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同人)国家不欠我哥哥!》 第1页 书名:[老九门]国家不欠我哥哥! 作者:冼池 【完结】 【文案】 卿卿最常挂在嘴边的话是:“国家欠我一个哥哥”,直到有一天,国家真的给了她哥哥,而且不止一个。她的内心,是崩溃的。 卿卿: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八荣八耻牢记心,求国家放过我! 国家:你这人咋这么善变呢? ======================== 女主穿越老九门,开发了每一个人无身上的苏点,并把他们都调/教为好哥哥的故事。【并没有】 苏爽文,就图个痛快~ 单元文,各单元互不干涉,只有稍微的感情波动。 内容标籤: 民国旧影 搜索关键字:主角:卿卿。 ┃ 配角:二月红。张启山。霍三娘。陈皮。半截李。吴老狗。黑背老六。齐铁嘴。解九爷。[排名不分先后] ┃ 其它:老九门。 ================== ☆、一月花开二月红[一] 卿卿好方。 卿卿看电视剧看动画看小说的时候,最常挂在嘴边的话是:“国家欠我一个哥哥!”,直到有一天,国家真的她了我哥哥。 “小姐,二爷叫您吃早饭了。” 卿卿胡乱应了一声,说道:“我们走吧。” 其实卿卿来了这里有几天了,只是现在这具身体一直在生病,这才没有出门。这具身体的哥哥——其他人口中的“二爷”也来看过几次,也说过几句话。 这位“二爷”大她六岁,面若冠玉,眼若流星,生得极为俊俏,副业是在梨园唱戏,主业是下斗。 这么一位人物,有颜又多金,风流韵事自然也少不了。 倘若给二月红写一本传记,恐怕有三分之一都和女人有关。至少卿卿知道关于他与某青楼的几位头牌都有风花雪月的关系,外面大街上的虐心版本也不少,听说还有人编话本出来,在长沙畅销无比。 卿卿坐在饭桌前,忍着饿看着二月红在一簇簇海棠前吊嗓子,声音悠扬婉转,极为悦耳。 二月红对红卿卿这个妹妹虽然极好,不过该有的规矩还是有,早中午三餐都要一家人齐了以后再吃。现在红府里只剩下了兄妹两个相依为命,二月红吊嗓子,卿卿自然要等他。 “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二月红身着白色中衣,用手巾擦了擦汗,这才坐到桌前,也不动筷,问道。 卿卿紧紧盯着盘子里的包子,目不转睛道:“好多了。” 二月红轻笑一声,“看你食慾一如往前,想必真的是好多了。” 卿卿撇撇嘴:“哥哥今天又是早晨才回来吊嗓子的?”言下之意是他昨夜又在外头的一个女人那里过夜了。 二月红伸出手弹了她的额头一下,道:“食不言寝不语,吃饭。” 卿卿早就等他这句话了,他话音刚落,她就拿起了筷子,率先夹了一个包子。 “小胖猪。”二月红调侃道。 “食不言寝不语,哥。” 二月红被卿卿堵得无话可说,瞪了卿卿一眼,也埋头吃饭了。 一顿饭吃完,卿卿自然心满意足,和二月红一起漱口,这才摸了摸她刚打好的耳洞。 按卿卿现在这个年龄,打耳洞已经够晚的了。据说是因为红卿卿怕疼,二月红便一直拦着不让打耳洞,后来红卿卿无意间看到同龄的女孩子都戴着耳坠耳钉之类的,这才忍不住爱美之心打了耳洞。 二月红按住卿卿的手道:“你小心化脓。” 卿卿立刻收了手,乖乖地站着,不敢乱动了。 “今天我有一齣戏,你去不去?” 红府的女孩子是不唱戏的,但会听戏,二月红没戏时,也会带卿卿一起去梨园听戏。 卿卿嘿嘿笑了一声,拍了个马屁道:“没你的好听。” 二月红对自己的戏最有信心,道:“那是当然。既然如此,那就只听我的。” “好。”卿卿应了一声,二月红让她回去好好打扮一番,自己也回去洗漱了。 卿卿要回房换衣服,突然看到了一个人影,喊他道:“陈皮?” 陈皮并不是长沙人,原本是江浙人,因为犯了事才跑到长沙。穷途末路之际,二月红见他身手好,便收他为徒,让他住在红府。 要是以往的红卿卿,绝对不敢喊陈皮,毕竟陈皮大部分时间都是冷着脸的,只有到了二月红面前才像一个真的少年。 陈皮见她主动喊自己,颇有些惊讶,却还是回应道:“卿小姐。” “你要去练功了吗?”既然开了话头,总不能叫了人却无疾而终,卿卿问道。 “是,今日上午,师傅让我练习基本功。” 卿卿又问了一句:“吃早饭了吗?” 陈皮被她问的一愣,摇摇头。 “记得吃点东西,厨房里有点心呢。”卿卿也有点惧他,但又觉得只说这么一句话有点干,又追了一句:“加油练习!”看到陈皮有些懵地点点头,卿卿这才离开。 陈皮确实有点懵,毕竟卿卿平时很少和他说话,虽说陈皮拜师已经快要一年了,可两个人也不过点头之交。 卿卿穿了一件元宝硬领的荼白上衣,绣着红色海棠花纹,下面是也是荼白色的袄裙。 云肩帮她别了一支蝴蝶钗,夸赞道:“小姐好看极了。” 卿卿满意地点点头,“有品位。” 云肩忍住笑,送她到了前厅。 二月红一身荼白长衫,领口绣着红纹,上下打量卿卿一番,觉得还算满意,兄妹二人这才一前一后走出红府,坐着黄包车到了梨园。 二月红最拿手的就是霸王别姬,听闻今天有他的一齣戏,梨园的座卖了个干净。 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后台有条不紊地抬着各类头面,二月红脱了长衫,坐在梳妆檯前化妆。卿卿搬了一个板凳坐在他身旁,又看了看他面前摆着的一排油彩胭脂,忍住了打喷嚏的冲动,揉了揉鼻子。 二月红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自己调好了油彩,“啪”地一声拍在脸上。 卿卿听他这一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再笑!”二月红见她笑得开心,在她脸上拍了一掌油彩,见她不满地皱起了鼻子露出一个笑容,这才专心致志地涂抹。 #人美就是怎么弄都好看# 卿卿帮他递上油彩,看他一点点画出来,一个面若桃花、栩栩如生的虞姬便出现了。 卿卿看得有些呆了。 二月红见她呆呆傻傻的样子有些好笑,从梳妆檯的抽屉里拿出一支镶着石榴石的步摇给她戴好。 勒头刁眉眼之类的事情,二月红一个人忙不过来,旁边还需要有人伺候,卿卿变得碍手碍脚起来。 “你自己在后台坐着,别碍着人家的事,一会儿再进场,记得坐中间的位子。” 第2页 “诶!”卿卿应了一声,从凳子上下来。 卿卿躲在小角落里,想看时间却又找不到表,也不知道多会儿开场,只能郁闷地站在一旁。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无奖竞猜:问卿卿干什么的人是谁? 再次手痒开坑,嗯,这次主要以暖萌日常为主! 留言多多,收藏多多,变! 另一篇老九门同人文 ☆、一月花开二月红[二] 卿卿微微抬头一看,正是霍家三小姐——霍锦惜。 “三姐姐,你也来看我哥的戏呀……”卿卿回忆起二月红的话—— “锦惜来找我,一定要拦住,千万不要让她来后台,你要是能做到,回去以后给你买糖油粑粑。” 霍锦惜扬了扬手中的戏票,道:“二爷的戏,我自然要看。” “嗯……对了,三姐姐,你买的是哪一边的位置啊?” 霍锦惜指了一个桌子道:“那边。” 卿卿道:“三姐姐和我一起坐吧,我这边是我哥给我留的位子,看得清楚呢。” “嗯,好吧。” 卿卿牵着霍锦惜的手走到最中央的位置,两个人一同坐下,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 “诶,我刚才没看见,卿卿,你脸上……” 卿卿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你一定是又调皮了吧?脸上还有你哥哥给你抹的油彩呢。” “啊呀。”卿卿有些懊恼,自己竟然顶了一块油彩走来走去的。 霍锦惜一只把红卿卿当做自己妹子,站起来说道:“我给你去找一块湿帕子,你坐在这里不要乱跑啊。” “嗯,三姐姐快去快回。”没人陪卿卿说话,她自己一个人闲得无聊,索性用手剥瓜子,刚剥了一小堆就忍不住嘴馋,正想吃,旁边递过来一块帕子。 “擦擦脸上的油彩。” 来人一身军装,正是张启山。 “佛爷。”卿卿把后面的哥哥二字咽下,道:“帕子是干的,擦不干净呢。” 张启山将她刚刚放凉的茶倒在帕子上,利落地帮她把脸擦干净,道:“现在好了。” #我的嘴不太好,太渴# 卿卿嗅了嗅脸颊上的茶香,道:“谢谢佛爷。佛爷也是来听戏的?” 张启山将帕子放在桌上,摇摇头道:“我来找你哥哥商量事情,看来是来晚了,这戏要开场了。” “开场了?” 张启山掏出怀表,递给她一看,道:“长度适中的那根针指着右边第四条线的时候开场。” 卿卿凑过去看,“确实要开场了。” 霍锦惜回来一看,座位上还有另一个人——张启山。 霍锦惜微微皱着眉头,还是走过去了。“没想到张大佛爷也有这等闲情雅致。” “闲情雅致称不上,只是没想到霍三小姐也在这里。” 卿卿深感自己身处修罗场,可戏已开场,自己也不能随意走动,只能坐在这里乖乖听戏。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 卿卿双眼发光地盯着二月红的一举一动,嘴里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哼。 等到二月红的戏结束,人们纷纷散了,二月红还未卸妆便走了出来,对一旁的卿卿道:“去,去外边面摊上买两碗阳春面。” 卿卿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二月红这才对霍锦惜说道:“锦惜,你先回去吧,我有正事要和佛爷谈。” 霍锦惜一跺脚,踩着高跟鞋走了。 张启山这才说道:“我有个斗,是个女人斗,你去不去?” “多谢佛爷。” 张启山摇摇头,又说道:“霍锦惜待你不薄。” “没有就是没有,哪怕再多的掩饰,那也是没有。”二月红淡淡的说道。 张启山走出梨园,看见卿卿和面摊丫头说话。 卿卿余光瞥见他,转过头笑着说道:“佛爷,我给你也点了一碗面。” 张启山走过来,递给她四个银元,道:“别让你哥知道了。”说罢,转身离开了。 卿卿目送他离开,将三个银元递给丫头,道:“面钱给姐姐,剩下一个留着我零花。” 丫头笑着摸摸她的头,转身去下面了。 晚上回家,二月红这才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就离不开这股子铜臭味儿呢?” 卿卿内心很委屈,喜欢小钱钱就怎么了?可二月红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卿卿快要十五岁了,她的生日在季春,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二月红提前和她说了下斗的事情,到了卿卿生日那天才回来。 当时卿卿正看西厢记,忽然听有人喊“二爷”,急忙往鉴宝书中一夹,道:“哥,你回来了。” 二月红还没换衣服,身上还有土,却从怀里掏出一支擦的崭新的簪子,道:“卿卿,你看,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及笄礼。” 红家还是比较注重姑娘的及笄礼的,这个时候,当家主母往往会下帖办宴,邀请后宅的女人们来参加,也有给姑娘相看人家的意思。只是兄妹二人父母过世,二月红又尚未娶妻,无人操办,自然只是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二月红心中有愧,早就拜託张启山帮他找斗,亲自挑了一支簪子回来,当做卿卿的及笄礼。 卿卿吸吸鼻子,“哥……” 二月红摸摸她的头,“好了,今天你可是小寿星,不能哭鼻子,知道吗?” 卿卿点点头。 二月红帮她把簪子插好,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哥,你娶个嫂子吧,这样就有人照顾你了。”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人们娶妻都早。二月红一直没有娶妻,一是没有中意的,二是担心妻子对红卿卿不好,这才把婚事一推再推。 “小丫头知道什么!” 卿卿哼了一声,道:“我是说,有了嫂子来操办我的生日宴,一定比哥强,风风光光的。” “你啊!”二月红伸出手颳了一下她的鼻樑,眼角瞥向一旁放着的鉴宝书,道:“你总算是长大了,知道多看些书为我分忧了。”他翻开书一看,原本温柔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卿卿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发觉二月红的表情看过来了,急忙跑了出去。 “红卿卿!你给我回来!你!” 红卿卿念在及笄礼的份上被二月红饶了一命,不过是关一个月的禁闭,抄写清心经一百遍而已。 “小姐,佛爷给您送了及笄礼过来。” 卿卿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问道:“送了什么呀?” “佛爷送了您一块怀表。” 作者有话要说:  没猜到吧2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3 第3页 我还是很喜欢霍三娘哒,我就喜欢这种漂亮姐姐2333 收藏多多,留言多多,变! ☆、一月花开二月红[三] 二月红一个月的时间这样划分,一半留着陪妹妹,另一半的一半下斗,最后剩下的一小半白天唱戏,晚上笙歌。 听说今年年成不好,饿死的冻死的人就有一大半,入冬了以后,街上卖儿卖女的人也不少。 “哥,要不咱们也像佛爷一样,开仓放粮吧。” 二月红翻帐的手一顿,“怎么说起这个了?” “就算尽一点绵薄之力,那样也好啊。”卿卿期待地看着他。 二月红嘆了一口气,“就算是开仓放粮,在这种时节下,也不过是缓一时之急罢了,今天他们吃饱了,明天还会饿死。” “啊……?” 二月红摸摸她的头,“不过你若是想,那就去做吧。” 开仓放粮第一天,并不怎么成功。卿卿只带了云肩等几个丫头,本以为一切和谐,没想到现场竟然打了起来,若不是二月红暗中派人跟着,身边的几个丫头拼命护着,恐怕卿卿也要被抓过去打个头破血流。 “云肩,对不起……对不起……” “小姐,你别哭了,云肩不过是破了点皮而已。” 二月红道:“你一个女子,面上破皮,万一嫁不出去了怎么办?” 云肩不说话了,眼看着卿卿金豆子又要掉下来了,只能看向一旁的二月红。 “你先下去吧,我让管家给你们备了药。” 云肩应了一声,下去了。 二月红这才坐在她对面,道:“知道错了?” 卿卿“哇”地一声哭出来,鼻涕眼泪都抹在了二月红身上,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再也不任性了……” 二月红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你还小,做事不周全情有可原。只是既然出了错,别人又因为你的过错受伤,你就应该赔礼道歉,主动承担自己的过错,争取下次做得更好。知道了吗?” 卿卿含泪点点头。 第二天卿卿可不敢大意,特意带了不少会功夫的,场面要比昨天的强。 “咦,你是……佛爷身边的副官,对吧?”卿卿见几个军人过来,想了想说道。 张副官点点头,“佛爷得知昨日卿小姐有人蓄意破坏,派了几位兄弟过来保护卿小姐。” “替我谢谢佛爷。” 张副官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安然无恙,道:“佛爷让我转告卿小姐,若是愿意,可以同他一起放粮。” 卿卿想了想,应道:“好啊,这样就不用麻烦你们专程过来了。” “那从明日起,卿小姐带着粮食到城南即可。” 卿卿点点头,回去如实向二月红汇报情况。 “既然如此,有佛爷保护你,我也放心。”二月红颔首。 卿卿穿了一套鱼肚白的衣裙,上面是精緻的湘绣,用金线绣着牡丹、海棠之类的花卉。 “佛爷!”卿卿蹦蹦跳跳地走过去。“吃米粉不咯?” 张启山摇摇头,“你吃吧。” 卿卿又捧起一碗糖油粑粑道:“那糖油粑粑呢?” 张启山摸不清她要干什么,只好摘了手套,接过筷子夹了一块尝了尝。 “谢谢佛爷昨天让人照顾我,这是给佛爷的谢礼。” 这大概是张启山人生中收到的最廉价的谢礼了——一个碗里放着五个糖油粑粑。 卿卿坐了一会儿,二月红便来接她了,兄妹两个一起到了茶楼里,喝了一杯暖茶。 不一会儿,人们纷纷凑在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 “哟,这小姑娘我见过的……” “太可怜了……” 卿卿也凑过去,从窗口一望,吓了一跳,喊道:“哥!是丫头姐姐!” 二月红也走过来,确实是梨园旁边面摊的丫头。 丫头穿着一身红袄,手上还捆着绳子,在人群中寻求着,渴望能找到一丝怜悯。 卿卿扯扯二月红的袖子。 二月红看她一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丫头终于发现了二月红,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哥!” 卿卿再回过头的时候,二月红已经不见了。她往楼下一看,二月红已经在楼下对峙了。 卿卿快步下楼,反身朝放粮的地方走去。 张启山面前的碗已经空了,看见她又回来了,问道:“吃完茶了?” 卿卿摇摇头,问道:“佛爷,您有车吗?” 张启山点点头,卿卿又道:“我想用用您的车,我要回家取东西。” 张启山笑着问道:“你会开车吗?” 卿卿有些窘迫,道:“佛爷教我踩油门和剎车就好。” 张启山站起来道:“其他人都在忙,我送你回去吧。”他将披风披在卿卿身上。 卿卿这才想起二月红送自己白狐披风扔在茶楼里了,这才后知后觉得发现冷了。 张启山开车飞快,很快便到了红府,飞奔着进去回自己房间拿了三只金钗,出来一看,张启山的车竟然还在门口停着。 车停在茶楼门口,所有人一见立马退避,毕竟张启山的军用车很是扎眼。 卿卿从车上下来,将三支金钗往二月红手中一递,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卿卿毕竟是个孩子,没什么贵气的首饰,这三只金钗一看就是二月红送她的。二月红有些心疼,将金钗扔到人贩子面前,道:“够了?滚!” 那三支钗子价值连城,人贩子拿着,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人们见没有热闹可看,也纷纷离开了。 二月红帮丫头解开绳子,道:“你没事吧?” 丫头摇摇头。 二月红嘆了一口气:“你现在回面摊,也许还要被卖,倒不如跟着我算了。跟在我身边,以后便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丫头轻声问道:“真的么?” 二月红笑着说道:“我对女人说的话,从不食言。走吧,回家吧。” 卿卿将披风还给张启山,沖张启山摆摆手,和二月红还有丫头牵着手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三娘强势登场23333333333333333 剧情略微有所改动~ ☆、一月花开二月红[四] 霍锦惜来红府的时候,二月红正在教丫头写字,卿卿按着二月红说的,在院子里收集雪水,看到霍锦惜来了,正想出声,霍锦惜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红府的下人都熟识她,也知道她心悦二月红,自然没人特意通知。 卿卿挺喜欢霍锦惜,不想让她受伤,便想着开口提醒二月红一番。可霍锦惜似乎是看出她想要“搞破坏”,身形一闪,便进了屋子。 卿卿想,完了。 霍锦惜进去了,二月红的房间原本还有二月红与丫头喃喃低语的声音,现在突然静得可怕。 第4页 卿卿好奇里面发生了什么,又不敢进去,只能听到霍锦惜微不可闻的抽泣声。 忽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不一会儿,霍锦惜含着泪跑出来,飞快地离开了。 卿卿探头看进去,见二月红最爱的那一套笔墨纸砚的残骸摔在地上,墨汁溅在二月红月白色的长衫上,甚是扎眼。 二月红脸有些发红,胸口微微起伏,似乎也气得不轻。 丫头像是被吓了一跳,站在一旁有些发抖。 卿卿想了想,拿了一把伞追出红府,果然看到不远处有霍锦惜的背影。 “三姐姐!” 霍锦惜穿着一身米白色旗袍,上面印着水墨花纹,甚是好看。 卿卿最近长高了不少,恰好能够帮她打上伞。 霍锦惜将目光转向她,淡淡地说道:“你来干什么?” 卿卿拿着伞道:“我送三姐姐回家吧。” 霍锦惜勉强勾起嘴角,“回家?我哪里有家?家里根本就没有我的家人。” 卿卿咬咬牙,道:“那我们就去酒馆,一醉方休!” 这么冷的天,酒馆里照样是宾客满座,卿卿将伞递给小厮,道:“上两壶温和些的酒,能让她喝醉又不伤身的。” 小厮应了一声,离开了。 卿卿和霍锦惜坐在酒馆的角落里,卿卿把身上的披风摘下来盖在她身上,搓了搓手。 霍锦惜趴在桌上,眼泪还在不停地流。 “三姐姐,你别难过了……世界上比我哥好的男人多了去,你也不必在我哥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啊……”卿卿绞尽脑汁,尽量组词造句来“抹黑”二月红。 霍锦惜还是哭,道:“家里的大都忙着争权夺利,兄弟姐妹之间都有嫌隙,也没有人管我……就只有你哥,他对我最好,他给我带过云片糕,还有风筝陀螺……只有他才会关心我……他喜欢到那些秦楼楚馆,可我就是喜欢他,我不介意……可他为什么就不能回过头看我一眼呢……?” 卿卿听她说得心酸,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个日日月月守候着心上人回头看一眼的霍锦惜。 “为了他,我从不去争抢,就想着做他身旁的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等他娶我过门,一年不行我就等十年,十年不行我就等一辈子。可他呢……我就不明白了,我哪里比不上了一个面摊丫头了。” 人人都说二月红风流多情,大概没有一个女人能拴住他的心。而多情的人,对那些女子来说,亦是无情。 正因为相信永远不可能有人夺得他的心,就这么一直等下去,期待着某一天这个人在外面快活够了,便会回来了。 可当这个多情的人遇上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便从一只从不靠岸的船变成了心甘情愿待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他对那个人千好万好,却将身后那个人弃若敝履。 卿卿鼻头一酸,当真是听别人的故事,流自己的眼泪。 要是这世上有两个二月红就好了,谁也不用抢。 热好的酒很快就上来了,卿卿为她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半杯,小小地抿了一口,还是感觉到肠胃烧得厉害,渐渐涌上一股暖意。 霍锦惜哭道:“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看不上我呢……” 情之一字,最为伤人。 “三姐姐,你挺好的,我哥那是没眼光,我要是男子,一定娶三姐姐这样的姑娘。” 霍锦惜已经灌了两壶酒,晕晕乎乎的,听她这么说,露出一个痴痴的笑容,问道:“真的?” “比珍珠还真呢。” 霍锦惜笑了笑,“你若真是男子,一定比你哥哥好,至少你不伤人。” 卿卿只喝了一口,还比较清醒,掏出脖子上挂着的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大概是快要六点了,没想到她陪霍锦惜聊了这么长时间。 “三姐姐,咱们回家吧。”卿卿帮她系好披风,将酒钱放在桌上,扶她起来。 “回家……” “回家。” 霍锦惜昏昏沉沉的,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宛若新生。 卿卿扶着霍锦惜从酒馆回到霍家,亲自看着下人安置好她,婉拒了留饭的邀请,这才打着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街上,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霍锦惜平时看上去轻盈无比,怎么她扶着就变得格外重呢? 回了红府,鞋袜都湿了个透,卿卿有些苦恼,恰巧看到了陈皮,急忙冲着他招了招手。 “卿小姐?” “咱们两个是同龄人,你叫我卿卿就可以了。”卿卿偷悄悄地环视四周,这才对陈皮说道:“陈皮我可以先去你房间烤个火吗?我怕我这么湿乎乎的回去,哥哥担心。” 陈皮有些犹豫地点点头,两个人偷偷摸摸地去了陈皮的房间。 卿卿坐在暖炉旁边,这才觉得活过来了,笑眯眯地说道:“陈皮,家里吃饭了吗?” 陈皮点点头,“吃过了。” 卿卿不说话了,低着头,颇有些丧气。 陈皮安慰道:“厨房里还有点心,我去给你拿一些过来。” “好。”卿卿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却还是应了一声。 陈皮拿了点心回来,闻到房间里一股淡淡的酒香,道:“你喝酒了?” 卿卿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就抿了一口,剩下的全是三姐姐喝的,可能是因为我和她一直挨在一起,身上也沾了酒味儿了吧。怎么样,难闻吗?” 陈皮呆呆地摇摇头,“挺香的。” “那就好啦。”卿卿塞了好几块点心,觉得自己烤的差不多了,道:“陈皮,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嗯。”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三娘。希望也有一个好男人喜欢你~ 留言多多,收藏多多!变! ☆、一月花开二月红[五] 虽说身上的衣服不是很湿,可卿卿还是感冒了,高烧了好几天,唬得二月红满长沙的找医生,急得嘴上起了泡,跟着也病倒了。 兄妹两个躺在病床上各自欣慰一笑。 二月红之所以着急,不仅是因为卿卿的病情,也是因为他和丫头的婚事。 小魔王红卿卿终于要有嫂子了。 卿卿一直没有和霍锦惜联繫,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没有继续伤心难过。 婚宴在年初十六,年节和婚宴紧紧挨着,红府的下人忙得恨不得一个人拆成两个用。 卿卿身体好不容易恢復,不过她一个小孩子也帮不上什么忙,能不添乱那就最好了,所以卿卿一直乖乖地窝在自己的房间。 反正没人管她,闹翻了天也无所谓。 不过作为一个好妹妹(自认为),卿卿还是乖乖地读书写字。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丫头是红府未来的夫人,自然是一家人,四个人便坐在一起守岁。 第5页 卿卿最近掌握了迅速用手剥瓜子的技能,飞快地剥了一堆瓜子仁,看了看旁边的西洋钟,快要到零点了,道:“我要出去放炮了。” 二月红点点头,陈皮跟在她身旁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两个人并肩走出门,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二月红一时间有些惆怅,轻声道:“这么快就长大了啊。” 丫头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只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卿卿掏出怀表,一看时间到了,对陈皮喊道:“点焰火啦!” 陈皮应了一声,先是点了一串鞭炮,两个人捂着耳朵,站在一旁,听着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好啦,鞭炮放完啦,我要看礼花!” 陈皮难得露出一个笑容,过去点了烟花。 卿卿把手中的一把瓜子仁递给他,道:“谢啦。我出去一下,麻烦你帮我打掩护了。” “去吧。”陈皮又点燃焰火。 卿卿出府,果然看到了霍锦惜站在雪地里,痴痴地望着红府。她清瘦了不少,眉宇间是抹不去的愁。 “三姐姐,新年快乐。” 霍锦惜微笑着回答道:“新年快乐,卿卿。” 卿卿突然觉得有点尴尬,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话好说,两个人之间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我,准备参与夺/权了。”霍锦惜突然开口道。 “啊?”卿卿有些惊讶。 “我不能得到我心爱的人的心,至少得到能让我拥有其他的权势吧。”霍锦惜长嘆一声,又道:“听说你那天送我回去以后生病了,之后我忙着地下的事情,一直没来问候。” 卿卿摸摸头,“不过是有些发烧罢了,不是什么大事,三姐姐不必担心。” 霍锦惜有些惆怅,“我若是有你这么一个妹妹就好了。” “我也是三姐姐的妹妹啊。” 霍锦惜听她这么说,露出一个笑容,“说的也是。”说罢,从手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道:“这是给你的礼物。” 卿卿完全没有想到这一茬,颇有些尴尬地伸出手,把手里残余的几粒瓜子仁递给霍锦惜道:“给……” 霍锦惜有些好笑,却还是接过来,说道:“快回去吧,你哥和你嫂子要担心你了。” 卿卿点点头,回去了。 卿卿回了内厅,先在炉子旁围着走了几圈,去了身上的寒意,这才挨着二月红坐下。 坐了一会儿便有些犯困,头一点一点的。二月红有些好笑,戳了戳她的额头道:“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回去睡吧,别大过年的生病了。” 卿卿迷迷煳煳地站起来,像是飘一般地走回去了。 二月红熬了许久以后才睡,梦里依稀见到一片海棠,花中还有石桌,桌上放着一碗面,碗下压着一张纸。 纸上写着一句诗,二月红只觉得有些不详,点火烧了,这才捧起那碗面,吃了个底朝天。 第二天一早,卿卿便起床了,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裙,是石榴红的底色,用银线绣着牡丹、海棠、杜鹃,还缀着几颗玉珠。 “哥哥嫂子,新年快乐。”卿卿乖乖行礼,成功得到了二月红的红包。 丫头笑着说道:“卿卿真好看。” 二月红注意到她的耳坠,问道:“哪里来的?” 卿卿的首饰都是二月红挑的,他可没有见过这对耳坠。 “是……一个朋友送的。”卿卿嘿嘿一笑,让陈皮拜年。 “师傅,师娘,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二月红递给他一个红包,道:“新一年好好练功夫,不要偷懒。” 陈皮应了一声。 红家没什么别的亲友了,只能去拜访九门兄弟,二月红是上三门,只需要去拜会张启山就好。 二月红带着卿卿去的时候,齐铁嘴恰巧也在,看到卿卿,夸赞道:“卿小姐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了。” 卿卿笑了笑,道:“八爷谬赞。” 张启山见她进退有度,也跟着夸了一句,到让二月红和卿卿都有些受宠若惊。 张启山几个大男人自然谈论他们的事情,卿卿觉得无聊,坐了一会儿就自己出去了。 张启山有个绰号叫张大佛爷,虽说听起来让人想起慈禧太后,不过他这个名号却是因实力而来。 据说张启山仅仅用了一夜的时间,便把这么一尊大佛从郊外搬回来了,因此才有“张大佛爷”这么一个美称。 卿卿凑近几步,仔细盯着这尊大佛,突然觉得有些冷,搓了搓胳膊,后退了几步。 二月红聊了一会儿便要回家了,走出门道:“卿卿,回家了。” 卿卿应了一声,不再看那尊佛,转身和二月红走了。 二月红捞住她的手道:“怎么这么冷?” 卿卿摇摇头,笑着说道:“不知道,可能是在外面站的太久了吧。嘿嘿,有你帮我暖暖不就好了?” 二月红哭笑不得,道:“你当我是手捂子啊?” “你要是手捂子,早就被姑娘们抢跑了,哪里还轮得到我?” 二月红握紧她的手道:“幸好我是你哥哥,这才能陪在你身边。” 卿卿应和道:“是啊,幸好我有你这么一个哥哥。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我呢。” “油嘴滑舌。” 两人说笑的声音渐渐消失不见。 齐铁嘴等到红家兄妹走了以后才对张启山说道:“这个卿小姐有些不对啊。” “哦?”张启山微微挑眉。“哪里不对?” “我怎么见她印堂发黑,身上死气环绕,不像是个十六七的小姑娘,反而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齐铁嘴道:“开仓放粮时,我也见过这位卿小姐,当时见她也是有福之人,没想到突然就变成这样了。”说罢,他嘆了一口气。 张启山问道:“你倒是不吃惊。可是早就知晓内情了?” 齐铁嘴嘆气道:“到说不上知晓内情,只是干咱们这一行的,再怎么美其名曰,也是损德的事情。这位卿小姐也是命苦,听说本来就是阴时出生的,又是早产,小时候体弱多病,再加上女子阴气重,二爷是干咱们这一行的。自有因果报应。” 张启山沉思一阵子,道:“你打算怎么办?” 齐铁嘴被他问的一愣:“什么怎么办?”随后反应过来,道:“你让我去告诉二爷,他妹妹恶疾缠身,弄不好哪一天这人就没了?” 张启山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爱三娘了,写到她就收不住,搞得我觉得我自己在写百合……天…… 二月红这篇写了差不多一半(?)了,大家期待下一篇写谁啊? 内容提要我编不下去了,简直快要逼死自己…… 你们都不鼓励我嘤嘤嘤qaq人家都没有动力了…… 第6页 好了,我编不下去了,你们再不鼓励我,抱一抱么么哒什么的就看着办吧,我有小情绪了′ ` 马上就要开学了,然后我要陪着学弟学妹们军训,心好累…… 像我这样的纯爷们今天才开始赶作业,服吗? ☆、一月花开二月红[六] 新年的第一天,卿卿感觉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浑身冰冷,盖了好几层被子也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云肩着急得就要哭了,卿卿正想出声安慰,突然“哇”地吐了一口血出来。 云肩和浅浅大眼瞪小眼,卿卿自己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别大惊小怪,我哥忙着呢。” 云肩泪眼朦胧地点点头。 卿卿道:“去叫个大夫过来,我生病了。” “是……” 卿卿躺在床上,心里莫名的淡定。 丫头和她之间,非要死一个的话,她死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死”只是重新开始的另一种方式,而丫头若是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二月红倒是来看过一次,只是他要忙着婚事,自然顾忌不到卿卿了,见卿卿说自己是受了风寒,便也不再那么担心了。 张启山倒是送过来不少补品,云肩给卿卿念了一遍,大部分都是补血的。 “咳咳……你们……向外透露了……?”卿卿咳了几声,问道。 云肩摇摇头。 “算了,既然佛爷没有声张,想必是看破不说破,放在那里吧。” 云肩有些犹豫地说道:“小姐,我们这样,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啊。” “我……也没打算……瞒我哥一辈子……至少先把这段日子熬过去了。” 除了卿卿身边的人,红府上下第一个知道卿卿身体出了问题的人,是陈皮。 “说,卿小姐怎么了?” 云肩避开陈皮的视线,道:“小姐就是风寒而已。陈皮,你别问了。” 陈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身上还有血的味道。” 云肩一惊,只好从实招来。“小姐像是得了一种怪病,浑身冰冷,又不停地吐血。” 陈皮没说话,然后转身走了。 云肩将这件事情和卿卿说了,卿卿笑着说道:“陈皮不会说出去的,他应该是去想办法了。” 正月十六,丫头进门。 卿卿披着厚厚的披风站在一旁,看二月红与丫头行礼。 张启山第一眼就看见卿卿了,因为她着实亮眼。卿卿长得很秀美,只是原本被二月红养的胖嘟嘟的,多了几分可爱,就在这小半个月里,卿卿像是抽条了一般,迅速地瘦了下去,身量也高了些,多了几分弱柳扶风的意味。 卿卿恰巧与张启山的视线撞上,轻轻点头,以示感谢。 张启山也颔首回应,然后两个人错开了视线。 二月红忙得很,有一段日子没见卿卿,再见时吓了一跳。 “这还是卿卿吗?怎么双下巴都没了?” 这是亲哥啊。 “哥,你是凭双下巴认人的吗?” 二月红笑了笑,摸摸她的头道:“长大了,变成大姑娘了。” 二月红真正意识到卿卿不对的时候,是在有一次下斗回来,丫头泪眼朦胧地沖他道:“二爷!卿卿吐血了!” 丫头说,她原本和卿卿说话,突然间,卿卿吐了一口血,昏迷不醒。 二月红想到了之前送补品的张启山,问一旁的云肩道:“张启山之前送了什么过来?!” 云肩终于说道:“是……补血的。” 二月红披上披风,快步走出了红府。 “张启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张启山点点头,“没错。”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有什么用?”张启山淡淡地说道:“她命中有你,理应如此。” 二月红不敢置信,“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因为我,她才会……”他细细回想一番,道:“因为我下斗,业报全在她身上?” 他恍然想起来梦中的那句话——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当时他将那张纸烧掉了,却未曾想到,这是一个暗示。 他才是真的“机关算尽太聪明”。 二月红沉默了一阵子,终于开口道:“我以后,不会再参加老九门的任何活动了,我也不会再下斗了。” “命数天定,不是你今日说不再下斗就能挽回的。”张启山道。 “她是我二月红的妹妹,我不能坐视不管!我二月红不信命,我只信我自己!” 卿卿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看见二月红披了件衣服趴在她的床头熟睡,眉头紧皱。二月红大概是刚从斗里回来,还没有休息好,知道她吐了血就过来了。 卿卿不敢乱动,只能重新躺回去。 二月红睡得浅,尽管卿卿已经尽量减小了动作,他还是醒了过来,轻声道:“醒了?” 卿卿点点头。 二月红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轻声说道:“慢点喝,小心烫。” 卿卿抿了一口水,二月红突然说道:“我以后也不再下斗了,只留在家里陪你……还有丫头。” 卿卿有些惊讶地看着二月红,终于嘶哑着开口:“是因为我吗?哥,你也不必……” 二月红笑道:“为了你?你想得美!我是想回来多陪陪丫头。” “妻奴……”卿卿嘀咕一声,见二月红挑眉看向她,急忙道:“你开心就好啦。” 二月红握住她真的骨节分明的手说道:“小胖猪,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越来越丑。” 卿卿哼了一声,道:“别人都说我漂亮呢。” 二月红摸摸她的头。“臭美。” “那是因为我有臭美的资本。”卿卿做了个鬼脸,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道:“我睡了,不要吵醒我。” 二月红低声道:“我只怕天雷噼下来也吵不醒你。” 卿卿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他。 二月红坐了一会儿,见她睡熟了,这才帮她掖了掖被子,缓步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合好门。 木门发出“吱呀”的刺耳声音,可卿卿没有醒。 二月红有些不放心,回来探了探卿卿的鼻息,还能感觉到微弱的唿吸,这才真正放心地走出去。二月红走到院子里,见那一支西府海棠被压得抬不起头,心里更加难受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破坏队形! 一天之内码了五章,感觉身体被掏空…… 感觉我的时间线死掉了,我这个时间轴乱七八糟的,你们不要介意qaq 这么勤劳的我,你们难道不想留言夸夸我吗?(* ̄3 ̄) 第7页 今天居然双更,果然有人评论我就有动力嘛~可爱的我~【……好烦我自己】 ☆、一月花开二月红[七] 卿卿觉得自己真是打不死的小强,拖着这么一副破烂身子竟然还能把自己拖成大龄剩女。 全长沙城的人都知道,唱戏的二月红有个亲妹子,二十七岁了还未婚配,原因就是这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是个病秧子。 没想到她还有机会当大龄剩女。 二月红每天把她关在红府,只需她在院子里走动,要求所有人走路都必须放缓放慢,减小脚步声,以免吵到她,如果不是卿卿没瞎,她真的觉得自己的院子里没有活人。 二月红唱戏回来,心情像是不大好,手里还攥着东西,见到卿卿,只是攥得更紧,笑着说道:“你嫂子呢?” 卿卿道:“在厨房给你做面呢。” 二月红点点头,扶着她进了卧室,现在刚刚入秋,卿卿的房间里已经点上了火盆。 卿卿打了个哈欠,道:“哥,你心情不好。” 二月红半真半假地说道:“今天有人在梨园闹事。” “人赶走了吗?” 二月红这才说道:“佛爷恰巧在,帮了个忙。” 卿卿点点头,“那就好。” “你……不问问佛爷为什么来找我?” “佛爷干我什么事,我们还不是过我们的日子。” 二月红听到她的回答,微微一笑道:“是啊。” 卿卿靠在床头,揉了揉眼睛,显然是累了。 二月红摸摸她的头髮,道:“饭还没吃怎么就困了?” “忍不住了,今天挺累的。” 二月红扶着她躺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听到她均匀的唿吸声,这才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今天小姐醒了多长时间?” 云肩低声道:“约摸四个时辰多。” 二月红长嘆了一口气,道:“退下吧。” “是。” 卿卿迷迷煳煳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她难得早起,拿起修剪盆栽的工具,细细地修理着陈皮之前送她的杜鹃。 陈皮起床早习,竟然看到了卿卿,颇有些惊喜,道:“你身体好一些了?” “嗯,昨天早些休息了,今天精神好多了。陈皮,你今天早课吗?” “嗯。” 卿卿有些羡慕地看着他,道:“真好,我要是也能像你这样蹦蹦跳跳的就好了。” “没事,你总有一天会好的。我一定能找到好大夫治好你的。” 卿卿知道,二月红成婚那段时间,她一直没有请大夫仔细诊断,恐怕已经错过了什么最佳治疗时机。能苟延残喘至今也是二月红一直烧钱买药给她吊着,若是在寻常人家,她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卿卿笑着说道:“好,我等你。” 没想到过几天,陈皮真的带了西洋医生过来。 “您是西医?” 洋人点点头。 卿卿问道:“这液体里有什么药啊?我也听说过西洋的一些药,有些好奇呢。” “这是吗啡,可以治疗您生理上的疼痛。” 卿卿觉得这个名称有些耳熟,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一旁的陈皮又眼巴巴地看着,她便伸出手道:“请。” 液体换换推入卿卿体内,卿卿觉得疼痛似乎真的被缓解了,点点头道:“谢谢您,我感觉好一点了。” 等到西医走了以后,陈皮这才问道:“真的有用?” “等几天看看吧,不过我现在真的不是很疼了。” 陈皮笑了笑,“那就好。” “谢谢你,陈皮。” 卿卿没觉得自己的病好了,只觉得不是很疼了,昏睡还是一如既往。 “小姐,佛爷来了。” 卿卿微微一愣,道:“请他进来。” 张启山一进卿卿的屋子就感受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缓了缓才进去。 “佛爷,好久不见了。” 张启山笑了笑,“确实是好久不见。” “我记得上一次见面是在十年前了。” “已经快要十一年了。”张启山提醒道:“二爷也快有十一年没有下斗了。” 卿卿微微一愣,挺直了后背道:“佛爷这是什么意思?” 张启山将军列的事情说了一遍,道:“此事事关长沙百姓,需要二爷帮忙,还请卿姑娘出言相劝。现在二爷最记挂的人就是你,只有你能劝他出山。” 卿卿很爽快地点点头,“好啊,我可以帮你劝他。” 张启山被她的爽快吓了一跳,卿卿却接着说道:“可他不一定会听。佛爷,说句真心话,我不在乎自己生死,可我在乎我哥的感受,我不想看到他因为我的离开而愧疚,我现在就想待在他身边,死的晚一点。” 张启山沉默下来。 “我们两个父母走得早,我哥又比我大六岁,一直把照顾我当做他的职责,我死了,他一定会自责,我不想看他这样。佛爷,您心怀天下,以天下为己任,可二月红不是这样,二月红的心很小,只能放下家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了。” “……” “您若是想请我哥,只有两个选择——一,救活我,可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也不希望佛爷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因为我不可能会好的。二,杀了我,这个很简单,以您的本事,取我的命并不是难事,我并不会反感,也不好反抗。佛爷,决定权在你的手中。” 这是一次不愉快的谈话,张启山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 张启山临走前说道:“卿姑娘,我张启山最喜欢的就是挑战不可能的事情。” 卿卿眨眨眼。 过了不到半个月,张启山没有再来,反而是二月红兴沖沖地走过来说道:“卿卿,咱们去北平吧!” “北平?”卿卿想到北京,有些疑惑,问道:“为什么突然想要去北平了?” “佛爷说了,北平的新月饭店拍卖行有可以治好你的药材。”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卿卿看他一脸兴奋,终于咽下了拒绝的话,道:“好。” 去北平也没什么不好的,能求到药最好,求不到药就当是公费旅游好了。 “不带嫂子去吗?难得去一趟北平……” “你嫂子说我笨手笨脚的,照顾你一个人都出岔子,她来了也是帮倒忙,索性不去了。” 卿卿微微一愣,这才露出一个笑容。 云肩将她的白狐裘拿出来,又给她收拾了一个小行李箱。 这还是卿卿第一次出远门,颇有些新鲜地打量着火车。 火车开了五六个小时,包厢的门被人打开,正是二月红等人。 卿卿还算挺精神,见他们回来了,问道:“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第8页 二月红摇摇头,坐在她身边。 齐铁嘴喘了一口气,看卿卿精神还不错的样子,道:“二爷,你以后还是多带卿小姐出来玩一玩吧,你看卿小姐现在精神多好,每天憋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卿卿也眼巴巴地看着他。 二月红笑着说道:“好,等你病好了,我带着你四处转一转,怎么样?” “好。” 只是这一天,大概永远不会来了。 一天以后,火车抵达了北平,张启山与二月红兵分两路,一个假扮彭三鞭,一个保护卿卿。 作者有话要说:  老九门又水了两集,我两集一起看没用了一集的时间。 这两集讲的是一个真亦假时假亦真的世界,你好像是真实的,好像是虚假的,很值得人们静下心来思考……个屁啊!这尼玛讲的啥啊?一群人傻不拉几的进了陨铜,二爷傻不拉几的以为丫头復活了,大家傻不拉几的以为自己离开了,实际上他们还是傻不拉几地待在陨铜里…… 再这样,老九门会失去我的。 听说老九门还是个季播剧……呵呵呵呵……我真的…… 心好累…… 我对今天晚上的两集完全没有兴趣了。 我想弃剧…… 我不开心了,有小情绪了,我要虐人了! 收藏破二百了~开心~ ☆、一月花开二月红[八] 兄妹二人找了一家旅馆歇脚,休息了一会儿,这才上街游玩,买了不少小东西。 “这个拿回去给侄子玩。” 二月红闻言一惊,道:“侄子?卿卿,你是说,丫头她……” 卿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说漏嘴了,只得露出一个讪讪的笑容,道:“哥,嫂子告诉你的时候,你也一定要保持现在这个表情啊……” 二月红惊喜地点点头。 过了几天,二月红告诉她,他们该走了。 卿卿和二月红到了车站,却发现张启山身旁还有一个小姑娘。 齐铁嘴讪讪地说道:“尹小姐,这位就是佛爷的未婚妻,二爷的妹妹,红府小姐红卿卿。” 二月红和卿卿二脸懵逼。 张启山也道:“我连点三盏天灯千金求药,就是为了她。” 为了红卿卿不假,只是红卿卿并不是他的未婚妻。 卿卿正想说什么,一旁的齐铁嘴眨眼眨到眼皮抽筋,面对尹新月审视的眼神,卿卿只能很没骨气地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 后有彭三鞭,前有贝勒爷,一行人折腾了一番,这才终于上了火车。 尹新月上下打量卿卿,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只能在二月红背后捂着。 “你,你怎么不坐到他的旁边啊,你不是他的未婚妻吗?” 卿卿幽幽地说道:“我若是坐在启山身旁,尹小姐往哪里坐呢?” 张启山被她一刺,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沉默不语。 卿卿淡淡地看了齐铁嘴一眼,齐铁嘴也不敢乱动了。 尹小姐自我介绍了一番,卿卿只听了个大概,最后记住的只有她的名字,尹寒,尹新月。 卿卿靠在二月红肩膀上,睡得香甜,小脑袋随着火车一晃一晃的。 二月红摸摸她的头髮,笑得温柔。 卿卿小睡一会儿,睁开眼舔舔嘴唇道:“哥,我饿了。” “我陪你去吧。”二月红道。 “我又不是琉璃瓶子,一碰就碎,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二月红只能说道:“去了记得找八爷,不要一个人乱跑。” 卿卿点点头,扶着桌子站起来向外走。 “我和你一起去吧。”尹新月突然说道。 卿卿微微一愣,点点头。 等到尹新月和卿卿离开,二月红这才问道:“佛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卿卿怎么就成了你的未婚妻了?” 张启山揉揉额头,有些苦恼地说道:“我只是想摆脱这位尹小姐而已。没想到这位尹小姐如此执着。” 二月红嘆了一声,“你还是把实话告诉尹小姐吧。现在在火车上还可以假扮,等到了长沙,那么多人,你不可能让他们都说卿卿是你的未婚妻吧。” 张启山微微挑眉,“有何不可?”他见二月红一脸惊诧,接着说道:“放心,我会及时送这位尹小姐回北平的,只是在此之前,还要委屈卿姑娘。” “说实话,你还不如试一试和尹小姐在一起,我看她刚才看你的眼神可怜巴巴的,连我都觉得受不了。” “我可不要。”张启山笑着说道。 “你是怕驾驭不了吧?” “笑话,这世上哪里有人是我张大佛爷驾驭不了的?” 二月红淡淡地说道:“我妹。” “……” 尹新月和卿卿走在过道上,尹新月问道:“你和启山真的是未婚夫妻啊?” 卿卿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嗯。” 其实是‘未分夫妻’,等到了长沙就分,她以后一定要远离张启山。 尹新月嘀咕道:“原来他喜欢你这样的……” 卿卿道:“他大概不喜欢我这样的,你也看到了,我病歪歪的,活不了几年了。” 尹新月有些惊讶她丝毫不在乎生死的样子,道:“他不是给你求药了吗?你很快就会好的。” 卿卿笑而不语。 两人到了餐车,很快就看到了齐铁嘴。 “麻烦你,帮我打包两份饭,我想带回车厢吃。” “好。” 齐铁嘴讷讷出声:“嫂子,你不给二爷带饭了?” 卿卿原本没在意前面的嫂子,齐铁嘴的后一句话却把她逼上梁山。 她不能不带饭给哥哥,所以现在的这份饭只能是给张启山的。 “再打包一份。”卿卿趁尹新月不注意的时候瞪了齐铁嘴一眼。 齐铁嘴心里苦啊,他就这样平白无故把二爷一家子得罪了。 卿卿‘温柔’的把饭盒推到张启山面前,道:“我给你带饭回来了,快吃吧。” 张启山有些惊诧地挑眉,却也没有拒绝,道:“谢谢。” 卿卿给二月红夹了些菜道:“哥,你吃吧。” 二月红道:“你不吃?” 卿卿摇摇头,“我吃不下去。” 二月红给她夹了些好消化的菜,“多少吃一些。” 卿卿点点头,放在那里不说话了。 张启山见尹新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颇有些尴尬,只能对一旁的卿卿说道:“吃饭吧,别饿着。” 卿卿感觉空气中都是满满的尴尬,只好乖巧地说道:“好,启山。”说罢,拿起筷子吃了几口。 她这一声“启山”软软糯糯的,像是猫爪子一样挠人。张启山很久没有被这样叫过名字,心里痒痒的。 第9页 二月红颇有些惊诧,笑着说道:“好啊,我劝你不听,佛爷劝就听了?” 卿卿心想,我要是不听,张启山就要尴尬了,我还是很有爱心的。 二月红心里一直有一个疙瘩,那就是卿卿至今未婚。 长沙城的人都知道卿卿是个病秧子,自然没有人愿意娶她,可若是让卿卿嫁到外地,二月红又不放心。倘若卿卿真的嫁给了张启山,他也能每日见到张启山,倒是放心不少。 二月红想到这里,直勾勾地盯着张启山。 不过就算他愿意,也要张启山和卿卿都同意才好。 他想看着妹妹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军训了…… 心里好苦…… 求安慰求顺毛求投食各种求…… ☆、一月花开二月红[九] 卿卿给张启山夹了一筷子菜,张启山也给她夹了些菜。 二月红和尹新月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 卿卿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碰膝盖,伸出手一摸,竟然是张启山的手,还握着一个环状物体,吓了她一跳。 张启山沖她眨了眨眼,卿卿放下筷子,道:“我不吃了。”一双手却是在桌下接过张启山手中的二响环,就势套在了胳膊上,塞进了袖子里。 二月红早就发现了这两个人的小动作,心里有些可怜这位被蒙在鼓里的尹小姐,指不定张启山还要有什么方法伤这位尹小姐的心呢。 夜。 “卿卿,你去不去厕所啊?”尹新月小声地问道。 卿卿白天睡了挺久,晚上倒是精神。卿卿原本靠着二月红坐在靠窗位置,她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笑着说道:“我陪你去。” 刚出了房间,卿卿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把狐裘拢紧了才道:“我们走吧。” 她和尹新月刚走到厕所,卿卿站在外面道:“你进去吧,我在门外等你。” “哦。”尹新月应了一声,进去了。 卿卿搓了搓胳膊,又跺跺脚,往手心里哈了一口气。 “尹小姐,你快一点,我有些冷。” 尹新月道:“嗯,你别站在风口上。” 卿卿往里站了站,等了一小会儿。忽然有一伙人跨过了车厢,气势汹汹,看上去来者不善。她退到一边,生怕引火烧身。 这群人四处打量,像是在找什么人。 “卿卿,我好了。” 所有的人忽然看向尹新月,卿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尹新月愣住了。 彭三鞭冷笑一声:“卿卿?” 此刻的卿卿恨不得变成透明人。 卿卿被身边的人一把抓住胳膊,疼得厉害,道:“你别碰我,我自己走!” 彭三鞭没有理会她,自己拖着尹新月,让后头的人拽着卿卿向下一节车厢走去。 卿卿半推半就地跟着走,抖出左手腕上的二连响狠狠甩了几下,希望有人能听到来救她们。 彭三鞭将视线移向她,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道:“既然你不安分,就先把你办了。”他做了个手势,一直拉着卿卿胳膊的人便离开了。 卿卿有些恐惧,后退了几步,紧张地说不出其他话,只能磕磕巴巴道:“你、你别过来!” 彭三鞭一把擒住她的双手,开始撕扯卿卿的外套。 哔了狗了。 “滚!滚!不要碰我!哥,救我!”卿卿挣脱不开,一脚踹向彭三鞭的腿,又狠狠踩着彭三鞭的脚。 尹新月这才反应过来,脱下脚上的高跟鞋,狠狠砸向彭三鞭的后脑勺。 彭三鞭怒气更盛,一把推开尹新月,撕扯卿卿的力气更大。 “哥……哥……” 张启山一早便听到了二连响的声音,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彭三鞭对卿卿行为不轨,怒由心生,道:“我本来想留你一条生路,看来是我心软了。” 尹新月急忙躲到他身后。 卿卿瘫坐在原地,瑟瑟发抖,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张启山利落地解决了彭三鞭,凑近一听,只听到一个“哥”字。 张启山拾起被扔在地上的卿卿的衣裳,把她抱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尹新月将衣服穿好,也赶紧跟上他。 “哥……哥……” 张启山想,大概这个世界上,红卿卿只在乎二月红。 “哥,你别怕,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张启山觉得好笑,就她这副小身板,还能保护谁? “我不走……我不能不走……” 张启山看她像是受到惊吓,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张启山……?” “我在。” 卿卿道:“谢谢。”说完,呕了一口血出来,染得衣服上白一块红一块的。 “卿卿怎么样了?”二月红焦急地问道。 “我没事……”卿卿虚弱地应了一声。 二月红擦了擦她嘴边的血,拿出水杯餵了她一口水。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卿卿迷迷煳煳地问道。 二月红骂道:“你胡说什么!你一个小孩子,能死在我前面吗?” 卿卿笑了笑,“我……今年二十七了……马上又要过年了,我,该二十八了。” 二月红攥紧她的手,“别瞎说!” “我怕,怕我以后听不到你唱戏了……” 二月红有些哽咽地说道:“不会的,咱们马上就到长沙了,一会儿就能吃上药了……” 齐铁嘴回来的时候,看到二月红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吓了一跳。“这……这嫂子没事吧……” 张启山皱眉,拉住他走出包厢道:“情况怎么样?” “放心吧,佛爷,二爷清理的很干净。”齐铁嘴说完,又道:“佛爷,你怎么把传家宝都给了卿小姐了?” “今天若是没有这二响环,恐怕我也找不到她,就留着给她当个护身符吧。” 齐铁嘴嘿嘿一笑,“您这哪儿是留护身符啊,您这是留情啊。” “你还笑?” 齐铁嘴道:“卿小姐回去以后,身体肯定只好不坏,到时候,可不就是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吗?” 张启山不想和他说话,闭嘴不谈。 几个小时后,火车到达长沙,二月红抱着卿卿走出车站,张启山道:“先到我家吧,近一些。” 二月红点点头。 卿卿醒过来的时候,二月红并不在她身边,大概是回去给丫头报平安了。 卿卿有些失落,合上了眼。 “云肩……”卿卿感觉到有人用热帕子擦了擦她的脸,迷迷煳煳地问道:“哥呢,没事吧?” “没事。” 卿卿吓了一跳,要不是张启山按着,早就坐起来了。 第10页 “你现在是在张公馆,没事的,二爷给你拿药去了。”张启山放下手中的帕子,在她身后垫了几个垫子,这才扶她起来。 卿卿看了看手腕,上面还有青紫的指印,一个镯子静静地躺在那里。 “那个彭三鞭,我已经杀了。” 卿卿合上眼,道:“好。” “九爷说了,你最近还是不要挪动,暂时先住在张公馆吧。” 卿卿点点头,乖乖地说道:“好。” “她叫小葵,以后就来照顾你。” “好。” 二月红拿着药进来,递给她道:“快吃了。” 卿卿就着水把药丸咽下去,安慰二月红道:“我没事了,你别担心,回家看过嫂子了吗?” 二月红摇摇头。 “九爷不是说过了吗,我这几天不能乱动,你先回去照顾嫂子吧,就说我在佛爷这里住几天,不要叫她伤心了,你也不必两边跑。” 二月红拉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的骨头硌得人疼。 “你放心,哥,佛爷会照顾好我的。” 二月红犹豫了一下,这才对张启山道:“佛爷,那卿卿就拜託给你了。” 张启山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二月红走后,卿卿靠着垫子,过了一会儿才摘下二连响说道:“佛爷,二连响还给你。” 张启山接过二连响,又重新帮她戴好,道:“那日为了救你,我与你多少有一些肌肤之亲,总不能让你受委屈。” 卿卿微微一愣,随后笑着说道:“没想到佛爷也是这么一个迂腐的人,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有肌肤之亲就要负责吗?那我与彭三鞭不也有肌肤之亲吗?难道我也要嫁给他?” 张启山有些窘迫,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佛爷是什么意思?”卿卿反问道:“难道是因为与我虚情假意,反而假戏真做?” “我……我不想让你被人说三道四。” 那日张启山抱着她进了张公馆,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道消息,说是他与红卿卿已经是未婚夫妻了。 原本他还担心怎么和尹新月解释,没想到连解释也不需要了。 他不能看着红卿卿就这样被毁了,只能担起自己的责任。 “佛爷,你不必以天下人为己任,你是人,不是神,有的担子,你背不起。” 张启山凑近她,挑眉问道:“比如说你?” 卿卿道:“我不能害人。” 张启山站起来,道:“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无论是你还是天下人,我都担得起。” 卿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去军训了,我是英俊的存稿箱o(*////▽////*)q 给丑逼作者一点爱的鼓励吧~[滚粗!] 军训的第一天,我想死…… ☆、一月花开二月红[完] 卿卿一个人坐在窗边,隔着玻璃窗子看着外面的枯枝败叶、秋风萧瑟。 “夫人,天冷了,不要在窗边坐着了。” 卿卿咳了几声,抬头看着小葵道:“你叫谁夫人呢?” 小葵苦着脸说道:“夫人,您不要难为我们了……佛爷让我们叫您夫人,您又这样说,我们到底听谁的呀?” 卿卿嘆了一口气,“我也不想难为你们。随你们吧。” 小葵笑眯眯地说道:“夫人,该吃药了。” “哦。”卿卿离开窗边,坐到床上,接过药乖乖吃下。“佛爷最近忙什么呢?” “我就知道夫人关心佛爷!” 卿卿无力和她争辩,只是闭着眼不说话。 “佛爷去红府拜访了,还给二爷夫人带了不少东西呢。” 卿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问道:“佛爷带了些什么?” 小葵道:“等佛爷回来以后亲自和您说吧。” 卿卿心里猜了个一二分,有些头疼地躺在床上,道:“你出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小葵应了一声,乖乖地离开了。 长沙城里传得满城风雨的,是二月红待字闺中十一年的病秧子妹妹终于要嫁人了,对方是张启山张大佛爷。 不少人都有些纳闷,张启山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病秧子了?娶回来等着做鳏夫不成? 张启山确实是去下聘礼的,可并没有大张旗鼓,消息却这么不胫而走,颇有些奇怪。 张副官道:“佛爷,是陆建勛派了探子过来,将消息传了出去。” “陆建勛,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张启山自语道。 张启山和卿卿所谓的婚礼并没有大办,只是拍了几张照片而已,不过十里红妆还是实实在在的绕了长沙城一圈,这才停在张公馆。 卿卿感觉身体似乎真的是越来越差,吃药与不吃药并没有什么区别,反而药性太沖,弄得她身体不舒服。 张启山回来的时候,卿卿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张启山摘了帽子,又将披风解了,站在一旁散了散寒气,这才走到她身边问道:“看什么书呢?” “牡丹亭。” “牡丹亭?” 卿卿笑着说道:“我听过一段这个。原来奼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她唱出来的声音有戏腔的味道,却又不是戏腔,意外的好听。 张启山禁不住跟着她念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卿卿念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面色酡红,讷讷道:“不念了,吃饭吧。” 张启山有些疑惑,不过难得卿卿主动说要吃饭,他自然答应。 卿卿坐在张启山身旁,看他筷子动个不停,自己碗里的菜越堆越多,一旁的几个小丫头偷偷笑个不停,无奈道:“你不要给我夹了,我吃不完的。” 张启山挑眉道:“过几天带你回娘家,二爷可是说了,只许胖,不许瘦,你现在就这么一把骨头,怎么回娘家?回去吓人啊?” 卿卿眼睛一亮,“回家?真的?” 张启山点点头,把菜送到她嘴边,道:“快吃吧。” 卿卿乖乖地吃掉他筷子夹着的菜,道:“我会乖乖吃饭的。可是你也要陪我吃,不然我吃不下去……” 张启山无奈地说道:“好,听你的。” 卿卿也学着他夹起菜餵到他嘴边,看着他吃下去,这才露出一个笑容。 一旁的几个小丫头见他们两个如此甜蜜,笑得更欢了。 等到卿卿去洗澡,张启山这才拿起茶几上的那本《牡丹亭》,翻开后面一看,这才明白卿卿为什么念到一半停了下来。 之后就是那杜丽娘与柳梦梅行那云雨之事。 难怪卿卿的脸那么红。 卿卿洗过澡出来,张启山看出她身材瘦削,几乎就要架不住浴袍了,有些心疼。 第11页 卿卿见他盯着自己,本就有些不好意思,又见他手里拿着那本《牡丹亭》,脸涨得通红。 张启山没说话,将书放回去,道:“睡吧,不早了。” 他们两个虽然结为夫妻,可原本是不在一起睡的,卿卿入冬更加怕冷,又不能一直点着炭盆,两个人就睡在一起了。 卿卿先躺在了被窝里,张启山换了睡袍回来,见她白皙的皮肤露在外面,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 张启山躺在她身旁,正要伸手抱她,卿卿却主动抱住了他。 张启山还能摸到她如缎子一般光滑的身子。 云雨之间,张启山依稀感到有什么液体滴在身上,凉凉的。 他依稀听到卿卿说道:“张启山,对不起……对不起……” 第二天醒过来,卿卿眼中波光潋滟,脸色好多了,胃口也大了。 所有人都用暧昧的眼光扫视着二人。 张启山果然信守承诺,带着卿卿回了娘家。 卿卿终于回家,心中有些感慨,嚷着要住几天。 张启山原本也要找二月红商量矿山的事情,便让她在红府住下了。 卿卿和丫头送走他们离开,她终于露出一个笑容。 她安心了。 夜。 卿卿穿了一身白色的袄裙,上面绣着银纹。 她在院中踱步,手中拿着一把摺扇,过了一会儿,她唱道:“原来奼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摺扇一开。 卿卿看着面前的两把空椅,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摺扇一收。 “是花都放了,那牡丹还早。” 卿卿咽下喉头的腥甜,轻轻笑了一声,随即,那声音消失在了夜风中。 待到二月红与张启山矿山归来以后,留下的只是停灵的灵堂。 张启山勉强拆开卿卿留下的信,只有寥寥几句话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 随信的还有一个锦盒,里面放的是二连响和一只怀表。 张启山明白她的意思,将那张纸折成原样,完好无损地放回信封中,将信封放回抽屉里,小心翼翼地锁好。他沉默了一会儿,对一旁的管家道:“夫人的一切事宜,全部交由红府来办。” 管家有些犹豫:“这对二爷和红府是不是不大厚道……” “这是她的愿望,就按照她说的办吧。”张启山把锦盒放入怀中。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最爱的还是哥哥…… 心疼佛爷一秒…… 我还是英俊的存稿箱,作者已经狗带23333333333333333 ……我今天好像晒伤了,脸好痛,头晕脑胀,感觉身体被掏空…… 今天是番茄酱的生日,特意加更,祝番茄酱生日快乐!你是我可爱的读者哈哈,希望你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哦~[这么多年只会这么一句话的我……] ☆、番外·霸王别姬 红卿卿的灵在红府停了一个月。 她走得很安详,听说当天滴水未入,也没有吃东西。 她得了病以后就再也没有好好吃东西,大家习以为常,却没有想到她这是做好了后事。 她是半夜没了的,当时,院子里的下人都被遣走,只余她一人。 有人依稀听到她唱戏念词的声音,渐渐消失,湮没在了风声之中。 第二天,云肩见她躺在床上休息,以为她是犯困了,直到夕阳西下才发现她还没有醒,是已经没了。 她自己换了一身银白的衣服,头髮梳得整齐,如同当初在红府一般,插着二月红送她的那几样首饰,脸上还擦着张启山送她的胭脂,口脂也是涂过的。 她准备好了一切,只需要一口棺材,她便入土为安了。 二月红不明白,明明已经求到药了,卿卿为什么还是走了。 直到云肩端来那个香炉,他才看到里面药丸的残渣。 “鹿活草药性太勐,卿小姐虚不受补,这药对她来说,有害无益。”解九爷道。 二月红愣住了,原来真正将她推上绝路的,竟是他自己。 “二爷不必内疚,卿小姐之所以早逝,也因为她长期服毒。” “服毒?” “是,我在她屋子内看到几支药剂,是吗啡,使用合适剂量可以缓解疼痛,但用量过度便是服毒。” 二月红木愣愣地站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直到丫头走过来,轻声道:“二爷……” 丫头递给他一个本子,本子上有一把锁,上面还雕着海棠花。 二月红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锁,里面都是卿卿自言自语的一些话,中间隔了一段时间,是她嫁给张启山之后的空白。直到一页写到——“我终于是落叶归根了。” 二月红翻开最后一页,看到哥哥亲启四字,心里莫名的安定下来。 “果然,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找到这封信的,我怎么这么聪明啊。不过,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哥,你也不必伤心自责,我不是死了,只是不在你们身边罢了,我还活得好好的。你和嫂子一定要好好过,生好几个大胖小子。” “我知道吗啡有毒,可我早就不想活了,每天那么吊着,只是延长我的痛苦,到不如现在这样,走个痛快。” “其实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想给你留个消息,我自己也有个念想。” “还有一件事情,帮我告诉张启山,我对不起他,按其他人的话所说,我没能给他留个一儿半女的。我确实对不起他,我并不想做什么张夫人,也不爱他,就是想圆你一个梦,让你看看我穿嫁纱的样子。” “二连响,我已经托人还给他了,以后他谈婚论嫁,无须顾忌我。哪有为了死人终身不娶的道理?业绩在我身上已销,哥,你也不必怨他,矿山一事,还是要去的,不为其他人,就当是为了我吧,我也不放心张启山一个人寻死去。” “还有,天下与我,他皆不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国家动盪,命运坎坷,四处硝烟,若是能离开,去国外也好,又或者什么香港澳门也罢,虽说人生地不熟,却比长沙好得多了。” “愿哥哥嫂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妹,红卿卿留。” 二月红将本子合住,默默无言。 陆建勛恨死了红卿卿,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做到的,张家和红家不仅没有因为她的死疏远,反而更加紧密联合在了一起。 卿卿身为张家妇,却停灵在红府大堂,百姓们议论纷纷。 二月红亲自扮相上场,一个人唱独角戏,足唱了三天,嗓子都要哑了。 第一天唱《游园》,第二天唱《还魂》,第三天才唱了这齣《霸王别姬》。 霍锦惜来的时候,二月红似是念词,似是感嘆。 第12页 “云敛清空,冰轮乍涌,好一派清秋光景。” 霍锦惜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二爷,十一年未曾谋面,我也未曾踏入红府,没想到如今竟是因为卿卿。” 二月红垂眸,不说话。 霍锦惜感嘆物是人非,道:“我送她的耳坠她可戴着?” “耳坠?”二月红似是想起了什么,道:“她很少戴,说是宝贝着,放在抽屉了。嫁人的时候带去了张家……是你……” “我送她的,也算是我给她的信物,以此为证,我可以帮她做一件事情。只是,我一直没有告诉她。既然她嫁人了,这东西现在在谁的手中,依然生效。” 二月红无言。 张启山仍旧照常工作,直到最后一天,他才去了灵堂。 “二爷,准备盖棺了。” 二月红看了一眼张启山,没说话。 张启山将二连响重新戴在她手腕上,轻声道:“既是张家妇,这二连响就没有摘下来的说法。”他最后碰了一下二连响,听到了反响的三声。 “盖棺!” 张大佛爷张启山娶妻一月,妻暴毙而亡。 来年八月中,红府夫人诞下长子,取名红思卿。 二月红与丫头一生膝下三子,名为红思卿、红念卿、红意卿。 作者有话要说:  二月红篇,番外一~ 玩梗玩的飞起2333 “意”谐音“忆” ☆、番外·恍然如梦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二月红抬起头,有些疑惑,随后立刻反应过来,道:“既然如此,那这个世界的卿卿还活着……?!” 齐铁嘴急忙劝道:“就算嫂子还在,身体还是救不回来啊!” “什么嫂子,她是我妹妹!卿卿是我妹妹!她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二月红吼道:“我要带她回来!”说罢,二月红转身走了。 要说二月红心中对张启山没有恨,那是假的。 要不是张启山带着他去矿山,也许卿卿还能再支持一会儿,也许他还能找到更好的办法治好卿卿。 若不是卿卿特意留信给他,他绝不会再和张启山来矿山。 “二爷!二爷!” 张启山也有些心焦,道:“我们赶紧追!” 二月红跑得飞快,很快就出了矿山,一路飞奔到红府。此时正是夜晚,二月红想到卿卿,心中一阵激动。 卿卿穿着厚厚的衣服,像是很怕冷,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 二月红终于喊道:“卿卿!” 卿卿回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轻声道:“哥……” “跟我走!”二月红抓住她的手道。 卿卿不解地看着他,“要去哪里啊……” “回家!” “我们现在不是就在家吗?” “对啊……”二月红喃喃道:“那我陪你,我永远陪着你……” 卿卿坚定地点点头,“好,哥。” “你在写什么?” “我在写日记啊。”卿卿将本子递给他。 二月红翻看几页,上面的内容他都倒背如流。原来他是真的回到了过去。 二月红一把抱住她,“太好了……太好了……” “哥?” “二爷!” 张启山看到卿卿的侧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佛爷,好久不见了。”卿卿语调平缓,轻声说道。 张启山本能地回答道:“确实是好久不见。” “我记得上一次见面是在十年前了。” “已经快要十一年……”张启山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哥……也快有十一年没有下斗了。”卿卿主动说道,她自己又復一愣,挺直了后背道:“佛爷这是什么意思?” 卿卿将军列的事情说了一遍,自言自语道:“此事事关长沙百姓,需要二爷帮忙,还请卿姑娘出言相劝。现在二爷最记挂的人就是你,只有你能劝他出山。” 二月红不敢置信地看着张启山。 卿卿很爽快地点点头,“好啊,我可以帮你劝他。” 卿卿却接着说道:“可他不一定会听。佛爷,说句真心话,我不在乎自己生死,可我在乎我哥的感受,我不想看到他因为我的离开而愧疚,我现在就想待在他身边,死的晚一点。”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我们两个父母走得早,我哥又比我大六岁,一直把照顾我当做他的职责,我死了,他一定会自责,我不想看他这样。佛爷,您心怀天下,以天下为己任,可二月红不是这样,二月红的心很小,只能放下家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了。” “卿卿……” “您若是想请我哥,只有两个选择——一,救活我,可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也不希望佛爷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因为我不可能会好的。二,杀了我,这个很简单,以您的本事,取我的命并不是难事,我并不会反感,也不好反抗。佛爷,决定权在你的手中。” 二月红看着她自顾自地站起来,对空气说道:“云肩,哥哥呢?” “哦,梨园啊……” “卿卿……卿卿……” 卿卿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然后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继续写着什么。 齐铁嘴揉了揉眼睛,“天亮了?我们刚才来的时候还是晚上呢!” 张启山走到她身后,看着她的日记。 “今天也还是老样子,陈皮又拿了一些药来,我好像不是很疼了。也许我马上就要死了,快要没有知觉了。 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希望哥能和佛爷一起下矿山,破解日本人的阴谋。” 齐铁嘴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有些心酸,“红颜命薄啊……” “卿卿……” 卿卿将本子合上,躺回床上,盖好了被子,渐渐睡着了。 二月红就这样痴痴地看着她,守在床边一动不动。 “二爷,二爷?” 二月红声音极低,又极严肃道:“你们不要吵醒她!” “什么吵醒啊,这里根本就……根本就不是活人的世界!不信,我试给你看!”齐铁嘴大吼几声,卿卿果真一点反应也没有。 张启山看向窗外,只见日出日落瞬息万变,对二月红说道:“你看到了吗?外面的日子,这里是死人的世界,一切都是和我们反着来的!” 二月红吼道:“不可能!不可能!卿卿还可以听到我说话!” 他话音刚落,卿卿忽然睁开了眼睛,迷迷煳煳地问道:“哥,你还没走啊?” 第13页 二月红微微一愣,“去哪儿?” “你不是要和启山一起去矿山吗?”卿卿见他一脸不敢置信,笑着说道:“你睡了一觉睡傻了?” 她抬头看向张启山和齐铁嘴道:“哎呀,你们也来了,看我哥,和一个小孩子一样。” 齐铁嘴戳了戳张启山,道:“佛爷,我瘆得慌……” “她……这是在我们下矿山的那一天!”张启山恍然大悟。 二月红抬头看着她,道:“我不去矿山了。” 卿卿脸上划过一丝焦急,“为什么不去啊!” “我要留下来,我要一直陪着你!” “哥,我知道你担心我,我……我一定会……”她话还没说完,剎那间面如金纸,身体摇摇晃晃,像是随时都会晕倒在地的样子。 二月红急忙扶住她,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卿卿靠在他怀中,道:“你们走,快走吧……” “什么?” “不要……怪陈皮,他只是想治好我,我……我……桌子里有一封亲笔信,你帮我转交给他,告诉他,谢谢……”卿卿依偎在他怀中,又轻声说道:“佛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张启山愣愣地看着她。 “尹小姐是个好姑娘……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以后,不要再想着以……以一己之力去拯救天下,你做不到的。没有一个人可以承担天下人的恨,倒不如活得……自私一些。” 卿卿伸出手,摸了摸二月红的脸,说道:“离开这里,离开陨铜。记住,不要被眼前的东西所欺骗……眼睛,也是会骗人的……”说罢,她化为点点星光,消失在了空气中。 二月红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手,终于惨叫一声,趴倒在了地上。 齐铁嘴还有些缓不过神,道:“刚才,嫂子是真的活过来了?” 张副官问道:“夫人刚刚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张启山皱着眉头,道:“不知道。” “嫂子是哪路神仙啊,虚假的世界里,她竟然有了自己的意识,还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 张启山道:“也许……她根本不受任何东西的控制……” 二月红闭着眼睛,不说话。 张副官像是想起什么,打开抽屉,里面果真有一封信。 所有人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要说:  诈尸卿233333333333 我重感冒,终于如愿以偿请假了,好难过quq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 卿卿迷迷煳煳地醒过来,身边坐着霍锦惜,看她醒过来,一把搂住她道:“你可算是醒了!” 卿卿觉得之前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二月红好像是她的哥哥,其余的,记不清了。 霍锦惜与霍华卿是姐妹,但她们并不是在霍家出生的,直到五六岁的时候才被霍老太带回来,与其他姐妹相处,按照排行,霍锦惜为三娘,霍华卿便是四娘了。 霍锦惜是霍老太一手栽培大的,霍华卿就不一样了,霍锦惜修文,霍华卿修武,霍华卿的名声完全是靠打出来的。 卿卿有点摩拳擦掌的兴奋,毕竟之前好像身体一直不好,这回突然变成了能打的人物,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怎么了?病傻了?” “……你真是我亲姐姐。” 霍锦惜是霍老太按照当家人养着的,而霍华卿则是按照臣子养的,她们两个是双胞胎,从小一起长大,也不怕离心。 这一切稳妥无碍。 霍老太唯一错算的就是二月红的出现。 霍锦惜和霍华卿被领回霍家,虽说是按照其他姐妹一样教养,可别人一样不承认她们是霍家人。霍华卿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只要有姐姐在,能吃饱,她就心满意足了。可霍锦惜不一样,她想要融入霍家,可是没有人愿意接纳她。 就在这个时候,二月红出现了,他对她如同对待其他霍家姑娘一般,从来没有露出鄙夷的表情。霍锦惜便削尖了头挤进去,终于成了他的好朋友。 可这还不够,她还想要更多。 二月红本来就是一个多情的人,在明白以后两个人就黏在了一起,可又好像有一层窗户纸没捅破。 这层窗户纸就是霍锦惜未来霍家当家人的身份,霍老太不能让二月红入赘,同样也不能让霍锦惜这个细心栽培的当家人就这么跟着二月红跑了。 于是霍锦惜被明令禁止与二月红见面。二月红以为霍锦惜沉醉于争权夺利,再深的情分也会因此消磨。 就在这时,霍华卿出现了,她主动对霍老太说:“这个当家人的位置,我想做,你让霍锦惜和二月红走吧。”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叫霍锦惜姐姐。 霍老太本想让她做一个纯臣,忽然听到她这么一番有野心的话,来了几分兴趣,也尝试让霍华卿学习,效果倒是很不错,让她打理的盘口也没有问题。可霍华卿还少一样东西,那就是野心。 霍华卿为了霍锦惜,跪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更不要说吃东西了。 霍老太彻夜未眠,终于答应了霍华卿,虽说霍锦惜没有被除名,霍老太却也对她不理不睬了。 不过沉浸在幸福感中的霍锦惜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要不是还顾及着霍华卿还在霍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上位,她早就和二月红双栖□□了。 卿卿觉得心好累,一觉醒来竟然接了这么大一个盘子。 霍老太年事已高,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霍锦惜的“背叛”更是让她心力交瘁,教导霍华卿也是有心无力,好在卿卿还算伶俐,自己也能悟得几分,也让霍老太有些慰藉。 “四娘啊,霍家的未来可要靠你了。你要努力啊。” 卿卿想到,我要是不努力,不得让其他霍家姑娘生吞活剥了? 冬天越来越近,卿卿觉得,自己是时候去见一见二月红了,霍锦惜已经十八岁了,在这个时代早就可以嫁人了,她也要去问一问二月红的意思。毕竟谈恋爱是一回事,结婚却是另一回事了。 卿卿一身骑马装,英姿飒爽,特意约在了早上,省得二月红这个“名角儿”没时间。 “红少爷。” 二月红他老爹还在,这种戏班子是世袭制的,既然红爷没死,卿卿还得叫他一声少爷。 卿卿上下打量他一番,心中莫名有了几分亲近,抿了一口茶,道:“我姐姐霍锦惜与你之间的事情,我无权插嘴,可是这么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也不允许让他人对我姐姐指手画脚。你可曾考虑过与她的婚事?” 二月红微微挑眉。 “你若是不愿意,咱们好聚好散。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只是霍锦惜现在已无地位,若是你不给她一个名分,她只有一死。” 第14页 这句话就是一个试探的谎言,毕竟霍锦惜与卿卿是姐妹,再不济也是要护她周全的。 “待二月红与家人商量好,定如期娶锦惜过门。” 二月红的风流韵事,她多少也知道一些,虽然在意,却也没有办法,这个年代就是这样,至少二月红不把人往家里带,何况霍锦惜也不在乎,卿卿更没有必要插手。 卿卿露出一个笑容,亲自帮他到了一杯茶。 “哟,这小姑娘我见过的……” “太可怜了……” 卿卿微微一愣,只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走过去一看,只见一个姑娘穿着红袄,双手绑着绳子,可怜兮兮地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卿卿情不自禁地喊道:“站住!”她手一抖,茶杯也掉了下去,差点砸到人。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卿卿。 卿卿有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走下去道:“这个丫头多少钱?” “哟,这不是霍四姑娘吗?”人贩子知道霍家“江山易主”的消息,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这……” “这丫头我要了。” 人贩子有些不悦,但还是露着笑脸道:“霍四姑娘,这男人买女人是回去消遣,你一个女人……” 卿卿忍不住心头的怒火,一脚将他踹开,道:“消遣个屁!女人是用来糟践的?!” “嘿,霍四姑娘,我实话和你说了吧,这姑娘是已经订好地方了,贵着呢,你付不起这个钱!” 卿卿冷笑一声,“你倒是开个价我听听。” “三根金条!” 周围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卿卿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你还真好意思开口,好,走,和我回霍家取钱。” 没想到这霍四姑娘还真愿意出这样的冤枉钱,周围的人细细打量这个姑娘,想找出一些不同之处。 “等等,这钱我付了。”忽然有人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这次圆梦了~三娘×二爷~ 没有想到是写三娘吧~ 祝《我哥》(文章标题的简称(滚))收藏破三百!特意双更么么哒~ 谢谢大家的支持~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来一个爱的抱抱么么哒~ 大家希望先写谁的篇章也可以在下面留言~ 另外我好想看五爷啊,毕竟在电视剧里我连狗都没见着,只看到五爷府上的牌匾了,心好痛…… 嗯,马上就要开学了,日更完全不可能,尽量一周两更或三更吧~我还是爱你们的(づ ̄3 ̄)づ╭?~ ☆、锦瑟无端五十弦[二] 卿卿抬头一看,是一个身着军装的男子。 原来还有人真傻,要当这傻帽。 卿卿也是真心实意想要为丫头赎身,毕竟她真的觉得丫头很亲切。 “这位先生,是我想要赎这位姑娘的。” 男子挑眉,“哦?可是我现在身上有现钱,姑娘有吗?” 卿卿懵了,竟然有人随身带金条。 男子将三根金条扔到地上。 “这……好吧,这丫头就归佛爷您了。” 佛爷? 卿卿细细打量对方。 她以往深居简出,最近这一年才开始交际,还没有见过这位上三门之首,张启山张大佛爷。 张启山付完钱,看着她道:“这姑娘就交给你了,霍四姑娘。”说罢,张启山转身离开了。 卿卿眨眨眼,帮丫头解开绳索,温柔地问道:“你没事吧?” 丫头摇摇头。 卿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头摇摇头,“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丫头。” “那好,丫头,你的家已经不能回去了,以后你就跟着我,我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丫头面露憧憬,轻轻地点头。 卿卿对二月红点头示意,带着丫头走了。 这件事情最后还是到了霍老太耳朵里,霍老太把卿卿叫过去,唾沫横飞地骂了一顿,然后才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一个要卖到馆子里的女人,你有必要这样吗?啊?现在欠了张启山一个人情,如何处置?” 卿卿跪在地上无言以对。 又不是她拉着张启山求他付钱的。 霍老太骂不动了,无力地说道:“你退下吧。” 卿卿这才离开。 “关禁闭抄写族规一百遍。”霍老太的声音轻飘飘地传出来。 卿卿身体一僵,低着头继续向前走。 “哟,这不是四娘吗?刚从老太太那里出来啊,又挨骂了吧?唉,这没娘养的就是可怜,都没个人帮忙照顾求情。”霍大姑娘道。 卿卿抬头看了她一眼,扯起嘴角笑了一声就要走。 “诶,四姐姐这就要走?”霍六拦住她。“听说你为了一个贱丫头得罪了张启山张大佛爷呢!” 卿卿忍无可忍,笑着说道:“霍大姐,你比我年长十岁,孩子都有了,不好好照顾孩子,到来为难我了。再怎么说我也是本家的姑娘,咱们是一家人,何必呢?” 霍大姑娘啐了一口,道:“谁和你是一家?你和霍锦惜不过是外面捡回来的野丫头,要不是老太太器重,轮得到你一个臭丫头指手画脚的吗?” 卿卿笑了笑,“大姐说的是,没有老太太,就没有我霍华卿,可只要老太太还在,说句不好听的,我霍华卿就是皇太女了,您虽是长女,地位贵,可也挨不过我地位尊啊。您别忘了,老太太要是去了,这霍家马上就是我做主了。” 霍大姑娘伸出手,气愤的指着她说道:“你竟敢对老太太不敬!” 要是没有霍老太的默许,卿卿也不敢说这种话,既然现在窗户纸已经破了,卿卿也不客气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向外一扭,看她疼得龇牙咧嘴,轻声道:“这霍家的未来当家人是我,霍华卿!这霍家唯一的继承人是我,霍华卿!你若有一点点异心,我就把你的肉一片片刮下来烤着餵了五爷家的狗!”她冷笑一声,松开霍大姑娘的手,转身离开了。 霍六呆呆地看着卿卿离开地背影,喃喃道:“四姐好厉害……” 霍大姑娘揉了揉手腕,心里暗骂卿卿是个野蛮人,听到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这么说,一巴掌拍在她脸上,道:“混帐,哪里有人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霍六捂着脸委屈道:“可姐姐也没有办法啊……” “没办法?谁说我没办法的?”霍大姑娘摸了摸手腕上的乌青,冷笑道:“霍华卿,咱们走着瞧!” 卿卿回了自己的房间,看到丫头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收了刚才的戾气,温和道:“你坐下。” 卿卿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生气,像是积攒了许久的怒火发泄出来。 以前的她,难道从不生气吗? 卿卿有些疑惑。 第15页 丫头抬头看了她一眼,惶惶不安地坐在她的床上。 卿卿拉着她的手,让她握紧自己的手,问道:“你能感觉到什么?” “我……”丫头看着她鼓励的眼神,道:“很温暖……” “还有呢?继续说。” 丫头鼓足勇气道:“有很多的老茧,好像……很有力气……” “对。” 丫头仔细观察,又细细地摸了几遍,道:“手心各有一道疤,在掌心的生命线上……” “没错,是我与别人打斗时留的疤。” 丫头看向她,“打斗?” “对,要想在霍家活下来,就要拼命。” 丫头微微颤抖。 “你很聪明,也很仔细。世界上除了我这种以命搏命的人以外,还有另一种人,他们靠脑子来利用别人保全自己。你可以做后面这一种人,自己保护自己。” 丫头喃喃自语道:“自己保护自己……” “你要坚强起来,坚强到我不在,你也可以保护自己的地步。” “……嗯!”丫头轻快地应了一声。 卿卿露出一个笑容,“从今以后,我会照顾你,尽我所能的教你一切我会的东西。” “好,谢谢四小姐。” 卿卿摇摇头,道:“叫我卿卿就可以了。” “好,卿卿。” 霍大姑娘把事情闹到了霍老太身旁,霍老太真是头疼不已,把卿卿叫了过去。 “华卿觉得大姐行事作风有辱我霍家门风,恐传出去惹人耻笑,所以替奶奶教育了大姐一番。若是大姐委屈,华卿甘愿受罚!”说罢,卿卿利落地跪下去,还能听到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的声音。 霍老太有些心疼,对霍大姑娘道:“静姐儿,这小四儿已经被我罚了禁闭,又要抄书,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小四儿年轻气盛,以后还指望你这个大姐从旁辅佐呢!行了,回去做自个儿的事吧。” 霍大姑娘听到“辅佐”二字,不甘心地低下头,应了一声是。 作者有话要说:  成长环境不同,卿卿的性格也有所不同,大家不要惊讶~ 这么勤劳的我,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可爱了~o(*////▽////*)q 感觉自己简直没脸…… ☆、锦瑟无端五十弦[三] “卿卿,你怎么不慢一点,老夫人知道你的孝心的,不用这么狠。”丫头用药酒擦着她膝盖上的乌青。 “我要是不撞这么一片乌青出来,霍大还要找事。” 丫头帮她包好膝盖,扶着她坐在书桌前抄写族规。 卿卿拿起一旁丫头的字,道:“是我不好,怎么带着你的字也写不好。” 丫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仿着你的字体多写了一遍……” “……” 霍锦惜推门进来,对丫头道:“丫头,我和四娘有事情要谈,你先出去吧。” 丫头应声离开。 霍锦惜这才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的脑子怎么这么笨,为了一个小丫头和张启山闹翻了?” “什么闹翻啊,你别听外面那些人以讹传讹,只是我要替丫头赎身的时候,张启山帮了我而已。只是我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霍锦惜若有所思,道:“你和霍大闹到老太太那里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卿卿不说了。 “唉,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小丫头而已,你有那个必要吗?长沙传得满城风雨,说你和她……咳……” 卿卿白她一眼,“你怎么这么八卦……我是挺喜欢丫头的……”她看霍锦惜瞪大了眼睛,接着说道:“是亲人间的那种喜欢,我总觉得她特别亲切,好像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一样。” 霍锦惜狐疑地看她一眼,“这么神?” “爱信不信。” 霍锦惜无意间看到桌上的一张纸,有些奇怪道:“你这里怎么有他的字?” “二月红?这字是丫头仿着我写的。” “是啊,以前没有注意,现在才发觉你们两个字迹很像。” 卿卿有些疑惑,没说话。 卿卿平时陪着丫头习字读书,看着霍锦惜和二月红订婚,心里有些感慨。 霍锦惜马上就要嫁人了,还好丫头还在,否则她真成孤家寡人了。 霍老太的身体在霍锦惜准备嫁人后愈发不大好了,毕竟是她精心培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感情还是很深的。 霍老太开始放权了,大部分的权利给了卿卿,让其余的几个姐妹握了一部分人。 自古女人屁事多,明眼人都看出来霍老太有意让卿卿掌权,没想到这几个姐妹更在卿卿眼皮子底下闹翻了天。 “王八蛋!竟然还里应外合和四爷撺掇起来了!”卿卿把密报用力地拍在桌子上,丫头看着都觉得手疼。 丫头给她泡了一杯茶,问道:“那还要不要赴四爷的宴了?” “当然要赴宴,否则这不是我给脸不要脸吗?”卿卿冷笑一声。 三天后,卿卿和四爷约在了一家西餐厅。 “霍四姑娘,好久不见。” “是啊,四爷力邀,霍四不敢不来。”卿卿仍旧是裤装,扎了个马尾。 九门中的人早就习惯她穿成这样了,四爷也不介意。 “这西餐厅需要人来才能点菜。” 卿卿接过菜单,点了一份牛排和汤,听到四爷的话,微微一笑道:“这西洋人的东西还是很有意思的。” “四姑娘说的是。” 等到上菜,卿卿刚刚拿起刀叉,身边的一个保镖就要擒住她的手。 卿卿将手中的叉子插进保镖的咽喉,一脚将他踹开,顺手拿起汤泼了四爷一脸,喷了他一脸的胡椒粉,把刀架在了四爷的脖子上,道:“谁再过来,四爷可就要上西天了。” 她力气大的惊人,挟着四爷的脖子,让四爷挣脱不能。 保镖一时间不敢乱动。 卿卿一脚踹翻桌子,挟着四爷慢慢后退,外面飞进来一个弹珠一样的东西,一砸在地上就开始冒烟,等到烟雾散去,地上只留下了四爷的尸体。 “追!” 保镖刚刚出了门,卿卿站在茶楼上,对一旁的丫头说道:“射击灭口!” 没有一丝声响,保镖们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卿卿脱了沾血的外套,用打火机点着了,扔在火盆里。 丫头拆掉消声器,迅速地拆掉了□□,放入盒子里,藏在挂画背后的保险箱里,将新的外套递给她,两人这才坐车离开。 “奶奶,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啊,你听说了吗,四爷被人杀了。” 第16页 卿卿有些诧异地问道:“四爷?四爷每次出行都带那么多人,谁有这么大本事杀了四爷?” 霍大姑娘知道一切的事情,颇有些咬牙切齿。为了行事方便,四爷是偷偷约见卿卿,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只有霍大姑娘清楚,她本来还想在霍老太面前撒个谎,说卿卿外出办事去了,没想到卿卿主动说要回村子里给母亲扫坟。现在好,没人知道是卿卿杀了四爷,霍大姑娘也没想到卿卿一个人可以解决那么多人。 “这件事情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四爷那边也是乱七八糟,无人接管。” “哦?那杀了四爷的人还没有现身吗?这么大一块肥肉,他难道不想要?”卿卿故作疑惑地问道。 “唉,谁知道呢……平三门和下三门就是这样,争斗不休……我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我想了想,不如让你来接管霍家吧,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有了经验,现在正好。”霍老太道。 卿卿也不推辞,道:“既然奶奶这么说了,我也不扭捏推辞了。” 一旁的霍大姑娘气得就要吐血了。 卿卿坐在书桌上,细细看了一遍丫头列的霍锦惜的嫁妆单子,道:“挺好的,东西和数量都挺吉利。” “满意就好,我也是第一次列这个单子。”丫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卿卿打量她一番,道:“别人再怎么猜,恐怕也不会想到你今天动手杀人了。” 丫头温婉清秀,有一种让人想要保护的欲望,完全想不出她今天开枪杀了三四个保镖。 “还好四爷没把我放在眼里,带的人不多。” 丫头道:“他死的也不冤了。” 卿卿大笑出声,“对!” “霍大姑娘那边怎么办?” “毕竟是一家人,等到我正式接管霍家,把她的盘口收回来,好吃好喝供养着就行了。”卿卿想了想,道:“我记得她有一个姑娘。” “是,霍小姐聪明伶俐,也很得老夫人喜欢。” 卿卿点点头,“我知道了。” 霍锦惜与二月红的婚礼在三月二十五,正是暖和的时候,卿卿掌权也要有仪式,在四月初一。 霍锦惜的嫁妆添了不少,添到一百零八抬,霍老太对霍锦惜有感情,表面上不说,暗地里又从自己的私库里给霍锦惜添了二十抬,要不是卿卿手里有霍家的帐本,她真的觉得霍家快要被搬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部分想要写半截李或者黑背老六,看了一百问突然被三爷和六爷圈粉了,并且知道了一个词语叫做凶萌23333333333333333 好啦,其实下一部分会写陈皮,而且篇幅很短哒~ 百合大法好![手动滑稽 ☆、锦瑟无端五十弦[四] 霍家就像是一个大观园,一院子的女人,给霍锦惜梳头的事情就落到了霍二太太的身上。 卿卿在旁边看着,一边对丫头小声说道:“结婚这么麻烦,还是不要结婚的好。” 丫头忍不住抿嘴偷笑。 霍锦惜道:“你瞎说什么呢,你也总有结婚的一天,和我不一样,你找个入赘的刚好。” “这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人愿意入赘,不想入赘的都是有志气的或者清高的,想入赘的又都是想占便宜的。我可不要。” 霍锦惜看了她一眼,涂好口脂,道:“我管不了你了,看来还要找个人看看能不能降住你。” “算了吧,你呢,安安心心、风风光光的出嫁,我已经帮你安排好回门宴了,你就放心吧。”卿卿接过丫头手中的红盖头,轻轻地盖在她头上。 “新郎官来了!” 卿卿见二月红进来,扶着霍锦惜爬到她背上,道:“姐夫,你照顾好我姐。” 二月红郑重地点点头。 卿卿看着霍锦惜被二月红背着,莫名地长舒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你终于嫁给他了。” 丫头在一旁说道:“卿卿,该去红府了。” 霍老太只派了几个人和卿卿一起去红府,看起来像是漠不关心,可这几个人都是霍老太的心腹。 卿卿点点头,“好,我们走吧。” 卿卿第一眼就看到了张启山,他穿了一身长衫,外面披着披风。 张启山像是感受到她的视线,上下打量她一番,冲着她点点头。 卿卿觉得似曾相识,微微蹙眉。 卿卿难得一身裙装,浅粉色的旗袍上还绣着桃花,为了配合衣服,还特意将头髮烫了。 霍锦惜一向对她吝啬赞美之词,却也夸了一句好看。 虽然这些都是丫头给她准备的。 但丫头是她的人,夸丫头就是夸她……吧? 呵呵。 卿卿和丫头挽着手,一起去看二月红和霍锦惜敬茶,卿卿看到霍锦惜一脸幸福的样子,忍不住也露出笑容。 第二天的回门又热闹了一阵子,卿卿才轻松下来。 1933年。 卿卿有些担忧地问道:“怎么样,身体没事吧。” 丫头摇摇头,“我没事,你不要担心了,都是以前的老毛病……” 卿卿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好缓解她的气闷。 丫头安心的靠在她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卿卿这次出来,一是去外地谈事情,二是顺便找医生给丫头看病。 且不说当初丫头给她的熟悉感和亲切感,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和丫头的情谊也不是假的,卿卿愿意给她求医问药。 “前方长沙站道路封锁,各位乘客请安心等待。” 卿卿有些诧异,“封锁?” 丫头醒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长沙站突然被封锁了……” 丫头坐起来,道:“回去以后还要处理不少事情呢,我们走回去吧,反正也快要进站了。” “这……你的身体怎么办?” 丫头笑着说道:“我没事,你放心吧。” 卿卿点点头,和乘务员说了一会儿,这才和丫头提着箱子下了火车。 走了一会儿,卿卿看到长沙站的站牌,扶着丫头进了站。 “什么人?” 卿卿解释道:“我们是武昌到长沙这趟列车上的旅客,因为赶时间所以下车走回来了。” “名字。” 卿卿与丫头对视一眼,道:“九门霍华卿和丫头。” “霍当家的?”亲兵细细打量她,道:“稍后。” 丫头轻声道:“看他们训练有素,纪律严格,又拦下了我们,想必是张大佛爷的兵。” 卿卿挑眉,“张启山的人?这火车站见鬼啦?” 丫头无奈地摇摇头。 不一会儿,张副官竟然来了,“和蔼可亲”地说道:“霍当家的,丫头姑娘,佛爷有请。” 卿卿跟在她后面,问道:“发生什么了?” 第17页 “佛爷说了,让您亲自去看。” 卿卿翻了个白眼,“你们爷是不是吃我吃的死死的啊?” 张副官笑着说道:“霍当家的英明,一语道破天机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卿卿简直不想和他说话。 卿卿看了一眼想要逃跑的齐铁嘴,无奈道:“还有八爷。” 齐铁嘴看见她,急忙说道:“四娘,你也来了!” “嗯。”卿卿对副官说道:“张副官,麻烦你送我家丫头回家。” 丫头扯着她的袖子道:“我陪你。” 卿卿摇摇头,“你身体还没好,回去休息休息吧。” 齐铁嘴插进来说道:“丫头姑娘,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四娘的。” 丫头看了看他的小身板,道:“谢谢八爷。”随后又道:“我不放心你,卿卿……” 齐铁嘴觉得心口好像中了一箭。 卿卿拉着她的手,笑道:“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八爷的。” 齐铁嘴感觉心口又中了一箭。 丫头临走前看了齐铁嘴一眼,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齐铁嘴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二位,请吧。” 卿卿从张副官手里接过手电筒,点点头,率先进了车厢。 “诶,四娘,四娘,你等等我,说好的保护我呢?”齐铁嘴急忙跟上她。 毕竟卿卿的武力值大家都有目共睹,当年四爷的事情,虽说瞒了下来,可事后一查,人们就清楚了。 卿卿听他们嘚嘚嘚废话了一顿,压根没往心里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权当耳边风。 想拖霍家下水,张启山想得美。 “霍当家的,你有什么看法吗?” 卿卿微笑:“你说什么?” “看来霍当家的是同意和我们一起去矿山一探究竟了?” 卧槽,张启山竟然比她还不要脸! 张启山看她沉着脸,露出一个微笑道:“我只需要霍当家的本人,不需要整个霍家来冒险。” 张启山明明白白地说了,卿卿也不能再说什么,否则两家要是真斗起来,虽说霍家也不会彻底灭亡,可元气大伤却是一定的,她不能抛下霍家不管。 “那好,佛爷有需要就来找我好了。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请讲。” “绝对不允许你带二爷下矿山,我姐期盼了那么久,终于和二爷有了孩子,二爷是她最重要的人,至少等我姐生产结束。” 张启山沉默一阵子,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八爷很萌的,你们赶紧去怼他!2333333333333333333 八爷好可爱,全剧团宠呢~ 当然,副官也好可爱~=u= ☆、锦瑟无端五十弦[五] 丫头看她眉头紧锁,问道:“佛爷为难您了吗?” 卿卿点点头,“丫头,过几天我要去咱们那儿的矿山一趟,我若是出事,你就扶霍大的姑娘上位。” 卿卿每次心有顾虑的时候都会这么说。 丫头担忧地问道:“此行很危险吗?” “不……只是这世界上的一些事情就像是多米诺骨牌,推到以后就会连锁发生,让人无法逃脱。” 丫头沉默不语。 “好了,不说这些了,走,和我去一趟红府看看我姐,我有些事情想和二爷说一说。” “好。” 红府。 “你们来了。”霍锦惜大腹便便,拿着一碗梅子,吃的正香,看到卿卿和丫头来了,道:“吃不吃?” 卿卿和丫头坐下,拈起一颗梅子尝了尝,酸的舌头难受,吐着舌头道:“你还真能吃的下去。” “怎么了,我吃着挺好吃的啊。” 桃花笑着说道:“夫人自从有了小少爷以后,就爱吃这些的。” “那好啊,酸儿辣女,我先提前祝贺姐姐姐夫咯。”卿卿笑道。 霍锦惜幸福地摸摸肚子。 “姐夫呢?我有点儿事情想和姐夫说,姐夫在吗?” “在呢,在暗室不知道琢磨什么东西呢。” 丫头与卿卿对视一眼,卿卿说道:“正好我有事情要和姐夫谈,我去找他,丫头,你陪我姐在这儿说会儿话。” “是。” 卿卿去的时候,二月红刚好从暗室出来,看到她颇有些惊讶,“四娘,你怎么来了?” “姐夫,我们进去谈。” 二月红见她面色严峻,点点头。 “佛爷是不是也来找过你了?”二月红率先问道。 卿卿点点头,“姐夫,你放心,我已经和佛爷说好了,在我姐生产之前,你都不必参加。” 二月红放下心来,道:“那就好,我总怕在孩子还没出生前损了孩子的福气,所以才拒绝了佛爷。可若是佛爷来硬的,我也不好拒绝。” “你就放宽心吧,我怎么也不能让我的外甥受委屈的。”卿卿笑着说道。“二爷,你可看出什么了吗?” “此去兇险万分,和我祖上也有关系,等到锦惜安然无恙,我会和你们一同前去。到时候即使我走了,锦惜一人也可以撑起红家。” “好,我知道了。” 二月红有些担心地问道:“那你和霍家怎么办?” “张启山让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若是我真的出事,丫头会扶我侄女上位。” 卿卿一大早就骑马去了郊外和张启山回合。 “八爷呢?”和张启山、张副官打过招唿,卿卿才问道。 “诶,佛爷,四娘,我来了!” 卿卿转过头,笑盈盈地说道:“说曹操,曹操到啊,八爷,你怎么还带着小毛驴啊?” 张副官颇有些嫌弃地说道:“八爷,要不你和我一起骑马吧?” “哎,外行,一瞅你们就是外行!不是要乔装打扮吗?我这身打扮可是标准的算命先生行走江湖的打扮!再看看你们三个,虽然穿的是便装,可是一看你们,就不一般!” “谢谢八爷夸奖了。”卿卿笑嘻嘻地说道。 张副官下马道:“我们乔装打扮是为了低调,您可好,方圆几百里都能听见你这铃铛声!” “嘿,欺负我不会武功是不是?” 卿卿无奈地摇摇头。 “四娘,丫头姑娘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你们两个不是一向形影不离吗?” “丫头身体不舒服,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只能一点一点的补,现在在家里喝药呢。”卿卿有些忧虑地说道。 齐铁嘴“哦”了一声。 “行了,别废话了,顺着这条轨道,赶紧往前走。” 四人走到分岔路上,张启山细细看了一遍,道:“走这边。” 第18页 卿卿就当今天自己没想法,只跟着张启山走。 “诶,副官,为什么走这边啊?” “佛爷说走这边,那就走这边啊,你看霍当家的都跟着走了。”张副官努努嘴。 齐铁嘴问道:“为什么啊?” “……总之,佛爷说的都是对的。” 卿卿轻飘飘地传来一句:“八爷,今天就别拿自己当爷了,只管听佛爷差遣就是了。” 齐铁嘴愁眉苦脸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走了一会儿,眼前依稀出现了一个村庄,四处长满野草,寂静无声,荒无人烟。 “这村子这么荒凉啊……”齐铁嘴看到一旁放着的东西,道:“哟,这都是有年头的啊。说不定就是从矿山里面出来的……” 卿卿走过去摸了一把雕像,道:“那这村子里肯定还有人,我们再四处看看。” “为啥?” “这泥土还有些湿,最近又没有下雨,这些东西挖出来应该没多久,说明村子里至少有一些青壮年苦力。”卿卿道。 齐铁嘴一向眼尖,站起来喊道:“看,有人了。” 张副官立刻走上前去打听,不一会儿张副官就回来了。 “佛爷,我打听到了,听说最近发生了好几次矿难,村子里的人都去逃难了,他们也是迫不得已,现在才走的。” “矿难?” 卿卿想了想,道:“这件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不过这地方土质并不是很好,以前矿难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过……” 张启山问道:“不过什么?” “最近这几年,太频繁了。” “不是吧,四娘,这你也知道?” 卿卿白他一眼,“因为这是我家的地盘啊,只不过从这里面弄不出什么东西,后来就索性不管了,没想到日本人到里面占便宜去了。” 张启山盯着她,沉默一会儿才说道:“我们继续往前走。” 卿卿知道他有所怀疑,因为她自己也知道,开矿的时候检查明明没有问题,可等人全进去以后,忽然就出了问题,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活下来,大家都觉得晦气,便没有人管这里了。 这是家族这么多年以来总会出现的漏洞,并不是她一时间能够去除的。也许需要霍家好几代的当家人才能去除。 “哎呀,佛爷,咱们休息休息吧,我都快累死了!”齐铁嘴一屁股坐在地上,抱怨道:“咱们都走了这么久了,连个鸟都没有……” 张副官道:“霍当家的还没喊累,八爷您倒是先坐下了。” “这……四娘能是一般人吗?论起武功来,你和四娘差远了。” “我当然知道我和霍当家的差远了,不过八爷,你也太不经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八爷一秒,我还是爱你的=u= 其实副八真的好贊doge脸 收藏破四百了,谢谢大家~??(ˊωˋ*)?? ☆、锦瑟无端五十弦[六] 卿卿有些无奈,正想说什么,齐铁嘴倒是先站起来了,吸了吸鼻子,“哎,你们闻到什么味道了吗?”说罢,他自己像是飘着一般,顺着味儿走了。 卿卿放心不下,跟在他身后,怕他出什么意外。 “佛爷,他们在煮东西呢!”说罢,齐铁嘴就要往里沖。 张启山一把拉住他,“你要干什么?” “这俗话说得好,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这都快要饿死了……”齐铁嘴摸摸肚子道:“我进去和他们套套近乎,既能混口饭吃,又能套出点情报,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卿卿无语,跟着齐铁嘴一起进去了。 “几位大哥啊,我们有幸路过贵宝地,实在是饿了,想和你们讨口汤啊!”说完,齐铁嘴看了张副官一眼。 卿卿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法币和银元,道:“要哪个?” 齐铁嘴两个全都一把抓走,递给男人道:“给,您拿着花。” 卿卿无语,齐铁嘴为了这一口吃也是拼了。 男人将钱塞进口袋里,说道:“行,哥几个一起来吃吧。” 卿卿喝了一口汤,听着几人的对话,没想到齐铁嘴一说火车的事情,所有人都一副惶惑不安的样子,站起来走了。 “佛爷,怎么样?” “一般的老百姓,听见火车,他们肯定会好奇。可是这几个人一听到火车,都纷纷避开这个话题……” 卿卿摇摇头,“我们也进去吧,不早了,休息好才有精力继续。” “睡了睡了啊,不要打扰别人睡觉。”说罢,男人吹灭了蜡烛。 卿卿坐在凳子上,枕着自己的胳膊,开始犯困。 张启山坐在她对面,闭着眼睡得很安稳。 卿卿凑近细细打量他,发现他长得倒是也很俊俏,就是总爱板着个脸,让人不想亲近。 “卿姑娘,我张启山最喜欢的就是挑战不可能的事情。” 卿卿吓了一跳,差点摔在地上,看到张启山仍然是闭着眼睛的,这才坐回去摸了摸耳朵。 她刚才明明听到了张启山说话的声音。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无论是你还是天下人,我都担得起。” 卿卿忍不住了,低声问道:“醒着吗……” 张启山没有说话。 “难道是我疯了……?” “既是张家妇,这二连响就没有摘下来的说法。” 卿卿环视四周,耳边却是再也没有声音了。 “你还不睡?” 卿卿回过头,发觉张启山的脸离自己只有十厘米的距离,自己还能感觉到他的唿吸,吓得差点坐在地上。“你干嘛,吓死我了……” “我怎么了,反倒是你,大晚上一个人自言自语。” “我……”卿卿想不出合适的藉口,只能说道:“我疯了。” 张启山无语。 卿卿推他一把,道:“滚一边睡去,别靠我这么近,这次是我大意了,再有下次我就取了你的命。” 张启山坐回去,笑了一声道:“咱们谁取谁的命还说不准呢。” 卿卿突然做梦了,睡得出乎意料的沉。 “四娘,醒醒!快,那群人跑了!”齐铁嘴晃了晃卿卿道。 卿卿惊醒,揉揉眼睛道:“走吧!” 这群人行踪可疑,鬼鬼祟祟,不知过了多久,四人已经跟到了一片芦苇盪,里面迷雾四起,人影都看不清楚。 “敌人在暗我在明,有点棘手啊。”卿卿拍拍齐铁嘴的肩膀,道:“八爷,靠你了。” 齐铁嘴使出了激将法。 卿卿静静地站在一旁,依稀听到了什么东西破风而来的声音。 第19页 “小心!”张启山将齐铁嘴和卿卿推到一旁,自己也闪到一旁。 卿卿向后空翻几步,一脚将棍子踢了回去,只听到了一声惨叫。 张启山冲过去,将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打倒在地。 齐铁嘴这才从张副官背后出来,耀武扬威道:“哼,你再躲啊!知道厉害了吧!” 卿卿走过去,将还活着的两个人的下巴卸下来,用腰间的小刀将齿缝里的□□小心翼翼地挑出来。 齐铁嘴后退一步,颇有些噁心,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用来自杀的。”卿卿将小刀在地上抹了两下,去除了上面的秽物,这才重新插回刀鞘里。“现在他们既不能吞毒自杀,也不能咬舌自杀了。” “那我们赶紧问问吧!” “既然口中含毒,证明他们两个是死士,不论我们问什么,他们都不会回答。” “那……那四娘你这是干什么?” 卿卿一脸纯良,说道:“解剖啊,谁再敢追我们,下场和他们一样。” 齐铁嘴打了个颤,“咱们能不能不要这么……血腥……” 卿卿不知从哪儿来的镊子,夹住那人的指甲向外一拉,鲜血四溅。 那人惨叫一声,唾液延着嘴流了下来。 卿卿对另一个人故技重施,一时间,荒野里惨叫连连。 “四娘……咱们得饶人处且饶人……” 卿卿露出一个笑容,“谁让他们吵醒我睡觉了。这叫杀鸡儆猴。”说罢,抽出一把弯刀,将两人的性命结果了。 张启山也不说别的,道:“继续向前走吧。” 齐铁嘴颤颤巍巍地跟在张启山身后,生怕卿卿因为刚才被他叫醒,过来对他“温柔以待”。 张副官对她点点头,两人也跟着张启山走了。 四人走了一段路,忽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老头,行踪可疑。老头将柴火和斧子放下,不知道去哪儿了,没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收拾好东西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卿卿与张启山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老头进了一间破陋的房子里,张副官和张启山打过招唿,一脚将门踹开。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齐铁嘴有些惊讶地看着屋子里拜访的东西,“哟,这么多军需?” 卿卿拿起其中一把枪,递给齐铁嘴道:“这个威风。” “嘿嘿。”齐铁嘴笑了笑,拿枪指着老头道:“说,哪儿来的!” “哎哟,别杀我!别杀我!” “老人家,我们就是问你几个问题,不会拿你东西的,你放心吧!” 老头害怕地说道:“这……这些东西都是我捡来的!” “嘿,敬酒不吃吃罚酒吧?” 张启山有些无奈地说道:“老八,行了,他说的是实话。你说,在哪儿捡的?” 张副官一把拽住老头向外拖。 老头颤颤巍巍地带着四人走到一个院子,院子四周飞着不少苍蝇,空气中散发着腐臭味儿。 卿卿捂住鼻子,一脚踹开门一看,横尸遍野,这才对老头道:“果然……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剁了你。”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我就是看他们都死了,才来捡东西的!” “所以,你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卿卿将腰间的弯刀□□,细细看了看。 老头害怕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张启山蹲下/身,用小刀挑起尸体的衣服,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花纹。 “怎么样,死状相同?”卿卿受不了这股“浓郁飘香”的味道,嫌弃地说道:“看出来了?” “确实死状相同,可是……这些人的头髮都不见了。” 卿卿压住噁心的感觉,说道:“没准儿被收头髮的人收走了做假髮去了。” 张启山站起来白她一眼,“你最好给我认真一点。” 卿卿笑了笑,没说话,一刀直直砍向老头的左肩。 齐铁嘴急忙喊道:“四娘!” 老头吓坏了,愣愣地站在那里。 “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说出实情的话,一会儿砍下来的就不是刀背了。”卿卿冷冷地看着他。 齐铁嘴拍拍胸口,对一旁的张启山道:“你管管四娘行不行,吓死我了……” 张启山对他做了个手势,指指卿卿——你行你上。 齐铁嘴顿时蔫了。 老头这才松口,说道:“前阵子,日本人来过,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离开这里……过了一阵子,我发现这里有恶臭,就过来看看,发现人都死光了……” “你明明知道日本人图谋不轨,竟然知情不报,你好大的胆子!” “我……我人老了,分不清日本人和中国人了……” 张启山露出一个笑容,“分不清日本人中国人没关系,你知道怎么进矿山就行。带路!”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最近好喜欢怼八爷……我错了……quq 没有完全恢復出厂设置的兇残卿~在此特地感谢76号美甲店~【滚】 下一篇准备写陈皮,短篇,尽量三章内结束~ 最近在看电视剧十月围城,被里面的亲情虐了一脸啊!心痛…… 是不是觉得勤劳的我棒棒哒,来吧,尽情地夸奖我吧~坐等…… ☆、锦瑟无端五十弦[七] “哎,佛爷,这洞都被炸了,我们还怎么走啊?” 张启山问一旁的老头:“怎么炸的?” “前阵子,日本人走的时候就炸了。” 齐铁嘴看向卿卿,道:“四娘,这你都不知道啊。” “我实话和你们说,我家在长沙也算是老点的家族了,这种家族世世代代传下来,总会有一些埋藏已久的弊端,并不是我上任以后的区区几年可以改变的。比如说对于自己的地盘,我家的人重利,这种捞不到东西的地方,自然弃之不管。”卿卿说完,看着张启山道:“我现在可是毫无保留了,佛爷。” 张启山也知道她和霍锦惜的身世,能够赚来这个位置就已经很不错了,何况霍华卿掌权不过区区几年,对霍家的一些事情,也并非完全知情。 “那还有别的路吗?” 老头急忙摆摆手,道:“没有了,没有了!” “不知道是之前我的沉默给你带来了错觉还是怎么样……我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张启山眯起眼,一旁的张副官顺手就拔出了枪。 “哎,别别别!” “所以,说还是不说?” 老头见实在是惹不起,只能带着四人到了一块坟地上。 第20页 “哎,佛爷,我刚才算了一卦,今天是忌动土,忌出行啊!” “老八,你是信这个的,所以我管不了你,但是我不信这个。我的命是用来破的。” 卿卿对一旁的齐铁嘴说道:“行了,我在呢,你怕什么?” “就是因为你在……我才怕的……” 卿卿瞥他一眼,“老八,你再说一遍,风太大,我没听清——” 齐铁嘴急忙摆摆手,“我啥也没说!” 张启山将虚掩的墓碑推开,露出了一个入口。 “副官,进去看看。” “是。” 老头急忙说道:“哎,佛爷,不能再走,真的不能再走了啊!” 齐铁嘴也跟着劝:“佛爷,这回我可没骗你,这地方是大凶,大凶啊!” “我就是喜欢大凶,走!” “行了,你别说了,张启山不信这个,怼你很正常。跟在我后面,小心啊。” 五个人进了墓道,走了不久就能感觉地面的潮湿。 “哎,佛爷,你看看,这到处都是水,这么危险,要不咱们回去吧?” “你废话太多了。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不敢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吧?”张启山拿着手电筒照向齐铁嘴。 齐铁嘴讪讪地露出一个笑容:“佛、佛爷,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嘛,你怎么会把我的舌头割下来。” “齐铁嘴,你再不走,我先把你的舌头割了。”卿卿冷冷地说道。 齐铁嘴颇有些委屈,“四娘,佛爷怼我就算了,怎么连你也……” “……行了,别扭扭捏捏的,走。” 一行人继续向前走,忽然被一道铁门拦住了,里面有一尊天尊老母的像,像是要镇住什么东西。齐铁嘴带着盐酸,刚好可以破解。 “看来有人捷足先登啊。”卿卿晃了晃手电筒,四处打量一番。 齐铁嘴误碰墙壁,被一群蛾子围攻。 “我靠,你又放么蛾子!”卿卿拔出腰间的枪,一枪一只,飞快地换子弹。 “我……我也不想啊……”齐铁嘴一边闪躲,一边说道。 张启山喊道:“副官,保护好八爷!” 卿卿顺手拿起一个火摺子烧这群蛾子。“你们先走,我和张启山留下来断后!” 等到把这群蛾子处理掉,卿卿已经有些累了,看到张启山向里走去,也跟过去问道:“干啥呢?” 张启山大喊道:“别过来!” 卿卿本能地停住了脚步,然后又继续向前走。 张启山跌跌撞撞地折回来,道:“去二爷府上……” 卿卿将他扛起来,嘀嘀咕咕道:“平时看你挺精瘦,今天才发现,竟然死沉死沉的……” “卿卿……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无论是你还是天下人,我都担得起……” 卿卿微微一愣,道:“你说什么胡话……做梦吧?” 勉强把张启山扛出来,卿卿将他扶到张副官身旁,道:“他说了,去红府。” 张副官点点头,“好。” 一行人刚刚出了矿山,就发现之前发疯跑出去的老头倒在地上,显然已经死了。 张副官将张启山推给卿卿,道:“霍当家的,我去解决,麻烦您照顾好佛爷!” 卿卿点点头,目送张副官离开,将张启山一把推进齐铁嘴怀里,道:“老八,你照顾他。” “……” 三人好不容易带着张启山回了红府,还吓了霍锦惜一跳。 “我的个天,你们这是去哪儿了?”霍锦惜摸摸肚子,扯着卿卿上下打量。 卿卿颇有些无奈,“我们去矿山了……姐,先不和你说了,我去看看张启山……” “诶……” 二月红已经准备好了雄黄酒、镊子、火盆等工具,将张启山拷在了摇椅上。 “你们按住他,不要让他乱动。” “知道了。” 卿卿坐在一旁,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一缕缕如同毛髮一般的东西从张启山的指缝里拔了出来,张启山发出阵阵惨叫,摇椅更是剧烈的晃动。 卿卿有些焦躁地坐在一旁,听着张启山的惨叫,心中更加不安,快步走了过去,将手递到张启山唇边。 张启山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口咬住了卿卿的手,像是撕咬一般。 齐铁嘴瞪大了眼睛,看着卿卿道:“四娘,你……你这是干什么……” “我嫌他烦!” 等到二月红把头髮都处理掉,卿卿的手早就被张启山咬的不成样子了。 霍锦惜帮她包好手,这才嘆了口气:“你这是干什么呢,张启山于你又没有干系。” “我真的只是嫌他烦。” 霍锦惜有些八卦地问道:“真的?你确定你不是对他……” 卿卿瞪她一眼,“你怎么那么八卦!” “得了,我不问了还不行吗~”霍锦惜拉住她的手,道:“今天留下来住一天吧。” “算了吧,家里还有不少事情没做,我还要回去继续忙呢。” 卿卿刚刚进门,一个小丫头就跑过来说道:“主子,丫头姑娘吐血了,已经晕过去好久了……” “什么?!”卿卿快步走进丫头的房间。 丫头静静地躺在床上,面无血色。 卿卿坐在丫头床边,低声问道:“请过医生了吗?” “请过了,医生说这是丫头姑娘小时候落得病根,他只开了一个方子,药材我们都找的差不多了,只是……” 卿卿眼神一暗,“只是什么?” “少了一味药,鹿活草。” “鹿活草……” “是,已经吩咐过大家留心鹿活草的消息了。” 卿卿拨了拨丫头额边的碎发,轻声道:“丫头,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23333333333333333 ☆、锦瑟无端五十弦[八] “新月饭店?” “对,新月饭店近期有一场拍卖会,其中拍卖三味药材,鹿活草便是其中之一。” 卿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小九。” 解九爷摇摇头,“不过是个消息罢了,只是这新月饭店需要请柬才能进去,你想要带丫头姑娘一起,恐怕有些困难。” “唉……”卿卿嘆了一口气。 “主子,长沙新任情报官陆建勛来拜访您了。” 卿卿与解九爷对视一眼,道:“让他在正厅等我。” “是。” 第21页 “这个陆建勛之前也曾拜访过我。” 卿卿挑眉问道:“哦?说什么了?” “无非就是挑拨离间,想必他和张启山之间也有嫌隙。” 卿卿抿了一口茶,“这当官的也是,外敌未除,自己内部就先闹起来了。” “谁说不是呢。” “一会儿我回来,还需要你多和我说说新月饭店的事情。” “好。” 卿卿走到正厅,果真看到陆建勛坐在那里。 “霍当家的,久仰了。” 卿卿同他握手,笑着说道:“不敢当。” “诶,有什么不敢当的,九门的名声在外,陆某也很是敬仰呢。” “九门早就是一盘散沙了,当今国家,还不是要仰仗陆长官这样的人才?”卿卿轻笑一声,道:“虽说我们九门以兄弟相称,却也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如今大家都不怎么搭伙,各过各的日子,互不招惹就是了。” “哦?” 卿卿食指敲着桌面,问道:“不知道陆长官亲自拜访,有何贵干啊?” “不瞒霍当家的,陆某希望聚齐九门之人,不过听霍当家的这么说,想必很困难啊。” “我未曾做过,不知道困不困难,不过九门离心却是真的。”卿卿淡淡地说道:“陆长官最好也不要再想这件事情了,任谁也做不到的。” 送走陆建勛,卿卿这才摇头回了内厅。 “就羡慕你们这种聪明人,说话不费事。我若是没有丫头在一旁听着,哪里应付得了这个。”卿卿嘆了一口气。 “新月饭店的请帖很特殊,我们无法伪制,所以只能想办法弄一份请帖来。”解九爷放下茶杯,道:“新月饭店没有女客,要想你亲自去,恐怕不大稳妥。” 卿卿有些焦躁:“那该如何是好?” “找一个妥帖有能力的人去冒名顶替,得到药材后立刻撤离。” 霍家能干的大部分都是女人,想找一个靠谱妥帖的男人,恐怕有些困难。 “不如我们陪你去。” 卿卿一愣,站起来责怪道:“佛爷和八爷来了为何不通报?” “主子……” “下去!” “是……” 张启山等到下人离开,这才说道:“若是丫头姑娘的病治不好,恐怕你也不能安心陪我去矿山,不如我来帮你。就当是你欠我一个人情。” 卿卿思虑一番,终于点点头。 “我已经打听到了,西北彭三鞭也会去北平,地点就是新月饭店。” 齐铁嘴忧心忡忡地说道:“这人我听过,这要是抢他的请帖……” 解九爷笑了笑:“明抢有伤和气,那么智取呢?到时候,老八负责弄清楚请帖到底在哪儿,四小姐负责抢请帖,佛爷接应四小姐。至于丫头姑娘,火车过山洞时,会与另一辆火车擦身而过,将丫头姑娘安置在那列火车上,刚刚好。” 卿卿穿了一身海棠红的双襟旗袍,外面披着一件狐裘,手里装模作样地提着一个箱子,从一个车厢口进去。 她穿的格外明艷,任谁看也是一个娇美柔弱的女子。 卿卿随意坐在一个座位上,对面的张启山手中拿着报纸,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两人的视线心照不宣的交汇在一起,然后分开。 不一会儿,齐铁嘴便回来了,冲着卿卿做了几个手势,转身走了。 卿卿起身走向两个车厢的接头处,心里默默数着隧道的数量。 别的不说,卿卿对自己的腿脚功夫还是信得过的。 本以为彭三鞭已经睡着了,没想到卿卿正要抽出请帖的时候,彭三鞭一把捉住了她的手。 卿卿微微挑眉。 “美人,你这是何苦?若是你需要人陪,我有的是时间。” 卿卿微微一笑,道:“彭三爷,要我陪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妨说来听听。” “我只要新月饭店的请帖,你趁早给了我,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卿卿凑近他,恶狠狠地说道。 “哦?没想到你还是一朵带刺的花。来人!” 卿卿一愣,彭三鞭趁机将她搂入怀中。 门外的几个人闯了进来,看到卿卿坐在彭三鞭怀中,都有些发愣。 现在彭三鞭人多势众,情势对她极为不利。 “你们可要把门看好了,我有要事要和这位姑娘谈。” 所有人露出一个暧昧的表情,退了出去。 卿卿等到所有人出去,这才忍着怒气道:“彭三爷,我可以花钱买你这张请帖,我们好好谈谈。” “新月饭店少有女客,你拿这请帖也是无用,倒不如从了我,我带着你光明正大地去!” 卿卿冷笑一声,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张启山的声音:“我是来找我婆娘的,几位爷,让我进去吧。” 卿卿有些好笑他唯唯诺诺的语气,一脚踹在彭三鞭胸口,趁机挣脱彭三鞭的手,抽出了请帖。 “臭娘们!” 彭三鞭正要抽出鞭子,卿卿扶在门框上,身体腾空而起,一脚将他踹到角落里,敲碎桌上的酒瓶,将破碎的瓶颈插在他的胸口,见他死透了,这才啐了一口,道:“什么破玩意儿,欺负到我头上了!” 张启山解决了门口的几个小喽啰,进来看到了已经毙命的彭三鞭,微微一愣,这才道:“他们人多势众,拿到请帖就走吧。” “好。” 过了一会儿,火车进入隧道,与另一列火车擦身而过,张启山与卿卿对视一眼,一起跳到了另一列火车上。 “怎么样,卿卿,你没有受伤吧?”丫头有些紧张地问道。 卿卿笑着扬扬手中的请帖,“没事。” 丫头将准备好的衣服给她,道:“北平很冷的,我给你拿了一套衣服。” “嗯,你有心了。” 等到卿卿离开去换衣服,丫头才对张启山和齐铁嘴道:“辛苦佛爷和八爷了。” 亲疏分明。 “哎,丫头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大家都是朋友嘛!” “可该谢的还是要谢,此次北平求药,困难重重,要是没有两位的帮助,恐怕也办不到的。”丫头看了一眼张启山,柔柔地说道。 卿卿穿着一身骑马装,英姿飒爽。 火车停在了北平,卿卿提着箱子,率先下了火车,这才伸出手道:“丫头,慢一点。” “好。”丫头扶着她的手下了火车,这才笑盈盈地说道:“我们先去找一家旅馆吧。” “好。” 卿卿看了一眼张启山,这才和丫头一起走出火车站。两人到了旅店,慢慢整理一番,吃了一顿西餐,好好休整了一会儿。 第22页 卿卿笑了笑,伸出胳膊道:“不知在下是否有幸邀请丫头小姐一同游览北平城?” 丫头捂着嘴轻笑,挽住她的胳膊道:“能有你相陪,丫头不胜荣幸。” “我们走!” 作者有话要说:  发糖~( ? ?ω?? )? 大家中秋节快乐,吃颗亲呀[卿丫]糖糖吧~??(ˊωˋ*)?? 感觉自己萌萌哒~ 有五条评论就双更,毕竟我就是这么任性~(* ̄3 ̄) ☆、锦瑟无端五十弦[九] 张启山已经帮她垫了不少,可这三盏天灯还是把半个霍家折进去了。 卿卿放下电话,心里有些忧虑。 她不是担心赚不回来这点钱,她担心的是侄女说的事情。 霍大姑娘又开始活动了。 “是老太太打过来的?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老太太要骂你?”丫头耳朵很灵,急忙追问道。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有个生意谈崩了,你不用担心。” 丫头并不知道这些事情,这才放下心来。 “我们走吧,张启山打电话过来了。” 丫头拿出早就打包好的行李,点点头。 回程的路上多了一个人,这并不影响卿卿的坏心情,毕竟该来的总会来的,霍老太的责问,她早就在电话里领略过了,真到了霍老太面前也不会畏缩。何况她带回来的其他两味药材也是无价之宝,虽不能说物超所值,可珍贵是肯定的,霍老太未必不喜欢。 真正让她担心的是霍大姑娘的小动作。 听她女儿说,她和陆建勛交往甚密。 “我本名叫尹寒,因为是新月饭店的大小姐,所以大家也叫我尹新月,你们叫我新月就好了。我是他的——” 卿卿与丫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未过门的夫人!” 丫头忍住笑意,道:“尹小姐,你好。我是丫头。” 卿卿笑着说道:“你好,张夫人,我姓霍,霍华卿。” “嗯,你们好!” 卿卿看她稚气未脱,以后肯定有张启山受得,心里乐开了花。 张启山瞪了她一眼,这才对尹新月说道:“尹小姐,做我的女人没有好下场的。” 卿卿心里突然一颤,握紧了丫头的手。 丫头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紧紧回握了她冰凉的手。 “我不怕,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 卿卿最害怕这种死缠烂打的人,让你又恨又无奈,道:“我出去一下。” 丫头目送她离开,这才和尹新月说起话来。 卿卿掏出一包女士香菸,站在过道吸了一根,心里的烦躁平静了一些,捉摸着霍大姑娘的事情,揉了揉太阳穴。 这包香菸是丫头对她的房间地毯式搜索的结果,卿卿原本有这样的一箱,后来全被丫头没收扔掉了。 卿卿吐了个烟圈,心情渐渐平復下来。 火车进入了山洞,一下子暗了下来,只剩下香菸在黑暗中忽明忽灭。 忽的,香菸被人掐灭,卿卿第一时间反手打过去一拳,却被对方攥住了手腕,挣脱不开。 “……是我。” 卿卿还能感觉到他说话时的热气,想必是里自己很近,不情愿的把拳头松开,道:“你掐的?” “吸菸对身体不好。” “是啊!可我就是喜欢。”说罢,卿卿重新点着了香菸。 张启山不说话了。 卿卿吸了一口,问道:“你出来干什么?不用陪尹小姐吗?”她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像个撒泼的怨妇,接着说道:“这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坚韧得很,你还是趁早把尹小姐捧回去供着,要不就找个女人绝了她的念头,否则不是害人家姑娘吗?” 张启山低头看着她道:“她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又不是明目张胆跟我跑了,只要她现在回去,她还是北平新月饭店的大小姐。说实话,我对她并没有什么旖/旎的想法,她就像是个娇小姐,哪里都要人照顾。再说了,国将不国,哪里有时间顾及这些。” 尹新月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有些酸涩,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涌出眼泪。 丫头扶起她,安慰地拍拍她的手。 “哦……”卿卿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么多,但还是应了一声。 “我做过一个梦。” 卿卿没理他,将菸蒂扔在地上踩灭,靴子在地上扣节奏。 “梦里,我有一位夫人。她很像你,又不像你,我有时离她很近,有时离她很远。” 卿卿看了他一眼,“……夫人一定很漂亮?” 黑暗中,张启山的脸上露出柔和的色彩。“很美。” “所以——张大佛爷是爱上了一个梦中的人?” “我爱的是我身边的人。” 丫头一愣,跌坐在了椅子上。 尹新月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随后有些了悟。 张启山这么优秀的人,丫头喜欢也是理所应当的。 尹新月哪里知道她会错了意。 卿卿被他吓了一跳,道:“你在开玩笑?” “你觉得呢?” 火车出了隧道,卿卿整了整衣服,道:“你在开玩笑。” 卿卿进去的时候,丫头正在喝水,尹新月坐在一边,看到她进来了,露出一个愤然的表情。 卿卿对着她笑了笑,对丫头柔声说道:“我给你带些饭菜回来吧?” “不用了,卿卿,我和尹小姐一起去就好了。”丫头拉起一脸不情愿的尹新月,露出一个笑容,离开了。 齐铁嘴早就去餐车了,张启山也没有进来,包间里只剩下了卿卿一个人。 卿卿嘆了一口气,想到鹿活草,心里又充满了希望。 到达长沙城的时候是清晨,张副官早就在外面等着了,卿卿率先跑出去,迫不及待地对他说道:“快,先送我和丫头回霍府!” “好,霍当家的先别急。” 卿卿和丫头回了霍府,卿卿也顾不得先去见霍老太,先是安排了丫头休息,然后才盯着大夫制药。 “霍当家的不用担心,等到药制好以后,我会给丫头姑娘送过去的。” 卿卿眼睛里还有血丝,冲着他鞠躬道:“有劳先生了。” “哎呀,霍当家的客气了!” 卿卿离开,扶着墙才没倒下去,只觉得头重脚轻,想倒在地上睡一觉,可霍老太身边的小丫头早就过来传话,说是霍老太要见她。 “混帐!”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篇是和丫头组cp23333333333333333 只是因为出厂设置没有完全恢復,所以才会有记忆混乱,不要被之前的情节误导23333333333333333 大概意思就是,只要执念够强,即使一切重归于零,还是有记忆碎片存在。 卿卿对佛爷于心有愧,所以不能忘怀,佛爷深爱卿卿,所以也还有记忆,但是这种记忆会随着世界的不断刷新而渐渐消失。就是这样~ 第23页 这章下面有十个评论我敢三更!??(ˊωˋ*)?? 心情不好,只能来找你们聊聊天啦~ε?( o?o )?3 ☆、锦瑟无端五十弦[完] 卿卿跪在下首,茶碗的尸体躺在面前,滚烫的茶水和鲜血混着留下了额头,发间还有茶叶渣子。 “你……你……你知道这是府中大半的家底吗?” “知道。” “那你还……” “这三味药材着实贵重,麒麟竭和蓝蛇胆都是可遇而不可求,鹿活草就更不必说了。这些药材虽说家里现在不用,可保不齐哪一天用得到啊!” 霍老太沉默不语。 “哼,你不过是为了那么一个贱/人!”霍大姑娘恶狠狠地说道。 “丫头不是!”卿卿低着头,像是崩溃一般,大声喊道:“我已经没有爹娘和姐姐了,不能再没有丫头了!这么多年,只有丫头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不能失去丫头!” 霍老太微微一愣。比起霍锦惜,霍华卿更像是她压缩教育培养出来的,虽说成效好,可对于霍华卿的精神生活,她从不过问。霍华卿也是一个内敛的人,从不向她吐露心声。 “丫头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如果没有她一直支持我,我就不会是今天的我了……”卿卿的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上。 姐妹俩的具体身世,只有霍老太知道,她心疼女儿,一直闭口不谈,没想到却让其他人更加欺凌姐妹俩。 霍大姑娘哼了一声,“装模作样!虚情假意!” “罢了……罢了……钱还能再赚回来,华卿说得也不无道理,你们下去吧……”霍老太心中发涩,闭着眼说道。 “老太太!” “都给我滚下去!” 见老太太无意追究,所有人都恹恹地离开了。 卿卿刚才的话,半真半假,丫头对她的陪伴固然重要,可还有一半就是因为霍锦惜。 她和霍锦惜的身世一直不清不楚,不少人都看轻她们,如果她不争不抢,那就只能任人欺辱。 所以霍家当家人的位子,她必须坐稳了,因为她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辱霍锦惜。 这是霍华卿的意志,也是卿卿的意志。 卿卿去了丫头的房间,丫头已经吃过药睡着了,卿卿坐在地上,伸手帮她掖好被子,趴在一边看着她的睡颜,轻声说道:“你一定要好好养病啊……” 卿卿打了个哈欠,趴在床头渐渐睡着了。 丫头这才睁开眼,将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这才重新躺回去,侧着身看她睡得香,露出一个笑容。 卿卿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早就滚到了桌子底下,睡得七仰八翻,坐起来的时候一下子撞到了桌子,疼得不行。 “来人啊……” 小丫头进来一看,吓了一大跳,道:“主子,你怎么跑到桌子底下了?” “我怎么知道……给丫头的粥熬好了吗?”卿卿问道。 “早就熬好了。” 卿卿揉揉额头,道:“一会儿丫头醒过来记得让她吃,我先去一趟私库。” “是。” 私库里是她自己的钱,卿卿大概点了一遍,先差人给齐铁嘴反了两倍的钱,这才给张启山把钱还齐了。 私库里的东西所剩不多,卿卿挪出三分之二,道:“搬到公库里。” “是。” 这一点点不过是精卫填海,但至少证明她不是平白无故挪了钱坑人的。 卿卿长舒了一口气。 丫头每天都按时吃药,身体却不见好,几个小丫头一直想要和卿卿说,却都被丫头压了下来。而卿卿忙着往公库里填钱,很少去看丫头,自然也不知晓。 霍锦惜给二月红生了一对儿龙凤胎,卿卿也只是捎了一份礼过去,无暇顾及。 直到霜降那一天,丫头终于倒下了。 解九爷看过以后,只是摇了摇头。 丫头救不回来了…… 卿卿一个人坐在黑暗的书房中,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有人敲了敲门,卿卿吼道:“滚!” “卿卿,是我……” 卿卿急忙开门,扶着她坐在椅子上,自己搬了一个小凳坐在一旁,道:“你怎么来了,大夫说了,吃过药以后一定要多多休息……” “可是我总是躺在床上,都不习惯了,再不出来,我都要不会走路了……” 卿卿摸着她枯瘦如柴的手,心中一阵绞痛。 “怎么了?是生意上出了什么事了吗?” 卿卿摇摇头,开口便有些哽咽:“我……我……” 丫头却格外冷静地说道:“我是不是不会好了?” “丫头!” “你告诉我……”丫头的声音很轻,却很有力。 卿卿沉默不语。 丫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不想吃药了……药好苦,吃完以后也很不舒服……” 卿卿攥紧了她的手,只能低声喊着她的名字。 “在我最后的日子,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吧,不要去想别的,就当是了了我最后的心愿吧,好吗?”丫头温柔地看着她,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水。“至少,遇到你,来到霍家,我都不后悔……” “丫头……丫头……”卿卿腿一软,跪倒在地,趴在她的膝盖上,泪水打湿了丫头的裙子。 丫头伸手摸摸她的头,“这就是我的命,可我心甘情愿。答应我,以后不要哭了。” “好……我答应你……” 丫头停了药,脸上的笑容更多。卿卿又让人给她做了几身鲜艷些的衣裳,衬得她气色愈发好看。 “卿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卿卿帮她梳好头髮,将掉下的头髮偷偷扔在身后的地毯上,道:“记得,多亏了那三根金条,否则你就不会来到霍家了。” 丫头摇摇头。“我早就遇见你了。” “啊?”卿卿有些不解,将她的头髮梳好,用一旁的宝石髮钗帮她固定好髮髻。 “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远远地见过你了。你穿着漂亮裙子,跟着二夫人一起去梨园看戏,你嫌吵,不愿意进去,就在我家的面摊上吃了一碗面,还夸我的面做的好吃。”丫头笑着轻声说道:“那是我第一次下厨做面,你也是第一个夸我的面做的好吃的人。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将‘好吃’二字,说得那么动听了……” “……我……也在很久以前就见过你了,比你更早。”卿卿的手搭在丫头肩上,能感受到她瘦削的肩膀。 丫头看着镜中的她,笑着问道:“真的么?” 第24页 “真的。不然我怎么会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冲出去呢,说不定上辈子我便遇到过你了。”卿卿露出一个笑容。 “那真好。”卿卿看到丫头肩膀微微一缩,立刻递上一张手帕。 丫头咳了一口血,强忍着喉咙撕裂一般的疼痛,道:“你出去吧。” 卿卿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终于乖乖地走了出去。一旁的小丫头鱼贯而入,进去照顾丫头了。 卿卿站在门口,呆呆地盯着地砖,攥紧了手。 “照相?” 卿卿点点头,让人把东西搬进来,道:“以前因为太忙了,一直没有时间拍几张照片,逢年过节也是如此,所以我特意去了照相馆借了这些东西。” “真好。” “这东西我也会用一点,给你拍几张也好。” 丫头笑了笑,“好啊。” 小丫头说道:“夫人,主子给您准备了衣服呢。” 丫头微微一愣,点点头。 不过拍了几张照片,丫头已经有些累了,坐到一旁去休息。 “卿卿呢?” “好看吗?”卿卿整了整衬衣上的领结,将马甲上的扣子系好,披上西装外套问道。 丫头有些讶然,“你怎么……” “我……像个男子吗……?” 丫头笑了,“你不像男子,你是卿卿。” 卿卿微微一愣,露出一个微笑。“对啊,我是卿卿。” 丫头低声说道:“我不喜欢男子,我只喜欢你。”说完,她缓缓向卿卿走去,白色的裙摆拖在地上,跟着她的动作摇曳。 卿卿将她搂入怀中,靠着她的额,格外亲密,格外甜蜜。 丫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好嘞,太太夫人看这里!” 时间永远定格在这里。 丫头的离开也是料定的事情。 卿卿亲自出殡,将她葬入霍家祖坟。 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搞不好某一天人就没了,所以霍家的每个人都有那么一块墓地,停好了棺材,等着那个人。 ——爱妻丫头之墓,挚爱卿卿立。 “丫头,等我。”卿卿将丫头安置在属于自己的那块地方,将两人的婚纱合照摆在棺前,轻声说道。 “矿山之行,此去兇险,你还是休养几天再说吧。” 卿卿摇摇头,“这事情兇险万分,那就更要赶紧去,以绝后患,何况这次我姐夫也去,我还没有那么想不开。逝者已逝,留下的人只有活得更好,才是对离开的人的慰藉。” “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了。” 门内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卿卿并不在意,因为这些与她无关。 没了丫头,她就只是一具空壳。解九爷说。 1938年,长沙保卫战争在即,卿卿安排好了一切,只等最后一天。 是生是死,皆在此战。 恍惚间,她看到了丫头一步步笑着向她走来。 1944年6月18日,长沙沦陷。 丫头的尸骨就这样遗失在炮火之下,卿卿也不知所踪,世人所保留的,也只有那么几张合照罢了。等到多年以后,霍仙姑再踏上这片土地,只能感嘆一声物是人非。 无论是生是死,是人是鬼,只要能与爱人在一起,哪里都好。 霍华卿大概是老九门中最有点传奇性的人了。 在还不是霍家家主的时候,她想为丫头重金赎身,在成为霍家家主以后,她为丫头千金求药……说她和红颜薄命的丫头没什么,打死谁都不信。 可真要说她和丫头之间有点什么,却也没什么人能够证实。 但至少霍华卿为霍家做出了贡献,为九门做了贡献,也留了这么几段风流韵事让大家谈谈八卦。 有人会铭记她。 至于她和丫头,即使在另一个世界,也一样会幸福的。 作者有话要说:  why are you so diao? 我如约更新了,二十个评论,四更,你们看着办吧【我怎么这么想不开……?】 ☆、番外·倾城之恋 “走嘛,好不容易出来,真的都不陪我进去吗?”身着浅粉色袄裙的长髮女孩子拉着一个短髮女孩道。 短髮女孩看了一眼梨园的牌匾,坚定地摇摇头,“我不饿了,我要去吃面,你进去看吧,我在外面等你。” “哼……好吧……” 丫头趴在摊子旁,紧紧盯着短髮女孩,第一次觉得女孩子也可以这样集英气与温柔于一身,听到她要来吃面,心里有些紧张。 短髮女孩等到长发女孩离开,这才走到面摊道:“来一碗阳春面。” “好嘞!”爹应了一声,对一旁的丫头道:“臭丫头,还不赶紧去煮面,这可是你的第一个客人!” 丫头缩了一下,急忙去煮面了。 她偷偷看向外面,见短髮女孩端正地坐在有些老旧的桌子边,丝毫没有嫌弃之意。 像是发现了她的目光,短髮女孩望了过来,丫头急急忙忙地避开她的视线,低头做面。 过了一会儿,一碗面条出来了,丫头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这才端着面走了过去。 “客、客人,请吃面……”丫头怯怯地说道。 短髮女孩点点头,道:“谢谢。”说罢,抽出一双筷子吃了起来。 丫头站在一旁,只觉得她的声音格外动听。她面若冰霜,让人不敢有亲近之意,丫头不敢坐在她身旁,只能站在一旁看她吃面。 吃到一半,短髮女孩突然看向她,沖她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勾了勾。 丫头像是收到莫大的鼓舞,格外殷勤地跑到她身边。 短髮女孩拍拍凳子,道:“坐。” 丫头立刻坐在她身边。 短髮女孩像是有些无奈,丫头也明白自己会错了意,人家只是让她做,却也没让她坐在身边。 可一旦坐到她的身边,丫头便不想离开了。 等到她吃完,丫头才偷偷问道:“好吃吗?” 她微微一愣,想了想,轻轻吐出两个字:“好吃。” 丫头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声音可以这么好听,一个人可以将简简单单的“好吃”二字说得这么动听。她的心跳不由加快,脸也有些发红。 突然,她冰凉的手伸过来,摸摸她的脸道:“你是不是生病了?要尽快吃药,不然会死的。” 丫头呆呆傻傻地问道:“为什么?” 她不说话了,只是道:“信我。” “嗯!我相信你!” 她在桌子上放下一个银元,道:“谢谢你的面。” 丫头捧着脸看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霍华卿。年华的华,卿卿的卿。” 丫头低声念叨这个名字,连爹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又被训斥了一番。 第25页 “你以为知道人家大小姐的名字就可以攀高枝了?人家大小姐才不屑和你做朋友呢。” 我才不想和她做朋友呢。丫头想。我要做她心中最重要的人。 霍华卿……真好听…… 可霍华卿再也没有来过这个面摊。 丫头经常听到面摊有人谈论九门提督的事情,好不容易,听到有人提起那个名字——“霍华卿”。 “听说霍四姑娘霍华卿被霍老太罚跪了,淋雨淋了一天一夜,就是为她姐姐开脱呢!这霍家都是找人入赘的,可这霍三姑娘霍锦惜偏要外嫁,霍老太不许,霍锦惜就闹翻了天。” “哎呦,这霍四姑娘倒是个心善的!” “什么心善啊,我看是想接机李代桃僵,得了她姐姐的位子,心思毒得很!” 丫头忍住怒斥的声音,用力地擦着桌子,心里已经将说坏话的那人打了个十来八遍。 她心中更加心疼霍华卿,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生病,有没有好好吃药。 丫头被卖的那一天,第一眼就看到了茶楼上的霍华卿,可霍华卿除了吃过一次面以外,再也没有来过面摊,怎么可能来救她这样一个只有一面之缘而且已经记不清的面摊丫头呢? 丫头看向别的地方,可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她说话,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站住!” 她险些落下泪来。 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竟然愿意为她驻足,为她赎身。 那一天,霍华卿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刻在了丫头心中。她决定了,余生,她都要跟在她身后,她去哪里,她就去哪里,不离不弃,永不分离! 无论是杀人还是放火,只要是霍华卿开口,赴汤蹈火她也在所不辞! 霍家的事情很多,即使是丫头,也很少见到霍华卿。 可只要每次见到她,她都总是一副疲倦不堪的样子。丫头心中更加坚定,专门去学了按摩。 丫头趁她小憩的时候,偷偷走到她身边,给她按摩。 霍华卿靠在太师椅上,破天荒地睡了一个时辰,醒过来以后精神十足,这才看到了一旁疲惫不堪的丫头。 “丫头,你没事吧?” 丫头摇摇头。 霍华卿拉着她到书房的一张小床上,让她躺下,道:“你也累了,多休息休息。” 丫头看着她眼底的黑眼圈,心里想着,还不够。 她要变得更强,强到足够让霍华卿依靠,让霍华卿安心休息。 丫头格外聪慧,一点就通,却又很老实,不会泄密,处理事务也很得体,很快便赢得了霍家人的认可。 所有平辈的人都喊她一声“丫头姑娘”,而霍华卿的视线也更多地放在她身上。 她苦读,她挑灯;她写字,她研墨;她疲倦,她陪伴。 丫头的内心格外甜蜜。 “卿卿,吃点面吧。”丫头拿着托盘,盘中放着一碗面。 霍华卿接过她的面,狼吞虎咽,风捲残云,很快便吃完了。 “好吃吗?” “好吃。” 时隔多年,她又听到了那句话。 丫头能看到她眼中的暖意。 她一壶接一壶的喝酒。 她说,母亲为了爱情,放弃一切,和父亲私奔到了乡下。 她说,她母亲难产而死,只留下她和霍锦惜。 她说,父亲养她们到四岁,养不起了,便将她们扔在了村子里,自己一个人去南方了。 她说,若不是有好心人告诉了霍老太,让霍老太领她们回去,恐怕她们两个早就成了野人了。 她说,感情原来是这么脆弱的。经得起风雨,却经不起平凡;风雨同船,晴天便各自散了。 丫头看着她泪流满面,心痛不已,将她搂入怀中,坚定地说道:“卿卿,即使其他人都离开,我也不会走的!” 她没想到,她也没想到,她们都没想到,这句话,丫头从一而终,由生至死。 霍锦惜出嫁了。 那一天,霍华卿从始至终,紧紧攥着丫头的手,生怕漏看关于霍锦惜的每一秒。 丫头明白,自己是比不上霍锦惜的位置的,但只要能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她什么都无所谓。 丫头不怕死,只怕死了以后就不能陪在她的身边了。 可老天偏偏不从她。 不知何时起,丫头的身体开始一点点垮掉,一开始只是简单的咳嗽,后来便开始轻微的咳血。 丫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病,可直觉告诉她,不能说,于是,霍华卿只当她是身体虚弱,出门办事时就带着她一起,顺便求医问药,帮她补身体。 无论自己得了什么病,丫头都觉得值了。 因为她在身边,只要有她,一切都是幸福的。 对于张启山,丫头心中是有些恨的,张启山让霍华卿去冒险,不把霍华卿的命当条命。 可即使是霍华卿带她去北平千金求药,可谓一段“倾城之恋”,也无法挽回丫头的性命。丫头就像是被一个可怕的漩涡吸住了,不能动,也不能不动。 丫头听到霍华卿在黑暗之中的啜泣,轻轻敲了敲门。 “滚!” “是我。”丫头轻声说道。 霍华卿最近不会去冒险了,她有足够的时间陪她。 她与她照婚纱照,这大概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因为她默认了。 “丫头……”她嘶哑着声音说道。 “卿卿……”她轻声回应:“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先找到你,然后抱紧你。” 她含泪点点头,“好。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丫头,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丫头握紧了她的手,“我不要你……九十七岁……我要你……长命百岁……永世无忧……”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只有喉咙中发出的咯咯声,缓缓合上了眼,然后是死一般的沉默。 她颤抖着伸出手,最后一次温柔地抚摸她的脸庞。 “丫头,等我。” 她不会食言,她一定要长命百岁,永世无忧! 她将婚纱照摆正,靠在了棺盖上。 无论后世我们传闻如何不堪,可我深爱你,这是不争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准备写个恶搞番外,以帖子形式写出来,现在向大家徵集网名了2333333333333 大家标註好人物名字和网名,咱们就可以愉快地发帖了~【并不】 欢迎大家开发自己的脑洞~ 我的存稿不多了,构思也没有以前多,所以以后一个星期一更……【忧郁脸】 ☆、番外·衣香鬓影 陈皮刚到长沙的时候,只有十七岁,他四屠黄葵,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常听人说长沙九门提督中二月红乃是人中龙凤,便想着一探究竟。 他趴在墙外向内看,未曾看到二月红,却看到了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女在那里修剪杜鹃花的枝叶。 第26页 陈皮撑着下巴瞧着她,觉得她长得到还算好看,脸圆圆的,长得让人很舒服。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走到她身边,携着她的手一□□剪杜鹃花。 陈皮立刻便认出来了。 长得漂亮,又着红衣,不正是其他人口中的“二爷”吗? 他站在墙上,大声问道:“你就是二月红?” 后来,陈皮再回忆起那段往事时,仍然觉得有些好笑。 当初究竟是什么勇气促使他挑战师傅的威严呢? 倘若没有她在一旁拉着师傅,恐怕他早就没命了。 二月红眉毛一挑,微微眯眼,向前走了几步,道:“有何贵干?”他语气平静,似乎完全不把陈皮放在眼中。 陈皮将手中的菠萝刀向上抛起,又接住,道:“听说你很厉害?” 二月红已经很是不悦,准备给这个熊孩子一个教训,一旁的卿卿忽然伸出手,拉拉他的袖子,道:“哥,你别生气,他敢来挑衅,想必确有过人之处,倒不如挫挫他的锐气,让他心服口服。” 二月红摸摸她的头,笑着说道:“卿卿这样说,那就这样做吧。”他看向陈皮,道:“小子,你下来,比划几招。”他又推推卿卿,让她去前院了。 最后结果当然是陈皮被打得落花流水,输得心服口服,心甘情愿地留在红府当学徒了。 二月红并不只考武艺服人,更重要的是,他还有柔情的一面,那一面,只对他的亲妹妹才有。 卿卿与二月红不同,她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如果不是兄妹二人眉眼之间有相似之处,陈皮甚至怀疑他们两个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卿卿说不定是二月红的童养媳。 如果师傅知道,一定会打死他的。 而他和卿卿原本并无关联的生活,从那句问候开始有了关联。 陈皮自认为自己伪装的不错,至少大家都认为他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五好青年,可有一个人不这么认为,那便是卿卿。 她总觉得那副笑容之下,隐藏得是更加令人恐惧的恶意。 陈皮吃惊于她的敏锐,却也并不在意。 反正他们两个平时也不怎么碰面。 直到那天早上,卿卿久病初愈,破天荒地早起,在看到他之后,显然是出乎意料。 陈皮有些恶意的在心底揣测,卿卿是否会和他打招唿?会怎样和他打招唿? “早上好,陈皮。” 她的声音很平静,似乎没有一丝丝造假成分,只是平淡地打招唿。 陈皮有些失望,最后说道:“卿小姐。”他准备离开。 “你要去练功了吗?”她接着问道。 陈皮心底有些不耐烦,草草回答。 “吃早饭了吗?”沉默一阵子,她又问道。 陈皮微微一愣,摇摇头。 很少有人会关心这个。 “厨房里有点心,记得去吃一些。”她叮嘱道:“加油练习!”说罢离开了。 陈皮站在原地。 除了奶奶和师傅,只有卿卿这样关心过他。 他的心似乎打开了一个小口子。 “陈皮,你不无聊吗?”卿卿嗑着瓜子问道。 陈皮面无表情:“无聊。” “那你怎么还跟着我?” 陈皮也不想跟着她,要不是师傅吩咐,他才不想做保镖。 上次放粮出了事,二月红担心怕了,根本不让卿卿出家门,若不是卿卿强烈要求,他绝对不会让卿卿走出红府,相应的,他就找了一个人保护卿卿的安危。 陈皮:“……关我屁事啊!” 在二月红关爱的眼神下,陈皮屈服了。 “算了,反正都一起出来了,不如我们一起玩,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卿卿大度地拍拍陈皮的肩膀。 陈皮身体一僵,没说话。 正值年关,街上很热闹,人多的很,为了防止两人走散,卿卿特意在两人胳膊上系了一根红绳。 毕竟牵手影响不太好,而且陈皮有点担心自己的手会被师傅剁掉,所以两人最后决定用红绳代替牵手。 “我突然想起我以前偷偷看着的一本书上,有一出昆戏,正是这样,用红绳系在手腕上,两个人共同表演的。” 陈皮看向她。 “哇,好多灯啊!”卿卿看着悬挂的花灯,开心地说道。“陈皮,咱们也买几盏给哥哥带回去好不好?”她扯扯红绳。 陈皮乖乖掏出钱袋。 他看向她的侧脸,充满了欢乐。 怎么会有这么轻易就能满足的人呢? 陈皮不禁意露出一个笑容。 这样也挺好。 越往前走,人潮愈加拥挤,陈皮扯扯红绳道:“前面人太多了,我们走吧。” 可没有人回应他。 陈皮用力扯扯红绳,只余下断了的红绳在空气中飘荡。 陈皮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他用力拨开人群向前挤去,尽管如此,他也没找到卿卿。 “咦,陈皮,你怎么在这里?” 陈皮勐地抬头,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卿卿。“你怎么在这里?师傅说过不要乱跑的!” 卿卿撇撇嘴,“好啦好啦,这个糖油粑粑本来是要送给你的,不过看你这样,还是算了吧。”嘴上这么说,她还是将包好的糖油粑粑递给了陈皮。 陈皮看了看怀中的糖油粑粑,没有说话。 “喏,你看,我们的红绳都断了。”卿卿拽住他的衣摆,说道:“还是这样让人比较安心。” 陈皮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点头。 “放烟火啦!” 烟火绽放在天空中,照亮了所有人,陈皮看着她充满灵气的眸子熠熠发光。 卿卿塞给他一把剥好的瓜子仁,道:“我出去一下。” 陈皮知道这是卿卿在“贿赂”他,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尝了一粒,意外的好吃。 卿卿是从什么时候变了呢?从以前不安分地上蹿下跳到现在的足不出户。 所有人都忙着二月红与丫头的婚礼,偌大的红府,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发现了卿卿的不正常。 陈皮站在云肩的必经之路上,冷冷地看着她:“卿卿到底怎么了?” 云肩只是迴避着他的目光,“小姐没什么事,陈皮,你别瞎想。”说罢便要绕开它。 陈皮道:“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云肩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小姐……小姐她……” 陈皮听完云肩的话,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陈皮,你去哪里?” 他从不信命,他只信自己。 “这药,真的可以救她?”陈皮抬眼看向裘德考。 “当然。” 对方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都无所谓,他在乎的只是这药能不能救她。 他看着针头没入她的皮肤,心高高挂起,突然有些害怕出事。 第27页 “怎么样?”等到针头□□,陈皮第一个问道。 卿卿眨眨眼,道:“不是……那么疼了……” 陈皮还是不放心,追问道:“真的有用?” 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嗯!谢谢你,陈皮。” 云肩忍不住喜极而泣,“太好了,小姐的病能治好了!” 她的神色很平淡,“好啦,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后来陈皮回想到她的表情,也许她早就知道自己最终的结局,所以才能那么坦然的露出笑容,安慰别人。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 师傅带着她北上求药,张大佛爷为她千金求药的故事在长沙城内流传了许久,不少人都羡慕她能够得到九门之首的垂青。可只有陈皮知道,她不爱任何人,除了二月红。 而陈皮,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喜欢过她,但他知道,如果真的喜欢她,那太可悲了,他不想让自己和张启山一样可笑可悲。 何况他知道,无论何种深情,都抵不过时间的侵蚀。 就如同张启山最终还是娶了新月饭店的大小姐一般。 陈皮后来也结了婚,他的妻子和她似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温婉贤淑,与病重时的她有些相似,说话声音很轻,站在他面前有时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知道妻子害怕他,他也不在意。 想要再找个和她一样不害怕他的女人,确实很难。 妻子这样胆小的人,最后难产离世,似乎也并不出人意料。 他看看怀中的女儿,沉默不语。 突然有人叩门,道:“四爷,有人给您送过来一封信。” 他接过信封,上面清秀的字迹写着—— “陈皮亲启。” 作者有话要说:  写第一篇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稍稍提及过陈皮,毕竟他是二月红的徒弟,但是又觉得太没人情味。而且看了四屠黄葵以后,我也发觉陈皮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完全可以进一步丰满,而不只是作为一个推动剧情的npc,加之有人提议,所以有了这篇“衣香鬓影”,写写陈皮视角的红府那些事儿。 毕竟佛爷视角有限,而陈皮作为红府一份子,能看到、听到的东西比较多。因为有所填补,所以设定稍稍有所出入,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祝大家腊八节快乐,记得喝腊八粥哦~=u= ☆、十年生死两茫茫[上] 父亲是个赌徒,母亲早逝,陈卿只和哥哥相依为命。而对于陈卿来说,一切都是从那一天开始改变的。 父亲死了,这群讨债鬼就找上了他们。 “阿卿,快进里面,我去引开他们!” 陈卿握着栏杆哭着喊道:“哥,你要去哪里?” “你放心,哥哥很快回来你坐在那边的花坛里,不要哭!知道了吗?” 陈卿哽咽着点点头,乖乖地坐在花坛里,看着哥哥的身影离去。 “你是哪儿的孩子啊,怎么坐在这里?”慈眉善目的女人递给她一块脆脆的东西,温柔地说道:“吃一点吧。” 陈卿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她很快就对女人说道:“我叫陈卿,我在等我哥哥……” “你还有哥哥?” “嗯……” “这样吧,你住在这里好不好,可以每天吃饱。” 陈卿有些犹豫,问道:“我哥哥回来以后,也可以像我这样吗?” “对。”女人摸摸她的头。 “嗯!我答应你!” 女人牵起她的手,说道:“走,我带你去洗个澡好不好?” 陈卿最后也没有等到哥哥回来,但她等到了一对来自南京的夫妻,这对夫妻见她可爱,将她领养了。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哥哥慌乱中拼命将她送进去的地方,叫做福利院。 领养她的夫妻,丈夫叫做杨羽柏,妻子叫李玉真。 夫妻二人膝下有一子,他们希望能够给儿子有个聪明伶俐的作伴的孩子,也不希望这个孩子碍儿子的事,所以身为女孩子的卿卿是最合适的。 陈卿也因此改名杨慕卿。杨羽柏夫妻告诉弟弟杨慕次,姐姐杨慕卿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一直住在外面,杨慕次年纪还小,自然全部相信了。 杨羽柏对待陈卿很严格,从小给她剪了一头男孩子的短髮,按照男孩子的身份上学,任谁看起来都觉得她和杨慕次是兄弟。杨羽柏特意找了剑道师傅,传授她剑道,同时还让她学习格斗术,和杨慕次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甚至是一起洗澡。 杨慕次一开始叫她姐,后来竟然忍不住叫她哥。 也许在别人看来,杨慕卿过得很幸福,实际上,这个家庭除了给她富足的生活以外,给她的只有痛苦。她必须严格按照杨羽柏的要求成长,否则就会是痛斥或者禁闭。 这个家的氛围很古怪,夫妻不和,父子离心,无论是杨慕卿还是杨慕次,都饱受这种“家庭暴力”。 好在“弟弟”阿次可爱懂事,对她也好,也曾多次为她求情,杨慕卿才觉得有一点点温情。 直到杨慕卿越长越大,身为女性的特徵愈发明显,这种可怕的事情才停止。 随即,阿次就被赶到了日本留学,杨慕卿则重新留起了长发,在国内求学。 卿卿蓦然惊醒,忍不住大口喘息。 这种记忆实在是痛苦,给人的感觉很压抑。 “大小姐,老爷让你去书房找他。” 卿卿本能地打了个颤,随后才应道:“我这就去。” 卿卿整理好衣服,走到杨羽柏的书房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先生,有什么事吩咐吗?” 杨慕卿只有在大众场合和杨慕次面前的时候才会喊杨羽柏“父亲”。 “你去一趟日本,看一看阿次,顺便给他带些钱过去。” 卿卿一愣,点点头,道:“是,先生。” 卿卿下了飞机,第一眼就看见了杨慕次。杨慕次长得很英俊,身材高挑而不瘦弱,气质桀骜不驯,在人群中很是出挑。 “姐!”杨慕次在她面前才像是个小孩子,冲过来一把将她楼入怀中。 在那样可怖的童年里,姐弟两个是彼此内心深处唯一的光。 卿卿笑着推他一把,道:“你要勒死我啊!” 杨慕次松开手,接过她手中的箱子道:“怎么会!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还有……父亲嘱託的。” 提到杨羽柏,杨慕次的表情收敛了一些,过了一会儿才笑着说道:“你难得来一次,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吧。” “你有钱啊?” 杨慕次神色一黯,低声道:“我最近在勤工俭学……” 卿卿有些吃惊,没想到他已经困窘到如此地步,随后说道:“你的钱自己留着,父亲让我带钱过来了,走。” 第28页 “既然来了日本,当然是我这个待的久一些的请吃饭了,哪里有姐姐请客的道理?” 卿卿戳戳他的肩膀,道:“你别和我犟!我是你姐姐,你听我的!” “嗯……好吧。对了,带我爱吃的糯米糰子来了吗?” “带啦!难得有我们杨大少爷爱吃的零嘴儿,我怎么可能会忘记。都在包里放着,一会儿我们去旅店的时候我拿给你,好吧?”卿卿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杨慕次笑了笑。 “我当然不会忘。” 姐弟二人在旅店休息,杨慕次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爸妈的身体怎么样?” “父亲……父亲最近虚火有些旺,让人开药出来了,母亲还是老样子,待在阁楼里不出来。” “那……姐,你有没有打听到你哥哥的下落?”杨慕次吃了一个糰子问道。 卿卿摇摇头,“可能是缘分未到吧,还是没有一丝蛛丝马迹。” “没事的,总有一天会找到的。”杨慕次安慰道。 “阿次……我……我打算去报考军校……” 杨慕次有些疑惑,问道:“为什么啊?你身手那么好,根本不用再去军校锻鍊了,而且现在时局不稳,当军人太危险了……姐,你想报效国家?” 卿卿摇摇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我想找到我哥。” 杨慕次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姐,我支持你,我会修书一封给爸,让他同意的。” “谢谢你,阿次……” 杨慕次有些纠结,最后才别扭地问道:“那你还回来吗?” 卿卿有些好笑地摸摸他的头,道:“放心,如果哥哥愿意,我就带他一起回来,如果哥哥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我会安置好哥哥,然后回来的。” 杨慕次点点头。 姐弟两个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下午,杨慕次才送走了卿卿。 果然,杨羽柏并不同意这件事情,杨慕次的信也像算准了时机一般,准时到达了杨羽柏的手中,杨羽柏最终无奈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对,你没看错,这是一篇集《一触即发》《伪装者》《老九门》于一身的篇章。 其实我是来安利的~=u= 有想要了解的请自行去观看电视剧或百度百科~ 丫头应该还有一篇番外,再倾城之恋里说过,然后由于我是个取名废,所以暂时搁置。 这是这个星期第一更~ 这次讲的是另一类故事——得到与失去。没有好哥哥233 开了麻雀的同人文《[麻雀]所爱隔山海》,欢迎大家去留言催更,么么哒~=u= ☆、十年生死两茫茫[中] 卿卿将被子搭好,对明楼道:“明大少爷,需要我帮忙吗?” 明楼应道:“不用,我这里差不多好了。” 卿卿看他乱七八糟一堆的被子,默默无语,走过去帮他整理好。 “如果不是我见过你的照片,我还真想不到你竟然是堂堂杨家大小姐。”明楼状似无意地说道。 “……我以前经常照顾我弟弟的,这不是什么事情。”卿卿帮他整理好,拍拍手道:“我不喜欢被人试探,我更喜欢坦诚相见,明少爷。再见。” 明楼看着她的背影,一旁传来王天风的声音,道:“明少爷,碰软钉子了吧。这个女人很难搞,咱们谁也不适合做她的生死搭档。” “谁说我搞不定的?” 王天风道:“你搞定杨慕卿的赔率,大家已经抬到一赔五十了。” 明楼一脸“卧槽”,道:“我要举报你们,在校内赌博。” “……” 三年后。 “报告,少校杨慕卿!” 杜旅宁道:“进来吧。” “是!” “上面有命令,让你和陆建勛一同前往长沙,担任情报官。” 卿卿微微一愣,立刻应道:“是!” 杜旅宁授职完毕,这才感嘆道:“唉,你本是我带过最好的学生,甚至找不到可以和你匹配的搭档,没想到却没能去最适合你的战场。” 卿卿笑了笑,道:“老师言重了,阿卿未必是你带过最好的学生,还有后来人呢。” 杜旅宁哈哈一笑,道:“对!你可要好好为党国效力,否则等你回来了,说不定已经有人取代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是!” 卿卿和陆建勛坐上前往长沙的火车,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安宁。 “你好,陆先生,我是杨慕卿,与你一同前往长沙就职的情报官。”杨慕卿伸出手。 陆建勛握住她的手,“杨小姐的大名,陆某早有耳闻。” 卿卿笑了笑。 等到了长沙,接应的人分别带两人前往住处休整。 休息了一天,卿卿第二天就换好军装前往了张启山的办公室。 “长沙情报官杨慕卿见过张长官!” “久仰大名,杨小姐。” 卿卿微微挑眉,“没想到张长官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句。” 张启山合上她的资料,道:“在此之前,你一直作为一个特工培养,被杜旅宁先生当做最优秀的徒弟,没想到竟然到了长沙任职。” 卿卿笑了笑,“情报官和我的老本职差不多,不过既然我工作没有经验,张长官可以安排一个人辅助我的工作吗?” 张启山微微挑眉,虽说他也打算安排人去,没想到她会主动要求,正好顺水推舟,对一旁的张副官道:“安排人过去。” “是。” “谢谢长官。” 等到卿卿离开,一旁的张副官才问道:“佛爷,这位杨长官是什么意思?” “呵,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她中规中矩的样子,想必也能为我们牵绊陆建勛。”张启山看着她的档案,笑着道:“有意思,杨家养女。” 张启山派下来的人很快就到了,卿卿很聪明,手头的事务很快就处理好了,张副官也不由得在张启山耳边感嘆:“要是这位杨小姐是咱们的人,肯定是佛爷的得力助手,连我也要自愧弗如了。” 张启山笑了一声,“这个杨慕卿祖籍是浙江的,突然出现在了福利院,后来被杨羽柏夫妻领养。” “佛爷怎么说起这个了?” “没什么,只是她让我有点在意。” 张副官有些惊讶,张启山竟然会如此在意一个女人,家底都掀翻了。 卿卿趁着休息日换了便装,一个人走在街上,只觉得这长沙城热闹无比,她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忽然有一个小孩擦肩而过。 “啊,我的钱袋不见了!” 第29页 卿卿立刻明白过来,转头追了过去,一把抓住小孩的后领道:“把那位夫人的钱袋交出来!” 小孩挣脱不得,只能将东西交出来。 “姑娘,谢谢你啊!”那位夫人有些喘地跑过来,面色很差。 卿卿将钱袋递给她,道:“夫人下次要小心了。” “好……” 卿卿这才问道:“你为什么偷钱?” “我……我爹生病了,所以我想……弄点钱给他买药……我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小孩委屈地说道。 卿卿嘆了一声,递给他三块大洋,道:“去给你爹买药吧,以后不要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了。” 那位夫人递给他一包酥饼,道:“吃点儿吧。你若是有困难,可以到红二爷的府上来找我。” “谢谢两位姐姐!”小孩开心地离开了。 卿卿早就听到了“红二爷”三个字,知晓了这位夫人的身份,笑着说道:“红夫人能够以德报怨,当真是心善。” “姑娘你也很善良啊,我还没有谢谢你帮我找回钱袋呢。姑娘……看着很面善。不知道你家住哪里,我好报答你。”丫头笑着问道。 “夫人不必客气,在下长沙新任情报官杨慕卿。” 陈皮早就看她面熟,只觉得和母亲有些神似,名字里又有一个字和妹妹相似,可听到她是个军人,陈皮心里便没了希望。 在他心里,妹妹一直是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女孩,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当初他再也没办法煳弄那些讨债的,便杀了他们,他自觉犯了事,就逃离了浙江。在长沙安定以后,他也曾拜託过师傅二月红寻找妹妹的踪迹,可长沙与浙江相隔万里,妹妹就这样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这是陈皮心中的一个结,没有人能解开。而这个结,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埋藏在了陈皮心中。 “那好,杨小姐,有空的时候,我会去拜访你的。” “那慕卿恭候夫人。”卿卿目送丫头等人离开,也转过了身离开了。 卿卿对张启山盗墓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反正和她找哥哥一点关系也没有。 直到陆建勛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叫做陈皮。 卿卿第一时间冲到了陆建勛家里,指着陆建勛破口大骂道:“陆建勛,之前你与日本人交往过密的事情我已经给过你面子,帮你瞒下来了,你这次要犯人命,我绝对不允许!” 陆建勛冷笑一声,道:“杨小姐,这是在长沙,天高皇帝远,我劝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你!”卿卿心里有些冷。 卿卿正要说什么,张副官带着人走进来道:“陆长官,我们来要人了。” 幸亏有张副官帮忙,陈皮才被救出来,送到了医院。 卿卿有些犹豫,趁着其他人不在,解开陈皮病号服的扣子,果然看到一道伤疤。那是他们的赌徒爸爸留下的痕迹,是陈皮为了保护她才留下的。 “哥……我是陈卿……”卿卿轻声说道。 陈皮像是有了反应,动了动手指。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说到一半,卿卿不由自主地流泪。“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啊……” 陈皮忽然轻声道:“阿卿……” 卿卿看向他紧闭的双眼,心中有些失望。 ☆、十年生死两茫茫[下] 卿卿也不知道自己在医院守了几天,只听到医院的小护士议论纷纷,说是二月红的夫人病逝了。 卿卿回到病房,看到陈皮拔下针头就要向外走,急忙拦住他,道:“你不能走,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陈皮看了她一眼,道:“滚!” 卿卿看着他即将离开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喊道:“哥!” 陈皮脚步一顿,回过头问道:“你叫谁?” “我是阿卿,是你妹妹,是陈卿!”卿卿喊道。 陈皮没说话,细细打量她一番,道:“你有什么能够证明?”说罢,他转身快步离开了。 卿卿感觉心头一阵绞痛,晕倒在地。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一旁的小护士看到她醒过来,道:“杨长官,你醒了?张长官还来看过你呢。” “我……我是怎么了……?” 小护士说道:“您情绪太激动了,所以才会突发心脏病,晕倒在地的,没事的,只要以后不要太激动就好。” “我……我要见张长官……”卿卿挣扎着坐起来。 “您别乱动,张长官嘱咐了,您醒来就给他打电话的,您稍等。” 卿卿坐在病床上,嘆了一口气,道:“我的事情讲完了,张长官,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张启山听完她的故事,心中也有些感慨命运。不过是一道铁门的距离,竟然让兄妹两个的人生有了如此大的分歧。 “不瞒你,我之所以没有选择作为一名特工去战斗,就是为了我哥。我就想着哪一天我做了官,能够找到他。”卿卿嘆了一口气。 “你放心吧,我已经让人去找陈皮了,有消息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张启山安慰道。 卿卿点点头。 没过多久,长沙城又有了传言,布防官张启山失踪了。 卿卿接到了上级的电报,因为她的身体缘故,由陆建勛暂理长沙城布防官一职。 “好久不见,杨小姐。” 卿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确实是好久不见,陆长官。没想到野鸡都变凤凰了。” “大胆,对陆长官无礼!” 陆建勛摆摆手,“诶,杨小姐这是夸我呢。” “你真不要脸。”卿卿咬牙切齿地说道。 “谢谢。无毒不丈夫。” “长官,陈舵主来了。” 陆建勛点燃一支雪茄,道:“请进。” 卿卿看了陈皮一眼,深吸一口气,说道:“陆长官,我是来辞行的。” “哦?” “我之所以做这个情报官,就是因为我要找一个人,现在我找到了,我该离开了。”卿卿看到陈皮攥紧了拳头,接着说道:“我明天上午坐火车回去。” “那也恕我照顾不周,免了这送行宴了。” 卿卿道:“陆长官……客气了……”她转身慢慢地向外走。 只要陈皮喊住她,她可以放弃一切。 可陈皮并没有。 卿卿走出陆宅,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放心,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她早已收到杜旅宁要求她回上海的指令,只是为了陈皮才坚持到现在,既然陈皮根本不在意,她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 第30页 第二天一早,卿卿坐上了火车,忽然有人敲了敲车窗,她看向窗外,是陈皮静静地看着她。 卿卿惊喜地打开窗户,正想说什么,陈皮却道:“对不起,阿卿,我不能走,我还要为师娘报仇,将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去上海看你的。” 卿卿沉默一阵子,含着泪露出一个笑容,“我等你。” 1937年。 “姐,这是我大哥……”杨慕次有些别扭地说道。 荣初露出一个笑容,“你好,阿次的姐姐。” 卿卿点点头,看着两人一模一样的脸,听完杨慕次的叙述,轻声道:“杨羽……桦,他死了?” “对……”杨慕次说道。 卿卿抱住他,轻声说道:“辛苦了。” 荣初微微一愣。 1937年,杨慕次身死,荣初以“荣初”的身份作为“杨慕次”,与杨慕卿成为生死搭档。同时,二人以“飘风”“清雨”的代号,在一片无涯的黑暗中埋下了赤色的种子。 直到很久以后。 杨慕卿将自己织好的毛衣给荣初看了看,问道:“你穿穿,看看合适吗?” “挺好的,姐……孩子们呢?” 孩子们都不明白,明明是夫妻的两个人,为什么父亲要叫母亲“姐”。 “跑到院子里玩去了。”杨慕卿打开窗户道:“再偷吃葡萄藤的芽儿我就揍你们!” 小女儿吐了吐舌头,飞快地跑开了。 大儿子和小儿子对视一眼,也熘之大吉了。 “……欠揍!”杨慕卿嘀咕一声。 荣初笑着接过杨慕卿手中的毛衣,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姐,你哥找到没有?” “找到了。”杨慕卿道:“你都忘了,你是杨慕初,我是陈卿。” 杨慕初看着陈卿已经被岁月刻上痕迹的面容,点点头,轻嘆一声道:“是啊,阿卿,一切都结束了。” 陈皮最后一次见到陈卿是在报纸上,已经模煳不堪的旧报纸上,还能依稀看到那张甜蜜的婚纱照——杨慕卿依偎在荣初怀中。 杨慕卿和荣初都加入了机要处,且身居高职。陈皮是从张启山寄来的信里得知的。 陈皮知道,过去的自己不能给妹妹带来麻烦,现在也一样。 荣初与杨慕卿的那场惊动整个上海的世纪婚礼,还能浮现在不少老人的眼前,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感嘆荣初的大手笔和杨慕卿的好运气。而更多后辈们知道的,则是他们身上的一抹赤色,然后在无数个夜晚里,为他们臆造了无数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和侠骨柔肠的卧底生涯。 没有人知道,这只是两个失去了亲人的可怜人的结合。 他们不需要无上荣耀,只希望那个人能够回来。 这一切的一切,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本意是女票阿初【滚】 随意看看就好,三部剧都看过的人应该比较好理解……我还是爱你们的! 猜猜下一篇写谁~ ☆、海棠经雨胭脂透[一] 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即使被全世界抛弃,也会有那么一个人人来爱自己的。 她早就忘了自己的名字,在一驾颠簸不停、四面透风的破马车里,她过去的事情,早就掉在地上,被车轮一点点被碾碎了。 她唯一记得的是,自己是被拐卖的,要被卖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突然,他从天而降,就像是话本里写的大英雄,一个人,一把刀,把那群人都杀得片甲不留。然后他一把砍坏锁着她们不让逃跑的锁子。 她怔怔地看着他,他像是一个英雄,又不是一个英雄。 没有英雄会像他这样蓬头垢面,也没有哪个英雄,会像他这样露出傻气的笑容。可对她来说,他就是一个英雄,一个大英雄。 其他孩子都忙着跪地感谢求饶,只有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怎么了,她就觉得,这个人是为她而来的。 果然,他伸出脏兮兮的手,道:“妹妹,卿卿,我们走吧。”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以前的她究竟是不是他的妹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从今以后,她就是这个人的妹妹,她是卿卿! 她伸出手,紧紧握住那只脏兮兮的手。 他将她背起,开心的像是一个孩子,飞快地走了,只留下其他孩子面面相觑。 后来,他们到了长沙。 卿卿一下子醒了过来,发觉自己倚着墙根,坐在冰冷的地上。 他也闭着眼坐在一旁,面前还有一个破碗,里面放了不少钱。 卿卿苦笑一声,指不定是有哪个人觉得他们出来乞讨,连碗都没有,给放了一个。 她面前没有,因为她根本不像是一个乞丐,尤其是和身旁的他比起来。 无论走到哪里,他总不会让她受委屈。 不过现在有钱了,虽说是“要饭”要来的,但总比没有强。 卿卿拿了一点钱,走到包子摊前,道:“拿三个包子。” 她就要饿死了,从没有一次,她像现在这样窘迫。 卿卿走回去,自己吃了一个包子,这才觉得不是很饿了,将手中的包子递给他。 他接过包子,问道:“饿了?” “嗯……”卿卿犹豫了一阵子,说道:“哥,咱们也买一间小房子吧,总比每天在外面受冻好一些。” 他微微一愣,“房子?妹妹想要房子?” “嗯……嗯。” 他走了,没有声响,就这么离开了。 卿卿倒是不担心他扔下她跑了,每天照旧坐在墙角发呆。 “这位姑娘,我们八爷请您进去。” “八爷?”卿卿微微一愣。“叫我?” “对。” 她一个要饭的,“八爷”竟然让她进去。她没钱没色的,叫她干什么? 卿卿将信将疑地跟着伙计进去。 “姑娘,大冷天的,不好受,坐在火盆边歇一歇吧。”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走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番,又盯着她瞧了瞧,盯得卿卿毛骨悚然,过了一会儿,青年泡了一杯热茶递给她。 卿卿接过茶,小小地喝了一口。 看到青年没有别的动作,卿卿这才问道:“八爷,您为什么叫我进来啊?” “合眼缘罢了。” “哦……那……” “想知道你哥去了哪里?” 卿卿微微点头。 其实她想问一下厕所在哪里…… “富贵险中求啊……” 卿卿微微一愣。 过了几天,他回来了,带着一大堆的金银财宝。 卿卿看着那一堆金子银子翡翠玉珠,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31页 “哥……你……你这是……偷谁了?被发现了没有?” 齐铁嘴无语。 “下斗。” “下斗?”卿卿微微一愣,看向一旁的齐铁嘴。 经过几天的相处,她也知道齐铁嘴是干什么的。 “你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怂恿的!” 卿卿无语,“我的意思是……八爷,这些东西你收吗?” 齐铁嘴松了一口气,他可知道卿卿的哥哥对卿卿可是言听计从,万一卿卿怀疑他,让她哥哥剁了自己,他可没有反抗之力。 齐铁嘴收了几样东西,给了一些现钱。 卿卿数了数手中的钱,问道:“八爷,有什么普通的小房子推荐的吗?” 齐铁嘴一愣,说了一处。心想有了卿卿,她的哥哥兴许也能成气候。 卿卿将齐铁嘴说的那一处地方买了下来,又添置了一些日常用品,这才觉得有家真好。 “哥,你从炕上下来,不要穿鞋踩!” “哥,那个是碗,慢点儿拿,小心摔碎!” “哥!” 卿卿看着偷笑的哥,心好累,可累中还有一丝幸福。 说起来有些尴尬,这房子真的是小房子,只有炕和灶台之类,也只能放下一张吃饭的桌子。两个人虽说是兄妹,可还是要避讳一些,卿卿便买了个小屏风,晚上把炕桌撤下来,将屏风摆上去,刚好。 然而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卵用。第二天醒来以后,她发现自己还是和哥哥睡在一起。 “奇怪……我昨天梦游了?”卿卿有些疑惑,看着乖乖吃饭的哥哥,问道:“哥,好吃吗?” “好吃!” 卿卿笑了笑,道:“我觉得,咱们不能坐吃山空,不如开个小吃摊子,也能赚一些钱,到时候咱们家肯定能够过上小康生活。” 哥哥眨眨眼,点点头。 “今天,咱们先去理髮店好不好?然后去成衣铺子裁几件衣服,以后不要这么蓬头垢面的。好不好?” 哥哥摸摸自己的头髮,又看看卿卿的眼神,点点头。 卿卿带着自家哥哥理了头髮,颳了鬍子,买了几身短打,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她也没指望他穿什么长衫西装,毕竟他气质也不合适,搞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还不如像个侠客一般。 她给自己也买了两套利落的衣服,又添置了一些厨具和食材,这才一边走一边考虑把摊子摆在哪里合适。她和哥哥一路从陕西流浪到长沙,各地的小吃都会做一些,只要摊子摆对地方了,不愁没人。 她想着想着,撞到了另一个人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没事。小姑娘,你没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新的篇章开始了~ ☆、海棠经雨胭脂透[二] 这是一个身长玉立的青年,一身红袍,很漂亮,声音也很好听。 卿卿微微一愣,低下头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下次可要认真走路,不要再撞到别人了。” 卿卿点点头,目送他离开,抬头一看,是梨园二字。 卿卿眨眨眼,飞快地跑回家。 第二天,卿卿就和哥哥一起在梨园门口搭了摊子,卖的都是一些小吃点心之类的东西。 “大功告成!”卿卿伸出手,见哥哥一脸疑惑,道:“你也像我这样伸出手。”卿卿见他伸出手,啪的一声拍上去,道:“这叫击掌,是一种庆祝方式!” 哥哥看看自己的手,点点头。 “好了,我已经搭好摊子了,哥,你回去吧,这几天人不多,等过几天忙起来了我再叫你来。”卿卿目送他离开,这才坐在摊子前撑着下巴等顾客。 “你这里卖红豆糕吗?我要五块。” 卿卿眨眨眼,一下子站起来,道:“卖!”她从一旁的笼屉里包出五块红豆糕,又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抬头一看,正是昨天被撞的那个人。 今天他一身长衫,白色上勾着红色花纹,比昨天的红袍更加好看。 卿卿多包了一块进去,将油纸包递给他,道:“昨天的事情对不起先生了。” 青年仔细打量她,道:“你是昨天那个小姑娘?” 卿卿点点头。“您去看戏吗?” “差不多吧。”青年微微一笑,进了梨园。 青年走了一会儿,又有几个人过来买点心,卿卿赚了几块钱,将从家里带出来的馍馍啃了两口,望着天不说话,偶尔看向一旁穿着校服路过的学生,心中有些羡慕。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卿卿就这样在梨园前扎了根,每天看着路过的学生。 不知何时,青年走了出来,看她看着学生发呆,问道:“想上学?” 卿卿回过神,摇摇头道:“不是的,先生,我只是觉得,他们读书,无忧无虑的,真好。” 青年有些好笑,道:“你也可以无忧无虑的。我和你年纪差不多,别叫先生了,我有名字,我叫……林枫,叫我哥就行了。” 卿卿有些犹豫,最后才在他温和的眼神下喊了一句哥。 “怎么样,糕点好吃吗?”卿卿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鼓励道:“挺好吃的,只是我口味清淡一些,你下次给我单独蒸一笼出来,不要放糖。” “嗯……好!” 竟然有一个长期客户,卿卿不禁激动地点点头。 “对了,哥……”卿卿问道:“里面是哪一位名角儿在唱戏呢?” 林枫想了想,道:“是……大概是红府老爷吧。” “老爷?唱的一定很好听吧?” “挺好的。”林枫笑着说道:“不过听说他儿子一表人才、气宇轩昂,唱的比他爹还好。” 卿卿有些感嘆:“真厉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林枫微微一愣,突然问道:“你喜欢唱戏?” “也……也不是……就是挺喜欢听的,自己也会一些,以前偷听过别人家的戏班子。” 林枫来了兴趣,道:“你唱两句,我听听。” “嗯……”卿卿清清嗓子,唱道:“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 林枫也跟着她唱起来,声音比她更加悦耳动听,悠扬婉转。卿卿渐渐停了下来,只听他的声音。 “真好听……”卿卿有些感嘆地说道。 林枫笑了笑,明显对这种夸奖习以为常。 “哥,几点了?” “七点半了。”他看了看表,道。 卿卿利落地收拾了东西,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家了。” “我送送你吧。” 第32页 “不用麻烦哥了。”卿卿笑着说道:“哥也赶紧回家吧。” 林枫点点头,目送着她离开。 卿卿回了家,早就累个半死,吃了两口剩下的点心就迷迷煳煳地爬进被窝里睡着了,依稀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在轻轻地给她捶肩。 很温柔。 卿卿第二天又恢復了活力,蹦蹦跳跳地起床梳辫子,叫哥哥吃早点。 只是家里的钱越来越少,卿卿开始有些忧郁了。 过了几天,哥哥不见了,同时消失的还有一把刀。 卿卿大概猜到他去干什么了,心中有些担忧和恐惧。如果哥哥不在了,她还能依靠谁?还有谁可以依靠? 卿卿心不在焉地将点心笼屉放回原位,坐在小凳子上,听着大街上热闹的喧譁声。 “哟,这不是卿姑娘吗?” 卿卿勉强勾了勾嘴角,“六爷。” 这六爷也是九门提督中人,仗着自己的身份为非作歹,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极其好色,极其变/态的人。 买她的点心时也会藉机揩油。 以前有哥哥在,他不敢乱来,如今想必是得知了哥哥不在的消息,过来找麻烦了。 “怎么只有卿姑娘一个人?” “我……我……” 六爷凑近卿卿,道:“卿姑娘不如从了我吧?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快乐。” 靠得太近了!卿卿甚至能嗅到他身上一种奇怪的味道,是一种香水和一股甜腻腻的味混在一起的味道。 “六爷玩笑了。今日可是还要莲蓉饼?”卿卿后退几步,声音里带着几丝颤抖。 “今日不要点心,要这做点心的人。” 卿卿腿一软,一下坐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围了过来,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相救。 六爷毕竟是九门中人,谁不怕死敢拦他?她又怎么能怪世态炎凉呢? 卿卿看着她走过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像是拖狗一样拖着她向汽车走去,心中是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脑袋里是空白一片,只能颤声喊着:“不要……” 她依稀听到周围有人说道: “这姑娘被六爷要走,太可怜了……” “就是,听说这个六爷荒淫无道……” “这姑娘指不定被调/教成什么样呢……” 卿卿浑浑噩噩地跟着走,又明白过来,一下跪在地上,像是生根发芽一般,拖也拖不动,打也打不动,原本白皙的脸蛋都被打肿了。 “站住!手下留人!” 卿卿木然地抬起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更新啦23333 ☆、海棠经雨胭脂透[三] 那人还穿着戏袍,头戴如意冠,脸上的油彩残存,一看便是刚刚唱完戏。 今天是他初登台,刚刚唱完,还未休息就听到了这事,立刻就奔出来了。他看到那个小姑娘木愣愣地跪在那里,脸上是失望之后的绝望。他心中一阵绞痛,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认出他。 “红少爷,你这是做什么?” 卿卿只觉得这个声音耳熟,抬起头一看,对方脸上还有油彩,根本认不出来。 可她第一感觉就是,他是林枫。 绝对不会错。 卿卿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冒出来这种奇怪的念头,可她就是这么觉得。 “六爷,这毕竟是在梨园门口,您这么擅自做主,不大好吧。” “这地盘是红家的,可这人不是呀,我就是要这个小姑娘罢了,难道红少爷还要拦我不成?” 林枫语塞。他又以什么身份来保护卿卿呢?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 六爷见他无话可说,心中更加得意,道:“红少爷,告辞。”说罢,他扯着卿卿便要走。 “哥!”一直没有说话的卿卿突然开口喊道。 林枫微微一愣。 “哥!”她又喊了一声,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林枫觉得内心最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被唤醒了,喊道:“六爷,你不能带走她!” “哦?”六爷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 林枫看着她,微微一笑,然后对六爷说道:“她是我的未婚妻,过几天还要办订婚宴的。六爷若是现在把她带走,谁来当我红府未来的少奶奶呢?” 所有人都是一愣。 “这是怎么一回事?”红府老爷出来,看了看围观的人群,又看了看卿卿,道:“六爷,怎么把我红府未来的少奶奶按在地上了?” 林枫心头一颤,心知他爹这么说,回去以后一定是家法伺候了。 六爷本以为是林枫胡诌,没想到连红二爷也承认了。红二爷好歹也是上三门,他还真不好和他起冲突。只是这到手的鸭子飞了,他心中颇有些不满。 “这……我怎么从未听二爷说过?” 红二爷淡淡的说道:“我儿子女人多,还有你不知道的呢,六爷。” 林枫差点跪在地上。 “不过他对这个丫头倒是有情有义,很是特殊啊。”红二爷这话倒是没有造假,儿子的风流他也知道,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未曾想到儿子会为了一个小丫头隐姓埋名,又向其他人推荐这个小丫头的点心,这才发觉,儿子是对这个小丫头上了心的。倘若这个丫头真能让儿子收心,结为夫妻也未尝不可。 六爷无话可说,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林枫立刻走到卿卿身边,将她扶了起来,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卿卿摇摇头。 红二爷对一旁的管家道:“将这位姑娘送回府里,洗漱好以后请个大夫过来看一看。” “是。” 林枫顶着爹的压力说道:“我和她一起回去!” 管家看了红二爷一眼,见他默许,这才对林枫说道:“少爷,姑娘,请。” 林枫扶着她坐上马车,握着她的手道:“你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卿卿有些颤抖,想把手抽回来,可他力气极大,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手,只能被他温暖的手掌包起来。 卿卿看着他明亮的眸子,没有说话。 林枫笑了笑,像是有读心术一般,猜透了她的心思,道:“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我会让你相信,我对你说的话,绝对不会食言。” 卿卿低着头不说话。 “我还没有正式地自我介绍呢。我叫红枫,之前对你说我叫林枫,是因为我母亲姓林。”红枫温和地说道。 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红枫拉着她的手道:“我们走吧。” 卿卿有些犹豫,最后才跟着他进了红府。 “绢花,云肩,带卿卿去洗漱一番,她刚刚受过伤,你们小心一些。” 绢花与云肩对视一眼,应了一声。 卿卿有些不自在地坐在浴桶里,云肩温柔地帮她淋水,道:“我还从未见过少爷那般温柔,眼神像是能够滴出水一般呢。” 第33页 绢花也贊同地点点头,“就是,你看少爷多细心,还怕我们弄疼姑娘呢。” 卿卿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哥说,他对我说的话决不食言,是真的吗……?” 云肩想了想,说道:“少爷很少说这种话,既然如此,想必一定是真的。” 卿卿眨眨眼。 红枫接过绢花手中的毛巾,道:“你出去吧,剩下的我来。” 绢花偷笑一声,和云肩一同退下了。 红枫让她坐在梳妆檯前,拿毛巾帮她擦头髮,一边问道:“卿卿,你可愿意嫁我为妻?” 卿卿看着他镜中俊秀的容貌,轻声说道:“哥,你愿意娶我吗?我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哥哥。” 红枫用梳子梳顺她的头髮,道:“愿意啊。” “为什么?” “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很爱你。” “哥是不是对每一个姑娘都这样说?”卿卿问道。 红枫笑了,没想到小丫头心眼还挺多。“差不多吧,只是有个字眼不大一样。” “什么?” “看到别的女人,我常说‘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你’。” 卿卿沉默不语。 “干了。”红枫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额头上竟然有汗。 卿卿站起来,拿袖子将他额头的汗擦干净。 红枫微微一愣,将她搂入怀中。 卿卿就这样住在了红府。 过了几天,听说六爷满门被屠,是过了许久,下雨天的时候,血水混着雨水流到了街上,才有人发现的。六爷的一双手不知所踪,过了几天才在一个狗窝里发现了白骨。行兇者的手段之恐怖,足以止小儿夜啼。 卿卿明白,这是她哥在给她报仇。 红枫皱着眉头,道:“卿卿,你哥哥……他被佛爷抓住了。” “佛爷……那……那他人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红枫摇摇头。“我已经去求佛爷,让你见他一面,佛爷答应了。” 卿卿急急忙忙站起来便要向外走,红枫急忙搂住她的肩膀道:“先别急,现在天冷了,先把披风穿好了再出去。” 卿卿点点头。 “哥,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我给你带了一些糕点过来,都是我自己做的,你快吃点!”卿卿隔着栅栏将油纸包递进去。 他接过点心,打开却只是看着。 “佛爷,您就不能网开一面吗?”红枫问道。 “今日我若放他一马,明日有人犯同罪,你让我如何处置,其中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红枫沉默。 卿卿攥紧了栏杆,终于说道:“我听说,九门有一个规矩,杀一门之首者,可取而代之。即便如此,佛爷还要杀我哥哥,杀九门提督的六爷吗?” 这次轮到张启山无语了。 红枫有些心疼她。他知道卿卿本无意让哥哥参与到这些事情中,可现在为了让他活下来,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没过几天,哥哥便被放了出来。 卿卿觉得这样一直住在红府不妥,最后在红枫依依不捨的眼神中跟着哥哥回家了。 “哥,你肯定饿了吧?我给你做饭。” “咱们走吧。”他突然说道。 卿卿手一顿,道:“哥哥这是在说什么?” “走,离开长沙。” “红老爷和……红少爷救了我的命,为了你也费了不少心力,我们现在走,太没有良心了……” 他又沉默了,然后说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叫红枫的?” 虽然哥哥平时在她面前装傻充愣,可他毕竟不是个傻子。 卿卿将手中的菜切好了,放入锅中翻炒起来,没有回答。 “你说吧,我听着。” “他们是我的恩人,也是你的恩人。何况当时二爷都那么说了,此刻我们若是离开,岂不是给二爷难堪吗?再说……这长沙的九门提督,我们当真惹得起吗?恐怕还没出了城门便被抓住了。” 哥哥冷声说道:“他们来一人,我便杀一人。哪怕屠尽长沙城,我也要护你周全。” 卿卿将菜装盘端过来,跪在他面前轻声道:“哥,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好,那就应该为了我好好活着,给我找一个嫂子,生一个大胖儿子。好不好?” 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身体被掏空……没什么灵感……你们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海棠经雨胭脂透[四] 早年间从谈恋爱到结婚程序烦琐,要有三书六礼的程序。所谓“三书”是:聘书、礼书和迎亲书,而“六礼”包括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和亲迎。 到了红枫和卿卿这里,因为时间缘故,省了不少程序,不过该到的礼还是在的。 迎亲的场面,特别是有钱的人家儿娶媳妇场面、仪式非常隆重,顺序规整。有资料说:“各种仪仗排列的次序大约是“顶马”在最前边,其次为迴避牌、吹鼓手、铡锣、缀灯、旌旗等,可谓:旗、锣、伞、扇一应俱全;同时把金瓜、钺斧、朝天镫等各种兵器,也都排列在仪仗的行列里,场面之大,声势之成,实在难以形容。新郎的绿帏座轿居前,新娘的绣花大红轿随行于后,真是威风凛凛,象是“大老爷”出巡一样,此时此地之新郎,正如状元及第,结婚就是“小登科”的说法也因此而来。 红府的仪仗,一排列就占满一条街。 女子梳头是需要“福人”的,卿卿和“六爷”来长沙不算久远,平时忙着生活,基本不与人交往,这边的人全部都是红府送过来的。 “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哋姑娘白髮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卿卿看着镜中盘着头的自己,有些发愣。 就这么稀里煳涂地嫁了人,余生便是侍奉公婆,照顾丈夫了。 哥哥还是一身黑衣,站在她身后,推开一边的丫鬟婆子,笨拙地将一朵海棠簪花插在她的发间,插的位置奇怪,却是美极了。 卿卿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一旁的丫鬟急忙帮她盖好红盖头。 触目皆是一片红色。 忽然,她被人背在了背上,向外走去。 她能感觉到,红枫的唿吸。 卿卿回过头,只能看到重重人影,可她一眼便能确定,角落里站着的你那个人就是她哥哥。 新媳妇离娘家是要哭的,可卿卿哭不出来,她就觉得眼眶发涩,却哭不出来。 红枫笑着安慰道:“没事没事,不哭便不哭了。我们哪有那些穷讲究。” 第34页 “诶。”她极轻地应了一声,再回过头去,已经看不到哥哥的身影了。 卿卿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卧室做了多久,以前由一片清明到黑暗,再到明亮,她都一直坐在那里,静静地不出声。 直到嗅到卧室中有酒气,卿卿才觉得,应该是他回来了。 只是闻着酒气,卿卿已经有几分醉意了,想必红枫已经是东倒西歪了。 卿卿正想挑开盖头,忽然听到他如水的声音: “别摘。” 只有两个字,温润悦耳。 卿卿手停在空中,他捧着她的手,说道:“我来。” 他如白葱一般的手指沿着盖头边慢慢探进来,红盖头衬着愈发好看。卿卿微微抬起头,看到月光拂过他微微因为醉酒有些发红的脸,一个男人秀气成这个样子,女人也是自愧不如的。不知怎么的,卿卿脸突然烫了起来,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卿卿,抬头。” 卿卿顺从地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红枫摸了摸她发烫的脸,笑着说道:“擦了胭脂果然好看。” 卿卿也想到自己此刻的脸有多红了,她轻轻地说道:“哥也擦了胭脂……” 红枫微微一愣,笑着摸摸她的头,“调皮。” 卿卿有些不好意思。 红枫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注视着她的眸子道:“卿卿,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夫人,红府就是你的家了。”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就像是从月中走出来的人一般。 卿卿愣了愣,低下头,“嗯”了一声。 红枫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卿卿到了第二天寅时自动醒了,看了看身旁双眼紧闭的红枫,忍不住趴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侧脸。 ——冰肌玉骨不过如此。 卿卿一手托着下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如看上去一般光滑,反而是她的手,是真的粗糙。 卿卿心中有些惭愧,怎么就觉得自己是坨牛粪,把红枫这朵娇艷的海棠花插在头上了。 卿卿的手指无意识的在红枫脸上画着圈圈,红枫突然一把捉住她的手,笑着说道:“怎么一大早就醒了,不累吗?” 卿卿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用被子把头一盖,不说话了。 红枫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 门外的绢花与云肩对视一眼,露出一个笑容。 卿卿还是不太习惯让绢花云肩伺候,可她自己也忙不过来,只能让绢花帮她梳头,云肩在一旁给她介绍红府的人。 “老爷是九门中的上三门的第二门,道上都尊称一声‘红二爷’。夫人是在生小姐的时候去世的,夫人待人很好,就是走得太早了,夫人姓林。” 卿卿有些疑惑,问道:“哥有妹妹?” 云肩面色悲戚,道:“小姐因为早产和难产,身体一直不好,就这么去了。” “小姐,叫什么名字啊?”卿卿问道。 “老爷特地找人算过命,说小姐命格弱,不到十六岁不能取名……没想到小姐那么早也走了,少爷也因为这件事情一直闷闷不乐的。” 卿卿点点头,“谢谢。” 绢花帮她挽好发,又给她挑了一件元宝硬领的荼白上衣,绣着红色海棠花纹,下面是也是荼白色的袄裙。 红枫走进来,看她穿戴好的样子,美艷动人,微微一愣。 “哥……好看吗?” 红枫含笑点点头,“好看。”说罢,他伸出手拉着她的手,道:“我们走吧,去见爹。”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不是很想我?快来留言吧~ ☆、海棠经雨胭脂透[五] “儿子给爹敬茶。” “儿媳给爹敬茶。” 红二爷接过茶,笑咪咪地说道:“好、好。快起来吧。” 红枫扶着卿卿,生怕她磕着碰着,看得一旁的人都笑出了声。 “这成了婚,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都要互相照拂。红枫,以后可要照顾好你媳妇啊。”红二爷调侃道。 一旁有人起闹道:“红少爷哪里需要二爷叮嘱,看看,生怕把少夫人摔着呢!” 其他人听到这么一句话,都哄堂大笑。 卿卿羞红了脸,向红枫的身体靠近。 红枫笑着回应道:“她是我的夫人,我自然是要护着她的。” 敬茶热闹了好一阵子,人们才散了。 红枫被二爷放了假,夫妻二人坐在卧室的桌子边说着悄悄话。 “要教你写字,对了,你不是喜欢唱戏吗?这个也教给你。” 卿卿笑着说道:“这么多,哥,你怎么教的过来呢?” “你忘了,我们是夫妻,每天都在一起的。” 卿卿微微一愣,低下了头。 红枫摸摸她的头,“没关系,慢慢来。” 卿卿轻声应是。 吃过午饭,红枫这才让人准备明天的回门礼,卿卿在一旁看着红枫是如何处理这些事情。 红枫在纸上写了一个“卿”字,道:“先从名字开始练习。” “嗯。”卿卿学着红枫拿毛笔的姿势,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自己的名字。 红枫看她一副苦恼的样子,笑着握住她的手,道:“跟着我写。”说罢,他把着卿卿的手,写出一个“卿”字。 “真好看……”卿卿有些羡慕地说道。 红枫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好好练习。” 卿卿嘟着嘴,“哦。” 两人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也没人去打扰,到了饭点才有下人送饭菜过来,红枫道:“先放到那里,等我和少夫人写完字再说。” “是。” 卿卿皱着眉,想到了自己饿着的肚子,可怜兮兮地看着红枫。“哥……” “听话。” 卿卿只好专注着练字,眼角余光却忍不住瞥向香喷喷的饭菜。 “看什么呢?”红枫拿起一块点心,瞥了她一眼问道。 卿卿咽了一口口水,道:“看哥呢,哥真漂亮。” 红枫看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了,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卿卿试图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让红枫放了自己,不过似乎一切都是徒劳的,红枫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而饭菜就要凉了。 卿卿一咬牙,放下手中的笔,走到红枫面前,直勾勾地看着他。 “怎么了?”红枫还以为把她逼急了,兔子要咬人呢。 卿卿按住他的肩膀,弯下腰,在他唇角印下一吻,格外小心,也格外温柔,像是一个小孩子吃到了糖一般。 第35页 红枫微微一愣,搂住了她的腰。 …… 卿卿脸涨得通红,歪倒在床角,身上勉强裹着一件亵衣,眼睛紧紧盯着红枫。 红枫整了整衣服,这才对门外说道:“重做一份饭菜过来给少夫人。” “……是。”绢花推了一把同样脸红的云肩,两个人快速离开了。 卿卿“哼”了一声,缩在角落里不理红枫。 红枫摸摸她的头,带着歉意说道:“抱歉,卿卿,下次不这样了。” “没诚意……” 红枫坐到她身边,理了理她的头髮,道:“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强迫你练字了。好不好?” 卿卿看着他温柔的笑容,扭过头小声地说道:“……勉强原谅你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提着礼物坐上马车去了原本属于六爷的府邸——现在也是六爷的府邸,但修缮了不少地方。 “少爷,少夫人,没人。”云肩回话。 红枫与卿卿对视一眼,红枫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的担忧,道:“去附近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见过六爷。” “是。” 卿卿垂着头,摸了摸鬓边簪着的海棠,眉头紧锁。 红枫牵过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过了许久,云肩才回来,回话道:“少爷,附近的人都不知道六爷去哪里了。” 红枫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的卿卿。 卿卿鼻子有些酸,低声道:“说不定他不想见我,所以才离开的……也许他去下斗了,也许……也许……他已经离开长沙了……” 红枫看她这样心里也难受,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算了,哥,我们走吧……回家吧……” 红枫只得点点头,正要让云肩回来,忽然听到云肩喊了一声: “六爷!” 卿卿急忙掀开马车的帘子,果真看到了他站在那里,手里还提着酒罈子和牛肉。 红枫率先走下马车,云肩帮卿卿掀帘子,红枫和六爷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扶她。卿卿微微一愣,顿在那里,不知所措。卿卿还不知道如何是好,六爷已经收回了手,率先走进了府邸。红枫扶着卿卿走下马车,看她一脸无措的表情,伸出手搂住她的肩膀,两人相依着走进去。 虽说两人都是上三门,可六爷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也没有什么兄弟朋友,这回门宴也冷冷清清的,只是三人坐在桌上喝酒,卿卿又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这才算是有了些家的样子。 红枫看着卿卿走来走去忙碌的身影,一言不发。 原本沉默的六爷突然说道:“这才是她想要的家。” 只是一家人坐在一起,没有下人伺候,也没有什么规矩,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热热乎乎的饭菜而已。 “我会给她的。”红枫坚定地说道。 六爷看了他一眼,拿起酒罈抿了一口热好的酒。 红枫也不说话,默默地喝酒。 “快趁热吃吧。嗯。”卿卿夹了一块子菜放到六爷碗里,又夹了一筷子菜递给红枫。她看着两人吃得香,笑得甜甜的,问道:“哥,好吃吗?” “好吃。” “好吃。” 卿卿眨眨眼,原本还算缓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最后还是卿卿说道:“快吃吧,饭菜要凉了。” 吃过中午饭,卿卿一直和自家哥哥说话,直到日头快要西沉了,这才恋恋不捨地道别。 “哥,你一定要按时吃饭哦,不要和别人打起来,要小心一些,还有……”还没说完,卿卿又有些想哭,看到他点头,这才转身走上马车。 卿卿掀开帘子看着他,突然听到他说:“照顾好自己。” 她轻轻点头。 回了一趟娘家,卿卿很开心,云肩看到卿卿开心,她也很开心,只有一个人不开心,这个人是红枫。 作者有话要说:  大写的“尴尬”,“哥”到底是谁的称唿?下面是有九门提督的红少爷和六爷为你们带来的争霸赛! 【滚!】 ☆、海棠经雨胭脂透[六] “怎么了?不开心?”卿卿看红枫敛着眉眼,轻声问道。 红枫不说话。 卿卿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快点告诉我嘛。” 红枫欲语还休,最后硬邦邦地蹦出一句:“你不懂,不说了。” “你怎么了?娶了我的第一天就不喜欢我了?你不是和我说过最爱我了吗?难道都是骗人的?”卿卿半开玩笑地问道。 红枫闷闷地说道:“我倒是不骗你,只是怕你看不上我。” 卿卿作惊讶状,用手捂着嘴,道:“这怎么可能?谁不知道我们红少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温润如玉,整个长沙城赶着要嫁给你的姑娘可是数都数不过来呢,只怕少爷看不上我皮糙肉厚的。” 红枫瞪她一眼,道:“哪里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只怕全长沙的人都是这么看的呢。” 卿卿这么一句话说完,静静地坐在一旁,红枫天大的不舒服也压在心底了,道:“算是我错了,走,我带你去吃面。” “吃面?” 红枫和卿卿坐在面摊,看着忙碌的丫头。 “爹以前经常带着我和妹妹到梨园,那时我还不到登台的年纪,我爹就说了,‘你呆在外面,照顾好你妹妹’,他去唱戏。我妹妹和丫头经常一起玩,丫头很照顾妹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像妹妹一样。”红枫递给她一双筷子。 卿卿接过筷子,望向丫头,“我真庆幸,我遇上了我哥。” 红枫看向她。 “也庆幸遇上了你。庆幸我有了两个家。”卿卿露出一个笑容。 红枫握住她的手。 这个冬天比以往更冷,有的人离开了,永远也不会回来,比如红二爷。 红枫和卿卿强忍着悲痛处理了红二爷的后事,而红枫,也真正成为了二爷。 “哥,别难过了……”卿卿看着站在堆满积雪的院子里的红枫,帮他披好披风,又撑起一把伞,帮他遮住飞雪。“大家都在等你,等着坚强的你回来主持家业,撑起整个红府。” 红枫有些哽咽,道:“会好的?” 卿卿伸手抱住他:“会好的。” 卿卿专心在家里打理红府事务,红枫则忙着下斗,倒腾东西,空闲时间也越来越少,偶尔,红枫才有多余的时间陪着卿卿出去,卿卿明白他的心思,他只是想尽量遗忘掉父亲的离开。 他不说,她也不点破。 两人坐在面摊点了面,另有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坐到了面摊子上,面色惨白,眼神却透着狠厉的精光,看得渗人。 丫头一时间不敢上前,有些犹疑地站在一旁,逐渐退向红枫和卿卿身边。 第36页 卿卿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与红枫对视一眼。 红枫起身,走过去问道:“吃什么?” 少年看向他,目露凶光,没有说话。 这般狠辣的目光,着实让人瘆得慌,可红枫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漫不经心地说道:“吃什么?” 似乎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轻慢,少年拔刀的速度很快,似乎是想动手,却是头一歪,倒在了桌子上。 卿卿有些讶然,走过去,看着红枫,道:“你……” 红枫摇摇头,“我未曾动手,他便自己倒下了。” “那……不如将他带回府上?这样一个人,看起来也不是好相与的人,就当是为大家的安危着想了。”卿卿看着少年酡红的脸色,有些担忧地说道。 红枫知道她不仅是因为这个原因,也是积德行善,为他祈福,点点头道:“就听夫人的。” 两人本就是坐马车来的,带个人回去还算方便。 卿卿安排了客房给少年,又请了大夫过来,开了退烧药,这才让人给他餵一些粥。 “大夫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呢,夫人不要在这里等着了。” 卿卿点点头,刚想起身,少年就拉住了她的手腕,像是梦呓一般,道:“娘……” 卿卿微微一愣,重新坐了回去,摸了摸他的头。 所有的坚强都是温柔生的茧。 自从红二爷离世以后,红府一直冷冷清清的,如今总算是有了一件喜事——陈皮被红枫收做徒弟,卿卿成了陈皮的师娘。 辈分高了感觉就是不一样,卿卿的心情好多了。红枫不在家,也有个人陪她说说话,至少不是那么孤单了。 “陈皮,快过来吃饭吧,今天你师傅说要早些回来,咱们一家人刚好吃个热乎饭。”卿卿亲自下厨,陈皮又帮着打下手,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夫人,二爷回来了。” 陈皮打好水,卿卿手里拿着毛巾,道:“知道了,快让他进来,洗手吃饭了。” 云肩有些吞吞吐吐,最后才说道:“二爷……带了个姑娘回来。” 陈皮一下子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愣住的卿卿,问道:“在哪里?” “等等,陈皮。”卿卿拉住陈皮,这才问道:“可是丫头?” “是。” 卿卿露出一个笑容,“让他们两个赶紧过来吃饭吧。” “丫头?”陈皮看向卿卿。“师娘认识她?” “不光我认识,你也认识呢。”卿卿笑着说道:“你刚来长沙的时候,我和你师傅坐在面摊子上,那个面摊就是丫头家开的。” 陈皮回忆了一番,点点头。 “陈皮,咱们先吃吧,恐怕还要等一会儿,你师傅才能过来呢。”卿卿拍拍陈皮的肩膀,递给他一双筷子,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陈皮看了看卿卿的笑容,本能地一抖,乖乖埋头吃饭了。 过了一会儿,红枫才带着丫头过来,陈皮和卿卿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卿卿对着红枫露出一个笑容,“二爷,你回来了。” 卿卿很少叫他“二爷”,一旦叫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 红枫有种不祥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醋缸子卿卿和醋缸子二爷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超过二十条评论我敢双更,你信吗?→w→ ☆、海棠经雨胭脂透[完] 果不其然,晚上的时候卿卿就开始发作了。 红枫颇有些无奈,道:“你也知道我是把丫头当做妹妹的,怎么还使小性子。” 卿卿坐在床沿,不让红枫靠近,还不忘还嘴道:“你把丫头当做妹妹,可别人未必这样想,你这不是让我颜面扫地,我掉了脸,你也别想吃好果子。” 红枫颇有些哭笑不得,“你不是也当丫头是妹妹吗?” “这好吃不过饺子——”卿卿拉长了声音,道:“也是,我这一盘子点心,二爷也吃了四五年,吃腻了也正常。” 红枫也有些恼了,道:“你知道我的心思都在你身上。” 卿卿倚着床,也不看他,低声说道:“我就没指望过你一门心思都在我身上,别人都羡慕我伉俪情深,可谁又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呢。” 红枫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说道:“是我不好,没考虑过你的感受,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好不好?” 卿卿想了想,道:“不骗我?” “不骗你。” 卿卿一下子搂住他的肩膀,道:“那我要考验你!” 红枫搂住她,生怕她一不小心摔下床,无奈道:“怎么考?” “我回娘家住一阵子,要是让我发现你有一点点风吹草动,我就——” 红枫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想多了。到了手的鸭子,我怎么会让她飞了?” “你才是鸭子呢。” 卿卿有了嫂子,自然是要去看看的。六爷的媳妇白姨,听说是妓/院出来的,六爷为了救她也有几分曲折。卿卿倒不是嫌弃她的出身,就是担心自己哥哥被不怀好意的人攥在手心里利用。 红枫明白她的意思,让人给她准备了不少东西带回娘家。 白姨内心也很忐忑,她更担心卿卿看不起她。虽说卿卿的丈夫是戏子,可毕竟是上三门。她也曾远远地看到过夫妻二人相携的身影,卿卿细皮嫩肉的,就是一个阔少奶奶。 卿卿一袭正红色的袄裙,让云肩把东西搬了下来,这才对着白姨露出一个笑容,道:“嫂子。” 白姨特地穿了一件青色的袄裙,显得自己端庄一些。 可看到卿卿的笑容时,她便莫名地放松下来。 卿卿和白姨坐在椅子上聊天,白姨一开始还有些拘谨,聊的时间久了,便放开了,问道:“卿卿怎么会想到回来住的?” “还不是二爷,兴许嫂子也听说过他了,我家二爷本来就是天命风流,我这座小庙供不起人家了,自然回来避避风头。”卿卿颳了刮茶叶沫子,抿了一口茶水道。 “男人就是这样,若想抓住男人,可不止依靠……”白姨自觉失言,不说话了。 卿卿被她勾起了兴趣,追问道:“如何?嫂子,倒不如说个一二与我听听,也好让我明白这御夫之道。” 白姨颇有些不好意思,最后才一五一十地说了。 卿卿回了娘家更加惬意,也不必管家,每天吃好喝好,没多久就胖了一圈。反观红枫,没了卿卿,红府上上下下的事务都由他管理,忙得晕头转向,红枫心中对卿卿的思念更是加倍,只想着什么时候卿卿才能回来。 “恭喜夫人了,夫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卿卿愣愣地坐在椅子上,过了一会儿才追问道:“我真的怀孕了?” 第37页 大夫点点头。 白姨比卿卿还要激动,嘴里不停念叨着“阿弥陀佛”之类的话。 卿卿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很难想像自己的身体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是她和红枫共同创造的小生命。 而她还没有准备好。 “嫂子,这件事情,先不要和二爷说。” 白姨一愣,问道:“为何不告诉姑爷,这可是大喜事。” “我……我……我……”卿卿望向窗外,天已经有些凉了。 白姨这才发觉,将窗户关上了。“就算现在瞒得住,这肚子总还是要变大,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卿卿还在为孩子的事情烦恼,红枫已经有了新的事情要做。 ——张启山邀他前往矿山探秘。 红枫未曾多想,答应了。矿山兇险,红枫不放心卿卿一个人待在红府,接卿卿回府的事情自然也就这样搁置了。 等到事情结束已经是春天了,红枫风尘僕僕,快马加鞭奔向六爷的府邸。他刚从白乔寨回来,还未休息就回来了。 “姑爷来了!卿卿在里面坐着休息呢!”白姨看到她来了,笑着说道。 六爷坐在旁边,手里拿着枪桿,正准备抽一口,白姨拍了他一下道:“呛着卿卿!” 六爷无奈,把烟杆放在桌上,给了红枫一个眼神,示意他进去看卿卿。 红枫笑了笑,道:“多谢大哥、嫂子照顾卿卿了。” “姑爷客气了。” 红枫掀开帘子,还能感受到卿卿房间的热气,仔细一看,卿卿坐在床上缝着什么东西。 “卿卿,我回来了。” 卿卿有些惊喜地抬起头,道:“哥,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红枫微微侧目,看到她圆润的肚子,颇有些惊讶。“这是……” 卿卿绞着手指,最终唿出一口气,笑着说道:“我们有孩子了。” 红枫瞪大眼睛,惊喜地将她抱起来道:“走,我们回家。” 卿卿吓了一跳,急忙搂住他的脖子,听到他的话,笑道:“好,回家。” 1939年,长沙保卫战在即。 1944年6月,长沙沦陷。 1949年1月,北平和平解放。 1949年8月,长沙和平解放。 然后,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二爷,你看我姿势对吗?” “对,走一场看看。” “我不要,二爷爷还没给我起名字呢。你答应我爹的。” “你这小子,说什么你倒都记得住。好,我给你起一个。你老子叫解连环,你叫解雨臣,不如,解语花吧?” “那是什么意思?” “解语花枝娇朵朵。” “不懂哎,我不要,换一个嘛。” 卿卿忍着笑意,将一旁的不明所以的小孙女搂入怀中,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 “二奶奶,二爷爷欺负我!” 卿卿笑着走过去,一把扯着二月红的耳朵道:“好啊你,又欺负雨臣!” 小孙女也有模有样地学着奶奶的样子,趴在二月红腿上道:“爷爷不许欺负雨臣。” 二月红一把将红岁宁抱起来,道:“你雨臣哥哥给你喝了迷魂汤了,都不向着我了。” 卿卿笑着递给二月红一杯茶,二月红润了润嗓子,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亮,唱道:“四海无虞,皆称臣庶;诸国来朝,万岁山唿;行迈羲轩,德过舜禹;圣策神机,仁文义武。” 解雨臣和红岁宁坐在一起,听得入迷。 卿卿接着唱道:“朝中宰相贤,天下庶民富;万里河清,五谷成熟;户户安居,处处乐土;凤凰来仪,麒麟屡出。” 二月红笑着与她对视一眼,道:“谢当今盛明唐主,敕赐为夫妇。” 卿卿附和着他,两人一同唱道:“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愿普天下有情人的都成了眷属。” 二月红与其妻卿卿一生恩爱,伉俪情深,皓首而终。二月红这样情深而又强大的男人,生命中并不止有一个女人喜欢他,可他却能一生只守护一个女人,可谓痴情。 二月红与卿卿一生膝下三子,于一百零七岁寿终正寝,卿卿于百岁离世。两人非同生,却同死,也可谓是一段佳话。 从长沙到北平再回长沙、伴随着八十三年的陪伴的结束,这两人的故事也终于落幕。 “两具棺材并在一起。这里平三分土。高半尺。”解雨臣指挥着工匠。 “这奇了,不合规矩啊。” “二爷爷千叮万嘱的,少废话,不想要工钱了。”解雨臣骂道,众人允诺。 解雨臣看着碑上刻着的字,又回想起了小时候在红家学戏的日子,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 即使到了地下,想必这两个人也是会一直相携着,一同唱戏吧。 ——“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 作者有话要说:  意外怀孕怎么办,到建国医院,今天做手术,明天就…… 卿卿:我还是个宝宝,我还没有准备好…… 感觉这一卷除了秀恩爱,并没有什么其他事情→_→ 给二爷一个幸福的家。 收尾收的有些仓促,不过也确实没什么写的了,所以匆匆结束了。 接下来想看哪一篇,欢迎大家提意见~[其实我想好了,但是没有定cp→_→] ☆、无言路侧谁知味[一] 小哥与大嫂暗破人/伦,惊怒之下离家出走,前往军校学习,功成名就荣归故里。 卿卿坐在火车上,一手撑着下巴,皮靴在地上一扣一扣的。 太惨了……简直是悲剧中的悲剧…… 谁人都知道国军中有一朵霸王花,姓张名砚卿,黄埔军校毕业,是校长的得意门生,可没人知道,她原本姓李,她叫李立卿。 张砚卿之所以能有现在这样的成就,还与另一个人有关,这个人是张启山。 是张启山送她去军校读书,她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所以,即使她完全有能力且有可能去担任更高的职位,可她仍然义无反顾地选择回到长沙,在张启山手下任职。 天气已经有些冷了,路上有积雪,坐火车是有些危险的,可卿卿归心似箭,便坐了火车回长沙,好在一路平安。 卿卿穿着一件驼色的呢子风衣,头髮及肩,微微髮捲,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小姐。她走出火车站,看到一辆军用车停在站口,煞是显眼。 “砚卿!”张日山沖她招招手。 卿卿小跑几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接到上峰的委任令了?” “嗯。”张日山帮她打开车门,道:“走,回家了。” 张日山所谓回家并非是去李府,而是去张公馆。 第38页 李立卿改名张砚卿,做了张启山的干妹妹,自然住在张公馆。 “好冷!”卿卿哈了一口气,看着玻璃外的蒙上了一层薄雾的世界。 张日山手中打着方向盘,还不忘说道:“那你怎么不多穿一点?” “这不是在外面待久了,还有点不习惯嘛,多住一段日子适应一下就好了。”卿卿笑了笑,“怎么样,启山哥最近一定很忙吧?” “还好,快要过年了,街上乱七八糟,维护秩序比较麻烦。” “辛苦啦。”卿卿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笑着说道:“其他人呢?应该也都过得不错吧。” “大家都挺好的。”张日山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道:“三爷的夫人有孕了。” 卿卿微微一愣,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最后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与我何干!” 十年前她阻止不了,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一起,选择了最软弱的方式——逃避。如今,她也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她只想报恩,然后过只属于自己的生活。 张日山显然有些抱歉,卿卿反而安慰道:“放心,我要是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早就被学校开除了,哪里还有今天。” 张日山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车停在张公馆内,卿卿和张日山并肩走进张公馆,一旁的管家告知,张启山正在会客,二人只能在客厅等待。 “我突然想起来,那个冬天,那一天,也像现在这样,下着很大的雪……”卿卿看向窗外。 张日山也看向窗外。 那个冬天似乎还记忆犹新。 她在雪夜里冲出家门,连多一件的衣服都没穿,只有一件里衣套在身上。 张启山城南放粮,来的都是穷人,只有李立卿一个人穿着里衣,虽说是里衣,可布料也是不错的,别人以为她是来捣乱的,正要赶她走,李立卿道:“穿的不光鲜的便是可怜人?”说罢她披开自己的头髮,又将衣服的接线处撕开几个口子,在脸上抹了一把灰,看起来像是个落魄的大家闺秀。 当时张启山和张日山就坐在一旁,张启山看她这样,来了兴趣,仔细打量,这才看出来,她正是三爷半截李的妹妹。 倘若不是张启山收留了她,也许她早就死了。 过一会儿,张启山和另一个人走了出来,那个人便是齐铁嘴了。 “启山哥,八爷!” 齐铁嘴原来还不知道卿卿是谁,可一听她的称唿便知道了,眼前的人正是张砚卿,笑着说道:“原来是小冰块回来了!” “想到你恐怕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就让副官早点去接了。”张启山难得露出一个笑容。“正好,你回来,过年也热闹些。” 卿卿露出一个笑容。 “正好,带礼拜年的事情也交给你和副官了。” “……” 难怪张启山笑的那么不怀好意,原来是想让她跑腿。 不过卿卿也没拒绝,毕竟张启山对她的再造之恩可不是一点两点。 二月红已经不怎么参与九门提督的活动了,原本应该络绎不绝的客人,除了几位至交之外,很少有人登门,格外冷清。 卿卿和张日山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二月红的管家就来通知他们进去。卿卿与张日山对视一眼,带着礼物进去了。 二月红的夫人体弱,出来见客的只有二月红一人。 “二爷,这是佛爷托我们带来的礼物。” 二月红露出一个笑容,“替我谢谢佛爷,想必佛爷一定很忙。” “好。” “这是暖玉,有驱寒的作用,二爷不如给夫人戴上。”卿卿递过去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吊坠。 二月红看向她微微一愣,道:“原来是立卿啊……” “是砚卿。”卿卿提醒道。 二月红眉头紧锁,随后笑了笑,道:“是我煳涂了。没想到你已经这么大了。” “二爷说笑了。”卿卿露出一个笑容。 “我记得你在军校上学,现在在哪里就职?” “就任长沙侦察参谋长。” 二月红微微一愣,大概也是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个份上。 “今天还要去几家,不打扰二爷了,我们先走了。”张日山见气氛冷下来,主动说道。 二月红颔首,又对一旁的管家道:“把我给佛爷的东西装到副官车上。”继而又对张日山说道:“我抽不出空去看佛爷,有劳副官将礼带回去转交给佛爷了。” 张日山点点头:“二爷客气了。” “你进去吧,我在外面侯着。”卿卿看了看李府的牌匾,对张日山说道。 “真的不进去?” 卿卿倚在车上,道:“十年前我跑出这个门,说过‘我再也不会回来了’。即使它现在已经从小破屋变成了大府邸,我也决不食言。” 张日山无奈,只能对她说道:“等我。” 卿卿点点头。她当然也不会闲着,隔壁便是九爷的府邸,每天上门的人络绎不绝,恐怕也抽不出时间来见她和张日山,只要礼到了,该说的说过了就好。 果然,九爷没空见她,只是转达了对张启山的谢意。 张日山把礼放下,半截李才问道:“她回来了?” 张日山微微一愣,道:“回来了。” “安好?” “安好。”张日山有些犹豫,最后补充道:“她现在是长沙的侦察参谋长,中校军衔。” 半截李的夫人眼眶有些发红,“也不知道是不是瘦了,她心里还怨我……” 半截李脾气不好,最见不得自己的嫂子哭,何况现在李夫人还怀着孩子,情绪不能太过波动。张日山怕半截李生气,道:“砚卿心里不怨夫人的,夫人不必伤怀。进府之前还让我看看夫人的状况。” 半截李的嫂子一只耳朵是聋的,听力也因此不太好,半截李便在她耳边复述了一遍。 “真的……?那卿卿怎么没进来……” 当然是假的。后面这句完全是张日山瞎编乱造的。 “当然是真的。砚卿只是怕打扰夫人休息。” 李夫人回去休息了,半截李这才对着张日山说道:“谢谢。” 他当然知道张日山是胡说的,想要让曾经的李立卿和现在的张砚卿原谅他,太难了。但能安慰一下嫂子,也是好的。 “麻烦你照顾她了。” 张日山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卿卿靠在椅背上,看到张日山出来了,打了一下喇叭,道:“我已经去过九爷的府邸了。” 张日山坐在副驾驶上,道:“走吧,去四爷府上。” 卿卿踩下油门,汽车行驶在雪地上,轮胎碾压积雪,发出吱呀的声音。她紧紧盯着前方的路,眼神中似有挣扎,一言不发。 第39页 过了好久,张日山听到她问: “他们……怎么样了?” 张日山露出一个笑容,摸了摸她的头,道:“三爷和夫人一切安好,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万圣节快乐哈!不给糖果就断更! 校长指老蒋,你们懂得,尊重歷史人物,以点概面了。 打副官的名字好尴尬23333333333333333 武力值又回来了,开心! ☆、无言路侧谁知味[二] 帘子“唰”的一下被掀开,卿卿卡着腰,扬起下巴看向张启山道:“怎么样,好看吗?” 张启山微微抬头,很快又低下头看书,揉了揉太阳穴道:“换。” “喂,尊重我一下好不好,好歹我都换了四五套了,你就不能给我个肯定吗?”卿卿抱怨着,看到张日山的齐铁嘴进来了,问道:“怎么样,日山、八爷,好看吗?” 张日山愣了一下,夸赞道:“好看。” “张启山,你听!就你最没品位。” 张启山无奈地看向齐铁嘴,问道:“老八,你觉得呢?” “嗯,八爷?”卿卿也兇狠地看向齐铁嘴。 齐铁嘴露出一副苦脸,“求两位放过我吧,我就是个算命的,还没娶老婆呢。” 卿卿哼了一声,回到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去了。 “哎哟,佛爷,你好好地招惹这个小冰块干嘛?”齐铁嘴等到卿卿离开了,这才对张启山说道。 “她回来正好赶上年会了,也算是她的接风宴,自然要穿的正式一些。”张启山合上书,道:“坐。” 三人坐下来,聊了一会儿天,张启山无意间抬眸,卿卿穿着一身香槟色的镂空纱裙从楼梯上走下来,及肩短髮披在肩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怎么样?” “我的天,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小冰块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张日山看得发愣,随后才说道:“很漂亮……” 卿卿得意洋洋地转了一圈,“不错不错,有眼光!” 她属于偏瘦的体型,身高又偏高,穿上这么一身蓬松的纱裙,反而能将身体的缺陷遮住。 “那就这一身吧。”张启山一锤定音。 张启山先是介绍了一番卿卿,众人纷纷恭维、夸赞,接风宴这才正式开始。 “我有这个荣幸邀你共舞吗?”张启山微微弯腰,冲着她伸出手。 “当然。”卿卿将手搭在他手上,两人步入舞池。 见到两人进入舞池,周围的人这才开始议论这位新上任的参谋长。 “听说这个张砚卿原先姓李,是九门提督里半截李的妹子。” “那怎么改姓张了?” 那人不屑地看了一眼卿卿,道:“还不是看跟谁有好处?现在不又成了委员长的得意门生了?三姓家奴也不过如此……” “啧啧啧,你说一个女人能坐到参谋长的位子上……” “不会吧,听说校长夫人也很欣赏她。” “表面看上去光明磊落,谁知道背地里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张日山攥紧了手,记住了那两个人的样子,转身走了。 卿卿与张启山一舞结束,众人纷纷鼓掌。 卿卿微微一笑,算是回应,松开了张启山的手。 张启山蹙眉,看着她熘到张日山身旁。 卿卿笑着拍拍张日山的肩膀,夸赞道:“挺帅的!” 张日山露出一个笑容,“承蒙参谋长夸奖,不知道在下是否有幸邀请你共舞一曲呢?” “荣幸之至。” 张启山一边和其他人说话,一边用眼角瞥向卿卿和张日山。 卿卿并不喜欢这种大场面,她更喜欢躲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何况这种场面本来就是客套话,她连应付的精力都不想浪费。 卿卿用胳膊戳了戳张日山,道:“走呗?” 张日山有些犹豫,问道:“没有什么例行公事了?” “都有张启山呢,咱们还是赶紧撤吧。与其继续这样耗下去,还不如咱们两个去练功房练练格斗术呢。”卿卿挽住张日山的胳膊,小声说道:“说实话,这衣服有一点点大,我有些架不住……” 卿卿其实是有一点醉了,她的脸泛着红色,眼中是波光潋滟,原本雪白的皮肤开始泛粉,衬得身上的枪孔和刀疤都不太明显了。 张日山脸一红,把外套脱下来罩在她身上。 她偷偷回过头看了一眼张启山。 张启山正与人相谈甚欢。 冷风拂过,卿卿看着阶前的雪。 “小心鞋湿了。” 卿卿有些迷煳地看着他,喃喃自语:“哥……” 张日山微微一愣,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张启山,然后才明白过来,卿卿叫的是半截李。 “你能……背我……再走一圈吗?” 张日山有些怜惜地摸摸她的头,小心翼翼的将她背起来,轻声道:“走几圈?” “很多圈……走到天荒地老……” “好。” 张启山转身离开。 卿卿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小哥的腿还完好无损,只要她一喊累,小哥就会将她背起来。大哥和大嫂笑着站在一旁,叫他们慢一点。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的幸福时光,似乎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卿卿醒过来的时候,张启山就搬着软凳坐在她床边,见到她醒过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卿卿看了一眼身上被换了的衣服,正想开口,张启山说道:“小葵给你换的。” 卿卿点点头。 张启山上下打量她,见她似乎是真的清醒了,道:“三爷的夫人,要生了。” 卿卿微微一愣。 “八爷说她难产,需要一个人过去破命,他算了一卦——” 卿卿仿佛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和我,去一个。”张启山看着她,认真地说道:“如果你不希望,我不会去的。我只站在你身边。” 卿卿有些僵硬地靠在床头,望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说不出话来。 “夫人用力!快,把参片拿过来!” 二月红站在大厅内,有些发愁地看着焦急暴躁的半截李。 “夫人加把劲儿!孩子的头出来了!快!” 随着婴儿的一声啼哭,张启山走了进来,西装上还落着一小堆积雪。 二月红向他微微颔首。 张启山摇摇头,看向屋外。 ☆、无言路侧谁知味[三] “砚卿……” 卿卿眨了眨眼,感到脸颊上像是附了一层薄冰,睫毛上也粘了几片雪花。 她站了多久?不记得了。 第40页 破命这件事情本来也是有讲究的,若是稍有差池,殒命于此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张启山没想过要让卿卿来。 可卿卿却自己来了。 她薄薄的礼裙外面落上了积雪,一个人站在寒风里默默无语。 齐铁嘴特意叮嘱过,卿卿什么也不许拿,只要她人在就好。 张日山原本撑着伞站在一旁,看到卿卿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忍不住扔下伞走到她身旁,却又没有任何方法。 直到里面传来婴儿的啼哭,张日山飞快地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卿卿身上,拾起一旁的伞,遮在了她头顶上。 卿卿愣愣地看着他,眼眶中飞快地涌出一行热泪,然后紧紧抱住了他。动作格外的莽撞,张日山手里的伞也让她撞出去了。 张日山微微一愣,伸手抱住了她的腰。他抬起头一看,张启山就站在那里,刚刚穿好西装外套,扣子也还没有扣好。 张日山刚想说话,张启山摇摇头,一个人率先离开了。 他走路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吵到谁一样。 卿卿第二天醒过来,仿佛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依旧处理她应当处理的事情。 1933年,长沙发生了一件大事,一辆火车驶入了长沙城。 接下来的事情便犹如多米诺骨牌一般,接连发生。 张启山和二月红为了丫头的病情去了北平,卿卿则和张日山留守后方。 “好,我知道了。”卿卿放下电话。 “怎么了?”张日山将文件整理好,问道。 卿卿靠在椅背上放空自己,道:“启山哥在北平遇到麻烦了,是我的一个同学告诉我的。” 张日山道:“佛爷一向逢凶化吉,应该不会出事。” “他和日本商会对上了,虽说九爷及时砍断了对方的资金鍊,可日本人绝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简单来说,就是卿卿不放心。 张日山莞尔一笑,“那就去看看吧。我一个人也足够了。” “好。”对上他的笑容,卿卿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我来晚了?” 张启山摇摇头,“不算晚,今夜你来守夜就好。” “好。”卿卿点点头,对齐铁嘴道:“八爷,好好休息吧,我来的路上已经养足了精神了。” 齐铁嘴也不犹豫,道:“成,小冰块,你守着吧。” 卿卿倚在包厢门外,看着火车外的黑暗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张启山走出来,冲着她说道:“进去睡吧。” 他这身皮草着实是财大气粗,卿卿见惯了他平日里穿军装的样子,只觉得他这样装扮有些可笑,“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后道:“不骗你,我来的时候睡了挺长时间了,我守夜就好。” 张启山皱着眉道:“火车上什么人都有,怎么随便就睡了?” “好啦好啦,怎么一点玩笑都开不得?”卿卿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道:“那位小姐睡着了?” 张启山有些无措,憋了好久才迸出来一句:“嗯。” “我听我同学说过了,是北平新月饭店的大小姐尹寒对吧?听说这位小姐古灵精怪,果真名不虚传,大场面也没被吓到。”卿卿有些夸赞地说道:“听说你被尹小姐承认了?彭先生?”她歪着头,笑眯眯地说道,心里却有些糟心。 张启山觉得自己已经不想解释了,只得顺着她的话说道:“确实如此。” 卿卿忍住皱眉头的冲动,不再说话。 “……这几日长沙可有什么异动。” 卿卿摇摇头,“一切都很好,我们也找到陈皮了。” “那便好。” 卿卿:……心好乱,心好累。 张启山:……她到底有没有生气? 两人各怀心思,默默无言。 大约清晨五点,火车到达长沙站,张日山早就已经在站外等着了。 “佛爷,砚卿,二爷。”张日山打开车门。 张启山与卿卿对视一眼,张启山率先坐上去,卿卿对尹新月道:“尹小姐,请。” 尹新月笑眯眯地跟着张启山坐上去。 “二爷,二夫人,旅途劳累,回去好好休息。”卿卿看着丫头疲累的神色,道。 二月红点点头。 “那,八爷,您坐哪一辆?”张日山笑眯眯地问道。 齐铁嘴看了看张日山和卿卿,又看了看两辆车,翻了个白眼道: “一个两个拖家带口的,有我坐的地儿吗?爷腿儿着回去!”说罢抬腿走了。 “诶,八爷,箱子!”张日山举起手中的箱子。 齐铁嘴头也不回地说道:“送回我府上!” 卿卿笑着摇摇头,也坐上了车。 张日山帮她关好车门,这才提着箱子走到副驾驶的位子上。 “累了吧?”张日山问道。 卿卿摇摇头,“不是很累。你也不用担心啦。” 尹新月上下打量她一番,这才说道:“昨夜麻烦你替我和启山守夜了。” 亲疏分明。 张启山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卿卿也不在意,道:“不客气。” 尹新月微微一愣。 张日山笑眯眯地问道:“参谋长,回去还有文件要看,别想着休息了。” “知道了,你这点儿也太紧了吧,睡回笼觉的时间都没有?”卿卿笑着抱怨道。 “睡觉的时间还是有的。” 张启山看着窗外的风景不说话。 尹新月微微有些难堪,她没想到卿卿一介女流竟然身居高位,语气有些轻慢,她颇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没想到张启山竟然能让参谋长来帮他。 到了张公馆,尹新月更没想到卿卿竟然是和张启山住在一起的。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砚卿,启山哥的干妹妹,和他一起住在张公馆。”卿卿笑着说道:“尹小姐,请多指教。” 作者有话要说:  从期中考试活着回来了…… 感觉这一段就快完结了,开心=u= 我说的双向暗恋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佛爷和卿卿双向暗恋啊!难道我写的还不够清楚吗?【当然→_→】 我现在只剩下佛爷、五爷、八爷、九爷的坑没填了~=u= 《我哥》正文完结,我会立刻开始更新《下线你等着》的~敬请期待~ …… …… …… …… …… …… …… …… …… …… …… …… …… …… …… …… …… …… 第41页 …… …… …… …… …… …… 所以还不快来评论!→_→ ☆、无言路侧谁知味[四]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妹妹什么的最可怕了,尤其还不是亲妹妹。 从此,尹新月和卿卿就开始了明争暗斗。 日常一。 早饭时间。 张启山穿着睡袍,尹新月道:“你怎么就一件睡袍啊,我都看你穿了好几天了。” 张启山:“有什么问题?” “对啊,我觉得挺好的,是我亲自给启山哥挑的。”卿卿露出一个笑容。 尹新月闷闷地坐在一边。 张启山:“?” 日场二。 “今天这菜什么味儿啊?”卿卿戳戳碗里的菜,抱怨道。 张日山无奈地摇摇头,将她碗里的菜夹出来,放到一边。 “我觉得还可以吧。”张启山尝了尝说道。 尹新月得意洋洋地说道:“就是,这可是我亲自下厨做的!” 卿卿不说话了。 张启山:“??” 日常三。 “老八,副官,我觉得最近她们两个怪怪的。” 张日山与齐铁嘴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被修罗场的张启山很无辜。 其实关于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张启山这件事情,卿卿从来没有想过。直到尹新月来了,卿卿才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也许她只是不能再接受有人离开她了。无论是张启山还是张日山,她都不能接受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那张启山有没有喜欢她呢? 根本没有吧。 卿卿苦笑着想到。 可是如果不问出来,也许她会后悔一辈子吧…… 每当她鼓足了勇气想要开口,却总是在看到张启山的那一刻退缩。 害怕。害怕问出口以后连妹妹都不是了。 尹新月去逛街了。与卿卿完全不同,她是一个很有生活情趣的女人,即使张启山不理她,她也有调剂的事情做,而卿卿除了工作,什么都没有。 “去做个头髮吧。” 卿卿抬头看了张日山一眼,又重新低下头,道:“你不会在开玩笑吧?现在陆建勛盯得这么紧,我可不想被他钻了空子。” “不是说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吗?”张日山笑着说道。 卿卿半开玩笑地问道:“那你觉得我算女人吗?” “当然。” “他去干嘛了?让你无聊到来找我了。”卿卿放下文件夹,揉了揉太阳穴。 张日山走到她身后帮她按摩着太阳穴,低声道:“去二爷府上了。” 卿卿身体有些僵硬,随后才放松下来,道:“你们要去了?” “嗯。” 卿卿按住他的手,道:“那就一起出去逛逛吧。” “先帮你做个头髮?” “你会?” “你说呢?” 此时已近傍晚,卿卿披着湿漉漉的头髮靠在椅子上,暖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她舒服地眯起了眼。她能感到张日山的手指穿梭在自己的发间,动作还有些笨拙,甚至扯得她的头髮有些疼,但她只是浅浅笑着不说话。 “弄疼你了?” “没有。”卿卿笑着,“看不出来咱们张副官如此多才多艺,还会给女孩子挽发。” 张日山也笑了,“张参谋长过奖。” 卿卿换了一身洋装,冲着张日山说道:“请吧?” 张日山伸出胳膊,看着卿卿挽上,两个人才走出张公馆。 卿卿基本上对逛街买东西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只是和张日山漫无目的地走在长沙城内。 “真好。” 长沙城因为有了张启山,百姓足够维持生计,安居乐业,长沙城也可谓繁华了。 “是啊,真好。” 两人站在爵禄舞厅门前,二人对视一眼,卿卿笑着说道:“你说,今天咱们两个进了这个门,明天会不会有无良小报登新闻啊?” “想去就去吧。”张日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卿卿故作惊讶状,“没想到您竟然是这样的人。” 张日山笑眯眯地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蓝色的秋天,静静的河边。恋人的昵喃,投入的双眼……” 卿卿坐在吧檯边,晃着手中的酒杯,道:“其实当个大家小姐也挺好的,每天跳跳舞。” 张日山嗯了一声。 “不过终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罢了。” “相爱的危险,刀割在眉尖。血流在胸间,无味的甜……” 张日山看着灯红酒绿下她坚定地神色,笑了,道:“不愧是‘霸王花’。” “我也这么认为。” 张日山凑近她耳边,道:“只是霸王花,也是花。” 卿卿感觉到他的热气唿在自己的耳廓,痒痒的,令人难捱。 “日山……” “叶塞尼娅,叶塞尼娅。你撕开我的心脏却不说话。” 张日山笑了笑,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 卿卿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尽管她什么也没说。 “叶塞尼娅,叶塞尼娅。我抱紧你的身体装疯扮傻。” 卿卿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她何尝不是抱着张启山装疯扮傻?张启山根本就不喜欢她,她也根本就不是需要他照顾的小女孩。 “日山,我去打个电话。”她匆匆说道。 张日山笑着点点头。 卿卿觉得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但她顾不上那么多,拨通了电话。 “餵。” “请接通布防官张长官的办公室。” “哦,佛爷今天陪尹小姐出去了,你有什么急事吗?” 卿卿动作微微一顿,道:“没什么。”然后自己挂掉了电话,重新坐了回去。 “怎么了?” 卿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想知道,只是轻松地说道:“没什么。” “呵。”张日山接过两杯酒,递给她一杯。 “谢了。”卿卿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一杯接一杯。 张启山将外套挂在衣架上,问道:“副官和卿卿呢?” “小姐和副官出去逛街了。” 张启山点点头。 “刚才有人说有一位女士给您打电话。” 张启山微微抬头,“谁?有什么要紧事?” “不知道。” 张启山觉得耳边似乎还迴响着尹新月叽叽喳喳的声音,揉了揉眉头。“那就算了。” 第42页 “是。” “卿卿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我也是听门口的亲兵说的。” 张启山皱着眉头,“我不是说过小姐出去一定要问清楚,派人跟着吗?” “这……亲兵想着有副官在,应该不会出事,就没再跟着。” 张启山嘆了一口气:“下次记得。下去吧。” “是。” 张启山看着窗外夜幕降临,沉默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完结。 我又有了虎头蛇尾的坏习惯,希望大家看到结局的时候不要揍我quq 插入曲是副官心声,撩而不娶是不道德的23333333333 ☆、无言路侧谁知味[完] 卿卿再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显然不是在自己的房间,且不说摆设装饰的不同,她的身边也不该躺一个人啊喂! 卿卿开始方了……心里被一片“我屮”的弹幕刷了屏。 她把一个男人给上了…… 张日山为什么不阻止她?! 哦,仔细看看这个男人还有点眼熟…… 这tm不就是张日山吗?! 提着裤子跑路还是诚心祈求张日山原谅自己……这是一个问题…… 卿卿看着自己身上泛红的皮肤,又看看张日山肩膀上的牙印和脖子上的红印,觉得自己脑袋都快炸了,脸也开始发烫。 没脸见人…… 先把衣服穿上再说…… 卿卿刚从被子里爬出来,提起扔在地上揉成一团的洋裙,张日山就醒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张日山看着她,最后满怀歉意地说道:“砚卿,对不起……” “不不不,你不用道歉,是我的错。”卿卿怜惜地看着他身上自己的牙印。 张日山:“……” 张日山憋红了脸,最后轻声说道:“衣服……” 卿卿急忙帮他捡起扔在地上的衣服。 “我是说你的……” 卿卿这才发觉自己还没穿好衣服在这里果奔,急忙把裙子穿好。 张日山也穿好衣服,最后道:“我……” 卿卿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放心,我不会对别人说的。”说罢,她还露出一个纯洁的笑容。 张日山:“……” 卿卿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对,张日山的清白就这么被自己毁了,这么说显得自己太渣了,于是又重新说道:“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会对你负责的。” 张日山:“……?!”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说实话,卿卿腿还有点酸,更何况回去以后恐怕还有一场腥风血雨,索性拉着张日山坐着黄包车回去了。 果不其然,张启山就快气炸了。 “你一个女孩子夜不归宿,也不怕遇到坏人!” 张日山有些心虚地低着头。 卿卿摸摸鼻子,“我身手又不差,应该是坏人绕着我走才对。” 尹新月也难得苦口婆心地说道:“砚卿,你看夫君多担心你啊。” 尹新月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卿卿觉得自己压抑多年还没结束的青春期叛逆感回来了。 “你是谁啊?你凭什么管我的事,尹小姐,你在北平确实是无人敢惹,可这里是长沙,我是军人,是长沙的参谋长,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 “张砚卿!” 卿卿微微一愣。 尹新月还未得意,张启山接着说道:“这就是你对待客人的态度?你的教养呢?” 尹新月脸色一白。 卿卿似乎是赢了,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滚回去休息。”张启山冷冷地说道:“副官,你说说你们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卿卿和张日山的身体都是一僵。卿卿一下子站住了,回过头看向张启山。 张启山横她一眼,道:“没听到我让你回去休息吗?” 卿卿低着头攥紧了拳头,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有必要这样掌握我的全部行踪吗?” “你夜不归宿还有理了?”张启山冷笑着反问道。 卿卿终于抬起头,静静地道:“我是成年人,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是吗?张启山,我确实对外是你的干妹妹,可是我们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我现在也在报答你,我们两个互不干涉,不好吗?” “你说什么?”张启山靠近她质问道。 张日山已经发觉这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对一旁的管家摇摇头,让他带着其他佣人离开了。 “我说,我叫李立卿!” 张启山有一瞬间神色恍惚,随后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尹新月尖叫一声,张日山急忙扶着往后倒的卿卿。 “砚卿!佛爷!”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卿卿靠在张日山怀里,没有说话。 张启山转过身,说道:“自己去祠堂跪着。” 张日山知道卿卿此刻身体虚弱,正想开口求情,张启山已经走了。 卿卿摇摇头,推开张日山,自己走到了祠堂,关上了门。 张启山揉着眉心,心里乱七八糟的一团。 这么多年,卿卿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如果没有她的陪伴,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是像刚才那样暴躁易怒吗? 他不能容忍卿卿离开他。 可卿卿也许根本不喜欢他。她似乎和张日山待在一起更加放松。 张启山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失败者。他没办法留下卿卿,所以用了最不可取的方式去伤害她。 他是最富有的人,也是最贫穷的人。他人称“张大佛爷”,家底厚重,可他依旧一无所有,没有人能够理解他。 张启山想到了多年前的卿卿,衣衫褴褛,眼中却充满坚定。他第一次去军校探望她,她穿着笔挺的军装,坚定地说道:“启山哥,我一定要出人头地,做一个配得上你的人。” 他只当那是一句孩子话,隔着军校的铁门探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隔阂。 张启山拿起药,走到祠堂,果然看到她跪在那里,乖乖的。 张启山走到她的身旁,轻轻的将药抹在她脸上。 她睁开眼,眼神清澈。她说:“哥,我喜欢日山,我要嫁给他。” 张启山微微一愣,再也没有犹豫,道:“好。” 只要你好,一切都好。 卿卿搬回了半截李的府邸,一家人和和睦睦地住在一起。陨铜的事情告一段落,卿卿也终于出嫁,嫁给了张日山,她很幸福,也一直陪伴在张启山的身旁,以另一种方式。 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 张启山收到了一封信,是张日山和卿卿的孩子寄来的,在张日山离开没多久以后,卿卿也离世了。 第43页 张启山抚摸着那张全家福,嘆了一口气。 他最终也没有娶尹新月,而是娶了另一位名门闺秀,温柔贤淑,相夫教子,总算是幸福安稳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张启山:寒叶飘零洒满我的脸,卿卿叛逆伤透我的心…… 卿卿:…… 求轻喷,我可是有blx的作者菌嘤嘤嘤qaq 祝大家感恩节快乐,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会努力更新的! ☆、番外·月满西楼 按照记忆中的方向行走在梨园之中,张启山掀开珠帘,果真看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 那个身影,与他相伴过一个月、也相伴过十年。 无论忘记谁,他也不会忘记她的。 她懒散地倚在桌子边,与霍锦惜聊着天,一双杏眼熠熠生辉,愈加衬得她神采飞扬。 那双眸子,曾经是那么黯淡无光,尤其是与他在一起的时候。 她从未爱过他。 张启山骤然心痛。 “佛爷。”他看得太痴、太专注,霍锦惜已经看到他,有些犹疑地看着他。 张启山知道两家不可共和,他并不介意霍家的小伎俩或是其他。 他只为一个人而来。 她站起来,也有些诧异,道:“佛爷。” 那声唿唤犹如穿越了千年,到了他的耳畔,悦耳动听,让张启山忘了回应。 卿卿有些侷促地看着他,似乎有些不解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张启山再一次从怀中拿出帕子,递到她面前,说道: “擦擦脸上的油彩。” 卿卿似乎有些尴尬,道:“油彩干了,这帕子恐怕擦不掉的。” 霍锦惜警惕地看张启山一眼,对卿卿说道:“我去要块湿帕子,卿卿,你在这里等着。” 她点点头。 张启山目送霍锦惜离开,将一旁的茶水倒在帕子上,递到她面前。 卿卿愣愣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张启山莞尔一笑,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油彩,如他偷偷练习过的无数次那样,更显亲昵。 温暖的灯光印在她的脸上,是不同以往,或者说不同将来的病态苍白,而是一种活力,一种少女的明朗。 如今的她,也只不过一个学生的年纪。 卿卿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如同呓语一般道:“谢谢佛爷。” 她有些窘迫,亦有些羞涩。 他很熟悉她的小动作。 张启山只是笑着坐下,说道:“戏要开场了。” 卿卿也随着他坐下,道:“开场了?” 张启山将怀表递给她。 卿卿看了时间,果真如张启山所说,正要把怀表给他,张启山说道:“送你。” 卿卿愣了愣,心想,难道这个张大佛爷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或者他只是不想要这块怀表了,就给她了。 她真是捉摸不透这些大人物的想法。 卿卿蹙了蹙眉,又转过头去看戏台子了。 张启山早就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有些好笑地摇摇头。 霍锦惜恐怕是去后台等二月红了,迟迟没有回来。卿卿心里暗骂霍锦惜不讲义气,忍不住心里哀嚎身旁怎么会坐着张启山。 反倒是张启山好整以暇地看着这齣霸王别姬。 梨园散场,二月红尚未卸妆便走到卿卿身边,道:“佛爷怎么有闲情雅致来梨园做客了?” 张启山不如以前一般公事公办,眼含笑意道:“来看人。” 红家兄妹眨眨眼睛,不明就里。 最后二月红拍拍卿卿的肩膀,道:“去找你丫头姐姐下两碗面。” 卿卿正要走,张启山想到了丫头,微微眯眼,道:“等等!卿……卿小姐不也是九门之人,这话有什么不可听的?” 二月红微微蹙眉:“既然如此,那佛爷请快些说吧。” 言下之意便是要他快些走了。 张启山有些懊恼自己一时莽撞,忍不住偷瞄一眼卿卿,见她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张启山将来意一一告明,二月红自然应允。 卿卿在一旁听着,有些不安地扯扯二月红的袖子,二月红安抚地拍拍她的手,道:“多谢佛爷,不知我托你办的事情如何?” 张启山颔首。 二月红道:“那好,佛爷,恕不远送。” 张启山出了梨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丫头家的面摊,张启山忍不住停下脚步。 副官道:“佛爷,还有事情……” 张启山道:“吃一碗面罢了,不碍事。” 丫头长得清秀温婉,确实是让人很有保护欲。 无怪乎红家兄妹都会为她驻足。 对了,那个时候卿卿与二月红并非兄妹,而二月红是要同霍锦惜成婚的。 张启山不知道自己当初是做了一个连环梦,还是现在的自己才是在梦中。 他只记得,每一次,他们都恰好错过。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五阴炽盛。 他和她似乎全都遇上了。 生不同时,死不同寝,英雄垂暮,红颜已逝,怨恨天道不公,不得所爱之人,而在爱上她之后,他迎来的是生死的距离。 一时之间,连原本味道不错的面也变得索然无味。 张启山放下筷子,道:“结帐。” 副官看着张启山只动了一筷子的面,掏钱递给了丫头。 “不用找了。”张启山道。 张启山回过头,看到卿卿撑着下巴盯着他。 卿卿发觉自己这样不太礼貌,急忙低下头不再看他。 张启山的目光几乎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再也看不到她为止。 今年收成不好,按照惯例,张启山自然是要在城南放粮的。 “佛爷,有流民在卿小姐的棚子闹事。” 张启山穿好披风,道:“开车。” 对于这样混乱的场面,卿卿一点准备也没有,只能被一拥而上的流民挤来挤去,一旁的云肩赶紧将她护在怀里,以免她被误伤。 “别抢!” 卿卿头昏脑涨,几乎就要窒息了。 云肩早就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只剩下卿卿被流民掐住脖子。 “我们无家可归,你们还吃好穿好!” 各种各样的责骂声不绝于耳,卿卿尽量大口大口的唿吸着空气,尽量避免自己在有人营救之前被掐死。 一声枪响,惊叫声不绝于耳。 卿卿被人挟持在怀,这才开始大口喘气。 “现在放开她,我还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我们已经被逼上绝路了,这些粮食根本不够!” 卿卿好不容易缓过劲,粗喘道:“红府还会继续放粮,你放心,绝对会让大家度过这个冬天的……” “闭嘴!你一个大小姐懂什么!”利刃紧紧贴着她的脖子。 第44页 卿卿直直地一旁的张启山,视线紧锁他手中的枪。 张启山会意,可他不敢开枪。 卿卿脖子上青紫的指痕已经告诉他,即使她的身体健康,可她扛不住更大的伤害。 卿卿顾不得其他,大声喊道:“开枪!” 张启山明白,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如果他不用这种方法,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一瞬间,他下定了决心。 卿卿腿一软,滑倒在地,带着挟持的人也向下倒。 张启山抓住机会,一枪毙命。 卿卿的血和流民的血混在一起,她跪倒在地,白色的裙子沾满了污血。 张启山急忙跑过去将她抱起来,对副官道:“去医院!” 这本来是没有的事情,却这样发生了。 张启山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卿卿,心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也许卿卿下一秒就会停止唿吸。 他不能接受再次失去她。 二月红匆匆赶来,看到一旁的张启山,恨不得杀了他。只是他更担心妹妹的伤势,剜了张启山一眼便走到病床前看卿卿了。 确认卿卿除了腿之外,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二月红这才凉凉地看着张启山,说道:“我们去外面解决。”说罢,他率先走到走廊,张启山也跟你了过去。 二月红道:“佛爷,您可是长沙城布防官,整个长沙城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本以为让你照料卿卿不会出事的。”他瞥了张启山一眼,“看来是我高估您了?” “我和你一样,也不想让卿卿受伤。”张启山凝视着二月红说道。 “你什么意思。”二月红在他的眼中看出了一种令人觉得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甚至让人有些恐惧。 张启山淡淡地说道:“我爱她。” 二月红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听力了,他追问道:“你说什么?” “我爱她。”张启山迎着二月红的眼神,毫不畏惧。 自此之后,卿卿就被关在家里读书,禁止出去乱跑。 严冬里,丫头被赎回来了,二月红与丫头自然也好事将近。 再加上年关将近,红府忙得团团转,送礼的事情也只能交给没事做的大小姐红卿卿来做了。 “早去早回,不要耽搁时间,知道了吗?”二月红给卿卿系好披肩,叮嘱道。 “知道啦,太紧了,我都快窒息了!”卿卿打掉二月红的手。“我去了!”说罢,她蹦蹦跳跳地跑到轿子旁,显然是闷了太久,如今重获自由,得意忘形。 二月红嘆了一口气。 他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卿卿是他的妹妹,捧在手心里的宝,他自然不想让她嫁人受苦。 只是,这样做是对的吗? 二月红也不知道。 “副官,佛爷现在忙吗?” 张副官有些惊讶地看着“失踪”了一个月的卿卿,道:“卿小姐,你怎么来了?” “送年礼啊。”卿卿眨眨眼,“而且我还没有向佛爷道谢呢。” “副官?” “佛爷在书房,卿小姐和我来吧。” 卿卿走进张启山的书房,果真看到张启山正在埋头处理文件,故意不出声,想要逗逗他。 “副官?” 卿卿憋着笑,将年礼放在张启山的茶几上,道:“佛爷,是我。” 张启山这才抬起头,有些惊讶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难道张公馆不欢迎我?”卿卿走到他面前,歪着头问道。 张启山好笑地说道:“卿小姐的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 卿卿提起裙摆行礼道:“多谢佛爷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张启山拿她没办法,道:“二爷竟然愿意让你出来?” 卿卿走到书架前,看着书架上的书,一边说道:“他现在自顾不暇啦。”她看着一个小玉雕,道:“这是什么?小怪兽?” 张启山急忙按住她的手,道:“别动,这是机关。” 卿卿有些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啊,佛爷,我不是故意的。” 张启山摇摇头,“没事。”他有些犹疑,最后终于说道:“你以后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不用叫佛爷。” 卿卿有些惊讶,随后发觉了什么,抽出自己的手说道:“佛爷……” 张启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 卿卿眨眨眼。 “……我喜欢你。”张启山生平第一次觉得纠结。 他有太多的爱意要倾诉,而卿卿什么都不知道。 卿卿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缓回来。“佛爷不会死在说笑吧。”她的语气格外肯定,好像自己确实是被开了玩笑。 “我知道你暂时不想回答我,我不着急,可以慢慢来。”张启山像是怕吓到她一般轻声说道。 卿卿浑浑噩噩地出了张公馆。 张启山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默默无言。 二月红与丫头成亲的日子是正月十六,那天红府上下所有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大概只有一个人除外。 二月红父母早亡,所以只需到祠堂行礼就是,卿卿是他的妹妹,不必陪同,她便一个人偷偷躲在池塘边。 大家都忙着祝福他们,没人会注意到她的。 而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只有她一人可以体会。 张启山走到她身旁,轻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你不也在这里吗,不用去祝福他们吗?”卿卿闷闷地说道。 “可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张启山坐在她身旁说道。 “大概只有你一个人会想到我了。”卿卿郁闷地说道:“没想到我哥就这么成亲了……他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没想到他竟然成亲了……”说着说着,眼泪如同开了水龙头一般流了下来,无论她怎么擦都擦不掉。 她有些哽咽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哭的……” 张启山递给她一块帕子,道:“你不必道歉,你没有做错。” 卿卿定定地看着他,接过帕子道:“……谢谢。” 张启山摸摸她的头。 “为了谢谢你,给你唱一段。”说罢,不等张启山回答,卿卿率先唱了起来,戏腔稚嫩而又娓娓动听,直到最后,她才垂着头,似是喃喃道:“……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愿普天下有情人的都成了眷属。今夜的月亮,一定很圆、很亮。” 张启山忽然看到她头上的簪子,问道:“这簪子是哪儿来的?” “簪子?陈皮给我的,说是送给我的及笄礼,怎么了?”卿卿摸摸头上的簪子。 张启山把她头上的簪子摘下来,道:“这簪子戴了多久?” 第45页 “没多久,这几天戴了一段时间,这簪子有问题吗?”卿卿有些疑惑地问道。 张启山看着她,摇了摇头,“没什么问题,只是可否先借我看看?” “嗯,记得还给我就好。”卿卿点点头。 “你很喜欢这簪子?”张启山问道。 “当然,这是给我的礼物啊,我自然喜欢。” 张启山打量她许久,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道:“补给你的及笄礼。” 卿卿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银制的镯子,制作精美。 “戴上试试。”张启山笑着说道。 卿卿戴在右手腕上,凝视了许久,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这镯子是实心的,敲一下可以反响两下,也叫‘二响环’。” 卿卿就算再傻也明白过来了——“二响环”分明是张启山的传家宝。她急忙摘下镯子道:“这个我不能收。” 张启山按住她的手,道:“二响环送了别人戴上,便没有摘下还回来的。你若是不喜欢,那就扔了。” 卿卿动作一顿,看向张启山,问道:“你喜欢我什么呢?” “喜欢你是卿卿,想到就很欢喜。”张启山注视着她的眸子说道。 自二月红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面摊丫头成亲之后,长沙城又出了一件大事——张大佛爷公然向红府求亲,求娶的是二月红亲妹妹——红卿卿。 据说二月红现在很暴躁,连着三天没有登台演出。 二月红确实快要爆炸了,原因是他的妹妹竟然想着嫁人了,嫁的还是张启山。 他捨不得妹妹,本来想招个上门妹夫的。 万万没想到,被张启山给截杀了。 丫头安慰道:“哥,这些事情我们没办法阻拦。” 二月红一个人坐在黑暗的房间里,神情有些挫败,轻声道:“我以为我是她哥,我可以照顾她一辈子。” “没有谁能够照顾谁一辈子。”丫头轻声说道:“你没办法阻止卿卿嫁给别人,正如卿卿没法阻止哥和我成亲一样。” 二月红抬头看着她。 “我们能做的,就是把卿卿交给最适合她的人,让她自己长大。” “哥?你出来了?”卿卿看到二月红,一下子站了起来。 “出来了。”二月红笑着摸摸她的头。“我的卿卿确实长大了,已经到了哥哥的胸口了。” 于是红府又一次开始热闹起来。 张启山的到访更是加剧了这种欢乐。张启山当然不是闲得无聊来拜访红府的,他是来送聘礼的。 卿卿有些无奈地看着下人们揶揄的表情,牵着张启山的手向花园走去。 “你动作怎么这么快?”卿卿扯扯他的袖子。“我年纪还小。” “你已经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了。”张启山打趣道。 卿卿皱皱鼻子,“好吧……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快。” “因为……”张启山眸子一暗。“没什么原因。” “张启山,你要是不告诉我,我一辈子都会很难受的。”卿卿注视着他。“虽然你看的是我,可我觉得你真正看的不是我。那个人是谁?” 张启山沉默一阵子,终于开口。 “那个人是你,也不是你。” 卿卿病倒了,不是因为张启山的话,而是因为中毒。那根簪子积蓄已久的毒发作了,好在当初张启山挽救及时,病的不算特别重。 张启山的话没有让她觉得很吃惊,毕竟她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张启山爱上另一个她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北平的新月饭店有一味药材——鹿活草,可以治好卿姑娘的病。” 张启山觉得这话有点似曾相识。 不过抢个请帖还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张启山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熟能生巧了。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张启山再次遇到了尹新月——缩小了九岁的尹新月,即使缩小了九岁,胆子也一样大的尹新月。 张启山看了看只到自己腰间的尹新月,决定用一种和平的方式解决这次争端。 “我为了我的妻子而来。” 尹新月深深的被张启山所讲述的这个故事感动到了,不过她还是说道:“没有人能偷走新月饭店的拍品,要么你死,东西给你陪葬,要么你就把它拍下来。”然后尹新月给了他一个加油的手势。“放心,大哥哥,我一定会帮你和大姐姐的。不过……” “不过什么?” “我要亲眼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尹新月转了转眼珠子,说道。 张启山无奈,只能带着尹新月去了卿卿和二月红暂时歇脚的旅店。 尹新月再一次被感动到了,这就是死生契阔的真挚的感情啊! 于是她成为了这段“卿山恋”的忠实粉丝。 上头有人就是好办事,张启山以一个比较合理的价格拍到了鹿活草。 尹新月挥挥小手绢,依依不捨道:“下次一定要带着卿卿姐姐再来啊!” 张启山搂着自己虚弱的未婚妻,看着卿卿也是一副恋恋不捨的样子,心底决定以后一定要尽量远离北平。 “怎么样,吃了药以后身体好一些了吗?”张启山有些紧张地问道。 他仍然记得,卿卿因为吃了药性过勐的鹿活草,病情加重这件事情。 “我挺好的,你放心吧。”卿卿白着一张脸,带着暖暖的笑意轻声说道:“你也好几天没休息了,赶紧歇一歇,不仅是我,长沙也需要你。” 张启山握紧她的手,看着她腕上的二响环。 卿卿的手搭在他的手上,然后她露出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 “启山。”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加悦耳的声音。 婚礼按照二月红的要求办成了中式,张启山长袍马褂,颇有几分地主宝宝的感觉,骑着马绕着长沙城走了一圈。尽管二月红其中刻意刁难,张启山也并不在意,反而一整天都挂着笑脸,也让长沙城的万千少女得知长沙城的布防官也是青年才俊,相见恨晚。 卿卿坐在梳妆镜前倒是颇为紧张,丫头给她盘好发,帮她一支一支的插好金钗,轻声安慰道:“卿卿不用紧张,佛爷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卿卿侷促地点点头。 “就算到了张公馆,红府也仍旧是你的家,佛爷若是欺负你,你就回红府来,让二爷教训佛爷。”丫头抿着唇笑道。 霍锦惜是在二月红成亲后第一次踏入红府,虽说她曾说过再也不踏入红府,却还是嘟嘟囔囔地进来了,还不忘说什么“若不是为了卿卿,我才不来”的话。她知道二月红现在很幸福,那就够了。 “哪儿用得着红二爷出手啊,我霍家自然饶不了他。”霍锦惜哼了一声说道。 第46页 只不过还是看不起丫头罢了。好在丫头也不在意。 卿卿腼腆一笑:“谢谢三姐姐。” 霍锦惜从手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道:“这是我亲自设计,特意找人做的耳坠,就当做是你的新婚贺礼了。”说罢,她给卿卿戴上。 卿卿凝望着镜中的自己,道:“真漂亮。” 霍锦惜揶揄道:“自卖自夸,不害臊!” “姑爷来了!姑爷来了!” 丫头和霍锦惜急忙帮卿卿盖好盖头。 卿卿一个人坐在卧室的床上,内心有些忐忑。 张启山父母早逝,她也无需敬茶,只能坐在床上发呆,听着外面闹哄哄的声音,也不知道张启山怎么样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推门声传来,周围还有一堆人闹哄哄的声音。 “佛爷,快,掀嫂子的盖头了!” 大抵是张启山和二月红都喝醉了,他们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闹。 卿卿有些好笑地想到。 忽然,张启山掀开她的盖头,卿卿还未适应眼前的光亮,光线再次消失,所及之处都是红色。她所能看到的,只有张启山近在咫尺的脸,她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酒香,还有唇上温润的触感。他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是真的很开心。 盖头下只有他们两人,发生了什么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卿卿面带酡红,比胭脂还要红上几分。 张启山轻声说道:“你只属于我。” 其他人自然也猜出张启山做了什么,都闹笑起来。 卿卿害羞得都要哭了。 不一会儿这群人又出去喝酒了,只留下卿卿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 大概已经很晚了,卿卿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坐化成仙了,张启山才重新推门而入。 卿卿故意扭过头不想理他,张启山轻轻地将盖头摘下,痴痴地看着她。卿卿看到他的眼神,心都快融化了,也顾不得生气,急忙问道:“是不是喝了很多,身体不舒服啊?” 张启山看着她,轻声说道:“卿卿?” “嗯。” 张启山再一次吻上她的唇。 卿卿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 “今夜的月亮,也很圆。” 九年后。 “卿卿姐,张启山!我来找你们了!” 张启山有些头疼地坐在一边,身旁五岁的儿子也学着他的样子,膝盖上放着启蒙书,一手撑着额头,有模有样地学着他的动作。 张启山瞪了儿子张幼筠一眼,看向一旁吃得正欢的尹新月,道:“尹大小姐怎么来了?” 尹新月吃着卿卿削的苹果,腮帮子鼓鼓的,还不忘委屈地说道:“我爸竟然给我找了一个红秋裤恶霸做我的未婚夫,我就跑出来了。” 卿卿嘆了一口气,道:“那你先住在我这里吧,等事情过去了再说。” 尹新月一把抱住卿卿,“还是卿卿姐对我好~” 卿卿无奈的笑着说道:“好啦,都是大人了,怎么还撒娇呀?” 尹新月嘟着嘴,“我不管,反正我最喜欢卿卿姐了,以后我要和卿卿姐一起睡。” “好啊。” 张启山:“……”老婆先是被儿子霸占,现在还要被一个小丫头霸占,生个女儿的计划又泡汤了,内心好崩溃。 张幼筠:“……”妈妈是我一个人的,竟然被别人抢走了,内心好崩溃。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一个佛爷黑化的故事,但发现人物太难以掌控,果断放弃了。 新年快乐,2017也要继续加油! 难产了一整天,码字码到整个人都憔悴了,这么多字,心痛。 九爷篇重度难产,想要写两个聪明人彼此调戏什么的,对于我这个制杖来说太难了tat 红秋裤恶霸的梗来自low君,大家应该看过他的吐槽视频,没看过推荐大家去看2333 再次祝大家新年快乐~最近一段时间要复习,更新也要暂时停下来,希望大家能够等待我的回归~我爱你们,么么哒~?(* ?? ?* )? 2016.12.31夜 最近不想更新正文,准备再写一篇番外,应一位亲的要求,写满庭芳中陈皮的视角,大概是在并蒂莲篇之后。 说到并蒂莲,其实还有一个寓意没提。 霍锦惜和霍华卿是双胞胎姐妹,这里所谓并蒂莲,与双生花有关,最终只有一朵可以开放,她们两个只有一个人可以好好活下来。同为女性,丫头与霍华卿也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丫头选择把生留给霍华卿,霍锦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死留给了霍华卿。 霍华卿就这样挣扎生与死之中。 感觉自己好有恶意→w→ 2017.01.01夜 ☆、一身诗意千寻瀑[一] “解九,这卦我算不了,你另请高明吧。” “这世上还有八爷你算不来的卦?”戴眼镜的少年微微挑眉,明显是不信他这番说辞。 齐铁嘴哼了一声,“这我说算不出来就是算不出来,九爷,另请高明吧。” “哥,怎么了?”卿卿挑起帘子,有些疑惑地看着齐铁嘴。 她从未见过齐铁嘴如此生气的样子。 “湘小姐。” “原来是九爷来了,还是喝瓜片?” “姑娘家家的,不乖乖回去读书,跑出来干什么?我这儿缺你一个泡茶的吗?去去去!” 卿卿撇撇嘴,解连玮却是若有所思。 齐铁嘴的妹妹齐湘从来不与地下事相干,齐铁嘴对她也如同金屋藏娇一般,不让她轻易与九门之人接触,从小读书读到大,去年刚刚从省立湖南大学毕业,毕业却也没有做一份工作,只是坐在家里帮齐铁嘴焚香烹茶,可谓不知世事。 齐铁嘴把齐湘当做他的宝贝。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齐铁嘴不愿意帮他算一卦的原因,因为解连玮要找的那个人就是齐铁嘴的妹妹。 解连玮决定和齐湘单独谈谈。 虽然这样每天派人查看齐湘的行踪感觉像个变/态,不过也是为了解家,以后有的是时间道歉。 卿卿提着绣花篮子走在路上,心里有些疑惑。 解连玮会在哪里? 她四处看了看,最后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可是九爷派来的人?九爷在哪里?我会去见他的。” 她话音刚落,一人站出来道:“齐姑娘,九爷在府上。” 卿卿提着篮子走到解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她不会算命,但跟着齐铁嘴那么多年,总算也学到了一些。 解家的风水太古怪了…… 而隔壁三爷的府邸风水却很好。 “齐湘前来拜访九爷。” “九爷吩咐,若是齐姑娘前来,可去书房等他。” 卿卿微微颔首:“谢谢。”说罢径直走入解家的大门。 解家与李家的建筑风格差不多,都是楼台亭阁,样式古朴,往来穿梭的丫头小厮都是穿着旧式的袄裙短褂。 第47页 一个小厮引着路,卿卿跟在他身后,路过一处庭院,依稀听到里面京胡大鼓的声音,有些好笑地说道:“解家可真是太平,诸位太太还有如此兴致听戏。” 小厮称了一声是,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解连玮一身长褂,坐在椅子上看书,外面小厮敲了敲门,道:“爷,齐姑娘来了。” 解连玮一下子站起来,道:“请齐姑娘进来,上茶!” 卿卿看着小厮退下,这才进了解连玮的书房。 “齐姑娘,请坐。” 热茶送了上来,卿卿抿了一口,道:“九爷果真爱喝瓜片。” 解连玮笑了笑,“齐姑娘怎么会上门拜访?” 卿卿定定地看着他,放下茶碗说道:“九爷有求于我。” 解连玮看着卿卿,心中有些波澜,莫非齐铁嘴的妹妹也是神算? 最后他说道:“确实如此,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解家的风水确实不好,九爷莫不是想沖喜吧?” 解连玮身体一僵。 卿卿轻笑一声,从绣花篮子里摸出一个荷包,上面还挂着未剪断的穿着线的针。她又拿出一把剪子,递给解连玮,道:“还请九爷替我剪断这线。” 这是标准的湘绣。 解连玮定睛一看,是一对儿戏水鸳鸯。 “哟,听说之前老太爷说的那个姑娘亲自上门来找连玮了?” “可不是嘛,听说是个有福气的,镇得住这宅子呢。” “啧啧啧,还不是看上咱们解家的荣华富贵了?” 解连玮推开门,看着围在门前的七大姑八大姨,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推了推眼镜,道:“太太小姐们今天可是尽兴?” 所有人面面相觑,最后撇撇嘴,各自散了。 卿卿这才从他身后走出来,若有所思。 “看这天是要下雨了。我让人送齐姑娘回去吧。” 卿卿摇摇头,“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解连玮接过小厮送来的伞,道:“我送齐姑娘吧。” 卿卿见他坚持,只能点点头。 两人撑着伞并肩走在街上,看着行人匆匆避雨。 “齐姑娘想好怎么和八爷解释了吗?”快要到齐家了,解连玮才问道。 “我自有我的方法,九爷不必担心,我一定会说服哥哥的。”卿卿撑着伞,低声说道。 到了家门,卿卿微微欠身,道:“多谢九爷送我回家。” 解连玮俯身,道:“多谢齐姑娘。” “九爷不必客气,叫我卿卿就好。”她最后挤出一句话:“do you believe in destiny?” 解连玮一愣,卿卿已经转身离开了。 “怎么今天一个人出去了,现在这世道,外面坏人多,你一个女孩子要多点心眼,知道吗?”齐铁嘴给卿卿倒了一杯热茶,道:“快过来暖暖身子!” 卿卿用帕子将手擦干净,应了一声。 齐铁嘴看着窗外的雨景,像是有所感怀:“你还小的时候爹娘就走了,只有我一个人照顾你,所以总怕把你摔着碰着,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卿卿一手撑着颧骨,低着头没有说话。 齐铁嘴嘆了一口气。 “哥,你相信命运吗?”卿卿看向齐铁嘴。 齐铁嘴微微一愣,点点头。“做我们这行的,能不信吗?” 卿卿露出一个笑容:“那哥就让我去解家吧,我会回来的。” 齐铁嘴看着她,“你知道了?” “有的人可以看穿所有人的命运,却唯独看不穿自己的命运;而这世上还有另一种人,她看不穿所有人的命运,但她知道自己的未来。” 齐铁嘴长嘆一口气。“看来我是老了,没法儿照顾你了。” 卿卿握紧他的手,“不是哥老了,是我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八爷篇开启,cp九爷。 主写虎骨梅花。 提前发出来了很少很少的章节,大家可以在下面出个点子,我可以应大家要求写一篇番外,过期不候,时间截止今夜十二点~ 诈尸吓一下你们! 在提出番外意见的评论中票数最多的就ok了~ 提意见的时候附一下要哪一篇的哪个人物,以免混乱。【写的篇幅太多了,好烦恼qaq】 2016.12.24 让这篇四月天告诉你们九门里面留过学上过大学的人怎么谈恋爱!23333333333333333333 本篇将大量使用英语【并没有】来烘【te】托【yi】氛【zhuang】围【b】,有不适者可点× 我还是爱你们的,看我的更新多勤快啊~ 毕竟我还是一个想要快点完结的好人→_→ 感觉这一篇会很冷清,毕竟九爷粉很少啊……【躺倒】 我不管我就是要写九爷——【躺】 捉虫! ☆、一身诗意千寻瀑[二] “这就是咱们解家的掌事奶奶了?” “好像是八爷的亲妹子……” “怎么想着嫁到解家了?” “咱们虽说是经商,可也是富贵人家,肯定是眼红了呗!嫁给三哥不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了嘛!” “去去去,你一个庶出小姐懂什么?” 一个身着洋装的女子站在一群太太小姐之中若有所思,哼了一声,瞧了这群人一番,转身走了,鞋踏得哒哒响。 “这是谁啊?有什么趾高气昂的……” “别说了,这是嫁到广州的鸯六小姐的女儿,按辈分说是连玮的嫡亲表妹。她爹可是国/民/党的大官!” “就是老太爷最疼爱的孙女儿解鸯解六姑娘?” “可不是吗。” “哼……” “老爷子来了,快散了吧!” 解连玮一身牙白色长褂,卿卿也穿着牙白色的袄裙,头髮用金钗挽作了妇人髻。 “连玮见过老太爷。” “齐湘见过老太爷。” 老太爷满意地点点头,“确实是有福之人。” 旁边的几个太太看出老太爷的态度,立刻叽叽喳喳地说道: “确实,连玮家的落落大方,是位可人儿!” “可不是嘛,温柔贤淑,瞧瞧,和连玮站在一起可真是登对呢!” “就是就是!” 解连玮心中有些无奈,表面却还是波澜不惊,他看向一旁的卿卿,仍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等到几个太太唠叨完了,卿卿才说道:“太太们谬赞了。” 看到几个太太无话可说的样子,人群中一个少女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君琰,笑什么?大家都在,还不见过你表嫂?”老太爷表面斥责,实则不过是表面功夫。 被称作“君琰”的女子一身洋裙,与解家人格格不入,她却一点也不在意,冲着卿卿微微颔首,道:“君琰见过表嫂。君琰很喜欢表嫂。” 第48页 周围的人有些惊讶,毕竟“喜欢”这样的字眼不应当挂在嘴边,何况师君琰是个女子。 卿卿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一个笑容:“我也很喜欢君琰。” 解连玮:“……” 师君琰冲着她微微眨眼,随后又沖几个太太道:“君琰刚才失礼了,还请舅妈们不要放在心上。” 师君琰是老太爷的心头肉,谁敢有不满? 太太们心里颇为不屑,表面上还是殷勤地说道:“表小姐严重了。” 师君琰似乎颇喜欢她们这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样子,捂着嘴偷笑。 一旁被忽视的卿卿倒是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神色淡淡,让老太爷愈发满意。 给长辈们敬过茶之后,大家便各自散了。 “表哥,表嫂,新婚快乐呀。” 解连玮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卿卿则是抿着唇偷笑。 师君琰大大咧咧地走过来,道:“表哥,你去哪儿啊?” “书房。” 师君琰翻个白眼,“新婚第一天,你就要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和表嫂多待一会儿,让别人说闲话?” 解连玮这才想起来,看向一旁的卿卿,带着歉意道:“是我考虑不周。” 卿卿摇摇头,“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你一个人本就忙不过来,不用特意陪我。” “表嫂,你就别推脱了,丈夫陪妻子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都是表哥的错!”师君琰插在解连玮和卿卿中间,笑嘻嘻地说道:“我特意给你们准备了新婚礼物!猜猜是什么?” 解连玮揉揉太阳穴,“我觉得我应该不会想知道的。” 师君琰嘟着嘴说道:“我每年就夏天来解家住一段日子,表哥你居然这样对我,都没有一点哥哥对妹妹的爱护。” “如果你能够不要每次让我把你收拾烂摊子。” 眼见解连玮即将扯出陈年烂谷的事情,师君琰急忙打住:“好啦!这就是我给你们的新婚礼物!”她掏出一个小吊坠,红绳上吊着一个玉制印章——正是解家掌管内宅所用的信物。 解连玮微微挑眉,随后淡淡地说道:“老太爷还真是宠你,连这个也给你了。” “哼哼,其实我只是借花献佛,这是太爷爷让我给表嫂的。毕竟,有这个东西要方便一些。”师君琰瞥了一眼内宅的方向。 卿卿点点头,“谢谢你了,君琰。老太爷那边,我会特意去一趟的。” “没事啦,只是我过几天就要回杭州了。秋天到了,长沙马上就要冷下来了,老豆让我回杭州乖乖待着。” 解连玮看到卿卿有些惊讶,说道:“老豆是指我姑父,君琰的父亲。姑父是广东人,不过他现在在杭州任职。” 卿卿点点头,她知道的。 “这么说,过了冬你就十八岁了?” 卿卿道:“君琰是不是该上大学了?” 师君琰点点头,“是啊,老豆说让我和表哥一样,去国外留学,他想让我做一个女学者。” 解连玮深知自己表妹的劣根性,道:“但愿你能乖乖听话。” 师君琰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老太爷确实很喜欢师君琰,师君琰临走前还特意叫她去谈话。 卿卿看着手中的玉坠,露出一个笑容。 “五爷怎么没来?”解连玮看到张日山抱着前几天他刚送给吴老狗的狗,道:“五爷若是不喜欢这狗,为它另寻主人便是了。” 张日山抱着怀中的小东西,道:“五爷恰巧出去一个月,家中无人可代,这不——” 解连玮没说话。 “卿卿最近可好?” 解连玮一怔,然后道:“……卿卿?是说夫人?” 张日山点点头道:“她小名叫这个,听着好听,我们便都这么叫了。” 解连玮没有说话。 “给庖丁爷的寿箱放在这儿了,夫人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 卿卿看了一眼一旁的凉亭,正要和管家一同检查寿箱,三寸丁突然奔了过来,不停地嗅着寿箱。卿卿有些好笑,将它抱了起来,递给一旁的小风子,道:“照顾好它。” “血!夫人,有血!”一个伙计大声喊道。 卿卿移开脚,果真踩了一脚的血。 管家急忙推了推解松,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啊?”解松明显还没有醒,迷迷煳煳地看着管家。 卿卿面色凝重,道:“叫爷过来。” “是。” 解连玮匆匆赶到,卿卿正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看到他来了,这才站起来,道:“我在这里看着,没人动过这东西,爷先看着,我去照看其他人。” 解连玮点点头,道:“夫人辛苦了。” 卿卿转身离开,听到他对别人说:“开箱。” 卿卿不会打牌,也对这件事情没有兴趣,便在一旁招唿其他人。 “你说这唱得是些什么东西!哪里有戏好听?” “就是就是,淫词艷曲!”二太太一边洗牌一边说道。 “别说了,连玮家的已经点过戏了,一会儿庖丁来了就开唱!”大太太做和事佬道。 留声机唱着师君琰之前带来的唱片。 “哟,张副官来了!” 张日山微微点头,笑着说道:“各位太太们好兴致,这唱片听说是新出的,几位太太已经有了!” 张日山人长得俊俏,又八面玲珑,是不少太太小姐们的“宠儿”。 “这……张副官快坐,打牌打牌!” 张日山扫了周围一眼,道:“九夫人可在?张家的礼单还未曾给她。” “那不是连玮家的!张副官快去吧!” 张日山笑着颔首:“各位太太稍候。” 卿卿看了看手中的礼单,道:“你来了。” 她和张日山在齐铁嘴与张启山身旁是弟妹,都是小辈,关系一直都不错。 “嗯。你怎么样,九爷待你好吗?”张日山问道。 卿卿手一顿,道:“我……就是那样吧,挺好的。” 张日山微微挑眉,“挺好?” 卿卿摇摇头,“不说这些了,佛爷近来可好?” “佛爷倒是不错,只是八爷过得可不怎么样。” 卿卿垂下头,“……我会回去的。” 张日山本想摸摸她的头,又想到她已为人妇,解家是非多,又放下手,道:“这便是了,八爷没了你这个妹妹,寝食难安。” 卿卿无奈地笑笑,道:“好啦,张副官,赶紧去陪太太们吧,我这边不缺聊天的人。” 张日山耸耸肩,走向牌局。 第49页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是一个苦逼住校生,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希望大家能够体谅我,理性催更tat修改回门bug~明天就要考试了,么么扎! 2016.01.15 稍微有所改动,好让没看过虎骨梅花的亲看懂。 然后我就又去看了一遍→w→ ☆、一身诗意千寻瀑[三] 张副官坐在那里打牌,卿卿坐在后面查帐本,前面拉了个屏风。不一会儿管家走过来,拿着一本红册子,道:“夫人,时候到了,该点戏了。” “庖丁叔还没有来?”卿卿微微抬眸,又重新看起了帐本。 “还没有来,可这点到了,还请夫人点吧。” 卿卿微微颔首,也没有看册子,道:“就唱《梅龙镇》吧。喜庆。” “是。”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原本还在打牌的太太们听到这话,急忙跑到窗户前想要一探究竟,却又惊惧得不敢再看,匆匆忙忙地走了。 张日山看了一眼卿卿,只见她鞋底沾着一片血色。 卿卿似乎也感觉到他的目光,道:“没事。” 死的人正是庖丁,原本好好的六十大寿,喜事变成了丧事,庖丁之死是瞒不住了,卿卿只能一一道歉,将人送了出去。 卿卿推开门,张日山和解连玮正在研究庖丁的尸体,张日山看到她进来,急忙说道:“别看!” 解连玮反应也不慢,已经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卿卿微微一愣,道:“我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不必特意……” 张日山还要再说什么,解连玮已经放下了手,他也只能闭嘴。 卿卿看了一眼庖丁的尸体,继而对解连玮说道:“庖丁叔的丧事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厚葬,老太爷也已经去歇息了。” “好,你辛苦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卿卿颔首。 张日山看着两人相敬如宾的样子,心中颇有些不解。 卿卿为什么同意了这段古井无波且随时随地都有生命危险的婚姻。 卿卿倒是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庖丁的尸体,最后说道:“他脖子上的那个伤口,很特别。” 解连玮回过头,果真在他脖子上看到一个特殊的伤口,并非是因为注射器的针头而留下的。 庖丁死于注射器的针头——针头插入了他的肺部导致他窒息而死。 张日山带上手套摸了摸他的喉咙。“喉部紧绷,显然是有人用什么东西插进了他的喉咙。他死状狰狞,嘴唇微张,显然是因此而不能说话。” “那是蓖麻草的药性。”卿卿道:“上课时曾经说过。” 解连玮微微一愣。 确实,齐湘从大学毕业还没多久。 解连玮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卿卿点点头,转身离开。 张日山看到卿卿离开,这才说道:“九爷,好好待她。” 解连玮颔首。 等到与张日山将疑点一一指出、整理好后,已经是凌晨了,解连玮揉着额头回到房间,只见卿卿一手撑着脸颊,倚在桌子边睡着了,桌边还放着一碗温温的粥。 解连玮有些犹豫,正要叫醒她,让她去床上睡,卿卿已经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问道:“回来啦……?” 解连玮心中的一处柔软被她戳中,放轻声音道:“回来了。” “怎么样了,有头绪了吗?”卿卿站起来,让他坐下喝粥,自己坐到另一把椅子上。 解连玮一边喝粥一边道:“谋杀庖丁叔的人蓄谋已久,两年前就已经在筹备了。你记得两年前的虎疫吗?当时人们都将蚕矢汤倒入江中,以期化解病情。固定注射器的冰中,有蚕矢汤的残渣。他是因为冰床逐渐融化,针头逐渐深入肺部,窒息而死的。” 三寸钉跑到卿卿脚边,卿卿将它抱起来,对解连玮说道:“那寿箱应该是被人混进来的,松爷当时喝醉了,在一边的亭子里歇息。” “松爷也在?”解连玮微微挑眉。 “嗯。怎么了?”卿卿无意问道。 解连玮摇摇头,“没什么,你早些休息吧,我去一趟书房。” “又要用吗啡?”卿卿问道。 解连玮没有说话。 卿卿嘆了一口气,放下三寸钉,走到他身边,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她的手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淡淡的香气,让人放松下来。 解连玮有些犹豫,最后轻声说道:“那上面有一个解家人的暗号——虎骨梅花,下面的数字写着十三。父亲并没有告诉我它的意义。” 卿卿低声说道:“等等再想吧。” 解连玮躺在地上思索着“虎骨梅花”的含义,卿卿怀中抱着三寸钉躺在床上。 “九爷,早些休息吧。” 解连玮隔着重重纱帐,看不清她的表情,随意应了一声。 “好,连玮媳妇儿事情办的不错!”老太爷颇为满意。 “什么不错啊,之前有人偷帐她不知道,如今寿箱里放着庖丁的尸体,她也不知道……” “嘘,别说了……” 解连玮站在她身旁,见她面无表情,却也没有不悦,心中倒有些怜惜,道:“老太爷,之前担心夫人生手,几位伯母还有所帮衬,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几位伯母也受了惊吓,不如就由夫人来掌管后宅便是。” 老太爷沉吟一阵子,最后点点头,“那就如你说吧。” 几位太太倒是大惊失色。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两人从议事厅走出来,卿卿似乎有些惊讶,道:“没想到九爷会帮我。” 解连玮莞尔,道:“你帮了我,我自然不能让你受委屈。” 卿卿还没有说话,一个伙计跑过来,惊慌失措地说道:“九爷,不好了,刀爷……刀爷他……” “刀爷怎么了?说!” 张日山将白布盖好,摇摇头道:“这次是砖窑,活生生将他烤死了。而且砖窑上还留下了那个图案,上面写着——二十五。” 卿卿与解连玮对视一眼。 “这就是刀爷的房间。我已经安排管家,不要让人进来。” 解连玮点点头。 张日山推开门进去,解连玮本能地感到不大对劲,卿卿比他更快,喊道:“日山,有暗器!” 张日山身手极佳,轻轻松松地躲开了暗器。 站在门外的解连玮急忙拉过卿卿,躲开飞过来的暗器,他看到她着急的样子便知道,她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安危。 张日山环视一番,道:“九爷,夫人,可以进来了。” 解连玮松开搂着卿卿的手,走进房间,看到了扔在床上,已经收拾好的包袱。 “十三指的不是庖丁叔……”卿卿低声说道。 第50页 解连玮闭上眼,道:“是刀爷。” 张日山摸摸下巴道:“看来他已经知道下一个要死的是自己,所以才收拾东西准备逃跑,可惜兇手比他更快,发现了他的异常。” “确实,昨夜刀爷也在场,他应当是看到了那个图案。”卿卿说道:“并且,他知道十三便是自己。同时,兇手也混在人群中,发现他的不安。昨夜那么乱,我已经记不得有些谁了。” “可二十五是谁呢?” 解连玮看向张日山和卿卿,道:“不如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看懂没,如果有不解的地方可以指出,我会进行相应的修改。 另外,祝大家小年快乐~记得要吃糖瓜,送灶王爷上天~[我今天已经吃了太多了……] 因为老九门系列的文章写了太多,特意在专栏开了一个老九门系列,欢迎大家去收藏~ [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我开了新坑……] ☆、一身诗意千寻瀑[完] 解家又死了一个人。 深秋将至,空气中腐朽的味道更加浓厚,一场秋雨更是加重了这种味道,让人愈发不安,更有不少解家的伙计打算离开,自谋生计。 “我已经知道二十五号是谁了!” 解连玮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议论纷纷。只有卿卿和张日山知道,解连玮已经撒下了鱼饵,并且已经有人上钩了。 卿卿与解连玮坐在书桌旁,解连玮看书,卿卿则是看帐本。 解连玮看着她专心致志的样子,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道:“你……为什么会想到要……嫁给我?” 卿卿看着他有些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没想到九爷还会感到窘迫。” 她最终收起笑容,道:“有机会,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解连玮听觉敏锐,早就听到门外徘徊的脚步声,冲着卿卿使了个眼色,卿卿微微颔首,抱起帐本道:“爷,我吩咐人去热水。” 解连玮点点头。“你去吧。” 卿卿走出门外,微微向后一瞥,果然看到一块黑色的布料。 “松爷,你来了。”解连玮放下书。 解松低着头,看向卿卿离去的方向。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虎骨梅花的意义了吧?”解连玮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解松说道:“你爹嘱咐过了,这件事情绝不传代,我不能告诉你,我不能愧对你爹。” “松爷,我们不能再放纵那个人继续无所顾忌地杀人了!” 解松有些犹豫,可最后还是一口回绝道:“我不能愧对你爹,你愿意保护我就保护,不愿意便算了!” 解连玮注视着他,最后嘆了一口气,道:“松爷,跟我来。” 解松眼部蒙着黑布条,跟着解连玮行走在黑暗中。 解连玮打开暗室的门,点起一盏煤油灯,这才解开布条,对解松说道:“松爷,先委屈你一阵子了。” 解松打开一坛酒道:“有酒便好。” 解连玮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暗室。 “有头绪了?”卿卿抱着三寸钉,隔着帘幕问道。 解连玮双眼紧闭,应道:“嗯。” “你有信心吗?”卿卿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担忧。 解连玮隔着帘幕望向她,信誓旦旦地说道:“无论我有没有信心,这次都必须撑下来。” 可是没有几天,解松也死了,他被溺死在酒中。几天后,一直忠于解连玮的解聪也死了,死于蝗虫的啃噬之中。 张日山看着解连玮已经崩溃的样子,有些不忍地摇摇头。 卿卿给他倒了一杯茶,被他打撒在地。 此时的解连玮哪里还有平日里运筹帷幄的样子。 卿卿只能将他搂入怀中,安抚地摸摸他的头,给他餵了一碗安神汤,哄着他多睡一会儿。 “九爷是不是太过紧张了?”张日山与卿卿漫步在解府的园林之中。 卿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近日里他确实是被逼紧了,这家里的人都……否则也不会像刚才那样……” 张日山嘆了一口气,又看向她问道:“那你呢?这种高压环境里,崩溃的可不止九爷一人。”三寸钉哒哒哒跑过来,张日山将它抱起来,搂在怀中。 “我……”卿卿眼神黯淡。 张日山无奈地摇摇头,“不说这个了。” 卿卿感激于他的体贴,微微颔首,说起了其他事情。 “你们知道了下一个人是谁了吗?” “只知道数字,其他的还没有头绪。”张日山摸了摸三寸钉的头。 卿卿看着湖面,道:“不如如同上次一般。” 张日山微微挑眉,“引蛇出洞?” “九爷,夫人,求求你们了!一定要保住我的性命啊!” 解连玮与卿卿对视一眼,解连玮道:“你为什么不早些站出来解释虎骨梅花的事情?这样就不用死那么多人了。” “这……使用虎骨梅花的伙计都以面具示人,仅以代号相称,我并不知道其他人的相貌。而且除非老爷有特殊任务,我们一般都只是和普通的伙计一样下斗。” “真的决定要走了?”张日山问道。 卿卿无奈地说道:“当初问我真的决定要嫁人了,现在又问我是不是真的决定要走了。日山真是的……” “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草率而已。” “说的我好像很轻浮一样。” “也没有哪里不对吧?” 卿卿瞪他一眼,随后嘆了一口气。 “说起来,帮助九爷这件事情,总要有一个原因吧。” “啊,这个嘛——你相信命运吗?”卿卿眨眨眼睛,如此说道:“因为他曾经帮助过我,而且我对他一见钟情,就是这样的事情。” 张日山目瞪口呆,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什么?” “有的人可以看穿自己的命运,我就是这样的人。”卿卿低垂眼睑。“这样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地轮迴着,我曾经犹豫过很多次,要不要帮连玮,不过最后还是遵从自己的本心了呢。”她露出一个笑容。 “你是说——你曾经无数次地遇到过九爷,并且因为犹豫是否上前而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永远轮迴在那段痛苦之中?” “听起来是不是像做梦一样啊?就当我是在说梦话好了。” 张日山伸出手摸摸她的头,道:“不,我相信你。” …… 解连环将之前从父亲书房拿的书放回到书架上,忽然看到了一张纸片被夹在父亲时常翻阅的书籍之中,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打开那本书,看到了那张边角泛黄,但被保存的依旧完好的卡片。 第51页 ——do you believe in destiny? ——i hope you realize that you trying to keep your distance from me in no way lessens my affection for you. all your efforts to keep me from you are gonna fail. 作者有话要说:  难产中,哪天想到补充的内容,一定会回来补充的!! 下一篇想要看什么,可以留言哦。 另外,祝大家新年快乐哦~=u= 英文来自the fault in our stars 意思大概是“我希望你明白,即使你跟我保持距离,我对你的深情也丝毫不减。一切试图让我倖免于你的努力都是徒劳。” ☆、三千世界三千夜[一] 全长沙城都知道五爷吴老狗的亲妹子和四爷陈皮过不去,要追溯其孽缘,要说起好久以前的故事了。 那个时候狗五爷的名号还没在长沙传出来,吴家人不过是普通的土夫子罢了。 吴爹带着儿子下斗,同有一身不错的武艺的女儿也想去,但女孩子下斗终究是不好的,所以吴家小姑娘吴卿就这样被残忍地拒绝了。 曾经下过斗,尝过鲜的吴卿一气之下决定偷偷跟着自家老爹和哥哥,然后不幸地迷路,一路向南,过上了乞讨的生活。 对,就是这样意想不到的开场。 卿卿欲哭无泪地走在路上。 她已经好久没有洗过澡了,身上沾了不少土,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要饭的,身上最值钱的就是那把防身用的银梳,以及一把比较锋利的匕首。 “总算有个住的地方了。”天已经黑了,卿卿按着路人指的方向走到了城南的乞丐庙。当然,这里原来不叫这个名字,只是因为在此聚集的乞丐越来越多了,所以才被人们这样称唿。 按照路人的指示,她应该是在距离长沙城不远的一个小城镇,毕竟湘江也流经这里。 大概。 卿卿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是一个路痴,感到了深深的难过。 她刚刚踏进乞丐庙,在院子里躺着的所有乞丐都向她投以“友好”的目光。卿卿抽抽嘴角,保持着面无表情走进庙内。 不管,无论如何就是要睡在里面,那样比较暖和。 迎面供奉着的不知道是哪一尊神仙,卿卿四周扫视了一番,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看着她问道:“一起睡?” “不要。” 卿卿拔出匕首,露出虎牙看向小女孩。 “……好吧。” 迫于卿卿的淫/威,小女孩和她挤在了一堆稻草上。 “你是哪儿来的?” “长沙。” “为什么来这里?是来谋生计的嘛?” “……不是。”卿卿觉得为了保持自己的英明形象,绝对不能和她说自己是因为迷路才会到这里的,那样绝对会被嘲笑。“你叫什么名字?” “双乐。” “墙角的那个死人脸有名字吗?” 双乐挣脱她的怀抱,向墙角那边看看,然后重新躺会稻草堆上,问道:“陈皮哥哥?” “陈皮?噗——为什么会叫橘子皮这样的名字。” 双乐做了个“嘘”的手势,道:“他很擅长杀人的。” “是吗?” “你也会杀人?” “杀人没试过,不过我杀过死人。” 双乐嘲笑地说道:“死人都已经死了,怎么杀?” 卿卿给了她一个白眼,翻个身不想理她,但过了一会儿,她又转过来,问道:“这附近有洗澡的地方吗?” “有啊。只要有钱就可以去。” 卿卿摸了摸下巴。 毕竟咱也是识过字的人,不能对不起老师啊。 卿卿在镇上找了个誊抄药方的活,别的不说,至少能让她去洗个澡,攒够了钱,说不定还能买个去长沙的船票。 然而洗完澡,卿卿就意识到了一个小问题。 原本被因为太脏而并不显眼的皮肤在洗白白之后变得明显起来,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明显暴露了自己的身体曲线,这样被人们视/奸的感觉并不好。 卿卿郁闷地走出澡堂,与一个人擦肩而过,那个人正是那个死人脸,他还带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过路的时候,他的眼神几乎是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她的身体的每一处。 真想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 卿卿回到药铺,继续誊抄着药方。 没办法,暂时还没发攒到换新衣服的钱。 一定要努力工作!不过这种美好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药铺老闆一直用一种想要潜规则卿卿的眼神看着她。 难道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那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在店铺即将关门的时候,那个老闆果然伸出了他的罪恶之手。 “啧。”卿卿吐了口痰,从柜檯里掏出所有钱,向门外走去。临走之前,她再次回过头,看了一眼睁大眼睛被匕首直插心脏的老闆,转身离开了。 她不过干了几天,真正认识她的人并不多,所以药店老闆被杀这个案件的调查始终是无果的,最后也便不了了之了。 “来,双乐,给你点赏钱。”卿卿笑嘻嘻地扔给她两个大洋。 双乐伸手接住,道:“那你打算回长沙了?” 说起这个,卿卿有些郁闷地撑着下巴,道:“船家们都说因为江上有黄葵,不愿意送我呢。可是坐马车又太贵了,这点钱绝对不够坐到长沙。” “那是因为你太奢侈了吧。”双乐给了她一个白眼。 “小孩子这样是不可爱的哦。” “滚,你才是小孩子。” 卿卿“啧啧”两声。 “那你想好办法了吗?” “没办法啊,要赶在过年前回去就好了。” “河水马上就要冻住了吧?” “是啊。” 双乐看向她,露出一个笑容:“那为什么不杀掉那些黄葵?那样不就有船家愿意载你去长沙了?” 卿卿撑着下巴,似乎在考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最终她说道:“你和黄葵有仇?” 双乐敛起笑容。“不共戴天。” “好吧。”卿卿笑眯眯地说道:“我考虑一下。” 与双乐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是搬舵,双乐的父母早死,双乐的姐姐堕入风尘就是为了养活妹妹,最后却被送到了搬舵这个变/态的手里,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连尸体都没找到。 搬舵这种人,确实死有余辜。 卿卿决定先向其他黄葵打听一番,第一个找到的便是一个叫做水香的女人。毕竟同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卿卿相信自己能找到搬舵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剩下的cp几乎是要撞车了,心好塞qwq 嘛,就这样吧。 好喜欢皮皮哦嘤嘤嘤qwq 大家初三好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千世界三千夜[二] 第52页 “还挺浪漫的……”卿卿心里嘀咕着。 不过大冬天这样四处四面通风的洗澡,真的不会冻死吗? 好白……啧啧啧…… 那啥也挺大的…… 口口口流氓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 流氓→卿卿rr;流氓 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流氓口口口 卿卿摸摸下巴,正准备去问个究竟,死人脸忽然登场了。 卿卿:花擦! 看到他手里的菠萝刀,卿卿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走了出去。 陈皮微微挑眉,又来了一个? “你认识搬舵吗?”卿卿单刀直入。 水香有些惊讶,随后楚楚可怜地说道:“这位姐姐,你先让这位小哥哥把刀拿开。我好害怕啊……” 卿卿看向死人脸,见他一脸凶样就知道他绝对不会让步,只能笑着说道:“你告诉他他想要的消息,他自然会放下刀的。” 水香看了她一眼,对着死人脸抛了个媚眼,嗲声嗲气地说道:“小哥哥,你和水香进来,水香告诉你嘛~” 看着死人脸紧紧盯着人家的胸部就知道他一定会跟过去的。 果然…… “啧……” 同样都是女人,你竟然还玩性别歧视?! 卿卿很不满意,卿卿很生气。 看着两个人影影绰绰的身影,卿卿拔出了匕首,直直地走向水香。 “你……”水香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卿卿嘿嘿一笑,道:“你顾了小哥哥的心情,怎么不管管小姐姐呢?” 她一刀划向水香的脸,死人脸的九爪勾勾向她的脸,反而是水香向后一倒,拿出盒子里的□□指着两人。 “嗤……”卿卿啐了一口,将之前买的铁弹子打出去,打得水香的手腕生疼,本能地扔下了枪,卿卿将匕首甩出去,插/进她的锁骨,趁着她喊疼的时间勒住了她的脖子。“小妹妹,说吧。搬舵在哪儿?” “我……我……搬舵那个变/态,狡猾得很,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祈真真微微挑眉,指尖抚过她的脸颊。“妹妹当真漂亮,正好,姐姐有一件礼物送给你。好看吗?” 水香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可她再也没有机会发出声音了——卿卿的银梳已经钉入了她的脑子,在她乌黑的发间闪着银光。 “若不是遇到了你,我可不想把它给别人用。” 卿卿拔出匕首,又将银梳重新拿出来,在水香的胸脯上擦了几下,这才重新收好。她正准备离开,九爪勾突然破空而来,如果不是她躲得快,早就死在死人脸手里了。 “死人脸,你干什么!”卿卿警惕地看着他,随后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想找女人去窑子啊,刚才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这个女人吃抹干净扔水里了。还真是狼心狗肺,不懂知恩图报。” 陈皮怒视着她,正准备用九爪勾了解了她,突然听到卿卿一声尖叫,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卿卿已经消失不见,迎接他的只有听到女人的尖叫声而来的黄葵。 陈皮:“……妈的!” 卿卿回到了乞丐庙,双乐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没找到。” “什么?” “都怪那个死人脸,半路杀出来,搞得我都没心情了,所以就回来了。”卿卿看出双乐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接着说道:“那个死人脸似乎也在找黄葵中的某个人,临走前我把追兵都给他留下来了,想必死人脸大杀黄葵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回来了,到时候跟着死人脸,一定有肉吃。” “……” 卿卿看着自己的衣服上沾满了河中的脏东西,撇撇嘴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赶紧的湖之类的,我去洗一下。你不用去了,现在外面挺冷的。” 双乐颔首。 陈皮怒气沖沖地走在回庙的路上,心里想着回去一定要剐了卿卿。他忽然听到了一种莫名的水声,与以往的流水声完全不同。就着月光,他隔着树林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煳煳的身影,但凹凸有致的身材可以证明这是一个女人。陈皮又想起被卿卿杀掉的水香,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紧紧盯着那个身影。月光打在她的身上,衬着她的身体戴了一层光晕,让人目不转睛。 “唿,这下干净多了……”那个身影走上岸,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这才开始穿衣服。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陈皮这才发觉自己已经看了很久,颇有些气血上涌,忍不住后退一步。 “谁?!”卿卿听到响动,立刻掏出匕首,紧紧盯着陈皮的方向。 眼见着卿卿就要走过来,陈皮觉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拔腿就跑。 他竟然有点亏心。 “我该不会被看光了吧?”卿卿搓搓胳膊,慢慢走回了庙里。 “要是让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就完了。” 双乐揶揄地看着她。“正常人不都是‘只能以身相许’吗?你怎么一副不共戴天之仇的样子。” 墙角里闭着眼的陈皮身体微微一抖。谁娶她绝对会家宅不宁的! “谁要嫁给一个偷看女人洗澡的猥琐小人!那个人肯定是个变/态!” 谁是变/态! 陈皮瞪她一眼,继而闭目养神。 “好啦,说不定不是人,野猫野狗也有可能啊。”双乐安慰道。 你才不是人! 陈皮瞪了双乐一眼,翻个身决定睡觉,原本想要追杀卿卿的心思也因为今晚的意外导致的“负罪感”沖没了,大脑里剩下的只有今夜的旖旎风光。 双乐:“我总刚才感觉有人瞪我……”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套路~(:3 っ )っ 赶作业中的我如此勤奋,你们难道不想在评论里夸夸我吗嘤嘤嘤qaq ☆、三千世界三千夜[三] 陈皮一大早就出去了,卿卿也不得不一大早起来,跟在他身后。 她有预感,很快就能见到搬舵了。 “喂,你跟在我身后究竟想干什么?” 卿卿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走出来,说道:“看来你脑子不大好使啊!” 陈皮眯起眼,道:“你再说一遍!” “你昨天杀了那么多黄葵,黄葵的人会轻易放过你吗?跟着你自然能找到搬舵那个变/态。” “啧。”想到昨天被她利用,陈皮颇有些不爽,还未说什么,一个帐房打扮的人走过来说道:“这位可是陈皮小爷?” 陈皮看向他,觉得机遇来了。 三人站在角落里谈话。 “这位姑娘就是杀死水香的人吧?” 卿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哦?你们头儿想找我兴师问罪?” 第53页 “不不不,搬舵先生听说姑娘智勇双全,特意让我来招揽姑娘了!还特意在百草坪摆了宴席宴请您。”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走吧?”卿卿挑眉看向他。 “这个……搬舵先生特意让我给您和陈小爷带一身新衣服……” 陈皮不耐烦地眯起眼,一刀致命,那帐房先生被捅倒在地,瞪大了眼睛,还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竟然找一个帐房先生来和你这么暴戾的人谈话,看来那个搬舵很讨厌这个帐房先生咯。”卿卿似乎完全不介意,坐在那里翻着搬舵送过来的东西,还拿出那件衣服比划了比划。“怎么样,好看吗?” 陈皮翻了个白眼,“丑!” “没品味。”卿卿哼了一声,将衣服放回去。“搬舵的人头给我,其他的你解决,怎么样?” 陈皮来了劲,道:“凭什么让给你?咱们各凭本事!” “哼,你以为我怕你啊!”卿卿冷哼一声。 陈皮和卿卿并行,一同走到酒楼门口,卿卿还不忘对他比了个手势,让他不要多管闲事,陈皮只是白了她一眼,迳自走了进去,卿卿撇撇嘴,也跟了进去。 坐在包间里的不止搬舵一人,还有一个老鸨和一个男人,卿卿环视一周,不管陈皮,迳自坐在了搬舵对面。 “就是姑娘杀死了水香?”搬舵看到她,似乎来了兴趣,问道。 卿卿抿唇一笑,“正是。” 陈皮见她那假惺惺的样子,颇有些嫌恶地“啧”了一声,掏出了腰间的九爪勾,直直地沖向搬舵的面门。 卿卿也顾不得装模作样,用银梳替搬舵拦了下来,兵刃相接,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卿卿道:“他的人头我要定了!你休想!” “我呸!” 搬舵自觉不妙,看着二人吵了起来,决定先下手为强,掏出手/枪打向陈皮。 陈皮冷哼一声,微微侧身避开子弹,拿出菠萝刀攻向搬舵。 其他几人见这阵势,纷纷熘之大吉了。 卿卿见势不妙,也冲着搬舵过去,舒拳为掌,一掌噼向陈皮的手腕,力道之大——震麻了陈皮的胳膊,握着菠萝刀的手也因此松开,陈皮只得赤手空拳对上搬舵,卿卿则是立刻拾起了陈皮菠萝刀,绕到搬舵身后,右手擒着他的左臂,一脚踩在他的背后,将他压在了饭桌上,沾了一脸的汤汤水水,她右手用菠萝刀刺向搬舵的右眼。 搬舵失去了一只眼睛,惨叫一声,握着枪的手也不听使唤,胡乱开枪,险些打中之前被卿卿一掌打开的陈皮,子弹蹭着他的头髮嵌进了墙里。 卿卿冷笑一声,拔出菠萝刀,随手砍断他握着枪的右手,冷笑道:“你用右手玩女人,那我就砍掉你的右手。”她话音刚落,松开了搬舵,又将搬舵的另一只手砍断,道:“左手玩女人,我就砍断你的左手。割了你的舌头,让你色心不死,挖了你的眼睛,让你看不到女人,削了你的鼻子,就不必再闻女人的味道。”她一句又一句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伴随着一声又一声惨叫,搬舵就这样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她剐了。 饶是陈皮见惯了死人,也被这个场景噁心到了,撇过头不愿意再看。 卿卿呸了一口,将他的头砍了下来,撞进盛酒的罈子里,也不顾自己溅了一身血红色的酒,提着两个酒罈径直向外走。 陈皮也知道双乐姐姐的事情,本来也有此意,不过只是想杀了搬舵而已,可不打算像卿卿这样兇狠。 双乐点着火,火上架着锅。卿卿出门的时候特意叮嘱她要做些好吃的,说是要庆祝,还特意给了她一些钱,好让她买些吃的回来。 突然,大门被人推开,卿卿提着两个酒罈,递给双乐一个。双乐有些疑惑,见卿卿微微颔首,禁不住颤抖着伸手接住,打开一看,里面两个血淋淋的洞注视着她,吓得她险些把手中的酒罈扔出去。双乐这才明白,原来这是搬舵的项上人头,她开心地走出去,大概是告慰姐姐的亡魂去了。 卿卿一个人缓缓坐在火堆前烤着火,闻着锅里的香气。 其实帮助双乐也不仅仅是因为黄葵当道,也是因为双乐的痛苦,与她姐姐的悲剧,这就足够让她杀了搬舵。 黄葵她自然不愁,陈皮收了钱,自然要为人办事,至于办到什么程度,就要看他了。 “怎么样?事情办完了?” 双乐哽咽地点点头。 卿卿喝了一大口酒,道:“说不定过几天我就要走了,你……”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会不会让双乐难堪,她接着说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双乐微微一愣,有些脸红地摇摇头,“不用了……如果有缘,我们一定会再次见面的。我已经麻烦你很多了,不能再连累你了。” 卿卿也不强求,道:“我知道了。”她将小酒罈递给双乐,道:“喝一口暖和一些。” 双乐喝了一大口,眼泪呛了出来,面色更是酡红。 卿卿有些好笑,拿回酒罈,笑着说道:“慢点喝。” 门再次被打开,陈皮走进来,还带着一身的凉气。 卿卿把酒罈扔给陈皮,道:“庆祝一下?” 陈皮喝了一口,将酒罈摔在地上,恶狠狠地看着她。 卿卿撇撇嘴,扔给他一个锦袋,里面放着一百文,道:“把黄葵头子替我杀了呗?” 陈皮攥紧了锦袋,特别想说一句这钱他不挣了,可最后他没有,只是默默地收起了这一百文。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快乐~收藏破一千四~ 因为还在学校,只能发这一点点存稿,希望大家不要打我「。」 周末回家有可能会补~(*′?`*) 2017.02.14 补全啦! 祈:皮皮你又见钱眼开! 皮:哼。 卿:终于可以回家过年啦,好开心=v= 给个留言呗? 2017.02.24 ☆、三千世界三千夜[四] 卿卿顺顺利利地回了家,没想到老哥已经跟着九门提督的五爷混得颇有名头了,卿卿一时间觉得自己有可能是看到了假的哥哥。 她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一些什么啊,这世界要不要变得太快啊?! “你是说你因为迷路跑出了长沙?”吴老狗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家妹妹,心疼地说道:“就算你想出去玩,这个也不是你逗我的理由。” “三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方向感不好!”卿卿站起来,颇有些不服气地喊道。 吴老狗这才敛起笑容,道:“我以为你死了。” 卿卿垂着头,有些纠结地说道:“我错了……爹,大哥,二哥他们……都死了吗?” 吴老狗抿了一口茶,点点头没有说话。 卿卿嘆了一口气,道:“三哥,你变了很多……” “……不说这些,你出去都干了些什么?身上一分钱不拿,怎么回来的?”吴老狗看向她。 第54页 卿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一不小心杀了几个人……” 吴老狗一口茶喷了出来,自知自己的反应不太妥当,擦了擦嘴道:“哪个倒霉蛋惹你了?”他可太清楚自家妹妹是什么人了,五六岁就把村头髮育过快、身强力壮的二狗子揍得半死不活,堪称“女魔头”。 “先杀了一个油光满面的老闆,谁让他对我图谋不轨。” 吴老狗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分、尸、了、吗?” 虽说自家妹妹暴戾又兇狠,性格还很差劲,但也绝对不允许其他人染指! “没有。当时时间比较晚,我挺累的,就回去休息了……”卿卿回味一番,道:“还杀了一个漂亮姑娘,还有一个——” “等等!”吴老狗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可置信地说道:“——漂亮姑娘?” 卿卿啐了他一口,道:“不要脸,信不信我杀了你?” 吴老狗“嘿嘿”笑了几声,道:“还杀了谁?” “一个玩女人的变/态王八蛋!” 吴老狗鼓鼓掌,道:“感动啊,我一向自私自利吃包子不愿意给哥哥让大个儿的妹妹竟然会多管闲事!” 卿卿冲着他龇了龇虎牙,道:“咬你哦!”她话锋一转,道:“也不知道双乐现在怎么样了……?” 吴老狗猜想她口中的“双乐”大概是她之前说的住在一起的小女孩,随口问道:“怎么没把她带回长沙?” 卿卿瞥了他一眼,道:“还不是怕你养不起?” “笑话!我连你都养得起,还怕一个小女孩?” “吴老狗,你啥意思?你是不是想搞事?” “谁是‘事’~” 两个人互相给对方开了一番荤段子,卿卿才嘟着嘴问道:“难道你就打算这么屈居人下?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家,寄人篱下怪不舒服的……难道你还要我看人脸色吗?” 吴老狗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一脸兴奋,道:“咱们能不能用点和平的方式,不要老是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 “没办法,最近没有一个和我棋逢对手的人过招,手痒痒了。”卿卿一脸无辜的样子。 吴老狗沉吟一番,道:“五爷待我很好,不过他膝下无子,也老了,确实该休息了。” “剩下的事情我们帮他做不就好了~” 卿卿在月光下露出一个笑容,眼神亮得可怕,手中的刀直直架在了五爷的脖子上,道:“五爷,您年纪大了。把平三门的位子交给我哥吧。” 一旁的吴老狗蹙眉道:“小妹,你这是在说什么话,怎么可以对五爷如此无礼?五爷一直待我如亲子,我也将他当作长辈,对待长辈要尊重。” 一看便是唱着戏。 最后五爷的府邸完成了和平解决,换上了吴府的牌匾,其中自然少不了吴老狗一直以来的圆滑世故打下的人脉。至于曾经的五爷为何一夜突发顽疾,驾鹤西去,人们已经完全不介意了。 只要有利可图,谁当五爷不行? 其余八门也对第五门一夜之间换了天的原因似乎有所耳闻,似乎与吴老狗的妹妹吴卿卿有点关系。只是五爷毕竟老了,做事有些煳涂,惹人不快,相比之下,吴老狗却是个聪明人,至少不会不识大体。所以其余八门也自然好整以暇地看着第五门的变化。 就算第五门垮了,也会有别的人顶上去,九门同气连枝,到时候无非是多花些时间打好关系就是了。 比起吴老狗忙得团团转,卿卿倒是快活多了,每天逛逛街,做做新髮型,力图跟上时尚潮流。 “啧啧啧,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吴老狗抬起头看着做了个手推波纹髮型,穿着一身水绿色旗袍的卿卿,“啧啧”两声。“难道是我瞎了,怎么感觉你漂亮了?” “……不带爱相。”卿卿白了他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 “嘿,破孩子,不帮我干活你去哪儿啊?”吴老狗急忙问道。 卿卿头也不回,道:“我去看戏。” 虽然她听不懂,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看美人。二月红扮虞姬真的是惟妙惟肖,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再加上他长得俊俏,捧他的场子的不只有戏迷,还有不少和卿卿一样只是为了看脸的。 等到二月红的戏结束了,卿卿对接下来的戏没了什么兴趣,便离开了梨园。 只是她刚刚走出门外,就感觉到有人注视着她,视线让人感到颇为不舒服。 卿卿一时间有些警惕,摸了摸自己领口装饰的饰品——那是她的银梳,不过是别进了旗袍的领口,看起来像是胸针。 不过她在长沙除了杀了五爷,什么都没做,有仇家似乎不太科学。 卿卿走了没几步,忽然感到一道寒光闪入眼底,正是一把小刀冲着她飞了过来。卿卿嘴角微勾,正要接招,一旁一个身着军装的男子忽然帮她挡下了刀。 “小姐,你没事吧?” 卿卿微微摇头,放下了按着银梳的手,微微颔首道:“多谢先生了。” “小姐客气。” 卿卿转身离开。 到底是谁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刚才那一刀来得虽快,却不是致命一击,反倒是如同逗她玩一样。 只是回家路上,一直相安无事。 张日山回到车上,张启山轻笑一声,道:“刚才那可是多管闲事了。” 张日山有些疑惑地道:“佛爷的意思是——?” “那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五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佛爷来打酱油了。 皮皮不在的第一章,想他。 下一章皮皮登场~ 下个星期要月考,然鹅我一脸懵逼,沉迷于学习不可自拔…… ☆、三千世界三千夜[五] 九门提督第二门的二月红要收徒了,大办宴席,也是为了让众人认识认识他这徒弟,以后行事也方便些,帖子自然也送到了吴府。 吴老狗翻了翻帐本,道:“不去。” 卿卿瞪大了眼睛,“那谁去?” “你说呢?” “不去。我还要买衣服呢。” 吴老狗翻了个白眼,道:“爱去不去。二爷的盛世美颜你不看了吗?” 卿卿一时间有些犹豫,道:“这个……” “怎么,又成了墙头?” 吴·追星狂魔·卿·酷爱种草·卿咬了咬牙,道:“我去!” 吴老狗头也不抬地说道:“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骂我。我已经告诉二爷,这次我去不了,由你代替我去了。” 还真是老谋深算啊…… 卿卿一下子变得萎靡不振。 红府今日格外热闹,红府种得满堂的海棠,此时正是花开季节,满堂花飘,美得如同一幅画,令人心旷神怡。 第55页 卿卿怀里抱着三寸钉,身后跟着几个下人进了红府,将礼物给了红府管家,道:“我们这儿没什么好东西给师侄的,还请二爷见谅。” “哪里,五姑娘客气了,你可是名满长沙,能来真是令红府蓬荜生辉。”二月红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笑着说道。 他一身白袍滚着红边,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看得卿卿口水都要流了出来,她砸吧砸吧嘴,故作优雅道:“二爷客气了。” 不管看二爷多少次都不会腻,卿卿绝对是二爷的第一迷妹,光戏票就不知道支持了多少。 卿卿摸了摸三寸丁的头,坐在老九门的女眷席中。 “嫂子,好久不见了,侄子呢,没跟着来吗?” 九门中人,卿卿最讨好的就是铁拐李的嫂子,毕竟铁拐李这个人实在是太狠,她可惹不起,但她又容易闯祸,所以还是多讨好讨好嫂子比较重要,闯了祸也有个帮忙求情的。当然,铁拐李的嫂子为人和善,心思纯善,卿卿也很乐意与她相处。 嫂子挥挥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拉着她的手问了问她的近况,不一会儿便放她与其他人打招唿了。 毕竟卿卿这次是代替吴老狗来的,又不是来玩,必须坐到正席与其他人见礼。好在霍家皆是女子,她坐在里面也不会太尴尬。 “嘿,八爷。”卿卿露出一口白牙,拍了拍齐铁嘴的肩膀。 “哟,五姑娘,今天怎么一个人来?”齐铁嘴看到卿卿,本能地缩了一下,随后问道。 “我哥忙着呢,所以就让我来了呗。” 卿卿坐到齐铁嘴身边聊了起来,将三寸钉放在地上,任由它四处乱跑。 “你这么把三寸钉放在这儿,不怕惹乱子?” 忽然插进来一个声音,竟然是张启山,怀中还抱着三寸钉。 卿卿微微一愣,接过三寸钉道:“狗到人到,这不是证明我哥来了嘛。” 吴老狗:“……阿嚏!” 张启山抿唇一笑,坐在一旁,将三寸钉放在膝上。 “佛爷可是见过了二爷的徒弟?” “未曾。二爷这回可是极为保密,我没有见面。” 卿卿点点头,理了理鬓髮,与一旁的霍锦惜聊了起来,虽说霍锦惜是霍家家主,不过女人之间的话题永远也少不了衣服、化妆品之类的。 聊着聊着,卿卿就被踩了痛脚: “卿卿,你什么时候让五爷给你相看一下啊。” 大龄单身女青年剎那间好心痛。 本以为不和嫂子坐在一起就不会有人提及这个问题啊! 结果还是没逃过。 所有人的眼睛都瞄向了卿卿。 卿卿忍住内心捶桌子的冲动,干笑几声默默低头把玩餐具。 最后还是张启山转移了话题,气氛才被重新掰回正轨。 被霍锦惜一刺激,卿卿有些心不在焉,对二月红的徒弟也不感兴趣了,只想回家和吴老狗过几招,以弥补自己今天内心受到的伤害。 若论辈分,二月红的徒弟理应为他们敬酒,卿卿便在一旁等着,除了二月红,第四个便是她了。 然而—— 陈皮勾起唇角,看着一脸大写的目瞪狗呆的卿卿,率先喝完一杯酒。 卿卿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喝完酒后道:“二爷的徒弟……当真是个爽快人。” 这就很尴尬了,前不久她才戏弄了陈皮,没想到现在就重逢了。 不对,这货是故意的。 “听说五姑娘也是九门之中的爽快人,陈皮很是敬佩。”陈皮再一次举起酒杯。 二月红眨眨眼,却没有说话。 意思很明显——喝! 卿卿察觉到他嘴角的狡黠,不过她也不怕,毕竟她的酒量也不差,她才不信陈皮能一直向她敬酒,不管九门的其他人了。 果不其然,陈皮喝完之后便去向别人敬酒了,临走前还不忘凑近她身边,挑衅地低声说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臭不要脸的。 卿卿表面上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内心想要把三寸钉放出去咬死陈皮的想法都有了。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吴卿卿才不怕陈皮呢。 红府的宴席到了很晚才结束,卿卿化郁闷为食慾,一次吃了个爽,这才回了吴府。 她还不知道事情的后续呢。 长沙九门本就为长沙之人所关注,二月红的徒弟自然也吸引了不少视线,陈皮多敬的一杯酒便成了众人的焦点,一时间二人成为了全城风云。 吴老狗看着报纸上的花边新闻,抽了抽嘴角,对一旁的僕人说道:“去把大小姐叫过来。” 卿卿一身浅蓝色袄裙,揉了揉眼睛坐到餐桌旁,也不和吴老狗说话,迳自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包子,吴老狗却伸出手打掉了她的筷子,惹得卿卿的怒视。 “吴老狗,你干嘛,是不是想打架?” 吴老狗冷哼一声,道:“打架?我想打人!你自己看看!”说罢,他把报纸扔给卿卿,对一旁的僕人道:“把饭撤了!” 反正他起得早,已经吃过了。 “喂,吴老狗,人可以打,饭不能撤!”卿卿拦住僕人,随手打开报纸,迷迷煳煳地念道:“九门五姑娘吴卿卿疑似与二月红门生陈皮——”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原本因刚刚起床而茫然的眼神也愈发兇狠。 “说吧,你和这个陈皮到底是什么关系?”吴老狗乘胜追击。 此时在红府的陈皮也一脸懵逼。 他不过是多喝了一杯挑衅了一下,这些无良小报究竟哪里看出来他们之间也猫腻的?! 二月红抿了一口茶道:“陈皮,小心五爷。” 陈皮总感觉自家师傅似乎是很想看好戏。 作者有话要说:  我竟然回来更文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其实我还没有想好本篇的结局,不知道该he还是be…… 有建议可以留言哦,因为要准备考试,所以没多少时间更新,《[大唐荣耀]山河人间》是存稿更新quq 这篇因为灵感枯竭,所以一直没有更新,希望大家体谅【躺倒】 等到考试过了,有灵感就会更新的,因为剩下的故事不多了=u= 还剩下佛爷和九爷是吧?=u= 我会努力的[微笑] ☆、三千世界三千夜[六] 虽然卿卿和陈皮都有想杀了彼此的想法,但是二人还没暂时没有见面,以免再被什么无良小报抓住把柄,大肆渲染,造谣诽谤。 真是大写的生无可恋。 卿卿趴在自己床上,一动不动。 最近她也抓不到吴老狗的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连早饭二人都很少在一起吃。 “他该不会是春心萌动了吧?”卿卿打了个寒颤。“他那张褶子脸向姑娘卖萌,那也太……噫——” 吴老狗抽抽嘴角,一巴掌唿在她头上,看着她喊疼的样子,道:“活该!” 第56页 “吴老狗,你个——” 吴老狗打断话头,道:“下斗否?” “不去,滚!” “与二爷下斗否?” “好嘞!” 终于能和爱豆零距离互动了,好棒棒! 吴老狗:“……”我可能有一个假妹妹。 卿卿很开心,却也伤心,今天是二爷的收官之作(?),这次回来,二月红就再也不下斗了,因为丫头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呜……呜呜呜……”卿卿偷悄悄摸了把眼泪,格外伤心。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爱豆从此退出娱乐圈一样,好难过…… 陈皮抽抽嘴角,看着这个彪悍的女人哭的像条狗,和一旁已经懒得搭理她、与二爷并肩向前走的吴老狗,犹豫再三,还是上前问道:“你吃错药了……?” 卿卿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道:“□□吧你。” “我操……” “劳资哭没哭关你屁事啊!”卿卿瞪他一眼。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陈皮磨了磨牙,看着已经和他们拉开距离的二月红和吴老狗,这才道:“如果不是现在到了斗里,你哭得像个女鬼似的,你以为我想要搭理你吗!” 卿卿不理他,自说自话。“二爷竟然不再倒斗了……” 陈皮看着这个转性的女人,翻了个白眼,道:“我师傅活的好好的,你干嘛哭成这样。” “你懂什么!这种再也看不到爱豆的感觉……” 陈皮并没有在意卿卿口中的“爱豆”是个啥意思,只是继续说道:“你就不能直接去梨园看我师傅吗?或者来红府也可以啊。” “啥?”卿卿瞪大了眼睛。“梨园?” “对啊,我师傅还要唱戏的。”陈皮看她惊喜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卧槽你他妈不早说。”卿卿没再搭理他,急急忙忙追上二月红道:“二爷等我!” 陈皮:“……妈卖批。” 陈皮发誓他以后再也不会理这个女人了,再搭理吴卿卿他就是条狗! 事实证明,g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推的。 “小心!”卿卿用银梳插进粽子的眼窝里,利落地拔了出来,用随身带的匕首将粽子的脑袋削了下来。 陈皮下手虽狠,却总是不留后手,常常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境地之中。好在刚才卿卿出手及时,不然陈皮早就负伤了。 陈皮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谢谢……” 虽然很讨厌吴卿卿,但是陈皮还是恩怨分明的。 二月红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抿唇一笑。 “你怎么这么蠢?做事顾头不顾腚的!你出事就算了,万一害了我们怎么办?你怎么不多学学二爷啊!” 躺枪的二月红:“……” 陈皮忽然有些生气,脸气得通红,他兇狠地看着卿卿,道:“你以为你很厉害吗?不过是一个沖脾气的大小姐而已!师傅是因为年纪比我大,所以才那么厉害好不好!” 二月红:“……”徒弟你过来我给你加个buff。 “明明就是你技不如人!”卿卿哼了一声。 陈皮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胡说!明明就是你喜欢我师傅,所以才偏袒他。可惜我师傅已经娶了我师娘了,你没有机会了!” 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卿卿不再说话,也没有骂陈皮,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脸也红了,她一个人站到一边,然后转过身离开了。 二月红瞪了陈皮一眼,陈皮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吴老狗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对二月红道:“我看她心情不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二月红点点头,吴老狗便叫上吴家的人,拉着卿卿的手离开了。 这个过程中,卿卿一句话也没有说。 二月红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徒弟,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陈皮垂着头没有说话,他的心情也并不好。 也许这次他真的乌鸦嘴了。 ——吴卿卿喜欢二月红。 ——到底、到底为什么,她会喜欢师傅呢? ——又到底为什么,他会喜欢她呢? 陈皮百思不得其解。 “卿卿,吃饭了,今天有你爱吃的猪肘子。”吴老狗站在门外道。 房间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二爷人是不错,但一定还有比他更好的,相信哥!”吴老狗信誓旦旦地担保:“天涯何处无芳草!放眼望去,天下到处都是青年才俊!所以别吊死在二爷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啊!” “滚!” 吴老狗默默嘆了一口气,心想自家妹妹竟然如此痴情,看来他劝也没用了,只得离开了。 “二爷是我的偶像,你们竟然觉得我想嫁给他,你们神经病吧!我和二爷夫人关系那么好,你们居然脑补这么噁心的剧情,简直丧心病狂!”卿卿越想越气,恶狠狠地说道:“我要杀了陈皮那个蠢货!吴老狗,把猪肘子拿进来!” 门外悄无声息。 “吴老狗!吴老狗!吴老狗?”卿卿推开门,门外空无一人。“卧槽,又浪费我的感情,……我说了那么一大堆,原来根本就没人听吗!吴老狗你个混帐!” “阿嚏!” “你没事吧?”少女担忧地看着吴老狗。 吴老狗摸摸头,露出一个笑容。“嘿嘿……我可能最近有些感冒吧……” “按时吃药呀。”少女体贴地叮嘱道。 虽然感觉有那里不对,不过这是心爱的姑娘的嘱託,吴老狗自然笑着应答。 作者有话要说:  不完全版本。 我马上就要高三了哭唧唧,暂时不能更新。 如果你们愿意等我的话……[别想了。 我还是爱你们的quq 补完了,大概。 ☆、三千世界三千夜[完] 卿卿再也没有去过梨园。 陈皮再也没有见过吴卿卿。 当然,他也没有什么理由去见她。 陈皮偶尔会在吴府附近熘达熘达,看看吴卿卿有没有出门。 吴老狗也知道这事,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若是陈皮那小子真的喜欢自家妹妹,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吴老狗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照顾好卿卿,自然要为她找个归宿。 二爷家就很不错,以后回娘家也方便。 卿卿很郁闷。 其实那天陈皮的话,若是换个人,卿卿早就把他削了,可陈平偏偏不一样,卿卿不仅生气,还有些委屈。 她是喜欢二爷,可不是陈皮理解的那样,偏偏陈皮误会了她,卿卿气得更厉害了。 第57页 她以为与她行事相似的陈皮能够理解她,可是他没有。 卿卿有些失落,也没了出门逛街的想法。 长沙这几日很不太平。一辆神秘的军列闯入车站,预告着长沙即将到来的风暴。 卿卿本来窝在家里装死的,被吴老狗一脚踹了出去,说是闲得无聊就去给佛爷帮忙。 卿卿无法,只能听话去了,毕竟她也已经好久没出门了,憋这么久也是难为她。 “噫,好噁心。”卿卿打了个激灵,摸了摸自己旗袍上的花纹,躲得远远的。 张副官无奈,给卿卿找了一件旧大衣让她披着,卿卿这才有些不情愿地靠近那棺材。 “手套给我。”卿卿伸出手。 一旁的齐铁嘴扯着张启山的袖子,小声道:“五姑娘……真是个狠人啊。” 卿卿戴好手套,自棺材上开的那个口伸了进去,表情扭曲了一下,吓得齐铁嘴打了个激灵。 “噗,八爷,你也太不经吓了。”卿卿轻笑一声,右手一扭,那棺盖便缓缓打开。 齐铁嘴无法,打也打不过,说……五爷的三寸丁该上门找麻烦了,他只能憋着了呗。 卿卿摘下手套,唿出一口气,头也不回道:“我去洗个手啊,有事叫我。” 卿卿也就是过来打个酱油,还真没准备帮张启山到底,一切完事儿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街上倒还算热闹,卿卿闲得无聊,加上许久没有出门了,如今趁机逛个街也算散心了,但世界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叫做缘分,好巧不巧的,卿卿与陈皮迎面撞上了。 卿卿心底暗骂吴老狗,想着下次出门是不是该找八爷算个吉时再出门,正要离开,却又被二月红的夫人丫头叫住了。 “卿卿,好久都没见你了,难得今天遇到,不如一同逛逛吧。” 卿卿很喜欢丫头,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又或者说她不想拒绝,所以根本不愿意去找藉口。 更让卿卿烦扰的是陈皮的视线,眼睛不大,视线却和打灯似的,直直地放在她身上,弄得卿卿如芒在背,走了一路痛苦不堪。 ——也不骂盯出针眼来! ……好吧,没人这样损自己的。 丫头身体弱,受不住凉,自然要早些回去,是以卿卿又特意护送丫头回去。 二月红知道丫头是哪个点回家,早就在门口等着,却不想看到了卿卿,讶然之中还带着一丝瞭然,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温婉的妻子眼中的狡黠。 “陈皮,送五姑娘回去。” 陈皮微微一愣,看到自家师父冲着自己眨眼,忽然会意,道:“是。” 卿卿决定要做二月红的黑粉了。 二月红那样玲珑心思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卿卿足不出户是因为谁,还故意叫卿卿“害怕”的陈皮来送她,明摆着是搞事情。 反正只要不说话就行了。 卿卿在前面走着,陈皮在后面跟着,他面上从容不迫,心里却是急了。 以前怎么没见卿卿这么能憋着呢? “餵——” 眼瞅着快到吴府了,陈皮终于捨得放下脸面说话了。 卿卿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向他道:“干嘛?” 卿卿话音刚落,便看到陈皮的眸子熠熠生辉,更重要的是,陈皮和她的距离不到十厘米,双手已经搭在她的肩膀上了。 “你搞偷袭要死啊!”卿卿怒道。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陈皮要对她痛下杀手呢! “吴卿卿——” “直唿别人的名字,没礼貌……”卿卿嘀咕道。 陈皮抽抽嘴角,忍住伸手掐死她的冲动,忽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不清醒才喜欢她。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吴卿卿,我喜欢你。” “啥?”卿卿微微挑眉。“你说了个啥?” “我……我喜欢你……” “嗯?” 陈皮已经察觉到她眼底的狡黠,一下伸出手抚着她的脸,就势吻上她的双唇。 管他呢,死就死了,人生总要有一次冒险吧?何况,为了自己喜欢的人疯狂一把并不丢人。 卿卿笑弯了眉眼,原本极差的心情剎那间好了起来。 这个傢伙,总算…… 出门遛狗的吴老狗抱着三寸丁,一脸懵逼。 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在观赏过二人的高清□□戏份之后,吴老狗轻咳一声,打断了二人的甜蜜氛围,一脸严肃地对着陈皮道:“陈皮,你和我来一下。” 然后两个人就嫁妆、聘礼、良辰吉日等一系列重要问题进行了深刻探讨。 卿卿半点都不知道,她自然也不知道吴老狗的话: “我吴家自然是不缺卿卿那一口饭,只是卿卿要嫁的人不仅是要她喜欢,还要能够保护好她,你觉得你够格吗?能做到吗?” 这句话,陈皮一直铭记在心,也是他所有的动力所在。 他愿意为了她去努力。 或许喜欢是让一个人变得更好的动力。 长沙的人都记得那一年的血腥,陈皮为了夺得平三门之首的位置不择手段,杀了四爷;那一年,长沙红妆十里,只为了那对少年夫妻;那一年,长沙满城缟素,只因为二月红与丫头…… 丫头终究是没能治好,二月红虽是伤感,却也在时间的治癒下平静下来。 至于陈皮,则是在卿卿的或柔情攻势、或暴力镇压拦了下来。 又是很久之后了。 长沙城的人们早已习惯了这对夫妻漫天撒狗粮的行为了。 “吴老狗,你管不管他啊!” 吴老狗特别淡定地嗑着瓜子,一边看着自家儿子爬树摸鸟蛋,道:“关老子屁事,再说了,你都这个月第三次了,月事也没你这么勤快的,我要是陈皮,早就把你休了。” “我靠……吴老狗你个臭不要脸的!” “滚蛋滚蛋,你嫂子生病了,老子还要看儿子呢。” 吴卿卿哼了一声,走到门口,果真看到陈皮领着闺女、臭着一张脸蹲在石狮子旁边等她。 吴卿卿又不生气了,“噗嗤”一笑,道:“得了,回家吧,我给你们做饭。” 陈皮哼了一声,道:“做什么饭啊?你自己看看什么点了?” “怎么,又想吵架?”吴卿卿眉头一挑,问道。 “吵个屁,下馆子!” 吴卿卿抿唇一笑,趁他不注意,一下子凑到他脸边亲了一口。 陈皮被她吓了一跳,道:“你干嘛?” “怎么,亲自己男人也不行?”吴卿卿反问道。 陈皮摸着脸,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笑容。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垂死挣扎病中起,忽然想起没更新。 补完了,全文完结啦! 其实后面还有九爷和佛爷,为什么不写可以看稍后更新的结尾语。 第58页 ☆、结尾语 首先说一下还剩两个单元的问题。 不知不觉,老九门也已经是几年前的电视剧了,这文也实在是拖得太久了,所以以我现在最好的状态完结是最好的结局,希望大家不要生气,我不希望再等下去了,大家应该也是这样。 总之还是很不舍的,毕竟写了很久,中间也有很多有意思的点子,如今就要再见了,确实捨不得。 其实我知道我自己文笔是算差的,全靠脑洞撑着,也幸亏有大家的支持才没有放弃,第一单元【满庭芳】是以be结尾,甚至有人吐槽佛爷惨到极点(没错啊),所以最后一个单元就以he结尾吧(虽然不是和佛爷一起)。 时隔太久,我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想,就是觉得,终于结束了,心头的担子可以放下来了,松了一口气。 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也希望我们有缘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推文时间—— 《[老九门]线下你等我》:我哥是二月红,我基友是张副官,我情缘是张启山(其实并不是)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连载中】 《[唐人街探案]秦楚》:完美犯罪者和法律至上者的爱情。【已完结】 《[妖猫传]不老梦》:于万人中万幸得以相逢。【连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