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皮匠,蛇娶妻》 第1章 蛇娃 我生来就是个孽种。 按照村里人说,我压根不是人,因为我是从一颗蛇蛋里面孵出来的。 我也从来不辩解,因为我确实跟正常人不一样。 打小我身上就长满蛇鳞,看起来十分怪异,村里的小孩都不愿意跟我玩,就连大人也怕我。 他们还给我取了个名字,叫蛇娃。 村里人都把我当做怪胎,每次遇到我都会离我远远的。 等我走远后,他们又会可怜的看着我,说这都是我爷爷造的孽。 究其原因,这还要从我爷爷说起。 我爷爷是个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皮匠。 他不仅剥的一手好皮,还会制皮。 所谓制皮,就是把动物的皮毛给剥下来,经过鞣制软化,风干晾晒,最后得到一张上好的毛皮。 一张好皮,无论什么年代都挺值钱,能给家里增不少收入。 也因此,我爷爷分外受人尊敬。 我出生前,村里死去的牛羊,山上打来的野兔麂子等等,在料理之前,都得找我爷爷剥皮制皮。 我爷爷从来不拒绝,也从来不收钱,只是每次帮忙后,主人家都得乖乖送上一副下水。 靠着这门手艺,我爷爷不仅养大了三个孩子,还给我爹娶了媳妇。 然后祸事来了。 我妈怀上我后,村里就开始怪事连连。 原本风调雨顺的村子,连续干旱大半年,滴雨不下。方圆百十里的草木全部枯死,地里颗粒无收,大地干得开裂。 每到黄昏,村里就狗叫猫哭,吓得村里人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出生。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我出生那天,天气阴沉沉的。从早上开始,一只又一只的乌鸦从四面八方飞过来,就绕着我家门头飞,还不断发出“嘎嘎”的叫声,像是在报丧。 等它们飞累了,就停在我家院里枯死的老桃树上,脑袋跟定死了一样,直愣愣的盯着我妈生我那屋。 我爷爷发现这事后,吓得脸色大变。 等产婆进屋后,他直接将门从外面一锁,而后揪着我爹坐在屋外头的门槛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焊烟,眼睛死死盯着那一树的乌鸦。 这一生就到了晚上。 老天轰隆一声,紧接着风雨大作。 我爹被冻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弄了瓶酒,想要暖暖身子。 酒才倒进杯子里,风雨声中,院子外面突然想起一阵敲门声。 我爷爷看也不看,抬脚踹了我爹一脚:“出去看看。” 我爹揉着屁股,抱头闯进雨里,不一会儿传回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爹!” 我爷爷猛地起身,连忙跑到门口,只看了一眼,就吓得脸色大变。 门外根本没人,但门上却留了两个手印:一个黑色的香灰手印,一个红色的血手印。 我爹缩着脖子问:“爹,这是咋回事儿?” 我爷爷往里瞅了我妈分娩的屋头一眼,脸色难看的说:“这是无常索命,有东西不想让你娃儿活命。” 眼看雨越下越大,爷爷把大门一关,揪着我爹回到家里,打开门锁,将我爸也推到屋里,然后拿着他的剥皮刀来到外头,重新将门锁上。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眼神凶狠的盯着外头:“呸!老子今天就守在这,不管谁来,也休想带走我孙子。冯管你是个什么东西,只要你敢来,我非扒了你的皮!” 这一守,就守到后半夜。 雨势慢慢减弱,眼看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爷爷终于松了口气,以为这一劫就这么过了。 谁承想,那一树的乌鸦突然闹了起来,“嘎嘎”叫着,四散飞起,羽毛跟纸钱一样不要命的洒满了整个院子。 爷爷立马起身,死死攥着剥皮刀,一眼不眨的四下望着。 他知道,那东西来了。 正打算拼了这条老命,屋里头突然传来两声尖叫。 与此同时,一股子腥臭味钻进鼻子里,正是从屋里头飘出来的。 “不好!” 爷爷脸色大变,一脚踹开屋门,跑了进去。 只见屋里头昏倒着两个人,一个是我爹,一个是产婆。 除此之外,只剩一地的血迹。 这时,一条巨大的白蛇身影在墙角一闪而过,我爷爷三两步追了上去,只在墙角发现一个大洞。 至于我妈,已经被白蛇拖走了。 爷爷脸色难看的折回来,踢了我爹一脚,将我爹踹醒:“走,跟我上山。” 说完就往外面走。 我爹被吓傻了,愣了好几秒,才手脚并用的追了上去,一把抱住爷爷的腿:“爹,蛇,好大的蛇,不能去,会死人的。” 我爷爷气得一脚把我爹踹开:“不去能成吗?你媳妇不要了,你儿子不要了?” 我爹连滚带爬的跑回来,再次抱住爷爷的腿:“爹,这个时候上山,我们两个人咋找嘛。你等天亮,天亮以后,我们喊全村一起去。” 爷爷不听,挣扎着就要一个人上山,却被我爹抱的死死的。 最后他只能哀叹一声,坐等天亮。 眼看天就要亮明,他吧嗒吧嗒抽着焊烟,摇头跟我爹说:“你去村里喊一声,让大家都帮帮忙。” 但他打心里觉得,这事已经没希望了。 时间拖得太久,我妈跟我,可能已经糟了毒手。 只是,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天一亮,我爷爷带着全村的上山了。 他们漫山遍野的找,却没有我妈的一丝踪迹。 我爷爷都绝望了,一脸的失魂落魄。 就在这时,有人跑过来跟我爷爷说,在后山那里发现了好大一个洞。 我爷爷听了,忙不迭的往后山跑。 后山那里,有一块坟地,听老人说,这里原本是乱葬岗。 后来太平时节到了,村里的大伙一起动手,把乱葬岗重新整理了一遍,渐渐就变成我们村的坟地。 我爷爷才跑到坟地,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腥臭味。 他循着味,终于找到那个大洞。 抬头一看,这洞分明是从一个巨大的坟头上开出来的。 这个坟头,没名没姓,也没有碑文,是当初整理乱葬岗时,掩埋挖出来的尸骸堆出来的,里面不知道埋了多少枉死之人。 爷爷看到的第一眼,心里一沉。 他扶着边上一块碑,喊人把坟头挖开,最后在里头找到一口棺材。 等把棺材撬开一看,里面躺着一个人,正是我妈。 第2章 蛇蛋 我妈死了。 她躺在棺材里,脸色苍白,七窍流血,身体别扭的拗着,看起来诡异无比。 我爷爷一眼就看出,她是被折了全身的骨头,皮囊里面,或许已经是一堆碎骨烂肉。 开棺的人默不作声的后腿,实在是我妈的死状太惨。 大家绕成一圈,小声议论着,对着我妈的肚子指指点点。 我妈肚子那里冒鼓鼓的,大家都知道她怀孕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我妈鼓的不是肚子,而是衣服。 有眼尖的人看到,衣服下面,似乎塞着一颗蛋,被我妈死死抱着。 我爹强忍着恐惧,淌着眼泪,想要把我妈从棺材里报出来。 那毕竟是他媳妇,总不能将她埋在这里。 手才刚伸出去,爷爷一把把他拽了回来:“别动她。” 这要是碰一下,兴许骨茬子就得从皮肉里钻出来。 我爹抹着眼泪说:“媳妇死了,娃也没了。” 说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要嚎出声。 爷爷沉声说:“你媳妇没了,你娃还活着。” 他让人把那颗蛋抱出来,有人跃跃欲试,跳到棺材边上,伸手去拿。 可哪怕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把蛋掏出来。 我妈抱得很死,即便全身骨头都断了,也没人扯得动。 我爷爷见状,让我爸亲自去拿。 奇怪的是,此前没人能拿出来的蛋,我爹一上手拿到了。 就像我妈主动松手的一样。 这吓得周围人两腿发软,看着我爷爷和我爹,眼神都怪异起来。 我爷爷没解释,仗着这些年来的名声,让人把棺材盖上,然后抬棺下山。 按照他的解释,为了防止我妈不安宁,棺材不换了,就用这口。 等回了家,村里人散去,爷爷看着我爸怀里的蛋,哭了起来。 他说这都是他剥皮一生的报应。 我爸听不懂,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爷爷就说:“这颗蛋就是你儿子,他这是被蛇仙下了诅咒。现在想要就这孩子,只有跟剥皮一样,把蛋壳剥下来。” 他将我爹赶出门,让我爹乖乖在外面守着,无论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能进来,更不能让人闯进来。 我爹守在屋外头,急的走来走去。 过了好久,村里来人了。 他们带着东西过来,想帮着我家料理后事。 等进到家里,他们发现我爹守在屋外头,也不让人进去,一个个的感觉很奇怪。 又听我爹说,爷爷在屋里面,他们立马指着我爹鼻子骂。 “你这个憨货,你爹这么大年纪,先死了儿媳妇,又没了孙子,你也敢留他一个人在屋里头,也不怕出什么事?” 我爹一听,顿时慌了。 他仔细一想,我爷爷在屋里好久了,没传出来半点声音,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于是他二话不说,抬脚就准备踹开屋门。 下一秒,一声啼哭从屋里传来,紧接着屋门打开,爷爷扶着墙,一脸虚弱的走了出来。 在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我爹立马喜笑颜开,伸手接过被布帛紧紧报着的婴儿。 有人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一眼,差点吓得魂魄离体。 那个婴儿,浑身血淋淋的,跟被剥了皮一样。 大家围上来一瞅,全都吓得头皮发麻。 没人敢在我家待了,他们自己带来的东西也不敢拿,扔下就跑。 不到一天,全村的人都知道,我家出了个妖怪。 传言愈演愈烈。 有人说:我这妖怪是从蛋里孵出来的,就是我爹抱回来的那颗蛋。 还有人说:老陈家的孙子没有人皮,是我爷爷年轻时惹下的祸。 当年,有人来我家请爷爷帮他剥兽皮,结果看到我家里横着一条大白蛇。 那条大白蛇,尾巴直达大门口,上半截则钻到我家正房里面。 我爷爷就拿着剥皮刀,在大白蛇的脑门上一划拉,然后顺着蛇身划到尾,将大白蛇的蛇皮给剥了下来。 那人看见,皮剥下来后,大白蛇浑身血淋淋,疼得蛇身乱扭,差点把我家都给拆了。 到最后,大白蛇从我家墙上爬了出去,钻进了后山。 我爹听了这些传言,看着襁褓里的我,跑去问我爷爷。 我爷爷抽着焊烟,跟我爹说:“那人说的是真的,当初山里有东西来找我,似乎是想让我帮它渡劫。” “我一个剥皮匠,哪儿懂这事,但它威胁我,如果我不帮它,它就把你们三兄弟全害了。我以为它是被蛇皮裹了身,所以没办法化蛟,所以这才帮它剥了皮。” “它说过的,就算出了事,也绝不会报复我,所以我才下的手。谁承想,你们三兄弟平平安安长大了,这仇却报在我孙子身上了。” 爷爷失魂落魄,一脸悲痛懊悔。 我爹追问:“那这怎么办?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爷爷说:“那是村里常说的白娘娘,以前后山还有它的庙,逢年过节村里都要去祭祀。后来后山流过土,把路堵了,村里就再也没去过。” 我爹听了,抱着我痛哭出声。 那种东西,他们一家子怎么斗得过? 我爷爷发了狠,站起来说:“当年说好的,它说话不算数,我这就找它去,一定跟它讨个公道。” 爷爷揣着剥皮刀,带上一堆东西,一个人钻进后山里,照着过往的记忆,来到白娘娘庙。 走进破庙,里面是一座团成一团的蛇雕。 历经数十年的风吹雨打,庙宇都破了,不剩几片瓦,那蛇雕依旧栩栩如生。 爷爷犹豫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三炷香点上,又烧了纸钱,奉上贡品,恭恭敬敬的给白娘娘磕了头:“白娘娘在上,我是山下的皮匠陈奇,我来找你问点事儿。” 说完,我爷爷抬头。 那尊蛇形雕像盘在神位上,看起来一动不动,却好像在居高临下的看我爷爷。 莫名的,我爷爷觉得雕像蛇口的位置变了,像是朝上勾了起来,仿佛在对他笑。 我爷爷后背一冷,连忙握住怀里的剥皮刀。 下一秒,原本蛇雕上密密麻麻的鳞片,全都变成石皮,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干巴巴的蛇躯上,还能看到一条贯穿全身的裂缝。 我爷爷的心当即凉了半截,那条裂缝,分明是他当年给白娘娘剥皮时,动刀的位置! 第3章 身披死人皮 山里的东西,一旦有了修为,就能幻化,多以人形见人。 可如今白娘娘这般作态,分明是在告诉我爷爷,它记仇了。 我爷爷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爷爷知道,山里的东西不好惹,能不接触,就尽量不要接触,以免招惹。 可当年,分明是对方上赶着去找我爷爷的。 而今对方没能靠自己蜕皮,化作蛟身,坏了修为,也不能赖我爷爷啊。 况且,当初说好的无论结果如何,也不会报复的。 想了想,爷爷又跪了下去,好声好气,恭恭敬敬的说:“白娘娘,当年的事,是我的错。您要是想撒气,冲着我来,陈奇绝无怨言。但我那孙子是无辜的,我恳求您放他一马。” 说完,爷爷以头抢地,砰砰砰的磕起响头,不一会儿,爷爷的额头就红了一片。 那雕像没有回应,只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爷爷,嘴角的裂缝越来越大。 对方的态度很明显,没得商量。 于是爷爷也不管对方到底是什么东西了,站起来指着雕像就开始破口大骂。 轰隆一声,刚刚放晴的天气,突然响起雷声。 庙外的天一下子暗沉下来,庙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犹如毒蛇吐信。 我爷爷记的清楚,这动静,跟当年他帮对方剥皮后,发出的声音一样。 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我爷爷骂累了,一屁股坐到地上,魂不守舍。 他开始想,白娘娘不打算放过我,那我今后会怎么样? 是一辈子没有皮,就那么血拉拉的活着,见不得人? 还是撑不过几天,就一命呜呼? 才出生就碰到这种事,连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没准我死后怨气冲天,今后就变成专门剥人皮的邪祟了。 想到这,我爷爷咬牙站了起来。 他指着白娘娘的雕像骂道:“别以为修出点能耐,我就真的怕了你。好声好气跟你商量,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那好,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我当初能扒了你的皮,现在也不差这点能耐,我陈奇也不是好惹的。” 放完狠话,我爷爷跌跌撞撞跑回家里。 爷爷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他当然不会就此认命。 回到家里,我爷爷就开始收拾行李。 他把我抢到怀里,然后把包袱扔给我爹,让我爹现在就离开家,隐姓埋名,一辈子不要回来。 我爹当然不会同意。 短短几天,他没了媳妇,自己儿子又变成这样,现在还要让他离开自己老爹身边。 这不是要他命嘛。 爷爷这次没有打骂,认真的跟我爹说,那东西是不打算放过我,乃至整个陈家了。 我现在就是拿东西的锚点,根本离不了村,所以他只能带着我玩儿命。 如果赢了,今后或许还有相见的那天。 如果输了,那至少他能多活两年,总不能一家子全部折这儿。 我爹没办法,最后连夜跑出了村子。 等他走了,我爷爷抱着我进了祖屋,搬出祖师排位。 天下三百六十行,每一行都有各自的规矩。而这些规矩,都是当年的祖师传下来的。 不守规矩,入不得行,没入行的人,也得不了这一行的传承,成不了气候。 我爷爷,是实打实的得过传承,正儿八经拜过祖师鲁班的皮匠。 我爷爷捧着祖师牌位看了好半天,最后一咬牙,把牌位倒插进香炉里面,只剩一个底座。 这要是被人看到,指定骂我爷爷大不孝、大不敬。 因为这个做法,等于是倒反天罡,欺师灭祖。 但常人不知道,这皮匠一门,其实有两个祖师爷,一明一暗,一正一邪。 正的,明的,自然是匠人祖师,鲁班。 而另一个,则是三头八臂,削骨还父,割肉还母的哪吒。 这个哪吒,可不是被人称颂的三坛海会大神,供在庙里的天官正神,而是实打实的邪神,专管扒皮抽筋,削肉剔骨。 两个传承,一正一邪,一明一暗,传至南方后,曾与祝由巫术结合,发展出两门传承。 一门就是皮匠,而另一门,则是那伤天害理的造畜之术。 在皮匠行当里,每一个刚入门的弟子,都会被师父严令警告,此后只能拜鲁班,不能拜哪吒,只能拜正神,不能拜邪神。 可如今这情况,鲁班祖师传下来的能耐,已经不足以救我的命。 想为我波出一条生路,只能拜那邪神祖师。 我爷爷把我放在地上,掏出剥皮刀,咬紧牙根,咔嚓一声,切掉自己的小指。 他把小指扔进香炉里,又把血淋在牌位上,退回去后,跪下就开始不停地磕头。 “不孝徒孙陈奇,今日遭逢大难,忤逆师门严命,叛出正宗,转头邪门。自此天杀地绝,血染灵明,不入幽冥,永不轮回,纵使魂飞魄散,也绝不悔恨。” 话落,一股浓烟从香炉里腾起,紧接着祖师牌位被火焰包裹,直至化为灰烬。 扑鼻恶臭笼罩整个房间,仿佛化作冥府死地。 爷爷却半点不慌,只是期待的看着房中的浓烟。 等啊等,浓烟逐渐消散,爷爷绝望了,一骨碌倒在地上。 祖师牌位焚毁,说明鲁班祖师点头了,将他逐出师门。 可浓烟就不聚形,这说明邪门祖师没收他入门墙啊。 爷爷想起邪门祖师的介绍,发了狠,拿起剥皮刀,就往胸口捅。 噗嗤一声,爷爷额头直冒白毛汗。 他硬生生的将心头肉挖了出来。 隔着血红的薄膜,甚至隐约能看到里头跳动的心脏。 爷爷用膝盖匍匐着前进,从香炉里掏出一把香灰往伤口塞,而后将心头肉往里一扔。 火焰和浓烟再次腾起。 这一次,浓烟聚型,隐约可见三头八臂,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虚影。 那虚影只存了两秒,就无风自散,重新化作浓烟,一部分往我肉里钻,另一部分钻进我爷爷的七窍里。 我爷爷发出凄厉的喊叫,整个人滚到地上。 他百爪挠心一样,死命揪着头发,抓着皮肉,直至皮开肉绽,浑身没有一寸完好,才昏迷过去。 等我爷醒了之后,他就拎着剥皮刀,抱着我上了后山,一待就是七天。 这七天里,见过我爷爷的人,都说他疯了。 他漫山遍野的找蛇,找到之后也不杀,而是活生生的将蛇皮剥下来,小心翼翼的裁剪出七寸位置的一小块,贴到我身上,然后取出蛇胆,涂抹到我身上。 一连七天,被他扔掉的蛇皮和被剥了皮的蛇躯挂满了一树。 有人看到,被吓得两脚发软。 他们说,那些蛇躯挂在树上时,还在痛苦的挣扎,拼命的往自己的蛇皮钻,似乎想拿回自己的皮。 村里人一开始还想劝一劝我爷爷,可看到那些蛇,还有我爷爷疯了一样的举动,连后山都不敢去了。 他们都不知道我爷爷到底在做什么,只知道七天后,我爷爷抱着我下了山。 等第二天他抱着我出门,村里人都发现,我身上已经长好了皮肤。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皮肤很白,白得不正常,跟死人一样。 而且我的皮肤也很冷,冷得如同里面没有血。 村里人都说,我身上的皮不是我的。 我爷爷上山那几天,是去挖坟了。 我身上的皮,是一张我爷爷不知道从谁身上剥下来的死人皮。 第4章 她来了 从小到大,我爷爷也一直叮嘱我,出门一定要记得打伞,别被太阳晒着。 即便如此,我也没把村里那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次,我出门忘记打伞,没走两步,露在外面的皮肤就开始火辣辣的疼,被太阳晒到的地方红肿了好几天。 我开始信了。 于是我试探着问爷爷:“我身上的是死人皮吗?” 我爷爷跟我说,当年那一场祸之后,祖师爷告诉他,想要保住我的命,需要过三个坎。 他就是按照祖师爷教的法子,七天内剥了一百条蛇皮,以我为模子,用七寸位置的蛇皮缝了张假皮,才换来我现在这身皮。 这里面有两个考验。 第一,是那身假皮。 不论是裁下蛇七寸位置的皮,还是缝假皮,都需要顶好的手艺。稍有不慎,只要划重一刀,或者缝错一针,万事皆休。 第二,就是换皮的对象。 这点爷爷没跟我细说,但从他后怕的眼神里,我知道一定很惊险。 索性这第一道坎是过了。 而这第二道坎,就是我十二岁的时候。 这一年,白娘娘会重新找上门。 到时候,就需要谈。 谈成了,换回我的皮,这辈子我就能安然无恙。 可如果谈崩了,那就得赌命了。 我想了想,十二岁,不就是今年么。 难道我今年会死? 我才十二岁,我当然不想死。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 我也问过爷爷,爷爷只是说,这些事交给他就行,真需要我做什么的时候,他会告诉我的。 这么说,当然不能安我的心。 那几天,我提心吊胆的,觉都睡不好。 可怕什么来什么。 一天晚上,我刚睡着,就听到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 我一扭头,就看到屋外有一条巨大的黑影,将我的屋子团团围住,似乎是在寻找钻进屋子的入口。 不等我反应过来,那条黑影突然消失,没一会儿,门外印出一道人影。 “爷爷?”我试探着喊了一句。 这两个字好像开关,原本一动不动的人影,开始疯狂的敲门,两扇木门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砸开。 我吓了一跳,裹着被子缩到角落里,死死盯着门口。 蓦然,敲门声停下来了,那个人影也不见了。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响起,爷爷推开门闯了进来。 他手里握着一把刀,表情格外凶悍,像是要跟人拼命。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爷爷,却没感到害怕,反而异常的安心。 我哭着跳下床,光着脚扑进爷爷怀里。爷爷拍着我的后背,轻声安慰着我。 就这样,等我哭累了,才趴在爷爷怀里睡了过去。 这一晚,爷爷抱着我,没有合过眼。 第二天一早,我一睁眼,发现爷爷正蹲在门口鼓捣着什么。 我凑上去一看,发现那是三个做木活的工具:一个刨子,一把拐尺,还有一个墨斗。 爷爷先把拐尺挂到门头,又撬开门槛,用香灰把刨子埋到门槛下,最后用墨斗线把我睡的床缠了一圈。 我问爷爷:“这是在干什么?” 爷爷跟我说:“她既然来了,就不会放过你,有了这些东西,至少能拦住她一段时间。不过想自保,你也得学点手段。” 爷爷把我带到祖屋,点上三炷香,让我跟着跪下,然后说道:“祖师在上,不肖弟子陈奇之孙如今被邪祟缠身,恳请祖师答应,让我代为传授剥皮匠的手艺,让我孙子陈易自保。” 说完,爷爷往地上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没想到他刚磕完头,祖师牌位直接翻倒在案桌上。 爷爷霎时脸色惨白,连连磕头:“求求祖师,帮帮我孙子吧。” 可他头都磕破了,祖师也没答应。 我看着爷爷无助的模样,想要帮忙,就跟着磕头,可祖师还是没答应。 于是我直接站起来,把祖师牌位重新竖起来。 可我刚松手,祖师牌位又重新倒了下去,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爷爷拉住我说:“没用的,祖师生气了,他不同意,怎么做都没办法。” 我疑惑的说:“我们不是有两个祖师吗,既然这个祖师不收,那我们拜另一个祖师吧。” 爷爷脸色顿时大变,急忙捂住我的嘴,带着我出了祖屋。 他郑重的告诫我,这种话以后不要说,更不允许我拜另一个祖师,那个是邪门祖师,拜了之后,死了都不得安生,别说转世投胎,连孤魂野鬼都做不成。 我有些不解:“爷爷不就拜了邪门祖师吗?” 爷爷摇摇头说:“爷爷就是为了你,才赌的这条命,你要是死了,还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爷爷这条命就亏了。” 听到这话,我鼻子一酸,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来。 爷爷帮我擦着眼泪,一脸决绝的说:“祖师不肯教,咱们就硬学!” 说着,他拿出一本纸张泛黄的书,开始仔仔细细的教我。 我知道这关乎我的小命,听的很认真。 这一学,就学到了晚上。 吃过晚饭,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黑洞洞的屋子,想起昨晚的事,心里又害怕起来。 虽然爷爷做了很多布置,可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能不能拦住白娘娘。 最后我仅仅裹住被子,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我隐约听到一阵笑声。 一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等这个笑声越来越大,我立马吓得清醒过来。 我再次缩到角落里,一眼不眨的盯着门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人影又出现了。 这次她没有砸门,就站在门外,“咯咯咯”的笑着,听起来诡异又渗人。 我死死咬着牙齿,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 我下意识的想喊爷爷,这时我突然想到,爷爷在外面做了布置。 她之所以没砸门,不是不想,而是被爷爷做的布置给拦住了。 但我还是很害怕,我冲着门口大喊:“我知道你进不来,你不用吓唬我!” 此话一出,笑声瞬间停了下来。 没等我松一口气,木门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嘭嘭嘭!” 她又开始疯狂砸门。 原来她不是敲不了门,她只是不想敲。 看着摇摇欲坠的木门,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下意识的跳下床,跑过去死死抵住门。 不知过了过久,砸门声停了下来,门外没有半点声音。 我以为她走了,小心翼翼的凑到门缝前,眯着眼往外看。 下一秒,一只眼睛突然闪出,停在门缝前,隔着木门和我对视在一起。 第5章 美艳白娘娘 这一刻,我吓得手足僵硬。 我很想逃,却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只眼睛死死盯着我,阴冷,混乱,仿佛迫不及待想要把我撕碎、吞噬。 几秒钟后,那只眼睛缓缓远离。 透过门缝,我终于能看到那只眼睛之外的一些东西。 苍白如死人的皮肤,朱红的嘴唇。 我看到那一角嘴唇微微翘起,她在隔着门对着我笑! “嘿!” 伴随着一声意义不明的戏谑,她消失在门缝里。 我默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我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木门,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我下意识的就想去找我爷爷,现在,只有爷爷能给我安全感。 可手刚放在门上,我又缩了回来。 谁知道她真的走没走? 也许她就躲在门外,正等着我开门呢。 想到这,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木门摇晃,有人在外面推门。 这股力气很大,我根本抵不住,甚至被隔着木门推了出去。 我吓得大叫一声,手脚并用的往后缩。 门开了,外面不是什么白娘娘,也不是其他吓人的东西,而是爷爷。 爷爷看到我吓坏了,连忙把我护在怀里。 他眼睛四下打量起屋子,鼻子微微耸动,最后还是看向门外。 等我情绪稳定下来,他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把刚才的情况完完整整的告诉爷爷,爷爷听了,非但没有担忧,反而眼睛一亮。 他走到门口,从门槛下面抓起一把土,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脸色舒缓下来。 他安慰我说:“别怕,她进不来,不然她就不用这么吓唬你了。还好你一直待在屋里,她就是想让你自己跑出去呢。” 说完,爷爷把手里的土递给我看。 那是一把黑色的土,里面像是拌了沥青,黏糊糊的搅和在一起。 我清楚的记得,家里的地面,每一寸都是夯实的黄土。爷爷之前跟我说过,这还是他年轻时候,为了娶我奶奶,他自己盖新房时,一点点的亲手弄的。 后来在昨天,爷爷又把香灰埋到门槛下面。 按理来说,这把土可能是黄的,也可能是灰白色的。 可眼前的土却是黑色的,上面还散发着股腥臭味。 爷爷乐呵呵的跟我解释,这是香灰被耗光了里面的香火气,还被妖气腐蚀了,才变成的这样。 等明天一早,他就把香灰换好,今后每天换一次,这样只要我不出去,白娘娘就动不了我。 跟爷爷说的一样。 第二天晚上,在我快睡着时,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我怕得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门口。 那两扇木门摇摇晃晃,最后还是没有倒下来。 白娘娘好像敲累了,知道我不会出去,没有再继续折腾,消失不见。 之后好几个晚上,白娘娘每晚都会来敲门。 但我知道她进不来,所以渐渐的不再害怕。 甚至有时候我会想,要是哪天她不来敲门了,我可能会睡不着。 就这样,白天我跟着爷爷努力学习剥皮匠的手艺,晚上等着白娘娘来敲门。 偶尔实在被吵的烦了,我还想骂两句。 可一想到这可能会惹恼她,我最后也没敢这么做。 终于,一个月后,白娘娘似乎也觉得这么闹没什么用,也懒得折腾了,就没有来。 其后好些天晚上,她都没有出现。 我觉得白娘娘不会再来了,我的小命应该能保住了。 直到一天晚上,我刚刚睡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屋里变得跟地窖一样冷,直接把我给冻醒了。 我裹紧被子,打着哆嗦爬起来,抬头一看,屋外站着一道人影。 我以为是我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再一抬头,那道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可下一秒,我屋里突然出现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白,就站在门口处,脑袋微微歪着,身体看起来很僵硬,就跟死人一样。 我没能看到她长什么样,因为她脑袋上顶着一块红盖头。 我能感觉到,屋里的冷气,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我呆愣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咔吧咔吧……” 一阵诡异的声音响起,似乎听到我的心声,白衣女人的脖子缓缓正了过来。 不知哪来一阵风,她头上的红盖头被轻轻掀起。 朱红的嘴唇,挺翘的鼻子,苍白的皮肤,紧闭的眸子。 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慕然间,女人睁开眼睛。 那一刻,我吓得心脏漏跳了半拍。 女人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我,我甚至能看到她眼白上面爬满的暗紫色血管。 阴冷,混乱,像是要将我撕碎……我记得这个眼神! 女人僵硬的抬起双手,放在脸上。 她将又黑又长的指甲插进皮肉里,用力往下一扯。 刺啦一声,她竟然硬生生将自己的皮给撕了下来。 我能看到她指甲缝里的碎肉,那张原本美艳妖娆的脸,此刻血糊糊一片,上面还挂着不少碎皮烂肉,原本大大的眼睛,此刻好像随时都会从眼眶里挤出来一样。 女人的嘴角诡异的翘起,发出一声让人心底发凉的窃笑。 “嘿!” 听到这个声音,我吓得汗毛倒竖,感觉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我再也承受不住,闭上眼睛,尖叫出声。 砰的一声,木门被粗暴地推开,爷爷大步走了进来。 “阿易,你怎么了?” 我睁开眼睛,害怕的说:“爷爷,她又来了,她这次进屋了。” 爷爷笑呵呵的摇摇头:“傻小子,你这是做噩梦了。你睡着了,我还醒着呢,我刚刚一直在你屋外,她没来过。” 我呆呆的点头。 爷爷当然不会骗我,既然他这么说,那刚刚的一切,一定只是个梦。 只是这个梦好真实,还有白衣女人的容貌,她刚刚做过的所有动作,还有那个诡异的笑容,我竟然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看着爷爷走出屋子,躺在床上,直愣愣的盯着屋顶。 下一秒,不知哪来一阵风,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掉到了我的脸上。 我伸手一抓,打开手电筒一照,感觉头皮都要炸开了。 这竟然是一块红布,是我梦里见到的白衣女人的红盖头! 不,刚才发生的一切,根本不是梦。 第6章 衣襟滑落 我把这件事告诉给爷爷,爷爷看到我手里红盖头的一瞬间,立马脸色大变。 他在我屋子里仔仔细细找了一圈,又撬开门槛看了一眼,随后蹲在地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一言不发。 爷爷的布置失效了,门槛下面埋的香灰没有任何变化,可白娘娘确确实实来过。 爷爷又朝我看过来,直愣愣的盯着我手里的红盖头,露出思考的模样。 等烟抽完,爷爷把烟杆往鞋底一磕,一个人进了祖屋,很久之后才出来。 我看的出来,爷爷的表情轻松许多。 我知道爷爷又去请教祖师了,就问爷爷:“祖师怎么说?” 爷爷跟我说:“祖师说了,十二岁生日前,她不会真的对你下手。至于红盖头,这只是她耍的小手段,昨晚她确实没亲自来。” 听到这话,我掰着手指算了算。 我的生日还有三个月,也就是说,这三个月里,我是安全的。 爷爷安慰我说:“到时候她要是还来吓唬你,你别搭理她就行。” 于是到了晚上,当我看到白娘娘再次出现的时候,虽然我依然很害怕,但我谨记爷爷说的话,那就是现在的一切全都是我在做梦。 我把自己藏在被窝里,透过缝隙偷摸看着她。 白娘娘仍然站在昨晚出现的位置上,她似乎知道我在看她,一眼不眨的盯着我这边,脸上笑容诡异。 我心想,反正这是我的梦,她现在也不能伤害我,我干嘛要被她吓唬。 于是我探出脑袋,朝她瞪了回去。 我清楚的看到,白娘娘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她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但她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了。 在我的注视下,她的身影突然消失,又立马出现。 这吓了我一跳。 我壮着胆子,继续看着她,然后我发现白娘娘在的位置不对。 她好像往我这边靠近了一点。 这些子我的胆子又缩了回去,蠕动着身体默默往角落里缩了一截。 白娘娘没搭理我,她似乎当我不存在,开始哼起调子。 这调子很奇怪,咿咿呀呀,阴森森的,听得我有些不寒而栗。 白娘娘仿佛把我的屋子当成了她的,她扭动着身子,一身宽松的白袍跟着挥舞起来。 等她跳够了,她手指轻轻勾住衣襟,白袍从肩头滑下一截。 她竟然想在我屋里,当着我的面换衣服! 我被羞得面红耳赤,刚准备捂住眼睛,就见她用力一扯。 刺啦一声,她又将身上的皮给撕了下来。原本漂亮的女人,突然变成了恶鬼。一身破烂猩红的皮,和白衣混在一起,被她朝我扔了过来。 我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一躲。 咚! 我躺在床上,重重蹬了一下。 “原来我真的是在做梦。”我小声嘀咕。 虽然一开始,我就告诉过自己这一点,可刚才实在太吓人了,让我忘直接忘了这件事。 就在这时,黑暗的屋子里,突然飘来一阵笑声。 “咯咯咯……” 我猛地打了个寒颤,将自己缩进被窝里。 如果先前的一切都是我在做梦,那这阵笑声呢? 我心里一团乱麻,直接闭上眼睛,不敢多想。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的日子勉强算得上恢复平静。 白天,我就跟着爷爷学习剥皮匠的手艺,等到了晚上,白娘娘准时准点来我屋里。 我渐渐习惯这种日子。 只是有一件事让我很郁闷,那就是剥皮术的学习。 爷爷教了我一个月,那本册子上的内容,我就差不多完全掌握了。 爷爷见状,就直接带我上了山。 按照爷爷的说法,那些个条条框框记得再多也没用,终究还是要亲自上手。 那天我很兴奋,同时也很自信。 经过个把月的学习,我觉得我在这方面的天赋不差。 到了后山,爷爷抓来一只兔子,死透之后,就交到我手里。 我握着剥皮刀,开始回忆起爷爷教的技巧。 剥皮匠,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行当,书里记录的技巧,就有“生”、“死”、“化”三法,更有“金”、“木”、“水”“火”“土”五术。 到了今天,流传下来的,就有生死二法。至于“化”法,爷爷说此法涉及禁忌,创造出来后,还没传承几代,就被老天爷给抹了去。 眼前的兔子,已然是死物,用的自然是死剥法。 按照书上说:头为三花所在,更是藏仙之所,顶为正阳之宫,是为通明之处。 用死剥法,从此处下刀,最少伤天和,沾染因果怨气。 我稳住剥皮刀,轻轻从野兔头顶划下。 噗嗤一声,那野兔头顶的皮直接被我整块削了下来。 皮毛不完整,我这次算是失败了,而且还是第一刀。 我立马看向爷爷,爷爷没有责怪,只是让我继续。 我松了口气,转念一想,这次本来就是让我上手试刀的,压根不用怕出错。 我更加专心,下刀的动作都轻了很多。 当时我想,别的不说,至少不能再把皮毛给割下来。 可这件事的难度超出我的想象。 接下来,我屡次出错,或者说没有一刀是成功的。 等我将刀放下,眼前是一张破破烂烂,千疮百孔,跟世界地图一样藕断丝连的,不规则的皮毛。 我愧疚的抬起头,觉得愧对爷爷的教导。 但爷爷没说什么,只是让我等等,转身钻进了林子里。 不多时,他提着一只兔子和一条蛇回来。 爷爷让我继续试,并且每一刀都仔细指点我,到最后甚至握着我的手,由他亲自操刀,只让我跟着感受。 结果,没有一张皮毛是完整的。 我低着头向爷爷道歉,爷爷怅然一叹,说:“这不怪你,这是祖师爷再怪我。祖师爷拒绝传给你这剥皮的手艺,只要他一天不同意,你就一天学不会。” 爷爷苦笑着伸出手,我看着他的手在不停颤抖。 明明对于爷爷来说,剥皮根本不是什么费力的事。向野兔山蛇这些东西,他一天连着剥百十只,都不带喘气的。 可现在只是握着我的手剥了一只野兔,他就一脸的疲惫。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这所谓的传承,到底有重要。 没有祖师爷点头,得不到传承,哪怕我把剥皮的各种手艺和规矩倒背如流,也根本没用。 不对! 我仔细回想,猛然发现,爷爷教我的东西,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忘记了一部分。 这情况明显不正常。 回了家,匆匆吃过饭,我坐到床上,翻开爷爷给的册子,心里发了狠。 “我就不信,没你的同意,我还真学不到手!” 我重新开始学习,想要把今天忘掉的部分补回来。 这一学,就学到深夜。 正在我埋头苦学的时候,一阵敲门声让我回过神。 看着门外的人影,我不耐烦的说:“你又不是进不来,别烦我!” 说完这话,我猛地一惊。 不对,我现在可还醒着呢。 我咽了口唾沫,重新看向门口。 “咯吱”一声,木门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屋里的温度似乎一下子跌了好几度。 房门打开,一个白衣女人站在门口,她死死盯着我,嘴角逐渐裂开,冲我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 第7章 令她忌惮的东西 我缩紧身子,感觉浑身冰冷,大脑一片空白。 白娘娘“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眼神戏谑,似乎在跟我说:你再冲我喊啊? 一直以来,她都出现在梦里,再加上没法学会剥皮术的郁闷,所以我才冲她发脾气。 没想到,她今晚竟然亲自上门了,以前一直拦着她的木门,现在也被她一巴掌推开。 我害怕的看着她,下意识的瞥了门槛一眼。 现在能给我安全感的,只剩下爷爷先前的布置。 要是这些布置也失去效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娘娘注意到我的视线,缓缓低下头,又慢慢抬起来。 她一卡一卡的歪过头,我清晰的听到一阵“咔吧咔吧”的声音,就好像僵硬的关节在相互磨损。 然后她抬脚跨进门槛。 噗嗤一声,我看到门槛下面冒出阵阵黑气,黄土慢慢发黑,黏糊糊的变得跟沥青一样。 哐当一声,挂在门头的拐尺这时候掉了下来。 眼看就要砸到她的脑袋,她一扭腰,就把拐尺避了过去。 她一步步朝我走来,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个个黑乎乎的脚印。 风一吹,一股子腥气钻进我的鼻子里,直冲头顶,熏得我头脑发昏。 我紧紧攥着被子,牙齿都在打颤。 白娘娘太强了,爷爷的布置对她根本不起作用。 这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 “你们以为,就这些破烂,能拦得住我?” 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让我一愣。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白娘娘说话,我还以为她就只会发出渗人的笑声来吓唬人。 虽然心里怕得要死,但我不想让她看我笑话。 我不服气的说:“你这不是停下来了吗?有本事你现在就过来把我弄死啊。” 白娘娘脚尖一踢,地里翻出一个刨子,她冷笑着说:“你以为我不杀你,是因为这些破烂?要不是……” 说到这,她闭上嘴,忌惮的看了我一眼。 我疑惑的低下头,我身上有什么值得她忌惮的东西吗,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伸手在身上摸索起来,可除了一身衣服,我身上什么也没有。 但这身衣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不对! 我突然想到什么。 她忌惮的,是我这身皮! 白娘娘看到我的反应,知道她刚才说错话,漏了底。但她也不生气,转身走到一边的梳妆台前坐下。 那个梳妆台,是妈妈嫁过来的时候,家里请人打的。 一想到我妈妈是被眼前的女人害死的,我气得咬牙,孩子气的说:“你起来,你不能坐那。” 白娘娘透过镜子看了我一眼,冷笑一声:“你管我。” “那是我妈妈的东西,你害死了我妈妈!”我气冲冲的大喊,声音都变得沙哑,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白娘娘头也不回的说:“她可不是我杀的。” 你骗人! 这三个字堵在嗓子眼,却没有说出口。 按理来说,我们现在是死仇,她没理由在这件事上说谎。 可我妈如果不是她害死的,那又是谁害死的? 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爷爷是故意隐瞒我,还是说他也不知道? 我擦着眼泪,透过镜子看着她,忍不住问:“你为什么非要我死呢?” 白娘娘转身说:“这是你爷爷欠我的。” 我轻声嘟囔:“那是你主动来找爷爷的,而且你发过誓,你不会害他孩子,爷爷才动手的。” “所以我来找你啊。” 白娘娘的声音变得狠厉阴冷:“他坏了我的修行,总不能什么代价都不付,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吧?” 我听出她这话里浓浓的怨恨,好像恨不能把我家全部弄死。 我一边安慰,顺带讨好的求饶说:“你看你这么漂亮,老天爷会保佑你的,你能不能放过我?” “好看?”白娘娘伸手轻轻从自己的脸上抚过,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最后甚至双手捂住脸。 我看着她花枝乱颤,疯疯癫癫的样子,总觉得有些渗人。 她笑够之后,缓缓放下手,原本美艳漂亮的脸,此刻开始发皱,然后浑身长出鳞片。 她的嘴角咧到耳后根,露出满口的尖牙,一条猩红的舌头吐出来,最后直接变成蛇信子。 “我这样还好看吗?” 不等我回答,她继续说:“你应该还不知道,因为你爷爷,我变成了什么样吧?” 她伸手抠住自己的脸,刺啦一声,直接把自己的皮给撕了下来。 出现在我眼前的,不是一个没有皮,血糊糊的人,而是一条血淋淋的大蛇! 那层被撕下来的皮,像口袋一样脱落,一层层的叠在一起,浑身血淋淋的大蛇扭着身子从皮里钻出,爬到房梁上,低着头对我嘶吼:“我现在还好看吗?!” 这声音异常刺耳,好像铁片从玻璃上刮过,刺得我的耳朵生疼。 我感觉一股腥臭扑面而来,点点血水滴到我的脸上。 如此具有冲击力的画面,让我感觉心脏一紧。我再也顶不住,两眼一翻,昏迷过去。 这一夜,我又开始做噩梦。 如果以前的噩梦,被白娘娘弄出来的,那这一晚的噩梦,就是我真的被吓到了。 当然,罪魁祸首都是她。 我恨死这个女人了,明明长得那么漂亮,却总是吓我,还非要我死。 当我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爷爷坐在床边,担忧的看着我。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我能感受到他手上的粗粝,像是两块风干的老树皮在摩挲我的手。 我定定的看着爷爷,开始注意到一些以前一直被我忽略的事。 记忆中腰杆挺直的爷爷,后背已经佝偻下来。原本强健的身体,现在也瘦巴巴的,套在似乎从来没换过的衣服里,好像风一吹就会倒。 原本黑色的头发,此刻变得花白,苍老的脸上,皱纹好像能夹死苍蝇。 爷爷虽然年纪也大了,可要不是为了我,也不至于老成这样。 再想想昨晚白娘娘发疯时骇人的样子,爷爷的布置根本拦不住她。 正门祖师不帮忙,邪门祖师呢,虽然爷爷很信任祂,可我总觉得不靠谱。 所以我压根就没得救,根本就是死定了。 这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连累我爷爷受折磨,甚至连累他去死…… 想到这,我鼻子一酸,哭着说:“爷爷,我们真的斗得过白娘娘吗?” 第8章 手里的柔软 爷爷以为我是昨晚吓坏了,温声安慰起我。 他拍着胸脯保证,经过祖师爷点拨,他已经找到对付白娘娘的法子,至少眼前这一坎,绝对能安安稳稳的度过去,让我别担心。 我很想问问爷爷关于我妈死亡的真相,可看着爷爷苍老的脸,话到嘴边,我又忍了回去。 虽然爷爷一脸的自信,但我知道他这都是为了安慰我,我心里还是没底。 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怎么保我的命。要是让他知道这件事,没准就会让他分心,反而害了他。 算了吧。 如果这一劫度过去了,这件事的真相,我可以自己去找。 如果度不过去,也别在我死后,还给爷爷留下更多心事和痛苦。 他这一生,已经过得够苦了。 那天晚上后,爷爷变得更加忧心忡忡。他时常一个人待在祖屋,一待就是一整天。 少有的休息时,爷爷也会坐在门槛上,皱着眉头,一个人抽着焊烟。 每当我看到这一幕,都会恨自己一点忙都办不上,于是我整天抱着那本剥皮术的册子,恨不能把上面记的东西直接塞到脑子里。 白娘娘也每晚都来找我,毫不间断。 每次她出现,都会走向我,然后又停下来。 她和我的距离,每晚都会更靠近一点。 我知道,只要到了我十二岁生日,她就能完全靠近我,然后杀了我。 但我不怕,我直接不理她,就抱着那本册子看。 白娘娘也没再吓唬我,每次测试距离之后,就坐到我妈的梳妆台前,嘴里哼着奇奇怪怪的调子,自顾自的折腾着她的头发。 我知道她很高兴,因为马上她就能报仇了。 所以每次看到这一幕,我都想让她不要坐那里。 虽然她说过,妈妈不是她杀的,但我又不可能完全相信。 再说了,这一切都是她害的,又没有其他凶手的线索,所以我只能记恨她。 这天晚上,我又在看剥皮术的册子。 因为祖师爷不同意传我手艺,每次好不容易记住,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开始忘记。 至于亲自上手,在那之后我也不是没试过,可结果还是跟那次一样。 这时,好些日子没搭理我的白娘娘突然问:“你每天抱着那本书,上面写了什么,就那么好看?” 我得意的炫耀:“这是剥皮术的传承。” 说完这话,我心里咯噔一声。 我都忘了,她就是因为这东西,才跟我家结了仇。 原以为她会生气,甚至又要撕开自己的皮吓唬我,没想到她竟然无动于衷。 她斜了我一眼,一脸讥诮:“你不会想拿这种东西来对付我吧?” 我听出她的不屑,心里很不满,最后又变成郁闷:“要不是祖师不乐意让我学会传承,我会怕你?我早就把你皮给扒了。” 白娘娘冷笑:“我扒了皮的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 我被这话堵得没法还嘴,心里更加郁闷。 她突然站起来,对我展颜一笑。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正常的笑容。 不得不说,真的很漂亮,因为她本来就是我看过最漂亮的女人,虽然她本身是条长虫。 “你要走了?”我有些疑惑。 因为她每天都来烦我,我已经被迫形成对应的生物钟。 按理来说,现在这个时间,还没到她走的时候呢。 她点点头,笑嘻嘻的说:“再过不久,就是你生日了。剩下这段日子,我就让你过得安生点吧。” 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离我生日已经没几天了。 她这哪是想让我安生?她分明是故意不想我安生! 我气的想要破口大骂,管她是个什么东西,反正她又不会放过我。 可不等我张开嘴,她就消失了。 我心里憋得慌,郁闷的攥紧被窝里。 这一晚,我没能睡着。 白娘娘还算有信誉,其后的几天,她真的没来烦我,连噩梦都没有。 但我觉得,这还不如以前呢。 因为她的提醒,从那晚后我就没睡好过。 终于,我十二岁的生日到了。 这一天,爷爷特意买了两斤肉,还炖了鸡,给我做了碗长寿面。 他一个人喝着小酒,笑眯眯的跟我说:“今年是来不及啦,咱爷俩随便吃点,等明年,爷爷给你好好做一桌。再等两年,爷爷给你说个媳妇儿,到时候家里也热闹,没准我还能抱上重孙呢。” 我知道爷爷这是在宽我的心,咧着嘴乐道:“爷,我还小呢。” 爷爷不认同:“哼,再过两三年,你也十四五啦,不小啦。当年我娶你奶奶,也就比这大一岁。” 说到这,爷爷乐呵呵的笑起来,他开始怀念以前的日子。 这个生日,就在这一顿饭里结束。 吃完饭,爷爷送我回屋。一路上,我俩都没说话。等我进了屋,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安慰我说:“今晚你就安安心心的睡,等明儿一早起来,啥糟心事都没啦。” 我点点头,关门,脱鞋,上床。 躲在被子里,我瞪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门口。 事到临头,我当然害怕,我根本不敢睡觉。 我这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死,我也得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 可渐渐的,我觉着眼皮沉重起来。 明明都到这种时候,我应该睡不着才对,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梦里,我隐约听到一阵轻飘飘,空荡荡的歌声。 这声音调子很奇怪,听得我后背发凉。 我仔细回想,终于想起这调子在是谁哼的。 我猛地睁眼,就将白娘娘哼着诡异的调子,坐在我的床沿,手里摆弄着什么。 见我醒了,她笑嘻嘻的把手里的东西递到我眼前:“今天你生日,送你个布娃娃。” 我定睛一看,眼前的娃娃鼓鼓囊囊,身上套着歪七扭八的衣服,皮肤做的很逼真,简直跟人皮没啥两样。 仔细一看,娃娃张着嘴,眼窝里空洞洞的,几根稻草正从里边戳出来。 我瞬间感觉头皮发麻。 这哪是什么布娃娃,这分明是一张里面填了草的人皮。 这是我的皮!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往后缩。 转念一想,爷爷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抢回这张皮。 看着近在眼前的皮,我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往前一扑。 白娘娘一缩手,就把我的皮藏到了身后。 我顾不上心里的害怕,红着眼压爬到她身上,努力朝皮伸手。 “还给我!” 我另一只手胡乱抓着,先是抓着她的肩膀,后又扯住她的头发,最后甚至不知道抓到哪儿,只觉得手里一阵柔软。 眼看就要摸到皮,白娘娘抓着我的后领子,一把把我拽到面前。 看着她咯咯笑着,我气得直接抓住她的头发,用力一扯。 刺啦一声,她头上的皮竟然被我硬生生扯了下来。 第9章 疯狂扭动 白娘娘咧着嘴,血糊糊的脑袋对着我直笑。 这一笑,脸上的血淋淋的肉立马挤在一起,两颗眼珠子嵌在眼眶里,仿佛要从里面蹦出来。 “这可是你先动手的,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 说着,她露出满嘴的尖牙,伸手抠住我的头皮,阴冷凶厉的眼神里,闪着癫狂兴奋的光。 我感觉头顶一阵钻心的疼,忍不住叫出声来。 眼前的怪物,没有了先前的美艳和人性,她想把我身上这层皮硬生生剥下来,甚至想把我撕成两半。 不,这才是她一开始的样子才对。 我感觉她的指甲已经插进我的皮肉里,甚至插进我的骨头里,剧烈的疼痛,让我浑身抽搐,两眼泛白,一根手指都控制不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把我扔了出去。 我闷哼一声,强忍着剧痛抬头,就看到她的双手在滋滋的冒着烟雾,皮肉都烧没了,露出白森森的爪子。 白娘娘尖声惨叫着,发疯般在屋子里横冲直撞,桌椅板凳都被掀飞出去。 她使劲揉搓着双手,想要把手上沾染的东西给擦掉,可那东西犹如跗骨之蛆,还在往她身上烧。 细看之下,我看清了她手上沾染的东西。 那是一滴滴鲜红的血,那是我的血! 我的血当然没这功能,不然也不用被她欺负成这样,关键在于血珠里的东西,我看到我的血里正往外冒着灰烟。 此时我的大脑一片昏沉,眼前出现层层重影。 这一幕,让我仿佛看到了爷爷叩拜祖师爷时,清香上腾起的烟气。 白娘娘再也受不住,她开始用白森森的骨爪子撕扯起皮肉,甚至用牙齿撕咬,最后直接把两条胳膊都扯掉。 做完这一切,她颤颤巍巍的走向我,我能看到她眼里刺骨的阴狠和怨恨。 用我的皮制成的娃娃一摇一晃,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同样用黑洞洞的眼眶看着我。 它嘴巴的位置向上弯起,露出一个怪笑,像是在兴奋,身体都因此颤抖起来,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那股子迫不及待。 这一刻,我感觉透骨的冷,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比起白娘娘,这张皮让我更加害怕。 明明是我的皮,可我感觉他想要取代我,代替我活在这世上。 这比被白娘娘弄死还可怕。 我想逃,可我刚才被摔得浑身骨头都要散了,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眼看离我只剩几步远,那娃娃直接越过白娘娘,跳到了我身上。 它激动的扯开身上套着的衣服,撕开肚子上的皮,着急的往外掏着干草。 它摇摇晃晃的骑在我脖子上,身子缓缓俯低。 它想将我套在里边! 我一直想拿回我的皮,现在我却对它避如蛇蝎。 我惊恐的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被掏空的肚子,里面黑洞洞的,冒着透骨的寒意,隐约间还传出来一阵阵嘻声怪笑。 我感觉只要进了里面,就再也出不来了。 就在这时,房门哐当一声,被人一脚踹开。 爷爷大步冲了进来,手里的剥皮刀往前一甩。 噗嗤一声,那刀直接扎进白娘娘身上。 白娘娘惨叫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妖娆的身体开始疯狂扭动起来。 爷爷三两步来到我跟前,抬脚一踢,那皮娃娃就飞了出去。 “混账东西,被人塞了点灵智,就认不清谁是主人了。” 他冷哼一声,没管瘪了大半的皮娃娃,大步朝白娘娘走去。 走近之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地上只剩下一层破烂蛇皮在扭动。 爷爷拿脚一踢,蛇皮下面,露出一个大洞。 白娘娘逃了! 抬头一看,皮娃娃也翻窗逃了,屋里只剩下一地的干草。 爷爷没有追出去,朝我走回来。 我见状,再也坚持不住,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 睁眼的第一时间,我立即伸手把身上摸了个遍。 不是想确认我是否还活着,我更怕的是自己被自己的皮给替了身份。 等确认过后,我心里边仍然惊魂未定。 爷爷这时走了进来,看到我的脸色,乐呵呵的安慰我:“别怕,这一坎你算是跨过去了。” 按照爷爷的解释,一个人的八字,关乎着这人的生死命理。 后来我换了皮,那身皮护着我的同时,也在干扰我的命理。只有我十二岁生日那天,命轮刚好转了一圈,我这命理才能完全正过来。 此时也是那身皮对我保护力度最小的时候。 这也是白娘娘得在我生日那天对我下手的原因。 现在,白娘娘要是再对我下手,她自己也得被反噬,所以从今往后的四年,她指定动不了我。 说到这,爷爷叹息一声,懊恼的一拍大腿:“我得到祖师爷指点,就等着那晚上给她来个狠的,最好直接把她给弄死,没想到她溜得那么快。” 我并不觉得失望,因为我一直觉得我过不了这道坎。 现在能再四年,我已经很高兴了。 因为本来就没什么期望,所以我反而觉得很满足。 因为我昏迷了三天,爷爷做了一大桌子菜,说是给我补补身子。 心里少了压力,再加上三天没吃饭,我胃口大开,对着一桌子饭菜狼吞虎咽。 等吃饱喝足,想起那天晚上白娘娘突然受伤,就问爷爷这是咋回事。 爷爷听了,哈哈大笑,他说这是祖师爷保佑,不然他也不可能一直让我睡一屋,早就每天守我边上了。 晓得原因的我,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感觉心里发毛。 虽然不知道祖师爷是怎么保佑我的,但祖师爷一定在我身体里留了什么手段。 这手段,就连白娘娘都扛不住,最后只能自废双手,实在太邪性了。 以前爷爷一直不允许我拜邪门祖师,我还不以为意。 可现在,我打心眼里抵触邪门祖师,哪怕这次是祂救了我。 反而是爷爷,开始对邪门祖师推崇信任起来。 时间一晃而过,又到了晚上。我裹在被窝里,没有睡着。 我在等,等白娘娘出现,我想看看这一坎是不是真的过了。 结果这一晚白娘娘没来。 之后好几天,白娘娘都没出现过,我也没做噩梦,一觉睡到天亮。 这下我才真的安心。 结果这天晚上,迷迷糊糊间,我又听到了那个熟悉怪异的调子。 我吓得一睁眼,就见白娘娘坐在床沿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眼神惊奇,带着几分忌惮。 这次她没有故意弄成鲜血淋漓的吓人模样,而是我最熟悉的那个漂漂亮亮的样子。 似乎是我十二岁生日过了,她真的拿我没办法,所以也懒得继续折腾我,见到我醒来,她还对我笑了笑。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还会被她骗到。可经过那晚上的事,我知道她真的想要我的命,所以我对她没有半点好感。 况且她看着我的眼神,让我很不自在,好像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一样。 可我也拿她没办法,只能没好气的对她甩脸色:“你又来干什么?” 白娘娘不答,咯咯笑了起来。 她突然伸手,一把掀开我的被子,在我愣神的时候,把我的褂子也给扯开。 第10章 人形蛇胎 一股热气喷到我的肚子上。 我回过神,就见白娘娘几乎趴到我肚子上,眯着眼睛不断打量。 她鼻子不断耸动,像是在找什么气味。 最后她张开嘴巴,伸出舌头。 我身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连忙抱住她的脑袋,往边上一推,然后缩到角落里,怒道:“你想干嘛?” 白娘娘低声一笑,声音婉转。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舔了舔嘴唇,眼里透着古怪,还夹杂着一丝怜悯。 我感觉莫名其妙,威胁道:“我有祖师爷庇佑,你害不了我。赶紧给我滚,不然我喊爷爷过来,有你好果子吃!” 白娘娘似乎被逗我的话逗乐了,笑得花枝乱颤。 她妖娆的抚弄着自己的头发,斜眼说:“你喊啊,正好我也想弄死他。” 此话一出,我犹豫了。 我一直觉得爷爷很厉害,可这毕竟是白娘娘。真要斗起来,我真怕爷爷出事。 白娘娘见状,冷笑一声。 她拍了拍边上的位置,命令我说:“你过来。” 想起刚才白娘娘古怪的举动,我摇摇头:“我不。” 白娘娘可不在意我什么态度,她伸手抓住我的脚,直接将我拖了过去。 我奋力挣扎起来,另一只脚胡乱往她身上踹,她肚子上,胸上,甚至脸上都挨了我好几脚。 被踹急眼了,她把我另一只脚也抓住,整个人骑了上来。 我又用拳头砸,结果手也被她抓住。 做完这些,她重新趴到我身上,在我身上不断闻着。 我很怕她突然啃我一嘴,毕竟她又不是人,鬼知道她想干什么。 于是我用力别过头,气道:“你属狗呢,闻什么闻?快松开我。” 没想到白娘娘竟然真的撒手了。 她骑我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一脸的嘲弄:“你可真可怜。” 我腰杆一挺,想把她掀下去。但她跟秤砣似的,我用尽力气,她依然纹丝不动。 试了几次,我放弃挣扎。 反正她也动不了我,不然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我没好气的说:“我当然可怜,遇上你,我简直倒霉透了。” 白娘娘咯咯一笑,伸手掐了掐我的脸:“我都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招人喜欢。” 这话听得我莫名其妙,我正想问呢,她又弯腰趴了下来。 这次,她让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她直接抱住我的脑袋,然后一嘴啃了下来。 下一秒,我眼睛几乎瞪出来。 等她重新直起身,我翻身趴在床上,剧烈咳嗽起来。 她不知道给我灌了什么,我感觉嘴里又腥又臭,像是喝了口生猪血。 强烈的刺激,让我用力干呕起来,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 白娘娘伸手在我背上轻轻拍着,笑嘻嘻的说:“没事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她又咯咯笑了起来。 我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身上开始忽冷忽热,紧接着像被针扎了一样疼,我整个人缩成一团,额头冷汗直冒。 过了一会儿,我又感觉身上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咬,奇痒无比,甚至盖过了疼痛。 反复的折磨,让我没一会儿就大汗淋漓。 我咬牙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白娘娘没回答我,扭着腰走到窗户前。 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 爷爷来了,可他晚了一步,白娘娘早就走了,只留下一串幸灾乐祸的笑声。 爷爷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他慌忙跑到我床前,焦急的问:“阿易,乖孙儿,你怎么了?” 我这时已经被折磨得说不出话来,看了爷爷一眼,再次昏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 可这一睁眼,差点让我奔溃。 我身上竟然长出了大片的蛇鳞! 我变成了一个人不人,蛇不蛇的怪物! 我的哭嚎声,惊动了爷爷。 等爷爷知道原因后,没说什么,只是幽幽一叹,脸色愁苦。 我知道,这是白娘娘干的,一定和昨晚她给我灌的东西有关。 我恨不能现在就找她拼命,我头一次这么想看到她。 可她好像故意躲着我一样,我守了好几个晚上,她都没出现,只是偶尔会在屋外头听到一阵笑声,或者那个熟悉的调子。 我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没来,这一切只是我的幻觉;还是她来了,却故意躲在外面,就为了看我笑话。 我开始变得魂不守舍,精神萎靡不振,白天浑浑噩噩,晚上睡不着。 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实在太大,比知道当初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还要大。 以前我披着死人皮,看着至少还是个人样,现在,我完全不敢出门。 我恨极了那个女人。 比起变成怪物,我宁愿死。 可这种事,不会以我的意志而改变,我身上的蛇鳞还在不断变多,几乎要将我的身体完全覆盖。 七天后,我身上完全长满蛇鳞。 看着镜子里的怪物,我心里一发狠,也顾不上什么,直接拿了一把刀,想把这些蛇鳞给刮下来,大不了这身皮不要了,这条命也不要了。 幸亏爷爷发现得早,他把我手里的刀夺了过去,不断安慰着我。 可我完全听不进去,行尸走肉般躺到床上,整个人躲进被我里。 这天晚上,白娘娘来了。 我发现她时,她就站在门口的位置,也不出声,也不靠近,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一眼不眨的看着我,见我恶狠狠的瞪着她,她也不生气,还对我笑了一下。 我死死咬着牙,立马翻身下床,朝她冲了过去,结果她一转身,就消失不见了。 我气得拿起屋里的东西乱杂,这惊动了爷爷。 爷爷等我撒完气,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跟我说,因为我有祖师爷庇佑,白娘娘在我生日的时候没有得逞。 眼看下不了手,白娘娘就开始耍阴招。 那天晚上她亲我,其实是往我嘴里度了一口妖血,就是想把我改造成怪物。 因为染了她的妖性,我本该在七天后,也就是今天长满蛇鳞,然后蜕下一层皮。又因为我本身是个人,要是真的蜕了皮,我就活不了。 这对白娘娘来说,也会有损伤,可她宁愿付出代价,也想要我的命。 爷爷怅然一叹,搂着我痛苦的说:“本质上,她这是想报复我。她想让我看着你死,想让我绝后,想让我痛不欲生。你要是怪,就怪爷爷吧。可爷爷求你,千万别做傻事,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听着爷爷的哭腔,看着眼前这张老泪纵横的脸,我也忍不住哭出声。 爷爷为了我,几乎拼上命,我又怎么可能怪他。 我重重点头,做出承诺:“爷爷,我一定好好活着。” “好好好。” 爷爷摸着我的脑袋,一脸慈祥。 等情绪稳定下来,他跟我说:“多亏祖师爷,不然今晚你就没了。不过祖师爷离咱这太远,他也管不了太多,只能保你一条命,而且保不了太久。” “想要彻底解决这些问题,最后还得靠我们!” 听到这话,我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问:“爷爷,你是说我还能变回人?” “那当然,祖师爷虽然帮不了我们太多,但也把解决办法告诉我了。 ”今天晚上,她就是来检查你的状况的,她想看你能撑多久。等时候到了,爷爷一定让你变回原样。” 听到爷爷的保证,我激动的点头。 第11章 朝她扑上去 果然被爷爷说中了,七天之后的晚上,白娘娘又来了。 这天晚上,我吃完饭回屋,一推开门,就看到她坐在妈妈的梳妆柜前,正摆弄着她的头发。 我又气又怒,却又奈何不了她。于是我冷哼一声,来到床上盘腿坐下,拿着剥皮术的小册子看。 看了没一会儿,我开始烦躁起来。 有这个女人在,我实在看不进去。再者说,就算看了也没用。 剥皮术的册子,我不知道背过多少次,但只要祖师爷不点头,每次记下,转头我又会慢慢忘记。 这时,白娘娘扭着柳腰走到我面前。 她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像是拙劣的模仿,扭腰的动作很大。 不过也正常,她本来就是一条蛇。 她拿着一面铜镜,另一只手还在摆弄头发,看也不看我一眼的问:“怎么样,我这样好看吗?” 我冷笑说:“你一条没皮的蛇,有头发么?” 她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将铜镜收到怀里,伸手掐住我的脸:“我是没了皮,但我可以跟你一样,找个死人换一身啊。” 听到这话,我怒火攻心,大叫一声窜起来,朝她扑了上去。 都是因为她,我才变成这样,现在不仅没几年活头,还变成一个怪物,她竟然还敢拿这话激我。 虽然我很害怕她被撕下皮后血淋淋的样子,但此刻我也顾不了那么多。 我拽住她的头发,使劲撕扯着,想把她的皮给扯下来。 白娘娘咯咯笑着,也不怪我弄乱她的头发。 她像是感觉不带疼,没有制止我,反而同样伸出手,掐着我的脸。 我气得咬牙切齿,眼珠子都红了,对着她拳打脚踢。 她把我当成什么了? 对她摇尾巴的狗吗? 可我真的伤害不到她。 她用力掐过我的脸后,反而朝我凑过脑袋。 我心中一紧,她不会又准备给我灌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我别过脑袋,用力推搡她,可我的力气太小了。 她把我整个人抱在怀里,不顾我的挣扎,使劲在我脸上,脖子上闻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松开我,好整以暇的说:“不错不错,再过个把月,你就能蜕皮了。” 我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瞪着她。 我现在恨不能拿刀把我身上的蛇鳞全给刮了,可这样做,无异于自残。 要是让爷爷看到,他一定会伤心的。 于是我在心里安慰自己:爷爷说过,我还能变回来,我一定能变回来! 之后的一个多月,白娘娘每七天就会来我这里看一次。 每次她都故意作弄我,激怒我,然后摁着我仔细检查。 我没有屈服,每次都奋力反抗。 可我只是个普通人,而且只有十二岁,根本就对付不了她。 又过了七天,这天晚上我早早回到屋里,躺在床上,藏在被窝里的手死死攥着一把刀。 虽然我都不过她,但我不可能放弃,我决心给她来个狠的。 哪怕这样仍旧伤不到她,我也要让她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兔子急了还要人呢。 这时,房门哐当一声被推开。 我吓了一跳,又放松下来。 白娘娘每次来,都是忽然出现,根本不会开门。 说真的,这也是我纳闷的地方。 先前每晚我都会锁死房门,封好窗户,可她还是能进来。 后来我觉得她是条蛇,没准是从屋内哪个洞里钻进来的,于是我把屋子仔细翻了一遍,却没找到任何洞子。 在那之后,我也就放弃了,连门都懒得锁。 进来的是爷爷,他脚步匆匆,看起来很急切的样子,眼里带着几分激动。 我欢喜的爬起来说:“爷爷,你回来了。” 今天一早,爷爷就出门去了后山,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我还以为他今晚都不回来了呢。 爷爷乐呵呵的摸着我的脑袋:“等着急了吧?” 我点点头,好奇的问:“爷爷,您今天干什么去了?” 爷爷笑而不语,他转身出了屋子,不多时又折了回来,手里还拖着件物什。 我只扫了一眼,吓得差点魂魄离体。 那竟然是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等身娃娃,身上还套着我的衣服! “别怕别怕,这是我给你做的替身。”爷爷说。 “替身?” 听到这两个字,我有些好奇,打量起娃娃。 这个娃娃跟我一样大,头上还画着五官,不过看起来傻乎乎的,并不吓人。 仔细一看,娃娃的皮是用蛇皮做的,里面还填充了稻草。 这时,我鼻子一皱,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 是香灰的味道! 爷爷跟我说,娃娃里面塞了供奉祖师爷烧出来的香灰,还有刻了我生辰八字的木牌,背后还用我的血画了一道符。 有了这个,今晚白娘娘就找不到我。 我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弄这些东西? 爷爷接下来的话,吓出我一身冷汗:“她今晚再来找你,就会要你的命。所以今晚你千万别出声,不能让她发现你!” 我有些惊慌失措,问道:“那我要躲哪儿去?” “就躲这屋里,不然你一走,身上的味道离了这里,她就会察觉到不对。” 爷爷将等身娃娃扔到床上,拿被子盖上,伪造出我睡在上面的景象,然后让我躲到床底下。 为了防止我不小心发出声音,他还往我嘴里塞了一颗黑炭。 再三嘱咐我不要出声后,爷爷离开了屋子。 我躲在床底下,一动不敢动,更不敢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头突然刮起大风,吹得外面呜呜作响。 我偷偷往外边瞄了一眼,就看到门外出现一道巨大的黑影。 白娘娘来了! 黑影消失不见,变成一个人影。一眨眼,白衣女人就出现在屋里。 她哼着怪异的调子,嘴角带着笑,似乎很开心。 听着那个怪异的调子,我眼皮子逐渐沉重,好像下一秒就会睡过去。 突然,我嘴里冒出一股巨大的苦味,苦的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那是爷爷往我嘴里塞的木炭,此时木炭微微发热,像是要自燃一样,却不灼人。 我重新变得清醒,感觉头皮发麻。 这调子有问题! 要不是这颗木炭,我可能已经睡过去了。 白娘娘走到我床边,脚尖轻轻踮起。她转身坐下,小腿轻快的摆动起来。 我气得攥紧拳头。 这条臭蛇,我要死了,她就这么高兴吗? 刚这么想,那双腿突然不见了。 我一颗心瞬间蹦到嗓子眼,吓得浑身汗毛竖起。 她不会发现我了吧? 第12章 又掐又揉 就在我害怕得眼珠子乱转,想看看她在哪儿的时候,头顶的木床“咯吱”一声响。 原来是爬我床上去了。 我松了口气,有些好奇她要做什么,又想起爷爷的嘱咐,不敢动弹。 头顶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白娘娘似乎在掀被子……总不可能是在脱衣服。 我轻轻捂住嘴,有些担忧。 爷爷弄的替身娃娃,真的能骗过她吗? 要是被她识破了,我会不会被她发现? “咯咯咯……” 银铃般的笑声突然响起,吓得我心里一揪。 眼前的视野里,一双白鞋轻轻落地,悄无声息。 这笑声,加上这轻飘飘的动作,跟鬼似的。 她这是察觉不对劲了? 我心里紧张极了,死命捂着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恨不能缩成一团。 下一秒,“嘭”的一声,一个人影骤然摔在地上,脸上带着呆板的笑,空洞洞的眼睛正对着我。 我差点叫出声,仔细一看,原来是替身娃娃。 还不等我松口气,白娘娘突然蹲了下来。 这一刻,我感觉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索性白娘娘并没有发现我,她将替身娃娃完全当成了我。 “哎哟哟,忘了你睡着了,摔疼你了吧……不过你也感受不到。” 说完,白娘娘又笑了起来,跟个疯婆子一样。 我躲在床底下,看着她蹲在地上,对着替身娃娃的脸又掐又揉,跟逗小孩一样。 可他们两个,一个是人偶,一个是条蛇,没一个是人。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白娘娘似乎玩够了。她抓起替身娃娃的一条腿,拖着替身娃娃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那替身娃娃里边塞的明明是稻草,轻飘飘的,压根没几斤。可落在白娘娘手里头,好像变得很重,她拖得极为吃力。 走到桌子前,白娘娘用力一扔,将替身娃娃扔到桌子上,然后她慢慢俯下身,一眼不眨的盯着替身娃娃。 她的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像是在看自己睡着的孩子,还时不时伸手掐一下替身娃娃的脸。 这时的她,样子美极了,可我却觉得很别扭。 她那么想弄死我,不是应该眼神凶狠,面目狰狞才对吗? 伴随着这些疑惑,我的心神渐渐放松。 可接下来的场面,让我心脏猛地一缩,乃至忘了呼吸。 白娘娘脸上依然挂着温柔的笑,手指在替身娃娃的脸颊上轻轻抚过,最后落在头顶的位置。 下一秒,她用力一捏,替身娃娃的脑袋整个变形,画出来的五官几乎皱在一起。 白娘娘再次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我这次没觉得好听了,反而感觉渗人无比。 要不是爷爷做了准备,现在脑袋变形的,可就是我了。 在我的注视下,白娘娘缓缓松开手,接着将替身娃娃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此时替身娃娃的脑袋已经恢复原样,她伸出食指往替身娃娃的头顶轻轻一划,随后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 她将替身娃娃身上的皮,一点一点的剥了下来! 残忍的一幕,看得我泛起一身鸡皮疙瘩,后背冷汗直冒。 虽然这剥的不是我的皮,可我还是感同身受,身上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白娘娘似乎想要保留完整的皮,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进程很缓慢。 等她将完整的皮剥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她也不在意,将那张皮轻轻抻开,然后伸出手指捏住边缘,得意的举在面前。 为了防止褶皱,她跟晒衣服一样,还把皮抖了一下,仔细检查过后,满意一笑。 紧接着,她将桌上的一堆混了香灰的稻草随意扒拉到地上,把皮铺了上去,叠衣服一样叠了起来,最后揣到怀里。 做完这一切,她扭着腰朝门口走去。 她要走了! 我刚松一口气,她突然在门口停下,疑惑的转身,眉头微皱。 她微微弯下腰,鼻子轻轻耸动,然后一步步走了回来,停在那堆稻草前面。 我的心跳近乎停止。 糟了,她发现不对劲了! 白娘娘闻着味道返回,最后直接趴到地上,伸手在那堆稻草里边扒拉起来。 哐当一声,一块木牌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响。 白娘娘的动作僵住了。 她看着眼前的稻草,眼睛越瞪越大,表情越来越凶狠,最后难以置信的尖叫起来。 刺耳的声音,像无形的针,仿佛要将我的耳膜扎穿。 我额头抵在地面上,双手紧紧抱着脑袋,一脸痛苦。 要不是嘴里的木炭,我可能已经忍不住叫出声。 此时的白娘娘再也没有先前的从容,她将怀里的皮拿出来,展开一看,气得浑身颤抖。 那哪儿是我的皮,分明是一张蛇皮。 她愤怒的将那堆稻草踢散,又将那张皮撕碎,扔在地上,用脚反复碾踩。 发泄过后,她开始翻箱倒柜,想要把我找出来。 她很确定,我就躲在这屋子里。 等到处都找不到我,她若有所思的看向我这边。 她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阴狠的眼神中带着兴奋。 “嘿嘿嘿,你在这下边吧,我找到你了。” 白娘娘神经质的笑了起来,随着逐渐靠近,她屈膝弯腰,朝床底下看了过来。 “小兔崽子,你敢耍我,等我把你揪出来,我一定要把你剥皮抽筋,千刀万剐!这次我不会心软了,我要趁你清醒的时候,把你的皮硬生生剥下来!” 她嘴里说着恶毒的话,一双眼睛疯狂转动。 显然,她猜到我躲在床底下,却不知道我具体的位置。 她在吓唬我,想要我主动暴露! 清楚这一点的我,死死咬着牙,就是不出声。 “出来,你给我出来!” 白娘娘的声音越来越急切,她直接趴到地上,扭着身子钻进了床底下,一只手疯狂的在前边挥舞着,尤其是最里面的角落,她检查得极为仔细。 她似乎确定我就躲在那里。 但她找错位置了,我其实躲在对角最靠外的位置。 可这并不保险,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她抓到。 看着她疯狂扭曲的脸,我越来越害怕,越来越紧张,几乎想逃。 这时,屋外响起一声公鸡打鸣的声音。 白娘娘动作一顿,扭头看向外面。 天快亮了。 我看见她迟疑了一下,最后又回过头,一双犹疑不定的眼睛不断转动着。 眼看她不想就这么放弃,一声猫叫突然从窗外传入。 “喵呜。” 这声猫叫并不大,也不尖锐,却吓得白娘娘脸色大变,脸上冒出密密麻麻的蛇鳞,且全部竖起。 第13章 躁动的白娘娘 白娘娘似乎很怕猫,手脚并用的倒退着从床底下爬出。 与此同时,屋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木门被推开。 爷爷拿着剥皮刀走了进来,眯着眼睛在屋里扫视一圈。 我这才发现,白娘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爷爷。” 我吐出木炭,从床底下钻出来,惶恐不安的扑进爷爷怀里。 爷爷拍着我的后背说:“别怕,她已经走了。” 我点点头,然后惊喜的说:“爷爷,白娘娘好像怕猫。” “我知道,祖师爷早跟我说了。”爷爷笑呵呵的说,往窗外招了招手。 我扭头一看,窗台上蹲着一只通体纯黑的猫。最特别的是,它的眼睛一黑一白。 黑猫舔着爪子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没有过来,扭身跳下窗台,消失不见。 爷爷也不强求,带我去吃饭。 饭桌上,我一边吃,一边问:“爷爷,我现在是不是安全了?” 爷爷抽着焊烟摇摇头:“还早着呢。” 他跟我说,这一次,白娘娘不会只来一晚上。 昨晚她发现自己被我们耍了,一定会回来报复。想要完全解除危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换皮! 我有些不解:“我现在这身皮没用了吗?” 说实话,听到要换皮,我第一个念头就是不乐意。 我知道这身皮不是我的,可打我记事以来,我就披着这身皮。现在要换,就跟剥我自己的皮似的。 爷爷说:“这身皮本来就不是你的,总要还回去。而且你被喂了蛇血,再不换,会把这皮也弄脏,到时候主人追究起来,我们负不起责任。” “再说了,蛇血侵蚀下,这皮对你也没用了。” 说完,爷爷让我赶快吃,然后回去睡觉,免得今晚犯困。 我点点头,吃完饭回到屋里,刚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黑,等我醒来,爷爷已经做好晚饭。 吃饱回到屋里,我下意识的就要钻床底下,爷爷连忙拽住我,哭笑不得的说:“今晚不躲这里。” “啊?那我要躲哪儿?”我不解的问。 爷爷指了指上面:“房梁上。” 他给我换了身很重的衣服,又往我嘴里塞了颗木炭,而后把我送上房梁。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别出声。”嘱咐过后,爷爷离开屋子。 我趴在房梁上,没一会儿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这房梁太窄了,离屋顶又近,不仅卡得我手疼脚疼,还很压抑。 百无聊赖中,时间慢慢过去,到了下半夜,原本安静的外头,再次刮起狂风,门窗被吹得咯吱作响。 我心里一紧,知道她来了,便紧紧盯着门口,因为她每次来,都是从那里出现。 但这次,我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到她的影子。 这时,我突然听到一阵“嘶嘶”的声音,好像毒蛇吐信,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听得我毛骨悚然。 我趴在房梁上,眯起眼睛,仔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就见一条条蛇从门缝里钻进去。 声音越来越大,不仅仅是门那边,四面八方,各种缝隙里,都有蛇钻进来。 这些蛇成百上千,几乎将地面占满,它们扭着身子堆在一起,看得我头皮发麻。 蓦然间,蛇群里出现一个白衣女人。 白娘娘出现了,今晚她脸上没有笑容,眼神也冰冷无比,看起来很焦躁。 才出现,她就趴到地上,钻到床底下,蛇群也跟着她钻了进去。 木床不断摇晃,似乎要被掀翻,没一会儿,白娘娘又退了出来。 她气急败坏的踹了木床一脚,开始四下翻找,连抽屉也不放过。 等将屋子翻找一遍,她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 下一秒,她脸上撑起一个僵硬的笑容,异常温柔的开口:“小易,你在哪儿?别躲了,我知道你在屋里,快出来。” “你再不出来,我就去找你爷爷,你也不想你爷爷出事吧?” 一边说,她一边闻着我的气味。 我听她提到爷爷,心里顿时一慌。可仔细想想,她要是真想这么做,就不用一直盯着我下手了。 而且我爷爷会剥皮术,又待在祖屋,有祖师爷保佑,她就是去了也讨不了什么好。 她就是想哄骗我自己跳出去。 所以我捂着嘴一动不动,就是不出声。 白娘娘越来越焦躁,那张漂亮的脸变得异常扭曲,眼神阴狠而凶厉。 她胸口不断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过了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冷笑着掏出一样东西:“不出来是吧,你看看这是什么?” 她手一抖,那东西轻飘飘展开,跟漏了气的气球似的。 我定睛一看,吓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那是我的皮! 白娘娘双手扯着我的皮,眼珠子不断转动:“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的皮给撕了,今后你别想再变回人!” 我死死咬着牙,心里又气又恨。 我恨不能现在就跳下去,将她砸死,抢回我的皮。 但我知道,我不能这样做。 但凡我发出一点声音,我就死定了。 眼看她越来越用力,我的皮越扯越长,我直接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最终,白娘娘还是没撕烂我的皮。 她气得破口大骂,将我的皮扔了出去。 “小兔崽子,小王八蛋,你等着我,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你。” 眼珠子一转,她将我的皮捡了回来,咬开手指,把血点在皮的五官上。 下一秒,我的皮就鼓胀起来,跟充了气的气球一样。 “去,给我找到他。” 白娘娘一声令下,我的皮自己动了起来。 它歪歪扭扭的在屋子不断翻找着,一条缝都不放过,看起来比白娘娘还急切。 我简直快气疯了。 我的皮,不仅背主,还迫切的想取代我,想我死! 索性,它虽然跟我同出一源,却早跟我断了联系,根本找不到我。 我心里冷笑,看着它在屋里焦急的打转,最后甚至跑到门口,趴在地上往外边看。 我差点乐出声,它不会以为我躲在外边吧? 真要这样,倒是好事。 它要是能把疯女人引出去,反而是帮我一把。 我正期待呢,它突然趴在地上不动了。 正当我以为它卡住了,它突然缓缓扭头,空荡荡的眼眶朝房梁这边看了过来,一张嘴咧到耳根。 它来到一根柱子前,手脚并用的爬上房梁,摇摇晃晃的朝我靠近。 眼看它就要走到我面前,哐当一声,一个沾满灰尘的破旧红袋子从房顶掉落,正好砸在它头上。 第14章 无法拒绝的吻 那红袋子,是当初盖房子上大梁的时候,挂上去镇邪用的。 而今人皮娃娃被红袋子一砸,跟漏气一样,直接干瘪下去,晃晃荡荡的掉到地上。 我顺势往下一看,正好对上白娘娘疯狂凶厉的眼睛。 她没去检查人皮娃娃,仰着头,视线不断在房梁上逡巡,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露出满嘴的尖牙。 我被吓得差点从房梁上掉下去,死死抱住房梁不敢动弹。 虽然没有看到我,但她确定我的位置了! “咯咯咯……” 白娘娘笑了起来,阴邪诡异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她没有直接上来抓我,而是用脚尖把红袋子踢到一边,捡起我的皮,给它重新充气。 等人皮娃娃重新恢复,她指挥着人皮娃娃再次爬了上来。 她这是想用我的皮探路。 我气得不行,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皮娃娃一摇一晃的再次走向我。 我微微抬头,想看看这里还有什么镇邪的东西。 可惜,像红袋子这样的东西,只有一个。 我心里开始纠结,我是继续趴在这里装死,赌人皮娃娃找不到我,还是直接跳下去,跟那个疯女人拼了。 想来想去,我一阵气馁。 人皮娃娃不可能发现不了我。 虽然爷爷用木炭将我藏了起来,可我又不是真的消失了,只要人皮娃娃继续往前,就一定会碰到我。 至于拼命,我根本没这本事,现在跳下去,无异于送死。 妈的,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拼了! 一咬牙,我决定跳下去,怎么也要从白娘娘身上啃下一块肉。 我刚下定决心,身上突然压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在动,顺着我的身子往我脑袋爬。 这一刻,我汗毛倒竖,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后脖颈子瞬间被冷汗浸湿。 不等我反应过来,一团东西窝到我脑袋上,暖烘烘的,毛茸茸的。 我愣了一下,脑子里灵光一闪,立马猜出这是什么。 这是昨晚吓跑白娘娘的黑猫! 黑猫甩着尾巴,不时从我脸上擦过,慵懒的叫了一声。 “喵呜。” 那人皮娃娃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浑身抖动起来,重新干瘪下去,耷拉在房梁上。 我心里一阵火热,我的皮就在眼前,触手可及,这是我抢回皮的最好机会。 可不等我伸手,一张扭曲的脸突然从下边窜出,几乎贴到我的脸上。 一股凉意直冲头顶,这一刻我只觉得手脚冰凉,动都动不了,好像连心跳都停了下来。 白娘娘还站在地上,脖子却伸得老长,正咧着大嘴朝我笑。 “咯咯咯,我找到你了。” 她整张脸贴了上来,脑外微微一歪,突然堵住我的嘴,舌头也伸了进来。 柔软冰凉的触感再次袭来,我完全没心思品味,心里想的都是她又要给我灌蛇血。 我下意识的腾出手,拼命的推搡着,竟然真的将她推开了。 不对,是她主动分开的。 我嘴里的木炭没了。 白娘娘咯咯笑着,张嘴吐出一颗木炭:“原来你是这么藏起来的啊。” 话音刚落,她突然惨叫一声,脑袋缩了回去。 是我头顶的黑猫。 它突然朝白娘娘挥出一爪子,将白娘娘拍了回去。 白娘娘倒在地上,娇好的身躯疯狂的扭动,捂着脸发出凄厉的惨叫,显然黑猫这一爪子,给她伤的不轻。 她猛地抬头,眼神凶厉疯狂,原本美艳动人的脸只剩下半边,另外一半变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她这次没有退去,反而被激起了凶性,嘶吼着跳上房梁,朝我扑了过来。 黑猫嚎叫一声,同样朝她扑去,一双爪子不断挥舞,眨眼之间她的脸上,手上,身上,全都露出一道道血痕。 可她仍然没有退缩,一把拽住我的衣服,用力撕扯起来。 我可不敢被她拖走,闭着眼死命抱着房梁。 刺啦一声,我身上一轻,清楚是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 “啊!” 白娘娘再次发出一声惨叫,简直要刺破我的耳膜。 我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就见眼前灰扑扑一片,隐约间,一道白影窜出窗口,消失不见。 低头一看,地面上滋滋冒着阵阵黑烟。 熟悉的气味钻进鼻子,我愣了一下。 这是供奉祖师爷的香火味。 难怪先前爷爷给我换的衣服那么沉,原来里面缝了一夹层的香灰。 对了,我的皮! 我连忙朝前看去,发现我的皮已经消失不见了。 该死的疯女人,逃跑还不忘带走这玩意儿。 我气得骂了句脏话,小心翼翼的爬下房梁。 此前一屋子的蛇已经消失不见,我缩在墙角,没敢将这身衣服换下来,也没敢去睡觉。 鬼知道那个疯女人会不会发疯折回来。 就这样,我一直等到鸡叫,没一会儿,爷爷赶了过来。 他抱着我仔细检查两遍,确认我没事,长舒一口气,满脸的皱纹都轻松许多。 我跟他说:“爷爷,白娘娘受伤了,她今后不会来了吧?” 没想到爷爷摇了摇头,很肯定的说:“不,今晚她还回来。” 我嘴角耷拉下去,有些灰心丧气。 难道她每天都要来一次? 那我每天晚上,是不是都得这样千方百计的藏起来? 这还不如死了算了。 似乎看出我的想法,爷爷说:“别灰心,今晚之后,她就伤不到你了。” 我愣了一下,惊喜的问:“爷爷,你要给我换皮了吗?” 爷爷点点头,我立马跳了起来:“那还等什么,现在就换吧。” 爷爷一把拉住我:“别激动,现在还不是时候,要给你换的皮还没到手呢?” 我愣在原地。 这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我知道爷爷有多爱我,我甚至都怀疑爷爷在拿我找乐子。 爷爷也不瞒着了,开始跟我讲明换皮的事。 原来,在我被灌了蛇血昏过去之后,爷爷就去问了邪门祖师。 邪门祖师说,白娘娘这是不肯放过我,连第二道坎都不想我度过去,如果不想办法,喝下蛇血,七七四十九天后,我就会变成人形蛇怪,最后蜕皮而死。 想救我,除了换皮,别无他法。 可我现在这身皮,十分不凡,要是换成普通的皮,根本防不住白娘娘,跟送死没什么两样。想保命,就得换同层次的皮。 可现在这年头,哪儿能那么容易找到这个层次的皮? 就算找到了,主人愿不愿意帮忙,这还两说。 这个层次的东西,可不是谁都像上次那位一样,那么好说话,愿意将皮借给我。 于是爷爷左思右想,最后将注意打到了白娘娘身上。 第15章 搅的天翻地覆 爷爷决定用白娘娘的皮给我换皮。 以白娘娘的身份和修为,她的皮,绝对不比我现在这身死人皮差。 但有一点——不是所有白娘娘的皮,都能披我身上。 最合适的,自然是当年她渡劫时,爷爷从她身上剥下来的那一层。 皮是选好了,但该怎么弄到手呢? 毕竟这层皮,早在当年就被白娘娘带走了,就算没被毁掉,鬼知道被她藏哪儿了。 爷爷成竹在胸,笑呵呵的说:“我知道她的皮在哪儿,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先过了今晚再说。” 说到这,他收敛笑容,一脸凝重。 “经过昨晚的事,她一定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你,所以这屋子是不能待了,你得换个地方躲。” 我有些疑惑,爷爷不是说,只要离了屋子,她就能闻到我身上的味儿,然后轻易找到我吗? 这要是躲其他地方,会更危险吧? 爷爷摸着我的脑袋,自信的说:“这叫反其道而行之。今晚,就让那疯女人在屋里头自个儿转悠。放心,她指定找不着你。” 说完,爷爷让我留在家,他自己则是扛着把锄头上了后山。等他回来,太阳都快落山了。 匆忙吃完晚饭,爷爷把我领到屋里头,再次往我嘴里塞了颗木炭,让我躲在门后。没过多久,屋外头狂风大作,我知道白娘娘来了。 似乎是连续两个晚上的失利,又或许是搞清楚怎么找到我,总之,今晚她来的特别早。 没有突然出现在屋里,哐当一声踢开门,白娘娘夸张的扭着腰,款款踏进屋子。 她嘴角上翘,哼着那首怪异的调子,看起来心情很好,没有因为前两个夜晚而生气抓狂。 在她手里,还提着块帕子,随着她的步子轻轻摇晃着,跟古时候的管家大小姐似的。 细看之下,那哪儿是什么帕子,分明是叠起来的人皮! 来到屋子正中间,白娘娘转着身瞅了屋子一圈,咯咯笑了起来。 “小兔崽子,今晚你可躲不过去了哟。自己出来,还能少收点罪。” 屋里一片寂静,没人回答,她也不生气,举止优雅的将人皮展开,嘴一吹,那人皮逐渐鼓胀起来。 见到这一幕,我悄摸的挪着步子,弯着腰溜了出去。 木门“吱呀”作响,缓缓关上。 我往回看了一眼,正见她好整以暇的往桌子前一座,翘着腿给自己倒了杯茶。而那人皮娃娃,跟条狗一样,四脚四手的趴在地上,满屋子撒欢。 木门紧闭时,我也正好跑出家里,按照爷爷的嘱咐,借着月光,埋头往后山上跑。 来到后山乱葬岗,看到满地的坟头,还有周边张牙舞爪的死树,我心里直发毛。 正巧一只乌鸦“嘎嘎”叫着从头顶飞过,似是启动了什么开关,夜鸮,野狐狸,黄鼠狼等等,满山的禽兽撒欢的叫起来。 风一吹,我感觉后背凉飕飕的,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仿佛有人趴我身后对着我吹气。 没敢多想,我在乱葬岗上转悠一圈,终于找到目标。 那是一个被扒开的坟头,墓碑歪歪斜斜插在地上,边上黄土堆叠,中间棺材板完全露出来。 我按照爷爷的嘱咐,小心翼翼的掀开棺材板,里面并没有人,也没有尸体,空荡荡的。 但我知道,这棺材有人用过,里面留着一股子臭味。 以我如今的状况,也没那个资格嫌弃。 我赶紧钻到里面,把棺材盖盖好,跟个死人一样,静静的等着天亮。 没过多久,外面突然狂风四起,响起鬼哭狼嚎的声音。与此同时,一股腥臭味钻进我的鼻子里。 我心里一揪,浑身紧绷。 这气味我熟悉,这是蛇腥气! 是白娘娘,她没在屋里找到我,于是顺着气味,找到这儿来了。 我心脏怦怦直跳,尽量放缓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还夹杂着嘶嘶的吐信声,紧接着是刨土声,还有树木折断的哀嚎声。 突然,我的棺材摇晃了一下,那腥臭味也更浓了。 我连忙屏住呼吸,紧紧捂住嘴巴。 哐当一声,棺材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我在里面跟着翻滚,身体不断撞在棺材壁上,撞得我浑身疼痛。 要不是我捂着嘴,可能早就忍受不住叫出声来。 索性白娘娘没有太过折腾这口棺材,没过多久,棺材哐当一声停止摇晃,外面也逐渐没了动静。 我不敢放松,白娘娘毕竟不是蠢货,鬼知道她是不是就在外面等着我冒头。 反正我是决定打死不出去,索性直接闭上眼睛装死。 果然,没过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出现了。白娘娘没有就这样放弃,还在乱葬岗里徘徊。 这一夜,过的极不平静,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找到什么时候,总之第二天爷爷打开棺材盖,把我拉出来时,已经是艳阳高照了。 此时的爷爷状态很差,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圈,原本还算健康的脸上,泛着一丝虚弱的惨白。 我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爷爷,你怎么了?” 爷爷笑着说没事,往我手里递了把铲子,让我把周围清理一下。 我扭头往周围一看,惊得目瞪口呆。 昨天晚上,白娘娘真是把这里搅了个天翻地覆。 我躲的棺材早就被从土坑里掀了出来,胡乱的扔在黄土堆上。至于其他的坟头,也变得乱糟糟的,不少树木被拦腰折断。 爷爷带着我,把其他受牵连的坟头修复了一番,然后下了山。 回到家,一边吃饭,他一边跟我说:“她被我们整整骗了三次,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正好,今晚我们就找她决个胜负,是生是死,是胜是败,就全看今晚这一遭了。” 我连忙问道:“爷爷,我们要怎么做?” 不得不说,经过这三个晚上,我的自信心算是恢复过来了。 我相信爷爷早就有所准备,这道坎,我一定能迈过去。 爷爷笑眯眯的摸着我的脑袋说:“今天晚上,全看你的了。” 接下来,他把我今晚要做的事,仔仔细细的跟我说了一遍。 一开始,我听得胆颤心惊,吓得直摇头,因为按照爷爷的说法,今晚身负的关键,全在我身上。可到最后,我还是没有退缩。 反正都到这一步了,要是成了,我就能安安心心再活个四年。要是败了,大不了一了百了,也没有比这更差的结果。 我吃过饭,安安心心睡了一觉,等养足精神,我按照爷爷的吩咐,再次上了后山。 第16章 蛇庙寻皮 这一次,我要去的不是乱葬岗,而是白娘娘庙。 按照爷爷所说,白娘娘的皮,最有可能藏在两个地方,一个是白娘娘的洞府,一个就是白娘娘庙。 其中最大的可能,还是在白娘娘庙。 我们村的后山,连接着十万大山,山川起伏,连绵不绝,想要从中找到白娘娘的洞府,根本不可能。 而且,白娘娘的皮上,染着劫气,想要压制劫气,要么白娘娘渡劫化蛟,修为再进一步,要么就得靠香火神性来一点点的磨。 白娘娘虽然不是什么正神,可终究是有过庙宇,被我们村连年祭拜过。 野神也是神。 即使现在庙宇已经残破不堪,香火断绝,只要庙宇还在,匾额尚存,就还残留着一丝香火神性。 所以,那块皮极有可能就藏在白娘娘庙的某个角落。 今晚,白娘娘必然还要去找我,到时候,爷爷会尽量缠住她,我得趁此时机,将那块皮给找出来。 这就是爷爷定下的计策! 按照爷爷跟我说的路线,翻过山头,钻过林子,最终在太阳落山的时候,于后山的阴面,我看到了藏在林子里的破烂小庙。 我放下身后的背包,从中翻出爷爷给我缝的衣服,连同背包一起裹在里面。 这衣服,一样是两层夹制,里面缝了供奉祖师爷烧出来的香灰,穿上以后,就能遮掩我的气息。 木炭同样是必不可少的。 我套上衣服,含住木炭,小心翼翼的往白娘娘庙走去。 来到庙宇门口,我往里瞥了一眼,最高处的神台上摆着一尊盘成一团的蛇形雕塑。 按理来说,庙宇破败至此,屋顶都只剩下几根烂木梁,神像就算保存的再完好,也应该出现不少污渍痕迹才对。 可眼前的神像,却洁净如新,仿佛刚刚被雕刻出来。 不仅如此,庙里的地面,同样一丝灰尘都没有,就连陈旧的案桌,也干干净净,仿佛时常被人打扫一样。 这就不对劲了。 要知道,村里早在十几二十年前,就已经断了白娘娘庙的祭祀香火,最近一次有人来拜祭,还是爷爷为了我来找白娘娘讨饶的。 所以,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白娘娘时常出没这里。 这倒是方便我了。 要是庙里灰尘遍地,我要是进去,哪怕再小心,也必然留下脚印等痕迹。一旦白娘娘出现,绝对会被她发现。 可这下,我可以放心大胆的进去了。 没有任何犹豫,我轻手轻脚的遛进庙里,打眼一扫,立马钻到了供奉香火的案桌低下。而后直接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阴风朝醒。 睁眼一看,此时天已经黑了,庙宇外头狂风大作,天空阴沉沉的,不露一丝月光。 这可奇了,今天不是月初月末,我上山时天气也不错,怎么突然就变天了? 在联想我所在的地方,我知道是白娘娘出现了。 不过,她今晚怎么会来这里? 是顺道过来看看?还是发现了我的影踪? 陡然间,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巨蛇爬行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轰隆一声,正好一道霹雳划过天空,大地在这一刹那照得惨白如霜。 破败庙宇中,一道骇人的阴影投下,朝着门口的方向扭着硕大的身子,探着脑袋。 我浑身一紧,心脏瞬间蹦到嗓子眼,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前面。 头顶的案桌响起“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上面,下一秒,一个白衣女人从上面跳了下来,她的手里还捏着一张皮。 那张皮,此时完全跟条毯子一样,被她扯在手中,拖在地上。 她往前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低头瞅了一眼,突然拿皮在地上擦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我气得咬牙切齿。 她竟然那我的皮当抹布拖地! 但我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不可奈何的看着她糟蹋我的皮。 终于,她仔细看了看地面,满意的点点头,拖着皮往外走。 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觉得这下子终于完全了。 没想到白娘娘刚刚走到破庙门口,一道人影突然从侧边角落里窜了出来。 那人身材瘦小,身上套着不合身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柄明晃晃的短刃,低吼一声,就朝白娘娘扑了上去。 白娘娘被吓了一跳,猝不及防下,胳膊被划了一刀。 她拽着我的皮不断后退,嘴里发出渗人的嘶吼声,那人也不害怕,继续冲向白娘娘。 借着又一道雷光,我看清了那人的样子,这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要炸开一般。 那竟然是我爷爷!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说好了,我来这边偷白娘娘的皮,他在家里缠住白娘娘的吗? 此时两人凶狠的搏杀在一起,离这边越来越远。 夜幕之中,我看到一人腰身一扭,变成了一条巨蟒的形状,嘶吼着冲向另一人。 刹那之间,尘土飞扬,草木倒伏,大地轰隆隆震动,跟地龙翻身一样。 我下意识的爬出案桌底下,就要追上去。 可来到破庙门口,我又停下了脚步。 我想起爷爷的嘱咐,我是来找白娘娘的蛇皮的,这要是追出去,会不会坏了爷爷的计划? 虽然不知道爷爷为什么没按照他说的来,可也许这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想到这,我一咬牙,重新跑回庙里,四处翻找被白娘娘藏起来的蛇皮。 找了一圈,我什么都没发现。这庙宇空空荡荡,破烂不堪,也是在没多少地方能藏东西。我甚至将门口的匾额给挑了下来,上面也不见蛇皮的踪迹。 最后,我将目光放在最后一个地方。 我爬上案桌,跳到神台上,绕着白蛇雕塑转了一圈,没找到任何线索。 “该不会被她压在神像下了吧?” 想到这,我侧起身子抵住神像,想把神像推开,可用尽全身力气,神像依然纹丝不动。 这可难住我了。 我想了想,扶着神像,准备跳下神台,到外面找点趁手工具什么的。可手刚摸到神像上,我突然一愣。 这感觉,冷冰冰,滑溜溜的,可不像是雕塑。 我想到一种可能,立马激动起来,伸出双手将雕塑上下全部摸了一遍,最后踩着蛇雕的躯干爬到蛇头的位置,不断摸索起来。 不一会儿,我在蛇头头顶的位置,找到了一条缝。 心中一动,我伸手扣住缝隙,猛地一扯。 “哗啦”一声,一张巨大的蛇皮,被我从神像上扯了下来。 第17章 瞎眼残肢 看着手中的巨大蛇皮,我激动万分,也顾不上整理,拖在地上跑到外面。 黑夜里我没法看的太远,只听远处传来巨大的嘶吼声,还有地动山摇的轰鸣声。 白娘娘和爷爷还没停手。 我扶着门框,心里一阵忐忑。 爷爷能打得过吗? 要是爷爷…… 我摇摇头,将不安的念头甩出脑海,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按照爷爷吩咐的做。 我脱下外衣,拿出背包,将蛇皮胡乱卷成一团,然后塞进包里,然后打开手电筒,背起包就往家里的方向跑。 似乎是因为我脱下外套,气息外泄的缘故,白娘娘终于发现不对劲,愤怒的嘶吼起来。 不顾爷爷的阻拦,她扭动着庞大的蛇躯,碾过一排排树木植被,带着一阵浓郁的腥臭味,朝我这边扑了回来。 “小兔崽子,给我站住,把偷了的东西放下!” 阴冷愤怒至极的声音,带着尖锐的长鸣,刺得我的耳朵生疼。 我含着木炭,头也不回的钻进林子,沿着被杂草占满的小道疯狂跑上山顶,然后连滚带爬的跑下山,回到家中。 没有回屋,我直接跑进祖屋里,钻到了供奉祖师爷的案桌底下。 爷爷还在外面,也不知道能不能拦住白娘娘。此时只有这里,才能给我丁点的安全感。 白娘娘果然追了上来,我听到后山那边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像是打雷,又好像山洪暴发,连地面都在微微颤动。 不过,她最后还是没能闯到家里来,被爷爷拦在了山上。 我缩在案桌底下,心里惶恐万分,外面传来的声音让我时刻提心吊胆,不仅是怕白娘娘冲到家里,也怕爷爷出事。 就这样,在心惊胆颤中,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过久,我睁开眼睛。 眼前亮堂堂一片,显然已经是白天。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案桌底板,而是高高的屋顶。 我愣了一下,紧接着翻身而起。 四下一看,我发现自己早就不在祖屋里了,而是在自己的床上。 家里头只有我跟爷爷两个人,从打我出生后,村里人也很少来串门。所以,把我抱回屋里的,只有可能是爷爷。 爷爷安全回来了! 我欣喜的穿好衣服跳下床,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想不起来。 我也不纠结,一路小跑来到祖屋,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腥臭味从里面传出。 这股腥臭味,和白娘娘出现时闻到的不一样,而是纯粹的血腥气。 我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爷爷出了什么事吧? 来不及思考,我连忙推开紧闭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景象,吓得我差点两腿一软混到在地。 祖屋中暗沉沉一片,浓浓的烟气填满每一寸空间,让我感觉仿佛到了传说中的地狱。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烟气只停留在祖屋中,哪怕我开了门,也不飘出一丝一缕。 供奉祖师爷的案桌上,三柱清香袅袅燃烧,大片灰扑扑的香灰落满了桌面。 案桌之前,爷爷佝偻着身子,歪歪斜斜跪在蒲团上。在他周围,是大片大片已经凝固的血渍。 我扶着门框,感觉四肢僵硬,浑身冰凉,一颗心不断往下沉,连走进去的勇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红着眼睛,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爷爷。” 爷爷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像根没了生机的枯木。 我哆嗦着嘴唇,想要继续喊,可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喊不出来。 我感觉浑身麻木,行尸走肉般踏入祖屋,来到爷爷身边跪下。扭头看着双眼紧闭,面容苍老如树皮的老人,我伸手轻轻放在他肩膀上。 “唔……” 似乎有所感应,爷爷无意识的哼了一声,慢悠悠抬起头。 这一刻,我心里的石头骤然落地,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哗哗流了下来。 我破涕为笑,连忙抱住爷爷:“爷爷,你刚刚吓死我了!” 爷爷摸着我的脑袋,呵呵笑着,嘴里不断说着安慰的话。 哭过一场后,我抹着眼泪,扶起爷爷往外走,想问问昨晚的具体情况。 可刚踏出一步,爷爷突然趔趄一下。 我立马察觉出不对劲,朝爷爷左腿看去。 下一秒,我瞳孔皱缩。 “爷爷,你的腿……” 不,不只是腿! 我这才看清楚,爷爷的右手,如今只剩三根手指,至于左手,整只手掌都没了。 不仅如此,爷爷的眼睛也瞎了一只! 我怔在原地,心里堵得慌,又红了眼眶。 爷爷连忙安慰我:“没事没事,这么大的坎,想要安全度过去,总要付出些代价。一开始我还以为我死定了呢,现在能剩条老命,我已经知足啦。” 我忍着眼泪,咬牙问:“这都是,那个疯婆子弄的?” 我原以为这是昨晚跟白娘娘打斗的结果,没想到爷爷却摇了摇头。 “这是求邪祖师帮你换皮的代价。” 我猛然回头,看向余烟袅袅的香炉后面,那块仿佛染了血般暗沉阴晦的牌位。 不知怎的,我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整个人颤了颤。 先前我就听爷爷说过,当初他为了救我,求到邪祖师头上。 一开始邪祖师没有回应,直到爷爷割掉小指,挖掉心头肉,以此为代价,才求来邪祖师的帮助。 那时候,我还没有多少感触,更多的是当成故事来听。 可现在,我亲眼目睹,心中的震撼、恐惧和愤怒无法言说。 难怪爷爷一直不准我拜邪祖师,今天我总算见识到邪祖师的邪门和残忍之处。 说是祖师,这分明也是个邪神! 我忍不住说:“祂这个样子,还算什么祖师?” 听到这话,爷爷脸色大变,连忙用残缺的手掌捂住我的嘴巴。 “别乱说话!”爷爷语气异常严厉,语气中充满了紧张。 他往后看了祖师牌位一眼,催促我扶着他离开祖屋。 到了外面,他坐在椅子上,满脸严肃的盯着我说:“无论如何,邪祖师终究救了你一命,不管我付出了什么代价,你都不能怪祖师,更不能心怀不满和怨恨,记住了吗?!” 我噘着嘴点点头。 爷爷看出我心里依然对邪祖师有所怨恨,怅然一叹,说道:“邪祖师虽然看似无情,求祂办事得付出一定的代价,可终究是有求必应。就算你不尊敬祂,也不能诋毁祂。” 第18章 死人皮来历 曾经的爷爷,有求于邪祖师,却也对其有所忌惮。 可经此一事,即使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也对邪祖师异常尊敬与推崇。 我不一样。 一开始,我还想着拜其为师,但现在,我对邪祖师只有愤恨,以及夹杂在愤恨中的担忧。 在我心里,我开始把邪祖师当做跟白娘娘一样的淫祀野神。 祂们或许有着非同一般的能耐,但都充满邪性。 爷爷知道,一句两句,是没办法打消我心里的怨恨的,也没再多说。 他笑眯眯的看着我:“不说这个了,阿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 我? 爷爷挤眉弄眼的提醒我:“没发现吗?你再仔细感受感受。” 听到这话,我仔细检查起身体,却没感觉跟以往有什么不同。 慕然,一道灵光在我脑海里闪过。 我突然想起爷爷刚才在祖屋里说的话——这是求邪祖师帮你换皮的代价。 再加上祖屋里满地的血渍。 所以…… 我呼吸急促,激动的撸起袖子,原本大片大片的蛇鳞,早已消失不见,再检查身体的其他部位,同样如此。 “我,我变回来了!”我颤抖着声音说。 爷爷摸着我的脑袋,笑容慈祥:“高兴够了,笑容先收一收,我交代你一件事。” 我乖乖站在爷爷面前,认真听着爷爷吩咐。 “去把从你身上换下来的死人皮收好,恭恭敬敬的祭拜。时候到了,你得还回去。” 死人皮落在祖屋里,就在供奉祖师爷的案桌上。 我将死人皮拿回自己的屋子,又召来供桌香炉,奉上香火烛钱,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对于这张死人皮,还有皮的主人,我心怀感激,同时也有些好奇。 先前我也问过爷爷,爷爷没告诉我,三言两语把我打发过去。那时候我满脑子都是怎么保命,也没细问。 这次我找到爷爷,重新打听起死人皮的来历。 爷爷这次没隐瞒我,详细的跟我说了一遍。 这张死人皮的来历还真不简单。 话说在我们村后面,越过后山,深入十万大山十里左右,有一口井,名叫死人井。 这口井的位置,原先是一个巨大的水潭,名叫踞龙潭。踞龙潭上下连接着河流,算是一个天然的水库。 好些年前,村里有个闲汉,整日斗鸡走狗,翻别人家墙头,调戏大姑娘小媳妇,总之就是不干正事,闹得人厌狗嫌。 他老爹老娘也觉得自家儿子这么混下去不是个事儿,就给他说了一门亲,想着他结婚以后,能够收收心,安安分分过日子。 一开始,这闲汉还不乐意,结果他爹带着他去了说亲的人家,看到说亲的对象后,他一眼就给相中了。 那说亲的对象,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漂亮姑娘,家里来说亲的门槛都快给踏破了,就闲汉这风评,人家当然不乐意。 闲汉的老爹老娘也没强求,反正合适的姑娘又不止这家这一个。 可碍不住闲汉寻死觅活,说什么非那个姑娘不娶,谁也劝不住。 他老爹老娘见状,一咬牙一跺脚,硬是用大半的家产说服了对方的父母,将那姑娘给闲汉娶了回来。 结果结婚那天,闲汉喝大了,刚准备入洞房,一只脚才踏进门槛,脚下一绊,一头栽在地上,脑袋磕到桌角,死了。 这下子,喜事变丧尸,让村里看了好大的热闹。 有些嘴上把不住门的,就开始乱嚼舌根了,说这新媳妇儿是个八字命硬,生来不详的,所以才克死了闲汉。 就算闲汉没一头撞死,等进了洞房,不用三天,就得被这新媳妇儿给折腾得下不了床,要不了七天,闲汉就得死她肚皮上。 闲汉的老爹老娘死了儿子,本来就伤心欲绝,陡然听到这传言,哪怕一开始不信,也没给新媳妇儿好脸色,对她非打即骂,甚至想把她送回娘家。 这要是成了,那这彩礼就得退回闲汉家,新媳妇儿的娘家自然不同意。 就这样,新媳妇儿变得里外不是人,两头不受待见。 她也不反抗,天大的委屈也憋在心里,全心全意的侍奉着公公婆婆,即便人家从没给她半点好脸色看。 要是这么继续下去,虽然活得不舒心,这日子总能过下去。 结果没多久,闲汉的老爹某天晚上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大半夜的闯到儿媳妇的屋里,说自己儿子因为她没了,她得赔自己一个种,给自己下个蛋。 儿媳妇自然不愿,这老汉就想强来,扭打之间,这老汉被一脚踹到在地,后脑勺磕在门槛上,两眼一翻,死了。 这时候,老太婆也被吵醒了,来到这屋,一眼就看到自家老汉一脑袋血,鼻子里都没气儿了,抱着老汉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这家的动静,立马把全村的人吸引了过来。 等他们看到老汉死的地方,又看看缩在角落衣衫不整的姑娘,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人老汉都死了,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有那么些人,却嘀咕说这老汉死的地方,怎么又是这屋? 然后他们开始议论起来,信誓旦旦的说,这女人不仅克死了自己老公,还把公公给克死了,简直是扫把星转世。 老太婆一听,也不讲什么事实公道了,把所有责任全推到儿媳妇身上。 自那以后,这姑娘的日子过的更苦了。 可厄运专找苦命人,这事儿的风波还没过去,闲汉家大门口挂着的白灯笼都没撤下呢,闲汉以前的狐朋狗友,就开始翻闲汉家的墙。 这女人身上的事儿传得这么邪乎,他们都想见识一下,看个乐子。再者说,这闲汉没进洞房就死了,老公公想扒灰也没得逞,这女人现在还是个雏儿,他们都想尝个鲜。 毕竟能跟闲汉来往厮混,这些人也不是啥好人。 等他们见到女人的第一眼,这些人就被迷住了。如果原来是玩笑话居多,那现在他们真的动了邪念。 反正闲汉家里已经没了男人,这些人简直恶胆滔天,大白天就吆喝着进了闲汉家,嘻嘻哈哈的说要把这女人给办了,给闲汉和他老爹报仇。 自己丈夫儿子都死了,老太婆恨极了女人,她非但没阻止,反而很果断的要把女人交给这些人。 女人当然不乐意,宁死也不愿跟这些人走。 这些人见状,直接改变主意,也不想着带女人走了,打算就在这院里把女人给办了。 女人拼死抵抗,在和这些人拉扯之中,顺手抄起一块砖,死命一砸,一个男人就被开了颅。 趁着这些人愣神的机会,她抄起一把稿子,将这些人逼退,然后翻墙逃了出去。 第19章 村子往事 这些人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欺男霸女,可说到底还是一群混混,只会欺软怕硬。 如今这女人开始拼命,又被一砖头撂倒一个人,他们都被女人不要命的疯劲给吓到了,眼睁睁的让女人逃了出去。 村里人也被这里的动静给吸引过来,定睛一看,纷纷哗然。 闲汉家里又死人了! 这次死的不是闲汉家里人,却也是村里人。 这人平日就是个流氓,哪怕他爹他妈也不待见他,可这一死,就大不同了。 这俩老货恨得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把女人弄死,给自家女儿报仇,还求到村里其他人头上。 眼看大家没答应,这俩老货开始胡说八道,又把女人是个扫把星,专克人命的事拿出来说。 他们宣称,这女人才嫁到村里没多久,就克死了三个人,这要是不把她弄死,指不定哪天全村的人都得死绝。 尤其是年轻的男人,谁知道哪天就被她勾引,又会发生这事儿。 此话一出,村里人全都动摇了。 那年头,男丁就是一家人的根。 “八字命硬克死人”这回事先不说,这女人确实是天生的灾星,而且专挑男人祸害。死的三个人,都是因为男女这方面栽的。 就算不把女人弄死,也得把她赶出村去。 大家一合计,几乎全村人都被发动,要把女人找出来。 没过多久,他们发现女人上了后山,于是他们满山遍野的找,最后在踞龙潭边上找到了女人。 女人那时候衣着凌乱,浑身是泥,还因为翻墙逃跑摔断了一条腿,看起来狼狈无比。 她看到村里人,以为这些人是来帮忙的,噗通一声跪在这些人面前,请求给她一个公道,还她一个清白。 可这些人哪是来帮她的? 所有人冷眼看着她,不少男人趁此机会,还偷瞄起女人凌乱的衣服下若隐若现的春光,看得口干舌燥。 这气得他们身边的老娘们拳打脚踢,更让村民认定这女人有问题。 于是他们给女人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就离开村子,要么直接转身跳踞龙潭里去死。 女人看着眼前这群冷漠的,充满恶意的人,终于绝望了。 她惨笑一声,一瘸一拐,跳进了踞龙潭。 大家也没想到,这女人这么果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等有人反应过来,女人早就沉到水潭里边了。 不过众人也没当回事儿,毕竟这是女人自己的选择,而且还是大家一起干的。一转眼,这事儿就被大家忘在脑后。 直到七天后,事情开始不对劲起来。 一开始,是闲汉家里仅剩的老太婆。 她家毕竟死了人,接连发生了祸事,有人就想着上门跟她唠唠嗑,给她排解一下心里的郁气。 结果一进门,这人发现老太婆已经死了,整个人倒头栽在半人高的水缸里,活生生溺死的。大家把她捞出来的时候,老太婆的脑袋都泡烂了,显然已经死了好几天。 紧接着,村里开始接连死人。 有人夜里喝大了,整夜没回家,被人发现是,溺死在路边烂水沟里。 有人在家里洗个澡,溺死在澡盆里。 有人种地翻水田时,一个脚滑,竟然淹死在水位只到人脚脖子的水田内。 更有甚者,只是干活后找个树荫躲个凉,陡然一场大雨落下,竟然被雨水淹死了,被人找到时,肚子被雨水撑得老大。 如此诡异的死状,让整个村子人心惶惶。 人们都说,这是被他们逼死的女人心怀怨气,死后化成厉鬼,回来找他们报仇了。 想要解决这事儿,得消弭她的怨气,让她去投胎。 于是村里凑了钱,找了个白事先生,打算给女人做一场法事。 那个白事先生是个有本事的,一进村,就发现不对劲,眉头皱得老紧。 等他了解完整件事,隔着老远往踞龙潭看了一眼,吓得立马收拾东西打算跑路。 村里人见状,清楚这事儿闹大了,连忙堵着白事先生磕头求救。 白事先生左右为难,最后一咬牙,还是应了下来。 他让村里家家挂白幡,给女人办了一场浩大的葬礼,在女人死后的七七四十九天,全村老小一起出动,抬着棺椁去踞龙潭,恭恭敬敬的迎回女人的遗体。 白事先生说,这叫迎丧,是用迎亲的场面,迎接女人回村,以喜煞和丧煞,对冲女人的阴煞。 女人显然不打算原谅这些人,村民才出村,还没上山,老天就变了脸,一场大雨裹着狂风落下,将迎丧的队伍吹得歪七扭八,寸步难行。 等村民翻山越岭,来到踞龙潭,白事先生叫人吹吹打打,跪下来诚心诚意的磕头道歉。 要是女人原谅他们了,女人的尸身自然会自己漂浮上来。 到时候盖棺封椁,事情就能了结。 结果村民们从中午跪到傍晚,白事先生做了大半天的法事,踞龙潭的水面一片死寂,半点波纹都没泛起。 不仅如此,随着太阳落山,踞龙潭周围的气温似乎一下子降了几十度。 一股阴风吹过,村民们脊背发凉,汗毛倒竖。 与此同时,白事先生面前的法坛开始抖动,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掀翻。 白事先生脸色一变,一巴掌按住法坛,对村民说:“这下难办了,她死得太绝望,怨气太大,你们要是不死,她死不瞑目。” 村民们吓得脸色惨白,连忙磕头求救,不少人更是低声咒骂起来,觉着女人心眼太小。 咒骂声一起,山里突然开始起风,吹得树梢呜呜作响。 白事先生连忙扭头,就见死寂的踞龙潭,不知何时起了雾,将方圆数十里弄得一片昏暗,死气沉沉。 白事先生立马叫这些人闭嘴,沉思良久,说道:“看来请是没办法请动了,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他点了属鸡,属狗,属猴,属猪的十二名汉子下水,打算将女人的尸体打捞下来。 被点到的十二个汉子没办法,不情不愿的下水,结果没几分钟,一个个屁滚尿流的爬回岸边。 他们找到了女人的尸体,那女人就在踞龙潭正中央的位置,脑袋倒栽在潭底淤泥里,无论他们怎么拔都拔不出来,跟生了根似的。 有人还想把周围的淤泥刨开,结果没扒几抔淤泥,潭底下突然翻出一只只人手,跟密密麻麻的莲藕一样。 别说没把女人带回来,他们都差点被那些人手逮住,活生生淹死在潭底。 白事先生闻言,脸色阴沉如水。 过了很久,他长叹一声说:“这些没法下水了,不然只会死更多人。为今之计,只能把这个水潭给填了,然后我设一个法阵,将她永远镇在里面。” 村民们一听,哪里还会反对。 他们齐心协力的行动起来,截断上游的河流,用泥沙土石将踞龙潭给填了。 可让他们害怕的是,踞龙潭正中央的位置,怎么也填不上,无论倒进多少泥沙土石,这下边都跟无底洞一样。 白事先生也没办法,只能让人绕着这里修了口井,在里面布置了重重法阵,又搬来山顶一块丹阳石,封住了井口,这才罢休。 第20章 送皮还主 听完这个故事,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我当初身上的皮,是那个女人的。 死人井的大名,我当然听说过。 村里的孩子到了一定年纪,都会被家里人反复叮嘱,一定不能深入后山,靠近死人井。 爷爷也曾这么嘱咐过我,每次到后山的坟地拜祭祖宗,爷爷都会跟我提一遍。 我也曾经因为好奇,问过他死人井的来历,以及那里有什么禁忌,但爷爷从来没跟我明说。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那里的可怕之处。 这是一场惨案,一场全村酿成的悲剧。 那个女人,从来没做错什么事,却被全村联手逼上绝路,满心愤恨的投水自杀。 想想就绝望。 所以,她最后化作厉鬼回来报仇,很正常。 只可惜,她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最后还没报复完,就被连魂魄带尸体一起封在了死人井下。 突然,我想起什么,心里很不舒服的问:“爷爷,当年您怎么不帮帮她呢?” 在我眼里,爷爷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毕竟他连白娘娘都能对付。 而且,他在村子里德高望重,说话很有分量。 要是当初爷爷能帮女人说几句话,兴许就不会酿成这场惨剧了。 爷爷苦笑着说:“我那时才七岁,小屁孩一个,你觉得我说话有用吗?而且,你怎么知道爷爷当初没帮她说过话?要是我没帮她说过话,你这条小命,早就保不住了。” 我恍然大悟,看着自己的两条胳膊,又想起那张皮已经被换下来了。 原来,我以前披的死人皮,是那个女人的。 也是因为当初爷爷帮她说过话,后来爷爷去求她,她才愿意将皮借给我,保我一命。 那女人含冤而死,心中怨念极重,当初才死去七天,就化作厉鬼,接连杀了不少人。 后来她又被封在死人井下,一身怨气无法宣泄,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变得有多恐怖。 我原以为,她早就被怨气冲散灵智,化作只知道报复的杀戮机器,没想到她竟然还能记得几十年前的一丝恩情。 还真是……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脸色瞬间苍白。 “爷爷,您当初向她借皮,没把死人井里的法阵给破了吧?” 我可怜那个女人,也感激她的救命之恩,更对她的经历忿忿不平,觉得哪怕全村的人被她报复至死也是活该。 可真要是因为我,把她给放了出来,导致村里人死绝,我发自内心的抵触。 并不是我跟村里人有多深的感情,只是因为亲身的经历,让我对生命充满敬畏。 爷爷有些哭笑不得:“你高看爷爷了,爷爷可没这份本事。” 听到这话,我松了口气。可爷爷接下来的话,却吓得我心肝一颤。 “我只是把井口的丹阳石给挪开了而已。”爷爷很平静的说。 我瞬间感觉一股凉意直冲头顶,忍不住头皮发麻,心脏怦怦直跳。 丹阳石,并非是一种石料的名称,而是对常年裸露在外,经受烈日照耀,吸收了大量太阳之精的石头的统称。 因为这种石头饱含太阳之精,最能克制阴煞邪气,因此也常常被人挪回家里镇宅辟邪。 死人井口的丹阳石,可是法阵的重要一部分,而今被爷爷挪开,那不是坏了吗?! 我急的抓耳挠腮,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最后问道:“那,现在我们把石头放回去,还有用吗?或者有没有其他弥补的办法?” 爷爷摇摇头:“已经晚咯。” “爷爷,你……”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 埋怨爷爷? 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我,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平心静气,不管不顾? 我也做不到。 爷爷笑眯眯的看着我,等看够笑话,他安抚我说:“行了,你急什么,这么些年过去,那法阵早就磨的七七八八了。就算我不动手,也困不住她太久了。” “你现在啊,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等祭拜四十九天后,就恭恭敬敬的把皮给人家送回去。” 我倒是想做点什么,可以我的能耐,也解决不了这件事。于是我只能点点头,乖乖听从爷爷的吩咐。 抛开这件事,我又重新高兴起来。 我又能再活四年了,而且重新变回了人样。 其后的一个多月,我每天规规矩矩给那张死人皮奉香烧纸,三叩九拜。 除此之外,我将家里大部分家务活揽在身上。 爷爷如今就剩三根手指,还瘸了腿,瞎了眼睛,我年纪又小,既没能力赚钱,又没法子当家,只能做点小事尽尽孝心。 爷爷也没因此闲着,修养了十多天后,他就开始时常出门,有时候几天都不归家,让我很担心,又没办法拦着不让他出门。 我问他去哪儿,他就笑着说去找媒婆,给我说媳妇儿。 一旦我问太多,他就开始跟我说东村哪家的闺女跟我一样大,西村的哪个姑娘长得巧,让我不敢再问下去。 就这样,时间一晃而过,四十九天过去了,该把死人皮还给它的主人了。 这一天,我最后一次拜祭过后,将死人皮装进包里,背着包出了门。 此时是正午时分,太阳很大,照在身上感觉能晒掉一层皮。 我刚一出门,突然吹来一阵风,刹那之间,我后背一凉,狠狠打了个寒颤。 我缩着脖子往两边看了一眼,心里有些不安。 大白天的,村里却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风一吹,卷起一层灰尘,烈日之下,整个村子一片死寂,跟荒村一样。 我没多想,翻过后山,顺着爷爷告诉我的方向,朝死人井的位置走去。 没过多久,一座破庙映入眼帘。 那是白蛇庙。 这一个多月以来,白娘娘再也没出现过,似乎我换了皮,她知道动不了我,也就懒得搭理我。 但我还是对她保持警惕。 我远远饶过白蛇庙,没敢太靠近,生怕在这里遇到那个疯女人。 没走两步,我停下脚步,下意识扭头往后看。 白蛇庙静静立在山腰上,从这里看过去,能清晰的看到破庙半塌的墙壁,还有屋顶的破瓦片和烂木头,里面空无一人。 可我总觉得刚刚有人从背后看了我一眼。 四下仔细扫了一圈,我摇摇头,觉得这是我先前被那个疯女人吓怕了,从而产生了错觉。 于是我没再多想,继续往前走。 第21章 身后阴风 没走几里路,轰隆一声,天空响起一阵雷鸣,天色忽然暗下来,变得无比阴沉。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上乌云翻滚,气温似乎一下子降低了十几度,冷风呼呼狂吹,周围的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 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又往后看了一眼。 出门时还是万里无云的大好天气,怎么才没一会儿,感觉快下大雨了? 下不下雨,我也不怎么担心,可我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 不会是那个疯女人发现我,然后跟上来了吧? 想到这,我加快脚步,几小时后,终于赶到死人井。 这地方距离村子只有十里,听起来并不远,可真要过来,需要翻山越岭,十分累人。 关键这地方已经几十年没人来过,曾经的小道已经被杂草掩盖,或者被石头堵住,很多时候我只能在林子里钻,非常耗时间。 此时来到目的地,我感觉浑身酸痛,不仅是累的,还有被树枝抽的,身上各处火辣辣的疼。 抹了把额头的汗,我往前看去,眼前出现一片巨大的空地。 跟爷爷说的一样,这里一片荒芜,半根杂草都没有,周围的树木看起来很茂密,可总有种阴森森的死气沉沉的感觉。 在空地正中央,冒出一块明显的凸起,那就是死人井。 我拉着背包的带子,咽了口口水,心里惴惴不安,有些踌躇不前。 刚才我还急着赶到这里,可事到临头,我反而有些不敢靠近。 明明眼前什么都没有,我心里却慌得不行,心脏怦怦直跳,仿佛有什么我看不到的东西藏在哪个角落,默默注视着我。 磨蹭了好一会儿,我看了眼天色。 我出门时,大概是下午两点多,路上用了几个小时,现在差不多快到下午六点了。 这个时间,太阳快要落山了,今天又是阴天,天色更加晦暗,眼前好像蒙了一层黑纱。 再耽搁下去,天黑之前我是回不去了。 这山里也不知道藏着多少鬼东西,我可不想在山里过夜。 一咬牙,我磨磨蹭蹭的走向死人井。 随着不断靠近,我感觉心头好像压了一块石头,越来越压抑,越来越不安,几百米的距离,我硬是走了半小时。 终于,我来到死人井跟前。等了两分钟,也没见有什么事情发生,我这才定下心来,松了口气。 眼前的井口约莫半人高,看起来死气沉沉,像是荒废了好久。 我心里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敢靠太近,更不敢深长脖子往里边看。 毕竟我遭遇了这么多事,对这些阴邪鬼蜮的东西有着天然的敬畏心,可不想因为一点好奇心,冒犯什么禁忌。 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我蹲在地上,打开背包,翻出清香、纸钱、蜡烛等一系列祭祀用品,摆放好后,将死人皮恭恭敬敬的放到井口边缘处。 井口之上,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能看出石头被移动过,原本严丝合缝的地方,此时露出许多缝隙。 我点燃香烛,烧了纸钱,恭恭敬敬跪在地上,朝死人井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大声说:“陈家陈易,感谢您这些年来的活命之恩,今日特来奉还人皮,不敬之处,恳请见谅。”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倏然吹起,原本死寂的死人井里突然传出哗啦啦的流水声。阴风吹过井口和丹阳石间的缝隙,响起一阵“呜呜”的呼啸声。 察觉到这一系列变化,我二话不说,立马跪着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阴风从我头皮刮过,像是有人趴在我身后,对着我的脖子吹气,我脖子一缩,感觉头皮发麻,愈发不敢动弹。 这时,前方想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瞬间毛骨悚然,浑身汗毛倒竖,差点蹦了起来。 这声音,我可太熟悉了,在过去的一年里,简直是我的噩梦。 我下意识瞄了一眼,发现发出声音的并不是蛇,而是那张人皮。 那张人皮此刻皱成一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再往井里拽。 可惜,井口和石头间的缝隙太小了,人皮才进去一点,就被卡在缝隙中。 我想了想,往周围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起身,弯着腰走到死人井边上,一只手放在井口边缘,神经时刻紧绷,随时准备转身开溜。 过了一会儿,我抬起另一只手,抓住死人皮,屏住呼吸,轻轻往外扯了扯。 死人皮突然没了动静,顿了一下,上面往里拖拽的力量也消失了。 我把死人皮从缝隙里抽出来,绕着死人井转了一圈,找到一个比较大的缝隙,将死人皮折了折,往里一塞,死人皮再度抖动起来,一点点的往里钻。 可钻到一半,死人皮又卡住了。 轰隆一声,井口的丹阳石突然震动一下,似乎是想要扩大缝隙。 十分不巧,丹阳市的移动方向有些不对,缝隙非但没有扩大,反而又缩了一圈,把死人皮压在上面。 我默默后退两步,不想再插手。 虽然这里边的主人护了我十二年,可彼此间的身份,我仍然对她保留着应有的警惕。 毕竟这位已经不是人了,谁知道她会不会一个不满,对我出手? 可看着被丹阳石压住的死人皮,我又犹豫了。 这皮在我身上披了十二年,虽然不是我的东西,可要是扯坏了,我也会心疼的。 想了想,我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上前,打算把丹阳石推开一些。 丹阳石很重,我原以为我得废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推开一丝缝隙。没想到我才一使劲,丹阳石就轻飘飘的从井口滚了下去。 猝不及防下,我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进死人井里。还好我早有防备,双手撑着井口边缘,才稳住身子。 这下再也没有阻挡,我身体带起的微风,将死人皮吹进井里。 这时候,我本该立马后退,然后收拾东西离开才对。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双手像是被粘在了井口一样,根本动不了。 不仅如此,我头脑一阵昏沉,变得浑浑噩噩,原本我避之不及的死人井,突然出现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迷迷糊糊间,我的好奇心越来越大,最后忍不住伸长脖子,朝里边看去。 里面黑乎乎一片,冒着股渗人的阴冷,什么也看不见。 我仍然没有后退,反而身子越探越前,最后大半个身子挂在井口,整个上半身都钻进了井里面。 哗啦! 一声水响,我浑身一颤,感觉脑门一阵冰凉,突然清醒过来。 察觉到我此时的状态,我吓得脊背发凉,汗毛倒竖。 我此时全靠双手撑着才没掉进去,就连脚尖都已经离开地面。 没有任何犹豫,我连忙调整姿势,想要后退。 这时,身后突然刮来一阵阴风,像是有人在我后背推了一把,我再也控制不住平衡,一头朝井里栽了进去。 第22章 脏东西 这一刻,我呼吸一滞,大脑一片空白。 死人井里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仿佛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唯有一股子强烈的腐朽气息,在拼命往我嘴里钻。 此时,我已经完全失去平衡,甚至失去所有借力的地方,整个人坠在空中,朝无底深渊落下。 蓦然,我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冒泡声,像是有泉水从地底冒出。 一股阴风从井底吹出,刮在我身上,让我浑身如坠冰窟,仿佛连灵魂都要冻住,脸上如刀割一样。 顷刻间,原本空无一物的井底,翻滚出大片的水花。 那水位以一种超乎常理的速度迅猛上升,眨眼之间,水面离我的脸只剩一巴掌的距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漆黑的水面翻滚着白色的水花,大片的艳红从中绽放,宛如一朵滴血的花。 一只纤细的手从水中探出,苍白的没有半分血色,甚至呈现出一种乌青,褶皱的皮肤,像是被泡在水里几十年之久,长长的指甲如同上了漆,我甚至隐约看到上面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那只手没有将我拉到水里,也没有往我脸上来一巴掌,更没有对我掏心掏肺。 它伸出食指,轻轻抵在我的额头上,我感觉自己在这一刻飘了起来,眼前的一切飞速离我远去。 砰! 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闷哼一声,终于回过神。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漆黑的井底,而是荒芜的空地,当中是一口石头堆砌的水井,四周是死寂阴森的林子。 我出来了,被死人井里的存在给扔了出来。 在借给我死人皮护了我十二年后,她又救了我一命! 此时我大脑还是晕乎乎的,感觉恍如隔世。 若非身上的疼痛做不得假,我甚至会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一阵微风吹过,我猛地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没有任何犹豫,我手脚并用的跑回死人井边上,转身背靠井口,惊恐的看向四周。 这一刻,我不再害怕死人井和里面的存在,反而将其当做靠山。 刚才的一切,绝对不是假象。 我本不该探身往死人井里看才对。 还有后来的那阵阴风……有人要杀我! 不用多想,一定是白娘娘! 除了那个疯女人,我从来没得罪过其他不能招惹的东西。 我左右四顾,想把她找出来,可她不知躲哪儿了,我连她的影子都看不到。 但我确定,她一定就在附近,没准就在哪个角落里,用阴冷癫狂的眼神死死盯着我。 天空依旧灰蒙蒙一片,太阳落山后,天色迅速变暗,没一会儿眼前就被暮色填满。 哗啦啦! 周围死寂的林子,突然发出响动。那些树木诡异的无风抖动起来,发出簌簌的声音,在这暮色之中,好像成百上千扭曲舞动的鬼魅。 我咽了口唾沫,心脏打鼓般剧烈跳动,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种景象,简直要把我吓抽过去。 我很想立马逃离这个地方,可我不敢动。 我怕离开死人井,就再也回不去了。 “嘿嘿!” 一个诡异的笑声突然响起,仿佛就在我耳边发出。 我心脏一紧,一股冷意直冲头顶。 余光之中,不远处的林子里影影绰绰,突然多出些动静。 那些影子围在空地边缘,有的蹲在草丛里,冒出一颗脑袋,有的躲在树后,探出半边身子。 毛骨悚然的呓语声响起,咿咿呀呀吵得人头疼,音调阴森诡异,时而低沉时而尖锐。 不少影子凑在一起,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对着我指指点点,然后发出不怀好意的阴森笑声。 我缩成一团,脸色吓得苍白,忍不住瑟瑟发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脏东西? 是本来就如此,只不过我误入了这里,没有及时离开?还是有其他原因? 我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嘴唇直打哆嗦。 别说一群,哪怕一个我都没能耐对付。如今这里这么多脏东西,怕是能把我吃得渣都不剩。 可渐渐的,我发现不对劲。 我确定这些脏东西对我有想法,那种残忍贪婪的眼神,简直快凝成实质,连夜幕都掩不住。 可它们却一直围在周围,没有一个靠近我。 想到这,我回头看向死人井,心中隐隐得出答案。 它们害怕死人井,害怕里面的存在! 这一刻,我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得亏刚才我没有被吓得不顾一切的逃跑,不然现在我可能已经没了。 我连忙打开背包,将剩余的香烛纸钱全部拿出来,先用清香绕着死人井插满一圈,又把纸钱全部点燃。 跟着爷爷活了十来年,耳濡目染间,我也学到不少东西。 要是让我对付这些东西,我是一点办法没有,可让我讨个好,求条活路,我还是能试一试的。 如今这个局面,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求死人井里的存在大发慈悲再保我一命。 青烟袅袅升起,香头忽明忽暗,像点点繁星。 纸钱不断燃烧,腾起的火焰,稍微驱散一些寒意。 我跪在死人井跟前,嘴里念念有词,恭恭敬敬的恳求。 可死人井里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周围的那些脏东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他们往这边伸长了脖子,眼里满是贪婪。 不少脏东西闭着眼睛,对着这边深深一吸,脸上满是迷醉。 夜幕之中,我分明看到那些清香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飞速燃烧,香灰都来不及掉落,直挺挺的立在香头上。 那堆纸钱更是飞速化成灰烬,火光中毫无预兆的卷起一股风,黑色的灰烬打着旋飘到空中,又缓缓飘落,场面阴森而恐怖。 “哗啦啦……哗啦啦……” 我听到一阵纸张抖动的声音。 抬头朝前一看,那些脏东西手里握着一叠叠花花绿绿的票子。 他们一个个咧着嘴对着我笑,表情戏谑,带着嘲弄。 一些脏东西为了票子,还相互起了争执,最后厮打起来。其中两个脏东西不断撕扯着,那些票子失手洒在半空。 可它们并没有停手,反而打得更激烈了。 周围的脏东西也不阻止,反而嘻嘻哈哈的在边上看戏。 第23章 咬鬼 刺啦一声,一个脏东西没打过,突然尖叫一声,一把将对方的手扯了下来,然后扑上去一口咬住对方的脖子,牙齿一扯,将对方的脖子咬断。 周围的脏东西见状,兴奋的叫了起来,瞬间一拥而上,将失败的脏东西撕得七零八落,有的抱住大腿,有的抱住胳膊。 胜利的那个脏东西,则是偷偷溜到一边,抱着失败者的脑袋不放。 它左右看了一眼,突然张开大嘴,一口将那颗脑袋吞了下去,然后舔了舔嘴角,一脸回味。 不一会儿,那个失败者连根毛都没剩下。 一场分食,似乎将这些脏东西的兴奋劲调动起来。 它们没有满足,纷纷扭头看向我这边,好几个脚步踌躇,已经快克制不住,想要对我动手。 我一颗心跌入谷底,只觉得手脚冰凉。 死人井里的存在没有回应我。 我敬上的香烛纸钱,她没有接受,反而被周围的脏东西抢走了。 那些脏东西诡异的扭着身子,一点点试探着向我靠近,发现没人管后,它们立刻激动起来,发疯般向我冲来。 它们张牙舞爪,一个个撕开伪装,露出本来的狰狞面目,有的裂开大嘴,露出满口尖牙,有的趴在地上,活像一只大蜘蛛,还有的踮着脚尖,从腹中掏出一根长长的东西甩动着。 这样的场面,简直让人绝望。我吓得扶住井口才能站稳,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看了眼这些脏东西,又看了眼死人井,我一咬牙,抬脚爬上井口,就打算往里一跳。 隐约之间,我仿佛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影影绰绰间,一袭白衣在林子里一闪而逝。 就在这时,井口咕咚咕咚冒出大片水花,我脚下一滑,往后一倒,整个人摔落在地。 哗啦啦! 大片的水花从井口涌出,沿着井壁流淌到地上,将我浑身浸湿,冰冷刺骨的感觉,让我浑身一颤。 我连忙扭头,就见那些脏东西突然停了下来,争先恐后的往后退。 它们发出阵阵尖叫,满脸的惊恐,像是遇到了天灾。 我仔细一瞧,发现它们是在躲避死人井里冒出的水流! 好几个脏东西躲避不急,脚面沾到水花,立马发出凄厉的惨叫,脚上嗤嗤冒着黑烟,身形一点点矮了下去,最后完全融化在水花里。 我看向死人井,眼里带着感激。 她没接受我的敬奉,可终究还是出手了。 不一定是为了救我,或许是这些脏东西激怒了她。 毕竟这样的存在,容不得冒犯。 那些敬奉,她可以不要,但这些脏东西怎么敢抢的? 眼看死人井里的存在发怒了,一群孤魂野鬼立马尖叫着一哄而散。 我长舒一口气,劫后余生的靠在井壁上,身上虽然冰冷无比,心里却火热一片。 活下来了! 刚这么想,前面突然刮起一阵阴风。 那些孤魂野鬼被吹得东倒西歪,一个个滚落在地。 前方的林子里走出一个白衣女人,宽大的衣袍掩饰不住妖娆的身姿,妩媚的眼睛里饱含煞气,一头长发狂乱的舞动着,像一条条虬结在一起的毒蛇,明艳动人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显得狰狞无比。 恍若愤怒的仙子。 面对朝她冲去的孤魂野鬼,她举起胳膊,一巴掌甩出。 啪! 一个胖得像猪的脏东西大半身子化作灰烟,圆滚滚的脑袋掉落在地,骨碌碌的滚下山坡,又被其他脏东西踩个粉碎,消失无影踪。 孤魂野鬼们瞬间止步,一窝蜂的挤在一起,既不敢向前,也不敢后退。 白衣女人胸口剧烈起伏,夸张的扭着腰肢迈步向前,对着一群孤魂野鬼就是拳打脚踢。 仙子失去了所有出尘气,此刻状若疯魔。 原本骇人无比的孤魂野鬼,在她面前仿佛变成了一群乖顺的绵羊,哪怕同伙被撕成碎片,也完全不敢反抗。它们咿咿呀呀的叫喊着,连忙四散而逃。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一阵解气。 让这群鬼东西吓唬我! 不过我下一秒我就换了念头,咬牙切齿的盯着白衣女人。 刚才的一切果然不是幻觉,这女人一直都在附近,甚至这些孤魂野鬼,也是被她使了手段驱到这边的。 或许,早在我踏出家门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盯上我了,一直跟在我身后。 难怪今天一路走来,我一直觉得有东西跟着我。 我攥紧拳头,真想上去狠狠揍她一顿。 可气愤之后,我又憋屈起来。 我倒是想收拾她,可我做不到,到现在,我都得靠别人护着,连拼命的资格都没有。 白娘娘发泄一通过后,没有去追跑掉的脏东西。 她手里掐着一只胖得跟气球似的脏东西,上前两步,隔着几百米的距离,默默看着我。 过了几秒,她突然对我展颜一笑。 我没搭理她,视线缓缓向下,最后落在她的脚下。 她站在空地的边缘,就跟先前那些孤魂野鬼一样。 这一刻,我灵光一闪,突然明白过来。 这块空地,就是曾经的踞龙潭。 后来那个女人投了水,踞龙潭被填。 可哪怕潭水变成空地,也没法完全镇住她的气息,所以这块空地才寸草不生。 这里无论对那些孤魂野鬼来说,还是对白娘娘来说,都是不能轻易靠近的禁地。 想通这一点,我站了起来,指着白娘娘的鼻子就是破口大骂,把我这十来年学的脏字全对着她骂了出去。 白娘娘气得浑身发抖,突然上前一步,表情异常凶狠,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我心里一颤,下意识后退一步,身体微微后仰。 这时,白娘娘突然一笑,手里的脏东西猛地砸向我。 我脸色一白,下意识的转身往下一蹲。 可我终究没能躲开。 我身上骤然一沉,紧接着尖锐的叫声在我耳边炸开。 那只脏东西趴在我身上,使劲撕扯着我的衣服和头发。它不是想伤害我,而是害怕从我身上掉下去。 它怕沾到地上的死人井水。 我疼得眼泪直流,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它扯下来了,心里又气又怕,就打算往地上一滚,将它给弄死。 没想到这只脏东西有点能耐,竟然强行控制住我的身体,不让我倒下,反而压着我趴在井口,迫使我最大限度的保持住平衡。 一阵厮打,让我气得不行。 我身上这皮可是才换的,要是被撕下来,我立马就会没命! 我也发了狠,直接拽住脏东西的一条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第24章 白娘娘受伤 原本我也没觉得自己能拿它怎么样,毕竟我是人,它是鬼,我只是不想坐以待毙。 谁承想,这一口下去,身后的脏东西尖叫一声,它的胳膊上,直接缺了一大块。 我连忙吐出嘴里的东西,可不敢把这玩意儿咽下去。 但我还是慢了一步,那东西在我嘴里瞬间融化,顷刻之间,一股冰寒深入骨髓,直达灵魂,差点没把我舌头冻掉。 脏东西也没想到我竟然能伤到它,立刻激烈的挣扎起来。 它两腿缠在我的腰上,双手紧紧抱住我的脑袋,指甲刺入皮肤,像是要将我的脑袋给扭下来。 我疼得浑身发抖,心里一发狠,背着它径直冲向死人井,作势要往里跳。 那脏东西终于怕了,双手用力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拽得脑袋猛地往后一仰。 它想用这种办法阻止我,却反而中了我的计。 我顺势往后一倒,双手紧紧扯住它的腿,不给他脱离我身体的机会。 噗通一声,我俩一起滚落在地,我咬着牙,死命将它压在身下。 那脏东西尖叫一声,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扔飞出去,重重砸在死人井上。 砰的一声,我张大嘴巴,只觉得身子都快散架。剧烈的疼痛,让我几乎喘不上气。 无力的趴在地上,我麻木的看向那脏东西。 它此时在泥里满地打滚,身上滋滋直冒烟,冰雪消融般,肥胖的身子飞速融化,眨眼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看到这一幕,我高兴得咧嘴直笑,紊乱的呼吸,致使我呛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 这口气一顺,好像压在胸口的石头被移开,撞到的地方还在作痛,力气却逐渐恢复过来。 我翻了个身,也不在乎裹了一身的烂泥,开心的大笑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疑惑从我脑海里生出。 这些脏东西害怕死人井里冒出的井水,可我身上早已被井水浸湿,按理来说,刚刚那玩意儿碰到我的瞬间,就该化成阴气才对,可它趴我身上那么久,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死人井里那位故意关照我,所以打湿我的井水没有什么特殊? 还是说……特殊的是我? 没等我细想,啪塔啪塔的脚步声响起。 我扭头一看,就见白娘娘深一脚浅一脚的朝我走来。 她走的踉踉跄跄,身体也摇摇晃晃,这并不是路不好走,而是她受伤了! 此时她那张本就白皙的脸变得苍白如纸,嘴角还带着一丝血渍,原本狰狞的五官,此时也面露痛楚。 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内心被疑惑填满。 她怎么受伤的? 也没见她被什么脏东西偷袭啊? 再说了,以她的能耐,那些脏东西还敢对她动手不成? 我看向她的脚下,此时她走过的地方,同样冒出阵阵黑烟,这说明死人井的井水对她同样有用。 但我敢肯定,她绝对不是被井水伤到的。 白娘娘走到我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明艳的脸上满是煞气,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恨不能将我生吞活剥。 她急促的喘息着,胸口的饱满剧烈起伏,看起来生气极了。 我咧开嘴对着她笑,眼里没有什么恐惧。 现在的我可不怕她,因为现在她弄不死我,除非她想跟我同归于尽。 白娘娘看出了我对她的嘲弄,气急败坏的抬脚就往我身上乱踩乱踹。 我可不会让着她,找准机会抱住她一只脚用力一掀。 白娘娘一个趔趄,差点被我推倒在地,她摇晃一下,稳住身子,再度气冲冲的朝我走来。 我静静的等她走到边上,眼看她又抬起脚,我胳膊用力一甩。 啪! 一块烂泥砸到她的脸上,一缕缕黑气冒出。 白娘娘脸色一变,连忙胡乱的擦掉烂泥,可还是受了点伤。 被烂泥砸中的地方,此时坑坑洼洼猩红一片,像是被火燎过似的。 她摸了摸脸,咯吱咯吱磨着牙,没再继续折磨我,而是一把将我拽了起来,压着我就往死人井里塞。 我虽然奋力挣扎,可刚才那一撞,我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根本翻不出她的手心。 再者说,我就一普通小孩儿,怎么可能拗得过她? 我只能死命扣住井口石块间的缝隙,同时抬脚往她身上踹。 但我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不想乖乖去死。 可令我诧异的是,她竟然没能把我轻松扔到劲力,反而跟我僵持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她力气啥时候这么小了? 我看她揪着我的衣领,一幅竭尽全力想把我提在空中的样子。 可哪怕她累得额头青筋直冒,也没能把我提起来,反而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把我撒开。 仔细一瞧,就见她原本苍白的脸,此时异常的泛着潮红。 这种结果,她显然无法接受,她尖叫一声,终于把我提在空中。 本以为我这下要玩完了,结果她的力气突然一泄,直接将我脱手而出。 我身体一坠,控制不住的把她扑倒在地,也没想着动弹,就这么趴在她身上,哈哈大笑起来。 白娘娘气得吱哇乱叫,用力撕扯着我的头发和脸颊,将我掀到一边,狼狈的站了起来。 她用怨恨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不顾身上被死人井水灼出一块块伤口,一把扯住我的脚,将我甩到死人井口的边缘,按着我的脑袋就往里面塞。 我再次受到撞击,这下真的无力挣扎了,瘫软着身子,向块烂肉般,任由她折腾。 眼瞅着我就要被她推入井中,死人井再次生出反应。 原本黑漆漆的井中,突然传出阵阵水响,井水翻着白色水花,咕咚咕咚飞速往上冒,眨眼之间水平面直接涌到井口。 我的脑袋瞬间被井水淹没,冰冷刺骨的感觉,顺着脑袋针扎一样死命往里钻。 我无助的瞪大眼睛,身体下意识的挣扎起来。 下一秒,黑漆漆的井水里,一大片猩红冒了出来,像滴在水里的血一样晕染开来。 猩红之中,我隐约看到一个人影,这道人影飞速靠近我,还没等我看清祂长什么样,一只苍白中泛着青紫色的爪子按在我的脑门上,将我从死人井里推了出去。 咚的一声,我再度摔在地上,摔得四脚朝天。 顾不得太多,我下意识抬眼一看,正好看到那只爪子拽住白娘娘的手腕,将这疯女人拽进了死人井中。 第25章 大片猩红 这一刻,我清晰的看到那只苍白的爪子上面,冒出一条条纵横交织的黑线,像一把把无形的刀在不断的切割,粘稠的黑血不断往外冒。 噗通一声,白娘娘被拽进井里,砸出一声水响,紧接着井里溅出大片水花,将我直接淋成落汤鸡。 冷风一吹,我冻得瑟瑟发抖,用力搓着胳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到井口边上。 我正打算往里边瞅一眼,刚探出脑袋,一阵阴风从里面卷了出来,正好拍在我脸上,跟刀割一样刮得我面皮生疼。 伴随着大片水花声,一声声尖叫和嘶吼从里面传出,听得我毛骨悚然,感觉魂都快吓没了。 显然,白娘娘和死人井里那位正斗得热闹。 连包也顾不上拿,我下意识的转身就跑。 现在白娘娘被缠住,正是我逃命的好机会。 没跑两步,我又停了下来,心里很是犹豫。 白娘娘是被缠住了,但此前的一群脏东西可还剩不少。 我要是离开这里,路上碰到它们可怎么办? 别说三五个七八个,哪怕撞上一个,我也没那个能耐应付。 扭头看了眼死人井,又低头看了眼满地的烂泥,我眼睛一亮。 刚才我拿烂泥砸中白娘娘,白娘娘可是受伤了的,这说明这些掺了死人井水的烂泥,对这些鬼魅邪祟同样有用。 想到这,我伸手抓起两把烂泥,辨别了一下方向,埋头就跑。 身上的衣服沾了水,此时裹在身上,变得沉重无比,跟挂了沙袋一样。再加上现在又是夜里,山上根本没条明显的路,我时不时就得钻进林子里,绕得我晕头转向,差点迷路。 索性,先前最担忧的孤魂野鬼,我没有遇到。 磕磕绊绊好几个小时,天上的乌云逐渐散去,月光洒落大地,我终于能看清脚下。 四下扫了一眼,周围不是山头就是林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方向对不对,只能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终于,在翻过一个山头后,借着月光,我看到前面山腰处出现一座破庙。 那是白娘娘庙! 我心里一喜,也顾不上对白娘娘的负面情感,抬脚进了白娘娘庙。 白娘娘庙破败不堪,没了屋顶不说,连墙都塌了一边。可我现在没资格嫌弃,再怎么破烂,也好过外面的林子。 至少在这儿,我可以把手里的烂泥扔掉,不用担心碰到孤魂野鬼。 虽然我讨厌白娘娘,乃至愤恨,可不得不说,这娘儿们很有能耐,那些脏东西,绝对不敢来这地儿犯浑。 把手稍微擦干净,我艰难的脱下衣服,光溜溜的只剩一个裤衩子。 山风一吹,我冷得直哆嗦。 但我情愿啥都不穿,不然套着那身湿衣服,我指定得冻出毛病。 从外面找了几根干柴,又抓了一把枯叶,我来到庙里的一个角落,从裤兜里翻出一个打火机。 点燃火焰的瞬间,我长舒一口气。 得亏我拿的是打火机,这要是火柴,这火可就点不着了。 随着火团越来越大,我身上的寒意逐渐被驱散,温暖回归身体。这下子,身上的各种疼痛开始一起冒出来。 这一整天,我好几次摔在地上,砸在石头上,又趁着夜色跑了那么长的山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掌都磨出好几个水泡,好几次差点崴了脚,可把我折磨的不行。 现在,我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这里距离村子也就一个山头,两三里地。按理说,我应该一鼓作气直接回家。可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在这儿停一停。 往上就是后山,山头上是我们村的坟地。 这要是以前,我不会害怕,先前为了活命,我甚至在那里睡过棺材。 可今天的经历,实在有些吓到我了。 鬼知道我现在上去,会不会又遇到脏东西? 这要是全埋的村里人也就算了,关键那里以前可是乱葬岗,我可不敢冒险。 我现在就希望那个疯娘们今晚不会回这儿来,这样我能在这儿待一晚上,等明天天亮,我再踏踏实实回家。 不,她最好直接被死人井里那位弄死,这样我今后也不用担心她害我了。 想起今天的事,我就恨得牙痒痒。 本来今天去还皮,压根不会这么多事,就是那个疯女人捣鬼,我才这么惨。 当然,就算她今晚回来,我也不怕。 现在我换了皮,又过了十二岁生日,她再想我死,也得等乖乖四年。 我只是不想跟她待一块而已。 想到这,先前的那几个疑惑又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第一,从今天的经历来看,虽然失去最好的机会,白娘娘还是没放弃,仍然想弄死我。之前那群孤魂野鬼,分明就是她驱赶到死人井的。 可她为什么不亲自动手? 第二,死人井的井水对那些脏东西来说很可怕,但我身上的井水为啥就没用? 第三,白娘娘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劲。 要说差,她一巴掌就能拍散一只孤魂野鬼,可要说好,她想把我推井里的时候,竟然表现得那么艰难。 还有,她是啥时候受伤的? 这些问题不断在我脑子里打转,搅得我脑子一团浆糊。 这时,外面刮起一股风,吹得火苗东倒西歪,火堆噼啪炸响。 我往后一缩,避开火舌,抬眼的瞬间,蓦然看到站在破庙门口的人影。 白娘娘冷着脸,死死盯着我,眼神跟刀子一样往我身上戳。 此时她状态很不好,看起来很狼狈,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裸露出大片白花花的肌肤,上面还沾着不少泥巴。 隐约间,我还看到她身上有一条条血痕,跟被猫挠了一样,原本柔润整洁的头发,此时也胡乱的披在身上。 见到这一幕,我忍不住咧嘴乐出声,气得她拉长了脸,好看的五官又一次变得扭曲,饱满的胸脯剧烈起伏。 我连忙捂住嘴,装作没看到她。 虽然我现在不怎么怕她,但也没打算刺激她。 要是她真的被惹急了,想跟我拼命怎么办? 白娘娘拖着僵硬的身子,跟个纸人一样,缓缓走了进来,停在我前面,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突然,她嘴角一翘,露出一抹嘲弄。 我被她瞅的浑身不舒服,忍不住梗着脖子说:“你看什么?” 白娘娘没说话,慢慢蹲了下来。下一秒,她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我的裤衩子,用力往下拽。 第26章 小坏种 我懵了一下,回过神来,立马死死拽住仅剩的衣服,和她争抢起来。 可我的力气终究没她大,眼看就要被她得逞,急眼的我直接一脚踹过去,将她踹了个人仰马翻。 我捂着紧要处,后退两步,隔着火堆怒问:“你想干嘛?” 这个疯女人,简直有病,想我死就算了,刚才的所作所为,让我完全无法理解。 白娘娘好整以暇的起身,拍了拍被踹的地方,咯咯笑了起来:“小坏种,竟然这么用力踹我,咱俩都老相识了,你也真狠得下心,半点不留情。” 我俩可是仇人,这话她也好意思说? 好像我们俩关系多好似的。 我恶狠狠的盯着她,怒斥道:“你真不要脸!” 白娘娘柳腰轻摆,缓缓走向我,脸上似笑非笑:“不要脸?小王八蛋,你可别忘了,我的脸现在可是贴你脸上。不,我整张皮都在你身上。你要这么嫌弃我,有本事把皮还给我。” 我铁青着脸,攥着拳头吼道:“是你先把我的皮拿走的!” 白娘娘不置可否:“那这样吧,咱两现在换一换,我把你的皮还你,你也把我的皮还我,怎么样?” 我冷哼一声,说:“别跟我扯谎了,这种鬼话你以为我会信?” 白娘娘一步步向我走来,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到底是我在扯谎,还是你贪恋我的皮,不想还给我?小坏种,你不会看上娘娘我了吧?你要是承认,娘娘我就做主把皮送给你,怎么样?” 她手指绕住一缕头发,眼神妩媚勾人,似乎想让我出糗。 这要是正常情况下,我还真不一定顶得住,毕竟她这身皮相确实生得美。 可现在,我对她只有一个评价——搔首弄姿。 她是不是忘了她现在是啥模样? 满身烂泥,衣服破破烂烂,头发还乱七八糟粘在一起,跟杂草似的。 我一脸嫌弃的说:“得了吧,你现在跟条臭水沟里钻出来的狗一样,就算脱光了,我也没心思。” 白娘娘笑容一僵,随后五官扭曲,气得浑身发抖。 她尖叫一声,张牙舞爪的朝我冲了过来。 我还没跑两步,就被她直接摁倒在地。 此前的经历,让我下意识的别过头,两只手胡乱挥舞起来,想把她推开,可我挥舞了半天,连她衣服都没碰到一角。 刺啦一声,我突然感觉大腿一凉。 抬头一看,她手里拿着一块破布,瞥了一眼后,她就嫌弃的扔到了一边。 我气得再度抬腿,对着她的脸狠狠踹了过去,却被她反手抓住脚脖子,往两边一掰。 白娘娘任由我无用的挣扎,将我死死按住。 看着她脸上逐渐扭曲疯魔的表情,我瞬间感觉一股凉气顺着脊骨直冲头顶,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这个疯女人,她到底想干什么? 不会是想把我剥皮剔骨,大卸八块吧?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秒钟,也许是一小时,她松开了我的脚脖子。 起身看了我一眼,她嘴角一咧,突然抬起脚,轻轻踢了我一下:“咯咯咯,小坏种,你怕个什么?你这么喜欢娘娘,娘娘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我浑身一抖,终于回过神,手脚并用的躲到了案桌低下,眼泪控制不住的涌出来。 “你这个疯子,赶紧给我滚!” 白娘娘没有生气,反而笑得花枝乱颤。 我气得破口大骂,都快把这辈子学的脏话给骂完了。可她还是没生气,反而笑得更欢了,捂着肚子弯下腰,简直要笑抽过去。 等她笑够,她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脚脖子,把我从案桌底下拽了出去。 我咬着牙发起狠,没再想着逃,憋着股,揪住她的头发用力撕扯,恨不能将她的皮给剥下来。 白娘娘动也不动,反而哼起那个熟悉的阴诡调子。 这简直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可我真的拿她没办法。 我终究是个少年,而她是活了几百年的邪祟。 她要是不想我得逞,我连她一根头发都扯不下来。 等我发泄一通,没了力气,她突然伸手,一把将我推到一边。 这才揉着我的脸,咯咯直笑:“小坏种,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要不要娘娘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说着,她还往自己身上撇下一些烂泥,胡乱的涂在我身上。 我大口喘着气,咬牙切齿的盯着她,心里又冒出疑惑。 这个臭娘儿们虽然在欺负我,可为什么没伤害我? 还有先前在死人井的时候,她明明可以自己动手,为什么非要驱使那些孤魂野鬼来对付我? 蓦然间,我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她没有亲自对我出手,此前突然的受伤,想把我推井里时突然变小的力气……一些线索将这些疑惑一并串联起来。 她不是不想对我动手,而是不能,所以她才要驱使孤魂野鬼对付我。 她之所以受伤,是因为用一只脏东西砸了我。 她的力气之所以突然变小,还被我推了个趔趄,是因为她想害我。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缘由,可我觉得这就是真相。 看着她那副得意模样,我再度去抓她。 一声响,扯下她身上的袍子,随即套在身上,转身就跑。 两秒钟后,一声愤怒的尖叫从身后传出,紧接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我往后瞅了一眼,就见月光之下,一道巨大的影子疯狂的扭曲着,几乎将破庙掀翻。 我也顾不上害怕什么孤魂野鬼了,撒丫子跑上山头,穿过阴气沉沉的坟地,一股劲跑回家里。 关上大门的一瞬间,我靠在门板上,大口穿着粗气,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 这一次,我仍然没伤到白娘娘半分,可我却借着自己的脑子,将她给耍了! 小小的一次戏耍,就让我开心得不行。 我正乐呵呢,一深一浅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一束刺目的光照到我脸上。 我眯着眼睛,咧嘴笑道:“爷爷,我回来了。” 爷爷沉默了一下,突然问:“你身上的蛇皮哪来的?” 第27章 同床共枕 我愣了一下,往身上一看,顿觉头皮发麻。 那哪儿是什么袍子,分明是一张白色的巨大蛇皮。 我慌忙将蛇皮扯下来扔到一边,爷爷走过来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理了一下话头,将今天经历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爷爷听完,笑着说:“她这是拿你没办法了,所以才会用这种小手段。” 我扶着爷爷往里走,问道:“爷爷,她为什么没办法亲手对付我?” 爷爷沉吟片刻,说出一个词:“诅咒!” 爷爷重新提及当年的往事。 当初白娘娘来找爷爷帮忙渡劫,结果剥了皮后,劫没渡过去,反而坏了修行,造成白娘娘对爷爷怀恨在心。 可又因为一开始的承诺,她没法对爷爷和我爹三兄弟出手,于是将报仇的目标放在了我身上。 当年我妈刚怀上我,白娘娘就知道了,但她没有直接动手,因为随便杀人,同样会坏她的修行。 于是她在我身上种了一个诅咒。 凡是有利有弊。使用诅咒的好处就是我被咒死后,她沾的因果小一点,付出的代价少。 至于坏处,就是现在这般情势。 我非但没死,反而让她没法子直接对我出手。 诅咒这种东西,是有反噬的,当反噬出现时,付出的代价甚至会比直接出手还要严重,一个不慎,甚至会危及到性命。 当初我一生下来就没了皮,按理说活不过七天,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会变成认不认鬼不鬼的东西。 可爷爷却为我逆天改命,找死人井的那位为我借了一身皮。 这身皮会扰乱我的命理,从而镇住诅咒,同时也起到一个威慑的作用。要是白娘娘敢对我出手,等于跟死人井里的那位结仇。 但这层保护是有时限的,只有十二年。时间一到,死人皮上的气息就会完全消散,等于死人井里那位的承诺到期,白娘娘就可以动手了。 可爷爷却在邪祖师的指点下,再次为我找出一线生机。 他为我换了皮,而这次,是白娘娘她自己的皮! 这下子,我跟白娘娘的因果更大了。这诅咒不仅种在我身上,还关联到她身上。 她要是再对我出手,等于自己伤害自己,诅咒的反噬更加严重,就算不死,这些年来的修行也会散掉。 所以,她想把我推下死人井时,才会突然没了力气,看起来连个普通女人都不如。往我身上扔脏东西时,也会被诅咒反噬从而受伤。 这也是她驱使孤魂野鬼对付我的原因。 因为她开始怕了。 她怕自己再次失手,到时候几百年的修行一朝散尽。 可她又没法亲自对我出手,所以哪怕驱使鬼魅也会让她遭受反噬,她也只能这么做。 爷爷说:“现在能威胁到你的,只剩第三个坎。如果十六岁那年她仍旧没能得手,为了避免诅咒蔓延到她自己身上,她只能解除诅咒。如此一来,今后你就能安生了。” 听爷爷这么说,我心里畅快极了。 让那个疯女人老想害死我,现在好了吧。 自作自受,活该! 想想等我十六岁之后,她恨得我牙痒痒,却不得不解除我身上的诅咒,我就开心。 至于这最后一坎要怎么迈过去,我倒是不担心。 因为爷爷跟我说过,这事儿他早就有主意了。 经过先前的一系列遭遇,我对爷爷心悦诚服,他怎么说,我怎么做就行了。 吃过晚饭,爷爷跟我闲聊了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 本来就年纪大了,现在又受了那么多伤,爷爷的精力一下子掉了一大截,此时满脸的疲惫和倦意。 我扶着爷爷睡下,自己也拖着身子回到屋里躺下。 今天折腾了一整天,我也很累,不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迷迷糊糊的就要睡过去。 这时,我隐约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被子似乎被掀了起来,紧接着什么东西贴到了我身上。 我实在太累了,也没当回事儿,继续睡着。 可渐渐的,我感觉身上越来越沉,屋里也越来越冷。 一个哆嗦,我被冻醒过来,揉了揉眼睛,感觉到身上压着的东西,不耐烦的抓起来扔到一旁。 刚喘口气,那东西又压了下来,不仅如此,我的腿也被压住了。 我生气的伸出手,一把将那东西拽住,正想着扔开,突然觉得这玩意儿好像不对劲。 仔细摸了摸,我猛地瞪大眼睛,瞬间清醒过来。 这玩意儿分明是一只手! 我连忙掀开被子,就打算蹿下床,那只手突然把我抱住,一阵熟悉的笑声同时响起。 “咯咯咯,小坏种,你要去哪儿?” 我心中一紧,浑身紧绷。 这疯娘儿们啥时候来的? 她想要干什么? 转念一想,管她呢,她又害不了我。 于是我放松下来,翻了个身,不耐烦的推搡起她:“你来干什么?给我下去,别来烦我!” 白娘娘嘻嘻哈哈的将我紧紧抱住,故作委屈的说:“我就躺一下,哪儿碍着你了,让你这么烦我?” 我板着脸说,“我要睡觉。” 白娘娘耍赖说:“那你睡呗。” 我很想往她身上踹两脚,可又怕激起她的兴致,让我整宿睡不了觉,于是我压着心里的怒火,试图跟她讲道理:“你在这我睡不着。” 白娘娘闻言,咯咯笑了起来,她捏着我的脸,语气造作的说:“小坏种,想我吗?快让娘娘抱抱。” 我气得一把将她的脸推到一边,烦躁的说:“别挨老子,你身上冷冰冰的跟个死人一样,鬼才对你感兴趣。” 听到这话,白娘娘的声音瞬间变得森冷:“小兔崽子,你也配嫌弃我?娘娘我愿意跟你宠着你,你就偷着乐吧,再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将你的皮给剥了!” 这话里充满了凶残狠厉的味道,屋里的气温好像一下子低了几十度,透着股穿刺灵魂的冷。 可我却不怕,这种话已经吓唬不了我了。 我冷哼一声,挑衅的说:“来啊,你试试,现在就把我的皮剥下来。” 说着,我蛄蛹着身子向前,脖子用力伸得老长。 白娘娘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你知道了些什么?” “你猜。”我笑嘻嘻的说,心里舒坦极了。 白娘娘再次陷入沉默。 我逐渐不耐烦,挪到床的另一边,打算安安心心的睡觉。 下一秒,我又被她提溜着脖颈子拽了回去。 “怎么,娘娘我就这么招你嫌弃?” 第28章 任她折腾 我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往她脸上哐哐两拳。 但我不敢。 她现在正捏着我的脖子呢,我甚至能感觉到她指甲的锋利。 这要是她哪根筋搭错,手上用点力,我就完蛋了。 我深吸一口气,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你猜?”白娘娘咯咯一笑,主动松开手,将我紧紧抱住。 我感觉一阵胸闷气短,好像被一条蛇缠住,心里郁闷无比。 转念一想,反正她也伤不到我,今晚就任她折腾算了。 调整好心态,我脖子扭了扭,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睁开眼睛,发现白娘娘已经不见了。 我也不在意,掀开被子打算起床。 手刚摸到被子上,我突然一愣。 盖在我身上的,根本不是被子,而是那张被我扔在门口的巨大蛇蜕。 想着昨晚我竟然盖着这玩意儿睡了一晚上,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难怪昨晚我会被冻醒,原来不全是那个疯女人的原因,就这东西,能有什么保暖的作用? 这一定是白娘娘故意的! 我胡乱的将蛇蜕卷成一团,拉着脸走出房间,打算将这东西直接烧了。 可一只脚刚跨过门槛,我后背一凉,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似乎有人在身后冷冷盯着我,只要我敢这么做,一定会遭殃。 我猛地回头,窗外连个人影都没有。 但我确定,刚才那不是错觉,一定是哪个女人在盯着我。 想了想,我退回房间,把蛇蜕塞进了柜子里。 算了,跟一个疯娘儿们计较,只会是我吃亏。 吃过早饭,爷爷又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不用说,他又去给我挑媳妇儿了。 我也不拦他,自顾自的掏出剥皮术的册子看了起来。 白娘娘很看不起剥皮术,这让我也气馁过。 可转念一想,这剥皮术再次,至少也是种自保的手段。 再说了,要是我会剥皮术,昨晚面对那些孤魂野鬼,也不用吓成那样,最后只能求着人家帮忙,自己啥都做不到。 而且,那个疯女人本来就对我不怀好意,兴许她这么说,只是不想我学本事。 所以,我又恢复了学习的热情。 就是祖师爷不同意收我入门这件事有点难办,祖师爷一天不点头,我哪怕把剥皮术的册子翻来覆去看一百遍也没用。 因为这件事,我心里对祖师爷是有埋怨的,甚至这份埋怨还超过邪祖师。 虽然求邪祖师帮忙,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致使爷爷现在变成了残疾。可当年祖师爷要是愿意帮忙,爷爷也不用转求邪祖师。 想到这,我起身朝祖屋走去。 来到祖屋,我推开门,这一瞬间,我浑身一颤,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祖屋里烟雾缭绕,供奉祖师牌位的案桌上,三柱清香在香炉里燃烧。 自打邪祖师显灵帮忙后,爷爷对邪祖师愈发恭敬,清香烛火日夜供奉不断。 像现在这样,整个屋子都被烟气充斥,明明是大白天,日头正烈,祖屋里却阴森森的,活像个鬼屋。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毛毛的。 虽然这么说对爷爷有些不敬,可我觉着此前祖师爷之所以不愿收我入门,是因为爷爷当年牌位倒插,欺师灭祖,这才惹怒了祖师爷。 先前拜祖师爷的时候,爷爷也在,祖师爷不想看到他,所以才翻到牌位,看也不愿看我们一眼。 现在爷爷不在,我就想着自己来试试,没准祖师爷见我心诚,就同意了呢。 可现在,我心里开始打退堂鼓。 犹豫之间,我透过烟气,往邪祖师的牌位瞅了一眼。 恍惚间,我感觉邪祖师的牌位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几乎变成一块巨大的碑。 巨碑之上烟雾缭绕,那些烟气不断搅动,像是变成一幅幅线条躁动的画,那些线条像是活了过来,拼命往我脑子里钻。 我很想摆脱这种感觉,可眼睛像是被锁死了一样,不受控制的盯着那些“画”,连眨眼都做不到。 与此同时,我脑子里冒出无数咿咿呀呀意义不明的声音,吵得我脑子都快炸了。 “哐当!” 一声巨响恍若雷鸣,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吓得浑身一抖,脑子恢复清明。 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走进了祖屋,还跪在蒲团上,手里拿着三柱清香。 在我面前,还摆着一个碗,碗上放着把生锈的刀。 磕头上香还好理解,这个碗和这把刀是怎么回事,我又不宰鸡放血…… 等等! 要说放血,这屋里唯一的活物,只有我! 再配上磕头上香的缠绵,这场景怎么想怎么诡异。 我心里猛打一哆嗦,连忙将手里的香扔掉,仿佛那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起身后退两步,我朝案桌上瞄了一眼,只见邪祖师的牌位被打翻在上面,邪祖师的牌位上,还压着另一块牌位。 那是剥皮匠正门祖师,鲁班祖师的牌位! 一直以来,因为这里面摆着祖师爷的牌位,所以爷爷每天都要打扫一遍,绝不会有猫狗耗子这些东西进来。 此时又没有风,再说了,得多大的风才能把牌位吹翻? 眼前的场景,就好像是祖师爷的牌位为了阻止邪祖师做什么,所以才活了过来,将邪祖师的牌位按倒下去。 再结合刚刚我无意识做的事,我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冲头顶,浑身汗毛倒竖。 没有犹豫,我转身跑出祖屋,径直跑回自己的屋子,关上屋门,整个人裹进被子里。 心脏像是要从我嗓子眼里跳出来,按都按不住,哪怕过了十来分钟,我还是没法平静下来。 于是我又跳下床,把今早塞进柜子里的蛇蜕重新翻了出来,用蛇蜕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这就叫以毒攻毒! 心里这样想着,我的情绪终于渐渐平复。 明明什么也没做,可我总觉得精神累得慌,眼皮子开始打架,没一会儿,我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爷爷叫醒。 我睁开眼,就见爷爷一脸严肃的看着我:“小易,今天你去祖屋了?” 我没敢说谎,默默点头。 爷爷似乎看出我的不对劲,焦急的问:“发生什么了?” 第29章 再次拜师 看得出来,这件事似乎很严重。我没敢隐瞒,就把今天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爷爷听完后,面色凝重,说了句“跟我来”,就朝祖屋走去。 此时临近黄昏,太阳还没落山,可光线却昏昏沉沉的。 祖屋的门半掩着,打门外看进去,烟雾缭绕间,感觉更加阴森恐怖。 案桌之上,此时香炉里的清香已经燃尽,只剩下三根香梗,一些香灰洒落在外,斑斑点点,跟发霉了一样。 祖师爷和邪祖师的牌位还一上一下叠在一起,爷爷站在案桌前仔细打量了一圈。 好一会儿,他扭头问我:“你走之前,有没有动过什么?” 我摇摇头:“绝对没有。” 当时我吓得脚都发飘,只想着赶快走,连祖屋的门都没关,自然不会再乱碰什么东西。 低头的瞬间,我看到放在蒲团前的瓷碗和生锈的刀,当即心里一怒。 仗着爷爷就在边上,我上前两步,抬脚就踢。 没等这一脚踢出去,爷爷一把将我拉了回去。他严厉的瞪了我一眼,弯腰准备把东西拿起来。 我见状,抢着去拿,刚一伸手,又被爷爷一巴掌拍开。 “你别碰。” 严肃的叮嘱我一句,他颤颤巍巍的拿起锈刀和瓷碗,放在案桌边缘,又拉起袖子把案桌上的香灰擦干净,最后将两位祖师爷的牌位扶正。 做最后这件事的时候,爷爷显得小心翼翼,一眼不眨的看着正门祖师的牌位。 当祖师爷牌位完全立起来,没有倒下,爷爷明显松了口气。 他伸手探向邪祖师的牌位,似乎想将邪祖师的牌位移开,可手伸到一半,他又缩了回来。 怅然一叹,爷爷让我跪下,点燃三柱清香,递到我手里:“来,给祖师爷上香磕头。” 案桌上面,供着两位祖师爷。爷爷没有点明,但我知道,他让我磕的绝不是邪祖师。 我奉着香,恭恭敬敬磕过头,又规规矩矩把香供上,心中默念:感谢祖师爷救命。 仿佛能窥见我的心声,我心里才说完,那供桌突然抖动起来,香炉里的香灰洒了一桌子,里面的三炷香也摇摇晃晃,好像要从里面抖落。 或许是晃荡得太剧烈,哐当一声,正门祖师的牌位突然从案桌上跳起一截,正好砸在邪门祖师的牌位上,差点没将邪门祖师的牌位给砸下案桌。 这么一砸,案桌终于安静下来。 我看的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心里直发毛。 下意识的扭头,就见爷爷微微弯着腰,表情凝重万分。他上前将香灰擦掉,又把香炉里的香扶正,最后又小心翼翼的把两个祖师爷牌位摆好,拉着我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问:“爷爷,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爷爷怅然一叹,神色复杂的说:“祖师爷……看上你了。” 我眨了眨眼,试探着说:“这不是好事儿吗?” 爷爷不答,带着我回到院里。 在藤椅上枯坐许久,爷爷才开口:“要是看上你的,是正门祖师就好了。” 我知道,看上我的是邪门祖师,今天要不是正门祖师突然显灵,我可能早就被邪门祖师收入门楣了。 说实话,今天突然发生这种事,我确实害怕。可现在仔细想想,真要是拜入邪祖师门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能活到现在,是爷爷一次次赌命的结果。可真要算起来,邪门祖师也出了很大的力。 我怕邪祖师吗? 我当然怕。 随着接触次数多起来,我对邪祖师的认知也越来越清晰。 邪祖师是神,但绝不是什么正神。要是拜到祂门下,没准哪天我就不知不觉的没了。 可那又如何? 满打满算,我现在才能活四年,四年后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未知数。 那反正都是死,没准拜入邪祖师门庭,还能多活几年呢。 至少拜邪祖师为师后,我还能有点自保的手段。 于是我说:“爷爷,邪祖师既然看上我了,那不如……” “你闭嘴!”我话还没说完,就被爷爷厉声打断。 我吓了一跳,今天爷爷发火的次数,比先前好几年加起来都多。 爷爷再一次郑重叮嘱我:“无论如何,你决不能拜入邪祖师门下,就是死也不行!” 我原以为经过邪祖师的屡次帮忙,爷爷平日里也对邪祖师异常恭敬乃至崇拜,这次就算不同意,态度也会软化几分。 显然我想错了。 爷爷确实对邪祖师恭敬,可对于拜师这件事,他仍然没有丝毫动摇。 爷爷对邪祖师是又敬又怕,他恭恭敬敬的侍奉着邪祖师,却又时刻提防着邪祖师。 他将自己的命都赌进去了,却绝不愿意看到我行差踏错。 我不敢再提这件事,转而问道:“刚才那又是怎么回事?” 爷爷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我说仔细道明。 按照爷爷的说法,刚才他让我奉香叩首,是存了感谢正门祖师护住我的心思。 但这一点,他故意没有点明,就是怕邪祖师发火。 可很显然,邪门祖师看出来了,还挑明了爷爷的小心思。于是祂想掀翻供给正门祖师的清香,以此表示不满。 结果正门祖师也不惯着祂,将祂给镇住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问:“正门祖师这么厉害?” 毕竟先前我们求正门祖师保佑时,祂理都没理,我对此是心怀怨怼的,还曾暗戳戳的在心里嘀咕过正门祖师没本事,还小气。 邪门祖师就不一样了,先后好几次保过我的命,今天又弄出这么一遭。虽然今天的事让我更加害怕祂,可终究是显了本事的。 但我没想到,我心里这么厉害的邪祖师,竟然被正门祖师轻而易举的镇压了。 爷爷斜了我一眼,哼了一声说:“你以为呢?那可是几千年前开创过学派,著书立说,广收门徒的鲁班祖师。” 我能听出爷爷话里的骄傲,因为他引以为豪的剥皮术,也是鲁班祖师传下来的。 兴许剥皮术在鲁班祖师的学识面前连皮毛都不算,甚至剥皮术在祖师爷眼里都只是小道,是他当年随手而为的东西,可终究是鲁班祖师传下来的行当。 我想了想,说道:“我看祖师爷这表现,祂是不是已经消气儿了?要不,我今天再试试,看看能不能拜入门庭?” 爷爷本想说,这是因为祖师爷不愿见到我入了邪途,又被邪祖师挑衅,才弄出的动静,不代表祖师爷他老人家原谅了我们。 可话到嘴边,他没说出口。 爷爷同样意动了。 他带着我重新回到祖屋,先把邪祖师的牌位请到一旁,又让我拜师磕头。 第30章 两人一身汗 兴许是祖师爷真的原谅了爷爷,也兴许是为了跟邪祖师怄气。总之这次拜师,祖师爷终究是没动怒,拜师的流程顺顺利利的结束。 吃过晚饭,我兴冲冲的回到屋里,盘腿坐在床上,翻开剥皮术的册子看了起来。 之前祖师爷不愿收我入门,这些东西我看了几十上百遍,可过后就会慢慢忘得一干二净。 这次我将册子上的东西看完,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竟然发现那些东西记得清清楚楚,这让我兴奋得在床上直打滚。 我没有因此而捧着册子手不释卷,因为明天还有更让我激动的事等着我。 爷爷打算带我上山,手把手的教我这门手艺。 所以天黑没多久,我就放下册子乖乖躺了下去。 可或许是太兴奋的原因,我闭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横竖睡不着。 正当我期待着明天时,身上突然一哆嗦。 不知不觉中,屋子里的气温似乎一下子降低了几十度。 我一翻身,就见白娘娘站在床头。她不知道来了多久,也不说话,冷着一张脸,就这么静静的盯着我。 我先是吓了一跳,而后没把她当回事儿。 反正她也就能戏弄戏弄我,又没法害我的命。 所以我还往里边挪了挪,掀开被子拍了拍那半边的床:“你要上来吗?” 本以为白娘娘会笑嘻嘻的爬上来,然后对我动手动脚,故意惹我生气。 可这次她没有动,俏脸阴寒,冷声问道:“你今天去哪儿了?” 这种语气,让我很不舒服,转念一想,平日里都是她逗我生气,这次正好我也逗逗她。 于是我翻了个白眼,懒洋洋的说:“不告诉你。” 白娘娘笑了,却是气急而笑。 她趁我不注意,一把掀开被子,然后骑了上来。 我以为她也就这样了,只要我不挣扎,她过一会儿就会觉得无聊。 可没想到,她依然没停手,反而脑袋凑了上来,在我身上不断嗅着。 到最后,她甚至想扯开我身上的褂子。 这我可受不了,我再度挣扎起来,却被她一把抓住胳膊,放到头顶上,完全失去反抗的力气。 她跟条狗似的,将我身上闻了一遍,终于放开我。 我一把将她推到一边,慌张的穿好褂子,怒道:“你干嘛?” 白娘娘冷笑着反问:“这话该我问你,你今天到底去哪儿了,竟然惹了这么个厉害角色?” 我以为是我拜师成功,身上多了些特殊,被她给发现了。所以听到这话,我非但没有紧张,反而得意的笑了起来。 “你怕了。” 我这样嘲讽她,原以为她会因此而动怒,张牙舞爪的收拾我,可她没有,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这眼神,让我觉得很不对劲,后背凉飕飕的。 我下意识的想把今天的事说出来,话到嘴边,我突然回神。 不对啊。 这娘儿们可是我的仇人,她的话就能信? 再说了,祖师爷还能害我不成? 当然,祖师爷有两个,可我拜的又不是邪祖师。 于是我翻了个身,后背对着她,嘀咕道:“我要睡了,你爱怎的怎的,就是别烦我。” 刚闭上眼,我身子突然飞了起来。眨眼之间,我变成正对着她,被她死死搂在怀里。 更关键的是,她姿势还极为不雅,手脚并用的将我紧紧锢着,好像要变成一把锁,一根链,把我完全缠住。 我很不舒服的扭了扭脖子,从一阵柔软中探出脑袋,正打算抱怨两句,正好看到她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的神色。 想了想,我没继续逗她,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这一晚,我睡得很不舒服,不是指身体上,而是精神上。 我又开始做噩梦了,梦里我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周围烟雾缭绕,死气沉沉的,看都看不清楚。一阵咿咿呀呀的怪异声音在我脑子里不断响起,那些烟雾不断翻涌,如同潮水般几欲将我吞没。 下一秒,我又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屋里挂满了红绸,窗上海贴着大大的“囍”字。 一转头,白娘娘站在我跟前。 她穿着一身大红嫁衣,说是要嫁给我。等我揭开红盖头,下面却是那幅血糊糊尊荣。 她死死掐住我的脖子,脸上带着狞笑,两颗眼珠子半挂在眼眶上,几乎要掉出来。 她的嘴角咧到耳后根,露出满口尖牙,蛇信子在我脸上不断的刮,指甲刺入我的脖子。 她说时候到了,要把我我的皮给剥下来。 我吓得浑身一颤,睁开眼睛。 光线透过窗户照到屋里,外面已经明晃晃的一片。 天亮了。 出了一身的汗,此时我感觉身上黏糊糊的非常难受,就想着起来冲个澡。 可刚动了一下,就发现身上压着东西。 扭头一看,竟然是白娘娘! 她今天没离开,反而搂着我睡了一夜! 眼睛往下一扫,我撇了撇嘴。 这疯娘儿们明明是条蛇,竟然也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都汗津津的贴在身上,脖子上还挂着汗珠。 我都觉得我出汗不是因为昨晚做了噩梦,而是被她搂的太紧,甚至我身上的汗都是她的。 想起昨晚的梦,我看着她白得发亮的脸,忍不住小心翼翼的伸手掐了掐。 很紧实,也很有弹性,没有被我扯下来,除了白了一点,就跟真的一样。 我刚打算收回手,白娘娘突然睁开眼睛,狭长的眼眸冷冷盯着我。 我愣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 她也笑了,却笑得很冷:“好摸吗?” “我就是……” 没等我狡辩,她突然松开我,一脚将我踹下床。 我摔了一个屁墩,痛的我倒吸凉气,心想这疯娘儿们还真不亏是蛇,明明我跟她贴得那么紧,她竟然还能找到缝儿做出抬腿的动作。 抬头一看,白娘娘已经趁机消失了。 我也没在意,揉着屁股走出屋子。等冲过凉,我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到厨房里忙活起来。 做好早饭,我端着碗筷朝院子走去。 一边走,我一边回忆剥皮术的知识。还好还好,这次真的记住了,哪怕过了一夜,也没有忘记。 笑呵呵的回过神,我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抬头一看,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祖屋! 此时祖屋房门打开,像是在欢迎我,里面青烟袅袅,带着股子肃穆庄严的味道,仿佛我来的不是祖屋,而是到了什么神殿。 这次,祖屋干净了很多,没那么多烟气,可我却仍感觉到四肢僵硬,手脚冰凉。 家里就这么大,厨房到院子的路总共就那么几步,我不知道走了多少遍,闭着眼睛都能走对。 我怎么可能走错? 还走到了祖屋? 第31章 她的关心 一阵冷风吹过,我后背一阵发凉。 没有任何犹豫,我端着碗筷转身就跑,一路上,碗里的白粥稀稀拉拉洒出大半,淋到手上,我都没感觉到烫。 来到院里,爷爷已经坐在椅子上悠闲的晒着太阳,等着吃早饭。 看见我着急忙慌的模样,他玩笑说:“粥都洒了,跑那么快干嘛?” 问完,他察觉不对劲,眉头一皱:“你怎么从那边来的?” 我家的厨房和祖屋,可不排一起。 我没有隐瞒,惊魂未定的说:“我去祖屋了。” “什么?!”爷爷吓得立马站了起来。 他严厉的训斥道:“好端端的,你跑哪儿干什么?昨天嘱咐你的话,睡一觉你就给忘了是吧?” 我摇摇头,颠三倒四的说:“不是我自己去的,我不是资源的,我一抬头就站哪儿了。” 虽然我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可爷爷还是听明白了。 他脸色缓和许多,让我把碗筷放下,轻声问:“你没进去吧?” 我摇摇头:“没有,我回过神,就跑回来了。” “那就好。”爷爷松了口气,端起碗筷开始吃饭。 我却因为刚才的事,完全没有胃口。 筷子在碗里搅和几圈,我忍不住问:“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爷爷蛮不在乎的说:“没事,祖师爷收你入门庭,邪祖师生气了,逗你玩儿呢。” 回想起昨天差点在不知不觉中拜师邪祖师的经历,我却不这么想。 不过,我也没多说什么,神不思蜀的开始吃东西。 吃多早饭,消消食后,爷爷就带着我上了后山。 想着等一下要学习剥皮术的手艺,我逐渐将刚才的事抛在脑后,心里又开始激动起来。 到了后山,爷爷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轻而易举的逮到一些山鸡野兔,当然,蛇是绝对不会缺的。 说实话,我挺好奇的,就爷爷抓山货这速度,连几十年的老猎人都不一定比得上。 爷爷先先将这些东西全部弄死,将剥皮刀递到我手中,让我先把剥皮的技巧重复了一遍,这才允许我上手。 他指着野兔说:“先从这个开始练吧。” 野兔是这三种生物里,最好上手的一种。 我却没碰野兔,反而一独眼的盯着那条还在挣扎扭曲的死蛇:“我要先剥这个。” 爷爷瞥了死蛇一眼,知道我为什么先选这个,也不劝,摆摆手让我自己来,拿出焊烟坐在边上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我手握剥皮刀,踩住死蛇的尾巴将它捋直,带着满满的恨意开始下刀。 虽然因为那个疯娘儿们,我对蛇这种东西没啥好脸色,不过我并未因此乱来,严格的按照爷爷教的和册子上的东西,小心翼翼划开死蛇头顶的皮。 此时我专心致志,注意力全在手上,不敢有一点分心。 虽然早就练过手,可先前没得祖师爷同意,我上一次的表现堪称灾难,自然不敢大意。 没一会儿,我额头就开始冒汗,胳膊也开始酸痛,握着剥皮刀的手也开始发抖。 半个小时候,我停下刀,将手里的皮提到空中抖了一下,心里既激动,又失落。 一扭头,爷爷正盯着皮,又看看我,脸上笑容逐渐灿烂,跟多绽放的老菊花一样。 没了祖师爷的阻拦,这次练习可比上次顺利多了,连失误都少了很多。本来我还以为能一点失误都没有呢,可在最后关头,我心里一激动,下刀还是重了些,将皮给划破一刀。 我撇着嘴说:“爷爷,我知道我表现不好,您就别笑话我了。” 瘸了腿的爷爷突然麻利的起身,粗糙的大手按在我的脑袋上,使劲揉了几把。 “傻小子,我这哪儿是笑话你,我这是为你高兴呢。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第一次上手,这皮就剥得这么完整。” 爷爷拿过我首例的皮,举到太阳底下,乐呵呵的欣赏起来。 看得出来,爷爷不是在安慰我,我纳闷的问:“我做得很好吗?可我最好还是把皮划破了啊。” 爷爷没好气的说:“你小子就知足吧,爷爷我当年初学的时候,连续三次上手,连张完整的皮都没有。” 他把蛇皮放到一边,示意我接着练。 得到鼓励,我精神一振,感觉连身上的疲惫都消散许多,再次开始练习起来。 半天后,太阳落山时,我跟爷爷提着剥了皮的野鸡和野兔回了家。 那些皮,我们没有带回去,毕竟只是练手得到的东西,没啥用。 不过临走时,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是将那张蛇皮给带了回来。 将山鸡野兔分开炖了,美美吃过晚饭,我将爷爷扶回屋里睡觉,自己也回了屋。 推开门,刚点上灯,一道白影倏然出现在我眼前,吓了我一大跳。 我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怒道:“你走路都没声的吗?” 恶作剧成功,白娘娘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扭着柳腰走到我妈留下的梳妆柜前坐下,理着头发头也不回的说:“我是邪祟啊,走路自然没个响动。” 我冷哼一声,盘腿坐到床上,没好气的说:“你又来干嘛?” “当然是来关心你啊,小坏种。” 白娘娘眯起狭长的眼眸,声音故作婉转妩媚,轻飘飘的走到我跟前,伸手捏住我的脸使劲揉掐。 她会关心我? 她分明是怕我脱离她的掌控。 我生气的打开她的手,冷笑着说:“你最好给我放尊重点,不然我让你好看!” 白娘娘完全没被我吓唬到,笑得花枝乱颤:“哎哟哟,我家小坏种也会威胁人了,真可爱。” 她这反应,分明是没拿我当回事儿。 我气的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往她脑袋砸了过去。 白娘娘不闪不避,伸手一接,发现那是一张晒干的蛇皮。 她饶有兴致的把皮展开,笑眯眯的说:“第一次上手就能做到这样,还不错嘛。说吧,要娘娘我怎么奖励你?” 我愣了一下:“你不生气?” 白娘娘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指着蛇皮:“这可是你的族类……” 说到这,我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知道我今天干了什么?你监视我!” 看到我气急败坏的模样,白娘娘冷笑:“咱俩可是仇人,我盯着你,不是很正常,你生什么气?至于你拿蛇来练手,想用这种法子气我……” 白娘娘上前一步,双手轻轻放到头顶,猛地用力一扯。 刺啦一声,她瞬间将自己的皮给撕了下来。 一张血糊糊的脸咧着嘴使劲往我跟前凑,她瞪着两颗眼珠子,声音尖锐凄厉的喊道:“等你什么时候能做到这个地步,再来威胁我吧!” 说完,她哈哈大笑起来,尖锐高亢的声音,犹如恶鬼哭嚎。 屋里的灯瞬间熄灭,一股腥风在屋子里翻腾,熏得我差点没晕过去。 等我喘过气,黑漆漆的屋子里,白娘娘早已消失不见。 第32章 香喷喷的肥肉 原本我只是气不过白娘娘对我的小瞧,她自以为能拿捏住我,把我当做玩物,任由着心情将我捏圆搓扁,所以我才说出这番威胁的话。 我本以为,这会让她稍微忌惮一些,实在不行,至少能正视我一点。 可我好像搞砸了。 白娘娘不仅没又害怕,反而重新吓唬了我一通。 按理说,她那幅撕开皮相血淋淋的模样,我已经见过好几次,不应该被吓到才对。 可我错了。 我睡着后,梦里全是白娘娘的那幅尊荣。 梦里,在一处烟雾缭绕的地方,她穿着一身红袍,挂着满脸烂肉,死命的往我身上爬。这次,她没说要扒我的皮,反而将自己的眼珠子扣了下来,说要喂给我吃。 我吓得扭头就跑,在那个陌生的地方抱头乱窜,她就在身后不断追。 这一追,就追到了第二天早上。我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满身大汗,仿佛刚刚从水里捞出来,连被褥都被打湿。 原来梦里和现实是不一样的,现实里我自认为不怕,可梦里我却被吓得只敢不断逃。 我把这事儿告诉了爷爷,爷爷却不觉得意外。 他说:“她毕竟有几百年的道行在身,只要她想注意你,你就不可能瞒得过去。不过,她也就能吓吓你,是没法伤到你的。” 我一脸郁闷:“那她要是每天夜里都来吓唬我怎么办?” 爷爷摇摇头:“这点你不用担心。” 我心里一喜,忙问道:“爷爷,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子,能让她别老是来烦我?” 爷爷再次摇摇头,挤眉弄眼的看着我,乐呵呵的说:“我是说,你可以放心,从现在开始,就算她不来找你,每个夜晚你都能梦见她的。” 听到这话,我心都快凉透了,连忙问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爷爷跟我说,因为我换了白娘娘的皮,身上就染了她的味道。这虽然能抑制住诅咒,并且用这个当做护身符,让她不敢轻易害我,可她的皮上残存的力量也会在不知不觉中侵扰我。 听到这话,我不由的满心郁闷。 爷爷见状,也不再打趣我,他认真劝告说:“别瞎想这些了,努力把祖师爷传下来的本事练成。只有这样,今后你才能不用害怕她。” 爷爷说过,当初他学剥皮术,从第一次上手,到最后小有所成,总共用了三年,等登堂入室的时候,已经三十来岁了。 但我的天赋比他好,要是努努力,四年后不说登堂入室,至少面对些孤魂野鬼再也不用怕了。 我点点头,决定听从爷爷的劝告,不理会白娘娘,专心把剥皮术学成。 自这以后,白天,我每天跟着爷爷上山,在爷爷的指点下练习剥皮术。 到了晚上,白娘娘都会雷打不动的来找我,然后不管不顾的在我身上又闻又嗅。 我尝试着挣扎过几次后,也不再费劲巴拉的反抗,每当她出现,我都会自觉往玩床上一趟,然后任由她施为,尽量让她提早完事儿。 到了后来,我甚至习惯光着膀子睡觉。 白娘娘来的时间并不固定,有时候早,有时候晚。偶尔我睡着之后她才来,经常会被她给弄醒,这时候,我甚至都不会被吓到,只会不耐烦的推她一把,然后扭头就睡。 有时候她出现得早,我瞥她一眼,就会乖乖往后一倒,等她满足小癖好后再起来。 这种时候,我心里总觉得好笑,我觉得我自己好像不是个人,而是块香喷喷的肥肉。 有一次我把这想法告诉了她,她却没笑话我,反而冷笑一声说:“看来你还没蠢到家。” 对于她的嘲讽,我没有当回事儿,毕竟这娘儿们完全就是个蛇精病,心情好的时候会作弄我,心情一般的时候会吓唬我,偶尔心情很差劲,甚至会折磨我,让我整宿没法睡。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事儿逐渐成为常态,我也渐渐习惯下来。 只是我偶尔还是会心生疑惑。 我发现自从换了皮,我的噩梦就没有断过,而且梦里都会出现白娘娘。哪怕梦里其它东西变了,这事儿也绝不会变。 每个梦境里,白娘娘都会死命追着我,一开始,我跟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可随着噩梦的延续,我跟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到最后,我直接被她追上,然后扑倒在地,死死缠住。 我以为这是白娘娘搞的鬼,于是一天晚上我直接跟她说,让她别拿噩梦吓唬我。 白娘娘却冷笑着说:“你该感谢我,不是娘娘我,你现在早就小命不保了。” 我满脑子疑惑,觉得她又在戏弄我,甚至嘲讽我,可仔细想想,我又觉得不太像。 我开始好奇的追问,可白娘娘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只会骂我蠢,甚至骂爷爷多事,说爷爷就该让她把我直接弄死,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麻烦事。 一开始听到她这样骂骂咧咧,我会生气的跟她吵起来,可后来我也逐渐没了心情,索性不敢再问。 就这样,燕子去又来,花开花又谢,眨眼间两个春秋过去了。 因为没了太过烦心事,又经常跟着爷爷上山,隔三差五就有肉吃,这两年我身高蹭蹭往上窜,原本瘦弱的身体逐渐健硕起来。 只是因为身上白蛇皮的缘故,我的皮肤依旧惨白惨白的。 为了练习剥皮术,这两年来,我跟爷爷把后山完全霍霍了一遍,致使后山现在已经没多少货物可供我练习。 于是爷爷开始带着我往十万大山更深处钻,偶尔经过死人井,爷爷还会让我带上香烛纸钱,远远的祭拜一下。 至于白娘娘庙,爷爷从来没进去过,但每次进山,爷爷总会远远看上一眼,眼神很是复杂。 我提议过,要不要进去看看,没准搞好关系后,白娘娘会愿意主动解除诅咒,把皮还给我。 爷爷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只有一次他拒绝后,我听到他轻声念叨了一句:“晚咯,晚咯。要是两年前,我指定乐意,可现在,就算她想这么干,我也不会同意。” 我有些不解,可爷爷却没有解释,只是一脸复杂的看着我,像是打算离开我,所以想把我好好记下来一样。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我心里渐渐有种感觉。 爷爷好像瞒着我很多事。 第33章 有本事你就撇开我 这一天夜里,我闷闷不乐的盘腿坐在床上,仔细翻看着剥皮术的册子,心里边越来越烦躁。 今天我跟爷爷再次进了山,山里的收获不少,杂七杂八加起来够我们爷俩吃七八天,可我的剥皮术却没能更进一步。 两年以来,在爷爷的亲身指点下,我的剥皮术进步飞快,比爷爷更快一年的达到小有所成的地步。 可到了这一步,我就再也没有任何进步,像是被天堑拦死在了这一关。 两个月的时间,我专心致志,踏踏实实的练习,哪怕进步的速度慢一点,可总不能原地踏步吧。 明明祖师爷已经同意我拜入门下,爷爷也说过我天赋比他更好,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我也问过爷爷,可爷爷也没找到原因,更没法子帮我,只能让我继续勤加练习。 正当我烦躁着的时候,眼前出现一道倩影。 抬头一看,是白娘娘来了。 她站在我跟前,笑呵呵的看着我,似乎觉得我憋闷的表情很有趣。 我不耐烦的将册子往边上一扔,主动往后一仰躺倒床上,催促道:“快点,别耽误事儿。” 白娘娘欺身而上,往后却没了动静。 我睁眼一看,她正居高临下的看我笑话呢。 我气得坐了起来,结果她伸出一根手指点在我脑门上,又将我按了回去。 “你到底要干嘛?”我烦躁的问。 白娘娘咯咯笑了起来,眼波流转,媚态十足的说:“小坏种,你今天心情很差嘛,要不要娘娘我开导开导你啊。” “不用,你下去,我要睡觉了。”我拉着脸催促。 可白娘娘一动不动,仍然坐我腰上,对着我撒娇说:“不要嘛,快给我说说怎么了,让奴家高兴高兴。” 我一脸不耐烦,挺腰想把她掀下去,可她非但没下去,反而顺势一趴,紧紧抱住了我的脖子。 使劲往我身上嗅了一遍,她也不起来,趴我胸口笑嘻嘻的说:“奴家知道你为什么心情不好,不就是因为剥皮术再无寸进嘛。” 我愣了一下,皱眉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白娘娘用手指在我胸口画着圈,语气随意的说:“那就要看你想问什么咯。” 我见她心情似乎不错,试探着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法进步吗?” 白娘娘咯咯直笑,看着我的眼神,似乎在看一个笑话:“还能是什么原因,当然是因为你家祖师爷不允许啊。” 我大吃一惊:“什么?!” “不,这不可能!我已经拜入祖师爷门下,祖师爷怎么可能不允许我学剥皮术?你在骗我?” 我瞪着白娘娘,满脸愤怒。 这个疯娘儿们,又想耍我。 白娘娘今天谈性不错,笑嘻嘻的说:“怎么没允许你学,你现在不是已经会剥皮了吗?看看你这两年剥了多少皮,拿到集市里卖,人家都争着买呢。” 这话倒是真的。 这两年来,除了一开始的几个月,剥下来的皮太粗糙,鞣制得也不够好,爷爷直接做主扔掉以外,往后的时间,随着我技艺逐渐精湛,我制出来的皮一直都被人称赞,拿到集市上总能让人争相购买。 许多买皮的人认识我爷爷,偶尔几次爷爷跟着我去集市,那些人看到爷爷后,还以为那些皮是爷爷制的。 等爷爷否认,说那是我制的之后,那些人总会一脸惊讶,说我这手艺已经不在爷爷之下,还说我爷爷后继有人,夸得我爷爷直乐。 我那时候总会一脸自豪,可却从未骄傲。 因为我知道,就我现在的手艺,距离爷爷还差得远呢。 爷爷就像是一座高山,在剥皮这么行当离,激励着我不断向上爬。 可我这两个月却再无寸进,连原因都找不到。 而今白娘娘说,这是因为祖师爷不允许,这我当然不会信。 白娘娘见状,冷笑一声说:“你爱信不信,反正这剥皮术你已经到头了。” 按照她的说法,所谓的剥皮术,只是祖师爷传给人们养家糊口的手艺,本来就只能走到这一步。 这门手艺代代传承下来,虽然如今入这行的人越来越少,可至少也有上千人在继承。 这么多人在这行里养家糊口,又有几个人能像爷爷那样,借着一把剥皮刀,达到百鬼辟易的程度的? 因为这剥皮术,本就没那么神奇。只要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是个人想学,祖师爷都不会阻拦。 若是再进一步,那就不是“术”,而是“法”。 但“法”不可轻传,除非被祖师爷看重,恪守门规戒律,通过心性的考验,才会被祖师爷借“术”传“法”。 如我爷爷,就是这样的存在。 陡然听到这种说法,我呆滞许久,连白娘娘不断揉捏我的脸,拿我当玩具也顾不上了。 许久以后,我回过神,难以接受的说:“所以我真的没法再进一步了?可这不对啊,祖师爷分明已经原谅我了。” 白娘娘笑嘻嘻的说:“你能学剥皮术,不是你家祖师爷原谅你,而是祂自个儿消了气,觉得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所以才同意你学剥皮术。” 我忍不住问:“这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了,你家祖师爷只是同意你学剥皮术,可没说过要传你‘法’啊。你以为你磕个头,奉炷香,你家祖师爷就会传你‘法’?别开玩笑了,在祂眼里,你跟其他在这行当里捞锅吃饭的人没什么两样。” 听她这么解释,我终于明白过来。 剥皮术从来不神秘,我也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真正特殊的,只有爷爷。 因为他入了祖师爷的眼,得了祖师爷的真正传承,所以才能学会那上面记载的各种话本小说一样的术法。 这就是得了“法”。 知晓这些事,我立马挣扎着起身,想要去找爷爷。可我刚坐起来,却被白娘娘重新按了回去。 她一只手轻轻按着我,语气妩媚的说:“急什么?反正你们也没法子解决这事儿,知道再多有什么用?” 我急切的推开她的手:“你起开,别拦着我。” 白娘娘咯咯直笑,直接将我压在床上动弹不得:“有本事你就去,要是撇不开我,你就乖乖睡觉。知道了吗,小坏种?乖~” 她哄孩子似的哄我,我却拿她没办法。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我这时候同样跟她撕扯,她的力气却没变小,反而压我身上跟五指山一样。 最后折腾半天,我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能撇开她,只能带着一肚子郁闷,沉沉睡去。 第34章 爷爷给我相中一个媳妇 第二天一早,我把昨晚白娘娘说的话告诉给爷爷听。爷爷听了以后,愣在原地好长时间都没回过神。 良久,他长叹一声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我疑惑的问:“爷爷你自己也不知道?” 爷爷摇摇头:“我当年磕头拜师,学了剥皮术,也只是将它当做一门养家糊口的手艺。为了感谢祖师爷给饭吃,所以我对祖师爷很尊敬,日夜香火供奉,仅此而已。” “在我供奉祖师爷三年后,偶然再次翻开那本册子,上面记载的各种神奇手段,我竟然觉得看懂了。于是我才照着学,然后真的学会了。” 爷爷神色复杂:“一开始,那册子上的奇诡手段和各种记录,我都是当做怪谈杂说来看的。” 说完以后,爷爷坐在椅子上怅然许久。 过了好一会儿,爷爷又问:“白娘娘还跟你说什么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爷爷:“白娘娘还说了,祖师爷只是认为我无辜,所以对我消了气,其实祖师爷并没有原谅你。” “至于我,因为当年染了邪气,哪怕我是无辜的,这辈子只能学会剥皮术,而不得其法。就算学了那些手段,我也用不出来。” 爷爷听了顿时脸色苍白。 他噌的一声起来,一瘸一拐的朝祖屋走去。 “不行,我得去跟祖师爷道歉,祈求祖师爷原谅。你是无辜的,祖师爷不能……不能……” 说到这,爷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怪罪祖师爷? 怎么怪罪? 这终究是爷爷自己的错,是他倒插牌位,欺师灭祖。 请求原谅? 可祖师爷已经原谅我了,不然我连剥皮术都学不会。 难道非得让祖师爷传我法门吗? 凭什么? 爷爷同样想到了这一点,脚步变得有些踌躇,脸上满是犹豫。 最后他一咬牙,还是决定去求一求祖师爷。 我下意识的想跟过去,爷爷扭头喊道:“别跟来。” 我停下脚步,看着爷爷消失在拐角处。 没过多久,爷爷就回来了。只这么一回儿,他整个人的背影都变得佝偻几分,身子摇摇晃晃,仿佛风一吹就倒,脸上也变得麻木。 我连忙上前扶着他回来坐下,担忧的看着他。 爷爷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他摸着我的脑袋,愧疚的说:“祖师爷没理会我。” 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但我还是笑着说:“没关系,祖师爷能原谅我,已经很好了,至少我还学了一门手艺不是。” 爷爷愣愣的点头:“对,没错,今后你还能靠这么手艺吃饭,祖师爷已经待我老陈家不薄了。”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郑重的说:“没事儿,现在你只剩最后一个坎了,爷爷一定护住你,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打这以后,爷爷再度忙碌起来,整日出门,偶尔好几天不回家。 我失落一阵子后,也再度恢复先前的生活,早上起来烧火造饭,吃过饭就去山里逮山货,练习剥皮术,晚上等着白娘娘登门。 虽然我没法得到传承,但我也没把剥皮术给落下。 白娘娘说,不得“法”,这门手艺就对邪祟没用,可我不信。 我听过一个屠夫的故事,故事里的屠夫也只是个普通人,世代都是杀猪匠,身上也没有别的手段。 一天晚上,有邪祟找上门,说屠夫满身的肥膘,炖着吃正好,结果却被屠夫靠着一把家传的杀猪刀给宰了。 我问过爷爷,这屠夫明明是个普通人,怎么能对付得了邪祟? 爷爷就跟我说,邪祟这种东西跟人一个样,你要是怕它,它就得意,整天缠着你,吓唬你,将你的精气神给磨干净,然后上你的身,或者拿你替命。 可你也是不怕它,它反而就会怕你,不敢轻易拿你怎么样。 这也是为什么碰到邪祟后,有的人活,有的人死。那些死掉的,不一定是被邪祟上手弄死的,更多的是被迷了眼摔死溺死,或者干脆是被吓死的。 而故事里的屠夫,杀了那么多年的猪,本就积蓄了一身的煞气,那把杀猪刀又是家传的,不知染了多少血。他不怕邪祟,那刀一劈,邪祟自然就被他给宰了。 既然故事里的屠夫能做到这种程度,难道我就不行? 我这手艺也是家传的,干活的时候同样需要染血,我怎么就不能成为屠夫那样的人了? 我心里暗暗发誓,哪怕不得“法”,我也要积蓄一身煞气,到时候白娘娘敢造次,我就给她来一刀!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间四年过去了。再过不久,就是我生日。 这天晚上,我跟爷爷坐院子里吃饭,吃饱喝足,我想起爷爷这几年来总爱念叨的事,于是笑着问:“爷,你整天往外跑,说是去给我说媳妇儿,怎么样?给我相中了几个?” 爷爷抬头瞅了我一样,乐呵呵的竖起一根指头,比了个“1”。 我愣了一下,是真没想到爷爷竟然真找了。 回过神,我故意撇着嘴说:“你整天往外跑,怎么这么多年才一个?不会给我说媳妇儿是假,去跟哪家老太太撩闲是真吧?” 爷爷气得拿筷子扔我,指着我说:“混小子,连你爷爷都敢编排了是吧?” 他放下碗筷,叹息道:“别急,你媳妇儿我早给你相好了,等时候一到,我就给你讨回家。” 我咧嘴直笑,也不搭茬。 我现在可就要走鬼门关了,谁知道这次我还能不能活下来?要是活下来,娶个媳妇也不错。这要是活不下来,再好的婚事都得吹。 四年的练习,我这一手剥皮术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寻常的山货,哪怕闭着眼我也能把皮完完整整的剥下来。 四年来,死我手里的活物多得数不清,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攒到爷爷说的煞气?攒了多少? 现在我已经放平心态。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白娘娘想要我的命,有本事她就来拿。 回到屋里,我刚躺下,身边多了具冷冰冰的身体。 “小坏种,有没有想我?”白娘娘咯咯笑着,朝我缠了上来。 我不耐烦的推了一把:“离我远点,你身上冷冰冰的,忒冻人了。” 白娘娘也不恼,咯咯笑着再次缠了上来。 我推搡几次,也不再挣扎,仍由她缠着。 反正这些年来我也习惯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突然问:“爷爷说给我相中一个媳妇儿,你知道是谁吗?” 第35章 给老陈家留个后 身后的疯娘儿们没有回答我,屋子里的气温似乎一下子低了十几度。 我心里偷着乐,想着让你整天折腾我,我气死你。 过了好一会儿,白娘娘说:“这是你家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憋着笑问:“你不是整天盯着我吗?你总见过吧?跟我说一说嘛。” 我似乎察觉到身后疯娘儿们磨牙的声音,她搂着我的手更加用力了,像是要把我直接勒死。 她声音发冷的说:“我盯的是你,不是你爷爷那个老废物。你整日往山里钻,我当然也见不着你媳妇儿。” “那你去帮我瞅一眼?我还没见过呢,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我继续逗她。 白娘娘突然踹了我一脚,差点把我踹下床:“滚,要去你自个儿去。” 要是以前,能和她离这么远,我指定开心,然后闭上嘴巴睡觉。但这次,我蛄蛹着重新挪到她边上,拿肩膀撞了撞她:“你都快要我的命了,这点小要求都不乐意帮?” 白娘娘沉默了几秒,突然发出一连串笑声:“咯咯咯,你爷爷是故意坑人的吧,不然怎么会给你说媳妇儿?小坏种,你都快死了,就别想着成亲了。” 我叹息一声说:“那我都要死了,连媳妇儿都没见过一眼,也太惨了。要不你多给我一段时间,等我讨了媳妇儿,给老陈家留个后,你再杀我?” 白娘娘点了点我的脑袋,故意露出一副勾人的样子:“没事儿,你真要缺媳妇儿,等你死了,我给你烧一个。” 我一脸郁闷:“那有什么用?” 白娘娘咯咯直笑:“能看啊,我指定给你烧个漂亮的。实在不行,你就多看看娘娘我,死前留个念想。” 我瞬间变脸,冷笑着说:“你就是一条蛇,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白娘娘听到这话,一脚将我踹下床。 我躺在地上哈哈大笑,心里开心极了。 终于,这疯娘儿们也有今天啊。 白娘娘似乎也意识到被我给耍了,气得跳下床,抬脚就往我身上踩。 “你这个坏种,遭了瘟的短命鬼,没皮没脸的小畜生,竟然戏弄娘娘我!” 骂着骂着,白娘娘开始控制不住脚上的力气,狠狠一脚跺在我身上。 我闷哼一声,一口气喘不上来,感觉肋骨都被她给踩断了。 她伤害到我,同样遭到诅咒的反噬,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我身上。 她站稳身体后,气呼呼的踩着我的脑袋,脚趾死命往我脸上戳,差点以为他想直接塞我嘴里。 等发泄一通后,她哼着那首怪异的调子坐到我身上,伸手掐着我的脸,声音轻柔的说:“好了,小坏种,别皱着脸,接下来的日子活得开心点。” “过不了几天,我就会剥了你的皮,要了你的命,就跟当年你爷爷对我做的那样。” 说到这,她哈哈大笑起来,刺耳的声音跟鬼哭狼嚎似的。很显然,现在的她心里很是畅快。 眨眼之间,白娘娘消失不见,屋里只回荡着她刺耳的笑声。 我默默爬起来,躺回到床上,心里乱的很。 老实说,这四年来我一直不想提及这件事,可心里却一直算着日子。 死亡的威胁再度笼罩我,我却只能天天由命,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要是我能学会剥皮术,我指定跟白娘娘拼命,但现在剥皮术在我手里就是一门普普通通的手艺。 当然,我也没打算放弃。就算是死,我也得拼一下。 其实刚才我说娶媳妇儿的事,除了戏弄一下疯娘儿们,心里未尝没有试探的意思。 要是白娘娘能稍微释放一点好意,我指定打蛇随棍上,抱住她动之以理晓之以情,求她解除诅咒饶我一命,到时候给她当牛做马也行啊。 可看她的态度,显然仍旧想我死。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以后坐在床上,伸手挠了挠痒痒。 手刚伸到后背,我突然碰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一股凉意顺着脊骨直冲头顶,我立马下床来到镜子前,转过身子一照,那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蛇鳞。 我连忙跑去找爷爷,把后背的蛇鳞展示给爷爷看。 爷爷看过以后,抽着焊烟皱眉说:“四年快到了,你身上这蛇皮也开始失去它的作用了,等你浑身长满蛇鳞的那天,就是你的死期。” 这么些年来,我也沉稳许多。要是四年前,现在我指定已经被吓得手足冰凉,寻死觅活,但现在我很冷静。 冷静不代表不怕死,如果可以,我可不想死,更不可能甘心等死。 我问爷爷,能不能给我再换一张皮? 爷爷看着我,眼神复杂。他一张脸藏在烟雾后面,我却察觉出他的一丝悔意。 他摇摇头说:“要是当年……兴许可以这么干,但现在已经晚了。” 我又问:“那邪祖师呢,祂有没有法子?要是拜祂为师,祂老人家能不能保住我?” 爷爷把烟往地上一扔,使劲踩了一脚,厉声呵斥说:“想都不要想!” 我心里笑了笑,爷爷对这回事儿,还是防得这么严。 说实话,我对邪祖师也怕得紧,要是有可能,我也不想跟邪祖师产生任何交集,可现在不是没办法了么。 爷爷看出我随意的态度,站起来口水四溅的骂了我一通。到最后,他严词嘱咐道:“小易,你记着,哪怕到最后咱们没拼赢,死就死了,你千万不能拜邪祖师。” 我点点头,心里却有些疑惑。 爷爷对邪祖师一如既往的忌惮,可这次他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一些……恨? 一直以来,爷爷防备着邪祖师,却也很恭敬,他怎么会恨邪祖师? 爷爷语气缓和下来,他摸着我的头说:“别担心,早在几年前,爷爷就已经想到法子了。” “至于邪祖师那里,你千万别打主意。邪祖师和我们这边离得太远,到时候真要出了事儿,祂老人家顶多帮我们牵制一下,可没法护你一辈子。想要活命,我们就得自己去拼!” 我点点头,知道爷爷说这话,是怕我不甘心,到时候做傻事。 可既然爷爷都这么说,我当然不会去找邪祖师。 可爷爷似乎很不放心我,后面的好几天,一直反复跟我提这回事儿。 我有些哭笑不得,且不说我一定听他的,就算我心里有那么点苗头,有他盯着,我还能怎么着? 到时候他两巴掌甩下来,我立马就会息了那点心思。 现在他这么重复啰嗦,搞得好像这一坎过去后他就会把我赶走似的。 想到这,我心里突兀涌出一股不安,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第36章 坏坏的白娘娘 转眼之间,我生日到了。 这一天,我身上已然密密麻麻长满蛇鳞,额头眉角处还有大大小小的凸起。 这些天以来,我的生活习性也在潜移默化的发生改变。 因为身体瘦弱的原因,以前的我很怕冷。可现在,我开始怕热,只要稍微晒一会儿太阳,我就会下意识的往阴凉处钻。 我开始习惯长时间静止不动,习惯看到活物就对比大小,思考能否往嘴里塞,习惯睡觉时身体团成一团,习惯时不时的吐舌头…… 我正在由人变成一个怪物,一个蛇形怪物。 要是有人看到我这模样,指定被吓一跳,以为看到了妖怪。可我知道,我连妖怪都算不上。 我小心翼翼的穿上衣服,衣服碰触皮肤的那一刻,我眉头紧皱,身上一阵难耐,仿佛有人拿胶带将我缠了一圈又一圈,让我下意识的想要去抓去挠。 我知道,这是蜕皮的征兆。 如果我实在受不了,主动扯下身上的皮,不用一时三刻,我就得咽气。这期间没了皮肤的保护,我还要承受外界对我血肉的刺激。 这就是白娘娘的恶毒之处! 她不仅想我死,还想让我自杀,乃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饱受折磨,死不瞑目。 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这一天家里的气氛异常沉重。 我一走出屋子,就见爷爷坐在院子里,吧嗒吧嗒抽着焊烟,一言不发。 沉默的吃完早饭后,爷爷出了门一趟。回来以后,他手里多了一枚用红绳穿着的铜钱。 爷爷把铜钱挂我脖子上,郑重的嘱咐我:“记住,任何时候都别摘下来。” 说罢,他拿了香烛纸钱,带着我离开家门。 看这模样,我知道爷爷是打算替我谋命了,可具体要怎么做,我却不知道。 于是我直接问:“爷爷,我们要去哪儿?” 爷爷沉着脸说:“去后山死人井,找那位帮忙。” 我愣了一下,这就是爷爷思索良久的办法? 不是我不相信爷爷,可这法子也太简单、也太冒险了,等于是将所有希望寄托在死人井里的那位手中。 这要是那位不乐意帮忙,我岂不是只能等死? 嘴唇嗫嚅了一下,我最后还是没开口。 我相信,爷爷不会害我。 刚走出大门,走在前头的爷爷突然停下脚步。我一抬头,就见一大群村里人堵在我家门前。 爷爷瞥了他们一眼,耷拉着眼皮问:“你们堵这儿干嘛?” 村民们面面相觑,最后打头的站了出来:“老陈叔,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 爷爷没好气的呛了一句:“关你们什么事?” 此话一出,像是往水里扔下一颗石头,村民们立马炸开,七嘴八舌的指责起来。 “老陈叔,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想干啥,你不就是想救你孙子的命嘛。” “你想救你孙子,大家都可以理解,可你不能打死人井的主意啊。你这是想用我们全村人的命,来换你孙子的命啊。” “怎么,你孙子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今天你们爷孙俩就乖乖待在家里,别想着出去,不然,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 听到这些话,爷爷脸色大变。 他确实打算去后山死人井,可这念头他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就连我都是刚刚才晓得的,这些人又是打哪儿知道的消息? 心思电转间,爷爷将香烛纸钱往我怀里一塞,转身面对着村民们,叉着腰就跟他们吵了起来。 唾沫横飞间,爷爷在背后给我打了个手势。我看到以后,趁着这些人不注意,悄悄缩回家,翻出后墙就往后山炮。 隐约间,我还能听到爷爷和那些人的叫骂声。 那些人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声音瞬间高了好几个度。我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他们正好冲开爷爷的阻拦,气急败坏的朝我冲来。 这要是被他们给逮到,后果可想而知。哪怕他们不动手,只是将我们关在家里,时候一到,我也得没命。 来不及多想,我立马撒丫子狂奔。 多亏了这几年来隔三差五就往山里钻,这条路我闭着眼睛都知道下一脚该往哪里踩。没几分钟,我就将他们远远甩在身后。 等翻过后山,越过白娘娘庙,那些人更是连影子都看不到了,似乎不敢继续追上来。 我松了口气,继续往山里跑。 或许是死亡威胁的原因,这一次,我进山的速度比以往快上不少,没一会儿,我就到了死人井的范围。 这地儿还是跟以前一样死气沉沉的,周围的林子安静无比,中间的空地上寸草不生。 趁着喘口气的时间,我往四周扫了一眼,确认边上没什么脏东西打扰,我抬脚往前走走。 前脚刚踏上空地,变故突生。 一阵阴风突然刮起,伴随着呜呜的呼啸声,四周的林子被吹得簌簌抖动。 空地中央,死人井里,雾气像水一样不间断的淌了出来,被阴风一吹,眨眼之间就将周围覆盖。 目光所及,四周灰蒙蒙一片,只剩空地中央的井口,隐约还能看到一个轮廓。 一连串的变化,让我心里直打哆嗦,后背汗毛倒竖。 可事已至此,我没有退缩的资格。想活命,就得按照爷爷说的做。 想到这,我一咬牙,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周围的雾气像是有生命一样,不断地扰动变幻着,恍惚间,我好像看到里面有东西站在不远处,死死的盯着我。 我心里直打鼓,默不作声的加快脚步,眼瞅着心脏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下一秒,死人井出现在我跟前。 我松了口气,连忙拿出香烛纸钱,恭恭敬敬的磕头祭拜。 不等我说明来意,死人井里立马传出动静。 伴随着一阵水花声,井水从井口和丹阳石的缝隙中冒出,咕咚咕咚顺着井壁流淌而下,没一会儿就将周围的一圈黄土淹没,并且继续往外淌。 余光之中,我看到丹阳石轻微摇晃了一下。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可当我仔细一瞅,发现丹阳石确确实实在不断摇晃,晃动的幅度还越来越大。 可最终,丹阳石还是稳稳压在井口上。 正在我不知所措时,丹阳石和井口的缝隙中,五根手指缓缓探出。 第37章 大白天的 那是一只纤细的爪子,苍白的皮肤上泛着乌青,长长的指甲如同染了漆,隐约还能看到一缕缕黑气缠绕在上面。 死人井里的存在似乎很想出来,不等我央求,就迫不及待的现身。 她的爪子扣在丹阳石上,似乎想将丹阳石直接掀开。可刚一用力,原本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石头,此刻突然泛起红光,好像一下子升温几千度。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声,那只爪子滋滋冒出黑烟,迅速缩回了井里。 看到这一幕,我内心踌躇。 上去帮一把吧,又怕好心办坏事,反而坏了爷爷的计划。 可这位要是一直出不来,她还能帮我吗? 那些村里人抓不到我,指不定怎么对付我爷爷呢。 正当我不知所措,心里急得不行时,我听到爷爷在我身后喊了一声:“乖孙!” “爷爷!”我惊喜的转身。 迷雾之中,枯瘦的身影正在一瘸一拐的朝这边赶。 “快,把石头挪开!” 爷爷大声催促,声音中满是焦急。 我果断照做,只是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好像……我忘了什么东西? 可爷爷一遍遍的催促,由不得我多想。 我一咬牙,转身用力一推,咚的一声,石头被掀翻在地,露出黑洞洞的井口。 我下意识的往里瞅了一眼,霎时间,一股阴风从井口喷出。 我顿时如坠冰窟,感觉三魂七魄都要冻僵了,那阴风刀刮一样拍在我脸上,像是要将我切成块。 随着咕噜噜的涌动声,黑水翻滚,井水水位以一种超脱常理的方式飞速上升,眨眼间就漫过井口,沿着井壁哗啦啦流下。 猝不及防间,我身上也被打湿,手脚冻得冰凉。 如此诡异的一幕,我却觉得很正常,因为上次我还皮的时候,就见过这个场面。 我抬脚就打算往后退,爷爷突然说:“你先别退,井里的女人还突破不了封印,你得拉她一把,不然她出不来。” 紧接着他轻声安慰我说:“别怕,爷爷在这儿呢,你只管用力,不会有危险的。” 爷爷说话间,一只纤细的手掌从水面伸出,抓在井沿上。 下一秒,井口突然浮现一道道奇异的纹路,烫得手掌滋滋冒黑烟。 水面阵阵晃荡,那只手掌颤抖一下,最后无奈撒手,缓缓缩了回去。 见到这一幕,我没有多想,就打算照着爷爷的吩咐做。 刚一伸手,我的胸口突然一阵灼痛,像是被烙铁烙了一下,迫使我情不自禁的缩回胳膊。 我连忙扯开衣领,伸手一抓,捞出一样东西。 定睛一看,那分明是爷爷先前挂我脖子上的铜钱。 此时那枚铜钱闪着红光,透着股诡异不详的气息。 我浑身一颤,突然意识到什么。 不对! 爷爷努力这么多年,几乎拼上一条老命,就是为了给我挣一条命。但凡可能有一丝的危险,他都不会让我去碰。 而今直面死人井里的存在,他非但不让我退,怎么还让我伸手去拉? 再说了……丹阳石早在四年前就被我给掀了,往后四年内,这里除了我们爷孙俩,根本没有其他人来过,它是怎么重新盖回去的? 想到这一点,我只觉得一股凉意直冲头顶,浑身汗毛倒竖。 身后一直跟我说话的人,到底是不是我爷爷? 我下意识的回头,想要看清楚身后的存在,一股巨力突然袭来,将我猛地往前一推。 脚下一个趔趄,我身子一晃,正好被井口绊了一下,不受控制的往前一栽,差点一头栽进井里。 所幸我反应够快,用力扒住井沿,这才没有掉下去。 惊魂未定间,不等稳住身子,我连忙回头。 别扭的姿势,让我只能窥见身后一双踩着布鞋的脚。 恰逢这时一阵风吹过,周围的浓雾消散了一些。阳光照耀,投下一地的影子。 只瞅了一眼,我顿觉头皮发麻。 那双脚下延伸出去的影子,哪里是一个人的影子,分明是一条撑着上身,探着脑袋的大蛇! 难怪想把我推井里,因为我身后的人根本不是爷爷,而是白娘娘。 这个疯娘儿们,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放过。 我以为这次她同样会在晚上才出手,没想到大白天的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直接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似乎清楚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白娘娘直接褪去伪装,恢复成平日里的模样。 她一把掐住我的后脖颈,死命把我的脑袋往井里按,一边按还一边笑:“咯咯咯,小坏种,时候到了,我来找你收账了。你给我下去,快下去!” 原本娇俏的声音,逐渐转为暴躁。因为太过激动,她的嗓音变得尖细而疯狂。歇斯底里的模样,让人听了心里只发寒。 今时不同往日,经过四年的成长,我不仅恢复了健康,力气也变得更大。 可惜今天正是四年之期,诅咒的反噬被削弱到最低谷。不然,我还非得跟她好好较量一下。 现在的我,只能勉强控制住身体不往下掉,根本无力反抗。 白娘娘见我这么不想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兴奋。 “哈哈哈,小坏种,你就别挣扎了,这是你们陈家欠我的,你活该短命,现在就给我去死!” 她一边扯着嗓子大笑,一边抬脚往我背上踹,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竟然能把腿抬这么高。 我感觉脊骨都快被她踹断了,手上逐渐无力。 眼看身子一点点的往下掉,我心里涌出一股绝望。 难道我今天就要死在这儿了? 不,我不甘心! 我心里发了狠,就算要死,我也要带着她一块儿死! 这么想着,我背上突然感到一阵柔软。 白娘娘似乎还不尽兴,直接跳到了我的背上,胡乱的撕扯着我的头皮,声音尖锐的喊道:“这是我的皮,你别想穿着它去死,还给我!” 我疼得龇牙咧嘴,感觉五官都变形了,咬牙冲她吼道:“谁稀罕这层臭蛇皮,你想要回去,拿我的皮来换!” 白娘娘闻言,手上动作一停,神经质的笑了起来:“嘿嘿嘿,你想要你的皮啊,那你自己去拿呀。” 听到这话,我心里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余光一瞥,她手里正甩着一张皮。 那是我的皮! 白娘娘把皮故意举到我眼前,确保我能看见。展示过后,她手指一松。 在我目眦尽裂的眼神中,那张皮晃晃悠悠的往井里掉了下去。 第38章 唇齿分离 爷爷跟我说过,我这最后一坎过不过得去,全看我的皮能不能换回来。 那张皮,就是我的命! 现在皮掉进死人井里,白娘娘又死命把我往井里推,我又气又怒,也顾不上权衡利弊了,心里一发狠,双手往后一绕,将白娘娘紧紧固定在我背上,一个猛子主动往死人井里扎。 突兀的失重感袭来,我眼前瞬间陷入黑暗。 按理来说,现在还是白天,这井口再狭窄,也不该这么黑才对。 可只有进来过才知道,井里井外,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耳边响起阵阵呼啸,恍若鬼哭狼嚎,一股子腐烂发臭的味道挡不住的往我口鼻里钻。 我胸口的心脏猛烈跳动,连呼吸也不由自主的停滞。 下坠的时间只有短短一两秒,我却觉得过去了好几个世纪。直到“噗通”一声,身体被井水淹没,刺骨的冰冷,让我重新恢复知觉。 后背上传来重重一击,好像一记重锤,我感觉自己的脊骨都快被砸断了。 “咚”的一声闷响,我狠狠撞在井壁上,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控制不住的张开嘴巴。 刹那之间,井水灌进我的嘴里,我被呛了几口,差点直接溺死过去。 眼瞅着我的身子不断往下沉,水里突然生出一股浮力,将我推出水面。 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我半边身子还泡在水中,抬眼看着井口的那一圈亮光,我剧烈咳嗽起来。 微微扭头,白色身影映入眼帘。 此时她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只这么一回儿,头发和脸上就已经挂了一层霜。 白娘娘显然也没预想过这种局面,她冷着一张脸,五官狰狞扭曲着,一双爪子不断往井壁上扣,想要找地方爬上去,却没一次成功。 看她这副狼狈的模样,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白娘娘立马扭头,眼里满是怨恨凶厉。 二话不说,她划着水朝我游过来,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恨不能将我撕成碎片。 眼看她游到跟前,我提起一口气,抬脚用力一踹。 可她却早有防备,一把抓住我的脚脖子,冷笑一声,用力将我拽了过去。 那一刻,我的大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感觉自己差点被撕成两半。 没等我喊出声,一只手抓住我的脖子。 我无力的张开嘴巴,恍惚间似乎能听到喉咙不断挤压发出的异响,感觉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凸出去。 白娘娘将我缓缓举起,手指不断用力,疯笑着低吼道:“笑啊,你再笑啊!最好笑得大声一点,让娘娘我也跟着高兴高兴。” 我缓缓伸出手,无力的拍在她的胳膊上。 见到这一幕,她高兴极了,低着头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身体也跟着抖动起来。 “咯咯咯咯……啊!” 笑声戛然而止,继而转变成一声凄厉的惨叫。 白娘娘一把将我扔了出去,重重砸在井壁上,用力的抓着她自个儿的小臂,指缝间猩红不断流出,还滋啦往外冒着黑烟。 我大口喘着粗气,将空气拼命压进肺里,不顾喉咙的疼痛,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这四年的剥皮术,我也不是白练的。 早在今天之前,我就已经决定跟白娘娘拼命,就算是死,也要从她身上咬下一口肉。 原本我还打算弄把刀随时带在身上,到时候趁她不注意给她来个狠的, 可转念一想,这样目标也太明显了。 于是我换了个方式,悄悄磨了几块又细又小的铁片,偷摸藏在指甲缝里。 刚才她抓着我的脖子时,我就知道那是个下手的好机会。指甲一掐,顺着她的小臂轻巧一翻腕,就将她胳膊上的皮轻松划开。 只可惜,没有祖师爷的传“法”,我的能耐还是不够,本想将她这层皮直接剥下来,可才撕了两指宽,就被她给反应过来。 不过,我在那几块贴片上涂了香灰,这里又是死人井内,这些加起来,也够她喝一壶了。 值了! 我畅快的大笑起来,得意洋洋的看着白娘娘。 果然,受到香灰和死人井水的影响,她的伤口不断淌出血,止都止不住。 与此同时,她的皮肤变得异常苍白,并且开始逐渐褶皱,密密麻麻的鳞片从她身上各处冒出来。 白娘娘再也维持不住妖娆妩媚的人样,完全变成了一个长满蛇鳞的人形怪物。 就跟此时的我一样! 不过,我也就这点能耐了。 变成这副模样后,白娘娘手腕上蛇鳞张开又合拢,硬是将伤口堵住。 她腰肢一扭,瞬间来到我面前,一把将我的重新掐住,然后狠狠贴在墙上。 看着我张大嘴巴渴求呼吸的模样,她的嘴角咧到耳后根,露出满嘴的尖牙。 一条猩红的信子吐出,在我脸上蹭了蹭,她恶狠狠的说:“我改变主意了。单只剥下你的皮,实在太便宜你了。” “我要把你从里到外,从五脏六腑,再到血肉骨骼,一点点的吃掉,最后只剩下这一层皮!” 说罢,她掐住我的嘴,猛地贴了上来。 我瞪大眼睛,浑身僵直,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嘴里,深入喉咙当中,并且还在继续往下。 这一刻,我心里绝望无比。 我知道我死定了,爷爷不在,没人救得了我。 刚这么想,一声轻叹在我耳边幽幽响起。 白娘娘身体颤抖一下,进而剧烈挣扎起来。 她抱住我的头,死命往外推,力气大得好像要把我的脑袋捏碎。 明明是她主动贴上来,此刻却满脸的惊恐和抗拒,搞得好像我强迫她似的。 我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那个声音再度在我耳边响起。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那枚铜钱挂她脖子上。”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可还是很听话的照做。 此时我跟我白娘娘的脸紧紧挨着,倒是方便我行动。 我从领子里翻出铜钱,那枚铜钱在黑漆漆的死人井里冒着红光,跟刚刚从火炉里掏出来似的。 铜钱上面,还歪歪扭扭刻着四个大字,只是我看不懂。 可白娘娘懂。 她一看到这枚铜钱,眼神立马变得慌乱,伸手就往铜钱抓去,想以此阻止我。 可她刚握住铜钱,手掌滋啦一声,瞬间冒出一阵黑烟,疼的她立即撒手。 我看到她的掌心焦黑一片,鳞片血肉完全虬结在一起。要不是她撒手够快,怕是整只手掌都要被烧穿。 我趁机找到穿着铜钱的红绳,顺势就往她脑袋上套。 套上的瞬间,那股让我们紧贴的力量立即消失,我跟她唇齿分离。 第39章 突然做新郎 明明我是她的仇人,是她十几年来一直想要弄死的存在,但她此刻眼里压根没有我,用力的拽着脖子上的红绳,想把铜钱扔掉。 可无论她怎么拽,那枚铜钱就那么牢牢挂在她脖子上。 她生气的嘶吼起来,一张蛇脸因为愤怒异常的扭曲。 “轰隆”一声,大片的水花炸开,一条巨大的白色蛇尾从水里翻出,将死人井搅得天翻地覆。 我紧紧贴在井壁上,一沉一浮的在水面上晃荡着,努力的躲着蛇尾,尽量避免被波及到。 那条蛇尾实在太大了,真要甩我身上,哪怕只是轻轻蹭一下,我都会骨断筋折。 虽然刚才那么拼命,可现在又有活命的机会,我自然不想死。 黑色的井水不断起伏,翻出大片白花花的水浪,明明只是一口井,此刻却跟深海里似的。 隐约之间,我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抬头一看,我发现自己跟井口的位置飞速的拉近。 不知不觉中,死人井的水位在上升! 白娘娘或许能察觉到,可她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些。 哗啦一声,眼前顿时天光大亮。 随着井水上升,我们终于浮出井口。 我奋力抓住井沿,就准备翻身爬出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凶厉的嘶吼。 “陈易!给我站住!” 十数年的纠缠,哪怕这声音癫狂混乱,带着可怕的恨意和怨念,我依旧听出这是白娘娘的声音。 我回头瞥了一眼,就见她腰肢一扭,巨大的蛇尾搅动水浪,张牙舞爪的朝我扑来。 这么近的距离,她的速度又很快,我根本没有闪躲的机会,眨眼之间,她就已经来到我身后,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她朝我伸出爪子。 眼瞅着我又要重新落入她手里,她的身子突兀一矮,整个人沉入水中,等重新浮上来,她已经被推到另一边的井壁上。 黑色的井水似乎有了生命,将她紧紧按在井壁上,任由她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白娘娘狰狞着脸,发疯似的嚎叫着,头发胡乱贴在脸上,独独露出一双竖眼,绿油油的让人打心里畏惧。 她拼命的扭动着,扯着嗓子大吼道:“臭女表子,你敢管老娘的事儿,信不信我把你这破井给拆了?!” 很显然,自打我们掉进死人井后,井内发生的种种异常,都是那位的手笔。 而今被白娘娘这般威胁,那位却没有任何回应,隐约之间,我恍惚听到一声冷哼,隐隐带着些不屑。 趁着白娘娘被拦住,我终于爬出死人井,脚踏实地的那一刻,我原本惶恐不安的心,此刻突然平静下来。 回头看向死人井,此刻白娘娘还在水中沉浮。 水里的动静越来越大,大片水花跟海浪似的卷起,地面都在隆隆震动。 终于,白娘娘挣脱束缚,她扭动蛇身,几乎从井里窜出。 眼看她的腰腹都已经露出水面,一只苍白的爪子从水中伸出,手指弯曲抓住她的衣袋,又把她给拽了回去。 这一刻,林中空地阴风阵阵,大地不断开裂,裂缝中咕咚咕咚往外冒着死气沉沉的黑水。 我不住的后退,看着白娘娘和死人井里的那位斗法。 虽然她们藏在井内,几乎不冒头,可看着她们造成的影响,我还是觉得心惊胆颤。 这是我第一次深刻的认识到白娘娘的可怕之处,难怪爷爷这么厉害的人,都没能斗得过她。 甚至要不是那个承诺的束缚,爷爷根本拿她没办法。 此时此刻,我最好的选择,应该是转身就走。 冯管这两位谁厉害,保命最重要。 可我心里却有些踌躇。 我怕最后是白娘娘赢了,到时候落得个空欢喜一场,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我想等,等着看这两位分出胜负,最好白娘娘直接死掉,永永远远泡在这死人井里,再也出不来。 脑海里刚生出这个念头,身后突然想起一阵脚步声。 我心里一揪,连忙回头,就见爷爷一瘸一拐的朝我走来。 他看我安然无恙,长舒一口气,皱巴巴的老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心里却咯噔一下,感觉手脚冰凉。 此时爷爷身上破破烂烂,不少地方还染着血。 我连忙迎上去,激动的开口:“爷爷,你……” 不等我说完,爷爷把一个包袱塞我怀里:“有什么事,回去再说,现在赶紧换衣服。”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打开包袱,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套大红色的袍子。 爷爷也不解释,将我身上的衣服三两下扯下来,又把那套红袍套我身上,而后抓着我就往回走。 我回头往死人井瞥了一眼,忍不住问:“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娘娘那边不用管吗?” 爷爷头也不回的说:“别管她们,让她们继续斗。” “那我的皮呢?我的皮现在就在死人井里,我们不趁现在拿回来吗?” “不用,等过了今天,她会乖乖把你的皮送回来的。” “那我打扮成这模样要干嘛?” “嘿嘿,结婚啊。” 我越听越迷糊,总感觉这事儿不对。 就在今早,我们还费尽心思的想着怎么活命,怎么一眨眼,突然跳到结婚这个话题上来了。 爷爷似乎也清楚我的疑惑,自顾自的解释道:“爷爷不是早跟你说了,我替你相中个媳妇儿,现在相信了吧。” 不是,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主要是时候不合适吧。 我忍不住把这问题问了出来,爷爷听了以后,摇头说道:“不,就今天,今天最合适。” 说罢,他不再跟我搭茬,拽着我一路翻山越岭,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 刚到家门口,我眉头一皱。 地上大片大片的血渍,混在黄土里,在烈日的炙烤下,散发着浓郁的腥臭味。 在门口的墙角,一堆蛇尸胡乱堆积着,苍蝇绕在上面,嗡嗡嗡的吵个不停。 抬头一看,本来空荡荡的门檐上,挂着两个白灯笼,灯笼上还贴着个大大的“囍”字。 一直以来只开一扇的大门,此刻完全洞开,里面传出吹吹打打的唢呐声,听着喜庆无比。 往里一瞅,里面到处挂着红带子,贴着“囍”字,就连院里枯死的老桃树上都系着红带子。 这完全就是村里结婚时的布置。 按理说这样布置,我应该高兴才对,毕竟新郎就是我。 可我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心底发凉,浑身汗毛倒竖。 因为这样的喜庆日子,院里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反而那棵枯死的老桃树上,站着一树的乌鸦。 当我一露面,那些乌鸦立刻扭头盯着我。 死寂的氛围,荒诞古怪的场面,哪怕站在太阳底下,我仍旧感觉心里直发寒。 第40章 一拜天地 爷爷一只脚踏进门槛,见我愣在外头,朝我招手示意:“快进来啊。” 我喉咙耸动,指着墙角一堆死蛇问:“爷爷,这是……” 爷爷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说:“这些啊,先前我们出门的时候,不是有人拦着我们嘛,就是它们。” 说完,爷爷背着手朝里走去。 我下意识的跟上去,跨过门槛的瞬间,整个人忍不住猛打一个寒颤。 家还是原来那个家,一草一木我都记得清楚,只是多了些红带子,贴了些红“囍”字而已。 可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明明是喜庆的布置,我反而觉得阴气沉沉。 难道是人太少,不够热闹的原因? 不等我细想,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女人,突然就窜到我身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哎哟,这就是新郎官吧,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啊。” 我瞬间紧绷,没让她扯着往前走,而是立马站在原地。 这个女人看起来估摸四五十岁,面容却显得更加苍老,身上穿着蓝底斜领褂,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她死死抓着我的手腕,脸上笑容灿烂,一脸褶子都皱在一起,看起来热情得不行。 我却更加警惕,眼里毫不掩饰的戒备。 这么些年,村里人没少对我指指点点,所以我对打量窥视这类视线向来很敏锐。 这女人拉住我的时候,我分明看到她打量我一眼后,眼里闪过一抹喜色,手上的力度都重了几分。 而且,就我现在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化形没成功的“妖怪”,也能称得上一表人才? 她见过我之后,非但没被吓晕过去,反而更加热情,怎么看都很不对劲。 “你是谁?”我一把甩开她的手,冷着脸后退两步。 不等女人自己介绍,爷爷开口解释说:“她是我请的媒婆,特地赶来给你拉媒的。” 我眉头紧皱,觉得事情越来越奇怪。 先是突然要我在今天结婚,又请了媒婆给我拉媒。 这事儿弄反了吧?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很想找爷爷问个清楚,抬头一看,爷爷已经一个人进了屋。 那媒婆刚才被我那么对待,面上也不见什么恼怒,仍旧热情的抓住我的手,半拉半扯的把我推进主屋。 主屋正堂上,同样贴了一个大大的“囍”字,下边摆了一张八仙桌,桌上立着两块牌位。 牌位前是两根大红蜡烛,正中间还摆着一个香炉,往外是两杯酒水,两碗清水,最外边是一桌的鸡鸭鱼肉。 我定眼一看,那清水里泡着的,一碗是一苗青蒿,一碗是三片柳叶。 就这场面,要是把那“囍”字给撕掉,谁看得出来这是在结婚? 哐当一声,爷爷在我进入屋里后,直接将房门紧闭,连窗户也给关上。 霎时间,本就显得阴沉沉的屋子,变得更加昏暗。 当爷爷点燃那两根蜡烛,烛光闪烁间,大大的“囍”字恍若血染的一般,像是要顺着墙滑落。 爷爷和媒婆的脸色也在烛光照耀下变得忽明忽暗,一双眸子仿佛藏在阴影里,看起来死气沉沉,似鬼非人。 我顿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忍不住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不动声色的退到门口位置,默默看着爷爷和媒婆两人忙前忙后。 两人也没搭理我,上香的上香,跳大神的跳大神,各自忙活着手里的事,仿佛当我不存在。 诡异的一幕,更加让我心里发毛。 到了某一刻,两人同时停下手里的动作。 对视一眼后,媒婆在袖子里一掏,掏出一匝红线,缠在了八仙桌上的两个牌位上。 至于爷爷,则是递给我一枚铜钱:“挂上。” 我机械的接过来,挂到脖子上。 先前爷爷也给过我一枚铜钱,却在死人井里被我挂到了白娘娘脖子上。 如今爷爷又给我一枚一模一样的,看这样子好像早就知道我会经历什么。 这一桩桩一件件,在我心里搅和在一起,几乎打成死结。 我很想让爷爷给我解释一下,我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可看着爷爷此时脸上凝重的神色,话到嘴边,又被我给咽了回去。 爷爷此时脸色深沉,死死盯着还在忙活的媒婆的背影,脸颊上的皮肉轻轻颤动。 他的眼里仿佛燃着一团火,要将媒婆烧个灰飞烟灭,却又为了其他的原因,不得不忍耐。 这样的爷爷,让我见了都害怕。 蓦然,爷爷脸上的愤怒和仇视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平静。 他朝媒婆一抬下巴,问:“准备好了?” 媒婆笑容满面的点点头:“准备好了,可以请新娘子出来了。” 这话听得我心里一阵迷糊。 新娘子就在我家? 那干嘛还要请媒婆拉媒? 还有刚刚那阵仗,怎么看都不像结婚,反而更像是祭奠。 要是把“囍”字撤掉,红带子换成白带子,媒婆换成白事先生,感觉这气氛反而会更加和谐。 不过我没乱开口。 虽然仍旧弄不清楚,可爷爷刚才的模样,显然在计划着些什么。 反正爷爷又不会害我,我只要听从他的吩咐就行。 爷爷转身走进了正堂边上的隔间,回来时手里拉了个人。 那人看身段是个女人,穿着一身红艳艳的嫁衣,头顶着红盖头,手里拉着一根红绸缎。 不等我细看,爷爷将红绸缎的一头塞我手上,转身趴到窗台上,隔着窗缝眯着眼睛死死盯着正在落山的夕阳。 屋里顿时陷入死寂,没有任何人说话,只剩下一道道压抑的喘息声。 当太阳完全落山,半边天都被染红的那一秒,爷爷立马转身走回来。 “是时候了,快拜堂。” 他快步来到我边上,伸手抓着我的脑袋就往下按。 于此同时,媒婆扶着红妆女人,同步着爷爷的操作。 我顺从的弯腰低头,好奇的往边上一瞅。只这一眼,我的头皮差点炸开,心脏差点骤停。 那女人被媒婆搀扶着,直挺挺的往前倒,看起来完全不似活人。 这一动作下,红盖头摇晃的瞬间,我分明看到女人脸上呆滞的神情和苍白的面容。 那哪儿是什么女人,分明是一个纸人! 我神情呆滞,乃至忘了动弹,这一瞬间,似乎察觉到我的窥探,纸人缓缓转动僵硬的脖子,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对上那双拿笔点出来的眼睛时,纸人勾出来的嘴角突然向上翘起。 与此同时,媒婆扯着嗓子喊道:“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霎时间,不知打哪儿来的唢呐声突然奏响。 第41章 阴媒搭命 先前我跟着爷爷回来时,就曾听见过唢呐声。 可后来等我进了屋,唢呐声全然消失不见,整个屋里加上我总共就仨人,也没见着唢呐匠的影儿,因此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 可现在,唢呐声再度响起,我听得清清楚楚。 那欢快的曲子,很适合结婚的场面,可我此时只觉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手脚冰凉一片。 恍惚间,我仿佛听到了许多嘻嘻哈哈的声音,那些声音喊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等贺词,语气中满是喜悦和祝福。 我眨了眨眼,眼前蓦然人影绰绰,原本空荡荡的屋子,此刻竟挤满了人。 那些人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伴随着唢呐声越吹越响,他们的欢呼声也越喊越高,气氛逐渐被推上高潮。 我的情绪也被跟着感染,眼前的一切好像都蒙上了一层红光。 下意识的扭头看向红盖头下的脸,我的心陡然一揪,像是被人用力攥紧。 热闹喜庆的场合中,对方的表情却与周围格格不入。 那张原本诡异渗人的纸人脸,此刻已然变作美艳动人的模样。 这原本应该是件好事,可我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只因那张脸我实在太熟悉了。 那竟然是白娘娘的脸! 此时白娘娘脸上全无半点笑容,精致的五官变得扭曲,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她的嘴唇夸张的动着,像是在呼喊,又像是在吼叫,因为太过用力,白皙的脖子上青筋狰狞。 可我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她明明就在我面前,却又仿佛跟我隔着千山万水。 诡异的一幕幕,让我早已迷失,分不清眼前的一切到底是幻象还是真实。 直到一声尖细的嗓音响起:“二拜高堂!” 我不受控制的转身,对着面前的八仙桌弯下身子。余光之中,白娘娘同样被迫弯腰。 她梗着脖子,似乎在奋力挣扎,可却没有半点作用。 我收回眼神,两眼发直,只觉得大脑里一片混沌,此前那些尚且清晰的,看热闹的宾客的脸,也渐渐模糊下去。 缓缓直起身子,一条条红色继而刺入我的眼中。 那是一条条红绳。 透过袅袅青烟,我下意识看向八仙桌上最里面的两块牌位。 此时因为靠得更近,我终于看清牌位上的字。 跟我先前想的不一样。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那是妈妈和奶奶的牌位,再古怪一点,顶多就是祖师爷的牌位了吧? 可都不对! 那上面刻的,分明是我的名字! 至于另外一个牌位上,单单刻了一个“白”字。 刹那之间,我的大脑轰鸣一片,意识也恢复些许清明。 哪有人自己拜自己的? 还有那个“白”字,代表的是白娘娘吗? 不怪我这么想,毕竟我刚刚看到的,红盖头下的脸,分明就是白娘娘的脸。 所以,爷爷给我相中的媳妇儿,就是白娘娘? 我心里一阵古怪,感觉别扭无比。 那疯娘儿们可是一直想我死的,爷爷怎么会相中她? 就算真成了,他就不怕那疯娘儿们在洞房的时候把我给一口吞了? 而且,她可是我们一家的仇人,我妈极有可能就死在她手里。 所以,和我拜堂的人,怎么可能是她? 这时引导声再次响起:“夫妻对拜!” 我转身和大红嫁衣的女人面对面,继而同时弯下腰。 虽然心里极力否认,可我的好奇却不减半分。 低头的瞬间,我再次透过红盖头,朝那张脸上看去。 错不了,那仍旧是白娘娘的脸。 此时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写满了抗拒,看着我的眼神仿佛要将我千刀万剐。 明明如此不愿,却还是跟我对拜……刚这么想,我瞳孔一缩。 白娘娘白皙修长的后脖颈上,死死掐着一只手! 那只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苍白的皮肤泛着铁青,黑色的指甲邪异而渗人。 那是死人井里那位的手! 不对,那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该被封印在井里出不来吗? 掐着白娘娘,按着她强行和我对拜的人,应该是媒婆才对。 想到这,我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晃动。 我想起来了! 和我对拜的,明明是个纸人。至于白娘娘,她现在应该还在死人井里泡着呢。 那闹腾刺耳的唢呐声渐渐衰弱,欢呼庆贺的宾客也如泡影般消失,整个屋子恢复平静。 眨了眨眼,我眼神恢复清明。 往前一看,和我行婚礼的纸人,此刻宛如话本小说里殉情的新娘一般,套着大红嫁衣倒在地上。 至于那个媒婆,此刻正捂着胸口,跌跌转转的往后退去。 此时媒婆大口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看着我头顶的位置,神情惊恐万分,像是看到了吃人的恶鬼一般。 她靠到墙上,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 这口血一吐,她的精神瞬间萎靡,气息却也顺了下来。 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媒婆指着我爷爷愤怒的吼道:“一个枉死鬼,一条白鳞蛇,你不是说他身上就这两个吗?为什么现在又冒出其他东西?” 爷爷没有回应,皱着眉头催促:“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大不了的?赶紧的,别耽误事儿。” 媒婆被这话气的直跺脚:“姓陈的,你是人老痴呆,犯癔症了吗?这用阴媒搭命,喜彩冲煞的法子,能这么随便?” “还‘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告诉你,你姓陈的活够了,我还没活够呢。这活儿,我不接了,你找别人去吧!” 媒婆骂完,气冲冲的就往门口走。 结果她刚走没两步,就被爷爷拦在了屋内。 爷爷此时冷着一张脸,眼睛瞪得老大,脸皮一阵阵的抽搐,身上散发着一股子煞气,看起来比恶鬼还可怕。 他手腕一翻,手里就多了把造型奇特的短刀。 那是剥皮刀! 右手仅剩的两根手指夹着剥皮刀,爷爷狞声说:“今天这活儿,你想做也得做,不想做也得做。要是命没搭成,我让你全家给我孙子赔命!” 如此杀气腾腾且是非不分的话,竟然出现在我爷爷最里,我简直不敢相信。 媒婆也被此时的爷爷吓了一跳。 她攥着拳头,色厉荏苒的跟着脖子吼道:“姓陈的,你别吓唬我,我也不是吓大的。怎么着,你是想破坏规矩不成?还灭我全家,有种你试试!” “告诉你,你要真敢这么做,哪怕你孙子侥幸活下来了,我们‘两婆’这一行,也能让他后悔活着。” “还让我全家给他赔命?怎么着,我家欠你家的?” 嘴里嘀咕着,媒婆大咧咧的往外走。 她也不怕爷爷突然动手,因为她算准了,只要我还活着,爷爷就不敢乱来。 可她似乎忘了,我要是不出意外,就剩今天这一天可活了。 眼看她走到门口,就要伸手拉开房门,爷爷突然说:“还真是你家欠我家的。” 他转身看着媒婆的背影,眼神凶厉,面容狰狞,额头青筋暴跳。 “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我儿媳妇儿,就是你家给害死的!” 此话一出,我大脑里轰鸣一声,震耳欲聋。 我瞪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爷爷,一脸的难以置信。 第42章 牵红绳 妈妈……是被媒婆一家给害死的?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石破天惊,一时间我只能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媒婆也被吓了一跳。 她脸色大变,转身跑到门口,伸手就去拉门。 可刚碰到门栓,另一只枯瘦的手掌重重按在门板上,砸出“砰”的一声巨响。 媒婆浑身一颤,连忙缩着身子躲到一边,神色惊恐的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此话一出,她脸色顿时一白。 媒婆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跟直接承认有什么区别? 爷爷冷着脸,冰冷凶狠的眼神仿佛要择人而噬。 他一瘸一拐,慢慢走向媒婆,原本枯瘦佝偻的身躯,此刻却极具威慑力,直接将媒婆给逼到了角落里。 媒婆吓得浑身发抖,踉踉跄跄的往后退着。她嘴唇嗫嚅,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吓得蹲到地上的媒婆,爷爷面色狰狞,怒目圆睁:“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为了我孙子,我老早就把你家给杀绝了!” “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要是我孙子的命保住了,咱们之间的仇一笔勾销。要是我孙子活不了,我就把你们全家人的皮都给剥掉,你应该清楚我的手段!” 杀气腾腾的话,让媒婆根本不敢辩解,更不敢讨价还价。 在她眼里,爷爷现在已经疯魔,心里只剩我这一个执念。 要是我死了,爷爷绝对说到做到。 关键爷爷真有这份本事。 媒婆连忙跪地磕头,脑门砸在地上砰砰作响。 “饶命啊,老陈头,当年的事跟我没关系啊。现在你孙子身上那么多鬼东西,强行搭命,不仅成不了,我也得给他陪葬啊。” 爷爷冷哼一声说:“这是你们家欠我们家的。” 说完,爷爷转身走到我跟前。 看着我一脸震惊到失魂的模样,爷爷目光恢复柔和,他轻轻拍着我的脸说:“小易,你别多想,先把这坎过了,知道吗?” 我眼神麻木的看了爷爷一眼,又看向媒婆,喃喃开口:“爷爷,我妈的事……” 爷爷叹息一声,眼神悲痛,面色愧疚。 我明白了。 原来我妈的死因,爷爷早就知道,只是为了不让我多想,才一直瞒着我。 原来白娘娘说的是真的,我妈真不是她害死的。 想到这,我麻木的身子逐渐恢复知觉。 看着还趴在地上的媒婆,我气的眼眶发红,泪水止不住的流下,一双拳头攥的发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里。 我大叫一声,朝着媒婆冲了过去。 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替我妈报仇。 借着惯性,我抬脚就打算往媒婆身上踹,可刚跑没两步,就被爷爷一把拽了回去。 我重重摔在地上,心里一肚子委屈。 爷爷却没跟我解释太多,他冲着媒婆吼道:“还不赶紧动起来,当年敢干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现在连拼一把都不敢了吗?!” 媒婆战战兢兢地起身,缩着脖子说道:“现在你孙子身上多了一位主儿,想搭命,我还需要一些其他准备。” 不等她说出具体要求,爷爷板着脸离开主屋,没过多久又折了回来,手里还多了两只活物:一只颜色鲜艳的大公鸡,一只通体纯黑的猫。 媒婆见这两样灵物,哪里还不清楚,爷爷这是早就知道我身上的问题,连东西都已经给她准备好了。 这下她再没了由头,只得乖乖替我接阴搭命。 媒婆让我将大公鸡抱在怀里,又把黑猫顶我脑袋上,而后她拿起八仙桌上的两块牌位,一边走,一边嘴里咿咿呀呀念着什么。 她解开绕在牌位上的红绳,先是缠在我的小指上,又绕过大公鸡的爪子和脖子,缠到了身披大红嫁衣的纸人手上。 做完这一切,她绕着我跟纸人,手舞足蹈的怪跳起来。 没过多久,她突然立在我和纸人跟前,声音忽然拔高,脸皮疯狂抽出,两眼疯狂放上翻。 将她这模样,我浑身不舒服,心里瘆得慌,再加上我对她的敌意,真想往她脸上哐哐来两拳。 刚这么想,媒婆突然闭嘴。 她伸出手,一把扯住红绳,用力一拽。 红绳骤然收紧,咯吱一声,我怀里的公鸡剧烈挣扎起来,脖子伸的老长,尖嘴用力张开。 我下意识的抱紧大公鸡,身体突然紧绷,仿佛有什么东西缠到了我身上,却又看不见,摸不着。 媒婆此刻又开始絮絮叨叨,咿咿呀呀的念个不停,她用力拽着红绳,一副用力过度的模样。 那红绳本来只是细细一根,此刻被这么拉拽,却没有一点断开的兆头。 大公鸡再也坚持不住,挣扎几秒后,两腿一瞪,直接咽气。 这一刻,我精神出现刹那的恍惚,冥冥之中,我感觉身体里多了点什么。 没等我细想,我边上的纸人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与此同时,屋外阴风大作,瞬间将主屋的门窗全部吹开。 一股腥臭随风而来,八仙桌上烛火摇曳,就连三柱清香也一副即将熄灭的模样。 媒婆脸色一变,下意识就想松手,却被爷爷呵止道:“别动!” 爷爷一脸冷峻,两根手指夹着剥皮刀,一瘸一拐的超外走去。 “专心做你该做的事,外面的东西我来对付。” 他顺手把门关上,瘦弱佝偻的身影,竟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我下意识扭头,房门关上的瞬间,我清晰的看到院里出现一道白衣身影。 那是白娘娘! 她从死人井里出来了,还追到了这里。 房门完全闭合,外面顿时想起一阵凄厉的嘶吼,夹杂着无边的怨气和恨意。 爷爷呼喝一声,没有被白娘娘给吓到。 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响起,地面都在微微震动,房顶有灰尘簌簌掉落。 这屋子一直以来都很结实,此刻却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听着外面的打斗声,我很担心爷爷的安危。 那毕竟是白娘娘,折磨了我家十几年的存在。别说爷爷全盛时期都拿她没办法,更何况现在爷爷又是瘸腿,又是断手的,连眼睛都瞎了一只。 我忍不住问:“快好了没有?” 刚问出这声,一股阴冷突然从我心里生出,顺着脊背往我头顶窜。 我瞬间如坠冰窟,感浑身僵硬,连呼吸都被冻住 我还没反应过来,耳边突然听到一阵低沉邪恶的笑声。 “嘿嘿!” 第43章 合该挨千刀的小冤家 这声音像是直接从我脑子里响起,顷刻间我就感觉头昏脑涨,眼皮沉重无比,身子也摇摇晃晃,一副要立马睡过去的模样。 恍惚间,我看到跟前的媒婆张大嘴巴,两眼暴突,一副惊骇欲绝的神色。 不等我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眼前突然冒出阵阵烟气。 那烟气丝丝缕缕,看起来很淡,却在眨眼间将我的视线挡住。 我定睛一看,发现这些烟气竟然是从我嘴巴和鼻子里钻出来的。 不! 不仅是鼻子和嘴巴,此刻我的五官七窍都冒着烟气。 那些烟气完全将我包裹,最后飘到我的头上,翻滚汇聚在一起后,逐渐形成一个人样。 迷迷糊糊间,我看清了祂的模样。 三头八臂,青面獠牙,赤发碧眼,宛如狰狞恶鬼。 这一刻,我瞳孔皱缩,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个形象,爷爷给我介绍过。 这分明是邪祖师的形象! 邪祖师怎么会突然现身,还是从我身体里出现? 我下意识的张嘴,想要喊爷爷。可刚生出这个念头,我发现我的身体竟然动不了了。 邪祖师现身后,两只绿眼往屋里扫了一圈,嘴角缓缓咧开。 祂瞬间锁定媒婆,狞笑着就扑了上去。 我的身体又恢复了行动能力,却根本不受我的操控。 我疯狂给媒婆挤眉弄眼,示意她赶紧想办法,实在不行就赶紧逃。 虽然我跟她有仇,我恨不能她立马就去死。可眼下的状况我也清楚,邪祖师现身,必然不安好心。 祂既然想对媒婆动手,说明媒婆是关键。 要是被祂得逞,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祸事。 可媒婆好像被吓傻了,又或者也被邪祖师给控制住,竟然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看我的手不受控制的抬起,缓缓伸向媒婆的脖子,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猫叫。 “喵呜!” 我头顶的黑猫跳到了媒婆的脑袋上,身子弓成了拱桥的形状,一身原本顺滑的黑猫此刻完全炸起,眼睛死死盯着我头顶上方的位置。 它借着媒婆的脑袋用力一蹬,高高窜起,前爪猛地往前一挥,下一秒,一身凄厉的惨叫响起,来自我面前的媒婆。 她突然恢复行动能力,整个人跌坐在地,手里的红绳也骤然松开。 哗啦一声,原本在红绳的拉拽下,逐渐向我靠近的纸新娘,此刻摇晃一下,继而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我打了一个冷颤,再次恢复了对身体的操控。 我还没从眼前的事情中回过神,一声巨响再度响起。 砰! 房门被砸开,一道身影从屋外飞了进来,重重砸在墙上,最后滚落在地。 仔细一看,那竟然是白娘娘! 白娘娘此时狼狈万分,一身白衣染满了鲜血,手上,脸上,脖子上,到处都是刀痕。 我一眼就认出,那是被剥皮刀所伤。 我心里一震,爷爷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身后一深一浅的脚步声响起,我惊喜的回头。 “爷爷!” 刚喊了一声,我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感觉呼吸都变得艰难,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 爷爷此时很不对劲。 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眼神疯狂而混乱,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嘴里还发出一阵“嗬——嗬——”的粗重喘息声,仿佛鼓动的破风箱。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身上滋滋冒着气,皮肤赤红,好像被蒸熟了似的。 没走两步,我就清晰的感受到爷爷身上的剧烈变化。 他本就枯瘦的身躯,眨眼间就变得跟皮包骨一样,走动之时,甚至传出了骨骼用力摩擦的异响。 “爷爷……”我颤抖着声音,轻轻喊了一声。 因为太过害怕,我已经带上哭腔。 爷爷身体一震,眼神瞬间恢复清明,可没等我松一口气,他再度恢复混乱,两眼变得赤红。 爷爷咔嚓咔嚓的扭头,缓缓看向我,嘴角的诡异笑容越来越盛。 下一秒,他猛地冲向我。 我从来不知道爷爷的速度竟然能这么快,眨眼之间,他就已经来到我跟前。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被动的承受结果。 我原以为我会死,还是死在、和我相依为命十多年的爷爷手里。 可爷爷却没对我出手,反而飞速从我身边冲过。 我一个趔趄,感觉被用力扯了一下,小指都差点断掉。 余光之中,倒地的纸新娘突然人立而起,最后扑到我身上。 哐当一声,被随手放在八仙桌边缘的两个牌位突然掉落,齐齐倒在地上。 “噗嗤!”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 我连忙转身,就看到爷爷扑在媒婆身上,那声惨叫正是媒婆发出的。 此时她两腿胡乱蹬着,一只手在我爷爷背上不断抓挠,看起来痛苦无比。 可没过多久,她两腿一蹬,再也没了动静,那只手也从爷爷背上滑落。 爷爷身体一晃,整个人倒在一旁。 我这时才看到,爷爷手里满是鲜血。 至于他一直握在手里的剥皮刀,早已静静插在媒婆的心口上。 爷爷的眼神再度恢复清明,他看着我,咧嘴一笑,突然梗着脖子扯着嗓子用力大喊道:“礼成!” “送入……洞——房!” 一声大吼之后,爷爷身子一抽,脑袋重重砸在地上,两眼怒睁,再也没了呼吸。 我一把推开身上的纸新娘,连滚带爬的来到爷爷跟前,抱着他拼命摇晃。 “爷爷,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你说话啊!” 可无论我怎么喊,爷爷就是不回应。 我大声哭嚎起来,不断喊着爷爷。我知道爷爷走了,可我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一直该死的,明明是我,怎么到头来,死的却是爷爷呢? 我抱着只剩一把骨头的爷爷哭得撕心裂肺,眼泪不断地流淌而下。 可我再怎么哭,爷爷也不会醒来了。 正在我伤心之际,一道阴影投下。 我微微抬头,就见白娘娘正站我跟前。 看到我,我心里顿时一怒,爬起来就朝她扑了上去。 可下一秒,我又被她给一脚踹倒在地上。 白娘娘脚下趔趄一下,站稳之后,她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没有理会我,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纸新娘,一把掀开红盖头,随意的披在了自己头上。 轻轻抚摸着纸新娘的脸,她微微颔首道:“不错不错,颇有娘娘我的几分神韵,就是做工太差,还是太丑。” 说完,她一把将纸新娘扔到地上,那件大红嫁衣却已然被她穿到身上。 她仔细整理了一下,搔首弄姿的向我问道:“合该挨千刀的小冤家,我穿这身好看吗?” 第44章 好好伺候你 我没说话,死死盯着她。 这个疯娘儿们不仅折磨了我十多年,如今更是害死我爷爷。 我恨不能扑到她身上,将她身上的肉一口一口的咬下来。 白娘娘同样没打算就这样放过我,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五官变得狰狞,一副要将我生吞活剥的模样。 她朝我走了两步,余光瞥到地上的爷爷,又停了下来。 比起我,她更恨爷爷,即便爷爷已经身死,她连爷爷的尸体也不愿放过。 此刻她直接抬起脚,疯了般对着爷爷又踩又踹,一身大红嫁衣套在她身上,非但毫无端庄雍容,反而更显得阴森邪异。 “你这个老不死的,到死还算计娘娘我,合该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见她这样侮辱爷爷的尸体,我怒气上涌,红着眼大吼一声朝他扑了上去。 结果她抬脚一踹,我又往后倒了下去。 这一脚踹得极其用力,我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肠子像是完全绞在一起,痛得我缩成一只大虾,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看了眼白娘娘,就见她同样不好过,竟自己往后倒了下去,狠狠摔了一屁墩。 如此反应,让我心里一喜。 那诅咒还在! 只要她伤害我,就会受到反噬! 这给了我跟她拼命的机会。 如今爷爷也死了,全家就剩我一个人,我也不在乎自己这烂命一条,连滚带爬的来到媒婆尸体边上。 噗嗤一声,剥皮刀拔出,我再次朝白娘娘冲了上去。 白娘娘冷冷一笑,压根对我看不上眼。 她也不起来,半倚着躺在地上,眼看我冲到她跟前,她又一脚将我踹翻。 连续两次没得手,我知道靠着一股蛮劲根本奈何不了她,得想个办法才行。 于是我第三次埋首朝她冲去。 白娘娘还想用同样的办法对付我,可在她抬脚的瞬间,我却将手里的剥皮刀往她身上一扔。 或许是因为被这刀剥过皮,总之她对剥皮刀颇为忌惮,眼看剥皮刀朝她胸口扎来,她下意识的拿脚将刀踢开。 这就给了我机会,我大叫一声,整个人跳了起来,重重扑在她身上,伸手就往她脖子上掐。 一击得手,顷刻间白娘娘身体紧绷,双手用力在我身上抓挠,两腿在地上乱蹬。 我不顾她的挣扎,手上不断用力,脖子上的青筋突突暴跳。 没一会儿,白娘娘就开始翻白眼,手上的抓挠也变得无力。 我以为我真要得手了,可她突然突出舌头,冲着我龇牙咧嘴,五官乱飞。 我哪儿还不明白,她压根就是在戏弄我。 白娘娘突然咯咯咯的笑起来,眼神戏谑的问:“怎么样,消气儿了吗?” 不等我回答,她一巴掌将我拍翻在地,翻身骑到我身上,一把掐住我的脑袋。 “就你这点能耐,也想给那老棺材板报仇?省省吧。来来来,娘娘我好好教教你,杀这样才叫杀人!” 原本疯疯癫癫的声音,此刻陡然变得阴狠凶厉。 随着说话,她的五指逐渐用力。 我惨叫一声,只觉得脑袋都快被她捏碎。 只能说不愧是山精野怪,这疯娘儿们不仅用常规手段弄不死,力气也大的惊人。 要不是她一直有所忌惮,怕坏了自己的修行,使用诅咒又坑了自己一道,没办法轻易对我出手,我可能早就被她一巴掌拍死了。 此刻我头痛欲裂,别说还手,连挣扎的做不到。 我双手用力往她身上招呼,又砸又推又拽,她却纹丝不动,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 眼瞅着我就要被她捏碎脑袋,不知怎的,她手上的力气突然一松,身体摇摇晃晃,脸上的表情也开始恍惚。 就好像差点被捏碎脑袋的人不是我,而是她。 我知道,这是诅咒反噬又发作了,我没错过这个机会,主动将她的手塞到嘴里,狠狠咬了下去。 咯吱! “啊!” 白娘娘惨叫一声,劈头盖脸的就往我身上招呼。 “松口,快松口,把嘴给我松开!” 她一巴掌甩我脸上,我顿时觉得被重锤砸了一下,半张脸都变得麻木,嘴也控制不住的松开。 “你个短命鬼,竟然敢咬我?!”白娘娘凶狠的盯着我,尖声嘶吼道。 我看向她的手,那只白皙修长的柔夷上,此刻虎口处清晰的印着一圈牙印。 我有些失望,这疯娘儿们的身体跟铁打的似的。 我那么用力,换个人来都得被我撕下一口肉,可在她身上就留下那么点印子。 “呸!” 我往边上吐了口血沫,咧嘴冷笑道:“咱两已经拜过堂,现在你就是我媳妇儿,爷们儿教训自家娘儿们,天经地义!” 不提这话还好,此话一出,白娘娘气的浑身发抖。 “呵呵呵,好好好,陈易,你可真有种!拜过堂是吧,我是你娘儿们是吧,那娘娘我就好好伺候伺候你,让你过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 白娘娘咬着牙说完,再度伸手往我身上招呼。 我被她三两拳就打得头晕耳花,所幸放弃防御,同样握拳往她身上招呼。 可她身体实在太硬,我的拳头落到他身上,非但没能伤到她,反而让我的拳头痛到不行。 于是我直接改变招数,跟她生拉硬拽起来。 撕扯之中,我趁她不注意,将她从我身上掀了上去,而后立马翻身而上,将她死死按在地上。 我紧紧抱住她,不想给她动手的机会。可她力气大的惊人,跟头小牛犊子一样,没一会儿,我的胳膊就开始胀痛,好像要被扯断一般。 在这样下去,我非得被她挣脱不可。 现在这机会来之不易,要是真被她脱身,可不会再有下一次。 于是我心里一发狠,也不管是什么位置,低头就胡乱撕咬起来。 白娘娘尖叫一声,同样拿嘴往我身上招呼。 这疯娘儿们不愧是蛇,整个一牙尖嘴利,噗嗤一声,我的肩膀瞬间被她轻松咬穿。 她脑袋一摆,我整个人被她甩飞出去。 剧烈的疼痛从肩膀开始,眨眼间蔓延至全身。 我疼得冷汗直冒,力气似乎也被随之被抽干一空,只能烂泥般躺在地上不断抽搐。 这下完了……我心里苦笑一声。 现在的我动都动不了,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刚这么想,边上响起“哐当”一声。 我梗着脖子扭头一看,就见白娘娘跌跌转转的滚倒在地,连桌椅板凳也被她打翻。 她此刻状态很不对劲,脸色煞白,嘴唇发青,眼眶上也冒出一层乌黑。 一缕缕黑气从她身上冒出,她原本丰润的脸颊迅速干瘪下去。 我愣了一下,这诅咒的反噬这么大的吗? 这么想着,我就见她不断吐着嘴里的鲜血,整个人开始剧烈抽搐。 下一秒,她惨叫一声,身体开始诡异的燃烧起来,皮肤上烧出一个个孔洞。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条巨大的白蟒从她嘴里窜出,扭着身子飞速爬出屋外,眨眼间消失不见。 第45章 拜师成功 这是怎么回事? 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抄起剥皮刀就追了出去。 可追到大门口,我又折了回来。 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白娘娘也早已不知所踪。 我们这村子,就建在山脚下,背靠十万大山。 她要是往山里一钻,这崇山峻岭的,我压根不可能找得到。 摇摇晃晃的回到主屋,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落,我重重跪倒在地,紧紧抱住爷爷的尸体。 此时我只觉得浑身麻木,身体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力气。 心里空荡荡的,像是被挖出一个缺口,却没有钻心的痛,只有无尽的空虚和茫然。 我想哭,却哭不住来,直到握住爷爷的手,摸着他皱巴巴的皮肤,感受着爷爷身体的冰冷和僵硬,一颗心才逐渐落到实处。 悲从中来,我再此控制不住的痛哭出声,哭得撕心裂肺。 许久以后,我止住哭声,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抽咽。 我把爷爷的尸体抱回到床上,走出房间后,下意识的扭头看向祖屋那边。 伸手一抹眼泪,我满心悲愤的冲进祖屋,重重跪倒在香案前,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祖师爷在上,不肖徒孙陈易,请您传下剥皮法,让徒孙给爷爷报仇!” 说完,我又是三个响头下去,额头磕得红肿。 好一会儿后,我缓缓抬头,只见香案上青烟袅袅,三柱清香缓缓燃烧,香头闪着点点炭红,香灰堆积后,散开落下,坠入香炉之中。 清香之后,一个牌位静静立着,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仿佛一块肃穆的巨碑。 平日里案桌上会摆放两块牌位,可今天爷爷故意将邪祖师的牌位收了起来,上面只剩正门祖师的牌位。 我盯着祖师爷的牌位看了好久,突然起身,一把将案桌上的香烛贡品扫落在地,指着祖师爷牌位破口大骂。 “爷爷当年求你,你不应,现在我来求你,你还是不应。受了我家这么多年香火,连自己的徒子徒孙都保不住,你还算什么祖师爷?!” “既然我家的事你不愿管,那今后你也别想我再给你磕一个头,供一炷香!” 骂完之后,我上前抄起祖师爷的牌位,倒插进香炉之中,而后找出邪祖师的牌位摆到上面,跪地重重一磕头。 爷爷曾今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决计不要拜邪祖师。 后来几次和邪祖师接触,我也逐渐知道这位邪祖师的诡异和可怕之处。 要是有可能,我绝对离邪祖师远远的。 可如今爷爷身死,全家就剩我孤零零一个人。 环首四顾,举目无亲。 爷爷死前,曾大笑一声,似乎死而无憾。 很显然,我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可那又怎么样? 白娘娘就一定放过我? 哪怕现在她拿我没办法,今后就真的找不到弄死我的方式? 爷爷死了,仇人却还逍遥在外,我就算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要给爷爷报仇! 此刻的我心里只剩这一个念头,其余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想不起来。 终于,在十多年后,我还是步了爷爷的后尘。 牌位倒插,欺师灭祖! 当年爷爷为了救我倒反天罡,而今我为了给爷爷报仇,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 案桌上的三柱清香不知不觉的熄灭了,下一秒又腾的一下燃起,燃烧速度飞快,像是有人在刻意吸取。 我低头一看,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碗,一把刀。 碗是普普通通的白瓷碗,刀是锈迹斑斑的剥皮刀,不是爷爷那把,却也在当初出现过,不知从哪儿来,也不知道主人是谁。 这一幕,曾今发生过,只是当时我受到太大的惊吓,所以直接撒腿就跑,没有走完后面的程序。 而今我没有被控制,即便心里发毛,却也毫不犹豫的拿起剥皮刀,用力往左手的小指切去。 刺啦一下,我闷哼一声。 许是这刀被锈蚀太严重的缘故,我没能把小指切下,只拉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稀稀拉拉的流下,落入碗中,整整接了满满一碗,地上还洒出不少。 我放下刀,晃了晃脑袋,只觉得头重脚轻,两眼发黑,腿脚都在打颤。 我颤抖着伸手,小心翼翼的端起碗,把鲜血淋在邪祖师的牌位上。 刹那之间,邪祖师的牌位咯噔咯噔的剧烈抖动起来。 与此同时,香炉中猛地窜起一团火,倒插在里边的祖师爷牌位顷刻间被烈火吞噬,完全化作灰烬。 大片的浓烟升起,盘踞在邪祖师牌位上方,扩散之后,将整个祖屋塞满。 “呜——” 门外突兀刮起一股阴风,将两扇木门吹得吱呀作响。 浓烟被风一搅,立马缩成一团,翻滚之间,里面隐约显出一道人影。 先前我就见到过,我知道那是邪祖师。 呵,果然……我心里冷笑一声。 又是放血,又是阴风,说这玩意儿是正神善神,鬼都不信。 要不是祂常受香火祭祀,能耐也不凡,说祂是邪祟,绝对不会错。 但没关系,只要能让我报仇,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不在乎。 我静静盯着浓烟里的身影,本以为祂会现身相见,没想到下一秒那团浓烟突然溃散,而后瀑布般坠了下来,眨眼间就将我团团包围。 一个不小心,我吸进了一口烟气,瞬间被呛的心肺剧痛,喉咙也跟刀刮一样。 我忍不住咳嗽起来,继而连忙屏住呼吸,可那些浓烟像是有灵性,竟然主动往我七窍里钻,甚至往我毛孔里钻。 刹那之间,我痛得在地上直打滚,感觉自己正在接受千刀万剐的凌迟重刑。 这种痛,不仅在皮肉,甚至蔓延到骨髓,乃至灵魂。 我两眼怒睁,张大嘴巴,无声的呻吟着,没一会儿就感到精神恍惚。 恍惚之间,我隐约听到一阵阴邪诡异的调子,咿咿呀呀的在我脑海里响起。 与此同时,我看到那些浓烟中不断冒出许多凌乱躁动的线条,看得我头昏脑涨,脑袋几乎要炸开。 最后我实在坚持不住,两眼一翻,直接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过久,我迷迷糊糊醒来。感觉身上湿哒哒一片,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 扭头一看,四周一片黑暗,只剩院子里满地的月光。 夜已经深了。 我缓缓起身,慢慢走到院子里。 等完全清醒之后,我深吸一口气,坚定的往后山走去。 昏迷之际,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只有一团黑影。 黑影告诉我,即便我拜祂为师,可祂离我太远,哪怕传了我一些本事,只靠这些也力有不逮。 想对付白娘娘,我得找帮手。 而眼下最好的帮手,就在死人井! 第46章 捞到一个美人 村里突然响起一声鸡鸣,意味着清晨将近,再过三两个小时,天就会完全亮明。 我脚步一停,继而加快上山的速度。 按照邪祖师的说法,白娘娘很厉害,在这方圆百里内,还没人能斗得过她。 即便是死人井里的那位,也只能占据地利,才能和她短时间抗衡。 当然,除了地利,自然也有天时这一因素。 而我们这次要做的,就是争天时。 死人井里那位被镇压了数十年,绝不会心甘情愿的乖乖待在井里。不然,原来的踞龙潭那地儿也不会那么大的阴煞和怨气。 无非是有封印镇压,她出不来罢了。 但她绝不会坐以待毙,势必趁着每晚深夜,子时之后,不断试图冲开封印。 一旦被她得逞,出来的那一刻,携带数十年积蓄的阴煞和怨气,哪怕是白娘娘也要避让三分。 可即便当阳石被掀开,死人井的封印仍旧很牢固,她想自己闯出来,至少还需要几十年。 而我要做的,就是帮她一把,祝她早点脱身。 来到死人井,还未踏入曾今踞龙潭的范围,我就能感受到汇聚与此的浓郁阴煞。 难怪能将这一块地儿完全化作绝地,简直阴森无比。 换做以前的我,只会觉得待在这里不自在,老是觉得凉飕飕的。 可现在我已经能看出不少东西。 这就是得了“法”的优势。 没有任何犹豫,我快步踏入绝地。 来到死人井边上,我探头往里一看,一股浓郁的煞气从井里涌出,瞬间拍得我头昏脑胀。 这就是这个时间死人井的可怕之处,只是往里看一眼,我就已经几乎没法呼吸。 而接下来,我得主动往里跳! 但我却没有任何犹豫。 我拿出从家里带来的绳子,一头系在旁边的丹阳石上,一头系在自己腰上,而后我深吸一口气,纵身往里一跳。 迅猛的下坠速度,让我耳边呜呜作响,无边的黑暗将我吞噬。 没过两秒,噗通一声,我砸进水中。 一股极致的阴冷立马朝我身体里钻,顷刻之间,我就觉得四肢僵硬,血液凝固,连灵魂都要被冻结。 我狠狠打了一个哆嗦,牙齿冻得直打架,恨不能现在就顺着绳子往外爬。 可这才是个开始。 接下来,我还得主动往井底钻,找到那位的尸体,然后背出去。 这井水常年被阴煞浸染,早已变得阴寒刺骨,随便换个正常人,只要待上个三五分钟,非连人带魂儿冻成冰块不成。 我没敢耽搁时间,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耳边先是一阵轰鸣,继而变得死寂,只有我游动时划动水流的声音。 可渐渐地,我听到阵阵诡异的声音,宛如恶鬼在我耳边哀嚎惨叫,吵的我心神不宁。 这叫怨念缠心,一旦稍有差池,我就会被迷了魂,陷入幻境中,完全迷失方向。 到时候,别说找到尸体,就连我的小命都成问题。 我没敢分心,一直游到井底,不断寻摸尸体。 直到一口气撑不住,我才会浮出水面,换一口气。 就这样上上下下好几次,我的身体竟违和的暖和起来。 这并非是我开始适应,而是我的身体开始麻木,进而欺骗我的知觉。 再这样下去,我的动作会逐渐迟缓,寻尸的工作会变得更加艰难。 不过我没想着放弃,依旧一次次往井底扎。 这死人井,从外面的井口看,估摸着也就一丈宽,可深入其中后,我才知道它的真实大小。 不愧是从踞龙潭填出来的,里面的范围实在太大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变得焦急。 这要是再找不到,等到天明,我就只能明晚再来了。 可这种事就该兵贵神速,要是被白娘娘察觉到,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阻止我,甚至找个法子直接将我弄死在井里。 耽搁的越久,情况就越麻烦。 眼瞅着就要天亮,我心里叹息一声,想着最后再试一次。 我一头扎进水里,在陌生的水域寻摸着。 就在我快坚持不住,打算上浮的时候,脚尖突然踢到什么。 我伸手一摸,竟然是一双倒竖的腿! 与此同时,我隐约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 我不惊反喜,立马抓紧那双腿,使劲往外拔。 可或许是掩埋的时间太久,水底的泥沙淤积太多,这尸体仿佛生了根,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拔不动。 我一咬牙,直接用双手将淤泥刨开,打算将尸体挖出来。 好一番费劲,期间我又上浮了好几次,终于是将尸体从淤泥里挖出。 那尸体离开淤泥的瞬间,就主动漂浮而上。 刹那之间,漆黑一片的井底,明明没有半点光线,我却依然清晰的看到大片的猩红。 那猩红仿佛一团晕开的血,仔细一看,却是一件红色的袍子。 袍子之中,裹着一个双眸紧闭的女人。 这女人生的极为漂亮,此刻皮肤却白得发青,一头长发像水草一样四处蔓延,纤细的手指上,指甲长而锋利,看起来极为渗人。 这就是死人井的主人,几十年前跳入踞龙潭冤死的女人。 我喉咙耸动,仗着胆子游过去,一把抄起女尸,迅速往上浮。 来到水面,我大口呼吸几次,等气喘匀,将女尸背在身后,用绳子一系,就打算爬出死人井。 可无论我如何用力拽绳子,我发现我依旧泡在水里,半点没上去。 情况不对劲! 这种感觉,不像我力气太小,反而像有人故意在扯我后腿。 心里生出这个念头,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女尸。 对于这位,我心里一直挺尊敬,为了避险,我故意将她反着背,背贴着背。 这种背法,我自然没法看到她的表情。 她也真的像一具普通尸体一样,一动不动。 可身上莫名的阻力却在提醒我,这怪事儿就是她自个儿闹的。 尝试几次后,我无奈祈求道:“姐姐,我求您再帮我一次吧。” 话音刚落,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不该胡闹。” 我心里一苦,却没法对她生气,只能说:“我知道三番两次打扰你很不应该,可我现在实在是没法子了。” 身后的女尸突然“活”了过来,她僵硬的抬起头,骨骼的摩擦声咯吱作响,像是几十年没运转的机械如今突然运作。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你既然已经迈过最后那道坎,就该按照你爷爷的遗愿,好好活下去才对。为什么非要一头闯进灾祸里呢?” 第47章 姐姐,您再帮我一次吧 我知道这么做不对,跟爷爷对我的期望完全相悖。 爷爷活着的时候,就一直在为我的小命努力,他拼上一条老命,也不过是想让我能够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可现在爷爷死了,被白娘娘给害死的。 要是我不给他报仇,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那还是人吗? 我祈求道:“姐姐,您再帮我最后一次吧,等我报了仇,我就听爷爷的话,好好活下去。我再给您修坟立碑,在家里供牌位,把您当做亲姐姐一样供奉,香火日夜不断。” 女尸似乎被我的话逗乐了,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急忙解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您要是有什么要求,我一定满足,哪怕拼了命都会做到。” 女尸似乎被我的话勾起了性质,她问:“那如果我要你为我报仇,将当年害过我的人全杀了,连子孙也不放过呢?” 我心里一惊。 当年那件事,几乎涉及全村的人。我们村又比较封闭,婚嫁丧娶,大多都找同村的人,到了如今,家家户户基本都沾亲带故。 再加上往外嫁的女人…… 真要动手,堪称屠村,就连其他村子都要受到牵连。 那样的话,我手里得沾多少鲜血? 依着我的性子,哪怕再想给爷爷报仇,面对这种选择,我也会犹豫。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答应得非常迅速:“好!” 如此果断,哪怕这是我的回答,依旧让我心里一惊。 转念一想,大不了给女尸报仇后,我再以死谢罪。 女尸不再说话,只是再度发出一声叹息。 我重新试了试,发现那股阻力没了,于是我拽着绳子,缓缓向上爬。 当爬到中间的位置,女尸重新开口:“是谁害死了你爷爷?” “白娘娘!”我毫不犹豫的说,提及这个名字,我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呵!” 女尸发出一声冷笑:“你想让我帮你杀了她?” “对。” “那样你也会死的。” 我瞪大眼睛,手里力气一松,差点重新掉入井里。 迅速拽紧绳子,我连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女尸不答,反而继续问道:“杀了白娘娘,你也就死了,到时候,你又要如何替我报仇?” 我陷入沉默。 这个问题,我实在回答不上来。 女尸似乎很不满意我的态度,井里的气氛瞬间凝滞,一股阴风猛地刮起,似是要将我拽回井内。 “把我放下,你走吧!”女尸冷冷说。 我一咬牙,继续拽着绳子往上爬,同时回答说:“那就先帮你报仇,你再替我报仇!” 听了这话,女尸呢喃道:“报仇……真的这么重要吗?” 我心里冷笑一声。 当年的事,爷爷可都跟我说了。 这位被全村的人逼死,不也屡次出手,为自己报仇? 怎的到了今天,事情落到我头上,她又开始悲天悯人了,劝人大度了? 再说这数十年的怨气积累,可做不得假。 她要真的放下曾今的仇怨,这满山的怨气又要作何解释? 女尸似乎察觉到我的心思,问道:“你真的了解我的事?” 我没有回答,无声的承认。 女尸再次发出一声冷笑:“不,你不了解!” “放我下去,你回去好好生活。我身上的因果,就你这小身板,还背负不起!” 我心里一阵不耐烦,很想告诉她:别再跟我叽叽歪歪,要是实在不想帮我,就给句准话,好像离了她,我就报不了仇似的。 可话到嘴边,我又忍了下来。 给爷爷报仇最重要。 为了这个目标,无论什么事,我都可以忍! 我不再说话,闷头拽着绳子向上,几分钟后,我终于爬出井口。 解开绳子,将女尸往地上一扔,我随意瞥了一眼。 只这一眼,我再也挪不开视线。 离开井底,借着月光,女尸变得更加漂亮了,原本那些吓人的地方,反而变得极度吸引我。 我咽了口唾沫,情不自禁的上前,缓缓伸出手,轻轻捋了捋她粘在脸上的头发。 美艳的脸庞再无遮挡,我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手掌控制不住的向下。 眼看手指即将碰到衣领,女尸猛然睁眼,一把将我的手腕抓住。 她死死盯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球渗人无比,吓得我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抓到你了。”女尸咧嘴一笑。 我连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 “就是”半天,我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的就做出了那些荒唐事。 女尸没有听我解释,伸手一扯,拽了我一个趔趄。 不等我站稳,她已经绕道我伸手,利用腿脚将我死死锁住。 这个反应,可不像是要帮我,反而像是要害我。 无瑕多想,我立马开始反抗。 我用力撕扯着她的手脚,可她的关节硬得跟铁做的一样。 “放开我,不然我扒了你的皮!”我一边挣扎,一边放声威胁起来。 女尸冷笑一声,丝毫不为所动。 “能说出这种话,你还真是猪油蒙了心。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现在的你,到底还是不是陈易?”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颤,乃至忘记了挣扎。 仔细想想,轻易跟女尸许诺,哪怕屠村也说得那么痛快,不过是被女尸刺了几句,我就心生不满,满心愤恨,再加上后面对女尸的觊觎…… 一股寒意从心底涌出,此刻我心里发冷,身上直打哆嗦。 我好想真的……变得不是我了。 脑子逐渐恢复清明,我刚准备开口道歉,张开嘴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喉咙仿佛被什么人掐住一样。 与此同时,我的手不受控制的自己动了起来,手腕一抖,锈迹斑斑的剥皮刀瞬间飞出,在空中诡异的划出一个幅度,正中女尸眉心。 那剥皮刀的刀刃直接没入女尸体内,只留一个握柄在外,女尸凄厉的惨叫一声,终于将我松开。 我却没有半点喜色,反而被吓得脸色苍白。 我的身体再次被其他东西操控了。 毋需多想,这一定是邪祖师干的! 昨晚和纸新娘拜堂的时候,我就被祂操控过。 可那时祂的目标是媒婆。 因为媒婆和我有杀母之仇,爷爷后来也对媒婆动手,我以为是媒婆暗地里想做什么手脚,被爷爷他们发现,所以就没多想。 可现在,这个念头被我直接排除。 刚刚剥皮刀刺入女尸的手法,我认识。 那可不是什么防身的手段,更不是为了剥皮。 那完全就是冲着将人剥皮剔骨,千刀万剐去的! 第48章 再披死人皮 正如女尸所问,我……还是我吗? 我本能的放弃挣扎,可我的身体却还在动着。 就连我也不知道,我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单手擎住女尸的脖子,将她硬生生的提到半空。 女尸脑袋高高扬起,一缕缕黑气顺着伤口,从眉心出飘出。 她手脚无力的耷拉着,身体在不住的颤抖,却又没有任何动作,整个人宛如一个大灯笼,轻微的晃动着。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迷醉,咧嘴“嗬嗬”笑了起来。 那笑声阴沉怪异,像是破风箱拉出的声音,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这绝不是我的笑声! 我慌了神,拼命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根本做不到。 隐约间,我仿佛透过衣服,窥见了我身体的状态。 在那肌理骨骼,乃至血肉之中,充斥着无数灰气。 那些灰气,像是将我的身体当做躯壳模型,从中构筑出另一个“我”! 蓦然间,那个“我”似乎察觉到我的窥伺,缓缓转过头。 刹那之间,我的大脑一阵轰鸣,连灵魂都在战栗。 那个“我”,隐约还能看出我的几分容貌,却生的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狰狞可怖的面容,宛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这不是“我”,这是邪祖师! 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悄悄的寄生在我身体里,不知不觉中占据了我的身体,甚至在潜移默化的影响我的心智和灵魂。 若非女尸一番话,令我幡然醒悟,或许我现在已经完全被祂吞噬、占据。 邪祖师对我咧嘴一笑,笑容中充满嘲弄。 祂没有搭理我,反而重新回过头,看着女尸,面露欣赏和迷恋,先是酒鬼碰到了一壶美酒。 祂控制着我的身体,缓缓将女尸提到面前,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对着女尸的薄唇毫不犹豫的印了上去! 顷刻之间,我感觉唇齿之间一阵冰凉和柔软。 不等我反应过来,一个阴森诡异的笑声在我脑海中响起,笑声先是低沉鬼祟,紧接着变得疯狂混乱。 “嘿嘿嘿!嗬嗬……嗬哈哈哈!” 听到这阵笑声,我瞬间感觉头痛欲裂,无数扭曲躁动的线条构筑在一起,逐渐成型。 那是一尊阴森邪异的神像,神像通体漆黑,赤着上身,端坐在黑色莲台之上。 祂长着三头八臂,一个头颅垂眸闭目,却没有任何祥和之意,反而张大嘴巴,五官狰狞,似乎在忍受着极致的痛苦。 还有一个头颅怒目圆睁,在仰天长啸。 最后一个头颅,则是嬉皮笑脸,仿佛孩童在顽闹。 三个头颅组合在一起,简直荒诞别扭至极,让我浑身不适,只看一眼,仿佛连我的灵魂都要跟着扭曲。 而在三颗头颅外面,八条手臂朝天举着。 头颅和手臂组合在一起,仿佛一朵妖冶邪异的莲花,而那三颗头颅,就是莲子。 我心神震颤,很想立马别过头,不去看这神像,可即便这是在我的脑海,我的意象之中,我仍旧没法控制自己。 就连我的想法,此刻也被人控制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神像周围缓缓冒出灰色烟气,像是神像正在被信徒供奉,香火笼罩。 一阵咿咿呀呀怪腔怪调的呓语声逐渐响起,继而逐渐变得宏大,仿佛千万人在吟唱,震得我神情恍惚。 伴随着怪异的吟唱,那神像的头颅,五官七窍中,渐渐流下鲜红的血迹。 随着鲜血淌落,神像的神情竟逐渐祥和自然起来,一副求的解脱的模样。 可配上那些血迹,简直是最大的怪异。 我控制不住的朝那神像走去,纵使心里再怎么不甘咆哮,可却无法停止。 然后,那座神像动了。 祂放下八条胳膊,撑在地上,身体弯俯,下半边却还端坐在莲台之上。 祂的一颗脑袋直接落到地上,嘴巴逐渐张大,宛如一个门户。 伴随着从眼鼻中流出的鲜血落到嘴唇上,他的嘴巴用力张开,直至露出满口的尖锐獠牙。 那哪儿是什么门户,分明是一口犬牙交错的铡刀! 眼瞅着我控制不住的还在往前走,我心里一阵绝望。 没成想,我没死在白娘娘手里,反而死在这邪魔外道手上,还要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死到临头,我没有太多的恐惧,反而放心不下爷爷。 当时心里一股脑的只想着报仇,爷爷的尸体,被我放在床上,都没装殓好。 要是我死了,爷爷的尸体可怎么办? 难道就那么放着,任由其腐烂? 要是有可能,我还真想和白娘娘再见上一面。 仇我也不报了,我只希望她能发发善心,给我爷爷一个体面,哪怕随便挖个坑埋了,也总好过这般不管不顾。 这样看来,我还真是不孝。 刚这么想,神像的巨口已经近在眼前。 我抬起脚,正要往里跨,谁承想那神像突然发成一声惨叫,继而用力的嘶吼挣扎,八条手臂同时舞动,胡乱的在脸上抓挠着。 伴随着神像的怪异举动,眼前的一幕幕仿佛镜子般破碎。 我眨了眨眼,发现自己重归现实。 女尸站在不远处,满身的大红袍和头发四散扭动着,一张明艳的脸上充斥着冷笑。 她眉心出的剥皮刀,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地,就连伤口都消失不见。 反倒是“我”,正在地上狼狈的翻滚着,双手用力撕扯着脸上的皮肉。 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往我身上套,那东西紧贴着我的皮肉,一点点的和我贴合在一起。 这种感觉,给我一种熟悉和亲近的感觉,似乎曾在我身上许多年。 我立马想起一样东西——我的皮! 或者说,是那张曾穿在我身上十多年的死人皮! 当那种束缚的感觉完全将我包围,我心脏猛地一缩,像是停跳了几秒,继而再次剧烈调动。 这一期间,我的呼吸也陷入停滞,此刻重新恢复,我立刻大口呼吸起来。 女尸缓缓走到我身边,伸手在我身上触碰,整理衣服似的整理起死人皮,将死人皮的褶皱一点点抚平。 我愣了一下,突然发现我竟然能动了。 我重新掌控了我的身体! 不等我高兴,我的手再度不受控制,用力在身上撕扯起来。 女尸眉头一皱,将我的胳膊按住。 可我的其他部位又开始接连犯病,最后整具身体再度失控。 第49章 白娘娘的疼爱 女尸不断出手,将我的手脚按住,可这却没起到多大的作用,反而按下葫芦浮起瓢,让她手忙脚乱。 她嘴角往下一撇,最后竟然将我整个抱住,手脚跟铁锁似的将我禁锢。 我心里一阵惶恐,不由问道:“怎么办?” 女尸不答,反而冲着我身后喊道:“再不出手,我就不管了,到时候给你俩收尸,挖个坑埋一块儿!” 我心头一阵疑惑,她在跟谁说话? 下一秒,一个熟悉的笑声在我身后响起。 是白娘娘! 我下意识的回头,就见白娘娘站我身后几丈外。 她冲着我咧嘴一笑,猛地伸长脖子,脑袋跟用绳子系着抛出来似的,眨眼间来到我面前。 “你……” 我刚吐出一个字,下一秒直接变成惨叫。 白娘娘突然张开嘴巴,往我脖子上狠狠的咬上了一口。 我能感觉到,她的獠牙狠狠刺入我的皮肉里,并往我体内注入了什么东西。 咬完一口后,她收回脑袋。与此同时,女尸也松开了我。 我猛地滚到地上,痛苦的捂住脖子。 不知过了多久,痛苦逐渐消失,我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身体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连衣服都被浸湿。 稍微恢复一些后,我梗起脖子,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白娘娘。 白娘娘却不生气,反而咯咯直笑。 她婷婷袅袅的朝我走来,抬脚在我胸口一踹。 我脑袋重重砸在地上,不由的闷哼一声。 再一看,她也痛苦的捂着后脑勺,脚步都变得趔趄。 女尸噗嗤一笑,指着她说:“你都知道自己会遭殃,还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白娘娘咬牙切齿,满脸的忿忿不平:“没法弄死他,还不能给她来几下狠的,好好出出气么?” 她眼睛一瞥,见我在看她,立马变了脸色,媚眼轻翻的说:“小王八蛋,你瞅什么瞅?要不是娘娘我,你现在早去十八层地狱找你家那老棺材板了。” “不对,就你俩的情况,连地狱都进不去,孤魂野鬼的做不成。” 提及我跟爷爷的结局,她似乎很开心,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我从地上坐起,攥紧拳头,满带恨意的盯着她。 而后我扭头朝四处看,终于看到剥皮刀。 我捡起刀,毫不犹豫的朝她冲去,脑海里不断浮现剥皮的各种手段方式。 可没等我冲到她面前,一股巨大的力气从身后袭来,我脑后一疼,重重趴到地上。 原本施施然站在前边的白娘娘,此刻仿佛也受到一记重击,整个人趔趄两步。 但她根本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朝我走来,抬脚踩在我脑袋上。 “来来来,往我这里刺,刺死娘娘我,你就高兴了。” 越说越气,她在我脑袋上狠狠碾了几下,开始骂骂咧咧。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能感受到她的抓狂和气愤。 她不开心,我就开心。 于是我反而笑出声来。 白娘娘横了我一眼,指着我的鼻子就开始破口大骂,我都不知道她哪儿学的那么多脏话,就算跟村口一堆老娘们对上,我都觉得她能不落下风。 不过,她这么骂,反而说明她的无奈。 于是她骂得越脏越大声,我笑得越开心。 白娘娘此刻好像一个泼妇,骂了整整大半天,骂得天色渐渐放亮,骂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叉着腰直喘气。 等她骂够了,看了半天戏的女尸终于开口:“要吵今后有的是时间吵,现在先做正事。” 白娘娘闻言,一脸不甘的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卷东西。 斗开一看,那是一层皮! 我瞳孔一缩,死死盯着她手里的皮。 那是我的皮! 白娘娘察觉到我的反应,咯咯一笑,举着皮说:“你想要啊,那你求我啊?” 我一言不发,就那么盯着她。 她看我牛犊子般固执的模样,伸出另一只手,放在我的皮上面。 刺啦一声响,她抓了抓皮,我看到她指头的指甲不知何时变得老长,跟熊爪子一样。 眼瞅着她在皮上不断抓挠,我的心跟着她的动作不断跳动。 她扭头看向我,说:“快,给娘娘我磕个头,不然我就把这皮给撕了!” 我攥紧拳头,紧咬牙关,仍旧一言不发。 她想弄死我,无所谓。 可想让我求她,还要我跪地磕头,休想! 一旁的女尸摇了摇头,说:“天快亮了,你再胡闹,我就不管了。到时候他给你磕不磕头,我不知道。倒是你,得乖乖给我磕头。” 听到这话,白娘娘拉出一张臭脸。 在我惊讶的眼神中,她乖乖停下闹剧,却还是嘴硬的说:“呵,让我给你磕头,这辈子你都别想看到,娘娘我是谁,你能威胁得了我?” 女尸完全不给她面子,冷笑着说:“你是谁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再耽搁一会儿,这小子就要死了。” 我心里一惊,感觉满脑子疑惑。 我那最后一坎,不是已经跨过去了吗,怎么还要死? 而且,我死不死跟白娘娘有什么关系,女尸怎么会用这件事威胁白娘娘? 再说了,白娘娘整个一疯娘儿们,她会接受威胁? 我刚这么想,就见白娘娘随手一丢,将我的皮扔到了我身上。 没有任何欣喜,我吓得差点跳起来,将皮扔到了地上,整个人离得远远的。 前几次和这东西碰面,我可是记忆尤深。 虽然是我的皮,我却没有任何好感,反而第一时间感觉到抗拒和害怕。 白娘娘见状,笑得直不起腰,差点滚到在地上。 她指着我说:“你看看,我把东西还给他,他不要啊。” 我咬着牙,恨恨的盯着她。 我知道,我又被她给耍了。 我看着地上的皮,还是不敢上去捡起来。 鬼知道这东西会不会在我靠近的时候,突然跳起来,将我裹到里面。 白娘娘冷笑一声,对我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这东西吗,现在我还给你,你怎么不拿?”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大声质问。 白娘娘没回答我,她将皮捡起,抬了抬下巴,示意我接住。 我心里冷笑,我才不会去碰。 白娘娘眉头一皱,抬头看了眼天边,对女尸说:“时间快来不及了,我懒得跟他解释,你按住他。” 我心里一惊,刚准备转身,就被女尸按倒在地。 眼看白娘娘举着皮,一步步向我靠近,我不甘心的吼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白娘娘冷冷一笑:“干什么?当然是好好疼爱你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将皮往我头上一套。 刹那之间,我眼前陷入黑暗,连呼吸都做不到。 我感觉那皮突然活过来,主动往我身上爬,往我身上套。而我就像一只兔子,一只山鸡,被巨蟒缠住后,一点一点的吞入腹中。 心中的惊惧,加上呼吸受阻,令我逐渐晕厥,最终完全昏迷过去。 第50章 她怎么跑我床上来了 当我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白娘娘。 她就躺我边上,跟八爪鱼似的,四脚四手将我紧紧抱住,仿佛我是一个玩偶。 这时我大脑还处于混沌中,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愣愣看着她。 不得不说,这女人虽然平日里疯疯癫癫,睡着的时候却煞是可爱,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琼鼻不时皱一皱,小嘴儿微微张着,偶尔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呓语。 看过两眼,我我逐渐恢复清醒,第一个念头是:她怎么跑我床上来了? 第二个念头是:她不是我仇人吗? 记忆迅速涌现,我想起死人井那里发生的事,也想起爷爷死时的惨状。 怒火自心头涌起,我二话不说,抬脚往她身上狠狠一踹。 砰的一声,我跟她一同滚到地上,我摔得龇牙咧嘴,她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心里一阵郁闷。 我没想到她能把我搂那么紧,她确实掉地上了,我也跟着遭殃。 可这疯娘儿们压根不是人,这么摔一下,对她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反而因为她大半身子压我边上,把我摔得够呛。 我二话不说,立马将她扒拉开,伸手就往怀里掏。 找来找去去,我逐渐焦急。 我刀呢? 我分明把刀放怀里的! 不对! 先前我晕过去了,鬼知道剥皮刀被她们放哪儿了,没准她们压根没帮我拿回来,此刻刀还在山上呢。 我下意识的看向白娘娘。 白娘娘已然清醒过来,看我的动作,就知道我想干什么。 她也不说话,就那么笑嘻嘻的看着我。那张写满嘲讽的脸,看着就让人火大。 我也顾不上是不是她对手了,张牙舞爪的朝她动起手。 白娘娘也不反抗,只是护着自己的脸,嘴里咯咯直笑,气得我心里一阵憋屈。 眼瞅着她越笑越大声,我视线往下一瞥,伸手就掐住她的脖子。 她放开捂脸的手,伸舌头瞪眼,一副快被掐死的模样。 可那做作的样子,分明就是在戏弄我。 我心里一股子气没处撒,揪住她的衣领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娘娘捂嘴直笑:“这话应该问你才对。” “我……” 我气得胸口起伏,正打算继续开口,边上突然哐当一声。 我扭头一看,发现屋里不知啥时候摆了一口棺材,那动静就是从棺材里发出的。 我看看棺材,又看看白娘娘,嘴唇嗫嚅,最终生硬的说:“谢谢。” 我跟她确实有仇,还是杀爷之仇,但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当时我被邪祖师控制,眼瞅着就要没命,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爷爷的尸骨。 那时我还想,要是能再见到白娘娘,无论如何,我都得请她帮忙收敛爷爷的尸骨。 没想到不用我开口,她就已经这么做了。 我自然不会觉得她是什么好货色,也不会以为她良心未泯,我只当做她跟爷爷斗了那么久,被爷爷三番五次破了谋划,终究对爷爷心存一些敬意。 似乎从我脸上读出什么,白娘娘看了眼棺材,突然大笑起来。 她又在笑话我! 我心里一怒,恨恨揪住她的衣领,冷着脸问:“你笑什么?!” 不等她说话,那棺材又动了一下,将我注意力转移过去。 这次,那棺材的动静很大,而且一直在晃荡,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随着窸窸窣窣的响动,棺材板缓缓划开,一只手从中伸出。 我心里一揪。 爷爷诈尸了?! 这要是别人的尸体,我指定立马跑过去,将那只手塞回去,把棺材板盖上,然后往上边钉上百八十根钉子,再抬到太阳底下暴晒个七天。 可那是我爷爷的尸体。 此时我心里很复杂。 爷爷这一生,受人尊敬,威望极高,哪怕我家出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那些人也只敢在背后嚼舌根,不敢当年乱说。 此时他死去,真要诈了尸,或许连他最后的身后名都保不住。 可我心里又存了最后一丝期望。 没准……爷爷当时根本没死呢? 就这一犹豫,我没有立刻行动,直愣愣的盯着棺材看。 可这一看,我发现不对劲。 那只手,好像是个女人的,不仅长得纤细修长,上面连点皱纹都没有。 所以,那根本不是爷爷。 我轻轻一叹,语气说不出的复杂。 哐当一声,棺材板彻底被掀开,女尸身着一声大红袍,一头青丝披散在肩上,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她扭头往这边瞅了一眼,嘴角一勾:“难怪那么大的动静,是我打扰到你们了,我这就躺回去。”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让我一头雾水。 低头一看,我正骑在白娘娘身上,还揪着她的衣领。 至于白娘娘,衣着凌乱,面色妩媚妖娆,一副任君采劼的模样。 心里一慌,我连忙松手,从白娘娘身上离开,甚至躲到门口的位置。 我焦急的解释:“你别误会,我这是在跟她打架呢。” 女尸一手撑着下巴,半倚在棺材上,笑着说道:“你们那哪儿是打架啊,分明是拼命呢。” 我笑着点点头:“对对对。” “对个屁的对,你没听出来她话里有话吗?”白娘娘看着我,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女尸咯咯一笑:“这也没什么,你们是夫妻,迟早要生娃。” 白娘娘脸色顿时变得极差,气得直跳脚:“谁跟她是夫妻?你别没事找事,再胡说八道,我把你扔回井里去。” 女尸压根不怕她,冷笑着说:“怎么,你想不承认?别忘了,当初可是我摁着你的脑袋,让你跟她拜堂的,这阴婚一搭,你否认也没用。” “那又如何?你还真想让我跟他喜结连理不成?我没把他一口吞了,算娘娘我脾气好。至于生娃,那更是休想,要生你跟他生去!”白娘娘眼里闪烁着凶光,俏脸变得狰狞。 我能感受到他心里的愤怒和不甘。 女尸将她发怒,心情更好了,乐呵呵的继续逗弄她。 看着她俩吵嘴,甚至发展到想要动手的地步,我的情绪逐渐平复。 我默不作声的后退,想趁着她俩没发现,去找爷爷留下的剥皮刀。 仇人当面,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我要给爷爷报仇! 可我一只脚才踏出门槛,她们俩突然默契的停止争吵,一起扭头看向我。 第51章 往事 白娘娘眯起眼睛,眼神逐渐变得危险:“你想去哪儿?”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 女尸饶有兴趣的说:“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找刀子,回头往你身上捅一刀咯。” 我抬头看了白娘娘一眼,眼神发冷,也没解释,将这话默认下来。 白娘娘见状,立马跳了起来。 她气得呼吸急促,五官扭曲,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最后她一叉腰,大喘几口气,似乎想把这事儿忍下来。 可越想越憋屈,她最后索性不忍了,指着我的鼻子就开始破口大骂。 “小王八蛋,娘娘我为了救你,半条命都搭进去了。结果你现在非但不对我感恩戴德,磕头道谢,还想拿刀捅我?” “也罢,不就是一条烂命吗,好像谁舍不得一样。也不用你动手,老娘现在就掐死你,和你同归于尽!” 她气势汹汹的朝我走来,一副要将我生吞活剥的模样,也不维持人样了,脸上逐渐生出蛇鳞来,一双眼睛变成竖瞳,手上也长出爪子。 我哪儿是她的对手,刚才都是想着找机会偷袭。 此刻直面她,我却不怕。 搞得好像谁稀罕这条命似的。 我梗着脖子,一脸不屈。 眼瞅着她来到我跟前,就打算动手,身上突然多出一条条黑绳,将她拽了回去。 女尸仍旧倚在棺材里一动不动,一头黑发却变得极长,将白娘娘紧紧捆住。 她摇摇头说:“行了,你就会骂人,也不解释清楚,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跟他置什么气?” 白娘娘一扭头,满脸不屑:“呵,他算什么东西,我干嘛要跟他解释?” 我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看向女尸,疑惑的问:“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女尸轻笑:“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包括你爷爷的完整计划,也包括你爷爷的死。” “什么?!”我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白娘娘冷冷一笑,脸上说不出的嘲讽。 女尸问:“你想听?” 我点点头。 女尸一抬下巴:“过去坐着。” 我犹豫两秒,走到床边坐了下去。 女尸头发一松,将白娘娘放开,同样指示道:“你也过去坐着。” “不行!” 我跟白娘娘同时开口,彼此对视一眼,又一块儿扭头,冷哼一声。 女尸重重一拍棺材板:“爱坐不坐,既然相看两厌,大不了我不管了,这就出去,给你们腾个地儿,任由你们在屋里拼个你死我活。不对,是两败俱伤,双双殒命!” 她冷着脸,威严的扫了我们两个一眼。 我虽然心里不满,可还是乖乖坐了下来。 没办法,我想知道真相。 白娘娘虽然不情愿,但也坐到床沿上,却主动和我隔了老远,一双腿不断摇晃着,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 我也不搭理她,急切的看着女尸。 女尸没故意吊我胃口,开口将她所知的一切娓娓道来。 发生在我家、我身上的事,在我脑海里缓缓展开。 百多年前,白娘娘的修行到了关键时刻。再进一步,突破桎梏,她就能由蛇化蛟,从此游荡江河,进入崭新的境界和天地。 可她努力修行,蜕了一层层皮,都没法达成目的。 之后她又试了许多办法,仍旧一无所获。 这让她心里逐渐焦急,乃至泄气。 值此之际,她在十万大山里,遇到了一个道人。 那道人是有真本事的,遇到白娘娘的本体,也不害怕,反而一眼看出她面临的问题,开口点明她的限制,字字珠玑,直切要害。 白娘娘那时候满脑子都是修行,遇到这么个高人,也不怀疑,立即请教。 那道人也不藏私,将解决问题的方式告诉了白娘娘。 他说,白娘娘想要化蛟,单纯的修炼,亦或是蜕皮,是没有用的。 这山里精怪想要得道,必走的一步,便是获得身份。 什么是“身份”? 不是白娘娘自认的身份,而是必须被天地万灵承认的身份。 当然,这个说法太过宏大,根本没办法实现,最切实的标准,就是被人所承认。 于是道人又细细解释。 自古以来,山精野怪获得身份,总共有几种办法。 其一,是被朝堂或帝王敕封,与王朝气运建立联系,获得正统承认。到时候,就能成为光明正大的山神河灵。 其二,是被小到一村一寨,大到一州一县的乡野村民承认,为其搭庙建祠。 受香火供奉,亦可成神。 只是这神位终究不得朝堂正统承认,因此只能算邪祠淫祀,成的也是野神。一旦香火断绝,或被王朝正统破山伐庙,野神轻则重伤,重则身死。 这其三,则是最常见的一种,那就是找人讨封。 此种做法,风险最大,要是成了,就得吸取授封人身上的气运,一不小心,可能弄得别人家破人亡。 而要是不成,一身修为尽归尘埃。 白娘娘心气儿不低。 那第一种办法,极为难成,可第三种办法,不仅风险大,还难以预料。 于是她果断选择第二种,不时就在一些村民面前故意显圣,施以恩惠。 那些村民得了好处,自然对白娘娘感恩戴德,在村里一宣扬,为白娘娘取了好大的名声。 村民为白娘娘搭庙建祠,逢年过节就香火供奉,倒也真让白娘娘的修为增进了几分。 可那突破之机,却总也找不到。 白娘娘一开始还稳得住,可时间一长,又开始着急。 眼瞅着这办法没用,她都开始怀疑那道人的说辞,那道人又出现了。 时隔数十年,那道人仍旧仙风道骨,面容不衰。 他跟白娘娘说,因为白娘娘是要化蛟,不是一般的得道,成功之后就有兴风弄雨,翻江倒海之功,所以只受香火供奉还不够。 想要化蛟,她得找能人异士相帮。 白娘娘闻言,心里想着,这能人异士不就在眼前。 以这道人的能耐,谁能比他厉害? 可道人却拒绝了,说他虽然提出法子,却没这手段。想要真正蜕去蛇身,化作蛟形,得找剥皮匠的传人。 白娘娘也不怀疑,左找右找,想要寻那剥皮匠的传人。一低头,却发现那剥皮匠的传人就在山脚的村里,在自己眼皮底下。 没有多想,白娘娘直接去了那剥皮匠的家。 也就是我家。 她所见所求的人,正是当年的爷爷。 第52章 一对儿冤家 爷爷那会儿,刚得了祖师爷的传承,剥皮术的技法炉火纯青,那一身的本事,十里八乡远近闻名。 当白娘娘找上门,他虽然忌惮,却也谈不上害怕。只是人妖殊途,他一人类,和山里的角色搅和在一起,终归不是正途。 仔细一思量,他还是打算拒绝白娘娘。 可白娘娘那时一颗心都挂在化蛟成道上,怎么肯善罢甘休? 她三番五次来找爷爷,为了打消爷爷心里的担忧,甚至不惜发下重誓,保证即便出了差错,也绝不会找爷爷和其子嗣的麻烦。 那时的白娘娘觉着,那道人既然向她推荐剥皮匠一门,势必早已知晓爷爷的存在。 以那道人的能耐,能入他的眼,爷爷的手段绝对不凡,怎么可能出岔子? 可没成想,这事儿还真就出了岔子。 爷爷替她剥下皮后,她非但没能如愿化蛟,反而疼的撕心裂肺,一身修为都打了折扣。 一开始,她并未怀疑到爷爷身上,只当是自己积累不够,太过急功近利,才没能得道。 可一段时间后,那道人又出现了。 始一见到白娘娘,那道人大惊失色,忙问白娘娘怎么搞成这模样,等白娘娘将事儿一说,那道人顿时眉头紧皱,不发一言。 白娘娘见状,立马察觉不对劲,追问这事儿难道哪里不对? 那道人沉吟良久,说他所讲的法子绝无问题,白娘娘的所作所为也无甚差错。 既然这两处都没问题,那问题可不出在爷爷身上? 白娘娘当即就想去质问爷爷,可那道人却不断劝阻,还说这一切都是怀疑,他们并无证据。 如此说法,反而让白娘娘愈发笃定。 白娘娘修行数百年,好不容易等到这一次化蛟的机会,而今竟被人破坏,哪里能忍? 她发了一通脾气,就想着将爷爷一家生吞活剥,连村子里的所有人也不放过。 那道人又开始劝说,说她要是敢这么做,先毁誓约,再造杀孽,到时候因果缠身,这辈子别说化形,连一身修为都得折进去。 而今她尚且还保留着一线成道之基,那便是不再受香火祭祀,重归十万大山,消弭一身的香火气,重头再来。 白娘娘虽然心有不甘,可为了化蛟,还是决定照那道人说的做。 但和爷爷的仇怨,她却是放不下。 那毕竟是阻人成道的仇怨,若不报复,别说安心修行,她睡都睡不着。 话说到这个地步,那道人也不愿阻挠。 他跟白娘娘说,既然她已经发誓,那爷爷和他下一辈便不能动手。可爷爷的孙子辈,却可以找找晦气。 对凡人来说,这香火传承,乃是天大的事。 只要断了爷爷的香火,足以抵过毁她成道之仇。 他思索良久,给了白娘娘一个法子,便是那诅咒的手段! 于是,我这十多年的灾祸,就此开启。 而那道人自那以后,也在未出现。他最后一次跟白娘娘告别,便云游去了。 听完前因后果,我气得三尸神暴跳。 我瞪着白娘娘问:“你这虎娘儿们,不仅疯,还傻!那道人来得蹊跷,去得反常,还几次三番在关键时候出现,你就没怀疑过这一切都是他在作祟?” 白娘娘噘着嘴,委屈的说:“我几百年不下山,遇到人的次数屈指可数,哪知道你们人满肚子坏水?” 说完,她回过味来,扭头怒视着我,一脸不忿:“你敢骂我?” 她一摞袖子,就打算跟我掰扯掰扯。 我也不惯着她,冷笑着问:“你说你活了几百年,还不如我看得清楚,你敢说你不傻?” “你!” 白娘娘气得直跳脚,张牙舞爪的朝我扑来。 眼瞅着我俩又要扭打在一起,女尸一拍棺材板:“给我安静点!” 她扫了我俩一眼,臭着脸说:“想听听,不想听滚,谁稀得跟你们说这些似的。” 我跟白娘娘松开对方,冷哼一声各自分开。 女尸将我们俩相看两厌的模样,忍不住扶额叹息:“就你们俩这表现,说你们不是一对儿冤家,鬼都不信。” 我当做听不到这话,皱着眉头问:“依我看,这事儿八成就是那道人搞的鬼。可他这么做,总得有个目的吧?” 我看向白娘娘,问:“那道人就真的没回来过?” 白娘娘拉着臭脸说:“反正自那以后,我是再没见过他。也许他就是看我不顺眼,觉得我这山精野怪不配成道,所以故意耍着我玩。等看我被耍得团团转,他高兴了,就走了。” “后来我也怀疑过,躲在暗处悄悄盯着好长时间,可无论是山里,还是村内,都没他的身影。” 说到这,她俏脸狰狞,一脸愤恨和懊恼。 女尸这时却说:“不,那道人没准回来过,只是他回来的时候,改了容貌,换了身份,所以你没认出他来。” “什么意思?”白娘娘蹙着眉问。 女尸幽幽一叹,说起另一个故事,而这个故事的主角,是她。 话说在几十年前,她刚长大,生得亭亭玉立,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漂亮姑娘,不知多少人来他家说亲,门槛都快踩烂了。 她爹娘也是个懂观望的,任由那些人一次次上门,许下一堆的承诺和彩礼,也没点头答应。 这时候,一个媒婆领着一对儿父子俩上门了。 那对父子,正是她后来的丈夫和公公。 当时她公公虽然带着儿子来相亲,却也听说过她家的“高标准”,本来也只是打着有枣没枣打两杆的态度,没想着能成。 可那懒汉儿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跟没见过女人似的,才瞅了她一眼,就给迷住了,要死要活的说非她不娶。 当然,那懒汉再怎么寻死觅活,也跟她家没关系。她爹也不可能被这种事给打动,任凭媒婆说破嘴,将懒汉夸得天花乱坠,她爹也没给个准确话。 谁承想,那懒汉平日里不着调,在这事儿上却很坚定,甚至还在女方家里,就拿命逼着他爹想办法,乃至说出用一家的家产,去换对方女儿这种混账话。 这么一闹,双方面子都挂不住,他爹只能先随口应承下来,女方的爹也支支吾吾糊弄过去。 好不容易将这父子俩打发走,女方的爹也没多想,就把这事儿给抛在脑后。 懒汉家的家产虽然丰厚,但他家的家底也不差。 可没过几天,祸事就来了。 第53章 挡灾 那对父子来说亲没多久,她家就事事不顺,今天死了一只鸡,明天死了一头牛。 她爹林老汉一开始还以为是村里闹什么疫病,可没几天,突然下了一场大雨。 那场大雨持续了三天三夜,造成河水暴涨,别人家倒是没多大损失,她家可就遭了殃了。 她家的田地,都在河边,有淤泥沤肥,又有河水就近覆盖,那绝对是顶好的田地。 可这一场雨后,她家的田地全给淹了。 堤坝被冲毁,田地被冲塌,原本的肥田直接变成了河道。 别说这一年的收成,往后都没法子种。 这下子,损失可就大了。 她们一家正愁得挠心挠肺,家里的其他产业又接连开始出现问题。 一下子,她家的家底差点全败光。 林老汉急的只挠头,又实在想不出办法,只能寄托于神佛,整日跑各地的寺庙道观去求神拜佛。 这一拜,还真给他找到了问题。 林老汉在一家寺庙上香的时候,偶然听到边上的人嘀咕,说这家寺庙香火倒是旺盛,可一点儿都不灵。 另一个人就说,要不是山里的道观被林子给围了,路都找不到,他们也不用跑来这里。 那山里的道观,才是真的灵。 林老汉一听,立马收拾东西,一头扎进了山里。 整整在山里找了三天两夜,道观的影儿都没见着。林老汉的耐心也被消磨得差不多,叹息一声,就打算往回走。 可刚一回头,就瞧见林子里的一角飞檐。 林老汉心里一喜,连忙朝着那边走,等走近一看,果然是一间道观。 那道观就藏在林子里,早已变得破败不堪,跟废墟没什么两样,一看就知道很久没人来,兴许里面早就断了香火。 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思,林老汉也不犹豫,就往道观里走。 刚走到门口,还不等他推门,那门就自己开了,门口出现一个老道。 林老汉还没说话呢,那老道瞥了她爹一眼,就说:“你这是遇到事儿了?” 林老汉一愣,忙问老道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那老道也不说,咂了咂嘴,转身就往里走。 林老汉急了,跟着就进了道观。 来到半塌的大殿里,林老汉看见依靠在柱子上的老道,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余光一瞥,见到殿里斑驳的神像,就拿出香火,先把神给拜了。 头刚磕完,林老汉还没起来呢,就听那老道懒洋洋的说:“你先别开口,让我来猜一猜。最近你们家是不是诸事不顺,六畜不宁,田地尽没,财货皆失啊?” 林老汉一听,兴奋得一拍大腿。 这可不就是他家最近的状况嘛。 嘿,这老道可真神了! 林老汉自知遇到了高人,连忙问消灾的方式。 他也不是不懂事儿的人,许诺只要事情解决,就先开一条通往道观的路,再把这道观给好好修葺一番,老道往后的供奉,他家也给包了。 老道却没答应,扬言他不稀罕这三瓜两枣儿,这上山的路就是他主动封的,就是为了不让人打扰他修道。 至于这道观,哪怕全塌了也没关系,大不了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他本想着相遇就是缘份,打算给林老汉破个劫,也累积累积功德,可既然林老汉想弄这些事儿,他反而不帮了。 林老汉一听,连忙诚心诚意的道歉,说老道怎么说,他就怎么做,绝无二话。 那老道也不为难,让林老汉报出家里所有人丁的生辰八字。 林老汉倒是还留了个心眼儿,问老道说:“您一见面,就知道我家的祸事,怎么还需要这些?” 老道斜睨他一眼,爱搭不理的说:“废话!我见了你,就能看出你的面相,你家里人我见过吗?要实在不愿说,就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正好别烦我。” 林老汉一听,立马收了小心思,连连道歉,然后把连带他在内,家里四口人的生辰八字,完完整整的全说了。 那老道眼睛一闭,手上不断掐弄,嘴里不断念叨,脑袋不断晃悠。 不过一会儿,他“嘶”的一声睁开眼,仔细打量起林老汉。 林老汉一见这阵仗,心里一揪,满问老道算出什么来了。 老道笑呵呵的说:“你家的祸事,主要落在你女儿身上。” “你女儿的生辰八字很特别,按命格来说,那就是坎离命。这种命格的人,前半生会如大江大海,生生不息,又如烈火烹油,气运旺盛,能使全家安康,能财源广进,简直是大吉大利,事事顺遂。” “可时候一到,水火相冲,那就是水枯火灭,只剩一阵的迷雾,还有满地的狼藉。” 林老汉初始还听得眉开眼笑,越越往后听,一颗心就不断下沉。 他忙问道:“这水火相冲,到底会怎么样?” 老道似笑非笑:“你现在不是已经见着了吗?” 林老汉满脸的失魂落魄,嘴里呢喃道:“诸事不顺,六畜不宁……” 等他念叨两遍,老道摇头说:“不止!” “要是继续让你女儿待在家里,没准下一步就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 林老汉被吓了一跳。 他实在没想到,只是一个命格,就能生出这么恐怖的祸事。 手足无措间,见那老道一脸淡然,林老汉立马跪地磕头:“道长,您想个法子,替我家消灾减祸,救救我家吧。” 老道不慌不忙的说:“把你女儿嫁出去就行。” 林老汉一愣,难以置信的问:“就这么简单?” 老道轻笑一声说:“就这么简单!” “你女儿嫁出去,这坎离命也就跟着嫁出去了,你家的祸事也就消停了。只不多,到时候娶你女儿的人家可就惨咯。” 听到这话,林老汉先是一喜,继而一惊:“这还要祸害到亲家头上啊?” 老道冷哼一声说:“那不然呢?你不愿要这灾祸,总得找人替你挡灾吧。” 林老汉顿时踌躇,小心翼翼的问:“道长就不能施展神通,把这灾祸直接给除了?” 老道瞬间拉下脸:“怎么着,我给你出主意,还得为你耗费修为?那我这么多年的道行白修了?到时候道行不够,耽搁我成仙,用你家的命来抵?” 林老汉闻言,忙不迭的摇头。 第54章 结亲 经过老道的一番指点,从道观里回来,林老汉立马把这事儿单独告诉了媳妇儿。 林老汉的媳妇儿一听,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 她是没想到,自己一家连番的祸事,竟然都源于自家闺女儿。 这让她愁得连拍大腿,哀叹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林老汉皱着老脸说:“当务之急,是把巧儿给嫁出去。” 这倒是容易,毕竟他们的女儿林巧儿,长得是亭亭玉立,花容月貌,来说亲的人一茬接一茬。 这还是他没松口时的场面。 现在,只要他放出话,想娶他家闺女儿的人,一定更多。 林老汉的媳妇儿心眼儿倒是挺多,知道解决办法后,眼珠子一转,说道:“咱也别着急忙慌的把巧儿嫁出去,多挑一挑。” 挑什么? 当然是挑女婿。 如今家里这情况,怎么说,也得挑个家境殷实的。 女婿的家里条件越好,那嫁妆不就越丰厚。 林老汉却摆摆手:“回来的时候,我就想好了。” 林老汉的媳妇儿面上一惊,问道:“是谁啊?” 林老汉吧嗒吧嗒抽起焊烟,烟雾缭绕间,他沉着脸说:“隔壁陈家村的陈树。” 林老汉的媳妇儿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这陈树,正是那懒汉的名字。 陈树家里倒是不差,可这人好吃懒做,整日游手好闲,又喜欢耍钱,十里八乡的名声都臭了。 虽然想把女儿嫁出去消灾解难,可终归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还是盼着给闺女儿找个好归宿。 要是嫁给那懒汉,不是把自家闺女往火坑里推? 林老汉叹息一声说:“你以为我想?谁让他家是前些日子最后一个上门提亲的?那道长说了,这就叫缘分。闺女嫁给他,咱家的祸事消得最快。” 说完,他看自己媳妇儿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没好气的说:“道长可说了,这要是拖太久,咱家没准落得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下场。” “咱们两个黄土埋半截的老货倒是不打紧,可咱宝贝儿子咋办?你也不想一个不慎,让儿子出事吧?” 这番话,彻底打消他媳妇儿的所有顾虑。 两人一合计,直接通知了懒汉家,让他们来商量婚事,主要是商量彩礼。 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条件先前也提过,再加上那懒汉一颗心都挂林巧儿身上,这些天迷得茶不思饭不想,吓得陈家老两口坐立不安的。 而今林家这边松口,他们也顾不上心疼家产,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给定了。 一个月后,两家大婚。 本是大喜的日子,结果那懒汉都没来得及入洞房,就一头撞死在婚房门口。 陈家喜事变丧事,又接连发生祸事,不仅爷们儿全死绝,连风评口碑都给败得一干二净,闹得个家宅不宁。 真真应了那老道的话儿。 那边陈家还在悲痛之中,这边林家却后怕不已。 这下子,他们哪儿还敢质疑老道?都将老道的话奉为金科玉律。 林家老两口一合计,觉着心里还是不踏实,于是决定借着还愿酬谢的名义,再去那山里的道观,找老道问个口信儿。 结果两人往山里钻了好些日子,别说老道的影儿,连那间道观都不见半点踪迹。 等两人闷闷不乐的回家,就听亲家那边传信说,想商量着把闺女儿送回来,至于那彩礼,陈家也不要了。 这给两口子吓得够呛。 他们可不是为了彩礼,才嫁的闺女儿。 现在闺女要是给送回来,这灾祸不是躲不过去了吗? 老两口一口回绝,言辞激烈说,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这水都泼出去了,哪有在收回来的道理。 眼瞅着自家确实安稳下来,他们想,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谁承想没过几天,陈家那边又传出信来,说自家闺女儿死了! 不仅死了,她还变成厉鬼,开始祸害陈家村,短短几天内,害死了不少人。 老两口心里顿时慌得不行。 虽然那是自家闺女,可现在都变成厉鬼了,还能认这份血脉亲情不成? 再说了,闺女儿的死,跟他俩也脱不了干系。 现在陈家村传来话,想让他们过去一趟,求女儿放过陈家村,他们自然不肯答应。 躲还来不及呢。 这要是真去了,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心惊胆颤之际,林老汉的媳妇儿说:“巧儿那么大怨气,心里指定也怨恨我们呢,就算我们不去,她就不会回来找咱们?” 林老汉一听,立马急的在屋里直打转。 思来想去,他一咬牙,又钻进了山里,企图找那老道想个法子。 当然,他没报什么希望,毕竟上次他们去,连道观都没找到。 可这次,还真让他碰大运了。 进山没多久,他就找到了那座破败不堪的道观。 忙不迭的闯进去,老道没见着,倒是遇到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小伙。 始一见面,那小伙立马倒吸一口凉气,口称:“好大的怨气!” 一番交谈,这小伙自称是那老道的徒弟,是个白事先生,曾跟着老道学本事,后来学成下山历练,这次也是回来找师傅的。 林老汉满脸喜色,立马将自家发生的事,告诉了白事先生。 白事先生一听,立马拍着胸口保证说,既然是师傅给的法子,而今发生这种事,他自然会给师傅他老人家收尾。 没有耽搁,白事先生跟着林老汉下了山,正巧遇上陈家村来人,经过林老汉的一番介绍后,又一刻不停的赶到陈家村。 在白事先生的指点下,几经折腾,陈家村填平踞龙潭,又修了死人井,将那女人封在了井底下。 这个故事,我曾听爷爷说过,可很显然,里面的细节和侧重点不一样。 在那个版本里,没有什么老道,白事先生虽然很重要,却又没那么重要。 女尸所讲的这一版就不一样。 那神秘的老道,还有自称老道弟子的白事先生,在这一系列的事件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往深处想,没准整个一件事,都是那老道在暗中谋划的。 这让我想起白娘娘所经历过的事。 同样有一个老道,同样在某些时候出现,用言语蛊惑人心,引导事情的发展。 这两个老道,是否就是同一个人? 可不对啊,这两件事中间,隔了数十年。 这么长的时间跨度,老道能活这么久,且面容不老,动作不衰么? 我下意识看向白娘娘,心里自嘲一笑。 这疯娘儿们都能活几百年,以那老道的能耐,能布下那么大的局,且把白娘娘耍得团团转,活个上百年,又有什么困难的? 我将这些消息消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按理说你死之后,没过多久就被封在死人井下,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还这么详细。 女尸笑容意味深长:“这些事儿,是你爷爷告诉我的。” 第55章 真相 听到这话,我惊得立马起身。 爷爷?! 当年发生这事儿时,他不是才七岁吗,怎么会参和进去? 他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女尸一看我的反应,就知道我有些误会。 她说道:“你别瞎想,这些事,都是你爷爷长大后,从我爹娘嘴里问出来的。”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松。 原来如此。 不过,都过去那么久了,爷爷干嘛还去打听这回事? 我把疑惑一说,女尸感慨道:“你爷爷是个有人情味的。”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很小,却一直记着,觉得我受到不白之冤,等长大以后,就想着给我洗刷冤屈。” “对于整件事,他当年也就知道个一星半点,这事儿又是陈家村的禁忌,没人会跟他说。于是他直接找到我爹娘,从他们嘴里知道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我先是了然的点点头,随后眉头一皱,嘀咕道:“那他最后,不还是什么都没做吗?” 当年的真相没有公布出去,女尸的冤屈也没被洗刷。按理来说,这不是爷爷的性格。 况且那时候,爷爷正值青春,心里装着一腔热血,刚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知道真相后,他能忍得住? 是什么导致爷爷改变主意? 女尸说:“是我阻止了他。” 按照女尸所说,当初的爷爷确实心怀正义,头脑一热,就准备把事情的真相挑明,逼着陈家村所有人向女尸磕头道歉,然后给女尸建祠立碑,用一辈子赎罪。 真要这么做,那就相当于把整个陈家村的脸面踩在脚下,冯管爷爷是为了什么,都得成为整个陈家村的敌人。 当然,女尸可不把陈家村放在眼里。 和这些人为敌又如何? 她可是被这些人逼死的,本来就是仇人。 之所以阻止爷爷,无非是因为女尸发现这事儿不对劲,怀疑有人在背后算计她。 其中最值得怀疑的,当然是那个老道和白事先生。 这两人的目的一天不清楚,哪怕沉冤得雪,也没任何用处。 于是女尸安抚好爷爷,并让爷爷暗中替她查查这俩人。 可爷爷查了好些年,却一点消息都没找到,仿佛自那以后,这两人完全从这世上消失了一般。 这让爷爷和女尸愈发笃定,他们在暗中,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最后,爷爷和女尸只能等,等这两人主动跳出来。 既然他们算计这么多,终有一天会自己出现的。 我听得只挠头:“那得等多久?” 林巧儿已经死了,化作厉鬼,变成女尸,她倒是可以等,但爷爷一肉体凡胎,怎么跟人家耗? 更别说现在爷爷已经死了。 女尸冷冷一笑:“你以为这么些年,他们就没露过头吗?” 我心里一喜,忙问道:“你们查到什么了?” 女尸没接话,默默看着我。 不对,是看着我俩。 我扭过头,看向一旁的疯娘儿们。 这个傻女人,似乎觉得事不关己,坐在床上,双手往后一撑,小腿不住的晃荡着,无聊得直打哈欠。 察觉到我跟女尸的视线,她一脸单纯的问:“看我干嘛?” 女尸叹息着摇摇头,懒得搭理她。 我倒是想明白了。 那老道后面确实出现过,不过是出现在白娘娘跟前。 林巧儿冤死后,爷爷过了好多年才长大,又过了些年才学有所成。然后,那老道就出现了,故意引导白娘娘去找爷爷,致使爷爷跟白娘娘结怨,间接造成我家的惨剧。 仔细一想,那老道真的只是为了算计白娘娘,至于我家,只是无妄之灾吗? 我不敢确定。 女尸似乎看出我的纠结,沉声说:“别心存侥幸,那人谋划这么多,你爷爷怕是早被他给盯上了,甚至连你,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我满脑子疑惑,忍不住伸手指向自己:“我?” 这怎么可能? 当初爷爷替白娘娘剥皮的时候,我爹都还没出生呢。就算再怎么智多近妖,也不可能提前几十年,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吧? 女尸冷笑着提示:“你还记得,在白娘娘的故事里,那个道人曾对白娘娘说过什么吗?” 我细细思索,突然灵光一闪:“是报复爷爷的方式!” 白娘娘和爷爷结仇之后,曾想着将我们一家生吞活剥。结果那道人却给白娘娘建言,让她对爷爷的孙子辈种下诅咒。 至于诅咒的目标,正是我! 想清楚这点,我心里不由泛起一阵寒意。 那道人的布局,也太可怕了。 于是我心底无法遏制的生出一个疑惑,既然这些事的背后都有那道人的影子,那我出生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是否也有人在暗中推动? 女尸对我说:“这一点,我也不确定。但你所知道的真相,确实有误差。” 我心里一震,感觉头皮都快炸开了。 还真有隐情?! 女尸见我这般模样,将她所知的一切娓娓道来。 据我所知,因为白娘娘诅咒的缘故,我一生下来,就是个蛇胎怪种。 爷爷为了救我,迫不得已求到邪祖师头上,得了续命的法子。 之后爷爷按照邪祖师的指点,让我连过三道坎,使我成功续命。 期间发生了许多事,譬如那媒婆害死我妈,又例如邪祖师对我有所觊觎,暗中使了手段,差点抢了我的身体等等。 可女尸却说这这事不对。 事情的真相是,早在爷爷倒反天罡,叛出正门祖师门庭,选择和邪祖师交易时,他就已然察觉不对劲。 爷爷毕竟不是常人,在祖屋醒来后,就觉察出身体的异样,发现体内多了些东西。 但那时候,他一心想着替我续命,也没来得及多想。 当爷爷拿着一百条蛇皮缝的假皮,跟女尸换死人皮时,他跟女尸提了这件事。 女尸一检查,立马发现我跟爷爷身上的异常。 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爷爷故作不知。可在暗中,爷爷早已开始谋划。 按照邪祖师的指点,我想化解诅咒,就得度过三道坎,每一道坎,都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自然是跟白娘娘商量,直接换回我的皮。 第二个选择,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经过不断换皮,将诅咒分散到皮的主人身上。 为了取信爷爷,邪祖师可谓想尽办法,甚至将算盘打到白娘娘身上,建议爷爷给我换上白娘娘的皮。 如此一来,哪怕白娘娘再不情愿,为了不被自己的诅咒所害,也只能咬牙把皮还给我。 第56章 傻娘儿们 利用白娘娘的皮,将诅咒转嫁到白娘娘身上,进而迫使白娘娘放过我,乃至将我的皮还回来。 若白娘娘不愿,那就将死人井里的女尸也算计进去,将诅咒转嫁到女尸身上。 如此一来,虽然得罪女尸,但女尸为了活命,只能保护我,和白娘娘斗。 再加上我曾披过女尸的皮,这计划可行性很高,不到最后关头,女尸绝对发现不了,等发现时,事情已成定局。 邪祖师这层层谋划,可行性很高,完全是一副为我考虑的模样。 可爷爷早已发现祂的小心思,怎么可能乖乖照祂说的做? 和女尸一番商议后,爷爷明面上对邪祖师的谋划一味顺从,实则暗地里早有筹谋,又在某些时刻表现出对邪祖师的忌惮,让邪祖师逐渐降低警惕。 直至最后一刻,爷爷终于出手。 他知道邪祖师对我感兴趣,于是故意让我和邪祖师接触。又利用正门祖师,在关键时刻镇住邪祖师。 而后,他让我将白娘娘引诱到死人井,利用女尸牵制住白娘娘,再找来媒婆,为我跟白娘娘阴婚搭命。 所谓阴魂,并非冥婚,而是利用神鬼莫测的手段,将人妖鬼神的命格,借由姻缘牵连在一起。 阴魂一成,夫妻一体,性命交修。 到了那时,白娘娘别说找我麻烦,她若不想死,甚至得小心的护着我。 否则我一旦身死,她也得跟着殒命。 可这种事,邪祖师怎么会允许? 祂早已在爷爷和我身上藏了手段,只要阴魂开始,爷爷的筹谋必然暴露,到时候,祂大可以控制爷爷和我,将阴魂破坏。 可爷爷对此早有准备,这也是他请来的媒婆,为什么是害死我妈那一家的原因。 保我性命,为我妈报仇。 甚至用自己的性命,换我被仇恨冲昏理智,被邪祖师引诱着去往死人井,背出女尸,从而结合女尸和白娘娘两人的能耐,将邪祖师藏在我身上的手段压下去。 以身入局,一箭三雕! 这,才是全部真相,才是爷爷所有的谋划! 了解这一切后,我呆坐在床上,两眼发愣,久久未语。 明明这件事的核心是我,可我却傻乎乎的,只能受人摆弄。哪怕到了现在,若非有人告诉我,我连真相都弄不明白。 这一切,既让我不甘,又让我震撼。 不甘自己的无力,震撼于爷爷的心性计谋。 转念一想,其实我也没那么差劲,毕竟我那时候确实弱小。 比起某人,哪怕算不上优秀,也只能说平庸。 我扭头看向白娘娘。 这疯娘儿们,先是被道人算计,后来又被邪祖师算计,然后又被爷爷和女尸算计。 我都怀疑,她这几百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心里有些好笑,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皱起眉头。 “话说回来,爷爷当初被那道人算计,可在这件事里,他压根没出现,这是不是说……” 女尸知道我的想法,摇摇头说:“不能这么算,他虽然没露面,不代表这事儿里没有他的影子。” 我心里一凛,忙追问道:“怎么说?” 女尸脸色阴沉:“我死后,他故意引导白娘娘找你爷爷,算计到你爷爷孙子辈,也就是你身上,你凭什么觉得这件事就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没准就连我被你从井里捞出来,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阵发寒,忍不住说:“可我把你背出来,不是邪祖师引诱我做的吗?” 女尸冷冷一笑:“那说不定,连邪祖师也是他谋划的一部分!” 我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不敢再往下想。 邪祖师虽然是邪神,可邪神也是神! 算计神? 那道人到底有多聪明,又有多胆大? 可细细一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女尸也没继续往下分析,她笑着说:“无论如何,现在你的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只不过,你现在身上有着我,白娘娘,还有邪祖师这三种力量。” “现在这三种力量,在你身上勉强达到平衡,可这种平衡却很脆弱。接下来,你必须想办法一一解决。否则,即便这种平衡能一直维持下去,以你脆弱的身体,也受不住多久。” 我问道:“那我该先解决哪一个的力量?” “你自己想。”女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似乎把这当做对我的一个考验。 我低头沉思。 白娘娘,邪祖师,女尸,这三者中,和我矛盾最大的事白娘娘。 按理来说,我应该先解决白娘娘的力量,可事情不能这么算。 那天的事情,我到现在还记忆尤深。 邪祖师的力量,可是要白娘娘和女尸联手,才勉强压下去。 要是白娘娘的力量消失,女尸可镇不住邪祖师的力量。 没准到时候,我会立马被吞掉灵魂,身体被邪祖师占据。 所以,应该先解决邪祖师带给我的麻烦,再解决白娘娘的麻烦。 我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女尸还没说什么呢,白娘娘先炸了。 她气冲冲的走到我跟前,一脸不爽的问:“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比那邪神弱?” 我满脸鄙夷:“你说呢,人家是神?” 白娘娘一脸不屑:“谁还不是个神了?” 我这才想起,这傻娘儿们确实当过一段时间的野神,立庙建祠,进行供奉的,还是他们陈家村。 可神与神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明明都是神,她还被邪祖师算计利用。 我没再搭理她,转而看向女尸。 女尸笑盈盈的点头,认同我的想法。 我就像得到长辈赞赏的孩子,一脸喜色。可没等我笑容荡开,女尸立马拉下脸,阴沉沉的问:“邪祖师和白娘娘的问题,你都仔细考虑过了,那我呢?” 我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女尸满脸冷笑,一身怨气爆发。 顷刻间,这屋子变得跟冰窖一样,我耳边甚至想起无数鬼哭狼嚎的声音,吵的我头昏脑涨,感觉灵魂都要出窍。 女尸语气阴冷:“怎么?我就这么人畜无害,令你这么信任?” 似乎看出我的茫然,女尸厉声警告:“别忘了,我也不是人!你身上,可还披着我的皮!要是再这么天真,你也别想着报什么仇了,乖乖等死吧!” 第57章 我的傻媳妇儿 我心中一凛,没敢不把女尸的警告不当回事儿。 我知道,她这是为我好。 女尸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说:“先前你把我背出来的时候,我就说过,出了死人井,你就得背负我的因果。” 我点点头,又面露犹豫:“姐姐,您真想把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全部弄死吗?” 关于这一点,当时我答应得很果断。 可那时候,我不是被邪祖师给迷了心智嘛。 现在我重拾理智,也不是说我不想遵守诺言,只是让我杀那么多人,我真下不了手。 女尸冷笑:“就那群货色,你以为我会跟他们计较?” “而今幕后黑手已经清楚,是那个道人。不杀了他,把周围十里八村的人全弄死,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听得出来,女尸对那些人,是有怨气的。 也是,那些人虽然不是逼死他的主谋,却也是实打实的凶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下? 只是比起那些人,她更恨那个道人。 我拍着胸脯说:“那道人也是我的仇人,哪怕不为了你,我也会报仇。” 我想得很好,觉着这种时候,说要接过她的因果,给她报仇,显得很糊弄,没什么说服力。说给自己报仇,无疑更有说服力,更能令人放心。 女尸却没表现得满意,反而直直看着我,满脸古怪,嘴唇嚅嗫,欲言又止。 她看看我,又看看白娘娘,轻叹一声说:“你们这婚,白结了。” 我笑着说:“不白结啊,我现在不是靠着她续命,才能活下去嘛。” 话音刚落,我感觉身上一冷,耳边响起阵阵磨牙声。 一扭头,白娘娘正咬牙切齿的盯着我,满脸仇怨。 我挑衅一笑,心里一阵舒坦。 知道她不仅没能弄死我,现在还得想方设法的护着我,甚至得把命搭我身上,供我活命,我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白娘娘再也忍不住,张牙舞爪的朝我身上扑:“小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我现在可不怕她,立马跟她撕扯起来。我俩跟驴似的满地滚,弄得满身灰。 女尸扶额一叹,一拍棺材板,大声喊道:“给我住手!想打出去打,别烦我!” 等我俩撒手,她眼神危险的看着我们,警告说:“再吵吵,小心我收拾你们。” 白娘娘满脸不服,还想顶嘴,女尸立马斜睨她一眼:“别忘了,你俩现在打着命,他就是你的命门。对付你,拿捏他就行。怎么,你觉得我对付他很困难?” 白娘娘立马把话咽回去,看着我的眼神,更加幽怨。 女尸不想再搭理我们,往棺材里一躺,棺材板咣当一声严丝合缝的盖上,闷闷的声音从中传出:“我刚从井里出来,得先调整一下状态,你们没事别来打扰我。” 我跟白娘娘对视一眼,默默退出屋子。 合上门,看着略显脏乱枯败的院子,我心里又难过起来。 先前因为各种真相,我的注意力被转移,所以能忍着不往伤心处想。 现在来到院子,我又想起死去的爷爷。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爷爷的房间。 令我诧异的是,房间中央摆着一口棺材,爷爷的尸身已经被收殓好。 我回过头,就见白娘娘也跟着走了进来。 她脸上没啥大仇得报的快意,反而看着棺材,有些烦躁。 我问道:“这是你做的?” 白娘娘呛道:“怎么,我还不能碰他一指头了?” 我心里一阵烦闷。 不是,这虎娘儿们是听不出好赖话? 我就问一句,她都得跟我干起来。 我没好气的说:“我就是想确认一下,然后谢谢你。” 我妈不是她杀的,我爷爷也不是她害死的,虽然我现在的状况,她脱不了干系,可对我来说,我跟她的仇已经没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天生八字不合,我跟她就是相互看不顺眼。 白娘娘脸上带着一丝嘚瑟,走到我边上,微微抬着下巴说:“既然想谢我,那给娘娘我磕个头吧。记着,态度要恭敬,我要听到响。” 我懒得搭理她,轻轻推开棺材盖,沉默的看着躺在里面的爷爷。 似乎知道我的命保住了,爷爷没有执念,死得很安详。 此时他闭着眼,满是皱纹的老脸上,还挂着一抹笑。 我轻轻握住他皱巴巴的手,悲从中来,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流出。 我保证说:“爷爷,你安心的去吧,我一定好好活下去,也一定为你报仇!” 恨意一起,我脑子里立马冒出一堆东西。 那是剥皮术的各种手段和技法,可跟我所学的又有所不同。 这些手段,不仅杀性更重,手段也更阴狠,不少甚至已经脱离正常的剥皮术,直接是冲着将人剥皮剔骨,千刀万剐去的。 心里一惊,我立马怀疑到邪祖师头上。 想起爷爷也是祂给害死的,而今祂的牌位还摆在祖屋案桌上,我怒从心起,一抹眼泪,将棺材盖盖好,就准备去祖屋。 白娘娘还在耳边絮絮叨叨,让我给她磕头,吵得我头疼。 我忍不住回道:“你现在是我媳妇儿,就是我爷爷的孙媳妇儿。现在他就在这,你想让我给你磕头?好啊,你先给我爷爷磕一个!” 白娘娘的声音顿时止住,下一秒,她抬脚一踹,将我踹倒在地。 我心里正烦着呢,被她这么对待,怒气更甚,就想着跟她掐一架。 结果我怒气冲冲的起来,就看到她倒在地上,正皱着小脸儿揉着屁股。 霎时间,我怒气一消,心里一阵好笑。 这虎娘儿们,真是不长记性,难怪被那么多人算计。 我也懒得报复她,绕过她后,走出房间。 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起,白娘娘气急败坏的嚷嚷着:“小王八蛋,给我站住!真以为你现在拿住我的弱点,就嚣张起来了是吧?” “我告诉你,别以为跟我搭了命,你就能骑我头上。别忘了,你现在就靠我活着,真惹了我,大不了咱俩一拍两散,谁都别活了。” 我嗯嗯啊啊的应付着,感觉一阵心累。 我甚至忍不住想,当初我家是怎么被她祸害成这样的?我又是怎么被她吓得心惊胆颤这么些年的? 这要是背后没那道人的手笔,打死我都不信。 可没办法,再怎么说,她现在也是我的媳妇儿,还是爷爷给我精挑细选的。 我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 第58章 被她踩在脚下 和傻娘儿们一路吵吵闹闹,来到祖屋,推门而入。 顷刻间,一股阴森森的感觉笼罩过来,让我汗毛倒竖。 空旷的祖屋里,本来就只供奉着两位祖师爷的牌位。 曾今爷爷活着的时候,日夜香火不断,虽然总给我一种烟雾缭绕,邪异奇诡的感觉,却还不至于太害怕。 可现在,里面冷清荒凉,像是被遗弃几十年一样,毫无生机,充满死寂。 我定了定神,大步走入其中。 手腕一转,剥皮刀滑入掌心,我死死盯着案桌上孤零零的牌位,眼里满是愤怒和仇恨。 正门祖师的牌位,早在先前就被我倒插进香炉,化成灰烬。 现在那里摆着的,只剩邪祖师的牌位。 就是这个邪神,不仅利用我,还害死了爷爷。 现在祂的牌位还好意思立在上面? 既然祂不想体面,那我就帮祂体面! 以我现在的能耐,自然奈何不了祂,就连祂留在我身体里的东西,我也没办法清楚。 但没关系,先扔掉祂的牌位,再狠狠踩上几脚,就算现在拿祂没办法,至少也要狠狠出一口恶气! 我伸出手,就打算将邪祖师的牌位扒拉下来。 可还没碰到牌位,祖屋里突然阴风大作门窗哐当一声,关得严丝合缝。 祖屋里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我心里一跳,立马缩手,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 后背突然撞到一阵柔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呢,白娘娘直接把我推了个趔趄。 “你没长眼睛啊。”她恼怒的开口。 我差点没趴到地上,心里一阵气恼。 这个虎娘儿们! 我脑后要是长眼,那还是人吗? 而且现在这情况,她也有心情跟我计较这些? 我正打算呛她两句,一股力量袭来,我又被她给拽了回去。 好家伙,她这是故意玩儿我呢。 难怪被人那么算计,不就撞了她一下嘛,报复心竟然这么重。 心里刚生出这个念头,我眼前突然落下一道黑影。 咚! 一声闷响,脚下的地砖当即四分五裂。 定睛一看,那落下的东西,分明是邪祖师的牌位! 我心里一阵后怕。 这牌位,本质上不过是两块木头,加起来还没几两重。虽然有着边边角角,可就供桌那一米来高的高度,即便掉下来,顶多磕一下,连头皮都不一定砸的破。 可现在,拿石头刻成的地砖,竟然被砸碎了?! 这要是砸中,别说我就一凡人,哪怕身后那傻娘儿们,也不一定吃得住。 原来白娘娘刚刚不是在拿我撒气,而是为了救我。 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此时我心脏怦怦直跳,刚准备跟白娘娘道个谢,变故再起。 咣当一声,原本立在供桌上的香炉,像是被人突然掀起,在案桌上一蹦三尺高,里面的香灰跟喷泉似的冲天而起。 重新落下后,它身子一歪,完全倒下,里面的香灰瞬间朝我洒出。 我想也不想,胳膊用力一挥,噗嗤一下,那些香灰直接被我用剥皮刀劈开,洋洋洒洒落到四周。 刹那之间,四周的桌椅板凳,蒲团地面,凡是被香灰溅到的地方,全都滋啦一声被烧出一个个孔洞,并往外呼呼冒着灰烟。 我喉咙耸动,心里直发寒。 这要是落我身上,我不得被烧得千疮百孔,最后渣都不剩? 很显然,邪祖师这是没能占据我的身体,就想直接把我给毁了啊。 灰烟阵阵,逐渐将祖屋占满,烟雾缭绕间,祖屋变得更加阴森邪异。 我微微弯着腰,浑身紧绷,根本不敢分散注意力,头也不回的说:“去把门窗打开。” 无论如何,祖屋是没法待了,得先出去再说。 白娘娘没跟我犟,嘱咐我一句后,就往门口走。 可她刚行动,供桌上放着的清香,突然自燃起来,通红的香头,在这昏暗的环境里,就像一只只猩红诡异的眼睛。 那些清香哗啦啦的动了起来,在案桌上并排着散开,而后跟箭矢似的,突然朝我飞出。 我身子一矮,避开那些清香,突然想起身后还站着那个傻娘儿们,连忙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白色的裙裾在房梁上轻轻摇晃。 我微微抬头,就将那娘儿们正蹲在房梁上,笑眯眯的盯着我看。 这是拿我当猴戏看呢。 我恼了,骂道:“让你开门,你跳上面干嘛?” 话音刚落,她突然纵身朝我跳了下来,一个不慎,我被她重重踩在脚下。 没等我开口,头顶传来咯吱咯吱一阵响,像是骨头在相互摩擦,又像指甲刮在玻璃上,听得我一阵毛骨悚然。 我梗着脖子抬起头,就见白娘娘伸着手,正抓着邪祖师的牌位。 此时她满脸严肃,纤细的手掌上遍布蛇鳞,胳膊不断颤抖。 她的指甲变得无比锋利,堪比野兽,硬生生的嵌入牌位的木头里,像是要将牌位直接捏碎。 被抓出的裂缝中,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凄厉嚎叫声,灰烟不断冒出,烫得白娘娘的手掌都变得焦黑一片,几乎快皮开肉绽。 白娘娘咧着嘴冷笑,漂亮的五官变得狰狞,眼里透着股子咬牙切齿,像是遇到了仇人。 她用力一攥。 咔嚓! 那木牌瞬间四分五裂,变成一堆木屑,那些凄厉的嚎叫声也立刻消失不见。 昏暗的祖屋,突然变得明亮许多,即使仍旧烟雾缭绕,那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却没了。 白娘娘移开踩着我的脚,冷着小脸,一言不发的走向门口,将房门拉开。 她故作淡然,背在身后,焦黑一片的手掌,却止不住的颤抖着。 我心里叹息一声,只觉得心累无比。 但凡你正对着我,把手藏在身后,我也不会看见。 我起身追上她,伸长脖子,抻着脑袋一看,那张明艳的脸蛋上写满了痛苦,五官几乎皱在一起。 察觉到我的动作,她立马换了副面容,再度恢复成淡然的模样,斜眼问:“怎么了?” 我直接懒得跟她说话,抓住她的手腕,就往正屋走。 “你干嘛?”她眉头紧皱,满脸不耐烦,胳膊用力甩着,想从我手上挣脱。 我没好气的说:“行了,自个儿尾巴都藏不住,还装什么装,几百年的岁数,简直白活了。” 白娘娘眉毛一竖,美眸含煞:“小王八蛋,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我直接举起她的手掌。 她瞥了一眼,表情一僵,继而一言不发,任由我拽着来到正屋。 我东翻西找,找出一堆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由陷入沉默。 这些玩意儿,我也不认识,不知道到底管什么用啊。 想了想,反正白娘娘又不是人,哪怕用错药,也毒不死她。 于是我也不辨别了,将所有药品捣鼓在一起,全裹在她手上,拿起干净的布条就往她手上缠。 白娘娘气的俏脸含煞,眉毛都快飞起来。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将我踹到一边,咬牙骂道:“滚一边儿去,不会弄也别添乱,你想弄死我直说。” 嘴里骂骂咧咧,她将那一堆药渣子清理干净,自己挑挑拣拣,自己包扎起来。 第59章 丧事 这事儿过后,我俩的关系似乎更加恶劣了。 白娘娘整天摆着一张臭脸,一直没跟我说话。 我也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很认真的跟她道歉,她却只是冷笑一声,一眼不眨的盯着我,也不说话。 我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那眼神跟刀子似的,刺得我浑身不舒服,尤其是背对着她的时候,后背凉飕飕的。 我心里叹息一声,再次跟她诚恳道歉。 这次她终于舍得说话了:“想让我原谅你?好啊,你给我磕头道歉。” 我满脑门黑线,这傻娘儿们,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我懒得再搭理他,开始忙活起手头的事。 虽然小命暂时保住了,可我身上一堆儿事呢。 别的不说,爷爷的葬礼该准备了。 我将爷爷的棺材挪到堂屋,刻好灵位,设好堂屋,有拿了两个白灯笼挂到大门外的屋檐下,而后找出一挂鞭炮点燃。 伴随着噼里啪啦一阵响,烟雾翻滚间,我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我心里仍旧悲痛,眼泪却流不出来。 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一阵麻木。 没过多久,村里听到鞭炮声响的邻里乡亲,三三两两的赶了过来。 按我们这边的习俗,无论婚丧嫁娶,修屋架梁,一律都要放鞭炮。 可如果是喜事,放鞭炮前,会选好日子,通知村里的邻里乡亲。 要是没有通知,就有鞭炮响起,那只有一种可能——家里有丧。 见着门口的白灯笼,村里人确认了怎么回事,纷纷摇头叹息的散去。 不一会儿,他们各自带着家里的桌椅板凳,主动登门。 所谓喜事不请不来,丧事不请自到。 我身上带着丧,默认染了晦气,不可能跑别人家里挨个通知,只能等人主动上门。 当有人进入家里,我早已披麻戴孝,跪在灵堂一侧,往火盆里扔着纸钱。 邻里乡亲们先是挨个上来安慰我一通,又各自开始找活帮忙。 没过多久,家里变得热闹起来,各种吆喝声和吵嚷声不绝于耳。 一些人倒是满脸悲痛,嘴里还会嘀咕几句“老陈头怎么就突然走了”、“早两天见着他,身子骨还硬朗着呢”这样的话。 可更多的人,脸上却并无沉痛,反而带着笑,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将我家当做一场集会。 我看着人生百态,心里并不恼恨。 这种事很正常,毕竟没人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 况且,自打我出生之后,村里开始逐渐传出风凉话,爷爷也主动跟村里断了往来,没有重要的事,绝不登门。 至于我,几乎躲在家里不出门,更不会跟他们有太多接触。 而今爷爷死了,这些人还愿意来送他一程,冯管他们心里怎么想,我都心存感激。 当然,这些人眼里的一些异样,我也看在眼里。 他们进门之后,看到我时,就不由自主的面露惊讶。等看到灵堂里的另一口棺材,眼里的疑惑更加藏不住。 那是女尸的棺材,一开始是摆在我屋里的。 愿本我也没想着搬到这里,可女尸却说,我爷爷离世这回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躲在背后耍阴谋的人,会借着这个机会来看上一眼也说不定。 我时家里唯一的人丁,一举一动都会在别人的注视下。一旦露出什么异常,就会被人发现。 她不一样。 她躲在棺材里,又跟那些人有仇,哪怕某些人躲在人堆里,她都能闻出来。 所以她自告奋勇,让我将她的棺材也搬到了这里。 她说得对,那些人不一定来,可要是来了,我们也得有个准备。 至于村里人最后的疑惑,则在白娘娘身上。 她现在就跪在我边上,浑身长刺似的,不断扭着身子,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给爷爷下跪,她当然不乐意。 事实上,一开始我也没想着让她露面,她能乖乖躲屋里,别出来搅事,就是我对她的所有要求。 可女尸却说,那些人势必知道我家跟白娘娘有牵连。 这种时候,白娘娘要是不出现,会更加惹人怀疑。躲在暗中,也会让他们心存忌惮。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打草惊蛇,让他们知道我跟白娘娘化干戈为玉帛,甚至搭了命,同生共死,没准能吓他们一跳。 此话一出,白娘娘直接炸了,心里一百个不情愿。 可女尸只用一句话,就让她泄了气,乖乖配合。 “怎么?你不想把算计你的人揪出来?” 看着身旁将纸钱撕得粉碎,嘴里骂骂咧咧的白娘娘,我心里一阵憋笑。 她跟爷爷斗了那么久,现在能让她跪在爷爷灵前,简直跟做梦一样。 爷爷在天之灵,或许也会老怀大慰吧。 这么想着,我跟前突然多出一个人。 村长吧嗒吧嗒抽着焊烟,一张老脸几乎皱成一团。 他用眼神示意了白娘娘一下,低声问道:“小易啊,这女娃是谁?” 我也不隐瞒,直说道:“我媳妇儿。” 刺啦一声,白娘娘手里的纸钱被揉成一团。 她银牙紧咬,恶狠狠的瞪着我,似乎在警告我别乱说话。 村长的表情也呆滞住,良久才恢复过来。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什么时候说的媳妇儿,怎么大家都不知道?” “爷爷给我相的,几天前定下的事儿。” 村长没再纠结这件事,问我道:“家里的丧事,你打算怎么办,你爷爷这灵,准备停几天?” 按我们这儿的习俗,停灵分两种,一种停三天,一种停七天。 我当然想停七天,可爷爷早在三天前就离世了,要是再停七天,这日子可就超过了。 停灵过头七,不祥! 经历了这么些事,我对这些东西,不说百分百的相信,但也不敢随便打破规矩。 于是我说:“停三天吧。” 村长又隐晦的看了眼白娘娘以及边上的棺材,认可的点点头,起身离开。 村长一走,白娘娘突然凑到我耳边说:“有人在盯着我俩。”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自大拜了邪祖师,虽然身上背了大麻烦,我却不是没有所得。 至少现在,我的感官敏锐不少。 那些人的眼神,我早就注意到。 一部人的眼光,落在我身上。 因为我很少出去,再加上早年身披死人皮,后来又满身蛇鳞的原因,村里人都把我当做怪胎。 现在我却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他们多看两眼,也很正常。 可落在白娘娘身上的眼神,就不正常了。 一些人是好奇,可还有一些人,那眼神让我直犯恶心。 那是村里的一群流氓混混,平日里就喜欢偷鸡摸狗,吆五喝六。而今瞅见白娘娘,跟没见过女人似的,都快流出哈喇子来了。 要是这样也就算了,他们还在那叽叽歪歪,对白娘娘指指点点,嘴里的污言秽语,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再怎么说,白娘娘也是我媳妇儿,哪由得他们嘴里这么侮辱? 真当爷爷死了,我这小子好欺负是吧? 我冷着脸,就打算收拾他们一顿。 可没等我行动,白娘娘倒先站了起来,笑嘻嘻的走向了那群地痞流氓。 第60章 她给的面子 我微微抬起的屁股,又重新落了回去。 那些个流氓的污言秽语,等同于指着白娘娘的鼻子骂。以她的小心眼,还用得着我出手? 现在,我只需要安心看戏就成。 别看这娘儿们傻,那手段我可是深有体会。 这些个人惹到她头上,简直是自个儿打着灯笼找死。 眼瞅着白娘娘满脸笑容,婷婷袅袅的走向自己,那些流氓眼睛都亮了起来,一个个的伸长脖子,就差把眼珠子抠出来贴她身上。 可隔着两步的距离,白娘娘突然转了方向,跑另一边去了。 这可把那群流氓气得不行,一个个神色尴尬,满脸难堪,都觉得失了面子。 我心里一乐。 以我对白娘娘的了解,我还以为她会跟老鹰捉小鸡似的,将他们揪起来扔出去呢。没成想,她反而将这些人戏弄了一通。 这效果,可比直接动手要好。 这些个流氓混混,一向最好面子。 现在这一手,比直接收拾他们一顿,还要令他们难受。 白娘娘也没走远,就在他们边上,一群大妈婶姨跟前。 这群老娘儿们也不见外,瞧见白娘娘,拉着她的手就开始问东问西。 “哎哟,瞧这女娃子,长得可真俊。你是哪家的姑娘,我们咋都没见过你啊?” 白娘娘说:“我就这家的啊。” 一群老娘儿们满脸不信:“你可别哄人了,咱们邻里乡亲的,谁家几口人,都是谁,我们还能不知道?就这老陈家,除了老陈头,就剩个独娃子。” 有人朝我一努嘴:“喏,这家就他一个了。” 白娘娘笑呵呵的说:“我本来也不信陈,可我是他媳妇儿啊。” 此话一出,一群老娘儿们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显然谁也没想到,我竟然会有个这么俊的媳妇儿。 我正竖着耳朵听,此时也被呛了一下,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至于那群流氓混混,牙齿都快咬碎了,看着我的眼神,都带着羡慕嫉妒恨。 我没看看他们,腰板挺得笔直,心里一阵得意。 虽然我跟傻娘儿们不对付,可她总算给了我面子,维护了我的体面。深究起来,甚至可以说把老陈家重新撑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乡下村里,和一般人想的不一样。 拿我们陈家村来说,村里人质朴归质朴,不代表没自己的小心思。这要是使起坏来,比外面还要凶,还要狠。 有个词,叫吃绝户,针对的就是像我家这样的情况。 家里没老一辈能当家的男人撑着,就剩我一个小年轻,看着就好欺负。 没准爷爷丧事一过,就会有人上门,找着各种各样的由头,今天想从我手里抠出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明天就想要我家的地,后天可能就想着占了我家的屋。 那我住哪儿?今后吃什么?靠什么活下去? 他们才不管。 我死了才好,这样占起便宜才名正言顺,还没人追究。 可我有了媳妇儿就不一样。 哪怕我再年轻,有了媳妇儿,那就等于成了家。往后再生个一男半女的,就真正生了根,那些人才会忌惮,不敢随便下手。 也不是我突然没了靠山,就爱胡思乱想。我往人群里随便扫一眼,不少坏心眼的人,此刻正满脸失望呢。 白娘娘在人群里转了一圈,她是我媳妇儿这件事,全村的人几乎都知道了。 那群流氓混混彼此对视一眼,心里坏水愈发冒了出来。 本来失了面儿,他们就不满,现在知道白娘娘是我媳妇儿,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刚才那会儿,他们指指点点,满嘴下流的话,还稍微压着点声音。可现在,他们的声音逐渐打了起来,好像怕别人听不到。 等白娘娘转了一圈,正打算回来,一个流氓直接堵在她跟前,嬉皮笑脸的问:“我说,你真是陈易他媳妇儿?” 白娘娘也不生气:“那还能有假?” 那流氓摇摇头:“我不信。” 白娘娘一翻白眼:“你爱信不信,不信你自个儿问他去。” 这一使性子,白娘娘顿显风情万种,看得流氓两眼发直。等别人喊他一声,他才回过神,非说白娘娘跟别人都打招呼了,怎么就单单落了他们? 是不是看不起他们? 那小心思,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就指望把白娘娘堵他们中间,他们正好占便宜。 白娘娘也不拒绝,跟着那人就往人堆里走,把一群流氓高兴得又是吹口哨又是大声吆喝。 等白娘娘往他们跟前一站,这群流氓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他们嘴里满是轻佻下流的话,有的问:“你长这么漂亮,怎么就看上陈易了?” 还有的说:“你们啥时候结婚摆席,到时候哥几个来给你们闹洞房,添添喜气。” 更有的说:“你有那经验不,要不哥几个教教你?” “对对对,好好开发开发,可别给浪费咯。” “陈易真要不行,我们也可以免费帮帮忙,给老陈家添个一男半女的。” 一堆的污言秽语,听得人心里直犯恶心。他们却不感到丢脸,反而觉得自己倍儿能显摆,倍儿有能耐。 要是一般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没准已经被他们臊得不知所措,可白娘娘是谁? 她瞥了这些人一眼,冷笑一声说:“我看不上陈易,还能看上你们不成?跟了陈易,他有房有地,还有一门手艺,怎么着也饿不死。跟着你们,今后满大街讨饭吗?” “还添喜气?好啊,等你老娘死了,我直接嫁你老子去,到时候你们尽管去闹。” “要真觉得一身劲儿没处撒,自个儿扛个犁到地里耙田去,别在这儿跟老娘我叽叽歪歪,满嘴喷粪。” “再让我听到你们对我污言秽语,我撕烂你们的嘴,再断了你们的根,让你们一辈子做太监!” 她双手叉腰,训人跟训儿子似的,一股子泼辣劲,看得人目瞪口呆。就连那些流氓,也被她给镇住,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 等他们反应过来,她已经回到灵堂里,坐到我边上,满脸的畅快。 我差点没憋住笑。 这群人惹谁不行,非惹到她身上。 她本来就因为跪我爷爷棺材前,满心的憋闷。 现在好了,这口气终于撒出去了。 我好笑的说:“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动手,弄死他们呢,没想到你竟然只骂他们一顿。” “你以为我不想?” 白娘娘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我当时想在他们身上留点东西,等他们回去,惨叫一整晚,折磨至死。可我要下手的时候,发现他们身上,早就被人留了手段!” 第61章 冲突 我心里一惊,也没心思跟她开玩笑:“你还发现什么了?” 不等她开口,一股阴森恐怖的感觉笼罩全身。 我看向灵堂角落里的棺材,知道女尸也在关注。 白娘娘皱着眉说:“他们身上的东西藏得不深,很容易发现,应该是才留下没多久。” 这说明在他们身上留东西的人,是临时起意。 真让女尸说对了,有人在盯着我们,没准现在就混在人群里。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女尸问:“你觉得有哪些人需要重点关注?” 我苦笑着摇摇头。 因为小时候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我很少出门,村里的人好多都没认全。 再加上村里人也害怕,哪怕遇上,顶多笑着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 这种情况下,好多人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看谁都觉得不像好人。 女尸也不失望,只是提醒我们:“不用太紧张,免得被他们看出不对劲。他们要是想做什么,总会忍不住露出马脚的。” 我跟白娘娘点点头,不再东张西望,将注意力放在葬礼上。 本以为今天不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没成想麻烦下一秒就出现。 倒不是那些躲在暗地里算计的人,而是那群混混。 刚才被白娘娘一通教训,他们还没遇到过这种事,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他们回过神,一个个吆五喝六的走了过来,把整个灵堂都占了。 别人进入灵堂,要么给爷爷上香吊唁,要么来安慰我。 他们却不同,一个个吊儿郎当,在爷爷供桌上动手动脚,先是把贡品给搅乱一通,后来更是把油灯蜡烛全部弄熄,清香都拔了出来,香灰弄得满地都是。 今天是爷爷停灵的日子,有人上门,冯管是谁,我都不可能堵着门不让进来。 可这群人渣,先是对白娘娘污言秽语,现在更是对爷爷不敬。 是个人都该知道死者为大,这么闹事,简直就是人渣。 我冷着脸起身,就打算动手,没成想一个混混伸手按我肩膀上,拽着脸说:“哎,你爷爷还躺棺材里呢,你怎么能起来?还是不是孙子了?赶紧跪下。” 另一个人笑嘻嘻的说:“老陈头给他害成这样,没准人家心里有气呢。谁知道他还愿不愿意当这个孙子?” 有人立马点点头:“这老陈头仗着有点能耐,平日里就喜欢在村里人面前摆谱,后来还跟山里的东西不清不楚的,死了都活该。” 又有人说:“哎,你们说这老陈头真死了吗?他会不会是装死,想骗村里人的礼金?” “哟,这可说不准。” “你们在这猜有什么用?想知道,把棺材撬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开始围到爷爷棺材边上。 我正要上前制止,跟前那人立马挡住我,不怀好意的说:“你急个什么?我们就看看,现在大家都怀疑,让我们看一眼,也能给你爷爷证明清白啊。” 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可下一秒,他嘴里的笑声就变成了惨叫。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一拉一拽,就将他整条胳膊卸了下来。 那群混混见我敢动手,也不围着爷爷的棺材了,叫嚣着朝我冲过来。 可没几秒,他们就全都躺在了地上。 倒不是我这么厉害,主要是几个没眼力劲的,竟然在这时候打起了白娘娘的主意。 白娘娘本来都退到墙角,正乐呵着准备看戏呢,谁承想这些人都没拿我当回事儿,反而将她围了起来。 在她看来,这不同样没拿她当回事儿? 就她那暴脾气,她当然不能忍,一脚一个,将他们全给踹倒在地。 跟我俩厮打不一样。 因为诅咒的原因,她对我出手,会受到诅咒的反噬,哪怕她想扛着反噬收拾我,一身的手段也会受到影响。 可对付这些人,就没了这个限制。 一群混混,全都断胳膊断脚,骨碴子都露出来了,一个个的躺在地上哀嚎着,场面极其血腥。 这还是白娘娘有分寸,手下留情的结果。不然就他们的举动,白娘娘非得弄死他们不可。 环顾一圈,我看着跟前的混混,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搞到最后,我收拾的这个,反而伤得最轻。 我往外看出去,原本热闹的院子,此刻落针可闻。 一群村里人张大嘴巴,却不敢发出声音,全都吓得脸色煞白。 还有的人两腿一软,直接摔倒在地,把桌椅板凳都打翻在地。 这些人里,哪怕心里一肚子坏水的,也只敢阴戳戳的下黑手。真要闹出矛盾,就算跟人动手打一架,顶多头破血流,弄出点皮外伤。 他们哪儿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看着白娘娘的眼神都带着恐惧。 再说我,平日里我总是躲家里不出去,偶尔见到也是浑身瘦弱,皮肤苍白,还爱打着一把伞,或者身上裹满衣服,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再加上我出生起就遭遇的一连串怪事,他们对我又怕又可怜,还觉得我好欺负。 现在我露了一手,虽然不及白娘娘来的震撼,却也足够吓人。 这下子,我相信他们再也不敢轻易打我主意。 虽然今后他们一定更加远离我,可我不在乎。 我跟捉鸡崽似的,一手提起一个混混,大步穿过院子,将他们扔出大门。 来回几次,灵堂被清空,只剩地上一滩滩血渍。 我拍拍手回到灵堂,一路上村里人对我避之不及,直接让出一条道,好像害怕挡到我的路,被我顺手一顿收拾。 家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 这些人也不敢走,却又不想留下来,一个个跟屁股生疮似地坐立不安。 眼见我没搭理他们,自顾自的打扫血渍,重新摆好贡品,点燃香烛油灯,他们终于松一口气,小声的讨论起来。 村长走看看,右瞅瞅,终归还是站了起来,走到我跟前说:“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日子,怎么跟他们闹起来了,就不能忍一下?” 我也不惯着他,回呛道:“你也不看看他们干了什么,先是对我媳妇儿出言不逊,后面还想撬开我爷爷的棺材,我没把他们脑袋拧下来当贡品,已经够能忍了。” 村长被我这话噎了一下,也不敢再偏心。 他叹息一声说:“你瞧着吧,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冷哼一声说:“敢在我爷爷的葬礼上闹事,我才不会善罢甘休。” 村长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吸了一口焊烟,说:“你们都把扔腿打折了,还想怎么样?” 我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全家来我爷爷灵前磕头道歉,不然这事儿别想就这么过去。” 第62章 看看谁更厉害 村长所料不错。 那群流氓混混,在我家门前嚎叫一阵,就被人送回各家。 可没一会儿,大门前又开始闹起来。 这次来的,是那群混混的家里人,以那些个泼辣的婆娘为主。 她们直接堵我家大门前,嘴里都不知道哪来那么多下流话,骂得那叫一个脏,把我家祖宗十八辈都照顾了一遍。 我懒得搭理他们,觉着看到她们自个儿子的惨状,也就只能骂两句出出气,是决计不敢闯我家里来的。 可没成想,大门口突然喧闹起来,聚我家的人主动让开一个道,一群婆娘风风火火的直接闯到灵堂。 没等我开口,她们立马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小瘪三,竟敢动手打人,简直反了天了!” “你还好意思躲着儿,还不赶紧跟我们走。” 话音一转,她们开始对准白娘娘。 或许女人都是天敌,面对白娘娘,她们话也不说,直接动起手来,那咬牙启齿的模样,好像恨不能把白娘娘给撕了。 白娘娘哪儿能受这气? 她都没站起来,脚抬得老高,一脚将一老娘儿踹了个四脚朝天。 其他老娘儿们见状,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结果被她一脚一个,全都变成了滚地葫芦。 看看她们驴打滚似的狼狈样,再看看白娘娘身子后倾,双手撑地,那副慵懒样,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那群老娘儿们也发现,要论动手,她们十来个人绑一块也不是对手,立马坐地上撒起泼来。 “哎呀,大家看看啊,这小女表子打人了啊。” “这俩小畜生,把我们的儿子打成那模样,我们就来讨个说法,他们不道歉就算了,连我们都不放过。” “村长!村长!你别光看着,快过来评评理啊。” “陈二狗,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没看我被人打了吗?还不过把这俩小畜生抓起来?” 陈二狗这才反应过来,抹了抹嘴角。 本来是来找麻烦的,结果见着白娘娘的那一刻,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跟迷了魂似的,差点没流哈喇子。 那老娘儿们嚎得更大声了,肺都差点给气炸。 眼瞅着一群大老爷们朝白娘娘围过去,我也站起身。 刚刚那是女人撕架,我也不好插手。 可男人不一样。 瞅他们眼神飘忽的样,动手的时候,没准还想着占白娘娘的便宜。 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名义上的媳妇儿,哪怕她是一条长虫,我也不能光看着。 我挡在他们面前,板着脸说:“咋的,你们还想对女人动手啊?要是手痒,我来跟你们练练?” 或许是听说之前的事,知道我不是他们眼里的病秧子,手上有点能耐,这群老爷们反而没动手,开始跟我论起理来。 “陈易,你这事儿做得有点不地道,咱们儿子就算平日里招人嫌,那也是听你爷爷走了,好心好意的上门帮衬。你倒好,不领情也就算了,还给他们一顿打。” “那哪儿是一顿打,连腿都给打折了,骨碴子都露出来了,大夫都说没法接,眼瞅着下半辈子都得躺床上。这小子下手可狠,整一个小狼崽子。” “一个村的人,他都下这么重的手,我家小子现在还光着呢,今后还咋说媳妇儿?他这是想刨我们的跟,绝我们的后啊。” 七嘴八舌间,他们把我说得十恶不赦,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 就连边上的人,似乎觉着这么多人来找茬,我指定不敢胡乱动手,胆子也开始大起来,冲着我指指点点。 这群男人被边上人一支话,似乎觉得自己占了理,说话也愈发不客气,火气逐渐大起来。还有些个直接撸起袖子,摩拳擦掌,梗着脖子就往我跟前凑。 我歪过脑袋,看着边上挤挤攮攮,都快没地儿下脚了,眉头一皱,冲着最前边的人,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啪”的一下,那人应声而倒,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这一下子,人群安静下来。 我冷眼一扫,他们瞬间被吓得后退一步。 我看着他们,冷笑着说:“想跟我论理啊?没问题,那咱就好好论论。” 我一指爷爷的灵位,怒吼道:“一进门就冲我喊,你们也不问问他们干的什么屁事?对我媳妇儿嬉皮笑脸,还把我爷爷的灵堂给弄得乱七八糟,甚至还要撬我爷爷的棺材。” “就他们干的这些事儿,打断腿都是轻的,真要绝后,那也是他们活该。” 此话一出,好像点燃了火药桶。 那些老爷们还没准备怎么样,地上那群老娘儿们就窜了起来,尖叫着朝我冲过来。 我往后一撤,随手一扯,将白娘娘推到跟前。 白娘娘正看得乐呵呢,陡然间就见那群老娘儿们又扑上来了,俏脸一拉,抬脚就是一踹。 这一脚,可比先前厉害多了,最前边那老娘儿们眼瞅着飞了起来,将其他人都砸到一大片,躺地上捂着肚子就是一阵“哎哟”“哎哟”的哼叫。 有人见到这一幕,心知真要动手,他们是没法占到便宜了,于是在人群里喊道:“这小崽子讲道理,那我们也别跟他讲道理了。今儿我们就把这灵堂给掀了,把老陈头抬出去,扔太阳底下晒一晒,看他到时候还硬不一气。” 此话一出,大家伙面面相觑,最后真就作势往爷爷棺材走去。 我冷笑一声,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后退一步,让出道来。 我伸手说:“来来来,有本事你们就抬。今天你们敢动爷爷的灵堂一下,明儿我就去把各家的祖坟挖了,把你们老祖宗全掏出来,看看谁厉害。”、 有人坐不住了,又惊又怒的喊道:“你敢?!” 我蛮不在乎的说:“我唯一的亲人都没了,爷爷的葬礼都有人闹事,你们让我爷爷走都走不安生,你们说我有什么不敢的?” 这话一出,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我往人堆里扫了一眼,大喊道:“刚刚那嗓子谁喊的,是个带把的就自己站出来!” 大伙儿纷纷低下头,一个个的不吱声。 我被这些人的不要脸给气乐了:“怎么,敢说不敢认?不出来是吧,那就等我爷爷葬礼结束,今天在这儿闹事的,有一个算一个,到时候我挨家挨户的登门,跟你们好好说道说道。” 这些人脸色大变,也不敢糊弄我了,他们倒是想联起手来整我,毕竟这事儿村里又不是没做过,那林巧儿当年就是被他们伙同起来逼死的。 可就我刚刚露的那一手,他们又怕一个不小心,给我赔命。 想来想去,有人直接喊道:“陈易,你别嚣张。今天这事,你要是不给咱们一个交代,晚上你别睡太死,不然老子一把火把你家给点了,大不了跟你玩儿命!” 我满脸不屑,就他们,也配跟我玩儿命? 我都嫌恶心。 我也不想再跟他们吵吵,就打算将他们赶走。 这时候,灵堂里突然响起“咣当”一声。 大家伙不由自主的看向爷爷的棺材,不少人眼里带着恐惧。 第63章 算计 刚才那一声响,大家都听得清楚。 那动静,分明是棺材里发出来的。 这会儿所有人死死盯着爷爷的棺材,不少人腿都软了,喉咙不断耸动,吓得脸色煞白。 他们这会儿想起来了,今天可是爷爷停灵的日子。 现在当着爷爷尸身的面,他们不仅闹事,还欺负到我这个孙子头上,这爷爷能忍? “咣当”一声,那声音再次响起,可爷爷的棺材却一动不动。 大家伙都明白过来,那动静不是爷爷的棺材闹出的。 他们纷纷扭头,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另一口棺材上。 此时那口棺材摇摇晃晃,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 有人颤抖着声音问:“陈易,那里面装着什么?” 我嘴角逐渐往上翘:“这里面装着你们的债主。” 大家伙面面相觑,搞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走上前,伸手放在棺材板上,看着他们说:“还记得几十年前,被全村逼死的林巧儿吗?” 听到这个名字,一群人还是闹不明白。 这也正常,毕竟当初那事儿,距今几十年,真正经历过的人,现在还活着的,也都七老八十,嘴歪眼瞎,黄土埋到头皮上了。 可终究还是有一些人,记得当年的事。 他们的年纪跟我爷爷差不多,当年还是小孩子,虽然没参与逼迫,可那时也都记事了。 此时这些人,吓得全都瘫软在地,手指颤颤巍巍指着棺材,声音直打哆嗦:“陈易,我知道你心里边不舒服,但也别在这胡说八道,林巧儿可还埋在死人井里呢。” 提起死人井,一群人这才明白过来。 他们都不信我说的话,纷纷出言指责起我来。 我也不生气,手上用力,将棺材板缓缓推开。 “不信是吧?没关系,我这就让她跟你们见一面,就是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人还记得她。” 话音刚落,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女尸跟我平日里见到的不一样,这会儿她脸色苍白,自黑色的血管遍布脸庞和脖颈,一头长发无风自动,跟水草一样。 她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神怨毒而凶厉,伸出的爪子上,黑色的爪子几寸长。 “咯吱咯吱。” 刺耳的声音响起,女尸僵硬的扭动着脖子,爪子在棺材上抓出一条条痕迹。 她的声音阴冷无比,带着浓浓的怨毒:“咯咯咯,真是祸害遗千年,当年的人,还没死绝呢?” 只这一句话,就吓得一群老棺材板两眼一翻,昏迷过去。其他人等,也都吓得屁滚尿流,哭嚎着就往外跑,院里的桌椅板凳都被掀翻在地,有些人推推倒,也没人扶,反而差点被当场踩死。 没一会儿,原本热热闹闹的屋子,重新变得安静,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一堆歪七扭八的桌椅板凳。 我也不想收拾,扭头看向女尸。 这会儿,女尸已经变回往常的模样。 她冷冷一笑,重新躺回了棺材。 我见她不想说话,于是上前将棺材板盖上。 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她不该露头的。 那些人看起来吆五喝六,一副要跟我干到底的样子,可我还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真要动起手,有一个算一个,我全都能给收拾了,而且不会有任何心里负担。 可她还是出来了。 刚才那一幕,让她想起了自己被逼死的景象。 我跪回爷爷的灵堂前,自顾自的往火盆里丢着纸钱。 这事儿一闹,爷爷终究没法走得安生了,可我不后悔。 要是我一忍再忍,任由他们欺负,爷爷才会死不瞑目。 村里人一走,白娘娘也懒得再装。 她饶有兴致的在家里转悠一圈,最后回到灵堂里,轻手轻脚的溜到角落,就打算坐女尸的棺材上。 屁股还没落下,棺材板哐当一声跳了起来,将她直接掀了出去,摔了个五体投地。 那灰头土脸的模样,看得我忍不住发笑。 白娘娘狼狈的爬起来,却不敢跟女尸龇牙,于是她将目光瞄向我,抬脚就往我身上踹。 “笑笑笑,笑个屁的笑!” 我被她踹得倒在地上,出声呛道:“活该,谁让你没规没矩的。” 白娘娘心里有气,再度跟我厮打起来。 我俩正吵闹着,咣当一声,棺材板掉到地上,女尸从棺材里坐了起来,默默看向我们。 我抓着白娘娘的手,不让她继续胡闹,缩着脖子说:“姐姐,我俩吵着你了?” 女尸摇摇头,满脸严肃的说:“刚才那群人不对劲。” 我跟白娘娘对视一眼,一言不发。 这不是早就有的结论吗? 女尸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摇头说:“我不是说那些混混,我说的是后面那些人。” 我忙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我又看向白娘娘,心想这傻娘儿们跟那些人靠得更近,甚至还跟那些老娘儿们有过接触,怎么女尸都发现问题了,她却没发现? 白娘娘被我质疑的眼神伤到了,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恨不能现在就跟我干一架。 我连忙将她按在腿上,示意女尸继续说。 女尸苦笑不得的说:“你误会她了,那些人跟一开始的混混不一样,他们身上并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不过,你们不觉得他们来的太蹊跷了吗?” 我思索片刻,最后还是摇摇头。 那群混混都是他们的儿子,之前被我们打成那样,腿都折了,他们来找我们麻烦,不是很正常吗? 女尸说:“自家儿子伤成那样,不想着赶紧找人治,怎么还会一大家子人跑这儿来?” 此话一出,我立马反应过来。 是了,要是一家两家拎不清,到还有可能,可那么多家一起来,怎么看都不正常。 就好像……他们都被人暗中挑唆,全都失了智。 女尸继续说:“他们那表现,就跟当年逼死我一个样。我怀疑他们是被人迷了魂,所以才故意上门试探的。” 当然,这个“故意”,说的不是他们知晓背后的真相,而是他们被人当枪使了。 我皱眉说:“背后的人这么做,是想逼你露面?” 女尸点点头:“他们应该去过死人井,知道我跑出来了,所以顺势怀疑到你身上。现在这么一闹,我在这么多人跟前路面,无论对错,整个村的人都会怪你头上。” 我沉声说:“他们是想用同样的办法,逼我去死!” “倒也不一定是想你死,但后面一定有算计。” 第64章 别小看人心 因为伤了好些人,事情闹得太大,女尸又被我从死人井里捞了出来,我跟村里人的矛盾摆到了明面上。 其后几天,我家一直冷冷清清,都没人上门吊唁。那些搬我家里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也没人来拿。 我也不在乎,将这些东西一股脑的堆院子角落里,整天守在灵堂,除了吃喝拉撒,哪也不去。 倒是白娘娘,压根闲不住,第二天就出了门,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圈。 回来之后,她一脸兴奋的跟我说,村里边家家户户闭着门,门窗院墙上还贴着不少黄符。 我看着角落里的棺材,心里清楚,他们这是防着女尸呢。 我有些好笑,女尸要真存着报复的心思,他们还能安安稳稳躲家里? 再者说,那些玩意儿要真有用,当初还用把女尸封死人井里几十年? 白娘娘把这事儿告诉我们后,又兴冲冲的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她又跑回来说,村里人鬼鬼祟祟的从家里溜了出来,进了村口的那户人家。 她悄摸跟了上去,发现那些人聚在一起,正商量着怎么对付女尸。 有人提议找个厉害的大师,把女尸给重新镇住。 还有人说一个大师不够,最好找一群和尚道士,把女尸收拾了,再给超度超度,把这事儿给解决干净,不留任何后患。 听了这些建议,那些经历过当年的事,还活着的老一辈,叹息着直摇头。 他们说:“你们以为这些方法,当年我们就没用过?” 原来女尸被封在死人井后,村里人还是觉得不安稳。 这可是头七过后,就连杀好些人的狠角色,现在倒是被镇住了,可谁知道能镇住多久? 没准哪天封印磨没了,亦或者一个地龙翻身,死人井直接震塌,她就又跑出来了。 到那时候,村里人谁能逃得了毒手? 他们想着,那白事先生之所以没能把女尸收拾干净,是因为他能耐不够,或者一个人对付不了,所以只能出此下策,把女尸封井里。 于是他们一商量,请了好多大师回来,想把这后患给除了。 没成想一群大师昂首挺胸的去了死人井,就再也没回来。 等村里人小心翼翼的找上去,发现十来个大师,七八个早已蹬了腿,那眼珠子还瞪得老大,脸上写满了惊恐,显然是死前受到极端的惊吓,整一个死不瞑目。 不仅如此,他们身体都不完整了,像是被野狗咬过,缺胳膊断腿不说,连五脏六腑都给掏了出来。 至于活着的那几个,也变得疯疯癫癫。 那几个去找他们的村民,差点没当场吓死,即便活着回了家,也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时长被噩梦吓醒,没过多久就一命呜呼。 村里人见状,哪儿还坐得住,又找了一群和尚道士,人数相比上一次,直接翻了个倍。 这次倒是没死人,可那群和尚道士回到村里,脸色都是煞白的,下山的时候,都得互相搀扶着才走得动路。 等村里人去问,他们只顾着摇头,说那地方邪性得很,能活着一条命回来,已经算他们撞大运。 至于解决事情? 那就别想啦。 冯管村里人怎么说怎么求,许下多少承诺,他们都不敢再去。 这下子,村里人才明白,不是那白事先生太弱,而是那女尸太强。 打那以后,他们全都息了心思,不敢再找女尸的麻烦,只将死人井那地儿当做村里的禁地,从小就教育孩子,不能靠近那里。 听老人们这么说,村里人哗然一片。 有人绝望的问:“难道我们就只能等死不成?” 辈分最高,年纪最大的老人抽着焊烟,沉吟许久,说:“倒也有两个办法,成不成只能看各自的命。” 村里人一听,连忙追问。 那老人说:“知道为啥陈易能把女尸带回来,女尸却没伤害他吗?” “一来,当年逼死林巧儿的时候,老陈头曾今帮她说过话,这说明女尸记恩,而且还有灵性。” “二来,她一出来,没找我们报仇,哪怕是昨天,都没把我们留下,说明她现在怨气没当初重。” “你们要是有胆子,去陈易家,乖乖跪下道歉,求林巧儿饶命,没准她宽宏大量,真就让你们逃过一劫。” 一听这法子,一群人立马摇头。 这哪儿是看命啊,这分明是赌,还是把自己的小命交对方手里。 他们可不敢。 于是他们让老人说出第二个法子。 老人说:“你们要是能把当年那白事先生找回来,那就万事大吉。” 其他人一听,立马变得斗志昂扬,都吵嚷着说这事儿好办,但还有一些人,发现那些老人都默不作声,反而一脸苦笑。 于是他们压下众人的声音,问老人们怎么回事。 一个老人说:“当年之后,那白事先生就走了,我们也找过,却连影子都没找着,跟这世上没这么个人一样。” 还有个老人知道得更多:“当年我跟林巧儿的爹喝过酒,林老头喝醉后,曾跟我说过,那白事先生还有个师傅,就在山里一个道观内。我想着碰碰运气,去过山里不少次,结果同样啥都没找到。再者说……” 辈分最大的老人把烟杆往鞋底一敲,斜了众人一眼:“想找人,得出村,那女尸要是不让你们走,你们连村口都出不去。” 说完这些,他摆摆手:“事已至此,想活命的各自想办法吧,都散了。” 村民们满怀希望的来,又失魂落魄的走了,各回各家。 白娘娘绘声绘色的说完这事儿,看向角落里的棺材。 她大咧咧的跑过去,把棺材砸的咣咣作响:“哎,人家想着对付你呢,你打算怎么做?” 过了好一会儿,棺材里一片寂静,什么反应都没有。 白娘娘一噘嘴,就打算把棺材板给撬开。 可她刚一动手,就往后倒飞回来,跟瞄准过似的,整个人砸我身上,砸的我龇牙咧嘴。 我把她往边上一扔,揉着胸口说:“你能不能安静会儿,问那么多干嘛?” 这傻娘儿们也不动动脑筋,就往人枪口上撞。 这事儿是能随便说的吗?这不是往女尸胸口扎刀子? 白娘娘白了我一眼:“你懂个屁,人家都想着整死她了,咱们不得提前下手?” 我撇了撇嘴。 说得好听,她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说是帮女尸出气,实际上是闲得无聊,想找乐子闹一闹。 我没好气的说:“你想玩就自己去玩,但别闹出人命。” “自己去就自己去。”白娘娘揉着屁股起身,嘀嘀咕咕的离开了。 下一秒,棺材里传出女尸的声音:“你自己小心点。” 我愣了一下,而后立马听出话音:“你是说,他们会对我动手?” “主要目标不一定是你,但要是把他们逼急了,只要能解决我,什么法子他们都敢用,哪怕会牵连其他人。” 顿了一下,女尸的声音变得更加森冷,带着浓浓的嘲讽和不屑。 “别小看人心,也别高看人性。” 第65章 找乐子的白娘娘 深夜的时候,我正在给爷爷守灵,一道白衣倩影从院里飘了进来。 我没好气的瞪了眼傻娘儿们,将一碗水煮蛋扔给她。 家里正值爷爷丧期,这也就是我了,要是被其他人给看到,没准得吓晕过去。 白娘娘抱着碗,鼻子凑到鸡蛋上闻了闻,满脸嫌弃:“熟的啊。” 我才不惯着她,撇嘴说道:“爱吃不吃。” 可不是熟的嘛,毕竟我也得下嘴呢。 白娘娘剥开鸡蛋,囫囵吞到嘴里,笑嘻嘻的说:“刚才你就该跟我去,你是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好玩。” 也不看我乐不乐意听,她自顾自的讲起来。 刚才她出门后,就到村子里绕了一圈。 村里人从村口老人的家里出来后,也不敢在外面多待,跟屁股后面着火似的,全都一溜烟的跑回了家。 等人全回去后,她就开始挨家挨户的敲门。 这时候,大家正害怕着呢,哪敢随便开门,一个个的躲在屋里,戒备的问:“谁啊?” 白娘娘也不答,只是停止敲门,等过一会儿后,又开始敲,而且敲得更快更响,像是迫不及待进门似的,差点没给人吓死。 到了后边,她开始玩起新把戏,敲门之后,要是没人出来,她直接到人家院子里,绕着里屋飘来飘去,让人隔着门窗,净看到有长头发的女人在屋外头晃悠。 要是有胆大的,隔着门缝往外看,她就换上一身大红衣服,背对着门口站着,下一秒又扑到门前,隔着门缝和人对视。 当然还有更胆大的,抄着刀就往大门走,想找她拼命。 结果人家刚走到院子,她就咯咯咯的一阵笑,笑完之后,还把手插门缝里,露出长着乌黑指甲的爪子,将人家大门缓缓推开。 要是遇到家里养了狗的,她都不用出声,把狗吓到人家里屋门口,听着狗一阵狂吠,又变成细声呜咽,最后瑟瑟发抖,就足够了。 这一连串下来,她倒是玩得尽兴了,村里人差点没全给吓死。 我听得直乐呵,脸上憋不住笑,可渐渐地,我的笑容逐渐收敛。 这不全是当初对付我的那一套吗? 好家伙,合着她连汤都不换。刚才我还笑呢,现在好了,全笑我自个儿头上了。 我板着脸,眼皮耷拉的盯着她。 她被我看得浑身刺挠,忍不住问:“你看我干嘛?” 我没回答,冷哼一声别过头。 这下反倒她开始不爽了,整个人扑我身上,想把我的头掰过来。 “你说,你快说,娘娘我好心好意跟你分享乐子,你还敢给我摆脸色,反了你了?” 她用力扯着我的脸,下手毫不留情。 我被她捏的脸皮直抽抽,忍不住伸手,想将她推开。 没一会儿,我俩打得满地乱滚,差点没把对方的头发给扯下来。 打得正热闹呢,我俩同时停手,默契的朝大门的方向看去。 黑夜之中,一阵脚步声响起。 这脚步声很杂乱,明显人不少,而且都压着底儿,显然是不想让我们听到。 我跟白娘娘对视一眼,跳到院墙上,默默往黑暗里注视着。 那是一群鬼鬼祟祟的人,估摸百十来个,他们有的抱着柴火,有的提着油桶,将我家团团围住。 都不用猜,我就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 他们这是想把我家给点了啊。 不得不说,在洞察人心这方面,我跟女尸之间差着一大截。 虽说就这么几天,我就受到不少针对,但终究还活着,可女尸却是被一整个村子逼死了的。 也是因为这,她早就对人失去信任。 而我呢? 哪怕矛盾再大,我都没想着他们能干出这种事儿。 活了这么些年,我跟爷爷一直为了这条命努力,跟这些人压根没多少交集。 可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村的。 就算先前动手,也是那些人太过分。 可现在,他们却能这么轻描淡写的忽视我这条命。 我轻笑一声,对他们彻底失望。 真当我是唐长老啊,就不想想唐长老边上,还跟着个孙猴子呢。 白娘娘仍旧一副看戏的模样,偷摸凑我跟前问:“怎么办?” 我小声问:“等下他们点火后,你能不能把这些柴火弄他们各家里?” 白娘娘白了我一眼:“弄边上容易,弄山里都行。弄到他们各自的家……我要是有这么大本事,还能被你们这么容易的算计到?” “那就给灭了吧。” 顿了一下,我提醒道:“我说的是火。” 白娘娘兴致满满的表情,顿时变得了无兴趣。 那些人点燃柴火,因为沾了油,火势立马扩大,刹那间将我家团团围住。一条条火舌喷起,甚至超过院墙的高度。 摇曳不定的火光下,那些人的脸忽明忽暗,脸上挂着隐忍兴奋的笑,宛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没等他们笑够,一阵阴风扫过,火势瞬间被扑灭,只剩浓烟滚滚。 那些薪柴,更是被阴风扫飞出去,劈头盖脸的砸在那些人身上,一瞬间,百十来人满地打滚,哀嚎声一片。 都不用我提醒,白娘娘又出手了,周围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些人拿手电筒一照,差点吓得魂魄离体。 那是一地的长虫。 这些蛇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此刻仰着脑袋,吐着蛇信子,眼里泛着绿油油的光,看起来渗人无比。 这些人爬到人身上,没一会儿,每个人身上至少挂着三五条。 它们也不咬人,就在人身上爬,甚至钻到衣服里,惊起一地的惨叫声。 我看着这些人狼狈的模样,突然有些悲哀。 看着他们手脚并用的蹿进黑暗中,我也懒得追上去继续教训他们。 为了这些人,不值得。 我拉住还想继续顽闹的白娘娘,回到灵堂内,径直走到女尸棺材前。 “那些人是主动的,还是被人控制了?” 女尸反问:“你说呢?” 我没有回答,但我已经知道真相。 所谓的鬼打眼,或者迷魂术,还没强到跟邪祖师一样,能强行占据他人身躯,操控他人行为的地步。 这些小手段,不过是放大了别人心中的七情六欲,恶念恐惧。 就像当初一心报仇的我,被邪祖师迷了心智一样。 如果心里没有念头,这种法子是起不了作用的。 所以,哪怕真被迷了眼,那些人也别想着脱责。 他们就是想弄死我! 我摇摇头,不在多想,往火盆里扔了一把纸钱后,就抬头看着爷爷的棺材,发起了呆。 我下定决心,等爷爷葬礼结束,我就离开村子。 不是逃避,我本来就要去找算计一切的人。 待在村里,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第66章 出殡 农历四月初一,宜扫安葬,入殓,移柩,破土,迁坟。 今天是爷爷下葬的日子。 凌晨时分,鸡鸣三更,天色将明未明,我们已经在灵堂准备。 按我们这里的习俗,出殡不等天破晓,当第一缕阳光照下,棺椁就得入土。 人生大事,无非生丧嫁娶。 这么重要的日子,要是其他人家,早已人声鼎沸,热闹万分,大家同心戮力,互相帮衬。 可轮到我家,却冷冷清清。 我看着大门的方向,默默等待着起棺的时辰,同时也想看看,是否会有人来送爷爷最后一程。 可等到鸡鸣四更,外面仍旧没什么动静。 我知道,今儿送爷爷归尘的,就只有我这个亲孙子了。 我披麻戴孝,捧起爷爷的灵位,递给白娘娘。 白娘娘正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见我伸手,低头一看,眉头微蹙。 “干嘛?” 我将灵位往她怀里一塞:“捧好。” 白娘娘后退两步,双手藏在身后,满脸拒绝:“别递给我!” 我瞪了她一眼,训斥道:“别闹,今天耽误不得。” 白娘娘气得张牙舞爪,想跟我干上一架。 她指着爷爷的牌位,一脸难以置信:“先前让我装模作样,给他下跪也就算了,现在你还想让我给他捧灵?想都别想!” 我冷着脸说:“身为孙媳妇儿,给爷爷捧灵怎么了?要不是我空不出手,这事儿还轮不到你呢。” 真要轮起来,身为长子长孙,我来捧灵才最恰当。 可谁让家里能出力的就我跟这傻娘儿们呢。 至于女尸,我根本没想过她。 不仅不合适,她还得留在家里以防不测。 白娘娘抵死不愿干。 反正这事儿跟她没关系,她才不管耽误不耽误呢。 我气得想狠狠收拾她一顿,试着爷爷的棺材说:“那要不你来抬棺?” 白娘娘瞥了棺材一眼,嘴里嘀嘀咕咕怒骂一同,不情不愿的接过灵位。 她也不规规矩矩的捧,跟拿块普通木头似的,眼里看不到任何恭敬。 虽然她被剥皮,是因为有人在背后算计,可动手的还是我爷爷。 哪怕误会解除,顶多没了仇恨,可她心里对爷爷仍旧抱着很大意见。 现在她之所以愿意捧灵,完全是因为不想给爷爷抬棺。 我也不多说什么,转身抬起棺材,跟着白娘娘往外走。 眼瞅着要踏出家门,我吆喝一声,掏出斜挂在侧身的纸钱就往天上撒。 前脚刚跨过门槛,白娘娘却站着不动了。 我出声催促道:“走啊。” 白娘娘回头瞥了我一眼,默默侧开身子。 薄薄的暮色中,大门外,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老太婆,银灰的头发整整齐齐疏拢一块儿,用头巾捆着,佝偻的身子上套着一件绣花斜襟,脚上同样踩着绣花鞋。 她脸上皱纹交错,眼睛都快睁不开,身上散发着满身的腐朽气,看起来随时都会咽气,仅靠一根老木杖撑着。 见到我的瞬间,我看到老太婆的眼睛猛地睁开,浑浊的眼里满是打量。 我心里暗暗生出警惕,问道:“你是?” 老太婆呵呵一笑,嘴角咧出一个笑容:“我是老陈头的老朋友,听说他今天出殡,我来送他最后一程。” 爷爷的老朋友? 没听爷爷说过啊。 而且这老太婆的表现很不正常。 按说她这个岁数,已经看开生死,见到爷爷的棺材,没哭很正常。 可她脸上竟没有多少悲戚感怀,反而看看我,又看看白娘娘,目光奇异,带着些许惊疑和不怀好意。 这个时候,我宁肯没人上门。 尤其来的是一个陌生人,我都不知道她带着什么目的。 可既然她自称爷爷的老朋友,我也不好将她赶走。 有人来送爷爷,终归是好事。 于是我让开大门,请她进去做,并说明我跟媳妇儿还得去安葬爷爷,没法在家陪她。 至于我们走后,她会不会趁机做什么,我倒是不担心。 别忘了,家里还有女尸在。 这老太婆却拒绝了,非要跟我们去,说要亲自送爷爷一程,看着他入土。 说着,她还伸手去拿白娘娘手里的灵位。 那乘人不备的动作,分明是抢! 得亏白娘娘虽然不靠谱,却也知道分寸,轻轻避让过去。 我看了眼时间,也不跟她纠缠,劝了两句后,就跟白娘娘往后山去。 出村的路上,我能察觉到,有人在盯着我们看。那是村里的人,他们就躲在各家的门后,透过门缝再往我们这儿瞅。 那些眼神里,没有任何善意。 走了一小段,我实在受不了,停下脚步后,猛地朝边上一户人家大门看,然后抬着爷爷的棺材就往他家走。 隔个大门,我使劲踹了一脚,那大门哐当一声,差点被我直接踹倒。 我冷着脸喊道:“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我到你家歇脚?” 而后我环顾四周一圈,高声说:“还有你们,喜欢看,我抬你们各家,让你们看个够!” 这话一出,各家各户里响起一阵嘈杂声,继而安静下来。 俗话说得好,人死三年丧。 按照老人的说法,我身上带着晦气呢,丧期期间,我要是到别人家里去,都得被人甩脸色,被人视作诅咒这家人。 这要是带着棺材进去,他们非得跟我拼命。 再说了,起棺之后,除非到了墓穴,否则哪儿能落棺停棺? 还是停他们家。 所以他们怕了。 我冷哼一声,继续往后山走。 这些人,说他们坏,坏不够彻底,说他们好,净做些狗屁倒灶的事儿。 索性等爷爷下葬,我就打算离开。不然对着这些人作呕的嘴脸,我真怕吃不下饭。 一路往山上走,眼瞅着就要到陈家祖坟的位置,一阵阴风猛地吹起。 咯吱一声,我膝盖一弯,脚掌都陷进泥里。 爷爷的棺材,似乎一下子变重了几十倍,差点没给我压垮。哪怕我拼劲全力抬着,脚上也再迈不出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只有死不瞑目的人,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可爷爷身上绝不会有这回事才对。 我看向白娘娘,就见她俏脸严肃,正朝四处看。 我也跟着四处看,扭头的瞬间,余光突然发现身后跟着个人。 是那个老太婆! 第67章 诡异的老太婆 这老太婆看上去老得只剩一把骨头,年龄估计得往九十以上走。 虽然她非要跟我们来,我却不觉得她能得上,没准都不用出村,她就得乖乖停下。 没成想,她竟然跟到了这儿来。 这可不正常。 我虽然抬着爷爷的棺材,脚程却不慢,哪怕是一个健壮男人,想跟上我都得专心。 就她这颤颤巍巍的样子,是怎么跟上来的,还一直在我身后,全程没被我发现。 察觉到我在打量她,老太婆抬起头,冲我咧嘴一笑。 那脸上不见任何慈祥和善,反而给我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让我心里直泛冷。 我心里更加警惕,回头看向白娘娘,白娘娘此时正仰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看着天空。 我正打算问问她在看什么,头顶突然响起一阵“哇”“哇”的鸣叫。 那是一群乌鸦,它们正盘旋在我们头顶,不断扑棱着翅膀。 那天然让人不喜的叫声,此时吵得我心里一阵烦躁。 人们大多将乌鸦视作报丧鸟,觉得它们不详,我却没这种偏见。 早前爷爷就跟我说过,这鸟能预测死亡和灾难,因此才会在出现死人的地方盘踞。 可现在,我确实感到厌烦。 再加上我刚碰到怪事儿,它们就突然出现,让我有些心神不安。 我正打算开口呵斥,将乌鸦赶走,白娘娘突然伸手制止我:“别动。” 我当即立定不动,就听头顶一阵翅膀的扑扇声,紧接着我感觉肩上的棺材一阵摇晃。 那些乌鸦朝我直扑而下,落到爷爷的棺材上,挥舞着翅膀不断拍打着,同时围着棺材四处,用鸟喙使劲啄着。 两只乌鸦甚至落到我肩膀上,在我耳边大声鸣叫。 我实在被吵得不行,肩膀扭了一下,那两只乌鸦突然张开翅膀飞了起来。 猝不及防下,我脸上被翅膀扇了两下,脚下一个趔趄,连忙跨出一步,才维持住平衡。 那些乌鸦似乎受到惊吓,全部呼啸而起,眨眼间四散而非,只落下无数漆黑的羽毛。 我这才发现,我又能动了。 和白娘娘对视一眼,我也不问到底怎么回事,连忙抬着棺材上山。 来到我家祖坟,一个穴坑早已挖好。 这个坑位我很熟悉,当年白娘娘想害我,爷爷曾让我来这里躲避,那时候,我曾躲进一口棺材里。 这个穴坑,就是当初我藏身的地方。 我举着棺材,静静等着天亮。 当旭日初升,一缕阳光投下,我当即将棺材落了穴。 那缕阳光丝毫不差的进入穴坑里,正巧落在棺材上,像一颗铆钉。 这叫落阳钉。 传说旭日初升,正是其道大光,紫气东来的时候,带着蓬勃阳气,能破煞化阴,刚好能将死者身上产生的阴煞消弭,怨气化解,让死者安然步入阴间。 做完这一步,我松了口气,往穴坑边上插满清香,然后才掩土埋葬。 等竖碑立坟完毕,我拉着白娘娘在爷爷墓碑前磕头完毕,又将那一圈清香也焚烧殆尽,于是手持三柱清香,捧着灵位,往家里走去。 回家的路上,我和白娘娘不断用眼神交流。 那老太婆跟上来后,全程没做任何事,像是单纯来给爷爷送葬。 可她总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表现得完全不像爷爷的朋友,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全程都在冷眼旁观。 就仿佛……她是来确认爷爷死亡的! 我眼神示意白娘娘,问她有没有看出什么,结果白娘娘微微摇了摇头。 于是我只能主动试探,开始跟老太婆交流起来。 这老太婆一直笑呵呵的,口风却紧得很,说话滴水不漏,一点信息都没吐出口。 这表现,让我更警惕了。 这老太婆早不来晚不来,非在今天来,见到我家冷清清的场面,也不觉得惊讶。 这一切都表现得不正常。 于是我下定决心,势必要好好查一查她。 结果刚回到我家门口,这老太婆竟然提出告别。 我当然不打算就这么让她走,我还想着问出来些什么呢。 就算我没这本事,家里还有女尸在,她或许能察觉出什么。 再说了,来者是客,就这么让人走了,也不礼貌。 我热情的邀请老太婆到家里,就差直接上手了,老太婆却很坚决的想要离开,似乎对进入我家很是忌惮。 于是我改变主意,想送她回家。 我想着,就算问不出什么,知道她住在哪里,也能安心一点。 这老太婆却说:“其实今天来这儿,除了送老陈头一程,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得去别家里一趟。” 我下意识的说:“你要去哪家,我送你去。” 老太婆笑呵呵的说:“还是算了吧,你要是送我去,没准得被人打出来。你年轻力壮的,挨得住打,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住。” 她冲我眨了眨眼,压低声音说:“就先前那场面,我就看出来了,你和这村里人闹了矛盾。老太婆我虽然牙齿都快掉光了,眼睛却不瞎。” 说完,她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白娘娘凑到我耳边问:“怎么样,要不要直接把她……” 她话没说完,我立马打断:“你给我闭嘴吧。” 白娘娘不满的哼了一声,又兴冲冲的问:“那要不要跟上去看一看?” 说着,她袖子里爬出一条蛇。 这次我没阻止。 这老太婆全程没进我家,也什么都没问,看起来人畜无害,可我心里却总是不安。 看着那条蛇蜿蜒着消失在墙角,我跟白娘娘回到家中,然后我立马将那老太婆的事告诉了女尸。 本以为这事儿不大,女尸应该不会太在乎,没想到她直接揭棺而起,一脸严肃。 “老太婆?” 她看着白娘娘和我,缓缓摇头:“你们出门后,我也盯过你们。那时候,我根本没看到什么老太婆。” “什么?!” 我吓了一跳,连忙看向白娘娘。 白娘娘也满脸惊讶,肯定的说:“那老太婆绝对出现过,我不可能看错!” 女尸问:“你难道没发现她身上有什么不对劲?” 白娘娘眉头一皱,不满的问:“你什么意思?难道在你眼里,我这么弱吗?” “再说了,我不是还派出蛇去……” 说到这,她突然停下。 我疑惑的问:“怎么了?” 白娘娘沉着脸说:“蛇不见了。” 说完,也不跟我们解释,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 第68章 还我儿子命来 过了一会儿,白娘娘回来了,她冷着一张俏脸,手里还提溜着一条蛇。 那条蛇,正是先前她派出去跟踪老太婆的,此时这蛇跟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等她将蛇扔到地上,我上前扒拉一下。 还好,没死。 我问她发生了什么,白娘娘的脸更臭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没好气的说:“别提了,你是不知道,就我们回家这么一会儿,这村里家家户户前宅后院都撒了石灰。” 我一脸恍然。 石灰这玩意儿,在我们这边是有说法的。 第一,说的是农历七月半,鬼门开,各家都得迎接祖宗回家供奉一段日子。 可这世间,总少不了绝了后断了祀的人家,那些没人接引供奉的亡灵,就全成了孤魂野鬼。 祂们没了香火,那每年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吧? 于是祂们就会跟着有祭祀的各家祖辈去往别家,跟着各家祖宗抢香火。这也就罢了,没准祂们还会闹得别家家宅不宁。 这时候,各家为了拦住这些孤魂野鬼,就会在前宅后院撒上石灰。 这第二,就是清明前后,春暖大地,万物复苏的时候,用来驱赶蛇虫鼠蚁的。 无论是哪一种,现在都还不到时候呢。 要是之前,我会觉得他们这么做,是为了防备女尸。 毕竟他们已经没了分寸,只要觉得有点用,任何法子他们都愿意试一试。 可现在,我总觉得他们是针对白娘娘的。 但他们怎么会撒石灰? 难不成他们已经知道了白娘娘的身份?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总觉着这事儿和那老太婆有关。 我问白娘娘:“这蛇你哪儿发现的?” “村东头一户人家院墙外。” 白娘娘说完,白了我一眼:“别想了,我在那家人里里外外仔细看过,压根没见着那老太婆的影儿。” “后来我又在村里转了一圈,结果连她味道都闻不到。” 这下可以确定了,那老太婆绝对有问题。 先前那老太婆跟着我们上山,我没能发现。后来女尸又说,在门口的时候,她也没发现。现在就连白娘娘特意找,都没能找着。 要说我本事差,学得二把刀,女尸没特意关注,所以没发现,可白娘娘这里,真没法解释过去。 我将女尸喊起来,问她怎么看。 女尸想了想,说:“没事,既然她不敢进家里来,说明她哪怕有点本事,也不足为惧。” “现在我们可以想想,三个月后,我们去哪儿找那算计我们的道人。” 因为我爷爷刚死,我得守三个月的孝。 再说了,那群混混的事儿还没解决呢,幕后之人还躲在暗中。 比起外边,这里我们毕竟熟悉,算是主场,所以我们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先把这事儿给收拾了。 白娘娘想也不想的对女尸说:“去你家吧,毕竟你爹和那道人接触过。” 说完,她一脸得意,似乎觉得自己聪明无比。 女尸白了她一眼,压根不想说话。 这可把白娘娘气得不行:“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我扯了她一把,解释道:“姐姐都死了五十多年了,她爹还能活着?就算她爹长命百岁,你觉着他能有道人的线索?” “那怎么办?”白娘娘两手一摊,转过身,不想说话了。 我也不跟她吵,动脑子这回事儿,实在不适合她。 我摸着下巴沉思片刻,问了一个问题:“你们说,当初给我接生,害死我妈这回事儿,跟那道人有没有关系?” 女尸立马反应过来:“你是想从那接生婆查起?” 我点点头。 时隔这么多年,那道人又神出鬼没的,根本没法查。 当初给我接生的产婆就不同了,她可是有根的,家就在这附近的十里八乡内。 况且,那产婆害死我妈,总得给个交代。 虽然我爷临死前,也拉了一个产婆垫背,可那毕竟不是当事人。 这事儿在我心里,可还没过去呢。 女尸想了想,表示认同。 于是我们讨论过后,决定找个时间,先探一探那产婆的底儿再说。要是真发现不对劲,我们就直接找上门去。 商量过后,女尸躺回了棺材,我则打算去厨房弄点吃的。 都快中午了,今天我们还没进过食呢。 女尸跟白娘娘倒是没关系,我就一凡人,不吃东西可顶不住。 刚走到院里,我一回头,发现白娘娘竟然跟上来了。 我好奇的问:“你要跟我去做饭?” 我想着,没准这些日子我做的东西不合她胃口,她要自己动手呢,结果她瞥了我一眼,满脸不屑。 “谁要跟你去做饭?我要不乐意吃,大不了不吃。” 这话说得可真理直气壮,我也没法反驳。 于是我纳闷的问:“那你要干嘛?” 白娘娘仰着头,叉着腰,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院里的死桃树。 死桃树上,落着一堆乌鸦,它们也不乱叫,就蹲在枝头,看着我们,不时拿鸟喙啄一啄羽毛。 这要是换个人来,没准都得吓一跳,心一直提在嗓子眼。 我却不一样,我对这些乌鸦还挺有好感。 一来,是爷爷跟我说过乌鸦的事儿,这二来,今早的怪事,还是乌鸦帮我解决的呢。 白娘娘却不同,她跟这些乌鸦大眼瞪小眼后,突然弯腰满地的找石子,然后砸向这些乌鸦。 “去去去,待这儿干什么呢,看着都烦。” 那群乌鸦被这一砸,立马“嘎嘎嘎”的飞了起来,黑色的羽毛落得满院都是。 我有心想阻止,却又怕跟她吵起来。 眼瞅着那些乌鸦四散而飞,没有受伤,我也就无奈的摇摇头,任由她去了。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几天。 这天我起了个大早,吃过东西后,就打算出门一趟。 我准备去查一查当年给我接生的那产婆的住处。 结果我刚一出门,门前的道上突然跑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 那女的来到我家跟前,见着我之后,立马尖叫一声,一脸扭曲的朝我扑了过来。 她满脸的恨意,张牙舞爪的模样,似乎恨不得将我撕碎。 所幸那男的将她拉住,可她还是不断挣扎,拼了命的想冲向我。 我认识这俩人,心里有些纳闷,便问道:“根叔,根婶,我们这也没仇没恨吧,你们这是怎么了?” 根叔还没说话,他怀里的根婶就大叫道:“没仇没恨?你害死我的孩子,还叫没仇没恨?陈易,你还我儿子命来!” 第69章 突然死去的婴儿 根婶喊得撕心裂肺,眼里的仇恨不像是装的。 我却觉得不解。 根叔根婶什么时候有小孩了?我又啥时候害死她的孩子了? 也不说个清楚,让我一头雾水,只觉得她声音太大,吵得我头疼。 我捂着耳朵,大吼一声:“别吵了!” 这下子,根婶总算安静下来。 我皱着眉头问:“有什么事,说清楚,在这吵吵有什么用?” 根婶一抹额头的汗,终于是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给说了个清楚。 原来根婶已经怀胎十月,这段日子以来,她胎动得愈发明显,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到了分娩的时候。 因为这是根婶第一个孩子,根婶全家都很关注,为了这孩子能安稳的生下来,甚至爷爷的发丧,他们都没来,就怕染了秽气,给孩子带来霉运。 不仅如此,为求稳妥,他们还找了个经验丰富的老产婆,就为了母子平安。 三天前,根婶羊水破裂,终于开始分娩。 虽然是第一胎,这孩子却生的极为顺利,因为老产婆的接手,果然母子平安,孩子很健康,半点问题都没有。 正当一大家子沉浸于添丁的喜悦中,三天后,也就是今天,那孩子突然不明不白的死了。 这让根叔一家哀痛不已,根婶更是没法接受这个事实,哭得几次昏迷过去。 婴孩死亡,跟一般人过世还不一样。 正常人离世,无论男女老幼,都得办一场葬礼,葬到祖坟去,竖碑立坟。 可按我们这儿的习俗,不到三个月的婴孩若是死了,这在古时候,只能找个乱葬岗扔掉。哪怕到了现在,也只能随便挖个坑埋了,连名位都没有。 这让根婶怎么接受得了? 所幸因为添丁的喜事,根叔一家感激那老产婆,就将老产婆强留在家一段时间。 现在发生这种事,根叔一家第一时间,立马怀疑到老产婆头上。 但那老产婆却表示,自个儿接生下来的时候,那孩子可是健健康康的,这事儿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说完,老产婆又露出一副思索的脸色。 这让根叔一家见了,觉得她一定知道些什么,立马追问起来。 那老产婆犹豫过后,就说道:“我看这孩子不是身体除了问题,而是染了脏东西,这才丢了命。” “你们这村里,最近有没有人去世了?或者有没有哪个人,从小就被脏东西缠上,一直带着秽气?” 此话一出,根叔一家立马找准目标,那就是我家。 我爷爷刚死,我也天生不详,这两个条件都符合。 他们把我家的情况一说,那老产婆立马肯定的说:“就是他家了,那个小的身上有脏东西,那个老的又刚死。你们说他家只剩这一个小的,这一定是那老的不放心小的,所以拿你们家孩子的命,给小的身上背的脏东西换命了。” 此话一出,根叔他们立马傻了眼。 根婶率先反应过来,她对这种事本就深信不疑,而今又没了孩子,正处于失魂落魄的时候,现在听到这种答案,立马就冲我家来了,想着给她孩子报仇。 我往外一看,此时我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 他们冲着我指指点点,似乎觉得这事儿就是我的错。 要是以前,他们没准还没这么团结,可涉及到我,他们恨不能将所有事情都怪我头上,让后让我立马去死。 我没心思搭理他们,朝根叔根婶说:“把那产婆喊来,我跟她说道说道。” 这些围观的人,一个个半肚子坏水晃荡,坏又坏不彻底,好又好不到家,就是被人当枪使的命。真要跟他们计较,我心里得累死。 可那产婆不一样,这事儿就是她在背后鼓捣的。 现在的我,最恨的就是这种人,整天算计来算计去,哪怕没这心思,也喜欢在背后乱嚼舌根,给人结仇。 根叔安抚好根婶,让根婶别乱来,然后就跑回去找那产婆。 没一会儿,他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焦急的说:“那老产婆不见了。” 这事不出我的意料,我冷笑一声说:“她要是真有把握,怎么会逃?没准你们的孩子就是她给害死的,让后嫁祸到我头上,就是为了支开你们,然后逃跑。” 听到这话,根叔脸色大变,根婶也一个趔趄,差点瘫软倒地。 等缓过劲来,根婶捂着心口说:“这不可能,那老产婆十里八乡远近闻名,怎么会害我的孩子?她们一家都干这行的,怎么别的孩子都没事,非要害我的孩?” “再说了,连你都是她给接生的,她要害也该害你才对。” 我眉毛当即竖起,怒目圆睁:“你说什么?!” 根婶都被吓了一跳,嘴唇嗫嚅一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见我一副像是要吃人的模样,根叔连忙扶着根婶走了,围观的人也四散而去。 我没管他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想起先前给爷爷送葬的那个老产婆,她很有可能就是给根婶家接生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先前的一切就说得通了。 难怪她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也难怪她自称是我爷爷的老朋友,却对爷爷的死没有半点悲伤。 她压根不是来送爷爷最后一程的,她是刻意来看我的。 可新的疑问又来了。 她为什么要害死根婶的孩子? 想不通,我立马转身回家,打算找女尸讨论一下。 可我刚踏进院子,一阵鞭炮声突然响起。 这是……有人过世了? 我没多想,加快脚步赶回正屋,却发现角落里的棺材已经打开,女尸坐了起来,正歪着脑袋往边上看。 不等我开口,她说:“我闻到一股臭味。” “什么臭味?” “死气!”女尸满脸认真。 我顺着她的视线玩外看,跟她说:“那边有人死了。” 女尸摇摇头:“不是这个原因。” 她眼神看向四周,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死气很淡,却铺满了全村。” 话音刚落,白娘娘也气势汹汹的跑了进来。 她满脸恼火的说:“那群乌鸦又回来了,赶都赶不走。” 说着她撸起袖子,一副要跟那群乌鸦干到底的模样。 我一把拉住她,没让她继续胡闹,跟她和女尸说起了刚才的事。 她们听了以后,都觉得那老太婆不怀好意。 商量了一下,我跟白娘娘决定出村一趟,去找那老产婆。 女尸却制止了我们,她皱着眉头说:“那老产婆没准还留在村里。” 第70章 摁不住的白娘娘 这并非不可能的事。 知道那老产婆的身份后,我总觉得她的目标是我。 于是讨论过后,我们一致决定,现在还是留在家里比较好。 不过,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那老产婆已经出手了,除了根叔刚出生的孩子,女尸还怀疑,刚刚死去的人就是老产婆的手笔。 不然这事也太巧了。 根叔家的悲剧刚发生,老产婆就将黑锅扣我头上,然后她突然消失不见,村里就开始弥漫死气,甚至眨眼间就有人死去。 这要是没人动手脚,鬼都不信。 我们三人简单商量了一个计划,女尸仍旧留在家里坐镇,白娘娘派出蛇类去找老产婆的踪迹。 当然,如此大张旗鼓,势必引人注目。如果那老太婆还在村里,一定会发现,然后躲得更紧。 她确实有点手段,竟然能瞒过女尸和白娘娘两个人的耳目。要是故意躲藏,这种大海捞针的法子,我们还真不一定能找着她。 不过,这本来就是为了吸引她出来的手段。 我同样会出去寻找她,且跟白娘娘兵分两路。 如果她的目标是我,见到我落单,没准会忍不住动手。 这场局,我是那鱼饵,白娘娘则在暗中逡巡,至于女尸,是最后一道保障。 这局很简单,但很实用,看得就是老太婆忍不忍得住。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和白娘娘一直在寻找那老产婆的踪迹。 可我们几乎将村子翻了个遍,甚至连后山都去了,却没有见着老产婆的半点行踪。 直到天色暗下来,我俩回到家里。 白娘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没好气的说:“也不知道她躲哪儿去了,连点味儿都闻不到,难不成她还能飞天遁地?” 她话音刚落,外边院子里突然想起一阵“嘎嘎”的鸣叫。 白娘娘俏脸一冷,满脸烦躁:“这些臭鸟,就不能换一家吗?” 她大喊着跑到院子里,脚尖一点,跃上死桃树的树梢,似乎想将那群乌鸦直接弄死。 可那群乌鸦精得很,眨眼间就四散而非,只留下一地羽毛。 白娘娘怒气冲冲的进来,抱怨说:“老棺材板都死多少天了,这边上不是才死一个人,它们怎么就不去那家呢?” 话音刚落,边上咣当一声,女尸从棺材里坐起。 她皱着眉头说:“村里的死气越来越浓了。” 这话刚说完,外边又响起一阵鞭炮声,但却不是早上死人那家的,而是另一个方向。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 这是……又死人了? 我沉思一会儿,皱着眉头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老太婆真的已经离开村子里,不过临走之前,在这村子里做了手脚?” 女尸没有反驳,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白娘娘才懒得动脑筋,探头探脑的朝鞭炮声的方向看,身体扭捏一下,再也忍不住,起身说道:“走,去看看。” 她风风火火的往外跑,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她在村里人眼里,就是我媳妇儿,先前还动手打断了好些人的腿,跟她有仇的人可不少。 现在这么跑出去,还是看人家的悲事儿,没准会闹出麻烦。 我不放心她,就跟着她跑了出去。 可我们刚到大门口,就见一群人围在哪儿,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 眼瞅着白娘娘抬着下巴,一脸骄傲的往前走,我连忙将她拉到身后,冲那些人问:“你们干嘛呢?” 村民们互相看了眼,谁也没开口。 这时,他们身后有人喊了一句:“让开。” 众人连忙让出一条道来,村长嘴里叼着焊烟,从他们中间走过,来到最前头。 我心里对村长没太多敬意,可最起码得礼貌还是有的。 我冲他点点头,问道:“咋的,村长,您这是打算带人拆了我家?” “没这回事,你别多想。” 村长连忙解释,同时回头瞪了身后那些人一眼。 他叹息一声,解释说:“这不村里边走了两个人嘛,大家伙的东西还放在你家,我们来拿一下。” 原来如此。 在这山沟沟的小村子里,各家各户的家伙什都不会太多。要是哪家有需要,大家都会主动带东西上门帮衬一把,先前我家就是如此。 现在村里又死了人,他们都得带东西过去。可因为先前的矛盾,大家的东西都还放我家这儿,没有拿回去。 虽然跟这些人搅不到一个锅里,可这种事儿,就算不去帮忙,我也不可能给人添堵。 于是我让开道儿,让他们进去拿各家的东西。 这些人在村长的带领下,一股脑的涌进我家,没一会儿远离就传来叮铃咣当大的搬挪声。 我也不去盯着。 就他们那点胆子,还不敢趁机动我家的东西。 我跟着白娘娘来到新死人的那户人家,一路上我俩全程拉着手。 主要是我拉着她。 要是有可能,我还真不想让她过来凑这热闹。 就我家如今在村里的形象,我觉得人家看到我俩,非但不会有好脸色,没准还得给我们甩脸子,认为家里人是我给害死的呢。 可白娘娘的劲儿是真的大,我拉都拉不住。 半拉半扯的来到这家门口,此时院子里已经人来人往。 还没进去,里面就传来男女老少的一阵哭嚎声。 白娘娘正要往里走,我连忙从后抱住她的腰,将她举得脚不着地。 “别闹了,就站门口看看好了。” 白娘娘脚丫子胡乱踢摆着,一脸不满:“我就看看,又没想着做什么。” 正拉扯着呢,里边院子走出俩人。 这俩人红着眼眶,正商量着这家的丧事该怎么办,抬头一瞄,正好瞅见我跟白娘娘。 霎时间,这俩人表情一拉,眼里带着防备和怨气。 他俩嘴唇嚅嗫一番,似乎想将我们直接轰走,可想了想我跟白娘娘的能耐,又自觉的闭上嘴巴,直接当做没看到我们,绕着我俩走了。 见到这一幕,我自觉没意思,想拉着白娘娘走。 可白娘娘才不管他们怎么看,挣开我后,不顾我的劝阻,大摇大摆的进了这家的屋子。 我摇摇头,这疯娘儿们,简直比过年的猪都难摁, 没有等她,我转身回到家里。 过了好一会儿,白娘娘终于回来了。 我正打算调侃两句,就见她满脸严肃,开口说道:“我在那家人里闻到一股子怪味儿。” 第71章 连续死亡 我好奇的问她闻到什么味儿,白娘娘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良久,她摇摇头:“不好说,闻着香香的,又感觉晕乎乎的,让人想睡觉。” 我有些疑惑,这总不能是迷香吧? 可这玩意儿对白娘娘也没用啊。 这时,白娘娘随意一瞥,突然看到摆在角落里没用完的清香,用力一拍手,恍然大悟的说:“就是一股子香味儿。” 我眉头一皱,家里死人了,总要供奉香烛纸钱,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白娘娘却说:“不是一般的香味儿,而是类似于……先前你家祖屋里的味道。” 我心里猛地一惊。 我家祖屋,先前供奉两位祖师爷,却也没用啥特殊的清香。 但我知道,她描述的也不是所谓的清香气味,也许是问到了类似邪祖师这类东西的味道。 我将女尸叫起,把我的猜测说了出来。 女尸想了想,点头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白娘娘立马起身:“那还等什么,快去她家查一查啊。” 我连忙拉住她,然后看向女尸。 我们这三人,我对这些事儿没啥经验,白娘娘白活了几百年,又不爱动脑子,同样不值得信任。 唯有女尸,虽然死的时候还很年轻,可却是脑子最活泛的。 女尸说:“这很有可能是个圈套,没准这人就是那老太婆故意弄死的,就等着我们羊入虎口。”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别去凑热闹。 管她阴风邪气,我自岿然不动,看她还想耍什么手段。 商量好后,我坐在院子里,拿出一块磨刀石,细细磨着剥皮刀。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剥皮术,是我仅有的手段,麻烦事没准啥时候就落我头上了,我得做好动手的准备。 磨了一会儿,我举起剥皮刀,借着月光细细打量。 剥皮刀在月光下,反着微光,手指往上一摸,就能感觉到一股凛然的寒意。 打量过后,我把剥皮刀放到一旁,心里暗暗叹息一声。 这把剥皮刀,是爷爷用了几十年的。 先前我也握过,拿来练习过,当时还觉得挺趁手。 可自打我拜了邪祖师,这刀怎么拿都觉得不对劲,仿佛刀在抗拒我。 于是我又拿出另一把刀。 这同样是一把剥皮刀,型制却和爷爷的不一样,刀尖微微往里勾,看起来就像一根鹰爪。 关键是这刀上裹着厚厚一层铁锈,仿佛染着一层凝固的血,只看上一眼,就觉得邪气。 这刀,似乎一直装在祖屋。 当初我趁爷爷不在,进入祖屋,被邪祖师迷了魂,差点拜师的时候,这刀突然出现在我跟前。 后来我被正门祖师唤醒,跑出了祖屋,爷爷回来后,就将这刀藏了起来。结果爷爷死后,这刀又主动冒出来了。 我心里清楚,这刀绝对和邪祖师一脉有关。要是一直拿手里用着,没准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可事到如今,我也没办法。 危急关头,总比不趁手的好。 于是我拿起这把生锈的剥皮刀,用力的在磨刀石上打磨起来。可磨了半天,上面的铁锈压根没减少半点。 我伸手往刀刃上一抹,能感觉到上面的锋锐。 想了想,我将剥皮刀收起,藏到身上到随手可用的位置,决定不再处理。 前些天晚上,因为要给爷爷守灵,我一直没睡。 今晚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刚停下手里的活儿,我就感觉一阵困意袭来。 也没硬抗,我转身回到屋里,往床上一趟,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这时,我听到一阵脚步声,正在向我走来。 一直以来养成的警觉性,让我瞬间清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睛,手腕一翻,剥皮刀滑入掌中。 定睛一看,原来是白娘娘。 我收回剥皮刀,没好气的问:“你来干什么?” “睡觉。” 白娘娘回应一句,就往我边上躺。 我忍不住让开位置,皱眉说:“你干嘛非得来我屋?” 白娘娘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咯咯咯,这家里,就你身上暖和。” 说着,她四脚四手的将我紧紧抱住,仿佛我是她的抱枕一样。 瞥了她一眼,我看到她眼里带着狡黠的笑,就知道她想逗弄我,最好让我生气,跟她打一架。 这疯娘儿们,是真的闲出病了。 以前我一定二话不说,跟她干一架,毕竟那时候她老想要我的命,还跟我有仇。 可现在,虽然我仍旧不习惯,却也懒得跟她吵。 于是我调整了一下睡姿,果断闭上眼睛。 原以为白娘娘会觉得没劲,然后折腾一番。没想到,她没吵没闹,就这么让我睡了过去。 这倒是好事,我终于可以安稳的睡个好觉。 本以为这一觉,我能睡到明天一早,可后半夜一阵鞭炮声,又将我吵醒。 我下床走出屋子,朝鞭炮声的方向看去,眉头紧皱。 又死人了! 我心里隐隐生出一股不安。 从昨天到现在,一个婴儿,三个成年人,总共四户人家出了丧事,而且还是不同的方向和位置。 这似乎跟我没关系,可我总觉得这就是冲着我来的。 白娘娘也跟了出来,她趴在我背上,下巴放在我肩上,鼻子微微皱了皱,嘟囔道:“那股香味儿都传到这里了,你们村办事儿都用这种清香吗?得亏当初供奉我时,没用这种东西,闻着真恶心。”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激灵。 我感觉自己隐约抓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却怎么也想不清楚。 于是我直接拉着白娘娘,想要去找女尸。 走到一半,我又停下了脚步。 我心里就一个模糊的念头,连思路都没法理清楚。 这时候让我说,我也说不明白,去找女尸也没用。 于是我回到房间,旁腿坐在床上,仔细思索起来。 这一想,就想到了早上。 我回过神,打算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结果刚一抬手,身后咕咚一声。 我一扭头,就见白娘娘四仰八叉的躺床上,鼻腔一紧一缩,睡得正香。 我嘴角抽了抽,这娘儿们的睡姿,还真他娘的豪放。 没有叫醒她,我自顾自的走出屋子,正在洗漱时,鞭炮声又想起来了。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我找到女尸,可女尸也没什么好办法。 倒是可以直接去那些有人离世的人家调查看看,可又怕中了别人的计。 于是我们最后还是选择按兵不动。 这一整天,村里都在连续死人,我从早数到晚,心头一阵沉重。 加上昨天的四个,整整九个人! 第72章 有本事继续冲我来 两天连死九个人,村里差点没炸窝。 要是发生什么意外,或者集体误食什么东西,倒还有得解释。 可死去的九人,死法不同,死状各异,有的上山的时候,被山头滚落的石头砸死,有的走路的时候,突然滚到山坡下摔死。 这还算正常,可有的人吃口饭,喝口水,都会被噎死,呛死。 死得这么怪诞蹊跷,这让人如何不慌? 大家伙一嘀咕,又想起根婶当初说过的话,纷纷把目光投向我家。 他们都笃定,这一定是我惹来的祸事。 当初我爷爷惹了白娘娘,后来就被白娘娘报复,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连我生下来都是个怪胎。 现在好了,我竟然把死人井的封印都给毁了,把女尸也给捞了出来,指不定说我爷爷就是和女尸达成了什么交易,放女尸出来,并用全村人的性命,来换我一命呢。 这种言论喧嚣尘上,大家伙都坐不住了。这是要用一整个村子,来换我一条命啊。 要是发生在其他地方,他们顶多背地里嘀咕两句,咒骂一声,为那地方的人惋惜一下。 可这事儿落他们头上,这谁乐意? 于是他们也顾不得其他,全部聚在一起,直接堵我在我家大门口,二话不说就破口大骂。 我蹲在墙头没有出去,只露出一个脑袋,看着下边挤挤攮攮的景象。 往其他地方一看,好家伙,我家的屋子早就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整个村的人都团结起来了,眼里带着愤怒和怨恨,连只蚂蚁都别想着溜出去。 我也没想着出去,甚至都不敢露面。 先前那几次冲突,我只跟部分人发生矛盾,很多人只是习惯了偏帮,所以才会在一旁对着我叫嚷。 但现在不一样。 村里连续死了人,死因还这么渗人,大家都怕下一个死的是自己。 涉及到自己,这些人早已失去理智,冯管真正的缘由是不是出自我身上,反正先把我弄了绝对没错。 这种时候,我要是敢踏出家门一步,他们非得跟我拼个你死我活。 至于闯进我家,他们还没这胆量。 不过,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一点儿克制。他们怕的不是我,而是女尸。 可村里要是继续死人,他们这点理智也会荡然无存。 到时候,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想到这一点,我一颗心跌入谷底。 女尸知晓外边的情况后,也幽幽叹息一声:“唉,这事儿怪我。要是那天我不露面,他们也不至于发生什么事儿都第一时间觉得是你的错。” 我自然不会怪她,只是觉得这场面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见过。 思索良久,我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我知道了!” 我看着女尸说:“今天这局面,不就跟当初村里逼死你一样吗?” 女尸一愣,而后恍然。 这么一想,还真是。 先是死个人,被人背地里一鼓捣,矛头全都指向目标,还闹得人尽皆知。 等往大家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就开始连续死人,于是所有人第一时间就想到目标。 最后危及到自己时,那人不是屎也是屎,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人不死,事不休。 女尸看向我,郑重的嘱咐:“你可别做傻事。” 她是怕我年轻气盛,被人这么一逼迫,头脑发热,走了她的老路。 我笑着说:“你放心,我惜命着呢。” 别说就这么点风言风语,哪怕他们想动手,我都得跟他们玩儿命。 想要我死? 没那么简单。 我还没活够,还有很多事儿没做呢。 就算死,我也得先把爷爷的仇给报了。 想了想,我说:“这么算起来,这件事背后,必定有人在算计。他们发现这事儿没法成,一定会继续添一把火。” 听到这话,白娘娘立马精神起来:“他们会蛊惑村民跟我们拼命吗?” 动脑子这事儿,她不在行,可说到动手,她可就不困了。 我摇摇头说:“他们应该知道我的性格,再加上你们两个,这些村民可没法成事儿。” 女尸若有所思:“你是说……” 我点点头:“没准有人要露头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也没法肯定。 不过事实证明,我猜得没错。 等到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呢,我家外头就有人开始砸门了。 他们不断地叫嚣着,说我是个扫把星,短命鬼,想害死村里所有人,要我给个交代。 不少人甚至拿着刀叉棍棒,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模样。 这可比昨儿有底气多了。 我心里有所猜测,没继续躲家里,伸手拉开大门。 咯吱一声,大门打开,眼神碰上的瞬间,那些叫嚣的人下意识的缩了回去,场面逐渐安静下来。 隔着院墙骂了那么久,结果我真露面,他们却怕了。 我扫了这些人一眼,冷着脸问:“吵吵什么?” 有人鼓起勇气朝我喊道:“陈易,你本来就是个怪胎,你爷爷又得罪过白娘娘,现在你又把死人井里的女尸捞了出来,简直是个五毒俱全的祸害。” “咱们村风调雨顺几十年了,怎么你爷爷一死,村里就发生这么多怪事儿?这一定是你祸害的!” “今天你必须给个说法,不然我们跟你没完!” 我看向说话的人。 被我板着脸这么一瞧,他还是害怕,却梗着脖子没有后退。 这模样,不像是逼到绝境,退无可退,想找我拼命,反而像是心里有底儿,就等着我动手。 我心中一动,也没让他失望,上前两步后,一把将他揪了起来。 他没想到我会突然动手,一时不察,被我抓了个正着。等反应过来,他抄着手里的榔头就往我脑袋砸,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朝我涌来,各种工具往我身上使。 这些人下手可真狠,全然没收着半分力,那家伙,像是恨不得将我当场弄死。 我先是斜了手里这人的胳膊,让他动不了手,而后把他当做盾牌,往左右一支,吓得周围的人连忙住手。 而后我抡着胳膊抬起腿,巴掌加大脚,将边上的人打倒在地,这才回到门口。 那些人还想冲上来将这人救回去,我手腕一翻,拿出剥皮刀,抵在这人脖子上,冷眼看着他们说:“跟我耍脾气?来,有本事继续冲我来,我看他先死还是我先死。” 第73章 她还知道收敛 见我这混不吝的模样,那些人终于投鼠忌器。 说真的,这些人还真不一定把这人的命当回事。 没准他们会觉得,拿他的命换我的命,挺值。 但这事儿他们只敢在心里想想,可不敢说。 村里人不管背地里有什么坏水,明面上却极其注重名声。 他们可不敢背上一个逼死人的名头,何况还有林巧儿这个先例在。 这要是哪句话说错了,这人含恨而死,变成第二个林巧儿,他们都没地方后悔去。 就这样,我揪着这人回了家。 把大门一关,我扯着这汉子来到院子,随手将他扔墙上。 他先是被我卸了胳膊,现在又撞了一下,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半天没起来。 我抬脚踩他头上,问道:“说说看,今儿怎么敢跟我动手的?” 这汉子还挺嘴硬,叫嚣着说:“我们这是为村里除公害,有啥不敢做的?” 我蹲了下来,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打得他满嘴的血沫子。 “说我时公害?你有什么证据吗?” 这汉子扯着脖子喊道:“那老产婆都说了,根婶家的孩子就是你害死的,这还需要什么证据?” 我冷笑一声,继续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打得他口歪眼斜,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就那老妖婆,让她来跟我对峙都不敢,你也好意思拿她说事儿?” 这汉子还挺硬气,脑袋一别,不再说话。 我又给了他一巴掌,打得他脑袋直冒金星,牙齿都吐出两颗。 “说,还有谁在背后嚼舌根?就你们这点胆儿,要是没人在背后蛊惑,也敢抄家伙来我家门前撒野?” 这汉子倒在地上,疼的额头直冒冷汗,却还是什么都不说,干脆闭上眼睛装死,一副“有本事你弄死我”的模样。 见他这姿态,我笑了。 猪鼻子插葱,给我装什么象呢。 不就是在赌我不敢杀人吗? 我掏出剥皮刀,在他脸上拍了拍:“哎,你知道我爷爷那手剥皮的本事吗?你猜我会不会?” 那汉子睁开眼怒视着我:“你想干什么?” 我没回答,刀刃落他面皮上,轻轻滑动着,自顾自的说:“你们都说我是怪胎,还说我身上披着死人皮,那你们一定知道,我生下来就没皮吧?” “你猜猜,后来我那皮从哪儿来的?你再猜猜,我有没有本事把你皮给剥下来。” 说着,我把刀尖放到他的头皮上,一边比划,一边介绍。 “你可能不知道,咱这行里有个技巧,就是把人埋土里,只露一个头在外边,然后在人头顶上划两刀,往上边缓缓灌水银。” “这水银重,还能把人的肉咬烂,又不伤及皮肤。等水银慢慢往下钻,你疼的受不了,也想从土里钻出来,这一上一下……” “你整个人都会从皮里钻出来,变成跟我一样的没皮怪物!” “关键咱有能耐,能把皮又穿回来,你有这能耐吗?” 说这话时,我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阴森森的,渗人无比。 这汉子越听越怕,最后直接缩到墙根瑟瑟发抖。 单这么一听,他就觉着百痒挠心,浑身汗毛倒竖,在看我阴沉沉的脸,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一片。 眼瞅着我一点点靠近,他终于不敢继续嘴硬,连忙喊道:“我说,我说!” “昨天死了太多人,大家伙都害怕,所以去外边找了个阴阳先生回来。那阴阳先生说,咱们村的人个个背着人命债,现在这是债主回来讨债了,除非村里人全死绝,不然这事儿就没完。” “我们不想死啊,所以就……”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 我皱着眉头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汉子说:“那阴阳先生说了,死人井里的东西,是你放出来的,因果就落你身上,只要把你给……这事儿就好办,不然死人井里的东西没法关回去。” 我没好气的说:“他说什么,你们就信?这事儿虽然隔了这么多年,可当初闹这么大,知道的人还活不少呢。但凡不安好心的人知道村里死了人,借着这事儿,吓唬你们一通,都能来这儿招摇撞骗!” 汉子委屈的说:“一开始我们也不信,但那阴阳先生说,他是当年那位白事先生的徒弟。” 此话一出,周围的空气顿时一冷,院子里无端刮起一阵阴风,吹得院里的死桃树呜呜作响。 我跟汉子的对话,女尸一直默默听着。 当初我们就讨论过,一致觉得那白事先生和道人有关,都是暗中算计我们的人。 现在跟这俩人有关的线索终于出现,还自称是白事先生的徒弟,女尸再也忍不住,露出一点气息。 我只觉得身上一阵冷风吹过,可那汉子此刻已经两眼暴凸,嘴唇发白,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几乎快晕死过去。 所幸女尸还记得收敛,没一会儿就平静下去。 我觉得这阴阳先生,就是最近这些事的幕后之人,就算他不是主谋,事涉当年的白事先生,我们也不可能放过他。 现在他就在村里,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机会。 我站了起来,正打算回正屋,和女尸她们商量一下怎么办,外边又开始吵嚷起来。 我家大门被砸的砰砰作响,外边的人群情激奋,听那声音中气十足,而且很有底气。 眼瞅着大门就要被他们从外面撞开,我提着汉子来到门口,把门打开。 霎时间,站最前边撞门的几个人没了支撑,全都滚进了我家。 我冷眼一扫,这次这些人没有往后缩,反而一个个挺胸抬头。 我冷笑一声,喊道:“别在我跟前碍眼,来个能顶事儿的。” 话音刚落,这些人纷纷让开一条道。 来的人并不是我猜测的村长,而是一个穿着长袍,身材修长挺拔的男人。 他面上带着笑,稳稳走到我跟前,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贵村请的阴阳先生,负责这事儿有关的一切事务。”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惊,剥皮刀下意识滑落手中,浑身戒备起来。 千算万算,我实在没想到,这人竟然就这么光明正大的露面了,还走到我跟前! 第74章 态度大变 眼前的人,和背后算计我们的人有关,绝对不是好相与的。 我没敢大意,冷着脸问:“你带人堵我家大门口干什么?” 阴阳先生轻轻一笑,也不在乎我的态度。 他指着周围人说:“他们找到我,我自然要替他们平事儿。” “现在村里死这么多人,要是不阻止,还得死更多,没准儿整个陈家村的人都得死绝。” 这话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我不耐烦的说:“别废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阴阳先生提高声音说:“这陈家村的祸事,源头就在你身上!” “可别想着反驳,大家伙都已经亲眼见过,那死人井里的女尸,现在就在你家。” 我一抬下巴,不屑一顾:“那又如何?” 阴阳先生轻叹一声,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唉,我知道这事儿当初是村里的错,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总不能让全村的人给她偿命吧?” “你现在交出女尸,让我将她重新封印,才能化解村里的危机。” “当然,我也知道你的担忧,我以我的性命保证,村里人绝不会追究你此前的过失。” 这副大度的模样,简直快把我气笑了。 我有什么可担忧的? 难不成我还能怕了这些人? 再说了,那些人又不是女尸害死的,本来就不是我的过失。 眼瞅着周围的人一脸不甘,却又纷纷点头,表示愿意听阴阳先生的话,我也懒得再跟他们周旋。 我握紧剥皮刀,问道:“如果我不交呢?” 阴阳先生脸上仍旧带着笑,眼神却逐渐泛冷。 “这事儿,可从来不是你说的算。你要是同意,大家都好商量,你要是不同意,就别怪我们用强了。” 话音刚落,他上前一步,手里也多出一柄锈迹斑斑的匕首。 我瞥了那柄匕首一眼,只觉得心里直发寒,身上也一阵不适。 这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阴阳先生,算是术士的一种。 谁家正经的阴阳先生,会用这种邪异的东西? 眼看村民被他三言两语调动情绪,一个个的吆喝着,眼睛都开始泛红,像是恨不能扑上来把我撕碎的模样,我心弦开始紧绷。 女尸,我说什么也不会交出去。 这十多年来,她不仅给了我死人皮,后续还救了我好几次。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除了爷爷之外,对我最好的人。 把她交出去,我还是人吗? 牙齿一咬,我心里暗暗发狠。 大不了跟这些人拼了。 反正这里边,也就这阴阳先生能对我产生威胁。 剥皮术的各种技巧在我脑海里闪过,擒贼先擒王,我决定先找机会把阴阳先生拿下再说。 他不是自称当年那个白事先生的徒弟吗?正好逼他说出那哥白事先生的下落。 我正打算动手,脚下刚迈出一步,却又毋自停下。 耳边微微掀起一缕风,将女尸的声音送了过来。 女尸阻止了我,她竟然让我答应阴阳先生的条件! 我心中震惊万分,真想现在就回去,问问她到底想干嘛。 但我还是立马冷静下来,当着阴阳先生的面,将剥皮刀收起。 我冷哼一声说:“记住你的承诺,要是做不到,我先弄死你!” 杀气腾腾的话,非但没让他生气,反而令他笑了起来。 “放心,我说到做到。” 我也不接茬,拉着一张脸,让到一边。 阴阳先生也不在意,他一挥手,带着一群村民冲进了我家,没多久就抬着女尸的棺材走了出来。 我担忧的往棺材上看了一眼,只见那棺材上,横七竖八贴着不少黄符,连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这些黄符,可跟先前村里各家贴的不一样。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效果,我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伟力。 我看了眼阴阳先生,心里愈发忌惮。 这人还真不是装神弄鬼的货色,手里有几分能耐。 这时,阴阳先生也看向我,他朝身后的屋子瞥了一眼,像是闲聊般来了一句:“你家里的蛇虫鼠蚁,还挺多的。” 我心里一揪。 刚才白娘娘就躲在家里,既然女尸做出这种决定,必然会先安抚住她,所以我也没太担心。 可现在看来,这人是看出什么了。 也对。 从爷爷发丧,那群混混到我家闹事开始,这背后就有人在鼓捣,没准还就是眼前的阴阳先生。 那时候,白娘娘就正大光明的露过面,他知道也正常。 我没接茬,板着脸说:“人你带走了,现在跟我没关系了吧?” 说着,我转身就往屋里走。 没成想,他突然出手,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现在的我,早就非比从前。 我下意识的挣扎,手上用了巧劲儿。 这要是个普通人,早被我甩了出去,可阴阳先生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胳膊跟铁铸的一样,紧紧抓着我。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人?看来你还真跟她处出感情来了?” “既然感情这么好,你也别急着走了,正好跟我上山,去送她一程吧。” 此话一出,我心里一怒。 这话说的,好像女尸就要死去一样。 我压下心头的怒气,想了想,没有拒绝。 女尸既然这么做,应该给白娘娘留了话,做好充足的打算才对。 我本来想和白娘娘接个头,知道具体的计划,可转念一想,女尸应该能预料到现在这种局面。 顺着这人的意思来,没准还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果然,见到我点头,阴阳先生表情一滞,似乎没预料到我的反应。 他立马回过神,挥手让村民将女尸的棺材放下,让他们各回各家。 村民们自然不想就这么离开,他们还等着亲眼见到女尸被封回死人井呢。 要是没法亲眼见证,他们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我瞥见阴阳先生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果然,这些人,就是被他利用的工具。 现在利用完,他已经懒得继续搭理这些人。 不过他没立马翻脸,还是耐着性子说:“大家伙听我说,死人井那边,阴气重,你们要是去哪儿转上一圈,少说得生一场大病,没准就得家里挂白了。” 听他这么一说,这些人果然不再纠缠。 阴阳先生走到棺材边上,伸手一捞,那棺材顿时朝我飞了过来。 我下意识接住,顿时感觉一座山压到了身上。 阴阳先生眼里带着戏谑,他冲我说道:“你跟她感情这么好,给她抬棺应该没意见吧?” 说着,也不等我回答,率先朝后山走去。 第75章 阴阳先生的目的 我抬着棺材,沉默的跟在阴阳先生身后。 一路上,我都在打量他。 这人似乎对我毫无防备,双手背在身后,不时东张西望,跟来踏青似的。 我又把注意力放在棺材上面。 因为女尸的缘故,哪怕她极力克制,这棺材也一直散发着微弱的阴气和尸气。 可现在,在黄符的镇压下,我感觉不到半点阴气和尸气。 我看向黄符,下意识的想要揭下来看一看,阴阳先生却头也不回的说:“这里面的东西凶得很,你可别乱动。” 我想了想,没有轻举妄动。 一路翻山越岭,走了好久,我们终于来到死人井的位置。 我伸手将棺材放下,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按理来说,以我现在的能耐,抬一口棺材,不该累成这样。可这棺材不对劲,简直重若千钧。 我知道,这是阴阳先生做的手脚,他就是想消耗我的力气。这中间打得什么算盘,不用脑子都想得出来。 他这是打算对我动手! 此时,阴阳先生正围着死人井的井口打转。 他口中念念有词,不时伸长了脖子朝井里看,嘴里还念念有词。 竖起耳朵,我隐约听到他在称赞,似乎对这口井里布置赞不绝口。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过完了眼瘾,从身上掏出一堆东西。 他从附近找来一堆石头,搭了个简易的法坛,而后对我说:“把棺材扔井里去。” 我皱眉说:“棺材这么大,能塞得进去吗?不如先把女尸抬出来。” 阴阳先生呵呵直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照我说的做就成。” 他一副尽在掌握的姿态,似乎觉得我对他没有半点威胁,全然没将我放在眼里。 我也不生气,照着他说的做。 我刚抬起棺材的一头,还没扛到肩上,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阴阳先生正朝我走来,光明正大,毫不掩饰。 他嘴里哼着调子,听着就知道他心情不错。 我往后看了一眼,就见他手里握着那柄生锈的匕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恶意。 没有多想,我伸手抓在黄符上,用力一撕。 刺啦一声,黄符被揭下,我却觉得掌中一阵钻心的刺痛。 咣当一声,棺材落地。 我瘫软着倒下,惊恐的看着手掌,那上面,印着一个奇异的符文。 这符文像是用烙铁烙在上面一样,跟我的皮肉沾粘在一起。此时符文散发着妖异的光,正在将我的力气一点点的抽空。 我倚靠在棺材上面,苦笑着问:“这也在你的算计里?” 阴阳先生哈哈大笑,看起来极为兴奋。 “陈易啊陈易,你跟你爷爷比,可真是差远了。” “我师傅布置了那么久,其中的谋划长达百年,从未有人看穿。可你爷爷却凭借着只言片语,就猜到了师傅的部分谋算,还从中找出了破局之法。” “得亏他死了,不然还真难对付。” 听到他夸奖爷爷,我可高兴不起来。 看似在称赞爷爷,他实则正得意着呢。 我冷着脸问:“最近村里的事,也是你搞出来的吧?” 阴阳先生毫不犹豫的承认了。 “本来我还想模仿师傅,让村民逼你去死呢,结果你比我想的还要心狠,让我不得不露面。” “不过那些人的死,也确实怪你,或者说怪你爷爷。要不是他坏了师傅的计划,我也不用废这么的劲儿。” “话又说回来,我还得好好谢谢你们爷孙俩,要不是你们,我师傅也不会让我出来。” 看得出来,他很兴奋,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扭曲。 从他的话里不难猜出,他对他那个师傅极为崇拜,却又极度惧怕。哪怕只是提及,眼里都带着惧意。 似乎是因为能够参与到他师傅的计划里,他现在激动万分。 很多东西,我只是一问,他就大大方方的说了。 按照他说的,我终于知晓了他的最终目的。 他的目标,从来不是女尸一人,还包括我! 原本按照他师傅的计划,我会身披白蛇皮,最后救无可救,在绝望中死去。 到了那时,邪祖师也会趁机占据我的身体。 这时候,他师傅就会出现,将我扔进死人井中,和女尸合葬。 天生的怪胎,齐聚白娘娘和邪祖师的力量,又纳入女尸数十年来孕育的滔天怨气和尸煞阴气,我将成为一颗完美的种子。 可惜,这一切都被爷爷给毁了。 爷爷在白蛇皮失效后,竟然会用接阴搭命的法子,延续我的性命。 不仅如此,他还将现有的条件全都算到了一起,让我将女尸放了出来。 在他嘴里,爷爷简直是个天才。 而在我眼里,这对师徒简直胆大包天。 女尸和我家也就罢了,毕竟当初女尸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爷爷虽然有点能耐,可还没超出凡人的范畴。 可他们竟然连白娘娘和邪祖师也敢算计进去! 这两位,一个是修行数百年的妖,一个更是不止存在多长时间的邪神! 阴阳先生看着我,不住的摇头:“不对,不对。” “你不应该活下来。” “那女尸破开封印的时机也不对。” “就连和你阴婚搭命的对象也不对。和你配命的,不该是那条白蛇,而是这棺材里的女尸才对。” “现在我得拨乱反正,免得师傅的计划出错。” 眼瞅着他要动手,我冷静的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根婶家的孩子,也是你害死的吗?” “那个女婴?” 阴阳先生愣了一下,继而摇头否认:“她不是我害死的,是那老产婆害死的。我只是让她想办法搞点事情出来,没成想她起了贪念,直接把那女婴给杀了。” “贪念?”我眉头紧皱。 这和贪念有什么关联? 阴阳先生嘿嘿一笑:“你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太少。道门五邪,江湖九行当,两门两婆两术三大场……嗐,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呢?” 我喃喃自语道:“这么说,那产婆确实跟你有关了。” 阴阳先生激动够了,不再透露其他。 他一把将我拽到死人井边上,匕首抵着我的头顶说:“好了,你也该上路了。为了让你怨气够足,我得动点手段,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你想干什么?”我咬牙问。 被他拿匕首抵着,我感觉一股寒意直冲头顶,浑身汗毛倒竖。 他比划着说:“我得在你活着的时候,把你的皮给剥下来!” 第76章 怎么会是你 所谓怨气,便是人心中的怨念、不甘和恨意。 人有七情六欲,在这浊世之中,不可能一直心平气和,这种时候,怨气便会滋生。 但人类善于调整情绪,因此这类怨气往往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化解、消弭。 可将死之时不同。 人若在临死之际,被残忍虐待和折磨,满心的怨气压在心头,死后又无法化解,甚至越积越多,既有可能使人化作尸魔厉鬼。 若是一些人掌握着特殊手段,甚至会刻意以此法炼制鬼魅僵尸。 很显然,这阴阳先生便是这种人。 此时他用力将我按在井口,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既然要将你炼制成种,这一身鲜血也不能浪费。正好当做雨露,以你的鲜血,滋养你的身躯。” 他握着匕首的手很是轻柔,动作显得小心翼翼,像是面对一块玉石珍品,欲要精心雕琢。 我因为中了他的计,此时半点力气全无,一身手段都没法施展,只能任由他肆意施为。 但我并不害怕,反而有心情对他展露笑容。 他明显愣了一下,尚未回过神,下一秒,一阵阴风袭来。 四周的密林开始随风摇曳,周围的气温瞬间下降,阴寒简直透入骨髓。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那时四周林木枝叶摇晃发出的响动。 阴阳先生却脸色大变,猛地回头大喊:“谁?!” 此时他一手按着我,另一手持着匕刃,身子微微低伏,浑身紧绷,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看起来十分紧张。 他先是看向边上的棺材,继而将目光投入四周的密林。 现在是正午时分,头顶阳光正烈,正是一天之中阳气最足的时候。可我们却没有感到半点太阳的毒辣,反而觉得浑身冰冷,心里一阵毛骨悚然。 不知不觉中,四周腾起一阵浓雾,将方圆数里的区域笼罩。 枝丫摇晃间,不远处的密林之中,一道道影子在迷雾中忽隐忽现。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并且伴随着一阵阴森邪异的低语,不时又会传出一声窃笑,空气中满是不怀好意。 值此危机之时,阴阳先生突然动了起来。 他头也不转,握刀的手却猛地一挥。 噗嗤一声,鲜血抛洒,一条毒蛇断成两截,啪嗒一声坠落在地,不断的扭动着。 阴阳先生突然放松下来。 他冷笑一声说:“还以为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原来是一群孤魂野鬼,还有一条小白蛇。” 他口中的小白蛇,必然是白娘娘。 我有些疑惑,要是来的是他师傅,说这话还能让人相信几分,可就他,是怎么敢看不起白娘娘的? 是,那傻娘儿们脑子不好使,可几百娘的修为,也不该被人这般小觑吧? 我直接问道:“你有办法对付白娘娘?” 阴阳先生脸上隐隐有些傲然:“要说我的话,我确实奈何不了他,可早在我来之前,师傅早就给了我对付她的手段。” 他掂了掂手里的匕刃,显然这就是他仰仗的法宝。 那柄原本被铁锈包裹的匕刃,被蛇血竟然后,此时竟然隐隐泛着一丝碧青,看着就让人心里泛寒。 浓雾之中,一道身影逐渐向这边靠近。 看那身段,分明是个女人。 阴阳先生立马戒备起来,眼里却透着兴奋。 我也能理解,毕竟他要面对的可是白娘娘。 正常情况下,他想跟白娘娘动手,简直是蚍蜉撼树。可有了手里的匕刃,没准他能将白娘娘杀死也说不定。 以弱胜强,向来能让人热血沸腾。 可我却只觉得他很可怜。 迷雾中的倩影在数丈之外停下,没有继续靠近。 这个距离卡得极妙,既能让阴阳先生看见,又无法让他看清真容。 下一秒,那道倩影动手了,她的胳膊伸的极长,仿佛化作了一条巨蟒,抓住不远处的棺材后,将棺材给拖了过去。 “就是现在!” 阴阳先生大喊一声,直接舍我而去,冲入了迷雾之中。 下一秒,迷雾中突然传出他的惨叫,紧接着他倒飞了回来,重重砸在地上,口鼻不断喷出鲜血,胸口都凹陷下去。 此时他脸上全无先前的傲然和自信,反而满脸惊骇,拖着破烂的身子,不断往后缩。 “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 迷雾逐渐散去,那道倩影终于显出真容。 那哪儿是他猜测的白娘娘,分明是他认为一直关在棺材里的女尸! 女尸伸手抓向棺材,手指碰到那些黄符的瞬间,黄符噼啪一声,霎时溅起火花。 伴随着一阵黑气,女尸的手掌也被灼伤,可她毫不在意,随手就将那些黄符全部扯了下来。 咣当一声,棺材板凌空飞起,继而重重砸落在地,白娘娘从棺材里爬了出来,伸了个懒腰。 她学着先前女尸的姿态,依靠在棺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啧啧摇头:“你这人挺谨慎,就是还不够谨慎。” 我无语的瞥了她一眼,都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嘲笑人家的。 这要不是女尸一早安排好,没准我们现在已经身陷险境中了。 白娘娘从棺材里走出,伸手捡起一张黄符,笑着对女尸说:“镇尸符,这是专门用来对付你的啊,要是棺材里的人是你,你还真不一定出得来。” 女尸没有否认,告诫她说:“这符能镇住我,却没法制住我。他手里的匕刃能对付你,身上一定还藏着能对付我的东西。” 说着,女尸来到我跟前,伸手握住我的手。 我闷哼一声,只觉得掌心中一阵灼痛,伴随着一阵黑气飘起,我逐渐恢复行动能力。 女尸松手后,我摊开手掌,只见上边的符文,已经消失不见。 我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继而走向阴阳先生。 此时阴阳先生满脸惊怒,见我走向他,立马握紧手里的匕刃。 就他现在的状态,我可不放在眼里。 抬脚一踢,他手里的匕刃就被我踢到一旁。 我蹲下身子,手腕一翻,剥皮刀滑到手中。 手起刀落,阴阳先生身上的衣服瞬间被划开,一根七寸长短的钉子从破口出掉出。 我捡起一看,这是一枚型制很古老的钉子,并非金铁打造,反而是不知名的木头雕琢而成的。 这钉子黑漆漆的,拿在手里,总让我浑身不适,仔细一看,上面还刻画着一道道奇异的纹路。 女尸凑近看了一眼,便说道:“这是定屍钉。” 第77章 活剥 定屍钉,是专门用来克制尸魔的。 相传人死之后,喉中会存有一口气,这口气若是泄掉,尸体便会迅速腐烂,而若是这口气一直不泄,尸体便容易化作尸魔。 所谓的尸魔,是一个统称,古籍里记载的行尸,僵尸等等,都在此列。 人死之后,自然是要入土,可一般人也没法判断这尸体是否会化作尸魔。 某些有点能耐的术士即便看出来了,也没法子将这口气排出。 这个时候,为了避免尸体化作尸魔,某些术士便会炼制一枚定屍钉,在尸体入殓之前,将定屍钉钉入尸体的喉咙中,让喉中一口气散掉。 按照女尸所说,眼前这枚定屍钉,不知用过多少次,被它钉死的尸体,绝对不下百具! 若非咱们早有准备,让女尸和白娘娘暗中调换,真要被这定屍钉伤到,哪怕是女尸也扛不住。 对此我只能说:“一切都是报应!” 听到这话,阴阳先生哈哈大笑起来。 他满脸的不甘,咬牙切齿的说:“当初我就该掀开棺材看看。” 我忍不住往他身上踹了一脚,冷笑着说:“你要是敢这么做,都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说着,我一把提起他,就往死人井走去。 “你不是想把我扔里面吗?现在你自个儿去里面享受享受吧。” 眼瞅着我就要将他扔到井里,女尸阻止了我:“他不是自称当年那个白事先生的徒弟吗?先审审他,看看能不能找出白事先生的线索。” 我们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因为那老道和白事先生的算计。 按照我们的讨论,那老道和白事先生之间,必然有所关联。 要是能从这人嘴里挖出白事先生的信息,我们想要破局,就变得简单了。 于是我点点头,将阴阳先生扔到地上,开始审问起来。 这阴阳先生倒也硬气,无论我怎么收拾他,他都不透露半点信息,哪怕我将他的手脚全部卸了,他也只是梗着脖子,冷笑着看着我们。 白娘娘逐渐不耐烦,撇嘴说道:“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把他扔井里吧。” 我却有不同的意见。 虽然我跟这阴阳先生才认识,对他了解不多。 可这短暂的时间里,我还是看出一些他的脾气性格。 这人就不像能藏得住事儿的人。 我冷哼一声说:“他不说,不过时因为收拾不够。” 我将他扶正,让他靠在井壁上,而后掏出剥皮刀。 二话不说,我在他脸上轻轻划了一刀。 我下手很快,这阴阳先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一道口子从他额头缓缓裂开,顺着鼻子,直到下巴,鲜血从中溢出,他终于感觉到疼。 我没有停手,手里的剥皮刀不断在指尖翻飞,仿佛翩翩起舞的蝴蝶。 灵巧的技法,产生的效果却能把一个普通人吓傻过去。 不是因为技法有多高端,而是因为太过残忍。 当我停下刀,阴阳先生此时已经满脸鲜血。 但他仍旧没感到太多的疼痛,因此他仍旧什么都没说,反而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我也不在意,用剥皮刀的刀尖在那道口子上轻轻一挑,霎时之间,那道口子继续延伸,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 与此同时,他脸上的皮,仿佛被水烫过一样,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皮肉之间开始冒出一个个气泡。 这下子,皮肉相离的剧痛猛然爆发,阴阳先生再也忍不住,开始大声惨叫起来。 他很想挣扎,想伸手捂住脸,可他的手脚胳膊早已被我卸了关节,此刻浑身上下,只剩一颗脑袋能动。 于是他用力抻着脖子,又拿脑袋咣咣撞起井壁。 他却不知道,他越用力,伤口崩得越快。 终于,在他又一次后脑勺撞在井壁上,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继而侧身倒了下去。 可有一样东西,却没跟着他倒地。 井壁之上,晃荡着一张面具。 这面具做工细腻精巧,皮肤毛发纤毫毕现。 这世上绝不会有比这更完美的面具。 因为这是从人身上剥下来的,真正的人皮面具。 阴阳先生的惨叫声停了下来。 此时他躺在地上,沾了一脑袋的尘土烂泥。 没了皮肤的保护,猩红的血肉暴露而出,看起来血糊糊一片,宛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他两眼暴凸,喉咙“嗬嗬”的喘着粗气,甚至能隐约看到血肉下面的经络在不断蠕动。 他不是不想惨叫,他是被折磨得叫不出声。 邪祖师乃是邪神,按理来说应该是人人畏惧,恨不能拼命远离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一尊邪神,古往今来,却从未断了传承。 为什么? 因为祂传下来的东西,在某种时候,有着大用。 譬如这一手活剥法。 正门祖师当年,也曾传下一手活剥法,可那活剥法,是用来治病救人的。 若有人烧伤烫伤,面积太大,随着火毒入体,侵入五脏六腑,势必会将人折磨至死。 于是祂传下这一手活剥法,让人能以此换皮,留给皮肤受伤之人一线生机。 因为这法子是用来救人的,自然不会让人饱受痛苦折磨。 可总有些时候,人们期望用剥皮的方式,来折磨、惩治他人,譬如明朝洪武年间的剥皮实草之法。 若是单纯将人杀死,再取人皮,如何能让他人那般恐惧? 于是当时的行刑之人,便会拜入邪祖师门庭,学这另一种残忍至极的活剥法。 而我现在所用的,便是此法。 我将那人皮面具揭了下来,举到阴阳先生眼前,笑着说道:“你很幸运,时隔数百年后,还能享受到当初洪武大帝发明的刑法。” 说完,我将人皮面具随手一扔,再次拿起剥皮刀。 这一刻,阴阳先生眼神惊恐,因为没了皮,他脸上的血肉不断蠕动,看起来渗人无比。 他用力摇着头,像是在祈求,我却当做没看到,继续动手,将他胸口的皮也剥了下来。 这一刻,阴阳先生几乎昏死过去。 他嘴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喘息声,终于从喉间挤出一线声音。 “别……动手,我说,我什么……都说。” 揭下皮后,即便不碰任何东西,单是微风吹动,阳光照射,都能痛不欲生。 阴阳先生再也坚持不住,比起这样的折磨,他宁愿选择死。 我停下手,冷声问道:“算计我们三个的,除了你师傅,还有一个老道,你师傅和那老道有什么关系?” 阴阳先生断断续续的说道:“从来……只有……我师傅!” 第78章 一把火烧了 跟我想的一样,这阴阳先生,果然不是什么宁死不屈的人。 在我的折磨下,只要我想知道的,他自己了解的,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按照他所说,在幕后谋划一切,将我跟白娘娘个,还有女尸算计在内的人,从来只有一个。 也就是说,白娘娘遇到的老道,以及后来将女尸封印在死人井内的白事先生,是一个人! 哪怕这件事,我跟女尸早有猜测,可直面真相时,我们还是感觉难以置信。 毕竟那老道第一次在白娘娘面前现身,可是百年前。 谋划上百年,且活到了这个时候,这样的人,还能算是人吗? 而且,他布局这么久,究竟想做什么? 对此,阴阳先生也不清楚。 他告诉我们说,他打小就是个孤儿,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四处流浪,渴了喝山泉河水,饿了就偷东西吃,困了就躲人家牛羊猪圈里,或者找个破庙,不求干净暖和与否,只要能遮风躲雨就心满意足。 这期间,他也不是没遇到过好心人。 他曾今遇到过一对老夫妻,这对老夫妻没有子嗣,遇到他后,就心生收养他的念头。 当时他满心欢喜,自以为找到了家,可老夫妻才收养了他几天,就在一场大雨中,埋葬在了坍塌的房屋中。 后来他又遇到了一个跛脚的汉子,那汉子同样想收养他,可当天晚上,就有小偷潜入汉子家头偷东西。 汉子发现后,本不想和小偷纠缠,结果小偷慌乱之中,竟然掏刀子将汉子给杀了。 这之后,他遇到了他师傅。 他师傅告诉他,他是天生的孤寡命,注定要孤寡一生,这世上没人能陪他走到最后,想在这世道活下去,就得学本事。 这一席话,让他心灰意冷。 所幸那人自称有点能耐,若是愿意,他可以跟那人走。 于是他自此拜了那人为师。 回顾他和他师傅相处的经历,阴阳先生半是感激,半是畏惧。 他说,他师傅平日里对他极好,教他本事时却极为严厉。 而且他师傅似乎不太正常,时常一个人躲在屋里,自言自语的念叨些什么,掐着手指点点算算后,发出一阵渗人的笑。 他曾今也好奇过,有一次悄悄摸到他师傅的房间外,贴着门偷听,隐约听到他师傅说什么白蛇,命格,种子啥的。 正当他疑惑时,房门被打开,他一骨碌滚了进去。 抬头一看,他师傅正阴沉沉的冲着他笑。 他毫不犹豫的磕头道歉,他师傅却不怪他,只是目光奇异的看着他,并告诉他,只要他想,师傅会让他入局,正好他也需要帮忙。 这也是他会来这里,对付我们仨的原因。 听着他的讲述,我的眉头越皱越紧。 虽然他的经历和我毫不相干,可我总是有一种荒诞的熟悉感。 仔细想想,我虽然不是生下来就孤苦伶仃,可亲近之人同样一个个的离我而去,最后只剩下独自一人。 这么说来,我跟他何其相像? 我忍不住问:“你难道就没怀疑过,你的苦厄是你师父造成的?” “没准你从小流浪就是他的手笔,那对想要收养你的老夫妻,还有那跛脚汉子,都是你师父害死的,甚至你的亲生爹娘,也是他给害死的?” 阴阳先生惨然一笑:“我自是怀疑过,可那又如何?” “你知道师傅有多可怕吗?不想死,我就只能将所有心思藏在心里,别说背后调查,即使偶然发现了什么线索,我都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眉头紧皱。 看得出来,阴阳先生对他口中的师傅,怕到了极点。 可他的能耐,已经算是不错,哪怕这样,他都不敢表露出一丝怀疑猜测和怀疑。 他师傅真有这么可怕? 我问白娘娘:“当年你第一次遇到那老道,那老道很厉害吗?” 白娘娘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我又没跟他打过。” 我忍不住扶额叹息。 我也真是犯浑了,怎么会想着问这傻娘儿们。 白娘娘看见我的表情,顿时不满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我不回答,她张牙舞爪的扑向我,却被我伸手摁住脑袋。 顾不上和她打闹,我继续问道:“你师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阴阳先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从来没跟我说过。” “那你就没想过问问?”白娘娘忍不住说。 阴阳先生冷冷一笑:“你觉得我有那个胆子吗?我不过是他手里的一具人偶,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就像这次,我只知道他让我来杀陈易,并将女尸和陈易一同封回死人井,其余的事,我一概不知。” 瞧他这副嘴脸,似乎还有些自得,白娘娘心底的火一下子窜了起来。 她狠狠踹了阴阳先生一脚,骂道:“你还嘴硬。” 阴阳先生此时已经奄奄一息,话都快说不明白了。 这疯娘儿们的力气可不小,我真怕她一脚下去,将阴阳先生送上西天。 于是我连忙将她拉了回来,看向站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女尸。 女尸冲我摇了摇头,示意我她没什么要问的。 也是,毕竟这阴阳先生知道的也不多,况且他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根本不够我们仔细琢磨。 于是我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从哪儿来的,你师父在什么地方?” 阴阳先生此时瞳孔都已经开始涣散,他细若蚊吟的吐出一个地名:“凤凰山,凤凰山。” 说罢,他瞳孔一缩,整个人突然变得精神起来。 他先是闷哼一声,继而直直盯着我说:“杀了我。” 我很清楚他此时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哪怕他现在已经回光返照,不用我出手,他也活不了太久,我还是同意了他的祈求。 手腕一抖,剥皮刀飞出,阴阳先生的脑袋骨碌碌滚落在地,一条血柱从他脖颈冲天而起,宛若猩红的喷泉。 白娘娘啧啧叹道:“你下手还真够果断的。这下子,他连化身尸魔的机会都没了,想找你报仇,除非变成厉鬼。” 说完,她看向女尸,满脸的跃跃欲试:“怎么样,将他扔井里去?让他也尝尝你这些年经历的折磨?” 女尸摇了摇头,问我说:“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我很肯定的说:“一把火烧了!” 第79章 白娘娘的柔弱一面 经历了这么些事,我很清楚自身的浅薄。 我对这世界的了解,还很少。 但我明白,这世上能人很多,他们掌握的各种奇诡邪异手段更是防不胜防。 一不小心,我就会中招。 譬如这阴阳先生,虽然最后时刻,是他亲口求我了结他的,但他死得绝不甘心。 而这死人井,可是当年那白事先生亲自布置的。 这要是将尸体扔进里面,鬼知道会不会冒出什么恐怖的东西。 没准这一步,也被白事先生算计到了呢。 所以,一把火烧了最稳妥。 女尸对我能这么想很满意,她一挥手,地上浑身血红的尸体,瞬间冒出一阵黑气。 尸体逐渐干枯,最后失去所有水分,化作一具干尸。 我从四周找来一堆干柴,将干事架到柴火上,点燃柴堆。 伴随着火光和浓烟,阴阳先生化作灰烬。 我又将从阴阳先生身上剥下的皮收集起来,同样丢入柴堆之中。 最后我手里只剩一柄冒着诡异绿光的匕刃。 我问道:“这玩意儿怎么处理?” 白娘娘兴冲冲的朝我伸手:“给我看看。” 我把匕刃放到她手里,下一秒,她突然尖叫一声,匕刃也掉到地上。 她用力搓着掌心,俏丽的五官皱成一团,看起来极其痛苦。 我担心的拉过她的手掌,发现她掌心一片漆黑,一缕缕黑气正从中冒出。 不仅如此,她的整条胳膊都开始痉挛起来,原本白皙的皮肤,密密麻麻的冒出许多蛇鳞。 虽然化作人形,可白娘娘的本质还是一条白蛇。 看似白皙的皮肤,虽然不是她幻化出来的,可论及防御力,还是不如那一层蛇鳞。 如今蛇鳞出现,说明她受伤不轻。 我也没想到,那匕刃对她的伤害竟然这么厉害,哪怕没被刀刃划到,只是接触手柄,都能将她伤得这么重。 眼瞅着掌心的伤口还在扩大,我担忧的问:“怎么办?” 白娘娘大咧咧的摆手:“小伤而已,没事儿。” 我差点被她逗笑了。 要不是她现在还在乱飞的五官,我还真可能会信。 虽然我也没办法,但我还是问:“我有什么能帮忙的?” 白娘娘直愣愣的盯着我,缓缓点头:“要不,你把我的皮还我?” 此话一出,我顿时一愣。 这话有点耳熟,仔细想想,这不就是我过去十多年里,心心念念的话麽。 只不过,以前这话都是我对她说的,现在却轮到她对我说。 想到这,我心里忍不住涌起一股畅快。 我往她掌心一拍,没好气的说:“你想啥呢。” 还让我把皮还给她? 要能这么干,我还用为了自己的小命奔波? 白娘娘痛呼一声,捂着手掌蹲了下来,几乎缩成一团。 她仰头看着我,用力要紧牙齿,一脸想和我拼命的样子。 我后退两步,默默捡起那把匕刃,想了想,同样扔进火堆里。 霎时间,原本逐渐减弱的火堆,像是被浇了油,轰隆一声,突然高高窜起。 无数痛苦的呜咽和嘶吼声从火光中冒出,火焰摇曳间,我恍惚看到了无数痛苦哀嚎的面容。 那些面容满脸扭曲,形如狰狞恶鬼。 再一回神,那些面容小时不见,火焰却变成了奇诡幽深的碧绿之色。 白娘娘也停下痛呼,目瞪口呆的看着火焰。 我知道这情况不对劲,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可看到她和女尸凝重的表情,也知道这事儿不一般。 于是我问道:“这是怎么了?” 白娘娘没回答,她猛地打了个寒颤,突然起身,小跑着躲到我后面,俏脸苍白。 这副模样,我从来没见过,仿佛一个吓坏了的小丫头。 女尸冷着脸,突然看向我:“那枚定屍钉呢?” “哦哦,在这儿。” 我连忙从兜里翻了出来。 女尸默默后退两步,说道:“将这东西也烧了!” 我乖乖听话,将定屍钉也扔进了火堆里。 女尸摇摇头说:“这人的师傅,算计得可真够深的。” 见我没理解,她对我做出了一番解释。 这阴阳先生身上,拢共带了死样东西,其一是镇尸符,其二是掺杂在镇尸符里的奇异湖州,那时专门用来对付我的。 这后面两样,又是用来对付她跟白娘娘的。 可哪怕想得再好,事情总会有遗漏。 例如这次,这阴阳先生不仅没能得手,反而被我们给杀了。 然后,那枚匕刃和定屍钉,势必落入我们手里。 这两样东西,显然很厉害,一旦我们心生贪念,就有可能中招。 即便我们有所防范,可这么厉害的玩意儿,总会好奇的吧? 就算心有戒备,我先接触,无事发生,到时候她俩一上手,还是会中招。 一番解释,我恍然大悟。 这人确实阴狠,而且很懂人心。 不仅如此,照这么说,他竟然连自己的徒弟,也给算计了进去。 不仅阴狠,而且极度冷漠。 火堆逐渐熄灭,为了避免那两件玩意儿没被烧毁,我甚至等到火焰完全消失,还拿了一根棍子,在灰烬里不断翻找,直至确认里边啥都没剩,我才放下心来。 没办法,这两件玩意儿对女尸和白娘娘个太克制了,我可不想因为一时的疏忽,让它们落入有心人的手里,从而伤害到两人。 女尸从死人井里调出井水,将灰烬也完全扑灭,确保不留丁点儿的火星。 瞅了眼天色,我们上山时还是早晨,此刻却依然太阳西斜。 这一整天下来,我半点东西都没吃过,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叫,便招呼着下山回家。 女尸本想躺回棺材,白娘娘却兴冲冲的说自个儿受伤了,现在很虚弱,需要休息,说着就往棺材里爬。 瞧她这精力充沛的模样,哪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她一条腿才踏进棺材里,女尸就将她拽了回来,而后躺进了棺材里。 咣当一声,棺材板合上,严丝合缝,撬都撬不开。 白娘娘气得直跺脚,却又拿女尸没法子,值得耷拉着一张脸,闷头跟在我后面,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整整骂了一路。 我抬着棺材下了山,刚走到村口,就看到一堆人围成一圈,正在嘻嘻哈哈议论个不停。 看他们眉飞色舞的模样,显然心里很好。 也是,他们都还以为我们有去无回了呢。 不仅消了灾,连我这个不合群的狼崽子都死了。 这下可好,不仅消了气,还能霸占我家里的东西。 这可不是我恶意猜测,毕竟他们正在讨论的东西,可不就这事儿? 我冷冷一笑,走到他们边上后,就停了下来,默不作声的听着他们商量着怎么瓜分我家的东西。 他们讨论得很专注,都没人发现我回到了村里,还站在他们边上。 等有人见到我,还有我肩上的棺材,瞬间吓得脸色苍白,话都说不出来,一屁股坐到地上,伸着手指哆哆嗦嗦指着我。 其他人见状,纷纷朝我看来。 下一秒,他们全都失了声,继而尖叫一声,仿佛被狗撵的鸡一样,屁滚尿流的四散而逃。 第80章 大白长虫 闹成现在这副局面,村里人一个个的都盼着我死。 所以他们见到我活着回来,立马吓成这副模样,我并不意外。 冒坏水时齐聚一堂,真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就化作一盘散沙,这些人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也对他们没什么赶尽杀绝的想法。 一句话,没意义。 我扛着棺材,带着白娘娘朝家里走去。 一路上,白娘娘一脸病恹恹的,失去了往日闹腾的活力。 甚至某一刻,她身子一斜,突然靠在了我肩上。 我本以为这是意外,没成想她直接搂住我的胳膊,抱着就不撒手了,大半的重量都压我身上。 我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满脸疲惫,脸色比往常还要苍白几分,简直失去了所有血色,跟死人没啥两样。 我关心的问:“你没事吧?” 白娘娘这次没有嘴硬,捂着心口说:“好难受,好想睡觉。” 看她眼皮不断耷拉,身子摇摇欲坠,我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加快了脚步。 那柄匕刃的可怕,还是超出我们的想象。 这娘儿们虽然老是犯傻,能耐却不小,而今不过碰了那匕刃一下,就变成这副模样,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恢复过来。 我几乎将她抱在怀里,飞速往家里赶。 一路上,两边的屋子里,探出无数视线。 那些乌合之众被我吓唬一通后,全都跑回了家里,躲得严严实实的,却仍旧没死心,都盼着我倒霉。 而今见着我媳妇儿奄奄一息的样子,心里不知该有多高兴呢。 这要是换做没事儿的时候,我非得扛着棺材,撞开他们的大门,在他们家里喝上一杯茶才行。 也好敲打敲打他们。 可现在,我完全没这个心情。 转过一道弯,眼瞅着家门近在眼前,一个小老头映入眼帘。 村长就蹲在拐角处,缩着身子,老脸几乎皱成一团,皱纹几乎能夹死苍蝇。 他吧嗒吧嗒抽着焊烟,见着我回来,也不惊讶,反而起身朝我走来,一看就是专门在等我。 眼瞅着我靠近,他商量着开口:“小易,我想……” 话没说完,就被我打断:“有什么事儿待会再说。” 我满脸的不耐烦,一边扛着棺材,一边抱着白娘娘,迅速从他边上走过,脚步不停的冲进家里。 顾不得关上大门,我把棺材扔在院子里,将白娘娘拦腰抱起,一脚踹开房门,快步跑进屋里,将白娘娘放到床上。 眼前的女人,脸上泛着异样的苍白,带着些许的灰败,像是被抽取了一身的生机,宛如即将枯死的朽木。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牙齿都在打颤,整个人几乎缩成一团。 我用被子将她裹紧,小心的握住她的手,心里惶恐万分。 现在这情况,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虽然平日里跟她不对付,可我也不想看着她这么痛苦,更没想她去死。 此时白娘娘双眼紧闭,几乎陷入昏厥,全凭身体的本能反应。 她紧紧抓住我的手,将我的手掌攥得生疼,先是要把我的手掌捏碎。 渐渐地,她白皙柔嫩的手心,开始变得粗糙僵硬,仿佛一柄柄钝刀,在切割我的手指。 我低头一看,就见她的指甲变得尖锐,骨骼也不短隆起,变得异常恐怖。 密密麻麻的白鳞从她手背上冒出,逐渐延伸到胳膊和手腕,最后蔓延至全身。 原本明艳漂亮的脸,此刻也被白色的角质层覆盖,仿佛戴上一张面具,看起来十分狰狞。 那张红润晶莹的嘴唇,也缓缓咧开,满口的尖牙慢慢显露。 我紧抿嘴唇,就想去院里将女尸喊起来,让她想想办法。 可我刚一回头,就见女尸早已站在身后。 她看着白娘娘,脸色凝重。 我焦急的问:“这怎么办?” 女尸让我不用担心:“她被伤得厉害,现在需要显出真身,才能恢复伤势,你现在只要陪着她就成。真要放心不下,就给她喂点血。” 我愣了一下,我的血还有疗伤的作用? 女尸摇头说,我的血,对别人来说,非但没用,反而是毒药。 因为我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本是人身,却披了两张不属于自己的皮,不仅背了她的因果,还跟白娘娘搭了命,体内还蛰伏着一个邪神。 可就是因为搭了命,我的血对白娘娘来说,简直是大补之物。 说到这,她眼神怪异的看着我。 我被她盯得浑身不舒服,就问怎么了。 女尸说:“这事儿她并不知道,所以此前对你没什么觊觎。可只要这次让她尝到味道,今后你就等着她随时准备叨你一口吧。” 听到这话,我有些苦笑不得。 想想这疯娘儿们的性气,还真有这可能。 不过我也不可能因为这事儿,就有所犹豫。 我拿出剥皮刀,想了想,又换了一把刀,将手指切开,把鲜血涂抹到她嘴唇上。 一阵酥麻从我指间扫过,吓得我差点缩回手。 跟女尸说的一样,这傻娘儿们还真闻到味儿了,现在还没醒呢,只尝到一点味道,就不由自主的抬起脑袋,还伸了舌头。 看她露出的满口尖牙,我真怕她忍不住来上一口,将我手指咬下来。 于是我直接割开手腕,将大股的鲜血淋到她嘴上。 等我感到浑身乏力时,眼瞅着白娘娘的面色逐渐恢复红润,我按住伤口,随便找了条布带子包扎起来。 轻轻松一口气,我突然感觉浑身一阵发寒,像是被什么危险给盯上了。 我抬头一看,就见白娘娘正直愣愣的盯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觉着这娘儿们的眼神不大对劲,正想着离远点,疯娘儿们突然伸出手,将我拉到了床上。 下一秒,她蛄蛹一下,整个人变成一条巨大的长虫,将我死死圈了起来。 我下意识挣扎,却发现越挣扎,身上的束缚越紧。 冰冷、细密、光滑的蛇鳞,不断的刮在我身上,让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再一扭头,大白长虫正吐着蛇信子,盯着我的脑袋呢。 我一颗心沉入谷底,连忙扭头看向床边,却发现女尸不知何时早已离开了屋子。 我刚打算喊人,长虫身子一动,我的脖子和嘴巴也被勒住了。 这下可完了。 我心里幽幽一叹,无奈的看着大白长虫。 这傻娘儿们,是脑子烧坏了吧,难道还想将我吞了不成? 我好心好意救她,她要是真敢做出农夫与蛇的事儿,我可就不打算留手了。 心里这般想着,我发现长虫虽然盯着我,却没伤害我的意思。 渐渐地,我心里也安了下来。 反正现在也挣脱不开,我也懒得继续胡思乱想,所幸闭上眼睛,最后沉沉睡了过去。 第81章 馋我的白娘娘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身上的缠绕和禁锢已经消失,我却觉得脸上黏糊糊的,像是出了好一阵汗。 怎么回事儿? 那长虫浑身冷冰冰的,还能把我捂出汗不成? 伸手一摸,手上湿漉漉一片。 我心里一激灵,立马坐了起来。 这……不会是那傻娘儿们实在没忍住,将我一口吞了吧?然后恢复理智后,又将我吐了出来? 可出了脸上,我头发啥的还是干的啊? 一扭头,正巧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眸。 白娘娘趴在床边,正直愣愣的盯着我。 她此时已经恢复平常模样,看起来伤势已经愈合。 见我醒来,她也没移开眼睛,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喉咙微微动了一下。 我顿觉头皮发麻,忍不住迅速跳下床,一溜烟的跑到门口的位置,和她拉开距离。 我心里毛毛的问:“你看我做什么?” 白娘娘也不回答,咯咯一笑后,反问我说:“你跑什么?” 我很直接的说:“我怕你吃了我。” 白娘娘笑得更欢了,整个人滚在床上,一身白袍被揉的凌乱褶皱。 她挑了挑眉头,冲我露出一个妩媚勾人的眼神,娇声娇气的说:“小坏种,你忘了,咱俩可是夫妻,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妇儿,我怎么会伤害你呢?” 我皱紧眉头,满脸嫌弃。 这娘儿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妖娆妩媚,勾魂夺魄? 可在我看来,她简直是东施效颦,整个一矫揉造作。 “你别这样,我犯恶心。” 听到这话,白娘娘笑容一僵,整个人愣住了。 下一秒,她从床上跳了下来,张牙舞爪的朝我扑来:“你个小兔崽子,竟敢笑话老娘,老娘我活撕了你!” 见她生龙活虎的样子,我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她恢复得挺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现在我可没心思跟她掐架,我转身就跑,气得她站在门口,又是咬牙又是跺脚。 现在已经是深夜,我却毫无睡意。 这次的危机总算解除,我却没有放松。 我心里藏着事儿。 所以随便弄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后,我再家里转了一圈,便独自坐在院子里,默默发着呆。 这时,女尸和白娘娘走了过来,跟我坐一块。 女尸直接问:“你在想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想报仇! 不是给爷爷报仇,毕竟这事儿的难度太大,现在就谈这个,无异于痴心妄想。 我想要的,是给我妈报仇。 当年我妈生我,结果被产婆动了手脚,害死了我妈。 后来爷爷弄死了一个产婆,可那毕竟不是我真正的杀母仇人。 害死我妈的人,现在可还活得好好的呢。 最关键的是,那老产婆之前来过,又跟阴阳先生搭上了关系。现在阴阳先生死了,没准那老产婆已经生出危机感,正打算开溜呢。 我不介意她多活一段时间,可我怕她跑了,等我找到她时,她又已经入了土。 我可不想留下遗憾,我迫切想要手刃仇人。 白娘娘和女尸听了,没有劝解,反而全都支持我的决定。 毕竟对她俩来说,这产婆一家,也是她们的仇人。 那产婆一家,可谓一窝的坏种。 老产婆当年害死我妈,她家里一个媒婆,当初也给生前的女尸拉过媒。而且她们一家都跟那神秘老道有关联,我们三人的灾祸,跟她们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哪怕是向来冷静的女尸,对这事儿也是实打实的支持。 尤其是白娘娘,一副兴致昂扬的模样,搞得和产婆有仇的是她一样。 打我说出念头起,她就不断嚷嚷,吵着要跟我一块儿去。 她压根就不是跟我同仇敌忾,而是想凑热闹。 我并不想带她去,女尸却说:“她得跟你一块去。” 我有些疑惑,就听女尸说:“我才从井里出来,需要一段时间恢复,白娘娘实力强大,能够保护好你。” 这个理由,我没法拒绝,于是点头同意下来。 第二天一早,天才亮明,我跟白娘娘出了门。 我并不知道那老产婆住哪儿,但她们一家在十里八乡名气这么响,知道她家位置的人不在少数。 按理来说,这事儿很简单,找村里人问一下就成。 譬如根婶一家,她先前生孩子,还是请的那老产婆来接生的呢。 不过就我现在跟村里的关系,哪怕他们碍于畏惧,不会跟我嘴硬,更不敢骗我,可我还是懒得跟他们纠缠。 所以我打算去隔壁村问一问。 刚来到村口,我停下了脚步。 村口老树下,此时正蹲着一个老人。 是老村长。 见着我后,老村长走了上来。 他瞥了白娘娘一眼,闲聊似的问:“你媳妇儿咋样了?” 我板着脸说:“已经没事了。” 老村长瞧出我不想聊闲,沉吟片刻说:“小易,我求你一件事儿。” 说着,老村长两腿一软,就要朝地上跪。 这我可不敢受,立马侧过身子让到一旁,然后说:“有事儿说事儿,别给我整这套。你应该知道,我脾气硬,要是我不想答应的,你磕破脑袋也没用。” 老村长闻言,想了想,也没继续往下跪。 他低着头说:“小易,我知道先前的事,你跟村里……” 没等他说完,我拉着白娘娘就走。 又是这些废话,我才懒得听。 不过为了避免他再来烦我,我说道:“你让那些人躲着我点,只要别来碍我的眼,我不会收拾他们,至于女尸那边,有本事你们自个儿去说。” 女尸跟我说过,她没想着对这些人复仇。一句话,瞧不上。 但我可没资格替女尸做决定。 出了村,我们顺着小道,往隔壁村走,迎面又遇到两个熟人。 是根叔和根婶。 此时的根婶满脸憔悴,短短几天的时间,头发都白了许多。 至于根叔,状态倒还行,可看着根婶,眼里的担忧就没烧过。 见到我后,两人愣了一下,倒也没跟村里其他人一样对我又恨又怕,却也不想没心思跟我聊天,跟我打了声招呼后,就跟我们错身而过。 从他们低声交流中,我知道他们是去山上看孩子去了。 那孩子连坟头都每一个,却也是两人的孩子不是。 此时的根叔还在不断安慰根婶,希望根婶想开一些,他是真担心根婶的状态。 我却知道,这玩意儿没用,除非拿时间熬,不然心里的悲伤没那么容易平复。 想了想,我转身喊住根婶两人。 面对他们的疑惑,我直言了当的说:“你们应该知道,害死你们孩子的是那产婆,现在我正要去找她报仇。你们要是有这念头,就把她家地址告诉我。” 根婶先是一愣,继而眼眶通红,眼里满是恨意。 她朝着我扑通一声跪下,就要给我磕头。 我摆摆手说:“给我磕没用,你们去给我爷爷磕。” 虽然爷爷已经下了葬,我却对没人给我爷爷送葬这事儿,仍旧耿耿于怀。 根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你要是帮我孩子报了仇,我给你爷爷守三年的孝。” 根叔没说话,却也默认了这件事。 而后,他俩便将产婆家的地址告诉了我。 这下好了,都不用去隔壁村问。 第82章 她馋我身子 白娘娘很疑惑,根婶一家先前都堵我门口了,我干嘛还要跟他们提这事儿? 还有村里那些人,我竟然时至今日都还没对他们下手。 要是这些糟心事落她头上,当晚她就得将一整个村的人都埋土里。 对此,我只用一句话回答她:“因为你不是人。” 这话气得她一阵抓狂,张牙舞爪的跳我背上,又是揪耳朵,又是扯头发。 得亏我防着她,不然她都想动口咬我脖子了。 看着她那双清亮的眸子,我怀疑这娘儿们一直在装傻充愣。 就刚才那套,她哪儿是想拿我撒气,分明是想借机啃我一口,好喝我的血。 自打昨天给她喂了几口,她就对我的鲜血味道念念不忘。 一句话,她就是馋我身子。 一路打打闹闹,走了小半天,我们到了任家镇。 产婆一家就是在这任家镇落的户。 时值中午,天气开始炎热起来,才进任家镇,一阵喧嚣扑面而来。 目光所及,到处都是高低起伏的屋头,镇子当中空出好大一条路,充当街道,供人行走摆摊。 这街道极其宽敞,可一眼望过去,还是人挤人。 这么繁华的景象,说是镇子,我觉着跟城里没啥两样。 我跟白娘娘站在街头,那一排排的房子和一颗颗脑袋,看得我只挠头。 从小到大,我就没出过村,这都算我第一次出远门,我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再看白娘娘,她倒是满脸兴奋,恨不能现在就先嚎上一嗓子。 真不怪我多想,这娘儿们是真做得出来这种事儿。 我连忙扯着她,汇入人群里。 一路上,她不时东张西望,满脸的好奇,每经过一个摊位,都想凑过去看上两眼。 我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你就没来过这地方?” 白娘娘理所当然的说:“没啊,以前我一直在山里修行,没事儿来这地儿干嘛?” 说着她眼睛一亮,小跑到一卖兔子的摊位前,看得两眼直放光,我拉都拉不住。 那老板见来了生意,立马热情的推销起来,都快把他那兔子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就等着我们掏钱。 但他看错人了,我可不会买这玩意儿。 留下一句“兜里没钱”,我拽着白娘娘就走。 白娘娘眼巴巴的看着那窝兔子,满脸舍不得。 我没好气的说:“行了,你还真想买来当宠物啊。” 就算喜欢,那山里不多的是,还用花钱买? 白娘娘奇怪的看着我,说道:“当什么宠物?当然是买来吃啊。” 说着,她还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我一脸惊讶:“你不是修行吗,还吃肉?” 白娘娘白了我一眼:“我一条蛇,不吃肉吃草吗?” 这倒是我的误解。 以前爷爷跟我讲故事,有不少都是神鬼志异的故事。 在那些故事里,降妖除魔,惩恶扬善,修仙礼佛的修行者,都是饮风食露,不沾荤腥,不染红尘的。 交接过白娘娘一脸鄙夷:“还饮风食露?不等你修成仙,你就下地府了。” 我无言以对,眼瞅着该吃午饭了,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就拉着她找了个摊子,叫了两碗最便宜的面条。 等面条端上来,我立马大快朵颐。 白娘娘又开始嘀嘀咕咕,嫌弃这嫌弃那的。 我没搭理她,吃完后嘴一擦,冲她伸手:“你要不乐意吃,就给我吃,正好我没吃饱。” 白娘娘闻言,立马端着碗侧过身子,张开嘴巴就往里倒。 咕噜咕噜两声,那一碗面条,连汤带面,就全进了她的肚子里,渣都没剩一点。 这一幕,看呆了我,也看傻了周围的食客和面汤老板。 这娘儿们虽然又疯又傻,人却长得及其貌美,跟红颜祸水似的,到哪儿都能吸引一堆眼球。刚才我们才坐下,就有不少人悄摸盯着她看。 没成想,她立马给我们表演了个大的。 等放下碗,她还冲我得意的笑呢。 我感觉我的脸都快给她丢光了。 你哪怕嚼两口呢,就当装模作样好了,又不另花钱。 可没办法,这娘儿们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 我叹息一声,掏出钱数给面摊老板。 趁着这机会,我直接跟老板打听起来,问她知不知道镇里有个出名的老产婆,知不知道她家的位置。 这问题一出,老板往我们桌前一坐,立马打开了话匣子。 他拍着大腿,笑容满面的说:“知道,怎么会不知道,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任老婆子一家。” “那任老婆子,今儿都七老八十了,干了一辈子产婆,就连我,我儿子,还有我刚出生的孙子,都是她给接生的。” “还有她家任二婆子,就比任老婆子小两岁,干的是拉媒的生意,也干了好几十年了。现在啊,她们倒是很少动弹了,都交给了自家儿媳妇来做。” 边上的食客也忍不住凑过话题,要么说自家的孩子是任老婆子接生的,要么说谁媳妇儿是任二婆子带着他找的。 谈及这两人,这些人没一个不念着好的,个个脸上带着尊敬。 面摊老板瞧了瞧我,又瞧了瞧白娘娘,试探着问:“怎么,你们这是……两口子?” 我笑了笑,没有否认。 面摊老板见状,乐呵呵的说:“你们这是来找任老太婆,想求她帮你们接生吧。不过你们来晚了,还有……” 他压低声音,教育起我来:“你媳妇儿肚子里毕竟怀着孩子,再怎么说,你也得陪着小心啊,怎么还给她穿这种磕磕绊绊的衣服?” 我愣了一下,看向白娘娘的衣着,继而回过神来。 一直以来,这娘儿们一身白袍,穿得跟个古人一样。 我头一次见她,她就这打扮,看久了以后,我也没觉得奇怪。 现在面汤老板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穿成这样不大好。倒不是说不能穿,主要是太显眼了。 我笑着跟面摊老板道了声谢,又问道:“老板,这老产婆真就这么厉害?她接的活儿,就没出过事?” 边上有人插话说:“嗐,这人命关天的事儿,哪有百分百不失手的时候?那老产婆接生的孩子,偶尔也会有几个生下来就埋地里的,不过这也没法怪人家头上啊。” 面摊老板也点头说:“就是这个理,那有时候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死婴呢。至少人老产婆手稳的很,接生的一百个,九十九个都好好的。” 我笑了笑,没有搭茬。 要是没我家那事儿,我会认同他们。 可她害死了我妈,还是故意害死的,那其他经由她手死去的孩子,可不一定就是正常死亡的了。 白娘娘的嘴更快,想也不想就问:“你们就没想过,她会不会害人吗?” 第83章 看白娘娘笑话 此话一出,大家伙一愣。 面摊老板连忙摆摆手说:“你这话说的,人家一产婆,干嘛要害人?就算谁跟她有仇,那也不可能找她接生啊。”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倒也没觉得白娘娘故意在背后说人坏话,只当是说闲话,说到哪儿算哪儿。 眼瞅着她一脸不服,还想跟人争论,我连忙拉了她一把,然后跟面摊老板打听老产婆家的地址。 面摊老板呵呵一笑,冲着街道指了指:“你顺着这条街走就成,到时候你指定能找着。” 听到这话,我拉上白娘娘就走。 没有直接冲着老产婆家里去,我拉着她一路停停逛逛,最后进了一家成衣店。 等我们出来,白娘娘身上的白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靛蓝长裤,一件斜襟盘扣的小短褂。 没了宽松长袍,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完全显露出来。 不仅如此,她那头长发也被重新打理了一遍,成了两条麻花辫。 在她身上,还挂这个包袱,里边是她换下来的衣服。 此时她皱着小脸儿,不住的扭着身子,在衣领袖口等地方又拉又扯,抱怨道:“穿着真难受。” 我满脸笑嘻嘻,也不装模作样,明摆着看她笑话。 不得不说,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俏。 就是身后挂着的包袱,让她显得有些土气。 但这也是我故意的。 本来她想将以前的衣服直接收起来,修行了几百年,这点小事,她自然做得到。 但我没同意。 我指着外边说,你看那些人,哪个身上不是背个包袱,就是挎个篮子,你身上啥也没有,不显得奇怪吗? 白娘娘皱着眉头,还想说什么,我又提醒她说,我们是来报仇的,总得伪装一下,别一眼就被人认出来,免得打草惊蛇。 这下她没话说了。 跟一条蛇说“打草惊蛇”,这感觉还挺奇怪的。 眼瞅着她像是浑身被蚂蚁叮咬一样,哪儿哪儿不习惯,恨不能将身上衣服扒下来,我连忙拉着她,按照刚才面摊老板指的方向,顺着大街往前走。 没一会儿,我发现前边堵着不少人,将大街都堵死了,挤都挤不过去。 鼻子一皱,我闻到了一股硝烟味,抬头一看,前边人群的头顶上,还飘着一层青烟。 这场面我熟悉,毕竟爷爷死的时候,我才放过鞭炮。 这么说似乎也不合适,没准人家是嫁女娶媳妇儿呢。 看了眼前边拥堵的人群,我随便找个了男人,拍了拍肩膀问:“老哥,前边这是干嘛呢?” 这老哥瞅了我一眼,低声说道:“外边来的吧,前边有户人家死了,大家伙看热闹呢。” 我更加好奇了,这人总有闭眼的一天,有人过世,大家伙来吊唁也正常,怎么这户人家就来了这么多人,还明说是看热闹呢? 这老哥立马摇头说:“这家人可不一样。” 这也是个爱聊天的,正巧碰到我这么个不了解事儿的,他就将自己知道的情况,添油加醋后,一股脑的告诉了我。 他跟我说,这户人家有点特殊。 为什么呢? 因为这户人家不仅给好多人接生过,还帮不少人家牵过红线,搭过姻缘。 所以他们家不仅在任家镇叫得响亮,哪怕周围十里八乡,也鼎鼎有名。 要只是这样,大家伙顶多来吊唁一下。 可这户人家的人死的也太多了一点,而且死得蹊跷,死得叫人害怕。 原本这户人家就人丁稀少,只剩俩兄弟。后来这俩兄弟看上了俩姐妹,就亲上加亲,双双成了婚。 结果没过多久,这俩兄弟就没了,只剩俩姊妹,也是俩妯娌。 俩女人互相扶持着,靠着给人接生,帮人拉红线的本事,好不容易将自家独苗拉扯大,也给俩孩子娶了媳妇儿,生了一男一女俩小孩。 风风雨雨几十年都过去了,没成想这对老姐妹都七老八十了,竟然在同一天走了。 不仅如此,那一男一女俩小孩,还有这老姐妹的俩儿媳妇儿,以及另一个男人,也一起咽了气。 一夜之间,这家人几乎全部死绝,本来八口人,就剩一男的。 似乎是故意留下这男的,好给这一家子料理后事一样。 这谁听了不觉得奇怪? 所以趁着大白天的,大家都过来凑个热闹。 不少人甚至暗暗猜测,想知道丧事过后,这仅剩的男人会不会跟着一块走了。 我目光晦暗,脸色阴沉不定。 难怪先前那面摊老板跟我说,顺着街道,指定能找着地方。 难怪他知道我是来找老产婆后,说我来晚了。 原来这就是老产婆家,原来她家正发着丧呢。 阴阳先生的事儿解决后,我是一天都没耽搁,第二天就找到这来。 我就怕耽搁得太久,没能亲自报仇。 紧赶慢赶,可还是来晚了一步,老产婆竟然死了。 算算时间,怕是我前脚亲口说要报仇,这老妖婆后脚就蹬了腿。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还是说我能言出法随不成? 真要有这本事,我还跑着来干嘛,连那个算计了我跟白娘娘以及女尸的老道都不用怕,直接相隔万里咒死他好了。 想了想,我没轻举妄动,拉着白娘娘,就打算混进里边看一看。 这老妖婆既然跟阴阳先生有联系,说明她知道很多事,至少在那老道的谋划里,扮演过某种不光彩的角色。 那么,她或许知道阴阳先生已经死了。 然后她就这么跟着死了? 我不信! 没准她弄出这么一件事,就是想瞒天过海,故意避开我呢。 我跟白娘娘挤过人群,看着人来人往的大门,就打算跟着人群溜进去。 可刚走到大门口,往里的人流突然停下,一个黄脸汉子从里边走了出来。 那汉子看起来十分憔悴,面容悲戚,似乎大哭过一场,眼眶红肿,眼白遍布血丝,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他冲着周围的人喊道:“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大家能来帮忙,我任迎感谢大家。” “我老娘生前,就时常念叨着想看一场戏,可我一直没当回事儿。现在她老人家走了,我很懊悔。” “借着今天,我请了个戏班子,来唱一天一夜的戏,就当给她老人家补上,希望我家老娘他们能走得安心。” 说完,一个戏班子抬着东西,就进了任迎家。 大家伙一看,立马吆喝起来,一股脑的涌进了任迎家。 我跟白娘娘都没法脱身,就这么被人挤进了院里。 第84章 你太漂亮了 任家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人群中有端着盘子的人在其中穿行,给客人奉上茶水烟酒。 大家脸上笑容灿烂,熟人跟熟人凑在一起,不停唠着嗑。 一开始,还是各自的家长里短,可聊着聊着,总会落到任家七口人离奇死亡这事儿上来。 人们压低了声音,脑袋走在一起,讲着各自的猜测,信誓旦旦的模样,好像他们口中的就是真相。 这一幕,让我想起爷爷的葬礼。 虽然讨论的对象变了,参与讨论的人也变了,我却觉得没什么两样。 我拉着白娘娘坐在院里的一处角落,默默观察着任家的一切,没挤进人堆里凑热闹,而是尽量的降低着我俩的存在。 不过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一开始独自待着,不会那么引人注目,可时间一久,我俩反而会变成怪异的存在。 我扯了快头巾,裹在白娘娘头上。 白娘娘一开始很不情愿,不断躲闪着,将我的手拍开,皱眉问:“你又要干嘛?” 她满脸抵触,不想戴着玩意儿。 她可是一条蛇,身上的皮裹太久都觉得难受,需要一定时间换一次。 现在身上这身衣服,就已经让她很不舒服,在裹上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得难受死。 我压低声音说:“你脸太漂亮了,得遮一下,不然容易让人注意到。” 这话让她立马扬起笑脸,显然被夸得心里很舒坦。 她不再抵触,接过头巾自顾自的包了起来。 我倒不是胡说八道,但说这话心里还是觉得别扭。 要不是不想太引人瞩目,我才不会夸她。 四处打量一会儿后,我拉着她起身,朝任家正堂走去。 那里是灵堂,现在整整摆着七口棺材,香烛纸钱燃烧后,冒出打量的烟雾,将这里显得阴暗昏沉一片。 哪怕大中午,也让人觉得瘆得慌。 明明任家院里挤满了人,可当有人走过,还是下意识的尽量远离,不想触这霉头。 不过人家里正发着丧,街坊邻居,沾亲带故的人,总是避不开的,至少得去吊唁一下不是。 我拉扯白娘娘走进吊唁的人流里,朝灵堂里边看去。 七口棺材,加上七张供桌,几乎将正堂全部占满,连花圈都摆不下。 任家仅剩的男人任迎披麻戴孝,就贵在灵堂出入口,接受他人的安慰。 我低声跟白娘娘商量,打算趁着吊唁的机会,瞅一眼棺材。 棺材里是不是躺着人? 躺着的人是死是活? 里面到底是不是老产婆他们? 这些都需要弄清楚。 这期间,得防着那个任迎察觉。 不然他突然嚎一声,问我们干嘛,是不是想打扰他家人安息啥的,我们可解释不清。 所以得有人去分散他的注意力。 三言两语间,我们各自分工,我去跟任迎纠缠,探查的事儿交给白娘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白娘娘哪怕做了伪装,那张脸实在太漂亮。 如果让她跟任迎说话,那么近的距离,一定会引起任迎的注意。 再说了,除非将棺材打开,否则我也没有隔空探查的能耐。 随着人流向前,不多时,轮到我们吊唁。 我强忍着心里的恶心和不适,给仇人上完香后,依照计划走向任迎。 现在任迎边上还围着不少人,正在开口安慰。 我没有立马插嘴掺和,只是隐隐挡住任迎和那七口棺材间的视线。 他要是想往那边看,我才后出声干扰。 没一会儿,跟任迎说话的那几个人说完安慰的话,直起身子打算离开。 我立马上前一步,就打算跟任迎寒暄。 这事儿我第一次做,但我熟。 毕竟爷爷的丧事上,那些安慰的话我都快听得起茧子了。 可我才要开口,任迎仔细打量我两眼,却突然笑了。 “你是外村来的吧。” 我心里一紧,但还算镇定,点点头说:“本来是和媳妇儿一块来任家镇赶集的,听说任老婆子的事儿,就进来吊唁一下。” “毕竟……当初我出生时,还是她给接生的。” 半真半假,乃至九真一假的话,最合适骗人。 我敢肯定,这任迎绝对不会怀疑。 可我忽略了一种情况。 任迎直愣愣的盯着我,突然苦涩的问:“你是来找我家报仇的?” 我瞳孔一缩,身体立即紧绷,剥皮刀藏在袖里,随时准备动手。 察觉到我的戒备,任迎摆摆手说:“你不要多想,我妈……就是你口中的任老婆子,她临死前,跟我说过你的事儿。” “她说当年利欲熏心,曾在某次接生的时候,动过手脚,害死了一个孕妇,现在那孕妇的孩子已经知道这事儿,指不定那家就会上门报仇,让我小心着点。” “你是个生人,年龄上也对得上,所以我才这么问。所以,你真的就是那个陈易?” 任迎的话,我自然不会全信。 可现在被人识破身份,我也没想着否认,直截了当的认下。 任迎怅然一叹,脸上透着解脱。 他苦笑着指着那一绺棺材说:“当年我老娘害死你妈,现在我一家七口一夜间全都闭了眼,这还真是报应。” 说这话时,他言语间满是苦涩和颓然,还夹杂着不小的怨气。 那怨气,似乎是针对他老娘的。 我仍旧保持着警惕,没有丝毫放松。 既然对方认出我来,我也不绕弯子了,沉声问道:“他们怎么死的?” 任迎也不隐瞒,缓缓将事情到处。 他说,他老娘年纪大了,早已不再给人接生,而是将接生的门道交给了她媳妇儿,让她儿媳妇儿接她的班。 可几天前,她老娘突然拄着拐杖,说是要出趟远门。 任迎本来还以为,是那户人家又求到她头上,请他老娘给人接生。 这种事此前也不是没发生过,毕竟是个人都有远近亲疏,人情往来。哪怕他老娘已经退休,某些亲近的人家求到头上,她也不好推脱。 不过以前那些情况,她老娘都会带上儿媳妇,等给人接生的时候,他老娘只会在一旁盯着,算是给儿媳妇镇场,真正上手的还是儿媳妇儿。 可这一次,她却拒绝了儿媳妇儿的陪伴。 任迎他们自然不同意,毕竟任老婆子已经七老八十,走路都打磕碜,让她一个人出门,谁都不会安心。 至少,得让人跟着去。 就算不是儿媳妇儿,哪怕带个小孙子,小孙女儿也好啊。 任老婆子却坚决不肯,任由家里人怎么问,她也不解释,只说是以前的老朋友来找她,事情推不脱。 第85章 长生的诱惑 最终,任老婆子一个人离了家。 庆幸的事,没过几天,她便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家里人一开始还松了口气,可马上他们又发现不对劲。 任老婆子回来时,脸上全无喜色,反而一脸阴沉,甚至说是阴郁。 原本她虽然年岁大了,可身子骨还算硬朗。 这次回来,却仿佛一下子抽空了剩余的生机,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丧气和死气。 家里人都挺关心,便问她怎么了。 任老婆子见着围在边上的家人,突然大哭起来。 她拍着大腿,嘴里直称“造孽”,满脸的悔恨和沮丧,几乎快哭晕过去。 大家伙心里一揪,立马忧心忡忡的安慰起来。 任老婆子哭了一阵,止住哭声,就把一对孙儿抱在怀里,说她害了自家人。 在家里人的不断追问下,任老婆子终于说出真相。 她说自己当年年轻时,因为作为接生婆,十里八乡到处跑,所以也认识了江湖里的不少能人。 其中有个人曾跟她炫耀说,自己有份能令人长生的能耐。 任老婆子自然不信,还取笑那人,没成想那人却恼羞成怒,非要证明自个儿的能耐。 他让任老婆子趁着给人接生时,替他取来一份污血,以作药引,到时候辅以百味药材,便能炼成供人长生的丹丸。 任老婆子虽然不信,可那污血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兼之心里的好奇,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她在给一户人家接生时,顺手拿了些污血装在瓶子里,交给了那人。 本来她没当回事儿,转眼间就给忘在脑后,没成想三天后,那人找上她,竟真的掏出一瓶丹丸。 见任老太婆还是不信,那人也不多说,倒出一粒丹丸就往嘴里送。 服下丹丸的瞬间,那人身上就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原本松弛的皮肤,变得紧致起来,浑浊的眼神,也变得清亮,就连花白的头发,都反黑大半。 这一手,镇住了任老婆子。 这可是长生啊,传说中的能耐,没成想有一天她竟然能碰到。 谁人不渴望长生? 任老婆子自然也不例外。 她苦苦哀求,几乎快把脸皮都扯下来供那人踩了,那人实在烦了她,最终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不过这么厉害的手段,怎么可能轻易送给别人? 想要长生?可以,但有要求。 其一,便是要任老婆子今后给他供应丹丸,以延续长生。 其二,便是要任老婆子答应他一个条件。当时那人没提,只说今后有机会了,会让任老婆子去做。 至于这第三,便是要在任老婆子身上下诅咒,以防任老婆子把长生法给透露出去。只要任老婆子敢违背誓约,到时候家破人亡,子孙断绝。 任老婆子当时心里只想着长生,哪儿还管这么多,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然后任老婆子就得到了一份丹方。 这丹方,囊括了百味药材,其中更是包含了人参、鹿茸、何首乌等宝药,又包含了钩吻,商陆等毒药。 这数百百味药材,无论是宝药,还是毒药,单论一半,普通人吃了,不是补死,就是毒死,何况杂糅在一起? 所以这丹方才需要一份特殊的药引,那就是妇人分娩时的污血。 这污血,乃产儿之血,其中不仅蕴含胎儿的生机福运,还包含妇人走过生死关时的至阴之气。 任老婆子一看,这不正合她的行当嘛。 普通人家,哪能随便接触污血,可她身为产婆就不一样。 没过多久,她便收集到好多污血,又集齐了百味药材,按照丹方,炼制成一炉丹丸。 服下之后,她顿觉变化,不仅神清气爽,就连皮上的皱纹都少许多。 这可让任老婆子开心得不行。 她觉得凭着这份丹方,自个儿比秦始皇都还能耐。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开心就没剩多少了。污血好收集,那百味药材却不简单。 就凭她一妇人,家里也不富裕,哪儿能坚持得了几次。 可长生的诱惑有非她能抵御的,于是她便想了个法子,暗中拿丹丸跟那些地主豪绅换钱。 这却违背了誓言。 没过多久,任老婆子和她妹妹刚怀上孩子,任家两兄弟却突然咽了气。 这时候,那人找上门,冷笑着警告她,要是再有下次,就叫她全家死绝。 任老婆子终于晓得厉害,哭得肝肠寸断,差点没把自己呕死,可现在后悔也晚了。 哪怕她愿意弃了长生,答应那人的事儿,却必须做到。 于是她只能一边给那人准备丹药,一边心惊胆颤的准备完成那人提出的条件。 有一次,那人又来拿药,吞服丹丸后,那人突然感慨说,这普通人的污血,药效还是不够强,要是能得到特殊命格的孩子诞下时,落下的污血,一颗丹丸,能顶普通的百倍千倍。 不过这样命格的孩子,不仅难碰到,而且污血不好拿,因为这样的污血里,往往蕴含着妇人全身的生机。要是污血没落地,妇人当即就会一命呜呼,断了生机。 任老婆子当时没有多言,心里却暗暗记下。 原本任老婆子觉着,她今后都得一直受制于人,心惊胆颤的过活。没成想,二十来年后,她就接到了一户人家的邀请,恳求她去给即将出生的孩子接生。 任老婆子去了以后,正巧碰上那妇人分娩的日子。 一开始,她没多想,可眼瞅着孩子诞下,她心里边一算,猛然发现,这孩子命格独特。 这个时候,她早已将后果抛诸脑后,没有任何犹豫,她当即将妇人的污血收好。 下一秒,孩子还没完全出生,那妇人瞬间咽了气。 她正惊慌着,一条大蟒突然钻进屋子,不仅将她打晕过去,还将分娩到一半的妇人给卷走了。 她没想过会遇到这种诡异事儿,倒是正好借机脱了身。 回家之后,她将污血配以药材炼制成丹丸,将丹丸交给了那人,并言明这污血的来路,想以此让那人跟她解除约定。 没成想,那人冷笑一声,并未答应,只许诺今后不会再在她跟前露面。 要是这期间任老婆子死了,约定自然解除,不然,那三个条件仍旧有效。 而后,那人自此消失,十多年间再没出现过。 谁承想,前些时日,一个阴阳先生突然现身,自称是当初那人的弟子,要求她达成条件来了。 那阴阳先生说也不为难她,只是让她去给一个过世的人吊唁,并且将那一家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个儿身上,别的也不用她管。 任老婆子看着自家儿孙,终究不敢拒绝,这才答应下来。 没成想,她要去吊唁的人,竟是当初被她害死的那个妇人的公公,而那妇人的儿子,现在也已经长大。 她顿时清楚,当年害死妇人的事儿,明面上是她贪欲作祟,实则自己早已被人算计好了。 第86章 延命 任家几口人听完,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任迎开口,说现在她已经安全回来,这不挺好的吗? 任老婆子却说,这事儿哪有这么简单。 本来她完成约定,一口气都没歇,急匆匆的跑回来,就怕中途再遇到什么事儿。 没成想她刚要回到任家镇,身后突然有人喊她。 她一听便知道,那是阴阳先生的声音。 可阴阳先生应该还在陈家村才对,那身后喊她的又是什么东西? 她头也不敢回,念叨着约定已经完成,不该继续缠着她。 那阴阳先生却阴沉沉的笑了起来,跟她说约定还没完,要她全家现在就赶到陈家村后山死人井,规规矩矩将她迎出来。不然,就让她全家死绝。 任老婆子闻言,哪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口死人井,当初她也有所耳闻,进了那里边,还能是活物? 现在要她全家去迎,这阴阳先生分明是想用她全家人的命,来换他一个人出来。 可要是不去,她全家也活不了。 横竖都是死,任老婆子一咬牙,没搭理阴阳先生的吩咐,这才回了家。 任家几人一听,看着任老婆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都不知道如何安慰。 他们知道自家老娘有点本事,可说的这些实在太过玄奇。 别的不说,那诅咒真有那么大能耐? 再说了,既然那阴阳先生都能被人弄死,就算化作厉鬼,还能将他们全家杀绝? 任迎为了安老娘的心,便说大不了请他一屋子和尚道士来,看谁斗得过谁。 再者说,老娘这不安安稳稳到家了嘛。 任老婆子却没放松下来,她盯着任迎,突然说,无论如何,得给任家留条命,不说留后,怎么也不能全家死绝,都没人收尸。 而后任老婆子便让任迎抓了只大公鸡,用鸡冠血和家里所有人的血混在一起,往任迎身上画了个符,又让任迎将剩余的血全都喝了个干净。 她说这玩意儿能保任迎一日不死,到时候让任迎给家里人收尸。 至于任迎,要是所料不错,会有仇人上门。 那仇人手里是有能耐的,如果仇人愿意救他一命,至少能给任家留个后,要是仇人不愿意,也能挖个坑给他埋咯。 任迎嘴上不说,心里却不以为然。 不过看老娘魂不守舍的样子,也只能依着老娘的性子来。 当然,被老娘这么一说,他们心里也觉得瘆得慌。于是这天晚上,他们一家子凑在一起,打算熬一通宵。 眼瞅着已经到了深夜,大家伙都开始打瞌睡,没过多久,一家子逐渐熬不住,便挨个睡了过去。 任迎心里也有点打鼓,便强撑着没睡,还是不是就去探探家里人的鼻息。所幸大家都活得好好的,心里也放松下来。 没成想,他最后也没熬住,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外边突然刮起一阵冷风,吹得他身体直打哆嗦,感觉浑身冷飕飕的。 他搓了两把脸,勉强恢复清醒,这才发觉,原来是屋里火盆灭了,门也被风吹开了,难怪身上这么冷。 再一扭头,家里人正睡得安详呢。 他伸了个懒腰,就打算去院里拿点柴,将火重新点起来。 可刚一起身,他猛然察觉不对劲。 自个儿是个男人,身子骨健硕,都被冷醒了,家里一群老幼,怎么比他还能扛? 心里边一咯噔,他颤颤巍巍伸出手,往家人鼻子前一试,顿时吓得两腿发软。 一家七口人,就这么全死了! 这下他才知道,原来老娘说的是真的。 他之所以没死,全靠老娘昨晚在他身上画的符。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嚎了大半夜,这才拖着身子,将家里人装了棺。 等点了鞭炮,供了香烛纸钱,跪在灵堂时,他突然想起老娘当时说的话。 他这条命,也只剩一天了。 这吓得他浑身麻木,下意识的就想跑出去,找个寺庙道观保命。 可转念一想,要是这些个有用,老娘早带着家里人去了。现在想保命,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老娘嘴里的仇人。 真要是仇人不愿救他,那也是他自个儿的命。 只是这一家几代人的积蓄,总不能等他死后,就这么让人占咯。 于是他刻意摆出好大的排场,又请了戏班子,不仅是给家里人办葬礼,也是提前给自己办葬礼。 同时,他也希望借此弄出点动静,好让那仇人知道,别等他死了,仇人才登门。 听完任迎的话,我皱着眉头思索老半天,而后问:“所以,你一早儿就等着我?” 任迎点点头。 我指着自己鼻子问:“你还想让我救你?” 任迎苦笑着说:“能活,谁想死呢?” 这话我倒是认同。 不过我没说同意不同意救他,一来,他老娘可是害死我妈的仇人,现在他老娘死了,他自个儿拿命抵,不过分吧。 这二来,就算我想救,我也不知道怎么救啊。 而且,我凭啥相信他说的话。 我招手让白娘娘回来,将任迎说的话简要告诉了她,而后指着任迎说:“你给看看,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任迎没反抗,带着我们进了屋里,将外衣一扯,胸口邪异的符文顿时显露。 白娘娘盯着看了眼,立即说道:“这是延命符,给人拖延死亡用的。” 我顿时一奇:“世上还真有这东西?那既然如此,那些追求长生的人,都用这玩意儿续命好了,干嘛还弄出那么些法子?” 白娘娘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你以为这东西有多大用处?” “这延命符,顶多给人续个七天命,时辰一到,该死还得死。” “而且这玩意儿代价很大,想给自己延命,得找别人借。” “要真按他所说,他现在用的,可是他一家七口剩余的寿数,这才能活蹦乱跳的。可哪怕如此,现在那些寿数在他身上疯狂消耗,要没别的办法,明天他就的死。” 经她这么一说,我仔细一打量,发现任迎身上的死气,确实越来越重。 任迎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死命磕着头,祈求道:“两位,求你们救救我吧。” 我想也不想就打算拒绝。 让我救一仇人? 做梦! 可话到嘴边,我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更折磨人的法子。 于是我改口说:“救倒是能救,不过你不一定乐意。” 第87章 开棺验尸 经过这么一遭,任迎早就吓得魂不附体,此时一听这话,哪儿还愿意多想。 他立马说道:“乐意,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乐意!” 我咧嘴一笑说:“那你去找块驴皮备好,记得要完完整整的,不然到时候缺胳膊少腿,我可不负责。” 任迎闻言,脸上一愣。 他试探着问:“要驴皮干嘛?” 我冷笑着说:“给你续命啊。到时候我先把你的皮剥下来,再把驴皮披你身上,将你变成驴,你就能接着活了。” 我说的这法子,便是道门五邪中的造畜法。 任迎没听过什么造畜法,却也被我这话吓得脸色苍白。 试想一下,一个人变成了畜生,思维想法却和人无异,可别人却不知道,只当自己是畜生。到时候喂得是草料粗糠,睡的是驴圈窝棚,稍微不对劲,就会迎来打骂。 这谁受得了? 任迎舔着嘴唇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冷笑着说:“我就会这办法,你要不乐意,找别人去。” 说完,我拉着白娘娘朝外走。 走到门口,我又回头说:“等到了晚上,我要开棺验尸。里面躺的真要是你死了的全家,咱们还能说道说道,可要是有问题……哼哼。” 没管任迎啥反应,我们回到院里。 白娘娘凑到我耳边,一脸惊叹的说:“我以为你是个滥好人,没成想你下手挺狠的啊。” 比起杀人,把人变成驴,更恶毒。 我却没搭茬。 一个原因,其实我并不会什么造畜法。 爷爷留下的东西里,倒是有过相关的介绍,而且这造畜法和剥皮术还算同出一源,真要是学,我保证能学会。 可没人教啊。 冯管有多邪门恶毒,这法门可是厉害得紧,谁会随便教给别人? 锵啷一声锣响,将院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 我扭头一瞧,发现院里不知何时,已经搭好戏台,随着锣鼓喧天,生旦净丑穿着戏服轮番登场。 大家伙一瞧,立马拖着凳子往前凑,眼巴巴的看起戏。 这些人倒不一定看得懂,但有的瞧就不错了,他们也不挑。 我对这玩意儿没啥兴趣,主要是听不懂,而且心里还装着事儿,便没打算听。 可扭头一瞧,白娘娘正看得直入神。 我好奇的问:“你喜欢听这个?” 白娘娘点点头:“我以前就好这口。” 我想了想,这倒也正常。 白娘娘毕竟活了数百年,经历过戏曲最发达的时候,以前这穷乡僻壤的又没啥消遣,真要有戏班子路过,搭台唱戏,十里八乡都有人凑热闹。 就她这喜欢热闹的性子,也不可能例外。 见她真的喜欢,我也不打算阻止,便跟她说:“那你在这看戏,我去盯着任迎。” 白娘娘眉头一蹙,摆手道:“哎呀,费个什么劲,我一直盯着呢。” 说着,她抱住我的胳膊,便往人堆里钻。 我是真不会听,不过既然能省事儿,我也乐得偷懒。 于是这一整天,除了吃饭的时候,我都在跟白娘娘凑热闹。 这戏一唱,便唱了一下午,直到太阳落山才停下。 看戏的人都意味犹尽,纷纷商量着晚上接着看。 可话一说出口,他们又有些犹豫。 没办法,这家毕竟一夜死了七口人。白天还好,可真要到了晚上,谁心里不瘆得慌啊。 这时候,主人家任迎,往他们心里的天平上加了个秤砣。 晚席的时候,任迎大声说:“各位乡亲父老,今晚这戏会继续唱,一直唱到明天一早。不过这戏毕竟是给我老娘唱的,所以到时候我会将他们灵位摆出来。” “各位要是不介意,可以一起听,要是心里边害怕,大家伙不来也没关系。” 话是这么说,可他就是明摆着赶人。 毕竟给鬼唱的戏,他们哪儿敢凑这个热闹? 于是晚席一结束,大家伙就三三两两的离开了任家。没一会儿,任家瞬间冷清下来,只剩几个帮衬的人,将院里的桌椅摆放好。 等任迎将灵位请出来,这几个人也都走了。 现在,除了戏班子,任家就剩任迎,我,还有一个白娘娘。 等人走干净,我二话不说进入灵堂。 任迎也懂事,主动打开了棺材。 七口棺材并排反着,黑漆漆的棺身,一头还大大写着白底的“奠”字,再加上忽明忽暗的烛火,迷迷蒙蒙的青烟,看起来确实渗人。 不过我没害怕,毕竟再恐怖的事儿,我都见过。 别的不说,当初祖屋供着邪祖师的时候,都比这吓人的多。再说了,我身边还跟着条活生生的长虫呢。 我往棺材里一看,里面齐齐整整躺着七口人,两小孩儿,两女人,一个和任迎模样相似的汉子,还有两老太婆。 和我所知的,没有差别。 再分别查验,这七口人确确实实已经死了,而今只剩七具尸体。 可我却眉头一皱,看向白娘娘:“这死气煞气,是不是太浓郁了?” 白娘娘并不当回事儿:“他们算是横死,不仅瞬间丢了性命,所有生机还被转嫁给了任迎,所以死煞之气浓郁一些也很正常。” 我点点头,不再怀疑。 走到任老太婆那口棺材前,我矗立良久,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就是她,害死了我妈! 可她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瞧着任老太婆皱纹横生,宛如老树皮般的面容,我真想一把火将她烧了。 这个念头一出,便如业火燎原,再也可控制不住。 我做不到跟伍子胥一样鞭尸仇人,可我对这老太婆的恨,却不比伍子胥对楚平王少。 我瞥向灵堂前的火盆,当即走上去抄起一根柴火,就往任老太婆的棺材走去。 任迎一看,顿时吓得跪在地上,死死抱着我的腿,苦苦哀求。 “陈易,陈小哥,你别冲动啊。我老娘他们已经死了,你就让他们安安心心入土吧。” “就她干的事,也配入土为安?” 我脚一甩,将任迎踢到一旁,柴火一丢,正正好好落到任老太婆的棺材里。 可下一秒,那柴火上的火焰仿佛遇了水,眨眼间就全部熄灭。 我愣了一下,本能觉得不对劲,就要上前,可那任迎却不要命般朝我扑了上来,又将我的腿抱住,死活不让我动手。 我看向白娘娘,想让她替我点火。 白娘娘自然乐意,抄起火盆就往棺材跑去,似乎是打算将整个火盆倒进棺材里。 这时候,灵堂里突兀刮起一阵阴风,将火盆熄了个干净。 白娘娘脸色一沉,冷笑着说:“哎哟,这是回魂来了。不过,敢妨碍娘娘我做事,是觉得自个儿死得不够干净?” 她手一挥,院里堆积的柴火顿时飞入灵堂,她这是想把整栋屋子都给点了。 烟抽这她就要动手,外面突然咣当一声响。 我们齐齐扭头,就见一个身穿白袍,作道士打扮的年轻小哥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他往灵堂一瞅,又看向戏台子那边,嘻嘻哈哈的笑道:“不是说这里有戏听吗,怎么还没开始呢?” 第88章 神秘道士 白袍道士的到来,让我们所有人猝不及防。 我看向任迎,以为这是他找来的帮手,却发现任迎也是一脸茫然,显然也不知道这年青道士的来头。 再看白娘娘,这疯娘儿们罕见的满脸凝重,缓缓走到我身边,和我站在一起。 她凑我耳边说:“小心点,这人不对劲,身上的死气和尸气很重。” 听到这话,我小声问:“那他是活人吗?” 白娘娘点了点头:“心脏热乎着呢。” 我轻轻点点头,心里稍微安稳一些。 年轻道士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大咧咧的走到灵堂里,见着我们后,似乎才察觉气氛的异常,指着我们问:“你们这是……灵前闹分家,在争家产?”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阵别扭。 冷哼一声,我将任迎踹倒一边,没好气的说:“你看我们哪儿像一家人了?” 年轻道士立马笑嘻嘻的道歉:“不好意思,主要这事儿见得多,那些人就跟你们刚才一个模样。” 我不想搭理他,心里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剥皮刀已经落到袖子里。 年轻道士也不在乎,解释说:“我恰巧路过这里,听说这里正在办丧事,有戏听,所以来凑个热闹。” 他目光落向任迎,似乎也知道这是家里的主人,试探着问:“这戏还唱吗?” 任迎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连连点头:“唱,待会儿就唱。” 年轻道士又摸着肚子说:“那你看,我这空着肚子,现在有没有口热乎的给我兜兜底?” 任迎马上说:“您先做,我这就给您拿吃的。” 我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交流,确认这两人确实不认识。 这任迎之所以如此态度,主要是为了感谢年轻道士这时候进来,刚好让我们没法点屋子。 这下我们确实不好下手。 这年轻道士敢大大咧咧进入任家,见到一排棺材还面不改色,可见其自信。 再加上白娘娘的提醒,我可不敢小觑他,更不敢轻举妄动。 鬼知道他是什么人,也许跟那阴阳先生一样,也是算计我们的老道派来的呢。 眼瞅着任迎欢天喜地的端茶倒水,然后朝厨房走去,年轻道士突然将茶杯放到桌上,伸手一抹嘴,起身朝那排棺材走去。 “哟,你家这么多客户呢,闻着味儿还挺大。” 见年轻道士满脸好奇,还想伸手扒拉尸体两下看看,任迎脸色一变,将年轻道士拦了回来,把棺材板盖上,搓着手说:“不好意思,道爷,这是我家里人,不适合让人碰。” 年轻道士似笑非笑,倒也没过多纠缠。 他又看向我跟白娘娘,目光惊奇:“嘿,两位,你们大晚上的不回家,待在这干嘛呢?” 我满口胡说道:“这不是等着听戏嘛。” “啧,这种时候,来这地儿听戏,你们胆子挺大。” “彼此彼此。” 我不咸不淡的搭着话,心里却愈发警惕。 这年青道士,好像看出什么来了。但我又不可能因为这个,直接对他出手,毕竟人家对我们也没啥敌意。 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院里突然响起锵啷一声锣响。 年轻道士眼睛一亮,立马转身朝外走,还招呼我们说:“快来快来,要唱戏了。” 看着年轻道士毫无防备的背影,我小声问:“怎么办?” 白娘娘两手一摊:“我哪儿知道。” 说罢,她也跟着出去了,气得我心里暗骂,这疯娘儿们,也不看看场合,为了听个戏,啥都不管了。 但我也拿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此时的院里,简陋的戏台下面,摆了两排桌椅。 第一排的桌子上,每一张都摆了一个灵位,且供奉着香烛纸钱。 至于白娘娘和年轻道士,则坐在第一排。 那年轻道士心是真大,直接坐在了第二排中间的位置。还好傻娘儿们还没傻到家,知道跟这来历不明的道士保持着距离,坐在最右边的位置。 我在白娘娘个边上坐下,刚准备跟她聊聊,年轻道士的声音突然响起。 “嘿,你们坐这儿干嘛,往中间坐啊。” 刚到嘴边的话又被我咽了回去,我拉着脸,毫不掩饰对他的戒备和小心。 年轻道士却仿佛没看到,往我边上一坐,跟我絮絮叨叨起来。 我满脸不耐烦,忍不住说:“戏开场了,你不是要看戏吗?” 年轻道士摇了摇头:“这戏又不是给我唱的。” 此话一出,院里突然刮起一阵风,吹得前排桌上的蜡烛火光一阵摇曳,几乎快要熄灭。 “嘎——嘎——” 一群乌鸦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到院里,在我们头上不断盘旋。 风声中夹杂着呜咽,仿佛有人在低吼,又好像有人在周围窃窃私语。一叠叠纸钱满院飘,甚至被风卷到了戏台上。 年青道人终于正过脑袋,朝戏台一指,说:“你看,主人家听得挺乐呵,都开始往台上扔钱打赏了。” 这话一出,我顿觉毛骨悚然,心里直发冷,仿佛有人听到这话,突然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可我们前边空无一人,只有一排阴森森的灵位。 难道是任老太婆他们回来了? 我眼神一凛,不住的往四周看,总觉得那死去的七口人就围在我旁边,正满脸阴沉的冲着我笑。 我摸了摸袖里的剥皮刀,心里逐渐安定。 管他们回没回来,真要敢回来找我麻烦,我反而高兴。 正好仇没报,将他们再杀一次。 这时候,一阵酒肉香气飘来,任迎将饭菜端到桌上,冲年轻道士说:“道爷久等,家里也没啥好东西,您凑合着吃一顿,等明天咱再吃好的。” 说完,他退到一边,跟个仆人一样,似乎打算随时伺候,保证随叫随到。 年轻道士也不搭理他,将筷子塞我手里,一直让我跟着吃。 我看向白娘娘,问道:“你饿了没?” 可白娘娘却一言不发,直愣愣的盯着戏台,似乎极为入神。 年轻道士突然笑了起来,对我说:“小哥,你可真厉害,身上沾了这么多东西的味道,还贴身带着这么位尊神。” 我心里一惊,身体瞬间紧绷。 他却摆摆手说:“别这么大反应,我对你没兴趣。在这说了,就凭你边上这位,我也打不过啊。” 说着他看向戏台,问道:“你觉着今晚这戏能唱多久?” 我眉头一皱,说道:“主人家不是说了嘛,要唱到天明。” 年轻道士咧嘴一笑:“那可说不准。” 第89章 厉鬼回魂 此时的戏台上,戏班子还在卖力的表演。 他们嘴里咿咿呀呀唱着词,我却听不明白,只觉得如泣如诉,跟哭丧一样。 听到年轻道士意味深长的话,我没有大意,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年轻道士也不隐瞒,指着周围说:“你自己看。” 我看向四周,发现任家不知何时起了大雾,将整个院子都笼罩在内,再往前看,那戏台都变得若隐若现,只看到几个人影在上边辗转腾挪。 混着雾气,他们仿佛化作了鬼魅,正无意识的在人间飘荡。 我心里一沉,看向任迎,却发现任迎正跟着戏台上的角儿咿咿呀呀唱着,仿佛没有察觉任何异常。 蓦然间,一股凉气从心底涌出,直冲头顶。 我心生不妙,低声说:“这地儿没法呆了,先走。” 可却没人回应我。 我扭头一看,白娘娘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戏台,眼神却早已变得空洞。 这是被迷了魂了! 是谁干的,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猛然看向年轻道士。 就任家那些人,即便死不瞑目,想跑出来闹事,也不可能是白娘娘的对手。 这里有这能耐的,似乎只有这道士。 毕竟他来历神秘,哪怕到了现在,我都不知道他有什么手段。 剥皮刀入手,我就打算动手,年轻道士却连忙和我拉开距离,摆着手说:“哎哎哎,这可不干我的事。我就是来看戏的。” 这话鬼才信,我沉声问道:“你为什么来这儿?” “说了来看戏……” 年轻道士话到半截,突然笑嘻嘻的改口:“当然,我也是看看能不能多接几个顾客,没成想这里边是这么个情况啊。” 瞧他嬉皮笑脸,蛮不在乎的模样,我反倒不敢动手了。 我将白娘娘从椅子上拉了起来,直接扛在肩上,就要离开。 年轻道士叹息一声说:“你们走不了了。” 说着,他指了指头顶:“你们第一次走江湖吗?遇到事儿反应这么慢的,就连时辰都不知道算?” 这话里有话,似乎在提醒我。 我抬头一看,顿时觉得浑身冰冷。 头顶一轮圆月,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边缘挂着一层毛边,仿佛一团蒲公英。 惨白的月光落下,连大地都白毛毛一片,崎岖不平的地面,映出许多阴影,仿佛其中藏着什么东西,正准备从中扑出,择人而噬。 再算算时间,子时! 这是一天阴气最重的时候。 “咯咯咯……” 阴森恐怖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满是狠戾和怨愤。 这笑声时而苍老沙哑,时而清脆稚嫩,宛如百鬼夜行。 我才迈出一步,就不得不停下,叹息一声,将白娘娘放回椅子上。 眼前出现一个人,正是任迎。 此时他脸上再无一丝哀伤愁苦,反而满是狰狞阴邪的笑。 那些阴森恐怖的声音,正是从他嘴里发出的。 他本该在另一个方向,随时准备伺候年轻道士,此时却悄无声息的拦在我前面,浑身冒着死气和煞气。 我懊悔的说:“当时,我就该趁着没人的时候,将你给宰了。” 任迎额头青筋暴跳,怒吼道:“谁让你不愿放过我们的,你该死!” 这话险些把我气笑了。 明明是任老婆子先害死我妈,现在反倒怪我头上。 真不要脸。 看着满脸扭曲的任迎,我突然问:“你现在是任迎,还是任老太婆?” 任迎咧嘴一笑:“有什么区别?” 我认真的说:“你要是任迎,我还算你是个人。毕竟死到临头,困兽犹斗也算正常。可你要是任老太婆,那你为了活命,连自己儿孙后代都不放过,简直畜生都不如。” 任迎冷哼一声,缓缓挪动脚步,走到了第一排桌椅跟前。 他拿起一把香,点燃后挨个插在灵位前,冲我吼道:“是你逼我的,你要是死了,我们也不用这样做。” “现在我们变成这副模样,全都拜你所赐。你想我们死,我们就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你想报仇,害我全家,那就看我们谁更狠!” 男女老幼混杂的声音,充斥着滔天怨气,仿佛恶鬼哭嚎,极其尖锐,刺得我的耳膜隐隐作痛。 任迎说完话,突然掏出一把刀,扑哧一声,果断抹了脖子。 鲜血飞出,淋得遍地都是,那七个灵位,更是被浇得猩红一片。 噗通一声,任迎直挺挺的倒下,捂着脖子伤口处,破风箱般吸着气,却仍旧出气多进气少。 与此同时,一阵阴风刮过,烛光随风摇曳,照得七个灵位忽明忽暗。 下一秒,那烛光变得幽绿,看起来渗人无比。 “咯噔咯噔……” 七个灵位突然在桌上摇晃跳动起来,紧接着齐齐翻倒。 锵啷一声,戏台上的锣鼓声突兀停止,继而又重新响起。 那些角儿还在咿咿呀呀唱着大戏,声音却极为阴沉,不仅如此,他们的动作也变得无比呆板,完全没了先前的灵动。 仔细一看,那哪儿是活人,分明是一个个裹着戏服的纸人,就连那些敲锣打鼓的,也都显出真身,同样是一个个纸人。 与此同时,戏台之上突然冒出阵阵红光,将整个戏台照得猩红一片,像是染了血。 一道道人影从血光中映出,细细一数,不多不少刚好七个,里边高矮胖瘦,男女老幼都有。 仔细一对照,那分明就是任家死去的七口人。 他们确实死了,却不是任迎说的那样,被人种下诅咒而死,而是走投无路下自杀而死。 他们知道我会来报仇,并未逃跑,也没选择坐以待毙,而是想跟我同归于尽! 他们满怀怨气,含恨而死,此刻尽皆化作厉鬼,就为了将我一起拖入地狱。 那七个厉鬼并未直接扑向我,反而每人选了一个纸人,和纸人融为一体。 融合的瞬间,那七个纸人停下表演,咯吱咯吱活动者躯体,而后齐齐看向我。 下一秒,它们尖叫着跳下戏台,朝我冲了过来。那一张张由糊纸匠画出来的脸上,此刻满是凶厉,原本纸糊的手指,也弹出根根利爪。 我没有大意,却也没被吓到,眼瞅着一个纸人冲到脸上,我抄起手边的椅子,用力一砸。 砰的一声,椅子四分五裂,那纸人也被砸的倒飞回去。 第90章 人为财死 我这一手,并未能对纸人造成什么伤害,却还是起了震慑作用。 倒地的纸人晃晃悠悠起身,其余六个纸人一时间停在原地,踌躇着不敢上前。 “啪啪啪!” 鼓掌声响起,在这场景里极其突兀。 纸人们咯吱咯吱扭过头,和我一样看向声音来源,就见年轻道士大喇喇坐在椅子上,嬉皮笑脸的拍着手。 被我们一注释,他尴尬的停下手,缩着脖子讪笑着摆摆手:“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任家这变故,我确实没料到,我都不知道他们对我哪儿来这么大仇恨,为了跟我同归于尽,连孩子下得了手。 不过咱们本就是仇人,弄成如今这模样,我也没太惊讶。 唯独那年轻道士,来历神秘,不知目的,不知其手段,让我根本无法不在乎。 可看他现在这模样,似乎没有动手的念头,这反而让我心里边不上不下。又没法对他出手,将他直接当成敌人,又没法放松警惕。 就跟故意来牵扯我的注意力似的。 我收回目光,手握剥皮刀,心想别管其他,先将眼前这七个纸人解决再说。 于是我试探着上前一步,没成想那七个纸人反应极大,立刻齐齐往后一飘。 “呜——” 阴风再次刮起,吹得院里怪声连天,纸钱满天飞。 周围浓雾之中,一阵呓语声突然响起,宛如一群人在窃窃私语,又渐渐变成嘻嘻哈哈的嬉笑声,尖锐刺耳,听起来让人心里瘆得慌。 一道道影子在浓雾中来回穿梭,不断的伸手去接半空落下来的纸钱,甚至为此发生了争执,好几个影子尖叫着厮打起来。 任家的阴气更加浓郁,简直堪比堆砌数十年的乱葬岗。 这些影子,都是周围的孤魂野鬼,现在都被任家用纸钱请来。 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响起,一个纸人嘴巴开合,说着令人听不懂的话。 不多时,浓雾里的孤魂野鬼纷纷响应,霎时间这院里变得群魔乱舞。 那些个孤魂野鬼逐渐向我靠近,我却没看他们,反而低下头。 脚底的地面上,突然冒出一个鼓包,下一秒,一颗脑袋钻出。 这脑袋摇头晃耳,将灰尘抖落,继而缓缓仰起头,露出一张面色苍白的男人脸。 他和我对上视线,渐渐咧开大嘴,露出一个僵硬而渗人的笑脸。 紧接着,我的脚脖子就被一双手抓住,乌青的指甲,仿佛要从我的皮肉里刺进去。 “呀——!” 这野鬼对我尖叫一声,脑袋突然飞了起来,张大嘴巴朝我脖子咬下。 我一巴掌拍去,啪的一声,那脑袋立马落回地面,还弹了两下。 没等他待稳,我腿上一发力,直接将那两只鬼手挣脱,而后抬脚就往那鬼脑袋踢去。 砰的一下,鬼脑袋跟球一样飞了出去,只剩一声尖细的惨叫回荡。 而后我头也不回,剥皮刀往后一挥,刺啦一声,身后一脑满肥肠的胖鬼僵在原地,身子像漏了气的气球一般迅速干瘪,呜咽着化作一张皮。 风一吹,那皮也化作青烟,消散于天地之间。 对着渐渐围上来的孤魂野鬼,我剥皮刀轻轻一指,面色不变。 那些鬼魅立刻停步,不敢再轻易靠近。 我第一次去死人井,就曾遇到过孤魂野鬼。 那时候,我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完全拿这些脏东西没办法,区区一只野鬼,就能欺得我狼狈不堪。 后来我回去后,爷爷就曾跟我说过,这孤魂野鬼,看似可怕,其实就是唬人的。 这鬼魅跟人一样,也会欺软怕硬。 那些横死之后,怨气不散凝聚而成的恶鬼厉鬼先不说,这一类恶鬼本就带着滔天怨气和恨意,心里存着报仇的执念,哪怕失了灵智,仇恨不消,怨气不散,手段凶得很,真真是碰着就死,极为凶险。 可孤魂野鬼不一样,只要你心里边硬气,不怕它,别说有点能耐的人,哪怕一个普通人,借着人的阳火,都能收拾它。 现在这任家院里,约莫有几十个孤魂野鬼。 它们聚在一起,隐约成了气候,可只要不怕它们,顶多被他们弄个手忙脚乱。 真正难对付的,还是那七个纸人。 这可是任家一家七口,而且不知因何而死,却都是想要我命的恶鬼厉鬼。 得亏它们不是头七回来,哪怕借了邪法成了点气候,也有所缺陷,不然它们都不必借着纸人的身子,都能用阴气凭空凝聚鬼身。 看着它们游离在边上,不愿靠近我的模样,我瞥了一脸呆滞的白娘娘一眼,没有追上去。 这傻娘儿们本该是我俩的底牌和底气,没成想啥用都没有就中了招,反而成了累赘,惹得我心里一阵嫌弃。 现在我可不敢离她太远,免得任家厉鬼盯上她。 再说了,边上还有一个年轻道士呢。 哗啦啦—— 无数纸钱跟枯叶般从灵堂里飞出,那些被我震慑住的孤魂野鬼再次跃跃欲试起来。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任家似乎也知道这些脏东西有退却之意,立马加了重注。 这法子一出,那些孤魂野鬼果然兴奋起来。 它们尖叫着朝我扑来,一个个的脸上挂着扭曲兴奋的笑,有的张大嘴巴,露出满嘴利齿,有的四分五裂,手脚脑袋各自朝我飞来,更有的极为阴损,将边上的同类当武器,朝我扔来。 我连忙挡在白娘娘跟前,手里剥皮刀不断挥动,将这些脏东西不断肢解。 可它们数量实在太多,没一会儿,我就变得手忙脚乱,有些忙不过来,身上挂了好几只手,还有一颗脑袋,更是咬着我的大腿,不断撕咬着。 那七个纸人见状,立刻行动起来,呼啸着朝我扑来。 眼瞅着其中一个稍小的纸人飞到我面前,我不惊反喜,空着的手一抓,便将它抓在手里。 其余纸人见状,再度停了下来。 它们咔吧咔吧活动着下颚,似乎在说中计了,我故意示弱想阴它们。 事实也正是如此。 这些孤魂野鬼,哪能真的掣肘住我,只是我见那七个纸人不动,故意装作不敌而已。 现在被它们看穿,我也不在意,反正手里已经抓了一个。 那纸人被我捏着脖子,凶性仍旧不减,张牙舞爪的撕扯着我的胳膊,刺啦一声,我一截袖子就被它扯破,胳膊上还露出一道道血痕。 我眉头一皱,手上一用力,这纸人的脖子立刻被我捏瘪下去。 第91章 诡异的纸人 始一上手,我心里便一阵惊讶。 所谓纸人,是阴事行当里糊纸匠的手艺。一般的纸人,通常拿两根木棍竹条作轴,又用竹篾捆扎作为支撑,再用宣纸往上一层层的糊,直至糊成人形,再拿纸张裁剪成衣服往上一套,最后拿笔画出五官。 这样的纸人,极为脆弱,移动的时候,手上用点力,都能给它抠破。 可这任家的纸人却不一样,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明面上和一般纸人差不多,内里却不同寻常。 我本想直接将手里纸人的脑袋拧下来,可五指用力的瞬间,我却感觉自己手里掐着的不是一个纸人,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身为剥皮匠,我对人体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算熟悉。 这纸人的脖子,完全不是仅凭一根木棍竹条支撑,我甚至感觉到了里面的咽喉。 被我这么一掐,这纸人脑袋一歪,却没掉落,反而“咳咳咳”的对我一阵笑。 眼瞅着它双手朝我胳膊抓来,我忍不住将它往地上一扔,继而抬脚用力一踩。 咔嚓一声,它的胸腹瘪了下去,身子诡异的折叠起来,可等我一撤脚,它跟充了气般,身子迅速鼓胀起来。 不仅如此,就连被我捏断的脖子,此刻也全然恢复。 这看得我一阵皱眉。 不等我多想,几道黑影朝我飞来,空气中响起呼呼的破空声。 我身子一低,几样东西擦着我的发梢呼啸而过,继而重重落到地上,哐当作响。 扭头一看,那是一张破碎的桌子。 再一抬头,数样桌椅板凳再度朝我飞来。 我连忙后退,同时不忘拖走白娘娘身下的椅子。 一阵叮呤咣啷,刚才我站的地方,此刻落了一堆的破烂。就连那纸人也被埋在下边。 等这阵动静结束,那纸人从破烂里慢悠悠的爬出,它身上到处干瘪变形,这要落在活人身上,全都得缺胳膊少腿,甚至小命都不保。 可这纸人只是用力一吸,身子再度鼓胀。 眼瞅着它快要恢复,我上前一步,一把将它抓了回来,不顾它的挣扎,将它用力揉成一团。 做着事儿的时候,我分明听到一阵咔嚓声响,宛如骨骼的脆鸣。 这下它总该没法动弹了吧? 结果我一撒手,它又开始复原。 这一次,我没能继续折腾它,因为其他六个纸人也动了,它们还懂得分散开来,从四面八方各处朝我攻来。 别看它们看起来脆弱,而且也没那阴邪诡异的手段,攻击力着实不弱,那纸糊的爪子跟利刃似的,随便一挥,就能将桌面抓个口子,或者劈开一张板凳。 反倒是我,剥皮刀捅在它们身上,虽然捅进去了,却根本没法对它们造成什么有用的伤势。 而且双拳难敌四手,它们更是有七个,我也不可能全用剥皮刀应付,拳脚都被我给用上了。 我先是给正面两个胸口开了个口子,又低头避开头顶飞过的纸人,继而一巴掌将右边的那个脑袋都拍进胸腔里去,又抬脚将左边的踹飞出去。 伸手一双手突然将我抱住,明明是纸做的,却跟铁打的一样僵硬。 二话不说,我跳起来往后一倒,咔嚓一声,身下的纸人直接被我砸扁进去。 可我刚一起来,这玩意儿跟充了气一样,又迅速恢复过来。 它也不跑,就这么躺在地上,画出来的五官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嘿嘿,这东西好玩吧。”打趣的话响起。 我余光一瞥,那年轻道士蹲在不远处一张完好的桌子上,左手提着鸡腿,右手拿着酒壶,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我心里正烦躁着,忍不住说:“你到底是什么来路,讲个清楚。真要是冲我来的,也别在那儿装模作样了。” 年轻道士也不生气,嘬了一口酒,轻轻叹息一声,面露享受的说:“别生气,我真不是冲你们来的,之所以遇上你们,纯属巧合。” “先前我正好送一批客户回家,本来想着来这任家镇潇洒几天,没成想刚一进镇子,就闻见一阵阴气,这才进来看一眼。” 说到这,他朝我挤眉弄眼的说:“先前不是说过了吗,我是闻着味儿过来的。” 我一边应付着这七个纸人,一边跟他搭话:“你要真对我们没心思,能不能先出去。你在边上,我这心里不安宁。” 年轻道士轻轻啧了一声,摇头晃脑的说:“你这是信不过我啊。不过也是,行走江湖,哪能没点防心?” “给你点提醒,你最好尽快将它们给处理了,不然等一下有你好受的。”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什么意思?” 他也不说话,笑着朝地上一指。 我顺着方向一看,心里顿时一惊。 此前自杀的任迎,此刻正散发着浓郁的尸气。 再看他脖子上狰狞的伤口,此时竟然在缓缓愈合。 死去的任迎,正在蜕变为尸魔! 心里一动,我虽然觉得这年轻道士不可信,却不认为他的提醒就这么简单。 仔细想想,他干嘛让我尽快处理这七个纸人,难道就为了避免我多一个敌人? 不对! 这其中必然有着某种联系! 脑海里思绪翻转,我突然灵光一闪。 是白天见到过的,任迎身上画的符咒! 当时白娘娘确认过,那符咒是用来续命的,可以将其余活人身上的生机转嫁到另一人身上,可这效果只针对活人。 那么死人呢? 死人身上有什么? 是阴煞……还有尸煞! 我猛然看向灵堂里的七口棺材,心里突然明白过来。 好邪门的法子。 表面上,这符咒是给任迎续命的,可实际上,这根本就是来炼尸的! 原来最危险的后手,根本就没有藏着,一直在我们跟前晃悠,可因为对任老太婆的忌惮,我们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那七具尸体身上。 不仅如此,为了打消我们的顾虑,任迎还主动将那符咒展现给我们看。 好一手灯下黑! 似乎知道我看出点东西来,那年轻道士轻笑一声说:“得亏你们来得快,逼得他们不得不用这法子来炼尸。不然,没准你们多拖延几天,要面对的就是一群僵尸了。” 被年轻道士点出关键,那七个纸人顿时不满,一个个的扭过脑袋,幽幽的看着他。 年轻道士满脸不在乎,笑嘻嘻的跟纸人说:“咋的,你们还想招惹我不成?来来来,有本事冲我来。” 第92章 纸人的弱点 被年轻道士如此挑衅,那七个纸人却没有一拥而上,似乎对年轻道士很是忌惮。 我看着尸气越来越重,身体不断发福,甚至隐隐长出浓郁黑毛的任迎,心里一阵急躁。 这七个纸人就已经够难对付了,要是真让任迎蜕变为尸魔,那可就糟了。 于是我下意识朝任迎的方向跨出一步。 可那七个纸人却早有防备,竟然齐齐上前一步,隐隐将路挡住。 不等我想好该怎么办,那七个纸人再度对我发动攻击,它高高跳起,跟蝙蝠一样从空中猛扑而来,一双用纸做的爪子,简直比金铁还要锋利。 我立马矮身,避开攻击的同时,剥皮刀晚上一送。 刺啦一声,这纸人的胸腹部位被我刨开。 这要是个人,此刻早已肠穿肚烂,没准在空中的时候,肠肠肚肚就得稀里哗啦流一地。 可这纸人落地之后,却只低头看了胸腹一眼,紧接着那巨大的豁口一点点的愈合。 它朝我一歪头,脸上隐隐露出一抹讥讽。 我却眉头一挑,察觉出那纸人身上的些许特性。 这七个纸人,本是台上唱戏的七名戏角儿,不知何时被纸人替换,又被任家七个厉鬼占了壳子。 那场戏,我不知道唱的哪一曲,却也勉强分得清楚他们各自的角色,其中各有一老旦,一老生,一身穿华丽甲胄,背负四方令旗的净角儿,还有一花旦。至于其余三人,则是负责锣鼓伴奏的一员。 先前我跟他们斗,剥皮刀往它们身上招呼,即便切开外层的糊纸,也跟刚才一样,顷刻就会复原。 与之相比,连拳脚桌椅都比剥皮刀好用,简直让我束手无策。 可现在一瞧,它们身上被我刨开的豁口并非如伤口愈合般复原,而是身上其他位置的糊纸移动,将豁口给遮住了。 结果看似一样,其意义却不同。 察觉到这一点,我心里顿时一安,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些个纸人还不知道此事,趁机将我包围,继而再度朝我发起攻击。 最先动手的,便是刚刚扑来的花旦纸人。 它口中发出一声尖啸,而后再度朝我扑来。 我再度矮身避过,这一次却没有给它一刀,而是在它从我头顶飞过时,一把抓住它的脚脖子,而后重重一扯。 砰的一声,这花旦纸人便砸到了地上,可或许是先前的经历,让它自认为我伤不到它,所以它并未害怕,反而脑袋诡异的一百八十度扭转,朝我咧嘴一笑。 我也咧嘴一笑,抬脚狠狠踩了下去,咯吱一声,它的后背立马凹了下去,手脚脑袋被挤得朝上抬了起来。 我再补了一脚,这次踩的是它的脑袋,这一刻,它的脑袋也瘪了下去。不仅如此,它的视线也被我遮挡。 我毫不犹豫抬起它一条腿,剥皮刀一闪,便将它腿上的糊纸一层层剥了下来。 “我倒是要看看,你这里边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纸屑不断掉落,这花旦纸人瞬间受到严重伤势,体弱筛糠般抖动起来。 果然如我所料,它身上其余位置的糊纸,在如水般流动,不断朝腿部填充,要将缺损的位置遮蔽。 我却无动于衷,只是将它腿上的糊纸不断剥掉。 没一会儿,我就察觉到它身上的阴气不断流失,那些糊纸的流动都变得缓慢。 它被我踩住的脸上,不断发出一声声呜咽,像是在痛苦,又像是在求饶。 我可不会因此放过它,剥皮刀一划而下,将它大腿完整剥开。 这一刻,里面的东西终于露出来。 那时一根仿佛被漆过的竹子,黑黝黝一片,上面用朱砂写满了咒文,看起来诡异而阴邪。 难怪这东西这么难对付,原来里边的芯都是特质的。 我手起刀落,直接即将这竹子砍断,脚下的纸人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时候,其他纸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朝我扑来。 最为激动的,是那三个演奏锣鼓声乐的纸人。它们此时失了理智,终于褪去伪装,发出本来的声音。 那是两个稚童和一个汉子的声音。 所以我脚下这个,是那死去汉子的媳妇儿? 心里明白过来,我手上动作却不慢,抄起花旦纸人的另一条腿,将它当做板凳,用力抡圆了往前一砸。 噼里啪啦一声响,那三个纸人动作稍有犹豫,便被我砸飞出去。 不仅如此,那花旦纸人被我破了法身,身体变得脆弱不堪,仅剩的一条腿也被我抡断,躯壳同样抛飞出去。 它落地之后,嘴里不断发出幽幽呜咽,两只爪子支撑着躯壳,不断往前爬着,似乎在拼命远离我。 这时候,我当然要斩草除根,毫不犹豫的避开其余纸人的攻击,朝那破损的花旦纸人追去。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为避免留下后患,我决定先将它完全弄死! 可其余纸人也看出我的目的,不断纠缠着我,想给那花旦纸人逃跑的机会。 我心里一怒,抄起一张桌子,就将它们噼里啪啦砸飞出去,眼瞅着它们不顾伤势的再度倒飞而来,我低头一看,一脚将一根散落在地还在燃烧的柴火踢飞出去。 砰的一声,那跟柴火砸在花旦纸人身上。 噗嗤一声,残破的糊纸边缘迅速点燃,无数黑气滋滋往外冒。 花旦纸人惨叫一声,连忙就地一滚,堪堪将火焰扑灭。 我却心里一喜。 先前我也不是没有用火对付过纸人,可它们好像做过防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现在这花旦纸人却被轻易点燃了,这说明它已经被削弱到几近无力的地步。 其余纸人也急了,其中那老生纸人突然开口,不再是令人听不懂的呓语,而是实打实的人话:“快,快阻止这小杂虫,给啊迎争取时间!” 我猛然扭头,怒视着那老生纸人! 这是任老太婆的声音!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大吼道:“任老太婆,给我妈偿命!” 而后我舍弃其他纸人,朝那老生纸人扑去。 老生纸人似乎不愿被我近身,不断的后退。这一追一逃,我们直接跑到院子边缘。 我将老生纸人堵在角落,手里的剥皮刀就要披上去。 正在这时,我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呼啸声,霎时间我感觉脊背发凉。 没时间多想,我往地上一滚。 咄咄咄! 几声闷响,一枚枚纸做的令旗穿空而过,根根没入墙壁。 第93章 吞噬 砖石垒砌的墙壁,和我的身体哪个更硬? 这我可没心思比较。 我只知道,要不是我闪得快,这三枚令旗扎在我身上,非得扎出三个窟窿不可,到时候就真的是神仙难救。 那老生纸人趁此机会,早已从墙角溜走。 为了防止我追上去,那净角纸人挥舞着最后一根令旗,不住往我身上招呼。 空中响起阵阵呜呜的破空声,听着就知道那令旗的杀伤力如何。 我却冷冷一笑,在它挥动令旗的瞬间,趁它旧力用尽新力未生,整个人撞到它的怀中。 噗嗤一声,它的腹部瞬间被我捅了一刀。 眼瞅着它后退,我胳膊用力一挥,它的胸腹也被我开了个口子,刀身一转,划痕转折向下。 一大片糊纸被我挑出,净角纸人顿时惨叫一声。 我冷冷一笑,喊道:“任老太婆,我逮到你了。真以为让别个装腔作势,伪装成你,我就发现不了你?” 说话间,我继续向前,不断躲避着令旗攻击的同时,抓住机会就往净角纸人身上来一刀。 要是能劈到躯干上,就尽量往躯干上招呼,因为这地儿目标大,只要得手,准能划拉下一大块糊纸。要是碰不到,手臂胳膊啥的,我也不挑。 没一会儿,这净角纸人便有些撑不住了,身体摇摇欲坠,整个躯壳破破烂烂,都露出里边的竹条来。 这下子,它终于慌了,开始口吐人言:“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是任老太婆的声音。 先前那老生纸人也发出过,我却肯定,眼前这个才是真的。 无他,我早已看穿这老不死的阴损恶毒之处。 别看先前任迎说起她的经历,将她说得那般无可奈何,仿佛她就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实则她本就是个利欲熏心,人面兽心的货色。 什么受人指使? 难道就这一句话,就能抹除她害死我娘,害死那么多孩子的恶行? 再者说,为了拉我同归于尽,将自家儿子儿媳,乃至孙子孙女儿一起害死,将他们变成厉鬼,这也是人干的事儿? 所以,哪怕借由纸人的躯壳短暂补全自身,她也绝对不会轻易暴露身份。 而且就她这蛇蝎心肠,哪怕死了,也绝对选择自保能耐最强的躯壳。 依着戏曲行当里角色的划分,还有哪个比扮演将军的净角更强? 先前追逐那老生纸人,不过是晃点它们,降低它们警惕心的小计谋罢了。 现在终于将它引出来,其余纸人还隔着一段距离,正是将它先弄死的时候。 面对它的问题,我话都懒得说,找准机会,直接卸掉它拿着令旗的胳膊。 失去武器,又丢了胳膊,这下它也虚弱到了极限,后退之时,甚至两腿一拌,直接跌倒在地。 眼瞅着我一脚踩在它身上,拿着剥皮刀就要往它身上招呼,它终于怕了,求饶道:“别杀我,我错啦!我给你当鬼奴任你驱使,给你当牛做马,你放我一马!”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算是给你娘赔了命。我们这一大家子,七只厉鬼,你有了我们,还有什么事做不到,还有什么东西得不到?” “我们很有用的,我们能够帮你!比起报仇,难道这些不是更重要吗?” 任老太婆声音凄厉,带着浓浓的讨好,不断诉说着利弊,想对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可它低估了我对她的恨! 打小没了娘,它根本不知道我多想那个从未谋面的女人。 我跟它可不一样,它低估了在我心里,亲情的重量。 它越是这么说,我越是想杀她。 我剥皮刀猛地往下一扎,吓得它连忙抬起剩下的左手来挡。 刺啦一声,它的左手就被轻易捅穿。我用力一条,直接将它左手里边的支撑也一并挑断。 这下子,哪怕它再有能耐,也别想修补。 伴随着她刺耳的惨叫,我冷冷一笑:“厉鬼?就你们这样,也配称厉鬼?” 事实上,她们确实是厉鬼。 所谓厉鬼,无关实力,而是对那些凶性极强,怨念滔天的鬼魅的统称。 可正因为心有执念,怨念滔天,厉鬼往往成长极快,实力极强。 这其中的因果,可不能搞错。 总有些厉鬼,虽然很凶,可还没来得及成长,他们的实力可不强。 就如这任家七口。 它们是实打实的厉鬼,要是真让它们成了气候,我敢确定,它们敢将这任家镇,乃至十里八乡的人全都灭了。 可它们刚刚形成,就碰上了我,为了能抵抗我,甚至只能借由纸人躯壳才能跟我纠缠一下。 他们简直弱得离谱,堪称厉鬼的耻辱,也就比一般的孤魂野鬼稍微有能耐一些。 便像它们招来那些孤魂野鬼的方式,还得不断撒钱,诱之以利,哪像女尸和白娘娘,一声令下,便能强行驱使那些脏东西。 高下立判。 我此时下手极狠,恨不能将任老太婆的心肝五脏全部掏出来,再剥了她的皮,剔了她的肉,将她千刀万剐,完全肢解。 可它现在早已死了。 不过没关系,我就将这纸人躯壳当成它的肉身,几乎将它五马分尸。 伴随着一阵阴气消散,任老太婆的纸人躯壳逐渐干瘪下去,连那些画满咒文的竹条也变得腐朽脆弱,一副即将风化破碎的模样。 这便是拿外物填充自身的缺点。 一旦外物受损,简直比自身受损还要严重。 眼瞅着我就要将它完全干掉,一道黑影突然朝我扑来。 我下意识那剥皮刀劈了上去,没成想这黑影丝毫不顾自身是否会受损伤,被我劈了一刀后,它惨叫一声,却还是重重撞在了我身上。 砰的一声,我顿时化作滚地驴,被它撞了个人仰马翻,好久没缓过劲来。 再一看,那任老太婆已经被老旦纸人给抢了过去。 老旦纸人将任老太婆放到一旁,抱着花旦纸人的残躯就嚎道:“大娘,我媳妇儿快不行了,您快想想办法吧。我们别跟他拼了,我们逃吧。” 任老太婆厉喝一声道:“滚!你去拦着那小杂种,你媳妇儿交给我!” 老旦纸人愣了一下,继而连连点头,将花旦纸人的残破身子交给任老太婆,而后匆匆朝我扑来,一副要拿命来拖延我的模样。 可它刚跑到半路,突然听到一声哀婉凄厉的惨叫。 我都被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正好看到令人打心底发冷的一幕。 任老太婆控制着残破的净角纸人,正趴在她侄媳妇儿的纸人身上,不断的用牙齿撕咬啃噬着。 它就像头野兽,将花旦纸人的糊纸一点点撕扯下来,咽到肚子里,填补着她的残躯。 等糊纸吞噬完毕,它直接扑倒那只剩竹条编织成的架子上。 伴随着糊纸躯壳的不断蠕动,花旦纸人被它整个吞进了体内。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净角纸人重新长出手脚,实力恢复大半。 可她侄媳妇儿,却真正的灰飞烟灭,连鬼都做不成了。 第94章 仁慈善良白娘娘 这一刻,老旦纸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嚎,声音凄厉而绝望。 它的妻子死了,再度被她大娘杀死,而且是魂飞魄散,连鬼都当不成。 它发疯般的跑回去,抓住净角纸人,手掌从残缺的缝隙中插入,再狠狠撕开。 它脑袋钻进净角纸人空洞的胸腹之中,手臂不断往里掏。 它想要将自己的妻子掏出来。 净角纸人并未阻止,反而伸手抓着它的胳膊臂膀,乃至躯壳,将它一点一点的往自己的肚子里塞。 当老旦纸人察觉不对,拼命挣扎时,已经来不及了。 净角纸人的胸腹宛若一个无底黑洞,竟然将老旦纸人大半个身子吞了进去。 它死命抓着老旦纸人仅剩在外的双腿,撕开上面的糊纸,折断其中的逐条支撑,几乎将其肉成一团,而后完全吞入腹中。 做完这一切,被人画出的五官上,露出人性化的享受。 此时它的身躯已经恢复完毕,但它还是不满足。 它没冲我来,反而扑向了其余的纸人。 那三个锣鼓演奏的纸人,本是她的孙子,侄孙女儿,还有她的儿媳妇。可现在它们看到净角纸人,却仿佛看到了阎王,尖叫着四散而逃。 来自灵魂的恐惧,让它们不敢再停留,舍弃了所谓的复仇,只想逃生。 可它们比起任老太婆差得太远了。 仔细想想,任老太婆和它们一样化作厉鬼,又借助纸人获得身躯,可它的纸人躯壳却比其余的都要强,不仅躯壳威武高大,还有令旗作为武器。 这真的只是用来对付我的吗? 或许早在开始之前,它就已经算计好一切,如果能联手干掉我,她就按下后续的法子不动声色。 可一旦跟现在这样遇到麻烦,她就会用更强的法门,吞掉其余厉鬼,进化成更强的存在。 到时候,无论是战是逃,都任它选择。 我曾听爷爷说过,这世间的绝大多数人死亡后,灵魂就会离体,飘向远方。 此时的灵魂如烛火般弱小,冯说被阳光照耀,哪怕一阵寻常的风,都有可能将他们吹散。 而且这些灵魂浑浑噩噩,如初生的孩童,多数都没有灵性存在。 唯独人死七日,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头七这天,受到亲人的血脉和香火指引,回到家中,靠近尸身,才会被激活灵性,恢复记忆。 但大多数灵魂也就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头七之后,这些灵魂终究要去该去的地方。 毕竟人死为鬼,变成鬼后,跟人就是两个物种。 它们不少存在不仅不会对人抱有善意,反而会渴望将人折磨至死,好趁机吞食恐惧怨念,乃至灵魂,从而壮大自己。 不仅是人,它们对待同类也是如此。 所以按理说,任老太婆的行为很正常,毕竟现在它早已是厉鬼。 可我却相信,这不是化作鬼魅后,任老太婆才做出的决定。 它根本就是在生前就算计好一切! 这老妖婆,不仅对外人狠,对自家人更狠,一家八口人,包括她儿子在内,都被她嚯嚯光了。 比起她,白娘娘在我眼里,都变得仁慈善良起来。 看着它将那三个纸人接连吞掉,整个纸人仿佛变成泥塑,身形也壮大了近乎两倍,我心里有些不得劲。 我斗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要将这些厉鬼纸人解决,没成想突然半路杀出个抢食的,将我的成果全给抢了。 我忍不住说:“它们可都是你的亲人啊。” 任老太婆操控着威风凛凛的净角纸人,发出一阵阴森邪异的笑声:“嘿嘿,哈哈哈!亲人?不就该互帮互助吗?” “现在它们跟我合为一体,没有比这更亲的了!” 我脚踩仅剩的一个纸人,这是任老太婆的妹妹,当年的媒婆。 任老太婆行动的时候,我也没光顾着看,这么说起来,我跟任老太婆还颇有默契。 没错,任老太婆的行动,是我放任的。 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可它们自相残杀,我也没理由阻止不是。 不过为了避免事情超出掌控,我可不准备让任老太婆将所有厉鬼吞掉。 这最后一个厉鬼,就是我给它设的套。 任老太婆瞥了老生纸人一眼,冲我说道:“把我妹妹放了!” 我冷冷一笑:“这下子,怎么想起它来了?” 说着,我脚下用力,几乎将老生纸人踩扁过去。 任老太婆呵呵笑着说:“那可是我妹妹,终究是不一样的。” 这话差点逗得我乐出声来。 她连自家儿孙都下得了手,怎的她姊妹就这么特殊? 我话都懒得说,手起刀落,刺啦一声,老旦纸人就被我一刀划拉开。 而后我手腕一转,刀如蝴蝶翩翩飞舞,顷刻间将老旦纸人的糊纸全给剥了下来。 我指着漫天飞舞的纸屑说:“喏,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整理好了。” 任老太婆愤怒的大吼一声,冲我冲了过来。 壮大之后的净角纸人,跟先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不仅没了先前纸人的鬼魅漂浮,反而如同一座矮山一样,脚步跺在地上,震得地面隆隆作响,所过之处,留下一个个数寸深的脚印。 它似乎愤怒到极点,也膨胀到极点,没了先前的小心翼翼,一巴掌就朝我拍来。 我抄起地上的仅剩的竹条支撑,冲着那只巴掌重重砸了过去。 噼啪一声,竹条尽数绷断,我也被巨大的力道拍的滚落在地。 但我并未受伤,骨碌碌一滚,借着巧劲起身。 一阵破空声自我身后响起,吹得我身上的衣服紧贴后背,我毫不犹豫的再度往地上一滚,可我错估了此时任老太婆的速度和力道。 砰的一下,我闷哼一声,直接被拍飞出去,重重砸在墙上。 喉间一股腥甜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此时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这一巴掌,力道可真给劲。 净角纸人提醒变大后,速度非但没有变缓,反而变得更快了。 眼瞅着她高举令旗朝我砸来,我直接缩着身子从她边上篡过,手里的剥皮刀也用力一挥。 刺啦一声,一大片糊纸被我从它腿部裁了下来。 我拉开距离后,晃悠着那糊纸,一脸嘲讽。 我就是在故意激怒它。 可老太婆却很平静,反而冲我冷冷一笑。 我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没等我想清楚,我的手腕突然一阵刺痛。 手里的东西下意识被我扔掉,低头一看,我的手腕竟然被那糊纸给切开一道口子,鲜血哗啦啦的往外淌。 那糊纸被我裁下后,竟然还能被任老太婆操控! 第95章 把白娘娘扔出去 这下可麻烦了。 心里刚这么想,我余光突然瞥见那糊纸正滋滋冒着黑烟,没一会儿,糊纸轰的一声窜起火苗,烧成灰烬。 我愣住了,任老太婆的笑脸也僵住了。 我突然想起女尸说过的话。 我的血很特殊,对白娘娘来说,是大补之物,可对别的脏东西来说,那简直就是致命毒药。 看看我手腕上的伤口,再看看任老太婆,我的嘴角忍不住咧开。 将血往剥皮刀上一抹,刹那间原本锈迹斑斑的剥皮刀化作妖异的红色,不仅如此,上面还不断往外逸散着红色的烟雾,宛如墨迹织成的薄纱一样飘忽不停。 剩下的鲜血我也没浪费,先往身上一阵涂抹,再往嘴里含了一口,而后看向任老太婆,忍不住露出满口被鲜血染红的牙齿,囫囵说:“谢谢哈。” 也不管任老太婆心里怎么想,我埋头就往它冲过去。 现在这情况,我还用跟它打游击? 别搞笑了,有能耐它再往我身上划拉几下,看看它先死还是我先死。 反正我挨上两下,顶多背几道伤口,可它要是被我鲜血一浇,没准就得灰飞烟灭。 任老太婆也知道这点,转身就跑。 它现在憋屈大吼大叫,不断喊着世道不公。 它算计这么多,好容易吞下五个厉鬼,壮大己身,没成想才给了我一巴掌就被我找到克制之法,还是她偶然间提供的。 要是它还活着,没准能憋屈死。 一追一逃,我俩绕着院子跑了一圈。 我又发现一件事,这任老太婆似乎不能离开这院子。 或许不是不能,而是不愿,没准这院子对它来说有什么重要性。 但我没管这么多,眼瞅着它还想跑,我可不想再跟它捉迷藏,手里剥皮刀一扔,噗嗤一声,任老太婆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啊!” 它惨叫一声,胳膊往后不断抓挠,想把剥皮刀从后背上扣下来。 此时无数阴煞顺着伤口滋啦往外冒,一层层糊纸开始燃烧,并且火势飞速扩大,几乎将它整个点燃,化作一团篝火。 好不容易将剥皮刀抠出,它的手也被点燃,几乎被烧穿,露出里面的支撑。 但它强忍着没松手,反而将剥皮刀远远扔了出去,而后它才跟蛇蜕皮一样,主动将一层层糊纸蜕下,也拜托了身上的火焰。 可如此一来,它的躯壳缩水了一大截。 当它没有难过,反而由衷的松了口气。 它刚站起来,我已然冲到近前,对着它的后背飞起就是一脚。 砰的一声,她直接趴到在地。 我直接骑了上去,伸手就往它身上撕扯起来。 任老太婆再度发出一声惨叫,下意识的反抗起来,操控着糊纸往我身上招呼。 可她忘了,我身上还染着血呢,只要我碰到的地方,立马就会燃起火焰。 一时之间,纸屑纷飞,跟下了雪一样。 那些纸屑在空中就会化作灰烬,原本就被迷雾围绕的院子,此时变得更加诡异妖邪起来。 任老太婆大叫着将我掀翻在地,就打算逃跑。 可我还没起身,就一把抱住它的脚,用身上的血不断灼烧它,疼的它一个趔趄。 趁此机会,我再度将她掀翻,二度骑了上去,又开始撕扯起来。 此时我俩跟混混打架一样,没有技巧,全靠蛮劲。 不,比混混打架不同,简直跟村口婆娘厮打差不多。 可场面不好看,却有用啊。 没一会儿,这净角纸人就被我拆的七零八落,连体型都大副缩水。 眼瞅着身下的纸人破破烂烂,我吐了一口唾沫,觉得差不多了,拽起它的双手用力一扯。 刺啦一声,它的两条胳膊就被我用蛮力扯了下来。 我想直接动手,将纸人体内的支撑给拆了,直接送任老太婆归西,可没成想,这老妖婆的求生欲旺盛至极,直接拿纸人里面的竹条竹篾将我的手掐住,哪怕被我的鲜血烧得钻心刺骨,惨叫连连,它也绝不撒手。 我见状,也没硬来,冷笑着说:“咋俩就这么等着,看看谁先撑不住。” 话音刚落,一个嘻嘻哈哈的声音突然冒出:“那你还是尽量快点吧?” 我扭头一看,那年轻道士正蹲在一张桌子上,手里抓着瓜子,一脸看热闹的模样。 他朝边上一指,嬉皮笑脸的说:“大货要来啦。”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想起正在化作尸魔的任迎。 没有任何犹豫,我果断抽出被卡住的手,放弃任老太婆,朝任迎的尸体走去。 眼瞅着只剩一米的距离,一阵阴风突然以任迎的尸体为中心呼啸而起,吹得我被迫停步。 下一秒,一阵黑气从任迎的尸体上冒出,宛如密密麻麻的黑毛。 黑气消散,任迎原本发福的尸体迅速干瘪下去,皮肤几乎化作铁青色,他死不瞑目的眼珠子突然转动一下,紧接着整个人伸直双手,人立而起。 再看他脖子上的伤口,早已完全愈合。 “呼——” 任迎张开嘴巴,扯动脸上褶皱的肌理皮肤,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它突出一口浓郁的尸气,宛如一团聚在一起的蚊虫似的。 我心里一颤,连忙避开,就见那尸气所过之处,桌椅开始飞速腐朽,地面都被烧出一条漆黑的痕迹。 那年轻道士还再啧啧称奇,拍手道:“好活儿,这样的炼尸法,我还头一次见!” 我没搭理它,全神贯注的盯着任迎。 任迎此刻跟一头刚苏醒的野兽一般,鼻子耸了耸,突然看向我,而后死后一声,腿上一蹦,朝我扑来。 我往边上一躲,正好来到还再发呆的白娘娘身边。 瞅着这傻娘儿们瞪着眼睛,满脸呆滞,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我心里一阵嫌弃。 抓住椅背轻轻一掀,我将她随便扔了出去,也不管她摔到哪儿,对着再度扑来的任迎用力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椅子四分五裂。 任迎动作一滞,身上却不受半点伤势。 我也不意外,毕竟这玩意儿在邪术的炼制下,飞速进化,早已变成铜皮铁骨了。 不过我也不惯着他,在他再度跳起之时,抬脚就往他肚子一踹。 “我可去你娘的吧!” 砰的一声,任迎被我踹飞两米远,我也忍不住捂着大腿,疼得龇牙咧嘴。 这玩意儿,还真跟踹到一块铁上一样,震得我的大腿生疼。 任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嘶吼一声,再度朝我扑来。 我直接脱下身上七零八落的衣服,绞在一起当做鞭子,往他身上用力一抽。 啪的一声,任迎立马溅起大片火星子,无数尸煞从他身上冒出。 看着被鲜血染红的烂布条子,我轻轻啧了一声。 这血还真好用,就是一直这么用,我怕是顶不住。 第96章 任老太婆的真正目的 这由任家七口人汇聚阴煞尸气,炼制成的僵尸确实可怕,不仅行走跳跃如风,还有一身铜皮铁骨,刀劈不坏,枪扎不穿。 不止如此,曾经爷爷跟我说过,这僵尸喜吸血,本质上是僵尸空有躯壳,却没有灵魂,只剩一魄残存。这类怪物想要重新诞生灵智,便需要吸食鲜血,以鲜血中蕴含的人体精魄来补全自身。 可人体之上,本就蕴含无数毒素,人死之后,这些毒素不仅不会消亡,反而会变得更加恐怖,再加上阴煞尸气凝聚,化作的尸毒,极具传染性。 要是被僵尸咬上一口,不仅会被吸干鲜血,夺去魂魄,还会被尸毒感染,化作不人不尸的怪物,不仅继承了僵尸喜吸血的本性,还会不断散播尸毒。 所以,任迎化作的僵尸极为难缠,我不仅要想办法将它镇住,消去它的阴煞尸气,还得避免被它伤到,以免尸毒入体。 这可比对付那七个纸人要难得多。 索性我的鲜血对这些魑魅魍魉有克制作用,每当僵尸扑来,我便会拿染血的布条抽上去。每一次鞭笞,那僵尸便会发出一声类似惨叫的嘶吼,紧接着大片的阴煞从它身上溢出。 但这样下去不行,鲜血虽然有用,我又能消耗多少? 要是失血过多,没等我将这东西制住,没准就会昏过去。 想了想,我一咬牙,一边避让着僵尸的攻击,一边将身上的衣服全扒下来,撕成布条系在一起。同时,我不断往院子的角落跑去,那个方向,是剥皮刀掉落的位置。 和僵尸纠缠许久,眼瞅着布条全部系好,期间好几次被僵尸抓到,我眼睛一亮,终于找到了剥皮刀。 身后一阵恶臭扑来,我往地上一滚,避开僵尸的同时,伸手拿回剥皮刀,看着鲜血不断止住的伤口,心里一横,又在手腕上来了一刀。 刹那之间,殷红的鲜血流淌而下,迅速将卷成一团的布条浸湿。我又忘剥皮刀上涂抹了一些,狞笑着主动朝僵尸走去。 那僵尸微微后跳一步,看上去似乎对我的鲜血颇为忌惮。可马上它又嘶吼着朝我扑来,明显抗拒不了鲜血的诱惑。 我的鲜血,对它而言,就仿佛一杯美味的毒药,致命却诱人。 也正是靠着鲜血的吸引,这僵尸的注意力才一直在我身上,没有对白娘娘产生好奇。不然,那娘儿们就要第二次拖我后腿了。 我跟僵尸不断靠近,都没想着躲避。 眼瞅着它一个腾跃朝我扑来,一双黑乎乎的爪子宛如尖刀一样,张开的嘴巴里,两颗獠牙滴着涎液,一副要将我撕成碎片的模样,我先是双腿用力,朝它身上一撞。 这僵尸的关节很硬,无法灵活的动用双手,此时正好被我抓住弱点,板板正正的撞进它的怀里。 砰的一声,僵尸被我撞得后退一步,身上滋滋直冒黑气。 我身上可同样染着不少鲜血呢。 它身体一阵颤抖,看样子挨了这一下,它也不好过。等好不容易调整过来,它再读冲我而来。 我冷笑一声,用布条裹着手掌,抬手一拳朝它面门砸去。 咚! 一声闷响,镇得我胳膊刺痛,像是骨折了一样,那僵尸却被我直接撂翻在地,五官都被砸扁凹陷下去,鼻梁都被打碎。 它躺在地上,好半天没能起身,五官七窍里不断冒出黑烟,连尸气都消散不少。 终于真正伤到它了,我却高兴不起来,反而心生疑惑。 我这一拳,却是不好受,可它怎么这么容易就受伤了? 总感觉这僵尸变弱了好多。 眼瞅着它人立而起,我立马收敛心绪,布条甩出,重重抽在僵尸身上。 噼啪一声,伴随着一阵火花,僵尸被弹飞一丈远,躺在地上,宛如一条没死透的死鱼,身子还在不断抽搐。 这下我立马确定,我刚才的感觉没错! 这玩意儿真的变弱了! 如果此前那一拳,还能说我此前遛它的时候,没少往它身上招呼,所以将它削弱不少,不过是先前我没发现。可刚才那一鞭,理应没这么强的杀伤力才对! 我皱紧眉头,在它又要起身是,一脚将它踹到在地,而后布条一甩,直接将它的手缠住。 不顾它的嘶吼,我将它提溜起来,用布条将它完全捆住,又将它踹倒。 而后我拿出剥皮刀,往它身上一划。 噗嗤一声,宛如刀切豆腐,本该是铜皮铁骨的僵尸,此刻却轻易被我破了防御。 哪怕剥皮刀上染了我的血,这事儿也不对! 再者说,我的鲜血落到它身上,已然没了此前那般强烈的效果。 并非我的鲜血不起作用了,而是……这僵尸身上的阴煞尸气已经快消散完。只要将它喉间一口气散掉,它就会完完全全变回一具尸体。 可想想此前从它身上逸散出去的阴煞尸气,怎么都觉得不够数。 剥皮刀一划,我轻松切开僵尸的喉咙。 噗嗤一声,一股腥臭至极的黑气从伤口处喷出。伴随着一声呜咽,僵尸先是梗着脖子,继而砰的一声后脑着地,变回普通尸体。 来不及松一口气,我连忙看向四周,想要找出阴气最重的地方。 这僵尸身上的阴煞尸气,又不是人的体力,会随着呼吸活动而不断消耗,既然从它身上消失了,那必然会转移到别处。 而这任家宅院中,除了僵尸外,最适合收敛尸气的地方,就是…… 我猛地看向灵堂。 那里可还摆着七口棺材呢! 哐当一声,殓收任老太婆尸身的棺材突然被人掀开。 不,那不是人,而是一具残破不堪的纸人! 纸人翻身跳进棺材里,扭头对我咧嘴大笑:“哈哈哈,陈易,你个小杂种,努力了那么久,你还是白费心思!现在阴煞已经全部转移到我的尸体上,只要等尸体化作尸魔,我再和它合二为一,到时候,就没人再能伤得了我啦!” “从今往后,我不仅不会死,还会长生不老,永生不灭!实话告诉你吧,当年害死你娘,我压根没后悔过!我只是嫌弃她的血就那么点用,不然,我早就可以永生成仙儿啦,哈哈哈!” 尖锐刺耳的笑声,让我愤怒到极致,感觉肺都快气炸了。 原来这才是这个老妖婆的最终目的! 她害死所有亲人,包括自己的儿孙,又将它们的灵魂全部吞噬,让它们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如此丧尽天良,她竟只为了自己,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 简直可笑! 第97章 这哥儿们口味真重啊 我不再犹豫,径直朝灵堂冲去,想要趁任老太婆化作的厉鬼和尸身尚未融合,将它的计划打断。 可任老太婆操控的残破纸人却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仿佛夜枭在哭嚎。 一阵阴风猛地从灵堂里刮出,紧接着哐当哐当几声响,并排一起的其余几口棺材,棺材板突然掀飞而起,冲我砸来。 我连忙躲开,又见那六口棺材里,一具具尸体飞出,将我团团围住。 它们并未化作尸魔,仍旧是普通尸体,却被任老太婆操控,一个个举起双手,朝我扑来。 闪躲之间,一个不慎,我被一具尸体从身后包住,刚将它挣脱开,又一具尸体抱住了我的大腿。 顷刻之间,六具尸体一拥而上,沙包似的挂在我身上。 它们并非想伤害我,只是想要阻止我,拖延我的行动。 我抬头一看,就见任老太婆状若疯魔的大笑着,它操控的纸人躯壳,此刻突兀自燃起来,顷刻间纸人身躯化作熊熊火焰。 这自然是任老太婆的手笔,可纸人本就怕火,她此时自燃,不怕将内里的厉鬼也烧毁吗? 刚这么想,我突然看到烈火之中,一阵黑烟腾起。 黑烟在空中不断翻涌,隐约化作一个人影,随着最后一丝火焰燃尽,人影终于凝聚成型。 那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哪怕是厉鬼之身,仍旧能看到它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以及佝偻瘦小的身形。 重新化作厉鬼的任老太婆,此刻仰天大笑,脸上充满了阴狠,眼里满是凶厉和怨恨。 它冲我咧嘴一笑,而后往后一趟,霎时间,恐怖的阴气和尸煞之气从棺材里爆发出来,仿佛要将灵堂都掀翻。 “轰! 伴随着电光闪烁,照亮大半天空,雷霆之声炸响,仿佛有天怒人怨的东西要出世。 咯吱,咯吱。 灵堂之中,唯一的棺材里,一双绣花鞋缓缓冒出,踩在棺材口上。 随着烛火明灭,那双绣花鞋鞋面一翻,任老太婆的尸体缓缓立起。 此时它眼神空洞,皮肤化作铁青色,脸上的皮肤像是被烧过一般扭曲在一起,将那张老脸拉得口歪眼斜,令人作呕。 它像是活人一般,胸口一起一伏,仿佛在呼吸。口鼻之间,一阵黑气不断喷出,又被它吸回去,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咯吱声,宛如老旧的机械开始转动。 这一刻,我整个人僵在原地。 我知道,我该拼命冲上去,将这老怪物按回去,盖上棺材板,拿钉子封死,再拿铁链把棺材死死封住,然后找机会连尸体带棺材一把火烧掉。 可任老太婆出现的瞬间,我浑身如坠冰窟,牙齿不由自主的咯噔咯噔直打颤。 我的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不仅让我无法挪动一步,连呼吸都快停滞。 咯吱咯吱…… 任老太婆的尸体缓缓扭动脑袋,看向了我。 它跟一般尸魔不一样,似乎还保留着记忆,此刻竟然扯动肉皮,冲我露出一个僵硬渗人的笑。 隐约之间,我还能看到它身上缠绕的阴煞尸气,我眼睛似乎出现了幻觉,竟看到它身后站着一个重影,那重影的每个动作,都和任老太婆一模一样。 倒不如说,这具尸体,此刻就是被那重影操控的。 很显然,任老太婆的厉鬼之身,尚未和尸魔完全融合,可哪怕如此,此时它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就已经让我喘不过气了。 我都不知道,等它完全成功,到底会有多恐怖? 反正我是对付不了它的,要是白娘娘还醒着…… 想到这,我不由自主看向一旁。边上的废墟里,此刻躺着一个相貌绝美的女人。明明是个美女,此时却睡得四仰八叉,一点都不在意形象。 这个傻娘儿们,早知道不带她来了。 心里轻轻一叹,我攥紧剥皮刀。 管她任老太婆变成什么怪物,反正都已经这情况了,只要她敢扑上来,我拼了这条烂命也要往她身上来一刀。 乖乖等死,可不是我的作风。 还有,这任老太婆同样盯上我了,不会先去伤害那傻娘儿们。 就是不知道,这次我能不能护得住她。 特娘的,老子才刚结的婚,说的媳妇儿。 早知道现在就要死,就拼今天这恩情,我就该提早让她给我留个种。 心里正胡思乱想着,一阵哗啦啦的动静突然响起。 我扭头一看,只能瞥见一道残影在我眼前一晃而过。 是了,这里除了我跟傻娘儿们外,还一直待着另一个活人。 此刻那年轻道人似乎看够了好戏,终于行动起来。 他那风采,可比我帅气多了,脚下一踩,眨眼之间,直接纵出好几丈远,顷刻间来到任老太婆头上。 没等任老太婆反应过来,他一脚踹出,嘴里嘻嘻哈哈的骂道:“给我回去吧您!” 砰的一声,那任老太婆被他踹回了棺材里。 只见年轻道士往怀里一掏,突然掏出一叠黄符,眼瞅着任老太婆重新立起,他拿黄符往前一拍,正中任老太婆的额头。 啪的一声,任老太婆瞬间停止诈尸。 “走你。” 年轻道人轻笑着嘀咕一声,手指一点,任老太婆的尸体再度躺回棺材。 他往前边的虚空一瞄,咧嘴一笑,手里的黄符瞬间洒出。 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前边的空气中,突然献出一个人影来。 任老太婆所化的厉鬼此时仿佛被钉在空中,动弹不得,被黄符烧得吱哇乱叫。 眼瞅着黄符将所有阴煞尸气点燃,年轻道人跳下棺材,伸手一掀,将棺材盖重新盖了回去,也将任老太婆的尸体、厉鬼之身,以及那一团道火一同盖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感慨着说:“咱这人,就喜欢助人为乐。既然你这么想找回尸身,那我就勉强帮你一把。” 他说话间,那棺材不断晃动,仿佛下一秒就会分崩离析。 渐渐地,棺材里的动静逐渐消停,最终完全恢复平静。 那年轻道士伸手一掀,将棺材板重新打开。 轰! 一股火光如泉水般涌起,继而消失不见。 年轻道士直接将棺材搬到地上,瞧着里边,啧啧称奇。 此时我也恢复了行动能力,悄摸往棺材里瞅了一眼。只见里面任老太婆的尸身完好无损,像是没有受到过伤害,可原本已经化作尸魔的尸体,早已重新变成一具普通的尸体。 包括任老太婆灵魂所化的厉鬼,也一紧消失不见。 真的就只剩一具空壳了。 心里松一口气,我的身体却依旧紧绷。 没有那几具尸体的妨碍,我轻手轻脚的握着剥皮刀往后退,最后来到白娘娘身边。 这年轻道士,果然厉害。真要跟他斗起来,我还真没什么信心。 就凭他那一手镇杀尸魔的道法,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要是那道法只能对付尸魔还好,可要是能对付其他东西,就糟糕了。 毕竟,以我现在的状况,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正常人类。 谁家普通人身上背着三个阴私邪祟的因果,还披着一层蛇皮,一层死人皮啊。 我将白娘娘轻轻扛在肩上,打算悄悄溜走。 反正任家人已经全死绝了,我娘的仇也算报了,继续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义。 我刚挪动一步,就见那年轻道士搓着手,满脸兴奋的跳进了棺材里,伸手在任老太婆的尸体上扒拉着。 这一幕,看得我头皮发麻,心说这哥们儿口味真独特啊。 还重! 第98章 敢占娘娘我的便宜? 漆黑夜幕里,借着几点明暗不定的烛光,年轻道士只能见着一半侧脸。 他嘴角向上勾着,似乎很是愉悦,双手在棺材里不断摩挲,窸窸窣窣响个不停。 这场面,怎么看都觉得阴森诡异。 我心里的警惕提到最高,手里握着剥皮刀不放,面对着灵堂的方向,脚步不断后退。 这时,我肩上传出一声轻轻的嘤咛:“嗯~” 猫咪似的声音,在这夜里极为明显。 我的身子瞬间僵住,心里先是一紧,继而一松。 肩上的傻娘儿们醒了,还吓了我一跳。 不过庆幸的也是如此。 有这傻娘儿们在,我这心里就有了底气,也不用再怕那年轻道士。 别的不说,白娘娘那数百年的修为,值得信赖。 似乎觉得这姿势不舒服,白娘娘还没完全清醒,就挣扎着要下来。 我顺势将她放下,看她还满脸困倦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喂,你醒醒。” 白娘娘揉了揉眼角,被我这么以捅咕,摇摇晃晃差点没站稳。 她打了个哈欠,清醒过来后,注意到我在做什么,瞬间将我的手拍开。 “小兔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吧,敢占娘娘我的便宜?” 看她跟炸了毛的猫似的,张牙舞爪的模样,我松了口气。 还成,这娘儿们正常了。 我掐着她的下巴,指着周围说:“你自己看。” 白娘娘看着院里乱糟糟一片,眨了眨眼,失声道:“这怎么了?” 眼珠子一转,她渐渐明白过来,放手指着她自己,满脸震惊:“我刚刚……睡着了?” 我耷拉着脸,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她脖子一缩,讪讪一笑:“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说着,她眼睛瞄向灵堂那边,眼睛一亮:“唉,那人干嘛呢?” 得,这话题转得够生硬的。 我下意识的往灵堂那边瞅了一眼,只见那年轻道人专注于眼前的事,压根不关心这边的动静。 他小心翼翼的将任老太婆的胳膊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棺材边缘,手指在任老太婆的指头上不断按捏,跟按摩似的。 下一秒,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柄小刀,咔嚓一声,硬生生将任老太婆的小指给掰了下来。 鲜血伴随着皮肉,黏糊糊、湿哒哒的粘在他手上。他也没在意,翻来覆去的打量着手里的小指,最后将上面的皮肉给剔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他将鲜血淋漓的指骨在任老太婆衣服上使劲擦了擦,看着白森森的指头,满意一笑。 他往身上一摸,又掏出一杆小巧精细的铜秤,将指骨放到秤盘上后,小心翼翼的称量起来。 当秤杆达到稳定平衡后,他数了数秤杆上的刻度,另一只手开始掐掐算算,嘴里也念念有词。 没一会儿,他动作一停,眉头皱得老紧。 “嘶!不对,怎么算不出来?” 这事儿似乎超出他的预料,令他直接跳出棺材,背着手在灵堂里走来走去。 转悠两圈后,他在棺材跟前站定,眼神缓缓看向任老太婆的尸体,咧嘴一笑。 “对了!对了!本来就该这样!” 一下“不对”一下“对”的,跟疯了一样。 年轻道士再度出手,抓住任老太婆的胳膊一掰一扯。咔嚓一声,任老太婆的胳膊直接被他卸了下来。 他抄起小刀,将连接的筋肉皮一点点的切开,最后将整条胳膊切了下来。这场面,再配上他满脸期待的表情,跟食尸鬼一样,怎么看怎么瘆人。 年轻道士举着小刀,就准备继续处理断臂,可落到的瞬间,他又开始犹豫起来。 他突然看向我们这边,眼里冒着光,冲我招收说:“小兄弟,你来一下,帮我个忙!” 至于白娘娘这么个大美人儿,完全被他忽视,跟没这人似的。 我嘴角一扯,心想这人不仅奇怪,还是个自来熟。 我们这才第一次见,他就搞得我们多熟一样。 我没有过去,当做没听到,拉着白娘娘的手就打算离开。 这人什么来路,想干什么,有什么目的,我并不关心。 先前我对他很忌惮,时时刻刻防着他,毕竟那时候身边这傻娘儿们被迷了魂,不仅没法帮上忙,还有可能被人挟持。 现在可不一样了。 傻娘儿们醒过来,这人再怎么厉害,我也不用怕。 不过我还是没打算跟他过多接触,毕竟这人来路不清不楚的。 反正我们的事儿已经办完了,留在这里也没意义。 白娘娘一脸茫然,却也没在这种时候跟我对着来,乖乖被我拉着走。 那年轻道士顿时急了,脚下几个纵跃,立马跳到我们跟前。 我脚步一停,冷着脸问:“怎么,你还想拦着我们不让走?” 白娘娘这会儿正想着将功补过呢,闻言也硬气起来,将我拽到她身后,叉着腰骂道:“小兔崽子胆儿大了是吧?刚拦娘娘我的路?赶紧给我让开,不然小心我收拾你!” 说着她举起拳头,在年轻道士面前晃了晃。 年轻道士搓着双手,腆着脸笑道:“两位,别紧张,我就是想找你们帮个忙。别这么小气嘛,之前我不是也帮你收拾过灵尸?咱们这……礼尚往来嘛。” 后面这话,是冲着我说的。 这下我没法拒绝了,毕竟先前他确实好几次在关键时候提醒我,那任老太婆的尸体,最后关头还是被他摁回棺材里的。 不过,我也不可能这么容易顺了他的意。 我直接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说清楚。” 到这时候,年轻道士也不装模作样了,肃容说:“我姓王名浑,乃湘西祝由王家这一代的传人,干的是赶尸的买卖。” “我之所以来这儿,是家里一具祖传的僵尸丢了,这才找到这来。先前我虽然对你有所隐瞒,却也没完全骗你。我进到这任家,确实是闻着味儿来的。” 他伸手一指满地的尸体:“尸味。” 我眉头一皱,对他的观感更差了。 赶尸啥的,我没偏见,可他竟然把一具僵尸给弄丢了,还特么是祖传的! 第99章 称骨算命 所谓僵尸,乃是人死之后,尸体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集天地怨气而生。 因为人死之后,三魂离体,六魄消散,只剩一魄,因而僵尸喜食人血,为的就是通过鲜血吸取活人的魂魄,从而补全自己。 但初生的僵尸,并不怎么厉害,甚至都无法动弹,只能乖乖躺在土里,慢慢吸收天地间的各种阴煞之气。 等到了一定程度,僵尸才能缓慢行走,却也没什么能耐,别说猎杀活人,便是活人身上的阳气,都能将它们逼退。 若是任由其继续成长,那就厉害了。 下一阶段的僵尸,跳跃如风,双手如刀,能轻松杀人,还不怕世俗的武器。若是继续成长下去,甚至能来去无影,还一身铜皮铁骨…… 那任迎便是如此。 不过这样的僵尸并不多见,想要成长至此,需集齐天时地利人和才行。 但还有一种办法,能令一具尸体在短时间内进行蜕变,那便是炼尸之法。 世间炼尸之法,并不少见,就我所知,那茅山符箓脉中,便有赶尸的法门。而这湘西祝由一脉,更是专门干这个的。 我之所以嫌弃王浑,是因为他走丢了僵尸,还是祖传的! 就他们这一脉,能被他们重点关照,还称得上祖传的僵尸,得有多强? 铜皮铁骨都打不住。 没准都快蜕变为不化骨了。 这样的僵尸,一旦落入人堆里,那就是一场堪称古时瘟疫的灾难! 毕竟被僵尸咬后,那些尸体同样会化作尸魔,毫无理智的被鲜血吸引。而且僵尸身上带着恐怖的尸毒,一旦尸毒入体,那是神仙难救。 我不是啥圣人,可听到这情况,我也被气到肺疼。 “你不要告诉我,那僵尸是在我们这边弄丢的?” 王浑连连摆手:“那倒不是。 我还没松口气,就见他一脸不好意思。 我心里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问道:“那你来这干嘛?” 王浑讪笑着说:“僵尸不是在这儿弄丢的,但它一路跑这儿来了。” “什么?!” 我倒吸一口凉气,指着他的手都开始打哆嗦:“你们也太没准了吧!” “所以我这不是追着来了嘛。” 王浑叹息一声,脸色开始变得凝重:“而且,那僵尸不是自己走丢的,我们怀疑它是被人故意带走的。” “湘西距离这边千里之遥,我发现痕迹后,就一路追了过来,发现那僵尸一路翻山越岭,全走的直线,路遇村寨也不停留,径直来到了这边,这里边绝对有问题。”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股不妙的预感更加强烈。 我皱眉问:“那僵尸什么层次?” 王浑也不隐瞒,如实说道:“略有灵智。” 我感觉脑袋一疼,忍不住捂着脑门。 有了灵智的僵尸,和没有灵智的僵尸,那根本就是两回事。 我没好气的说:“那你还来这边看戏,还不赶紧去找?” 王浑一摊手:“我这不正找着嘛,可那僵尸来到这边后,就失去了踪迹。我也是闻到这边尸气浓郁,才来瞧一瞧的。” 他指着灵堂里任老太婆的尸体说:“我怀疑这家人的死,跟那僵尸有联系。更具体一些,我觉得这是带走我家僵尸那人的手笔。” 我眉头一皱,下意识说:“这老妖婆是我的仇人,她能变成僵尸,是因为有人指点……” 不等我说完,王浑嗤笑一声,满脸不屑:“冯管怎么指点,她也不可能蜕变得这么快,一天一夜就差点化成灵尸,除非有人暗中做过手脚。” “所以我才请你帮忙,想看看她身上到底怎么回事儿。” 虽然他说得信誓旦旦,我还是一脸怀疑。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 王浑自信的笑着说:“咱祝由王家,除了赶尸的炼尸赶尸的法子外,还有一手称骨算命的本事。刚才我就是用这本事,想算一算这老太婆是否和家里僵尸有关联,可那老太婆身上被人动过手脚,我没算出来。” “刚才我也检查过了,那老太婆浑身上下,就那条胳膊不对劲,我想仔细检查一下,但我又怕一个不慎,把那线索毁了。你是剥皮匠的传人,剥皮剔骨这方面,你才是行家,所以麻烦你帮帮忙,就当我求你了。” 听到这话,我皱着眉头思索,没有立即答应。 没办法,我跟身边的娘儿们,还有家里的女尸,前前后后被人算计了上百年。 刚才王浑说家里僵尸被人偷走,还径直来到这边,我一听就感觉不安。 因为这种事儿,听着实在太熟了,我总觉得是冲着我们来的。 再加上他说那僵尸和任家有关联,任家又和神秘老道有关联,我没法不多想。 可转念一想,没准幕后之人的真正手笔,不是那僵尸,而是这王浑呢? 我正思考呢,胳膊被推了一下。 白娘娘懒洋洋的说:“你快去帮忙,早点儿完活,我们也能早点回家。” 嘿!这傻娘儿们,还指挥起我来了。 我不满的瞥了她一眼,就见她不住的打着哈欠,眼角还带着泪花。 见我没动静,她催促道:“快点,我快困死了。” 我心里暗暗叹息一声,接下了这活儿。 我跟着王浑回到灵堂,借着烛光,抄起剥皮刀,娴熟的将被王浑切下的胳膊剥皮剔骨。 行家一出手,就只有没有。王浑先前处理一根小指,就弄得满地血污,还没怎么处理干净。但我随手一弄,那皮肉便乖顺的翻开,露出白森森、光溜溜的骨头,手上还半点血污都没粘上。 我扬了扬下巴,问道:“你要哪个部位?”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对劲。 这怎么,搞得好像卖猪肉似的。 王浑倒没多想,摸着下巴打量片刻后,指着小臂骨说:“这一根。” 我点点头,剥皮刀轻轻一挑,那小臂股立刻飞起。 王浑伸手一捞,连忙掏出小铜秤,将小臂骨放了上去。 称得重量,他立刻开始掐算起来。可马上,他又皱起了眉头。 “啧,还是算不出来。” 白娘娘此时正趴我肩膀上,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此时一听这话,她立马乐得哈哈大笑:“我看不是算不出来,是你学艺不精。你还是回家跟长辈好好学一学吧,免得往后赶尸的时候出了岔子,被自己的客户啃上一口。” 第100章 骨中窥秘 不得不说,这娘儿们的嘴是真损。 我勾着脑袋,差点没笑出声。 王浑却没有生气,反而紧皱眉头,仔细打量着那截小臂骨。 随着时间流逝,他的表情逐渐凝重:“这骨果然有问题!” 我疑惑的问:“怎么说?” 王浑将小臂骨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递到我面前:“骨头的重量不对。” 我伸手接过,仔细的检查起来。 这截小臂骨,看上去浑然天成。可我初入手,也觉得不对。 似乎……有些过轻了? 当然,人与人本就不同,哪怕是同一个人,从幼年到壮年,再到暮年,骨骼密度也会不一样,造成骨骼的重量不一样。 可在怎么说,这截骨也不至于这么轻,简直像是……禽鸟的骨头。 想到这,我灵光一闪,拿着骨头走出灵堂,来到院子里。 王浑和白娘娘面面相觑,同样跟了上来。 任家的事已经解决,迷雾也已经散去,此时一轮圆月高悬,月光照在大地之上,宛如洒落一地白霜。 我将小臂骨举起,对准银月。 月光照下,原本普普通通的骨头,突然变得通透起来,好似玉石雕琢而成。 下一秒,王浑和白娘娘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嘶!” 只见月光之下,那截小臂骨中,显出一道道黑色痕迹。或许是被月光所激,那些黑色痕迹开始涌动起来,甚至从骨头内骨析出,化作黑气缓缓消散在空中。 “这是……尸煞!”王浑一字一顿的说。 我没有接茬,借着月光和黑气析出的位置,终于在骨头之上,找到一丝痕迹。 那点痕迹,并非裂痕,反而更像骨头曾经受过伤,又被重新修复,以致新旧接合的痕迹。 找准位置,我拿出剥皮刀,将一层骨末轻轻刮擦下来。 半盏茶后,我停下动作,将骨交给王浑。 王浑接过一看,叹息一声说:“没错了,这是僵尸的抓痕。” 此时的骨,没了掩饰,露出一条条黑色的抓痕,其中散发着浓郁的尸气。 王浑此前说的没错,任老太婆能在短短一天一夜内,差点化作灵尸,除了那反用续命符的邪门法术外,确实还有其他东西兜底。 就是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竟然能避开皮肉,令僵尸直接抓在骨头上面,还用其他骨粉覆盖遮掩。 若非如此,她的计划早就暴露了,毕竟若是皮肉被抓烂,哪怕有衣服遮挡,其上散发的尸气也无法阻止。 我沉声问:“你确定吗?” 王浑没有说什么,掏出一张黄符,往黑色抓痕上面一裹。 伴随着尸气和黄符接触,那符纸迅速发黑,只剩其上的符文散发出璀璨金光。 王浑深吸一口气,将符纸扔掉,说道:“确定,这就是我家丢失的僵尸所为。” “我家那头僵尸和寻常僵尸不一样,因为被我王家数代人炼制,不免染上了我王家祝由一脉的血。未避免哪天出了岔子,致使这头僵尸失去控制,反伤主人,我王家自然也准备了应对之策,其中便有符箓之法。” “刚才那张符,是专门用来镇压控制那头僵尸的,若是遇到普通僵尸,符纸虽然也会起作用,却不会有那么大反应。” 如此说来,这任家之事,也和王浑扯上了关系。 算计上百年的神秘老道,任家,王浑,我,女尸,白娘娘……事情愈发扑朔迷离。 我跟王浑和白娘娘三人,蹲在院子里想了许久,却根本理不清头绪。 我只知道对方极有可能是冲我们来的,可因为什么原因,其中的算计如何,具体执行过程又是怎么样,我们都不清楚。 “哈——” 一个呵欠声响起。 我扭头一看,只见白娘娘抱着腿蹲在地上,下巴放在膝盖上,小脑袋一上一下的点着,身体也摇摇晃晃,一副马上就会睡过去的模样。 我心里好气又好笑,又觉得让她动脑筋,实在有些为难人了。 既然想不通,我索性不再多想。 大仇已经得报,任家满门死绝,继续留在这里也没用,于是我拉起白娘娘,跟王浑说:“我们要走了。” 这是打招呼,也是通知。 我并没有邀请王浑到我家的想法,毕竟这人在这盘棋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我还不清楚。 贸然邀请,没准就把最大的危险请回家了也说不定。 而且,我也想看看王浑的反应,看看他会不会缠着我。 王浑拍拍屁股起身,看了眼任家几乎化作废墟的院子,以及一地的尸体,说道:“那你们先走吧,我先给这里收个尾,免得被有心人利用,或者偶然化作尸魔为祸四方。” 这事儿确实的处理。 原本我的打算,是一把火烧了干净。 可既然王浑想要接受,那便交给他去。 我试探着问他,他想怎么做? 王浑懒洋洋的笑着说,再怎么说也死了这么多人,怎么也得办个几天法事,念几篇道经,将他们体内和周围的阴煞之气消了。 而后他说,等这边事情结束,就来找我。 我眉头一挑,问他又不知道我住哪儿,他怎么找? 王浑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小兄弟,你也太小看我了。咱走南闯北,啥事没碰到过?十里八乡找个人,都不用我动用什么特别的能耐。” 一听这话,我忍不住看向白娘娘。 这傻娘儿们就没点眼力劲? 这时候,合该她开口怼回去啊。 可扭头一看,傻娘儿们已经快变成鹌鹑了,整个人几乎靠在我身上。 得,就知道她靠不住。 我心里暗暗叹息一声,拉着白娘娘就往外走。 此时已是半夜,任家镇早已陷入沉寂。偌大的镇子,宽敞的街道上,不见半个人影,耳边也只剩下不时传来的几声狗叫。 我拉着白娘娘走出任家镇,往陈家村赶。 走了一段,我想到什么,低头看了眼手掌,眼里闪过一抹嫌弃,松开了白娘娘的手。 白娘娘迷迷糊糊抬起头,问道:“干嘛?” 得,这娘儿们的大脑已经变成浆糊了,啥都没注意到,现在还能走路,全靠一点儿意念在支撑。 我没回答他,自顾自的往前走。 要是正常情况,这时候这娘儿们早就炸开了,不说跟我干起来,嘴上绝对不饶人。 可现在,她却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我。虽然嘴里也有声音,嘀嘀咕咕的,我却压根听不清她说什么。 第101章 生,回去就生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我回头瞄了一眼,此时白娘娘已经落后我一大截。 她全程低着头,走路摇摇晃晃,歪歪斜斜,脚下不时打着绊子,好像随时都会倒地。 这个状态,有些不对劲。 先前我只当做她太困了,所以也没太过关注。可现在这情况,可不是困倦疲惫能解释的。 这娘儿们可是修行数百娘的长虫。 这么高的修为,难道还抵御不了一点困倦? 再者说,昨晚她又不是没睡觉。 我停了下来,默默等着她跟上。 白娘娘此时已经完全注意不到四周的情况,径直朝我走来,然后一头撞我背上,直接摔了个屁墩。 她非但没发火,反而迷迷糊糊瞅了我一眼,眼皮一塌,身子软软往后一倒,就这么睡在了路上。 我连忙将她拉坐起来,轻轻拍打着她的脸:“喂喂,你咋回事儿?” 白娘娘努力睁开眼睛,眼神都是迷糊的。 要是以前,我敢对她动手动脚,她早就张牙舞爪的扑上来,不将我摁在地上,誓不罢休。 可现在,她整个一无精打采,眼皮还在不断打架。 嘴里混淆的嘟囔一句后,她脑袋往我身上一戳,就闭上眼睛呼呼大睡起来。 我心里一沉,可不敢让她就这么睡过去,再次将她薅了起来,掐着她的脸蛋说:“醒醒,你先别睡。” 喊了好几次,我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声,最后索性凑她耳边大喊。 白娘娘再也受不了了,闭着眼睛往我身上用力一推,气愤的嚷嚷:“哎呀,你好烦!” “砰!” 我身子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抬眼一看,好嘛,她这一推,直接将我推一丈多远。 更何况我俩身上还搭着命,还连着诅咒呢。她这一推,自个儿也往后滑了一大截,后脑勺重重磕在地上,疼得她五官凑在一起。 可这样都没让她清醒过来,她只是噘着嘴摸了摸后脑勺,然后翻了个身,直接缩成一团,再次睡了过去。 我连忙跑到她跟前,将她拉坐起来,扒开她的眼皮,严肃的问:“傻娘儿们,你到底怎么了?” 白娘娘嘟囔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睡觉……” 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变成谁也听不懂的咕哝。 我没再折腾她,蹲在地上,眉头皱得老紧。 这傻娘儿们,不会是先前在任家迷了魂,伤到魂魄了吧? 正常情况下,我当然不会这么想。毕竟白娘娘是谁,就任家那点本事,也能伤到她? 可一想到任老太婆背后还有人在算计,我心里就一阵不安。 我叹息一声,不敢再耽搁,转过身去,将她背了起来,而后加快脚步往家里赶。 这时候,她反而清醒过来一些。 她脑袋搭在我肩上,双手环住我的脖子,嘟囔道:“早这样不就成了嘛,还跟我废半天话。” 我嘴角一抽,没好气的往她屁股上抽了一巴掌。 “你也好意思说?跟我跑来这,结果半点忙都没帮上,现在还要我背你回去,也不知道哪儿这么大的脸?” “咯咯咯,丈夫背媳妇儿,天经地义。”白娘娘笑嘻嘻的回了一句。 我白了她一眼:“你要真觉得自己是我媳妇儿,那就回去给我生个种出来,别只会耍嘴皮子。” “生,回去就生!到时候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不过你自己努力,别打扰我睡觉,我现在半点都不想动弹……” 说着说着,她又睡了过去。 我轻轻一叹,再度加快脚步,直接改用跑的。 先前的对话,并非我真想让她给我生儿子啥的,主要涉及这话题,她似乎清醒不少。 没成想她压根坚持不了太久,就跟被人下了迷药一样。 我这一跑起来,压根顾不上舒适度,加上又是走的夜路,路上还崎岖不平,这一路上都是颠簸。 可她睡得很死。 要不是她呼吸匀顺,气息绵长,心跳也没减弱,我真得担忧死。 一路上我心事重重,紧赶慢赶,终于在俩小时内回到了家里。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连一更天的鸡鸣都开始陆陆续续响起。 看到紧闭的大门,我长长舒了口气。 推开大门,伴随着“吱呀”一声,一阵微风从门里吹出,带着浓郁的阴煞尸气。 我也没多想,毕竟家里还有具女尸呢。 可随着我走进房子,我的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最终,我在院子里停下脚步。 此时的庭院,好像被飓风席卷过,整个院落乱成一团,几乎化作废墟。 原本平整的地面,变得坑坑洼洼。院里的死桃树,也变得歪歪斜斜,连根茎都被刨出一半,几乎倒在地上。 就连周围的院墙,也塌了一堵,砖石凌乱的堆在地上。 仔细一瞧,地面上留着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痕迹,像是被犁犁过一般。除此之外,不少地方还留着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月光照耀下,那些脚印里,散发着微弱的尸煞之气。 这不是女尸的脚印! 或者说,不单单是女尸的脚印。 女尸虽说死了数十年,心跳冷却,血液不活,可平日所见,跟常人无异。 她同样有着喜怒哀乐,脸上表情活灵活现,便是坐卧行走,也和活人一模一样。 可地上不少脚印,确实双脚并排而行,不仅如此,脚印前后间距极大。 这样的脚印,是蹦跶出来的! 我连忙背着白娘娘冲进正堂,下一秒,整个人如坠冰窟,僵在原地,只觉得手脚冰冷,心脏怦怦直跳。 正堂角落里,女尸的棺材翻倒在地,棺材口侧对着院落,棺材板也落在一旁。 至于里面,空空如也。 女尸不见了! 我呼吸变得急促,连忙将白娘娘放下,而后抓着她的肩膀用力摇晃起来。 “傻娘儿们,出事了,快醒醒!” 白娘娘软塌塌的坐在地上,任由我不断折腾,可就是不醒。 这下好了,真正的女尸不知所踪,我倒是新得了一具活的女尸。 苦笑一声,我无奈叹了口气。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跟我最亲近的俩人,现在同时发生了变故。 正当我有些不知所措时,院里掀起一缕阴风,带着些许尸气。 我瞳孔一缩,剥皮刀滑入掌中,猛然回头大喊:“谁!” 下一秒,一道身穿大红袍子,长发及腰,皮肤白得瘆人的倩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院子里。 是女尸回来了。 第102章 往她胸口一趴 见到女尸的瞬间,我松了一口气。 我有些好奇,她这是去哪儿了?还有家里是怎么回事? 女尸也没隐瞒,主动跟我说起情况。 原来就在昨晚,她正在棺材里安心调整身体状况,没成想家里突然冒出一头僵尸。 那头僵尸很是奇怪,竟然会钻进我家。毕竟当时家里只剩女尸,压根没有活人。它要是想吸血,陈家村哪家不比我家强? 要是它受了严重伤势,需要躲藏起来恢复也就算了,可它身上没有半点虚弱的痕迹。 女尸本不想理会,觉得这僵尸在屋里溜达一圈,就会离开。至于村里其他人的生死,关她什么事? 可没成想,这僵尸就是冲她来的,不仅径直跳进正堂,还一把掀开了她所在的棺材。 女尸被打扰,直接喊它滚,那僵尸却表示,它要让女尸跟它走,女尸不搭理它,它就直接掀了女尸的棺材。 这下可激怒了女尸,女尸直接跟这僵尸斗了一场。 后来,这僵尸主动钻进了陈家村后的十万大山,女尸也追了过去,直到再无对方的踪迹,这才折了回来。 女尸叹息一声说:“可惜了,没能逮到它。” 我心头一阵沉重,想起了王浑正在追查的那头僵尸。 我那边才遇到王浑,家里就出现僵尸的踪迹? 这也太巧合了。 我将我和白娘娘昨天的经历说了一遍,而后问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不等我说完,女尸笃定的说:“不用猜测,必然是!” “那头僵尸实力不俗,至少我没打败它的自信,昨晚也是它主动退却的。再加上它突然出现,又主动离开,行径很反常,好像故意引我进山里一样。” “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指挥它。” 说到这,女尸和我都沉默了。 这次,幕后之人露出的痕迹太明显了,完全不符合我们对他的印象。 毕竟以前的对方,谋划上百年,只在关键时候露面,且做得不露痕迹,很让人怀疑到自个儿身上。 可这次,对方的所作所为,好像在跟我们打明牌,就是在赌我们一定会落入圈套,一定会按照他的计划走一样。 他到底有什么底气? 还有一点,王浑和那头僵尸,谁才是幕后之人针对我们的棋子? 想起先前神秘老道的手段,我们根本不敢放松。 女尸说:“事已至此,想太多也没用,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完,她看向白娘娘:“她又是怎么回事?” 我这才想起,怀里还有个麻烦事儿没解决呢。 我连忙将白娘娘的情况告诉给女尸,最后还是忍不住抱怨:“这傻娘儿们,没帮到忙也就算了,净给人添乱。” 话是这么说,我心里其实挺担忧白娘娘。 女尸给白娘娘检查了一下,摇摇头说:“我没看出什么问题。” 但我们都知道,白娘娘修行数百年,不可能突然犯困,还睡都睡不醒。 再说了,就算是一条普通的长虫,这个时间点,也该开始结束冬眠才对,怎么还会反常的开始嗜睡? 女尸有给白娘娘仔细的做了一遍检查,确认白娘娘身强体壮,心跳有力,呼吸绵长。 既然身体没啥问题,那出问题的,没准就是魂魄上。 这下子,我跟女尸都有些抓瞎了。 魂魄这方面,我俩都没啥经验啊。 让我俩杀人还行,对付个把恶鬼也是手拿把掐,山精野怪也不在话下。 可魂魄这玩意儿,我们是真不懂,更不敢随便乱来,就怕将白娘娘原本完整的魂魄给弄残咯。 到时候,可就真变成傻娘儿们了。 不过这么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女尸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尝试了一下。 这活儿,她没法直接做,还得借着我的手来。 我有些疑惑,女尸就说:“你跟她搭着命,本身就有因果联系。通过你来检查,对她安全一点。” 我当然不会拒绝,乖乖按照女尸的吩咐,将白娘娘整个人紧紧抱在怀里。 感受着怀里的柔软,我身上一阵刺挠,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心脏怦怦直跳。 女尸瞧我这模样,打趣说:“怎么了?你也中招了?脸红成这样?” 听到这话,我脸更红了,嘴硬说:“我就是嫌弃她,觉得抱着她难受。” 话音刚落,我就见女尸突然张开嘴,吐出一口黑气。 那黑气扑在我脸上,顷刻间我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过来,事情已经结束了,此时女尸满脸凝重。 我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怎么样?” 女尸说:“她魂魄确实变得有些虚弱,可你也说了,她先前被迷过魂,我也无法确定是不是跟这有关。”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继续睡,没准养养神后,明早她就会重新变得活蹦乱跳。” 我也没啥其他办法,只能先照这试试看。 我抱着白娘娘回到屋里,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朝屋外走去。 可没走两步,我又停下脚步。 白娘娘现在毕竟是病人,就这么将她一个人丢在这儿,好像不是太好。 挠了挠头,我还是留了下来,拖了张椅子守在床边,在她边上守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随着一声鸡叫,我立马睁开眼睛。 往床上一看,白娘娘还在昏睡,而且一整夜下来,她连睡姿都没变过。 不仅如此,我发现她的皮肤变得苍白了许多,就跟死了一样。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却发现她身上冷冰冰一片。 这可把我吓得不轻,我连忙扒开被子,往她胸口一趴。 微弱的心跳声传入我的耳朵,间隔时间极长,仿佛微弱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咕咚一声,我咽了口唾沫,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回过神,连忙冲出屋子,脚尖膝盖被门槛门框撞到都没觉着疼。 我跑到正堂,顾不上礼貌,直接掀开棺材板,冲里面的女尸说:“白娘娘她……好像……好像……” 后面的话,我不敢说出来。 此刻我喉咙发堵,声音都在打颤。 平日里我总爱跟傻娘儿们对着干,哪儿哪儿都觉得嫌弃。 可现在,我只觉得心脏一阵抽搐。 第103章 继续,别停 见我这模样,女尸也被吓了一跳,连忙从棺材里爬出来,朝我那屋跑。 等我追上去,她已经坐床边上,给白娘娘拉上被子。 她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说:“下次碰到事儿,别慌慌张张的。” 我指着白娘娘问:“她……” “她没事。”女尸回答,又觉得这么说不太对,沉吟片刻说,“她好像真的冬眠了。” 听到这话,我感觉脑袋里全是问号。 不是,这怎么看都不正常吧? 她一妖怪,还冬眠? 女尸也觉得自己这话就离谱,可按照她的检查,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儿。 想了想,她说:“你把她抱到外边晒一晒试试看。” “这有什么用?”我感觉有些抓狂。 傻娘儿们是什么被子铺盖成精吗,晒一晒就行? 女尸却认真解释说:“阳光乃日之精粹,至刚至阳,她若真中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邪法,没准能用阳光破掉。” “再者说,她这真要是冬眠,那晒晒太阳,她没准就自个儿醒了。” 我欲言又止,觉得这理由也太荒唐了,又隐约觉得有道理。 反正现在也没其他办法,我只能将白娘娘抱到院里。 正好这时候暮色退去,天色完全亮明,旭日初升,晨曦洒落。 我抱着白娘娘,仔细的盯着她,不放过任何一点变化。 这时候,我看到她眼皮动了动。 这可把我激动得不行,连忙对边上的女尸说:“动了动了,她眼皮动了。” 可接下来,白娘娘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随着时间推移,白娘娘仍旧没醒过来,不过身体也恢复暖和,呼吸也变得正常。 女尸撑着一把伞,遮着阳光说:“你先去吃东西吧,把她放这就行,这法子要真有用,她自个儿会醒,没必要在这待着。” 我摸了摸肚子,也没坚持,将白娘娘放院里的躺椅上,自己钻进了厨房。 心里藏着事儿,这顿饭吃的味同嚼蜡。 三两下糊弄好肚子,我还是放心不下,重新回到院子里,心里也没啥多余念头,下意识就坐到了白娘娘边上。 这一待就是一整天。 随着夕阳西斜,暮色垂天,黑夜悄悄来临。 白娘娘还是没醒。 女尸也来到这边,看了眼白娘娘,觉得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她找不到白娘娘沉睡的缘由,又检查不出具体的毛病。虽然白娘娘看起来没多大事儿,可她也觉得不能再让白娘娘继续睡下去了。 无论如何,先把人唤醒再说。 于是她沉声道:“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法子了。” 我心里一喜,女尸竟然还有后手? 不过,她为啥一开始不说出来? 似乎看出我心里的想法,女尸似笑非笑的说:“不是不愿说,主要吧,这法子我也没多大把握。” “是有什么难处吗?” 我拍着胸口说:“你放心,需要什么,我一定给你找回来。” “你有这决心,我就放心了。” 女尸笑容古怪,指着我说:“这法子的关键,就是你!” “等一下,你给她喂血,同时还要喊她名字。记得一定要真心诚意,要发自内心的希望她醒过来。” 一听这话,我顿时觉得身上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我看着女尸,一脸难以置信。 这什么奇奇怪怪的法子,她不会是故意整我的吧? 傻娘儿们又不是丢了魂,喊她名字有啥用? 女尸解释道:“你跟她是夫妻,无论她是丢了魂,还是闭锁心扉,只要你真心实意,她心里有你,听到你喊她,她总会有反应。” 我还是觉得这法子不靠谱,可女尸却说,除了这个,她也没有其他办法。 犹豫了两秒,我深吸一口气,一咬牙,干了! 冯管有没有用,先试试再说。 我掏出剥皮刀,就打算给自己来一刀。 说起这个,我都觉得好笑。 这场面,我都经历过多少次了? 给白娘娘疗伤,我放血。对付任家的邪祟,我还放血。现在要唤醒白娘娘,我又要放血。 不过这么一想,我心里又稍稍放心下来。 至少我的血,对白娘娘是真的有用。 刀刃放到手腕上,冰冷锋利的触感,激得我整条胳膊汗毛一竖。 刚要划拉,我又想到一回事,疑惑的问:“我听说人家唤魂,都要开坛做法啥的,我们要不要也摆个坛?” 女尸翻了翻白眼说:“人家开坛,开的是法坛,请的是自家祖师的神威法脉,你会吗?你知道具体流程吗?” 得,这下我也没话说了。 轻轻一划拉,左手手腕顿时冒出一条血线,鲜血不断溢出。 我捏开白娘娘的嘴,将鲜血全灌了进去,嘴唇嚅嗫,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喊了她的名字。 “白娘娘。” 话一出口,我只觉得心里一颤,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恨不能找条缝隙钻进去。 平时喊她,我要么说她疯,要么喊她傻。偶尔直呼其名,我也没觉得怎么样。 可现在,我是真觉得肉麻。 可一旁的女尸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催促道:“继续,别停。” 我张了张嘴,看着白娘娘昏睡不醒的模样,心里一横,也不管其他的了,认认真真的开始呼喊白娘娘的名字。 这一喊,我直接喊了差不多俩小时,喊得我嗓子都哑了,精神上也一阵疲惫。 再看手腕,密密麻麻的好几道口子。 这放血,也不能一直放,不然俩小时,都不用等白娘娘苏醒,我自个儿先得赔进去。 于是前前后后我手上添了好几道伤口。 即便如此,我现在都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眼瞅着白娘娘还是闭着眼,我心里又是担忧,又是焦躁,忍不住嘀咕道:“你这傻娘儿们。” 话音刚落,白娘娘突然睁开眼睛,眼珠子一转,直直瞪着我。 “小王八蛋,你敢骂我?!” 瞧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我惊得目瞪口呆。 白娘娘醒了,这是好消息。 可她这醒来的时间,也太巧合了吧? 而且,我之前喊了她这么多次,她半点反应都没有,我不过骂了她一句,她立马睁开眼。 她这是有病吧? 叹息一声,我也懒得跟她吵,将刀收好,整个人扶着躺椅坐到地上,有气无力的说:“你可终于醒了,不然我都想着要不要请道士和尚啥的来给你看看了。” 第104章 郎君,喝汤了 似乎是刚睡醒的原因,此时的白娘娘还一脸懵,有点搞不清状况。 她眨了眨眼,看向我满是伤痕的手腕,突然笨拙的起身,一头栽我怀里,还往里拱了拱。 我嘴角一抽。 现在我失了血,正浑身乏力,头重脚轻呢。她突然来这一下,差点没把我拱倒在地。 我一手撑着地,一手扶着她的后背,下意识抬头看向女尸。 女尸嘴一撇,立马避开我的视线。 我深吸一口气,想要让这傻娘儿们离远点,却发现她的身体在轻轻发抖,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儿。 没准和她一天一夜昏迷不醒有关。 于是话到嘴边,我又改了口:“没事了没事了。” 我很想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是否魂魄有损,或是被人暗中施了术。可见她如此柔弱,我心一软,又觉得让她缓缓的好。 好一会儿后,她似乎平静下来了,从我怀里离开,而后一把抓住我的手,细细的看着。 她舔了舔嘴唇,问道:“你给我喂血了?” 我故作无所谓,要将手收回,却被她紧紧攥着。 看她一脸关怀担忧的表情,我感觉头皮发麻,浑身不适。 就眼下这场面,我宁可她冷嘲热讽我一顿,或者跟我干一架,也不想看到她这态度。 没办法,这就不是我记忆里的白娘娘。 这样的傻娘儿们,实在让我害怕。 于是我用力将手抽回,藏在身后,没好气的说:“以前又不是没喂过,你赶紧起开,你醒了,我得好好睡一觉。” 我只觉得眼前的天地一阵晃动,身上的无力感越来越严重。 白娘娘却一改常态,将我扶了起来,放躺椅上坐下,趴在边上问:“你现在,是不是很累?” 我“嗯”了一声,只想两眼一闭,赶紧睡过去。 先前因为担心她,靠一口气撑着,所以还没觉得怎么样。 现在这口气散了,我连话都不想说。 眼睛随意一瞥,我却见白娘娘两眼发光,跟头见了食的狼崽子似的。 这让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正打算起身回屋,却被她伸手按回了躺椅。 下一秒,她抓起我遍布伤痕的手,贼兮兮的说:“哎呀,你看你这伤口都没处理好,我给你看一看。” “不用了,你又不是啥医生。”我用力一抽手,却没抽回来。 白娘娘紧紧抓着我的手,头也不抬的说:“那就用土办法嘛,你们人不都拿口水消毒么。” 说罢,她抬起我的手就放嘴里啃。 “嘶!” 我先是感觉一阵刺痛,再感觉一阵麻痒。 这疯娘儿们,将我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给咬破了,正用力往嘴里吸着血。 我就说她怎么可能睡一觉就转了性,原来搁这等着我呢。 “吸吸吸,再吸我可就要蹬腿了,你这疯娘儿们,是想谋杀亲夫吗?” 我气得不行,伸手使劲推着她,却没推动,哪怕用力扯她头发,她也半点不在乎,跟槽里刨食的猪似的。 此时我只觉得两眼发黑,头晕目眩。 我再也忍不住,抬脚用力一踹,将她直接踹倒在地。 看着再度往外渗血的手,我欲哭无泪,连忙扯了条布条子裹了起来。 白娘娘一抹嘴,蛮不在乎的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笑嘻嘻的说:“哎呀,你家娘子我刚刚醒过来,需要点营养补一补嘛。咱们是夫妻,你还真怕我害死你不成?” “再说了,以娘娘我这身段,这容貌,死个老公有啥可担心的,大不了再换一个呗。” 我被她气的胸闷气短,心脏直抽抽。 我明知道她是条长虫,压根不能以人的德行来要求她,可见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还是觉得生气。 我招了招手,有气无力的对女尸说:“林姐姐,麻烦你送我回屋。” 女尸立时往后撤了一步,一挥袖子说:“你们小两口吵闹,别把我也扯进去。” 不等我继续求救,白娘娘一把将我抱起,就往屋里跑。 就我现在这状态,要落她手里边,还能得着好? 我立马挣扎起来,却被她抱得紧紧的。 她确实不是人,一边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我,一边还跟哄小孩似的让我别闹。 进了屋,她将我放床上。 我虽然无比虚弱,却还是在床上一滚,裹紧被子,缩到角落里,满脸警惕的看着她。 这可把她笑得不行,捂着肚子差点坐地上,眼角泪花都笑出来了。 笑过之后,她也没再折腾我,哼着诡异阴森的调子,施施然的出了屋子。 看得出来,她心情挺好。 就是我被魔音绕耳,总觉得她肚子里憋着坏。 可我实在虚弱得紧,心里一横,也不管她会咋对付我了,眼睛一闭,直接睡了过去。 我这一觉,直接睡了一天一夜,还是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叫我,我才醒过来。 一睁眼,眼前水汽氤氲蒸腾。 定眼一看,原来是白娘娘端着一大锅鸡汤,正喊我起来吃饭。 我从床上坐起,趁她拿勺在锅里搅和的时候,往锅里瞄了一眼。 鸡汤翻滚,里面除了鸡肉,我还隐约看到不少眼熟的料。 人参,何首乌,大枣…… 好家伙,都是补气益血的好东西。 她舀了满满一碗鸡汤,端到我跟前,一脸乖巧的说:“郎君,我炖了鸡汤,给你好好补补身子。” 被她这么娇滴滴的一喊,我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冲头顶,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我往后缩了一点,板着脸说:“你正常点,我害怕。” 这锅鸡汤,堪称大补,确实适合气血亏空的人。 可这也补过头了吧? 我觉得以我现在的状态,真要喝上一口,下一秒就得鼻子冒血。 她这压根不怀好意。 这哪儿是给我补身子,分明是把我当猪养了。也不管我死活,就等我气血补回来,好吸我的血。 白娘娘被我这担心警惕的态度,逗得咯咯直笑。 她又装模作样的玩了一会儿,终于恢复正常,让我喝汤。 我瞅了那碗汤一眼,让她搁桌上,告诉她我等一会儿会自己喝。 她却不乐意了,非要我现在就喝。 我自然不肯。 来来回回推了几次,她终于爆发,一手端着汤,一手捏着我的脸,用力将我的嘴掰开,抄着碗就往我嘴里灌。 第105章 我要跟你离婚 咕咚咕咚,一碗汤顺着我的喉咙而下,直达胃里。 等她松手,我立马趴在床边,咳得像个肺痨鬼。 好家伙,她这一手,差点没把我给呛死。 我愤怒的抬头,就见白娘娘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碗口的汤汁沿着碗身缓缓滑落,最后沾了她一手。 她冷笑着说:“给脸不要脸,非得娘娘我来硬的,就是溅!” 骂完,她冷哼一声,提着锅走了。 我一脸心累,心里怒骂,真是个傻娘儿们。 给我喝汤也行,可光喝汤有什么用? 我一天一夜没进食了,好歹你给我弄碗肉填填肚子啊。 不过我没抱怨多久。 没一会儿,我就觉得一股暖流从胃中发散,最后涌便全身。 个把小时候,我发现那股子虚弱无力的感觉消失不见。 嘿,这娘儿们哪儿弄的配方,还真好用。 看来是我错怪她了,待会儿是不是找她道个歉,也免得她以为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么想着,我下床穿鞋,走出屋子。 刚来到院子,我就见白娘娘正不顾形象的趴在桌子上,双手抓着鸡腿,啃得满嘴流油。 在那桌上,一堆鸡骨头,简直堆积成山。 她一只脚还踩在凳子上,跟个土匪似的,真真白瞎了那张脸。 我看得目瞪口呆,都有心想转身回屋里静一静。 没办法,这场面,实在太脏眼睛了。 她吃就吃吧,有必要摆这架势吗? 白娘娘却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发现是我后,嘴上的动作更快了。 我嗤笑一声,大步走了过去。 真好笑,跟我会给她抢似的。 往锅里一看,得,一整只鸡,现在就剩一鸡腿了。 我也不犹豫,抄起筷子就往锅里捞。 既然是给我炖的,我总得尝一口吧。 可我才伸手,白娘娘他突然起身,用力推了我一把,将我推到在地。 再一看,她自个儿也滚到在地,简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可她压根不在乎,干净利落的起身,将最后的鸡腿也拿走了。 这也就算了,她还一边吃,一边跟我说:“你现在气血亏空,不能一下子进补太多。要是饿了,自己去弄面条吃去。” 我冷冷一笑,立即朝她扑了上去。 “你编,你继续编。你吃肉我喝汤也就算了,你好歹给我留点啊。” 白娘娘抄着鸡腿满院跑,一边啃一边解释:“真不骗你,我这汤里加了那么多大料,你要真把那些给吃了,现在身体得炸开。” 听她这么一说,我慢慢停下了脚步。 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 一抬头,白娘娘已经将肉囫囵吞进肚子里,手里就剩根骨头。 她一抹嘴,突然转身,朝我笑了笑,下一秒,直接掐住我的喉咙,趁我下意识张嘴的瞬间,骨头往我嘴里一塞。 坐完这些,她后退两步,咯咯笑道:“吃,赶紧吃,给我咽下去。” 我吐出骨头,趴在地上一阵干呕。 我瞪着他,感觉肺都快被气疼了:“你这娘儿们,真恶心。” 白娘娘笑得前俯后仰,上前两步,一脚将我踹到在地,自己脚下也打起绊子。 她指着桌上的碗筷说:“既然醒了,就收拾干净。” 我气得立马窜起来,直接跟她撕打起来。 “你也好意思说这话,你造的泔水,你自己收拾!” 白娘娘一边还手,一边跟我说:“你爱收拾不收拾,反正这又不是我家。到时候有蟑螂老鼠过来找食,我给你逮一些,给你加加餐。” 我好悬一口气没上来,推开她后,指着她说:“你等着,我要休妻。” 白娘娘瞥了我一眼,满脸不屑:“都啥年代了,还休妻?” “那我要跟你离婚!” 白娘娘仍旧不在意:“你以为我不想?要不是做不到,我乐意给你搭命?” 说到这,她五官开始乱飞,恨得只磨牙。 我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话说重了。 可现在这情况,我也说不出道歉的话。 所幸白娘娘也不在乎,此时正低着头,眼珠子乱转,嘴里也嘀嘀咕咕,似乎在咒骂什么。 下一秒,她眼皮一塌,突然打了个呵欠。 我心里一抖,连忙问:“你又困了?” 白娘娘皱着眉点点头:“有点儿。” 见她承认,我心里啥心思也没了,拉着她的手就往正堂走。 敲开女尸的棺材板,我把这事儿一说。 女尸冷静的分析道:“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无计可施。想彻底解决,得先弄明白原因。” 说完,她看向白娘娘。 白娘娘此时眉头微蹙,眼珠子不断转动。 瞧她这模样,我就知道她一定藏着什么事儿没告诉我们。 于是我焦急的说:“你在想什么?有什么线索赶紧说啊。” 白娘娘好像没听到似的,等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我昏迷过后,确实做了个梦,魂魄被困在梦中,差点没出来。” 随着她逐渐言明,我们也知晓了情况。 这件事,其实跟那被我们算计死的阴阳先生有关。 当时,那阴阳先生手里不是有一柄颜色幽绿,仿佛淬了毒的匕刃嘛。阴阳先生死后,白娘娘曾碰过那匕刃,还被匕刃伤了一下。 就是那一下,招致今日的麻烦。 原来在百年以前,白娘娘曾和其他东西结过仇。 十万大山,崇山峻岭,山脉连绵,林深树密,里面自然有不少东西得了法,开了灵智。 白娘娘是一个,她仇人又是一个。 那是一头斑斓猛虎,论修为能耐,不在白娘娘之下。 这修行之道,除了努力,外物也很重要。 当时白娘娘和猛虎都在寻找适合修行的宝地,这一找,就同时盯上了踞龙潭。 按白娘娘所说,那踞龙潭被群山环抱,宛如龙虎盘踞之地,且上有活水引入,下有微风过门,又有霞气蒸腾,是上佳的藏风聚气之所。 这样的好地方,这俩当然不想让,于是就打了起来。 几番争斗下来,最后是白娘娘赢了,那猛虎带着一身伤遁入十万大山里,再也没出现过。 白娘娘本来早就忘了这事儿,没成想现在还能跟那猛虎产生交集。 先前阴阳先生手里的匕刃,正是用那猛虎的犬齿炼制而成的。 后来被那犬齿伤到,她的魂魄也被暗中所伤,这才遭了毒手。 听完白娘娘说的话后,我思索整理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确定,那匕刃是那虎妖牙齿炼制的?” 第106章 这就不行了? 以我的了解,就傻娘儿们这暴脾气,知道自个儿被猛虎伤到,指定第一时间咬牙切齿,要去跟猛虎拼命不可,怎么会忍到现在? 事情正如我猜测的那样。 提及这件事,白娘娘的五官立马开始乱飞,好好一个美人,跟个神经病一样。 她握着拳头,恶狠狠的说:“我也是陷入沉睡后才发现的。被那虎齿匕刃伤到后,虎妖凶煞入体,我的魂魄一直在悄悄受损。” “直到在任家镇,我被暗算迷了魂,那虎妖凶煞才在我体内爆发,将我魂魄扯入了幻境之中。若非最后用你的鲜血吊着,没准我会被它直接夺走魂魄。” 说到这,她再度打了个哈欠。 我心里一沉,忙问道:“你又困了?” 白娘娘点了点头,突然看向我满是伤痕的手腕,又伸手在我脖子上摸了一下。 刹那之间,我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头顶,脖子上的汗毛全都立了起来。 我连忙往边上坐了一点,警惕的看着她,问:“你想干什么?” 白娘娘讪讪一笑:“我这不是关心你一下吧?” “得了吧,你是不是又打我鲜血的主意?”我满脸不屑。 白娘娘立马挺胸否认,信誓旦旦的说:“那不会,我总得给你点恢复的时间,竭泽而渔的故事,我还是听过的。” 我好险没给她气晕过去。 她这不还是盯着我的鲜血? 我伸出指头,指着她“你”了半天,最后长叹一声。 拿出剥皮刀,往手腕上轻轻一划,鲜血顿时流入杯子里。 眼瞅着就要装满一杯,突然之间,我的大脑轰鸣一声,宛如遭了一记重锤,耳边是刺耳的鸣音。 恍惚之间,我听到一阵宏大的经文,宛如有百十个僧众在围着我诵经。 可这阵经文非但没能让我平心静气,反而致使我心底的无数杂念涌出,暴虐、邪恶的念头,渐渐充斥我的脑海。 我晃了晃脑袋,想将这些念头甩出,胳膊也跟着轻轻一抖,鲜血顿时洒出杯子。 看着桌子上的点点猩红,我呼吸逐渐粗重,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直接将这桌子给砸了,即将周围的一切都给毁了。 下一秒,一只手突然攥住我的手腕。 “好了好了,够了够了。哎呀,你别浪费啊。” 满头清晰跃入眼帘。 白娘娘直接抓着我的手腕,嘴巴覆盖到伤口上,轻轻嘬着。 等把鲜血舔完,她又拿出一条布带,小心翼翼的将我的伤口包裹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抬头看向我。 见我愣愣看着她,她眉头一皱,伸手往我额头一摸。 “你怎么了?生病了?” 一抹清凉从她指掌之间传递而来,透过额头,进入脑海。 刹那之间,那些杂乱念头宛如冰雪消融,心头的躁动也逐渐平息。 我愣愣的摇了摇头,招致她满是怀疑的目光。 她突然想起的白了我一眼:“嘁,就这么点血,你就不行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这么说,我心里顿时一阵不服气,很想将她拉起来打一架,证明一下自己的能耐。 这么点血? 她好意思说这话? 就这么几天时间里,我给她喂的血加起来,都够我半个人的了。再加上在任家镇对付邪祟流失的,要不是我现在异于常人,可能早就变成人干了。 可想一想刚才那股仿佛要毁灭一切的暴虐感,我还是没跟她动手。 我只是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那阵宛如吟咏的夺命梵音,让我想起了不好的事。 邪祖师! 祂的力量,可还在我身上隐藏着呢。 原以为祂至少这三年内,祂会平静一些,没成想现在又冒了出来。 是因为流血太多了吗? 看着手腕上的伤口,我怔怔出神,下意识扭头看向白娘娘。 此时傻娘儿们正双手捧着杯子,时不时小心翼翼的嘬一口杯子里的鲜血,而后享受的眯起眼睛,一双腿不断晃荡着。 刚才被她从夺命梵音中扯了回来,是偶然,还是她故意出手的? 从她身上收回目光,正好对上女尸审视的目光。 并非调侃,而是认真而凝重。 女尸似乎发现了什么,眼里带着问询。 我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问道:“那这事儿怎么办?” 白娘娘现在出了问题,要是不解决,后果难料。 我的问题都得排在这后边。 没办法,我跟她搭着命呢,身上还披着她的蛇皮。 她要真出事了,我马上就得跟着遭殃。 咚的一声,白娘娘将杯子重重砸在桌子上,一脸忿忿不平:“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找到那头猛虎,将它直接宰了!” 说完,她小心翼翼的端起杯子,看着洒出的鲜血,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伸出舌头,在杯口轻轻舔着。 好嘛,这娘儿们的解决方式还真够直接的。 可仔细想想,这确实是最好的法子。 白娘娘见我跟女尸都点头同意,立马来了劲。 她将杯子完全舔干净,整个人精神百倍,直接捋起袖子,叫嚣着现在就要冲进十万大山,将那猛虎的皮给扒了。 不过,想做成这事儿,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将那猛虎找出来? 我期待的看着她,她既然这么有冲劲儿,想来应该有办法找到那猛虎吧? 结果一听这话,白娘娘的肩膀立马塌了下来,那股子气势也完全消散。 得,她完全就是想到啥说啥。 女尸却若有所思,提出一个看似与这事儿无关的话题:“十万大山里的那些孤魂野鬼,都是意外在山里横死的人所化吗?” 白娘娘回了一句:“那不然呢,总不能是被人故意安排的吧?” 那些个孤魂野鬼,先前她也驱使过,完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成不了什么事儿,也就借着十万大山才能勉强苟活下来。 不然,随便一点阳光,没准都能把它们烧个通透。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听了白娘娘的话,又下意识的觉得女尸不会浪费时间问不相干的事儿,我开始细细思量起来。 蓦然,我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关于虎妖的一种民间传说。 那个传说叫——为虎作伥! 第107章 怎么,你要给我生十个八个? 所谓的为虎作伥,乃是为恶人充当爪牙,帮着恶人干坏事。可这其中,涉及到一种东西。 也便是恶人所代表的——伥鬼! 传说中,被猛虎咬死的人,会化作伥鬼。 这些伥鬼,并没有太大的能耐,无法自个儿伤害他人,却能迷人魂魄,且为猛虎充当马前卒,引诱人类送到猛虎嘴边,或者指引猛虎寻到人类为食。 十万大山里的那些孤魂野鬼,看似互不所属,且彼此间也充满争斗,实力也差得可以。 甚至还会被白娘娘等人驱使。 可仔细想想,它们似乎一直围在踞龙潭边上,虽然数目和个体有所变化,却从未远离。 要知道,在猛虎和白娘娘争了个胜负后,那踞龙潭便成了白娘娘的地盘。 以白娘娘的脾性,可从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哪天心里不爽,可能就会拿那些孤魂野鬼撒气。 是,踞龙潭凝聚风水,对任何山精鬼魅来说,都是个好地方。 可它们也得有命占这便宜不是? 再说白娘娘离开踞龙潭后,那踞龙潭便被村里人给填了,修了死人井。 而后,女尸入主。 以女尸当初的经历,堪称怨气滔天,性气比白娘娘还大。 她是出不来,可在死人井的那一圈范围内,能动用的能耐可不算少。 别的不说,她一个不乐意,随便刮起一阵阴风,都不是那些孤魂野鬼能承受的。 可那些脏东西,还是一直围着那里打转。 鬼魅这玩意儿,乃人之魂体所化。既然脱胎于人,便沾了人的一些东西,例如性格。 良善者死后,若无怨气,所化鬼魅大多良善。 心胸狭隘者,死不瞑目者,小肚鸡肠者,贪婪无度者死后,所化鬼魅,其性格缺陷也会被扩大,变成小气鬼,恶鬼,贪心鬼等等。 而且,鬼魅也懂趋利避害。 要是一开始,不懂其中利弊,被贪念驱使,想占便宜,所以才围在踞龙潭边上,还说得过去。 可后来有了前车之鉴,它们还敢不怕死的待在那儿? 我不信! 所以,最大的可能,便是它们不得不围在哪儿? 它们被人控制,必须受其驱使! 想到这,我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女尸缓缓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个想法。” 白娘娘眨了眨眼,突然跳了起来,在院里走来走去,好看的五官不断扭曲。 “好啊,我说那些个糟心货怎么老围着踞龙潭转,收拾了它们好几次,扬了不少灰,它们还敢留下。” “我还以为真是我威武霸气,所以它们才想着投靠我。原来,都是在耍娘娘我玩!” 越想越气,白娘娘一跺脚,就要往外走。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将它们给全灭了。” 我心里一跳,连忙冲向她,一把将她从身后抱住,安抚道:“好了好了,你消消气,跟那些小角色叫个什么劲,等我们找到猛虎,将主谋收拾了,不比找那些孤魂野鬼撒气强?” 白娘娘却不听,一脸委屈的说:“我被它们耍了这么久,我忍不了。” 这娘儿们虎起来,简直比过年的猪还难摁。 我几乎挂她身上,却阻止不了她半点,反而被她拖着走。 见劝不住,我换了念头,直接松开她,故意激她说:“去,你现在就去,到时候把它们全给灭了,然后打草惊蛇。” “就当给那猛虎提个醒,让它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它的小手段,到时候它往山里一钻,我们就更好找着了。” “呵,没准都不用找,它正设好了圈套,就等我们往里钻呢。” 一听这话,白娘娘果然停了下来。 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这娘儿们虽然傻,但总有办法制住她。 可刚这么想,我就见她正歪着脑袋,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我,眼里透着思索。 就这模样,我仿佛看到傻气噌噌从她头上冒出来。 我心里一惊,吓得后退一步。 我不怕她犯傻,我现在就怕她动脑筋。 她这脑筋一转,顶吓人。 果然,白娘娘一下子出现在我跟前,二话不说,直接抓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走。 我一边跟着她往外走,一边问道:“你干嘛?” 白娘娘很直接的说:“我皮在你身上,修为受损,现在又被它暗中伤了魂,可能打不过它。” “然后呢?” “你得跟我去啊,到时候真打不过,我就吸你的血,恢复伤势,指定能收拾它。” 好家伙,这是将我当作移动血包了不成? 我顿时挣扎起来。 “你给我撒手,我不跟你去!” 刚挣脱下来,她突然抱住我的胳膊不放,瞪着一双大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娇滴滴的说:“陈易~我可是你媳妇儿,你媳妇儿被人给欺负了,你就这么看着,都不准备给她找场子的吗?” 找个屁的场子! 她这是水浒传看多了吗? “你撒手,我才不跟你去送死。你都知道打不过人家了,稍微忍一下不行吗?” “陈易!” 白娘娘突然一声大喝。 我抬头一看,白娘娘唬着一张脸,一副要跟我绝交的样子。 “我告诉你,今儿你必须跟我去,不然……” “不然什么?” 我冷笑一声:“怎么,你要给我生十个八个,累死我不成?” 跟我动脑筋,她还嫩了点。 板着一张脸,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转飞出来了。 就这,还跟我耍心眼? 她都没想好威胁我的由头! “啊!” 白娘娘气得大吼一声,张牙舞爪的扑我身上,死命将我朝门外拉。 “你快跟我走,不然娘娘我咬死你!” 我心里冷笑一声,就是不顺她的意。 我跟她搭着命,又带着诅咒,一身能耐用我身上,能成功算我输。 就这样,我跟她拉拉扯扯,几乎滚到地上,不知不觉中来到大门口。 正较着劲呢,咯吱一声,大门突然被推开,一道人影往里窜了进来。 王浑仍旧一袭白色道袍,腰间斜跨一布兜子。 此时他一手抄着一根头大尾小黑不溜秋的棒子,一手拿着一叠黄符,正满脸凝重。 等见着我们后,他愣了一下。 我跟白娘娘也愣住了,互相纠缠在一起,都忘了撒手。 王浑脸色一变,脸上露出一个比菊花还要灿烂的笑容,将东西往身后一藏,眼神飘忽的说:“嗐,我还以为你这边遇到事儿了呢,抱歉抱歉。那啥,我先出去一下。” 刚一转身,余光之中,他突然瞥见远离桌子前的女尸。 刹那之间,他脸色再变,手里的家伙什又掏了出来,两眼都冒着精光。 “豁!大客户!” 第108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一见王浑两眼冒光,跃跃欲试的模样,我心里当即一哆嗦。 扭头一看,女尸姐姐坐在桌前,脸上似笑非笑。 “喂!” 我刚喊了一声,王浑已然脚踩奇异步伐,几个起伏就跳到女尸姐姐跟前,抄着棒子当头抡下。 我心里暗暗一叹,一扭头,目光正巧碰上白娘娘聚精会神看热闹的眼眸,便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砰! “哎哟!” 一声惨叫,王浑倒飞而出,重重砸在院墙之上,疼得龇牙咧嘴。 我拉着白娘娘起身,走到滚地上痛苦扭曲呻吟的王浑面前,一脸好笑。 “都让你等等了,你怎么这么倔呢?” 王浑反驳道:“你也没说啊。” “你给我机会了吗?” 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我都懒得拉他一把,给他和女尸姐姐双方做了一下介绍。 女尸姐姐点了点头,一脸平静。 倒是王浑,此刻又换了一副面容,嬉皮笑脸的说:“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咱还以为是陈兄弟碰到麻烦了,这才啥都没了解就着急忙慌的出手,见谅见谅。” 说着,他双手抱拳,不住朝女尸姐姐鞠着躬。 白娘娘看看女尸姐姐,又看看王浑的作态,撇了撇嘴,凑我耳边低声说:“这人忒不要脸。” 我微微点点头。 确实。 王浑这人,不说能耐,单说为人出世,忒油滑了。 此前在任家村,他就看出我身上的问题,那时候,他必然已经知道女尸姐姐的存在。 可今天他一进门,就突然对女尸姐姐出手,看似合情合理,实则心里存着坏。 我确信,他就是故意对女尸姐姐出手,想试探女尸姐姐的能耐。 女尸姐姐若是够强,他就会像现在这样,打个哈哈,将事儿揭过去。 可女尸姐姐要是弱一点,被他找到机会,他一定会果断的出手,将女尸姐姐拿下。 祝由王家,祖祖辈辈跟尸体打交道,见着尸体,简直比见着婆姨还亲切。 就像现在,他坐桌子上后,眼神还时不时瞄向女尸姐姐,跟闻到腥的猫一样。 一次两次还能理解,可他都快将眼珠子扣下来,粘女尸姐姐身上了。 我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警告说:“你小子眼睛注意点,别乱瞄。” 王浑一脸鄙夷:“你都有媳妇儿了,还管得这么宽。” 我气得不想跟他说话,但正事儿不能耽搁,便问他:“任家处理好了?你家僵尸找到了没?” 谈到这个,王浑正经起来。 “任家八口人已经超度了,至于我家丢了的僵尸……” 他叹息一声,眉头变得凝重,从斜挎的布兜子里掏出一套工具。 那是一套宛如竹蜻蜓似的东西,只是顶端换成了铜,被铸成了箭矢的形状。 “你们自个看。”他将东西放桌上,随手掐了一个印诀。 下一秒,工具顶端的箭矢便颤颤巍巍的动了起来,箭头缓缓指向某个方向,跟指北针一个样。 刚明确方向,这玩意儿又开始动起来,指向另一个方向。 短短几分钟,各种方位变幻,压根没停下来过。 王浑指着工具说:“这是我家用来找客户的寻尸尺,由探龙尺改造而成。若是没有明确目标,它便会指向尸气最终的地方。可要是有明确的目标,它一定指着目标不变。” “但现在……” 说到这,他两手一摊,无奈的耸了耸肩。 白娘娘忍不住好奇,伸手扒拉了一下,问道:“这玩意儿是坏了吧?” 王浑顿时拉着脸,满头黑线:“这可是我家祖祖辈辈传下来,拿来吃饭的玩意儿,怎么可能坏?” 白娘娘撇了撇嘴:“多说是家传的玩意儿了,用了这么多年,早该坏了。” 我拉了她一把,想了想,还是将我们所知的情报说给了王浑听。 王浑听了以后,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迫不及待的说:“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进山啊。” 白娘娘跟着点了点头,看着王浑,眼里带着欣赏。 要论对这决定谁支持度最高,指定是这娘儿们。 我伸手压了压,没好气的说:“你们兴奋个什么劲,知道十万大山多大吗?要你这玩意儿管用还行,关键你这玩意儿现在不管用啊。” 白娘娘当即在旁边嘀嘀咕咕的说:“在那儿叽叽歪歪啥呢,你能有我熟悉十万大山?” 我扭头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说话,而后期待的问:“你还有啥法子能找到僵尸不?” 王浑苦恼的摇了摇头:“我家一直用的寻尸尺,以前也没出过事。至于其他手段……全是用来招呼客户的,没法寻人啊。” 我失望的说:“那就没办法了。” 真的,我是真不建议主动往山里钻。 毕竟除了那僵尸之外,还有一头虎妖等着我们呢。 可话又说回来,先前我们也商量过,要是没其他办法,到最后我们还是得硬着头皮往山里闯。 没法子,白娘娘身上的隐患还没解决呢。 这时候,王浑沉吟着说:“倒也不是没其他办法。” 我眼睛一亮,问他还有什么手段。王浑的眼睛瞥向女尸姐姐,说:“我家僵尸能找这里,绝对不是巧合,它一定有它的目的。” 此话一出,我也看向女尸姐姐,心里却有些想不通。 那僵尸找女尸姐姐干嘛? 难不成它还想娶亲? 可别搞笑了。 王浑主动解释说:“我家的僵尸已经诞生灵智,知晓自身的不同。它会被这位姐姐吸引,是因为这位姐姐跟它一样,也是灵尸。” 一句话,同类相吸。 王浑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他觉得,好不容易碰着一个同类,自家那头僵尸绝不会就这么罢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折回来。 他想用女尸姐姐钓鱼,直接围绕女尸姐姐设下陷阱,来一个瓮中捉鳖。 这法子一出,我第一个不同意。 要换白娘娘……得了,再怎么说,拿媳妇儿钓鱼这事儿,我也做不出来。 要是拿我当鱼饵,还无所谓。 王浑却急了,跟我们解释说:“别啊,你们想,我们设下陷阱,做好准备,便能守株待兔,占据地利。这总比漫山遍野去找好吧?” 话虽如此,我还是不同意。 可一直没说话的女尸姐姐却开口了。 “可以。” 第109章 想爬娘娘我的床? 做出决定,王浑离开,去找需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在我家起坛布阵。 等他一走,我立马找上女尸姐姐,问她为啥要同意。 女尸姐姐依靠在棺材里,一脸慵懒的说:“别忘了,除了僵尸和虎妖外,我们还得泛着幕后算计这一切的人。” 此话一出,我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 虎妖在山里,僵尸也钻进了山中,这一切,好像都在等我们去自投罗网。 尤其是白娘娘身上的问题,我们根本不能坐以待毙。 倒不如试一试王浑的法子,没准能找到突破口。 想明白这一点,我也不再纠结,就打算去准备准备。 女尸姐姐却嘱咐我说:“我这边你别担心,倒是你,这段日子别跟白娘娘分开,哪怕晚上,也最好睡一屋。” 我有些好笑,说道:“那傻娘儿们能出啥事儿?她要真在夜里昏迷过去,我也没法立马发现,给她喂血啊。” 女尸姐姐一脸严肃的盯着我:“我担心的是你!鲜血流失后,邪祖师的念头快压不住了吧?” 听到这话,我陷入沉默。 女尸姐姐继续说:“你跟她待在一起,她能替你压制邪祖师的念头。”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拒绝这事儿。这种时候,我可不能逞能。 不过,女尸姐姐的直觉还真够敏锐的。今天我就稍微犯了一下毛病,立马就给她注意到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王浑离开后,就没回来过。 夜幕降临,我在家里转了两圈,确认没啥问题后,也回了屋。 屋里,此时白娘娘已经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睡姿极为不雅。 听到开门声,她眼睛睁开一条缝,见到是我,又马上闭了回去。 要是往常,这时候她指不定怎么闹腾。可现在,她却一副完全不想动弹的样子。 魂魄受损,对她的影响很大。 我觉着她宁愿不睡觉,免得在梦中遭了毒手。可现在,她完全无法靠意识支撑。 常人哪怕受到惊吓,惊魂未定后,也会陷入疲惫困倦,更何况她是直接伤及魂魄。 我坐到床边,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忍不住抓着她的脚踝,把她双腿收拢。 可下一秒,她又把腿分开,睁眼看着我:“干嘛?” 我嘴唇嚅嗫一下,开口说:“你让点位子给我,我也要睡觉啊。” 白娘娘冷冷一笑:“今儿让你帮我,你不帮就算了,还阻止我。现在还想爬娘娘我的床?休想!” 我听得满头黑线。 这是什么混账话? 堪比村口不要脸的泼妇! 真是白瞎了这张俏脸。 一看她这模样,我就知道这事儿冯想商量了,于是也不管她乐不乐意,将她往里一推,自个儿躺了下去。 我后背才碰着床呢,她立马蛄蛹起来,手脚并用的想将我踹床下去。 “给我让开,别打扰我睡觉。” 我快被她气乐了,分明是她在胡搅蛮缠,结果还怪我头上? 我可不会让着她,立马转身跟她撕扯起来。 没一会儿,我找准机会,往里一滚,滚到了里边靠墙的位置。 这下子,她别想将我挤下床了。 白娘娘也知道这一点,气得在我背上重重来了两拳,而后挤到墙边,四脚四手的挂我身上。 “睡睡睡,我让你睡!” 没好气的骂了两句,她也没再折腾,没一会儿,我就听到了她平缓的呼吸声。 我笑了笑,也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过久,迷迷糊糊间,我一睁眼,发现自己到了一个烟雾缭绕的地方。 四周昏天暗地,天日无光,迷迷蒙蒙一片,隐约间,我看到前头迷雾中,立着一个巨大的物什。 我下意识的往前走,穿过迷雾,下一秒,心里一颤。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佛像,高达数丈,通体似由黄铜铸成,像是经历过时间的洗礼,上面落着斑斑点点的锈迹,宛如血渍。 那佛像三头八臂,头戴骷髅冠,身上瘦骨嶙峋,简直能透过皮看到里面的根根肋骨。 祂正前方的脸被双手用力撕扯,看起来痛苦不堪,狰狞可怖,两侧的脑袋,分别被手捂住了耳朵和口鼻,背后的双手,则是各持法幡和降魔杵。 那本是两件佛门法器,可却处处透着邪气,那佛幡像是由人皮织成,打眼一看,佛幡摇晃,宛如有恶鬼在冲着我笑。 那降魔杵也不正常,仔细一瞧,仿佛是由一节节骨骸拼凑而成。 “咚!” 一声钟响,浩瀚梵音开始吟诵,响彻四面八方,经过回荡后,一股脑的塞到了我的脑子里面,震得我头昏脑涨。 恍惚间,我看到那佛像动了,正前方的脸被用力撕扯抓烂,无数鲜血从中流出,将身躯染红。 祂缓缓低下脑袋,眼眸半开半闭,冲我露出一个鬼祟阴邪的笑。 伴随着祂嘴角裂开,一股暴虐从我心底涌出。 我呼吸变得急促,指甲嵌入掌中,却感觉不到半点疼痛,根本无法阻止心底的暴虐。 我直愣愣的盯着佛像,而后看向了祂身后的佛幡和降魔杵。 我一步步上前,只想将那佛幡和降魔杵拿到手,再将眼前的佛像给砸碎。 可走着走着,我感觉呼吸变得艰难起来,无论怎么用力呼吸,都没法吸入空气。 那佛像的表情变了,从邪笑化作愤怒,坐在莲台上的身躯缓缓俯身,似乎想靠近我,将手里的邪魔法器直接交给我。 可下一秒,一声虎啸响起,将四周迷雾震散。 不远处,一头猛虎跃出,面目凶狞如恶鬼,身上不断往外淌血。 在它对面,一个白衣倩影同样狰狞着脸,苍白的角质层仿佛面具一样覆盖其上,裂开的大嘴露出满口尖牙,猩红的蛇信吞吐,喷出一口口黑气。 猛虎避开黑气后,朝女人扑了上去,等女人避开后,它先是一甩尾巴,将女人砸飞出去,仿佛纤腰都快被砸断,又挥动利爪,差点将女人开膛破肚。 我愣了一下后,立马愤怒起来,大骂一声跑了过去,冲着那头猛虎的脸踹了一脚。 下一秒,我呼吸一滞,突然睁开眼睛。 前方是黑暗的墙壁,身下是坚硬的木板床,身后则是一阵柔软。 用手一摸,我苦笑一声。 这疯娘儿们,也不知道哪儿学的睡姿,竟然这么不安分。不知道啥时候,她用胳膊从后死死搂着我的脖子,差点没把我勒断气。 第110章 吮吸 白娘娘睡得很沉。 我将她的手轻轻拉开,她也没抗拒。 轻轻转身,漂亮女人的眉头紧皱,眼皮底下眼珠子在不断转动。 看得出来,她的梦境很不安生。 想到刚刚自己梦中的景象,我犹豫两秒,还是将手指割破,轻轻喂进了白娘娘的嘴中。 哪怕是在梦中,白娘娘尝到我的血腥味,仍旧无意识的吮吸起来。 舌尖划过指尖,让我有刹那的心痒。 没一会儿,她的眉头逐渐舒展,呼吸变得更加平和。 我抽回手指,轻轻嘀咕道:“还真把我当血包了。” 似乎听到我的话,白娘娘又朝我挤了挤,整个人钻我怀里,还咂了咂嘴,似乎是在回味。 我轻轻搂着他,思绪逐渐飘远。 刚才的梦,很邪异。 这代表邪祖师又打算兴风作浪了。 要不是最后那一声虎啸,以及看到白娘娘,或许我又要被控制。 可为什么两个不想干的梦,会串联在一起。 我低头看向白娘娘,有些想不通。 难不成是搭了命的原因? 女尸姐姐跟我解释过,所谓的搭命,是因果,是缘由,是刻在灵魂的誓约。 所以,在关键时候,我跟白娘娘才能通过梦境,做到了互相拯救? 轻轻拍打着怀里女人的肩膀,我心里暗暗一叹。 我跟着傻娘儿们,还真成了休戚相关,彼此无法离开的存在了。 伴着这样的念头,我也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醒过来时,啥娘儿们还在睡。 我心里有些担忧,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脸。 白娘娘不耐烦的将我的手扒拉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干嘛?” 我松了口气,说:“没事,你继续睡。” 白娘娘不满的白了我一眼:“德行!” 而后再度再次闭上眼睛。 我小心的起身,从她身上翻过,穿好鞋袜后离开屋子。 来到院子里,被冷风一吹,我立马清醒过来。 洗漱过后,我泡了一壶茶,心里有些疑惑。 王浑那小子,怎么还没回来? 刚这么想,我就见一人影从院墙上翻了进来。 落地之后,王浑拍了拍衣服,走过来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心满意足的长叹一声。 我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需要的东西很难找到?” 王浑摆了摆手:“东西早找齐了,不过我去查另一件事了。” 他放下杯子,抻着脑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我没问,给他添了茶水,示意他继续说。 王浑见状也不尴尬,一拍桌子说:“嘿!你们村里有大问题!” 我点点头,还是没说话。 连续上百年,被一精神病盯上,能没问题? 王浑一愣:“你知道?” “那就要看你说的是哪件事了。”我故作神秘的说。 这小子虽然现在和我们站一条线上,可心里有着自己的小九九呢,不可轻信。 否则,没准就会被他给利用。 所以,合作可以,我不可能啥事儿都跟他说,也不能依着他的思路走。 王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你这话说的,看来你们村里秘密挺多啊。” “那可不。”我肯定的点点头。 王浑瞥了我一眼,轻笑着问:“这么说来,你们村被人暗中布了阵法,你也知道?” 我心里一跳,端着杯子的手也顿住,正要开口来一句“什么阵法”,可一见王浑微微闪动的眼神,便改了主意。 “你说哪一个?” 王浑身子往后一仰,细细打量这我,似乎想从我身上看出点什么。 但我一脸的平静,自然不会称了他的意。 王浑也不再跟我打机锋,直说道:“你们村子,被一整个大阵包裹。虽然大阵很隐晦,却也能聚集不少阴气。处于阵中的人,时间久了,必定身体虚弱,气血亏损,损命折寿。” “可令我疑惑的是,你们村的阴气并不重,而且你们村的好多人,竟然能活到七八十岁,乃至八九十岁。” “不止如此,这样的布置,你们村竟然没被邪祟侵扰。” 我心中一动。 阴气? 是了,白娘娘也好,女尸也罢,都曾今提及过,说看到了好大一股死气阴气。 可那玩意儿,不是当初阴阳先生和任老太婆的手段吗? 难不成,这并非关键?! 心中凝重万分,我仍旧不改面色,意味深长的问:“那你说说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浑刚要开口,却又闭上了嘴巴,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摇摇头说:“算了吧,反正跟我没啥关系。” 啧,被这小子看出来了。 不过没关系,我这儿有的是坑让你跳! 于是我拿腔拿调,慢悠悠的说:“可如果我说,这事儿确实和你有关系呢?” 王浑轻轻啧了一声:“你这话,太假。” 我没反驳,反而继续问道:“你觉得,你家的僵尸,为什么会来到这地方?” “还用你说,它当然是被人驱使到这边来的呗。” “可为什么不是别处,偏偏是这里呢?” 听到这话,王浑的眼神立马变得严肃,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在疯狂的思考。 这时候,院墙外头,突然想起嘀嘀咕咕一阵交谈声。 我跟王浑都不是啥普通人,外头的人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我们却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哎,你听说了吗?村头老叔家的牲畜,一夜间全死了。” “这我咋能不知道?别说牲畜了,连鸡鸭都没逃过。而且不仅老叔家,村头那一片的人家,全都遭了祸。” “这是啥疫病不成?可别牵连到我家头上,我家母猪可刚下崽呢。” “不是疫病,但比疫病可怕多了。我听说啊,那些家禽牲畜,全都是被吸干了血死的。刚才我过去看了,老叔家的牛,那脖子,直接被咬了好大两个牙印!我听人说,这是惹了脏东西!” “哎哟,你可别吓唬我,咋可能这么多脏东西?” “你也说了,咱们村子近几年流年不利。别的不说,这陈易家,不还放着一口棺材的嘛。你想想棺材里那位是谁?没准啊,就是她……” “哎呀,你别说了,可别让人听到……” 说话声逐渐远去,最后消散于空中。 我跟王浑同时放下杯子,对视两眼,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凝重和不解。 下一秒,我俩同时起身,朝外边走了出去。 第111章 是你家那位? 先前那两人说的确实没错,村里这两年,碰到的事儿挺多,还全都跟不干不净的东西沾上了边。 拿最近的事儿来说,因为阴阳先生和任老太婆的手笔,村里死了不少人。 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 一时间,原本还没放松的氛围,变得更加压抑。 走出大门,往路上一看,就见不着一个人影。 偶尔屋里走出一个人,也一副疑神疑鬼,鬼鬼祟祟的模样。 空落落的碎石路,低矮老旧的屋子挤在一起,再加上阴沉沉的天气,让整个村子跟鬼村一样。 抬眼一看,清晨起了薄雾,萦绕在村里,就跟让人心里不舒服了。 想起王浑刚才说的事儿,我心里一沉。 以前还没多想,但现在,我总觉得村子不对劲,让人很不舒服。 将这事儿压在心底,我跟王浑往村头走去。 路上偶尔碰见个把人,看到我后,脸色顿时一变,立马脚下打个旋,钻别的路走了。真要碰上没法躲的,也一个个低着头,装作看不到。 王浑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低声问道:“怎么回事,我咋觉得你跟这些人有仇?” 我不置可否,并不作答。 还真让他给说中了。 这时候,迎面走来仨人。 看到我们后,他们愣了一下,却没跟先前的人一样躲得远远的,而是朝我们走了过来。 是根叔,根婶,还有老村长。 根婶脚步明显加快,到我跟前后,又变得局促起来,搓着手急切的问:“陈易,那任老婆子……” “死了。” 我淡淡回了一句,又加了一句:“一家八口全死了。” 我清晰的看到,根婶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继而变得惊慌起来。 她往左右看了眼,压低声音,担忧的说:“你这……你咋还敢在村里待啊,称没人知道,快走吧。” 根叔也焦急起来,扯了把根婶的袖子说:“你回去家里收拾点好拿的东西,给小易路上带走。” 我眨了眨眼,突然明白过来。 这两人以为这是我干的,把我当杀人凶手了。 不过我没介意,反而心里舒坦许多。 这两口子,好歹没恩将仇报。 我摆摆手,解释说:“他们的死跟我没关系,那八口人,全是任老太婆害死的。哦,任老太婆的儿子是自杀的,不过也没差。” 根叔和根婶对视一眼,显然没相信。 我直接将王浑拉过来说:“喏,这是我证人。任家的法事,还是他给做的呢。” 王浑没给我捅娄子,笑着冲三人点了点头。 根叔和根婶这才松了口气。 倒是一直没说话的老村长,此刻眼睛一亮,仔细打量着王浑,试探着问:“小易,这位是阴阳先生?” 我看出他的想法,却也没阻止。 或者说,把王浑扯出来,就是为了后面好做事。 于是我摇摇头说:“他不是阴阳先生,他是湘西那边来的,做的是迎喜神的活儿。” 此话一出,老村长更开心了。 迎喜神是什么呢? 就是赶尸。 某些地方,将尸体称作喜神。 能做这活儿,又是湘西那边来的,这在老村长眼里,就是王浑的能耐更足。 他连忙扯出一张笑脸,拉着王浑的手说:“法师,咱们村里最近出了不少事儿,能请你给我们办一场法事吗?” “还有就是,咱们村今天又遇到点事儿,你看……” 王浑笑呵呵的说:“好说好说,先说说看,遇到什么麻烦了?” “呃……” 老村长又犹豫起来,但还是没隐瞒。 “就是吧,咱们村里不少户人家的牲畜死了,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给咬了……” 不等他说完,王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而后点点头。 “看来我运气不错,想来是碰着客户了。你们村子死气和尸气很重,最近应该死了不少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有哪位死不瞑目,大晚上出来蹦跶。”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可老村长脸上却没半点不开心。 相反,他觉得心里更踏实了。 毕竟能这么大咧咧的说出这话,指定对自个儿的本事很自信。 不过,说到尸体…… 老村长下意识看向我。 王浑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女尸姐姐的存在,在村里边事秘密呢。 不过他还是主动说道:“你别看他,他家里那位我看过了,真要想对付你们,吹口气儿就行,没必要跟你们开玩笑。” 老村长嘴角一抽。 村里最近人心惶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我家那位。 可到了王浑嘴里,直接成了开玩笑。 但他也没生气,引着我们就朝村头走。 来到村头,这边已经围了好大一群人。 大家伙堵在村口几户人家的门口,不少甚至爬在院墙上,嘀嘀咕咕议论着什么。 这些人对这些怪事儿挺害怕,可这并不能妨碍他们看热闹。 老村长见到乱哄哄的场面,连忙拿出村长的派头,扯着嗓子喊出一条道儿,带着我们进了一户人家。 来到这家人的圈里,只见里面也蹲着几个人,正围着一头牛一言不发。 那头牛早已死去,尸体都变得干瘪,跟被人处理过,做成了标本一样。 黄牛脖子上,留着两条血迹,上面是两个清晰可见的口子。 老村长将这些人赶开,看向王浑。 王浑看了眼口子的形状和距离,又伸手抹了点血,放在鼻子上一闻,眉头立马皱起,冲我点了点头。 老村长期待的问:“法师,怎么样?” 王浑起身说:“被喜神咬的。” 此话一出,周围哗然一片,好几个人练腿一软,差点从墙头掉下去。 黄牛的主人哭丧着脸,追问道:“法师,这老牛不会也变成喜神吧?”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这下他们确实是吓到了。 要知道,村里被咬死的牲畜,可不少。 而且村里还有一头喜神,这可太吓人了。 王浑笑呵呵的说:“别担心,这些畜生又没开灵智,不会重新跳起来蹦跶的。不过你们最好还是把尸体堆起来,然后一把火烧了。” “好好好,马上做。” 老村长不敢耽搁,立马招呼人行动起来。 我跟王浑趁机回到家里,坐下之后,我问王浑:“是你家那位?” 王浑满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第112章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王家走丢的僵尸出现在村里,没有伤人,反而吸干了一群牲畜的血。 这怎么想,都觉得怪异。 其一,僵尸出现的时间是昨晚,而昨晚王浑恰好离开去搜罗布阵的材料。 其二,它不伤人,反而去对一群牲畜动手。 前者让我觉得,那僵尸在故意避开王浑。这说明一件事,只要距离够近,王浑或许能发现僵尸,可僵尸对王浑的探查距离更远。 可后者,又将我这想法打破。 它对牲畜出手,必然造成动静,只要王浑一查,一定能发现它的痕迹。 这跟对人出手有什么区别? 甚至对人出手,还能散播尸毒,制造一群尸魔不是? 对此,王浑纠正了一件事:“昨晚我就已经回到村里了,只是被村里的阵法给吸引了注意。” 于是我又有了新的问题:“你调查阵法的时间,和僵尸行动的时间,是错开的吗?” 王浑苦笑一声:“昨晚我入夜后回到村里,之后一整个晚上,都在村里打转。” 这岂不是说,那僵尸就在王浑眼皮底下活动? 我瞪大眼睛,忍不住质疑王浑。 没办法,就王浑表现出来的能耐,不该这样都发现不了才对。 王浑没说话,看着指尖上沾染的血渍。 下一秒,他拿出寻尸尺,又掏出符纸,将血渍涂抹到符纸之上后,掐了一个印诀,把符纸往寻尸尺上一扔。 轰的一声,符纸自动点燃。 一缕黑气从火光中腾起,没有消散在空中,而是在寻尸尺顶上不断打着旋。 咯吱咯吱…… 寻尸尺颤抖起来,一副要散架的模样。但那黑气缓缓落下,缠绕在尺尖上后,寻尸尺的颤抖愈发剧烈,最后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我跟王浑直接离开椅子,头对头的趴在桌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寻尸尺。 眼瞅着寻尸尺越转越慢,即将锁定方向,我俩的眼睛越来越亮,心里开始激动起来。 可下一秒,那尺子像是受到什么影响,突然毫无规律的胡乱旋转,最后咔哒一声,寻尸尺直接解体,顶部的尺子旋到空中后,又重重落到了桌子上。 我跟王浑纷纷抬头,大眼瞪小眼半天,满脸失望。 “得,你这玩意儿直接坏了。” 王浑却没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神情兴奋。 “他娘的,总算给我逮着踪迹了,快走快走。” 他一把抄起解体的寻尸尺,兴冲冲的朝外边跑去。 我愣了一下,立马追了上去。 这时候,白娘娘刚刚醒过来。 这一觉,她似乎睡得挺美,来到院里后,还皱着鼻子狠狠伸了个懒腰。 见着我们着急忙慌往外跑,她眼睛一亮,一把扯住我的手,好奇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知道这娘儿们喜欢凑热闹,可以她当前的状态,我还真不敢让她乱跑。 可我要不搭理她,她指定一直缠着我,甚至会趴我背上,我不说清楚她不下来那种。 于是我满脸温柔的看着她,伸手在她脸颊上掐了掐:“乖,你先洗把脸,然后去找林姐姐。等我们弄清楚后,就立马回来告诉你。” 说完我将她手拿开,立马朝王浑追去。 似乎被我突然改变的态度打了个措手不及,白娘娘根本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 我跟王浑来到村口,此时这里已经围满了人。 暗沉沉的天气,反复将天也坠下一大截,显得极为压抑。 村口老槐树下,堆着一堆的柴火。 这些柴火,全部用的荔枝木,上面被扔了一只又一只的牲畜尸体。 等我们一到,老村长立马跑了过来,指着那堆尸体说:“法师,咱们准备好了,要现在点火吗?” “好!” 王浑抬头挺胸,大声赞叹,而后说:“我先算算时候,再检查一下。” 随着他靠近柴火堆,老村长立马开始维持场面,将边上的人赶走,空出一大块空间。 王浑走到柴火堆跟前,先是掏出一把香,而后双手捧着香,围着柴火堆转悠起来。 他眼睛半睁半闭,口中念念有词,脚下踩着奇异步伐,还一阵摇头晃脑,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可渐渐的,我发现不对劲。 这家伙好像来真的。 他绕着柴火堆左三圈右三圈后,突然睁眼,双手猛地往下一挥。 呼啦一声,那手里的香突然点燃。 而后他一边走,一边将手里的香抛下,没一会儿,柴火堆就被香给团团围住。 做完这一切,王浑掏出一叠黄符,轻轻一抖,黄符点燃。 他将黄符朝柴火堆上一扔,刹那间荔枝柴和牲畜尸体全部被点燃,继而熊熊燃烧起来。 火光冲天而起,极高的温度,使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扭曲。 可在这昏暗压抑的天气下,这把活非但没能驱散人们心中的郁气,反而觉得心里一阵发毛。 我走到王浑跟前,低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王浑掏出解体的寻尸尺,将其重新拼装起来,眼眸沉凝的说:“这玩意儿不是坏了,也不是没用。刚才那动静,恰恰表明寻尸尺找到了什么,却有被什么东西给干扰了。” “刚才用的尸气太少,既然如此,咱就把能用的尸气全给汇聚起来。” 我皱眉问:“这有用?” 王浑笑了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与其抱着脑袋想,不如试试嘛。” 说着,他转头继续看着火堆。 伴随着熊熊火焰,随之而来的是滚滚浓烟。 随着荔枝柴烧成木炭,那些牲畜的尸体也化作灰烬。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腥臭味,令人忍不住捂住鼻子。 眼瞅着火光渐渐熄灭,前边突然平地刮起一股阴风,不仅将残存的火焰熄灭,连半空中的浓烟也被吹散。 可浓烟消失,一股胳膊粗的黑气却没能跟着消散。 那黑气在空中打着旋,宛如拥有灵性,像一条黑色巨蟒,左冲右撞,似是在寻找逃跑的机会。 我想到了什么,连忙看向此前围在火堆外的清香。 王浑对此早有预料,用这些香布了一个简易的阵法。 当我看向王浑时,就见他笑吟吟的看着我,还得意的挑了挑眉。 下一秒,他掏出一张符纸,朗声喊道:“来!” 嗖的一声,那股黑气顿时被他召了过来,全部凝入符纸之中。 第113章 树 尸气入符,那符纸迅速被腐蚀,化作黑色,一点一点自我解体,碎片不断往下掉。 王浑却不在意,将不断碎裂的符纸拍到寻尸尺上,而后一掐印诀,食指中指并成剑诀,朝前一画一指,口中轻叱:“咄!” 那寻尸尺立马抖动起来,几乎快从地上跳到空中,顶端的尺子呼啦飞速转动着,最后在王浑的咒语下,逐渐被控制住,尺尖缓缓指向一处。 我抬头一看,锁定眼前一物。 那是一棵树,一颗老槐树。 阴风还在肆意,吹得老槐树的枝叶哗啦啦作响。空中响彻着阵阵呜咽声,像是有邪祟在哭嚎。 围观的一群村民,此刻一个个抱着胳膊,满脸的恐慌。 他们就是来看看热闹,见见世面,没成想见着这么大阵仗。 现在他们可不敢继续待在这里,有人大喊一声“跑啊”之后,人群呼啦啦一下全给跑个一干二净。 至于跑在最后头的,正是那群腿脚不方便的老头,其中正好包括老村长。 这场面确实吓人,但村里前前后后发生过不少怪事,别人也就算了,按理来说,村长不该这么大反应。 这其中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儿,村长却知道! 于是我脚下一发力,三两步就将老村长和另外一个老头逮住。 那老头正是住在村头最外边的老叔,当然,我得称七大爷。 家里的牲畜被僵尸袭击,头一个遭殃的,也是他家。 此刻被我一把揪住后脖根子,七大爷浑身一颤,差点没吓得抽过去。 就连老村长,也脚下一个绊子,好险没栽一跟头。 我揪着这两人,似笑非笑的问:“跑什么?这热闹刚热闹起来呢。” 老村长脸色蜡白,哆哆嗦嗦的说:“陈易,你别跟我们开玩笑了。这里有你跟法师在就成,咱们就不给你们添乱了。” 这可不成,心里藏着的事儿没吐出来,我能让他们走? 不顾他们的求饶,我将他俩揪到老槐树下。 此时阴风已经停息,那老槐树却还在哗啦啦的抖个不停。 这场面,吓得七大爷两眼一翻,直接昏迷过去。 我刚一松手,老村长也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眼瞅着他也开始翻白眼,朝地面趴去,我慢悠悠的说:“你先昏,待会儿我再叫醒你,要是叫不醒,我就把你挂这树上。” 一听这话,老村长动作一停,脸上露出苦笑。 他拍拍袖子,拿出焊烟,抖着手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稍微恢复冷静后,这才说:“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伸手往前一指:“这怎么回事?” 老村长看了还在无风自动的老槐树一眼,眼里透着浓浓的恐惧,却还在嘴硬,摇摇头说:“这我哪儿知道去?这不是小法师做法引起的吗?”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跑什么?”我冷笑着问。 老村长别过头说:“这场面这么吓人,我不跑才怪。” 这老货,开始跟我耍起无赖了。 我被他给气笑了,点点头说:“好好好,你接着嘴硬。” 我看向王浑:“怎么说,这树需要留吗?” 一听这话,老村长脸色顿时一变,嘴唇嚅嗫一下,还是没开口。 他的小动作,我跟王浑早就看在眼里。 王浑捏着耳垂面露思索,突然一挥手:“撅了!” 我立马嘿嘿一笑,大摇大摆的朝老槐树走去。 随着我的靠近,一股透骨的寒意慢慢侵蚀进我的身体里,让我遍体生寒。 不仅如此,这股阴冷像是沾到了我的灵魂上,让我的心里也开始情不自禁的发毛。 这可不一般。 要知道我从小到大碰到的事儿不算少了,那白娘娘血淋淋的样子都见过不少次,孤魂野鬼也打过照面,连死人井都钻过,更别说还有任家镇一行。 可现在,我竟然无可遏制的感到害怕。 眼瞅着老槐树的树干距我只剩两丈远,我却停下了脚步,没再靠近。 我的预感告诉我,再往前走,没准会遭殃。 于是我从心的退了回去。 老村长见状,脸色舒缓下来,眼里闪过一抹讥讽,似乎在笑话我说大话。 我没搭理他,跟王浑说:“这么大一棵树,靠砍靠挖得弄到什么时候?要我看,一把火烧了得了。” 王浑赞同的点点头,掏出一把黄符说:“也是,正好这树不太对劲。直接用符纸吧,冯管里边有啥东西,一并点了。” 一听这话,老村长再也忍不住,从地上跳起来,伸手就朝王浑手里的符纸抓去。 王浑侧身一避,笑呵呵的冲老村长说:“村长,您这是干嘛?想要符纸?成啊,回头我送你两张。” 村长记得直跺脚,忙挥手说:“这树不能烧。” “为什么?” 老村长又闭上了嘴巴,低着头默不作声。 好一会儿后,他才对王浑说:“法师,您就专心解决村里求您帮忙的事儿就行,其他的您就别管了。实在不行,咱现在就给您结了钱,村里的事儿也不劳烦您出手了。” 见他这幅嘴脸,我满脸不耐烦,伸手跟王浑要过符纸,朝老槐树走去。 “他不好动手,我来动手!” 老村长连忙挡在我跟前,苦苦哀求说:“陈易,你就听我一次劝,这树不能动,不然村子会倒大霉的,你想咱们村鸡犬不宁,全部死绝吗?” 我冷笑一声,半个字都懒得说。 他怕是忘了我跟村里其他人的情况,这话冲我说,有什么用? 老村长一开始又谈感情又讲道理,后面又改威胁。见这些都没用,最后开始哀求,好悬没跪我面前。 “陈易,我求求你了,这树真不能动。” 我冷笑着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树到底什么情况?也别拿村里人说事儿,别忘了我家待着那位,我要真想你们死,你们早没命了。” 老村长闻言,愣了一下,最后安静下来。 他满脸颓然,良久,长叹一声:“我说!” 往后退了一截,老村长往地上一座,看了眼老槐树,神色复杂的说:“这事儿已经过去好几十年了,连你爷爷都不知道。” “这树上,吊死过人!” 我面色一冷:“又是村里干的坏事?” 老村长吧嗒吧嗒抽着焊烟:“那人是自个儿吊死的,但……也确实跟村里有关系。” 第114章 夫妻 老村长将当年的事缓缓道出。 七十多年前,这方圆数百里地,曾发生过一场大旱。 草木枯萎,田地荒芜,就连山间水都干涸。 村里曾打过许多井,可差点把村子掘了,也没看到半点湿气。又组织人进入山里,想要找到水源,同样一无所获。 没了水,就没了粮。 哪一年,十里八乡不知渴死饿死了多少人。有不想死的开始挖草根啃树皮,啃完树皮拿土充饥,最后直接胀破了肚子。 某些人实在怕死,不仅易子而食,甚至开始趁夜摸进别人家里,将人一家杀害。 不仅是为了口粮,还为了拿别人的鲜血解渴。 那一年,此地堪称人间地狱。 这时候,村外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是一对夫妻。 这对夫妻很奇怪,男的一身白,腰带插着一支唢呐,手里拿着一对板儿,头上裹着头巾,还光着脚,可即使走在碎石路上,也如履平地。 而那女的跟奇怪,穿着一身明制的喜袍,头上还带着红头巾,将整张脸挡着,只是从那弱柳扶风的身姿,以及袖口上露出的一截手腕和纤细手掌,也能知道这是个大美人儿。 这对夫妻一出现,立马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 他们看到村里地狱般的场面,却也没害怕,反而在村里寻了一空屋,打扫打扫后,就住了进去。 而后村里响起了唢呐声和响板声。 有食人魔直接盯上了他们,也管不上天黑没黑,就搭着伙冲进了这屋子,想对他们下手,没成想却好久没走出来。 等有人壮着胆子到了这屋,往里边一看,就见那群食人魔一个个跪倒在地,嘴里念叨着犯过的罪行。 至于那对夫妻,安然无恙。 男的大马金刀坐在堂屋前,好像官老爷一样听着食人魔吐露罪行,女的就站她身后,一动不动。 等审判完,那男的一拍响板,用怪异的语调,反复唱戏一般,宣布了这些人的罪恶,而后他抽出唢呐,高吹一曲。 那些食人魔仿佛被鬼上了身,竟也不反抗,听到唢呐声,一个个站了起来,颤颤巍巍,歪歪斜斜的上了山,最后死在了乱葬岗上。 见着这场面的人,先是吓得不轻,屁滚尿流的跑回了家,好险没吓死过去。 等冷静下来,大家伙一合计,嘿,这对夫妻,显然是有大能耐啊。 于是村里拿出了仅存的丁点儿粮食,又没人往手腕上割了一刀,凑了一瓦罐的血,合起伙来,跪在夫妻俩住的屋子外,请这夫妻俩给他们驱灾求雨。 为了以示诚意,村里人发誓,只要能求来一场雨,救村里的命,他们愿意立祠建庙,供奉这两人,甚至全村成为他们的仆从,任打任骂,生死随他们的心意。 或许是被村里人的诚意打动,又或许这夫妻俩仁善,没让村里人等太久,那男的大步流星的从屋里走出,答应了大家伙。 他也不要村里供养两人,更不必给他俩当牛做马,只要村里建一小庙,每年七月初八,给他病弱的妻子祈福,再一家拿出十来斤粮食,供他们使用就行。 就算是这十来斤粮的供奉,他们也不要一辈子,只需三年。 那时候,村里人几乎活不下去,陡然得到一点希望,哪怕上刀山下火海都会答应。 更别提这夫妻俩的要求根本不高。 于是村里人没有丝毫犹豫,立马答应下来。 约定达成,这夫妻俩也不耽搁,立马开始查验大旱的原因。 按这丈夫所说,今年九州大地,本该雨水充沛,某些地方出现洪涝不奇怪,可出现干旱就奇怪了。 更别提这干旱的地方,仅限于方圆数百里地界。 而且有一点,每逢天灾人祸,在家乡实在活不下去,总会有人为了活命,去往外地逃灾。 哪怕一路乞讨,去别处当叫花呢。 总比死在故土强。 这这十里八乡,硬是没人逃灾。 这本来就不对劲。 他带着媳妇儿先是在十里八乡绕了一圈,最后有钻进了十万大山里,一连去了七天。 村里人都快绝望了,以为他死在了山里,或者没有解决的法子,所幸绕道离开了此地。 没成想,七天之后,这对夫妻俩回来了。 那丈夫言明,他找到了大旱的缘由,说是山里有一赤焰鬼,乃是吸收了旱魃的灾气所化。 那赤发鬼想要拿旱、疫、虫、尸等灾劫煞气炼丹,于是不仅掀起了大旱,还施了法,迷了众人的魂,让大家伙没想着往外跑。 这也是没人发现此地大灾的原因。 因为没人往外跑,外边也就没人了解这里的情况。至于路过此地,或者专门来这边做生意、走马上任的贩夫走卒,官员胥吏,也都被困在了里边。 找到缘由,丈夫自然有解决的法子。 他先是令人各裁一块布,缝了一块巨大的伞面,又用桃木为柄,槐树为骨,做了一把巨大的伞。 然后他让各家拿出灶灰,在伞下洒满,又令人取了各家祖坟棺材上的一块木,搭了个简易的台子。 按这丈夫所说,取灶灰,是为了联通天界。 这灶王爷,乃是家家户户供奉的香火神,同时也是最爱上奏上天的神。 取了灶灰,相当于求灶王爷显灵。 而用棺材木搭台,乃是为了给四方鬼魅唱戏,联通幽冥,请这些位不要阻拦他到时候为民请命。 至于这伞,乃是给龙王爷用的华盖。 上达九天下连九幽,事情准备玩,到了夜里,大戏开场。 那丈夫在戏台边上,一个人打响板,一个人吹唢呐,愣是弄得热火朝天。 而那戏台中间唱戏的,也只有一个角儿,正是那位神神秘秘的妻子。 自打这对夫妻出现,那妻子就一直没出过声。 大家伙每次见到她,她都只跟在那丈夫身后,也只看到她头上的红盖头,根本没见过她长什么模样。 一开始,大家伙都以为这妻子可能有什么病,要么是个哑的,要么是个痴呆疯傻的。 谁承想这一开嗓,愣是惊艳了众人。 她仍旧没揭下红盖头,连衣服都没换,就那么在台上独唱,声音却空谷幽兰,似百灵鸟一样动听。 那时候,全村的人,都被她的声音给迷住了,不知多少人想知道那红盖头下的容貌,更有人说,今后势必要娶这身段,这嗓子的娘儿们做老婆。 第115章 恩将仇报 夫妻俩人唱的戏,跟常人所熟知的戏不同。 哪怕没听过戏的,也能看出差别。 这夫妻俩,唱的乃是傩戏。 但这唱戏的妻子,既不换衣服,也不带面具,只是那戏腔动作,端的怪异,有时像神像一样优雅,有时却像鬼魅一样邪异,还有时,宛如山里的猛兽。 就连戏腔之中,都神神鬼鬼,是不是就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吼叫。 一开始,大家伙都围着戏台,等着大雨落下。 可坐等右等,这天上万里无云,白日里太阳如火炉,黑夜里也是星空明亮。 大家伙开始失去耐心,也失去对这夫妻俩的信任,不在日日夜夜围着戏台,而是各自回了家。 没办法,一场大旱,所有人又累又饿,继续在太阳底下晒,谁也受不住。 一些人倒是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就等着大雨落下。 可还有一些人,觉得这夫妻俩在装神弄鬼。 人一旦生出绝望,那是啥事儿都做得出来。 就有人提议说,要将这夫妻俩绑了,趁自个儿还没死,把那女的睡了,睡够了之后,夫妻俩一起剁吧剁吧烤来吃了。 到时候就算是死,也值当了。 顿时就有不少人响应。 可他们才出门,就被人堵了回去。 村里的长辈都在劝他们别做傻事,眼瞅着好话说不清,长辈直言说,这对夫妻俩,敢在这时候进入村里,甚至将上一批食人魔给收拾了,难道还收拾不了你们? 再者说,那两位从白天唱到晚上,再从晚上唱到白天,没有停下一分一秒,却还能活蹦乱跳,真以为没点本事? 这下子,这些人才息了心思。 这一场傩戏,一直不间断的唱了五天五夜。 这一晚上,眼瞅着大家伴随着饥渴,渐渐睡了过去——亦或者更多的是昏迷过去。 突然,天空一声炸雷,将所有人都惊醒。 大家伙出门一看,原本晴朗的天,此刻早已乌云密布,一道电蛇从乌云中炸开,将大地照得苍白一片。 所有人先是一愣,继而开心的大喊,不少人直接流下泪来。 他们跑出屋子,聚集到了村口戏台的位置。 黑漆漆的夜幕,逐渐被火把给照亮。 在一声雷鸣中,大雨落下,傩戏也跟着停下。 所有人欢呼着,哭嚎着,上演着人生百态。 电光之下,暴雨之中,唯有两个人能保持镇定。 正是那台上的夫妻俩。 那丈夫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握着唢呐。 那妻子站立在台中,双手下垂,一动不动。 俩人任由雨水冲刷在身上,将他们身上的衣服打湿,也没有半点动静。 后来听一位老人说,当时借着一道雷光,趁着戏台被照亮,他曾偶然往台上瞥了一眼。 那时候,台上的夫妻俩,完全不像是活人。 那丈夫坐在椅子上,一脸苍白,眼神空洞,仿佛纸扎的纸人。 至于那妻子,更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大雨落下,有了水,就有了活命的机会。 等第二天,其他地界就开始有人进来,发现这里的事后,立马开始救灾。 按照那丈夫所言,那赤焰鬼已经被他夫妻俩请来的鬼神给赶走了,这灾劫自然也就破了。 村里人欢天喜地,将这夫妻俩奉为上宾,甚至是神明,恭恭敬敬,不敢有半点逾矩。 他们自然谨记当初的诺言,给那妻子立祠建庙,日夜香火供奉,给这妻子祈福。 这夫妻俩也自此在这里住了下来。 春去秋来,一年即将过去,那场大旱后,这附近十里八乡风调雨顺,庄稼自然也长了起来。 村里人愈发对这对夫妻敬重,甚至想试探着恳求这对夫妻永远定居下来。 可那丈夫却一口否决。 非但如此,那丈夫也失去了往日的爽朗大气,反而一脸阴沉,将去往他家恳求的人赶了出来,还扬言这个冬天过去后,就会离开陈家村。 村里人不解,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两人。 几番打探问询,这才得知,是这丈夫某次在家里摆宴,答谢当初唱傩戏时,给他方便的四方鬼神时,有鬼神喝了大罪,告诉了他一件事。 那便是当初他们夫妻俩求雨的时候,有人想害他们的事儿! 那丈夫说,他们夫妻俩为了村子忙前忙后,结果竟然有人想害他们,简直恩将仇报。 他没动手,将那些个丧尽天良的人弄死就不错了,还想让他们久留,保今后村子风调雨顺? 简直做梦! 听到这话,来打听缘由的人讷讷不敢言语。 事情传遍村里,村里顿时哗然一片。 大家都开始在背后指指点点,嘀嘀咕咕,骂当初想搞事的那些人,说他们气走了村里的救命恩人,甚至赶走了福运。 更有人扬言,这对夫妻这么厉害,指不定哪天想起这回事儿,心里一恼,隔着三山五岳,千万里之遥,就将他们全村的人给咒死了。 到时候,就是他们给村里带来了祸事。 这下子,当初心存恶念的人,纷纷遭了殃,一时之间见,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恨不能他们去死。 这些人被这么对待,心里那叫又气又恨。 他们当初能想出那事儿,本就不是啥好人。 此时觉得自己在陈家村没了名,也丢了根,一时不忿,心里再次升起恶念。 一群人商议过后,觉得不能就让夫妻俩这么离开。 否则,他们在陈家村待不下去不说,今后没准真会被这夫妻给咒死。 想活命,那就先下手为强。 于是在这个冬天,寒冬腊月之时,这群人买好酒肉,跪在夫妻俩的家门前,祈求他们原谅。 见着夫妻俩不应声,一群人顿时哭嚎着说,他们当初心存恶念,如今遭到村里人唾弃,是他们自己活该。 可村里人因他们人心惶惶,他们无言面对乡亲父老。他们或死或活,全有这两位决定,只求不要迁怒村子的其他人。 似乎是被这些人的诚心打动,那男人终究出了门,答应了这群人。 这群人顿时借此机会,说他们无颜再在村里过活,明天就会离村,永不会来。就算是死,也会死外边。 而今,他们只想和这丈夫喝一杯酒,当做是当初活命之恩的报答。 一时之间,这些人排着队开始敬酒,敬完酒,又开始跪地磕头道谢。 那丈夫也是好爽,来者不拒。 而后……就出了事。 第116章 禽兽 一轮酒灌下,那丈夫顿时觉得迷迷糊糊,醉意明显。 他立马察觉到不对劲。 自个儿的酒量很好,怎么可能这么会儿就喝醉? “这酒里下了药!” 那丈夫起身将酒盅砸碎,怒视着这群人。 这群人本就为了做坏事,此刻露了痕迹,倒也光棍,没有支支吾吾,没有不知所措,反而在这一刹那,对那汉子一拥而上。 那丈夫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这么果断,又因为喝了药酒,整个人摇摇晃晃,四肢发软,一时间竟被这群人推翻,用力按住手脚。 这些人知道这男人的恐怖,并不是说力大无穷,也不是能打,而是那些令人防不胜防,驱鬼御神的手段。 于是他们掏出匕首短刀,先挑了男人的手脚筋,又将他手掌脚掌钉穿,还卸了下巴,挑出舌头,将那舌头也一并割掉。 做完这一切,他们才拿刀往男人身上一捅——先是心脏,后是肾脏和腹部,再往脖子上一划拉。 总之,尽往致命部位招呼,就为了将男人弄死。 不得不说,这男人确实可怕,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这样都还没死,哪怕鲜血流了一地,他还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这些人。 这些人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就想将这男人的眼珠子也给扣下来,这时候,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 原来是一直待在里屋的妻子,听到外面丈夫的一声大喝,又传来打砸的响动,心知不对,便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可当她掀开帘子,映入眼帘的,确实丈夫浑身是血,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那妻子被吓得尖叫一声,朝丈夫扑去,却被人一把拽了回去,狠狠一推,重重撞在桌子上。 噼里啪啦一阵响,那桌子被推出老远,差点撞翻。 那妻子刚准备爬起,却被人从伸手按住。 “这娘儿们怎么办,一并弄死?” 当即就有人反对,一脸淫邪的说:“就这么弄死,实在太浪费了。大家伙不都是因为这娘儿们才遭的祸,总得拿来撒撒气吧?” 说着,这人看向众人:“怎么着,你们就不好奇,她这红盖头底下,长什么模样?” 霎时间,一群的人渣高声呼喝起来。 将女人按在桌上的人哈哈一笑,伸手将红盖头一扯,顿时一张漂亮的脸蛋显露出来。 那是一张极好看的脸,生得艳丽绝伦,面色却苍白无比,跟个死人一样,还带着一丝异样的病态。 一群禽兽一见这模样,顿时鬼哭狼嚎起来,对那女人动手动脚。 那女人凄厉的惨叫着,哭嚎着,求饶着,却没有半点作用,反而越发激起这群人的兽性。 她丈夫躺在血泊之中,哪怕被割断喉咙,却还是说出话来。 “你们把她放了,不要碰她,不然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这番话从一个会傩戏,跳大神的江湖异人嘴里说出,显然有几分威慑力。 可正当这些人担忧犹豫的时候,他们的头儿却说:“怕个屁,咱们已经把他得罪死了,连脖子都抹了,他真要有能耐,还能放过我们?干了,大不了多得罪一点而已。”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响应。 那丈夫急了,言辞恳切的说,此前他说的那些,只不过是一时气话。他只是想带着自家妻子离开陈家村,不会对这些人怎么样。 他之所以走南闯北,到各村各寨唱傩戏,跳大神,给人求雨祈福,驱邪消灾,就是因为他媳妇儿天生异常,生来就身子骨弱,曾有算命的说她活不过二十岁。 他这才用这样的法子,给她媳妇儿攒功德,又怎么会害人来给自家媳妇儿减寿? 只要放过他媳妇儿,他一定铭记大恩大德,来世当牛做马。 可这伙人敢干出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听他这话? 他们当着这男人的面,剥了他妻子的衣服,当众就给欺负了。 等他们从这屋里走出,只剩下尸体已经冰冷,两眼怒睁,死不瞑目的丈夫,以及断了气儿的妻子。 轰隆一声响,阴沉沉的天空一声惊雷,紧接着瓢泼大雨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那断了气儿的妻子又活了过来。 她穿好衣服,拖着她丈夫的尸体,一瘸一拐,一摇一晃的走出了家门。 雨水打湿她的身体,借着电光,只能看到她面无血色的面容,以及空洞麻木的眼神。 她拖着她丈夫的尸体,来到了村口的老槐树下,不哭不笑,不言不语。 等第二天天明,雨过天晴,村里大家伙开始出门干活,路过那村口时,才发现那妻子早已在老槐树上吊死了。 她仍旧穿着一声大红袍子,带着红盖头,原本就纤细的手掌,此刻白的发青,那一双小脚,脚尖直挺挺的指着地面。 风一吹,那尸体跟着树叶摇晃,仿佛一个破布袋子。 伴随着树叶沙沙作响,一阵呜咽声像是女人幽怨愤恨的哭泣,吓得不少人两腿一软,当即做到了地上。 给他们救苦救难,驱鬼求雨,带来新生的夫妻俩死了! 那妻子还有疑点,可那男人,分明是被人虐杀至死。 且死不瞑目。 这下子,陈家村炸翻天了。 这可是一对儿能联通鬼神的江湖异人,此刻就这么死在村里,还死得这么惨,这么可怕,如何不令他们心惊胆颤。 一番商讨,他们迅速锁定了曾得罪这对夫妻俩的那伙人。 这伙人倒也心大,干出这等事儿,非但没趁夜逃跑,反而大摇大摆的回到各家,呼呼大睡起来。 于是他们尚在梦中,就被村里人给绑到了村口的老槐树下。 瞧着女人骇人的惨状,这些人心里一哆嗦,也被吓得清醒过来。 面对众人的审问,他们也不隐瞒,混不吝的认了罪。 村里人被他们给气的一佛升天,他们讨论来讨论去,决定将这伙人全给处置了,给这对夫妻俩抵命。 可这时候,却有一些人跳出来阻止。 这伙禽兽也有家人,先前被那丈夫怒骂威胁,他们不敢言语,可这会儿这夫妻不是已经死了嘛。 他们当即撒泼打滚,又是理又是亲,想要给这伙禽兽保命。 这伙禽兽也纷纷扬言,这对夫妻死都死了,还能出什么事? 一番冲突,大家伙谁也不服谁。 当时的村长见日头渐高,觉着任由那妻子的尸体挂在树上也不合适,便叫人先把尸体放下来。 可这下子,怪事儿来了。 第117章 穿着红衣死 三五个大小伙子,齐心协力,竟然没能将那女人的尸体放下来。 那尸体坠在树上,任凭他们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见尸体稍稍抬起一点。 风一吹,大家心里冒出一股寒意,隐约听到耳边一阵阴森森的笑声。 村长见状,心都凉了半截。 这是结了仇,不死不休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总得先解决事儿。 他大手一挥,又喊了更多人。 三五人不成,那就再加几个! 有人在下边抱腿,有人拿了梯子,想割断绳子。 可一番行动,丝毫没用。 不仅如此,用来割绳子的刀,不知咋了,突然从中间断成两截,直愣愣的掉落下来,插进了扶梯子的人的脑袋上。 一声惨叫,那人滚倒在地。 梯子没人扶,直接对着下边的人劈头盖脸砸了下来,梯子上的人也从上边掉落。 霎时间,地上滚倒了一群人,一个个头破血流,断手断脚。 虽然没出人命,可这也吓坏了村里所有人。 哗啦啦! 那老槐树无风自动,竟自个儿抖动起来,似乎在嘲笑他们。 村长的心头越来越凉,眼瞅着大家伙吓得六神无主,满脸惊惧,一咬牙,一跺脚,也顾不上会不会损伤到尸体了,叫人抱住那尸体的腿,直接用蛮力给拉扯下来。 这次,他们终于把尸体给弄了下来。 可不知道是力气用大了还是怎的,那女尸被拽下来后,没有横着放倒,反而一对脚尖插进地里,整个人直挺挺的立在地上。 而在这女尸落地的瞬间,一阵阴风吹过。咔嚓一声,那女尸吊死的树枝,也跟着掰断,从树上掉了下来,正正砸在那头上嵌着断刀的那人身上。 那伴随着一声惨叫,那刀片从那人头上飞出,竟一刀划过害死他丈夫的一个禽兽的脖子。 刹那之间,那禽兽身子一歪,朝一侧倒去。 在他边上的人,被他脑袋一撞,下巴直接撞碎,因为被人绑着,此时也失了平衡往后一倒,将后脑勺砸出一个孔洞,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其他禽兽见状,吓得尖叫一声从地上爬起,四散而逃。 可他们脚下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拽住,还没跑两步,就一个个栽倒在地。 霎时间,这些人一个个断手断脚,骨碴子都往外戳,正正好好刺破血管,鲜血滋滋往外喷。 还有一个正面栽倒,舌头竟被牙齿给咬断,鲜血哗啦啦的流,止都止不住。 没过一会儿,这些人就一个个死了个透彻。 大家伙一瞧,发现这些人的伤口组合在一起,竟跟那女尸丈夫身上的伤口对上了。 这下子,所有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知道,这是这女人回来给她丈夫报仇了! 顾不得收拾现场,料理后事,村长当机立断,立马派了村里的青壮去外边请有能耐的大师过来。 为了防止路上出现问题,他还故意安排外出的青壮两两一组。 本以为这事儿得等好长一段时间,可没想到,不到半小时,就有一组青壮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老道。 那老道自称在白云观修行,此番下山云游四方,是为了救苦救难。今天本该往任家镇去,心血来潮之际,边往这边来了,恰巧碰上了出来寻人的青壮。 他到了陈家村,也不耽搁,直接来到现场。 打眼一看,他立马被吓得往后退了三步,捂着胸口,又惊又怕。 他指着那女尸说:“穿着红衣死,不报此仇心不死。穿着红鞋丧,全村要遭殃。盖着红头没,见着就倒霉。你们这是惹了多大的怨,结了多大的仇,让人家跟你们不死不休?” 又围着那女尸绕了一圈,他不住的摇头:“人死为大,入土为安。死不躺尸,尸不入土,她这是不报此仇,誓不罢休!” 众人一听,心里直发毛。 有人质疑说:“道长,您可别吓我们啊。” 那老道冷笑一声,指着周围满地的尸体,又指了指女尸的手掌,说:“我用得着骗你们?” 大家打眼一看,发现那女尸的手指上,不知不觉中,指甲变得又尖又长,因为昨晚淋过雨,身上水气未干,此刻正好顺着手指往下滴。 那滴落的水滴,竟是漆黑的墨色,似乎还带着油。 老道说,这女的怨气难消,又故意在槐树上吊死,此刻已经开始化僵,都不用等到头七,天一黑,她就能暴起伤人。 再抬头一看,明明是晴朗的天,烈日当头,却依旧镇不住女尸身上的尸煞怨气。 他跟村里人问清来龙去脉后,差点甩手就走,问村里人,他们是怎么敢得罪江湖异人的,还得罪得这么死? 村里人也没办法,只能将老道围着,跪地求救,说只要老道能救他们,一定给老道建祠立庙,烧香供奉,还能给他建立道观,供老道修行。 这承诺,跟当初给那对夫妻的一模一样。 老道自然不屑一顾,却也不愿见到生灵涂炭。 他先是让人准备荔枝木,试着要将尸体一把火给烧了。 可周围那群禽兽的尸体全都化作了灰烬,那对夫妻俩的尸体却完好无损,连衣服都没点燃。 老道又设了法坛,准备将这夫妻俩超度。 可冯说法坛,他刚支起桌子,那桌子顿时四分五裂,变成一地的零碎。 好容易法坛设好,香烛纸钱怎么都点不着,哪怕用尽他一身本事,将那香烛点着了,那火光也绿油油的,令人心里发毛,吓得他主动将香烛熄灭。 抬眼一看,烈日之下,老道吓得冷汗岑岑,像是有一双眼睛,正直愣愣的盯着他。 超度是不行了,老道看了眼女尸,又看了眼那老槐树,决心以阴镇阴。 他叫人把那夫妻俩下边的地面挖空,直接挖一大坑。等这对夫妻的尸体掉落进去后,他引导老槐树的根系,直接将那夫妻俩的尸身缠住,以这阴木的根系,导引夫妻俩的尸煞怨气离体,再借由悬天的大日,将那导引至老槐树上的尸煞怨气一点点的消融。 为了不让尸体挣脱,他找来一堆墨斗,用被公鸡血竟然过的墨斗线在尸体上缠了个遍,再在槐树根系上刻下符咒,布下阵法,以随身携带的一柄枣木剑横放在尸体的脖子上,又用灶火灰掩埋。 这才镇住了那对傩戏夫妻的尸体。 当时,做完这一切的老道士累得气喘吁吁,不仅身体变得消瘦,连头发都白了许多。 他警告村里,这法子得用时间磨,没个几百年,别想成功。 而关键之处,就在那老槐树。 要是老槐树出了事,或是被人掘开根系,到时候尸体脱困,借阳返阴,不说天下大乱,至少这百十里内的十里八乡,是别想有人活了。 当然,要是他们能找来更厉害的人物,能收拾得了这尸体,倒是随他们便。 嘱咐完,不顾村里人的挽留,老道士水都不喝一口,直接离开。 第118章 真不是东西 说完这个故事,老村长坐在地上抽着焊烟,一脸长吁短叹。 我伸手用力揉了揉脸颊,情绪稍稍有些绷不住。 第一:陈家村的人,是真不是东西啊。 我爷爷丧葬期间的事儿是一件,女尸姐姐当年的事儿又是一件。 现在好了,又出一件傩戏夫妻的事儿。 短短百十年,连出三件是非不分,善恶不分,禽兽不如的事儿,这陈家村可真有能耐。 这第二:怎么又冒出一个老道来? 虽然按照老村长的描述,那老道的能耐不算大,可他出现的也太巧合了,让我没办法多想。 这第三:咱们不是来找王浑家的僵尸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又牵扯到其他事情上了? 我看向王浑,低声问道:“听这描述,你家僵尸和这对傩戏夫妻,孰弱孰强?” 王浑一脸自得:“笑话!我家僵尸,乃数百年前精挑细选,以祝由秘术,辅以上佳的养尸地养炼出来,又经过我祝由王家代代供养,哪儿是其他尸魔能比的?” 我眼睛一亮:“这么说……” 王浑干咳一声,眼神飘忽:“不过这傩戏夫妻,生前是江湖异人,掌握着请神驱鬼的手段,死前又怨念滔天,以仇人鲜血洗练……” 我一脸无语。 我算听出来了,这人也没把握应付。 这下可麻烦了。 按我的想法,要是王浑的应付,那我们就把这老槐树给砍了。到时候那傩戏夫妻出世,也可以让王浑镇压。 可现在王浑这态度,我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砍了眼前的老槐树一眼,我问老村长:“那傩戏夫妻,当年埋哪个位置?” 老村长吓得跳了起来,瞪着眼睛,哆哆嗦嗦指着我:“陈易!我跟你说着半天,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是吧?” “那对夫妻要是放出来,别说我们陈家村,附近十里八乡,都别想有人活!你是想让这么多人去死吗?” 我最烦的就是他们拿别人的命来压我,搞得好像他们自个儿多高尚似的。 我撇撇嘴,说:“死就死呗,关我什么事?再说了,这不你们造的孽,现在拿命偿,合情合理。” 眼瞅着老村长气的像是要一口气上不来,我一拍大腿:“哎哟,这么说也不对。” 看着老村长长舒一口气的样子,我似笑非笑的说:“七十多年前,村里人大多没出生呢。这是你们父辈爷辈造的孽啊。俗话说得好,父债子偿,合该你们还债的时候了。” 老村长捂着胸口,脸色潮红,像是要吐血。 王浑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低声问道:“早就想问了,你们不是一个村的吗,什么仇什么怨?” 我斜了他一眼,说:“要是有人在你爷爷葬礼上调戏你媳妇儿,还要掀了你爷爷的棺,你会怎么做?” 王浑一听这话,眼神顿时发冷:“呵呵,你咋就没直接动手把他们宰了呢?” 得,这人比我还极端。 这时候,老村长终于缓过劲来了,深呼吸两口后,指着老槐树主干前两丈的位置,说:“那对夫妻,就埋在那儿。” “你要是想把他们挖出来,随你得意。不过,我只求你一件事儿,动手之前,能不能麻烦你知会一声,到时候我好通知大家伙逃命?” 说完,老村长背着手,颤颤巍巍走了,背影都变得佝偻许多。 王浑那手肘拐了拐我,问:“你真想动手?” 我没明确回答,转身说:“回去再说。” 回到家里,刚一进门,白娘娘风风火火的跑来了,兴冲冲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没隐瞒,一边往里走,一边将今早遇到的事儿,听到的话,大概跟她说了一遍。 一开始,她还听得津津有味,等听到傩戏夫妻的故事,她俏脸冷了下来,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你们人类,有时候比山里野兽还要恶心!” 说完,她还觉得不解气,往我腿上踹了一脚。 我满脸无辜。 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本事去找那些人撒气去啊,好端端的踹我做什么? 我也没跟她计较,一把揪住她后脖颈子,免得她真去把周围人全给屠了。 来到正堂,女尸姐姐已经提前从棺材里爬出来。 我跟白娘娘说的事儿,她也听到了耳朵里。 我们刚一坐下,她就说:“现在最重要的两个问题,第一,那老道到底什么来头。第二,那对傩戏夫妻该怎么处置?” 王浑听得有些迷糊,忍不住说:“那老道有什么好关注的?还有,那傩戏夫妻还在地里埋着呢,干嘛要处置他们?” 咱们现在的主要目的,不是找到和镇压他家的那头僵尸吗? 女尸姐姐摇摇头:“你们也说了,之所以发现那老槐树的不对劲,是因为从那上边,发现了你家僵尸的痕迹。” “这就有意思了。你家僵尸跑那儿干嘛?如今只有一个解释,要么你家僵尸发现了那对傩戏夫妻,想将他们刨出来,联手为祸。要么,就是有人故意驱使它围着老槐树转。” 此话一出,王浑的表情立马变得凝重。 身为祝由一脉的传人,他确实擅长和尸体打交道。便是他家那头僵尸已然通灵,实力不弱,他也有信心对付。 可那是因为那头僵尸是他家的,受他家世代供养,自然也会被他们王家所用。 可涉及到另外两头不知深浅的尸魔,他就不敢说大话了。 要是这三头尸魔碰了头,他也得抓瞎。 如此说来,咱们还真得早早将那僵尸找到。至于那傩戏夫妻,现在可千万不能让他们出来。 商量好后,我们迅速行动起来。 首先,那僵尸不知所踪,硬着头皮找,不一定能找到,还耽搁时间,只能用守株待兔的法子。 家里依旧由女尸姐姐镇守,外加王浑布下的法阵,到不用担心太多。 但村头老槐树那里,也需布下阵法才行,免得那僵尸和傩戏夫妻接触。 所以,王浑需要再次曲搜罗布阵的材料。 而布好阵法之前,老槐树那边,就得由我跟白娘娘守着了。 我们三人齐齐往外走。 走到院子里时,突然听到一阵“嘎嘎”乱叫。 第119章 又犯困了? 那是一群乌鸦,大概十来只,就停留在我家老桃树的枝头上。 此时它们一阵惊慌,翅膀扇的扑棱棱作响,玄色羽毛乱飞,正勾着头死死盯着下方。 在那下面一点,一只通体乌黑的猫,正不断往上爬,似乎对这些乌鸦蠢蠢欲动。 黑猫四肢紧贴树干,尾巴一甩一甩,没被那些乌鸦吓到。 蓦然间,它身子一窜,惊得所有乌鸦齐飞,在我家院子顶上盘踞。 我眼睛一亮。 这不是……当初白娘娘想杀我时,救过我一命的黑猫吗? 自打那天晚上,它惊走白娘娘后,自个儿也翻窗离开,就再没露过面,没成想今天又见到了。 我正打算将黑猫喊下来,身子突然感到一阵冷意。 扭头一看,身边的白娘娘正梗着脖子,银牙紧咬,像是见到了仇人。 我张了张嘴,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说:“你也别记仇了。再怎么说,它也算帮过你。” “帮我?” 白娘娘一脸茫然:“它怎么帮我了?” 我想了又想,指了指自己:“它帮你找了个老公。” 白娘娘再次开始磨牙,这次是冲着我来的。 眼瞅着她就要爆发,我下意识后退一步。 下一秒,朝我扑来的白娘娘突然迅速往后缩,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 我还没反应过来,头手突然一沉。 眼睛往上一瞟,那只黑猫已经主动落我头上。 我小心翼翼的伸手,将黑猫抱到了怀里。 原以为它会不乐意,没准还会给我来一爪子,没成想黑猫很乖,任由我抱到怀中,咕噜噜的发出一阵舒适的声音。 至于白娘娘,黑猫压根没理会,“喵”了一声后,自顾自的舔起了爪子。 王浑凑了过来,一脸好奇的看着黑猫,笑着说:“嘿,你家好东西可真不少!这猫已经通灵了,对一些邪祟来说,简直跟黑无常一样。” 我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说了。 一旁的傻娘儿们,此刻已经把目光转移到你身上了。 我把黑猫往怀里一藏,警告说:“你别打它主意,这可是我救命恩人。” 王浑摆摆手:“放心,这猫虽然通灵,可对咱赶尸人来说,却是最大的忌讳。我可不想接送客户时,好端端的突然诈尸。” 也是,我常听说,尸体最忌讳被黑猫惊吓。 不过我还是打心眼里不信任这人。 要知道,他可是第一天到我家,就打女尸姐姐主意的货色。 王浑不知道我的想法,此刻正捏着耳垂,若有所思的盯着我家老桃树。 他说道:“你家这树,看起来好奇怪。” 我眉头一皱,问道:“怎么个奇怪法?” 王浑指着老桃树说:“宅后种桃,祖宗来保,宅前种树,非李即枣。” “庭院里种桃树,不是不行,但有忌讳,一则不能让枝丫伸到外头,二则不能种在庭院规中。最好是种院墙往里一丈之内,且树死即挪。” “你家这桃树,根本是啥忌讳都犯了。而且……” 他一指重新落到枝丫上的乌鸦群:“这鸟落你院里,总显得闹心不是?” 前面那些,我没啥想法。王浑说的这些,我也知道。 这树一开始,确实跟他说的一样,是种在院墙一丈之内的。 可之后我家被白娘娘盯上,爷爷就将树挪到了这个位置。 这些事儿,还是爷爷特意跟我说的。 当时我没记在心上,权当故事来听。可爷爷死后,我开始重视起来。 爷爷跟我说这些,绝对不是闲得慌,一定有他的意图。 虽然我没想到,可我还是把这死桃树留着,甚至被那僵尸差点掀倒后,我还重新给扶了起来。 不过那些乌鸦,就让我觉得有些意外了。 自打爷爷死后,它们就落这书上,似乎一直没离开过。 不过我也没打算赶它们走。 我可还记着当初阴阳先生那术法压我时,就是这些乌鸦帮的我。 但我还是将王浑的话记在心里。 我们走出家门后,当即分开。 王浑又急匆匆的离开了陈家村,我跟白娘娘则是来到了老槐树那里。 此时天空依旧阴沉沉一片,虽然没有风,我却感觉一阵冷意。 老槐树静悄悄的立在村头,也没再闹什么幺蛾子。 我站在老村长指的位置,又抬头望了眼老槐树,恍惚间见到密叶之中,枝杈之上,坐着一个身穿喜袍,顶着红盖头的女人。 在一眨眼,那女人换成了白袍。 我脸一黑。 我才没注意一会儿,那傻娘儿们就已经爬到树上,两只脚还在那儿摆啊摆的。 要换做另一个人,见到这场面,指不定就得吓死过去。 我没好气的喊:“你上那儿干嘛?” “你管我。”白娘娘冷哼一声,听起来心情很不好。 我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黑猫,隐约找到了答案。 我嘱咐白娘娘小心一点,就没再搭理他,转而冲身后喊道:“躲那儿干嘛?出来跟你说个事儿。” 话音刚落,一个佝偻的身影从黄土墙后走出。 是老村长。 他忧心忡忡的说:“你们真要对这树动手?” 我摆摆手说:“不是,但你也记得,村里现在还有一只僵尸在晃荡呢。我们现在就是防止那僵尸和下边这二位搅和在一起,不过也拿不准能不能成。没准下边这两位啥时候就会钻出来。” 村长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过来,急匆匆的离开。 白娘娘这时候终于不闹别扭了。 她在我蹲了下来,抱着胳膊问:“你说,那僵尸不对活人下手,傻那么多家禽牲畜干嘛?”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我心里总觉得不对劲,隐隐觉得这是关键的地方。 可受限于对这方面知识的限制,想破头皮也想不清楚。 啧,先是山里的虎妖,又是祝由王家跑出来的僵尸,再然后又冒出一对儿死了七十多年,怨气滔天的傩戏夫妇。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这时候,边上的白娘娘打了个哈欠,一屁股坐到地上,脑袋轻轻放到我肩上。 我眉头一皱,问道:“你又犯困了?” 白娘娘一脸无所谓的点点头,伸手往我怀里的黑猫摸去。 那黑猫立马睁眼,微微抬起爪子。 白娘娘个小嘴一撇,一脸不满。 我想了想,没介入这俩的互动,掏出剥皮刀,提醒说:“张嘴。” 白娘娘立马仰起脑袋,张开嘴巴,一副等待投食的样子。 我将手腕悬在她嘴巴上边,剥皮刀挨了上去。 正要划拉,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难道这事儿的关键,是血?! 第120章 求我我就抱你 血是生命之门,是魂魄之根。 僵尸吸血,正是为了吸取他人灵魂,补全自己。 埋藏脚下的傩戏夫妻,早已化作尸魔,想利用鲜血酝酿尸煞之气,冲破法阵,回到世间,也是很正常的事。 可有两点我想不通。 其一,为什么不用人血,而是禽鸟牲畜的鲜血? 其二,那些鲜血是被王浑家的僵尸给吸掉的,傩戏夫妻并没有得到鲜血蕴养。 这两个问题一直在我脑海里盘踞,一时之间,我渐渐失了神。 而白娘娘见我要放血,早已两眼放光。 可她仰着头,张着嘴,等了半天,却没等到鲜血。 一睁眼,见我在发呆,顿时不满起来,张嘴冲我手腕咬去。 我手上一痛,差点没一道朝她脑袋攮去。 见她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我一把将她推开,看着手上上的牙印,气得一佛升天。 “你干嘛?” “谁让你戏弄我的。”白娘娘瞪大眼睛,寸步不让。 我没好气的瞅了她一眼,不想跟她吵,让她重新张嘴,剥皮刀往手腕上一割,鲜血送入她的嘴里。 等她吸了两口,我就打算撤手。 没办法,以我现在的状态,可不敢流太多鲜血。 真要一个不慎,让邪祖师夺了躯壳,到时候,没准女尸姐姐和白娘娘加一块儿都压不住。 白娘娘这傻娘儿们却贪心得不行,见我缩手,所幸将我胳膊抓住,临到结尾还要多嘬两下。 我也没跟她计较,随便包扎后,将刚才的想法跟她提了一嘴。 我也不愿她动脑筋,可这时候身边不是就剩她一个了嘛,总不能让我跟黑猫商量不是。 多一个人探讨,没准真能抓到什么要点。 实在不行,也就多费她点脑筋,不吃亏。 白娘娘听完我的分析后,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想了好一会儿后,她郑重的点点头,将我从地上拉起来,一边后退,一边说:“想那么多干嘛,把他们挖出来看看不就行了?” 说着,她抬起一条腿,就要往地面一跺。 这娘儿们终究是成了气候的妖物,这一脚下去,指不定真能把地面震开,让傩戏夫妻重见天日。 这可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结果。 我脸一黑,立马拉住她,不让她乱来。 好说歹说,她终于记起咱们得目的。 白娘娘又想了个法子。 她说若是想给傩戏夫妇喂血,要么将鲜血洒在地上,随着血水浸入地底,那傩戏夫妇自然能得到浇灌。 要么,就得靠这老槐树。 按老村长所言,这棵老槐树,根系繁茂,早已在地底化作牢笼,将傩戏夫妇囚禁,同时不断从他们身上汲取尸煞之气,由树冠散出。 可若是那傩戏夫妇足够厉害,没准能反过来利用老槐树继续鲜血。 所以,想知道这夫妻俩是否得了鲜血,要么掘土,要么锯树。 这同样不是什么好法子,却值得一试。 我找来一把铁铲,往地上掘了两寸,趴下仔细闻了闻,发现这泥里完全没有血腥味。 我们又折了几根老槐树的枝丫,发现老槐树上依然没有鲜血的影子。 如此说来,是我想错了。 这让我不由得一阵挫败。 一番折腾,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当黄昏降临,这方天地似乎一下子变得阴冷许多。 我跟白娘娘坐在老槐树下,点了一堆火把,身上的寒意能够驱散,心里的阴森却如跗骨之蛆。 眼瞅着白娘娘还在哼着边上撒泼,嘴里哼着阴邪诡异的调子,我不由的搓了搓手,伸手朝她招了招。 “你过来。” 白娘娘疑惑的走到我跟前:“干什么?” 我将她扯坐下来,紧紧挨着她。 白娘娘顿时满脸嫌弃,身子一歪,还顺便推了我一把。 她本想质问,突然眨了眨眼,咧嘴一笑:“陈易,你不会是怕了吧?” 我自然不会承认,一脸不屑的说:“我怎么会怕?” 白娘娘没跟我争吵,只是嘴角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实在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 “咯咯咯,小男人,你也太胆小了吧。都跟娘娘我混了这么久了,竟然还害怕俩尸魔。再者说,他们还在咱们底下,都没路面呢。” 我有些恼羞成怒,喝道:“你闭嘴。” 说着我就要去捂她的嘴。 没成想她这下挺滑溜,立马跳到一旁,咯咯直笑,眉目含情:“小男人,你要是好好求一求娘娘,娘娘我就抱抱你,让你心里安稳安稳,怎么样?” 我冷笑一声:“休想!” 说罢,自顾自的扒拉起火堆。 白娘娘却玩心大起,一直逗弄着我,见我不理会,这才渐渐失了兴趣。 这么一会儿,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 正值初春,夜里风大,此刻一阵冷风吹习,我下意识往背后一看。 白娘娘坐我边上,懒洋洋的说:“别自己吓自己,这周围我都盯着呢,有我作证,不会有什么邪祟这么没眼力劲的。” 可她刚说完,我怀里睡了大半天的黑猫却突然惊醒,一下子窜到我的头顶,腰身拱起,浑身毛发炸开,冲着老槐树尖锐的叫了一声。 我心里一抖,立刻握住剥皮刀,直直朝老槐树看去。 这树安分一整天了,刚才也没啥动静…… 等等! 我整个人戒备起来。 没用动静,就是最不对劲的地方。 刚才那阵风吹过,老槐树竟然没发出半点声音! 白娘娘也察觉到这一点。 似乎是才说大话就被捅破,白娘娘脸色很是难看。 她冲着老槐树喊道:“什么鬼东西,给老娘出来!” 可那树依旧静悄悄一片,像一块亘古不坏的墓碑。 以我俩的能耐,这么近的距离,哪怕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要是真有东西,应该有所发现才对。 可以我俩的五感,眼前就真的只有一棵树。 但黑猫不会突然这么大反应。 白娘娘冷笑一声,捋起袖子就往前走。 “你在这待着,我去把那鬼东西揪出来。” 该说不说,这娘儿们平日里疯疯傻傻每个正形,这时候却极为可靠。 以她的修为,压根不用人替她担心。 可她才走两步,又默默退了回来。 面对我疑惑的眼神,她披着最,冲我身后一扬下巴。 我警觉的转身。 夜幕之中,在我三丈之外,一个影子正佝偻着身子,摇摇晃晃冲我而来。 第121章 你这也不行啊 我瞳孔一缩,身后凉飕飕一片。 这是啥玩意儿,竟然不声不响的离我这么近? 再一扭头,不仅是身后,我们四面八方,此刻都有人影冒出。 那些人影像是喝醉了酒,走路一摇一晃,将我们逐渐包围。 我没敢直接凑过去,警惕的喊了一声。可那些人影却一言不发,没有任何回应。 心里一沉,我抬脚一踢,火堆里一根柴火顿时飞出,落在一道人影跟前。 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我终于看清那人影的真实面貌。 那确实是一个人,蓬头垢面,披头散发,身上穿着寿衣,看起来阴森恐怖。 他浑身不寻常的肿胀,仿佛在水里泡了几天几夜,大半张脸早已腐烂,露出恶心的烂肉,隐约可见烂肉里有蛆虫爬来爬去,就连一只眼珠子,都湿哒哒的半挂在眼眶外。 “嘶!” 我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又是发毛,又是恶心。 那竟然是一具半腐的尸体! 不用多想,周围的人影,也不可能是活人。 似乎被那柴火惊到,这具尸体嘶吼一声,瞬间加快速度,朝我扑了上来。 其他尸体同样行动起来,带着一阵阵恶臭腥风,耳边尽是渗人的嘶吼声。 我眉头一挑,冲着最前边的尸体一脚踹了过去,刹那之间,那尸体倒飞而出。 可我非但没觉得欣喜,反而一脸难看。 低头一看,我的鞋子上满是绿油油的一层尸油。 这些玩意儿早已开始腐烂,简直是个恶心人的粪桶,谁碰谁恶心。 没时间吐槽,此刻一阵腥风从头顶涌来。 我看也不看,就要避开。 这时候,只听啪的一声,那从头顶扑来的东西立马抛飞出去。 白娘娘一把将我扯到她身后,看着这些死尸,冷冷一笑。 “行啊,就这么些没脑子的货色,也好意思扔娘娘我面前。” 她一挥手,也不见什么手段,那些死尸突然停下脚步,而后齐齐往后一倒。 我看了眼她的脸色,发现她没一点得意,反而一脸恼怒。 我知道,她这是被打了脸,所以心里不舒服。 毕竟任谁刚说出大话,就被人捅破,心里都不会好受。 再者说她这么要强一人,被人摸到跟前都没发现,实实在在打了她的脸。 白娘娘冷着俏脸,拿起一根柴火,气冲冲的就往前走,想把这些尸体给点了。 没成想她刚踏出一步,那些尸体又直挺挺的立了起来,伸长胳膊,动作僵硬的朝我们冲来。 白娘娘脸一黑,抄着柴火棍子就往这些尸体身上砸。 她脚下都没移动半分,那柴火棍子就被她捂得虎虎生风。 咔嚓一声。 一具尸体的脖子被砸断,脑袋掉落在地,咕噜噜的滚得老远。 还有的尸体,要么断手,要么断脚,骨碴子都捅破皮肉,浓水和尸油一股脑的从里冒出,散发着滔天恶臭。 可那些尸体却没倒下,反而继续往我们冲来。 白娘娘步步后退,手里的柴火棍早已熄灭,棍子都断成两截。 她皱着眉头,倒不是打不过,实在是这些尸体身上太恶心。 我站在她身后,没有插手,反而趁机思考起来。 这些尸体,大多已经开始腐烂,只有极少数还保持着生前的面容。 但我细细看过以后,却发现这些人都是村里人。 或者说,是最近村里刚死的人。死得最早的,也是爷爷葬礼中先后去世的。 眼瞅着我们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我也不再多想,抄起剥皮刀,往边上的一具尸体一划拉。 噗嗤一声,那尸体连带身上的寿衣,被我直接刨开,胸腹里的五脏六腑顿时往外花花流了一地。 那尸体顿时一个踉跄,动作变得滞涩起来。 我眼睛一亮,突然说道:“这些尸体,不会是身上血肉在操控支撑吧?” 白娘娘闻言,大咧咧的说:“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手一挥,所有尸体顿时一个趔趄。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不知何时,地面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蛇,它们扭动着身躯,紧紧缠绕在那些尸体身上,将尸体死死禁锢。 不仅如此,那些蛇竟然张大嘴巴,开始撕咬起尸体,将它们身上的肉一点点撕扯下来。 还有不少蛇直接钻进尸体的五官和伤口,开始从内突破。 噗嗤噗嗤的声音响起,那些尸体开始形变,有的身上皮肉一阵凹凸起伏,继而整个炸开,有的被蛇一点点蚕食,最后化作骨架。 终于,这些尸体身上的血肉全部被啃食殆尽,随着白娘娘一挥手,那些蛇全部化作黑气消失不见,我们周围,齐齐站着十来具骨架。 看着尸体停下动作,我松了口气。 看来我想对了。 可心里刚这么觉得,伴随着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那些骨架再次动了起来。 白娘娘眉头一皱,瞥了我一眼:“你这也不行啊。” 我满腹疑惑,问道:“你发现他们身上有什么符咒了吗?” 白娘娘摇摇头。 那可就奇了! 这些尸体,确实开始蜕变为尸魔,却也仅仅如此,没什么太大能耐。想要让他们动弹,必须有驱使的法子。 可它们身上都没符箓,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总不能这是一群不化骨吧? 别搞笑了,真要十来具不化骨,别说一个白娘娘,再多两个,咱都可以安安分分的等死了。 眼瞅着那些骨架再度扑向我们,我一脚踹开一个,又挥手用剥皮刀劈开一个。 噗嗤一声,那骨架到底后,重新晃晃悠悠起身,动作变得僵硬。 我眼睛一亮,看向了那具骨架上包裹的寿衣。 先前无论是我也好,白娘娘也罢,注意力都放在尸体本身身上,所以对付他们时,尽量都是冲着剥皮剔骨去的,也没注意寿衣。 哪怕是白娘娘放出的那些蛇,也尽量避免跟寿衣计较,毕竟那没什么用啊。 可现在看来,我们恰恰忽略了关键。 “操控他们的,不是什么藏在血肉里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符咒,而是那身寿衣!”我笃定的说。 白娘娘闻言,底气一下足了。 她冷笑一声,张嘴往外一吐。 呼啦一声,一股黑气顿时喷出。 被这黑气沾到,那些骨架当即摇晃起来,身上的寿衣一点点腐朽发烂,一点点化为灰烬。 等寿衣消失,那些尸体立时停下动静,咔嚓一声,直接解体,变成一堆白骨。 眼瞅着白娘娘大杀四方,就要把所有骨架解决,我连忙拦着她说:“你留一个,咱们研究研究。” 第206章 谁让姐姐我命苦呢 又是一年春来到,老树抽新芽。 这很正常。 可我家院里的老桃树,在爷爷多年前移栽过来后,就已经枯死。 至少打我记事起,无论春秋冬夏,老桃树都没有再冒过一颗嫩芽。 或者说,它每年的变化,都是比上一年又枯萎许多,腐朽许多,仿佛哪天吹来一阵风,它就会彻底掰折,成为一堆朽木。 没准倒下的那天,还会砸烂边上的院墙。 --下 --纵 --横 --小 --说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可今天,它重新焕发生机。 这很不对劲。 起死回生? 哪有那么简单。 或许世间有这样的奇迹,可我宁愿相信,这是一粒种...... 《剥皮匠,蛇娶妻》第206章 谁让姐姐我命苦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7章 一个白娘娘还不够你折腾的? 人有三魂七魄,其中身属阳,魂魄属阴。 魂与魄又有不同,魂属阳,魄属阴。 魂与魂,魄与魄又可以再次细分,其中有的魂和魄属阳,有的魂和魄属阴…… --下 --纵 --横 --小 --说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而这当中,魂管理着人的生死、灵性、喜好,魄则关乎人之情欲。 一个人死去,三魂离体,七魄消散。若是心有执念怨气,或遇到天时地利,魂体变回凝实,长留人间不散。 即……化为鬼魅。 而尸体含有一口怨气不出,七魄消散不全,变会在各种特殊条件下,化作尸魔。 女尸姐姐便是在种种条件下,...... 《剥皮匠,蛇娶妻》第207章 一个白娘娘还不够你折腾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8章 白娘娘做梦了 女尸姐姐的话,我自然是信的。 我连忙问她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女尸姐姐却摇了摇头:“除非把体内的厉鬼炼化除掉,或者将她弄出来,不然,终究时时有隐患。”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不甘心的问。 女尸姐姐不说话,只是直愣愣的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慌。 我摸了摸脸,我这是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这时,女尸姐姐把眼闭上了,冲我摆摆手:“行了,现在想这些没什么用,你媳妇儿也睡了不少时间了,去喊她起来,免得她又出什么岔子。” 《剥皮匠,蛇娶妻》第208章 白娘娘做梦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9章 沐猴而冠 我坐在床沿,耷拉着脸,心里边的火怎么也消不下去。 白娘娘见状,趴在我身上,双手环住我的脖子,轻笑着问:“小王八蛋,你想什么呢?”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我没好气的说:“还能想什么?想着待会儿有什么自个儿送上门来,给我当补品。” 白娘娘撇了撇嘴:“那你可得失望了,山里来的那些玩意儿,可不好吃。不过它们的皮还是不错的。” 我仍旧板着脸,想着怎么报复回去。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现在山里下来的东西,就是些马前卒,哪怕将它们全炖了,我心里...... 《剥皮匠,蛇娶妻》第209章 沐猴而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0章 这何尝不是一种 白娘娘不贪财,但见着好东西,她也会心动,会不由自主瞄上一眼。 可这一眼看去,她的俏脸立马拉了下来。 还真是一堆破烂啊。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先前说这话,是为了臊人,结果这些个畜生还真没给她什么惊喜。 她冷笑一声,手一挥,顿时一股阴风刮起。 这些畜生没想过白娘娘会突然动手,一个个全无防备,被吹得东倒西歪,尖叫连连。 “哐当”几声,那些箱子全部合上,更有几个倒霉的东西,被关在了里边。 那为首的黄皮子倒是有几分能耐,此刻两只后爪抠进地里...... 《剥皮匠,蛇娶妻》第210章 这何尝不是一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3章 您仔细瞧瞧 那是一头猛虎,看上去极其凶悍,眼里都带着凶光,脸上还带着两道伤疤,面皮稍微一动,那两道伤疤就跟蜈蚣一样蠕动起来。 它轻轻舔着嘴唇,一张嘴,就露出满口獠牙。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不过它的牙齿并不齐全,下颚的一颗犬齿缺了一颗,像是被什么砸掉的。 此刻它就趴在我面前,斗大的脑袋几乎和我贴面。 没见到之前,哪怕心里早有准备,我也没当回事儿。 现在亲眼见着,还凑这么近,哪怕这只是一道虚影,任然吓得我心里一抖,好险中断了术法。 此刻,那猛虎...... 《剥皮匠,蛇娶妻》第213章 您仔细瞧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4章 邪祖师的施舍 不得不说,白娘娘这会儿的观察力挺敏锐。 因为我打小没了皮,后来虽然找回,却多了一层死人皮和蛇皮,身体有很大的问题。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再加上又拜了邪祖师为师,没能得到正统的剥皮法传承,因而我压根没法修炼出道行法力。 而众所周知,无论是施展术法,还是开坛做法,都得用道行法力来驱使。 即便是那些邪门歪道,亦或是江湖术士,纵使受到偏见,可只要有点能耐,几乎都有点道行在身。 之所以我没有道行法力,却能开坛做法,只有一个原因。 “我借了...... 《剥皮匠,蛇娶妻》第214章 邪祖师的施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5章 你别这样 经过我一番解释,女尸姐姐终于不再计较,把手从我头顶拿开。 我刚松一口气,就见白娘娘正直愣愣的看着我,一眼不眨。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我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你还有什么需要我解释的吗?” 白娘娘摇摇头,大大咧咧的说:“只要你死不了,不连累到我就成。至于你的魂魄怎么样,我也不在乎。反正只是一道魂体出了问题,还要不了你的小命。” “我关心的是,你的魂体和那邪神的力量搅和在一起后,不会污染你的血吧?” 我嘴角忍不住一抽。 这娘儿们,...... 《剥皮匠,蛇娶妻》第215章 你别这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6章 嘴上的清白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屋顶。 几束阳光从缝隙中挤进来,在地面投下一片片光斑,把屋子照得一片明亮。 我我摸了摸嘴唇,下意识回忆起昨天的事。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甚至在昨晚的梦里,还做了相关的梦。 扭头一瞧,白娘娘就躺在旁边,单看脸,是那么端庄大方,姿色明媚。 可往下一看,就是四仰八叉,极为粗犷的睡姿。 她一个人,就霸占了大半张床,把我挤到了边上,再往外一点,我就得滚到地上。 昨天晚上,我睡得好好的,还被她踢了一脚,好险没从床上...... 《剥皮匠,蛇娶妻》第216章 嘴上的清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7章 寻根朔源 我和王浑当即出了门。 靠着之前的线索,我俩直接往后山走。 一路翻山越岭,在深山老林边缘,我俩终于听到了水声。 今天天气不错,可以说万里无云。 可这会儿我俩身处的位置,已经见不到丁点阳光。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头顶是重重叠叠的枝叶,完全遮蔽了天空,身边是各种树木,脚下乱石嶙峋,还长满了青苔。 这里已经是人类活动的最深处。 再往前,就真的是深山老林,人烟绝迹了。 穿过一层树丛,眼前一条小河潺潺流淌,顺着河床流出山外。 这里并不是村里人先前...... 《剥皮匠,蛇娶妻》第217章 寻根朔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8章 不要打,我投降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瞬间绷紧神经。 同王浑对视一眼,王浑掏出两张符,贴到我和他身上,而后我俩立马默契的展开行动。 王浑脚下一窜,躲到了不远处的一块石头身后,我则猫着腰,轻手轻脚的往发出声音的位置绕去。 最后,我躲在了一颗老树后面。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响,而且越靠越近。 我微微探出脑袋,只见前方的树丛不断摇晃,伴随着枝条折断的噼啪声,灌木丛向两边分开。 终于,制造动静的东西显出影踪。 那是一只狐狸。 我先是一愣,继...... 《剥皮匠,蛇娶妻》第218章 不要打,我投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0章 进洞 人有人气,鬼有鬼气,尸自然有尸气。 人与草居,草青树绿。 鬼与草居,草深树密。 这就是人住的地方,看起来干净整洁的原因。 因为人会时常照看打扫。 而鬼住的地方,却会显得鬼气森森,看起来杂乱无章,阴气逼人。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可无论是人是鬼,终究是在阴阳五行六道之内。 尸魔却不同。 这东西本就不被天地所承认,被排斥在三界五行外。 当然,天地有序,五行循环。单只是路过,草木会...... 《剥皮匠,蛇娶妻》第220章 进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1章 对王浑的爱 这一刻,我满脑子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灵尸端的阴险无耻。 它早就发现我们了,却没发出半点动静,反而偷摸跑到了山洞顶部,而后发起了偷袭! 我们压根没想过它会躲在头顶。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毕竟地面和四周,无数的石柱和石笋,我们都有些看不过来,谁会抬头往上瞅? 而且这尸魔厉害得很,先前我们四个人联手,还有女尸姐姐和白娘娘这二位在,都没能斗过它。 这么厉害的东西,这会儿却选择偷袭! 王浑直接摔了个狗啃泥,这会儿已经开始骂骂咧咧。 正主都...... 《剥皮匠,蛇娶妻》第221章 对王浑的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3章 手段齐出 斗到现在,我跟王浑已经确定,这灵尸前所未有的虚弱。 甭说跟之前一打四还碾压全场相比,就算一打二,它都有些撑不住。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 我大声提醒道:“有什么手段,赶紧使出来,今天非得灭了它不可。”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这还用你说?”王浑没好气的顶了一句。 论及仇恨,王浑可比我深多了。 自家祭炼了好几代的灵尸,原本是当做王家底蕴来看的,结果丢了不说,还差点将他咬了。 对付灵尸,他才是最迫不及待的那个。 此时他左手铜钱剑,右手桃木剑...... 《剥皮匠,蛇娶妻》第223章 手段齐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4章 乌鸦嘴 王浑并未和灵尸过多的纠缠。 面对灵尸的攻击,他弯腰一躲,反而窜到了灵尸身后,最后还主动拉开了距离。 做完这一切,他看着灵尸,得意洋洋。 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他又看向我,挑眉笑道:“别担心,我不会中它的计,一定将它堵住。”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这下我可明白了。 王浑还以为那灵尸是想从那边逃走。 可他似乎忘了一件事儿,我这会儿可还没缓过来,压根没法子堵住灵尸! 他刚才就应该想办法缠住灵尸才对! 果然,正在我强撑着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时,那...... 《剥皮匠,蛇娶妻》第224章 乌鸦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5章 快了,别急 在这铃声的侵扰下,我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手脚开始不听使唤,眼前逐渐模糊。 我张了张嘴,想要问问王浑怎么样。 可不等我发出声音,我就一轱辘滚到在地。 这时候,那灵尸站起来了! 它似乎没有受到铃声的影响,踉跄着起身,破烂的脸上满是狰狞可怖的笑容。 糟了! 都怪王浑的乌鸦嘴!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当然,这只是气话。 可确实是王浑的错。 他要是能早点动手,不在那儿叽叽歪歪半天,这会儿也不可能发生这样的变故。 对了! 这里除了我俩和那灵尸外,还...... 《剥皮匠,蛇娶妻》第225章 快了,别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6章 还是太冲动了 这山洞里头,竟然有一个小湖。 此时灵尸就跳进了湖中,荡起大片涟漪。 我站在湖边,一时竟有些犹豫。 该不该跳? 这里乌漆嘛黑一片,这湖也不知深浅。那灵尸不用靠空气过活,我却没法在水下呼吸。 真要跳下去,哪怕能逮住灵尸,我真的能对付得了它吗? 再者说,鬼知道那灵尸是不是躲在湖底,就等着我下去呢。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可要是不跳,难道就这么让灵尸逃了? 我伸手往水里一抄,捧起一掌水,凑到鼻子前面闻了闻。 没有什么味道。 这说明这池水是活水。 既...... 《剥皮匠,蛇娶妻》第226章 还是太冲动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7章 恶狗扑食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明亮。 周围绿树成荫,宛如两堵树木编织组成的墙。 树荫遮蔽了天空,唯有头顶留出一线天空。 耳边的声响也变得清晰。 低头一瞧,我正站在一条小河里。 这河是流淌在地面的。 我出来了!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回过神的我,心生无边喜悦,只觉得劫后余生。 下一秒,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剧烈的咳嗽起来,口鼻不断喷出水,几乎快把肺都咳出来。 等我把喘匀气,我只觉得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一遭。 没有任何犹豫,我手脚并用,踉跄着往河边爬。 不顾...... 《剥皮匠,蛇娶妻》第227章 恶狗扑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8章 攻守易型 浑浊的水下,暗潮汹涌。 我紧紧摁着灵尸,箍着它的脖子,恨不能将它脑袋扭下来。 嘴里的话进入水里,只剩下“咕噜”“咕噜”的声音。 但我也不在乎身下这玩意儿听不听得懂。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我只不过是想宣泄情绪。 灵尸奋力挣扎,虽然受创严重,身躯破破烂烂,可一身恐怖蛮力还在。 它直接驮着我人立而起,在这黑色暗河里上蹿下跳,想将我甩脱,或者用力倒下,将我压进河底泥沙中,想逼我松手。 但它明显忘了一点。 我既然能在水里找着它,还跟它在水里纠...... 《剥皮匠,蛇娶妻》第228章 攻守易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9章 跑啊,你接着跑啊 突然失去了对抗的劲力,“噗通”一声,我跌入了水里深处。 但我马上又浮了上来,重新一挥鞭。 这一次,可让我逮着了! 骨鞭直接缠在了灵尸的脖子上。 我兴奋的哈哈大笑,在水里直吐泡泡。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跑啊,你接着跑啊。有本事脑袋也别要了,直接跑!” 我用力蹬住石壁,使出吃奶的力气,拽着骨鞭往下扯。 那灵尸的脑袋不断往后仰,身体一点点的离开石壁,爪子也一点点的从石壁里抽出。 终究是没有太好借力的地方,这会儿它的力气甚至比不上我。 终于...... 《剥皮匠,蛇娶妻》第229章 跑啊,你接着跑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0章 腰悬头颅手提妖 左手攥着死人鞭,右手抄着剥皮刀,我跪坐在湖底,久久没有回神。 这头灵尸,终于被我给干掉了! 哪怕事实摆在眼前,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总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可肺腑传来的刺痛,以及周围水流不断侵袭身体的冰冷,都在提醒我,这就是真的。 “呼——” 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刹那间鼻子前咕噜噜的冒着水花。 我看了看灵尸的身体,最后决定扔在这儿不管,只将灵尸脑袋带走。 身首分离,又没了喉间一口怨念做根基,这灵尸已经“死”得...... 《剥皮匠,蛇娶妻》第230章 腰悬头颅手提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1章 丢的又不是你们的男人 当我回到家里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 黄昏为大地披上一层暮色,带着股子萧瑟孤寂。 我才踏进大门,还没见着人呢,就听到里边一阵争执声,尤其是白娘娘的声音。 这傻娘儿们声音最大。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冷静,你们让我怎么冷静?人不见了,不赶紧去找,在这冷静有什么用?难不成他还能自己跑回来?” “也许呢……”王浑发虚的声音响起。 下一秒,白娘娘冷冷一笑。 “呵,你也好意思张嘴?你跟他一起进的山,你倒是自己跑回来了,可真有脸啊。” 王浑有些无...... 《剥皮匠,蛇娶妻》第231章 丢的又不是你们的男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3章 比傻娘儿们还聪明 一番打闹,我俩谁也没能占到便宜。 在床上休息了好一会儿,平复呼吸后,我们离开屋子。 白娘娘跃跃欲试,打算去灶房生火做饭。 主要是给我炖汤。 按照她的说法,我这伤害没好,又跑到了山里,跟灵尸斗了一场后,还差点在水里没了命,最后又失了不少血。 得好好补一补。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我很欣慰……要是她说这话时,没有看着我的脖子不断舔嘴,我会更高兴。 至于我,同样有事儿做。 我打算借住纸人之法,弄些保命的东西。 例如一身盔甲什么的。 就跟当初的石...... 《剥皮匠,蛇娶妻》第233章 比傻娘儿们还聪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4章 被镇压的记忆 我要扎的纸人,自然不会是阴兵鬼卒。 而纸人所谓的“皮”与“骨”,也只是个称谓,实际上是扎纸人用的糊纸和内部支撑。 所以,今夜正好借着月光,晒一晒这些纸张。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等把纸张全部散开,我又去屋子后头,砍了两棵竹子,开始削竹篾,用来制作纸人的支撑。 正在我忙活之时,王浑那边完事儿了。 他一屁股坐我边上,就开始抱怨:“好家伙,搜个魂,这小畜生倒没啥事儿,差点把我给害死。” 我瞥了一眼被他扔在脚边的狐狸。 狐狸此时还活着,看起...... 《剥皮匠,蛇娶妻》第234章 被镇压的记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5章 别碰我 变故突生! 我来不及多想,两忙扶住王浑。 可接触到王浑身体的瞬间,我眉心一痛,像是被人拿钉子钉进了脑袋。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我一个踉跄,扶着王浑坐倒在地。 不是我多关心王浑,这时候都还想着他,而是我的手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粘在了他身上,压根拿不开。 眉心的剧痛还没缓过来,我的脑海里立马轰隆一声,宛如惊雷炸响,又像是被人拿锤子重重砸了一下。 刹那之间,我只觉得头晕目眩,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于此同时,一股诡异的力量顺着手,进入了我的身...... 《剥皮匠,蛇娶妻》第235章 别碰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6章 王浑要走 女尸姐姐伸出手,把我从坑里拉了出去。 她轻轻拍打着我身上的尘土,语气温柔,带着关心:“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说着,她拿起我的左手,仔细检查着。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先前诡异力量入侵身体,差点将我体内厉鬼的魂魄一起引爆。 好在有猫爷的引导,外加老桃树的帮忙,那股力量已经被全部排除,身体自然恢复,体内的厉鬼也安分下来。 这会儿,那遍布胳膊,爬到脖子的诡异符文,也已经退去,缩回手腕的那一个肿包里。 女尸姐姐松了...... 《剥皮匠,蛇娶妻》第236章 王浑要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7章 王浑的纠结 一听这话,王浑的表情就有些绷不住。 他指着我,手指哆嗦半天,愣是没说出话。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才恶狠狠的说:“你那是想让我多待两天吗?你这是身上裹了泥巴,还想把我拖下坑!” 他算看出来了,这地儿就不是人待的,到处都是危险和算计。 他可不想搅这淌浑水。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被挑明心思,我也不觉得羞愧,摊手说:“你这话说的,不论什么理由,我不都是想你多待两天?” 嘿!他以为我会辩解? 我压根不加掩饰好么。 没错,我就是想找帮手。 不论怎...... 《剥皮匠,蛇娶妻》第237章 王浑的纠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8章 引蛇出洞 王浑坐在我边上,眉头紧皱,抓耳挠腮。 他那一头长发,被抓得乱糟糟的。 他很犹豫,很纠结。 碰到这种事儿,让他沉不下心。 但最后,他还是长叹一声,下定决心。 他站了起来,嘴里低声骂着什么,钻进了他住的那间屋子。 我默默看着他消失,没有多言。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王浑做出什么决定,是他自己的事儿。 看他自己。 至于我,得尽快把手里的活儿完工。 纸人之法,需要以纸为皮,以竹篾为骨,这样能支撑纸人,又能兼具韧性。 当然,材料可以替换,随施术者喜欢...... 《剥皮匠,蛇娶妻》第238章 引蛇出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9章 姐姐给你个奖励 借着邪祖师的神力,我终于能够施展一些法门。 “滋啦”一下,法坛上的香烛无火自燃。 余烟袅袅,直上云霄。 随着我口中咒语不停,那飘上空中的青烟,也变了颜色,开始浮现淡淡的紫意。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阳光似乎被青烟扭曲,这一刻,法坛被照得透亮。 我立即掐印,抬脚往地上一跺。 “砰”的一声,如战鼓擂响,法坛都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青烟从空中倒折而回,裹着紫气,缓缓落在了摆好的竹篾上。 刹那间,竹篾上有淡淡的金光流动,最后又随着青烟的消耗而...... 《剥皮匠,蛇娶妻》第239章 姐姐给你个奖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0章 有人中邪 按照白娘娘的梦境,那虎妖打算对我们动手了。 这会儿它已经派人下山,不久就会抵达这里。 但这一次,白娘娘的梦,似乎不准确。 为了“迎接”那些畜生,我在家门口等了大半天,等来的却不是那些山精野怪,而是刚刚被我们放回山里的小狐狸。 它才跑到我面前,就迫不及待的说:“大爷,不好了。那虎妖在山里搞了好大的动静,召集了许多孤魂野鬼,山精野怪,还在山里挂了好多红带子。”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一动。 “它们下山了吗?” 狐狸想了想,摇摇头:“我来的时候还没有,我瞧着山里动静不对劲,就先过来给您报信了。” 这狐狸明里暗里跟我邀功,我却没有任何不满,事实上,我还真得谢谢它。 要不然,因为“假消息”,我们没准得浪费大半天时间。 我喊来王浑,让王浑给了狐狸一些好处,是些可以用来隐藏身形,收敛气息,加快移动速度的符箓法器,可以用来保命。 而后,我让狐狸又回了山里,给我们盯梢。 等狐狸离开,我把家里几口人召集在一起。 大家听完后,全都皱起了眉头。 无他,那虎妖搞的动静,实在太大了。 白娘娘不喜欢动脑子,这会儿直接问道:“它既然今天不派人来,干嘛要让我在梦里知道那些事儿?” 王浑姿势懒散的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扣着。 想了好久,他才说:“没准,它就是为了让你提醒我们,做好准备。” 白娘娘愣了一下,更加疑惑:“为什么?就为了吓唬我们?可提前知道了消息,我们也会做准备的吧,这不是给它自己添麻烦吗?” 我接茬道:“也许,它有我们不知道的底气,无论我们怎么做,它都觉得能应付得了。” 白娘娘冷冷一笑:“看不起我?” 我们四个里头,对这事儿最火大的,应该是我。 除此之外,就是白娘娘。 我是因为那虎妖想跟我抢媳妇儿。 至于白娘娘,则是那虎妖一副要强娶她的姿态。 他们之间,可是仇人,先前恨不能弄死对方。 真要落到虎妖手里,她不是脸都丢尽了? 女尸姐姐则是关心另一件事:“那虎妖召集那么多魑魅魍魉干嘛?” 白娘娘想也不想的回答:“还能干嘛,摆场面,显威风呗。” 她撇这嘴,对虎妖的这种做法颇为不屑。 可女尸姐姐不这么觉得:“我认为,它一定另有目的。” 此话一出,我和王浑纷纷陷入思索。 对于女尸姐姐的意见,我们从来不会不当回事儿。 正在我们商量的时候,老村长急匆匆的登门了。 小老头喘着粗气,鞋子都跑没了一只。 他一进来,就冲王浑说:“王大师,村里有几个人中邪了,麻烦您快跟我去看看吧。” 此话一出,王浑立马坐直了身体。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心里都生出一些不妙的预感。 山里刚闹出动静,村里就出了事儿、 这也太巧了吧? 或者说,根本不是巧合! 我和王浑对视一眼,立马起身,跟着老村长去查看情况。 路上,王浑问了几个问题,老村长没有任何隐瞒,一一作答。 于是,我们得到了几个信息。 中邪的这几个人,还真不是巧合。 这几个人,今早进过山,想要去山里收拾点柴火。 可下山之后,回了村,他们却没带任何东西出来,别说干柴了,连带着进山的刀和绳索都丢了。 按照他们的家人所说,这几个人回来之后,就不对劲。 他们一个个脸色惨白,神情恍惚,两腿都在打颤,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家里人和他们说话,他们也没个反应,嘴里直念叨着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说什么“山里闹邪祟了”,“山里有妖怪要成亲”,“想拿村里人做肉菜,下酒”等等。 他们家人一听,纷纷没了分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扶着他们到床上,想着让他们睡一觉,定定神,没准就能恢复正常。 没成想,他们刚睡下去,突然尖叫着醒来,对着家里人一阵厮打,状若疯魔。 等把人赶走后,他们又叫喊着冲出了家门,朝山里跑去。 说到这,老村长叹了口气:“这会儿,他们正被绑在家里呢。” 说着话,我们进了一户人家,见到了中邪的人之一。 在他家人担忧的眼神下,王浑略微做了一下检查,便肯定的说:“受到严重惊吓,丢了魂。” 这些人,因为发现王浑和我关系亲近,所以对王浑天然抱着一种怀疑。 可对王浑的能耐,他们却很信任。 一听这话,这家人立马跪倒在地,冲王浑磕着头。 “王大师,您可一定想想办法,救救我家男人。” “是啊是啊,您可不能因为……见死不救啊。” 此话一出,老村长脸色一变,恨不能踹那女人一脚。 他走上前,冷冷盯着女人,低声呵斥道:“你要是嘴里进了屎,就去茅房里清一清,别在这瞎喷粪!” 这头一句话还好好的,怎么后一句,就那么不中听。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老村长隐晦的往我这儿看了一眼。 我散漫的靠在门口,没有做任何表态。 倒是王浑,冷笑一声,吓得这几个人浑身一哆嗦。 他也懒得和这些人废话,让人摆好桌子,放上贡品,点燃香烛,而后一手拿着三柱香,一手拿着三清铃,开始做法。 他摇着铃,脚踩禹步,绕着桌子口诵咒语,开始招魂。 没过多久,院里掀起一股风。 王浑先是眯起了眼睛,继而脸色一变。 他把香一扔,掏出一沓黄符,随手一撒,而后掏出桃木剑,往前一戳。 刺啦一声,桃木剑捅穿一张符,其余符箓立刻顺着他剑指的方向飞了出去。 伴随着一声声刺耳的尖叫,阴风平息下来。 王浑把三清铃往桌上一放,脸色难看。 我眉头紧皱。 如果只是丢了魂,王浑想要找回来,应该不难办才对。 我问他怎么回事,王浑沉着脸说:“这人的魂魄,被邪祟给缠住了。刚才我召他回来,没成想竟然引来了一大群鬼魅。还好我最后止了法,不然等那些鬼魅进来,谁能占据那身子,还不清楚呢。” 第241章 多弄点 我看着王浑,知道后边应该还有话。 以王浑的能耐,真要只是一些孤魂野鬼,他绝不可能收拾不了。 果然,就听王浑继续说道:“他的魂,确实是被邪祟吓丢的。可现在,他的魂不单单只在那些小鬼手里。” “刚才我通过招魂的术法看了一眼,那到魂魄之上,有一个特殊印记。我怀疑,他已经被虎妖控制住了。” 我心里一沉。 倒不是担心这人的安危,而是这事儿有虎妖插手了。 可以说,这人现在已经被虎妖提前预定。一旦咽了气,立马就会化作虎妖的伥鬼。 突然间,屋里传来一声尖叫。 屋里的女人惊恐的跑了出来:“我男人醒了,但他疯了!” 一听这话,我和王浑立马进了屋。 屋里,丢了魂的男人并未大吼大叫,他乖乖躺在船上,表情诡异。 见到我俩后,他咧嘴一笑:“呵呵呵,老爷说了,让你们明儿在村口跪好,庆贺老爷娶亲。要是闹出什么事儿,陈家村就准备准备,提前去给老爷当牛做马吧。” 说完这话,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屋里一时陷入寂静。 老村长等人,都有些不明白男人说的话。 他们纷纷看向我和王浑,想让我们给解释解释。 我却没心思搭理这些人。 他们不知道还好,要是真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绝对把消息弄得全村都知道。 到时候,村里一闹腾起来,能把人烦死。 我和王浑直接离开了这户人家。 至于其他中邪的人,也不用去看了。 没走几步,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回头一看,老村长追了上来。 他看着我们,神情凝重的开口:“陈易,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摆摆手,认真的给出建议:“这事儿你们最好不知道,不然,更麻烦。” 老村长定定的看了我好久,最后苦笑一声:“村里发生这种事儿,根本瞒不住。都不用太久,个把小时,就能传得人尽皆知。” “到时候,大家伙啥都不知道,就会胡乱猜测。” 他长叹一口气:“说不说都一个样,麻烦已经来了。” 我挑了挑眉,忍不住刺了一句:“原来村里这些人什么货色,你也清楚啊。” 老村长也不生气,拿起烟杆,放好烟丝,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 他幽着脸说:“是,村里人就这样,没见识,没主见,还喜欢惹事儿。可再怎么样,都是邻里乡亲,哪家哪户不是沾亲带故?我又是村长,无论他们再怎么坏,也得给他们想办法不是?” 我不置可否,却也没反驳什么。 我直言道:“我只告诉你一件事。明儿山里就会下来一大群脏东西,不想死,最好躲远点。” 说罢,我和王浑回了家。 王浑低声问道:“你故意的?” 他说的,是我提醒老村长这件事。 我点点头。 王浑又问:“你认真的?” “不然呢。” 我摊了摊手:“就村里这些人,不离开,只会给我们添麻烦,还不如让他们走。” “真要留着,明天不知道给我们添多少乱子呢。” 王浑点点头:“也是。” 他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觉得,那虎妖驱使那么多邪祟,会不会就是拿这些人做人质,想以此威胁我们?” 我点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那之后怎么办?” “先把人弄走再说。等村里空了,到时候……” 王浑恍然,冷笑着说:“我想法子布些阵法……就算没法把整个村子罩住,只要那些邪祟敢来,我也得让它们死够数!”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先想法子给我弄些孤魂野鬼来。” 王浑眉头一皱:“你要干嘛?” 我没回答,带着他走到了院里。 那里,立着不少纸人,一眼看过去,还挺渗人。 我指着那些纸人说:“我打算拿孤魂野鬼,弄些阴兵鬼卒。” 这还是今早白娘娘告诉我,虎妖驱使邪祟下山后,我临时弄的。 原本我是不打算用这门术法的。 无他,这涉及到驱鬼养鬼,太过阴损,有损阴德。 可后来,我想清楚了。 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我还管什么阴德? 再者说,我现在就剩下三年可活,今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还怕日后遭天谴不成? 这会儿,方圆十里内,敢露头的鬼魅,只会是受到那虎妖驱使的。 它们都想着要害我了,那它们当材料,我压根不会有什么心里负担。 到时候,把它们塞纸人里头,让它们自相残杀去! 王浑听了我的计划,激动得一拍手。 “这主意好。” 不仅如此,白娘娘也从边上跳了出来,兴冲冲的说:“多弄点,你这么几个纸人,哪儿够用?” 她也听到了我的计划。 我无奈的说:“你以为我不想啊?我原本想做的,压根不是这类纸人。为了这个,我还费了不少精力,才把材料倒过来。” 毕竟扎这种纸人,要的是阳皮阴骨。 “阳皮”还好说,大不了把纸张在太阳底下晒一晒,祛除昨晚月华留下的阴气,重新继续阳气。 可“阴骨”不同,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重新收拾好的。 白娘娘撇了撇嘴,有些失望。 王浑则是已经开始动手。 他找了个屋子,设了个法坛,而后开始做法,以拘魂术,召集游荡在周围的孤魂野鬼。 没一会儿,屋里阴风阵阵,鬼气森森,一道道鬼魅聚了过来。 它们发出阵阵吵闹声,有的咿咿呀呀,有的窃窃私语,带着股子不怀好意。 随着王浑口诵咒语,终于,这些鬼魅进了屋子。 它们阴笑着围了上来,似乎想看看王浑要做什么。 王浑可不惯着它们,见来的鬼魅数量够用了,立马大喝一声,开始动手。 他抄着桃木剑,犹如虎入羊群,顷刻间,就把这些鬼魅打得抱头鼠窜。 这些鬼魅尖叫一声,立马就想要逃跑,可才靠近门窗,就被法力震得倒飞而回。 门窗墙壁上,早被王浑贴了符纸。 这里边对鬼魅来说,就是一座有进无出的囚牢。 等把这些鬼魅收拾够了,王浑才罢了手。 “该你了。” 此话一出,我扯下身上一张用来遮掩气息的符箓,提着纸人,朝那群鬼魅走了过去。 我抓起一个鬼魅,口念咒语,把鬼魅往纸人里一塞,霎时间,纸人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我没有理会,割破手指,往纸人面容上轻轻一点,将纸人双眼补齐。 刹那间,纸人身上传出一声尖叫,继而冒出一阵阴气。 紧接着,纸人安静了下来,原本呆滞的表情,也变得灵动起来。 我松开纸人,这纸人也不跑,只是后退两步后,就弯着腰,一脸谄媚的看着我。 成了! 我立马拿起剩余的纸人,把其他鬼魅一个接一个的塞了进去。 没一会儿,所有纸人都炼制成功。 第242章 我先给你留个种吧 这一天,我们做好准备,养精蓄锐,没有再多想,该晒太阳的晒太阳,该躺尸的躺尸,反而心绪平和下来。 如我所料,在我们回家后不久,村里陷入吵闹。 都不用老村长站出来宣扬,村里有人中邪的消息,在短短个把小时内,就已经传遍全村。 这全赖村里人对“中邪”这事儿的紧敏性。 这要是在别的村,如果有传言说有人中邪了,大家势必在私下里交头接耳,还要各自加点料,把事情说得很惊奇,以此来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陈家村不用,他们有丰富的中邪经验。 上到七八十岁的老人,下到才记事儿的孩童,大家谁没中过招? 所以,始一听到消息,村里立马炸开了花。大家忧心忡忡,议论个不停,并且隐隐把冒头对准我。 这时候,老村长出现了。他把我放的消息说了出去,并且提醒,想活命,别在哪儿胡说八道了,赶紧收拾东西,早走早活命。 没有任何人敢怀疑事情的真伪。 于是大家纷纷散去,各回各家。 没过多久,一个村子数百口子人,扶着老的,抱着小的,背着包袱,推着木板车,跟大迁徙似的,涌出了村子。 这时候,让我惊讶的事儿发生了。 在某些人还在责怪我的时候,另一些人反而开始怀念我爷爷。 他们掰着指头算了算,最后发现,村里许多怪事儿,是从爷爷去世后开始发生的。 这些人觉得,祸事不一定是我招惹来的,反而是爷爷活着的时候,把那些邪祟镇住了,才保了村子平安。 这一论调,竟然还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 毕竟,我爷爷虽然是个剥皮匠,却也有不少神秘的本事。 最为大家所熟知的,就是他替白娘娘剥皮这事儿。 这些人议论之时,正好从我家墙外经过。 我就坐在院子里,听着这些人信誓旦旦,说得煞有其事,一时间还有些哭笑不得。 果然,某些人,就是贱皮子,记吃不记打。 有好处的时候,他们疑神疑鬼,总觉得这里边有坑。等挨了打,他们反而踏实下来,愿意念叨别人的好了。 王浑就坐在我边上,就连他都觉得啧啧称奇,感慨不已。 我却没心思搭理这些人,只是看着王浑跟前的一堆东西,问他要做什么? 王浑一边整理着各种东西,一边冲我说:“等人走光了,我去村里布阵,明天给山里那些东西一个教训!” 一个下午的时间,太阳西斜时,村里人终于走光了,整个村子陷入死寂,只剩下虫鸣鸟叫,还有野猫的几声哭嚎。 原本人气十足的陈家村,此时仿佛变成了荒村,像是被遗弃了许久似的。 王浑二话不说,拿着东西离开了家,一走就是一下午,到傍晚时分,太阳都落山了,才风尘仆仆的回来。 他一屁股坐我边上,拿起茶杯喝了个水饱,这才放下杯子,面露忧虑的说:“我发现一个事儿。” “什么事儿?” 王浑摇摇头,担忧的看着外头:“等等看,我也不确定。” 这一等,就等到了夜幕降临。 冬末初春,狂风呼啸,整个村子开始响起“呜呜”的风声,犹如恶鬼哭嚎。 抬头一瞧,几朵云飘在天空,时不时遮蔽月光。 这已经算得上好天气。 可今晚的气温却有种异于寻常的冷。 都不用王浑提醒,我也发现了异常。 整个村子,阴气倍数的增长,没一会儿,村里莫名的被雾气笼罩,看起来鬼气森森。 这个时候,应该正是鸡鸣狗叫的时间。 可这会儿,村里静谧无比,只有野猫的几声尖叫,显得更加渗人。 王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黑着脸说:“我明白了!” “先前我也跟你说过,这村子被人布过阵,再加上风水走势,能汇聚周围的阴气,最容易招来邪祟。” “这会儿,村里人走空了,没了活人生气镇压,阴气开始凝聚。” 此时白娘娘也在边上,一听这话,她顿时一拍手,恍然大悟的说:“难怪昨晚会做梦呢。那虎妖就是想让我们知道,好让我们把村子清空。” 我赞同的点点头。 好家伙,那虎妖开始跟我们耍阴谋诡计了。 一边是漫山遍野的邪祟进村,要是村里人不走,就会被邪祟所害,把这地儿化作鬼蜮,还要多添几分血气和鬼气。 要是村里人走空,村里的阵法正好显出作用。 两难的选择。 不过,我也没啥担心的。 都到这会儿了,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倒是有一件事,我比较关注。 我问王浑,我那些纸人被他藏哪儿去了。 先前他出去布置阵法时,我就把纸人交给了他,这会儿我有些放不下心。 倒不是怕纸人被策反,我是怕在这环境里,纸人失去了作用。 王浑嘿嘿一笑,冲我挤眉弄眼的说:“别担心,早在发现村里变化的时候,我就把你的那些纸人,藏在了一个阴气口子上。” “有那些阴气不断滋养,等到了明天,保准让它们更强横几分。” 听到这话,我立马轻松了。 闲聊几句后,我们各自回了屋,准备休息。 明天将有一场大战,我们得养好精神。 回了屋,躺在床上,我看着黑漆漆的屋顶,默默思考着明天清理完下山的邪祟后,该怎么把那虎妖逮住。 那虎妖阴险的很,也不知道它会不会见势不妙,溜到山里深处躲起来。 这时候,床板咯吱一下,紧接着我身上多了层重量。 白娘娘手脚搭了上来,脑袋搁我肩膀上,跟哄孩子似的,细声细气的说:“别怕,有我在呢,保管你没事,你安安心心睡得了。” 我瞥了她一眼,一看她眼里的狡黠,就知道她在故意作怪。 我冷笑一声,忍不住怼了一句:“我是怕某人迫不及待想另嫁,还不等我醒呢,就偷偷摸摸溜上山,找相好的了。” 这倒不是我阴阳怪气,实在是白娘娘的性子,是最不可控的。 明天真要发生什么事儿,例如虎妖露头啥的,我真怕她想也不想,就被人引走了。 白娘娘可没想这么多。 她也不生气,反而咯咯直笑:“原来你担心这个啊。别怕,我不会抛下你的。” 下一秒,她开始扒拉我的衣服。 “既然你这么害怕,要不今晚我先给你留个种吧。要是明天出了岔子,你也有个后。” 第243章 她没把我当男人 留后的事儿,自然没成。 我可不想再这种时候,劳心费神,空耗精力。 这又引来了白娘娘的一通嘲笑。 按她说的,我这种人,就该进皇宫伺候人。 这话就难听了,我忍不住又跟她掐了一架,最后大败而归,被她占了不少便宜。 当然,她压根没这欲望。 她就是想惹我生气,看我出丑。 我挣扎几次后,忍不住来了一句:“你除了能弄我一身口水,还能干啥?” 白娘娘立马停了下来,最后踹了我一脚,好险没把我踹到床下。 打打闹闹,我俩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立马睁开了眼睛。 心里藏着事儿,就是清醒的快。 我穿好衣服,又把白娘娘叫醒。 嘿,这娘儿们就是没心没肺,这会儿眼睛都是迷瞪的,显然是没把今天的事儿放心上。 我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 果然,她瞬间冲我瞪了一眼,觉得我很冒犯。 这法子就是管用。 看她清醒过来,我把昨晚就准备好的一个葫芦交给了她。 她接之后,晃了晃,听着里边的响动,好奇的问:“这是啥?” “我的血。” 白娘娘一听,眼睛一亮,立马拔掉塞子,就打算来上一口。 我两忙摁住她,没好气的说:“让你用来兜底的东西,你当茶喝啊?口渴的话,出去喝水去,外边有一大缸。” 说着,我有揉了她两把脸。 不得不说,手感真不错。 白娘娘也不生气,一个扑腾贴到了我背上,龇着牙笑道:“难怪昨晚你这么香,原来是放了血” 说完,她还舔了舔嘴唇。 我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她是真没把我当男人啊。 这也是我总觉得没办法发自内心把她当女人的原因。 物种对不上啊。 她把我看做血包,我也老是想起她是一条长虫。 没有过多耽搁,我和白娘娘出了屋子,来到了院子里,却发现王浑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了。 至于女尸姐姐,早就换了床,最近压根不回棺材里,把桃树下的大坑当了家。 见到我俩,王浑打趣说:“醒了?看来底气挺足的嘛。” 我反问道:“你起挺早啊?” 王浑苦笑一声:“我昨晚压根没睡,回屋躺了半天,折腾了半夜,最后又起来了。” 得,看来在没心没肺这方面,我也不比白娘娘强多少。 我抬头看了眼天空,明明昨晚还天朗气清的,到了这会儿,早已灰蒙蒙一片。 整个村子这会儿都被雾气笼罩,往外看去,不出十丈,房子都看不清了,只能看到些轮廓。 村里的阴气比昨晚浓郁了好几倍。 这会儿喘一口气,都能看到一股白气从口鼻里飘出。 并非单纯的寒冷,我觉得身体比以往沉重了许多。 这时候,女尸姐姐也从坑里边爬出来了。 她打断了我们的闲话,提醒道:“有东西往村里来了。” 此话一出,我们瞬间严肃起来。 我侧耳听着,隐约间,能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尖锐,高亢。 随着时间推移,这声音清晰起来。 那是锣鼓声和唢呐声。 这俩乐器,多用于喜丧。 可这会儿,我听到的吹打声,却不成曲调,听着极为刺耳。 不仅如此,这声音既不喜,也不悲,显得很是怪异,像是单纯为了热闹而热闹。 渐渐地,其他声音响了起来。 那是一阵吵嚷声,喧嚣,刺耳,让人听着就头疼。 我们四个跑到了房顶上,居高临下,看向村口。 只见大雾之中,影影绰绰,伴随着一股邪气,无数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脏东西,成群结队的涌进了村里。 因为村里神秘聚阴阵法和风水的缘故,这些邪祟始一踏入村子,立马兴奋起来,宛如鱼儿进了水。 大体上,那些邪祟还在往这边来,可有些鬼魅精怪,已经控制不住,直接冲进了路边的人家,一阵翻箱倒柜,咿咿呀呀的叫喊着,似乎在寻找活人肉食。 眼瞅着它们距离我家不远,这时候,这群邪祟停了下来,就连吹打声也听不到了,紧随而至的是尖叫声,惨叫声。 王浑的布置起了作用。 这群邪祟,自以为人多势众,压根没把我们当回事儿,这会让毫无防备,直接栽了个大跟头。 只听“轰隆”一声,一群邪祟升了天,不少邪祟直接化作灰飞,好有几只摔成了八瓣,瞬间缺胳膊少腿,趴在地上哀嚎着。 这么一下,瞬间折了几十只鬼魅精怪,剩下的都吓了一跳。 它们先是陷入死寂,继而愈发刺耳的尖叫起来,显然是被激怒了。 但它们没敢轻举妄动,一个个四处张望着。 没一会儿,一只猴子似的鬼魅伸手朝我们指了指,刹那间,所有邪祟看向了我们。 被这么多脏东西用满怀恶意的眼神不加掩饰的盯着,一时间,我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只觉得脊背发凉,头皮发麻。 那是源于内心,精神层面的恶意。 不是我胆小,主要这么多邪祟聚在一起,产生的恶意实在太过磅礴。一时间,我甚至觉得精神有些恍惚。 不仅是我,就连王浑也搓着胳膊,倒吸一口凉气:“我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这阵仗,我还头一次见。” “你们这地儿,果然邪门!” 说话间,那群邪祟再次动了起来。 它们发现目标后,顿时群情激奋起来,一股脑的往这边冲了过来。就连跑到其他屋子的邪祟,也重新折了回来。 下一秒,伴随着一声炸响,又是一群倒霉催的踩了坑。 哪怕它们早有准备,不少邪祟甚至溜到了屋顶上,避开大路,这会儿也升了天。 王浑嘿嘿一笑:“都说了要给你们来个狠的,屋顶各处,我还能没个准备?” 接下来,便是这群邪祟的艰难时刻。 它们每走一步路,都小心翼翼,害怕又中了什么招。 可哪怕如此,该遭的罪,依旧无法避免。 于是这些邪祟开动脑筋,绕了大半圈,换了条来我家的路。 结果该踩的坑,还是得踩。 王浑确实够狠,以我家为中心,布置了不知多少东西,整个以天罗地网,没有任何死角。 这些邪祟不知换了多少道,结果要么被道火烧成灰,要么被铜钱剑穿了葫芦,要么被符咒炸的缺胳膊少腿。 我甚至看到了一面铜镜,从地面飞出,被铜镜一照,鬼魅成了烟,精怪也直挺挺的倒成片。 当第一只邪祟经过千难万险,终于摸到我家门口时,这群邪祟已经死了数百只。 第244章 你们这是什么姿势? 浓浓迷雾中,影影绰绰。 这一次,被虎妖驱使着下山的邪祟,鬼魅加上精怪,数量过千。 此刻死了数百只,剩余的邪祟尖声嚎叫着,带着愤怒,也带着些许恐惧。 这非但没有驱散邪祟带来的恶意,反而让此地的阴气更加浓郁,显得更加渗人,更加鬼气森森。 第一个摸到我家门前的邪祟,是一只鬼魅,身形瘦弱,形容猥琐,看着跟个跟屁虫似的。 它很侥幸,就是跟在一干邪祟屁股后头,让它们给自己探路,这才幸运的“活”了下来。 所以,看着眼前的大开的门户,它没敢独自进入,而是缩在墙角,等着和其他邪祟汇合。 刚才的场面,对它这个鬼魅而言,有些过于惨烈了。 当然,无论它是怎么通过重重陷阱的,都是成功人物。 这会儿,它一招手,立马引得其余邪祟精神大振,一个个发着诡异的嚎叫声,从四面八方摸了过来。 这期间,少不得又踩到王浑布下的阵法,这部分邪祟直接升了天。 还有一些鬼魅,瞧着天空,眼珠子一转,便离地而起,想着从空中飞度。 能做到这一点的鬼魅,实力还算可以,至少超脱了游魂的范畴,达到了恶鬼的地步。 它们本想着直接避开地上的陷阱,只可惜,反而中了王浑的计。 这么明显的错误,王浑怎么可能犯? 眼瞅着四面八方都有恶鬼扑过来,他压低声音问:“后面可能还有一些聪明的,就想着拿这部分探路。要不要这会儿就动手,还是等它们全入了瓮?” 看着即将扑到我们跟前的恶鬼,我微微的摇摇头。 “让它们过来好了,正好再瞒一手。” 白娘娘和女尸姐姐一言不发,显然是默认了。 王浑也乐得如此。 于是我们静静看着这些恶鬼飞来,没有阻止。 那些恶鬼见状,一个个得意洋洋。 它们怪叫一声,纷纷深处利爪,露出獠牙,眼中充满贪婪和恶意,朝我们冲了过来。 这时候,我们四人也动了。 我伸手一抖,腰间死人鞭立马甩出。 “啪”的一声,正中一只恶鬼的脑门,刹那之间,这只恶鬼惨叫一声,整个鬼身都被劈成两半,最后化作鬼气,消散于天地之间。 我再一甩骨鞭,鞭子犹如灵蛇一般窜出,朝其它恶鬼砸去。 其余恶鬼哪还愿意硬抗这一鞭,全都避之不及,纷纷躲开。 如此一来,不少恶鬼反而被赶到了一块。 这可便宜了王浑。 他伸手翻出一块八卦镜,镜身后头黄符一贴,八卦镜顿时放出神光。 他拿八卦镜往恶鬼聚集的地方一照,不少恶鬼立马惨叫着化作灰飞。 这法子简单,就是黄符消耗太快,每次一照,都得耗费一张黄符,不然,就得用他的道行来驱动。 可就今天这场面,他哪儿敢随便消耗道行。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他攒了不少黄符,所以这会儿的消耗,他压根不在意,此时正乐此不疲,笑得牙都龇了出来。 至于白娘娘和女尸姐姐,没有轻易动手,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 眼前这些恶鬼,可没法引起它们的兴趣。 但她们两个,却是我和王浑这么放纵的底气。 哪怕我和王浑再小心,也收拾不了所有恶鬼,总有几只侥幸躲开,蹿到了我们身旁。 这时候,女尸姐姐和白娘娘就会出手。 她俩一手一只,随便挥挥手,或拍或掐,那些恶鬼就会被拍碎撕烂。 不过,先头一群鬼魅成功从空中度过,倒是助长了其余恶鬼的勇气。 这会儿,又有不少恶鬼飞了过来,于是,我们身边围绕的鬼魅越来越多。 于此同时,王浑所设的阵法,也被其余邪祟用命填了不少。 这会儿,越来越多的邪祟已经冲破阵法,蹚出一条条安全的路子,从四面八方冲进了我家。 一时之间,天上地下,不少邪祟犹如潮水一般,一阵阵的朝我们扑了过来。 放眼望去,四面八方全是各种邪祟,几乎将我们的视线占满。 王浑再一次出手之后,往外看了一眼。 他觉得时候到了,于是身子往后一缩,冲我们喊道:“掩护我一下!” 我们当即将他围在身后,避免有邪祟打扰到他。 而此时,王浑手持三柱青香,双手合扣,捏着一个法印。 他口中念念有词,脚下不断跺着,摇头晃脑,宛如鬼神上身。 刹那之间,他手里的三柱青香猝然点燃。 王浑见状,再次掏出一张黄纸。 这张黄纸很大,并非符箓,而是表文。 此刻他将表文往天上一抛,又拿出一块雕刻符文的木牌,大喝一声后,将木牌往额头一砸。 “咔嚓”一声,木牌碎裂。 与此同时,表文无火自燃,眨眼间化作灰烬,而三柱青香也在此刻燃尽。 “呼——” 一整狂风涌起,来的仓促,风力却不小,吹得不少邪祟东倒西歪。 天上乌云密布,此时多添了几分压迫感,仿佛蕴含着无穷威严。 下一秒。 “轰!” 一声炸响,伴随着刺目的光华炸开,眼前突然陷入白茫茫一片,我只觉得脑海里一片嗡鸣,同时身上挂了几层重量。 等视线恢复,眼前的邪祟直接少了大半。 鬼魅直接消失无影踪,至于精怪,躺了遍地,一个个浑身抽搐,身上还冒着黑烟。 我一低头,就见白娘娘和女尸姐姐蹲在地上,正死死抱着我的腿。 我有些苦笑不得,问道:“你们这是什么姿势?” 白娘娘小心翼翼的抬头,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又把冒头对准王浑:“你以为我们想啊,鬼知道他会招来天雷。” “天威隆重,可不分敌我,我俩虽然被劈一下不会死,但也没必要硬抗吧。” 我瞪大眼睛。 好家伙,你说得轻巧,合着是拿我当避雷针使了。 这也不是不行,不过…… “我身上那么多问题,你就不怕天雷不避开我,反而我把一起劈了?” 白娘娘摆摆手,一脸无所谓:“劈就劈了,不过是试试。反正我又不会死。” 这话可把我气得不轻。 得,这傻娘儿们压根不在乎我的死活。 我别过头,想寻找女尸姐姐的安慰,结果这会儿女尸姐姐正看着别处,一副认真的模样。 但我总觉得,她是在故意避开我的视线。 这时候,王浑率先行动,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我们也不犹豫,跟着他回到地上。 第245章 小伙子,我饿了 天威隆重,只这一道请雷诛邪,就让这些邪祟死伤无数。 不仅如此,就连陈家村浓郁至极的阴煞鬼气,这会儿也淡薄了许多。 不愧是雷法,号称神鬼辟易的天威。 王浑这一手,可真够狠的。 他筹谋了半天,硬是等到所有邪祟进了天威笼罩的范围之内,才请动雷霆下凡。 这一眨眼的功夫,就让邪祟躺了一地。 再看王浑的面色,都惨白了几分,连呼吸都显得有些虚弱。 也是,这种手段,怎么可能轻易就能使用。 要知道,王浑可是在昨天就开始准备,先是用阵法圈定范围,又开坛做法,打了半天的申请,这才在今天,在刚才那一刹那,只用了片刻的功夫,就请动天雷。 就这,都耗费了他不少道行。 这一手,可没法再用画好的符箓来替代,必须依靠实打实的道行法力。 但收获也很大。 放眼望去,这会儿都没一个活着的邪祟敢冒头的。 我们彼此对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而后各自散开,开始搜罗还活着的那部分邪祟。 到这会儿,即便有些邪祟还活着,也差不多被吓破了胆。 再加上数量不多,已经对我们没什么威胁。 我们准备尽快把躲在村里的邪祟收拾干净,然后直接上山,打那虎妖一个措手不及。 除恶务尽,今天就是我们和那虎妖算账的日子。 我靠着感觉,选了个方向。 那边是祖屋的位置,沿途需要经过院子。 当我经过院子时,我突然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抬头一瞧,我瞳孔皱缩。 院子角落里,那棵老桃树,此刻几乎裂开,原本枯萎的半边,这会儿直接化作了焦炭,现在还在冒着黑烟。 至于焕发生机的另一半,则愈发青翠欲滴,生机勃勃。 这树也被王浑请动的天雷劈了一下,却没有死去,反而感觉活的愈发轻快了。 我默默看了一眼后,没有上前去研究。 虽然我很好奇,可这会儿,还有其他事需要做。 当我跨过院子,来到祖屋前时,我眉头一皱。 祖屋房门紧闭,看起来并没有被打扰过。 可这会儿,整间屋子都显得阴气密布,鬼气森森。 这可不简单。 祖屋里头,供奉着一正一邪两位祖师。 以这两位的能耐,能允许普通邪祟冒犯? 可此时看上去,这里头分明有问题。 我一手抄着死人鞭,一手拿着剥皮刀,同时暗暗运转体内邪祖师的神力,随时准备调动藏在衣服下的纸甲。 伸手一推,房门“咯吱”一声,发出脆弱的响动。 “呼——” 一股浓郁的阴煞之气扑面而来。 我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下一秒,一道黑影朝我扑了过来。 那是一只厉鬼,眼神凶厉,满口獠牙,它随着阴煞之气而来,狰狞的神情似乎想要把我撕碎。 我立马矮身一躲,一个驴打滚往前翻,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在躲开它攻击的同时,和它错身而过。 等它擦着我的头皮掠过,我头也不回,手中剥皮刀掷出。 “啊!”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我扭身的瞬间,死人鞭甩出。 “啪!” 一鞭子落下,正中厉鬼后背。 那厉鬼先是被我用剥皮刀扎到后背,从空中跌落,这会儿又吃了我一鞭子,后背出现一条狰狞的鞭痕。 此时它趴在地上,浑身哆嗦着,阴气滋滋往外冒。 它似乎被打怕了,这会儿直接四脚四手的往前爬,眨眼之间就消失在我眼前,速度快得不行。 我冷冷一笑,并不着急。 剥皮刀还在它身上插着呢,它能躲哪儿去? 可下一秒,我脸色一变。 我失去了对剥皮刀的感应! 我连忙起身,想要追上去,可刚踏出没两步,房门“砰”的一声,突兀的合上。 刹那之间,我被锁在祖屋里头,眼前陷入昏暗。 我心里一紧,立马朝紧闭的房门跑去,先是伸手拉了拉,发现拉不动,就立马转过身,让后背紧贴着房门,目光警惕的扫向四周。 蓦然间,我视线锁定正前方。 供奉祖师爷的供桌前,缩着一团黑影。 因为它身量太小,又裹着一层黑袍,我才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它。 此时那团黑影在供桌前走来走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像是没发现我一样,都不搭理我。 它绕了几圈后,在供桌前停了下来,而后两腿一蹦,跳到了供桌上,将香炉扒拉到了身前。 它的动作极为粗鲁,把香炉都掀翻,弄了一桌子香灰。 对此,它压根不在乎,伸出爪子在香炉里捣鼓着,最后掏出一把香灰,放到鼻子前闻了闻,而后随手一撒。 这时,它终于转过身来,直面着我。 “嘿嘿嘿,小伙子,我饿了,你有吃的吗?给我一口吧。” 我定睛一看,恍然大悟。 披在黑袍下的,是一个身材极为矮小,似乎发育不良的老头。 那老头贼眉鼠眼,嘴巴上长了几撮毛,一双爪子又黑又长。 再一看,他身后还甩着一条细长的尾巴。 这是一头老鼠精! 我这是碰到精怪讨封了! 当然,这会儿的我,可不怕这种手段。 我冷笑着说:“吃食没有,家里就剩几根骨头,你要不要?要的话,你过来,我拿给你。” 说着,我一步步的朝它靠近。 那老鼠精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朝我呲牙笑道:“骨头就算了,我年纪大,牙口不好。这样吧,看你心肠好,老汉我给你件宝贝,当做报答。” “作为回报,你把这香炉送给我,成不?” 我冷哼一声,抄起死人鞭就抽了上去,嘴里也骂个不停。 “你这畜生,也好意思挑挑拣拣,给你吃你就吃,也配和我讨价还价?” “啪”的一声,骨鞭落下,供桌直接被砸成两截,香灰四散。 那老鼠精反应极快,避开了这一边,这时已经落到房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它嘴边的胡子不断抖动,嘴里还在说着好话:“小伙子,我跟今天找你麻烦的那些东西可不是一伙儿的,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要是不乐意,我把手里的宝贝给你,就当做是我的赔偿好了。” 说着,它往怀里一掏。 我可不信它的鬼话,别说它是不是真有宝贝,就算有,我也不想要。 于是我二话不说,鞭子一甩,再度朝它抽去。 那灰老鼠往下一跳,落地后,径直朝我扑了上来。 它愤怒的喊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给你的东西,你不要也得要,给我接着!” 第246章 你在里头吗? 此刻,这大灰耗子两眼凶厉,双目赤红,跟着了魔一样。 骨鞭落在它身上,抽得他东倒西歪,皮开肉绽,它却不闪不避,埋头硬冲过来。 我心有戒备,一边那鞭子使劲抽打,一边不断后退,不想让它近身。 三五鞭落下,这大灰耗子噗通一声倒地,再也起不了身,如果不是听到那一阵阵呻吟,我甚至怀疑它没气儿了。 这算什么? 我有些愣神。 嘴里神神叨叨的,屁话那么多,结果就这? 我还以为它有什么鬼祟的把戏呢。 没有主动靠近它,我走到供奉祖师爷的供桌前,将翻倒的香炉竖起,好奇的往里翻了翻。 这大灰耗子在里边翻翻找找,难不成里边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不过,马上我就失望了。 这里头除了香火燃尽留下的香灰,别无他物。 我又想起,这耗子曾经想要这香炉。 难道神秘的地方,其实是在香炉本身? 想到这,我把里边的香灰一倒,想要看看香炉内壁上是否有什么。 可下一秒,变故突生。 那香灰像是黏在了香炉上面一样,根本倒不出来。 不仅如此,我的手也被吸附在上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紧紧抓住。 与此同时,那些香灰犹如海潮般涌动喷薄,最后竟然像毒蛇一般缓缓沿着我的胳膊攀爬而下。 最后,香炉里头的香灰全部“爬”了出来,并逐渐化作一只老鼠的模样。 那老鼠瞪着通红的眼睛,紧紧抱着我的胳膊不放,任凭我怎么甩,都没能把它甩掉。 香灰凝聚的老鼠阴沉沉的笑着,一点点朝我胸口的位置爬去。 我用另一只手用力撕扯,甚至拿死人鞭捅戳,想要将它搅烂,可香灰四散飞舞后,又会重新汇聚而来。 最后,那老鼠来到了我的胸口,利爪紧紧抓着我的衣服。 它另一只爪子上面,隐隐凝聚出一个方块,细看之下,那竟是一放宝印。 老鼠怪诞一笑,低声吼道:“我说了,老子给你的东西,你不要也得要!” 说罢,它抡起手里的宝印,就要朝我胸口砸下。 那宝印的骤然绽放出炽热的红光,还没落在我身上,就灼的我的胸口生疼。 这要是砸实了,不说把我胸口烧烂,也得留下烙痕不可。 索性,我也不是没个准备。 “噗!” 一声闷响,宝印落下,紧接着“滋啦”一声,宛如什么东西被高温炙烤,隐约间能闻到一股烧焦味。 老鼠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的胸口。 “怎么回事儿?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它难以接受的尖声叫喊,爪子在我胸前用力抓挠,宝印反复的砸落。 可这毫无作用。 我的胸口,早已被厚厚的纸甲覆盖,任凭它怎么使劲,都只能撕裂几张纸。 老鼠浑身打颤,不甘的嘶吼着。 它的身体重新化作香灰,此刻簌簌往下掉落,没一会儿,老鼠整个崩坏,变成地上一抔灰。 唯有它手里的那个小印,咯噔一声掉在地上,竟然没有跟着碎掉。 这玩意儿是有实体的,而非香灰所化! 我念头一动,胸口处被撕开或者印了印记的纸张自动脱落。 而后我那脚轻轻踢了那方小印一下,将它翻转过来。 这小印,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仔细回想,我心中一凛。 这不就是……当初我前往精神空间救白娘娘的魂体时,所见到的,那方镇压了邪祖师念头的小印么! 刹那之间,一股冷意顺着脊梁,直冲我的头顶。 我后退两步,下意识的远离小印。 这玩意儿,可不像是虎妖能拥有的。 这想必是那神秘老道的手笔! 这东西,我可不敢碰,鬼知道上面留着什么手段。 我往边上一看,那裹着黑袍的大灰耗子,此刻已经断了气。 想来,刚才香灰所化的耗子,就是这大灰耗子的魂魄。 它在接触香炉的时候,就已经把魂体寄托在香炉上,又用本体来引诱我。 若是本体失败,我只要去碰那香炉,必然中招。 只可惜,它没想到我会有纸甲防身。 不过,这手段,不像是这耗子主动想出来的。 想来是跟先前的狐狸一样,被那老道士在暗中摄了魂,进而驱使。 没有去管死去的耗子,我拿着死人鞭,在祖屋里头仔细转悠了一圈,没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 还好,这里头就这么一只邪祟,没有其他存在。 于是我又回到祖屋门口,抓着两扇木门,用力一拉。 木门关得很紧,堪称严丝合缝,压根拉不开。 这很不正常。 以我现在的力气,别说两扇木门,哪怕有铁锁缠着,打不开,我还不能把木门直接扯下来? 可这两扇木门,像是变成了一堵山,任凭我怎么使劲,或是拉拽,或是脚踹,或是肩撞,都没能将门撬开。 我又试了试其他地方,例如窗户,乃至墙壁。 可这些地方,都结实得不行。 我被困在这里头了! 一番鼓捣,非但没有脱身,反而让我耗了不少力气。 我又拿起死人鞭,照着屋子各处抽打起来。 这屋子必然是被人下了邪禁,我想用这法子将邪禁破了。 可无论我怎么抽打,这屋子依旧稳固如山。 我凑近一瞧,被我鞭笞的地方,那些鞭痕,竟然和血肉一般蠕动着,渐渐愈合。 我惊的生出一身冷汗。 这屋子,难不成是什么鬼怪的口腔脏器里? 我这是进了什么邪祟的嘴中? 我一步步后退,最终来到供奉祖师爷的位置。 余光里,两位祖师爷的牌位开始扭曲起来。 一阵邪异的声音,隐约从我脑海里生出,带着讥讽,像是在嘲笑。 我大口呼吸着,感觉胸闷气短起来,脑袋也开始发昏。 伸手一抹,我的额头全是汗水。 一阵嗡鸣在我耳边尖锐作响,我开始变得头重脚轻,眼前一切模糊。 我知道,这是即将昏厥的症状。 我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只听得心脏剧烈跳动,像是要从胸口窜出。 眼瞅着即将陷入困境,这时候,一阵脚步声从屋子外头响起,紧接着是敲门声。 “砰砰砰!” “陈易?陈易?你在这里头吗?” 清脆的声音,犹如清泉,让我头脑瞬间恢复清明。 是白娘娘! 第247章 迎娶新娘子去啦 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我张开嘴,下意识就要回答。 可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不对! 这担心的语气,这温柔的声音,还有这个称呼…… 外头的,真的是白娘娘? 那娘儿们可从来没这么喊过我。 我咽了口唾沫,攥紧手里的骨鞭,一点点的挪到门口。 隔着缝隙,我趴在木门上,往外瞄去。 外头一片阴沉,不见半点阳光。 我没能看清完整人影,只见着白色衣袂随着人影的动作不断飘舞。 或许是没能听到我的回答,那人影后退一步,而后骤然抬腿一踹。 “砰!” 两扇木门晃了晃,发出令人磨牙的“咯吱”声。 白影一叉腰,怒声喊道:“小王八蛋,别躲里边装哑巴,我问道你的味儿了。死没死,吱一声。” 我精神一振。 是这味儿! 但我仍旧不敢肯定外头是不是白娘娘。 想了想,我开口说:“你后退两步,让我瞅一眼。” 外头的人影瞬间陷入沉默,也没个回应。 好一会儿,她抬脚一踹,把门踹得一阵哀嚎。 外头的人骂骂咧咧,声音带着股子冷意:“好啊,你个小兔崽子,支使起我来了?就这两扇破门,我用得着你同意?” 我下意识的用力,死死抵着门。 明明刚才我还在想着怎么出去,这会儿,我却又拼命阻止外头的人开门。 这很矛盾。 但我还是这么做了。 这一脚下来,门是保住了,外头的人也一个趔趄,好险没摔个屁墩。 她弯腰揉着脚腕,“哎哟”“哎哟”的喊着,忍不住骂骂咧咧:“小王八蛋,你堵着门干什么?” 这反应,让我眼睛一亮,心里的警惕又削弱几分。 因着我和白娘娘因为接阴搭命,性命交织的缘故,她没法动手伤害我。 以她的能耐,这两扇木门,应该难不住她才对。 可因为我抵着门,所以她才踹不开,还受到了影响。 而且她这么一退,我正好借着门缝,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 那是一张娇艳百媚的俏脸,看上去漂亮得不行。 不过俏脸的主人压根不维护,这会儿正龇牙咧嘴,五官微皱,把这份美好给破坏个干净。 但这就是傻娘儿们的做派! 我长舒一口气,让到一边,喊道:“好了,你开门吧。” 可这会儿,轮到白娘娘作妖了。 她咯咯笑着,张口拒绝说:“这会儿想出来了?想得美!你这么喜欢在里头,那就乖乖待着吧。” 说罢,她转身就走。 我连忙说道:“别闹,快开门,不然我快憋死了!” 白娘娘只是嘴上说说,这会儿又折了回来。 她站在门口,咯咯直笑。 “你求我啊。” 我脸一黑,很想硬气的拒绝,可话到嘴边,又被我憋了回去。 这不正好能证明,外边的人就是那傻娘儿们嘛。 于是我咬牙说:“求你了……媳妇儿。” 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反口就恶心她一下。 白娘娘却不在意,跟哄孩子似的,笑嘻嘻的夸赞:“乖~” 说这话,她抬脚一踹。 “砰!” 两扇木门重重打开,好险没直接碎掉。 一股风随之吹进屋子,带来一阵清凉。 我拿着死人鞭,迫不及待的走出屋子。 这时候,白娘娘伸手一递:“给。” 我低头一瞧,她手里的东西,正是我的剥皮刀。 先前,我将其扎在了一只厉鬼的背上,没成想那厉鬼跑得忒快,顺带着把我的剥皮刀给带走了,还把我和剥皮刀的感应给切断了。 没成想,白娘娘竟然替我找了回来。 我道了声谢,下意识接过。 下一秒,我浑身一僵,心里一阵毛骨悚然。 白娘娘递刀的手,白皙雪腻,纤细修长,生得极为漂亮。 可裹在这只手上的衣袖,竟然是大红色的。 她刚才分明穿的是白衣! 而且,我没能从这把刀上,感应到熟悉的气机。 我骤然缩手,想要避开。 可那刀似乎黏在了我的手上,根本甩不开。 与此同时,余光之中,我瞥见白娘娘的手也起了变化。 原本白皙雪腻的手,逐渐没了血色,变得干干巴巴,毫无生机。 那根本不是一只活人的手! 我再一抬头,只见原本明眸皓齿,笑容灿烂的笑脸,逐渐化作一张两眼空洞,满是皱纹的脸。 我心里咯噔一下,如坠冰窟。 这不是白娘娘,这是一具陌生的女尸。 此刻女尸同样笑着,却显得鬼气森森,异常狰狞。 再看我手里的东西。 那不是我的剥皮刀,而是一方小印。 “呼——” 一阵阴风刮起,眼前的天地变了模样,不再是熟悉的阴沉,而是昏黄一片。 不知哪儿来的枯枝落叶,此刻被阴风卷起,落入庭院之中。 我的身体被控制住了。 但这次,不是邪祖师搞的鬼。 甚至因为我手里的小印,体内邪祖师的力量,这会儿跟石头一样,运转不得半点。 一阵咿咿呀呀的窃窃私语声响起。 余光之中,一群脏东西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 它们有的是精怪,有的是鬼魅,长相怪异,面容丑陋。 可相同的是,它们腰间都系着一条红绸带,脸上带着异常灿烂的笑脸,似乎有着什么喜事。 而后,这些邪祟翻找出一堆东西。 有的手提锣鼓,有的紧握唢呐,有的肩挑扁担,有的扛着箱子。 “呼——” 一阵尸臭扑鼻而来。 递给我小印的女尸,此刻把身上的红袍脱了下来,穿在了我身上。 与此同时,一只黄皮子头戴兜帽,穿着宽大别扭的衣服,人模狗样的走上前来,往我胸前挂了一躲大红花。 它嘻嘻哈哈的跳起,往我背上一推,扯着嗓子吼道:“走啦,迎娶新娘子去啦!” 霎时间,一众邪祟高声呼喝起来。 锣鼓声响,唢呐奏鸣,几只精怪吹吹打打。 手提肩扛的鬼魅,也嘻嘻哈哈,摇头晃脑的行动起来,它们踮着脚尖,一摇一晃的拿着东西,分成两列,朝外头走去。 最后是几具尸体,它们一拥而上,双手相互交叠,将我整个抬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跟了上去。 我一颗心几乎跳掉了嗓子眼。 白娘娘呢? 女尸姐姐呢? 王浑呢? 她们去了哪里? 为什么我没看到他们的身影,听到他们的声音? 难道他们也中招了? 这么想着,我被抬着离开了家门。 第248章 按照计划来 天地一片昏黄,我感觉眼睛像是蒙了一片水雾,放眼望去,朦朦胧胧,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无数邪祟挤在我家门外。 它们霸占了空出的房屋,跟邻里乡亲似的,一个个站在各家门口,挥手招摇,欢呼喝彩。 一阵庆贺声中,这个怪诞的队伍顺着大路,在村里绕起圈子来。 打头的几只鬼魅,腰挎花篮。 它们垫着脚,蹦蹦跳跳,每走两步,就洒出花瓣。 后面的几只精怪,怀揣钱袋,随手就是一大把彩钱。 可细看之下,无论是花瓣,还是之前,都是假货,落地之后,全变成了黄白色的纸钱。 可围观的邪祟却仿佛认不清,反而一拥而上,哄抢起来,死命的往怀里揣。 它们抢得面目狰狞,龇牙咧嘴,甚至几乎打起来。 我浑身僵硬,手不能动,嘴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样诡异的场面,且任凭身下几只邪祟抬着,在村里穿梭。 这时候,我听到一阵阵唢呐声。 那不是我所在这队伍的唢呐声,而是来自其他方向。 就仿佛除了我之外,同一个村子,今天还有其他办喜事的门户人家。 细细听来,这唢呐声还是两重,且分别来自两个位置。 是幻觉吗? 带着这样的念头,我被邪祟抬着,绕村一圈,最后来到村口。 其余两重唢呐声终于变得清晰。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邪祟队伍也露面了。 它们全都穿花戴绿,腰缠红绸带,跳着诡异的步子,朝这边汇合而来。 近了,我又察觉出不同。 另外这俩队伍里,正中央都抬着东西,一支队伍抬着轿子,另一支队伍抬着棺材。 无论轿子,还是棺材,都被打扮的花枝招展,披红挂彩。 包裹我所在的队伍在内,三支队伍在村口碰头了。 于是所有邪祟全挤在了一起。 它们混合起来,将我和那顶轿子,以及那口棺材围在中央,而后吹打蹦跳起来,宛如腰举行什么诡异的祭祀。 等它们围着我们绕了三圈,又一支邪祟的队伍往这边赶了过来。 那支邪祟的队伍中,同样抬着一顶轿子。 那轿子很大,像是一座会移动的亭子,只有四根柱子撑着顶,四面却是空的,只用帘子遮着。 随着队伍前进,帘子摇晃,露出里边的影儿来。 我骤然瞪大双眼。 那轿子里面,并非坐着什么人,而是一头斑斓猛虎。 它趴在轿子里,钢鞭似的尾巴不断甩动,绿油油的眼睛透着凶狠,随着呼吸,它面皮偶尔抽动,脸上蜈蚣似的疤痕跟着蠕动起来。 这是山里的虎妖,让白娘娘魂魄不全的存在。 一直以来,它都躲在山里,从来没正经露过面。 而今,它直接下山了。 这头的邪祟让开了一条道,虎妖所在的队伍融入了进来。 哐当一声,虎妖的轿子落下,刹那之间,所有邪祟全部直了动静,连锣鼓唢呐声也一并停歇。 虎妖从轿子上起身,后背一拱,颈部的毛蓬松炸开。 它爪子扣着轿子底部,健壮的身体舒展开来。 下一刻。 “吼!” 一声呼啸炸响,惊天动地,震得空气都荡起细微的波纹。 我心脏骤然一缩,几乎陷入停滞。 而四周的邪祟,更是不堪,一个个面露惊恐,体若筛糠,好险没直接俯首趴到地上。 更有一些鬼魅,鬼影扭曲晃动,像是要直接散架。 虎妖对此很满意。 它昂首挺胸,从轿子上一跃而下,慢悠悠的迈着步子,朝另外那顶轿子走去。所过之处,带起一阵腥风。 “哗啦啦!” 一群邪祟乌泱泱的跪地,态度恭敬,恨不能缩成一团。 虎妖摇头晃脑,犹如在巡视它的领地。 我浑身紧绷,做好了直面它的准备。 可我这会儿早已被控制,即便心里有想法,也没法反抗。 而那虎妖的态度更让人愤怒。 从始至终,它都没看我一眼,似乎当我不存在。 虎妖踱步到那顶轿子前,终于止步。 它声如闷雷,懒洋洋的开口,口吐人言:“把帘子拉起来。” 话落,一只精怪立马谄媚的掀起帘子,露出轿子里的人。 刹那间,我心里一紧。 那是一道美颜端庄的人影,穿着一声大红喜袍,头顶红盖头,整个人被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巧手。 可相处那么久,只一眼我就认出,那绝对是白娘娘。 我的一颗心沉入谷底。 果然,她也中招了。 于是我目光瞥向另一侧的棺材。 这么说来,这里头就是女尸姐姐了。 然后一个念头生出:那么,王浑去哪儿了? 不等我多想,虎妖猛地一吸,刹那间引起一阵风。 虎妖舔了舔嘴唇,面容狰狞,眼神贪婪。 它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不错,是那白蛇,等了这么久,终于捉到她了。” 瞧它那神色,不像是要娶妻,而是终于逮到猎物的满足。 它四肢弹出利爪,腰背微微拱起,就要窜出。 这时,帘子落下。 虎妖脸色一沉,狠厉的眼眸缓缓转向撑帘子的精怪。 那精怪脖子一缩,搓着手,结结巴巴的说:“老爷,您忘了,那老头有过交代……” 虎妖冷哼一声,吓得所有邪祟大气都不敢喘。 它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那口棺材,问道:“你们确定了?那里头真是那具尸体?” 一群邪祟不敢应声,只顾着把棺材竖起,而后将棺材板挪开。 一具女尸出现,静静躺在棺材里。 它披头散发,遮住面容,一双苍白的手交叠在身前,整个散发着滔天煞气。 隐约间,能看到女尸身上,有一道影子重叠。 细看之下,那是一具厉鬼的幽影。 虎妖点点头,让邪祟们把棺材合上,而后说道:“按照计划来,把这人和这棺材送到死人井,一起扔进去,然后我们回山。” “回山干嘛?” 一个清亮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我心里一喜。 这是白娘娘的声音。 虎妖也猛然转身。 只见轿子里,身着喜袍的女人动了动。 虎妖浑身紧绷,一副即将扑出的姿态,全神戒备。 良久,它确认白娘娘没有摆脱控制,这才放松下来。 或许是等待许久,终于得逞,虎妖志得意满,并未隐瞒,反而极具倾诉欲。 它在轿子前缓缓踱步,冷笑着说:“当然是拜堂成亲了,你以为呢?” 白娘娘咯咯直笑,拒绝道:“那可不成,我有郎君了,而且我郎君一没和我离婚,二没身死离世,总不能叫我连嫁两夫吧?” 此话一出,虎妖脸色骤然阴沉。 第249章 你是谁带来的? 这一刻,一股澎湃的压迫感从虎妖身上席卷而出,吓得所有邪祟颤颤巍巍。 可白娘娘却好像没感觉到,这会儿还在自顾自的说:“要不这样吧,你想法子把我身上的姻缘线给掐了。” 虎妖死死盯着白娘娘,一言不发。 白娘娘“啧”了一声,语气不屑:“不会吧,这点小事儿你都做不到?难怪一只缩在山里,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就这点本事,我看啊,你还是带着这群废物,赶紧回山里躲起来吧,别在这儿耍什么微风了,我都替你觉得丢人,你还不自知……” 白娘娘絮絮叨叨,嘴巴不停。 我头一次知道,这娘儿们说话能这么扎人。 虎妖明显很愤怒,胸口剧烈起伏,身上散发出的暴虐气势,让周围一群邪祟恨不能钻进地里。 而这时,白娘娘还在说:“要不我给你想个法子?比如,你把我这郎君弄死。如此一来,我就能改嫁了。” “喏,他就在那儿,这会儿毫无反抗之力,你快动手啊,轻轻松松。” 虎妖猛地扭头,狠厉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我。 我心脏一缩,只觉得一股恐怖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差点让我忘了呼吸。 但我没怪白娘娘。 相处这么久,我大抵也了解她。 她这会儿指使虎妖,绝对不是想我死,而是在打什么主意。 就仿佛……在试探什么。 哪怕不论情谊,我和她这会儿还性命交织,纠缠不休呢。 我真要死了,她也别想活。 难不成她还想靠着激怒虎妖杀死我,从而和我一同殉情,好避免被这虎妖欺负不成? 等等,这个想法,好像更合理啊。 我嘴角一抽。 比起她有所算计什么的,这种情况似乎更契合白娘娘的形象。 毕竟,这娘儿们向来不会动脑子。 我默默和虎妖对视,等待着虎妖行动。 可虎妖瞪了我好一会儿,却没有朝我扑来。 我这会儿无法动弹,可以说毫无还手之力,而虎妖身强力壮,爪牙锋锐。 它只要轻轻一扑,张口一咬,就能轻易咬断我的脖子,可它却没这么做,反而缓缓移开了视线。 这下子,白娘娘语气夸张的嘲讽起来:“哦!你不敢动手啊。” “让我想想,刚刚那小畜生说什么来着……‘那老头说过’,也就是说,有人替你们安排好了是吧?” “这么看来,你也不行啊,原以为你再怎么样,也是山大王。没成想,只是别人养的宠物猫,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你的主人给你安排了些什么?说出来,让我好好笑话你一下。” “咔嚓!” 地面被虎妖的利爪抓住几条痕迹。 虎妖明显愤怒到了极致。 可哪怕白娘娘如此刺激它,它也没有朝我动手,反而冷笑一声,说:“笑吧笑吧,等回了山里,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话是这么说,可这样的狠话,明显底气不足。 哪怕是我,都觉得这虎妖只剩一张嘴硬。 白娘娘感慨一声说:“得了,别说大话了。说说看,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你做这些,到底想怎么办?” 见那虎妖一脸沉默,不想言语的模样,白娘娘又说道:“怎么,你就这点胆量?” “我们都被你抓住了,你还这么胆小?” 虎妖猛地咆哮:“够了!” 它冷冷看着轿子,呼气急促:“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也不妨告诉你。” “这不过是一个交易,没人指使我。等这事儿结束,你归我,这人和这尸魔归他,两相得力。” 白娘娘立马追问:“谁和你交易?他在哪儿,他想做什么?” 虎妖却没再开口。 它不是不愿说,反而像是……说不出来。 我悄咪咪看向轿子,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这连番的嘲讽,刺激,问询,引导话题……还有这关注点,怎么看,都不像是白娘娘啊。 可这声音又确确实实是那傻娘儿们的。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这傻娘儿们改性了? 还变聪明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用? 我们这会儿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我们还在别人的控制之下,就算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就为了做个清醒鬼? 等等! 我立马想起,从始至终,还有一个人没露面呢。 不是那算计一切的人,而是王浑! 果然,在虎妖一声令下,招呼邪祟们行动起来之际,一声刺耳的唢呐声突兀的响起,吓了所有邪祟一跳。 就连虎妖,都把目光移向吹唢呐的邪祟。 那是一个浑身皱皱巴巴的人,身上散发着死气和浓郁的尸气。 虎妖眼睛一眯,像是要将这尸体扑倒撕碎。 它憋了一肚子火,正好没地儿发。 于是它朝那尸体踱步而去。 可在距离尸体一丈左右的时候,它又停了下来,眼里惊疑不定。 它看看那具尸体,又朝我看来。确切的说,是看向我身边的女尸。 而后,它警惕的问:“这尸体哪儿来的?我记得那人只安排了一具女尸过来?” 周围的一群邪祟面面相觑,显然没办法回答虎妖。 虎妖愈发警惕,死死盯着那具尸体,问道:“你是谁带来的?” 那具尸体晃晃悠悠动了起来,肢体僵硬。 它举起手里的唢呐,用力吹了吹,霎时间发出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 似乎,它就会这一样。 虎妖却更加警觉。 它后退一步,而后朝周围的邪祟说:“把它摁住,撤了它手里的东西!” 那具尸体周围的邪祟立马行动起来,一拥而上的朝它扑去。 这时候,那具尸体行动起来。 它一改先前的僵硬,变得无比灵活,在众多邪祟中左摇右晃,前冲后撞,不仅避开了邪祟的围堵,嘴里还吹个不停,唢呐发出滴滴答答的轻快曲调。 这可把一群邪祟逗得不轻,它们嘴里怒骂着,继续朝那尸体扑上去。 可那尸体却犹如穿花蝴蝶,在它们当中窜个不停。 不仅如此,它还撩起拳脚,把一些邪祟给打翻在地,偶尔停下吹曲儿,抄着唢呐就往邪祟身上砸。 一时间,场面变得滑稽,乱哄哄的一片。 原本凝重的氛围,被这尸体搅了个粉碎。 不,这绝对不是尸体,哪怕是蜕变极深的尸魔,例如王浑家的那具灵尸,纵然有飞天遁地之能,都不可能这般灵活。 这上蹿下跳的猴样,到让我愈发眼熟。 这不会是……王浑那小子吧? 第250章 真够猥琐的 没等我仔细辨别,那尸体就自个儿暴露了。 或许是围攻它的邪祟太多,哪怕它动作灵活,这会儿也难免左右掣肘。 于是它果断动用了其他手段。 “唰!” 一道红光闪过,围攻它的一群邪祟立马惨叫着倒地,鬼魅成灰,精怪显形。 定睛一看,那尸体手中,多了一柄桃木剑。 一具尸体,哪怕通灵成魔,能行走跳跃,也不可能用剑。 更何况那是一件法器。 确定了,那尸体就是王浑伪装成的。 不得不说,不愧是赶尸世家,对尸体的研究就是透彻,伪装成的尸体,混在这么多邪祟里,竟然都没被认出,哪怕那头虎妖也一样。 这会儿他身份暴露,自然也不留手了,一边拿着桃木剑在邪祟群中砍瓜切菜,一边不断飞洒黄符。 所过之处,邪祟成片成片的倒下,都不是他一合之敌。 这数百邪祟组成的队伍,几乎被他杀穿过去。 就是他这会儿的形象,有些可乐,浑身干干巴巴的模样,再加上上蹿下跳的动作,实在太过滑稽。 尤其是都这时候了,他还没把手里的唢呐放下,而是有空就放嘴里吹奏起来,简直是明晃晃的挑衅。 我微微转动眼珠子,就见边上的虎妖已经气得龇牙咧嘴,爪子将地面划拉出一条条痕迹。 眼瞅着王浑还在肆意攻伐,虎妖再也忍不住,张口怒吼。 “吼!” 一声吼叫,宛如惊雷。 空气荡起阵阵波纹,方圆十里似乎都在震颤。 “猛虎啸山林”,这会儿我终于是见着百兽之王的威猛姿态。 此刻,一群鬼魅精怪被吓得完全趴伏在地,不少精怪早已口歪眼斜,两眼翻白,口水流得满地都是。 还有一些鬼魅,鬼身直接被震散,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就灰飞烟灭。 我也被震得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好似漏跳了一拍。 待到回神的时候,只觉得手脚都发软了,忍不住想要握拳活动筋骨。 这念头一出,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艰难的动了一下。 我心里一喜,没把这感觉当做幻觉,强行操控着身体,微微低头。 只见我那捧着小印的双手,此刻手指竟然能微微颤动了。 这可是好迹象! 眼珠子一转,我看向四周,发现周围阴气一阵翻涌,宛如滚滚浓烟,动荡个不停,明显是被虎妖一声怒吼给影响到了。 难道说,压制我的,除了这一方小印,还有周围环境的影响? 不等我多想,一道斑斓身影飞速蹿了出去。 我连忙抬眼,只见虎妖扑向了王浑。 这小子刚才同样被虎啸镇住,可他终究是有道修士,恢复得很快,不仅没有直接趴窝,反而趁此机会,弄死了不少边上的邪祟。 这可把虎妖气得不轻。 它非但没有把王浑摄住,反而把自己的手下给坑了。 于是虎妖再也忍不住,亲自出手。 不得不说,这虎妖确实强大,和那些鬼魅精怪不在一个层次上。 那些邪祟在王浑手里,都走不过一个回合。 可虎妖始一出手,就把王浑赶得满地打滚,看上去颇为狼狈。 王浑倒也不是没有想过还击,可虎妖皮糙肉厚,他手里的桃木剑在虎妖面前,就跟牙签似的,压根起不到什么作用。 若是那符咒退敌,虎妖随手一拍,掀起的妖风,就能把黄符卷到一旁。 再说他那小身板,在虎妖跟前,还不够一巴掌拍的。 于是王浑只能且战且退,用身法跟虎妖打游击。 即便如此,他也屡屡陷入陷进,看得我揪心不已。 让我哭笑不得的是,王浑还是抓着手里唢呐不放,都火烧屁股了,他还在想方设法的找机会吹奏。 那唢呐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就那么重要? 刚这么想,唢呐声响起,我身体突然起了反应。 那是体内蛰伏的邪祖师的神力。 在唢呐声的干扰下,我发现宛如一潭死水的神力,竟然起了波澜。 原来如此! 我恍然大悟。 如果说我手里的小印是镇压神魂的,那周围的阴气就是困住我身体的锁链,而那群邪祟之前吹的唢呐声就是克制“神力”这类东西手段。 人有三花,乃精气神。 精由体炼,气由精出,神由气蕴。 而粗浅来讲,精气神就是所谓的身体、道行法力,以及魂魄。 想通这一点,我气得在心里直骂娘。 这虎妖明明这么厉害,对付我们,不仅各种手段算计,还搞了这么多小动作。 真够猥琐的。 “咔嚓!” 一声脆响,让我回神。 往前一看,只见王浑踉踉跄跄的后退,胸前几道恐怖的爪印。 他这会让披头散发,灰头土脸,手里的桃木剑只剩半截。 那虎妖并未趁机猛攻,反而往后吼道:“小的们,吹打起来,别息了乐曲!” 一声令下,周围一群邪祟不敢怠慢,立马拿起锣鼓唢呐,奏鸣起来。 虽然不成曲调,却极为吵闹。 而这些声音一响,我体内刚泛起动静的神力,立马沉寂下来。 他娘的,王浑的目的被这虎妖发现了。 王浑脸色大变,气得骂骂咧咧。 他也不藏着掖着了,拿着唢呐就用力吹奏起来。 虎妖自然不会让他如愿,身子一蹿,脚下生风,直扑王浑。 王浑这会儿却放下唢呐,冷笑一声。 他手里一掐印诀,剑指朝虎妖一指,口中喝道:“疾!” 刹那之间,一阵红光从他腰间飞出。 细看之下,那是一道道穿着铜钱的红绳。 红绳相互交织,化作罗网,挡在了前面。正巧虎妖往前一扑,直接落了个自投罗网。 红绳裹住虎妖之后,立马绽放出阵阵红光,上面的铜钱不断震颤,哗啦啦的在红绳上穿梭来往,逐渐朝虎妖靠近。 如此一来,红绳也越缠越紧。 噗通一声,虎妖直接坠地,嘶吼着挣扎起来。 王浑却也不轻松,一边要控制罗网,一边还要吹奏唢呐。 可他手里就一支唢呐,声音哪儿比得过这么多锣鼓唢呐? 我原以为他必定要折返,想法子把那些邪祟手里的东西给毁了。 但王浑并不紧张,只是手里再捏了一个印诀。 刹那之间,天地间一阵阴风呼啸。 紧接着,我听到一阵噗嗤、噗嗤的声音。 而后就是一阵阵惨叫声。 邪祟的锣鼓唢呐声停了下来。 我斜眼一瞅,就见一个个粉面花脸的人从地下钻了出来,抄着刀子就往附近邪祟的身上劈落。 那竟是我之前交给王浑的纸人! 第251章 你啥时候有我的种了? 王浑这小子还真够能藏的。 我交给他的纸人,先前他一直没动用,硬是等到了这会儿,反倒成了奇兵,杀了这群邪祟一个措手不及。 锣鼓唢呐声一停,我体内的神力再次活跃起来。 再加上这小子一直在挥洒符箓,破除阴煞,这会儿,我也渐渐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了。 我不断活动着手指,想把手心里捧着的小印扔出去。 只要能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我就能帮上王浑一手。 甭管能发挥多大作用,至少不用王浑单打独斗。 再者说,对付不了那虎妖,我还收拾不了周围这群邪祟? 眼瞅着那小印不断摇晃,就要跌出我的手心,这时候,一只干枯的手映入眼帘。 它摁住了我的手,并把小印重新挪回了我的掌心。 我心里一阵火大,艰难抬头,只见身边那女尸正冲着我笑。 他娘的! 我心里一阵大骂。 这时候,远处传来“刺啦”一声。 只见那虎妖扯开罗网,脱困而出,朝王浑扑了上去,逼得王浑手忙脚乱。 王浑上蹿下跳,不断躲着虎妖,嘴里嘀嘀嗒嗒吹个不停。 可他再是灵活,也比不过虎妖。 只听咔嚓一声响,王浑手里的唢呐就被虎妖一巴掌拍成了两截。 要不是王浑躲得快,这会儿他指定已经开膛破肚了。 王浑把唢呐一扔,掏出了一根黑色大棒,再次跟虎妖纠缠起来。 他一边挥舞赶尸棒,一边朝这边喊道:“他娘的,你们到底行不行啊,我快扛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可别怪我先开溜了啊!” 我有些欲哭无泪。 我倒是想帮忙,可这会儿动弹不得啊。 眼瞅着就能恢复行动,又被边上的女尸给破坏了。 不过,他这话不一定是单独说给我听的。 我斜眼一瞅,就见边上的轿子一阵摇晃,看样子,白娘娘也在使劲。 不仅如此,我发现四周的阴煞之气再次淡薄了许多。 不仅是边上这些邪祟被纸人杀了许多的原因,我清晰的察觉到,周围的阴气,在往一个地方聚。 仔细一瞅,阴气汇聚的地方,正是女尸姐姐所在的棺材。 眼瞅着边上的白娘娘动静越来越大,似乎即将脱困,女尸姐姐那边也在行动,我心里渐渐火热起来。 可这时候,唢呐声突兀的响起。 砰! 两侧的轿子和棺材同时发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白娘娘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娘的,怎么回事儿?” 我心里一沉。 我这会儿脸扭头都困难,同样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我只能看到一支唢呐竖了起来,正在嘀嘀嗒嗒的吹奏着。 与此同时,四周的阴气突然变浓。 依着阴气袭来的方向,这是从村里涌来的! 这下可糟糕了,没想到这虎妖还有后手。 不,这或许是虎妖背后那神秘老道的计划。 我连忙看向王浑,只见王浑这会儿身上已经添了不少伤口。 他身边还围着不少纸人,这是他刚刚驱使着过去帮忙的。 若非这些纸人帮他分散了一些伤害,这会儿他可能已经没了。 此时他拄着赶尸棒,大口喘着气,看起来疲惫得不行。 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要全栽在这里了。 “咯吱。” “咯吱。” 宛如木头扭曲摩擦的声音响起。 我斜眼一看,只见边上的女尸正咧嘴笑着,看起来很是满意。 我心里一动。 虎妖很强,能驱使伥鬼,还能驱使山里的精怪,为它所用。 可尸魔却不在它所能驱使的范围之内。 那这女尸,应该是神秘老道派来的。 想想虎妖先前说过的话,这也是一干邪祟里,唯一一头尸魔。 而且,我手里这小印也是这女尸放到我手里的。 以这小印的诡异之处,那虎妖可不一定敢碰。 所以,这女尸定是破局的关键之一! 可光想清楚没用,我这会儿根本没法收拾它。 正在我暗暗焦急之时,一声猫叫突然想起。 “喵~” 霎时间,我边上的女尸突然浑身一颤,险些把我掌心里的小印都掀翻。 不等它作何反应,一道黑影扑下,正好落在了它头上。 刹那之间,女尸突然嘶吼起来,整个尸身不断颤抖,而后一头栽倒在地,连同抬着我的几只精怪也被它撞的东倒西歪。 我的身体也跟着摇晃起来,手里的小印在这一刻被甩了出去。 刹那间,我体内的神力沸腾起来,宛如洪流般在我体内横冲直撞。 我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搏动,像是要从胸口蹦出来。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直接被撕裂,眨眼间就变得鲜血淋漓。 一股股灰气从我的伤口飘出,顷刻间扩散开来。 抬着我的几只精怪,只是稍微沾染了一丝,立马尖叫起来,身体飞速干瘪,眨眼间被榨干了一身精气。 至于那唢呐声,也在这一刻消停。 而有了这些灰气笼罩,压着我的阴气也被隔绝开来,我立马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没有任何犹豫,我挣脱几只精怪,往边上的轿子就是一撞。 轰隆一声,轿子被掀翻,周围的邪祟也被我身边的灰气给侵蚀到了,瞬间惨叫着倒地。 可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白娘娘却没有立马出来,只是在轿子里头骂骂咧咧。 难不成压制她的东西,跟我的不一样? 我伸出手,掀开帘子,就要把她拉出来。 可看了眼我身上的灰气,我又停了下来。 心念一动,周身的灰气主动缩回我的体内,可我却觉得身体变得滞涩起来。 我面色一沉。 他娘的,还真够恶心的。 没有那灰气隔绝,周围阴气的压制力再次出现。 这时,猫叫声再次响起。 我一扭头,就见猫爷蹲在那具女尸身上。 它依旧那么优雅,这会儿还在舔着爪子。 见我看过去,猫爷甩着尾巴,脚掌在女尸身上踩了踩,而后看向我,似乎在提醒着我什么。 我二话不说,立马朝女尸走了过去。 轿子里的白娘娘,原本还在骂骂咧咧,这会儿似乎察觉到我的远离,话音一转,开始把矛头指向我了。 “哎哟哟,果然啊,日久见人心,这会儿就看出一个人是什么品行了。俗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才刚遇到事儿,就有人要抛妻弃子了……” 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我脸一黑。 这都什么跟什么? 别的不说,我又没碰过你的身子,你啥时候有我的种了? 何来的“抛妻弃子”? 顶多就占一“抛妻”,真要轮起来,还可以夸一句高祖风范。 第252章 这娘儿们又开始了 我强忍着心里的话,没有张口,也没搭理她,任由她在那儿装疯卖傻。 来到女尸边上,猫爷抬脚一踩,似乎在给我指确切的位置。 等我伸手,它立马跳到一旁,也不想沾染我身上的灰气。 我直接把女尸身上的破衣烂裳撕开一道口子。 只见女尸小腹位置,显出一道口子,像是被什么刀子划拉开的。 我强忍着恶心,伸手往口子里一掏,左右摸索过后,心里一动,缓缓从中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我丢了之后,被切断了感应的剥皮刀! 它竟然被藏在这女尸的体内。 握刀的瞬间,我只觉得一股玄妙的感觉从心底生出。 仿佛……有一阵清风拂过。 我身上缠绕的那些灰气,此刻也逐渐收敛,回到体内。 没了灰气的阻隔,按理说,我应该被周围浓郁的阴煞之气镇住,无法动弹。 可事实上,我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低头看向手里的剥皮刀,我若有所思。 或许……关键点就在这柄刀上。 没有多想,我拿着刀,立马折了回去。 白娘娘还等着我把她薅出来呢。 当然,自是忘不了王浑。 这会儿,王浑正拼尽全力,缠着虎妖。为此,他身上已经添了许多伤痕,尤其是左肩,几道爪痕深可见骨,仿佛整条胳膊都要被切下。 早在这边出现状况时,那虎妖就已经注意到了。 若非王浑拼死拖延,它现在早就跑回来了。 “陈易!” 一声怒吼,让我停下脚步。 扭头一瞧,王浑这会儿正拽着几根黑色麻绳,将虎妖死死套着。 他满脸青筋,面目狰狞,仰天吼道:“那边快好了没有?我快坚持不住了!” 我不发一言,只是对他默默竖起一根大拇指,而后朝那顶掀翻的轿子跑去。 王浑骂了声粗口,继续和虎妖缠斗起来。 虎妖此刻极为愤怒,拼命的嘶吼着,状若疯魔。 它被王浑所阻,这会儿恨不能撕了王浑。 眼瞅着没法回来,它将所有怒火都撒向了王浑。 一时间,一人一虎斗了个天昏地暗。 至于其余的邪祟,这会儿死的死跑的跑,几乎都被那些纸人清理一空。 为此,这批纸人也损失了不少,如今只剩五个,其中一个还是残的。 我心念一动,一掐印诀,直接驱使着他们冲向了虎妖。 这些纸人,对付那些弱小的邪祟,堪称清兵利器,简直一刀一个,宛如砍瓜切菜。 但对上虎妖,不必豆腐强多少。 哪怕如此,至少也能分散一些虎妖的注意力。 反正制作它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就让它们充分发挥出利用价值好了。 来到轿子前,顾不上把轿子扶起,我掀开帘子。 这会儿,白娘娘正狼狈的倒在里头,因为没法动弹,她此时的姿势颇为不雅。 那盖在她头顶的红盖头,早已落到一旁,露出精致漂亮的五官。 可这么一个美人儿,偏偏长了一张嘴,此时她正骂骂咧咧个不停。 听到动静,她一斜眼,而后冷冷一笑。 “哟,奴家的小郎君,终于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媳妇儿了?” “奴家可是碍了郎君的眼?若是如此,倒不须郎君来救了,以免耽搁了郎君的事儿。” 我脸一黑,不知该怎么吐槽。 这娘儿们又开始了,痴痴颠颠的,也不知道从哪场戏里学的痴言怨语,还专拿来对付我……嗯,得亏只拿来对付我。 我可不想听她跟别人说话,也这个调调。 见我不说话,白娘娘两眼一瞪,又开始撒泼:“好啊,你个小王八蛋,没良心的,果然是烦了我。” “我也不需要你管,你现在就可以……啊!” 说着说着,她发出一声尖叫,又惊又怒:“小兔崽子,你要干嘛?” 我不理会,抓着她的脚脖子,用力将她从轿子里拖了出来。 这动作,有些粗鲁,跟过年抓猪似的。 但我也没办法。 情况紧急,那轿子又小,总不能还要我把她抱出来吧。 那多费事儿啊。 还是这么干简单方便。 乒乒乓乓一阵响,白娘娘磕磕碰碰不少下,这会衣服凌乱,发髻也散开,气得直翻白眼。 我弯下腰,伸手一扯,抓着她的衣领子,就把她扶坐起来。 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我眉头一皱。 “压制你的法器呢?” 白娘娘眼睛往下一瞥。 我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心里一突。 白娘娘恨不能踹我一脚,催促道:“快点啊。” 我心里一横,也不顾及什么了,伸手一抓。 温柔肥腻之间,一件浑圆坚硬之物落到手中。 那是一支玉如意,估摸着有小臂长短。 没了玉如意,白娘娘瞬间起身。 我立马后退两步,满脸戒备,免得被她报复。 事实证明,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白娘娘压根不在乎这回事儿,这会让正“嘎嘣”“嘎嘣”的活动着筋骨,而后嗷的一嗓子,冲向了虎妖。 我看着手里的玉如意,没有收藏的想法,用力往地上一砸,而后看也不看,同样冲向了虎妖。 这会儿,白娘娘已经和虎妖厮杀起来。 那虎妖在我们面前逞凶,可比起白娘娘,肉眼可见的弱了一头。 此时白娘娘五官畸变,满身白鳞,一双爪子犹如铁钩一样,双腿也化作了蛇尾,她直接缠在了虎妖身上,又撕又咬,又缠又绞,打得虎妖连连嘶吼,鲜血飞洒。 有了主力,王浑毫不犹豫的退到一旁,拄着赶尸棒,手提捆尸索,气喘吁吁。 看得出来,他已经到了极限,两腿都在打颤。 要不是为了最后一点风范,这会儿他可能已经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眼瞅着白娘娘和虎妖纠缠在一起,死人鞭就不能用了,免得伤到自己人。 于是我抄着剥皮刀,就要冲上去帮忙。 这时候,王浑一把拽住了我。 我倒是没事,反而是他,差点跌了个跟头。 他怒气不争的看着我:“你冲上去干嘛?有这心思,你不去把另外那位尊神请出来?” 他口中的人,自然是女尸姐姐。 我想了想,也是。 于是我说:“那你去帮忙,我去救林姐姐。” 刚要迈步,王浑又拉住了我。 他一脸严肃认真:“你去帮忙,救林姐姐这么重要的任务,就交给我好了。” 第253章 捏这玩意儿干嘛? 我上下打量了眼王浑,有些犹豫:“你……能行?” 主要是王浑这会儿的形象,实在太过凄惨。 披头散发,浑身是伤,脸色苍白,鲜血淋漓。 再加上那双现在还在打颤的腿,我都怀疑他一步踏出,立马就得拉胯。 王浑却脸色一变,气得差点跳脚:“说什么呢,说什么你?什么叫‘能行’?当然行!决定行!必须行!” 我神色古怪的后退两步。 好家伙,这人哪来这么大怨气? 还有着奇奇怪怪的坚持和肯定,又是犯了什么病? 王浑似乎被我的表情刺激到了,此刻几乎咬牙切齿。 他一拍胸脯,呼吸一滞,脸色涨红,好险没把自己给拍死。 等缓过劲,他咬牙说:“我可是湘西祝由赶尸世家的传人,你把心放肚子里,对付尸体上的问题,我最在行!” “别看我现在这模样,解救林姐姐,对我来说手拿把掐!” 一听这话,我立马皱眉。 我警告说:“你别乱来啊,不然林姐姐生气,谁也救不了你!” 他说的话,我信。可他这人,我不信。 尤其是涉及到林姐姐。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可算看清楚了。 这人一旦涉及到家传所学方面,整个人都会变得变态。 他对尸体,有种诡异的痴迷。 林姐姐又是罕见的灵尸,要是林姐姐醒着还好,这会儿,我真不太放心。 王浑目光闪烁,最后一咬牙,说:“行了,叽叽歪歪的,我还能拿自己小命胡来不成?” 嘶! 瞧他这反应,我倒吸一口凉气。 还真被我说中了。 要是没我的提醒,这人指定要乱来。 倒不是说他会冒犯女尸姐姐,我怀疑他会在救林姐姐的时候,暗中做手脚,好在今后把林姐姐带回王家。 我瞪了他一眼,没再多言,抄着剥皮刀,就冲向了虎妖。 这时候,虎妖已经被白娘娘放到在地。 她用蛇尾将虎妖死死缠着,随着蛇躯扭动,虎妖每一次呼吸,都会被缠紧一分。 如此一来,虎妖宛如陷入泥潭,根本挣脱不得。 而且它每一次呼吸,肌肉的每一次收缩,都是在收缩他的生存空间。 即使我不细听,也能听到虎妖身上骨骼不断哀嚎的声音。 见过过来,白娘娘笑嘻嘻的冲我说:“小王八蛋,你快来,把它皮剥了。为了不弄坏它的皮,我可是费了好些心思呢。” 这话我信。 要不是为了虎皮的完好,白娘娘或许早把这虎妖弄死了。 我来到虎头跟前,此时虎妖呜咽的喘息着,出气多,进气少,虎口大张,拼命的吞咽着空气。 见到我,它眼放凶光,面目狰狞,脸上蜈蚣似的疤痕不断蠕动。 它似乎很想冲我怒吼一声,可被白娘娘一缠,它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我抬头问:“你确定能死死压制住它?” “废话,你没长眼睛吗?”白娘娘一翻白眼,显然对我的质疑很是不满。 我连忙解释:“我是问,给它剥皮的时候,它会不会挣脱?” 白娘娘一脸疑惑:“你给它来一刀,它不久死了吗?” 我摇摇头,冷笑着说:“我可没打算让它死得那么痛快!” 白娘娘恍然大悟:“懂了!你放心,它绝对逃不了!” 得到保证,我立即动手。 先扎破虎妖的两颗眼珠子,再拔掉虎妖的一口尖牙,最后将它舌头扯出,手起刀落! 虎妖用力挣扎起来,身体在不住的抽搐,显然痛极了。 我却觉得快意。 这狗东西害了我们那么久,还打白娘娘的主意,要不是想要保证虎皮的完整,我真想让它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 不过,等剥下虎皮,我也能将它慢慢片了。 以我如今的能耐,绝对能做到最后一刀落下时,它还活着。 这么做,自然是为了让它积蓄怨气,好让它的魂魄更容易化作厉鬼。 白娘娘魂魄上的问题,还得靠它的魂魄来解决呢。 我可不是为了……好吧,我就是为了单纯的折磨它。 神力汇入剥皮刀上,轻轻一划,虎妖脖颈上的皮被轻易割开。 要是以前,对付这个层次的精怪,我得把血涂在刀上才行。 但现在,只需借助神力,我就能轻易做到。 剥皮刀所过之处,虎皮被一点点揭开,最后直接从虎妖身上脱落。 我继续下刀,将虎妖的血肉一点点切下。 虎妖不断颤抖,却没有挣扎的能耐,只能任我施为。 我一边落刀,一边问出心中的疑惑:“话说,你确定这虎妖,是我们的目标?” 白娘娘眉头微蹙:“这是什么意思?” 我边想边说:“总觉得,它有点弱了,不像你说的那么厉害。” 这虎妖厉害吗? 厉害。 凶吗? 凶! 要是我独自面对,小概率能靠逃跑活命,硬拼的话,大概率成为对方一顿饭。 毕竟,王浑在它面前,都只能苦苦支撑,甚至差点没坚持住。 我可不觉得我现在的实力,比得上王浑。 人家赶尸世家,手里的手段多着呢。 可按照白娘娘以前的描述,这虎妖却显得有些不够格。 按照白娘娘所说,这虎妖可是跟她抢夺过地盘的。甚至在输了以后,还能从白娘娘手底下逃走。 照理说,它就算不如白娘娘,也不该差这么多吧? 可按照刚才的场面,白娘娘脱困之后,收拾这畜生,压根没费多大劲。 简直跟大人打十岁小孩一样,虎妖毫无抵抗之力。 对此,白娘娘也有些迷糊。 最后她只能解释说:“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这么些年以来,我一直琢磨着怎么变强,但它不一定啊。” “没准那次争夺厮杀后,它就没了心气,这么些年一直浑浑噩噩呢。” 说着说着,说没说服我先不说,反正她自己先相信了。 她骄傲的说:“可不是谁,都跟本娘娘一样。” 我没有反驳,只是心里依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次的事儿,虽然也很危急,可这虎妖,总给我一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虎妖只剩一具虎骨,以及里面的内脏。 我没再折腾虎妖,将它心脏一摘,给了它一个痛快。 而最后一刀落下,虎妖生命走到了尽头。 刹那之间,天地色变。 “呼——” 一阵阴风平地而起,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轰隆隆—— 天空中传来阵阵闷响,阴云不断翻涌,却不见半点雷光。 这不是雷声! 我连忙看向虎妖的残躯,可盯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着虎妖有什么异常。 这时,白娘娘往我肩膀拍了一下。 她满脸嫌弃的说:“你不觉得恶心吗?捏这玩意儿干嘛?”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手里的东西,自然是刚刚从虎妖身上摘下的心脏。 但我又不是什么变态,怎么可能捏这玩意儿玩? 这分明是虎妖的心脏在自主搏动! 第254章 连番变故 一颗被摘下来后,还会跳动的心脏,而今就在我的手中。 腥臭的气味,湿腻的触感,我甚至觉得手里的不是心脏,而是一颗孕育邪祟的胚胎。 而这“胚胎”原本的主人,还是被我折磨致死的。 这一刻,我只觉得一切声音都在离我而去,耳边只剩下心脏不断跳动的声音。 不,是两个声音。 除了虎妖心脏,还有我自己的心脏。 而且,这两颗心脏跳动的频率,正在逐渐契合。 显然,手中虎妖的心脏,在逐渐侵蚀我的心神。 这个时候,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赶紧把这心脏扔掉,而后想尽办法,将心脏化成灰! 可这心脏,却仿佛黏在了我的手上。 我明明有想法,身体却无法动弹。 他娘的,怎么这些脏东西,老喜欢搞这种把戏?! 索性,这次我体内的神力没有受到压制。 我心念一动,体内神力立马翻涌,直冲手中的虎妖心脏。 那心脏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瞬间从我的掌心里飞出,就仿佛是我将其扔出去的一样。 刹那间,我的五感回归,身体也恢复正常。 没有任何犹豫,我随手一甩,剥皮刀飞出。 “噗呲!” 虎妖心脏尚未飞离太远,就被剥皮刀刺穿,鲜血顿时溅射而出,不少血液直接朝我洒来。 我瞳孔一缩,就要后退。 我可不想沾染这玩意儿,鬼知道这里头有什么危险。 可有人比反应我更快。 白娘娘抓着我的肩膀,将我往后一拽,直接远离数丈远。 她脚步一挪,直接挡在我身前,紧皱的眉头,严肃的神情,带着一股安全感。 就是她手里提溜着的虎皮,有些破坏这英气的风采。 我嘴角一抽。 这娘儿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评论,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虎皮。 我站起身,从她身后挪出半个身位,朝前看去。 只见那颗虎妖心脏迅速干瘪,里头的鲜血跟无穷无尽似的哗啦啦往外冒。 鲜血流淌之处,一股恐怖的煞气直冲云霄,大地瞬间被侵蚀的死气沉沉,上面长着的花草植被,一瞬间枯萎、碎裂。 干瘪的虎妖心脏,重新变得饱满起来。 “咚咚。” “咚咚。” 清晰的心跳声传出。 我忍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白娘娘皱着眉,烦躁的摇摇头。 “我也没想到,这病猫还藏着这么一手。它竟然把自己的魂魄也给炼化了,可真够狠的!” 话落,蔓延的鲜血突然往回流,最后缩回虎妖心脏之中。 噌的一声,一道飞影冲这边激射而来。 那是被弹回的剥皮刀。 我伸手一抓,将剥皮刀收回。 只见虎妖心脏上头,被剥皮刀刺穿的伤口处,突然被翻开。 而后一只黏糊糊,血淋淋的爪子从中伸出。 那爪子离开虎妖心脏,立马迎风见长,变得无比硕大。 利爪落地后,血光蠕动,像是烧开的滚水。 一头像是被剥了皮的猛虎挣扎着,一点点从虎妖心脏中爬出。 看似是猛虎,可实际上,这妖魔早已变了性质。 它不再是虎妖,而是血妖。 白娘娘看看血妖,又看看手里的虎皮,嫌弃的“咦”了一声,直接丢掉。 “噗。” 虎皮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砰!” “哎哟!” 一声惨叫突然响起。 我扭头一看,只见王浑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揉着腰。 眼神轻轻往边上一挪,我顿时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冲头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嘶!” 只见王浑跟前的棺材里,此刻正往外噗噗的冒着黑雾。 那些黑雾,本是尸煞之气,除非是启法通灵,不然一般人根本看不见。 可这会儿,那些黑雾竟然直接成型了,肉眼都能看得分明! 我心里一怒,连忙朝那边赶去,同时质问道:“怎么回事儿,你小子是不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手脚?” 王浑颤颤巍巍的起身,没好气的说:“别诬陷好人啊,我又不是蠢货,怎么可能在林姐姐身上动手脚?不想活啦?” 说话间,只见涌出的尸煞中,一整血光冲天,混杂在黑雾里,若隐若现,宛如水中飘荡的红绸带。 与此同时,原本向上升腾的尸煞之气,突然朝四周蔓延开来,像是要将这方天地填满。 我脚下一停,连忙朝王浑喊道:“快跑!” 王浑这会儿也注意到危险,嘴里惊呼一声,立马脚底抹油,跑得飞快,几乎化作一道残影。 可他这速度,在尸煞爆发的速度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只是眨眼之间,浓郁的尸煞直接将这里笼罩。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宛如陷入沙暴之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这时候,我又听到身后“噗通”一声,像是有人倒地。 我心里一紧,毫不犹豫的转身折返。 等靠近了,就见白娘娘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两眼空洞,面色惨白。 再看前方,那血妖不断蠕动,最后逐渐化作一颗巨大的血珠。 血珠绽放出红艳艳的光辉,在这尸煞之中,宛如一颗妖冶的太阳。 透过血珠,隐约还能看到里头有一头猛虎,此刻正在左冲右撞,像是要撞破血珠,从中逃离。 可血珠坚固万分,那猛虎无论怎么做,都没法离开。 猛虎的动作逐渐变慢,最后缩成一团。 它面色痛苦,忍不住仰天怒吼道:“骗子,你哄老子,我们当初说好的,你不讲信用!” 骂着骂着,它的声音逐渐微弱,最后消失不见。 我将白娘娘抱在怀里,手握剥皮刀,满脸戒备。 变故发生的太快,只在一瞬间,我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可虎妖的话,却让我心脏缩紧,头皮发麻。 能坑虎妖的人,除了那神秘老道,还有谁? 没想到,它竟然在这时候出手了。 或者说,这一切都在它计划之内。 它就像是种田的老农,洒下一地种子,现在,他打算收割了。 “白娘娘。” “媳妇儿。” “傻娘儿们!” 我换着称呼,急切的开口,想要把白娘娘叫醒。 结果她对最后这个称呼反应最大,我刚喊出来,她的目光都恢复了神采。 可她仍旧躺在我的怀里,没有动弹,只是睁大眼睛瞪着我。 我能感受到她这会儿很是虚弱,娇躯都在瑟瑟发抖。 这种虚弱,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来自灵魂。 就仿佛……她马上就会魂魄离体。 第255章 竟然是你 白娘娘眼中的神采,在飞速消散。 我连忙从她腰间掏出一个葫芦,拔掉塞子,就往她嘴里灌。 这是之前我给她准备的鲜血,没成想还真给用上了。 可鲜血刚落入她的嘴里,不等她咽下,鲜血像是突然有了意识,就从她嘴里飞出,飞向了那颗血珠。 “屮!” 我忍不住破口大骂,却没法阻止鲜血融入血珠。 这明明是我的血,此刻却仿佛被人控制,才离开葫芦口,就飞向了那颗血珠。 到最后,葫芦里一干二净。 我连忙扔掉葫芦,想要直接放血,远处突然传来王浑的惊呼。 “他娘的,竟然是你!” 紧接着“噗通”一声,王浑的声音也消失了。 我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可隔着浓郁的尸煞之气,我根本看不到王浑的身影,只能听到犹如巨蟒蛇行的窸窣声。 “叮铃!” 一声铜铃声响起,声音清脆,刺破尸煞之气。 周围的尸煞之气像是静止了一下,里面的血光也跟着波动了一下。 “叮铃!” 铜铃声再次响起,周围的变化更加清晰。 不仅是血光和尸煞之气,就连那颗血珠,也跟着跳动了一下。 我握着剥皮刀,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将白娘娘死死抱在怀里,只觉得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前方涌来,让我无法动弹。 铜铃声有节奏的响起,离我越来越近。 终于,一道身影从尸煞雾气中出现。 那是一道矮小的身影,一只手不断摇晃,手里的铜铃不断发出声音。 至于另一只手,则拖着另一道影子。 等人影距我只剩几米,我终于看清了它的面容。 这一刻,我的想法和王浑一样——竟然是你!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只熟悉的畜生,那只被我和王浑放过,想要拿来钓鱼的狐狸。 此时,这只狐狸已然换了神情,不再战战兢兢,一脸谄媚,而是居高临下,高高在上,浑然散发着一股威严。 它将手里的东西随手一扔。 噗通一声,王浑落地,早已陷入昏迷。 下一秒,一道红色身影猝然出现。 那是女尸姐姐。 这会儿的女尸姐姐,早已失去以往的熟悉,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变得无比陌生。 她的表情不断变换,像是在挣扎,隐约间,能见到一道虚影从她身上浮现。 而在她脖子之上,一根根狰狞的血管不断蠕动,逐渐朝她脸上蔓延,像是一道诡异的符文不断侵蚀。 随着诡异符文逐渐爬满她的身体,她身上的虚影也渐渐和她重合。 我立即反应过来,那是之前被王浑家的灵尸,塞到她体内的厉鬼魂魄! 当那诡异符文完全占据女尸姐姐身体的时候,这魂魄将完全和女尸姐姐融合。 到时候,女尸姐姐原本的灵性会被完全磨灭,变成一头陌生的尸魔。 我很想上前阻止,可随着狐狸手中的铜铃有节奏的摇晃,我的身体再次被控制,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眼瞅着那诡异符文已经占据女尸姐姐面容的一半,那种恐怖的侵蚀突然停了下来。 狐狸眉头一皱,口中发出苍老无情的声音。 “还是被陈奇那小子防了一手,没能完全成熟。不够,眼下这样,也差不多够了,也不能事事追求圆满,还是尽早收割为好。” 骤然听到那苍老的声音,以及“陈奇”这个名字,我只觉得心脏抽搐,怒气横生。 从它的话里,不难听出,它就是一直在算计我们的老道士! 我牙齿都快咬碎,艰难的开口,质问道:“你是谁?” 可那狐狸只是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回答。 它只是悠然的摇晃着手里的铜铃,前方那颗血珠立马蠕动起来,体型逐渐缩小,化作一颗拇指大小的血珠,朝我们飞了过来。 与此同时,女尸姐姐也动了起来,僵着肢体,一步一步走向了我。 “虎妖的魂毒,融合你的血,加上这蛇妖原本种在你们身上的诅咒,应该能斩断你俩接阴搭命的命理。” 狐狸冲我微微一笑,指着女尸姐姐说:“好孩子,别怕,只是给你换个姻缘。这个女人,才是我一开始给你挑的姻缘,只是被你爷爷给破坏了。” “现在,我给你拨乱反正,好成了这门亲。” 女尸姐姐面容呆滞,手里捧着两样东西,一方小印,一支如意。 她将小印放在我的头顶,而后捧着如意,默默站在我边上。 这一刻,我只觉得大脑轰鸣一片,浑身气血都沸腾起来。 我感觉身体又痒又疼,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再爬,在将我的皮剥下。 这并非我的幻觉。 我清晰的看到我手上皮肤,在逐渐开裂,里面有密密麻麻的蛇鳞显露。 我身上一直有三层皮,一层是我的,一层是白娘娘的,还有一层,是女尸姐姐的。 另外那两层皮,是白娘娘和女尸姐姐留在我身上,借此压制邪祖师的能力的。 可如今,邪祖师的念头早已沉寂,祂的力量已然为我所用,白娘娘又陷入昏迷,女尸姐姐也被控制,这些皮在神秘老道的手段下,开始在我身上造反了。 被神秘老道控制的狐狸逐渐走向我,带着掌握一切的笑容,显得很是自负。 我咬牙大吼道:“给我滚!” 狐狸并不介意,幽幽说道:“放轻松,一瞬间就结束了。” 它伸出手,将我怀里白娘娘抢走,随手扔到地上。 而后他又把手伸向我:“这蛇皮,你就不要穿了。” 一言一语,像是在安慰,仿佛是为了我好。 可我知道,这人最阴毒。 他就是想要我的命。 眼瞅着狐狸的爪子就要落我身上,突然间,那崩裂的皮下,蛇鳞缝隙之中,一缕缕灰气溢散出来。 狐狸立马缩手,眉头微皱:“咦?那邪神竟然这么大方?” 它怪诞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没想到,这灰气不仅为我所用,还有着类似自主护体的功能。 但它仍旧不在意,只是摇了摇头。 “罢了,既然你这么不乐意,我先处理其他事好了。” 狐狸朝空中伸手,刹那间,那血珠落到了它的手里。 它朝白娘娘走去,不急不慢的说:“先帮你斩断这孽缘再说。” 第256章 我先死给你看 白娘娘躺在地上,两眼紧闭,气息微弱,身上鳞片不断生出,又反复褪去。 当初,她被虎妖利齿炼制的幽碧短刃所伤,魂魄受损。 而今,那神秘老道操控狐狸出现,以那伤势为基,直接让她陷入昏迷。 曾经的伤,就像一杯毒药,只是先前尚且有糖衣包裹,虽有隐患,却引而不发。 可现在,那神秘老道出手,却直接将毒药引爆。 若是那颗血珠被送入白娘娘口中,不仅我和她之间的所有因果联系会被斩断,就连白娘娘的性命,也会被终结。 因为,白娘娘在那老道眼里的价值,已经耗尽了。 当初他算计白娘娘,不过是想让她和我家产生因果联系,引发她和我家的恩怨,最后将她一层皮披在我身上,从而让我这颗种子,能按照他想要的方向成长。 而现在,白娘娘的皮已经落在我身上,他当然不会在乎白娘娘是生是死。 可我在乎! 无论怎么说,那是我媳妇儿! 但……我现在身体受到压制,浑身被禁锢,又能做些什么呢?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狐狸一步步走向白娘娘,将白娘娘的嘴巴撬开,而后将那血珠喂下。 这一刻,我目眦尽裂,牙齿都要咬碎。 不对,还有一个办法! 我脑海里灵光一闪。 这老道士千算万算,是为了那什么“种子”。 而这颗种子,在我身上,在女尸姐姐身上。 按照他的谋划,只有在我身披死人皮和白蛇皮,身负邪神的力量,以我的身体为熔炉,将三者聚为一体,再和女尸姐姐缔结姻缘,结合我跟女尸姐姐二者的力量,才能蕴养出他所要的“种子”。 这其中,不仅需要我和女尸姐姐缔结姻缘,还需要其他条件。 例如,我和女尸姐姐一生一死。 再比如,滔天的怨气! 这从当初那个白事先生的所作所为,就能看得出来。 之前,这神秘老道曾派出那名白事先生过来,打着维护村子安危的名义,让我扛着女尸姐姐的棺材上山,想要将我和女尸姐姐一通葬入死人井。 那时候,那名白事先生口口声声说的,同样是什么“拨乱反正”。 而他不仅想要将我和女尸姐姐合葬,还要将我剥皮剔骨,借此折磨我,想让我在痛苦中激发怨气。 而现在,这老道想在我面前杀死白娘娘,其目的,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斩断我和白娘娘之间的姻缘,他还想以此让我积蓄怨气! 既然如此,那我就借这两个条件,反将他一军!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调动体内的神力,身体也在奋力挣扎。 刹那间,我体内被压制的神力开始沸腾,犹如失控的河水,在我身体里左冲右撞。 这一刻,我只觉得身体被交的一团乱麻,浑身血肉像是要虬结在一起,如同磨盘一般将一切混合、搅碎。 与此同时,我的体表也开始崩裂、撕开。 “噗呲!” “噗呲!” 一道道狰狞的伤口出现。 这一次,不再是皮肤撕开,最下层的白蛇皮显露,而是连同其下的血肉一起崩开。 一道道血箭从各出伤口飙出,血流如注。 眨眼之间,我整个人化作了血人。 鲜血的飞速流失,让我瞬间陷入虚弱。体内神力的胡冲乱撞,更是让我命在旦夕。 我能清晰的感觉到,生命在飞速流逝。 眼前的景象逐渐昏暗,耳边响起刺耳的嗡鸣,其余声音在飞速远离。 原本身体被压制,又被搅乱一通造成的痛苦,也逐渐变得麻木,口鼻间能尝到、嗅到的血腥味,也在变得淡薄。 与此同时,我能听到肺部声嘶力竭的呜咽,心脏剧烈跳动间的哀嚎。 它们都在飞速衰竭,却又拼尽全力的想要拽住我的生命。 可这没用。 因为我没有求生的欲望,反而满是求死的念头。 一个人,若是不想活,他的身体哪怕拼尽全力,也很难挽救他的生命。 我快死了! 但我却笑了。 咧开嘴,笑得那么灿烂,笑得那么恣意,笑得那么张牙舞爪。 鲜血从我喉间涌出,从我牙龈中流出,将我的口鼻牙齿全部染红,甚至顺着嘴角,流到下巴,滴到地上。 我很开心。 因为我成功了。 眼瞅着那血珠已经送到白娘娘嘴边,那狐狸却停下了手,猛地扭头看向我,高高在上,淡薄寡情的眼神里,充斥着难以遏制的愤怒……以及惊恐。 若是先前,我会被它的手段压制,乃至被他一个眼神就恫吓住,心里生出无限的恐惧。 可这会儿,这些都对我没用了。 他甚至不敢在我身上施加过多压制的手段,免得一不小心,我给他来个鱼死网破。 他或许不在乎网破不破,但他绝对在乎我这条“鱼”死不死。 至少现在,我还不能死。 于是,在这一刻,我只觉得身上说不出的轻松。 我整个人坐到地上,身体摇摇晃晃,一副随时可能倒地的模样。 但我还是咬牙撑着,冲他咧嘴笑道:“老咸菜帮子,来啊,动手哇,把你的手松开啊。” “你不是想替我斩断姻缘吗?你不是想给我重新说门媳妇儿吗?别客气,尽管动手。” 那狐狸脸色阴沉,苍老的声音满怀愤怒:“你威胁我?你以为我不敢?” 我嗤笑一声,不屑的说:“我管你敢不敢?要不你赌一下我敢不敢?” 反正都这时候了,我还怕个屁。 大不了死了算逑! 就算我这会儿不死,等一下难道还能活? 就算能活,怕是比死了还痛苦。 既然这样,老子直接躺了。 你敢动手,我就敢先死给你看! 这老道在暗中各种算计,谋划了这么久,这件事,一定对他很重要。 谋划上百年,才达成如今这个场面。 我不信这种事,这么好谋划。 这一刻,我拿自己做赌注,把自己的小名压在了秤上。 我就赌我对他的重要性,赌他还能不能耐得住性子,在失去这次机会后,再用百十来年的时间,来重新谋划一场,赌他还有没有百十年可活! 要是没赌赢,我也不惋惜。 反正我就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对得起傻娘儿们了。 就是有些对不住爷爷,我答应过他要努力活着的。 时间缓缓流逝,我已经快撑不住了。 于是我咧嘴笑道:“来啊,快动手,不然,我可就先死给你看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第257章 答应他 “咯吱!” 狐狸用力一攥,爪子里的血珠直接爆碎。 鲜血从他爪子上流淌而下,滴落到白娘娘身上。 显然,他被我逼急了。 得亏他还存着几分理智,没让鲜血滴进白娘娘嘴里。 不过,这也是我的功劳。 没了压制,我早就倒抓起剥皮刀,抵在我的心口处了。 他要是敢对白娘娘下手,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把刀插进胸口,直插心脏。 我挣扎着往边上挪了挪,靠在了被他控制,直直站立着的女尸姐姐的腿上。 “老东西,小心点,我这会儿可不好控制手上的力道,要是被吓到,手上一抖,这刀没准就捅进去了。” 那狐狸缓缓转生,一步一步走向我。 占着狐狸的身体,如今他身材矮小,站立起来,顶多两尺高,却还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 他在我跟前两步站定,不是不想继续靠近,而是不敢。 因为我真的手一抖,把剥皮刀插进了胸口两寸。 那狐狸神色阴沉,却不甘心就这么认输。 他突然摇动手里的铜铃,刹那间,我身体一僵,魂魄像是要被扯出一样。 不,这不是我的幻觉,而是事实如此! 我的魂魄真的被扯出了身体,只剩一半留在体内。 而做出这事儿的,正是一直藏在我体内的厉鬼魂魄。 这道魂魄,原本是被王浑家的灵尸塞到我体内的。 按理来说,它的作用就该和女尸姐姐体内的红衣厉鬼一样,用作那道控制我的诡异符咒的笔墨食粮。 可因为邪祖师倒转矛头,这道厉鬼魂魄进入我体内后,反而被邪祖师的力量压迫,一直没能派上用场。 这会儿,我身体乱七八糟,邪祖师的念头沉睡,体内力量紊乱,它终于有机会冒头。 在那狐狸的铜铃操控下,它直接现身,将我的魂魄拽出了身体。 狐狸抬头看向我,冷笑着说:“真以为我对付不了你?现在,看你怎么跟我怄气。” 他竟然把我的行为,说成是“怄气”。 就仿佛我是一个胡搅蛮缠的孩子,而他是什么宽容仁慈的长辈一样。 简直恶心! 不过,我却不慌。 你想让我魂魄离体? 好啊,我成全你! 我的魂体两腿一蹬,立马窜出身体一大截,只剩下一小部分留在体内。 这下子好了,拽着我魂体的厉鬼,非但没有借力把我扯出去,反而用力一压,不敢让我真的脱离躯壳。 我也不挣扎,冷笑着说:“来来来,你想要我的身体是吧?给你给你,正巧你手里有条听话的狗,就让这厉鬼占据我的身体,借尸还魂罢。” “这样,你就能得到一个乖巧听话的‘我’了。” 狐狸脸一黑,手中铜铃忍不住用力一摇。 “叮铃”一声,我身后的厉鬼立马将我的魂魄死死缠住,像是要将我当场绞杀,让我魂飞魄散。 我依旧不挣扎,甚至任由其施伟。 我只是好意的提醒:“对,再用力一点,正好我的一道魂体受过伤,差点支离破碎。你稍微使点劲,好不容易粘好的魂魄立马就会散开。”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正好这次,拉着另外两道完好的魂体一起破碎,好给这厉鬼腾地方。” 我越说,狐狸的脸色就越黑,阴沉得吓人。 他立马操控厉鬼,将我的魂体放松一些,却又不敢真的松手,免得我直接离体而出,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我心里冷笑不已。 果然,我对他来说,很重要。 而这个“我”,不单单只是一具躯壳,还包括我的魂魄。 眼瞅着我混不吝的样子,老道士也有些抓瞎了。 他咬牙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一个“滚”字本想顺畅的脱口而出,话到嘴边,我又忍了回去。 就这么让他滚,实在太便宜他了。 可要说威胁他做什么,也不可能。 于是我将话题抛回给了他:“不要问我,是你想怎么样?” 老道士脸色阴沉,开始跟我谈条件。 “这样如何,我把这白蛇放了,留她一命,你乖乖配合我,让我完成剩下的事。” 我噗嗤一笑,毫不留情的嘲讽。 “你当我傻?我要是答应了你,你回头就把白娘娘杀了怎么办?到时候我都死了,能拿你怎么样?”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老道士愤怒至极,一身狐狸毛都竖起来了。 “要不你自裁吧。”我戏谑一笑,本意是嘲讽。 可没想到,这老不死的竟然同意了。 “好!” 他答应的极为果断。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要求。 “我可以自裁,但……你要让我在你身体里留下印记。” 我脸色一沉。 他是把我当傻子吗? 他所谓的自裁,怕是拿他控制的狐狸做替身吧? 真要是答应了他,让他在魂魄里留下印记。 到时候他只要重新找来,就能轻易控制我。 我想也不想,就要一口回绝,可刚一张口,一道诡异、邪恶的声音在我心底响起。 “答应他!” 我心中一凛。 这是……邪祖师的声音? 祂不是……哦对,祂不是没了,只是在我体内陷入沉睡。 此时祂的声音,依旧虚弱,像是强行苏醒过来的。 而且祂让我答应那老道的话,这是想做什么? 邪祖师的念头在我心里冷哼一声:“便宜你了,答应他,引诱他过来。” 我下意识的抽搐。 邪祖师,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答应了祂,后面没准还要被祂谋害。 可现在邪祖师很虚弱,再说了,比起这老道士,还有如今的情况,似乎……邪祖师更好对付一点。 至少,邪祖师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吞噬我的魂魄,占据我的躯壳,今后好在世间行走。 相比起来,祂更恨这老道。 至少,再怎么说,我也算是祂的门徒,而这老道,可是单纯的把祂算计了。 反正都是与虎谋皮,要是能有挣扎反抗的机会,我也不想死。 于是我心里一横。 干了! 一阵阴森邪异的笑声在我心底响起。 邪祖师幽幽说道:“你还有点胆气。放心,我这道念头,如今就剩这么点力量,将这狐狸和其中的念头弄死后,我也没法存在了。” 我立马怀疑。 这话可信不得。 我可不觉得,邪祖师愿意这么放过我。 邪祖师却说:“我也没想过放过你。你以为我在这世间,就你一个门徒?就这么一道念头?” “总有一天,我会重新回来找你的。” 此话一出,我反而轻松许多。 当然,无论祂解没解释,我也不会反悔。 于是,我主动回到躯壳之中,短暂适应过后,抬眼对那狐狸说:“好,我答应了。要做什么,你自己动手吧。” 说罢,我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全然放开一切,再无丝毫防备。 第258章 斗法 见我如此,那狐狸脸上一喜。 但他没有放下戒备,而是在我前面几步站定,不断徘徊,仔细观察着我。 过了好久,他似乎确认我真的放弃抵抗,且我的生机在不断减弱,这才不再等下去,缓缓靠近我。 哪怕如此,他也谨慎得很,手里铜铃不断摇晃,压制着我的魂魄,脚下还踩着禹步,嘴里嘀嘀咕咕,念着咒文。 这一番操作下来,但凡我有点异常,他立马就能将我镇压。 终于,他来到我面前,口中咒语刚好念诵完。 “敕!” 一声法令,犹如惊雷炸响。 那狐狸猛的将手里铜铃朝我当头咋下。 “咚”的一声,我被打得脑袋往后一仰,脑海里一片空白。 借此机会,那狐狸终于动手,爪子一挥,黏在上面的血珠残留重新汇聚,化作一颗灯芯大小的血珠。 他将铜铃撤下,爪子朝我眉心一指,那血珠瞬间朝我额头冲来。 就是现在! 一股恐怖的念头从我心底涌出,瞬间占据我的身体,仿佛将我的魂魄都挤到一边。 邪祖师动手了,顷刻间掌控我的身体。 或许是在我体内待太久,祂对我的身体极为熟悉,在我不反抗时,祂刹那间就将其掌握,我所有的一切,在这道念头手上,如臂挥使。 灵魂观摩下,我仿佛站在一旁,成为一个第三者,在极近的距离下,看着邪祖师操控着我的身体,和那被神秘老道操控的狐狸斗法。 只见那血珠即将点到“我”额头的瞬间,“我”猛地睁开眼睛。 一只竖眼同时从我眉心睁开,一缕灰气从中飞出。 “刺啦”一声,血珠被灰雾消融,化作一阵血雾随风飘散。 一缕鲜血从那竖眼流淌而下。 那其实不是竖眼,而是一道崩开的伤口。 化掉血珠的同时,“我”手里也没停着。 剥皮刀被“我”掷出,迅捷如光,朝那狐狸眉心飞去。 “当!” 一声炸响,如黄钟大吕。 狐狸手中的铜铃瘪了下去,被剥皮刀砸的变形。 乘次机会,那狐狸早已后退,脸色阴沉得可怕,苍老的声音带着怒意:“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乖巧!” 话音刚落,它脸色一变,直接四脚伏地,飞速朝一侧蹿去。 “咚!” 一声闷响,大地被砸的粉碎,出现一个大坑。 坑中,一个金瓜似的重锤崩得细碎,化作灰雾消散。 “我”瞬间起身,大步流星的朝那狐狸冲了过去。 明明身体早已到了极限,呼吸微弱,心脏也几乎衰竭,“我”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此刻以灵魂状态观战的我,立马瞧出其中的特殊之处。 但见我的体内,阵阵灰色神力翻涌。 其中一股神力,直接将我的心脏包裹,宛如手掌一般,用力捏着,替心脏搏动。 但这并不能改变我身体的糟糕状态。 毕竟我现在浑身是伤,鲜血不断溢出。 失去太过血液,心脏再是搏动,也无力回天。 毕竟心脏可没法造血。 只能说,不愧是邪祖师,法子就是多。 它将神力遍布我的身体,把伤口处流淌出的鲜血反复逼回了体内,达成了另类的循环。 在祂的操控下,我这破破烂烂的身体,根本不受伤势的影响。 眨眼之间,“我”就已经逼到了狐狸近处,染血的手朝狐狸的脑袋摁去。 可那狐狸也不是好相与的。 在神秘老道点的操控下,它和此时的“我”一样,不仅能使老道的手段,狐狸本身的优势也被用上了。 只见那狐狸用力一蹿,瞬间从“我”跨下钻出,动作灵活的不行。 在“我”转身之际,那狐狸迅速人立而起,朝我腰间摸去。 它想要夺我腰间的死人鞭! 这骨鞭,本是我从林家村的邪修石师傅手里捡来的,不仅邪恶无比,对诸多邪祟还有天然的克制作用。 一般邪祟别说是摸,见着都会怕。 就比如这狐狸,不被神秘老道操控之时,曾经也不是没在骨鞭手底下吃过苦头。 可此一时彼一时。 这骨鞭,原本的狐狸摸不得,对神秘老道却不是什么大事。 它的爪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符箓。 被那符箓一裹,骨鞭对邪祟的克制之力瞬间被隔离。 眼瞅着骨鞭到手,那狐狸往后一跳,顿时骨鞭给咯吱咯吱的扯出。 “我”却并不着急,一手将骨鞭的另一端抓着,不让骨鞭被敌人所得,另一只手一挥,手中灰雾凝聚,化作一柄巨大的鞭子,抄着狐狸的脑门当头砸下。 那狐狸却灵活得不行,上蹿下跳间,轻易就避开了“我”的攻击。 在这期间,它还不断和“我”角力,避免骨鞭被“我”夺回,甚至将它拽过来。 但“我”却不急,只是不断逼迫,似乎在打地鼠,只是在戏弄。 我有些疑惑。 难不成邪祖师是想用这种法子撒撒气,从而报复当初的镇压之仇? 我刚这么想,就见那狐狸脸色一变,握着骨鞭的爪子用力一甩,仿佛骨鞭是什么烫手山芋。 可骨鞭却紧紧黏在它的爪子上,甚至不断往它胳膊上缠去。 细看之下,那不是骨鞭,而是一条条纸做成的绳子。 在那狐狸躲避攻击时,“我”早已暗中驱动纸甲,让其化作一张张薄薄的纸张,沿着骨鞭攀爬过去,最终缠在了狐狸胳膊上。 此时得逞,“我”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一边用灰气凝成的鞭子攻击狐狸,一边驱使着纸甲朝狐狸的身躯包裹过去。 这简直是两倍毒药,要是狐狸不躲,灰气凝成的鞭子砸中,立马就能要它半条命。 可若是它不断躲避,注意力被分散,势必会被纸甲完全包裹。 二选一,选哪样它都得付出代价。 狐狸也不是没想过解决的办法。 此刻它一边躲避,一边念咒,想把不断蔓延的纸甲弄开。 可它念了半天,也只能拖延纸甲的蔓延速度,无法完全阻止。 那狐狸脸色一黑,冲我怒骂:“你没用我给你改良过的纸人之术?” 话音刚落,它脸色剧变。 没有任何犹豫,它用力一扯。 它的胳膊没有扯出,但它确实从禁锢中挣脱。 而付出的代价,便是一只胳膊。 只听“咔嚓”一声,鲜血飞溅,从骨鞭上蔓延而出的纸甲瞬间被染红。 第259章 我送给你好了 神秘老道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不过代价最惨重的,却不是他,而是被它控制的狐狸。 当然,他并不在意。 邪祖师也不在意。 包括我也不在意。 在意的,可能只有狐狸本身。 但它或许已经没有在意的机会。 此刻鲜血流淌,狐狸原本光滑的皮毛,被染红了一半,且被鲜血粘黏,变得邋遢无比。 狐狸表情冷漠,似乎没有感觉到痛。 它被阴了一手。 那纸甲里,不单纯只有纸人之法,还又邪祖师暗中输送过去的神力。 若非它足够果断,这会儿或许早已被邪祖师的神力侵蚀。 神秘老道曾算计邪祖师,甚至在我的精神空间里,镇压过邪祖师的念头。 二者早已因此结仇。 如果说,神秘老道是为了他的计划,那么邪祖师单纯是面子问题。 为此,邪祖师拼着留在我身上这缕念头不要,也想报仇。 一旦神力侵蚀到狐狸身上,我相信,邪祖师一定把这缕念头转移,不仅转移到狐狸身上,甚至可能借着神秘老道操控狐狸的法门,跑到神秘老道身上。 神秘老道也正是明白这一点,这才如此果断。 被坑了一手,神秘老道自然不会就此罢休。 此刻它一边后退,一边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 下一秒,它剩下的爪子朝“我”一指,沾染在纸甲上的鲜血立马蠕动起来,接着骨鞭,飞速朝“我”蔓延而来。 “我”冷哼一声,手腕一抖,骨鞭立刻震动,上面的纸张和鲜血全被震散。 可那些鲜血落地后,却没有静默下来,还在不断蠕动,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符文。 符文成型的瞬间,那狐狸朝天一指,脚下用力一跺。 刹那之间,符文血光大放。周围的煞气、阴气不断翻涌,这里瞬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狐狸借机往后一退,当即隐入重重风沙里。 “我”周身同样灰气涌动,将这些风沙隔离。 没有任何犹豫,“我”当即朝狐狸追了过去,以免它趁机逃走。 可在沙暴里转悠了好一会儿,“我”依旧没有找到狐狸所在,甚至因为风沙里混杂了浓郁的尸煞和阴气,“我”直接在其中迷失了方向。 走来走去,“我”最后回到了源点,边上只剩女尸姐姐死气沉沉的占着。 “我”背对着女尸姐姐,目光警惕的朝四周看去。 这时候,一直出在观战状态的我,突然发现身后的女尸姐姐动了起来。 她悄无声息的抬起了手,伸出一双利爪,朝我脖子抓了过来。 我立马开口提醒:“小心身后!” “我”冷笑一声,闪电般抓住了女尸姐姐的手,另一只手轻轻一甩,死人鞭灵活的缠在了女尸姐姐身上。 女尸姐姐本是尸魔,同样是邪祟,被骨鞭缠住,身上当即冒出阵阵煞气。 这对她同样是一种伤害,却又不仅仅是伤害。 我分明看到,几乎爬满她脸上的诡异符文,此刻竟缓缓褪了下去。 一道虚影从女尸姐姐身上冒了出来。 那是厉鬼的魂魄,此刻面色痛苦,五官狰狞,在不断挣扎,似乎受不了被死人鞭捆扎的伤害,想要从女尸姐姐身上脱离。 受此影响,女尸姐姐身上的诡异符文在不断褪去。 可又因为它是被王浑家的灵尸塞进女尸姐姐体内的,那灵尸背后,又有神秘老道,它早已被神秘老道做了手脚。 所以它根本没法离体,每一次即将脱困,就会被神秘力量扯回女尸姐姐体内。 我看得极为忧心,忍不住问:“能不能把这女鬼从林姐姐身上弄出来?” 我本以为邪祖师不会同意,祂只想报仇,压根不在乎其余人的死活,包括我。 可没想到,邪祖师竟然同意了。 “你用灵魂把它扯出来就行,要是不介意这头灵尸死活,直接动用我的力量,可以连同她原本的灵智一起抹除掉。” 我当然不会这么做,只是奇怪邪祖师竟然会善心大发,好心提醒。 更奇怪的是,祂为什么要开口提醒? 要知道,此时我可以算作一体两魂。 我和邪祖师,在共用一个身体。 这时候,祂想说什么,直接用念头对话就行。 除非……祂这话,不单单只是对我说的。 果然,在我魂魄离体一半,伸手扯住那厉鬼的魂魄,要将其从女尸姐姐体内拖拽出来时,这厉鬼非但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反而轻松无比,像是有人在暗中使劲,还推了它一把一样。 下一秒,我就知道了是谁在推它。 只见那厉鬼拽住我的灵魂之后,就不松手了。 不仅如此,另一道灵魂也从我身体里冒出,将我的魂魄抱住。 一推一拉之间,我的魂魄眨眼睛就几乎离体而出。 那抱住我魂魄的,正是躲藏在我体内的厉鬼魂魄。 在邪祖师念头苏醒后,我魂魄归体之时,它也跟着我回到了体内,并且迅速趁机。 原本我以为,这是邪祖师动了手段,将它镇压或者抹除掉了。 没成想,它在这个时候,突然动手,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就连邪祖师,此时也脸色一变,立马将我的魂魄拖拽着,不敢让我真的魂魄离体。 邪祖师和神秘老道不一样。 邪祖师,乃邪神。 祂占据我的躯壳,是为了能在这人世间行走。 可祂之所以能降临,是因为我拜了祂的神位,得了祂的传承,祂的一道念头借此寄宿在了我的体内。 祂如果想要占据这具躯壳,就只能吞噬我的魂魄,将我的魂魄化作祂的一部分,而无法用借尸还魂这种法子。 毕竟,祂那道念头,同样和我的魂魄纠缠在一起。 一旦我的魂魄离体,祂等于变成了无根之萍,哪怕一段时间内,可以驱使我的肉体,也会逐渐消散。 更何况,祂这样的邪神,不用这种寄生法,而是直接占据信徒身体,必为天地所不容。 没准祂才占据躯壳,刚走出房间,一道天雷就会劈下来。 所以,邪祖师将我的魂魄紧紧拉着,不敢让我身魂分开。 “呵呵呵!” 一阵苍老阴沉得笑声响起。 只见那狐狸从风沙中走了出来,跳到了女尸姐姐的脑袋上。 它爪子里多了一个稻草人,上面贴了一张符,变形的铜铃也被修复好了,上面同样有一张符。 它冲我和“我”讥讽的笑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不知道你的弱点?” “只要这小子想做什么,无论是和你抢夺身体的控制权,还是利用魂魄救人,你和他之间的联系必然出现问题。” “你不是一直想占据他的身体吗?我送给你好了。” “至于他的魂魄,我要了!” 说罢,它用力一摇,瞬间铃声大震。 第260章 吞鬼 这铜铃声极为恐怖,似乎能摄魂夺魄。 始一出现,我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拉扯的力量,将我的魂魄使劲往身体外边拽。 “你得体魄,我得魂魄。我俩将他一分为二,各取所需,岂不美哉!” 狐狸声音苍老,似乎因为过于激动,隐隐带着尖锐。 它使劲摇动铜铃,上边的符纸开始点燃,缓缓燃烧。 刹那间,我的魂魄就失去了一切抵抗的力量,甚至有种主动飞往的念头。 索性,邪祖师以强大的神力拉扯着我。 灰气从我的身体中飘散出来,逐渐凝聚,化作一尊凶神恶煞的明王像,其上有三头八臂,各持法宝。 正中的头颅倏然睁开眼,一脸愤怒,宛如怒目金刚,欲要降妖伏魔。 “哼!你想带走祂的魂魄,寻找命格相同的人,用那借尸还魂的法子,让他占据别人的躯壳,以此接续你的计划?” 邪祖师的话,让我下意识看向狐狸手中的另一张符纸。 它手中两张符纸,一张贴在铜铃上,一张贴在稻草人上。 那张铜铃上的符纸,是为了将我魂魄摄走。 至于稻草人上的,显然是用来封印我的魂魄的。 此时邪祖师将其目的点出,那狐狸也不生气,反而嘿嘿直笑。 “你管我想干什么,只要同意这个条件就行。” 邪祖师怎么可能同意? 比起我的安危死活,让仇人得逞,更令祂难以接受。 若是能破坏神秘老道的计谋,付出任何代价,祂也乐意。 所以,祂死死拽着我的魂魄,不让我离体。 就是要和神秘老道干到底! 可它们倒是挣得痛快,我却痛不欲生。 我感觉,我的魂魄快要裂开了。 不是魂体分开的感觉,而是要被直接撕成两截的痛苦。 我终于明白,所谓的“五马分尸”是怎么回事。 眼瞅着这俩家伙谁也不愿意松手,我心里一沉。 他们眼里只有各自的算计,还真不把我的小命放在眼里。 但我却没资格后悔。 因为,这就是与虎谋皮的恐怖。 无论任何代价,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受着。 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小子,我传你一门法,等一下到了对方手里,能活多久,就看你的了。” 这是邪祖师的声音,祂此刻显得极为冷静,像是要将我放弃。 我先是一惊,紧接着也冷静下来。 真要放弃了我,邪祖师什么也得不到,既没法报仇,也占据不了我的躯壳。 即便不在乎我的小命,想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将我的魂魄撕裂,也比将我送给对方强。 显然,祂是另有计划。 没有任何犹豫,我将祂传授的法门紧紧记载心里。 下一秒,祂便松了手。 于是,那一男一女两只厉鬼,一拉一推间,便将我飞速送向了狐狸手中。 这一瞬间,我只来得及看向女尸姐姐一眼。 没了厉鬼魂魄的侵蚀干扰,她身上的诡异符文迅速消散,眼中灵光汇聚,显然是要苏醒了。 下一秒,我和那两只厉鬼,直接被那铜铃摄走。 宛如被搓圆捏扁,我只觉得魂魄被团成一团,没有任何挣扎的力量,就和那两只厉鬼一起,钻进了稻草人里。 通过稻草人,我得意看到几分外头的景象。 视线剧烈摇晃,那狐狸似乎在飞速逃跑。 而后,我听到一阵阵天崩地裂的声音,朝这边砸来,时不时的还能见着邪祖师的力量,以及一角红色衣袂。 显然,女尸姐姐终于摆脱了控制,这会儿立马和邪祖师联起手来,对付起狐狸。 没有继续往外看,我把注意力放到这边。 左右一看,我的手脚此时被禁锢着。 那两头厉鬼,简直和神秘老道的狗一样听话。 都到了这会儿,他们还将我紧紧抱着,以免我逃跑。 看它们此时的神情,只见两只厉鬼面容呆滞,眼神麻木。 显然,它们本身的灵智,已经被抹除了。 我用力挣扎着试了一下,暗自叹息一声。 这俩厉鬼,可抱得真紧,要是不将它们摆脱,我是没法子出去了。 此刻,我们一魂两鬼,像是黏在一起。 细细想来,这神秘老道还想得挺美。 他这是把我们仨当做稻草人的三魂来用了。 贴在稻草人上的符咒,看似是用来禁锢我,防止我从这里头逃出去,其实真正禁锢我的,是左右的两只厉鬼。 至于那符箓的真正用途,是为了将我和这两个厉鬼黏在一块儿。 他想用这种法子,直接切断我和身体之间的联系。 一旦我被两只厉鬼的鬼气侵蚀太深,时间拖得久一些,到时候,即便我真的逃出去,也没法在回归躯壳,只能变成孤魂野鬼。 若是我还想起死回生,或许真的只有借尸还魂这一招。 而这,不又落入他的另一个圈套里? 我冷冷一笑,得亏邪祖师刚刚传了我一门法。 不过,想到这门法的邪性,我又有些犹豫。 不为其它,只因这门法,有些恶心。 邪祖师所传授的法,名为“吞鬼”。 名字简单,这门法的作用也简单,说得上自如起名。 这就是一门吞食鬼魅,获得力量的邪法。 我看看身边的两只鬼。 即便它们是鬼,和人类已经没有任何相同的地方,可终究是人的样貌。 所以我才会犹豫。 至于邪不邪门,是不是伤天害理,反倒不在我的考虑之中。 不过,想想我现在的处境,我也没资格挑挑拣拣。 于是我心里一横,反手抓向两只鬼。 这两只厉鬼缓缓扭头,全都看向我,似乎有些疑惑。 我却早已闭上眼睛,心中默念起咒语。 随着咒语见效,这两只厉鬼的脸色开始变得惊恐。 它们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栗,似乎我是什么烫手山芋,恨不能离我远远的。 这是它们的本能在驱使。 可又因为神秘老道的命令,它们必须将我紧紧抱住,不敢放手。 如此一来,它们反而陷入犹豫之中,束缚我的力量都松了许多。 这是我逃跑的最好机会,我却没有就这么离开。 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也不是什么犹犹豫豫的人。 我继续念动咒语,同时将它们抓得更紧。 这时候,轮到它们开始挣扎。 它们用力撕扯着我的手,想将我的手拉开,甚至都想着动嘴咬了。 第261章 弊端出现 若是正常鬼魅,这个时候,必然不会有任何犹豫。 但它们早已被神秘老道控制。 神秘老道似乎给了它们什么命令,既要将我束缚住,又不能伤害我。 因此,哪怕它们龇牙咧嘴,也没有真的对我下口。 这倒是便宜了我。 它们有任务在身,我可没有。 我紧紧拽着它们不放,不知不觉中,心底涌现出一股暴虐的快感。 当我咒语念罢,这两只厉鬼立马开始扭曲起来。 宛如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它们捉住,而后像揉面一样将它们搓圆捏扁,用力挤压。 只听得两声凄厉惨叫,这两只恶鬼直接化作两颗拳头大小的球体。 这两颗球上,散发着浓郁的阴气,又像是心脏一般,不断地收缩扩张着。 这是两只厉鬼在挣扎,想要从我手中逃出。 我可不会给它们机会。 张开嘴,直接朝两颗球上咬去。 一口下去,我只觉得自己咬在了一块肉上。 明明是魂魄,本该没有味觉,我却觉得嘴里满是鲜香。 阴气从我嘴里溢出,宛如大口吃肉时,满嘴流油。 若这真的是吃肉,我或许会感到肥腻。 可我是在吃鬼,除了美味,没有其他半点感觉。 我甚至生出这样一种念头。 我不是在吃鬼,而是在吃农村大席上,摆到桌上的红烧狮子头。 而这第一口下去后,不知不觉中,我的心态开始出现变化。 吞鬼……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当正常吃肉好了。 如此一来,我甚至感到一股发自灵魂的饥饿。 我遵循着这股感觉,左一口,又一口,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将两只厉鬼吃的一干二净。 甚至连它们残留在我手上的阴气,我都没有放过。 我嘬了嘬手指,一股饱腹感油然而生。 而后,我毫不犹豫的起身,朝稻草人外遁去。 但见我轻飘飘的飞起,往前头用力一撞,下一秒,一声凄厉的吼叫从我身后传来。 我睁眼一瞧,眼前飞沙走石,阴风阵阵,煞气遍地。 再往后一看,那狐狸恶狠狠的盯着我,眼睛似乎都冒着绿光。 它手里拿着一个破烂的稻草人,上边一张符纸早已化作灰烬。 此刻它用力摇晃着铜铃,似乎想要将我重新抓回去。 而我确实也受到了那铃声的干扰,一时间竟被钉在原地,甚至有种想要往回走的念头。 眼瞅着狐狸就要得逞,突然,一只手将我摁在原地。 而后,另一只手从我身后伸出,朝那狐狸抓去。 那神秘老道即便已经愤怒到了极致,这会儿也没失去理智。 它立马停下脚步,没有继续靠近,而是朝一侧蹿去。 下一秒,一道灰影砸落。 “咚!” 大地震动,地面裂开。 蛛网般的裂缝密密麻麻的蔓延。 在邪祖师的控制下,“我”身上笼罩着一尊邪神像,手持各种灰气凝聚而成的法器,对着狐狸就是一通乱砸。 因为我的魂魄离体,祂的力量宛如无根之萍,根本没法持续太久。 再加上祂这一道念头本就虚弱到极点,这会儿祂也不在乎什么消耗了,只想着把那狐狸尽快弄死。 我想也不想,直接朝我的身体飞去,想要回顾躯壳。 这会儿,我跟一般人丢了魂不同。 人们口中常说的“丢了魂”,实际上只是一道魂体在各种因素下,离体而出。 可在身体里,其余魂体还在,因而这道魂体和身体就有了联系。 只要离体的魂体不受到损害,等回了身体,只要养一养,就能恢复健康。 我这会儿却不一样,我可是整个魂魄都离开了身体。 这要是在外边呆的太久,我哪怕想回去,也不一定能回去。 所以,一定要尽快。 可我想到很好,但在接触身体的一瞬间,我却像一头撞在了石头上一样,非但没能回去,反而撞的头昏眼花。 这不应该啊! 魂魄回归身体,本应该像人进了水里一样,并非没有任何阻力,可那点阻力并不算大。 即便是孤魂野鬼玩借尸还魂这一招,考虑到鬼魅和尸身的契合度,感觉上也大抵是进了泥潭。 可我呢? 这会儿直接回不去了。 这下我真的慌了。 我连忙看向邪祖师,邪祖师却理都不理我,只盯着那头狐狸打杀。 索性女尸姐姐发现了我的异常,停下了围攻的脚步,来到我面前,仔细打量着我。 她眉头紧皱,问我说:“你身上这么重的阴气,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认识你,我都以为你是哪里跑来的孤魂野鬼。” 她这么一提醒,我才注意到自身魂魄上的异常。 按理来说,我这样魂魄离体,因为才刚刚离开,不可能沾染到太多阴气。 又因为和身体的联系还没彻底断绝,所以我的魂魄应该比游魂更加坚韧,但在阴气方面,却比游魂还不如。 可现在,我魂魄上散发的阴气,却堪比恶鬼。 我终于明白,我的身体为什么抗拒我回归。 这是我身体的自主防御。 这种能耐,任何人都有,本质上是一个人丢了魂后,为了避免有孤魂野鬼趁机借尸还魂,身体诞生的本能反应。 只不过这种抗拒的力量大小,因人而异。 而我这会儿阴气太重,被我的身体当做想要借尸还魂的鬼魅了。 这可怎么办? 我看向女尸姐姐,着急的问:“林姐姐,你有法子把我身上的阴气化掉吗?” 林姐姐眉头紧皱,缓缓摇头。 “你的阴气,不是随便沾染到的,而是从你魂魄里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如此,我被邪祖师坑了! 祂传授给我的吞鬼法,简直是管杀不管埋。 果然,和这种存在打交道,真是一点信任都不能交托。 祂之所以传授我这门法,只是为了破坏神秘老道的目的。 至于我会出现问题,祂不在乎! 但现在后悔也没用。 我把刚才的事儿,简单的说了说。 女尸姐姐一脸冷峻。 她叹息一声,说道:“你先在一旁待着,我先去把那狐狸宰杀了,免得它逃脱。” “至于你的问题,等事情结束,再看看那邪神有什么说法。” 第262章 你们还不是要落我手里 女尸姐姐这会儿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嘱咐我到一边待着,别在沾染上什么脏东西。 她的话,我自然是听的。 不说会不会把我身上的问题加剧,就我这会儿的状况,我也不敢跑过去掺和啊,免得给女尸姐姐拖后腿。 于是我果断的溜到一边,最后在白娘娘身边蹲了下来。 看着还在昏迷之中的白娘娘,我搓了搓手。 按理来讲,我应该把她抱走,尽量搬到安全的地方。 可我这会儿就一鬼魅,可没这个能耐。 至于用恶鬼的手段,进行附身……哪怕白娘娘尚在昏迷,也不是我这小胳膊小腿能冒犯的。 就她身上的道行,没准我才贵上身,就会激活她身体的防御机能,然后她体内妖力一动,我就真的灰飞烟灭了。 抬头看向四周,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的,我有些感慨。 得亏这边动静太大,方圆十里内的鬼魅精怪,又已经死的差不多。 不然,真要引来一个厉鬼啥的,我可就得歇菜了。 自打得了剥皮术的传承,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虚弱”。 再看前方,只见风沙之中,影子交错,宛如重重鬼影,时不时就传来一声声凄厉惨叫,以及铜铃的摇晃声。 大地在不断震动,那三位打得天翻地覆的。 虽然隔着沙尘,我看不清楚,却也感觉得到这三位出手的狠厉。 那叫一个毫不留情,都想着把对方给撕个粉碎。 不得不说,那神秘老道操控的狐狸,可真够厉害的。 面对邪祖师和女尸姐姐的围攻,它还能坚持这么久,并且在不断寻找机会,不仅想着活着脱身,还想着达成目的。 好几次,它都奔着这边来了,又被女尸姐姐堵了回去。 为了靠近这里,它甚至会硬吃邪祖师和女尸姐姐的几次攻击。 在那神秘老道心里,达成目的,才是首要的。 至于他所操控的狐狸,还有他这一缕念头,压根无关紧要。 若是邪祖师,绝对跟他统一选择。 只要能报仇,别的够不管不顾。 我死不死,祂根本不在乎。 索性有女尸姐姐在,屡次将那狐狸拦着。 也因此,邪祖师和女尸姐姐的配合,简直不堪入目,让那狐狸屡次找着机会脱险。 要不是他们联手,实力确实更强,没准这会儿邪祖师和女尸姐姐已经吵起来了。 哪怕如此,这会儿两人也相互嫌弃着。 随着时间推移,那狐狸终于有些坚持不住了。 神秘老道操控的狐狸,虽然是一只精怪,可实力并不强,也就能欺负欺负普通人。 哪怕有他的加持,再加上各种算计,甚至小范围的改变地利,这会儿狐狸的精气神也几乎被压榨个干净。 但它还能勉强坚持。 因为邪祖师也快坚持不住了。 没了我的魂魄,祂失去了力量的来源,单靠那一缕虚弱的念头,这会儿也快消耗殆尽了。 唯有女尸姐姐,越战越勇。 一开始,那神秘老道控制的狐狸,还能用各种手段干扰她,让她没法施展力量。 可现在,那狐狸快不行了,对她的影响也越来越小。 但那神秘老道还是不愿放弃。 他操控着狐狸,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跟邪祖师说:“我再退一步,那小子的身体和魂魄,都交给你。” “我只要他配合我完成计划。” “事成之后,你想要怎么处理他,你说了算。” 听得出来,这老道士真的急了,开始和邪祖师讨价还价。 但邪祖师怎么可能同意? 祂乃邪神。 邪神也是神。 哪怕落我身上的,只是一缕念头,却也由不得这老道士这么算计和冒犯。 再者说,这老道士想要达成目的,不也得把邪祖师的力量算进去? 那狐狸愈发虚弱,连走路移动都开始磕磕绊绊了。 他恼火的说:“再这样下去,我们俩只能拼个两败俱伤!” “你想报复我?可我在这儿的,只是一缕念头,哪怕你把我打杀掉,顶多让我虚弱一段时间,根本没有意义。” “再说以你现在的状况,你确定能在消散之前,把我这缕念头抹除?” “到时候,可别什么都得不到!” “我可以让你出出气,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事成之后,我这一缕念头,任由你打杀,怎么样?” 此话一出,邪祖师动作一滞,真的停了手。 祂似乎被老道士的话说得心动了。 女尸姐姐面色一冷,不管不顾的冲向了老道士操控的狐狸。 那狐狸却哈哈大笑。 他一边摇晃着同龄,一边脚踏禹步,不断躲闪,同时用鲜血往地上画着各种符咒,应对着女尸姐姐的攻击。 它看着女尸姐姐,冷哼一声说:“就你这畜生,要不是这具躯壳太废物,精气神消耗太多,又不契合我的魂魄念头,好多手段使不出来,我能任由你逞凶?” “别急,待会儿我就把你和那小子葬在一起,让你俩孕育出我要的种子。等有一天我得了道,也会记得你的贡献。” 说罢,它不再理会女尸姐姐,冲邪祖师问道:“怎么样?给个话?” 可邪祖师却已经没有任何回应。 “噗通!” 我那被邪祖师操控的身体,突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骤然崩溃,无数狰狞的伤口撕裂开来,简直像被千刀万剐了一般。 那是我身体陆陆续续受到的伤,不仅来自于先前我的自残行为,以及那狐狸的攻击,还来自邪祖师毫不爱惜的使用。 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不是自己的东西,邪祖师是真的半点都不怜惜啊。 但我这会儿无暇顾及这些。 一股股灰气从我身体上冒出,四散开来。 这让我心里一沉。 邪祖师的那缕念头……似乎崩陨了。 这一变故,就连神秘老道,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狐狸的脸上骤然一僵,眼里带着难以置信。 下一秒,它冷冷一笑,直接冲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至于女尸姐姐,则被它用鲜血化出的符咒困住了。 那似乎是一个阵法,被它在移动之时,用脚和尾巴轻易化出。此刻那些鲜血宛如活了过来,将女尸姐姐捆了个扎实。 虽然不能束缚太久,可却足够它出手了。 任凭女尸姐姐如何嘶吼咆哮,这会儿也无法阻止它。 狐狸一步步朝我们走来,一脸高高在上的淡漠。 “到头来,你们还不是要落在我手里?折腾这么久,只是给你们自己增加不必要的痛苦而已。” 说罢,它手中铜铃一摇,伴随着它嘴里念念有词的咒语,刹那之间,恐怖的铃声响起。 刹那之间,我只觉得脑袋都快炸了。 可下一秒,铃声戛然而止。 第263章 难道你就这么想做鬼? 灵魂撕裂般的痛楚在逐渐褪去。 我缓缓抬头,只见那狐狸紧紧攥着手里的铜铃,身体颤抖,面色痛苦。 它就距我两步的距离,这会儿却再也没法前进半步。 砰的一声,它直接跪倒,而后缓缓滚到了地上,整个缩成一团。 随着它倒地,周围的风沙都开始平息下来。 剧烈的痛苦,让它再也没法操控一切。 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愤怒和恐惧,狐狸的情绪出现剧烈波动,咬牙切齿的低吼道:“你算计我?!” 不知何时,一缕缕灰气缠绕在了它身上,并且不断往它五官七窍里钻。 与此同时,周围溢散开来的灰气,也在不断往它身上汇聚。 一个阴森邪异的声音从狐狸身上传出,狐狸神色一变,露出诡异的笑容。 “呵呵呵,抓到你了。” “让我看看,你的本体躲在什么地方?乖,冷静一点,我马上就能找到了,我马上就去找你。” 那是邪祖师的声音,带着股子祸乱众生的阴邪。 祂的这缕念头没有消散,刚才的一切都是假象。 祂主动从我身上溢散,只为了偏过神秘老道。 当神秘老道放松心神,祂接着溢散开来的神力,悄然的溜到了那狐狸身上,最后抓住了寄宿在狐狸身上的念头。 而现在,祂不仅想要磨灭神秘老道的这缕念头,还想借着这缕念头,找到躲在暗中的神秘老道,并且顺着这缕念头,直接跑神秘老道身上去。 此刻,那狐狸不断颤栗,浑身的毛都快竖起来了。 它用力抱着头,爪子不断抓挠,几乎将它的皮毛全部扯烂。 鲜血流出,浸湿皮毛,森然白骨都从下面露出。 下一秒,那狐狸突然起身,一把抓住了先前倒下时,脱手而出的铜铃。 咚的一声,它猛地把铜铃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滋啦”一下,无数黑气顺着伤口冒出。 只听两声重合在一起的惨叫声响起,那狐狸蹬了蹬腿,直接没了气。 我感觉身上一阵冰冷。 这老道士,太果断了。 它这么做,可不单单只是自杀,而是把寄宿在狐狸身上的念头,也一起给切断、抹除了。 这种自残的方式,可比断手断脚还要狠辣。 毕竟他操控狐狸,无论使用何种术法,都得接着魂魄来施展。 而现在,它的魂魄势必受损。 这样的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虚弱一段时间? 说得实在太轻巧了,就这种伤势,没个两年,别想恢复。 而这期间,他必须要承受万般痛苦到极致的折磨。 这就是使用邪法所需承受的代价。 一旦遭受反噬,简直比死了还要可怕。 但我相信,这老道士绝不会用自杀来逃避折磨。 他这种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马上,我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神秘老道这次的计划,算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而且他还吃了个大亏。 而我身上的问题,也算解决了一小部分。 就算说不上解决,至少是缓解。 邪祖师寄宿在我体内的那缕念头,和神秘老道的那缕念头,同归于尽了! 今后,我不用时刻担心祂什么时候冒出来,想要侵蚀我的魂魄了。 当然,我也不能大意。 毕竟,就如祂自己所说,这个世界上,祂不止我一个传人。 剥皮匠,虽然是个不怎么受待见的行当。 可这世界上的人千千万,做我们这行的,少说也能凑出个千八百人。 而这里头,得到剥皮术传承的人,也不会少。 只要有传承,那邪祖师的传承,也会配套。 这里面,要是有心思不正的人,没能克制心里的欲望,就有可能被邪祖师所迷惑。 再加上没有正统传承,选择直接拜邪祖师的剥皮匠,以及各种祭祀邪神的信徒…… 我身上这缕邪祖师念头是没了,可指不定啥时候就又碰到了。 正当我这么想时,我突然觉得一阵阴冷。 明明我这会儿是鬼身,却被冻的一激灵。 我猛然抬头,就见刚刚死掉的狐狸,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 它一条尾巴拖在地上,两只前爪下垂,脑袋跟摆在脖子上的冬瓜似的摇摇晃晃,头顶上还插着一个铜铃。 它那一张脸,早已被抓的破破烂烂,这会儿看起来狰狞可怖。 但它那两只眼珠子,却亮的晃眼,跟绿油油的灯泡似的。 只见那狐狸一摇一晃的走向了我,一只爪子缓缓抬起,朝我伸出。 “来,过来。” 阴邪诡异的声音,令人心里发毛,宛如地狱中的恶鬼,又带着股惑人心神的力量。 这是邪祖师的声音! 祂这一缕念头,竟然还没消散! 在邪祖师的控制下,那狐狸直愣愣的看着我,声音迫不及待。 “来我这,让我在你身上休息一下。” 我噌的一下起身,毫不犹豫的后退。 邪祖师磕磕绊绊,眼里直冒幽光。 它声音急促的说:“别走,给我回来!” “你这会儿吃了鬼,魂魄已经被污染了。没有我,你根本回不去你的体内。” “过来,我有办法,我才能帮你。” “难道你不想回魂?难道你想就这么当鬼?” 它爬过白娘娘的身体,踉踉跄跄的朝我爬来。 它嘴里絮絮叨叨,又是威逼,又是利诱。 我站在原地,面色阴晴不定。 那狐狸笑了,神情有些得意。 它来到我跟前,迫不及待的伸手。 只要这狐狸碰到我的魂魄,邪祖师的娘头立马就能转移到我身上。 这是祂留下的后手,就是为了事情结束后,还能继续留在我体内。 祂不想放弃我个传承人。 我可比祂那些信徒亮眼多了。 可就在它要碰到我时,我猛地后退一步。 那狐狸砰的一声趴到了地上,仰着脑袋,恶狠狠的盯着我。 我却不怕,反而冷笑的看着它。 “你还想继续用我来蕴养你的念头?想什么呢?” “等你恢复过来,再让你打我魂魄躯壳的主意?好让你占据我的躯壳?你看我傻吗?” 我看着它一点点的朝我爬过来,不住的嘲讽。 每一次它要碰到我,我就会后退一步。 几次之后,终于,这狐狸不再坚持。 它死死盯着我,似乎要把我记在心里。 最后,它脑袋一磕,终于不再动弹。 这回,邪祖师的这缕念头,终于是没了。 我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大意。 我没敢靠近那狐狸的尸体,免得它祂还在。 我直接绕过狐狸,走到了白娘娘身边。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时候,我只觉得待在这娘儿们身边,才能安心。 哪怕她这会儿昏迷不醒,压根没有意识。 第264章 对不起了,媳妇儿 风沙逐渐平息,女尸姐姐也从血阵之中脱困。 眼瞅着她走到我跟前,我面露微笑,正要开口打招呼。 可不等我说话,她直接伸手,将我上下摸了个通透。 反复检查几遍后,她一把提起我,朝我的躯壳走去。 二话不说,她将我摁倒,用力按压,想把我塞回躯壳里。 可我的躯壳和魂魄却仿佛两块磁极相同的磁铁,不仅没有融合到一起,反而相互抗拒。 这不仅消磨着我躯壳上存留的意识本能,还让我的魂魄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眼瞅着女尸姐姐眸光闪动,似乎想把我的魂魄捏圆搓扁,好塞回身体,我连忙阻止。 “林姐姐,你收收劲,再来几次,我这魂魄怕是要化了。” 女尸姐姐眉头紧皱,咬牙说:“不行!再等一会儿,你身上的生机完全断绝,你就再也没法回魂,真的要死了。” “可现在这样,也没法让我回到体内啊。即便勉强回去,没准还会把我身上的生机完全驱散。”我苦笑一声说。 这下子,女尸姐姐也没办法了。 她想了想,直接走到王浑身边,将王浑提了起来。 “小子,醒一醒。” 喊了几声,王浑毫无反应。 女尸姐姐抓着他的肩膀,用力摇晃,到了后面,甚至直接往他脸上甩了几巴掌,可王浑依旧没睁眼。 眼瞅着王浑鼻青脸肿,几乎变成猪头,我就想开口阻止。 林姐姐,别动手了。 再打下去,王浑不一定醒,脑袋受伤时一定的了。 没准颅骨开裂,脑浆泵出也说不定。 可张嘴的瞬间,我突然感到一股极致的阴冷,从四面八方袭来,将我团团包裹。 那是飘荡在四周的阴气和鬼气,在不断侵蚀我的魂体。 此时,我虽然魂魄离体,却还算“活着”,生机并未断绝。 因而,在阴气和鬼气的侵蚀下,我只觉得魂魄如坠冰窟,像是要被冻结。 深入灵魂的疼痛,让我整个躺倒在地,瑟瑟发抖,直至感觉浑身麻木。 渐渐地,我又感觉这阵阴寒在逐渐褪去。 我不但没觉得寒冷,反而觉得像是鱼翔浅底,有些舒适。 但这可不是好事! 这说明我的魂魄,在逐渐适应鬼气和阴气。 一旦我完全适应,距离变成鬼也不远了。 我脸色无比难看,连忙起身,走向白娘娘。 一旦我变成鬼,说明我真的死去。 而我和白娘娘,早已因为接阴搭命,性命相连。 若是我死了,白娘娘也活不了。 我伸出手指,放在白娘娘鼻子前,又俯身下去,贴在白娘娘胸口。 良久,我面色阴沉,一颗心跌入谷底。 傻娘儿们的呼吸在减弱,心跳也逐渐衰竭。 这可怎么办才好? 我又看向女尸姐姐。 这会儿,我已经不在乎王浑会怎么样了,只求女尸姐姐下手再狠一点,把他喊醒。 虽然这样有点对不起他,可现在,似乎只有他能救我和白娘娘的命了。 要是他后面怪罪起来,大不了我给他磕一个,向他请罪。 可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无论女尸姐姐如何折腾,王浑就是不醒。 我一脸失望,甚至心生绝望。 看来,是老天要亡我。 我把傻娘儿们抱在怀里。 这会儿,我也顾不上她身上的妖气,是不是会伤到我了。 死就死吧。 我就是有些愧疚,到底是我连累了傻娘儿们。 要是她还醒着,这会儿怎么愤怒,怎么生气,怎么打骂我,我或许还会好受一点。 可现在,她也昏迷不醒,根本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 在昏迷中死去,听起来似乎还不错,不用受到折磨,也不用担心和恐惧。 但我却不想她就这么死了。 至少,她应该知道,是我害死了她吧。 这么想着,我将她又抱紧了一些,苦笑着说:“对不起了,媳妇儿。这下子,你可真要和我做一对亡命鸳鸯了,还是被迫的那种。” 话音刚落,我“嘶”的一声,倒吸一口阴气。 我的胸口突然一疼,像是被炭火灼了一下。 我微微松开白娘娘,低头一瞧。 只见我的胸口处,一团红光不断闪烁。 再看白娘娘,此时她的衣襟里,同样有一团红光在发亮。 顺着这团红光,我瞧见了挂在她脖子上的一条红绳。 我伸手挑起红绳,轻轻一拽,那团红光被我从她衣襟里拉出。 那是一枚铜钱,此时正散发着炽热的光芒,哪怕没伸手去碰,我也能感觉到这上面的炽热。 那光芒照在我身上,我只觉得自己被丢到火里,像是要把我烧成灰。 剧烈的疼痛,让我差点把手里的东西全丢出去。 可最后,我还是抗住了本能。 我发现,在那光芒的照耀下,我身上的阴气和鬼气,竟然在不断消融,宛如春日化雪。 “这是……” 我猛地抬头,看向我的躯壳。 只见我的身上,同样有一团红光在绽放。 我立刻想起这是什么。 这铜钱,是当初爷爷还活着的时候,让我带上的。 他曾嘱咐过我,无论如何,这铜钱都不能离身。 那时候,我还深陷白娘娘所带来的恐怖中。 当时爷爷在千方百计的替我寻找生路,说一定能替我续命。 为了宽爷爷的心,我还笑着问他,什么时候给我说媳妇儿。 而爷爷也笑呵呵的回答我,说媳妇儿已经给我找好了,就等着化解危机后,把媳妇儿娶过门。 然后,他把这枚铜钱交给了我。 后来,爷爷谋划许久,和女尸姐姐合作,利用接阴搭命法,将我和白娘娘的性命搭在了一块儿。 而接阴搭命的方法,便是让我和白娘娘成亲。 白娘娘自然不愿意,拼命的挣扎。 可惜,她被爷爷用计,引到了死人井里。 而后,女尸姐姐给她带上了这枚铜钱。 我原以为,这铜钱只是接阴搭命的工具。用过,就没了作用。 只是我一直念着爷爷,所以记着爷爷的话,就没把铜钱摘下。 此刻,在这危急之时,这铜钱却又展现了另一重效果。 我又惊又喜,硬抗着烈火焚身的痛苦,没有动弹,要接着这枚铜钱,将我身上的阴气和鬼气褪去。 可烤了好一会儿,我身上的阴气和鬼气,却一直没褪干净。 那阴气和鬼气,犹如跗骨之蛆,紧紧粘黏在我的魂魄上。 即使焚烧了一部分,周围的阴气和鬼气又会钻进我的魂魄里。 这样下去可不妙。 我一咬牙,当即朝那铜钱抓去。 我就不信,这阴气和鬼气还除不尽! 第265章 林姐姐,你这是干嘛? 铜钱刚一落入掌中,我立马闷哼一声,无法抑制的战栗起来。 那铜钱,简直和一颗小太阳一样。 只是碰一下,我就觉得我的手掌都要被融化。 可这个法子,却很管用。 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我身上的阴气和鬼气,再次剧烈焚烧起来,减弱了好大部分。 可下一刻,我就松了手。 铜钱脱手而出,重新掉到白娘娘身上。 不是我忍不了疼,而是办不到。 我感觉我的手消失了,没了任何知觉,根本控制不了。 铜钱一离身,周围的阴气和鬼气再次汇聚而来,附着在我魂魄上。 这下子,又回到了原点。 看着那枚铜钱,我没再捡起来。 我只是将白娘娘死死抱到怀里。 借着白娘娘的身子,那铜钱贴到了我的心口上。 刹那之间,我瞪大眼睛,只觉得自己被扔进了岩浆里。 我死死咬紧牙关,将白娘娘紧紧抱着,不敢松手。 不就是一点疼吗,我还不信我扛不住! 噗通一声,白娘娘倒回地上。 我的胳膊被她压着,于是我也被带倒下去,压在她上面。 这也挺好……我想。 如此一来,哪怕我浑身没了知觉,那铜钱也不会离身了。 这边的动静,同样吸引了女尸姐姐的注意。 她讲王浑扔到地上,连忙赶了过来。 注意到我此时的状态,她面上一喜。 她大声鼓励道:“陈易,坚持住,用力压住,千万不要松手。” 我艰难的扭头,冲她咧出一个笑容。 这会儿,我的笑容一定很难看。 我很想冲她说:林姐姐,别喊了。 我和白娘娘现在这姿势,再加上你这会儿又是加油又是鼓劲的,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但我这会儿疼得说不出话来。 我只能听她的话,用力抱紧白娘娘。 女尸姐姐还在加油,比我还着急。 “再坚持一下,你身上的鬼气和阴气马上就要化干净了。” 这话,我莫名的熟悉。 细细想来,这不跟产婆接生孩子,鼓励孕妇一个样嘛。 这术语都是“加油,用力,孩子马上出来了,坚持住”。 不过是换了几个词。 这会儿,我也只能靠这种暗戳戳的吐槽,分散注意力。 好不容易有求活的法子,我总不能放弃。 没看到女尸姐姐这么担心嘛。 我都觉得,要是我实在坚持不住,女尸姐姐都要上手摁住我了。 好在这次没出什么差错,不用女尸姐姐帮忙。 在女尸姐姐一遍遍的鼓励下,我身上的阴气和鬼气,终于散了个干净。 这一刻,我只觉得浑身轻快,身上疼痛尽除。 那铜钱散发的光芒,再也不会灼伤我。 我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软下来,压根不想动弹。 没等我松手,从白娘娘身上下来,那铜钱再次发出一道红光。 刹那间,我被重重砸飞出去。 此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不会是白娘娘醒了吧? 下一秒,另一股力量落在我身上,将我生拉硬拽的拖了过去。 不等我反应过来,我狠狠落在了我的躯壳上。 一瞬间,一股温暖的感觉将我包括,我仿佛徜徉在了温泉之中。 紧接着,一股股厚重的感觉将我包裹。 我眼睛一黑,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之中,失去了一切感知,像是被埋进了土里。 “咚咚!” “咚咚!” 一声声闷响在我耳边响起,宛如擂鼓声。 这声音越来越坚实浩大,让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 我开始觉得难受,浑身都开始不自在,忍不住挣扎起来。 就仿佛……有人捂住了我的口鼻。 “呼——” 我猛地坐了起来,大口的喘息,将空气拼命吸进肺里。 而后我又用力咳嗽起来。 我像是突然被扔进了水中,对呼吸变得极不适应,每一次呼吸,喉咙都像刀割一样。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散了。 紧随而至的,是浑身千刀万剐,骨断筋折的剧痛。 我艰难的低头,目光所及,我身上的皮肉没有一处是完好无损的。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邪祖师,也太不爱惜我的身体了。 只是借给祂用了一小会儿,我的身体就被糟蹋得乱七八糟。 索性,心脏还能跳,肺部也还能呼吸。 不然,我这刚回魂儿,就又得魂魄离体,变成鬼了。 我咧开嘴,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这牵动了满身伤口,害得我一张脸都皱在一起。 但我还是忍不住笑。 我还活着! 这又哼又笑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诡异,分外渗人。 这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没准还以为我疯了呢。 但女尸姐姐却很理解。 此时她走到我边上,掀起一阵微风。 “哗啦啦”一声响,我眼前突然掠过一片红。 紧接着,一件大红袍子披在了我身上。 女尸姐姐伸手一揪,扯下一缕头发。 她张嘴一吹,那缕头发立马变长,缠到了我身上。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女士姐姐:“林姐姐,你这是干嘛?” 女尸姐姐说:“给你包扎,免得你流血过多,一命呜呼。” 我欲言又止。 可瞧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我又觉得,她似乎是认真的。 但是,这有用吗? 应该有吧? 最后,我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姐姐,你说你有这法门,是不是可以先把我的伤口缝好,再进行包扎?” 正在给头发打结的林姐姐,手上动作一滞。 她缓缓抬头,嗔怒的说:“你不早说!” 她连忙将头发解开,又把披在我身上的袍子扯下。 那袍子已经粘在了我不少伤口上,这么一扯,牵动伤口,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女尸姐姐似乎没听到,她手一扯,又拽下一缕头发。 而后她直接扒下我的外衣,用头发帮我把一道道伤口缝了起来。 等我伤口缝了个七七八八,边上突然传来一声痛呼。 “嘶!头好疼!嘶!不行,我感觉我的脑袋快炸了!” 我微微扭头,就见王浑迷迷糊糊坐了起来。 他轻轻摇晃着脑袋,五官立马皱到一起。 于是他忍不住伸手,往脸上一摸,又是一阵倒吸凉气。 “他娘的,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是挨了黑拳?还是被换了颗猪脑袋?” 说着说着,他猛然察觉不对劲,整个人跳了起来,警惕的看向四周,手里还掏出了不少东西,随时准备砸出去。 第266章 解毒的法子 王浑反应很大。 这也挺正常。 毕竟他昏迷过一段时间,还是被那神秘老道操控的狐狸打昏过去的。 等他一醒,又发现自己鼻青脸肿,头痛欲裂,似乎受过不少折磨。 任谁遇到这种情况,都没法冷静的分析境况,一定是先做出防备。 不过他要失望了,因为事情已经结束。 他哪怕掏出来再多的手段,也没有用武之地。 除非他想拿这些手段对付我们。 我没提醒他,女尸姐姐也没开口。 我俩就在一旁,看着他上蹿下跳,疑神疑鬼,感觉这样很有趣。 不过这样的恶趣味没能持续太久。 王浑往四周扫了一圈,就看到了我们。 他手持符箓法器,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先是跟女尸姐姐打了声招呼,而后冲我挤眉弄眼起来。 这表情,落在一颗猪头上,简直把我恶心得不行。 “哟,陈易,一会儿没见,你怎么变血粽子了?” 这人讨嫌的很,明知我手上,还用手指在我身上左戳戳右戳戳的。 我没好气的说:“你确实比我强,瞧见敌人,打声招呼后,倒头就睡,还在梦里换了颗脑袋。” “怎么,做人已经满足不了你了?你这猪头怎么卖?” 被我戳中痛楚,王浑脸一黑。 他挥了挥手里的赶尸棒,冷着脸问:“那小畜生呢?” 瞧他这模样,似乎是想报仇。 我一抬下巴,用眼睛给他指了指:“喏!” 顺着我的视线看去,不远处躺着一只死狐狸。 王浑眨了眨眼,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嘶!你媳妇儿和那狐狸同归于尽了?” 不等我开口反驳,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使劲摇晃起来,还再次冲我挤眉弄眼。 “恭喜恭喜,所谓升官发财死老婆,乃人生一大幸事。这下你老婆死了,你可以换个更年轻的了。” 我脸一黑。 这混蛋,可什么话都敢说。 要不是我浑身是伤,没法动手,这会儿我非得往他脸上哐哐砸两拳才行。 我冲他龇牙咧嘴的说:“你撒手,别把我手给扯断了。” 这话可不是夸张。 我现在的身体,脆弱的不行。 王浑却不信,以为我在开玩笑,还在笑嘻嘻的摇晃我的胳膊。 然后他就遭报应了。 一只手扣住了他的脑袋。 女尸姐姐大手一挥,直接把他扔了出去,给他摔了个四脚朝天。 我肆无忌惮的嘲笑了他一通,而后尝试着调动体内的神力。 没了邪祖师,我动用这份力量,总算没有心里妨碍。 就是不知道,邪祖师有没有把这份力量给耗光了。 这要是耗光了,我得修养一段时间,才能把力量补充回来。 索性,邪祖师给我留了个底,也够我用了。 我催动神力,念动咒语,霎时间,一件纸甲套在了我身上。 这纸甲,在这场战斗力,几乎没发挥过作用。 但我也清楚,对付那神秘老道,我现在还差得远。 甭说一件纸甲,就算给我再多术法手段,我还是打不过。 这会儿我穿上纸甲,倒不是为了对付谁。 主要我身体状况太差,只能操控纸甲,来代替手脚行动。 类似医疗义肢。 不得不说,还挺好用。 我一个念头,都不用使劲,这纸甲就撑着我站了起来。 我对女尸姐姐说:“先回去吧,该修养修养,该治伤治伤。” 女尸姐姐点点头,将一旁的白娘娘抱了起来。 得亏这里就是村口,我们不用跑太远就能回家。 不过这一地的精怪尸体,不能就这么扔着,总得处理掉。 于是我和女尸姐姐默契的看向王浑。 王浑这会儿正拿着一根木棍,在那把狐狸的尸体拨过来挑过去,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咒骂个不停。 我们没人提醒他,自顾自的往家里走去。 没走两步,王浑自己跟了上来。 “嘿,这一地的精怪尸体,得像个法子处理掉,不然容易招来脏东西不说,还容易滋生疫病。” “有道理!” 我赞同的点点头,对他说:“那就摆脱王大师了。” 王浑一听,立马往后一跳,满脸戒备:“等会儿!” “你不会是想让我独自处理吧?” “那不然呢?” 我把纸甲分开,露出血淋淋的胸口,又看了看昏迷的白娘娘,示意说:“你总不能让我们两口子使劲吧?” “那不还有……” 王浑下意识的要点兵,可点来点去,就剩一林姐姐了。 他“还有”半天,也没敢把兵点到林姐姐头上。 于是他叹息一声,哭丧着脸,骂骂咧咧的搬尸体去了。 我心里没有一点的愧疚和同情,还冲他喊了一句:“对了,记得把那虎皮和虎骨虎牙啥的,全带回来啊。” 说完,在王浑的各种谩骂声中,我们回了家。 回到家,才走到院子,我二话不说,直接往躺椅上一坐,再也不想动弹。 这会儿的我,不仅虚弱,还很累,眼皮子重得像是压了两座山,只想两眼一闭,睡个昏天暗地。 但我强撑着没睡。 事情结束了,白娘娘还一直没醒,让我很担心。 女尸姐姐给白娘娘检查过后,对我说:“她没事,就是魂毒发作了,解了毒就行。” 我忙问道:“这毒该怎么解?” 不等女尸姐姐开口,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简单,取虎妖连着脑袋的那截脊骨磨成粉,再用你的血化开,拔出里面的煞气和妖气,配上还魂草和三颗松子,一杈松尖儿,还有锅底灰,给她灌下去就行。” 王浑提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 他把虎妖的各个部件往我身上一丢,拍拍手说:“药材都是现成的,就差一还魂草,你们先准备好,待会儿我回来给你们配。” 说完,他又跑出去收拾残局去了。 这一次,虎妖下山,各种鬼魅精怪一大群。 鬼魅还好说,死了就死了,也留不下什么尸体,精怪却死了一地,还遍布全村。 王浑可有的忙。 我强撑着起身,想取找还魂草和松子松尖儿。 这几样东西,分布挺广,村子周围就能找到,确实不费事。 这时候,女尸姐姐把我按了回去。 “你要真闲不住,把虎骨磨成粉吧,其他东西我去找。” 说完,她搬来石杵和石臼,又把需要的虎骨拆了下来,洗干净扔到石臼里,飘飘然的离开了家。 第267章 饿 有了事情做,我的精神头好了一些。 我把虎骨捣碎,又仔细的研磨起来。 因为身体的原因,这点小事,都废了我好大的劲。 等我把虎骨研磨成粉,太阳都下山了,暮色可是笼罩大地。 就在这档口,村口冒出一阵火光,伴随着浓浓的黑烟,把天都染红了一大半。 没一会儿,王浑和女尸姐姐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王浑洗了手,喝干了一壶茶,这才开始检查药材。 检查过后,他点点头,把虎骨粉往罐子里一倒,就看向我。 我也很爽快的伸出手,在胳膊上找了一小块完好的地方,用力一划。 一个切口出现,鲜血溢出。 王浑拿了个碗,小心翼翼的接着。 看着碗底的一汪红,他忍不住催促:“你也忒小气了,多放一点啊,这可是为了救你媳妇儿。” 我看着伤口,叹息说:“不是小不小气的问题,我没血了。” 他看了我的伤口一眼,又想起我先前浑身是血的模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最后,他叹息一声:“得,是我没考虑好。早知道,我放我的血了。” 听到这话,我难以置信的抬头。 “你这意思,谁的血都能用?” 王浑椅子往后撤了一截,讪讪笑着:“嘿嘿,只要是活人血都成。那我不是考虑到你们是两口子嘛,总不能用我的血吧?” “再者说,我跟你又不一样。你这身子就不正常,三天两头放血,还能活蹦乱跳的。我可不成,少一碗血,我得养好久才能恢复。” 我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恨不能给他一脚。 我都这模样了,他还作弄我。 简直狼心狗肺。 话又说回来,能用我的血,我也不乐意白娘娘喝别人的血。 主要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 毕竟我的血效果比较足,她还喝得顺口,喝的习惯,是吧。 好不容易放了大半碗血,王浑终于点头说够了。 他把我的血往罐子里一倒,立马拿了跟棍子,把虎骨粉和鲜血搅和在一起。 而后他伸手一掏,取出一张驱邪符,往罐子里一扔。 一道火光立马从罐子里冒出,将里头的各种邪气烧了个干净。 瞅准时机,他又把锅底灰,还魂草,松子,松尖儿,全丢进了罐子里,而后加满水,把罐子放在火堆上,慢慢熬煮起来。 估摸着时间,等药熬好。他把药倒出,让女尸姐姐给白娘娘灌下。 我坐在院子里,默默等待着,问王浑:“这拔出魂毒,需要多少时间?” 王浑坐在一边,闻言摆摆手:“很快的,药到病除,只要身体不差,一会儿就能醒。” 话音刚落,院子另一头,出现了两道身影,一红一白。 白的在前,红的在后。 看到那一袭白衣,我连人脸都没看清,就咧嘴笑了一声。 下一秒,我不再强撑,很麻利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我真睡了个昏天暗地。 我整整睡了七天七夜,这才醒过来。 当我再次睁开眼,直愣愣的盯着屋顶,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混沌。 等过了好久,我才完全清醒过来。 而清醒的刹那,我立马摸向肚子。 饿,好饿! 我感觉我的胃都快融化了。 这股饥饿感,甚至战胜了虚弱无力感。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直奔厨房去。 刚走到院子里,就听王浑喊道:“嘿,你可终于醒了。” 这要是以前,我指定停下来,跟他唠一唠。 可这会儿,我满脑子都是吃东西,都不带搭理他的。 王浑见状,忍不住开口,又刺了我几句。 这里头,充满了阴阳怪气和讥讽。 可我一个字都没回答他,跟听不到一样。 似乎察觉到我的状态不大对劲,王浑连忙跟了上来,一巴掌按在我肩上。 “我说,你怎么了?” 我一抖肩,没能让他松手。 我也不管了,继续朝厨房走去。 刚进厨房,白娘娘出现在我面前。 她叉着腰,神采奕奕,笑容明媚,冲我娇声笑道:“哟,这么迫不及待想见到我?都找这儿来啦。” 我却理都不理,一把将她扒拉开。 白娘娘眉头一蹙:“嘿,你这小王八蛋……” 刚骂了一句,她就闭上了嘴巴。 这会儿,我已经在翻箱倒柜了,只要找到吃的,我立马就往嘴里塞。 可吃了好多东西,我还是觉得饿。 于是我盯上了火炉上的锅。 那里头正滋滋冒着白气,随便一闻,都能闻着一股浓郁的香气。 是肉! 我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跑了过去,把锅盖一掀,冲着里头滚烫的浓汤伸出了手。 下一秒,白娘娘抓住了我的手。 我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立马对她吼道:“松开!” 白娘娘深深看了我一眼,轻轻一拽,直接将我拽了回去。 她把我扔向王浑,冲王浑抬了抬下巴:“把他摁住。” 王浑二话不说,一把将我抱住。 可我这会儿力气大得惊人,用力一挣,就把王浑掀了个趔趄。 王浑甩着胳膊,龇牙咧嘴的喊道:“这小子中了什么邪?跟头发了疯的野牛似的。” 我直愣愣的朝锅奔去,却再次被白娘娘挡了回来。 这一回,她直接抱住了我。 可因为目标是我,她一身的力气根本没法发挥出来,哪怕拼尽全力,也还是被我一点点的推了回去。 白娘娘朝王浑喊道:“都知道他中邪了,你还不赶紧想办法?你不是赶尸的吗,把捆尸索啥的掏出来,给他安排上啊。” “啊?” 王浑有些愣神。 刚才的话,他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这会儿,他下意识的问:“真要捆起来啊?” 可看着白娘娘一步步被我往后推,都快推火炉里了,他立马反应过来,往腰间布袋子里一掏,取出一捆绳子。 下一秒,他伸手一抛,那身子直接套住了我的脑袋。 他用力一扯,便将我拽了回去。 不等我把绳套子解开,他已经冲我我身后,用捆尸索将我捆了个扎实。 而后他脚下一绊,将我反倒在地。 我这会儿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可腹中的饥饿感,几乎快把我逼疯,甚至这股饥饿感如同本能一样,几乎压过理智。 原先我还能勉强克制。 这也是我翻箱倒柜的找吃的,却没对热锅伸手,反而找的都是冷食的原因。 可现在,我感觉自己快饿疯了。 哪怕被绑着,我也在一点点的挪动,朝那锅肉挪去。 下一秒,我飞到了空中。 王浑将我提了起来,扛在了肩上。 “我先带他出去,顺便检查一下。你把锅里的东西捞出来,弄凉一点……多给他做些吃的,荤的素的都要,能做多少做多少。” 王浑语气有些凝重。 留下这样一句话,他扛着我离开了厨房。 第268章 是哪个不要脸的女人? 稀里哗啦一口喝干一大盆肉汤,胃里浮现一股暖意,饥饿感总算稍微缓解。 没拿筷子,我直接伸手,提起一只炖熟的鸡,大口的撕咬起来。 一口下去,肉被撕开,骨头也被咬碎,随着我的咀嚼,混成一团,最后被我全部咽下。 白娘娘宛若细柳的身姿出现,将做好的食物一一放下。 没一会儿,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类食物。 桌子甚至放不下,不少东西只能重在一起,堆积起来,跟做小山似的。 这一只手上,炖鸡还没吃完,我已经伸出另一只手,扒开最上边的馒头,抄起一大块腊肉。 “咯吱!” “咯吱!” 嘴巴不断蠕动,进食不断,嘴里永远都有东西。 我专挑肉食,因为想吃。 那股饥饿感似乎在隐晦的提醒我,什么样的食物,才能更好的填补它。 我在狂吃乱塞,一旁,白娘娘坐下,双手捧着脸蛋,默默看着我,眉头微蹙,一脸担忧。 对面,王浑双手交叠,压在桌上。他身体微微前倾,一眼不眨的盯着我,似乎要将我研究透彻。 看我吃得开心,她也大概察觉出我的喜好,开始帮我挑选食物,不断给我递上肉食,同时头也不转的问:“看出什么来了吗?” 王浑摇摇头,五官皱在一起,揉着眉心说:“我刚才开启阴阳眼看了一下,他的气息并没有改变。我又用符箓法器试了一下,他也没啥反应。” “真要说有什么变化,他的气息还更像人了!” 因为我披着死人皮和白蛇皮,体内又有邪祖师的神力,所以气息颇为驳杂。 王浑试过各种法子,都没能检查出我身上是否有新的问题。 但我身上绝对有问题! 不然,我不可能这么饿,简直跟饿死人一样。 这么一小会儿,白娘娘做好的食物,已经被我消灭了一半。 那可是整整一桌子菜! 好多菜摆放不下,还得重叠放置。 以我以前的食量,甭说这么多食物,便是一笼屉的包子馒头,我也吃不下。 可现在,我还是感觉饿,似乎只吃了个半饱。 在两人的注视下,终于,我把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 除了肉食,另外的素菜和面食主食,我也全吃了个干净。 到这会儿,我才有“饱”这种感觉。 我身子往后一靠,揉了揉肚子,一脸满足。 这时候,我的余光里,突然看到王浑偷偷摸摸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朝我靠近。 我斜眼一瞧,就见他手里拿着一根拇指粗的麻绳,那麻绳系了个圈,他正要把神圈往我头上套。 我瞪了他一眼:“你干嘛?” 王浑停下脚步,讪讪一笑:“我这不是怕你又发疯,所以想给你加重保险嘛。” 我翻了翻白眼。 他骗鬼呢。 我会不会发疯,他能看不出来? 他就是想捉弄我。 这时,我肚子上多了一只手,冰冰凉凉,嫩嫩滑滑。 低头一瞧,白娘娘已经蹲在我边上,正好奇的揉着我的肚子,还时不时的用力按压一下。 我一把捉住她的手,再次问:“你又干嘛?” 白娘娘也不挣扎,仰起头,眼睛闪闪发光。 “那么多东西,装哪儿去了?” “就是我,以前吃下体积太大的东西,肚子都得撑起来。你这肚子却没什么变化,太神奇了!” 我想了想,将我的感觉说给了他们听:“我感觉我吃下去的东西,全变成了能量,留到身体上去了。” 王浑闻言,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你之所以饥饿,是因为你的身体太过需要,所以本能驱使着你进食?” “这也不对啊,你的消化能力不可能这么强的,这已经不是正常生灵的范围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摇摇头。 “但我觉得,不单单只是这个原因。以前我也不是没昏迷过,醒来之后,同样又饿又渴,但也没到这个地步。” 王浑没再问,直接掏出两枚铜钱,在眼睛上一按,而后看向我。 下一秒,他惊奇的说:“嘶!你这会儿简直跟纯阳之体一样,身上的阳气都快冒烟了!” 我脸一黑,下意识看向白娘娘。 我很想说:我这会儿还是纯阳之体。 但这话说出来,似乎有些丢人。 但白娘娘却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下一秒,她噌的一下站起,冷幽幽的看着我,冷笑着说:“好啊,娘娘我都没来得及动口,一转眼,头汤就没了是吧。” “说,是哪个不要脸的女人?” 我脸色更加难看,连忙将她拉坐下来。 “别胡说八道,我还是……” 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噗嗤!” 王浑憋不住了,直接笑出声,而后变为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他摆摆手说:“我说的‘纯阳之体’,不是这个意思,而是一种体质,一种命格。” “这种命格的人,阳气很重,有能耐的人往他身上一看,就跟看到一颗小太阳似的,阳气哗啦啦的往外散。” “因为阳气过重,一般的邪祟,都不敢近这类人的身,怕被阳气给烧没了。” 我感慨道:“那这种人,不是天生克制邪祟的圣体?简直是天生的驱魔人啊。” 王浑摇摇头:“那可不一定。” “你也知道,人体很复杂。一个正常人,体为阳,魂魄为阴。而魂魄之中,魂为阳,魄为阴。三魂之内,同样分阴阳……” “纯阳命格,少阴多阳,或者无阴多阳。阴阳失衡,容易短命!没准他上一秒还好端端的,下一秒就会咽气。” “而且,一般邪祟不敢近身,可换了有点道行的,反而会打这种人的主意,把他当做补药。” “所以这种人,要么不撞邪,撞到就是大恐怖!” “至于你们所理解的……” 王浑脸上露出促狭的笑:“那叫‘元阳’!” 说罢,他再次夸张的大笑起来。 我斜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你泄过‘元阳’似的。” “嘎!” 王浑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 他干咳两声,一本正经的说:“我是修行中人。元阳对修行很重要,我元阳不泄,不是挺正常?” 我回怼道:“那我还是将死之人呢,都到悬崖边上了,我对这事儿没心思,不也正常?” 王浑撇了撇嘴,略过这个话题,重新回到我身上的问题。 第269章 这牛犯脾气了 两人又对着我研究了半天,却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王浑一拍桌子,说:“我看啊,你就是太饿了,本能的想要进食。” 他也不是刻意敷衍我,主要是他手段用尽,也没检查出什么。 但我却反驳说:“这不应该。” “就算想要进食,我也没可能发疯吧?” “再者说,我这诡异的消化能力,是正常人能有的吗?” 王浑冷笑:“你他娘的是正常人吗?” 此话一出,我沉默了。 还真是啊。 谁家正常人,又是死人皮,又是白蛇皮的,身体里还住过邪神念头? 这时候,白娘娘却问了一个问题:“你想在还感觉到饿吗?” 我摸着肚子,仔细感受,继而摇了摇头:“现在不饿。但我感觉要是饿了,能吃下一头牛!” 王浑没说什么。 一个陷入饥饿的人,总会对自己的食欲产生幻觉。 所谓的“能吃下一头牛”,只是饿极之后,身体的欲望作祟。 白娘娘却不这么想,她郑重的点点头:“好!那今晚就弄一头牛试试看。” 我没阻止她。 她这也是好心。 我指了指我俩住的屋子:“钱在枕头底下。” 白娘娘愣了一下,最后才点点头。 好家伙,这反应,要是我没提醒,她是不是不准备花钱了? 这个话题终止,我看了眼四周,终于想起,我们当中,少了一个人。 “林姐姐呢?” 王浑伸手一指:“桃树底下。” 我心里一惊,连忙跑了过去。 对啊,那虎妖弄死了,我和女尸姐姐身上的厉鬼也被除掉了,那神秘老道的计划,也被破坏了。 可林姐姐身上,还有一个隐患呢。 我来到桃树底下,只见原来的大坑,这会儿早已被填平。 我指着原来大坑所在的位置,哆哆嗦嗦的说:“你们就这么把林姐姐给埋了?” 王浑摊摊手:“是她自己要求的。” “你昏迷之后,她身上的问题愈发严重,就这老桃树才能勉强压制。所以她躺到了里边,还让我们直接埋了。” 我抬头看向老桃树。 此时的老桃树,已然郁郁葱葱。 那重获新生的半边树冠上,挂满了翠嫩的叶子,枯萎的一半,还是干干巴巴。 视线掠过树梢,我看向天边。 这时,我又想起一个问题:那群老喜欢落在老桃树上的乌鸦,最近是什么情况? 至少这会儿,我是没看到它们的身影。 我问白娘娘和王浑,两人也摇头。 一来,他们没仔细注意。 二来,他们这些日子,确实没看到那些乌鸦。 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我那个猜测,似乎愈发贴近现实。 不过,是否如此,还得仔细看看。 我决定,这几天要好好盯一盯那群乌鸦,看它们来不来。 这时,王浑突然说:“唉,在你们这儿待了这么久,我也差不多该回家了。” 我看向王浑,确认他不是开玩笑。 我皱眉问:“怎么又提这事儿?” “那不然呢?” 王浑摊了摊手:“我之所以来这儿,是为了把家里走失的灵尸带回去。后来之所以留下来,是为了跟你们联手,看看能不能把幕后之人干掉。” “现在,灵尸没了,那神秘老道虽然没死,却也受了不轻的伤,最近这段时间,他是没法跑出来兴风作浪了。” “那我不趁着这段安稳的时间,赶紧回家想法子,难不成还等着他恢复过来后,找我麻烦啊?” “这几天,要不是你一直没醒,我怕你睡着睡着一命呜呼,老早就溜了。” 这话说得……还真他娘的对! 事实上,我们也差不多要出门了。 我身上的问题,可还没完全解决呢。 要是解决不了,三年之后,我的小命可就没了。 不对,这会儿都不到三年了。 不过…… 我看向地面。 林姐姐现在情况不明,我们也不可能丢下她,就这么走了。 所以,我们得和王浑分开了。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走好。”我笑着说。 王浑顿时满头黑线:“你这是咒我死呢。” “再说了,我只是说快走了,没说今天就要走。” “那你哪天走?” 王浑苦笑一声,说:“灵尸没了,我不能白跑出来一趟吧。我去周边走走,看看能不能招揽几个客户,到时候也好赚点回程的路费。” “要是顺路,到时候我再来看你们。” 说完,王浑开始收拾东西。 没一会儿,他就孑然一身的走了。 走的很潇洒。 白娘娘也没打算和我在家里蹲一天。 她嘱咐我两句,让我好好休息后,回屋拿了钱,也出门了,说是要去买牛。 要说我们这儿,虽然说不上家家户户都养牛,可牛的数量也不算少。 但这会儿,村里不是还空着嘛。 几天前,那些出去避祸的人,现在还没回呢。 他们走时,能带上的都给带上了。 别的不说,牛是一定不会留的,这对这地儿的任何人来说,都是好大的家底,不可能舍弃。 再者说,哪怕他们回来了,也不一定把牛卖给我。 我也不肯能腆着脸上门买牛,更不可能强买强卖。 不然,岂不是跟这些人一个模样了。 所以,白娘娘想买牛,得去附近的乡镇里才成。 这下子,家里就剩我一个了。 不对,算上地下的林姐姐,是两个。 可惜,林姐姐不可能跑出来和我聊天,哪怕身上没问题,她大多数时候,也更乐意一个人待在棺材里。 很内向。 至于我,这会儿当然是想喝茶喝茶,想晒太阳晒太阳。 总之,闲着就行。 虽然睡了七天七夜,以我的恢复能力,身上大多数伤口都已经愈合。 可这会儿的我,还是很虚弱。 主要是邪祖师造的孽。 祂是真不把我的身体当回事儿啊。 一想到这,我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 所以,养呗。 就这样,我躺在躺椅上,晒了一整天的太阳,时不时的看一眼天空,看看那群乌鸦会不会来。 时间缓缓流逝,一眨眼,太阳下山了。 天色骤然黯淡下来,不一会儿就暮色沉沉。 我忍不住看向大门口。 白娘娘怎么还没回来? 刚这么想,大门口突然响起一整动静,紧接着一道人影出现。 白娘娘手里拽着绳子,朝我这边喊道:“过来牵牛,这牛犯脾气了。” 我想也不想的起身,朝大门口走去。 左脚刚踏出门槛,我突然停下。 不对! 白娘娘可是大白长虫! 什么牛,敢和她犯脾气? 再说了,就白娘娘的力气,除非碰上我,不然,一头牛还能和她较劲? 我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白娘娘”。 第270章 跟她耍耍 此时的“白娘娘”,正背对着我,和那头牛较劲。 因此,她不知道我在观察她。 我没能看清她的面容。 但我确信,她的长相,绝对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似乎半天没听到动静,“白娘娘”转过头。 四目相对,那张明艳漂亮的脸完美显现。 她眉头微蹙,冲我喊道:“你站那儿不同干嘛?快过来牵牛啊!” 说着,她将缠在手掌上的缰绳放开几圈,走到我面前。 一伸手,冲我递上缰绳。 此时,我左脚已经回到门槛里。 隔着门槛,我细细打量着她。 容貌半点不差,气息也很熟悉。 但我就是觉得,这不是白娘娘。 我扶着门框,后退一步,避开递上的缰绳,故作不满的说:“我这身子还虚着呢,你让我干活?直说吧,你是不是想换个男人?” 说罢,我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我又回头看向她,一脸疑惑:“快进来啊?” “白娘娘”定定看了我一眼,转身回到牛身边,一扯缰绳。 这次,那头牛没终于登上台阶,却又不愿动弹了。 白娘娘使劲拽了拽,好不容易将它拽到蒙口,正要进门,突然“哎哟”一声,绊倒在地。 她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气呼呼的一踢门槛,冲我说道:“把这门槛搬开。” 我没动弹,平静的说:“门槛又不高,直接进来不就行了。” “白娘娘”却皱紧了眉头:“这牛脾性大,这么几阶台阶它都不愿走,有门槛拦着,它指定不动弹。” 说着,她一步踏进门槛,又要来拽我。 这一次,我没避开。 跟着她往回走时,我若有所思。 若是一般邪祟,我一定能看穿,但这“白娘娘”,我却没能发现问题。 这要么是她的特殊之处,要么就是她很厉害。 我曾听爷爷说过,这邪祟越厉害,手段就越凶。 可于此同时,它们身上的某个缺陷,也会不断放大。 例如鬼魅。 若是一般游魂,碰上活人,压根不敢靠近,但它们因为对人造不成什么影响,所以能穿墙过户,在活人宅院来去自如。 到了孤魂野鬼这个级别,它们可以使些手段,作弄活人了。 或是鬼撒沙,或是鬼迷眼,或是鬼打墙。 但大多都限于幻术,几乎只能吓唬人,致使活人害怕恐惧,胆气变弱,生出病根。除非是一群鬼魅聚在一起,不然轻易也不能伤到活人。 但它们也丧失了游魂的某些优势。 这个时候,它们已经没法穿墙过户,想要进人家家里,必须得翻墙登梯。 可到了恶鬼这一级别,情况就不一样,它们能扛着活人生气靠近活人,嘴一吹,令人遍体生寒。 这时候,若是有人回头,压弱肩膀的灯,它们甚至能鬼附身,带人上吊、投水、跳崖等等。 甚至在某些阴邪之地,它们的主场,借着阴煞之气压住活人阳气,它们可以直接上手,譬如拉着河里活人溺水。 与此同时,这类恶鬼,某些缺陷也继续放大。一般情况下,它们已经没法随便进入活人宅院了,除非得到主人的同意。 到了厉鬼的程度,鬼的实力更加强大,缺陷也更加明显。 但这“白娘娘”,却能轻易进入我家大门。 但她又绝不仅仅是孤魂野鬼的程度。 有趣。 我决定,跟这白娘娘玩玩,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于是我主动接过她手里的缰绳,也不去动门槛。 轻轻一拽,那牛没跟我耍性子,反而很乖巧的跟着进了门。 倏忽间,一股寒意降临,让我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不等我回头,看看这“白娘娘”是否要动手,一道柔软贴身。 “白娘娘”趴到了我背上,双手按着我的肩膀,脑袋也贴在我的脸上。 “你真厉害,我太累了,你背我!” 她撒娇的说,就要跳到我身上,也不管我同不同意。 这可不成! 和这“白娘娘”耍耍可以,正好家里就我一个人,没人解闷逗乐子。 可太过亲密,就免了。 要是我身上沾了什么味道,等正主回来,我可就要遭罪了。 那傻娘儿们,虽然不喜欢动脑筋,可在某些方面,却很敏锐。 我肩膀一抖,把这“白娘娘”的手抖掉,同时伸手一推,将她推开,沉着脸说:“别闹,你多重你自己不知道?我现在还受着伤呢,你想让我多躺两天啊?” “白娘娘”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果断的拒绝。 但她没生气,冲我咧嘴一笑,就要来抢我手里的缰绳。 我侧身一避,自顾自的从她身旁走过。 “我来吧,这牛不喜欢你,你看它跟你斗气,在我这儿不是很听话?” “是……是!” 余光之中,“白娘娘”的笑容有些勉强了。 我们一牛两人,回到了院子。 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手上抓着缰绳不放。 虽然还是没弄清这个“白娘娘”什么来头,但我大概确定,比起眼前的“人”,这头牛,或许才是关键。 眼瞅着这女人左顾右盼,一副不知道该干嘛的样子,我恶趣味来了,冲她说道:“站那儿干嘛?过来给我捏捏肩膀啊!”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劲?” 那“白娘娘”面色一沉,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度。 她似乎想发飙。 我却装作不知道,继续朝她喊:“快点,怎么出门一趟,跟变了个人一样?” “白娘娘”闻言,立马笑颜如花。 “来了来了。” 她走到我身后,开始给我揉肩按摩起来。 我时不时的喊着轻了重了,不断地指挥她,心里乐开了花。 等按了一段时间,我又开始发号施令。 “去,端水过来,我要洗脚。” 肩膀上的手顿了一下,这女人默默的走出院子,没一会儿,又折了回来。 她把一盆水放到我边上,站了起来,后退两步。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你走那么远干嘛?帮我脱鞋洗脚啊?” “什么?!” 这女人的脸快要绷不住了。 她或许没想到,我竟然会这么过分,还要让她帮我洗脚。 我却没给她发火的机会,主动把脚抬高:“快点吧,给我洗好后,我还得给你洗。” 我看向她,一脸真诚:“这不是我俩定好的规矩嘛,怎么,你不打算遵守了?” 第271章 杀牛 白娘娘笑容僵硬,一步一步走到我跟前,缓缓蹲下。 她伸出手,替我脱下鞋子,又拿着我的脚,放进水盆里。 余光之中,我看到她没把我的脚立马按到盆底,反而是让我用脚底试了试水温。 见我没什么反应,她才把我的脚完全放进去。 我舒服的呻吟一声。 爽! 虽然我知道,这女人不可能是白娘娘,可谁让她顶着白娘娘的脸呢。 能让傻娘儿们给我按摩洗脚,赚了赚了! 这种时候,真实身份这类问题,就要尽量忽视。 毕竟,真要是傻娘儿们,怎么可能让我这么放肆。 只要我敢提出这种要求,她或许不会拒绝,可按摩的时候,没准就把我一身骨头给拆散架了。 不对! 要真是白娘娘,她压根不会让我去牵牛。 哪怕牛性子再大,她也有解决的法子。 大不了,直接把牛扛着走嘛。 想到这,我忍不住冲这个“白娘娘”说:“你今天竟然没作妖,可真奇特。以前的时候,你给我洗脚,要不弄一盆烫水,要不弄一盆冰水,总要折腾我一下才开心。” 正给仔细洗脚的“白娘娘”闻言,动作停了一下。 她缓缓抬头,笑着说:“你现在有伤在身嘛。” 嘿,她反应还挺快,都会拿我的话来堵我的嘴了。 我任由她给我擦干净脚,穿上鞋,她到也没真傻到让我给她洗脚。 如此一来,我就能继续玩下去了。 此时她把洗脚水倒掉,又回到我这边,伸手就往缰绳上摸。 “牛给我吧,我去关到牛棚里。” 我扭身一避,一脸疑惑:“关起来干嘛?直接宰杀了啊。都这时候了,再晚一点,就炖不熟了。” “白娘娘”脸色一变:“你要杀牛?!” 我乐了,似笑非笑的说:“那不然呢?让你去买牛,不就为了买回来宰杀掉,给我补身子的吗?” “白娘娘”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 这时候,一直没个动静的牛“哞”的叫了一声。 “白娘娘”顿时点点头:“好,我去拿刀。” 我伸手朝屋子一指:“刀在那屋子,把我的鞭子一起拿过来。” 那边,是我跟白娘娘住的房间。 刀是剥皮刀。 鞭子,自然是白骨制成的死人鞭。 这两样东西,一件比一件邪门。 我倒是要看看,她会怎么应付? “白娘娘”并不知道我的想法,点点头,进了那屋子。 没一会儿,屋子里哐当一声,突然传出一阵动静,还伴随着一声尖叫,听着就渗人。 又过了一会儿,那“白娘娘”出来了。 她一手拿着剥皮刀,另一只手拿着死人鞭。 细看之下,握持的地方,都用布匹包裹着。 不仅如此,她的容貌也有了变化。 原本纤腰长腿,明艳貌美的女人,此刻浑身遍布白森森的鳞片。 那张脸,更是狰狞可怖,宛若邪魔。 我心里一惊。 这模样,简直和白娘娘妖化时一模一样! 此时这“白娘娘”气势汹汹的朝我走来,似乎想要对我动手。 或许,她觉得自己暴露了。 我却没太大反应,只是瞥了她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手掌上。 “怎么回事?你咋还受伤了?” 这个“白娘娘”气势一停,被我的反应给弄迷糊了。 她似乎没想到,我对她这模样,竟然没什么太大反应。 她下意识的说:“我就是碰了一下,结果就被伤到了。” 我“啧”了一声,一脸不满。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两样东西,你也不是不认识,怎么还直接下手拿了呢?” 说着,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牛牵到了院子另一头,缰绳拴在了柱子上。 我又接了一盆水,随便从厨房里抓来一把白面,往水里一放,搅和搅和,放到了牛的面前。 我笑着说:“给它弄点药吃,等它药倒了再杀。” 说到这,我忍不住叹息一声。 “要不是你今天老犯迷糊,也不用放什么药,你直接把牛摁住,刀子一捅,就能了事。” “白娘娘”在一旁仔细听着,似乎想多了解点信息。 突出一个乖巧听话。 而那头牛,在咕噜咕噜喝光水后,没一会儿,就摇摇缓缓,瘫倒在地。 嘿!这牛演技还挺好。 就一把白面,还真喝出蒙汗药的味道来了。 我乐了,伸手从“白娘娘”手里拿过剥皮刀,手起刀落,往牛脖子上一捅。 “噗嗤”一下,刀身没入。 再一抽,鲜血噗呲噗呲往外飙。 这倒是出乎我的预料了。 我还以为,我下手的时候,这俩东西就会对我动手。 没成想,它们这么忍得住气。 那我也不客气了。 等牛的血流得差不多,我当即开始忙活,烧毛,刮污垢,开膛破肚,剥皮剔骨。 “噗嗤”一声,牛的肚子被剖开。 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我拿手用力一撕,把口子撕大,伸手往里一摸。 “唉,这牛咋回事儿?怎么里边跟什么都没有似的,内脏呢?” “白娘娘”这时候说话了:“没准这牛里头长的奇怪,没长对位置。你钻进去仔细瞧瞧,就能找着了。” 我心里一乐。 哎哟,这女人怎么跟张白纸似的,意图暴露这么明显的吗? 她不会第一次害人吧? 我没拒绝,顺着她的意,真的把身子探进了牛的肚子里。 下一秒,我就感觉一股挤压感把我身子压住,像是有一张大嘴将我叼住了一样。 于此同时,我屁股上出现一股力道。 那女人开始用力,想要把我往牛肚子里塞。 我惊慌失措的大喊:“你干嘛?这牛又古怪,快把我拉出去,别推啊!” 女人却仿佛没听到,还在用力把我往嘴里塞。 而这牛肚子里,也开始涌出一股吸力,再把我往里面吞。 我开始慌乱的挣扎,甚至反手回去,跟女人推搡起来。 那女人这会儿倒是反应快,一把将我的手反剪,然后往前一推。 她开始“咯咯咯”的笑起来,声音阴冷,带着股混乱和森然。 可没等她嚣张太久。 没一会儿,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我手上骤然一松,那女人放开了我。 但我怎么可能让她如意。 借着她缩手的力道,我也跟着从牛肚子里脱身。 第272章 食尸鬼 我刚起身,只听轰隆一声响,眼前的牛已然四蹄着地,跟着起身。 它口鼻喘着粗气,蹄子跺得咚咚响,摇头晃脑间,一双硕大的牛角跟两柄尖刀似的,冒着寒光。 老牛一声闷叫,径直朝我顶了上来。 它身形硕大,力气也不少,这一发狂,简直如同一座小山朝我撞来。 这要是挨上一下,指定把我顶个肠穿肚烂。 我可不敢大意,纵身一跃,从老牛头顶掠过。 与此同时,我手上用力一拽,只听一声惊呼,那“白娘娘”便被我扯了个趔趄。 “砰!” 猝不及防下,“白娘娘”没能避开老牛的冲击,挨了个正着。 老牛脑袋一挑,“白娘娘”的肚子直接穿了个孔,跟个破烂口袋似的,穿在牛角之上。 眨眼之间,血流如注,染红了她那一声白衣。 挂在老牛牛角上,“白娘娘”蹬着双腿,面色阴毒。 她的双手被捆扎在一块儿,缠住手腕的,乃是一条白纸做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就在我手上。 早在她反剪我的双手时,我就已经催动纸甲,悄然落在她身上。 等她用力推搡我时,纸甲化刀,直接砍在她的手腕上。 待到她撒手之时,纸甲又变成了纸。 这在让我抓了个正着。 眼瞅着老牛调转方向,我腰间一抹,抽出死人鞭,轻轻一甩。 “啪!” 鞭子一响。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牛一人,喝问道:“哪来的邪祟,也敢找我麻烦?” 一牛一人闭口不答。 那“白娘娘”此时瞪大眼睛,神情阴霾。 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她索性不再伪装,面容扭曲,化作一青面獠牙的狰狞恶鬼。 再看那牛,也变了模样,除了一双牛角,身子继续腐烂,眨眼间成了一具骨架子,只剩一些腐皮烂肉挂在上面。 眼瞅那牛再度朝我撞来,我一挥骨鞭。 “啪”的一声,那牛被我打了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也是在这个时候,它脑袋一甩,把头顶的恶鬼甩了下来。 那恶鬼看看我,又看看我手里的骨鞭,不敢靠近,反而往后退去。 “咯吱”一声,白纸绳绷紧。 嘿! 这恶鬼不傻。 它这是想拿白纸绳牵制住我,同时分散我的注意力,好让那腐尸牛攻击我。 果然,这会儿那牛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朝我埋头猛冲而来。 我可不会中它们的计。 那恶鬼想跑,就让它跑好了。 我催动纸甲,将纸绳收回,侧身躲过腐尸牛的攻击时,纸绳已经套在了牛的头上。 但这腐尸牛却力气大得很,往前一奔,就将我拖拽出好大一截。 我没跟这牛较劲,借着这股力道,直接跳到了腐尸牛的身上,纸绳随心而动,穿进牛的鼻孔,化作一个笼套,又在它身上绕了几圈。 我一甩骨鞭,一边用笼套鼻环控制着腐尸牛的方向,一边用力抽打着牛。 黑烟滋滋往外冒。 那牛被我打得皮开肉绽,痛苦万分。 它直接失去理智,只想着摆脱我,一边发疯狂奔,在院子里横冲直撞,一边不断颠簸,想把我颠下来。 但它有点小看我了。 再不济,我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我冷笑着不断挥鞭,跟驯牛似的,不断抽打在它身上。 没一会儿,它身上的阴煞之气就被我驱散得差不多。 如此一来,它的速度不可避免的变慢,颠簸也小了下来。 不过它造成的破坏却不小。 就这么一会儿,我家好端端的院子,就被它弄得乱七八糟。 这还得亏我拿鼻环笼头强行控制着它。 不然,我家都得被它拆了。 眼瞅着腐尸牛快不行了,我朝另一头看去。 那里,一个狰狞恶鬼躲在屋后,似乎想看我会不会遭殃。 四目相对的瞬间,那恶鬼浑身一颤,立马缩到了屋后。 见状,我用力一掀,把腐尸牛给掀倒在地,而后拿纸绳把牛捆了个结实。 而后我大摇大摆的追着那恶鬼而去。 可刚走到拐角处,我身后突然想起噼里啪啦一阵响。 扭头一瞧,那恶鬼早已悄咪咪的摸到了腐尸牛边上,把纸绳扯断,将腐尸牛放了出来。 见我看过去,恶鬼身子一哆嗦,骑上牛就往外跑。 “跑?你跑得了吗?” 我冷笑一声,手腕一抖,剥皮刀立马飞出。 “噗呲”一声,那牛上的恶鬼立马发出一声惨叫,从腐尸牛上滚落下来。 趁此机会,我三两步追上腐尸牛和恶鬼,手里鞭子一甩。 “啪!” 刚爬起一半的恶鬼,再次趴到地上。 我一脚踩住恶鬼的后背,将剥皮刀收回,架到了恶鬼脖子上,冷声呵斥道:“安分点,不然我把你脑袋剁了!” 这恶鬼立马不敢动弹,歪着脑袋看着我,一脸惊惧。 再说那腐尸牛,这会儿也趴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得,我还看走眼了。 原以为这两脏东西里,牛是主导者。 现在看来,这鬼才是正主。 不过没关系,都一样,反正在我手里头,都翻不起什么风浪。 直到这会儿,我才有时间打量起恶鬼。 低头一瞧,还真让我瞧出些不同来。 这鬼身上的衣服可不简单。 这分明是一张巨大的蛇皮! 瞧那熟悉的感觉,必然是白娘娘的蛇蜕。 我立马问道:“你这皮哪来的?” 恶鬼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似乎还想打什么主意。 我把刀轻轻一划,它的脖子上立马出现一道口子。 这下子,它再也不敢打小算盘了,急忙说道:“这皮是我拣的!” “哪儿拣的?” “山里!” 不等我问,这恶鬼叽里咕噜就把事情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原来,这恶鬼本是一个走山人,靠着在山里找药材买卖为生。 结果有一次它进了山,失足掉下了悬崖,当即咽了气。 因为没人收尸,它死的地方又偏僻,阴气还重,尸体半腐不腐。 这时候,一条蛇从它尸体旁边经过,并且蜕了皮。 机缘巧合之下,它吸收了阴气和蛇蜕上的妖气,就成了一只鬼。 又因为尸体没完全腐烂,它成了一只食尸鬼。 哪怕死了,它也知道什么东西精贵,便把那蛇皮当做衣服,披在了身上。 因为是食尸鬼,它老是打尸体的主意。 这种行为,哪怕同为鬼也看不上。 毕竟哪怕死了,也没有哪个鬼乐意自己的尸体被鬼吃掉。 于是它不可避免的呗山里的孤魂野鬼,山精野怪给排挤了。 第273章 这种东西你也下得了口? 原本这食尸鬼也不在乎。 它在山里,同样能活得好好的。 结果有一天,山里闹出了大动静,吓得它躲进了山里更深处。 后来山里少有人去了,人的尸体减少了,它又动了心思,一点点的从深山里跑了出来。 结果没等它潇洒太久,山里又开始乱起来,各种孤魂野鬼、山精野怪聚在一起,浩浩荡荡的下了山。 它本来也想凑个热闹的,可因为以前被排挤,再加上它自己胆子又小,就没跟上来,反而翻过几个山头,跑到了别村的地界。 这一次,它好容易从一条河里,从一个水鬼手里头抢到了一具腐烂的牛尸,没等它下嘴呢,就瞧见一个女人进了村。 要不说巧合呢。 因为身上披了那层蛇皮,它立马认出来,这女人就是当初在它尸体附近蜕皮的蛇。 再看那女人身上,沾染了不少的阳气。 明明是一阴邪妖物,身上的阳气却比一般活人还多。 这种情况,要么是刚吃了什么阳气重的宝贝,要么就是常年待在阳气重的人身边。 要不说它是食尸鬼呢,常年啃食尸体,都吃出经验来了。 它觉得,一妖魔,能天天待在活人身边? 指定是守着宝呢。 而那宝,没准是一活人。 阳气这么重的活人,一定活不长,闻那味儿,大概也没几天了。 这么一算,条件不齐了嘛。 这蛇妖肯定是盯上了那阳气极重的活人,等那人一死,就能吞了人的尸体。 大补! 于是它就躲在暗中,等那蛇妖出来,发现蛇妖手里还牵着一条牛。 再看女人要去的方向,是陈家村。 于是它带上腐烂的牛尸,紧赶慢赶,赶在那女人跟前,进了村,然后闻着味儿找到了我。 听了这一番话,我忍不住揉着眉心。 好家伙,这傻娘儿们,可真是害人不浅。 我问道:“知道我身边有蛇妖,你还敢来虎口夺食?” 食尸鬼一脸委屈:“我这不算准了她不在你边上嘛。” “那你就不怕我手里有什么能耐,被我给收拾了?” “我是没想到啊,那蛇妖这么害人,她都盯上你了,怎么还让你学了驱鬼的本事。” 我又好气又好笑。 本以为这家伙是神秘老道派来探路的,没成想,还真是巧合。 没说的,我直接把它脑袋砍了下来,又那死人鞭狠狠抽了抽。 直到它鬼身散开,化作阴煞之气消散,我才罢了手。 虽然是巧合,可这么一个恶鬼自己送上门,还是为了来害我,我才不会心慈手软。 没了食尸鬼的控制,那腐烂牛尸也没了动静。 一股腐尸的味道散发开来。 这气味,要是被正常人闻到,只会嫌恶心。 我也觉得这股味道臭不可言,可臭气之中,却有着一股独特的吸引力。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突然升起把这牛尸啃了的念头。 这念头才冒出来,就被我压了下去。 但我心里却没放松,反而更加紧张起来。 糟了,不会真中了什么手段吧? 我看向那腐烂的牛尸,越看越心动。 明明是一具腐尸,却跟什么美味似的。 我再次压下这个念头,主动离那牛尸远了一些。 “咕噜噜~” 肚子开始造反,我开始感到饥饿。 原本我还没多大感觉,可现在,被这牛尸一引诱,我开始受不了了。 这股想要吃东西的感觉,近乎本能。 食尸的感觉,同样来源于本能。 这不对劲!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如果说,先前我宛如恶鬼投胎,是因为先前受了重伤,身体急需营养补充,这才跟着了魔一样想要吃东西。 那现在,我开始对腐尸产生兴趣,就非同一般了。 这里头,一定有古怪。 我这会儿可不敢靠近那牛的腐尸了,我怕靠得太近,真会忍不住扑上去,跟秃鹫一样啃咬起来。 下意识的,我抬头看向天边。 我想看看,先前一直被我装在心上的乌鸦,这会儿有没有出现。 让我松一口气的是,那些乌鸦没露面。 这说明,这不是神秘老道安排的……至少概率小了一半。 正当我思索时,大门外边,再次响起动静。 紧接着,一个女人牵了头牛进来。 我立马朝女人看了过去,仔细打量着她,想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那女人却没看我,反而一眼不眨的盯着院里的腐烂牛尸。 良久,她缓缓抬头,一脸认真。 “你饿昏头了吧?这种东西也下得了口?” 嘿,这语气,听着可真亲切。 我黑着脸说:“这不是我啃的,是有一只恶鬼驱使着过来,想用来对付我的。” 白娘娘鼻子皱了皱,而后点点头:“确实有股子鬼气。” 下一秒,她俏脸耷拉下来。 “咦,好臭!” 她一挥手,一道黑黝黝的火焰立马落在腐烂牛尸上。 眨眼之间,牛尸被烧成灰烬。 这还不够,白娘娘在一挥手,掀起一阵妖风,把家里的腐烂臭味吹散。 而后,她把牛拴好,走向厨房。 没一会儿,她拿了一把刀出来,摞着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饿了没?” 我点点头:“饿了。” 不仅饿了,还越来越饿。 我没敢告诉她,刚才她烧那腐烂牛尸的时候,我好险没扑上去啃。 白娘娘抄着刀子,在那活牛身上比划起来,似乎再找哪里下刀比较好。 她头也不抬的说:“你在等会儿,我马上做饭。” “好。” 我回了一句,捡起倒在一旁的躺椅,躲到了院子角落里。 说实话,我这会儿有些恍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女人竟然学会做饭了。 好吃不好吃先不说,至少吃得下去。 可是…… 她可是一条长虫啊! 她吃东西,又不用熟食。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么想着,院子另一头响起“噗呲”一声。 那牛悲呼一声,缓缓倒地,热乎乎的鲜血从它脖子上飙出。 面对死亡,没有任何活物能坦然。 牛也一样。 一般人杀牛,无论牛有多乖巧,这时候一定拼死抵抗,哪怕被死死摁住也一样。 可面对白娘娘,这牛动也不敢动,就这么被宰杀了。 我直愣愣的看着流满地的鲜血,上面还有热气升腾。 没那么多感怀,我只是觉得,这牛血好香,好想上去抱着牛的伤口吮吸。 下一秒,我立马警醒。 糟了,这种感觉又出现了! 第274章 鬼手 不得不说,白娘娘干活很利落。 一头牛,没一会儿就被处理好,不仅料理得干干净净,整头牛都被大卸八块。 当然,比不得正经的屠夫,能根据骨肉连结,把每个部位都分清楚。 白娘娘主打一个力大砖飞。 一把巨大的剁骨刀往牛身上一剁,骨肉一起剁开。 至于内脏,她可不会收拾,这会儿直接扔在一边,压根没想着要。 老实说,有点浪费。 如果是正常情况,我也不会多想。 可这会儿,看着那堆在一起,冒着热气的牛内脏,我就口水不断分泌。 得亏离得远,不然我保不齐会直接上手抓起来啃。 但我忽略了一件事。 因为我现在还是“伤员”的身份,白娘娘对我的关注多了几分。 我的神态,不免被她看在眼里。 她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看那堆内脏,又看看我,忍不住说:“你不会想让我处理这些东西吧?我告诉你啊,别得寸进尺,我可不会弄!” “你要真想吃,我顶多把里边冲洗冲洗,全部炖一锅。至于味道如何,我可不保证。” 说是让我别得寸进尺,白娘娘却已经站起来,朝那堆内脏走去。 我连忙摆手:“别!” “你把这些东西埋了或者烧了,至少扔远点,别让我看到就成。” 因为那股诡异的饥饿感,我发现自己对肉食很是垂涎。 可相比正常肉食,生肉、腐肉好像更吸引我。 而在这当中,内脏之类的东西,愈发引起我的食欲。 我知道,我大抵是病了。 白娘娘也发现了不对劲。 但她非但没听我的,反而提起那一堆脏腑,走向了我。 随着距离拉近,那上面腥臭无比的气味,不断往我鼻子里钻。 这一刻,我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不是想吐,而是随时准备消化眼前的东西。 眼瞅着白娘娘走到我面前,把那堆东西递给我,我甚至克制不住的伸出了手。 下一秒,白娘娘把东西提溜到一边,轻轻一用力,那堆脏腑直接飞出了院子。 我噌的一下起身,却还是努力忍住,没有迈开步子。 这会儿的我,简直跟条狗一样,看见骨头就像去追。 我看向白娘娘,本以为她会打趣我两句,却没想到,她这会儿神色很凝重。 她一把拽住我的手,就往房间走。 等进了屋,她把我摁倒在床上。 不是,她不会想给我来个全身检查吧? 这么想着,我忍不住想要辩解两句。 可还没等我说话,她一指床边的桌子:“把你的刀啊鞭子啊纸甲啊,全放这上边!” 说完,她转身出了门。 我愣了愣神,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可转念一想,她总不会害我,于是我听话的把这些东西拿了出来,放到了一边。 没一会儿,她重新返回,见我乖乖躺在床上,她娇笑一声,说:“哟,还挺懂事,都不用我吩咐了。” 我嘴角一抽。 这娘儿们嘴里,是真说不出什么好话。 眼看她一步步走来,我总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紧张的说:“你要做什么,先说清楚。” 说着,我双手叠在胸前,摁紧衣襟。 白娘娘却眉头一挑,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啧,你这不挺会来事儿的嘛。” 说罢,她往身后一抹,掏出了一条孩童小臂粗的麻绳来。 仔细一瞧,这麻绳还是那蛇蜕做的,上面还泛着密密麻麻的白鳞呢。 这娘儿们,是真个物尽其用,把她的蛇皮玩出花来了,衣服是蛇皮做的,先前那只食尸鬼,同样那蛇蜕迷惑过我。 以前,我还用过用蛇皮制成的被子。 这下可好,她连身子都搓出来了。 二话不说,她把身子往我身上一捆,那神态动作,说她是个好人,都没人信,整个一打家劫舍、绑架勒索的凶徒! 只能说,身为一条大白长虫,对捆绑缠绕这类技能,她天然有着一份天赋。 当然,这也是我没抵抗,反而很主动的配合她。 等她把我捆死,我终于开口:“你发现了?”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但白娘娘却听懂了。 “你身上果然出了大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在你饥饿的时候,先把你捆住再说,免得一个不注意,你就跑哪儿茹毛饮血去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嘴里还嘀嘀咕咕抱怨个不停。 “真是的,家里尸魔还没犯病,妖怪也没犯病,唯独一个人犯病了。” 我直愣愣的盯着屋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 实在是我这情况,没脸辩驳啊。 正当我闭上眼睛,准备稍微休息一会儿时,一道轻巧的落地声响起。 我扭头一看,窗户那里,一只黑猫翻窗进了屋。 是猫爷。 猫爷行踪向来神秘,偶尔出现,又会在日常消失。 这会儿它出现,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在我的注视下,猫爷跳上了床,落到了我的肚子上。 而后,它脚下轻轻踩踏一会儿,就默默蹲了下来。 还真挺奇怪的,被它这么一压,我反而感觉饥饿感弱了不少。 但接下来,猫爷又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惊喜……或者说惊吓。 它往自己腋下舔了舔,等再次抬头,嘴里就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人手……或者说鬼手! 那条鬼手上呈青白色,皮肤下面,青筋狰狞,五指看上去扭曲枯瘦,纸甲却又长又尖。 此时,鬼手断口出,还在滋滋冒着森冷鬼气。 看得出来,这鬼手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咬下来的,断口参差不齐,大概是猫爷亲自出的手。 这会儿,猫爷叼着鬼手,默默走到了我的脑袋边上,把鬼手放了下来。 我只觉得口中的唾液再次大量分泌,饥饿感骤然被引爆。 我直愣愣的盯着脸边的鬼手,直接挪不开眼。 猫爷晃了晃脑袋,“喵”的叫唤一声。 声音很轻,却将我从这种中邪般的状态中唤醒。 我看向猫爷,声音有些嘶哑的问:“这是……给我的?” 猫爷点点头,又叫了一声,似乎在催促。 我不甘心的问:“你想让我吃掉?” 猫爷重新叼起鬼手,送到了我的嘴边。 我沉默了许久,最后张开嘴巴,狠狠咬在了鬼手上。 第275章 我这身体也受不了啊 在猫爷的帮忙下,我把鬼手吃了个干净。 随着鬼气入体,我感觉像是吞了一颗冰球,冷意从喉咙滑落,直至肚腹。 而当这条鬼手下肚,那股饥饿感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猫爷蹲在我脑袋边上,此刻已经闭上双眼,假寐起来。 它似乎挺舒服,喉咙里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条尾巴还在我脸上扫来扫去。 我却没法向它那样舒心。 事实上,我这会儿思绪很乱。 经过猫爷的帮助,我大概发现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这还得从几天前邪祟下山这事儿说起。 上次的事,为了报复神秘老道,邪祖师的念头强行苏醒,和我达成了交易。 我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邪祖师后,体内的厉鬼突然对我的魂魄发动了袭击。 最终,我的魂魄被神秘老道给摄走,关在了稻草人里。 也正是那次,邪祖师传了我一个术法。 吞鬼术! 靠着这门术法,我将那两只厉鬼吃了下去,逃出了稻草人。 也因此,我身上沾染了鬼气,魂魄受污,差点没能回到躯壳里。 后来,还是爷爷留下的铜钱发威,将我身上的鬼气洗去,我才能成功回魂。 之后,我昏迷了几天,一醒过来,就差点被饥饿感吞噬,食欲大增。 直到猫爷出现,送来了一只鬼手。 我明白过来,我这股诡异的饥饿感,和这有关。 邪祖师传授给我的吞鬼术有问题! 真不愧是邪神,哪怕“死”了,也得在我身上留下隐患。 现在看来,除非我完全解决问题,否则,今后只能不断用鬼来缓解问题。 可问题是,这势必要不断动用“吞鬼”的法门。 如此一来,我的问题不就不断加重了吗。 我怅然一叹:“邪祖师……还真给我出了个难题。”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一眨眼,已经到了深夜。 白娘娘的牛肉终于炖好了,她将我解开,又把牛肉端了上来。 阵阵一大盆,用来煮我都够格,可以看出分量有多大。 白娘娘坐在对面,一眼不眨的看着我。 问着牛肉的香味,我却没什么食欲。 事情又反过来了。 或者说,吞了鬼手之后,我恢复了正常。 我拿起碗,开始进食。 可没吃太多,我就放下了碗筷。 撑了! 而盆里的牛肉压根看不出少没少。 白娘娘皱眉道:“吃啊,怎么不吃了?” 我摇摇头:“饱了。” 白娘娘脸色顿时耷拉下来。 她冷笑着说:“陈易,你是不是觉得娘娘我好耍?我劳心劳力的给你去买牛,又杀牛炖肉的,废了老半天劲,结果你吃两口就说饱了?”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煮得太难吃,难吃到我宁可犯病也不想吃。 我擦了擦嘴,把刚才屋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白娘娘一听,立马息了作妖的心思。 但她看待问题的方法,和我完全不一样。 “你是说,今后你只需要吃吃鬼,就能解决问题?” “那好办啊!这世上,龙肝凤髓找不到,孤魂野鬼不是遍地都是嘛。” “只要你有了犯病的苗头,随便捉只鬼来,不就成了。” 我苦笑一声:“哪有这么简单?” 鬼魅妖邪,俗称邪祟。 只要是邪祟,都不是好东西。 譬如鬼魅。 虽然大多数鬼魅,都是人死之后,魂魄吸收阴气、鬼气、怨气变化而成,可终究不再是人。 只要是鬼魅,就没有对人好的,便是简单接触过,没有靠得太近,正常人都会不自在。 这种不自在,不仅来源于心理,还有鬼魅身上的鬼气对人体的伤害。 一般人,要是撞了鬼,难免精神恍惚几天,要是被鬼上过身,甚至得大病一场,卧床数月。 哪怕是有些道行的江湖异人,跟鬼魅接触太久,都会中招。 以前我就听爷爷说过,以前有旁门术士,喜欢养鬼,结果随着养的鬼数量增多,养的时间越来越长,那术士也越来越倒霉,最后到了喝口水都差点呛死的地步。 而我,可不是和鬼待在一起就行,而是要吞鬼! 到时候,鬼气侵蚀五脏六腑,哪怕有法子散掉,终究还是会在体内留下淤积。 这些淤积,平日里看不出影响。 可日积月累之后,一旦爆发,神仙难救。 再者说,我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可怎么说也不是个坏人吧? 可哪家好人隔三差五,乃至每一天,都得吃只鬼? 就算我不在乎,我这身体也受不了啊。 听我这么说,白娘娘也冷静下来。 她看着我,也有些抓瞎了。 “那怎么办?我也没什么办法啊。实在不行,我们去那些正统法脉的传承地看看?” “那里边应该有高人,没准他们能解决呢。” 我无语的看了她一样。 你可真行,能提出这种办法。 你一长虫,没被那些法脉的弟子嚷嚷着要斩妖除魔就不错了,还敢主动找上门去,是当人家脾气好吗? 就算是我独自前去……以我现在的状态,我还能算是“人”吗? 就算他们不提斩妖除魔,来上一句“扶正祛邪”,我这小胳膊小腿的,也不够折腾啊。 指不定我还没进山门呢,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一道雷下来,给我劈个灰飞烟灭。 白娘娘却有不同的看法。 她一拍桌子,大大咧咧的说:“那有什么怕的……不去那些法脉正统的山门,还找不到弱一点点的道观寺庙吗?” “咱们先去这些地方试试呗。” 这……倒也不是不行。 总不能讳疾忌医。 于是商量一番后,我们决定,打明儿起,先在附近十里八乡转一转。 反正这会儿我正好需要修养,也做不了什么。 而且,附近的地方,白娘娘也罩得住。 甚至一些道观啥的,白娘娘比我还熟门熟路。 毕竟她以前在山里,没少转悠。 就是我们都走了,女尸姐姐怎么办? 她还在地下埋着呢,这会儿也不知道什么状况。 要是安然无事,那自然皆大欢喜。 怕就怕出什么岔子,到时候一头恐怖的尸魔跑出来,我们又不在,也没个人能制住。 那可真是灾祸了。 但白娘娘却想了个好办法。 “要不然,我们把她挖出来,装棺材里带着走吧。或者,你家里那黑猫不是挺有能耐的嘛,你让它守着呗。” 第276章 一块黑炭 有时候我得承认,这娘儿们的鬼主意是真多。 当然,我更偏向她以前被猫爷揍过,所以小心眼儿的记仇,到这会儿还念念不忘。 但她提的意见,又挺有道理。 所以我同意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好声好气的找到猫爷,将它请到了院子里坐镇,我和白娘娘则离开了家。 我们开始在附近的十里八乡走动,逢人就跟人打听,这附近有没有灵验的道观庙宇。 在我们这儿,烧香拜神,是件很正常的事儿。 你问,人家就会跟你说,哪儿哪儿的庙里,菩萨最灵,哪个神明,专管哪路事儿。 可惜,这些人所言,大多都是假的。 进了这些人口中的道观庙宇,莫说神明了,有本事在身的庙祝,都见不着一个。 就这样,我们在附近转悠了一圈,问题没解决,倒是散了散心。 就是吧,我的“食欲”越来越大,每次都得找只鬼来进食。 一开始,我还只用吃一条胳膊啥的。 到了后面,胳膊腿脚加起来才够吃。 最后,我得吃整只鬼才能填饱肚子。 要是能逮着孤魂野鬼还好,实在不行,就只能大量吃肉来代替。 也多亏吃肉能代替,不然事情可就大条了。 总不能没碰着鬼,就跑人祖坟里去吧,人家有没得罪我们。 时间一天天过去,眨眼间过了半个来月。 这一天,我们上了一座山。 这山里有做庙,山下的村民说过,这里头供奉的,乃是一个山神。 在成为山神之前,这位还是村里的一位先人。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这位先人聚集乡闲,护了村子好长一段时间的安稳。 所以这位先人死后,他们便立庙供牌,将其封为了山神,到这会儿,都持续了几百年的时间了。 我们听了这个故事,都觉得这里头可信度比较高,没准这山里的山神还真存在。 毕竟,白娘娘也曾被立庙祭祀过一段时间。 这种“神”,虽然没有经过天子或者官府受封,只能算作野神,却也受过香火,能耐不一定差。 反正是大网捞鱼,死马当活马医,只要听着有点本事,我们就会去问问。 所以我和白娘娘上了山。 令我们失望的是,山里确实有座庙,但却没有山神。 看得出来,村里人很信奉这位山神,山神庙时常有人修葺打扫,因而很干净,里头香火贡品也不少。 这庙里不大,我们在里头转了一圈,就打算离开。 临走之际,我看了眼供桌上的香,想了想,拿了三炷,打算也上一上香。 别的不说,按照山下村里人的叙述,至少这位“山神”生前的行为,只得钦佩。 没成想,我这香刚点燃,插到香炉里,跪下一拜,供台上的山神牌位哐当一声,倒了下来。 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外头的白娘娘。 她走进来一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人,挺招人嫌的。以前你家祖师爷嫌弃你,这会儿拜个山神,人家山神也嫌弃你。” 我脸一黑,却没办法反驳。 我只是觉得,这山神心眼也太小了。 就算我身上麻烦不断,也不至于连我供的香都不乐意受吧? 转念一想,不对啊。 这庙里,不是没有山神嘛。 我把这问题抛给了白娘娘,白娘娘却很淡定。 她说,毕竟那人是死后封的神,还是村名私下祭祀供奉的,并不被天子或者朝廷认可。 哪怕这位山神的魂魄,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神。 这会儿不在了,也很正常。 但村民不知道啊,只记得这位山神的好,心怀诚意,年年月月的供奉。 如此一来,便是山神消失了,这庙里的东西,收到香火熏陶,也会有点灵气。 但这点灵气,顶多是村民上来,进入此地后,能驱一驱身上的邪气,或者庇护进来的人,能不被孤魂野鬼纠缠。 真要说对付厉害的邪祟,可做不到。 如此,想解决我身上的问题,就更加没办法了。 没准,这也是供台上的牌位倒下,不愿受我的香火的原因。 我也不失望,毕竟没报太大的期待。 我起身上前,打算将牌位扶起来。 这时候,我突然发现,这供台之上,牌位下边,放着一块儿东西,黑乎乎的,宛如黑炭。 我拿起一看,还真就是黑炭。 不过这炭很硬,而且形状规则,看起来有点不凡。 我虽然好奇,但没敢乱动。 指不定,这是庙里香火寄托的所在,也是拿了,没准就会给山下村民带来麻烦。 于是我把牌位竖了回去。 可我刚一松手,那牌位又哐当一声,倒了下去。 这下子,我可真个好奇了。 我反复竖了几次,那牌位就是竖不稳。 于是我喊来白娘娘。 白娘娘一看,把牌位倒转过来,瞅了眼底座,又示意我看。 我这才发现,这底座下边,有一个凹陷,像是人工雕琢而成的。 而那块黑炭,正好可以放进去。 我把黑炭放回凹口里,再竖一次,牌位却还是立不起来。 这下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把那块黑炭抠出,没放回去,又把牌位竖起。 牌位没倒。 原来,这是要把这东西交给我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这块黑炭到底是什么,但我没拒绝好意,给神位施了一礼,便跟着白娘娘下了山。 一路上,我打量着黑炭,却没研究出什么。 这黑炭,四四方方,巴掌大小,像块木牌炭化而成,却又比木牌种,也比木牌厚实坚硬。 若说它是铁,又没那质感。 要说是什么法器,也没看出什么不同寻常。 把玩一会儿后,我就随手收到了怀里。 我跟白娘娘继续往下一个村子去。 路上,我和白娘娘闲聊,忍不住打趣说:“你在山里少说也几百年了,这附近也不是没转悠过,怎么哪座山有什么庙,庙里是否有神异都不清楚?” 白娘娘白了我一眼:“好端端的,我跑庙里做什么?里头要是没神异,去了也没用。要是真有什么厉害的,我不是要白跟人闹矛盾?” “反正我又没啥求的,管它有没有,碰上了,绕开就是,干嘛非要自找麻烦?” 这话说得在理。 但我更加想不通,她当年怎么就和我家结仇了? 第277章 进项 面对这个问题,白娘娘也有话说。 她又不是故意和我家结仇的,而是想化蛟,这才找上门。 我就更加想不通了,怎么那神秘老道说什么,这白娘娘就信了? 就算那老道来历神秘,有点能耐,能说出很多和白娘娘有关的东西,她不是该更加警惕吗,怎么就信了? 白娘娘说,她的想法很简单。 反正她又不吃亏,试试就试试呗。 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停下就行。 等后来建庙立牌,她发现自己确实得了好处,那她就开始相信神秘老道了。 谁承想,这坑会是在剥皮这一阶段。 嗯,她不是不会动脑子,而是动得不多……这就是我的想法。 不过也对,她一直在山里修行,曾想过会有人来找她降妖除魔,也曾想过有人会将她当做神明信仰,就是没想过,有人为了坑她,设了这么大一个局,时间跨度还这么大,坑还是在给过好处之后。 白娘娘一边跟我聊着天,一边朝四周看去。 她在看哪里有孤魂野鬼,好给我抓来吃。 结果今天运气不太好,连鬼影都没见着一个。 于是白娘娘掏出一个小布袋子,往里瞅了瞅,面色开始愁眉苦脸。 我疑惑的问:“怎么了?” 白娘娘噘着嘴说:“快没钱了。” 这话说得我有些愧疚。 家里的钱,都是爷爷以前留下的,我还没挣过一分。 以前,我也没有因此苦恼。 毕竟我花的不多,爷爷留下的钱,够我用好长一段时间了。 可近半个月来,花销甚大,主要都花在我身上了。 只要没鬼可吃,我就得大量进食肉食。 一顿饭,我能直接吃下去一头羊,实在饿极了,半头牛也能吃得下去。 可不就花钱如流水了嘛。 我挠挠头说:“再往前走走看,实在不行,该花也得花。” 当然,我也开始思考着怎么挣钱了。 以前,爷爷身为十里八乡有名的剥皮匠,从来不缺少进项。 可爷爷死后,就没人来过。 毕竟我看着年轻,人家也不觉得我在这方面能有多少本事。 我那时候也不在意,毕竟为了续命,我没法在家里待太久,得往外走。 这会儿可不成了。 至少得做点什么,维持收支吧。 白娘娘的情绪来得快,又走得快。 她倒是提了一个法子。 “我们去林家村后山吧。” 林家村,是女尸姐姐以前的村子。 那村子的后山,是林家村的祖坟所在。 当初我们误入过一趟,发现那里头鬼气极重,几乎化作鬼蜮。 自然,里边也不缺少鬼魅。 真要去那里,我们确实不用考虑花销了。 还花什么花,就是拿鬼做一日三餐,我也能吃到死的那天。 毕竟我也没几年可活了。 可这不是治本之法。 一天两天,我可以待在那里。 但我总不能真在里边待到死吧。 白娘娘想了想,觉得也对,于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时候,天空渐渐暗了下来。 抬头一瞧,乌云密布。 啧,这老天爷的脸色,变得可真快,不久前还烈日高照的,这会儿就要下雨了。 我和白娘娘加快脚步,免得变成落汤鸡。 可这雨来的忒快。 还没等我们到下一个村子呢,雨点就砸落下来了。 而且这雨来得挺急,都没个进程,突然就劈头盖脸的猛落。 我俩走了没两步,就赶紧找了棵树躲了下去。 可这也不是办法。 别的不说,要是突然来道雷,我和白娘娘就得遭殃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和白娘娘也不敢有什么侥幸心理。 我身上又是死人皮,又是蛇皮的,白娘娘更是一条实打实的长虫。 老天一定看我们不顺眼。 平日里还好,这会儿打雷树下站,可真就往人家枪口上撞了。 得换个地方躲。 实在不行,躲石头下面也成啊。 白娘娘左右一瞧,往上山一指:“看,那里有间屋子。” 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瞧,还真是。 那是一座简陋的木屋,或者称作木棚更合适点,就在上山不远处。 我们也不多想,直接跑了进去,又生了团火。 把头上的水分弄干一些后,我这才有心思打量起这个木棚。 不看不知道,这里头还放着不少东西。 刀叉木弩啥,蓑衣斗笠啥的。 往外一瞧,木棚不远处,还有一块地儿,上面散发着淡淡的臭味,似乎埋了不少东西。 这时候,我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山上下来,急匆匆的往这边靠近。 没一会儿,一个中年汉子走了进来。 见着我们之后,这汉子还愣了一下,而后又露出一个和善憨厚的笑容。 他冲我们点点头,把东西放了下来,自顾自的蹲到了角落里。 似乎是因为陌生,他和我们保持着距离。 我看他身上湿了一半,朝他说道:“叔,过来烤烤火吧,别冻着。” 那汉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凑了过来。 开了口,接下来就好说了。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彼此很快熟悉起来。 原来,这大叔是上岗村的村民,靠着山林过活,每天进山下套子、打猎,以及寻找山货卖钱。 这不,他今天还套了两只兔子,还逮了只黄皮子。 收获颇丰。 至于这棚子,是专门为了赶山人歇脚,大家伙合力弄的。 汉子感慨说:“以前,我们这些猎户过得还行,弄到东西,先不杀,到陈家村里,可以找匠人处理一下,把皮弄好,又是一笔进项。” “最近我们听说,那皮匠没了,这下可好,进项少了一截,越来越不好过了。” 我心里一动。 他们说的皮匠,大概就是我爷爷了。 我好奇的问:“我听人说,要找那皮匠处理,也得送东西。这一进一出,你们还有得赚吗?” “那当然有!” 汉子一拍大腿,提起这回事儿,挺高兴。 “这皮匠,有能耐,也讲道义。请他做事,他绝不占你便宜,就要一副内脏。” “那内脏是肉,也是好东西,可跟他帮忙鞣制的皮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他手艺好,鞣制的皮子,有软和,又柔顺,看起来油光滑亮的,可漂亮了。卖到城里去,能赚不少呢。” “后来,你稍微给点钱,还能直接请他走一趟,不用我们带着东西上门。无论家里要处理多少,他就收那么些钱,拿那一副内脏。我们想多给,他都不要,请他吃顿饭,也得看凑不凑巧。不到饭点,你做好了,他也不吃,是个好人!” 说到这,汉子面色一苦。 “可惜,听说前段时间他没了。” 第278章 蛇村 看得出来,汉子对我爷爷的死,也很惋惜。 他指着木棚外的空地,说:“那皮匠没了,咱们这些猎户,也失去了一个保障。可那些皮子,总不能就丢掉吧?” “所以咱们只能自己动手。” “打了猎物,也不拿回家了,就在这儿处理,那些肠肠肚肚,就直接在这儿埋了,也省得费劲带回去。” 白娘娘这会儿插嘴问:“你们就没去皮匠家看看?没准皮匠的手艺传下来了呢?” 说这话时,她下意识看向我。 可不传下来了嘛。 就是没人知道……我心想。 这娘儿们这会儿挺聪明,都知道给我揽客了。 那汉子却叹息一声,摇摇头说:“皮匠这技艺,得靠言传身教,还得有经验在身。以前老皮匠活着的时候,我们也没见他带过徒弟,所以,这门手艺,可能到他这儿,就没了。” 白娘娘又问:“我听说老皮匠有个孙子,你们就没去找他问问?” 汉子摆摆手,说:“咱们也听说过,可老皮匠孙子,还没二十呢。” 说到这,汉子有些反应过来了。 “唉,你们知道得挺多啊?你们认识皮匠家?” 我笑着说:“我就是皮匠孙子。” 汉子惊愕一瞬,而后噌的站起,搓着手,笑容拘谨。 “哎哟,你这,我也不知道,我不是故意在背地里嚼舌根的,咱也没说啥坏话……” 这汉子挺实在,脸都有些涨红。 我忙拉着他坐下来,说:“没关系,我还得感谢你,让我知道爷爷以前怎么做活的。” 汉子点点头,话却少了。 最后,他看向角落里放着的猎物,有些反应过来了。 “那……你爷爷的手艺,你传下来没有?” 我也不说大话,对他讲:“要不我使一手给你看?” 汉子没有犹豫,立马把两只兔子,一只黄皮子揪了过来。 “你来你来。你要做好了,我给其他人说一说。这往后,咱们就可以请你做了。” 我也不客气,揪着三只畜生,走到了木棚门口坐下。 这三只畜生,早已没了气,变成了死物,不用我杀。 但有个坏处,就是猎物死了,里头的血会凝固,处理起来,有点麻烦。 当然,这点麻烦在我眼里,不算什么。 我掏出拨皮刀,想了想,在汉子期待的目光下,手掐印诀,双手捧刀,置于手指之间,恭敬的往外一拜。 这一拜,拜的是天地祖师。 那汉子见状,脸上立马乐开了花。 得,他挺看重这个。 这流程,我还是第一次弄。 毕竟,我以前处理的东西,可没法拿去卖。 否则,弄一人皮或者僵尸皮给人,他们得吓死。 说到这,我又有些痛心。 早知道我身体会出问题,必须大量进食肉食,耗费钱财颇多,当初打扫战场,就不让王浑一把火全烧了。 那些个山精野怪可不少,那么多皮,好好处理一下,能赚多少啊。 我打定主意,今后要是再碰上精怪,绝不那样糟蹋。 这么想着,我手上动作不停,娴熟的给三只畜生剥皮。 剥完后,我把皮抻开,随手捡了几根木条固定好,放到边上,让汉子来看。 那汉子拿起皮,啧啧称奇,爱不释手,跟看到了啥珍宝一样。 良久,他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忍不住抓着我的手说:“小易是吧,你这手艺,真不比你爷的差!” 我笑着接受他的夸赞,指着那三只没了皮的红肉,问:“里头的内脏,要处理吗?” “好好好,麻烦你帮我一起收拾了吧。” “顺手的事儿。” 我回了一句,轻车熟路的剖开肚腹,把里边的脏腑掏出,丢到了外头。 这些东西,可没人会吃。 说真的,瞧见那些脏腑,哪怕因为猎物死了好一会儿,东西都冷了,没散发热气。 可闻到那股味儿,我还是有种想要吃的感觉。 唾液不断分泌。 为了不让汉子看笑话,我强忍着,没露出什么洋相。 陡然间,我心里一动。 等等! 这一次,我似乎没那么“饿”了。 那股子饥饿感还有,却没像以前那样,折磨得人痛不欲生,跟中了邪似的。 我下意识的摸向肚子,而后触及到了一块硬物。 掏出来一看,那是一块黑乎乎的焦炭。 我这才想起,此前在那座山神庙,得了这么件东西、 难不成,是这东西的原因? 没等我多想,一双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回头,是白娘娘。 她把我按着,似乎担心我突然“发疯”,跑去拣“垃圾”吃。 我笑着朝她摇摇头,把那块黑炭重新放回衣服内衬里。 而这时候,天气逐渐放晴。 我们本打算和汉子告别,可那汉子却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非要我们和他回家吃饭。 按照他的话说,规矩不能破。 别的他拿不出来,可该给的得给,不能比爷爷在的时候少。 看汉子一脸真诚,不是客气,我想我们出门,也没个确切的目标地点,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汉子很开心,拿起东西,就带着我们朝他家里走去。 一路上,我们不免问起,他们村子附近,有没有什么灵验的庙宇。 那汉子的反应却很怪异。 他疑惑的看了我们一眼,就问:“你们想求什么?” 我和白娘娘对视一眼。 这反应,看来有门儿。 我于是拉着白娘娘说:“这是我媳妇儿,我媳妇儿怀孕了,我这不是想去庙里求求,保佑她们母子平安嘛。” 汉子想了想,说道:“我们村子的后山上,有一座送子观音庙。那庙挺灵验,去拜过的人,不到一年,都能下崽子。” “但你们都怀孕了,我也不知道拜他还灵不灵。” 我笑着说:“没事儿,我们就是求个心安。” 反正我们也没抱什么期望,有就去呗。 没准能在那庙里找到些什么,跟之前山神庙里得到的黑炭一样。 虽说不一定治本,可治标也行啊。 话又说回来,我都还没弄清楚,我这“食欲”,是不是黑炭的作用呢。 一路闲聊,我们跟着汉子到了他们村。 一开始,我们并未多想。 可等进了这个村子,我陡然闻到一股子腥臭味。 没等我看出什么来,那汉子突然拉住我。 往前一看,原来是有一条蟒蛇,正从路上横穿而过,朝路边的下坡爬去。 没一会儿,这蟒蛇就消失在下坡草丛里。 我们再次往前走。 可没走几步,又一条蛇冒头。 那蛇就在路上大咧咧的爬行着,也不避着点人。 反倒是汉子,拉着我们走到了路边,给那蛇让路。 这路两边,全是各家的屋头。 我们这会儿,就站在一户人家的房檐下。 我正盯着那蛇看呢,突然间,我心里一激灵。 我下意识的抬头,就见一条花花绿绿的蛇,从那房檐上掉了下来,还正好是我头顶。 本能的,我一掏剥皮刀,就准备把那蛇劈成两截。 可白娘娘的反应比我还快。 她一伸手,就把那蛇捞了过去。 第279章 守家仙儿 白娘娘把蛇缠在手上,饶有兴趣的把玩了一下,就随手一扔,扔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那汉子眼神惊异,朝白娘娘竖起了大拇指。 “女娃,你胆子挺大。” 而后他笑呵呵冲我说:“咱们村子,就是蛇多一点。不过这些蛇都有灵性,不伤人的,你们别怕。” 我们不会怕。 毕竟白娘娘本来就是蛇。 至于我……最大最凶的蛇,都跟我睡一床好些时候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就是不免有些好奇,问道:“这些蛇,不会钻你们屋里吗?” “会啊,隔三差五就能在家里各处见着呢。” “那它们不会偷吃家里的鸡蛋、鸡仔啥的?” “那不会!这可是‘守家仙’,它们不仅不会吃家里的鸡蛋鸡仔,还帮我们捉老鼠,守粮仓哩。” 说这话时,汉子很骄傲。 我又问:“那它们不会吓着你们娃娃?” 那汉子刚要说什么,眼睛一亮,朝前一指:“你瞧。” 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我惊讶得瞪大眼睛。 只见前头跑过来一个小孩,那小孩笑容灿烂,天真无邪。 关键是孩子身上,缠着一条两指粗的蛇。 那蛇身子绕在孩子的脖子上,尾巴垂在孩子肩头,脑袋则趴在孩子脑袋上,此时正吐着蛇信子。 而那孩子,却不见半点惊慌,反而开心得很。 汉子得意一笑:“我们村里这蛇,灵着呢,不仅不咬孩子,还帮着给我们看孩子。” “我记得,以前有外人进来过,没成想是来了几个拍花子,想把我们的孩子偷走。” “结果他们刚把孩子拍昏,还没走出村子呢,就被蛇给咬了,把那孩子给救出来了。” “从那以后,咱们村就没害过蛇,蛇也没害过村里人。” 说完,他还追加了一句:“你们可别不信,这可是真事儿!” 我们点点头。 我们当然信。 这故事听起来虽然有些玄奇,可比这还玄奇的,我自己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 怎么会不信? 一路上,我们又遇到了几次蛇,终于到了汉子家。 这汉子一回到家,就朝屋里嚷嚷:“唉,那什么,家里来客人了!” 屋里帘子掀开,钻出一个女人来。 她冲我们看了眼,立马笑呵呵的迎了上来,端茶倒水的招待。 等我们坐下,她又进了其他屋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提满了菜肉。 汉子也跟我们打了声招呼,去逮鸡去了。 这诚意,真真给足了。 哪怕我竭力劝说,汉子也没改主意,只是让我们歇着就成。 于是,我和白娘娘有了一小会儿独处的时间。 白娘娘低声说:“难怪这村子,那么大一股腥味,原来有这么多蛇。” 她有些感慨,似乎觉得,自己当年占地盘占错了。 早知道这村子这么尊敬蛇,她还在山里费什么劲? 直接来这里就好了。 以她的身份,不得被人当蛇神供起来。 不过这事儿想想也就算了。 白娘娘在山里都几百年了,她又不是没在四面八方溜达过。 这村子这么奇特,她能没来过? 可来了,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同。 想来,是那神秘老道搞的鬼。 他怎么可能允许白娘娘,做出超出他计划之外的事儿? 这时候,一个小孩咚咚咚的跑了回来,是个女娃,梳着羊角辫。 女娃看起来是出门撒欢了,身上沾满了不少泥土。 而在她手里,还拿着条蛇。 或许是她力气用大了,那蛇崩紧了上半身,脑袋高高抬起。 可就算这样,那蛇也没像过咬女娃一口。 还真够有灵性的。 此刻,屋里的女人听到动静,擦着手出来。 见到女娃手里的蛇,她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连忙喊道:“你这孩子,真不懂事儿。跟家仙儿玩,咋能使这么大劲呢!” 她忙叫女娃松手,絮絮叨叨的训斥起来。 那女娃也听话,就把蛇放到地上。 眼瞅着那蛇咬走,这时候,白娘娘开口了,朝那蛇招了招手。 “过来!” 女人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她打算跟白娘娘解释解释,告诉白娘娘,这家仙儿虽然不伤人,可也不会听人话。 孩子跟他们玩,那是凑巧了,直接拿在手里的。 这么喊,家仙儿可不会过去。 可下一秒,她闭上了嘴巴。 那蛇脑袋一抬,四下敲了敲,竟然真朝我们爬过来了。 白娘娘一伸手,它就乖巧的爬到了白娘娘手里。 白娘娘拿手指绕着它,嘴里嘶嘶的发出声音。 那蛇也吐着信子,嘶嘶回应着。 白娘娘若有所思点的点点头,就把蛇给放了。 她低声和我说:“等一下,我们去一趟后山的菩萨庙。” 我点点头。 看来,白娘娘是问出什么了。 这时候,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突然响起。 这家里的男人女人,同时停了手里的活儿,朝放鞭炮的地方看了过去,没一会儿,又自顾自的忙活起手里的事情。 只有我和白娘娘耳尖,听到那女人臭着脸,低声骂了一句:“晦气!” 见状,我和白娘娘对视一眼。 这对夫妻俩,看起来脾性挺好的。 怎么突然骂起人来? 我好奇的问:“婶子,这是哪家办事儿了吗?” 说实话,我确实挺好奇。 在这种地方,家家户户,邻里乡亲间,基本都认识。 哪怕平日里磕磕碰碰,出点小矛盾,只要哪家有事儿,大家伙都回去帮忙。 除非是什么血海深仇,老死不相往来。 不然,无论是喜是丧,是出殡嫁人,是娶亲满月,都得热闹。 可我们进了村,却没发现半点热闹的氛围。 这女人显然憋了好久,我们这么一问,她立马倒豆似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嗐,还能是哪家?不就是李老九家嘛,他们家今天娶媳妇儿。” 说到这,女人脸色更臭了。 我愈发好奇了:“那怎么感觉有些冷清啊?” “可不得冷清!他家遭了瘟的,就一伤天害理!他们儿子死了,结果他们不知从哪儿听来的邪门歪道,竟然从外边买来一闺女,说是要给他们儿子娶媳妇儿!” 说到这,女人一脸怜悯:“要只是结个亲,毕竟是他们自家的事儿,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就怕……” 话没说完,他男人板着脸喊道:“行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村里都商量好了,今晚去李老九家里盯着!他们要是真敢把那姑娘……我们就把他们两口子给绑了,送后山菩萨庙里去!” “就不信了,他们还真敢在菩萨跟前乱来!” 第280章 阴婚 在这大叔和婶子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下,我大致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大家都叫他李老九。 李老九有一个独子,大小就身子骨弱。 这不,去年冬天开始,这独子就得了个咳病,从早咳到晚,直接咳到了床上下不来。 李老九夫妻俩,那是什么法子都想了,又是请大夫,又是拜神祈福。 结果,还是没用。 眼瞅着今年开春,这独子气若游丝,都快说不了话了,可有一天,他突然下了床,精神头还挺足。 这可把李老九夫妻俩洗得不行。 可好景不长,这独子跟他们吃了顿饭,说了一夜的话后,当晚就咽了气。 李老九夫妻俩老来得子,哪儿受得了这个,差点就哭死过去。 原本这事儿,到这儿就该结束。 他家里出了丧,大家对夫妻俩也挺同情,都商量着去帮忙,给那独子热热闹闹的送出去。 可停棺的日子还没到呢,这夫妻俩突然改了主意。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听的歪门邪道,非要撤了葬礼,改为婚礼。 可要办婚礼,总得有新郎新娘吧? 这新郎可已经躺棺材里了,新娘又该打哪儿来? 大家都劝,这夫妻俩就是不听。 隔了一天,他们撤下白幡,换上红绸。 好端端的葬礼,改为了庆礼。 大家心里都犯嘀咕,气氛很异常,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然后,李老九夫妻俩当着众人的面,迎出了新郎新娘。 那新娘穿着红袍,盖着红盖头,叫人看不清面容,但确确实实是个活生生的女娃。 至于那新郎,可就让人糟心了。 那竟然是一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 李老九他媳妇儿,抱着大公鸡,公鸡胸前还带着一朵大红花。 而他们独子的灵位,还叫那新媳妇儿给捧着。 大家伙一看,全都明白过来了。 感情,这老两口,是要给他们的独子办冥婚啊! 大家伙心里都叨咕,但面对刚刚丧子的老两口,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得,冥婚就冥婚吧。 那新媳妇儿也没哭哭啼啼,行动也没受限。 无论打哪儿来的,心里怎么想,至少现在,她没有不乐意。 所有人都想着,大不了今后邻里乡亲间,多照应一些。 虽然没法留个后,没经过人伦,就得守活寡,可李老九老两口年纪也不小了。 等他们没了,这新媳妇儿也能守着老李家这份田宅,过活一辈子。 大家伙好不容易接受这回事儿,没成想,李老九两口子,又开始闹幺蛾子了。 他们竟然当众宣布,要把这新媳妇儿跟他们儿子,一起合葬! 这下子,大家伙可接受不了了。 那新媳妇儿还喘着气儿呢。 怎么合葬? 活埋啊?! 他们可不敢干这事儿。 而且这事儿被大家知道了,他们自然不会放任不管,不然今后心里边踏实不下来。 可这两口子,确实铁了心了! 有人去劝,去指责,他们都当做听不到。 被惹烦了,他们干脆把所有人赶了出去,不让人进来。 只说成亲当晚,再请大家伙喝酒吃席。 什么时候成亲? 他们独子的头七! 这可把所有人恶心得够呛。 原本所有人都讨论好了,今后就离这家远远的,别挨上去,免得遭天打雷劈。 至于那喜宴,他们自然不会去参加了。 可又有人说,要是不去,那新媳妇儿真被他们给埋了,可怎么办? 可现在大家都晓得了,真当做没看到,他们后半辈子怕是睡不着啊。 最后,还是村里的村长一锤定音。 去,那晚上一定得去! 不仅那晚要去,打从现在开始,都得有人盯着他们家,免得还没成亲行礼呢,那新媳妇儿就被两口子给害了! 大家伙纷纷点头。 然后又有人提出,让人盯着,不适合。 能不能去后山的菩萨庙,求菩萨管一管? 再不济,也得求求各家的家仙儿盯着吧。 这提议挺好,获得了所有人的同意,于是去求菩萨的求菩萨,去求家仙儿的求家仙儿,直至今日。 那婶子嘘声叹气的说:“今晚,就是李老九家办冥婚的日子。他现在放鞭炮,这是提醒我们呢。” 无论喜事还是丧事,提醒村里人一下,理所应当。 可做出这种事,还提醒别人,那就真的是个败类了。 我问道:“他们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那汉子闷声说:“今晚子时开始,一直到明天鸡叫打鸣,合棺,入土。”、 我跟白娘娘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里的异常。 嘿,这时辰挑得,还真不差! 看来,这李老九一家的事儿,背后有人在指点。 子时,是一天阴气最重的时候。 鸡叫打鸣,证明天快亮了。 而且鸡鸣对邪祟有克制作用,还能压制新娘子带来的怨气和煞气。 这要是真给他们办成了,还不知道要养出什么个怪物来。 就跟这汉子和婶子说的一样。 要是不知道,他们也管不着。 可这都遇上了,总该管一管。 两人当即决定,今晚就去看个热闹。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去上山的菩萨庙一趟。 在这家人的招待下,吃了顿丰盛的午饭,我们拿上次的借口一说,当即获得汉子的指引,确定了菩萨庙的方位。 踩着泥泞,我们上了山,很轻松的找到了菩萨庙。 这菩萨庙不大,却干净整洁,还能看出修缮的迹象。 进了庙,我顿时觉得浑身一冷。 这股子阴冷,可不正常。 庙里烟气弥漫,青烟袅袅,把整座庙弄得一片迷蒙。 随便一呼吸,都能问道浓浓的香味。 可在这香味里头,还夹杂着一股子腥臭味。 常人可能闻不出来,却瞒不过我们。 这和山下村里的那股子腥味一样。 再看白娘娘,这会儿满脸轻松,毫不警惕,简直跟回了家一样。 她带着我大咧咧的就往主殿闯。 等一进去,她二话不说,直接跳上了供桌,对着那菩萨像就是一踹。 “小东西,你奶奶到了,还不快出来迎接!” 嚣张且粗鄙的问候,从她那张巧嘴里边吐出,怎么看怎么违和。 这娘儿们又开始发疯了,跟个土匪头子似的。 没等我将她拽下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 那股子腥臭味,突然增强了数倍。 庙里的烟味,都没法子盖下去。 头顶有东西! 我猛然抬头,就见房梁之上,垂落一颗巨大的脑袋。 第281章 白娘娘认孙 那是一颗硕大的蛇头,估摸着有人脑袋大。 此刻蛇头嘘嘘的吐着信子,一双阴毒的眼珠子直愣愣的盯着我。 再看它的身躯,简直跟木桶一样粗。 而它的身量,更是长到没边了。 那房梁上绕着一圈又一圈,几乎要把房梁给绞碎,可还是有好长一截尾巴没现身,似乎是搭在房顶上。 见到这巨蛇,我瞳孔皱缩,浑身僵硬。 下一秒,剥皮刀和死人鞭出现在我手中。 就在我要动手的时候,白娘娘不知何时回到了我边上。 她压着我的手,对那巨蛇训斥道:“还不赶紧滚下来!” 巨蛇很听话,从房梁上慢悠悠的爬了下来,身子团成一团,脑袋微微抬起,高度比站着的白娘娘还矮一些,似乎不敢冒犯。 白娘娘大大咧咧的往供桌上一座,抱着手,翘着腿,一抬下巴,问道:“这庙怎么回事儿?” 那巨蛇吐着信子,张嘴就是口吐人言。 “奶奶,这庙是上下人建的。我就占了个地儿,吸些香火。” 挺大一一条蛇,声音还挺粗犷,却硬是夹着嗓子,听着还有些瑟缩。 我放下心,好奇的问道:“听说这庙求子挺灵验?这事儿也是你闹的?” 大蛇抬头看向白娘娘,见白娘娘点头,这才回答。 “要吸香火嘛,总得给这些人一点好处。” “我没别的本事,就给他们送点东西,让他们容易生孩子。” “什么东西?” “我的蛇涎。”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头皮发麻。 那玩意儿,听着就恶心。 蛇涎,就是蛇嘴里涎液,里头不知道多脏。 似乎瞧出我的嫌弃,巨蛇怒道:“我这口水,干净这呢,还能给人增强那方面的能力,不知道多少人想要!” 说这话时,它还有些洋洋得意。 对此,我并不反驳。 毕竟,这事儿挺正常。 俗话说,蛇性本淫,这么大一条通了灵,成了精的蛇,浑身都是宝贝。 想到这,我下意识看向白娘娘。 话说,这娘儿们也是长虫,修为比这巨蛇还高。 以前我也和她对过嘴,换过口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啊。 白娘娘发现了我的目光,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冷笑一声说:“怎么,你还想再尝尝我的事什么味道?还是说你想知道我的口水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以啊,好好给娘娘我磕一个,娘娘我满足你。真给娘娘我哄高兴了,别说给你亲个嘴,给你生一窝都没问题。” 我立马打了个冷颤。 得,这娘儿们言辞太粗糙,我惹不起。 略过这个话题,我又问道:“山下那些蛇,是你弄的?” 巨蛇点点头:“是我,你们是来问今晚冥婚的事儿?” 都不等我们问,大蛇主动提及了。 或许在它眼里,我们到这儿,也没别的事儿了。 大蛇继续说:“我让孩子们盯着呢,那家人很古怪,像是被人指使的。” “还有那个新娘子,也有问题。我让孩子们盯着她时,似乎被她给发现了。” 头一句话,我们还没什么反应。 可下一句,就让我们警觉起来。 “那新娘子什么来头?”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她有问题。” 白娘娘点点头:“行了,我们知道了。你就在这安安稳稳的待着,别闹事,我们走了。” 也没别的可说的,我们准备离开。 那大蛇还有点舍不得,冲白娘娘喊道:“奶奶,你要去哪儿,要不我把这地儿让给你?” 白娘娘没说话,冲它摆了摆手。 出了庙门,下了山,我打趣说:“嘿,奶奶!人不可貌相啊,我都不知道,你突然还能蹦跶出个孙子来!” 白娘娘白了我一眼,一叉腰,得意的说:“那谁让我辈分大呢?” 我好奇的问:“你跟那蛇还真认识啊?” 白娘娘摇摇头:“不认识。” 我惊了:“那你还让人家喊你奶奶?!” 关键那大蛇老实巴交的,还真喊了! 白娘娘愈发得意,鼻孔都快翘上天了。 “我不认识它时一回事,它认不认识我就说不准了。再者说,就我的能耐,它不喊我奶奶,难道还敢跟我同辈相称不成?” 我没说话,朝她竖起大拇指。 这傻娘儿们,可终于让她找着能炫耀的东西了。 我两你一言我一语的随口聊着,走到半道,边上突然窸窣一声响。 我和白娘娘停下脚,往边上树丛一看。 只见一条胳膊粗的蛇,从里头爬了出来。 这蛇已经挺大了,有个一丈长,可以说,在山里几乎没啥天敌。 哪怕没有毒,当是这体型,还有一股子力气,压根没啥敢随便招惹。 可现在,这蛇身上却坑坑洼洼,破破烂烂,鲜血染了一身。 白娘娘眉头一皱,把那蛇提了起来,仔细一瞧,发现那伤口不太对劲。 我也看了一下,说:“这好像是什么野兽撕咬出来的。” 白娘娘点点头,把蛇放下。 这蛇却没走,反而张开嘴,从里头吐出了什么东西。 我们低头一瞧,发现那是一撮毛。 这毛灰扑扑的,根子确实黄色。 再看毛发的粗细长短,可以认定,这不是什么猛兽的毛。 倒像是野狗,狐狸等半大畜生的。 研究了一会儿,我们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这下子,我有些想王浑了。 那小子,虽然看起来不靠谱,其实本事大,见识也多,手里头也有法子。 就像现在这情况,要是有他在,他拿符箓一点,保证知道来路。 白娘娘的关注点,却不在这儿。 她往身后菩萨庙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说:“这上面,有那乖孙子在,不应该有什么东西敢轻易招惹才对。” “除非,它们本身就有冲突,闹过什么矛盾。” “可那孙子也没提过。” “现在它这小辈被伤成这样,没点问题,我才不信。” 我感觉有些好笑。 这娘儿们,还真把那蛇当孙子了。 不过,我有些疑惑:“你不是会蛇语吗?你问问它不就行了。” 我指着那条蛇说。 白娘娘一脸无语。 “蛇能有什么语言?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词儿!顶多就是指个方向,判断敌友,威胁,恐吓,警告等等。” “要是拿所谓的‘蛇语’,能交流清楚,刚才我还用跟它说人话?” 这下子,我更加好奇了:“那其它动物呢?” 白娘娘说:“卵生的,大多比胎生强。胎生里,就是鸡都比蛇强。” 我们一边聊,一边继续下山。 等回了那汉子家,我们没再做什么,静静的待着。 一转眼,天色黑了下来。 这时候,村里开始热闹起来。 不是正常的那种热闹,称之为嘈杂,或许更为合适。 大家伙此时的目的地一致。 我们也跟着那汉子,朝要办冥婚的那户人家走去。 第282章 死尸送亲 今晚的夜黑得有些深,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或许是白天刚下过雨的原因,整个村子,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地上的水还没干透,脚踩在上头,满是泥泞。 一群人脚步凌乱,却又缄默无声,于是只听“吧唧”“吧唧”的声响。 大晚上的,许多人举着火把,又一言不发,板着张脸,后面跟着前面,倒不像去参加喜宴,反而像是要去做什么杀人放火的祸事。 李老九家,此刻已经大门敞开。 门口两侧,挂着两盏红灯笼。 风一吹,灯笼摇晃,像是两颗染血的人头在打秋千。 我们进去后,发现这家院子里,已经摆满了桌子宴席。 桌子边上,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 各个屋头的房檐下,还蹲着一排排的人。 大家有的抽着烟,有的看着天,有的皱着脸盯着自己的脚尖,就是没一个人说话。 至于桌上的东西,更是没人动。 哪怕那上面摆满了热腾腾的酒肉,也没人碰一下筷子。 烛火摇曳,将众人的脸照得明暗不定。 就在这样的氛围下,时间一点点流逝。 终于,子时到了。 李老九夫妻俩穿着身喜庆的衣服,看起来笑容满面。 明明才死了儿子,却无法从他们脸上看到半点悲伤。 “感谢各位捧场,今天是我儿子大喜的日子,各位吃好喝好!” 声音沙哑,尖锐刺耳。 李老九的媳妇儿奋力吆喝,却没人理会。 场中唯独她的声音在响,显得无比诡异。 见众人都不搭理,李老九的媳妇儿也不生气,只是拉了拉边上的李老九。 李老九笑呵呵的说:“大家邻里乡亲的,全当给我一个体面。咱这事儿都说好的,儿媳妇自个儿也没喊冤,他们家里,我们也给足了补偿。” “我们只是想给儿子个圆满,也不是坏人不是?” 听到这话,终于有人开口。 “呸!” 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声音响亮。 李老九指了指那人,却也不说什么,神态自若,笑容满面。 没一会儿,不远处响起“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 紧接着,锣鼓唢呐的吹打声出现,由远及近,喜庆欢快。 李老九两口子精神一振,眼睛都快笑没了。 他们立马整理衣服,小跑着到大门口,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嘴里大喊着:“新媳妇儿来了,新媳妇儿要进门了!” 没人应和,他们两口子就你一言我一语,自己增加些热闹。 因为是外头来的客人,我和白娘娘被人谦让,混了个位子坐坐,就在正对大门口的地方。 听到动静,我俩转身往大门口的位置看。 只见李老九两口子跟俩门神似的,堵在大门口。 若是正常的婚事,这时候,早有乡里乡亲的霸占那个地方,替主家迎新娘子进门。 可这会儿,却没任何人帮衬,万事只能让他们两口子自己来。 两口子却甘之如饴,也跟不顾及旁人的意见和眼光。 而此时,大门口外,终于有人影出现。 那是一顶轿子,由四个人抬着。 在轿子后头,还有好些人拿着东西跟着,那是送亲的队伍。 眼瞅着轿夫要把轿子落下,李老九连忙喊道:“别落轿,别落轿,直接抬进来!” 说着,两口子回到大门口的台阶上,弯腰屈膝,同时按着大门,似乎是怕大门合上。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候,不知从哪儿吹来的一阵风,正好从大门口灌进来。 “呼啦”一下,那轿子立马摇摇晃晃,就连李老九两口子,也险些栽一跟头。 要不是他们按着大门,这会儿,大门没准真就合上了。 可惜,他们按得太死! 我心里暗暗叹息一声。 这可真是,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 他们这都不是惹火上身了,而是请祸上身! 这些个邪门歪道,能骗得了旁人,还能骗得了我跟白娘娘? 在他人眼里,或许这送亲的队伍,没有什么奇怪的。 可在我俩眼里,这送亲队伍,整一魑魅魍魉的组合。 那抬脚进门的,乃是四个纸扎人,乃是丧葬之时,烧给死者的东西。 那顶轿子,也没那么精致,而是拿坟头的白幡胡乱凑成的,上头的红,乃是未干的血。 至于后头拿着嫁妆的人,同样也不是人。 或者说,那就是一群死人,一堆尸体! 他们看似穿着干净整洁,其实浑身破破烂烂。 也不知是从哪个坟堆里爬出来的,不知死了多久,好些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 而他们手里捧的嫁妆,更是吓人无比。 那喜被乃是死蛇,那梳妆台乃是骸骨,就连洗脸用的盆,都是一颗还没腐烂的人头! 这些个死尸,全被李老九两口子点头哈腰的迎了进来。 他们垫着脚,一颠一颠的跟在轿子后头,死气沉沉,面无表情。 好一场死人送亲的戏码! 我看得正专心,白娘娘悄咪咪的拉了我一下。 我没回头,只是脑袋一偏,耳边就有白娘娘的声音说:“你闻到了没有?这死人味里,还有股子盖都盖不住的臭味!” 我下意识的往轿子里看。 我想,那臭味,应该就是从里边散发出来的。 还真让上山那条巨蛇给说中了。 这新娘子,果然有问题。 此时,喜轿终于落下。 两个纸人往下一按,轿子往前一倾,里头便走出个人来。 那人穿着一身大红袍子,头戴红盖头,哪怕喜袍宽大,却依旧能见着其身段玲珑。 在场的众人,全都长吁短叹,为这新娘子不值。 我都能看出他们的心意。 但凡这新娘子身上,有根绳子绑着,或者发出一星半点的哭声,这群人指定一拥而上,把这新娘子救出来,全须全尾的送回她家。 就算新娘子不愿回去,他们也能凑一凑东西,把新娘子送出去。 可这新娘子不哭不闹的,让他们很失望。 而这时候,那新娘子又闹出幺蛾子了。 不知道是不是喜袍太长,她离轿时,脚下打了个磕绊,整个人往前一栽,吓得李老九的媳妇儿惊呼出声,连忙伸手去扶。 “哎哟,儿媳妇儿,你可担心这点,别磕着碰着。” 第283章 爱上一只狐狸 关心满满的话,落在这种场合下,就显得无比讽刺。 她不是在关心儿媳妇儿,倒像是在关心自家儿子的一件陪葬品。 而在场的众人,一个个的都没出声。 倒不是他们看不过去,而是他们全被吸引了注意力,一个个的眼睛发直,跟迷了魂一样。 刚才新娘子差点摔倒时,她身上的红盖头,以及一身喜袍,或许是动作太大,有刹那的掀起。 于是,新娘子那张俏生生的脸,还有白皙修长的腿,全露了出来。 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跟春水似的,别提多勾人了。 而那腿,简直就是“色”字头上那把刀,不知道收割了多少人的魂魄。 一瞬间,场中到处都是咽口水的声音。 并非这些人心思不正,而是拿新娘子使了手段,迷了这些人的魂。 在场的众人,只有我和白娘娘看出那新娘子的真身。 那哪儿是什么俏生生的姑娘? 分明是一只沐猴而冠的狐狸! 刚刚它故意搔首弄姿,耍手段时,露出的狐狸脑袋和毛腿,险些给我看吐了。 而那狐狸还在各种挤眉弄眼呢。 随着李老九媳妇儿的搀扶,它套着不合身的衣服,人模狗样的朝里走去,还刻意学着女子走路,一扭一扭的。 简直辣眼睛! 我下意识的看向白娘娘。 一来,洗洗眼睛。 二来,我想起当初刚和白娘娘见面的时候了。 那时候,这傻娘儿们也像这狐狸一样,走路喜欢扭来扭去,学着人类女子的仪态步伐。 结果她学得连七八糟,光学会扭了。 跟刚下山的白娘子和小青似的。 可无论怎么讲,白娘娘至少漂亮啊。 至于白娘娘,这会儿可看的津津有味,就差那把瓜子了。 察觉到我的视线,她回头看了我一眼。 先是疑惑,而后俏脸一冷,横了我一眼。 她似乎猜到我在心里笑话她,纤纤玉手已经很熟练的来到我腰上,揪住我的软肉。 但凡我敢露出半点不对劲,她可真要动手了。 我连忙抓住她的手,不敢让她使劲。 而这时候,李老九一家终于凑齐了。 老两口左右护着自家新娶的儿媳妇儿,笑得眼睛都快眯了起来。 而那新媳妇儿,左手抱着大公鸡,右手捧着它死鬼老公的灵位,乖巧听话。 在他们身后,则是一口黑黢黢的棺材。 那光彩里躺着的,自然就是今天的正主之一。 那棺材上,本该挂白花,现在却换成了红花。就连原本的“奠”字,也换了“囍”字。 怎么看怎么怪异。 眼瞅着时间快到子时三刻,李老九连忙吆喝道:“快快快,时候要到了,该拜堂了。” 那新娘子一听,抱着公鸡和灵位,就要磕头。 它看起来,比这老两口还要迫不及待。 这时候,在场的众人,早已被迷了魂,没了来时的想法。 我和白娘娘一看,这不行啊。 只能有我俩动手阻止了。 到时候,把那新媳妇儿擒了,扒去它身上那层皮,这场胡闹也就能结束了。 可就在我们要起身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 “急什么,到了时辰,我会提醒你们的,别在那儿瞎指挥!” 混不吝的语气,却没人生气,李老九老两口还满脸堆着笑的奉承着。 就连那狐狸精,都没有反驳。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屋里头走出一个年轻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白袍,作道士打扮,走起路来吊儿郎当,脸色也臭烘烘的,看着就烦人。 而此人一出现,我和白娘娘对视一眼,立马看出彼此的惊愕。 那年轻道人竟然是王浑! 眼见他和这一家子搅和在一块儿,我和白娘娘有些看不明白了。 王浑怎么在这儿? 他想干嘛? 我和白娘娘重新坐下,不再想着出手,都想看看这小子要耍什么把戏。 而接下来,就全成了王浑耍威风的时间。 他跟个主事人一样,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一会儿喝杯茶,一会儿哼段小曲儿。 算着时间,该进行什么流程,他才会抬起眼皮,淡淡的提一句。 然后李老九一家,立马忙前忙后,又要拜堂行礼,又要跨火盆,照着他的指示接着婚礼流程往下走。 还得抽空伺候他。 整个一大爷! 可无论是李老九一家,还是那狐狸精,就是没人露出不满。 这把我和白娘娘给看迷糊了。 难不成,王浑这小子堕落了,和这狐狸精搅和在一块儿了? 也不对啊,这小子能耐不小,不可能没看出这狐狸精的真身。 还是说他就好这一口? 想不通。 而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凌晨。 随着第一声鸡鸣响起,最后的时刻来了。 好笑的是,这声鸡鸣,还是狐狸精手里的公鸡发出的。 这狐狸精,似乎是等不及了。 就连王浑,都瞪了它一眼。 结果这狐狸精也没炸毛,反而低眉顺眼的,那神态,还真像被丈夫训斥的妻子。 我和白娘娘看的目不转睛,在心里直呼好家伙。 这场戏,可真是越来越乐呵了。 随着第一声鸡鸣响起,村里的鸡也纷纷跟着叫嚷。 王浑也不再说什么,亲自出手,把那棺材板给打开了。 而后,李老九夫妻俩,就把那狐狸精,连同自家儿子的灵位,还有那只大公鸡,一起送进了棺材里。 等那狐狸精躺好,王浑又把棺材盖上,灵活的跳到了棺材上,拿出几枚木榫,就把棺材给钉上了。 做完这些,他也没下来,盘腿坐在棺材上,手一挥,吆喝道:“起棺……呸!起轿!送入洞房……呸!送棺入土!” 他似乎也是头一回经历这档子事儿,又不放在心上,这下子,嘴皮子都秃噜了好几次。 哐当一声,送亲来的死尸队伍,此时再次拿着嫁妆,围着棺材离开了。 至于那顶白幡做的轿子,人家也很细心的带走了。 好家伙,这些个死人,还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拿来的嫁妆,也不留给亲家。 索性李老九两口子,也不在意。 他们这会儿,终于是笑不出来了,一个个哭哭啼啼,泪流满面,拍着棺材,嚎个不停。 那棺材上的王浑,脸色都肉眼可见的变得不耐烦。 一行人就这么奇奇怪怪点的,抬着棺材离开了。 转眼间,李老九家,就剩一群被迷了魂的人。 嘿! 还真挺离谱的。 这狐狸精闹了这么大的动静,结果呢,就得了一具尸体。 至于来参加婚礼的人,它愣是一个都没招惹。 而这时,白娘娘也扯了我一把。 “走走走,跟上去!” 她兴冲冲的喊,提起裙摆,就往外冲去。 第284章 尸魔守鬼门 黑暗之中,一队人抬着棺材出了村,上了山。 这队人,有的抬着白幡,有的举着红旗。 喜的加丧的,怎么看都觉着别扭。 而在这一行人中,唯有一男一女扶着棺材哭嚎,其余人全都不发一点声音。 真个是阴风阵阵,鬼气沉沉。 人见了人怕,鬼见了鬼躲。 猫不敢叫,狗不敢嚎。 就这样,一行人没有走大路,反而在出了村后,直接钻进了黑漆漆的林子里。 我和白娘娘吊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也不着急。 反正跟不丢。 要是离得太近,没准就被他们给发现了。 这会儿,我和白娘娘是满肚子疑惑。 但我们懒得直接去问王浑。 有乐子,当然要瞧上一眼。 这王浑,平日里就吊儿郎当的,可相处下来,也没见他沾花惹草。 可我们才分开小半月不到呢,就见了这么一出大戏。 好家伙,直接和一狐狸精混在一块了。 他可真不挑食。 一路上,白娘娘都在暗戳戳的说,这王浑,应该是怕今后我们遇着他未婚妻,所以才在我们跟前装着正经。 这会儿和我们分开了,他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开始可劲儿的撒欢了。 今天,可算抓到他的马脚。 有了这个把柄,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白娘娘嘴里,至少已经说出十种折腾王浑的把戏来。 不伤人,但折磨人。 我听着觉得好笑,却也没反驳。 她想逗乐子,就随她去呗。 正好,我也想看王浑这小子丢人。 就这样,我们默默跟在这送亲……送葬队伍的身后。 可没过多久,白娘娘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问她怎么了,她不爽的说:“这一行人,消失了。” “嗯?” 我有些疑惑。 好端端的,它们能去哪儿? 白娘娘却认为这很正常。 “这些人,本来就是鬼魅邪祟,会耍些手段,不是挺正常?” “没准这里鬼气太重,形成了鬼蜮,所以他们进了鬼蜮。” 这话在理,可也不对啊。 这里头大多都是尸体,它们也能跟着消失? 白娘娘没有解释,只是带着我,到了王浑他们消失的地方。 她在这位置兜兜转转绕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路”。 “哐当”一声,她弯腰伸手,从铺满落叶的地面上,掀开一块板子。 仔细一瞧,那竟然是一口破土而出的棺材。 棺材里头,还躺着一具尸体。 瞧那尸体的服侍,这人死了有些年头了,至少百年。 可这尸体,却没有腐烂。 且在那灰扑扑的皮囊上,还长着不少灰毛。 这是一具尸魔! 可跟我以前见到过的,听说过的尸魔,又有所不同。 尸魔长白毛,长黑毛,面色铁青,或是发紫,都正常。 这灰毛是什么鬼? 白娘娘直接伸手,从尸魔身上拔了一撮毛下来,仔细一瞅,嫌弃的丢开。 “这尸体是染了妖气,所以才成的尸魔。它这毛,是被妖气激发出来的。” 听到这话,我想起一种可能。 这尸魔,说不准是那狐狸精凑巧弄出来的。 二这会儿,那尸魔已经睁开了眼睛。 被我们打扰到睡觉,它看起来挺生气,当即睁开大嘴,冲我们嘶吼一声,而后就要从棺材里坐起。 可刚扑腾到一半,白娘娘伸出青葱玉指,朝它脑门上一戳。 靠着蛮力,直接将那尸魔给摁了回去。 那尸魔挣扎了一会儿,愤怒的探出爪子,就要抓挠白娘娘。 白娘娘当即给了它一巴掌。 “啪!” 声音清脆。 尸魔脑袋差点打了个旋,得亏是躺在棺材里,不然这尸魔就得尸首分离了。 尸魔这会儿直接被打蒙了,瞪大眼睛,一脸迷茫。 白娘娘当即握起拳头,准备给它一锤,把它脑袋砸碎。 我连忙制止她:“这尸魔,应该是那狐狸精造出来守门的。要是打死了,它那边或许会有感应。” “将它制住就行,回来再收拾它。你不想看热闹了?” 前面那一大堆,没能说动白娘娘。 可后面一句话,立马叫她改变主意。 她收起拳头,对着尸魔张口一吐。 一道黑气涌出,扑在了尸魔面门上。 那尸魔挣扎两下,便没了动静。 “好了。” 她拍了拍手,将那尸魔整个揪了出来,随手往边上一扔,再也不管。 再看棺材底下,此时露出一个地洞,里边正嘶嘶往外冒着阴气。 白娘娘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洞里。 没一会儿,她就喊道:“下来吧。” 我想了想,把那尸魔又提了回来,另一只手抓着棺材板。 跳下去的同时,把尸魔和棺材板重新给放好了,免得哪里冒出个什么人,被吓死在这儿,或者惊醒了尸魔。 跟着白娘娘,穿过这条不长的地道,当我们再爬出地面,眼前依旧阴沉沉的一片。 就是四周,裹满了白雾。 而这些白雾,都是阴气凝聚而成的。 其中还夹杂了不少瘴气。 真要有人不小心进入这里,不说阴气入体,当说这里头的瘴气,就能毒得他晕头转向,一命呜呼。 这里看起和先前的林子无异,可却已经是另一片空间。 这是一个阴气鬼气汇聚形成的鬼蜮! 往四周看了眼,我发现,这里头并没有多少鬼魅。 仔细一想。 嘿! 没准不是鬼魅少,而是这些鬼魅,全去参加那狐狸精的婚礼了。 而此时,远处隐约传来锣鼓唢呐的声音。 我和白娘娘往那边靠近,没一会儿,就听到更多的喧嚣声。 前方鬼影重重,耳边全是咿咿呀呀的鬼魅叫喊。 再往前看,只见前头出现一座大宅子。 宅子门前,两个熟悉的人物,正笑容满面的拱手迎客。 那是李老九老两口。 我和白娘娘对视一眼,心里头都有些古怪。 这老两口,这会儿的笑容可真诚了。 也对,在自家办席,来的邻里乡亲,没一个给他们好脸色的。 虽然面上不在意,可他们心里也不舒坦。 可到了自家儿媳妇儿这边,来的客人就热情多了。 就是有一点,他们不知道。 他们这会儿迎接的客人,全都是一些鬼魅邪祟。 而且这些邪祟看似热情,一个个的围在他们身边,其实眼睛都冒着绿光,口水咽个不停。 要不是有那狐狸精压着,没准这会儿它们已经忍不住,一拥而上了。 第285章 王浑遇到了真爱 这老两口,这会儿已经被迷了魂。 真要清醒过来,没准得被吓死。 这也正常。 这地儿阴气太重了,又有群鬼游荡。 他们身上的阳气,早就被压得散不出来。 头顶两肩三盏灯,全部熄灭! 但凡这会儿邪祟里有个胆大的,哪怕是个孤魂野鬼,都能轻而易举的鬼上身。 而这老两口还不知道呢,只当眼前的宾客太过热情,都围得他们走不动道儿了。 这时候,终于有鬼魅忍不住了。 一只青面獠牙的大头鬼猛地一扑,当即跳上了李老九的肩膀,张开大嘴,就打算将李老九一口吞了。 其余鬼魅见状,哪儿能让这大头鬼占了便宜? 它们顿时一拥而上,这个扯着胳膊,那个抱着大腿,还有的伸出爪子,想要剖心挖腹。 把这老两口给分食了! 在这关头,一把铜钱从宅子里撒了出来。 哗啦啦的一片红光砸落,当即打得一群鬼魅惨叫连连。 那最先动手的大头鬼最是凄惨,脑袋都没了,整个烟消云散。 王浑大摇大摆的从宅子里走了出来,扫了一眼这些鬼魅,冷冷一哼。 “怎的,这么没规矩?” 周围的鬼魅见状,忍不住往后一缩。 可马上,就有鬼魅开口:“我们吃两个人,你管得着吗?” “是啊是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胡小姐把这两活人带回来,不就是给我们当血食的!” “狗仗人势的东西,赶紧滚!不然,把你也一起吃了!” 王浑冷笑一声,往腰间一抓。 左手桃木剑,右手符箓。 他大马金刀往门口石狮子上一坐,居高临下的说:“吵吵嚷嚷什么?谁说不让你们吃了?” “但这就俩人,全让你们吃了,别个吃什么?” “胡小姐早吩咐好了,待会儿架锅烧火,要炖的!到时候,来的至少都能分口肉汤。” “你们在这儿抢来抢去,是不准备给别的留一口啊。” 此话一出,一众鬼魅面面相觑。 下一秒,有鬼喊道:“这话有理。” “我说这么没耐心呢,原来是想吃独食!” 一瞬间,就有刚才抢人的鬼魅反驳了。 “放屁!我们什么时候想吃独食了?我们是想替大家伙尝尝鲜!” “呸!你是尝鲜了,我们可就啥都捞不到了!” “谁在那胡说八道?给我站出来,有种当着我的面说,看我不吃了你!”有鬼忍不了了,开口威胁。 可下一秒,先前没动手的一群鬼魅,就一拥而上,把那叫嚣的鬼魅撕成了碎片。 其余鬼魅见状,立马挑中目标。 眨眼之间,这地儿变成了无间地狱,到处都是相互撕咬的邪祟。 我跟白娘娘没有出声,只是冷眼旁观。 白娘娘瞅了正往宅子里走的王浑一眼,低声对我说:“这小子脑子挺好用的,随便一挑火,就让这些没脑子的自相残杀起来。” 我点点头,回道:“可惜,爱上了一只狐狸,一世英名没了。” 说到这,我就想笑。 可猛然间,我感觉浑身一冷。 有杀气! 转头一看,就见白娘娘冷笑的盯着我。 “怎么,爱上妖精,有损名誉了呗。” “你这短命鬼,还真嫌弃上了。” “不能过直说,我还懒得伺候呢。” 我一拍额头。 得嘞。 说错话了。 这娘儿们又开始借题发挥。 我们讨论的不是王浑吗,怎么话题又绕到我身上了。 这娘儿们,平时挺傻,怎么一说这种话题,反应这么快,还极爱联想,什么事儿都能牵扯到我们身上。 我也不跟她讲理,果断一低头。 “我错了!” 白娘娘冷哼一声,没再暗戳戳的点我。 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这时候,我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是什么东西?” 我们扭头看过去,就见一小鬼直愣愣的盯着我们,手里头还拿着颗骷髅头,上面缠着不少布条,染着鲜血,红艳艳的跟个绣球一样。 小鬼上下打量我们一眼,突然伸手一指,流着哈喇子说:“啊,是人!” 此话一出,周围的鬼纷纷转过身来,挪着脚步,将我们围了起来。 看它们一个个两眼冒光,分明是想把我们吃了。 这时,白娘娘一瞪眼,浑身上下冒出密密麻麻的蛇鳞,五官大变,两眼冒着绿光,嘴角都咧到耳后根,相貌狰狞可怖。 “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瞅瞅,娘娘我是人?!” 她身上妖气一冒,顿时吓得不少鬼魅屁滚尿流,两股颤颤。 几个胆小的,更是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天爷爷嘞,奶奶饶命!” 这次办事儿的主人,都还只会学人说话走路呢。 这边就出了这么一尊会变人的大神。 他们现在知道,这是踢到铁板了。 可还有不少鬼魅,在偷偷摸摸看着我。 我有些抓瞎。 我确实是人啊,也不会变成妖魔鬼怪。 心思一转,我调动邪神之力。 霎时间,我身上三层皮中的死人皮冒了出来。 眨眼间,我身上就裹满了鬼气和尸气,面色白的跟死了两天,又在水里泡了半宿一样。 那些个鬼魅,立马把眼神收了回去。 还真行啊! 我乐出了声。 见这些鬼魅不再投来关注,我扯了白娘娘一把,大摇大摆的往那宅子走了进去。 这时候,白娘娘冷哼一声。 我扭头一看,这娘儿们摆着张臭脸,也不知道谁惹到她了。 我低声问道:“怎么了?” 白娘娘也不说话,只是往我身上扫了一眼,就把头转到了另一边。 我挠了挠头,有些想不通。 索性不管了。 等我们进了宅子,就见到挤挤攘攘一大片的鬼魅,几乎把宅子给站满了。 而这会儿,大厅下边,一狐狸正拉着一年轻人,冲边上的“宾客”说笑呢。 因为混在鬼魅堆里,它们也没发现我们,我们也乐得自在。 此刻,白娘娘“啧”了一声。 “那狐狸边上的鬼,就是李老九他们的儿子?” 一听这话,我顿时恍然。 好家伙,原来这次冥婚,还是真的啊! 一只鬼和一只狐狸结婚,那村里人可真管不着了。 关键是王浑咋办? 他这是才遇到真爱,就被抢了媳妇儿? 关键是他也不生气,还帮衬着置办婚礼。 难怪先前在村子里,王浑表情那么臭,而这狐狸还不生气呢。 这都什么狗血剧情? 我咧着大嘴,在心里不断编排着,简直乐开了花。 不行,这笑话不能只有我看。 我把我编排的故事,说给了白娘娘听。 她听完以后,差点笑弯了腰。 就差拉着我,找到王浑,在这位正主面前,当面编排了。 第286章 毕竟是我公公婆婆 喜乐开场,锣鼓喧天。 鞭炮齐鸣,高朋满座。 在一对新人的招呼下,流水宴席排满。 一道道菜才摆上桌,一堆的鬼魅立马开吃。 一开始,用的还是筷子。 等到了后头,直接伸手去抓。 你争我抢间,盘子被打翻,桌子一片狼藉。 甚至有鬼魅动起了手,你扯下我一条胳膊,我咬掉你一只耳朵。 混在菜肴里,咯吱咯吱咀嚼。 放眼望去,宛若地狱。 而主家也不阻止,就站在正厅台阶上,笑脸嫣然的看着这场面。 我和白娘娘坐在角落里,没有暴露。 当菜肴上桌,同桌的鬼魅同样不客气,就要上手。 白娘娘满脸厌恶,抄起筷子,就往那些个鬼魅手上砸。 她那力气多大啊,一筷子下去,菜肴没动,桌上倒是多了几条胳膊,上面散发着森然鬼气。 几头鬼魅咿咿呀呀叫喊着,就想冲白娘娘炸刺。 白娘娘顿时一瞪眼,露出一脸的蛇鳞,还有满口獠牙。 蛇信子吞吐不定,眸光冰冷。 这些鬼魅立马缩起了脖子,低眉臊眼。 它们一个个伸出爪子,想把自己的胳膊拿回去。 那些条胳膊,此刻还在桌子上摆弄闹腾呢。 但白娘娘怎么可能让它们得逞? 她一拍桌,“砰”的一声,桌子颤了两颤,好险没解体,上边的盘子也哗啦啦一声,掉到地上砸碎不少。 再说那些鬼手,这会儿也安分下来。 而后白娘娘看向我。 我心中一动,也不客气,抄起桌上的鬼手,使出“吞鬼”法,直接往嘴里塞。 虽然有那“黑炭”在,我对吞鬼的欲望大大消减。 可真要碰上了,却也吃得下去。 或者说,那“黑炭”,只是克制住不该有的欲望,可对于“吞鬼”,却仿佛变成了我的本能,跟吃饭喝水一样。 “黑炭”能平息我对鬼魅的追求,但不顶饿呀。 于是乎,在白娘娘的威慑下,我咯吱咯吱,将那几只鬼手,吃了个干干净净。 这下子,可真吓住了这些个鬼魅。 它们看我两口子的眼神,都带着畏惧。 它们自以为自个儿已经够凶残的了,结果遇上了我们这俩更凶残的。 不过,白娘娘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看它们一个个挺乖巧,就把桌上的菜肴随手扔给了它们。 如此行径,不仅没惹来它们的愤怒,反而让他们对白娘娘充满感激。 这就是人和鬼的不同之处。 至于桌上的菜肴,我和白娘娘是完全没有食欲。 鬼吃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 一堆腐肉,还有不少蛆虫,主食就是香烛,这还是从李老九家里带过来的。 这里头大多都是孤魂野鬼,哪儿享受过这待遇,一个个的吃的满脸享受,直翻白眼。 而在这关头,那俩“新人”,终于要要拜堂结束了。 它们一个是狐狸精,一个是鬼,就此喜结良缘。 我和白娘娘看着作为证婚人的王浑,想看看他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虽然不懂王浑想干什么,但我俩都觉得,王浑应该有自己的算计。 总不能他真要给这些个妖魔鬼怪做月老吧? 还真如我们所料。 眼瞅着那只狐狸和那只鬼进行到最后一步,只差礼拜天地了,王浑开口制止。 “等会儿!” 一声高喊,不仅让那只狐狸和那只鬼停下,就连吃酒席的鬼魅也纷纷转过头,闭上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那狐狸这会儿有些生气了。 事情好不容易进行到这一步,被人打断,总是不满的。 但它还是强忍着,用娇滴滴的声音问道:“这位大师,您有什么指教?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对,还请指点。” 这话一出,在场众鬼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一身鸡皮疙瘩快掉地上了。 我搓着胳膊,浑身打了个寒颤,跟白娘娘吐槽道:“咦~这狐狸精,哪儿学的人话?听着这么恶心人!” 白娘娘也认同的点点头,两只眼睛却跟定住了一样,一直黏在王浑他们身上。 她等着这场热闹,可等好久了。 王浑这会儿脸色也不好看。 显然,他也被这狐狸精的声音恶心得不轻。 他黑着脸,强撑起一个笑容,指着坐在高堂之上,两眼空洞,浑浑噩噩的李老九两口子,说: “胡小姐,你们高堂也拜了,就差一步就能喜结良缘。这宴席也差不多了,在吃下去,都快散席了。” “怎么着,这两位怎么处置?” 此话一出,一众鬼魅顿时吆喝起来。 “煮了,煮了!” “不,还是烤了吃,烤着吃才香!” “不对不对,应该直接生吃,生吃才有嚼劲!” 那狐狸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看向自己的丈夫——边上那只鬼,也是李老九老两口刚死的儿子。 它娇滴滴的说:“再怎么说,这二位也是我公公婆婆,就……让我夫君做主吧。” 那年轻的鬼咧嘴一笑,丝毫不以为意。 “大家这么捧场,我们也不好让诸位失望。那就煮了吧,大家伙也好各分一碗肉汤!” 此话一出,一众鬼魅立马庆贺起来。 白娘娘一撇嘴,鄙夷的说:“这小子,才死没几天呢,当鬼当得这么本分了。他家老爹老娘,在他活着的时候,可没苛待他,结果他转眼就要把自己爹娘给煮了。” 我跟着点点头,看着那小子,同样一脸厌恶。 “那老两口啊,这会儿是真养了个白眼狼。” 不,比白眼狼还不如! 但现在,说这话也没啥意义。 人与人是不同的,鬼与鬼也不一样。 有的鬼,哪怕成了鬼,也把自己当做人。 有的鬼,进入状态就是这么迅速,适应身份也够快的。 “不过,那小狐狸,似乎不太满意啊。” 白娘娘一提醒,我也看向那狐狸。 还真是。 这会儿的“胡小姐”,跟吃了苍蝇一样,脸色无比难看。 她扯了自家丈夫一把,又隐晦的瞪了眼王浑,朝在场的鬼魅说: “这毕竟是我公公婆婆,要不还是算了。改明儿我下山多带几个人来,让大伙吃个饱!” 这话一听,就是在画饼。 再者说,这些个鬼魅,都只顾着眼前,眼前的没吃到,还能盼着往后。 所以它们极不满意,一个个的抱怨起来。 可碍于这狐狸能耐不差,手段也够狠,它们也不敢真的闹事。 第287章 你继续,我不打扰了 那狐狸眼看这事儿压下去了,长舒了口气。 她也不敢继续懈怠下去,拉着新嫁的老公,就要叩拜天地。 可膝盖还没跪下去呢,王浑又出声了。 “等会儿!” 又是这句话。 这次狐狸可不管了,当做没听到。 可它们膝盖还没碰着地呢,就被王浑一把揪了起来。 狐狸满脸愤怒,冲王浑喊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王浑身子往后一仰,避开狐狸的音波攻击。 他扣了扣耳朵,咧嘴笑道:“胡小姐,咱们之前说好了的。我给你们证婚,同时想法子,帮你们逃过天雷,不会被劈死。” “我答应你的事儿,差不过做完了。你答应我的事儿呢?” 那狐狸咯吱咯吱磨着牙,黑着脸说:“答应你的条件,我不会违背,现在先把我的事了解了再说。” 王浑立马反对:“这可不行!你先把我要的东西拿出来,至少也要给我看上一眼吧。” 眼瞅着双方陷入僵局,那狐狸更加心急,最后一咬牙,还是同意了王浑的条件。 它四脚朝地,蹿进了里屋,没一会儿,就拖了一张破席子回来。 打开一看,那席子里,原来躺着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可不得了,不仅体格巨大,还穿着破烂甲胄,看那形制,估摸着得是七八百年前的了。 再看那双爪子,跟老树皮一样,纸甲能有手指长,像是淬过毒。 还有它那头发,跟水草一样,都拖到脚后跟了。 至于它的面庞,那叫一个狰狞,那两颗獠牙,连嘴皮都包不住了。 而且,它身上还长满了紫毛,毛发下面,隐约能看到一点铜色。 这是一头古老的尸魔,而且很凶! 虽然没有散发出浓郁的煞气,却依旧看得我心惊肉跳。 我和白娘娘伸长了脖子,面面相觑,从彼此眼里看出了荒唐。 先前编排王浑半天,也就开个玩笑。 因为我俩都知道,这王浑,压根不会看得上一只狐狸,还是没化形的那种。 可无论如何,我俩都没想到,王浑不是冲着狐狸精来的,而是冲着一具尸体来的。 这会儿,王浑几乎趴到了尸体上,满脸迷恋,好险没流出哈喇子来。 那眼神,就跟看到了什么美人一样。 那狐狸恶狠狠的盯着王浑,低声吼道:“现在行了吧?从现在开始,不要在打搅我!不然,我让你好看!” 王浑也不生气,嬉皮笑脸的拽住了狐狸身上的衣服。 “别啊,都到这关头了,要不你直接把它先给我。” 那狐狸气得浑身颤抖。 可最后,它还是忍了下来。 它将王浑扒拉开,往那尸魔身上一趴,嘴对了上去,而后猛地一吸。 刹那间,尸魔口中,一股灰扑扑的妖气,就被狐狸吸到了嘴里。 刹那间,那尸魔睁开了眼睛,直接人立而起,伸出利爪,张开大嘴,就要暴走。 王浑在这一刻反应极快。 他一步跳到了尸魔跟前,伸手往尸魔额头一点。 一点血迹,印在了尸魔脑门上,尸魔当即沉寂下去。 王浑再一伸手,掏出几张镇尸符,往尸魔身上一贴,那尸魔直接化作死物,犹如一根破木桩子。 将尸魔往肩上一抗,王浑冲那狐狸一笑。 “得嘞,这会儿咱们交易结束了,你继续,我不打扰了。” 说罢,他乐滋滋的扛着尸魔,穿过一众鬼魅,大摇大摆的走向宅院门口。 而那狐狸,终于是松了口气。 它赶紧拉着自己的丈夫,跪倒在地。 没了证婚人,这会儿它也只能自己来喊流程。 “三拜天地……” 话还没说完,阴沉沉的天空,突然震动了一下。 “轰!” 一声巨响,犹如雷鸣,惊天动地。 神威赫赫,震得所有鬼魅神色惶恐。 便是我,也感到一股沉重的压迫感,只觉得头皮发麻。 我当即拉起白娘娘,低声道:“走走走,躲远点!我怀疑王浑那小子,耍了什么手段。再待下去,可能要被牵连。” 白娘娘缩着脖子,乖巧的点点头。 她弯着腰,小脑袋藏我胳膊底下,恨不能将我聚到头顶挡着。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天空,跟我说:“得亏这里是鬼蜮,阴煞鬼气过于浓郁,把天威隔绝了些。” “不然,我怀疑刚才那一下,就不是响声雷,那雷光都要直接打下来了。” 身为一条长虫,它对这种天威,感觉可比我敏锐许多,也更加忌惮。 我一边拿手罩着白娘娘,一边往后瞧了一眼。 只见一群鬼魅,都在惶惶不可终日。 而那狐狸,这会儿虽然恐惧,却还是咬着牙,拉着那只鬼,硬着头皮磕了下去。 当它们弯下腰的刹那,整个世界突然闪了一下。 耀眼的白光,几乎要把人的眼睛晃瞎。 这一刻,我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身上酥酥麻麻。 等视线回归,我往后一看。 好家伙,这一屋子的鬼魅,直接蒸发了大半。 剩下的,全躺地上哀嚎着。 至于那对“新人”…… 胡小姐这会儿浑身抽搐,毛发树立,头顶正冒着黑烟。 而它边上的“丈夫”,已经消失不见,地上只剩一身衣服。 啧啧啧,真惨。 我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回头,看向出现在面前的人。 此时,王浑正打着一把伞,将我们笼在伞面下。 他满脸古怪的看着我和白娘娘,咂了咂嘴,问:“你俩怎么跑这儿来了?” 白娘娘看看头顶的伞,一把抢了过来。 她看出来了,这伞有门道,能隔绝天威。 面对王浑的问题,她满嘴胡咧咧。 “这不是在四周转转,碰上村里办喜事嘛。我俩跟着凑个热闹,想着吃口宴席。” 而后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浑。 “倒是没想到,你小子玩得真话呀,又是狐狸,又是尸魔的。” “我记得你有未婚妻了吧?她知道你这特殊爱好吗?” 王浑脸一黑,气得直跺脚。 “污蔑,这全是污蔑!你们这俩黑心夫妻,可给自己积点德吧。” “我警告你们啊,别给我添油加醋的胡乱往外说,败坏我的形象!” 说完,他拽着我重新往屋里走。 “走走走,去把那老两口带出来,然后我们准备准备开溜。” 行,这小子还记得那俩活人呢。 这点比我还强。 刚才,我可就光顾着自家傻娘儿们了。 第288章 我还以为你出轨了呢 一声天雷响,震得鬼魅亡形。 便是有活着的,也躲在暗中,不敢露头。 这下可好,原本挤挤攘攘的屋子,转眼间空荡荡,倒是让我们更容易行动。 我和王浑进入前厅,但见那狐狸浑身黑漆漆,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而厅中椅子上,李老九两口子还呆呆坐在椅子上。 刚才那一声雷,将他们眼前的迷障化开。 这会儿,他们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这种碰着邪祟,还一碰就是一窝的事儿,但凡是个正常人,就没一个能那么容易接受的。 所以,他们现在两腿发软,战战兢兢,压根站不起来。 我和王浑对视一眼,一人拽起一个,往肩膀上一扛,大步流星朝外走。 眼瞅着离了前厅,一声叫喊从身后响起,尖锐刺耳,带着刻骨怨恨。 “你竟然敢坑害我?!” 我和王浑回头一看,就见那狐狸精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眼里透着怨毒。 王浑晒然一笑。 “怎的,我一道士,斩妖除魔,有什么错么?” 此话一出,狐狸精气得浑身发抖。 “那先前你还要跟我合作?” 王浑“啧”了一声:“不跟你合作,怎么把你手里的尸魔骗过来?” 狐狸精一脸难堪:“就为了一具尸魔,你就要坏我好事?!” 王浑两忙抬手阻止:“唉,你这话可别乱说啊。你和那鬼冥婚阴亲,本就天理难容。我顺天而行,怎么叫坏你好事?” 我肩上扛着个人,却也不觉得沉。 这会儿,我就站在旁边,看着乐子。 此时听着这一人一狐狸争执,我忍不住插了一句:“胡小姐是吧,你这计划,本身就定错了。” “你一狐狸精,和一鬼魅搅和什么?真想找男人,你来诱惑这道士啊。” “你以为他是替天行道?错啦,他这是喜欢你,又怨你看不上他,他这才报复你的。” 这一番胡言乱语,把王浑气的七窍生烟,跺着脚喊:“你给我闭嘴,胡说八道些什么?” 可他这反应,落在狐狸眼里,却觉得我说的有些道理。 于是它真信了,若有所思的问:“这是真的?” 说着,它还冲王浑挤眉弄眼,搔首弄姿起来。 王浑脸色漆黑,气得二佛升天。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把肩上的人往我一扔,气冲冲的走向了狐狸。 狐狸一看,先是一喜,紧接着又一惊,本能的四脚朝地,就要往屋里蹿。 王浑可不想放过它,手里掏出一块铜镜,朝那狐狸一照。 借着咒语,他叱声道:“着!” 那狐狸立马被定住了身形。 王浑拿着镜子朝狐狸走去,又掏出一柄枣木剑来。 那狐狸这会儿怕了,嘤声讨饶说:“放过我,我俩无冤无仇,你别杀我!” 王浑二话不说,拿剑往狐狸身上一刺。 噗呲一声,狐狸就此没了声息。 王浑哼哼两声,收起法器,看也不看我一眼,朝门外走去。 我一边扛着一个人,也不生气,乐呵呵的跟了上去。 等追到门口,我冲他喊道:“跑那么块干嘛,急着去投胎啊?” 王浑扭头,冲着我龇牙咧嘴,最后无奈一叹。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在这里都能碰上你们。我都跟你们分开了,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 “你絮絮叨叨说什么呢。” 这时候,白娘娘打着伞走了过来。 她往宅子里瞄了一眼,一脸狡黠的问:“王浑,你媳妇儿呢?” 王浑脸一黑,指着我跟白娘娘,手指都在打哆嗦。 最后,他一挥衣袖,埋头朝前走去。 “你们两口子,就可这我欺负吧。” 他才不信,白娘娘不知道里头的事儿。 就为了戏弄他呢。 白娘娘和我笑嘻嘻的跟了上去。 等王浑找到它藏起来的尸魔,我们仨,一个打着伞,一个背着尸,一个扛着两活人,不再这鬼蜮逗留,直接找到了出口,离开了这里。 等回到外边,我把李老九两口子放下,让他们喘口气,回回神,嘱咐他们赶紧下山,就不再理会。 我和白娘娘,走到了王浑边上。 这会儿,王浑正蹲在尸魔前,直愣愣的打量着那具古尸。 对这种东西,我和白娘娘实在欣赏不来。 我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不是要回湘西吗?怎么又跑这来了?” 王浑头也不抬的回道:“我也说过,我打算在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接两具要回湘西的喜神,一起回去,赚点路费。” 说到这,他看向我,似笑非笑:“你要是能借我点路费,我也可以现在就走。” 我还没说话呢,白娘娘伸手掏出一张票。 五毛的。 很陈旧。 但保存的极好,边边角角的褶皱都给抻平压实了。 王浑看看毛票,又看看白娘娘,一脸难以置信。 “你就拿这打发我啊?” 白娘娘一翻白眼,把毛票收了回来,小心翼翼的保存好。 “爱要不要,我还不乐意给呢。” 王浑指着她,看向我,止言又欲,欲言又止,呼吸都不均匀了。 他一捂胸口,摆出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 “再怎么说,我们也是过命的交情,不至于这么抠抠搜搜吧?” 我两手一摊,同样开始叫屈。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先前也没个赚钱的活儿。这还是我爷爷留下来的家底儿,这段时间快花干净了。” “这不,实在顶不住了,我都带着媳妇儿一起出来打工了。” “遇上你,我还想着跟你接一笔撑着呢。” 王浑被我这话,气得牙痒痒,索性不再提这回事儿。 他又盯着那具尸魔,一眼不眨了。 我拿胳膊肘拐了他两下,问道:“说说看,你这都什么情况?” “好端端的,跟个狐狸搅和在一起了,我还以为你出轨了呢。” “去!我一黄花大小伙儿,还没结婚呢,就算真有事儿,能算出轨吗?” “再说了,我这不为了他嘛。” 王浑指了指地上的尸魔。 他开始跟我们讲起这事儿的经过来。 原来,王浑从我家离开后,就开始在附近的十里八乡转悠。 这人呐,无论到了什么地方,到死的时候,都讲究个入土为安。 可生死大事,不是以自己的想法定的。 有时候,心想着还没到时间呢。 碰到个什么意外,就一命呜呼了。 这种时候,要是没人帮忙,就只能死在哪儿,埋在哪儿了。 哪怕想回归故里,那也没办法不是。 这时候,就得由赶尸人出面了。 第289章 这碑怎么没倒? 赶尸这门行当,可不是谁都能行的。 游子出门,离家千百里都是常事。 一旦死了,哪怕天冷的日子,三五天下来,尸身也保管腐烂发愁。 千百里的距离,就算有人乐意帮忙,一路带回去,那尸体都烂没了。 而且,人们都觉得,这碰着丧事,总归是个晦气。 甭说帮忙,路上碰见送葬的,大多人都得避的远远的。 哪怕有人不忌讳这些,这尸体上路,偶尔碰着个惊,遇上个喜,尸体遭冲撞,就容易起尸。 要是再有鬼魅阴神刷一刷,尸体就会化作尸魔。 到时候,好端端的帮忙,也容易变成坏事儿。 所以,这事儿还得专业的人来。 王浑就想啊,这十里八乡,也有个万把户人家,总归是有来自外头的。 也不非要是湘西的,只要顺路,能带回去就带回去。 结果他在附近绕了好些天,也没遇到生意。 毕竟,咱这地方,本就偏僻。 再加上还留在村里的,都是些庄稼户,或者老的老,小的小。 所以他算是打错算盘了。 王浑也没多想,就准备孤身一人离开。 这时候,他路过了蛇村,发现了这村里奇怪的地方。 一番调查后,他就打算去山上看看。 而这时,他碰上了那狐狸。 发现精怪,他这道士不得收拾收拾,于是直接追了上去。 这你追我赶的,就进了林子,然后他就跟丢了。 他没放弃,在那片地方,找了又找,结果让他发现了鬼蜮的入口,也发现了那具看门的尸魔。 王浑这下兴奋起来了。 这一年,他也算流年不利。 家里的灵尸弄丢了不说,回家的路上,客户都没一个。 这下好了,终于逮着具尸体。 虽然这尸魔挺一般,可终究是个收获不是。 而且,他还想着往鬼蜮走一遭,没准还能碰到好东西呢。 这时候,那狐狸主动现身了。 它开始和王浑打商量,让王浑帮个忙,给它证婚,还说事成之后,必有厚报。 王浑一听,差点没笑出声。 他家虽然是赶尸为生,可也算一脉正宗,又不是啥活儿都接的旁门左道。 跟他谈条件,那可算找错人了。 王浑掏出枣木剑,就准备把这狐狸弄死。 这下狐狸怕了。 它想逃,却逃不掉。 自己漏了头,生死可就由不得它了。 这时候,狐狸开始求饶,把它有的东西,一股脑的吐露了出来,当做活命的条件。 王浑本来不放在心上,结果听着听着,他听说这狐狸手里有具尸体。 等见了那具尸体,他可来劲了,喜欢得不得了。 那狐狸一看,这是好事儿啊。 不怕王浑不动心,就怕王浑不起念。 于是它跟王浑交代了,这古尸,是它早些年发现的,这会儿早被它用妖气蕴养过。 要是它死了,这尸魔保管控制不住,只能想法子除掉。 王浑若是想要,不仅得放了它,还得帮它的忙。 等交易结束,它再把古尸身上的妖气收回来,把古尸送给王浑。 王浑一听,二话不说,立马答应下来。 然后他就知道了狐狸的打算。 原来,这狐狸刚成精没多久,这会儿甭说兴风作浪了,也就能靠着点小本事,折磨折磨普通人。 就连化形,都做不到。 狐狸主意还挺正。 它没想靠着老一辈的法子化形,它盯上了一户人家,准备跟这家人刚死的人冥婚。 只要成了这家人的儿媳妇儿,占了这个名义,它就能悄无声息的吸走这家人的运道和香火气。 这样一来,更容易瞒天过海。 事成之后,还不容易被人发现,喊打喊杀。 王浑一听,心里顿时冷笑不已。 这狐狸想得挺好。 它这算盘,可打得响亮。 这一家子人,要是没了运道和香火气,今后还不得家破人亡。 要不说妖魔就是妖魔呢,这是换着法子坑害人。 但王浑没拒绝,而是同意下来了。 他开始认认真真给狐狸出谋划策,还主动提及说,要给这狐狸做证婚人。 这可把那狐狸给乐坏了。 但它也没完全信任王浑,得帮它把婚事办完,才会把古尸交给王浑。 就这样,两人达成了交易。 其后几天,王浑可谓事必躬亲,全心全意,一副尽心尽力的模样。 然后就是大婚这天。 后来的事儿,就是我们知道的,亲身经历的。 王浑耍了些手段,把那古尸提前弄到了手,还给那狐狸来了个狠的。 不仅坏了事儿,还要了命。 我听完后,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叹道:“你这心可真黑啊。” 王浑撇了撇嘴,反驳说:“人妖不两立,我这是斩妖除魔,替天行道!” 说完,他立马舔着笑容,给白娘娘说好听话。 “当然,白娘娘这种不算。” 我暗暗啐了一口,满脸鄙夷。 前倨后恭,何其可笑。 欺软怕硬。 呸! 然后我也认同的点点头。 这事儿说完,我问他:“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在附近抓一转,还是直接回湘西?” 王浑没说,反而看向我:“你们呢?之前不是说,也要出远门吗?现在怎么个主意?” 我和白娘娘对视一眼,说:“得看林姐姐后面什么歌情况。要是按照计划,后边我们也得去趟湘西。” 王浑一听,拍着大腿说:“那感情好,我这边等一等,要是可以,咱们也结个伴。” 说罢,他一指古尸。 “这位先交给你,可给我照顾好了,别胡乱糟蹋。” “我继续往周围走一走,然后去你家找你。” 我也没拒绝,和王浑商量好后,和白娘娘一起,带着古尸回家了。 这下倒好。 出门半个来月,解决我身上问题的法子没找到,反而带回一具古尸。 这样下去,把我家改成义庄好了。 不对,也不是毫无收获。 我摸了摸怀里的那块黑炭。 有一说一,这东西还挺管用。 有了这个,我真能克制住“吞鬼”的欲望了。 也不算白出门一趟。 回家的路上,我和白奶娘可就不耽搁了,刻意加快了脚步。 这不,午后没一儿,我们就回到了村子。 当我们经过村口时,我下意识的四处看了眼。 这时候,我脚步一停。 白娘娘见状,疑惑的看向我:“怎么了?” 我看着以前老槐树生长的地方,若有所思。 想了想,我朝那里走了过去。 那里,竖着一块石碑。 这石碑,是当初老槐树弄出来的,想借此吸收香火。 现在,老槐树都没了好久了,根都被烧光了。 可这石碑,却还留着。 以前,我们也没太在意。 今天见到了,我却生出一种感觉。 怎么说呢。 那老槐树都烧成灰了,这碑怎么没倒,还搁这儿立着? 第290章 老槐树的金蝉脱壳 这块碑,相当于那槐树精的道标。 按理来说,槐树精死后,它理应一块消失。 至少也会碎掉。 可现在,那碑还竖在原地。 虽然看起来残缺了一块,可那是当初弄死槐树精时,留下的损伤。 所以,事实上,这碑除了那一晚,其后就没有变过。 这就让我感到好奇了。 我把王浑的古尸往地上一扔,也不急着回家了,走到那块碑前面,观察起来。 白娘娘依旧打着伞。 这娘儿们还真跟个山寨寨主一样,把王浑的伞抢过来后,就没打算还了。 她同样跟了过来,疑惑的问我:“你在干嘛?” 我指着那块碑,没有说话。 白娘娘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下一秒,她抬腿一踹。 “砰!” 那块石碑晃了一晃,却没有断裂,也没有碎开。 白娘娘眉头一挑。 这就有意思了。 她的力气可不小,甭说一块石碑,就是一块铁,这一脚踹下去,都得留个印。 可这石碑,竟然安然无恙。 于是她又抬腿踹了一脚。 轰隆一声,大地晃了晃。 以石碑为中心,一条条裂缝碑震开,密密麻麻,跟蛛网一样。 可那石碑,依旧屹立不倒。 “嘿!” 白娘娘来劲了,把手里的伞随地一扔,捋起了袖子。 她握紧拳头,照着石碑上原本的缺口,重重往下一砸。 “咔!” 石碑终于裂开一道口子,边角都被崩掉一小块。 白娘娘往那一角看了一眼,立马“啧啧啧”的惊叹起来。 我也凑近一看,立马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只见那碎裂的一角中,露出了宛如血肉一般的东西,那些血肉像是有着生命,此刻还在蠕动。 白娘娘手下不停,照着那石碑就用力往上砸。 没一会儿,石碑上面的石皮,犹如墙皮一般簌簌剥落。 而这石碑,也露出了真容。 不,这已经没法称作“石碑”了。 在外面石皮的包裹下,里面完全是一块活着的血肉。 仔细一瞅,还有筋有膜的,能看到里边密密麻麻的血管。 眼瞅着白娘娘还要下手,一副要把这块活肉撕碎的模样,我连忙阻止了她。 我找来一把铲子,在石碑边缘挖掘起来。 随着向下挖掘,我发现,这石碑已经开始成气候了。 在我们不知不觉中,依托于其中的活肉,他竟然在深层的土壤里扎了根。 那一根根黏糊糊,血淋淋的管道,由血肉组成,在地下不断蔓延、分叉,宛如树根。 而这些“树根”,在泥土中悄然的汲取着营养。 所谓的营养,也即是鲜血! 我想起来了,当初那老槐树作妖时,曾有一批尸体被人操控着下了山。 后来,他们被我们拆散架,无数血肉曾洒到了这上面。 又在我们一把火把那些尸体烧了之后,那些血肉曾浸入到土壤之中。 当时,我们还以为,那是为了滋养地下的傩戏夫妻的尸体。 现在看来,那老槐树曾在半途,截留了不少好处。 那些好处,都被用来蕴养这块石碑了。 而这石碑,明显就是那槐树的后手、替身。 这老槐树,可真够机灵的,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给我们玩了一手金蝉脱壳,瞒天过海。 老槐树“死”了,可借着这石碑里的血肉,它反而在我们手里活了下来。 要是我们一直没发现,没准它能借着这些“树根”,重新铺遍整个村落,然后利用村子的一切人畜家禽,化为血食,重新孕育而出。 待到那时,没了植物根茎的束缚,它反而会变得更加灵活,天下之大,随处可去。 “这老东西,可真够精的啊。”我由衷的感慨。 它这也算是能在神秘老道的布置设计下,从中谋取利益的唯一一个另类了。 看看别的棋子。 老产婆一家,全家死绝。 石师傅千方百计,学会了所谓的“长生法”,结果把自己五脏六腑都掏空了,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最后为了把骨书邪术交到我手里,他也没了命。 那个依照师命,来处理我和女士姐姐的白事先生,也跌进了死人井里。 那对傩戏夫妻,生前经历祸事,死后也不得安眠。 至于王浑家的灵尸,以及山里的虎妖,浑身的价值,包裹骨肉灵魂,同样被榨了个干净。 结果呢,这老槐树,一颗小得不能再小的妻子,不仅活了下来,还摆脱了树身,换了一具躯壳。 要是真给成了,它还能摆脱不能移动的缺陷。 或许,这也算是小角色的好处。 它只是看守傩戏夫妻的一个小卒。 只要对神秘老道的计划没有影响,它反而成了最自由的一个,能从中谋取好处。 不过…… 可惜,它遇上了我们。 我这人吧,有些疑神疑鬼,小心谨慎。 我身边这娘儿们,虽然性格大大咧咧,却最不缺行动力。 我俩这么一配合,还是将它给挖了出来。 我看着地上那些血肉根茎,问白娘娘:“这些东西,会不会跟真的树根一样,留一根就会活。” 白娘娘摇摇头:“虽然有树的相似性,可那只是它本来的习性,跟真正的植物,相差甚大。没了本体,这些东西马上就会化作血水。” 这下子,我放心了。 我又看向那块本体血肉,在血肉深处,一团黑漆漆,皱巴巴的东西,隐藏其中。 那仿佛是一块小型的树瘤,又因为缺乏水分,所以变得干枯。 而那树瘤,此时冒出无数枝杈,支撑、联系这整块血肉,最终化作血管。 仔细观察一段时间,我还发现,这玩意儿就跟心脏一样,会有节奏的搏动。 只是搏动起伏很微弱,间隔时间又很长,所以很难发现。 这就是老槐树金蝉脱壳后,遗留下来的真正本体——老槐树的树心! 其中不仅蕴含着老槐树的一身精华,也是其根本所在。 有了这个发现,我瞬间兴奋起来。 我还记得女尸姐姐身上的问题。 因为体内曾被塞了一只厉鬼的原因,她本身的阴阳平衡被打破,阴盛阳衰,体内的魂魄逐渐压不住阴气和尸气。 一旦突破极限,女尸姐姐将不由自主的往尸魔堕落。 而且,因为这个原因,她本就枯寂的心脏,又重新恢复跳跃。 这对于一具尸体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第291章 你媳妇儿还在边上呢,也不注意 当时,女尸姐姐也曾说过,除非重塑阴阳平衡,不然这种堕落,是无法扼制的。 而想要重塑平衡,要么对灵魂下手,要么对躯壳下手。 可对灵魂下手,一个不慎,就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而对躯壳下手……女尸姐姐可是一具灵尸! 不提铜皮铁骨,就是改易填补尸体的材料,该去哪儿找? 这不仅要求同样强大,还要求体魄具有生机,且有资格孕育和壮大阳气,使其能和体内阴气达成平衡。 也就是说,同样的尸魔体魄,哪怕是铜皮铁骨,也没法用。 要不是我家那棵老桃树,这会儿女尸姐姐或许早已堕落成没有思想,只剩本能的尸魔。 可那老桃树,也是治标不治本,只能勉强压制,无法根治问题。 而现在,根治问题的良药,就这么出现了。 有什么东西,是比这可树妖心脏,更合适的? 不就是阴阳平衡被打破嘛。 不就是死人心脏重新跳动嘛。 那就换颗心脏! 想到就做。 都没心思理会地上扔着的伞和王浑的古尸,我和白娘娘一溜烟的跑回了家。 冲进院子后,二话不说,我俩在老桃树下刨起土来。 没一会儿,女尸姐姐就被我们挖了出来。 实话实说,女尸姐姐也真是不在乎身后事。 她把自己埋里头的时候,连张破草席都懒得卷,就这么躺泥里了。 这会儿,她依旧容颜不改,看上去漂漂亮亮的。 就是这一身的泥,还有蓬头垢面,灰土头脸,实在糟蹋了这张脸。 当我们把她挖出来时,女尸姐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愣愣的从坑里坐了起来,理了理头发,看着我和白娘娘,一脸茫然。 “醒了,饿不饿,我去做饭给你吃?” 白娘娘看着女尸姐姐,满脸笑眯眯,最里头胡说八道,逗弄着对方。 女尸姐姐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清醒过来。 她眉头一蹙,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我没说话,迫不及待的朝她胸口摸去。 没别的心思,我就是想看看她心脏还跳不跳,身体还热不热乎。 可没等我碰到呢,我只觉得身后传来一阵巨力。 下一秒,我就见天旋地转,整个人飘飘欲仙。 咚的一声,我结结实实摔到了地上,感觉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我满脸愤懑的爬起来,往前一看,就见白娘娘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微微眯起的眼眸中,带着一股冷意。 再看女尸姐姐,这会儿同样笑眯眯的,满脸的意味深长。 她轻轻笑了两声,对白娘娘说道:“你平日里是不是管太严了,瞧他这急躁的。” 而后她又看向我,冲我抬了抬下巴。 “你媳妇儿还在边上呢,也不注意着点。实在忍不住,你也得先把她支开点啊,没脑子。” 这一番连消带打,说得我脑子都快炸了。 我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仿佛灵魂都快出窍了。 我连忙举起手,一脸苦涩的说:“别误会,我就是想看看林姐姐怎么样了。” 白娘娘瞪了我一眼:“这还用得着你?” 说罢,她自己也伸出了爪子。 试探了一下,她眉头一皱,当即扯开女尸姐姐的衣襟,想贴的近些。 女尸姐姐一巴掌打开她的手,没给她作弄的机会。 “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兴冲冲的凑了回去,把刚才发现的事儿说了出来。 女尸姐姐听完,眼睛一亮。 她给我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脸温柔的说:“真是多亏你了,那心脏,对我很有用。” 我开心的笑了起来。 林姐姐可是除了爷爷以外,当初保护我的第一个人。 能帮到她,我很高兴。 可林姐姐的下一句话,又让我笑不出来了。 “等我好了,你媳妇儿不在的时候,我再报答你。” 我当即头皮一凉,差点崩溃。 不是,姐姐,这话你别搁这儿说啊。 不对,你干脆别说。 我又不要什么回报。 你当着这娘儿们的面讲这种话,不是陷害我嘛。 都不用看,我都能感觉到,边上两道凉飕飕的眼神。 我强笑一声说:“不用了姐姐,我不求回报。” 女尸姐姐乐得咯咯直笑,气得我恨不能在她脑门上来一铲子,再把她埋回去。 笑够之后,女尸姐姐也不折腾我们了。 她从坑里边爬出来,说:“走吧,去哪里看一看。” 话音刚落,我们陡然听到一声尖叫。 听着声音的大小,以及方向,好像是从村头那里传来的。 我眉头一皱。 这荒村野沟的,哪里来的人? 等等! 不会是先前拖家带口,跑外头躲灾祸的人回来了吧。 为了避免出事,我们仨也不耽搁,立马出门。 等到了村头,果然,就见几个人围在那石碑处。 这会儿,一个女人坐在地上,一脸惊恐,神色慌张,看样子,还没从惊吓中回魂。 至于其他几个汉子,则是在骂骂咧咧。 “这是谁弄的把戏,把这玩意儿摆这儿,不是故意吓人的嘛。” “让开让开,我给它一锄头,把这东西铲了,然后埋土里。” “对对对,可别再吓着其他人。” 三言两语间,但见一个汉子举起锄头,就要挥舞下去。 我眉头一挑,有人惊讶。 嗨呀,这些人,出村一趟,胆子变大了啊。 我吆喝一声,让他们赶紧住手。 这些人纷纷回过头。 其中一人看到是我,立马变了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他满脸厌恶的喊道:“陈易,我家屋子怎么回事儿?里头乱糟糟一片,跟遭了贼一样,说,是不是你趁我们不注意干的。” 我没说话,只是侧开身子,将女尸姐姐让了出来。 这些人见到女尸姐姐,顿时吓得两腿发软。 他们可是见过女尸姐姐的面容的,也知道这位的身份。 虽然他们早知道这位在我家里,可几乎没出过门。 这会儿见着,差点吓得魂魄离体。 没有任何犹豫,他们撒腿就跑。 就连那吓到的女人,哪怕手脚并用,都不敢留在这儿。 没一会儿,这里就清空了,只剩我们三个。 我们走到那块血肉面前。 此时,这血肉的蠕动频率都加快了许多,而且体型也笑了许多。 再看那颗树心,也变得饱满了许多。 而往下蔓延的“树根”,也收回来了一部分。 这东西是有意识的。 在听到我们的话以后,它就打算开溜了。 可惜,它太过自信,没想过我们会发现它,所以把自己的状态弄得很虚弱。 这会儿想跑,却没法那么快。 最后还是被我们堵了个正着! 第292章 换心 面对这颗树心,以及外面那一坨血肉,白娘娘有些跃跃欲试。 “怎么说,直接把那树心掏出来吗?” 说着,她直接伸出手,想要撕开血肉。 我连忙抓住她的手,看向女尸姐姐。 这方面的东西,我也不太懂,还是交给正主,比较稳妥。 女尸姐姐摇摇头,笑着说:“真要这么干,这树心就坏了。” 她让我俩站远些。 等我和白娘娘后退几步,她冲着那团血肉,张开了嘴巴。 一股尸煞之气从她口中喷出,落到了血肉上。 刹那间,那团血肉像是受了惊一样,直接缩成了一团。 在尸煞之气的不断逼迫下,最终,那些血肉完全缩进了当中的树心里。 女尸姐姐捡起树心,我和白娘娘也凑了上去,仔细打量起来。 这树心,可比我们一开始见到的时候,要养眼多了。 虽然看上去还是麻麻赖赖,皱皱巴巴的,可至少表面圆润许多,也有生机许多。 那干巴巴的表皮上,多了些青翠。 就跟树木抽出的枝条一个颜色。 我好奇的问:“这东西,该怎么用?” 总不能直接吞下去吧。 那样的话,树心得跑到肚子里,最后消化掉,也没法当心脏来用啊。 我下意识的看向女尸姐姐的胸口。 难道要找人剖心挖腹,用这种法子来替换。 一抬头,我就见女尸姐姐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她一挺胸脯,对我说:“怎么?你想帮我换啊?也行啊,你这剥皮的手艺,还挺符合的。” 我刚一张嘴,还没回答呢,就被白娘娘挤到一边。 “我来我来!” 她捋起袖子,伸出爪子,就朝女尸姐姐胸口抓去。 那狠厉的样子,简直跟个食心魔一般。 “啪!” 女尸姐姐打开她的手,咯咯直笑。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抢男人。知道他是你男人,你也没必要看得这么死吧?” 我没理会她的打趣,认认真真的问:“姐姐,到底怎么做啊?真得下刀?那我们可得请个厉害点的大夫才行。” 但这也不好弄啊。 请专业的大夫吧,他要是给女尸姐姐开刀时,崩了刀口怎么办? 毕竟女尸姐姐可是灵尸,这筋骨皮的坚硬程度,一般人,哪怕使出吃奶得劲,也破不开。 可不找大夫,难道找道士? 这也不成! 那是道士见着女尸姐姐,还听说要给女尸姐姐剖心挖腹,不等心脏换好呢,可能道士就嚷嚷着斩妖除魔,替天行道了。 或者可以找王浑来? 这更不行! 老实讲,在女尸姐姐这个话题上,我可信不过王浑。 他见着一具古尸,都迷恋成啥样了,要是听说女尸姐姐要换心,没准他得打什么主意。 女尸姐姐却让我们不要急。 她慢斯条理的解开衣带,微微掀开衣襟,而后突然一抓。 “噗嗤!” 暗沉的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流淌而出。 随着她的手收回来,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被她直接抓了出来。 那心脏,此刻还在搏动着。 女尸姐姐又一伸手,将树心放到了胸腔里。 似乎在调整细节,她的手还在里头鼓捣了几下。 而后,她整理好衣襟,束好衣带。 “可以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 女尸姐姐这……也太粗糙了吧? 这就完了? 我忍不住提醒:“姐姐,你不怕得病啥的?我听说,这外面有很多毒,跟极小极小的蛊虫一样……” 她白了我一眼:“我一尸体,什么毒能毒死我?不被我毒死就不错了。” 得。 这话没法反驳。 女尸姐姐看着人模人样的,却也是实打实的凶魔。 她那身体里,全是尸毒。 这下子,另一个问题我也不担心了。 原本我还想问问,那树心会不会作妖,在女尸姐姐体内搞事呢。 现在想想,它有本事抗住女尸姐姐的尸毒,就不错了。 我放下心来,又把目光投向女尸姐姐的心脏。 不愧是灵尸的心脏,跟新的一样,这会儿甚至还在跳动呢。 下意识的,我咽了口口水。 然后,我感觉我眼睛出了幻觉,那心脏怎么还一点点的接近我了呢。 我连忙闭上眼睛,使劲揉了揉,然后又摸向胸腹,想看看是不是路上走得太急,把那块“黑炭”给弄丢了。 手一碰,还好还好,那块“黑炭”还在。 睁开眼,那心脏真来到我跟前了,下面还有一只血淋淋的手。 我抬头一瞧,就见女尸姐姐把心脏递向我。 “怎么,你想要啊?” 我连忙摇头。 女士姐姐却说:“没事儿,这玩意儿凝聚了太多阴气,换下来后,也没用了。你想要的话,拿着玩吧。” 我有些哭笑不得。 谁家好人那心脏当玩具的? 摆出来,不得吓死人。 再说了,我那是想拿来玩吗? 我那是想拿来吃的! 要是别人的,我也就不客气了。 可这是女士姐姐的心脏,我总不能真吃了吧。 我刚打算开口拒绝,女尸姐姐却已经把心脏抛给了我。 我手忙脚乱的接住,连忙将我身上的问题告诉了她。 女士姐姐一听,当即皱起了眉头。 “吞鬼?” 她仔细打量着我:“你这身上,也没见着多少阴气啊。” 蓦然间,她神色一凝。 “不对,按理说,你吃了那么多鬼,怎么也应该阴气沉沉。但现在,除了我那死人皮,你身上几乎看不到多少阴气。” “这可不是‘吞鬼’该有的景象。” 她摸着下巴,仔细的思索起来,最后目光缓缓落到白娘娘身上。 白娘娘这会儿,正无聊的蹲地上玩蚂蚁呢。 似乎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 “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这小子喜欢吃鬼,或者吃肉,也不是我造成的。” “那可不一定。”女尸姐姐神秘一笑。 “什么意思?” 我有些茫然。 白娘娘也没心思玩了,莫名其妙的看着女尸姐姐。 女尸姐姐想了想,说:“当时,你不是魂魄被那狐狸抓走了吗,为了脱困,这才使了‘吞鬼’的法子,然后你的魂魄沾染了太多阴气鬼气,没法回魂。” “后来,还是你们身上的铜钱,把你魂魄上的阴气和鬼气驱散,你才能回到体内。” 我一脸无奈:“那我这,还做错了?” 女尸姐姐表情古怪的看着我。 “不是做错了,而是做过头了。无论是谁,魂魄哪能不然半点阴气的?” “而你呢,把魂魄里的阴气全给驱散了。所以,你的魂魄和身体,都开始渴望补充阴气。” 第293章 阳气过盛 女尸姐姐将她的猜想娓娓道来。 “你所谓的饥饿感,便是源于你的魂魄和身体,对阴气的渴望。” “这种渴望,或者说欲望,需要得到满足。一旦无法满足,他就会折磨你的精神,让你痛不欲生,乃至偏执成魔。” “所以,你才老想着‘吞鬼’。若是不吞鬼,你就得吃血食。” 这里,女尸姐姐用了个词——血食。 而不是说肉食。 按照她的解释,我要是不靠吃鬼补充阴气,就得靠血肉来替代。 可这血肉,不应该用熟的,更应该用生的。 或者说,我的身体本能,更希望吃生的。 说着,他看向我,眼神里充满问询。 我点了点头,承认了这点。 “确实,比起熟食,我看见生的血肉,感觉更吸引我。” “而且,最吸引我的,还是内脏。” 女尸姐姐点点头。 “这就对了。” “人也好,牲畜也罢,都是由魂魄和身体组成的。而身体,往往代表阳。” “可一旦死亡,魂魄脱离,这肉身躯壳,就会由阳转阴,成为吸收阴气,汇聚煞气的东西。” “而五脏六腑,又是其中的关键,汇聚的阴气是最纯粹、最浓郁的。所以,你才会对生的内脏表现出旺盛的食欲。” 这番解释,让我恍然大悟。 紧接着,我有些哭笑不得。 好嘛,这回,算是白白诬陷了邪祖师。 原来,我现在的问题,不是祂的错,而是我自己搞出来的。 可这也没办法。 毕竟,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儿,当时我就一个想法,那就是把魂魄里的阴气清理干净。 甚至为此,我还多受了不少折磨。 没成想,我这还做过头了。 嗯……都怪邪祖师! 这过错还得扔给祂。 要不是祂耍花招,让我吞鬼,使我的魂魄受染,我也没必要那样做。 仔细一琢磨,我哭笑不得的说:“我这是……阴阳平衡出现问题了?这不是跟姐姐你一样了嘛,就是症状相反。” 女尸姐姐点点头:“这么说也没错。” 她冲我抬了抬下巴:“你不是说,你这次出去,得了一块‘黑炭’,能压制住你的食欲吗?拿出来看看。” 我没犹豫,把手里的心脏交给了白娘娘,把那块“黑炭”给掏了出来。 女尸姐姐接过一看,先是捏了捏,又放到鼻子前闻了闻,说:“这可不是什么‘黑炭’,这是一块米糕。” “米糕?”我一脸惊奇。 女尸姐姐点点头。 “你不是说,这是从一座山神庙里得来的?” “想来是当初建造山神庙,树立神坛神位时,山下的村民供奉给山神的。” “后来,人们又把这米糕放在了神位下,以用来祈求山神庇佑。” “那山神是不是真的暂且不说,但山下村民的信仰却挺实在。受了这么多年的香火,这米糕不免沾染了香火气,这才能压下你的食欲。” 她把那块黑乎乎的米糕还给了我,又指着米糕的一角。 “你看。” 我低头一瞧,就见这块年糕的一角,如今褪去了颜色,变成了米白色。 而且,这一角米糕,已经变得绵软。 女尸姐姐说:“压制你食欲的,其实是米糕上的香火气。但这对香火气,同样是一种消耗。” “等香火气消耗完,这玩意儿就没用了。到时候,你还得靠吞鬼来满足阴气所需。” 也就是说,治标不治本。 我忙问道:“姐姐你有什么法子,治治我这毛病吗?” 女尸姐姐点点头:“简单,跟我一样,换一颗心就成。” “不过你比我简单不到哪儿去,你得换一颗鬼心。” 贵心? 我下意识看向白娘娘手里的心脏。 女尸姐姐说:“别想了,我这是尸心,可不是鬼心。” 我满脸失望。 我还以为女尸姐姐看出了问题,所以才把自己的心脏送给我呢。 不过…… “鬼也有心?” 虽然鬼也有情绪,可鬼这玩意儿,不是没有实体么。 它们连躯壳都没有,哪儿来的心? 女尸姐姐说:“这就是麻烦的地方。” “不过,你搞错了一件事。虽然少见,可有实体的鬼,却不是没有。” “姐姐有线索吗?”我连忙问。 女尸姐姐摇摇头:“这你可问错人了,我还真不知道,得你们自己去找。” 说完这件事,女尸姐姐让我们回家。 我没多想,和白娘娘一块儿往家里走。 没走两步,我突然反应过来。 转身一看,果然,女尸姐姐没跟着来。 我连忙问道:“姐姐你呢?” 女尸姐姐笑了笑,指着自己印出血渍的胸口。 “刚换了心脏,我得找个地方,把这东西和身体完完全全调整到一起,正好也修养一段时间。” “我家里不行?那老桃树不管用吗?” 女尸姐姐摇摇头:“我还是回我那死人井吧。我这次,用的时间指定不短。所以,你们不用守着我。你本来就只有三年时间,这会儿也该去找找解决问题的法子了,不用等我。” 我点点头,看着女尸姐姐钻进山里。 而后,我和白娘娘朝家里走去。 一路上,我的情绪忍不住失落。 毕竟,我爷爷死后,女尸姐姐一直照顾着我。 这陡然分别,我还有些不适应。 这下子,我身边,就只剩白娘娘陪着我了。 我扭头看向白娘娘,就见她压根没受什么影响,这会儿还把女尸姐姐的心脏抛上抛下的玩着。 我忍不住问她,和女尸姐姐分别,你就没感觉难过吗? 结果白娘娘一脸疑惑的看向我。 “为什么要难过?三五个月不成,就三五年,顶多也就一二十年的事儿,又不是见不到了。” 得,这事儿我还真跟她心心相印不起来。 也是,对她来说,哪怕一二十年,也不算久。 这时,白娘娘问我:“这玩意儿你要吃吗?” 她玩够了,就把女尸姐姐的心脏递给我。 我摇摇头。 我怎么可能吃。 白娘娘又把手缩了回去:“那扔掉喂狗吧。” 说着她就要扔。 好家伙,她的心可真大。 这能用来喂狗吗? 真要被什么东西吃了,不得养出一祸害来。 我连忙把心脏抢了回来,仔细想想,决定弄个盒子装起来,然后埋到家里老桃树下。 这么想着,我忍不住皱起眉头。 不是关于这心脏的,而是我总觉得,我忘了什么事。 直到回家以后,过了好久,村口再次发出一声尖叫,我才猛然想起。 坏了! 王浑交给我的古尸,这会儿还搁村头扔着呢。 第294章 别拿我客户撒气 时隔半个多月,我们再次见到王浑。 那是在一个夜晚,月明星稀,已经到了后半夜。 原本寂静的村子,突然鸡飞狗跳起来。 全村的狗,都在狂吠,吵得人睡不着。 我和白娘娘同样被吵醒,正打算出门看看。 这时候,白娘娘说:“怎么有股子尸气?” 难不成是家里那头古尸脱困了? 我连忙找到古尸,发现它还乖乖待在角落里,身上的符箓也没脱落。 我刚松一口气,就听外边有人骂骂咧咧的叫喊。 “妈的,谁啊,大晚上也不消停,在村子里转悠什么?” 下一秒,“砰”得一声。 那人似乎关上了门。 村子再次陷入沉寂。 我和白娘娘面面相觑,最后打开大门,朝门口的路看去。 就见通往村外的那一头,此刻阴沉沉一片。 隐约间,似乎有铜铃声响起,且越来越清晰。 终于,路口有人影冒出。 来的人不少,且排成一派,动作整齐划一,大步流星的朝这边走来。 他们沉默无声,只有整齐的脚步声。 就是动作很僵硬,不像活人。 刚生出这个念头,队列中探出一只手,往天上一挥。 无数纸钱哗啦啦的洒出。 “叮铃铃——” 铜铃声清脆。 等那队人走近了,我们终于察觉出异常来。 这还真不是活人,而是一排死尸。 死尸走到我家门口,停下脚步。 其中蹿出一个人来。 是王浑。 这会儿,他穿着道袍,怀抱引灵灯,一手抓着赶尸棒,一手摇着三清铃,没了以前的吊儿郎当,反而显得极为稳重。 不过马上,这形象就被他自个儿打破了。 他笑呵呵的冲我们摇了摇手,三两步跑到我们跟前。 我见他一脸喜色,问道:“看样子收获不错啊。” 王浑一抬下巴,洋洋得意:“那是!” 他弯腰低头,朝我们凑近一些,小声说:“你们是不知道,这次还真让我碰上一个大客户,给了我这个数!” 他伸出一根指头摇了摇。 我跟白娘娘对视一眼,立马拍着他的肩膀,连声祝贺。 “可以啊,你小子。” “不错不错,有本事!” “快进来,快进来。” 这可把王浑弄不会了。 他是故意和我们炫耀的,为的就是让我们羡慕嫉妒恨。 在他想来,我和白娘娘,指不定怎么戏谑调侃,乃至贬低打击。 没成想,我们竟然真诚的祝贺。 挠了挠头,他有些手足无措了。 “你们这态度,有点奇怪啊,搞得我很不适应。” 下一秒,他立马反应过来,满脸戒备。 “你们不会藏着什么招对付我吧?” 我和白娘娘立马打哈哈。 “怎么可能,你不相信我们的人品?” “人与人之间,还是要多点信任,你这就过分了。” “先不说这些,快进来,快进来。” 王浑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 他后退两步,直接缩进了死尸堆里:“说吧,讲讲清楚,不然我可走了。” 白娘娘见状,纵身一跃,突然跳到他边上,一把将他扯了出来。 “废话这么多,让你进去,就赶紧进去!” 王浑还想挣扎,就见白娘娘冷笑一声,目光时不时落到那几具死尸上。 “乖,听话,不然我发起火来,惊着你的客户,就不好了。” 王浑欲哭无泪:“你们这是龙潭虎穴啊,真够狠的。” 他往门槛上一坐,唉声叹气的说:“说吧,到底怎么个事儿?” 我和白娘娘也不瞒着了,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 “你别多想,我们是真为你感到高兴。” “就是吧,咱们不是一路走吗?这不巧了吗,我们缺点路费。” “你又赚了大钱,那路上的花销,可就全看你的了。” 你一言我一语,我和白娘娘把话说开。 王浑气得差点跳起来。 “好啊,你们这对狗夫妇,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还想让我一路出资?哼哼,休想!” 闻言,我叹息一声,一脸失落。 白娘娘更是二话不说,起身走向那几具死尸。 然后她就被王浑拉住了。 “我的姑奶奶哟,你有什么事儿,冲着我来,可别拿我的客户撒气。” 白娘娘的力气,可不是他能拉得住的。 拖着他走了几步,白娘娘这才停下来,似笑非笑的问:“刚刚你说什么?我听不大清。” 王浑一脸苦涩:“得,你们是大爷,路上我负责好吧。” 说完,他忍不住问:“不是,你们就没点积累?” “也不是。” 我不好意思的跟他解释。 这段日子,我也没闲着。 有了之前蛇村的经历,我这剥皮匠的身份,算是传扬出去了。 所以,隔三差五的,就会有人来请我剥皮制皮。 甚至,我还接到过两个大活儿。 直接去雇主家,帮人一次性处理七八头猎物牲畜。 但是吧,没挣到啥大钱儿。 因为干这一行,做多做少,收入差不离。 这是以前爷爷定下的规矩。 我也没改。 除了能多挣三瓜两子儿,固定的收获,就是一副内脏。 要只是支撑我和白娘娘在村里生活,而且我身体没出问题,倒也足够了。 可我们这不是要出门了嘛。 出门在外,那花销可不简单。 所以,我们这才盯上了王浑的钱包。 王浑听了之后,脸色逐渐舒缓。 他没有嘲讽,更没有责备,只是拍着我的肩膀,说:“你早讲讲清楚,还跟我耍心眼。” “你们剥皮匠的规矩,我不太清楚。不过,你这做得对,有些规矩,确实不能乱改。或许咱们这会儿不知道缘由,可规矩定下的时候,一定有它的原因。” 说完这话,他突然低头。 就见他怀里的引灵灯,火光逐渐微弱。 转头一看,大门外的一排尸体,开始摇摇缓缓,一副马上躺倒的样子。 他一拍脑袋,赶紧说:“先别聊了,赶紧的,把门槛挪开,让我这些个客户进门休息休息。” 话音刚落。 “哐当”一声。 白娘娘一个人,就把我家那巨大的门槛搞定了。 要不是王浑阻止,她甚至都把所有尸体给弄进来了。 等把这些死尸安排好,我们开始和王浑商量行程。 因为王浑需要带这些客户回家,中途得绕点弯子,我们决定,跟着他一道走。 也不在乎多出的一点距离。 商量完毕,我们决定,明晚就出发。 第295章 黄皮子拦路 这赶尸,也叫迎喜神。 说起来简单,其实门道颇多。 例如,多为晚上赶路。 一来,晚上人少,可以避免吓着路人,或者让路人惊着喜神。 二来,晚上阴气重,更合适喜神出行。 白天太阳大,阳气重,对喜神的克制作用太强了。 某些有道高人,确实能在白天,驱使喜神赶路,但其中的消耗,可不简单。 当然,依据各家法脉不同,赶尸的流程,也不一样。 例如背尸这一种,就是把尸体处理好后,依靠人力,直接背着走。 还有一种,是两人一前一后,依靠两根竹子做的架子,把尸体架起来,抬着走。 这种担尸的法子,常常要将尸体挖空,只留一个躯壳,这样才轻巧。 还有一种,就是大多数人所知的法子。 依着赶尸术,让尸体蹦着走。 不过,这种法子多见于对赶尸术不太熟悉,刚刚入行的新手。 因为在赶尸人眼里,这脚下的大地,也分阴阳。 大致来讲,就是一步阴,一步阳。 而这两种步子的大小,还不一样。 大概就是三尺阳,二尺阴。 这赶尸,需得让死尸的脚步,精准的踏在地上的阴眼上。 如果踏错了,死尸踩中了阳眼,阴阳相冲,死尸就会受惊,从而诈尸。 月光下,王浑一边走,一边冲我们讲解。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我们已经离开了陈家村。 看得出来,这次上路,多了我们陪伴,王浑挺高兴,所以兴致颇高。 至少,他是从女尸姐姐没法跟我们一块上路的失望中脱离出来了。 一想到昨天晚上,知道女尸姐姐回死人井调养,不会跟我们一起时,王浑脸上那个委屈样,王浑就想笑。 此时,白娘娘独自一人打头。 她穿着一身白,头顶还打着把伞。 至于我和王浑,则走在她后边,前后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 再后边,就是王浑这次的客户了。 之所以让白娘娘离得这么远,纯粹是王浑怕了。 他很清楚,白娘娘这人闲不住。 初始还好,等走得久了,她难免无聊。 一无聊,她就想这里摸摸,那里碰碰。 王浑可不敢让她乱碰。 一不小心,卸一条自家客户的胳膊都还好,就怕她身上的妖气,冲撞到喜神。 那可就麻烦了。 王浑隔一段距离,就会摇一下三清铃,撒一把纸钱,再吆喝一声。 主要不是提醒人。 毕竟赶尸的时候,大多数走得都是偏僻小道,没准还得钻荒山野岭,又是大晚上的,就是为了避开活人。 主要是为了提醒路上可能遇到的荒鬼野神。 以及…… 王浑突然停了下来。 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四下打量着周围。 “其实赶尸的时候,碰到生人还好。哪怕这荒郊野岭,遇到收过路费的,见着我们后,他们也不会打什么主意,都知道避讳。” “就怕遇到那些个鬼魅精怪,特别烦人。” 说着,王浑示意我往前头看。 我眯着眼睛往前一瞄,就见前方的林子,不知何时,变得雾气蒙蒙。 再一看,白娘娘不知跑哪儿去了。 然后那迷雾边缘,多出一个矮小的身影。 虽然披着一块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但那显然不是人。 毕竟人没那么大一条尾巴。 我拍了拍王浑的肩膀,示意他守好他的客户,自己主动往前走。 毕竟路上的花费都得靠王浑,我总得帮点忙。 走到那影子跟前,我笑着问:“哥们儿,什么路数?” 那黑影蠕动了一下,瞧瞧我,再瞧瞧后面的王浑,声音嘶哑尖锐的说:“你们换条道吧。” 嘿哟,这玩意儿,真把自己当成收路费的了。 我好笑的说:“怎么,这路你开的啊,还不让人走了?” “再说了,荒郊野岭的,这里也没确切的路啊。” 那影子似乎站了起来,身高都拔高一截,却也没多高,大概来到我腰间。 它伸出爪子,把头上的布往后一扯,露出一颗毛茸茸的黄皮子脑袋。 黄皮子看了我一眼:“你不怕我?” 我笑了,往它跟前再走一步,几乎和它贴到一起。 “怎么,你想找我们讨封啊?” 那黄皮子却摇了摇头:“我就是来劝劝你们,往前边走,有个村子,那里不欢迎你们这类人,进去了,不一定出的来。” “至于你们听不听,那就不关我的事儿了。” “我走了。” 黄皮子说完,真就裹上破布,打算离开。 “等会儿!” 我叫住他,真正的好奇起来。 “你跟我们说这些干嘛?” 黄皮子一本正经:“结个善缘,好修炼啊。” “你们要是听了,我就是做了好事。你们要是没听,那也没关系,反正你们都要去,没准还能把我媳妇儿救出来呢。” 听到这话,我更加好奇。 “你媳妇儿被抓了?” 黄皮子摇摇头:“我也不确定,反正我媳妇儿进了那村子,就再也没出来。” “你就不进去找找?” “忒恐怖,我不敢。” 嘿,这黄皮子,还真够实诚的啊。 不对! 我猛然反应过来。 它这是故意在这边跟我们搭茬,好引起我们的好奇。 敢在大晚上,在这荒郊野岭赶夜路的,多少有点本事在身。 这时候,要是遇着它,被它这么一说,多少会被激起逆反心理。 毕竟,谁乐意听一黄皮子的话? 然后,它就能让这些人改道,主动进入那村子。 这黄皮子不怀好意! 转念一想,它也没说谎。 这黄皮子挺聪明。 我冲他点点头,也没想着收拾它。 等它进了林子,我回到王浑身边,将这事儿简单说了。 王浑听了以后,一拍手,笑嘻嘻的说:“人家都好心好意提醒了,那就听它的吧!” 至于非要闯那村子? 我和王浑都没这心思。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王浑瞪大眼睛问:“你媳妇儿呢?不会跑那村子里去了吧?” 话音刚落,白娘娘打着伞,一蹦一跳的跑回来了。 “前边有个村子,换条道吧。” 我和王浑面面相觑。 不是,她是看出什么来了吗? 怎么还主动提建议了?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白娘娘却说:“咱们不是赶尸嘛。赶尸哪有往别人村里闯的?” “走小道,穿树林,住破庙,不才有赶尸的感觉?” 得,这娘儿们是入戏了。 我有些苦笑不得。 我们果断转向,换了条道。 可走着走着,我们逐渐发现不对劲。 一抬头,一个村子出现在眼前。 第296章 追不上的人影 这是一个看起来比较荒凉的村子,似乎被废弃了好久,藏在山沟沟里,显得有些死寂。 村子整体,多数房子由石头垒砌,四周笼罩着浓浓的雾气。 看起来阴森森的,还有些潮气。 我们三人彼此对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我们可是刻意选择避开的,结果还是来到了这里。 “有些不太妙啊。”王浑呢喃。 是个人,遇到麻烦的第一想法,都是避开些。 没多少人会乐颠颠的选择往麻烦里冲。 我们自然也一样。 尤其是王浑。 他这会儿,可还带着几个客户呢。 要是他没事,大不了往里闯一闯。 可如果里头真有什么古怪,把客户弄残缺了,或者惊着了,可就糟糕了。 索性,这会儿我们没直接进到村子里,还站在村子外面。 于是,我问:“怎么办,绕过去?” 王浑点点头,将赶尸棒,换成了枣木剑。 赶尸棒,对尸魔、死尸等,有大用,可对付其余邪祟,就有些不合适。 还是换成枣木剑,比较妥当。 他走到队伍前,冲我们说:“你俩在后面,帮我盯着点,免得出事,我来打头。” 说着,他一摇帝钟,带着喜神,从村子的一侧绕了过去。 我跟在喜神后头,手也小心的放在腰间,真要突发什么事儿,能立即拿出武器。 这时,我发现白娘娘没跟上来,一回头,就见白娘娘站在村口,正好奇的往里看。 那抻着脖子,跃跃欲试的模样,看得我心里一揪。 这傻娘儿们,不会又被什么稀奇古怪的把戏,遮了眼吧? 我连忙跑回去,一把拽住她的手。 白娘娘扭头看向我,眨了眨眼。 我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她不是被迷住了,而是……自己开始犯毛病。 我黑着脸,将她拽着往前走。 白娘娘噘着嘴,嘀咕道:“哎呀,我就是好奇,犯得着给我甩脸色嘛,我又没进去。” 我没说话,紧紧拉着他,朝王浑追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四周的雾气,变得越来越浓。 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而且,王浑他们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我已经尽量迈开步子了,还是没跟上,只能隐约瞧见最后那名喜神的背影,以及清幽幽的帝钟声。 我拉着的白娘娘,这会儿还在絮絮叨叨个不停。 我也不理会。 只是拽着她,加快脚步。 这时,我脚下踩到了一块滚石,脚下一个趔趄,抓着白娘娘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松开。 白娘娘惊呼一声,连忙反手将我拉住,避免了我摔倒。 我松了口气,头也不回的说:“谢了。” 白娘娘却没回答我,其后也没再说话,安静乖巧得过分。 这时候,我只想赶紧追上王浑,也没多想。 顺着脚下的小道,一路紧赶慢赶,我顺着小道,都跑起来了,可还是没能追上王浑和那队喜神,却也没被落下。 始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宛如水中月,镜中花,看得见,摸不着。 我眉头紧皱,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于是我拉着白娘娘,主动放缓了速度,没再想着追。 而这时,眼前的那队身影,似乎也跟着满了下来。 我果断停下脚步,紧紧盯着那队身影,空余的手,已经摸到了剥皮刀上。 而那队身影,也跟着停了下来。 似乎故意在等我们。 “王浑!” 我喊了一嗓子。 这点距离,他应该很容易就能听到。 但……没人回应我。 我握紧了手里的剥皮刀,下意识就想扔出去,试探一下。 这时,平地卷起一股阴风,将四周的雾气搅得一通乱麻。 等阴风停下,前方雾气散开一些,刚才的那队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我心里一紧。 这是着了道了啊。 得亏我还抓着白娘娘的手,这让我安心许多。 不然,我可真就抓瞎了。 我没有带着傻娘儿们胡乱逃窜,而是默默站在原地,观察起四周。 这时,“叮铃”、“叮铃”的帝钟声再次响起。 我仔细听,发现这声音压根不是在我前头,反而是在我右边。 但我也没大意,一手拽着白娘娘,一手拿着剥皮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朝右边走去。 穿过迷雾和杂乱的树木,那帝钟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这似乎是王浑刻意所为。 仿佛是他发现了我们没跟上,所以摇动帝钟提醒。 终于,我带着白娘娘踏出树林,眼前变得空旷,连迷雾都变得淡薄许多。 可我却呼吸一滞。 眼前的景象,让我头皮发麻。 前方并非王浑和那队喜神,而是一个死寂的、由石头垒砌而成的村子! 我和白娘娘,又回到了这里! 甚至连地点都没有任何变化,还是我们第一次抵达的地方,就在村口处。 我心里一沉,忍不住说:“白娘娘,你有没有看出什么门道?” 过了一小会儿,我没有得到任何应答。 我转头一看,就见白娘娘在哪儿摇头晃脑的。 扎好的头发都披散开来。 她另一只手打着伞,伞面压得有些低,刚好挡住大半张脸。 这傻娘儿们,似乎跟我闹起别扭了。 我无奈一笑,自己琢磨起来。 进村是不可能进村的。 都知道这里邪门了,还往里钻,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大不了就在原地待着呗。 有本事,这村子再使个法子,将我们直接弄进去。 刚这么想,我突然听到,侧边的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猛地扭头,就见那里枝杈摇晃,雾气翻涌。 下一秒,林子里钻出来一个“活尸”! 那“活尸”左手三清铃,右手枣木剑,脑门上还贴着一张符,腰间系着麻绳,麻绳向后延伸,串着一串死尸。 正是王浑那小子! 他走出林子,撅起嘴吹了口气,将脑门上的符纸吹起来,朝我鄙夷的看了眼。 “你们又跑哪儿去了?” 我没好气的说:“我还要问你跑哪儿去了呢?” “明明一直跟着你,结果怎么也追不上,喊也不回答,只能瞧着影子,哪怕顺着小道一直追,也只能在你后头喝冷风。” 王浑更加鄙夷。 “你还怪我?我没走几步,扭头一瞧,你们就不见了,害得我一直在林子里打转,就为了找你们。” “还有,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想想,咱们决定绕道的时候,是钻了林子的,那里头有什么小路吗?” 第297章 走散 听到这话,我一拍脑袋,满脸懊恼。 对啊! 那林子里,哪儿来的路? 要是能早点意识到这点,我也不用追半天了。 我看向王浑脑门上的符纸,笑着调侃:“你这又是什么造型?” 王浑有些烦躁,却没动那张符纸。 “发现这地儿不对劲,当然的想个法子。” “行了,接着走吧,我还真不信了,我们能走不出这鬼地方。” 这次,王浑让我和白娘娘打头,那几具喜神居中,他来殿后。 他一边摇着三清铃,一边提醒道:“你仔细听我的铃,我的铃要是停了,你就别动。” 他也怕我们再次走散,所以想了这么个法子。 我自然没意见,拉着白娘娘,在前方开路。 这次,我们依旧选择绕道,打死不进村,但也选了另一个方向。 还是钻林子。 随着我们逐渐深入,四周的植物变得更加茂密,简直遮天蔽日。 与此同时,周围的武器也越来越浓。 索性这一次,王浑的铜铃声一直有节奏的摇响,没出什么差错。 刚这么想,我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力气,将我往前推得一个踉跄。 紧接着,王浑开始骂骂咧咧。 “哎呦我去,停一下停一下,我客户摔了!” 我拉着白娘娘的手起身,心里忍不住嘀咕。 我们刚才走的地方,也没见什么坑坑洼洼,或者石头拦路啊,怎么这喜神还摔了? 再看白娘娘,我有些无奈。 这娘儿们,这次的脾气,也闹得太久了吧? 真就一直不知声,刚才也没想着拉我一把。 我探身朝后看去,忍不住喊道:“怎么样?” 王浑这会儿正把喜神一个个扶起来。 看来,摔倒的喜神,是最后一个,结果一个推一个,全给推到了,还连累了我和白娘娘。 王浑冲我们摆摆手,示意我们继续走。 我也没多想,拉着白娘娘继续向前。 走着走着,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下一秒,我心里一惊,感觉头皮发麻。 三清铃的铃声呢? 怎么不响了? 我连忙停下,往后一瞧。 得,王浑和那队喜神不见了! 不知不觉中,我们还是着了道。 我叹息一声,忍不住拉着白娘娘的手说:“别耍性子了,我跟你道歉行不?咱们先想法子出去。” 可白娘娘依旧没有回答我。 我又伸出另外一只手,双手握着她的手掌,轻轻一捏。 等等。 这手摸起来,怎么又干又糙呢? 我下意识低头,就见我手里的东西,整个一皮包骨。 这哪儿是白娘娘的手,分明是一只干尸的手! 我吓的将手一扔,后退两步。 “白娘娘”也打着伞,跟着我走了两步。 我紧握剥皮刀,微微弯起腰,浑身紧绷,想越过伞面,看清眼前这东西的真容。 可这玩意儿,也跟着我压低伞面。 甚至里头还有头发遮挡。 这下我不必怀疑了。 我手一伸,身上的纸甲沿着手臂延伸、变化,变成一把刀的形状,将那伞直接挑开。 微风卷起它的头发。 这一刻,它的面容完全展现在我眼前。 真就一具干尸! 我没多想,纸甲继续变化,手上的纸刀再度延伸。 而后我照着干尸的脑袋,猛地一挥。 咔嚓一声,干尸脑袋掉落,骨碌碌的滚到了一旁的草丛里,那无头尸体也跟着倒地。 紧接着,那干尸再度出现变化。 上边那层皮,开始迅速消散。 最后,破烂衣袍里,只剩一具骨架。 我就牵着这玩意儿,走了老半天。 想到这,我忍不住薅了边上树叶两把。 啧,恶心。 主要是心里恶心。 这玩意儿是解决了,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第一,我和王浑又走散了,这次连白娘娘也给丢了。 第二,白娘娘啥时候丢的? 我开始仔细回想。 这么一复盘,还真叫我想到几个不对劲的地方。 刚才,我们被王浑的喜神推了一把,我也差点摔倒。 可仔细想想,我后面的人,可是白娘娘。 她能被一喜神给推倒? 第二,先前我们和王浑在那邪门的村子前再度相遇。 当时,白娘娘就拿伞挡着脸了,也没跟我们搭过话。 而这一路上,我几乎没放开过白娘娘的手。 唯一的一次,似乎是我们离开村头没多久。 那时候,我一不小心,踩了块石头,差点摔倒,所以将白娘娘的手给松开了。 也是在这之后,白娘娘就没说过话。 在这之前,白娘娘可是絮絮叨叨个不停。 当时,我还以为白娘娘是耍小性子,没成想,我早和她分开了。 我一拍脑门,忍不住苦笑。 这么说来,我和傻娘儿们,是分开最早的。 “那这会儿,我该怎么办?” 我转头看向四周,再度苦恼起来。 是待在这里,等王浑和白娘娘来找,还是挑个方向,自己找一找? 这两个选择,都有风险。 原地等,等来的,可不一定是什么东西。 至于自己乱转悠,没准找不到他俩不说,还会自己走丢…… 不是,我这会儿已经走丢了。 这四周,除了我,就一具骷髅。 除此之外,再无半个人影。 浓浓的雾气中,只剩无数遮天蔽日的树木。 此刻,四周万籁俱寂,那些树木在迷雾之中,似乎都变得扭曲怪异起来。 这时,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 “叮——” 我猛地扭头,竖起耳朵听。 “叮——” 又一声铃声响起,让我确认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和上次跟王浑走散,一模一样。 想来,这次也不可能是王浑,而是那邪门的村子。 想了想,我将全身裹在纸甲里,朝那边走去。 既然这么想让我去,那我也不客气了。 到时候,应该会回到村头。 大不了不进去,就在哪儿等。 白娘娘暂且不说,王浑发现不对劲后,应该也会去那边找我们。 我利用纸甲,在胳膊上延伸出两柄刀,一路上不断挥砍,将挡在前头的灌木丛全部砍开。 突出一个横冲直撞。 不经意间,我一次挥砍,砍在了一棵水桶粗的树干上。 等我把纸刀收回来,发现那刃口上,滴滴答答的流淌着血液。 我猛地止步。 这玩意儿,可不像树汁啊。 我往那树干的口子一瞧,就见上面,无数血液流淌而出。 按理说,这会儿我该赶紧躲开,离这怪树远点儿。 可我想了想,却抡起两柄纸刀,照着那树一通劈砍。 随着树干上的口子越来越深,我发现,砍起来愈发容易轻松。 就是这感觉,不像是砍在树上,而是砍在了什么动物的肉上。 身为剥皮匠,这点感觉,我还是有的。 眼瞅这树快要断开,我最后一刀猛地劈落。 “噗嗤!” 不同寻常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树木倒地。 眨眼之间,我前头的树,变了模样。 这树皮里头,压根不是树芯,而是血肉! 第298章 邪门的村子 我将身上的纸甲又叠厚了一些,两手上的纸刀也变得更锋利。 这一刻,四周的草木植被,宛如一个个张牙舞爪的狰狞恶鬼,无声的注视着他。 本就阴森的地方,变得更加恐怖。 “叮铃——” 清脆的铜铃声,再次响起。 这应该不是王浑弄出的动静,而是那个邪门村子的召唤。 我心中一动,没有犹豫,朝那村子而去。 比起这里,那村子似乎都变得和善起来。 哪怕那里头,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似乎是我砍断那棵树,引起了这片林子的反应。 没走两步,四周的雾气变得愈发浓郁起来。 抬头看去,五米之外,只能隐约看到一根根笔直向上的树干。 至于其他,根本看不到。 甚至,原本还算茂密的灌木,都隐藏在了迷雾之中。 不! 不是隐藏,而是直接消失。 因为随着我向前,周围的草木都变得稀疏起来,脚下的地面也变得愈发平坦。 唯有两侧一根根笔直的树干,以及前方清脆的铜铃声,没有变化。 渐渐地,四周的迷雾开始散开。 我脚下一停,浑身戒备。 是有什么东西要露头了吗? 这般想着,我仔细打量着四周。 下一秒,我整个愣住。 事情并未如我所料。 迷雾之中,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突然钻出来。 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我心中一沉。 随着迷雾散去,原本笔直的树干,变成了一根根柱子。 脚下的泥土,也变成了地砖。 至于头顶遮天蔽日的枝叶,也变成了高高的屋顶。 本该走在林子里的我,很是突兀的出现在一座巨大的房间里。 或者说,这是一座大殿。 往前一看,前方出现一线亮光,似乎是两扇没关紧的门朝里泄进来的阳光。 该不该开门走出去? 我一时拿不定主意。 甚至,好多事我都没搞清楚,全部挤在我脑子里,变成一团乱麻。 仔细想想,似乎…… 自从遇到那只黄皮子挡道,事情就开始变得不对劲。 先是那黄皮子说,前方有一个邪门的村子,让我们别进去。 然后,白娘娘也提议绕路。 我们也真听了,选择绕路,结果还是到了那村子前。 我们没进去,继续选择绕着走。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结果,真就躲不起! 这地方,没给我们躲的选择。 每次绕路,最后我们都会回到村子前。 甚至在此期间,我们全部走散了。 我本来还想回到村子门口,等着和王浑以及白娘娘汇合。 结果开路的时候,发现一棵树有古怪。 再往前,我就到了这地方。 如果说,这里是那邪门村子的一角。 那么,我们是一开始,就走进了这里,只是被迷了眼。 还是那林子的作用? 对了! 我转身往回走。 想查明这点,去看看那根被我砍断的血树在不在,不就清楚了! 我朝大殿深处走去。 没过多久,我就找到了目标。 大殿深处,一根柱子,此刻断裂倒塌,静静的躺在地上。 看那断口,明显是被人砍了好多次,才砍倒的。 再说柱子里,并未有什么鲜血流淌而出,却也不正常。 因为这柱子的表面木皮内,是中空的。 中空的地方,缩着一具干巴巴的尸体。 此刻,那尸体也被拦腰砍断。 现在,可以确认一点。 我们早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这里。 没有林子,我们先前,一直在建筑中打转。 我抬头看向大殿深处,哪怕我已经往里走了一截,可依旧没走到尽头。 再加上大殿深邃空旷,四周的窗户全部紧闭,这里显得黑洞洞,阴森森。 我没有继续往前走,进入其中探查一番的想法。 从这柱子里的尸体来看,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出去! 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 我缓缓后退,直至距离大殿门口不远,光线透过门缝和窗花,已经照进此处,我才松了口气。 利用手中的刀,撬开半掩的殿门。 “咯吱。” “咯吱。” 殿门发出尖锐刺耳的哀鸣。 下一秒,一道黑影朝我扑了过来。 我瞳孔一缩,下意识飞起一脚。 “砰!” 那影子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外头。 我谨慎的往四周看,发现再没动静,这才小心翼翼的跨出殿门。 朝那影子看了眼后,我愣了一下。 这人,我认识。 王浑的客户,一具喜神。 之前还在我家住过呢。 他怎么会在这儿? 其余死尸呢? 王浑呢? 我小心翼翼的靠近这具死尸,拿纸刀戳了戳,发现他没有异常,这才将他翻了个面。 得,刚才那一脚,力气有些大了。 这喜神,虽然依着赶尸术,能跑能跳,可又没有变成尸魔,身体素质,和普通人差不多。 那一脚下去,这喜神保底断几根肋骨,里边的内脏,也会破损。 希望之后,王浑那小子不会因此找我麻烦。 我把这喜神竖了起来,想了想,直接摆在了大殿前的路旁坐下。 这会儿,我才有心思打量起四周。 果然,我们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进了这邪门村子。 四周是一座座高低起伏的低矮房屋,房屋大多由石头垒砌而成,就连脚下的路,都用石头铺就,看起来干净整洁。 就是没有什么生气。 明明一个人影也没有,这铺路的石头分析中,也没生出半根杂草。 哪怕是房前屋后,各种角落里,有三两根草顽强的生出,也枯黄一片,要死不活的。 在看看天,灰蒙蒙的一片。 我掐指算了算。 从我们遇到那拦路的黄皮子开始,到这会儿,大概就过了个把时辰。 可那时候,也才丑时左右。 就这么点时间,还到不了天亮。 结果现在,这天都亮明了。 就是阴沉沉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头一阵压抑。 我再往后一看。 嘿,之前觉得极为宽阔的大殿,这会儿也变得小巧起来。 虽然依旧比四周的房屋高大,却也没了在里头时的雄伟。 这地方,还真是处处透着邪门。 我想了想,把地上的喜神,一条胳膊抬起,想办法定格住,让他的手指向一个方向。 而后,我开始顺着那个方向走去。 来都来了,我打算在这里头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王浑和白娘娘,或者碰着什么东西。 这会儿,我反倒希望碰见些东西了。 至少能问问路啥的。 第299章 喜神指路 走着走着,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异样。 像是有东西在后面盯着我。 我停下脚步,往后一看。 除了那具喜神,这里就我一个人影。 我心里有些好笑,觉得这没准是我的错觉。 可没走两步,这种感觉又出现了。 我脚下不停,猛地回头。 一瞬间,我眉头一皱。 那喜神的脑袋,似乎朝这边偏了一些。 这玩意儿不会诈尸了吧? 我当即往回走,回到喜神跟前。 仔细检查一番,除了尸气和阴气,这喜神也没啥异常。 至于尸气和阴气,就更正常了。 “我这是……被这地方整的疑神疑鬼了?” 我嘀咕一声,不再理会,继续按照计划,顺着脚下的路,往前走。 还真和我想的一样,这村子,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脚下的路,也是弯弯绕绕的,时不时就会遇到岔路口。 这种时候,我会随便挑一条走。 至于路边的各种房屋,我没想着进去。 还真是邪门了。 这村子,似乎已经荒废了许久,到处透着一股子荒凉。 可无论是道路,还是房屋的外表,看着都干净得不行。 我甚至在房前屋后,看到了不少东西。 例如磨面磨豆子用的石碾子。 例如拿来压东西的石墩子。 乃至在一家屋头前,我还见着了一张桌子,房檐下,还搭着两条叠在一起的长凳。 我凑近一看,这桌子跟摆了几十上百年一样,上面却没有半点灰尘,而且,没有一点腐朽的意思。 就连上面木料的蛀眼,都像新的一样。 再结合之前观察到的东西,这村子,就好像是被遗忘在了时间夹缝中一样。 真奇了! 我继续往前走了好一会儿,再村子里东绕西绕的,一转眼,我发现我又回到了我出现的地方。 那路边,还坐着我摆着的喜神。 看喜神手指的方向,我似乎是在村里绕了一圈。 我没多想,再次经过喜神,打算这次选另一条路看看。 可没走两步,那种异样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我回头一瞧,那喜神一动不动。 可我却敏锐的察觉到,那喜神的脑袋,跟我一开始摆的方向,稍稍偏移了一些。 之前,我就有察觉,这喜神的面部,似乎朝我这边偏了一些。 所以,我印象很深。 而这次,喜神似乎刻意在躲着我的视线。 他的面部,则是朝反方向偏了。 这就有趣了。 我重新走回到喜神面前,蹲了下来,眼睛和他齐平。 上上下下打量许久,我咧嘴一笑:“哥们儿,你要是能动,就眨眨眼。” 喜神一动不动。 我直接上手,将他的脸摆正,正好正对着我。 “哥们儿,你是在生我气?刚才那一脚,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这里给你道个歉,你要真能蹦跶了,可别找我晦气啊。” 说着,我给这喜神鞠了一躬。 喜神依旧没有动弹。 我也没什么想法,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截,我回头一看。 那喜神似乎没动,依旧保持着我摆出来的姿势。 可我分明看到,那喜神的脸,又朝反方向偏了过去。 这次,我可不会记错了。 我继续往前走,隔三差五,就会回头看一眼。 等走到第一个岔路口,这次,我挑了一条新的路。 走着走着,不知过了过久,我又绕回了原地。 一抬头,那喜神还在。 这次,喜神的脑袋,可真偏的过分,我才从拐角处拐出来呢,喜神就直愣愣的盯着我看。 我走到喜神旁边坐下,同样扭头,看向他看得方向,若有所思。 会不会……他在给我指路? 想到这,我再度起身,朝他看的方向走去,也是顺着我转回来的路走去。 没一会儿,路就到了尽头。 想要顺着路走,就得拐弯,朝边上屋子绕过去。 不然,我就得走进眼前的屋子了。 我回头看了眼喜神,又看看他盯着的地方。 得,这下子,我没得选择了,只能信一次这位住过我家的朋友。 走到前方的屋子前,我缓缓推开门。 伴随着“咯吱”一声响,屋内的情况,展现在我眼前。 只能说,这里头平平无奇,就跟普通人住的地方一样。 我在这里扫了一圈,最后掀开边上的帘子,朝里屋走了进去。 昏暗的光线里,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像是很久没人住过。 但这里头,依旧干净。 然后,我发现了一道后门。 推开一看。 豁! 门口正坐着一个熟人! 这同样是一具喜神,是王浑的顾客,不知道怎么回事,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随着我打开门,他身子往后一倒,就要倒进屋里。 我连忙伸手扶住,走出后门,关上门,将他靠在了门上。 而后,我注意到他视线盯着的方向。 我拍了拍他的肩,没说话,继续按照指示往前走。 如果说,之前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想着有枣没枣打两杆,所以才照着喜神看的方向走,心里其实没什么底。 那么现在,在我瞧见第二个喜神的时候,我已经确信。 我直直的往前走,没过多久,遇到了第三具喜神。 这位仁兄有些倒霉,不知道怎么回事,侧着身子,卡在了一堵墙里。 那脑袋,就直愣愣的看着前头。 我把他拖出来放好后,又根据指引往前走。 随后,我开始碰到第三具,第四具,第五具…… 随着指引,我不断在村子里穿梭。 有时候,是顺着路走,有时候,得直接穿过这里头的屋子,每次需要改变方向,我都能碰到一具喜神。 而顺着第五具喜神的指引,我终于找到了第六具喜神。 至此,我松了口气。 王浑的客户,全跟我碰头了一次。 这一具,就是最后一具。 真个是六六大顺! 我希望真能带来好运。 不过,这第六位仁兄,就最倒霉了。 不知道咋回事,他被一根绳子,挂在了一座屋头的房檐下。 那绳子,看起来是主人用来晾腊肠的。 而此时,这仁兄就跟一块腊肉似的,随着身子,不断摇晃。 似乎因为被吊着的缘故,这位仁兄的脖子,已经被勒断了。 他的脑袋,夸张的往后仰着,任凭身子如何摇晃,脑袋就是不动。 我把他放了下来,将他脑袋扶正。 等我一松手,他脑袋有仰了回去。 啧,这不会是提醒我,要我飞上天吧? 我可没这本事。 想了想,我将他放好,顺着他视线指引的方向,爬上了这间屋子的房顶。 一抬头,我就见到在这村子边缘的位置,离这里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山包。 而那小山包上,同样有一座建筑。 看那形制,似乎是……一座庙! 第300章 庙中横棺 见着那破庙,我没有犹豫,也没下到底下路上,而是跳过房顶,朝那边而去。 这村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古怪,真要从路上走,鬼知道能把我绕到哪儿去。 还是一直看着那矮山破庙为好。 就这样花了两刻钟的时间,我终于来到村子边缘。 抬头一看,眼前这矮山估摸着有个一百来丈高。 说是山,却长得圆溜溜,山顶冒着尖尖,跟个刚出笼的包子似的。 或者说……像个坟堆。 到了这,我却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上去。 最后一咬牙,我还是顺着小道,走了上去。 一路上,我随时保持警惕,不敢放松,身上的指甲,更是一层叠一层。 还好这上没有太高的树,最大的,也就大腿粗的几根松,稀稀散散的落在山上各处。 最多的,还是无数杂草,几乎有大半个人高。 看着就很荒凉。 带着股子死寂。 即便有着草木,却总让人觉得了无生气。 索性,这一路上,没碰着什么怪异,我安安稳稳的到了山顶。 入眼处,便是一座庙。 这庙并不大,长宽也就十来米左右,四四方方,看着还挺秀气。 和底下村子一样,这里似乎时常有人修葺、打扫。 这庙的墙壁,白白净净,也没条裂缝,墙角更没有杂草丛生。 此时,这庙的庙门紧闭,门板严丝合缝,我趴上去往里瞅了两眼,也没见着什么东西。 再往小庙绕了一圈,也不见什么窗户。 我重新绕到门口,若有所思。 是直接开门走进去? 还是翻墙进去? 下意识的,我看向墙头。 这墙不高,也就一丈左右。 依着我的实力,跳起来,便能摸得着墙头,两手一撑,就能翻过去。 可刚生出这种念头,没来由的,我心里一寒。 像是原本空旷的地方,突然冒出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 只要我有所行动,立马就会在我背上来一刀。 如此,我似乎只剩下一个选择。 从正门进去。 至于不进去,待在外头……来都来了。 想着,我就要伸手去推。 可手刚碰到们,我又改了主意,变推为敲。 “咚咚咚!” 轻敲三声,小庙毫无反应。 “咚咚咚!” 再敲三声,仍旧没有动静。 “咚咚咚……咚!” 最后一次尝试,三声之后,我放下手时,心有所动,拿手背再添了一下。 刹那间,只听“咯吱”一声,庙门开了! 朝里一看,庙里就一间正殿,其余别无建筑,只剩一圈围墙。 似乎没有危险。 但我却没第一时间进去。 这敲门,从来也有讲究。 敲三声,那是给活人叫门。 可这四声……叫的可就不是人了。 我再次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纸甲,又摸了摸腰间的死人鞭,以及另一边的剥皮刀,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进了正殿,抬头一瞧,我愣了一下。 这殿里头,没有供奉神像神位。 小殿正中央,只摆着一口棺材。 这棺材,是木头打的,上面的漆的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木料,看着还有些老旧。 最关键的是,这棺材是横着放的! 且一头被长凳太高,另一头落在地上。 在那棺材落地的一头前,还放着一盏油灯,此刻那灯,还在幽幽的亮着。 而另一头,则用麻绳,坠着一块牌位。 那牌位,同样是倒吊着的。 见到这情形,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毛骨悚然,想要转身就走。 大凶! 棺材不怕,虽说看着晦气,但是个人都得用。 甚至某些村里的老人,年纪一大,都会先找人打好一口棺材,放在家里备着。 这些棺材,多是竖着放,再拿东西遮住。 何为竖着放? 不是一头对天,一头对地,而是一头朝里,一头朝门外。 若是空棺材,实在不成,横着放也没太大关系。 毕竟,里边还没请“神”进去。 可若里边睡着“神”了,那就必须竖着放。 横着放,要么是想家里死绝,要么是想里边的东西不安生。 可这口棺材,不仅横着放,还一头落地,一头不落地。 这叫什么? 这叫棺抬头,不入地! 这么摆,分明是要叫里头的东西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那油灯,又叫引灵灯。 按照老话说,人死之后,是要去地府报道的。 但人死了,总会留恋活人这边。 所以,地府会给个期限,那便是七天。 这七天,得让鬼魂看着自己家里人哭丧、办丧,最后风光大葬。 这便是头七的由来。 而那引灵灯,则是怕鬼魂走失了,来不及回来看最后一眼,便点上这一盏灯,给鬼魂指路。 可这棺材,都不知道在这儿摆放多久了。 还点这一盏引灵灯。 这是要让里头的人下不了地府啊。 再说那倒吊的牌位,更是恶毒至极。 牌位倒着放,阎王靠边站。 这说的,是里边的东西,因为牌位倒竖,怨气滔天,连阎王瞧了都怕。 这几个布置下来,这里头的东西,该有多可怕? 我简直不敢想。 二话不说,我就要离开。 这地儿不能待了。 可我刚走到前边小院里。 “叮铃——” 一声帝钟声响起。 清脆入耳。 刹那间,我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冲头顶。 我想走,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 那帝钟声开始一连串的响起来,我的身体僵硬的转身,慢慢朝着小殿走回去。 瞧那步子前往的方向,正是那口棺材。 我心脏几乎骤停,想也不想,一咬舌尖,迫使自己冷静。 而后我开始驱使身上的纸甲,将我紧紧立在原地。 这会儿,我心里一阵庆幸。 得亏我小心谨慎,将这玩意儿穿在了身上。 不然,我可能得中招了。 我不断驱使纸甲,让他它跟枷锁似的,将我紧紧束缚着,并一点点的带着我往外走。 按理说,这一番行径,不该这么艰难。 可或许是因为那帝钟的干扰,我此时驱使纸甲,也变得极为艰难。 这纸甲,仿佛随时都会罢工。 我现在只能祈祷纸甲能争气点,至少将我带出去。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处,我缓缓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庙的门,没有关上,免得我还得费一番手脚。 再有两步,我就能出去了。 可这时,我听到身后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刹那间,我只觉得如坠冰窟。 第301章 第二次了 这声音,似乎是木头的摩擦声,像是有人在艰难的拖动桌椅。 可这庙里,除了我,压根没其他人。 也不对,那棺材里,不就有一个嘛,还是这里头的主人。 我没敢回头看,硬着头皮,继续艰难的玩外走。 管他要做什么,先离开再说。 他就是觉得睡够了,想起来跳舞蹦跶,也不关我的事。 刚这么想,身后突然响起“砰砰砰”的声音,像是有人拍桌子,又像是有人砸门。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王八蛋,别走啊,快来帮我!” 是白娘娘! 刹那间,我心神失守了瞬间。 而后,我脸色一变,正跟人踉跄两步,差点摔倒在地。 我身上那种无法控制的感觉消失了。 就像原本拴在身上的绳子,突然崩断,我又往反方向使着劲,这才害得我差点跌一跤。 而借着这力道,我也冲出了小庙。 往里一看,就见那棺材里,正伸出两只手,白花花的,跟涂了油膏一样。 那两只手,奋力的推着棺材板,似乎想将其推开,可那棺材板不知有多重,就是推不开。 或者说,是棺材尾部那倒吊着的牌位作祟。 随着里头的人动作越来越大,那倒吊的牌位也开始摇晃起来。 隐约间,我瞧见了上边的字。 还真是白娘娘的名字。 而后,我又见着落地的那一头,一颗脑袋艰难的露了出来。 那不就是傻娘儿们的样子嘛。 此时的白娘娘,似乎很用力,牙帮子都咬紧了。 可棺材板就是推不动,甚至还在倒滑回去。 于是,白娘娘脑袋一缩,再次冒头时,出现的是一颗硕大的蛇头。 白娘娘直接显了形,似乎想借助蛇躯钻出来。 可没了双手抬着,那棺材板立马往下一梭,好险没把蛇头给卡住。 最后,白娘娘只能无奈变回来。 她一边跟那棺材板较着劲,一边冲我喊道:“小兔崽子,快点,你在哪儿干嘛呢。” 我眨了眨眼,低头四下看了一圈,最后捡了两颗石子,朝里边扔了进去。 不得不说,我这准头还挺好,直接给白娘娘当头来了一下。 白娘娘顿时停了动静,脸颊慢慢转向我,一双眼睛,清幽幽,冷冰冰的。 嘿,还真是她! 我不再犹豫,连忙跑回庙里,来到棺材前。 我想把棺材直接掀了,可伸手用力抬了抬,棺材纹丝不动。 白娘娘这时候开始瞎指挥:“你去那一头,把棺材板往后拉,我趁机钻出来。” 我正要听从,转念一想,这不更费劲嘛? 于是我来到她脑袋这边,伸手放在棺材板上,想往上推。 白娘娘却有些不满,非要我在另一头拉。 就是不让我在这边推。 到最后,她甚至开始扒拉起我来,仿佛这里头有什么禁忌似的。 二就是这么一拉一拽间,我听到叮当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我下意识的低头一瞧,落地的这一头,那盏引灵灯,被我一脚踢翻在地。 刹那间,我只觉得浑身一冷,汗毛倒竖。 低头一瞧,那抓着我胳膊的手,哪儿是白娘娘的手,分明是一只泛着青色,长着长毛,纸甲又尖又长的手! 再往棺材里一看,一颗青面獠牙的脑袋,正瞪大眼睛,绿油油的看着我。 一瞬间,我脸都绿了。 他娘的,第二次了! 这些狗东西,怎么专门盯着我不放,还专门用这法子做弄我?! 我气得恨不能照着这张丑脸上来一拳。 一抽手……没抽动。 这邪门玩意儿抓得太死。 似乎知道我这会儿醒过来了,它开始将我的手拉向棺材里,脑袋也抻得老长,张大嘴巴,想要要上来。 这尸魔,想吸我的血! 我顿时乐了。 嘿,这还是头一次遇到不怕我的血,还想喝的邪祟。 想当初,就连王浑家的灵尸,都不敢打我鲜血的主意。 这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白娘娘了。 不过,我也不敢真让它来一口。 不然,它可能不好受,我也得中尸毒。 于是跟它拉扯半天后,我直接抬起右脚,往棺材里狠狠一踩,还反复碾了碾,最后用力一蹬,将那脑袋踩回了棺材里。 但它还是抓着我的手不放。 于是我驱使纸甲,把腰间的死人鞭拿了起来,挨在了那两只爪子上。 刹那间,随着一阵黑烟冒起,那两只爪子浑身一颤,立马缩了手。 力气骤然消失,我趔趄着往后退了两步。 再一抬头,就见哐当一声,那棺材重新盖了起来,严丝合缝。 这不像是防止里头的东西爬出来,反而像是……怕我钻进去?! 我嘴角忍不住一抽,没好气的朝那棺材踹了两脚。 这一次,这棺材终于不生根了,被我踹倒在地。 可棺材板仍旧盖的严严实实的。 于是我来到棺材另一头,将那倒吊的牌位拿了起来。 这上头的名字,不再是白娘娘的,而是一个叫“黄三姐”的。 所以说,这里头的尸魔,还真是个女的……母的。 我皱起了眉头,往小庙的各个角落仔细打量起来。 终于,在右上方的角落里,我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黄橙橙的三清铃,被绳子挂在房梁上。 就是这玩意儿,先前让我中了招。 我当即掏出剥皮刀,往那儿一扔,切断绳子,让三清铃掉了下来。 我欣喜的走了过去,想要捡起来。 这玩意儿,有点厉害,是好东西。 可我才弯腰伸手,突然闻见一股子臭味。 那臭味,简直能熏死人。 我连忙捂住鼻子,后退两步。 算了算了,这玩意儿,要不要都一样。 我实在嫌弃得不行,也息了拿来自己用的心思。 我最后看了那棺材一眼,退出了小庙。 才一出门,哐当一声,这庙门立马关上了。 很是迫不及待。 一副不欢迎我的样子。 我撇了撇嘴。 要不是你耍花招,我还不想进去呢。 这庙里的东西,也不算强,就是手段有点诡异,贯会迷惑他人。 站在山顶,我的目光重新落向下方的村子。 原本,我只是想登高望远,看看能不能找着白娘娘他们。 可白娘娘和王浑没见着,我却看出了这村子的一些门道来。 “这村子……屋子的落位,怎么有些奇怪呢?” 第302章 爽透天灵盖 仔细瞧瞧,山下这村子,似乎是按照阴阳八卦来建的。 村子一条比较宽敞的蜿蜒大道,将整个村子分成阴阳两仪。 其中,我一开始出现的那个小殿,便是太阳之位。 除此之外,外围的房屋,又落成八卦位。 细算下来,这个山包,或者说这间小庙所在的位置,正好是“艮”位。 八卦之中,“艮”位为上两断,底相连,卦象为“山”。 而这山包小庙,正好落于底部连接两端的位置。 若这庙是正庙,好庙,也不稀奇。 可这庙的成分,分明是死庙。 如此,这“山”也变成了死山。 简而言之,这庙所在的意义,便是以“山”象,抽取天地之势,用来养邪。 这邪,自然就是庙里那具尸魔。 我望着下面的村子,又开始琢磨,王浑那六具喜神出现的位置。 连接起来后,我发现,那六具喜神,刚好构成南斗六星的落位。 而南斗六星,在星象之中,向来有“南斗主生”的说法。 这一番推算结果,让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嘶!哪个王八蛋,用这种形制来建村子?” 风水一说,自古就有。 最常见的,便是藏风聚气之说。 直至现在,讲究人家,也会研究家中摆件,以此来归正家中风水。 而某些村落的建造,也会依托山川地理之势,进行设计。 不说藏风纳水,延年益寿,财源广进,官运亨通吧,至少能让村里人住得舒服。 而这当中,依着九宫八卦的学问来设计建造,最是常见。 可几乎没人会把村子,真个建成八卦的样子,更别提中央还弄成阴阳太极的模样。 但凡这么设计建造,不用多说,这村子的作用,一定极为特殊。 要么,是镇压什么。 要么,是用来孕育或者隐藏什么。 “难怪没人住,这种鬼地方,住着不得折寿?不得瘆得慌?” 我嘀咕一句,心里满是无语。 这时候,我身后传来一声吐槽:“你家那边,也不见得比这强。” “谁?!” 声音挺熟,可经过庙里“白娘娘”的一波惊吓,我这会儿有些应激。 手腕一抖,剥皮刀毫不犹豫的扔出。 下一秒,骂骂咧咧连绵不绝。 “娘的,陈易,你有必要这么狠吗?” “觉得这里风水不错,想直接把我埋这儿?” 王浑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 瞧他走近,我立马举起两柄纸刀,一脸警惕。 “等会儿,你先站那儿!” 王浑脚下一停,无奈叉腰:“你又怎么了?” 我上下打量着他,确认道:“你真是王浑?” 王浑一翻白眼,没好气的说:“不然呢?难不成还是你媳妇儿?” 一说这话,我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之前在庙里,那位“白娘娘”可也是这样亲昵,且毫无破绽的。 鬼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又是幻觉? 所以我收起纸刀,抽出死人鞭。 “啪!” 死人鞭抖开,在空中抽出一声爆响。 王浑瞧见了,瞬间往后一跳,离我一大截。 他也戒备起来,一副随时准备开溜的模样。 “你小子,这就有些过分了啊。” 我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骨鞭,咧嘴一笑。 “你挺怕这个啊?” 王浑满脸无语:“你不怕?来来来,把你那鞭子扔给我,我来给你两鞭,看你怕不怕。” “那就不必了,不过,你先证明一下你自个儿。” 王浑闻言,嘴角直抽抽。 “让我证明我是我?你脑子抽风了是吧?” 瞧他这样,我缓缓举起手里的骨鞭。 王浑立马后退两步:“得得得,我给你证明。” 王浑往他腰间布袋子里一掏,一柄枣木剑,一根赶尸棒,被他掏了出来。 但他手里还没停。 “叮铃”一声,一个三清铃被他摸了出来。 他手里不断摇晃铜铃,叮铃当啷一阵吵闹。 “这下可以了吧。” 我还是没放下戒备,让他将手里的三清铃扔给我。 王浑也没拒绝。 等我拿到铃,仔细闻了闻,确认这玩意儿上,没那股子恶心无比的臭味,这才放松下来。 “得,还真是你小子。” 我把三清铃还给了他。 见我终于相信,王浑气得好险没跟我厮打起来。 “我说你小子,又中了什么邪?怎的,觉得全世界都是敌人,要与世界为敌,所以想要挑选值得信任的同伴啊?” 一通打趣,说的我有些尴尬。 但我也没办法。 我把先前的经历,跟他说了说。 直接从我们第一次选择绕道说起,说我和白娘娘是怎么分开的,我又是怎么和他分开的,后来又怎么进了村,怎么来的这里,碰到了哪些事儿。 王浑听了以后,满脸古怪。 “我跟你讨论一个事儿。” “什么?” 王浑仔细组织语言:“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跟你们,分开得比较早,进来也比较早?”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我们选择绕道后,就相互分开了,之后,我压根没和你们重新碰过头。” 我吃了一惊。 这么说来,之前我们遇着的王浑,又是谁? 关键当时我也没看出来什么,那王浑脑门还贴着符,手里同样拿着枣木剑和三清铃…… 我猛地看向眼前的王浑,再次开始怀疑起来。 他这会儿,手里同样拿着这些玩意儿…… 眼看我眼神越来越不对劲,王浑就猜出我在想什么。 他一把按住我的肩膀,黑着脸说:“行了,该怀疑的时候不怀疑,不该怀疑的时候尽瞎想。” “你不也说了,你碰着的那个王浑,脑门贴着一张符。你也不仔细想想,我什么时候这么搞过?” “那符你认得出来?指不定就是用来掩藏真容,糊弄你的。” 我想了想,点点头。 这么说,还真有可能。 但我也没放松,对他一直保持着戒备。 于是我随口找了个话题,对他说:“你这服务也不行啊,把自己客户都弄丢了,还差点坑了我。” 王浑脸一黑。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客户没丢?” “发现问题后,我直接用捆尸索将他们捆了,又贴了好些镇尸符,镇煞符,还在它们身上藏了杀鬼符和辟邪符等等。” “就为了防止有东西盯上它们。” “真要有什么脏东西,趁我不注意,想要将它们挪走,只要一碰,保证他爽透天灵盖!” 第303章 露天墓 听着王浑一通互吹乱扯,我心里还是不信。 他客户要是没丢,我遇到的那些喜神,又是怎么回事? 似乎看出我的怀疑,王浑冷笑。 “你连你媳妇儿都能认错人,你还怀疑到我头上了?要我说,最该怀疑的,还得是你这眼珠子,找个机会,还是抠出来洗一洗吧。” 听到这话,我的脸也黑了。 娘的,盯着瘸子好腿使劲踹是吧。 这小子嘴咋这么毒呢? 行,他可算证明自己了,就这臭嘴,一定是王浑无疑。 王浑还不愿意放过我,嘴里叨咕个不停。 “你还说我呢,我就算丢了客户,也不会有人投诉,不会有人找我麻烦,你呢?” “你媳妇儿又丢哪儿去了?” 我心里那叫一个气,直接抬腿朝他一踹。 结果他就地一滚,滚到一边去了。 “嘿,没踹着!” 他冲我一顿挤眉弄眼。 气得我真想跳起来打他一顿。 最后,我还是忍了下来。 “说正事儿,这村子什么情况,你看出来没有?” 王浑也恢复正经。 他拍拍屁股,看着下边的村子,幽幽说:“还能是什么情况?就一住人的地方呗。” 我一脸鄙夷。 “这地方能住人?” 王浑呛了我一句:“你们村子那种地方都能住人,这里咋不能住了?” “再者说,死人难道不算人啊。”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激灵。 “什么意思,讲讲清楚。” 王浑吊儿郎当的伸手一指:“就这设计,除了墓里,还能在哪儿看到?” 我眉头紧皱。 “你说……这是一个墓?!” 不对啊! 我不由的抬头,看向天空。 哪家墓穴,能在里头看到天? 王浑却不以为意:“这算什么,不就一露天墓嘛。” 这话说的,墓穴还能是露天的? 听了我的怀疑,王浑笑了笑:“不是说墓穴露天,而是露天墓。” “这不一个意思?” 王浑摇摇头,当然不是。 他指着下边村子说:“那村子,只是墓的一部分,也是露天的一部分。” “至于墓穴……” 他跺了跺脚:“在我们下边呢。” “按照我的猜测,这村子,原本是修了给守墓人住的。住在村子里的人,活着的时候,得给墓主守墓,死了以后,还得给他为奴为婢。” 我一脸惊奇:“那还有人乐意住?” 王浑耸了耸肩。 “瞧着村子,就不是近来才建成的,估摸着至少几百年前就有了。” “几百年前啊,那是什么时候?兵荒马乱的念头,能活着,就不错了。” “要是有个地方住,有块地种,死了还能有一口薄木棺材存身,再有那么一抔土能埋葬。活着的时候衣食无忧,死了还吹不着风,淋不着雨,给人当牛做马都成,何况只是死了为奴为婢?” 这么一解释,我立马恍然大悟。 王浑此刻却啧啧轻叹。 “可惜,等守墓人死绝,这地方,还是被其他东西给占了,不仅霸占了,还给修改了。不仅修改了,连墓主人的所有好处,也给抢了。” “真叫一个吃干抹净。” 王浑看向身后的小庙。 “这庙,本来是用来祭祀墓主人的。结果,被后来人拿来停尸了。” “停就停吧,还弄了横棺倒置,真就不给原来的墓主人留一点儿好处。” 我一脸惊奇:“你进去过了?” 王浑点点头:“我来的比你早,当然进去过了。” 我脸再次黑了下来:“那里头的尸体,你不给收拾了?” 王浑一挑眉:“收拾了做什么?我还特地给那盏引灵灯里添了油,加了点东西,好尽快把那尸体养出来呢。” 我心里顿时一沉。 “你不会看上那具尸体了吧?” 王浑翻了个白眼。 “想什么呢?你以为啥东西我都看得上眼啊,我就是想看看,这里头,到底谁在捣鬼。” “他把我们弄这鬼地方来,分明是想拿我们喂养庙里头的尸体,好早点把那尸体养出来。” “哼哼,我总不能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他吧?” 这倒也是。 而且,这么说起来,被迷迷糊糊引进这里,送了命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我想起村里那座殿内,柱子里埋着的尸体。 要是我们真着了道,或许,我们也会变成其中的一份子。 这时,我又想起一回事。 我连忙把我给里头引灵灯踢翻的事儿,说给了王浑。 王浑一听,屁颠屁颠的走到了庙门前。 似乎是先前我吓坏了里头的东西,这会儿王浑叫了好几次门,门都没开。 王浑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直接抬脚一踹,讲究一个无礼。 等他进去,那庙门又给关上了。 似乎是在说:进来一个就得了,剩下的改明儿再接待。 突出一个讲究! 我正在心里编排着呢,就听山下的村子里,突然窜出了一道火舌。 我连忙起身,拿手遮着眼,往那个方向看去。 怎么回事儿? 荒废了多少年的村子,这会儿走火了? 下一秒,我就听到身后传来王浑“嗷”的一嗓子。 他踹开庙门,怒气冲冲的跑了出来,站到我边上,气得直跺脚。 “谁?谁动我客户了?!” 说着,他就打算跑下山。 这时,我隐约看到失火的地方,几道影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为首之人,穿着一身白,动作潇洒恣意,突出一个莽撞。 再看后面的几道人影,分明是被拖在地上的。 我心里一喜,连忙拉住王浑。 “别急,是我……是白娘娘。” 王浑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几秒,脸色舒缓下来。 可马上,他脸色一变。 “不对啊,你媳妇儿又不会赶尸。他怎么带着我的客户溜达?” “呃……” 我想了想白娘娘带人的方式,改了口。 “你还是赶紧去瞧瞧吧,不然,你那些客户,没准得少点什么,或者断个手脚啥的。” 王浑一听,立马窜下了山。 没过多久,我就瞧见白娘娘蹦蹦跳跳的打着伞,开开心心的上山来了。 在她身后,王浑黑着一张脸。 他使用赶尸术,驱使着他那六名客户,跟在后头。 我分明看见,那六具喜神,一个个的都带这些伤。 大多数都只是擦破了皮,可有一个比较倒霉,似乎断了腿,那一瘸一拐的,看着都让人心疼。 第304章 要不一块烧了吧 王浑小心翼翼的检查着自家客户的状态,每看到一处损伤,他就会隐晦的看白娘娘一眼。 目光幽怨。 跟个被人抛弃的小媳妇儿似的。 我看着都觉得好笑。 我眼神示意他,有本事你跟白娘娘说道说道啊。 没准,白娘娘会道歉呢。 结果换来王浑一个大大的白眼。 也是,白娘娘要是会做这种事,那她也不是白娘娘了。 再者说,就这傻娘儿们的性格,我才不信,她会觉得自己有错。 那既然没错,干嘛要道歉? 嗯,很合理。 于是对于王浑的小幽怨,我也开始选择视之不见。 这会儿,我正跟白娘娘说这话,了解我们分开后的事儿。 对此,白娘娘对我很是埋怨。 “你说你,走个路都会摔倒,你是什么三岁小孩儿吗?” “摔就摔吧,你把我手松开干嘛?” “跟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似的,撒手就没,害我在林子里找了好久。” 对此,我欲言又止。 这是我想要的结果吗?我这不也是被人给算计了。 不过我知道,我这会儿最好闭嘴,真要说起理来,到时候痛苦的,还得是我自个儿。 我连忙转移话题:“后来呢,你怎么找到了这儿?” 我原以为,她会说,咱们在村头汇聚过,所以她想去村头等我们,结果中了手段,走着走着,发现自己已经在村子里了。 就跟我一样。 结果,她说的话,完全超乎我的预料。 “我自己进来的啊。”白娘娘大大咧咧的说。 “这不找不到你们嘛,我以为你们都跑这来了,就进来找你们了。” 说完,她还一副“我真聪明”的模样。 得,还真让她瞎猫碰着死耗子。 我们还真在这里头。 我忍不住问:“那我们要是不在这里面怎么办?” 顿了一下,我告诉她:“这村子有些邪门,看起来不大,房子也不高,却跟个迷宫似的,容易在里头打转,却怎么也绕不出去。” 白娘娘满不在乎:“那没事儿,大不了我直直走,把挡路的房子全给拆了。” 这下子,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因为这种法子,她还真做得出来,也只有她做得出来。 毕竟,她是一长虫,实力还强。 这时,王浑打断我俩的交谈。 “行了行了,你们别聊闲了。我问你,你在村子里转悠的时候,有没有碰着什么东西?就是鬼魅啊,精怪啊之类的。” 白娘娘摇摇头:“没啊,你问这个干嘛?” 王浑没回答,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我知道,他是想知道,躲在暗中,布置这一切,算计我们的,是什么东西。 但现在看来,那玩意儿躲得挺深,行事很小心。 我和她对视一样,目光默契的落到身后的小庙里。 没关系,无论他藏得多深,只要他还想要里头的东西,就一定会现身。 我问王浑:“这里边的尸魔,得多久才能出世?” 毕竟,就算我们想等,也不可能等太久。 我们可还得赶路呢,不可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头。 王浑得意一笑:“别担心,我弄了点手段,加速了这尸魔的孕育,再加上里头的各种布置,大概今晚,它就能蜕变完全。” “到时候,那算计我们的东西要是出来还好,它要是不出来,我直接把这尸魔给除了,让它竹篮打水一场空,看它怎么办!” 我和王浑正商量着呢,就听身后小庙“咯吱”一声。 庙门开了。 倒不是算计我们的东西主动现身,而是白娘娘闲不住,跑里头去了。 我和王浑连忙跟上去。 可不能让白娘娘乱动里边的东西,以免坏了布置。 结果我俩刚走到门口,就见白娘娘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走了出来。 “里头是黄皮子窝还是狐狸窝,这么臭?” 我愣了一下,立马想起,这里头还有一个三清铃。 也是这玩意儿,害我被迷了眼,差点着了道。 后来,我还想把这玩意儿拿来用,结果才靠近,就被熏得睁不开眼,也就息了心思。 那三清铃,这会儿还在庙里扔着呢。 当时,我只是觉得臭,却没多想。 这会儿白娘娘提起来,我猛地惊觉。 对啊,那三清铃,显然是被算计我们的东西使用过的,那股子臭味,明显就是那东西的气味。 借此,我们或许可以把那东西找出来,至少能确认身份啊。 再看王浑,他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对视一眼,王浑率先开口:“你还记得,我们到这邪门地方前,遇到的东西吗?” 我点点头:“一只拦路的黄皮子。” 王浑一拍手:“嘿,你说,这不巧了吗!” 白娘娘一提醒,再加上这事儿,属实让我们没法不联想。 我问他:“你能直接把它逮出来吗?它应该就躲在这里头,不会离太远才对。” 那黄皮子,看起来神神叨叨的,似乎有些手段。 可事实上,它连化形,都还没成呢。 就这本事,能有多大手段? 至于将我们引进这里来,甚至还差点把我骗里头棺材里去…… 这些手段,看起来厉害,其实,全靠着村子原本的底蕴。 很多事,看着神奇,似乎很厉害。 可只要知道了线索,一一细想,还真没那么可怕。 就说我们今天遇到这事儿,就是这样。 知道算计我们的,可能就是一只黄皮子,我们还真没了什么压力。 以那黄皮子的能耐,虽然一只没露面,那也是先前我们不知道它的身份。 要不然,也不会被它耍得团团转。 甚至按照这些线索往下想,在我们小心翼翼,警惕万分的时候,那黄皮子,没准就躲我们不远处看着呢。 王浑开始自己思索。 “如果真是那黄皮子,它确实不可能离我们太远。甚至,它的窝,可能就在这小庙里。毕竟,它得照看着里头那尸魔,不可能离开太长时间。” “这么说起来,它就躲在这山头上!甚至这会儿,还躲在庙里!” 此话一出,我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要不……我们不等那尸魔蜕变成功了,我们直接连带着这破庙,把它一块儿烧了吧!” 第305章 它是我媳妇儿 王浑一听,忍不住看着我,满脸古怪。 “你这一言不合就放火的习惯,哪儿学来的?” 我忍不住看了白娘娘一眼。 这事儿吧,还真和那傻娘儿们脱不了干系。 当年,我和她还是仇人的时候,我就一啥都不会的小屁孩。 想对付她,根本没有任何手段。 那么火这东西,就是我为数不多的选择了……虽然我没对她使过。 后来,我跟她之间的误会逐渐解除,对付其他邪门东西时,老是会被人各种引导戏耍。 为此,我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放把火,把所有看得着的东西点了。 如此,不仅能把对方的地利优势破坏,没准还能把敌人一起给点了。 所以,这会儿一看到小庙,我第一个念头,也是放把火。 我没回答王浑,直接说:“你就说,这法子好不好使吧。” “好使是好使……” 王浑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可这简单粗暴的法子,实在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于是他指了指山下的村子:“你咋不说,把这村子也一起点了呢?” 我耸了耸肩,一脸无奈。 “你以为我刚才没想过啊。这不我怕火势太大了,把我们自己也给陷进去嘛。” “再说,这村子,几乎都是石头搭建的,也烧不起来啊。” 话音刚落,我肩膀上多了点重量,随之而来的,是一缕清香。 白娘娘下巴搭在我肩头,兴冲冲的说:“我来,我点的着。实在不行,我拿尾巴一扫,直接把这破地方给拆了!” 王浑看着我俩,眼中都带着惊叹。 他没说什么,只是冲我们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最后他还是拒绝。 “笑话,我一祝由法脉正统传人,对付个小东西,还得放火,这不打我的脸吗?” “你们等着,看我怎么把它找出来!” 王浑一捋袖子,冲进了小庙里。 我跟白娘娘趴在门口,朝里看,想看看他怎么做。 结果,就见王浑扛着那口棺材,走了出来。 他把棺材往地上一扔,一脚踩上去,同时掏出枣木剑和一沓符箓,冲着四周大声吆喝起来。 “那小东西,出来聊聊?不然,我可把脚下这玩意儿料理了啊。” 我嘴角抽了抽。 你这做派,跟我比起来,又好到哪儿去? 但我不可能拆他的台。 连放火烧庙这种事,我都做得出来,甚至连山下村子,我也想过一起点了。 更别提那棺材里的尸魔威胁对方了。 王浑吆喝了好几遍,这山上却没个动静。 王浑见状,冷笑一声,就要掀开棺材板。 棺材刚打开一个缝隙,里边突然生出一股子力气,用力把棺材板给扯住了。 “砰”的一声,那缝隙都被重新压住。 “嗨呀,都这会儿了,还敢跟我添乱。” 王浑冷冷一笑,往棺材板上放了一张符,而后拿出三清铃,朝符一压。 那符就贴在了三清铃上。 王浑摇晃着三清铃,口中念念有词。 而后,他伸手朝那棺材一指,另一只手里的三清铃重重一砸。 “咄!” 一声敕令,棺材里咚的一声,像是里边的东西,被砸了一记闷锤。 而此时,王浑已经掀开棺材板,伸手一抓,提着里头的尸魔,揪出来半截。 该说不说,真不愧是赶尸世家。 再怎么说,这也是一具尸魔,会挠人,会咬人的那种。 可王浑呢,直接用手把它拽了出来。 那尸魔自然不会毫无反应,这会儿不断挣扎着,想要缩回棺材里。 可挣扎半天,发现没用,它立马伸出了爪子,朝王浑抓去,同时脑袋不断抻起,想啃王浑一口。 王浑见状,冷冷一笑。 他一挥手,一张符就摁在了尸魔的脑门上。 刹那间,符箓爆开,那尸魔发出一声惨叫,身上的尸气和煞气,都被驱散了大半。 王浑用力一拽,直接将这尸魔整个拖出了棺材里。 而后,他脚尖一踢,把尸魔按得跪在地上,又那枣木剑架在了尸魔的脖子上。 “不出来是吧,不出来,我可把它砍了!” 僵尸,集天地怨气而生。 可最初的一口怨气,就在脖子上。 因此,甭管是什么层次的僵尸,真要被砍了脖子,它也得没。 眼瞅着王浑已经缓缓拖动枣木剑,一副要动手的模样,终于,前方的杂草丛中,传出一阵动静。 杂草分开两边,一只黄皮子,从里边钻了出来。 它身上披着一块破布,看起来黑乎乎的。 正是昨晚拦路,故作神秘的那只。 此时,它朝我们跪倒在地,两只前爪拱在一起,不断拱着手。 “几位,几位,打个商量,我跟你们道个歉,你们把它给放了吧。” 此话一出,可把我和王浑给逗乐了。 王浑笑骂道:“你说得和真轻巧,算计我们这么久,现在轻飘飘一句道歉,就想揭过去?” “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那黄皮子脸皮倒是厚,被这么指着骂,它也不生气。 它指了指我们脚下的山包,说:“你们看这样行不,这里头,是个大墓,里头陪葬品一大堆,好东西不少。我把这些全给你们,你们把它放了。” 我差点被它的无耻给气笑了,忍不住说:“这里头的东西是你的吗,你就拿来做筹码,你可真不要脸。” “东西不是我的,但墓主人不会怪罪。” 黄皮子一脸笃定。 它指了指王浑这会儿拿枣木剑架着脖子的尸魔,说:“因为,里头的东西是它的,现在拿来交换它,它绝对没意见。” 听到这话,我跟王浑面面相觑。 这不对吧? 这尸魔,竟然就是墓主人?! 那它好端端的自己墓穴不住,非得跑上面来干嘛? 以这大墓的种种布置,墓穴里头,绝对也不容小觑。 在里头躲着,不比在外头来的舒服? 就算这墓主人变成了一头尸魔,也没理由啊。 毕竟,它又没有蜕变完成? 我忍不住问:“你跟着尸魔,什么关系?你干嘛要帮它?” 黄皮子纠结了一下,说:“它是我媳妇儿。” 话音刚落,王浑“嘿”的一声,瞧瞧我,再瞧瞧白娘娘,挤眉弄眼起来。 “怎么个事儿?怎么你们都喜欢玩这套?” 我脸一黑。 白娘娘确实不是人,但我是啊。 你搁着笑话谁呢。 似乎猜到我的想法,王浑摇头晃脑的说:“某人似乎也算不上一个人,哪个人是这样的?身上背这么多死人债?” 第306章 满身冤孽 王浑的话,好险没给我噎死。 但我却无法反驳。 但这能怪我吗? 还不是当初白娘娘想弄死我,所以我才去求了女士姐姐庇护,又去拜了邪祖师。 于是,我下意识的看向白娘娘。 白娘娘似有所觉,同样看了过来。 但她却一脸单纯,似乎压根没意识到什么,还冲我眨了眨眼。 “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怕你又跑丢了。”我随口胡扯。 白娘娘却没怀疑,一摆手,大大咧咧的说:“跑不了,我这次就不动弹了,看它们有什么招!” 她还真信……我哭笑不得的想。 算计我们的东西,不都在这儿了吗,她还真能丢不成? 这傻娘儿们…… 当然,这话我也就敢在心里叨咕,可不敢说出来。 我面色不变的点点头:“那就好。” 再看另一边,王浑一脸怪异。 他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压低声音说:“你媳妇儿……” 我立马捂住他的嘴。 你大大方方跟我说,傻娘儿们不一定知道。 你这偷偷摸摸的,她指定觉得有什么八卦,然后偷听。 以她的耳朵,你说得再小声,就这么点距离,她一定听得真真切切。 到时候,我们不得挨收拾? 我等了王浑一眼,王浑也反应过来。 我斜眼一瞅,果然,白娘娘正打着伞,朝我们这边侧着耳朵呢。 见没听到什么,她还一脸失望。 王浑干咳一声,果断转移话题。 她瞅着那黄皮子,冷声问道:“那什么,你拦路讨封,装神弄鬼,扒人家祖坟,撬活人气运等等,我都能理解。但你怎么就和这尸魔混一块了呢?” 就算这黄皮子好色,也该找只皮毛顺滑,看着好看的黄皮子吧。 哪怕它审美有变,看上人了,也能理解。 便是真就有什么癖好,喜欢尸体…… 王浑瞅了瞅这尸魔的样子。 这是个正常的东西,也不可能看得上啊。 它胃口就这么好? 那黄皮子一脸苦涩:“我这也是被它胁迫,无计可施。” 我们听了,面面相觑。 我冷笑着说:“你当我们傻呢?这尸魔的能耐,跟你半斤八两,不说你对不对付得了它,你要真不乐意,它还能强迫你?” 黄皮子哀声一叹:“我这也是自作自受。” 它对我们讲起了一桩因果。 原来,它本是这山里的畜生成了气候。 好不容易启了灵智,它自然不想浑浑噩噩的活着。 它也想进步啊。 尤其是看到人后,它更想做“人”。 于是,它开始学人话,学人穿衣,也开始自己摸索着修行,乃至偷摸着吸取山下村里人的气运香火。 为此,它害死了不少人。 毕竟,说来说去,它就一邪祟,无论是被它诱惑,求它办事,想得到什么。亦或是被它盯上,为奴为婢,受它驱使,总归是要被搅得鸡犬不宁,最后家破人亡的。 它倒也不在乎,只要它得利就好。 可渐渐的,它发现不对劲起来。 它这么努力,又是坑蒙拐骗,又是威逼利诱,让那些人供奉它香火,吸收这些人的气运,收获却不多。 甚至说得上少得可怜。 还没它努力这么久,付出的多呢。 这么一算,它还亏了。 这黄皮子,哪儿能就此罢休? 它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这些人哄骗了,立马找上门,直接搅得这些人家宅不宁,甚至死了好几户人。 原以为这样,其余的人,一定不敢敷衍他了。 可情况却没变好。 这黄皮子立马怒了,抓了几个人,不断地审问,终于是知道了原因。 原来,这些人,都是有主的。 他们一整个村子,那都是自祖上就背了债,死后要还的。 不仅如此,他们活着的时候,还得供奉着这位“主人”。 如此一来,它再怎么折腾,又能拿到多少香火气运? 黄皮子不干了,当即冲进了墓穴里,想和这村子的“主人”挣一挣。 就算好处没法子全得,至少也得分一半不是。 结果……没挣赢。 问题还是出在这村子供奉的香火气运上 有这些存在,只要这村子的“主人”不出墓穴,谁也奈何不了它。 黄皮子那叫一个气。 它本就是畜生,心眼也小,而且从不拿人命当回事儿,心肠十分狠毒。 既然这“主人”不愿意分给它好处,那大家也都别玩了。 这黄皮子当即起了杀心,利用各种手段,将村里的所有人,全给搅和死了。 这下子,给那墓穴里的东西断了香火,看那死尸还怎么跟司机斗? 黄皮子还想着报复,再次闯进了墓穴里。 这次,倒是简单了,没了村子的供奉,这死尸能耐大减,它轻而易举的将着死尸从棺材里逮了出来。 这还不够,它还想把这死尸直接五马分尸,大卸八块,叫它死无全尸。 结果,坏就坏在它太恶毒,也不给对方留条后路。 它这才刚动手呢,那死尸身上的裹尸布,立马将它缠了起来。 这会儿,它算是遭了殃。 这裹尸布,就跟狗链子一样,是个拿来奴役的东西。 它不仅没得逞,还不得不给对方当狗。 因为它把外头村子里的人嚯嚯完了,现在这墓里的主人没了供奉无法继续蜕变。 于是死尸盯上了黄皮子。 一开始,死尸只是强令这黄皮子和它成亲。 它觉得,黄皮子心这么狠,指定捞了不少好处,借着这份好处,它没准能把损失弥补回来。 结果它发现,这黄皮子就是个样子货,身上压根没多少香火气运,仅有的一点,还是抢的它的。 这不白结婚了嘛! 死尸当即想弄死这黄皮子。 这会让,黄皮子可没和它对着干的本事,甚至连自己的小命都在对方手上捏着呢。 它不想死啊。 于是它自告奋勇,想了个法子,那就是把外边的人骗进用。 先让他们供奉香火气运,再用这些人的血肉养尸。 这黄皮子心狠手辣,懂的歪门邪道还不少。 它觉着,这村子里的人反正都死绝了,正巧把村子的格局改一改,拿来下套,并且汇聚阴气。 死尸也没办法,只能听它的建议。 于是乎,这一尸一畜生,本事不算大,却依托地利,做起了没本的买卖。 真真两个满身冤孽的畜生! 第307章 枯井 解释完缘由的黄皮子,此刻捧着身上的破布,一脸委屈。 “几位高人,我也不是故意要招惹你们,实在是被逼无奈。” “这会儿我被它下了咒,它要是死了,我也得没命。我求求你们放过它,这下边的墓穴里,有着不少好东西,我们就那这些东西来换条命活,成不?” 此刻,我和王浑目瞪口呆。 听它喊冤叫屈,我俩直接气笑了。 “呸!你们这俩畜生,还好意思跟我们谈条件?你们要是没害过人,磕俩头,给我们陪个罪,兴许我们还能放你们一马。这会儿,哪怕你们没招惹我们,我们也得除了你们!” 我推了王浑一把:“跟它们废什么话,把这死尸剁了,送它们上路!” 听了缘由,此时我看这两畜生,简直嫌脏了眼睛。 此前,我们也不是没遇到过脏东西。 可不论是鬼魅,还是山野精怪,它们或许害过人,却也没做过这么大的孽啊。 便是白娘娘,当初觉得我爷爷害了她,她也只想着弄死我一家子报仇,可没想过要把我们一村的人全杀了陪葬。 这两畜生,简直突破了我的底线。 王浑也不犹豫,枣木剑一戳,直接把死尸穿了个通透。 刹那间,一股尸气从死尸身上散出,死尸凄厉的嘶吼一声,剧烈挣扎起来。 王浑又掏出一张符,准备把这死尸的脑袋给砸碎了。 这时,那黄皮子惊慌的叫喊起来:“等等,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 王浑可不听它说什么,符纸贴到那死尸额头上,已经开始掐印。 黄皮子吓的直炸毛,重新开出了它的条件。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它原地转了两圈,嘴里咿咿呀呀念了一段,脚下的大地突然洞开,一口棺材竖着从里头冒了出来。 棺材板哐当一声打开,露出了里边的东西。 那是一具古尸。 还是王浑先前得到的古尸。 我恍然大悟。 就说呢,这玩意儿哪去了? 原以为是被王浑藏起来了,没成想,竟然被这黄皮子给弄到手了。 我看了眼王浑,就见王浑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他娘的,敢偷老子东西?!”王浑气得火冒三丈,脏话都冒出来了。 “怎么,你想拿这个威胁我?你觉得单凭一具古尸,就能对付得了我们?” 那黄皮子搓了搓手:“误会,误会,我只是想拿着古尸,换那尸魔。” “之前我就看到了,你对这古尸,呵护得过分,十分的宝贝珍惜。这样,咱们交换人质吧?你也不想损失这具古尸吧?” 王浑被气乐了:“那就是我一件玩具,你以为我心疼呢?” 说着,他印诀往那死尸脑门一砸。 刹那间,死尸脑袋直接瘪了下去。 王浑又抄起枣木剑,对着死尸脖子狠狠一剁,那死尸的脑袋顿时滚落,尸气从伤口飙出。 于此同时,那黄皮子也滚到在地,浑身哆嗦着缩成一团,妖气从身上不断冒出。 眨眼之间,它就没了气息,身子也干瘪下去。 王浑呸了一声,骂骂咧咧的朝自己的古尸走过去。 “没点本事,还敢威胁我?有用?” “小命都握我手里,还威胁我?脑子有病吧?你们又没法子对付我们。” 一边说,他一边检查其古尸。等检查完毕后,他又对着那黄皮子的尸体踢了两脚,以此泄愤。 我指着这两具尸体说:“行了行了,你拿两张符,把它们烧了,然后我们接着赶路吧。” 王浑却拒绝了。 “浪费符纸干嘛,让它们曝尸荒野才好。” 这也行,反正我没意见。 紧接着,我们三人收拾收拾,直接离开这小山包。 “怎么说,该往哪儿走?”路上,我问王浑。 王浑看了眼眼前的村子,摸着下巴说:“之前,我也往外走过,结果没走出去。要么,我们把这村子拆了,要么,我们得找到确切的路。” 白娘娘一拍手,笑嘻嘻的说:“那直接把村子拆了呗,正好之前的事儿,我没插上手。” 我连忙阻止她:“你消停点,省省力气吧。就算要把这里毁了,等我们出去,放把火烧了就成,没必要你大显身手。” 而后,我想了想,跟王浑提了我进入村子时,经过的那座小殿。 王浑琢磨了一下,说:“那里是太阴位。如果那里是入口,出口应该在太阳位。” 他带着我们,找到了村子的太阳位。 那里正巧是一口枯井。 我们往里一看,发现这枯井不仅不像出口,反而显得阴气森森,跟死了不少人似的。 我有些怀疑:“这看着,怎么跟鬼门关似的?” 王浑却说:“这就是那两畜生的故意设计成这样的,就是为了让人出不去,哪怕找到了活路,也出不去。” 瞧他信誓旦旦的模样,我点了点头。 确认好,我们当即准备离开这荒村。 王浑虽然自信,却也没失去警惕,他先用捆尸索,将手里的古尸放下去,作为探路先锋。 结果古尸才放下去,王浑脸色一变。 他连忙把捆尸索收了回来,发现捆尸索已经断了。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这下边还有问题?不是说这里是出口吗? 难不成这古尸自个儿摆脱了控制,咬断捆尸索自己开溜了? 不等我问出来,王浑脸色难看的说:“这下边不安生,有东西藏在里头。” 说着,他掏出一张符,往下一扔。 滋啦一声,符纸点燃,照亮了枯井。 下一秒,一只只手突然从枯井里面伸出来,将那团火给掐灭了。 瞧那些手的样子,就知道里头不是什么活物。 更像是死尸。 “哪儿来这么多死尸?”王浑嘀咕一句。 白娘娘下意识说:“这村里的呗。” 我看了她一眼,这不废话嘛。 关键他们把死尸扔井里干嘛? 等等!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村子,少说也几百年了,在那黄皮子动手杀死所有人之前,这里头生活过的人,少说十几代。 这么多代人死了,尸体都哪儿去了? 也不见外头有坟啊。 我看向着枯井,跟王浑说:“你确定这是出口?我怎么觉得,这是村子的坟地呢?” 说是坟地,其实就是抛尸地。 王浑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嘶!真要这样,这里头的尸体,少说几千具。几千具尸体积攒在这么个小地方,这下边得多凶?” 可这村子这么干,是为了什么? 因为习惯? 不可能吧。 第308章 横冲直撞,回到原点 这村子的秘密,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之前我们所见所闻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我和王浑纷纷陷入思索。 这时,白娘娘将我们俩扒拉开。 “你们纠结这么多干什么?这村子有多少秘密,关我们什么事?我们现在是在找出口!” 她这么一提醒,我和王浑反应过来。 “是啊,那我们……” 王浑欲言又止,看向前面的枯井。 白娘娘把手里的伞扔给他,说:“闪开,让我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拦住她。 “你可别乱来,要是栽进去出不来,我们还得想办法救你。” 白娘娘白了我一眼,将我推开:“谁要进去了?我派个小卒探探路不行?” 她手一伸,一条胳膊粗细的蛇,从她的袖子里钻了出来,慢悠悠的爬进了井里。 而后,她闭上眼睛,把五感寄托在了那蛇上。 随着蛇消失在枯井黑暗之中,现场立马安静下来。 我们都在等着她探明情况,不敢出声打扰。 没一会儿,就见白娘娘浑身一颤,猛地睁眼。 她身体下意识往后一倒,我连忙抱住她。 “怎么样?”王浑问。 白娘娘脸色变得很是难看:“里边一堆死人,其他的根本看不见。我那蛇才进去不久,就被发现,然后撕成碎片了。” 说着,她一脸不忿的再次召出一条蛇。 “敢在娘娘头上撒野,以为我好欺负是吧?看我不把它们一堆骨头全给拆了!” 这次她召唤出的蛇,十分巨大,几乎有成年男人的大腿粗细。 她号令这蛇再次钻进枯井里,同时再次附着五感。 没一会儿,我们就听到枯井里传出一阵巨大的动静,就连脚下的地面,都开始轻微颤动起来。 白娘娘操控巨蛇,和那些死尸交上手了。 我连忙抱起白娘娘后退一截,远离枯井,防止里头跑出什么东西,把她扯下去。 王浑则是趴在井口边缘,小心翼翼往里看。 事实证明,我这提前远离的行为,真个不错。 在一阵剧烈震动后,井里突然冲出一股巨大的黑色火焰。 王浑退避不及时,脸都被熏黑了,眉毛头发被烧了不少。 他胡乱的拍打着脑袋上的火焰,气急败坏的喊:“怎么回事儿,你想烧死我啊?!” 白娘娘这会儿醒了过来,眉头紧皱。 她瞥了王浑一眼,没跟他吵。 “这下边的死尸太多了,单个还好对付,成群结队的,根本处理不了。我那蛇进去后,立马就遭遇到攻击,哪怕我放出妖火,想要将它们全给烧了,可火势还来不及扩大,就被那些死尸你一巴掌我一脚的灭了。” 王浑抹了两把脸,忍不住挠头:“那这怎么办?出口就在这儿,又被死尸守着,我们也出不去啊。” 白娘娘冷哼一声,一脸不屑:“大不了把这村子全拆了,直接闯出一条路。活人还能被这死人憋死不成?” 这一次,我没阻止。 毕竟出口被堵,我们也就剩这一条路了。 王浑更是竖起大拇指,朝白娘娘说:“那我们的小命,可就全交给娘娘你了。” 白娘娘得意一笑,抬头挺胸,摆着胸脯说:“看好吧,你们两个废物!” 得,这娘儿们被王浑奉承两句,又开始得意忘形了,这会儿甚至都开始嫌弃起我跟王浑了。 不过,我跟王浑没跟她顶嘴,反而露出谄媚的笑脸,冲她点头哈腰的说:“娘娘,您请。” 白娘娘也不耽搁,腰身一扭,整个人突兀拔高,等再次回落时,她的双腿已经变成蛇尾。 她再一扭身,上半身的人形也不存在了,整个人直接变成一条大白蟒。 这还不够。 白娘娘的身躯越来越大,身躯直接化作水缸粗细,长度更是绵延十几丈。 紧接着,她随便选了个方向,撞碎木门,冲进一件屋子,身躯一扭,将那屋子搅得粉碎。 而后她又蜿蜒爬上一座屋子,随便一动弹,那屋子也被压塌。 没有技巧,讲究的就是一个横冲直撞。 她所过之处,一切都化作废墟,并且她还好心的把那些石块扫开,直接清出一条路来。 我直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一时间头脑空白。 傻娘儿们的真身,我也见过不少次,她的妖形,我也熟悉,可眼下的姿态和场面,是真的震惊到我了。 王浑这时凑我耳边,贱兮兮的说:“啧啧啧,你小子厉害,至少这方面比我厉害。”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有本事你跟她说去,别废话,赶紧跟上,免得再出什么事。” 我和王浑连忙沿着白娘娘清除出来的路往前跑,在我们后头,还跟着王浑的六个客户。 当然,不是我们故意耽搁,主要是白娘娘的身躯太大了,我们没敢靠太近。 不然,她一尾巴下来,哪怕只是轻轻碰一碰,我们都得变成肉泥。 就这样,我们一路跑,直接跑出了村子。 白娘娘给我们开出了一条笔直的路。 这还不够。 白娘娘没有变回人身,还在往前清扫。 这会儿,她都已经钻进村子外围的林子里了。 和刚才一样,她所过之处,草木倒折,巨石横飞,直接变成一条板正大路。 我们继续跟上。 可跟着跟着,我们周围逐渐腾起雾气。 前头的白娘娘,身躯已经看不见,只能听到巨大的动静。 我和王浑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凝重。 眼前这一幕,实在有些熟悉。 难不成,这样我们都还出不去? 这时候,前头的动静没了。 我和王浑连忙加速,埋首往前冲。 蓦然间,前方的景象一阵变幻。 再一看,眼前不再是深山密林,迷雾蒙蒙,而是一座座干干净净,错落有致的石屋。 我们再次回到了村子里! 至于白娘娘,这会儿正盘旋在前方空地上,巨大的脑袋高高扬起,从高处看向四方。 我也跟着四处打量,当看到一样东西,我瞳孔骤然一缩。 我扯了扯王浑的衣袖,伸手一指。 在我们不远处,立着一口井。 正是我们离开的起点,那口里面填满了死尸的枯井。 我们又回到了这里。 可……先前白娘娘开出的路呢? 此刻,我们四周,所有房屋完整无缺,压根不见半点坍塌折损。 第309章 无头苍蝇 “怎么办?”我问。 这样都出不去,难不成只能从那枯井出去? 可那就是一条绝路啊。 巨蛇低头,白娘娘的语气也很不好:“我再试一次,这次我一个人走,你们先别跟来。” 我和王浑默默点头,看着巨蟒再次横冲直撞,朝远方而去。 最后,巨蟒消失在村外的林中。 下一秒,我们头顶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一回头,一条巨蟒出现在我们身后。 白娘娘恢复人形,朝我们两手一摊:“哦豁,这下子玩完了。” 她也没了办法。 我们三人带着几具喜神,再次回到那枯井旁边,围在井口,看向里面。 此时枯井中一片漆黑、宁静,没有半点声响传出。 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要是没东西下去,这里头的死尸,好像不会动弹啊。” 王浑的关注点不同,他在仔细打量枯井的井口,顺着里面,一点点的往里看,不放过每一块砖上的痕迹。 “这里面,应该有什么禁制,限制着那些死尸。不然,它们不会这么乖,早就跑出来乱蹿了。” 说着,他又掏出一张符,往里一扔。 符纸打着旋,轻飘飘的落入其中。 王浑闭上眼睛仔细感应,蓦然,他眼睛一亮。 “嘿,有点意思。” “这里头的东西,应该只对活物以及沾染道行的东西有反应。” “我刚才扔下去的符纸,带着些道行在内,所以那些死物起了反应,可因为我没激发,它们的反应不大,也没碰那符纸。” 说罢,他一掐印诀。 刹那间,枯井里窜出一缕火苗。 下一秒,只听几声死后,那火苗就被扑灭。 枯井里再次恢复安静。 王浑起身,从旁边的石屋上,起下一块石头,对准枯井。 “我再试一试。” 他手一松,石头坠入其中。 过了几秒,就听“咚”的一声响。 石头落地。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动静。 那些个死尸,确实没有反应。 王浑又掏出一张符,随手一扔,在没入黑暗前,他一掐印诀。 “着!” 那符纸瞬间点燃。 下一秒,一只漆黑枯瘦的手,突然从井底黑暗中伸出,将那符火拍得粉碎。 白娘娘也尝试起来,召唤出一条小蛇,往里一扔。 没过多久,她一挑眉。 “这次那些死尸的反应,确实没之前大了。或许是蛇的体型的原因?” 很有可能,但这结论没用啊。 咱们三,又不会缩骨功啥的,能把体型缩小。 再者说,再小能小哪儿去? 这村子,连只耗子都见不着,我们总不能比耗子还小吧? 我下意识的看向王浑的六名客户。 “话说,你这几位客户,也算死物吧?” 王浑闻言,立马跳了起来。 “我警告你啊,你可别打我客户的主意。再说了,我之前不还送了具古尸下去?它不还是没能回来?” “你要是单纯的尸体,或许有可能。可尸体只要能动,要么是被人驱使,要么是成了尸魔。无论哪一种,它们身上,都算染了道行。所以,根本过不去。” “那就只能重新找出路了。” 我说,“我提两个选择,一个是我一开始进入村子时,所在的那个小殿。另一个,则是那座小庙。” 王浑摸着耳朵,若有所思。 “小殿先不考虑,至于那小庙,它下边是墓穴。难不成……这还是向死而生的设计?” 想了想,他选小庙。 白娘娘对哪个选择都没意见,我也一样。 于是,我们仨带着六具喜神,再次屁颠屁颠赶往那个村子边缘的小山包。 一路上,我看着那六具喜神,忍不住说:“你先把你这些个客户安置好吧,老带着跑,不嫌麻烦?” 王浑满脸纠结:“我这不是怕它们被人打搅了嘛。” 我无语的说:“这村子里半个鬼影都没有,你还怕它们自个儿跑了啊。” 王浑一听,觉得也是,于是在上山前,他把六具喜神安置在了山脚下。 我们迫不及待的上山,回到了山顶小庙的位置,看也不看那两具尸体一眼,我们进入小庙。 仔细观察了半天,一无所获。 抬头看看天,天空一片阴沉,压根看不出来是什么时候。 再加上我们进来时是黑夜,来到这里就变成了白天,这村子和外头的时间,似乎是错开的,压根无从推敲。 真要估摸一下,我们在这里头,差不多已经待了一天左右了。 我和王浑,还没觉得怎么样,白娘娘却有些不爽了。 她站在庙里,叉着腰,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竟敢耍娘娘我?我就不信,这里头没点线索!” 她猛地往下一跺脚,这小庙立时一阵摇晃,地面更是寸寸裂开。 这可吓了我和王浑一跳。 “冷静,千万要冷静。” 王浑伸出手,两腿弯曲,一脸惊慌。 我直接上前抱住她:“姑奶奶哟,你可别乱来。这下面,可是墓穴,空心的!你力气使猛的,把下边踩碎了,我们可就掉下去了。你老人家或许没事,我俩肉体凡胎的,还不摔成肉饼啊。” 白娘娘在我怀里不断挣扎:“你撒手。” 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让她犯傻,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白娘娘使劲踢着腿,冲我说:“哎呀,我知道,我不会乱来,我就想试试。” “试什么?” “当然是找出口了!” 她朝地面一指,只见她踩出来的那些裂缝中,密密麻麻钻出无数的蛇。 这些蛇四散开来,不断往庙里的各处钻。 我松了口气,把她放下,无奈的说:“你想干什么,今后给我们提个醒,免得我们这小心脏,七上八下的。” 白娘娘冷哼一声,开始控制蛇群,并且接受它们传回来的信息。 过了好久,她脸色越来越难看。 最后,她一挥手,把蛇群给散了。 “啥都没有。” 得,又是一次失败尝试。 我们跟无头苍蝇般,失望的走出了小庙。 坐在门槛上,看着外头,我们三开始发呆。 没办法,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白娘娘说:“要不我们把这庙给烧了把,没准出口就在庙下边藏着呢。” “那我们还不如直接钻这墓里头看看。”王浑往脚下一指。 他看了眼那无头女尸:“大不了把主人也带上,没准还能免去一些麻烦。”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的看向那无头女尸。 下一秒,我眉头一皱。 那无头女尸,我怎么觉着不对劲呢? 第310章 进入墓穴 那无头女尸,本是这座墓穴的主人,后来被那黄皮子坑害,最终被王浑砍了脑袋,落得个身首分离的下场。 它虽然有了些能耐,却不算强,因而,杀死之后,我们就没再关注。 哪怕这次重新回到这里,看到尸体还在,我们也没怎么检查。 可这会儿我们对走出这里毫无办法,只能坐在地上一边休息,一边思索。 于是,我无意识的把目光落在了那尸体上。 这一看,还真叫我察觉出不同来。 虽然无头女尸此刻摆弄的姿势,和我们离开时一模一样,上面的衣着形制,也没有变化,可我就是觉得它变了。 没有待在原地胡乱猜测,我直接上前,将它尸体翻了过来。 近距离一看,还真让我看出更多细节。 这女尸,可比当初更加干瘪。 我又把那脑袋调了个面,不用继续检查了,这面相,压根不是王浑当初宰杀那个。 于是我朝王浑吆喝一声。 王浑凑过来一看,脸色一黑。 他抄起枣木剑,就走到那死去的黄皮子的尸体前。 轻轻一摆弄,王浑差点气得直跺脚。 这压根不是死的那只! 他拿枣木剑一捅,那黄皮子的身躯立马干瘪下去,最后只剩一张皮。 王浑怒了,冷笑着说:“得,今天咱们仨一块,都被一畜生给耍得团团转。” 白娘娘一叉腰,问:“它会躲在哪儿?” 不用问,这是想报仇。 对白娘娘来说,挨揍被打,还是小事儿,那毕竟是实力不行。 可被戏耍不一样。 她就是因为被那神秘老道戏耍,这才遭了罪,不仅没能化蛟,还给剥了皮,和我们家结了仇,被迫入了局。 现在又被耍,心情很糟糕。 王浑没说话,直接掏出一个罗盘,一边确定方位,一边手上恰个不停,嘴里还念念叨叨。 白娘娘眉头一皱:“你有这能耐,先前不拿出来?” 王浑头也不抬的说:“这村子的格局给人动过,阴阳八卦都给改乱遮掩了,我掏出这东西也没用。” “那你现在在干嘛?” 王浑把罗盘揣回去,冷笑一声:“当然是找那畜生了。” 他伸手往地下一指,说:“除了下边的墓穴,那畜生能躲哪儿去?” 我也赞同这一点,免不得提醒两句。 “这里头绝对有危险,进去后得小心点。” 王浑点点头,没有反驳。 都这会儿了,我们俩也算理清楚一些思绪。 首先,甭管那畜生之前说的话是真是假,但它将过路人哄骗诱拐进这里,榨干香火气运,然后杀死,这一点绝对是跑不了的。 至于先前跟我们说的故事,和那女尸的纠缠,就不一定了。 至少,女尸的性命和它自身存亡,没有关联。 那不过是它的金蝉脱壳之计。 为的就是假死骗过我们,等我们离开后,它再借机脱身。 为此,它甚至还留了两具尸体,避免我们回来,看不到尸体,引起怀疑。 如此一来,它之前屡次提起,说要那墓穴中的宝贝,来换女尸和它的命的说法,就容易理解了。 这就是在引诱我们进入墓穴,让墓穴里的危险将我们弄死呢。 而一旦我们拒绝,它还有后手。 那就是那口枯井。 只要我们有点本事,仔细找找,势必能找出“出口”的所在。 这时候,要是我们没点警惕,直接跳进去,那就是身死道消,尸骨无存的下场。 没准,那另一头的小殿,也是绝地。 如此一来,我们怎么着都是个死。 以这法子,那畜生在我们之前,不知道还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不为别的,这要是不把它弄死,那我们也太好欺负了。 我们跟着王浑下了山,在“坎”位,找到了一个小池子。 这池子,位于村子里,距离那墓穴距离还不近。 但王浑确定,这就是墓穴的入口。 我们瞧那池子,平静无波澜,死水一滩。 这要是没人指路,谁能猜得到,墓穴入口是在此处? 虽然没有怀疑王浑的能耐,我们也不敢大意。 白娘娘先放出一条蛇,钻进水里,仔细探查过后,确定下边没有危险,且确实有一洞口,我们这才一一下水。 没话说的,白娘娘直接打头,王浑殿后。 我们接连跳进水中,在池底找到了那个洞口。 顺着洞口往下一钻,没过多久,就到了底,然后另一个洞口出现在眼前,朝上贯通。 整体像是一柄拐尺,拐子立在地上。 顺着这条通道往上,不一会儿,我们就出了水面。 抬头一瞧,这会儿我们已然进入一条地下通道中。 这通道不小,足够三个人并列,顶部也有一丈高,四周到处是刀劈斧凿的痕迹,显然是人工挖掘出来的。 顺着通道往前走,这次换王浑打头。 他手拿罗怕,看着上边的方向,确保不会因为里头可能存在的幻术,让我们偏离路线。 而随着不断向前,通道变得愈发规整。 最后,我们甚至看到了砖石修葺的痕迹。 脚底是石砖,两侧的岩壁上,开始出现浮雕壁画。 显然,我们正式踏进墓穴甬道之中。 最后,我们来到一扇巨大石门前,门外还立着两尊镇墓兽。 白娘娘往前一指:“你们看。”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我们瞧见墓门角落前,有几具骸骨,皮肉早已腐化殆尽。 “盗墓贼?”王浑脱口而出。 我摇了摇头:“不像,可能跟我们一个样。” 什么意思呢? 就是这伙人也是被那黄皮子骗进来的,还识破了黄皮子的诡计,最后找到了这里。 但他们还是死在了这里。 这给了们提醒。 哪怕是墓门前,也有危险。 我们三人不断往前,并且仔细看着甬道四方,想找出机关所在。 可眼看我们都走到墓门前了,危险也没发生。 王浑往墓门上打量几遍,而后伸手一指。 “那应该就是开启墓门的机关。” 在墓门最下边的一角,一头镇墓兽的屁股后方,有一个明显的凸起。 再看那两个死去的尸骸,上面还插满了箭矢,我有了猜测。 “机关应该藏在墓门内,一旦墓门开启,就会有箭矢射出。” 知道这一点,我们都松了口气。 有了猜想,无论准与不准,我们都能做些准备。 王浑当即让白娘娘站在最前头,撑开手里的伞,用来抵挡可能射出的箭矢。 而后,他按下那机关。 轰隆隆一声响,墓门缓缓开启。 于此同时,我后背一凉。 有什么东西在后面盯着我们! 第311章 木剥法 我表面不动声色,左手早已悄悄握住剥皮刀,右手也摸在死人鞭上。 只要有东西敢窜出来,从我们后面靠近,我势必给它来个狠的。 但直到墓门打开,我们身后的甬道里,也没有任何身影出现。 至于箭矢,也没飞出。 王浑从白娘娘身后探出头去,若有所思的说:“这箭矢机关,应该被那两个倒霉蛋给踩了,所以没了作用。” “那我们赶紧进去吧!” 白娘娘把伞往肩上一扛,立马兴冲冲的往前走。 可她刚踏入墓门一步,脚下的砖往下一沉。 下一秒,前方一步外,砖瓦翻起,露出一排弩箭,正对墓门,将我们三全笼罩在箭矢射程中。 “小心!” 王浑立马往后一缩,同时大声提醒。 白娘娘也把伞往下一挡。 “咚咚咚!” 箭矢射在伞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我们两侧,同样有箭矢飞过。 这伞是白娘娘当初从王浑手里接过来的,后来就没还回去过,一直据为己有,王浑也没跟她要回去。 现在这关头,倒是起了作用。 显然,这伞是特质的,不仅能用来避天雷,也能用来挡武器箭矢。 不过,这伞太小,只能挡一边。 这里头的机关,不仅只在地上有,头顶也有。 当地上的箭矢冒出时,头顶也垂落一排弩箭。 一明一暗,简直阴损至极。 “小心!”王浑再次开口提醒,却晚了一步。 咻的一声,头顶箭矢射出。 白娘娘来不及抬伞来挡,被那箭矢射了个正着。 但她啥事都没有,直接拿身体扛住了。 甚至为了耍帅,她还用嘴叼住了一只箭矢。 “呸!” 把箭矢吐出,她大咧咧的摆了摆手:“没事。” 王浑松了口气,而后一脸堆笑,开始对着白娘娘低声下气起来。 “娘娘,你看这伞你也用不着,这里头又这么危险,要不,你把它还我呗?” 白娘娘闻言,立马把伞一收,紧紧搂在怀里。 “我的!” 这宝贝,她死都不会给别人,原本的主人也不行。 主要是这伞能避天雷,她如今最怕的也是这个。 王浑笑容一僵。 这伞啥时候成她的了?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不然指定回不到他手里。 于是他说:“我借,我向你借,成不?出了这地儿,我就把它还给你。” 白娘娘有些犹豫,却也没拒绝:“说好的啊。” 王浑立马剑指向天。 “我王浑对天发誓!” 白娘娘又把伞收了回去:“你向尸体发誓,如果你不还给我,今后就得永远和尸体混一块!” 王浑眼睛一亮,似乎在说:还有这好事儿? 我连忙笑着提醒:“你这不奖励他嘛。你得让他发誓,要是不还,今后再也得不到一具尸体。” 王浑脸一黑,可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发了这个誓,这才从白娘娘手里得到伞。 也是没有比他更惨的主人了。 我们逗趣几句,再次往前,依旧是白娘娘打头阵,我则成了殿后的那个。 我跟着他们,刚走没两步,突然超出剥皮刀,转身往后一划。 “叮”的一声,火星四溅。 剥皮刀落在了石头上,压根劈不进去。 “刺啦!” 一只黑色的手从我胸前划过,撕开一层层纸张。 我果断放弃剥皮刀,用纸甲构建出纸刀,往前一劈,同时另一只手一甩,死人鞭挥出。 “啪”的一声响,那从背后偷袭的东西硬生生挨了一鞭子,终于被逼退。 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两只镇墓兽。 此时,这镇墓兽身躯扩大了一倍,活动的关节处纷纷裂开,其内黑乎乎的一片,就仿佛是黑色的鬼怪,套上了一层石甲。 原来如此,我就说老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盯着我们,往后一瞧,又什么都没看到。 原来是这两个东西在作祟。 我冷笑一声,挥舞起死人鞭,就朝这两鬼东西抽去。 随着骨鞭不断落下,这俩鬼东西被抽得连连后退,最后甚至趴到了地上,缩成了一团。 如此,它们又变回了镇墓兽先前的模样,整个身躯全裹进了石甲之内。 此时,王浑和白娘娘已经折了回来。 看着这两东西,王浑直接掏出符咒,往它们身上拍去。 可让人意外的是,他向来无往不利的符箓,这次竟然失效了。 王浑一脸惊奇:“嘿,制造这东西的人,心思还挺奇特,这石甲,能隔绝符纸的作用。” 白娘娘一捋袖子,说:“闪开闪开,让我把它们直接敲碎!” 说着,她举拳就往下砸。 可这两镇墓石兽油滑得不行,竟然还懂得借力打力。 白娘娘一拳下去,倒是把它们砸飞出去了,它们却半点损伤都没有。 不仅油滑,这俩东西的石皮还足够硬。 白娘娘眉头一竖,就要继续砸,我连忙拦住她。 “别动气,我来试试。” 我重新掏出剥皮刀,开始在这俩东西身上打量起来。 这俩玩意儿,真正难对付的,也就这石皮。 石皮一没,它们就再无半点危险性了。 而它们身上的石皮,看似浑然一体,却有着缝隙。 我随便一找,就把缝隙找了出来。 我把剥皮刀往那缝隙里一插,再用力一撬,镇墓石兽的石皮立马裂开一道口子。 不过,镇墓石兽没有轻易让我得逞,用缝隙把剥皮刀紧紧夹住,刺不进去,抽不出来。 这也难不倒我。 身为一个剥皮匠,你只要让我找找下刀的机会,就等着遭殃好了。 我伸手一掐印诀,口念咒语,再往那剥皮刀上一弹。 刹那间,剥皮刀轻轻一震,又恢复了安静。 王浑和白娘娘蹲在我边上,一眼不眨的看着我操作。 他们也想看看,我要拿什么手段对付这俩东西。 可等啊等,就是没见我继续出手。 王浑扭头看向我:“快动手啊,你干嘛呢?” 白娘娘也满脸怀疑:“你不会没招了吧?” “急什么,你们看。”我没好气的伸手一指。 就见那镇墓石兽,此刻浑身颤抖起来。 它不断的摇晃,似乎在挣扎,想从石皮重脱身,却怎么也没法逃出来。 “这!” 王浑瞪大眼睛,饶有兴致的观察起来。 这镇墓石兽,最怕的就是脱离石甲才对,怎么这会儿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脱离? 没让他们想太久,那镇墓石兽逐渐没了挣扎。 我笑了笑,重新握住剥皮刀,往那石甲缝隙里一撬。 咔嚓! 石甲被撬开,紧接着所有石皮全部脱落。 王浑和白娘娘仔细一瞅,就见石甲内部,爬满了植物根须,密密麻麻,又细又长,简直和血管一样,将石皮和里边的东西完全分隔开。 我得意一笑,冲他们介绍:“此乃剥皮法中的木剥法。” 第312章 人面猿 木剥法,以木为种,以目标血肉为基,在目标皮下生出万千细微根茎,相互交织,最后将目标的血肉和皮毛完全分离。 这是剥皮法中对五行的运用手段之一。 所谓的五行剥法,多运用于活剥,毕竟死剥可以直接下刀。 而但凡运用于活剥之中,那都是最顶尖的折磨人的手段。 此刻,这镇墓石兽被我剥了石皮,内里蕴养的邪门鬼怪,已然被折磨得无法动弹,整个蜷缩在地上,宛如一滩烂泥。 王浑将这黑乎乎的东西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皱着眉头说:“这东西,看起来像个人,但又不是人。” 白娘娘一拍手掌,指认说:“猴子!” 我看着这怪模怪样的玩意儿,确实有点像猴子。 可他的脸,又十分接近人。 这样的组合,反而让我们觉得瘆得慌。 这也挺正常。 人类总是如此。 我们总是会对十分像人,但又不像人的东西感动害怕,发自内心的恐惧。 譬如鬼魅这玩意儿,自然也包括眼前的东西。 王浑又把这玩意儿翻来覆去检查了两遍,最后眼神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把这玩意儿翻趴过去,往它脊背上摸了摸。 最后,他在这东西的脊骨和脑袋的连接处用力一摁一抓,活生生抠出了一样东西。 那竟然是一颗骨珠,圆溜溜的,像是被特别打磨过。 王浑将骨珠一丢,指着这会儿刚死去的怪物说:“这东西,是人面猿。” 他给我们解释了人面猿是什么东西。 相传,有一种猿猴,会在墓里生育,生下来的崽,会被它母亲放到墓穴的棺材里。 这小猿猴,天生就得靠着吸收墓穴里的阴煞尸气生存,成长。 渐渐地,它的面容,也会和人的模样越来越近。 又因为吸收太多阴煞尸气,长时间不得见阳光,最后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介于阴阳生死之间,终身都在墓穴中生存游荡。 若是某一天,被人打开墓穴,让这东西吸收到人气和阳气,阴阳流转间,它就会立马变成嗜血的怪物。 又因为它近似人,头脑极为聪明,堪称阴险狡诈,只要现世,就极难对付。 也因此,古时候的达官贵人,在死亡之后,都喜欢故意在墓中放一两只尚未生育的猿猴,就为了在墓穴中孕育出人面猿,为自己守墓,免得死宅被土夫子打扰。 为此,老时候,甚至会有人专门为达官贵人圈养猿猴,就为了达官贵人需要时,能随时拿出怀孕的猿猴。 听了他的解释,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种邪门的东西,从目的到方式,都残忍可怕至极。 至于白娘娘,更是一把将我推倒在地。 “你们人,有时候真叫人恶心。” 看着她自己也倒在地上,还一脸嫌弃的模样,我拍拍屁股重新蹲起来,指着王浑,对她说:“某种意义上,我已经算不上人。你要嫌弃,嫌弃他,他是我们这儿唯一的一个‘人’。” 王浑的脸瞬间耷拉下来。 “你这小子,是真不是个东西。” 白娘娘这时候提出质疑:“你说这玩意儿残忍嗜杀,我没意见。可你说它头脑聪明,阴险狡诈,我咋没多大感觉呢?” 王浑两手一摊,说:“它们虽然你吸收了人气和阳气,但吸收得不够。毕竟它们被禁锢在了石甲内,除了墓门到甬道这点空间,压根没地方去。” 白娘娘“哦”了一声,又问:“你说这些干嘛?” 王浑兴冲冲的搓着手:“有这东西存在,这墓绝对不简单,里边指定有好东西!” 我有些怀疑,也不藏着掖着:“你说的好东西,不会又是什么尸体吧?” 王浑脸一黑:“你小子说话越来越不中听了。” 我忍不住乐出声:“没办法,你就好这一口。再者说,咱们也不是土夫子,还真能盯上这里头的陪葬品啊?” 王浑笑了笑,神神秘秘的说:“那可不一定。老时候的人,除了金银器物,方外的东西,也会有所收藏。金银器物对我们没多大用处,可方外的东西,就不一定了。” 他指了指自己手里的伞,又指了指我手里的死人鞭。 我了然的点点头,明白他嘴里的好东西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心里还是没多大波澜。 这要不是那黄皮子惹了我们,三番两次想置我们于死地,甭管里头有多少宝贝,我也不会动心。 除非这里头有能救我命的东西。 我们将另一头镇墓石兽以及里头的人面猿也收拾了,重新踏入墓门。 不得不说,这墓穴实在打得惊人。 在外面的时候,我们把这儿当一个山包看,和其他山峰相比,这地儿自然显小。 可真的踏入其中,真就一座地宫。 一路上,我们小心翼翼,也碰到了不少机关。 有的机关,早已被人触发过,没什么危险性。毕竟那黄皮子此前也引诱过不少人来到这,有人已经为我们探过路。 但也有很多机关,从未被人触发,倒是让我们尝了头汤。 这些机关,多是机扩陷阱,诸如箭簇落石,脚底陷道等等,对我们仨没多大危险。 偶尔也会碰到些邪祟,应该是曾经死在墓中的人,死后怨气所化,倒也多少能耐,我们收拾起来也不困难。 就这样,我们逐步靠近了主墓。 当我们抵达这地方,事情立马变得不同起来。 先是我们推开主墓的门,一阵阴风立马从里头吹出,其中还裹挟了一股浓浓的黑雾。 黑雾所过之处,简直是昏天暗地,凡是沾染到的东西,哪怕是石头,也会立马被腐蚀成灰。 王浑面色一变,当即撑开伞,喊着我们后退。 他嘴里骂骂咧咧,说道:“这是蛊虫碾碎成末后的灰尘,里边蕴含多种蛊毒,触之即死,千万别沾染到。” 说着,他掏出一张张符纸,朝前掷去。 刹那间,一阵火光汹涌而出,和那黑雾撞在了一起。 墓穴被照亮,噼啪炸裂声连绵不绝。 那黑雾仿佛除之不尽,被符纸阻拦一小会儿后,直接冲破火焰,再次朝我们袭来,并且不断扩散开来。 与此同时,我们身后的四周,不断轰隆作响。 一块块巨大的断龙石落下,直接将各个通道给封死,把这地儿变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第313章 我又做错啥了? 这墓穴的主人,端的心肠歹毒。 他布下诸多陷阱,防止后来人进入其中,打扰自身安眠也就罢了。 可他这墓有着进入其中的通道,且通道根本没有封死,甚至墓门还留了开启的开关。 这分明是故意引诱人进来,然后再把人坑死在其中! 而现在,这封绝他人后路的做法,以及连绵不绝的蛊虫粉末,同样说明了这一点。 我随时准备激活身上的纸甲,扩散成封闭空间,将我们三人装在其中。 但就凭这些蛊虫粉末的威力,这种做法,也只能阻拦片刻。 真要想活命,还得看我边上这两位。 索性这时候,白娘娘出手了。 她一把将王浑拉到身后,吩咐道:“你收拾四周蔓延过来的,前面交给我。” 说罢,她一张嘴,喷出一股黑气。 刹那间,这片空间里的温度剧烈攀升。 白娘娘动用了她的妖火,有妖力在身,这火焰同样能做到延绵不绝。 妖火和蛊虫粉末撞在一起,眨眼间有剧烈的爆炸升起。 她不断加大妖力输出,顿时妖火越烧越旺,将那主墓门中喷出的蛊虫粉末给压了回去。 最后火焰涌入主墓之中,继续燃烧了许久,她才收了神通。 至于从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的蛊虫粉末,同样被王浑用一张张符纸给清理个干净。 做完这一切,第一个危机总算解除。 王浑擦了擦汗,忍不住抱怨说:“娘娘,您这手段,也太暴力了一点。可千万别把主墓里的东西全给点了,不然咱们就白来一趟了。” 白娘娘没说话,用冰冷的眼睛注视着我。 我把身上的死人皮往里一收,忍不住挠了挠头。 不是,我又做错啥了? 你放这么一大把火,把这地儿弄得跟蒸炉烤箱似的,我总不能拿我的皮硬扛吧? 对于我的皮,我向来爱惜得紧。 我们三人继续往主墓里走,刚踏入其中,这一瞬间,我猛地往后看去。 那种被人在背后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我的判断绝对没错。 可放眼望去,这四周的通道,早已经被断龙石封死,其余的边边角角,也没什么遮挡物。 按理来说,真要有东西盯着我们,应该也藏不住。 我却还是没找着什么邪门存在。 这时,跑在最前边的王浑惊呼一声。 我凑了过去,见着前方的场景,同样愣了一下。 这主墓室正对门口的位置,摆放着一块巨大的影壁,甚至将往后的通道直接封死。 影壁上,密密麻麻的粘着许多白点。 那些白点,显然是虫卵,还是蛊虫的虫卵。 此时影壁的正中心,黑漆漆,黏糊糊一片,散发着浓烈的恶臭,显然是被白娘娘刚才的一把火给点了。 可剩余边边角角上,依旧存着不少虫卵。 单就这幅景象,就足够令人毛骨悚然。 就连向来有活力的王浑,此刻也不敢靠得太近,离得那影壁远远的。 王浑脸色很难看,张嘴就骂:“这墓主人有病吧,养这么老些蛊虫干嘛?” 我看向影壁的上端,只见影壁前方,有一块四四方方的凸起。 那似乎是一块能和影壁完全重合交叠的巨大石块,还是能活动的那种。 想来,这石块,就是用来把蛊虫碾磨成粉的碾子。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不通,这石碾子落下的时间,该怎么设置? 要是早了,蛊虫尚未孵化,若是迟了,蛊虫早就脱离那影壁,也没可能被碾死。 我把这问题说了出来,王浑黑着脸说:“它压根没想着让蛊虫孵化,而是直接把虫卵碾磨成粉。” 我有些疑惑:“这有用吗?” 王浑冷笑:“这可太有用了,蛊虫这玩意儿,虫卵蕴含的毒性,可比成虫要厉害多了。” 说着,他让白娘娘再放一把火,把这影壁上的所有虫卵给烧干净,最好把这影壁也一块烧碎。 若是别的事儿,白娘娘不一定能做成。 可搞破坏这种事,白娘娘最是得心应手。 她让我和王浑出去,离得远些,而后开始释放妖火。 一瞬间,这地方的温度再度飞速身高。 眼瞅着王浑快把手掌扇出影子来了,我再次把死人皮替换到最外头。 嘿,这死人皮还真好用,不仅能用来伪装成鬼魅邪祟,还能用来隔温。 我得意洋洋的朝王浑瞅了一眼,用眼神示意:让你老说我不是人,这下没话说了吧,不是人也有不是人的好处。 王浑看了我一眼,突然发出一声嗤笑,眼神极为古怪,让我很不自在。 我一脸疑惑。 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等我跟他吵两句,那股被人在背后盯着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这次,我没往后看,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以免打草惊蛇,只是悄悄拿出了剥皮刀,贴在手臂上。 下一秒,我猛地一扭身,将手中的剥皮刀掷出。 “噗!” 一声闷响响起。 听这声音,就知道中了标! 我心里一喜,朝前一看,只见一个人模人样的东西,正站在一堵断龙石前。 这似乎是用人皮缝制而成的人偶,能看出上面密密麻麻的针脚,外边裹了一层衣袍。 那衣袍很是宽大,袍子下摆直接拖到了地上,袖子也将胳膊完全裹住,还往下垂落一截。 此时,那人皮人偶一脸的鬼鬼祟祟,动作也跟做贼似的,屈膝弯腰,一只脚轻轻抬起,像是要悄摸的靠近我们。 它被剥皮刀扎中以后,像是中了定身法,直接立在原地,不动弹了。 我没有直接靠近,保持着应有的警惕。 我拐了拐边上的王浑,扭头朝他说:“你看,一个人皮人偶,你看看这又是什么来路。” 王浑早就注意到我的动静,一只手早就摸出符纸,另一只手也握紧了枣木剑。 但他没跟着我转身,而是警惕的看着两侧,防止两边也冒出什么东西。 此刻听到我说话,他回头一瞧。 下一秒,他嫌弃的看了我一眼。 “那两颗眼珠子坏了吧?那分明是两个人偶。” 听到这话,我愣了一下,连忙看向前方。 就见那人偶,真的多了一个。 新多出的人偶,两脚踩在地上,一副朝我们偷摸靠近的模样,距离还更靠近了一些。 怎么回事?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看错! 第314章 人皮人偶 我死死盯着那俩人偶,把这怪事儿说给了王浑。 王浑一听,也是惊讶无比。 但他并不害怕,抄着枣木剑,冷笑着说:“甭说是两个人皮人偶,就是再厉害的邪祟来了,以咱们三人的能耐,还用得着怕?” “你在这里盯着,让我上去给它们两剑。” 说着,他朝那两人偶走了过去。 那俩人偶,似乎只是死物,一件摆设,瞧着王浑杀气腾腾的朝它们走去,它们也不动弹。 王浑在它们跟前转悠两圈,看不出什么来,也不在乎,拿起枣木剑,就往它们身上“噗嗤”“噗嗤”的捅了两剑。 而后,他拿脚一踹,那俩人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连姿势都没变过。 做完这一切,王浑笑嘻嘻的转过身,朝我抬了抬下巴。 可下一秒,他脸色一变。 瞧着他的脸色,我瞬间绷紧神经,将纸甲套得更严实了些,死人鞭也抄在手里。 王浑示意我往后看,我立马回头,就见进入主墓室的墓门上,一个人皮人偶正吊在顶部。 它就跟吊死鬼似的,挂在门口,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我。 我二话不说,抄起骨鞭就往那人偶抽去。 “啪”的一声响,那人偶立马被我打的皮开肉绽,内里无数黑色絮状物跟棉花似的崩了出来。 它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同样没了动静。 我松了口气,蓦然间,又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身。 果然,王浑身后,除了被它戳穿那两个人偶外,又新冒出三个人偶。 这三个人偶,而今已经悄无声息的摸到了王浑身后。 它们一个弯着腰,双手朝王浑两腿探去,一个做扑击的姿势,像是要猛地抱住王浑的腰,还有一个手里拿着根麻绳,似乎想套住王浑的脖子。 这三个人偶,脸上带着兴奋而残忍的笑,一副即将干成坏事的模样。 我用眼神朝他示意了一下,王浑扭头一瞧,直接吓得往前蹿了一截。 他这会儿神色凝重,完全不敢小瞧这人偶了,当即掏出符纸往所有人偶身上一扔。 “滋啦”一声,符纸点燃,火光迅速将那五个人偶包裹覆盖。 一股刺鼻的恶臭瞬间袭来,转眼间五个人偶各自缩成一团,最后化作黑乎乎的一块。 王浑撤到我边上,跟我并排站着,声音凝重的说:“这玩意儿有点不对劲啊,我竟然都没发现它们啥时候摸到我后头的。” 我叹息一声,说:“你猜猜,咱俩身后这会儿是什么情况?” 王浑神色一惊,就要转身,我却按住了他的肩膀。 “从现在起,我俩各自盯着一个方向。” 说着,我转身向后。 果然,主墓室的门上,再次吊了一个人偶。 但这次出现的人偶,不止一个。 在墓门两侧的势石壁上,还各自站着两个人偶。 其中一个,一副要朝我们摸过来的样子,还有一个,似乎是怕被我们见到,背对着我们,一副掩耳盗铃的姿态。 我冷笑一声,也不客气,抄起骨鞭就往它们身上甩,将它们全部破开皮,露出里边的黑色絮状物。 而后我问:“怎么样,你面前有没有又冒出什么来?还有,咱们头顶和两侧看不见的地方,会不会也冒出这些东西来?” 王浑却没说话,只是一只手按住了我的肩膀,并且逐渐往我脖子滑去。 当他的手触碰到我脖子的瞬间,冰冷的感觉,激起我一阵鸡皮疙瘩。 我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说:“都这时候了,别开玩笑。” 话音刚落,我只觉得后背袭来一阵阴冷恶寒。 下意识的,我拿手往后一拐。 身后的家伙,被我一拐子砸出一个窝。 这触感,压根不像拐到人,更像拐进一张被子。 刹那之间,我猛地转身,就见一个人偶出现在我眼前。它距离我只有一尺不到,此刻正举着双手,对着我张牙舞爪。 那张用人皮缝合,被絮状物填充,因而变得圆润无棱角,跟个鸡蛋似的脸上,带着诡异狰狞的笑。 那密密麻麻的针脚,以及空洞洞的眼眶,让我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就好像我小时候,被自己的皮盯上了一样。 霎时间,我浑身汗毛倒竖,二话不说,一拳捣了过去。 可那张脸都被我砸的凹陷进去了,人偶却一步未退,而且没有倒下。 反而是受到压力,它的两条胳膊朝我拍了过来。 我立马往后一撤,就打算将这玩意儿踹飞出去,可后退的瞬间,我的后背贴上了一样东西。 似乎……还是个人形,同样软乎乎的。 这时候,我神经正绷紧,突然又受到惊吓,直接激起了我的下意识反应。 我猛地扭身,胳膊往后一挥,纸甲在我手上延伸,化作一柄纸刀,照着后边就劈了下去。 短暂的眼神一瞥,我身后的东西,果然还是一个人皮人偶。 但这人皮人偶跟之前出现的不同。 在我动手时,他突兀的在我眼前消失,再次出现时,早已离了我一段距离。 我下意识的举起骨鞭,就想继续动手。 可下一秒,它又消失在我眼前,再次出现,早跟我贴了面。 而后,我的手被抓住了,整个人都被它抱了个满怀。 我正在挣扎,却见它张大了嘴巴,巨口几乎占据整个脑袋,宛若深渊一般,朝我咬了上来。 它想吞了我! 二话不说,我扬起脑袋,而后用力朝它砸去。 “咚!” 一声闷响,我只觉得脑门受了一记重锤,大脑一阵震荡,眼前更是天旋地转。 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些人皮人偶,不该是软的吗,怎么突然变得比石头还硬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张大口再次朝我扑来,而后,我突然感觉嘴巴被撬开了,紧接着舌尖一痛。 “呸!” 我下意识的往前啐了一口,然后见着了一张明艳绝美的脸。 此刻那张异常白皙的脸上,正沾着星星点点的鲜红。 那张脸,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下意识的低头,不敢看她,就见抱住我的,同样是她。 我咽了口唾沫,强撑着笑容,抬起头来。 “娘娘,你那边处理完了?” 白娘娘冷笑一声,把我松开,然后抹了一把脸。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身后有一阵咋咋呼呼的呼和声,还有叫骂声。 第315章 我难道不够软和? “他娘的一群小东西,敢招惹你家道爷,简直活腻歪了,看剑!” “嘿呦,躲,你能躲哪儿去?让道爷我给你一个透心凉!” “来来来,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废物点心还能多的过道爷的符纸不成……” 此刻,王浑左手持着枣木剑,右手拿着符纸,正在地宫里上蹿下跳。 时不时的,他还会扔出一张符纸,动作潇洒,辗转腾挪间,带着股玄妙。 只可惜,他此刻是在跟空气斗智斗勇。 这会儿,他边上一个人都没有。 那些扔出的符纸,要么丢出一截后,轻飘飘的落地,要么被他扔在了空气中,然后他伸手一指,符纸自燃……白白浪费。 看到这一幕,我沉默了,良久,我看向白娘娘:“刚才,我不会也这模样吧?” 白娘娘冷笑:“你说呢?” 我眉头紧皱,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啊,我之前拿手肘拐了一下,软乎乎的,压根不像拐到人。” 白娘娘依旧冷笑:“你都被人迷了魂了,五感还有个屁用!再者说,我难道还不够软和。” 说着,她低下了头。 我的视线也跟着扫了过去,继而连忙抬头。 造孽啊! 这时,一阵脚步声朝我而来。 王浑手持枣木剑,左挡右挥,而后一件朝我刺来:“就是你刚才打得我是吧,这次看你往哪儿躲!” 他一脸的狞笑,眼里带着复仇的快意,眼眶上的青色浮肿跟着一块扯动起来。 我立马后退,不敢被他近身。 这小子的近身打斗能力,可不是我能比的。 虽然我也可以拿剥皮刀捅他一刀,或者拿死人鞭抽他一下,可……也没到这个地步。 眼瞅着他冲到我跟前,这时,我余光中冒出一道白影。 而后,王浑整个人倒飞出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 他捂着屁股,连忙跳起来,还在那儿跟空气斗智斗勇。 白娘娘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将他逮住,脚踩在他背上,让他无法动弹,而后她冲我说:“来,给他吐口唾沫。” 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的鲜血很特别,除了白娘娘,对许多邪祟有极强的克制作用。 尤其是舌尖血。 为了救人嘛,我也可心疼这么点血,朝舌尖嘬了嘬,对着王浑脸上一吐。 “呸!” 王浑连忙闭上了眼睛,甚至屏住呼吸。 良久,他睁开眼睛,先是愣住,继而意识到发生什么,脸色一红,最后他抹了把脸,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等白娘娘放开他,他立马跳了起来,气得直跺脚。 “娘的,道爷我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啥事儿没遇到过,怎么近来连连遭劫?难不成流年不利?” 他深吸一口气,也不管别的,直接掐手指算起来。 过了好久,他缓缓抬头,看向我们,一脸的嫌弃。 我顿时皱眉:“你什么意思?” “呵!” 王浑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将扔在地上的符纸捡了起来。 想了想,他最后摸出一张破厄符,往脑门上一贴,又找了条带子固定住。 我忍不住嘲笑起来:“堂堂祝由一脉的赶尸人,学起邪祟来了?” 我还记得,之前他跟我说过,谁家正经人会把符纸贴自己脑门身上的。 这不,现在就见到了。 王浑却没跟我斗嘴,看了我一眼后,又掏出了一张符。 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够,他再掏出一张,齐齐整整的贴在了脑袋两侧。 一张破煞符,一张祛邪符。 我张了张嘴,觉得又气又乐。 得,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把他倒霉的锅甩到我们身上了。 我懒得搭理他,问白娘娘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白娘娘看了眼王浑,又指了指墓室里的影壁。 “某位捉鬼大师法子提的妙啊,那里头的蛊虫虫卵,那火一烧,确实能烧个干净。可碰上火以后,那些虫卵会散发出一种毒素,能够致幻。” “再加上这里头的诸多布置,你们不就着了道了嘛。” 王浑脸一黑,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所以,刚才我们看到的一切,那些人皮人偶,都是幻觉? 我又问,这里头有什么布置。 毕竟,这地方空空荡荡,连几条往外的通道,都被断龙石给封死了。 这次,不用白娘娘解释,王浑就指了指四周的石壁。 “应该是那上头密密麻麻的纹路吧?” 我瞥了他一眼,满脸无语:“你都知道了,先前怎么不说?” 王浑一摊手:“我也没想到,这些纹路有这作用啊,我还以为,这是当初开凿地宫留下的痕迹呢。” 说罢,他强行转移话题:“别说了,咱们先往里边看看,废了老鼻子劲,这里头要是没个宝贝,咱们就白跑一躺了。” 我和白娘娘也不揭穿他,跟着他往里走。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吐槽,劝他说,咱们来这儿,是为了报仇,不是真的当土夫子来了。 我们进入墓室,绕过影壁,终于在一角找到了一扇小门。 进入其中时,我们还显得小心翼翼的,可等进去一看,我们发现,这里头并没什么危险。 这墓室里,只有一口石棺,石棺被诸多锁链紧紧缠绕,吊在半空中。 王浑凑近一看,笑着说:“这位主死了都不安生,这棺材以前就被动过,我们不是头一个来的。” 说着,他四下找了找,最后在墓室入口的一个隐蔽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机关。 等他按动机关,那些锁链立马哗啦啦的松开,石棺缓缓落地。 我也凑到石棺面前,仔细一瞧,知道王浑为什么这么说。 无他,这石棺的棺材板下面,有很明显的缝隙,里头的尘埃,明显和外边不一样。 我问:“开启棺材的机关在哪儿?” 王浑绕着棺材仔细研究起来:“我找找……” 没等他找到,白娘娘拾步向前,一只手扣在缝隙里,而后用力一掀。 千斤重的棺材板猛地飞起,重重砸落在地,溅起大片灰尘。 王浑被吓了一跳,好险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忍不住哀怨的说:“娘娘,您下次动手前,能不能先提一嘴。好家伙,那么大一块石头,擦着我的鼻尖就飞出去了。这要是稍微差一点,我鼻子就没了,没准脑袋也得没。” 说着,他已经趴在棺材上,探着脑袋往里看。 而后,他眼睛一亮。 “哟,美人儿!” 第316章 玉石养尸,尸成美玉 听王浑这么喊,我也情不自禁的看了过去。 馆内躺着的,是一个女人,活着说一具女尸。 女尸身上,穿着一身隆重无比的衣袍,层层叠加。瞧那形制,就知道女人的身份必定不凡。 再看她头上,乃是一顶无比华丽的头冠,以金丝银线编制而成,上面还坠着无数珍珠宝石,玛瑙翡翠。 她的五指之上,同样戴满了戒指,手腕之上,则是一圈圈的手环,腰间还有不少吊坠佩环。 乃至身下的层层罗垫缎被上,无数珍奇玛瑙,名贵玉石,将她周围的缝隙全部塞满。 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嘶!还真是个大美人儿!” 哪怕她早已死去,乃至已经看不出容貌,就冲这么些陪葬品,依旧无愧于美人之名。 都这么有钱了,什么美貌,什么年龄,就别计较了。 当然,我看上的是满棺材的珠光宝气,王浑就不一样了。 他是真觉得这具女尸美,这会子盯着女尸,眼里都透着痴迷,差点流出哈喇子来。 甚至我看到,他扒拉在棺材边缘的手,都快跃跃欲试的伸出去,抚摸女尸的脸颊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调侃着提醒道:“喂,注意点形象。” 王浑直起身子,捂住胸口,神情有些恍惚的说:“我得缓缓,我这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我一脸不屑。 我知道这小子有些特殊癖好,不过,这女尸这么厉害吗? 他以前也碰着过不少尸体,什么灵尸,古尸啥的,一大堆,也没见他这模样啊。 况且,这女尸是保存得完整,但我瞧她身上,也没什么尸气,更没有养成尸魔。 怎么就把王浑迷成这般模样? 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王浑却摇摇头,满脸郑重:“这位女子不一样。” 好家伙,这就换称呼啦! 我一脸震惊。 王浑没理会我的阴阳怪气,自顾自的介绍起来。 按他所说,这女尸可不简单。 首先,她死之前,必然是服用了大量的金石丹丸,死后,又以秘法洗涤过全身,这才能把尸体这么完整的保存下来。 这还不够! 因为,上一个步骤,大部分养尸人都是这么干的。 可诸多养尸人,后面就得找一聚阴存煞的绝佳养尸地,把尸体葬入其中,让天地帮忙蕴养。 这期间,养尸人还得隔三差五,瞧着尸体蜕变程度,在养尸地添加不同的东西,确保养出的尸魔足够好。 可这女尸不一样,她蜕变靠的不是阴煞之气,更不是血肉精气,而是珠光宝气。 王浑指着女尸身上穿着佩戴的各种宝贝,又指了指塞满棺材缝的各种珍珠宝石,说:这些东西,才是蕴养女尸的“食物”! 他拿起贴近女尸肌肤的一块玉石,展示给我们看。 那玉石,本该通体雪腻白皙,此刻其中却带着一股深褐色,几乎占据美玉的大半。 如果说,这是玉石本身质地的原因,那么接下来他展示的,就证据充分了。 那是一颗珍珠,其中却也蕴含着一股子深褐色。 王浑说,这是尸体内的尸煞之气,也可称作是尸水的浸染。 这些宝贝,其实都是用来吸收女尸身上的尸气的,包括女尸下边垫着的各种绫罗绸缎,也是这个目的。 而女尸身上的尸煞之气被宝贝吸收,宝贝身上的气息自然也要作为交换,转移到女尸身上。 只等这女尸将这些宝石美玉的“宝气”吸收个干净,融合为一,女尸自然就能完成蜕变,孕育出一种独一无二的灵尸,称作——玉尸,也可称其为“尸玉”! 听了王浑的讲解,我大概了解清楚,却还是一知半解,有些东西没弄明白。 就说“玉尸”和“尸玉”。 这两个称呼,也能混为一谈? 就好似尸魔和魔尸,同样都是尸体所化,却全然不是一种东西。 尸魔,乃是尸体成魔。尸体乃是死物,本身又蕴含阴气,尸气,煞气。其所变成的东西,自然只能是魔。 所以,任何有了气候的尸体,包括行尸,僵尸、灵尸、活尸……都是尸魔。 而魔尸,不过是尸魔中的一种而已。 怎么“玉尸”和“尸玉”,就成了一个东西? 对此,王浑也向我们解释了一下。 因为汇聚珠光宝气蕴养而成,所以,一旦蜕变完成,这女尸变回全身化作玉质,所以才叫“玉尸”。 而又因为她身上的玉质,也即是她的“血肉”,本身就有极高的价值,更有传言,吃了玉尸身上的“肉”,能延年益寿,堪比金丹宝药,要是全吃下去,甚至能长生不老。 因而,玉尸在那些人眼里,便不再是代表晦气和死亡的“尸”,而是代表美好的“玉”。 玉尸是尸,尸玉是玉。 吃尸体,乃是恶徒,禽兽,吃玉,就更能让人接受。 玉尸,也便成了尸玉。 听了这番解释,我一脸鄙夷:“就是些衣冠禽兽,给自己做天理所不容,不被世人认可的恶心下作事,找的理由罢了。” 白娘娘却没关注这些。 管他是尸玉还是玉尸,管他是吃人还是吃其他东西,对她而言,都一个样。 毕竟,她不是人。 她这会儿正上下打量着女尸,眼珠子都快粘女尸身上去了。 可观察半天,她开始失望:“这又是尸又是玉的,我怎么只见着尸,没见着玉啊?” 王浑神秘一笑,指着女尸说:“所谓蜕变,自然是由内而外,若我所料不差,这会儿,她还没蜕变完成,因而变成“玉”的部位,该是骨骼和五脏。至于血肉,还得有段时间呢。” 白娘娘兴冲冲的问:“还得多少时间?” 王浑摸着下巴,估摸着说:“少说还得几百年吧。” 白娘娘对这个数字,到没什么惊讶的。或许对她来说,几百年不算什么,甚至想要蜕变,这个年岁才叫正常。 这时,我见着王浑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女尸,若有所思。 我问道:“怎么了?” 王浑说:“有些不太对,这棺材被打开过,如果是土夫子,至少这些宝石美玉,不会留着。可如果是有道行在身的人物,应该能看出女尸的特殊,就算没犯贪念,也会破了这养尸的法门才对。” “如果他原本就打算这么做,只是没成功,那么,他的尸体,应该也能在这儿见着,可……” 第317章 血玉蕴金丹 王浑这话一出,我就有了猜测。 “你是说,曾经开过这棺材的人,是那养尸人?” 王浑点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 我的心情立马凝重起来:“这女尸的蜕变程度,至少有一半了吧?按你之前的推算,怎么说也有几百年了。而这棺材上的痕迹,可是近期才被打开过的,你说那养尸人还活着?” 我既觉得害怕,又觉得荒诞。 之所以害怕,全是那算计我们的神秘老道给我留下的心理阴影。 可就算是那神秘老道,布局百年,我觉着顶天了他也就一百多岁。 这养尸人要是还活着,不得三五百岁往上了? 有着寿数,他道行得有多深?手段得有多强? 一想到我们竟然闯进了这种老不死的地盘,甚至可能还是被他引过来的,我这心里,就瘆得慌。 别他娘的又是一场算计,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可经不住这么折腾。 王浑这会儿也是直挠头,最后他两手一摊,直接开摆:“那能怎么办,咱们都到这里了。” 而且,还出不去……不然谁乐意跑这种邪门的墓穴里? 心里有压力的情况下,我不免变得有些疑神疑鬼。 此时,王浑和白娘娘,都盯着棺材里的女尸看,我则是看向墓室四周。 我就怕有什么老怪物,正躲在角落里,暗戳戳的盯着我们,随时准备引我们入局,不知不觉中想拿我们做血食或者啥药引子什么的。 这时,王浑朝我喊:“唉,我又发现一个问题。” 我立马看向他,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不满。 “大哥,大爷!您老收了神通吧,你还好意思把倒霉事儿怪我们头上?你自个儿就是一乌鸦嘴,不是这里有毛病,就是那里有问题的,谁能禁得住你这么折腾?” 王浑摆摆手:“这次……大概算是好事儿。” 他语气里有激动,还带着些许失落。 他指着女尸说:“这美人身体里,没魂儿!” 我一脸鄙夷:“你是脑袋被门夹了?她是女尸!要是还有魂儿,咱就算不喊她一声仙子,至少也得称一句‘太太太奶奶’了。” 王浑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想你那位林姐姐。根据想要的尸的类别不同,这养尸的手段,也不一样,就跟灵识一样,想要养出玉尸,尸体原本的魂魄,是绝不能少的。” 我立马反应过来,心里又惊又喜:“也就是说,这位太太太奶奶,蜕变失败了?” 王浑点点头,指着女尸的脑门说:“咱检查检查不就行了?” 我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检查?” 王浑说:“看看女尸体内转变的‘玉’,这玉尸,要是蜕变成功,或者尚在蜕变之中,她转变出来的玉,应该是白皙雪腻,纯净无暇的,可要是蜕变失败了,玉上就会沾血,变成不详之玉!” 这我可来劲了,我捋起袖子,掏出剥皮刀,抢着说:“我来我来,剥皮这方面,我最擅长。” 我拿着剥皮刀,就开始在女尸身体上比划。 按照王浑的说法,这玉尸蜕变第一步,得从骨头开始。 那么,下刀最好的位置,自然是脑袋,尤其是额头位置。 无他,这里皮薄肉少,最是接近骨头,不用切开太多筋肉。 可比划许久,我又犹豫起来:“你们说,那位养尸人,不会就在这附近盯着我们吧?” 王浑倒是果断,催促道:“你怕个屁!甭说这玉尸已经养失败了,就算我判断错了,不正好能把他引出来?” 这话在理! 比起让他在暗中暗戳戳的盯着,我宁愿跟他正面来一场。 于是我当即下刀。 剥皮刀轻轻一划,女尸的额头,立马被破开,露出里面的颅骨。 因为她本就是尸体,体内水分早已流失殆尽,皮才破开,立马被褶皱向两侧拉过去。 下一秒,一抹血光映入我们三人的眼帘中。 血玉! 还真叫王浑说对了! 我长舒一口气。 我就要收起剥皮刀,毕竟我们已经知道想要的答案,继续下刀,没有任何意义。 这位墓主人,也没得罪我们,没必要将她真个剥皮剔骨。 可这时,王浑却暗戳戳的在我后背上点了点。 “我听家里边长辈说过,想要养出玉尸,下葬之前,就得在尸体里塞一堆金石玉器,确保尸体不腐。要是玉尸没练成,那用来养尸的珠光宝气,就会被金石吸收,化作金丹。这金丹可是个好东西,你快找找。” 我有些疑惑,按理来说,王浑最尊重死者尸身,不到必要情况,他绝对不会说这话。 哪怕这尸体里头,会有什么金丹。 我正打算开口,王浑又在我背上点了一下。 这回,我反应过来了。 对啊,咱们进入这里头,又不是冲着什么玉尸,或者陪葬品来的。 咱们是为了找到那黄皮子报仇! 之前,那黄皮子还跟我们说过,说那庙里的女尸是墓主人,只因它做得太过,这才被墓主人反制,不得不给墓主人卖命。 可这会儿,墓主人就在我们跟前呢。 所以,那黄皮子又摆了我们一道。 但它既然和墓主人没有关系,为什么非要把我们骗死不可呢? 它难道就没有想过,一旦他骗了人,那些人没出去,又没死在枯井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势必要找它算账。这一来二去,总有人会想到这墓穴。 若这些人跟我们一样,还是没死在墓穴里呢? 再想想那时黄皮子的话,言语中带着蛊惑,似乎就是想让我们进入这墓里。 如果……它不是想用这墓里的机关杀人,其目的本就是让我们找到这具女尸呢? 这女尸身上,是否有什么它求而不得的东西? 想到这,我大概明白王浑让我继续剖尸的原因了。 我露出一抹兴奋的笑容,装作真被那金丹吸引,说:“金丹啊,吃了会不会长生不老?这我可得仔细找找!” 我继续下刀,将女尸一点点的剖开,分离皮肉和内里的血玉,一点点的探查起来。 终于,在那女尸腹部,几乎全被转化成血玉的脏腑当中,我瞧见了一点金光。 我指着那金光说:“这是不是就是金丹?” 王浑也一脸吃惊:“还真有啊,快快快,把它挖出来。” 我点点头,用剥皮刀,破开层层血玉,轻轻一撬,一颗圆溜溜的珠子瞬间飞到了空中。 就在这时,一块黑乎乎的破布条子从墓室门外飞了进来,将那金丹裹了进去。 王浑当即大喝一声:“嘿,还真把我们当车前卒来使唤了?给我站那儿!” 说罢,他纵身一跃,顺着破布,朝墓室外头冲了出去。 第318章 墓中迷宫 未见其人,先闻其身。 我们刚追出去,还没见着人呢,就听乒乒乓乓一阵打斗,紧接着又有王浑呵骂道:“小畜生,先前算计道爷,现在还敢抢道爷的东西,往哪儿跑?给我留下!”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霎时间,无数尘土簌簌落下,整座地宫,似乎都晃了三晃。 我们才出了墓室的门,就见此前那空旷的地宫里,如今到处都这飞扬的尘土,遮天蔽日,将视线完全遮挡。 白娘娘见状,没有轻举妄动,反而身后一挥,掀起一阵妖风,那些尘土,立时被卷成一团,一扫而空。 “咳咳咳!” 王浑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个人灰头土脸。 在他身后的石壁上,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那本来是一条通道,后来被断龙石斩断,而今,断龙石竟然被炸开了。 我忙问道:“那畜生呢?” 王浑这会儿还在咳嗽,只是伸手,朝那洞口指了指。 我们二话不说,立马钻出口子,顺着那通道追了上去。 可刚追没多久,我们便遇到了一个岔道。 这下可麻烦了,我和白娘娘连忙看向王浑。 王浑也不耽搁,直接掏出罗盘,一边掐指,一边计算起来。 最后,他一指右边的通道:“那边!” 于是我们连忙冲进右边的通道。 结果没一会儿,我们又遇到了一个岔道,这次比先前还乱,整整三个岔路口。 我和白娘娘默契的看向王浑,王浑又开始恰恰算算,而后一指中间的通道:“这里!” 我们三再次奔跑起来,结果没几步,我们又停了下来。 眼前再次出现岔路口,整整五个! 王浑二话不说,低头看向罗盘。 这时候,白娘娘忍不了了,她一掐腰,气道:“算算算,每次都得算半天,什么时候才能追得上?没准这会儿,那黄皮子都快跑出墓里了。” 王浑也挺无奈,两手一摊:“那怎么办?” 白娘娘理直气壮的往地上一指:“那黄皮子经过的地方,不得留下爪印痕迹?咱们顺着爪印追不就得了。” 王浑立马竖起大拇指:“好主意!” 白娘娘得意一笑,见我没理会,有些不满,直接推了我一下:“唉,你怎么不说话,我这法子不好吗?” “倒也不是不好……” 我指了指五条通道,无奈地说:“就是那黄皮子吧,太过奸诈狡猾。” 王浑和白娘娘往地上一看,脸色骤然一黑。 就见前方五条通道里,全都留着一排的足印。 这怎么追? 王浑“嘶”的一声,摸着头说:“先前也没见印子啊?” 我说:“那黄皮子,一定是猜到你会先拿罗盘来算,正好耗费我们的时间,让我们追不上。现在我们觉得耽搁,想用其他法子,他又给我们留下这些印子,好拖延我们。” 王浑闭嘴不说话了,再次掏出罗盘。 白娘娘气得小脸儿都快扭曲变形了,咬牙道:“现在怎么办?那黄皮子得了什么金丹,没准已经跑了。” 我看着那些足印,若有所思。 良久,我摇了摇头,说:“不一定。” “什么意思?”白娘娘眼睛一亮。 我却没有解释,毕竟,这会儿还只是猜测,要是说出来是错的,反而会把他俩的思路带弯。 这时候,王浑也算出来了,一指右边第二条道:“这里!” 于是我们继续追。 不过这次,我们心里有了预期,没有太多期望。 果然,没过多久,我们又遇到了一个岔道,整整七条! 白娘娘牙齿磨得咯吱作响:“这小畜生,是投错胎了吧?这么多岔道,它不该做黄皮子,该去做穿山甲!” 王浑也开始骂骂咧咧:“它是把整座山挖空了吗?这么多岔道,整个一密室!关键是,那山包也不大啊,它就不怕把山挖塌了?” 我有些无奈,跟他俩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岔道不是它挖的,而是建造墓穴的工匠挖的?” 这么大的工程,以那畜生的能耐,又要外出骗人,又要改造整座墓的布局,还要挖地道……它也忙不过来啊。 白娘娘眉头紧皱:“你要这么说,它应该也没多少时间熟悉这里头才对。这里边这么复杂,它得绕多少圈,才能记得住?” 王浑闻言,一拍脑袋:“不对!我们进来的时候,也没遇到这么多岔道啊。以那山的规模,要是真有这么多地道,我们进来的时候,不可能没遇到!” 白娘娘扭头瞪了他一眼:“赶紧算,别想这想那儿的!” 下一秒,她又摆摆手:“算了算了,等你算出来,咱们连那黄皮子的屁都闻不上,就算在这次算出来了,下次指定还遇到。咱们直接兵分三路,直接闯吧!” 说完,她不再多言,随便指了条道,就冲了进去,一眨眼就没了影子。 我伸出手,张开嘴巴,却晚了一步。 这傻娘儿们的倔脾气又来了! 这种时候,我们就该待一块儿才对,真要是被分开了,那黄皮子指不定得有多高兴呢。 王浑也有些哭笑不得,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媳妇儿,可真是个莽撞人。” 王浑虽然愤怒与被那黄皮子算计,被困于此地,还差点被坑死几次,很想报仇,但他并没有因此失了理智。 在他心里,保命第一位,报仇往后说。 结果,白娘娘撒腿就跑了。 我叹息一声,指了条道:“甭说了,我选这里,你呢?” 白娘娘都这样了,那干脆都分开吧。 反正我们各自的本事都不差,就算遇到麻烦,小心一点,短时间内,也不会出什么事儿。 王浑却拒绝了,拖着罗盘说:“都这样了,我还是踏实一点,算清楚再走吧。” 我也不说什么,把他一个人留下,进入了我选的一条道。 不过,我一直记得先前的猜想,所以留了个心眼,把走的路都记下了,甚至还会留下些记号。 之后,我又遇到了不少岔道,每次都留下记号,才进入其中。 走着走着,我停了下来。 按照那黄皮子的速度,它要是真想跑,这会儿,我们是指定找不到了。 既然如此,与其无头苍蝇似的乱闯,不如……回去验证一下我那猜测? 想到这,我转身折了回去。 不出所料,我往回走时,再次遇到岔道。 这原本不应该,因为我们来时,那岔道就跟分叉的树枝一样,是从一枝分出多枝,不断延伸出去。 可现在,眼前却又多出了许多岔道。 不用猜,一定是那黄皮子出手了。 第319章 我才是人 王浑先前有句话说得对。 这墓穴建在一个小山包里,看着大,其实没多少。 纵使把这小山包挖空了,顶天了也就建一座地宫,但这地宫的规模,莫说是和正儿八经的宫殿相比,就连外头的村落大小,也是绝对比不了的。 如此,真要有这么大一个迷宫,便是将整座地宫的位置全给占了,也装不下。 可我们此前进来时,却没看到任何一条迷宫。 这就有意思了。 只能说,这地宫里的秘密,我们还是知道得少了。 看着眼前死寂的岔道,我想了想,挥出一缕灰雾。 没有驱使这缕灰雾做什么,我就让它静静停在空中,一动不动。 可渐渐地,那缕灰雾还是飘到了迷宫石顶上。 既然灰雾没有动,那是什么在动呢? 只能是这迷宫了! 想来,这墓穴是分了层建造的,一层是地宫,一层是迷宫。 当我们进入墓穴时,穿过的是地宫那一层,如此一来,我们才安然抵达主墓室。 等我们进入其中后,这地宫便活动了起来,或者是下降,或者是上升,且动静极小,让我们都没察觉到。 如此一来,主墓穴和迷宫对接,我们一追出来,就进了这迷宫,被困在了其中。 而且…… 我一挥手,身上的纸甲立马脱落一层,化作个人样。 在我的驱使下,那缕灰雾进了纸人之中,纸人瞬间变得饱满,且重量也变大起来,几乎和正常人无异。 那纸人迈开腿,咚咚咚的向前跑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一条岔道里。 下一刻,我眼前的岔道,立马悄无声息的活动起来,原本的格局,全被打乱。 果然如此! 不仅墓穴里的地宫和迷宫分了层,能上下活动,就连这迷宫里的地道,根据脚步轻重,判断是否有人通过之后,也会悄无声息的改变。 知道这一点后,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不论这些地道如何改变,不论迷宫和地宫移动到何处,有一点是肯定的! 主墓室,必然连接着一切!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回到主墓室。 那里,或许就是暗中操控一切,使迷宫和地宫不断改易的操控室。 没准,我还能在那儿撞上大运呢。 于是我调动起体内的邪神之力,输送进身上的纸甲之中。 刹那之间,纸甲便将我托起,我的体重,变得轻盈起来。 不说身轻如燕,一跳就能飞起来,最多也就几公斤。 现在就看这几公斤的重量,能否骗过这迷宫的感应,致使它不会再继续改换通道了。 我轻飘飘的迈步,总感觉自己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的气球里,又浮在水中。 这种体会,还有些难得。 接下来,我在那些岔道前徘徊许久,最终找到了我留下印记的通道,而后轻飘飘的走了进去。 还真让我给摸对了,这些通道,就是靠着脚下的地砖感应重量,推断人在哪里,这才会不断改变重组。 等我体重大减,它就失去了作用。 凭此,之后的通道,没有再改变过一次。 于是,在我又经过几个岔道之后,我回到了主墓室那边。 那里,一块巨石之上,正留着一个破损的缺口。 钻过缺口,主墓室就在眼前。 尚未等我进入,我就听到里头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碎石头,又好似有老鼠在偷粮。 我心中一动,将纸甲和重量恢复原样,而后掏出死人鞭和剥皮刀,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绕过影壁后,惊悚的一幕,出现在我眼前。 主墓室中,石棺里,一个衣着华丽,配饰庄重的美人,正静悄悄的躺在其中。 此时此刻,一只披着油腻黝黑的破布,竖着大尾巴的畜生,正趴在棺材边上。 它脑袋探入棺材里,张开大嘴,露出满口尖牙,正在那血玉美人的尸体上,不断啃食着。 自山顶小庙一别,那算计我们的黄皮子,总算又让我给逮着了。 那墓主人的皮,早已被我剖开,露出里头的血玉。 而这畜生,正是在啃食那些血玉。 也不知道它哪来的那么好的牙口,竟然轻易就将那些血玉咬碎,嘎嘣嘎嘣嚼碎,吞咽到肚子里。 当我一进去,它那耳朵立马抖了两下,而后,它缓缓抬头。 下一秒,它既没有逃跑,也没有朝我扑上来,反而拉过身上的破布,将自己的脸遮挡了起来。 而后,它一双眼睛看向我,易嗔易怒,带着股子风情,娇声开口:“这位公子,随便进入人家闺房,可不是君子作为。” 有些奇怪,这黄皮子开口的声音,竟然化作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而且,她这番表情和言语,竟然没让我反感,好像它本就该如此。 但我没有被她迷惑,冷笑着说:“一个畜生,竟也开始学人说话了,说人话还不算,都开始琢磨起礼仪来了,多好笑!” 那黄皮子一听,身后的尾巴瞬间立了起来,一双眼睛里也带着怨毒。 但它没发飙,只是继续故作柔弱的说:“左一句畜生,又一句畜生的,可真让人伤心。我可从没学人说话,毕竟,我本来就是人。” 说道后头,她的语气也开始变得阴冷怨毒,像是藏着滔天的恨意。 它伸手抚摸着血玉美人的脸,唏嘘的说:“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们,不然,我这畜生还不知道得当到几时呢。” “陈公子,咱们打个商量,这里的一切,你就当没看到,我放你们出去。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如何?” 我一甩死人鞭,冷笑着说:“怎么?算计我们的事儿,就这么算了呗?然后我任由你留在这儿,把人家墓主人的尸体全啃光,我还得欢天喜地的感谢你不杀之恩是不是?” “我们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 “还有,别弄那些文绉绉的词,你就算学会了人话,把人的礼仪全数学会了,依旧是畜生!” 黄皮子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厉起来。 “我要是畜生,你身边那条蛇又是什么东西?!” 我不屑一笑,鄙夷的看着它。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媳妇儿比,至少,我媳妇儿没跟你一样,害人又吃人,连尸体都不放过!” 黄皮子瞬间尖叫起来,声音凄厉。 “我才是人,她才是畜生!我跟你说了,我原本是人!我才是人!” 第320章 杂交品种 那黄皮子,突然被我三言两语,弄得暴怒起来。 它在那石棺周围上蹿下跳,似乎积蓄了千百年的怨气和怒火。 而它这么一跳,遮在脸上的破布自然掉了下来。 这一刻,我看得目瞪口呆。 因为这黄皮子,此刻竟然顶着一张人脸! 那脸面容白皙,五官隽秀,端是一副美人姿态。 整个一杂交品种! 可惜,它的眉目并未含情,而是带着浓浓的怨恨和狠厉。 “我本来就是人,这座地宫,本来也是我的,我才是这里的主人!” “我好不容易奴役那么多人,建造这座大墓,夺天地之造化,又以人间香火之力调和,集齐天地人三才之力,已然蜕变了一半,马上,我就能成就白玉无瑕之身,从此不死不灭,长生成仙!” “可这畜生,竟在这时闯了进来!它不仅杀了我的人仆,断了我的香火,还闯进墓穴,欲要夺我的造化!等它看到我的玉身后,它更是想将我的尸身啃食,从而成就它自身。” “为了自保,我不得已才夺了它这畜生的躯壳,为此,我数百年的努力,一夜之间成了废土尘埃!我怎能甘心?” 说到这,它注意到我的表情,这才发现自己的脸被我看到了,于是它连忙扯住破布,又把脸遮挡住。 似乎又觉得,这样掩耳盗铃,没有任何意思,于是它放下遮脸的破布,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极为迷醉,因自己而沉迷。 “小公子,我漂亮吗?” 我也没违心的反驳,“单论脸的话,确实挺好看。” 不过,我总觉得这张脸在哪儿见过,但又没那么熟悉。 嘶! 不应该啊! 这张脸,确实长得顶好,不说倾城倾国吧,只要见过,必然让人难以忘怀。 这样的容貌,我要是真的见过,怎么会忘记? 等等,它刚才说了一大通,说这地宫是它的,墓穴也是它自己建的,外面村子的人也是它迁移过来的…… 原来如此! 它既是这大墓的建造者,也是大墓的主人,也就是此刻躺在棺材里的女人。 只因那黄皮子意外闯出,打断了它的谋划,它才不得已寄存在了这黄皮子的身体上。 难怪我一说它是畜生,它就这么愤怒。 而此时,这狐狸一步步朝我走来。 它的身体和后腿,还是黄皮子本身,脑袋脖子,以及两只手,却已经成了人的模样。 此刻她故作妖娆,娇声媚气的说:“你能找到这儿来,说明你很聪明。这样,咱们来做个交易。如果你今后继续帮我弄来香火,等我成功,我就嫁给你,同时助你成仙。咱俩做一对神仙眷侣,如何?” 说着,它还朝我伸出了手,似乎要来摸我的脸。 我心里一颤,浑身一抖,连忙后退。 “说话就说话,你别动手动脚的!” 娘嘞,一只顶着人脑袋和人手的黄皮子,冲着搔首弄姿,是个正常人,也顶不住啊。 但凡你换一下呢,哪怕是人身兽脑,也没现在这么恶心啊。 似乎察觉到我的嫌弃,这黄皮子眼里闪过一丝惊愕,而后变作凶厉。 “你敢……” 话才开了个头,它呼吸剧烈起伏,却又忍了回去。 它重新恢复理智,心平气和的说:“我知道,我现在这模样,你大抵看不上。不过,你应该清楚,我原来不是这个样子,我原本是人!” 我连忙点头:“对对对,我知道,你原来是人!” 这时候,还是不要太刺激它为好。 毕竟,它这构造太恶心人了,要是刺激得失去理智,它扑上来咬我一口怎么办? 我这清白还要不要了? 最怕的就是被白娘娘知道。 要是那娘儿们发现了,不得弄死我。 果然,一听到我夸赞,这黄皮子就露出了笑容。 确实是个人,还是个原本很漂亮,又被迫成了畜生的女人,好哄。 它问:“怎么样,我提的意见,你考虑得如何?” 我摇摇头:“不如何!” “为什么?!” 黄皮子不理解,以为我还在嫌弃它的长相,指着棺材里的半拉尸体说:“你应该知道,我原本是她,我不丑!” 我看看那半拉尸体,夸赞的话有些说不出来。 那尸体被它自己啃得坑坑洼洼,缺胳膊少腿不说,连脑袋都没了半颗。 就这,我也说不出好话来啊。 黄皮子似乎踩出了我的心思,连忙说:“是我原本的样子,你见过!” 嗯,我确实见过,皮肤皱巴巴的,哪儿能看得出美来? 不过,这也不是我拒绝它的理由。 我冷笑着说:“你现在连人都没做成,还想跟我做神仙眷侣,忽悠谁呢?” “再说了,你自个儿谋划了几百年,都没成功,我身上的情况可比你要复杂,活命都还来不及,我还期待成仙?” 黄皮子闻言,先是一怒,继而笑道:“不就是中了诅咒,被迫换了皮吗?不对,还有骨子邪神的味道,甚至身上还有个熟悉的印迹……” 黄皮子开始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我也有些惊愕,这黄皮子的能耐,不小啊。 也是,它原本可是建造大墓,想要借天地人三才之势,由死反生,想着成仙的存在。 这种人,能耐肯定消不了。 不过,它嘴里的诅咒,换皮,乃至邪神,我的清楚,可所谓的“印记”,又是什么说法? 此刻,黄皮子也不再说大话,它深深看了我一眼,忍不住说:“你这人不简单呐,原来早就被人盯上了。” 我心里一惊,它又看出来了?! 我故作平静,还带着点挑衅:“现在,不敢说大话了吧?” 黄皮子幽幽看了我一眼,冷冷一笑。 “激将法?” 话音一转,它又说:“只要你答应,替我重新弄来香火,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些问题!” 听到这话,我瞳孔一缩,急忙问:“怎么解决?” 黄皮子一挑下巴:“先把你生辰八字说给我听听。” 我二话不说,立马报出一串时辰。 那黄皮子眼睛一亮,一边在手里掐算,一边狞笑道:“小子,你最好听我的话,不然……” 话没说完,它脸色一变,尖叫一声:“假的!你骗我!” 我此时已经退到墓室门外,闻言,直接冲它竖起一根中指。 “你当我傻?生辰八字能告诉你?” 话音刚落,那黄皮子化作一道残影,已经冲向了我。 “给我去死!” 第321章 把我的尸体放下 对付这些脏东西,按理来说,用死人鞭是最合适的。 可这黄皮子速度太快了。 真要挥鞭抽打它,我没信心打中它。 要是一击不中,被它扑到脸上,我的清白可就没了。 于是,我果断调动纸甲,在手中竖起一面巨大的纸质盾牌,而后重重朝它拍了过去。 砰的一声,我被撞的往后退了两步,手里的盾牌差点没抓稳。 而那黄皮子,也被我一盾牌拍了回去。 正当我心里一喜时,它却在空中翻了个身,身上的破布条子一甩,点在了墓室入口一边的墙壁上。 “咔嚓”一声,一块巨大的石头瞬间落了下来。 那是断龙石! 这黄皮子,压根没想过跟我拼命,甚至它此前愤怒癫狂的姿态,都可能是装出来的。 先前那一堆招揽的话,如果我信了,它能白得一个做事的手下。 可要是我不信,它也可以借机将我吓退。甚至我当初嫌弃它的点,也被它给利用上了。 果然,能弄出这么东西的家伙,性格可能偏执,脾气可能有缺陷,但做事绝对是走一步算三步。 眼瞅着断龙石就要将墓室封闭,我没多想,立马冲了上去,动用全力,撑起纸甲,将那断龙石硬生生的扛住了! 成功是成功了,可那断龙石也太重了,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这要是硬扛下去,没准我得先五脏破裂而死。 于是我调动邪神之力,充盈进纸甲之中,这才轻松下来。 抬头一瞧,那黄皮子目瞪口呆,似乎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 但它马上反应过来,跳到我跟前,爪子一挥,给我来了一记猴子偷桃。 这要是真被它摘着了,我也不用活了,想方设法延长寿命,没意思,直接死去。 紧要关头,我直接解开纸甲,从里面脱身而出。 我在地上打了个滚,离得那黄皮子远远的,看着它重新变回爪子的手,冷笑着说:“怎么,人当够了,喜欢上做畜生的感觉了?这么迫不及待的把手变成爪子?” “那你还费个什么劲啊,这身体,很适合你。” 听到这话,那黄皮子一怒,再度朝我扑了上来。 我连忙往后一退,同时剥皮刀朝它掷出。 那黄皮子脚下一停,避开剥皮刀,等它准备继续动手时,我已然抽出死人鞭,朝它劈头盖脸的抽了下去。 这时,那黄皮子却没跑,反而一甩脑袋。 刹那间,它身上的破布立马飞了起来,朝死人鞭迎了上去。 噼啪一声,破布条子和死人鞭在空中甩在一起,紧接着,各自缠住,缠得死死的。 一股股阴煞之气从二者纠缠的地方冒出,显然那破布条子也是件不简单的器物。 我连忙用力一扯,想要把死人鞭拽回来,可我以我的力气,竟然没拽动! 反而那黄皮子用力一拽,好险没把我拽飞出去。 我重重磕在中间的石棺上,又被拖进了棺材里,和里头的一堆珍珠宝石以及那半拉尸体贴了个照面,不过正好,我两腿踩在石棺边缘,终于是止住了颓势。 我死死拽着骨鞭,以免丢了兵器,而后冲那黄皮子的方向打了声口哨。 “咻!” 一声口哨,剥皮刀立马倒飞而回,刀刃正好对着黄皮子的后背。 可那黄皮子好像后背长了眼睛,身子一偏,就避了过去。 不仅如此,在剥皮刀擦着它的肩膀飞过之时,它还一甩手,用那破布的另一端,把剥皮刀裹了进去。 如此一来,纸甲撑着断龙石,死人鞭被缠住,剥皮刀也被裹住,我手里可就没有武器了。 黄皮子也看出了这点,嘴里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看你现在还能怎么着。” 说罢,它猛地一拽,死人鞭终究被拽出我的手。 但我可没坐以待毙,我直接抓起石棺里的一堆珍珠宝石,朝它扔了出去。 可那黄皮子却没有动,压根没当回事。 它重新将爪子变成人手,拿破布裹在手心里,而后握住了死人鞭。 我心里一沉。 死人鞭的邪门之处,我早就清楚。 这玩意儿,除了我之外,连白娘娘都不敢碰。 可这黄皮子却清楚其中的门道。 这下子,才是真真麻烦了。 此刻,它一甩死人鞭,冲我说:“这鞭子要是抽你身上,你应该也不好受吧,毕竟,你身上的邪门玩意儿也不少。” 我冷冷一哼:“你以为我会怕?” “你真不怕?” 黄皮子冷冷一笑,又甩了一下骨鞭:“你就不怕把你身上那几层皮抽烂咯?没了那几层皮,你这会儿应该活不了吧?” “好好想想,要活还是要死,乖乖把你生辰八字给我,安安分分服侍娘娘我,等我成了仙,到时候娘娘我心情好,没准还能给你解决一下麻烦,替你延几年寿呢。” 我一脸轻蔑:“你都知道我早就被人给盯上了,你还敢跟那位抢人?不怕他找过来,挖了你的封,掘了你的墓?” 这会儿,我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扯虎皮拉大旗,把那算计我们的仇人也给拉来了。 可这黄皮子却不怕:“呵呵呵,让他来,看他也有点手段,应该比你还好用。” 娘的,我还被它给嫌弃了。 吓唬它没用,我也不装了,撇撇嘴说:“得了吧,连我都嫌弃你,你也就能驱使驱使畜生了,要我看,你不如找几只狐狸野猪野狗啥的,真要觉得现在这身体不自在,那就换着来。用什么身份活,不是活啊,你说是不是?” 黄皮子脸色一冷,再也不留手,骨鞭重重朝我抽打下来。 该说不说,刚才大话说得轻巧,我确实怕身上的几层皮受到损伤。 这会儿,我连忙往棺材里一躺,同时抄起那半拉身体,挡在了上面。 以这半拉身体的硬度,这么做没多大用,可总能减轻些伤害。 眼瞅着那骨鞭就要抽在尸体上了,这时,那骨鞭却拐了个弯,收了回去。 我将玉尸挡在身前,偷偷摸摸探出脑袋,就见那黄皮子一脸阴狠的看着我。 它没说话,只是默默往边上走了两步,似乎在找下鞭的角度,我却明白过来,它舍不得把鞭子抽在玉尸身上! 并非因为这玉尸是它原本的身体,毕竟,它下嘴啃食的时候,可没犹豫,而是死人鞭的作用! 这玉尸,算起来也是一种邪门物品,真要被死人鞭抽上一鞭,可就没用了! 想到这,我连忙转了下身,继续用玉尸挡在身前。 黄皮子再也忍不住,冲我吼道:“把我的尸体放下!” 第322章 这些老不死的 这种时候,我要是把手里的玉尸还给它,那才叫傻。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可以…… 我举着玉尸说:“那你把鞭子和剥皮刀还我。” 黄皮子听了,一脸冷笑:“你以为可能吗?” 我举着玉尸,缓缓起身,而后空出一只手,调动出邪神之力,逐渐靠近玉尸。 刹那之间,那黄皮子直接暴怒:“停下,你想做什么?!” 看到这一幕,我知道我赌对了。 我紧张的心放松下来,冷笑着说:“我想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把我的鞭子和剥皮刀还回来。” 说着,我拿冒着灰气的手,已经碰到了玉尸的一只耳朵上。 刺啦一身,一缕灰气钻进了玉尸耳朵中,顷刻之间,那只耳朵的鲜红血色立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灰色。 咔嚓! 都不用我怎么做,那耳朵当即从玉尸身上脱落,而后摔得粉碎。 黄皮子见状,气得浑身毛发都快竖了起来。 “小子,你……” 我立马将冒着灰气的左手再度贴近玉尸一些,打断说:“别废话,赶紧的!” 现在,攻守易型啦。 我手里的“质子”,显然比它手里的要重要。 我的剥皮刀和死人鞭,虽然被它给抢走了,但它又毁不掉,我还有机会抢回来。可玉尸不同,一碰就碎。而且如果被邪神之力侵蚀,不仅会碎,还再也没有用处。 黄皮子也知道这一点,说道:“可以,不过你得先把玉尸交给我。” 我嗤笑一声:“你这会儿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黄皮子怨恨的看了我一眼,将手里的骨鞭和裹在破布条子里的剥皮刀扔开。 我似笑非笑的看了它一样,都到这会儿了,它还跟我耍心眼,骨鞭和剥皮刀,被扔在了远处一个角落里。 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们又不是真的在交换人质。 我心里笑了笑,举着玉尸跳出石棺,一点一点的移动到了那个角落旁,伸手一抄,将骨鞭和剥皮刀拿了回来。 黄皮子不断催促:“现在,你可以把我的尸体还给我了吧?” 我依旧紧紧举着玉尸,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黄皮子脸色一沉:“你说话不算话?” 我笑了,反问道:“我有答应过你什么吗?” 这一句话,气得黄皮子直接发狂。 它嘴里不断尖叫着,身上的破布条子跟条巨蟒一样,在墓室里搅来搅去,砸的四周石壁露出一条条裂纹,那石棺更是被掀翻,而后被砸成碎石。 我心里凛然,这破布条子,实在太可怕了。 应该说,不愧是这墓主人当初的裹尸布,现在这墓主人虽然换了具躯壳,可魂魄却没改变,用起自己的东西来,堪称如臂挥使。 想来,当初那块断龙石上的缺口,就是这黄皮子自己砸出来的。 我举着左手,上面的邪神之力起伏不定,随时可能冲进玉尸体内。一旦这黄皮子感靠近,或者想对我动手,我会毫不犹豫,直接毁了玉尸。 用这法子,我开始提出第二个条件:“别发癫了,把路让开,让我出去。” 黄皮子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会这么傻?” 我把半拉玉尸搂在怀里,搂得更紧一些,面色自若的说:“在这样吧,我发誓,只要你让我出去,我就把你原来的尸体还给你。” 黄皮子脸色狰狞无比,眼神几乎择人而噬:“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 “我不想死。”我直白的说。 这理由,无懈可击。 黄皮子愣了一下,又看了眼我手里的玉尸,最终没有拒绝。 它让到角落里,将墓室出口让出来。 我贴着石壁,一点点的挪到了出口的位置,下一秒,我冒着灰气的左手猛地朝玉尸一拍。 我说过要把玉尸还给它,但我没说是什么样的啊。 这玩意儿,怎么看都不能完完整整交给它,能用邪神之力毁掉是最好的。 可我左手还没碰到玉尸,胳膊就被迫往后拽了回去。 这股子力气极大,像是要把我的胳膊直接卸了。 至于我的想法,自然是没能成功。 我连忙看向左手,就见一条骨鞭死死缠在手上,因为刚才我动作太大太用力,那骨鞭甚至勒近了我的皮肉里,害得我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无数黑气滋滋往外冒着。 在那骨鞭上,我隐约看到一条破布条子,布条子很细,隐秘的贴在骨鞭的凹陷处,这也是我刚才拿回死人鞭时,没能看到的原因。 该死,最关键的时候,被这黄皮子阴了一把。果然,这些老不死的东西,心思算计就是深沉。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此刻,死人鞭像条蛇一样,沿着我的手臂,不断往我身上攀爬。 这回,死人鞭可没那么温柔,无数骨凸和棱角,用力的摩擦着我的身体。 死人鞭的可怕之处,此刻显现出来,只要是爬过的地方,我身上立马变得鲜血淋漓。 最后,死人鞭来到我的脖子上,紧紧的在我脖子上缠了几圈,并且越勒越紧。 我二话不说,当即调动邪神之力,想用举着玉尸的右手,直接毁了玉尸。 可没等我行动,玉尸的脖子突然断裂,脑袋滚落在地。 不仅如此,我掐着的位置,玉尸体内,开始沁出一股粘腻湿滑的液体,简直滑不留手。 啪嗒一身,玉尸从我手里滑落。 我刚想要弯腰去抓,玉尸身上的华丽长袍突然倒卷而回,将我的手给裹住了,并且不断朝我的身体包裹缠绕而来。 刹那间,我全身都被束缚。 一缕缕黑气不断从我身上溢散而出,邪神之力在和这些东西不断抵抗着,收效却不大。 黄皮子此刻一步步朝我走来,眼里带着嗜血的光。 它阴沉沉的笑着,戏谑说道:“真以为我会轻易被你威胁?要不是调动这些东西,需要时间,你能和我废话半天?” 我的身体,正在被那华丽的长袍一点点裹束,这些布帛,简直跟一条条巨蟒一样,在我身上越缠越紧,像是要将我的骨头勒断,全身缠死。 不仅如此,我手上沾染的那股子液体,同时也在浸染布帛。 刹那之间,一股腥臭扑鼻的味道越来越重。 那些布帛被浸染之后,直接变得破烂无比,灰扑扑一片,就跟……黄皮子身上的裹尸布一样! 第323章 给自己剥皮 那些粘腻湿滑的液体,是玉尸尚未沁出的尸水,也是玉尸蜕变被打断后,积蓄的怨气和尸煞之气。 此刻,这种东西随着身上的布帛,一点点的蔓延。 与此同时,我也感觉到一股无比阴冷的气息在侵蚀我的身体,像是要将我冻结。 此刻,布帛已经缠绕到我的脖子上,并且还在向上蔓延。 渐渐地,我的嘴,我的鼻子,都被布帛给裹住。 黄皮子已经走到我面前,它看看我,又看看掉落在地上的玉尸,再看看我,眼里透着浓浓的惊喜。 “嘎嘎嘎,没想到,你的身体,竟然还有这种作用。” 说着,它将地上的玉尸捞了起来,举到我的面前。 那玉尸的脖子上,如血般的颜色,此刻浸染褪去了一截,露出白腻无暇的温润颜色。 “没想到啊没想到,难怪你会被人盯上,你竟然能够吸收我这尸体里的杂质。早知道这一点,我就应该将你抓住,然后用你将所有杂质吸收干净。” “这么做,或许我就不用吞吃蜕变失败的玉尸,而是直接回到原本的尸体上,接续中断的蜕变……” 它眼里满是后悔,最后又是一喜:“不过,现在也不晚。我的玉尸还剩余大半,只要将这些杂质转移到你身上,我吞吃起来,会消化更快,吸收也更好。” 说着,它将玉尸里的杂质一点点的逼出。 如果没有承接的东西,这些杂质会重新回到玉尸之上。 可现在有了我,我的身体就是这些杂质最好的承载物。 它将那些杂质全部浸染到布帛之上,那些布帛又一点点的将杂质浸染到我身上。 一来一去,我感觉身体止不住的瘙痒起来,痒中带痛,像是无数蚂蚁在啃咬我的身体,折磨得我恨不能去死。 这时,那黄皮子又凑到我眼前。 它眼里冒着异样的光,伸出爪子,将裹在我脸上的布帛扯下一些。 重新露出口鼻的我,立马剧烈喘息起来。 而那黄皮子则是探出两只前爪,捧住了我的脸。 它脸上的兴奋,根本抑制不住。 “嘿嘿嘿,你好像要代替我原来的尸体,变成血玉尸了。” 所谓的血玉尸,就是蜕变失败的玉尸。 它也没想到,将它玉尸里的杂质转移到我身上,竟然会有这种效果。 这一刻,黄皮子在墓室里上蹿下跳,激动万分。 “哈哈哈,原来还可以这样。马上,我就能得到另一句血玉尸。加上我原本的尸体,只要吃了你们,我蜕变的时间,就能缩短一大半!” 说着,它又飞速朝我冲来,操控着布帛,将我的脑袋一点点缠住。 此刻,它脸上的表情,带着令人作呕的关切,显得那么小心翼翼。 “小子,你可一定要成功,只要你成功,今后等我成了仙,一定生生世世记住你的名字。” 我这会儿已然被封住了嘴巴,不然,我一定会跟它说一句:放你娘的屁! 你分明脸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但我现在,已经没机会说话了。 随着玉尸里的杂质不断沁进我的身体,我感觉身体像是要急速腐烂。 先是女尸姐姐的皮,再是白娘娘的,最后连我的皮也保不住,而是是内里的血肉,乃至五脏六腑…… 我仿佛看到了那一幕:我的身体在那些杂质的侵蚀下,全部腐蚀个干净,最后只剩下一具骸骨。最后那些杂质全部附着在我的骨头上,我的骨头也跟着变成了血玉一般的颜色。 然后,那啃食完自己尸体的黄皮子,它或许已经将脑袋和四肢全部蜕变成人,只剩下躯干和一条尾巴。 于是,它解开缠在我身上的裹尸布,将我的骨头拆开,一点点的吃掉。 这种场面,想想就瘆人且憋屈。 不甘心就这么死亡的我,连忙调动体内的邪神之力,想要将这些杂质驱逐出去。可这些杂质也不是好像与的,虽然勉强被邪神之力挡住,却也没办法被驱逐。 甚至,邪神之力和杂质不断对抗中,竟然相互混合了。 这对我来说,堪称最可怕的打击。 邪神之力,本就如跗骨之蛆,而今这股力量被掺了沙子,简直和被“策反”一样。 现在,外面又有裹尸布的裹束,这股力量根本散不出去,一旦这股力量回归,我的身体会被迅速侵蚀干净。 我简直干了件天大的蠢事! 可先前我动手时,也没想到这一点。 不要急,不要急,想想办法,还有什么是我能用的……我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 现在最靠谱的法子,自然是白娘娘和王浑突然现身,神兵天降,拯救我于水火之中。 但……这也是最不靠谱的法子。 鬼知道那两人跑哪儿去了,有没有出了迷宫。 所以,还得靠自己。 死人鞭是没法用了,纸甲被我用来撑着断龙石,现在哪怕换回来,也就是给我身上的裹尸布,再封上一层。而且,那黄皮子一定不会让纸甲有接近我的机会。 剥皮刀……对,剥皮刀还可以使唤,只是这会儿,我动不了,根本没办法将裹尸布裁剪开。 除了这些外,我能用的还有一只戴在脖子上的铜钱,还有…… 蓦然间,我眼睛一亮。 我怀里,还有一块米糕! 那米糕,是我从一间山神庙里得到的,是村里人曾经用来供奉山神的东西,其中蕴含了浓郁的香火之力。 而玉尸的蜕变,同样需要香火之力。 既然玉尸蜕变失败,那么,那些杂质里,一定也蕴含着香火之力! 所以,我该怎么用上这些条件? 直接在心里默默祈祷吗? 不! 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这些杂质,本质上是由尸体里的阴煞尸气,以及香火信力等等杂糅而成。 只要将其中的香火信力剥离,剩下的阴煞之气,对我并没有太大的威胁性。 可现在,这些杂质侵蚀我身体的速度太慢,即便祈祷有用,何时才能借助那块米糕将其中的香火信力吸收干净? 想要达成目的,我必须得有一个更快更狠的法子。 真要到了生死关头,我的胆子向来很大。 我当即默念咒语,将剥皮刀调动。 剥皮刀如同一条被死死缠住的蛇,一点点的随着我的驱使,顺着我的身体,不断向上攀爬。 而这当中的代价,便是剥皮刀所过之处,我的身体被切开一道恐怖的伤口。 最终,剥皮刀来到了我的腹部。 那里,正是米糕所在的位置。 随着我心念一动,剥皮刀立时刺穿那块米糕,并且划开我的肚皮,带着米糕,顺着狰狞的伤口,狠狠插进了体内,最后破开胃部,将米糕一点点的送入其中。 这一刻,我只有一个念头——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给自己剥一次皮。 第324章 我请你吃个好的 开膛破肚,脏腑洞穿只有一个感觉——生不如死。 但老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 短暂的痛苦,是为了更长远的活着。 强忍着痛苦,我死命将那块黑乎乎的米糕粗暴的塞进胃里,利用呼吸和胃部的收缩,将它紧紧裹住。 这一刻,鲜血不断从破损的胃部和肚腹中流淌而出。 我深吸一口气,默默的尝试利用鲜血,让米糕和侵蚀进我身体内的杂质构筑连接。 这一过程很是凶险,因为,我也不敢肯定,自己能够成功。 不过还好,天不绝我。 在那米糕不断地刮擦我的伤口时,沁入体内的那股杂质,突然就停了下来,继而缓缓朝我胃部涌了过去,最后逐渐融入那块米糕之内。 其后,那些杂质再次回到我身体的各个部位,却已经少了某种东西——那是最为关键的香火信力。 没了这玩意儿,那些杂质,只剩下一堆阴煞尸气。 而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压根不算什么。 成功了! 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米糕之中蕴含的香火信力,终究是引动了那些血玉杂质力的香火信力,并且将其引导到了一起。 所谓香火信力,乃是人类以香火供奉,汇聚而成的祈愿之力。 按理来说,根据人们心中的欲望不同,所求的愿望不同,供奉的信仰不同,香火信力也该不一样才对。 可事实上,香火之力,就只是香火之力。 无论你上香之时所求的是什么,无论你祭祀的是祖先还是哪位声明,其所诞生的香火之力,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根据供奉的对象不同,香火之力会有导引。 可血玉杂质中的香火之力,早就被那黄皮子抛弃,属于无主之物。 因而,米糕引导起来,那叫一个简单。 随着我腹部鲜血不断流淌,血玉杂质力的香火之力被源源不断的吸收。 但这一切,都发生得悄无声息。 那外面的黄皮子可不知道这些,它看着玉尸里的杂质飞速转移到我身上,并且通过裹在我身上的布帛,逐渐遍布我的全身,这会儿,欢喜得几乎快跳起来。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嘻嘻嘻,看来,就连老天都在帮我。” 因为剧烈的疼痛,此刻我的身体在不断的颤抖。 甚至于,我腹部的鲜血,早已浸染在裹束的布帛之上。 可那黄皮子却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它认为这很正常,毕竟玉尸之中,同样有淤血积存,再者说,饱受这样的折磨,我不可能安然无恙。受点伤,皮开肉绽,都是小问题。 这反而让我松了口气。 它没发现就好。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玉尸里的杂质终于被清理干净,而那些杂质力的香火之力,也被我全部转移到了米糕之内。 没有任何犹豫,我立马催动剥皮刀,带着那块米糕,一点点的从我肠胃肚腹中退出。 这一过程,又是一番残酷的折磨。 不过,当米糕和剥皮刀退出我的身体,即便这会儿我的伤口没有愈合,仍旧血流如注,痛苦却减少了许多。 然而,另一股念头,却如野草般飞速生长,逐渐占据我的脑海。 好饿! 好想吃东西! 进食的本能,重新出现,并且飞速爆发。 就仿佛一只被压制的泉眼,骤然放开,泉水喷涌而出。 我心里当即一沉。 糟了。 这米糕,本就是用来压制我这股进食的本能的。 而今,米糕里的香火之力虽然增加了许多,可它本身,还是收到了玉尸杂质中的污血的污染,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这东西,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着的,就这么一块。而今,就这么被消耗了。 可恨! 不过马上,我心念一动。 虽然没了米糕,但杂质力的阴煞尸气,因为布帛的裹束,这会儿还停留在我体内,没有溢散出去。 而我之所以渴望进食,便是因为我体内阴阳不平衡,阳气过剩,阴气不足。 现在,不正好能尝试着将这些阴煞之气炼化,为我所用吗? 想到这,我立马开始行动。 尝试了一下,这个方法果然有用,但作用并不大。 强行把阴煞尸气揽进身体里,确实对我进食的本能,起到了抑制作用,可这些阴煞尸气,仿佛和我身体天生不合,压根没法融合成一体。 不过,现在也够用了。 因为杂质被完全转移到我身上,乃至沁入我的全身,而我又取出了胃部的米糕,没了那恐怖的疼痛,没有继续颤抖,因而,那黄皮子似乎觉得,我这血玉之尸炼成了,便开始解开我身上的裹束,想要检查一下。 这就是我想要的机会。 此刻,那黄皮子哼着欢快的调子,声音颇为愉悦。 它亲自动手,将我身上的布帛一点点的扒开。 最后,我和它再次相见。 四目相对,我一脸冷笑,而它则瞪大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了束缚,被我强揽在体内的阴煞尸气开始作妖,想要从我体内逃离,于是骤然爆发开来。 这一刻,就我这一身恐怖的阴气,以及滔天的煞气,简直比千年尸魔还要骇人。 但我终究还活着,更别提变成什么血玉之尸了。 黄皮子哆哆嗦嗦抬起爪子指着我,一脸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还活着?” “不,这不可能,你应该已经变成血玉之尸了才对,至少也该死去。难不成是杂质不够?先前我就不该把那一半玉尸给吃了。” 它满脸的懊悔,直接伸出爪子,想要检查我的身体。 首当其冲,它就想将我腹部的伤口撕开。 它认为,我至少也该蜕变一部分,没准是骨骼,没准是五脏六腑。 而就在它伸出爪子的瞬间,我也伸手抓住了它的脸。 此时,它仍旧顶着一张人脸。 我用力一掐,直接捏住它的上下颚,撬开了它的嘴,而后我拿着被鲜血染红的米糕,塞进了它的嘴里。 “你不是喜欢吃东西吗?来,我请你吃个好的!” 这一刻,黄皮子剧烈挣扎起来。 它的爪子使劲撕扯着我的胳膊,将我的胳膊撕得皮开肉绽,深可见骨,像是被锋利的刀子割过一般。 同时,它还把人脸换成了畜生脸,用它的满口尖牙死命撕咬着我的五指和虎口。 乃至于,它不断催动它身上的裹尸布,勒住了我的脖子,想要将我的脖子勒断。 第325章 开膛破肚 这黄皮子似乎想把我撕成碎片,或者想逼我松手。 但我绝对不会让它得逞。 此刻,我已经将那米糕塞进它的嘴里,为了防止它吐出来,我又拿起剥皮刀,用力往它嘴里捅了进去。 “咽下去,给我咽下去,进去!” 我就跟着了魔一样,用剥皮刀,将那米糕一点点的捅进了黄皮子的咽喉里。 终于,黄皮子忍受不住,将那米糕咽了下去。 计划成功,我也松开了手。 此刻,我的一双手,已经被撕咬得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就没有一寸皮肉是完好的。 而那黄皮子,可不愿就这么放过我。 它也不管我给它喂了什么东西,或者说,它不在乎,对自己很有自信,认为我没那个能耐能对付它。 所以,在我松手的瞬间,它立即操控裹尸布,将我重重甩在墙上,又勒着我的脖子,将我吊了起来。 随着裹尸布越缠越紧,我感觉呼吸不畅,脖子好像要被勒断了一样,只能用力撕扯着脖子上的裹尸布,双腿也不住的乱蹬。 而这时,黄皮子已然来到我身前。 它探出爪子,脸上满是凶狠。 “咯咯咯,你的生命力,还挺顽强的嘛,这样都不死。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多想活,有夺能活。” 它用爪子,将我腹部的伤口一点点的撕开,长长的嘴吻,几乎钻进了我的肚腹之中,像是要爬进我的肚子里,将我的五脏六腑吃干净。 这给我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再加上我又被缠住脖子吊在空中,这会儿,我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呼吸更是衰竭,心脏仿佛重鼓一样剧烈的跳动着。 蓦然间,我肚腹剧烈一痛。 但这并非黄皮子对我下手了,相反,出事的正是这个畜生。 它将半颗脑袋从我肚子里缩了回去,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脚下踉踉跄跄,浑身的毛发都快竖起来。 它弯着腰,用力捂着肚子,脸色无比狰狞。 “你给我吃了什么?!” 剧烈的痛苦,似乎让它没办法再控制裹尸布。 我只觉得脖子上一松,整个人砸在了地砖之上。 我剧烈咳嗽两声,捂着脖子,靠坐在墙壁上,冲它咧嘴笑道:“不是跟你说了吗,好东西!” 黄皮子喉咙里发出野兽的嘶吼,像是要扑上来将我的脖子咬断。 可它刚踏出一步,整个倒在地上,身体缩成了一团。 “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它尖声嘶吼,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恐慌。 我也不瞒它,声音平淡的说:“不是啥特别的,就一块米糕……一块曾经受过香火供奉的米糕。” “当然,这里头又被我添加了一些东西,例如我的血,例如你不要的香火之力,还有你费尽心思抛弃的尸体污血。” 没听到一个词,黄皮子的身体就会不由自主的颤栗一下。 等我话说完,这黄皮子几乎被吓死过去。 我所说的这些东西,对以前的它来说,都不算什么,可当它玉尸蜕变中断,迫不得已换了具躯壳,从头再来,这些东西,就是致命的毒药。 哪怕是啃食血玉之尸,它都必须在消化的时候,将里头的东西排除出去,不敢积蓄在身体里。 现在,我却把所有东西集中在一块,送进了它的胃里。 好似原本的慢性毒药,被提升成了致命剧毒,且在瞬间就会爆发。 此刻,它身上溢散出阵阵妖气,原本还算油光滑亮的皮毛,正在迅速变得干枯黯淡。 不仅如此,它的身躯在迅速干瘪,似乎一瞬间被抽干了浑身的气血。 而后,它的皮毛开始溃烂,从里到外。 黄皮子用怨毒的眼神看着我,恨不能将我千刀万剐。 但这会儿,它没心思对付我,它必须先解决身上的问题。 这畜生也够果断狠辣的,它没有任何犹豫,一爪子下去,直接剖开了自己的肚腹。 而后他伸手往里一抓,就要把胃撕开,取出里头的米糕。 但我怎么可能让它如愿? 我一把扯下缠绕在身上,先前被它控制的死人鞭,将上面紧贴的破布条子撕下扔掉,而后拿着骨鞭,用力朝它抽了上去。 黄皮子很想避开,可这会儿,它却动弹不得,硬生生受了这一鞭子。 “啪!” “啊!” 一条狰狞的鞭痕出现在它身上,黄皮子浑身一抽,发出一声尖叫。 我抄着骨鞭,不断抽打在它身上,抽得它浑身皮开肉绽,抽得它不得不将爪子从肚子里收回来。 眼瞅着它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模样,我没有心慈手软,拿起剥皮刀就朝它走了过去。 黄皮子这会儿真的怕了,冲我喊道:“饶了我,有话好好说,我们还有的谈,你有什么条件,我可以答应你。我能帮你解决你身上的问题,你难道不想延寿吗?你难道不怕短命吗?你……” 话没说完,就被我一脚踩在了它的脑袋上,使劲碾了碾。 “废话咋这么多?真以为我会信?” 我冷笑一声,踩着它的脑袋不放,缓缓蹲了下来。 下一秒,我抄起剥皮刀,划开了它的肚腹。 因为这上面沾染了我的鲜血,此刻,剥皮刀变得锋利无比。 这畜生的能耐确实强大,甚至此前沾染到我的鲜血,都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像是对我的鲜血无动于衷,不会被克制。 可这会儿,它的实力十不存一,终于对我的鲜血起了反应。 我将它的肚腹剖开后,却没直接将它的皮剥下来,而是稍微掀开部分,而后在它皮毛内层,用我的鲜血,往上面勾勒了一个符文。 而后,我又划开它的胃,仔细寻找起来。 那里头的米糕,我没有动,我在找的,是先前被它抢走的金丹。 找了好久,我终于找到。 不过,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因为,这金丹竟然和米糕粘黏在了一块。 这下我明白了,难怪它会被这块米糕搅得这么惨,原来,真正的原因,就落在这金丹上。 我尝试着,想要将那金丹和米糕分开。 可这两样东西,这会儿粘得挺紧,压根没办法弄开。 眼瞅着黄皮子的内脏,已经被我弄得一团乱麻,而它的心跳都已经停止,我冷笑一声,索性把米糕和金丹一块取了出来。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将我掀翻在地。 黄皮子趁机脱身,蹿到了远处的一个角落里,肠肚稀稀拉拉的从伤口流出,坠了一地。 它冷冷看着我,一脸狰狞。 “我要你死,我一定要你死!” 我没说话,只是缓缓伸出手,用双手捧住剥皮刀,缓缓捏了一个印。 第326章 全吞肚子里 黄皮子化出两只人手,正在整理它那坠了一地的肠肠肚肚。 可渐渐地,它的动作越来越慢。 一开始,它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觉得自己受了重伤,留了太多血,动作慢一点,身体冷一点,很正常。 直到它口鼻开始呼出白气,直到它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 它将一堆脏腑胡乱塞进了肚子里,都来不及将伤口缝合,以妖力愈合,就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 不过马上,它就不用担心那道狰狞的伤口。 因为它的伤口已经被冻住,鲜血脏腑不会在流淌下来。 “好冷。”黄皮子瑟瑟发抖,皮毛上开始挂起白霜。 它勉力抬头看向我,尖声嘶吼:“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很想告诉它,让它少说话,因为它这话听着太不对劲。 要是让别人听到了,指不定怎么看我呢。 可最终,我还是闭上了嘴巴。 反正它都快死了,就让它叫唤吧。 “刺啦”一声,黄皮子朝我迈出一步,却因为刚才贴在墙上太久,这会儿后背直接和石壁黏住。 一步踏出,它后背的皮毛直接被从身上撕了下来。 但它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它也迈不出第二步了。 它停止了呼吸,停止了心跳,像是凛冬深夜里,突兀冻死在野外的牲畜,整个成了冰雕。 哪怕身上没有挂太多冰层,也变得僵硬而冰冷。 我放下掐印的手,把剥皮刀收好,懒洋洋的靠在了石壁上。 这一手,乃是剥皮法中的水剥法。 若是正经施展,那黄皮子本该内部冻成冰块,皮毛毫发无损才对。 可惜,我是第一次用,这会儿状态也不太好,那黄皮子同样缺这缺那儿的,所以这次水剥法没用好,把它那一身皮毛也给弄坏了。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我也没想着留它一层皮。 死了就成。 我捂着腹部,甚至想着要不要给自己也来上一刀冰剥法。 我这会儿是活下来了,但腹部的伤口,压根没法处理。这样下去,我也得死在这儿。 正乱七八糟的想着,一股阴冷的气息突然在墓室里升起。 我往前一瞅,突然乐了。 那黄皮子身上,冒出了一道虚影。 那是一个女人,身穿各种华丽的服侍,头戴庄严的头冠,容貌绝美,气质卓然。 就是此刻,那女人满脸的怨毒和憎恨。 这墓穴的主人,终于是现了身。 不过,她也混得挺惨,折腾来折腾去,最后自己的尸体只剩一半,重新寻找的、心里极为厌弃的躯壳,这会儿也被我冻成了冰碴子。 她又只剩一道魂魄,或者说,只剩一个鬼身。 此刻,面对她滔天的怨念,我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饿了。 那女鬼却不知道轻重,反而冲着我厉声大吼:“你破坏了我的计划,害我再次失败,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说罢,她猛地扑向我。 我刚摸到死人鞭,她就已经扑到我面前。 她用力摁着我的双手,并且近乎骑在我身上,让我动弹不得。 而后,她附身往我脖子上一咬,又慢慢抬头,深深吮吸一口,一脸迷醉。 我好不容易压在体内的阴煞尸气,这会儿全被她抢了过去。 这些阴煞尸气,原本就是她的,她想要,我也不是不能给。 可…… 她要的时机不太对。 我这会儿得靠这些阴煞尸气,压制内心的进食欲望呢。 这下好了,我控制不住想要吃东西的本能了。 于是,当她把我身上的阴煞尸气全部吸走后,我低吼一声,直接将她掀翻在地,而后猛地扑了上去。 我死命摁住她,张开嘴,用力咬向了她的脖子。 一口下去,满满都是美味的阴气。 女鬼也被我这时的状态吓住了,都愣了一下,忘记了反抗。 等她回过神,立刻将我掀翻,而后就要跑。 我一把拽住她的腿,又将她拽了回来,而后一口一口撕咬在她身上。 女鬼的鬼身逐渐残缺,鬼气连带魂体,都被我吞进了口腹之中。 她开始挣扎,怒骂,最后求饶。 但这会儿,一切都晚了。 我将她一点点的吃了下去,最后全部吞进了腹中。 鬼气入体,终于稍微弥补了一些我体内的阴气,可我还是觉得饿。 于是我又看向了地上那半拉玉尸。 说得再多,玉尸也是尸。 只要是尸体,就一定是存着尸气。 于是,我又将那半拉玉尸拽了过来,跟之前我见到的黄皮子一样,开始啃食起玉尸。 等我将那玉尸吃干净,我终于有了饱腹感。 这时候,我发现自己腹部的伤口,似乎不再疼了。 我低头一瞧,腹部那伤口竟然愈合了。 我有些惊讶,这玉尸还有这作用? 但我手上的部位,不仅是腹部,还有内里的胃。 想了想,我心一横,再次剖开自己的腹部,低头往里一瞧。 此刻,胃上的伤口,同样消失,原本手上的部位,这会儿竟然泛着晶莹的光泽,像是多了一层黏膜,又好似镶了一层琉璃。 就跟……玉尸的色泽一样。 我连忙把腹部剖开的肉合在一块,紧紧盯着,就见那巨大的伤口,飞速的愈合在了一块,最后只剩下一道疤。 这可让我喜得不行。 不过,经过这么一遭,我又开始饿了。 于是我连忙掏出那块米糕。 可无论我把米糕放在什么地方,米糕对我那饥饿本能的压制,此刻都失去了效用。 这似乎是那金丹害的。 那金丹和米糕这会儿黏在了一块,里面的成分直接搅和在一起,使得里头的香火信力,再也没法压制我进食的欲望。 而且,这会儿两者已经没办法分开。 既然如此,那我就全吞肚子里去! 要是实在没办法,我今后再把它掏出来! 想到这,我用力将米糕捏变形,裹住那金丹,而后张口一吞,全给咽进了肚子里。 刹那之间,原本越来越旺盛的进食本能,竟然一点点的消散了。 我眼睛一亮,这次似乎是被我胡乱鼓捣,给撞上了! 我拍了拍肚子,仔细感受了一下,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而后我看了一圈墓室,确认这里头的麻烦已经全部解决。 于是我觉得,是时候该走了。 “也不知道白娘娘和王浑这会儿到哪了?是出去了,还是仍旧被困在那迷宫里?” 刚嘀咕了这么一句,下一秒,我就见到一道白影从落下的半截断龙石下窜了进来。 第327章 让我好好疼爱你一下 来者身手利落,动作简单干净,身穿一袭白衣,却也难免沾染些尘土,看着有些灰头土脸。 她进了墓室后,眼神凌厉,立马四下查看,等看到我,这才松了口气。 那一身利落的气势立马垮塌下来,白娘娘一步三晃走到我面前,小脸轻轻一抬,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我。 良久,她弯腰在我身上摸索了一番,这才点点头。 “没事,挺好。” 说完,她也不管我,朝那黄皮子的尸体去了。 等绕着那冰雕研究了一圈,她一脚踹出,将那黄皮子的尸体踹到在地。 咔嚓一声,冰雕连带着里头的尸体,随了个遍。 而后,白娘娘又开始四下转悠起来。 我有些无语,问道:“你在找什么?” “那女人的玉尸。” 白娘娘两眼发光,语气有些激动,自顾自的说:“那玉尸可不简单,先前我就闻着味了,吃了一定大补!” “刚才王浑那小子在,我怕他看轻了我,这才没对那玉尸下手,现在他不在,可不正是好机会?” 说到这,她看向我,眼里带着警告:“到时候我分你一半……一条腿……一只胳膊吧,你别说出去啊!” 我有些哭笑不得。 谁家好人贿赂别人,东西是依次递减的? 你干脆一开始就说一根手指,然后往上加得了呗。 这时,白娘娘挠了挠头:“唉,那玉尸跑哪儿去了?” 我就要跟她解释:“被那黄皮子吃了……” “一半”这俩字还没出口呢,她立马一拍手。 “对啊,一定是被这黄皮子吃了!” 她一脸的懊悔,看起来心疼极了,马上,她心情又好了起来,兴冲冲的走向黄皮子碎了一地的尸体。 “被吃了就被吃了吧,我记得那玉尸里的金丹,也被这黄皮子带走了。那也是好东西,大补!而且,这玩意儿可不好消化,你等我找找。” 我满脸无语,起身走到她身后,看她跟个小孩子玩泥巴似的,在那东翻西找。 我看不下去了,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省点力气吧,玉尸被这黄皮子吃了一半,剩下一半进我肚子里了。” 白娘娘顿时扭头,一脸怀疑的打量着我,最后阴着脸问:“那金丹,不会也进你肚子里了吧?” 我一竖大拇指,夸赞道:“聪明!” 白娘娘顿时气得只磨牙,她嗷的一声,整个窜了起来,将我扑倒在地,掰着我的嘴大喊:“吐出来,给我吐出来!那是我的,还给我!” 那玩意儿啥时候成你的了……我心里只嘀咕。 “别闹,都进肚子里了,还怎么还给你?你让我吐,我就能吐出来啊?你确定我吐出来的,就一定是金丹?” 指不定是其他消化了一半的物什呢。 白娘娘听懂了我的提示,脸色一阵变幻。 我躺在地上,看着她变脸,就忍不住乐。 这时,她深深看了我一眼,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我心里一颤,总觉得她没想好事儿。 “你想干嘛?”我警惕的问。 白娘娘没回答,一把捏住我的嘴,就俯身下来。 好家伙,我知道这傻娘儿们想干什么了,她想用舌头,把我肚子里的金丹掏出来。 这是人能想到的法子吗? 啊对,她本来就不是人。 可但凡有点脑子,也不能这么干啊。 我连忙捂住她的嘴,使劲推搡着说:“娘娘,你别乱来啊,男女授受不亲,你给我起开。” 白娘娘将我的手扒拉开,继续把脸凑向我。 “娘娘我是你媳妇儿,你授受个屁的不亲,乖,让我好好疼爱你一下。” 我连忙把脸撇开,忍不住骂:“你山大王啊,哪里学来的虎狼之词?” 白娘娘哼哼两声,强硬的把我的脑袋掰正。 “就是以前跟山大王学的,快,让奴家好好服侍你。” 我再次将她的脸推开,哭笑不得的问:“这又是哪儿学的词?” “以前来村里唱戏的人戏文里学的。” 她一边回答,一边找着我的嘴。 我实在拗不过她,索性紧紧闭上嘴。 她吸溜了半天,忍不住咬牙切齿。 “把嘴张开!” 说着,再次俯身。 我这时找准机会,把她脑袋往我肩上一摁,另一只手锁住她的腰,让她没办法动弹。 这会儿,轮到她挣扎了。 我俩正斗得起劲呢,一个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我和白娘娘立马扭头,就见王浑弯着腰,正鬼鬼祟祟的想要开溜。 见我们发现了他,他立马露出一个笑容:“打扰了,你们继续。” “继续个屁,滚进来!” 王浑一脸羞涩:“我这手里也没个画画的技艺……不合适吧?” 我脸一黑,赶紧拍了白娘娘一下。 “快起来。” 白娘娘哼哼唧唧,不情不愿的起身,眼里似乎在说:这次先放过你。 我抹了把脸,看着这两位“大将”,忍不住问:“你们跑哪儿去了?” 这话一出,轮到他们黑脸了。 王浑吱吱呜呜,最后气得一跺脚:“娘的,老子被困在那迷宫里半天!” 原来,他一直小心谨慎,堪称步步为营,没遇到一条岔道,一定要用罗盘算一算。 结果,那建造迷宫的人,早就提防这他这类人,故意在迷宫里,弄了些磁石,将罗盘给干扰了。 于是,他算来算去,反而把自己给绕迷糊了。 至于白娘娘,就更气了。她一不会算,二不愿意动脑,就埋头硬闯,在那迷宫里头跑了好半天。 最后,她实在忍不了,直接动用蛮力,对着前头的迷宫一顿砸,硬生生开出了一条道,这才回到了这里。 这种丢脸的事,他俩实在不愿意多说,赶紧开始转移话题。 王浑看到狐狸那碎裂的尸体,眼睛顿时一亮:“嘿哟,陈爷,您这本事见长啊,竟然把这黄皮子给弄死了。” 我没好气的说:“别废话,我问你点儿事儿。” 我把吃了半拉玉尸和那枚金丹的事给他说了,而后问:“我这会不会出问题?” 王浑眉头一皱,当即号了号我的脉,眉头紧皱,一脸凝重。 良久,我实在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王浑摇了摇头:“号不出来。” 我脸一黑,一脚踹向他:“号不出来,你搁这号半天。” 王浑一脸委屈:“你也不想想,你这会儿什么个情况,就不说你身上那么些皮了,你魂魄里还沾染着邪神的力量,这我能号出来,就真神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把你身上骨头拆下来一截,我拿称骨算命法,给你算一算。”王浑一脸贱兮兮的说。 第328章 咋俩是穷鬼 开了个玩笑后,王浑神色一正:“世间修行之人,所增长的不过是道行。道行深了,便有神力,也可延年益寿,至于金石丹丸,不能说没用,而是不能滥用。” “你吞服下的金丹,本质上也是有金石炼制而成,现在和那米糕融在一块,最燃能压制你体内的饥饿本能,却也会侵蚀你的身体。如果不及早弄出来,待到金丹完全融入你体内,那就麻烦了。” 听了这话,我点点头。 不过,取出金丹容易,大不了再剖一次腹,可在此之前,我必须先解决那极阳体质带来的恶果才行。 否则,随意取了金丹,到时候,我又得靠吞食鬼魅来补充平衡。 既已解决了这黄皮子,我们也不准备多待,打算离开。 但是,我们又该怎么离开? 我和王浑商量了半天,也商量不出个什么名堂。 这时,我注意到,白娘娘已经好久没说话了。 再一扭头,我就见她手里提溜着个小袋子,正往里装着珍珠玉器。 瞧她那怡然自得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儿来的赶海拣贝壳的渔家女呢。 仔细看看,这屋子里散落大半的珍珠玉器,都快被她捡了个干净,再看她手里的小袋子,我若有所思。 她倒是没有是个珍珠就拣,而是挑挑拣拣,专门找那些个没被尸水浸染过的,品相上佳的。 我还不知道,她有寻宝的爱好呢,于是问:“你拿那么多东西干嘛?” 白娘娘一翻白眼:“换钱啊!你是不是忘了,咱俩就一穷鬼,这回好不容易撞上了,可不得大捞一笔。” “再者说,玉尸玉尸被你吃了,金丹金丹也被你吞了,我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王浑听了,哈哈大笑:“娘娘这话在理。” 而后,他又提醒说:“娘娘,你拿的这些,可是明器,每多少人敢收,很难换钱的,必须找专人处理才成,不然没法用。” 白娘娘一愣,一脸不满:“为什么没人收?” 王浑笑着说:“地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就算罪过,谁敢正大光明的碰啊。” 白娘娘一撇嘴,有些沮丧:“那我不是白费心思了?” 她抖了抖手里的小袋子,就要倒过来,把好不容易拣半天的东西全倒掉。 王浑连忙阻止:“也不是没法用,至少用来打赏鬼魅邪祟,让它们帮忙啥的,挺好使。” 白娘娘听了,更加失望:“要让那些个小东西帮忙,我还用得着打赏?敢不听娘娘我的号令,我直接打它们一顿,拆它们一条胳膊啥的,它们还敢违抗?” 我被这话逗得哈哈大笑,这确实是白娘娘惯有的法子。 我安慰她说:“也别扔,王浑也说了,没多少人敢收,总有路子换钱。就算换不了钱,今后你想教训人,拿来砸人玩,也趁手嘛。” 白娘娘一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这个理。” 不过,她德的性质也算消磨了大半,不想再拣了。 她把袋子往腰间一挂,问道:“那我们这会儿该上路了吧?” 我和王浑苦笑一声:“我们倒是想,可惜不知道怎么出去啊。” 白娘娘眉头一皱,冲王浑说:“你不是会叫魂嘛,把那黄皮子的魂魄喊过来问问,不就成了?” 此话一出,我有些尴尬。 白娘娘瞧见了,忍不住用疑惑的目光打量我。 我摸了摸肚子,咧嘴一笑。 白娘娘懂了,又说:“那我们先前商量的时候,不还剩一条道嘛,要不,我们去那儿看看?” 我点点头,觉得这也是当下最好的法子。 于是,我先是取回了纸甲,而后和他俩出了这墓穴,又进了村,朝那座小殿走去。 期间,王浑还带上了他那几位顾客。 等来到小殿跟前,王浑照例抹除罗盘,手里掐算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摸着脑门说:“嘶,这地儿属实不太妙啊,太阴之地,死葬之所,简直就是绝门绝户!” 他有些犹豫,觉得这地儿压根不用进去试试。 白娘娘却说:“你先前还说,那枯井是太阳位的所在,是活路出口呢,不还是错了,没准,这绝处才是逢生之地呢。” 王浑一听,也不说话了。 他掏出枣木剑,又拿出三清铃,一副要闯龙潭虎穴的模样。 准备好后,我们三人走了进去。 这小殿,看着不大,里边却极为诡异,空间似乎扩大了千百倍。 那里头的柱子,简直和撑天柱一样。 我们不断往里走,越走越深,周围的光线也愈发昏暗,最后漆黑一片。 与此同时,一股股阴气和鬼气弥漫开来,越来越浓郁。 隐约间,我们甚至听到了鬼魅呓语的声音。 王浑见状,立时摇动三清铃,想要震慑周围可能存在的鬼魅。 可那呓语声先是一静,继而猛地爆发开来,变作了凄厉的嘶吼。周围的阴气和鬼气不断翻腾,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头扑出来。 我们瞬间打起精神,却只觉得被吵得头疼,而没有遭遇什么邪祟。 白娘娘忍不住看了眼王浑,鄙夷的说:“得,你这下子把它们给激怒了,结果又收拾不了,你到底行不行啊?” 王浑好险没被气出问题,他忍不住叫屈:“娘娘,咱精修赶尸,除邪祟那就是附带的,不是专门的行当啊。” 说着,他掏出许多符纸,又镇邪的,有破煞的,就打算一股脑的扔出去。 我却隐约发现了什么,连忙制止他,而后说:“你们觉没觉得,这些个鬼魅邪祟,闹得挺欢,但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王浑摇摇头,“别想这个了,这里头的鬼魅,没有一万,怕是也有八千,整个一鬼窝。咱们打砸一番,出出气,然后赶紧退吧。” 他反正不想再往前走了。 这就是一处实实在在的绝地。 甭看咱们各个有本事在身,对付几只鬼魅,不在话下,便是几十上百,也游刃有余。可这里头的鬼魅,单论鬼气浓郁程度,绝对过万。 这已经和鬼蜮差不多了,甚至更可怕些,就咱们三个,压根不可能对付得了,可能得把三洞四辅的各家各脉门人弟子召集起来,才能解决得掉。 我却依旧有不同的意见。 我总觉得,这里头的鬼魅,好像压根不存在。 那这里头的动静,又是怎么来的? 我隐隐生出一个想法,那是由此前那枯井得来的灵感。 于是,我让王浑和白娘娘,一个个的把手里的东西撤了,把身上的气息也收一收。 第329章 走走走 王浑和白娘娘自是不解,这里本来就一堆魑魅魍魉,要是收了手段,还不得被邪祟一拥而上,吃的骨头都不剩? 不过,他们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我。 我们纷纷收了法器和气息,刹那之间,无尽的鬼气和阴气汹涌而来,犹如涛涛不绝的江河洪流,直欲将我们吞噬。 可即便如此,那些躲在暗中的鬼魅邪祟,虽说依旧大声嘶吼尖叫,却仍是没有扑上来。 我眼睛一亮,这是赌对了! 于是我低吼一声:“走!” 刚迈出一步,王浑连忙说:“陈易,你大爷的,不动用道行,我这几个客户,怎么动弹?” 这倒是我想漏了。 这种时候,我们应该以保命为重,其余东西,都该舍弃才对。 但我深知王浑不会这么干。 不为其他,身为一个赶尸人,若没收他人钱财,定了契约还好。 可一旦契约立下,不把这些喜神送回家中安葬,就得损他道行了。 于是我让他掏出麻绳,将那几具喜神穿了,又交给白娘娘。 王浑似乎清楚要怎么做了,张大嘴巴,话都说不顺了:“这这这……” “别‘这’来‘这’去了,这是最好的法子,要不然,你自己背?” 王浑摇摇头,六具喜神,加起来上千斤重了,要是能动用道行,他倒也能做到,可既然都动用道行了,那还费什么劲? 直接赶尸不就行了。 于是,他哭丧着脸,低声求着说:“娘娘,您可小心点,别把我这几位客户给拆了。” 白娘娘接过麻绳,摆摆手说:“放心,之前我又不是没带过,不都好好的嘛。” 王浑脸色更愁苦了。 是是是,您是带过一次,把我这几位客户带的断胳膊断脚的,可好了。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只能由得她去。 我扯着王浑,也不顾他一步三回头,忧心忡忡看着他那几具喜神,强拉着他往前走去。 至于白娘娘,更是轻松得很。 虽然要带几具喜神,可以她的力气,跟随手捏了块石头差不多。 就是苦了那几具喜神,全都变成了拖把,被她拖在了地上,少不得要擦破皮,乃至磕磕碰碰。 就这样,我们三人在黑暗中,在浓郁的鬼气和阴气中摸索着行进。 四周无尽呼啸之声,入眼看去,隐约能见到无数鬼魅声音在阴气里窜来窜去,似乎对我们跃跃欲试。 我们浑身紧绷,不敢放松,得亏各个都能控制得住心思,不然早就抄家伙了。 不过,随着我们走了一段距离,我们仨人也逐渐放松下来。 这会儿,王浑和白娘娘,也差不多觉察出来了。 这里虽然鬼气森森,阴气极重,但……这些邪祟,似乎全是虚影幻象。 就这样,我们一直往前走,走着走着,四周的阴气和鬼气,逐渐开始淡薄。 王浑精神一振,又惊又喜:“好家伙,我们大概真能走出去了。还真叫娘娘说对了,这里还真是绝处逢生之所啊。” 可下一秒,他又变了脸色。 只因前方,一线天光显露而出。仔细朝前看去,那似乎是两扇未关严实的大门。 再看四周,只觉得熟悉万分,这不就是进入那小殿时的情形嘛! “走走走,赶紧退,我觉得那门后头不太对劲,心惊胆战的。” 他大声催促,就要后退。 这时,我却一把摁住他的后背,阻止了他。 “别废话,继续往前!” 我眯着眼,同样但觉心惊肉跳,似乎那门后是什么阎王殿。 可另一边,我又觉得这门有些虚幻,像是假的一样。 反正龙潭虎穴都闯过来了,大不了再闯一次,现在要是退了,我不甘心。 我强行推着王浑向前,白娘娘也拖着一地的尸体跟上。 她虽然神色也很凝重,却没有跟王浑一样这么大反应。 至于王浑,这会儿嘴里不断嘀咕着,说东说西,都快骂娘了。 终于,我们到了门前。 嘿,还真和那小殿里一模一样,就好像是我第一次来到这地方的时候似的。 也不知道这门后,是不是还有一具尸体等着。 当然,要是真有,那可就不会是一具尸体那么简单了。 此时,王浑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他低声骂了一句:“娘的,死就死吧!” 下一秒,他就打算伸手去开门。 我却愈发觉得,这门有些虚幻,唯独这一线天光,真实无比。 眼瞅着王浑手快摸到门缝上,我后退一步,抬脚就是一踹。 猝不及防之下,王浑直接被我踹向了大门。 他“哎哟”一声,只来得及扭头瞪了我一眼,身子就飞扑而出,撞在了门上。 但他非但没有撞个头昏眼花,反而直接消失在了门中,就好像穿过了一道未知的门户。 见此一幕,我眼睛一亮,提醒白娘娘说:“待会儿别碰这门缝。” 话音刚落,我心里咯噔一下。 要是我不提醒,白娘娘没准不会胡来,可我这么一提醒,反而可能会激起她的好奇心。 想到这,我差点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 这时,白娘娘拖着一绺的尸体,走到我边上。 她斜睨我一眼,眼里似乎带着恼怒,而后冷哼一声,主动穿过了门,其后那一具具喜神,也被她拖了进去。 我愣了一下,继而长舒一口气。 二话不说,我也跟着穿过了门户。 刹那之间,那股子笼罩心头,让人心惊肉跳的恐怖感觉消失不见了。 四周无尽的阴气和鬼气也不见了。 就连那些吵的人头疼的鬼魅嘶吼声,也一扫而空。 抬头一看,天上一轮残月悬于天边一角,其余各处,挂着点点星光。 四周有虫鸣声此起彼伏,偶尔夹杂着夜枭的“咕咕”的叫声,以及野兽的嘶吼。 我们所处的位置,不再是什么大殿,而是一片深林。 脚下也不再是破损的地砖,而是略显潮湿的泥地。 出来了! 我呆滞许久,有些恍然。 再看四周,白娘娘和一堆穿在一块儿的喜神,就在我边上。 蓦然间,我发现我们当中少了一个人。 “不对啊,王浑那小子哪儿去了?” 白娘娘伸手一指:“那儿呢。” 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块巨石之上,王浑正立在上头,叉着腰,往前看着。 第330章 又一口枯井 我和白娘娘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前方一片幽深密林。 黑暗之中,那里黑漆漆一片,只觉得死气沉沉。 我问:“你在看什么?” 王浑掏出罗盘,满脸肯定:“那边,就是把我们困了老半天的露天墓!” 我再仔细看,还是没看出来。 那露天墓,占地极广,是一片巨大的村落,真正的墓穴,埋藏于地下,同样是一个巨大的墓穴。 可前方只有一片密林,哪里有什么墓地? 王浑见我不信,又看向白娘娘:“娘娘你应该察觉出什么来了吧?” 白娘娘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掏出一颗珍珠,往前一扔。 过了好一会儿,她皱眉问:“怎么不发光?” 我一脸无语:“你把珍珠当夜明珠了吧?” 白娘娘满脸疑惑:“那不就是一种东西吗?” 王浑在旁边,嘴角不断抽搐。 他是在受不了,非得拉着我们过去确认。 我有些不乐意,毕竟,我们好不容易才从那里头跑出来,要是再陷进去可咋办? 王浑却信誓旦旦的保证,这次绝对没问题,就差拍着胸口了。 他强拉着我们走了过去,进入那片密林。 一踏入此地,我就察觉出不同来。 一股阴冷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涌来。 明明是同一片林子,和外边相连,这里的阴气却浓郁了好几倍,而且聚而不散。 但这里头,还是一些草木,压根没有一砖一瓦,更别提一个村落了。 王浑掏出一个火折子,弄了个简易的火把,往前仔细一照,密林里起伏不定,唯有前方,有一个土包,上面长满了杂草,看着就跟一个荒废许久的坟头一样。 好消息,见着坟了,坏消息,这坟头忒小。 我一脸鄙夷,指着那土包说:“你别告诉我,这就是那墓穴所在?” 王浑没说话,将火把往上边一插,拿出一张破煞符,一掐印诀,往前一扔。 “滋啦”一声,符纸燃起,惊动四周煞气。 阴气扰动间,但见一角建筑从中显露,随着阴气变幻而不断扭曲变形,最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宛若水中倒影。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因为那一角建筑的风格,跟那村子一模一样,而且,我还隐约看到那巨大墓穴的一角,看方向,正好对着前头两步的坟包。 我有些疑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浑冷笑:“你跟我们说过,你进入墓室,见着那黄皮子后,它曾说了自个儿的身份,和一开始那个故事加起来,就是两个故事。” “这两个故事里,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一样的地方,譬如那黄皮子的身份,在两个故事里,就不相同。” “现在出来后,再看眼前的模样,我有了新的想法。那黄皮子,大概从来没说过实话!” 我眉头一皱,在墓室里,黄皮子都开始啃那玉尸了,还有啥可隐瞒的? 再者说,它说真说假,又有什么可追究的? 反正它都死了。 王浑却不认同这一点,它指着那坟包说:“如果我所料不错,此前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不顾还是障眼法。” 我笑了,对他说:“可别这么讲,不然我们之前遭的罪,不是白挨了。” 王浑又说:“真作假时假亦真,障眼法,有时候也不一定只是幻觉,甚至即便是幻觉,有时候也会成真。” “你也进入过鬼蜮,你觉得那地方,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存于何处,为什么有时候会劲不去?如果是假的,那么那些鬼魅又如何躲在一处,凭白去找时又找不着?” 我懂了:“所以,咱们先前进入的所谓大墓,所谓村落,就跟鬼蜮一样?” 王浑点点头,掏出一张张符,让我们躲远些。 而后,他用符纸,在那坟包四周,弄了个简易的阵法,就开始扒坟。 因为没有趁手的工具,又加上这坟头有些年头,泥石都生成一块了,很是板硬,难挖得很。 得亏王浑力气不小,速度也慢不了多少。 我虽然不知道他想干嘛,但也上去帮了一把。 于是,个把小时后,我们就把那坟头扒开了。 可继续往下,这下边,却不是棺材,而是一块块石头。 我们又把石头挪开,发现这底下,竟然是一口枯井! 这深山老林里,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井,干嘛要在这里弄一口井。 而且,这井口还被石头封着,似乎是害怕泥土掉进去,直接把井填死了。 王浑将井口的石头挪开,一瞬间,里头骤然冲出一大股阴煞邪气来。 阴气在空中弥漫开来,迅猛无比,跟刮起沙暴似的,眨眼间就引动一股恐怖的阴风,吹得我们眼睛都差点睁不开。 无数凄厉的哀嚎声和尖叫声响起,好似有千百只厉鬼要从这里头爬出来。 王浑连忙脚踏禹步,手掐印诀,口送咒语,绕着枯井转悠起来。 下一秒,他并指如剑,朝那井口一指。 “敕!” 一声令下,早前布置在四方的符纸骤然炸开,井口也炸出一团火光。 待到火光消散,井里的阴气终于消散开来。 王浑冷笑一声,啐了一口:“呸!到这会儿了,还敢跟我耍花招!” 他带着我们,往井里一看。 只见里面黑黢黢一片,也不知其中的深浅,唯有井口位置,有几条粗大的铁锁链,坠入其中。 王浑招呼着我们,将那锁链拽了出来。 这锁链极为沉重,好似上面坠了什么东西,当我们使劲拉扯时,就听井里时不时响起一阵刮擦碰撞声。 当井里的东西拽出,我愣了一下,那竟然是一口棺材! 棺材上湿漉漉一片,好似泡在水里,而且这棺材就是普通的棺木,乃至棺材板都被泡烂了,和下边的棺材裂开一条缝。 王浑没有大意,先是做了个法,拿好些符纸镇在了棺材上,而后又往缝隙里塞了好多铜钱,最后才用枣木剑,将那棺材给撬了开来。 没有阴气滚滚,怨念滔天的景象,里边很是平静。 我们往棺材里一看,就见里边有一泡烂了的女尸,边上还躺着一具黄皮子的尸体。 那女尸和黄皮子的尸体,因为水的原因,早已粘黏在一起,看起来恶心无比。 王浑却面不改色,拿枣木剑一划拉,将两具尸体分开,又将女尸正面翻过来,将女尸肚子剖开。 刹那之间,我只觉得恶心无比,好险没吐出来。 第331章 好东西 那女尸的肚子里,有着一个婴儿。 说是婴儿,其实也不算,因为它都还没出生,只能说是一块即将成型的肉块。 真正令我感觉恶心的是,这肉块,看似是人形,脑袋和尾巴,确实畜生的模样! 整个一杂交品种! 我们正看着呢,那肉块竟然突然睁开了眼睛,而后飞速的从棺材里窜了出来,想要逃跑。 王浑早就防着了,这会儿最直接一伸手,把手里的枣木剑往前一送。 那肉块尖叫一声,使劲的扭曲起来,身上冒出阵阵黑气,没一会儿,就不再动弹。 王浑一伸手,又掏出几张符纸,将女尸、黄皮子的尸体,以及那肉块,一并点燃。 火光摇曳间,王浑说:“我也是被你踹出那殿门,又回想起之前的一切,尤其是殿门的门缝中泄出的一线天光,这才琢磨过来。 所谓的被坏了谋算,蜕变被打断的女尸,所谓的被还了魂,占了躯壳的黄皮子,它们所说的一切,也不能说是假的,但也真不了多少。 之所以说不是假的,全是因为它们真就是这么想的,也就是说,这其中的真假,连它们自个儿都没分辨清楚。 究其原因,还是这坟出了问题。” 我开始好奇:“出了什么问题?” 王浑幽幽一叹,指着正在熊熊燃烧的棺材说:“你也看到了,这里头,女尸同黄皮子合葬,又以铁链封锁,竖葬于井中。我们捞出来时,那棺材和尸体上,全是水,说明井里有水。最后,上面封土立坟…… 棺材是木,铁链是金,井里有水,坟头是土,又是人畜合葬……” 我反应过来:“你是说,这是有人在养尸?!” 王浑点点头,又摇摇头:“确实有人在用邪术养东西,但不是养尸,而是养鬼,养的就是借人胎,堕畜形的小鬼!” 我想了想,连忙说:“不对啊,这五行,不是缺了一行吗?火行呢?” 王浑冷笑:“我不是现在给它补上了嘛。” 开过玩笑后,王浑解释:“这邪门的养鬼法,确实得五行齐聚,但其中的火行,却不是靠着天光大日,或者一把火来补的,而是用人间祭祀的香火来补的。 等坟立了,只要养鬼人按照算好的日子来祭祀供奉,补上香火,不出三年,这小鬼就算是养成了。 可惜,那养鬼的邪门外道,也不知道中途出了什么岔子,保不齐是死了,直接断了香火,这鬼养到一半,就绝了祀,养鬼法也就失败了。 可那女人肚子里头的小鬼,终究吸收了部分香火,成了气候。它本就是用邪法养出来的,而今还没法出世,便生出了无尽的怨气。 于是它借着本能,以周围的绝佳地势,本能的聚集阴气和煞气,幻化出了那类似鬼蜮一般的村子,也就是我们先前所见的露天大墓。 这当中,那女尸和黄皮子的尸体,也受到影响,借着不全的魂魄和记忆,蕴养出另一个记忆,又因为它们相互纠缠,这才生出了那些个爱恨纠缠,也即是黄皮子告诉过我们的两个故事。 先前,在那村子里,我并没有算错,那口枯井,确实是出口,但因为不知全貌,我才算漏了一点。 那枯井,并非是我们活人的出口,而是这小鬼补足形体后,它自个儿的出口,也即是这女尸本该将它生育出来的地方。 至于我们进入小殿后,看到的两扇殿门间的一线天光,则是那破损的棺材露出的那条缝。如果当时我们未经试探,就跳进了枯井,或者在最后关头,推开殿门,到时候,真就个十死无生了!” 听了他的解释,我恍然的点点头。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错误,就连我们经历的一遭,也都是那未成型的小鬼弄出来的。 结果,它躲在最深处,面都没有露过,就那么看着女尸和黄皮子尸体孕育出的记忆和残缺的魂魄,在那搞风搞雨,自己则暗中得利。 想到这,我若有所思的问:“所以,那村里的布置,并非被改动过,而是原本就那情况?” 王浑点点头,在四周寻找起来,时不时的还挖一下土。 没过多久,他就从灌木丛里,杂草之中,以及脚下薄薄一层土里,找出了许多骸骨。 他说:“那黄皮子……或者说那女尸,分不清真假,自以为自己记忆中的东西,才是真的。但有一点,它们没说谎,那就是它们确实迷惑了许多人,来这里上香供奉,最后连命都折在这里。 它们害死了不少人!” 我点点头,看向那逐渐烧没得棺材,一脸厌恶。 得亏王浑最后发现了一切,没把那几乎成形的肉块给弄死了,不然我们岂不是没法报仇,还让它逃过一劫? 等等! 我脸色一变,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哭丧着脸问:“找你那么说,压根没有玉尸,也没有金丹?不对,你也说了,假作真时真亦假,那玉尸和金丹,绝对是真的!” 我摸了摸肚子,能感觉到,自个儿的米糕确实没了,但饥饿的本能也被压制了。 王浑幽幽看了我一眼,最后点点头,冲我笑道:“没错,就是这样。” 我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都这模样了,这话还能信? 关键是,我自己心里一旦有了怀疑,就没办法再回到以前的想法了。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冲他说:“别骗我了,直说吧,我吃到嘴里的,到底是啥东西。” 王浑神色古怪,似笑非笑的问:“你真想知道?” 我点点头,一脸决然赴死的表情。 王浑摸着下巴,贱兮兮的说:“也不是什么古怪的东西,毕竟想要养小鬼,那女人肚子里,得先放一样物什,好将黄皮子的气机引到女人肚子里孕育。所以,你吃的金丹,就是拿金石炼出来的丹丸。” 我的心放下一半,又问:“那玉尸呢?” 王浑强忍着笑,几乎憋不住:“那可是好东西,乃是和那小鬼一起孕育的好物件,甚至可以说,它决定了那小鬼能否按计划孕育出来。 现在你把它吃了,那小鬼亏大了!” 我咬牙说:“你就直说吧,不用说它多好!” 王浑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是鬼胎盘!” 刹那之间,我脸都绿了,立马扶着边上的树用力呕吐起来。 等我把肚子里的东西吐的差不多,都开始吐酸水了,我还是觉得恶心,没弄干净。 于是我看向一旁一直没出声,听了好阵子戏的白娘娘,眼睛一亮。 我趔趄着朝白娘娘走去,心里有着期待:“媳妇儿,救我!” 说着,我就要扑上去。 可不等我靠近,白娘娘就嫌弃的看了我一眼,给我来了一击窝心脚。 她拼着自个儿也会倒地疼痛的代价,也没给我靠近的机会。 我又尝试了几次,结果白娘娘都懒得动手了,最后撒腿就跑,只留我一个人跪在地上,浑浑噩噩。 这一晚,过得极为煎熬。 第332章 避雨破庙 当一把火,将那棺材里的腐朽和阴邪完全燃尽,火焰熄灭,我们继续上路。 这一次,我们速度减慢了许多。 不仅仅是因为王浑那几位顾客骨断筋折的,行动不便,还因为天上下起了雨。 天空阴沉沉的,雨水不断落下。 从远处看,连绵不绝的山峰,像是被洗涤过一样,变得干净,整洁。 可对于行走在深山之中的我们,就不太妙了。 阴雨绵绵,淫雨霏霏。 天地间好像蒙了一层纱。 雨水落在森林中,打在树叶上,落在地面泥土里,让我们行动变得更加艰难。 地上满是泥泞,每走一步,脚上,裤腿上,就会黏上大量稀泥。 周围的林叶,天上的雨滴,打在身上,不仅让我们感到寒冷,一阵阵潮气冲我们涌来,还会让衣服黏在身上,并且变得沉重。 属实让人的心情好不起来。 当然,下雨也不是没有优点。 尤其是对于王浑来说。 身为赶尸人,喜神身上,总带着晦气,因而,我们大多在夜里行走赶路,以此避免和生人冲撞在一起。 但因为下雨,林中的生人就少了,我们可以在白天赶路。 可雨水对喜神,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说会加剧尸体的腐烂,或者会扑灭引灵灯,亦或是将喜神脑门的符纸浸湿,使其失去效用。 最关键的是,降雨总会伴随着雷霆。 喜神身上,可是尸气、阴气、煞气、晦气等等,一切污浊气息的聚全了。 这类东西,正好容易引来雷霆涤荡。 再加上我们又是在林子里行走,就更容易引来雷霆。 真要是被雷霆劈一下,这几具喜神,也别想着全须全尾的送回各家了,能把它们的骨灰带回去,就算好的了。 所以,与这些缺点和麻烦相比,那一丢丢的好处,简直入不了眼。 对此,我们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让王浑舍了喜神。 于是,我们好些时候,只能趁着雨停或者雨小一些赶路,一但雨大起来,我们就得找地方躲躲。 一开始感觉烦躁的只有我和王浑。 至于白娘娘,以前没成精的时候,下了雨,她一长虫,凭借本能,大多缩在洞里。 后来成了精,有了灵智,她开始怕雷了,所以,一旦下雨,她更加不敢随便出门,就怕突然一道雷下来,把她给劈了。 直到不久前,她从王浑手里抢来了那把伞。 那伞是件法器,可以用来躲雷,这可把她高兴得不行,不分晴雨的打着。 现在碰上雨,她心里就更欢快了,整天打着伞,哼着小曲,步伐轻快,便是被泥弄脏了衣服,她也没那么在意了。 她甚至老是在我耳边嘀咕,说怎么还不打雷。 显然,有了这法器,她开始飘了,都敢挑衅天威了。 不过,随着雨天越来越长,她也有些受不了了,原本翘起的嘴角,如今都撇了下去,脑袋也垂了下去,看起来一脸颓废,脚步身形比那几具喜神都僵硬。 我曾借此打趣了她一句,没成想,她冷冷看了我一眼,突然眼睛一亮,拼了劲的想要我背她,就差打滚了。 瞧她突然撒泼,我也是没办法,只能哄着她,背着她走。 不然,我们更得耽搁。 这不,她趴我背上以后,心情立马变好了,整日乐呵呵的,想来,是找到了撒气的口子。 而这道口子就是我。 有时候,我也后悔,怎么就是管不住这张嘴。 当然,就她那点体重,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我心里还是郁闷啊。 偶尔回想起来,万般悔恨,恨不能给她两巴掌。 但最后,我还是忍了。 没辙,怕她报复我,想法子折腾我。 这一日,眼瞅着天就要黑下来,雨势也越来越大,我们连忙开始找今晚住的地方。 如果只是我们三个人,倒是简单。 这山林子里别的不多,山洞绝对不少,随便找个干燥些的,往里一躲,在弄个火堆,往洞口插几条树枝挡一挡,就能对付过去。 可再加上那六具喜神,可就麻烦了。 还好,今天我们的运气挺不错。 眼瞅着天就要完全暗下来,白娘娘拍着我的肩膀,朝前一指:“那里好像有间破庙,快走快走。” 她趴我背上扭来扭去,恨不能骑到我脖子上。 我用力抬着她的大腿,忍不住说:“你安分点,小心我把你扔下去。” 白娘娘一听,冷笑一声,两腿往我腰上一圈,一脸挑衅。 我叹息一声,没跟她斗气,实在没那心情。 看了眼不远处藏在林子里的几片破瓦,我冲王浑说:“我先过去瞅一眼。” 王浑摆摆手,话都懒得说。 我背着傻娘儿们加快脚步,到了那几片破瓦前。 嘿,还真是一间破庙。 这庙的占地还挺广,估摸着得有一亩地,就是年久失修,墙和瓦几乎塌了半边。 索性整体结构还算稳当,房梁柱子啥的没太大问题,即便雨势再大,也大抵压不跨剩下这半边。 再看房顶,瓦片稀松破烂,这会儿还好,就那么几个窟窿在滴水,雨要是再大一点,里边绝对不会剩啥干燥能待人的地方。 为了今晚能少受点罪,我决定到屋顶修一修,把瓦片凑一凑紧。 于是我进了庙,拍了拍傻娘儿们的屁股:“你下来。” 白娘娘把我的腰缠得更紧了,两条胳膊跟要把我绞手似的,死死勒着我的脖子,跟个巨大包袱一样挂我身上,都不乐意下来。 我忍不住加了点力道,用力拍了两巴掌,提醒她说:“我去把房顶遮一下,你还打算让我背着上去啊?” 白娘娘哼哼唧唧,这才不情不愿的下来。 我看了眼掉落在破庙周围的瓦片,对白娘娘说:“你去找点干柴呗,不然咱们今晚得摸黑。” 白娘娘装作没听到,看了眼角落的稻草堆,整个人往上边一躺,不动弹了。 我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但也没继续说什么。 算了,待会儿我再找找吧。 我再破庙周围绕了一圈,捡了些完好的瓦片,爬上屋顶,开始修修补补。 等我修补完,我再屋顶直起身,忍不住叉腰,有种满足感。 而后,我站在屋顶,往周围扫了一眼。 下一秒,我眼睛一亮。 这山脚下,林子里,竟然有个村子! 第333章 雨夜抬棺 那村子看着不远,不过找我估摸着,想要过去,得走好一会儿。 所谓望山跑死马,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那村子,在这里能瞧见,但距离可不远,哪怕直线距离,都有好几里远。 正要寻摸一条容易走的道,绕来绕去,大概又得增加好几里。 想了想,我摇摇头。 “等王浑来了再商量看看吧。” 在山里转悠好些天了,现在又下着雨,要是能有个干净歇脚的地方,那自然好。 但王浑不一定乐意去。 倒不是心里不想去,而是有喜神在,进了村,难免冲撞生人,对喜神、对那村里人,都不好。 我跳下屋头,在附近找了些柴火,就进了破庙里。 一边往里走,我一边说:“下了这么些天雨,这木柴全湿透了,都找不到干的,得靠你点火了。” 说完,我就见眼前一团橘黄闪动。 定睛一看,好家伙,白娘娘这会儿已经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拿稻草点了火。 这倒不奇怪,但那火堆里的木块哪来的? 我把湿柴往地上一扔,问了一嘴。 白娘娘躺在稻草堆里,得意洋洋的往边上一指:“你瞧。”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原本挺齐整的稻草堆里,这会儿被扯下来一大块,应该就是她用来点火薅下来的。 关键是,缺掉的那部分,里头却不是稻草,而是一个个木头箱子。 我走上先去,把稻草又掀开一些,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好家伙,自打跟王浑混一块儿,我们也是时常转大运了,不是升官,就是发财,要不就是结交到新朋友。 这稻草堆里,哪里是什么破木箱子,分明是一口口磊在一块儿的棺材! 这些棺材,看起来放着有了些年头了,木料都有些腐旧了,不少地方甚至都被白蚁给蛀空了。 我往里一看,得,里头还真有主。 不过,这里头的主,已经变成枯骨了,倒也比新鲜尸体要得劲些,总觉得没那么阴森瘆人了,还更显得干净。 我把稻草盖回去,忍不住说:“你就把人家棺材板拆了烧了啊?” 白娘娘一脸无所谓,嘟囔道:“都变成骨头了,棺材睡了也没啥用,大不了明天走时我挖个坑给它埋了。” 说着,她斜了我一眼,说:“要不是心里头顾忌着点,我连那堆骨头都拿来烧了。” 我连忙摆摆手:“不至于。” 而后,我又离了庙,冒雨进了林子里,没一会儿,就逮了几只兔子回来。 剥皮,剖腹,料理干净,往木棍上一戳,放到了火堆旁。 这时候,王浑终于赶上来了。 他瞧了瞧破庙,乐道:“嘿!好地方!” 这庙挺破,正常人都不会乐意住,更别提待上一晚。但对赶尸人来说,确实挺好。 尤其这会儿正下着雨。 他带着喜神走了进来,先将喜神安排好,弄了几块石头木板啥的,随便搭了个供桌,把引灵灯等物什往上一摆,添了油,遮了风,又供了香,在检查了一遍口鼻耳力塞的丹砂,换过打湿了的符纸,这才围道火堆前。 我一边靠着兔子,一边朝边上的稻草堆指了指。 “那里头全是棺材,最上边那口我看过了,里边的主人都变枯骨了,至于其他的,我没看。” 这事儿,得提个醒。 要不然,这里头真有啥古怪的地方没检查出来,等到了晚上,阴气最重时,喜神和啥东西冲撞了咋办。 王浑也没大意,先是拿他那寻尸尺试了试,又拿了些符纸往上一贴,最后点了些香往上一插,这就算给过住宿费了。 我又往外边一指:“刚才我修屋顶时,瞧见那下边有个村子,瞧那距离不算近。” 说完,我没再开口。 王浑笑了笑,指着黑天说:“算了吧,有片瓦能遮风挡雨就不错了,这会儿再往那里走,林深草密的,又下着雨,深一脚浅一脚的,太折腾。” 白娘娘更是没开口,懒洋洋的摊在稻草堆里。 对她来讲,住哪儿不是住? 比起所谓的村子,她更是懒得动弹。 再者说,咱们才从那露天墓里出来,听到村子,心里就别扭。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我们身上的衣服,也差不多烘干了,那兔子也烤熟了。 王浑这会让摸出几个面饼,放在火堆旁烘烤着。 我见了面饼,连忙把兔子递了过去。 白娘娘二话不说,拿起来就啃,倒是王浑,脸色一苦。 “不是,天天吃肉,我吃口饼行不行?” 说着,他朝饼伸出手。 我把烤兔往他怀里硬塞过去,而后赶紧把饼扒拉到跟前。 王浑叹息一声,开始撕起烤兔肉,忍不住说:“都这么些天了,你还没缓过来啊?” 我连忙摆摆手,僵着脸说:“别提!” 按理说,我也算经历过不少事儿了,便是巨人观的尸体摆我面前,我也可以面不改色,心无波澜。 乃至于啥鬼魅啊,玉尸啊等等,我甚至吃过。 可一想到之前吃了鬼胎盘,我就反胃,心里很别扭。 所以,这些天以来,我都靠着饼子饱腹,至于肉食,甭管啥山珍野味,我是碰都不乐意碰。 王浑翻了翻包裹,忍不住说:“咱这过路粮草也不多了,本来我想着,明天一早,要是雨小一些,或者天晴了,咱们继续赶路,现在看来,得去那村子走一遭,买点粮食备着,可别真断了粮。” 我点点头,没有反对。 我们正吃着东西呢,外边的淅淅沥沥雨声中,一阵脚步声响起。 我和王浑往外一看,就见几个火把忽明忽暗的,朝这边来了。 我有些惊讶,这大晚上的,又下着雨,这些人跑山上干嘛? 总不能是王浑的同行吧。 该说不说,还真叫我给猜对了。 随着那些人靠近,我们瞧见了熟悉的东西。 这些乘着雨夜上山的人,扛着一口棺材。打头的人,则穿着一身道袍。 此时,那道士也发现了我们,面色有些警惕。 他没跟我们搭茬,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 而后,他挥了挥手,示意后边的人把棺材抬进了庙里。 这一行人,有些奇怪,各个沉默无声,不发一言,连个号子,或者哼哼,都没有。 等把那棺材放下,他们也没交流啥的。 那道士一边用手指挥着其他人,一边观察着我们,等看到墙角那一排喜神后,他大抵明白了什么,神色舒缓了些。 这时,突然一片苍白闪了闪,紧接着一声惊雷炸响。 那些人被吓了一跳,却还是强忍着没出声,可等有人看到那一排喜神,终于是有人忍不住,叫了一声。 “哎哟!” 刹那间,那道士脸色一变,其余人也面色苍白。 第334章 送煞神 一声惊呼,打破了雨夜破庙中的沉寂。 为首的道人脸色大变,猛地看向那发出惊呼的人。 那人自知犯了错,此刻手足无措,面色苍白。 其余人也被吓了一跳,继而满脸惊恐,浑身都打了个哆嗦,好险没把抬着的棺材都给扔掉。 道人没有斥责,只是铁青着脸,走向棺材,仔细的检查起来。 看到这一幕,我有些疑惑,打算问一问王浑。 这小子走南闯北,江湖经验不少。 而且,事涉棺材啥的,他绝对专业。 可我刚要开口,王浑就竖起食指抵在嘴唇上,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 不仅如此,他还示意我去捂住白娘娘的嘴。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知道,白娘娘这人最是闲不住,还喜欢看热闹,意外性太强。 我一扭头,果然,白娘娘这会儿依旧躺在稻草堆里,却已经梗着脖子抬着头,兴致勃勃的看着对面那一行人了。 我果断起身,躺在了她身后。 白娘娘察觉到动静,疑惑的扭头看向我,张开嘴巴,就要说话。 我连忙捂住她的嘴,指了指对面那些人,对她摇了摇头。 白娘娘眸光都亮了许多,她点点头,又开始看起戏来。 我大抵确定,她没领会我的意思。 我是提醒她,这事儿又异常,别出声,免得给人添麻烦。 她大概觉得我在提醒她不要说话,安心看戏。 不过……还好,结果都一样。 此时,对面那道人已经绕了棺材好几圈,甚至都蹲下来,钻到了棺材底下。 他看了好几遍后,似乎觉察出没有异常,于是松了口气。 而后,他摆摆手,示意周围的人行动起来。 他瞥了刚才出声的那人一眼,而后扬了扬下巴。 那人缩了缩脖子,一脸的愧疚,他手忙脚乱的走到破庙最里侧,将稻草使劲扒拉下来。 没了稻草的遮挡,一口口堆叠在一块儿的棺材露出。 这人似乎觉得自己做了错事,这会儿很是卖力,都快把稻草给扒拉干净了。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将他拽了回来,指了指地上的稻草,瞪了他一眼,似乎在示意他:你弄这么些干嘛?地上都是稻草,不是影响抬棺的人行动嘛。 那人讪讪一笑,跟着提醒他的人退到了一边。 那道人此刻已经拿出三炷香,上面缠着一根根红线。 此刻,他手掐印诀,脚踏禹步,嘴巴不断开合,闭目念着咒语,却也不发出半点声音。 等念完咒语,他两眼一睁,手上一抖,他手里的香立马自动点燃。 他双手持着香,再次默念咒语,绕着那口棺材踏着禹步走动起来,神色极为肃穆。 等绕完三圈,他掏出一张符,贴到了棺木之上,又让人抬来一个盆,轻轻放在了棺材板上。 那个盆里,装着整整一大盆白米,甚至都冒了尖。 道人把手里的香往盆里一插,又把上边的红线解开,只留一个扣子缠在上面。 他拉着红绳,仔细的缠在了棺材上面,最后打了个结。 而后,他让人把棺材抬走,示意他们将棺材放到原本就堆叠在一块的原有棺木之上。 等棺材小心翼翼的放下,道人终于松了口气,其余人也一个个放松下来。 而后,那些人开始围在一开始发出惊呼的人身边,不断指责抱怨起来。 “李老三,你干嘛呢,知道我们今天在干什么吗,你差点坏事了你晓得不?” “刚才那一嗓子,吓了我一大跳,我好险就把米盆扔出去了。” “甭说你,我也一样,我可是抬棺的,要是棺材落了地,还不知道要闯什么大祸呢。” “你说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怎么还一惊一乍的,下次你别来了,免得把我们全给害了,净坑人。” 李老三一脸委屈,不断地给其余人拱手作揖,好声好气的道歉。 最后,他委屈巴巴的说:“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刚才不是打雷了嘛。” 其余人闻言,瞬间哄笑起来。 “哈哈哈,打雷怕什么,打雷才好呢。” “就是,老天爷打雷,那可是专劈邪祟的,不是正好帮我们镇邪的嘛。” 李老三一指我们这边:“我不是怕打雷,我是刚才突然瞧见那些,这才吓得破了戒。” 众人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而后,有人撇了撇嘴。 “他们又没有吓唬我们,人家烧着那么大一团火呢,我们进来之前,不就已经瞧见了嘛。” 李老三摇摇头,指着这边说:“不是他们,是那边的墙上。”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仔细一瞧,顿时也被吓了一跳。 他们见着了墙边立着的几具喜神。 他们今晚干的,原本就是抬棺的活儿,这会儿又见了喜神,还是贴着符的,心里难免惴惴不安。 而后,有人把李老三的手按了下去,低声呵斥道:“你别瞎指!” 大家伙这下都止了话语,纷纷看向那道人。 那道人先前并未阻止这些人说话吵嘴,此刻,他主动朝我们走来,冲我们施了一礼,掐着印诀说:“不好意思,他们不是有意冒犯,只是我们抬棺上来,有禁令,不能言语。现在事情做完,他们难免要宣泄一下情绪。” 王浑主动起身接待,摆了摆手说:“没关系,能理解。” 他看了眼那口棺材,问道:“你们这是……送煞神?” 道人点点头,看了眼墙边的喜神,不做隐瞒的打听起来:“道友哪一脉的?” 王浑笑着说:“湘西祝由王家,王浑。” 道人立时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他主动开口解释,刚才那句话,不是故意冒犯。 实在是今晚送煞神上山,结果碰着我们也刚巧迎喜神到此,双方碰了面,只怕喜神和煞神互相冲撞,闹出祸事。 所谓的迎喜神,也就是赶尸。 但赶尸这事儿吧,一般人少见,其实做的人不少。 譬如什么祝由各家各脉啊,茅山法脉啊,乃至一些天生残缺,难免不被世人接纳,乃至排挤的人,都会做这事儿。 要是祝由各家,或者茅山正宗还好,毕竟人家出生正统,规矩多的同时,能够出来行走,道行是绝对够的。 不然,真要是迎喜神的途中,出了岔子,自己丢了性命都算小事,就怕喜神出了问题,造成祸害。 道人真正怕的,是碰上另外几种人。 第335章 忌讳 道人真正怕的,是另外几种人。 一种就是天生残缺,不被世人接纳,乃至遭受排挤的人,另一种,则是掌握一些术法,但是学艺不精的人,还有一些则是自称茅山,但并非茅山正统法脉的人。 这第一种,不是道人嫌弃或者看不起。 毕竟身体残缺,又不是这些人乐意的。 只是,这些人之所以赶尸,大抵是生活艰难,只能靠赶尸挣点辛苦钱。因而,他们大多只是一些普通人,没有应对风险的本事傍身。 真要出了岔子,他们应付不过来。 第二种,则是最令人头疼的。所谓的不怕没本事,就怕半瓶水晃荡,就是这种。 他们有点本事,但学艺不精,有时候不仅无法解决问题,甚至会自个儿惹出麻烦来。 可以说,这种人制造麻烦,才是最多的。 至于第三种,则是天生命格不大好。 这类自称茅山,却并非茅山正宗法脉的人,也即是世人所称的“野茅山”。 野茅山可不是真正的茅山道士,他们可能是得了一些传承,但入不了茅山的门。 这类人,因为传承有缺,所以本事可能不俗,但在某些禁忌方面,比茅山正统还得讲究。 不是穷讲究,而是传承有缺的问题。 如果是一般行当,传承有缺,顶天了就是手艺不精。 譬如厨子做饭不够美味,又比如做木匠的打得物件比较粗糙,大不了就是遭人嫌弃,或者没人找而已。 可野茅山不一样,因为这其中涉及到修行,传承有缺,对修行的影响很大。 一旦出了岔子,走火入魔,自身暴毙都是小事,就怕走了偏门,堕入邪门歪道,干出伤天害理的事。 因此,为了规避这些大问题,野茅山的禁忌就不会少。 而且,他们挑选传人,一定无比小心谨慎,真要是没碰着合适的人,宁可手里的东西断了,也绝对不会乱传。 这也造成了野茅山的传承,又多又乱,但每个传承,人数都不会多,大猫小猫三两只的很常见,孤身一人的也不少。 而这当中,有一种传言,就是野茅山弄出来的。 那就是所谓的五弊三缺。 这种说法,不是不对。 有些修行的人,传东西,收徒弟时,总讲究这个,但这其实就是野茅山的一些说法。 但真正的道家正宗法脉,是不讲这些的。 话又说回来,依着这些禁忌讲究,野茅山的人,虽然不是正统法脉,但传承也算严格,如果教出的徒弟实力不行,是绝对不可能放他出去,独自行走江湖的。 因而,野茅山的人,实力都不见的差。 可他们命格不好啊。 有时候,人要倒霉,真不见得是实力高低问题,运气也是关键。 所以,道人才问王浑什么来历。 他就怕王浑不是出生正统,毕竟,他现在可是送煞神上山。 真要遇见了普通人,或者江湖术士,或者野茅山,镇不住喜神,乃至因为命格原因,把喜神给弄“醒”了,那可就大大的不妙。 到时候,喜神碰上煞神,可就糟了。 王浑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自报家门,就是为了让道士安心。 此刻,他看着那装着煞神的棺材,又看了眼原本就在着的,堆叠在一起的棺材,忍不住问:“道友,这些不会都是送煞神送上来的吧?” 道士点了点头。 王浑嘴角一抽:“这里怎么这么多煞神?” 话落,他眉头一皱:“不对啊,按理来说,煞神摆棺,只要停十年或者十二年,契合天干地支就成。我刚才看了一眼,这些棺材,不少可有些年头了,尤其是最底下的,都快几十年了吧,怎么还不葬下去?” 所谓的送煞神,可也有讲究。 煞神,其实跟喜神一样,也是尸体。 不过,喜神是客死异乡后,由赶尸人驱使或者背负,送回家乡安葬的尸体。 这类尸体,虽然死去,但死法正常,要么老死,要么病死,纵使出了意外而死,这里头的情况因素,也必须是清清楚楚,因果明显,责任清晰,死因已经理顺,该赔付的赔付,该认责的认责。 煞神则不一样,能称得上煞神的尸体,绝对是横死之人。 要么是见了刀兵,要么是中了毒,要么是遭了邪…… 凡此种种,死因不明,死状凄惨,死法恐怖,因而尸体怨念深重,如果直接下葬,极有可能尸变,化作邪祟,制造杀戮,轻则影响一家一户家宅不宁,重则直接祸害一村一寨,乃至十里八乡。 因而,这类尸体,必须先做了法事,再封棺送到特定的位置,进行摆棺,将尸体里的冤孽煞气散去,才能下葬。 这摆棺期间,也有讲究,一来是摆棺的时间,要么十年,要么十二年,契合天干地支。 二来是摆棺期间,必须有人隔三差五的上香供奉,诚心诚意的祈福。 三来是摆棺的人,属相必须精挑细选,还必须是童子身。 凡此种种,不一而言。 这也是王浑所疑惑的。 因为,这里有些棺材,都放了几十年了。 身为正宗的赶尸人,他在这方面,可是专业的。 那道人此时却叹了口气,说道:“你不晓得,这些煞神,都是来自山下的村子。这村子,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总是出问题,有人横死。那村子里的村长也找人来看过,就是看不出什么原因。” “为此,他才特地找人来送煞神。据传有一次,他找人送煞神,明明一切流程都没出错,煞神却起棺了,险些害了全村的人。 后来,村里请了高人来看,说是他们这村子的人背了债,因而不仅总有人犯煞,容易横死,这送上山的煞神,也不能按照常理只停十年或者十二年,必须得停整整六十年! 甚至,为了防止煞神起棺,摆棺期间,也不能有人来上香供奉,除非是送煞神上山,不然这里不能轻易来人。” 王浑听了,眉头一皱。 他看向那些棺木,若有所思。 我也有些感慨,心说难怪这些棺木,都落了好些灰尘,就连这庙都破成这样了,也不像是有人时常打理照看的。 正在这时,王浑说:“不对啊,我也没感觉到这些棺材里,有什么尸气煞气阴气怨气等等存留啊。” 第336章 走为上 身为专业的赶尸人,王浑在这方面,绝对不会犯错。 尤其是在赶尸期间。 本来迎喜神就是件危险的事,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造成诈尸,引起尸变。 所以,一路上,赶尸人不仅需要看顾好喜神,还需要时时留意周围,以三清铃提醒路途上的活人阴灵,告诉他们这里有人借道,别来找麻烦,再用纸钱开道,当做买路财。 但是,这世界上总不会所有人都会卖面子。 而且,路上的麻烦,不仅仅是活人阴灵。 有时候,赶尸人赶尸的时候,难免会走到一些阴地绝地,亦或者和其他人在路上碰头。 因次,一个合格的赶尸人,对各种事情的了解,绝对不能少,路上必须事事小心。 像是这破庙,王浑进来之前,早就看过了。 这里头没有供着神佛,并且没有香火祭祀,因而喜神入内,不会犯煞。 再有就是,这样的破庙,一旦没了香火供奉,就容易被邪祟妖魔占据,成为野庙邪祀。 一旦不能提早了解,喜神入内,同样容易惊到,造成诈尸。 因而,一个赶尸人,大多都有熟悉的路线,不会随便跑到不熟悉的地界揽活儿。 因为熟悉的路线,能避开诸多阴地绝地,且会和路上盘踞的阴灵鬼魅相熟,彼此都给面子,尽量不起冲突。 而且,熟悉的路线上,哪里有熟人门店能歇脚,哪里有同行的义庄能暂时停尸,心里都有门。 这能大大减轻赶尸人的压力。 可一旦到了陌生的地界,可谓一步三回头,必须时时小心,盯着前头,看着后头,顾着左右,防着各路由头。 就算进入破庙前,王浑没注意,可先前我就跟他提过醒,告诉过他这里摆着棺材。 王浑又不是什么刚入行的新人,怎么可能神经大条到这个地步。 他必然是确定这里头绝对不会有人冲撞到喜神,才安然的待着。 否则,即便入庙前没注意到,事后也会立马带着喜神出去。 所以,这里头绝对没有任何能侵扰到喜神的东西,以前可能有,就是棺材里那些个主儿,但这会儿,它们早成了枯骨,甭说兴风作浪,便是想暗戳戳的捣鬼,也没这能力。 可眼前的道人却说,这里摆的煞神,必须摆六十年,否则煞气消不了。 这就和王浑的认知冲突了。 他看看自个的六个客户,又看看那一摞摞的棺材,最后盯着眼前的道人,眉头紧皱,想让道人给他个解释。 别是故意吓唬人,就为了把它们赶走吧? 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破庙就一个,现在喜神煞神聚一块,没准真就会发生啥不好的情况呢。 走一方,对大家都好。 可现在正下着雨呢,大家都不愿意动弹。 耍点小花招,让另一方主动退让,也正常。 可如果真是这样,这当中的一些问题,是解释不清的。 比如说,这地儿本来就属于山下村子,不是无主的地方,因而,只要这道人说清楚隐患,我们也不会强留。 都是出门在外,谁也不可能因为这些事随便跟人起冲突,他又何必耍这心思? 所以,这理由也站不住脚。 那道人又为什么跟我们说这个问题呢? 此时,道人开口了,先是长叹一声,继而才说:“其实,我也弄不清楚,这都是我师傅传给我的规矩,我也只能守着。 事实上,我第一次跟着师傅来这村子送煞神,进入破庙时,我也曾观察过,同样没感觉到那些棺材的尸煞阴邪之气。 但曾经有煞神没处理好,造成了祸害这件事,确实真真的,下边村里好些人都还记得。 而且,这里头的规矩,要是没出过事,也不可能随便改不是。”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问:“你就没想过找找原因?” 道人立马摆摆手:“这我可不敢。甭说是我,以前我师傅主事的时候,也没敢乱来!” 各行有各行的规矩,这些规矩,可不是穷讲究,那都是经历过血与泪的深刻经历,才一条条定制、流传下来的,随便更改,要出大问题的。 而现在,就有人改了,他们却看不出问题……这本来就已经能够说明问题。 要么是他们学艺不精,要么是这里头门道太深。 无论如何,都不是他们能胡来的。 关于这点,王浑倒是能理解。 他挠了挠头,最后起身说:“我再去检查一下。” 他到那些棺材前仔细转悠了一圈,最后说:“确实没有感觉到什么尸气和煞气啊。” 我笑着说:“这不是好事一桩嘛。” 王浑也跟着点点头。 冷不防的,一直躺在稻草堆里,一言不发,跟睡着了似的白娘娘,这时候出声了:“你确定没感觉到尸气和煞气?” 她指着新送来的棺材说:“这里头的煞神,应该死了没几天吧,怎么可能没尸气和煞气?难不成,里头的主已经被烧成灰了?” 此话一出,王浑本来放松下来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他立马坐直身体,看向身旁的道人。 那道人也紧皱眉头,肯定的说:“没有,这里头的煞神是完整的,先前还是我亲手殓的尸,封的棺。” 我们没有怀疑他。 毕竟,里头真要是灰,他先前也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 再凶的东西,都烧成灰了,顶多魂魄化作厉鬼回来闹事,尸身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可王浑的感觉也不会出错。 那这当中,可就真有问题了。 道人也坐不住了,走到了棺材前,仔细检查起来。 可他同样没有找到问题的所在。 但他也肯定,这里头确实没了尸气和煞气。 这让他更加纠结,因为先前上山的时候,这里头的煞气还很重。 真要说何时出了变化,那也就是进了破庙后。 难不成,这破庙,有什么大家伙都开不出来的特殊之处? 就在我们绞尽脑汁的乱想一通时,王浑小声和我们说:“我们走!” 我愣了一下,就听王浑说:“管它有什么问题,只要别招惹,就算出了祸事,也落不到我们头上,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 我点点头,认可这个说法。 可白娘娘却不干了,直接在稻草堆里撒泼起来,跟个小孩一样。 “我不走,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地方,我衣服都换了,我就要在这里休息。” 第337章 风雨挡路 得,这娘儿们又起性子了。 我连忙跟她说:“刚才你也听到了,这里头有问题,既然如此,咱们还在这干嘛?故意等着遭罪吗?” 白娘娘白了我一眼:“外头还下着雨呢,这会儿出去,才是真的遭罪。” 得,道理讲不清楚,那就得换个方式了。 当然,不是冷着脸教训啥的,我还没这能耐能强令她听我安排。 甚至,我要敢这么干,她非得跟我打起来不可。 于是,我压低声音,好声好气的跟她说:“我背你,这样你就踩不到黄泥,也不会把衣服弄脏了。” 白娘娘还是很不情愿,躺在稻草堆里嘀嘀咕咕,说为什么非要我们走,就不能让道人他们离开,什么煞神喜神,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全给烧了,死了都要折磨人,就算要走,怎么不先找好待会儿落脚的地方等等。 但我知道,她这会儿已经答应了。 于是我也不催促,反而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坐起来,一边转身准备背她,一边安抚她说:“好了好了,这事儿确实是王浑的错,待会儿我让他给你磕头道歉,咱们先离开好吧,乖。” 王浑这会儿正在收拾东西,准备驱使喜神。听到这话,他忍不住看向我,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连忙给他眨眨眼,示意他先别管这些,把白娘娘哄开心了再说。 王浑恨得直撮牙花子,却也没跟我们计较。 那边离我们远远地,从未靠近的村民见到我们行动,都有些疑惑。 有人起身去提醒那道人,道人看了我们一眼,却没阻止。 相反,他是最能理解我们的,还有些惭愧的朝我们点了点头。 我们回以笑容,就要出发。 这时候,一个村民突然捂住肚子,整个人滚到在地。 “哎哟!” 其余人见状,立马问道:“李老三,你咋了?” 李老三皱着脸说:“肚子疼。” 其他人听了,纷纷松一口气。 有人忍不住笑骂说:“肚子疼,那去解手去,跟这打滚干嘛?还要我们抬你去啊?我们还以为你中毒了呢。” 李老三没说话,只是捂着肚子挣扎着起身,而后着急忙慌的往外跑了。 他这狼狈样,立马引得其余村民哈哈大笑起来。 可就这么一笑,一股阴风突然从破庙外头吹了进来,呜呜的响个不停。 这阴风很厉害,来势汹汹,将外边的树木摇晃个不停,就连头上的破庙,瓦片都咯吱咯吱的作响,让人担心屋顶会被这风直接掀了。 伴随着狂风,外边的雨瞬间调了个方向,疯狂的涌进破庙里。 我们正打算走呢,这会儿直接被雨淋了一身。 我倒是没什么情绪,白娘娘可不干了,攥着拳头,使劲在我肩膀上捶着。 “你就是这么给我保证的?!” 喊完这一句,她开始挣扎起来,身子死命往后仰,非要我后退。 那雨一阵阵的往里边泼洒,仿佛是在阻止我们离开。 这让我觉得,我们更得走了。 我看向王浑,却发现王浑神色很是难看。 “娘的,好像不能走了。” 我眉头一皱:“怎么了?” 王浑指了指外边的黑天,又指了指边上的喜神。 他把其中一个喜神往外推了一把,刹那之间,一阵刺目光芒闪烁。 “轰!” 一声雷响,惊天动地。 王浑把喜神重新拉回来,又把它推出去。 天上再次开始电闪雷鸣。 这确实走不了,这老天好像盯着这几具喜神,故意警告,不让它们离开一样。 可这是为什么? 它们身上真要有什么问题,需要雷霆净化,那先前那么长一段路,我们都走过来了,怎么早不劈,晚不劈,非得等到这时候劈? 就在我们进退维谷时,就听一边的村民议论说:“怎么突然来这么大阵风,火都差点给浇灭了。” “娘的,身上好不容易烘干一些,这下好了,又湿了。” “得了,别抱怨了,我们要不要去找找李老三?那小子也真够莽撞的,这么大的风和雨,他还敢往外闯,跟头牛一样。” “看来是真憋不住了。” 一时间,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纷纷起身,准备去外头找一找。 毕竟刚才那么大的风雨,他们也怕李老三出事。 可没等他们踏出破庙呢,有人突然指着外头说:“唉,李老三回来了。” 一道黑影,正缩着身子往这边跑。 他从风雨中闯了出来,闯进了破庙。 一瞬间,周围那些村民全都喊了起来。 “嘿,这李老三,不是把外边的寒气全带回来了吧,我怎么感觉突然这么冷呢?” 其余人也纷纷抱着膀子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他们纷纷打趣李老三,却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我们却不同。 那股阴冷的感觉,我们也感受到了。 我默默盯着回来的李老三,想看看这事儿跟他有没有关系。 因为随着他回到破庙之中,一瞬间,一股子浓郁的阴气突然闯进了破庙里。 这么说也不对,因为,这股子阴气,不是从外边进来的,而是从破庙的四面八方冒出来的。 就仿佛这些阴气,之前就藏在破庙的角落里,这会儿冒了头一样。 那李老三,此刻在他们的火堆旁坐了下来,一直低着头。 我仔细打量着,却没发现他有哪里不正常。 而后,我看向王浑,就见王浑铁青着脸,手上不断掐算着。 这时,白娘娘突然说:“走不走啊,不走赶紧回去吧,非在门口吹风呢。” 我没说话,这事儿得有王浑决定。 王浑此刻再次推了身旁的喜神一把,想用喜神来试试老天爷的意见。 可他推了推,却没能推动。 王浑脸色一变,连忙把身旁喜神的袖子给捋了起来。 就见那喜神的胳膊上,此刻密密麻麻的长出了一片白毛。 王浑又掀开喜神头上的斗笠,只见那贴着符的脑袋,这会儿已经开始发福。 尸变了! 我连忙背着白娘娘,走到其余喜神身前,一一检查了一遍。 所有喜神,都开始出现问题。 王浑二话不说,掏出镇尸符,不断往喜神脑门上贴去。 这时,白娘娘指着喜神的口鼻耳朵说:“它们堵着孔的朱砂化了。” 果然,就见这些喜神的五官上,一条条猩红混着雨水,不断流淌而下。 就仿佛喜神七窍流血了一般。 第338章 各做各的法 王浑脸色很难看。 以前赶尸,虽然也会遇到麻烦,可大多顺风顺水,也没这么坎坷啊。 结果呢,这次才走了多远啊,就碰上这么多事儿。 他看了眼天气,指出喜神尸变的缘由。 一来,这地儿的阴气突然升腾,二来,天上突然雷霆不止,还一直“盯”着喜神,所以喜神应激了。 “那怎么办?”我问。 王浑摇摇头:“这会儿是走不了了,得先把喜神镇住,拔除体内的尸煞阴气才行。” 他掏出三清铃,又拿出赶尸棒,以符纸敕令驱使,终于驱动六具正在尸变的喜神,将他们赶回了庙中不会受到风吹雨打的地方。 而后,他以捆尸索捆住喜神,又以铜钱面罩封口,直接在喜神身上勾勒符文,有配合三清铃和引灵灯,开始做法。 我默默掏出剥皮刀,想了想,又握住死人鞭,开始给王浑护法。 唯有白娘娘,这会儿还啪在我背上,一副懒散模样。 突然,她从我背上跳了下来,将雨伞撑开。 “呼——” 一阵阴风从庙外灌了进来,似乎有着目的,直冲王浑法坛之上的引灵灯而去。 这要是被吹灭了,王浑也别想着拔除喜神体内的尸煞阴气了,乖乖掏出枣木剑,一剑一个,把喜神直接干掉就成。 索性白娘娘反应极快,以雨伞挡在前头,引灵灯虽然被吹得不断摇晃,却没有熄灭,坚挺了下来。 我来到她身边,用身体挡住一部分阴风,算是给王浑一些助力。 雨水此刻被风卷进庙里,泼了我一身。 我抹了把脸,问道:“你怎么知道有风要进来的?” 白娘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感觉刚才外头有东西盯着我们,不怀好意罢了。” 话音刚落,我们这头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破庙另一边,突然响起一声惊呼。 “李老三,你干嘛?!” 我扭头一瞧,就见那个叫李老三的汉子,此刻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把那正盯着煞神的道人扑倒在地。 而后,他直直朝棺材冲了过去。 那道人反应不慢,立刻抓住了他的脚,不让他靠近棺材,其他村民也纷纷上前,想要把李老三摁住。 可李老三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这会儿力气大得惊人,竟然拖着好几个人,一步步的靠近棺材。 而后,他口中低吼一声,形同野兽,直接将身上的挂件全给掀了出去。 那道人一看,身体一蛄蛹,将身上道袍脱下,往李老三身上一裹。 那道袍上,绣着阴阳八卦,此刻配合道人的咒语,竟然颇有法力,终于把李老三给镇住了。 可下一秒,那封着煞神的棺材突然震了一震。 咚的一声,好似里头的东西在挣扎,棺材板好险被掀开,贴在棺材上的符纸纷纷爆开。 “咔嚓!” 那缠在棺材上的红线,韧性十足,这会儿直接脱离俗物的范畴,明明普通人用力一拽都能扯断,此刻却硬生生的勒进棺木之中,将里头闹事的东西死死封住。 但棺材板上装有白米,插着香的盆,可就没那么稳当了,棺木一震,里头白米直接洒出好多,三柱香也差点被震掉。 道人脸色一变,同样从斜挎的布袋子里掏出法器,左手三清铃,右手桃木剑。 他脚踏禹步,口中念念有词,桃木剑轻轻一挑,往米盆里一插,那三炷香立刻插了回去。 而后,他摇动三清铃,又掏出符纸,就要重新布置。 可他铃声一响,这边的王浑立马低声喝骂一句。 “屮!” 我又看向这边,只见好不容易安分下来的喜神,这会儿摇摇晃晃。 他们身上是不长白毛了,换黑毛了! 与此同时,他们的指甲开始变得尖锐乌黑,五官上的皮肤,也开始褶皱。 我立马上前,将他们嘴巴捏开,就见他们的犬齿,这会儿已经开始形变,长度超出其余牙齿一大截。 得,双方在一个屋里做法,又不是同一场法事,各干各的,这会儿真就互相冲撞了。 一开始还好,等两人同时晃动三清铃,铃声交织,不出事才怪。 我扭头一瞧,不仅是我们这边,就连另一头的道人,此刻脸色也万分难看。 他直接把桃木剑插进了米盆里,不断掏出符纸镇在棺木上,至于三清铃,这会儿他是不敢用了。 可那棺材里的动静,却越来越大,几乎要从堆叠的其他棺材上头翻下来。 与此同时,我能感觉到,一股浓郁的煞气沈腾起来。 这些煞气,并非来自那新送来的煞神,也不是原本就摆放的棺材里,而是来自于庙外。 再看那被道袍裹住的李老三,这会儿同样浑身颤抖,脸色又青又白,道袍都快被他挣脱掉。 我知道,再不想办法,两头都得出事。 于是,我果断用剥皮刀切开指肚,放出鲜血,往六具正在飞速尸变的喜神脑门上一戳。 被我用鲜血点中的喜神,身上顿时有大量阴煞尸气溢散而出。 于此同时,他们的指甲和牙齿,停止了生长,身上的黑毛,更是直接褪去。 我可还没忘记,当年我啥都不会时,是用什么东西来对付邪祟的。 我的血,有大用,对付邪祟,一戳一个准。 做完这一切,我下意识看向白娘娘,就见她正目不转睛的瞧着我的手指。 察觉到我的目光,白娘娘抬起头,而后翻了翻白眼。 再一扭头,王浑同样瞧着我的手指,眼里满是羡慕。 “啧,咱们修炼个几年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才积攒了些道行,鲜血有了灵性,能激发出些纯阳之气来,从而用来对付邪祟,你倒好,啥都没干,鲜血就有了这效果。” 我没好气的说:“要不我俩换一换?” 王浑立马摇头:“那还是算了,你这血,对所有灵物都是剧毒,真要落我身上,便是沾染伤口,我都得把手指切了。” 说着,他掏出一枚枚丹丸,撬开喜神的嘴,送了进去。 那是朱砂揉制而成的,没别的大用,只为了能吸收喜神生出的尸煞之气。 等喜神不再闹腾,王浑松了口气,而后看向另一头。 “娘的,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了吧?” 话音刚落,就见那一头的道人脸色一变。 只见那米盆中的米,不断地褪去米白色,化作灰扑扑一片,至于上面的香,更是直接熄灭。 第339章 雨夜杀人狂 一般来讲,供奉香火时,要是香火突然飞速的燃尽,就说明麻烦来了。 可如果是香火直接熄灭,那可不得了,说明这次的麻烦直接是大凶! 此时,那棺材里的煞神,倒是没了动静,可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们这头倒是安稳了,破庙另一头,那煞气直接浓郁得可怕。 被煞气一激,那些个村民,直接一个个两眼一翻,瘫倒在地,就连那道人的脸色,都开始不对劲起来,跟生了一场大病似的,开始蜡黄。 唯有披着道袍的李老三,突然变得乖巧,安安静静的不再动弹。 可那些煞气,全都涌向了他。 我忍不住看向王浑,无奈的说:“今后,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这该死的乌鸦嘴,简直说啥来啥。 我让他留在这边,守着他的宝贝喜神,自己则拉着白娘娘走向那一头。 不是我们爱管闲事,属实是同在一个屋檐下,那边真要出了什么岔子,我们也避不开。 我掏出死人鞭,又默默激活纸甲,做好一切准备。 只要哪个不对劲,我保证给他来一顿狠的。 这时,李老三动了,身上的道袍突然鼓了起来,跟气球一样鼓胀。 下一秒,砰的一声,道袍炸碎,那道人也受到影响,直接撞在了堆叠的棺材上。 棺材上的米盆直接被打开翻,里头灰扑扑的米粒,浇了道人一身,封着煞神的棺木,这会儿也倒了下来,先是砸在道人腿上,砸的道人惨叫一声,紧接着在地上滚了两圈。 哐当一声,其上缠绕的红线终于崩断,棺材板被砸开,一具尸体从里头滚了出来,上面用朱砂画满了符咒,胸口还有一把尖刀扎着。 这就是所谓的煞神。 可此刻,那煞神却没什么异常,就跟一具普通尸体一样。 不对,不是没有异常,而是这异常出乎意料。 那煞神身上,全无半点煞气,并且尸体完全干瘪下去,好似风干了几十年一般。 依着之前那道人说的,这煞神可才死了没几天呢。 “它身体里的阴煞尸气,全被吸干了。”白娘娘说。 至于吸干尸气的人…… 李老三这会儿一把将煞神胸口的尖刀拔了出来,喘着粗气,朝我们走来。 他身上散发着浓郁的煞气,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披散在脸上,只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这会儿,他吸收了那么多煞气,邪气早已侵入五脏六腑。 地上的其余村民,或许只会生一场大病,身子骨虚弱一段时间,但他是绝对活不了了。 或者说,哪怕李老三这会儿还喘着气,可他已经“死”了,还在动的,不过是一具空壳。 对付这种东西,我自然不会犹豫。 我抄起死人鞭,重重抽了上去。 “啪!” 李老三浑身一颤,面皮和胸口上,皮开肉绽,几乎翻出骨头。 一股煞气从他体内窜出,李老三惨叫一声,趔趄的后退。 而后,他竟然没朝我们继续冲过来,反而一转身,跑了! 他的身影,直接消失在风雨之中。 “不好!” 一声惊呼,那道人捂着腿站了起来,疼得嘴唇发白。 他脸上带着惊恐,拖着短腿就想追上去。 我连忙摁住他说:“你消停点吧。” 那道人却说:“李老三可能回村了,他这会儿的状态,没准就会大肆杀戮。真要没人阻止,下边的村子可能得被他屠杀个干净!” 我一听,眉头一皱。 说真的,死人就死人,我是没心思去管的,可转念一想,无论是一开始的阴风,还是从庙外灌进来的煞气,都不是庙里的煞神自个儿弄出来的。 更像是有人在外面搞事,非要让喜神诈尸,让煞神出棺。 等我们好不容易解决,他直接把煞气弄到了李老三身上…… 他娘的,这不是故意害我们吗? 拿我们当枪使啊。 现在看李老三去的方向,分明是想引我们过去,或者说……计划被打断,所以想来个狠的。 这我能让他乱来? 非得把他揪出来,让他看看马王爷有几只眼不成。 于是,我让道人乖乖守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村民,自己则带着白娘娘冲出了破庙,追着李老三往山下的村子赶去。 一路上,风雨不停,地上满是泥泞,小路两边的枝叶也在给我们添堵。 白娘娘忍不住抱怨:“你要管闲事就管闲事,干嘛非得拉着我过来?” 她被我攥着手,一脸不满。 我头也不回的说:“要不我背你?” 白娘娘冷笑:“背我?让我给你遮风挡雨吧?” 说罢,她突然加速,一把将我薅了起来,夹在腋下,大步的朝前跑。 这姿势,让我觉得万分羞耻,我忍不住说:“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白娘娘脚步不停,不屑的说:“让你自己走,等你到了地方,村里人都死光了。” 说着,她越跑越快,跟鬼魅一样。 我觉得她说得挺对的,因而乖乖的被她夹着。 不过,那李老三跑的还真他娘的快,就白娘娘这速度,都没能追上他。 要不是空气里残留的煞气,证明他走的也是这条道,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抄小路了。 等我们冒着风雨,终于感到山下村子时,村子里黑漆漆一片,死寂无比。 因为大雨,没人出门很正常,就连猫狗都宁愿躲在窝里不愿动弹。 可我和白娘娘,还是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走进村里,就见最边上的几栋房屋,门口打开,血腥味就是从这里头散出来的。 很显然,这几户人家,已经遭了毒手。 我们没进去查看,而是顺着煞气,不断往村里走。 等又经过好几户人家,终于,一声尖叫响起,紧接着,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冲出了房间,跌跌拌拌,差点摔倒。 在女人身后,李老三抄着刀追了出来,还有一个男人,死死抱着李老三的大腿,试图拖延李老三的脚步,男人浑身是血,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女人抱着小孩,见着我们吓了一跳,而后连忙求救。 “救命啊,杀人啦!” 我没有犹豫,直接朝李老三冲了过去,可李老三却一脚把抱着腿的男人踹向了我,自己转身就跑,逃进了屋里。 第340章 赵德生 这李老三,虽然中邪,却没有疯魔,不管不顾的见人就杀,反而进退有度,竟然保留了一分理智。 但这份理智,不是拿来明是非,变善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是用来……最大限度的杀人! 没错,这就是我的看法。 他之所以逃,不是怕死,而是怕被我拿住,就好像怕完不成什么目标。 我自然不会让他如愿,让白娘娘留下来照顾女人和孩子,自己则闯进房间,追了上去。 屋里空荡荡,只有满屋刺鼻的血腥气,我看到后屋一扇窗户被破开,显然李老三早就跳窗跑了。 我继续追了上去,可入眼之内,一栋栋屋子,全都门窗紧闭,全然没有李老三的踪迹。 再看地上,一个脚印都没有,就连煞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屋中残留一些。 不对,李老三还在屋里,压根没有逃走,他故意打破窗户,只是想引诱我离开。 于是我重新回到屋中,仔细搜寻起来。 仗着身上纸甲护体,我并未害怕李老三暗中跳出来偷袭我,甚至说,我更乐得见他这么干。 可他也不知道躲到了什么犄角嘎达里,我怎么着也找不到。 这时,一声尖叫刺破雨幕,从不远处传来。 我猛地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脸色一沉。 他娘的,我被耍了! 那李老三,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没有留下脚印的离开了这里,甚至连煞气都收敛了起来,害我多想,以为他还在屋里躲着。 实际上,他早就绕到村子另一边,再次开启屠戮。 我连忙翻窗出去,顺着空气中的血腥味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那股煞气再次逸散而出,让我将他锁定。 我一路狂奔,终于来到村子另一头,就看到好几户人家的门大开着,里头已经悄无声息。 显然,李老三再次躲了起来。 但这一次,他没法躲太久了。 经过接连两次尖叫,这个村子开始苏醒,一户户人家点亮烛火,隐约能听到阵阵低声交谈。 没一会儿,一声惊呼响起。 “李老三,你偷摸跑我家干嘛?你要干什么?啊!” 而后,女人和小孩的尖叫和求救声响起。 这让我瞬间锁定李老三的位置。 我当即闯进这户人家,一脚踹开里屋的门,就见李老三正抄着尖刀,不断往一个男人身上扎。 那男人浑身是血,瞳孔都已经涣散,显然没法活了,但他还是紧紧抱着李老三,拼尽全力将他往外推。 在他身后,一个女人抱着小孩,裹着被子躺在炕上,满脸的恐惧。 见我进屋,女人再次尖叫一声,将孩子护在了怀中,男人则是咳着血向我求救。 我心中怒火冲霄,掏出死人鞭,用力一甩。 不是用来伤人,而是要将李老三先捆住。 关键时刻,李老三却直接带着抱着他不放的男人,直接破开窗户,逃出屋外。 我绝不能再让他走脱,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就见李老三已经挣脱男人束缚,奔向远方。 我没理会地上男人的尸体,死命的追了上去。 可这李老三,邪气入体后,这会儿速度快得惊人,我怎么追都追不上。 眼看他撞开一户宅院的大门,冲了进去,我心里暗骂一声,连忙跟着闯了进去。 下一秒,我就见到宅院里人影绰绰。 此刻,宅院前厅中一片烛火明亮,聚集着不少人。 这些人纷纷站着,不少人还点了火把,似乎是听到动静,正打算出门查看情况。 他们当中,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长褂,头戴瓜皮帽的老头。 这老头身形消瘦,个子不高,但气势很足。 眼看李老三举着刀冲向他们,吓得许多人不断往后退,那老头却不退反进,大吼一声,抄起手里的拐杖,重重朝李老三砸去。 “咚!” 一声闷响,李老三简直毫无反抗之力,脑袋直接开了瓢,跟西瓜一样炸开,白的红的流了一地。 他定定站在原地,手里的刀无力的脱手,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那老头把拐杖重重一拄,气喘吁吁,而后朝身后的人呵斥道:“还待在这干嘛,赶进去村里各家各户看看啊!” 霎时间,他身后的人一呼而散。但也有人不愿离开,警惕的打量了我一眼:“太公,这人……” 老头两眼一瞪,喊道:“看不出来吗?人家是追着李老三来的,能对我这个糟老头子做什么?” 于是,剩下这几人也跟着离开了。 那老头咳嗽两声,朝我说道:“小伙子,进来坐。” 他没理会李老三的尸体,也没有对我表现出任何警惕,看起来镇定无比,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模样。 他走回厅里,往主位上一坐,端起茶盅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我注视着老头好久,才走了进去,在他下首坐下。 而后,我继续打量起他。 老头好似没有察觉,押了一口茶后,才问:“小伙子,能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我从我们进入破庙,送煞神的队伍抵达说起,一直到李老三中邪发疯,回村杀人,三言两语把事情跟他说了。 老头久久未语,而后叹息一声,神色颓靡:“唉,都多少年了,祸事又来了。” 我没顺着他的话往下问,转而问道:“老爷子,你叫什么名字?” 老头身子一直,而后靠在椅背上,幽幽说:“老朽我叫赵德生,因为年纪大,辈分高,以前读过几年书,所以被大家推举为村长,也是全村的族老。” 我又问:“赵老爷子今年高寿?” 赵德生笑呵呵的捋了捋胡须:“老朽今年一百一十九了。” 他看起来颇为得意,不过也确实有资格得意。 毕竟这世上,能活一百岁的人可不多见,他再多活一年,可就一百二十岁了,整整一周天! 不过,他应该是活不了一周天了。 因为,我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浓浓的死气。 人到老时,随着寿数增长,体内生机减弱,筋骨松散,皮肉也会渐渐无力,身体机能会整体下滑,包括自我调节能力。 于是,体内积蓄的废气会没办法及时排出,不断积蓄后,渐渐散发出一股子味道,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老人气。 而眼前的老头,不仅老人气浓郁无比,需要用手段遮掩,体内的死气也浓郁到不行,说他下一秒就会死都正常。 第341章 无主空庙 可就是这么一个老头,刚才竟然抡起拐杖,硬生生的砸爆了一个成年汉子的脑袋。 这力气,可不小。 虽然老头使力之后,喘了好久,但还是很不对劲。 这种年岁的老头,能够行走坐卧自如,不用人伺候,更不用躺在床上,都已经够厉害了,可他还有这么大能耐…… 除非他是修行中人,养生有术。 可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遍,都没见着任何修行的痕迹。 当然,这也许是我初入江湖,见识不够。 所以,我笑着夸赞:“赵老爷子有福!” 赵德生却摆摆手,说:“不过是多活几岁,总有死的一天。” 谈及生死,他没有任何紧张和不安,很是坦然,看得很开。 话音一转,他问:“小伙子,李老三怎么会中邪呢?带人上山的李道长呢?其他人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兜兜转转,他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当然,这挺正常。 毕竟出了这么档子事,没人能做到毫不关心。 况且他也说了,他是村里的村长,还是族老,肯定关心村里的事情。 我说道:“李道长受了点伤,其他人昏迷过去,应该没生命危险。至于李老三……我也不知道。” 赵德生皱眉细听的动作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大概是煞气入体吧,这事儿村里不是没有发生过。” “哦。” 我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声,一副不想继续往下聊的态度。 但我却一直关注着他的神态动作,不放过任何细节。 赵德生眉头皱紧了几分,正要开口,这时候,被他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神情惊恐,说话时嘴皮子都在打哆嗦。 “太公,死了好多人,明顺家的,明理家的,明书家的……全死光了!” “明智家的还剩娘儿俩,男人死了。” “大柱家的也就剩母子两个,大柱死了……” 一条条消息传回,回来的人情绪极为低落。 赵德生一脸愁苦,叹息一声说:“先把尸体都收殓起来,其他的明早再说。” 而后他指着李老三的尸体,说:“李老三也收殓了。” 而后,他看向我,说道:“小伙子,你跟我回去休息吧,换套干净衣服,免得着凉。” 我拍了拍身上湿透的衣服,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就在这对付一晚上好了,我还得等两个人,赵老先生不用管我,你先回去休息。” 赵德生也不劝,只是叫人找来一个火盆,里面堆满了炭,又让人拿了几身衣服给我,然后带人离开了。 刹那间,这院子恢复安静,只剩雨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我没去碰那些衣服,也没点火,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仍不住思索起来。 打从我们进了破庙,送煞神的队伍和我们在庙里碰上起,之后的事,处处透着一股子诡异。 先是庙里曾经的煞神,煞气不存,又是这里的煞神摆棺时间不对。再然后,我们打算离开,避免喜神和煞神冲撞,结果风雨大作,还响了雷,不让我们离开。 再然后……喜神开始尸变,好不容易压制住,煞神也开始闹起来。 等喜神煞神全部镇住,李老三却吸收了全部煞气,直接入邪,刻意避开我们,回到村子里大杀特杀。 然后就是作为村长和族老的赵德生。 一个一百一十九的老头,竟然能把李老三一棍子敲死。 老头手里的拐杖可不轻,虽然是木头做的,但那拐杖都比老头高了,而且拐杖的造型,就跟一根钉子一样,顶端可是一颗好大的木瘤。 就算老头抡得动,百十岁老人的力气,真的能打死一个成年人么。 就算有这力气,李老三怎么就那么轻易被他打死了呢? 我追了半天都没追上,结果这老头一下子就敲死了,李老三就不知道躲? 不应该啊,李老三死得太轻松了。 就仿佛……怕被我追上,所以主动跑进了这里,故意死在了老头手底下。 正当我思索着这里头的关系时,白娘娘从我身后冒了出来。 哪怕到了屋里,她仍旧打着伞,这会儿她往我身边一坐,看了眼地上的火盆,伸手一弹,噼啪一声,火星四溅,火盆烧了起来。 我看了她一眼,问:“那女人和孩子呢?” 白娘娘说:“有人来领走了。” 我点点头,而后继续思索起来。 白娘娘却用手肘拐了我一下,神神秘秘的说:“你知道刚才我去哪儿了吗?” 我打起精神问:“去哪儿了?” 白娘娘笑嘻嘻的说:“我在村里绕了一圈。” “哦?有什么发现没?”我有些期待。 白娘娘得意的点点头:“我发现了村里有一座土地庙。” 土地庙? 我顿时精神一振:“难不成这土地庙里有什么古怪?” 白娘娘摇摇头:“没有。” 我顿时感到失望。 还以为能有什么线索呢,结果就这啊。 一个村子里,有一座土地庙,不是挺正常? 白娘娘似乎看出我的想法,接着跟我说:“就是因为没古怪,我才觉得不正常。” “什么意思?”我眉头一皱。 白娘娘说:“那座土地庙里,没有供奉土地,里边是空的!但我看得出来,那小庙已经修建好久了,至少得有几十年了。” 我眉头一皱,这是什么道理? 要知道,庙宇可不是随便能修的,即便是一座土地庙。 如果一座庙,修了却没供奉什么,那一定会被邪祟盯上,鸠占鹊巢。 这种事,在那些荒山野庙里,可不少见。 而如果这庙是在村子里,因为村子里人口聚集,有人气,一般邪祟不敢乱来,但村里总会死人。 一旦死了人,没准那些死去的魂魄就会盯上这里,跑空庙里占据地盘。 你要说这庙才修建不就,还挺正常,可白娘娘却已经说了,这庙至少修了几十年了。 难不成,这庙空着,就是为了吸引邪祟,或者让村里死去的魂魄跑那里居住,然后请人来斩妖除魔? 我想了想,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因为庙宇要重新修葺,所以庙里的神位神像,被搬走了?” 白娘娘顿时摇头:“真要那样,庙里应该有香火味才对,可里边啥都没有,冷冷清清,却被打扫得很干净,应该时不时就有人去打理。” “而且,我在村子里绕了一圈,也没见着什么神像神位。如果真有的话,总不能直接把这些东西给扔了或是毁了吧。” 第342章 莫名的燥热 那空庙之中到底有什么怪异之处,白娘娘最终也没讲出个什么结果,只是觉得特别。 想要知道,最好还是去亲眼看看为好。 但这会儿,我们都没这个心情。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狂风裹挟着骤雨,哪怕躲在屋里,也能感受到其中的阴冷。 厅里的火盆烧得噼啪作响,里边炭火红彤彤,看着就滚烫,却又没有什么烟气飘出,显然是上好的炭。 可我却没感觉到半点温暖。 火盆烧得旺盛,可这里毕竟是前厅,屋子不仅空旷,四面有三面都漏着风。一盆炭火,完全无法提供什么热量。 不过,听着炭火噼啪声,看着红彤彤的火炭,我却觉得一阵闲适,心都不由自主的轻松下来。 不仅如此,我身上的衣服,也逐渐干燥下来,一股股水气从里头蒸腾而出。 这当然不是那盆炭火的作用,而是我身体里的体温开始发威。 明明这种效果,应该不断消耗我的体温,让我觉得无比冰冷才对。 可渐渐的,我却感觉到一股子暖意,就好像怀里抱了一个暖炉。甭说,随着时间逐渐推移,我身上的衣服全都干透了,身体也觉得愈发燥热,让我有种想直接跑出屋外,淋一场雨的想法。 这时,我身边的白娘娘突然起身,她幽幽的看着我,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打量。 而后,她伸手往我脑门上一摸,下一秒又迅速缩了回去。 “嘶!你发烧了?” 我只觉得额头清凉一触即分,还没来得及享受,就没了。 不过我并未感觉到病痛无力,我自己也摸了摸脑门,没感觉有什么异常。 于是我摇摇头:“没有啊。” 白娘娘冷笑:“你要是能自个弄明白,那就真的厉害了。” 我没跟她吵嘴,下意识看向外边的大雨,心想,要不真的出去淋一淋? 这时,白娘娘在屋里四处走着,鼻子一皱一皱的,像是在闻什么东西。 蓦然间,她扇了扇鼻子,一脸嫌弃:“什么东西,这么臭。” 我也跟着闻了闻,却没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但我清楚,她不可能在胡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于是我问:“你闻到什么了?” 白娘娘没回答,开始在屋里四处检查起来,最后看向中央的火盆,若有所思。 而后,她蹲到了火盆前,盯着火盆看了好久。 被外头冷风一吹,火盆里的炭火忽明忽暗,映照的她的俏脸也时白时红。 突然,她伸手扯了扯领口,一副想把自己身上衣服扒拉下来的样子。 这可不行,虽然现场只有我一个人,可这也太没不知廉耻了。 还没等我阻止,她伸手端起火盆,用力一扔。 火盆落入外边院里,哐当一声洒得满地都是,碰到水后,炭火迅速被扑灭,激其大片浓烟。 随着火盆消失,一股子刺鼻的恶臭死命的往我鼻子里钻。 轻轻一吸,几乎就要把我熏晕过去。 我脸面闭上呼吸,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不仅如此,原本身上暖烘烘的感觉,此刻如潮水般退去。 我非但没感觉到任何温暖,反而觉得身体冰冷无比。 我一摸衣服,确实是干的,可低头一瞧,却发现这并不是我原来的衣服,而是那赵德生临走之前,让人给我们准备的衣服。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把这衣服给换上了,我却半点记忆都没有。 再看白娘娘,身上倒是还是那一身白。 不过,此刻她很是不忍直视的伸手往衣领里抓,下一秒,只听“刺啦”一声,她就从怀里扯出一块块破布。 那些布条子,有些眼熟,似乎同样是赵德生准备下的衣服。 白娘娘虽然没把衣服完全换下来,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把那衣服穿到了里面。 我们两个,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招。 我连忙宽衣解带,准备把身上这身皮脱下来,这时候,一只手阻止了我。 白娘娘瞪了我一眼,指着厅侧的小门,说:“去里头换,我怕长针眼。” 我讪讪一笑,连忙抱着自己原本的衣服,进了里屋。 不久后,我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此刻,白娘娘正蹲在地上,扒拉着她从自己身上撕扯下来的布条子。 我把手里的衣服同样往地上一扔,蹲到地上,问:“看出什么来了吗?” 白娘娘一脸古怪的看着我:“这不该是你的活儿吗?” 我两手一摊,哭笑不得的说:“这要是什么皮毛,我自然当仁不让,可这些衣服,怎么看都是普普通通的布料,我看不出什么。” “那我就能看得出来?” 白娘娘翻了翻白眼,忍不住说:“算了,直接烧了……留一点下来,等明儿王浑过来,让他看看。” 说罢,他起身拿起一边的伞,就要往外走。 我连忙拉住她:“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儿?” “去找那老不死的,这衣服是他送的,怎么看都是他动的手脚,我去把他宰了。” 我连忙把她拉回来,说:“没必要,这大晚上的,还下着雨呢。” 白娘娘看向我,眉头紧皱:“你不会觉得这事儿跟他没关系吧?” 我摇摇头说:“当然不是!” 事实上,赵德生那老头,我早就怀疑了,毕竟他身上疑点太多,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怎么隐藏。 也有可能是他觉得遮遮掩掩的,更容易惹人怀疑,所以才故意表现得这么光明正大。 但冒雨去杀人,属实没必要。 大不了明天一早,我们再去嘛。 白娘娘想了想,觉得也是。 她放下伞,又回了椅子上坐下,而后眉头又是一紧。 下一秒,她张口吐出一阵阴风,刹那之间周围那股恶臭被一扫而空。 就在这时,这厅里的房梁柱子,都开始咔嚓咔嚓的发出异响。 我心里一惊,还以为这房子要塌了呢,可抬头一看,却发现房子稳稳当当的。 只是,房梁柱子的某些地方,却好像经历过百十年,还被虫子啃过一样,变得老旧腐朽起来。 原本刷在上面,油光滑亮的漆面,这会儿直接一层层剥落下来。 我仔细一瞧,只见那房梁和柱子上,有些地方,开始露出被凿刻过的痕迹,只是先前被一层层漆面盖住了,这会儿漆面脱落,它们也露了出来。 我掏出剥皮刀,将那些凿刻过、又被重新修复的地方撬开。 一块块木头被撬出,柱子上露出一个个明显是被人刻意开凿出来的孔洞。 第343章 宅中埋人脏 白娘娘这会儿趴我肩膀上,满脸好奇的问:“这是什么设计?” 话音刚落,她突然后退两步,死死捂着鼻子:“好臭!” 我也闻到了,显然,之前白娘娘闻到的那股恶臭,就是从这里头散发出来的。 我催动纸甲,弄出一只骷髅似的爪子,探进了柱子的孔洞中,稍微一翻找,就弄出来一样东西。 那是两团灰扑扑,皱巴巴的东西,像是枯萎了几千年的木块。 但我还是瞬间认出这东西的身份。 我拿起剥皮刀,将这玩意儿切开,只见里头中空,边框还有许多孔洞,只是因为干枯扭曲的原因,这些孔洞,如今都被褶皱压缩。 这是一颗肺,而且是……人肺! 我又去到其他柱子,照旧把里边的东西掏了出来。 心脏,肾脏、胃……当我最后把头顶房梁也掏开,把里头的东西翻出,恰好凑齐五脏。 看着一地的脏器,白娘娘啧啧称奇。 “这又是什么邪法?” 我叹息说:“这就得问专业人士了。” 我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想过王浑。 再看看地上扔着的一对破布衣服,这会儿,赵德生是百口莫辩了。 别的不说,单就这些东西,他就必须好好跟我们解释解释。 当然,解释了也没用,我们已经认定,他就是弄出各种麻烦事,害得王浑喜神差点诈尸,还驱使李老三屠戮村民的凶手。 至于他到时候会怎么辩解……辩解个屁! 等王浑一来,直接把他宰了,再让王浑把他魂魄一拘,我就不信拷问不出来。 至于他会不会变成厉鬼回来找我们报仇……那就更妙了,收拾邪祟,咱们可是专业的。 不说王浑这位赶尸附带捉鬼的专家,我现在虽然因为那粒金丹,加上那块鬼胎盘,对鬼魅的需求大大减少,可真要愿意吃,还是吃得下去的。 说来也奇怪,原本这些脏器封在柱子房梁内部的时候,我们还能闻到一股子臭味。 可这会儿把它们掏出来,臭味竟然消失了。 不对,也不是完全消失了,还是有一股子臭味的,只是淡薄了许多,不仔细闻,几乎闻不到。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我决定将所有东西找出来。 我挺想看看,这屋子里,到底还藏着些什么天怒人怨的东西。 不出所料,一番查找,还真让我又找出了几样东西。 首先是前厅的内壁,中央的一副压堂画,就是厅堂正中的位置,人们一进屋,抬眼就能看到的那副巨大的图画。 这是一幅大鹏展翅图。 这幅图,很常见,但等我把画撬开,里头却掉出一串东西,就好像是卷在一起的破布条子。 因为寸的太久,这玩意儿不仅已经缩了水,上边还沾满了灰尘。 不过,我还是看出了它的面目。 这是一串肠子! 我又把地板撬开,里头却不再是人体的脏器,而是一副石刻图,上边雕刻的东西,我也认不清楚。 把能找的都找了出来后,天色也开始放亮。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不仅如此,原本的狂风暴雨,这会儿也逐渐放晴,就连厚重的阴云,都开始散开。 看起来,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不等夜色完全放亮,暮色还如一层薄纱,笼罩在村里时,“叮铃”一声,清脆的铜铃声响起。 紧接着,宅院的大门被敲响。 我连忙去把门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正是王浑,以及他的几位顾客。 相处了这么久,我们也形成了默契。 二话不说,我把门槛弄开,让他带着喜神进了宅院,就把门一关。 至于这宅院不是我们的,门槛也没放回去……我们也不在乎。 就当收点利息好了。 王浑带着喜神进了前厅,才把引灵灯等种种法器放下,将喜神安排好,屁股一沾椅子,就忍不住开口抱怨:“哎哟,这一晚上的,可把我折腾得不轻,你们俩到舒坦了,还能住大房子!” 我指了指地上那一堆“零碎”,冷笑着说:“我倒是宁愿和你换一换。” 王浑早就看到那些东西了,但他没多问,反而开始指挥起我们,让我们弄点热水,在找一找有没有茶叶,想和早茶。 我和他吵了两句,倒也真给他准备起来。 等茶找好,热水烧开,前厅里的杯子洗干净,把茶一泡,一杯热茶落了肚,我也觉得精神许多。 我把昨晚上的事儿,简单的跟他说了说,重点放在了我对赵德生那老不死的怀疑,以及这前厅的怪异之处上。 王浑一听,摸着下巴问:“你说那老头多少岁来着?” “一百一十九。” “你说他身上老人味很重,死人味也不轻是吧?” 我点点头。 王浑讥讽一笑:“哎哟喂,一百一十九,高寿!祥瑞啊。” 从古至今,老人的地位,在这方土地上,就不轻。 在那兵荒马乱,人均寿命极短的年代,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就已经足够长寿,要是七老八十,见了官,官都不敢让他行礼,还得反过来给老人行礼。 要是寿数能过九十,那就是活脱脱的人瑞,官员甚至能把这事儿给写进公文里,当做政绩。 而且在老时候,乡党情节极为浓厚,大到一州一府,小到一村一寨,宗族根系交织,十分讲究情理关系。 人的寿数一大,辈分就会变高,地位也会跟着长。 古时候,这乡中族老,话语权可不小,甚至能拿“规矩”说话,置人于死地。 可人的寿数,总得有个极限,不可能一直增长。 那么,活到什么年头才算极限呢? 按照一些民俗话事,这人啊,到了九十九,就该归西了,一旦突破限制,那就“超凡脱俗”了。 这时候,老人尚且还是人,得捧着,得供着。 可到了一百一十九,可就不敢再往上活了。 因为,一旦到了一百二十岁,那就是整整一周天! 而超过这个岁数,老人身上,就会出现种种特别之处。例如,原本快掉个干净的头发,会重新生长出来,又比如,原本皱得能夹死苍蝇的皮肤,会重新变得光滑。 要是这些变化,只是惊人,但还算好事,那么,多长出指头,多生出牙齿等等,就是吓人了。 人们常有人老成精的说法。 这时候,这老人,真就不再是人的范畴了,而是开始变成精怪。 也就是老人精! 第344章 人老成精 按照一般人的认知,人和妖怪鬼魅这些邪祟,是绝对不一样的。 要不然,也不会出现人妖殊途、人鬼殊途这类说法。 可事实上,人变成鬼魅精怪,很正常。 所谓人死为鬼,人要是没了气,人体躯壳再也无法维持生机,积蓄太多死气,人的三魂就会离开。 三魂一走,七魄也会跟着消散。 到时候,人就只剩一具尸身,而魂体也会逐渐化作鬼魅。 与之相对的,人若是不修行,却又活得足够长,就会逐渐往精怪方向蜕变。 而且,人变成精怪邪祟这种事,从来不少见。 譬如那些个吃人肉的,喝人血的,谋财害命的,哪怕其本身是人,又与邪魔外道何异? 既然都是邪魔外道了,自然就是精怪了。 如果这类人,本身尚且没有灵智灵性,尚且只能将他们当做野兽,可这赵德生能言能语,还是族老和村长,甚至读过书,知晓事理,绝非是野兽之流,而是主动灭情绝性的妖魔。 依着王浑的推断,这赵德生,显然已经走到“人道”的终点,即将化作精怪了。 而且,我也认同这一点。 毕竟,赵德生浑身死气,且年岁这么高,力气却还这么大,行走坐卧自如,简直比大小伙子还要健朗。 这怎么看都不对劲。 于是我问:“这么说,这赵德生是想施展什么邪术,把自己变为精怪咯?” 王浑却摇了摇头:“我看呐,他成不了精,也活不到那个时候。” 我眉头一皱,这又是为何? 王浑指了指地上一堆人体脏器,说:“要是没这些东西,我还无法轻易下定论,可有了这些东西,我笃定这一点。” 按照他所说,如果赵德生那老东西是为了成为精怪,是用不上这些东西的。 因为,想纯靠活命活成精怪,延续寿命,只能有一种方法——靠命扛! 也就是不靠外物,活得够久! 可赵德生却在这类似宗族祠堂的地方,埋了人体脏器,进行这般惨无人道的事,属实是主动断了成为人精的路途。 至于这人体脏器的作用,其实只有一个,不是用来续命,而是用来掩盖身上的老人气和死气。 这说明,赵德生身上的死气,已经浓郁到极致,除非他突然开悟入道,得了正果,由死反生,借阴生阳,不然,他死定了。 可他若真能做到这点,那都不是凡人妖魔了,而是直接一步登仙。 古往今来,能有这等能耐的,哪个不是名传千古的高修真人,哪个不是修为圆满,心识稳固,存想不迷的神仙人物? 就赵德生这种人? 不可能的啦。 王浑指了指地上那堆人体脏器,又指了指上面的屋顶,说:“如果我所料不错,你还少发现了一样东西,那东西就在屋顶。” 我没有怀疑,但也忍不住爬上屋顶,想要检验一番。 等我来到屋顶,就见那屋脊之上,卧着一尊屋脊兽,乃是石雕的一头貔貅。 我凑近一瞧,又发现这貔貅并非石头一体雕刻而成,而是镂刻中空,用好几块石皮拼凑而成。 这说明,这貔貅像里,藏着东西。 我把貔貅像打开,里边安放着一颗骷颅。 这头骨上,还带着干瘪的皮肉和毛发,显然不是人死腐化后捡来的,而是将活人脑袋剁下之后,直接封存在里头的。 我带着头骨回到厅堂中,扔到地上,说:“如你所料。” 紧接着,另一个问题来了。 “既然不是为了延寿,这赵德生杀死这么多人干嘛?” 没错,虽然没有证据,我却已经把控制李老三屠戮村子的罪行,给安到了赵德生身上。 不仅是我,就连王浑也是这么看的。 至于白娘娘,她才不在乎赵德生祸害了多少人,又有什么目的,主打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顶多就是我们要弄死谁的时候,她会出份力。 王浑摸着下巴,一脸沉思。 良久,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没准是得了什么延命的邪术也说不定。” 这倒也是。 延寿长生的邪术,虽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作用,可自古以来,禁止不绝。 不说其他,就说此前算计过我们的石师傅,他不就是结合了扎纸之法,又被那神秘老道忽悠,把自己都给掏空了嘛。 还害了不少人。 而这次的赵德生,论手段之凶残,也不在那石师傅之下。 按照如今所知的线索,他的一切谋划,可是从几十年前就开始了。 山上破庙里的那些摆“煞神”的棺材,就是证据。 那送煞神的道人也说过,他可不是为这村子送煞神的第一位道人,而是接了他师傅的班。 甚至这村里与众不同的摆尸期限,都是别人告知村里,村里又嘱咐他师傅的。 而且道人也曾说过,在这次的屠村惨事之前,就已经发生过一次一模一样的事。 只不过,上一次屠村的,乃是一位刚刚横死,尚未来得及处理的煞神。 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这赵德生图谋甚大,且无所不用其极。 我和王浑开始仔细讨论起来,想知道这赵德生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时,白娘娘忍不住打断:“你们管他有什么目的,把他弄死不就成了?真要这么好奇,到时候直接搜魂!” 此话一出,我和王浑一脸尴尬。 尤其是我,昨晚都还这么想呢,结果今早和王浑一碰头,就给忘到脑后了。 我起身说:“走,去找那老东西。” 王浑连忙拉住我:“等会儿,不是,你啥时候这么狠辣果决了?我都感觉有些不认识你了。” 我两手一翻:“这是最快的法子了。” 王浑连忙摆摆手:“不行啊,虽然我们都认定,这一切都是那老头所为,可没有证据,真要杀错人怎么办?一条人命,我可背不起。” 我有些疑惑,王浑不是这么优柔寡断的人啊? 王浑听了这个评价,一翻白眼:“你以为我跟你们两口子一样啊,一个是精怪,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那叫一个百无禁忌。” “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修行中人好不好,杀错人,会有损我的道行,背孽债的。” 第345章 死得真巧 这么一说,还挺有道理。 不过,我也没多想,指着白娘娘说:“那让白娘娘动手好了。” 没成想,一开始提醒我们直接动手的白娘娘,这会儿反而退缩起来。 她微微抬着头,一副思索的模样,最后脑袋一摇,拒绝道:“我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我一脸古怪的看着她,这傻娘儿们,又开始抽什么风呢。 白娘娘被我看的浑身不自在,忍不住一叉腰说:“怎么了,他顾及道行修为,我难道就不顾及了?我还想更进一步,蜕凡化蛟呢,要不是被你们家坑了,剥了蛇皮,没准这会儿娘娘我早就成功了。” 我忍不住想要吐槽,这事儿还能怪到我的头上? 要不是她自个儿不爱动脑,被人耍的团团转,我们家还不会遭祸呢。 最终,我还是强忍着没跟她吵起来。 我摆摆手说:“我来,我来成不?我来杀人,你们负责搜魂定罪。真要是污蔑了别人,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反正我身上,这会儿什么魑魅魍魉的已经背了一大堆,也不在乎再多一笔债。 这下子,王浑和白娘娘终于不再犹豫。 我们三人当即出了门,朝赵德生家里走去。 可没走两步,我们就听见一阵鞭炮声响,紧接着,一个个村民开始汇集。 王浑叹息说:“这村子,一次死了不少人,也不知道会怎么处理,可别又打算送煞神。” 我和白娘娘点点头,在我们看来,鞭炮声也好,村民聚集也罢,都是正常的。 毕竟昨晚死了这么多人,这村子,可谓是家家带丧。 可马上,我开始反应过来:“不对啊,这鞭炮怎么只响一遍?” 死这么多人,按理来说,全村都该响丧节才对。 而且,这些人去往的方向,怎么都是一样的? 不会是所有死了人的人家,准备一起办丧吧。 带着这样的疑惑,我们三人继续朝赵德生家里走,渐渐地,我们发现这些村民和我们的方向是一样的。 这让我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王浑脸色也不大妙,不过他还是强撑着说:“这事儿挺正常,那老头辈分很大,出了这档子事儿,总得有根主心骨,这些人或许就是去找他定事儿的。” 可等我们到了赵德生家里,我们此前的一切想法,都被推翻了。 赵德生家里,开始挂起了白幡。 一个消息传出,令整个村的悲伤气氛,再上一层楼,也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赵德生死了! 就死在了他的卧室里。 按照大家伙的说法,昨晚赵德生和以往送煞神一样,带着一些人守在祠堂里,等着送煞神上山的人回来。 大家都担忧他年纪大,体质弱,也劝过他回去休息,他们这些年轻人守着就好,赵德生却拒绝了。 本以为,这次送煞神,应该会和以往一样,平平静静,安安稳稳。 没成想,祸事又发生了,李老三直接中了邪,从山上跑了回来,将村里人屠戮了一番,最后甚至闯进了祠堂中,想对赵德生这个族老动手。 索性,赵德生一拐杖将李老三打死了。 而后,其他人开始处理村里的后事,赵德生则是回了自家,到床上休息了。 没成想,今早有人来找他这位族老,想跟他汇报一下事情的处理结果,却发现赵德生还没起床。 一开始,大家伙也没多想。 毕竟赵德生都一百多岁了,甭说他这么个老人家,就算是他们这些小年轻,都被折腾得不轻。 所以,多休息一下,睡个懒觉,多正常啊。 可等啊等的,一直不见赵德生醒过来。 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人到老来,这觉也会减少,甚至老人家身子骨弱,即便躺在床上,也是种折磨。 大多数老人家,睡醒之后,宁可起来做点事打发时间,哪怕只是东摸摸西瞧瞧,也比躺着不动舒坦。 赵德生也一样。 平日里,村子都没醒呢,天都没亮呢,他就会起床,可以说是村里第一个醒来的人。 可这次,赵德生睡得也太久了。 而后,有人想到了赵德生的年纪。 因为赵德生平日里行走坐卧自如,一副精干的模样,且面色红润,精神隽烁,让人都忘了他的年龄。 这会儿仔细一想,赵德生可已经一百一十多了。 甭说跟他一样年纪的,早就入了土,尸骨都快化没了,就算比他年轻二三十岁的,大多数都已经没法子随便走路了,好些都得躺在床上,活一天是一天。 昨晚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又还下着雨,这要是吓得心神不稳,又被煞气冲撞,然后冷气入体…… 前来拜见伺候的人,开始慌了,也不顾什么礼貌了,直接闯进了赵德生的卧室。 这一看,赵德生已经死了,再伸手一摸,被窝都已经凉了。 于是,发现赵德生死亡的人,这才忙不迭的传讯给村里其他人,又开始装点白幡,放鞭炮,准备丧事。 此时,我们站在赵德生的家门前,很是沉默。 我们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要来处置赵德生,打算弄死他,还要搜魂啥的。 结果到了地儿,嘿,都不用我们动手,人家自个儿就死了。 王浑不由感慨:“真巧啊。” 我忍不住质疑:“是真的死了吗?” 我们说话,也没藏着掖着,但周围的村民也没向我们横眉冷对。 毕竟,他们自己也接受不了,跟我们说差不多话的,不在少数。 最后,还是白娘娘发了话:“先进去看看。” 她带着我们往里走,就见这屋里,被人挤了个满满当当。 不仅是里屋,就连院子都给占全了。 这些村民自发的全带上了白头巾,给赵德生披麻戴孝起来。 屋里,院子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跪了一地,不断地哭喊着。 没有干嚎,这些人都流着泪,满脸悲痛,显然真心实意,都在为赵德生的死而伤心。 我忍不住说:“这赵德生,可真得人心。” 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假伤心,我们还是能看出来的。 虽然是族老,辈分大,可别的地方,这样的老人也不少,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引起这阵仗。 这时,昨晚送煞神的那个道人,从赵德生的卧室里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状态很不好,脚上一瘸一拐的,面色蜡黄,显然被煞气冲撞的伤势还没缓过来。 他站在台阶上,朝众人喊道:“有宗族宽厚慈悲长者赵氏德生,于昨夜长眠,岁有一百一十九,寿终正寝。” 话落,满屋满院的人,哭声再次沸腾。 第346章 王浑接盘 我和王浑面面相觑,一个个皱眉不语。 赵德生死得也太凑巧了。 虽然我们也想让他死,可死与死的意义,却完全不同。 要是我们宰了他,将他做的事儿给弄清楚,那这就叫审判。 虽然吧,我们也不是为了给这个村子主持公道啥的,只是为了报仇。 可他这会儿死了,弄得跟解脱一样。 赵德生倒是舒坦了,我们心里还憋着口气呢。 就跟古时候的楼兰国一样,你都没等我们打过去呢,就自个儿灭国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们俩这会儿都觉得心里挺难受,倒是白娘娘,左顾右盼的,压根没把事情放在心上。 我刚这么想,下一秒,白娘娘就打了我的脸。 她吓瞅半天后,突然在我耳边说:“我们去把他的尸体弄出来吧,该鞭尸的鞭尸,鞭完以后暴晒,然后曝尸荒野,让他没法入土。然后王浑招魂,把他魂也给点了。” 我一脸诧异的看着她,白娘娘啥时候对这些事这么在乎了? 似乎明白我的想法,白娘娘忍不住说:“敢算计到娘娘我头上,我能让他落着好?” 我竖起大拇指,夸奖了几句,而后转头和王浑商量起来,王浑却微微一笑,摆手说:“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 他带着我们大摇大摆的挤过人群,来到赵德生的卧室门前,找上了那道人。 “我来给赵德生超度吧。” 这话一出,跪倒的一个个村民,忍不住抬起头来,审视起王浑,尤其是我们。 就连我都觉得,王浑有些乱来了。 我还以为他能想出啥好办法呢,结果就这? 不说其他,你这大大咧咧的说要给赵德生做法事,还是跟那道人说的,这不是直接跟人抢生意嘛,还是从人家怀里生拉硬拽的。 这么干,那道人能给你好脸色? 可出乎我的预料,道人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迫不及待的模样,好似丢了一个大包袱出去。 这头是商量好了,那些村民可不干了。 他们可不认识王浑,更不知道王浑的能耐,他们只认识这道人,毕竟村里和人家合作了好些年了。 在他们看来,赵德生是村里的族老,是德高望重的长辈,现在寿终正寝,法事必须好好做,葬礼必须风风光光。 为了这,就算村里昨晚还死了不少人,那些人的葬礼,都得往后稍。 而葬礼之中,法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让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来做,这不是糊弄人嘛。 当即,院里的人立刻议论开来,好些人开始指指点点,面色不满。 不过,他们都没直接跳出来指责。 不是怕了王浑和我们,而是觉得赵德生刚死,不能让族老走得不安生。 这时,村里一个老人走了出来,看上去六七十岁的样子,是村里推举的,主持赵德生丧事的长辈。 他没有直接反对,而是有礼有节的跟我们和道人拱了拱手,打了个招呼。 而后,他才开口说:“道长,咱们这丧葬流程都出来了,现在换人,怕是不好吧?” 道人知晓他们的顾及,拉着王浑的手就开始保证。 “您别担心,这位可是出自正统法脉的高修,修为道行比我强太多了,由他主持法事,绝对没问题。” 看着老人还是犹豫,他拉着老人走到一旁,仔细说:“这位可是湘西祝由赶尸世家出来的,比我这……野路子强!而且,昨晚我受了煞气冲撞,这会儿还没缓过来,也没精力主持法事。现在换人,也免得我出岔子。” 为了说服老人,他把情况全给点名了,连自己是“野路子”这档子话都讲了出来。 这回,老人没再犹豫。 王浑和我们,带着几具喜神,他是知道的,早有人跟他汇报过,不过王浑的具体来历,他并不知晓。 这回,他总算放下心来。 湘西祝由门,即便离这里老远了,可这名头,他还是知道的。 既然道人都主动退位让贤,老人自然不会再坚持。 于是他立马将法事的事情,交给了王浑,至于道人,他也没懈怠,同样很认真的接待。 毕竟,王浑是赶尸人,只是凑巧途经此处,等事情过了,我们还是要走的。可那道人确实本地的,而且道行也不错,今后有什么事,还得靠着他,可不能得罪。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王浑满意,老人满意,道人也挺满意。 道人没有任何不满,乐颠颠的收拾东西走了,去往主家准备好的地方休息。 至于其余村民,老人也把事情给通知下去,解释清楚了。 得知王浑的身份,大家伙也没了顾忌。 王浑见状,干咳一声,对人们喊道:“诸位,等法事开始,大家再来祭奠老太公吧,这会儿就别乱糟糟的堵着了。” 王浑一发言,那老人也跟着附和,于是村里人开始散去。 等人一散,王浑立马说:“我们先去看看老太公的情况。” 他已经开始进入状态,一副公事公办,姿态娴熟的样子。 这让老头又安心了不少,连忙点点头,将我们请进了屋里。 这会儿,赵德生的尸身已经清理完毕,洗尸洗了,寿衣也换了,就差入殓。 王浑摆摆手,支开屋里其他人,只留我们三在屋中。 我一边观察着赵德生的尸体,一边问:“那道人怎么那么轻易就同意了,连半点纠结都没有?” 王浑笑了笑,解释说:“他昨晚受了煞气冲撞,本身伤势就没缓过来,现在村里又死了这么多人,尸气、阴气、煞气得多重啊。这回,这老东西又死了,事情太密,而且怪诞的地方太多,他也怕。” “要是他精力足的时候,没准他还敢硬着头皮试一试,可现在,他就盼着有人来接盘呢。” 他指了指赵德生,没有以往对尸体的尊重,一脸轻佻:“他也怕停丧摆棺期间,又惹来什么大麻烦。” 这下子,我总算明白了。 难怪那道人这么迫不及待呢,合着王浑算是替他接了一个烂摊子。 这下可好,都不用偷偷摸摸了,这尸体,直接落到了我们手里。 我问:“怎么搞?找个理由,就说这尸体有问题,需要除阴气,摆太阳下先晒他几天?” 第347章 好与坏 王浑忍不住点头:“好办法。” 下一秒,他话音一转:“不过,得再等一等。” 白娘娘性子最急,忍不住说:“等什么,直接拖出去晒,然后一把火烧了就是。” 王浑无奈的说:“你们以为我跟你俩一样,孑然一身,啥事都不用顾忌啊。这可是我接下的活儿,要是乱来,很坏我名声的好不好? 要是单就影响我也就算了,到时候这事儿传出去,坏了祝由的名声怎么办?我可不想被祝由门的所有人吊起来打。” “那怎么办?”白娘娘问。 王浑脸上露出一抹贱笑:“嘿!事情都落我手里了,你们还怕我办不好? 你们等着,等法事开始,停灵摆棺,众目睽睽之下,我招来几个小鬼,闹腾几场,吓一吓村里人,到时候我再提出说这是这老东西的尸体出了问题,需要尽早处理,不然会给村里招来祸端…… 你们说,他们还能不同意?没准,都不用等我开口,他们就得求着我解决呢。到了那时,还不是我们说怎么弄,就怎么弄?” 我一脸恍然,忍不住多看了王浑一眼。 好家伙,这小子做起坏事来,那简直是一套一套的,既能出了气,还得让人感谢他。 名利都让他得了。 得亏他是个好的,真要走了邪路,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倒霉。那真是轻则被骗走财物,重则家破人亡。 我忍不住说:“你这么搞,不怕损阴德,坏了道行啊?再说了,要是这老东西积了怨气,到时候诈尸了,或者化身厉鬼怎么办?” 王浑拍手,笑嘻嘻的说:“那不正好?小爷我一并收拾了,还能光明正大! 至于损阴德,坏道行……我又没打算在法事上敷衍。做法事和招小鬼,这是两档子事,可不冲突。” 得,这小子已经把事情全考虑好了。 我们上上下下检查了赵德生的尸体好几遍,并未发现什么问题。 这老东西,还真够死得干净的。 身上既无怨气缠身,又没阴气入体,唯有尸体都会产生的尸气在积蓄。 甚至因为他死了,原本一身浓重的死气,这会儿都开始慢慢散出去了。 这样的尸体,可不常见。 一般人,总是会害怕死亡的,甚至这个范围,都不限于人,世间万物,只要会喘气的,有脑子,能思考的,便是畜生牛马,都会畏惧死亡。 这是刻在本能上的东西。 而一旦畏死,真要走到这一步,或多或少,都会心有不甘和执念,有什么放不下,要是生前受过委屈,甚至会有一口怨气难消。 惟有那些个真正看开生死,且生前觉得满足和幸福,对身后事也无任何忧虑的人,才能在死后,身上毫无怨气,也不生阴气,乃至死气都会随着死亡而慢慢消散。 一般来说,这类情况,大多出在家庭美满,子孙满堂,又没有烦心事,最后寿终正寝的老人身上。 赵德生附和吗? 是有些附和的,但又不完全附和。 他可是村里族老,威望高,辈分大。在他死前,村里才糟了祸事,出了李老三中邪,屠戮村子这么档子事。 他是怎么能够做到心无忧虑的? 除非……他早就对此有所预料,甚至这事儿本就是他希望看到的。 我们愈发笃定,这老头子,绝对和李老三屠村的事情有关。 当然,你要搞事就搞事,我们也懒得管,毕竟我们身上就一堆麻烦,实在管不了许多。我们也不是心怀天下的好人,只能说是行事有规矩有底线,不妄造杀孽的普通人。 你不招惹我们,我们实在没精力搭理你。 可这老小子偏要拿我们当枪使。 要不是我们仨有点能耐在身,就昨晚那情况,喜神煞神冲撞,喜神诈尸,不知道得惹出多大的祸事来,没准我们所有人,乃至整个村的人,都得遭劫。 更关键的是,我们都想着主动退开了,他还故意阻拦。 这我们可就不能忍了。 还真当我们好欺负! 我搓了搓手,说:“要不我先把他皮剥下来吧,然后再把他五脏掏空,让他死了都不安生,逼得他变成厉鬼!” 按照老一辈的说法,这人呐,死了就得归乡,葬的时候也得讲究个全须全尾,留个体面。 这也是为什么古时候砍头之后,会有人专门负责把尸首缝合。 可要是没了皮,他这最大的体面,可就没了。 俗话说得好,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没了皮,我就不信他还能咽下这口气,能忍着不回来报仇! 王浑却说:“你等会儿,我先把他魂召回来再说。到时候把事情问清楚,也免得我们诬陷好人。” 我没有拒绝。 诬陷好人啥的,几乎不可能。 但是招魂也有招魂的好处。 把他的魂魄召回来,把事情弄清楚,到时候,当着他的面把他皮剥了,没准他变成鬼后,还能再凶几分,甚至会露出怨气,激起尸变也说不定。 到时候,也不用招小鬼吓人了,他自个儿就足够吓人,且给了我们充足的理由动手。 于是王浑开始通知主丧的老人,让他准备香烛纸钱,准备摆坛做法。 老人有些疑惑,以前看人做法事,也没这流程啊? 王浑随口编道:“这是为了在老太公入殓之前,保持身体之洁净。我瞧着老太公身上,怨气缠身,心有执念未销啊,应该是还挂念着昨晚村里的祸事。” 此话一出,老人立马点头,满脸认可:“老太公是个仁慈的,一直都关心着村里的事儿呢。” 紧接着,他吐露出不少赵德生生前的事。 什么原本是村里的大地主,村里几乎都是他家的佃户,到了他这一辈,瞧着村里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大手一挥,直接免了他们好些租子,后来,更是把地契拿出来,把地主动分给了村里所有人,只剩几亩地。 甚至原本佃户都没有姓,他还做主开了祠堂,将全村的人入了族谱,让大家伙都有了根。 而后,他更是散尽家财,替村里修路铺桥,重建房屋,乃至挖河引水,要是村子里有人闹了矛盾,他也给处置得公公正正,无有不服不满的…… 凡此种种,多不胜数,让我们了解了不少赵德生的事儿,也让我们更加诧异,乃至怀疑。 在老人嘴里,赵德生都快成圣人了。 关键是瞧着村里其他人的态度,不像是夸张的。 这反而让我们怀疑,难不成是我们看错了人,这幕后还有什么阴谋,让我们没能看清真相,诬陷了好人? 第348章 消失的鬼魂 听老人絮絮叨叨很久,等他说完,我们这才将他打发出去。 此刻,起坛的东西已经全部准备好,我和王浑反而陷入了犹豫。 毕竟,按照老人的说法,这赵德生的为人,也太好了一些。 他真的会是控制李老三屠戮村民的人吗? 还是白娘娘实在忍不住,提点了我们:“哎呀,你们纠结这个干嘛?直接把这赵德生的魂魄招回来,到时候问问清楚不就好了嘛。” 我和王浑立马醒悟。 是啊! 反正都要招魂,到时候怎么问,不还是我们的选择。 王浑立即摆坛起坛,而后开始做法。 随着三柱清香点燃,烛火升起,王浑念动咒语,化了符纸,而后提着枣木剑往前一指。 “三清为司,天地敕令,鬼神相迎,无有不尊。” “特请此令,传罢四方,神鬼退避,不可阻拦。” “魂兮归来!” 刹那间,屋子四周阴风阵阵,鬼气森森。 可等了好久,也没有鬼魂现身。 见到这一幕,我忍不住问:“你法没做好?” 王浑瞪了我一眼:“别怀疑小爷我的本事!” 那就是赵德生的生辰八字对不上了。 我们又把那老人找来,确认道:“赵老太公的八字确定是这个?” 老人眯着眼,在榜文上的生辰八字上看了又看,最后肯定的说:“确实是这个。” 我们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这老人也没理由说谎话骗我们啊。 那就只有一个问题了,赵德生的生辰八字,早就不为人所知。 这一点很正常,毕竟赵德生在这村里,年岁最长,比他大的人,早就死绝了。 虽说村里有族谱,这玩意儿上也记载了赵德生的生辰八字,可之前族谱就在赵德生手里,他要是想改,谁都发现不了。 这下子,我们此前的犹豫反而消失了。 如果不是心里有鬼,赵德生何必隐藏着自己的生辰八字呢? 其实隐藏生辰八字,也挺正常,毕竟这世上能人太多,随便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告诉其他人,要是被心存歹念的人知道了,没准就得遭殃。 可他都死了,生辰八字还不明告世人,这就有问题了。 要知道,按照正常的丧葬礼仪,生辰八字也是要用到的,这设计到安葬位置的忌讳。 生辰八字出了错,算出来的安葬位置可能就会冲突,到时候往里一埋,嘿,甭说泽被子孙了,不闹得家宅不宁就不错了。 我问王浑:“还有其他办法呢?” 王浑冷笑:“办法多着呢,本来想给这老东西留点面子,让他少吃点苦,这回可是他自作自受!” 王浑直接从赵德生头上扯下一缕头发,拿符一裹,在烛火上点燃了,而后继续做法。 如果说,先前的招魂,是“引”,是“请”,还得请四方鬼神避着一些,不要为难赵德生的魂魄,那么这会儿,王浑可就不客气了,直接用“拘”,用“押”。 这法门一出,赵德生的魂魄得到通传,必须要到,若是他敢反抗,四方见到他的鬼神,都能将他押来,从而从王浑手里赚取好处。 到时候,赵德生的魂魄会受什么罪,可就不在王浑和四方鬼神的担心范围内了。 可王浑使了这法后,等了半天,还是没能等来赵德生的魂魄。 最后,周围游荡的一只小鬼畏畏缩缩的现了身,小心翼翼的朝王浑说:“仙长,咱们四方都找遍了,你要找的鬼,没人看到过。” 说罢,小鬼转身就消失不见。 王浑脸色无比难看。 我这会儿反而安慰起他来:“也许赵德生的魂魄已经投胎去了,毕竟他又没什么遗愿不甘啥的。” 王浑摆摆手说:“不用安慰我,真要如此,我早就得到通知了。再者说,头七还没过呢,他走个屁!” “他的魂魄,就是躲起来了,躲到了一个我们找不到,四方鬼神也找不到,乃至下边公差也找不到的地方。” 说到这,王浑顿了一下,若有所思。 “不对,要是他真躲起来了,下边公差也会找他,到时候,我们没准也会得到信息,让我们帮着找。” “现在公差没来,说明他并非躲起来了,而是……使了什么法子,直接逃过了去往下边报道的责任。” 我和白娘娘面面相觑,最后白娘娘忍不住说:“难不成,他还真是好事做多了,直接升仙了不成?” 她这会儿满脸的羡慕嫉妒恨。 “早知道做好事能成仙,我还修行个什么,直接做好事不就得了。以前我也有座庙的,香火也挺旺盛,要是当时我显显灵,实现实现那些人的愿望,没准这会儿我早就蜕变成蛟了……” 听着她在那里絮絮叨叨,唉声叹气,我有些无语。 就你这性子,能受得了别人一直烦你? 人家求神拜佛,说出心愿时,话可不会少。 等等,没准她还真能忍得住,毕竟她喜欢凑热闹,更喜欢看热闹。 人们对她许愿时,没准就会说出些八卦呢…… 我正在心里编排着,蓦然间,脑海里灵光一闪。 “等等,你说什么?建祠立庙,享受香火?” 白娘娘瞬间拉下脸:“怎么,你有意见?” 她开始磨牙,一副只要我敢说出不好听的话,她就会扑上来咬一口的样子。 但我却没这个意思,我看向王浑,问道:“建祠立庙,享受香火供奉,能把名录勾掉吗?” 王浑点点头:“能啊,毕竟被人建庙供奉,香火不绝,就算成神了……野神也是神,邪神同样是神。” 一句话,有人信,就能成神。 我又问:“人死之后,鬼魂能直接成神吗?” 王浑咧嘴一笑:“怎么不能?能被人建祠立庙,说明人家威望高,做的事情被人能被人称颂,活在人家信仰里,这种人,死了以后,成神很快的,死了之后,鬼魂就能成阴神。” “以前,许多地方的城隍和山神土地,都是这么来的,不过就是要由当地官府请令册封,或者官府自发,或者由信众民众请令讨封。” “要是事迹大,广为流传,被万人称颂,以前甚至会直接被朝廷册封,由阴反阳,成为正神也说不定。” “像是关将军,岳王爷,都在此中。” “当然,现在已经没人会册封神位了,所以,即便有人建祠立庙,以香火供奉,也就只能成为野神。” 第349章 你又知道什么了 听完这些,我点点头:“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白娘娘一巴掌拍我后脑勺上:“遭瘟的东西,你又知道什么了?!” 我捂着后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白娘娘讪讪一笑:“我就是想跟你说,我读过书。” “是吧。” 我毫无波澜的回了一句,也没真的生气。 毕竟,我这想法,还是白娘娘此前跟我说的一件事儿,给的我灵光。 我对他俩说:“我大概清楚,这赵德生的鬼魂为什么找不着了,因为他成‘神’了。” 王浑一愣:“什么意思?” 我看向白娘娘:“还记得你之前跟我提过的,那座建了好些年头,却一直没有神像牌位,还时不时就有人打扫的土地庙吗?” 白娘娘也反应过来了:“你是说,这庙是给赵德生准备的?” “是不是,去看看不就好了。” 我们当即出门,在白娘娘的带领下,朝那座空着的土地庙走去。 那土地庙,就在这村子的边上,依山而建,规模并不大,但是各处做工挺精巧,看得出来,建造之时,花费了不少心思。 我们刚一进入庙里,正好瞧见几个村民正在打扫小庙,同时焚香燃纸,一副恭敬的模样。 而为首之人,正好是那个主持赵德生丧葬流程的老人家。 见我们到了这里,老人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迎了上来。 他脸上带着不安,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老太公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王浑立马笑着安抚:“没有没有,老太公那边一切顺利,我这不是做完了法事,来村里转转嘛。” “而且,昨晚死的不仅仅是老太公,还有好些个村民呢,我就是来问问,那些人的丧事,你打算怎么弄?我看现在都没人关注这件事啊,连他们家里人都不太在乎,这可不太好,我可以一起把这活接了。” 说罢,怕老人觉得自己是为了赚钱,于是多添了一句:“放心,我免费帮着处理。” 老人脸色舒缓,却果断的拒绝了。 “不用,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老太公的事,其他人可以等一等,他们家里人,还有他们自己,都不会有怨言的。” 说完,他皱眉问了一句:“道长是不是听到有人乱嚼舌根了?” 他的脸色变得阴沉,似乎极为愤怒。 王浑连忙说:“那倒是没有,是我自己看到,所以来问一句。” 老人又露出笑脸:“那就好,要是真有人不知轻重,不晓得感恩,我非得替老太公好好收拾一下他们不可!” 我们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这赵德生,威望也太高了一些。 再怎么说,生死都是每个人避不开的大事,能与之相比的,唯有嫁娶。 这也是婚丧嫁娶,小儿满月,都这般隆重的原因。 只因为这三件事,两件涉及传承延续,可人之出生,是无法自我决定的,所以嫁娶和死亡,就显得无比隆重。 甚至到了后面,某些地方,还会生出两套规矩,若是喜事和丧事相遇,要么喜避丧,要么丧避喜。 可现在,这老人重视赵德生的丧事,对其他村民的丧事,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这可不是一个正常人会干的,这老人也不像什么欺压民众,鱼肉乡里的人啊。 当然,人不可貌相,我们也不会通过他的长相,评判他的德行。 但至少一起处理了吧? 难不成因为赵德生的死,其他人连死都不能死了? 没这个道理!王浑不再这个话题上过多延伸,他看向庙宇,故作好奇的说:“你们不在老太公家里做事,跑这儿来干嘛?” 老人解释说:“我们就是在给老太公做事。” 此话一出,我们三人都露出一些笑意。 嘿,中了! 王浑故作迷惑:“哦?能和我们说说吗?” 老人对此很是得意,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跟我们说了起来。 原来,这庙还真是给赵德生建的,不过却不是赵德生自个儿提的,而是村里人自发决定的。 因为赵德生对村里人太好了,又给他们吃的,又给他们分地,又给他们建房子,还给他们修路铺桥,大家都对他心存感激。 于是就有人提出,要给赵德生修祠堂,日夜香火供奉,以此感激赵德生的好。 赵德生却拒绝了,他笑着跟村里人说,哪儿有给活人建祠堂供奉的,真要是有心,等他死后,能念他一句好就成。 毕竟,他活着的时候,村里人大抵是不敢对他不恭敬的,但人心长在各自身上,怎么想他,怎么看他,都装在心里,也不可能掏出来给他看。 等他死了,大家对他的评判,才是最真实的,至于是恩是仇,是怨是恨,都由得去。 村里人一听这话,对他就更尊敬了。 大家伙一合计,觉得建生祠不愿意,那今后给赵德生立庙吧,让他逝后还能享受万家香火。 然后又有人提出,既然是立庙,那总得有个由头,要是单纯的建立宗族祠堂,没准后人会渐渐忘记赵德生的恩德,不如直接建成土地庙,到时候把赵德生奉为土地公,如此,哪怕今后后人忘了赵德生,也不会忘记逢年过节的一份香火。 虽然有人觉得,这话是在质疑他们的儿孙,但为了铭记赵德生的恩情,也就没人反驳这个法子。 不过,这将来的土地公还活着,自然不能直接请进去,可庙宇却可以开始修建了。 到时候,等赵德生百年之后,就可以直接供上了。 大家都觉得这法子好,于是在几十年前,这庙宇就开始修建了。 大家都把对赵德生的恩情,落在了这一砖一石之间。 而且,年年都会修葺一番,至于清理,更是隔三差五就来。 听了这件往事,我们心里愈发确定,这赵德生早有谋划。 什么建祠立庙是村民自发提出来的?怕是他自己自导自演吧? 于是王浑问:“当年是谁提出来,要修建土地庙的呢?” 老人想了想,最后笑着摇头:“忘了,年纪大了,记不住事。不过,这事儿我们都觉得挺好,是大家伙一致同意的。” 我也忍不住开口:“就没有一点印象了?” 老人仔细思索,良久,摇了摇头:“真没有。不过,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我们立马打了个哈哈:“就是觉得他主意正,想了这么个好法子,等老太公成了土地公,可以让他做个庙祝,死后还能成为土地公的神官嘛。” 老人眼睛一亮,认可的点点头。 “是这个道理,我回去问问别人去。” 第350章 三个问题 老人赶回去找人问这事儿了,我们则留在了这座庙里,开始仔细检查,想看看那赵德生的鬼魂,是不是躲到了这里。 可最终,我们还是一无所获。 等我们回到了赵德生家,那老人已经等在哪儿了,他坐在灵堂里摆放的椅子上,眉头紧皱。 我们一进屋,他就抬头和我们说:“我回去问了一下,当初我们商量的人里,谁提出的那个好建议,可谁都没承认。” 我安慰老人说:“可能是大家伙都谦虚,想着是报答老太公,所以才不承认。或者说,当初提出这意...... 进入青云镇后,,没有发现过任何一只魔兽,如果不是看到镇子毁了,看着教学楼也毁了,很难想象这里发生过世界性的灾难。 萧铁直翻白眼,这尼玛,不愧是老狐狸,一句考虑不周就想蒙混过关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止了,而实际上它依然在流动,只是人们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又是一次轰鸣,整个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山谷彻底毁于一旦,没有了一丝一毫原本的样子,周围一切夷为平地,中间,一个巨坑呈现,萧铁在其中极为狼狈。 过山兽渐渐不支了,逃跑的速度慢了下来。豺翼兽不断地去撕咬它的腿,再这么下去,倒下是迟早的事情。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万米的断崖,还不至于把禅宗阻挡百年之久。 如此高调地踏入皇家学院的校园,这正是他的计划。苏婉琴不在,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找十二领长,那么,这样充满挑衅性地闯进他们的校园,对方自然会有所行动。 “没有,被他跑了。对了,昨天你在什么地方找到的为什么什么也没有发现呢”洛研疑惑的问道。 少离告诉刘英说迎风流泪多半是风邪所致,平时要注意不要随意用手揉眼睛,不要吹风。 看着正在点燃房舍的人,孙潜眼神专注,紧握手中的匕首,身体犹如豹子一般奔去,锁定一人的脖颈,手中的匕首已经挥动。 处理完自己的伤口,稍微在火堆边休息一阵,缓过劲来以后紧张地脱掉刁俊的衣服,然后替他切开伤口取出箭矢,再上药止血。 嘴里说着简单的话,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事儿明明说的就是123号他们一家的事情。 他对她说:你个死丫头,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对你掏心掏肺,为你痴、为你醉、为你发疯、为你癫狂!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对了,那个胖子你是怎么认识的值得信任吗”木琴盯着李知时问道,经历了数个世界的她比李知时更加知道空间当中的人心鬼蜮。 陈最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茬,开始考虑这一个月没有三大主力的情况下如何继续打击黑巫师联盟的事。 长了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么血腥的场面呢,可是……我真的不想死。 在后退的过程中,齐格一次次念出不同的咒语,雷电,狂风,火焰……各种黑魔法不要钱似的像陈最袭来,陈最有圣骑士铠甲护身,这些黑魔法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就像一辆重型坦克一路碾压而过。 那使分水刺的灰杉壮汉口中应了一声,同时双刺挥舞如飞,直取邀月而上。 这里众人还在议论纷纷,犹豫不决,显然也是被这十多个山洞入口给彻底难住,不敢轻易做出判断和决定。 那些人知道珲哥当了武大郎烧饼的掌柜,有钱请大夫也是情理当中,都不以为意。 赤霄慌忙躲入后面的盾牌方阵。三道箭光刚好连续分被两块铁盾抵消掉。但那盾骑士一看自己的盾牌,却是心疼得要死,因为耐久太低了,一会修理的话,肯定要大出血了。 今天他让安琪留在家里,让她帮着家里打点下,因为夏天了活比较多。 “蛇皮,你真的想死!”九哥的脸色变得有几分狰狞,看来他或许已经真的下定决心拼个鱼死网破。 中途在昆明转了一次机,到达沪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时分,由于徐峰得要跟凌若雨回国安局交代任务,所以便让阿飞先送蒋婷回去。 就在这时,她突然扔掉被子扑到他身上,抱着他的头一阵乱吻,凶残至极。 徐峰急躁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着,一副抓狂的模样,徒然他猛地停住脚步,目光炯炯的盯着残。 说是让家里人去接,父亲要管外面铺子的生意,自然是难以走开,也不可能派姨娘去接,毕竟姨娘算不得家里人,只是半主半奴,这等于暗地点名要谢氏去。只怕是想着摆摆婆母的威风,趁机又磨谢氏。 “那行,既然你这么说的话看起来你是有点用处,就留你一条狗命好了!”徐峰微笑着看着他。 我慢慢的亲吻了下去,宇也很是舒服的回应了下,亲吻着我的胸膛。 老板娘这时又进来了,身后跟着个大厨,两人端着两盘子炸臭豆腐,还有一大盘子烤肉。 不片刻功夫,左慈和邵阳两人已经在一众侍卫的带领下,见到了此时的魏王曹操。 “之前输给你,是因为你拥有尤拉的护持,现在你我都有了,这胜负也当好好算算了!我受过的委屈,所有的,也要一并还给你!”莫大川大吼到。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整个地球那原本热热闹闹的气氛,也在困意之下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 坐于观众席上的众人僵硬在了原地,忍不住伸长脖子望向了场中。 “虽然我说的是孩子不受欺辱,但你此说,倒好似更符合我的本意。”张维说道。 第351章 大发现 我们从这几户人家出来后,面面相觑,神情都有些凝重。 这些人的反应,有点不大对劲。 赵德生再是德高望重,可现在是他们自己家里出了丧,死了人,不少人家更是直接死了家里的顶梁柱。 这种时候,哪怕再开明的人,也该更关心自家死者的后事才对。 可他们虽然伤心,却还是念叨着赵德生的葬礼。 正在信天仔细对比荒之分身和本尊的优劣时,忽然收到了兰铁心的灵魂传音。 红色的血液不断从新鲜的伤口处流出,但是过了几秒,一个灿金色的液体从他的伤口处流出,金灿灿的,在厂房的灯光照耀下,就跟沙淘出来的金子一样,很好看。 “欣姐,你刚才喝了酒,开车没问题吧对了,怎么没有见浩哥呀”陈旭有些担心的问到。 被林枫涂抹在枪刃上的漆黑物质被瞬间击散,这乃是林枫为了让冷七枪在淬火的时候分别出枪刃与枪头其他部位,这样涂抹一番,经过淬火的枪刃,其锋利程度会再次提升。 不过帕曼楚显然汉语水平没有过什么四六级,他满脸疑惑的看着台下的老方。 陈师傅看到这个情况,双眉微皱,心中想到:眼看淬火就要结束,为何淬火池反而开始活跃起来这个现象又代表什么 不过大家都没有出口询问,毕竟云执事若是能告诉自己,就一定会在这里说出来,竟然没有开口说那必定是有原因的,能修炼到先天修为的人这一点还是能观察出来的。 原来是一道太阳毫无预兆落下玉京城砸向通天教主念头,从而让齐麟可以摆脱圣人的威慑控制。 “那我不管,这只是一个警告!下次再敢这样,我就磕碎它!”蔚池雪恶狠狠的说。 可惜,张姐并没有这样的觉悟,自从昨天晚上见过陈旭之后,她今天一整天脑子里全都陈旭那张稚嫩俊秀的脸庞。 暗影哼道,心里美开了花,原来他的傻姑娘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陆一城将已经空空的酒杯放在来往的服务员托盘上,起身走向后‘花’园,透气。 四方炉鼎,虽有盖,但却因早已认萧鱼淼为主,其一切由萧鱼淼神识相控。 落黎高高的站在密室之顶,听言手中赤红的长剑一抬,烈焰四s的对准了那空中的黑袍人和黑色骨龙。 慕云在施展这个“千方残影剑”时就猜出这个剑术根本伤不了它,也正因为这样,慕云再把那剑术发出去之后双手再次忙碌的动起来。 不远处,有两个衣着青色宗袍的年轻人忽然出现,他们边走边说,对这里如此熟悉,像是他们原本就是灵雾城里的人似的。 天星紧蹙眉头,不断想着办法,脑海中思绪万千,一条又一条的想法出现,又不断被自己推翻。 但这两人暧昧不清的关系自从南海枫迟临场赶去紫云不三不四所征战的逍遥派。 王红怪叫了一声,呲牙咧嘴,脸憋的通红,把那尸体给抬起来不到一寸,但是只有一寸,没有多余的。 请帖发了,各种结婚前的准备也做了,现在就等日子到了结婚了。 自己爸妈都不反对了,陈依依也放开了,直接驮着陈耘进了校园,惊到一大片的学生。 高雨琪轻轻低语着,手指微微屈伸几下,一道道幽暗的光圈显现其上,圆融如意,显示出了三元合一的精髓。 第352章 被挖空的山 一听这话,我当即眉头一皱,不仅想到了先前拿一村子人为奴为婢,生死都要受其操控的墓主鬼婴,还想到了那个暗中谋划算计,操控自家命运的神秘老道。 “其实带兵打仗就和做人一样,你李奈有心在上面努力就表示你是个好将军,我相信你能带好一队好兵。好了!说到这!其实本王此次前来,是有一件事情希望获得你的帮助。”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就是他此次前来的重点。 母龙眼神微眯,整个妖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隐约压制着腾安康、元啸天和刘宁。 古星听到他的话,欣喜若狂,有一个六流宗门给他们做后背,他们还怕什么。 就在他们都站在外面时,林茹火突然接到星讯发来的信息,内容是战帝学院众同学在香雪酒店包了桌,想要为狂雷战队进行庆祝。 沈傲凝看得分明,高母说这话的时候高靖宇本就苍白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 王亮到了西安见到樊建国,从院长那里听到一些情况后,同他有过一次促膝长谈。 这个时候一道洪亮的声音在这大厅内响起,随后一名身穿长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张龙想抽回手臂都没法抽动,被她抱的死死的,他脸上还有些不自然。 孙旭早知道这些魏将平日里骄横惯了,贯会轻视汉军,必定会来搦战,所以早做了准备。在城门打开的时候,孙旭也整备了人马,跟魏军对峙。 同时北冥也打定了主意,不管这些了,天一黑就直接抢身旁这算命瞎子的钱,抢了就跑,让他丫的得瑟了一天。 奥古斯听到加百列的声音后一惊,这尊大神怎么联系他了什么情况 眼看着马上就要十二点,众人都在等着跨年,王辰没忍住,打开夏雨柔的那一栏电话号码,犹豫了半天,不知道应不应该打过去。 因为这款游戏的出现,现实世界在一夜之间进入了科幻中的时代,所有关于生产相关的事业全都由人工智能接管,甚至就连开公交车这样的事情都交给了机器人去做。 大家听了,都不以为然,全当故事来听,但人人都知道,既然有故事,那就不是那么简单。众人从云上向下观看,只见下面树木叶茂密,奢比尸降下来众人一看,但见左右前后全都是桑树,没有一处房屋茅舍。 士兵们可以轮换,科学家也可以交替着休息,但是他不能。有时候,他真的想变成普通民众,让这一些痛苦而又麻烦的东西交到别人身上。 完全没意义。过了就忘了的作品的。因为经不起现实检验和符合需求。 提着一颗着急的心紧迫的打开门,可看到眼前的情况之后,王辰和段通州却都纷纷愣在了原地。 “老大,如今该如何是好”周拾忆龙和以及身边的周八堡等人则向秦越的方向看去。 方晓彤一身素衣,手里提着好几包药材,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跟在她后面的,基本都是方家内部人士,除了叶福林。 “他吗的!不打了!”那带头的蝎子怪在又尝试了几种不同的攻击之后,果断的放弃了。 “行!”徐渭点头,挂断电话之后,立刻定了直接飞沪海的机票,在墨亦把电话号码发过来之后,他并没有急着跟万一彪联系。 第353章 神像 我们到了石场后,见着不少汉子,正灰头土脸的凿着石头。 见到我们后,这些汉子有些惊讶。 有人问:“你们要用石头” 我们摇了摇头。 “那好吧!”既然人家主动约自己,楚飞也觉得没有拒绝的可能。不过前提是要他们要在同一个城市,不过像冯晨的这种职业,想必要想在同一个城市,应该很难。 丝毫不理会古求的怒目相视,司马青州坐在地面上竟然闭上了眼睛。本来古求想要大发雷霆,可是在司马青州闭上的眼角处竟然流出一滴泪水。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自责也于事无补,也许刘志的背后还另有幕后黑开关键,还得从刘志的手上着手。”楚飞的心里也是十分压力,天宇集团的事关系着东方家,这几天看着东方悦愁眉不展的样子,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然而这里的地下通道毫无疑问是有着诡异之处,走进去之后他才发现实际和预期差别大了些。 宇皓宸只是淡淡扫她一眼,就知道她撒谎了,他不太喜欢夏咏宁去撒谎,因为她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根本就不会去撒谎。 “纳命来吧!”愤怒的司马青州早已经忘记了和固态期的武神相差有多远了,对着司马望天就冲了过去。 “表姐你身体怎么样了上次突然晕倒吓了我一跳呢!”沈丹妮一脸关心。 看到那名名叫符云的家伙出现,马龙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因为这人,显然要比眼前这五人的修为还要高出许多。一次面对六名强敌,马龙完全是一筹莫展。 林茹还想说什么,林以丞把她拉到边上说道:“姑姑你们都回去吧,在这的话她会更心烦,放心吧我会好好开导她的!”她知道林茹也是对沈丹妮不放心,可是她们在这儿的话什么忙都不会帮的上的。 男人们就像是被施了魔咒似得,一边神魂颠倒的拍手,一边吞咽着口水。 夜阑雨沉默地看着她,既没有向她解释这是什么情况,也没有说反对,眼中一片深沉。 “不是不可以,但是,奇迹时代也需要得到您的支持。”李方诚也没有绕来绕去,直接直白的说道。 叶天感觉到脚底板又一道寒意沿着两条大腿往上冲,后背脊椎有些发凉。 潜行者希洛克,被称为拥有无数脸孔的隐形者,她的力量所及之处,万物皆会变化,是谓变异世界的使徒。在自己的领域内可以变成任何形态,所以也叫无形之希洛克,喜欢居住在充满光明和温暖的星球上。 下方,西海省各市的人络绎不绝的进来,遇到认识的就打个招呼,不认识的就漠然坐下,等待拍卖会的开始。 就在这时候,虚空一阵嗡鸣,能量波动,一个九彩漩涡扭曲出现。 汪昆跟商云峰又寒暄了两句,目光便转向站在一旁笑吟吟不吭声的汪长武。 与此同时,叶天拿着保密电话正在跟毛飞宇通话。毛飞宇从国外回国之后,正式开始接手安普供公司和国外情报工作的建设。叶天的编制在安普公司,那么理论上就要接受毛飞宇的工作指导。 “这个洗浴中心在哪里”听到戏水乐园,叶天的眼睛里也放了光。海边长大的孩子,一天不下水都难受,更何况这都好几天了。 第354章 山也会死 回去的路上,看着王浑眉头紧皱的样子,我忍不住问,那石像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王浑回过神,冷笑一声,说:“问题可大了!” 他开始给我们解释,这些人为什么要把山挖空的原因。 和那些人说的一样,他们是为了找那块雕刻成“土地像”的石头。 当然,如果霸王色霸气的修炼程度足够强大的话,倒是可以削弱敌人的一成甚至两成实力,现在看来,路飞的制胜关键就是他的霸王色霸气了。 “如果你再用枪指着我,保准你会后悔。”下士并没有因为被枪瞄着而害怕,反倒出言威胁。 因此,有关敌境之内的情报尤为关键,只有掌握了大量的酸枣兵马部署、兖州山川地理等方面的情报之后,阎行才会奋力一搏,奔袭敌军的后方屯粮所在。 阎琬是惊奇这块玉石竟然和自家兄长的那块玉石十分相似,不管是从质地上,还是雕工上,都和自己记忆上的相差无多,自己与兄长相见之后,也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兄长再拿出他那一块玉来。 楚江秋终于恍然起来,之前周采薇一系列的怪异举动,此刻有了完美的解释。 几位柱天看清来人的模样,原本的杀气腾腾瞬间削弱了不少,变成了忌惮。 只听闻轰的一声巨响,摧地崩石,烟尘大作,大地上从出现了无数道如蛛网般的深刻痕迹。 白骨精内心羞愧无比,她早已是一身白骨,这副皮囊,不过是障眼的法术罢了,而内心如白雪出尘,更就是笑话,她是来吃唐僧肉的,又何来出尘一说呢 天道上到沙发上直接将御坂美琴公主抱起,躺在沙发上的时候直接就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就想御坂美琴抱着那只黑色的呱太玩偶一样。 怒意高涨,天凌雪犹如月神再世,一圈月华之环以自身为中心扩大,将地子轩囊括在内。 “让人备车,我们去战区总医院,找程指挥。”杨云峰对何志远说。 把他留在这里,的确麻烦,尤其是刚才张姓警察一冲动杀了那个歹徒,那毕竟是不符合规定的。 每一次见到琳达姐。陆夏语就觉得莫名的亲切。她总能让夏语卸下心灵最深的防备。把最脆弱的一面毫无顾忌的展现在琳达的面前。 吴伯岩惨叫一声,身体从空中跌落,正好跌落在庄晓月的办公桌上,血,从他的嘴边流了下来。 骑了两圈,寻若柳就找借口上厕所离去了,并发了一条信息要他好好的陪刘又梦,不要去找她,去了也找不见。 相之下,沈艳红则是忍不住苦涩一笑,按照她原本的估计,某人这次去京城,最少也得三五天,没想到,怎么都没想到,不过一夜的功夫,某人折转回来了。 其实这时候已经不需要别人的提醒了,对于这些常年泛海为生的水手来说,在与海盗打交道的过程中,他们也曾经碰过这样的事情,几乎是刚一看到黑洞洞的炮口,他们便立即冲到炮位上,忙活了起来。 这么想许漫漫的心情很轻松,开始她还是有些压力的,但后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酒瓶的高度越来越高,升速越来越慢,当酒瓶到达最高点时,林中勋骤然举枪射击。 这也是安达利尔放心让这些所谓低级觉醒者前来攻击的原因。来的人如果等级很高,会自动促成它计划的第一步完成,而如果等级比较低,对于这几个暗金怪物根本就束手无策。 第355章 我们对老太公的敬佩 经过王浑和白娘娘的一番普及,我大致也知道,这赵德生到底有多大的胃口了。 为了各种意义上的长存,他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已经被抑止力剥夺了英灵之力的伊斯坎达尔,力气和常人无疑,又怎么可能对抗怨灵 同样,这也是帝王星数千年以来,第一次遭受到如此巨大的威胁。 两名九星斗灵的修士老者应了一声,随后互相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的对着段枫包围而上。 李修德等人双目通红,但并没有等待烟尘耗尽,而是开始阵势的布置,蓄力待发。 李适顺势向着这边看了上去,却见到这名中年修士的衣服有些褪色,甚至还打着补丁,说实话能够从修士的身上见到这样的衣服,就算是李适却也不免感觉几分的稀奇。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们整个巫神部落刚传送到这里,主持了传送的叶元甲就立刻出手,破坏了脚下周天星辰大阵的阵图,而反应过来的慕容嫣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剑,直接让他的脑袋搬了家。 苏冥走到了院子的某一个座位上,随后盘坐而下,口中念念有词。 就当血灵子的手爪刚欲抓到楚倾城化作白龙的脖子之上时,突然,一侧的虚空,竟然一阵涌动。 顾名思义,所谓的莫叶城,就是莫家与叶家这两个大势力为主的一个城池。 大黄还是靠谱的,他既然确定了,那便万无一失,深深的看了看手中竹鼠尸体,刘一统挥起巴掌,狠狠的拍了拍竹鼠的屁股,好似在把玩调戏一个绝世尤物一般。 “这家伙跑了。”洛一方一把捏住剩下的灰雾,他这次没有急着消灭,而是利用未元物质打造了一个牢笼,并把它锁在了自己新打开的一个空间中。 若直接说“我要吸收你体内的木气”,估摸要被苏子贤认为有神经病。 “恐怖的家伙居然拿人制作傀儡吗”面具下交换浮现各种神色,栗霰串丸看向一侧的林檎雨由利不由缓慢踏出步伐,挡在对方的身前。 就在王汉准备动手时,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股恐怖的威势从天而降,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即使是神灵一时间也呼吸困难。这个战场上,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牙心里不由想到:假如当时他有一点犹豫,或者没有同意加入黑石部落,那么现在猿人部落的遭遇,不言而喻。 几乎是想都没想,猿臂一伸,便在夏柒柒倒在地上之前,将夏柒柒那柔弱无骨的身子紧紧抱在怀中了。 相对于满脸疑惑不解的夏柒柒,赫璟墨听到夏柒柒此话,脸上先是一愣。 等我醒来的时候,周围是一片黑暗,我的眼皮不重,只是眼球发涩,用力眨了几下就好了,我的意识一片空白,我愣了有十几秒才意识到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看这个男子的神色,仿佛憋着许多的无奈,却无法发泄出来似的。 景安帝想了想,笑,“这倒是成。”秦凤仪学问就不错,实打实考出来的进士,庶吉士散馆考得第四。 正是这些来自他们的温暖,才让她鼓足了勇气踏出房门,迎接以后的人生。 第356章 修葺祠堂的人 老人带我们去了存放族谱的地方。 看着刘然那即将亲在自己脸上的嘴唇,苏灿直接一脚给刘然踹开。 如果让江澈他们与这白牙军交手,只怕一个回合,就能被白牙军杀死。 从来都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包包也只不过是看一眼就走了。 墨安亦咬着牙爬向大鸟哥的身体,大鸟一动不动的躺着。墨安亦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毫无反应的大鸟身上。 山上没有一棵树木,没有一丝绿色,只有嶙峋的怪石突兀地立在那里,就连那偶尔吹过的风,都带着一种沉闷和压抑的气息。山坡上是大片大片的黄土和碎石,阴暗潮湿的林子里还能散发着令人燥热的温度。 何凌被消磨尽了耐心,既然软的不行,便来硬的,兴许给他们一番教训,他们方肯醒悟。 卫士们按照李凌的指示行动起来,太子也示意他们照做。一时间,众人纷纷后退,紧张而期待地等待着李凌施展神术的那一刻。 四王子的一番话让太子脸色大变,他显然没有料到情况会如此严重。许多大臣原本对情况并不了解,听了四王子的话后,都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性。 陈滔说一年前的时候,他爹想转型,看中了一块地理位置十分不错的地,陈巨炎想投资一波大的,直接消费眼下的一半积蓄建造一家五星级酒店,一旦建成,那将是青州第一家五星级酒店,可能也是未来很多年的唯一一家。 众人纷纷坐定,冷月谷弟子就团上了丰盛的美食,而作为今日新人的冷青和李闪却仍被安排在两个房子分开单独进食。 秋觅觅做出了很充分的防御,然而,她的那些防御在田二苗这只手之下全都如纸糊的一般。 “我不,我就是要去,要死也和你死在一起!”范晓楠哭泣了起来,似乎已经很难和武十三分开,更是深深的爱上了武十三。 “不知道。”凌宇说道,既然出现过,那就说明有这种药,只要有药,凌宇就可以买到,无论多贵。 当看到紫云帝主和绝星帝主先后陨落后,星海联军遭受的打击是致命的。 不过凌宇有一点没说,那就是她有两次酒吧喝醉了酒,醉倒在马路上,被人捡尸捡了两次。 周遭的长老与学员们,在看到叶天辰头上的剑意之剑后,脸上全都有着震惊与不敢置信。 陈翠莲用筷子夹起一块肥嫩的鱼肉,放在了雪儿面前的餐盘中,顿时,浓郁的灵气四溢而出,混合着烤鱼本身的香味儿,令在场所有人都食指大动。 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当初和梦回王朝合作时,他就已经想到了将来要发生的一切。 至于苍炎草,那是以他现在的能力,无法获得的珍贵灵材。如果不是帮助完成任务,他也不可能得到。而这两种珍贵灵材,还得加上其他灵材,才有办法炼制造化三炎丹。 田征尴尬的问道,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峰打断:“是!说吧找我什么事若是没个鸟事,打扰了我和储妃的美事,我可饶不了你!”刘峰愤愤的恐吓田征,任谁跟老婆亲热的时候被打断,脾气都好不了。 第357章 煞神的来由 那时候,赵德生已经六十多了,给村里分田分地,修桥铺路,乃至入族谱,也过了接近二十来年。 有一天,赵德生突然召集全村的人,指着祠堂说,祠堂太小了,他想请人修一修。 他的理由也很恰当,说这祠堂,当年只是他自家的家祠,所以也不在乎是个什么样子,可现在成了全村人的祠堂,就显得有些小了。 当然,赵德生的话说得挺好听,他说这毕竟是全村人的事儿,需要村里所有人决定。要是觉得不成,那就算了。 村里人对此自然不会拒绝,甚至...... 许才不顾一切的猛冲,总算是撕开一条口子,袁谭、那刘询、管统带着残兵就从南门杀了出去。 舰队风驰电掣,往金兰湾狂奔,淡淡的月色银辉下,体量巨大清江军港已经遥遥在望,这里风平浪静,港口边聚集了一大片的船只,密密麻麻摆布在港口边上,活像是一只只整整齐齐排着队,等着被活禽宰杀的鸡鸭。 “那为什么,武士道精神,赢不了呢”迟土没有什么嘲弄的意思,就这么问了出来。 “回父亲,那汉军之中很有几个擅射的人,看这箭的犀利,应该是李飞琼的亲信,陈丽卿射得。”赵范和汉军打了几仗,对汉军的人,都已经比较了解了。 但是只燃了不到两秒钟,火焰就开始收缩塌陷。牛镇山那具正在腐烂的尸体顿时好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啪”的一下就仿佛化成了灰,只剩下尸体外面裹着的一层灰布,团成了一团。 这是其一,还有其二,也是更阴险的,苏驰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都会被困在倭国修仙界,无法脱身。 叶开听到这话之后,心里却是是动容了,他哑然的看着叶倾城,诧异道。 曹操心道:“那丁立说得好,酒是色媒人,该设,该设。”当下就让人大摆酒宴,款待卑弥呼。 落到场中,陈溪扫视周围之人,竟然没有发现金潜的身影,陈溪不由的有些失望。 葛城美里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辩解些什么,但楚冠已经不给她这个机会了,直接拉着碇真嗣就朝城堡内部走了过去。 不仅仅是圣殿骑士就此殒命,就连那些躲藏在房子里瑟瑟发抖的平民们也无一幸免,整个领地瞬间变成了一座死城。 当然,她所说的娘炮只是因为蒋恪皮肤又白又细腻,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这会儿他又白了一点 禁制就像是一道数学题,掌握了方法,才有可能解开,而单纯的将数学题重新抄上一遍,对解题没有丝毫帮助。 之前明明有着地狱之中,死神蝴蝶一般森然的外貌,却是个性格直率的话痨。 永恒巨兽的能力很特殊,而得益于这种能够吞噬,融合的能力,龙傲天的复仇之旅也非常简单。 感叹归感叹,她还是有职业素养的,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大步的走进了指定的包厢里,里面坐着一位可眼熟可眼熟的胖子,夏胖为什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为了杀你!”浅青烟气得眼睛发红,但幻剑抵在他脖子下,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面上迷茫,手中却不慢,一铁锹一片丧尸,有上次的教训,虽然不知道咋回事,也不敢再继续拿铁锹正面刚,搭配上异能。 年轻人抬头看了看少年稚嫩的面庞。这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怕也是在苦难的生活中磨出了这奸滑市侩的心性吧。 刚才进门时,朱豪把斧子和老王的半身机架放到的屋角的衣架下面。他听到老王吩咐,于是走过去把那个斧子拿了过来,递给了老伊。老伊拿起斧子,把内力延伸入内感受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不仅一点儿都没有受伤,而且体力和能量全都异常充沛后,柳飞完全傻眼了。 卧室里两个孩子睡得香甜,呼吸声此起彼伏。罗丽来到客厅坐着,那边又传来莫和叶羞人的声音。罗丽轻轻地推开门,来到院子里,晶盘的柔光照亮着大地,罗丽坐在一个暗影里,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很热。 刑楚不由大喜。此次不但将实力大大的提升了一个档次,还将‘肉’身的修为突破到了生死境巅峰,而且还将魔的能量吸收大半。将魔的魔元力吸收完毕,体内的元力就能够全部恢复。 巫恒攥紧拳头,指节发白,他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看着塔说:“杀死他吧。”塔点头同意,药长老和巫勤也同意,他们觉得留着这个兽人是个祸害。 “你的对手是我!”八臂邪尊一声长啸,上前一步,刹那之间,就斩出数百刀,血芒出现在他的手上,血色的刀芒游走着,突然化为万千血芒,朝着宁海崖笼罩而下。 “目前还不清楚,这个组织的行事很隐秘,我只是根据我的人送来的情报得出的结果。”徐天没有任何掩饰的实话实说。 刘爽看着梵音,总觉得他的眼中还有其他的东西,但是是什么他看不清楚,极有可能是和他有关的。 耳边风声呼啸,雷鸣由远及近,一声大过一声。神识中,她只能看到雷云下亮彻天际的闪电近在咫尺,尽量远离。由于闪电攻击范围较大,而且呈蜿蜒纵横的轨迹,并非像箭矢那般可以估算出它的降落处。 雪白的狐尾之上,一种种昊天元气闪烁,天香正在以心神体验着种种的元气运转机制,从中选择自身将来所要修行的九种昊天元气。 如果杨振明真能追求到沈素衣,他们杨家还真能兵不血刃地拿下天辰的所有产业。 “唉!那好吧!”药师清荷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走出了特殊病房,并轻轻地关上了门。 在这个时刻,万磁王的手间抛出了一枚硬币,这个是他曾经年轻时候的习惯,他当年就是用这个硬币射入到了尚的脑袋里,完成了给他父母的报仇。 叶岚本就生的极为好看,再加上曼妙的身段,还有修饰身型的紧身裙,将她的身材更是显现了出来,连衣裙的颜色更是衬托的她貌美肤白,让人怎么都收不回目光。 而与此同时,田十七的冷汗则都下来了。而他着急离去也正是因为如此。越龟死了,这按照正常人的做法,就是要杀人灭口了。又怎能会放任自己离去 尽管黎瑾泽现在只睁开着仅仅一只眼睛,但是光凭着一只眼睛,他也能够清楚的看到,深坑下面腐烂的尸体。 口中淡淡冷哼一声,见识过墨燨之前那承载无尽天地元气的剑光,与罗睺那诛绝万灵万象的恐怖剑阵之后,沧嬴也没有了继续与墨燨死磕的心思,脚步一踏,身形化作一道金黄龙形遁光,向着东海方向飞去。 第358章 请人入庙,香火祭神 这就是村里有人横死之后,送煞神上山,必须摆棺六十年的原因。 “什么人收”许胤检查了一下许蒋,见他没事才放下下来,身上围着围裙,证明他是从店里跑过来的。 听到命令之后,开着哨兵机甲的北河联邦开始将物资从飞船上搬下。 上次自己生病没精神就不说了,这次绝对不能被这个oppa看见自己真实的生活状态。 叼着牙刷的明远就这么被赶了出去,没办法只能去厨房的水龙头处收尾。 可亲戚的话,以牛队的年纪怎么也算是罗睿的长辈吧,怎么罗睿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不过有灵和暗在,林川就有了底气,不管他们闹什么幺蛾子,他都可以提前知道。 她退出来,又去点韩商的,韩商的资料倒是所有人可见,她点进去,全是晒他跟三条狗的照片,一条二哈,一条阿拉加斯,还有一条柯基犬。 “又不是不回来了。”顾君时一副“少见作怪”的表情,转身回了家里。 说完,一把大火被点燃,所有灵魂附着物在一瞬间被烧成了灰烬。 “可上次大夫都说了,有些人没有被下药的痕迹,且他当时确实清醒,不像是被下药的样子。”十爷既不想喊怀王老四,更不想喊四哥。 右手将大剑反抓在手中,在止住身形的瞬间,对着脚下的空气重重地砸了下去。澎湃的阴影力量轰然爆发,漆黑的圆环以剑尖为圆心,瞬间扩散出去。 又被李达怼了,顾流芳也是一阵不爽,但是,她还可以克制自己。 简佑不是第一次接触英雄联盟,也不是第一次观看比赛,但这一次,比之前的千万次都要来的不同,来的清晰。 而段承则,被方进单手抱腰,却依然被甩来甩去,面色苍白,想吐又吐不出来。 被硬塞了满口陈年狗粮的田蜜蜜还能怎么办只能和气地笑笑,假装没事发生。 听到要扣自己零花钱,闵阿北耳朵一动,暂停了游戏,放到一边。 笑话,段承则是万万不会选择第二种的,因为——他跟陈默两人一摸兜,谁都没带身份证。 程老的理由是,兵方早就将生命系要来的消息贴出,那里如今堵车,别说车,人也未必挤得过去。 段辰则叹口气,道:“想得真多,草原那地方,豺狼虎豹啥都有,危险度不比东部低。 不过她回去后还得将药片、药粉腾出来放置在一个大号的铁桶,不然装药品的铝板和无用的瓶子会浪费有限空间。 十天时间过去,叶昊然通过吸收炼化东来界中精纯的天地元灵之气,终于是将自己消耗的元灵之力给补了回来。感受着体内充实的元灵之力带给自己的力量,叶昊然满意的点了点头。 行驶了大约十多分钟,王朗一边组装枪械,一边对着对面同样忙碌的洪飞他们问道。 乌辛夷见此一惊,身形虽未多动,左手却悄悄按上了剑柄。而薛奢仍是冷面如常,并未有所惊异。 吴倩穿的还是比较保守的!虽然她同样美艳无比,但全身都裹在青绿色的能量长裳中,不免少了很多直接的诱惑力。 第359章 不对劲的道人 我先看向老人,问道:“老人家,当年那个风水先生,大概多少岁” 老人仔细想了想,说道:“四十来岁,不到五十吧。” “你确定” “是么。”听到他这么说,张慧仪也就没再问下去,她知道在部队上什么鸟都有的,别说这种葡萄酒有知道的了,即便是拉灯穿什么内裤,估计知道的也是大有人在,这不算稀奇。 本以为自己是比较冷血,后来看到老人的衣服或是老院长喜欢的吃食时总会不自觉想起他,有些感怀伤感。 煌阳体,那可是上古的圣体,能拥有这种体质的人,怎么可能会平凡 季莫见此,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然后剑再一挥,其余巨木也纷纷被斩开,变成模样层层,厚度适中的木材。 看到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茱莉知道这个平时有些孤僻的大男孩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鼓励和安慰。而她也趁热打铁地指着电视画面想要进一步安慰威廉。不过就当她还在说着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她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语。 当风千的手刚接触到这道大门,根本就没有用出一丝力量,大门却突然一阵颤动,随后缓缓打开了。 除此之外,上面的百兽图如同真物一样,活灵活现,真的有凤飞天,龙咆哮的景象,奇异至极。 这一下足有三四十只被炸死炸伤,立刻有更多的蜘蛛围上去啃食。丧尸蜘蛛和其他的变异丧尸不同,同类一旦受伤或者死亡,余下的蜘蛛会立刻把它们啃食。 鸡冠头听了嘿嘿淫笑了一声,走上前伸出手就来抓李添秀的头发。 听到“高薪”两字,林一凡又为之一动,因为他现在确实很缺钱。 “我只是希望你凡事谨慎一点好。”我见他丝毫没有设防,于是淡淡提醒道。 沈清水看得出来他又不高兴了,但是不知道不高兴在哪里,只好没搭腔。 本来那位安德烈伯爵是打算强行对乔安娜进行‘初拥’的,结果被张太白他们两人给教训了一顿,才不得不放弃。 但是,霸气永存也没什么信心,他认识林枫已经有不少时间了,从后者每次对他的态度来看,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拉拢。 “打!继续打!你们两谁死了都和我没关系。”沈茵迈开步子,腿像是完全没力气似的,软趴趴地往下坠。 “还能是谁,一定是李敏搞的鬼,不过我觉得光凭他没有那么大本事,一定是有人推波助澜,趁着这墙倒众人推的机会,把我家置于死地。”靳言恨恨地说道。 唐嫣听到后也不敢耽误,直接开始默念了起来。这时的天暗了下来。 “那就好,只是希望你不会有什么遗漏。”听到卡伦斯的话后,帕奇轻声应了一句,只不过看他的表情显然还是对卡伦斯不太信任,所以在应声之后还不免略显质疑的望了光幕中的卡伦斯一眼。 短暂的行程,我们走过很多地方,该去的,必须去瞻仰的,我们都去了。 不一会,藏教的两个中年师兄妹也来到了车箱,天赐看到两人也是一楞,这也太巧了。两人找了一个离天赐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天赐也开始慢慢的吃了起来,还好两人来了,这回看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消息来。 第360章 娘娘我不吃这套 既然白娘娘都这么说了,我们头也不回,当即准备去哪破庙看看。 不过,没等我们出村,就碰上了一件事儿。 那是一群村民,身上穿着丧服,手里捧着香烛纸钱、瓜果贡品,正聚在一起,朝破庙的方向跪着。 但这次看似重重的一击,落到都伊尔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他满以为这一下非把瑟蕾希给顶飞了不可,他的力量他心里最清楚,那些比他还壮的巨龙都难以承受住这样的膝撞,何况是瑟蕾希这个丫头。 代代心里定心摇外量定价母匹逗心更禁法之处,与少延所在第六难的雪山相同,均没有一丝灵气可以供少延吸收,如若可以,少延将在此处称霸。 这些饥肠辘辘的怪物,啃噬了无数带着淘金梦踏入森林的商旅,到了这一代的神鬼黑市主持人,这种情况就更加变本加厉了。 明月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此刻谁都知道钱诚又被boss骗了,他再一次落入莉娜的算计之中。 突然,李强华丽丽的转身,后仰,跳到一米的高空,优美的出手了。波雷斯还傻傻的蹲着等待李强的第二次撞击。 然而魂弑留个他的时间不多了,几十个全力近战,正裹挟这他往魂弑那边缓缓移动,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脱困而出,自己肯定凶多吉少了。 “怎么会这样”这大大超出了彭浩明的预料,他觉得王立成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阿狸心里一沉,那月下从从容容而来的可不就是朱厌,这国师来也未免太巧了,他屡屡来找帝姬到底为何,倘若他是魂镜的主人,以他的术法要取魂或是要她性命便是一瞬间的事。 餐厅里,她依旧是满脸笑颜,仿佛他们之间曾经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 还好氧气罩连接氧气罐的线够长,仍旧由禹平凡背在肩上。禹尘新和禹平凡两人用担架抬着玲珑,火急火燎地向着山外赶去。 就连空气中所流动的灵气都变得浓郁了不少,只不过这种程度的灵气,也只有对老板这种修为比较低的人还有用了。 有衣服贴身,用力的时候可以感觉到它对自己的管缚,不会像其他衣服那样,直接炸掉,提供不了任何压力。 梦境的存在是不能对任何人说,五系+医疗系超能者的天赋也是高度机密,现在连自己身上装配的这套磁能战甲也是机密了。 推开木质的大门,一阵喧闹声顿时冲了出来,宽阔的大堂中挤满了人,莉薇尔好奇的大量着周围。 一头头身形高大的魔兽将莉薇尔包围起来,让莉薇尔显得那样的无助。 什木昆带着火焰巨龙幼崽向着被轩辕剑剑灵开辟出来的通道,返回到了地表。 到这里,什木昆一副失望的表情,摇了摇头,了然方丈和他身后的四名浮屠少林僧人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副慈悲为怀的无奈。 乾木听也没听说过,不过能把一柄长剑削豆腐一样的,洛染心里就对其很满意,不管是不是乾木,这也是自己以后的武器了。 苏珊拾起丢在‘床’边的衣服,简单的样式,上面带了个编号9,然后她看了眼肖白竺,这家伙竟然也穿着件类似的衣服,不过编号是10。 那个时候,他没爱过,所以不懂爱情,所以他不懂,那就是所谓的爱情。 第361章 今日的白娘娘状态神勇 白娘娘一听这话,倒也没跟我斗气,继续和我计较。 她又将棺材重新放了下来,而后看着我,想知道我发现了什么问题。 “梅利,拜托你带着可雅离开这里,我们去对付克洛!”乌索普拜托梅利道。 没有任何性质变化的无属性查克拉飞速旋转,无规律的进行着运动。 饱含胶原蛋白和肥蟹鲜美的味道一波又一波冲击着她的味蕾和感官。 游戏中这个任务需要打倒三名外星机器人,因为它们在放置地点游荡。 “你要跟我走不会是又想要找人玩,所以才想到我了吧!”陆远话中带刺地说道。 节目前面就是很正常的选手日常,有些人爱看,有些人则跳着直接看自己粉的偶像,还有的干脆就拉到正式的舞台秀那里。 皮森和机仪聊了一会,但机仪智能化程度并不高,只能回答较简单的问题。而且他发现虽然它叫自己男主人,但他在屋里权限并不高,比如他想打开一些锁住的柜子时,机仪会拒绝,表示只有凌子才能开启。 完事了人还要风情万种地盯着你的眼睛舔舔嘴唇说:这次表现可没上次好喔。 就在呼老怪指尖与那黑色锁链碰撞的一瞬间,一股黑芒,呈半圆状,直接向外四散开来。 如果有谁无意或恶意的搞事,她就会亲自过去辨别,如果是狂热粉就会进行劝导,如果不听劝……那就对线吧。 “大哥,我们继续往前走走,在那里就能够见到千水了。”嬴康指着前面的地方对嬴其说道。 “容容,我们进去。”说完,魏美娴先走了进去,许容容跟在她身后,眼神落在乔治先生身上,默默的观察。 源祥记的老板李守业与阿九想象中不太一样,按照阿九的想法,应该是一个固执己见的老头,没想到他不仅不老,还十分年轻。看上去也就三十四五的年纪,中等个头,容貌清俊,脸色有些憔悴,神情中偶尔闪过几丝不安。 最后这四个字,她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因为她感觉到扣着她腰肢的大掌陡然收紧,以及突然想到之前两人之间有过约定,谁都不要再提协议的事情。 对于王四的能力,他是向来不怀疑的,在他看来,王四指向东面,他绝不往西而去,他对于王四的命令可是唯命是从的。 在东临,侯爷全部都是直系旁系的皇室血亲,而从未有过他这样的异性将军。 “大哥,你到底怕什么呢你们要是害怕的话,那你们就走秦岭一线,我带着母亲从陇山上前往千邑。好好的路摆着不走,却偏偏要走不好的路。”嬴亥赌气的说道。 苏润摇摇头,“这谜踪阵,我与齐兄都是第一次见到,有些棘手。我和齐兄探讨了多时,总觉得似乎抓到了什么,却又总是抓不住它。”苏润虽然表面淡定,眼神中却没有刚才那样的轻松了。 许容容蹙眉看着许安辰离开的脚步半晌,最终,还是掏出手机,给裴墨衍打了个电话,告知许安辰的事情。 尤其是后来,发生那种事情以后,她的自卑让她更加不敢主动去亲近他。 第362章 眉心的蛇鳞 接下来,我和白娘娘讨论起来,要不要先把那道人逮住,然后审问一番。 以李牧如今的实力,王者境之内无敌,击杀一般的王者修士都如砍瓜切菜一样,别说是其他一些王者之下的修士了,完全就像是开了无双在割草一样。 镜头缓缓一移,将温柔地灯光与氤氲着石红色的酒,桌边热气腾腾的饺子,与诱人的蘸料,都包围入正方形的摄像框里。 l的能力至今仍让别人猜不出是什么,没人知道她到底是如何移动的,更没人知道她是如何一瞬间把敌人切成无数碎肉的,尽管这家伙一次次的在同伴面前施展能力,但她的异能的本质仍然是个谜。 竹筒饭简单至极,只要把米塞进去,倒入水即可,由于没有香蕉叶,铭天以荷叶代替,效果类似,然后点火,直接扔进火坑即可。 宁安手心不禁渗出汗水来,只是魔杖早就被大雨浇透了,此刻湿漉漉的根本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但是看着已经烤好的猪肉不敢动手,眼睛不舍的从猪肉上挪开,期待的看向江枫。 一场大雪,不期而来,覆盖了一场刚刚结束的未遂政变,但血腥的气息还在空气里弥漫。 一股热气忽然从身后传来,季安宁眉头紧皱,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瞳孔不断放大,他葱白的指尖轻轻捏起其中的一张照片,目不转睛,直勾勾地盯着照片上的人。 有许多人尝到了红薯带来的好处,留着一些地或者开垦新地用来种植红薯。 夏儿很是烦躁,但她还是和其他人一样将视线移到菲利克斯那边。一方面是担心他,一方面也是对孙悟凡为什么要认定莉赛特是人偶感到好奇。 数千枝黑黝黝的长箭同时向何盈射来。何盈身子在半空中一个反折,一头向一个院落栽了下去,正好躲过了箭雨。 整个柯家全部无声的动员了起来,而在着柯魔手的安排下,各长老从着各分家的带来的总部的精英成员和本家的一些精英,都乘着夜色悄悄的坐着几叟船,前往了柯家的一个隐密之地。 我正惊讶,突然一条黑物从骷髅中一跃而起,倏地朝我直扑而来,我一铲子挥了过去,那黑物惨叫一声被我拍落在地,吴乐乐急急用手电筒照去,只见那怪物在地上打了一个滚,钻入地下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他阴起眼睛,暗暗想道:从来能舍就能得,演儿,休怪为父无情了。 说罢,杨戬就那样刺着昆仑派仙人飞入了那个撕开的裂缝之中,不一会连人带缝一起消失在众人面前。 转眼间时间就到了,天色完全黑下来后,爷爷打点好自己准备的东西,出门直奔乱葬岗而去。 方楠听着师父怒气冲冲的斥责着自己,听着他努力的想要护住自己,心里倍感温暖,突然虎目中掉落了一滴眼泪,湿润的眼睛中,目光中更透出一份坚定。 “不是让我来参加大会。夺取铜钱的嘛。这么重大的仪式。自然要见到他老人家了。怎么。很奇怪么。”我说着。顿在屋檐底下打了个哈欠。 第363章 娘娘,这是个误会 这一刻,真真出乎我们的预料。 我们一直在寻找的东西,此刻竟然出现在了我们眼前,还是主动找上门来的。 “那这样的话,我就先回去了。”熊筱白还要把自己的决定告诉给安维辰,他现在一定已经急坏了。 看着身下人动情的表情就想着狠狠的穿透她,直到和自己融为一体至死方休。 他……偶尔也会做一点让人感谢的事情呢。等睡醒了,真的要好好地对他说声谢谢。 偏头朝龙天翻了翻白眼,古冥心底无奈叹了口气,一脸表示着“这还用你说”。 打量了下眼前的黑衣男子,给人确是一股懒散之味。青年一头黑发随意劈下,脸庞上挂着一缕懒洋洋之意,身子挺拔,也不知道是原本就是这模样,还是看不上龙天这个对手。 龙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还是陈欢练了什么邪门的功夫,把龙五弄成这样的 来到半山腰之时出现数个山洞,只见带着龙千寻他们来的修士上前和守在山洞的修士低声说了几句,然后留下了几人,继续带着龙千寻朝着上面走去,不一会儿龙千寻也被留在了一个山洞。 方国候如此分析着,陈欢也深想了一下。对方能让钱万通如此顺从地退位,肯定都做好准备的了。 沐夫人及时发难,田恬弄不清楚,到底此刻沐老爷是想听自己回答什么,是想自己说让考验来得更猛烈一些吧!还是说,清沐伯伯多多指教反正不管说什么,都不太对。 晚上收摊了,周大娘就给江素媛把另一间屋子收拾了一下,让她先住着。 夜哥哥,芯儿要走了,但芯儿真的好舍不得你,愿我们来世能白头偕老。 “我不管,你都没为我这样哭过,我感觉我的心灵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创伤。”君默燊说着还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炎冥听完后心中一惊,这六公主好大的排场,不过这天仙般的容貌配这排场也是应该的。 这人就是之前江素媛跟顾梅英她们去吃烧烤的时候遇见的,跟陈昭关系似乎不错的那个。 一来一回,今日的炎冥远非当初战山鬼关前战无敌那时可比,此刻的他武艺已经远超当日,铁骨阿西吧渐渐的感到体力不支。 圣皇下旨,夜雨寒在东厂的职位被撤销了。之后的时间圣皇也派人将夜雨寒在南疆的一切给逐渐地抹除掉了,并对一些知情的人下了封口令。 在游乐场中,顾晓柒眼尖的发现了许多她曾经穿过的衣服,那些衣服套在那些和她很像的人偶身上,摆出各种甜美可人的姿态。 陈家大嫂和刘家大姐的工钱总共算下来是五块四毛钱,木秀也大方了一回,一人给了五块钱,俩人还推脱不要这样多,最后是木秀硬塞给她们的,俩人真是笑得眼睛都要找不到了。 栾绍静果然听话的没有尖叫,但她这个表情告诉了离川她不尖叫的原因。 “国王陛下过于信任鄙人,不过鄙人游散习惯了,怕误了陛下的大事,请陛下三思!”石全说。 来到基地后面,终于看到了那辆被号称失事的飞机,安安稳稳地停在草坪上面,丝毫没有破坏的痕迹,只有几个工人,在那里不停地工作,不知道是不是要把原来的飞机改换头面,还是要直接拆掉。 第364章 干劲十足的白娘娘 没有任何犹豫,我手中剥皮刀一甩,直接朝赵德生掷去。 “凭什么”辰曜越来越近,许久不见,他额前的头发似乎变长了许多,稍一低头就散落下来,挡住那半边被眼罩覆盖的面容,精致无暇的轮廓染上一层黯淡的色泽,显出几分令人胆寒的冷酷。 正犹豫着自己是否要进去,奶妈开了门,见汐月在门口愣着神,赶紧把汐月拉进了白洛云卧房,奶妈不知道刚才的话,汐月是否听到了,心中有些担心。 到楼上的时候,竟然惊奇地发觉伊曼并没有生气,而是坐在床上作画。这丫头,还真是疯魔了。 退朝之后,东陵孤云前往“宁凤宫”给闵心柔请安。“宁凤宫”之名同样来自于他,希望闵心柔自此安宁祥和,不再受任何苦难。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朝露两腿发软地跌坐在一旁,她好后悔,当初以为辰曜杀了叶清,一句话不说就把他抛下了,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必须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对于尔青来说,他惧怕黑夜的来临,昨晚新婚之夜,他没有碰公主,是可以拿醉酒的那个借口的,今夜呢今夜又该如何 “让我这样收下是不可能的,不过我确实需要这样一颗丹药,算我占你便宜,以起拍价买下你这颗超级锻体丹好了。”荣老说得很坚决。 “……”殊墨半晌无言,雪白的衣袂末端被夜风卷成一道落寞的弧度。 “怎么,我高攀不上”东陵孤云立刻不笑了,眼中的笑意更是瞬间化作了嗖嗖的冷风。 “……你不必和我一起,我自己能够应付。”见君无夜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后方,殊墨猛地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凝视着道路前方。 只不过大家都是关陇各家的家兵甚至奴仆,生是主家的人,死是主家的鬼,出了听命行事之外,哪里敢反抗 虽然素伊每次侧头的时候都能看到李牧城就跟在自己身后,但对方一直保持两米开外的距离,所以素伊并不会有被冒犯的感觉。 没想到,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姜林,竟然走的是修体之道。如今的肉身,看起来,与一般的初阶灵器强度差不多了。至少超凡境界以内,能够伤到姜林之人,少之又少。 黑暗中,这双眼在自己脖子上微光照耀想有些深邃剔透,像是藏着星穹。 经过一处吊臂之时,那吊臂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引起了李泰的注意。 “在速度上面我可并不会输于你的。”在台上的另一边修斯的身影显露出来,看着扇邹淡淡的说道。 东方破多年国主之威,在这一刻迸发,强大的威严,让一众人慑于东方破的威势,不敢直视,忍不住纷纷低下头。 这药房先生仿佛对陈家姨娘还挺有印象,不,应该说陈家如今名声大,他们做生意的多数都会有些留心。 顾曳跟李大雄都一动不动,倒是辽冷静无比,走动了一步,看了那游魂一眼,那游魂好像被蛊惑了,转身飘走了。 这个经济贸易确实是个大事儿,南中夙现在顾不上经济,估计北中夙也差不多,大家都是拼命的产粮食和兵器,用于战事。国内的经济一蹶不振,确实不是个事儿。 第365章 谎言套谎言 白娘娘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 我摸着下巴说:“总觉得哪里不对。” 眼看着那道鬼气就要消散,白娘娘有些急切。 我连忙安抚她说:“先别走,免得被人一直牵着走。我倒是要看看,我们不跟着去,赵德生会不会反过来找我们。” 云河平静地合着眼帘,仿佛睡着了,但是衣不遮体,伤鳞痕痕,双手双脚被挑断筋骨,看起来太过凄凉。 “死之前都没有开灵,我对不起义父和大哥的照顾!”陈天脑海里闪过两道身影,还有那未曾谋面的双亲。 这煎熬的世界里面到处都是危险,不过对于拥有神器的人来说,那些危险都不是危险。战冲霄在速度上也输给了风宜兰,风宜兰已经接近了战冲霄,甚至已经到了可以出手攻击的距离。 这已经是若梦碰到的第八个拥有自己领地的鬾灵了。前面的七个都是相当于化神第八阶的鬾灵,眼前这个是若梦迄今为止碰到的最强大的鬾灵。 在第三粒灵丹的洗髓之下,唐紫希排掉了不少杂质和油垢,她的经脉终于被打通了,皮肤也变得细致剔透,体质精纯了不少。 “哎,好啦,不说她了,她若是想告诉我们,我们现在也不会到处找她,人家也有自己的苦衷是不是。”我试图岔开话题。 三天后,并州传来消息,白宫家占领了壶关,五天后,一队百十人的白宫卫来到城下,核对完信物,王彦将这队人请进了城中。 陶苡并不知道云河其实是半妖,他的父亲是人类,所以也有一半人类血统,无论是人类还是狐妖化的模样,那都是真正的他,并不是幻术变化出来的。 “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婷沉默了一会,又很直接的拒绝了我。 霍成君亦不打扰他一人的宁静,只站立于一旁,余光看向一池残荷枯叶,直至霍光与廖公公回来,方打破了月下寂静。 “那为什么为什么不用钥匙关掉空间裂隙!”第二个林枫反问道。 鸣人的体内被封印着九尾,日向家针对忍者的点穴直接无效。就算属于鸣人的查克拉用不了了,还有九尾的查克拉。就如同一个永动机一样,耗也耗死宁次了。 星球二号大陆的中心沙漠中,数十名星徒九级的斑德人,此时正围攻这个星球上唯一一名星师级奥兰战士。这些星徒九级的斑德人,正是这场起义的领袖,只是此时他们不得不拼尽全力和那个星师战斗。 在韩林来之前,神仙超市只有梦慈和玲珑,但是玲珑并没有像梦慈那样执着修仙,只有梦慈一直潜心修行,韩林觉得梦慈这样执着一定有她的道理,所以才忍不住问道。 韩林一听这话顿时像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因为他此时脑海当中的画面,唯独没有自己和玉帝在一起独处的片段,甚至于玉帝的模样韩林都回想不起来,更何况他们独处之时所说的话了。 在天使星的废墟之中,到处都是游荡着觅食的丧尸们。同时因为地球引力引发了天使星内部的强烈地质作用,造成了大规模的地震和海啸等等,使整个天使星看起来更加荒凉。 当然,尤菲米娅才是她的挚爱,玛丽安娜是为她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最尊敬的人生导师。 第366章 怀疑的理由 没错,先前我那一通分析,并非真是那样想,而是用来迷惑将我们困在此处的东西的。 毕竟,真要按我所说的那么搞,它们需要布置的场地,也太大了点。 别的不说,就凭我和白娘娘先前的脚程,就已经走了几十里地。 寥寥几句话,信里没有一个字要说走,字里行间的意思都是她在像他辞行。 江郁白了他一眼,说得自己到底有多么像龙潭虎穴的样子,嘴角轻勾着,冷笑了数声看他。 在交手过程当中谷念觉得眼前的男子修为一般,但狡诈的程度不知高了耳娇几个段位,就说那种出其不意的偷袭已经让谷念躲避的有些头痛。 战北萧和韩锦霆一左一右的跟在苏千夏身侧,好像苏千夏的护花使者一般。 一副老大哥的样子,他正想教训闫闹闹几句,然而,下一秒,手指上的剧痛,就让他原本要教训闫闹闹的话变成了杀猪般的尖叫。 空气一下子变得燥热起来,有一种叫做暧昧的因子,悄然在空气中浮现。 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径直走向冰箱,熟练的打开冰箱,发现冰箱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只是这问题实在太高深了,远远超过了他的知识层面,所以,每当想起时只觉得脑海中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处解开。 他咬着牙气哼哼地说着,同时手腕被拉紧,将她给摁着坐了下来。 此时,外界的媒体都在报道,明星争斗之间下毒杀害的新闻。一时之间,苏沐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人,名气变得臭不可闻。 “哼,不需要什么新招一样可以赢得比赛,实力的差距不是几个花招就能弥补的。”林克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 白搭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再次握起锄头,看准一道脉矿缝隙,一锄头劈了下去,再使劲一弯,一大块黝黑的矿石被起了下来。 鬼冥魔帝闻言,却是并没有再继续请战,只听他缓缓开口说道:“好,那我等便为魔帝压阵好了。”这月夜魔帝身份不低,这鬼冥却是也惹不起,便也只要退步。 果然,没过几天,黄捷和刘福通就派人来了,两人联名给冯少杰写了一封信,很是客气,说是让冯少杰过去做盟主,主持攻打神都城,只要能打下神都城就拥有了称霸天下的资本啦。 “啥魔兽森林难道他们不怕危险的碰见高级魔兽怎么办!”想起自己曾今在边缘森林的遭遇,哈利至今还心有余悸。 这个问题很难,但是难不倒学历史的吴颂,因为各位穿越界的前辈已经给出了一个屡试不爽的不二法门——失忆。 苍梨也没想让僮昭仪那种人糟蹋了自己原本就不开朗的心境,便寂寂无言地往前走去。 曼陀铃和冷月都诧异的盯着闭目沉思的白搭,不明白他说是要看看,却不睁眼是何缘故。 陆浩笑了笑说:“没办法,路上堵车,开不动”陆浩说着下了车,把车钥匙往王倩怀里一丢,径直上楼去了,王倩笑了笑心里说,是你起晚了吧!别说堵车了,这个时候,上班高峰期早都过去了。 那笑容虽然很灿烂,苏芊艾却感觉到眼神中其实还有无数利箭正刷刷刷地向她射过来,让她觉得背后有种凉嗖嗖的感觉。 第367章 暴露的树妖 白娘娘这会儿已经完全相信了,听我这么说,立马催促:“快说。” 我默默后退一步,而后指着古木:“直接把它撅了!” 白娘娘一愣,似乎没想到,我所谓的最后一个法子,竟然这么简单粗暴。 可仔细想想,还真合理。 叶诺翻了个白眼,真以为这是在拍神话呢不过,那个蒙恬倒还真的来着子阳,非说是他失散多年年的弟弟,那可不是就是——蒙毅喽。说这不由得偏头看了一眼洛子阳,神色有些怔然。 而会议室内各个董事看到这样一幕,都默不作声,一片鸦雀无声,似乎静得有些可怕。 下一秒,陈默将那把枪掌控在手中,并且将它顶在了杀手的后脑勺上。 “安安,相信我,我不会丢下你跟宝宝不管的。”男人低沉温和的说着。 余安安淡淡的看着她这副疯狂的样子,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开口叫了保镖,准备请她出去。 可最近两天下班,因为实在是不顺路,苏晓雨也就没跟梁刚一起走了。 只见安歌躺在床上,面色惨白,脸上毫无血色可言,一看就是病恹恹的。 他每说一句很想,手臂就会加重一分力道,直到把她圈进怀里无法动转,“想得心里难受,真的,只有面对你,我才会觉得,自己是不负责任的,连最基本的陪伴都无法做到,我很不合格。 “跟我住有什么不好的,难道说刘先生想对妹妹……”柴咪眯着眼,仿佛能够看穿一切。 就算以前,跟他有过最近接触的除了婉音就是贺箫了,一来那孩子不擦口红,二来很久她都没有到自己跟前了。 许香香落下这句话,端起杯子一口气把杯子里牛奶果汁喝得干干净净,便起身头也不回的向着大门走去。 “你会跟他住到一起的。”牧歌估计没错的话,等到王后为将军选出适合的王妃人选,他应该就会被接回去了。 “你不是把我解雇了么,我还去学校干什么把雇佣金给我,我就离开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也就是说,这是回敬她!难道洛碧瑶曾经将他的什么人做成了人彘吗这个想法一出,众人的脸色愈发古怪了。这洛碧瑶年纪不大,心倒是挺狠的。 顾恩恩的不信任,让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和她的一起走过的道路,都显得那么可笑。 李睿无语了,再一次在辛玉的强大面前无耻地被打败了。嘴唇哆嗦了好几下,他愣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把双方比赛战斗的全过程利用特殊的随身记录仪完全的直播下来。 拜托,不要前后差别这么大好吧她不是荷荷的时候,他连给个金牌都要谈条件,现在干脆就陪同观光旅游了。前后反差之大,令赫连和雅一时还真有些缓不过来。 沈鹤依又转过身来,重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冷着脸,一言不发。 对于有些人来说,活着就有希望。但有的时候,活着比死还难受。 云铛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喜悦,她知道,这是因为苏倾城真的把她当自己人了。 因为圣阿姆此时,还没有注意到她恢复了正常体温,又拿出了一根银针,准备再次刺向那母蛊。 当初赵姨娘暗施毒手,差点害的贾宝玉死于非命,要说动机是足够了。 第368章 媳妇儿,搭个手 这正经的剥皮法,不同于我用来给牲畜剥皮的技艺,已经入了术法神通的门道。 是的,格罗不是一个什么重要人物,更加不是蒋恺霆的人,这不过是用来为难康拉德的幌子而已,也是一个高风佑给康拉德看的,他重回华国的投名状。 席思全大朝奉则有点茫然,这剧情走向怎么完全不按自己的剧本来 这两位加起来都要100岁的人了,还在这里说着这些开玩笑的话,她一个年轻人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好似早已准备好的,赵思思穿了一身泳装,身材修长高挑,再配上那副精致的脸蛋儿,可谓是绝世美人一个。 白头老翁依旧是跟个木头人一般,嘴上却是嘿嘿笑着,没有回答。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对我布置了阵法。”主上很震惊的问道。 想到这里,道行天尊像是明白了什么,心中畏惧之余更是怒不可遏。 胡鑫有查看其他程序,果然,系统进入升级状态之后,所有的程序都无法使用了,连强化点都无法使用。 可一旦这个官职被趋权附势之徒窃居,很容易造成重大的政治灾难,到时候当事官员肯定跑不了。 可当经历了许多事后,蔓生才发现,其实幸福,或许也是需要前提需要资格。 还好当时如意冷了下来,要不然撕扯一顿出了意外,林慕白赶过去也来不及。 没想到,景容还挺有做父亲的自觉。我却有意想让肚子里的宝宝多了解这个爸爸,到时候别糊里糊涂的认贼做父。 戚尺素用刚刚林墨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早就说了,戚尺素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为何城主不陪着公主”如意环顾四周也没看见莫青辞的身影。 穆源集团虽然不盈利,但是他的估值确是最大的,喻尚方在穆源集团也就是70%的股份,他要把的这些股份都给喻楚楚,那就等于是把穆源集团交给喻楚楚。 他就是一工作狂,一年有三百六十天在医院。听到他在家里宁缄砚有些诧异,问了之后才知道他熬了几次夜之后感冒了。 而后,狄尔斯彻底成为了一个嗜血狂魔,一夜之间抄了整个洛普斯家族和厄里斯家族。 吃过东西,祁安落就假装问起何珊来。姑姑就说何珊加班去了,最近公司忙,她经常很晚都才回家。 吕师傅倒是一愣,原本还要谈条件挫挫这位新总监的锐气,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恶月之盔、穿魂之护、黑暗力量、末日之握……彼岸八魂具一件件的武装在苍夜身上,到最后关头,黑暗三叉戟出现,被苍夜一把抓住。 “不不不,我先走了。”云玄摆了摆手,留下的话,今天晚上绝对会和南宫雪儿亲密,然后南宫雪儿武者的实力,轻松打他。 生命归零后,以50%的触发几率令帝国萨满恢复少量生命值,以此躲避死亡之灾。 大家连忙低头看向手机。只见最新转发的正是老万的微博账号“主播老万”。 第369章 老树开花 白娘娘见到树妖这么执着,拼命补齐树叶的模样,不知道是否和我想的一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招不错!一旦他们心中萌生出一丝的苗头,就泄了气,那么也就很难再坚挺下去了。”叶山河也笑着说道。 这一个月来,主神游戏的剧情犹如脱缰野马,撒欢儿狂飙,根本控制不住,或者根本没人想去控制。 泽曼依旧走在最前面,先和李辰热情的拥抱了下,然后又非常绅士的与邹慧敏握了握手。 令无数武人绝望、恐惧、肝肠断裂的恐怖戾气,席卷了天穹,遮蔽了太阳。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如果珠宝的款式质量还有价格都很合适的话,还是有一些珠宝商愿意与之接触的。 “想要找到野生的山鸡在这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只有向东北方向行进,那里有山,说不定有野生的山鸡。”田伊将背包递给赵子弦,并说道。身为战狼团副团长,对世界各地的情况都非常的了解。 鲁梓静前两天回来继续管理,为了自己好好浏览一番,兰登还专门告诉守卫传送门的士兵不要通知她,结果这位还是出现了,而且出现的时机那么的……准确。 正底头赶路的赵子弦,闻声顺着黑苦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的苦笑道:“这地方太我隐秘,难怪我没发现帐篷的存在。看来我们真的误会她了。”最后的话语带着无尽的喜悦之情。有帐篷证明田伊所言非虚,他能不高兴吗 毕竟,要自己出手帮助,若是什么条件都不提,那也显得太虚伪了。夏浩然并不是悬壶济世的圣人,他还有所求,他还有自己的欲望和追求。 薛雅婷狂翻白眼,这么霸气侧漏的不死凤凰,在夏非烟的眼中看来,居然是可爱说她漂亮也行,美丽也行,霸气都行,可是跟可爱,好像沾不上边吧 这种情况就像是将c罗与华国国足搭配去踢韩国或者东瀛国家队一样,恐怕就是c罗也没有办法带领华国国家队赢得比赛。 “这样挺好的,谁说他非得就是我的终生幸福呢,说不定人家两位才是对方的终生幸福。”天雅一脸好瑕以整的说道。 “你到场以后,和刘天一起行动就行了,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他会告诉你。”沈末说完转头就要走。 杨子挂下电话,问罗天雅:“那么久,你的牛排都替你切好了,差点打算把你从冼手间里捞起来。”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想着想着,章远突然发现施涵宇听到白起帮曲筱筱争取到歌神作词曲的时候,他气得咬牙启齿。 蓝若歆注视着这场华丽丽的,野兽转变成王子的惊恐场面,再也没法淡定了。 凌霄将药材教给了汤嘉丽,她将药材放进大铁锅里,掺水,用天然气灶熬药汤。这可比何月娥那个时候方便多了,当初何月娥熬药汤的时候还要烧火,这里只需要打开气灶就行了。 “我去发动东厂的番子们,让他们找找民间的医术高人。”张鲸也不再和王庆耀斗气。 这孙子一向看不起玩脑子的白纸扇,所以在吴师爷跟他打了招呼后,狗彪只是点了点头,带着人就浩浩荡荡的从吴师爷面前走了过去,连句话都不说。 第370章 我今天有点累,得歇歇 树妖死后,原本它生长的地方,竟然又重新长出一颗树。 和树妖先前遮天蔽日的体型相比,这树并不大,却生的遒劲有力,好似蜿蜒巨龙,它的树干并不笔直,反而显得弯弯曲曲,树冠枝丫也不茂密,可撑开之后,却有一种独特的美,好似古画里的树出现在了现实之中。 等这古木生长完毕,我和白娘娘绕着古木,开始仔细研究起来。 看了半天,我有些看不出这树什么名堂。 主要这树除了样貌外,其余一切,实在太过普通了,扔在林子里,压根显不出任...... 如果不是清楚自己现在哪怕自杀也根本没什么用处的话,他真的想要用自杀换来他们针对古帆的阴谋落空了。 火魔精灵喷吐的火焰非常漂亮,犹如一条蓝色的火龙奔向花连锁与柳慕儿。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花连锁在火焰即将吞没自己之机,只得舍弃了柳慕儿,向上跳起,避过攻击。 如果古帆被限定在某一个科室,只能看一种分科病症,古帆就不愿意了。 很明显,这次的合作杨帆可以得到士特鲁瓦民族解放阵线的地盘,取而代之,不管是谁都能清楚的做出正确的选择。 最终,四名休兰圣域都死在了构装骑士的掷矛下,龙星也被凯撒砍下了脑袋。而让李察在意的是,凯撒在杀死龙星之后就带着尸体离开了,连个招呼都没打。流砂若有所思地盯着龙星的尸体,但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当然,最关键的是,有着其他四位掌门的不断袭扰,才能够形成有效的牵制。 “不许这么敷衍我!从前跟我在一起,太委屈你了。以后,每天只要你开心就好!”他牵着我穿过一堆美人梅,在黄灿灿的磬口梅的馨香中,拐进了后院。 “我感觉踩到了……”苏婉琴往脚下一看,脚下什么也没有,但能感觉到的确踩到了某种机关。 大长老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些入侵者真的没有办法对付森林意志吗 他不过索性还好的是,一切还没有脱离他的掌控,最多就是多花一些时间罢了。 凌梦馨的玉玲珑盘旋在头上,释放出玄妙之力,不断撕裂天蝎老祖的防御,给西陵月和梦凝痕制造进攻的机会。 恨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让她进了这个坑里,为他担心,为他害怕,为他吃醋,一路上心惊胆战就怕他会不辞而别,甚至明知道他心里有人,她也愿意,她恨他,也恨自己。 手机一响,康凡妮就直奔收银台去了,果真看见了刚才那个男孩正在排队。这么一看正脸,长得倒真还不错,不似向卫那种清冷孤傲的气质,浑身都透着那么一丝青春洋溢。 雷傲虽然会飞,但为了保存体力,他和本组的另外两个成员舒菲和穆修杰,是乘坐军方的直升飞机来到南边鹿山森林公园的。 青水却是尴尬的在别人羡慕敬重的目光退却,给家里人说句要去为青河治伤,婚宴还得继续,成婚这样的大事不能断。 辛娜呆若木鸡,这才意识到杭一他们的处境有多么危险。除了三巨头和怪兽军团,还有来自内部的巨大隐患。任何一个威胁都是致命的。可如今,想要通知他们已不可能,只能祈求他们吉人天相了。 朱原显万般无奈,回头直直得看向了母亲。一句话也没有说,眼里充满了愧疚和哀求。杨皇后看着他心都要碎了,须臾间她点头微笑。 可渐渐的,她会收到越来越名贵的花,但是,却不是安禾亲手送到她身边,而是通过花店的工作人员,但是,他会记得在卡片上留一句话,告诉她,他在想她。 尽管对沈言薄的脾气、毒舌有点不满,但她不得不承认他是个非常出色的天才商人。 “如果没有咱们就偷偷溜回办公室,若是有咱们就直接进去断了她念想怎么样”崔闪闪觉得自己也是够了,为了她这个失忆的好闺蜜也是操碎了心。 而这最后一轮比赛,也是其他未进入前十的妖孽的最后一次机会,这一次,他们将爆发出全部实力,殊死一搏,进行最后的冲击,势必要进入前十。 至于其他修为稍低一些的武者,更是不胜枚举,有的可能只是大街上扫地的清洁工,有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路人,有的剃着光头僧人打扮,有的甚至长着一副外国人面孔。 “住手!”徐平厉声喝道,他习惯性的还所用的华国标准语,不过那三个男的听懂不听懂没关系,反正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草草用完餐,师宝让瀛亭结好账,离开了酒楼,驭剑直奔红凋会、一溪堂掌城大比的飞雨山庄,它与如洗酒楼隔湖相望。 身为宗主,自然是无需自己赶路的,有灵兽拉车,不禁代表了实力,也代表了身份和地位,而有这种待遇的,也就三位宗主而已,即便是那些长老,也都是轻装赶路,与其他弟子一样,只不过是身在后方而已。 陈宫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地图,看到张凉居然能把那么多城池山川河流都画在一起,简直惊吓得合不上嘴。 就这样,施曼丽在爱恨交织的矛盾心理中不断的堕落,不断的披荆斩棘,不断的带着白云制药走向辉煌。 楚云娜眨巴着纯净的大眼睛,理所当然的说道,说出的话却让丁宁一阵阵心神荡漾。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甚至都忘记了是怎么拿到这个封面的”,刘美琳紧张害怕的说道。 以对方的实力,如果真的要追的话,轻而易举就能追上他们才对。 更绝的是,陆雨馨开着车,等阿龙坐上去后,她直接启动离开,非要我坐到山田洋子的车上,我只好摇着头,坐到了山田洋子的车上。 夏初心这话说的极其简单,但语气里明显充满了责备之意,当然,她所指的动手,肯定就是杨公子出手对付我。 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往前走去,走了不远,就听见前面突然间出现了一阵嘈杂的欢呼声。 第371章 白衣之邪,迷雾成怪 先前,我们追着赵德生的鬼气进入山林,途中我曾被迷瘴迷了眼,还将白娘娘当做邪祟,掐这她的腿不放。 等我醒了之后,就瞧见了赵德生的鬼魂,还有另外一个邪祟。 那邪祟,身着白衣,躲在迷瘴之中,当我们动手后,它立刻缩回了迷瘴里,再也没出来过。 之后,我们就被树妖使了手段,在这林子里转了几圈,最后将树妖给除了。 因为对付树妖时,树妖的妖力溢散出来,呈现白雾状,所以我直接将那白衣邪祟,当成了树妖的手段,譬如树妖的化身什...... 事情已经闹得足够大了,她也注意到了灵网上的视频直播和相关报道,而徐参谋那边并没有给她任何指示,说明这件事很可能是他们计划中的,如果继续呆下去,自己没准会成为整个计划的牺牲品。 他敲了一会桌子之后伸手到怀里摸了一包烟,点了一支,继续沉思。 话音刚落,大量的灵子流从5270里面进入系统核心,原本有序的源码界面顷刻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李凡勤的唱腔很细腻,这首青花瓷被他唱出了格外婉转的感觉。但是相比之下,唐雨萱就有些差强人意了,她在很多尾音以及转音的地方修饰的不太好,气声也很明显。 “你好,我是顾婉婉。你就是王老师介绍的补课学生吧”顾婉婉走过来,先向张若风打招呼。 “废话还真多”罗岩在玄月身边,自然是听到了他所有的悄悄话,他不满的瞪着玄月道。 易慧漫和简阳则将质询的目光投过来,眼中除了质问更多的是提防。 锦洋抬起头,看到林深深漆黑明亮的眼底,闪烁着一层水光,像是眼泪。 说完,便走到了不远处的停车场,按了一下车钥匙的开关,看到那辆红色的玛莎拉蒂闪灯。 哼,母亲刚刚出事,窦氏就忍不住了。温玉蔻冷笑,将药缓缓倒入一旁的花盆里,黑色的药汁瞬间融入泥土之中。 在灵藏间的上空漂浮着无数道光团,一直到头,整整齐齐的,第一个落入沐毅眼睛里面的便是这吸血芝,不由的有些感叹,看着吸血芝的样子,算是相当不错的东西了,对于炼体的人来说是相当棒的东西。 她有时候忍不住想,楼陵城摆脱了她的牵制,会不会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李卫道:“掘金队去年为了得到比卢普斯,把五号签交易给了猛龙,猛龙队现在拥有卡特和克里斯蒂,ba选秀网把布兰德放到第五顺位,其实很有道理。 “我会的。”青衣手轻轻摸了摸脸颊,他早已面目全非,谁还知他到底是谁来自何方。 现场的尼克斯球迷也丝毫没给自家的这个落选秀留颜面,嘘声不止。 叶离点点头,她不太敢看秦夫人的眼睛,只能垂着头,看自己的手指。 翡翠怎么跑到大姐姐身边去了温玉止心思翻绕,暗道只怕这不是一场简单的皮影戏。 温玉蔻微微有些惊讶,继而想到了什么,噗嗤一笑,华月也笑了。 “砰砰砰砰!”那漫天的江河泣疯狂的砸在吴宁所构造的防护罩之上,还没有几秒钟,那防护罩就被砸的砰砰作响,而且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要碎裂开来一般。 冷慕珊愣住了!菲菲居然说她怀孕了,她不是一直都喜欢……那这个孩子是谁的 韩烨正发愁到底该怎么办,就见原本还站立不动的狮王仰天大叫,发出一声震耳的狮吼。 高三年级并不参加新年晚会,他是唯一的一个,所以叶澜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来找周天浩的。那么,她是来找自己的 沈彬点点头:“我们二人是挂了双河镇下河村的学堂,所以,考试的地点双河镇附近。”说着,沈复见林悦儿对考试似乎很不懂,他也开始细细道来。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因为从机甲部队的实力来看,两国机师的水平相差无几,非要说起来圣伽马帝国还拥有机甲数量的优势,没有其他因素影响打起来大概率嫩赢的是对方。 韩阳轻轻擦拭着沙鹰的枪身,看着那些畏惧的喽啰兵,重新装填了子弹。 “卧槽,老大这是要虐狗吗我怎么觉得被虐了。”骆邺在后面说了一句。 天狼习惯性的闪身躲开,为了防止薄野情绪更激动,只得垂首先退了出去。 一个个问题尖锐又刻薄,话筒几乎要戳到她脸上,镁光灯闪的苏念笙睁不开眼睛,不知是谁推了一下,她向后踉跄,狼狈的重重摔了地上。 但是一进去之后,他们就被包围了。显然的,他们是中了别人的埋伏了。 我抓住其中一条,另一只手还是用打神鞭缠住另外一条红绫不让她们靠近。 她的回答,却让牧碧微和阿善,并一干澄练侍者,都在短暂的哑然后笑了起来。 只是令人诧异的是,我们却没有看到人影,连暗中放哨的人都没有,这几把太吊诡了。 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年竟有些失了心神,少年那双湛蓝的眸子深深地吸引了她,她愣了会儿,也答上了话。 艾伦假装听不懂某艾话里的讽刺,更何况某艾也救了他一命,便扭过头,专心致志的鼓捣起万能遥控器来了。 “我觉得…绝世狼烟还挺帅的。”雪精灵一句话,惊骇了一圈儿人。绝世狼烟的长相是不错,如果是别人说出来那也很正常,但是雪精灵开口就太稀奇了。 第372章 白娘娘为什么生气 弄清那迷瘴之怪的目的,一切似乎明朗起来。 不过,那树妖的目的呢 如今璀璨时代愿意投资这部电影,了了他心中的这个武侠梦,苏兆斌恍若梦中。 盛青云这是扯虎皮找个借口,当然钟颖也不会揭穿他,反而心里高兴。 “等等。”坐在众人居中位置的拉斐尔出声说道,一下子就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走遍了旧地,金无止了解心愿,再无一丝留恋,身形一闪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董哥和老董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方泽一边吃着古尔冈酒店的咖喱碎鸡肉,一边问道。 星兽髓,星兽贯通身躯那一条脊骨中的骨髓,是配制基因药剂的顶级材料,是打开基因锁,开启基因进化最好的辅助药剂,可以配制完美基因药剂,对任何以基因跃迁为修炼方式的宇宙修士都是珍贵至极的宝物。 就在五个顶点之处,有一个红色的点骤然爆发出惊人的火光,一道虚幻的火焰激射而出,瞬间落入到冰蓝色叶片之上,并且如若无物的沉入进去,稳稳居于叶片中心。 而他借助背上木牌击打的力道,速度再涨,三息之后就靠近了孙潜。 当第五听云从睡梦中醒过来时,窗外已经一片闹哄哄的,很显然是都在赶往升学会场。他起床洗漱过后,叫了第五听风和岱青莲,三人吃过早餐后,也随着人潮往升学会场走去。 “无妨。”千叶老和尚貌似是不想招惹事端,并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 老村长告诉石正峰他们,要想登上赤龙雪山,必须要每人准备一件棉衣。这赤龙雪山越往上越冷,山巅是滴水成冰,常年积雪不化。 “我错了,是我不对!”林腾飞蹦了起来,举手投降,再掐下去非得紫了不可。 不能上山,杨雨薇又是一个闲不住的,所以就跟着自家爹爹去后院找自家娘亲了。 大刀带着凌冽杀气,许青云的身影消失在前方,大总管只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险传遍全身,无数刀影笼罩着它,大总管身形暴退,但许青云的刀却如影随形,刀气凝聚,实质化般,光芒直朝大总管席卷。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活得这么难,从上一世到这一世的重生,一直都没有消停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盖章。”洪图哭笑不得的伸出自己的右手,然后跟洪明亮拉钩,最后还用大拇指盖章了,洪明亮这才安心的离开了洪图的练功室。 想如何骗过别人的眼睛,喝假酒,他还是有手段的。内力提不起来,但有的能力,他还是可以用的。 家里就那么三间土坯放,该屋顶用的都是茅草,可见日子过的比较艰难。 剧烈的拳击之声从三楼爆发,同时,望江楼忽然爆发一道璀璨光芒,瞬间朝两人轰击而下。 “是的,我早就复活了,比你都早。”辛舟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眼神讥讽。 皇族典型的疑神疑鬼,不过也是,他们阵容前期伤害比较强势,反野却不是强项,可以说,李白反了就走他们也没办法。 第373章 锁定范围 再仔细一瞧,那道黑影所依托的枝条内,有一缕深绿色的气息,正在枝条和整颗数内游动,好似管仲流淌的水。 只是因为有树皮的包裹和遮掩,又太过细微,若非我们暗中探查,根本不可能发现。 不用猜,那灰色虚影,必然是迷瘴之怪,黑影则是赵德生的鬼魂,至于在枝条和树木内游走的绿色气息,显然是妖气——树妖的妖气。 果然,它们全都现身了,而且,那树妖真的没死,哪怕我们已经“杀”了它两次,连树木本体都全部弄成了灰烬。 我正思索着...... 这话一出,众人心中一凉。没错,齐王不让众皇子面见圣人,要的就是这效果。 车马被拉扯着慢下来,那领头的两人看着在谷口等着的三人,面色一变。 不管是人格魅力还是金钱诱惑,总之,顾杉石忽然就成了成蜀的1号人物。 一个一个虎娱高管,把写完的欠条从后往前传,挨个传到前面的人手里后,最后给到黎婉枫,她再伸手把欠条一把递给了秦乱。 此时门已经自动关上了,正在脑海里无限意淫的三人突然遭受到了李雪的巴掌,一人一个,两个被扇倒在地,一个歪身差点摔倒,不过被李雪身后的林雨萌一脚踢到了膝盖上,也倒地了。 而既然听这意思,陈信厚是不准备赔偿了,那秦乱怎么可能不反击。 “水族虽说一贯神秘,也表现得亲善人族,可它们是邪祟,是水元仙母一系的邪祟。 只能说,人类的灵感有时候会来自现实,当然现实中有共通之处的时候,灵感就会撞车。 他说道自己和季阳的父亲一样都是农村出生,由于家里面太穷了,不能维持生计,所以都才选择才出门打工寻找出路。 就算之前季阳跟她说过那种话,自己思考过后也决定原谅他,但真的亲眼所见之后,她还是接受不了。 “我受点委屈没什么的,还是别闹出人命,我谢谢你能为我出头!”林燕有些感激的冲陈凡说道。 这个问题,王野从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思索,只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是为什么。 樊纪天也赶紧出门,时速再次超过交通的规则,没有多虑的赶来到樊仁翔的家。 只见三大散户,金融长刀,金融银箭,金融火炮,以及黄声都在嘲讽罗丞。 将云尚天扶上床后,詹映梅望着这个她喜欢了二十多年的男人,神色间露出了浓浓的哀愁。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琅人及时清醒,琅人在这几年的时间中,可能会陷入到某种深渊中无法自拔。 在木家待了几天,除了木齐辉,木千明,木千源三人不欢迎罗丞,其他人都非常欢迎罗丞。 服务生感激的点点头,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保证会把话给带到。 加上各路名人开始转发,米国很多短跑好手,都“被邀请”了进去。 再加上之前的色香味俱全的一个慢煮蛋,实乃视觉和味觉的双重享受。 长孙夜抱着珍儿,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尖刀之上,这些那么刺眼的疼痛,将自己伤到鲜血淋漓。 越解释越乱这个道理安苏浅还是懂的,于是切蛋糕的时候还是尽量的让众人围着他,她自个儿找个角落站去就好。 来之前她跟自己说了不下百遍,要好好跟叶柯相处,要好好跟叶家的人相处,可是现在,很多事情真的不是说好想好就能做好的。 而此时此刻的付家园,也是鸡飞狗跳。原因自然是付天业不动声色地拿走了天山雪莲救秦墨昀,孙明珠气得闹翻了天。 新加入的伙伴吃得尤其香,他们自从末世以来就没吃过米饭,全是靠各种超市食品过活,别说是陈米,估计发霉的米他们这会都不会嫌弃的。 夏梦凝听了,心里冷笑,祖母这表态表的够坚决的,可也就是这份坚决,不难看出是个怎样狠心肠的人。 此刻对他而言,身上的伤痛已远远比不上心里的震撼来得强烈,胸腔里的血气不断翻涌,他满是惊疑不定:此人到底是谁竟然如此深不可测,连这等秘要的事情也能被他捕捉到了! 一身重伤的黑衣人仍是不忘挺着最后一口气回来向他的主子禀明详情。 魔皇笑笑,随着对方一句话说出来,最后两道身影刹那间之间消失不见,只剩下大殿上一帮人脸色难看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卑劣的熔岩鸟,我石人怪岂会怕了你!”石人怪发出了阵阵怒吼和咆哮声,随后双臂猛地砸向了地面,地面裂开出现龟裂痕迹来。 “现在皇电的股票是不是进入一个平稳区了,再也跌不下去了”陈铭问道。 风向变了很多,这让是很多关心中国男足的人是松了一口气。如果让中国男足的球员一直处在这样的环境里的话,那他们的成绩想好都好不起来了。 当然,疾风魔族也不是没有缺点。因为疾风魔族的血肉质量和骨骼的质量都比人类轻,这种身体构造有助于提升速度,但是对于力量却有恨大的限制。 乐石这辆警车被强行逼停,乐石打开车门,正要下车看是怎么回事,只听见一声长长的“哎哟喂”传过来。 萧宁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再战,于是并没有急着参与其他人的战斗,他必须要先恢复一下力量,同时也需要治疗一下自己的伤势。 东方辰在这一场决赛中的表现可是给皇家马德里的球迷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东方辰简直就是不可战胜的战神。 凭着外星黑科技的医疗系统,李谱一点都不在乎锻炼时的损伤。他的骨骼与肌腱、内脏功能不久前比普通男孩强不了多少。但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整体强度已经超过健壮的成年男性二倍以上。 晋阶到神级的秦浩,其魔法伤害已经超过了这个剑圣的承受能力了,再加上又是克制着其的火系魔法。那怕这个冰系剑圣已经尽了全力地防守着,但是这火球里面的元素之火的吞噬效果,却让他越打越虚弱。 他不知莫紫当年魂魄曾遍历前尘影事,了彻因果,此际忽然被叫破名号,哪怕他此刻手眼通天,心中也陡然一忌。 第374章 王浑的愤怒 王浑说了一下他今天的经历。 在发现这个村子方位布置有些不大对劲后,他就和我们分开,自己拿着法器工具,想找一处空旷的高处,仔细瞧瞧这村子的具体情况。 于是,他选了附近的一座山。 那座山地处村子阳面,正好和停棺破庙的山遥相对应,而且山顶是一堆裸露的山石,无有太多植被树木遮挡视线,山势又比较崎岖陡峭,居高临下的话,能把村子及周围的一切看得更加清楚。 等他到了山顶,登上最高的巨石,村里的各种布局,毫无遮挡的映入眼...... 云老虎就把饭菜准备好了,齐齐整整的摆在了桌上……又面对面的摆好了碗筷。 靠!她差点抚额呻吟。说好的要给大家一个好的第一印象呢说好的要让人刮目相看呢 破碎的家庭被杂糅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全新的,仿佛机械齿轮一般的工作形式。 张家良在这里静静的想着事情,突然接到了中央办公厅邹可主任的电话,由于以前邹可给张家良打过电话,所以张家良对这个号码印象比较深刻,这可是能够直接与一号挂钩的几个数字,张家良不得不熟记于心。 叶妙有些难过,不知是为原来的叶妙还是为老师的批评,亦或是同学们看好戏的神情。 而贝忠坪原本也是半步破虚之人,不该这般毫无还手之力,可是刚才君璟墨破开他神魂之时让得他识海受损,而且留在他体内的那些能量也压制着他的灵力,让他修为衰退。 米香儿和云景庭都坐在了一边……视线一抬,正好可以清晰的看见办公桌上的稿纸。 简明嘉脸上神色未变,他从口袋里拿出几枚巧克力糖果,递到她面前,笑着看着她。 张家良微笑道:“黄陆,看来你进步很大嘛,现在也知道注意这方面的事了!”他知道黄陆的意思,现在的黄陆基本上就是与自己紧密联系在了一起,自己的好坏对他非常重要。 双头寄生钢铁魔龙两颗巨大头颅其双眼锁定洛天幻,接着一道道红色激光从中爆发而出,向洛天幻横扫过去。 “还是太后娘娘细心周到!臣妾多谢太后娘娘!”曲如眉再次磕头之后,这才起身皇上急忙去扶,太后狠狠的剜了皇上一眼。 “最近老大家的送来的食物,都跟中草药有关,你回头让人去查查吧。”还是冷老爷子开口,语气中带了一丝质疑。 冯嫣然想的是男人走了,她还有那些店铺呢,裴俊他也管不了,再说了,难不成,他还能一辈子不回来了,她不信。 “好,麻烦了。”说完,黎墨琛就挂了电话,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弧度。 不明所以的方姨,只好将桌上的饭菜收了起来,放进冰箱,以防太太晚上饿了。 然后给她拉好被子,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看她睡的安稳了,这才披衣起身,去了外间。 上一次,商雪舞临死之前说:十八年前西凉一战,有青峰堂的人在军中。 三口植树的心情本就烦躁,又岂会听他的解释,不过是一个眼神,立刻有人会意,悄无声息的解下了自己的皮带,几乎是电闪雷鸣间勒住了那人的脖子。 慕戎徵猜想着,他那种人有利可图才会帮忙,没利怎么可能发善心 这里是灵源天,不死帝君是灵神……如果在这里找不到洛若曦,肯定就再无法找到了。 然而,营帐的门帘被拉开,三个有些慌乱的忍者半跪在他的身前,嘴中汇报的情况却将他心中那一丝丝的质疑彻底的粉碎。 整个铁血特战队c队,总共也就10个a级人员,这一下就多了三个,看到成绩的那一瞬间,整个基地都爆炸了。 气恼的瞪了他一眼,林乔立即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吴成越立即跟在后边,生怕她转身就冲下去抱着儿子跑了。 “吼——”把林乔的异能火焰弄出来后,八级地底生物立即又朝着林乔扑了过来。巨大的身体动作一点也不笨重,速度甚至提升到林乔都来不及躲避的可怕程度。 林国平背对着温丽华,朝儿子摊摊手,给了他个无能为力的眼神。 师道传承,学生受辱,老师有理由替她出头,真要追究,名师堂都找不出问题,反倒会大力支持。 可是萧唐在辽东所建立的根据地所要面对的第一个棘手难题,并不是外部的威胁,而是来自于内部。 第一只开始晋级的六级地底生物还没成功,就又有了其他晋级的异兽出现。等级高低不一,上到六级下到三四级等等都呢。 一拧门把手……锁着!宋宁杰心里一热,觉得这间肯定有问题,一般家里很少会锁门,刚他开的那几间就没锁,可偏偏这间锁上了,他不信里面没有鬼。 再想到云秀竟也会布下此一局,可见心底还是渴望父亲能对她有所关怀的,却换回这样的结果,便又有些心疼。 即便是天塌地陷,与我而言有什么可怖的呢最近,我让思念折磨的简直体无完肤,虽然我没有表现出来,但那种情感是销魂蚀骨的,是冷暖自知的,现在,我终于和温非钰相遇了。 “秦国秦族族徽!”许允简单的回答了一句,皱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些奇异的植物,大多都是变异了的植物,常年在巫力的冲刷之下,也是沾染了巫力的特性。 老吉姆说完手一挥,周围立刻想起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只穿着整齐地队伍冲出来,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包围住。这些人装备精良,人数远在杰菲琳家族之上,有接近两百人!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杰菲琳家族的队伍。 “对不起,村长爷爷!”巨人阿牛,搓着手指,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看着那封信,他只觉得头晕目眩的厉害,烛光迷离的很,他也是不觉得刺眼了,沉沉的趴在了桌面上开始看起来。看完以后,玄十天闭上了眼睛,泪水已经飞流直下。 而且陆凡发现,林中异常安静,除却自己的脚步声外没有其他任何声响,似乎连寒风都静止了一般。 第375章 石心代鬼心 白娘娘摇摇头,拍着胸脯保证说:“放心,我一直让蛇仆盯着他呢,他这会儿已经回了屋,没有出来。” 说到这,白娘娘还是觉得不够稳当,于是当即准备召唤出更多的蛇仆,将自己的视野遍布全村。 突然被推出来,沙业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压低了粗粗的嗓音说道。 听着耳边传来的急速风声,张宇似乎已经认命,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梁山来自二十一世纪,对机器人的知识本身就有一定的了解,当初他家中豪宅内就有高级智能机器人。要说这个时代,还真是除了他没有人比他更理解傀儡之术了。 当年李陵率五千部曲就是以这个办法,硬扛匈奴数万骑兵的攻击而不败,还杀死杀伤匈奴骑兵无数。若不是最后箭矢耗尽而军中又出了叛徒向匈奴人告密,李陵也不会落到后来的下场。 整整一年的时间,全部被用来炼制北地剑王的战剑,最终炼制出丹辰手下的第一件地阶上品法宝。 阵阵轰鸣声中,五头猛虎张开那血盆大口,向着闻仲撕咬而去,闻仲甚至都可以闻到它们嘴里散发出来的血腥味道。 赵兴隆脸色同样阴沉,在街上要饭这几天,他也没少被人骂过这句话。 郑希夷心里一动,即使在韩国也没有媒体会去估算他今年的捐款额度,却没想到远在华夏的媒体却做了这件事。 开封府尹也不是傻子,当晚就偷偷提审了林冲,林冲就如实说了一遍,说自己是特意买了一把宝刀要给高爽的,想化解矛盾,而不是要刺杀他。开封府尹也没做任何表态,就把林冲又押回了大牢。 屏幕上,妹妹的心跳指数本来只有二十,几乎处于濒死的状态,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马孝全的关系,此时妹妹的心跳指数,竟然增加到了五十。 可不呗,现在全国内外都百废待兴,亟待着各路人才献策出力,正是我们这些个青年努力奋进、报效祖国的好时机。 周诚说的随意,可是桓温却一脸尴尬,直呼太后名讳,就算桓温如今也不敢。 待王远走远,又见四下无人,许清妍便一手提食盒,一手抱酒坛,飞身去了后面的大青山。 江诚也不得不感叹一声大成王者的厉害,这一击差点把他打成了重伤。 “符篆着各东西,还正使恐怖,难怪又门派仅仅靠着着各技艺,究能够傲立补倒!”东临云轻叹壹声,喃喃说盗。 可许清妍此时正拉弓盯着前方的箭靶,丝毫没注意到他一般,而且与他相距甚远。 赵升平杀人的动机,杀人的举动都有,人证物证俱全,理应定罪。 就想拽着这货的脖领子好好问问他,到底什么仇什么怨,才让他这么一反常态地各种添油加醋,不把他撵出去不罢休的决绝 贺知春坐在水中,虽然已经换过衣衫了,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到,那种鲜血溅在身上的感觉,又热又腥,黏糊糊的,好似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姐姐,我们走了这么久,别说是人类了,就连动物,或者是植物都没有见到一点,这么低的温度,这个世界真的还有生命幸存吗。”林丹说道。 虽然林奕并不知道体内这仙力的来源,但却知道此仙力已在巡仙使之上,林奕猜测,有可能是仙王所用。 第376章 看谁恶心谁 听到这话,我瞬间激动得站起身来。 好家伙,原来鬼心还能这么弄。 我乐得直搓手,感觉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不过马上,我又想到一档子事儿,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时候,船舱内拖着自己扛不动的大箱子的琳茵从里面挪了出来,她一抬眼,突然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眼熟。 特别是混沌生物体验店外又排起了延绵返折的长长退伍,这让它旁边的苹果体验店眼红不已。苹果店长怀念道,上一次苹果体验店出现排队的场景是多久以前 浑身湿透的诗海一天却不甘忍气吞声,身形冲天而起,恨怒到几欲发狂,双臂向上高举,掌心朝天,土元素开始疯狂凝聚压缩,形成了一块巨大的岩石,通体都是尖刺,正要狠狠地将之砸向叶大漠。 丸手斋,筱原幸纪和黑盘岩g实验室里面的地行甲乙早就是熟人了,聚集在一起很好说话。 相对于轮回眼生成,需要永恒的万花筒写轮眼,加上阿修罗的查克拉这样才能够产生,转生眼的融合就太过于简单了。 “唔”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说出口,其实刚才你们是在做梦,我根本就没进去这样的话,我只好低下脑袋。 此时在场中,除了容容之外,始终坚信骷髅不会伤害伊梦仙的,恐怕就只有依耶塔这个傻丫头了。 颜如玉的娇躯如水般一阵波动,被刺中之处竟是宛如化作了一片虚影般,没有了实体。剑龙看似将她的肉身刺穿,实则根本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就穿了过去。 她自认为柔韧性非常不错,平时一字马,拱形桥,反手摸肚脐都很轻松能做到,但那只是做一下而已,一直做就不行了,一字马也是一只脚搭在墙上练习的,相当于压腿。 不过夏婉玉再想到等抱着孩子回到魔都我那一脸又惊又喜的样子,夏婉玉又觉得格外期待,自己似乎并没有做错什么。 之后念的是除云菲外刘禅成商两人的判决,林亦彤耳朵里嗡嗡地响着,已什么都再听不见。 “呵呵,不了,既然大殿下来了,我就先走了。”苏锦瑟也是不要面子的人,说怂就怂,脚下一溜,人便不见了。 ————十人惨叫,神魄狼狈的逃窜离开了,很是不甘,不过久久都是震惊的神色,心有余悸的望着那空中神剑,神魄难安。 要动用暗手吗不,还不到时机!秦伦罕见地犹豫了一下,马上又被自己否决,旋即轻轻一笑。转身朝着后面走去。 无数界面的野兽凶兽魅灵等等生灵,一样吓得瑟瑟发抖,蜷缩一团。很多界面的高级武者却是惊疑不定,事出反常必有妖,天地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这种异像,亦如上次主神诞生产生异像一般,这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待会儿一定要问问她是怎么保养皮肤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杨清涟一副很期待的样子开口道。 那一道白光朝着我的假象打去,却从它的跟前直直的飞了过去,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正暗自庆喜的时候,不料展昭再次回过过来,又是一扇子,顷刻朝着我打来。 第377章 借势布阵 俗话说得好,山路难行。 俗话又说得好,天黑不走夜路。 这会儿,我们算是两个忌讳全犯了。 回过头来,威斯布鲁克选择要用一个anserball来回击何奕祥刚才的进球,连续的几次体前变向之后突然起速直冲篮下,狂暴的冲击力让何奕祥直接退避三舍。 长孙尽量克制着自己坐了下来,看刘旭一副如释负重的神色,就想到了自己刚才的话。眼睛看向手里的利剑。 刚走两步,他又转过身来,丢给珞宇一个锦囊,随意道:“这里有些东西你可能用得上,趁着我还没忘,先给你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见了礼之后,长孙笑得很灿烂,这笑容很“可怕”,当年让自己教授李泰他们的时候,也是这笑容,准备从自己身上刮油的时候,还是这笑容。 四人心头震惊,知道绝非杜克对手,但军令在身,一时又不敢退后。 “苏樱!千万不要勉强自己。”林晴羽这时整个神经紧绷起来,赶紧说道,随后一下子抱住苏樱,她感觉苏樱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而且很有可能产生类似“暴走”的迹象。 “呼!”碧丽斯抖擞精神配合着李牧阳的召唤生物飞鹰,和敌人厮杀在一起。 五百游戏币!老板一听,眼睛顿时冒出精光,不过老板又想了一下,万一输了怎么办。 居中的皇宫更是殿宇辉煌,重峦叠嶂,气象万千,一景一物都颇有章法,形成了一副难以形容的格局,其中隐隐有紫气蒸腾,与朝霞交相辉应,可见国运威势之隆。 楚江月怀胎十月已临近产期,项宁轩本想回s市去,但最后又被领导召见,给了他一份资料。 你说活动吧那地方似乎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吧boss不是没有,等级高得可怕,爆出来的材料,无非就是能铸造高等级的装备,而且品质什么的,以现在大多数玩家的能力,能做出虚幻级的装备来已经是顶天了。 因为太子被废黜的事,八阿哥也已经好长一段时日未来五贝勒府里,八阿哥近况如何,她是一点也不知道,整日茶饭不思的,人都瘦了半圈。 紧接着,他又发布人皇令,召集人族的所有诸侯,宣布正式退位并宣布继位者之事。 张佳竹悦刚问出口,胤祺就朝严管家使了个眼色,严管家立马领着两个侍卫朝东厢房的后院走去。 任由他将尹伊夸的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上无,章远还是觉得差点。 尹伊不知道记者在想什么,她看着智脑里徐光熙发来的信息,心情无比轻松。 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沈卿能明显感觉到,她身旁的侍卫都紧张了。 她叫住沈卿前,可是仔细观察过了,当时那周围,除了她和沈卿外再没有旁人。 克洛泽也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李磊竟然是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你想怎么样”陈聿简倒是十分平静,起码比孙杰要淡定多了。 紧接着就开始举手表决,唐义森第一个举手,紧接着是坐在一旁的王腾,王腾在董事局中是个说话极有分量的人,他这一举手,基本上就是全票通过了。 第378章 天威诛邪 这场雨,来得仓促,雨势还很大。雨点打在密林枝叶上,打得树叶不断摇晃,上下低头。 寰宇则被一只巨大的金刚手攥握在空中动弹不得。五大门派的六位长老们除了杨钩天和楚银香还在拼死相搏,古月派和白鹤派四位长老以被废除了功力。四位大宗师如焚寂一番返回八眼巨蛛之上,静观其余人等的厮杀。 莫斯卡托一个眼神,卫兵们赶紧将狂热粉丝和普通民众拦在警戒线外,仪仗队开始吹奏音乐,气氛欢乐,如同节日。 四天前,不就是宋甜甜跳楼的那天吗这么说,她来到他们家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害死了老爹是他的心结,他曾经问过休斯顿为什么要救活自己,而不是救回老爹,如果可以,他愿意把机会让给老爹。 走到客房门口,她仿佛都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下意识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到了门上。 还是苏梓悦先控制住了情绪,含泪挤出一丝笑容,坐了下去。楚墨晗这才回过神来,收拾起如潮的情感,缓缓坐下。 最重要的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楼浅浅在前不久被司徒睿谦退婚了。 她手腕处飞出青菱,将焕奕缠绕,然后用碧羽飞翔术的瞬移将焕奕救回寓嘉城城楼。焚寂没有阻拦之意,看着兄妹二人回道城楼,他便闪身回道八眼巨蛛的足上观战。 那般尊贵的位置,她还是想要收入囊中。尽管过程可能会有些曲折,但赵宸安也绝不放弃。 安哲虽然如此想,但他必须拿出实事求是的调查结果向上面汇报,这可是廖谷锋亲自批示的重要事情,谁都不敢当儿戏,谁都不敢有任何搪塞和马虎。 大块头如同野兽般嘶吼了一句,浑身阴气散发,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根电棍,滋滋作响,便朝胡鸢戳了过来。 注意到温白雪一直朝着这边看来,沈折枝不得不发挥她的演技,猝不及防的推了季池一把。 得到朱竹清这样的回应,柳震天很满意的笑了,他害怕朱竹清因为柳庆醒来的无礼会造成心里隔阂。 朱竹清微微抬手,一道白光直冲天际,刹那间四周原本五颜六色的天地变得灰暗,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黑白色调。 明瑞的母亲很是紧张的问道,虽然在她和父亲的心目中,明瑞绝对不可能做出背叛祖国的事情,可网上那么多人攻击儿子,说儿子的不好,这便让二人很是紧张,担心儿子真的做错了事情。 如果此时祁林染知道郑妗妗此时的想法,怕是会一口茶水喷在她的脸上,长得丑,想得美,还爱上她,做梦去吧,不对,是做梦都不可能。 “放了我!我愿意跟你分享神力和权能。”被钉着的神魂虚落道。 朱竹清很悠闲地在大斗魂场的接待室喝着咖啡,杨芸依靠在门口,时不时向着大斗魂场的大门外探一下,看看萧家的人是否来了。 “但你们二人记住,这次赔款中务必多索取些粮食。西凉现在尚不缺金银,但缺粮草。”刘范又叮嘱道。 他将自己的神识,向折叠空间一般,分化成无数层,借以困住对手,只要是对手走不出去其意念之海,再高的修为,也就是砧板上的肉。 写完之后,她先藏起来一封,带着另一封信,到了她的秘密基地。 “爸,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和盈儿已经有肌肤之亲了!这是化验结果!”霍琼拿出了一张纸。 原本,作假这种事情在外坊十分常见,无论是卖家还是那些常客都深知这一点。然而,着就如潜规则一样,不摆到台面上来,谁都不会说什么,这时候要是有人大声指责这种现象,反而会引起旁人奇怪的眼光。 虽说庄坚此时,躲在空间之中,但是其仍然关注着宣万情的一举一动,其神念仅留一丝,其肉身,此时已是丝毫不被其介怀,任你破碎就破碎,我只管开疆扩土。 “一号,三号准备行动!”郭念菲看着浪西海已经平安着陆了,但是他的伤势确实挺重的,枪伤加刀伤!加大量的失血,已经让浪西海脸色发白了,走过了一条街浪西海便觉得双腿一软眼前一黑随后便倒在了地上。 “益州乃天府之国,物产丰富。朝廷不与我大凉贸易没关系,只要益州依旧与大凉通商就行。”刘范说道。 “既然大哥要忙公司的事情!那么自然要有二哥来做这第一百交椅了!”熊横第一个站出来,杨耀武听着熊横的话微笑这点了点头。 马逸宸想了想好像也是,墨痕确实是叫他爹的,可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赶车的冷笑:"你跟他一起在车里你不知道,我怎么知道。"这赶车的显然不是他的属下,对他的态度并不尊敬。 关晓军穿着薄薄的秋衣,被关云山抱到冬夜的院子里,被冷风一吹,整个身子都凉透了,浑身如被刀割,实在有点经受不住。 当然,七情功由于自己主动施展幻法,功效更强,会彻底激发出自己的本性,如果是什么口是心非、心性不足之人,很容易便暴露出来,几人略微参悟几遍后,便都心有所悟,纷纷开始修炼了起来。 黑风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怒骂道:“畜牲就是畜牲!”说着举起手中的狼牙棒飞身冲向了茅弟。 老师也是人,知道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卡的这么厉害,孩子们也都不容易,只要不太过分,也就随他们去。 让所有人都明白,改变命运的机会不是曾经他们以为的官职而是力量,而后以军功兑换武道秘术的制度也被蔡旭顺势放了下去。 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向通道的内部弥漫开来,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那蛛网裂纹便已经扩散至百氏二人的身旁。 第379章 雨中密谋 我们看了几眼,待到火焰蔓延,就不在关注那树妖的结局,而是顺着赵德生所留的阴邪鬼气,继续追踪。 不得不说,兴许是因为在黑夜里,认为我们不会大晚上的跑这儿来堵它,又或许是我们留在村里的替身,着实将它骗了过去。 总之,它直接放下了戒备心,不说没有任何遮掩,简直大摇大摆,不仅没有隐藏踪迹,迅速离去,甚至还在山里走走停停,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这倒是便宜了我们。 我终究不是白娘娘,哪怕有她帮助,在这黑天里,又下着雨...... 与此同时,谢丽敏察觉到了自己身体被束缚的感觉已经消失,她已经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 刺眼的光芒消散,大片的火焰从谢丽敏的手掌中流淌而出,地上顿时被大片大片的火焰所笼罩,降坠落在地上的索尼拉困在了原地,无法离开。 但是当她举起黑色细木棍时,气质又变了,变得有点阴暗,嘴里念叨意识不明的咒语。 “哼!”李奇冷哼一声,也挥动手中的金罡棍,顷刻幻化成数以百计的金光残影,与宋远志的棍影疯狂对轰起来。 终极杀神这等存在何等强大与不凡,却接连出手也奈何不了夜风 “李奇!”忽然在李奇的哭声中,传出了一个不一样的声音,语气就像新生的婴儿在喃喃自语。 孔雀族到底是仙禽界之首,底蕴十足,就算受伤者众多,但高手也多,前仆后继,让花之蕊众人渐渐往孔雀族外的方向退去。 萨乌尔脑袋一片空白,刚刚这一下是他在一线队的比赛中的第一脚触球,按理说这对于萨乌尔来说是绝对有纪念意义的。 走离了刚才那地方大概数百米之后,先是环视了下周围,随后张旭东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机,点了其中一个号码后拨通了出去。 “你刚也不把我的黑历史说出来了嘛,来呀,互相伤害呀。”洛影无视洛天依的抱怨,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四贞有些明白太皇太后先前不召自己进宫,不为自己出头的缘由了,太皇太后再能干,身处后宫,也拿朝廷里的事奈何不得,唯有通过忠心耿耿的臣子步步谋划,以图后定。 “青萝,你知道洛大哥这几天为什么不去找你吗因为,他在准备求婚戒指,这枚戒指,是他亲自设计亲自打磨出来的,全世界,独一无二。上面,刻有你们的名字……”陈默菡开口说道。 池盔说何大董事长,你爱信不信!要不然你直接去问问天宇那两位老总,让他们亲口给你讲讲操作过程 “张富贵,你回来,我保证不打死你。”孙延龄扔出去的靠枕只打到了门,气得他大叫。 一个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三米高的身躯,跟寻常野人不一样的时候,他们身上干净的没有各种奇怪的毛发。 “天才一学就会从来没有刻苦修炼过”听到电视中草薙京的话,远在日本的一幢房子中,一位红头发的男子坐在沙发上,脸容大变,十分阴沉的说道。 说我脑子进水也好,说我吃错了药也罢,总之我在看清了他的那么多面以后,还是选择和他在一起了。 一份万分稀有的月牙泉,在陈锋这个阶段,仅仅只能提升10点精神力,根本就是暴殄天物!要知道,他们后来为了提升精神力,不制作做几次任务,才能够兑换一次月牙泉,非常不易。 但四贞很少这么说她们,她只得压下心头的委屈,红着眼眶行礼退了下去。 她在医院两个月,陈母不许她离开一步,这是她第一次踏出医院的大门,却没想到,那个男人会突然降临。 在这两日中,庄宓感受到了一个英武的将军,一个温柔的将军,让从未感受过爱情的她缓缓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让共工祖巫感到失望的是,这是一件暗金色的战衣,是一件有着强大防御力的混沌之衣。不过共工祖巫先前已经得到了一件混沌战甲,这件战衣对他来说并没有用处,自然是让他有些失望,眼睛之中流露出一丝的不甘。 事实上林锋早就看出了对方是来着不善,也一直提防着薛洪,总觉得对方有什么阴谋,或者说在算计着自己的什么东西。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展现出自己真正的实力,就是为了想要看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烛九阴的这一番喝斥让在场的众人感受到了压力,也明白了烛九阴所承受的压力可比他们这些人要多的多,至少烛九阴所了解的事情比他们多得多,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烛九阴承受着他们所没有承受的压力。 原来他们这边把徐敏宗和野利旺荣请到,后脚就派兵去抄了驿馆,将那剩余的特务连同赃物一并拿了,另行审问。毫没耽搁时间。 “本当如此。往年的弟入谷也全是这么干的,前面二十天全是在向深处探,真到日了,全速飞行一天足够出去了。其实,一开始咱们在外面看到有人影的时候,我还以为有可能是往年没来得及出谷的弟。”演宁啧舌道。 太爷都这么说了,只好依他。但还是人人振奋,一大早的聚拢起来,说话声音都比以前庄严神圣了许多。 每对比一次,她脸上的表情就痛苦一次,然后她就起身,把自己所配置的酒倒进卫生间的马桶里面。 陆南觉得自己还有点黑心,而他在段秀梅的眼里,却已经跟观世音菩萨差不多了。 “此路任重而道远,御自要借助先生之力。”对自己有几斤几两,李御可是很清楚的,他没有那些贵族的自傲,毫不避讳地承认自家的缺点。 第380章 围捕 瞧见这一幕,我们心里一喜。 不过,我们没有轻举妄动,反而后退一截,而后商量起来。 萧衍看萧宝卷口齿还算清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要先把还关在牢房的茹茉给救出来,这也是他和皇后来找皇帝和韵珏公主的目的。 鬼子也狡猾,上了两次当,再也不冲锋了,依托房屋逐次阻击,二楞子也放慢节奏,一枪一枪来,碰到鬼子重火力点,战士拿着美国甜瓜手雷,瞄瞄,一甩手从窗户扔进去,几个鬼子被炸出来变成尸体。 她慌忙地从榻上爬了起来,哪知身上那轻薄的衣纱忽然跟帘子钩勾在了一起,顺手一扽,衣纱瞬间撕开,酥胸上那朵若隐若现的“茉莉”便裸露了出来。 “月儿,怎么了,干嘛沉默不说话”狐九儿心疼的看着那坐在窗前一动不动、不言不语的森月。 冷月从上到下将墨然检查了数遍还不放心。结界外那些荆棘疯狂的飞舞着。 就在我被彻底逼入死角!已经完全失去生存的信心时,一丝丝的曙光初现了!一辆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出现在了大街上!我目测一下大约了有50多辆吧!顿时就震惊了!每一辆车子里面刚刚坐着一个大汉。 解决完后顾之忧李二带着特战连感到南通战场,二楞子介绍了情况;城内日军2000多人,伪军两个半团5000多人,攻城没问题,就是伤亡免不了。 “长生,你这是去”这天徐枫修炼完毕,正在灵田边施法给灵药降雨浇水,见仆役林长生急匆匆地低头奔跑,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 景麟懒得和他较劲,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和他斗嘴,鼻孔中喷出两道粗壮的气流,脑袋一低,奋力向前走去。 “卡里面一共还有八十万,三十万留着,五十万投资!最近几天火颖的收入几乎稳定了,一天收入在十万左右,我那些k粉,你也给处理一下,换个几百万吧!”看着欧阳雨我冷静的一塌糊涂。 可惜,他不知道天帝的骚操作,已经掌握所有信息,如果知道,估计会吓出心脏病。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白溪浣的体内,骤然爆发出了一道强烈的白光,这白光之中带有至尊的气息,迅速形成一个光罩后,把白溪浣全部笼罩在了其中。 轰…顷刻间,虚空粉碎,诸皇全部进入暗空间中,皇者之战还是无法避免的爆发。 北盟众人,都为之沉默,在手持霹雳火丹这种大杀器的林若风面前,他们毫无脾气。 “他叫秦俊豪,是我三叔的儿子,虽然是我堂哥,不过我不太喜欢他。”秦洛水在张凡耳边轻声说道。 “无妨。”方觉浅笑说,扶了那老人家走进石洞后,挥手挪了块大石头,堵住了这入口,从外看去,便是察觉不出任何异样,不知那石壁后面还藏有两百多人。而那些大军也正好逼至,方觉浅不愿久缠,飞身离开。 这样的配置,对付化劲层次的武者,还是很有把握的,毕竟化劲层次的武者,只是能够控制自身的血肉,还无法真正的抗住枪械的攻击。 乐薇转身,秦玖玖接过了杏鲍菇,拿着菜刀在砧板上一片片切好。 夏明也不客气,他之所以这么能喝,这还要多亏了系统赐给他的千杯不醉,这技能要是放在平常,的确是一个没有用的生活技能,但是这要是放到现在,那简直就是神一样的技能。 但他又想,阿钗是自杀的,她已经不想留在这个世界,不想再拖累自己,如果自己将她强救回来,得知自己连灵魂都出卖给宁知闲,给巫族,她会不会更加难过,活得更加痛不欲生 原先止步于凹地的浓雾,如今逸散出来,不断朝着岸上冲击,距离最近的农田、村庄,已在雾中。 乐颜和赵青阳放完行李,一个去找我爸和保安大叔说话去了,一个非要去玩看门的那条大黄狗。 阮云笙这是在告诉所有人,她们将军府没有叛国谋反,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君王要他们死,他们哪怕是冤枉的也说不出一句冤枉。 白云楼自从听到境界名字,心里一直憋着一个问题,此次趁着机会,抛了出来。 郑显庆双眼通红,炽热内气暴涨,把祠堂范围内的雨水尽数蒸发。 再加上,两家都是如此优秀的企业,惺惺相惜之下,合作不是自然而然的就达成了吗 众人点点头,她们现在也出不去,只会瞎添乱还是安稳点的好,等阮云笙醒了她们再问清楚也不迟。 衣裳冠靴全换掉,头发用篦子梳了又梳,抓了许多虱子出来,画面很解压。 这种人别说他不出手了,就是他真的出手,慕容霜降也自信随意就能把他给抹杀了。 他不记得自己和袁熙有什么交情,而且凭借着袁熙和袁尙的关系。 还没走远的付南辰,听到情投意合这四个字的时候,直接愣在了原地。 雅滴已经建了好几个厂区了,芯日目前的厂区是最少的,除了最开始的帝都厂区,就只剩下津门厂区是比较大的,锡山区的厂房面积搬迁得比较仓促。 林正阳当然明白,以自己这肉身的威名,在京城里没听说过的没有几个。 照理来说,像周母这样天天与周洵待一块儿的,是没法轻易察觉他的变化的。 整个工程预计在2008年底完工,不过第一期工程完工之后,闪驰品牌系列的生产就会从北仓移至津门。 而此时,派去高翔军中的人却回来回报,偷袭高翔的那一路魏军却是在百般都无法突破几个旅的围追堵截之后,却是又退了回去。 众人都吃的停不下嘴,自从宋云染不在后,他们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不知道周洵是怎么做到的,他竟然拄着拐杖,无声无息地走到了门口,还趁着江旻秋完全无防备的时候拉开了门。 他是真的给自己找衣服去了,魏雨念看着手上尚晚舟的衣服觉得沉甸甸的,手上和心里都沉甸甸的。 第381章 你喜欢?给你留一条? 我心里一沉,这狗东西,还真够小心的,这坟地里,果然到处都有它逃跑的路线。 不过…… 我忍不住看了王浑一眼,就见王浑笑呵呵的冲我点了点头。 我心里一定,同样笑了起来。 远处司莹莹见到父亲开始认真起来,她则是兴奋的向着后面退去。 而其他的十三护卫们见状,也全都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虽然无力再站起来,但是所有的人,都爬到了西风长老的脚下,纷纷抱住了西风长老的腿,不让西风长老继续移动。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是办公室打来的电话,那么就可以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了。于是沈严从蒋睿恒手中接过手机,按下通话键。 也许那一刻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无论是我还是陈识,都忽略掉了司辰是在因为陈湘对我生气。 虽然能够和夜天缠绵,令雅丽非常的满足,只不过雅丽却对于接下来的离别感到依依不舍。 我点了点头,和蛤蟆进了审问室,蛤蟆在我手里拿过了那个项链,然后把自己脖子上的那个摘了下来,两个项链能拼到一起,拼到一起后是一个“鹰”字。 黑耀龙锋利的爪子一旦结结实实的砸在孟霸天身上,恐怕孟霸天的身上要多几道伤口。 付成钊是新来的,但他一直跟在姚星的身边,因此一般人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渎职、栽赃嫁祸,光这两项,就足以定他的罪,何况官场自古就是最无情的地方,随着他落水,铁定不缺继续往他身上压东西的人,而且组织这边也会深挖下去,他以前犯下的罪,也同样会被挖出来。 纳粹德国战败投降后,残余的纳粹分子逃到南极深处一块名叫“新士瓦本”的地下基地,继续同月球上的纳粹科研人员保持着联系。 “我不会跟你打的。”覆天破轻轻摇头,态度很是坚决,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也是毫不避讳地对上那抹亮红。 回家后,虾虾大爷一样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玩着手机。桌上只有一个馒头孤零零的躺着。看来饿了真的是不会挑食。 它们必须要被焚毁,但是显然这里并不是一个很好执行此事的地点,他用神识扫过那些通道之内,同时用冻气化作寒液,借着刺鼻的液体味道,将那些负隅顽抗的蜂螨,甚至是附着在通道壁上的虫卵,一口气全给冲了出来。 竹青身体里面的无相真气,立刻响应,无需意念引导,自行回流猴子体内。一成合练之势,二人真气鼓荡,潜能激发,多天的疲劳,逐渐消失。 以前他不是一个嗜酒的人,偶尔应酬的时候也会注意饮酒,只是后来,心里太难受,喝多了酒,醉了,很多事情好像也都能忘了。 因为互相守望的时间实在太难熬,所以现在想起来,都会有点淡淡的不想说话不想解释的伤感。 将地上一动不动的她抱起,抚干净她脸上的灰尘,呵护在胸口,大步转身离开。 轰,光芒击出,虚空大震,生生的被震出一个大洞来,那祭坛发光,载着龙象族的不世强者跨越无尽的虚空,生生的降落在罗昊不远的地方。 在这条线上面妖族士兵被这根线穿透之后,全身的生机在瞬间就消失,没有一点反抗挣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