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西蜀殇》 第1页 书名:三国之西蜀殇 作者:红小亮 文案: 孤儿生, 孤子遇生,命独当苦。 孤儿泪下如雨。 及长成, 绕指柔情,只为君顾。 误落尘网中,一去十三年。 怆欲悲。 居生不乐,不如早去, 下从地下黄泉, 只道是,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何年与君相伴,洒烦襟。 到如今, 日月既往,不可復追。 生死相依,只待来生。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末世 搜索关键字:主角:萱 ┃ 配角:诸葛亮 ┃ 其它: ================== 附:本作品来自网际网路,本站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如侵权,请邮件联繫。 ☆、明月何皎皎 今天是五月初五端午节,恶月中的恶月,是一年中毒气最盛的一天,人们能常会在这一天,挂艾草,驱毒虫,浴草汤,喝苦水,相传此日出生的孩子会克父母,这一天出生的孩子,大都会被父母遗弃,因为谁也不会留着一个祸根,使自己遭灾。 孩子可以再有,可是命,只有一条,谁也不会去冒这个险。 今夜月亮特别的明亮,格外的圆,一个婴儿的啼哭,划破了寂静的长夜,紧接着,附近的人们都起身,举着火把,来到本应该祝福刚当父母的夫妇家里。 眼前的人们个个面目狰狞,望着孩子父亲怀抱里的小生命。 “把孩子扔了吧!”一个年长一点的老人说道,“别狠不下心,她,不吉祥,会…”那人白面长须,声音也有些沙哑。 “不那是我的孩子啊。”舐犊情深,刚做母亲的少妇,怎忍心将自己的亲骨肉遗弃,任她自生自灭?等待孩子的只有死亡。 “扔了吧,扔了吧,别再把这晦气,带给我家。”一个丰腴的妇女说道,“你们可别捨不得,将来吃亏的是自己。” 众人也都纷纷劝解,小声地议论,冷嘲热讽,未知的后果,使得这对夫妻,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只好将孩子,放在门口的石板上… 不只是飢饿,还是秋夜的寒冷,孩子开始不停的大哭,那哭声让人心疼,即使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动容。 在墙角,盛开着一朵白色的小花,洁净、纯白… 只是普通的萝蔔花。 但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夕颜。 此花黄昏盛开,翌朝凋谢,悄然含英,骤然凋落,无人在意,无人观赏…… 天渐渐亮了,夕颜花也开始凋谢,女孩的哭声也越来越小了。 突然,一个浑身满是鲜血的人,跌跌撞撞的在小巷中走着,那人道袍竹冠,皂绦素履,仿佛注意到了啼哭的婴儿。 他把孩子抱在怀里,孩子止住了啼哭,朝他笑了。 那人也愣住了,孩子的笑容,天真无邪,清纯自然。 他将孩子抱走,消失在夜色之中。 翌日,只听得孩子母亲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将孩子带回了自己住的草庐,深山老林,无人知晓,他在一堆杂草之间摘下一把香草。 “萱,你的名字。”他拿着萱草在女孩面前晃晃,女孩似乎听懂一般,笑了。 他也,笑逐颜开。 ………… 建安十五年(公元220年) 在一座叫隐月山里,有一个十七岁的女子,静静的坐在房里,一旁的茶壶里,煮着茶,芳香沁人心脾,醍醐灌顶。 夜很静、星很明。 “嘭。”的一声响动,女孩一躲,一把飞刀直插在墙上,女孩拆开飞刀上布条,‘十里外,王翏。’只有五个字。 女孩飞快的换上夜行衣,驾着马,乘着月色,前行,只听见耳旁,风,唿唿而过。 十里外的王家,张灯结彩,万里红云,王家的老爷王翏,纳妾。 第七房。 七星伴月。 道贺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王翏站起来讲话,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此时,一块云彩遮住了月色。 藏在屋顶上的萱,跳了下来,藏在王翏的身后,拔出藏在腿上的匕首,狠狠的刺了下去。 温存的血液,在匕首上流淌,一滴一滴。 月色回復明朗,只见王翏倒在了地上,周围的人手足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萱,是刺客。 回到草庐里,茶有些凉了,只见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飞了进来,萱,不费吹灰之力接过,颠了颠,分量不轻,便扔在了一旁。 只要付得起钱,她,什么人都敢杀。 常言道:“钱财乃身外之物。” 可是,她居住在这深山之中,要钱又有什么用?只是为了精神上的一点慰藉。 山里的夜,是冷的,要用别人的血,来取暖。 外面的世界,丰富多彩,千奇百怪,充满着诱惑,可是,对于萱来说,一点都不重要,相比热闹,她更加喜欢一个人呆着,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萱。”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萱立即精神了。 “是师父。”这个被他叫做师父的男子,就是当日救她的人。 “去杀一个人,他是你最后一个要杀的人。”几年来,萱杀的人并不多,都是师父吩咐的,她没有想过那些人,该不该杀。 “他是谁?”不带有一丝感情的问道,她就像是一把利刃,他亲手培养的利刃。 “诸葛亮。” “是。” 没有犹豫,爽快地答应了。 诸葛亮?他是谁? 萱,不谙世事,对外界一点也不了解,每回都只是师父告诉她去哪里,要杀谁,仅此而已! 她不曾多停留一会儿。 月明星朗,趁着月色而行。 萱,跑了三天三夜才到汉中,在中军营帐里,发现了他的身影。 偌大的营帐里只有他一个人,台案旁,堆着倚叠如山的公文。 他马上就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了。 萱,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在外边,不远处观察着他。 羽扇纶巾,道袍鹤氅。 他好像很认真,萱的嘴角微微上扬,淡淡的笑着,多了几分玩弄的意味。 周围没有人,她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幼常啊,放一边吧,我等一下再吃。”这句话倒是出其意料,他头也不抬一下,好像是认错人了。 萱,一身黑衣,用黑布蒙着面。 来人没有说话,倒是让他很奇怪,他缓缓的抬起头,见到眼前的人,并没有过多的吃惊。 从身形和身高可以看出,是个女子。 “军师,休息一下吧。”一个儒生,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他是他口中的幼常? 萱,向后走了几步,抓住了幼常,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第2页 “住手,不要伤害幼常,你要杀的是我,不是吗?”他有条不紊的说道,如此的沉静,他乃第一人。 刚刚的一瞬间,她明明有机会,一剑封喉,可是,她放弃了。 来到军营中间,一团将士围了上来,一个老将,素甲银袍,清奇古貌,仍看得出当年的英姿。 “你是何人?”萱问道。 “这话应该我问你。”那老将得理不饶人。 “吾乃常山赵子龙,汝是何人?”他手执□□,质问萱。 “常山赵子龙,今日是我的荣幸了,讨教了。”萱,放开马谡(字幼常),拔出腰间的剑,步步紧逼,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当年长坂坡,单骑救主的赵子龙,闻名天下,谁人不想讨教一二,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当年,曹操百万军中,来去自如,如今看来,风采依旧。 萱,缓缓逼近。 他,拿起□□,使劲一打。 萱,拿剑来抵挡,只听见,剑发出,嗡嗡的声响,萱的手也在颤抖,他的力气不小啊,看来硬碰硬,是不行的。 她用左手,握住右手,才得以平静。 常山赵子龙,名不虚传,老当益壮。 萱,再次进攻,踢开他的□□,他也不留恋□□,拔出腰间的宝剑。 那剑灿若霜雪,熠熠生辉。 果然是把好剑,连萱都不住口的称赞。 他直接砍向萱,萱将剑一横,用剑挡。 顷刻,剑段为两半。 他的剑,插入萱的肩头,血瞬间渗出,黑色的衣服,也看不出什么,望了望自己的左肩,只留有疼痛。 这是当年他在长坂坡,从夏侯恩手里夺来的青钢剑,削铁如泥,吹毛立断。 萱,将手里的残剑扔掉,毫不留恋。 断了的剑,便没有留恋的价值了。 “子龙,留活口。”赵云本想杀了她,听军师一言,顿住了,便没有痛下杀手。 此刻,跑出一男子,一身湖蓝长袍,一手抓住萱,一面朝着人群里扔了两枚‘流光弹’。 整个丞相府都瀰漫在大雾之中,没有人分得清方向,也看不清任何人,只留在原地不动,方为上策。 “走。”拉着萱,消失在烟雾里。 烟遁。 逃到安全的地方,萱甩开他的手,并不是儒家,男女授受不亲的束缚,而是不习惯,十七年来,她一个人,习惯了。 当一个人,将寂寞养成习惯时,便不再喜欢与人接触,喜欢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安安静静的生活。 “大恩不言谢,告辞。”萱捂着伤口,鲜红的血液透过她的手指,将整个手掌都浸泡在血液里,萱一步一步的离开了。 “当刺客的首要前提是什么?”他双手被在后面,望着一轮明月,似有似无的说道,似乎是在提醒萱,又像是在教训萱。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写过一本了(《梦说三国》),虽然没有更完感觉写的不是很过瘾,就决定再写一本,这是从三分天下开始着笔,直到蜀汉灭亡,短短四十多年,英雄辈出,又是一番风云,敬请关注。求评论啊! ☆、江湖与魏阙 萱,回头瞪着他,这点不用他说,师父也早就说过。 “记住了。”他低声说道 ,又似阴狠,只是萱早就消失了。 再次回到隐月山里。 一男一女,一长一少,一座,一跪。 “师父,我失手了。”她低着头,没有过多的解释,等着师父的雷霆之怒。 “你从没有失过手。”他似疑惑,似无奈。 “拿人钱财,□□,别忘了你是个刺客。”她从来没忘过。 “是师父。”萱,低着头,不语。 第一次任务失败了,羞愧、憎恨、无奈,萱,百感交集,只是… 他到底是什么人,会有这么多帮手?他只是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但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普通的书生,眉宇之间,多了那么些的英气,还有决绝刚毅。 魏阙暗指出仕,而江湖在这里暗指漂泊。 二者取其一,也是个棘手的问题。 公元220年二月,曹操去世,其子曹丕成为新的魏王,不久,篡汉自立,蜀中的刘备,替大行皇帝,披麻戴孝,于221年,在蜀中称帝。 不久,刘备御驾亲征,攻打东吴,诸葛亮留在成都,总理政事。 章武二年夏六月,东吴陆逊大破蜀兵于猇亭彝陵之地,刘备兵败,觉得无颜面对文武大臣,居住在白帝城,改名永安宫,诸葛亮负责成都大小事务。 东风回首尽成非,不道兴亡命也,岂人为! 三年了,物是人非,萱,再一次出山来到成都。 刘备称帝后,封诸葛亮为丞相,他日常都在丞相府批阅公文,而在市区边上有一座私宅,里面指着他的妻子——黄月英。 萱,已在门口守株待兔等了两天,还是不见他来,这日正午,只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一男子,手执羽扇,玄色长袍,神清气爽的走了进去。 此人正是诸葛亮。 功夫不负有心人。 萱,也随后走了过去,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萱,拔出匕首,削下一缕头髮,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一个字,又向门口的小吏,塞了些银子。 “请把这个交给诸葛先生。”她并没有叫丞相,因为那只是一个官位罢了。 “请稍等。”他转身进去,没过多久便出来了,“丞相请您进去。” 萱,莞尔一笑,目的达到了。 和初次见面一样,他的脸上带着倦容,只是眉宇之间多了一丝说不出来的东西,也是萱不知道的东西——幸福。 再看看我们的丞相夫人,皮肤发黑,头髮发黄,有些丑,不好看,也只能这样说了,毕竟有一个男子钟情于她。 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萱,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一身灰色素衣,头髮乌黑,束成马尾,其貌不扬,只能勉强用清秀形容。 “拜见孔明先生。”萱,深深行一礼,表示尊敬。 “你是何人?找我有何事?”他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道。 黄月英便离去。 倒茶。 “在下乃一微不足道的汉人,单名萱,字子襄。”魏蜀吴,三分天下,大汉朝已经不復存在了。 他将刚才的纸包,摆在萱的面前。 只见一张白纸上,只有一个血字,‘礼’,和一缕头髮。 依古礼,‘非国亡,不可短髮。’ “在下想谋得一官半职,这是在下的诚意。” 萱,拿出两个描摹的精细的盒子,一个细长,一个四方形,还有一个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布袋。 想来此时的诸葛亮已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是金子?银子?宝石?要是贪官污吏,给他们送些钱,没准啊这官,就到手了,可是,他是诸葛亮,一个清官,怎么会收受贿赂呢? 第3页 萱,打开第一个盒子。 里面装着的是… 蒲公英。 诸葛亮也淡淡的笑着。 “先生,蜀中虽说是不缺粮食,但是未雨绸缪,每到一处,种植蒲公英,也可补充军粮。” 蒲公英,生长周期短,叶子可吃,口感也不错,生命力旺盛。 诸葛亮还是微微笑着,看来这是有戏啊,大约五分把握。 萱,不急不慌的打开第二个盒子。 里面装着的是… 橄榄果 “橄榄的用处很多,食用、榨油等等,比比皆是。” 诸葛亮的笑容有些消失,笑得有些僵硬,这回更是有了七分把握。 萱,打开最后一个袋子。 里面装着的是… 一个瓶子 “瓶子里装的是我秘制的黑漆,遇水不散墨。” 萱,介绍完这三件东西,孔明低头沉思了片刻。 萱,现在有十成的把握,想来以前他遇到的都是才学好的人,一见面肯定是考才华,而萱,应该可以是第一个从关心蜀国入手的人吧,于国有利,将蜀国当成自己家去爱戴、去关心的人,他会不接纳吗? 答案应该是否定的。 “前几日,县丞好像是告老还乡了,一直没有安排人,不如你先替代他的位子。”这诸葛亮要是和当年的刘备一样啊,当初庞统也是从小小的县丞做起,只不过后来是诸葛亮说他是凤雏,刘备才让他当的副军师,他声名远播,可萱是一个无名小卒,日后怎么办? “在下不愿意。”萱,斩钉截铁的说道,绝不拖泥带水。 “哦?”诸葛亮也有些吃惊,按理说不会有人有异议,一点一点干出成绩,在升官,他当年也是这样的,可是…… “在下慕先生之名而来,当然唯命是从,不过在下更愿意在先生身边,当一小小书童。”县丞,干多少年,才能见到丞相 ?开玩笑呢! “为表诚意,在下可以不收钱,只为敬仰先生,能从先生这里学到一二,便也满足了。”如此的谦卑,不信他不答应,看见黄月英缓缓走近来,她的脸上仿佛又多了一些憔悴。 “好吧。”他同意了,他同意了,萱,脸上微微地笑着。 “愿为先生马首是瞻。”萱,单膝跪下,浅笑盈盈的说道。 “快起来吧。”萱,站起来,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高兴什么。 “明日清早丞相府见。”他说道。 “是。”萱,高兴地跑了出去。 背后,诸葛亮轻轻揽着黄月英,黄月英的头微微靠在诸葛亮肩上,“月英,你看她像不像我们的果儿?” “那倔强的脾气,倒是一模一样呢。”二人笑着,充满了惆怅与无奈。 诸葛亮的长女诸葛果,相传为多躲避战乱去了乘烟观,在哪里羽化登仙了。 \\\\\\\\\\\\\\\\\\\\\\\\\\\\\\ 还清晰的记得那个夜晚,暴雨交加,雷电交加。 “父亲,你别拦着我,我要离开这里,我受够了,这样无休止的战乱,何时才能结束啊?” “果儿,你要去哪儿,留下来吧。” “父亲,您从小都没有管过我,现在也不要来干涉我,你的心里就只有主公,就只有江山,就只有你的官位,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和母亲。” “果儿,你怎么和父亲说话呢?”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父亲?父亲?我从小被人说成是没爹的野孩子的时候,父亲在哪儿?我被小伙伴欺负了,父亲在哪儿?我需要父亲呵护,需要父爱时,父亲在哪儿?看到别的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玩耍时,父亲又在哪儿?” 女孩哭着跑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孩子说的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女人安慰着那个男人,她的丈夫,两鬓斑白,依旧可以看出当年的英俊风采。 “她说的也是实话,不是吗?”扪心自问,又有谁理解他心中的苦痛,他也想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乐,可是生不逢时,要怪就怪他们都生在了乱世. \\\\\\\\\\\\\\\\\\\\\\\\\\\\\\\\\\ 四处漂泊,居无定所。 在那一天,他就决定,一定要一统天下,这个信念深深的在他的脑海里扎根,要让更多的人过上幸福的日子,要守护更多的家庭,不要让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没有人要求他,是他自己自愿的,将一切都背负在自己的身上。 萱在远离-市区的地方,买了一座小院,环境清幽,别提多喜欢了,里面种满了花草,萱,还在内堂挂了一个牌匾,‘花满楼’,她要在这里住很长的时间了,要让这里到处都盛开着鲜花,和在隐月山的时候一样。 很多人都会以为,萱是喜欢花、爱花,才会养花,养这么多的花,可是谁又知道其中的缘由呢? 常听老一辈的人说,泥土的气味可以掩盖血腥味,为了这样,她才会养花的。 第二天,萱如约而至,丞相府真的很大,分左右两院,左边是诸葛亮办公的地方,右边则是他的私人住所,里面有着许多的人,穿过三重大门,才来到内堂,才见到那熟悉的身影。 “先生,我来了。”萱,开心地说着,像是忘记了,他是她的刺杀者,而他旁边还有一人,是那天见过的幼常。 诸葛亮介绍道,“这位是马谡,字幼常,是我的学生。”看来他很受孔明重视,成天趋附左右。 “在下无姓,单名萱,字子襄,先生的书童。”萱,自己介绍到。 “哦,公子无姓为何还会有字啊?”马谡一脸疑惑的问道。 诸葛亮的脸色有点发青,“幼常啊,她是…” ☆、魂兮归故乡 “幼常兄,此言差矣,在下一介女流,何来公子之谈啊?”萱,淡淡的笑着,不像是生气,倒像是笑他的傻。 “在下失言,望姑娘莫怪。”他拱手赔礼,一副酸书生的样子,让人看见了就想笑,这就是所谓的圣贤书读多了,就呆成这样了。 “不知者无罪。”萱,依旧笑着,如三月的春风,清新淡雅,温和从容,谁又知,这温柔背后下的血腥与狠心。 “敢问姑娘,是哪个萱?”他倒是对萱的名字很好奇啊。 “萱草的萱,焉得谖草,言树之背。”萱的肚子里,还是有点墨水的,应付他还是可以的。 “姑娘人如其名,不知是哪个襄?” 他再一次问道。 “襄者,助也。”表示萱,愿意略尽绵薄之力,帮助孔明,帮助蜀国,兴復汉室。 “幼常兄,不必见外,以后叫我萱,就可以了。”他微微作揖,十足的书生气派,酸酸的,萱,有些不太适应。 此时噩耗传来。 “丞相,马超将军在汉中病重,怕是不久于人世啊。”一名小卒走上来说道。 第4页 诸葛亮脸上露出悲伤地神色,萱,有些看不懂了,他又不是他家亲戚,他为什么这么伤心啊?人类还真是复杂。 “即刻赶往汉中。”他回过头看看萱,似乎对她有些难以处理,不知该怎么办,萱,看出了他的为难,单膝跪下,说道, “自当跟随先生。” 他点了点头,默许了。 经过一天一夜,终于赶到了汉中。 随孔明赶到时已是黄昏,一路马不停蹄的直接赶到马超这里,见到他时,他已经面容苍白,面无血色,目光呆滞,不久于人世。 床榻旁边,是他的虎头湛金枪,还有他的银铠。 “丞相,您来了。”看见孔明,他倒是有些惊讶,因为没有想到,高高在上、没有太多接触的丞相会来。 “孟起,你还好吧?”孔明关心的问道。 “死有什么怕的,只是…”他欲言又止,像是有太多的无奈,“丞相,请转告马岱,今后马家的仇,就全背在他一人身上了,只要他还活着,就要和曹贼对抗到底。”眼里满是怒火,恨不得把曹贼撕成碎片。 “你放心,我会转告的。”孔明走近了他。 孟起注意到了,孔明身旁的萱,指着她说道,“是你,是你…” 萱好似想起什么似的,走到孟起的床榻边跪下,“马将军。”这一句话,仅是短短的三个字,却饱含着太多的感情。 “没想到,我们会再见。”他摇了摇头,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能再次遇到马将军,是在下的福气。”不仅仅是恭维,倒有几分是出自内心。 “那日,我本可以一箭射死他,可是…,如果慢了一点,就会害你受伤,不得已射向你,你不要怪我啊。”眼前又浮现出,多年前的景象。 “将军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何来怪罪一说呢?”萱也只是一笑置之。 孟起抬起手,抚摸萱的头髮,不知眼前的是萱,还是他脑子里所想的那个人,萱被他的举动吓到了,躲开,他的手扑了个空,慢慢的、沉沉的摔下。 “娟儿…”他嘴里喃喃的叫着,那也是他最后说的话… 马超宾天。 一代英雄早逝,马超死的时候,也年仅四十七岁而已,短暂又曾经辉煌的一生。 “陛下,又折一臂膀啊,如今五虎上将已亡其四,蜀中还有何人啊?”孔明也哭了出来,孟起的几个儿子也痛哭失声,将萱挤到一旁。 一旁的虎头湛金枪也重重的摔在地上,外面马嘶鸣,哭声一片。 萱,一脸疑惑的望着孔明,孟起又不是他的亲戚,他为什么会哭的这么伤心,萱,有点越来越弄不懂他们了。 是友情?是兄弟情?还是利用? 一切都不得而知,唯有他的心里明白。 呜唿孟起,不幸夭亡!修短故天,人岂不伤? 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一句话,我心实痛。 车马劳顿,孔明决定在这里住一夜再走,萱也只好答应。 夜里,马超的尸身被放在棺椁里,其子马承在此守灵,他披麻戴孝,一脸的悲伤,从他身上却能看出,他父亲当年的身影,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里。 看着最后咽气的孟起,心里总是不是滋味,食不知味,夜不酣寝。 总是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是十分陌生。 “请问公子尊姓大名啊?”萱走过去问道。 “在下马承,未请教?”他拱手答礼,也问起了萱。 “单名萱。” “萱姑娘。”深深行一礼。 “敢问姑娘,与家父是故交?”看见孟起的举动,他也有些奇怪。 “仅一面之缘,但是,马公子,娟儿是谁?”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 “父亲口中的娟儿,是我的姑姑马云娟,也是祖父最小的女儿。”他回忆着,想起了很多的往事,脸上充满着幸福甜蜜的表情,或许当时马超给他讲故事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幸福表情,在西凉的日子,也是他最快乐的日子,也是他用一生回忆的地方,而如今,再也会不去了。 “祖父被曹贼杀害后,父亲起兵攻打曹贼,不幸兵败,我马家二百余口,无一倖免,姑姑也死在曹贼刀下,父亲为此一直耿耿于怀,父亲曾说过,曾遇到过一个女子很像姑姑,可是不知道,她在哪里。” 如此说来那人便是萱了。 “在下有一提议,不知公子可否应允?”萱,微微地笑着,一个很不错的念头,一闪而过。 “姑娘请讲。” “我愿与公子结拜为兄妹可好?”萱,试探的问道。 “这…”看起来他有些犹豫,也是只是今天第一次见面,就结拜,有些仓促。 “马将军生前希望可以再见妹妹一眼,可是不能行,倒不如你我结拜,也可了却马将军的心愿,如何?”他是个孝子,提到父亲,便不会拒绝。 “萱姑娘思虑周全,在下愿意。” 瞧啊,他果然同意了。 二人跪在棺椁前,“马将军作证,今日我萱。”, “我,马承。” 二人齐声说道,“结拜兄妹,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马承扶起萱,“妹妹。”,“大哥。” “你我就是兄妹了,大哥会照顾好你的。” 真心?假意?无从而知,至少萱,不会相信,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见面了。 “多谢大哥。” “快给父亲磕个头吧。”他高兴地笑着。 “义父。”萱,跪下给他磕了个头。 萱,她要留下,就必须有个好的身份,如今有了,马超的义女,马承的义妹,有了这个身份,她便可以留下。 “我愿留下,与大哥一同为义父守灵。”用一夜,换得他们今后的信任,很值,很划算。 “不了,大哥还有话要对父亲说,况且妹妹明天还要赶路,还是先回去吧!” “那…,好吧。”萱,一副为难的样子。 怕是可以瞒过他吧。 说是认了个哥哥,可是倒弄得和陌生人一般生疏。 “妹妹先告辞了。”萱,慢慢的往房间走。 不远处,一个男子,手执羽扇,默不作声的望着这里,嘴角还流露出笑容。 萱,在一个木桶里放满热水,撒上花瓣,便去泡澡了,洗去一身的疲惫。 水冒着热气,将萱整个人弄得昏昏沉沉的,眼毛上也满是水珠,额头上也谌满汗水,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关于他… 看到大腿上,那道长长的疤痕,又会想起了,很多的往事。 \\\\\\\\\\\\\\\\\\\\\\\\\\\\\\\\\\\\\\\\ 那一年,是她第一次单独去执行任务,师父告诉她去杀人时,她刚翻过墙,便有二三十个护院围了上来。 之前走漏了消息,他们提前做了准备,要杀的那个人,被萱一箭穿喉,死了,萱完成任务之后,就开始逃跑,跑了很远,杀了□□个人时,萱也是伤痕累累,满身疲惫。 第5页 碰巧的是,一个将军,狮盔兽带,银甲白袍,带着一群疲兵,手执火把,走了过来。 为首的护院,挟持住萱,朝他喊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他八成是被这场面吓到了,才会敌我不分,谁告诉他,萱和他们是一伙的了。 那领头的将军,弯弓搭箭,瞄了半天,也没有动手。 突然,利箭逼过,与萱的腿摩擦而过,留下一道伤痕,萱忍着巨大的疼痛,往下跌倒,再也站不起来,他们就丢开萱独自跑了。 若是带着受伤的人质,他们跑不了多远的。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萱,带着士兵走了,萱望了很久,趴在地上身子瘫软了很久,有些不服气,也有些恼怒,将拳头重重的砸在地上,过了好久才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 憭栗兮,若在远行。 冷落啊,好像一人独自在远行。 \\\\\\\\\\\\\\\\\\\\\\\\\\\\\\\\\\\\\\\\ 那一次,便是他们见的第一面。 永世难忘。 如今,他却不在了,那日就如梦一般的过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萱,也沉沉的睡了。 叶烟邑而无色兮,枝烦挐而交横。 叶子颜色黯淡再也没有光泽,空枝交错纷乱一片杂乱相。 正如萱此刻的心情,烦躁、杂乱、五味杂陈。 ☆、西凉贵公子 马超,字孟起。 先汉伏波将军后人,征西将军马腾之子,有异族血统,马腾是其父和一个羌女生的,所以,马超也有着羌人的血统。 马家屡世公侯,世代名门。 马超,年少有为。 十七岁时,随父亲马腾征战,斩杀董卓旧部的将领王方,生擒李蒙,声震诸军。 二十岁时,大破郭援,威震河东,一战成名,成为当世最年轻的少年将军。 想起马超当年,少年得志,‘锦马超’的名声响彻西凉,傲视群雄,风彩飞扬,年少轻狂,犹如冉冉东升的朝阳。 汉室倾威,天下大乱,其父马腾兄长马铁、马休均死于曹操之手,这情深意重的少年,毅然决然的率兵攻打曹贼。 哪怕以卵击石,也要报这不共天地,不同日月之仇。 復仇的火焰,侵蚀着少年的心灵,点燃了满载汉家天下的一腔碧血。 叔父韩遂的支持,羌族的响应,少年出兵抗曹之心,一发不可收拾,切齿之恨,食其肉,寝其皮,亦不足以抹灭。 苍天庇佑,马超在潼关一战,杀得曹操割须弃袍,望风而逃,狼狈不堪。 “潼关战败望风逃,孟德怆惶脱锦袍。剑割髭髯应丧胆,马超声价盖天高。” 渭河北岸,与魏将虎痴许褚,大战三百回合。 不分上下,伯仲之间。 曹贼狡诈,偷袭西凉,马超无后路,进退两难,使用反间计,弄得孟起和叔父韩遂反目。 二虎相斗,必有一伤。 韩遂部下反叛,马超纵步出帐外,五将围绕混杀。 独挥宝剑,力敌五将。 渭桥之败,冀城之失,马超一败涂地,这些无不冲击着他的心灵,眼见妻子儿女死于刀下,死于自己眼前,却无能为力。 作为一个男人,不能保护妻小,多么大的屈辱,哪个男人不能忍受? 仇恨、愤怒、悲痛,马超大叫一声,跌落马下,心痛不已,报仇的种子,深深扎进他的血肉中。 杨阜、梁宽、姜叙、赵昂、赵衢……,仇人之名,铭记于心中。 马超在逃脱时,杀了姜叙、赵衢等人的家人,全家老少,无一生还。 一位白髮苍苍、年迈老成的妇人,临死骂‘贼’,至死不休,声嘶力竭,拼尽全力。 愚昧至极,可笑至极。 殊不知,其子有过在先,其子投靠汉室之大贼。 若是说曹操从前只有不臣之心,而如今其子曹丕,废汉室自立,乃天下之大贼。 如今谁是谁非,唿之欲出了! 愚妇,死入黄泉,不得安宁有何面目见大汉先帝! 文武双全,英勇非凡。 马超投靠张鲁,屈居于鼠辈之下。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计较一时之成败、荣辱? 后来奉命攻打葭萌关,与张飞挑灯夜战,传为佳话,流芳千古。 无家可归,不得已投降刘备,却一直被怀疑,为受重用,郁郁寡欢,凄凉的走过了后半生。 羌人眼中的‘神威天将军’。 书中官民眼中的‘骠骑将军’,‘五虎上将’。 世人眼中的‘锦马超’。 骤然离世,蜀汉断一臂膀,世间失一英豪…… 骁勇善战,英武非凡,当世虎将,独当一面……,这世间的形容,仍有所欠缺,再多的华丽词藻,也只能是亵渎了他的英魂。 三十年的戎马生涯,他得到了什么? 忠君报国,兴復汉室,廓清环宇,攘除奸雄,保护着天下千千万万的家,而他呢?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志,终不悔。 一桿虎头湛金枪,一匹膘肥体壮的骏马,一个少年气宇轩昂,狮盔兽带,银甲白袍,斗志昂扬,翻身上马,策马奔腾。 在他拿起□□的剎那,疆场便是他的生活,骏马便是他的朋友,生死离别,得生荣辱,便与他接壤。 一世跃于马上,纵横三山五岳,大江南北。 西凉,那个出生成长的地方,那个他魂牵梦萦的故乡,他再也回不去了… 客死异乡。 赴汉中,人不还。 纵然,赤魂血染 ,也无憾。 曾记否? 大丈夫死于边野,马革裹尸,方可还乡! 壮志豪情,生死誓约,如梦如幻,随风淡去。 谥号:威侯 人生不能行乐,死何以虚谥为! 诸葛亮贊曰:“兼资文武,雄烈过人,乃一世之杰。” 西凉的贵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和马超没啥关系的,可是最近本人有些喜欢马超了,所以决定加这一章,也是聊表哀思,吊念马超,虽然有点主观,甚至有些偏激,但是,还是加上了,我觉得真的很替马超不知,跟了这样的主公。 其实,三国之中的武将,我还是比较喜欢马超的,别的人,也不怎么关注,或许马超他不够帅气,但是他很有责任心,很孝顺,在战场很英勇,数万西凉兵,策马奔腾,马超一人银甲白袍,一马就像是当先,《新三国》里的那个片面,看的时候,好激动啊… 求评论啊! ☆、但留云对宿 从汉中回来以后,萱便开始了两点一线的生活,不是丞相府,就是回到花满楼。 正直春暖花开时,花满楼的花都开了,争妍斗艳,奼紫嫣红,芳香浓郁,美丽非凡。 思绪如飘落的秋叶,摇摇晃晃,不知所踪。 不知怎的? 在那一天,没有痛下杀手,便再也下不去手了。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6页 他如同扑面而来的春风,温暖和煦,一举一动,无不透射着曼妙的吸引力。 他默默地批阅公文,有时几个时辰,头也不抬一下,专心致志的样子,像个天真的孩子。 他,温文儒雅。 从没有见到他发怒,再大的事情,他也不曾生气,也只是独自藏在心里。 看到他这样的时候,心里闷闷的,不是滋味。 他如同微凉悽美的夏雨,滋润心灵,举手投足,似雨后清新。 有将军、大臣宾天,他也会伤心,哭的似个泪人,心痛不已。 他如同幽静雅赏的秋叶,落木萧萧,一言一行,似萧瑟秋风,清爽秋凉。 闲暇时,他独自坐在庭院中抚琴,是那样的专注,叫人不忍心打扰,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他,也是一种享受。 他如同纯彻洁白的冬雪,寒冷沁骨,一举一动,似冬日里傲然红梅,暗香浮动。 他的衣裳总是干净的,还有股淡淡清雅的皂香味,清新怡人,暗香盈袖。 让我放荡不羁的心,多了几分牵挂。 真不知,这样的生活能持续多久? 又一轮圆月,和他第一次相见,也是在夜里,也是这样的圆月。 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一把利剑逼过,萱一翻身,躲过。 几番苦战下来,利剑抵在萱的喉咙上。 “看来你是过了太多的闲逸生活了,身手变慢了不少。”说话的人正是萱的师父。 “徒儿见过师父。”萱跪下行礼,好久都没见师父,却一见如故。 “玩也玩够了,该办正事了。”师父义正言辞的说道。 “请师父吩咐。”萱将头埋得更低了,本不想听,却不得不听。 “三天后,白帝城,他会赶过去,到时动手就没人怀疑你了。”他还真是思虑周全,看来筹谋很久了。 “师父…”萱,还想分辨,只是话在口中,语塞话凝… “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一个刺客,居然没有一把剑,还如此的优柔寡断,迟早会害了你自己。”剑不锋利,就会伤了自己,剑太过锋利,便会伤到身边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骂萱,从未见师父发脾气,萱也有些害怕,不知所措。 恨铁不成钢。 “师父思虑全面,徒儿拜谢。”萱,还能再说什么,也只好默默挨骂。 再抬头时,人已经消失,只留下萱一人。 萱,第一次过了一个不眠之夜,辗转不成眠,不想离开,想继续着平安喜乐的人生,只是,身不由己。 对于师父来说,萱,只是一把利刃,曾经锋利无比,锋芒外露的,这天下最锋利的利刃,也是他挣钱的工具。 每次的赏金,师父给她多少,她就拿多少,从来都不计较,也是,能计较什么? 工具?利刃?可惜她不是,她也是个人,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悲有喜的人。 如今,这把利刃有了思想,有了感情,便不再言听计从了。 利刃不再好用了,需要磨一磨,再变回锋利的利刃。 可惜,时光已逝,一去不復返,她再也变不回去了。 天刚蒙蒙亮,萱便起身来到丞相府,搔首踟蹰,徘徊不前。 桌子上的公文、手稿,乱七八糟,萱边整理好,可以让他可以随时找到,其实她很不喜欢收拾整理,嫌麻烦,可是再帮他整理时,心里却是很平静,静了下来,整理好了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等他回来。 他的桌子上,除了公文、笔墨纸砚,还多了一个小瓶子。 那是萱秘制的黑漆,写上字以后,遇水不散墨,还有淡淡的暗香,不至于有黑漆味。 看见他下朝回来,萱迎了上去,“先生,您回来了。” 萱倒了一杯茶,递给他,站在一旁。 看见他喝茶,才缓缓开口,“先生,我有事求先生。”她的声音很小,不想说,可是现在,箭在弦上。 “有事就说吧,我能帮忙的一定会帮。”他说得很恳诚,萱却更加的惭愧,无地自容。 “我…,过几日,是我‘家人’的忌日,我要回去祭拜一下,也许…,不会再回来了。”是他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她的心,有些刺痛,更似不忍,如同千万只蚂蚁在爬一般。 “噢,是这样啊。”她的眼神里,有些黯然伤神,一丝复杂的情绪。 悼余生之不时兮,逢此世之俇攘。 悲痛我的生不逢时,遇见的是这混乱无序的世相。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长匣子,在萱的面前打开,只见是一把剑,从外面看上去,就知道是一把好剑。 “‘良剑不终秘于匣中’。”他把匣子递给萱,“送给你了。” 萱一脸茫然的接过,“子龙和我说,一看你,就像是个会使剑的人。”他的看光还真是犀利,一语道破,只是还没有交手,便不能确信,萱就是那晚的刺客。 萱把玩着那把剑,果真是把好剑,剑身灿若霜雪,剑柄、剑鞘都是黑色的,上面涂着金漆,画着特殊的图案。 “陛下曾铸了八把剑,採用金牛山铁铸成,三尺六寸,其余七把,除了陛下自己一把,剩下的分别给了太子、梁王、鲁王、关将军、张将军、赵将军,还有我。”他耐心的解释道。 “八把剑其余的七把,都由我亲自书写了文字,唯独这一把,不知叫什么,以后这取名的任务,就留给你了。”他故作轻松的笑笑,萱,拿着这把剑,剑虽轻,但是,意义重大,似千斤之重。 “多谢先生。”萱对这把剑,很是喜欢。 “我也有一礼物送给先生。”萱笑着跑出去,将一盆花,递给孔明。 那盆花,只是花骨朵,还未曾开放,上面还插着几个树枝。 “这是牵牛花,本是长于墙角,夜间开放,卑贱不堪,希望先生不要嫌弃。”她递过这盆花,怀着小小的期待。 只开一夜的花。 “怎么会呢。”他欣然接过,爱若珍宝。 “这花还有另一好听的名字,叫夕颜。” “夕颜。”反覆斟酌。 夕阳下美好容颜。 “多谢。” “你我扯平了。”只是用一盆花,换得一把好剑,有些赚了。 “萱,先告辞了。”萱拱手答礼,辞别孔明。 “保重。”他也凝重的望着萱,若是有缘,便会相见。 不能与他一同看到花开花落。 出门时,萱,还望了他一眼,有些不舍,或许,这真的是最后一眼,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看见头上的骄阳,霞光四射,光芒万丈。 强烈的阳光,刺得萱睁不开眼睛。 只得长嘆一声。 无奈。 中憯恻之悽怆兮,长太息而增欷。 沉痛迫中肠啊我心苦楚,长长的嘆息一声声。 三天后,蜀国国君刘备在白帝城的永安宫染病不起,渐渐沉重。 第7页 章武三年夏四日。 遣使往成都,请丞相诸葛亮,尚书令李严等,星夜来永安宫,听受遗命。 孔明等与先主次子鲁王刘永、梁王刘理,来永安宫见帝,留太子刘禅守成都。 本是慢慢悠悠的马车赶往,可是刘备病重,恐不久于人世,急忙召见诸葛亮等人。 他们便马不停蹄的赶去。 夜里,下起了濛濛细雨,愁云惨澹,正如萱此时的心情。 “他快来了。”萱埋伏在路上的山上,弯弓搭箭,自言自语。 真的要杀他吗?他是个好人,对于蜀国来说,犹如南天一柱,少了他,蜀国便不久就会灭亡,至少萱是这样想的。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就看见了一队人马,孔明和梁王、鲁王在马队中间,水潭的水,溅到路旁,溅到身上,他也不在乎。 萱,弯弓搭箭,利箭直指孔明,狠下心去,只要松手就好了,一切都可以解决了,她也不会再有烦恼,也可以回到隐月山,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过了好久,雨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下着,更加的大了。 萱,眼前的视线已经模煳,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萱抬起的手,也缓缓放下。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表情会如此沉重?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担心?他在担心什么呢? 真的看不懂他。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啊? “算了吧。”萱长嘆一声,不知为何,在也下不去手了。 萱也上马,赶到了永安宫。 正巧赶在了他进去之前。 “先生。”萱欢快的喊着,“我回来了。” “怎么来这里了?”他诧异地问道。 “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听说先生赶往白帝城,便急着赶来了,谁知正好碰上。”一番话,似乎很有道理。 孔明到永安宫,见先主病危,慌忙拜伏于龙榻之下。 萱看着周围,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萱,借着轻功,四处游荡,无人察觉,倒是有太多的侍卫,说是为了皇帝的安危着想,倒也说得通,不过,在人数上,倒是有些说不过去了,难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着趁着不忙就多更新一点,周末更新版不了,哈哈哈 ☆、清辉照衣裳 萱赶到内堂,恰逢马谡从里面出来,萱躲到一旁,他没有看见萱。 这里的气氛,似乎更加的沉重。 萱站在外面,静静的听着这君臣二人的谈话。 刘备泪流满面,说道,“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定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则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为成都之主。” 虽说是一个疼惜儿子的年迈的父亲,无人能察觉到,他那如同狐狸般的野心,还有那令人作呕的仁义伪装。 孔明也是满面泪水,可听完,汗流遍体,手足失措,诸葛亮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刘备是在试探他,而这些埋伏的刀斧手,怕是为他而准备的,要是孔明说错一句话,性命不保。 孔明心痛不已,跪在地上,“臣安敢不竭股肱之力,尽忠贞之节,继之以死乎!”一边说,一边磕头,都有些淤血,蹭破了皮。 萱的心很痛,原来刘备的仁义,也不过如此,都是假仁假意,和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大臣、重臣忠臣,都说出如此的话,令人心痛啊。 换一个角度想,这是一个年迈的父亲、即将仙游的老父,唯一能为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的儿子能做的,他不希望儿子走汉献帝的老路,至少,他们刘家不可以在出现这样的事情。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鲁王刘永、梁王刘理和赵子龙也赶了过来,“父皇。”两个孩子抱着不久于人世的父亲,痛哭失声,曾闻,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是他,还是往常一般兇狠。 “你们兄弟三人要记住,尔皆以父事丞相,不可怠慢。”抚摸着儿子们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又给诸葛亮扣上了一层道德的高帽,可真是爱惜着他的儿子啊。 虎父无犬子,刘备不是虎父,他的儿子刘禅,更不是一代贤君。 二王同拜孔明。 “相父。”他们跪下拜见孔明,孔明的眼里也闪烁着泪花。 孔明也跪在地上,向刘备叩头,“臣虽肝脑涂地,安能报知遇之恩也!” “那就好,那就好。”他的手抬起,可是却重重的砸在床榻之上,众人一看。 刘备,龙驭宾天。 一屋子的人,诸葛亮,赵子龙,鲁王刘永、梁王刘理,满屋子里的大臣,无不痛哭失声,一阵阵痛哭声,哭的人心烦。 这哭声里,又有几分真情,也只是略尽君臣之道。 章武三年夏四月二十四日。 后有诗文嘆曰:“蜀主窥吴向三峡,崩年亦在永安宫。翠华想像空山外,玉殿虚无野寺中。古庙杉松巢水鹤,岁时伏腊走村翁。武侯祠屋长邻近,一体君臣祭祀同。” 先主驾崩,文武官僚,无不哀痛。孔明率众官奉梓宫还成都。 太子刘禅出城迎接灵柩。 年少的后主,不知世事,曾经刘备出军,何曾想到那便是最后一面,如今只见父亲的遗体回来。 到了正殿,举哀行礼毕,开读遗诏。 诏曰:“朕初得疾,但下痢耳;后转生杂病,殆不自济。朕闻人年五十,不称夭寿。今朕年六十有余,死復何恨?但以卿兄弟为念耳。勉之!勉之!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可以服人;卿父德薄,不足效也。卿与丞相从事,事之如父,勿怠!勿忘!卿兄弟更求闻达。至嘱!至嘱!” 遗照读完,孔明跪着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立嗣君,以承汉统。” “臣参见陛下。”诸葛亮率先说道,紧接着文武官僚,跪地叩头,“臣参见陛下。” 立太子禅即皇帝位,改元建兴。 加诸葛亮为武乡侯,领益州牧。 葬先主于惠陵,谥曰昭烈皇帝。 尊皇后吴氏为皇太后;谥甘夫人为昭烈皇后,糜夫人亦追谥为皇后。 升赏群臣,大赦天下。 一天的疲劳已让诸葛亮疲惫不堪,他最近吃得很少,几乎没有怎么吃饭,厨房刚做好的粥,萱便端来了。 只看见,一个男子的身影,坐在窗边的台案前,窗子大开,清风吹进屋中,分外凉爽,月色洒进屋子里,是那么的柔和,他拿起毛笔,正在写字,一张纸上写下一个字,看了看就揉皱了,换了一张纸,接着写,再次揉皱,再次写。 “先生,我给您送粥来了。”端着粥进去,走近一看,纸上都写着一个字,‘蜀’。 “你来了。”他没有抬头看萱一眼,而是站起身来,将刚才的纸团放进香炉里,顿时纸张就变成了灰烬。 然后就做回台案前。 “先帝,我曾与先帝出生入死十五年,先帝啊,他还是放心不下,这大业是我们一起打下来的,您心疼,我们也是不会放弃的,可是…,您居然不信心我,臣寒心啊。”说着用手擦拭着眼泪,心痛、悲哀…,百感交集。 第8页 “先生,您不必在意。”是啊,为了那样的人,不值得,真的是不值得。 “先帝啊,臣,寒心啊。”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在写了字的纸上,墨水散开,模煳了原先的字迹。 萱注意到,他的两鬓泛白,眼角还有几丝细纹,他老了,不再似当初一样的年轻,只是现在更不似从前,与先帝共同打江山一般。 如此看来,只能共患难,不能同享福啊。 “先生,我笨嘴拙舌的,也不会安慰人,您真的不必太在意,自己的身子要紧,您的额头还有些淤青呢。”有什么可伤心的,只是死了一个人罢了,况且,什么情谊,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罢了,夜深了,萱,你先回去吧。”他挥了挥手,示意萱。 “在下告辞。” 萱并没有离开,而是在远处望着他。 孔明独自坐在窗边,望着天边孤寂的冷月,月光是那样的明亮,又是那样的萧肃。 “先生,你知道吗,他们当时还埋伏了刀斧手呢,你为他们做的这么多,值得吗?”萱都没敢告诉孔明,当夜,刘备只等着他的答案,若是说错了一句,性命不保。 萱,无奈的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一人游荡在街上,漫无目的,一家酒肆快要打烊,萱走了过去,敲了敲门。 “店家,开开门。”轻轻地敲着门板,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探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姑娘,我们打烊了,您明天再来吧。”他的样子很疲惫,看起来是睡了很久。 可是,仍有暗淡的灯光,应该还有人没有休息。 “店家,我只想买十个碗罢了,劳烦您通融。”将一些碎银子递给了他。 “这…”他露出为难的神色,“我也做不了主啊。” “卖给她。”里面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听声音可以分辨出,是一个男人,也就二十左右岁。 “多谢。”萱抱着碗离开。 接下来,就听见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消失在月色之中。 独守此无泽兮,仰浮云而永嘆! 块然独守在这芜泽地,对着浮云长长嘆息长哀伤。 第二天,萱早早的来到了丞相府,可在进门时,却遇到了丞相夫人,黄月英。 “夫人,您怎会有空来此啊?”她好像从不来这里,这次怎么回来,自从上一次见到她,便没见到第二面,她… “我来,自是有事找孔明,他回来了吗?”萱也是刚来,也不知道。 “在下不知,不如我们进去谈谈吧!”萱,提议,脸上没有太多的笑容,倒是有几分敌意。 萱给他给她倒了一杯茶,站在一旁,就那样的看着她。 “萱儿,坐啊。”萱,皱了一下眉头,缓缓坐下。 “夫人,在下单名萱。”加什么儿话音。 “是,我记住了。”她倒是很随和,不过,不能放下警惕。 “他的剑给了你了。”黄月英看到萱系在腰间的宝剑,一眼便认了出来。 “哦,是啊。”望着那把剑,萱还是有些欣慰。 “夫人,您为何不予先生住在一起,而是住在偏远的地方,叫先生挂心呢?”不明白放着好日子不过,放着自己的丈夫不管,为何? “住在这里,就免不了遇到些官员,听到些政事,我不喜欢,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清净些。”原来是这样,她倒是超凡脱俗啊。 “先生。”萱站起来,欢快的跑了过去,他迈着有条不紊的脚步走了过来,依旧是那么的儒雅,风度翩翩,宛如画中的仙人一般。 “月英,怎么有空来看我啊?”他好似没看到萱一般。 黯然神伤。 “在下去倒茶。”萱找个由头离开了,吩咐人去倒茶,躲在门口听着他们的谈话。 他们只是静静地坐着,萱端着茶进来了。 “先生,请用茶。”萱将茶递给孔明。 黄月英缓缓说道,“前几日,我看到宁家的大小姐不错,叫宁慧雪,贤良淑德,不如我们去提亲啊?”她不似提议,似乎更像是命令。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最近告诉我,说刘备当年确实不信任诸葛亮,我替诸葛亮不值啊,写了这一章,谴责刘备,让人们看到那刘备伪装下丑恶的嘴脸,他的仁义,都只是伪装罢了。所谓的礼贤下士,说白了,只是没有本事、没有家底的人,才干的,若是自己有才华,何必求别人那? ☆、冰炭置我肠 “我都一把年纪了…”孔明有些不愿意。 “可是,你也该有个儿子了。”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我们已经有了伯松了。”诸葛乔,字伯松,原是诸葛瑾之子,诸葛亮求来的。 “伯松身体一直不好,若是有个…,也不好再去哥哥那里求一个回来啊。”说的也是,黄月英也老了,就像个高龄产妇,危险很高,她倒是想的开,为自己的丈夫挑选妾室,她好像是古今第一人。 “否认也没用了,聘礼我都送过去了,大婚之日,就定在三天后。”她准备好了一切,就只是告诉孔明一声,她也太擅做主张了,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罢了,我也不至于去追回聘礼了。”他笑着,如同和煦的春风。 就、就、就、这就答应了,也太没有原则了吧,要是换做是萱,她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逼她。 “那好啊,我先去帮你准备着。”黄月英也笑着离开了,谁又知她眼里的意思悲伤呢? 送走了黄月英,一切又都安静了下来,寂静如死。 萱静静的磨着墨,只是不小心蹭到了手上,她自己还不知道,摸了摸脸,又蹭到了脸上。 “怎么心不在焉的?”他笑着,温文尔雅,看着人心里暖暖的。 “啊?没有啊。”萱淡淡的说道。 他指了指脸,示意萱,掏出一丝洁白的手帕,递给萱。 萱双手接过,蹭了蹭,脸也算干净了。 “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他的眼睛,似乎洞察一切,看透一切。 “先生刚才为何答应了,为何不拒绝呢?”萱满脸稚气天真的望着孔明,目光清澈如水。 “这些年,月英也不容易啊,也难为她了…”他满脸的愧疚,对不住她似的。 “先生,在下身体不适,想休息半天。”她的神色黯然。 “好吧,你先回去吧。”他也点头贊同。 临出门时,撞到了马谡,看到萱的眼眶有些泛红,他有些不解的望着萱。 “萱姑娘?”他问道。 “幼常兄,在下有事,先告辞了。”怒气沖沖的走了,没有多说一句话。 “先生,萱姑娘怎么了?满脸不高兴的?”他一脸疑惑的问着。 “随她去吧。”孔明也只有长嘆一声,不知所言。 第9页 来到街道,一人闲晃,不知何去何从,心里闷闷的,堵得慌。 还是来到那家酒肆,“店家,来二十个碗。”说着将碎银子扔在桌上。 那老者凑到萱的面前,“姑娘,您买那么多碗做什么啊?”他的好奇心也是很大啊。 “少废话,卖不卖,不卖我就去别家了。”便要往外走,她现在就像是一只长满了刺的刺猬,谁靠近了,就只能自找苦吃。 “姑娘不是不卖,我们是关心你啊…”老者耐心的解释。 “哼,关心?是心疼那些碗吧?”萱不留情面的,一语道破。 “这…”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哑然失声。 “给她。”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萱接过,又是噼里啪啦的砸碎了,只留下一地的碎片,萱消失在人海里了。 “这姑娘,真是怪人!”老者望着一地的碎片,默默的嘆息。 “李伯,收拾了吧。”那个男子失望的说道,摇了摇头。 夜里很凉,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萱,如同孤魂野鬼一样,漫无目的地游荡。 “一个人?”后面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 只见那男子一身淡蓝色长衫,乌黑的头髮一半束起,一半披在肩头,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你管!”萱瞪了他一眼,便往回走。 “忘了我是谁了?”他一伙的看着萱。 “救命大恩,岂敢忘却!”萱还是不住脚的,往前走。 再一次来到那家酒肆,“店家,再买二十个碗。”看到微弱的烛火,萱再一次敲开门。 “姑娘,我们店里的碗不多了,您天天来,再多的碗也不够用啊。”细心的劝导,只盼浪子回头。 “你…”萱心中的怒气一时间涌了出来。 “买那么多碗,做什么啊?”那蓝衣男子走了过来。 “卖给她。”那男子再一次果断的说道。 那蓝衣男子接过碗,里面传出来了一个声音,“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清纯,不带杂质,想来他也会像是这样的人。 不明白他的意图,可是直觉告诉她,他可以信任。 萱走了进去,将门关上,此时李伯、萱、那位男子,三人共处一室。 朝着微弱的灯光看去,他似乎是在看出,倒像是一个埋头苦读的书生,只是看不清楚样貌。 “奉劝一句,你旁边的男子不是善茬。”不带太多的感情,似有似无的关心。 “多谢。”萱冷笑着。 哪里用得着他关心,多管闲事。 出来后,见他抱着碗,有些好笑,“一起砸吧。”说着,拿起碗狠狠地扔在地上。 “呵呵,挺有意思的。”他也拿起一个碗,学着萱的样子,扔在地上。 “想喝酒吗?”他从身后拿出两坛酒,在萱面前晃晃。 萱接过酒,还挺沉的,上面写着字。 梅子酒。 “说出你的名字吧!”他犹如及时雨一般,猜透了萱此刻的心思。 “在下花辰,敢问姑娘芳名?”他的胆子倒是越发的大啊。 “夕颜。”萱,曾是一名刺客,代号夕颜。 “就此别过。”萱接过酒,一人走回花满楼。 “夕阳下美好容颜。”望着萱离去的背影,他默默地念叨,太抬举萱了,她漂亮谈不上,只是不算难看罢了。 花满楼满是花香,萱倒着酒,一人对着明月,自饮自酌。 这酒性烈,独有梅子的酸味,又有些甘甜,要是在加些盐,酸甜苦辣咸,人生百味就都在里面了。 萱喝醉了,脸上也有些发烫,就还真是醉人。 天上闪过一丝黑影。 “萱。”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师父。”萱慌忙的跪下。 “你以前从不喝酒的。”师父感慨一声。 “你又没有办成事,对不对?”严厉的指责,恨铁不成钢。 “师父息怒,徒儿无用。”满脸的愧疚,脸蛋通红,如火一般炙热,这更比责骂她更加难受。 “你说该怎么办?”他冷冷的说道。 刺客完不成任务,只有自裁,这一条路。 岁忽忽而遒尽兮,恐余寿之弗将。 岁时如水一年即将完结,恐怕从此我的性命不会太长。 “师父,徒儿下不去手,但徒儿也不想死。”一双眼睛愤愤的望着他,恨他十几年来,一直将她培养成了一名刺客,恨他不让自己过普通人的生活,一时间失去了理智,只有愤怒,只有不满。 “好啊,现在翅膀硬了,敢和师父动手了,好,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他拔出剑直逼向萱,萱并没有把剑,而是从袖子里抽出匕首,因为那把剑,不能见血。 剑光明处,鲜血溅飞。 几个回合下来,萱有些坚持不住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计其数。 萱,后退无路,而师父的剑步步紧逼,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样子。 眼见锋利的冷剑直逼,却无能为力。 这时,眼前闪过一个蓝色的身影,陌生又熟悉。 是他,花辰。 看起来他也是个高手,萱,现在只能看见寒冷的剑光乱闪。 只能望见杀气沖天的宝剑横斜。 兵刃相交,发出刺耳的响声。 “果真是翅膀硬了,还有帮手啊。”师父也是很生气,没想到,多年养出来了一个白眼狼,早知道当年就不应该救她。 他那秀美漆黑的长髮在柔和的月光下,似柳絮般随风飘起,脸上挂着无所畏惧的笑容。 让人看了真不顺眼。 “退下。”这一句,是对他说的。 刺客,是要独立完成任务的,要是有帮手,侥倖取胜,会被人笑话,被人瞧不起,更何况,萱的自尊心也过不去。 萱,一把利剑直逼师父,奔向而去,他倒是也识相,赶紧闪开。 萱和师父僵持不下。 “师父,放过我吧,我不想在这样生活了,我应该有自己的人生。”多么渴望有一天,可以为自己而活,不再受任何人的摆布。 “你一时是刺客,一生就只能是刺客,这永远也改变不了,是一只狼,别想披着羊皮。”字字不留情,非要把萱逼到绝路上去。 此时,花辰一把利剑刺入师父的身体,闪着寒光的剑,也多了几分温暖,浸透鲜血。 “师父。”萱不敢相信的跪在地下。 “你…”他指着花辰,心有不甘,慢慢的咽气了。 这世间的纷纷扰扰,再也与他无关。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杀了他。”萱不敢相信的重复着。 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师父,照拂自己十几年的师父,就这样,驾鹤西去了… 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沙尘哀怨生 第10页 “人终究难逃一死,节哀。”他的神情一如往常,面不改色。 “我要杀了你。”萱拿起匕首,刺向花辰,手有些颤抖,匕首也拿不稳了,花辰轻轻一打,剑被打飞,锋利的剑抵在萱的喉咙上。 “你杀不了我,这世间没人能杀得了我。”一种很狂妄的语气,说的也很决绝。 “你可以走了。”萱开始撵人了,她拖着师父的身体走上后山。 用双手挖着坚实的泥土,土很硬,萱的指甲里都是泥土,手指也都出血了,挖出一个能容下师父的洞,便将师父放了进去,有着些许的不舍与无奈,人的一生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 “师父,您安息吧。”萱用双手捧着泥土,一点一点的将图填平,接着堆出一座坟墓,插了一块木板,做着师父的墓碑。 郑重的磕了三个头,便离去了。 “我救了你,你还不感谢我?”他一脸无辜,倒显得萱小肚鸡肠,背信弃义。 “你杀的是我唯一的亲人。”虽然他对萱不好,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刺客应该有亲人吗?”他装作不知道的反问。 “现在我不是刺客,只是一个普通的书童,请你记住。”她再也不是刺客了,而以前知道她是刺客的人,都已经死了,唯一知道的只有眼前的这个人,以后便可高枕无忧,安心坐书童了。 “你是什么人?”看到他,来得突然,是巧合?还是别有目的? “我说我也是刺客,你信吗?”他淡淡的笑着,眉眼间露出风流儒雅的神色。 “自是不信,自是没有心情理会,就此别过。”没有多说一句话,萱便离开了,月色下只留他一人。 萱,消失在了月色之中,圆月之下,微风凛冽,衣袂飘飘,意气风发。 “我们还会再见的。”眼睛里流露出嗜血的狠光。 愿沉滞而不见兮,尚欲布名乎天下。 想就这样隐姓埋名人不见,又想四海之内名声布。 时光飞逝,转眼三天已到。 早早的来到了丞相府,却依旧看着他在那里批公文,一如往常。 自从先帝宾天后,凡一应朝廷选法,钱粮、词讼等事,皆听诸葛丞相裁处。 他,一天的事情,太多了。 望着他,回想起清晨的情景… 萱,一夜没睡,辗转不成眠。 天还没亮的时候,边去看了她,宁慧雪… 她,风姿出众,人比花娇,一双盈盈带水、清澈明亮的双眸,腰如三月杨柳,柔若无骨,笑起来仿佛怒放的蔷薇花,惹人爱怜。 “先生,您怎么不准备一下呢?”萱 ,好奇的问道。 “萱,你来了。”他从一落公文里抬起头,看来萱一眼。 “我给先生送新婚之礼来了。”她举起手中的两盆花,奼紫嫣红,娇艷异常。 “这是什么花?”他放下笔,走到萱的面前。 “这是合欢花,意寓先生家庭和睦,共享天伦。”萱,笑着,耐心的解释道,恐怕会家宅不宁,多起了一个女人回来,多了多少事,黄月英自己找不自在,怪得了谁啊。 “但愿如此。”他长嘆一声,语气里有着太多的无奈。 “先生,您先忙。”萱,转身出去,熘到院子里,看看新房。 走到深处的一处房子,外面的窗户上贴着喜字,那应该就是新房。 看着周围没人,萱,熘了进去。 门口贴着‘囍’字,还有喜庆的对联,洞房里到处都是红色,但是,不是正红色,因为她是小妾。 红光映辉,喜气盈盈。 床前挂着百子帐,床铺上铺着百子被。 一百个神态备异的小孩子,栩栩如生,活泼可爱。 床头悬挂着大红绸缎龙凤双喜的床幔。 床上撒着红枣和莲子,满床都是。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了?”门口一个年轻的将军说道,神采奕奕,从他身上隐约看出孔明的身影。 “这话应该我问你?”萱 ,反问道,看着脸生,应该从没见过他,又好像见过。 “在下诸葛乔,字伯松,未请教…”他拱手答礼。 “原来是乔公子,失敬失敬,在下萱,先生的书童。”萱郑重的行礼,他好歹是孔明的儿子,总得给他几分薄面。 “失礼失礼。”他回礼。 “你来这是…”他还是没忘,又想起盘问起萱来了。 “好奇,过来看看,也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这也说得过去。 “哦,知道了。”他往回走,走到院子里。 “夫人,她…,没来吗?”想起黄月英,她也应该很伤心,心里不是滋味吧。 活该,自找的。 “母亲,她…”他有些躲躲闪闪的,也是不好受,“她过一回来,现在应该没来。” 给自己的丈夫,娶小老婆,她大度,但也得自己承受着这份苦楚,只可惜,她现在没个一子半女的。 那两盆合欢花,一盆一枝独秀,另一盆花开并蒂,像极了孔明现在的处境。 合欢,合欢,合家欢乐。 此花为淡粉色,柔和淡雅,又不失妖娆娇媚。 日出而开,日落而合,与夕颜刚好相反。 而晚上拜堂之时,合欢花刚好闭合,拒不绽放。 萱,玩够了,便回到正堂,说来也巧,黄月英这时也来了。 “见过夫人。”萱 ,深深行一礼。 “见过父亲,母亲。”乔公子也赶了过来。 “ 你们见过面了?”黄月英一脸慈爱的看着他们。 “是,在后院碰到的。”他略带着笑容,回话。 萱 ,没有理会,只是瞥了他一眼。 “萱儿也不小了,也该嫁人了,月英有合适的帮忙留意着。” “不劳烦夫人了,在下年纪尚轻,还要跟在先生身边,多多的歷练歷练。” “再呆就成老姑娘了。” “那又如何?谁说女子非要嫁人,我偏不,萱 ,很自负。要嫁就嫁人中龙凤,否则,不如孤苦一生。” 诸葛亮,字孔明,号卧龙。 庞统,字士元,号凤雏,早些年,殒命落凤坡。 蜀道通时,只有龙… “还真是与众不同啊。”似乎是在缓和气氛。 “乔公子,过奖了。”萱,自是要装的善解人意,温文尔雅。 “那么,孔明你就要多费心了。”黄月英满脸笑意的望着他,“你可要替萱儿多多留意啊。” 谁知这女人听得懂听不懂,而她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孔明。 他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参杂着复杂的情感,多了些父亲的慈爱。 “先生,我还有事,晚些再来喝喜酒。”深深行一礼,便走了,干净、利落,不带一丝一毫的留恋。 第11页 “萱姑娘,萱姑娘……”面对诸葛乔的喊叫,置若罔闻。 “随她去吧,谁能拦得住呢,还真是倔强啊。”孔明笑着,摇了摇头。 “真不知谁能降服她!”这对夫妻,打着哑谜,把她,似乎真的当做诸葛果的影子一般。 只可惜,萱就是萱,不能成为诸葛果。 而谁又知,她离开时的不舍,脚步的轻颤。 萱,一个人回到了花满楼。 今日,城中到处热闹非凡,只是她这花满楼,依旧是冷冷清清,没有人气,只有花的芳香,而这个高兴的日子里,谁又会在意她的花满楼呢? 萱,换了一身白衣,头髮束起,扎成马尾,望着铜镜中,这张平凡的脸,不知不觉多了一份惆怅。 不过,她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她的手上,已是沾满鲜血,也不在意多一些。 她拿出银针,在上面淬毒,触到,尽死,比□□毒上十倍不止。 又是一轮明月,她也该行动了… 最近城东,多生匪乱,以张保为首的贼人,不愿意平凡度日,倒是喜欢烧杀抢掠,作恶多端,一直让孔明烦恼。 萱,不,应该叫夕颜。 她独自一人来到张保的山寨前。 山寨门口,有几个小兵在守门,萱,走了过去。 见到有人前来,他们走过来盘查,“来者何人…”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萱的银针早已飞出。 “哼。”冷眼望着地上的尸体,萱,一步一步的走入狼窝。 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萱的银针所剩不多,只好拔出腿上的匕首,而那把剑,没有出鞘。 他们卑鄙、骯脏、不堪…,而他送的剑,不能沾染上这样的血,只怕是会弄脏,她宝贝似的剑。 好虎架不住群狼。 萱,身上挂彩了,手臂、后背、脸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数不清。 这边,刀光剑影,危急万分,刀光明处,鲜血溅飞。 而丞相府里,宾朋满座,少长咸集,万里红云,道贺声此起彼伏,绵延不绝。 萱,一路走着,走到最里面的庭院里,只见一人,满脸杀气,坐在虎皮椅上,摆弄手里的弯刀。 萱的周围,都是强人(强盗),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哟,是个女人,来我这哀鸣山,干什么来了,不会是来当压寨夫人吧?”满堂闹笑,他却一脸的阴险。 “我来,是取你的向上人头。”心中的愤怒,也只有靠杀贼匪来解恨。 “放肆,胆敢和寨主这么说话,杀了她…”旁边的一个小兵说道。 “杀了她…” “杀了她…” 众人纷纷喊道。 “诶,她好不容易来了,杀了她,还有些捨不得,毕竟没人能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夸她?赞扬她?也难以改变萱的决心。 “带上来。”他一挥手,便有五六个人,带着十多个村民,妇孺老少,皆有,他这是想,做什么? “杀了他们,我就放你走。”他满脸狡黠的笑容,考验着萱。 “张保,你不知道我是谁吧?”萱冷笑着。 他目不转睛的望着萱,让她说下去。 “我认识她,她是诸葛亮的书童。”一个小兵喊道。 “书童,一个不简单的书童啊!” “现在我不是书童。” 萱,从袖口里拿出一朵白色的花,洁白无瑕,一尘不染。 他的眼睛睁得老大,有着恐惧,也有着一丝高兴。 ☆、梅芳心中藏 “夕颜,曾经名噪一时的刺客,四年前,销声匿迹 ,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好啊,好啊。”他似乎有些高兴,似欣喜若狂。 “刺客和强人是一样的,视人命如草芥,怎么会在意杀了他们?不过,没有人能左右的了我,你的人头,我要定了。” 萱向四周看了看,这哀鸣山,也就剩下了这几十号人了。 萱,拿出藏在怀里的银针和飞刀,扫射四周,剩下的强人死死伤伤,受伤的人也活不了了。 银针有毒。 高手过招,一招定胜负。 “大势已去,投降者,不杀;不投降者,杀。”旗帜倒戈,剩下的强人纷纷逃跑。 “夕颜,你…”他,还剩下一口气,趴在地上,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很心痛吧,一手建立起的山寨,就这样没有了…”萱冷笑着,看到他的绝望,萱的心里有着一丝欣慰,心口的石头也有些落地了。 “很恨我吧,一定很想杀了我,来啊,动手啊。”萱不依不饶,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哼… “怕你啊…”他用拳头砸地,愤怒无处发泄,他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你,去死吧。”用剑割下来了他的头颅。 开始往回走,说不定还能赶上,他的婚礼。 而在一旁的角落里,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一身衣服,破破烂烂,蓬头垢面,躲在角落里哭。 多年前,萱也是这个样子,无人理会,孤苦伶仃,一个人,或许是心中的那一点善心,萱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走了过去。 “怎么不走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似水一般。 “我、我。”她怯生生的抬起头,对上萱温柔的目光,“我没地方可以去了。”水汪汪的一双眼睛,真是我见犹怜。 “愿意跟我走吗?”萱伸出手,等待着她的答案。 “嗯。”她擦去眼睛里的泪水,扯出一个无所畏惧的笑容,有着一丝的天真,这是萱身上所没有的。 月色下,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月色将一切都照的明亮。 “胆子不小啊,敢孤身一人,独闯贼窝,看来你真的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怕有什么用?”萱摇了摇头,这话说得也在理,“你来找我,有事?”看到他突然出现,有些怀疑。 “本来想找你喝酒的。”他拿着酒罈,晃了晃。 “酒晚些再喝,现在我要去办件重要的事情。”要看看他。 不再理会他,继续向前走。 “你就这样去?不吓着他才怪呢?”萱一身的血腥,白色的衣裳,浸满了鲜血,奼紫嫣红,似春天怒放盛开的桃花般耀眼。 “给。”他扔给萱一个包袱,里面一件黑色的衣服,萱将就的穿上了。 “多谢。”来到丞相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萱走到门口吗,将包袱皮包上的人头交给门口的小吏,“请把它,交给丞相,算是我的贺礼。”湿乎乎的,还滴答滴答的淌着水滴,也不知是什么,也不敢怠慢。 “萱姑娘,您不进去吗?”常来走动,门口的人,都认识了。 萱坐在墙头,看着新房的灯熄灭了。 才翻过墙头,他--有家室了。 萱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 第12页 可是,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啊,不,对她来说不是。 不由得想起一句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世间有多少男人能做到呢?---寥寥无几。 看虞舜,多么贤德的人啊,还不是娥皇女英,陪伴在身边吗? 萱的心里不是滋味。 回到门口,看见她和他还站在这里,正赶上诸葛乔出来了,看见这个女子,破烂的衣衫,也遮不住她的美貌。 “萱姑娘,不进来喝杯喜酒?”他微笑着,看见他,总是能看到孔明当年的影子。 “不了,夜深了,我该走了。”拉着那女子,离去。 仅是那几秒的对视,二人便是交了心,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你叫什么?”回头问着。 “我没有名字。” 松开她的手,望着天上的明月,微微嘆了口气。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再回头看看她,“就叫皎月吧。” 她就像月宫仙子,身上有着一种孤傲之美,眉眼中有着一丝哀怨,这是她独有的,别人是学不来的,衬托着她高傲、典雅,不可方物。 回到花满楼,满楼的花香,闻得人头痛。 花辰一路跟着,来到花满楼门口,皎月进去之后,萱将花辰挡在门口。 “酒留下,人可以走了。”萱就是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谁也不愿理会,只喜欢自己孤零零的呆着,没有其他的话,简洁明了,不开心少言寡语连话都不爱说。 “呵呵。”望着闭合的大门,花辰狡黠的笑着,“一点没有变啊。”真不知道他说什么! “萱姑娘。”她望着萱,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话,“你心情不好吗?”这怎么看出来的,她好厉害啊! “没有。”她拿出一件衣服,淡粉色的,绣着怒放的桃花,“换上吧!”望着她破破烂烂的衣衫,实在是不能蔽体了。 将梅子酒倒出来,细细的品着,却再也没有第一回的好喝了。 本是由酸入甜,而这次,却也只是涩口,浓厚的酒精,将萱熏得昏昏沉沉的。 “萱姑娘,我换好了。”她缓缓走出,如花的脸颊,优美的身姿,柔美的笑容,孱弱纤细的清丽之美,与那宁慧雪一样的清纯空灵。 裙裾飘逸,宛如仙女。 刚刚入秋,天气也开始清爽,山里的夜,是冷的。 “萱姑娘,我帮你烫烫酒吧,你这样喝,胃也受不了啊。”望着娇艷的酒色,萱冷冷笑着。 “心已经够冷了,在不喝些热酒,就真的冷得像冰窖了。”她有些失望,有些心痛,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以前的她,与社会脱节,不关心任何事情,而如今,设身凡尘,又为哪般? “好的,我去去就回。” 庭院里只剩下萱一个人了,孤寂之感,涌上心头,这才对啊,这才是萱,来去如风,不带走一片云彩。 情字何解,相思何决。 近君情怯,无以能言。 没多久,皎月一脸愧疚的跑了过来,“萱姑娘,我…我…”她好似犯了错的孩子。 “我把酒烫坏了。”这酒还能烫坏?真是天下奇闻! “拿来我看看。”眉头一皱,有种不好的预感,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是。”她漫步走回,一阵重重的气味传来。 萱接过酒壶,一阵浓郁的蒜味,还有些淡淡的臭味,扑鼻而来,顿时,头昏脑胀,浑身不适。 淡淡的笑着,似乎并没有怪罪皎月,“哎,这个花辰,居然拿假酒来骗我,明日一定也要捉弄他一回,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像个孩子一样,顽劣不堪。”一顿怒骂,也将气消了,“皎月,你去睡吧,左边的屋子给你。” “真的没事吗?”皎月依旧有些不放心,再一次的问道,也有些不自信。 “没事,去睡吧。”柔声说着。 见到她离开后,萱将酒全部倒在地上,一滴都不剩下,再也倒不出来了,便将酒壶扔在石桌上,一脸冷意,狞笑着。 “有人要害我啊。”萱还是笑着,有些心酸,原来人的表面是靠不住的,表面做的和心里想的不一样,第一次看到了,书本里写的人心险恶。 古书上记载,‘□□,色白,无色无味,加热之后,挥发出来类似蒜的臭味。’ 萱,将拳头握紧,重重的砸在石桌上,本以为可以有一个‘君子之交’,可是,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也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更带着狐狸的狡猾,有些不好对付,想杀自己的人这么多年不计其数,没想到今天身边的人也会下此毒手。 本来这也是猜测,或许,是别人要害他,倒是让萱成了替罪羊,或许他也不知道,很多个假设,不过,最重要一点,不得不防着花辰。 建兴三年,益州飞报:蛮王孟获,大起蛮兵十万,犯境侵掠。 五月,诸葛丞相,力排众议,决定南征。 来到丞相府闲晃,却见一人鬼鬼祟祟的跑着,这是丞相府,哪由得她放肆,身后背着东西,莫不是偷来的? 悄悄跟着她,看看她要做什么,到时候再抓个现行也不迟。 轻手轻脚的跑到迴廊,“你想去哪啊?”萱站在她的身后,轻声问道。 一双眼睛,不解的打量着她,确实那样的看不透。 “啊。”她惊唿一声,看来真是小偷,别人发现了。 她梳着简单的髮髻,平淡无奇,头上略带珠花,一双狭长丹凤眼,更能衬托她的娇媚。 “想往哪跑啊?”萱渐渐的拔出剑,直逼向她。 招招直逼要害。 她一时抵挡不住,将缠绕在宝剑上的布解开,也拔出剑来,向萱砍去,萱猝不及防,用剑抵挡。 一道寒光闪过,萱认出来了,那是青钢剑,削铁如泥,那这把剑… 萱赶紧抽回剑。 剑,回鞘。 看萱如此,她也赶紧抽回剑,只是为时已晚,割伤了萱的左臂。 “你这是干什么!要不是我反应快,你的左手就没有了。”以青钢剑的锋利,确实可以,只不过… 她这是干什么?她不是贼吗?现在倒是贼喊捉贼了。 “你这个贼!”一招擒拿,将她的手反扣,单膝跪在地上,不能动弹。 “谁是贼?”她也不服气,一直吵吵嚷嚷,“你放开我,你恩将仇报,我救了你,你放开我。”她好吵啊。 “兵不厌诈。”恩将仇报的事情干多了,还差她这一件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曾经算过,诸葛亮死的时候,诸葛瞻才八岁,算来他应该是公元226年生的,就算黄月英是刚及笄之年(15岁)嫁给诸葛亮的,那到226年,也快四十了,也是个高龄产妇了,古代也没有剖腹产,那这个孩子就不能是她生的,所以加了一个小妾。 ☆、春草醉春烟 第13页 “银屏。”勐地抬头,一个儒雅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就是那样的遗世独立,似笑非笑。 “先生。”萱欢快地叫道,“瞧啊,我抓住了一个贼。”看着手下不能动弹的女子,是在叫她吗? “萱,这是个误会。”他云淡风轻地说着。 后面走过来一个老将军,一身戎装,却依旧风采依旧,老当益壮。 见到他走过来,她欢快的叫着,“师父。”他认识赵云,还叫他师父,看来真的是个误会。 萱放开了她,“贼就是贼,瞧啊,手里还拿着贼赃。”说着,瞟了一眼她手里的青钢剑。 “萱,这是关将军的女儿,关银屏。”看着关银屏挽着赵云的胳膊,有着些许的撒娇,让人看着不舒服,他又回过头来,看看萱,介绍道,“这是丞相的书童。”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萱,再望望她左手的伤痕。 关银屏,人称关三小姐,关家的‘虎女’,如今看来,真的是… “原来是三小姐,真是…”说话间顿了顿,略带深意的笑了笑,“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她对她,有着敌意。 “我也听说过你,不过…”她也迈着关子,“你的身手是挺好,不过太优柔寡断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故意的让他们看见了萱胳膊上的伤痕。 被小瞧了啊。 “三小姐。”萱自然地将胳膊背到身后,“有本事,你放下青钢剑,你我再来打一次啊!”萱,不服输,不放弃,更不可能在他的面前输。 “萱,你受伤了吗?”孔明有些紧张的问道。 “没有事,小伤而已。”微微笑笑,满不在意一般。 “我才不要哩。”倔强的摇着头,“师父,她好大胆啊,要不是我剑收的快,她的胳膊就没了。”像是在和赵云抱怨,显摆一般。 “谁让你又偷偷拿我的剑出来了。”用手指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一切都是那么的融洽,为什么,她对她的师父,只有畏惧和一味的顺从。 “哼,不告而拿,视为偷,你这个小偷。”调高了声调。 “你才是小偷。” “你才是。” “是你。” “哼。” “哼。” 二人背对着背,谁也不去理会谁!真想两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看来这仇,是结下了。 吵架归吵架,不能不管,一旁的赵云,有些奇怪。 “银屏,你怎么来了?”赵老将军一侧头,柔声的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这也难怪啊,他与刘关张情同兄弟,如今,他们一个一个的去了,只剩下赵云一人了,自然对着这个‘徒弟’,爱护有加。 “哦,对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关银屏恍然大悟,理了理衣服,拨了拨缭乱的髮丝,毕恭毕敬的走到孔明面前,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有些不像她了,“听说丞相南征,我也想助丞相一臂之力,请丞相应允。” 这可给孔明出了个天大的难题,去吧,就她的性格,肯定是不服管的,兴许还会闯祸,这要是有什么损伤,孔明可担待不起;要是不去,她上来的倔劲儿,兴许会自己统统跟着去,这可难坏了孔明了。 “南方苦厄,银屏…,还是不要去了吧!”孔明耐心的劝导,可是这关银屏可不是省油的灯。 知道劝不住,可是还是要说,毕竟,他的担子重大。 “丞相偏心。”她撅起小嘴,倔强的目光对着孔明,双手叉腰,“凭什么她就可以去,我去就不行。”用手指着孔明身后的萱。 在她看来,去南蛮之地很重要吗?况且,孔明也没说带她去啊,萱也没问,去或不去,这还不得而知,怎么就偏心了,再说萱是谁啊,也值得他偏心,他的心,从来没有在乎过萱,又何来偏心一说呢! “萱也没说去啊。”略带微笑的看着关银屏。 “先生,在下自当追随先生,去蛮荒之地,亦是如此。”萱说的很诚恳,为何他们就能去,萱却不能。 “你想去,丞相也未必带你去啊。”旁边的关银屏白了萱一眼,“你武功这么差,去了也是个累赘。”她望着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有本事,现在你我去校场比比。”这话明显激怒了萱,从小她就不服输,也容不得别人说她不好,如今,这个黄毛丫头,敢这样说,萱心中,好斗的火焰,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你…” “不敢了吗?”看见她有些畏惧,萱也有些得意,看来他也就是嘴上说说玩而已,根本就没有真本事,“就知道你只是嘴皮子厉害。”激将法,就不信,她不上钩。 “谁说我不敢?”她调高了声调,“去就去。”她上钩了。 “我可不想趁人之危。”她又再次提起萱的伤口,她为什么总是抓着这一点不松口啊。 “对付你,我一只手就够了。”萱抬起右手,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好啊。”关银屏也不示弱,拔出剑,往这边跑。 “银屏,别闹了。”赵云厉声一喊,银屏便停下,不再前进。 “谁闹了?”一副委屈的样子,“师父,难道你也帮她?” 赵云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萱,确实比你稳重。”这话一出,关银屏更加的生气,愤怒的看着萱 ,想要除之而后快,现在,要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萱早就化为灰烬了。 “好吧。”孔明缓缓开口,“那就都去吧。”想来他也是没有办法了。 第二天,便踏上了去南方的征途。 这次南征,诸葛丞相启用了俞元,俞元的李恢带着儿子李蔚前来助阵。 现在刚刚涉足南方,一切都不了解,有了解的人前来帮助,也是很好的事情呢! 孔明坐在帅案前,看着地图,分析着南方的地形,萱只是守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时而皱眉,时而露出喜悦的神色,萱不识地理,也只好看着他的神色变化,揣测一二,静静地看着他,也是一种享受。 在萱看来,孔明… 他,是蜀国的丞相,神一般的人物,战场中的神话,谜一样的男子,如同高山巍峨,遥不可及,如今,便安静的坐在她的面前,她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清瘦俊朗,潇洒挺拔,成熟稳重,温文尔雅,一双清澈深邃的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伟岸的身姿,迎风站立,衣袂飘飘,手摇着鹅毛羽扇,回过头,嘴角还挂着浅笑,在他笑的一剎那,仿佛所有的光芒为之陨落,不敢与他相争,此情此景此人,如此融洽,形成绝美的风景。 最吸引人的是,他身上独有的一种淡然的气息,这种淡然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一种沉淀,在世间的长河里,哪怕是惊涛骇浪,雷雨交加,他却依旧是波澜不惊,不为所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淡然,超脱尘世。 第14页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他的眼角不知何时起,爬上了皱纹,青丝夹杂着几缕白雪,身上的长袍,也从天蓝色换为了玄色素袍,背部因为沉重的担子,也变的弯曲,唯一没有改变的是他的和煦如春风般微笑,还有手里的鹅毛羽扇。 去乡离家兮徕远客,超逍遥兮今焉薄! 离开家乡来这遥远地方做客,飘飘荡荡何时才是至期 这时,进来一个长者五十岁左右的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俞元李恢,携子李蔚,拜见丞相。”长者向孔明行礼,身后的儿子,也向孔明行礼,“见过丞相。”他的眼睛里满是敬仰与激动,像是孔明对他只是个传说,今天,终于能看见真人,不敢相信一般。 看来这个李恢教子有方啊,这个叫李蔚的青年看起来还不错吗! “啊,是李恢啊。”孔明站起来,走过来亲自扶起李恢,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快快请起。” “多谢丞相。”扶起李恢,他的儿子李蔚也起身。 这时,关银屏走了进来,“丞相,师父说,他…”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个丫头,总是这样疯疯癫癫,大大咧咧的。 见到营帐里还有旁人,她的声音开始变小,慢慢收敛了起来,见到李蔚,对上他天真的笑容,关银屏的脸顿时红得像刚升起的朝阳,萱看见了微微笑笑,孔明的脸上也浮现出浅笑。 “这位是…”李恢小心谨慎的问道,赶在军营里这般放肆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处处可见他的老成与干练。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不想写包办婚姻的,倒像是孔明主观了,跟来想整个刺激点的,虎女吗,怎么也得比武招亲,试试他啊,可是…,太困了,熬夜太久了,写不下去了,又觉得比武招亲俗气了点,就没写,就直接孔明赐婚,不过我个人觉得,关羽还是傲了点,要是把女儿嫁给了孙权的儿子,自己也不会惨死在吕蒙的刀下了,一生美名,都葬送了,与其嫁给李蔚,还不如嫁给孙权的儿子呢,至少孙权不差,他的儿子也不会太差! ☆、杀人亦有限 “哦,忘了介绍。”孔明自然地走到关银屏的身边,转身面对李恢,“这是关将军的女儿,关银屏。” 现在,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角落里,很是为难,一副无奈的样子,没人理会,没人在意,就在她垂头丧气的时候,孔明朝这边看过来,一时间,萱不知所措,也只能尴尬的笑笑,而那一眼,也只是停留了一瞬间。 “原来是三小姐,失敬失敬。”李恢握拳行礼,这倒弄得关银屏有些慌乱,也僵硬的学着他的样子,回礼。 “哪里哪里,大人客气了。”看来关银屏被拘谨着的样子,也很可爱。 他身后的李蔚,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关银屏,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李恢啊,我有一事,要和你说。”孔明走上前,拉住李恢的手。 “丞相请讲。”看来他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了。 “屏儿,今年年方一十八,关将军临走时,也托我好好照顾她,我也一直把她当做亲女儿,现在她也大了,是该找个婆家了。”孔明回头,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遍李蔚。“我看李蔚不错,不如由我做主,把银屏许配给他了。” 此话一出,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关银屏用手捂着发烫的面颊,“丞相…”娇嗔的说道,害羞的笑着,宛如出水芙蓉般的清澈,便跑出了营帐。 “这…”李恢想了一会儿,也只是一小会儿,马上变反应过来了。 而李蔚像是没有主见一般,一直看着他的父亲,等待着他的答案。 “李蔚,还不多谢丞相赐婚。”回过头,对身后的儿子说道。 “多谢丞相。”李蔚欣喜若狂的跪下,连声感谢。 这下,李蔚可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了,上次东吴来向关羽提亲,被一句‘虎女安可嫁犬子。’,给掘了回去,这下,还白送个了虎女,还这么高兴,还是他知道的少啊!+ 常听人说,将门虎女,如今看来此言不虚。 “过几天,在俞元办喜事。”孔明依旧轻摇羽扇,嘴角带着笑意。 “丞相,我们先告退了。”李恢带着儿子走了。 营帐里,又剩下孔明与萱二人了。 面对刚才的情景,萱充满着不解,充满着疑惑,若不是二人是有情,那关银屏岂不是要随随便便嫁人了,还是个不认识的,不知道底细的,有些被婚姻了,包办的意味,或许,这就是女子的悲哀,生在这个时代,就不能敢于冲破枷锁,追求真爱。 像卓文君,她该鼓起了多大的勇气,能和司马相如私奔,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又有多少女子,被伦理道德束缚着,婚姻,也会只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知道一切的,就嫁了过去,生子,传宗接代,养子,孩子长大了,自己也人老珠黄了,孩子又该娶亲,接着,生子,传宗接代,养子,等孩子的孩子长大了,才发现自己已是风烛残年,不久于人世,没有一天、一分钟是属于自己的,只能为别人而活。 而生在帝王家的,俗话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是不愁嫁,可是政治婚姻也太多,真正幸福的太少。 想着这些,一股寒意袭来,萱摇了摇头,她不想,也不可以成为那个样子,她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创造自己的生活,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有靠自己去争取,自古如此。 “怎么了?”孔明没看到萱一反常态,关切的问道。 “没事,先生…”话到嘴边,不说,却又想说。 她鼓足了勇气,这句话一定要问。 “先生,您有一天…会不会…也把我…,这样荒唐的许配给别人?”探着头,天真地看着他,虽然装出一副开玩笑、满不在乎的样子,而心里却是极想知道他心里的答案。 他手里的竹简,掉在桌子上,砰地一声,声音不是很大,但是,足够让他从刚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 “怎么突然这样问啊?”孔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转移话题,在兵法上,这叫偷梁换柱。 “没有。”萱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似乎能洞悉一切,看透她的心思,“先生,其实…” 萱,自己也知道,她没有可让他利用的资本。 “我知道先生当然不会。”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同时也断了他的念头,“我不够漂亮…,也不温柔…,更不知道疼人…,谁会喜欢我啊。”听到萱这样说,孔明也有些惊讶,一向开朗的萱,也变得黯然了! “萱…”他想说些什么?却被萱阻止,当即打断。 “说笑的。”她故作轻松的一笑,在他眼里,她就像是没长大的孩子,总是那样的天真,有时又是沉静、稳重的,胖若两人,“倒是羡慕银屏了。” 第15页 虽说二人和不来,倒是真的替她高兴。 三日后,在俞元城举办婚事,城外,新婚夫妇送行,他们俩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丞相,好走。”李蔚端起一碗酒,敬道,“望丞相大军早日凯旋。” “也祝你们百年好合。”孔明沖他们笑笑。 二人没说什么,也只是相视一笑,或许,这就是心灵相通吧。 关银屏略带得意地看着萱,萱也只是满脸诚意的笑着,她接不接受,就再说吧! 大军起行,慢慢的深入南方腹地。 飢餐渴饮,夜住晓行;所经之处,秋毫无犯。 经过几天的赶路,终于到了这蛮荒之地,穿过重重阻碍,层层瘴气,深入不毛之地,最后一举击败孟获,这就是此行的目的。 来到这里,他似乎一刻也没有放松过,面对这次南征,蜀国上下,议论纷纷,而他,执着的坚持,并且亲自领兵来到这蛮荒之地,真让人刮目相看。 在蜀国,他是丞相,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而那一人,又对他十分敬畏,可以说的是,他位高权重,却从不骄矜,本可以躲在蜀国享清福,而他,却没有,放眼过去,哪有一国的丞相亲自领兵出征的,怕是也只有周公了。 诸葛亮,他是一介书生、文臣,连剑都不会使,却也敢于担当这南征重任,亲自前去,该有着多大的勇气啊,在心底,不由得多了几番敬重。 刚到这南方不毛之地,瘴疫之乡安营扎寨,皇帝就派人劳军,马谡押解着酒肉来了。 “丞相。”他进到营帐里,先施一礼,诸葛亮正在看南方的地图,抬起头来,看到了马谡,“是幼常啊。” “丞相,我奉陛下之命,前来犒军。” “请坐。”孔明羽扇一挥,示意他坐下。 萱从外面端上茶来,“幼常一路辛苦了。”奉上香茗。 “有劳了。”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 萱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许久,孔明抬起头,问道,“幼常啊,我正想问问,你对这次南征的想法!”看来,先生的心也不够坚定,还需要有人拉他一把。 低头深思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孟获频频骚扰我蜀国,今天打败他,明天他还会来,必然会影响我们北伐曹魏。”他讲的是实情。 不过,在萱看来,这孟获就是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要不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挑动战乱,明明是北方群雄割据,他在南方非要插进来一脚,没事找事,是不是看蜀国好欺负啊,怎么不去讨伐曹魏啊,真实的! “那依幼常之见,应该如何?”孔明轻摇羽扇,等着马谡的答案。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丞相只要能收服孟获的心就行了。” 收服人心,何其容易,还不如杀了过瘾。 孔明仰天大笑,好久都没有见到他如此的笑过了,看来是挺高兴啊。 长嘆一声,“幼常足知吾肺腑也!” 萱摇了摇头,皱着眉,一副不解的样子。 “萱,怎么了?”看见萱疑惑的样子,孔明问道。 “先生,为何不杀了孟获,再立别人为这西南之主,订立联盟,岂不美哉!”萱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一时之间,也想不了别的。 “哈哈…”孔明开口笑道,“哈哈…”马谡也开口笑道,这二人对视一下,眼里带着笑意。 萱被他们弄得一头雾水,她的问题,有那么好笑吗? “萱姑娘率直直言,倒也不失天真可爱。”他还是笑着,萱却阴沉着脸,有些不高兴。 “好了,不笑了。”孔明又变得一本正经的样子,严肃地回答着萱的话,“这孟获在这西南很有威望,而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能与他分庭抗礼的人,也只好是攻心这一条路了。” “是这样啊。”听过解释,萱也觉得有些道理,便也没再说。 于是孔明遂令马谡为参军,即统大兵前进。 西南的孟获也没闲着,听说蜀国来讨伐,兵分三路,抵挡孔明大军。 第一洞乃金环三结元帅,第二洞乃董荼那元帅,第三洞乃阿会喃元帅。 马谡前脚刚走,赵云、魏延就从后面进来了,风尘僕僕,满脸愠色,看他们着急忙慌的样子,是有重事吧,萱便先离开了。 “丞相,您即命我二人为先锋,而又为何派遣马忠、王平去擒拿孟获的三洞元帅,让我们做接应呢。”赵云不服气的先开口。 “我非不用二位将军,只因将军不识等识地理,又恐以中年涉险,为蛮人所算,挫败使我军锐气。” 二人怏怏而退,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像是挨了一顿骂。 ☆、蛮王初受缚 当夜便不见了二人的身影,还带走了一些士兵。 月色如银,在这南方的山里,夜里的天气格外的冷,寒风刺骨,不由得使人裹紧了衣服。 “先生,您不担心他们吗?”赵云、魏延离去后,孔明没有问过一句话,捉摸不透他的心思,萱将药放在帅案上,不知为何,孔明最近总是咳嗽,他自己开了药,让想萱煎药。 “时间差不多了。”他抬头望望天,看看天色,自言自语的说道,不明白,亦不去猜测,也只能是自寻烦恼罢了。 面对眼前的苦药,他一饮而尽,在药进入口中的那一剎那,眉头微皱,喝了进去,药真的很苦,萱在一旁问着就阵阵作呕。 突然二人,走进营帐,正是先前走了的赵云、魏延,后面跟着一些将领。 二人跪在孔明面前,不语,亦是尽在不言中。 “三洞蛮兵,走了两洞之主;金环三结元帅首级安在?”孔明抬起头来看着二人,似笑非笑。 “这是金环三结首级,请丞相过目。”赵云将金环三结的首级放在帅案上,用盒子装着,看不到血腥的东西。 “董荼那、阿会喃皆弃马越岭而去,因此赶他不上。”赵云略带惭愧的说道。 “二人吾已擒下了。”孔明轻摇羽扇,仿佛平静的水面,没有涟漪。 众将一脸茫然,不敢相信一般,等着孔明揭晓谜底。 没过多久,张嶷绑着董荼那到,张翼绑着阿会喃到。 看到这一场景,所有的人都睁大了双眼,不知道什么用了什么办法将两个人擒来! 孔明笑笑不做解释,原来他早就是胸有成竹,一切都安排好了,怪不得如此镇定。 他犹如千尺深的潭水,清澈深沉,深不可测,一切也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诸将皆拜伏曰:“丞相机算,神鬼莫测!” 萱在一旁,微微笑着,他…,好复杂啊,像一团迷雾一般,捉不到,看不透。 给他们酒食、金帛,便离开了,这样的小恩小惠,就足够收买人心了。 第二天,两阵对圆,孔明做着四轮车飘然而出,萱则站在他的身旁,静静的看着,两队人马,虎狼之军,声势浩大,气势磅礴。 第16页 对面蛮兵,数百南蛮骑将两势摆开。 中间孟获出马,头顶嵌宝紫金冠,身披缨络红锦袍,腰系碾玉狮子带,腰间还悬着宝剑,昂然观望蜀军,眼里充满了不屑与轻视,狂傲一笑,“人们说诸葛亮善能用兵;今观此阵,旌旗杂乱,队伍交错,怎么能胜的了我。早知如此,还不如早就反了。谁敢去擒蜀将,以振军威?” 他也为此而付出代价。 刚说完,一将应声而出,名唤忙牙长;使一口截头大刀,骑一匹黄骠马,来取王平。 二将交锋,战不数合,王平便走。 孟获看着十分高兴,率军深入。 看来是要诱敌深入,萱跟在孔明身边,也变得略识兵法了。 “撤。”孔明小声说道。 翻身上马,跑进林中,绕了一大圈,才回到营寨。 孔明早已杀牛宰羊,设宴在寨。 蛮兵大败,生擒者无数。 又是一样的招数,赐酒食,赐金帛。 将孟获招进营帐。 孔明端坐在帅案前,含威不外露,质问道,“先帝待汝不薄,汝何敢背反?” 孟获也是一副不卑不亢,不服气,像是谁欠他似的,“两川之地,皆是他人所占土地,你们依仗着自己厉害,巧取豪夺,夺走了我的土地,还要我称臣?我世代在此居住,到底是谁抢占了谁的!” “吾今擒汝,汝心服否?”孔明高高在上,居高临下。 “哼,就是山路狭窄,我不小心上当,怎么能服!”回想刚才的失败,他不找自己的原因,居然还怪地理,他占着地利,还输了,糗死了,还在这里说大话,义正言辞,不知羞啊! 孔明摆弄着羽扇,有一丝试探的语气吗,“汝既不服,吾放汝去,如何?” “若是真的我回去,再整军马,决一雌雄;要是还能把我抓住,我就服了。”他还想再战第二次,看来,脸皮确实挺厚哦! 让两个士兵解缚,让他离开。 看到孔明让他离去,萱忍不住了,沖了进去,“先生为何放他?” “他傲慢无礼,桀骜不驯,为什么放他走再战啊?”萱不服气,想起来他刚才的样子就生气。 败军之将,不足言勇! “萱,不相信我吗?”被他这样一问,萱有些心慌,“他孟获,无论再战几次都会输给我,因为他是孟获,而我是诸葛亮。”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萱第一次见到,对,他是诸葛亮,独一无二的诸葛亮,谁也取代不了。 “那好,我就看先生如何征服南蛮的,那一天,我会与先生一起凯旋迴蜀。”莞尔一笑,带着憧憬,更希望那一天早日到来。 马谡从营帐外走了进来,“丞相。” 看到他进来,萱走到一旁,脸上有些泛红,马谡看了一眼,摸不着头脑。 “幼常,出什么事了 ?”看见他慌张的样子,有些吃惊,孔明问道。 “丞相,东南百里外的前秦国派遣使臣谈和,西南百里外的修罗国也来投诚。”他跪在地上,孔明也是低着头想了很久,似乎很棘手,难办。 两国一起来,似乎约定好了一样。 “前秦国?”萱侧着头问道,怎么没听说过?前秦? “前秦的余孽,逃到这里占山为王,领头的是号称郡主的嬴缌,使一手长鞭,出神入化。”没事解释道。 “真希望有一天能较量较量。”萱想着她的样子,好胜的心再次燃起。 “派谁来的?”孔明不改常态的问道,等着没事说出使臣。 “是个男子,二十多岁的样子。”回想刚才得情景,记忆犹新。 “那就是真心来议和的!请进来。”孔明略带笑意的说道。 没过多久,马谡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一身蓝衣的少年,风流儒雅的神色流露在脸上,放荡不羁,看着一旁的萱微微一笑。 “使臣花辰,见过诸葛丞相。”深深行礼,表面尊重,却总带着一种张狂的做派。 孔明正襟危坐,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来代表嬴缌郡主,向蜀国投诚,愿意永修同好,不起干戈。”他倒是很有诚意,但不知道为什么孔明就是一本正经的,不似别人来的时候那般热情。 “使臣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他半天才说出一句话,面无表情,不知道同意还是不同意。 “多谢丞相。”他走出营帐,快要出去时,回头看了一眼萱,这一眼,萱心惊胆战,怕他说出来萱以前的事情。 他走之后,孔明的脸色变得沉重。 “萱,你们认识?”略带疑问的萱。 “不、不认识。”怎么说?难道说上次刺杀你没成功,是被他救走的?怎么能这样说啊,也只有否认了。 “哎。”他嘆了口气。 “先生为何嘆气?”来到这蛮夷之地,还未见过他嘆气,一切他都可以处理好的,为什么这件事? “萱,你可知道刚才来的是谁?”眼神明亮不是盖的,仅是一个眼神,就知道,孔明,真是小看了他。 “使臣啊!”不解的脱口而出,确实,他是使臣。 “他是嬴缌郡主的面首,嬴缌最信任的就是他,可惜这个人了。”带着惋惜,亦有悔恨,就他,不至于… “面首?”萱,一头雾水,没听说过。 “就是男宠。”他微微笑着,风轻云淡。 “那也不过如此!”望着花辰离去的背影,狂傲一笑。 他也只是个男宠,不知礼仪廉耻,不学无术,不用管他了。 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就不同了,如同巍峨的高山,让人难以望其项背,高深莫测,可望不可及。 走到帐外,已而夕阳在山,红彤彤的霞光照在大地上,将一切都染成金黄色,将整个西南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我落日般的忧伤,就像惆怅的飞鸟,惆怅的飞鸟又飞成我落日般的忧伤。 他,高大优秀,英伟挺拔。 她,卑微…。 第一次因为自己的长相而自卑。 第一次悔恨自己的身份。 为什么?哪怕是一个清白人家的小家碧玉也好,为什么是一个孤儿?为什么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刺客? 他,是那么的清高,遗世独立。 而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不洁,不祥,杀戮过重,配不上他,也只能将那一份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里,永远尘封。 喜欢的人,也只能远远地看。 “姑娘,你骗我啊?”后面传来似有似无的声音,听起来如扑面春风,温和轻柔,吹进人的心田。 “有吗?”萱回眸一笑,矢口否认。 “萱姑娘,人呢,要诚实!”面如冠玉,风流儒雅,轻声细语,与周围的情景淡雅相宜,不过在萱的眼里,透露出一丝厌恶,保持着距离,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坨污泥一样,骯脏不堪。 男宠,不知廉耻,不学无术… 第17页 ☆、我心何怫郁 “哪有 ?使臣何出此言啊!”在孔明身边也要学会装疯卖傻了,“使臣与在下是初次相见啊!”言下之意,以前的种种过往,都不提及了,更是不想有些人知道了,毕竟那样不堪的过往,谁也不会相提。 “哦,是这样。”他郑重的走到萱的面前,深深鞠一躬,“在下花辰,未请教姑娘芳名?”天啊,这个人也太做作了吧!他都是会顺杆爬,说不认识就按照不认识的来 “花公子好。”萱微微行一礼,“贱名恐污了尊耳,在下有事先告辞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哼。”花辰淡淡的笑着,摇了摇头,“越来越有意思了!” 天色已晚,暮至黄昏,使臣便告辞了,其后不久,修罗国的使臣也来了,也是同样的条件,便也走了。 夜凉如水,萱端着药碗站在营帐前的树丛边上,不敢进去打扰他,就这样望着他也是好事,别说,这蚊子倒是挺多的,叮的萱满身红包。 过了好久,孔明似乎注意到远处的目光,“萱。” 听到他叫自己,萱也回过了神,“哦,在。”拍了拍身上的落叶与灰尘,深吸一口气,便走了进去。 “先生,您的药。”傻傻的笑着端着药进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面前,萱看起来总是显得幼稚、傻乎乎。 将药碗放在他的面前,没有人看见,她在放下的时候,那一刻,手的颤抖。 “萱,你认识那个叫花辰的使臣吗?”他还是怀疑吗?也是,不是那么容易让他放下警惕,但是,他能直接的问出来也很不容易了。 “不认识!”萱摇了摇头,诠释自己的动作。 “好吧。”他放下手中地图,拿起药来,凑到嘴边。 “先生,您不信吗?”略带紧张,手紧紧地攥住衣袖,都揉皱了,以此掩饰自己的心虚。 “信,你亲口说的,我就相信。”淡淡笑着,那似有似无的笑容里露出疲惫的神色。 “先生,等一下。”萱一把抢过药碗,双手捧着,捧着厚实的药碗,心里多了几分安定,情绪和缓。 “怎么了?”望着萱慌张的表情,不禁问道。 萱的额头渗出晶莹的汗珠,手里的药碗也有些颤抖,腿也有些发软,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药凉了,我去热一下,凉了药效就不好了。”随便编一个理由,便要离开。 “好吧。”孔明拿过刚才的地图接着看了起来。 萱一步一步的走出营帐,每走远一步,她的心就多了一份欣慰。 “等等。”孔明突然叫住萱。 他不会发现了吧?如此精明的人可不好骗啊!那该怎么办,还是装下去,看出什么就不好办了!硬着头皮转过身去。 “先生…还…有事吩咐吗?”萱颤抖的说着,自己也听出来自己语无伦次了。 “来。”招了招手。 怎么回事?萱微微怔了一下,怎么个情况,现在是?也只好走了过去。 离他不远处停住了脚步,也不敢靠的太近,这样想跑也好跑。 “先生。”脸色面青,勉强扯出笑容。 孔明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到萱的面前,萱抬起头时,只见到一个飘逸的身影走了过来,身上发出了淡淡的皂香味。 “瞧你,一头的汗水。”拿出洁白的丝帕,擦拭着萱额头的汗珠,仔细的、耐心的。 萱有些受宠若惊,接过丝帕,“我…自己来吧,多谢先生。” “这蛮荒之地天气炎热,还是要早些离开啊。”隐约的看到他的嘆息。 为什么? 他不想来可以不来,那为什么他要来?这蛮荒之地,到处都散发出死亡的气息,到处都是让人无法唿吸的瘴气,他在害怕?在畏惧? 人的权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身上的担子就越重,为此就不得不做些超越自我的事情。 细细想来,来到南蛮,士兵皆降,倒戈相向,一路上军心大增,看来平定南蛮是指日可待了! 不久就可以得胜归朝的,带着胜利与荣耀。 无论多久,都不会丢下他一个人的。 萱端着药碗离开了。 孔明还是走回去看地图了。 萱躲在营帐前的树丛里,“算了吧。”将那碗药泼在树丛上。 葱绿的树叶顿时变成了灰黄的枯叶。 那一夜,她又无法入眠,害人,她不适合! 夜色如银,本应是进入梦想的时候,她却睡不着,看着手里洁白的丝帕,莞尔一笑,便放入袖口。 “睡觉了。”萱倒在床榻上,她最喜欢的时候就是倒在床榻上,这样可以卸下一天的疲惫,最舒服的时刻,回想一天发生的事情,还真的是冤家路窄啊,不过,那又怎样?他区区花辰,还没放在眼里! 本是善解人意的解语花,被人□□成了锋芒毕露的红玫瑰,以杀人取乐,温暖自己,多么可悲啊,可是,再锋利的匕首也会有钝的一天,用不了的那一天。 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翌日,孔明提兵大进,前军已至泸水。 时值五月,天气炎热,南方之地,分外炎酷,军马衣甲,皆穿不得。 天气格外的热,又黑又重的盔甲穿在身上真的很难受,将士们纷纷卸甲,孔明也率军拣林木茂盛之处,并遣吕凯离泸水百里,拣阴凉之地,分作四个寨子;派王平、张嶷、张翼、关索各守一寨,内外皆搭草棚,遮盖马匹,将士乘凉,以避暑气。 萱在树下乘凉,不远处蒋琬慌慌张张的走进中军大帐,问孔明曰:“某看吕凯所造之寨甚不好,正犯昔日先帝败于东吴时之地势矣,倘蛮兵偷渡泸水,前来劫寨,若用火攻,如何解救?” 孔明坐在主座,看见一头大汗的蒋琬,呵呵的笑了起来,蒋琬担心的事情不无道理,当初刘备就是体恤将士,被陆逊火烧连营七百多里的惨败吗?将自己晾好的茶推到蒋琬的面前,蒋琬象徵的抿了一口,才听见孔明缓缓说来。 “公勿多疑,吾自有妙算。”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此刻说的就是蒋琬。 人家是丞相,又能怎么办?只好行个礼便出去了。 从他进去,再到出来,不过一会儿工夫,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更加像酱菜的颜色了,萱看见了咯咯的笑着,“小姑娘,笑什么呢?”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那个和他一起起兵征战的人,神威天将军的弟弟,可他,毕竟是他,永远成不了那西凉最出色的一朵奇葩。 “说谁呢?我可不小了!”质问背后的马岱,“还是你年纪太大了,老叔叔”。 他临死前,萱认他做了义父,而这马岱又是他的弟弟,理应喊一声叔叔,心中的痛,却至死难忘,仅一眼,却付了后生的信任。 “您怎么来了?”略带笑意的看着他。 “自是有事,就不和你一个黄毛丫头计较了。”说着,步入营帐。 第18页 在他的眼里,她始终是长不大的小孩子,也许是兄长的临终嘱託,待她也特别好,本打算将她,养在自己身边,可是执拗地萱,是不会答应的,她总是缠着丞相,或许他更亲切些,丞相也未尝不是一个慈父。 ‘蜀中差马岱解暑药并粮米到。’ 门口一个小卒喊道。 映入眼帘的是蜀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随位居高位,但却从来不摆架子,和谁都是那样的温和如水,但也是宽严相济,跟在他的身边,也是安全的。 “马岱,你怎么来了?”坐在一旁,轻摇羽扇,查看来人。 “奉国君命,押送解暑药并粮米。” 孔明云淡风轻的问:“马岱,带多少军来?” 马岱曰:“有三千军。”一面回答,心里一面的揣测,眼前的这个男人,深不可测,从他出山到现在所走的每一步,无不是传奇,再想想也觉得可笑,这个男人的心思,没有人能捉摸的清楚,到现在为止,还有遇到一个强劲的对手可以与他抗衡。 羽扇轻摇,计上心来,“我军累战疲睏,想要借用这三千军马,未知肯向前否?” 丞相发话,谁敢不从。 可是,没有会不服气,因为他不会令人失望的。 “皆是朝廷军马,何分彼我?丞相要用,虽死不辞。”明知不可违,偏要说得合情合理,这就是处世之道。 让萱呆在他的身边,真的是对的吗?大哥至死也惦念的义女,决不能有任何损伤。 “今孟获拒住泸水,无路可渡。本相想先断其粮道,令军自乱。”当年曹操的路数,和人对阵,先断其粮草,以乱军心。 “如何断得?”这个男人的心思始终深沉不可度测,但不害人之心,尤其是害蜀人之心,还是值得信赖的。 “离此一百五十里,泸水下流沙口,此处水慢,可以扎筏而渡。你提本部三千军渡水,直入蛮洞,先断其粮,然后会合董荼那、阿会喃两个洞主,便为内应。不可有误。”他根本不给人会觉得机会。 也是,他任用的人,不会有错,从火烧新野的那一次成功,到现在一直没有改变过。 “是。”马岱欣然去了。 漫步走出营帐,稍微放松一下身心,处理一天的琐事,是他,也会累的,看着坐在树上的女子,执着认真,不忍打扰,她的心很坚定,想要做的谁也改变不了,同理,任何人也无法触摸到她的心思。 不知道她从何而来?不知道她为何而来就这样把她带在身边,准确的说,是她一直守护在他的身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一个女孩子,本应待字闺中,有她平淡而幸福的生活,而她却选择与他吃苦,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他的心中也有着困扰,不知道答案,也无人可以替他解答。 云捲云舒,夕阳西下,朦胧忧愁,惬意无穷,不愿打破这乱世之中短暂而难得的静谧。 ☆、泸水再受缚 另一面,马岱领兵前到沙口,驱兵渡水。 “将军,是否现在渡水?请您发令。”一小将在旁询问。 眼前清澈的水,就像她的眼睛,本以为很浅,其实深不见底,可是,这不是,只是浅浅的溪水。 收回片刻的失神,随即答道,“水浅,不下筏,裸衣而过。” “是!” 炎热的夏天,浸到清凉的溪水里,多么的惬意,可是,这美好的时候没带多久,就消失了。 大部分的士兵,半渡皆倒,无力地栽进溪水里,口鼻出血而死。 “快上岸。”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这样一句话,迷失在夜色的人们,才如梦初醒,纷纷逃上岸。 “将军这怎么办啊?”他也急得焦头烂额,失了方寸。 “赶紧报告丞相。”惊悚之下,还有一丝理智,想起来那个男人,他会解决一切的,有他在,一切都没有那么可怕。 他是蜀国的希望,是照亮黑夜的一束光芒,射进大地,射进千家万户,射进每个人的心房。 马岱连夜派兵回告孔明。 “丞相,不好了,丞相。”马谡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萱看到他的样子不禁笑了,丞相很好,有什么事情让他这么慌张啊。 “何事?如此慌张!”高坐在帅案上,不忙不慌的问道。 萱走了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水,他仰头喝完,连忙说道,“丞相,马岱领兵前到沙口,被泸水阻挡,马岱立即下令驱兵渡水,可是士兵一浸到泸水里,立刻口鼻出血,不治而死,现在只好停在那里,等丞相回復。”他一口气说完,恨不得,飞过去救他们一般。 可有些事情,急也急不来啊! 孔明蹙眉,略作沉思,忽然开口说道,“先向当地人询问一下,他们应该知道缘由,再来报我,再作打算。” “诺。”马谡行了一礼,赶紧出去了。 孤军深入,乃是兵家大忌,如今他们犯了忌讳,可是不怕,当地人不都是向孟获一般冥顽不化,还是有一大部分人愿意归诚的。 “先生,别太担心,会有解决的办法的。”萱段珪一杯热茶,微微笑笑,缓解尴尬。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什么事情也都不说,埋在心里,不知道他脑子里一天都在想些什么,或许这样才与众不同。 “放心,我会解决。”结果茶杯,轻怕着萱的手,萱不由得低下了头,双颊飞上一抹红晕。 也是啊,有他在,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他是可以依仗的。 总是喜欢和他单独相处,享受这一份静谧与美好,短暂的心安。 从前的她,只在夜间出现,黑夜阎罗的使者,有她出现的地方,到处散发着死亡与血腥的气味,她的灵魂,唯有那殷红的鲜血可以慰藉。 当闪烁着清冷光的匕首刺进敌人身体时,当温润的血液触到身上的时候,才能感到温暖。 可是遇到了他,一切都不一样,眼中嗜血的阴狠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侠骨柔情,她发誓不会再随意杀人,想要站在他的身旁,站在光芒的背后,所以要捨弃以前的一切,忘记自我,变得一个配得上他的人。 她从不叫他丞相,丞相是官名,先生更加亲切,希望有一天能叫他孔明,大声地喊出来。 “报,丞相,有位长者求见。”门口的小卒,进来禀报。 哎,真是讨厌,来打扰他们短暂的相处。 一位长者,身穿道袍,白须苍苍,清奇古貌,飘飘然有出尘之姿,不像是俗世之人,周身散发着淡然和蔼的感觉,让人不自觉的亲切。 “在下诸葛亮,见过长者。”孔明快步走到老者的面前,恭敬地施礼。 “丞相何必行如此大礼,折杀我了。”老者受宠若惊,也躬身答礼。 “长幼有序,亮应该如此。”这就是权谋家吧,礼贤下士,是个不错的解释。 “丞相果真像传说的那般谦和,不愧是蜀国丞相。”长者扶须大笑,谦卑恭敬。 第19页 他们倒是没有把萱放在眼里,把她当空气一样啊,也好,反正她也不想插嘴,看着这种俗套的情景不置可否,也就是所谓惺惺相惜吧。 “老先生过奖了,不知您前来所为何事?”孔明温和的笑着,如同和煦的春风,淡雅怡人。 “不知,丞相是否烦心不能度泸水?”一语道破天机,孔明面色略改。 “愿闻其详,亮定当洗耳恭听。”短暂的不解,之后便是豁然开朗,他来的目的可能就是帮忙解决困难。 “如今天气炎热,毒聚泸水,日间甚热,毒气正发,有人渡水,必中其毒;或饮此水,其人必死。若要渡时。须待夜静水冷,毒气不起,饱食渡之,方可无事。言尽于此,望有助于丞相。”拱手答礼。 “有劳老先生了。”眉宇舒展,笑逐颜开。 “丞相不必客气,丞相前来,我等心悦诚服,同沐丞相恩德。” “多谢。”听得出来,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在下告辞。”言毕,起身告辞。 “还是我派人送您出去吧。”客气之下,随着长者走出营帐,可还是慢了一步。 孔明追出营帐,却发现营帐外早就不见了人影。 他说的,孔明按着做了,半夜渡水,果然无事。 所到之处,势如破竹。 马岱占了夹山峪,分拨军士,立起寨栅。 不久,蛮兵来犯,两阵对圆,此时的马岱已将孟获大将牙长斩于马下,蛮兵大败走回,来见孟获,细言其事。 孟获气的直跺脚,望了身后的人群,问道:“谁敢去敌马岱?”言未毕,董荼那出曰:“末将愿往。” 孟获大喜,遂与三千兵而去,又恐有人再渡泸水,即遣阿会喃引三千兵,去守把沙口。 阳光明媚,树林隐翳,董荼那一脸忧愁的带着蛮兵到了夹山峪下寨,马岱引兵来迎。 “马将军,那是董荼那。”旁边的副将说道,过往的种种回现在眼前,纵马向前大骂董荼那,“无义背恩之徒!我家丞相饶你性命,今又背反,岂不自羞!速速退去,省得弄污了我的刀剑。” 董荼那满面惭愧,无言可答,深深嘆了一口气,自己也是无可奈何,谁让他还有一个头,孟获呢? 不战而退。 马岱掩杀一阵而回。 董荼那一脸愤怒,回见孟获,说道:“马岱英雄,我技不如人,抵敌不住,只好退兵。” 孟获拍着桌子,大骂董荼那:“你是受了诸葛亮之恩,不战而退,正是卖阵之计!推出去斩了。” “洞主,不能啊。” “洞主,这正是用人之际,不可以杀他啊。” 众酋长苦苦哀求,他方才免死。 孟获碍于颜面,愤怒的说了一句,“将董荼那打了一百大棍,放归本寨。” 死罪能免,活罪难逃,为了自己的愤怒以及颜面,不惜拿手下人出气,也是黔驴技穷了。 =================== 倒在石床上奄奄一息的董荼那,用拳头奋力的砸着石床,心中的愤怒难于言表,这时,进来了一个人有条不紊的献计献策,“如今孟获势力相逼,不得已而造反,想那孔明神机莫测,曹操、孙权尚自惧之,何况我等蛮方乎?况我等皆受其活命之恩,无可为报。倒不如杀了孟获去投孔明,以免洞中百姓涂炭之苦。” 没办法,这就是带兵之道,你不待士兵好,士兵便会有反叛之心,甚至会凌驾将军,背主求荣。 董荼那略作沉思,说道:“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 看着自己的部下,一脸坚定的表情,他也有了几番信心,洞中的人一齐同声喊道:“愿往!” 月色入户,将周围覆盖上银色,而他们正在进行不可告人的阴谋。 于是董荼那手执钢刀,带着百余人,直奔大寨而来,孟获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危险一步一步的逼近,董荼那引众人持刀而入,帐下有两将侍立。 趁他熟睡,用绳子捆绑他,力道稍重,他疼醒了。 董荼那拿到指着他,说道:“对不起了洞主,我们想活命,所以只好拿你去换了。” 刚才的二将随声附和,“不须将军下手,某当生擒孟获,去献丞相。” 于是一齐入帐,将孟获执缚已定,押到泸水边,驾船直过北岸,先使人报知孔明。 ===================== 月色甚美,萱傻傻的望着天边弯弯的明月,想到了某些快乐的事情,不由得一笑,“看什么呢?”背后温文尔雅的声音传来,回头一看正是孔明,迈着悠扬的步子走来。 “先生,天宫里是不是住着嫦娥啊?”望着天边遥不可及的月亮,暗暗地想着。 “不仅有嫦娥,还有玉兔,还有砍桂树的吴刚…”孔明轻摇羽扇,闭目思索。 “在想什么呢?”看着良久不说话的萱,不禁问道。 从何时起,开始注意身边的小姑娘,起初只觉得她和果儿(诸葛果)很像,可是慢慢地了解她,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她坚强、执着,积极地面对一切,哪怕是遇到无可復加的困难,也不会逃避。 也只会跟在他的身边… “嫦娥幽居于广寒宫里,虽然衣食无忧,却也是无可奈何,谁让她偷吃仙丹,犯下大错,或许有人羡慕她,可以青春永驻,可是没有真心喜爱的人来欣赏,即使是绝世容颜,又有何用?”在艰难地军旅生活之中,这也算是浮生偷闲了吧。 “月英说得对,是该给萱儿寻户好人家了。”嘴角淡淡的微笑,没有人知道是真是假。 真亦假。 她不会去揣测,眼前这神一般的男子,心中只有敬畏,有任何的非分之想,都是亵渎了他! “先生。”萱连忙答道,“萱愿誓死追随先生,一生不改此志。”神情坚定,表达着自己的决心。若是嫁的不是自己的心爱之人那又有什么意思! 可是,他会相信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七擒孟获的篇幅可能长点,还是要耐心追下去啊,上传前我也会自己看看哪里需要改的,欢迎提意见呦~唯一可以保证的是绝对不是坑! ☆、造化管不得 “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女子该来的地方…”他蹙起眉,但仍是那样的淡薄,不温不火。 即使再生气,也不会表现出来。 只想问一句,先生,您不累吗? “萱只想这样下去,嫁人?好陌生的字眼,我註定是要孤独终老的,能伴我走到最后的,只有先生送我的剑。”仰头望着天边的月亮,随是遥不可及,可是仰起头,随时都能看见,就够了。 “师父常说,剑,是我最好的朋友。”刺客就是这样,想要的东西要靠手里的剑去抢夺,看不顺眼的人也要靠手中的剑解决掉,可是,手中的剑一旦放下了,便是致命的危险。 “我没有想要的东西,而且不会回头,只会前进,像这样追随先生,我也不会是一个人,还有义兄,马岱二叔,幼常(马谡),赵老将军……,不会再自言自语了,因为我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脸上挂着看似幸福的微笑,柔声细语的说道。 第20页 孔明的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神情,她的笑,让人看着心酸,这只是自我安慰的话语,因为她的心事,永远不会和任何人说。 手轻拍着她的肩,萱也被这举动吓找了,她的戏,出破绽了? “先生。”萱试探的问着,他依旧是不说话,只是看着她,萱对上他的眼睛,那是多么美的眼睛啊,幽黑深邃,他年轻时一定英俊儒雅,是无数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岁月不饶人,他的眼角已经悄然爬上细纹,眼睛下方乌黑浓重,是啊,他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睡好了… 微微张开薄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 “丞相。”后方的马谡,大步流星的赶来,讨厌,为什么每次都是他… 他从容的一甩袖子,背对着萱,温和的看着马谡,随口问着,“幼常啊,有什么事情吗?” 马谡一脸严肃,他总是这样,将五官拧在一起,看着像一个十足的书呆子。 “禀告丞相,孟获手下董荼那派人来报,说已将孟获擒住,想要献与丞相,听候丞相差遣。”看样子他是不相信董荼那,否则脸上应该有欣喜的神情才对。 “告诉他们,把孟获带过来吧。”嘴角划出一个满意的弧度。 “丞相不怕他们使诈?”不敢相信,马谡将嘴巴张的老大,从前的丞相谨慎小心,可是如今竟然轻信了他们,万一有诈,丞相就危险了。 “呵呵,我已有细作探知此事,告诉他们把孟获带来吧!”笑意如水,深不可测。 “诺。”马谡行礼告退。 笑着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我们也该去准备准备会见故人。”对着身后愣神儿的萱。 不久,董荼那带着一干人等就来了,还能说些什么,无非是愿意归降啊,□□上国啊……听着耳朵都起茧子了。 至于董荼那,孔明自然重加赏劳,用好言抚慰。 他这才出去,换孟获进来,孟获双手被缚,由两个士兵押解着进来。 孟获啊,孟获啊,第二次见了,还是和上回没有什么分别,高傲,自负,不肯投降。 孔明笑着,不似嘲笑,只是笑着他的可爱,他的傻,他执着的念头,但在孟获眼里都是做作的姿态,“你先前说过:但再擒得,便肯降服。今日如何?” 纵使他不喜欢、不待见孔明,到如今,还不是得跪在他的面前,他坐着,他跪着,这就是实力悬殊最好的证明。 孟获别过头,不去看孔明,“这不是你的本事,是吾手下之人自相残害,以致如此。如何能心悦诚服!” 输都输了,还死不承认,孟获啊,孟获啊,真是小孩子心性,长不大,挺可爱的,先生说的没错。 孔明轻摇羽扇,试探问道,“今再放你去,怎么样?” 孟获决定还是坚持不改口,自认颇知兵法,可那都只是纸上谈兵,如何能敌得过丞相,“若丞相真的肯放我回洞中,我当率兵再决胜负。若丞相这番再擒得我,那时倾心吐胆归降,从此心无二志。” 孔明轻挥羽扇,左右便解开了绳索,依旧赐以酒食,列坐于帐上。 孔明高坐帅案,不解的问道,“我自出茅庐,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汝蛮邦之人,何为不服?” 孟获低头,默然不答。 想必他的心里也在疑惑,为什么不肯投降,是自尊心过不去吗?应该是,他应该是那种不喜欢大权旁落的人,也容不下任何人,和当年的周公瑾一样,心胸狭隘。 “走吧,带你出去转转。”孔明一眼严肃,对着身后的喝酒的孟获说道。 素净的天空,明亮的星辰,皎洁的月光洒下澄澈的光辉,本应该是愉悦的夜晚,可是看着眼前的孟获,心里总是愤懑不满。 孔明和孟获同上马出寨,观看诸营寨栅所屯粮草,所积军器。 “今天的天气真是好啊。”孔明不理会孟获,望着周围的景色,带着他四处转着,萱也紧随其后。 “丞相给我看这些,无非是想让我明白,你们现在兵精粮足,不怕打持久战,不过…”带着一丝余味,不肯托盘而出。 “不过什么?”孔明淡然问道。 “丞相不会在这里呆太久,不会很快把丞相赶回去,这些粮草就都是我的了,我要在此先多谢丞相了,哈哈,哈哈。”狂傲,没有任何的改变,真想现在就杀了他,可是先生非要让他心服口服,在这里呆这么久。 解决他,只要一瞬间就好。 “哈哈,哈哈。”孔明亦仰天大笑,正是笑他的愚昧。 萱嘴角上扬,笑眯眯地望着他。 到了大寨门口,大开寨门,“好了,你可以走了。”再次放过他。 “多谢丞相。”头也不回的驾马离去,背后扬起一阵烟尘。 萱的脸上还是挂着笑意,看到这里,问道,“在笑什么?” “笑他自认为可以战胜先生,愚不可及,不过…”狡黠的笑着,故意不说完。 “不过什么?”萱也学着孟获的样子,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等他追问。 “明知道敌不过,还是以卵击石的性格值得钦佩,真想看他一败涂地的时候颓废的样子!”那时他身上的狂妄荡然无存,又还会剩下什么? “长进不少,没像从前一样的愤世嫉俗。”回想萱以前的急躁性格,眼角眉梢总是带着笑意,她当初在他的眼里就那么傻乎乎吗? “那多谢先生夸奖了!”萱学者古人的样子,微微行礼。 随后传来二人爽朗的笑声。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败吧!”看着满天星斗,自嘲自解。 “纵使风波险恶,萱亦随之。”坚定,不改二心,和那时一样,怕这一世都会是如此。 “现在我很想去看看他这会怎么跟部下交代。”说着,翻身下马,消失在夜色中。 “哎。”独留孔明一人。 她就像是一朵蒲公英,风一吹,就散了,抓也抓住不住,蒲公英看似自由自在,谁又知道它的无奈,风往哪边吹,它就只能往那边飞。 萱飞快的跑着,不久就追上了孟获,躲在树丛里,看见前方的烟尘,心知有人来了,不敢轻举妄动。 来人是一个女子,骑着白马,头插羽毛,披着披风,腰上繫着虎皮裙,耳朵上带着明晃晃的金饰,旁边还跟着一头勐虎,看来来头不小。 萱只能在树上看着他们。 那女子喊道,“大王。”一脸欢喜。 “夫人,你又来救我了。”孟获神情尴尬,却也很高兴。 萱在树上咯咯笑着,输了还要女人来救,真是丢脸啊。 只能说这个男人没用! “是的,我听说您又让诸葛亮抓住了。”语气温柔娇媚,不像她的外表,刚强有力。 这位就是孟获的夫人,祝融夫人,听说武艺不输于男子,还使得一手好飞刀,真想会上一会。 第21页 “都是那董荼那和阿会喃背叛我。”略显愤恨。 自己技不如人,还要赖别人。 “大王,您这回又是怎么逃脱的”关切的询问。 “我…我杀了看守我的卫兵,夺了马匹逃了出来。” 他在撒谎,瞎话编的倒还不错,只是祝融夫人似信非信的听着。 “大王,不如让我出马,擒住诸葛亮,如何?”她也想为自己的做点什么,这就是爱吧。 “不行,怎能让夫人去,难道我孟获手下没人了吗?”脸上带着不满与责备。 是不愿意,还是心疼,孟获,你越来越有意思了。 “夫人放心还有孟优小弟呢,我们走吧。”憧憬着未来的情景。 “唿。”祝融夫人,略带失落,放心,有一天孟获无计可施的时候,他会让你去的,会有那么一天的。 看着他们骑着马离开,萱才从树上下来,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 刚跳下树,后面闪过一丝寒光,一把锋利的剑紧紧逼来,蜻蜓点水般的轻踩剑身,翻身,完美的一跳,避开为难,这一跳,跳了好远。 回头一看,一个男子手执宝剑,直指着萱,面无表情,一身黑衣,那冷静的态度分明是多次经歷过生死边缘最好的象徵。 后面有两匹马,一个有人,一个没人,他刚从马上跳下来斩萱的吧。 后面的男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一身紫衣,一头墨发,一半高高的束起,一半披散在肩上,容貌俊秀,温和儒雅,眼睛如清潭水,神情如玉壶冰。 望着萱,眉头稍皱,他们应该不认识吧。 “让开。”黑衣男子,冷酷的说道。 萱紧张的盯着他,他很危险,不太好惹,在这里不是地理,最容易吃亏,还是不要战的好,可是身体里好斗的血液,再次涌起,手不由自主的慢慢拔出剑,尽管心里喊着不要,还是不听使唤,已然把剑直指那黑衣男子。 “别挡道。”那黑衣男子再次说起。 萱没有动,路,是天下人走出来的,不是你一家的;让,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慢慢地向前走了两步,萱的右脚后撤一步,牟足驾驶,准备一战,而后面的紫衣少年却先开了口。 “住手左孺,让她先过。”说着勒马后退,让出一条道,伸手示意,“请。” 萱半信半疑,将手中的剑握紧,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走出很远,才飞快的跑了,显示在他们的视线里。 “少主,为何要让?”黑衣人一脸不解。 “以前的左孺从不多问。”言下之意,你不该问,黑衣人只好低下头,默不作声。 “没想到还能遇到故人。”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诈降被识破 “快走吧,不然还不知道阿姐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望着天边孤寂的冷月,微微感嘆。 “是,少主。”黑衣人翻身上马,二人迅速离开,消失在夜色之中。 萱也快速的回到营帐里,只是这件事对谁也没有说。 第二天,孟获就派孟优前来,孟优被数个蛮兵抬着进了大寨,身后跟着数百的蛮兵,他跟她的兄长孟获年龄相差好多,孟获满脸鬍子,看上去像是个年迈的老头。 而他的弟弟孟优,一个英俊的少年,黝黑的皮肤,洁白的牙齿,健壮的身躯,谁知道他来干什么?也是和他的兄长一样的顽固吧。 前面鼓角齐鸣,后面孟优一脸坚毅的表情,丝毫不为汉军所动。 后面,几个蛮人抬着偌大的箱子前来,看上去挺重的,只是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定不是孟获的尸首。 唢吶声、欢唿声,不绝如缕,好久都没有热闹一番了,不过这声音,听了还真是令人烦心,明知道他们不怀好意,还得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孔明正在帐中与马谡、吕凯、蒋琬、费祎等共议平蛮之事,忽帐下一人,报称孟获差弟孟优来进宝贝。 语毕,营帐内一片寂静,有的人低头皱眉,有的人无奈摇头,一时间,欢喜陈杂。 一个清冷的笑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孔明回头看着马谡,轻声笑道,“孟获本来与我们势如水火,今天怎么派孟优来了,幼常,你可以他们的来意吗?” 马谡眉头紧锁,低声说道,“不敢明言。容我写在纸上,呈与丞相,看是不是和丞相想的一样?”他也变得谨慎起来了,谨慎未必不是好事,但太过谨慎就不好了。 孔明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几行小字,整齐飘逸,行云流水,呈与孔明。 总揽一遍,眉宇间带着笑意,“和我想的一样。” 将那张纸放在一旁,轻摇羽扇,“擒孟获之计,我已差派下了。就等他来了。” 遂唤赵云入,向耳畔分付如此如此;又唤魏延入,亦低言分付;又唤王平、马忠、关索入,亦密密地分付。 先生又要演好戏了,不过萱只是看客,看着他们就好了,不回去参与,他的舞台,她不回去打扰,只会在背后默默地注视着他走向成功。 各人受了计策,皆依令而去,安排妥当,孔明正襟危坐,方召孟优入帐。 孟优从容走进,毫无惧色,威风凛凛,后面跟着数名高大魁梧的蛮人,站定,不卑不亢的说道,“家兄孟获,感丞相活命之恩,无可奉献,派我前来将这些宝物献与丞相,权为赏军之资,日后别有进贡天子礼物。” 将后面的大箱子搬了进来,里面尽是金珠、宝贝、象牙、犀角之类,耀耀生辉,光彩夺目。 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你兄长今在何处啊?”微微闭目,等着他的答案。 他低着头,不敢直视眼前的人,“为感丞相天恩,已经前往银坑山中收拾宝物去了,不久就会回来。” “带多少人来?”语气平淡,波澜不惊,像平时的闲话家常。 “不敢多带,只是随行百余人,其他均为运货的。”小心的应对,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有一丝差错就会被眼前的人察觉,计谋就会失败,还会搭上性命,不敢不谨慎。 轻轻点头,听着他说的话,眼睛迅速扫视着眼前的人,个个青眼黑面,黄髮紫须,耳带金环,鬅头跣足,身长力大之士。 “好,本相心悦,我们理应永修同好,来人,准备宴席,犒赏三军。”孔明大笑起来。 他好像还没有这样笑过,这一定有原因。 “诺。”马谡带着一帮人下去了,萱也帮着忙活,孔明只是继续和孟优闲话。 孟优的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入夜,蜀军营帐内诸将劝酒,殷勤相待,孟优无暇他顾。 “满上。”孔明指着孟优手中空荡的酒杯说道,左右一见,立马斟满酒,他就这样一杯一杯的喝着。 孔明起身欲亲自为他斟酒,可是刚一站起,就身子摇晃,萱连忙上前扶住,他偌大的身躯,靠在了她的身上,是那样的安全。 第22页 “丞相。”马谡关心的说道。 “孟优啊,我醉了,先去休息了。”一手拄着头,晃了晃,步子不稳,醉意涌起,对着身后的马谡微微笑道,“幼常好好招待他们。” 此刻,她与他近在咫尺,却又像远在天边,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唿吸,他的心跳…… 只是心里却像有着一只小鹿,砰砰的跳着,浓郁的酒气传来,她的脸颊微微泛红,似火烧一般。 “诺。”马谡领命,做到孟优的身边,斟酒… 外面风清气爽,不似营帐内,权术、算计、阴谋… 只有他与她,他靠在她的身上,弱小的身躯撑着他,走到帐外,他轻轻放开萱,又变得和往常一样神清气爽。 “先生,您…”萱带着小小的疑惑,低声问道。 “我怎么没有喝醉是吗?”轻摇羽扇,慈爱的看着萱,萱不相信似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吗,只为了让他上当吗?一天,用一天的时间,足够了。 “孟获自负,他的弟弟孟优也很自负,自认为没有让我看出破绽。”大步走着,萱也在后面跟着,月色下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轻柔的话语淡雅宜人,像一阵清风,吹进人心,美好舒适。 一双眼睛幽暗深邃,望不到尽头。 洞悉天下,又如此淡然自若。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永远不要与这个人为敌,因为他比武艺精湛的良将更加可怕。 “可是…”他停住脚步,望着跟在后面的萱。 “可是什么?”萱听着他的分析,意犹未尽,忍不住的追问。 “口渴了,先帮我倒杯水吧。”他轻摇着羽扇,神情淡然。 ================= 而另一头,孟获在帐中专望回音,忽报有二人回了,急忙召见,唤入问之。 “诸葛亮受了礼物大喜,将随行之人,皆唤入帐中,杀牛宰羊,设宴相待。二大王令某密报大王:今夜二更,里应外合,以成大事。”一员小卒,清晰的说道。 孟获仰天大笑,喜不自胜,即点三万蛮兵,分为三队,直奔蜀军营帐去。 特意嘱咐了,“各军尽带火具。今晚到了蜀寨时,放火为号。生擒诸葛亮。” 好狂妄的语气,不仅自负,而且还有些傻,净想着不切实际的事情,当年孙权、周瑜何等的智谋,都没能伤及他一根毫毛,这一个西南蛮夷净想着生擒丞相,最后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孟获率领大军渡泸水而来,领心腹蛮将百余人,径投孔明大寨,于路并无一军阻当。 畅通无阻,孟获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孟优呢? 前至寨门,获率众将骤马而入,乃是空寨,并不见一人。 像只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 闯入中军营帐,只见帐中灯烛荧煌,孟优和他所带的蛮兵都醉倒,不省人事,如醉死之人。 =================== “先生,请。”沏好浓茶,递到孔明面前,孔明接过,小心的吹着,像茶很烫一般,怎么可能,已经试过了,不热,他还是不紧不慢的喝着。 他耐心详细地解释道,“孟优带来的人青眼黑面,黄髮紫须,都是骁勇善战的人,若是搬运宝物也用不了这么多的人。”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也只有一个可能,他要和孟获里应外合,突袭我营寨。” 萱连连点头,听着他的分析,心里也有着小小的敬佩之情。 “不过,同是异族他就没有马腾聪明。”看今日之事,又想起当初的事情,早已经物是人非,不可復追了,“当年马腾诈降曹操,带去的兵马看似老弱不堪,却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劲卒,将曹操都骗过去了…” 拿捏得恰到好处,故事讲到高潮,戛然而止。 “那后来呢?”急于知道下面的发展,继续追问。 孔明不语,望着手里的空杯,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来杯中的茶已经喝完。 想喝茶直说嘛,干什么打击人家积极性呢,故事讲到一半,牵动人心。 “后来马腾找到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全盘托出,不料因为那人的下人听去,报与曹操,致使马腾身首异处。”完美的计划,却毁于一个看似不起眼的人的手里,好悲凉、好心酸,也替马腾惋惜。 不过马腾不死,又怎有马超起兵?世人才会知道他,他也才能名垂千古。 有得必有失! “那孟优怎么办?”回归主题,没有还是个棘手的问题。 “放心。”细细的品着手里的茶,淡然说道,“早交予马谡、吕凯二人管待,名为殷勤劝酒,实则酒内下药,总是他再英雄也得倒下!” “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这不是君子所为吧,不过为了成功,有时候就要不折手段,说的就是这样吧。 ☆、岂在多杀伤 “兵者,诡道也。他敢用诈降计,我就敢将计就计。”笃定地微笑,证明他一定会赢。 是啊,一个小小的孟获,何足道哉! ============= “大王,我们中计了,酒里被下药了。”一个稍微恢復意识的蛮兵说道。 “什么?”孟获严重带着怒气,想要将人撕碎一般的暴戾,“带上孟优,快撤。”冲出营帐,却见前面喊声大震,火光骤起,夜如白昼。 孟获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只是站在原地。 恐惧莫名的涌上心头,这已经不再是第一次了,从他来的那一刻起,从他被抓的第一次起,就不在是那个称霸一方的孟获,因为他的克星来了。 想要逃出营寨,可是王平率领一波军队先到,左面魏延,分别率领彪军杀到,火光沖天,狼烟四起。 孟获急忙改变路线,像右面逃窜,只见火光又起,又一彪军杀到,为首蜀将乃是赵云。 三路军夹攻而来,四下无路。 ============= 突然,喊声四起,灯火通明,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萱起身欲一探究竟,却被牢牢抓住,身后传来,淡然自若的声音,“别着急,在这等着。” 战场是属于男人的,女人不就不应该参与,更可况是她,不希望她被卷进来,卷进这无以復加的争斗里,只会弄脏自己的双手。 而他的手,早就已经弄脏了,为了这蜀汉大业,已经污秽不堪,而如今,不能用这样的手,将她也拉进来,踏上这遥遥无期、没有尽头的路上了。 他选择了这条路,无悔,从踏上的那时起,就註定要用一生来走完,只是,她还小,不能就这样度过她人生最辉煌的时刻,不能将大好年华虚度在这战场上。 看着他信心满满的眼神,也只有相信,不,他一定会赢,他的判断绝不会有错。 萱又重新坐回,二人也不说话,静静的等着前方的消息。 ============= 话说孟获被三面夹攻手足无措,便弃了军士,匹马望泸水面逃,正见泸水上数十个蛮兵,驾一小舟,“唉,快过来,说你们呢,快过来。”孟获着急的已经语无伦次了,也丧失了判断能力。 第23页 那边,他们不紧不慢的划着名船,等着孟获上船的一剎那,人马方才下船,一声号起,将孟获缚住。 “孟获,我在此等你多时了。”那人笑着说。 “是你,马岱。”孟获愤怒到了极点,却又无可奈何。 越是危险的时候,就越是要冷静,做出冷静的判断,才不会失策。 原来马岱受了计策,引本部兵扮作蛮兵,撑船在此,诱擒孟获。 于是孔明招安蛮兵,降者无数,一一抚慰,并不加害。真正的胜利并不是在于在战争中杀了多少人,杀戮是无止无休的,而在于用谋略将伤亡降到最小才是一个谋士应该做的! ============== “报,丞相,马岱将军已经擒孟获到我大寨。” “哈哈。”孔明笑道,一切都在意料之内,安能不笑? “走吧,去见见孟获吧。”不紧不慢的走着。 萱呆呆着看他离去的身影,昔日,常看到古籍里写,‘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还以为那只是夸夸其谈,如今看来,这样的人真的存在,而且就在她的身边,就在她的面前,又是那么的可望而不可及。 不久,马岱擒孟获至,赵云擒孟优至,魏延、马忠、王平、关索擒诸洞酋长至。 一下之间,都成了败军之将,还真是惨败啊,他孟获还想、还有脸面再战吗? 孔明走到孟获面前,义正言辞,“孟获你让你弟弟孟优以礼诈降,如何瞒得过我!如今又被我擒,你可服气吗?” 孟获望了一眼孟优,感慨的说道,“孟优处世未深,才中了你的计,因此失了大事,如果换做是我前来,孟优举兵响应,必然成功。此乃天败,不是我无能,如何肯服!”语气不改往常的蛮横,粗野。 非也,非也。 那些金银若是当面献给天子,他一定会被胜利沖昏了头脑,可是眼前的是孔明,早已目空一切,金银也只是粪土。 “今已三次,如何不服?”孔明皱眉,想着原因。 孟获低头不语。 骨子里流露的傲气,强烈的自尊心,不容许他投降,输了便是失去一切,不仅仅是尊严、还有性命,也要交到别人的手上。 四面一片死寂,都陷入了这沉寂之中,众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什么都不敢说,只是静静的望着那个男人,他是他们的支柱,是他们的希望,然他却从容不迫,闭目低思,许久才说出一句话,一语惊道众人。 “我再放你回去。” 孟获不敢相信的抬起头,“丞相若肯放我们兄弟回去,收拾家下亲丁,和丞相大战一场。那时擒得,方才死心塌地而降。” 上次他也是这么说的,下回被擒住,他还是会这么说。 孔明站在他的面前,平静如水的说道,“再若擒住,必不轻恕,回去吧。” 轻挥羽扇,令左右去其绳索,放起孟获、孟优及各洞酋长,一齐都放。 ================ 孟获等过了泸水,只见岸口陈兵列将,旗帜纷纷。 孟获到营前,马岱高坐,以剑指孟获说道,居高临下,告诫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再被擒住,必无轻放!” 孟获到了自己寨时,赵云早已袭了此寨,布列兵马。 赵云坐于大旗下,按剑怒视说道,“丞相如此相待,休忘大恩!” 孟获喏喏连声而去。 将出界口山坡,魏延引一千精兵,摆在坡上,勒马厉声说道,“再被拿住,碎尸万段,决不轻饶!” 孟获等抱头鼠窜,望本洞而去。 ================ “先生,孟获这种人不会投降的,还不如杀了他,省得浪费时间。”明知道结果,却又不得不一次一次的看着他放走孟获,还真是不甘心啊。 换做是萱,也是不会投降的,城池,输得起,可是气节,不能失去,死战不降,不是顽固,而是真的不愿意放弃,有想要坚持下去的东西,而孟获他在坚持什么?谁又能知道? “他这种人是执着,可是一旦真心投降,便永远不会反背。”望着天边的一轮明月,漫不经心的说道。 “先生,他真的会投降吗?”,萱不敢相信的问道。 要是孟获的话,应该不会,可是对手可是孔明,那就说不定了。 “等到他惨败的时候,一无所有,我再给他希望,他便一定会心悦诚服。” 就好像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任凭什么,也不会放手的。 月色,唯美的洒落在他的身上,成为了黑暗里一朵闪亮的花,带有一丝安静,一丝忧郁的眼眸,那就是他,最真实的他,也会知道辛劳疲惫的他,他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是时候真刀真枪的干一场了。” 他认真了,那好就好好较量一番,好好看看眼前这个男人的本事。 “这地方不能多呆了。”望着四周的环境,凄冷幽静,眼睛里有着一丝哀伤。 他想回家了吗?是啊,他的家里有着娇妻美妾,更有快出生的孩子,哪一点,都值得让他牵肠挂肚,可是,对于萱,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一直孤单的一个人,倒也省事,没有太多牵绊,才会更爽快的捨弃。 “我们要走了吗?”微微嘆气,无可奈何。 西南荒芜,不可久居,蜀国繁荣,亦不可偏安一隅,放眼天下,战乱更迭,狼烟四起,何处安身? “是啊,这里的地形不太适合打仗。”他要找的是可以一击击败的地方,这里孟获来了数次早就不适合背水一战了,也怕是要深入西南腹地了。 瘴气、毒气、未知的兇险…,想想就让人胆战心惊,不过,很快就可以回去了,也不错啊。 “该让他心服口服的输一回了。”萱浅笑展眉,盼望着孟获低头的那一天。 将孟获如同蝼蚁一般,玩弄于鼓掌之间,是放是杀,尽在他的一念之间,生与死的距离,夫妻的天人永隔也都在他的掌控,萱不由得心中生寒,她最害怕的不是对手的武艺高强,千军莫拦,真正令人害怕的却是这笑里藏刀的温柔。 孟获第二次被擒,孔明领着他在军营里四处观览,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就谋划好的,遍观各营虚实,正是想让他来劫营。 孟获读过几天兵法,想要让中原人也见识见识他南蛮也是懂得用兵之道,孔明故意炫耀兵马粮草,实则是看我蜀军破绽,粮草辎重过多,若是起火,再借着风势,蜀军必败,如此必用火攻。 所以才令孟优诈降,作为内应。 孔明三次擒住,放而不杀,是真心的想要诚服其心,若是只为了攻克这南蛮不毛之地,何须如此费事,我大汉铁骑早就踏平了这里,将蛮人灭族也只不过是俯仰之间的事,可是他不想,不想为此生灵涂炭。 引孟获入局,识破其诈降计,智也;三擒三纵,擒而不杀,仁也;使孟优深入大营,泰然处之,勇也;智、人、勇三者足备,何愁不能战胜孟获! 第24页 常听人说,有人曾将先生比作周朝姜子牙,汉朝张子房,如今看来,所言不虚,他担得起! 作者有话要说:  请继续关注!求收藏!真正的对决!阴谋之较量! 孔明vs孟获 ☆、又施四番计 孟获受了三擒之气,忿忿归到银坑洞中,拿出自己的宝藏,前往八番九十三甸等处,借了数十万牌刀獠丁,云推雾拥,浩浩汤汤,整军待发,准备再战。 “先生。”清晨起来就发现他不见,询问了很多人,才知道他在这里。 一群士兵在地上挖野菜,孔明也加入其中,那是什么品种好像没有见过。 孔明拍拍手上的土,抬起头,看到了萱,“你来了,还以为你会错过呢!”嘴角流露出似有似无的微笑。 萱走了过去,抓了一把泥土在手里,轻轻嗅了嗅,泥土间混杂着绿油油的青草,清新又悠然,还是泥土的气息好闻,至少它可以隐藏血腥的气味,回归自然才是最原始的,就像叶落归根一样,她的归宿又在哪里呢? “丞相,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启程。”来人一身戎装,身后白袍飘飘,眉宇之间总有抹不去的清冷,更是有令人参悟不透的复杂。 他上下打量了萱一番,她是谁?为什么回来这里?萱也是带着含着怒意的眼神看着他,最简单的直觉就是,她不喜欢他,最讨厌这样上下打量人的人,没有礼貌、没有教养,那样收人轻视的眼神,她受够了。 “萱,这是吕凯字季平,季平,这是萱,我的书童。”孔明简单的介绍着,殊不知,刚才的不语已是一生的认定,他们始终不会成为朋友,甚至盟友,只能是敌对,他那厌恶女子的厌恨,已经触怒了萱,虽然没说什么,可从他的眼神里,已经找到了答案。 “萱姑娘。”吕凯拱手答礼,看得出来,他不过是给丞相面子,勉强挤出来的表情,否则都不会正眼看一下萱,她敢笃定地说。 “见过将军。”萱也不过是仪式性的客气客气,不悦,也不能让人觉察出来。 “那好,我们现在出发吧。”理了理衣服,做到事先准备好的四轮车上,其实萱不明白,为什么先生不喜欢骑马?而是总坐着四轮车? “季平,也一起去吧。”萱看着落在后面的吕凯,只一眼而已,因为他不值得。 “哦,是丞相。”如梦初醒般的醒悟过来,带着一丝恍惚,总听人说丞相身边跟着一名女子,起初他还不相信,现在亲眼看见,总算是信了,军营是神圣的地方,不应该出现女子,就像是一片整齐的草地,长出了参差不齐的杂草,不管是祥瑞的徵兆,还是祸事厄运,他都会亲手拔掉。 孔明驾着小车,萱在旁边跟着,还有吕凯引着数百骑前来探路。 一路走来,树林荫翳,鸟鸣鸠叫,看着美景山水,却没有游山玩水的闲情逸緻,他们是来探路的。 越往前走越觉得清冷,听见了潺潺的流水声,前有一河,名曰西洱河,水势虽慢,并无一只船筏。 轻摇羽扇,望着西流的河水,他笑了,不被人察觉的笑容,她却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了,那是他一直寻找的地方,可以再一次擒住孟获的地方。 下令:“伐木为筏,即刻渡河。” 轻柔又不失威严,那就是孔明,令众人猜测不透的孔明。 他的南下大业,不能因为一条河而阻挡住。 将士们纷纷动手干起,吕凯也正帮着忙,萱自是不落其后,帮着绑木筏,不久,一排排木筏便做好了,可是一入水,其木皆沉。 好奇怪啊? 孔明眉头紧蹙,遂召吕凯。 吕凯低头深思,很快就想出了主意,“闻西洱河上流有一山,其山多竹,大者数围。可令人伐之,于河上搭起竹桥,以渡军马。” 若是水不能碰,也只好架桥而过了。 孔明点了点头,表示贊同,不得不说,这吕凯脑子转的挺快。 孔明即调三万人入山,伐竹数十万根,顺水放下,于河面狭处,搭起竹桥,阔十余丈。乃调大军于河北岸一字儿下寨,便以河为壕堑,以浮桥为门,垒土为城;过桥南岸,一字下三个大营,以待蛮兵。 孔明率兵在第一道营寨下整兵,修整不过几天,孟获就引数十万蛮兵,恨怒而来。 将近西洱河,孟获引前部一万刀牌獠丁,直扣前寨搦战。 孔明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执羽扇,乘驷马车,左右众将簇拥而出。 萱只能在营寨前看着,远远地看着,看着他成功,萱不愿安静地呆着,也想尽一份力,可是他不许,他说战场是属于男人的,女子不该插手,还说女子的手不能沾染鲜血,不能拿刀剑,可是她已经被污染,无法返回尘世,就像是断了翅膀的天使坠落凡尘,无法返回天界了。 孔明端坐车中,眯笑着眼睛看着孟获,只见他身穿犀皮甲,头顶朱红盔,左手挽牌,右手执刀,骑赤毛牛,口中辱骂,身后的蛮兵个个跃跃欲试,只想上前取下孔明的人头。 “哼,可笑。”看着下面不知所谓的蛮兵,精神抖擞,也终有一天会被挫败,一败涂地,眼前还是个个鲜活的人,不久,都会变为一堆白骨,这就是对抗的下场。 “什么可笑?”吕凯走了过来,站在营寨上望着下面,居高临下,略有英雄气概。 “将军,你该在城下奋勇杀敌吗?怎么会在这里和我这样的女子闲谈啊?”语气冰冷,略带嘲笑,“难道是贪生怕死吗?”嘴角上扬,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 “不是。”断然否定,他怎么会听一个女子说这么多话,更何况,是如此的嘲讽自己,若是平常,他早该生气了,可是现在心里竟没有一丝怒气,反而更想听她说下去。 “哼,怕的话就躲在这里好了,都在我身后看着我一个个的杀死这些蛮兵。然后胜利归国。”若是有变化,她会第一个带他走,因为他是整个蜀国的精神支柱,只要他还在蜀国还有希望,百姓还肯为了他,捲土重来。 孔明轻摇羽扇,退回军中,传令道:“退回本寨,四门紧闭,不许出战。” “怎么?”看到撤军,萱的心里有着小小的不甘,营寨上留下重重的五道抓痕,原来想大干一场,现在看来已是遥遥无期的盼望了。 “不出战是因为丞相说不用,所以才留下。”吕凯的话迴荡在耳边,眼前只剩下他远去的背影,那一抹白袍的身影。 吕凯昂首挺胸,自信满满,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萱,萱也正看着他,四目相接,二人注视了一会,轻笑一声,便各走各的路了。 他们想的只有一件事。 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是,他们註定是仇人了! 看到孔明撤兵,萱忍不住了,来到营寨大门下,“先生,为何忽然撤兵?”一头雾水,深深的不解。 不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和他正面较量的机会了吗?可以好好的大干一场,分出高下,难道这几日的安排,不都是为了这一刻,为什么他会退缩,若是是他胆怯退缩了,打死萱她也不会信的,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一定是这样。 第25页 “时机未到。”短短的几个字,却隐含深味。 每一次,本以为可以猜到这个男人的内心时,就犹如竹篮打水,走近一看,便会知道那是假象,没有人猜到他的内心,深如潭水,望不见底。 或许他的妻子知道,只是萱猜不到而已。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留下的只有深思,在他面前,萱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何时,她在他的面前才能长大,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想要改变一个人的看法并不容易。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方能克敌。”吕凯走下城楼,不紧不慢的说道。 是这样吗?他倒是看得透! “哼。”萱轻笑一声,大步离去。 夏天的暑热还没有过去,热的人心烦意乱,蛮兵无奈,皆裸衣赤身,直到寨门前叫骂。 “诸葛亮,有本事你出来!” “缩头乌龟!” “有本事出来和我一较高下,缩头乌龟。” “不敢出来了吧。怕了吧。哈哈…哈哈…” ………… 更难听的话都有,诸将大怒,纷纷来到营帐里。 一见这架势,萱也为之一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政变呢。 孔明没有太大的惊讶,将手里的地图轻放在帅案上,赵云走先一步,说道,“某等情愿出寨决一死战!” “时机未到。”孔明不许,也只是简单地回绝。 “丞相他们骂的也太难听了,吾等实在是忍不下去了。”魏延也走先一步,随后说道,孔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重新拾起帅案上的地图仔细研究着。 “是啊,吾等实在是受不了了,请丞相应允,末将愿与之一战。”营帐里的士气调动起来,个个如狼似虎,忿忿不平。 孔明望着地图,轻声说道,“蛮方之人,不遵王化,今此一来,狂恶正盛,不可迎也;且宜坚守数日,待其猖獗少懈,吾自有妙计破之。” “这…”众将还有些犹豫,可是一听到丞相这么说,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了,丞相是他们的主心骨,他已心中有数,其他人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这才一个个都走出去了。 “先生。”萱也有些按耐不住了,已经好几天了,他也不着急,萱也受不了了。 “怎么了?”萱低着头,也不说话。 ☆、决战西洱河 孔明抬头看着一旁一身白衣的萱,白衣飘飘,淡妆素裹,甚是好看,孔明轻笑着,“他们只是逞些口舌之快罢了,不必担心。” 若是喜欢一个人,便不希望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没事的。”孔明起身轻拍着萱的肩,是安慰吗?可是心里仍是不顺畅,像堵着一块石头似的,不自在。 “知道了。”扯出一个让人放心的笑容,走出营帐,她的笑容让人看着有些心酸,怎么能放下心来? 眼不见为净,可是看不见,耳边却迴响着他们不堪入耳的粗言秽语,心里就一阵愤懑,说不出来的生气。 来到城头,看着底下的蛮兵,他们派人穿着一身鹤氅,带着冠帽,趴在地上学着狗的样子,旁边的人也跟着起闹。 这是…… 那个她敬重、珍惜、喜爱的男子,那个在她心中的如同天神一般的男子,那个站在巅峰遥不可及的男人,怎容得他们一群蛮人侮辱! 萱冷眼瞧着,拳头握紧了,指甲深深嵌入骨肉里,城头的木头上多了几道抓痕。 不过片刻,萱便释怀了,从身旁的士兵那里拿来弓箭,弯弓搭箭,弓如满月,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你去死吧,到地狱里去忏悔吧!” 就在箭快要离弦的剎那,一只温暖的手覆在萱的手上,萱皱着眉头。 眼前的白袍小将,执着倔强,心中的对蛮兵的愤恨不少于萱。 “让开。”萱尽量保持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看在先生的面子上,尽量不和他发生冲突。 “放下弓箭,你会毁了丞相的大计的!”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肯放手,奇怪,她的手却有些粗糙,有些冰冷,有着淡淡的血迹。 “走开,别碍事。”,愤恨的望着眼前没有丝毫退缩意思的吕凯。 “要射的话,你就动手吧。”将锋利冰冷的箭头对准自己银亮的铠甲,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你别以为我不敢。”对上他的目光,眼里闪过嗜血般的阴冷,又有了几年之前的野性。 “我知道你敢,你有这个魄力,来啊,动手吧。”他没有生气,倒是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如同阳光般的明亮。 “哼,你以为我傻啊,哈哈,才不会上你的当呢!”萱眼里的愤怒稍稍褪去,蒙上了一丝狡黠,如同一块石头落入清澈的潭水,顿时变得浑浊,“杀了你,别人会怎么看我,我将会被扣上细作的罪名处以极刑。” 萱将手里的弓箭重重的摔在地上,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你也好,那帮蛮人也好,总有一天,我会踏在你们的白骨上。”萱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这就是她要走的路,她不会回头,她要走的路也不容许她回头,只能走下去,还要把眼前碍事的统统都用手里的这把剑砍了。 又过了几天,似乎是时机成熟,孔明带着人登上高阜,这几天的忍耐,也到极限了,该是时候一举击败他们了。 天气晴朗,风和日丽,一路走到营寨的城头,居高临下的望着蛮兵,蜀兵已坚守数日,而蛮兵却越来越懒散了,孔明在高阜处看着底下的蛮兵,身后的将士骄悍勇勐,斗气十足,孔明羽扇一挥,问后面的将士道:“谁敢出战与蛮兵一决雌雄?” “末将愿往。”,后面黑压压一片的将士跪下请求,唿声震天撼地,蜀军气势雄壮,无人可挡。 孔明先唤赵云、魏延,还是来到营帐中耳语一番,吩咐了如此如此的事情,二人受了计策脸上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倒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又派人传召王平、马忠入帐,也是耳语了一番走了。 又唤马岱将剩余琐事交给了他。 萱站在一旁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嘴角露出长久未有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看着他开始行动,一点点的成功,成为英雄。一切尽在掌握,只等孟获自己送死了!他的神秘他的胸有成竹,都值得欣赏。 大丈夫能屈能伸,带到时机一到,用仇人的血来洗耻。 可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是 ,到了夜里孔明还是没有进军的意图,他是怎么想的?是啊,永远不要去猜他的心思,只能是庸人自扰罢了。 “萱。”,营帐内传来一声轻唤,温文清淡,这样好听的声音,除了他,还能有谁? “在。”萱急忙走进营帐,那人已经起身,似乎是要有所行动了,他没有说话,一直走出营帐,门口早就候着了黑压压一帮人,等候差遣。 “萱,一会大军前进,你与季平断后,营帐内高举大旗,多设灯火,记住了吗?” 第26页 “先生,可…”望了吕凯一眼,眼里充满厌恶之情,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有什么不妥吗?”望着神情不对的萱,孔明也自问如何,本是想让她多学一些的,可是,看来她… “没有,萱领命。”他的话,她永远不会反悖,只有悉听吩咐。 众军退去,寨中多设灯火,灯火通明,犹如白昼,蛮兵望见,不敢贸然进攻。 “报将军,一切都已妥当,接下来该如何?”一士卒走到吕凯的面前报告,萱望着周围的一切,似乎好像是都准备好了,都按照先生的吩咐办好了,一样也没落下,环视四周,好像真的没有了吧,不舍的四处张望,他好不容易开口,总得办好啊! “萱姑娘,一切都已经妥当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望向萱,一脸诚恳,萱却不以为意,朝着大军的方向走去。 “上将军是你,又不是我,问我做什么?”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着。 只听见后面行军的声音。 “萱姑娘,不如在下帮你找匹马如何?”吕凯放慢速度,骑着精神抖擞的黑马,跟着萱的步调。 萱只是凭着一双腿走着,她并不喜欢以马代步,脚踏实地,才更踏实,一步一个脚印儿,才算稳妥,才不会出错。 萱不语,和他没有太多的话可说。 “给萱姑娘牵匹马来。”他对着身后的一士兵说道。 萱还是不说话,静静的走着。 不久,那士兵就牵着匹马来了,萱淡淡的看着一眼,没有理会还是默默的走着,她不会改变的主意的,已经决定的事就不会为别人改变。 可笑,她又没说要骑马,多此一举干什么! “萱姑娘,请上马。”他翻身下马,郑重的说道,一脸严肃,甚是阴冷。 “不用了。”回头看了他一眼,弄得这么大的动静,萱总得说句话啊,再无视他,周围的士兵也只会觉得是萱恃才傲物,目中无人。 背对着他,只听见他慢步走来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很接近了。 就在他伸手触及的那一剎那,她找到了机会。 拔出手中的剑,轻轻划破了他的右臂,周围的人见了,也停下脚步,拿着灿若冰雪的刀戟对着萱,似乎萱已经与这里的所有人为敌了,也是,这是他手下的兵,还不是原来蜀军的,不向着萱也是意料之中,但是杀了他们犹如自断臂膀,还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在只能静观其变了。 “没事。”吕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下武器,他们果然听他的话。 怎么?他想一对一的较量吗?好啊,萱也不一定能输,真正的像个男人般的较量,这对得起手里的剑。 萱握紧了手里了剑,直指吕凯,而这少年将军并没有任何戒备的意思。 他并不打算和萱大战一番,也罢,这次是带着任务的,下次再说。 收起剑,从袖子里拿出一条洁白的手帕,缠住他的手臂,包扎时故意使劲勒着他,谁让他在萱毫无准备的时候偷袭她,刺客的本能是很强的,自我保护意识更强,“哎呀,我错过了一个好时机啊,不过没有下次,下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接着往前走,没有回头,“记着,手帕洗干净了还我。”因为那是那个男人送她的,所以不能弄丢。 回到营寨那件事,谁也没有提起。 次日清晨,孟获引大队蛮兵迳到蜀寨之时,只见三个大寨,皆无人马,于内弃下粮草车仗数百余辆。 孟优眯着眼睛望着眼前的狼藉一片,若有所思,回头看着他的兄长孟获,似询问,“诸葛亮弃寨而走,莫非有诈?” 孟获说道,“诸葛亮弃辎重而去,必因国中有紧急之事:若非吴侵,定是魏伐。所以才虚张灯火以为疑兵,弃车仗而去。不可错过,赶紧追上他们。” 于是孟获自驱前部,直到西洱河边。 望见河北岸上,寨中旗帜整齐如故,灿若云锦;沿河一带,又设锦城。 蛮兵哨见,皆不敢进。 孟获突然大笑,回过头对身后的孟优说道,“这一定是诸葛亮害怕我追赶,所以就河北岸少住,不到二日,必走矣。” 遂将蛮兵屯于河岸;又使人去山上砍竹为筏,以备渡河;却将敢战之兵,皆移于寨前面。 却不知蜀兵早已入自己之境。 突然,四壁厢火明鼓响,蜀兵杀到,勇勐如虎,势如破竹。 蛮兵獠丁,自相冲突,孟获大惊,急引宗族洞丁杀开条路,径奔旧寨。 忽一彪军从寨中杀出,白袍银甲,手执□□,乃是老将赵云。 孟获慌忙回西洱河,狼狈非凡,望山僻处而走。 又一彪军杀出,黑袍素甲,手执□□,犹似当年的神威天将,可惜终差一步,乃是马岱。 孟获只剩得数十个败残兵,望山谷中而逃。 在阴凉的树林中等待,清凉惬意,与这周围的火光四面着实不符,他是绽放在高山上的一朵雪莲花,巍峨淡远,清澈高洁,是屹立在乱世中的一朵奇葩。 看着周围的景色,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他身后的吕凯身上,望着他的右手,在战场上,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被别人杀死,他隐藏了受伤的事实,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 咿呀,不要死啊,不要被除了我之外的人杀死。 淡然一笑。 “时辰差不多了。”孔明温和的话语传来,萱似如梦出醒一般,目光收回,吕凯也整军待发,望着远处的战场。 ☆、一家有三子 “给。”吕凯将那条白色的手帕递给萱,微微诧异,哦,萱倒是有些忘记了,很快的结果,小心翼翼的收到袖子里。 “是先生送的,可不能弄丢了。”,萱低头喃喃自语,小心的收好,异常珍重,这怕是一个通病,喜欢人所赠之物哪怕是轻如鸿毛也会视若珍宝。 一片茂密的树林前面,数十从人,引一辆小车缓慢前行,与这周围的修罗般的战场完全不同的境界。 “先生,我也去帮忙…”嘴角带着笑意,拿起身旁人的弓箭便离开了,多日所积攒的怨恨终于可以发泄出来了。 这世间有聪明的人,也有愚昧的人,愚昧的人只好到冥界去忏悔…那群愚不可及的蛮人,要用鲜血洗净他们犯下的过错。 “萱,等等…”孔明的话还没有说完,萱就早已不见踪影,这孩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总凭着自己的一己好恶来办事,还是没长大,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这张洁白无瑕的白纸上,也沾染了些许的墨迹,不再是从前的她了。 将她完好的带到南蛮,也要将她完好的带回蜀国。 “季平,去看着萱。”轻摇羽扇,脸色略微凝重,一时间方寸大乱,生怕她出事,可是凭她,又怎么会受伤呢?还是庸人自扰。 “诺。”吕凯一行礼,就带着十几个士兵追随萱的身影。 “丞相,萱姑娘会跟季平回来吗?他们不会打起来吧?”马谡深皱着眉头,丞相的安排似乎有些不妥,那个女子虽然脸上常挂着温和的笑容,可那虚假浮夸的讪笑背后有掩藏着不易察觉的怒气,一旦时机成熟,便会失去理智,这便是她最大的缺点。 第27页 “应该没事。”望着前面的混乱景象,暗自伤神。 丞相这回说的是‘应该’,也就是说丞相也不太确定,一向知人善任的丞相也不能真的看透那个女子,一向十分自信的丞相也会有意料不到的事情,哎,那个女子还真是值得关注啊! 另一面,萱来到战场,并没有直接参与他们,也只是躲在远处,躲在暗处,背后放冷箭,看蛮人不察觉的时候,一箭封喉。 前方一片火海,火借着风势迅速蔓延,如同自由穿梭在山林里的蟒蛇,杂乱无章,所到之处,尽成灰烬,一片狼藉,整个山谷遍布火焰,热气蒸腾,如同火炉,而蛮兵们手足无措,慌了阵脚,不知道往哪里逃。 蛮人,在萱的眼里他们是和自己是一样的,只是属于不同的民族罢了,而如今才知道,他们一样,也不一样,蛮人无知,现在他们犯下了严重的错误,除了用生命来忏悔,否则没办法洗清身上的滔天过错。 冰冷锋利,闪烁着银光的箭头,穿越万千草木,直插蛮人的咽喉,温润残存着温度的鲜血顺着箭身缓缓地下,而蛮人也低下了他们骄傲的头。 “死吧。”萱的嘴角笑着,看起来是那么的阴冷,瘆人,不似平常文弱如水的女子。 前方一片火海,南、北、西面都是尘头火光,因此不敢前进,只得望东奔走,方才转过山口,孟获,萱总算是等到他了,几次相见,他也不过如此,倒是这世间又该多了一位怨妇了。 轻抬起弓箭,弓如满月,直逼孟获,孟获慌乱之下也没注意到这里,这时,一个身影挡在她的前面,不是冤家不聚头,又是他吕凯,萱哑然失笑,为什么每次他都来坏事,不碰见他不行吗? “让开。”萱几乎失去了耐性,“吕凯,你到底想怎样?” “丞相说过要生擒孟获。”不让一步,倔强的挡住萱,生擒,对啊,是生擒,可是没说过不让他受伤吧,打仗就难免不会受伤,走要让他吃些苦头吧,可是眼前这个愣头青可不好惹。 “看来,要先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恩怨了。”萱将手里的弓箭扔在一旁,缓缓拔出腰间的宝剑,用先生的剑杀了他,也算是他的荣幸了,“吕凯,你註定是要碍我的事,所以我不得不杀了你,可千万别恨我啊。” 吕凯静静地站着,没有把剑的意思,四周哭声、喊声、震耳欲聋,而站在林子里的两个人也无惧周围的惶恐,静下心来,投入这即将爆发的战斗里来。 旁边闪过一道黑影,“萱姑娘,我先走一步了。”萱侧过头,看向前面,魏延早已擒住孟获,奔着丞相对策方向去了,哎,又失去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杀死他的机会,不过也是件好事,不想看见他妻子,祝融夫人,听到他死讯的时候的悲伤的面庞 孟获抬起头来,见车上端坐孔明,一阵悔恨、羞愧从心底涌起,迅速低下头,恨不得找一条地缝,赶紧钻进去,孔明呵呵大笑说道,“蛮王孟获!天败至此,吾已等候多时也!” 孟获不服气,站起来疾言厉色,昂首挺胸,自命不凡的说道,“吾遭此人诡计!死不瞑目!若敢再放吾回去,必然报四番之恨!” “口气到不小,还不服气,信不信我杀了你。”萱愤愤的从后面走过来,用手用力的推了孟获的脑袋,使劲浑身力气按下他那骄傲的头,众将见了,心有余悸,平时看似不吭声的小丫头,没想到脾气这么大。 “萱,不可无礼。”孔明略带责怪的口吻说道,“左右松绑。” 萱走了过来,站到孔明的身后,孟获他今天又败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不甘心,他什么时候才会甘心,只有死了才会后悔吧。 孔明大笑,令左右去其缚,赐酒压惊,就坐于帐中。 孔明笑问,“我今天四次以礼相待,你尚然不服,何也?” 孟获喝了一口酒,低头深思说道,“我虽是化外之人,不似丞相专施诡计,我如何肯服?” 诡计?那是智慧,果然蛮人也只是嘴上厉害些,失败了只会找客观原因。 孔明轻摇羽扇,面容严肃略带试探的问道,“我再放你回去,復能战乎?” 孟获如获至宝,站起身来,恭敬地说道,“丞相若再拿住我,我那时倾心降服,尽献本洞之物犒军,誓不反乱。” 孔明笑着说道,“那好,请吧。” 孟获忻然拜谢而去,于是聚得诸洞壮丁数千人,望南迤逦而行。 萱拿起酒壶,将孔明空荡荡的杯子斟满,一言不发,却面带愁容。 “有话对我说吗?”孔明低着头,望着杯中清冽的酒,一饮而尽,抬起头看着满眼焦虑的萱,眼前的女子,犹胜男子,虽是柔弱女流,却怀着坚定的心,执着的信念,年轻真好,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年纪,诸葛亮他已经年过四十了,不像从前一般,也不能像从前一般,他已经过了那个轻狂的年纪,留下的只有稳重,也只剩下稳重了吧。 “先生,您曾说过孟获可爱,不过我觉得他这样的执迷不悟,就变得可憎了,好想杀了他啊。”紧紧地握拳,将手中的酒壶几乎都捏变形了,愤怒可以蒙蔽人的双眼,更蒙蔽了眼前女子的心智,她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也不想回去,心情矛盾,无以言表。 “战争并不都意味着杀戮,但也少不了杀戮。”伸出手轻拍着萱握紧的双拳,微微侧目,何时起才发现他是如此的温和体贴,“杀戮并不能解决问题,关键的是人心,人心所向,事半功倍。”温和的话语萦绕于心,面颊浮上一抹绯红,萱感觉到所谓的幸福。 ===================== 许多年前。 “师父,什么是幸福?”一张稚气的脸微微扬起,问着眼前伟岸敬重的男人,是她的师父,更似是她的父亲。 “怎么突然这么问?”那个男人蹙着眉头,一脸凝重的表情,发现了眼前这个孩子的异样,她不再是由他掌控的了,有一天或许他也掌控不了这把利刃,而且反受其害。 女孩低下头,不语。 那时她完成了任务,顺利的杀死了要杀的对象,就在这时,一个女子满脸泪痕的跑了过来,跪在那已经僵硬的尸体旁,嚎啕大哭,萱默默地看着,不为所动,突然那女子拿出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鲜红的血液汩汩的流出,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衫,如同一只娇艷的蝶翩翩起舞,嘴里留下最后的一句话,“我好幸福啊。” 带着笑容安详的死去,死亡本是痛苦的,那些死前挣扎的面孔在萱的脑海里一一闪过,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她会笑着死去?难道她不害怕吗?是那个叫幸福的东西给了她勇气吗? 师父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只是告诫她不要再问,她也选择了沉默,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找到答案。 ===================== “丞相。”马谡的一句话打断了萱的思考,回过神来,看着已经站在门口的孔明。 二人谈论着什么,孔明不时点头,不时露出笑容,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第28页 “去准备吧。”孔明给马谡留下一句话,便走进了营帐。 “诺。”马谡一脸凝重的走了。 孔明略带笑意,深不可测的眼神落在萱的身上,“萱,我们又该走了。” 萱贝齿微启,喉咙哽咽,嘴里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先生,要是有一天我犯了错,你会原谅我吗?”萱试探的问道,她可以不管别人一样的目光,可是却很在意眼前这个人的看法,唯有他不能忽视。 “你还是个孩子,犯错难免。”云淡风轻的说道,言下之意,他会包容,可为什么在他的心里萱始终是个孩子,她已经不小了,还可以保护自己,手上沾满了鲜血,为什么还是个孩子? 孔明走到帅案前,整理着文件,背对着萱,萱亦不敢看他的目光,背对着他,望着外面地上的尘土,她就像这尘土一样,风吹到哪,她就到哪,可是她现在要牢牢抓住大地,她不愿意离开,呆在这个男人身边的日子,怕将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她想继续就这样生活下去,几年而已,几个月也好,让她的生命力也有些快乐的回忆。 “若是触犯了军法呢?”萱的心在微微颤抖,几乎屏住唿吸等着他的回答,他的回答意味着萱的两条路,心中的决心迟迟没有定下,仅为了他的态度。 ☆、生灵血染成 “一视同仁,严惩不贷。”虽然平静的说出这八个字,而却意味深长,平静的外表下,有着常人不能理解的心境,最信任的人犯了大错,即使是圣人也会痛心。 “哦。”萱点着头轻声说道,云淡风轻,却深深地将这八个字铭记于心,因为那让人看一眼便可以释怀的温柔脸庞,她还想再见到,不想那永远变成回忆, 她在一直在努力追赶他,也只是追赶他的的背影罢了,总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天可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给。”孔明抓着一本书扔了过了,萱轻轻抬手,便紧紧地抓住了,仔细一看,《平蛮指掌图》,不是吕凯给他的吗?凭藉这一本地图,吕凯得到了他的认可,给萱做什么?是要学习地理吗?不要了,一看到密密麻麻的图册心情也变得烦闷,也没有了闲情逸緻。 “先生,这个还是您自己留着吧,我…”一脸尴尬的笑容,单手拎着那本图册摇晃着,不情愿的心情写满了那张单纯的脸。 “这是吕凯编撰的。”从萱的手上接过,小心翼翼的收藏好。 “在才学上我不如他,可若是真打起来了,他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一分蔑视,三分轻狂。 “好了,我们走吧。”孔明轻笑着,笑着她的年幼,看着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也有恍惚的失神。 “此去西南有一洞,名曰秃龙洞,洞主乃朵思大王,孟获定是投奔他去了。”走出帐外,边走边说。 望着他的背影,他就是一个只能留给她背影的男人,傲岸又孤寂,无人能理解的孤寂,也不能与人诉说,为了一个承诺,为了一个不信任自己的人的承诺,他一直坚持着。 “萱姑娘。”一张艷若桃李的笑脸映入萱的眼眸,萱不禁错愕,此人还能是谁?不就是先前救下的皎月吗! “你怎么来了?”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狐疑的盯着她那张灿烂如花的笑颜。 “我自己呆的无聊,便求了丞相的公子偷偷跑来的。”回头望着尚未走远的孔明。 孔明亦是回头一笑,萱望着他的笑脸,也只好摇了摇头,只好留下她。 带着她换了一身男装,称作自己的弟弟,将他带在身边,他也听话,不到处惹麻烦。 却说孔明连日不见孟获兵出,遂传号令教大军离西洱河,望南进发。 此时正当六月炎天,其热如火,惹人心烦,有后人咏南方苦热诗曰:“山泽欲焦枯,火光覆太虚。不知天地外,暑气更何如!” 又有诗曰:“赤帝施权柄,阴云不敢生。云蒸孤鹤喘,海热巨鰲惊。忍舍溪边坐?慵抛竹里行。如何沙塞客,擐甲復长征!” 孔明统领大军,正行之际,作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如今看来,不占地利,也不占天时,唯有人和,只要有这一点,他就会成功。 忽哨马飞报:“孟获退往秃龙洞中不出,将洞口要路垒断,内有兵把守;山恶岭峻,不能前进。” 孔明摆了摆手,他便悄然离去,对旁边的侍从说道,“请吕凯前来。”那人便去復命了。 夜深了,他还是没有休息,萱端着茶进去了,而他们却在商议军事,他们从来都没有迴避过,看来很是相信萱,而又何尝不是他的缘故。 却听见吕凯说,“某曾闻此洞有条路,实不知详细。” 萱端着几杯茶,仔细的放在他的台案上,有分别将其他的茶放在其他人的桌上,才离去。 见萱走后,蒋琬才站起来说道,“孟获四次遭擒,既已丧胆,安敢再出?况今天气炎热,军马疲乏,征之无益;不如班师回国。”难道可以因为一点点的挫折,就改变南征的大计吗?不,不可以,南方不安定,又怎么去北伐中原,一定不能走! 孔明满色沉重,“若如此,正中了孟获之计。吾军一退,彼必乘势追之。今已到此,安有復回之理!”听得出来,孔明并不想回朝,是啊,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才能回来了,一切都会回到原点,重头开始,不可以半途而废。 孔明忽然站起来说道,“传我令,命王平领数百军为前部,教新降蛮兵引路,寻西北小径而入,不得有误。” “诺。”王平起身拜谢离去。 在僻静的小路走着,天气格外的热,炎热的天气使得士兵喉咙如同火烧一般,行军到一泉,人马皆渴,争饮此水。 一小卒端着水囊,走到王平面前,“将军,您喝点吧。” 王平端着水囊,怅望远处,递迴水囊,轻声了一句话,“还是先回报丞相吧。” 王平率军回到大寨之时,军中将士皆不能言,但指口而已。 孔明大惊,“这是怎么回事?”望着手下的士兵,一时间也是乱了阵脚。 萱盯着他们看了看,皱着眉头,他们平时身强力壮,很少生病,怎么突然变成一个一个的哑巴了? “丞相,他们不会是中毒了吧?” 人群中不知道谁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众人都很害怕,朝着孔明,他们的主心骨看出,将希望寄託于他的身上,可是现在的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依旧是严肃亦如往昔。 孔明眼上的表情更加的严肃,四周初期的安静,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喘息声,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因为最信赖的人还没有说,人们都在等着他的答案。 “幼常,萱。” “臣在。” “先生。” 二人同时向他的方向看去,这个男人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吗?不过终于要採取行动了,不是沉寂的思考,喜悦之情,流于外表。 “随我去看看。”怀疑是中毒,孔明遂自驾小车,引数十人前来看,不亲眼所见,他是不会安心的,他就是这样的人。 第29页 众人来时也只见一潭清水,深不见底,水气凛凛,军不敢试。 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也变成一丝长嘆,“哎。” “先生为何嘆息?”不明情况,萱连忙问道。 “萱姑娘。”皎月请摇晃她的手臂,提醒她的失礼,萱也只好握紧了她的手。 看向不安的萱,缓慢地说道,“你们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吗?”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却是没听到虫鸣鸟叫。 孔明下车,登高望之,四壁峰岭,鸟雀不闻,心中大疑。 忽望见远远山冈之上,有一古庙。 孔明带着众人攀藤附葛,见一石屋之中,塑一将军端坐,旁有石碑,乃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庙:因平蛮到此,土人立庙祀之。 孔明再拜说道,“亮受先帝託孤之重,今承圣旨,到此平蛮;欲待蛮方既平,然后伐魏吞吴,重安汉室。今军士不识地理,误饮毒水,不能出声。万望尊神,念本朝恩义,通灵显圣,护佑三军!” “他已经死了,求他有什么用。”轻狂之声,飘然而出,隐约间的一男子的身影。 “你谁啊?敢如此放肆。”来人也太放肆了,这可是蜀国的丞相,无论他的决定是对是错,都轮不着他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 萱站在一旁,将皎月拉到身后,挡住她,意图保护,可是自己却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宝剑,准备随时送他上路。 黄泉路。 “幼常,不可无礼!”孔明一声低语,止住了马谡的鲁莽。 “敢问尊驾是何人?我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拱手答礼,孔明先礼后兵,看清楚情况再说。 而走出来的有三个人,那轻狂之人除了花辰,还能有谁,剩下二人,便是先前追赶孟获,在夜间狭路相逢的主僕。 那主人一身紫衣,超凡脱俗,那僕人一身黑衣,眼里寒光闪烁。 萱见了是他们,便悄悄地向后退却,隐藏在人群中,看见人们都没有注意她,便继续向后退,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在下花辰,见过蜀国丞相大人。”花辰鞠一躬,表示敬意。 “原来是使臣,无须多礼。” “在下跟随我家公子来此游玩,不想遇到丞相大人,失礼之处,还望多多见谅。” “哪里哪里。” 又是无聊的寒暄,萱早就不厌其烦了,没想到这时隐隐望见对山一老叟扶杖而来,形容甚异。 众人都望向他。 “请问谁是蜀国丞相啊,老叟刚听到丞相前来,”一语出,孔明连忙走上前去。 “在下蜀国丞相诸葛亮,见过长者。” “请丞相随老叟入庙,可否?”来人举止不俗,看起来并非凡人。 “是。”便跟着他走,见后面的人也要跟着,轻声说了一句,“你们都留在这。” “丞相,万万不可啊。”王平等人走上前来劝告,这人生地不熟的,丞相若有差池,南征大业,若何? “我意已决,休要多言。”不给任何人还口的机会,一人走进破庙。 听见孔明要孤身一人进入这破庙,萱一是担心,望着他,可是这一望却出事了… “萱姑娘。”花辰正好在人群中一瞥,望见她的身影,众人都看向萱,才注意到她的离去。 萱心里也是叫苦不迭,旁边的皎月一路跟着萱,此时却拉着她走向花辰,天啊,这皎月哪里来的力气啊! 一阵抱怨,她已来到花辰面前,硬着头皮行礼,“见过使臣。” “嗯,江湖儿女,何须虚礼!”花辰摆摆手,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萱白了他一眼,生气的表情全都写在了脸上,他微笑着转过身去望着孔明离去的身影说道,“在下只是好奇,为何萱姑娘不跟着进去。” ☆、人生一大事 “先生发话,不许人跟着,我不敢违抗。”将刚才听到的话重复一遍,可这并不是简单地一句话,更是军令,军令如山,断不可违。 “哦?萱姑娘为何唤丞相作先生,不叫作丞相呢?在下甚是疑惑,还望萱姑娘解答。”拱手答礼,一副谦虚求学的样子,让人如何拒绝。 “是啊,是啊,萱姑娘从来没听你叫过丞相。”旁边的皎月也跟着起闹,直接戳萱的痛楚。 丞相,是官职,而先生,是将他看做老师、朋友,她的一生中还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呢! 正当左右为难之际,一旁的紫衣男子开口说话了,“人各有所好,花兄,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也是。”花辰不甘的点着头,嘴角流露出微笑,“不过我想说的是,萱姑娘不怕那人是坏人,我现在担心的是丞相的安危。” “萱姑娘,去看看吧。”一旁的王平说道,丞相对这位萱姑娘不一般,即使怪罪也不会重罚,除了她,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这…”望着早已不见人影的寺庙,萱也在犹豫,去?还是不去? 想了想,也没什么,即使要受罚,她也心甘情愿,去看一看,只为心安。 “好,我去…”话音未落,萱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这剩下一帮热锅上的蚂蚁。 而那紫衣男子的目光,却一直盯在皎月的身上,皎月似乎也察觉到了那炙热的目光,羞涩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只见孔明和那老叟对坐于石上。 天气也不再炎热不堪,坐在这石头上,还是有些清凉。 萱躲在不远的岩石后面偷听着二人的谈话,不敢靠的太近,以至于他们说的什么,她什么也没有听见。 孔明问道,“丈者高姓?” 老叟淡淡的说道,“老夫久闻大国丞相隆名,幸得拜见。蛮方之人,多蒙丞相活命,皆感恩不浅。” “敢问为何我蜀军喝了这水,便不能言语?还望长者赐教。” 老叟淡淡一笑,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似乎很容易,“此泉,乃哑泉也,饮之难言,数日而死。”那人也是淡淡的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没有太多的感情,司空见惯。 蛮荒之地,遇到的奇人怪事还真是多,可能因为特有的地理优势才会难以驾驭吧~ 他接着说道,“此泉之外,又有三泉:东南有一泉,其水至冷,人若饮水,咽喉无暖气,身躯软弱而死,名曰柔泉;正南有一泉,人若溅之在身,手足皆黑而死,名曰黑泉;西南有一泉,沸如热汤,人若浴之,皮肉尽脱而死,名曰灭泉。敝处有此四泉,毒气所聚,无药可治,又烟瘴甚起,惟未、申、酉三个时辰可往来;余者时辰,皆瘴气密布,触之即死。” 孔明微微点头,还是深入南方,不识地理犯的错,“如此则蛮方不可平矣。蛮方不平,安能併吞吴、魏,再兴汉室?有负先帝託孤之重,亮生不如死!” 老叟轻捻鬍鬚,“丞相勿忧,老朽自有办法帮丞相解决困境,不过....” 第30页 “这…”老叟面露为难之色,话只说了半句。 孔明有些心急,变得更加的严肃谦卑,“老丈有何高见,望乞指教。” 他不语,一直朝着萱这边看来,萱微微皱眉,心中暗叫不好,被发现了。 孔明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那岩石后露出的一点衣角,心中便有了答案。 “出来吧。”仰头看天,对着岩石后那人轻声说道,不用再看,便知道那人的身影。 “先生。”萱低着头走了出来,来到他的背后,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知错了吗?”云淡风轻的说出来,而心中却似有千斤重担一般。 “回先生的话,萱不知,还望先生提点一二。”萱的眼睛变得阴冷,她错了吗?没有!她并没有错,左思右想也想不到,可为什么?她的态度变了,变的倔强,变得傲慢无礼,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了。 “违抗军令,玩忽职守。”孔明将每一个都说得清清楚楚,也加重了语气,看起来他有些生气了。 萱已经低着头,不说话,思考着他说的每一个字,玩忽职守,对啊,她是谁啊?什么身份啊?想想都觉得可笑! “既然知错了就上监军那里领罚去吧。”见她不再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生怕她一时冲动,做出许多荒唐亦无法挽回的事情。 “诺。” “既然先生责罚我,我不敢有半句怨言,可是我只想说一句话。”孔明的身子颤了一下,她的语气、她的态度为何在那一瞬之间变得如此的悲凉,接近哭腔,她为什么如此伤心? “我不是以下属的身份来的,而是出于一个关心您的安危的‘朋友’身份来的。”他们是朋友吗?可以做朋友吗?希望他不要拒绝,不希望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沉重的走出来,一出来便看到那花辰幸灾乐祸的表情,嘴笑开了花,斜靠在岩石边上。 “看到我被罚,开心了?”瞪着他,只是后悔,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猜到孔明为表示诚意不许人跟着,一旦有人跟着便会重罚,而众人之中她最关心丞相,所有人都会让她来,因为没有人想背这个黑锅,她便是最傻的一个,中了他的圈套。 “萱姑娘何出此言啊?”站直,挡住萱的去路,“这可是你自己的意愿啊,难道不是吗?” “是。”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只能怪自己笨。 “请让开。”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朋友?”他没有让开的意思,嘴里还念叨着萱刚才的话,“还真是一对忘年交啊。” 突然间,走上前去紧紧地盯着萱的眼睛,“你说,会不会发展成忘年恋啊。” 此话一出,萱不禁张大双眼,他,觉察到什么了? “萱姑娘,你的眼睛出卖了你。”他似乎从萱的眼里看出了答案,可是,这个答案她自己都不知道。 “萱姑娘,劝你一句,还是先别回去。”萱皱着眉头看着他,难道他又要陷害自己?这回会聪明些不会被他骗了。 “你的那个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好像不见了。”什么叫是弟弟,还是妹妹的,他那双眼睛看不出来皎月是女子啊,真是的,不过皎月丢了可不是小事,这里到处危机四伏,对于她这样一个弱女子来说就只能是死亡。 “她去哪里了?”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紧张地问道。 轻轻推开她的手,向前走了两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知道,不可没有义务帮你看着她,不过知道你会担心不派人找了找。” “往泉水边去了,那泉水叫什么来的?好像是哑泉。”随手一指,带给了萱希望,可他的答案却更加让萱担心。 “糟了。”顾不得多想,急忙往那边跑去。 “这么着急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在说话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一片死寂,嘴角扯出一抹阴险的笑容,“她不是一个人。” 见她走远,老叟才开口说道,“此去正西数里,有一山谷,入内行二十里,有一溪名曰万安溪。上有一高士,号为万安隐者;此人不出溪有数十余年矣。其草庵后有一泉,名安乐泉。人若中毒,汲其水饮之即愈。有人或生疥癞,或感瘴气,于万安溪内浴之,自然无事,更兼庵前有一等草,名曰薤叶芸香。人若口含一叶,则瘴气不染。丞相可速往求之。” 孔明拜谢,问道,“承蒙丈者如此活命之德,感刻不胜。愿闻高姓。” 老叟起身走入寺庙中,边走边说,“吾乃本处山神,奉伏波将军之命,特来指引。” 言讫、喝开庙后石壁而入。 孔明惊讶不已,再拜庙神,寻旧路回。 “丞相,您可算是回来了。”马谡走上前去,可是却感觉少了一个人,神色变得紧张。 看着他不安的样子,孔明淡淡的扫了一眼,确实少了一个人。 还能是谁,不就是被众人教唆犯错的萱吗! “丞相,萱姑娘没和您一块回来吗?”吕凯走上前去,问道。 “怎么她没回来?”孔明也紧张了起来,她生气归生气,也不会让人担心的,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呵呵。”突然一时间笑了起来,“这个萱啊,刚才我不就说了她两句,是不是我说重了话,和我赌气呢,没事一会儿她就会回来了。”坐上四轮车率军回营寨。 众人也都发笑,只怪萱姑娘小气,任性。 回到营帐里,孔明悄悄叫来了吕凯,吕凯也知道定是和萱有关,便急忙走了过来。 “吕凯。”端坐帅案之上,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带着几分不容人质疑的态度。 “属下在。”吕凯也在心中等着他的话,只要有他的授命,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了。 “你怎么看待萱的事情?”孔明没有直接吩咐他做事,而实现探探虚实,看看自己猜得对不对。 “萱姑娘,虽然执拗可不会不以大局为重,绝不会负气出走,定是…”他却不敢往下说,她不会出走,那就是出了意外,这是他们最不愿意听到的结果。 “既然这样,那么入夜前萱还是没有回来,你便派一拨人马去找,活要见人,死要…”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听不见了,因为他也不愿意相信她会出事。 不,她一定不会的,有武艺傍身,不会有事的。 “属下一定将萱姑娘安全带回。”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营帐。 入夜前萱还是没有回来,就一定是出事了,她生气归生气,可依她的性子生气一会便就没事了,绝不会拖到入夜,这样也是为大局啊,不可以因为一个人就闹得兴师动众,无论这个人是谁! ☆、孤云独去闲 来到泉水边,清凉之气扑面而来,天蓝水碧,才子佳人,一幅绝美的水墨画,他们本是天作之合,可是,不可以,萱早就已经替她找到了一门不错的婚姻,而她也必须答应。 第31页 萱正欲开口,花辰却抢先一步按住她的肩膀,动弹不得。 一阵寒意从肩上出来,他的手好冷啊! “先别去打扰他们。”望着湖边的这对男女,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们先谈谈如何?”微微侧过头,看着焦躁的萱,云淡风轻的说道。 看来是再一次调入他的圈套了,先是被先生责骂被逼的负气出走,故意透露皎月的行踪,可是,现在又来谈条件,不知道他的意图,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谈什么?”萱狡黠一笑,这倒是有点意思,他们之间能谈些什么?只有交易吧! “萱姑娘,你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可有什么亲戚啊?”萱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么奇怪的问题,她却想笑,想像他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人,虽不知道他的用意,但也很欣慰。 “你是官府的人吗?也没必要查户口吧。”萱淡淡的冷笑,他若是真想知道,自己就会调查,又何必问? “哈哈哈,看来你不知道父母是谁啊?”他一副得意的样子,不知道父母有什么,那是父母先抛弃她的,她没的选。 “在下独来独往惯了,没有家眷牵绊倒也自在。”其实嘴上说喜欢独来独往,可还是希望有亲人、有朋友的,自己一个人,真的很孤单,自言自语的日子,还不知道回过多久。 或许,她註定要孤独一生,一世。 “如果我说我知道你的父母是谁、他们在哪里呢?你…,想知道吗?”略带兴致的看向什么都不知道的萱,在他的眼里,这个人永远都赢不了自己,他也不会给她机会赢,她一定要败,而且必须败在他的手里。 “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个人绝非善类,不可以轻易相信,而且从认识他到现在,她的生活一直被打乱,好像遇到他都没有好事情,只有倒霉的份,还是远离的好。 “信不信,由你。”他似乎能看透萱的内心,父母的下落,就像她心中的一根刺,直直的插入她的内心,每当人提起便是剧烈的疼痛,这也是她一生中最遗憾的事情。 “我可以…相信你吗?”在事实的面前,她不得不认,她真的想知道,她是个执着的人,可有的事情,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话虽这样说,可是她还是想知道。 想知道,就这么简单而已。 “我,不值得相信吗?”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看起来还不错,难道这么让她难相信吗? “你说呢?”看着他的种种行为,这个人的一言一行绝非偶然,没一个举动的背后都有着极大的阴谋。 道貌岸然! 衣冠禽兽! “好好想想吧,我会再来找你的。”浅浅一笑,消失在萱的眼前。 萱靠在树上,和他说了一会子话,还真是累,静静地靠着,全身的气力已经用完了,现在只剩下嘴硬了。 不知不觉天暗了下来,落日的余晖,这般的柔美温暖,照在她的脸上,暖意洋洋,打扰了她的美梦。 “萱姑娘。”皎月回头一望,便看到了她,一脸的倦容。 萱走到她的面前,盯着那紫衣男子的眼睛,满是敌意,却忽然回头朝着皎月一笑。 “走吧。”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皎月只好跟在后面。 “嗯,好啊。”她恋恋不捨的望了那男子最后一眼,欢快的跑上去,追随萱。 已经走出很远了,才慢慢地开口问道,“他是谁?” “不知道啊。”天真的不知所云,边走边蹦蹦跳跳的,不能自抑,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 “不知道?”对于这个答案,萱很是奇怪。 “他没说,我也没问。”原来是这样,看到她,便想起自己。 他在的时候,她也不爱说话,静静地看着他,静静的相处。 “你们就这样不说话呆着?” 他们真的是这样相处的吗?难道这皎月的心里,真的装进了刚才的那个人? 绝对不可以! “他也没赶我走,我、我也愿意呆在他的身边。”说到这里,皎月羞红了脸,怯怯的低下头。 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吧,那种纯粹的喜欢,不含一点功利,可是,对不起皎月,你不能喜欢他,你的婚姻要有我做主,带上点我的私心,所以请原谅我。 想到这里,萱有些惭愧,总是说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现在却要亲手拆散一对幸福的恋人,还真是于心不忍,可是没有办法… 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不可以停止,也不可以回头… 他,他心里的先生,长于分析,不仅言之有物,而且“头头是道”,对当前的局势与随时发生的大小问题,“独具只跟”,再明白的人也有煳涂的时候,看问题再清楚的人也有识人不清的时候,他对得起刘备,人人皆知。 刘备在临死的时候,一面对诸葛亮亲口说:“君才十倍曹丕”;一面写给后主与鲁王、梁王等几个儿子,说“能叫人佩服的不是才,而是德。……你们应该以(诸葛)丞相为师”。字里行间,刘备向儿子们称许了诸葛亮的道德足以服人。 那刘备临终前的试探,又说明了什么?他不放心诸葛亮,虽是一位年迈的父亲垂死之际对幼年的儿子最后的帮助,帮他给诸葛亮扣上了一个很大的道德的帽子,使他不能逾越。 而他,诸葛亮没有那个心思,从来没有想过,更不屑于篡夺什么,这样做只能让人心寒。 功,过,有千古的青史来衡量。 走着走着,却听到一阵马蹄声,慢慢地接近,萱不躲不藏,因为逃避不是办法,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很快一小拨人马就出现在萱和皎月的面前,萱将皎月拉到身后,面前的这些看着脸生,一个个勇勐过人,凶神恶煞,应该是精兵,不好对付。 这时,人人退后,从中间让出一条路来,一男子银甲白袍,骑着骏马来到二人的面前,是吕凯。 “萱姑娘,该回去了。”他看着萱,不给人回绝的余地,看着是非要将萱带回去不可。 “谁让你来的?”萱一手护着皎月,一手按紧宝剑,随时都可以动手。 “你应该知道!”除非是军令,否则不可以私自调动兵马,而这次南征的军权在于孔明一人,他不示意,吕凯断然不敢擅自出兵。 “回去告诉他,承蒙多日照顾感激不尽,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转身就要离去,吕凯翻身下马,往前跑了几步,萱一个转身,宝剑出鞘,削下几根树枝,砸在他的身上,示意他不要再往前走了。 这只是小小的警告,她还没有真的动手,不然,他活不下来。 “站住!”他喊出了声,有些不甘心,也有些不懂,不懂她为什么会离开。 “哦,对了。”萱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走了回来,“麻烦把我这妹妹带回去。”将皎月推给吕凯。 “萱姑娘。”皎月的一声轻唤,萱停住了脚步,皎月的命已经够苦的了,不能再跟着自己受苦了。 第32页 “你留下,别跟着我。”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着,背挺得直直的,意气风发,她告诉自己一定要留给他们一个骄傲的背影,不能回头,总是万般不情愿,也不能停下。 “难道你不回去吗?。” “我怎么也不相信你是害怕受责罚而离开的。” “别再赌气了,有什么话当面说开了,不好吗?” ……………… 无论他说什么,也阻止不了萱,前进的步伐,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要昂首挺胸的走完。 “他希望你回去,你看不出来吗?” 萱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在说什么,难道真的能看出来吗?她心底小小的期待,很容易被人看出来吗? 见萱不再向前走,他试探的问道,“你真的不想回去吗?” 你真的不想回去吗?萱也在心底问自己这句话,她想,她根本就不想离开,不行啊,得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再去见他。 鼻子酸酸的,想哭,更想笑。 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萱的面前,花辰慢慢的走下来,“我来的还真是时候。” 摆在她面前的是结案不同的两条路,向前一步,就意味着要随时和死亡接近,淹没在权力斗争之中,徘徊在阴谋暗算的深海里,后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意味着她的这一生将要有一个巨大的遗憾。 选择,两难。 前面花辰正环胸而立,笑眯眯地望着她,后面的吕凯一脸焦急的看着她。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等着萱做选择,好安静啊,要是可以这样安静地生活一辈子该多么好? 现在看来,是要她选择,可她哪里有选择的余地,一直都是被迫的,从来都由不得自己选择。 人就是要这样,平静的面对,我们所不能面对的;勇敢的接受,我们所不能接受的。 ☆、久作天涯客 人生,就是要重复不断地进行选择,所以我没要选择最佳答案。 “回去吧,就说没找见我。”爽朗一笑,纵使离去,也不要像寻常儿女一般,泪满衣袖。 相聚,就会有别离;别离,是为了更好地相聚。 车既驾兮朅而归,不得见兮心伤悲。 车子已经驾好那我只能离去,不能与你相见让我悲伤不已。 轻快地上了花辰的马车,斜靠在马车上,无力再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说话,沉沉睡去。 浮云亦散,强留无用。 望着早已远去的人影,一士兵问道,“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吕凯笑了笑,“人没找到,只好回去受罚。” 带着皎月一声不响的走了。 他们走的从来都是不一样的路。 属于他的是战场,而她要继续她那飘荡四方的流浪生活。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们夫妻的感情就正如这诗中所描述的一般矢志不渝,两人即使长时间分离两地,却始终没有遗忘夫妻之情。 黄月英,是有名的才女,熟读兵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韬武略,足智多谋,同时,也称得上是一位好妻子,好母亲,作为妻子,心中也饱含着对丈夫的担忧与思念。 萱,暗自伤神,这样看来她哪里比得上她,除了年纪比她小。 ============= “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要化为一只厉鬼,整日缠绕在你身边,让你寝食难安!” “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一个男子整容的面孔,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顿时间汗毛倒立,一阵寒风吹来,想努力的去看清他的面容,却终究是虚幻的,那男人挣扎着,嘴里恶毒的诅咒,让人听了都觉得害怕。 “啊。”轻声叫了一声,萱被惊醒了,原来是个噩梦啊! 望着自己一身的冷汗,想想还是心有余悸,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会让他如此诅咒自己,他是谁?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何时与人结怨了! 想想后觉得可怕。 ============= 推开窗户,一阵秋风袭来,落叶知秋,天气转凉,一片衰败的景象,萱只是默默地跟着花辰越南下便越加荒凉,这里的天气还与中原不同,那边渐入秋季,而这里却已是进入冬天了,更没想到这里会有一座豪华的庭院,只是跟着他来到这里,便在也没有见过他了。 这是第三天了,也不知他干什么去啦。 只是从他给的字条中说道,孟获已经被第五次擒住,又被第五次放了。 看来这孟获还是不肯罢休,不过没关系,他会被第六次擒住,这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姑娘,您吃点东西吧。”门口的婢女说道,像是心疼的样子,也不过是动了恻隐之心,不足为奇。 这是花辰派来的婢女,叫雪霁,一个人也够了,反正萱也省事,更何况,再多点人还要费心思对付,不值当。 一连三天,萱一口水也没有喝过,是怕再次被下毒,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相信,耳畔迴响着这句话,时刻提醒自己。 可是,她快要撑不下去了,不吃饭可以,不喝水却不行。 看着门口的雪霁,脑筋一转,萱有了办法。 “我要猴子!”推开门,冷冷的对雪霁说道,猴?要它做什么?难道是吃猴肉?不会吧!半懂不懂得就去告诉花辰了。 萱只是坐在庭院里,简单着望着周围的一切,正堂外面有一个大大的匾额,‘花溪小筑’。 可这里,只有枯黄的树叶,还有萧瑟的秋风,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蹇充倔而无端兮,泊莽莽而无垠。 穷困褴褛无终止,飘零在野外茫茫永无尽。 这有一个小池塘,旁边有一棵大树,时不时的有几片树叶飘落,别的萱也不太关心,也无心去关心,因为她要饿死了,浑身无力走路都走不动了。 正应了孟子那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萱饿的都快前心贴后背了,顾不了那么多了。 \\\\\\\\\\\\\\\\\\\\\\\\\\\\\\\\ “回公子,姑娘她今天还是什么也没吃。”雪霁隔着门,对着里面的花辰说道。 “知道了,明天还是把饭菜送去,别的不用管了。”平静如水,好像漠不关心她,那又为何要带她回来? “诺。”雪霁小心的应答着,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勐地答道,“回公子,姑娘她…她…”说话断断续续的,让人干着急。 “嗯?”冷哼一声,吓得她,托盘而出。 “姑娘她说想要猴。”,雪霁也摸不着头脑。 “猴?”花辰看起来对这个要求也觉得很奇怪,但还是满足她,“库房里有只金丝猴,给她拿去。”便低着头思索着。 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很有思想,没一个举动他都要注意,以往万一,怕她闯祸,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第33页 “是,奴婢这就去。”欢快的奔去。 \\\\\\\\\\\\\\\\\\\\\\\\\\\\\\\\\\ 生天地之若过兮,功不成而无嶜。 人生天地如过客,事业不成名声也无从树。 雪霁办事的速率挺快,当天下午就把‘猴’给拿过来了。 一阵敲门声响起,引起了萱的注意。 “姑娘,您要的东西,奴婢给您带来了。”她恭敬的站在门外说道,萱总喜欢关着门,从不敞开门,或许她也是这样一直封闭自己的。 萱开开门,看见一直浑身金色毛髮的猴子被关在一直木制的牢笼里,没有太多的关注,就拎着笼子进去了,却听见雪霁在后面解释,“姑娘,这是金丝猴,很珍贵的品种,公子他…” 雪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只听见砰地一声关门声,不见了萱的身影。 没时间听她解释,太麻烦了,还是快些做事吧! 萱将门欠开一条缝,对雪霁说道,“去拿些水果来。”很显然是要给猴子吃的。 “是。”雪霁便离开了。 萱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浅笑。 “姑娘,给您。”很快她就回来了,萱还是一样的冷漠,将水果拿进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萱将水果扒皮,递给猴子,猴子的嘴很刁,吃了一半的水果就扔在了一边,萱便捡起来吃掉,没一会儿就吃饱了。 猴子是灵长类动物,可以辨认出东西是否有毒,有毒的它绝对不会碰,所以吃它剩下的东西,便是绝对的安全的。 就这样又过了五天,从来到现在加起来快有十天了,花辰他到底在干嘛?不来找萱,他不是说萱要想知道答案,便来吗,现在她来了,而花辰又在耍什么把戏? 可是来了这里以后,萱就没有再做那个恶梦了,有些轻松,也有些不舍。 这一天,清晨起来,萱便到院子里透透气,在屋子里都快憋坏了。 望着天上的朝阳,这般大好的时光,实在是不愿意辜负,便大步流星的走着,雪霁却拦着她,“姑娘,你去哪里啊,奴婢给您带路吧。” 她一路都跟在萱的后面不停的说,太麻烦了,太烦人了。 “花辰,他在哪里?”萱停住脚步,回过头问后面的雪霁,因为这里太大了,实在是找不着啊。 “这…”她露出为难的神色,“姑娘我们回去吧,等公子想见您了,就回去派人叫您的。”他?什么?把萱当做什么了?还看他的心情?萱才不愿意! “那我自己去找。”说着,便开始一间一间的走着,穿过花园,穿过荷花池,来到一处幽静的地方,“这是哪里?”问着身后的雪霁。 “回姑娘,这是青柏楼,是客人住的。”是吗?萱不太相信,只见一群婢女进进出出、唯唯诺诺的样子,萱起了疑心,便顺着迴廊走了过去,“姑娘,您不能去。”麻烦,萱将雪霁打晕,便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手里紧紧地握着剑,试探的走着,到处都种着松柏,一片葱郁碧绿,与花溪小筑衰败的景象截然不同。 可最吃惊的是,走了好久都没有见到一个人,景色也是格外的清静。 再往前走,看到一处虚掩的门,像是有人的样子,萱走了过去,蹑手蹑脚,怕弄出动静打草惊蛇,顺着门缝看去。 地上都是凌乱的衣服。萱推开门走了进去,眼前的一幕,将她吓了一跳。 这…这…这…,什么情况?这几辈子也没见过啊,就算是孔夫子,也得自认才疏学浅,见识尚少。 一个男人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露出古铜色的胸膛,头髮高高束起,脸上多了一丝英气,他的手里拿着一本书正专心致志的看着,看见萱进来,皱着眉头,厌恶的样子。 他不是花辰。 他一手拿着书,另一只手揽着一个人。 那人像是听见了响动,有些醒了,转了身,露出一张俊美的脸,他…,是男人。 是花辰。 萱睁大眼睛看着,有些不可思议。 萱当时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飞快的跑了出去,没看路,一下子撞到了门框上,巨大的声响,将花辰惊醒,他揉着朦胧的睡眼,看清了萱,萱也看了他一眼,就捂着微红的额头离开了。 太可怕了,接受不了啊,虽然萱以前是个刺客,形形色色的人都看过很多,可是没见过这样的啊… 萱飞快的跑着,飞快的跑着,也不记得跑到了哪里,而只是想逃跑,赶快离开。 ☆、谋以忍为尊 看见萱 ,花辰睡意全无,勐地坐起来,而旁边的男子也坐起身来,拨拢着花辰零乱的髮丝,阴阳怪气的说道,“要去追吗?” “不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说着,靠在了他的怀里。 “公子,郡主和少主来了。”一个婢女跪在门口,低着头,不敢朝里面看一眼,怯生生的在门口说道。 “知道了。”花辰懒懒的说道。 “罢了,我也该走了。”身边的男子站起身来,找着自己的衣服。 “伏修,要走了吗?”花辰不舍的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轻靠在他结实的后背上,而眼里有着一丝不耐烦。 “再不走,你的小郡主就要着急了。”他温和的笑着。 “你吃醋了?”花辰侧过头,装出一副天真俏皮的样子,问道。 “明知道她是块肥肉,我又怎会和她计较呢?”说着轻捏着他的脸,便离开了。 离去后,花辰微微嘆了口气,开始悉心打扮,去见他的郡主。 \\\\\\\\\\\\\\\\\\\\\\\\\\\\\\\\\\\\\\ 萱也不知道跑到哪里了,看见前面有一棵树,便扶着树休息,无力的靠在上面,回想刚才的情景,太惊心动魄了。 这也是一处小院,上面写着‘争妍院’。 萱站在外面很久都没有离去,在想进还是不进,万一又碰到刚才的情景,那怎么办? 正想着呢,门里走出了一群女人,个个打扮得妖媚异常,身上的香粉多的呛人,脸上的妆也吓人。 “哟,这就是公子新带回来的女的啊,长得也不怎么样啊!”一个女子身上披着绣着红色牡丹花样的大氅,手里还捧着火炉像这天多冷似的,太娇气了。 “牡丹姐姐,这话不对了,公子喜欢啊。”一个袖口上绣着大幅蓝芙蓉的女子说道。 原来刚才的叫牡丹啊,那这个改叫芙蓉了,萱也是个养花的人,所以还是认得的,只是她们有些不怀好意,萱握紧了手里的剑,可以随时出手。 “那要不要给她收拾一件屋子出来啊。”刚才的芙蓉说道,众人也都大笑起来。 是嘲笑!可恶,这都是些什么人? 很明显,是些不想活了的人!!! 萱大概数了一下,有十多个女子,这应该都是他的侍妾吧,个个身披大氅,手里拿个小火炉。 “芙蓉姐姐说笑了,公子可是单独给她地方住,说不定啊,再过几天,地位就赶上牡丹姐姐了。”一旁的芍药说道。 第34页 牡丹的脸变得阴沉,看来有些不高兴啊,萱也不高兴,她们十多个人将萱团团围住是什么意思,想打架吗?萱是不会害怕的! “哟,你们这样欺负她,就不怕她告枕头状啊!”芍药不怀好意,眯着眼睛,调高声调,讥讽地说道。 “怕是她来了,公子还没有碰过她吧。”人群中不知道谁,喊出了这一句。 众人闹笑。 而一旁,只有一个女子靠在门口,冷眼看着这一切,不参与,也不帮萱,中立,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好像不合群啊,身上的粉色百合很配她,她也担得起这身衣服。 “瞧她这长相。”牡丹受人挑拨,走近萱绕着她看了一圈,“还有这衣服。”用手扯了扯萱的衣服,走到萱的面前,盛气凌人地看着她。 “按我说也是,公子什么时候,看上这样的人了?”她摇着头,“这不男不女的…”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寒光闪过,牡丹便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脖子上有一道血痕,火炉里的炭也掉在地上,点燃了枯树叶。 众人开始畏惧萱,噤若寒蝉,这时的空气寂静如死,萱恶狠狠的等着她们,她们不愿意的退让,让出一条路,萱冷冷的走了,没有再注意任何人。 出言不逊的下场,在这里,她们没有资格说她! 门口的女子,嘴角露出一抹坏笑,淡然无关的看着这一切。 这里太复杂了吧,一天经歷的事情,比她一个月经歷的都多,但这远远没有结束。 萱走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可是这里都是树,哪里有坐的地方啊,还是得走啊。 只见一对男女走了进来,与萱擦肩而过。 那二人衣着华贵,趾高气扬,有着几分贵气,长相上也有几分相像。 那男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一头墨发,一袭紫衣,容貌俊秀,眼睛如清潭水,神情如玉壶冰,淡然出尘,遗世独立。 那女子比那男子略长些,脸似三月桃花,腰如青绿嫩柳,一把长鞭别在腰后,一身黄色广袖流裙,如雪中梅蕊、月下梨花,而脸上的表情冰冷,不可一世,看起来有些不好惹。 擦身而过,本以为不会有事,谁知萱还是被叫住了。 “你身上的剑不错。”她高傲的说道,仰头看天,云淡风轻的说道,“开个价吧!”难道她看到好的东西,都要据为己有吗?或许以前萱为了少惹是非,会随便捨弃任何东西,可是,唯独它不行。 “不卖。”看见她一身铜臭味,又来躲自己的心爱之物,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才不容许她如此嚣张。 她转过身看着萱的背影,旁边的男子也不解的看着萱,她往前走了两步,“我还不相信什么东西是没价的!” “剑是我最好的朋友。”紧握手里的剑,望着它总有一丝欣慰,他送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 “是吗?”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那就别怪我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甩开鞭子,顿时鞭子缠在了剑柄上,她使劲的拽着,萱也紧紧地握住剑,二人相持不下,不分伯仲。 萱拔出腰间的匕首,割断鞭子才得以摆脱。 “你竟敢割断的我的鞭子。”看她一脸的怒气,看来是生气了,凭什么什么都听她的,这把剑不能给她,她保护的不只是这把剑,更是一个她的尊严。 突然一支箭射断了鞭子,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又射来了一支箭,直接穿进萱的左肩。 萱捂着肩膀半跪在地上,花辰从后面缓缓走出来,“郡主没事吧 !”关切的搂住她的肩膀,冷眼看着另一旁的萱。 看来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从前的猜想已经成了现实,他想让萱死,那一刻,才看清他伪装的外表,撕下那虚伪的外表,他是一只丑陋的魔鬼,披着羊皮的狼。 更像一个唱戏的小丑,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他不累吗? 看戏的都觉得累了! “呵呵…呵呵…”萱在一旁笑着,心里暗暗发誓,她可以没有朋友、可以没有亲人、可以没有人来关心,但是她不容许有人算计她、陷害她,否则,定义十倍报復于他。 “你笑什么?”那女子一脸不满的说道,“来人,把剑给我夺过来。”三四个女子跑了过来,将萱团团围住。 “你以为就这几个人,能拦得住我吗?”虽然受伤了,但是对付这几个人也没有问题。 紧握手里的剑,不能让任何人夺取,哪怕是付出生命,也要守护,这就是她一直执着的原因。 雪霁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也醒了,揉了揉痛的头,迷迷煳煳的走了过来,“姑娘,您怎么了?”看见满身是血的萱 ,她也有些吃惊。 “走开,没你的事。”萱一把将她推开,不只是嫌她碍事,也是为了在保护她。 做好了准备,输死一搏。 “够了阿姐,你何时变得这样心狠了!”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子,情绪变得很激动,“你们都让开。”他走上前去,刚才的几个婢女纷纷让出一条小路,看来他的身份非比寻常啊。 “我们走。”他抱起萱往屋子里走,“她住哪啊?”问着身后的雪霁。 “少主,奴婢这就带路。”雪霁一脸紧张的样子,手脚慌乱,不知所措。 “嬴澈,你干什么?”望着他的举动,旁边的阿姐有些不解。 “她性命垂危,当然是要医治了。”抱着她离开,萱失血过多,头也有些昏沉,只是,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杀了花辰。 因为,今日之后,便再也容不得他了。 来到花溪小筑,将萱放在床榻上,对身后的雪霁说道,“去打盆清水来。”后边又走过来了一个男子,“左孺,去去我的药箱来。” “诺。”他便离开了。 他慢慢解开萱的衣服,萱却紧紧抓住他的手,“没事的,伤口不深,没有大碍。”他安慰萱,像是萱害怕似的。 “他既然要我死,那我就遂了他的心愿。”说着将她肩上的箭往深处刺去,鲜血汩汩流出,浸透了萱单薄的衣衫,像是开了一朵娇艷的花。 “蝼蚁还尚且偷生,你这是在做什么?”他抓住萱的手,防止她再次做傻事。 是啊,她在做什么? 不,她不能死,被骗到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想要的答案还不知道,还有想见的人,一定要在地看到他的笑容,所以,她不能死。 听了他的话,萱不再做傻事了,凭什么他要萱死,萱就要死,不,萱偏不死,还要活得好好的,气死他。 “少主,您的药箱。”左孺将药箱递给他,便出去了。 “少主,水来了。”雪霁端着一盆清水,来到屋内。 手忙脚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将萱最后的一件衣衫解开,便看见了丑陋的肩膀,周围红了一大片,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不计其数,可知道她受了多少苦。 第35页 用清水清洗伤口,血流的太多,整盆的清水也变成了血色,鲜红乍眼。 危急时刻,也顾不得男女之嫌了。 “我要拔箭了。”他郑重的对萱说道,“雪霁,过来摁住她。” “是。”雪霁坐在床头,按住萱的上身。 “拔吧。”萱也不在乎了,能有多痛。 ☆、秋思亦无垠 他用手握住插在肩头的箭,屏住唿吸,用力一拔,鲜血溅到他的身上,一阵血腥味瀰漫到整个屋子里。 身上的疼痛远没有心头的痛深厚,萱至始至终一句话、一句疼都没有喊过,可是喊了又有什么用啊。 “挺坚强的,没有喊过一句疼。”他眼里带着笑意的将一个小瓶子里的白色粉末,涂在萱的伤口上。 “喊了,有用吗?”一句话问的他哑口无言。 “还是一样的凉薄啊,早就跟你说过他不是好人,你偏偏不听,还赖谁啊?”他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幸灾乐祸的。 “我们认识吗?”脑海里仔细的思索、回想,还是想不起来。 汗珠,大滴大滴的渗出,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脸色变得苍白,如今说话也没有力气了。 “我有那么平凡吗?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一脸无奈的样子,“蜀国、月夜、客栈、摔碗,西南…”简单的几句话,就让萱恍然大悟,如获至宝。 “是你啊。”萱欢快的叫着,“啊。”剧烈的动一下,伤口微微裂开,痛了一下,肩上的伤口变得十分疼痛,他是那家客栈的老闆,激动的想坐起来。 “你慢点,伤口不好癒合。”他倒像个啰嗦的老太婆,什么都要叮嘱,这只是小伤而已,何必那么在意。 “你身上的伤疤…”忽然想起刚才看到的伤疤,很多、很深、很重,不知道她从前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她… 如梦初醒一般的,将身上的破烂衣衫遮住自己。 但,以晚矣! “你说,看到了什么?”带着试探的意味问道。 “如果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那我就挖掉你的眼睛;要是敢说出去,我毒哑你;要是敢到处乱说,我打断你的腿。”字字锥心、句句狠毒,萱是真的生气了,为了那不愉快的生活,不光彩的过去。 “还真够狠啊,不说了,你好好休息吧。”他转身往回走,望着他的身影有些犹豫。 “等等。”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 “有事吗?”他回过头,看着有些腼腆的萱。 “有酒吗?要烈酒!”说的很恳切,“要你的酒,明白吗?”他和花辰不同,能相信他,而现在不能再相信花辰了。 “喝酒伤身,你现在不适合喝酒。”他站在郎中的角度为萱打算,也符合情理,不过,没有酒还真不行。 “不,我一定要,求你了。”萱从不求人,这回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 “好吧。”看着萱恳切的表情,也只好答应了,“还需要什么吗?”顺便问一下省得麻烦。 “能借我些钱吗?”哎,这是最难开口的,借什么也比借钱容易。 “没问题,一会我就让左孺送过来。”看来是个富家子,目空一切,不在乎钱财。 “唉,还有一件事。”再次叫住他,他也有些不耐烦了。 “一次说完好吗?”他浅笑道。 “谢谢你。”萱小声的说道,她不是很喜欢说谢的,几乎不说,但对他说谢,是真心的。 他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留下萱一人,瞎想。 在这里还可以遇到熟人,还真是一件幸事,虽说不是熟人,但也是淡如水的交情。 他乡遇故知,人生一大乐事。 萱沉沉的睡去,带着这几天的担惊受怕,第一次舒心的睡了,一直睡到很晚。 他办事的速度还是快,夜间左孺就送来了,“姑娘,少主让我给您送东西。”左孺在门外说道,毕恭毕敬,冷冷淡淡。 “多谢。”推开门让他把东西放进屋子,打开一个盒子,哇,满满一盒子的金子,看来他真的挺有钱啊,不过这些不是她想要的。 “我只是想借些银子,这太多了吧!”说着将盒子塞给了他。 左孺也有些奇怪,谁会嫌弃借的银子多,看来她不是一个贪财的人。 “诺。”左孺走了,只剩下了一坛酒,打开一闻,好呛人的味道,果然是烈酒,他还真是说话算数啊。 解开衣裳,拆开纱布,红彤彤的伤口浮现在眼前,让人看了都害怕,萱拿起酒,倒在伤口上,顿时剧烈的疼痛袭来,萱只觉得疼痛的感觉周身覆盖,浑身颤抖,再也没有那么多的伤心。 身上疼了,心就不会疼了。 本以为,遇到了一个可以作朋友的人,谁知道却生着一副带毒的心肠,时时刻刻想要陷害她,或许是以前造孽太多,天在惩罚她,不过,她是不会怕的,因为心中的那份炙热。 曾经向天发誓,不再随意杀人,如今,他除外,一定要杀了那个男人! 从今天起,她便不再是书童萱,而是刺客夕颜,要剷除掉一切伤害她的人,要保护一切保护她的人。 眼泪不知不觉的从眼睛里流出,滴在身上、滴在衣衫上… 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 秋风凄凉草木都枯萎而凋零。 铛……铛…… 一阵敲门声响起,夕颜迅速的穿好衣服,问道,“谁啊?”这么晚了能是谁呢? 好久,门外才想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是我!”是早上给他看病的人,她的旧相识。 “请进。”夕颜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像是很虚弱的样子,看着病恹恹的。 “好些了吗?”他坐到一旁,问道,有些坐立不安,像是有事的样子。 “没事,一点小伤。”浅笑,装作若无其事,“怎么有空来看我啊?”语无伦次,想掩盖好刚才的慌张。 “你没收下那盒金子,就是你不急需用钱。”他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你想要银子,是为了验毒,与其这样,倒不如用这个。”他将一个小盒子,放在桌子上。 “走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就这样走了,还真是奇怪啊! 夕颜走到桌子上打开木盒,一支雕刻的精緻的银簪,一支□□展翅的凤凰,凤翎、羽翼、尾毛等等都是那样的清晰,栩栩如生。 将簪子插在头上,照着镜子,确实挺好看的,夕颜也高兴地笑笑。 说的是簪子,而不是夕颜。 夜里,她又开始做恶梦了,那少年的脸是那样的清晰,想仔细看却又看不清,只有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看着自己,想要杀了自己一般,每当看到他的眼睛,萱的心里就会莫名的恐惧,汗毛倒立。 那人恶狠狠的说道,“你别想甩掉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第36页 眼睛里有恨,有怒,更有着一丝说不清的东西,管他呢?反正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不存在了。 离芳蔼之方壮兮,余萎约而悲愁。 芳菲繁茂的旺盛已成过去,如今只剩下萎缩和哀伤。 “出来走走吗?”嬴澈望着坐在树下发呆的夕颜。 “去哪里?”回想起上次,走错地方,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还阵阵作呕。 “去个好地方。”他在夕颜的耳边轻声说道。 看见他离去的背影,冥思苦想,要去吗?这个问题在夕颜的脑子里转来转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去吧。 夕颜还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头上多了一只银簪。 一路走到枫梓阁,庭院里都是枫叶,红得像血,煞是好看。 “不喜欢枫叶吗?”他回过头,看着略有所思的夕颜,他望着枫叶出神,像是很喜欢一样。 “一般男子都是偏爱松柏些。”不去看他,嬴澈摘下枫叶,摆弄着。 “太刚则折。”他回头看着夕颜,“倒不如像这枫叶,红过一次就够了。” 不知何时起,后面多了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 夕颜也回头看着他们。 “既然知道他不是好人,怎么不劝劝你姐姐,也不怕他伤害你姐姐?”带着讽刺的意味。 “劝也没用,不过他要是敢伤害我姐姐,我绝对不会放过他。”将枫叶扔到地上,用力的踩着,一片完整的枫叶,变得残缺不全。 ================= “怎么了?”看见嬴缌一直注视着夕颜,面含怒气,便关切的问到。 “那髮簪是母亲让阿澈给他妻子的。”说的时候有些心酸,仿佛那个髮簪包含着很复杂的情感,“可是,为什么会戴在她的头上?”看来她不看好夕颜,更是有着敌意。 “嬴澈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旁边的男子,深吸一口气,感慨道。 ================= “我倒是会杀了花辰,报这一箭之仇。”手握紧拳,青筋暴起,伤口还没有癒合,鲜血汩汩的冒出,白色的衣服开出一朵娇媚的花。 骥不骤进而求服兮,凤亦不贪餧而妄食。 良马从不贸然求驾车,凤凰也不贪婪地随便吃食物。 “不可以。”他果断的打断夕颜,“不能让阿姐伤心。”他很关心姐姐啊,但是…“至少现在不可以。” “那你怎么在这里?”看到夕颜在这里他也有些不解。 “已经不重要了。”命都没了,知道真相还有什么用?“现在我想离开。”嘆了一口气,羊入虎口,想要离开,谈何容易?“帮帮我,好吗?”只有他,才是夕颜的期望,否则,她走不掉。 ☆、清风病欲苏 “阿姐,怀了他的孩子。”说到这里,他的心里就不是滋味,不能劝导阿姐。 “不会吧…”他花辰,还和另一个男人纠缠不清,这又和另一个女人纠缠不清,还处理的这么好,哦,太不像话了。 嬴缌肯定不知道实情。 现在他们正在热恋,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这时,花辰和嬴缌走了过来,夕颜下意识的后退,看起来有事情要发生了。 “阿澈,也到年纪了,该成家了。”嬴缌走到这里,望着嬴澈略带微笑,却是很瘆人。 “阿姐。”他有些犹豫,也是不想被婚姻束缚住,左孺和雪霁也走了过来。 “见过郡主、少主。”二人行礼站在嬴澈后面。 “明天找个媒婆,看看有没有门当户对的女子。”她回过头,望着花辰,故意让夕颜出丑。 “阿姐。”有些犹豫,很难张口,却还是说了出来,“我有意中人了。” 夕颜在心里偷笑,皎月还是很有福气的啊,有这样的人惦念着。 “她啊?”略带鄙夷的看着夕颜,不屑一顾。 什么意思?夕颜也愤愤的看着她,不满啊,夕颜怎么了,应该是夕颜恨她,而不是她恨夕颜。 “是。”坚定不移的说道,夕颜也有些不解,这从何说起?不是皎月吗? “不可以。”她果断的拒绝,不拖泥带水。 “我决定了。”坚定地说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左孺。 左孺走到面前,单膝跪下,“恭喜少主。”又看了一眼夕颜,“见过少夫人。”好一招先入为主,他们也不好反驳了。 “你……” 他气得嬴缌说不出话来。 拉着夕颜跑了,一路跑一路看着他。 “没、没事了。”他带着夕颜跑了好远,安全了才停了下来,气喘吁吁。 “我们…”想起刚才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 “权宜之计,你我假装成亲,成亲当日逃跑。” “好吧。”也只能如此,先应承下来,“不能让蜀国任何人知道。”最重要的是他。 “好啊,一言为定。” 二人击掌三下为盟。 不知为何,本是秋季却下了雪,天气一变冷了,提前入冬。 当夜。 “少夫人,少主说一个时辰后,在枫梓亭等您。”左孺在门外说道,隔着一道门,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 “知道了。”还没有过门呢,就少夫人、少夫人的叫着,怕是以后叫不到似的。 望着镜中的自己,一身白衣,头髮高高束起马尾,缠绕着一根白色的丝带,简洁明了,淡然朴素,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只是往上看姣好的脸颊,面容惨澹,郁郁寡欢。 “少夫人,奴婢帮您梳妆吧!”门口的婢女雪霁说道。 梳妆?为何?这样不是很好吗,清新淡雅,若说一点,那就是有些单调了,素面朝天的,不过她自己也不喜欢花哨的。 “不必了。”夕颜推开门,装束和往常一样,只不过,多了一支他送的银簪。 银簪,只不过是用来试毒罢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因为这里没有人可以信任,除了他。 他把夕颜从鬼门关里拽了回来,让她重生,这世上,除了已故的师父,便只有他--嬴澈,一人了。 这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离开花溪小筑,踏着那乱琼碎玉而来。 枫梓阁也是一片衰败的景色。 冬天来了,百花凋零,山如玉簇,林似银妆。 天气越发的冷了,手也冻得通红,刚下过雪,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洁白的白雪,被踩上了一排排黑黑的脚印,格外的扎眼,再洁白的事物,一旦有了污点,就变得分外清晰、引人注目。 没踏进枫梓阁时,就闻到一阵扑鼻而来的梅香,沁人心脾。 庭院里,四面漏风,还是很冷,不过仔细一看,周围摆了好多的炭盆,炭盆的周围还摆着盛开的梅花,香气瀰漫了整个亭子。 第37页 “来的这么早?”他一身墨狐皮袄,紧紧地裹着自己。 “早知道你回来的比我预期的早。”他一向很准时,不喜欢迟到。 “再过一个时辰,这里才会暖和,你也不多穿点,伤口怎么能好得快?”一番责备,又似关心。 “寒冷才会让人清醒,不是吗?”宴安鸩毒,最后的结果,只有死,夕颜满不在乎的说道。 “也对。”他走了过来,接下皮袄,将夕颜罩得严严实实的,夕颜也有些惊讶,他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谢谢。”夕颜尽管说得很小声,他还是听见了。 “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要救我?”按他的性格,一般是不愿意多管闲事那伙人,可为什么偏偏… “医者父母心。”他接着喝了一口茶,说道。 那么,他把夕颜当做女儿了? “那么,是你太老了呢,还是我太年轻啊?”调皮的一笑,不带有任何的虚假。 “或许是本能吧!”他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请你喝杯茶。”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像一个白色的瓷碗倒去,到满后,推到夕颜的面前。 夕颜端起瓷碗细细打量,上面印着一朵淡粉色的梅花,煞是好看。 茶水暖暖的,夕颜通红的手指也微微缓和。 揭开茶盖,茶香扑鼻而来,里面还飘着一朵梅花,还有几根碧绿的茶叶,像极了夏天的红花绿叶。 仔细看看周围的环境,茶壶放在炭盆上,炭火烧的很旺,碧绿的茶水也在紫砂壶里翻滚着,外面冒着水珠。 看了很久,夕颜才发现,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罢了,夕颜也不喜欢被人打扰。 “你叫什么名字?”想要开口问道,原来相处了很久,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嬴澈,字子澹。”他平静无奇的说道。 细细打量,看他那玉树摇曳的体态,更能感觉到他清新怡人的暗香盈袖,眼睛和他的名字一样透澈,像天上的星星,又是那般的高山巍峨。 等等,他叫什么,嬴澈? “你是…”话到嘴边,夕颜没有说下去。 “你猜得不错。”他也是猜到夕颜想要说什么。 “你是秦朝余孽。”怪不得,怪不得他姐姐嬴缌被唤作郡主。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余孽?我们只不过是在那个时候苟且存活了下来,并且一直繁衍到今天。”他对于祖先的事情,好像并不在意。 “天下一家,何必分你我呢,人,都是宝贵的生灵,不是吗?”他的理论倒是不无道理,也就是他能这样,换做别人,也早就出去闯荡,想要振兴家族了,谁会像他这样游手好闲,整天无所事事? “忘了问姑娘芳名。”他抬起头,迷茫的望着眼前的这个人。 “夕颜。” “又多了一种花。”他冷笑着,不以为然。 “什么?”他在说什么啊,夕颜有些听不懂。 “辰的争妍院,又多了一种花。”夕颜也见识过,那都是女子,他的侍妾而已。 又多了一个女人。 “聊胜于无而已。”品了一口茶,摇了摇头说道,“那些人空有美色而已,岂能与我相比?” “当真比不了。”他笑笑,带有一丝嘲笑的意思。 哪有这样的人,三天后就要成亲了,居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甚至一切。 “你以为我会在这里呆下去?”夕颜不可思议的看看他。 “你,当然你不会,你要回到蜀国,而我也要回去。”他的话坚定决绝,夕颜回去是为了一个人,而他回去,也是为了一个人。 “你放心,皎月出嫁的时候,这银簪一定会戴在她的头上,不过,她不会嫁给你,她有更好的归宿。”是诸葛乔,为了他,夕颜也会促成这桩婚姻的。 “强扭的瓜,不甜。”他略带失望的神情,还是品着手里的茶,将茶杯握住的更紧了。 “他们可是两情相悦。”照夕颜的观察,没错,他们确实是两情相悦。 “我知道,我说的是我自己。”他的语气变得怅然。 “所以你最好不要给我找麻烦,还是不要在皎月面前出现的好。”他在皎月面前晃来晃去,皎月就不能坚定自己的立场,搞不清到底喜欢谁,所以,他只能消失。 从他的眼里看的出来,他喜欢皎月,而夕颜却不能成全他… “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占有她。”他一双清澈的盯着夕颜,不光是在对自己说,更实在告诉夕颜。 一时之间,夕颜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个人都沉默了,只听得耳畔的风,唿唿而过。 算了,随便找一个话题,赶紧转移话题。 “《庄子。刻意》里有一句话,‘无不忘也,无不有也,澹然无极,而众美从之。’”对他的名字好像很感兴趣,名字与他很相符,但与他的背景不相符,他是前秦的人,应该想復国吧? 看他,墨香萦濡,书生意气,更有着无限的前途的医者,这世间的纷扰似乎与他无关,淡然出尘,遗世独立。 “澹,清静寡慾,不追求功名利禄。”开玩笑,他一出生,什么都有了,还不追求功名利禄,天大的笑话。 ☆、青衿萦我心 “清虚澹泊,归之自然。对吧,子澹。”夕颜盈盈笑脸,面颊红润,似被炭火烧的,有些发热。 “玄虚澹泊,与道逍遥。”神情如玉壶冰,温和淡然,不带杂质,人如其名这样的人怕是永远与自己无关了。 寂静的良夜,俊秀的良人,回味的良久,趣味的良多。 明月洒下如练的清光,天上的繁星稀疏辉映。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他走出庭院,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皎月。”闭眼暗自思忖,当初也是这样,才给她取名皎月。 “在宽阔的原野上,骑一匹白色的骏马,身后附着将脑袋靠在丈夫肩上的妻子,任凭风吹雨打,前行依旧,或缓缓,或激昂,就那样,一辈子都不愿意停下。”他憧憬着未来,但是,这只会是个憧憬,一个梦想而已。 他的爱情观? “一对男女,手拉手,穿过一片树林,来到宽阔的花海,望着西下的夕阳,时而彼此望望,时而望望天边,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美好,不需要任何语言来说,只是那样望着。”她的愿望也不会实现。 她所认为的幸福。因为这是乱世,乱世中没有人能置身事外,没有人能偏安一隅,唯有凭藉才能巧用心智,来终结这乱世才会有好日子过。 “简单的幸福,你很容易满足啊。”他回头望着夕颜,温和如玉,不知何时起,夕颜也变得柔婉,身上的戾气,也一点一点的消散。 “我很有野心的…”倔强的夕颜,很不喜欢别人看扁自己。 第38页 雪霁手里端着东西走了进来,“少主、少夫人,郡主叫我顿来宵夜。” 看来是两碗肉羹,放好后,雪霁深深行礼,“奴婢先告退了。” 她走以后,夕颜望着碗里的肉羹,皱着眉头,而嬴澈却一脸的笑意,“尝尝看!” 夕颜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勺,轻轻吹了吹,才放入口中,仔细品了品,肉质鲜美柔嫩,的确是好吃。 脸上洋溢着笑容,问道,“这是什么肉啊?”一脸的好奇天真。 “蛇肉。”嬴澈平淡无奇的说道。 听了这话,夕颜的笑容变得僵硬,将嘴里的肉羹全部吐在地上,“呸呸呸。”将嘴里的余味吐干净,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噁心。 “怎么不早说?”一脸埋怨的样子,喝了一口茶漱漱口,略带怒意的看着他。 “也不知道你不吃蛇肉啊!” “你…” 一个黑影,浮现在枫梓亭的门口。 “少主、少夫人,郡主有请。”左孺只能在远处喊道,是不想打扰他们说悄悄话吧! 麻烦事太多了,那个麻烦的郡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走吧。”他回头看着夕颜。 “啊。”嘆了一口气,有着无奈,其实,如果可以不见的话,真的希望不看见她。 走到嬴澈身边,嬴澈握住夕颜的手,在触及的一剎那,夕颜勐地抽回手,有些不习惯。 他们,在外人面前,要表演的像点。 恩爱的夫妇。 “怎么了?”面对夕颜的举动,他也一头雾水。 “有点不习惯。”夕颜怯生生,她不习惯与人接触,在山里生活时,风儿、沙儿、树儿便是她的好朋友,没有人愿意认识她,接触她,她完全被孤立。 “哦。”再次牵着夕颜的手,她的手很凉,尽管周围都是火盆,还是那样的冰冷。 他的手很温暖,也渐渐融化着夕颜冰冷的心。 一路走着,挨着他那么近,似有似无的,闻到他暧昧勾魂的暗香浮动,心中像揣着个兔子,砰砰直跳。 来到大堂,花辰和嬴缌坐在一旁,看着她眉头紧锁,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阿姐。”嬴澈走了进来,缓缓叫她。 望着花辰,眉眼间带着笑意,身上的风流气度,真的是由内而外,只要是稍加留意,便自然闪光。 “你们先下去。”嬴缌厉声说道,一时间,一屋子的婢女,随从似逃命一般,落荒而逃,照这架势,看来情况不好啊! “你们的婚事取消。”冷冷的一句话,顿时一屋子的人都震惊了。 “阿姐,为什么?”嬴澈不解的问。 “你自己看看吧!”将手中的竹简摔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她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慄,她好像很生气啊,等着雷霆之怒吧! 他放开夕颜,从地上拾起竹简,一目十行的阅读着,神色不改,到多了几分轻松,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夕颜一侧头,也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都是关于夕颜的。 她,找人调查夕颜! “你应该看清她是什么样的人!”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 夕颜,在她的眼里,一介刺客而已,杀人如麻,血债纍纍,出身卑微,根本没有资格进他们家的门。 夕颜望着不说话的嬴澈,期待着他的答案。 “我早就知道了,就在昨天,左孺全都查到了。”原来他也不是个单纯的人,也是心思缜密啊,看来,也不能小看了他,他没有想像中的不谙世事。 不过话说回来,毕竟要娶的人,得先了解她的底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嬴缌的眼睛瞪得了大,像是要把人活吞了一般。 深爱的弟弟,相依为命的弟弟,竟会不告诉自己实情,怕是天底下,那个做姐姐的都受不了。 “因为,我知道阿姐一定会找人调查夕颜的。”姐弟之间,果然是了解的,不像夕颜,只是孤身一人,若是她也有姐妹,便也不会孤单了。 “以她的出身,不配进我们家的门。”嬴缌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夕颜也皱着眉头,不去看她。 若不是嬴澈在这里,夕颜早就扭头走了,还用得着在这里听她说这些没有的废话,动手,都是有可能的! “阿姐,我要娶她。”他坚定地说道,第一次违抗姐姐的话,让嬴缌也有些吃惊。 “你…,再说一遍。”从未见弟弟如此执着,她略作深思,但也无可奈何,也只好让步,“那好吧,就让她做你的侍妾吧!”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为了唯一的弟弟着想,不能忽略他的感受啊。 她想的太好了吧,要不是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夕颜现在就能将她打趴下,还侍妾?就是正房夕颜也不会稀罕,凭什么?你们家也就是没落的前秦贵族,现在可是汉家的天下,得亏是乱世,不然,早就兴兵讨伐你们了。 “不。”他还是坚定的反驳。 嬴缌又想了想,“那就勉强些,做个侧室吧。”怕是这是她最低的底线了,看她的样子,耐心是快要磨没了。 还勉强?夕颜的心里怒火中烧,谁稀罕?谁稀罕?嬴缌,你未免太天真了吧,不是哪个女子都看重荣华富贵的,夕颜可不是个为了钱可以放弃真情的人。 “不,我要娶她做我的正妻。”抓住夕颜的手,拉着她,靠向自己的怀里,猝不及防啊,还没等夕颜缓过神来,自己已经靠在嬴澈的怀里了,他的手搭在夕颜的肩上,夕颜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开,又怕动作太大,被人看出端详来。 “阿澈,你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你可是宗家的嫡长子啊,她怎么能…”也就是说,夕颜没有资格,那她去找一个好的啊,可惜,没办法,你弟弟也不喜欢,也看不上,皎月,会比夕颜好些,但是,嬴缌还是不会喜欢的。 “阿姐,以后不要再这么说了,她是你的弟妹啊。”及时的制止了她,没让她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同样也是在保护夕颜,以防听到那些话伤心,可是哪又怎么样?夕颜就是夕颜,不会有所改变。 “阿澈,你…”嬴缌的脸也都要气绿了。 “我意已决。”仰起头来,不屈不服,依旧坚定不移的看着嬴缌,“阿姐你知道我决定的事情,从来没有改变过。” “好啊,翅膀硬了,连姐姐的话都不听了。”看来她并不是真的关心弟弟,若是真的关心弟弟,定是会尊重他的选择,而嬴缌,只会一味的阻挠,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弟弟,从某一个角度来说,她不是一个好姐姐。 “阿姐,不管你怎么说。”背过身不去看他们。 “你…”气的说不出话来,现在除了生气,她什么也干不了。 “我们走。”拉着夕颜,离开了。 彼日月之照明兮,尚黯黮而有瑕。 第39页 日月在天空照耀,尚且还有点点的瑕疵。 更何况,是生在乱世,渺小又无力地人呢? 走在空旷的迴廊上,夕颜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听见耳旁的风,唿唿而过。 悲风飒飒,惨雾迷迷。 “其实,我们是假结婚,也不必计较名分,以后也不会再见了,不是吗?”夕颜天真的问道,“我也不想弄得你们姐弟不和。”这句话才是发自肺腑的,其实她也不是总是恩将仇报的事情。 “你不知道。”他嘆了口气柔声说道,“在我们家族里,侍妾也只是被送进宫里,无声无息;侍妾,也就是递杯茶,就算完了;而只有正妻,才会举办婚礼,那样,你才有机会逃走。” “谢谢。”小声说着,不知为何,每次说这句话,总是有些不情愿,“从山里走出来了,欠的人情也多了。” 唯一奇怪的是花辰,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倒是会明哲保身啊。 走到没人的地方,他才松开夕颜的手,他的手心里都是汗,想必刚才一定是很紧张吧。 ☆、我意已决絶 这样的人,真的不让他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天理何在,只可惜他也只是一厢情愿,皎月的心思,谁也不知道,也不曾过问。 望着夕颜,伸出手,拨拢着她凌乱的髮丝。 夕颜也有些吃惊,只是没有躲开。 “哇,好令人羡慕啊,这一幕可不常见啊。”花辰迈着步子,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看见花辰走出来,夕颜有些不可思议,没好气的说道。 “缌儿,叫你呢!”他似笑非笑的说道,看向嬴澈。 缌儿?听得夕颜浑身起鸡皮疙瘩,还倒像是死儿。 “那我先走了。”嬴澈回过头,朝夕颜说道,夕颜点了下头,示意他,微微笑笑,也不能整天的绷着脸,倒也怪吓人的。 此时的迴廊,只剩下两个身影,夕颜转身就走,孤男寡女的免得叫人说些有的没的,也是污了自己的耳朵,废那没有必要的精神。 “贺卿得高迁!”这一句话,夕颜停住了脚步。 他…,怎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不伦不类的。 卿,一般是夫妻或朋友间,表示亲昵的称唿,他们之间,不太合适吧! 亲人?太不上。夫妻,不是,他是有妇之夫;她是,有妇之夫。朋友,更是可笑,谁会给自己的朋友下毒?他们只是仇人,而且,也只是暗地里的仇人,暗处比明处,更容易、也更好下手。 “哼,玩笑了,谁说嫁进他们家就是好的。”花辰,他想的未免太简单了,“在下蒲柳弱质,他不嫌弃我,就是我的福气了。”说的很谦虚啊,他,不是善茬,不能让他看出破绽。 “倒是阁下要小心了,除了要好好的抓住郡主的心,还要讨好另外的人,左右逢源,我可是做不来了啊!” 说完,转身离去,不拖泥带水。 也可以暂时松了口气,心脏,刚才跳得好厉害啊。 兵法云,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在这里,是花辰的地方,他占据地利,夕颜唯有占据人和,才能与他抗衡,而这人和,就要靠嬴澈的了。 “是吗?”花辰望着夕颜离去的背影冷笑着,“那我倒要看看了。”他也转身离去。 回到花溪小筑,夕颜将窗户敞开,悽美柔和的月光洒了进来,将一切都照的那样的悽美,冷风扑面,一阵寒意袭来,夕颜不禁的打了个冷战。 躺在床榻上,独自望着月落日升,她第一次感觉到疲惫,她真的累了,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何时才能结束?平淡的生活,没有生死的威胁,就样安稳地守在他的身边,一年一年的过下去,就足够了。 抬头仰望明月长长嘆息,星光下徘徊一直到天亮。 耳边听到一阵琴声,似有似无,哀转久绝。 乱曰:愔愔琴德,不可测兮。体清心远,邈难极兮。良质美手,遇今世兮。纷纶翕响,冠众艺兮。识音者希,孰能珍兮。能尽雅琴,唯至人兮。 心声即琴声。 能弹出这样哀婉的琴声,那这个弹琴的人,此时该有多么的伤心啊。 夕颜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闭上,沉沉睡去。 月光洒在夕颜的脸上,是如此的安详,她现在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就这样静静的呆着,无需伪装的那样坚强、那么遥不可及、那么伶牙俐齿,现在的她,真是叫人爱怜。 她,就像这她的名字一样,夕颜,只能在夜间才做回真实的自己。 静静的等待,等待逃离这里的时机,不知从何起,她变得胆小了,不愿再踏入是非之地,真的是经不住岁月的摧残,锋利的利刃也会有被磨平的那一天,也会为一个人,而收起所有的锋芒,而他,嬴澈所做的这一切,夕颜只会把他当做是在保护自己心爱人的姐姐,爱屋及乌罢了。 多想,只是庸人自扰。 何曾华之无实兮,从风雨而飞扬! 为何如此好花却不曾结果实,遭遇到风雨瞬间香消玉飘扬。 现在是乱世,黑白颠倒,世事已不可为,所以要採取不涉是非、明哲保身的态度。 清澈的水面,用手拨乱平静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清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目浊水,而浊水退尽,水面又会恢復清澈澄静,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天下,亦如此。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如今三足鼎立,短期不会终结,而他却想要用自己的能力,缔结乱世,使得汉朝得以延续,就註定一生不能平淡,而她亦会相随,哪怕海枯石烂,哪怕风狂雨骤,都会紧紧的跟随在他的身边,不会离开一步。 “阿嚏。”感到浑身冰冷,夕颜才缓缓睁开眼,什么?还开着窗户呢?天啊,这怎么弄的,一时间,后悔、恼怒…涌上心头,昨天真的不该开窗户睡觉,瞧啊,今天都伤风了。 “少夫人。”雪霁端着洗脸水进来。 “先放那吧!”懒懒的答道,果然是伤风了,浑身都疼,提不起精神,只想再睡一个回笼觉。 “少夫人,您可是得了伤寒了?”她走上前,扶着夕颜躺下,估计是夕颜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被她听出来了,“奴婢,去请少主过来。” 静静的等着,不知不觉又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夕颜揉了揉眼睛,看见一个男子,一袭黑衣,坐在桌前,她马上精神了,再揉揉眼睛,努力看清那人的样子。 “你醒了。”他开口询问道。 何必努力去看,现在能来这里的,也只剩他一个人了,嬴澈。 “昨天真不该让你冻那么久的。”他的语气中有着一丝的愧疚,难道他以为是昨天在枫梓亭呆久的,夕颜也有些愧疚,脸也微微发烫,明明是自己粗心大意忘记关窗了,怎么好赖他。 “不是,和你没关系。”尴尬的笑着,说到昨天,伤寒的应该是他,他把那件墨狐皮裘套在夕颜身上,自己却冻着。 第40页 “你没事吧。”也好奇的问问他,“你,没冻着吧。” 他抬起头,有些惊讶,像是夕颜不该说出这样的话似的。 “没事。”无力的摆了摆手。 雪霁端着药进来了,“少主,少夫人。” 她走到夕颜的身边,拿着勺子,像是要给夕颜餵药的样子,“我自己来。”从她手中接过药碗,放在一边。 雪霁回头看了看嬴澈,嬴澈微微点头,示意她。 “你先出去吧。”夕颜向雪霁说道,有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诺。”雪霁不敢违抗,只好缓缓走出去。 望着手中的药,迟迟不喝,也是不敢喝,怕上次的事情再次发生。 “怎么了?”见夕颜不喝药,嬴澈问道。 “没什么。”夕颜又是尴尬的笑笑,“太烫了,过一会再喝吧。”又再次将药放到一边。 “药凉了就没有效果了。”他亲自拿起碗,递给夕颜,怎么办?现在是骑虎难下了,喝?又怕有人下毒;不喝?嬴澈开的药,不喝像是怀疑他,白费他一番好意。 “不喝药,病不好后天就没办法逃跑了。”他在用激将法吗?为了有力气逃跑,夕颜也得喝。 “那我去和姐姐说,婚期推迟吧。”他假装起身要走。 “别啊,我喝。”望着碗中黑乎乎的药,难闻刺鼻的气味,有些作呕。 哎,那就赌一把,硬着头皮,喝。 夕颜接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一饮而尽。 将碗递给嬴澈。 从一旁拿起杯子,盖在身上,再睡一会。 “其实你不必用这样的方法。”不去看他,心平气和的说道,“看在你的面子,是□□我也会喝。” 嬴澈将碗放在一边,“好好睡吧。”他起身往外走,只听见一阵脚步声。 “我是个郎中,看一眼,便能分得清药与毒,刚刚的药没有问题。”他轻轻地阖上门,离开了。 他走了,夕颜也睡不着了,倒像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了。 好久好久,才睡去。 她睡了好久,直到天黑才醒,从前,她觉得自己像只夜猫,白天睡觉,夜里出去,如今看来,是有些像。 抻了个懒腰,下地活动活动。 推开门,月色朦胧,没看到一颗星星。 见夕颜出来,雪霁迎了上去。 “少夫人,您醒了。”她欢快地叫道,“少主说,您醒了就告诉他一声,奴婢这就去。”她高高兴兴的跑了出去。 夕颜独自在院子里闲晃,这花溪小筑好是好,可惜她来的不是时候,院子里一片衰败的景象,冬天百花凋零,只有梅花盛开,这院里连个梅影也没有,就只能看这些枯树枝了。 旁边只有一棵杨树,杨树下的水潭也结冰了,前几日,下雪了,现在上面全是积雪。 再往里走去,一阵浓郁的幽香传来,仔细一看,是白蔷薇花,本是早就开过了的,如今这寒冬腊月怎么还开了两次,真是匪夷所思。 白蔷薇花的花瓣很多,不比夕颜花,只有五个花瓣,而且每个花瓣上都有清晰的绿色纹理,不是那样的光滑。 白蔷薇花香气扑鼻,沁人心脾,夕颜花几乎没有香味,也因此不被人关注,当然也不招蜂引蝶。 纯彻的白雪,就像他,那个以天下为己任的男子,曾经孤独过,登高独游,抱膝长啸,如今,位高权重,不可一世,当年的他笔指天下、意气风发,如今,亦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寂寞将何言 二十年的光阴,他们相差二十年的光景… 不由得想起那句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怎么不好好在屋里呆着,要在这里冻着。”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回头看见嬴澈往这里走来,他好像很怕冷,将自己缩在大氅里,手里还拿着一件白色的大氅。 “雪霁现在是越会当差了。”身后的雪霁吓得跪了下来,浑身发抖。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反覆的念叨。 “也不全怪她。”从嬴澈手里接过白色大氅,自己披上。 对于寒冷她已经习惯了,从前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住这么舒服的房子,每日都是精緻的食物入口,也很少有人对她这么上心,得来不易的温暖还是会让人陷进去的。 “让她起来吧。”没有回头,依旧望着爬满墙的白蔷薇花,“地上还有雪,她该冻着了。” “起来吧。”他总是那样的平静如水,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雪霁也点了点头,似乎正筹谋着什么阴谋。 夕颜用余光瞥见了这一切,但还是默不作声,当做没看见。 “早上的事,我不该怀疑你。”她的心里,确实怀疑过嬴澈,但仅是一剎那,只有那一剎那。 “没事。”他走近夕颜,“我早就忘了。”真的忘了?还是在安慰她? “我体内有着少许的□□。”上次花辰送的两坛酒,她忘了提防,因此中了暗算,“是花辰的酒,所以,我不得不多心。”他望着嬴澈,一副无奈的样子,为了活命,她必须要谨慎。 “我知道。”他开口笑道,“本以为是你自己…”话说了一半,摇了摇头。 “什么?”她自己?自己会吃□□? 有些女子,为了美白,会吃些□□来增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夕颜不会这样轻视自己的生命。 “不,没什么。”既然没听清,那就算了,他倒是会打马虎眼,回过头,低头深思,这花辰真的不是好人。 “上次的金疮药我也没用。”想起来就生气,这一箭之仇,一定要报,“还记得我管你要酒吗” “记得。”他很期待夕颜的答案,等着她慢慢说下去。 “我相信你,自然也相信你送来的酒。”向前走了两步,深深唿吸着蔷薇花香气,“将酒倒在伤口上,不仅可以治疗伤口,而且很快就会结巴。” “你…”嬴澈一时被吓得说不出来话了,哪有这样的人啊。 虽说可以很快好,但是,也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要承受巨大的痛苦,身上也会留下疤痕,这也可以给夕颜提个醒,不要忘记了这份恨,总有一天,要连本带利的全都讨回来。 气氛有些古怪。 “看什么呢?”他突然转移话题,哎,他呀。 “你看好多的花啊。”白蔷薇花爬满了整面墙,像一座天然的雪山,遮住这丑陋的墙。 “冬天开倒也是新奇。”看起来他也是第一次见。 “你很喜欢白色?”他突然来了一句,让夕颜有些惊讶,是啊,他见到的夕颜总是一身白衣。 “谈不上喜欢。”真的说不上,“白色纯净,有一丝的纤尘便会看出,若是不小心蹭上了污渍,即使洗去了,还会留下淡淡的痕迹。”这才是她总穿一身白衣的原因,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了,从前的她。 第41页 “和人生一样 。”又补上一句,侧过头,看看他,“怎么样?一头雾水了吧。”谁听了这话,谁能不想想。 “没有,说的挺有道理。”他点头贊同,“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想法。” 只是她,总是一个人,孤单了,便爱瞎想。 “那夕颜是什么样地花呢?”她的名字也叫夕颜,上次知道他叫嬴澈的缘故,但还不知她为何叫夕颜。 “一朵小花,不漂亮,没香气,没人注意,夜晚独自开放,白天凋谢,无人观赏,无人留意。”她有些不想说,但是他问,还是说了个大概。 她若不是夕颜,只是雍容华贵的牡丹,或是傲然挺立的白梅,也是配得上他的,那个为了蜀汉付出毕生心血的男人,那个从一开始就胸怀大志的男人,那个走上了这条路就不会回头的男人…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这首诗还有半句,不过不适合他们。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夕颜,註定只在夜间开放,无人观赏,无人留意。 “像我吗?”淡淡一笑,明白了他问的原因。 “俞伯牙弹高山流水,唯有钟子期听出其志在高山;人人都说管子贪生怕死,重利轻义,唯有鲍叔牙知道他是要赡养母亲,人世间唯有遇到知音,才遇到了解自己的人。”他看着,莞尔一笑。 一切都在不言中。 他回头一瞥,看到了雪霁,点了点头。 “天冷,我们回去吧。”看来他是有些冷了。 “也好。”二人往回走。 一进屋,热气扑面而来。 这架势是……火锅? 不一会儿,雪霁端着托盘走来,从夕颜身边走过,她从夕颜身旁越过的片刻功夫内,夕颜看见了她端的东西,漆盘之上摆放着一片片切得极薄的肉,整整齐齐,牛肉猪肉,应有尽有,在炭火的映照下,更显得鲜嫩。 火锅后方摆放着两张桌案,一张放着肉,另一张上面是各种切得精緻整齐地新鲜蔬菜,在炉火的照耀下显得翠绿可人。 上面摆着几个瓷碗,放着各种的调料。 “来啊,过来坐。”他拉着夕颜在火锅旁坐下。 夕颜有些拘谨,朝着这架势。 “本来呢,新婚的夫妻在头一天晚上是不能见面的,老人说不吉利。”还有这种说法,夕颜可不知道,也没人告诉她。“可是,一想到明天之后,你我便不会再见,就过来和你吃最后一顿饭了。” 夕颜居然忘了,明天是大婚之日,还好有人提醒,不然就要坏了大事了。 ================== 而另一边,在枫梓阁。 “少主呢?”嬴缌走到这里,却没见到人影,有些不高兴。 “回郡主,少主…,他…,去花溪小筑了。”左孺跪在地上低着头,断断续续的说道,见到嬴缌就像老鼠见了猫,害怕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好笑,可见平时嬴缌该有多么令人害怕。 “狐媚,真不知她用什么办法,竟把我弟弟的魂都勾走了。”嘴上骂着,心里还有些许的高兴,终于弟弟有了关心、在乎的人,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不着家了。 “算了。”转身离去。 “恭送郡主。”看见她离远了,才松了一口气,“唿。”少主啊,少主啊,下回可别给我出难题了,要去,您带着我一起去吧,把门也行啊,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 “来,祝你明天成功。”他举起酒杯,不过这个由头好像不太好。 “让我们敬未来。”夕颜也举起酒杯,一脸的高兴。 “好。”两个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唯有崑山玉碎可以比拟。 “今日,你我只谈风月,不论忧愁。”他先开口说道。 “好。”夕颜也爽快地答应。 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也许今夜以后,他们此生将不再相见,他便会回西南安心坐他的一方霸主,而夕颜便会回蜀国,若是他们一直秋毫无犯,便也不会反目,不再相见。 无论将来如何,至少这一刻,他们是没有目的的,单纯的,快乐的,而已,今夜将铭刻在他们记忆的深处,即便埋入尘土,也不能忘怀。 这一刻的美丽,将成为永恆。 多年之后,苍颜白髮,依靠在树下乘凉时,儿女承欢膝下,落英之下,这美好的片刻,也会在脑中拂过吧。 “你在家里排行老三,我就叫你三哥吧。”突发奇想,也没想那么多,就脱口而出。 叫三哥,倒是比叫子澹亲切多了。 “那我叫你,一妹吧。”他也找了个亲切的暱称。 他拿起一个白瓷碗,将各色的调料都往里放些,便递给夕颜,夕颜也欣然接过。 “一妹,你可有喜欢的或讨厌的东西啊?”夕颜微微愣了愣,随即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她平时很随和,若说喜欢的东西,细细数来,还真没有。 “也没有什么喜欢的,要是讨厌的有很多啊。”夕颜拿起骨筷将肉片放入锅中,在滚动沸腾的汤里涮了一下,等肉片变了颜色,转手一蘸调料,再开口说道,“喜欢的东西,倒不如说喜欢的人。” 将肉片放入口中,鲜美无比。 “哟,什么样的人?能让我们家一妹看上。”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略带笑意的问道。 夕颜也有些不好意思,清雅的脸容上颊生双晕,仿佛悄然绽开一朵姣白蔷薇花,俏丽生辉,美不胜收。 哈哈…哈哈…,一阵欢笑,抛掉一切烦恼忧愁。 而花溪小筑外面的景色也很壮观。 =================== “你说她哪里好?能让我们家阿澈这样痴迷!”嬴缌将头,轻靠在花辰的肩上,在不远处注视着这里。 “人各有长处,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呢!”花辰的嘴角牵着柔和散淡的笑容,安慰着嬴缌,而谁又知他心底里的一丝无奈。 “更或许,他只是逢场作戏,过一段时间就会忘记的。”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嘆了口气,望着天边,“希望她真的能改变阿澈的孤僻。” 夜黑无月,唯有明亮的月亮,孤寂的挂在天边。 “会的。”他亲吻着嬴缌的额头。“会好的。”他将嬴缌拦在怀里,在她的耳边轻柔的说道。 ☆、忘却平生志 “明天他们成亲,一切都准备好了吗?”想到明天,她有些担忧,也不只是为了明天,更是以后,该如何教导这个弟妹? “我办事你放心。”信心满满的说道,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内。 “有你在,我自然放心。”想起花辰,嬴缌的心头暖暖的,多亏有着他,枯燥的生活才丰富多彩,“要是有一天,你离我而去,我该怎么办?”像个孩子似的,其实她也没有表面的坚强,也只是个小女子而已。 第42页 “不会的。”他搂紧嬴缌,害怕失去一般,“在你没有放手之前,我不会先放开你。”他乌黑深邃的眼神中,对了一丝笑意,似郑重,又似玩笑。 “一言为定,可不许反悔。”嬴缌像普通女子一般,小家子气,问着她的情哥哥。 “不悔。”也学着她孩子气的回答。 “拉钩。”嬴缌伸出白皙的小手指,犹如葱白一样,学着孩子的样子。 “好。”他也伸出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我们也该回去了,瞧你,手都凉了。”刚才钩过手指,才知道她的手冰冷,有些粗心了,将她搂得更紧。 “是啊,也该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了。”说着,嬴缌手划过略微鼓起的小腹,那里面,正有一个没成型的小生命啊,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不管他们了?”望着屋中有说有笑的二人,花辰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不甘心,他们的好日子不会太久的,将手中的拳握紧,又迅速松开,将眼中的愤怒隐忍,没让任何人察觉。 在没有把握将敌人一击即中时,只能隐忍,待来日,有了好的机会,准备好一切的时候,将他们一举击败。 “不管了。”二人消失在月色之中。 夕颜在房中静静地坐着,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博香炉,里面点着香薰,烟雾缭绕,裊裊生烟。 夕颜望着嬴澈,年轻有为的郎中,将来独霸一方的西南霸主,而他,似乎更喜欢成为前者,不喜欢,甚至厌恶,姐姐给他安排的一切。 他那漆黑明亮的双眸里,好似流露着洞庭秋波般的甘爽,一片温和儒雅的神色,溢于言表。 一身白衣,一头墨发,回眸一笑,风流无限。 而嬴澈眼中的夕颜,曾经是孤单漂泊、无依无靠的女刺客,将来会有安定的生活,成为丞相身边的书童,有这自己美好的未来,她不喜欢有人左右她,想要摆布她,渴望冲破落网,有这自己的一番天地。 在他的眼中,她是坚强的,可是坚强外表下,又隐藏着一颗柔婉的心,只是没有人注意,刚毅的面容下,又有着淡淡的哀愁,也无人在意。 她不是美得倾国倾城,也不是风姿绰约,但总有一股魅力,吸引着别人想要关心她,想要保护她,让他放荡不羁的心多了几分牵挂。 她微醉的面容,如同三月的桃花,如同余辉的彩霞,火光的映照下,更加美不胜收。 在别人的眼里,她是平凡的,而在他看来,依旧璀璨耀眼,不可玷污。 凄冷的夜色中,花溪小筑内亮着清浅的灯光,虽然并不明亮,却在黑暗里燃起一抹温柔的暖意。 第一次见到她,心里莫名的亲切,她的身上有着数也数不清的伤疤,该有着多么痛苦的过去,不能再受苦了,要保护她,不愿她,损伤一丝一毫。 圆月高悬,洒满银霜。 再多看一眼吧,此刻一过,便不復得。 她不安天命,正因如此才会执着,才会忙忙碌碌,也是这样才会与众不同,至情至性,此刻可以与她开怀畅饮,只怕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失去了,便是永远。 她,决绝果断,真怕有一天他们会站在对立面上,她一定不会手下留情,而他呢?不想了…毕竟很遥远,还是珍惜眼前吧! 暂时忘记一切,忘记蜀国、忘记他、忘记自己的身份,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子,在和知己谈天说地,无所顾忌。 俯仰之间,偷得浮闲。 也让自己的身心小憩一下。 两个最真挚的人,单纯、淡如水、不含功利。 “一妹,还没说中意谁呢?”天啊,他还记着,真是难为他了。 夕颜淡淡笑着,真的想知道吗? “项羽。”夕颜不加思索地答道。 “其实…我也挺喜欢项羽的!”说的时候有些贊同,频频点头。 “可惜啊,他最终还是失败了。”嘆了一口气,想起曾经的兴衰,还是会替古人难过、伤心。 “楚汉之争中虽然项羽战败,在乌江岸边自刎,可是他心爱的虞姬,不是一直陪着他吗?在生命里的最后一刻,不想拖累他,也不想成为他的牵挂,更不愿意苟且偷生,先项羽一步而去。”不知怎的?嬴澈竟会说出这般优柔寡断的话,一般的男子,不会这样看问题吧! “咦?”夕颜听了也有些奇怪,“和我的看法有些不同,我带着喜欢他能统领天下英雄,该是何等的威武、勇勐。”眼里憧憬着当时的情景,不由得多了一些笑意和敬重。 “项羽也给了我们很多教训啊!”说道他,嬴澈倒是有许多感慨。 “怎么讲?”教训?是何教训呢? “他的亲叔叔项伯,不是背叛他了吗?还是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最亲近的人,都可以出卖,看来我们也要小心了!”当初,要不是项伯偷偷报信,刘邦哪里会知道项羽已经对他起了杀心? “也是。”看来连自己的亲人不能信,更何况是身边的人呢! “做天子,也未必是件好事!”他将酒杯倒满,一口饮尽,才缓缓开口。 “所有人都要听自己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怒之下想杀谁就杀谁,还不好?”难道天下还有比做天子还好的吗?难道这不是天下第一得意事吗? “当天子,要么勤政爱民,累着自己,做的不好,还会被人骂;要么做昏君,千古被人骂,哪里好?”他眼中含着微醉的水光,多了一丝温和清澈。 “也是。”说的也有些道理。 夕颜也大着胆子说道,“帝,是孤家寡人;隐士,也是孤单一人,较其利弊,我更喜欢后者。” “一妹能当隐士?”他瞪大了双眼,好似不相信一般的,竟然有这般的志向,看来这个女子也不是池中之物。 “怎么不能?”夕颜到也有些好奇,只不过是回归自然罢了! “与我不同。” “那么,三哥的志向是什么呢?”壮着胆子,夕颜接着试探,想要触及他内心深处。 “我想去流浪,做一个流浪医生到处救死扶伤。” “好厉害。”他自顾自的说着,没有留意夕颜的讶然。 天啊,哪有这样的人啊,放着荣华富贵不享,还会愿意到处漂泊,孤苦无依。 他侧过头,温柔地一笑,“一妹,可愿意与三哥一起去流浪啊?”看似不经意间的玩笑,更像是试探夕颜的心意。 “听起来其不错,可是…”说道漂泊,夕颜还是有些不太愿意,“我还有些事情放不下。”这才是她的心声。 “什么东西能让一妹放不下啊?”夕颜,目空一切,孤高冷傲,什么会放不下?荣华?虚名?还是…最伤人的感情! “没、没。”夕颜只觉得脸上滚烫,说话结结巴巴,不知该说什么了! “‘良材不终朽于岩下,良剑不终秘于匣中。’一妹前途远大,不必和我一起去吃苦。”此话一出,夕颜倒是多心了,难道他心里的防线这么深,难以触及,他绝非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第43页 “不是的。”想都没想就矢口否认,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念头,想说,也不知该不该说,“三哥,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我听着呢!”他望着杯中琼浆,不去看夕颜真诚的目光。 “若是你喜欢的人,她不喜欢你,她又成亲了,你会怎么办?”求不得,又放不下,矛盾至极,左右为难! “嗯。”略作沉思,像是没那么难回答,“走过去,对她说一句,‘祝你幸福’。” “哦。”他倒是可以放得下,可夕颜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换做是你,会这么做?”他倒是想听听夕颜的回答了。 “本想夺过来,可是…”她总是喜欢说话说一半,“听三哥这么说,也有些释怀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这就叫口是心非。 “可怜的一妹,感情的路,慢慢走,急不得啊。”他摇了摇头,怜惜的样子。 “多谢三哥,小妹也希望三哥慢慢走。”感情的路,到老了,也不会走到尽头,若是困在里面,便是一生的苦恼。 “呵呵…,呵呵…”他故作轻松地笑笑,却也很难掩饰心里的失落。 想来他…也有一段心酸的过去吧! 屋子里热得很,夕颜走过去推开门,满天星斗,与天地相比,与万里山河相比,与这浩瀚的星斗相比,人的一生是那么短暂,短暂得就如地上的尘埃,那样的微不足道。 ☆、如何消夜永 一道流星划过,夕颜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的许愿,都说对着流星许愿会梦想成真,希望今天真的可以得偿所愿。 嬴澈提着酒壶,懒散地走了出来,望着雪景中的一切,一切都是美好的,只可惜弹指一挥间,不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永恆。 “许的什么愿啊?”他随口一问,倒也有几分好奇,他慢慢的走过来,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身酒气。 “说出来怎么会灵验呢!”夕颜一副害怕的样子,什么时候开始,她也相信这样的话了。 望着地上的石头,夕颜想到了一个悽美的故事,也是关于流星的。 “子澹,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好想与人说说话,找人分享快乐,看前不就有一个吗! “好啊。”反正是为打发时间,就听听看吧! “从前,地上有两块石头,他们闲着无聊,便开始聊天了。”天马行空的话,只要不吓着他就好了。 “石头也会聊天吗?”她的想像还是真好,石头说话,亏她想得出。 “假如!假如!”他的想像力还真是不好啊,太没有情调了。 “好、好。”他也只能听从了。 “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对着身边的雨花石说,‘你知道吗?前世我是颗星星’而雨花石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来到人间?”原来,它默默地注视着一个女孩,希望有一天能够在她的身边,满足她所有的希望,动了凡心。 “你猜猜为什么?”侧过头,天真地问道。 “我哪里能知道啊?”似乎有些不耐烦,夕颜也微微皱眉。 “它说,因为她说她想看流星。” “哇,是挺悽美的。”这话说的不太诚实,有些敷衍的意思。 “怎么,听起来倒像是,你在应付我啊。”夕颜听出了端详,疑惑的盯着他。 “没有、没有。”被看透了,他也只是支支吾吾的反驳。 “该你了。”天色暗淡,困意全无,到只是来打发时间而已。 “这...”他笑了笑,一本正经的说到,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什么呢?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哦,天啊,原来是这个故事,都老掉牙了。 “停。”再听下去,夕颜就会疯,神经疲劳了,“我知道了,你真不会讲故事了。”他说的真的是实话,还是真的不会讲。 望着她的背影,吟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夕颜,她宜室宜家?这有些不太可能,更何况… 这句话不太合乎此情此景,“悲莫愁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刚刚认识,便要分离,有些不舍,但又无可奈何。 “你也喜欢《楚辞》吗?”被他突然一问,夕颜有些惊讶,喜欢?她喜欢的东西很少,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 回眸一笑,真如芍弃笼烟。 她的眼眸里泛着璀璨的星光,一袭白衣与满园雪景融为一体,恬静而深刻的映入眼帘,一切都是美好安详的,也如同流星一般,转瞬即逝。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念着自己最喜欢的一句。 “《楚辞》虽然唯美,也不乏伤感,而且屈原、宋玉等人都没有个好下场,又有何意思?” 远香的余味飘近,到了一份清爽。 “人生要像是这花一样,开的时候美好,凋零了便任人践踏,倒不如一生都不曾开花。”没听过这样的见解,倒是十分新奇。 “美好的东西,也只是一瞬间。”也想起了如此伤感的话。 他微微侧目,好像想起了什么。 “夕颜。”他深沉的喊了一句,“保重。” 走上前,抱了夕颜一下,就离开了。 月影下,只留下夕颜,摸不着头脑,望见他神采飘逸的仙姿,离去的背影,也只是低声说道,“永别了。”她要离开,必须要离开,这里不属于她,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跌跌撞撞的走近房间,这次记得了,将门窗关严,解下头上的丝带,顿时一头墨发,倾泻而下,无力的倒在床榻上。 躺在床榻之上,倦意与黑暗一起袭来,便昏昏睡去,可是… 那悲伤的乐曲再次响起,似有似无,亦梦亦幻。 总有一天,要找到这弹琴的人。 雄鸡唤醒拂晓的沉默,耀眼的阳光射了进来,照醒沉睡的夕颜。 抻了个懒腰,便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包袱,可是要带的东西很少,除了一把剑,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正忙着呢,就听见一阵敲门声,“少夫人,您醒了吗?”雪霁在门口问道。 “哦,你进来吧。”将包袱往床榻下面一扔,便坐在床边,等着雪霁。 她缓缓推开门,端着洗脸水进来,“少夫人,一会儿便要去香汤沐浴,再然后就是试喜服,最后…”将手里的汗巾递给夕颜,听着就让人头痛,还好,她不用一件一件应付来。 随便套了一件衣服,便跟着雪霁去香汤沐浴了,将包袱藏在了衣服里,也没人看见。 这件屋子很大,里面挂满了白色的纱幔,还有股清香的气味,雪霁和三四个婢女,为夕颜撩开这层层的纱幔,走到中间,便是一个很大的浴室,上面砌满青绿色的石砖,每走一步,都能感到从脚底传上来的清冷。 第44页 水中还飘着一层密密实实的花瓣,香气通过热水的浸泡,传满整个屋子,但是,为什么都是白蔷薇花瓣?怎么也应该是那玫瑰花啊! 看看后边的一大群人,夕颜就开始头痛,她们还不走,想干什么啊? “你们都下去吧!”夕颜一改往常温柔的语气,变得严厉,让她们听得心惊胆战,没办法,这少夫人的身份还是足以威慑她们的,更何况现在不用,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可是少夫人…”雪霁有些犹豫,“我们还要伺候您啊。” 洗澡,还用吗? “雪霁,你现在是越发会当差了,我的话也不听了。”恶狠狠地瞪着她们,让每一个人都感受到这份阴冷。 天啊,快走吧,再不走,就跑不掉了。 “奴婢不敢。”她慌张的低下头,不敢直视,“奴婢这就走。” 她带着所有人都走了,知道她们确定都走光了,夕颜才松了一口气。 宽衣解带,浸入这热水之中,暖意袭来,一直涌上心头。 头髮也浸入水中,在水中,乌黑的秀髮就像一条条黑子的小蛇,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游荡。 过了一刻钟,夕颜才走出来,穿上刚才的衣服,拿着包裹跑了,要是现在穿喜服的话,更加的引人注目。 一路上躲着人,悄悄的离去。 在此之前,嬴澈已经将这周围的布局告诉她了,便按照他的指示离开。 又跑过了几间房子,快要出去的时候,一个身影挡在了夕颜的面前。 一身蓝衣,一头墨发,纸扇轻摇,似笑非笑,正是花辰。 回眸一笑,不怀好意的看着夕颜,“要跑吗?”望着夕颜现在的样子,风尘僕僕,着急忙慌。 “你想拦我?”夕颜解开包着宝剑的布,准备决一死战,所有碍事的人都要一个一个的出除去,“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试试啊!”他自信满满的看着夕颜,“没有人中了我的毒还能运真气的。” “我何时中了毒?”夕颜处处谨慎,都用银簪试毒,况且嬴澈更能看出毒与药,更不可能除非… 难道是嬴澈骗人的?不可能,他不会的,怎么可能有这么邪恶的想法呢! “这不可能!”夕颜不敢相信,什么时候让他钻了空子。 “那你试试吧。”夕颜不相信,准备拔出剑来,一决胜负,可是心口一闷,吐出一大口鲜血,还莫名的心慌,夕颜捂住心口,用剑撑地,半跪在地上。 “这毒四个时辰就会发作,况且与酒混合,毒发的越快。”他笑着解释,仿佛一切他都能操控,真看不惯他的眼神,他的表情,真是想杀了他。 “你…”夕颜气的也只能说出这一个字了。 “放心毒也就能维持三天。”转身走回去,“好好做你的新娘吧。”丢下最后一句话给夕颜。 夕颜扶着墙,一步一步的走回花溪小筑,因为直着是走不回去了,也只好勉强的走回去了。 回到花溪小筑,看到雪霁他们已经回来了,也只好坐在梳妆檯前,等着成亲,天啊,这可是逼婚啊,谁能来帮帮她啊。 “少夫人,这是辰公子送来的髮簪。”雪霁拿来一对髮簪。 那髮簪中心为一朵红色的蔷薇花,用鸡血石雕成,旁边两只黄铜雕制的蝴蝶,每只蝴蝶上都有一颗红色的宝石,蝴蝶的翅膀下,还吊着另一只蝴蝶,挂着珠子。 簪子不错,人?就难说了… 冬天的天气很凉,空气却很清爽,而夕颜的心情很沉重,本是大喜之日,她也开心不起来。 夕颜穿上喜服,戴上喜帕,准备好一切,夕颜便坐上轿辇,由四个人抬着来到大堂拜堂。 透过喜帕,一切事物都是红色,那样的温暖,虽然看不清,但也知道嬴澈脸上吃惊地表情,朱唇轻启,他应该想问为什么她没有走,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 ☆、悲欢相杂陈 他走过来,拉着夕颜的手,一起走到嬴缌的面前,短短几步路,却好似走了千百年,那样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样的白头之约怕只是个奢望。 “怎么没有走啊?”嬴澈略带责怪的问道。 “我走了,你怎么解决这烂摊子啊。”微微笑着,可是他也看不到。 夕颜走着,却觉得背后有些寒冷,感到一股冰冷的目光正盯着她,让她觉得不寒而慄。 可是回头看去,什么人也没有啊? 心乱…心烦…,百感交集。 天黑后,来到枫梓阁,嬴澈与夕颜坐在床榻上,等着媒婆把一切张罗完,太麻烦了,本以为成亲没有这样多的礼数,可是,也只有亲身体验才知道,这是多么的累人啊。 “少主、少夫人,奴婢们先出去了。”一大群人都走了,屋子里顿时宽广了不少他们也能松口气了。 “你为什么不离开?”他先兴师问罪了。夕颜找谁去诉苦啊! “咳咳...”既然这样了,就不能让他知道答案,随便找了个理由,找了个藉口,“你也不想想,我走了你姐姐能放过你吗?” “阿姐能怎么样?”也是,他可是他姐姐的掌上宝,他姐姐能怎么样!还不是任由他妄为。 “走不了了。”一想起来夕颜的火就上来了,声音也变大了,气势也上来了。 “怎么?”嬴澈心生疑虑,皱着眉头,她一直都想离开,没有什么事情能阻止她,今日 “无妨,等我休养几天,就好了,到时我一定离开!”夕颜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这时,想起来了一阵敲门声,突然听到了敲门声,二人不约而同的沉默,静静地听着这不合时宜的声音。 咚……咚……咚…… “谁?”嬴澈的脸上没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是奴婢,雪霁。”谦卑的说道。 “来干什么?”他好像有些不高兴,变得够快的啊。 “奴婢送来一盆花。”尴尬的说道。 “进来吧!”夕颜温柔的说道,何必难为一个小小的雪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她抱着一盆花,像是百合,放在桌子上,“奴婢先告退了。”知趣的走了。 “这是什么花啊?”夕颜惊讶的问到。 “夜合花。” “还有夜合花,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本以为只有夕颜才在夜里开放,百合还有在夜里开放的。 他往夜合花上浇水,在夜间更突显娇媚之色。 “百合,百合,百年好合。”,意味深长的看着夕颜。 “开玩笑,你我可是假成亲。”不自觉的冷笑着,看着他的眼神,觉得不爽,带着明显的怒意。 “谁说假的,要是我当真了呢?”他走近夕颜,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凑近了夕颜。 夕颜坏坏的一笑,不急不慌,反问道,“那皎月呢?”不卑不亢,对上他的目光,这一问,倒是… 第45页 松开手,懒散的说道,“罢了,我累了,先睡了。”不和夕颜开玩笑了,变得一本正经的样子,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捉摸不透。 “你要睡这里啊!”夕颜眼睛睁得老大,不相信一般,不知道男女之别吗?最要紧的问题忘记了。 “那我睡哪啊?”他不明白的反问,倒像是夕颜无理取闹了。 逗夕颜,有意思吗? “那…那…那…,这…这…这…”她指指自己,又指指嬴澈,太不可思议了,他不会真的假戏真做吧?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我睡地上。”他微微笑着,像笑着夕颜的傻。 “其实看见你紧张的样子也挺有意思的。”回顾刚才的情景,眉眼间都是笑容。 他从柜子里拿出被褥铺在地上,看来是早有准备啊,取笑夕颜开心吗?夕颜摇了摇头,他像个孩子似的。 “你…”看着这一切,气的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我的爱卿,生气起来真是又可爱又可怜啊。”说着,一个翻身,背对着夕颜。 望着他的背影,夕颜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有的人的心思真的不好才猜测,也不能猜测。 清晨的阳光射进来,也带来了温暖,将熟睡的夕颜叫醒。 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看见嬴澈似笑非笑的坐在桌子旁喝茶,略带笑意的看着夕颜。 “想吓死人啊!”看到他坐在远处,心中一惊,提高嗓门责怪嬴澈。 “你啊,还是睡着的样子好看。”至少不像这般盛气凌人的。 夕颜坐起身来,才发现,还穿着喜服,穿着衣服睡觉,怪不得浑身不适,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 嬴澈却走到床榻前,拿起梳妆檯前的银簪划破手指,剧烈的疼痛涌上心头,鲜血滴在雪白的床单上,多么刺眼。 “干什么呢?”喝着水,看着他奇怪的举动,有些不解。 “没事,无需知道。”上了点药,就还和夕颜坐在一起聊了起来。 “和你说点正事。”夕颜变得严肃,该说说正事了,“我们什么时候回蜀国?” 她的人在南蛮,心在蜀国。 “再呆几天吧。”他略作沉思,有些不舍。 “既然不想呆在这,那为什么还来呢?”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知道这里容不下她,她不属于这里,更不适合在这里。 “其实我是个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当初是猪油蒙了心,他说他知道我就来了,谁知…”被花辰骗了,还中了一箭,“算了,过去的就过去吧,找到了又能怎样?还是未来重要点!” 那一句算了,包含了多少的无奈与悲痛,她还能怎么样?难道要去认狠心抛弃自己的父母的吗?那不值得,她不会认的! “那好吧,十天后我们就走。” “少主、少夫人,郡主说该去敬茶了。”雪霁在门口说道,看来嬴缌是误会了,还以为他们没起呢,谁又知道他们在说悄悄话呢! “好,等一会儿。”嬴澈说道,“你也梳洗梳洗吧!” 他走出去,雪霁便进来了,雪霁望着自己满意的作品,淡然一笑,夕颜的眼角眉梢总带着一丝愁容,略施粉黛使得她看起来不那么哀伤。 轻轻地推开门,看见他略带笑意的站着,身长玉立,色彩嫣然,行步飘飘如仙,他是她的子澹,并不是夫君,一是註定了的。 “走吧。”他拉着夕颜的手,他的手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一路走着,可她的心却不安,她肯定会刁难的。 “没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风轻云淡的笑着,无所畏惧,亦无所忧愁。 来到大堂之内,嬴缌坐在正坐上,旁边坐着花辰,看着他,夕颜的眼里充满着敌意与恨意。 “阿姐。”他一脸笑意的叫着嬴缌。 夕颜跪在嬴缌的面前,一旁的雪霁端着两杯茶,夕颜恭敬地端起一杯茶,递到嬴缌的面前,百般不情愿,还是得忍着叫了一声,“阿姐,请喝茶。” 强颜欢笑。 “嗯。”虽说嬴缌并不喜欢夕颜,但看在嬴澈的面子上,也只好应了。 还剩一杯茶,难道是要敬花辰,看他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摆弄着手里的摺扇。 犹豫了好久,还是张不开嘴。 “来,起来。”他伸出手扶起夕颜,夕颜有些不懂,还是知道他在做什么! 和缓的将另一杯茶递给花辰,笑意融融,“说起来,该叫一声姐夫了吧!”一切都是那样的和谐,没有尴尬。 “也是啊。”接过茶杯,象徵性的喝了一口。 嬴澈拉着夕颜在一旁坐下。 一个婢女捧着一盘子花上来了,走到嬴缌的面前,“请郡主簪花。”一旁的花辰起身,挑了一朵淡粉色的牡丹,别在她的耳鬓,衬托的她的脸色更加娇嫩。 她又将花端到夕颜的面前,面前的盘子里一大堆花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有红玫瑰、红芙蓉、白蔷薇、粉百合、绿菊花… “簪花是祖上传下来的,由丈夫给妻子簪花,一是祈求花神保佑夫妻恩爱和睦,二是保佑自己青春常驻。”他耐心的解释道,可是也有些不相信。 “喜欢哪朵花?”望着盘中的花,暗自思忖。 “我觉得白蔷薇不错?”一旁的花辰闭目养神,看似平淡无奇,不在乎的说道。 “红玫瑰。”笑着看着嬴澈,委婉含蓄。 “好啊。”他拿起拿起那朵红玫瑰,别在夕颜的耳鬓旁边。 “好了,我累了,先下去吧。”花辰扶着嬴缌走了,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看起来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可惜孩子的父亲不是好人。 “我们也走吧。”他建议到。 她点点头,表示贊同。 “为什么会选择红玫瑰,我也以为你会选那白蔷薇的。”夕颜素日来喜欢白色,不喜欢这样的妖媚颜色。 “红玫瑰还有一个别名。”慢慢倒出心中的想法,“刺客。”正如夕颜的身份。 “你现在可不是刺客了。” “我是。”坚定的回答,“再没有解决他之前,我就是刺客。” 走到花园里,看见左孺带着人,忙忙碌碌,在庭院里放着一个画板,一旁放着一个桌子,上面摆满颜料和毛笔。 ☆、最后的晚餐 “来站在这里。”他拉着夕颜在枯树枝下面站着,“别动啊。”面对这样的情境夕颜一头雾水,也只好按他说的办。 “干嘛?”夕颜也不能在这里傻站着啊。 “给你画张相!”他走到画板后边,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会画成什么样子啊。 从来也没有人给她画过画像,心情有些激动。 别人从远处望见,都以为他是一只漂亮的仙鹤在雪地上旋转飞舞。 第46页 “好了没有。” 夕颜站了许久,有些不耐烦了。 “好了。”画完最满意的一笔,高兴地招唿夕颜过去。 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画中一个女子一身白衣,头上簪着一朵红玫瑰,在一片的梅林之中,遗世独立,飘然出尘,周围落英纷纷,香气袭人,却也只是背影,不见正脸。 “怎么只有背影啊?”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原来没看见脸啊。 “这个?”他挠着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闪烁其辞。 “怎么一股香味啊?”看了这么久,早就闻到了暗香袭来,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梅花汁子调的颜料,画在花上便和真的一样了。”他拿起桌子上的颜料,仔细一闻,真的很香啊。 “暂且放过你。”看着一幅画,喜不自胜,眉眼间都是笑意。 “真是恩爱啊!”花辰拍着手从一旁走出来。 他的到来另夕颜尴尬,也让这二人不自在。 “阿姐呢?”嬴澈先开口问道。 “睡着了,今日特别的嗜睡。”他就是这样玩世不恭 ,云淡风轻。 “辰,你不陪着,怎么来这里了?”看看他来到这里,有些奇怪,最近他的举动有些奇怪。 “有没有时间下盘棋啊?”看着嬴澈,有着挑衅的意味,在一张无所谓的脸下面,隐藏着一颗争强好胜的心。 一时间,棋盘、棋子一应俱全。 二人对着相坐。 夕颜不懂这些的,只是望望天,看看风景,喝喝茶,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不一会儿,棋盘上满是棋子,黑的白的,快要铺满整个棋盘,看着就让人眼晕。 嬴澈表情凝重,似乎很难解啊,不过夕颜是帮不上忙了,而花辰还是玩世不恭,看起来很悠闲。 他笑容有一点点愉快,修长的手指拿起光滑的黑子,笃定自己一定能赢一般,自信满满的露在棋盘上。 最不喜欢看他这样自信的样子,看了就觉得不爽! 满盘的棋子,嬴澈没有机会扳回少许败局,他的白子被围住一大片,眼看就要输了,可是,他突然改变了路数,尽管夕颜不懂下棋,可是还是看出来,他在自己找死。 他将围住的白子填满,有故意的下错几步棋,这是在干什么? “与其恋子而求生,不如弃子以求死。”嬴澈摸摸夕颜的额发,耐心的解释道。 “是不错。”他微微一笑,“胜败已成定局。”在棋盘上,落下决定局势的最后一子。 “胜负已分。”面上神情似笑非笑,却隐约可以感觉到轻蔑的态度。 “一盘棋而已。”嬴澈满不在乎的将手里剩余的棋子扔进棋篓了里。 虽然表面没什么,却也是暗潮涌动,□□味浓郁。 “我们走吧。”夕颜拉着嬴澈的衣袖,晃了晃,实在是太无聊了,要是再待下去,就要疯了。 他点了点头,揽着夕颜离开了。 只剩下花辰一人,独自看着棋局,“占了先机又如何?弃子求死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输了,这是註定了的,永远也改变不了。”深遂的眼眸里有着说不出的狡黠。 看着嬴澈失意的样子,夕颜安慰道,“不过一盘棋而已,不必在意的!” 真的可以不在意吗?这只是表面的成败吗?还是他嬴澈真的比不上花辰! “时隔三年,我还是输了。”他的眉目好像润着一层柔光,似失落,似惆怅,似悔恨…… 望着他,她还能说什么? “走吧。”回到枫梓阁,二人相对而坐,默默无语。 另一面嬴缌躺在床榻上,花辰从后面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郡主,该喝安胎药了。”他拿着碗,走到嬴缌的床边。 嬴缌微微靠在他的肩上,虚弱无力,像是怀孩子很辛苦似的,面无血色。 他用勺子,一点一点的将安胎药,送到她的嘴里。 在嬴缌的眼里,他是体贴的、温柔的、值得託付终身的男人,或许也只有她没有看清他丑恶的嘴脸。 花辰走了过来,接过碗,一勺接着一勺,慢慢的给她餵药,“乖,都喝了。”带着笑意,将最后一勺药餵进她的嘴里,满意的笑了。 “辰,你说我怀的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像寻常的夫妻一样,憧憬着肚子里的小生命,充满期待。 “男孩女孩都好!”他的要求倒是不高,也可能不是不高,也根本就是无所谓。 谁有能看到他眸底不可度测的深度,如同深千尺的潭水,遥不可测。 “要是男孩一定是很英俊潇洒像你一样,还要他文武双全;要是女孩,就让她和我一样,作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像极了慈母,眼睛里的目光温柔如水,不似平常一般盛气凌人了。 “好了,再睡一会儿吧。”给她盖好被子,便离开了。 “男孩女孩都无所谓。”他走在迴廊里,自然自语的说着。 ================== 过了好久,嬴澈拉着夕颜的手,缓缓开口,“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眼里充满愧疚和不舍,还是平静如水。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他们也只是假夫妻,夕颜也并不太关心他,也不是个管东管西的小媳妇,也不管他在外面做什么,反正就只有一个念头,他不是坏人。 “我保证,在十天之内一定回来。”看着他信誓旦旦样子,也就答应了。 “可留你一个人在这…,阿姐她有怀了孕…,你…”他一脸担忧的神情,他这样怎么能办好事情呢! “我等你,至于她,我会让着她。”她的笑容很灿烂,心底却涌上一丝无奈。 也只好收起自己的自尊,勉强让她,不为别的,只为了嬴澈能安心即可。 “也是,夫人如此深明大义,为夫佩服。”拍了拍夕颜的手,嫣然一笑。 夕颜微微一愣,一瞬间的失神。 “怎么了?”看着惊恐的夕颜关心的问道。 “没事。”以前也有过一个男人…,孔明,是他,夕颜自嘲一笑。 天色渐渐晚了,黑压压的云彩飘了过来 。 夕阳已经沉沉落去,黑夜即将来到,属于夜行者的时间也快来到。 “饿了吧?”笑意如水,起身推开门,喊道,“左孺,准备晚膳,我与少夫人在房里吃。” “是。”门口的黑影瞬间消失。 “怎么样?好不好吃?”他往夕颜的碗里夹着菜,看着清脆的蔬菜,夕颜却也是没有胃口。 “还好吧。”食不知味的吃着嘴里的饭菜,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 “心情不好吗?”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夕颜,开着玩笑 ,“是不是因为我要走啊?” 夕颜恍然大悟,“或许是太高兴了吧,很快就可以回到蜀国了。”回去!期盼已久,可谓是真的要回去了,还是有些不舍啊。 第47页 “悲忧穷戚兮独处廓,有美一人兮心不绎。”望着失神的夕颜,开口吟诵。 处境悲惨穷困啊,又孤寂空落,有一个美人啊,她心中不欢喜。 “谁说我不高兴了,只是…”想起他,心里很痛,是什么样的结局已经无所谓了,只是希望有好的过程,足够回忆终生了。 “一妹,又为情所困了?”回想上次的事情,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一切都只是梦一般。”他是丞相,她是刺客,门不当户不对,除了将这件事情埋藏在心里,还能怎么样呢? “高山安可仰?不放弃也许还有机会。”不放弃?不放弃又能怎样?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她。 一顿饭,吃的夕颜不太开心,轻轻推开门,看着满天的飞雪,洁白如玉,伸出手去接冰冷的雪花,可是刚一触及,就化为水珠。 “看啊,雪花就是雪花 ,永远也不能获得温暖,不能获得太阳炽热的爱。” 不知何时起,夕颜也变得如此惆怅了,感情,真的可以改变人! “因为它是悽美的雪花,所以一妹才会欣赏啊。”拉着夕颜冻僵的手,回到房内。 不远出一道黑影闪过。 “少主,您要的东西属下找到了。”左孺在门口说道。 他很守规矩,从不逾越,足见嬴澈教导有方啊。 “好。”他从门外拿回一个箱子,看起来挺重的啊,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是什么啊?”黑乎乎的箱子,也看不清是什么! 里面有这东西在叫唤,□□微弱,却让人同情。 他从里面抓出一只毛茸茸的东西,是什么?像是一条狗,可是又不太像,它尾长、头圆、耳短、颜色鲜亮,毛色棕黄,腹部乳白色,背部的毛色更加的深,黑色斑点和环纹,形成铜钱状斑纹,浑身遍布 。 “这小东西...”夕颜试探性的用手刮刮它的鼻子,它便用未长全的牙齿咬着夕颜的手指 ,夕颜抽出手指,白皙的上有一道明显的牙印。 “也怪可爱的。” ☆、今朝好晴景 “它是金钱豹啊!”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夕颜,还真是不知道啊。 “啊?”望着怀里毛茸茸的小可人,它将来长大后会变成速度极快 、兇勐异常的豹子,不敢相信。 “等它长大再说吧。”嬴澈走到夕颜的身旁,摸着它的头,笑盈盈的说道 。 他走到柜子里,拿出被子,铺在地上,还是打地铺啊。 “给,抱着。”夕颜将金钱豹塞到嬴澈的怀里。 将洁白的被子铺在地上,一层一层的,整整齐齐的,仔细的铺着,除了擦剑,她没有再用心的事情了。 便坐在铺好的被子上,软软的,缓和和的,嬴澈抱着小金钱豹也做了过来。 “来看看多可爱啊。”他抱着小金钱豹,小金钱豹的头打在嬴澈的胳膊上,懒洋洋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不住的看着夕夕颜,他轻轻的抚摸着它的头,它也和他撒娇,蹭蹭他的手。 “叫啥!”挠着它的头,它便伸出粉色的舌头,舔着夕颜。 赢澈摸着它的头,“起名字太俗气,还是直接叫它豹儿吧,不要用世俗的眼光约束它,自由自在的多好啊!”夕颜抓起它的两个小爪子,左摇右摆的在地上走起路来。 “随你了。”他望着这一切,融洽,却不可復得。 不知何时起,他爱笑了,也爱看着眼前的女子,看到那个阳光般的笑容,他也会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夜凉如水,而屋子里却是暖的,不仅是温度,更是人心,嬴澈坐在床榻边上,望着熟睡的女子,她睡得是那样的安详,叫人看着不忍打扰。 “夕颜?你的本名是叫萱吧。”轻抚上她的脸,抚过她的眉,柔情似水,多年没有的感觉,自从那时… “无所谓了,你就是你,不会改变的,我也一样。”望着窗外的明月,就像这明月,千万年来也不曾变过,变得只有这江山,这江山的主人,还有我们这些微不足道蝼蚁,可是,能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你,结识你,就是我的幸运。 若是我们都没有生在这个乱世之中,便不会认识,若现在是太平盛世,我们将会更加的幸福,可是,花辰他必须死,我的手没有沾过鲜血,不过我愿意破一次例,只是到时候不知道你还在不在。 从睡梦中醒来,远处的黑暗中有一丝亮光,批件衣服走近那亮光,却看到那若勤学苦读的书生,只是烛火已经暗了,他还在看书。 点燃一对红烛,放在他的桌前,他才抬起头看她,其实一早注意到她了,只是默默不语,目不斜视只专心的盯着书本。 “新婚之夜,也不忘勤学苦读,真是发奋啊。”夕颜淡笑着,嘲笑着他,“若是太平盛世,子澹一定能大展宏图。” “读书能静心。”将最后一页书翻完,才放下来面对她,平时过目不忘,看一遍便能记住所有内容,如今看过了一遍,细细回想,原来,什么都没记住啊,他也淡淡笑着,记不住还挺高兴。 “如今有美在怀,要我如何静心。”一把拉过夕颜的手,将她置于膝上,那时他也错愕了,为何会如此?只是伪装出来的柔情,为何会这般的控制不住?夕颜也微微侧目,敬他为兄,,却没想过会近在咫尺。 “子澹…”尴尬的笑着,隐藏心中的恐慌,这一刻,自己也乱了阵脚,食指轻轻抵住她的唇,不想听见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别说话。”夕颜望着他清澈的眼睛,一时竟也无语,避开他的目光。 夕颜淡淡的吟诗道:“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人生一世,草生一秋,留下的回忆也有些美好的。 紧紧地抱着夕颜,靠在她的身上,闻着淡淡的馨香,心也变得平静,“文彩双鸳鸯,裁为合欢被。着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以胶投漆中,谁能别离此。” 夕颜身子一颤,他,背后的他,为什么会感觉到他的心,他的心在颤抖,他在害怕吗?难道这次的行动会很危险?他还是有些胆怯的。 “要不要我随你去?我可以帮忙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还是把他当做唯一的亲人,人海茫茫之中能相遇,能结为亲人也是幸运的,不希望这,这也叫幸福吧!只是不希望它短暂的稍纵即逝。 “不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严厉的他打断,但这决绝,不容拒绝,他也是她的亲人,不希望所爱的人受到任何伤害。 “我又不收钱。”略带委屈的埋怨他,背着他,不理会他,他的手覆上她的手,温热袭来,她的手并不细腻,也不柔嫩,有些粗糙过去受苦了吧。 “你的手不会再沾上鲜血了。”抬起她的手,细緻的看着,过去有着鲜血,以后便不会了。 “不管你了,我先睡了。”挣脱他的怀抱,独自躺在床榻上,背着他紧紧闭着双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48页 而他依旧是拿起桌子上的书本,从头一页一页的翻着。 烛光变得昏暗,他抬起头,只见那红烛泪尽,略带感伤,红烛燃尽,他才睡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射到夕颜的脸上,一丝暖意袭来,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地上空荡荡的,早就已经没有的人影,长长唿出一口气,失落袭满心头。 他走了,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默默无声的走了… 君来有声,君去无语。 他在,他不在,结果都是一样的,回蜀国,是她唯一的心愿。 有了他们,幼常、马岱、赵老将军……还有他,先生,她便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一个人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也没有可以聊天的人,不能在一起嬉戏打闹…,她,要回去! 本就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婚姻,本就是一场有预谋的成亲,两个人都没有真心,本就是不知道结果的,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在意? 白天无非是依靠在迴廊上。 发呆… 望着雪花从天上毫无规律的飘荡下来,看似无拘无束,可是风往哪里吹,雪就要往哪里飘落,还是一样的没有自由。 亭子里,花辰拿着勺子悉心的给嬴缌餵安胎药,看起来倒像是个好丈夫,可是呢? 他是个坏人,但是只是相对于夕颜来说,可是对于嬴缌,他或许真的是个好丈夫,照现在的样子,真的是! 摸着冰冷的栏杆,寒冷从手指一直凉到心里,花辰笑里藏刀、深不可测、飞扬跋扈、处处刁难,她真的不敢想像,要是没有嬴澈的护持,她会怎么样?也许早就惨死箭下了,哪会站在这里啊。 早晚,要报这一箭之仇! 时间如同流水一般,悄然而逝,已经第三天了,他还是没有回来,而且没有他的消息。 漫漫长夜,寒冷刺骨,睡意全无,欣然起行。 “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纬。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夕颜有气无力的吟诵着。 夕颜勐地想起,现在是和嬴澈住在枫梓阁,而花溪小筑现在应该是空着呢吧? 不如… 回去看一看也好啊。 毕竟她是一个念旧的人。 深夜无人,伴随着夕颜的只有冷月下的孤影。 夜色、寂凉、悽美,像描述这一幅荒谬寂静的画面,唯独此人,形色匆匆! 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 一路无阻,穿过一条羊肠小道,来到花溪小筑,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静谧的可怕,顺利的可疑。 推开虚掩着的门,慢慢地走近。 隐隐约约的看到床榻上有个人影。 “谁在那里?”试探的走上前去,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走每一步都很小心,唿吸变轻,脚步放慢,只待一把撩开纱幔。 “是你!”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只见花辰半裸着身子,面容惨白,如同地上的白雪,额头渗出晶莹的汗珠,斜靠在床榻上,眼里含着笑意的看着夕颜,只是这样虚弱的他,也是不能小觑,否则,便是以生命为代价,来惋惜自己的轻敌。 她就是这样,无论处在什么情况下,哪怕是这样的不适,也是一同往昔的从容闲适,风流俊雅。 “你来了。”他有气无力的说道,真的是有些不同往常。 “你,不舒服啊?”夕颜嘴角上扬,右肩靠在床榻旁的柜上,左手去摸腿间的匕首。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光明正大的打起来,是打不过的,也只好趁人之危了,虽说不是君子之为,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 这就叫无所不用其极。 一把飞刀飞出,将床榻对面的画轴上的绳子砍断,一幅画,完整的展现在二人的眼前。 这是警告吗?在这样的状态下,他也能一击即中,若是打起来,恐怕夕颜也没有赢的胜算,还是静观其变吧! 夕颜的手也松开,看来现下是没有机会下手了。 “她美吗?”看着画中的人,眼里多了几分柔情,她?会是谁呢? 夕颜转过头看向画中的人,看不清样貌,依稀可见一个女子,坐在溪水边,手中拿着桃木梳,梳着乌黑秀丽的头髮,身上淡粉色的广袖流裙,衬托着她的娇媚可爱。 一颦一笑,牵动人心。 ☆、残灯背壁影 一时间,天蓝水碧,风轻云淡,一切世俗纷扰与她无关,默默地绾着秀髮,等待良人归来。 “尚可。”看不清样貌,只是一个背影,不过又是那样的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哎,真是的,好差的评价啊。”带着几分不甘,却仍饱含深情地望着画中人,是他心爱的女子吗?可是他现在的情况又有那个女子敢爱,不说和先前的陌生男子关系不清不楚,如今的嬴缌就不好对付,更不好摆脱,若是他负心的话,嬴缌不会放过他,嬴澈也不会放过他,加上自己总共三人,他死定了! “她的名字叫雪薇,长得活泼可爱,还懂点音律,于是我们两人就成了朝夕不离、青梅竹马的玩伴。”看那个她的穿着打扮,想来是一位知书达理、聪慧贤淑的女子,没有选择和他在一起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这样的男人,谁会放心的下?即使同床共枕,也只会是同床异梦,永远猜不透他的心思,更不知道何时会害自己,陪伴虎狼,就永远不要有松懈的时候。 “思美人兮,揽涕而竚眙。”眼神中的惆怅一扫而过,不被人察觉,却巧妙的被夕颜捕捉到,是什么的事情会让一向漫不经心的人改变,让人心痛的经歷吗? 有的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也许永远都追不回来,人也一样。 “话说回来,她和你倒是很像啊。”勉强的撑起身子,望向夕颜,一脸笑容,眼里却充满冷漠。 “哪里像了?”夕颜蹩过头,望着画像中模煳不清的人,她应该很漂亮,而夕颜看起来很平凡,她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而夕颜去不行,忙碌的奔波。 “哦,对是有个地方挺像。”夕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眼里藏着不被人知的狡黠。“都遇到了你,还真是命不好啊。”夕颜还装出略有惭愧的样子,叫人看着好笑不已,不过那花辰就要气死了吧。 “我和你有仇吗?说话也忒刻薄了。”带着几分无奈与不解,或许他真的不知道,他所加注给夕颜的痛苦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应该是我说的。”夕颜不禁冷笑道,他倒是先问了,明明是他毁了她的生活。 “怎么,这样的生活不好吗?”轻轻抬手,划过周围,夕颜环视四周,吃穿不愁确实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可是要拿自由来换取,还真是有些捨不得。 食不偷而为饱兮,衣不苟而为温。 决不苟且求饱食,决不苟且求衣暖融融。 “乌烟瘴气、一踏煳涂。”现在的生活好吗?不,她始终是个刺客,血腥的战场即使不能置身其中,也希望能远远眺望。 第49页 居安思危,才能长久。 夕颜现在似虎投陷井,鸟入雕笼,虽不杀戮,也磨其锐气,她害怕,有一天会习惯这样的生活,不在捨得离开。 “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现在有某些人拦着我的路,不过放心,谁拦着我我便会让他们一一到另一个世界去忏悔。”她想走,当初若不是花辰拦着,夕颜现在早就回到了蜀国,早就见到了… “好狠的心啊,狠心的女子可没有人会喜欢的。”雪衣黑髮的少年微微摇头,略带惋惜。 “喜欢便是最靠不住的感情,我不需要。”只凭感情用事,真的是如同天边之云,遥不可及,太不真实。 那她真么说,那一心想要回到蜀国,是为了什么?夕颜心中苦笑一下,还不是为了那要不可及,虚无缥缈的东西,即使不需要,也渴望拥有。 良久,屋子里便再没有说话的声音。 “想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吗?”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勾着夕颜的性子,像是探听到她的心声。 这句话久久的迴荡在屋子里,迴响在夕颜的耳边。 他真的知道? “你真的知道?”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他也比夕颜大不了多少,真的知道过去的事情吗?还是只是计谋? 斜靠在床榻上,脸色惨白的说道,“明天还是这一时辰到这里,记着不要和任何人说起!” 一字一顿,确保自己的话不会被误解。 不想被别人发现? 也对,他们身份尴尬,这样在深夜相聚,实属不妥,要是被有心的人听去了,还以为是在幽会呢!那嬴缌还不杀了夕颜泄愤啊! “知道了。”夕颜冷冷的回答。 从那时起,便开始对他不冷不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没人能说清,本以为可以将他置于死地的时候,他总是完美的逃脱,给人剩下的只有愤恨,精心布下的局,也只是落空,如同那漏网而逃的鱼,带着几分轻狂与张扬。 “一定要来啊。”寒冷的屋子迴响着他的话,余音绕樑,久久不散,听他说话的人也早已离去。 你现在不明白不要紧,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总有那么一天你会跪在我脚下苦苦哀求,更会为了今天草率的成亲而感到愧疚自责悔恨,夕颜,相信我这一天不远了。 仇恨?我们之间也只剩下仇恨了,不过你能恨我也足够了,有那么一种人,想要被人记住,不被遗忘,哪怕是臭名昭着也在所不惜,不巧的是,我就是那种人,而你,夕颜便是那要永生永世记住我的人。 “哼,别把话说的那么肯定。”门外的女子轻声冷笑,迈着缓慢的步子离开。 就像老鼠和猫、小鸡和老鹰一样,有那样的两种人一出生便是仇人,至死方休,现在看来他们便是这样的人,想要让对方受到伤害又不是那么容易,还有另一种结局。 两败俱伤。 夕颜算来算去,便不到万不得以,不会这样做。 生命是宝贵的,对于每个人都是一样,她还是个惜命的人啊。 去?还是不去? 说到底,她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知道父母是谁,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怎么能不知道生身父母是谁?即使有哪一日,她死了,这也会是个遗憾,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们先无情的,找到了该说什么,心底里小小的期望,到底是什么?若真的见到了,夕颜,她也决不会开口叫他们父母,如此绝情的父母,又何必认! 夕阳西下,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夕颜依旧没有要去的意思,一直等着等着… 这里是最蛮荒的地方,四周被群山阻隔,外界很难找到这里,当然这里的人想要出去也不容易,所以他们才在这里隐居了数百年,嬴澈给这里起了个哀伤幽怨的名字,‘绝望之地’,这里只有秋天和冬天,看到的日出和日落也是很短暂,就犹如大地上的尘埃,那样微不足道,生活在这里,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明天。 然而就在这恶劣的地方,丑陋的人性也依旧暴露无遗,背叛、欺骗、狡黠、冷血、残忍…被这里的人们发挥得淋漓尽致,仅是一山之隔,却和蜀国的民风有着天壤之别,怪不得,嬴澈那么想离开这里,想去浪迹天涯,四处行医。 抱膝坐在床榻上,夕颜将头深深的埋在胳膊里,双目紧闭,即使睁开,也望不到光明,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看不到未来。 这时,她便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花辰,从第一次见到他,就知道他绝非善类,虽然第一次相见就欠了他一个大人请,可是后来种种,他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师父,此仇不共戴天,他的前半生都在权力和欲望斗争的漩涡中徘徊迷盪,说起来也是个可悲的男人,这样的人对他再好,他也不会动心,就像现在他身边有个好妻子,马上就会有一个好家庭,可是,那个傻女人还不知道他在外边的龌龊的事情,想想就噁心。 这样的人终究是要把自己也算计进去,终有一天,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作茧自缚,到那时回望自己的一生,亲人、朋友、知己,一个都没有,只有自己如孤魂野鬼,飘荡在天地之间,死后,也只能成为在人间徘徊行恶的恶灵。 嬴澈,外冷内热,将随有的感情都尘封在心灵深处,留给世人的只是那冷若冰霜的面庞、温和无害的微笑,想要触及他的内心,犹如登天,困难重重,但本质不坏,对陌生人都可以施以援手,想要融入到外界的热闹的氛围,却不知从何下手,也只能在一旁静静的观看别人的快乐,并以此为快乐。 听说,他和夕颜一样,从小就没有见过母亲,没有感受过母爱,或许这样的人,天生就有着封闭自己的本能,隐藏自己的情感,非亲身经歷,则不能体会。 话说夕颜按兵不动,屋内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顺着门口望去,看见一张字条,“七擒好戏,可去看否?” 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闪过,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她不能再错过了,只要这次回到他的身边,便是安全的赢缌再如何也不敢动汉军的人,躲在他的羽翼之下便可保全自身,但绝不可给他带来麻烦。 推开门,飞快的跑了出去,看见一个人的背影,追着那身影跑着。 ☆、且去復归来 来到庭院里,周围寂静如死,唿吸中都带着一丝寒冷,不,更像是死亡的气息。 月光昏暗,不似平常明亮,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人影,血腥之气在空中蔓延,血液顺着男人的手一滴一滴的落下,他的身上,脸上,残留着血迹,那个男人正是花辰。 不管外面是平静祥和还是烽烟四起,他的脸上依旧绽放着儒雅的笑容,而在那迷人的笑容和那令任何女子一见倾心的外表下,却包藏祸心,隐藏着一颗险恶的心,没有人能琢磨透他,而他像豺狼虎豹,一旦盯住自己猎物便会躲在一旁默默看着,最后一把捕获,成为盘中美味。 “我们走。”云淡风轻的说着,没有任何的解释,淡然处之,不禁让人感嘆,他若不是神,那么就是魔鬼。 第50页 夕颜侧过身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着,心中带着疑问,他停住脚步,目光变得兇狠,语气变得不容置疑,问道,“怎么了?” 一阵寒意袭来,不只是天冷,更是他的眼神,冰冷、决绝,带着一丝阴狠,理了理衣服,夕颜变得紧张,眼里带着敌意,“这应该是我问的吧?”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这次明显的看出他的感情,是厌恶,看出他厌恶的神情,他开始乱了。 夕颜轻轻笑着,更似乎是无奈的笑着,“一个人,一身血,走到哪都有人这样看你,像看怪物一样看你的。”他这样出去,别人不看他,不怕他,怎么可能? 他低下头,打量着自己,才注意到满身的血迹,血水浸透他的衣衫,都被染成红色,仿佛一朵朵的玫瑰,开着炫丽的花,奼紫嫣红,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我身上的血,是那个女人的。” “什么?”夕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的是嬴缌,她正怀着他的孩子,他怎么能下得了手,他真是个魔鬼,从地狱深处降临人间,毁灭一切的恶魔。 “你怎么能……” “你知道什么!”夕颜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好了,我们走吧。”他不想再在嬴缌的身上多费唇舌,看起来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办。 他走近夕颜下意识的去拉她的手,夕颜却本能的后退一步,浑身都在颤抖。 “不。”夕颜摇着头,步步后退,“我不会和你这种人走的。”花辰真的令人恐怖,呆在他的身边会窒息的,而夕颜能做的也只有逃跑,为了不坠入暗无天日的地狱,拼命地想要逃走,却不能。 “我这种人?”花辰冷笑着,“哼,你又比我干净多少呢?” “是啊,我们的手都沾满了血腥。”夕颜在这样安逸的生活中几乎都要忘却了,她是个刺客,孤单的刺客,嗜血的刺客,不过这都过去了,她有了朋友,有了亲人,有了羁绊,不会在孤单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他染黑。 “你知道就好!也只有我们才最适合在一起。”说着走向夕颜,准备强行带她走。 “我时常感到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人是鬼,一直纠结在这没用的事情上,不过只要知道我们是一样的,註定死后是要下地狱的,还是会在一起的,就没什么可牵绊的。”走到她的面前,一手轻搭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脸庞,而她的身体在颤抖,在恐惧,身体发冷,她害怕他。 “夕颜,和我一起坠入黑暗吧。”他的眼眸里闪烁着寒光,一种坚定的神情,让人看了畏惧三分。 夕颜不由得一愣,微风拂过,闻到他身上的血腥的味道才渐渐地回过神,使出浑身力气推开他,像挣脱猎手的猎物,得到了自由般拼命的逃跑,“不要把我和你扯到一起,我们一样又不一样,至少我还像个人,你就是恶魔,是所有人的噩梦,不过放心,是噩梦就会有醒的一天,是该梦醒了。” 驾着马飞快的跑着,不是向后张望,而他却没有跟上来。 偌大的庭院只剩下他落寞的身影,仰望天空,一片乌云遮住了明月,“跑?你跑得了吗?”花辰带着冷笑,不紧不慢的走回去,消失在黑暗中。 夕颜到时只见山上两边乱丢火把,火把到处,地中药线皆着,就地飞起铁炮。满谷中火光乱舞,但逢藤甲,无有不着。将兀突骨并三万藤甲军,烧得互相拥抱,死于盘蛇谷中。孔明在山上往下看时,只见蛮兵被火烧的伸拳舒腿,大半被铁炮打的头脸粉碎,皆死于谷中,臭不可闻。 不见孔明,到处都是尸体,臭味瀰漫在空气中。 走在山崖中周围草木枯黄,湿漉漉,让人看着不爽,远处一人,挽弓搭箭,箭尖带着火光,“对不起了。” 话音刚落,箭无虚发,射在草地上,顿时燃起熊熊大火,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夕颜团团围住。 “你这是要致她于死地啊!”一个男子闲庭信步的走到花辰身边,轻声说道。 “可惜啊,白白留给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花辰微笑着,转过头看着他,“你,会错过吗?” 那男子也只是笑笑,“我不会出手相救。” “哦?”听到他的回答,花辰也感到很意外,“原来嬴澈也是一副硬心肠啊。” “我相信她能做到。”充满希望的望着火中那个女子,她坚强、倔强,不会被打垮的。 “是吗?”看着夕颜挣扎,心里不悲不喜,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依我看未必。”她即使再有本事,也无法抗衡自然“那我们看下去吧。” “我倒是无所谓,那她要是看到嬴澈在此旁观,不救人,会作何感想啊?” “那就,多谢提醒了。”说着,嬴澈慢慢走近火堆,就在这时,一把冰冷的刀子,刺穿他的身体,红色的血液顺着刀子流下。 “你…”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倒下。 “永别了。”看着他一点点倒下,他的心多了些许欣慰,这是他们姐弟俩应有的下场。 花辰一挥袖子,大火瞬时扑灭,夕颜狼狈的走了出来。 “咳咳。”夕颜的一身白衣,现在也都变成了黑色。 “早该想到是你。”跪在地上,无力的用一只手撑着地。 “这…这…”看到嬴澈躺在地上,没有生命的气息,夕颜一时间方寸大乱。 “花辰,你到底要杀多少人才够,你这个魔鬼。”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下,从她懂事以来,哭的次数,数的过来,如今却为了那个没认识几天的人哭,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羁绊吧。 “不错,我确实是鬼。”说着他扯去脸上那孱弱的画皮,他的脸上都是烧伤的痕迹,让人不忍心去看。 “你…你…”夕颜已经不知道该去说什么了,跌坐在地上,“怎么回事?” “这都是被你逼的。”看着他那恐怖的脸,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一切好像那么的熟悉。 “你不是总做噩梦吗?其实那不是噩梦,而是记忆,前世的记忆。” 他走到夕颜的身边,轻柔的说道,“前世你我仍是宿敌,你借着他们姐弟的力量杀死了我,而我永远的捨弃转世成人的机会,只是为了这邪恶的力量,可以让我报仇,如今我可以报仇了。” “在你死之前,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说吧。” 夕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摆在她面前的只有死亡了,那么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我希望,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记得我。”没有人知道,也就是相当于她没有出生过一样,无人记得,这样也许是最好的。 “好吧。” “你杀了我吧。”夕颜绝望的说着,与其活着痛苦,还不如死了,可以解脱呢。 “当然。” 第51页 说着,他的手贯穿她的心,鲜血汩汩流出,“我不后悔认识了你。”嘴角的血慢慢流出,她的话柔弱无力,最后倒在了他的怀里。 “哈哈,哈哈。”抱进怀中的她,已然没有了生命,这就是他想要的吗?他是报了仇,可为什么他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呢? 悔恨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滴到她的脸颊,他错了,一开始就错了,不该选择报仇,如果转世,他们便可以重新开始,还有相识的可能,如今却要错过了。 如火的初阳冉冉升起,天际由黑暗变得柔和,他望着太阳,露出了开心地笑,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消失,化作一缕烟尘,随风飘散,灰飞烟灭。 他们只是中华大地上绽放的昙花,时间不会因他们的存在而永久的停留在一瞬之间,他们对于天下,是渺小的,如同尘土,星辰更替,他们带走的也只是一段记忆,美妙而短暂的回忆。 夕颜也好,萱也罢不过都是浮萍,在这乱世随波逐流,唯一的安慰是认识了这么多的人经歷了,这么多的事情。 “萱,你去哪里了?”那女子依旧是初见时的模样,恬淡自由,仿佛世间一切与她无关,那样的洁净,孔明走近她,想要抓住她,可是在一伸手的时候,她便化作一缕青烟不见了。 “先生,我要走了,要永远的离开这里、离开你了。”萱笑着望着那羽扇不离手,举止从容淡定的男子,于她更像是父亲,同时也是最喜欢最依赖的人!笑着,在更远处化作人形。 “为什么你要去哪?”他着急的朝她的方向跑去,始终看不见人影! “一个属于我的地方,只有我的地方,没有战乱,没有离别,也没有你...” “丞相。”一声轻唤将他从梦境拉回现实,“您该早朝了。” “原来是梦啊...”上一次别萱就没了踪影,怎么着也都找不到,可能她去了该去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便是他平静生活的一滴涟漪,泛起层层波纹后最终回归平静。 “陛下,如今已是春天,春来寒往正是杀伐的好时节,老臣建议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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