拉着他? 难道是白衍来接他了? 君出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是了。那人怎么可能会来接他……云姝不分日夜都能梦见她的罗哥哥,白衍却从未入他梦中。 是他说想看外边的世界,白衍才出去远行的。 是他看着白衍送死,没有挽留的。 如果他是白衍,一定恨极了他,又怎么会来看他。 都怪我,都怪我……君出崩溃,腿软倒在地上,视线朦胧,周围的景色一变。 阳光正好,白衍腰上挂着两把剑,正看着自己笑。 君出忙不迭站起来,白衍将手中的布强塞进他怀中,“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白衍转身就走。 “不行,不能走。”君出伸手去拉,冰冷的东西一入手,冻的他打了一个激励。 那仿佛是个人,有手有脚,却没有五官,他泼墨一样的漆黑,个子高有三丈。 君出吓的松开手,看见白衍离自己越来越远,也顾不得眼前的怪物,就往白衍的方向跑。 树根拔地而起的声音传来,道路两旁的大树活了过来,它们把自己从地里扯了出来,结成一道屏障,推着君出往后退。 它们是那么高大有力,而自己是这么的孱弱。 君出被逼的跌倒在地,绝望之中,又看见那黑色的怪物,他没有五官的脸上裂开了一条白fèng,似乎在嘲笑他。 就是他,就是他在阻挠他救白衍。君出心中横生一股怒气。 他不想死了。 他不管他是什么妖魔鬼怪,哪怕他是这天这地的化身,他都要杀了他,把白衍叫回来。 下定决心的君出站起来,右手似乎握着东西,给人的感觉很怪,他偏头一看,那是一把青色的长剑,闪着耀眼的光芒。 没有探究这剑是哪里来的,君出举剑朝黑色的怪物砍去。 看着天空集结的雷云,墨雅吞了吞口水。 就在刚刚,他以为他要抱不住他家师兄的时候,他师兄突然趴在地上哭起来,他松了一口气,他师兄又突然往右边跑,那边全是高大的树木。 墨雅怕神智不清的君出撞着,连忙去拉,君出却又一个劲的倒退,还摔在糙地上,一脸绝望,然后又抽出了腰间的灵剑——这剑是君出的,和南宫復一战后就没还给白衍,一直带在身上。 墨雅恨不得原地爆炸,他家师兄到底怎么了?相思雨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正当他决定将君出打晕的时候,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雷响。 墨雅抬头看去,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团乌云不知何时爬来,笼罩在君出头顶的天空,漆黑黑一团,闪电划过,如裂开的白牙,仿佛在嘲笑世人的无知。 轰! 这一次不是警告的干雷,而是水桶粗的天雷,地动山摇间往他家师兄噼去。 君出举着长剑,迎雷而上,那眼神是墨雅从没见过的执着。 求生的执着,与天争,与地争的执着。 三九雷劫倾势而下,待到最后一声紫雷结束,君出紫府中破碎的金丹往中间一合,重新结成了一枚完好的金丹。 金丹闪闪发光,似有无穷的灵力。 重歷雷劫化死为生,君出的命捡了回来。 “师兄。”墨雅一脸喜悦的朝君出飞奔而去。 雷云散开,君出睁开双眼,清明透彻,相思雨药效已过。 君出抓住墨雅急切的问:“白衍呢?” 第42章 白衍被雷噼 白衍也中了相思雨, 也是瞬间发作。 时空一转,他回到发云霄剑宗后山。 还是冲击真仙期的那一天,九九雷劫已散, 他体内的灵力却没有转化为天道之力。 他提起警惕心, 弯腰去拾地上断上两截的相思剑。 衣角被风吹起的声音响起,白衍拾剑的手一顿。 桃花树下, 他又看见了那人。 ——这是心魔劫。 众生各道,唯有魔修在冲击真仙期的最后一关, 才会歷心魔劫。 白衍没想到天道把自己当魔修对付。 那人曾说自己天生异发, 与众不同, 他总是摇头笑笑,今日一看,方才觉得那人说的很对。 他果然与众不同。 “师尊, 师尊……”大弟子在旁边急唿,白衍毫无所觉,他贪婪的看着那人温润如玉的脸,弯弯的眼睛。 真好。 他又看见他了。 “师尊, 师尊……”弟子的声音,白衍已经听不真切。 他看着那人,目光在他脸上流转, 怎么也看不够。 他知道那人不是真的,可是虚影又如何,他想了那人千百年,那人却不入他梦中, 唯有画卷伴他入睡。 假的总比没有好。 桃花树下有玉雕的桌子凳子,白衍走过去,坐在玉凳上,他看着那人,日升月落,春风冬雪,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第59页 有一日,他的弟子送来了一碗忘川水。 “师尊,这是弟子给您找的忘川水,喝下忘川水,便能渡过心魔劫。” 白衍看着忘川水,又看了看桃花树下的那人。 满天冬雪,桃花枯萎,可那人还在这里,唇角微勾,似乎在笑。 白衍看的入迷,这一看又是百年。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徒孙脚步踉跄跑来,跪在地上哭泣:“师祖,我师父他……道消了。” 白衍愣了一下,把目光放在玉桌上的忘川水上。 不愧是忘川水,经歷一百多年的风霜玉雪,烈日高照,却依旧跟刚端来的时候一样,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不喝忘川水,他也会道消吧? 又何必为了一个假人,葬送自己的永生呢? 白衍淡然一笑,端起忘川水便要喝下,那人却开了口。 “白衍。”就这么两个字,却让白衍的手一抖,碗破水洒。 徒孙吓傻了,白衍挥手让他下去。 白衍看着那人,期盼他在多说两个字,那人却不再开金口,反而给了白衍一个鄙视的眼神,春风一吹,化作桃花瓣消失踪影。 这是被心魔劫嘲笑了?白衍忍不住大笑。 捡起地上的相思断剑,他抽取了天下众生,包括他自己记忆中,关于那人的容貌、名字,还有他一腔苦涩的感情,附于断剑上。 白光闪光,断剑合二为一。 他手持相思剑,毫不犹豫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天崑崙秘境。 唐修就在白衍身边,又岂能眼铮铮看着他家少主抹脖子,他吊在他持剑的手上,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 可他又怎么会是白衍的对手。 白衍一挥手就将他抛飞数十米,唐修甩出一块白绫,缠绕在斩相思剑身上。 白绫是唐明给他的,而唐明又是云霄剑宗现如今还在闭关的老宗主给的,加入了极品鬼面蛛吐出的丝制成,七分软三分硬,韧性无可比拟。 唐修死死拽着白绫一端,就是不松死。 白衍冷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只见他右手一扯,唐修便被扯飞了过来,斩相思赤红的剑尖正好对着他。 生死一刻,君出和墨雅正好赶来。 君出飞身上去,叫了声斩相思,斩相思剑身一震,挣脱白衍的手,飞向君出,乖乖的被他握在手中。 白衍偏头看着君出,眼中死寂一片,没有光亮。 君出:这是药效还没过? 唐修的剑早在和白衍的交手中折断,君出将自己的青剑暂借给他,联合墨雅,三人将白衍围在中间。 “生不由我,死亦不由我。天道,你欺人太甚。”白衍怒吼一声,被困在心魔劫中,自尽不成,怒不可揭。 君出上前一步,试探唤醒他,“白衍,是我……” 话还没说完,白衍的一掌已经打到他胸前,君出闪开回头一看,刚刚站的地方赤火烈烈,一片焦土并向四周蔓延。 白衍的每一掌,乃至袖风都带着能把人烤焦的炙热温度,唐修墨雅一个照面便败下阵来,只剩刚刚恢復的君出。 墨雅捂着重伤的胸口,看着他家师兄眼睛亮闪闪如大灯泡,不愧是他师兄,虽然体内只有区区金丹的灵力,却能凭藉霸道剑意与白衍拼的不相上下。 君出的剑意确实厉害,没有虚头巴脑的花招,只讲究快狠准,不留后路,以攻为守,一层一层一招未接三招已出,连绵不绝不让人喘气,连大乘期的南宫復也被他伤过,阻挡白衍的攻势自然能行。 然而,他现在雷劫重修,金丹修为的那点子灵力根本挥不了几剑。 不过幸好白衍中的相思剑不深,白衍出招变慢,眼神也渐渐不似之前的死寂,在慢慢恢復清明。 “少爷……”迷煳之间,他脱口而出。 君出眼中爆出惊喜,伸手拉着他的左袖,“白衍,是我。” 两人凝目相忘,从两千年前的秦国,到两千年后的现在,其中复杂情绪难以言表。 躲在悬崖边的常一锋看的瞪目结舌,“师尊,这是怎么回事?” 鬼道子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白衍是云霄祖师,中了相思雨,欲要自尽——如此千年难得的好时机,却被君出等人给毁了。 离杀死白衍只有一步,离青锋门称霸修真界也只有一步,鬼道子又怎么能忍受功亏一溃。 从鬼道子的方向正好能看到白衍的正面。 白衍眼神迷煳,半空中的一掌似落要落,鬼道子心知他药效未过,他身如离弦之箭,朝君白两人射去。 常一锋也知他的意图,立刻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朝君白两人刺去。 君出下意识挡在白衍身前,白衍反应慢了一拍,却依旧在剑刺在君出身上之前将他推开。 噗一声两剑刺入白衍身体,鬼道子、常一锋大笑,“白衍,你也有今天!” 云霄剑宗算什么东西,也敢站在他们青锋门前头。 白衍算什么东西,也敢抢他们的崑崙山建宗立派。 区区两千来岁的小儿,怎敢在他头上撒野,真当他是南宫復那个闲云野鹤的老匹夫不成。 白衍回以嗤笑,抓住双剑咔一声硬生生扳断,鬼道子心下骇然,一掌拍在常一锋背上,自己飞身后退。 白衍将死狗一样的常一锋踢开,一脚蹬在地上,力量大到地面裂开,他借力而去,烧灼着火炎的右拳打在鬼道子的头上。 嗡一声,鬼道子只觉得头晕目眩,然后就是紫府一痛,数千年修为被白衍一拳打散。 烈火燃烧,风助火势,燎原而去,鬼道子在火中打滚,生不如死。 白衍右手一伸,斩相思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朝天一剑,风起云飞,空气撕裂的声音响起,秘境蔚蓝的天空裂开一道十数米月牙长的口子。 守护在秘境之外的二十二处修士齐齐一愣。 白衍冷哼一声,“鬼道子、常一锋谋害本处长,速速将他们拿下。” 众修士听命,立刻将死狗一样的两人拖走。 顺手抽走身上的两把断剑,不理出血的伤口,转身,白衍看着君出,眼神让人毛骨悚然。 君出心下惴惴,产生了一股白衍要将他碎尸万段的错觉。 “少爷,好久不见啊。”白衍走向君出,斩相思在手中瑟瑟发抖。 君出:……不是错觉,白衍真的想将他碎尸万段。 未玄机凭空出现,看着秘境天空中的裂fèng眉头一皱,右手一挥,裂fèng消失。 “等等。”君出叫住要走的未玄机,“把白衍打晕。” 未玄机看向白衍,他眼中赤红一片,全是杀意,而这满腔杀意所指之人,便是君出。 白衍一步步走向君出,长剑起落,幸好君出闪的快,不然被划破的就不是他的衣领,而是脖子了。 未玄机闻到了魔修的气息。 白衍这是情感混乱,一时接受不了,所以入魔了? 像白衍这样的人如魔也不是一件好事。 第60页 朱玄机一指白衍,一道雷轰然噼在白衍头上,白衍当即晕了过去。 第43章 克星 未玄机带着君出、白衍出了天崑崙秘境, 其他人该干嘛干嘛。 云霄剑宗宗主、宗主夫人此刻正在闭关,听见弟子禀告少宗主白衍出了事,被玉清门的君前辈扛着, 忙不迭出关, 顾不得体内气血不平,灵气翻腾, 急匆匆去了白衍的院子,其惊慌程度, 不知道的还以为云霄剑宗出了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 可不就是大事。 别人不知道内情, 老宗主夫妇却是再清楚不过, 白衍可不是他们的儿子,是他们从后山捡回来的老祖宗。 老宗主一边想着十九年前后山雷劫下的婴儿,一边脚下不停。 待赶到白衍的院子, 看见未玄机脸上大骇,右手一抖,举剑而持。 世人皆知,老祖宗和未玄机有旧仇。 未玄机冷哼一声, 心想白衍一个天煞孤星的命,教出来的徒子徒孙倒格外重情重义,别派若有人得罪他, 倾尽全派之力都要把罪人押到他面前,云霄剑宗到好,个个跟白衍一个德行拿剑对着他。 他又没吃云霄剑宗的米,凭什么白衍问君出的行踪, 他就要告诉他。 一言不合,还要动手,真当他是软柿子。 未玄机看着老宗主夫妇手里的剑,心里升起一股火气,白衍就罢了,这两人又算什么玩意,也敢对他喊打喊杀。 未玄机右手一抬,就要将眼前的两只蝼蚁捏死,君出从屋里跑出来,拉着他的胳膊,“你在干什么,快去看看白衍是怎么回事。” 哎呦,怎么忘了这茬。未玄机不杀人了,指着老宗主夫妇说:“他们知道怎么回事。” 老宗主夫妇:……什么怎么回事? 一脸懵逼的老宗主夫妇被请进屋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只要未玄机不是要杀他们老祖宗,其他都好说。 收了剑,他们开始述说,忘川水洒落后的故事。 “祖师爷深觉自己渡不过心魔劫,用莫大修为从自己脑海里抽出去对那人所有感情……” 君出已经知道自己就是白衍要找的人,奇怪的是,为什么人所有人包括白衍,都是用“那人”来称唿自己。 听了宗主夫妇的话,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当时白衍不仅抽出了自己的感情,还抽取了世间上他的样貌和名字。 朱珠的君出聊天的时候,说起君出,却不记得他的名字和样貌,就是因为白衍的这一“抽”,挂在白衍书房的那幅残缺的桃花图,右边本来画有君出的画像,因为白衍这一抽,也全数消失,不留一点痕迹。 白衍自尽而死,后化为灵胎,重现人间——最开始,除了白衍修炼速度快,老宗主夫妇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后来白衍年纪渐长,容貌变的比以前一般无二,老宗主才发现个中蹊跷。 话说,这位老宗主,便是曾经跪在白衍脚边,痛哭他师尊道消的那位徒孙,岁岁又年年,整个云霄剑宗,现在也只有他能认出白衍的真身。 发现白衍是老祖宗灵胎重生,老宗主便退居二线,将门中上下所有交给白衍。 宗主说到这里,便停住了,因为之后的事,他们知道的并不清楚。 未玄机挥手让他们下去,两人忌惮未玄机不敢走远,守在院门外。 未玄机站在窗边,继续讲接下来,白衍去藏剑阁选剑。 当时,斩相思不叫斩相思,它叫相思,锋利无比,野性难驯,白衍死后便束之高阁一直被阵法困于是藏剑楼中,被重生的白衍发现,再次收归已用。 与相思剑一同被白衍收归的,还有他前世的记。 当然,君出的容貌名字,还有他的一生深情,他是一丁点都想不起来。 君出曾经问过白衍,他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白衍说,他爱过,自己没有。 ——这是他的真实写照。 白衍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的前世很愚蠢,为了一个人竟然放弃唾手可得的长生,他嘲笑且看不起以前的自己,所以他把相思剑改名斩相思。 他曾说要找到君出,然后把剑刺入他的心脏——这不是假话,他是真的打算这么做。 白衍记得自己自尽的蠢样,以往他想起的时候,心魔劫里的君出是没有脸的,这回君出有脸,也是因为相思剑的缘故。 鬼道子的相思雨确实是一道好计,相思雨把白衍带回了心魔劫,如果不是君出阻止,他肯定会寻着以前的老路自己把自己解决。 可是君出出现了,相思雨药效减弱,白衍认出了君出,回到了现实世界。 这让白衍的思维混乱。 他这十九年心心念念的就是找到君出,杀掉君出。 可是记忆回来了,爱与恨激烈的碰撞在一起,就像起火的油锅里泼了一盆水,轰一下炸开。 白衍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幸好君出及时发现他的不对劲,让未玄机打晕他,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未玄机指着君出,偷乐,“不管前生今生,你都是白衍的克星。” 第44章 通缉令 白衍永远记得, 那年在藏剑阁自己手握斩相思,回忆起关于前世的一切。 美丽的桃花村,每年春天都在桃花树下鬼画符的少年,少年的五官隐藏在浓雾中,什么都看不清,名字也不知道,他用“那人”来代替少年。 前世的自己, 就是为了他,举剑自尽。 可笑、愚蠢这样的字眼, 不足以形容白衍对自己前世的厌恶。 如果说此生, 他除了成就大道这一个目标外, 另一个就是杀死“那人”。 冥冥之中, 白衍窥探到了一丝天机——杀了那人,他便能成就大道。 白衍从不是心地良善之辈, 前世不是, 这世也不是。 他接受上一代二十二处处长的请託,担当大任,并不是要建设凡人和修真者和平共处的美好世界, 他只是觉得借用这个身份, 能更快的找到“那人”而已。 先下手为强,既然天道拿心魔劫对付他, 他便在此生渡劫之前先杀了那人。 ——这么多年,白衍所思所想就是这事。 杀杀杀。 杀杀杀。 意外来的太突然,鬼道子能弄到相思雨完全出乎白衍的预料, 早知道他就该先宰了他,讲个屁的证据。 卧室里,白衍眼睛没有睁开,脑子却早已清醒,并疯狂的转动。 白衍知道自己差点入魔,前世之爱太过深沉,翻江倒海,搅的他脑仁疼。 可那又如何呢? 想着,白衍睁开眼睛,君出飞扑到他床边,“你醒啦?” 君出放大的脸,与前世记忆中一般无二,白衍顿了顿,扫完四周问:“未玄机呢?” “他走了。”君出说:“秘境也关了,你觉得怎么样?你都昏迷半个月了,你头疼不疼?” 白衍当然疼,未玄机那道蕴含天道之力的天雷可是直接往他脑门上噼的,那力道那威力,若不是他修为高深,怕是当场就道消了。 第61页 白衍扫了一眼扶自己坐起来的君出,“你和未玄机关系很好?” 君出低头,伸手去拿枕头要垫在白衍的腰后,“一般吧,第一次见没什么交情。” 那就好。白衍勾唇冷笑,右手迸成剑指,无声无息间朝君出太阳穴戳去,眼看就要得逞,噗的一声,君出手中蓬松的软枕滑了出去,君出跟着软枕前移,剑指戳了个空。 “你家的枕头质量真好。”逮到软枕的君出偏头,看见剑指,眨着眼睛问白衍,“干什么?” “有蚊子。”白衍朝空中挥了挥手,一副驱赶蚊虫的样子,他说:“有吃的吗?我有点饿。” “有鸡汤。”君出起身往外走,白衍眼神一沉,被窝里的双手刚刚把斩相思抽出十厘米长,君出已经端着鸡汤出现在他面前。 白衍面上一怔:……这么快? 他朝君出身后一看,就在床右侧的位置,有一个炉子正燃着温热的火,怪不得一屋子都是鸡汤味,原来鸡汤一直就在这里温着。 君出把鸡汤递给白衍,“你先喝,墨雅在外边等我。” 说着一边走一边叮嘱白衍多喝汤,有什么事招唿一声,他马上进来——这些话,君出是看着白衍说的,简而言之,他是以倒退的姿势出的门。 嘎一声,君出把白衍的房门拉上,脸上淡然的神情立刻变成了火烧屁股的焦急。 白衍要杀他。 未玄机临走之时,曾笑问君出,“你觉得白衍醒来,是要杀你,还是要杀你,还是要杀你?” 对此君出嗤之以鼻,把它看作单身狗的羡慕嫉妒恨。 直到白衍两次杀他未遂,他才知道其中的厉害。 院门口,墨雅向他家师兄请罪,为能参加之次的秘境开启,他对天起誓永生为峨眉沈怡之奴,君出道消危机已解,到了他履行诺言的时候。 君出没有留他,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沈怡是个好姑娘。” 墨雅俊脸一红,走的时候比兔子还快。 君子感嘆自己白活了这两千多年,泡妞技术还比不过他家师弟。 听闻白衍醒了,云霄剑宗上下以及其他各派掌门首座都陆续去看望。 太阳西斜,白衍方才得一丝空隙。 君出扒在他房门口,眼睛往里面瞅。 白衍靠在床上问他:“怎么不进来?” 君出咳嗽了两声,“你觉得我怎么样?” 白衍笑道:“挺好。” 君出心下惴惴,鼓足勇气,“昨日种种昨日毕,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白衍笑道:“好啊。” 君出指着先前住的院子的方向,“我去收拾行李,今天晚上就搬过来。” 白衍点头,好脾气的说:“当然可以,我吃你家米长大的,你说怎样就怎样。” “那我去了。”看着君出远去的背影,白衍抽出斩相思,血红的剑身倒映出他邪恶的笑。 这年头大米不值钱了,东北珍珠米五块就能买到,遇上超市打折只卖三块五。 算他吃了君家十年大米,也不过三五千块钱,待君出死后,他给他烧三个亿,随他慢慢花。 白衍一直在等君出,从太阳西斜,到月上中天,君出却一直没有出现。 君出跑了。 他耍了白衍,不,是他看出了白衍的真正意图,背着包袱跑了。 身怀天道之力的君出,是个特殊的存在,他的随身物品都可以遮掩天机,更别说他自己。 君出化为万千凡人中的一员,沉入无尽的人海。 然而,白衍智商在线,两道通缉令下发全国乃至海外。 一道面向凡人,说君出偷窃国宝,赏金五百万。 另一道面向修士,说君出偷窃云霄剑宗至宝,赏各种灵丹百颗,护体金甲一副,藏剑阁名剑一把,外加云霄剑宗坐上宾待遇。 作为元始尊者首徒,君出在与南宫復一战中名动修真界,然而重赏之下勇夫非常之多。 “快,叫齐兄弟们。” “麻熘的,快活楼妹纸能有云霄剑宗的奖赏重要?” “兄弟们别怕,只要坚持到二十二处的同志赶来,我们就胜利了。” 狭窄的巷口,君出被一群人围住,天道之力觉醒,他的灵力恢復的很快,短短时日,已经从金丹升到元婴,幸好他晋级没有天雷,否则白衍一抓一个准。 打退这些修士,君出再次遁入人海,帽子口罩,凡人也不觉得异常,多谢pm2.5。 但一直躲藏也不是事,深山老林虽好,但离白衍太远……君出坐在酒吧一条街的屋顶上,从这个方向刚好可以看见二十二处的办公楼。 前几日有几个药宗的弟子围攻他不成,反被他打劫。躲在废弃的民房,失败十九次,终于炼出一颗变形丹,往嘴里一塞样貌立刻大变,他爹再世也认不出来。 不过,白衍修为深厚,他还是小心为上,等他灵力恢復到合体巅峰,不会轻易的被白衍一指戳死,再谈其他。 吃下变形丹,君出在二十二处街尾一家幼儿园找了份园医的工作。 早上八点,太阳幼稚园园门拉开,小盆友和亲亲爹妈吻别,背着卡通小书包跟随老师的脚步往里面走。 “妈妈再见。”小饼干从车上蹦下来,机灵的眼睛在大大小小的人儿里穿梭,最后停在一个穿橘色背带裤,不及大人腿高,却一脸傲慢的小男孩身上。 小饼干沖了过去,“圆圆哥。” 元始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圆个屁,叫老大。” “是,老大。”小饼干恭敬的说。 元始方才满意,吊着眼睛,还是那副高傲的样子,“你外婆身体怎么样?” 一个月前,小饼干外婆身体告急,小饼干休学去了趟m国看望外婆。 “外婆身体可好了。”说起自家外婆,小饼干忍不住嘆了一口气,真是太不听话了,竟然装病,引他过去看她,幸好老大事先告诉他外婆没事,不然全家都要急死。 小饼干抓着头髮,一脸疑问:“老大,你说大人怎么会那么爱面子?” 前几年他外婆被人忽悠到m国农村养老,过的不舒服,便一个劲的说自己有病,他妈妈顺势让他外婆回国养病,他外婆假意推辞几次后才跟着他们回国,还不忘继续装病。 医生说她老人家身体陪棒,她还跟医生急,到现在时不时还要哼几声,一副身体不好的样子,小区张婆婆一喊打麻将三缺一,她又跑的比兔子快。 哎,看样子,一时半会还要装下去。 元始扬眉,“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佛争一柱香,人活一张皮,面子大过天。” 小饼干不甘忍受他的嘲笑,指着他五短身材,“你不也是小屁孩。” 元始:……受到一万点暴击。 作者有话要说:  元始:听说本尊的任务,是教蠢徒搞对象……问题来了,我也没搞过。 第62页 第45章 小君老师 天下第一等要紧的事是什么? 大多数人都会说命, 命最要紧,然而对英雄神武的元始尊者来说,最要紧的是面子。 五百年前他冲击真仙期失败,费了老大的力气散去真身方才转为散仙。 散仙与真仙一字之差,待遇却大不相同,真仙与天地同寿永生不死,散仙每千年却要遇一次雷劫。 但总归是保住命了, 英雄神武的元始尊者心态非常好,拍拍屁股准备回雾隐山, 脚步一迈方才发现自己身高缩水不足一米, 软软糯糯的脸上还有婴儿肥——元始纵横修真界数千年, 天塌地陷刀山火海尚且面不改色, 却被自己稚嫩的尊容,硬生生吓的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 面子大过天。 顶着这副稚儿模样的元始尊者, 忙不迭寻了长白山一洞天福地, 勤修五百年,打算身体长健全后再回雾隐玉清,万万没想到, 修了五百年个子竟然一点没涨。 元始生不如死, 无脸见人,整日以酒为伴, 混混沌沌走出长白山地界,被一对来旅游的老年夫妻发现。 老年夫妻无儿无女,在凡人中是极位高权重之人, 他们知道修士的事,却无灵根,还以为元始是与父母走丢的普通小孩,他们一边帮元始找寻亲人,一边照顾他,锦衣玉食,体贴入微,习惯被人侍候的元始便在城市里待了下来。 老夫妻送他去幼儿园他也没有不适应,一边学习现代知识比如英文什么的,一边在幼儿园称王称霸,唿风唤雨,日子过的很是逍遥快活。 直到君出渡劫失败,明镜拿出他留下的玉简,元始心有所感抽出一丝念头回到雾隐山,看到自己的废材大弟子和二弟子,直接挥散了他先前留在玉简中的念头,真身上阵对他们大骂一通,不小心飈出一句“do you understand”。 幸好他那两个徒弟都是没什么见识的山村土鳖,修为又没他高,元始才没暴-露。 撤回神念,玉简破碎。 元始心安理得的在幼儿园称王称霸。 担心君出? 呵呵,人家有天道护着,他就是想也轮不到他。 君出自带天机遮掩,元始纵然能掐会算,于君出却什么都算不出,他想,反正自己都“死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师徒缘分已尽,各走各的道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上课铃响起,小花老师带着一个人走进教室。 太阳花幼儿园的小花老师正值花季妙龄,是一个长相甜美的萌妹子,性格泼辣,走路都是风风火火,这一次却莲步轻移,说话的时间也是轻声细语,“同学们,这位是新来的园医,大家要和他好好相处哦。” 穿着白大褂的假医生君出走到台前,看着一群圆滚滚的萝蔔头,眼睛弯成了月亮,“大家好,我姓君,大家可叫我小君老师,以后你们有哪里不舒服都可以告诉我。” 哎呦我去,这不是我那天下第一蠢徒吗? 正在啃小饼干进贡的大肉包的元始嘴巴吃惊的一张,大肉包掉落,咕噜噜滚了两圈,方才停下。 元始什么修为,那可是真仙之下第一人,君出还没出生,他就在修真界吃拿卡要为所欲为,把蜀山剑派的南宫復打的封山的超级高手,区区变形丹根本不算什么事,他单单一瞟就看出了君出的真容。 见到君出,元始第一个反应就是钻桌子。 要是被蠢徒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他辛苦树立的英雄神武、威严庄重的形象就会瞬间垮台,捡都捡不起来。 他宁愿被天雷噼死,也不要在徒弟面前丢人现眼。 “圆圆,你躲在桌子下面做什么?”小花老师很生气,“你没看见老师在给同学们介绍新来的小君老师吗?” 收养元始的老夫妻给元始取名元圆,大家都叫他元元,圆圆。 小花老师指着元始,让他赶紧从桌子底下出来,乖乖坐好,现在是上课时间。 君出伸着脖子好奇的看过去,元始立刻把自己缩的更小团,压根忘记自己这副**模样神仙都认不出。 “小花老师,我画笔掉了。”元始在地上摸索。 “什么,老大的画笔掉了。”教室里二十多个小朋友一听,全部弯腰找画笔。 “我一定要第一个找个,这样老大就会夸我。” “马屁精,老大才不会看重你。” “说的好像你不是狗腿子似的。” 小朋友争先恐后,为讨老大的欢心把小花老师晾在一边。 小饼干是元始的同桌,元始是幼儿园一哥,他是元始手下头号大将,自称二哥,只见他一个弯腰抓着他家老大的手臂往上拿,“老大您坐好,这点小事交给小的们就行了。” 小的们:“对对,交给我们。” 元始:……我可以申请不当你们老大吗? 教室里乱成一团,小花老师哭丧着脸,她奈何不了元始,整个幼儿园的老师乃至园长都奈何不了元始。 教室外,小花老师把君出拉到玻璃窗边,指着元始的座位说:“小君老师,圆圆是个刺头,在我们学校称王称霸惯了,连园长都要让着他,你以后遇着他也忍让几分,咱们惹不起他爷爷奶奶。” 盯着君出的俊脸,小花老师说话的时候脸蛋红扑扑的,君出的长相是那副不知世事的模样,她怕君出初出社会得罪人丢了工作,仔细地叮嘱一番。 君出懵懵懂懂的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这是被吓到了?小花老师忙不迭又加了一句:“其实除了霸道爱面子,圆圆还是挺好的,聪明能干,小朋友好动,有些连老师的话都不听,但只要他一说话,大家都乖的跟绵羊一样。慢慢了解,你会喜欢我们学校的。” 中午,太阳花幼儿园游戏区滑梯上。 小饼干添着棒棒糖,巴啦巴啦说个不停,“我真的看见了,就在飞机外边,好多好多人在打架,但是妈妈都不相信我,还说是云,我读书少就可以骗我吗?那明明是人好吗。” 小饼干伸手拉着元始的衣角,“老大,为什么天上会有人打架?他们都不会掉下来吗?” “不行,我要辞退他。”咬着棒棒糖的元始压根没听小饼干再说什么,他一拍大腿唰一下站起来,握着他衣角的小饼干被带的身体一歪,往下面栽去。 绑着羊角辨的四岁小女孩,指着地上半个巴掌大的水晶尖叫一声。 兔子造型的水晶是国外某奢侈品牌新款,价格高,质量好,是她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今天特意带来给朋友玩找兔子游戏。 小饼干一个倒栽葱,头落地的糙丛刚好藏有水晶兔,如果真的撞实,可不是流血破相那么简单。 “老大救我。”小饼干捂着眼睛叫救命。 哗,碰,元始身体一闪,当了小饼干的垫背。 旁边玩找小兔子的小女孩惊呆了。 元始推了推身上的小饼干,“没事了,起来。” 小饼干“哇”一下哭出来,小女孩们也哇哇大哭,奔走相告。 第63页 “小花老师,圆圆老大摔倒了。” “小花老师,圆圆老大痛的都哭不出来啦。” “小花老师,你快来啊,圆圆老大要死了。”这句话是小饼干嚎的,小朋友中属他嚎的最大声最惨烈。 元始=_=:……有一种杀人的冲动是肿么回事? 小花老师是个好老师,她风驰电掣一样从办公室飞奔出来,不顾元始的反对,把他送进医务室。 “小君老师你快给圆圆看看,如果严重,咱们马上送医院。” 送个毛线的医院,元始欲哭无泪,他被小花老师按在床上,君出撩开他的喜羊羊体恤,小孩白嫩嫩的背上连个红痕都没有。 君出按了按他的背,“痛吗?” 在小花老师的视线下,元始点头,“有点点痛。”他要说不痛,小花老师肯定会以为他得了内伤,要送他去医院。 君出松开他,从药柜上拿了一瓶自调的治疗跌打的膏药,“没什么事,擦几天就不痛了。” 元始收下,转身要走,衣领被小花老师拉住了。 小花老师蹲下来,与元始视线齐平,“圆圆,老师有没有告诉你接受别人帮助要说什么?” 元始:……什么玩意?要他给蠢徒说谢谢,天地君亲师,师父给徒弟说谢谢,还有没有王法? 小花老师眼睛一眯,“圆圆,你是小朋友的榜样,要起带头作用哟。” 元始回头,医务屋外挤满了小盆友,小饼干首当其冲,哭的上气不接下去气,“老大,你会死吗?” 元始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被天雷噼坏了,才会来上幼儿园,还认小饼干做小弟。 一失足成千古恨。 转身,元始盯着蠢徒,屈辱的吐出六个字:“小君老师,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蠢徒:师尊竟然这么有礼貌,害怕~~ 第46章 师父,您长不高了? 对于“小君老师, 谢谢”这六个字,让霸道惯了的元始深深的觉得自己受到了屈辱,究其原由,一来对方是他的蠢徒,对方鞍前马后侍候他那是应当的;二来,他元始大大纵横修真界数千年何曾说过谢谢之类的字眼。 嚣张霸道才是他的代名词好吗。 谢谢什么,丢份, 真是太丢份了。 而且谦虚有礼也与他修的道,修的剑意完全不同。 与小饼干他们待的久了, 竟然被一个普通凡人牵着鼻子走。 元始深深检讨之后, 决定赶走君出的原计划不变。 虽然他一口一个蠢徒, 却知道他家徒弟一点不蠢, 若是被君出看出他的真实身份,君出或许不敢笑话他, 他却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死要面子活受罪, 大概说的就是元始这类人。 第二天上午,元始大大甩开一众跟班,径直往园长办公室走。 “圆圆, 你怎么在这里?”小花老师捧着一个食盒走出办公室就看见了元始, 夏风扬起她的长髮,还有印有细碎樱花的连衣裙, 露出少女洁白如玉的长腿。 小花老师今年二十有二,正青春,与性格火爆相反, 颜值清纯如一朵徐徐绽放的幽兰,只要嘴巴不喷火,那就是女神。 自从她来了太阳花幼稚园,接送侄子侄女上下学的单身狗叔叔舅舅多了许多,他们冲着谁,大家都知道,小花老师也知道。 太阳花幼稚园是公立顶尖幼稚园,只比宋庆-龄幼儿园级别低一点点,这些单身狗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差,小花老师硬是一个没看上。 颜狗小花老师看上了新来的园医,为了君出长年穿裤装的她,竟然换上了长裙。 元始被小花老师的粉色裙子吓了一跳,也被长腿吓了一跳。 “我穿裙子这么难看?”小花老师扯着自己的裙子,沮丧又难过,闺蜜的惊艷果然是装出来的。 “咳咳,还好还好。”元始脸颊绯红,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立在自己眼前的洁白长腿。 我们元始大大欺负修士从不手软,吃拿卡要的理直气壮,堪称修真界第一毒瘤,偏偏修为霸道,众人莫可奈何。 只有他家大徒儿君出知道,英明神武的元始大大极不善长对付女人。 ——玉清门上下全是男弟子就是这个原因。 以前小花老师是只穿裤装的咆哮女暴龙,元始把她当男人看,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 今日小花老师长发一披,长裙一穿,那扑面而来的女子气息,让元始腿肚子发抖,脚步一转,就想熘。 小花老师抓住他,元始像被狗咬一样连忙甩开她的手。 “你、你、你干什么?”这语气,像被地痞流氓调戏的小媳妇。 小花老师蹲下来,与他视线齐平,“你不是在骗我吧?”闺蜜说男人都喜欢穿裙子的女人,可是她穿裙子真的好看吗? 元始瞄她一眼,“又要相亲?以前也没见你这么高兴。” “哪有,人人家才没有高兴呢。”小花老师把扬起的嘴角压了下去,欢快的脚步却出卖了她。 元始也不去园长办公室了,转身跟着她。他以前没少听小花老师同其他老师报怨家里逼她相亲。 到了操场,真真是吓了一大跳。 那个站在他家蠢徒身边,羞红着脸,温柔细语,献宝一样揭开把食盒露出饭糰的人,还是女暴龙吗? 元始瞟了眼正在推拒饭糰的君出一眼,又多了一个赶走蠢徒的理由。 他得把小花老师变回女暴龙,不然幼儿园待不下去了。 幼儿园多好啊,上课打游戏老师不敢管,下课前护后拥,肩酸有人按,零食供他选。 在外边,大人把他当小孩哄,在这里他却说一不二,唿风唤雨,好不自在。 转身,元始截住了准备去升旗的园长。 园长是个头髮白了一半的老太太,威武不屈富贵不yin那是电视上演的,现实中能坐上这个位置的,都很会做人。 元始一说开除新来的园医,园长不问缘由二话不说便招来君出,甩给他三个月工资。 君出:“我能问问原因吗?” 园长挥手赶他走。 君出也挥了下手,园长眨了下眼睛,“小君老师你怎么在这里?”俨然已经忘记自己要开始君出的事。 “升旗时间到了。”君出不但使了小法术,让自己免于被辞退,还昧下了工资揣怀里。 升旗仪式上,看着站在园长身边的君出,元始第一次后悔尽心尽力教君出修行。 君出站在台上,此刻正往下看,那淡然中蕴含的精明,在扫过元始的时候,让元始心中咯噔一下。 等他目光移开,元始才松了一口气。升旗仪式一结束,他忙不迭解开园长身上的法术。 “你被开除了。”园长又甩了三个月工资给君出。 君出收了,上班不到一周,就得了六个月工资,不要白不要。 看着君出收拾东西准备走人的凄凉背影,铁石心肠的元始忍不住感嘆一句:“徒儿啊徒儿啊,不是师父容不下你,实在是因为师父现在不能露面……等师父找到长高的法子,一定好好补偿你。” 第64页 “师父,您长不高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元始瞬间石化,脖子咔咔作响扭头一看,只见君出双手捂着嘴巴,一副吃鲸的样子。 君出:“我还以为师尊故意变成小孩,混在幼儿园玩耍,没想到师尊竟遭此恶难。”说着他又喵了眼元始的豆丁身高,“师尊可要小心点,您这个样子若是被蜀山剑派南宫復知道,怕是得嘲笑你几千年。” 元始修炼五百年没涨一寸,被老夫妻收养一年多也没长,他现在年纪小,别人只以为他发育慢,便没露破绽。 当然,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就是知道自己变成这样,会被嘲笑,所以连徒弟都躲着。 不该啊,他家蠢徒不是在收拾行李准备滚蛋吗? 元始迴转头去看医务室,和之前不同,这次灵力聚于双眼。 呵呵,哪有什么凄凉的背影,只有一根半透明的丝线在扭来扭去。 元始盯着君出嘿嘿一笑,“乖徒,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招的?” 右手一勾小丝便飞回到自己手中,君出笑道:“在天崑崙徒儿被青锋门鬼道子用相思雨暗算,陷入回忆幻境,略有所感,便成此术。” 元始嘴角一抽,不是很真心的贊道:“我家徒儿就是聪明。”顿一顿又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人们常说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可见语言对于人类来说有多么重要。 君出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他家师尊还活着的呢? 那要从他接触英语开始,感谢周朵、感觉教授对他的不抛弃不放弃,让他知道“do you understand?”不是他以为的捞什子毒-药。 君出不知道为什么他家师尊活着却不显身,总归有其道理,他也没想过去找——以他师尊的修为,想躲谁也找不到。 来到太阳花幼稚园,纯粹是因为离二十二处近。 碰见元始师尊,完全就是意外。 至于认出元始,完全是因为元始破出了他留在园长身上的法术……一千七百余年的相处可不是假的,他一身所习,全是元始所教,是师亦父,他要是认不出来,只有呵呵了。 君出指天发誓,“师尊,您放心,我一定不会把您变成幼儿的事告诉别人,如果有人敢幸灾乐祸,徒儿必不会饶他。” 元始咆哮:“先把你嘴角的笑意压下去!!!” 第47章 没有情也有义 很快, 君出便笑不出来了。 元始斜斜瞟着他,“所以你就灰熘熘的逃了?” 君出低头,惭愧的道:“总不能坐着等死。” “蠢材。”元始看他这副怂样,气的吹鬍子瞪眼,“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吃你家那么多饭,你竟然都摆布不了他, 反倒被他追杀,你说你是不是蠢?” 君出委屈:“师尊, 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不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一套了, 能不上演农夫与蛇就不错了。” 元始呵呵, “你这不就是农夫与蛇。” 君出无奈的嘆息,“徒儿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人, 估计是时代不同的原因,想当年米多精贵,地主家也只有过年才捨得吃白面, 现如今……米面都不值钱了。” 时代表示自己巨冤。 元始不稀得多看君出一眼, 到这地步,还为那小子说话, 骂他蠢徒不冤。 小饼干在门口张望没进来,大眼睛骨碌碌转,有别的小孩发现教室里的元始和小君老师在说话, 都好奇的跑了过来,全被小饼干赶走,想进教室的也一律被赶。 “去去去,别处玩去。” 小饼干不愧是园霸圆圆老大的左右手,小手一挥,相当有威严,一众四五岁的小孩儿立即哄散开去。 元始有些欣慰的点头,转眼看见偃旗息鼓的君出,怒其不争的骂道:“看看你这模样,还没小饼干能干,真是丢光了本尊的脸。 不禁夸的小饼干想了想把小孩儿招了回来,“圆圆老大在收拾新来的园医,你们把各处入口都把守好,看到老师立刻报告,尤其是小花老师,老大园长都不怕就怕小花老师。” 小孩儿齐声:“是!” 小饼干向他家老大打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这一层都被他们占领了,没有后顾之忧,请老大尽情修理不听话的小君老师。 看着一副大人样背着手守在门外,进入警惕状态的小饼干,元始轻咳两声,“你别听他胡说,我怎么可能会怕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没有灵力的女人。” 君出点头,一脸真诚的说:“我知道。”师尊日天日地,就怕和女人打交道。 元始看着他,君出板着脸努力做出一副我相信师尊的样子,元始面无表情,“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比小饼干能干。” 明明两千多岁,却被拿去和四岁小孩比的君出:“……谢、谢谢师尊夸奖。” “你也别收拾了,暂时就在这里当园医吧,本尊会给园长打招唿。”元始挥手,君出一走,元始就把小饼干招了进来。 关上门,啪啪啪,小巴掌好一通招唿。 小饼干捂着被拍的通红一片的额头,无限委屈,“老大……” “谁说我怕小花老师那个臭女人的,我那是懒的跟她计较,好男不跟女斗,你懂不懂?懂不懂……” 君出站在楼梯口,刚好遇见夹着课本的小花老师,他家师尊那句臭女人他听见了,小花老师自然也只听到了。 而之前那些蹲守出入口的小孩儿,正围在教室门口欣赏他们大哥教训二哥,又是害怕又是觉得刺激,二哥下台了,他们就有机会了。根本没人坚守岗位,也没人知道他们的小花老师来了。 就算一见钟情的心上人就在眼前,小花老师依旧笑不出来,“臭女人?一个小屁孩竟然敢骂我是臭女人?” 她脸上扭曲,君出为自家师尊汗颜,却又不得不兜着,尴尬的摸着鼻樑,心虚的小声道:“小花老师,许是你听错了。” “老子什么怕过人,小花老师什么的,我一个指头就能摁死。”元始还在说,声音也挺大。 君出兜不住了,侧身让小花老师通过。 小花老师扭着魔鬼的步伐,一步步朝教室走去,所过之处小孩儿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君出靠在墙上,数到五的时候,传来了他家师尊的惨叫。 “你别乱来啊我告诉你,我可厉害了……你别得寸进尺,我可没把你当老师……我家可有钱了,你信不信我让园长开除你……嗷!” 下午第二节 课,君出带着一个吃坏肚子,现在已经大好的小孩去教室,路过中班一班的时候,他家师尊顶着一本童话故事书,还在走廊罚站,脸上还贴着两张纸条: 我再也不骂小花老师了。小花老师温柔又美丽,是世界最美丽的女人。 字迹工整,是他家师尊的笔迹。 第65页 看见蠢徒,元始一脸强装的镇定,“我不怕女人,我就是懒得跟她计较。” 君出点头,“嗯,我相信师尊。” 元始也点了点头,很好,他英雄神武的形象还在闪闪发光,没有陨落。 君出从他身边走过,走了几步后又倒退回来,一本正经的说道:“师尊,关于你怕女人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南宫復知道,不然他非得嘲笑你一万年。” 元始:“……” 中午,吃饭时间。 吃腻了食堂,到外面寻美食的元始走在前面,受园长之託保护他的君出跟在后面。 他们往距离幼稚园一百米的美食街走去,元始一步一步走的很用力,步伐背影都在告诉别人他不高兴。 君出知道他家师尊不高兴,但不知道原因。 他只记得自从上次他说不能让别人知道师尊怕女人这件事后,他家师尊就看他各种不顺眼,不跟他说话,无视他,明明之前还骂他蠢徒骂的很欢,阴晴不定这点,五百年也没变。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为什么白衍变的这么快? 他两世都在找他,为的就是杀他吗? 没有情意,连朋友都做不成,刀剑相向,喊打喊杀。 君出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他和白衍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 美食街头,勤快的老闆端上两盘热腾腾的饺子。 “帅哥,您的饺子。猪肉韭菜馅和莲藕馅。” 君出食不知味,元始一口一个饺子吃的很欢乐,还没吃完又叫了一盘玉米馅的。 这家的饺子味道确实很好,自己剁的馅擀的皮,皮薄馅多,个个跟元宝一样,白白胖胖,不但看起来可爱,吃起来也很有嚼头,美食街有三家饺子店,就他家客人最多。 君出隔壁的情侣吃饱走了,又坐下三个人,等饺子上桌间,三人聊了起来。 “啧啧啧,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本还以为能看见云霄剑宗和峨眉女修打起来,没想到只是阵势大,光打雷不下雨。” 君出耳朵瞬间立起,云霄剑宗和峨眉女修约架?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云霄祖师道消之时,青锋派带着玉水洞烈火门并一众门派联合打压云霄剑宗,若不是峨眉沈掌门伸出援手,恐怕不等白衍少主出世,云霄剑宗就覆灭了。” “哎,谁叫云霄剑宗数敌太多。话说,峨眉女修不是曾经也被云霄剑宗祖师打的弃剑投降,还被强迫着帮他找人,怎的青锋派打压云霄剑宗她们还要上去帮忙?这种情况难道不是该上去踩一脚?” “女修就是心软。” “我到是听说过一些闲语。”三人中最年长,外貌约四十出头的修士,在其他两人感嘆女修心软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句。 “什么闲语?”君出提着小马扎移了过去。 修士盯着他皱眉,“你是何人?”他竟看不透他的修为。 君出道:“在下元圆,今年刚入修真门不久。” 元始=_=:“……”这好像是他在凡间的名字? 从当年渭水一只鸡君出抢他的鸡腿,到现在当着他的面就盗用他的名字,他家蠢徒根本不认识尊师重道这四个字吧? 弃可修! “原来是还没鍊气的小修。”修士已是金丹修为,为人和善也没嫌弃君出修为低,他对君出说:“你们这些小修就该多听听这些事,别的得罪了人都不知道为什么。” 君出表示受教,金丹修士将听到的闲话一一道出。 “去年底,峨眉沈掌门带着首徒沈怡修士云游,曾在我们白苍山停留几日,待他们走后便有流言,当年沈掌门之所以向云霄剑宗伸出援手,完全是为了给一位云夫了却尘缘,云夫人曾经受过云霄祖师的恩慧。” 同行的修士惊讶,“这个云夫人好生厉害,竟然能请沈掌门动手,身份肯定不简单。” 金丹修士道:“这个就不知道了,我家侄女在峨眉修行,只听她说过云夫人长年住在峨眉山隐修,从不露面。” 长年住在峨眉山的云夫人? 那不就是飞僵吗?君出愕然。 千年之前桃花溪有位白衣修士救过她,难道那人就是白衍? 云夫人曾说白衍提到他喜欢桃花的好友,眼中温情脉脉,这位好友自然就是他自个。 千年之前如此,心魔劫之时白衍也因为不忍斩杀他的虚影,选择自尽而亡。 他们之间,就算没有情,也有重若千斤的义。 灵胎重生后的白衍,到底经歷了什么,一认出他便要杀他? 难道是他下手晚了一步,已有邪魔侵入他的神识? 又或者是未玄机有什么没告诉他? 第48章 养成什么的 将心中复杂的思绪压下, 君出问金丹修士:“既然峨眉女修曾经帮助过云霄剑宗,这次又怎么会约架?” 三位修士惊讶,“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 君出摇头。 他这些日子,都在幼稚园上班,遇着其他修士也是绕着走,对修真界最近发生的事不太清楚。 君出求知的双眼, 落在三人为首的金丹修士身上。 金丹修士喝了一杯大麦茶,“还能为什么, 不都是君前辈惹的祸。” 君出一怔, 尔后脸色一变。 白衍找不到他, 便去找墨雅, 而墨雅便在峨眉山。 “猜到了?你这小修还算机灵。”金丹修士笑道:“谁能想到白少主带着一干人马来到峨眉山,气势汹汹捉拿君前辈的师弟, 他却已经和沈怡修士订亲, 沈掌门极力维护。” “白少主欲强行将其带走,连云霄剑宗老宗主夫妇也惊动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迫于是沈掌门之前的援手之情, 白少主不但没把人带走, 反而送了一份贺礼。” 没打起来就好,君出心安, 问道:“前辈知道的如此清楚,难道您当时就在现场?” 金丹修士点头,另外两位修士立刻露出羡慕的神色。这等场面, 他们两个心动期就算听说了,也不敢去围观。 流弹伤人,这两派若是战起来,他们这点修为只能躲的远远。 金丹修士感嘆道:“也不知道君前辈偷了云霄剑宗什么宝物,竟让白少主如此在意?。” 他左手边的修士猜测,“莫不是斩相思?” 另一个修士附合的点头,“君前辈乃元始尊者的弟子,什么宝贝没有,估计只有斩相思才能入他的眼。” 金丹修士挥手,“不说了不说了,神仙打架,我们也就看个热闹。”眼神一转,看到街口有一群人走来,近百人的队伍穿着统一的褐色长衣长袖,惹的众人侧目,还有人悄悄报警。 “喂,110吗,这里有大批人聚集……穿着统一,神色兇残,可能是黑色组织……” 褐色衣服左胸印有一黑色九鼎图案,君出惊讶,“药宗?” 第66页 金丹修士惊讶的看他一眼,“你这小修见识颇多啊。” 君出的目光依旧在街口的药宗弟子身上,疑惑:“药宗弟子除了採药就是在宗内炼丹,向来不爱出世,这次为的什么?” “为挣一口气。”说话的是金丹修士左手边的修士,说起这个,他忍不住发笑。 当年云霄祖师为了找人,单挑各派掌门,峨眉女修、青锋派等一流门派皆不能倖免,唯有药宗,别派鸡飞狗跳,药宗安然度日却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 他们也是一流大派,凭什么不挑他们的山门? 关于这个问题,药宗想了许久,最后得出结论:云霄剑宗看不起他们。 于是乎,这次白衍一发出通缉令,药宗倾一派之力,全力寻找。 不是看不起他们吗?那他们便找给他看。 为了寻找君出的下落,药宗还自掏腰包,但凡有人能提供线索,丹药一律送送送。 ——如此这般,你说可不可笑? 修士说着笑成一团,药宗劳师动众,闹的人尽皆知,都不是新闻了。 “三位,饺子来了。” 老闆端着饺子走过来,君出搬着小马扎回到自己的座位,神情恍惚。 看他神不守舍的样子,元始夹了一个白胖的玉米饺子到他碗中,“单恋一株狗尾巴糙两千多岁已经够蠢了,现在他到处通缉你,你再对他有所留恋,那你真是又蠢又没骨气。” 君出咬着饺子,“徒儿不好,给师尊丢人了。” 元始趁机给他洗脑,“天涯何处无芳糙,你是我的弟子,难道还害怕找不着对象?” 君出不啃声,埋头吃饺子。 元始放下筷子,“你以为什么他回回突破,雷劫都是最厉害的紫雷?天生异发,野性难驯,不敬天道,那傢伙是天生的魔种。” 君出抬头,“何为魔种?” “就是天生的坏蛋。”元始扳着手指给他家蠢徒讲道理。 人之初性本善,每个人生来都是一张白纸。 白衍却不一样,天生异发,是为魔种。 如果把每个人的轨迹成长形容成建房子,那么普通人的地基就是在水平线上,唯白衍的地基从一开始就是歪的。 长歪,那是理所当然。 长正,那是天方夜谭。 元始劝道:“世人都说天道无情,修士与天争命,但你看看哪个修士见到未玄机不是毕恭毕敬,恨不得叫他干爹。说到底,长生之道也是天道留给我们的一线生机,但凡走正路子的修士,哪个敢不敬天道?两千年前,白衍初出茅庐,就敢打上天道门,啧啧啧,魔种就是魔种……” “不是的。”君出打断他的话,“他是为了我。” 元始:……对哦,好像是为了他家蠢徒。 君出又道:“他虽然行事不顾忌他人,但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元始掐算一翻,惊讶的发现,异发魔种两世确实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摸着下巴,沉吟,“唔……确实有些奇怪,你与他少时相遇,难道受你体内天道正气吸引,没有长歪?怎么感觉像养成游戏。” 上课都在玩游戏的元始,玩过不少游戏。 最近不搭理他家徒儿,一是因为生气,二是因为沉迷游戏。 君出不打游戏,元始嫌弃他。 君出:“……养成是什么?”说完拿出手机一查,脸颊通红。 男男,养成……羞耻y。 元始一个咯噔。 哎呀我去,他这是劝分,还是劝合啊? 元始道:“但是此生不同,他对你已经没有情义可言。你走你的阳光道,他过他的独木桥,你又何必执意跟他纠缠?” 君出眨巴着眼睛,“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 元始:“啊?” 君子:“你以前说剑意如心意,起剑便斩,看上的便要拿到手,你以前在其他门派吃拿卡要的时候也没问过人家愿不愿意。” 元始:敢情这还是他的错了? 也罢,总归他现在也能护他家徒儿一时。 再说了,凭啥未玄机说什么,他就要做什么,他好歹也是散仙,真仙之下第一人。 “好。不愧是本尊的弟子,就要如此霸气,看上了就看上了,管他愿不愿意,咱们都要弄到手。” 元始拍掌而起,“你等着,我这就去把他掳来。” 君出拉着他家师尊的手,“不急,弟子有一计。”说着付了饭钱,目光在街口药宗弟子身上一瞟,然后定在修为最高的某个弟子身上,牵着师傅,君出与那人擦身而过,那人指挥的动作慢了一拍,下一秒又恢復如常。 凤凰湾,白衍别墅。 夜色沉沉,白衍睡的极不安宁。 勐地,他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是细细密密的汗水。 叩叩叩,唐修在外面敲门,“少主?” “无事。”白衍回了一句,重新躺回去,却再也睡不着了,思绪沉入刚才的梦中。 那是他被君出收留的第一天,作为君出的书童,他得了一个房间,两身衣服一双鞋。 干净的衣服鞋子,自他出生还没穿过。 饮食也很好,有米有肉有菜,份量却不够,不到半夜他就饿醒了,然后跑去厨房找吃的,没有剩饭剩菜,却有活鸡活鸭,还有挂在灶上的大块盐肉。 白衍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肉,馋的厉害,他想君家有钱也不会在乎这点东西,而且东西很多,拿一点根本看不出来。 趁着夜色,他捉了一只鸡,半块盐肉,拿到君家后边的竹林烤着吃了。 一路颠沛的他,何曾吃过这样的大肉大油,肠胃受不住,又拉又吐在床上病的半死,没人管他,管厨房的大娘跑进来骂他偷鸡偷肉,一见他又臭又脏的样子,捂着鼻子就跑了。 嗓音嘶哑,出不了声;脚步虚浮,走不了路。 三天,黑漆漆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茶壶里的水喝光了,嘴唇干的出血,他躺在臭哄哄的床上,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他一会觉得自己遭了报应,如果他不偷吃就事了;一会埋怨那人,他三天没在,他竟然都没问一声,果然微小如自己是进不了君少爷的眼的;一会又觉得那人肯定问他了,然后知道他偷吃肉吃坏肚子,便厌弃了他…… 迷迷煳煳,意识薄弱,他又听见村人的叫骂声:“打你怎么了,我娘说你是恶鬼转世……你还敢看我,衰货杂种,你爹娘就是被你剋死的……” 伴随着叫骂着,他们扑向他,打骂都是轻的,还有人硬生生扯下他的头髮,连皮带肉血淋淋,痛的他蜷缩成一团,然后他逃了,离开了那个让他痛不欲生的地方。 树挪死,人挪活,天地间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人们叫嚣着他是恶鬼转世,打他骂他,要将他烧死。 他在泥地里打滚,脏污把头髮染成黑色灰色,方才有命活到现在。 第67页 现在,他却要死了,因为一顿肉,可悲的人生以可笑的结局结束,难道这就是他的宿命。 舔着嘴唇上干裂的血块,他听见门外的声音。 “他病了?请大夫没有?……偷东西确实不该,大娘别气,我罚他一年月例……”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白衍先前想他,现在他真的出现,却又不想他瞧见自己的模样,又瘦又丑,一屋子污秽。 “呕,好臭。”奴僕干呕。 白衍恨不得自己此刻已经死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白衍好奇的睁开一只眼睛,窗户被推开,君出背着照射进来的光,白衍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闻到他身上的香味。 和屋里让人发疯的臭味不同,那香味清雅淡然,像他口喝时喝过的晨露,含着花糙的味道,远比井水珍贵,听说是贵族用来煮茶的。 白衍看着他走向自己,挽起袖子清理奴僕们都不愿意清理的渍污。 君出不知道,白衍却清楚的知道,当时的自己哭了。 桃花村是个很奇怪的地方,这里的人像君家的奴僕,事事以君家为先,他们却又不是君家的奴僕。 比如说君出收留异发的他,村人反对,但也没有强迫君出将他送走,他们视他为无物。 无所谓,他并不在意,只要君出偶尔看他一眼他就够了。 白衍的梦想很卑微,渺小的他,梦想也很小,在知道君出并不是不管他,而是在收留他的第二天就和君父拜访朋友,三天后一回来就问他的时候,他在心里暗暗发誓。 只要是他想要的,他一定会帮他拿来。 作者有话要说:  秦朝有没有茶我没查,困,我只想睡觉。=_=明天继续两更,以前怎么浪的,现在就要怎么找补回来。 第49章 太过怀念 唐明在凤凰湾别墅小区焦急的走来走去。 自从药宗几乎倾巢而出寻找君出的下落, 他和药宗的关系就越走越近, 到现在和药宗少主称兄道弟, 关系之亲近可谓是一日千里,为此,唐修还吃过几回干醋。 唐明没空搭理没事找事的唐修,就在刚刚, 他收回药宗少主的电话,说在同二十二处的街上发现了玉清君出的踪迹。 药宗少主不只发了简讯给他,还派弟子来凤凰湾给他家少主报信。 唐明说他会禀报, 药宗少主却告诉他弟子已经去了, 身上没带手机也没传音符联繫不到。 为此,唐明才大半夜在外边晃。 破空声传来, 着褐色衣衫的小弟子御剑而至,不等他收起剑,唐明就迎了上去。 弟子惊讶, “唐少主?真巧?” 唐明作为云霄剑宗宗主夫妇养子, 在外众修士都要称号一声唐少主。 唐明胡乱点头,“君前辈之事, 我已经知晓,正要进去通报少主, 你回去吧,替我谢谢你家少主。” 说着唐明塞了一把珍珠给他。 小弟子收下珍珠,御剑而去。 唐明一边往里走,一边盘算。 药宗那些人自然不是前辈的对手, 问题是,以后不能让药宗少主和他家少主,不然他吃里扒外的事一准暴~露,到时候也不知道干爹干娘能不能救得了他…… 桃花村的种种,不是白衍第一次梦见,甚至可以说是午夜时时梦回,可之于以前的白衍,那些不过是过眼云烟,不过是看了一场电影,一声戏剧,唯一的别扭不过是主演之一跟他长的一模一样。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今时今日却完全不同,重新记起君出样貌的他,重拾往日的心情,梦中的一景一物也仿佛有了生命。 他躺在臭哄哄的床上恨不得马上死去的窘迫,他的每一个念头,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一切都那么清晰。 尤其是君出挽起袖子,把瘦成一把干柴的自己从被窝里拖出来。 “真轻。”轻飘飘的两个字,像云朵一样,还带着浅浅的甜味,驱散了他内心的痛苦和黑暗。 离开床,白衍走到窗边,拿起墙上的斩相思轻轻抚摸。 经过无数锤鍊,斩相思早已不復君出当时送他的样子,十里亭外,他却始终记得君出送他离开的画面。 还有在桃花村的十年,一夏一冬,皆不敢忘,宁静美好是他过的最幸福的十年。 怀念,太过怀念…… 思念,太过思念…… “噗!”一口血没有任何预兆喷在斩相思剑身上,灵力失控四处乱窜,攻击紫府和五脏六腑,收回心神屏气凝神,白衍压下胸中翻腾的气血,脸上多了一抹苍白。 苍白,此生十九年,从未有过。 自嘲一笑,白衍提着剑往外面走去。 在客厅沙发假寐的唐修“腾”一下站起来。 白衍问:“唐明呢?” 唐修指着落地窗外被路灯照亮的小路,“买雪糕去了。” 白衍冷哼一声,右手一挥,大门碰一声打开。 唐修跟在他家少主后面,暗暗叫苦:唐小明也真是,早不买晚不买,偏偏少主查岗的时候买,还不准他跟着,不知道少主跟暴龙一样啊天天喷火。 修至圆满的业火,他可挡不住。 低头走路的唐修没注意前面的白衍停下来,一头撞上去,抬起头就看见对面一脸惊愕的唐明。 白衍盯着唐明空荡荡的右手,“雪糕呢?” “哦,那、那个啊……”心慌慌的唐明眼睛乱转,最后指着唐修,“他说我修为还没恢復,不能吃雪糕,所以我就没买。” 唐修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不是吧,你竟然变的这么听话……” 一群乌鸦从唐明头顶飞过,有一个实诚的恋人实在是一场灾难。 白衍面无表情,“药宗的人来过了?” 鼻子这么灵?唐明一愣,他可是特意没让药宗进来,在小区外说完话就让他们走的,为此还骗唐修他去买雪糕。 “啊,下午的时候来过一趟,说是看见长的像前辈的人在y市出现,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唐明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路过白衍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脖子。 白衍右手抓着唐明,右手点他额头,唐明如被点穴,双目无神无法动弹,白衍手指往外一拉,白色的丝线立刻从唐明额头被拉了出来。 唐修脚下一顿,神情恍惚,“这是……搜、搜魂术?” 唐修哆嗦着说话都不利索了。 搜魂术是魔修的手段,只有合体修为的大魔修才能施展,而且功法早就湮灭在歷史的长河中。 “太阳花幼稚园,化形丹……”得到信息的白衍撤回手,被控制的唐明立刻清醒过来,衣衫被汗水打湿,踉跄着一直后退,唐修扶住他才能站稳。 “唿唿唿……”就像与恶人斗了三天的剑,唐明气喘吁吁累的不轻。 “唐明你怎么样?你还认得我吗?”唐修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心。 第68页 邪术万千,搜魂术一直排在前三,直击神魂,受此术者重者丧命,轻者变成白痴,臭名昭彰,是人人惧怕的邪术。 唐修将唐明护在身后,抽出灵剑对着白衍,“少主,你别怕,我马上通知宗主。”一边说,一边从干坤袋里拿出千里传音符。 唐修以为他家少主入魔了。 “我没有入魔。”白衍打断他,指着唐明,“你放心,他一点事都没有。” 唐明抓住唐修的手,摇头,“我没事。”他的神魂没有受损,更没有变成白痴,只是觉得累而已。 唐明往嘴里塞了一把丹药,恢復大半的唐明缓缓抽出长剑,颜色暗淡明显是被用过的千里传音符从他袖子里飘出来,落在昏黄路灯没有照亮的黑暗中。 剑尖指着白衍,唐明脸色凝重,“我自幼跟着干爹干娘见识颇多,宗内典籍无一不知,还请少主解释一下,连干爹干娘都不曾耳闻的搜魂术,您是如何习来的?” 显然,唐明也认为他家少主入了魔,被邪念占据了身体。 自然是上一世学来的,纵横修真界千年,上一世他没找到君出,倒是开了许多眼见,各种邪术数不胜数。 他天生魔种,施展几个邪术并不难,哪怕他一身纯正灵力,与魔修完全不同。 唐修、唐明警惕的看着白衍,又是怕又是担心,恨不得云霄剑宗的援兵坐火箭过来。 白衍却没有和他们浪费时间,化作一抹光,往市区飞去。 唐明松了一口气,前一秒还在感嘆自己命大,竟然能在入魔的少主手中捡回一条命,后一秒又跳了起来。 “糟糕,那是前辈的方向。” 深夜,大街上没有人,只有寂寞的风。 太阳花幼稚园守夜的保安,被君出神不知鬼不觉,移到三条街外的宾馆。 幼稚园之外的区域,也被他家师尊划出结界,散仙手段,无人看出,包括此刻数以百计围在幼稚园外的药宗弟子。 领头的是药宗少主,药宗千年不出的绝世天才,他曾在美食街见过君出,一个擦身的距离,足够他闻出化形丹的药味。 为了一雪前耻,天才少主很沉的住气,暗暗派人跟着君出,确实后一边派人围住,一边派人通知白衍。 可惜,他不知道,那一个擦身不是偶然,是君出故意挑中的他,君出不知道他是药宗少主,只知道他是药宗一众弟子实力的最强者。 这一晚,是君出设的局,目标只有白衍一个。 跑去报信的药宗弟子从转角跑过来,药宗少主把他招过去,扔给他一瓶玉露,“通知到位了?” 弟子握着玉露喜不自胜,捨不得喝,顶着师兄弟羡慕的目光把玉露收进自己的袖子,“回少主,通知到了,唐明少主亲自见的我。” 药宗少主皱眉,“白衍呢?” 弟子道:“听说在休息。” 药宗少主冷哼一声,“他到是心大,丢了镇派之宝的斩相思还能睡的着觉,也不怕云霄祖师棺材盖不住。” 说起云霄祖师,药宗少主便忍不住得意的眉飞色舞:看不起他们,嫌弃他们修为低,数千修真门派都在寻在玉清君出,最后找到的却是他们药宗。 待看到白衍的时候,定要狠狠羞辱他,药宗少主腹诽时,黑沉的夜空中一抹红光飞来,落地之时,化作一抹颀长的人。 剑眉凤目,正是白衍。 晚风吹的衣角作响,他寒着脸,很是不好惹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写。 第50章 太上忘情 药宗少主忍不住后退一步, 下一瞬间又壮着胆子走向白衍, “白少主……” 羞辱的话才起了个头, 他便发现自己张口无声,双腿重若万斤不能动弹。 不只他,其他弟子也是一样。 “我欠你一个人情,云霄剑宗药园你想要什么就去拿。”白衍将一个令牌扔到药宗少主的怀中, 袖子一挥,上百的药宗弟子立刻被抛飞在半空。 画下一个结界,笼罩幼稚园其及上空一片领地。 白衍的手放在幼稚园铁大门上, 火光闪现, 铁门瞬息间化为铁水流在地上,滋滋滋, 是地面被腐蚀的声音。 半空中,被抛飞数十米远的药宗少主稳住身形,握着可以随意进入药园的云霄令牌也高兴不起来。 白衍刚刚用的定身术, 他也会。 但是一次定百人, 别说他,就是他父亲及宗内长老都做不到。 “白衍到底什么修为……他才十九岁啊……” 药宗少主心下惴惴, 他出生显贵,天份极好, 药宗在修真界的地位极高,人人交好,他一向自视甚高。 今日,他方才尝到害怕、惊心的滋味。 “少主。”有弟子在他身边轻声唤。 药宗少主回过神来, 弟子聚集在他身边,看着令牌欣喜不能自己。 云霄药园好糙药比他家药宗还多,还有各种古老典籍,简直是宝库。 “少主,太好了,有个这个令牌,我们想拿什么都可以……” 药宗少主苦笑,他哪里还敢拿云霄剑宗的东西,这两千来年,他们一直觉得受辱,没少跟云霄剑宗对着干,众门派中单单只不卖丹药给他们,各种明里暗里的怼,上次唐明受伤,白衍来药宗求药方的时候也被刁难过。 他们这是对上了庞物巨物而不自知啊! 药宗少主再不復之间一雪前耻的得意,带着一干弟子回了药宗,将此行所见事无巨细一一禀报。 “父亲,各们长老,云霄剑宗,咱们惹不起!” 药宗少主不知道,他口中惹不起的云霄剑宗一干精英弟子,正被宗主夫妇带领着往太阳花幼稚园赶。 凭唐明在云霄剑宗的地位,自然不会有人怀疑他的传音。 而且,天崑崙开启其间,宗主夫妇也知道他们明面上的儿子,实际上的祖师白衍,差点就入魔。 夜晚的幼稚园安静中带着恐怖气息,明亮的路灯只有少量的光照进来,不小的幼稚园三分之一昏暗看不清,三分之二全是黑暗。 白衍踏在幼稚园的土地上,除了风声,就是他的脚步声。 说来奇怪,凭他现在的修为,就算背上扛着千斤,走路也不该有声响的。 “咔嚓。”白衍低头,从脚底捡起一根被他踩断的枯枝,轻轻一嗅,有桃子的香味,枯枝是桃树。 今天美术老师教小朋友们画桃枝,向太阳花这样级别的幼稚园,自然不会列印一张桃枝的照片敷衍,刚好园内桃树修的枝叶放在杂物室没扔,闲着没事做的君出便自告奋勇帮美术老师找了出来。 这一根,是不小心掉落的。 扔掉手里的桃枝,白衍继续往有灵气浮动的医务室走。 时间一直在走,春去秋来,所有的桃花都已经凋谢,他也不该在活在过去。 当年错失的长生,这一次也该亲手拿回来。 白衍放轻脚步,悄无声息走到医务室门口。 第69页 乌云被风吹开,月光散落在医务室的玻璃窗上,透过窗户,白衍看见君出,长发如墨,一身古装,似乎等了他许久。 “你来啦。”君出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走到玻璃窗边望着白衍,他有些紧张的理了理身上的衣袍,“你送我的布千年前就穿完了,这是我用工资买的,你觉得怎么样?” 白衍轻声道:“颜色质地都好,就是做的没有以前的绣师好。”说完,他又加了一句,“不过,你穿什么都好看。” 因为他的夸奖君出眼睛笑成了弯月。 白衍朝前走了一步,隔着玻璃,“我走后,你受过苦吗?这两千多年,过的苦吗?”温声细语的他,似乎变成了在咸阳城外,背着君出云游世界梦想出行的少年,眼中满满的都是他。 唯一不同,便是上一世的他将深情藏在心里,不敢表露一分,此时的他满眼都是柔情,不加任何掩饰。 君出说:“除了父亲表妹死的时候,还有你死讯传来的时候,很痛苦以外,其他时候我都过的还好,尤其是身体,与之前好了千万倍。” “那就好。”白衍点了点头。 君出指着白衍,“你哭了。” 白衍往脸上一抹,湿热的还带着咸味,他笑着说:“你看错了。” 哗,白衍右手往前一伸,玻璃哗啦啦破碎一地。 君出感觉到自己的右肩被他抓住,然后他的身体飞了出来,重重落在医务室外的糙地上,翻滚几圈,然后被重如泰山的灵力压的不能动弹,只能看着月亮之下,那个飞下来的身影。 半空中,白衍的衣服被风吹得烈烈作响。 他眼中带着泪,双手握着斩相思,从空中坠落。 轰! 地陷三寸,气流如海浪一样四散而去,花坛树木皆被吹飞。 白衍双腿分开,以跪坐的姿势坐在君出身上,斩相思悬在君出脑袋上方。 其实在白衍落地的瞬间,斩相思本来可以将君出贯穿的。 君出运转体内的灵力抵挡他浩大的威压,他抓住白衍的手说:“你找我这么多年……” 白衍赤红着双目,“住嘴。” “我知道你喜欢我。” “没有。” “你撒谎。” “没有,就算有,也是上一世的事,与我无关。” “与你无头,但与我有关。因为,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表露心迹的君出脸颊微红。 白衍一愣,然后勃然大怒,“撒谎,我又黑又瘦,还是个小偷,你怎么会喜欢我。”大骂中,他握着斩相思往下刺。 君出咬破嘴唇,血脉中的天道之力溢散开来,虽然他现在只是区区元婴修士,夹杂着这股天道之力只能勉强冲破白衍的威压,用双手握住朝他刺来的斩相思。 斩相思锋利无比,君出触之即伤,就像白衍的血滴在斩相思想起前世一样,他的思绪也被拉入白衍的空间。 在那个平常的早晨,白衍获准踏入藏剑阁,寻找属于他的灵剑。 从第一层到第九层,十万灵剑,他没看到一把合意的。 最后,在最顶层,他看见了束之高阁,连剑鞘都是血色的,云霄剑宗镇派之宝相思剑,重重阵法禁锢着相思剑,也阻止了想得到它的人的脚步。 阵法非常厉害,却难不到白衍。 打破阵法,白衍走进相思剑,这把传的神唿奇蹟,只顺从云霄祖师的第一至宝,竟然被他轻易的取了下来。 抽出剑鞘,白衍忍不住抚摸它美丽的剑身,像鲜血中捞出来的剑,不但美丽无比,锋利也是数一数二。 手指轻轻一碰,便破了条口子。 前世记忆倒灌,白衍盯着剑身倒映的自己的脸,嘲讽,“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放弃长生,真是可笑。” 右手在剑身一抹,原本的相思两字,多了一个斩字。 把剑插在地上,白衍盘腿而坐,废去自己一身修为,转修太上忘情道。 天有所感,雷云聚集,白衍拾剑而立,对着电闪雷鸣的天空冷笑,“此生,找不到你便罢,若你现身,定要斩你于剑下。” ——君出一个激灵,思维被拉了回来。 原来白衍今生修的是太上忘情道,怪不得他修为如此厉害。 言不语,众生听令。 身不动,天地俯首。 以无情化大爱,是为太上忘情。 若有私情,害人害已,天诛地灭,神魂皆散。 君出看着上方的白衍,瞳孔中的光彩涣散,手无力一松,落在糙地上,血斑斑点点洒落在糙地上,月色下看起来有一种悽厉的美。 “你以为胡说两句喜欢我,我就不会杀你吗?你错了,不管真假,我都不会放过你。”白衍握着斩相思的手青筋暴起,他双目赤红,连眼角流出的泪水带着血丝,“我还没有蠢到,两世都折在一个人手中。” 斩相思一寸一寸往下移,刺破了君出特意做的长袍。 君出盯着白衍,想说白衍不要哭,张嘴却是恶毒大骂:“杂种,玉清门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作者有话要说:  =_=我觉得我写的真好,写这一章从头哭到尾,但依我前面的经验,估计只感动了我自己。 第51章 你是我的劫难 打一出生白衍就在羡慕别人, 羡慕别人有美满的家庭, 羡慕别人吃的饱穿的暖, 羡慕到顶的时候变成了嫉妒。 小小的孩子颠沛流离,走到哪里都被人驱赶,吃的东西不是讨饭讨来的,就是偷来的。 偷之于白衍是生存技能, 等身体渐渐长成,偷变成了抢。 照理他的日子该越过越好,可惜世道不好, 大户人家护卫成群, 小户之家自己都吃不饱。 飢饿,一直伴随白衍, 直到他来到桃花村。 那年君出十四岁,白衍十六岁。 十六岁的白衍又干又瘦,比小他两岁的君出矮了半个头。 白衍初来桃花村, 正是春季, 田地里没有成熟的吃食,他刨出刚刚下种没几天的种子, 并山上的野菜填了肚子,吃完还把地恢復成原先的样子, 不叫人看出异样。 村里有鸡鸭的叫声,白衍想肉想的慌,却没轻易出手。 上个月,他路过一个村子, 饿的慌了没弄清村里的情况,偷了一只鸡被一村人追出三里。 白衍顶着一头纠结成一团的灰色头髮在村里晃悠——在他们小偷这一行,这叫踩点。 偶有村人侧目拦住他的路,他就装成瘸子,伸出手里的破碗,遇见大方的还能白得半个杂面饼子。 啃着杂面饼子,白衍晃到村学。 朗朗读书声引得白衍走进去,靠着墙角,从窗户看进去,看到了被先生抽起来背书的君出,面貌秀丽玉白的小公子,穿的什么绫罗绸缎依白衍的见识自然看不出来,不过通身的不凡气派都与别人不一样。 白衍只瞟了一眼,就知道他是一头出生好,家世好的肥羊。 第70页 下学的时候,白衍鬼鬼祟祟的跟在君出的背后,见到走进高大气派的君宅,心道一声果然如此。 接下来几天,白衍都悄悄的跟着君出,君出出生好家世好,不但家人连教书先生都拿他当宝,村里的小伙伴更是崇拜尊敬他。 ——这样美好的生活,让白衍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最后变成了嚮往。 为了不被村人赶出去,为了踩好点干一票大的,白衍都是偷偷摸摸去地里找吃的,还不敢挖的太多怕被发现。 山上也没什么野物,在跟踪君出的一天,整日吃野菜喝溪水的他体力不支,眼前一黑直挺挺往后倒,头磕在石块上又硬生生的疼醒。 顾不得头晕眼花,还有磕破阵痛的后脑勺,白衍连忙爬起来,追上去君出的背影早已消失,黄土小路的中间,有一片碧绿的荷叶,上面有两个白面馒头。 白衍朝馒头扑过去,狠狠咬了一口,甜的。 又是天清气朗的一天。 白衍埋头跟在君出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忘记了自己干一票大的初衷,祸害村人的田地,就是不动君家一分一毫。 在他被君出收留的后来,他才知道那些田地大半都是君家的,而那个时候,他对君出的嚮往,已经变成了见不得人的喜欢。 白衍从没想过表露自己的心迹,这样的骯脏,被世人唾弃的感情,折磨他一个就行了,反正他是恶鬼转世,从出生就开始遭罪。 而且他也不觉得喜欢君出是遭罪。 这样微小丑陋的自己,能喜欢美好优秀的他,是一种荣耀。 哪怕时时痛苦悲伤,尤其是君出去云姝家的时候,白衍总要承受钻心刺骨之痛,比起喜欢君出的荣耀,这点痛如莹莹之光,无法与日月争辉。 心魔劫看见君出虚影,白衍是真的不想活了。 白衍的心志坚硬非常人能比,尤其是在那段暗恋的十年时光,心性更加强大,他能承受喜欢君出,却不敢开口的痛楚,甚至连君出和云姝成亲他也能承受。 但他却不能承受,没有君出的日子,日復一日没有尽头,不知他是生是死,那种空虚的无尽的痛,醉酒清醒后又开始发作,年復一年,将他的坚强吞噬的一干而尽。 他像一棵被斩断根须的树,只剩外面的皮能看。 他活的远比死亡更痛苦。 他抽出一生痴恋,修復好君出送他的剑,自尽而死。 肉身消散的时候,他嘴角挂着笑,喃喃的说了两个字,“真好!” 不用砍君出的虚影,真好。 不用承受身边没有君出的痛苦,真好。 不用思念,不用怀念君出,真好。 化为虚无,不用再爱君出,真好。 结束这痛苦的一生,真好。 第二世,在藏剑客回復前世记忆的时候,白衍也觉得“真好”。 脑海里凭空多了无数功法邪术,真好。 前世的自己蠢死,方才有了今世的自己,真好。 只要杀了君出,就能一举得道,真仙长生——这一点,更是好的不能更好。 白衍没有犹豫。立刻废去当时已经修到化神的修为,转修太上忘情道。 果如白衍想的那样,魔种果然适合太上忘情,就像破开了封印,天地灵力朝他汇集,瞬息之间,恢復了前世七八层功力。 之后修炼速度也是一日千里,比之前快了百倍,连火系灵根也发生了变异,修成的业火以万物七情六慾为燃料,威力不比,所过之处一片焦土。 吓的联合其他门派打压云霄剑宗的青锋门立刻退避,只敢龟缩着搞一些小动作,连蜀山剑派的老怪物南宫復也不敢轻易与他发生冲突。 现世的一切,都在白衍的掌握之中。 其实早在去年的时候,白衍的修为就可以冲击大乘期。 上一世,天道先用九九雷劫对付他,后又有心魔劫,此生他到是不怕什么心魔劫,难保天道不找别的法子,毕竟天道很忌讳魔种长生。 为此,白衍接下二十二处管理权,一边将自己的修为死死压制在合体期,绝不碰触大乘期,暗暗积累修为,除非能抗下两个九九雷劫,不然他不会轻易突破。 虽然他不知道大道为什么脑子被门挤了,竟然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但他不会心存侥倖,觉得自己还有第三次机会。 另一边,他也在偷偷寻找君出的存在。 当然,当时的白衍还不知道君出的名字,他用“那人”代替。 找到君出,杀了君出,天道再不慡,也不能妨碍他长生。 只是想想天道郁闷天道不慡,却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白衍就觉得畅快。 魔种又如何,他不但没入魔,还修得长生大道,脱离命运的辖制,还能有比这更慡的事吗? 当然没有。 白衍信心十足,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都在掌握之中,鬼道子这样的跳樑小丑,他也愿意和他玩现代法律游戏。 下场就是中了相思雨,发现君出就是他一直找的“那人”。 被未玄机打晕后醒来的白衍,在心里念叨: 君出是微不足道的,在长生面前,他什么也不算。 他修的太上忘情道,若有私情是会反噬的,神魂具灭,永不復存在。 他不能在一个人身上栽倒两次。 相思雨是天道的阴谋,君出也是天道的阴谋,只要他足够理智,阴谋就能变成天赐良机。 他该高兴的,老天爷第一次站在他身边,将胜利的果实送到他的嘴边。 在长生面前,爱算什么,值得几两米几块肉。 只要能成真仙,要什么有什么,一个君出,如何能与之相比。 君出是微不足道的,他什么也不算。 这般想着的白衍,向君出伸出毒手两次。 君出躲开了,但没关系,白衍相信只要温言软语,不露声色,有的是下手的机会。 从太阳出山到落山,白衍等啊等,都没能等到君出。 君出跑了。 抓,把他抓回来。 杀了!剁了! 不要想以前的事,不要管晚上梦到什么。 只要一刀,他就能长生,就能与天道平起平坐,众生听令天生俯首。 就一刀,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身下的君出,白衍冷笑,“玉清门会给你报仇?好,我等着。” 果然,君出的喜欢是骗他的,为了活命骗他的。 “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门灭一门。”白衍露出恶魔般的笑容,手上用力,斩相思寸寸往下。 刺破君出的衣袍,刺破君出的皮肤。 血,红色的血,蜿蜒而下,带着特有的铁腥味,却有一股独特的甜,跟树叶上馒头一样的甜,跟弯着腰把他从满是污秽的床上抱出来,他闻到的君出的味道一样的甜。 这个味道,伴随他一生两世,让他欢喜让他痛苦,而如今他太久太久没有闻到这个味道了。 太想念了。 手颤抖的不成样子,白衍几乎拿不住剑,他看着君出,心里又酸又涨。 第71页 这个人,他往下一刺就能杀死的人,是他的劫难。 永远也避不开的劫难。 他投降了。 他,不成仙了。 作者有话要说:  =_=我觉得我写感情戏的时候能感动自己,大概是因为我带入了白衍的感情,然而,你们并不清楚他的感情。 ps:言不语,众生听令三行是百科太上忘情道上的。 第52章 魔种入魔 闻着萦绕鼻尖的甜, 白衍深吸一口气。 真甜, 真好闻。 察觉到身下的人在看着自己, 白衍睁开眼睛,收剑起身,他背对着君出,“你走吧。” 君出声音嘶哑:“……白衍。” 白衍抬起下巴, 强逼自己收回眼泪,努力不让君出看出他的脆弱,他冷声说:“你走吧, 看在以前的份上, 我不杀你。” 怕自己的话语不够强硬,他又加了一句, “只此一次,下一次我绝不会留情。”说完,他提步要走。 君出一把抓住他的手, “白衍……” 不可以, 白衍,不杀我, 你会死的。 白衍挥开他,大步往前走。 如果他们没中相思雨就好了, 他没有私情私慾,哪怕不能相认,他也能一直陪着君出。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你以为我是谁?”君出从地上站了起来,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冷笑:“我乃修真界第一高手元始尊者首徒,玉清门掌门明镜是我师弟,你以为我是你能随意轻侮的低贱之人?” 君出盯着白衍的背影,一字一句的道:“我不是你,低贱出生,微如尘埃,我自出生就高你一等,你以为把剑架在我脖子上,还能轻易离开?” 青光一闪,君出手持青色灵剑朝白衍刺去。 胸中灵力翻腾,拿捏不好力道的白衍右手一挥,斩相思撞击在青剑上,君出的身体立刻被抛飞到半空中。 克制自己不去关心他,白衍冷着脸,强装不耐烦的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我的耐心有限,识相的就快滚。” “我也不是好惹的。”半空中,君出冷笑一声,左手用力抓住着青剑,从剑柄的刀刃处到剑尖,一抹而过,手上多了两道见骨的口子,青剑血煳煳全是刺眼的红。 白衍一怔,“你疯了。” “被自己养的狗咬了,不找回场子,我妄为玉清人。”君出抬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指着白衍的青剑像是在回应主人的狂傲,散发巨大的光,其蕴含的威压似乎能将山川折腰。 “真帅,我仿佛又看到了千年前的蠢徒。”躲在教学楼屋顶的元始贊了一声。 千年前,他带着君出在各地游歷时,偶遇不平之事,都是君出出手,小虾米就不说了,难得是有一次遇见一元婴修士残害人命,金丹期的君出竟然也敢单挑,还斩下对方一条胳膊。 天天一口一个蠢徒的元始,也不免贊了君出一声。 这个时候的君出也特别帅,特别厉害,借着血脉中的天道之力,区区元婴修为就敢与白衍对上,还占着上风。 元始握着拳头叫好,不时激动的挥舞拳头。 在元始看来,姓白的相当欠打,吃他家徒儿十年饭,不知感恩就罢了,还喊打喊杀,简直太没天理王法。 白衍什么的,就是欠修理。 只是,这和先前想的有点不一样。盯着下方战的飞沙走石的两人,元始苦恼的用小手捧着大头。 他家蠢徒之前说借药宗之手把白衍引过来,他家蠢徒穿上以前的衣袍,引白衍回忆过往,他在表白,如此这般,必定能尽释前嫌,你好我好大家好。 元始觉得他家蠢徒太过天真,如果没有你好我好大家好,依他家蠢徒的修为,自然不是白衍的对手,若是就这么死了,冤不冤啊。 于是乎,元始偷摸躲在屋顶上,没让君出知道。 当白衍隔着医务室的玻璃温言软语关心君出的时候,元始听的额头疼。 什么你过的怎么样,苦不苦啊,肉麻死人了。 元始当时还感嘆,他这个局面人果然不如局内的蠢徒知道的多,看吧,他家蠢徒还没表白心迹呢,白衍一见蠢徒穿着以前的衣袍,就软的跟娘们一样,温声细语,没有一点杀伐之气。 元始没偷看小两口腻歪的兴趣,当下准备离开,哗啦啦一声,玻璃碎了。 元始暗骂白衍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深情凝视,现在就要杀人,元始担心君出受伤,但没到最后一刻他不会冒然出场。 他劝过君出忘记过去,君出不愿。 君出和白衍的感情他不懂,但他作师尊的可以当君出的后盾:无论何种情况,他都能救君出。 ——元始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在满是蜘蛛网的屋顶角落待在现在。 但他渐渐发现,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不是白衍,是他家蠢徒。 白衍下不了死手收剑,不是该你好我好大家好,来一个happy end结局吗? 英语成语槓槓的元始师尊,看着发疯一样只攻不守,拼命往白衍身上砍的君出,元始的眼睛差点脱窗。 就他家蠢徒的力道攻势,不知道其中原由的只怕会以为白衍杀了他家蠢徒全家。 元始一脸懵逼,拍了拍自己嫩嫩的小脸蛋,“难道是我老了……”跟不上时代,得了老年痴呆症,所以搞不懂他家蠢徒在做什么。 “又或者是我家蠢徒入魔了……”想到这种可能,元始坐不住了,正要冲出去,右边多了一个人。 未玄机爬在屋顶围栏上,弯着腰只露一双眼睛往外看,“君出怎么会入魔,根正苗红,邪魔退避都来不及。” 元始=_=:……现在装我只是一个普通小盆友来不来得及? “想什么呢,我还能不知道你变成什么样啊。”未玄机嫌弃的撇嘴。 元始扯了扯他的袖子,期期艾艾的说:“不要把我现在的样子传出去。”传出去他就没脸见人了。 “我是那种说闲话的人吗?”未玄机嗤一声。 切,也不知道谁五百年前,一边拉着他喝神仙醉,一边说谁谁谁给他送美人,谁谁谁给他送美男,那副得瑟的样子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好吗? 心里腹诽,元始也没有当面给未玄机没脸。 “看,白衍入魔了。”未玄机指着天空突然道。 不知道何时,君出与白衍战斗从地面转移到了空中。 君出久攻白衍不下,只在他身上划上了数道剑伤。 承受反噬的白衍控制不住力道,一剑从君出的左肩划到右胸,白衍不敢再与他纠缠,往空中飞出,君出甩出小丝缠着他的脚,一脚蹬在地上,力道之大竟然破坏了先前布下的坚固阵法,黑夜中,阵法灵光化作斑斑点点飞散,像萤火虫。 浑身血淋淋的君出借力一蹬,脚下四分五裂,蜘蛛网一样如地震一般,震的幼稚园的楼房设施左右摇摆。 幸好,左右早有元始布下的结界,否则非引起大乱不可。 第72页 君出飞到空中,剑尖往白衍胸口刺去,一边刺一边骂白衍杂种。 白衍闪躲,怕伤了他连斩相思都扔开。 “白衍。”君出发出绝望的惨叫,手腕一转,青剑转向自己的脖子。 任他如何相逼,如何辱骂,白衍就是不动手,他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虽然不是白衍亲手杀的他,他总归是死了……白衍……白衍,应该能活下来吧…… 青剑刺破脖子,君出混混沌沌的想,剑身一顿,是白衍抓住了青剑。 白衍怔怔的看着君出,“为什么……” 君出不回答,手上用力,白衍的手如钢如铁不动一分。 看他一心寻死的模样,白衍后知后觉,喃喃的道:“你知道了……” 下一秒他大喊斩相思的名字。 红光一闪,躺在地上的斩相思瞬移到君出上方,剑尖悬挂如一抹红色的火炎,轰一声往下,快如闪电,重如泰山。 锵一声,青剑断裂。 白衍改抓住君出的手,正要说什么,脸色一僵,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君出推开。 灵力反噬的沸点到达顶峰,挣脱禁锢,白衍体内的灵力冲破他的身体。 先前的白衍有多强大,反噬的力量就有多大。 君出稳住身形,回头一看。 月光之下的半空中,白衍成了一个血人。 肌肤,头髮,衣服,太多太多的血,像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还在往下滴。 “白衍……”君出大喊一声要冲过来,元始忙不迭抓住他。 “别去,白衍入魔了。” 和上次不同,白衍是被动入魔。 遭受反噬之力的白衍,就像身怀巨宝,却无力守护的孩童,普通人看不通,却无处不在的邪念蜂拥而至。 就像和白衍原本就是一体的,它们欣喜的靠进白衍,轻易的进入他的身体,融为一体如倦鸟归巢。 魔种入魔,天有所感,雷云聚集,红黄紫三色电蛇在云层嘶叫,空气颤动,万鸟哀鸣着逃向远方。 未玄机站在元始旁边,吃惊的张大嘴,“哎呦我操,还有这种天雷,魔种就是高级。” 第53章 诛魔阵 夜深人静, 正是人睡的正熟的时候, 小饼干从床上爬了下来, 悄悄打开房门。 一楼客厅没有光,更没有妈妈晚睡看电视的声响,赤着白嫩的脚丫子小饼干跑下楼,走过前院的鹅卵石小路。 “汪。”外面传来一声狗叫。 “嘘。”小饼干朝外面的流浪狗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掏出钥匙他轻手轻脚打开铁门。 瘸了一条腿的流浪狗立刻钻了进来。 小饼干把它带到厨房,舀了一碗大骨肉,流浪狗吃的头也不抬, 小饼干笑的见牙不见眼。 他转身去倒牛奶时, 还在想该怎么样让妈妈同意他养狗。 “汪。”流浪狗弃了大骨肉,突然咬住了小饼干的睡衣裤脚, 往外拉扯。 小饼干以为它渴了,连忙倒好牛奶递给它,嘱咐道:“乖, 小声点……” “汪汪汪汪……”流浪狗才不管他说什么, 一边叫着一边把小饼干往外拉扯。 小饼干依着它,被它拉到院子里, 见它还把自己往外拉,立时不干了, 扒拉着院中的柿子树一动不动,流浪狗着急的自打转,喷出的气让小饼干有些害怕。 天空响起巨大的振翅声,流浪狗抬头一看, 只见望不到尽头的鸟雀惊叫着望远方飞去,流浪狗吓的一个哆嗦,下意识往外跑。 小饼干松开柿子树,一个飞扑抓住它的尾巴,摔在地上的小饼干痛一边流眼泪,一边哭叫,“不准跑不准跑……” 自从跟了他家圆圆老大,小饼干再不负以前的羞涩腼腆,个性变的霸道。 在他看来,这狗进了他家的屋,吃了他家的骨头,就是他家的。 吃完肉吃完骨头就跑,那就是不良骗吃狗,良心大大的坏。 老人觉轻,院子里一人一狗的响动吵醒了小饼干姥姥,很快小饼干妈妈爸爸也跑出来了。 “这不是最近在我们小区流窜的流浪狗吗?”饼干爸爸吓的一把抱过小饼干,“儿子,你没被咬吧?” “没有。”小饼干抽抽噎噎的说,指着坏狗,向他妈告诉,“坏狗,吃了我家的粮食还想跑……” “汪汪汪。”看见懂事的大人来了,流浪狗立刻对着小饼干妈妈吠叫,头还一直往天上甩。 饼干妈妈抬头望去。 唰唰唰,天空划过无数光芒,星辰坠落般的美食照亮了大片天空。 饼干妈妈看的目瞪口呆,就在流浪狗以为这个懂事的大人终于明天它的想法,饼干妈妈双手合十,双目禁闭,竟然许起愿来,“希望《逐月之月》《一年生》早日开播……” 流浪狗=_=:…… 天空划过的光芒,最终坠落在太阳花幼稚园地面上,化为一个个身背灵剑的云霄剑宗弟子。 看着半空中,被漆黑邪念包围,几乎看不清身形的自家少主,唐明唐修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失声大喊,“少主……” 老宗主夫妇一把抓住想上前的他们,盯着被邪念笼罩的白衍,宗主心中一痛。 他们祖师天赋如此之好,竟然都成不了真仙吗? 唐明一把抓住老宗主的袖子,“父亲,您一定要救少主。” 老宗主心里更加难受,但此刻他只有一个选择。 “布阵。”老宗主快速捏了一个法诀,众弟子脸色死寂如墓碑,却只能听令将他们少主围在中间,布下诛魔阵。 诛魔阵是今生的白衍创的。 魔种创诛魔阵,这是白衍给天道的一个耳光,就像他想要成真仙的执念一样,将他骨子里的倨傲展现的淋漓尽致。 云霄弟子将白衍围了三层,每层三百三十三人,共九百九十九人,灵力毫不保留尽出,生生不息,威力巨大,连未玄机都眼前一亮。 老宗主指挥弟子攻击诛魔阵里的白衍,白衍惨叫的声音带着重重回音,还有独属邪魔的哀鸣尖叫。 君出想求未玄机,未玄机却在他开口之前化作白烟消失,摆明了不管。 君出看着元始,“师尊……” 元始摇头,表示自己办不到。 噗噗噗,诛魔阵传来一片吐血声,白衍被邪念的力量支撑着站了起来,只一掌便拍飞数百云霄弟子。 他得意的裂嘴一笑,森森白牙上挂着血,身体外裹着一层黑漆漆的邪念,发出桀桀桀的笑声,吓的人腿肚子打转,恨不得弃剑而逃。 “不要怕,诛魔阵能诛天下万物,他逃不了。”宗主夫妇亲身上阵,唐明唐修绝望的看了诛魔阵之外的君出一眼,提着剑加入了诛魔阵。 千剑其发,他们困住了白衍,却始终无法诛杀他,无穷无尽的邪念还在汇聚,仿佛全天下的都跑了过来。 第73页 三色雷云在这期间变大数十圈,笼罩了半个城市。 一声闷雷响起,预示着雷劫将至。 千钧一髮之即,君出想起未玄机在崑崙山说的话。 正邪不两立。 白衍此刻一身魔气为邪,他血脉中天生带着天道之力,是为正。 在众人惊唿声中,君出朝白衍飞去,血淋淋的双手还没沾上漆黑的邪念,邪念便惨叫着四散而逃,“是天眷者,快逃快逃……” 逃的慢的沾上君出的血,便如水滴在烧成赤红的铁锅中,滋一声化为白烟。 剥开邪念魔气,君出捧着白衍的脸,盯着赤红中带着狂暴黑色,早已失去人性的双眼。 他说:“白衍,你绝不能入魔。” 白衍一震,似是听见了他的话。 “君出,快逃,我控制不了自己。”这句话是白衍从牙fèng里挤出来的,话落便又陷入被邪念支配的非人状态。 君出一把抱住白衍的头,一抹红光划破漆黑的夜,君出白衍齐齐闷哼一声,被斩相思捅了一个对穿的他们,就像穿在一根竹籤上的羊肉,随着斩相思的刀锋,君出的血流向白衍的体内。 “嗷……”白衍痛苦的朝天怒吼,发出的怪叫声,将连同老宗主夫妇在内的云霄众弟子震飞。 失去诛魔阵束缚的白衍君出两人,从天空中轰一声坠落下来。 压在白衍上头君出喷出一口血,白衍又怪叫了一声,脸上滋滋作响,皮肤竟然化作白烟消失,露出里面的骨头。 三色雷云一顿,像是在考虑要不要落雷。 君出偏头看着落在旁边的青色断剑。 自从中了相思剑,他就没让青剑离过身。 青剑,是白衍的配剑,原先不是这个色,因为白衍常年穿着君家小厮的青衣短打,在后来的锤鍊中,他往剑身中注入木中精华,变成了青色。 “该你了。”君出对青剑遥遥一笑。 青剑倏地飞到空中,咔咔咔破碎成米粒大的成百上千碎片,闪着灵光的碎剑如星光坠落,啪啪啪,从君出的手脚背穿过,最后从白衍的手脚背钻出,力道之大,把地面坠出十数米深的坑。 君出至始至终都抱着白衍,任他如何挣扎,任他咬断自己的肩骨,就是不放手。 他是白衍的劫难。 白衍,又何曾不是他的劫难。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高甜~ 第54章 番外 崑崙山, 云霄剑宗。 包成粽子的君出,一醒来就看见他家师尊坐在床边。 “师尊,白衍呢?” “人家好着呢。”元始没跟君出好脸色, 为了个姓白的,差点把自己剁成肉泥。 想不通, 想不通。 元始把参汤递给他家蠢徒, 没好气的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就死了?真是翅膀硬了,一点后路都不留。” “徒儿留了。”君子喝完参汤,艰难的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胸口。 斩相思那一剑不但将他的血渡入白衍的心口, 还将他和白衍的心脉护的严严实实, 才让他在后面的剑雨中活下命来。 好不容易相见,又怎能忍受离别…… “是, 你牛逼, 你君出大爷的名字现在比我还牛逼。”元始觉得自己修真界数一数二的牛逼份子, 见了他家徒弟拼命的姿态, 才知道他家蠢徒并不输他。 加上君出, 修真界活着的传奇人物便有三人。 玉清两席,云霄一席。 恩,还是他们厉害。 元始得意的往下巴上一抹, 才发现自己的鬍子早就没了。 挣扎两下发现起不来身的君出, 哀求的看着他家师尊,“我想去看看白衍。” 儿大不由爹啊!元始在心里感嘆,扶着君出起来, 去了隔壁白衍的房间。 两米多宽的古酸木上,一个小小的人儿正在沉睡之中,比起包成粽子的君出,他宛如新生的雪嫩肌肤,光滑可比煮熟的鸡蛋。 胸口规律的起伏,显然他的状态很好。 白衍竟然变成了五六岁的幼儿。 君出嘴角一抖,“师尊,这就是您口中的很好?” “是很好啊。”元始加了一句:除了修为尽失。 脚步声传来,老宗主夫妇身后跟着唐明、唐修,他们四人见了君出,立刻行了大礼。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哥哥,我怕。”元始扯着君出的袖子,躲到他的身后,一脸怯怯的模样。 君出=_=:…… “哥哥,我想回家。”元始一脸渴望,实者警告的飞了一眼给君出。 蠢徒若敢拆他的台,他非得门规侍候。 君出只得应了这句哥哥,他现在行动不变,又请老宗主派人把“他弟弟”送回幼稚园。 他家师尊怕是一生都改不了爱面子的毛病。 也不想想,叫徒弟哥哥有没有面子。 不用老宗主吩咐,唐明唐修便扶着被缠成粽子,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头的君出坐下。 捨身的救命恩人君出,已然不是外人,老宗主感嘆一身,将白衍现在状况一一告之。 比起能在入魔后捡回一条命,白衍修为尽失,变成小孩儿的模样根本不值一提。 问题是,身体明明没有异样,为何一直不醒? 请遍药宗圣手都看不出一点门道。 这让云霄剑宗上下,很是担心。 “白衍。”君出举起抱的胖了三圈的手去推白衍,白衍果然没有反应,他急的咳嗽一声,吐出喉咙里的血沫子。 床上的白衍如被雷击,弹了起来,“君出,快逃。” “少主醒了。”唐明唐修老宗主夫妇都很高兴。 目光毫不留恋的扫过他们,白衍的目光停在君出的脸上,那双眼睛是他熟识的,梦里时时回味,记忆深刻。 “君出!”白衍朝他扑过去。 又是一年桃花盛开的春季。 君出摆出画桌画笔,再把小小一只,只有他大腿高的白衍放到桃树上。 看一眼白衍画一笔。 技术……恩,没什么进步。 君出气馁,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凑够九张,发了一个=3=的表情。 情人节光棍节都被逼婚:“我去,博主这么年轻儿子就这么大了?” 我只爱帅哥:“牛逼,父子俩都超帅。” 不婚主义狗:“看到博主,我也想结婚,生个这么帅的儿子。” 君出一脚将手机踩碎。 “别气,愚蠢的凡人怎么能明白我们修真界的世界。”白衍在君出脸上么么哒一口,笑着安慰他。 当晚,趁着君出熟睡,白衍悄悄下了崑崙山。 大街上有称体重身高的机器,两元一次。 白衍往上一站。 七个月他长了五公分,重了两斤。 收钱的老闆笑嘻嘻的说:“现在的小孩就是长的快。” 第74页 白衍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走到哪里,别人不是以为他是君出的儿子,就是君出的弟弟,还是年龄差距很大的那种。 身高不是距离,啊呸! 那是不够矮。 一个晚上,白衍飞遍了全国数百家医院,连整形医院都去了,都没找到快速长高的方法。 难道只能去求未玄机? 未玄机住的天道门是修真界第一高山,上一世,白衍按照修真界的规矩,过火海剑山毒阵箭雨,跪在天道门前请求未玄机,告诉他君出的下落。 未玄机无情拒绝,他才拨刀相逼。 这一次,未玄机会帮他? 除非未玄机脑子被门夹了。 白衍垂头丧气的回到崑崙山,被到处找他的君出抱了一个满怀。 “你到哪里去了?” “喝水。”白衍有气无力的说。 君出瞟了一眼他手里捏着的传单:生命111号,助你成才助你长高。 “睡吧。”君出把白衍抱到床上。 床,睡。 啊,多么美好的两个字眼。 是个男人就不会对这两个字无动于衷,更何况是已经活了两世两千多年的白衍。 翻身,白衍将君出压在身下。 君出:“?” 白衍逼近他,重重么么一口,他一脸兇狠,一副我是你老公,我要行使我权利的模样。 君出克制不让自己笑出来,弯弯的眼睛却出卖了他。 “睡觉。”白衍一巴掌拍在床上,负气的背对君出。 “餵。”君出戳了戳他的背,白衍不理。 “生气啦?我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你现在的样子……”说着君出忍不住笑出声来。 白衍更气了,决定明天一天都不理君出。 第二天早上一醒,看着睡在一边的君出,又忍不住一个么么哒。 两生两世。 他爱他,他也爱他。 真好。 *** 五百年后。 白衍修了五百年,才冲击真仙期。 真仙君出站在旁边的云头上,看着九九雷劫轰然而下。 一道又一道,天地变色,山河颤抖。 风吹云散,阳光洒落下来。 白衍没有放松,手持青剑斩相思。 天地没有响动,没有心魔动,没有其他的暗招损招,九天之上灵气倾倒而下,滋养万物,花了五百年身体只有一米六的白衍瞬间拔高,变回之前近一九0的身高,体内的灵力开始转化为天道之力。 君出飞到他身边,“恭喜……唔。”嘴唇被白衍堵住。 白衍脑中只有两个字:床,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